================= 书名:抱我的时候紧一点 作者:蘑菇队长 文案: 刺青师初壹自诩没有自己纹不了的图案, 却没想到有一日,久别重逢的初恋顾景澜拿着她的照片,要她纹在他心口。 初壹大言不惭:“这么漂亮的姑娘,得加钱。” 顾景澜立刻递上黑卡,“加多少都行。” 初壹:“……” dbq这个纹不了,我这辈子再也不吹牛逼了。 - 某知名慈善晚会上,金融界出了名的不近女色的冷漠大佬顾景澜竟然带了个小作精女伴入场。 只会吃甜点不说,一有不顺心就只会娇滴滴地“嘤嘤嘤”,提出各种无理要求。 “顾总,我还想吃刚刚那个提拉米苏,能给我再拿一个吗~” “顾总,人家凉鞋的绑带散了,能给我系一下吗~” “顾总……” 所有人都在等着顾景澜发火,却没想到顾总却主动给她系鞋带,柔声劝道:“宝宝乖,再忍一会儿就结束了。” 围观群众惊了!:??? 这特么哪里高冷矜贵,冷静自持?! 【冷艳性感刺青师X高冷矜贵霸总】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初壹,顾景澜丨校园番外在《只想占有你》 ┃ 配角:预收文《见你喜你》戳专栏pick一下啦 ┃ 其它: ================== 第1章 初壹满头大汗惊醒过来的时候,发现电影才刚进行到一半。电影是随手挑的文艺片,新人导演的叙述能力有些弱,她索然无味地看了两分钟,干脆准备回家。 最近失眠加重,又有点感冒,心情算不上多好,出门的时候恰好撞见倪光和一个小姑娘亲密地搂着,这才叫她脚步顿下,驻足欣赏自己男朋友往她脑袋上泼脏水的把戏。 “花花,你信我。我和初壹真没什么。她性冷淡,我和她谈恋爱谈了三个月了,别说是上床,连亲都没亲过!” 初壹扯了扯嘴角,倪光讲的是实话。 他对着她锲而不舍地追求了两个月,为了博取她的欢心,天天来她店里。纹了左胳膊,又纹右胳膊,眼见两只胳膊都纹完了,又只好开始纹腿。 初壹不忍,在三个月前答应了他。 但她无法和他亲密,多多少少心里总有一道过不去的坎。 “真的?”那女生明显不相信:“那小贱人每天穿的骚的要命,你说你们俩没什么,我怎么一点也不信呢?” 倪光点头如捣蒜:“早知道这样,我当时还追她干什么,你说说她这样,还能叫女人么,我找个男人都比她爽。你信我了,哥哥怎么可能骗你。” 他说着,就要低头往花花脸上亲一口,余光瞥见有个高挑的身影,又茫然抬起眼来。 见着初壹,倪光大惊,把那女人往身边一推:“壹壹!你今天关店这么早?” 是挺早的。 不然怎么能欣赏到这出大戏。 初壹勾勾唇,笑意未达眼底便散去,唇线紧绷着,给他递一根烟,“来一根?” 他摆手说不要,语气里全是关怀:“抽烟伤身,你少抽点。” 初壹干脆收回手,把烟叼进自己嘴里,一边往外走:“分手吧。凑合着也没什么意思。” 渣男愣了一下,赶紧追上来:“壹壹,你听我解释!” 只不过,他的手刚搭到初壹瘦弱的肩膀上时,忽的被一股大力拉扯,紧接着,视线天旋地转。 “砰!”的一声巨响,引起周遭无数人的围观,皆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下一秒,渣男落地。 初壹有些嫌恶的拍了拍手,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地上龇牙咧嘴疼的打滚的男人,声音冷淡:“麻烦你以后离我远一点。” 出了电影院后,初壹的心情也称不上复杂。 倪光追求她的终极目标,是床,是荡漾和欢愉。 她给不了。 夜幕下,少女的眼神里多了一分迷茫。 她嘴里叼一根烟,深吸一口,缓缓吐出,看着清白色的烟雾在夜空中飘散,思绪有些飘忽。 手机“叮咚叮咚”地响起来,小助理张淼发来消息:「初壹姐!你和倪光哥分手啦?!」 真是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她咬着烟屁股郁闷地回:「谁给你讲的?」 张淼:「没,我看倪光哥发朋友圈晒女朋友了,那搂着的不是你,我这不就猜上了……」 初壹一口烟差点没呛喉咙里,咳得撕心裂肺的同时打开了朋友圈,一眼就看见倪光新上传的动态:确认过眼神,我遇见对的人[爱心][图片] 嗬。 够快的啊。 照片背景就是电影院,渣男和新欢对着镜头笑得一脸灿烂,甚至还在评论区艾特她:壹壹,好聚好散,真爱没法强求。 初壹:“……” 这死渣男还挺来劲。 她一口吸完烟,摁灭烟头。 电影院门口全是车,她晃荡了两步,看见辆迈巴赫。 鬼使神差的,她掏出了手机,默默的借着这迈巴赫的背景,拍了张自拍,麻溜地发了个朋友圈。 【初十五:新男友的车。[图片]】 朋友圈刚发完,车子就忽的响起“滴滴”的开锁声。 初壹让这声音吓了一跳,难免有点做贼心虚,拢拢头发正准备走开,忽的与一个刚走过来的男人差点撞上。 她匆匆抬眸,忽的呼吸一滞,下意识的抬头多看一眼。 映入眼帘的,是那张无数个夜里,反反复复梦到的脸。 男人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白衬衫外是一件熨烫妥帖的黑西装,他背着光站在光影里,又好似站在无边的旷野里。 初壹微微张着唇,感觉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尘封的记忆之门打开,眼前的男人逐渐与青葱岁月里那个身姿挺拔的少年重合起来。 他垂眸看她,声线平缓:“好久不见。” - 初壹坐在江边,对着江景发怔。 时隔七年,再见初恋,那人已经从当年的穷小子变成了业界新贵。 而她穿一身常服,没化妆,脸色苍白,穿小背心和牛仔短裤,脚上还踩一双黑色夹脚拖鞋,样子看起来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像个捞女一样倚在他的车边拍照。 也许是自尊心在作祟,她没骨气地跑了。 一路跑到洛江边,爬上护栏,高中时与他在一起的画面不断地在眼前飞快地闪过,她眼角有几分泪意。 手机铃声不知疲倦地响到第三遍,初壹才如梦初醒,接起电话。◆------- 是她妈夏秋雪,一张口就是相亲的事,在那头苦口婆心地劝:“壹壹,真不是妈妈催你。这回还是你爸提起的,说是同事儿子,大家对双方的家庭条件也都知根知底,我们也不是那种不开明的父母,只不过是让你们先接触接触嘛,要是谈得来,再聊后头那些事。” 夏秋雪又叹气,“你爸今天还和我发愁,说你这职业,得趁早嫁了。否则年纪越大越不好找对象,你也就听听我们的,去和人小伙子见个面而已。” 初壹忍不了母亲诋毁自己的职业,青筋直跳,“什么叫我这个职业?” 夏秋雪忙改口:“哎呀,你不要这么极端嘛。没说你做刺青师不好,只是你看啊,这自由职业,不稳定吧!也没有五险一金,以后养老都成大问题,你要知道这些都会成为男方那边考量你合不合适的因素的。” 传统家庭的父母就是这样,五险一金成了衡量一个职业是否正经的关键因素。 初壹心底的烦躁几乎要压不住,但她不想和夏秋雪吵,烦躁地揉了揉眉心,敷衍地哼哼两声算作应下,“行了,我知道了。” 夏秋雪喜出望外:“我把地址发你手机上!下周五晚上七点钟,给我记住了啊!” 初壹收了线,江面上的豪华游轮闪着某银行的赞助短暂地鸣了个汽笛声,她怔怔地对着夜色发了会呆。 颇有种挫败感。 无比地想找个人出来喝酒。 丁宁不合适,丁宁正在为当美丽的新娘做准备,自己这样的消极负面的情绪不适合带给她。 纪子轩…… 电话打了两通,无人接听,也不知道在哪个夜店嗨。 翻遍通讯录,除了不熟的,都是有伴的。看来看去还剩一个沈渡。她无意打扰他,干脆手机一合,转身进了酒吧。 买醉大概是不需要理由的。 …… 初壹的酒量很好,都是大学的时候和纪子轩拼酒练出来的。 她有意想要醉一回,点的都是烈酒。 几杯苦酒下肚,胃里火烧火燎的辣,意识却仍旧清醒万分。酒吧里人声鼎沸,她趴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晃荡着杯中的酒。 深褐色的液体在透明的玻璃杯里转了转,晕出温润的酒色。 有人过来搭讪,“小姐,一个人啊?” 咸猪手顺势搭在她肩头。没料到她出手如电,叫她“咔哒”一拧,手差点脱臼。 那人“嗷嗷”地喊起来,一边拿过酒瓶,“砰”地在吧台上砸开,气势十足地骂了句脏话。 她懒懒地掀了掀眼皮,三两下把人踹飞。 也许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力道没把握好,那人摔得极重,站起来的时候啐了一口,放了句毫无新意的狠话:“小婊砸你给我等着!” 这样的事情在酒吧里屡见不鲜,众人只因为响动分来一眼,便又都扭头投身于喧嚣之中。那搭讪的小流氓没再上前来,约莫是叫人去了。 初壹笑了,等着就等着,憋闷了一晚的情绪有了个宣泄口,她求之不得。 笑完又无端沮丧,她就是那种无论把她丢在哪样的环境里,都能保护好自己的女人。 单手托腮又喝了一杯,总算勉勉强强有了点醉意,眼前的灯光全晕成了细碎的圆形光影,身后闹哄哄,吵得她心烦气躁,手机屏幕乍然亮起,她举着手机挪近,屏幕上影影绰绰一大块模糊的黑色,竟然看不清上面的备注。 看来是真醉了,她笑起来,猜想电话那头是纪子轩,接了电话。 那头没声音,酒吧里的劲爆歌曲震耳欲聋,她扯着嗓子喊了两声,这才听见那头微弱的冷沉声音:“在哪里?” 她把地址告诉他,在酒意的驱使下,竟然袒露心扉:“我今天见着顾景澜了。” 那边原本要挂电话,听见她这么说后迟疑了一下,又问道:“怎么样。” 她咂咂嘴:“人模狗样。” 那边传来一声低低地轻笑,她便也笑:“你快过来,我要醉了。” 初壹没等太久。 许是醉了的缘故,感觉只一个眨眼的功夫,人就到了。 只是站在她面前的男人似乎要比纪子轩高些,着装也万分不像,穿西装系领带,是纪子轩最嫌弃的打扮。可来人却叫她一点也感受不到陌生人的气息,反倒透着几分亲近,还带着隐隐的清淡薄荷香,莫名地抚平了她心头的那点儿烦躁。 她是真醉了,敲敲脑袋,一手撑在他肩膀上,胃里火烧火燎的全是酒液,“阿轩,送我回家。” 没有应答,她忍不住又喊一声,“阿轩——” 男人无奈,扣住她的下巴逼她抬起眼看他,皱起了眉:“你喝醉了。” 很平缓的陈述句,声线又冷又淡,像是极其锋利的刀片,骤然叫她心头一紧。 她抬着头,嘴微微地张着,眼皮似有千斤重,一睁一合地开闭,眼前男人的脸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俊秀的眉眼,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七年过去,足以叫当年的清冷少年沉淀成一位风度翩翩的成熟男人。 她心头突突一跳,酒醒了大半。 他眼睫微垂,与她对视。 她喝了酒,美目流转,眼中似点缀着万千星辰。不愿看他的眼睛,嘲讽地勾了勾唇,喊他的名字。 “顾景澜。” 他说:“我在。” 她的睫毛微微地颤抖着,唇边的讽意却更盛:“你能离我远点吗?” 他的动作略微一顿,扣在她下巴上的指尖僵住,似乎没预料到她的抵触态度。 她在心底默默倒数。 从五数到一,男人似乎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她脑袋发昏,心底却有个声音疯狂地叫嚣着,带着这七年来的不甘于执念,叫她热血沸腾,心动不已—— 睡他! 电光火石之间,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唇瓣上的酒液,旋即勾住他的脖子,强势地吻了上去。 第2章 初壹是被浴室里的水声吵醒的。 她向来都有赖床的习惯,皱着眉起身想骂人,睡眼惺忪地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身处酒店。陌生的大床柔软,她整个人陷在里面,浴室的磨砂玻璃上覆盖着朦胧的雾气,水声哗啦。大脑迟钝地反应了一秒,渐渐回忆起昨夜的片段,她呆愣了一下。 懊丧地揉乱了头发,初壹脚一蹬,够到了自己的牛仔短裤,赶紧扒拉上来穿上,一个机灵从床上跳起来,落地的那一刻膝盖一弯,差点腿软磕地上。 她的眉头蹙得更深。 好疼! 胸罩被丢在沙发上,旁边还有男人的西装和衬衫。她的背心被团成一小团,袖口勾着茶几边缘,要掉不掉地挂着。时间尚早,清晨明亮的光透过纱窗浅浅的照射进屋子,她三下五除二穿好了衣服,期间听着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不住地皱眉,记忆回笼,昨夜的一切都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一切都源于昨晚的那一个该死的吻。 她这些年酒量见长,一般情况下不容易醉,可架不住久别重逢遇初恋,一切都乱了套了,她依稀想起来自己昨晚微醺,揪着顾景澜的领带吻他,男人的唇瓣微凉,很软,叫她的心里炸开万千朵烟花。 后面的事情她记不太清楚了,气息乱了,一切都乱了,最后的归宿是这张床,床单上的红痕说明了一切。 她咬着牙,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两百五,这年头鲜少用现金,这点钱还是前几天张淼和她换钱,她随手塞口袋里的。 也罢,这数字应景,看了一眼浴室玻璃上的影影绰绰的影子,初壹把钱压在了床头的水杯下,想了想又觉得不够解气,干脆又报复心极重的写了一张纸条一并压着,做完这一切,屁滚尿流地跑了。 房门“砰”地一声关上的同时,浴室里的水声停了。 顾景澜穿浴衣出来,身上还带着些许水汽。 水珠顺着他的黑发凌乱的滴下,滑过脸颊,无声地淌进浴衣里,偌大的房间里寂静无声,他黑沉的眼眸扫过空无一人的房间。 床上凌乱一片,全是昨夜战斗过的痕迹。 而始作俑者已经在他洗澡期间跑了,只余一室芬芳。 他的目光渐渐落在了床头柜上,水杯下面压着一小沓现金和一张纸。 男人的眼眸倏的一暗,周身的气息乍冷。 …… 入秋的洛城,梧桐树叶落了一地。 车子平缓的驶出酒店,秘书许让忍不住一直偷偷从后视镜里偷看顾总的表情,也怪不得他八卦,主要是做顾总秘书三年,还是第一次看到顾总的脸上出现类似生气的表情——哪怕创业初期,惨遭商业间谍,公司机密泄露,顾总都永远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而此时此刻,后座的男人眉头紧紧地锁着,神情冷漠,正垂眼看着手里的一张纸条。 显然是匆忙写下的,少女的字迹龙飞凤舞: 「服务一般,看在你那么卖力的份上勉强给个中评吧。」 任凭哪个男人在这种地方被女人看低,心情都愉悦不起来,再加上那可笑的两百五现金,某种讽刺的意味愈发的明显。 昨夜她喝醉,他本意想带她回家,可她喝得烂醉,根本说不清话,偏手还不老实,在车上扯开他的领带,手脚并用地想要爬到驾驶座吻他。 他无法,最终带她到了酒店,本意只是想要让她好好睡觉,可她跟个八爪鱼一样,缠在他身上,偏力气还大,难以拖拽,动作间她在他怀里又香又软,磨得他理智全无。 高中时她就总是喜欢撩拨他,而那时他自觉自己无法回应她的感情,总是冷冷对待,可她却出现在他每一晚的梦里。 而他压抑了那么多年,心底的那团火疯狂地叫嚣着要拥有她。看她娇声喊他的名字,内心是这辈子都没有体会过的快乐与满足。 只是一夜过后,撩人的小猫跑了,还不忘记嘲笑他。 他面无表情的把纸折好,放进衣服口袋里。唯有紧紧绷着的下颌线昭示着他的不悦。 ——哪怕这么多年过去,她还是能轻而易举地挑起他各种各样的情绪。 - 初壹回家后洗了个澡,吹完头发后往床上一倒,蒙头就睡。竟一觉睡到天黑,万幸的是她的睡眠质量依旧很不错,没有噩梦,也没有不安宁。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晚上五点的时候丁宁打来电话,和她敲定伴娘礼服的事情,两人选好伴娘裙,丁宁说到倪光,初壹轻描淡写地回:“分了。” 电话那头的丁宁声音拔高了好几个度:“分了,怎么又分了?!” 虽然有些见怪不怪,可得知这个消息时,丁宁还是忍不住惊讶。 这些年初壹也谈恋爱,多是男人追求得疯狂,初壹怕麻烦,干脆就答应下来。 可那些在追求时锲而不舍的男人,却总是在和初壹恋爱后飞快的分手。 初壹自卧室走到客厅沙发边,手机开扩音,从茶几上拿了个橘子在手里剥,轻描淡写地回:“不然呢,绿帽子都扣脑袋上了。不分留着过年么。” 丁宁立刻义愤填膺,“这人怎么这样啊!是该分了,这种男人还好没和他有亲密接触,否则得恶心半年!” 初壹不在意,和丁宁扯其他的话题,快要到挂电话之际,丁宁犹豫了一会儿,忽然有些郑重地说道:“壹壹,有个事我得告诉你一下。你不准生气。” 初壹问:“什么事?” 丁宁说:“顾景澜回来了。” 顾景澜这三个字,像是带着魔力,无论何时何地,这三个字都能叫她心头突突一跳。 初壹心跳得飞快,手一松,橘子掉在茶几上,溅起几滴汁水,她面无表情地把橘子捡起来,佯装淡定地往嘴里塞,“我知道。” 丁宁忐忑极了:“我老公和他是大学同学,婚礼也会给他发请帖,我是昨天看到写宾客名单的时候才知道的……你可以吗,壹壹。” 初壹不以为意:“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丁宁:“我怕你见到他情绪崩溃。” “大概吧。”橘子很甜,化开在唇齿之间,初壹又伸手去剥第二个,“不过我们已经见过了。” 丁宁惊了:“见过了?!那……你还好吗?” 初壹含含糊糊咽下第二个橘子:“电话里说不清,明天见面说吧。” 挂了电话,她没了睡意,彻底醒了。饥肠辘辘,家里没东西吃,干脆点了外卖。做完这一切后,她才有心情打开消息99+的微信。 张淼:「初壹姐,你今天不来店里吗?」 张淼:「今天有个大单子啊!老板你在哪里!速回速回!」 纪子轩:「怎么不接电话?」 夏秋雪:「《学会这碗养生汤,舒舒服服过秋天》」 除开这些,多半是问她分手消息和新男朋友状况的。昨晚冲动之下发的那条朋友圈里的迈巴赫太过劲爆,激起不少八卦群众们的好奇心。 初壹一条一条地扫过消息,最后目光落在了一个陌生的微信头像上,没有备注,点开朋友圈,也是一片空白,一切都很陌生,却叫她心脏跳得飞快。 L:「壹壹,在哪。」 是早上发的,时间恰好在她走后。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加上的。 她在心中读出这句话,莫名添上几分熟稔语气,心中万分笃定:这人一定是顾景澜! 大脑“嗡”的一声,像是有一根弦断开,手机在这一刻变得万分烫手,初壹两眼一闭,干脆把他删了。 很久以前她也想过和顾景澜再遇,那时候她特别没骨气地想,只要他一个眼神,她还是能轻而易举地沦陷,屁颠颠地跟在他身后,每天问他什么时候会喜欢她,他之于她是一见钟情,更是此生难忘。 可时间又匆匆过了这么些年,年岁渐长,她早已没有了当年脸比城墙厚的孤勇。 可即便硬下心肠做了决定,当晚睡觉时,在一片黑暗里,初壹忽的又想起那一年秋天。 那一年他们十七岁,市一中门口的香樟树郁郁葱葱,树叶被风吹得沙沙响,风中混杂着街角小摊贩的叫卖声,纪子轩摩托车轰隆隆的响声,还有无数学生聊着天从他们身边走过。 她坐在纪子轩的摩托车上,远远看见顾景澜从教学楼里走出来。 那一刻,万物俱静,所有背景都失去色彩,唯有眉眼冷冽的少年,一步步地向着门口的方向走来,落日的余晖落在他身上。 她万分嫉妒,心想阳光、微风,都能拥住他。 而她笑得比夏花还灿烂,扬声喊他的名字,他却只淡淡分她一眼目光,眸光冰冷,毫无温度。 一眨眼,七年过去了。 - 初壹不过没在店里一天,店门玻璃就叫几个高中生砸出一个窟窿,呼呼地往里漏气,好在并没有其他损失。 张淼畏畏缩缩地给她倒茶:“初壹姐……我可是谨遵你的教诲,绝不给未成年人纹身。哪想到那帮小兔崽子脾气这么大,趁着晚上没人来砸店呢……早上我看到的时候都懵了……” 初壹抿一口茶,倒是没多大情绪,“你找出监控,给洛城职高都发一份,除了要赔偿,还要一份检讨书。” 张淼不明所以:“哈?这……这怎么发?” 初壹翻抽屉拿出张纸,递给张淼。张淼低头一看,那纸上竟然写满洛城的初高中学校教导主任的邮箱,不由自主地感叹一句:“初壹姐……牛逼啊!” 初壹指了指对面墙上一排的检讨书,自信地扬眉:“咱可是社会主义刺青店!” 张淼:“……” 话说到这,张淼忽的记起来昨天的大单子,“初壹姐,说起来,昨天来了个好帅好帅的男人。出手也阔绰,不过他点名要你纹,全款都付了。” 初壹睁大眼,“纹什么图都没说,怎么就付全款了?” “他说多退少补——你猜给了多少?”张淼神秘地眨了眨眼,想吊胃口,又架不住想炫耀,伸出五个手指,“五万啊!!!” 初壹跳起来:“什么要求都没说你就收人钱?那人留电话了吗?赶紧给他打电话道歉,约好时间让人来说要求!” 张淼炫耀不成反被骂,有点不服气,但毕竟初壹是老板娘,只好恹恹地应了,转身去给那人打电话。 时间近中午,初壹和丁宁约了饭,等吃完饭后陪丁宁试婚纱,交代了张淼几句后拦了辆的士走了。 张淼目送着她出去后,万分不情愿地给那大方客户打电话道歉。 电话被接起时,店门也恰好被人推开,门上的风铃叮叮当当响起来。 张淼应声看过去,男人个子很高,穿一身合体的白衬衫和黑西裤,眼睛上方架一副金丝边眼镜,衬衫的扣字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方,表情淡漠。 气质与纹身店格格不入。 张淼在纹身店里也见了不少人,大多数纹纹身的人,性格都比较外放粗狂。 而面前的这位,气质内敛又冷漠。 张淼在心里偷想,讲不定人家禁欲的外表下有颗狂野的内心呢? 她挂掉电话,站起来给他道歉,“不好意思啊先生,昨天你什么要求都没说,我就收了你全款,今天被我老板骂了一顿,还是得走程序哈,我把您的钱退给您,只收定金,您把要求描述一遍,我老板好画设计稿哈。” 顾景澜不动声色地扫过门上的那个窟窿,“她人呢?” 张淼客客气气地答:“不好意思啊,我们老板今天有事出去了哈。您可以在这里写一下要求。然后在这里留个名字和号码就可以了。后续的问题我老板会联系您的。” 顾景澜坐下,在名字处写了一个字后,又重重划掉。 他站起身,“我希望等她在店里当面谈,你方便通知一下么。” 张淼点头如捣蒜,“理解理解!那等我老板回来我给您打电话!” 顾景澜礼貌点点头,走出去。 张淼这才后知后觉地对着他的背影花痴,唔,好帅啊,声音也好好听! 直到男人走道马路对面,打开了车门坐进车内,车子缓缓发动后驶开。 只是…… 这辆车怎么有点眼熟? 好像在哪里看到过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顾九岁'30瓶;黑猪啊5瓶;故人3瓶;杰尼杰尼2瓶;迷你曼1瓶; 第3章 初壹和丁宁足有一月没见,刚见面自然来了个大大的拥抱,她捏着丁宁的腰夸张地喊:“亲爱的,你现在这身材去走时装秀都没问题啊。” 丁宁之前让未婚夫赵今宠胖了二十斤,为了结婚疯狂减肥,现在又是个条顺盘靓的大美人。 丁宁笑弯了眼,把礼物递给她,“H市那边没什么特产,倒是看到了一条丝巾,觉得特别衬你,别嫌礼物轻。” 那礼盒里装一条浅米色的花纹丝巾,初壹当场就围上了,臭美地冲丁宁做了个wink,“我好看吗?” 她皮肤白,脖颈又细,与她今天的裙子也很搭,气质瞬间变得高雅不少。 秋天已过半,大部分人都穿上长袖,丁宁怕冷,衬衫外又搭了件外套。可初壹只穿一件深橘红色的无袖长裙,雪白的双臂露在空气里,漂亮是漂亮,但看着就觉着冷。丁宁忍不住念叨:“天气冷下来了,你别老穿这么少。” 说话的时候侍者端着冰激淋上桌,初壹的注意力早被拐跑,舀一勺冰激淋含在嘴里,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 丁宁无奈地摇了摇头。 吃饭席间交谈甚欢,到了选婚纱的时候,两人还是无可避免地聊到了顾景澜。 初壹漫不经心地看着婚纱,面无表情地说:“睡了。” “睡了?!” 丁宁吃惊地睁大眼,捂住了嘴巴,看初壹跟没事人一样,又鬼鬼祟祟地拉着她到一边小声地问:“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和男人肢体接触会觉得恶心吗?” 初壹不以为意地说:“和他不会有。” 确切来说,不仅不会觉得恶心,还觉得亲昵。 像是年少时的缺失,被完整的弥补上。 丁宁沉默了一会儿,脸色有些不太好,又问:“他什么态度。” “不知道。”初壹心大地挥挥手,“我把他删了。” “删了?” “嗯,以后不会再有交集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破不立!” 她不想去猜顾景澜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态度,也许只是觉得她熟稔罢了,毕竟他那样的冷淡性子,做生不如做熟咯。 丁宁叹气,“他现在似乎挺不错的。上市公司总裁,咱们学校的所有人,包括我老公的所有同学里,就他混的最好。听说前几天还登上财富杂志了,壹壹……” 丁宁欲言又止。 初壹装没听见,指着一件婚纱,转移了话题,“宁宁,这件好看!你快试试!” 丁宁又叫:“壹壹!” 初壹推她:“快去试试,今天的女主人公是你,你要做最美的新娘子!” 婚纱选得差不多的时候,赵今总算迟迟赶到,初壹不再打扰他们,率先离开。 拿出手机才看见纪子轩打来好几个电话,她给纪子轩回过去,那边一阵鬼哭狼嚎,显然在某个KTV包厢里,纪子轩扯着喉咙问:“丁宁结婚我去不去啊?” 初壹站定在马路边等绿灯:“干嘛不去。” 纪子轩的声音清楚了一些,显然已经从包厢里走了出来,语气难得地有些真挚:“我怕她不想见我。” 丁宁暗恋纪子轩多年,纪子轩在感情方面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个彻头彻尾的浪子,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却独独不愿意接受丁宁。 丁宁是好女孩,他不喜欢,也不想糟践她的心意。但毕竟对丁宁造成的伤害不小,幸好丁宁遇见赵今,如今马上步入婚姻殿堂,纪子轩由衷为她高兴。 初壹打击他:“别这么自恋,能给你发请帖,早放下你了。” 纪子轩松一口气,“那就好。欸过几天蹦极去不去啊。” 没得到回应,纪子轩又喊了两声,“喂?人呢?” 初壹已经丢了手机冲了出去。 还是红灯,有个约莫四岁的小男孩竟然摇摇晃晃地往马路中心走去,而不远处,有一辆大货车正往这个方向拐弯,显然也没有预料到会走出来个小男孩,慌张间摁响了喇叭,哪怕踩下了急刹车,车子也还在往前滑去。 那小男孩听见声音扭头望去,顿时腿软,站在马路中间进退两难。 小男孩的母亲似乎在对面,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宝宝——” 初壹惊出一身冷汗,拔腿就跑。 幸好她离男孩不远,几步大跨过去,一把抱住他往回拉。 带回到行人道时差点撞上辆小电驴,初壹重心不稳,加上手里拎着个孩子,还是不可抑止地跌倒,手臂重重地在地面上划过,被细碎的石子割伤,汩汩地往外冒血。 她支起身子,看向小男孩,“你没事吧。” 小男孩沉默地摇了摇头,初壹上上下下地把他看了一遍,万幸没有受伤,长舒一口气。 小男孩的母亲一路飞奔过来,一把搂住小男孩,带着哭腔,重重地在小男孩身上打了一下,“妈妈平时怎么和你说的,过马路要看红绿灯!如果不是今天姐姐救你……快和姐姐说声谢谢!” “真是谢谢你啊小姑娘,如果不是你……” 男孩母亲抬眼向初壹道谢,目光落在了她左臂上。 那上面有一个爱心轮廓的刺青,在爱心的中部画了一条横线,分割成两半,又在横线下方画了一道竖线,上面两个弧形以红色颜料填充,下面的部分则是青色。 个性十足。 男孩母亲不自觉地搂紧了自己的孩子向后退了一步,眼底乍现抗拒。 这样的细微抗拒动作没能逃过初壹的眼睛,但她毫无芥蒂地冲他们笑了笑。 传统一些的人们总是会对刺青有误解,觉得有刺青的人都不是正经人——不要说是这个男孩的妈妈,就连她父母也都难以在亲朋好友面前提及她的职业。 当年她毅然决然要做这一行,父母就极力反对,为此父亲震怒不已,和她断绝母女关系。 所以这样的偏见,她早已司空见惯,根本不在乎。 那男孩说:“谢谢姐姐。” 男孩妈妈有些尴尬地冲初壹笑了笑,搂着那小男孩飞快地走远。 初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正想转过头去找手机,手臂忽得叫人紧紧握住。 一个黑色的身影挡到身前,她垂着眸,看见两条笔直的大长腿,心脏无端加快几拍,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她抬起眼,正好撞进顾景澜黑深的眼眸里。 她对顾景澜的长相毫无抵抗力,七年过去,这男人比以前更加帅气,眉骨鼻梁下巴喉结,每一处都完美的长在她了她的审美上。 可这种时候,还是没必要和他纠缠,她挣扎着想挣开,顾景澜顾念着她受伤的手臂,改攥住她的另一只手腕,语气平淡的陈述,“你受伤了。” 初壹也忍不住皱眉:“我看得见。” 刚刚没觉得,这会儿被他一提,要命的疼。 话说回来了,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拉着她往前走,语气里有几分不容置疑:“我带你去包扎。” 她不想和他在一起,甩手道:“不需要。” 他不放手,只无奈地说:“壹壹,听话。” 她咬着下唇,心想自己凭什么要听话。手腕被他抓着的那一处肌肤滚烫无比,那灼人的热意像是在提醒着她前夜她与他都做了什么,这样的想法蹿进脑海里后,耳根子也跟着发烫起来。 她无心和他争执,既然挣扎不开,干脆低着头就往他手臂上死死地咬,力道之大,咬得她的牙根都发麻。 能感受到他身体因为疼痛的紧绷,甚至嘴里也隐隐尝到血腥味。可他固执地拉着她,完全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初壹恼羞成怒,红着脸看他:“顾景澜你什么意思?” 他黑眸里写满认真,语气真挚:“壹壹,这一回我不会再放手了。” 这一回? 哪里来的这一回? 初壹让他气笑,动作软下来。干脆用受伤的那只手搂住他的脖子,指尖慢慢点着他的脸,一路向下,看见他喉头滚动,她从西装里扯出了他的领带,捏在手里把玩,声音又娇又媚:“怎么?还想再睡一次?” 顾景澜一瞬怔忪,握着她的手松开一些。 她借机从他怀里脱身,还不忘重重踩他一脚,“顾先生,我说过——” “你服务一般,我看不上。”她说完,眨眨眼,看准时机拦了辆的士,撵着司机绝尘而去。 出租车驶出去好远后,初壹才算松一口气,真是要命! 真是风水轮流转,以前那个固执不肯去医院的人分明是他,同样都是右臂擦伤,血污一片,她好话说尽,也无法让他就医。 后来他总归还是和她去了医院,固执地先让医生先处理她手指上的小伤口,那医生无语的要死,给她贴了个创可贴。 那时候她开心的要命,对和他在一起的一切都充满了爱意,等后来伤口好了都舍不得扔,变态的放在床头,夏秋雪收拾房间把创可贴扔了她还忍不住和夏秋雪发了脾气。 往事一回忆,就忍不住让人热泪盈眶。 车子一路开到刺青店门口,初壹下了车,翻箱倒柜找药箱。 张淼看见她手臂上血污一片,忍不住叫开:“初壹姐,你怎么受伤了啊!你这是被那群小高中生埋伏了吗?我给你报警!” 初壹翻找的动作顿了一瞬,有点无语,幸好翻找到药箱,让张淼来给她处理伤口。 她从小学武,磕磕碰碰在所难免,刺青店里备着药箱,自然少不了酒精和纱布。只庆幸幸好现在自己一个人住,若是让她妈看见,说不定又要唠叨好久。 张淼看她手臂上狰狞一片,心疼的不行,“初壹姐,你要不还是去医院看看吧。伤口万一发炎了怎么办?” 初壹豪气冲天一挥手,“没事。” 处理完伤口,她倒是惦记起张淼说的那个奇怪的客户来了。 “你和那人道歉了吗?” 张淼说:“道歉了。他中午来过一趟,你没在。让我等你回来后通知他。” 初壹点点头表示理解。 刺青师必须要听完客户的要求后才能开始动笔,她跳着去拿了个苹果吃,不知道为什么心情莫名的好,“那你给那人打电话吧,我都空。” 张淼说好,挂了电话说那人马上过来。 初壹叼着苹果玩手机,头也没抬应了声好。 半个小时后,顾景澜推开了刺青店的大门。 张淼眼睛一亮,站起身来欢迎,一边踢了踢桌子,示意初壹来单子了。 初壹赶紧放了手机站起来,张淼在介绍她,“先生,这是我们老板,也是我们店首席刺青师。” 她匆匆抬眼往门外一瞥,正准备笑脸欢迎大客户,结果那人站在光影里,冲着她浅浅弯了弯唇,“你好。” 她唇边的笑意僵住,难以置信。 妈的,最近水逆么?怎么又见他个灾星?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今天发迟了哈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屁精小□□10瓶; 第4章 初壹没想到他能追到刺青店来,着实吃惊,愣了一会儿。 张淼问她,“初壹姐,你怎么了?” 她很快恢复面无表情地姿态,有钱不赚是王八蛋,既然他铁了心要当冤大头,她也不准备和他客气。 初壹不情不愿地挪过去,又十分警惕地和他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假惺惺地笑:“顾先生,您想纹什么样的图案。” 顾先生这三个字,客气又疏离,从刚刚到现在,听在顾景澜耳里格外刺耳。 他沉默地盯着她看了一瞬,递给她一张照片,“这样的。” 照片上的少女十七岁,最好的年纪,拥有着最没心没肺的笑脸。 那时候她和父母吵架,他收留她。 她开心地拍了一张自己的照片,当天洗出来,又买了个精美的相框,摆在他床头柜前。好似那个屋子的女主人,理直气壮地对他说:“顾景澜,你多看看我,也许你就会发现,我不仅很漂亮,也很可爱呢?” ——这种不要脸的话也就那个年纪才说的出来。 初壹瞳孔一缩,心里起伏汹涌澎湃,面上却不咸不淡地说:“欸,这么漂亮的姑娘,得加钱。” 顾景澜脸色未变,给她一张黑卡,沉声道:“加多少都可以。密码是你生日。” ——密码是你生日! 张淼在一旁刷手机,想寻找一下屋外那辆迈巴赫自己是在哪里见过,无意间听见这话,顿觉自己似乎嗅到了一丝八卦的味道。 偷偷抬眼看一眼老板,呃……初壹皱着眉,脸色不太好。 张淼非常有眼力见地跳起来,拔腿就往屋外溜:“初壹姐,我去催催五金店老板,这都过一下午了,窗户玻璃还没给我们送来呢!” 等到张淼走了,刺青店只剩下初壹和顾景澜二人,店里静得可怕。 初壹难免生气,她觉得顾景澜在消费他们的过去。 虽然那一段记忆在他不辞而别后叫她痛不欲生,这些年每每想起来都像一记狠狠的耳光,可除去悲伤的情绪,这一段无疾而终的初恋也承载着她所有美好的过往。 她心里有火气,说话难免有些硬,“你什么意思?” 她以为自己把话说得很清楚,虽然那日落荒而逃时留下的纸条难免有嘲讽意味,可继续与他纠缠并非她本意,干脆趁此机会,把话说清楚。 赶在顾景澜开口前,她再次说道:“如果是因为前天晚上的事情——抱歉,那晚我喝醉了。” 顾景澜说:“我是清醒的。” 正因为是清醒的,所以他知道自己同她做了什么。 她眯着眼,语气里有几分蛮不讲理:“所以你就是这样趁人之危的?” 顾景澜语气清淡地陈述:“是你勾住我在先。” 初壹一哽,顿时理亏。 确实是她主动,久别重逢,再次拥住那个清冷的怀抱,她半醉,只想与他一晌贪欢,看他清冷的眼里染上火热,身体滚烫。 她不自在地别开眼,“虽然很抱歉,但……不是你,也会是别人。大家都是成年了,没必要再加上情情爱爱的束缚,我不会以此纠缠你,希望你也是。还有——” 她抬起眼,对上他黑深的眼眸,深吸了一口气后说:“顾景澜,所以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人总归要向前看的。” 可谁知顾景澜压根不搭她这一茬,目光灼灼地望着她,声音里却充满着对她万分了解的笃定:“你说谎的时候会无意识地抠指甲。” 初壹一惊,下意识地松手,素净的小脸涨得通红。 他长叹一口气,看向她手臂上被包扎得一塌糊涂的纱布,又皱起眉,给等在车里的私人医生打电话。 …… 张淼坐在五金店里,福至心灵地点开了老板的朋友圈,果不其然,那辆扎眼的迈巴赫就是初壹发的。 天呐! 张淼夸张地捂住了嘴巴,老板这是走了什么大运哇! 一个惊天大帅比,还特么的很有钱,而且看今天这阵仗,估计是俩人因为什么事吵架了,老板在生气,那顾总过来哄人,直接黑卡都拿出来了! 呜呜呜,好羡慕! 张淼刷完朋友圈,又刷了一会儿微博,抬眼看那辆迈巴赫已经开走了,这才磨磨唧唧晃荡回刺青店里。 初壹手臂上的纱布显然被换过了,包扎的很平整。见她回来,淡定地问:“窗户玻璃呢?” 张淼嘿嘿笑,“马上就来换了。” 初壹点点头,没再说话。 张淼有心替顾景澜说话,试探地问:“初壹姐,你和姐夫吵架啦!” 初壹白她一眼,“哪里来的姐夫。” “他不是你男朋友吗?你前几天发的那辆迈巴赫!我都看到啦。” 张淼不说,初壹都快忘了这茬了。 “别乱喊,他不是我男朋友。”初壹咬咬牙,强调道:“以后这个人和狗不得入内。” 张淼:“姐你好狠啊!其实我觉得他挺喜欢你的,比之前那些男的都要喜欢。而且他有钱有颜啊,那可是黑卡!再对比起来,咱们这职业多多少少会受人歧视,以后万一去相亲,在相亲市场上,那根本不占优势。姐你别怪我说话直啊,我觉得你这辈子,找不到比顾先生更好的男人了。” 张淼话音刚落,就挨了初壹一记眼刀,“这么喜欢我介绍给你?” 张淼吐吐舌头,赶忙挥手道:“不了不了,顾先生喜欢你。” 初壹面无表情地说:“上班时间聊闲话,扣你20块工资。” 张淼:“……靠!” - 洛城的夜晚很美,整个城市都被灯光装点出轮廓,站在公司的三十楼,可以纵览整个洛城的夜景。 秘书许让站在落地窗前,悲伤地叹了一口气。再美得夜景,也架不住午夜十二点来自来老婆的催促。 总裁办公室的灯还亮着,许让硬着头皮敲开了门,面露窘迫:“顾总,我得先回家了,家里孩子发烧,我老婆一个人照顾不过来,刚刚在电话里急哭了,我有点放心不下……” 平心而论,他跟着顾总刚过来,需要接手许多这边的业务,这种时候不应该离开的。 顾景澜这才从文件夹里抬起头来,看一眼时间,竟然已经到凌晨了。 “抱歉,我没注意到这么晚了,你赶紧去吧。” 许让点头。关门时眼尖,一眼看见顾总的办公桌上多了个相框,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隐隐约约能看出那相框里装着的是个美貌的女孩的照片。 顾总今天特别奇怪,下午本要去和投资人谈合作。人已经走到了公司底下,许让不过去联系司机开个车的工夫,顾总就已经没影了。 十分钟后顾总回来,结果和人谈合作谈到一半,接了个电话又匆匆地走了。 ——这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许让摇摇头,做秘书的,还是别揣摩总裁的心思了。他心里惦记着孩子,匆匆收拾完东西走了。 顾景澜垂眸看完最后一份文件,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再抬眸时,目光落在了桌上的一份请帖上。 红艳艳的,是十分喜庆的颜色。 他的指尖在桌上无意识地轻点几下,记下了丁宁和赵今婚礼的日期。 丁宁和初壹是好闺蜜,丁宁的婚礼,初壹不可能不在场。 他这回回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重新追求初壹。 - 自那日在刺青店里把话说明白后,初壹又提心吊胆了好几天。 直到一周过去,顾景澜并没有再出现,她总算放下心来,暗嘲自己想得真多。 日子一晃到夏秋雪张罗的相亲日子,还没下班夏秋雪就来了店里,生怕初壹跑了。 初壹有点无奈,“妈,我这还在上班时间。” 夏秋雪一脸理直气壮,“这怎么了?你可是老板,想几点下班就几点下班。”夏秋雪说完,看向张淼,“小张啊,你收拾收拾,咱们今天早点下班。” 张淼窃喜,偷看初壹,“老板,我下不下班啊?” 初壹拿夏秋雪没辙,挥挥手,“下下下。” 等张淼走后,夏秋雪又要叫初壹化妆,“别化浓妆啊,就那种淡淡的,看起来比较知性的就好了。” 初壹套好夏秋雪带来的裙子,一条长袖的白色长裙,一看就是妹妹初初喜欢的款式。她穿起来后万分不适应,对着镜子嫌恶地白了好几眼。 夏秋雪很重视这次相亲,在她化妆的时候,给她科普对方有多优秀。 一开口就是九八五二一一毕业,还是海龟,回来后自己创业云云,最后做总结:实打实的精英! 初壹无语:“我才二十五,你们到底在急什么?” 夏秋雪顿时语重心长,“壹壹,真不是爹妈歧视你的工作。只是社会成见就摆在这里嘛!我们理解你,但别人不理解啊。你不趁现在年轻找个伴……” 又是这套,初壹听得耳朵起茧子,连忙讨饶:“妈,妈,你别说了,我去。” 夏秋雪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哪知道你这姑娘,当年不该谈恋爱的时候瞎谈,到现在该谈恋爱了,又不找对象了。哎。” 初壹眼皮突突直跳,“哎呀好了别说这个了。” 夏秋雪又叹气,“妈知道你当年怪我,你们那时候年纪小,我怕你耽误学业。那现在年纪大了,你们要是还彼此都喜欢,再续前缘呗。” 作者有话要说:安利基友文:《教授居然暗恋我》作者:红心柚子核【10月6号开~搜索作者专栏直达】 文案一 苏然心里一直有个秘密,小心翼翼藏了五年。 第一次去酒吧的晚上,她搂着那个在梦里出现过无数遍的男人,从唇角吻到眉梢。 第二天醒来,房间里没了男人的踪影,连个电话都没留。 傍晚时分,她裹着浴袍去拿外卖,昨日极尽温柔的男人西装革履,拎着她的咖喱猪排饭,面无表情道:“是朕快饿死了小姐吗?这是您的外卖,麻烦给个五星好评。” 自那以后,岑衡白天在学校上课,晚上给苏然送外卖。 突然有一天,他抓住了苏然拿外卖的手,拧着眉头,“我给你送了那么久外卖,你什么时候把自己送给我?” 文案二: 真心话大冒险环节,岑衡在一屋子人的期待下抽中了当晚最劲爆的问题。 “你跟你的第一个女人现在还联系吗?” “联系。”岑衡握着酒杯,目光看向某处。 “你对她还有想法?”有人追问。 “有,想把第一次,变成一辈子。” —— *假外卖小哥真教授X家里蹲网文写手 第5章 再续前缘? 怎么最近自己身边到处都有顾景澜的说客? 初壹手里的眉笔断成两截,“啪”一声脆响,吓得夏秋雪一个激灵,“你干嘛!” 初壹烦躁地把两截眉笔丢下,“去相亲啊。” 她关了店后拦了辆的士,上车后夏秋雪不住地叮嘱她:“等会见人不准把你的刺青露出来,举止行为要大方一点。反正你们年轻人多聊聊,要是真聊不起来也就算了。” 初壹不满地哼哼:“穿成这样我怎么露,我撕了裙子给他看么。” 夏秋雪眉头一皱,在她腿上拍一把,“你这孩子怎么和妈说话的?” 初壹干脆去和司机说话,“麻烦把空调温度开低一点。” 夏秋雪抿抿唇,又继续给她科普相亲对象的信息。 相亲的地方离刺青店不远,是个比较经济实惠的餐厅,车子很快开到目的地,夏秋雪又给初壹整理了一下头发后才放她下车,还十分新潮地比了个加油的手势,“记住了,那男孩叫杜明!你和人好好聊啊!聊完了记得和妈说说感觉!” 初壹点头说好,身姿窈窕走进餐厅。 时间卡的刚刚好,她按照夏秋雪说的找到座位,看见一位穿蓝色西装的男人,便款款地走过去问,“你好,请问你是杜先生吗?” 那男人长一张国字脸,脸上戴一副老气横秋的黑框眼镜,据夏秋雪汇报这人三十二岁。 那人没抬眼,看一眼手表后直接抱怨开了:“初壹小姐,距离我们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55秒,约等于一分钟。我希望婚后你能准时——更确切来说,早到五分钟是基于任何条件下的礼貌——” 杜明一抬眼,初壹冲他柔柔一笑,顿时叫他看直了眼。 她的长相很清纯,偏眼中多了几分冷傲,使整个人的气质看起来更加的迷离。皮肤如牛奶般细嫩,却也不会显得病态的透明,长发披肩,身穿白裙,完全是每个男人梦中情人款,微微的冷傲,却不失骄矜。 初壹礼貌地对他笑笑,“抱歉。” “咳……也没多大事。”杜明的态度瞬间好了不少,殷勤地给初壹倒了水。 两人寒暄两句,等菜上桌后吃了两口,杜明很快原形毕露,:“是这样的,我的条件我相信你母亲也已经和你说了,还挺满意的,是吧?你的条件呢,我也知根知底了。我把我的打算和你说一下。 我们家赶上那会儿计划生育,我呢,是独子。我听说你们家还有个妹妹是吧,不过也还好,不是弟弟。这样,我决定我们婚后,生两个儿子,至于孩子自然是越多越好,我父母喜欢小孩,当然了,我们家也是有财力能养你和孩子们的,但是我希望你能有一份正经工作,文员这种清闲的活就行,最主要的还是得带孩子嘛。当然这个要求你工作也是为了你考虑,毕竟女人长时间呆在家里看孩子,容易抑郁。还有,我们的房子我们家出全款,自然装修就靠你们家了,当然也不能装得太劣质,我好歹现在在商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要是请人来家里做客,家里太不上档次了也影响我的名声。 至于你这职业吧……确实听着不像什么正经职业,估计你平时接触的都是那种流氓吧?不常遇到我这样的吧?当然,我也就当你年轻不懂事,等咱俩婚后你那小破店就可以关了,正好我有个朋友想开奶茶店找店面,到时候转手租给他就是了,那人和我关系不错,所以租金呢咱就只多收他一成。” 初壹捧着咖啡杯轻抿,心里不屑万分,在他刚开话头之时便摁下了手机上的录音键,免得回家说不行,夏秋雪说她捏造是非。也正是基于手机正在录着音,她便也非常有耐心地继续听他鬼扯,哪想到越说越离谱,这男人长得跟个呆头鹅似的,算盘倒是打得挺响亮,连怎么把她的店处理了都想好了。 初壹在桌下掐着自己的大腿肉,看在这是亲爹同事儿子的份上,强忍住想要锤爆他狗头的冲动。 杜明抿一口咖啡,又抬起眼冲她打量几眼,“欸,有个事我想冒昧地问你一句——你是处女吗?哦,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这年头处女珍贵,如果你是,我会更宝贝的对待你。” 都什么年代了还问这种问题。 初壹青筋直跳,忍的太过辛苦,思忖录下来的部分足够叫她妈和她爸听后安静如鸡,干脆利落地打断了他的话,“不是。” 杜明愣一下,语气里不无遗憾,“啊……看来以前恋爱的很激烈哦。” 初壹勾唇冷笑,她笑起来有种冷艳的美,叫杜明又看呆几分。少女拢了拢长发,神秘地冲他眨了眨眼,娇声道:“何止激烈啊,爱的死去活来,难舍难分。可惜那渣男郎心似铁,枉费我一腔爱意,这不就想找个接盘侠吗?” 她声音又淡又冷,杜明手里的筷子一落,不悦地皱眉。 接盘侠这三个字叫哪个男人听起来都格外刺耳。 初壹又笑了,“杜先生,说完你对我的要求,我也说说我的择偶标准吧。房子大不大无所谓,只要地段在帝都金磐那块的黄金位置就行。你知道的,生那么多小孩,地段不好,有个头疼脑热的上医院多不方便呀,是吧?” 金磐那块都是别墅区,一套房动辄上千万上亿。杜明虽然家境良好,但也不过比平常人好一些,父母买的房子也都在帝都城郊,但也足够叫他吹嘘是有帝都房子的了。 初壹又说:“车子我也不要求你买什么多高档的车,那都是虚的,迈巴赫级别的就好——哦对了,我前男友开的就是这种档次的车,我要是和你结婚了,车还不如他,那岂不是让他看笑话吗?你也不希望落他一头,是吗?” 她说着,为了验证自己话里的真实性,把手机里的那条朋友圈亮了出来。 杜明看着那上面的豪车,倒抽了一口凉气。 迈巴赫…… 还特么是最贵的那款。 杜明心虚地瞥了一眼自己停在外头的大众,咽了咽口水,小腿肚子都抖起来了,心说这姑娘虽说长得漂亮,可也太不务实了,真是浮夸、虚荣! 眼看他表情僵硬,如坐针毡,初壹见好就收,看了一眼菜单上的价格,抽出两百压在桌上,丝毫不占人便宜,“杜先生,这顿饭吃得很愉快。我还有事要先走,我们AA吧。” 杜明这会儿也没了要继续交谈下去的欲望,无奈地挥了挥手:“再见。” 初壹拎着包扬长而去。 走出餐厅,屋外的寒风意外的让人舒爽,她愉快地把录音发到了家人群,再次在内心diss了一下这条把人裹得像是修女一样的长裙,万分惬意地准备拦车。 可正是吃饭的点儿,出租车大多都是客满,初壹在外头站了一会儿,竟拦不到一辆车,颇有些挫败,干脆拿手机找打车软件,偏天公不作美,竟然还下起了毛毛雨。 杜明在店里悠哉悠哉地把没吃完的食物打包后出来,看初壹站在街口,细雨迷蒙,给她的背影装点上一层朦胧的美。 这女人真是勾人。 感叹完了,杜明又忍不住在心里暗讽,这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捞女,谁知道她刚刚说的是真的假的,哪怕她说的是真的,这会儿被甩了不照样得淋雨,得在街口拦车,真是可惜了这么绝好的一张脸。 可diss归diss,杜明还是忍不住朝初壹迈开了腿。 从小到大,他也见过漂亮的女生,可从没有哪一个能让他这样多看几眼的。也许是少女眼中的那一抹冷勾起了他的征服欲。他一步步地向着初壹走去,这样的她宛若风中一朵摇曳的小白花,而他则是那拯救她于水火之中的英勇骑士。 雨渐渐下得密了一些,手机屏幕渐渐被雨水打湿,初壹也没匹配到司机。也不知道今天是个什么日子,平时召之即来的车一个个都亮着载人红牌。 杜明走到她身边,“打不到车?要不——我送你回家。” 杜明有意打击她,促狭地笑起来,伸手就要搭她的肩:“当然了,我的车不是什么迈巴赫,也不是什么劳斯莱斯,就普普通通一大众,你要是不介意……” 与此同时,一辆黑色的迈巴赫慢慢往这一处驶来,照明灯亮得两人皆是眯了眯眼。随后,那辆车缓缓地在初壹身边停下。 初壹目瞪口呆,眼看着那车窗缓缓地放下来,露出顾景澜淡漠的脸。 男人安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目光早已洞悉她的一切窘迫,静默地等待着她的抉择。 初壹一愣。 怎么又是他?! 平心而论,她并不想上他的车,气鼓鼓地看着手机屏幕,心里焦急万分,只想赶快有司机接单。 可惜没有。 身边的这个奇葩相亲对象显然比顾景澜要不识趣很多,一想到那些震碎三观的言论,她思忖片刻,还是咬着唇,打开了迈巴赫副座的门。 初壹有些脸红,耳根子发烫。 他没有开口,这便意味着她利用了他,寻求了他的帮助。可此情此景之下,她别无选择。 初壹坐下后,不忘看向窗外嘴巴张成0型的杜明,冲着他狡黠地眨了眨眼,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抱歉,我非常介意。”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3 19瓶; 第6章 车子平顺地往前开,初壹难得有些理亏,尴尬地和顾景澜说谢谢。 他平缓扫她一眼,“往哪开。” “等过个转角把我放下就好。”初壹不敢看他,偏头看着窗外,想了想问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莫非他跟踪她? 顾景澜的表情显然比前些日子的要冷淡一些,不咸不淡地说:“去前面药局买点药。” 初壹脸上一烧,还以为他了解了她的行踪,会出现在这又是为了她。 都是因为上周他太过殷勤,才叫她自作多情。 车内寂静一瞬,初壹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来,是夏秋雪打来的,显然已经听完那录音,夏秋雪气得不轻。 “这什么人啊真是!我是看那照片,这小伙长得还算周正,他爸爸和你爸爸是同事,彼此知根知底,这才说你们年轻人见见面聊聊。你看看就他那乌龟一样的长相,还好意思对着我女儿指手画脚!壹壹,你甭顾忌你爸的面子,怼他!往死里对!这种人不让他醒醒脑,还真以为自己是个金饽饽!也就开个小破烂公司,被几个人喊老板还真当自己是大款了!” 夏秋雪在电话那头愤愤不平,“我骂过你爸了!真是,什么人啊都不了解就敢给闺女介绍了!” 初壹笑的不行,顺杆往上爬,“以后别给我介绍了,我自己的事情我会划算的。” 夏秋雪不答应,“我还不知道你,你不就想拖着么。壹壹,这个杜明不行,你不能一棍子打死相亲的所有人……” 眼见夏秋雪又要开始洗脑,初壹把电话拿远一点,“妈?我说话你听得见吗?欸?这怎么没信号了?我回家再打给你。” 她做作的表演完,挂了电话,长舒一口气。 初壹的手机质量不错,再加上车内寂静,通话内容也叫顾景澜听了个七七八八。 他挑了挑眉问道:“刚刚那人是你的相亲对象?” “是啊。”她毫不避讳地看向他,“等哪天成了好事,一定给你递请帖。” 这话其实说的一点底气都没有,她刚表演完的那一通毫无说服力,可在顾景澜面前,她就是不愿意落了下风。 而他把她捏的透透的,漫不经心地扫了她一眼,看她故作逞强的表情,就知道她只是在赌气。 他说:“好。” 就这么不咸不淡一个字,叫初壹憋闷的要死。 她不欲继续这个话题,也不想再和他待下去了,指了指前面的道路,“我在前面的转角下车,今天麻烦你了。” 可偏偏下雨加晚高峰,路上堵着,车子跟龟一样爬,顾景澜又开的中间车道,车挨着车,她没法下。 雨势很大,车内只有雨点打在床上和雨刮器扫过前挡风玻璃的声音,还有间或响起的催促喇叭声。她内心难免烦躁,伸手想去摸烟,才记起来自己今天压根没带。 裙子是夏秋雪给她买的,包是初初的,她除了在里面放了两串钥匙和口红,什么都没装。 又等了二十多分钟,车子总算磨磨唧唧开到了转角,初壹要下车,顾景澜不拦她,从后座拿了把伞。 像是预料到她会顾虑什么,他看着她的眼睛:“不用还。” 雨势很大,而且看今晚的架势,她想要回家还需要折腾很久,怎么说也是支撑着一个刺青店的老板娘,为了赌气弄自己一个感冒不值当,初壹接过来,和他说谢谢。 - 初壹在雨里又走了十分钟,总算打到一辆空车,幸好有顾景澜给的伞,才不致于叫她淋成落汤鸡。 回家后她总算能脱掉那碍事的裙子,洗了澡后又换回最叫她舒服的背心和短裤,从冰箱里拿出一袋速冻水饺丢进锅里。晚上她压根没吃多少,这会儿饿的不行。 热水沸腾,饺子下锅。她又开了一瓶桃子酒,装了浅浅一杯轻轻抿着,倚在落地窗前看着雨幕,脑袋却空白一片,思绪游离的厉害。 她从小到大确实不怎么让父母省心,叛逆乖张,也从来不肯委屈自己。如今已经遂了她的愿,她读了美术学院,毕业后也顺利当起了刺青师。现在想想,自己确实也得多顺顺父母的意。 夏秋雪催得紧,下午说出叫她与顾景澜再续前缘那种话,无非也只是担心她陷在过往的感情里不愿意走出来罢了。 与此同时,顾景澜坐在车里,沉默无声地盯着三楼倚在落地窗前的女孩。 她平安到家,并没有淋到一滴雨。 许让打来电话:“顾总,事情已经办妥了。” - 翌日一大早,初壹就被房东的电话叫醒。 “哎呦小姑娘不好意思啊,我儿子要结婚啦。房子得收回来了,你看你这两天能搬出去伐。” 她起床气重,压着火气:“你临时通知我,这两天我怎么找?” “哎呦对不起嘛对不起嘛。”房东阿姨遇上喜事,也没生气,“这样,你不是上个月刚交的租金嘛,我全退给你。你行行好,赶紧搬出去。” 初壹一个头两个大,她在这里租房两年,房东阿姨虽然有些刻薄,但也一直稳定。如今这么急吼吼的赶人,看来是真的急用。 她挂了电话后蒙着脑袋在床上睡了五分钟,那点浅淡迷蒙的睡意彻底跑了个精光,这才不大情愿地起床。 时间紧迫,她不仅得联系租房,还得收拾屋子。 思来想去店里自己起码三四天没法呆,只得交代张淼,如若遇到有难度的客户,就都把沈渡的名片给他们。 张淼在电话那头抱怨:“初壹姐,你这房东也太不靠谱了!” 初壹没空闲谈,说了两句后就开始上租房网搜索附近房子的消息,打了几个电话,预约好看房时间,就开始打包行李。 她的东西很多,平日里就爱收集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家里的摆件成堆,光是收拾那些中看看不中用的玩意儿,就整整收集出来三个打包盒。 家里像是被洗劫过,所有柜门和抽屉都大开着,她坐在床头休息,正好瞥见抽屉里放着的几年前的日记本,随手翻了一页,上面的少女心事便又暴露在眼前。 「今天和你一起在操场上啃了玉米,说真的学校小卖部的玉米真的很难吃,可我竟然觉得是我此生吃过最好吃的玉米了——因为是你给我买的。」 「你一定也有一点点喜欢我,否则为什么我一说冷,你就来接我,给我一件你的外套,还背着我走了好远好远的路。嘻嘻,别看我喝醉了,其实我全记得。」 「都说酒后吐真言,你酒后亲了我,怎么办呀,那我肯定要赖你一辈子了。」 那些年少时青涩的喜欢,逐渐在字里行间里慢慢地变得清晰起来,她沉浸在过去不能自拔,红了眼眶,往后翻了一页,一颗心陡然沉入谷底。 「虽然你那天说的话让我很伤心,可你走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呀,哪怕这样,我也想跟你私奔呢。」 千言万语汇成时下最流行的一句话: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她合上本子,随手丢进储物箱里。 - 不知道为什么,租房进行的特别不顺利。 初壹效率很高,一天约见了好几个房东,基本上刚讲完价,她准备货比三家再考虑考虑,房东已经发来消息,说房子已经租出去。 按理说十一月末并不是租房旺季,可不知为什么这附近的房子意外的紧俏,初壹心力交瘁地看了两天房,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房东阿姨扬着一张笑脸旁敲侧击地赶人:“真是不好意思啊,我儿子刚回国,急着等房子住呢。” 初壹疲于应付,揉着太阳穴保证自己再睡一晚就滚蛋。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滚。她不愿回父母家,又不想把窘境暴露给朋友们,盘算着要实在不行就在刺青店窝几天。哪晓得第二日便有中介领着她看了个顶好的公寓,距离刺青店也不过走路十分钟的路程,租金竟也不算贵,虽然高出了她的租房预算,但毕竟房间视野开阔通透,她怕房子再被抢,麻溜地把钱付了。 等搬完家,将一切都拾掇干净,已经过了一周。 眼看着新家一切都好,并且还有个十分宽阔的飘窗,初壹安慰自己,这也算因祸得福,哪晓得刚庆幸完没两天,有天晚上她做完一个单子回家迟了,坐电梯到达住处,意外地发现走廊里全是水,打开家门,竟然也是被淹状态,浅浅一层水,但也足够让人糟心。 看了一圈,所有水龙头都是关闭的状态,这一层就只有两户人,她和对门。 初壹迫不得已,只好去敲对门的人的门。 “你好——” “你好!” 屋里有光,显然有人,她耐心敲了数十下,房门总算被打开。 顾景澜面色苍白,嘴唇干涸。一手放在门把上,一手捂着腹部,眉头微微皱着,面无表情地沉沉地看过来。 她心惊肉跳地捂着胸口,“你怎么住在这里?!” 他看上去极其虚弱,像是刚被她吵醒,嗓子又嘶又哑,“你来干什么?” 她心说哪里料得到你个灾神住我对门,如若晓得,她哪怕是给物业打电话也不会来敲响他的房门,不过既然见了面,她把话说清楚:“你家水龙头没关紧,水溢到我那边了。” 顾景澜一愣,旋即眼神里染上歉意,“抱歉。” 他转身就要进浴室,可脚步虚浮的厉害,眼看着他下一秒一脚踏空要摔倒,初壹想也没想,冲了过去想扶住他,被他一把抱了个满怀。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unny89 10瓶 第7章 男人的呼吸滚烫的喷洒在脖颈间,带着熟悉的薄荷香。 初壹俏脸一红,条件反射般推开他,他的后背磕到墙柱的凸起,闷哼一声。 初壹很少能看到顾景澜狼狈的样子。 年少时他身上经常带伤,性子又冷又倔,像匹孤高又冷傲的狼。人前冷漠疏离,人后独自舔舐伤口。 大抵她当年被他英俊的脸迷的五迷三道,冲昏了头脑,才忍下了他那么硬那么冷的性子吧。 而现在,她见到他最脆弱的一面。 她皱着眉,伸手去探他的额头,温度正常,并没有发烧。 “你怎么了?” 她踮着脚,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大半个身子往他身上靠。 两人靠得相当近,顾景澜一眨不眨地盯着她,那娇艳的唇瓣近在咫尺,覆盖在他脑袋上的小手微凉,却万分柔软。 初壹就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的性格。 他微阖着眼,自嘲地笑笑,“老毛病了。” 他推开她,走进浴室,把浸泡在浴缸里的花洒开关关了。 这些天他公司积累的事情有些多,晚上回来想着泡个澡,放水的当儿实在太疲累,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的睡眠也很浅,只薄薄的停留在梦的表层,睡梦中胃病发作,疼得厉害,可他在梦里又见初壹的笑颜,不自觉地在沙发上缩成一团不愿醒来。 如若不是初壹锲而不舍地敲响了他的门,估计这一夜他都会陷在那样自虐般的情绪和疼痛里。 