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月亮睡》作者：时临 文案： 舞蹈系毕业的姜苒，在演戏六年后回归正道，参加了一档女艺人竞选女团出道综选秀，就此爆红。 选秀制作人，由顶级流量唐嘉阳担任。 姜苒原本以为，和唐嘉阳的交集只是如此。没想到少年的热情，接连让她招架不住—— 节目组让唐嘉阳评价她的舞蹈。 他说：“脑海里只记得姐姐漂亮的舞姿和脸，哪还有心情去管其他。” 和朋友出门约着吃个饭。 唐嘉阳也凑过来：“姐姐的洗发水是什么牌子的？好香。” 就连公演舞台开场，他也当着三十多人的面，明晃晃的只送了玫瑰给她。 - 直到那天在酒店。 姜苒被圈在少年怀中，躲无可躲，无处可逃。 “姐姐。说真的。” 唐嘉阳注视着她，低声道：“我这么好，这么优秀，这么年轻，这么喜欢你——” “真的不考虑和我恋爱？” *【小剧场】 唐嘉阳陪姜苒逛街，两人被偷拍。 他说去找对方聊聊。回来的时候，唐嘉阳手里多了张储存卡。 姜苒有些紧张：“怎么样？那个人有没有说什么？” “见我过来，聊了两句，报了个价。倒也没说什么。” 唐嘉阳沉吟道，“不过转完账，他说了一句话，还挺中听的。” 姜苒追问：“什么？” “他说祝我们百年好合。” “……” [二线逐梦女团演员&顶级流量PD] *女艺人出道女团选秀节目/赛制参考101 *姐弟恋/五岁年龄差 “世界上总有那么多幸运偏差源于我见到你” - 内容标签： 天作之合 甜文 时尚流行 搜索关键字：主角：姜苒，唐嘉阳 ┃ 配角：《初见初恋》&《但是喜欢你》求收藏~ ┃ 其它：预收《但是喜欢你》球收藏=3= 一句话简介：总有那么多幸运偏差源于我见到你 立意：他喜欢你。 第1章 （已修） 她认出这是谁了 九月三日。 《旧梦》最后一场戏杀青。 姜苒换下一身喜服，握着手机，坐在化妆间椅上。 造型师助理站一旁，动手依次卸去她头上繁琐的头饰。 镜中的女人眉眼精致，肤白似雪，金耳坠的长流苏荡过锁骨，一弯红唇微微挑起。 饶是跟过剧组做造型八年，助理也从未见过真人比精修照片还好看的女星。 尤其姜苒还是科班古典舞出身，气质出众。什么也不用做，光是穿着古装站在那里，就已经能惊艳一片。 丝毫没注意到旁人艳羡的目光。 姜苒盯着手机，微微蹙起眉。 屏幕上，则是经纪人俞修给她发的一句话。 俞修：[最近影视寒冬，团队没挑出什么好本子。拍完这部剧，接下来想做什么？] 接下来想做什么？ 老实说，姜苒自己也不知道。 入圈七年，拍戏六年。 姜苒早已习惯了每天早早醒来做造型，晚上收工，临睡前再反复读剧本，为第二天拍戏做准备的日子。 这会告诉她说，后续没有有价值可以拍的好戏，之后一段时间，可能需要换一条道路…… 换了谁都得一愣。 姜苒：[……] 姜苒：[上综艺？] 她眉毛挑了挑，打下三个字。 俞修很快回复：[恭喜你，答对了。我帮你谈了一个综艺节目，文件已经给陈优了。算算时间，她也应该要到了。] 与此同时。 化妆间的门被人叩了两下。 姜苒看向门口，正是陈优。 陈优是她的助理，小姑娘一毕业就跟了姜苒，如今两人已经合作了三年，性格互补，磨合得十分不错。 姜苒伸出手。 陈优默契地将文件从包里拿出来，递给她：“修哥都跟您说啦？” “说了一点，没太详细。” 姜苒翻开扉页。 综艺名称是《女王宣言》。 内容形式简单介绍，便是类似于101系选秀。只不过邀请到的，都是像姜苒这种出道数年，有唱歌或跳舞一技之长，却在圈内位置尴尬，热度不上不下的女艺人。 陈优一旁解释道：“修哥刚托人过来给的，说是新节目的企划书，业内对这个期望度很高，苒姐也在受邀嘉宾候选名单里。” 再往下翻动。 制作人那栏的名字，吸引了姜苒的目光。 “唐嘉阳？” 有点眼熟。 陈优听见这个名字，顺口说道：“苒姐你忘啦？去年上节目的时候，有和他被分在一组做游戏。那会唐嘉阳才刚出道，你私下还和我夸他帅气有礼貌，之后一定能大火来着。” 是这样吗？ 姜苒不大记得了。 她又往文件后面翻了翻，发现后面都是一些有的没得的活动企划，没太多感兴趣的，便停下了手。 姜苒从桌上拿起手机。 打开微博搜索栏，输入了唐嘉阳三个字。 下面跳出来他的微博主页。 点进去一看粉丝数，姜苒才知她当时说的那句话，是真的不假。 仅仅一年时间。 唐嘉阳就从一个刚出道的少年，变成了拥有三千万粉丝的偶像。 对比起出道七年，拍过剧无数，微博粉丝数至今却还徘徊在一千万的她…… 简直是天壤之别。 她出声问：“唐嘉阳很火么？” 陈优笑：“苒姐，那是当然了。无论是话题度还是粉丝活跃度，唐嘉阳都是新生代里面妥妥的TOP ONE，更别说他自身实力也出众。光是随手发到平台在练习室跳舞的视频，就圈了不少男粉呢。” 这人居然还能有男粉啊。 不可思议。 造型师助理拆下最后一个簪子，上面的花瓣勾到姜苒的头发，疼得她偏过头，低低“嘶”了一声。 “抱歉苒姐，勾到你头发了。” 助理表情有些紧张，连忙去解头发，没想到绕了几圈，不知道是手抖还是缠得太紧，硬生生没取下来。 姜苒摆了摆手，示意没多大事。 但疼的表情不假。 陈优连忙放下包，走到她身侧：“我来吧。” 接过簪子，陈优掂起脚。 小助理站在一旁，脸上满是歉意，想了想又道歉了一遍：“苒姐真对不住啊，刚听你们讲话，一不小心就分神了。” “没事。” “不过苒姐，你是不是要上‘女王宣言’啊？” 姜苒笑了笑：“一份企划书而已，还没正式确定。怎么，你听过这节目名字？” 对方连连点头：“岂止是听说，网上现在讨论度可高了，光人选名单就猜了有四五个版本。我仔细看过！每个名单里都有苒姐你的名字。” 姜苒本来拿不下主意，听她这么一说，倒是被勾起了点兴趣。 “都有我名字？” “对，因为节目竞选女团，需要有些唱跳的的基础。而且唐嘉阳最近真的很火，自从传言他接这个节目做制作人后，节目整合讨论度都高了一倍呢。” 勾到发丝的发簪也终于被取下。 姜苒思索片刻，缓缓点头，唇畔弯起弧度：“我知道了，谢谢你。” 助理表情受宠若惊。 离开化妆间，姜苒先回趟酒店，准备卸妆冲个澡。 剧组晚上有杀青宴。 而她当晚还有飞机前往青溧。 酒店回房间路上，陈优凑到姜苒耳边问：“姐，这个节目你准不准备接呀？” “接，为什么不接。” 姜苒迈进电梯，半拉下口罩，扬起红唇：“反正后面也没有戏可以拍嘛。跳跳舞，就算拾回老本行了。打电话和俞修说，这综艺我一定接。” 陈优眼睛亮了亮，凑过去，不好意思地搓搓手：“苒姐，其实我有个表妹，一直很喜欢唐嘉阳。你看……” “放心——” 她懒散散拖长尾音，勾唇一笑，“保证见面就帮你要签名照。够意思吧？” - 杀青宴结束，已经是晚上九点。 姜苒喝了不少酒。 一部分是同桌人劝的。 还有一部分，是她自己灌的。 《旧梦》是部古装长剧，整整拍摄了七个月。这七个月里，全剧组工作人员和演员一起从横店到搭棚再到山林里，大大小小的取景点加起来足足有四十多个，耗费了数人的心血。 而姜苒，也似乎和女主融为了一体。 经历她的喜怒与哀乐。 尤其在没有下一部剧的情况下，突然抽离出角色，心里有点空空的。 姜苒撑着下巴，半眯着眼靠在桌边。 陈优过来察觉到她情绪不太高涨，问了句“怎么了”，姜苒眨眼，很慢地摇了摇头。 …… 姜苒是十九岁那年踏入的娱乐圈。 一部大导名作，她被选中作为女二。 在这圈子里摸爬滚打了七年，现如今已经二十六岁。 圈内年年都有新人冒头。 小到几岁童星，再到十几岁的年轻练习生。 行业竞争压力太大，没火的艺人永远期望自己能火，而爆红的艺人永远在害怕自己跌下。 歌手害怕创造不出歌曲，演员害怕挑不到适合自己的剧本。这种惶恐从入圈的那一刻开始，就如影随形。 而今终于找上了她。 姜苒仰起头。 弯刀似的月亮挂在半空。 不知哪个剧组在拍浪漫的戏码，远处的天空烟花绽放，绮丽绚烂。 她转头，从椅背后抽出鸭舌帽。 起身拍了下陈优的肩膀：“回酒店还要收拾行李，走了。” “哦哦，好！” 陈优忙不迭收拾好东西，跟在姜苒后面，同几个主演和导演制片人一起打了招呼，先走一步。 晚上没吃多少东西，胃里咣当咣当全是水。 姜苒也不怎么饿，就是想喝点别的什么。 碰巧街对面有家便利店。 她的脚步顿了顿，对陈优说道：“稍微等我下。” 抬手推开玻璃门。 姜苒径直走向冷柜，从货架上一排排看过去，一眼就看中了件包装得粉嫩嫩的草莓酸奶。 粉色真的是个神奇的颜色。 她年少时期一度排斥过它，后来年龄大些，反倒没了这种念头，开始不抗拒心理，从心的选择粉色。 她捏起包装袋一角，握在手心里。 门外隐约传来喧闹声。 凝神仔细聆听还能分辨出杂乱的脚步和几个女孩的讲话。 姜苒愣了下。 有人从店外推门而入。没等姜苒看清是谁，对方慌不择路走向最里面货架的这个位置，眼前夹带过一阵风，猛地一下撞到她的肩膀处。 姜苒“嘶”了一声，手里酸奶啪嗒一下掉落在地，她吃痛掀起眼皮。 对上一双眼睛。 少年戴了黑色口罩，比她高出一个头，凌乱的碎发垂落在眼睛上方，眸子像是夜空的星。纵使只露出半张脸，也能让人轻易推测到口罩下的全貌必定不差。 姜苒本以为遇到了劫匪。 后来再一想，不对啊——这人放着店内柜台不打劫没事来劫她做什么，难不成投过了她层层伪装，认出了她是谁？ 奇怪的是，她总觉得这双眼眸有点眼熟。 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 “你……” 她捂着肩膀，刚说出口一个字。 他凑过来很低地声音说了句“抱歉”，转过身看了眼落地窗，握住她的手腕直接带向店内货柜最角落的地方。 姜苒也不知道怎么，就和他一同双双猫着身子蹲下。等回过神来时，少年已经抱着膝盖，整个人折叠起来，缩在她的身侧。 乖得像是一只惨遭追逐的兔子。 两人距离极近。 近到姜苒能看清他额头上的细汗，浸得发梢有些湿润。他的胸膛微微起伏，显然剧烈运动奔跑后还未平复。 再仔细看看。 左眼靠近眼尾的地方，有一颗泪痣。 姜苒张了张嘴唇。 ……她想，自己应该认出这是谁了。 察觉到她还有话想说，他眼睛弧度眯了一下，像是在笑，伸出手，贴近唇边，“嘘”了一声。 没出两秒。 便利店门被人推开。 “嘉嘉没来店里啊。” “那他人呢？还能去哪儿啊？” “跑太快，我们跟丢了吧。” …… 三个女孩环视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样，悻悻离开。 第2章 （已修） 送人了 没等身边人出声。 姜苒已经率先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怕不是被私生饭跟踪上了。 这几年国内偶像行业发展，选秀层出不穷，娱乐圈有一大批新人因为唱跳受到关注的同时，也有滋生出了一批私生。 他们追节目录制，追车。 跟踪艺人的私人出行，在酒店门口下面堵人。有更甚者，直接守在房间门外，窃听偶像的一举一动。 她在先前就曾见过一篇爆料。 私生偷偷进入偶像家里，白天找地方躲起来，晚上出来，站在他床边注视着对方睡觉。 光是想象这个场景，姜苒就觉得毛骨悚然。 姜苒这几年一直都算小有名气，不算大火。也有一部分她是女演员的缘故，遇见的粉丝很好，都是很可爱的女孩子。 哪怕机场接机，都是温温柔柔的过来同她说话，从来没遇到过激进的。 恐怕在这件事情上，唐嘉阳处理要比她难得多吧。 姜苒握着手机，心情复杂地起身。 是的。 她已经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唐嘉阳。 无论是人气还是实力都是TOP ONE的顶级爱豆。 《女王宣言》的节目制作人。 她在今天杀青的化妆间，碰巧翻阅过他的照片，接下来录制节目他们一定会碰面，与她在去年综艺录制上有过短暂接触的……唐嘉阳。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 姜苒分神地想着，脸颊突然贴上一件冰冰凉凉的东西。 “唔。”她低低惊呼了一声，下意识地抬起手接过酸奶。脸颊上还残留的冰凉触感，一下子将她拉回思绪。 再回过头一望。 唐嘉阳正站在她面前，笑着解释道：“进来的时候太急，没有注意到这边有人，撞到你了，不好意思。” 姜苒注意到他的怀里还抱了三杯酸奶。 都是草莓口味的。 她摇了摇头。 事情明显是突然状况，谁也没能料到。但是作为前辈，姜苒也没什么对此能给出的经验。 站在收营台的店员已经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目光频频地朝这里看来。唐嘉阳识别度要比她高得多，且并没有像她一样，鸭舌帽与口罩一齐上阵，全副武装。 姜苒不动声色的侧过身，挡住店员的视线。 弯起食指，朝他勾了勾手。 唐嘉阳微微弯下身，侧过头去听她讲话，女人微微踮脚，靠近他耳侧，声线压得很低：“那几个私生经常跟踪你么？” 对方这么问。 就是已经知道他身份的意思了。 她的后半句几乎完全是气音，呵出的气全部打在他的耳廓。 少年耳尖微微泛红起来，表情却没变，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是吧，经常能看见。是不是特别过分。” “是有点。”姜苒皱了皱眉，鞋跟落回地面，“公司不处理这些情况吗？你私人行程不带保镖也就算了，出门怎么也没带个助理？” 唐嘉阳半拉下口罩，看着她，轻轻笑出来。 “我是偷溜出来的。” 姜苒在这时抬头，刚好与他的视线相对上。 唐嘉阳五官清晰展露。 几乎是在同一瞬间，姜苒就立刻明白了那些女孩子穷追不舍的原因—— 确实是太帅了。 看一眼很难不会爱上。 射灯从上方照下，映得他的发色有些发棕。眉眼精致，眉梢带着点独属于那个年纪的肆意，靠近眼尾的地方有一颗很淡的泪痣，连带着笑意都一起张扬起来。鼻子英挺，中和了脸部线条的柔和感。 看着很乖，却又带点少年侵略气息的长相。 姜苒一下子就将他的脸，和记忆里对上了号。 并且开始认定—— 唐嘉阳这人绝对不太上相。 因为他真人要比他的照片，好看上千倍。 唐嘉阳竖起手指，靠在唇边“嘘”了一声，“今天工作结束，有认识的朋友今天拍戏杀青，我就偷溜出来了。” 姜苒应了一句“噢”。 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一事儿。 今天拍戏杀青的……可不就只有他们《旧梦》么？ 唐嘉阳已经拉回口罩。 他的视线在其他口味上飘忽了一会，突然侧过脸问她：“芒果味的你喝吗？” “还行。” “那就都拿一点吧。” 唐嘉阳从旁边拿下购物篮，将原本抱着的三个草莓酸奶放进去，又从货架上拿了两个芒果味的，向她伸出手。 姜苒愣了下，递过去。 在接过姜苒手里的那盒后，同样放进篮子里。 少年提着购物篮走向收银前台，干脆利落地结账，付款。 等到那沉甸甸的一袋子酸奶，由唐嘉阳递交到她手中时，姜苒才意识到——这些原来全是买给她的。 “这——” “一点贿赂。” 唐嘉阳打断了她的话。 眨眼了下眼，做了个拉链合上嘴巴的动作，“希望姐姐可以帮我保密。” 是指他偷溜到剧组这件事吧？ 姜苒笑了笑，觉得眼前少年一下子因为这个举动变得可爱起来。 其实不给这些“贿赂”她也不会说，但她并没有公布自己的是谁，为了让唐嘉阳安心，姜苒还是接过袋子，点头说了一句“好”。 两人出了便利店。 唐嘉阳对她摆了摆手：“那我就先走了。” 姜苒想了想，又叫住了他。 “等一下。” 他顿下脚步，回过身去看她。 姜苒摘下头上的鸭舌帽，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型，将帽子递了出去：“帽子是新的，今天我刚拆没戴多久。我想你应该比我更用得上它。” 眼前的女人露出眉眼。 棕色的瞳孔倒影出他整个身影。 