浴缸的水早就接满后溢出,这才溢得整层楼都是水。 他对此轻描淡写,初壹却觉得惊诧,“什么病?” “胃病,吃点药就可以。”顾景澜轻车熟路拿起桌上的矿泉水,咽下胃药,看一眼时间,竟然已过凌晨。 他说:“我去给你打扫房间。” 初壹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不用。” 他现在这样的情况,哪怕她真同意了,也真怕他一脑袋栽倒在她房间里。 顾景澜作势又要给物业打电话,初壹拦住,“大晚上的别折腾人了。” 他垂眼沉沉看她,初壹有点不自在的别过脸。 “你去躺着吧,房间我给你打扫。” 真是冤家,她嘴上说着这辈子都不想和他再有交集。可看他这模样,心不自觉地就软下来。 她见证过他穷困潦倒,一个人住一间破烂的小平房,房间也就十多平,又老又旧,墙面时常掉灰,洗手间里一旦洗过澡,整个房间都会弥漫出腐朽的水汽。 那时候他一身伤,食不果腹,也没现在看着惨。现在看起来像个成功人士,结果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怎么还越活越倒退回去了? 到底是当年自己一见钟情的男人,这七年也没能彻底割舍。 顾景澜说:“不用。” “不用什么不用。”她狠狠剜他一眼,“姑奶奶帮你是要收费的,明天记得把账结一下。” 她不想和他多废话,趁着他虚弱,连拖带拽地把人推到床上,“顾景澜,我就好心这么一次。” 他不再争执,半靠在床头上,胃部还在火烧火燎的疼,可看她利落地扎起长发,进浴室拿了拖把,橘黄色的暖灯给她周身镀上一层柔和的光,他的内心忽的变得无比宁静。 这些年他最惦记的就是当年初壹在他那破旧的小平房里一起度过的日子,房子破旧,可每日都有她的欢声笑语,不似这些年,房子住得愈发的大,却一年比一年冷清。 初壹淌着水,拿着拖把哼哧哼哧地拖地,心说那把伞果然不是白拿的,这不马上就还上债了吗? 桌上的热水壶烧开了水,她倒了一杯,端到他床头柜上放着,“等会喝,小心烫。” 她嘴硬心软,一如既往可爱的要命。 初壹受不了他这么灼热的目光,别开脸,想到他又不肯去医院,僵硬地说:“你要是觉得疼的难忍,你要告诉我。” 他眼里渐渐浮上笑意,“嗯,疼。” 她神色一变,上前就要扶他起来,“很疼吗?那我们去医院吧!” 他任凭她上前架住他的手臂,然后虚虚地把人圈进臂弯里,深深嗅一口她身上的香气。 “抱着你就不疼了。” 初壹脸一红,莫名被他这句话撩拨的心跳的飞快,难以置信这还是以前那个连喜欢都不会说的顾景澜吗?随即又觉得恼,一手拧上他大腿。 “嘶——” 他吃痛,倒抽一口凉气。 她从他怀里退出来,声音里有得逞的骄傲。 “你还是疼着吧!” 说完就大摇大摆地继续拖地去。 顾景澜的房子足足是她房子的三倍大,可单身男人的房间没什么装饰品,看起来冷冰冰的,显得更加空旷,就连电视机柜旁边的那一株绿萝,看着也都死气沉沉的。 初壹拖完地,累得腰都快直不起了,又想到还有自己的房间,简直一个头两个大,瘫坐在沙发上,困意袭来,她很累了,整个身子都像灌了铅一样,眼皮也很重,她挣扎着开合了亮眼,最终敌不过睡意。 …… 初壹睡得不□□稳,迷迷糊糊听见顾景澜在轻声喊她,“壹壹。” “到床上睡。” 她陷在梦里,没有搭理他的力气。忽的觉得身下一轻,一双有力的臂膀把她抱了起来。几乎条件反射的出手,他没料到她的动作,闷哼一声,抱着她重重跌在沙发上,落下的那一刻,幸好眼疾手快,把手贴在了她的脑后。 初壹不爽的哼了一声,带着点小鼻音,听起来格外的娇。 顾景澜喉头一紧,想起那夜,少女的身躯柔软,他的身体也不自觉的紧绷起来。快入冬的天气,她还穿着吊带背心,光裸在外的肌肤贴在他身上,无比地考验着他的自控力。 他再次轻柔地抱起她,“到床上睡。” 一夜过去,他胃部的疼痛已经消退。 看着小姑娘在他怀里沉睡着,他的唇角不自觉地化开一丝笑意。 她是真的累了,连带着呼吸声都有点重。 顾景澜是给她脱鞋的时候才发现她脚踝内侧的纹身的,在此之前他只看见过她左手手臂上的那一个爱心纹身和锁骨上的一串英文:O ever youthful,O ever weeping. ——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 而脚踝内侧的那个纹身,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名字。 Gu Jinglan 他的眸子一暗,捏着她脚踝的手不自觉地用了点力,睡得迷糊的少女痛哼出声,他这才卸了力,把她的脚塞进被窝里。 他俯身用嘴唇轻轻贴了贴她的额头,“不管你信不信,当年一走了之非我本愿。” “而最重要的是,现在我们好好的,可以么。”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最初。?1瓶; 第8章 初壹一觉醒来腰酸背痛,整个人都像是散架了一样,瘫软在床上动弹不得。 床很大,她睡相不好,直挺挺地横躺着,对着雪白的天花板眨眼。 迷迷糊糊地记起来,好像是顾景澜把她抱上床的。 他似乎还说了些什么,可她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就记起来个一走了之。 初壹心里一痛,捂着胸口,越提醒着自己不要回忆,回忆却汹涌而至。 顾景澜当年的不辞而别就像是一根刺,牢牢地扎在她心里。 彼时夏秋雪发现他们早恋,棒打鸳鸯。 她被母亲拉回了家,没收了手机,且禁闭一周,要她反省。 她惦念着他,想尽办法从四楼家中放下用床单撕成的长绳,四楼那么高,看一眼就犯怵。十二月的冷风吹得绳子晃荡,她咬着牙,全靠想见他的信念支撑着,再次寻到了他。 只是不善言辞的少年又披上了冷硬的外壳,躲过了她伸开想拥着他的双臂,也回避了她眼中的受伤,面无表情地叫她以后不要再找他了。 她那么那么努力地向他跑了99步,满心欢喜地等待着他向她迈来的最后一步,可他却退后了一步,叫她所有的努力都变成了一个笑话。 震怒之下,她歇斯底里地咆哮:“顾景澜,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你!” 初冬的夜晚寂静,整个巷子空荡荡地回荡着回音,承载着她所有喜欢的少年面无表情地合上了门。 然后他就真的消失在她的生命里。 她说了无数遍喜欢他,也没能换回他说一句我也喜欢你。 却唯独说了这么一句气话,真真切切换来了他的一走了之,不再出现。 其实他离开的理由她早已为他编纂出上百个,无论他说什么她都信。 只是这些年耿耿于怀的是他当年什么告别都没有说,就那样冷硬地丢下她,独自面对那个难捱的冬天。 …… 初壹心里不舒服,干脆把被子一拉,又闭着眼逼着自己睡觉,再醒过来时大脑昏昏沉沉的,看一眼手机时间,已经下午两点半。 手机上有他的短信:房间已经打扫过,密码是你生日。 餐桌上有冷掉的早餐,被一个透明玻璃盖着,里面装着切成两半的三明治,想来是给她的那一份。 全麦面包配几片生菜和鸡蛋,她咬了一口,已经冷了的三明治并不怎么好吃,再加上味道寡淡,倒是很符合顾景澜的口味。 冰箱里面除了矿泉水别无他物,初壹灌了小半瓶冰水,走回他的房间又发了一会儿呆,还是没忍住,打开了他衣柜的柜门。 清一色的白衬衫和西装,按照颜色划分整齐地挂了一排,并没有任何女人的衣服,初壹正要关门,视线不经意地扫过衣柜最底层的暗处,瞳孔倏的一缩。 是一条围巾。 一条白色的,因为有些年头了,颜色稍微变得暗沉发黄了点的围巾。针脚都是乱的,一看织的人就是个初学者。 彼时她对他一见钟情,屁颠颠地织了三天的围巾,要赠与他。 他一眼没看,转身要走。她不让,堵他在墙角,颇有种强买强送的味道。 他不肯要,叫她滚开。眼中的漠视刺痛了她一颗萌动的少女心,干脆流氓似的踮起脚尖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后,把围巾丢进垃圾桶,觉得不解气还猛踩了几脚。 哪晓得现世报来的特别快,蛮横霸道的下场就是脚踝被围巾缠住,她羞愤不已,一个趔趄,崴了脚。倒是因祸得福,冷漠的少年扶着单车,让她坐上去。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条围巾也算打开了他和她的交集。 初壹捧着这条丑兮兮的围巾,差点老泪纵横。 她本来以为这条围巾早就已经被环卫工人清扫掉了,没想到兜兜转转,竟然会在他这里再次出现。 …… 初壹的房间已经被清扫干净,也幸好今天是个晴天,还有暖阳,房间通透,等她开门回家,已经没有水渍了。 顾景澜能知道她房间密码不奇怪,就是他的生日。 以前她就习惯用他的一切,手机屏保是偷拍他的照片,密码是他的生日,但凡身边能和他沾上一点儿关系,她都会屁颠颠地换上。 这么多年没换密码完全只是出于习惯,每次她狠心换掉,第二天总是会输错密码。那几个阿拉伯数字已经深深地刻进了脑海里,后来也就懒得和自己作对,一直用着了。 初壹进浴室冲澡,洗澡的时候忽然想到那天自己打不到车的窘境,突发奇想想要买辆车,于是找出来护照,风风火火地喊了纪子轩陪同,去了4S店。 毕业两年,虽然刺青师这个职业在夏秋雪看来并不是什么正经行当,但创业初期她很努力,走薄利多销的路子,渐渐攒了不少熟客,再加上有沈渡的帮助,偶尔给她介绍几个客户,刺青店发展的很不错,初壹小有积蓄。 纪子轩是个彻头彻尾的富二代,找他参谋低档价位的车简直是在自取其辱。初壹强忍不爽,选了辆20万的宝马mini,办完保险,提了车。 纪子轩啧啧了半天,“你怎么混的这么惨,要不要我借你点?” 初壹一个白眼翻上天,不想理这位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少爷。 驾照是高三毕业那年就考出来的,新手上路难免有些紧张,偏偏纪子轩还火上浇油:“随便开,这个价位的车撞了也不心疼。” 初壹干脆一脚油门,吓得纪子轩忙拉紧安全带,“姑奶奶,你慢点开行么。” 她总算找回话语权,“不想死就少说话。” 纪子轩万分惜命,狗腿地应了,“以后还要仰仗您老人家带我出去玩,欸——上回问你的事你还没回答我呢,过几天蹦极去不去啊?” 初壹把着方向盘,神色紧张,过了好半天才应:“看情况。没单子就去。” 好在纪子轩人虽然不靠谱了点,但有他在,她开着上路也没出什么意外,干脆一路往城郊的平城山开了一圈,纪子轩在旁边教了一会儿,初壹差不多把当年学的技术给找回来了,一路轻松开回市内,时间已经晚上六点,天已经黑了。 晚上初初回来,看在妹妹的面子上,初壹准备回家。把纪子轩放下后一路开回到父母家楼下,老城区不好停车,她兜兜转转找停车位找了好一会儿,又停了半天车,总算把车稳稳当当地停下来。 家里欢声笑语一片,初初回家,夏秋雪和初闵冬都很高兴。她一打开门,一家三口已经上桌,齐齐望过来,初初甜甜地喊,“姐你总算回来啦,就等你开饭了!” 夏秋雪也跟着抱怨,“快去洗手来吃饭,等你好一会了,你爸肚子都叫了好几声。” 唯独初闵冬一言不发,眼神锐利地扫了她的打扮一样,冷哼一声。 初壹洗完手,在初初身边坐下。 饭桌上聊着聊着,就又聊到了相亲的事儿。夏秋雪拿出手机,翻找了一会儿,找出张男人的照片,推到初壹面前,“壹壹,你看看这个男孩子怎么样?” 初壹垂眸扫了一眼,照片上的男人戴一副平光眼镜,透着股读书人的书卷味,气质很温柔,看起来的第一眼并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这是我一个姐妹的表妹的弟弟的儿子,比你大两三岁,叫蒋青樾。Q大毕业。之前一直在帝都的上市公司上班,前阵子他们公司在洛城开了分公司,他才回来洛城工作的。” 初壹平淡地“哦”一声。 夏秋雪上回吃了杜明的亏,这会儿给女儿找对象也相当谨慎,这蒋青樾开始货比三家后选出来的。 “哦什么哦,你倒是看看他啊。要是觉得还行,过几天见个面呗。”夏秋雪是真的急,上回听了杜明那种言论,气归气,更加深了对女儿职业不容易嫁这事儿的认知,家庭妇女闲下来没事干,这些天就发愁着女儿找对象的事情,头发都愁白好几根。 “壹壹,你看初初,年纪轻轻男朋友都找起来了!到时候别你妹妹都结婚比你早!” 初初无端被亲妈艾特,小脸一红,“妈,我都二十多岁了,不是早恋。” “大一就谈恋爱,怎么就不是早恋了?”夏秋雪痛心疾首,“你们这姐妹俩可真有意思,就喜欢早恋。你看你姐……” 眼见夏秋雪又要重提往事,初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无比地想抽烟,“妈,我不想见。” “壹壹啊……” 眼见夏秋雪又要苦口婆心地劝,初壹干脆利落地打断了她,“我没办法和男人有亲密的肢体接触。” 此话一出,在场的三人都惊了。 夏秋雪瞪大了眼,“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初壹笑笑,全盘托出,“这些年我也谈恋爱,但不能亲密接触,男朋友跑了好几个。要给你讲讲吗?喏,聊天记录你看不看?” 倪光早就被她删了,但那日张淼问她感情情况的聊天记录还在。夏秋雪目瞪口呆,捧着手机看了半晌,“你……你怎么就得这种病了?” 初壹没答,安静吃菜。 桌下,初初安静地握住了她的手。 初壹回握一下,冲初初笑了笑。 饭后姐妹俩在房间里躺着,初初小心翼翼地问她:“姐,你心里是不是还在等那个人。” 初壹知道她提的是顾景澜,不置可否,“也许吧。” 初初说:“那时候我见过他。” 那时候她上初中,姐姐因为想学画画的事情和父母大吵一架出走,她放学后到了市一中劝姐姐回家。 那时在不远处,有个高冷的少年一直驻足注视着她和姐姐。 她感受到他的目光,匆匆看去一眼。 那少年个子很高也很帅气,眼眸很黑,目光冰冷,可看姐姐时眼中却多了几丝宠溺和纵容。 那人没料到她会看过去,匆匆别过脸走远。 她那时年纪小,并不懂那其中的含义。 后来姐姐因为早恋的事情被妈妈锁起来,她也亲眼见证了姐姐发疯似的去找他,又失魂落魄地回家。 初初叹气,紧紧握住了初壹的手,“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你和他在一起。” 曾经她的姐姐那么的不可一世,那么的骄傲。 可那人打碎了姐姐的所有骄傲,连带着这些年姐姐的所有悲喜,都一并被他打包带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块曲奇饼5瓶; 第9章 初壹不愿意去想那些问题。 她一生的情动都给了他,按理来说,顾景澜愿意追求她,是件让人开心的事。 倒也说不上是憋气,说白了还是自尊心不愿意让她轻易妥协。 那些年的错误是她开始的,她也承担了自己造作出来的后果,所以现在她和顾景澜谁也不欠谁的,他没必要因着她当年一厢情愿的付出来偿还一切,没必要。 她仅存的骄傲也不容许她在这样怜悯的施舍中接受他的追求。 …… 夏秋雪说来说去,还是要初壹放下包袱朝前看,优秀的男人一抓一大把,没必要陷在回忆里出不来。 做妈的知道她买了车,又骄傲又心疼,怕女儿把所有积蓄都贴进车里,临别时还偷偷给她塞了个大信封,鼓鼓囊囊一个,夏秋雪这些年不太习惯用手机支付,还保留着用现金的习惯。初壹捏着厚厚一沓,推说不用。 夏秋雪硬要她收了,“你一个人住外面,妈心疼你。” 初壹推脱不过,把钱收了。过了两天给夏秋雪和初闵冬一人买了一件羽绒服送回去,夏秋雪直叹女儿懂事了,懂事完又扯回到得找个伴儿,初壹抬着手示意她不要说了,“妈,妈,我去。” 夏秋雪得逞,美滋滋地去联系对方商量见面日子了。 见面那天,初壹懒得再遮掩,仍旧穿得清凉无比,她本就是张扬的性格,细高跟配无袖长裙,在已经入冬的天气独树一帜,回头率十足。 蒋青樾确实比杜明要好上一百倍,餐厅定在洛城最好的一家高档餐厅,伴随着优雅的钢琴曲,初壹被侍应生领到座位,蒋青樾穿一件浅米色毛衣,整个人的气质看起来温和又亲近,样貌周正,看着确实舒服。 他见了她,温润的眼眸里染上笑意:“你来了。” 初壹礼貌地笑笑,“我来晚了。” “我也刚到。”他起身,绅士地给她拉开座位,初壹落座的时候他瞥见她手臂上的爱心刺青和锁骨上的英文字母,动作一顿,难免多看一眼。 初壹感受到他的目光,笑着问他:“介意么?” 他冲她笑:“很漂亮。” 蒋青樾是第一次相亲,倒也不显局促。率先把菜单推到初壹面前,“想吃什么?” 初壹低头翻着菜单,这餐厅价格不菲,她晚上吃的不多,随手点了两个菜后把菜单递还给他,蒋青樾诧异看她一眼。 “吃这么少?” 初壹还是笑,半真半假地说:“保持身材。” 他又加了几个菜,由衷地称赞她,“你让我蛮惊喜。” 她对这样的恭维很受用,眯着眼敬他一杯酒,全然没注意到在自己不远处的右侧方转角的绿植后,正襟危坐的男人正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自上回一见后,顾景澜有一周没见初壹。 不知道是她刻意的回避还是两人真的有时差,哪怕他时常在小区楼下刻意等待,也没能遇见归来的她。 他尊重她,不想查,好巧不巧,今天出来见客户,又撞见她相亲。 对座的季饶娇滴滴地问:“顾总,我可以点一瓶红酒吗?” 季饶今天是精心打扮了的,穿了一件裸粉色蕾丝纱裙,一字肩的设计,完美的露出她精致的锁骨和圆润的肩膀,任凭哪个男人看了都是要多看几眼的。 洛城下了一场雨后温度骤降,季饶这样穿冷的不行,可对座的男人让她很是动心,那一双黑沉的眼眸里似乎永远蓄着内敛的光,冷淡神秘,又好似一汪黑色的旋涡,叫人看一眼便陷进去,无法自拔。 没有得到对座男人的回应,季饶也不急,她约了顾景澜好多回,这回仗着自家业务合作的由头,总算把他约了出来。今晚他是她的猎物,没有男人会拒绝一个主动送上门的漂亮女人的。 可耐心也有限度,季饶按捺着等了好一会,也没有等到回应,不由地抬起眼来,肺都快气炸。 顾景澜侧着脸,目光远远地落在某处。 季饶跟着看过去,没什么特别的,一桌又一桌的食客罢了。 她不满地把菜单推过去,“顾总,我点好了。” 没有回应。 季饶气急,又定睛朝他那个方向看去,才发现他一直在看着不远处的一个女人看。 那女人穿一身大红色无袖长裙,两条雪白的细胳膊裸露在外,动作间丝毫不见冷意。左臂上有一颗爱心纹身,无形之中又给她添上了几分性感。 季饶不免在心里嗤笑,果然男人表面再冷淡,骨子里都是喜欢骚的。顾景澜也不能免俗。 她不着痕迹地把自己的袖子拉低了些,好让肩膀裸露得更多一些,踢了一脚桌子后,又娇声道:“顾总,您在看什么呀?” 顾景澜这才收回视线,冷淡地瞥她一眼,“没什么。” 两人点了餐,季饶冲他眨眼,伸出白嫩的手,掌心朝上,“咱们谈生意前,我先替您看看手相吧?我这人呀,就是迷信。让我帮您看看您的事业线?” 顾景澜皱着眉,餐厅里除了钢琴曲声和聊天声,他隐隐约约还能听见初壹的笑声,她笑起来从来不遮掩,明眸皓齿弯弯,露两颗讨人喜欢的小虎牙。 她的性格很好很随和,和男生也很容易轻易地打成一片。 如若聊到兴奋处,还会伸手与人击掌,大赞两人的观点不谋而合。 这是顾景澜今天第二次明目张胆地走神。 季饶怎么说也是从小被人捧在手心里吹捧的小公举,手在桌上摊了半晌,话也落空,被人这样明晃晃的忽视,叫她心里格外不爽,语气也没了一开始的从容,“顾总,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可那人却只是说抱歉,他并没有伸出手迎合她,“季小姐,我很忙,希望我们的谈话能够速战速决。” …… 初壹和蒋青樾聊得很投机,蒋青樾健谈,可以深入聊天却也不过界,最后说到相亲,对方也同样无奈感叹一声,“架不住家里一直催。” 初壹深有同感,多日来的憋屈总算有了个抒发口,率先举着手伸过去,蒋青樾十分配合地和她击掌,两人默契相视一笑,总算不再端着,敞开心扉。 临别前互换了微信,蒋青樾真诚地看着她的眼睛,“你和我认识的女孩子都不太一样。” 初壹笑笑,没往心里去。 基本上女人都会对这句话感到舒惬,这种话代表了特别,特别的意思,可不就独一无二么。 初壹见纪子轩用这种小把戏哄了不少女人,对这种话没什么感觉,她抬眼看他,但男人的眼眸里并没有戏谑之意。 她弯唇冲他笑笑:“谢谢。我也没想到能靠这个交朋友。” 蒋青樾叫了代驾,说:“我送你?” “不了。”初壹站在街口,晃了晃车钥匙,“我也得找代驾。” 他便不再勉强,嘱咐她路上小心,到家记得发短信报个平安,初壹说好。 和他分别后,她打了个的士走的。 夏秋雪虽然年过五十,但也许是因为女儿进入了相亲市场,没少了解男女之间来来回回的套路,极力不赞成她开车赴约,千叮咛万嘱咐最好让蒋青樾送她回家,如果觉得小伙还行,以后还能借此人情约他吃饭,一来二去不就熟络了? 初壹听话没开车,但没忘记把车钥匙放身上。 她坐上车的同时,顾景澜也和季饶在门口道别。季饶心里有气,强忍不悦,撒着娇道:“顾总,你能送我回家吗?人家刚刚喝了点酒,怕一个人坐车不安全。” 顾景澜垂眸看她一眼,又说抱歉,“我女朋友会介意车里有香水味。” 话说到这份上,季饶维持了一晚的好形象全都破功,愤然把文件夹一甩,里面的文件纸没被夹住,到处乱飞。咬了咬牙,碍于自己的淑女形象没有发火,踩着恨天高气冲冲地走了。 她气冲冲走了几步,又瞪着眼扭头看。 高冷的男人弯着腰,捧着文件夹正在捡地上零散的纸。 季饶看得非常爽,就是嘛,他顾景澜再傻,怎么可能蠢到要和季家作对?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他再牛逼,也得乖乖地捧着文件到她面前来道歉。 可惜她的好脾气早已被他磨光,这回哪怕他跪着求她合作,她也不会再答应了! 顾景澜慢条斯理地捡完那些纸页,季饶心有期待,面上却冷淡的不行,就等着他走过来求和了。 然而,英俊帅气的男人只是面无表情地把那一叠价值连城的文件全都丢进了垃圾桶。 季饶一口恶气憋在心头,愤愤地骂了句脏话。 - 初壹本想回家,刚才相亲时纪子轩的电话一个接一个,碍于蒋青樾在,她一直没接,这会儿那厮在电话那头火急火燎地求救,“姑奶奶,我求你了,你快来成吗?” 初壹不以为意地从包里拿了颗棒棒糖出来含在嘴里,“这回要什么打扮?” “什么打扮都行,你快点来,再来的晚一点就给我收尸了!”纪子轩声音沮丧,初壹笑的不行,“我回家换身衣服就来。” 纪子轩桃花无数,每一段恋爱都争取做好售后工作,初壹这些年替他挡了不少胡搅蛮缠的前女友,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有的时候忍不住劝他,“找个安分的姑娘不行么?” 纪子轩也愁,“安分的姑娘看不上我。” 摆平纪子轩身边的那帮莺莺燕燕很简单,初壹最擅长打扮成初初那种风格后装小白花扮猪吃老虎。 正好夏秋雪送她的那件裙子没扔,她回家换好了行头,把头发散下来,安静的垂在肩上,又给自己上了个清纯无比的妆,对着镜子臭美地眨眨眼,又故作纯情的弯一弯唇,真是自己都要爱上自己。 长这么大因着相貌出众,收到过无数称赞,也就顾景澜那个不长眼的,说她笑的丑死了。 她心情大好,拎着包出门,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 一打开门,就撞见刚回来的顾景澜。 男人显然万分不适应她这样的打扮,皱着眉头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不是刚回来么,这是要赶第二场的意思? 风格还变化不小。 初壹平日的妆都比较立体一些,今天没刻意突出五官,整张脸都透着一股纯洁无暇的感觉,她的眼睛本来就亮,睁圆了看人,眼睛水盈盈的,带几丝不谙世事的天真。 裙子上回见她穿过,很明显不是她喜欢的款式。 他输入密码的动作停住,问她,“要去相亲?” 初壹有点窘,自那日后她便刻意避着顾景澜。 重逢后她在他面前一直都比较趾高气昂,这会儿也不想落了下风,又有意想气他,便无辜地对着他眨了眨眼,娇声道:“哪能啊,去见男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最初。?2瓶; 第10章 MG夜座,洛城最大的酒吧之一。 纪子轩是这里的常客,每天跟着一群打扮妖娆的女人们蹦迪。 也许是受了丁宁的影响,纪子轩以前喜欢样貌清纯的女孩,被丁宁喜欢后便换了口味,一开始只是想劝退丁宁,说自己不吃那款,到后来习惯成自然,再加上他现在做模特,认识的全是大长腿美女,都走的妖艳性感挂,初壹一身小白裙现身众人眼前时,那群妹子难免不屑地打量她两眼。 哪里跑来的学生妹哦? 左手边直走再右转就是出口好么。 纪子轩看见初壹这身打扮,没忍住笑出声。初壹一个眼刀扫过去,天知道她刚才对着顾景澜有多尴尬。可惜这妆容下的她的眼睛软绵绵的,眼波如水,不像在翻白眼,倒像是在抛媚眼。那几个姑娘眼中的不屑更深了。 纪子轩笑够了,正色从沙发上跳下来,一手搭在她肩膀上,一边转头对那群人中的其中一个冷傲妹子讲,“Kiki,我新女朋友,你也看到了,咱们好聚好散成么。” 初壹足有一米七二,但为了装小白花,没穿高跟鞋,踩了双平底小白鞋,占了劣势。那个叫Kiki的妹子也很高,踩着高跟鞋几乎能和纪子轩持平,听完这说辞后嫌弃地看初壹一眼,话却是对着纪子轩说的,“你什么时候换口味了?” 纪子轩嘿嘿笑,“返璞归真,返璞归真。” 酒吧里闹哄哄的,吵闹的音乐和狂扫的镭射灯,初壹对这种狗血分手剧情兴致缺缺,看了太多年,早就麻木,只想安静的当个工具人等纪子轩处理完,有点走神。 这些年在纪子轩身边看他分手,心里对爱情的美好期待都给磨了个彻底。以前她也常想,如若那时候她和顾景澜真的在一起,会走到撕破脸皮好话说尽只剩尖锐狠话的最后一步吗?他那么闷,要么不开口,一开口便句句致命,又快又狠。 而她呢,会是决绝离开还是卑微挽留?亦或者声嘶力竭地骂他? 但不管哪一步,都不是她想要实现的,分开太难看,对彼此都没好处,以前那些温柔的缱绻全变成了过期毒药,每每想起来都觉得恶心难堪。 她便很阿Q精神的想,和顾景澜那样分开也好,至少他在她心里的形象永远是十七岁时那个高冷沉默、不善言辞的少年。 她走神的太厉害,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场上的气氛变得古怪。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场面早已变成了混战。 酒瓶的破碎声和女人们的尖叫声在周围炸开,惹事的男人领着一帮子人进场。 那人喜欢Kiki多年,一直追求未果,看不得纪子轩和Kiki分手,存了要帮Kiki打抱不平的心思,三两句就挑起事端。 纪子轩高中的时候没少打架,成年后忌惮着家里老头的告诫不再惹事,这会儿被挑衅的血液里的暴力分子又在叫嚣,撸起袖子就要干架。 他的那帮子小弟们也纷纷跟上。 初壹身在局中,难免遭殃,只得利落地闪过一个男人挥过来的酒瓶子,一脚踹在他肚子上。 …… 凌晨一点,洛城警察局的白炽灯明晃晃的亮着。 初壹和纪子轩还有其他小弟一起坐了一排,警局里闹哄哄的,像菜市场。纪子轩这帮人被抓了都还心大,初壹坐在他身旁,一个头两个大,愁得快拔光自己的头发。 纪子轩夸她:“妈的你那脚真帅啊!” 他的那帮小弟们也跟着夸:“壹哥牛逼!” 初壹:“……” 虽然以前她也跟着纪子轩瞎闹,但进警察局还是头一回。这会儿脑壳疼得快要爆炸,偏纪子轩没事人一样嘚瑟,“欸,你别急,我打几个电话找人来捞。” 话虽如此,纪子轩一连好几通电话,不是无人接听就是电话关机。他这才冒了两滴冷汗,大惊道,“卧槽,不是吧?!” 初壹沉默地盯着他。 纪子轩干笑两下,不敢给自家老头打电话,要让他老爹知道这事儿,指不定回家能被扒一层皮,嘿笑着和初壹打商量:“壹哥,要不……咱在这儿呆一晚?你看人民警察叔叔多帅啊,你看,十二月的天,还有热开水喝……” 纪子轩越说越心虚,看到初壹面无表情地举起了手机,眼神冷飕飕的,声调不自觉地慢慢降了下去。 水果机plus,形状堪比板砖,一板子下来,脑壳也得开花,纪子轩悻悻往后退两步,抱着头就逃:“哥,我错了哥……” 半个小时后,两人灰溜溜地被顾景澜领走。 时隔七年后,纪子轩还是第一次见顾景澜,顾景澜和警察交涉的时候,纪子轩撞了撞初壹的胳膊,“行啊,久别重逢?” 初壹瞪他,惹了这种事,她唯一能想到能救他们俩于水火之中的,也就只有顾景澜了。 初壹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你不要提了。” 她的老脸已经丢光了。 警察看她样貌纯良,认定她未成年,放人前还忍不住对着顾景澜念叨了一会儿,“你妹妹看着文文静静的,以后好好管管她,那种酒吧不是什么正经女孩去的地方。” 末了,又充满芥蒂地看纪子轩一眼。 纪子轩满身纹身,造型又酷又痞,看着就不像什么正经男生。 警察认定初壹是被纪子轩带进的酒吧,忍不住叹气,心说现在的清纯姑娘都被这种社会青年迷得五迷三道的,真是可惜。 顾景澜就淡淡瞥她一眼,声线平和,意有所指地说:“是该好好管管。” 纪子轩没忍住在一边笑出声,初壹脸红脖子粗地瞪他好几眼,那罪魁祸首笑得像是偷了腥的猫,眼力见十足,出了警察局后就找了个理由,脚底抹油跑了。 初壹也想跑,奈何顾景澜凉凉的一眼瞥过来,她心虚的垂下头,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小孩。一想到自己出门前牛逼轰轰地和他炫耀见男友去,她羞得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声音细得跟蚊子叫一样,“谢谢你。” 参与群架也就算了,穿成这种纯良模样参与打群架,被警察局抓了,还不得不向他求救。她这辈子所有的脸都在这一晚丢得淋漓尽致。 他沉着脸,还是重逢后第一次嘲讽她,“你和男朋友的约会地点挺特别的。” “……” 她羞到耳根子,低着头绞着手指不说话。 装逼遭雷劈,报应啊报应,总是来得格外的快。 顾景澜的车就停在路边,刚才他接了电话担心,一路闯红灯过来的,径直停在警察局大门口,雨刮器下面敬职敬业地压着两百块钱罚单。 初壹想溜,轻声说:“我自己打个车回去就行。” 可话音刚落,就被他一句话堵死。 “上车。” 是不容分说的命令口吻,他凉凉瞥她一眼,学那警察的口吻说话,“小姑娘大晚上在外面晃不安全。” 她脸更红,羞耻万分,揪紧了自己的裙子上的荷叶边,还想说不用不用,又觉得矫情,咬唇想了半天,也罢,人情已经欠了,也不缺这么一时的了,干脆理亏的坐进车里,又客客气气地道谢:“那谢谢你。” 顾景澜坐进车内后,没急着发车,安静地等了一会儿。初壹只觉得车内的空气都变得稀薄,心乱如麻地咬着唇等了一会儿,迟疑地抬起头来看他,“不开吗?” 不得不承认她化这样的妆容确实很可爱,少了冷傲,多了几分小女人的娇。白皙的耳垂早已染成绯色,他难得见她这样的神情,破有耐心地盯着她欣赏了一会儿,才沉声说:“安全带。” “啊?哦。” 她被他看得发毛,一开始没反应过来,随即又手忙脚乱地去扒拉安全带。许是因为紧张的缘故,手一直有些抖,车内昏暗,她低着头,对着插头插了半天,愣是没把安全带插好。顾景澜看了一会儿,伸手过来,搭在她的手背上。 男人身上的薄荷味渐渐萦满鼻息,她一惊,下意识地想要抽手,手背却被他摁着,往下一用力,“啪嗒”一声,锁扣扣上。 两人的距离好近,她的呼吸顿住,有些反应不过来,心跳在顷刻间停了半拍。 他继而坐正身子,给自己系好了安全带后,车子缓缓地向前驶去。 初壹心跳如擂鼓,好像下一刻就能从胸腔里跳出来。十指无措地捏紧安全带,心虚又无措,一时词穷,翻来覆去也只能说出一句谢谢。 他目不斜视看着前方,声音里有隐隐的笑意,“不用。帮我个忙就行。” 他说的轻描淡写,可初壹却隐隐地觉得,这个忙一定没那么容易。 可没办法,托纪子轩的福,她欠他好大一人情,初壹没理由拒绝:“什么忙?” 顾景澜言简意赅:“有个酒会,我缺女伴。” 初壹耷拉着脑袋,应了,“好。要什么风格的?” 他看过来,瞳仁在夜色下漆黑又明亮,带着几分深情的温柔。 只是单纯的凝视了她一会儿,才淡淡地开口:“你这样的。” 她脸上一热,心脏重重一跳。 他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 初壹脸红到耳根子,直叹自己没出息,慌忙间把车窗降下,十二月的风拂过面颊,渐渐驱散了她脸上的热意。 气氛变得有些暧昧,那些无法言说的情绪在黑夜中慢慢扩散。 初壹强行把那些涌上来的甜蜜回忆抛去,在心里把纪子轩骂了个狗血淋头,面上缓缓绽开甜美的笑容:“好呢,顾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最初。?1瓶 第11章 初壹回家后卸了妆,就急吼吼地往脸上贴面膜。 号称敷了后能让前男友都会追悔莫及悔不当初的面膜上了脸,她这才有心情噼里啪啦地给纪子轩发消息: 「你逃得挺快啊。」 「下回洛城马拉松要给你报个名吗?指不定拿个一等奖什么的回家你爹一高兴就给你划一大笔零花钱,你在你们家也算扬眉吐气了。」 纪子轩很快回消息过来,佯装看不懂她语气里的嘲讽:「你这个提议不错,我下回真报名试试。」 初壹恨不得抽他两掌:「今天的事我要一个合理的安慰。」 纪子轩出了警察局,又恢复到了硬气的状态,顺手就拍了某六位数的包包截图过来:「地址写的是你的刺青店。」 初壹:「你当我是你那群小女朋友?」 纪子轩:「别别别,放过我。我是你这辈子都得不到的男人!」 初壹气得笑起来,面膜都崩裂了,干脆摘了又重新敷了一片,不再搭理纪子轩,敷完面膜定了个闹钟睡觉。 初壹起了个大早熬粥。 顾景澜胃不好,昨天的事儿又多亏他及时赶到,她心里过意不去,又打着点小算盘,指望着一碗粥就能摆平一份人情。 她虽然一个人住已久,但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外吃,偶尔在家里也不经常开火,点个外卖利落省事,好在熬粥是个人都会,又有各种攻略的加持,很快的砂锅内晶莹的米饭噗噗的滚起,粥香四溢,萦满整个房间。 她又切了一颗金桔,只取了皮,切成细丝,铺洒在粥上,又加了点肉松。 摆盘成功! 做完这一切后,她套上了厚手套,小心翼翼地捧着砂锅,打开了顾景澜的房门。 时间不过刚过六点,她料想他应该还没起床,走的小心翼翼,哪知刚把砂锅端上桌,房间里的门倏的打开,顾景澜面无表情地垂眼看过来。 他似乎刚醒,还穿着深灰色的睡衣,头发有些乱,唯有那一双眼,时时刻刻都带着清明。 她心跳飞快,双耳通红,像是被抓的小贼,双手往背后一藏,轻咳一声,刁蛮地说:“早饭做多了,又不想浪费,就给你拿了一份。你要是不想吃……就丢掉。” 顾景澜听了就笑,眉梢微微挑起。他面无表情的时候整个人很冷,可他笑起来,又像十里春风拂面,万分撩人心弦。 十七岁的初壹看到他这样的笑颜,恨不得溺死在里面呆一辈子。 但二十五岁的初壹不过是懊恼的别开眼,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来掐住脖颈命令别该死的狂跳了。 她不过是来偿还昨夜欠的人情罢了,他有什么好笑的。 她凶巴巴地瞪他,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猫咪。 两人坐在桌前一起喝粥,顾景澜料事如神,知道她自己还留了一份,让她拿过来一起。初壹很久没和人这样坐在家里吃早饭,她大多数时候都是随手在街边的早餐店买东西吃的。 这会儿餐桌上静默,她心里七上八下的想,觉得稀疏平常,又觉得有些久违的难能可贵。 顾景澜换衣服的时候就嗅见了香气,这碗粥熬的恰到好处,粥米熬的软糯,金桔的清冽的香味并没有遮掩粥的香味,而是在温润中多了几丝清冽,再配上肉松,口感又多了一个层次。 他这些年胃口不太好,吃什么都觉得寡淡,可这样一碗粥下肚,经由胃部到全身,都变得暖洋洋的。 初壹在他对座小口小口的舀着勺子,吃的很斯文,晨光斜斜的自窗棂处照射过来,他由衷地想,这些年潜藏在自己内心深处的奋斗的终极目标,不过是想要在醒来后的每一个早晨,日日有这样的场景罢了。 初壹看他动作停下,不由地紧张地问:“不好吃吗?” 虽然说不好吃她也没辙,这已经是初小姐的超水平发挥了。 顾景澜的眼皮动了动,淡淡看过来,“明天还做多吗?” 她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心脏倏的漏了一拍,俏脸一红,捧着砂锅碗就往家里跑,尖叫道,“你想都不要想!” 靠,她才不要当什么厨娘。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设定! 拖鞋噼里啪啦地在木地板上响起乐章,她一路逃窜出去,一气呵成地“砰”地一声,用力地关上了门。 顾景澜看着她匆忙逃窜出去的背影,不自觉地笑开,轻轻又舀一勺粥放进嘴里。 怎么可能不好吃。 只不过,他想要今后的每一天都能吃到。 - 今天刺青店有点忙,这阵子没接几个大单子,又花了不少钱,车子又差点掏空小金库。缺钱自然有动力赚钱,初壹来者不拒,忙得脚不沾地,晚上顾景澜来接她的时候,还有两个客户的单子压着没做。 她给俩客户解释完约了明天,这才在张淼暧昧的眼神下上了顾景澜的车。 时间刚过下午五点,下班的车流渐渐变多,上车时和顾景澜对视一眼,莫名在他黑深的眼瞳中读出一点儿深情的味道来,她别过脸看窗外,张淼一脸贼笑坐在店里冲她挥手,还做口型,无声地喊加油,初壹难免脸上一烧,干脆低头玩手机。 顾景澜瞥到她怀里捧着的那只包,正是纪子轩送的,正粉色,早上张淼看到的时候眼睛都直了,一摸再摸。 初壹对这种奢侈品没什么感觉,比起这个包,心里觉得还不如纪子轩请她吃两餐饭实在。这会儿注意到顾景澜的目光,叫她又有些扭捏的故作姿态起来,暗自庆幸还好纪子轩出手大方,她这样跟着他走,也不算丢他的脸。 哪晓得最后还是被他带去换装。一条酒红色的裹身礼服裙,绸缎光滑亮丽,上身后效果很好,她个子高挑,皮肤又白,裸露在外的肩膀小巧圆润,恰好被散落下来的黑发轻巧掩,随着走动半露不露。 等走出试衣间后,导购小姐夸张地“哇”了一声,彩虹屁一个接一个地往外蹦:“天呐!初小姐您真是太美了!这身裙子完全是为你量身打造的!” 初壹从小到大听得夸奖不少,但人总归是喜欢听好话的,十分受用地对着镜子看了又看,眼中难掩喜色,这才看向顾景澜,“好看吗?” 他似乎有些忙,从坐下来后就一直在看手机,听她发问后才草草抬眼看她一眼,“一般。” 导购小姐代替她发表疑问:“这还一般?!这条裙子没有人穿起来能比初小姐你更好看了!” 初壹在心里十分认同的点头,并且对顾景澜的不专注有一点点不满。 但她并没有发言权,毕竟今天她的定位是顾总的女伴,她穿什么都得由金主爸爸决定。 顾景澜的目光在一排礼服裙里扫过,最后指了件宝蓝色的长裙,“穿这件。” 那裙子初壹其实有点瞧不上,对比起身上的这件低调,那件宝蓝色的长裙实在太过张扬,上面点着碎钻在灯光下belingbeling的闪,但导购小姐钻进了钱眼子里,一见金主大人挑了件更贵的,又开始不遗余力地吹这件的好。 初壹换好后只觉得太过闪耀,她早已过了那种穿衣服必须得高调带钻的年纪,总觉得这裙子适合年纪小的人穿。 可导购不遗余力地夸赞,甚至已经词穷到开始糟蹋童话故事,直夸她是人鱼公主了。初壹受之有愧,后知后觉地看顾景澜一眼,心说这家伙能选这件明明就是因为——这衣服是长袖的! 她就算有心想露,这衣服也给她遮的严严实实的! 顾景澜看后很满意,起身结账,刷卡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 倒是初壹被吓了一跳,在心里暗暗diss:整整七位数的一条裙子,怕是在抢钱。她兢兢业业工作两年,省吃俭用攒起来的积蓄也不过就换了辆车,现在顾景澜竟然发达到这个程度,亏她前几天还在做梦,想着自己赚了大钱包养他。 顾景澜结完账,转过身后对上初壹哀怨的视线,挑了挑眉,“怎么了?” 初壹笑得真情实感,学女主播们嗲音感谢:“谢谢顾总送的小裙子,顾总大气。” 他冲她弯弯眼,“喜欢就好。” 这哪里是她喜欢,分明是他的审美好不好! 万恶的资本主义! 不过迫于金钱滤镜下,她也觉得这裙子变得称心无比,笑得特别灿烂,“特别喜欢呢!” 两人逛了一圈商场,顾景澜一点也没有不耐烦的情绪,甚至在选鞋子的时候还十分认真的和导购小姐聊起了哪双鞋不伤脚之类的话题,初壹严重怀疑他是在玩换装游戏,而她作为模特,并付不起场上的任何一件衣服和鞋子的钱,安静的站在一边乖巧如鸡。等到一切拾掇完毕,珠光宝气地从商场出去,她下意识地挽紧了顾景澜的胳膊。 就这么琳琅满目的饰品,她纵然身手敏捷,万一真遇上歹徒,指不定动作间自己就能甩飞俩耳环。 顾景澜显然对她的这个动作很满意,小姑娘温顺地半靠在他怀里,像是一只怕生的猫咪,他说:“等会酒会你也这样挽着我。” 初壹嘴上敷衍极了,“好呢好呢。” 车子一路开到市郊的一栋私人别墅,今晚是由洛城季家牵头举办的一个私人慈善晚宴,竟然还来了几个颇有名气的明星。 场上的人初壹一个不识,她心甘情愿沦为花瓶,挽着顾景澜对着各式各样的人露出商业假笑,听顾景澜在那亦真亦假的和人聊天。 难怪纪子轩回回给她抱怨这种场合,全是虚情假意地吹捧,没多大意思,她佯装不经意地环视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到了餐台上。 人是真是假她分不清,但食物总归是好吃的,不过她打扮成这样,等会得看在顾景澜的面子上,少吃几口。 正想得起劲呢,也不知道哪里投射来一束强烈的目光,她敏感地抬起眼,和一个俏丽的女生看了个对眼,那女生似乎对她有怨气,狠狠瞪她一眼。 ? 她不过才刚到场十分钟,什么事情都没来得及干,就被人讨厌上了? 不过几秒初壹就想明白了,那女生讨厌的并不是她,而是站在顾景澜身边的女人,毕竟眼神大部分时间都还是停留在她身边英俊挺拔的顾总身上的。 这狗男人怎么到哪里都这么招桃花! 不过什么都不怕的初小姐有的是让人更讨厌的本事,当即撩了撩头发,对着那个女生笑得万分灿烂,还心情非常好的做了个wink。 潜台词十分明显:略略略,嫉妒吗? 作者有话要说:我肥来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最初。?1瓶; 第12章 季饶发誓,她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嚣张的女人。 如若不是作为顾景澜的女伴,那女人有什么资格穿上那一身裙子,进到这里? 这一场晚宴是由她父亲组织策划的,上一回她气恼不已,丢了和顾景澜合作的机会,回家挨了一顿骂不说,还要她给顾景澜赔礼道歉,她不服气地叫嚷,“那顾景澜算个什么?” 怎么说他们家在洛城才称得上只手遮天。 季父直叹气,斥责女儿短见。 顾景澜年纪轻轻,短短数年已经出任CA证券的总裁,其蹿升速度比火箭还要快。而且这些年顾景澜有意识在洛城置办产业,涉及方面很广,从酒店到游乐园都有投资,约莫是因为对着故土情深,这才回了洛城。 季父膝下无子,只有独女季饶,季父很欣赏顾景澜,心想若是女儿喜欢,两人成就一桩好事,也是季家乐见其成的,过些日子,季父就考虑攒了个局,想办法撮合撮合顾景澜和自家闺女。 还有几处隐晦的,季饶没听懂,也不太想听。 心里的怒意已经在斥责中被抹平,又添了几分占有欲。 这男人不是眼高于顶该死的谁也看不上吗? 她还就要征服他这朵高岭之花,让他的目光独属于她! 本来今晚酒会,她是想找顾景澜道歉,又再奉上合作书以示诚意的。好巧不巧,又撞见那个女人。 季饶第一次见初壹,顾景澜的魂儿都给初壹勾走了,因此怠慢了她。 万万没想到第二次再见,佳人已在顾总身侧,还婊里婊气地冲她微笑,她用力掐着自己的大腿肉才强行忍住要上去battle的冲动。 可心里的妒意却怎么压也压不下去,她凭什么? 身边几个姐妹也在悄声讨论,“那女的什么来头啊?” “你们看到她穿的了吗?Brenda设计的‘人鱼公主’,就这么一件!七位数!” “其实我今天在佲绽广场看到顾总和她了,原先选的不是这条裙子……” “欸?” 那说话的女人顿了一瞬,话头停住,看了季饶一眼,不少人好奇地追问,“然后呢?!” 季饶嫌这群人叽叽喳喳吵得她心烦,没好气地道:“你们八婆吗?叽叽歪歪吵得我脑壳都疼了。” 几人瞬间噤声,她迁怒地发了一通火后理直气壮地走了。 等到她走后,那几个女人不服气地嗤笑了一声,“哎呦,还真把自己当公主了。” “我听说她上回想借机会约顾总,结果被顾总打脸了。指不定现在有多嫉妒呢!” 吐槽完几句,话题又聊回到那件裙子,一开始说话的那人又道:“顾总看不上那裙子,换了现在这件。” “天呐!原来那件是什么样的啊?” “不过肯定也不咋样,毕竟没有什么裙子能比得上现在她穿的那件了!” 那女人顿了顿,嗤笑道:“原来那件,穿在季饶身上呢。” “我的天!”众人惊得睁大了眼,“季大小姐也会去捡别人看不上的衣服哦?” “而且,季饶和那边的那位小姐比起来,身段和气质都差远了。呵呵。” - 初壹在顾景澜身边站得有些乏,再加上昨晚没睡多少,这会儿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顾景澜注意到她的动作,侧过头瞥她一眼,语调很平,“累了?” 这样的语气在初壹听来稀疏平常,顾景澜冷淡,她早已习惯了。可听在旁人耳里,顾总的语气已经算得上是万分亲昵了。 不由地也多看初壹一眼,暗道这姑娘或许不仅仅只是女伴那么简单。 初壹确实觉得没劲,她踩着细高跟站在他身边,不能说话,只能微笑,像个没有灵魂的花瓶。 他给了台阶,她自然顺坡而下,指了指不远处的小沙发,“我去坐一会儿。” 顾景澜点头默许,她便松了他的手臂,还知道去餐台前拿了块精美的小巧克力蛋糕。 顾念着自己在这儿也代表着顾景澜的形象,初壹一手托着餐碟,一手拿小勺子小口小口地舀着吃。而且吃得很小心翼翼,时刻在意自己的淑女形象,也正因为如此,她远远的就看见刚才狠狠瞪她的那女人,正气势汹汹地往这边走来。 初壹原本没当回事,还有闲情打量了一下酒会上人们的穿着,等着回去和纪子轩吐槽,直到那双恨天高“笃笃笃”地走过来,在她身边落座,她这才匆匆分去一眼。 挺漂亮的一小姑娘,就是藏不住情绪,满脸写着不爽,落座的时候似乎为了宣泄自己的不悦,重重地坐下来,初壹跟着也被沙发轻微地弹了一下。 季饶单刀直入,定定地看过来,“我不管你和顾景澜什么关系,但是你这种狐狸精,除了长得漂亮,势必对他的事业没有什么助力,所以请你摆正自己的定位,别以为他是真的喜欢你。” ? 想撕逼? 虽然长得漂亮这四个字短暂地取悦了一下初壹,可这女人口气不善,她自然也一秒进入战斗状态,把小碟子放下后才淡淡地开口,“我什么定位呀。” 季饶嗤声道:“他不过看中你的皮囊罢了,这个年纪的男人身边总归需要一些花瓶来点缀,但他最终会选择的只有我这样能对他事业有帮助的女人。我只是不想我的未婚夫脏了,所以好心来提醒你一句罢了。” 初壹佯装吃惊地掩唇,“咦?他竟然有未婚妻?” 季饶理直气壮地回:“现在还没有,但马上就是了。” “哦,这样啊。”初壹马上笑开,“你去问问你未婚夫,到底是谁缠着谁?” 她站起来,往顾景澜那处瞥一眼,他正巧也看过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不期而遇,她狠狠瞪他一眼,又垂下眼对着季饶做苦恼的表情,婊里婊气地说:“是他对着我死缠烂打,怎么甩也甩不开,真是让人困扰的要命。如果不是他昨天帮了我,我还不想来呢,呵呵。” 那一声“呵呵”带着几分婊里婊气的味道,季饶肺都快气炸,如若这晚会不是自家办的,恨不得当场泼这狐狸精一脸红酒。 初壹一路走回到顾景澜身边,注意到季饶炯炯的目光,十分起劲地往顾景澜手臂上靠了靠,一边看向季饶,一边嗲声道:“顾总,我还想吃刚刚那个提拉米苏,能给我再拿一个吗~” 顾景澜原本在与人谈话,闻言后低头看她一眼,眼神里的意思大概是她是不是吃错药被什么脏东西附体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初壹心虚别过头,一只食指点在自己的唇瓣上,好似真的对那个提拉米苏渴望得不得了,眼神专注中带着点渴望,拖长了尾音,连自己都被嗲得腻一身鸡皮疙瘩。 “好嘛~~~~” “好。” 他顺势抓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纤细的手指扣进他的指间,他与交谈之人点点头,带她往餐台方向走。 初壹拿余光去瞥季饶,看季饶脸红脖子粗,肺都快气炸的模样,心里爽到爆炸。 初小姐向来脾气火爆,宁可自损八百也要伤敌一千,她刻意忽视掉自己被牵着的手掌心传来的热意,接过顾景澜递过来的提拉米苏后,又踢了踢腿,嗲声道,“顾总,人家凉鞋的绑带散了,能给我系一下吗~” 如果说第一个要求还在能承受的范围内,那第二个要求就显得有些过分了。 场上明里暗里的明光全往这边瞟,不过一个女伴而已,竟然敢这样要求顾景澜,谁不知道这顾总出了名的高冷和不近女色,来参加晚宴带个女伴不过是当个装饰,竟然还真有恃宠而骄的蠢货敢对着他这样要求。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好戏,包括刚刚几欲咬碎一口银牙的季饶。 其他人没领教过顾景澜的无情,季饶可是明明白白的领教过,这男人根本不吃女人撒娇和任性的那一套,也完全没有哄人技能,是个实打实的木头。 哪怕他再喜欢这狐狸精,不过几面之缘相见,怎么可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弯腰替她系鞋带? 季饶无声地勾唇,安静地期待着看初壹被打脸。 身边的女人们也都没闲着,纷纷议论开。 “这女人是不是疯了?” “估计是飘了,看人家顾总给她买了七位数的礼裙,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估计没什么文化,当这什么场合啊?让顾总给她系鞋带,怕是脑子有问题。” 议论声不绝于耳,细细碎碎也溜进初壹的耳朵里。 她不在意那些言论,却架不住顾景澜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这男人的眼神清明的好似X光,她所有的小算盘都在他的眼神下无处遁逃。 他沉默了三秒,提出要求,“以后每天一起吃饭。” 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她骑虎难下,又觉得自己有割让城池的嫌疑,和他讨价还价,“不行,最多陪你吃一天。” 他不说话,静静地看着她。 她脸一红,“两天。” 他仍是沉默,黑眸里有着洞察人心的魔力。 无数人的目光都炯炯地盯着这一处,叫人难受异常。初壹内心懊丧无比,天知道她这个蠢逼刚刚是怎么想出来那句撒娇的使唤,这会儿恨不得拿着西餐刀切腹自尽。 面红耳赤之时,忽的听见一声杯碎,众人的目光被吸引过去,季饶一声嗤笑,“哎呦,这劣质酒杯装了红酒,还真以为自己是优质的红酒杯了。” 初壹的脸白了一下,随即变得更红。 那话里的讽刺意味明显,她十指紧握,飞快地抬起头看向顾景澜,急切道:“以后一起吃!” 她现在必须要!非常麻溜地打击那个看不起她的,自称是顾景澜未婚妻的女人! 顾景澜无声地看着她,她又气又恼,为自己那浅薄的好胜自尊心感到沮丧,可这会儿怎么也不愿意落于季饶的下风,见他无动于衷,又红着脸又小声说了一句,“求你了。” 少女的眼眸里有着浅浅一抹亮色,又羞又娇。顾景澜的喉结无声地动了动,随即唇边绽开浅浅地笑意,刚才就发觉她在利用他,这会儿他也非常不客气,十分不人道地又加一条:“下班后就回家陪我。” 初壹咬牙,几乎想骂脏话。 “你不要欺人太甚!” 他坦然且悠哉地迎接她的愤怒,两人对视片刻,她率先败下阵来,“好好好。” 在顾景澜面前丢了那么多回脸,也不差这一回。 他非常愉悦地弯了弯眼。 然后,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下,蹲下身,轻轻地握住她纤细的脚踝。 众人静默数秒:??? 初壹长舒一口气,这才理直气壮又风情万种地瞥一眼季饶。 我们狐狸精就是这么有手段让男人臣服于裙下的。 嘻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最初。?5瓶; 第13章 初壹顺顺利利打脸季饶后,心情不可谓不爽,连带着看顾景澜都顺眼不少。之后便百依百顺,小鸟依人地半依偎在顾景澜的怀里,老老实实地坐实了“狐狸精”的名号。 在场的也都是人精,之前只道她是顾景澜身边的一枚装饰,没人搭理她。 或许因为顾景澜那一个俯身太过于高调惊艳,她在洗手间补妆时还有不少女人和她搭讪,甚至还听了几句流于表面的彩虹屁。 直到晚宴正式开始,她端坐于顾景澜身边,第一排的最佳观赏嘉宾席,可以非常完美又清晰地看到台上的展品。 “1号拍品是由朱雨女士捐赠的玉石貔貅一对,这款玉石出自……” 在场的每位嘉宾手里都会有一本拍品册子,初壹百无聊赖地翻了翻,起拍价动辄六位数起,确认过眼神,她是拍不起的人,干脆不再看下去,兴致缺缺地递还给顾景澜。 他接过时微微侧头问她,“有没有喜欢的?” “没有。” 初壹听着身后心惊肉跳地加价,又想起自己身上这件人民币礼裙,忽然体会出一点底层劳动人民的悲哀起来。 什么叫奢华!什么叫富贵! 七年不见,顾景澜个狗男人一点也不勤俭节约艰苦奋斗了,她省吃俭用两年攒的积蓄还不如他一出手送她这一身的零头。 在心里diss完800字万恶的资本主义的小作文后,拍卖会也渐渐进入了尾声,拍品的起拍价也渐渐水涨船高。 倒数第二件拍品是一颗名为“蓝色传说”的水滴钻石项链,一出场,纯净的钻石璀璨夺目,安静地垂坠在展台上,让场下的女宾们完全挪不开眼,抽气声此起彼伏地响起,“好漂亮啊!” 平心而论,这条项链确实惊艳,但初壹对这些玩意儿没什么研究,只是单纯觉得是一件好看的饰品,与她脖颈上挂着的那条并无任何区别,更何况起拍价两百万,简直天文数字,偏偏身后那群人的钱都像是大风刮来的似的,动辄喊价都是一百万一百万的加,不一会儿就加价到了一千万。 场上的人沉默了。 一千万。 拍卖师在台上敲了下锤子,“一千万一次!” “一千万两次!” “一千万三次!成交!” “恭喜季饶小姐!” 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季饶一脸喜色地站起身来向大家示意,眼神不经意地掠过初壹,骄傲地拢了拢头发,自觉掰回一城。 这样美丽的项链,在场的哪个女人不喜欢?可场上大部分都是跟着总裁们来的女伴们,数额超过一定程度,金主们就收手了。唯有她还能一竞再竞,这就是花自己钱和花男人钱的不一样之处。 初壹差点被季饶旺盛的斗争欲给逗笑了,经过刚刚一役她赔了自己,亏到爆炸,这会儿也懒得再和她计较,特别想给她点赞且留言,牛逼牛逼,是哪里来的土豪仙女啊真是了不起,以此息事宁人。 也恰逢此时,目光掠过展台上。 最后一件拍品是一枚精致的钻冕,最中心镶嵌着一颗湛蓝色的蓝宝石,无数颗小的钻石点缀,璀璨夺目,据介绍,这一枚钻冕还是某国皇室流传下来的,具有百年历史。 初壹的瞳孔倏的被点亮,真切地听见自己内心想要的声音。 试问哪个女人小时候没做过中二的公主梦?虽然她的性格偏男生一些,但女人天生对这种东西没有抵抗力,不仅仅是她,全场的女人们都沸腾了。 “这也太好看了吧!” “我想要啊!!!” “呜呜呜真的好带感!想摸摸!” 直到拍卖师面无表情地宣布:“起拍价:五百万。” 初壹的眼神迅速从痴迷中变成淡漠。 呵! 穷逼不配拥有! 身后的女人们各显神通,为了拿下这一枚钻冕,无数嗲音此起彼伏地响起,场上的男宾们也渐渐开始彰显财力竞价。 季饶刚刚拍下项链,开心中也有些肉疼,本已经不想再拍了,可架不住这钻冕漂亮夺目,当即举牌道:“六百万!” 身后有不少人议论:“还拍啊?季家这么有钱。” “也算她命好,这么大个家族竟然不生儿子,否则哪里轮得到她在这显摆。” “唉,羡慕不来的。” 季饶听着,迅速从刚刚被打击到的情绪中振作过来,脊背挺得笔直,见价格已经加到了八百万,轻轻松松举到了一千万。 又是一个一千万! 场上人倒抽一口凉气,出价开始谨慎,唯有一直没有动作的顾景澜面无表情地打破沉寂,“两千万。” 加了整整一千万! 场上的人惊了。 初壹也惊了,凑过去小声问道:“你这些年是不是都在做什么不干净的买卖?” 否则怎么这么有钱了?! 当年那个住小平房啃小白馒头的朴素少年去哪里了?! 一时间胡思乱想脑补一堆有的没的,顾景澜一眼看穿她心里想的,凉薄地看了一眼她身上的裙子说:“现在想逃也撇清不了关系了。” 初壹:“……算了,我还是盼你点好吧。” 两人的小声对话,看在他人眼里却显万分亲昵,季饶咬牙,竞争欲望又上来了,“两千五百万!” 顾景澜轻描淡写:“五千万。”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女宾们都羡慕死初壹了。 “那女人到底什么来头啊啊啊啊我好嫉妒啊!” “柠檬树下只有我,我好酸。” “也许拍下来根本不是送她的呢?你们脑补过度了吧!” 季饶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举个一个亿,可她刚刚出价已经叫季父听得心惊肉跳的了,这会儿死死地摁着季饶,压低了声音警告,“不准再加价了!” 季饶愤愤的,看着拍卖师一次又一次地喊。 “五千万一次!” “五千万两次!” “五千万三次!成交!恭喜顾总!” …… 初壹身穿礼裙,头顶上还戴着那顶钻冕坐在车里时,整个人都是懵逼的,头顶仿佛有千斤重,压得她快喘不过气来。 唯一能想到的是把车内所有的安全锁都落下后,又利索地把车窗都关了起来。 怎么说她这会儿也是个身价过千万的宝贝,刚刚交易成功后顾景澜付了钱,把东西交给她时,那群女人看她的眼神都快把她给吃了…… 而这狗男人看她懵懵懂懂不敢接的时候,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不是想要?” 很好,这真的很霸总。 她心惊肉跳地捧着手机,颤抖地拍了张自拍,给纪子轩发了过去。 「怕不怕……」 纪子轩:「?拍得什么鬼玩意,人都是糊的。」 这不是紧张吗! 她无语,深吸好几口气,又认真举着手机拍了一张发过去。 照片里的少女面如桃花,穿一身宝蓝色闪耀礼服,头顶戴一顶更闪耀的钻冕,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精致且高贵的气质…… 纪子轩停顿了五秒后:「……」 初壹:「……」 纪子轩:「那狗男人送的?」 初壹:「……嗯。」 纪子轩:「如果这都不算爱。」 初壹:「……」 纪子轩:「嫁了吧。」 当年顾景澜一走了之,纪子轩看初壹哭得肝肠寸断,本着为兄弟出头的义气,誓要找出顾景澜揍一顿为她出气。初壹哭得双眼红肿,说算了,既然他要走,她放过他。但自此之后,但凡提起顾景澜,纪子轩总是骂。 这么多年两人一起浪,初壹还是第一次听纪子轩帮他说好话。不由地又苦逼的在心里diss了好一会儿万恶的金钱。 有钱真好,能叫这么多年的怨一瞬间瓦解。 初壹越想越沮丧,等顾景澜上了车,也还陷在低气压里,勉强冲他笑了笑。 他垂眼看过来,“不开心?” “开心。” 今晚发生的一切都跟做梦一样,一切都好不真实。 那是她从未踏足过的领域,用金钱堆砌起来的奢华的名利场。 按理来说,她应该开心。 他察觉到了她的喜欢,拍下了她喜欢的饰品,转赠予她,怎么都应该开心。 可一旦附上了价值不菲的金钱,这么一款钻冕的价格,她一辈子都赚不到购买下来的钱。 她震惊于他出手阔绰的同时,忽然又深刻地感觉到,现在的顾景澜或许和她以前记忆里的那个眉眼冷淡的少年相去甚远。 “壹壹,在想什么?” 他探身过来,想握住她的手,被她惊惶地躲过。 初壹睁大了眼看他,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发出哽咽的声音,“顾景澜,你是不是觉得你欠我的。” 男人沉默了一瞬,她心底已然有了答案。 这一切都是补偿。 她应该庆幸,学生时代追对了人,七年投资,当年的执着追求换来一身华衣和虚荣。 可为什么心底隐隐泛起苦涩,心脏像是被人揪紧一般,连带着七年来不愿意去回忆的感情一起牵连上来。 他看出她的异样,抓住她的手,“不仅仅是补偿。” 诚然,他自觉这些年对她亏欠很多,到现在但凡她想要的,只要他能做到,一切都会尽全力满足她。 初壹一把甩开他,摘下了那枚钻冕,又开始解耳环,顾景澜伸手要拦,被她重重地打开,快速地摘下那些饰品后,她跳下车,眨了眨眼,眼泪簌簌掉下来两颗。 “我最后说一遍,你没有欠我什么。当年全是我一厢情愿,是我来招惹你的,所有受的伤我认。你不需要对我补偿什么。我不需要,也不稀罕!”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Sunny89 1个; 第14章 “……他哪里养起来的臭毛病?龟龟哦,现在有钱了,真是不得了,拍偶像剧呢?” 初壹甩了顾景澜后没回自己住处,穿着那一身闪得不行的七位数回了家,谎称明天要帮纪子轩的忙去走秀,夏秋雪念念叨叨地要她别弄脏了衣服。 这会儿她脱了裙子,窝在浴缸里泡着,才有空中气十足地给丁宁打电话抱怨。 丁宁足足听她念叨了半小时,夜已经深了,架不住未婚夫催着入睡,小声地安慰了两句,“壹壹,也许他没别的意思。” 初壹急了,“怎么没有?不仅炫了一波富——你知道场上那些女人看我什么表情吗?‘这个小狐狸精到底什么手段啊能哄骗顾总对她一掷千金’那种眼神!还有人来和我讨论床上技术!!!” 当时她被那五千万砸得头晕眼花,迷迷瞪瞪地听人讲,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这会儿想起来,全成了控诉顾景澜的罪状。 丁宁在那头又支支吾吾地应了几句,初壹听出来不对劲,一开始还问怎么了。直到丁宁说了句“壹壹我先睡了啊”匆匆挂了电话后,她抱着手机愣了足足五秒,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闺蜜急于挂电话的原因,一张小脸顿时憋得通红。 靠! 她都这么悲惨了他们还虐狗!还有人性吗?! 初壹愤愤放下手机,手机上有来自顾景澜的五十多个来电,这会儿刚挂电话,他的电话马上就打进来了。她仍旧处于生气状态,且自动把刚刚丁宁挂了她电话的账算在了他的脑袋上,把手机开了飞行模式,自此世界清静一片。 泡完澡后她在自己房间的阳台上看风景,夜色已深,整个洛城都被灯光装点的很美丽,也不知道是不是心境影响了判断,遥遥望去,安静的小城在绚烂之中又隐隐染上几分孤寂。 初壹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其实再遇顾景澜后,她就很少抽烟,社会上或多或少对女人抽烟也会有偏见,其实她自己也不愿意承认,她害怕顾景澜因此对她看法有变化。 那一年十七岁,她是洛城一中的学霸班花。 她在感慨顾景澜与当年模样相去甚远时,其实自己也早就变了模样。 初壹深深吸了口气,慢慢吐出烟圈,看着青白的烟雾在黑夜中慢慢散开后,忽然想起来自己就是在他走后学会的抽烟,当年也不过是中二,学人家失恋喝酒蹦迪唱死了都要爱,纪子轩抽烟,她干脆也拿一根叼在嘴里。 一开始根本接受不了烟味,被呛到咳嗽,满脸都是眼泪,整整一天喉咙都像是被火烧了一样的难受,她万分中二又滑稽的想,看来再遇顾景澜时不能轻佻地吐他一脸烟了。 后来是在大学学画画时,觉得困了,就点一根烟抽提神,后来发觉这样容易来灵感,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一根烟慢慢燃尽,初壹摁灭了烟头,走回屋内。 窗外月色如水,一晚难眠,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滚,脑袋很乱,过往穿插现实,乱哄哄地席卷而来。思考了一晚上,也没能想好自己明日到底要不要去给他做早餐。 她向来言出必行,可昨晚她那般生气,趾高气昂的骂完后就走,也不接他电话。贸然前去,怪尴尬的。 眼看着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时针慢慢走向七点半,夏秋雪喊她吃饭。 夏秋雪自己包的小馄饨,皮薄肉厚,混着骨头汤,味道鲜美极了。 餐桌上,夏秋雪又开始念叨:“你一个人住,我给你包了点小馄饨,你带回去吃。别老点外卖,不健康。早饭也少买路边摊。” 初壹吞一个小馄饨,应道:“好。” “你要愿意在家里烧,我再包点馄饨水饺,平时要是饿了可以煮了吃。真不是妈妈唠叨,你一个人住,三餐吃不正,现在年纪大了,也该为自己的身体考虑了。我那小姐妹的表哥的儿子,老不吃早饭,前阵子刚查出来肠胃炎,年纪轻轻的哟,遭这种罪。” 初壹的手颤了颤,想到那日顾景澜面色苍白。 ——胃疼不是病,疼起来真要命。 她有些心神不宁,坐不住了。 夏秋雪还在说些什么,初壹都没听进去,顾景澜那人死板,吃的早饭也都是三明治之类的冷冰冰的食物。 初壹“噌”的站起来,吓了夏秋雪一跳。 “你干嘛去?” 初壹拿了衣服就走,“妈,我时间来不及了,先走了。” “欸,那也别这么急啊。”夏秋雪进了厨房,把早就备在餐盒里的小馄饨,找了个塑料袋装着,“你带着!” 初壹匆匆接过,夏秋雪送她到门边,又问她上回和蒋青樾相亲相的怎么样。 初壹说挺好。 夏秋雪又说:“挺好那就再见见呗。” 初壹说:“看情况吧,他也挺忙的。有空就见。” 难得见女儿愿意松口,夏秋雪暗暗开心,便也不再催什么,只嘱咐她,“你路上小心,小馄饨回家后记得放冰箱里,放速冻,你记住啊!” “嗯嗯嗯记住了。” 初壹打了个车回去,身上除了衣服就是小馄饨,没其他东西,她干脆径直输了密码,进了顾景澜的房子。 推开门,她放下手里的袋子,换好了拖鞋,这才对上沙发上男人冷峻的眼眸,他的眼下青黑一片,看来昨夜睡得并不怎么好。 作为始作俑者,她心里的气莫名消散了一点点。 他喊她,“壹壹。” 初壹摆了摆手,昨夜的事她不愿意再提,只尴尬地晃了晃手里的袋子,“咳……小馄饨吃么。” …… 顾景澜的厨房很大,锅具十分齐全,看得出经常有人打扫,料理台上没有半分灰尘。厨房光线很好,她系上米色的围裙,烧了水后,拿了一部分小馄饨等着下锅,随即把剩余的小馄饨都装进冰箱里。 与上一回看到的不同的是,这一回的冰箱里满满当当地都是新鲜的蔬果,还有部分肉类,整整齐齐地码着。 “……” 这是要让她给他烧满汉全席的意思吗? 初壹无语地打开下层冰柜,又意外瞥见几根棒冰,全是她爱吃的牌子。 哼,哪怕在这种地方感动她也是没用的! 她叼了根棒冰在嘴里,锅内的水已经沸腾了,她把小馄饨放下去后,把冰棍咬得嘎吱嘎吱响。 果然这种牛奶棒冰还是老牌子好吃,奶香味十足。 吃得正津津有味,无意间转头一瞥,不想正好对上门口顾景澜的眼。 黑瞳幽深,带几分深情。 自她进厨房后,他后脚就跟了过来,看她利索地把头发绑成一个髻,戴上围裙在料理台前忙碌。她从来都不算是居家的性格,但洗手作羹汤时又多了几分恬静。 他的心里意外的很满足,好像内心深处的需求也变得更多,要的不仅仅是每日清晨的这一点,想到的又似乎变得更多更满。 初壹让他看得发毛,所以这男人刚刚就站在门边,仗着她背着身子背后没眼睛,他就无声无息地看着她? 初壹一口棒冰堵在喉咙里,又冰又凉,她呆滞地和他对视了两秒后,开始剧烈地咳嗽。 顾景澜借此机会走到她身边,轻拍她的背,“吃这么急。” 初壹呛得眼里全是泪花,咳嗽完后抹了把眼,去看锅里的小馄饨,又和他拉远两米距离。 ——她暂且并没有要和他和好的打算。 只是来履行自己昨晚应下的承诺罢了! 他就又静静地看着她。 两人十分默契地没再提昨晚的事情,初壹顿觉索然无味,草草两口吃完棒冰,等到小馄饨煮熟后捞出,撒了点葱花,吩咐他:“你自己端。” 顾景澜毕竟是男人,初壹考虑到他吃小馄饨应该吃不饱,又从冰箱里找出生菜和虾,剁碎了混在一起,做了个蔬菜饼。 等到这一切都做完后,两人沉默地坐在桌前吃早饭。 小馄饨的肉馅鲜美,蔬菜饼里放了虾,鲜爽弹牙,初壹喜辣喜酸,又往碗里放了不少辣椒和醋,吃的不亦乐乎。 在心里暗自臭美,怎么说自己当年也算是高材生,学什么都轻松,感谢爹妈给了一个好脑子。 她吃得腮帮子鼓鼓,像只可爱的小仓鼠。 顾景澜见状,轻咳一声,想要解释昨晚的事儿,“壹壹……” 可恰好在此时,初壹的手机就不合时宜地“叮咚”一声,有新消息进来了。 初壹没听见他说的话,注意力瞬间被手机吸引。 也不知道是不是夏秋雪提了一嘴,蒋青樾竟然给她发了消息,约她看电影。 「黄生新电影《囧囧喜事》看不看?」 这两年戏剧演员黄生势头火爆,肩负好几十亿电影票房的称号,这个名字基本就是喜剧的保障。 初壹对喜剧没什么抵抗力,再加上早上夏秋雪关心两人的进展,心想着看个电影也ok,到时候再给夏秋雪说两人十分合拍,决定当朋友,当即决定赴约,放下筷子给他回消息,一点也没注意到对座男人幽幽的视线在她的手机上扫了好几眼。 ——蒋青樾,好熟悉的名字。 蒋青樾:「那我买票了,要不晚上顺带陪我吃个饭?」 初壹:「好。」 她发完消息,再次把手机搁在桌上,又吃了两口,忽得听见顾景澜开口,“壹壹。” 刚要抬头,手机再次不合时宜地响起,初壹的眼神瞬间又瞟到了手机上。 蒋青樾:「[图片],这家餐厅,吃得惯日料吗?」 图片上的正是一家网红日料店,价格不菲,初壹眼馋许久,当即应了:「好。」 她回完消息,这才抬起眼来去看对座的男人,“什么事?” 顾景澜沉默了几秒,“没事。” - 下午五点,蒋青樾就开始有些坐不住了。 他准备带初壹去的那家日料餐厅不接受电话和网络预约,先到先得。 同事看他看了好几眼时间,忍不住笑道:“蒋哥这是有约啊?” 蒋青樾笑笑,“是了,约了个朋友一起吃晚饭。” 同事顿时起哄道:“哎呦,那朋友一定是女的。” “蒋哥也找女朋友了啊!什么样啊?带来我们看看呀!” 蒋青樾没否认,礼貌地笑笑,再次低头看了一眼时间,五点零五分,还有二十五分钟。 其实和初壹见的第一面,两人聊得还算合拍,蒋青樾对她确实没产生什么男女之情,但架不住家里又张罗着相了两次亲,对比之下,还是觉得初壹合意,再加上初壹漂亮,整个人都透着蓬勃的元气,和她在一起轻松。 也许是最近被聊到这些话题太多,叫他也隐隐的对这餐晚饭生出了期待,屁股就像是抹了润滑油,恨不得赶紧和座椅分离,五分钟内去了好几趟茶水间,又百无聊赖地看了一会儿新闻。 五点十分,总裁特助忽然宣布了要加班的消息,办公室内哀嚎一片,“靠!坑爹啊!” “我晚上还约了妹子看电影呢!” 抱怨声此起彼伏,又在总裁办公室的大门打开的那一瞬安静,众人们屏息着,看着总裁面无表情地走出办公室,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总裁平日里本就寡言少语,今天更甚,一整天的表情都算不得不太好,几个找他汇报工作的主管都是高高兴兴的进去,哭丧着脸出来的。 大家都猜顾总今天心情特别不好。 等到顾景澜离开公司后,办公室内再次沸腾起来,议论纷纷道: “顾总今天怎么了啊?这样一对比他前几天看起来真的很开心了!” “我有生之年竟然也看到加班狂忽然有一天不加班了……” “跟你们说个八卦,昨晚顾总拍了个五千万的钻冕送女人,我们很快就要有总裁夫人了!” “卧槽!壕无人性啊!!” “呜呜,难怪让我们加班!顾总是想把这些钱快速的赚回来吗?!万恶的资本主义啊!” 蒋青樾没空加入抱怨大队,临时来了加班任务,他又是业务骨干,根本走不开,只好万分抱歉地给初壹发消息: 「抱歉啊壹壹,公司临时加班,今天怕是要放你鸽子了。」 「对不起,下回我请你吃饭赔罪好吗?」 「真的抱歉,太抱歉了!」 初壹是站在日料餐厅门口时收到这三条消息的,之前因为相亲的缘故,她总是卡点到,但和朋友约饭,她向来会早些到场。 工作党向来是没有自由职业者这么舒服的,她很理解地给蒋青樾回消息:「没事,工作要紧,下回再约。」 蒋青樾又道歉了两遍,初壹疲于应付,回了个没关系的表情,关上手机正思忖着去哪里吃饭,忽然,一辆熟悉的迈巴赫停在了门口,不由自主地就停住脚步多看了两眼,没由来地有些忐忑。 顾景澜? 十二月的晚风微凉,街边店铺亮着星星点点的灯。 顾景澜从车内走出来,面容一如夜色冷沉。 见到她,他微微挑眉,淡淡地说:“这么巧。” 初壹:“……” 冤家路窄吗?! 他又问:“一起吃饭?” 初壹:??? 鬼才要和你吃饭!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最初。?5瓶; 第15章 日料店是新开的,浅棕色为主的色调。 两人由服务员领进,穿过木质台阁后坐落于最后一间包厢内。 初壹翻看着菜单,这家店整体的价格都偏贵一点,食点又精致,看起来颇为奢侈。但对面坐着的是顾景澜,她一点也没准备和他客气——他自己送上门来的,活该挨宰。 一口气点完所有想吃的,她这才笑眯眯地把菜单推还给他。 顾景澜又点了瓶清酒后又抬眼问她,“吃的饱么。” 初壹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她已经点了比平时多三倍的量了,况且还有寿司什么的,都是米饭,他竟然还问她—— 吃!的!饱!么! 什么意思哦! 当她是猪吗? 她笑的很无语,“差不多吧。” 他又添几个菜,把菜单递给服务员:“可以了。” 初壹嗲嗲地喊:“谢谢顾总,顾总真大气。” 此言一出,服务员忍不住在两人之间来回看了好几眼。 她无惧这样的目光,迎着顾景澜面无表情的脸,笑着抿一口茶水,说的全是夸奖,但语气里带几分刻薄的尖锐,“能和顾总一起吃饭真是我至高的荣幸。” 他面色如常,淡淡瞥她一眼,“不客气,晚上卖力一点就可以了。” ??? 初壹没料到他能这样回,一时间一口茶水呛在喉咙里,下意识按住桌子边不停咳嗽,余光瞥见服务员妹子脸都红了,一副你们有骚话不能单独聊嘛的吃苍蝇表情,她的脸也“唰”的一下变得通红。 这狗男人在说什么玩意!! 她鲨了他! 眼见服务员小妹飞也似地逃出了包厢,初壹咳嗽完毕,红着脸瞪他,“你脸皮可以再厚一点么!” 他回的四两拨千斤,“如果你喜欢的话。” 她的心脏重重一跳,莫名有被这种不要脸的话给取悦的意思,可羞耻感大过了这一切,干脆抓过手机刷消息,目光漫无目的地在屏幕上乱看,唯有挺直的脊背泄露了紧张。 真的好讨厌。 ——好讨厌他。 无论怎么样,他都能轻而易举地掀起她心底的波澜。 两兵相交,甚至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她心底的小人就已经高高举起了白旗,宣布投降。 初壹有点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 点的寿喜锅很快就上来,包厢大门开开合合,服务员不断的进出拿取食材,短暂地缓解了场面上的尴尬。 等到所有食材都上齐,她自顾自地放了食材进锅内煮,一边又拿了个手握刺身丢进嘴里,三文鱼的味道偏淡,没有蘸酱,配合着微酸甜的米饭一起在口中化开,味道特别好。她幸福地眯了眯眼,像只餍足的猫咪。 服务员最后上来清酒,恭顺地低着头退了下去。 这清酒顾景澜点的,闻起来很香。 初壹给自己倒了一小杯,入口口感清冽,酒味不重,微甜,有点像果酒,还蛮好喝的,忍不住就多喝了几杯。 酒过三巡,初壹眼底泛起酒意。 奇怪,她分明酒量很好,怎么忽然就晕乎乎的?眼皮像是有千斤重,好累啊。 “壹壹。” 顾景澜喊她。 她努力地睁着眼去看他,可眼前叠影重重,她只好用力地眨着眼睛,直到那重重的叠影渐渐重叠在一起,逐渐拼凑出男人帅气的造型来。 “顾景澜。”她唇边化开笑意,喝了太多酒,脸颊绯红,眼睫轻颤,“嘻嘻,你是顾景澜。” 他皱起眉头,走到她身边想要伸手扶她,“你喝醉了。” “才没有。”初壹甩开他的手,“你好烦哦。” 当她和纪子轩拼的酒都是白练出来的呀? 最多算个微醺。 “有多烦?” “为什么我走到哪里都遇见你?吃饭遇见你,回家也遇见你,睡觉也遇见你……你当年走就走了,干什么还要回来……” 她嘟嘟哝哝的,忽的起身,稳准狠地揪住了他的脸,往外拉扯了一下,又小声嘀咕道:“这真的假的啊?” “当然是真的。” 顾景澜站在她身边,那双从来都冰冷的眼中渐渐染上了浅淡的笑意,语气里全是无奈和纵容,顺势拥住了她,“你醉了,我送你回去。” 她乖顺地在他怀里依偎了一下,声音里混杂着浓厚的鼻音,“你别送我回去,我和你走好不好。” 女孩子的声音很轻,却猝不及防地重重的在他心上砸了一下,叫他的动作微微一滞。 褪去了那些坚硬冷漠的伪装,渐渐露出了少女的本心。 她的眼睛乌亮,像是点缀着万千星辰。 他哑声应道:“好。” 她蛮横地去抓他的手,稚气十足地道:“那拉钩。” 两根小指轻轻的触碰,他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她,看她主动把自己的小指送进他的指弯,圈住,然后对上大拇指,重重的摁上。 像是在许诺一辈子的誓言。 他信念一动,两个月来一直压在心头的念头瞬间脱口而出: “壹壹,我们结婚吧。” 怀里的少女已经阖上眼,慢慢的睡去,卸下了一身的棱角,只余温顺。 他没得到回应,自顾自地说下去。 “我不会再走了,让别人照顾你……我也放心不下。” 他很少直面面对自己的欲望。 当年离开,夸大点说是为了她好也好,说是懦弱不敢面对也好,在那辆去帝都的K字头绿皮火车上,他反反复复地想,如果从今往后,她能遇到一个温柔的,能对她好的人,一定会比和他在一起时幸福。 可现在,看着怀里熟睡的女孩子…… 他垂下眼睫,低低地叹了一口气,“以后让我来照顾你,好不好?” 他送她回家,初壹喝醉后酒品不太好,张着手臂就要往他怀里钻,一如重逢时的那夜,以至于这一路上车子开得都不算太顺利。 他抱着她,单手输了密码推进门,把她安放在床上,她嘟着红唇,一脚把被子踹下地,闭着眼睛脱自己的衣服,“热!” 天气已经冷下来,她仍旧穿得不多,一件米白色的毛线衣,两手一翻就脱过脑袋顶,姣好的身段瞬间暴露在他眼前,少女的皮肤又白又嫩,在橘黄色的灯光下泛着光滑的光泽,万分诱人。偏一点也不自知,她眯着眼,两手在床上翻找着自己早上脱下来的睡裙。 顾景澜强忍着不去看她,把地上的被子捡起,盖在她身上。 甫一上身,初壹又是一脚,薄薄的空调被,本身没多大重量,这回被子被踢得老远,直接飞到床左侧的沙发上。 他无奈看她一眼,顺手把她的睡裙递到她手边。 初壹顺利套好睡裙后,又背过手解了胸罩,一手甩出去,在床上拱了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睡了。 顾景澜无奈,捧着她的被子回来,怕她着凉,虚虚地盖在她的肚子上。 做完这一切,他准备离开,眉心紧紧皱着,看她不设防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 早知道不该点那瓶酒,以后也不会再让她喝酒了。 忽的听见床上的小姑娘又嘤嘤了两声,从床上蹦起来,眯着眼赤足往洗手间里走,嘴里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他怕她摔跤,犹豫了一会儿,跟了上去。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洗手台上噼里啪啦地响,各式各样的护肤品倒了一台子,她手胡乱地摸到卸妆液,在脸上涂抹,脸蛋一瞬五彩斑斓,变成小花猫。 还是第一次看她这种模样,他轻笑一声,上前给她轻柔地洗。 离得近了,才听见她嘀嘀咕咕的,原来是在唱歌,《蓝精灵》的调,夸赞自己是小仙女。 “Ou...可爱的小仙女,Ou...可爱的小仙女~~” 带着一点浅浅的小鼻音,听起来像是在撒娇。 他唇边的笑意很深,声音低低的应:“嗯,可爱的小仙女。” - 晨光透过窗棂落进屋内,窗户开了一小条缝,白色的窗帘被漏进来的风吹得飘荡起来,光影随着窗帘被分割成一小块一小块,阳光跳动在床上的女孩脸上,初壹迷茫地眨了眨眼,意识逐渐由空濛变清晰,倏的坐起来。 记忆还停留在日料店。 她一杯又一杯的喝着酒,然后意识逐渐放空…… 初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穿着,真丝睡裙里,还是真空状态…… 大脑里像是有人在放鞭炮,轰隆隆响。她冲进浴室,镜子映照出她宿醉后的脸,面色微微的泛白,脸上没什么血色。 她的脑子空濛一片,压根记不起自己醉酒之后发生了什么。 烦躁地抓乱自己的头发,初壹冲进浴室洗了个战斗澡,判断自己应该没有和他发生关系。但真空着穿着睡衣是事实,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叫顾景澜自己解决早饭,匆匆上班去。 刺青店早上没什么客人,初壹窝在工作间画一个客户约的设计图草图,张淼在屋外扎练习皮。 约莫十点,张淼起身去上厕所。 过了一会儿,洗手间里传来一声哀嚎,“初壹姐,我姨妈来了,你有那个吗?” 初壹在刺青店的抽屉里有放卫生巾,闻言拉开抽屉给她拿了一片,走到洗手间门边敲了敲门,张淼脸红红地把门拉开一条缝儿,伸出两根手指头来接,弄得跟地下党交流情报似的。 初壹无奈地摇摇头,这丫头冒冒失失的真可爱。 她又画了整整二十分钟的设计稿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好像整整两个月,姨妈都没有光顾了! 初壹手一抖,一条线歪歪扭扭地画出纸业,心脏重重的跳了一下。 她的月经一向不准,且她痛经得厉害,不来月事是好事儿。 坏就坏在她特么前阵子前阵子刚和顾景澜春宵一度,她似乎…… 忘!了!吃!药! 不是吧?! 初壹倒吸一口凉气,再也没有画下去的念头。 张淼从洗手间里出来,看她小脸煞白,关心地问道:“初壹姐,你咋啦?” 初壹沉默了几秒,飞也似地冲了出去。 张淼看她跑远,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怎么了啊?” 怎么跟丢了魂似的? …… 初壹拎着手里的塑料袋,一边走回住处,一边猛做深呼吸,企图平复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跳。 可这样惊悚地猜测还是让她无可抑制地颤抖着,指尖总是摁到别处,密码都输错两次。 好不容易进了家门,躲进洗手间后,她这才拿出袋子里的验孕棒。 淡定淡定,老天保佑,她没这么惨的。 五分钟后。 初壹看着手上验孕棒上的两道杠,差点没两眼一翻晕过去。 所以—— 她怀孕了?! ———— 下章就要入V啦,入V章留言发红包哒,首订对阿菇来说非常重要,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哦! ps:校园番外在隔壁文《只想占有你》72-84章,想看的可以戳专栏购买,比心心~ 安利一下自己的预收文:《见你喜你》,喜欢的话戳专栏pick一下吧! 秦舒在简遇深屁股后面锲而不舍的追了两年, 努力的保持身材,在他面前柔弱娇软,都没能捂热他的心。 终于有一天,在被简遇深再次拒绝后,她决定放弃。 干嘛这么想不开,非要吊死在他棵树上,老娘不伺候了! 穿上小短裙,化个小红唇,大把男人有的是。 - 众所周知,粲星娱乐的总裁简遇深冷若冰霜, 可有一天,竟然在公司内看见他蛮横的把当红女星秦舒抱在怀里。 “谁允许你放弃了?” - 【年龄差10岁】 【撕下白兔皮的硬核萝莉X高贵矜总裁】 【拒绝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黑猪啊、9点21 2瓶; 第16章 初壹的大脑有那么几秒空白,懵逼地盯着镜子里看了半晌,一手不敢置信地附上了自己的肚子,足足愣了两三分钟,仍旧有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怀孕? 就那么一个晚上,她怀哪门子的孕? 她!不!相!信! 初壹伸手摸向第二支验孕棒的包装盒,因为太过于紧张,指尖在包装袋上摩挲了半晌,也没能扯开,又烦躁地拿刮眉刀划了一道,总算暴躁地拆开。 她深吸了一口气,正要脱裤子,手机铃声铃铃铃响起来,初壹本不欲搭理,可电话一直持续地响着,屏幕上母上大人四个大字带着绝对的威慑力,只好无奈地伸手接了电话,开了免提。 “喂,妈,怎么啦?” 夏秋雪在电话那头微微的喘气:“你前几天不是惦念吃肉圆吗?我给你做了点肉圆带过来,你趁热乎吃。你爸外派要出差两天,我一个人在家没事做,过来看看你。欸,你们这的楼梯还挺高,几楼啊?” 初壹手里的动作一滞,刚脱了一半的裤子又提上了,声音不自觉提高了一点儿,“你到我这了?” 夏秋雪扶着楼梯走得气喘吁吁的,“嗯,我在爬楼梯了,五楼还是六楼来着?房间密码多少?我真是年纪大了,老记不住。” 卧槽! 要是让她妈看到这一切,还不得打死她? 她妈那么传统的人,哪里接受得了女儿未婚先孕,指不定能先打死她,再去和孩子爹同归于尽!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夏秋雪都快走到家门口了,她的那句“你别来”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只好吞吞吐吐地把房间密码报了。 看着一洗手台的东西,时间紧急,她谎称自己还要工作,挂了电话后利索地把洗手台上的东西都拾掇进袋子里,火急火燎地捧着这袋子“炸.弹”往外冲。 万幸的是夏秋雪是走楼梯,她一路奔至电梯口,狂摁了好几下下行按钮,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跳着脚,一边焦急地趴在楼梯口往下望,眼看着夏秋雪都已经走到四楼了,而电梯依旧没有要升上来的意思,初壹跺了跺脚,惊出一头汗。 初壹一时有点进退两难,这样冲出去,无异于死路一条,但手里的东西完全像是□□,她没有自信能藏过夏秋雪的眼睛,情急之下,一咬牙还是往回跑进了顾景澜的房间里。 他在上班,房间里自然没有人,窗户是半开着的,清爽的风往里灌,整个房间都透着一股冷意。 她弓着腰,屏息着自防盗门的猫眼往外望,约莫等了两分钟,夏秋雪提着个保温盒,打开了对门的房间。 初壹长舒一口气,放松下来后才发现自己莫名惊出一身冷汗。 既然家里回不去,初壹抱着那袋子东西,躲进顾景澜的洗手间里。 思来想去,还是想把夏秋雪支出去,只好又给夏秋雪打电话,东拉西扯地说自己想吃粉蒸肉。 夏秋雪不满:“你这丫头怎么要求这么多?” 初壹嘿嘿笑,吹彩虹屁,“有妈的孩子像块宝,妈妈你最好。” 夏秋雪一进门后扫上了地,这会儿和闺女打电话,难免又絮絮叨叨地说开了:“房间这么乱也不知道收拾收拾,跟狗窝似的。你都二十五岁的大姑娘了,还这么不知道照顾自己。” 母亲的突然到来已经打乱了她的节奏,初壹慌张的不行,急于哄着夏秋雪出门,绕来绕去就一个中心思想:“妈,您快去买肉,做粉蒸肉耗时间,我中午回来吃。” “中午有肉圆,还吃什么粉蒸肉啊。” “我就想吃,今天特别想,不吃都工作工作不好,睡觉睡觉不好的那种!你给我做点吧,妈你最好了!” 夏秋雪实在是被她磨的烦了,妥协道,“好好好,我这就去买。” 初壹这才作罢,心乱如麻地挂了电话,眼神落在了塑料袋里的第二根验孕棒上。 老天保佑,一定是刚刚的那一根出了问题,她一点儿也不想要中招! 深吸了一口气后,正准备开始,洗手间屋外忽的响起一声关门声,她手一抖,动作僵住,竖着耳朵,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紧跟着,房门被轻轻敲了两声,顾景澜浅淡的声音在门板后响起:“壹壹?” 她心一紧,握紧了那根验孕棒,皱起了眉头。 时间不过十点四十,按理来说,顾景澜那么忙,中午应该都不回家的,他怎么忽然回来了? 初壹一个头两个大,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支吾的应了声,“是我,我那边厕所坏了,就借你的用一下。” 她捧着那根验孕棒,不知道为什么,顾景澜的忽然回家,让她瞬间就有了无数压力,心里像是有无数苍蝇在飞,乱糟糟的,完全没有了要验下去的心情,把那一大包验孕用品都丢进了垃圾袋里。 原先的塑料袋是透明的,离得近了能够看见包装上的字。她干脆把所有东西都丢进垃圾袋里。又怕被顾景澜发现,等做完这一切后,把黑色的垃圾袋摘下,想好了解释的措辞后才打开房门。 顾景澜站在玄关处找拖鞋,听见动静便向这边看过来,目光自然而然地顺着她的手臂落在了垃圾袋上。 初壹心脏猛跳两下,恨不得当即把那黑色塑料袋砸他脑袋上去,特么的一夜情就算了,她认,但狗男人竟然连保护措施都没做,现在害她怀孕,简直禽兽不如! 可恶啊! 但生是不可能生的,她不准备把这件事情告诉他,僵硬地道了句谢谢,寒暄道:“你今天这么早回来。” 他沉沉看她一眼,注意到她赤着的双脚,把棉拖鞋丢到她脚边,“回来拿份文件。” 她“哦”一声,走到玄关处,“我去扔垃圾。” 顾景澜看她手里的垃圾袋:“垃圾每天佣人会来打扫,不需要扔。” “毕竟我借用了你的厕所。”她尴尬地笑笑,下意识地把袋子往身后藏了藏。 顾景澜很敏锐地捕捉到她语气里的疏离感,再加上她话里的漏洞太多,那袋子鼓鼓囊一个,似乎装着什么物件。 更何况她抓那垃圾袋抓得很用力,指骨都泛了白,显然里面装了某些她并不想让他看到的东西。 初壹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他不急于逼迫她问出答案,微微思忖了一下,准备侧身让开,初壹甫一打开房门,恰巧对面的房门的门锁也跟着响了一下,她的心也跟着突突直跳,夏秋雪竟然刚准备出门! 初壹一颗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好在反应极快,眼疾手快再次闪进屋内,房门“砰”的一声响亮的关上,她背抵着门板微微喘气。 绝对不能让她妈看到! “嘘。”她警告着对他比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不要再开口,转过身去看猫眼,“我不想让我妈看到。” 她没顾及他,全身心都投入在夏秋雪身上,自然没看见他听见这话后便逐渐变得冷沉下来的脸。 初壹从猫眼里看见夏秋雪拿了个塑料袋一路走出去,显然是出门给她买菜了。 戒备解除,她长舒一口气,总算放松下来,想离开时却一眼瞥见他的脸色不太好,难免多看几秒。 顾景澜的情绪大多无声无息,很少会有情绪外露的时候,而此时他的双手垂在身前,微微地握紧,喉结无声地滚动了两下,似乎在压抑着某种难言的情绪。 她看的出神,没想到顾景澜忽然抬眼,她避无可避地对上他黑沉的眼,意外地从他的眸眼里看出一丝一闪而过的受伤的痕迹,关心的话脱口而出:“你还好么?” 一室沉默。 顾景澜揉了揉眉心,率先让出身位来,没说话。 她踌躇了一下,最终还是推开了门走出去。 一路行至电梯,她疑惑着他忽变的脸色,又想到自己未婚先孕,心里也像是被一朵漆黑的乌云所笼罩,压抑地快要喘不过气来。 回收的大垃圾桶在小区门口,她一路走到门边,远远地闻见烤红薯的香气,不由地脚步一滞。 无可避免地想起来那一年冬天,比现在的这个时节要冷上很多,十七岁的她拉着他去图书馆,路边看见一块浅蓝色长围巾。 她很喜欢,美滋滋地买下,给自己围了一圈,又给顾景澜围了一圈,又把手伸进他的口袋里,被他紧紧地扣住握着。看到有卖烤红薯的摊位,撒娇着要买烤红薯,让他给她买了一个。 到现在,她都还记得那颗烤红薯的温度,刚从炉子里拿出来,滚烫滚烫的,在冬夜里冒着白气,烫得指尖忍不住微微地缩起,不得不揪着塑料袋的边才能抓握在手里。 她嚷嚷着说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吃烤红薯,想要拥有和他在一起的好多好多个第一次,他便看着她,浅浅的笑。 那样清冷的少年,笑起来唇角的弧度微微弯起,叫冬夜里的一切光景都变得万分黯淡,她幸福得快要飞起来,一颗心像是浸泡在甜蜜的糖水里,发软发胀,甚至还冒出了粉红色的泡泡,虚无美好。 那些泡泡升腾而起,她一转身,看见夏秋雪气势汹汹地冲过来,仿佛一盆冷水兜头泼下,所有的甜蜜全化作了虚无的泡影。 那时候的夏秋雪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过顾景澜半眼,只要拉着她回家。 她诸多叛逆,自以为生了一副反骨,不愿归去。 两人在街头拉扯,难看极了,夏秋雪说:“你不回家,翅膀硬了要和野男人同居了是吗?” 无意的三个字,把顾景澜贬低的一文不值,她听不得妈妈这样说自己喜欢的人,和夏秋雪大吵。 其实细细想起来,那时候的顾景澜虽未作声,心内也一定受了伤。 他那样冷漠的少年,逐渐被她慢慢捂热,逐渐抛弃了冰冷的伪装,面对她时会笑,会皱眉,会生气,会在她蛮横地把手伸进他的口袋里取暖,小心翼翼地摸索到她的五指,紧紧地扣住。 可他给她买的围巾,被夏秋雪扔在了地上,狠狠踩了几脚。 他给她买的烤红薯,也在拉扯中掉落,摔在地上,染上脏污。 她说这是他们第一次吃烤红薯,要他一辈子都记得,这是难能可贵的第一次。 却没想到,那也是第一次,顾景澜直面她的母亲,也早早地获悉到,她的家庭并不允许她和他在一起,他未发一言却早已败下阵来。 …… 半个小时后,小区的物业把初壹丢掉的垃圾送到了顾景澜的眼前。 顾景澜嘲讽地勾了勾唇,有钱能使鬼推磨,他现在当真与往日已有不同,可纵有金钱傍身又如何,面对初壹的母亲,他仍陷在旧日的自卑里。 那一年夏秋雪在发现两人恋情后带走初壹,第二天有单独找到他。 对着初壹大吼大叫的夏秋雪,在单独面对他时却万分客气,夏秋雪了解了他的家庭状况,知道他需要靠资助上学,还表达了一番惋惜之词,表示也可以资助他。 看得出来初壹出生在一个有文化有底蕴的家庭里。自始至终,她的母亲都微笑着,得体大方,言语间找不出一点儿错漏,也只字未提离开我女儿之类的话,表现的很平静。 可初壹却没有来上学,学校里的流言蜚语很多,听说她母亲带她去检查身体。 他沉默的立着,第一次感觉到难堪。 贫穷从来都不会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可面对喜欢的女生的母亲的体贴相助,还是第一次觉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差距来。 他明明是个很无趣的人,却在那一刻忽然想起之前初壹和他说的言情小说里的爱情都需要经过五百万的考验,她在他怀里咯咯笑成一团,“我要是女主,我才不要五百万。” 初壹豪气冲天地竖起一个手指头,“我要一个亿。拿不出来算什么豪门,还玩拆散!信不信老娘发达了甩她一个亿买她儿子哦!” 她总是有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理论,说起来让人忍俊不禁,又觉她爽快大气。 可当现实发生在他眼前,他没脸拿钱,也没加钱的勇气,只有婉拒的自尊心。 窗口的冷风吹得一室冰冷,他垂眼打开漆黑的塑料袋,里面装着一堆验孕用品,目光渐渐落在那根显示两条杠的验孕棒上。 脑袋像是被人打了一拳,嗡嗡地响了两下。 那一夜他有做保护措施。 可他太了解她,也果敢地能够确信,她除了他,并没有别的男人。 而避孕套也不能百分之百的保险。 她竟然怀孕了。 怀了…… 他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国庆快乐呀!!这章留言发红包哦~么么么么么哒!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栩言7瓶; 第17章 二更 顾景澜其实不怎么喜欢孩子。 初壹以前喜欢摸他的唇线,薄薄一条,说他寡情。 他不否认,只知道自己所有的情绪都只能给她一人。 可如若有一个新的生命,是属于他和她的,他想,自己也许会去努力的对她肚子里的那一小团儿好。 ——只要她愿意给他这个机会。 想到刚刚少女一脸郁闷,把这袋玩意儿藏了又藏的模样,估计希望不大。 他皱了皱眉。 - 初壹丢完垃圾,心情沉重,中午回家吃粉蒸肉也没吃几口,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总觉得想吐。 但菜是她点的,她妈去买了新鲜荷叶,包裹着肉泥,加了粉,齐齐地码在蒸锅上,像一个个绿色的荷包。也正因着她想吃,夏秋雪做了很多。 初壹强迫着自己多吃几个,见还剩了不少,便拿了个保鲜盒装着,给张淼带了一点。 张淼吃得满嘴都是油,直赞夏秋雪手艺,“我说呢,你早上跑这么快,原来吃好吃的去了!” 初壹不置可否,坐在桌前画设计稿,可任凭她怎么让自己沉下心来,画笔在纸上来来回回地扫了两下,最终还是搁下。 今天没什么生意,再加上没状态,怎么都平复不了心里的躁郁感,干脆走到门口点了根烟。 鬼使神差的,晃荡去了附近的妇幼保健院。 一路行来,做人流的和待产的完全是两种状态,一群怀孕的女人,因着不同的选择,走向两个不同的分叉口,一边满是新生的希望,嘴角带笑,一边是脸色惨淡的发愁。 初壹戴着口罩,沉默地走到人流区,有哭哭啼啼的小女生,也有满不在乎的同龄人,还有一些不想要二胎的。 大多数人对女人打胎的感官不好,说的全是女人不自爱,作践自己。有个嚼泡泡糖的女人来了两回,实在听那女生哭得厉害,安抚地说,“没事,我流过一次,没你想的那么疼。这儿的医生技术好,回家好好养就行了。” 那女生听了,哭得更厉害了,抽抽噎噎地打哭嗝:“我不想流,可我也不想生。” 初壹也让她哭得心烦意乱,不远处有人在介绍流产过程。她听了一会儿,小腿直哆嗦。刮宫听起来就好疼,听说全凭医生经验和手感,要是刮不干净,还得再来一次,再加上那些老生常谈的打胎对身体的损耗很大,甚至还可能引起不孕不育的问题,她听不下去,逃也似的冲了出去。 流是肯定要流的,她不怕疼,只是那些七七八八的后遗症让人心生胆怯,平日里胆子再大,在这些地方也还是传统和保守的,又觉得悲惨,自作孽不可活,心里悲戚戚一片。 许是在医院给的打击太大,脑子乱哄哄的,初壹早早收工准备回家睡一觉。 回家的路上,眉心突突的跳,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又走两步,眼圈不自觉地红了,她眨眨眼,心想着夏秋雪还在家,不能被母亲察觉出异样。 可事实证明,女人的直觉向来很灵。 一打开家门,就见顾景澜,手里还攥着她丢掉的显示着两条杠的验孕棒。 她心下一凛,眼皮跳得更厉害,显然她妈出去了,不然顾景澜哪里能这么安然地在她这等着,早就被夏秋雪赶出去了。 初壹皱着眉,最近没一件顺心事情,又想抽烟。她不看他,兀自逼自己冷静下来,站在玄关处换鞋,声音平淡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顾景澜说:“我有话要和你说。” 初壹换好鞋子,扫一眼他手里的验孕棒,淡淡地说,“改天吧,我今天很累。” 她是真的有点累,精神根本没从巨大的冲击中缓过来,进入不了战斗模式,只想蒙头在床上睡一觉。说完就往洗手间里走,有点逐客的意思,哪晓得顾景澜眼疾手快,一脚抵在她即将合上的门板上,很执着地说:“壹壹,我们聊聊。” 初壹用力地抵着门板,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谈什么,聊什么?聊医生怎么刮她的子宫?她真的很想踹他两脚,可实在没力气和他battle了,只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大哥,你先让我方便一下行么。” 顾景澜沉默了一下,慢慢退开。 初壹“砰”得一声把洗手间的门关上,清静了。 她深吸一口气,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跟霜打的茄子一样,焉巴巴的。反正要和顾景澜磨时间,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对着镜子补起妆来。 就这么一点小事,她慌什么?不就是怀个孕,有什么大不了的? 顾景澜等了五分钟,见房门紧闭,里面的人仍旧没有要出来的意思,敲了敲门,初壹在画眉,听见声响后扬声怼他,“催什么催,等着!” 屋外的人又耐心地等了二十分钟,再次敲响了洗手间的门。 还没等初壹出声,顾景澜已经开口,“壹壹,我知道你怀孕了,我们结婚。” 她扯了扯唇角,“谁怀孕了,搞笑吧你。” 顾景澜没和她继续扯这个话题,说了一堆话,七七八八的,回忆过去的有,展望未来的也有,他第一次和她说这么多话,初壹却莫名听得怒火中烧。 所以他一开始,是想为以前负责。 现在呢? 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 她冷笑一下,一把拉开洗手间的门:“是,我怀孕了。但和你没关系,你不要自作多情好吗?” 话还没说完,眼前覆下了一层阴影,他走上前,她机敏地快速地往后退一步,却被他抓着,一手垫在她的脑后,用力地吻住她的唇。 洗手间的门慢慢合上,一阵天旋地转后,她也顺势被他抵在门上。 这个吻来的莫名其妙,却又异常汹涌。 初壹没料到他会这样,瞪大眼的同时,双手毫不留情地在他身上捶打着挣扎。她有些怒了,用上几分力气,可他也预料到她的动作,压着她的同时,一手捉住她两手的手腕举过头顶,叫她被迫挺起胸膛,下巴被他的另一只手挑起。 她的战斗力向来爆表,可面对他,一切挣扎都像是在软绵绵的欲拒还迎。挣扎无果,气息也被掠夺,只好用力地咬他的唇。 很快,血腥味就在两人嘴里扩散开,他的唇破了,她咬得很重,也感受到他短暂因为吃痛而僵硬的身体,可没用,他抵着她,死死地吻她。 他疯了吗? 初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他们的距离那么近,气息交缠,她几近缺氧,双腿软绵绵的,唯有揪着他的衣襟才能够站稳。 他紧紧地闭着眼,唯有睫毛轻轻地颤动,他的睫毛很长,以至于让眼睛看起来无形中添了几分多情,而此时此刻,那双总是冰冷的眼眸闭着,其实他亲吻的时候很迷人,只是她的心里没了当年的欢喜,全成了委屈。低声地呜咽着,眼里不自觉地盈满泪。 唇瓣被他反复地吻着,几乎要快没知觉,直到手机铃声猝不及防地响起,突兀地铃声让她一哆嗦,神智清明一些,这才记起来夏秋雪还要回来,复又继续挣扎了起来,总算在一个喘气的机会推开他。 “顾景澜,你发什么疯!” 与过往的冷沉不同,他的眼里充满了侵略性,唇角带一丝殷红,野性十足,双手撑在她的身侧,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她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他,抹了一把脸,心里犯怵,摸索着去抓自己的手机。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了,初壹接起来,电话恰好在她接起时挂了。夏秋雪已经进了屋,听见洗手间里的铃声响,走过来敲了敲洗手间的门,“壹壹,你在厕所里干嘛呢?电话也不接。” 门没锁,但好在她抵着门,夏秋雪应该推不进来。 初壹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一是被夏秋雪吓的,二是顾景澜就把她圈在怀里。他轻靠在她的耳边,慢慢地贴近,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廓周围,又热又痒。 她缩着脑袋,明明想大骂他变态、流氓,可又不敢被夏秋雪发现,只好扯着嗓子应付着道,“妈,我洗澡呢!” 夏秋雪“哦”一声,“你慢慢来,我刚和你王阿姨逛街回来,饭还得有一会儿。” 初壹皱着眉,一手抵在顾景澜胸前,声音因着他不断的靠近变得有些颤,只说了一个“好”字,就走音的厉害,赶紧捂着自己的嘴,重重瞪他一眼。 洗手间门外,脚步声渐渐远去,她又急又气,眼泪掉下来两颗,被他变态的吻掉,她气极,想甩他巴掌,手腕又被他牢牢地攥着。 男女力量悬殊,纵然她战斗力爆表,可顾景澜这些年似乎精进了不少,无论是身手还是力气,都比她要好,手腕再次被羞辱地举过头顶,她除了恶狠狠地瞪他,什么都做不了。 想叫他滚,可怕出门时被夏秋雪看到。 把他锁在洗手间里不现实,夏秋雪总归要用厕所的。 他摸了摸她的脸,声音低沉:“壹壹,生下来,你和孩子我都会负责。” 负责个屁。 她不想理他,迅速冷静下来后,迅速有了决策。 “顾景澜,我先出去,房门和厕所门我都会开着,等会你找时机出去。我和你的事情以后再说。” 他摩挲着她的唇边,嗓音暗哑,“嫁给我。” 她已经没了和他来回推拉的缱绻温情,心里只有支开他的焦急,语带嘲讽地说,“顾总,求婚不是这样求的。” 他动作停顿下来,若有所思。 初壹趁机打开门闪身出去,顺带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夏秋雪在切西红柿,看到初壹走出来,随口问道:“洗好了?” 初壹应一声,掩耳盗铃的试图挡住洗手间的方向,“晚上吃什么?” “吃简单点吧?我把肉圆和粉蒸肉热热,再加个西红柿蛋汤,好吧。” “行。妈你去我房间里给我拿本书呗。” 夏秋雪看她一眼,“都要吃饭了还看什么书,吃完再看。再说了,你自己没手没脚啊?没看见我现在正在忙哦。” 初壹撒娇:“我今天店里活特别多,累的要死,你帮我拿下嘛。” 夏秋雪白她一眼,真是拿这个任性的女儿没辙,“去去去,哎呀,都说女儿大了父母享清福,也就你个祖宗还作威作福,现在连个男朋友也不找,你说说我怎么放心的下你……” 夏秋雪解了围裙,往卧室方向走,初壹心里一喜,正准备让顾景澜走,却见夏秋雪走了一半,忽的改了个方向,“你等会,我先上个厕所啊。” 初壹:!!!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留言都发红包哒,感谢大家支持么么 第18章 三更 初壹吓得脸色惨白,连喊了两声妈,“哎呦,我肚子难受,您先去帮我拿个止痛药呗。我琢磨着我大姨妈快来了,今天难受一天了。” 果不其然,夏秋雪脚步停下,皱起眉,“止痛药少吃点,对身体不好的。” 初壹一颗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这会儿看着,还真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意思,夏秋雪看她一眼,总算往她房间里走,“你药都放哪了?” “床头柜下的第一个抽屉。你找找啊。” 眼见夏秋雪走进她的房间,初壹迫不及待地往洗手间里冲,快速地打开房门,要把顾景澜撵出去。 顾景澜起先不愿走,看她脸色煞白,确实有几分惨色。一手探上她的额头,要试她的体温。 初壹真的很想冲他咆哮,都什么时候了,他竟然还这副气定神闲的样! 时间紧迫,她没空再计较他探上来的手,专心致志地把他推出了门外,顾景澜想再说点什么,刚开了一个口,房门就被她重重地关上。 他哑然地淡笑一下,回了自己的屋子。 听见房门开关的声响,也没找到止痛药,夏秋雪从卧室里走出来,“壹壹啊,你止痛药我找不到啊?” 送走了顾景澜那瘟神,初壹放松不少:“你抽屉里没找到?那可能我吃完了。我去买。” 夏秋雪“欸欸”的喊了两声,“你坐着吧,肚子疼就别动了,我去给你买。” 初壹眼眶一热,忽的有些感性,问夏秋雪,“妈,当妈妈辛苦不辛苦啊。” “辛苦啊,怎么不辛苦?伺候你吃伺候你喝的,祖宗哦。” 初壹又问:“那你为什么要生我啊?” 这个问题似乎把夏秋雪给问到了,愣了一下才哑然的笑起来,“生了孩子也是快乐的啊。” “你总说我气你。” 一说到这个,夏秋雪的话匣子就打开了:“你这孩子说起来也算意外了。当时我和你爸都不想生,过得苦巴巴的,怎么生啊?哪晓得忽然就怀了,怀了我本来说打了,你爸说生,生就生呗,结果生了你这么个不听话的孩子,我当然生气了。 ——你看你小时候,让你去学舞蹈,你不肯,非要去学什么跆拳道,第一天去就把同班小男孩给打哭了,我叫你道歉你还不高兴,我给人家道完歉啊还得反过来哄你。后来么,又放着好好的书不读,说要去当美术生,这不让你学了美术,还和我们急,闹着离家出走,最后妥协让你去读了美术,大学四年读完,回来我说让你看看去那种小学里当个美术老师也挺好,你不肯,非要开店,和我吵完又和你爸吵,你说说你有多可气!” 这么一路听夏秋雪数落下来,初壹腼腆的笑了笑,她一直都不是让父母省心的孩子,也因此她得出结论:“你看,生孩子就是找气受。” 夏秋雪一顿,否定道:“不是的,也有乐趣的啊。我怀你的时候,你老踢我,那时候你爸就把脸贴我肚子上,你踹一脚,他就能乐好几分钟。你开口讲话早,第一次喊爸爸妈妈的时候,我和你爸都哭了,你别看你爸现在对你跟对个陌生人似的,那也都是被你气的,小时候你只要喊一声爸爸,你爸乐得连天上的月亮都给你摘。你看,后来你和初初上学,拿了奖状,贴了满满一书房,这些都是生孩子的乐趣啊……” 一回忆起来,夏秋雪也欣慰的笑了,“现在你和初初长大,你有自己的事业,初初也开始重新跳舞了,也有了男朋友可以照顾她,我再等个几年,你找到能照顾你的那个人,你爸也退休了,那时候就不再管你们啦,趁着我们还走得动,我就拖着他一起环游世界去。” 初壹抿了抿唇,顺着夏秋雪的话说下去,“你是为我们付出的够多了,以后啊,让我爸好好陪你玩玩。” 一说起初父,夏秋雪翘了翘嘴巴,“就你爸那宅男,能陪我出门我都得谢天谢地了,哎,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了?” 初壹尴尬地找补,“我有个朋友,本来和她老公说好要丁克的,结果意外怀孕了。现在纠结生还是不生呢。” “你告诉她,得生啊。”夏秋雪说,“我和你爸那会儿苦,不也不想生吗?养儿方知父母恩,生了孩子才有乐趣。你看我这么多年和你爸过下来,有的时候吵得凶了,也想离婚,那还不是为了你和初初想着忍一忍,忍过去了,也就雨过天晴了。要没孩子,一个家轻轻松松就散了,你看看,得生啊。” 初壹“哦”一声。 夏秋雪打开门,“我去给你买药。” “别买了。”初壹把菜都端上桌,“咱们先吃饭吧。” 她吃完饭后就窝进了房间里,本来想帮着夏秋雪一起洗碗的,夏秋雪说她大姨妈要来,别沾水了,初壹无法,窝进房间里漫无目的地刷着微博,约莫过了半个小时,房门被轻轻地敲响,夏秋雪买了止痛药回来。 “你少吃点,但要是真的痛了还是得吃,晚上早点睡,别一天到晚捧着手机玩。” 初壹蓦的眼眶一热,哽咽道:“嗯。” 长大后忽然就从细碎的生活细节里读出了母亲的关心,以前总觉得理所当然,愧疚伴随着感动一并热了眼眶,她不想让夏秋雪看出她的异常,恹恹地躲进被子里。 夏秋雪给她掖了掖被子。 等到母亲走出去,初壹这才把手轻轻抚上肚子,心里一开始决绝的想法也微微的动摇了一点。 初壹不想再多想下去,随手点了本小说,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作者写女主和男主一夜情后意外怀孕,结果被狠毒女配算计流产,男主也误会女主打掉孩子,一气之下一走了之。女主在男二的帮助下渐渐走出阴影,可在想平平淡淡地过完余生时男主又再度出现,两人纠缠误会虐身虐心后HE了。 初壹跳着看的,越看越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现状与女主相同,看得她万分郁闷,干脆把手机一丢,关了灯闭眼睛睡觉。 在床上来来回回地翻了两滚,仍旧意难平地扯着被子郁闷,也不知道后来怎么睡着的,以至于被梦境惊醒时,才发现那团被子被她□□得又拧又皱。 她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嫁给了顾景澜,怀了孕,生了孩子。 孩子叫她妈妈,问她爸爸在哪。 她笑着说爸爸就在旁边呀,爸爸是不是特别帅。 结果一转头,哪里有顾景澜的影子,她的心脏猛然一缩,惊醒过来。 时间不过凌晨三点,屋子内漆黑一片,夜里寂静,只有她心脏扑通扑通剧烈跳动的声音。 初壹捂着胸口,茫然地听着自己的心跳声,刚刚动摇的念头瞬间被这个梦摁的死死的。 不生。 坚决不生! 可她这厢下了决心,顾景澜也似乎开始动真格起来,化身缠人精,每天来她店里接她下班。 她头疼的要命,偏偏张淼还在那拍手,“壹壹姐,真羡慕你啊,有这么好的男朋友。” 初壹百口莫辩,干脆不辩。 惹不起顾景澜,她总躲得起,这天趁着上班时间去找了沈渡,又想找他帮忙。 严格意义上来说,沈渡算是她在刺青之路上的领路人,初壹的刺青手艺也是跟着沈渡学的,只不过沈渡不习惯被人喊师傅,初壹这么多年便都一直和他姓名相称。 沈渡的店里一直燃着香,味道浅淡,不会呛人,给人一种很出尘的感觉,心情却会变得格外的宁静。 她到的时候,他正在给顾客打雾,没抬眼,专心致志地工作。 初壹轻车熟路地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削了个苹果,想了想,又去找了个盘子来,切了个水果拼盘,找个几根牙签扎着戳着吃,站在他身边看他工作。 沈渡没开口,倒是那个顾客认出她,“欸”一声,“我以前老见着你。现在怎么不干了?” 初壹笑眯眯地解释,“翅膀硬了,在隔壁开了店抢生意呢!” 沈渡纹身时喜静,初壹坐在沙发上,给纪子轩发消息,上回说蹦极没走成,这回她说去旅游,纪子轩个闲人直说ok,初壹趁机把机票买了。 等到打雾完毕,沈渡送走了顾客,这才懒懒看她一眼,“他来找你了?” 沈渡嘴里的那个“他”,自然指顾景澜。 她这么多年没忘掉顾景澜,脚踝上的那个Gu jinglan的刺青也是缠了沈渡一周,沈渡才给她纹的。 初壹点点头,“一言难尽。” 沈渡没多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几天吧。看情况,也许去几个月也可能?” 沈渡其实不太赞同她的做法,她是执着的人,顾景澜亦如此。七年不忘,她躲几个月,总归是要回来的。 “回来以后呢,怎么躲。” 初壹没想好,“不知道。” 她只是这几天实在被顾景澜逼急了,再加上心里乱,想出去散散心。 沈渡没再说话。 沈渡的店名气大,算得上是洛城最好最大的刺青店,学徒也有五个,她既然当起了甩手掌柜,干脆就没回自己店,在沈渡的店里给学徒们指导一下,等着纪子轩来接她。 下午五点,纪子轩处理完手里的所有事情,开车来接她。 “去北城?” 初壹点头,上车点了首杰伦的《一路向北》,心情莫名的轻松起来,两人一路开到机场,除了身份证什么行李都没带,轻轻松松上了飞机。 三个小时后,当飞机飞起,缓缓在空中飞行,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初壹弯了弯唇,心情愉悦的快要飞起来。 惹不起顾景澜,她跑还不行吗?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哈!第一个万结束啦!=v=叉腰! 第19章 “顾总,鲜花都是今天下午刚摘空运过来的,菜色都以初壹小姐的口味准备妥当,音效和灯光也都测验完毕……” 洛城最高档的私人餐厅内,餐厅经理一丝不苟地汇报工作,许让恭顺的站在一侧,可也架不住内心的好奇,暗自猜测着。 许让做了顾景澜三年,还是第一次看到醉心于工作的顾总开始热心于这种事,甚至前些天还让他去拍了一枚蓝宝石钻戒。 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女人,才能把顾总迷成这样。 是上回那个让顾总豪掷五千万的女人吗? 餐厅经理汇报完毕,许让最后总结陈词:“顾总,一切都安排妥当……” “好。早点下班。” 顾景澜面无表情地点头,看一眼时间,快到五点了,初壹快下班了。 他率先走出餐厅,今天的天气很好,前几天全是阴天,今天难得的放了晴,还出了太阳,他坐进车内,淡淡地想:这是一个好兆头。 五点二十分,迈巴赫顺利地停在了刺青店的门口,初壹的刺青店名叫壹间刺青,简单又通俗。他低下头,自口袋里拿出那个精致的藏红色绒面戒指盒。 一枚蓝宝石钻戒安静地躺在戒指盒中间,切割得非常完美,如大海一般纯净深邃,钻石耀眼,一如她一般璀璨。 她应该会喜欢。 五点三十分,他下车走进刺青店内。 张淼守着店,躲在电脑屏幕后面玩消消乐,听见声响抬头,热情地喊了句“顾总”,她有一回改口叫了姐夫,被初壹狠狠地批评了,又扣了当月奖金,吃一堑长一智,不敢再瞎喊了。 顾景澜环视一圈,并没有看到初壹,“她呢?” 张淼老老实实地答:“初壹姐下午就跑出去了!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顾总,你给她打个电话呗。” 顾景澜点点头,走到屋外打电话。 张淼一看时间,也差不多到点该吃饭了,初壹不在,她看着店,只能点外卖,为此初壹还给她多发了点外卖补偿款,张淼拿着手机扫了一圈,周边琳琅满目的外卖看得她口水直流,什么都想吃,点完外卖后又看门口顾总似乎没打通初壹姐电话,忍不住又喊一声,“顾总,要不进来里面等?外面冷。” 顾景澜摆了摆手,“不用。” “哦。” 洛城的气温一降再降,这几天直逼零度,刺青店里开着空调,暖和极了,外面刮着寒风,看着就冷。 张淼忍不住给初壹发了条消息:「初壹姐,你的亲亲男朋友在寒风里等了你一个小时,你快回来呀!」 可消息同样石沉大海,没有回应。 顾景澜又等了五分钟,推开门和张淼说:“如果她回来了,麻烦你和我说一下。” 张淼点头,“顾总,初壹姐估计有什么事去了,我刚给她发消息也没回我。” 他淡淡嗯一声,开着车绝尘而去,偏偏晚高峰车流拥堵,回到住处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顾景澜敲了敲初壹的房门。 他的耐性向来很好,可今天无端染上几分烦躁,敲门声有点急。 等了小半分钟,没有等到开门声,给初壹打去的电话再次从“嘟……嘟……嘟……”变成短促的忙音,他输了密码破门而入。 女孩子的房间里透着一股浅淡的清冽橘子味香气,所有房间空无一人。 她不在家。 他的脸色倏的沉下来。 …… 晚上十点半,许让一脸窘迫地把调查的结果汇报上来:“顾总,初壹小姐坐了飞机,去了北城。” “北城。” 顾景澜极慢地重复着这两个字,他向来冰冷,又带几分不怒自威,明明比许让还要小五岁,却无形中让许让惊出一身冷汗,小心翼翼地说:“是,和初壹小姐的好朋友纪子轩一起去的。而且……” 许让欲言又止。 顾景澜敲了敲桌子。 许让又说:“查到的记录上显示……两人开了一间房。” 说完,自己都为自己捏把汗,偷偷去瞄顾总的脸色。 果然……冷沉的可怕。 顾景澜眯了眯眼,初壹胡闹,纪子轩更是能火上浇油的主儿,这俩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真是应验了那句“物以类聚”。 他不担心初壹和纪子轩发生点什么,但纪子轩这样带着初壹走,还是让他心底多了几分无名的火气。 顾景澜眉头紧皱,想了片刻,冷声说道:“把他上回进警局的资料给纪家发一份。还有,和纪氏企业的合作方案先压一压。” 许让默默地记下后,在心里暗暗为可怜的纪子轩祈祷了一下。 狠还是顾总狠啊。 - 北城虽以北命名,却是个地地道道的南方城市,洛城直飞过去只要两个小时。 晚上十点,初壹和纪子轩已然站在北城机场,还好现在万事出门靠手机,一个手机能解决所有问题。 两人就近找了个酒店开房,结果酒店爆满,只剩最后一间双人床大房,而附近并没有可取代酒店,机场出租开到市中心也要一个多小时,两人又懒得再折腾,干脆就要了那间房。 说走就走的旅行里充满了将就,两人习以为常,又晃荡去酒店隔壁的小超市买了些必备的生活用品。 初壹洗完澡出来,纪子轩在讲电话:“宝贝啊,这是我姐,我和我姐能出什么事?你说我要真喜欢她,能有你什么事啊?” 纪子轩把手机镜头移像初壹,示意她和他女朋友打个招呼,刚找的小女朋友,年纪才十九岁,在视频对面嘟着嘴,一脸的不高兴。 初壹对此见怪不怪,纪子轩每次找女朋友,都会解释很久与她的关系。 不少人不信。 男女之间怎么可能会有纯友谊? 确实没有,纪子轩把初壹当姐姐处的。有钱人家小孩多多少少童年多有不幸,纪子轩算是不幸中的万幸,除了爹妈忙碌,他小时候没人一起玩,没多大毛病。偏他又喜热闹,爹妈给的钱又超同龄人太多,所以经常出钱泡吧,女朋友频繁的换,早早地就过上了纸醉金迷的生活。 而能和他混到一起去的人,大多也都是没人管束的。纪子轩人前看着潇洒,其实内心极其敏感又脆弱,知晓身边的人大多迎合都是因着他的钱,把他捧好了能一起嗨夜店、喝洋酒、泡漂亮女孩子,因此常年内心空虚,只觉得人生寂寂,没什么奔头。 幸好遇见初壹时早,彼时俩人年纪都小,纪子轩染一头自以为很酷的黄毛,起因约莫是自己一个所谓的兄弟想泡初壹的同桌,设计了一场戏,让他们一群人等放学了就去堵那小姑娘调戏,而那人则恰到好处的出现,表演一场英雄救美。 结果没等到英雄出场,众人已经被打趴下。纪子轩本来饶有兴致地看戏,初壹照着他的小黄毛脑袋就是一掌,下手有点重,更重要的是动作间还揪到了一点儿头发,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初壹跟个教导主任似的训他,“你这个头发染得丑死了。” 纪子轩心想我一个二代还能让你个小丫头骗子给欺负了?结果还真被初壹摁的死死的,拉着他去了理发店,蛮横地给他戴了个眼罩,还压低了声音警告:“不准摘下来。” 