唐嘉阳定定看了她几秒，很快笑了下，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拿过帽子，扣在了脑袋上。 目送唐嘉阳离开。 姜苒提着一大袋酸奶走回陈优面前时，她明显被吓了一跳：“苒姐，你这是怎么了？” “别问了。” 姜苒拿出一盒，其他递给陈优：“你自己也留一盒，剩下就近找几个工作人员送了吧。” “哦，好。” 陈优应了一句，没走了几步，注意到她头顶的帽子也不翼而飞。左右看看，也不在袋子里。 “苒姐，那，那帽子呐？” 姜苒豪气的一挥手：“送人了。” - 唐嘉阳到达剧组时，杀青宴已经进行到最后一波。 剧组做了露天的BBQ，几位主演身侧位置上都放了花，再仔细一看，果然少了一个人。 他径直往主桌方向走去，弯腰揽住了一个人的肩膀：“泾哥。” 对方眼前一亮：“嘉阳？” 姚泾，半年前和唐嘉阳因为一档节目，成了哥们。两人年龄相差个七岁，聊天却格外投机。 而他，也是这次《旧梦》的男主角。 “来来来，坐这里。”姚泾起身，给唐嘉阳让位置，又同周围人介绍了一圈，“叶导，之前跟你提过的，唐嘉阳。” 他也适时起身，笑着同对方打招呼：“你好。” 寒暄介绍了一圈。 唐嘉阳终于重新坐回位置上，姚泾招呼助理拿了点烤串过来，放在两人中间。 “听你之前跟我说杀青宴来，我还不信。最近工作怎么样？忙吗？” 唐嘉阳笑了笑：“忙，八点半才收工。回酒店收拾了一下直接就打车来了。” 姚泾感慨：“咱们上次碰面还是半年前的事情了，我这一进组拍戏就是大半年，加上你工作也忙，私下根本没时间凑一块。接下来怎么说，有拍戏的打算吗？” 唐嘉阳想起最近刚接的那个节目，缓缓摇了摇头：“拍戏还不急，之后再说吧。” “行，你之后有意向一定跟我说啊。”姚泾拍了拍他肩膀，笑道：“哥没什么本事，就是人脉广，到时候一定给你介绍几个大导演。” 唐嘉阳摘下鸭舌帽，从旁边拿了瓶水，拧开瓶盖灌了两口。 “那就先谢谢泾哥了。” “跟我还客气什么。” 姚泾看向他摆在一边的鸭舌帽，越看越觉得有点眼熟：“这帽子什么牌子的啊？” 唐嘉阳没看标签，这会听到姚泾这么问，扫了眼风格，随口猜测道：“C家的吧。” 少年伸手反扣过帽子，捏住标签看了一眼。 确定地回答道：“是C家的，怎么了？” “没有，就是觉得这帽子眼熟，像是看见有人戴过。”姚泾皱着眉想了想，拍了下手，“想起来，这剧女主角你知道谁演的吧？——姜苒，这帽子跟她戴的好像款一样啊。” 唐嘉阳的视线挪回到帽子身上。 他抬手，拍了拍帽檐。 笑了笑，漫不经心地应了句“是么”，随后抬起手，捏了捏左耳垂。 那里仿佛还在隐隐发烫。 第3章 （已修） 怎么现在才来关注我？…… 姜苒回到酒店收拾好东西。 前往机场，坐上了凌晨的飞机——飞往青溧。 出了机场，远远地就看见一辆车停在对面。 男人靠在车旁，手里握着根香烟，见到她们来，绕去路旁垃圾桶前掐灭了烟头。 “今天怎么有空来接我们？” 姜苒笑了笑，递过手上的行李。 俞修顺手接过，帮忙搬上后备箱：“当然是为了新节目的事。” “女王宣言么？” “当然。” 姜苒坐上后座，声音因为困倦，显得有些不清不楚的。 她捂着嘴打了个哈欠，闭着眼睛，靠在座位后，说：“不是让小优确定说要去吗？” 俞修，也就是姜苒的经纪人。 从她入圈之后就一直是他在带。 陈优坐上副驾驶，连忙解释说：“我已经和修哥说过姐姐一定去了。” 俞修坐上驾驶位，拉下安全带，微微点头：“我知道。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公司已经和节目组那边交接谈妥了，下周开始正式录制。你在这一周时间里，得先把第一次表演确定了。” “表演？” 姜苒倏地一下睁开眼：“什么表演？” 陈优转过头，小声提醒道：“姐姐你忘啦？101系选秀都会有一个初舞台，是用来评级的。” 车子驶向市中心。 窗外树影朦胧，一盏盏路灯散发着微弱的光。 姜苒听见表演的事，困意突然减弱了不少，卡机的脑子也逐渐活跃起来。她回想了下之前闲暇时扫过的选秀规则，确实是有初舞台这件事没错。 “表演什么？”她想了下自己的才艺，“跳舞吗？” “是的，公司去探底了。” “嗯？” “节目组说是专业跳舞的女艺人不多，要求你发挥一下你多年古典舞的基本功，来个惊艳亮相。” “……” 惊艳亮相—— 这也太为难她了。 姜苒这几年拍完戏，确实都还有压腿和拉伸的习惯。 可跳舞现如今已经不是主业。 她拍戏有时加班到凌晨，回来卸了妆困得只想睡觉，一周里面倦怠个一两天不做基本功是常事。 哪还能跟二十岁出头一样，三天内学完一支舞？ 深入想想，头又有点痛。 姜苒身子往下沉了沉，重新闭上眼睛，全身心都在抗拒这次谈话：“不说了，到公寓再喊我。有事白天再讲吧。” - 第二天的行程是杂志封面拍摄。 早晨五点就起床挑衣服做造型，似乎已经成了女艺人的惯例。 姜苒照常一如既往没有睡饱。 撑着困意坐在化妆镜前，任由造型师摆弄。 今天的拍摄是一本圈内的二线女刊，当期定的主题是野餐。姜苒的工作地点也从室内的摄影棚，变成了外景。 休息补妆的间隙。 俞修拿了平板电脑过来，点了点屏幕，递给姜苒：“曲子我帮你挑了三支，两支现代舞，一支古典舞。难度都不大，但是都有亮点和出彩的地方。之后的一周除了一个访谈节目，其他都是安排给你的私人时间。好好跳，别让公司失望。” 他点开手机，里面三个舞蹈和选曲都已经罗列出来。 姜苒随意点了最上面一支。 刚过十秒就一个下腰的难度，看得她突然后背一痛。 “……这还叫难度不大啊？” 她挑起眉，瞪大眼睛，手指点点屏幕，“我已经好久没有正儿八经跳过舞了。” 俞修冷笑了一声：“挑上面直接给的选择，还是你想跳那个被我回绝掉的后空翻？” “……” 提起“后空翻”三个字，姜苒闭嘴不说话了。 她实在对后空翻有阴影。 二十二岁的时候在舞台上为了博镜头，刻意耍技，结果落地重心不稳，直接从舞台上顺着阶梯滚下来。 弄得主持人都傻眼了。 幸好她福大命大，除了脚踝扭到和一点擦伤外，没有任何性命之忧。 年轻时除了敢拼和用不完的勇气，其他似乎什么都没有。 如今回想起这件事，姜苒自己都觉得好笑。 第一个视频播放完毕，她又点开另外一个，随口问了句：“这次综艺，公司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上？祝晓呢，她会去吗？” 祝晓当初是同她一起进的公司。 两个人年龄差三岁，祝晓比她大，但是很有话聊。这么些年下来，也成了朋友。 印象中，祝晓当初是以虽然不是科班身份进的公司，但是这几年下来，演技进步的速度，大家都有目共睹。前段时间，更是因为一档综艺节目再次有了点话题量。 最主要的是—— 祝晓十几天前，同她抱怨过类似的话题。 没有什么好剧本，但是又不能拖着不进组。在等一段时间还没有，真的就只能矮子里面拔高个，将就这么拍了。 俞修瞥她：“没十天节目就要录制了，还有心思想别人？” “都那么多年朋友了，关心一下怎么啦。” 男人沉思了几秒，似乎觉得她说得有点道理，告诉她了一个答案：“祝晓没去，但是有另外的‘惊喜’在等着你。” “是什么？” 她颇有兴趣地坐起身，追问下去。 俞修摇了摇头，避过这个问题不回答：“节目几天后官宣，记得到时候转发下微博，关注唐嘉阳。” 俞修不说。 姜苒也没法从他口中逼问出什么。 她兴致缺缺地说了句“知道了”，点开那三个视频反复看了半天，最终选中了中间那个。 一首现代舞，名叫《挣脱》。 前期的音乐安静且压抑，后期有爆发的动作，同时以丝带作为搭配道具。 整段舞蹈有亮点有记忆点，难度也在她所能承受的范围内。 是非常不错的编舞作品。 姜苒确定好主题同俞修说了一声。 他表示编舞老师明天就能到，明早九点准时去公司练习室报到。 距离拍摄还有一会。 姜苒打开微博，随便浏览一下最近动态。 没想到微博热门的一条挂着的，就是唐嘉阳九个小时前发的自拍。少年戴着帽子，身边的男人，则是与她搭过戏的姚泾。 配字是：[@姚泾，泾哥杀青顺利！一起约了宵夜。] 看来唐嘉阳昨天去的，真的是《旧梦》剧组啊。 姜苒切到小号，给这条微博点了赞。 有工作人员走到她面前，帮忙打理了下衣服和发型：“苒姐，场景二刚刚布置好了，您可以去拍摄了。” “好。” 她应了一声，把平板暂时递交给陈优。 屏幕还没熄灭。 上面显示仍是微博界面。 出于好奇，陈优多瞄了一眼。 照片上，少年揽着姚泾肩膀，对着镜头比了个剪刀，头顶戴着的帽子，显然和姜苒昨天说“送人了”的那顶一模一样。 “……” 仿佛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奸情”。 陈优不可思议地捂住嘴，大惊失色。 - 接下来几天。 姜苒都维持着两点一线——公司和家，每天九点去公司打卡，勤勤恳恳地在练习室学舞。 幸好。 老天还没有放弃她。 她也没有放弃自己。 在第四天快结束的时候，姜苒终于把舞蹈学了个十成十，能像模像样地跳出来了。 而在当天晚上。 女王宣言节目也正式官宣。 官博创立，选手名单还并未公布，但是已经率先官宣了节目制作人——唐嘉阳。 姜苒刚洗完澡，头发还湿漉漉的。 顺手拿了条浴巾披在肩上，她在沙发上坐下，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热搜。 [唐嘉阳女王宣言制作人] [女王宣言 官宣] [颜岚女王宣言节目牌面] [佟淳雅导师] [女王宣言什么时候播出] …… 前十条热搜中，有五条是关于女王宣言的。 节目热度可想而知。 姜苒顺手点开第一条，正是关于唐嘉阳的。 [女王宣言：制作人身份大公开！欢迎@唐嘉阳加入女王宣言，成为宣言代表人。和姐姐们一起，敢拼敢闯吧！] 除了唐嘉阳之外。 其他三位导师也都是圈内的重量级前辈。 “金牌词曲人”汤琛，“唱跳天后”佟淳雅，和“柏林国际电影节影后”颜岚。 不谈唐嘉阳本身的流量和热度。 光是颜岚这么一个国际级分量的影后摆在这里，节目的档次一下子噌噌噌直线上升。 姜苒咂舌。 难怪俞修说业内相当看好这个项目。 光导师砸的钱就不少。 她顺着艾特点进去。 唐嘉阳已经转发了这条微博，配了张水獭拍手晃脑袋的动图。 还挺可爱。 姜苒笑起来。 余光瞥见左下角。 她却发现最下方的显示，并不是“关注”的字样，而是“回关”。 唐嘉阳早就关注她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啊。 姜苒往上拉，在唐嘉阳的关注列表里翻了翻，果然看见了她的名字。 按时间推测，大概是去年录制节目的那会。 她那会正忙，十天半个月都没上过微博，隔了这么久，消息早就被刷下去了。 这次，姜苒没再犹豫。 直接点下了回关的按钮。 三秒钟后，跳出了一条关注人私信消息。 [唐嘉阳：怎么现在才来关注我？] “……” 姜苒手一抖。 手机照着脸和鼻子，啪嗒一下砸下来。 第4章 （已修） 姐姐还记得我吗 心猛地狂跳了几下。 姜苒当真有一种上小学做错事被老师揪起来到外面罚站的感觉。 她心虚地用指尖捏起手机，直接按下锁屏。 把手机远远的扔到一边。 稍稍平复了一会心情。 姜苒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不对劲。 唐嘉阳的爆红程度，她这几天已经有目共睹。这么忙的人，怎么能时间掐这么准给她发消息？ 也许是关注自动回复。 想到这里，姜苒再次起身。 她拿回手机，切换至小号，重复了一遍刚才的操作。在三秒钟后再次跳出同样的消息后，姜苒才才真真实实地松下一口气。 唐嘉阳的微博头像就是他自己。 少年撑着脑袋，抬眼看向镜头。 像是在毫无防备时被人按下快门拍下的照片。 姜苒盯着他的头像看了一会，点了点屏幕上的那张脸，嘟囔了句“搞什么”，再次将手机扔到一边，起身回卧室吹头发贴面膜。 - 一周时间过得飞快。 很快迎来了节目正式录制，成员集合的日子。 今天去洛城拍摄先导片。 临出发前，姜苒收拾行李箱。 节目录制时间长达三个多月，节目组会安排别墅进行成员合宿。除了录制中途有活动，需要飞去各个地方，短时间应该不会再回青潥这里。 除了各类衣服鞋子外，还需要带化妆品。 零零散散收拾起来，和陈优的加在一块竟然有三箱多。 两个女人最终还是向现实妥协。 ——寄一部分暂时用不上的东西过去。 剩下的必需品，则是分别塞进两个26寸和20寸的行李箱，跟着她们上飞机。 到达洛城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 姜苒在来之前已经接到过通知，节目组会在机场派人来接她们。但刚下飞机就有镜头怼过来拍摄，是谁也没想到的。 陈优帮忙遮了下镜头。 姜苒猫在她身后。 取下口罩，打开手机前置，粗略地检查了一番妆容，临时补了个口红。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身前都挂着一块牌子。 抗摄像机的大哥脚步飞快，手却很稳，在这来来往往的机场里也显眼得要命。 已经有来往的人群频频朝这群人投来视线。 怕是节目组就差直接扛着块牌子，告诉大家——“我们是来拍摄节目的”。 指腹勾了勾唇角。 姜苒站起身，唇角勾起弧度。 她不动声色地用胳膊推了推陈优，压低声音问：“俞修有跟你说过机场会进行拍摄吗？” 陈优摇头，连忙撇清关系：“苒姐，没有。修哥只让我提醒你早上记得化妆，其他什么也没说。” “……” 很好。 姜苒眯起眼，稍稍点了下头。 这怕不就是某人口中的“惊喜”。 幸好。 多年的拍戏实战和期间一直上过的表演课，让姜苒的情绪递进的很快。 她很快调整好状态，对着镜头摆了摆手。 身边有几个女孩脚步匆匆地往接机口方向走去，口中念叨着“到点了”“哥哥应该快到了”之类的话。 姜苒心里有点好奇，顺着她们的背影往回望了一眼。 与此同时。 节目组的四个人也走到她们面前。 为首的是节目组的制作人，姓陶。在简单的自我介绍后，两人握手，礼貌寒暄了一番。 陶导抬起手腕看了眼表，笑到：“巧了，等会小唐也要到了。” 小唐？ 这个姓氏，不用太多费力气，就能让人轻易联想到那个名字。 姜苒没说话。 脑海中回想起那几个女孩说的。 “哥哥应该快到了。” “走吧走吧，赶紧去。” “会不会走VIP通道啊，那应该就看不见了吧？” “能不能见到看运气吧。” “……” 难道选手里会有别人也姓唐吗？ 还是说，这个“小唐”—— 指的就是唐嘉阳？ 她的视线移向通道口。 除了扛摄像头的两位大哥和陶导，剩下的一位是个女工作人员，见到姜苒有不少行李，便从陈优手中分过了一个大箱子。 陈优怕她录制过镜头不方便，想把所有东西都接过来。姜苒低声说了句“没事”，随后只把单独的手提包放置在大箱子上。 一群人在出口处等了一会。 没过多久。 姜苒听见了相机快门声。 站在她旁边的陶导笑了：“瞧着阵仗，肯定是小唐到了。今天特意和他打过招呼，不走VIP通道。小苒，走吧，一起去见见，顺带打个招呼。” “好。” 她应声，漫不经心地点了下脑袋。 视线紧盯着出口的方向，跟在陶导身后往前走去。 一水儿的小姑娘紧紧围着，靠中间的地方站着两个保镖，手里都提着包。再垫垫脚，透过一丛脑袋，能看见一个纯黑的帽檐。 不同于那天的黑色卫衣。 少年今天穿的衣服颜色很亮眼，黑压压的人群中仍能一眼辨识出来。 是件饱和度很低的橙白拼色外套。和他这个人中和在一起，好像那点过分清冷的感觉又被压下去了，反而添了几分鲜活的少年气。 他低着头，戴着帽子。 神色很淡的走在人群的最中央。 唐嘉阳被众人围绕在中央，这个众星捧月的位置。 周围嬉笑喧闹却都好像与他无关。 他只是垂着眼，看向面前的地面，也不附和催促，脚步慢慢随着人流向前。 再次见到他。 