纪子轩本来以为,初壹这种古板的好学生,一定让理发师给他染回黑色,罩着眼罩时还委屈地想,他那小黄毛是刚染的,连张照片都没来得及拍,就又变回黑色了,结果染发完毕,初壹把眼罩一摘,看着镜子里的小绿毛,纪子轩的脸也绿了,无奈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还被迫在初壹的淫威之下违心地说了句真好看。 靠。 想起来就觉得蛋疼。 后来他又找了她不少事儿,屡败屡战又屡战屡败,不打不相识。 要问动心过么,还真没有,那时候他的审美是能靠在他怀里嘤嘤嘤的小白兔,不是这种一个能打五个的金刚芭比。但有一段时间,他日日躺在床上咬牙切齿地琢磨要找她的麻烦,勉强够得上“心上人”的纯字面意思。 后来两人玩的熟了,初壹是个很爽快的性子,性格多像男生,相处起来也不会觉得吃力。 说起来两人的过往,纪子轩能说三天三夜,光是以前两人互坑的事情,回忆起来都觉得万分有趣,他那小女朋友在那边听得吃醋到爆炸,生气地把电话挂了。 纪子轩无语地看初壹一眼,戏精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你不要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哦~我不会屈从的!嘤嘤嘤~” 初壹把头发吹得半干,在敷面膜,听了这话恨不得把面膜都糊他脸上,勉为其难地关心了一下他的女朋友,“不哄哄?” “接受不了我和你的关系也没戏。”他跳下床,眼见她敷完面膜就想躺床上,跳着从浴室里举着吹风机出来,皱着眉道:“吹干了再躺!” 初壹拗不过他,只好又起来吹头发。 纪子轩进浴室里洗澡,她一边举着吹风机,一边把手机从飞行模式开出来,竟然一下涌进来大量消息,手机足足卡了半分钟。 全是顾景澜发的,时间从下午五点半到现在,内容也十分重复和单调:「壹壹,在哪。」 初壹撇撇嘴,把手机丢在一边。 想的真美,她躲的就是他,现在在哪能告诉他了? 她一觉睡到自然醒,高档酒店的大床又软又舒服,两人起床后吃了早饭,却点出中饭的气势,北城当地的特色菜,重油重辣,完全符合初壹的口味,初壹直呼过瘾,吃完后两人又去逛街买了几身替换的衣服,临至午后,才坐上了长途车去蹦极。 初壹这些年很迷极限运动类的项目,一开始玩蹦极是被纪子轩带着去的,第一次的时候难免紧张和不安,可尝试过一次后,那样刺激的感觉变一直让人忘不了。 天地苍莽,而我渺小又脆弱,心会在那一刻变得很静很静,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妙感觉,后来她便也爱上了这项运动。 一个小时后,两人到达蹦极俱乐部,买票的当儿,听见相关工作人员例行公事般的讲解着注意事项,初壹原先不在意,这些言论她听了不少,可今天“孕妇不能参加”这六个字叫她无端心跳漏了一拍,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肚子。 纪子轩交钱的时候,初壹的目光不自觉地就注意到了不远处的意外险的立牌。 见到她有兴趣,保险相关的销售人员上前给她介绍:极限运动没有专门的保险,蹦极前所有人要签免责协议,但现在部分旅游保险已经将极限运动保障列入保障责任,只不过保费较高。 纪子轩那边交完了钱,看初壹被销售忽悠着在看海报,不客气地喊了一声,“走不走啊?” 初壹听见,飞快地把那几叠宣传单页抓在手里,跟着他往外去,“走走走,催命一样。” 纪子轩似笑非笑地看她手里那叠单子一眼,问:“怎么开始惜命了?” 初壹笑笑,“年纪大了嘛。” 今天风力有点大,蹦极要等,等待的时间格外的煎熬,初壹远远望过去,忽然想起来自己第一次站在那里,腿肚子一直发抖,低头望一眼都只觉得晕眩无比。那时候纪子轩不过是看她憋闷太久,想让她有所发泄。 她闭着眼,一纵身跳下去,心里想的全是顾景澜我不要再喜欢你了。 失重的感觉很不好受,头朝下,所有的血液都汇聚到头顶,她想尖叫,却什么也叫不出来,一张口灌满满一口冷风,群山在眼前飞速的晃过,满脑子想的都是在生死面前,情爱又算什么。 蹦一次级就像死一次,人都要死了,还在乎着喜欢的人吗? 后来每次她下定决心要忘记顾景澜,就来蹦一次,结果顾景澜没忘掉,倒反倒越发的记忆深刻,一站上那个高台就会想他。 看风力弱一些了,教练示意两人上去,绑装置的时候她内心极度纠结,心想着自己身体那么好,是孕妇又怎样,一边又觉得自己过分乐观,万一一纵身下去当场流产,血溅四方,岂不是更惊悚。 纪子轩看她脸色铁青,嘲笑道:“不是吧,你怕了?” 北城的蹦极台很高,足有一百多米,下面是一条碧绿的湖,群山掩映,风景独好。他们之前在锦城蹦极的高度只有六十米。 初壹嘴硬:“怎么可能?” 纪子轩先跳,张开双臂,纵身一跃,人就跳下去了。 轮到初壹的时候,她站在高台上吸气。 很多初次蹦极的人在这个环节会浪费掉绝大多数时间,教练们也不急,看她面色平静,耐心地等待着她说可以。 初壹遥遥往下一望,这回不仅有了眩晕感,胃里更升腾起一股反胃的感觉,双腿抖得不行,脑子乱哄哄的,全是顾景澜的声音。 他说要对她和孩子负责。 说我们结婚。 …… 回程的车上,初壹神情恹恹地靠在大巴车窗上,眼圈意外的红着。 “你怎么了啊?” 纪子轩递给她一瓶水,还沉浸在一百米跳台的刺激快感中,“一百米就是不一样啊,带感。欸,你刚刚不跳真是可惜了。” “没什么。”初壹轻抿一口水,水是常温的,可这样的天气,入口也是冰冷的,不由地皱起眉。 纪子轩只觉得她乖乖的,“你到底怎么了啊?” 初壹定定地看他,她完全想象不出来,自己刚刚在那高台上崩溃到大哭。是不是孕妇总是会变得敏感脆弱?她一手捂着肚子,踌躇了一下,“我怀孕了。” “啊……原来是怀……卧槽!” 纪子轩一个激灵坐直了身体,说话都结巴了,“怀……怀……怀孕了?” 这事儿在他的脑子里,离他们十万八千里远。 “嗯。” 纪子轩咬牙:“那个混蛋的?” 初壹点点头,眼神不自觉地变软了一些:“我想生下来。” 在那个蹦极台上,她想了很多,想夏秋雪和她说的话,想自己那天晚上做的那个梦,又想到自己纵身一跃,孩子没了,想到这里就忍不住崩溃地大哭,把那群工作人员吓了一跳,把她拉回来后看她腿软的瘫坐着,有个教练不忍,搀扶着她出来的。 纪子轩把牙咬的嘎嘎响,语气里全是不悦:“他不负责?” 初壹垂下眼睫,“他……他愿意负责。” “可我不要。” 我想要的婚姻,是独一无二的纯粹爱情走向的婚姻,没有愧疚,没有亏欠,也没有孩子的捆绑。 纪子轩又问:“做单亲妈妈?” “大概吧。” “你疯了啊?你妈知道不得杀了你?” 初壹无所谓地耸耸肩,“她知道我跑去流产更要杀了我,以后再催婚就把孩子丢给她,正好年纪大了可以带外孙。” 纪子轩:“……那你肚子大起来怎么办?” 初壹:“说我去海外进修呗。一年后孩子落地,姐姐也是辣妈一个。” 纪子轩皱着眉,伸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你个傻逼。” 初壹毫不客气:“你也是。” 她是任性毫无规划的人,他也是,既然她说了要生,纪子轩便也不拦,回了北城逛商场时就有意识地往母婴店里拐,看见好看一点儿的小衣服就走不动道,拿在手里把玩。 “男孩女孩啊?” “孩子生出来喊我叫啥啊?干爹太色情了,喊哥哥好了,哥哥我永远十八。” “欸,我给你娃买个小玩具吧!” 初壹无语地看他一个人在店里狂欢,恨不得把傻逼俩字贴他脑门上,二十五岁的人了还和十五一样。这才一两个月,等她生了也起码得八九个月后,他在这里瞎凑什么热闹,可纪子轩执意要买,分明自己也很喜欢那些小玩具,初壹拦不住,干脆由着他去。 她远远地看着他挑选,嘴角还是不自觉地微微扬起,在心里悄悄地说: 宝宝,虽然没有爸爸,但还是有很多叔叔阿姨都会喜欢你的。 纪子轩美滋滋地选了一堆,结账刷卡时,却被收营员提示,他的卡已经被冻结。 纪子轩一愣,“怎么可能?!” 他又掏出另一张卡,收营员再次对着他微笑,“先生,这张也被冻结了呢。” ??? 怎么回事? 正好,手机响起,家里那暴躁老头打来电话,劈头盖脸骂了一句:“你个逆子!快给老子滚回来!” 纪子轩一脸懵逼:“爹啊,我卡怎么冻上了啊?” “你还有脸问我!”纪父重重哼一声,“你平时怎么玩我都不管你,现在胆子肥了啊?顾总老婆你也敢抢?” 纪子轩再次懵逼:“我不是我没有你污蔑我!” 他都是谈的清清白白的恋爱,人妻什么的都不会沾染的哼! “你给我赶紧带着初壹回来!” “今天不回来,你小子就改姓吧!” 第20章 二更 纪子轩挂了电话,咕嘟咽了下口水,和初壹大眼瞪小眼,凄惨地控诉了一句:“你当年为什么要喜欢顾景澜……” 真的,招惹谁不好,为什么偏偏要去招惹顾景澜! 纪子轩欲哭无泪。 顾景澜那家伙拿的大男主剧本,这些年简直开的外挂! 不仅和他家有合作,竟然还把上回他进局子的事情捅到了他爹那里,害他被老子一顿训后,卡也停了,人也得灰溜溜地回洛城,呜呜,好苦。 这个问题,初壹也想问自己。 当年怎么就……这么有眼光,看上了顾景澜呢?! 还不是因为,全学校里就他最帅么…… 他是转校生,被他们班班主任领进班级时的那惊鸿一瞥,少年冰冷的眉眼就深深地刻进了她的心里,到现在都难以忘记。 纪子轩还是第一次进店付不出账,有点难堪地指了指那堆小玩具,“你赶紧付钱!” 初壹骂他神经,把人从店里拖出来。 这是在北城,买了两人还得多买个行李箱装回洛城,简直多此一举。 “那怎么办?我卡停了。”纪子轩无奈地托腮,“我爸给我们俩买了机票,让我们麻溜地滚回去。” 初壹心一沉。 她本想躲开顾景澜,没想拉纪子轩下水,脸上难掩愧色,“对不起。” 纪子轩又弹她脑门,“哎呀都是兄弟,对不起你个大头鬼啊——所以我们俩咋办啊?” 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尝到没钱的滋味,这会儿整个人都跟斗败公鸡一样,焉巴巴的。 初壹看他,“这件事和你没关系,你晚上回洛城。” 纪子轩看她,“你呢?” 初壹坚定地摇摇头:“我不回去,还有,我和你说的关于孩子的事情保密。” 他越用这种方式压迫她回去,她心里的那团小火苗就蹿得越高,谁怕谁啊? 她不走,纪子轩也不想走,“那我陪你,不过说好了啊,我没钱,你得养我。” 初壹养他倒是小事一桩,她手里还有一点买车剩下来的余钱和一张信用卡,两人在外面呆上一个月都不成问题。 但因为她的问题,拖累到纪子轩,她心理愧疚,催促着他回去,纪子轩信誓旦旦地保证:“你放心,我陪你!” 话说得万分响亮,□□的纪大少爷下了要和家里作斗争的决心,可无奈两人从高档酒店搬到了低档酒店,他一会儿嫌酒店的光源不够亮,一会儿又觉得浴室里的水流太小。过惯了花钱如流水的精致大少爷,跟着初壹熬了一天就举了白旗,灰溜溜地回洛城了。 在机场分别,纪子轩哭唧唧地心疼她:“壹壹,等我回家有钱了接济你,这样的日子真是太苦了……” 初壹气得只想翻白眼,中档酒店性价比很高,也就他万般挑剔,还是让纪子轩滚蛋的好,她笑眯眯地和他挥手,顺带用手在嘴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记得保密。” 纪子轩点头如捣蒜,“就凭咱俩的交情,我爸打烂我的嘴我也不会说的!” 他保证的好好的,可到了当晚,初壹的房门就被顾景澜敲开了。 初壹原以为是客房服务,纪子轩这些天总嫌这嫌那的,给前台打了不少电话,哪晓得门一打开,几天没见,那张熟悉的脸再次出现在眼前。 男人穿一身白衬衫,瞳色很深,微微垂眼看她。 她恍惚了一下,自他的镜片里看见目瞪口呆的自己,穿一身宽大的睡衣——超市里随手买的,手里还拿着刚插上吸管的酸奶,居家又随意。 也趁着她怔愣的当儿,顾景澜挤进来,顺手关上了门。 他四下打量了一下酒店的环境,想起纪子轩就差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强烈控诉,不由地觉得好笑,来之前他以为她为了躲他,住在什么小破旅馆里,可到了酒店,其实也还行。 他尝过没钱的日子,对住宿要求不高。 初壹看他轻车熟路地走进屋内,有点气地走过来,“你来干什么。” 他说:“准备躲我躲多久?” 初壹一哽,瞬间进入战斗模式:“谁要躲你了,你不要自作多情好不好。” 顾景澜率先摊手,做了个停战的手势:“壹壹,我不是来和你吵架的。” 初壹脸一红,他的语气如常,可她就是莫名从这语气里听出几分无奈,她一屁股坐在床上,抱了个枕头在怀里,“我和你也没什么好说的。” 他四两拨千斤地开始解纽扣:“那就不说。” 她瞬间又成了炸了毛的猫咪,唰的一下从床上跳起来,“你要干嘛!” 顾景澜解开两颗最上方的扣子,露出性感的锁骨来,整个人也多了几分慵懒和性感,他没再有接下去的动作,含笑着望过来,“你想我有什么样的动作。” 初壹无语,又猛吸一口酸奶,冷冷嘲讽道:“想你团成一个球,然后麻溜地从我房间滚出去。” 他一点也没气恼,永远有气定神闲的语气,“做不到。” 初壹提着一口气深呼吸,拼命地给自己顺气,别和他生气,没必要,以免动了胎气,宝宝也会变暴躁的! 可情绪上来了,怎么压也压不下去,她厉声斥道:“这是我的房间!” “我知道。” 初壹再度被他呛得说不出话来,第一次发现他还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名叫无耻的这项技能。 她吃准了他不会对她做什么事,也懒得赶他,便视他为空气,刷牙洗脸上床关灯睡觉一气呵成,把被子一裹,翻了个身,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拿背对着他,屁股一撅,姿势完美。 纱窗没拉,皎洁的月色自窗棂透进来。 他坐在沙发上,看她拱成一只小虾米,过了很久,才低低地叹了一口气。 “谁准你跑了?” 声音很轻,初壹却听见了。 她虽然表现的像是睡了,可他那么大个活人坐在沙发上,她浑身僵硬,动也不敢动一下,揪着被子装睡。这会儿听见他说这话,不由地愣一下。 她从来都知道他有多执着,而且执着的可怕,当年她追求他,找纪子轩打听过他的事情,一不小心说漏嘴想跑路,上了公交车,他就追了她一路,也上了公交车。 她那时候看得目瞪口呆,心里想的全是这男人要是追女生,得有多惊心动魄啊?可 那时候顾景澜对她说什么来着,哦,也是这句话—— “谁准你跑了?” 她在被窝里拱了拱,不服气地想:她就偏要跑,说起来还是顾老师教的好呢,一走了之,多潇洒呀。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跟个八爪鱼似的抱着顾景澜,一只腿还架在他身上。 这狗男人竟然敢趁她睡觉偷偷上床?! 她想也没想,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誓要把他从床上踹下去。顾景澜很快吃痛转醒,身子已经床铺边沿,刚睡醒的嗓子还有些哑,万分自然地抓住她的脚踝,“壹壹,别闹。” 他的手心很热,初壹感觉自己的脸蛋也被烫了一下,被抓着的那只脚的五根脚指头都羞得蜷缩起来,她用力地往回拉了拉腿,没能从他手里逃出,气得直瞪他,“谁让你上来了!” 顾景澜很疲惫,自她走后他连轴转了好几天,加快了不少进度才调出时间来北城找她,距离上一次合眼已经是二十八小时前了。 他抓着她的脚踝轻轻拍了拍,柔声哄道:“不闹。” 初壹才不要听他的,更用力地蹬他,狗男人快从本小姐的床上滚下去,下去,下去! 他微眯着眼,她的脚掌软软地踩在身上,跟按摩似的,这回干脆单手把人捞进了怀里,初壹在他怀里挣扎,“放开我,你流氓啊?” 顾景澜摸索到床头的手机,翻找到昨夜的视频后递给她,“自己看。” 初壹的注意力被转移,乖巧了不少,安静地躺在他怀里看视频。 她睡相好差,又是滚又是踢的。顾景澜看她的被子被踹下床,好心给她捡回来盖着,结果她一个熊抱,抱住了被子,也抱住了他,他没站稳,要往下跌,幸好一手扶在她枕头边稳住身形。 初壹看着视频里的自己,羞得脸通红。 她抱住顾景澜后,还不停往他的胸口蹭,约莫是觉得他身上的气息舒服,还特别不要脸的闻了闻,唇瓣要碰不碰地贴着他的喉结。视频拍的清晰,顾景澜的喉结滚了滚,本来准备把她拉开,可毫无预兆的,她又往前贴了贴,双唇贴在他的喉结上,嘴里还无意识地呢喃着,“不走,不走。” 初壹:“……” 脑海里依稀有点小印象,好像做了个梦,还是无缝衔接上回在家里做的那个,宝宝问爸爸,爸爸跑了,她安慰宝宝说,妈妈不走,妈妈一辈子不走。 初壹尴尬的放下手机,真想给昨夜的自己竖大拇指,牛皮,真是毫不矜持不做作的极品大傻逼。 狗男人真鸡贼,算到她会责备他,竟然还偷偷录像! 她把手机重重往他身上一拍,嘴硬道:“就算我拉着你,你也可以走啊!” 顾景澜吃痛,睁开了眼,抓住摇摇欲坠的手机。 “舍不得。” 她总是撩不自知,天知道昨夜当她的吻落在他喉结上的时候,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血液似乎都被凝结,酥麻感一路自胸口蔓延上来。为了克制着不碰她,他一晚上洗了三次冷水澡,冻得直哆嗦。 偏偏她还总是嫌屋内热,动不动就踹被子,他给她盖一次被子,她就缠上来一次,似乎觉得他的体温特别舒服,总是无意识地把脸贴在他裸露的手臂上蹭。来回折腾了一夜,他最后实在撑不住睡意,便也沉沉睡去了。 初壹红着脸,从他怀里跳出来。 “昨晚的事情我暂且不和你计较了。我……我吃饭去了!” 她换好衣服后,一路飞也似地逃出去,生怕顾景澜会再跟上,可一路小跑出去一段路后,也没见顾景澜的影子,脚步不由自主地便慢了下来。 中午吃的北城特色手工面,面条很劲道,骨头汤也万分鲜美,可她草草吃了几口,就没了胃口,结完账在外面晃荡了一圈,还是回了酒店。 打开门,顾景澜竟然在睡觉。 他似乎很累,呼吸很重,哪怕她关门的声音并不怎么轻,他也仍旧没有被吵醒。 她在沙发上玩了一会儿手机,忽的起了歹念,拿了支眉笔,准备给他的脸添几笔。 初壹蹑手蹑脚地上了床,小心地趴着,屏息着靠近他。 其实近距离打量顾景澜,面对着这张精致的脸,她的心就忍不住狂跳。 顾景澜的睫毛很长很密,跟蝶翼一样,眼下的黑眼圈有点重,看来这些天他都没睡好觉。 她默默地打开笔盖,往他脸上画,狗男人平时都冷冰冰的,她准备给他先画三根胡子,再在笔头上重重地晕一笔,就更像狗了。 哪晓得左边的三根胡子刚画完,他倏的睁眼,她让他吓一跳,手猛的一抖,眉笔在顾景澜脸上画了一大道。 她愣愣地和他对视几秒,有点懵。他微微仰起身子,她瞬间被他压在身下,手上的眉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抢了,作势也要给她画。 初壹虽然平时总喜欢素颜上街,但总归也有不小的偶像包袱,当即笑着躲。可她哪里躲得开他,眼看着眉笔要落在她的脸蛋上,她只好求饶,“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 顾景澜的动作这才停下来,把眉笔挪开。 两人的目光对视上,皆是一愣。 顾景澜的左脸让她画了三条线,最后那一条最奇怪,走线走得歪歪扭扭不说,还突兀地拉满了整张脸,像是小学生的恶作剧。可即便如此,他微微弯着唇,眼中有着说不清的纵容和宠溺。 她的心脏砰砰直跳,从他黑色的瞳孔里看到一个小小的自己。 好像无形之中,她设立起来的防线就这样被轻而易举地打碎了,顾景澜什么时候和她能是这样的关系了? 可刚刚她听见他也笑了,混在她的笑声里,是低沉的,也是愉悦的。 她觉得自己的语言中枢已经被人切断了,脑子也被无数苍蝇嗡嗡乱撞的不能运行,但也仅仅持续了几秒钟,等到反应过来后,她用力地推开了他,有点尴尬地站在床沿,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不停地抠着自己的指甲,“卸妆水桌子上。” 她跳开了,他也顿了顿,无形中恢复了原先的模样。 恢复成了……那个在她印象里,冷漠的,沉默寡言的顾景澜。 “好。” 窗户微微开着,窗帘飘荡,也吹不散一室的尴尬气氛。 顾景澜洗完脸从洗手间里出来后,初壹已经溜了。 他沉默地站在房间里回味了一下刚刚的场景,忽的对未来也有了些许期许。但短暂的假期快要结束,今天晚上,他无论如何都要带初壹回洛城。 初壹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溜达了一圈,一会儿脸红一会儿害臊,后来干脆烦躁地挠乱了头发,气冲冲地找了个北城就近的北城泉逛,可路走了一大截,景点里的内容却跟走马观花一样,全成了背景。 有导游带着旅行团在附近讲解,“这一棵柳树,是当地著名的爱情树,相传以前,男女双方对彼此有感觉,都会坐在这一棵树下——有哪位游客还记得自己的初吻吗?” 那旅行团里跟着的大多是三十多岁的旅客,有个男人很捧场,接话道:“当年接个吻就能脸红心跳,紧张的一手汗,也控制不好力度,差点没把人姑娘的嘴巴给咬下来。” 众人哈哈大笑。 初壹没忍住,也跟着笑,笑着笑着想起来她和顾景澜的初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个万,结!束!了!叉腰! 第21章 那是顾景澜唯一主动的一次。 她非要喝酒,他无奈陪着她喝,却很快就醉了,在她身边安静地睡去。 她不信他真能醉,捏着他的鼻子不让他吸气,忽的被他揽进怀里。 他的手臂很有力,箍得很紧。她心里开心的要命,又故作正直地挣扎,要他放开。 然后他的唇就贴了过来,她激动又窃喜,明知他是醉酒,却也仰着头吻他。 太喜欢他了,哪怕明知是短暂的欢愉,她也甘之如饴。 时至今日,她仍记得那个吻,是淡淡的酒香味,尝在舌尖有些苦,心里却很甜很甜。 那边导游说完,领着游客们都走开了,初壹哑然,盯着那棵柳树愣了半晌,直到丁宁的电话把她拉回了现实,丁宁的婚期就在后天,她这个伴娘怎么能缺席。 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哪怕她什么都不要,可洛城永远是那个熟悉的洛城,她的亲戚朋友都在那,怎么可能离得开。 初壹回酒店找顾景澜,他没离开,开着电脑,在讲电话,公式化的语气冷硬,听见开门声,他垂眼看过来,她弯了弯唇,进浴室收拾东西。 等他挂了电话,她从浴室里探出脑袋,“走吧,一起回去。” 她轻易地妥协,倒是让顾景澜微微的诧异了一秒。 但既然她愿意妥协,他自然抓住这个机会。 …… 机票是顾景澜秘书买的,下午四点直飞。 初壹没什么行李,来北城也就添置了一点衣服和化妆品,她一并叠好放进新买的包里。 到了机场后顾景澜去给两人取票,初壹鼻梁上架一副墨镜,仗着墨镜的遮掩,就非常不要脸的站在不远处看他。 和纪子轩混在一起的时候,基本是她操心的多,两个甩手掌柜拼命地比谁更没脑子,时常都是她先败下阵来,操心吃喝,偶尔还要操心一下纪大少爷的感情问题。 但和顾景澜在一起,她就能安然地享受他给她准备的一切。 等待的间隙,有人上前来搭讪问路,北城的机场很大,走迷路也正常,初壹也不太熟,摆摆手说不知道,那人犹豫一下,拿出手机又问:“能认识一下吗?我觉得你的气质很特别,或许我们可以聊聊……” 初壹低头扫一眼,他屏幕上显示的是社交软件的加友二维码,这些年她常被搭讪,也不觉得稀奇,婉拒道:“抱歉,我男朋友小心眼,不让我和男孩子聊天。” 她话说了一半,才发现他已经走到身侧,莫名其妙红了一下脸,顾景澜把登机牌递给她,“走吧。” 顾景澜个子高,足比那人高出大半个脑袋,再加上外形高大帅气,无需分那人一眼目光,那人已经自动虚化成了背景板。 初壹心里有点小雀跃,有点微妙的满意。 特别想膨胀,又特别得瑟地想和他炫耀—— 别以为我非你不可,老娘有的是大把男人想追! 不过这样的话几次到了嘴边,最后还是没说出来,察觉到其实她想炫耀的本身就已经输他一头的,干脆死死地憋着,怎么着都想维持自己的高冷。 这样愉悦的心情一直维持到上飞机,夏秋雪的电话打过来,说初初回来了,让她晚上也回家吃饭,又问她小馄饨吃完没有,要是吃完了再给她包些。 初壹以前总嫌夏秋雪啰嗦唠叨,老生常谈就那几件事,无非是要多吃点,天气冷了多穿点,来来回回翻来覆去地念。但现在经历蹦极那天后的心态变化,顿觉母亲唠叨也亲切,讲不定将来她也变成这个样子。 夏秋雪又说:“今晚尹深也在,初初前些日子说计划和尹深去E国,你回来也劝劝他们,叫他们改改道,大冬天的,跑那种冷冰冰的地方,人不得冻死啊?” 初壹心说俩小年轻爱去哪去哪,有情饮水饱,还能在乎那点小寒冷了?但嘴上却十分乖巧地应道:“是的是的,该劝劝。” 飞机快起飞,乘务员催促着初壹收线,初壹急急挂了电话,开了飞行模式。 顾景澜递过来安全带,“系上。” 她没手,忙着往包里塞手机,他就有耐心的举着,那个提醒她关手机的空姐忍不住多看顾景澜好几眼,恨不得冲过来帮初壹系上。 等到飞机起飞,短暂的耳鸣后,初壹渐渐适应了高空环境,飞机旅途无聊,身边又是个闷葫芦,她又吊着一口气不太愿意搭理他,干脆闭上眼。 意识其实很清醒,但眼睛一闭就莫名其妙地困倦,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歪着脑袋靠在他肩上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颈椎酸胀,像是散架。 不远处好像有不小的骚动,初壹是被这些声音吵醒的,眼睛眨了眨,头顶上方传来他淡淡的声音:“醒了?” 她瞬间坐直身子,抹了把嘴巴,幸好没流口水,否则真是糗大了! “嗯。” “梦到什么了?” 她呆滞地回想了一下,好像没梦见什么,睡得不太安稳,迷迷糊糊断断续续的。 “没有。” 他说:“你刚刚打了我。” 她一哽,更卖力地回忆了一下自己的梦,可任凭怎么回想,都没能想出来个所以然来。 他又说:“骂我王八蛋。” 初壹磨着牙心想,难不成骂错了吗? 但她醒过来后耳朵就一直闭着,说话总觉得有回应,懒得和他贫嘴,便扭过头不去看他表情,与此同时飞机颠簸了一下,众人惊呼出声,引来更大的颠簸。 空乘用语音缓解大家的惊恐,飞机飞入了扰动气流区,让大家暂时不要起身去上厕所。 话音未落,飞机忽然巨幅下坠,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乘客们惊叫不已,年纪小的孩子已经嚎啕大哭起来。 “怎么回事啊?” “该不会遭遇飞机事故吧!我还不想死!” “早知道就不该买这航班,我就说上飞机的时候眼皮一直跳!” 恐慌的情绪开始蔓延,终于又在飞机倾斜时达到顶峰,有个空姐没站稳,直接跪坐在地上,无数人的尖叫混杂着哭声,整个机舱里闹哄哄一片。 有人开始哭喊:“我们会不会死啊?” 初壹虽然对失重感很熟悉,但也不太舒服,一手死死的抓着座椅,一手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那天站在蹦极台上的崩溃感又卷土重来,哭闹声引得她心绪起伏很大。 以前总觉得,死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现在…… 肚子里有个孩子。 她和顾景澜的孩子。 她紧张地发抖,顾景澜一手握住她的手,另一手轻柔地拍着她的背,“壹壹,别怕。” 他的掌心上的热意渐渐传递过来,也没能安抚住她崩溃的情绪,原本没有人安慰,她还能强撑着,可他声调柔柔的一安慰,她就软弱地想哭。 当飞机再一次失重地坠下时,初壹没坐稳,眼看着就要往前栽去,顾景澜眼疾手快,一手挡在她的额前。 她重重地撞在他的掌心里,即便如此,也撞得她眼冒金星,眼泪猝不及防“啪嗒”掉出来两颗,她顺势抓住了他的手臂,像是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眼泛泪花。 “顾景澜,我们会不会死。” 他哑然失笑,“不会。” 初壹:“你怎么能保证?” 他没再说话,伸手把她搂进怀里。 初壹吓到了,这一刻变得无比乖顺,软软地趴在他胸前。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很快濡湿了他胸前的衬衣,晕开一片深色,他紧紧地搂着她,唇角弯了弯,无端有些想笑,又有些满足。 初壹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也没注意到他的表情,只是在脑子里乱哄哄地想,之前经常看到有情侣去尝试双人蹦极,两个人一起面对死亡的恐惧,这样尝试过后会更珍惜彼此。 现在她和他也不亚于双人蹦极,甚至比那个更危险,如果这回能平安回去…… 初壹咬了咬唇,在又一波的起伏里想: 如果能平安回去,她就承认,自己喜欢顾景澜。 以前喜欢,现在也喜欢。 这么多年,始终没有变过。 …… 机场大厅人来人往,初壹像个小媳妇一样,抱着顾景澜的手臂亦步亦趋地跟着走,虽然飞机最后平稳的降落了,但她还是有点儿腿软。 看顾景澜一脸淡定的模样,她忍不住控诉道:“呜呜呜,你这个人好没感情啊。刚刚那样的情况,你不怕吗?” 在飞机上的时候,所有人或失声尖叫或痛哭流涕的时候他就一脸淡定。 他似笑非笑地弯了弯唇:“飞机颠簸主要是乱流造成,遇上乱流基本不用恐慌,都是正常现象。至于强气流都会提前预警,所以……” 他的语调很平,其实和平时说话没什么两样。 可她就是莫名的觉得他的表情嘲讽,就好像在说市一中怎么教出她这么一个白痴。 初壹松开他的手臂,羞得无地自容,听不下去,伸手捂住了他的唇,“好了,你不要再说了!” 羞耻感瞬间打败刚刚心底萌生出来的那一点小感动,一点劫后余生的温情都没有了。 自遇上他后,她就从高贵冷艳挂变成了一惊一乍,还真有几分林妹妹的味道,飞机颠簸下就喊着要死要活,这会儿冷静下来,怎么都想不出这种白痴做法会是她说出来的。 初壹不服气,把刚刚的事情给纪子轩形容了一遍,幸好纪子轩的回复让她很满意:「卧槽这样你都还能活下来,勇士啊!要不要一起吃顿饭压压惊?!」 看看,什么才是正常的回复典范! 狗男人给她上什么科学课哦!! 这样的羞耻感导致回程的路上分外沉默,她婉拒纪子轩后,义愤填膺地把顾景澜拉进了黑名单。 不原谅了,一辈子不原谅! 第22章 二更 因着初初回来,又带着男朋友一起,晚上夏秋雪做了很多菜,家里很热闹。 初壹原本以为桌上的话题会围绕着初初和尹深的旅游计划,毕竟初初天马行空地想去见识一下帝王蟹的捕捞,而尹深又是个有求必应的优质男友,初初想去,尹深自然应允,两人在餐桌上的小动作也层出不穷。 初初时不时给尹深夹个菜呀,尹深又时不时捏捏初初的小脸蛋说她最近又瘦了呀,这对小情侣幸福的让她都要忍不住冒酸溜溜的柠檬色小泡泡。 初壹不动声色地轻咳一声,本以为夏秋雪怎么也得充当一下家庭风纪委员,好好说道说道这俩小年轻,没想到话题最后还是绕到了她的身上,夏秋雪旁敲侧击地问她和蒋青樾的事儿。 就连一直板着脸的初闵冬,也跟着夸了一句蒋青樾,说这小伙挺不错。 父母不提,初壹都快忘了这号人了。 上回约饭不成后就没再联系过,她倒是偶尔刷到蒋青樾的朋友圈,凌晨两点了还在转发公司公众号的内容,似乎工作很忙。 不过她也不可能和蒋青樾去谈恋爱,干脆一口回绝了,“不来电。” “怎么就不来电呢?!”夏秋雪痛心疾首,“我看你早停电了!” 这话说的好玩,初壹乐了,“又没停经你怕什么。” 桌上还有男人在,初壹不顾场合说这种荤素不忌的话,夏秋雪气得快吐血,初壹忙记起来自己这几日的感动,又赶紧给亲妈拍背顺气,顺带给自己的话找补,“我的意思是,身体机能各项正常。” 夏秋雪白她一眼,不想理她了。 饭后初壹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手里拿着个苹果啃,现在流行播小甜剧,她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初初和尹深是什么时候晃荡过来的,就坐她左侧的沙发上,两人抓着对方的手看手相。 初壹酸溜溜地想,就一双手,能看出什么花来哦! 可这俩人乐此不疲,笑声源源不断地传进她耳朵里,初壹皱着眉,强迫着自己专心致志看电视剧。 可这剧女主有点小白,性格又冲动,在没搞清楚事情的真相前就气势汹汹地去找男主算账,看到这里她忍不住吐槽一句,“有点作啊。” 声音在客厅里绕了一圈,被那边银铃般的笑声掩盖,空落落的没人接上。 又看了一会儿,耳朵里不知不觉就变成了初初的声音,初初喜欢看冷笑话,总是被冷笑话戳中萌点,这会儿正在给尹深讲笑话。 “有一天,我正在前面走着,后面有个穿的粉嫩的小女孩拿着玩具魔棒,指着我的后背说:‘巴啦啦,我要让她变丑!’哈哈哈哈哈哈……” 初初还没说完,自己就先笑得不行,尹深也很配合的笑了笑,追问道:“然后呢?” “然后,听到这个话后我笑了,转过身去刚想说话,就听到小女孩说,‘妈妈,我真的会变魔术!’” 初初笑眯了眼:“是不是很好笑!” 尹深万分配合地笑了一会儿,“太好笑了!” “……” 初壹的鸡皮疙瘩掉一地。 哪里好笑了! 很冷好嘛! 尹深又说:“那我也给你变个魔术。” 初初双眼放光:“你还会变魔术啊?好厉害哦!快给我变一个!” 尹深把手机上的相机打开来,对着初初,“魔镜啊魔镜,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是谁啊?” 初初笑弯了眼,一点也不怕害臊地喊:“是初初!” 尹深笑着刮了一下她的精致的小鼻子,“对,没错,就是你。” 初壹:“……” 这俩人宛如智障一样的对话是怎么钻到她耳朵里来的?能比电视剧好看吗? 小情侣之间的对话幼稚又没什么营养,却处处透露着对彼此的熟稔与恩爱。 初壹知道初初和尹深感情稳定下来后,一直很甜蜜,这还是第一次领教到他们俩的腻歪,有点不爽搓了搓自己的胳膊:“你们俩好腻啊!” 很显然,这两人都沉浸在彼此的爱意里,又没有听见,过了一会儿,初初才反应过来,愣愣地看向初壹,“欸,姐,你刚刚有叫我吗?” 初壹:心累.jpg “……没有。” 惹不起,她躲得起,干脆决定去做个孝顺的女儿帮妈妈洗碗。 才刚走到厨房门口,就听见里面有说有笑的,夏秋雪和初闵冬俩人背对着她一起洗碗,厨房里的灯不算太亮,却给两人都染上了一层柔和的白光。 她很少看到父母秀恩爱,他们那个年代的人,表达都比较含蓄,夏秋雪以前也曾偷偷抱怨,是她们的爸爸是个没什么情调的男人。 可今晚,两人都不像是五十岁的人,反倒都重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初闵冬调皮地弄了点泡沫到夏秋雪的脸上,夏秋雪扬着手作势要打他,结果被初闵冬一把抱住,俩人手上都沾着泡沫,顾念着彼此,两手都向着外面,夏秋雪倒在初闵冬的怀里,难得的红了脸,初闵冬笑着说:“这么多年过来,还是看不腻你这张脸。” 夏秋雪说哪有,都老太婆一个了。 然后初壹就听见她从小到大都严厉的爸爸,用着万分柔和的语调柔声道:“没有,你最漂亮。” 初壹:“……” 怎么回事? 喊她风尘仆仆地回来,就是为了回来吃一嘴狗粮的吗?! 虽然脚步非常懂事的退开,但架不住心里酸溜溜的,初壹郁闷地回到房里,给纪子轩发消息:「说!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是谁?!」 纪子轩:「我妈妈。」 初壹:“……” 她不死心,又给沈渡发了一模一样的一条。 她师傅情商高的一批,一定能知道她想要的回答是什么的! 沈渡:「?」 沈渡:「喝酒了。」 这一个句号回得相当精髓,平缓的陈述句,连个疑问都不配。说明沈渡认定她在发酒疯,初壹沮丧地垂着手机,好了,dbq打扰了。 她郁闷地要死,在通讯录里翻了一圈,都没找到能够给她完美回复的男人,又不愿意罢休,今天晚上她!必须!听到有人赞美她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女人! 捧着手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滚了两滚,初壹心脏砰砰直跳,默默地把顾景澜从黑名单里给移了出来。 看在他当时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还能安抚她的份上,她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 「说!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是谁?!」 顾景澜:「。」 初壹:「你快说!」 顾景澜:「你。」 简短的一个字,却承载着无数说不清道不明的含义。 她紧紧抿着的唇角一下子咧得高高的,多云转晴,捧着手机,笑得无比灿烂。 七年过去了,他还是能轻而易举地在她心里放出万千朵烟花。 - 转眼就到了丁宁的婚礼,初壹换上伴娘裙后,完美的身材还是让丁宁忍不住惊艳地称赞了好几句。 初壹站在丁宁身侧,给丁宁整理了一下头纱:“今天你才是主角,你是最美的新娘!” “怎么办啊?我觉得我等会一定会哭的。”丁宁有点紧张,眼圈都红了,“昨天彩排的时候,他刚牵到我,我眼泪就唰一下流下来了,我今天也肯定会哭。” 初壹哄她,“不哭不哭,哭了妆会花,你老公到亲你的环节的时候会尴尬的。” 丁宁破涕为笑。 初壹也是第一次做伴娘,陪着丁宁夫妇在门口迎宾,那个伴郎是丁宁老公赵今的表弟,看见初壹,眼睛都直了。 顾景澜是赵今的大学同学,也被请到了婚礼上。丁宁眼尖,一眼认出他,赶紧推了初壹一把。 初壹在应付宾客们带来的小孩,熊孩子玩性大,看上了她伴娘裙上的薄纱,正在扯着玩。她那伴娘裙是一字肩的,初壹只好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拉着自己的裙纱,还要耐心地劝着那小朋友不要拉扯。被丁宁提醒,她闻言抬起眼,正好对上顾景澜黑深的眼眸。 他今天穿一身干净的白衬衫,手臂上挂着熨帖平整的黑西装,配上黑色西装裤,整个人挺拔修长,又有种说不出来的干净气息。 他的目光在她的肩膀上停留了一会儿,因着那小孩的拉扯,原本还算保守的一字领被拉的有一点开,大片大片光洁的肌肤裸露在外,白得刺眼。他的眼神暗了几分。 初壹看在昨晚他夸了她的份上,对着他弯唇笑了笑,那孩子还在扯着她的裙子,她不得不又低下头去哄。碍于是丁宁的婚礼,她不想因为自己搞砸,强忍着敲这熊孩子小脑瓜的冲动,耐心都快被消磨殆尽。 好在男孩的母亲没看到自己儿子,又出来寻,那男孩被母亲训斥了一下,手劲没控制住,几欲要把她的裙子扯下来,与此同时,她的脑袋上忽的暗了几分,伴随着浅淡的薄荷香,顾景澜的西装飞快地罩住了她即将暴露在外的深V。 原本他与她还有几步路的距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身侧的,目光沉沉地落在她的肩头,淡淡地说:“去整理一下。” 她没异议,双手抓着他的西装,与他擦肩而过时,听见他用着只有他们俩能听见的声音说:“你今天很漂亮。” 初壹脚步一歪,差点崴脚。明白他不过是为了呼应一下昨晚的短信,可还是不争气的羞红了脸,昨夜的甜蜜情绪涌上来,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心里有个小人正在疯狂的摇旗地附和着:是呀,我超漂亮! 全世界最漂亮的那种漂亮! 第23章 三更 初壹在洗手间里调整好自己的裙子,看着镜子里面色绯红的自己,真想给没骨气的自己一掌,有什么好脸红的! 她平时穿的小吊带不也都是这种风格吗? 之前也从来没觉得羞耻啊! 果然还是春.心萌动了。 她深吸一口气后,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走出了洗手间,回到了丁宁的身侧。 顾景澜已经落座,远远一群人,她看不见他,便把那件西装放在存取处。 得了空了,丁宁还有空八卦她,对着她眨眼睛,“什么情况呀?” 初壹笑笑,“亲密朋友。” 丁宁说:“等会我把捧花丢给你,马上你们也是亲密爱人了。” 初壹难得被丁宁这个小白兔调戏,耳根子都红透,“好好结婚!” 丁宁笑得很得意。 很快宾客到齐,新人进场,伴随着《结婚进行曲》,初壹一路送她到丁父面前,看着丁宁又被自己的父亲领着,缓缓地向着赵今走去。 到这一步后,她作为伴娘的所有的任务便已经完成了。 全场都是暗色,唯有大厅中央的那一条走道亮着灯。 丁父把女儿交到赵今手里,拿着话筒,哽咽着半天没说出话,初壹在台下看着,被感动的眼泪哗哗流,仿佛台上嫁走的是她女儿,看得一桌人目瞪口呆。 纪子轩扶着额头,有点无奈:“姐,你能收敛点吗?大家都在看我们……” 初壹拿着餐巾纸擦了擦眼泪,“嘤嘤嘤~” 纪子轩:“算了算了,你哭吧……” …… 顾景澜坐在男方大学好友席,正好坐在初壹对座。 自他这个角度望过去,看见初壹不停的抹眼泪,忍不住弯了弯唇。 她最近好像特别感性,动不动就哭。听说怀孕的女人比较脆弱,这样看来好像确实是的。 有人撞了撞他的胳膊,是大学寝室室友庄向鹏。庄向鹏贼兮兮地压低了身子,“老顾,陶思萱敬你酒呢!” 顾景澜这才回过神来,看对座举着酒杯的女人一眼。 一桌子的人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看着这两人,众所周知,大学时候,陶思萱追顾景澜追得那叫一个疯狂,在所有男人都只能当舔狗哄自家女友开心的日子里,陶思萱永远活力十足地出现在有顾景澜在的任何角落。 听说今天会来,也是,专程向赵今要了喜帖来的。陶思萱是舞蹈系的,和他们院系八竿子打不着的交情,据说硬是和赵今软磨硬泡了好久,要到了喜帖,这为了谁来的,一目了然。 陶思萱落落大方地举着酒杯:“顾景澜,就因为我追过你,我敬你的酒都不敢喝了啊?” 她这么说,场上的男人也都跟着瞎起哄,“欸,老顾,别那么小气,就喝杯酒嘛!” “人姑娘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 “是男人就喝一个!” 顾景澜倒了杯白开水,“晚上要开车,以茶代酒。” 一群人直喊没劲,“别介啊!不喝酒多没劲啊,这样,你放开了喝,大不了我给你当司机呗!” “就是就是,人美女都喝酒,老顾你喝水有点过不去啊。” 陶思萱更是笑盈盈的,“喝一个呗。” 一群人吵吵闹闹的,顾景澜面不改色,也没换杯子,拿着那杯白水,在空中虚虚地和陶思萱碰了一下,“家里那位管得严,不许我沾酒。” 此话一出,众人都惊了。 “什……什么意思?卧槽?你结婚了?” “不是吧!结婚了?!” 陶思萱的脸色也变了变,喉里的甜酒一秒变苦酒,但也有点不信。 “快了。” 顾景澜笑笑,目光又往那边那个抽抽噎噎的身影上瞟,看得出来纪子轩哄好了她,没再哭了,小姑娘眼睛红红的,像个小兔子。 众人想攒撮的八卦对象之一已经有了未婚妻,除了几个人闹哄哄的想一睹顾景澜妻子芳容外,其他人也都没了再继续这个话题的兴致。 饭桌上的话题再度变成了家长里短,某某生孩子了,某某又二胎了,还有几个单身的一齐感叹单身狗的悲哀。 - 婚礼上还有一个抢捧花的环节,初壹原本是不准备抢的。 丁宁和她那么熟,她去抢了捧花,万一这事儿落到夏秋雪耳朵里去,讲不定又能给她张罗一堆相亲的事情。 但架不住纪子轩一直怂恿,纪子轩做什么事都喜欢有人陪着,初壹和他往人群里一站,俊男靓女的搭配,吸引了不少目光,再加上纪子轩身上有不少纹身,穿着打扮得又潮,有好几个女生上起来搭讪。 纪子轩笑眯眯地照单全收,和妹子们互加了微信后,冲初壹挑衅地挑了挑眉,无声地炫耀自己行情好。 丁宁就已经开始抛花束了,众人纷纷进入紧张地的备战状态,都想讨个好彩头。 初壹一个白眼翻给他,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那捧花就遥遥的飞过来,她轻而易举地举着手,接到了。 身边响起此起彼伏地羡慕声和恭喜声,她一脸懵逼地捧着那束捧花,十分不能理解自己不过随手一捞,那花束怎么就跟长了眼睛似的跑她手里来了? 再往后一看,都是一米五一米六的姑娘,她足有一米七,今天又穿了高跟鞋,和纪子轩跟两座大山似的,当仍不让的站着,丁宁扔得又高,这捧花自然就轻而易举地落进她手里了。 纪子轩笑的不行,等到人都走光了,才悄悄凑上来说:“别做单亲妈妈了,老天的意思大概你得结个婚。” 初壹:“……” 纪子轩:“我那天了解了一下,孩子上户口是需要结婚证的。加油,我看好你。” 初壹:“……” - 酒过三巡,变成男人们的主场,没喝酒之前,我是洛城的,喝了酒之后,各个都彰显出洛城是我的派头来。 顾景澜漫不经心地听了几句,看初壹抢到了捧花后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看遍了全场没寻到她的影子,倒是看到了纪子轩,被几个女生围聚着聊天。 他皱了皱眉,起身去寻她。 等到顾景澜走后,众人的话题又迅速地被拉扯了回来。 “现在老顾是咱班成就最高的了,年轻有为啊!” “他有未婚妻吗?我怎么没听说过啊?长啥样啊?” “保护的好呗。”有人说着,不经意地扫了陶思萱一眼,挑衅道:“也有可能是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临时编造的。” 几个单身狗说:“唉,苦了我们萱萱了,别追顾景澜了,来追我们吧!” 陶思萱的神情从刚才顾景澜说自己有未婚妻时就不怎么好看了,她专程从帝都赶过来,可不是为了来听他公布这个消息的。 她更倾向于…… 顾景澜还是在拒绝她。 可那又怎样,只要她坚持,他总有一天会被她感动的。 - 丁宁作为新娘,要敬酒,但她酒量不好,便多以茶代水。可赵今的亲戚们都是较为豪爽的人,势要把这对新人灌醉,丁宁喝了几杯脸上就红彤彤一片,可爱的要命。 好不容易一圈酒敬完,丁宁也顺理成章地醉了,新娘的任务也结束的差不多了,丁宁晕乎乎的,拉着她出了酒店。 “壹壹,你今天好像不太开心,你要多笑笑,我把我的幸福分给你一半好不好呀?” 真是奇怪,明明是喝醉的人,身形都站不稳,眼睛也睁不开,偏偏说得话却这么感人,初壹鼻子一酸,正想感动,丁宁冲着她打了个一个酒嗝。 酒气冲天,薰得她迅速地把自己的那点儿感动之情给憋了回去,嫌弃地扶着丁宁往回走,“外面风大,你是新娘子,别乱跑,等会你老公该着急了!” 丁宁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开她后,傻乎乎地笑起来,脸颊上两个小酒窝甜甜的绽开,随后张开了双臂,重重地叫道: “壹壹。” 初壹皱着眉,伸着手迎她,“在呢在呢。” 可转瞬,丁宁就扑进了赵今的怀抱,赵今酒量好一些,没醉,急急地找出来,一把搂住丁宁,看见自己老婆醉乎乎的,就忍不住和初壹笑:“她就这样,你别介意啊。” 丁宁趴在赵今的胸口,傻乎乎的笑。 初壹愣着,感觉心口被挖了一大块,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没笑出来。 “不,不会介意。” 她和丁宁近八年的友谊,比丁宁认识赵今要早上六年,丁宁的青葱岁月是她一起成长的,她比谁都了解丁宁喝醉了是怎么样,也早就习惯了一遍嫌弃着丁宁黏人一边照顾她。 可赵今却和她说,别介意啊。 说者无心,可她最近敏感又脆弱,听在耳里总有几分不是滋味。 丁宁在赵今怀里摇头,大着舌头,声音听起来又奶又甜,“壹壹……壹壹不会介意的。赵今,我好想吃糖炒栗子啊。” 赵今旁若无人的耐心哄丁宁,“我带你去买,好不好。” 初壹和赵今接触不多,赵今在她的印象里,多是刻板木讷的,可他对着丁宁,就多了几分柔情。 那是独属于爱情的,轻柔的声音。 她立在原处,几分落寞之外,忽的又升腾起几分羡慕。 也忽然有了想要谈恋爱的冲动。 她的爱情在高中时期早早的夭折,这些年也习惯一个人生活,激烈的情绪都给了顾景澜,这些年或伤感或怀念或骂骂咧咧,却也从未觉得孤独。 可在今天晚上,她忽然觉得无比的寂寞。 朋友会长大,会嫁人,组建自己的家庭,有了新的想要一起陪伴着的对象。 她忽的无比怀念起那一年买红薯的晚上。 她扬着声发号施令,顾景澜的一声“好”里包裹无限的纵容。 初壹眼眶热了热,眼泪又很快的收回去,赵今搀着丁宁,抱歉地笑笑,“初壹,我带她先走,你一个人可以吧!” 初壹笑得灿烂,“我肯定可以的,你们快走吧!她喝了不少酒,你晚上要好好照顾她。” 赵今点点头,拦了辆的士,抱着有点昏睡的丁宁走了。 初壹目送着那辆的士开远,夜色沉沉的冬夜,街灯昏暗的亮着几盏,无端又添几分寥寥寂色,风很大,她抖了抖,觉得有些冷,蹲下身抱紧了自己。 其实她这会儿一个人不太好,可她没理由告诉赵今不太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余光里多了一双皮鞋。 她无需抬头看,心里已经有了了然的答案。 “我送你。” 顾景澜的声音在这样的冬夜里,莫名的听着很温柔。初壹恍惚中以为自己回到了十七岁,他们的恋情还没有被她妈发现,他也还没有离开,她天马行空地说任何事,他都能给予她无限的包容和宠溺。 夜色浓稠,她眨了眨眼,忽得仰起头,眼中似聚满了黑夜里所有的光: “顾景澜,我们结婚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个万!=v= 第24章 万籁俱寂,夜色如墨。 酒店内是无尽的狂欢,酒店外的小型广场上静悄悄的,只有凉风吹动树梢,树叶沙沙的响声。 顾景澜沉默的垂眼她。 少女蹲着,双手环住了自己的腿,这是一种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姿势。 他没料到她会这样问,微微一哂。 夜色里两人无言对望,他的沉默像是一道透明屏障。 初壹的脚已经蹲麻了,仰着头迎着他的目光也看了好一会儿,和她预料的恰恰相反,这扑克脸竟然一点表情都没有。 不是说喜欢她,想追求她,还要对她负责的吗? 她心里倍感沮丧,眼眶微热,率先垂下脸来,“你要不愿意——” 话语最后被酒店广场树梢上的无数渐次亮起的小白灯所截获,无数的灯光将夜色装点如白昼,她一愣,一时忘记了自己刚刚想说的话。 顾景澜单膝跪下,拿出了那枚一直存放在身上的戒指盒。 光亮下,那一枚蓝宝石闪耀着璀璨的光芒,竟然一点也不逊色于周围的光亮,反倒牢牢的把她的视线吸引住。 他哪怕这样单膝跪下,也比蹲着的她要高上一截,初壹目瞪口呆地仰着头,听见他说: “壹壹,嫁给我。” 顾景澜有点紧张。 这句话他在心里重复过很多次,临到嘴边,才发觉异常的难。 诚然,今晚他也准备了求婚,就在婚宴隔壁的包房里。他对这些浪漫的事情没有多少了解,只通过搜索得知女生会喜欢的求婚方式,包房里便也如此操作,可计划赶不上变化,他喜欢着的女孩,总是能给他无数惊喜。 初壹原本没动还好,她想站起来,可身子刚刚抬起,从脚底处就传来密密麻麻又痒又酸的麻意。蹲了太久,腿都麻了,她趔趄地往后退了两步,勉强靠着身后大树的枝干,眼泪哗啦啦地淌下来。 “你起来呀。” 虽然他那时一走了之,她是放过很多什么再见面一定要让他跪着喊爸爸之类的狠话,他个子高,大多数时候,两人正常站着,她都是只能看见他的下半边侧脸,现在他单膝跪着,她可以看见他的头顶。 他在以一个谦卑的姿态,恳求着她。 而她又何德何能。 顾景澜没动,似乎在等她一个肯定的回答。 真是个木头。 初壹眼眶发涨,吸了吸鼻子,娇纵地伸出手:“快点来给本小姐戴上。” 她有点忐忑,怕自己这样趾高气昂的态度会让他不爽,但心里又憋着十七岁的那一口气,心想着只要他把戒指套上来了,她就嫁给他。 葱白似的五指纤纤如玉,他站起身,握住了她的手。慢慢把戒指推到无名指上,然后顺势包裹住了她的小手,与她十指紧扣,一手轻擦她脸上的泪。 “最近怎么这么爱哭。” 初壹的眼泪涌现的更多。 郁闷了一晚上,竟然真叫她等到了,这样熟悉的、近似呢喃的,情人间的低语。 而她也终于拥有了,娇纵嗲气撒娇的资格。 “都是你,搞这么肉麻,害我掉眼泪。” 他轻轻地笑,把她搂进怀里紧紧圈住,“以后不会了。” 她忽然想起一句话来: 如果冬天来了,你要抱紧我。 …… 其实初壹一点儿也不指望顾景澜能给她搞出点浪漫的事儿,毕竟他本来就不是个浪漫的人。 更何况,这种情况下,谁预料得到她脑子一热,能说出这种话? 但他适时地掏出钻戒,又配合着顺势求了婚,除了感动和惊喜之外,也很满足。 酒店就在洛江旁边,江面也染上灯火的倒影,江对岸是繁华的建筑,被灯饰装点出轮廓,风景独好。 两人走出酒店门外,牵着手并排在洛江边走着。 初壹兴致颇高地拉着他,絮絮叨叨地说以前的事情。 “张志平你还记得吧?就你们班那班主任。你走以后听说他惋惜的不行,第二天还摔了一跤,所有人笑的不行,硬生生说他是惋惜你,走路时就没看路,踩一个香蕉皮,摔得够呛。” “你之前租的那一块房子拆迁了,我本来还想等重造完去把你那间房子租下来,结果那一块规划成了安全局,房子也全变成安全局家属楼,想租也租不到了。” “其实我隐约能感觉到你去了帝都,我高考那一年的分数能上帝都美院,但我不敢去,怕到了帝都,也找不到你,那样更失望,干脆就不想去了。” 他便一路安静地听她描述。 初壹又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后来两人走到洛江大桥,她看着桥对面,忽的兴起:“顾景澜,我们去一中吧!” 他没异议,两人牵着手上了桥。 影子落在前头,明明是两个人,可影子却紧紧的连在了一起,灰灰一团,像一个大胖子。她盯着他们俩的影子笑,干脆拿出手机对着那影子“咔嚓”拍了一张。 打开朋友圈上传,想写点什么,在文字框里删删改改,怎么都透着一股小女生恋爱的酸臭味,和她平日里给人的感觉完全不符,可又实在想发一发,最后只好设定成私密,把字句改成了一个爱心表情。 做完这一切,她又往他怀里靠了靠,“冷~” 真的是矫情死了,他不在身边的时候,面对零度的天气,她都能面不改色的只穿一件薄薄的单衣,可现在她穿着厚毛衣,肩上又披着他的西装外套,还是仍旧觉得不够满足。 他又把她往怀里紧了紧,怕她冻着,提议道:“打个车去吧。” 初壹想也没想就拒绝了,真的是不解风情的直男,这段路多美好啊,橘黄色的路灯见证着他们的甜蜜,她巴不得走一辈子。 他只好用西装把她的上半身捂得再严实一点,脚步微微快她一步,尽可能地给她遮挡住一点风。 路总有终点,两人走到江对岸,又沿着洛江路走了十分钟,就到市一中的门口了。 初壹自毕业后就不太愿意回学校,怕触景伤情。 现在和他故地重游,意外发现市一中早就比当年要气派上很多。 当年一中除了教学楼和操场,什么都没有。听说前两年有个校友赞助了很多钱,现在的市一中,不仅多造了一栋教学楼,还有图书阅览室,甚至也有了室内游泳池。 唯一没变的就是那四个气派的金色毛笔大字:洛城一中。 学校门口的香樟树也仍旧没变,她抬着头,有些感慨。 犹记得那一年盛夏,火烧云把天空染得通红,她满心欢喜地坐在他的自行车后座上,穿过这一片郁郁葱葱的香樟树林。 那时候天很蓝,他的身上有清浅的薄荷香,她在他后座晃着腿儿,吊儿郎当地问他做自己男朋友好不好。 而他黑着一张脸,毫不留情地让她下车。 顾景澜挠了挠她的掌心,“在想什么?” 初壹笑着看他,意外地袒露心扉,眼神亮晶晶的:“想那一年的我和你。” 那一年的顾景澜有多别扭呢? 其实细细想来,那时候的他除了说喜欢她,把喜欢的事情都做了。 他眼神微动,似乎也回忆起什么。 初壹说:“我想再坐一次你的自行车。” 她知道自己有些无理取闹,大晚上的,两人又是走路来的,哪里来的自行车? 但顾景澜毫不犹豫地点头了,她便美滋滋地守在他的身边等。 许让很快给两人弄来一辆,是崭新的,刚买来的。 初壹率先坐上去,喊顾景澜过来骑,等他上座后,她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腰,把脸贴到了他的后背上。 车轱辘在路灯下慢悠悠地转,两人似乎都一起回到了学生时代,他载着她骑了一路,当年的红薯摊早就没了踪影,她有点遗憾地叹气,“早知道当时咬一口了。” 她那么期待的烤红薯,一定很甜的。 两人绕着学校周边骑了一圈,最后又停在一中校门口,他问她感受,初壹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拍着自行车说:“和当年差的八九不离十了,就缺点响声。” 那时候他那辆自行车多老啊,一坐上去就嘎吱嘎吱响,显得她很沉一样,当时觉得万分讨厌,这会儿想起来又觉得特别珍贵。 他笑了笑:“那样的日子以后不会再有了。” 他终于迈到了一个相对优秀的位置,或许再站在她家人面前时,能够告诉她母亲,他有足够的财力去照顾她。 “是啊。你好有钱哦。”初壹吐吐舌,还是为自己包不起他而感到惋惜。 “全给你。” 她对金钱无感,但他既然要给,她才不想跟他客气呢,当即笑眯眯地应了:“钱全是我的,责任全是你的。” 他又笑,温温柔柔,仿若三月春风。 “好。” 她听得心都要化了。 这男人今晚怎么这么撩啊? …… 今天并不是休息日,学校的教室里都亮着灯,进行着晚自习。 门卫原先不给放行,初壹软磨硬泡了半天,还没顾景澜一个电话来的实在。她啧啧两句,想不到他还有这能耐。 门卫接了电话,把两人放进去,又嘱咐道:“别去打扰学生们上课啊!” 初壹点点头,拉着顾景澜往操场上走。 操场上没人,几盏路灯孤零零地亮着,两人牵着手散步了一圈,她心血来潮,忽的把双手挂在他的脖子,迫使他弯下腰,在暗处吻上了他的唇。 这事儿她早就想做了。 那时候学校里谈恋爱的人虽然不多,但不代表没有,最是青涩的年纪,再加上学校和家长都打击早恋,那个时候的小情侣也不单单是情侣,更是同盟战友,不仅要谈恋爱,还得想着法子背着家长和老师,不被发现的谈恋爱。 当然在学校里偷偷牵手、亲吻,被抓到自然都是重罪,通报家长之外,两人还要写检查。 那时候她的思维天马行空,特别想在学校里和他暧昧一下,这样被老师抓到通报,全校都能知道两人恋情,偏他又冷又闷,还总是和她保持关系,叫她一次都没得逞。 这个吻极尽的缱绻和温柔。 初时是她主动,很快主动权就落到了他的手里,一开始是温情的,后来变得霸道又热烈。 再后面事态的发展也脱离了她的初衷,本来是和他一起回忆青涩少年,可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既然动情,最后还是回了家,极尽纠缠厮磨,却无奈到最后一步停止。 看着顾景澜不得不去洗澡降火,初壹窝在被子里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开心得不得了。 早上在他怀里醒来的时候,她又跟个八爪鱼似的挂在他身上,一手搂住他的脖颈,一只腿也挂在他的腿上。 初壹眨眨眼,忽然觉得她和他之间,仅仅只要她松口,两人的进展就可以突飞猛进,可细细算来,除了年少时朦朦胧胧的爱意,她和他连点像样的恋爱过程都没有。她看丁宁和赵今,初初和尹深,哪个不是先一垒二垒三垒,循序渐进的? 怎么到她和顾景澜,轻轻松松就本垒打了。 她负气地戳他的睫毛,好长好长,他一个男人长这么漂亮的睫毛干什么?要能移植给她就好了。 然后她又十分臭美的想,她哪怕不要这么长的睫毛,也够漂亮了。 顾景澜被她戳醒,眨了眨眼后睁开,抓住她的手贴在唇上亲了亲,声音低哑,“早。” 初壹的脸不自觉地红了一下,身体极度酸涩,作势要爬下床去,“我去给你做早饭。” 他唇边化开浅浅的笑意,把人捞回来,轻轻地在她唇瓣上亲一下,本想浅尝则止,可她万分配合地搂住了他的脖子,气息就乱了,干脆又拉着她操练了一番,初壹万分配合,特别爱看他想要又得不到的表情。 顾景澜进浴室冲凉水澡的当儿,初壹在床上滚了几滚,胡思乱想着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是轻而易举地就被他攻略了,一点也没有那种“当年你对我爱答不理,今天我让你高攀不起”的霸气。 可平心而论,他当年并没有对她做多过分的事情,他们的过往算起来,最多称得上她爱而不得,单恋本就无解。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应该是这样。 各种自相矛盾的念头在脑子里翻来覆去地翻滚,最后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初壹摇了摇头,算了,感情的事情无解,她干脆眯着眼睡了一觉,醒来约莫十点钟,是被饿醒的。 但好在得了便宜的狗男人十分体贴,初壹总算摇身一变,做了回大爷,喊顾景澜伺候自己吃早饭,她得了便宜卖乖,万分嚣张,指点江山的点菜。 要城北的豆浆,城西的油条,城南的小笼包,为了凑个整,干脆歪着脑袋又想出个城东的小馄饨。 顾景澜说好,她见他出去买,便下床去美滋滋的洗澡。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陷入爱情的缘故,她皮肤白,一旦睡得迟些,黑眼圈就会比平常明显一点,但今天的气色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糟糕,且镜子里的女人唇红齿白,和上了淡妆一样,看起来气色相当的好。 初壹不敢置信地捧着自己的脸,莫名就想到丁宁刚恋爱的时候和她说的一句话:爱情是最好的护肤品。 那时候她还一脸不信,笑丁宁恋爱脑。 这回发生在自己身上,又意外觉得神奇。 初壹快速地洗了个澡,二十分钟后,她从浴室里出来,她指定的早餐已经齐刷刷地在餐桌上码好了,早餐的香气诱人,勾得她的肚子咕噜噜叫了一下。 顾景澜过来给她吹头发。 她乖巧地任凭他的手轻柔地扫过她的发,很享受地眯了眯眼。 头发吹至半干的时候,他问: “今天去领证?”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ENINEI 2瓶; 第25章 二更 顾景澜一刻都不想等。 婚礼的筹备需要时间,可去民政局领证简单,一刻没领到结婚证,他心里也一刻安宁不下来。 一说到领证,初壹忽然想起来自己得回家拿户口本。 “我回趟家。” 顾景澜送她回去,回程的路上,初壹望着窗外的风景,想了很多。 其实再遇后她一昧的逃,他一昧的追,两人对彼此都还不算特别了解。 这个决定很仓促也很轻率,初壹暂时不打算告诉夏秋雪。 毕竟两人不是确定恋爱关系,而是结婚关系,可这段感情其实还留存着巨大的漏洞,婚姻是两个家庭的事情,如果她和他婚后出现问题,再有父母牵扯进来,一切都会变得很麻烦。 而且看初初的态度,对顾景澜也并不怎么接受。 初初毕竟是她的妹妹,思考问题也都是无条件的站在她这一边,所以初壹思量再三,还是决定对家人缄默。 她想通后,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顾景澜,这件事情我暂时不想让我家人知道。” 顾景澜一个急刹车,初壹差点没坐稳,幸好有安全带,有惊无险地把她弹回座位。她吓一大跳,拿余光去瞥顾景澜,他的脸色沉的可怕。 车子平缓地停在了路边,他一手搭在方向盘上,无声地敲了敲:“理由呢。” 她理亏,不敢看他的眼睛,小声地说:“说实话我说结婚这个事情有点草率,但把家庭牵扯进来会很麻烦。” 他握紧她的手,柔声问道:“壹壹,你在怕什么?” 初壹茫然的摇摇头,“不知道。” 是真的不知道。 只是觉得一切都很梦幻,昨夜像一场精彩甜蜜的美梦,可一夜过后,她大脑清醒,从那甜蜜中迈了出来。 昨晚的她很自私,觉得孤独,想要有人哄着,所以向他抛出了橄榄枝,昨晚的快乐是真切的快乐,可今天的忧愁也是真切的。 她不想做临时反悔的小人,可牵扯到家庭又是另外一件事。 “我知道这样对你来说不太公平,是比较伤你的心,可你给我点时间好么……” 不需要多久,只要时机成熟,她就带着他回家。 他这么优秀,她爸妈一定会很高兴。 他又问:“那婚礼呢?” 初壹一哽。 婚礼…… 她咬咬唇,“先领证,婚礼以后再说。” 他沉着脸,没有说话。 良久,低低叹一口气,“都听你的。” 话虽如此,可这一路车里意外的沉默,初壹因着忐忑,大脑飞速地转动着,试图找一点话题,可又觉得自己不应该火上浇油了,最终什么也没说。 户口本被夏秋雪锁在了保险柜里,初壹早就想好了措辞,“年后我想出国旅游,办护照要用。” 也幸好她这些年没出国,还有办护照这一个选择,否则得扯谎想买房,编的谎不好圆。 可说办护照,也还是被夏秋雪念叨了好久,“哎呀,现在各国都不安生,你想旅游么国内跑跑就好了,跑国外去玩,真是让人不放心。你知道吧,就前几天,T国刚发生一起恐怖分子袭击,就问你吓不吓人。” 初壹拿初初做挡箭牌,“初初去前出国呆了半年,不也平平安安的么,你看现在她和尹深又准备去E国,我这个做姐姐的连国门都没出国,丢死人了好不好。” 夏秋雪也就抱怨两句,很快把户口本找出来,“你既然回来了,中饭在家吃好了。” 初壹还惦念着顾景澜在车里等她,“不了,我早点去,趁现在工作人员还上班,吃完饭就得等下午两点后再去了,麻烦。” 夏秋雪想想也是,“那你自己路上小心,户口本不要弄丢啊。” 初壹哭笑不得,“我都多大的人了。” 她拿着户口本坐回车里,顾景澜没什么太大的表情,默默发动了车子。 她把户口本抱在怀里,又伸手要他的,“你的呢?” 他拿出来给她,她顺手翻出来,他的户口本上就他和他哥哥。 他哥哥叫顾景波,初壹在心里默念了两声,“波澜,波澜,还是你的名字好听一点。对了,你哥呢?” 这么多年了,应该也出来了。 顾景澜扫过来一眼,“在帝都。” 她“哦”一声。 车子一路开到民政局门口,他停了车,站定在她身边时,不着痕迹地把手肘往她的方向靠了靠。 她立马眉开眼笑,伸手挽住了他,用一只手去戳他的脸,“欸,领结婚证这种高兴的事情,别愁眉苦脸的嘛。” 她晃了晃手指上的戒指,故作轻松地问:“戒指都戴上了,你想反悔啊?” 他沉默了一瞬,总算顺着她举起的弧度勾了勾唇,无声地叹气,“拿你没办法。” 她耳朵一热,莫名觉得这话很宠溺,心里的甜蜜化开,乌云散去放了晴。 登记的时候,工作人员例行公事地问道:“请问二位是自愿结婚的吗?” 初壹有点乐,“还有非自愿的?” “基本都会回复自愿的,就是有些来领证的人脸比较臭,好像被逼着来似的。” 初壹又去看顾景澜,他低着头正在签字,他的字写得很好,劲瘦有力,忍不住又伸手戳他,“喂,脸比较臭的,你是被逼着来的吗?” 那工作人员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妹子,也被初壹的这句话给逗乐了,笑着去看顾景澜。 确实,相较于初壹,顾景澜称得上是面无表情了。 他签完自己的,抬眼看她的那份,初壹还没签名,皱了皱眉:“先签了我再回答你。” 那小妹子噗嗤一声笑出来,“看来你丈夫很爱你哦!” 丈夫两个字戳进初壹的心里,一个陌生却又含义十足的称呼。 初壹很甜蜜的笑笑,看在顾景澜今天表现还可以的份上,利索地把名字给签了。 流程走得很顺利,拍完照后等了一会儿,就拿到了属于他们的结婚证。 红红的本子看起来很喜庆,上面她和顾景澜穿着白衬衫,微微的笑着。 拍照的时候,摄影师就夸二人好看,跟画册里走出来的人似的。 初壹特别受用,笑得比夏花还灿烂,她特别喜欢听人夸顾景澜,那感觉比自己被人夸了还要高兴上几分。 她举着那两本结婚证,“顾景澜,我们结婚了。” 他握紧她的手,不着痕迹地把那两本结婚证接过去,“是,顾太太。” 她不满意,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忽然想起他那年离开时给自己的一击重击,坏心眼地问:“顾景澜,和妹妹结婚是什么感受啊?” 当年她从四楼跳下寻到他,他要她走,不再见面,她气极,质问她与他是什么关系。 结果他回她说,是亲人。 十七岁的初壹信以为真,悲痛欲绝。 二十五岁的初壹有了阅历,读懂了他那时的窘境,可并代表这件事情在她心里就过去了,天知道那一句“是亲人”对于那时候的她来说,杀伤力有多大。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我把你当男朋友,你竟然把我当妹妹! 思维敏捷如顾景澜也没能听懂她忽如其来的调侃,迟疑了一秒后问:“什么?” 她十分记仇地翻旧账,“你当年不是说我是你的亲人啊,你年纪比我大,那我不是你妹妹是什么。啧啧。” 他恍惚了一下,也想起来那时自己找的蹩脚的借口,把初壹搂的紧了点。 “是亲人。” “是我这一生,最亲近也是最亲密的人。” 初壹一愣,没想到他会这样解释。 好拙劣哦! 可心底还是不自觉地泛起一点儿小小的雀跃,刚刚虽然笑着,可脸有点板着,那三个字是她这么多年都迈不过去的坎,就被他这样四两拨千斤的化解了,她低着头无声地笑了一下,又想要板起脸,可唇角怎么都忍不住地向上翘起。 心底有个小人在狂喊: 狗男人好会说甜言蜜语啊啊啊! 可她莫名的就被他说服了啊啊啊! 原来十七岁的他对她这么有感觉啊啊啊果然他就是个闷骚嘛! 她心情很好,用力地回握住他的手。 其实本来还有个要为难他的问题的,在一起那么久,她从未听他说过喜欢你和爱你,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当时说是亲人,她细细回想和他在一起的点滴,发觉他从来都没有对她说过类似喜欢的字眼,暧昧的明明白白,渣得一塌糊涂。 本来她也打算在今天要逼着他说一次的,可现在也觉得不必了。 她的顾先生,本身就不是会热衷表达情感的男人,可他的喜欢和爱,全在默默的动作里。 她喜欢和爱着的,不就是这样的他吗? - 既然领了证,初壹回去后还是心血来潮,拿着纸和笔要和他约法三章写约定。 为了彰显自己有多民主,初壹也同样地给他递了一张纸,并在那张纸的最上方,工工整整地写上:顾景澜对初壹的要求。 而属于自己的那张也写上了初壹对顾景澜的要求。 她咬着笔杆子,想了想就开始动笔。 一、婚姻关系期间,无论发生什么事,顾景澜都要对初壹真诚,不能说谎(也不许沉默,知情不报)。 二、理解顾景澜工作忙碌,但希望能回家的时候一定要回家。 三、…… …… 她洋洋洒洒写了十条,担心两人日后会因为那缺失的七年有矛盾,考虑的方方面面也都是为日后两人的吵架铺垫的,毕竟她和顾景澜满打满算在一起的时间,不超过三个月。 况且两人到目前为止,除了一开始她避着他,说不需要他为过去的行为负责,也不需要为孩子负责吵过架,既然现在已经结婚了,那两次吵架对日后没什么实际意义上的帮助,而以前吵得最凶的那次——就是她质问他两人是什么关系的那次,顾景澜走了。 许久不写字,突然写那么多字,手就有点酸。 初壹甩手放松的当儿,瞥见他在那张纸上就写了一条,忍不住凑过去看他对自己有什么要求。 就简简单单的十个字: 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 她一愣,手不自觉地摸上自己锁骨上的那串英文刺青。 那是她第一次要纹身,磨了沈渡很久,本来想纹顾景澜的,沈渡劝她不要,她不服气,说沈渡分明也纹了心爱的姑娘的名字在锁骨处。 沈渡说不一样,要她慎重考虑。 在她遇见沈渡之前,沈渡就有个可爱的小女友,可那女朋友因病去世,他为了纪念她,把她的名字纹在了锁骨上。 初壹那时喜欢是喜欢,恨也恨,嘴硬说有什么不一样,反正顾景澜敢这么一走了之,她就当他也嗝屁了。 后来她无意中看到那句话:O ever youthful,O ever weeping. 翻译过来是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 她猝不及防就红了眼眶,那时她的心态发生了点问题,看什么都提不起劲,昼夜颠倒,而人一到夜晚,就容易多想,她自虐般的回忆,竟然还有点上瘾。然后就忍不住有点装逼的想,她的心已经苍老,在千疮百孔后已经变得无坚不摧。 可这么一句话轻而易举地打破了她心里的所有防线,叫她之前所有中二的幻想都消失的烟消云散。 这句话在她心里的理解是永远年轻,永远被感动。 于是找了沈渡纹上去,第一次纹身,还是觉得疼,纹身枪刺进皮肤,她疼得红了眼,沈渡就笑,说她倒是挺应景。 初壹眨了眨眼,不敢置信地问他,“就这么简单。” 他“嗯”一声。 尘世多纷扰,保留天真难能可贵,他已经有足够的实力去保护她,希望她能够开心快乐。 初壹感动之余,又平添几分郁闷,看着自己列的洋洋洒洒的一堆,见他也要看过来,她十分惭愧地用手捂住,“你不要看了,这些都不作数,我要重新写!” 他搞什么嘛,写这么简单,搞的她像是个要用条条锁链捆绑住他的小心眼女人。 他说:“没关系。” 可初壹还是揉了几揉,把那张纸搓成一个团,丢进了垃圾桶里,“我重新写!” 可不知道为什么,也许因为有了模板的缘故,她绞尽脑汁,特别想要写出一句高于他又胜于他的句子来,可冥思苦想许久,也没能想出合适的,白净一张纸,她总是写一两个字又匆匆划掉,看着十分糟心,干脆又揉成一团丢掉,有点丧气地趴在桌子上想。 他安慰她,“一开始写的就很好。” “不行!”初壹一口否决了,“约定是相互的。” 他就写了一条,而她洋洋洒洒数十条,还都十分精确,和他一比,格局太小。 初壹执拗,顾景澜劝不动,她又想了一会儿,无奈地叹一口气。 “算了。” 比文艺有内涵比不过,她就往俗了发展好了,反正大俗即大雅,讲起来也是大格局了。 初壹捏着笔,万分得意地写上四个字。 ——永远爱我。 瞧瞧,是不是也挺不错的? 大方向稳定了,她之前列的那十几条小方向不也就明确了吗? 她递到他眼前,满脸都写着“快夸我我真牛逼是不是很厉害”,顾景澜笑笑,“好,永远爱你。” 声音很轻,但好在屋内只有他们两人,她还是很敏锐的捕捉到了,当即眼中一喜,欣喜地抓住他的胳膊晃了两下,声音猛然提高了一个度:“顾景澜,你刚刚说了什么?” 她幻听了吗? 他说了爱她! 他满眼宠溺,有意逗她,“嗯?我说了什么吗。” “你说了,你刚刚就是说了,你说了爱我!”初壹从晃着他的胳膊改成坐进他怀里,双手捧着他的脸,一边去拿手机,“你快再说一遍,我录下来!” 让他说一句爱她真是不容易,逼得她连录音的招儿都想出来了。 初壹把手机上的录音软件调出来,摁下了录音,“你快再说一句嘛!” 可他只是笑,她决定给他点甜头,俯下身小鸡啄米一样的亲他,嗲嗲地喊:“顾总,顾先生~你再说一遍好不好啊?” 他笑着,她的吻都照单全收,却死活不说我爱你这三个字。 初壹气恼,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有点气恼:“顾景澜,我今天就要听到这三个字!你必须说!” 他仍旧神色淡淡,“说什么?” 她快气死了,要他一句我爱你就这么难,“说我爱你啊!” “什么?” “我爱你!我爱你知不知道啊!” 他笑起来,声音里全是愉悦,“嗯,我知道了。” 初壹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他摆了一道,又气又羞,干脆把手机一收冲回自己屋里去了。 呵,结婚第一天就敢惹她,她要和他分居! 初壹气鼓鼓地把房间密码改了,心想狗男人今天不把“我爱你”三个字说出来,就别想把她哄过去。 好在回到自己的窝,也很熟悉,先和张淼打了个电话询问了一下店里的情况,得知这几天都正常后,她还是忍不住把自己领的小红本本的照片分别发给了纪子轩和丁宁。 初壹:「[图片]」 初壹:「害羞.jpg。」 纪子轩:「???」 纪子轩:「什么情况?」 初壹:「如你所见。」 纪子轩:「我昨天就是随口一说,你要不要执行效率这么高啊!!!!」 纪子轩:「你结婚了以后谁和我一起玩!!!」 纪子轩:「你知不知道顾景澜有多可恶!我爸叫我和你保持距离!!!咱俩这么多年磁铁一样的兄弟,竟然叫我和你保持距离!!!」 纪子轩:「我哭了,你呢.jpg」 初壹看着他连珠炮似地不断发过来的消息,笑得不行,一边给他回复: 初壹:「等我生完孩子,又是一条好汉。」 纪子轩:「屁!到时候你就老公孩子热炕头!我今天不想理你了,你退下吧!」 初壹:「干什么,争宠啊?」 可消息发出,被对方拒收了。 纪子轩这个幼稚鬼,竟然把她拉黑了! 不过他也就是嘴硬心软,没了玩伴不开心也正常,初壹想了想,给他买了个摩托车头盔,送纪子轩的礼物,价格自然不菲,看着自己的账户上一下子少了那么大一笔钱,她有点肉痛的把这笔账算在了顾景澜头上。 哼,今天他得说两声“我爱你”她才愿意和他回去! 丁宁暂时没有回复,今天是丁宁结婚的第二天,估计在忙,初壹趴在床上刷起了微博,双腿在空中愉悦地晃着,忽的,听见门外输入密码的声音。 她眯着眼,万分得意,听见门锁提示错误的响声,忍不住在心里笑开了花。 小样,还以为能用他的生日打开她的房间门哦!晚了! 她可是换了一个他一定猜不到的密码。 可她还没高兴多久,房门传来一声“嗑哒”的响声。 房门…… 竟然被打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个万!!!吐魂吐魂…… 还有一个很操蛋的事情……我昨天,算错字数了,昨天的一万,只更了9987,不能上日万榜单了。(我是个傻逼我现在好想锤爆自己,哭了呜呜呜) 明天开始就不日万了,会争取努力多写点的,谢谢大家支持QAQ 第26章 初壹没想到这都能被打开,懵逼地转过头,对上顾景澜黑沉的眼。 他立在门边,淡淡地看着她。 初壹惊了:“你怎么知道我密码?” “嗯。” 嗯是什么狗屁回答,她索性不再看他,两条白嫩的腿在空中随意地晃了晃,“除了床,你随便坐。” 他还真就在沙发上坐下了。 初壹没回头,看着相机选了自拍,假模假样地窥探他的动作。 靠,她都这么气了,狗男人竟然还气定神闲地坐在茶几上削苹果,指骨分明的手拿着水果刨,削出来的苹果皮又薄又长,跟艺术品似的。 等到一个苹果削完,他抬起眼,若有似无地往这边瞥一眼。 初壹做贼心虚,动作幅度极大地把手机丢开,佯装趴累了,举着手伸了个懒腰,还自觉演技非常精湛地打了个哈欠。 做完这一切后,顾景澜也已经走到床边。 眼前忽然伸过来一只手,顾景澜把苹果递给到她嘴边。 初壹心想,还算他良心未泯。她接过来,顺势咬一口,这苹果很脆很甜,算是给他一个台阶。 她从床上坐起来,摆出一副“你说吧你错哪了准备怎么认错的”的表情,可等了一会儿,只听见他平缓地说:“我饿了。” “饿了自己出去吃饭啊。” “吃外面的店总觉得没胃口。” “那就不吃!” “你饿么?” “不饿!” “可我饿了。” 房间里一瞬陷入了一点微妙的沉默,她哭笑不得,一个枕头甩进他怀里,又栽回床上,拿后背对着他,“那你别吃了,饿死吧!” 他无奈道,“壹壹,别闹。” 她一下就作上了:“谁无理取闹了?!” 想听一句我爱你就无理取闹了? 他哑然,又是一瞬的沉默后,微微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听见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初壹一咕噜就从床上坐了起来,脑袋往外面看了看,本来只是想作一作的小生气,这会儿是真有点生气了。 什么意思? 结了婚就不哄了? 大型变脸现场? 她气鼓鼓地想了一会儿,气到爆炸,腮帮子鼓了鼓,又隐隐听见脚步声,赶紧拉上被子捂住脑袋装作睡觉。 初壹房间的冰箱里没什么食材,顾景澜回屋后拿了些蔬菜和肉类,进屋后就进了厨房,他自小便没了父母,和哥哥一起长大,兄弟俩的生活技能都是点满的。 只是后来忙于工作,总是把吃饭时间一推再推,后来工作又变得更忙,也很久没有再下过厨。初壹体寒,又从来不节制生冷的,现在又怀了孕,他准备给她熬一锅鲫鱼汤补补。 初壹原先不知道他在干什么,直到听见厨房里传来水声,还有切菜的声音,这才明白他在做什么,有点无语,心说他倒是不会亏待自己,知道她不给他做饭就自己做——说起来他干嘛要在她这屋做饭?估计等会要喊她一起吃? 哼,哄都没哄她,用这招就想把她哄好?没门! 她拱了拱,抓着手机玩起来。 可香味渐渐从厨房里飘过来,刚才她没关门,这会儿房门也敞开着,鱼汤的香味萦满了整个房间,她肚子里的馋虫瞬间被勾引起来,肚子“咕噜”地叫唤了一下。 初壹皱着眉,忽的想到还从来没吃过顾景澜做的饭菜,也不知道好不好吃,她吸了吸鼻子,鱼汤好香,干脆又在心里默默地改了一下原谅标准:等会他叫她吃饭,要是做的好吃,她就勉强原谅他好了。 想听顾景澜说一句我爱你真是比摘天上的星星还要难。 她不和自己过不去了。 顾景澜的动作很快,等到三菜一汤上桌后,他洗净了手,走进房里来。 她早有准备,用被子把脑袋蒙住,缩成一团。 他看她这个动作就忍不住发笑,“吃饭了。” 初壹在被子里闷闷地回:“我不饿,你自己吃。” 他伸手来扯她的被子,她自然没那么快松口,死死抓着被角,可顾景澜显然不是冲着被子来的,男人轻而易举地两手抄进她的背后,猛地一下把她给抱起了来。 初壹还抓着被子,一脸懵逼地被他公主抱着,眼睛睁得老大。 顾景澜笑笑,俯下身亲了一下她的嘴唇,“别生气了,对宝宝不好。” 初壹被他气笑了,控诉道:“你知道我生气还气我!” 他转移话题,一手把她手里的被子摘掉,“我做了鲫鱼汤,你尝尝合不合你的口味。” 初壹的注意力瞬间被带跑,任凭他把自己抱到餐桌前,又给她兜了一碗汤。 奶白色的鲫鱼汤散发着浓香,刚出锅,还冒着腾腾的热气,他装好她那碗,又兜了一勺子汤,放在唇边吹了吹后才喂到她嘴边,“小心刺。” 初壹坐着,安心地看他做着这一切,心里的那点小不高兴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美滋滋地凑上去喝了一口鱼汤。 鱼肉是短暂煎炸过的,配上软嫩的豆腐和一些切碎了的红枣,让汤里多了些许的甜。 但鲜是鲜,这汤的味道却极淡,她口味重,初时喝第一口觉得惊艳,多喝了几口就不太愿意再喝。 顾景澜没强求,给她夹了颗三层肉,“你要多吃一点,现在太瘦了。” 初壹心说她这身材匀称,又因为喜欢户外运动,虽然没有在健身,但身材还是比一般女生要好上一点的。但没有女人会喜欢听“太胖了”,她吃下那颗三层肉,心想自己真是太好哄了。 ——一顿饭就被他轻轻松松地收买。 饭后顾景澜在洗碗,初壹翘着腿刷微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总觉得腰酸,她百度了一下,百度上的回答模棱两可,有说孕初期不容易腰酸的,也有说因人而异的,最后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说到怀孕,她到现在都仍没能接受自己怀孕的事实,现在平静下来,忽然记起来上回被丢掉的那根没测验完的第二根验孕棒了。正思考着要不要再去买一根验一验,顾景澜已经洗好碗,坐到她身边的时候看见她手机屏幕上的搜索页面,轻轻把她搂进怀里,“明天我陪你去做个产检吧。” 说到这个,初壹有点忐忑,但作为孕妇总归也得有孕妇的觉悟,她前些日子太嚣张,既然真的怀孕了,也希望孩子能好好成长。 她握紧了他的手,把脑袋依靠在他的胸膛上:“我有点怕。” “我陪着你。” “万一孩子不好怎么办?” 初壹眼里全是焦虑:“我没发现它的时候抽了烟也喝了酒,你说会不会影响他发育?会不会造成残缺?” 她越想越觉得恐慌,脑补了一堆戏。 他说不会,要她不要胡思乱想,明天一切都会有定论。 可初壹根本停止不了自己的想象,越想越觉得恐慌,越想越觉得这一切都好不真实。顾景澜劝了一晚,她总算睡去,可到了第二天醒来又变得更焦虑。 第一次孕检要空腹,正好初壹焦虑的没什么胃口,坐在车上,捂着自己的肚子看着窗外发怔。 她原先不想要这个孩子,甚至斩钉截铁地想着要打掉,可经历了那么多事,又想生下来。 生下来要担心的事情好多,这种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心理素质差的一匹,什么潇洒洒脱全是装的,唯有忐忑和不安才是她的最本真状态。 车子一路开到妇幼保健院门口,顾景澜停了车,看她坐在座位上迟迟不敢下去,握了握她的手,“壹壹,我陪着你。” 初壹求助般地看他一眼,“顾景澜,你帮我生。” 他笑起来,眉眼舒展开:“如果有这项技术的话,我可以尝试一下。” 初壹扁了扁嘴,有点笑不出。 两人下车后,她的手机响了,竟然是她爸打来的电话。 自她说着自己要坚持梦想,开刺青店,和他爸大吵一架后,她就进了她爸的黑名单,这些年来她回家吃饭,她爸都没给过她一个好脸色。 做刺青师、纹身、穿吊带、抽烟喝酒,所有正统家庭看不来的一切,她全做了。 初壹皱了皱眉,无端有了点不好的预感。 如果不是什么大事,她爸是不会给她打电话的。 初壹接起来,电话那头的初闵冬说:“初壹,你妈做了阑尾炎手术,这几天要住院,你来市医院照顾她。” 电话那头嘈杂,混杂着夏秋雪的声音:“哎呀,就一小手术躺几天,你不要搞这么严重,壹壹也要上班的啊。” 初闵冬没接夏秋雪的话,只重重地嘱咐初壹:“你赶紧过来!” 幸好是阑尾炎手术,这应该算是最常见的手术之一,初壹松一口气,但也不敢耽搁,一边听着电话一边拉着顾景澜往车里走,“好,我马上过来!” 今天是上班日,初闵冬又是领导,走不开。 初壹急急地往车里走,“我马上就到!” 等到挂了电话,两人坐进车里,她才算有功夫解释:“送我去市医院,我妈得阑尾炎,我过去陪陪她。” 顾景澜自然没多话,掉转车头就往市医院开。 初壹一路大步往住院部走,时间尚早,医院里却已经有无数病人了,夏秋雪昨天做了手术,这会儿正躺在病床上。 见了她来,夏秋雪忍不住责备老公,“我都说了别叫壹壹来,我一个人能行的。” 初闵冬重重哼一声,“行什么行,就你这叼嘴,医院的饭能吃得惯吗!” 说完,初闵冬又瞟初壹一眼,“你妈刚做完手术,要吃清淡点,你好好照顾她,晚上我来接你的班。” 初壹说好。 父女俩之间长久没说过话,都有点尴尬,气氛有点沉闷。 初闵冬又看了一眼夏秋雪,“我先去上班。” 初壹点点头,等到初闵冬走后,夏秋雪拉着初壹低声说,“你刚都没喊爸。” 初壹愣了愣,“他不想听。” “怎么会有父母不想听孩子喊自己爸爸妈妈的呢。”夏秋雪直叹气,“你爸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当时那样和你吵,还不是因为担心你么。父女哪有隔夜仇,你们俩都冷战多久了,该和好了。你爸前几天还惦记着让我给你找找对象呢。” 说到这个,初壹一想,自己也已经是领了证的人了,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肚子忽的钝痛一下。 她皱着眉,强忍着痛意,可痛感却越来越强烈,且下身感到异样。 她往后退了一步,心里咯噔响了一下,心里募得一凉。 “妈,我去下洗手间。” 初壹脸色惨白,进了洗手间。 脱裤子的时候,手克制不住地一直在抖。 内裤上血污一片。 她眼前蓦的一黑,眼泪唰啦一下就出来了,颤抖着给顾景澜打电话,眼泪模糊了两眼,导致手指点了好几次都没点对。 直到电话通了,他的声音自电话那头传来,带着另人安心的魔力,“壹壹。” 她眼泪汹涌,泣不成声,“顾……顾景澜,我们的孩子可能要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今天出去了,更的晚了。感谢大家指出昨天那章的bug,已经修改过来了! 明天开始每天更新在晚上9点!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昏昏1瓶; 第27章 接到初壹电话的时候,场上的话题刚好停顿在季成侃抛出联姻的橄榄枝。 季饶坐在一边,在心里冷笑。自上回被顾景澜身边的那个小妖精打脸后,她就对顾景澜没什么好感了。现在老爸为了家族企业竟然要她和这个男人结婚,她季大小姐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 怎么说追求她的人不说上千,也就几百,干嘛上赶着要嫁给顾景澜哦,这男人给那小妖精系鞋带,却对她冷言冷语极尽嘲讽,这特么的她再贴上去,又不是贱的慌。 可老爸压根听不进她的抱怨,认定顾景澜了,还表示她作为季家独女,这么多年的福利不是白享受的,到她出力的时候了——这和古代皇帝生公主拿去和亲有什么区别?她生下来难道就是为了给交换资本准备的牺牲品吗? 哼! 气归气,但脱离了财力,她什么都不是,季饶只好默默地坐在一边假笑,她心里判断顾景澜会答应的几率很小,又窃喜又卑微地想:又要被打脸了呢。 呜呜呜,她的脸好痛。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场上沉默了几秒,刚刚建立起来的良好谈话环境瞬间消失,顾景澜抿了抿唇,刚开了一个口,手机铃声就突兀地响起来。 他抱歉地看季氏父女一眼,起身道:“抱歉,我接个电话。” 季父虽然心里有所不满,但面上还是非常peace and love,抬着手说:“您接,您接。” 顾景澜拿着手机,走到门边拉开门时就迫不及待地接起来了。 季饶坐得离他有五米远,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只看见他在接起电话的那一瞬,神情变得格外的温柔,说起来顾景澜长得真的很好看,板着脸的时候给人一种很不好接近的疏离感,可他一笑起来,冰雪消融,像是三月春风,她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男人可以笑得这么好看的。 季饶苦逼地想:很好,顾景澜会答应的几率不是很小,是完全没有。 呜呜呜,不得不承认她有点羡慕那个嚣张的小妖精了。 围笑.jpg 她忍不住劝道:“爸,他不会答应的,咱们走吧。” 季父不悦瞪她一眼,“别乱说话。” 那边顾景澜接了初壹电话:“壹壹。” 初壹一开始没说话,他听见话筒里初壹哽咽地叫他的名字,心脏紧缩了几分,沉声道:“壹壹,怎么了?” 初壹哭得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说:“我们的孩子可能要没了……” 顾景澜脸色一变,拔腿就跑,他一边快步地朝着车库奔去,一边尽力安抚她,“不要哭,深呼吸。” 可初壹已经把电话给挂了。 季氏父女眼睁睁地看着一向以冷漠闻名的顾景澜接了电话后就跑了,全公司的人也是第一次看见,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总裁大人,疯了一样的往车库跑,一群人跟见鬼了似的震惊了半晌。 季饶眼看着人都跑了,拉着季父要离开,“没什么好谈的了,爸我们走!” 季父皱眉:“坐下!” 季饶气死了:“可他都跑了!” 季父又呵斥道:“你懂什么!” 季饶也火死了:“我是不懂,我们家怎么说也是洛城最有钱的了,干嘛非要巴结他不可?这顾景澜有什么能耐呀!” 季父的火气也上来了,无端被个小辈忽视已经叫他心里很不爽了,女儿还要跟着添乱,当即重重拍了桌子一掌,“妇人就是妇人!目光短浅至极!” 如果说就顾景澜明面上的那一点儿资源,季成侃自然也是看不上的。 可顾景澜有个哥哥。 这事儿洛城知道的人占极少数,但顾景澜那哥可了不得,顾景澜他哥的母亲是帝都首富贺如章的原配,当年和贺如章一路白手起家走过来的。 现在贺如章的妻子,其实是小三上位。那女人非常有手段,一步步逼走了原配,而原配大着肚子远走他乡,遇见顾景澜他爸,生下了顾景澜的哥哥顾景波。三年后,又生下了顾景澜。可惜孩子生下来没过几年,顾景澜他爸得了肺癌去世后,他的母亲被贺如章找到,半个月后,众人发现她在家里服安眠药自杀。 顾景澜和顾景波这一对兄弟,虽然是同母异父所生,但这些年来兄弟俩互相扶持,现在顾景波被帝都贺家认回,身价不可与同日而语,那作为顾景波的弟弟,顾景澜不说分一杯羹,至少在他哥的能力范围内,能达到一切想达到的。 要不然,他一个证券公司的总裁,再勉强加上他在洛城的那点儿生意赚的钱,那日在慈善晚宴上哪能这么轻轻松松眼睛都不眨地拍下五千万。 这事儿知道的人极少,全洛城估计也就他一人知道,可这种事儿,没法拿到明面上来说,看着不争气的女儿,季成侃无语地叹了口气。 “等!等到他回来为止!” 季饶的白眼快要翻上天。 - 初壹等了半个小时后,自机器中取出了自己的体检报告,交给了问诊医生。 在看到那一团血的时候,她整个人都进入了死机的状态,第一反应是自己流产了吗?可随即又想到这样的痛感很像月经来时的痛感,心里的疑惑更深,干脆去做了个检查。 医生看了单子,表示她并没有怀孕,只是月经推迟了而已。除此之外医生还说,她宫寒,不容易受孕,受孕后也可能极容易滑胎,如果有想生孩子的打算,以后最好多注意保暖。 初壹整个人都是懵的。 如果是上周,要是知道自己没怀孕,她能高兴的蹦起来,可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又有点莫名的失落。 她做了那么多那么多心理准备,内心天人交战,极度的忐忑,那些难以入睡的夜晚…… 从抗拒到接受,她经历了那么多,最后发现一切都不应该发生——源于她轻率举动的乌龙,才造成了现在啼笑皆非的局面。 顾景澜赶到医院,一眼就看见她站在大厅内。 他一把冲过去抱住了她,轻声喊道:“壹壹,壹壹。” 初壹被他抱个满怀,他抱得很紧,叫她快透不过气来,不得不挣扎着要他松开后,她羞红了脸,恨不得找个洞钻起来。 “我没有怀孕。” 这五个字她说得极小声,也一直不敢抬头看他。 “你人有没有什么事?” 她真是很想打爆自己的狗头了,声音轻得都快变成气音:“没有,只是普通的月经而已。” 她的头垂得更低,生怕看见他脸色黑沉,其实他不知道他生气起来的样子很吓人的,本来就不发一言,生气的时候更是冷到极点。她想,他应该会很失望,毕竟在此之前,他是那么的护着她和肚子里的孩子。 医院里人来人往,又混杂着各种各样的声音,他听不真切,只能看见她的嘴型,拼凑出来的字句让他长舒一口气。 “人没事就好。”他抱紧她,一直紧绷着的弦乍然放松不少。 初壹听他这么说,有点好奇又有点小心翼翼地微微抬头,打量了下他的脸色,好像并不是很难看,不由地问:“你不难过吗?” 他问:“说实话吗?” “嗯。” 顾景澜沉默了一下,“有一点。” 初壹的心蓦的紧缩一下,眼泪不自觉地又涌到眼眶边,情绪瞬间低落,又听见他说:“我其实并不怎么喜欢孩子,但如果是我和你的孩子……” 这句话顾景澜说的很慢,但每一个字都落进她的心里。 如果是他和她的孩子…… 她眨了眨眼,摇了摇头,眼泪被甩飞出去两颗,她伸手抹了一下自己的眼角,心痛又腹痛,冷酷地把医生的话重复了一遍:“我宫寒,不容易受孕,所以顾景澜,你要是不能接受,我们现在就去……” 离婚两个字被他猝不及防地吻给打断在喉咙里,她的心又酸又涩,闭上眼承受着他的吻。 他的气息绵长,顾忌在医院,很快地和她分开,严肃地说:“那两个字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提。” 好奇怪,他这样坚定的态度,让她心里刚刚划开的小口子瞬间变得不那么的疼了。 初壹咬着唇,万分感动地窝进他的怀里,仍觉得他的态度有些出人意料:“你真的不在意?” “不在意。”他直视着她的眼睛。 他的心里早早地就被她霸道的填满,容不下第二个人,生不生孩子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对孩子的喜欢本就是爱屋及乌的关系。 初壹“呜呜呜”地吸完鼻子,收了泪,刚哭过的眼睛格外水润,小心翼翼地问:“那……你能给我去买个冰激淋吗?” “……胡闹。” “我真的好委屈,我现在就想吃个冰激淋平复一下。”她以前感知到腰酸会提前吃止痛药,这回真是脑袋被屎糊了,竟然连这个都没察觉到,还在那傻乎乎的以为自己是怀孕产生的症状。 他被她磨的没办法,拿她没辙,只好往医院隔壁的小卖部走。 初壹看着他的背影,从刚才的失落里恢复不少,内心又感动又甜蜜,顾景澜真好。 顾景澜自然没给她买冰激淋,认为她宫寒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全是自己作出来的,总是穿吊带穿热裤,十二月降了温还要风度,露两条白嫩的大长腿在外面,现在都还通着经也还作死的要吃冰。 天气愈发的冷下来,他买了瓶热奶茶,刚从热水里拿出来,瓶身还是烫的,老板装在塑料袋里递给他。 顾景澜走回到初壹身边的时候,初壹的手机铃声响了,是蒋青樾发来的短信: 「壹壹,你周日有空吗?我得了两张跑马场的票,一起去么?」 顾景澜把奶茶递给她,她捧在手里,万分嫌弃,“怎么买了这个呀!” “天气冷,喝点热的。乖。” 他的目光很自然地落在了她的手机屏幕上,看见备注的名字,忍不住皱了皱眉,神色冷了冷。 她皱了皱秀气的鼻子,还是接过了奶茶,还不忘小声吐槽了一句:“古板狗男人。” 她喝完奶茶才给蒋青樾回消息,注意力一路从奶茶转移到手机上,自然没注意到他的表情,态度倒是很坦荡,回了个抱歉。 顾景澜心里还算满意。 初壹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只是单纯的认为久违的姨妈再度到来,变本加厉地抽干了她的所有的气力,现在别说是去跑马,走两步都觉得五脏六腑跟移了位似的,她自然是要拒绝蒋青樾了。 短信发出后,蒋青樾回的很快,语气里有几分遗憾:「好可惜。」 顾景澜看见这三个字,沉默地在一边磨了磨后槽牙。 看来最近的工作还是不够多,员工还是松懈了。 次日一早,蒋青樾被部门负责人洪广良通知到总裁办公室一趟,洪广良是笑着拿着方案进去的,出来的时候脸色难看的厉害,很明显这几天他们部门加班加点做的案子被否了,洪广良难免心里有怨气,只能把火气发到部门其他同事的脑袋上,部门同事挨了训,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 蒋青樾一脸懵逼地站起来往总裁办公室走,按常理来说他一般是不能直接和总裁对话的。同事们都默默地给他递眼神,无声的加油,这叫他心里更乱了一点,但面上没显出来,只是淡定地点点头。 平心而论他最近在工作上并没有出现很大的错漏,况且这几天为了赶那个案子的进度,加班加点了两三天,胡子都没时间刮。 敲开总裁办公室的大门后,恭敬地喊了声顾总。 顾景澜点点头,示意他坐下。 蒋青樾本以为自己会被苛责,毕竟那个案子是他主导设计的,除了大方向,所有的细节包括操控都是他做的,想必是洪广良说的,他这领导,做的好了全是自己的,做的不好的全推锅给手下的人。 万万没想到,顾总竟然夸他做得好,甚至言语里,要给他升职加薪的意思。 蒋青樾一头雾水,忍不住问道:“顾总,可是我们的方案都被你否了。” 他抬眼的时候,忽的看见桌上的相框里的照片。 少女对着镜头笑得没心没肺的,身后是大片大片的暖阳,她的笑容比阳光还要灿烂上几分,眉眼弯弯,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青春无敌的高中生少女,任何烦心事于她都不过都是过眼云烟,像是一朵朝气蓬勃的向阳花,光是远远的看着,就让人挪不开眼。 顾景澜不动声色地把他的反应尽收眼底,不悦地皱了皱眉后回答了他的问题,“大方向错了,后面做的都是无用功。” 蒋青樾看得怔愣,一时没听清,虽然照片上的女孩看着是个高中生,可那眉眼和笑颜,都像极了初壹。 虽然他与初壹就见了一次,但这么久过去,竟然还一直清晰地记得初壹的长相。她是那种人群里一眼就能看见的美女,冷艳大方,无需雕琢就已经非常好看。 他没想到她少年时竟然是这样的,反差有点大。至少照片上的她一点儿也不高冷,哪怕仅仅是一张照片,都彰显着她的快乐。他猜想,也许她高中的时候是个热情的女孩子。 第一次见面时,他就知道初壹是有故事的女人,只是她把一切都藏在眼底,只露出一副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高冷姿态。 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才让她发生这样大的改变? 这样的反差对比之下,忽的叫他心里对初壹的兴趣又多了几分。 顾景澜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怎么。” 蒋青樾顿了一下,指着桌上的照片说道:“顾总,好巧,这女孩我也认识。” 顾景澜淡淡瞥过他一眼,说:“没想到你竟然认识我妻子,洛城真小。” 第28章 初壹的生理期比较折磨人,没来前总盼着来,来了后又恨不得叫它赶紧走。 她吃了止痛药后人会好很多,但一张小脸惨白,看着无端多几分柔弱感。 前阵子她任性偷懒,当了甩手掌柜,现在有心回来接手工作,天气已经冷下来了,店里没什么生意,干脆捧一杯热茶在手里,和张淼猫在工作间里看爱情电影。 张淼最近失恋,看得偷偷抹眼泪,哽咽着哭:“初壹姐,我真的好喜欢他。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初壹说不出话来,她不算是会安慰人的性格,只能给张淼递纸,“这阵子过去就好了……” “我好不了。”张淼斩钉截铁地截断了她的话,泪眼朦胧地说:“我见不得他好,我看到他和那小贱人走在一起,我就恨不得挠死他们俩!” 张淼的男朋友在和她分手的第二天,无缝衔接上了新的女朋友,刷到这个消息的张淼如鲠在喉,当天下手没个轻重,差点扎哭一个壮硕的老客户。 初壹安慰不出个所以然来,给张淼放了假。 好在这天不算太忙,也就下午的时候来了个陌生的面孔,一个男人推开玻璃门,门边的风铃叮叮当当响。 初壹站起身来迎接,“您好。” 那男人裹一件薄款黑色羽绒服,下身穿一条牛仔裤,站得很挺拔,看起来像是当过兵。目光在她的店里来来回回地扫了片刻,指着墙上的一副设计图,“我要纹这个。” 那副纹身设计图是初壹10月画的参赛作品,主题是天使与恶魔,光是设计稿就反反复复改了五六版,最后好不容易磨到了自己最满意的状态,可惜最后御用模特家里出了事,正好和比赛事件冲突,没能参与比赛。她只能遗憾地把设计稿po在刺青论坛上,同时也挂在了店里。 可对此感兴趣的人并不多,纹身店的常客是社会青年,普遍嫌弃图稿上面的天使娘气,他们更钟爱骷髅和龙虎这类凶恶的图样,是以这作品挂了两个月,也只起到了装饰画的效果。 现在有人指名要这个,初壹一下就来了劲,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因为姨妈到访的恹恹状态一扫而空,“好的好的,怎么称呼?” “陆硝。” 初壹狗腿地应了:“好的陆先生,你想纹在哪里呀?” 陆硝说话的声音莫名带几分威严,“手臂上。” 初壹从电脑里找到了自己的设计稿打印出来,转印到他左臂上,抱着臂看应该做什么调整,陆硝问:“你们店里另一个小姑娘呢?” 初壹一开始没听见,直到他又问一遍。 “噢,失恋没状态,我给她放了几天假。”初壹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她这几天扎哭好几个大佬。” 陆硝也跟着笑笑,从口袋里拿出一条玫瑰金项链,“这是她的,麻烦帮我转交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女人的第六感,初壹嗅出几分不寻常的味道来,目光在他的脸上转了转,把项链接过来。 “好。” 等陆硝走后,初壹把项链的照片拍给了张淼。 张淼:「!!!」 初壹:「???」 张淼:「卧槽这项链我找了好久!你哪找到的。」 初壹:「有个男人回来还的,叫陆硝。」 张淼瞬间打开了话匣子,在初壹遇到他之前,陆硝就来了店里三次,每次都碰到高中生要纹身,张淼谨记初壹告诫,有几个脾气爆的高中生就忍不住骂人,甚至还想摔店里的东西,每次都是陆硝在场,把那群人搞的服服帖帖的。 张淼觉得每次都承了他的情,就请他吃饭作为道谢。 最后张淼得出结论:「初壹姐,你说他是不是想泡我?」 - 晚上六点的时候顾景澜来接她,帮着她一起关了店后,两人坐进车内,顾景澜递给她一个保温杯,“喝点暖暖胃。” 水是温热的,不会烫舌,两口热水下肚后,刚刚被冷风吹的寒意被驱散了不少,初壹心情很好,和他讲自己的参赛稿终于被人看中的事儿。 顾景澜笑着听她描述,回了家后她懒洋洋地窝在沙发上玩手机,他进了厨房给她做饭吃。两人结婚后,初壹觉出自己颇有种农奴翻身把歌唱的味道来。 她很享受被他服务的感觉,干脆捧着个杯热水,倚在门边看他做饭。 男人身形修长,动作行云流水,远远地看过去跟海报似的。 就两个人吃饭,顾景澜做了两菜一汤,初壹因着姨妈到来,吃的不多,但还是很捧场地喝了两碗蛋花汤,喝完她舔舔嘴唇,有点意犹未尽,“我想吃小馄饨了。” 他还没吃完饭,马上又起身给她做,看着他再次进厨房给她洗手作羹汤,初壹还是没忍住雀跃的心情,拿着手机对着他拍了两张照片。 顾景澜不需要挑角度,她随手一拍,照片里的男人自带清隽的buff,怎么看都英挺帅气。 等到小馄饨端上来,初壹小口吃了两口就饱了,她把碗推了推,“好撑。” 顾景澜看她一眼,“你没吃多少东西。” “真撑到了,不信你摸摸。”她拍了拍自己有点圆滚滚的小肚皮,暗示道:“但是如果要我再吃点水果,也许我还能再吃一点。” 顾景澜拿她没辙,又给她拿了个山竹。 这也太听话了!初壹眯着眼,把一瓣山竹咬进嘴里后,觉得他今天好的得不得了,“无事献殷勤,你打什么小算盘了?” 他瞥她一眼,唇角有分明的笑意:“算计你用不着献殷勤。” 这话说的…… 她回瞪他,“你就是这样对待一个承受着姨妈之痛的女孩子的?” 她结婚后变娇气不少,但喜欢对他撒娇是好事,顾景澜揉揉她的脑袋,“我明天要出差,预计要去一周。” 她本来顺势靠在他怀里,温顺极了,两条手臂还箍住了他的腰,听见他这么说,那两条手臂就滑落下来,她抬起脸看他,“去这么久。” “公司临时有事,不得不去。” 初壹知道他忙,也没再计较,她觉得自己是个很懂事的小娇妻了,自告奋勇要帮他收拾行李。 顾景澜常出差,有个专用的箱子,很多用品他没拿出来,只要往里面加几件衣服就好,他的衣服也都是那几个款式,黑和白的经典搭配,可看多了总觉得寡淡,初壹干脆又丢了几件自己的衣服进去,她问他,“是不是好看多了?” 他抱着臂欣赏着她的杰作,“好看。” 初壹嫌他这回答敷衍,干脆把那些衣服都丢出来,缩了缩身子,把自己装进去后抬眼看他,“把我也带走好了。” 他这才乐了,“我让许让买机票。” “欸,别了。”初壹从箱子里挣扎着坐起来,“我才不要和你去,姑奶奶我忙着呢。” 她对他做的事不感兴趣,但能肯定的是,一定很没劲。 他失笑,像个老父亲一样对着她吩咐,“明天气温还会降,你要多穿衣服。一些常用药我都备在药箱里,不过如果真有点头疼脑热的,最好还是去医院。” “我请了个钟点工阿姨,会给你做早晚饭。速冻里的棒冰我已经丢掉了,你身体不舒服,辣和生冷最好都戒了。” 他很难得说这么多话,可实在啰嗦,这个不许那个不许的,初壹点头如捣蒜,“知道了,知道了,总裁大人。” 她怎么说也是独立生活了两年的独立女性,不要她稍微黏他一点了,就搞的她离开了他会变成生活白痴好不好。 顾景澜顿了顿,显然对她那个不走心的称呼有所不满,他环视一圈,又嘱咐道:“我不在家,要你自己开车上班了,你刚上路不久,最好开慢点。” 他知道她的性子,急吼吼的,忍不住多说几句。 初壹不耐地推他,对他质疑她的车技也十分不满,“好了好了,我要去洗澡了。” 他简直cos唠叨的老父亲上瘾,“不要洗太久,水尽量调热一点。” 她抱着浴巾进去,“砰”地一声重重关上门,转过头来的时候才看见镜中的自己唇角上扬,分明是很享受的表情。 初壹洗完澡,顾景澜给她吹干头发,热气暖烘烘地吹着头皮,又热又闷,她吹到半干就想溜,被他牢牢地扣住,摁着肩膀,她无奈地缩着脑袋,可没用,暖风吹过头发,也吹得小脸绯红,直到她的头发根根清爽蓬松,顾景澜才作罢,初壹拢了拢头发,香香地拱进被子里。 被窝的中间部分是暖的,藏了一个热水袋,被布包裹了一层,不会觉得烫,她钻下去摸索到热水袋,把它捂在肚子上,热流从肚子暖上心田。 干脆一翻身,露一条雪白的大腿在外面,摆了个十分诱惑的姿势,猫似地叠声喊他,“最后一晚,要不要嗨皮呀。” 顾景澜把吹风机收拾进柜子后,转过身,目光落在她的白皙的大腿上后几秒,皱了皱眉头。 初壹恰好在此时鼻翼翕动,鼻腔有点痒,她本想忍住,毕竟这么诱惑的姿势打喷嚏并不是很雅观,可实在太痒了,都来不及掩臂,就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阿嚏——” 三秒后,顾景澜抓着她的大腿,把她塞进了被窝里。 “不准再伸出来。” 她心说我偏要伸我就伸,脚在被窝里晃了晃,伸到被子边跃跃欲试地想探出去,脚掌一把被他抓住。 男人抓着她小巧的脚,修长的手指在她的脚心挠了挠,“别闹。” 她偏要和他作对,明天人都见不到了,今晚难道平平地过吗?可脚被他抓着,他挠得她好痒,偏他还没有停下来的觉悟,初壹痒得直蹬脚,只好求饶,“好了,我错了,你放开我!我错了!我错了!” 顾景澜没放,声音淡淡的,“错哪了?” 那只作恶的手却一直没停,若有似无地刮着她的脚掌,让她从脚底板生出一股子麻意,直冲头顶,她哭笑不得,挣扎地要坐起来,“我不该勾.引你的呜呜呜,我错了!” 她满脸绯色,在被窝里拱成一只小虾米,顾景澜失笑,总算松开她的手,“这一点没错。” 初壹终于得以解脱,对着天花板默默喘气,有点懵逼地看他。 他笑笑,贴上来吻她,“这个可以有。” 有你个大头鬼。 初壹在心里默默吐槽,但她转念一想,自己受的痒得一并还给他,于是报复心极重地卖力回吻他。 眼看着顾景澜的身体慢慢变烫,两人的姿势也从一开始的坐着变成了躺着,他的眸底欲.望翻滚,她得逞地狡黠一笑,从他怀里退出来。 “顾总,冷水澡已经给您准备好了呢!” 顾景澜:“……”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芝士与咕咕1瓶; 第29章 顾景澜早上走的时候,天刚蒙蒙亮。 初壹缺觉,紧紧地闭着眼,唯有两条秀气的眉毛倒是一直皱着。顾景澜俯身亲了亲她的眉心,她嫌他烦,伸手一捞,手臂挂在他的脖颈上,不悦地小声嘟哝:“你好吵。” 才几点呀,就要走,当总裁也太累了。 他只好轻轻拍拍她的手臂,柔声道:“我马上走,你继续睡。” 她不肯松手,睡眼朦胧地抬起头,想找他的唇的,结果亲到了鼻尖,她懒得纠正错误了,松了手,脑袋落回枕头上,身子卷了卷被子,翻了个面,“我等你回来。” 他失笑,转身走进洗手间。 可怎么也睡不去了,干脆从被子里钻出来。 顾景澜在刷牙,她凑上去,从后面抱住他,“睡不着了。” 天光乍亮,时间不过四点半,室内开了灯,亮如白昼,她从他身子后挪出脑袋,“吃早饭吗?” 顾景澜想叫她别这么麻烦了,可初壹执意要做,支起锅给他做了碗面条,面是超市买来的细面,其实不太合她口味,但他似乎喜欢,她放了很多,又舔了不少切成段的青菜,最后再铺上两个荷包蛋,样子看起来还挺诱人的,自己夹了一条吃,味道正好。 正巧他洗漱完毕走出来,她解下围巾,喊他过来吃早饭。 时间尚早,初壹还准备睡个回笼觉的,可这个点醒过来,也难免饥肠辘辘,干脆也拿了双筷子,和他就着一个碗吃。 面条细长,她不知不觉吃到一根,竟然另一头也在他嘴里。 两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他看她的目光好像三月的春水,初壹差点溺死在他的眼波里,心脏无端跳快两拍。 想起来以前的时候,她也老喜欢吃他碗里的,倒不是为了减肥不点,而是她觉得吃一碗亲密,可两人的口味不同,他口味极淡,而她喜辣喜酸,总是偷偷往碗里加料。 趁着他低头的时候一勺,又趁着他吃面的时候一勺,不知不觉,面汤越来越酸辣,他难以下咽,而她双眼亮晶晶,一副奸计得逞的得意小表情。 初壹描述了一下,问他,“顾景澜,你还记得吗?” 顾景澜也挺感慨的,“记得。” 初壹反思自己:“我那时候挺霸道挺刁蛮的,难为你了。” 他竟没反驳,十分硬气地应了一句“不客气。” 看在回忆滤镜的份上,初壹不和他计较。 他根本不会吃辣,每次薄薄的嘴唇都被辣成妖艳的红,需要猛灌矿泉水解辣,她笑着和他说口味不一样以后怎么生活啊? 他就淡淡瞥她一眼,眸眼里写满了抗拒,冷淡又直接:“我们不会一起生活。” 可一转眼,不就生活在一起了? 顾景澜淡定地往碗里加辣椒,初壹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手,“欸,你不能吃辣的。” 他执意要往碗里加:“现在会了。” 在一起时的回忆太多,以至于分开后,在相同的地点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和她在一起的事。 那一年冬天他远走帝都,在陌生城市的面店里,固执地往面里加了一勺又一勺的辣酱。 仿佛少女还坐在他身边,说着自己奇奇怪怪的歪理,趁着他不注意,偷摸着又往碗里加一勺醋和辣,清白的汤面变得艳红,一切都仿佛昨日,可他与她之间已隔万重山水。 初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有胃病的人不养胃,还吃辣椒,作死么? 可她拦不住他,男人加完辣,兜了一勺面汤吹了吹,递到她嘴边,“还是十七岁的那个味道吗?” 这话他讲的一本正经的,初壹没忍住笑出鹅叫,非常煞风景地说:“你拍电视剧呢?” 他没生气,很平静地阐述一个事实,“现在我们的口味一致了。” 初壹难免感动。 感动完了还是觉得他是个傻逼,可他是为了她变得这么傻逼的,忽然又有点小感动了。 顾景澜仍旧固执地举着勺子,她只好凑上去喝了,真的好辣,是她喜欢的重口味,想了想还是决定配合他,“比十七岁那年的好喝多了。” 她又冲他眨了眨眼:“你知道为什么嘛?” 没等他回答,又急急地显摆上了。 “因为这是我做的!” 吃完早饭,他要离开了。 初壹送他到门口,她抱着他精瘦的腰不放手,“顾景澜,一天一个电话。” 他的声音里带着无限宠溺:“好。” “要是沿途有好看的风景也给我拍一张。” “好。” “按时吃饭,胃药放在你最外层的包里。” “好。” “还有……”她顿了顿,抬起脸,对上他的眼,有点羞于启齿,“要想我。” 他唇边的笑意更盛,低下头来吻了吻她。 初壹勾着他的脖子,主动加深了这个吻,唇舌交缠,他的气息很快变重,直到许让的电话打过来,才不得不放开她。 他重重看她一眼,“等我回来。” 他们亲了好久,初壹的唇都快被他亲肿了,有点羞又有点不舍,松开了他的袖子,“好呢。” 她目送着他坐进车,引擎发动,车子渐渐开远,房间渐渐静下来,不舍的情绪好像淡了一点。 狗男人走了,没人和她抢两米大床了! - 就这样相安无事的过了几天,初壹每天干干活,等到晚上和纪子轩一起出去兜风。天气已经冷下来,她和他开着车窗,车内的音乐声震耳欲聋,两人玩得不要太嗨。 得知她没怀孕,纪子轩难免遗憾,可很快地又觉得正常,他们这样潇洒的人,干嘛要生个小拖油瓶出来? 两人每晚开到平城山的观景台,看洛城万家灯火星星点点,顾念着要开车,一人喝一瓶饮料,再配上点卤味,小日子不要太快活。 初壹在山顶上和顾景澜视频,他那边是静谧的酒店,温暖又明亮的灯光包裹着他,叫他整个人看上去都多了几分平顺的温柔,唯有眉毛紧紧皱着,她兴致很高,山风吹乱了她的发,她高举着可乐,要和他碰杯,眼睛亮如天上的繁星:“顾景澜,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虽然一个人睡很爽,可两米的床还是显得空旷了一点,她这几天都搬回自己的小房间去睡了。 他有点抱歉地说:“这边的事情有点多,可能还要再晚几天。” 她的嘴撅了一下,又很快地抿住,“好吧。” 一个合格的霸总小娇妻,是不能催促霸总快回家的。初壹觉得自己不仅合格,还非常优秀,所以她万分大度地挥了挥手:“那你多呆几天,呆一个月也没事。” 说完这话就看见一边纪子轩眼神幽幽,一副“你继续装的表情”。 纪子轩是真的嫌弃,到底是哪个人天天嚷嚷着老公不在好可怜啊,独守空闺寂寞小黄花求带飞的? 想他抛弃大好的夜生活,陪着她在山顶上吃小卤味,被山风吹成傻逼,完美的发型也被吹成杀马特,这姐们竟然还好意思装大度哦!!! 初壹朝他龇了龇牙,雪白的牙在夜色里闪着一点寒光,大有仗势欺人的架势,一副你得罪我信不信我告诉我老公的狗模样。 纪子轩只好转过头,幽幽地看风景。 顾景澜记着她的生理期,又看她内里穿一件高领毛衣,外面只套着一件风衣,山顶风大,怕她冻着,催促着她早点回家。 初壹得意洋洋地给了纪子轩一个镜头,“没事,有阿轩。” 纪子轩突然被cue,十分不情愿地对着镜头笑一下,“姐夫。” 顾景澜对他就没对初壹那么温柔了,冷淡地“嗯”了一下后,淡淡地道:“八点了。” 自上回顾景澜无声地通过他爹限制了他的卡后,纪子轩就有点怵顾景澜,当即听懂了顾总的言下之意,一把拉着初壹往车里塞:“八点了走了走了回家。” 初壹不肯,“才八点。” 她回家要忍不住想顾景澜的! 纪子轩感觉这电话里的不是他“姐夫”,而是一尊大佛,被初壹气的吹胡子瞪眼的,“我们良好青年九点钟要睡觉的,走了走了走了!” 初壹真是难过极了,等挂了电话后又要叫纪子轩带她去打牌,纪子轩逃都来不及,“姐姐你放过我,你知道你老公有多恐怖吗?” 初壹笑眯眯地摇摇头,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老公不仅帅气多金还体贴,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温柔的男人呀? 与此同时,顾景澜挂了电话后,门铃响起。 以为是顾景波,顾景澜起身去开门,门被拉开,门外站着的竟然是陶思萱。 陶思萱身穿一件黑色的抹胸小礼裙,似乎有些喝多了,面色有些异样的红,她抬着眼,一手扶在门把处,防止他关上门,对着他笑了笑,“顾景澜,我有话和你说……” 他皱了皱眉,闻见她身上的酒气,手不动声色地把门往前推了一些,“你喝多了,有事明天再说。” “没事。”她摇了摇头,往他房间里挤,“是我的一点私人感情,想和你说一说,你让我进去,行么,我头有点晕。” 陶思萱是真的有点喝多了。 再加上面对着心上人,哪怕酒不醉人,她也能自醉,更何况是真的酒意上来,干脆借酒袒露心扉。 可这个冰冷的男人对着她似乎从来没有温柔和怜惜的感情,仍旧维持着要合上门的姿势,冷冷的道:“陶小姐,这样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顾景澜,我追了你整整五年!” 陶思萱的情绪有点激动,五年,那么漫长的一个数字。 可无论她用尽什么样的办法,都无法走入他的眼中,更何况心中。 “虽然很抱歉,但……”他低头看她一眼,冷淡的声线里透着几分隐隐的不耐,“深夜进入已婚男士的房间,不太好吧。” - 洛城这两天一直在下雨,被这天气搞的,初壹的生意奇差无比。 唯独这天来了个不速之客,一个戴墨镜的女人推开了刺青店的门,门铃声响起,初壹笑着起身迎客:“欢迎光临。” 那女人步子一怔,愣了几秒,把墨镜摘下来,露出一张精致的巴掌大的脸,“怎么是你?” 初壹茫然地盯着女顾客看了几秒,记不起来俩人在哪相遇过。但做生意的人总归要懂得变通一点,她支支吾吾地应,“是是是,是我。” 季饶把墨镜放进包里,有点无语。 自上回苦等顾景澜一早上,好不容易把人等回来了,又得知顾景澜已婚的消息,她爸心里就存了气,联合几个洛城大佬要一起好好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青年“上上课”,一边又在张罗着给她找联姻对象的事情。 季饶不服气的厉害,心想去你大爷的名门闺秀,她以后要走纹刺青,走路带风的冷艳挂,叫那些以为她贤良淑德的狗男人都滚远一点。 真是冤家路窄,怎么纹个身还要碰上这小妖精? 季饶有点不耐,抿了抿唇,“我要纹身!” 初壹笑眯眯地问,顺带把自己店里的纹身册子递给季饶:“你要纹什么图样的啊?” 季饶左翻翻,右翻翻,看中了个玫瑰花图样的造型,伸出自己的右手,“这个,纹手背上。” 说完,看了看初壹墙上挂着的设计图,忍不住又问一句,“你技术好不好的啊?我告诉你,钱不是问题,但你要是给我纹得不好看,我把你店砸了信不信?” 这种高高在上莫名其妙自信的口吻,叫初壹顿时想起来,眼前的这个女人可不就是之前顾景澜带着她去的那个酒会上,忠告她只是顾景澜的玩物的小姑娘吗? 初壹对季饶向来不客气,更何况还被人质疑自己的技术,也不愿意做她这单了,“那你出门左手边右转。” “那里有别的刺青店?” “不,那是眼科医院。” ——墙壁上的设计稿都出自她之手!再加上照片上的照片,都是无美颜无滤镜无修图的真实拍照,她怎么说当年艺考也名列帝都美院前三,基本功学的不要太扎实! 再瞅瞅她故意弄了个陈设墙专门挂着自己参赛的荣誉证书和奖杯,不都在宣示着—— 店!主!超!牛!逼!吗! “你!” 季饶被她怼了怼,有点不高兴,可也没走,“我暂且信你一回,你给我好好纹。” 初壹毫不走心地应了:“谢谢您叻!” 季饶看见她左手无名指的那枚蓝宝石钻戒,又联想到那日顾景澜说自己已婚,季饶眼中难掩羡慕,酸溜溜地说:“他对你真好。” 初壹抬眼,顺着季饶的目光看到自己手上的那枚钻戒,“还凑合吧。” 季饶不高兴说话了,郁闷地刷了一会儿朋友圈,正巧看到有朋友发的在帝都某个酒会上的自拍。 在那朋友的自拍里,不远处站着个男人,外貌极度出挑,竟然一下就吸引到了季饶的注意,定睛一看,竟然是顾景澜。 季饶忍不住放大看了看,忽的看见挽在顾景澜手臂上的一只手。 涂了艳红色的指甲油,一看就是女人的手。 季饶生怕自己看错了,又定睛看了看后发现,真的是顾景澜!也真的有一个女人挽着他的手! 当即把照片怼到初壹眼前,不知道怎么的就忽然有点同情起初壹来了。 也许是这几天老爸给她灌输了太多只要保证自己是家里的那根红旗,任凭男人在外面再怎么彩旗飘飘,都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理念。