姜苒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仍是—— 他真的好高。 比其他站在边上的小姑娘足足高出一个半的脑袋。 目测得有一八五以上。 在便利店那天情况紧急，她还没有多注意到身高这件事，现在回想起来，就连自己当时和他说话询问，都是掂起脚尖来的。 姜苒曾经参加过活动，对方男明星身高官方数据是180，这在普通人当中已经算是中上水准，可再加上她穿礼服和高跟，明显就有些不够看了。 后来那场活动，还是她自愿脱下高跟换成平底鞋作为终结。 两个保镖和助理一直嚷嚷着“不要挤”“往前走一走”之类的话。 姜苒还没见过这么大阵仗的接机。 入圈这七年里，一开始都是她自己来应付行李和跑地点，后来稍微有了点名气，公司才给她配备了专门的经纪人和助理。 机场遇上的粉丝么，最多的时候能有十来个。 再少一点，可能一个人都没有。 今天，倒是第一次观摩到了顶级流量的粉丝接机架势。 姜苒勾着唇，轻轻笑了笑。 不动声色地跟着导演一起迎过去。 她站在摄像师的后面，所有工作人员的最外围，是个唐嘉阳怎么也不可能第一眼看见的位置。 没成想。 他抬头第一眼，就朝她这个方向看来。 姜苒握行李箱的手，没缘由地蜷缩了下。 与他对视上的那一眼，莫名像是触及到了电。麻麻酥酥的令她说不出话来。 难道那天便利店，他也认出她来了？ 姜苒脑子里刚升起这个想法，就被自己否决了一半。 怎么可能。 毕竟她那天捂得严严实实，帽子虽然最后送给了他，但是口罩是全程一直戴着的。从来没摘下来过。 很快。只是轻飘飘地一瞥。 少年很快就别过头去，从粉丝的围堵中走出来，摘下口罩，笑着同导演握了握手。 “陶导，你好。” “你好你好，谢谢你加入宣言。路上辛苦了吧？下午机场这个时间段，来的两位艺人就只有你和姜苒，咱们等会就可以启程。” 念起这个名字，陶导下意识地回头，在人堆里找了下她的身影，看见姜苒在最后方站着，又对她招了招手，“小苒，来，介绍你和小唐认识。” 周围的工作人员让出了一条道。 另一名摄像师也适时的调转镜头，对准了她的位置。 一下子有这么多视线围过来，再浑水摸鱼想装隐形人，是绝对不太可能了。 姜苒干脆直接走上前，抬起眼望向他，对着唐嘉阳伸出手，笑着自我介绍道：“你好，我知道你。我是姜苒。” “苒姐。” 他点头称呼，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 隔了两秒钟后，再次松开。 看来这关算是过去了。 姜苒松了口气。 再一抬眼，却再次迎上少年唇畔清浅的笑容。 唐嘉阳低下头，以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在她耳畔说了一句：“好久不见。” 随后挺直身体，重新笑起来。 “姐姐还记得我吗？” 第5章 只记得姐姐漂亮的舞姿和脸 姜苒没回答出声，心里却暗暗想着—— 记得。 怎么可能不记得。 暂且不提那日在便利店两人的相遇。 前几日陈优提醒她，要提前补习出场嘉宾和人员的资料。练舞的空暇时间，姜苒去重温了和唐嘉阳一起上过的那个综艺。 那时候他还是个新人，节目给的镜头不多。 但有一个游戏环节是寻机头。 10乘以10的格子，他和对面组的另一个人站在一起，作为后手，以七轮的成绩成功找出两个机头，轻松战胜对方。 二十岁的少年站在台上意气风发的模样，到现在还清晰的留在她的脑海里。 姜苒抿了抿嘴，却再也没法说出那句轻松回答陈优的“不记得”。 似乎是意识到了她的迟疑，唐嘉阳没再去追问她这个问题。 少年转过身，对着身后的粉丝挥了挥手，微微倾过身。 姜苒只觉得自己眼前有人影一晃。 下一秒，少年独有的气息席卷而来，他伸出指尖勾了下推拉杆，轻松接她手上推的小行李箱，兀自朝前走去。 行李箱被他接过去。 姜苒握了握空荡的手心，回过神来。 - 节目组安排的车辆就停在机场门口。 事先同机场打过招呼。 这会已经围了圈安保人员在那。 唐嘉阳的粉丝走在边缘，不远不近地跟着，但手机和相机从未停下录制。 有工作人员上前打招呼，与她们强调节目未播出，最好不要有任何路透传到网上，但可以在节目播放后上传，她们也都一一答应了。 姜苒和陈优跟在队伍的最后方，走得很慢。 唐嘉阳则是跟在陶导的身旁，一手推着箱子，时不时的低下头听对方说话，偶尔笑着附和两句。 握在他的手里，行李箱看起来不是装物品的。 倒像是一件随意的时尚单品。 陈优凑到她耳侧，小声问她：“姐，你到底是什么时候跟唐嘉阳熟络上的啊？我之前看见他更新的微博……” “你说那个帽子啊？” “嗯嗯。” “也没什么，就是看见他遇见了私生饭，那帽子给他挡一下。” 姜苒简要描述了下那天的经过。 陈优恍然大悟：“难怪。我说那会我看见三个女孩子跑过去了，其中一个还抱了单反。” 两个人慢悠悠地走向车辆。 两边早已有粉丝自觉排队到两侧，握着手机，大声的呼喊着唐嘉阳的名字。 他就站在车身侧方，朝她们摆摆手。 光是这个动作，就能引发人群中一片惊呼。 姜苒走到车前来时，唐嘉阳刚好在她前一位上车。 他回头望她，垂眼看见她的高跟鞋。 下一秒，唐嘉阳转过身，面向她的方向。 将手臂递给她。 姜苒短暂愣了一秒，随后旋即弯起唇，笑盈盈地搭上少年的小臂，轻声说了句“谢谢”。 身后的粉丝群隐隐传来尖叫和沸腾。 手指隔着薄薄一层布料。 少年高于她的体温似乎能通过衣服将她灼伤。 姜苒不敢深入去想自己明天会不会被人身攻击，维持着还算完美的笑容上了车。 工作人员指定的嘉宾位置是在第七排。 那里提前就固定了两台摄像机。 她猜测，之后车上还会有录制环节，便找了右侧过道的位置坐下来。 而唐嘉阳则是坐在了另一边。 剩下的几位工作人员陆续上车，刚刚帮陈优拿行李的那位女编导，则是直接半坐他们前一排座位上，最后调整镜头角度和位置。 陈优和其他工作人员一起，都坐在了巴士的前排。 车上这个位置，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什么都不说，好像气氛也挺奇怪的。 姜苒开口：“那天便利店——” “原来我没有认错。” 唐嘉阳迅速接了话茬，笑得很乖：“那天真的是你。” 他顿了顿，环视了一圈车上的人。 这会录制即将开始，所有人员已经上车。虽然都是节目工作人员，但免不了人多口杂。 唐嘉阳头靠在座椅上，偏过脑袋，整个人面向姜苒。 她今天穿了黑色系带衬衫，领口打了个蝴蝶结，而肩膀两边则是做了露肩设计。雪白的皮肤在黑色的映衬下，透明得像是两翼白蝴蝶。 少年挑起眉梢，眼角带着笑意：“作为感谢，晚点请姐姐吃饭吧。” 姜苒回答得坦然：“好啊。” “刚好我有个朋友很喜欢你。” 她还记得陈优表妹想要唐嘉阳签名的事，“可以不可以给我张你的签名照？” 姜苒说这话的时候，顺手将头发撩起，别至耳后。 那枚花苞造型的耳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了两下。 唐嘉阳视线落在那一点。 他很快又抬起眼，轻快地答应道：“好。” - 机场和拍摄地点相距不远。 半个小时的路程就能到达目的地。 姜苒在路程中听工作人员说了不少。 目前到达录制合宿的，加上她和唐嘉阳，一共是三十二个人。 总共三十五位选手。 还有四位选手会在今天下午陆续到达。 今晚会有一个欢迎派对。 先导片合体录制的内容就是机场到录制点，再加上欢迎派对。届时，三十五位姐姐会在派对上碰面，完成第一个合体打卡。 而在接下来的两天中，姜苒会参与到集体训练，复习“初舞台”个人才艺的表演，参与现场走位和彩排。 第三天，会开启初舞台正式录制。 而唐嘉阳的工作流程和她们都不一样。 他担任制作人的名义，需要单独观看她们过去展露过的表演资料，对每位年龄比他大资历比他深的前辈，进行评级打分。 是个相当容易得罪人的工作。 一不小心就会被黑子带节奏，都打高分容易被说“放水”，严厉一点又会被解读成“不尊重前辈”之类的话。 姜苒有点好奇。 他到时候究竟会怎么做。 没等她问出口，工作人员已经率先出声：“你准备到时候怎么打分？” “那肯定是按实力来评分的。” 唐嘉阳思索了一会，又很快接道：“不过过去的表演不能全部说明现在的水平，相信姐姐们肯定都有进步了。” 近乎完美的回答。 姜苒接过陈优递过来的保温杯，灌了口水，听见这句话，又没忍住多看了眼唐嘉阳。 “那姜苒呢？嘉阳准备给她打多少分？” 姜苒这边的事务已经全部通知完毕。 工作人员和唐嘉阳的对话，她完全就是当做个背景音在听的。 没想到这会，工作人员突然把话题突然引到了她身上。 没来得及咽下的那口水一下子吞入，呛得她连连咳嗽了好几声。 陈优避过镜头，悄悄从侧边伸出手，拍了拍她的后背。 “小心点。” 而唐嘉阳起身，伸长胳膊从前座抽了张纸，递过来。 这次，姜苒顾不上再去道谢。 “怎么突然说到这个。” 她接过纸张，胡乱地擦了下嘴角，举着纸巾遮住脸，埋下脑袋，试图维持自己的形象。 姜苒低头缓了一会，调整好表情。 等她再次抬起头来，除了因为咳嗽而发烫的脸颊，其他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对劲的。 她清了清嗓子，说：“我毕业演出都是四年前的事情了，他不一定有看过。” “有看过的。” 唐嘉阳的声音适时插入，他尾音稍微顿了顿，打断了姜苒接下来想说的所有话。 她惊讶了一下。 姜苒带着确认的眼神转过头去。 唐嘉阳点了点头，又看着她说了一遍：“你跳舞的视频，我有看过。” 工作人员显然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有了深挖掘的想法，接着往下问：“真的吗，嘉阳是怎么想到去看这个视频的？” “很早之前在微博看的。”他沉吟了片刻，思索了一下时间，有些不确定，“大概，是三年前？” 姜苒更惊讶了。 唐嘉阳说的时间点，完全是正确的。 三年前，《等风降临》这部剧让她小火了一把，从网剧小透明女主推上了可以演上星女主的位置。 而毕业表演的视频，也在那个时候被人翻出来，送上了热搜第一。 不少网友通过这部剧和毕业表演视频了解到了她。 视频中的姜苒身着一件白色的长裙，身影绰约，舞姿优美，那天她的微博评论下多了一个新的外号，古典型美女。 而这，也让姜苒那时候的人气更上了一个台阶。 工作人员事先显然也做过功课：“那嘉阳看完，对姜苒印象分是多少？” “三年前看的。放到现在，这怎么好说？” 唐嘉阳扬声。 偏过头来，看向她。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叠。 姜苒眨了眨眼，看见他唇侧的弧度扩大，眼睛微微眯起一个扇形的小弧度，眸子里亮得像是有星星。 他低低笑了一声。 继续说道：“那时候纯粹是带着欣赏去看了，脑海里只记得姐姐漂亮的舞姿和脸，哪还有心情去管其他。” “……” 唐嘉阳说完这句话，车上明显安静了数秒。 编导姐姐表情兴奋地在题词本上记下了什么，摄像大哥的手依旧很稳，只是镜头怼得也相当无情。 陈优在旁边睁大眼睛，满脸写着“都这样了还不算太熟络吗我不信”。 而姜苒脑子里嗡地一声—— 炸开了烟花。 第6章 她想试试 姜苒暗自感叹。 现在的男孩子真的是不得了。 随便说句赞美的话都能让人心花怒放。 巴士平缓行驶。 车窗外的景物依次递进。 远远的能看见一栋临江的高楼和旁边的白色别墅。 她收回视线，笑了笑。 平复下那几秒的不自然，弯起眼睛：“谢谢哦，希望你几天后看完我的初舞台表演，也能给这么高的评价。” 唐嘉阳也笑了：“那就先期待一下，姐姐到时候会表演什么吧。” 工作人员笑着看了眼他们俩，插话道：“嘉阳人这么好，肯定会的。” 说来也奇怪。 少年抿着唇扮乖的时候，看起来真当是天真无邪，烂漫无比。 可在机场，面无表情走在人堆里的那一刻。 生人勿进的气场又让让人难以忽视。 姜苒在临上车前，往唐嘉阳粉丝的位置看了一眼。 有个姑娘手上举的牌子印的称呼是“糖加盐”。 她当时不理解是什么意思。 现在想想，除了首字母一样、和名字稍带谐音之外，还带了可盐可甜的暗示。 像他本人一样。 - 到达录制目的地。 有工作人员将他们的行李搬到别墅。 节目录制和练习室都在一栋高楼里，而合宿则是位于旁边一栋别墅内。 姜苒下车之后先去别墅整理东西。 而他，则是前往录制点，开始为姐姐们的“过往舞台作品”打分。 分道扬镳之前，唐嘉阳走过来，同她要了联系方式。 两个人交换了微信号。 姜苒注意看了下，他的微信头像就是他自己。 而昵称，则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母。 ——TJY。 连备注都可以暂时省略。 添加完毕。姜苒将手机塞回兜里。 唐嘉阳和她动作几乎一样。 旁边有工作人员催促两人进楼，开始录制。他伸出手，对着她挥了挥：“好了，你快进去吧。” “嗯，你也快去吧。”姜苒想起唐嘉阳“艰难”的任务，笑道，“希望节目组不会太刁难年轻人。” “怎么说得像自己很长辈一样，明明也没有比我大多少岁。” 唐嘉阳跟着笑起来，迈开腿。 往录制地点走去。 “走了。”他说。 姜苒：“嗯。” “晚上见。” 唐嘉阳顿了顿，补充道：“欢迎派对上。” 话里明明没有别的意思，却因为他的这补充，增添了几分欲掩弥彰的意味。 他揉了下头发，抬起眼，看见姜苒唇边的笑容丝毫不减。 “好。录制加油。” “你也是。” 唐嘉阳松下口气，转过身，跑了几步。 又过头过来看她。 姜苒已经转身往别墅方向走去。 少年心情大好地走向楼内，按下十二层的电梯，随后打开手机微信，避过摄像头，将刚刚添加的联系人设置为星标。 - 姜苒被拦在了别墅一楼。 面前是一个穿着玩偶服的熊，托着一只纸箱子。 工作人员上前，解释说：“这个是用来抽房间号的。房间组成都是套间模式，两个人一间。套间中，卧室是单独的，但浴室、洗手间设施，和客厅的空间都是公共的。” “抽到了哪个数字，就代表着会和谁成为室友吗？” “对的。” 姜苒点点头，觉得节目组的设置还挺有意思。 睡觉分开，但是生活区域会在一起。 都有彼此的独立空间，但是也丝毫不影响交流。 就是不知道和她成为室友的会是谁。希望是圈内打过交道的女艺人吧。 她心中暗暗祈祷了一番。 姜苒伸手，探进箱子的圆口，摸索了一圈，抓住了最靠近她手边的一个小球。 拿出来一看。 是数字七。 对方低头，在表格上对照了一下房间号，给她指了路：“是三楼左手边的第二间。” “好，谢谢你。” 工作人员率先一步将行李送上去。 陈优则是陪在她身后，先逐步了解这栋别墅的大致结构。 穿过玄关，有一面置物架墙。 前面摆着一块小黑板，上面写着“今日任务”的字样。 往右手边走去，则是一个大客厅，而右手边则是厨房和餐厅。餐厅的拉门走出去，外面还有个小花园。 二楼、三楼和四楼都是卧室。 而五楼则是被改造成了一个小型的健身房。 “这里也太好了吧。” 看到最后，陈优完全是惊叹着走下楼的。 姜苒则是摸了摸楼梯扶手，感慨道：“如果在青潥买一间别墅也蛮好的，就是不知道我还要攒多久。” 青潥是姜苒的常年住所。 也是经纪公司所在的地方。 她在那里租了一间公寓，地方不大，两室一厅，但是对于她一个人来说也绰绰有余。 参观完别墅，两人往三楼走去。 行李已经放置在第二间门口。 门是半掩着的。 里面隐隐传来音乐声，听着像是有人的样子。 已经有人在了？ 姜苒轻轻叩了叩门，里面传出女声。 “进来——” 姜苒突然眼皮猛地跳了两下。 一阵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再推开门，她拉着行李箱走进去，第一眼看见的，便是这么一幅场景。 房间里不乱，倒是堆放着不少东西。 从衣服到鞋子饰品，一应俱全。 客厅边上放置着一张全身镜。 