她可是从小就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小公主,当然受不了这种理念,和老爸大吵一架,这才跑出来的。 可同情归同情,对着初壹,季饶也说不出什么好话:“小妖精,我就说吧,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初壹定睛看那照片一眼,目光在放大后的照片上短暂的停留了两秒,女人艳红色的指甲油让她的眼神暗了暗。 然后她垂下眼,长长的睫毛掩藏了眼中的所有情绪,一针下去,扎哭季饶。 “疼疼疼疼疼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尘缘、芝士与咕咕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芝士与咕咕1瓶; 第30章 季饶纹个身,叫的比杀猪还响亮,眼泪把妆都给哭花了。 初壹不忍,停下笔,“你要不选个简单的图案。” “我不!”季饶带着哭腔坚定地否定道:“我就要这个!!” 初壹懒得和叛逆大小姐多言,既然顾客要求了,她便专心致志地继续工作,季饶一边抽抽搭搭,一边抹眼泪,“你这是公报私仇!” 初壹手里动作没停,很直男地回了一句“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季饶一哽,更委屈了,“你这人怎么这样的!顾客就是上帝,你就这样对上帝的?” 初壹一听,乐的不行,“我怎么没听说过上帝纹个身还哭哭啼啼的?” 季饶嘴一瘪,不说话了,就盯着天花板掉眼泪。 一是真的疼,她第一次纹身,细皮嫩肉的大小姐,养尊处优地堪比豌豆公主,平时磕碰一下都要叫好几天,这会儿纹身枪就跟针似的,扎进她的皮肤里,细密的疼痛从手背处传来,钻心的疼;二就是委屈了,她离家出走后,老爸停了她的卡,料定她没了钱就会乖乖回家相亲去。 美人落泪,小模样看起来楚楚可怜极了。季饶不开口的时候其实蛮可爱的,巴掌大的小脸很圆,眼睛也圆,像个精致的芭比娃娃,可惜这会儿芭比娃娃的妆花了,看上去像只花里胡哨的流浪小花猫。 初壹沉默地看她一眼,加快了自己手里的动作。 还好只需要白描,虽然玫瑰花花瓣繁复,但初壹基本功扎实,很快就结束。 季饶已经痛麻木了,唯有眼里总还反反复复漾起清泪,初壹把纹身枪放下后洗了手,找了片湿巾给季饶,季饶不接。 初壹想了想,又鬼使神差地从抽屉里摸出一颗大白兔奶糖,一并塞给季饶。 季饶不想接的,被初壹强行抓着手,握住了湿巾和奶糖。恹恹的翻了个身,蜷缩在纹身椅上,眼泪从左眼流进右眼,又一路往下,忧郁极了。 初壹忍俊不禁:“你要不要这么夸张。” 季饶轻声哼哼唧唧了两声,初壹没听清,自顾自也剥了颗大白兔塞嘴里,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季饶背对着初壹,看着手里的那颗大白兔——不,在她的眼里,这是20大卡的热量!需要散步13.8分钟才能消耗完! 她天生长一张娃娃脸,奈何不住脸圆,不管怎么努力,看起来脸上都还是肉嘟嘟的,平时一点儿甜品都不敢沾。可这会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理作用,整个纹身店都萦绕着一股奶糖的甜香。 季饶吸了吸鼻子,好香啊! 没忍住,悄咪咪地开始解手里那颗大白兔的包装,动作万分小心,生怕塑料纸摩擦,发出稀稀疏疏的声响让初壹听见。 好不容易把那颗大白兔从包装纸内解放出来,她捏着那颗奶糖,尽量平缓的伸臂,把奶糖塞进嘴里,甜意顿时在嘴里化开。 唔!好幸福呀! 季饶刚眯起眼,身后猝不及防传来一声低笑,叫她如鲠在喉,全身僵硬,不知道自己刚刚的动作让身后的人看到了多少,瞬间羞恼得满脸通红,恼羞成怒地从纹身床上坐起来,圆溜溜地大眼瞪着初壹:“你笑什么!” 初壹看着她被奶糖鼓起来的右腮帮子,鼓鼓囊囊的,像只小仓鼠,忍不住逗逗她,“笑你可爱呗。” 季饶脸更红,“你才可爱我一点也不可爱!” ——随即,她又反应过来,“不对,你一点也不可爱,我超可爱!” 初壹这回干脆笑出声。 晚上和顾景澜打电话,也把这事儿给顾景澜说了,初壹贴着面膜,笑弯了眼,脸上的面膜皱起来,她只好摘掉,又有意打趣他,“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你原‘未婚妻’这么可爱啊?” 顾景澜在电话那头没什么多余的反应,看她兴致很好,敷过面膜的脸蛋水灵灵的,只嘱咐她,“别累着自己。” 说起来张淼请了小半个月的假,初壹这一年很少自己管一天的店,几天下来难免有点累,但自己开店赚钱哪有不累的? 她怎么说也是新时代的独立女性,难道还真要做他顾总养的雀雀吗? 因此她嘴上也就应付他几句,顾景澜似乎仍旧是忙,她和他讲春节的打算的时候,他那边的门铃响起来,她心里倏的一紧,想到早上季饶给自己看的那张照片,“是谁呀?” “我哥。” 顾景澜去开门。 顾景波端了个水果拼盘,看到视频里的她愣了愣,随即笑起来,“哟,真不凑巧,没想到你们小两口在聊天——这是弟妹吧。” 顾景澜点头,对着她说,“嗯,初壹,喊哥哥。” 初壹早就听闻过顾景波大名,十七岁的时候为了多了解顾景澜一点,拜托纪子轩多查了一点消息,结果消息惊人,顾景澜他哥杀了人,坐牢去了。 后来了解到事情的原委,又觉得唏嘘。 顾景波喜欢的女孩是单亲家庭,母亲改嫁给继父后没两年走了,那继父不是个东西,钱赚不来几个,倒是酗酒,每次喝醉了就打骂那个女孩子,有一回醉酒后甚至还想□□那女孩。女孩第一次奋力挣扎,弄伤了养父,挨了一顿打。后来有一晚又发生了同样的事,失手错杀了养父。 顾景波替心爱的女孩顶罪,进了少管所关了五年。 初壹之前也设想过顾景波的模样,但没想到顾景波竟然文质彬彬,看起来蛮斯文的,也很有亲和力。 猝不及防相见,初壹有点窘迫地对着镜头笑了笑,“哥哥好。” 短暂寒暄两句后,顾景波非常有眼色的借口离开,初壹忍不住对着手机叫起来,“你怎么这样啊!第一次见你哥哥,我素颜,丑死了啊!!!” “有么。”顾景澜仔仔细细看她半分钟,“不是挺漂亮的?” 这话说得恰到好处,她心尖一暖,板着的脸顿时崩掉,笑开了花。 狗男人讲情话真是一套一套的。 挂了电话后,因着那一句情话带动起来的好心情仅仅维持了两个小时,入夜后万籁俱寂,初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还是忍不住会多想。 不得不承认哪怕白天她伪装的再好,可那张照片还是在某种程度上引起了她心底的一点儿小波澜。 她完全的信任顾景澜,倒不是信他有多忠贞,而是知道没必要防。 能入顾景澜眼的女人,她防不住。 而不能入顾景澜眼里的女人,也没必要。 深夜万籁俱寂,唯有大脑愈发兴奋,往这个思路一路想下去,初壹翻了个身,抱住抱枕,莫名尝出几分卑微来。 重逢后她和顾景澜的关系,看似他一直在追,她傲娇负气,可他们的关系也是建立在他的维持意愿上的。 她做了缩头乌龟,分开那么多年也没试图找寻过他,这一切的开始也都源于他的主动,如若有一天他不在主动,也不再维系,率先从这段感情里抽身,而她被他捧到那么高一个位置,享受过他的温柔他的好,到那时候哪怕摔个粉身碎骨,也换不来情郎一个缱绻回望的眼神。 好在第二日初壹便走出阴霾,晚睡真的很不可取,人一到了深夜就想当诗人,总有数不清的悲伤桥段好对月惆怅。 是钱不好赚,还是刺青事业不需要她再去深入学习?! 结果刚开车到店门口,就看门外等着个戴墨镜的女人,手里捧着俩包子,站在她店门口小口小口的啃,身上的大衣还是昨天的那一件。 初壹愣了愣,没想到还能看见季大小姐如此窘境。 两人四目相对,季饶红着脸,小声说:“你能快把店打开吗?我站在外面等了你一小时,冷死了。” …… 季饶没说假话,冬天的早晨很冷,她无家可归,在店门口从八点半等到九点半,一边在心里抱怨,自由职业也太幸福了吧!哪有人八点半不开门营业的,小妖精过的也太舒坦了! 初壹进店后开了空调,又烧了热水,给季饶倒了一杯,看季饶哆嗦着身子,双手捂着杯壁取暖,还是架不住同情心发作,问道:“你怎么了?” 季饶啃着包子不说话,忽然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问她,“你这有没有能纹一天,价格又不贵的刺青啊?” 初壹:“……” 仗着时间尚早店里没生意,初壹了解完硬气的离家出走的小家雀的故事,再次坚定了要做个有收入的独立女性的目标。 季饶把她爸气得够呛,除了停了她的所有卡之外,洛城的所有酒店和小旅馆,但凡在季家势力范围内的,都不允许季饶入住。季饶昨晚是在顾景澜的慈澜酒店留宿的,可慈澜的酒店住宿费也价格不菲,一晚上就掏空她所有现金,好友们又都忌惮着她家的势力不敢救济,思来想去,只好不要脸的来找初壹试试运气。 初壹逗她,“你胆子挺大啊。” 季饶握拳,“我一定要和万恶资本主义斗争到底!我就是饿死,都不要回家!” 初壹耸耸肩,这种话她上回好像也听纪子轩提过,结果呢,第二天那兔崽子就嫌和她在一起住宿太艰苦,屁滚尿流地坐飞机回洛城了。 料想季饶和纪子轩应该半斤八两,初壹没拒绝,接受了她晚上想留宿在刺青店的恳求,心想着这倒霉孩子估计一晚都坚持不住,愿意乖乖回家认错去。 下午的时候纪子轩过来,推开门撞见季饶,夸张地“卧槽”了一声,“你怎么在这里?” 洛城是小城,俩人又都是富家子弟,虽然不熟,但也都彼此认识,在纪子轩的眼里,季家那个小公举简直高傲到了极点,就一小矮子,还恨不得天天拿鼻孔看人。 而季饶对纪子轩的印象也没好到哪里去,不良少年,高中的时候在职校当混混,女朋友换得比衣服还勤快,听说还想搞乐队,结果赔了个底朝天,最典型的纨绔子弟了。 俩人不对盘,一上来就掐。 季饶也不服气:“这刺青店你开的啊!我想来就来,要你管!” 纪子轩还真底气十足,“还真是我姐们开的,你没事干别祸害别人啊!” 初壹在工作室里整理图纸,听见两人吵架,从屋里走出来,“吵什么?” 纪子轩揪着季饶的辫子,看向初壹,“你别给她纹身你知道不,她爸那狗脾气,要是知道你给她纹了身,指不定把你店给砸了。” 季饶张牙舞爪地想脱离他的桎梏,奈何身高差距悬殊,再加上辫子在纪子轩手里,气得满脸通红,把自己的右手伸出来,“略略略,我已经纹了。” 纪子轩定睛一看,那白嫩的手背上,一朵黑色的玫瑰静悄悄地绽放着,黑与白的极致对比,玫瑰花性感妖娆,他神情微怔,季饶借此从他的魔爪下逃脱出来,一脚踩在他脚背上,“多管闲事的人没有好下场!劝你回去少说话。” 哪晓得纪子轩一把抓住她的右手,“你干嘛纹我的纹身,想搞情侣款?怎么,暗恋老子啊?” 季饶睁大了眼,吓结巴了,“什……什么?” 纪子轩面无表情地举起自己的左手,季饶定睛一看,差点两眼一翻背过去,那双指骨分明的手上,也有着和她一模一样的玫瑰花纹身! “谁……谁暗恋你啊!我只是随便挑了一个图样!” “嗯?”纪子轩眯了眯眼,抓着她就要急急地往外拖,“那我带你去洗掉。” 季饶不肯,拉着沙发边不放手,也不愿意示弱:“凭什么要我洗掉,要去也是你去洗掉!” 纹身那么疼!据说洗纹身比纹纹身还要疼,而且一两次还不容易洗干净,昨天那样的疼痛她可不想再进行第二回了! 纪子轩气笑了,“老子这纹身纹了七年了,先来后到你懂不懂啊?” 季饶:“我不懂,你放开我,你信不信我报警啊!” 初壹看这俩人吵得像是幼稚园里的小孩子一样,无奈地揉了揉眉心,上前分开两人,看一眼纪子轩手背上的纹身,又看一眼季饶手背上的,确实,两个纹身一模一样。 季饶昨天挑的样图,就是纪子轩的纹身照片。 只不过时间过去太久,再加上这些年纪子轩身上也添了不少大大小小的纹身,她也忘了,这是纪子轩的第一个纹身,彼时他们还在高中,纪子轩拉着她一起去找沈渡纹的。 可人虽然被分开,两人的嘴仗还没完,纪子轩又说:“壹壹,你看看怎么改她手上的纹身。” 季饶瞬间炸毛:“要改也是改你的,凭什么改我的!” “就凭你模仿我,听没听说过那句话啊,别爱我,没结果!” “你自恋过头了吧!死种马,我暗恋一头猪都不会暗恋你,和你纹一个纹身我还觉得恶心呢!” 俩人你来我往的又要吵起来,初壹率先投降:“是我疏忽了,我忘记这事了。” 话音刚落,两人又都齐齐说道: “你没错,是她错!” “你没错,是他的错!” 纪子轩:“你干嘛学我说话!” 季饶:“同时说的好吧!你讲不讲道理啊!” 战争一点即燃,都无需□□,初壹一个头两个大,也知道纪子轩不会对女生动手,索性放这俩人在屋内吵闹,回工作间看些摄影网站上的图片找找素材和灵感。 好巧不巧,手机铃声响起来,顾景澜的电话进来。 初壹接了电话,甜甜地起了个头,“顾景澜,你怎么这个点给我打电话呀?” 可电话那头没有回应,只有微不可闻的呼吸声和轻微的电流声。 初壹挑了挑眉,“喂?” 下一秒,电话被挂断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会!虐!的!相信我!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尘缘8瓶;黑猪啊2瓶; 第31章 会议室里闹成一团,顾景澜沉默地听着一群人甩锅。 顾景澜这回回到帝都,主要是帮助顾景波在立早集团站住脚跟。 立早集团的前身是立早服装厂,那时候他们的母亲陪在一无所有的贺如章身边,两人辛苦创业,做大做强,这才有了后来的立早集团。 顾景波出狱后没读大学,贺家给他安排在公司里挂了个闲职混日子,一月前,贺如章进了医院,偌大的公司急需继承人接管,贺如章毕竟心里对顾景波愧疚,指定了让顾景波接管公司。 顾景波其实志不在此,对管理也一窍不通,反倒醉心于木雕。乍一下肩上扛了这么大一责任,着实挑不起,再加上小三母子对此事咬牙切齿,原形毕露,这一个月费尽心思地想上位,顾景波不愿将集团拱手相让,无奈之下不得不求助弟弟。 公司高层们也都是看人下菜碟的主儿,一个是贺如章多年丢在外的儿子,还特么姓顾,又犯事进过局子,一个又是从小养在身边的,孰轻孰重一想便知,众人都有意讨好小三的儿子贺启明,因此这一场会议闹哄哄的,一群人推锅之余还不忘揶揄几句,乱哄哄地吵着要顾景波出方案。 “一个从来没参与过公司业务的人来做我们立早的总裁,这也太勉强了吧!” “顾总,我说话直您别介意,总裁怎么说也代表着一个集团的形象,您以前的事情经不住扒,怕是对公司名誉不好吧。我们建议,最好让贺启明贺总担当总裁一职。” “对啊!贺总形象好……” 顾景波耐心等着一群人说道完,这才淡淡地笑了笑,平和的眼神骤然冷了不少,“张老,你年纪大,跟不上这个时代,我想,你也是时候该回家休息了。” …… 这场会议整整持续了整整三个小时,最后全场肃静一片,因着总裁的霸气发言,那几个最先发言弹劾顾景波的人都是捂着胸口,骂骂咧咧地走出去的。 顾景澜昨晚早就料想到这一幕,早早与顾景波商量好了对策,先以退为进, 偌大的会议室最终只剩三人,顾景波长舒一口气,“这帮老东西!景澜,幸好有你帮我。” 从会议开始到结束,顾景澜都没怎么说话,只在顾景波发言时替他补了几句,那些老层们也都是老狐狸,知道顾景澜不简单,本以为可以吓吓顾景波,却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 顾景澜没那么乐观,垂眼把文件夹合上,“后面的路会更难走。” “说真的,你回来帮我吧。你也知道我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但这公司是咱妈和那王八蛋一起开的,也有咱妈的心血,我不想交予他人,也不想毁了。”顾景波扯了扯领带,相较于西装,他更喜欢舒适的T恤。 顾景澜仍旧沉默,顾景波叹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不行就算了,没事。” 会议室的门被敲了两下,陶思萱把顾景澜电话还给他:“我一开始点错,播到了你第一个通话记录,打通后我按掉了,抱歉。” - 晚上下班时,初壹有些放心不下季饶。 把人一小姑娘丢在店里睡,她心里总归有点不踏实。 “你真没事?要不要去我住处。” 季饶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边把她往外推,“不用,你走吧。” 初壹无法,只好走出去,车子开出去一段路后,又忍不住折返店里,季饶正瘫在椅子上,两只脚还非常舒服地搭在了桌子上,胸前十分接地气地捧着一杯方便面,津津有味地看韩剧,正对着屏幕傻乐。 初壹推开门,就见季饶呆滞地抬起头,嘴里叼着还未咬断的方便面,然后一秒变脸,把方便面往地上一放,换了个十分端正且淑女的坐姿,又恢复了那副高傲大小姐的模样,“你怎么回来了?” 满屋子红烧牛肉方便面的味道,初壹的嘴角抽了抽,面无表情地和季饶对视了两秒,然后“砰”得一声关上门,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刺青店。 她大概是疯了才去操心曾经的“情敌”的死活! 更何况这季大小姐还颇有“苦中作乐”的兴致,还是让季饶一个人嗨皮吧! 第二天早上初壹接到张淼的电话,张淼的声音走音的厉害,对着电话尖叫:“初壹姐!咱刺青店进贼了!!” 初壹心里咯噔了一下,直到电话那头传来季饶的声音:“谁是小偷,这店穷得叮当响,有什么值得我偷的?” 初壹:“……” 你们落难的雀雀讲话一定要这么伤人吗? 她大几万的设备可是全国最顶级的设备,知道她纹身一个小时收费多少吗!! 张淼又尖叫道:“她偷我泡面吃!” 季饶:“只是暂时借用一下好不好,等我有钱了买个十箱八箱还给你行了吧!” 初壹在电话这边听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争执,昨天下午的那种幼儿园老师一般的无力感又席卷而来,只能无奈地揉着眉心,和张淼说:“她是我朋友,暂住我们店里的。” 张淼“啊”一声,显然对这个回答有点遗憾。 初壹出门后去了超市买了袋零食带给张淼,算作补偿。季饶一见了她就控诉,一手指着张淼道:“小妖精,你们店里的用人标准也太低了,一上来就说别人是贼,有没有社会公德心啊!我建议你换掉她!” 张淼情商刚愈,去西藏呆了小半个月洗涤心灵,感觉自己眼界开阔,对一切都不甚在意了,哪晓得一回来上班就碰上个尾巴翘到天上去的季饶,顿觉去他大爷的放下一切,哪怕今天失业都要和这个蛮不讲理的女人battle出个所以然来。 初壹一个头两个大,好在来了个客户,张淼干活去了,季饶也总算在她的警告下闭嘴,就噘着嘴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初壹坐在她身边,感觉自己一不小心,请了尊大神到店。她万万没想到季饶睡了一晚,竟然没觉出苦想回家,反倒露出了一种想要常驻的想法。思来想去,决定委婉地开口,“你在我这里住是不是太委屈了。” 季饶盯着电视屏幕,手里捧着袋大薯片吃得津津有味,“不,我觉得你这挺好的。” 初壹:“……哪好了,不是嫌穷的叮当响啊。” “嗯,破是破了点,不过体验蛮特别的,我就当体验生活了吧。”季饶往嘴里放了片薯片,“你放心,等我有钱了我给你按五星酒店的住宿费算。” 初壹:“……” 初壹原想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把季饶请走,毕竟她这不是收容所,再加上对季饶了解不深,也怕自己好心成了助纣为虐。可一天试探了三次,季饶虽然语气里仍旧带着满满的优越感,但意思都是想留下来。 初壹深吸了一口气,本想说点重话,忽的瞥见小姑娘眼睛红红的,眼底有一抹水光。 她不由地怔愣了一下,把自己要说的话全忘了。 季饶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视,“我知道你怕我住不习惯,但没关系,我受得了这个委屈的。” 初壹看着,不由想到自己大学毕业那年和父母说自己想开刺青店,和父亲大吵一架后跑了出来,也是这样。 一身不愿意屈从的倔强。 她抿了抿唇,没再赶季饶走,把手边的零食递给季饶,“吃慢点,没人和你抢。” 季饶今天吃了很多以前从来不敢吃的小零食,在她以前的观念里,这都是垃圾食品。可这些垃圾食品好香!好好次! 她眨了眨眼,刚刚一直倔强含在眼里的两颗金豆豆瞬间掉下来,往初壹身边靠了靠,“小妖精,其实你蛮好的。” 初壹十分嫌弃地推开了她靠过去的脑袋,“不要影响我高冷店主的形象。” 季饶总算破涕为笑。 初壹看着她,也跟着笑了。 …… 季饶又在刺青店住了两天,总算被季家寻回。 张淼已经和她斗嘴斗出感情了,乍一听季饶要走,也有了几分不舍,把自己囤的零食都给了季饶。 三个女孩轮流和季饶拥抱了一下,然后季饶笑着,坐进了回家的车子。 初壹本以为和季饶的交集就到此为止了,哪晓得晚上下班前,季饶又回来了。 恢复了银行卡额度后的季大小姐穿金戴银,belingbeling格外闪耀,她的司机一箱一箱地把零食往刺青店里搬,张淼看得目瞪口呆,“你……你抢银行了?” 季饶皱眉,显然觉得这个问题特别没有技术含量:“银行有我家有钱吗?” 初壹&张淼:“……” 等到零食都搬运完毕,满满地把初壹的私人休息间都堆砌完毕,有的甚至还堆在了客厅里,刺青店里有些拥挤,季饶万分嫌弃,指了指对面不远处的咖啡店,“小妖精,我有事要找你,咱们去对面咖啡店聊,顺带你帮我把纪子轩喊过来。他不接我电话!” 初壹疑惑:“你找他干嘛?” 季饶一跺脚,语气里有几分撒娇:“哎呀,你先叫来呗。” 半个小时后,三人坐在咖啡厅里,听着季饶发言。 “众所周知!前阵子我爸不是给我张罗着要找人嫁了吗?!你们知道吗!我现在成了名媛圈的笑柄,所以——你们俩,跟!我!去!帝!都!” 初壹翻了个白眼,“我要工作,不去。” 纪子轩也同样无语,“不去!” 季饶急了,“不行,你们俩必须去!特别是你!” 她拿出手机,找出一张照片来,怼到初壹脸上,“你再不去,你老公就成别人的了!!” 初壹定睛一看,那照片上,一个精致貌美的女人挽着顾景澜,笑得很甜。而顾景澜虽面无表情,但能让她挽着,已经说明这个女人的不一般。 初壹的心咯噔一响,凉了半截,忽的想到前几天那个突兀的无声电话,或许是女人的第六感,她觉得那个电话,一定是照片上的女人打的。 可这两天她和顾景澜的视频电话里仍旧恩爱,他对着她有无限纵容,和她说会尽快处理好帝都的事情,再过几天就会回来。两人的交谈与平日里无任何异样,他依旧温柔体贴。 季饶原先是不想把这照片给初壹看的,毕竟初壹在她困难的时候帮助了她,她承初壹的这份情,不想伤害初壹。 可也正是有了关心,所以她才会去打听挽着顾景澜的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弄到了正脸照片,也怕初壹被狗男人骗了。 季饶急切地说:“帝都今晚有个酒会,你跟我去!” 纪子轩也看到照片,惊了,“我靠,怎么回事?” 季饶摇摇头,“不知道,其实这动作也没什么,但我想最好还是亲眼去看看比较好。”她顿了顿,话锋一转,坚定地看向纪子轩:“你也必须跟我去。” 纪子轩杠她,“去你个大头鬼去,凭什么。” “你得去!”季饶举着自己的右手,那上面的玫瑰纹身性感且妖娆,义正言辞地说:“大家都觉得我现在只得依附有钱男人,我要你装我的舔狗男友!打她们的脸。” 纪子轩差点笑出来,“舔狗?你但凡多吃两颗花生米,你都不会醉的这么彻底……你去打听打听……小爷我从有记忆以来,做过哪个女人的……” 话还没说完,季饶忽的起身,猛的挽住纪子轩的胳膊,“啵”的响亮的一声,在纪子轩的唇上亲一口。 纵然是情场老手的纪子轩也惊了,双眼睁得老大,季饶松开他,红着脸抹了抹嘴唇,“这是我的初吻。” 纪子轩:“……???” 季饶:“你要对我负责。” 纪子轩:“????” “所以你就装一次吧。”季饶委屈死了,“我就是不爽那群人明明嫉妒我还要在背后说我坏话,说坏话就算了,但说这个我一点也不能接受!” 纪子轩:哇靠你们清纯款长相的女孩子都有毒啊!!! 两人闹作一团的时候,初壹忽的站起来,坚定地说: “我不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童麻麻2瓶; 第32章 其实女人的直觉是很准的。 更何况初壹当年就对顾景澜野心满满,刚刚季饶手机上那照片里,她愣是从那个端庄优雅的女人的眼里看出几分含情脉脉来。 况且这女人都能搭上顾景澜的手臂,一定不简单。 可她跟着季饶杀去帝都有什么用? 是她的男人总归会是她的,用不着她做什么。 季饶惊了:“你为什么不去?” 初壹想说:我相信他! 可话到了嘴边,又觉得有点腻歪。 于是也十分臭屁地撩了撩自己的头发,露出一个自信满满的笑容来,并且十分记仇的把季饶当年说她的称呼带上了:“你见过狐狸精被抢男人的吗?” 季饶呆萌地摇了摇头,“没有。” “那不就得了。” 季饶又说:“可我看到不少狐狸精被道士给收了的。” 初壹:“……” 可闭上你的嘴吧! …… 半个小时后,三人已经抵达洛城机场。 托季饶的福,在上飞机前,那个挽着顾景澜的女人的资料已经到了初壹的手里,初壹表面万分淡定,可既然资料在手里,初壹还是翻开看了。 那女人叫陶思萱,资料的第一页就是照片。 陶思萱穿一身职业服,目光里带着自信和锐气,乍一眼看去十分有攻击性,一看就也是个性很足的女人。 初壹认不得她身上的配饰品牌,但架不住身边还有个对各大奢侈品牌如数家珍的季小姐,从陶思萱的项链到戒指,季饶如数家珍的一一列出,最后对着初壹得出结论:“你这个情敌不简单的。” 初壹心说:能挽上顾景澜胳膊的女人,能简单吗? 那都是像她这样脸皮厚成城墙的战士。 但毕竟人都是有占有欲的,顾景澜只有一个,她再惺惺相惜,还是要去宣战的。 初壹扫一眼后就不再看了,把资料合上,季饶惊奇,“你不多了解了解吗?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初壹把文件递还给季饶后阖上眼闭目养神,“没必要。” 季饶讷讷地接过文件夹,“我大概明白他为什么会喜欢你了。” 下一秒飞机开始在跑道上滑行,季饶的声音不算大,混在嘈杂的声音里,初壹没怎么听清,当飞机结束助跑,飞上天空的那一刹那,初壹顿觉身体一轻,她坐在座椅上,忽然想起来上一回飞机失事,她坐在顾景澜旁边傻逼兮兮地问他,他们会不会死。 两个小时后,三人落地帝都机场。 纪子轩一人提着十个行李箱,完全沦为拎箱小弟,平日里和初壹潇洒惯了,面对季饶的十个大行李箱,纪子轩恨不得暴走,“你过来旅游的吗!” 季饶戴着墨镜,挽住初壹的胳膊,淡定地扫他一眼,“不,我们是来战斗的!你好好拿,这些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 初壹的礼裙是季饶提供的,小姑娘虽然个子不高,但非常能一本正经地呛死人,对初壹休闲的打扮万分嫌弃,在她脱下自己的风衣时,季饶已经打开了五个行李箱,全是季饶带来的晚礼服裙。 季饶第一次见初壹的时候,她穿一身宝蓝色长裙,又仙又欲,但当时俩人立场不同,看初壹自然也没那么顺眼,可不得不承认,那一晚的初壹肤白如雪,纵然同为女人,季饶也忍不住看呆。 季饶的行李箱里也有不少蓝色系晚礼裙,可无论哪一件都比不上初壹那晚上穿的那件的,一时有点犯难。 初壹倒是很爽快,一眼扫过季饶的那些裙子,一眼挑中一根大红色的裸肩长裙,腰间镂空的设计,换上后,白皙的腰隐在裙子里若隐若现,既大方,又性感,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季饶只有一米六,而初壹足有一米七,季饶穿着是过脚踝长裙,到初壹这里,便成了过膝裙,一双笔直的小腿露在外面,白得晃眼。 初壹不笑的时候,眼底有几分冷傲,便又在这大方与性感上添了几分矜高。 季饶看得眼睛都直了,“呜呜呜!你超好看!” “你知道吗你现在就透着一股正宫娘娘的气息,甩那个小渣渣几千万倍!只要你出场,一定把她秒杀的渣渣都不剩!” 这是什么中二的吹嘘台词,可听在耳里怎么这么叫人舒服?初壹笑的不行,正巧这时候顾景澜的电话打进来,季饶眼疾手快,一把把她的手机给抢了,“不要接!” “要是让他知道你过来,提前有所准备怎么办!” 季饶穿一身鹅黄色晚礼裙,整个人看起来活泼可爱,带几分不谙世事的天真,初壹失笑,还真是个没什么感情经历的小姑娘。 她和顾景澜早过了那步骤了。 不过她还是很配合的没有接,笑着应了,“是,你说的对,我不给他有准备的时间。” 季饶这才把手机还给她,“这就对了嘛!” 季饶还带了两箱护肤品和化妆品,瓶瓶罐罐把酒店的大桌子塞满,初壹给自己化了个淡妆。 怎么说也是“正宫娘娘”来的,妆容不宜太妖娆,只简单地勾了勾眼线,上了个清透的粉色眼妆,再打一层薄薄的腮红就差不多了。 她皮肤又白又透亮,被裙子和妆容衬的,皮肤也微微的染上一点儿粉色。 季饶在她身后夸张地拍手,“太好看了太好看了!” 季饶又打开一个大箱子,里面装满了珠宝配饰,初壹看得目瞪口呆,合着季饶是真的来战斗的。 两人整装完毕走出去,叫早早换好西装等在屋外的纪子轩大吃一惊。 初壹冲纪子轩做了个wink,“我漂亮吗?” 纪子轩搓了搓手臂上根本不存在的鸡皮疙瘩,“有夫之妇请管好你抽搐的眼睛!” 季饶也不甘示弱地问一句,“我呢我呢?我漂亮吗?” 纪子轩这才把目光挪向她,不得不说季饶有心化了精致妆容后整个人可爱了不少,一声明黄色的小礼裙也衬得她活泼可爱,短暂地惊艳了一秒后,他掩唇轻咳了一声,“凑合吧!” 季饶撅起嘴,非常不爽地重重哼了一声,“没眼光!” 三人抵达酒会地点时,酒会才刚刚开始。 初壹一眼就看见站在人群里的顾景澜,哪怕他背对着她,即便一个背影,她也能认出来那就是他。他穿西装的模样很帅气,虽然性格冷了点,但与身边的人交流时,会十分贴心地微微顷身,这个细微的动作一般人是发现不了的。 其实她的顾总呀,很温柔的。 近半个月没见,初壹一见到他,一颗心快化成水,连日来的思念在这一刻全化成了喜悦,直到一双涂着大红色指甲油的手举着杯香槟,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初壹那快化成春水的心瞬间结了冰。 几乎不需要多做判断,她第一反应就认定,那女人一定是陶思萱。 似乎感应到她的目光,陶思萱也远远的看过来。 陶思萱今天穿一身藏红色礼裙,和她身上的这件有点像,唯一的不同,就是她的腰部做了繁复的花纹镂空设计,而陶思萱则围着一根细窄的皮带,整个人显得更干练些。 两个女人的目光在空中不期而遇,都敏锐地察觉到对方隐藏的敌意,初壹弯了弯唇,准备进入战斗模式,季饶也正巧看到陶思萱,拍了拍初壹的肩膀小声道:“你一个人可以吗?我要去作秀了。” 初壹目光没移,“ok。” 季饶就拉着纪子轩走了。 初壹拢了拢头发,自信地往前走去。 在她走到离顾景澜还有五米远时,男人转过身的同时,一眼看见了她。 顾景澜不是第一次见初壹盛装打扮的样子,她很漂亮,不打扮也美于寻常人,加之今晚有心打扮,妆容明艳,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其实他更爱她平日里穿着舒服简洁,扎一个垂在脑后的松垮马尾辫的样子,或许是因为见惯了这种华而不实,初壹平日里的样子让他觉得更有生活气一些。 但即便如此,他仍旧为她今晚的模样而感到惊艳。 他放下手里的香槟酒,大跨两步向前,一瞬间拉近初壹与自己之间的距离。 那么多狼一样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流连,他皱着眉头,极具占有欲地霸道地搂住了她的腰,“你怎么来了?” 腰腹处感受到他掌心的热意,初壹笑盈盈地看他,娇气地凑到他耳边低声问道:“怎么,不欢迎我来啊?” 好久没见,再加上有情敌在场,她当仁不让秀起恩爱。 他低低笑,声音低沉,透着几分愉悦,“不敢。” 陶思萱就站在五米开外,看着两人咬耳朵,初壹被他揽进怀里,看顾景澜垂着眼对她笑,眼睁睁地看着顾景澜揽着初壹带到刚刚谈话的王总面前介绍,“我太太,初壹。” 那王总显然也吃了一惊,目光不定地往陶思萱脸上扫了一眼,这才看向初壹,也是个活脱脱的大美人,俊男美女站在一起格外养眼,愉快地夸赞道,“想不到顾总竟然英年早婚,太太很漂亮啊。” 初壹喜欢听人夸自己好看,笑得万分亲热,“王总好。” 她不是第一次跟着顾景澜参加这样的酒会,仍旧觉得无聊,顾景澜看出她的意兴阑珊,带着她走了一圈,介绍给自己的合作伙伴后,带着她提前离场。 初壹还没来得及和陶思萱交锋,心里觉得有点可惜,她画这么精致的妆容,穿这么漂亮的裙子,难道是给顾景澜看的吗?只让陶思萱欣赏了一下他们的恩爱实在太不过瘾了,怎么说也得把当年给季饶看的那一套再拿出来显摆一遍,就这样轻松走掉,也太可惜了。 可另一方面,她又觉得离开也好,她对这种场合没什么兴趣,觥筹交错,灯光亮得几乎能让人眼前闪出碎光,还有无数是真是假笑脸,她从来都不是喜欢热闹的人,确实有点格格不入。 可霸总的千里追夫小娇妻怎么可以喊累呢!她干脆摆出一副做作的担忧表情:“真的吗?这样做可以吗?” 他一眼就看穿她那点小把戏,也不戳穿她,和顾景波打了个招呼后便带着她率先离场,等到车子平缓地开上高架,他这才问她,“什么时候到的?” 初壹不瞒他,“就你打我电话那时候,在换衣服。” 顾景澜同样看到季饶和纪子轩,心里对她如何到来已经有了答案,顿了顿,又问道:“怎么不接我电话。” 说到这个初壹就想笑:“季饶不让我接,怕你知道提前有所准备。” 顾景澜略一颔首,垂眼扫她那裙子一眼,坐下来后裙子往上提了不少,初壹那白花花的大腿露在外面,他的眼神幽暗了几分,“是会准备。” 至少,不会让她穿着这样的裙子出现在酒会上。 初壹却理解错他的意思了,伸手就在他大腿上拧了一把,“好哇,你还真想金屋藏娇?” 这话问完就出事了,回到酒店,房门刚一关上,她就被他抵在了门板上,他压着她,吻上来,初壹眼疾手快,偏头躲过,一手抵在他的唇上,誓要做最不解风情的解嗨王。 “急什么——” 她揪着他的领带,用手指绕着圈圈,有意吊他胃口,媚眼如丝,“我过来……” 下一秒,后面的话悉数被他堵住。 一个绵长的吻,多日来的思念全倾诉在这个湿漉漉的吻里,初壹一开始还反抗,拳头轻飘飘地在他肩膀上砸了两下,被他轻巧地抓起,举过头顶。 靠,狗男人吻技了得,她刚刚想说的话迅速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一吻毕,她总算得了空,飞快地把刚刚没说完的话说完。 “你在这边有女人。” 她直视着他的眼睛。 他根本不在乎她的问题,轻轻松松把她往上一提,初壹整个人一轻,被他抱到床上,他再度吻上来,“我就你一个女人。” 她心里是信的,可嘴上不愿意求饶:“不信。” 他站在床边解领带,一本正经地说:“交了公粮就信了。” 这话他说的脸不红心不跳的,初壹听后心脏砰砰跳了两声,唇角不自觉地翘起,一脚踢在他的大腿上,“流氓!” 第33章 他轻而易举地抓住她的脚,手指在她脚掌心挠了挠,初壹痒得直往回缩,然后他松开她,俯下身吻她,较之刚刚的那个温柔绵长的吻,现在的这个要激烈霸道上很多,他看着斯文矜持,可在这个方面却总是充满了侵略性。 初壹很快的气喘,小半个月没见,她承认自己也很想他。双手勾住他的肩膀,热情的回应,偏她配合他了,他又十分坏心眼地停下,居高临下地欣赏着她有点意乱情迷地表情,“想我了吗?” 想的不行,每天在电话视频里要说一万遍。 可人到了面前,那个想字她怎么也不愿意说出来,更何况在她来之前,他身侧还有美人相伴,她咬着牙哼哼,“不想!” 他笑笑,又吻上来,这回学聪明了,等进入后就一直慢慢地磨着她,宛若隔靴搔痒,初壹气的不行,一口咬在他肩膀上,声音里全是委屈:“我想你,特别想!” 他这才笑,重重撞她一下,初壹闷哼一声,紧张地颤抖。 他眼眸一沉,差点缴械,动作微停。 初壹感知到他身体的异样,心里一喜,自己总算扳回一城,可还没来得及得意多久,主动权仍旧回到了他的手里。 事后她乖顺地躺在他怀里,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嘴硬道:“你别得意,我还没有原谅你。” 其实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她就明白他和陶思萱之间没有暧昧——或者说,顾景澜对陶思萱毫无感觉。 可她也分明知道,他与陶思萱之间没有那么简单。 横亘在两人之间空白的断层的七年时间,她对他一无所知,由此感到惶恐不安。 他其实对没由来的生气有些不解,“你哪听来的小道消息。” 她噘着嘴,想起来那句话—— “你的女朋友可能数学不及格,甚至生活不能完全自理,但是仅剩的那点智商对付你也是绰绰有余了。” “更何况……”她对着他眨了眨眼,“你老婆我数学满分。” “所以在你的消息里,我和哪个女人有了关系?” “陶思萱。”她十分坦荡地对上他的眼睛,率先把他的路给堵死了,“不要告诉我你们没关系,你不是那种会随便让女人挽着你手臂的人。” 诚然,陶思萱确实比普通女人要不普通一点点。 她不仅是他的大学同学,父辈还是立早集团最大的股东之一。 他认真回忆了一下:“拍个合照,她忽然挽上来的,我并不知情。” 初壹既然开了这个口,就要打破砂锅问到底,“那你为什么不甩开?” 虽然不愿意承认,可当看到那张照片的第一秒,她确实有几分短暂的醋意。 那是属于她的臂弯,怎么可以沾染上别人的气息? 他看她义愤填膺的小模样,莫名有点愉悦,轻声解释道:“来不及,照片拍完后就避开了。” 她仍旧没有被说服,“可你今天还是和她在一起。” 他坦言:“酒会邀请方并不是我公司。” 他说的初壹全都懂,可还是架不住想BB,她噘着嘴,又想到那个无声的被快速挂掉的电话,“你甚至还借她手机。” “嗯,手机的屏保是你。” 他无奈地把手机递到她面前,摁亮屏幕,屏幕上的女人笑眼弯弯明媚动人,初壹稍微解气一点,就着他的手划开屏幕,点开了通话记录。 在一堆备注的电话记录里,唯有她只有号码,没有备注。 她的心瞬间凉了一截,转过头看他,一字一句地问:“给!我!的!备!注!呢?!” 狗男人都结婚了!竟然还想营造一种单身气质吗!!! 顾景澜连日来紧绷着的神经,因着她这样娇气的小表情意外的放松下来,他指了指脑袋,笑着说:“你的电话不用备注,在这里。” “我信你个鬼,糟老头子坏的很。”初壹瞪他,一把抢过他的手机,当场自拍了一个,不仅把她号码的来电提醒换成了她的照片,又备注上了老婆大人,想了想,觉得不够满意,又添上几个大字,最终变成了:全世界最漂亮的老婆大人。 “行了,就这样吧。”她满意后,把手机交还给他,心里是满满涨涨的甜蜜,还不忘记反省,真是被季饶传染了,怎么她今天这么幼稚? 他收好手机后问她,“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 其实她做完这一切,气早消了。 毕竟从一开始,她心里就认定他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可既然他这么问了…… 初壹在屋子里环视了一圈,皱了皱眉,指着他那件无辜的西装,“有的。” “被别的女人摸过了,丢掉。” 她知道自己现在有点蛮不讲理,可她的喜欢和爱就是极度自私和霸道,一点道理都不讲的。 他挑了挑眉,沉声道,“还有呢?” 她又凶巴巴地问他,“除了手臂呢,她有没有像我一样强过吻你?亲的这里吗?还是这里?” 初壹伸着食指,顺着他的下颌线一路向上,点在他的左脸颊,那是她第一次蛮横亲他的位置,说着说着,又醋意十足地点到他的唇上,他抿着唇,薄薄一条的唇线,好看极了。 亲起来也很软的,她很喜欢。 越想,就越控制不住心里的妒意。 什么狗屁淡定,过了吃醋的年纪,在这一刻都统统土崩瓦解,在得知陶思萱和他做了四年的大学同学后,她无法克制自己从心底泛上来的汹涌的妒意。 她的指尖很软,他顺势贴着她的指腹亲了亲,哑声道:“没有,哪里都没有。” “怎么可能?”初壹压根不信,能在他身边极具存在感的女人,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也包括她自己。 她完全相信只要顾景澜露出一丁点冰雪消融的可能,陶思萱一定会强势顺势而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和陶思萱都是一样的人。 这又让初壹心里多了几分挫败感。 其实她的优势,仅仅是在他的生命里,比陶思萱早到一年罢了。 初壹又设身处地地想,如果高二那年,先遇见他的是陶思萱,而她则是大学才见到他,那是否,他的心就不会再属于她了呢? 她不敢想。 顾景澜把她搂得紧了一点,语气却十分松散:“你以为以前你偷亲我是怎么成功的?” 初壹一怔,呆呆地盯着他看。 他的面容在暖黄色的灯光下多了几分柔,一如那一年的放学后的夕阳,染的他周身金灿灿一片,她负气踮起脚尖,在他的脸上飞快地啄了一口。 他让着她的? “怎么可能?” 她仰起头,看见他喉结滚了滚,性感极了,他看她一脸懵,低低的笑起来,胸腔也跟着嗡嗡的震,传递进她的心里,叫她的心脏又扑通扑通猛跳两下。 这坎过不去了,初壹倏的坐起来,“你什么意思?” 初壹脸蛋微红,眼波如丝,顾景澜已经休息完毕,又贴上来吻她的唇,“字面意思。” 她费劲地退开他,无心和他缠绵,注意力全在对话上,“你那时候就喜欢我?”她有点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唇角不自觉的勾起,可内心却有一万个声音在咆哮: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不然她送他的围巾,他干嘛不要? 就算知道最后那条围巾还是被他捡回来了,可这么多年,他一次也没有戴过。 她在心里不住地悲伤的想:他在骗她,只是单纯的为了哄她开心。 他企图再次吻她,可初壹不愿,两人一进一挡在床上像是打架,最终看初壹一脸不悦而放弃,改为搂住她,低声说,“那时候你做操的时候一直在看我。” 所以想不注意到她都难。 虽然是隔壁班,但做操的时候每个班男女分开两列,她就站在他的左手边,哪怕用手遮着眼睛,那灼热的目光仍旧落在他身上。 这么多年他都没告诉她,其实那个动作很傻气,指缝张得老大,生动地给他表演了一遍什么叫掩耳盗铃。 “那你为什么不要我的围巾?” 她织了三天,又酝酿了好几天,才鼓起勇气去堵他的。 初壹义愤填膺,一手点在他的胸膛上,用力地戳了戳,“那时候你叫我滚。” 无论他怎么找补,这都是圆不回来的,那一句冷冷的滚,把她所有的付出都打击的一无是处。 “嗯。”他握着她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认错态度良好,“是我的错。” 揪着以前的事情不放也没意思,初壹顺着台阶下了,她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我要睡了。” 他说好,初壹闭着眼,忽的感觉他摸到自己的左脚脚踝处,她蹬了蹬,没甩开他的手,倒是脚踝上一凉,贴上来个东西,睁开眼,看见他正耐心地往她的手腕上套一根纹理复杂的红绳,正中心是半个弧形球。 初壹一下坐起来,“欸?” “这什么呀?” 他温温柔柔地给她系上:“红绳。” 其实这玩意算不上有多名贵,价格甚至都比不上他送她的那些贵重装饰品的零头,可她最喜欢这个,举着白嫩的脚丫子在空中晃,“好看。” 顾景澜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那日和他哥一起去帝都古城,顾景波喜欢文玩,买了挑了几串小叶紫檀手串,顾景澜等在一边,目光忽的被两串红绳吸引。 那老板看出他的喜欢,卖力的介绍起来,从护身辟邪保平安说到转运发财求姻缘,顾景澜面无表情地听着,在听到老板说男人在女人的左脚踝上绑一根红绳是表示着一辈子不离不弃的意思时,微微地挑了下眉毛。 他不信这些,但随即想到初壹应该会喜欢,他送她名贵的珠宝首饰,没能让她开心,可他给她做饭,就能轻而易举地让她笑起来——她似乎比较喜欢能承载他心意表达的事物。 他不喜欢轻易地将誓言宣之于口,只希望由此能让她安心。 老板说得口干舌燥,也没能从他脸上看出一丝要买的痕迹,不由地有些泄气,没想到顾景澜利索地掏钱付了。 店家把红绳装进盒子里递给他,“先生,祝你和女朋友一辈子不离不弃。” 顾景澜笑笑,纠正他:“是妻子了。” 初壹好喜欢这条红绳,更何况顾景澜愿意和她戴情侣款,他的脚踝很干净,戴上红绳后,皮肤也带上几分艳色,她捧住他的脸猛亲一口,“顾景澜,我原谅你了。” 女人真是听觉和视觉动物,听见情话,收到了喜欢的人赠送的礼物,心里的甜蜜就止不住地往外冒。 这红绳上的那个半弧里带着磁铁,当她的左脚靠近他的右脚时,两个磁铁相互吸引,“咔哒”一声,就自动合并在了一起。 初壹失笑,“这特么是个脚铐啊。” 他不置可否。 “铐一辈子。” - 顾景波的事情有点棘手,顾景澜还要再留三天。 初壹见着心上人,也有几分散漫,再加上临近春节,刺青店没什么生意,干脆也就留在帝都,等着和他一起回去。 他们生意场上的事情她不懂,顾景澜去上班,她就坐着公交车,走街串巷到处逛逛。 季饶带着纪子轩耀武扬威,得意的不行,结果消息不胫而走,俩人父母知晓此时,双双灰溜溜地被召回家去了。 初壹蛮喜欢旅游,看看风景和人文环境,毕竟是帝都,比洛城这样的小城市要大上千倍万倍,人口也比洛城的要密集的多,她每天和无数人擦肩而过,心想着如若她当年真的去了帝都美院,和顾景澜在同一个城市,到底真的能遇上吗? 说起来,她有点想去他的大学看看。 她时间足,一个人没事,靠着坐公交打发时间,公交车悠哉悠哉地开到帝都大学,她一边和顾景澜打着电话,问他帝都大学哪里好玩。 好巧不巧,下车的时候正好撞见陶思萱。 作者有话要说:QAQ 第34章 陶思萱也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初壹。 不仅仅因为初壹是顾景澜的女朋友,初壹长相俏丽,身在人群中很显眼,两人同时下车,陶思萱转身关上车门,而初壹则跳下车,一手捧着手机,天真烂漫的样子。 两个女人之前在酒会上就有过一面之缘,陶思萱若有似无地弯了弯唇,而初壹的目光则平淡地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秒后,面无表情地挪移过去,对着手机义正言辞地讲电话: “我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再喊我宝宝宝贝了,让别人听见要笑死的。” “甜心也不行。” 帝都大学两旁的法国梧桐金灿灿的落了一地,走上去沙沙响。初壹扎着一个马尾,身上裹一件轻薄的羽绒服,下身是一条水洗牛仔裤,非常简单的穿搭,却莫名的透着几分青春的朝气,混在学生堆里,比学生们都还要青春艳丽上许多,有不少进出校门的男生偷偷看她。 初壹仰着头看学校正上方的金色牌匾,声音娇滴滴地抱怨,一副陷在蜜罐子里的甜蜜表情。 陶思萱就跟在她身后,乍一下听见那三个诡异的称呼,迅速地判断出来,和初壹打电话的人,一定不是顾景澜。 那样清冷的男人,怎么可能喊的出这种腻歪的称呼。 他的语调从来都是平缓且冷漠的,面对再喜欢的女孩子,也不可能喊出这种宝宝贝贝的。 所以这是什么情况? 这女人有二心吗? 初壹歪着脑袋,继续说:“啊……乖乖也不行,你就正常一点喊吧。” “?” 电话那头死寂一般的沉默,甚至连呼吸声都有些微不可闻。 初壹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好啦,我知道你喜欢我,我就勉强答应吧。不跟你说了,我要逛学校了!” 顾景澜:“……” 装逼完毕,初壹迅速地挂了电话,心脏莫名地跳快两拍,脑补了一下顾景澜在电话那头的表情,大概一脸无语吧,她忍不住唇角弯弯笑出声。 陶思萱比她预料之中的要耐不住一些,初壹挂了电话后往前走了几步,帝都大学很大,天气转凉,又临近期末,除了不远处篮球场上还有几个活力四射的身影之外,林荫道上没什么人。 脚边咕噜噜滚过来一只口红,初壹俯身捡起来,递给身后的人,陶思萱笑着接过来,“谢谢你。” 然后佯装吃惊地“啊”了一声,“你是初壹么?” 初壹点点头,心里莫名想起来一句小品台词:都是千年的狐狸还跟我玩什么聊斋啊? 她也睁大了眼,掩口问道:“请问你是?” 陶思萱说:“我是顾景澜的大学同学,也是同事。” 两人彼此心知肚明对方的敌意,却都笑得格外灿烂。 初壹又“啊”一声,抱歉地笑了笑,“你说顾景澜这个人也真是的,都没给我讲过大学里还有你这样的大美女。” 陶思萱嘴角的笑意僵了僵。 初壹又笑着问:“你来这边办事呀?请问你认识情人坡往哪边走吗?听说你们学校情人坡那边有棵许愿树,顾景澜这人怪肉麻的,说给我写了封情书。” 陶思萱彻底笑不出来了,初壹说者无心,只不过在公交车上刷帝大贴吧知晓这事,于是便充分地发挥了自己看过的言情小说桥段,营造出一副幸福假象,却偏偏戳到陶思萱痛脚。 大学时期陶思萱在许愿树下对着顾景澜告白过,那一场轰动校园的女追男告白,还未开始就引起了无数人的围观,陶思萱对顾景澜势在必得,可男主角却目不斜视,径直走了。 可伤心归伤心,陶思萱也不信顾景澜能做得出写情书这种事。 “我带你去吧。” “那真是太谢谢你了!” 初壹甜甜地笑。 帝都大学的情人坡很有名,那是一大块绿地,到了秋高气爽的日子,学生们会在情人坡上野营,而许愿树则是一颗不高的榕树,有个一米高的台阶可以供人踩上,学校在榕树周围修建了个大圆盘,供人方便挂上许愿牌。 树叶上全是学生们挂的塑封红色卡片,被风一吹,晃晃悠悠的飘着。 初壹和陶思萱道谢:“太谢谢你了!” 陶思萱知道找情书这事是她编的,有心要看她笑话,故意说:“走都走到这了,我帮着你一起找找吧。” “可我不知道他写的什么内容,哎呀,男人嘛,总喜欢搞神秘的。” “没关系,我认得他的笔迹。” 陶思萱淡淡地笑了笑,语气里多了几分熟稔的自信,“初壹,你别误会,只是大学时候我总是借他笔记看。” 两人从刚刚的那管口红开始,便一直都假笑着,气氛维持地还算和睦,可现在陶思萱说这话无异于宣布开战了。 初壹心说我信你个鬼。 顾景澜那王八蛋的笔记记得极其简陋,看得懂他的笔迹的人怎么可能看不懂题目。她处处想酸一波陶思萱,没想到陶思萱还真接招了。 也罢,找就找呗,多个苦力也好。 刚刚她刷到帝大的许愿树,和顾景澜讲自己想去看看的时候,狗男人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虽然很快又淡定地接上,但她凭借着女人敏锐的第六感,猜测在许愿树这儿有顾景澜的什么小秘密。 许愿树承载了那么多年学生的美好愿望,更何况年代久远,已经过了五年,以前的卡片不可能在树上,好在学生会的干事们收集起来。好在学生会办公室离这里不远,两人一路走过去,陶思萱说明来意,小干事们指了指身后柜子上的五个大箱子,“你们自己找。” 看起来是个大工程。 初壹反正闲人一个,时间尚早,等顾景澜下班还早得很,有的是闲心浪费时间。陶思萱憋着一口气,非要看初壹笑话,两人翻了两个小时,初壹慢悠悠的,每一章卡片上的喜怒哀乐都看过去,也不由自主地想起来自己的大学时代,在心里默默感慨:青春真好。 本来她就是编的谎话,根本没有什么顾景澜给她的情书,可意外的,竟然叫她瞧见顾景澜的笔迹。 初壹翻找的动作一顿,拿起那张卡片。 卡片看起来也有些年头了,之前挂在许愿树上风吹雨淋日晒,外面的那层塑料纸很脆,几乎夹不住里面的红色卡纸。 卡片上只有简短的两行字。 6月15 好。 陶思萱注意到初壹的异样,凑过来诧异道:“找到了?” 两人都是喜欢着顾景澜的女人,一眼看出那上面的字迹出自顾景澜之手。 顾景澜的字不草,很端正,可在内敛的笔画中又带一丝锋芒,初壹有一阵子想学他的笔迹,期许能佯装是他给自己写信。 陶思萱没看懂上面的意思。 初壹却捏着那两张红色的卡片,指尖微微颤抖,心中澎湃一片,难怪上回他轻而易举地打开了她的门锁,原来他也记得。 6月15。 她第一次向他告白的日子。 ——“喂,做我男朋友好不好。” 时隔七年后,她拿到了他写的答案。 ——“好。” - 初壹本就有心想打击陶思萱,扯了谎后意外地被顾景澜的卡片给圆了回来,自然又非常婊气地炫耀了一番,以“哎呦他这个人真是肉麻死了”为基础,最后陶思萱脸色铁青着走掉的。 初壹求情书得情书,倒是神清气爽。 心里美滋滋地想,原来狗男人这么爱我,晚上回家一定要好好犒劳他一下,酒店的房间非常豪华,也有厨房,她逛完帝都大学,去了酒店附近的菜场买了菜,决定献上自己的厨艺好好表达一下爱意。 晚上顾景澜回来,初壹两手圈在头顶上,比了个大大的爱心,特别殷勤地小跑过来扑进他的怀里,“顾总~~~” 她搂着他蹭了蹭,像只乖巧的猫咪。 初壹对陌生人冷傲,但熟络起来特别简单好看透,基本不会无事献殷勤,顾景澜一看她这架势,还以为她做坏事了,一边搂着她往里走,关上门后问她:“什么事?” “欢迎你回家呀。”她给他脱西装外套,酒店里开了暖空调,她穿一件大红色裹身长裙,身段完美,性感极了,又离得他近,还心机地在他回来前洗了澡,喷了一点香水,整个人香喷喷的。 顾景澜率先在桌前坐下,她没骨头似的爬到他身上去,整个人腻腻歪歪地贴着他,如果有爱意值显示的话,这会儿她对他的爱意值因着那张卡片达到了顶峰。 他见她不答,心里愈发笃定:“做坏事了?” 初壹差点一口老血被他气吐出来。 她能做什么坏事!怼了一下自己的竞争者算不算? 原来狗男人就这样看她的…… “谁做坏事了!你怎么回事啊?!”她拔高了音调,万分不悦。 瞬间没了兴致,什么狗屁温情统统滚一边去,不解风情的狗男人不配拥有温婉可人的小娇妻! 他两手搭在她腿上,不让她往下爬,把人往自己方向带了带,她颠了颠,反倒离他更近了。 可现在他再对她热情已经晚了! 她两手抵在他胸前,气恼道,“我是做坏事了,我今天见着你的追求者了,我怼她了。” 他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嗯?怎么怼的?” “在她面前叫我不要喊你宝宝?” “还是不要喊甜心?” 他这话说的不紧不慢,有种莫名的羞耻感。 初壹脸一红,她早就把这事情忘了,现在被他提起来,她脸上发烫,一手捂住他的唇,难得地羞涩:“好了,你不要再说了!” 他亲了亲她的手心,“或者说,叫乖乖会更喜欢一点?” 初壹:“……闭嘴!” 啊啊啊啊!这么不要脸的话她是怎么说出来的! 他弯了弯唇,眼里全是温柔的笑意。 她羞耻万分,一手拧在他的胳膊上,“你怎么不问我遇到的人是谁?” “是谁。” “陶思萱。” 他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 她忍不住作瘾上身,“你不问问后续的事情?” 顾景澜对她们后续的事情并不是很关心。 毕竟在回来之前,他已经预料到初壹一点亏没吃反倒把人气个够呛的消息。 他凑上来吻她,“我比较在意我们今晚后续的事情。” 初壹不满,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唇,“不行,我还是要了解一下你和她的事情。” 顾景澜无奈,叹一口气。 约莫下午四点时,陶思萱进他办公室,聊完工作,又旁敲侧击,暗示初壹有其他男人,把初壹的语气给顾景澜模仿了一遍。 陶思萱想:哪怕初壹是故意打的那个电话,但哪个男人都经不住自己被戴绿帽子,顾景澜表面上再平淡不表,心里总归会存留下芥蒂的。 事关初壹,顾景澜总算从文件夹中抬起头来,淡淡地说:“是我。” 陶思萱不敢置信,拔高了声音喊道:“你叫她宝宝?!” 她无法把眼前这个清隽冷漠的男人与那种喊宝宝的奶狗青年联系在一起。 “是。”顾景澜想到初壹的那个电话,顿了顿,又淡淡地补了一句:“或者甜心、乖乖。” 陶思萱:“……” 顾景澜挑了挑眉,低下头继续看文件:“还有什么事情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辛禾扔了1个地雷 第35章 二更 初壹听完顾景澜的描述,笑得前仰后合。 本来回来后她还反思了一下自己是不是不应该那样对待陶思萱,毕竟爱而不得的心情也挺糟糕的,可背后暗喽喽内涵她,说她坏话后自找打脸就是活该了。 被喜欢的男人亲自打脸是什么样的体验?脸都被打肿了吧! 她的同情心不分给说她坏话的女人半分,笑得后槽牙都要露出来。 顾景澜掐了掐她的脸,“笑什么。” “笑你一本正经打她的脸,我很爽。” 初壹心情大好,非常愉快地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干得漂亮!” 顾景澜提早回来的,事情很棘手也很麻烦,顾景波急得焦头烂额。他一是怕她一个人呆着憋闷,二是亲眼看看她有没有什么异样,但好在初壹什么异样反应都没有,两人吃完饭,初壹依依不舍地送他到门边。 她坏心眼地拉下自己的裙子,露出白嫩圆润的肩头,委屈巴巴地看他,“主人,真的不留下来吗?” 她穿这条裙子本就万分诱惑,现在又用着那样湿漉漉的眼神看着他,是个男人都受不了。顾景澜的喉结耸了耸,顿觉今晚自己对她太客气了。 他的眼神渐渐落在她妖艳的红唇上:“既然你这么委屈——” “那我就勉为其难多留一个小时。” 靠! 这人怎么不安常理出牌的? 初壹噘着嘴,正想说不用不用,您忙您的别管我,他的吻已经火热地落了下来。 一个小时候后,男人神清气爽地站在床边穿衣,初壹缩在被子里,看他慢条斯理地系扣子,无比哀怨地在心里小声逼逼:他这样好像拔D无情的渣男啊。 顾景澜的手机在床头响了响,有短信进来,她伸手捞过来看,竟然是陶思萱,问他为什么还没有到。 靠,还挺锲而不舍的。 她懒得再瞥一眼,把手机往他的方向丢过去,酸溜溜地说:“顾总,小情人的短信来了。” 他不是很喜欢她这样的称呼,忍不住皱眉,“好好说话。” “哦。”初壹从床上坐起来,捞了件背心套上,起来帮着他一起扣扣子,非常认真地问了一个问题:“我和她同样都是主动追求你的,最终你为什么选择了我没有选择她?” 这个问题在她心里埋藏了很久了,在看到那个大红色指甲的手挽着他手臂的照片的时候,就有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 她的优势在哪里? 在她的无惧旁人眼光的大胆追求? 可陶思萱也做的到。 那为什么,选择了她,而没有选择陶思萱? 思来想去,能解释的只有一个—— 因为她出现的早。 可这并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他说:“没有为什么。” 这显然也不是初壹要的答案。 扣子已经扣到了最后一颗,手机也跟着响起来,许让在楼下等了有一会儿了,他拍了拍她的臀,示意自己真的要走了。 初壹放开他,跌回床上。 他重重看她一眼,“等我回来。” 她不想说话,也不想搭理他,任凭他走到门边换好鞋后走出去,看着空空荡荡的酒店,薄弱的自尊心又开始发作。 她要的是唯一,是特殊,是像她一样命中注定的那一眼。 可他回答的好敷衍,她好生气! - 顾景澜结束晚上的会议后已经是凌晨一点。 顾景波组织着众人一起吃宵夜,陶思萱也跟着帮腔:“今天大家都辛苦了,我请大家吃好吃的!” 顾景澜看一眼手机,上面一条来自初壹的消息都没有。 他记挂着她,婉拒了邀约。 陶思萱柔柔地嘱咐一句,“那你记得喝点白粥垫垫肚子,省得胃病又发了。” 一群下属心照不宣地互给眼色。 顾景澜笑笑,“嗯,我妻子在家里给我做了粥。” 陶思萱脸色一白。 顾景澜已经走进沉沉的夜色里。 他的背影很挺拔也很冷漠,可他把所有的温柔缱绻,都给了初壹。 一想到他柔柔地喊初壹叫宝宝,她就嫉妒地想发疯。 顾景波打圆场,“行了,哪能让陶总破费,今晚这顿我请,大家随便点!” 顾景澜到家的时候,屋子里漆黑一片,看来初壹是睡了。 他不想吵醒她,轻手轻脚地进了浴室洗澡。 等到一切洗漱完上床后,看初壹还蒙着个脑袋,他怕她把自己憋到,伸手把她脑袋上的被子给摘下来点。 被子下露出一个毛绒熊娃娃的笑脸来。 他一惊,“啪嗒”打开灯,赫然看见熊娃娃手里还塞着张字条,初壹的字龙飞凤舞:顾景澜,我们彼此冷静一下。 他脸上淡淡的笑僵在唇边,眼神骤冷,五指用力的收紧,手里的字条被□□成皱巴巴地一团。 灯光下,男人的神色冷的可怕。 三分钟后,许让在居酒屋里接到了顾总的电话,同事们还在吃着,他走到外面接:“顾总。” “给我订一张马上回洛城的机票,越快越好。” 不知道怎么回事,今晚的boss的情绪听上去……非常的不好。许让忍不住问了一句,“怎么了,顾总。” 那边的声音猛然提高了一个档次,“请你快一点。” 顾景澜和同事们说话从来都是声音平缓,语气淡淡,许让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不冷静不淡定的顾总,被吓得差点把手机都给甩飞了。 许让立刻应道:“是,顾总,我现在就去办!” 顾景澜挂了电话,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给初壹打电话。 时间距离他晚上出门已经过了六个小时,如果初壹跑回洛城,这会儿应该已经平安落地了。 不管怎么样,他都希望她能接电话,让他知道她的消息。 屋内安静,电话打通的一瞬间,衣柜里传来“嗡嗡嗡”地响声。 他沉着脸,拉开了柜门,所有的怒意在看到柜子里缩成一团的小人儿时,瞬间烟消云散,紧绷着的唇线瞬间放松下来。 初壹靠在壁柜上,闭着眼睛,歪着脑袋睡着了。 手机脱手而出,掉在柜子里,不停地震动着。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她,紧皱着的眉毛也终于松开,那口郁结在心头的不安的气总算吐了出来,真是被她给气笑了。 初壹似乎睡得不舒服,皱着眉蹭了蹭衣柜。 他俯下身,把她抱出来。 可即便动作轻缓,猝不及防接触到明亮的灯光,初壹皱了皱眉,哼唧一声,幽幽转醒。 视线触及到顾景澜的脸,她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等到视线明晰了后,确认他确实回来了。 “嗯?我睡着了吗?” 他的声音很温柔,“嗯,到床上睡。” “几点啦?” “一点半,抱歉,我回来迟了。” “真的好迟啊!”初壹皱着眉,打了个哈欠,脖颈睡僵了,一动弹好酸好涨!!! “我给你做了粥,一直温在电饭煲里,你吃一点。”她从他怀里跳下来,这才瞥见床上的娃娃熊,还有那张被□□的无法直视的纸团。 初壹的脚步顿了顿,靠,她怎么可以睡过去?! 顾景澜这个木头把她气死了!! 她干脆也想气一气他,去隔壁的商场买了个熊娃娃塞进被子里,又写了那么决绝的字条,偷偷躲进衣柜里,就想看他是什么反应,会生气吗?要是生气,她正好以此来教育他,沟通真的很重要,希望他能每天和她说一百遍爱她。 可没预料到他回家竟然这么晚,而她在衣柜里等着等着,竟然就这样睡了过去…… 睡了过去…… 偷偷瞄一眼那被□□的纸团,看得出来乍一眼看到这个消息时,顾景澜有多紧张多生气,她缩了缩脑袋,不怕死地问他,“……你刚刚看到纸条的时候什么感觉?” 顾景澜轻描淡写瞥她一眼:“毫无感觉。” 初壹:??? 你看这个纸团显然有话要说!!! 睡了一觉,她心里的那点儿气好像消了一点,也知道自己想听狗男人说点情话难于上青天,干脆非常利落的地接上:“甚至还想来一段b-box?” “……” 顾景澜不理她了。 初壹等他等到现在,也有点饿了。 两人坐在一起喝粥,顾景澜冷着脸,气氛很沉默。 初壹有点想笑,可看他一脸不愿意和她说话的表情,又只好绷着脸,在桌下踢了踢他的小腿,心里乐的不行,“欸,你怎么啦?” 顾景澜不理她。 “刚刚是不是吓死了?以为我要和你闹脾气了?” 说实话,她还真的挺想闹的。 顾景澜继续喝粥,很沉默。 初壹扯他袖子,“好了啦,来聊聊天。” 顾总凉凉地瞥她一眼,“这种游戏不好玩。” 初壹快被他那副佯装淡定的模样给笑死了,“不是说毫无感觉?” 他轻飘飘丢两个字:“也是。” 然后顾景澜的手机响了,许让打来的,他淡定地摁掉,许让又锲而不舍地打过来。 初壹看不下去,伸手抢过来,“欸,干嘛不接?” 她伸手摁下免提键。 “顾总!洛城的飞机票买到了!!一个小时后直飞!!!” 两人住的酒店很大,再加上餐厅的长廊空旷,许让的声音在长廊里来回地循环了两遍:“直飞!直飞!” 顾景澜黑着脸,面无表情地挂断了电话。 然后继续低头喝粥。 初壹听了个全,看顾景澜仍旧一副淡定模样,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她的顾总好可爱啊。 而嘲笑顾总的代价就是…… 这一晚,哪怕下午已经交过公粮了,他拉着她,也极尽缠绵之事。 他把她的左手放在滚烫处。 “因为这喜欢你。” 右手放在他的心上。 “这里也喜欢你。” 第36章 处理完帝都的事情已经是一周以后,初壹和顾景澜回到洛城,收到了纪子轩和季饶要订婚的消息。 主要还是那日赴帝都酒会,因为两人太过高调秀了一波恩爱,再加上一样的情侣纹身,双方父母一商量,就把这婚事给定了。 纪子轩委屈死了,觉得季饶套路他,什么狗屁帮忙,有哪个人帮忙帮着帮着把自己套进去的? 季饶也很委屈,没想到满足自己浅薄的自尊心的下场会是这样,最终还是沦为了家族的牺牲品,要去和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联姻。季饶找纪子轩道歉,但震怒之下的纪子轩认定是季饶耍的心眼,对她态度万分恶劣,季饶原先心里还觉得愧疚,后来干脆破罐子破摔,反正无论如何,两人的婚事已经是板上钉钉,逃不掉的了。她和纪子轩冷言冷语你来我往的针锋相对,但只要在纪子轩的家人面前就必定万分乖巧,且非常“懂事”地表达自己对纪子轩一见钟情再见倾心,把纪家二老哄得开开心心,把纪子轩的钱全给了季饶。 这也导致两人的关系迅速恶化,彼此听见对方的名字都忍不住要翻白眼。 订婚仪式就在春节前几天,纪子轩干脆背了个包满世界转悠去了,而季饶也没闲着,狠狠刷爆他的卡,给自己买了不少衣服裙子首饰。 纪子轩一个人在外苦逼到啃馒头,不得已向初壹借钱时,忍不住大倒苦水,初壹听的一愣一愣的,忽也觉得一物降一物,混世小魔王终于棋逢对手,遇到了个能压制他的主儿,除了安慰纪子轩几句,顺带也帮着季饶说了点好话。 纪子轩在电话那头暴跳如雷,“她好个屁!!!” 初壹无心插手两人的感情,毕竟这之中也涉及到了豪门的利益牵连,没再多说,挂了电话后给他转了钱。 别人鸡飞狗跳的生活,她倒和顾景澜过起悠哉悠哉的小日子来,每天下班后一起窝在家里看电影,她怀里捧一大盆瓜子,一边看一边嗑。顾景澜怕她伤着牙,主动她剥壳,初壹如法炮制,第二天又买了几斤山核桃,看他毫无怨言地给她剥壳,幸福的恨不得想昭告全世界都知道,她遇到了个多好多完美的男人。 这样的日子温情又舒缓,日子又飞快过去一周,顾景波那头又遇到了棘手的麻烦,顾景澜需得回帝都帮忙,初壹难舍难分地送走了他后去上班,意外的发现自己的店铺被一群路人给围着。 距离开业大吉免费纹纹身,她的刺青店门口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兴隆过了。 她有些不解的往前走,越离店面近了,那些议论声便也渐渐的听的清楚起来。 “噢哟,刺青图案也能抄袭啊?” “贴个原创标签好多收费啊,行业套路你懂不懂啊,专坑傻逼的。” 初壹心里一凛。 抄袭? 谁抄谁? 她抄了别人? 她扒开人群,刺青店的玻璃橱窗上被人用鲜红的喷漆喷上了巨大的抄袭二字,再配以感叹号,看着触目惊心。 她的脑袋像是被人打了一拳,“嗡”的一声,脚步停住,有点发懵。 张淼在极力疏散人群,“散了散了,别看了!没什么好看的,我们老板没抄袭!” 见到初壹来了,张淼急急地喊了一声,“初壹姐!” 初壹仿若未闻,懵逼地看着自己的店,落地玻璃窗上还贴着几张A4纸,上面写着她那副天使与恶魔的刺青图抄袭知名服装设计师Aline的创意,竟然还敢说自己是原创,大骂她无耻。 初壹匆匆扫几眼就看不下去,一股气血直冲脑门,她的太阳穴跳了跳,伸手暴躁地把那几张纸给撕去,可张贴的人用了很多胶水,她撕扯了半天也没能把那些空穴来风的纸张给撕下来。 反倒是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甚至还引起了某些记者的注意,周围闹哄哄的,人越聚越多,有不明所以的人问旁人,“这发生什么事了?” “好像是说这店老板抄袭创意说是自己才是原创吧。” “嗬?这么不要脸?亏我前几天路过这边,还想着要不要进去了解一下的。” “还是别去了,纹纹身的有几个好人?要我说啊,他们就是一群没下限的人,还搞什么刺青大赛呢,真是笑死人了。” 这样的话钻进初壹的耳里,像是一根根细密的小针在扎着她的心脏,初壹手里的动作一顿,指甲因为一直在扣挠着玻璃“咔哒”一下折了一下,钻心的疼。 她赤红着眼,转过身来对着那两人叫道:“我没有抄袭!” 因着她有了回应,那群人倒是来劲了,纷纷问道: “哎呀,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要是没抄袭,怎么就撞上了啊?” “我听说那个设计师的稿子在国外还得奖了呢,难不成是她抄的你啊?你懂什么叫设计理念吗?大学读过没有啊?” “就一群社会青年,还想走高逼格路线……” 初壹这些年对很多事情并不怎么放在心上,也很少真正的生气。 巨大的眩晕感裹挟着愤怒让她差点站不住,小冷风呼呼地刮着也并不能让她脸上因为生气而浮上来的热意减少几分。 她冲进店里,把自己大学时所有的获奖证书都拿出来贴在了橱窗玻璃上,看着那几个挑衅的人,冷冷地道: “社会青年有没有文化我不知道,但社会青年一定不会在人背后暗喽喽的嚼舌根,我们社会青年一般来说能动手就不用动嘴。” 或许是因为她的语气太硬,气场很强大,亦或者橱窗上的学历和设计比赛的获奖证书让那几人哑口无言,只灰溜溜地丢下一句“社会败类就是社会败类”,飞快地走了。 初壹把所有看客都赶走后,面无表情地把那叠漂亮的履历丢进了垃圾桶,张淼急了,“哎呦”一声,给她捡出来,“初壹姐,丢了干嘛呀!这都是你的荣誉啊。” 初壹站在店门口,死死地咬着唇。 张淼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她的回应,叹了口气,把东西拿回店里,拿了块抹布出来擦玻璃。 初壹刚才是愤怒,现在愤怒完了,委屈涌上来。 刺青店是她的梦,所有的装修都是她自己设计的,包括店内的装饰、摆件、风格色调,她亲眼看着刺青店装修好,踩着十米高的扶梯把招牌挂上,开张的那天没有一个客人,可她却在店里万分愉快地喝了半瓶小酒,满脑子都是对幸福生活的向往和期待…… 而现在,有人把她的梦踩在脚底下,甚至还无情地在上面疯狂的践踏着。 她站在冷风里,因着愤怒,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 直到沈渡慢慢走过来,他个子很高,遮住了她身侧的光,沈渡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淡,看着她的招牌被鲜红的喷漆刷上了抄袭二字,又垂眼看她一眼,“需要帮忙吗?” 初壹吸了吸鼻子,捏紧了拳头,声线都是颤的,“要。” 如果现在让她知道做这种事情的人是谁,大概哪怕要负刑事责任她都能把那个人的头给扭下来。 “师傅,你能帮我把牌子摘一下下来吗?” 初壹强忍泪意,“我……我不敢看它。” 沈渡应了:“好。” 初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谢谢。” 等到一切都处理妥当,她的招牌被人搬下,因为太大的缘故不好丢弃,被一个不懂事的帮工一脚踹成两半,初壹还没来得及喊出一个“不”字,木牌应声而裂,壹间和刺青分成两半。 她感觉自己的心脏也被人重重地踹了一脚,生生的疼。 刺青店就此停业一天,老板心情极差,初壹给张淼放了一天假,把刺青店挂上休业的牌子后,从里面反锁起来。自己缩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百度Aline—— 高端服装品牌ALLO的特约插画设计师,以日系浮世绘风格插画见长,最新推出的春季新品T恤上就以天使与恶魔的主题,出了三款定制款T恤,售价高达3000元。 而那设计稿…… 网络上的图有些模糊,可即便如此,初壹放大了看,也能看清楚设计稿上人物的大致神态与动作与她一致,只是有些元素被替换了。 比如她天使身后的恶魔高举着镰刀,尖尖的长柄弯曲,正好格挡在天使的脖颈前,闪着寒芒;而Aline却改成了恶魔手拿铁链,勒住了天使的脖颈,两人的天使几乎一模一样,初壹盯着屏幕,双手放大了细节查看,额前的青筋不由自主地跳了跳。 当时设计时,她找到的模特断臂,只有一只右臂,她认为模特的残缺非常契合她天使与恶魔的主题。因此,为了跟贴合模特的身体,她在原先的设计图上做了不少改动,以至于那张设计图乍一眼看着就有点古怪,后来上传论坛时还被人嘲讽,说她连人体骨骼都不了解。 而这个Aline,把她设计稿上的那些古古怪怪的地方,全copy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黑猪啊4瓶; 第37章 初壹顺藤摸瓜,摸到了Aline的微博,初壹草草划拉着看看了几条,除了岁月静好的风景照,就是打上了独家水印的插画稿,关于恶魔与天使的插画稿已经被删掉了。 Aline作为国内小有名气风格独特的插画师,自然也有着不小的粉丝数目,每一条微博的平均留言都有四五百条。 初壹捧着手机坐直了身体,像个侦探一样,翻阅着Aline微博下的粉丝留言,大多数都是夸赞和感同身受,在今天之前,只有寥寥几个粉丝提到关于抄袭的事情,而下面也有好心的粉丝留言提醒,不要随便鉴定抄袭。 而今天她的店铺被人画上抄袭的照片也被粉丝传到了微博上,引起一众激昂的骂声: 【太不要脸了吧!竟然抄我们Aline的原创!这画是得过奖的!能告她吗?】 【谁知道这个刺青师的微博?姐妹们一起去爆破她!】 【前面的带我一个!支持原创,把抄袭者钉在耻辱柱上!!】 粉丝们义愤填膺,而Aline则在被点赞最高的那一条留言下回复了:【事情我已经了解,但请大家不要对无辜的人进行网络暴力哦。】 粉丝们更气了:【Aline你也太软了吧!这种人就应该弄死她!!】 【我还记得那几个月你每天的状态都压力很大的样子,那是你辛苦创作出来的成果啊!怎么可以被人这么轻易的剽窃使用!】 【支持Aline维权!垃圾刺青师必须道歉加赔偿!!】 初壹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些言论,扯了扯嘴角,有些无语,也有些想笑。 Aline当然不想闹大,毕竟真正的抄袭者就是她,她拿着初壹的创意去参赛,拿了一等奖,国外评委非常喜欢这个设计,直赞她的插画非常有想法和灵性。 可粉丝们却无法能接受息事宁人的做法,全世界最好的大大,他们一定要尽全力守护好大大才是! 索性初壹这些年不爱玩微博,虽然有个号,却从来没有和任何人互相关注,也安静如鸡的没有任何微博,义愤填膺的粉丝们找了一圈,没找到初壹的微博,情绪无处宣泄,只能在自己的个人博上辱骂。 初壹看了一会儿,去调取了监控,监控上显示昨天夜里有两个戴口罩的男人,拿着喷漆在她的刺青店上肆意地写上了抄袭的大字,写完之后还拍了照,两人坐在马路牙子上等了一会儿,直到发消息的那人的手机屏幕亮了亮,有短信进来,两人相视一笑击了个掌,坐上小电驴一骑绝尘的离去。 监控里,这两个人的年纪看着都不算太大,约莫十几二十岁的样子,应该是受人之托,拿钱办事。 初壹暂且判断不好是粉丝行为还是对家打压,可对家打压有点说不通,这一条商业街上就她和沈渡两家刺青店,她店里的生意比不上沈渡,更何况她的刺青也是沈渡教的,沈渡没有要打压她的理由。 那唯一的可能,就只有粉丝行为了。 - 自己的原创在未知情况下被人盗用已经叫人很不爽了。 被抄袭者的NC粉还跑来正主面前舞就更叫初壹的愤怒值拔高了一个度,因此当晚上警察局打来电话通知说做坏事的两个人已经找到了,她放下才吃了一口的面就冲了出去。 那俩往她店玻璃上喷漆的男孩子才十七岁,隔壁职校的高中生,耷拉着肩膀,一只腿抖啊抖,见她进来的时候漫不经心地扫一眼,挑衅地吹了个泡泡。两人咬定自己是Aline的粉丝,看不惯她抄袭的行为,所以脑子冲动做了这种事,认错态度非常好,说愿意赔偿。 这么明显一看就知道这俩人背后有人教着说的,初壹也没客气,把自己草拟的需要赔偿的金额列出来,刺青店一天的营业额和玻璃钱,还有精神损失费等等,两个小男孩不爽:“不就画了个你的玻璃,开口就要两万你讹谁呢!” 初壹有理有据,提供的资料足以证明自己的理由充分,那两男孩被激怒,口不择言道:“你一个抄袭的人,精神损失什么?” 初壹脑袋上青筋跳了跳,转过身一把抓住他的衣领,眼神狠厉:“再说一遍?” 警局里寂静一片,众人没反应过来刚刚看着还十分和谐理智的女人如此霸气,一时都忘记制止。 初壹的目光狠厉,可怕的像是要吃人,毕竟男孩只是个高中生,心里也有点怵,可那么多人看着,他梗着脖子喊的声嘶力竭:“你敢抄还不敢让人说了!啊——” 话音未落,初壹的膝盖顶上他的肚子,初壹气极,脑子里乱哄哄的,全是早上的时候工人一脚把她招牌踹断的画面,怎么也散不去。 那男孩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被揍懵了,等想还手的时候两人已经被警察拉开。 “干什么!都想被拘留是不是!” 到家的时候顾景澜的电话正好进来,初壹松了安全带,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看到电话那头的顾景澜,她笑了笑:“吃完晚饭了?” 每天晚上7点,顾景澜吃完晚饭,两人都会视频。 顾景澜看清她身后的背景,是在车里,挑了挑眉:“今天很忙?” “嗯,来了好几个单子,做到现在,累死了。”初壹一边下车往家里走,一边耸着肩膀放松,“我看天气预报说帝都这几天会下雪,你要加衣服了。” 两人说着话,她一路走回家,桌上的面条已经冷了。 顾景澜挂念着她没吃饭,“晚上吃什么?” “一个人吃,就将就着吃点。”她坐下来,就着那碗有些坨了的冷面吸了一大口,“今年春节和我回家吧。” 前几天夏秋雪就已经开始操心过年的事情了,顾景澜父母双亡,初壹不想让他一个人过年。 也是时候回去和父母交代一下她的已婚情况了,省的夏秋雪还张罗着给她找男朋友。 他应下了:“你今天情绪看起来不太对。” 初壹动作没停,对着电话撒娇:“是呀,老公不在家的第一天,想他。” 他没料到她会这么说,顿了顿,脸上难得的有了几分错愕感,又很快的染上笑意。 初壹也有些脸红,她不太会喊这种亲密的称呼——虽然偶尔希望顾景澜能用那种肉麻死她的称呼喊她,可自己也并不擅长。 她最喜欢喊他的名字,那三个字字正腔圆的读起来带着让人着迷的美感,结婚到现在,还是第一次喊他老公这个称呼。 “嗯。处理完这边的事我很快就回来。” 顾景澜顿了顿,在挂电话前又补了一句:“我也很想你。” 屋子里的灯明晃晃的亮着,初壹捧着电话,差点没感动的掉眼泪,今天她实在太委屈了,可她并不想把这件事情告诉他,远水解不了近渴,顾景澜那边棘手的事情一大堆,她不想让他分心。 初壹特别感动自我的吸了吸鼻子,觉得自己可真体贴呀。 殊不知那边顾景澜放了电话,就让许让查去了。 他的洞察力向来敏锐,再加上她今天很反常,从她回到家,让他看到那碗坨了的面开始,他就觉出来她今天的情绪有几分不一般,再加上她那句更反常的“老公”,顾景澜想:也许她遇到了非常不好的事。 可能初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越喜欢他,嘴里越蹦不出什么好词。 至少她心情高兴时,喊“顾总”也好,喊“老公”也好,或者一些奇奇怪怪的称呼,音调都是上扬着的。 …… 初壹本想过在微博回应,传上了自己的手稿日期,也附上了投稿刺青大赛的邮件日期,为自己正名。 可她就一普通号,发了微博后阅读量只有100,根本翻腾不出什么水花。 再加上这一天心情极差,不一会就郁闷地睡着了。 第二天她是被丁宁的电话叫醒的,丁宁在电话那头尖叫道:“壹壹,你出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和我说?” 初壹睡的一脸懵,“怎么了?” “你手稿是不是让人盗用了?这件事情上热搜了,现在两拨人骂的不可开交!你的照片也被人扒出来了!” 丁宁早上随手点进热搜,乍一眼看见初壹的刺青店的照片时,还以为自己是眼花了,再看到那抄袭二字,更是气血直冲脑门,当即就给初壹来了电话。 初壹心说不对劲,她还没来得及联系Aline,况且Aline自己也底气不足,昨天还是一个希望能息事宁人的状态,今天怎么就喜提热搜了? 微博上,已经自动自发成了好几派。 一派是原创工作者,大多都听过、受到过被人抄袭、化用的事情,大声呼吁请大家支持原创,不要对原创作者二次伤害。 一派是不明所以的吃瓜路人,单纯看到刺青二字,便开始带着社会偏见肆意攻击,类似于没文化、没教养之类的词频繁出现。 还有一派则是刺青工作者了,受了诋毁、辱骂,一个个也都万分愤恼,表示业内也非常看不起抄袭者,但刺青艺术容不得他人置喙。 而她那条po出自己手稿完成时间比Aline展出时要早的微博,一晚过去,仍旧只有200阅读。 初壹咬咬牙,把自己的微博名改了,又带着话题又发了一遍。 @刺青师初壹:真相。[图片x9]#Aline插画被抄袭# 首图她传了长图,条理清晰地交代了自己对待这个灵感的想法和认知,以及当时画手稿时在朋友圈里传的图,一并附上了日期截图。 真是庆幸自己当时对这作品太满意,想发圈炫耀,又担心手稿被提前曝光,所以都是私密的状态,直到后来没法参赛,她才把刺青在模特身上的效果po了一张图。 后来那手稿便被她挂在店里的墙上。 偶尔顾客在店里拍照时,也会入镜,她获得顾客同意后,截取了几张比较有说服力的朋友圈截图,且给顾客的脸打上马赛克,一并放在长文里。 带上话题后,明显热度就要涨起来很多,初壹又买了个会员搞了个推广。 五分钟后,她的微博炸了,众吃瓜网友纷纷涌进她的微博,看到她发的图文,吃瓜群众们看完长图,又看完初壹放的图,确实毫无PS痕迹,而对比起Aline的首发事件,初壹的手稿日期足足要比Aline发布时早半年,众人纷纷震惊道: 【嗬?真的假的?!!!】 【我今天为了支持正版,还去买了那个贵死人的T恤,你告诉我那才是抄的??!!】 【哈哈哈哈哈心疼楼上的钱包,好想笑啊哈哈哈哈!】 【确定了吗?真是Aline抄了这个刺青师的创意?!】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故人10瓶;芝士与咕咕1瓶; 第38章 许让一早把资料交给顾总的时候,抄袭事件已经在网上发酵开了。 昨天实在太忙,大晚上又急急地开了个会,一堆人忙活着着,他分身乏术,自然这件事就暂且被搁置了。 本以为初壹这件事会是小事情,却没想到影响力这么大,今天竟然上了热搜。 他自知理亏,主动承认错误后态度也很非常好,主动提出了惩罚措施。顾景澜却摇摇头,淡淡地接过他整理好的文件。 扉页上,就是一张照片。 初壹的刺青店上被人用鲜红的油漆涂抹上抄袭二字,远远望去,异常触目惊心。还有那块招牌,他认的出来,是她自己写的。 刺青于初壹来说是什么,他很清楚。那一年初壹迷上了刺青后,跟在他身后的时候也总是絮絮叨叨地说自己的梦想。 说她觉得去纹刺青的人都有故事,而他们就是帮助顾客记住回忆的人,她觉得这事情很酷,说她以后要开一家刺青店。 那时的少女眼中全是细碎的光,璀璨如星,她笑起来露两颗尖尖的小虎牙,脸上却带几分羞涩,“顾景澜,到时候我们纹情侣纹身好不好呀?” 想到昨夜她故作坚强地和他说的那些话,顾景澜有点心疼,转过头向许让吩咐道:“今天开始,中止与ALLO的一切合作。” 许让一顿,心说顾总这算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了?面上有几分犹豫:“可是……” 顾景澜冷淡瞥了一眼,许让立刻低下头:“是!顾总!” - 与此同时,网络上,ALLO服装品牌的T恤概念图也因着这事件被众人顶了上来,官微底下的评论沦陷: 【什么天价抄袭衣贵成这样哦。】 【这T恤要是还继续售卖,我要路转黑了!】 【楼上都是墙头草吗?听风就是风听雨就是雨,弄清真相了吗!】 【Aline粉吃相有点难看啊,人家设计稿时间比你家大大早开始那么久,证据确凿了都,你们选择性眼瞎了吗?】 【还那个美女刺青师一个公道好吗?别装死呀!】 【呵,一件T恤收费3000,人家整副设计稿纹下来也就赚三千块钱,我就想问问ALLO,人血馒头好吃吗?】 而ALLO的公关团队们为此焦头烂额,好不容易查到初壹的联系方式,正准备与初壹沟通协商这件事之际,又传来一个重磅消息—— ALLO的最大合作伙伴立早集团,决定与之终止合作关系! 且对方的态度非常强硬,绝对不会与支持抄袭的公司合作,且会帮助弱势的个人刺青师筹备官司,这个消息一经发出,又在网络上掀起了一波议论: 【卧槽?立早集团?!】 【嗷嗷嗷前阵子听说立早要不行了,还以为要倒台,没想到这回的回应这么帅!路转粉了!】 【所以这个刺青师什么来头啊?立早集团下场battle……】 【事实还没有弄清楚之前不要瞎站队好吧,省的真相出来打你们的脸,Aline的画是经过国际插画协会认可并且获奖的!】 【哈哈哈哈粉丝洗的好尴尬,这事情都闹这么大了,你们大大怎么还装死不回应呢?】 【Aline这个时候应该还在睡觉,搞创作的人昼夜颠倒不是很正常的吗?我们相信Aline,“常青藤”毕业的人,品质不会那么低下的!】 Aline平日里在微博与粉丝们互动较多,她的死忠粉们怎么也无法相信自己喜欢的大大竟然会抄袭,更何况—— 【两幅图我都看了,虽然有点像,但还是有不同的好吧。第一幅图初壹的是恶魔拿镰刀,而Aline的是拿着铁索;第二幅就更明显了,初壹的天使在微笑,恶魔隐在黑袍里没有表情,Aline的天使没有表情,笑容在恶魔的脸上;还有第三幅……】 【这个主题人家西方都玩烂了,元素也都是大众的,灵感碰撞不行啊?不要随随便便给人扣抄袭的帽子,这对一个原创工作者来说是多大的打击啊!气哭,我都不敢想象Aline醒过来发现事情反转成这样会是什么表情,想抱抱我们家Aline宝宝!真是人红是非多。】 【嘿,我都要被你们这些粉丝给逗笑了。说人家抄袭,去人家店里喷漆写抄袭的是你们吧!攻击别人的时候是抄袭,反转到自家身上就是‘不要随随便便给人扣抄袭的帽子’,双标玩的可真6啊!】 【喷漆者的过激行为只代表他个人的观点,并不能代表我们!其次,最终事情没有尘埃落定,Aline没有发言之前,我都不会对Aline脱粉!现在嚷嚷着要脱粉的人,你们本来就不是粉丝,不要再给自己加戏了,有多远滚多远吧!】 粉丝们义愤填膺地战斗着,全都相信Aline的人品,有过激的甚至跑去初壹的微博底下留言,大骂初壹不要脸。 五秒后—— @Aline:抱歉,我在构思这些作品的时候,确实抄袭了@刺青师初壹的设计稿,并未经许可在上面做了部分改动。辜负了粉丝们对我的信任,也在此对@刺青师初壹道歉,对不起。 此微博一出,路人们哈哈哈哈一片:【不敢相信她竟然承认的这么快,这个瓜竟然追完结了!】 粉丝们惊掉了下巴,仍旧有人不信: 【Aline你要是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 【这不是Aline的语气,Aline说话都会带个‘哒’的!】 路人们笑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发个道歉声明还要发个‘哒’吗?——辜负了粉丝们对我的信任哒!对不起哒!信不信我喷死她哒!】 也有人觉得这个道歉不够诚恳:【所以呢?一句对不起就结束了吗?抄人家创意拿了奖,又买了衍生周边,赚的钱是不是应该吐出来?!人家刺青店都差点被你毁了好么!你一句对不起就结束了?】 Aline发完消息,气愤地把手机砸了,抱着脑袋痛哭出声,她知道,她的职业生涯……已经完蛋了。 这事情闹出来,她原先并不想承认,只要咬死自己没抄袭,就一定会有粉丝继续喜欢她,况且那刺青师没什么名气,在网上的影响力也不太大,只要过一阵子……互联网就会逐渐忘记这件事。 只是没想到那刺青师的背后竟然是立早集团! 这刺青师到底是什么来头?能让立早集团为她发声? 而初壹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 因为她发现,虽然澄清事实后,有理智的人都选择了相信她,可她的私人事迹却被不少“认识”的人爆料出来,什么早恋怀孕,高中打胎,还有说她私生活特别乱,和不少男人不清不楚的。 本来这就是个小污蔑,根本引不起她的兴趣,可人都是八卦的,她的微博下的评论渐渐偏离了原来的抄袭事件,除了一些污言秽语,剩下的还有从今天开始被她圈粉的女生们,虽然关心她,可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也认定了那些言论是对的。 【渣男渣男渣男!呜呜呜没想到壹壹之前吃了那么多苦。】 【这到底是个什么极品大渣男啊!我靠靠靠靠靠![咒骂]】 【这件事情一定对壹壹影响很大,不然市一中的学生最后怎么会变成这样啊……唉,你本来应该会有更好更光明的路的。摸摸壹壹。】 初壹可以容许自己被骂,那些【听说你打胎过哦?】、【打胎过以后就变X冷淡了啊?】这类的猥琐言论她都可以心平气和的过滤,却唯独对大家骂顾景澜一事愤愤。 虽然她也老骂他渣骂他狗,可这是独属于她的特权,一旦听到别人骂她的顾景澜,她就受不了,当即撸着袖子,誓要写一写她与顾景澜的那些年,缅怀一下青葱岁月。 以至于顾景澜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她只是接起,按下了扬声器,眼神没离开过屏幕,继续专心地敲打着手中的键盘。 顾景澜只字未提抄袭风波,看她语句回复停顿,以为她还是受了不小的影响,只柔声说道:“我晚上回来。” 初壹歪着脑袋在想当时她追他的情景,过了好半晌才答:“啊,这么快。” 他下了一剂猛料:“有点想你。” 如若是平常,初壹大抵能兴奋的跳起来,嚷嚷着要他再说几遍。但毕竟学霸属性在那摆着,她的大脑飞速地运转着,手里没停,继续往电脑上敲着字,“欸,没解决完别回来了,省得又走,麻烦。” 顾景澜听着她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微微挑眉:“在写什么?” 这一问,倒是彻底地把初壹的注意力给拉了回来,当即面红耳赤地跳起来,拿过手机关了扬声器,放在耳边,走到落地窗前去和他聊天,“没什么,快年末了嘛,做一下年度总结。” 她不好意思说自己在写两人的爱情故事,更何况,现在回想起来,那些心酸的过往虽然还是能让她鼻子微酸,却并不会再勾起她的撕心裂肺的痛楚,且在回忆的滤镜下充满了美好,就连他当时那一个冷冷的滚字,在滤镜下看来都别具一番独特风味。 “说我听听?” “干什么?你平时上班听的还不够多啊?”她心里甜蜜,洛城在下雨,看着雨雾蒙蒙,也觉得快乐,还没从回忆里走出来,语气又柔又缓,开始想那个假设,“顾景澜,你说当年要是你没离开,我们大学会在一起吗?” 像很多高中恋爱的情侣一样,升入同一所大学,一起漫步在校园的林荫道下,一起吃饭,做很多有意义的事…… 很纯粹也很美好。 她会为见他穿什么裙子而发愁,会因为他握住她的手而兴奋一晚上,用被子蒙过脑袋,在被窝里幸福地和他发短信,听他说晚安,对每一天都心怀期待。 可他在电话那头长久的沉默。 大学初期他过得格外艰苦,顾景波在狱中,除了每日打工,每周他要骑两个小时的自行车去见他哥。 他那时候已经开始给人做投资顾问,因着判断稳准狠,很快就引起了不少老板的注意。 在顾景澜的眼里,大学四年弹指一挥间就平平过了,他足够努力也足够优秀,等站在了现在的位置后他才有勇气重新出现在她的面前。 沉默代替了他所有的回答。 初壹眨了眨眼,也获悉了他的答案。 她没再觉得难过,这七年都熬过来了,追究那些事情没有意义。 ——他也有他的骄傲,不愿意让她见证他的贫困,怕那是同情、是施舍、是怜悯。 一如重逢后她害怕他对她的态度是觉得亏欠、是补偿。 “顾景澜啊。” 初壹深吸了一口气,“能和你重逢,真好。” 曾经以为,人生最美好的是遇见。 可其实最难得的是—— 我看过了山重水复,也看遍了千舟万里,还是能在美丽的年纪和你重逢。 第39章 ——「不是他们不够好,而是他们都不如你。」 敲下最后一个字后,初壹伸了个懒腰,肩膀因为长时间的不运动而有些酸胀,她把文字复制到软件里,做成适合手机阅读的长图。 整整八千多字,图片好长好长一条。 发微博的时候,她思来想去,非常文艺的写了个:我与顾先生的那些年。 然后点击发送,她起身去倒水。 时间快要到晚上六七点,洛城从下午就开始下了雨,她从早上十点多就开始忙活着写,回忆一帧一帧的在脑海里细细放过,很多以前从来没有在意的细节反倒在回想的过程中显得生动起来。 洛城这几天格外的冷,听说临市今天下雪了,也许过几天洛城也会下雪,不知道那时候顾景澜会在洛城吗? 打开门,楼梯里的感应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坏了,她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一边刷着微博回复往下走。 一整天都沉浸在回顾自己的情史里,她自然不知道网络上发生了什么,只看到自己所有的消息提醒部分全变成了鲜红的999+,并且一天涨粉5万,涨幅简直惊人。 而新发出的文字也很快得到了粉丝的共鸣: 【呜呜呜看完了,这是什么感人爱情啊!顾先生一点也不渣,我下午错怪他了!】 【谁说刺青师没文化了,这故事写得也太好了吧!】 【——不是他们不够好,而是他们都不如你。我和我初恋已经分开五年了,昨晚做梦我还梦见我和他在一起,发愁送他什么生日礼物,他喜欢路飞,我就想送他路飞手办,攒了好久好久的钱,真的是好久好久,总算买到了,可拿回来的路上摔了一跤,那手办就碎了,我就坐在地上一直哭一直哭,把自己哭醒了。WZM,你现在过的好吗?我好想你。】 【然后呢?现在初小姐再遇到顾先生了吗?】 初壹的文字很精准,语气也并不刻意煽情,但毕竟真情实感,代入感极强,引起无数人对初恋的共鸣和追忆。 她低着头,把留言一个个看过去,快要走到楼梯口,有只冰凉的手扶在了她的肩头。 初壹下意识地举起手机,手电筒照得那人眯起了眼,一手挡在眼前。 “壹壹。” 顾景澜站在黑暗里,对上她因为惊喜迅速染上喜悦的眼睛,“去哪?” “顾景澜!” 初壹想也没想,隔着三截台阶扑进他的怀里,树袋熊一样的挂在他身上。 熟悉的薄荷香味,混杂着一点儿潮气,他竟然是淋雨走回来的。 “你怎么回来了?” 她嘴上这么问,可手却把顾景澜抱的紧了一点,把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刚刚看了好几个和初恋无疾而终的经历,她心里愈发觉得能和他重逢且在一起的难能可贵来。 楼道里的光线有点弱,只能勾出少女的脸部轮廓,万幸少女扑进怀中,他抱着她,把脑袋往后仰,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确定初壹的情绪并没有太大波动,这才问道:“吃饭?” 但这样的姿势太不雅观,他一手提着她的双腿,一手轻拍了一下她的屁股,“自己下来走。” 初壹不肯,好几天没见了,她挨着他才有幸福感。结果两人来来回回的拉扯,没一会儿顾景澜的气息就渐渐变得有些重起来,哑声道:“别动。” 她靠他那么近,自然也感受到了他身体的变化,当即又坏心眼的在他身上拱了拱,“我不!” 他没再说话,抱着她就要往走上。 这样的姿势刚刚没觉得羞耻,可经由他这么一提,初壹顿生几分羞耻感。 啊啊啊!楼道里有摄像头的啊!!! 她红着脸,在他怀里挣了挣,“顾景澜,你放我下来!” “不是说不想下来?” 他没松手,反倒提着她往上抬了抬,衣料摩擦,发出稀稀疏疏的声音,初壹一路红到耳根子,捂着脸快羞愧死,“啊啊啊!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初壹的爱情故事意外走红网络。 起因是被各大营销号搬到社交媒体上,引起无数人共鸣。 而她则被顾景澜折腾了一晚,几乎快要散架。早上醒来时看到那个问现在和顾先生怎么样的评论被顶到最高,她再瞥一眼身边仍旧安睡着的男人,笑着回道:成了我的丈夫。 平心而论……顾景澜无论何时都出奇的好看。 晨光落在他的脸上,她俯下身近距离看他,伸出一根手指在他脸上,从清隽的眉眼往下,一路顺着高挺的鼻梁往下,最终点在他的唇上。 不是说薄唇的人薄情么,强行算起来,他也惦记了她七年吧。 她笑弯了唇,心里很甜很甜。 “在想什么?” 他的眼毫无预料的睁开,黑沉的眸眼静静地看着她。 初壹做贼心虚,被他吓了一跳,忙把手指收回来,“你不是今天要走么,我去给你做早饭。” 他捏住她的手指放在唇边亲了亲,许诺道:“壹壹,我会尽快解决完所有的事情。” 不单单是立早集团,还有蓄意抹黑她的幕后黑手。 初壹送他离开,他走前说了句抱歉。 初壹以为他是在为这个月一直奔波没有陪伴她而感到自责,笑意盈盈地和他挥手:“我等你。” 他重重看她一眼,坐上飞机。 顾景澜是在飞机上看完她那一篇博文的。 男人垂下眼,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眼中的温柔,唇角勾起,原先只是无声的笑,却意外的发出了一点儿气音。 很快,他唇角的笑意敛去。 原因无他,在背后煽风点火把这件事推上热搜的人已经找出来了。 许让从那两个高中生入手,毕竟还是俩孩子,很快就把事情的经过交代出来了,只说有人给钱要求他们这么做的,提供到的联系人手机号已经被停用,但稍一查询就能知道手机归属地在帝都。 许让又联系了一开始带节奏污蔑初壹抄袭的营销号,抄袭这事儿本就站不住脚跟,许让又让人寄了封律师函过去,这几人便痛痛快快地把幕后之人给交代了。 竟然是陶思萱。 对这个结果顾景澜并不算太意外,初壹性格虽然张扬,但做事风格很直接,行事也向来坦荡,不容易结仇。反倒是因着他的原因,让她受到伤害,他心里憋着一股子气。 正好他这一年铺的网够大。 ——也是时候到了收网的时候了。 - 陶思萱本以为自己这事做的□□无缝。 不就一小刺青师嘛,她原本也根本没放在眼里。 那日相见,只觉得初壹聒噪又浮夸,真不知道顾景澜是怎么被初壹给迷了眼睛。 她一直派人打探初壹的消息,恰巧前阵子发现抄袭事件,对初壹便更嗤之以鼻,她找了人去闹事,想把这锅推给Aline的粉丝们,本来想温水煮青蛙,哪怕顾景澜再护短,可他就算能护初壹一次两次,次数多了也总会烦的。 而她只要耐心等着,只要他们的感情出现一点点裂痕,她便能有机可趁。 可千算万算,万万没想到,抄袭者是那插画师。 她不甘心,又买水军黑初壹的私生活不检点,大众关不关心不重要,目的就是在搞臭初壹的名声,又没想到初壹写了个小短文就化险为夷了。 那篇文章她心里虽然抵触,可还是没忍住看了。 在初壹的笔触里,顾景澜不止是冰冷的,是个虽然看着冰冷,却也会脸红,会温柔陪伴的少年,虽默不作声,但千言万语都在行动里。 真的很像是小女生意淫出来的爱情故事。 陶思萱翻了个白眼,在她的眼里,顾景澜是最适合资本圈内的高级玩家,他永远冷静客观,遇到事情总能第一时间想到应对的最完美方案。 那么清冷理智的男人,怎么可能为了寻求一个答案,追着初壹跑了一站公交车?想来大抵都是初壹编的,毕竟有好多留言在说着顾先生好撩好撩。 陶思萱搞不懂这哪里撩了?她喜欢他身上那股冰冷的、不食人间烟火般的气质,这样的男人永远能得到他想要的一切,而她乐忠于征服他这项事业。 只是她想不明白,顾景澜为什么甘于和那样堕落、谎话精一样的女人在一起?初壹能给他什么?再漂亮有什么用?干着一个带出去放不上台面的职业。 而她能给顾景澜的助力太多了,样貌不比初壹逊色,身家也比初壹要好上百倍,更何况陶家还有立早集团的股份,如若有一天他觊觎他哥的公司……反正他哥也不过废物一个,傀儡罢了。 可就在她想的出神的时候,陶父一个电话叫她回神。 电话那头,陶父的语气暴躁万分:“你追男人追到没脸没皮我不管你,现在干出这种事情,你让我一张老脸往哪里搁??” 陶思萱不明所以:“爸,你说什么呢?” 陶父气的不轻,没想到自己培养出来的女儿的手段竟然如此愚蠢,“说什么?说你干的那档子下作事情!赶紧给老子滚回来!” 第40章 二更 初壹送走顾景澜后调整完心情,总算又把自己的店给张罗起来了。 新的招牌已经做好,现在她已经比以前要有钱许多,用的材质自然也更好,把招牌挂上后,整个刺青店仿佛焕然一新。 张淼因这事美滋滋地带薪休假了两天,可毕竟刺青店遭受了不好的言论,一早来小心翼翼地看着初壹的脸色,见初壹神色如常,和两天前比状态好了很多,似乎网上的言论并没有在她的心里留下任何阴影,这才又活泼起来。 张淼把陆硝的话带给初壹:“初壹姐,陆硝说咱刺青店要是还有闹事的人敢来,叫他就行了。” 初壹点点头,吩咐张淼一起把刺青店打扫一下,快过年了,单量应该不多,可哪晓得刚一开业,刺青店就涌来大批客户。 很多都是看了网上的报道,慕名前来打卡网红刺青店的人,本因着临近年关即将要惨淡的生意瞬间活络不少,同城预约的单子都排到十天以后。 两人一直忙到晚上十点半,送走最后一个客户后,张淼累瘫在沙发上咋舌道:“初壹姐,这……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 初壹忙了一天,正想说话,瞥见手机上十多个未接来电,都来自母亲夏秋雪,心里“咯噔”一下,嘱咐张淼,“时间太晚了,你打个车走,我给你报销。” 张淼愣了下,随即有点害羞的低下头,小声道:“不用啦。陆硝在等我。” 初壹来不及吃惊,点点头让张淼走了。 许是做贼心虚,看见夏秋雪的电话,她有点不敢回。 两天前出事时,初初给她来过电话关心,初壹再三嘱咐初初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父母,那时候初初就担心了,这事情闹的这么大,爸爸妈妈肯定会知道的。 可初壹对此非常乐观,夏秋雪和初闵冬都不爱上网,哪怕网上闹得天翻地覆,爸妈也不会知道的。 可看今天这阵仗,还真说不好夏秋雪和初闵冬是否知道这事。 初壹深吸一口气,怕母亲已经睡着,给母亲回了个短信。 「妈,我忙到现在,怎么了?」 没想到这个点了,夏秋雪也还没睡,电话很快就打过来,“壹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和我们说啊?要不是隔壁王阿姨和我说这事,我都还蒙在鼓里。你怎么样啊?受委屈了吧?” 接电话前,初壹已经做好了被母亲责骂的准备,夏秋雪和初闵冬是最老老实实过日子的代表,把名声看的很重要。更何况她做这一行,家里也不算太支持。 可没想到母亲竟然没有一句责骂,反倒关心她的情况,倒叫她鼻尖一酸。 初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如常:“妈,事情已经处理好了,你们别担心。” “欸,还真受委屈了,不哭。”夏秋雪一下就听出她的情绪不对,叹了口气道:“出了这种事,你怎么也得和我们说一声,叫我们也好有个心理准备,你说自己女儿发生了事情,最后还得从别人那里听说,多难过啊。今天你爸还和同事吵了一架,就那个老和他不对盘的老张,拿你这事在单位里瞎传播,你爸不信,差点和人打起来,最后老张把新闻给他看,你爸晚上回来的时候脸色铁青,碗都摔了一个。” “妈,对不起……” “没什么好说对不起的。你这孩子啊。”夏秋雪又叹一口气,“还好你没犯错误,你爸也说了,老张必须得为自己的言论道歉,否则这事儿没完。壹壹啊,爸爸妈妈虽然在事业上帮不了你什么,但你遇到了挫折,觉得沮丧、觉得难过,你可以回家来,让爸爸妈妈照顾你啊。” 初壹捧着手机,心里百感交集,或许是因为她的想法总是与父母的意愿背道而驰,一次次的争吵和抗争让她总是把自己摆在了一个孤立无援的位置,所以每次遇到问题,她的第一选择永远是一个人抗下后瞒着。 也确实一个人独立久了,她咬着唇,说不出其他的话来,“谢谢妈妈。” 其实她也是很善于表达自己情感的人,内心也有着敏感细腻的一面,可太久没有对父母表露过情绪,很多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夏秋雪直叹气:“傻孩子。” - 第二天,初壹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对方在那头沉默,初壹等了一会儿没等到说话声,作势要挂电话。 那边急了:“欸,别挂,是我,陶思萱。” 陶思萱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闷。 陶家因着陶思萱一波操作,这段日子过的并不太平。 所有陶家企业一夜之间遭遇重创,各种□□一波接一波不断,顾景澜何其狠绝,不仅直接向她发了律师函,并且对陶家企业进行打压。 这本只是一件因为儿女情长引起的小事,他偏要做出一副“烽火戏诸侯博美人一笑的路子”,现在她成了帝都圈子里最大的笑话,而她的家族企业也因着她受到牵连。 陶父这几天火气很大,急的嘴上长疮。陶思萱在家里也不好受,被父亲逼着给初壹道歉。 陶思萱原先不肯,给初壹道歉?开什么玩笑? 可顾景澜的打击方式实在太狠绝,几乎拿出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架势。陶思萱虽然是陶父的掌上明珠,可资本圈里从来都没有绝对的亲情,在公司的存亡面前,女儿的尊严和面子根本没有可比性。 “对不起。” 硬邦邦三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不情不愿。 初壹挑眉。 在接到这个电话之前,她没有把之前的事情往陶思萱身上想。毕竟同是锲而不舍追求顾景澜的女人,她可以理解对方的心酸。 因此在宣告主权完毕后,她并没有过多的去在陶思萱面前炫耀。 初壹心思活络,一下就想明白了这个电话的前因后果,毕竟陶思萱这语气听着可不像良心发现自动自发来道歉的,那唯一的可能,就是顾景澜已经知道了这一切,且出手了。 她以为自己瞒的很好,没想到他全知道。 初壹虽不算在意这些天在网络上发生的事,可自己的店被恶意喷漆这事一直压在她心里,她知道那俩高中生是受人指使,那人毁了她的梦,她绝对不会原谅。 她坐起来,语气冰冷,“你这语气听起来好像不太情愿的样子。” 陶思萱咬了咬牙,想要初壹不要太过分,可最终还是艰难地认真道歉:“对不起。” 初壹的语气很硬:“只是口头道歉?我不接受。” 陶思萱的语气也瞬间冷下来:“你不要欺人太甚,虽然现在顾景澜帮着你,可风水轮流转,他总有护不住你的一天……” 欺人太甚? 她倒是要给陶思萱显摆一下什么叫恃宠而骄! 初壹打断了陶思萱的话,“陶思萱,你知道顾景澜为什么选择我而没选择你吗?” 初壹知道,这个问题陶思萱肯定也思考了千百遍,就连她也忐忑的思考过,就因为自己先出现在了他的生命里吗? 可接到这个电话后,她心里的疑窦消失了。 不是因为先到先得,也不是因为愧疚。 “因为我真诚,且我爱他的全部。” 初壹的语气里有几分难掩的自豪感,原来没有人能做到和她一样,她在顾景澜心里还是独一无二。 这样的想法叫她的语气都变得轻松且愉悦起来。 “你只是看中了他的能力,你欣赏他的才华,却无法承受他的任何苦痛。” 陶思萱那一句风水轮流转讲的咬牙切齿,这也预示着陶思萱期待着有一天顾景澜会倒台,她们都清楚顾景澜一路的艰难,却站在不同的对立面。 初壹幸福地快要冒泡泡,本以为自己同样可以被取代,可这个电话证明了她的无与伦比,忍不住在心里想顾景澜真是捡了个绝世大宝贝。 陶思萱在电话那头尖叫:“你胡说!我追了他五年,五年!” 初壹没听完,她用不着和陶思萱BB了,知道陶思萱对她做了那些事又听了陶思萱说的这番话,那点同病相怜的爱惜心理也彻底消失,利索地把电话挂了后给顾景澜打电话,心情很好的控诉道: “顾总,陶思萱诅咒你!” 顾景澜失笑,“咒我什么了?” 初壹把陶思萱的语气学了七成像,“你不要欺人太甚,虽然现在顾景澜帮着你,可风水轮流转,他总有护不住你的一天!” 她在电话里义愤填膺:“这个人怎么这样子的?好端端地给我打电话骂我老公哦,过分!” 和陶思萱打嘴炮太没有意义了,她还是把这个皮球踢还给顾景澜,他的烂桃花,他自己解决去,她就是存了心思想顺带骂骂顾景澜出出气的。 顾景澜笑笑,问她:“这件事你有什么想法么。” 陶思萱恶意抹黑她,她最初的招牌也因此葬送了,初壹记仇地说:“我要她公开向我道歉!” 他低低地应了:“好。” 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展露自己的坏女人形象,脸红了红,“这件事情你早就知道了啊。” 顾景澜点头:“嗯,我们的过去写的很不错。” 初壹气极,“靠,那你还和我装什么大尾巴狼!你知道我瞒你瞒的有多辛苦吗!” 顾景澜觉得冤枉,“你没提,我没理由问。” 更何况,全网友都知道,立早集团会帮助她对造谣污蔑者提起诉讼。 初壹确实没怎么网上冲浪,自己的事情都缺课了,有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最后乖乖地挂了电话,后知后觉地感觉出几分解气来。 呜呜呜,顾总好牛掰哦! 作者有话要说:开了个预收,有兴趣的可以点个专栏收藏哈。 《想起温柔,想起你》 一别七年,慕诗没想到—— 当年一中校霸许乔望竟然系上了领带,成了C大最出名的特聘教授。 而她则从他的乖软同桌变成了他课程的旁听生。 这一天,众同学也眼睁睁看着高冷矜贵的许教授当着所有的人的面,堵住了想溜走的旁听生的去路: “慕诗,你再给老子跑一个试试?” #这是一个我为了你考上最好的大学,结果你特么的没考上的励志(划掉)甜文# 第41章 两天后的傍晚,陶思萱对初壹的道歉刊登在帝都晚报,言辞诚恳,态度良好。在顾景澜的授意下,营销号们把此事搬上网络,顶到了热搜最前,又激起了一波新的讨论。 彼时初壹则在参加季饶和纪子轩的订婚仪式。 她的微博被艾特炸了,丁宁趁着订婚仪式还没开始,刷了两下微博,覆在初壹耳边小声说:“你别说,你现在在网上还挺火。” 美女刺青师这个帽子在初壹脑袋上扣的稳稳的。 面对好友,初壹也不害臊,臭美的抛了个媚眼,“那是。” 丁宁又问:“你们家顾景澜用的什么办法啊?竟然让她道歉了。” 初壹不求甚解地摇摇头,对此事漠不关心:“你只要知道他牛掰就行了。” 丁宁无语:“……行,简直牛掰格拉斯。” 初壹听不得别人诋毁顾景澜,但赞美就不一样了,恨不得丁宁再夸个两句,好再让她臭美一下,那边忽的乐曲声响起,准新郎新娘入场了。 这是一场非常盛大的订婚仪式,洛城两大家族的结合,单是一个订婚就排场十足,初壹想象力匮乏,无法想象等到二人结婚时,那场景得有多盛大。 看惯了纪子轩一身稀奇古怪的装饰,两人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穿着正式的西服,衣装革履的样子。 纪子轩毕业后没回家继承家业,选择了去做模特。纪子轩平日里吊儿郎当的,但对待职业还是很认真的。毕竟是走过“蓝血”的大模,十米的红地毯愣是叫他走出T台秀的味道来。 而季饶也穿一身雪白婚纱,在精心打扮一番后格外出挑的精致脸蛋上挂着浅浅的笑意,窈窕的站在纪子轩身边,两人站在一起宛若金童玉女,十分登对。 无数聚光灯聚焦在两人身上,所有人都在为他们的盛大婚礼鼓掌,这对新人笑着,却在彼此对视时露出藏不住的嫌恶。 司仪表示新郎可以亲新娘的环节,两人皱着眉完成了亲吻。 丁宁对纪子轩的感情早已经放下,可现如今看他娶了一个不喜欢的女人,也难免替他觉得惋惜:“他说不喜欢清纯长相的女孩,没想到最终会是这样。” 初壹倒觉得没那么糟。 季饶性格虽娇纵了一些,但也天真可爱,其实是最符合纪子轩理想型的。两个幼稚鬼在一起能BB掉别人一天的话量,也许某天放下成见后就能意外的发现对方的可爱了。 她托着腮,内心深处忽的也对婚礼生出几分向往。 订婚仪式结束后,丁宁挽着初壹往外走。 天空洋洋洒洒的飘着雪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下的,地面上湿漉漉的,像刚淋过一场蒙蒙细雨。 赵今就守在门外,一手撑着伞,一手抱着件深绿色的军大衣,目光漫无目的的在人群里搜寻着,终于在见到丁宁时,眼睛亮了亮。 丁宁顾着和初壹说话,初壹听着,走出来时比丁宁先看到赵今,也自然把他的变化尽收眼底。 那真的是眼前一亮,漆黑的眼眸在一瞬染上光彩。 赵今急急地跑过来,一手把伞架在丁宁的脑袋上,一手把那军大衣盖在丁宁的肩头后,又去牵她的手,“你看看,叫你不穿衣服,冻着了吧!” 丁宁的话猝不及防被打断,有些不悦地瞥了老公一眼,再看初壹一脸淡笑,显然也没有了要继续听下去的欲望,只好抿了抿唇,和初壹道别,“壹壹,那我们先走了。你到家给我发个消息啊。” 赵今也跟着点了个头,算作问好。 初壹和他们道别,“好啦,我知道了。” 她闲人一个,双手插在兜里,目送着两人慢慢走远。丁宁一直在试图把那件军大衣摘下来,嫌它又土又丑,可赵今不由分说地搂住她。两人的背影在月色下渐渐融合在一起,初壹远远的看着,也不自觉地勾起唇角。 从婚礼那日到现在,她仍旧由衷的羡慕着丁宁,他们的喜悦稀疏平常融在生活里的点点滴滴,细水长流。 初壹往外踏出一脚,踩在潮湿的地面上。 小雪飘飘扬扬,被风卷着往前飘,她伸出一只手,接住一瓣小小的雪花。 忽的有点想顾景澜了。 时间过的飞快,再过四天就到大年三十了。 电话接通的时候,顾景澜那边的背景还是公司,会议室里是暴跳如雷的责骂,初壹隐约听见一些,又听不真切。 他身上仍旧是干净的白衬衫,见了她,眼中染上点点笑意,“壹壹。” 初壹把摄像头转向雪景,雪花缓缓落在她的肩头,“顾景澜,洛城下雪了。” “是,很漂亮。” 他的声音低沉,在夜色下透着无边温柔,可无奈身后实在太过喧嚣,她只隐隐听清字句。 由此她一颗心也跟着沉沉落下,大致认定年前他应该是回不来了。 初壹扬了扬手里的红色喜糖:“季饶和纪子轩订婚了,你说是不是很有戏剧性?这俩人昨天一个找我买醉,一个找我蹦迪,结果在酒吧狭路相逢,最后一起回家了。” 她浅浅的笑开,有絮絮叨叨地说,“我的店真成网红店了,这几天来了好几拨慕名打卡的,最后都便宜给沈渡了,他那人多。而且今天还有杂志说要采访我,你说逗不逗?” 两人断断续续的说了一会儿话,顾景澜那边一直有助理在喊他,两人的对话时不时的被打断。她善解人意地催他挂电话,“你去忙吧,我也要开车回家了。” 他很快地说,“不忙。” 可初壹从刚刚数到现在,已经有七八个在喊“顾总”的了,分明是忙到爆炸。 她笑笑坐进车里,“我挂了啊。” 顾景澜面有愧色:“抱歉,壹壹。再给我一点时间。” 两人在一起后聚少离多,初壹明白他的难处,摇摇头,截住话题,“没事,工作要紧。” - 洛城的这一场雪下的不够大,薄薄一层,第二日醒来地上的积雪早就化成了雪水,也就车顶上还积了薄薄一层,冻成了冰。 今年的春节,帝都的金融企业动荡不断,就连龙头企业立早集团都受了不小的影响,财经类新闻日复一日的报道,闹得人心惶惶。 初壹等啊等,等到过年,也没等到顾景澜回来的消息。 ——他实在太忙了。 到年三十的晚上,夏秋雪做了一桌子的好菜,准女婿尹深也上门一起过年,饭桌上热热闹闹的。 初家过年有个惯例,夏秋雪端了五个汤圆上桌,让每人挑一个。这五个汤圆里,只有一个是红豆馅的,其余都是芝麻馅。 吃到红豆馅的人,得许个新年愿望——当然,这个愿望得是说出来的,颇有点小时候写那种“新年新气象”、“新学期计划”的意思,跟交作业似的。可这也并不妨碍一家人都期待着自己能夹到那个最特殊的。 初家人都觉得,夹到红豆馅的人,这一年都会幸运顺利更多。 初壹随手挑了一个咬进嘴里,浑圆透亮的小汤圆皮特别薄,一咬开便闻到了浓郁的红豆香。 初初咬到芝麻馅的了,一转头,看见初壹筷子上夹着的那半个汤圆:“呀!新年姐姐最幸运!” 初壹深夜的时候把这事绘声绘色地描述给顾景澜听。 “你知道吗?从小到大,红豆馅的汤圆都在初初那里。在我印象里,这么多年我好像就吃到过一两次,真的是我们家脸最黑的人了!但我今天吃到了,变成了家里最幸运的人!” “小时候就想着要爸妈买小蛋糕吃,可现在年纪大了,什么都能买。乍一下让我去说愿望,我什么都说不出来,好像无欲无求了。” 初壹趴在床上,翻了个身。 已经晚上十一点半了,他那边总算没了那些争吵声,看来总算是回家了。 两人打着电话,他看不见她的神色,可听到她的欢喜和雀跃,唇角也跟着弯起,“许了什么愿望?” “不告诉你。”初壹卖个关子,“你这么想知道,明年你自己来听呀!” 她对他春节没回来这事儿虽理解却无法释怀,毕竟她鼓足了勇气想要和父母摊牌,男主角却临时缺演。好好的夫妻硬生生过起了异地生活,她真的好讨厌和他分开。 他在那头轻轻的笑:“你不告诉我我怎么满足你的愿望?” 初壹心里一甜,撒娇道:“我想见你行不行啊。” 虽然知道这不可能,可还是忍不住的想他。 在看到丁宁被赵今爱护的接走,看到尹深细致地给初初剥虾壳,看见无数情侣间的亲密,思念的情绪就忍不住加倍的增长。 老房子的隔音差,初壹怕说这种话被隔壁初初和尹深听到,有点不好意思地把脑袋捂在被窝里,瓮声瓮气地说:“顾景澜,我好想你。” 想你清冷的目光,也想你缱绻温柔的低喃。 洛城的风吹不到帝都,我只好把我的思念宣泄于口。 顾景澜行走的脚步一滞。 年三十的晚上,街上寂静无人,唯有冷风呼啸,刮过面颊湿冷的疼。 唯有胸腔一颗热腾腾的心,被她软软的话语温暖着。 旧城区的房子已经有些破落,他站在楼下,凝望着三楼那一间亮着橘黄色暖灯的房间,“壹壹,到阳台上来。” 初壹一怔,几乎捏不出手机,语气里有藏不住的讶异:“你回来了?” 她跳起来就往外面冲,风带起发丝,她一路冲到楼底下,挺拔的男人立在孤灯边,唇角化开淡淡的笑: “壹壹。” 他回来了。 在年三十的最后一刻。 听见了她许的愿望。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黑猪啊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初壹搂着顾景澜,踮起脚肆无忌惮地吻他。 毕竟是在家楼下,也许很轻易就会被母亲、亦或者邻居看到,她的脸无可自抑的红了起来,索性闭上了眼。 风是冷的,可他的唇是热的,箍在她腰身的手也紧了一分。 连日来的思念全倾诉在这个吻里,她的睫毛轻颤。 混蛋,又让她等了一年。 他睁着眼,看雪花辗转落轻落在她的睫毛上,少女羞红了脸,可动作却万分大胆,忽的想起来十七岁那一年过年,他在满城喧嚣中拖着一个空荡荡的行李,坐上了去帝都的绿皮火车。 那一年城市里还能放烟火。 大年三十夜的天空被各色烟花照亮,车内的人睡得东倒西歪,有人喊起来:“过年了!又是新的一年了!” 手机屏幕亮起,少女的短信准时在0点0分出现:「新年快乐,顾景澜。」 他记起她明亮的眼睛,笑起来的时候露两颗尖尖的小虎牙,甚至能快速的脑补出她说这句话的语气,可最后他什么话都没能回应给她,只能僵硬的取出了SIM卡。 透明的车厢玻璃上印出少年苍白的脸,他在心里无声地和她告别。 ——新年快乐。 ——再见。 火车轰隆的驶出洛城,他对她的觊觎和贪念便也暂时被搁下。 那时的他也没能想到,遥遥七年过去,又是一年冬,他还能再次搂住她,亲口和她说一声—— “新年快乐。” 她在他的怀里仰起头。 轻冷的一轮皎月,还有细碎的雪花,轻飘飘地落在他的肩头,寒风刺骨,可她却在他的怀里享受着无尽的温暖。 城市里早就被禁令不能再放烟花,再也没有烟花爆竹和人们的欢呼声,可她的心里却格外的富足且安宁。 “新年快乐啊,顾景澜。” 久别重逢,初壹抱着他不肯撒手,又怕在外太冷,要拉着他上楼——反正迟早要介绍给父母的,无所谓,再说了,他和她妈妈不也早就见过了吗? “不了。” 他婉拒,像个老古板一样说道,“不合礼数。” 初壹无语,“怎么就不合礼数了?我们证都领了,是合法夫妻!” 顾景澜笑笑,把她往怀里裹了裹,没再说话。 当年第一次见她母亲时,给夏秋雪的感觉不够好。 他希望再见到她父母时,能是正式且准备充分的。 初壹讲不过他,再加上外面确实冷,她在他身边感官总是格外的敏锐,稍微被风吹一下就忍不住要哆嗦往他怀里钻,最后两人坐进了车里,往他们的住处开。 车子平稳地在黑夜中行驶,她这才想到问他:“你怎么回来了?你哥哥的事情解决了吗?” “嗯。”他低低地应了一声,“算是吧。” 初壹心里一喜,面上没表现,可唇角弯起,她开心极了,“就是嘛,资本家再无情,也是要过年的呐!” - 这一夜初壹被他折腾到天空泛起鱼肚白,而要命的是,这一日她还得跟着父母去祭祖。 她实在没想到顾景澜经历一番奔波还能有那么好的体力,他一夜没睡,在她迷迷糊糊被闹钟叫醒的同时,他已身在厨房,把最后一个荷包蛋装进盘中。 听见铃声响动,顾景澜推开房门,“起了?来吃早饭。” 初壹打一个哈欠,虽然昨夜极累,她合眼进入睡眠也不过才两个小时,可不知道是不是因着他在她身边的缘故,她一点儿疲乏感都没有。 她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平日里冷感十足的他系上深色围裙,为她洗手作羹汤的模样,心里一片满足,坐起来问他,“做了什么好吃的?” “汤面。外面菜场都关门了,将就对付一下。” 