而东西的主人正站在镜子前，手握一卷纸巾当做话筒，脸上敷着面膜，身体随着音乐节奏小幅度的摆动着，嘴里也同时哼唱着旋律。 显然是在为之后的舞台做准备。 听见门口的动静，她撇过头来望了一眼，下一秒猛地睁大眼睛，发出一声惊呼。 “我靠。姜苒？！” 面膜啪嗒一下掉在地上。 与此同时，姜苒也看清了对方的脸。 如果说，她和唐嘉阳是在综艺游戏中，仅仅有一面之缘，这几天见面才有更深的一些交集。那和眼前的这位，便是多次碰撞的“老伙伴”。 谢今妍。 和姜苒的关系如其名——谢谢你今天也跟你没什么话可言。 姜苒和她仅仅只正面合作过一次。 但后续的所有不愉快的交集，都是因那次合作而起。 都说圈内女明星哪怕是背地里撕逼，团队互相发通告、艳压踩对方踩出花儿来，当面都能是脸上笑盈盈的好姐妹。 可谢今妍却不这样。 不喜欢谁就不喜欢谁，当面撞上能扭头就走。 因此当面也得罪了不少人。 如今和谢今妍在这里相遇，是姜苒怎么也没想到的事情。 她手指握着行李箱托运杆，觉得自己忽略掉了一些事情，指尖在金属杆上点了点，姜苒反应过来。 该不会…… 这个才是俞修口中提到的“惊喜”吧？ 那还真是有惊无喜。 “……” 姜苒敛起唇边的弧度，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的女人。 陈优则是紧张的看看她，又紧张地看看谢今妍，生怕她们两个一句话不对劲，上来直接动手姐妹撕逼扯头花。 这种氛围大概维持了足足有一分钟。 最后还是谢今妍那边进了一通电话，打破了这片沉默。 对方拿到手机，弯腰一把拾起地上的面膜，扔进垃圾桶里，垂着脑袋光着脚丫，在沙发周围找了一圈，都没看见自个的拖鞋。 最后还是姜苒看不过去了，手点了点最边上，告诉她：“在那。” “要你说。” 谢今妍瞪了她一眼，嘴硬道：“你不说我也马上就能找到它了。” 姜苒挑起眉，笑了：“那你自己脱下来放回去，再找一遍？” “……” 谢今妍哑口无言。 最后还是一直震动响个不停的手机提醒了她。谢今妍这才径直走向房间阳台，关了门，接听了那通电话。 客厅内重新恢复安静。 陈优看了看紧闭的门缝，小心翼翼地问道：“苒姐，你们当初究竟因为什么……互相这么不对付啊？” 事情是发生在四年前的。 那会陈优还没来，她不知道也理所当然。 姜苒弯了弯唇，招了招手，示意陈优帮忙把外面的行李全部拖进来，放去她的卧室。 压低声线问：“想知道？” 陈优犹豫了下，还是点点头：“嗯……” “巧了。” 姜苒拍拍手，一本正经的回答她：“我也想知道。” “……” 陈优语塞。 原来还是个单方面的恩怨？ - 三个箱子的东西看起来多，收拾起来倒也挺快。 陈优在整理东西放箱子时就做了归纳。 这会直接拿着袋子或盒子，放在衣柜内和桌面上，直接减轻了不少麻烦事。 晚上有欢迎派对。 正是所有女艺人第一次亮相，大出风头的好机会。 想必来得早的女艺人，从午饭后就开始挑衣服化妆做造型。 姜苒出发已经备好晚上要穿的服装。 约了常用的化妆师，和对方说好四点到。 欢迎派对是晚上七点开始。 化妆做好造型，距离这个时间刚好还有二十分钟。工作人员过来敲门，一一通知她们可以准备入场。 姜苒的肩部线条很好看，服装师明显有意要凸显这一优势，便再为她挑选了一件一字肩黑色短裙，下裙摆则是纱质蛋糕裙的设计，配以黑色的系带高跟，显得整个人高挑且有气质。 不会让人觉得太过隆重，却也不会失了气场。 她出门时，往隔壁看了一眼。 谢今妍还在手忙脚乱地挑鞋子和配饰。 无暇顾及这里。 “苒姐，您的出场顺序是第二个，请跟我来。” 拿着名单簿的工作人员为她带路。 姜苒“嗯”了一声，踩着高跟，跟上去。 一出别墅，一道长长的红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铺上，从这个方向一直延续到录制点。工作人员为她解释了一番稍后入场的流程，便让她暂时稍作等待。 第一位先出场的，是钟离。 她今年三十二岁，曾经在一部戏里，和姜苒有过合作。 这会见了面，两人打了个招呼，拥抱了一下。 “小苒，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 “我也是。”姜苒帮她整理了下披在腰后的长发，笑道，“离姐比我上次见到的时候状态更好了。” “还是你会说话。” 钟离拍了拍她的手：“好了，等节目录制完咱们再叙旧，不说了，我先过去。” “好。” 姜苒退让到一边，将镜头位置独留给她一人。 钟离也是著名演员，出道极早。 六岁就参演过知名大导的电影，一路顺风顺水地走到今天。在二十九岁结婚后才淡化了事业，把重心转移到了家庭上。 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遇见她。 几秒钟后，钟离的身影进入录制间。 轮到了姜苒进场。 沿着红毯，穿过一道长廊。 有白光打落在她身上。 姜苒深呼了一口气，抬手推开门。 一阵悠扬的音乐声传入耳畔，空气中，隐隐浮动着花香与清甜的果酒香味。 “嗨，我是姜苒。” 她先是抬手，对着镜头打了个招呼。 随后按照流程，从最前面的一张桌子上取了一支笔，在签名处的一面镜子上，落下自己的签名和期望。 姜苒想了想，写了这么一句话。 [想要挑战自我，给你们看看不一样的姜苒。] 在很久之前，有人这么劝导过她。 “不要在想着跳舞能出头了，內娱只有演戏才会红。” “放弃你那无聊的梦想，赶紧给我收拾一下，明天就去上表演课。” …… 但在今天。 她想试试。 放下笔，姜苒走出签名处。 这才发现—— 场内远远不止两个人。 除了比她早一位到达的钟离，和下午时已经知道会碰面的唐嘉阳，姜苒发现，场馆里还站着一位女人。 钟离正端着高脚杯，和那位身着深蓝色长裙的女人在一边聊天。对方头发盘起，裙摆处缀着碎钻，星光点点，后面做了露背设计，看起来优雅款款。 姜苒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这是谁。 而钟离刚好一眼看见她，对着她招了招手。 “苒苒，来。” “离姐。” 姜苒笑着应答，从边上端起杯香槟，径直走过去。 越走近，她越是觉得这道身影熟悉无比，却又暂时回想不起这道身影和谁对得上。 像是之前就在哪儿见过。 第7章 躲什么 姜苒并没有把这份疑惑挂在脸上。 她走过去，抬手轻轻和钟离碰了下杯子，稍抿一口的同时，视线转向身边。 也就是在这时，姜苒看见了对方的正脸。 她惊讶地挑了下眉毛：“颜岚老师？” 没错。 眼前的女人，正是柏林国际电影节影后，颜岚。 年近五十岁的她，依旧保养得当，气质绝佳。 “是我。”颜岚笑了笑，也通她碰了碰杯子，“姜苒，你好。我看过你的资料。” “您好。” 姜苒同她握手，同时提出了自己的疑惑：“之前不是说导师正式录节目才回来，您今天怎么有空？” 钟离笑了：“是颜岚前辈自己跟节目组要求来的。” 此时又有选手进场。 颜岚视线越过她，看向身后，随后又回到姜苒的脸上：“我很长时间没有再接戏，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多和年轻人交流，了解一下新的东西。” 原来是这样。 姜苒点点头。 颜岚人打起交道来，比她想象中要和善许多。 平易近人，且不摆架子，她还夸了姜苒最近播出的电视剧《花笺映》中的表现。 趁着这个机会，姜苒向颜岚讨教了点表演上的问题。 钟离在旁边打趣：“真不知道你是来女团出道的，还是来学习表演的。” “有机会就要掌握嘛。” 姜苒话说得理直气壮，“万一被淘汰了不能出道，还是要回去拾起演戏的。” 几个人一齐笑起来。 这会，录制间内已经进了二十人。 姜苒扭头，环视了一圈。 这二十人里，有不少都是和姜苒在活动上见过几面的女艺人，也有从来没见过面，但是听过对方名字的。 而唐嘉阳正靠在桌子边缘，握着话筒，垂眼看向手中的提词卡，时不时的抬起头，笑着和进来的人打招呼。 “嘉阳。” 颜岚笑眯眯地喊了一声，对着唐嘉阳招了招手。 少年径直走来。 看了眼站在对面的姜苒，低声问颜岚：“怎么了？” “你问问节目组，到场的人可不可以提前入座。”颜岚掀起一边裙摆，露出裙下十厘米细细的高跟鞋，“女人穿高跟是很累的。” 唐嘉阳看了眼时间。 距离第一位入场，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现在还有一小半的人没进来。 这么干等下去，确实不是个办法。 少年得到指令后，便转身去同节目组交涉。在这期间，颜岚临时去了趟洗手间。 姜苒望着两人的背影，用手背碰了碰钟离：“离姐，颜岚前辈和唐嘉阳，是有过合作吗？” 钟离奇怪：“你怎么这么问？” “他们看着关系不错。” 而且唐嘉阳和颜岚说话，完全没有像她那种多余的称呼，语气是尊敬的，但口吻并不客套。 听到姜苒这么说，钟离自己也愣了一下。 她仔细地回想了一下，觉得这两人平日里看起来没什么交集：“记忆里没什么合作……但是我记得，岚姐和嘉阳好像是一个公司的。” 姜苒：“那可能在公司见过。” 钟离：“嗯。而且娱乐圈就这么大，能有点水花的艺人就那么多，总有些活动会碰上的。” 说得也是。 姜苒附议的点头，暂时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没一会，唐嘉阳回来了。 少年手里还多了两条薄毯。 他将薄毯递给姜苒，低声说了句：“等下盖在腿上。” 随后拿起话筒，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在场的所有选手姐姐们，你们好。我是唐嘉阳。派对进场还需要一会，考虑到部分姐姐鞋子和衣服不太方便过多走动，节目组经交涉后，决定直接开启晚宴，现在可以去旁边入座。” 原本拉下的白色帷幕渐渐升起。 另一间布置温馨的餐厅缓缓呈现在大家面前。 有人活跃氛围，欢呼了几句。 工作人员适时地在旁边递上薄毯，方便她们穿短裙的入座。 姜苒和钟离站着的位置，刚好是整个场馆距离餐厅最远的地方。 已经有就近的选手在位置上坐下。 钟离扬了扬下巴：“我们也过去。” “走吧。” 姜苒抖开手里的薄毯，自己留了一条，另一条递给钟离。后者连连摆手：“不是唐嘉阳拿给你的吗？我穿的长裙，要这个干什么。” 她摊开手：“有两条。” “喔，那可能是给颜岚前辈的——她不是穿了露背的？场馆里开了空调，可能是怕她冷吧。” 姜苒觉得钟离分析得有点道理。 她“嗯”了一声，把另一条收起来，准备到时候拿给颜岚。 - 据钟离说，她十六岁的时候和颜岚饰演过姐妹，之后两个人的感情一直不错，倒真的像亲姐妹一样了。 到达餐厅前，刚好遇上从卫生间出来的颜岚。 她喊住了钟离和姜苒：“在这，我就跟钟离最熟，刚刚跟小苒讲了几句话，咱们现在也算是认识了，等会坐一起吧。” 钟离自然是答应。 而姜苒也害怕做选择。 只是随便坐坐那还好，要是被人恶意放大曲解，那才是糟糕。 三个人一同走向餐桌。 导师和制作人的位置，是节目组早就安排好、放了牌子预留的。姐姐们也避过了那个位置，和圈内熟悉的人一起，往后面挑着坐。 唐嘉阳和颜岚的位置刚好在对面。 一个是左侧的第一位，一个是右侧的第一位。 这两侧分别都还剩一个空位。 颜岚的本意是三个人坐一排。 现在却没有靠导师位多余的位置。 姜苒提议：“离姐，你跟岚姐坐。” 钟离犹豫了下：“那你呢？” “没事，反正后面还有位置。” 她弯起红唇，笑了笑。 指了指长桌后零零散散还空着的位置。 刚准备离开，旁边那位姐姐起身：“不然我给你们让一位，我去后面坐？” “别，这么麻烦干什么。” 颜岚拉开椅子，在餐桌前坐下，手点了点对面——唐嘉阳旁边的那个位置：“干脆就坐那儿吧，这样我们还方便说话。” 姜苒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 座位上那个牌子，“唐嘉阳”三个字清晰可见。 有灯从天花板上打下来。 晃了晃她的眼睛。 那一刻，姜苒觉得自己被俯身。 脑海中夹杂过数个不太清晰的片段，但最终浮现在她面前的，竟然是在便利店时，少年为了听清她说话，弯下身低头，她清晰看见他耳廓，和那颗印在眼角淡淡的泪痣。 她鬼使神差地应了一句“好”。 绕到另一边，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另一边的，是个在H国培训回国发展的女艺人，名叫方渔。 方渔佩服地看了姜苒一眼，挪开别在衣服上的麦克风，偷偷问她：“你经纪人是不是管得很松啊？就是不会很多事，整天找一大堆条例来烦人的那种。” 姜苒回想了下俞修那张冷冰冰的脸，还有连续数次搞突袭、制造并不惊喜的“惊喜”，迟疑了会。 “……好像，还行吧？” “哎，真好。太羡慕你了。” “嗯？” 方渔叹了口气：“我经纪人只会在我耳边叨叨各种‘不准’‘不允许’，临出门前和我说了十遍‘不要和任何一个男嘉宾有正面接触’。” 节目中唯二男嘉宾除了唐嘉阳，就是还没出现过的那位音乐制作人汤琛。 汤琛出现的次数又不多，这话明显是针对性的意有所指。 姜苒被逗乐了：“怕被炒作绯闻啊？” “哪是这个啊。据说流量的粉丝都很厉害，她怕收拾烂摊子，所以决定从根本上杜绝这一可能性。” 方渔撑着下巴，努了努嘴：“喏，人来了。” 姜苒将盖在腿上的薄毯摊平。 唐嘉阳已经完成迎接工作，跟在最后一位入场的选手身后，正朝餐厅的位置走来。 他今天穿了套黑西装，里面是标配白衬衫，领口系着黑色暗纹的领带。西装紧扣，两边隐隐勾勒出少年身形轮廓，宽肩窄腰长腿，令人赏心悦目。 唐嘉阳将手上的提词卡翻过一页，在独属于他的位置上，将卡片放下。 拿起话筒，面向在场的所有人：“首先，先和所有在场的选手姐姐们，代表节目组说一声感谢。” “我知道，在场的很多人都是在其他领域都有一番成绩。或是唱歌，或是表演，也或者是已经转型幕后很多年，现在重新回到台前来，踏上这个未知却又熟悉的道路。女团这个词，代表着什么？——我觉得，它不光光是一个热门词语，一个集体，它还是努力和优秀的象征，代表着热爱和梦想。” “谢谢你们来参加女王宣言，给这个节目增添更多种可能性。希望在这里，你们也可以找到属于你们的未知，探寻更多的不可能。” 按平均年龄来算，在场的这三十五姐姐，平均年龄都在三十岁。唐嘉阳的年龄等于比大多数人要小得多。 但奇怪的是。 明明是这个岁数的少年，说出来的话却意外的能让人听下去。 就好像在这里努力，几个月后真的能看见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更多种可能性的一样。 长桌上开始响起稀稀拉拉地掌声。 姜苒望过去，是颜岚第一个带头鼓得掌。 她同样在这一刻举起手，随着颜岚带头的节奏拍动着。很快，有更多的人加入鼓掌，整个录制厅里都是掌声。 在鼓掌的，不光光有这三十五位选手，还有工作人员。 作为后辈，唐嘉阳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想要做到众服，绝非易事。 但从这一刻起，姜苒知道。 制作人这个名号，真的就非唐嘉阳莫属了。 掌声还没停。 姜苒看见他放下话筒，弯腰去椅背后拿了个什么。 再眨眨眼，唐嘉阳的手里已经握上另一个黑色的圆柱形物品。 和站在长桌另一端的工作人员比了个“321”的手势。 他转动盒子。 礼花筒嘭地一下打开。 纷纷扬扬的彩带和金箔在空中缓缓沉下，落在了每一个人的眼前。 像是完成了某种仪式感一样。 唐嘉阳拿起话筒：“我宣布——女王宣言正式录制开始。” 坐下位置的前一刻，他又补了一句。 “可以上菜了。” 在场的其他人她不知道。 姜苒只知道她，是真的饿了很久。 