他率先走出去盛面,初壹换好衣服后进卫生间洗漱,卫生间的大门敞开,她一边刷牙,一边可以从镜子里看见他的动作。 很简单的两碗面,上面铺着两个荷包蛋,顾景澜把围裙取下来,抬起眼恰好在镜中与她的目光对视。 他弯弯唇,她也不管一口白沫,咧唇笑起来。 她心里渴望着的,同样也是这样平淡却细水长流的幸福。 不需要什么千万珠宝,也无需他敷衍的情话,只要彼此对视时还能幸福感爆棚的弯唇,那就是她心目中最渴望着的爱情的模样。 吃完饭顾景澜送她回去,时间不过七点,外面很冷,幸好初壹临走前回自己屋里裹了件羽绒服在身上。 车子停在距她家小区两条街开外,初壹嘟着嘴,有点不高兴,“你把我送到家门口呀。” 再说了,既然回来了,就一起回家去见见她父母呗。 他摇摇头,柔声哄她,“怕被你邻居看见。” 初壹一下来了气,伸手在他大腿上拧了一把,“干嘛啊?地下情呢?” 他捉住她不安分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再等等。” 还没有到对的时机。 她理都不要理他,抽回了手,重重地摔上了车门,气道:“狗男人不配见家长!” 他在车里安静的笑,和她挥手。 初壹往家里走,还真叫顾景澜算准了,夏秋雪和初闵冬起的早,正在小区楼下活动身子,远远看她走回来,夏秋雪惊道:“你今天起这么早?” 初壹含含糊糊地解释:“以为外面还卖早饭呢!逛了一圈,都关门。” 这话说出口初壹就后悔了,果不其然,夏秋雪忙拉着她回家要给她做早饭了。 初初和尹深也醒了,三人坐在餐桌前等早饭吃,初初笑眯眯地挠了挠初壹的手心,“姐,他回来了?” 初壹一惊,“什么他?” 初初害羞地搂住尹深一只胳膊,小声说,“姐夫呀。我们昨天看到了。” 毕竟姐妹俩就住在隔壁,初壹下楼的时候,初初和尹深正一起在看赛车节目,听到响动,初初忍不住悄悄打开窗户,自上往下看。 小区街道边的白色路灯把男人颀长的身材衬出几分寂寥,他穿一身黑色风衣,融在黑夜里。 然后她看见姐姐向着他飞奔过去。 那一瞬间,他的眼瞳里很淡的寂色隐去,染上了点点笑意。 初初还想再看,窗户被尹深合上了。 尹深醋味十足地霸道搂住她,“看我就够了。” 初初拿他没辙,只好放下好奇心,两人看节目到凌晨,也没听见姐姐再回来的响动。 妹妹提到顾景澜,初壹难免有点紧张。 前阵子初初还表示不太希望看到她和顾景澜复合,若是其他人初壹也就一笑而过了,可初初是她的宝贝妹妹,初壹也很在乎初初对顾景澜的看法。 “是。怎么样。” 初初笑了,两个小酒窝甜甜的,“我等着喝你们喜酒啦!” 初壹松一口气,又有点吃惊,“不是说不希望看到我和他复合?” “是有点啦。” 初初不好意思的笑笑,“可是和他在一起,你才是你呀。” 这些年姐姐也和其他男人在一起,可初初从来没有一刻,看到过姐姐昨晚那样的笑容。 ——真挚又热切,像飞蛾扑火。 而姐姐的那一团火,这一回再也会不放开她了。 - 这个年过的飞快,顾景澜回来,没和初壹在一起的时候就远程工作,等到初壹回来两人便腻在一起。 像是她养的雀雀。 初壹一想到这个,就忍不住在他怀里笑成一团,伸手去摸他的下巴,挠小动物似的,“顾景澜,叫两声来听听。” 男人眉眼深沉,低声道:“叫什么?” 初壹歪着脑袋想了想,恶趣味十足,“就喊女王大人吧。” 他意外的乖顺,语气虽然平直,但这四个字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格外的好听。初壹受宠若惊,抱着他的脖子,对着他的脸就猛亲一口,在心内窃喜。 嘻嘻,古板老男人竟然也有开窍的一天? 可事实证明,她开心的太早了。 晚上两人情到浓时,他忽的停下,她迷茫地睁眼,就听他淡淡地开口:“叫两声来听听。” 初壹:“???” 可他耐心十足,一点点的磨她,却怎么也不到点子上。 她原先万分硬气,可到这份上,不得已低头,害羞地喊了一声,“老公~” 这一声娇滴滴的,听的顾景澜一紧,差点缴械。 初壹趁热打铁,“老公,老公~~” - 喜庆热闹的春节过去,很快,所有人又都投入了紧张忙碌的学习和工作中。 顾景澜又得回帝都去。 他这回回来,积压了很多事情。 贺如章在年前被下了病危通知书,小三母子俩再也坐不住了,放下了病床上的糟老头子,专心致志地加入到了和顾景波争夺公司的战斗中来。 顾景波孤立无援,在帝都万分难熬,盼星星盼月亮地等着顾景澜回去。 而顾景澜和顾景波兄弟俩在策划的不仅仅只是拿下立早集团那么简单。 他们要做一件大事。 ——一件足以让整个帝都金融业为之颤抖的大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悮 第43章 过了一周,班级群里班长牵头,说好久没聚同学会了,有不少人跟着响应。 初壹和丁宁原先对这类聚会没什么兴趣,初壹是懒,而丁宁则是因为与班内同学关系普遍一般,俩人毕业后几乎都没参加过这类活动。 这回同学会地点放在王浩宇家里,这富二代高中毕业后就子承父业,这些年下来也干的风生水起,王浩宇四年前就结了婚,这会儿孩子快3岁,牙牙学语中,刚会喊人,正是最好玩的时候。 饭点还没到,一群人在KTV室里嗨歌,初壹和丁宁就留在客厅里逗小孩。 初壹喜欢小孩,但不喜欢闹糟糟的大人,更何况同学会上最常见的攀比现象严重,女同学们心机又刻意的珠宝,男同学们也不甘其后,有人状似不经意的透露自己已经是某某集团的高层;还有人做了点生意赚的盆满钵满的。众人脸上膨胀至极,嘴上还谦虚着说一般一般。 初壹懒洋洋的,如若不是丁宁被班长强行邀请,两人断然是不会来的。因此兴致寥寥,和老同学们攀谈还不如逗王浩宇的儿子来的有趣味。 王浩宇老婆叫林芯,是个很小巧温柔的女人。原是王浩宇的秘书,两人日久生情。 儿子是个男孩,叫王闯,名字取的很霸气,刚会走几步路,在他母亲的指导下,用小奶音喊初壹和丁宁阿姨,声调是往上扬的,一双乌黑的眼睛笑眯眯地弯起来,可爱死了。 初壹去牵他胖乎乎的小肉手,“阿姨带闯闯出去玩好不好?” 这孩子也不怕生,伸着小手臂就要往她怀里扑。初壹笑的合不拢嘴,稳稳地接住了他。小胖墩有一点分量,她抱着他颠了颠,找了个合适的角度抱着。 有人从KTV房里走出来,正巧看见这一幕,笑道:“这孩子和他爸一样,见了初壹眼睛都直了。” 这声音不高不低,恰好叫屋外的人都听到。 初壹手一顿,很明显的感到林芯唇角的笑意僵了僵,看她的眼神里也瞬间多了几分疏离。 王浩宇十七岁的时候追初壹追的全校皆知,打架受了处分做检讨,他检讨没念成,倒是捧着话筒声嘶力竭地喊了好几遍“我爱你”,为这事差点还被学校开了。 那人顿觉自己说的不对,忙笑着找补:“嗨,我真是还没喝就嘴瓢了。我的意思是,见了美女,咱男人嘛……” 他越说越离谱,真是越描越黑。 初壹怕惹事,要把王闯放下来,偏这孩子喜欢她,双手软软的搂在她脖子上,阿姨阿姨的叫,小奶音绵绵的叫的初壹心都快化了,顺手拿了颗大白兔给他,“欸,闯闯吃糖。” 林芯抿抿唇,上来打断。 “别喂他吃糖,吃了糖等会饭又不吃了。” 初壹干脆把糖放进自己嘴里,瞥见林芯脖颈上的那一条珍珠项链,夸赞道:“嫂子,你这项链可真好看。” 任凭哪个女人被夸赞都会感到愉悦,林芯笑笑,满脸甜蜜,“浩宇送的,我倒是觉得这些珍珠太大颗,戴着吃力。” 初壹和丁宁配合默契,吹了一顿彩虹屁,总算等来了晚餐开席。王闯拉着她不放手,攥着她一根手指,要和她坐一起,怎么劝都不行。大王似的指挥他妈妈坐在他左手边,初壹就坐在他右手边。 毕业后大家又聚过三四回,倒是第一次见初壹和丁宁。 丁宁的婚礼除了初壹,象征性的请了几个高中同学,班长就是其中之一,才会这回热切地邀请丁宁参加同学会,大家举杯,说丁宁不厚道,结婚请帖也不送,又问丁宁的老公在哪高就,听说赵今做程序员,年薪近百万,在场的女人多多少少都露出几分羡慕的神色来。 大家谈着谈着,话题自然而然顺着丁宁转到了初壹。 学生时代,在座男生们的梦中情人名单里,多多少少都会有初壹的存在。 ——真学霸,性格还好,也不会扭捏,和谁都能打成一片,更不要提那张任凭谁看一眼,都能脸红心跳好几分钟的精致的脸。 这么多年过去,班花依旧美丽动人,甚至比以前穿着校服时更多了几分成熟女人的韵味,在场男人们的眼神总归还是会不自觉地瞟上两眼。 从学生时代就有不少女生嫉妒初壹,那时候王浩宇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而初壹因着被他喜欢,也成了校园里的风云人物之一,再加上后面追顾景澜追得那么轰轰烈烈,有几个同学瞥见她空荡荡的手,坏心眼地问:“初壹,还单着呐?” 初壹没戴戒指是因为那玩意实在太富贵了,非常有炫耀的嫌疑,更何况她本身对这种事不太热衷,低调地摘掉了。 此话一出,不少还单着的男性都偷偷瞄初壹一眼。 面对众人不怀好意的目光,初壹低调的抿一口果汁,“没,结婚了。” 男士们顿感惋惜,女人们倒是纷纷来了劲,“欸?怎么没听说这事?你老公是谁呀?” 一说起恋情,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想起顾景澜。 当年初壹追顾景澜追的那么狠,还说过这辈子非顾景澜不嫁,难不成经过这些年的洗礼,那份炙热的喜欢也就这样放下了? 初壹没提,众人也非常默契的没有提顾景澜。 初壹摇摇头,“只领了证,没办婚礼。” “欸?怎么这样啊?”已婚女性们纷纷拾起发言权:“初壹啊,婚礼还是要有的,这可是一辈子只有一次的。” “是啊,为什么不办婚礼啊?你这么漂亮,穿婚纱也一定很美丽!” 说着说着,有人把话题往经济能力上引:“难道是因为体恤男方的经济条件吗?我跟你说,宁可彩礼要少一点,婚礼还是要办的风光一些……” 这话一引出来,那几个事业不错,嫁的风光的同学们都自信的抬起头来。 “欸,那还是要物质一点,趁着还没嫁,要个有钱的啊!” “就是,你看我和我前男友当时哭唧唧的过日子,家里反对没办法分了,后来经人介绍了现在这个,哎呦那真的不知道比原来的好过多少倍!” “初壹啊,你真是可惜了,咱班当年就属你最漂亮,唉,怎么就找了个穷小子。真是苦了你了。” 初壹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念叨,默默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这时有人淡淡笑起来,语气却听着怪怪的,“大家瞎猜什么呢?咱壹壹现在可牛逼了,前阵子还上了微博热搜,说起来也是红人一个了。” 有人不知道这事,睁大了眼抽了口气,“嗬——?” 那女人笑着把事情的经过给不明真相的人描述一遍,状似无意地打探道:“说起来,壹壹啊,你和立早集团什么关系啊?上回的事件竟然能帮你发声!” 帝都立早集团盛名在外,众人也纷纷睁大了眼,“不是吧?立早集团?” “首富贺如章?!” “天呐……壹壹该不是……” 有眼尖的女人这才细细地把初壹打量了一番,可结果也很无语,初壹身上的裙子不过也就千把来块,撑死了贴一个小资的标签,根本看不出很富裕的样子。 可她竟然能让立早集团为她发声…… 已婚、却不办婚礼……众人的脑回路渐渐往不好的方向开始发展:难不成,被人包养,当了小三? 所以已婚也是骗人的吧!! 看着众人脸上的神色一惊一乍的,初壹觉得今晚这同学会还挺乐,她浅浅笑笑,顺口胡诌道:“哦,我哥哥在里面任职。” 顾景澜的哥哥就是她的哥哥,也没毛病的。 “嗬——你还有哥哥?这么牛逼啊。职位应该挺大的吧。” 初壹点点头,“还行吧。” 丁宁和她对视一眼,默契地把话题转开,众人虽诧异,但总觉得初壹和立早集团的关系没她轻描淡写的那么简单。 还哥哥,怕是情哥哥吧! - 一顿饭,众人吃的心怀鬼胎,但得知美女班花的境遇并不比在场的人好过,还是叫不少人心情愉悦。 酒足饭饱后又玩一会,总算熬到散场。 有几个男同学喝高了,几个人互相搀扶着,有女同学嫌弃地扶着人上车,初壹和丁宁一起走出去的,赵今早就等在外面了。 众人纷纷道丁宁好福气,女人们大部分有老公等着,正是秀恩爱的最好时候,初壹一个人颇有些形单影只的味道,不少男同学过来问:“初壹,我送你?” 初壹晃了晃自己手里的钥匙:“不用,我开车来的。” “哦哟,现在混的还挺不错哦?” 她摁亮了自己车子的灯,众人一看,也不过二三十万的宝马mini,纷纷在心里感叹她金主的抠门劲儿,面上却不显,非常礼貌地点点头。 初壹又走两步,忽的被人拦下。 那人抱一大捧玫瑰,鼻梁上架一副黑框眼镜,整个人看起来有一丝呆讷。初壹记性很好,知道他叫廖宋。 “初……初壹。” 虽然已经成人,可面对年少时心里的白月光,廖宋难免有点紧张。 高中时,王浩宇追的大胆,警告所有对初壹有想法的男生不准去告白,廖宋不敢和王浩宇对着干,只好压下自己的喜欢。后来,初壹又心有所属,喜欢顾景澜喜欢的不可自拔,廖宋也觉得自己没机会。 可现在,既然王浩宇已婚,顾景澜也不知去向…… 他想要试着追求一把,他可以不介意初壹以前的事情,只要她和他在一起后斩断原来的牵扯就好了。 女人大多都会向往婚姻,他不信她这么酷的女孩会甘愿和一个无法娶她的老男人耗一辈子。 他手里捧一捧玫瑰,眼神炽热:“你是不是没结婚?” 没有一个女人结了婚不会不戴结婚戒指的。 除非—— 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廖宋想到席间大家猜测的那样,也许初壹被某个有权势的富商包了,又或者,只是单纯的没有结婚罢了,可不管是哪一种情况—— 他咬了咬牙向前:“你和我试试吧!” 初壹微诧,“廖宋,我结婚了。” 廖宋不信,指向丁宁和赵今,“你结婚了,为什么你老公不来接你?” “他忙。” ——忙着赚钱给她买几千万的小裙子回来让她吐槽他的直男审美。 “那你的手上为什么不戴结婚戒指?” ——怕亮瞎你们的眼。 初壹对这样有些咄咄逼人的质问有点反感,眉毛一挑,刚要说话,身后忽的响起一个缓慢且冷沉的声音—— “是啊,我也想问问我老婆,为什么不戴结婚戒指。” 第44章 顾景澜揽过她,无声的宣誓主权,初壹好久没见他,眼睛亮亮的,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欣喜的道:“你怎么回来啦?!” 他每次都悄无声息的回来,招呼也不打一个。 他淡淡睨她一眼。 初壹向来是能给人惊喜的人。 只是他没想到,这份惊喜来这么大。 下了飞机就马不停蹄地往这边赶,恰好撞见她她被高中同学求交往,甚至对方还不介意她已婚的头衔,是不是他回来的再迟一点,还能见到更多? “不是说想我?” 好在初壹的反应让他万分满意,顾景澜拍了拍她的背,示意还有外人在,回去再甜蜜。 初壹乖乖松手,非常给他面子。 廖宋白着一张脸,看这两人旁若无人的互动,一时有些说不出话。 顾景澜个子高出廖宋半个头,居高临下地看过去,淡淡地微笑:“你好,我是初壹丈夫顾景澜。” 廖宋尴尬地笑笑,“你好。” 原先不少人停驻是为了看热闹,哪想到能看到这场面,都在心底大呼刺激。 记忆里的顾景澜,永远穿着白衬衫,样貌清隽,冷冽中带几分孤高。而七年过去,俊朗的男人穿着规整的白衬衫西装,长腿下踩一双铮亮的黑皮鞋,比从前更沉稳,虽低调却永远耀眼。 有人震惊地冲初壹叫道:“不是吧?初壹,还真叫你追到了?!” 毕竟当年哪怕这么多女生喜欢他,也就只有初壹锲而不舍,只是大家都没想到,这一块坚冰竟然真有融化的一天,也算是得偿所愿。 顾景澜纠正道,“确切来说,是我追求的她。” 他笑笑,低头看一眼今晚格外乖巧的初壹,语气里满是温柔,“死缠烂打、苦肉计,能用的招都用了。” “也幸好,总算追求到了她,我怕她心思有变,拉着她先领了证,婚礼还在筹备中,届时一定邀请大家前来。” 众人:“一定一定。” 一席话掷地有声,恰好把廖宋的话都堵的严严实实。 初壹依偎在顾景澜的怀里,笑的十分得体,箍在她腰间的那只手的掌心滚烫,宣示着今晚她注意逃不过来自他的惩罚,可她莫名很享受顾总的醋意,甚至恨不得倒带再重来几次。 廖宋咬牙,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已经自动自发低了顾景澜一头,手里的那一捧玫瑰娇艳,也已没了送出去的理由。但那么多同学看着,男人的自尊心让他无法低头,咬咬牙,他再度开口:“不知道顾先生现在在何处高就啊?” 廖宋毕业后就考了公务员,一个听起来非常得体,在相亲市场上也十分吃香的职业。大家都才刚大学毕业两年,在同龄人中也算得上是上进的佼佼者,甚至在同学聚会上也受了不少同学的吹捧,极大的增强了他的自信心。 他再也不是年少时那个喜欢说不出口的懦弱少年,现在的他意气风发,受人尊敬和喜欢。 而顾景澜,一身西装得体,可看得出来经常出差,多半干的就是个劳碌的活儿。 事已至此,面子已经失了大半,虽然在爱情上低了一头,可在工作上,他也一定不会输给顾景澜,也还算能强行挽回一点面子。 初壹微微皱眉,在心里为廖宋默哀。 所以那句话说的可真好—— 莫装逼,装逼遭雷劈。 顾景澜只淡淡地笑,低过一张名片。 “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 廖宋有点膨胀,自动默认这话为“我需要你们帮忙”,更加默认了自己内心的想法,极其不屑地接过了名片,轻扫一眼。 那名片上赫然写着—— 顾氏集团总裁顾景澜 “卧……卧槽!顾氏集团?!” 廖宋不敢置信地睁大眼,“帝……帝都的那个顾氏集团吗?” “这……这是你开的?!” 也怪不得他震惊,毕竟小城市不比帝都。廖宋有看报纸的习惯,顾氏集团的名号已在今早,成为了让无数人震惊和咋舌的企业。 立早集团于今早举行了股东大会,在顾景澜和顾景波兄弟俩的苦心经营下,这两年已经悄然收购了立早集团近40%的股份,再加上前阵子贺如章住院,小三母子欲争夺家产,两人加快了节奏,一直到今天,股东大会表决,少数服从多数,立早集团被顾氏集团收购。 而顾氏集团,正是顾景澜的公司。 这一新闻很快就被媒体争相报道,得知这个新闻的贺如章被两眼一翻,一口气差点没续上来,小三母子屁也没捞着一个,收拾了行李找下家去了。 顾景澜淡淡颔首:“是。” 廖宋已经激动到说不出话来了。 有不关注金融圈消息的同学一脸懵逼,“顾氏集团?没听说过啊?” 有人带头,十分具有求知欲地拿出手机搜索了关于顾氏集团的消息,其结果也叫众人大跌眼镜。 “卧槽!卧槽!” 刚才饭桌上的疑虑也终于被揭开谜底—— 为什么立早集团会帮初壹发声? ——因为那是被她丈夫收购的企业。 :) - 对比之下,高下立分。 众同学又开始吹捧起顾景澜来,廖宋偷鸡不成蚀把米,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最后惭愧地走了。 那束红玫瑰被匆匆丢进了几米开外的垃圾桶,初壹有点惋惜,心说这么美丽的花,不应该被如此糟蹋。 顾景澜见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束玫瑰,有些不满地捏了捏她的腰,酸溜溜地问:“舍不得?” 初壹觉得他这吃味的模样特别好玩,诚实的点点头,“还真有点。” 话音未落,腰间的那只手就紧了紧,她笑起来,信口开河地说:“不过啊,你真要送我这个,那我要一座玫瑰庄园。” 他自然应允。 两人回了家,推开门时他愣了愣。 顾景澜走后,房子一直有清洁阿姨来收拾,初壹平日里不爱往他这屋跑,感觉满屋子都是他的气息,可却没有他,叫她心里怪想念的。可这也一点儿不妨碍她用自己的东西一点点的侵入了他的房间。 推开门,不再是冷冰冰的白炽灯,她换上了玫瑰形状的吊灯,按下开关,光被玫瑰花瓣分割成几块,柔柔的光源散发出几丝温暖。 沙发上的抱枕旁边也多了几个娃娃——刺青店附近多了几个娃娃机,她和张淼闲着没事就去抓娃娃,短短小半个月,战利品颇丰。她房间小塞不下,干脆就捧了几个过来。 房子本无情又充满了冷感,可她日积月累,这间房子也慢慢沾染上了她的气息,彰显着有女主人的信息。 而当房门闭上后,人前文质彬彬的狗男人立刻原形毕露,她差点被他吻得喘不过气。 太久没见,他要的太急太重,初壹被他折腾的死去活来,无比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戴戒指出门。 狗男人在外面素了太久,又十分体贴地想展示自己在外并没有二心,交粮交的特别勤,一次过后他甚至十分坏心眼地拿到她眼前,要她验收,初壹大骂他变态,可惜实在太累,都没有力气踹他。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还有这种恶趣味? 事后他抱着她进浴室,水汽氤氲,她的皮肤慢慢被热水晕染上浅淡的粉色。初壹困倦地打了个哈欠,轻车熟路地问他:“这回呆几天?” 她对他的公事兴致缺缺,唯独在意人是否在身边。 他俯身亲她的唇,“不走了。” 简简单单三个字,瞬间打消了她所有的困倦情绪,初壹一个激灵从浴池里坐起来,惊喜道:“不用再回帝都了?” “是。” 分开于她是煎熬,他又何尝不是呢?帝都的月亮明亮,却怎么也比不上少女的笑颜晏晏,他挂念她,所以争分夺秒,时间几乎被压缩了一倍,总算赶在情人节前夕处理完那边的事务。 初壹总算乐了。 这一晚上她听到了很多好消息,但没有一个比的上他要回洛城来的开心,漫长的异地恋的日子总算结束,浴缸里的水温稍烫,蒸腾的水汽弥漫,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她的眼眶跟着红了一圈,柔柔地往他怀里钻,总算把这几个月里的苦水倾倒而出。 他低低叹一声,“委屈你了。” 倒也算不上特别委屈,也就一般般委屈吧,她揉揉眼,想到过年时父母一忍再忍地没有催促她找男朋友,当时她看在眼里,心里感动,可无奈顾景澜不在身边,没什么说服力。 现在他回来了,总算可以把见家长一事提上议程。 “紧张吗?”她问他。 他摇摇头,“怎么可能?” 可临到第二天,两人一起站定在家门口,说着不可能紧张的狗男人,难得地退却了。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倒计时~~ 第45章 其实初壹也紧张。 虽然她干的出格的事儿挺多,但擅自领证这事儿,确实比以往的任何一件任性的要求都要疯狂。 说起来她最近和父亲的关系还缓和了不少,可估计等会听见这个消息,初闵冬讲不定能把她和顾景澜赶出去。 但即便如此,都到家门口了—— “紧张个屁。” 她拍顾景澜肩膀一下,哆哆嗦嗦从自己口袋里摸出来一块泡泡糖,前几天散钱时为了凑整随手拿的,这会儿倒也能派上用场。 她拆开包装,塞自己嘴里后猛嚼两下,吹了个大泡泡,含含糊糊地说,“你要不也吃一颗。” 顾景澜僵硬地摇摇头,之前他纵着她,当时也确实两人的关系并不稳固,她提出结婚,他便趁机应下,现在想来,确实是趁人之危。 两人站在楼梯口进退两难,只有初壹不断发出的泡泡糖破掉的轻微“啪”声,他看着沐浴在晨光里的初壹,少女吹着泡泡糖,一如当年那般无忧无虑,而他在年少时曾有过的自卑感又席卷而来。 ——他从来都不是站在光里的人。 初壹看他脸色不太好,忽的也生出几分慌张,下意识地就抱紧了他的手臂,“顾景澜,你不准走。” 她知道当年夏秋雪的棒打鸳鸯给他造成了不小的伤害,顾景澜看着冰冷,可内心其实极致柔软和敏感,她真害怕他会再度离开。 她拥住他,语气里有几分蛮横,“我们领了证的,法律上讲,你已经是我的丈夫了,你跑不掉的。” 他拍拍她的肩,示意她父母随时可能开门撞见他们的亲密行为,示意她站好。 这种行为特别像为了达成目的的妥协,初壹更慌了,双手挂在他脖子上之外,恨不得整个人也挂在他身上。 顾景澜无奈地拍拍她的腰,“我不走。” “真的?” “嗯。”他浅浅笑,“你在这里,我走哪里去?” 初壹这才长舒一口气,从他身上爬下来,改为和他牵着手,柔声安慰道:“我妈妈很好的。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初初那男朋友你知道的吧,叫尹深。一开始我妈也百般挑剔,后来见了尹深跟见了亲儿子一样,今年过年给他的红包比给我妹的都大……” “嗯。”他笑着,看着两人交握着的双手。 那一年她紧紧地抓着他,可他甩开了,但这一回不会了。 初壹敲开门,夏秋雪在准备中饭,乍一听女儿这个点儿回来还觉得挺奇怪的,洗了个手后从厨房里急急忙忙地跑出来开门,“你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害我菜也没买……” 房门慢慢打开,露出初壹的笑脸。 “Surprise!” “妈,认识一下,这我老公顾景澜!” “顾景澜,叫妈!” 初壹招呼着顾景澜往家里走,一边轻车熟路地脱了鞋。 顾景澜和夏秋雪对视,喊了声阿姨。 夏秋雪穿着居家服,身上还挂了个围裙,茫然地和门口的高挺男人对视了一眼,显然对这个惊喜很明显是惊吓。 “老公?!” “对啊,我和他证都领了——你不是愁我嫁人么,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初壹故意装傻充愣,把结婚证递给夏秋雪,“怎么样,是不是很效率?”她换好鞋,看顾景澜杵在门口,手里还提着两箱礼物,忍不住噘嘴,“你进来呀!” 夏秋雪目瞪口呆地拿着那本结婚证,左瞧瞧右瞧瞧,还真是。 俩人的合照拍的也好,都穿着白衬衫,看起来干净清爽,对着镜头笑,到还蛮有夫妻相的意思。 可这算个什么事儿? 结婚证都领了近半年! 真是胡闹! 初壹企图蒙混过关,可夏秋雪可没那么容易被糊弄,一声厉喝,叫住刚有所动作的二人。 “站住!” 夏秋雪涨红着脸,横了顾景澜一眼,“你在外面。” 说完又利索地把门“砰”的一下关上了,这才转过来质问初壹,语气冰冷,“怎么回事?” 初壹没想到夏秋雪的反应这么大,她好不容易给顾景澜打气,没想到夏秋雪的反应竟然这么大,当即也有点生气,“妈你什么意思?把人就这样关外面?” 不是说要她再续前缘?真续上了,就这态度? 初壹气极,当即要开门拉顾景澜回来,直到夏秋雪气的摔了一个花瓶,“啪”的一声,声音里是极怒和颤抖,“你给我坐下,把这事说清楚。” 初壹这些年很少再见到夏秋雪被气的这么面红耳赤的样子,当即也有些犯怵,听话的坐下了,心里忐忑的要命,一边是顾景澜,她真怕他走了,一边又是亲妈。 她进退两难,只好在桌底下拿出手机,飞快的打字。 「我妈情绪有点不好。我替她和你说对不起。」 「你不准走!」 「收到请回复!」 消息发出后没有回应,她焦急地一直发表情,直到收到他的回复,一颗心才回落下来。 「好。」 简简单单一个好,听不到语气,看不到他的模样,她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 而此刻,夏秋雪也终于拨通了初闵冬的视频电话。 “干嘛啊,上班呢。”初闵冬连挂了夏秋雪三个电话,语气里颇有些不满。 “你的好女儿一声不吭半年前结婚了,你说干嘛啊?”夏秋雪瞄了一眼桌上的结婚证,真是气都不打一处来。 “咱们现在开个家庭会议,对壹壹结婚一事进行讨论!” …… 其实初壹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人,是一件让夏秋雪和初闵冬都高兴的事情,只不过羞恼于她的不坦诚,擅做主张罢了。 面对父母的盘问,初壹难得的听话,有问必答。 夏秋雪奇怪道:“户口本我都锁保险柜里,怎么让你弄出来的?” 初壹小心翼翼地开口:“上回我不是和你说我做护照么,顺带就把证领了。” 夏秋雪冷笑一下,“你这顺带还挺利索。” 初壹:“没有没有……” 初父倒是意外的淡定,也没有再大骂初壹,而是让夏秋雪把结婚证举起来给他看,“倒是长得一表人才。” 初壹心说,她一见钟情的,能不一表人才吗? 但现在她只有挨训的份儿,还是乖一点的好。 夏秋雪想起来刚才男人的长相,莫名的有几分熟悉感,又问道:“这顾景澜,是不是就当年那个?” 这事儿也是夏秋雪的一桩心结。 本以为年少时的爱恋浅薄,哪知道女儿这执拗性子,这么多年也一直没有彻底从当年的恋情中走出来。 这些年看初壹单着,夏秋雪也认真的思考过,自己当年是不是做错了,如果还能重来一次,她还会那样做吗? 可做父母的,看到孩子年纪这么小就恋爱上,哪个不揪心,不担惊受怕的? 初壹承认道:“对。他半年前回来重新追我,我们算是闪婚,是我提议的。不回来见你们也是因为当时感情还不够稳定。” 她嘴上说着不希望他是补偿,可当时心里分明害怕着他的再次离去。 这辈子就只有和他在一起,她才能再次感受到恋爱的喜悦和快乐,所以哪怕用这样的形式,也想绑住他。 夏秋雪听完重重拍她一下,“你这孩子!” 夏秋雪一边气恼她的先斩后奏,一边也为两人破镜重圆而感到高兴。 初父也跟着叹气,“我们是管不动你了。” 初壹非常有主见,做父母的早就管不动了,以前连“你走出这个家就别回来”的招都使了,初壹吃软不吃硬,走的头也不回,初父这些年也渐渐看淡。 他希望女儿过的好,一生顺遂,可女儿也确实没有走偏。 “让那个孩子进来吧。”初闵冬对夏秋雪说,“我也回来一趟。” 初壹一喜,知道父亲已经松口。 她没想到竟然会这么顺利,喜上眉梢,“谢谢爸爸!” 这声久违的“爸爸”喊得猝不及防,初闵冬愣了愣,恍惚间已经想不起自己有多久没听到女儿这样的撒娇。 自高中以后,两人的关系就很僵硬,初壹初时还会硬生生地喊句爸,但在他的黑脸下,那声爸也跟着消失了。 横亘在父女俩面前的是巨大的沟壑,谁也不愿意率先承认自己的错误,向对方低头。 初闵冬垂下眼,别扭地应了一句,“傻闺女。” - 得到父母同意后,一切就变得顺理成章很多。 初壹惦记着顾景澜,飞快地跑去开门。她拉开门的时候,顾景澜就笔直的站在门边,手里还提着两箱没来的及放下的酒,像个忘带作业被老师罚站的好学生。 听见声响,他木然地看过来。 初壹有点好笑,又觉得心酸,扑上去抱住他,把脑袋搁在他宽阔的臂膀上蹭了蹭,“顾景澜,我爸妈同意了!” 她和他终于得到了父母的认可,可以光明正大的秀恩爱了! 男人一直紧绷着的下颌线总算在听到这句话后放松了一些。 他漆黑的眼眸里重新点燃光亮,刚想说话,房门被夏秋雪推开了更多一点,夏秋雪淡淡看他一眼,“她爸爸也要回来,你先进来坐吧。” 夏秋雪原本就自己一个人吃饭,本想简单的对付一下,这下变成了四个人吃饭,当即又进了厨房忙活。 顾景澜坐在沙发上,全身紧绷,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视屏幕。 初壹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模样,忍不住挠了挠他的手心,小声道:“你怎么这么紧张?” 他的手心里全是汗,把手往旁边挪了挪,“脏。” 初壹来回地摸着他的手,像个小流氓一样坏笑着问:“哪脏啦。本大爷给你摸摸就不脏了。” 结婚的先斩后奏一事已经坦白成功,她一身轻松,也特别想让他放松下来,伸手去挠他痒痒,几乎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一手袭向他的胸口,“这脏吗?来,我摸摸。” 他抓住她不安分的手,正要说话。 房门“咔哒”一声,响起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初父回来了。 第46章 初闵冬一回来,就见女儿和那便宜女婿搂抱在一起,正想教训,忽又想起来现在俩人已经是夫妻,话到了嘴边,又默默咽下去,改回干咳了一声,提醒他们注意一点。 顾景澜局促地站起来,“伯父。” 初壹知道顾景澜紧张,也没再闹,乖乖地站起来对初闵冬喊,“爸。” 夏秋雪端着最后一碗萝卜牛肉汤上桌,“都去洗手,吃饭了。” 一桌好菜,但桌上的人除了初壹,都有些拘谨。 夏秋雪不是第一次见顾景澜,只是较之当年初见,现在的他变化很大,以至于第一眼见到的时候,还有些认不出来。 既然已经松口,也没有板着脸的必要,夏秋雪把红烧肉往顾景澜面前推了推,“小顾啊,来,你尝尝阿姨的拿手菜,看合不合胃口。” 初壹也跟着帮腔:“我妈的红烧肉做的真的很不错,小时候我和初初老抢着吃。” 初闵冬去橱柜里拿了瓶烧酒,问顾景澜,“喝一杯?” “不行的!他有胃病,喝不了。”初壹一口否了,可顾景澜却拍拍她的手,“喝一点。” 初父喜小酌两杯,也自有一套理论,一边给顾景澜倒酒,“哎呀,又不是应酬场上,咱不喝多,就喝一点助助兴,你说是吧!” 男人们喝了点酒,话就多起来。 两人既然已经领证,酒过三巡,夏秋雪和初闵冬问起顾景澜的家庭情况。 初壹心里一紧,怕父母无意中戳到他的痛处,忙在桌下寻到他的手,固执地把自己的手塞进他的掌心里,再反过来和他十指相扣。 他的手心微凉,捏了捏她,似在给她宽心。 顾景澜看向初父初母,语气淡淡地道:“我父母早逝,还有一个哥哥。” 夏秋雪以前因着初壹的事儿,有了解过一点顾景澜,但也只听说顾景澜家境贫寒,年纪轻轻肩上就已经担上了谋生的担子,倒没预料到还有这样隐情,不由的一愣。 初父也愣了一下,但很快地又说:“既然你和壹壹结了婚,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可以开始做心理准备了,等到你俩婚礼结束,也该改口了。” 说到婚礼,夏秋雪不由地又抱怨了几句,“你们俩这样善做主张,婚礼肯定是要尽快办了!否则说出去别人都要笑话。” 顾景澜也点头,“婚礼的相关事宜我之前也做了些计划……” 三人聊的热火朝天,初壹双手托腮听着他们讲,感觉自己倒像个局外人,一句话也插不上嘴,似乎她只要负责在结婚当日穿上美美的婚纱,嫁给顾景澜就行了。 结婚是大事,哪怕顾景澜准备周全,也毕竟没结过婚,再加上初家还有些其他的风俗要求,一个中午聊不完,再加上初父还得回去上班,得改天再坐下来细细的聊。 饭吃到结束,初闵冬拉着顾景澜单独进了书房聊天,初壹帮着夏秋雪洗碗,顺带打探一下母亲的口风:“咋样?你觉得你女婿怎么样?” 夏秋雪白她一眼,“我说不好难不成你就能去离婚啊?” 初壹觉得这话不吉利,嘴一抿,“妈!” “行了行了,还能有人包容你这狗脾气,小顾是还不错。”夏秋雪赶苍蝇一样的赶她,嫌她在旁边碍手碍脚,初壹被迫放下盘子退到一边,对此颇有微词,“我脾气哪里狗了,你到底谁妈?” 夏秋雪用湿淋淋的手径直拍了她一下,眼睛瞪起来,“我是谁妈?你看看你这什么态度?现在嫁人了,有人宠了,怎么养的这么娇纵?” 初壹挨了一掌,不敢瞎说话了,夏秋雪一边冲洗着盘子一边又说:“结了婚也好,我和你爸也算了了一桩心愿,这以后啊,也有人能照顾你了。我前阵子还做梦,梦见你一个人孤零零的,生了病也没人照顾,还不肯给我们打电话,就一个人死倔着,那天醒来我还和你爸愁,哎呦这大女儿怎么办啊?” 初壹就是典型的顺杆往上爬的典型,一听完又臭美上了,上去抱住母亲的腰,笑盈盈地接:“结果没想到大女儿嫁的这么好!” 夏秋雪让她逗笑了,“算你命好。” 两人说完话,那边书房房门打开,顾景澜也出来了。 看得出来两人聊得挺投机的,初父一手搭在顾景澜的肩上,两个男人像是完成了某种交接一般,默契的互换了个眼神。 午休时间差不多了,初父要回去上班,初壹和顾景澜便也准备离开,夏秋雪又从冰箱里拿了不少水饺馄饨的,“我知道你们俩都工作忙,有的时候俩人要都不想烧饭,就吃点这些垫垫肚子,也总比那些外卖干净。” 初壹接过来,说妈妈真好。 夏秋雪笑笑,“也有你爸的功劳,他担心你照顾不好自己,三天两头让我做点吃食。” 初壹看向爸爸,初闵冬喝了酒,脸通红,父女俩对视,都有点小尴尬,初壹率先眯起眼,撒娇道:“还是爸爸惦记我!” 初闵冬乐呵呵地笑,语气里有几分酸意:“以后都有人惦记咯!” - 顾景澜喝了酒,不能开车,初壹当起了驾驶员,不满地哼哼了两声,“顾先生,我当司机收费很贵的。” 他笑笑,把钱包和手机都给她,“够吗?” 她见钱眼开,却还万分不知足,娇气道:“不够!” 顾景澜没辙了,许是喝了酒的缘故,让他的神情看起来有一点呆滞。 初壹笑眯眯凑过去亲了他一口,“收个小费。” “顾景澜,我爸和你说了什么?” 顾景澜不骗她,“说你叛逆、冲动、幼稚执拗。” “然后呢?” 怎么都是缺点啊? 哪有这样的爸爸,哼。 初壹有点小不爽。 顾景澜的声音淡淡的,“说如果你无理取闹,希望我能让着你一些,实在不行,带回家,他会教育你。” 他极缓慢的说出这句话,却一字一句都落在她心上,猝不及防涌出眼泪。 怎么教育啊? 早就教育不动了。 她就是这么叛逆、冲动、幼稚又执拗的女儿,一点也当不了父母的贴心小棉袄。爸爸的大招也早就用完了,她连被赶出家门都不怕,对于爸爸的苛责也早就习惯了当成耳旁风。 其实不是她赢了,而是爸爸早已竖起求和的白旗。 这一天初壹的心里很暖,话也就跟着多起来。 以前她叛逆,导致和父亲的关系僵硬到了极点,现在两人寒暄起来总觉得生硬又刻板。以前她看丁宁和父亲发消息,看丁父喊女儿宝贝,心里总归是羡慕的。 她和父亲的对话永远是□□味十足,她说自己的想法,与父母的期待总是背道而驰,记忆里的父亲永远是涨红着脸,嗓子拉到最高,怒斥她的不成钢。 一直到现在,她才又重新回忆起来。小时候她也曾坐在爸爸的肩头,爸爸把她举的很高,让她看到了高山流水,也教她诗词歌赋,她抱着爸爸的脑袋,大声喊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初壹抿了抿唇,强忍住泪意,“顾景澜,我爸爸很好。你也会喜欢他的。” - 既然要开始张罗结婚的事情,夏秋雪千挑万选,选了下月中旬。 “那时候天气暖一些,不冷不热,你穿婚纱也不会冻到。” 结婚的日子定下来,喜帖自然也一一发出。 人逢喜事精神爽,夏秋雪红光满面,被一起买菜聊天的小姐妹们夸到天上去,整个小区的人都知道初家俩女儿貌美,找对象也是一绝,大女婿年轻有为,二女婿也家境不俗,祝贺之余,也都觉得羡慕。 而初壹作为准新娘,也收到了一众好友们的祝福,而纪子轩的消息则在一众祝福中显得格外的另类—— 「马上你就要向所有人昭告自己是已婚妇女了。为你默哀好不好。」 已婚妇女四个大字深深地戳痛了初壹,她非常不爽地给他回了个大大的滚字,后面还加了数十个感叹号表达自己的愤怒,马上进入了嘴炮模式。 「你的婚后生活还愉快吗?听说你的卡全在季饶那。:)」 初壹飞快地去朋友圈找到了季饶刚晒出来的照片,季饶身处巴黎,国内已经是晚上八点,季饶那边不过才刚下午,她拍了几张甜点照片,身后的沙发上摆满了她刚买的一堆时装周高订。 初壹飞快的存下图后给纪子轩发了过去:「我们已婚妇女不需要任何同情,一个包不够填满内心的苦涩就多买几个。」 来啊!互相伤害啊!! 纪子轩和季饶结婚以后,季饶的脚步就没停下来过,不是在shopping的路上,就是在去shopping的路上。再加上纪家人对季饶这个儿媳妇非常满意,纪父干脆直接把儿子的卡都给了季饶,季饶也不客气,花钱花的毫不手软,纪子轩这阵子都差点学会了勤俭持家。 初壹说到纪子轩痛脚,那头很快也飞过来几个感叹号,「这败家小娘们怎么这么能花?!」 初壹:「注意措辞,是已婚妇女。」 纪子轩:「……」 纪子轩:「来不来酒吧啊?」 初壹:「不来,我们已婚妇女要乖乖等待老公回家的。」 纪子轩:「你好恶心……」 初壹看了看自己发的,确实有点恶心。 她给他回了一堆哈哈哈哈哈哈,扳回一城后心里暗爽,躺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等顾景澜回来,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就是看不进去。 纪子轩的话还是在她心里种下了一颗小种子,和顾景澜在一起以后,她好乖好乖,每天下了班就回家洗手作羹汤,安心当起了他的小娇妻,和她以前潇洒的过去大相径庭。 她好久没再去酒吧了! 这个念头一起,就忍不住有些蠢蠢欲动,人对于自己熟悉的事物总归有几分亲近感,虽然有一阵子蹦迪蹦的她看到酒吧就皱眉,可长久没去又意外的有点心痒痒的。 纪子轩的短信又发过来:「江湖救急!你真得来一下!季饶那个小娘们又刷了我一笔钱……我现在付不出酒钱了……」 初壹:“……” 很好,她想去酒吧,连理由都有现成的了。 本来就有些蠢蠢欲动的心这会儿更加按捺不住了! 手机又叮叮叮响了几下。 纪子轩:「人呢!!」 「姐!姐!姐!」 初壹咬咬牙,心想着顾景澜今天加班,等到他下班回来肯定又是很晚,她偷摸溜去酒吧玩一玩他也不知道…… 哇咔咔,想她好歹也是夜店小公举,这么漫长的夜晚,怎么可以少的了她?! 十秒后,纪子轩收到了初壹的回复:「等着!」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ellow1018 1瓶; 第47章 大结局 晚上九点,初壹的车停在“水色”门口。 这家叫水色的酒吧是纪子轩一朋友新开的,也是一富二代,前阵子觉得纨绔路线走腻了,想给自己贴点成功人士的标签。走的高端消费路费,酒吧外有无数高大健壮的保安表无表情地守着,以防止寻衅滋事。 初壹下车的时候,一身黑裙,未被裙子遮盖住的长腿莹白,脚踝处的刺青和红绳引人注目,叫那群保安和过路的行人都忍不住多看两眼。她施施然下了车,有门童前来帮她泊车,服务的非常周到,初小姐也十分装逼地回了句thanks。 酒吧里的气氛还没有嗨至最高,初壹推门而入的时候,好久没见过的镭射灯简直要晃瞎她的眼,大厅里热闹非凡,久违的震耳欲聋的喧闹声刺激着她的耳膜,有男人眼带惊艳的走过来搭讪。 初壹轻巧的避开人,寻至二楼,相较于大厅,二楼相对来说清静一些,可以纵然整个酒吧的情形。纪子轩和他的几个小弟坐在最里间的卡座,初壹走过去,那群小弟先发现她的,站起来打招呼。 纪子轩结婚后,身边的莺莺燕燕自然没了,酒吧真成了只能借酒消愁的地方,本来和小弟们拼拼酒,感慨一下人生,哪晓得仅存的最后一笔钱也被季饶给刷走,纪子轩一瞬沦为连酒钱都付不出来的穷光蛋,偏偏还没有地方可以诉说,委屈的要命。 见了她来,纪子轩满腹牢骚,总算有了可以倾吐的对象。他一个眼神,小弟们便十分知趣的离开。 初壹不想做什么知心大姐,她精心装扮可不是来陪着纪子轩一起忧郁的。偏纪子轩今晚实在没了狂嗨的心情,抱着她的手臂不肯撒手,义正言辞的说:“你别去玩了,你穿成这样去蹦迪,万一让顾景澜看到怎么办?我这是在救你!” 初壹翻了个白眼:“他在加班,看不到。” 纪子轩飞快地对着她拍了张照:“我发给他!” “靠!”她拧他一下,“那你酒钱自己付。” 纪子轩把手机放进口袋里,知道她吃软不吃硬,开始装可怜,“别啊——真的,我好苦,我命好苦。你说说你们女人的心……怎么这么狠啊?” 初壹:“……” 两人争执之际,初壹的手机响起来,纪子轩瞥一眼,被屏幕上亲亲老公还加了两颗爱心的备注亮瞎了眼,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金刚芭比忽然走起了小女人路线,脸上全是嫌弃,“我要吐了……” 初壹不理他,没想到顾景澜会打来电话,捧着手机就往洗手间跑。 好在二楼的洗手间隔音效果非常好,哪怕外面音响轰隆,洗手间内竟也意外的安静。她深吸一口气,把电话接起来,娇声道:“顾景澜~” “在哪?” 他那边声音很静。 “你在家里?”她惊了,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才刚刚九点半! “嗯,回来拿个文件,等会会有个应酬。” 初壹总算放心下来,扯谎扯的十分利索:“我和丁宁出来做spa了。等你回来好美美的见你呀!” 他知道她的去处,放下心来。 “好。” 挂了电话,初壹长舒一口气,得知他还有应酬,心里也舒朗不少。 她走回去,纪子轩也在咬着牙和季饶通电话,听的出电话那头的季饶也没说出什么好话,毕竟纪大少爷的脸色臭不得了,咬牙切齿地警告着:“季饶,你别太过分!” 可初壹想错了,巴黎的下午阳光明媚,季饶轻抿一口咖啡,心情好的不得了:“你有本事你也学学别的男人自己赚钱好吧,天天和我抢你爸给的那点零花钱有什么意思?对了——你和壹壹在一起么?帮我转告她,我给她买了个小胸针,特别适合她!没事我挂了啊。” 纪子轩气的够呛,他怎么说也称得上是顶级模特,只是没什么事业心,每次工作完都会给自己放假,但也经不起季饶这样诋毁,气的把手机给砸了。 初壹正好把他的手机捡起来,手机屏幕已经碎了。 “干嘛这么大火气。” 纪子轩一口喝下闷酒,气到爆炸,“她花我的钱买东西就算了!给你们买东西也就算了,就特么独独不给我买!你说她过不过分!!!” 初壹:“……” 原来是在气这个。 纪子轩站起来拉她,“走走走,蹦迪去!臭女人不值得我惦记!” 两人一拍即合,嗨的不行,等玩的累了,走回二楼休息,纪子轩脸上的郁色一扫而光,“还是和你一起玩舒服!” 他举杯要和她干杯,忽的动作一滞,瞥见不远处那桌某个熟悉的身影,吓得差点结巴。 “卧……卧槽,我好像看见你老公了!他什么时候来的?!” 初壹觉得他看错了,她开车来的,不能喝酒,杯里装着一杯雪碧,举起来和他碰杯,不以为意道:“怎么可能?他说他晚上有应酬。” 纪子轩一脸见了鬼的表情,挡在她身前,急道:“你别动,好像还真是!” 初壹被他这认真模样也搞的一激灵,差点跳起来,小声道:“真的假的?” 纪子轩暗暗侧了侧身子让她看。 这煞有其事的模样,初壹真有点惊了,赶紧双手捂脸,掩耳盗铃的偏了偏头,从指缝里偷偷地看过去。 不远处的一个卡座,顾景澜就坐在最中间,身边围了几个纨绔,怀里都搂着个女人,顾景澜身边空荡荡的,独树一帜,又加之样貌出众,在一群人里显得格外的吸睛。 初壹惊了,“靠,还真是他!” 手指毕竟挡住了大部分视线,初壹皱着眉,有点不爽,“他怎么来这种地方?!” 纪子轩吐槽道:“你不也在这种地方。” “那不一样!”她理直气壮地回,“我又不找男人!你看我找谁?找你吗?!” 纪子轩凉凉地瞥她一眼,“你声音轻点,万一被听见了怎么办?” 初壹一想也是,赶紧放低了声音,同时,两人也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他们坐在最里间。 如若要出去,必须要经过顾景澜。 而在初壹的计划里,她得在顾总回家前先回到家,并且敷个面膜,营造一种自己去做美容的感觉。 “靠,那现在怎么办?” 初壹急了,一时半会没想到好法子,忍不住对着那处看了好几眼,仍对那群纨绔带着女人们作陪耿耿于怀,“聊事情就聊事情咯,一人搂一个女人像什么话,万一带坏我们顾总怎么办?” 纪子轩往那个方向定睛看了几眼,安慰道,“那边都是李铭朋友——这店老板,也是‘水色’合伙人,我估计顾景澜和他们有合作,‘水色’刚开业,这群人请你老公来玩。” 纪子轩判断的没错,李铭一群二代,有心想讨好顾景澜,可这顾总竟然不近女色,说自己已婚,一群人要劝酒,他又说要开车,场上的气氛有点僵,全靠李铭尬笑撑着。 一群二代尴尬地拍马屁,顾景澜的手机屏幕亮起来。 初壹:「顾总,我回家啦!」 「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做完spa感觉自己美美哒!要老公亲亲抱抱举高高!」 隔着屏幕也能感受到她愉悦的心情,顾景澜微微弯了唇角,给她回复:「快了。」 初壹发了个好几个骚气的表情,「洗白白乖巧等老公回来.jpg」 她趴在桌上,不停地筛选着表情,一边急切地问纪子轩,“怎么样怎么样?他要走了吗?” 她不敢在这里多呆,怕露馅,自己撒的谎被轻易的戳穿那不是自己打自己脸么,思来想去只好催着顾景澜回去,等他走后,她再打个飞的,抄小路走,争取在他之前到家。 “看样子好像是的。”纪子轩盯着那处看了看,安慰道:“你紧张什么,不就出来玩一下咯。” “出来玩一下没事——重点是,我还骗了他。” 其实骗他也仅仅是因为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知道他或许不那么喜欢她穿性感的衣服和裙子,也不喜欢她来酒吧。这会儿被发现只会雪上加霜,所以她能进行的只有把这个谎圆到底…… 所以…… 她忍不住又给顾景澜发了几条消息: 「好想你哦。」 「呜呜呜,独守空房的寂寞小娇妻在线等撩。」 「你不觉得累吗?你已经在我的世界里跑了好几圈了。」 顾景澜看着手机上不断发来的消息,唇边的笑意更深。 她很少这么粘人,看来最近他确实太忙,疏忽了她。 看一眼时间,在这也坐了有一会儿了,面子也给的差不多了,他起身和李铭一行人告辞。 李铭等人长舒一口气,他们与顾景澜的气场实在不合,但做戏做全套,夸张地说:“啊?才来这么点时间就走?顾总你不再玩一玩?” 顾景澜笑笑,“家里妻子催得紧。” 那群人只好作罢,又拍了几句彩虹屁,“顾总和夫人感情好好哦!” 他笑笑,起身告辞,转身的时候忽的看见卡座最里间,有个低着头的女人,穿着一件初壹同款的黑色长裙,哪怕光线昏暗,她裸露在外的皮肤也白的发光。 李铭感觉到他脚步微滞,诧异道:“怎么了?顾总。” 顾景澜收回视线,摇摇头,“没事。” 看来真是想她了,看谁都觉得像。 李铭陪着他下楼,门童把他的车开过来,正巧那辆明黄色的宝马mini也一并开出来,他对初壹的同款总是不由自主多分一丝注意力。 看到开车的人并不是初壹,心说自己真是被她几条短信撩拨的昏头了,直到那辆车子驶出去,他看见车牌号。 和初壹的车子的车牌一模一样。 顾景澜的脚步再次顿住。 - 初壹趴着,脑袋不一会儿就酸了,急切地问纪子轩:“走没走没?人走了嘛?” “刚走。”纪子轩拍拍她,把她的包递给她,“兄der,你也是作死的一把好手。” 初壹白他一眼,飞奔着下楼。 纪子轩在后面喊,“你的车我让人给你开回去了,车钥匙明天我拿给你。Taxi也给你叫好了,就停楼下。” 初壹跑得头也不回,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 要了命了,她必须争分夺秒,才能在顾景澜回去之前回到家,到时候只要进入浴室洗澡就可以了,他回来也不会产生怀疑。 初壹一路跑到酒吧门口,目光慌乱搜寻着纪子轩给她叫的的士,忽的顿住。 酒吧门外,顾景澜倚在车边,眉眼沉沉,声音顺着风飘过来,像是一个无声的巴掌打在她脸上,火辣辣的疼。 “顾太太好雅兴。” - 回家的路上,车子里分外沉默。 初壹看着窗外,觉得自己好倒霉,顾景澜一周加班五天,忙的和陀螺似的,她才有所行动,就叫他抓了个正着,偏偏自己还在短信里极尽缠绵地和他发骚,什么等他回来亲亲抱抱举高高,当时说的有多缠绵,现在打脸啪啪啪响,她无地自容的要命。 他一路脸色奇差无比,她试探着开了几次口,都空落落的没有回应。 “我错了。我真错了。”她最受不了冷暴力,他光是这样专注地看着她,就让她只想高举白旗。 他淡淡开口:“错哪了。” 她食指相对,想做最后的挣扎:“纪子轩没酒钱了,我去给他付钱。” “去付个钱穿这么性感?”他的目光落在她白皙的肩头,眼神渐渐的变得深邃。 原来他没有看错,那个角落里的就是她。 初壹无言以对,企图卖个萌蒙混过关,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对着他眨巴,双手举过头顶讨饶:“我错了。” 可没有用,他顺势箍住她的双手,贴上来惩罚似的狠咬她的唇,不似以往的温柔缱绻,这个吻里多了几分怒意,疯狂的掠夺着她的一切,气息交缠,她差点喘不上气,呜咽着拍打着他的肩膀,可他仍是不放开,执拗又坚硬,像一座大山。 初壹原先是紧张,这会儿倒真有几分惧意。 他很少生气的,可他今晚好像真的生气了,拒绝和她说话就算了,现在对她也好强硬,她好不习惯。 挣扎之间,她的手腕红了一片。 初壹不服气,总算找准机会狠狠咬他一口,她力气颇重,很快,两人嘴里蔓开血腥味。 顾景澜总算放开她,目光落在她殷红的唇瓣上,嗓音低哑的道:“酒吧里好玩吗?” 她根本站不住,整个人贴在门板上,执拗地对上他的眼,心里也存了气,故意要气他,“好玩,特别好玩……” 话音未落,又再次被他住唇,“我不想听。” 他不想听她偏要说! 初壹气死了,伸手去掐他的腰,可他根本不为所动,好像这世界上的所有言语都失去了本应该实现的价值,她睁着眼,嘴唇快麻木了。明明亲吻应该是甜蜜的,怎么现在变成了这样?她委屈又愤慨,莫名有一种被欺负了的感觉。 她很少输。 但在他面前总是输的一败涂地的。 年少时也好,现在也好,只要他冷下脸,她的心就不由自主地被他的情绪牵绊着,毫无道理可言。偏偏力气也没他大,被他禁箍住,动弹不得。 他吻到她的泪,身子一僵,这才直起腰,离开她的唇。 小姑娘眼睛红彤彤的,眼底全是倔强,嘴唇也红肿了不少,初壹擦了擦嘴,一脚踹在他小腿上,克制着声音里的颤抖:“顾景澜,你欺负我。” “没有。”他捧着她的脸,给她擦眼泪,“哭什么?” “你欺负我。” 她倔强的重复,在他肩上重重打一下,眼泪又啪嗒掉下来两颗,“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那么强硬,那么粗暴——她不喜欢这样,她好讨厌他的沉默,宁可他对着她斥责,说她骗他,也不可以这样对她。 他原先是气她不说实话,这会儿看她梨花带雨还一脸倔强的模样,无奈地重重叹了口气,把这撩人的小猫搂进怀里。 初壹眼泪没收,强硬地推着他的手,肩膀微耸,胸膛起伏,显然很委屈。 他垂下眼,拿餐巾纸给她擦眼泪,“抱歉,是我错了。” 她中气十足的斥道:“你没错,是我错!” 顾景澜:“……” “就是我非要黏着你,缠着你,去酒吧里玩一下怎么了,你不是也去了吗,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还和我说去应酬……” 顾景澜:“……” “我还没反过来问你为什么不和我说实话呢。酒吧就酒吧,什么应酬哦。” “……” 她扁着嘴哭诉,显然没有意识到现在自己已然站在了食物链的最顶端。 顾景澜哑然,柔声哄她,“不哭了,都是我的错,下回我都和你说好不好。” 早这样多好? 她气呼呼的想,仍觉得不解气,蛮横地抓着他的手,用力地抓着他的手咬了一口。 特别用力,把她的委屈一并发泄,牙根都发麻。 他疼的皱起眉,却一言未发,沉默的隐忍着,她心里的那点儿气顿时消了。 她从来都是这样,张牙舞爪,算不上软妹那挂的,这会儿消了气,便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傲娇的说:“算了,本女王大人有大量,我勉强原谅你了!” “嗯。”他轻轻抚摸着她的发,顺着她的话说,“谢谢女王大人。” 干嘛啊,他忽然说这个,怪让人不好意思的。她脸蛋红红的搂住他的肩膀,气消了后乖顺了不少,“顾景澜,你要是有不喜欢的事情,你可以直接和我说,我能做到的尽量改,好吗?” “嗯。” - 有了上回的教训,忙碌的顾总按时下班的几率高了不少,而初壹的衣柜也经历了一波大换血。 在顾总的高标准,严要求之下,她所有的露肩、露脐装都被一并打包丢出去,衣柜里换上的也全是万分保守的淑女装,眼看着天气越来越热,她最清凉的裙子的裙摆也一直到脚踝,初壹浑身难受,这才方然醒悟,她为什么要没事找事给自己挖坑跳?! 当晚她就对着顾景澜提出了自己的不满,“袖子太长,裙子也太长,特别不方便。” 他饶有兴致地问:“你喜欢什么样的?” 当然是被他扔掉的那些衣服那样的,初壹决定隐晦的暗示他一波,“也就是希望最好能无袖,吊带式的也ok……你觉得呢?” 顾景澜点点头,行动力十足,第二天就给她买了一大箱衣物。 彼时他还没下班,初壹捧着个大箱子目瞪口呆,问电话那头的他:“你买什么了?” “你喜欢的衣服。” 她大喜过望,愉快地拆开包装,然后被箱子里的内衣亮瞎了眼睛。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可还是第一次真的触碰到这些玩意儿,甚至一想到顾景澜买这些的目的是为了穿在她身上,她就克制不住的脸红,冲着电话那头咆哮:“你才喜欢!!!” 他低低的笑,竟然承认了! “是。” 初壹无语死了,尖叫道:“我不要!!!” 休想叫她穿上!门都没有! 他万分无辜地说:“都是按照你的喜好买的。” 哪里是她的喜好了! 他继续说:“无袖、吊带,都有。” 如果狗男人这会在她眼前的话,初壹想,他一定能把这些玩意在他脑袋上暴扣。 顾景澜在电话那头做最后总结:“晚上我看看。” 看你个大头鬼,老色狼坏的很! 初壹快羞死了,把那些辣眼睛的玩意踢到墙边,心说她打死也不会穿的,倒是顾总如果有兴趣的话,她不介意欣赏一下他穿上这些玩意的样子…… 晚上顾景澜回来,她自然对此表达了唾弃,并且指责顾总满脑子的脏污思想。顾景澜倒也没强求她,两人说说闹闹就睡觉了。 初壹耐心等了三天,总算找准了个机会,趁着顾景澜睡觉的时候,悄咪咪地去摸出了件小衣服,这衣服全是半镂空的设计,性感的要死。 她蹑手蹑脚地走回卧室里,听见顾景澜平缓的呼吸,又想到等会他穿上这衣服时的样子,忍不住咬着唇小声笑出来。 她的身体紧绷着,小心翼翼地摸上了床,每一个动作都非常迟缓,而后缓慢地去解他的睡衣扣子,心脏扑通扑通直跳,都快跳出嗓子眼。 第一颗……第二颗…… 眼看着男人大半睡衣被解开,她唇边笑意越来越深,只要解完最后一颗扣子…… 顾景澜忽的抓住了她的手。 初壹全身心都集中在自己的动作上,猝不及防被他打断,惊的哆嗦了一下,房间里的床头灯也在此时被顾景澜打开,她战战兢兢地转过头,对上他黑沉的眼眸。 他低低的笑一下,瞥见丢在脑袋边的小衣服,又看向她被他抓着的,覆在他腹部的手。 其实从她下床那刻,他就醒了,他的睡眠很浅,轻微的响动总是能让他迅速的从睡梦中抽离,眼看着小姑娘下了床去了客厅里窸窸窣窣地摸了一阵,又爬回来解他的扣子,她的小手和布料轻轻的摩挲,哪个正常男人都忍不了。 初壹尴尬地给自己找补:“我看你一直在蹬被子,以为你热。”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拉进了怀里。 初壹惊呼一声,他炙热的唇已经覆了下来,嗓音低哑:“嗯,我热。” …… ——偷鸡不成蚀把米,羊入虎口都是这样用的。 初壹欲哭无泪,呜呜呜,狗男人真的很狗QAQ 这一晚,顾总如愿以偿地看见她穿上他喜欢的衣服。 真的,很喜欢…… - 初壹和顾景澜的感情愈发稳定,那边夏秋雪也算着日子,把婚期敲定了下来。 秉承着越快越好的理念,婚礼就在下个月举行,这些天总有国外的知名设计师飞过来给初壹量尺寸,赶制婚纱。 等到请帖发出去后,任何人见了初壹都喜气洋洋地说恭喜。 请帖也是专门设计的,毕竟是顾氏集团的总裁,除了烫金显奢华之外,请帖上还印有初壹自己画的两人的Q版卡通图。 那上面,包子脸少女满脸含羞的向高个子少年递出围巾,而少年则红着脸,一脸冷漠。 所有人都在祝贺她,近八年的执恋终成正果,叫所有人都万分羡慕。 初壹也觉得很感慨,感慨之余又多了几分紧张。 一切美好的都像做梦一样,她有一种置身于梦幻中的错觉,感觉特别的不真实,这样的紧张感自然而然被顾景澜探知到,柔声安慰她之后,感觉她的紧张感似乎并没有消除,正好企业总算已经进入正轨,顾景澜暂时搁置下手里的事情,趁着还有时间,准备带着初壹出去逛逛。 夏秋雪第一个反对:“时间这么紧你们还往外跑,不行!” 顾景澜试图解释,可夏秋雪手一挥,摆出不听的姿态,“你们俩跑了我还张罗啥呀!要出去度蜜月也等婚礼办了再说,到时候我能拦你们吗?” 说服不了丈母娘,顾景澜没辙,只好带着初壹逛逛洛城周边。他问她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初壹歪着脑袋想想,还真有一个。 她拉着他去蹦极。 以前想他的时候,她就总站上高台,对着明媚的阳光,对着万里山河,在心里默念了无数次顾景澜,我不爱你了。 可这一次不一样,她再一次站上蹦极台,却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她的手被他紧紧的握着,两人紧紧相拥,鼻息间全是他清朗的气息。 这天天气很好,她拥着他,看阳光倾洒在他们身上,周身像是被浸泡在温润的水里,很舒服。 教练在身后倒数:“三——二——一——” 熟悉的失重感让她尖叫,对着苍莽的山野,对着风和阳光,她抱紧了他,深吸了一口气。 这一回,不再是我不爱你了。 而是—— “顾景澜,我好爱好爱你!” 山谷响彻回音,变成了无数遍的我爱你。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爱你淡漠的眉眼,也爱你的清朗如霁。 爱和你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缠绵相拥的每一个夜晚。 因为你出现,所以我往后的日子才染上绚烂的色彩。 她在风里轻轻地喊他名字,“顾景澜。” 他抱着她,低低的应了:“嗯。” 她仰起头,认真地注视着他漆黑的眼眸:“你爱我吗?” 他弯了弯唇,低声道:“爱。” 从十七岁见你的第一眼。 到久别重逢时的相遇。 这么多年,一直未变。 耳边是呼呼而过的风声,简简单单一个字,让她眯起眼,埋首在他的怀里,幸福的笑了。 “那以后,抱我的时候紧一点。” ——这辈子也别再放开我。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