女明星为了上镜没有小肚子好看，平时出席活动前，都不会敞开胃口吃饭，顶多吃几口东西垫一垫。 她的午餐是在飞机上解决的。 下了飞机到现在这会，喝了两瓶水，避开陈优吃了点节目组送来的下午茶——一颗蛋挞，其余就真的什么也没吃了。 这会听到“上菜”两个字，姜苒都亮了。 连赶行程一天的疲惫都一扫而空，沉睡已久的味觉也逐渐唤醒。 节目组也诚意十足。 这次请来的是五星级酒店的厨师为她们做的料理。 旁边没有俞修和陈优盯着，姜苒长长地松了口气，正准备大快朵颐时，耳畔响起方渔的感叹。 “唉，马上就八点了，这个时候吃什么都会胖吧。” “……” “不知道节目组会不会准备沙拉。” “……” 对比之下，她觉得自己的自制力，简直是一团糟。 而节目组也不负众望，在各式各样的美味佳肴端上来后，也呈上了满满的绿色与健康。 蔬菜水果沙拉。 姜苒吞了吞口水，叹了口气，将筷子挪到沙拉上，给自己盛了一碗。 放眼全场，有大半数女艺人做了和她同样的选择。 唐嘉阳就坐在她身边。 两人之间的距离，轻轻抬起手臂就能碰到。 姜苒听见他问了一句：“这么点吃得饱？” 她偏过头去，看了眼他的碗底，满满的也是绿色。 姜苒突然就笑了：“你还不是一样。” 上升期的男艺人，饮食把控和身材管理要比她们这种进组演员更严格吧。 “我一般快速减肥的话，会直接断主食，”他顿了顿，“这样对身体不健康，你不要学我。” 姜苒撑着脑袋笑了笑。 破天荒的没反驳他“知道对身体不好怎么还选择生酮减肥”，勾着唇，轻轻应了一声“好”。 吃到最后，大家基本上都是在聊天和喝酒。 听颜岚讲之前拍戏遇到的一些趣事，还有钟离结婚之后，生活上发生的一些转变。 当然，也有包括姜苒她自己的。 譬如当初，她是如何被公司劝说放弃了舞蹈，开始一心一意地学习表演的。 姜苒记得那是五年前。 一个蛮冷的冬天。 电视台直播表演。 她后空翻从台上摔下来，惊到了一片人。 俞修也被她吓得不轻，直接拖着人拦了车去了医院，全身上下一通检查。好在除了擦伤和脚踝扭到，没有其他更严重的问题。 推了其他的通告和活动，姜苒在家休息了两天。 第三天一瘸一拐地到达公司，迎来的就是一个特殊会议和只针对她一个人的谈话。 领导甩过来一份文件，劈头盖脸就是把她一顿臭骂。 骂她没事做什么高难度动作，后空翻这件事不是玩笑，更不是儿戏，真要玩脱了扭到脖子，小命都得跟着玩完。 姜苒那时候虚岁二十二岁。 坐在会议室的椅子上，浑身颤抖双眼通红，一句辩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连脚踝和伤口也在隐隐作痛。 俞修掐灭手上烟头，阻止了领导起身拍桌子的动作，低声说了句：“够了。” “不就是今后认真拍戏？我帮她应了。” 之后的细节，姜苒已经记不清。 就连当初她是怎么走出那间会议室的，她也选择逃避性的忘了。 但她记得，自己在会议室的长廊上站了很久。 想哭也哭不出来，想倾诉委屈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俞修就一直站在她旁边，遇到烦心事就有想抽烟的习惯，却又顾及二手烟，最后将烟抿在唇间，靠在栏杆，静静陪她站着。 姜苒最后仰起头看向天花板，闭上眼睛，很轻地问了一句话。 “明天表演课几点？” “……” “上午八点半。” “好。我知道了。” …… 姜苒转述的时候，很多细节她都刻意模糊了。 比如领导的大声训斥。 比如她那个年纪一无所知、没有任何底气的惶恐无措。 还有最后的她是如何消化接受只拍戏这个事实，一心一意地上表演课，熟读剧本，揣摩人物情绪。 这些，怕是只有无数个边看剧本边压腿的日夜才知道。 钟离惊讶了下：“没想到你开始专心拍戏后，背后还有这种故事，我从来没听你说过。” “是啊。”她笑着应，“因为没什么好说嘛。” 唐嘉阳垂下眼帘。 暖色的灯光交织着阴影打在他的脸上，神色晦暗不清。 过了许久，少年才出声，很低地问她：“那你怨那个领导吗？” 姜苒缓缓地摇了摇头。 她说：“我不怨公司，因为我知道他们是为我好。当时爱豆这个职业在国内没有前景，也没有专业的舞台给团体和歌手打歌，怎么想都会是演戏更好一点吧。” 注意到唐嘉阳似乎对这件事颇为在意的模样，姜苒握起桌子上的香槟，给两人的杯中都倒了些。端起玻璃杯，轻轻地和他碰了碰。 “别想太多。你看啊，虽然我兜兜转转，重新花了五年时间才等来这一刻的机会，但是我终究还是回来了。” “这说明什么？” 姜苒的指尖点了点桌面，笑眯眯地宣布到：“这说明——我，姜苒，天生就是要跳舞的。” 碰杯的那刻，香槟在杯内流转。 她的指尖触碰到他的手背，轻轻滑过去。 唐嘉阳抬起眼，看见姜苒笑起来的那刻，眸子里像是盛满了亿万星光。 霎时，整个世界都点亮。 他在心底附议性的重复了最后几个字，随后郑重点头。 “嗯。” 少年突然抬起手，朝她头的方向触碰来。 “怎么了？” 她愣了下，视线望向对面坐着的颜岚与钟离，脑海浮想起这个动作下一秒的画面很有可能是个摸头杀，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 之后便听见对面人轻笑了一声，手臂越过来的距离更大了些。 “躲什么。”他说。 眼前人的手落在她头发旁，姜苒的神经一下子紧绷起来，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完了，方渔说得是对的。她要被骂了。 预想的动作始终没有到来。 唐嘉阳垂下眼，彼此的距离近到她能看清皮肤上细微的绒毛，而他的指尖触碰到她的发丝便停下，不再往前。 轻轻拨弄了两下，滑过她的发尾，捏下了什么。 再仔细一看。 他拿下来的是个金色亮片。 原来是她自己多想。 姜苒摸了摸头发，故作镇定地问道：“什么时候粘上去的？” 说完，姜苒才发觉自己这么问，简直是多此一举。 “可能是刚刚放礼花的时候，掉在头发上的。”唐嘉阳抓着那只亮片，握进手心里。 在飞速看了圈周围有没有人注视这边后，悄悄塞进了口袋。 第8章 记得拆 晚宴临近结束的时候，工作人员推来两箱东西。 一箱是节目组和赞助商，为她们准备的集体训练服。 而另一箱打开，全都是一个个包装精美，大小不一的盒子。 上面都标注了名字。 唐嘉阳站起来，帮着工作人员一起派发。 起先，姜苒从他手里接过盒子，还以为是节目组送给她们的礼物。但她一抬眼，就对上少年小鹿般亮晶晶的眸子，带着点期待的神色，又让她心底的猜测迟疑了几分。 已经有人按捺不住，打开了盒子。 “哇……这个香水是我很喜欢的牌子诶。” “这个手表也是我喜欢的款。神了，节目组是怎么知道我们喜好的？” 身边的方渔也打开盒子。 姜苒凑过去看了一眼，是一套按摩仪。 轮到她自己。 姜苒手指搭上盒子，抽开纸绳系带，稍稍掀起一个角，先朝里面看了一眼。 黑色的。 前面绣着品牌的字母。 在看清里面的东西后，姜苒微微一怔。 是那天她在便利店递给他的帽子。 但，也不完全是。 姜苒完全推开盖子，就着帽檐拿起，果不其然看见了在后面标签和未拆的吊牌。 这是一顶全新的，和她之前那款一样的帽子。 方渔也看了眼她的。 看见是一顶帽子还奇怪了下：“好像都是按大家自身喜好和需求来的，你这帽子是怎么回事？缺帽子？” 姜苒总不能可能跟她解释便利店那天晚上的事情。 她“嗯”了一声，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敛起笑意，将打开的盖子重新合上。 如果姜苒刚才没看错的话，那顶帽子只是个“幌子”。 在那帽子之下，还放了另外一个小盒子。 她的指腹轻轻拂过盒子表面，当机立断地重新合上盖子，没有在这里打开。 因为，除了她之外…… 好像没有人收到两件东西的。 她看向唐嘉阳。 少年神色如常地笑了笑，用口型同她说了三个字。 “记得拆。” 姜苒的想法和他一样。 演播厅人多口杂。 现在贸然拿出，很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也许还会给唐嘉阳带来更多的麻烦。 还是谨慎为妙。 先导片录制结束。 姐姐们带着礼物，三三两两地回到了别墅。 钟离也和颜岚告别，互相给了个拥抱说下次录制再见。 姜苒从座位上起身。 临走前，唐嘉阳叫住了她，递过来一张签名照：“姐姐之前要的。” “难为你还记得。” 姜苒捏在手里看了眼，夸了句：“签名还蛮好看的，谢谢你啊。” 唐嘉阳的签名很流畅，是一笔半圆下来横竖绕个圈再撇下来，末端用油漆笔涂了个很小的爱心。 场馆里的人员走得差不多。 原本就大的录制厅此刻空旷无比，导演和摄像已经去安排别墅内的镜头，只有零散的几个工作人员留在场地收拾东西。 唐嘉阳勾起唇，低下头笑了下。 他说：“你说过的事，我不会忘的。” 签名的事，在路上说的话，她刚刚提起的经历，包括录制综艺节目第一次遇到她的那个冬天…… 都清晰完整的留在他脑海里。 一刻都没有忘记过。 姜苒眨了眨眼，总觉得这句话带了点别的指向性意味。却又像易碎的泡沫，回想触碰一下就轻轻碎掉。 很快，钟离在入口处喊她：“姜苒。” “来了。” 她探了探脑袋，应了一声。 握紧手里的签名照，抱起桌上的盒子：“里面的盒子我也看见了，等我回去就拆。走了啊。” 女人弯起眼眸，单只手举起摆了摆。 黑色纱裙的下一双腿又直又细，白皙似雪。 光是站在那里，就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唐嘉阳也不由自主地挥了挥胳膊，视线一直目送着姜苒走到门口。 直到那抹身影消失不见。 助理明山走过来，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看什么呢？” 唐嘉阳回过神来：“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都来了好一会了，看你傻站在那，像是发愣。” 明山帮他收拾随身物品，拿起桌上的外套，随口问了一句：“怎么，遇见女神了？” “嗯。” 唐嘉阳不假思索。 “……” 明山：“还真有女神啊？” 唐嘉阳瞥了他一眼：“你到底想问什么？” 两人并肩走出录制厅。 明山挠了挠后脑勺，回想起接这个综艺邀约时，某人看到拟邀嘉宾名单眼前一亮的场景，恍然大悟：“嘉阳，你该不会就是为了她才接的这个综艺吧？” 唐嘉阳顿下脚步，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明山被这眼神看着有点心虚。 缩起脖子：“干嘛，我说错了就说错了，你别这么看我。” “不是。” 他摇头，“我是在想，你智商在今天终于有那么点进步了。” “……卧槽。” 明山消化了三秒，终于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一路小跑追上唐嘉阳，怕被人听见不得不压低声音，苦口婆心地劝诫他：“嘉阳，慎重啊。岚姐会杀了我的。” “她杀不杀你我不知道。” 唐嘉阳停下脚步，稍稍眯起眼，做了个抹脖的动作，“但是我知道，你要把刚才看到的和他们多提一句，下个月工资减半。” “……” - 送走颜岚，姜苒和钟离并肩回到了别墅。 在路上，又碰见了录制时一直坐在长桌另一边的谢今妍。 她走得飞快，头也不回的从两人身边穿过，进了第二间的卧室。 一系列操作连贯。 看得姜苒没忍住直接笑了。 钟离扬扬下巴：“她怎么了？” “可能是生理期到了，情绪波动有点大吧。” 姜苒笑了笑，“离姐住哪间？” 钟离抬起手指：“楼上，右手边第三间。” 姜苒记下位置：“那我明早上楼找你，我们一起去练习室练舞吧？” “好，那我们早上见。” “今天不早了，忙了一天，你回去早点休息。” “嗯，你也是。” 姜苒拉开门回到房间时，谢今妍已经回来了。 对面房门紧闭着。 而看向自己卧室，陈优正在卧室帮她铺床。 姜苒看到柔软的沙发，已经完全走不动路，脱下高跟鞋蒙住脸，躺在沙发上完全放松自我。没一会，翻了个身趴起来，可怜兮兮的呼唤道：“小优，我好累，我好想喝水。” “来了。” 陈优刚好忙完，走到客厅旁的冰箱，从里面拿了瓶气泡水出来，又简单清洗了下水果刀，切了几片柠檬摆进去，递到姜苒手上。 “今天先导片录制的怎么样？” “还行。” 姜苒喝了口，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温度舒服得让人缩起脖子，连一天的疲惫都能一消而散。 她翻身从沙发上坐起，拿起被压在抱枕下的盒子：“和她们一起吃了饭，今天颜岚老师居然也来了。最后结束的时候，唐嘉阳还给大家送了见面礼。哦，对了——” 弯下腰，她从茶几上拿起那张签名照，递给陈优。 “喏，这个。” 陈优握着签名照，“哇”地一下叫出来：“苒姐你也太好了，吃饭还不忘帮我要签名照。” 姜苒没好意思说是唐嘉阳提醒她的。 她打开盒子，拿出帽子放在一边，露出底下放置的那个小盒子。 打开来一看。 是最近很热的D牌家的新品。 一条小行星造型的项链。 边缘上下部分刻着太阳和月亮，重点用钻石点缀，对着灯光举起来，能看见行星周围流动的光彩。 因为没能当面拆开礼物，姜苒在这时拿了手机，对着光拍了张返图，直接发送给了唐嘉阳。 [其实这个才是你要送的礼物吧。] [谢谢，我很喜欢。] 陈优工作完成。 工作人员住宿点在旁边那栋楼。 姜苒发送完消息就直接放下手机，叮嘱陈优“早点休息”后，直接收起礼盒，拿着浴巾去洗澡。 另一边。 车子飞速地行驶在高速上。 车内灯光昏暗，只有手机屏幕散发的微弱光芒，照亮了手机主人的脸。 少年垂着眼帘手指点开联系人信息。 点进姜苒相册，一条条往下浏览。 在翻阅到半年前的时间线时，手机忽然震动了两下。 他点开来一看。 正是她发来的消息。 唐嘉阳的唇角无意识地往上扬起，在屏幕上打打删删，也没能想好发什么，最后只戳了一个小熊撒花的表情包过去：[姐姐早点休息。] 他维持着唇角的弧度，盯着屏幕看了半晌。 也没能等到对方回复。 再抬起头时，明山正通过后视镜里偷瞄他。 唐嘉阳微微挑眉。 对方很快收回视线，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清咳了一声。 - 洗完澡，姜苒吹干头发，直接回房间睡了觉。 当天晚上，她做了个不太真切的梦。 梦里一会是十九岁的她海选面试被选中，一会画面又跳转到她拍戏第一次吊威亚恐高到腿都在抖，一会竟然又梦回了她和唐嘉阳录制节目的那个冬天。 与现实的不同是，少年在梦里没有和她搭讪，直接冷漠的与她擦肩而过，姜苒在他背后喊他名字都没有人回应。 画面再一转。 又跳到了她在会议室，被勒令专心拍戏不要跳舞的那天。 这次，梦里多了唐嘉阳。 少年拿起文件劈头盖脸地砸在领导的脸上，肆意挑着唇，指尖点了点桌面告诉对方：“她就是要跳舞。你能力不行，负责人位置不要当了，直接给我滚蛋。” 姜苒一下子惊醒。 眨眨眼回过神来的同时，她也缓缓坐起身。 怎么会梦到这些？ 她揉了揉太阳穴，直觉告诉她应该是今天晚宴重提了这件事，心理暗示外加加酒精作祟，这才又在梦里回想起当时的场景。 但怎么又会老是出现唐嘉阳呢。 难不成是最近碰面太多的缘故？ 姜苒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觉得有些口渴，掀开被子，准备去客厅倒杯水喝。 刚拉开房门，她被吓了一跳。 一个穿着白裙头发长长的女人在客厅里走动，对方明显腿不太利索，扶着沙发走路，一瘸一拐的。 等等。 一瘸一拐？ 第9章 抬一下 姜苒上前两步看清脸，这才辨别出——这位身穿白衣服的女人，是谢今妍。 对方一身白长裙到小腿肚，头发也披散着。 再加上客厅没有开灯，只有卫生间亮着光。乍看之下，特别像女鬼在线索命现场。 难怪会把她吓一跳。 姜苒先绕去另一边开了灯，打着哈欠走到她面前，“大半夜不睡觉，你在这里干什么？” “当然是晚上心情好，出来散步。” 看见姜苒，谢今妍扭头就想走人。 无奈刚挪动了一步，脚踝处就传来一阵疼痛。 她轻轻“嘶”了一声，声音里已经在极力忍耐，可脸上五官已经拧成一团。 姜苒神色一凝，低头往谢今妍脚踝处看去。 脚面部分已经肿起来一块。 旁边还带着淤青。 睡意顿时清醒了大半。 她不由分说拉着谢今妍在沙发上坐下，从卧室找来手机，“你助理呢？” 谢今妍闷不吭声不说话。 姜苒也看出来了，这人是真的不想和她打交道，便也没再追问，而是直接询问她：“那我帮你找节目组工作人员上来？他们应该有配医护人员。” 谢今妍咬下唇，点了点头。 见她同意了，姜苒折身返回卧室，去拿了件外套披上。从冰箱里拿了瓶冰水，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示意她拿着冰敷，之后便没再说话，径直走了出去。 幸好，节目组真的是有工作人员值夜的。 姜苒简要叙述了下要求，对方匆匆忙忙地去隔壁那栋楼敲了门。医护人员也早就睡下了，几分钟后穿好衣服，提医药箱赶来。 人叫到了。 属于她的那部分任务也已经完成。 三五个人工作人员围在谢今妍身边嘘寒问暖，轮不到她帮什么忙。别人估计也不想让她帮忙。 姜苒便心安理得的回了房间，上完洗手间，躺会床上睡觉。 她睡眠浅，一有动静就容易醒过来。 迷迷糊糊睡觉前，听到外面传来说话声。 有人问谢今妍：“妍姐你脚踝是怎么扭到的啊？” “……上楼梯走太快了，不小心自己扭到了。” “那你之后要小心一点。对了，当时怎么不喊我们来处理啊，现在肿了好大一块。不知道明天初舞台你能不能录制了。” “当时看就是扭了一下，我以为缓一下就没事了，没想到半夜发现更疼了。至于明天录制……” 谢今妍顿了顿，“我是唱歌，应该没关系。” 之后的声音模模糊糊的。 姜苒也听不真切。 她躺在床上翻了个身，闭上眼，进入了梦乡。 - 之后的一天，姜苒都是在练习室和钟离一起度过的。 两个人把舞蹈翻来覆去地跳，彼此纠正动作和脚步，势必每个地方都力求做到完美。 中午那会，谢今妍的助理现身了一次。 听别人说，谢今妍有东西落在上一个酒店没带来，便派了助理回去取。酒店在隔壁省，距离这里开车大概三个小时，助理录制结束后就回去了，当晚在那里住了一夜，半夜收到谢今妍的电话，本想临时赶回来，但被谢今妍拒绝了。 “昨晚上楼梯的时候，我还以为她性格就是那样。”钟离拉伸了下手臂，感慨道，“没想到对身边人还算可以。” 姜苒轻轻“嗯”了声，坐在地板上练起身动作。 “离姐，帮我看下这样行不行。” 她伸直胳膊，仰起头部和肩，黑发如水般倾斜下来，发梢与地板蹭过后很快又抬起，单手撑着身体，完全倚靠腰部的力量起身。 这是整段舞蹈里，姜苒觉得最难的动作。 在公司时，光学就来了二十几遍。 前十遍每次都要编舞老师拽着她的手起来。 后面渐渐练得多了，姜苒也就熟练了，但十次里面还会有三四次发挥不稳定，身体把握不好平衡，直接磕到地板上。 没想到这一次。 她刚问完钟离，身体因为分心再次失去平衡。 衣服后摆接触到地板，单撑住的左手再也维持不住重量，整个人直直地往后面倾去。 在这时，有人伸出手，拉了她一把。 对方手指修长，掌心带着灼人的温度，将她的手包在手心里。轻轻握住的那一瞬，像是着了电。 姜苒来不及想太多，左手及时改为掌心支撑。 一来一去，起身到一半的动作被改成了坐起，磕到地板的疼痛感也没有传来。 她眨了眨眼，认出来了眼前人是谁。 唐嘉阳。 他今天穿得很运动系。 黑色连帽卫衣，运动裤和球鞋，简简单单的一套装扮，充斥着剔透的少年感，在他身上显得格外有型。 少年垂眼看她。 掌心被她的指尖无意识的滑过，掠起一阵涟漪。 他耳尖隐隐有些发烫，在周围人注意到动静看向这里之时，不舍地松开手。 唐嘉阳弯腰在她面前蹲下：“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姜苒缓缓摇头。 她收起腿改为盘坐，将散落的头发重新束起：“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才还没看见他。 “来了有一会了，但是一直在看你们练习没有进来。” 姜苒点头。 节目组场地安排很宽裕，光是练习室就分了十多间。不过都不大，很适合三四个人在一起，组成分队练。 工作人员来来回回的走动。 她一直在专心看镜子，没察觉到门口有人也是正常。 钟离在这会也反应过来，走过来问：“还好吗？” 姜苒“嗯”了一声，“唐嘉阳扶了我一把。没事，没磕到。” “这就好。” 钟离这也放心下来，转而问唐嘉阳：“你怎么有空来了，岚姐呢？” 说着，往他身后看去。 “今天只有我一个。” 唐嘉阳弯腿，顺势在地板上坐下。 视线飘向姜苒。 她今天的状态几乎全素颜，可依旧肤白貌美，少了那抹红唇，比平时见到的她少了几分凌厉，添了几分软。 少年看得有些失神。 突然，有一阵香味从鼻尖传来。 味道很淡，带着点水果糖的清甜，让人丝毫不反感。 他回过神来。 正在打量的漂亮脸庞一下子放大数倍，与他凑得极近。唐嘉阳一下子发怔，身子僵在原地，心脏猛地跳动起来，喉结也不受控的微微滚动了一圈。 姜苒不知何时到他了面前。 两人几乎鼻尖都快贴上。 一出口，声音带了些不为人知的暗哑：“……怎么了？” “我喊了你好几声你都没有反应，所以只能我自己来拿。” 姜苒耸肩，脸从他面前抽离，纤细的手指拍了拍他的胳膊，“抬一下。” 她的力道不大，像是在拍棉花。 但是他仍是觉得胳膊一阵酥麻，整个人都不对劲起来。 唐嘉阳没敢犹豫，抬起手臂的那刻，发现姜苒的包就在他的身后，而他手撑在地面上坐着，正好压到包带。 专注到连他自己都没察觉。 姜苒在这时低头翻包。 从里面拿出手机，查看编舞视频。 她低着头，从盘腿改为了抱膝，眼睛盯着视频一动不动，碰到不正确的地方就会划回进度条，重看一遍又一遍。 钟离练得也有些累了，从旁边拿了瓶水，过来坐下，问唐嘉阳：“今天单人录制了什么？” “配音了规则解说。上次打分还有点视频没看完，今天全部录完了。听导演说你们在练舞，所以过来看看。” “打分？” 旁边一直在练舞的姐姐向思琪听到这句话，勾起了兴趣，也凑过来坐下，“制作人快跟我们剧透剧透，打分是怎么一回事。” 这么一问，姜苒也有几分好奇。 她抬起头注视向唐嘉阳，等着他下面的回答。 察觉到她的视线，唐嘉阳唇角的弧度往上扬了扬，很快又正色控制好表情敛了笑，和三个人简要解释了打分的规则。 所谓对过去舞台表演“打分”，分项被细分为三类。 唱歌、舞台，和制作人期待值。 其中前两项在成绩百分比中各占百分之三十五，后一项占百分之三十。 这个分数决定出场顺序。 也就是初舞台的录制顺序。 向思琪四下环视了一圈，发现没什么工作人员在场，开始笼络制作人：“嘉阳，反正之后都会知道，你就先和我们说说结果呗，让我们知道心里有个准备。对了，这个是不是还关系到那个什么C位？” 这段话说出口，整个练习室都安静了一下。 钟离看向姜苒，姜苒看向唐嘉阳。 他神色如常，漫不经心地和手指绕着卫衣帽子上的那两条绳子。 一般录制这种节目之前，嘉宾和导师都会签署协议不透露工作内容。比赛规则抓个导演来问，他们都会告诉，唐嘉阳在此基础上说得详细了些，但都在协议之内。 可提前询问结果这事，就不太地道了。 而且向思琪年龄都比她们大，资历也都比在场的要老。 三十八岁。 出过三张专辑，演过电视剧，还学习过多个乐器。 别说唐嘉阳了开口了，估计这场景换作钟离，都不太好意思开口回绝她。 姜苒皱了皱眉。 觉得向思琪这话太有点压迫的意思了。 清楚对方是后辈才更不能用身份来压人。 最后还是钟离和姜苒互换了一个眼神。 钟离开口打圆场：“这个应该不是最后结果。初舞台之后，现场三个导师意见加在一块，还要再评分一次吧。” 姜苒附议：“我也觉得，肯定不会只凭过去视频就轻易定下的。” “原来是这样。” 向思琪点头，依然没放弃念头，想从唐嘉阳那里探探口风，看看自己的出场顺序，“你就说说吧，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好了好了。琪姐，别为难……” 姜苒还想再说些什么。 被一句称呼给打断。 “思琪姐。” 唐嘉阳放下绳子，抬脸，露出一个笑。 神色却淡淡的，没有半分讨好的意思：“结果之后就出来了，您再等等。” 向思琪自行讨了个没趣。 冷着脸说要去休息，直接从练习室离开了。 留下钟离和姜苒面面相觑。 姜苒盯着他的脸，发现少年依旧表情平淡，在打“直球”直接拒绝后也没有心有余悸地心虚，反倒像是说了句类似于“有没有吃饭”再正常不过的话。 钟离率先反应过来：“行啊，小伙子很敢说嘛。” 唐嘉阳笑了笑。 在察觉到姜苒一直打量的视线，他心底这才有紧张感隐隐浮现出来，害怕自己刚刚有没有说错话。 他迎上她的视线：“我说得太过分了？” “没有。” 姜苒不假思索，很快否认。 “哦。”他反问，表情似笑非笑，“那姐姐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第10章 只有她一个而已 他唇角弧度拉长。 眼神清澈，炙热缱绻。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说这话的时候，唐嘉阳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近到姜苒看得见他的微微上卷的眼睫，眼底压抑不知名情绪，和那颗点在眼尾勾人的泪痣。 姜苒被帅到一时之间慌乱失语。 连出声反驳都忘了。 第一次认知到，原来好看的男色，真的是会误人的。 “你们慢慢聊，我去休息一下。” 钟离一副过来人的神情笑了笑，轻手轻脚地起身，径直走出了这件练习室。 末了，还不忘帮他们把练习室的门给带上。 “……” 练习室再一次陷入诡异的安静之中。 唐嘉阳表情不变，依旧在等着她的回答。 姜苒缩了缩脚，有一种做错事被人当面抓包的奇怪感。 恨不得一秒起身直接光速逃离现场。 但冷静想想，她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不就是发呆看个帅哥被本人抓包吗。 想通了，姜苒的底气也足了。 她挑眉，冷静反击：“看你当然是因为你好看啊，不然还需要什么其他的原因吗？” 这句话倒是对唐嘉阳颇为受用。 他的心里炸开一朵朵小烟花，暂时性放她一马。 挑起唇，“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唐嘉阳倾回身体，重新坐直。 周围空气顿时少了几分压迫感。 姜苒稍稍松了口气，重新按下视频上的播放键，继续复习舞蹈。 没过两秒钟，少年从她手中抽过手机。 姜苒：“哎，你——” 她刚想伸出手拿回来，手指刚碰到他的，就看见少年反握住她的手放下来：“别动。” 姜苒迟疑了一秒。 但被他握住的那一瞬，她下意识缩回了手指。 稍稍一挣脱，就从他的掌心中滑出来。 她回头看看，练习室周围左右都没有人。 而录制的摄像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布蒙住，这才安心下来。 她不自然地将脸旁的碎发别至耳后：“怎么突然拿我手机？” 唐嘉阳收回胳膊笑了下，把手机放在腿上，将拉回进度条到最初的位置，“帮你看下舞蹈。” 姜苒想起来，陈优似乎跟她强调过——唐嘉阳个高人帅，舞蹈还特别好，光是随手拍的一个练舞视频，就让他拥有了不少男粉。 她虽然没见过他跳舞的视频，但周围的言论已经让她信服了一大半。 这应该算是好事。 让他来看，总是要比其他人稍微专业一点的。 姜苒掀起眼皮子，说了声“喔”。 可她转念又一想：“你们男团舞应该和现代舞不一样，还是说这个你也会？” “觉得我不会？” 姜苒摇头：“那倒也不是。” 她只是没见过。 所以不清楚面前人的实力。 唐嘉阳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单指解锁，打开微博搜了个关键词，第一条出来的就是官方直拍。 他拿着手机，递给她。 姜苒：“干嘛。” “给你看看，验收能力。” 她半信半疑地接过手机，按下播放键，又想起来他现在拿她手机开的公放。再这么下去，两个手机一起播放，声音岂不是要打架。 姜苒问他：“带耳机了吗？” “带了，左边在口袋里。” 此刻，唐嘉阳聚精会神地看着编舞视频，抬起左手的胳膊，示意她自己拿。 姜苒“哦”了一声，膝盖慢慢挪过去，跪坐在他身边。 伸手去摸他卫衣口袋。 没想到一个小口袋，里面装的东西还挺多。 她接连从里面拿出了充电器和钥匙，在心里感慨了一下。丝毫没注意到身旁少年的耳尖愈来愈红。 唐嘉阳只觉得女人柔软无骨的手探进他的口袋，在他腰间不安分地摸索来摸索去，隔一段时间停一会，确认眼什么东西，甚至还有些隐隐往下的趋势。 他的脸逐渐变得通红，连忙遏制住她：“还是我来吧。” 说完，按下了视频暂停键。 姜苒觉得这人真奇怪。 一会让她来，一会又自己来。 没一会，唐嘉阳从口袋里掏出了无线耳机，两只摊平放在掌心里。 姜苒连接蓝牙后，一边一只戴上。 靠着镜面坐下来，点开视频。 开场就是空灵抒情的钢琴声。 唐嘉阳站在整个舞台的正中央，握着麦克风和着伴奏，轻吟浅唱。 他一身白色衬衫。 透过打光，能看清藏在衣服下纤细却有力量的身形，脆弱而剔透的少年感在唐嘉阳身上展露的淋漓尽致。 鼓点声很快出现，他的手臂接连几个踩点的动作，放下麦克风，跳跃，转身。身体的幅度与节奏都是刚刚恰到好处，头顶有蓝色的光打他的身上。他微微回头，挑着唇笑了下，很快又开始新一轮的舞蹈。 身后的大屏播放的背景是深蓝色的星海。 唐嘉阳伸出手，有光从他身侧环绕，星海在身后流淌。 一曲结束，他干净利落收尾。 缓缓闭上眼睛。 那一刻，像是神祇下凡。 姜苒不敢想象现场看这个演出该有多震撼，光是从屏幕里，她已经切身感受到了这首歌曲和舞蹈所传达的一切。 哪怕是镜头无意识地扫到别人，她的眼里也只能看见他。 舞台灯光暗下去的那刻，四分半的视频也见了底。 自动暂停播放，页面只显示了刷新的符号。 她却还是盯着黑色的页面看着。 姜苒没有从刚才的舞蹈视频里回过神来。 她真的。 完完全全被震撼到了。 唐嘉阳能成为顶流，不是没有原因的。 少年身段比例极佳，四肢纤长，动作柔美而又不缺乏力道。无论跳什么，音乐放什么，只要他站在台上，就绝对是一场视觉享受盛宴。 姜苒意犹未尽的摘下耳机。 再次抬起眼时，唐嘉阳那边已经看完结束。 “怎么样？”他问她。 唐嘉阳的语气，不自觉地带了点小心。 好像无论什么他平常引以为傲的事情，只要和她牵扯上关系，都会让他顾虑起来。 “特别好看。感觉……” 她停顿了下，回想了下用词。 旋即笑起来，“感觉不由自主地就被带到情绪中去了。非常棒的一场表演。下次有机会，真的想去现场看看你跳舞是什么样。” 唐嘉阳的心，微微一动。 他和她交换回手机，“一言为定。” 姜苒抬起头：“嗯？” “如果之后有机会演出，姐姐一定要来。” “好啊。” 她轻快答应，勾起唇角，笑眯眯地称呼他，“唐老师，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开始吧。” 双方跳舞都有基础。 而唐嘉阳的优势在于，他有更多的舞台经验，知道什么状态最抓人，也知道自己该抓住什么样的细节能得到观众热烈的反馈。 姜苒缺少的，往往就是这个。 在学院里跳舞时，老师教授的都是动作有没有做到位，姿态优不优美。哪像现在，要顾虑力道和幅度的问题。 舞蹈系别不同，要求自然也不一样。 姜苒拿起丝带道具，先是按照他说的，对着镜子跳一遍。 唐嘉阳就坐在她的正对面。 尽情肆意，且正大光明的欣赏这场只有他一个观众的演出。 有好几次，她的手臂动作幅度过大，带起短袖的衣角，那隐隐露出的半截腰肢纤细，仿佛一只手就能圈过来搂到怀里。让人心猿意马。 完整的试跳结束。 加上刚才的观看视频，唐嘉阳已经对这支舞有了个大概的印象。 他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站着。 “这个动作你再跳一下。” “这个吗？” 姜苒肩部带动身体，做了个wave。 唐嘉阳走到她身后，手触碰上她的肩膀，分解动作给她示范，“这边不用弧度太大，配合上手臂动作不太优美，可以像这样——” 他给她做了个示范。 唐嘉阳缩小了肩膀的动作范围，却在手的动作设计上，增加了一个由外转内落下的转合，加强了整个动作的可看性。 她照着他的，对着镜子加上前后动作，自己试了一遍。 不可否认的是，同样一个动作，在经过唐嘉阳的改动后，可看度上升了许多。姜苒原先看这块哪哪都别扭，改动完之后，只觉得更加契合歌曲主题了。 唐嘉阳一共帮她改了四处地方。 每一处都直击要害，眼光毒辣精准到不行。 姜苒一遍遍地连续跳了足足有一个小时，最后累到不行，坐在地上微微喘着气，额前的头发也被汗水浸湿。 唐嘉阳拧开水，径直递给她：“还来吗？” 她接过，连连摆手：“不来了，来不动了。我好累。” 姜苒可算见识到唐嘉阳对自己有多狠了。 刚才的一个小时，他跳一段，她跟着跳一段。这人不仅扒舞速度惊人，体力也惊人。几段跳下来，她已经喘到不行，抬手动作都吃力，少年却还跟没事人似的，每一遍都高标准的卡在同一个位置，还能分出心来帮她把关。 她仰起头，喝了口水。 没头没尾地问了句：“你还教了谁？” 唐嘉阳表情一僵，含糊道：“隔壁几间练习室都去了。怎么突然问这个？” “感觉被你指点完进步很大。”她夸张的举起手，比了个圈，“整个人焕然一新的那种。” 下一秒，姜苒的肩膀又沉了下去，表情有点忧伤，“目测你在我这里呆的时间最长，大家肯定都很厉害。明天录制估计得拼尽全力才能出彩了。” 唐嘉阳笑起来。 其实哪有去教什么其他人…… 录制刚一结束，他就来找她了。 只有她一个而已。 第11章 全场最高 第二天早晨。 天刚蒙蒙亮，姜苒听见自己的房间被人轻轻叩了两声。 她困倦地完全睁不开眼。 闭着眼睛，凭着感觉摸索到另一边的枕头，拿起来，蒙住了自己的脑袋和耳朵。 昨天唐嘉阳走后，姜苒休息了一会，一个人在练习室跳到六点多。中途去吃了个饭，又和钟离两个人回练习室，互相帮着盯动作，一直到晚上十点才回来。 出来腰酸背痛。 连背都直不起来。 门外人听见里面没动静，又继续敲了两下。 陈优的声音传来：“苒姐，你醒了吗？我进来了哦。” 依旧没人回应。 陈优看了眼时间，造型师提着箱子正等在门口，她没再等下去，直接拧开门把走进来。开了灯，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幅场景。 女人腿翘在被子上，身上的真丝睡衣吊带一边掉下，腰部也蹭了上去，露出一片雪白的风光。倒是头捂得结结实实，完全看不见脸。 陈优连忙帮她拉好衣服。 又过来把姜苒手里的枕头拿下来，催促道：“姐，再不起床真来不及做化妆了。” 床上人动了动，不情不愿地睁开眼。 “几点了？” “六点十五。苏珊老师已经在外面等你了。” 陈优顿了顿，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放了个猛料：“姐，早上我来的时候看见对面房门早就开了。拉了对面化妆师助理那小姑娘一问，你猜猜看人家几点起的床。” 姜苒起身：“几点？” “五点。” “别说了。”她掀开被子，“我这就起。” 陈优收拾梳妆台，帮造型老师苏珊把会用到的东西拿出来摆在桌子上。 姜苒火速下床，咬着牙刷走去卫生间。 路经对面房门时，她朝里面瞥了一眼——谢今妍衣服还没换，但是底妆和眉毛明显已经完成，造型师正在给她一根根粘睫毛。 听见电动牙刷的声音，房间内的人双双抬起头。 谢今妍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倒是身边的造型师认识她，和姜苒打招呼：“苒姐，早上好。” “唔，早上好。” 她嘴里全是泡沫，含糊不清地应了声。 洗漱完毕，这边准备工作也结束了。 姜苒直接坐回到梳妆台前，拿了根发圈把头发扎起来。 苏珊帮她抹水乳做保湿工作，看了看她的脸，夸赞道：“最近状态不错啊。” “不在剧组就没再怎么熬过夜了，这几天睡得都很早。” “今天想画什么样的妆？” 姜苒打了个哈欠，示意陈优把今天穿的服装拿给苏珊看看，“上台表演穿汉服，表演的舞曲叫‘挣脱’。没什么想要求的，你看着办就好。” 苏珊笑了笑，应了句：“没问题。” 化妆做好造型，时间刚过八点半。 苏珊帮她做好固定，看了眼自己的杰作，满意地点头：“这次速度还行，果然状态好比什么都重要。你看看呢。” 她避闪到一边，将镜子让给姜苒。 陈优直呼：“好看！” 之前姜苒在剧组饰演的角色，多半是小家碧玉、清秀可人，而这次不同于这些造型，眼妆部分是很清透饱和度不高的烟熏玫瑰色，眼线又拉长末梢扬起，唇色选用了正红。 张扬且凌厉的美。 苏珊帮她拍了张照片，笑着说：“我敢肯定，今天全场最耀眼的一定是你。” “最耀眼不敢当，只求我今天表演别出错就好。” 姜苒走到床边，陈优给她递来一双白色的长袜。 而边上放着的，是一双一次性拖鞋。 她愣了下：“鞋呢？” 陈优小声解释：“修哥挑服装的时候人家说了，这套就是不配鞋子。而且你跳舞，只穿袜子刚好合适。” 真是败给他们了。 怎么也没想过她在后台休息区该怎么办。 难道穿着一双拖鞋晃完全程？ 姜苒心理斗争了一会，最后还是放弃挣扎，套上了袜子，穿上了那双一次性拖鞋。 庆幸的是，这条裙子是根据她的身高定做的，裙摆够长，加上一次性拖鞋也是白色的，这么站在镜子前一晃眼看过去，还真的看不出来里面穿了什么。 几个人收拾收拾，前往休息区。 到达时，已经有好些人坐在那里等候了。 钟离坐在第二排朝她招了招手，姜苒提着裙子走过去，她低头一看，乐了：“你今天打扮挺舒适啊。” “离姐，别笑了。”姜苒表情无奈，“我不知道轮到我上台的时候，到底是脱了鞋子走上去，还是到台上再脱。” “我看上台脱比较好。” “为什么啊？” “你想啊。” 钟离压低声音，“万一上热搜，成为当期节目的亮点呢？” 姜苒瞪大了眼睛，手从袖子里伸出来，缓缓地竖了个大拇指。 那天在欢迎派对上遇见的方渔不知道坐在哪里，碰巧姜苒右手边还没人，便同她招招手，示意对方过来。 谈话期间，人员陆陆续续的到齐。 节目组的副导演过来，手上拿了一叠厚厚的东西。 其他几位工作人员按姓名派发下去。 “这个是各位姐姐的过往舞台成绩单，上面的每一项评分，都是制作人唐嘉阳和导演组一起商议定下的分数。总共分为三项——唱歌、跳舞和期待值。而这成绩总和名次，也决定了接下来各位姐姐们的出场顺序。” “出场顺序，由过往成绩的从低到高排序。但这并不代表每位姐姐的现在水平，而是一个全新的起点。我个人在这里先预祝所有姐姐们录制顺利，舞台发挥稳定。” 副导演拿着喇叭暂时退了场，后台的休息区这里却炸开了锅。 很快有拿到过往成绩单的人惊呼：“我竟然是第三个！” “我第二。哎，谁是第一啊？” 前排拿到成绩单的姐姐互相看了眼，目前都没有人出来应声。 第一位录制压力往往是最大的。 在没有拿到成绩单的情况下，姜苒的心情也免不了忐忑。 而坐在她身边的钟离很快也拿到了成绩单。 她掀开看了一眼：“是百分制的，舞蹈是二十分，唱歌六十五分，期待值六十分。合计分数值约等于四十八，排在第九。” 姜苒猜测：“估计演员都没有什么正儿八经的跳舞视频，所以分数给不了太高。” 钟离点点头：“我觉得也是。” 姜苒又等了一会。 终于轮到了她自己。 暗红色烫金的封面，上面印着《女王宣言》的LOGO。掀开封面一看，里面有她的照片和姓名。 唱歌四十分。 跳舞九十分。 而期待值，居然是九十五分。 合计分数七十四，排在第二十七位出场。 方渔排在三十一位，与她隔了四个人拿到成绩单。 姜苒把她的拿过来和自己的对比了下，她的总成绩比她高出六分，但都是舞蹈和唱歌拉上去的分值，期待值并没有她高，只有八十五。 “能让我看看你们成绩单吗？” 姜苒借由好奇。 凡是座位距离她比较近的，她都借过来看了一眼。 七十、六十五、四十，还有个目前见到最低的三十二。 什么分数都有。 但全部都没有她高。 钟离在看过她成绩单之后，也感慨了一句：“你这个期待值，应该是全场最高吧。” “……” 台前已经进行到导师和制作人出场环节。 后台休息室的电视机刚好切换到唐嘉阳进场的画面。 少年一身绀青色西装，内搭白色衬衫塞进裤腰，满屏放眼过去只能看得见腿。他点头，同旁边三位导师打过招呼，在左手边第二张椅子上坐下。 不知怎么的，姜苒回想起唐嘉阳在车上说的话。 “你跳舞的视频，我有看过。” “三年前看的。放到现在，这怎么好说？” “脑海里只记得姐姐漂亮的舞姿和脸，哪还有心情去管其他。” …… 姜苒的心，猛地一颤。 ——这人该不会是因为三年前看过她的跳舞视频，觉得“爷的青春回来了”，所以开后门给她打了这么高的期待值吧？ 第12章 在练习室里做了什么 姜苒的这份困惑并未持续太久。 录制现场很快调控好设备，紧张的氛围再次弥漫在休息室这块，工作人员招呼第一位选手：“郝梦姐，可以开始了。” 穿着黑色裙子的女人从座位上起身。 郝梦分数这么低是有原因的。 她原先一直是走搞怪路线的女艺人，上的节目多，综艺感很好。观众想看的就是她搞笑的一面，也正因为如此，在姜苒印象里，她没怎么好好唱过歌，也不可能正儿八经的去跳一段舞。 之所以会来到这里，一方面是为了证实自己，打破观众的固有观念，另一方面也是节目组想邀请她，来活跃氛围。 “郝梦加油！” “加油加油，别紧张。” 有姐姐还临时想了个口号，拍手打着节奏：“郝梦开篇，一马当先！” “这口号好。” “傅竹月你也太有才了。” 方渔拍了拍手，号召道：“咱们干脆一起来说一遍，给郝梦加油打气。” “这是第一个上场赠送的特殊待遇啊。” “后面还会有吗？” “那得看傅竹月能不能想出新的口号来。”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再说人郝梦就要走了。” “来——三、二、一！” “郝梦开篇，一马当先！” 三十五个人异口同声的喊出了这一句。 姜苒也夹在在其中，第一次感受到了点类似于女团经常讲的，是团魂的东西。 郝梦做了个动作，揽下全部的加油塞进心口，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话筒，转身给所有人抛了一个飞吻：“姐妹们等我的好消息。” 她穿过通道，踩上台阶。 来到舞台的中央。 在简单进行自我介绍后，比了个“OK”的手势，示意开始。 郝梦唱的是一首抒情歌曲。姜苒在先前有听原唱演绎过，中间音域跨度很大，对嗓子的音域要求很高。 伴奏一开始，休息区逐渐安静下来。 大家都静静的等待着，看着她会有怎样的表现。 没想到郝梦一开嗓，就把在场的人惊艳到了。 带着点叛逆的烟嗓，和稍加改动夹杂在歌曲中的念白，配在一起完全将歌的风格换了个调，好听且有她自己独特的个人风格融入其中。 姜苒坐在后台都忍不住给她鼓掌。 “没想到郝梦认真唱起歌来还挺好听的。” 钟离叹了口气，“这下可好，我感觉自己肩上的压力更大了。” “没事的，离姐想开一点。这个初舞台只是个评分，没别的。”姜苒去握她的手，触碰到冰凉的手心后，没缩回去，双手合拢将钟离的手握紧。 钟离笑了：“我比你大个六岁，反倒还要你来安慰我。” “这有什么。” 姜苒晃晃脑袋，笑了笑：“刚拍戏的时候，离姐也给过我不少帮助。现在就当我偿还人情了。” - 上午的录制一直持续到了中午十二点。 在此期间，加进场、表演和点评，一共录完了八个人。其中还包括了有的姐姐因为设备状况不理想和发挥失常，重新录制的情况。 也就是说，钟离刚好是下午场的第一位。 中午留给导师和选手休息和补妆的时间是两个小时。 午餐是由节目组从酒店统一订的餐，用餐地点在大楼的九层，是用间原本的大办公室改的餐厅。谢今妍腿不方便走动，她的助理单独拿了一份过来给她在旁边隔间吃。其余的人都去了餐厅。 陈优早早便在那边帮忙了。 见到她来，提了袋餐盒递给她，里面装着四菜一汤。 餐厅的布局一排一排的，四个人一桌。 姜苒这些天下来，只跟钟离和方渔打过招呼，三个人便一起抱团吃了饭。 她拎着餐盒到桌子上拆开，挨个在桌上摆好。 就看见迎面走过来一个人。 唐嘉阳居然出现在这里，手里提着份和她们一样的同款餐盒，弯曲起中指，在桌面上轻轻叩了两下，询问道：“这边有人坐吗？” 方渔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谢谢。” 他在姜苒对面坐下，拆开筷子。 唐嘉阳身高和外貌都相当引人注意。 从一群人面前走过去，一眼就能锁定到他。 餐厅中有不少人对这里投来视线，很多人则是直接把疑惑写在了脸上。 姜苒咬了下筷子，奇怪道：“你怎么在这里？” 他拆开外卖盒，盖子一件件叠起来，“你不是也在这？” “但是。” 姜苒顿了顿，觉得唐嘉阳这么问也有点道理，说了一半的话又没接下去。 倒是钟离帮她问出了心里想问的：“听说你们的吃饭定在别的地方？怎么下来跟我们一块了。” 导师中有一位是重量级别。 节目组自然会安排隔间和单人休息室来吃饭。 安排了一位，其他几位也得一视同仁，不能只特殊对待一位。 按理说，唐嘉阳此刻应该在单独的休息室内。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出现在她们面前。 “一个人吃饭多无聊。” 唐嘉阳的视线落在姜苒脸上，微微笑了下，“下来和姐姐一起比较好。” 听见这个称呼，姜苒夹菜的手顿了下。 她总觉得唐嘉阳话里的称呼意有所指。 但听着又很正常，没什么奇怪的。 姜苒自五岁起，就被舅妈家的小孩天天跟在屁股后面“姐姐姐姐”的叫，至今对这个词已经产生了免疫。 在她看来。 这就纯粹是个称呼，没什么大不了的。 倒是饭桌上的其他两人—— 钟离笑而不语地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而方渔，则是迷茫地看看姜苒和唐嘉阳，动筷子安心扒饭。 这顿饭姜苒没碰几筷子。 她早上一起早就容易胃口不好，吃饭中途连连打了好几个呵欠，就差放下筷子直接趴在餐桌上睡一觉。 唐嘉阳问她：“几点起的？” 姜苒回想了下陈优叫她起床的时间：“六点多一点吧。” 跟他差不多。 他又问：“那几点睡的？” 这个她倒是没看具体时间。 姜苒筷子戳了戳米饭，不太确定：“十一点？十二点？从练习室出来就十点多了，洗完澡为了今天上镜好看，还特别认真的做了护肤大全套。” 光照着她的话脑补想想就感觉挺可爱。 唐嘉阳没忍住挑了下唇。 他拿起桌上手机，给备注叫“日月山”的人发了条信息，很快重新抬起眼，给她下了个结论：“估计是昨天在练习室太累了。” 两名当事人并未觉得这个描述有何不妥。 姜苒回想了下他带她练习的那个魔鬼运动量，甚至还附议的点了点头。 直到钟离凑过头来，挑眉低声问她：“昨天我离开后你们在练习室里做了什么？”——姜苒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她瞥了一眼对面的唐嘉阳。 压低音量飞快地解释道：“不是的，离姐。不是你想的那样。” 钟离给了个“我是过来人我都懂”的笑容，没听任何解释，示意她抓紧时间再吃点，下午指不定要录制到什么时候。 姜苒郁闷地塞进一颗花菜，心里觉得离姐想得未免也太离谱了些。 撇开其他不谈。 她和唐嘉阳年龄差了五岁—— 怎么可能哦。 第13章 道具不见了 吃完饭，简单休息了一阵。 表演录制继续。 临上场前，钟离热身，练了练嗓子。 姜苒朝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鼓励道：“放心吧离姐，你正常发挥就绝对没有问题的。” “嗯。我去了。” 钟离挥了挥手，踏上舞台。 与此同时，明山提着两大袋咖啡，敲开休息室大门走进来。 在和旁边工作人员打过招呼后，他清了清嗓子：“嘉阳给各位姐姐准备了点下午茶，有咖啡和一些小点心，黑咖啡摩卡拿铁都有。各位场控和工作人员老师的我们也准备了，已经在路上了。订单量比较大所以店内在加紧做，估计一会儿就能到。” 原本空旷的休息室里，临时支起了一张桌子。 上面摆上了各类咖啡与点心。 下午两点刚好是人精神最涣散、最容易犯困的时候。女艺人早起化妆都是常事，这在圈内已经是见怪不怪。但都要录制对着镜头，大家也就强撑着精神，继续和身边人说说笑笑。 姜苒已经背过镜头三次，躲在方渔身后连打了三个呵欠了。 在这种时候，来一杯咖啡提神，恰到好处。 昏昏欲睡的休息室现场也顿时活跃起来。 “唐嘉阳也太贴心了吧。” “是啊，我正困着呢，光是听到咖啡这两个字，精神一下子就来了。” “别说，他这制作人做的真的不错。” 姐姐们的夸赞声在休息室内接连响起。 不少人从座位上起身，挑了自己爱喝的饮品，边看屏幕边解乏。 姜苒也下去拿了杯拿铁。 那个把咖啡提过来的男人就站在桌子旁边，看见她过来，笑眯眯的多问了一句：“苒姐要不要再来个小点心？都是找店做的减糖版，今天录制耗神，吃一个不会胖的。” 姜苒感觉自己误入了一个推销现场。 但她想了想，觉得这人说话有点道理。午餐她是真的没吃多少，便拿了一小块水果千层，回到了座位上。 明山松了口气。 他避开到角落，发了条消息。 日月山：[老板，已经完成任务。] 与此同时，正在录制现场的唐嘉阳手机屏幕亮了下。 他快速地掏出来看了眼，重新放回去，心情大好的对在台上刚刚站定的钟离笑了笑。 “请开始表演。” 钟离唱歌的曲目，是公司给她定下的。 一首分手情歌。 说实话，她唱歌没有什么技巧，但全凭感情理解和拿捏，最后落下的那句词声音和情感自然宣泄，带着轻微地颤抖，让姜苒整个手臂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就连耳朵一向刁钻的“金牌词曲人”汤琛，在听到钟离的演绎后，也给出了极高的评价。 “很动听，你的声音像是一块美玉，稍加雕琢就能发挥很好的效果。期待你在之后节目的进步。” 下场之时，姜苒提前去通道附近等了钟离。 在见面后同她击了个掌。 “发挥很稳定。” “真的吗？上台之后感觉自己太紧张了，下台才松了口气。” 钟离回到休息区，在看见桌上的咖啡和甜点后，笑道：“节目组准备的？” “不是。”她摆手，“是唐嘉阳送来的。” “喔。”钟离意味深长地点了个头，“他还真是细心。” 谢今妍是在钟离的两位后上场的。 她穿了件大长裙，将脚上的伤遮掩得严严实实。为了掩盖和配合她暂时不能多走路这点，节目组给她配备了立麦和乐器。让她坐着演奏。 乐器是临时速学的，只需要弹开头的一小段。 整体下来，她的表演还算赏心悦目。 姜苒喝完一杯咖啡，困意减削了不少。 等待是个漫长的事情。 之后的时间。 姜苒都是在休息室看其余姐姐的演出，偶尔和身边人交谈两句。 轮到第二十五位上场时，时间已经接近六点半。 心理上的压力和身体上的疲惫接连来袭，有不少姐姐提前先去隔壁休息室吃了东西。姜苒和旁边几位马上要上场的还一直留在原地那里。 钟离在旁边劝：“吃点什么垫肚子。” 姜苒摇头：“没事的，反正再等两个人就到我了，我下来后再吃好了。” 她害怕吃完饭再上台跳不动。 有的时候，空腹比饱腹更利于思维运转。 身体上也更加灵活。 姜苒这次舞蹈要求很高，这又是她经过五年重新拾起跳舞，不想让喜欢自己的失望，同时也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大家。 以前在剧组的时候也是，碰到动作戏或者需要跑起来的场景，她都会刻意的不太吃饭，或者尽量能少吃就少吃点。 姜苒深呼吸，查看了眼屏幕的进度。 二十五号的那位姐姐才刚刚开始，伴奏刚过一半。 她排在二十七位。 时间还很充裕，但是要现在就开始热身，提早为上场做准备了。 姜苒低声说了句：“我去趟洗手间。” 随后起身，踩着拖鞋往走廊尽头走去。 她活动了下筋骨，舒展了下因为久坐变得有些钝的四肢。迎面还碰上了拄着拐杖，换了便服，一瘸一拐从卫生间里出来的谢今妍。 对方朝她挑了挑眉，破天荒第一次主动开口：“你表演完了？” “没有。” 姜苒走到洗手台边，暂时将自己的衣袖卷起来，“还有两个人轮到我。” 谢今妍靠在门框边，拐杖就放在她的手侧，看着没什么心表情的应了一声“哦”。 姜苒把一直系在腰间、那条长长的丝带道具，暂时挂在钩子上，手机也放在了洗手池台面上。 隔了一会，她听到了一句话。 “那你可要好好加油。” 声音还是谢今妍的。 但距离隔得很远，飘飘忽忽地，听不真切。 姜苒愣了下，抬起眼，通过镜子朝门框边看去。 刚刚站在那里的人已经不见了。 等到姜苒从隔间出来，洗手抽了张纸擦干。 她伸手去取挂在钩上的丝带。 在看到那空空荡荡的挂钩时，姜苒表情一僵。 她放在这里的道具不见了。 - 姜苒懵了。 一开始，她以为自己记错了。 无论是折回隔间查找，还是摸索她身上所有能装东西的地方——丝带就像人间蒸发一样，彻彻底底地从这里消失了。 只有手机还原原本本的放在那里，证明她的记忆没有混乱。 姜苒皱眉，垂眼站在洗手池侧。 一遍遍地回想自己从进洗手间后开始的动作。 先是遇到了谢今妍，之后她站在水池这里卷袖子，把道具丝带挂在了钩子上，手机也放好后，就听见谢今妍说了那句类似鼓励的话，而姜苒自己去了隔间。等再从隔间里面出来的时候，丝带已经不见了。 会到哪里去了。 难道是被人误当做垃圾，丢进纸篓里？ 她抱着侥幸的心理，弯腰，站在纸篓里看了看，里面装了一大半潮湿的擦手纸。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姜苒的心，凉了一大截。 而谢今妍的身影还停留在她眼前挥之不去。 她越是不愿意往那个方面猜想，越是从心里冒出那个可怕的念头。 过去，姜苒和谢今妍不对付，两个人一直都是正面的事情。活动上见了面，不会主动搭理谁，十个人站在一起合照当中有她们俩，一定是边上间隔最远的那两位。 对方对她有偏见，姜苒在碰壁过一次心里清楚后，便再也没主动找谢今妍说过话。 她从来没想过搞背后这些小动作。 一个是不屑于做，另一个则是不愿意做。 谢今妍的偏见和不满似乎也只是表面上流露，背地里也没使过坏。 这次的行事，真的很不像她以往的风格。 可从姜苒来洗手间这条路上，一个人都没碰到。 只有在门口遇见了谢今妍。 除了她……还能会有谁？ 姜苒深呼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先不去做没有根据的推想。 现在二十五号姐姐的舞台不知道还有没有结束，再过一个人，很快就会轮到她。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陈优的号码。 “喂？苒姐，怎么啦？” 熟悉的声音在一秒就进入她的耳畔。 姜苒垂下眼帘，“小优。” “嗯嗯苒姐，你说。” “现在比赛进行到哪一号了？” 陈优张望了会：“还是二十五号的姐姐，她耳返似乎有点问题，现场正在调试呢。等下估计还得再来一遍。” 看来还有时间。 姜苒多多少少放下心来。 她交代道：“我道具可能被人偷了，你先回一趟房间，看看有没有材质和颜色相同的丝带可以做备用。我再回休息室看看，有没有落在那里。” 姜苒这段话的信息量包含过大。 陈优“啊”了一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苒姐，丝带真的……” 她轻轻“嗯”了声。 “那是谁偷的啊，你有看到对方长什么样子吗？” “不知道，也没时间知道了。” 姜苒半拿下手机，看了眼时间，“你快去快回，能找到备用赶紧通知我。” “好，我这就去。” 电话暂时挂断，姜苒垂下眼帘。 她现在脑子里乱糟糟一片，上台时间将至，很多事情都没有办法静下心来思考。 比如会是谁拿了这样东西。 比如对方是不是针对着她来的。 再比如。 如果陈优找不到备用的，那她上台该怎么办。 姜苒拿着手机，心事重重的走出洗手间。 她满脑子想着的都是道具的事情，连身旁擦肩而过的人都没有注意到。 有一只手握住了她手腕。 掌心灼热的体温隔着一层布料传递到她的皮肤，令人熟悉且安心。 她抬起眼。 是唐嘉阳。 第14章 我在前面等你 每个舞台道具搭建，加上选手上台表演的时间。 零零散散加在一块有二十分钟左右。 在后台最累人的，是等待上台的时间。 而在台前则必须隔一段时间就调整好状态，聚精会神地看完一场演出，然后和所有导师商议结果，给出他们最精准的评价。 二十五号的姐姐耳返设备临时发现有问题，不得不暂时终止稍作休整。 唐嘉阳趁着这个时间点，放松了下。 明山过来低声告诉他：“刚刚看到姜苒助理从演播厅匆匆忙忙跑出去了。” 少年刚放松的神经再次绷紧。 上一秒还散漫的状态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因为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 明山摇头，“不过我趁着给大家送咖啡，又去了趟休息室，她人也不在。” 唐嘉阳点头。 他起身，同导演组交涉。 节目组安排的休息时间在半个小时后。 今天已经录制了有七个小时。 人在机械性重复做一件事情的时候，疲惫感会加倍。 唐嘉阳建议直接先停了录制，提前稍作休息，已经到了饭点，大家也需要吃点东西垫下肚子。 刚好设备调整还需要一会，节目组便直接同意了。 明山跟上来，“用不用我去打听一下？” “不用。” 唐嘉阳拿了瓶水，喝了口，重新盖上把水塞到明山怀里，“我自己去。” 周围都有工作人员，万一被人看到怎么办。 明山不太放心，撒开腿也跟了上去。 唐嘉阳穿过过道，走到休息室前，有工作人员过来问：“嘉阳？怎么到这边来了，是前面有什么事吗？” “没有没有。他来上洗手间。” 明山扶着他的肩，把他的身子调转了一个方向，给了个眼神示意唐嘉阳先去那边等他，他去找钟离问问什么情况。 唐嘉阳也就稍稍点头，把戏做足。 直接走向走廊尽头。 没想到在这里，听见了打电话的声音。 他仔细一听，发现就是姜苒后便没再离开，直接站在洗手间外侧等她。 这才有了姜苒在洗手间门口遇到唐嘉阳的那一幕。 - 在唐嘉阳说完到这里的原因，并提到“录制现在是暂停的状态”后，姜苒一直绷在脑子里的那根弦，终于解放。 她松了口气，“那会休息多久？” “看情况吧。” 他笑了笑：“不过我人就在这里，你还害怕什么？” 也是—— 唐嘉阳身为制作人。 他不去现场坐着，导师少一位，导演组怎么也不可能提前开始。 姜苒也意识到了这点，跟他道谢。 “谢谢你啊。” “不用跟我道谢。” 唐嘉阳抓住她手腕的那只手稍稍松开，却又很快地往下，握住了她的手掌，低声道，“是我自己想为你做的。” 洗手间前的灯泡忽然闪了两下。 少年低喃似的话语传入她的耳畔，眼睛的瞳孔里只清晰映出她一个人的身影。而他的手还在握着她的，稍稍一动，就会反被握得更紧。 姜苒只觉得心脏跟接触不良的灯泡一样。 正在经历一场大地震。 她仰着头，全身僵硬地注视向眼前少年。 就算再迟钝的人，也该从当前的状态下，察觉到一丝不清不楚地的情愫。 “嘭——” 门猛地一下被人推开。 姜苒触电般地缩回手，别过脸去看向其他方向。 唐嘉阳则是明显心情不悦的眯起眼眸，看向入口处的人。 明山气喘吁吁地赶过来，兴奋地给自家艺人提供他刚打听到的最新情报：“嘉阳！我打听到了，钟离说姜苒去了洗手间！诶——？” 他口中的两个人就站在彼此面前。 间距不超过三十厘米。 在他进来的前一秒，甚至还在做一些看起来很亲密的举动。 明山忽然反应过来—— 他让唐嘉阳来洗手间等，姜苒又刚好在洗手间。这两个人可不得撞上。 他就应该进来前动动脑子想想的。 明山极其后悔他刚才的举动。 但更后悔的，还有可能是他下个月即将被扣光的奖金。 “你们慢慢聊。我，我去外面把风。” 明山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笑，正要转身出去时，又被唐嘉阳给叫住了。 “回来。” “哎，来了。” 握着她手的触感隐隐还停留在掌心。 唐嘉阳垂下手，“把门关好，就在那儿站着一起听吧。” “？” 虽然不明白他的用意，明山还是关上门，双手交叠放于身前，很认真地把倾听的视线投向了姜苒。 “好了。” 唐嘉阳垂下眼，很认真地注视向她：“现在可以告诉我，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吗？” 姜苒将进来后，丝带放在哪个位置和之后的动作复述一遍，告诉了他。 “也就是说，你从隔间出来洗手的时候，就发现道具不见了？” “对。” “那中途呢？看见什么人了吗？” 姜苒红唇轻抿。 隔了一会后，她才回答：“有，但是我觉得不是她。” 唐嘉阳低下头，拉近和姜苒之间的距离：“那个‘她’，是谁？” 姜苒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此刻，过道处安静一片。 明山靠在门口位置，大气都不敢出。 姜苒也倚在门侧，抿唇，下颌线紧绷。 而唐嘉阳则是单手插进西装裤，站在她身前，“房间有备用的吗？” “我去让陈优找了。” 她顿了顿，“不一定就要一模一样，只要材质轻薄一点但是又有一定分量的，应该都可以。” 现在就看陈优那边能不能带回消息。 唐嘉阳点头，转身看向明山：“明哥，你也别闲着了，帮着一起去找找看。或者有替代的，可以握在手里的东西，都看看有没有。要古风一点的。” “行，我这就去。” 明山很快应下，开始着手帮忙。 唐嘉阳随后转过身，朝姜苒扬了扬嘴角，“走吧。” 她眨了眨眼：“去哪里？” “去看看道具有没有落在休息室。” “噢。” 姜苒心里觉着不太可能。 但保险起见，依旧跟上前去，准备问一问钟离。 在出这道门之前，唐嘉阳低声笑了下：“刚刚过来，就看见你一副世界末日天都要塌下来的表情。” “临上场道具丢了——这还不够世界末日？” 他回头，定定地看了她一眼，突然抬手，揉了揉姜苒的脑袋。 这一次，姜苒没再躲避。 她想。 她刚出洗手间那会，表情一定很差。 唐嘉阳手心拂过的触感温暖无比，像光也像太阳，同他的名字一样。就连她心底最后那丝慌乱，也随着这温度消失。 并且，被这么触碰…… 她也好像并不反感。 - 两人并肩走到休息室。 在临进休息室前，唐嘉阳看了眼时间。 “这里我就不陪你进去了。我去趟服装道具那里，问问有没有类似材质的东西。兵分两路，这样效率更快点。” 姜苒点头：“好。” 她推开门，重新回到休息室内。 钟离看见她，拉着她手臂问：“唐嘉阳助理怎么会来找你？” “他应该是帮忙来问消息的吧。” 姜苒不动声色地看了眼第三排的位置，谢今妍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低头玩手机。 她压低声音问：“离姐，你有在我的位置上看到一条白色的丝带吗？面料是带点珠光有点透明的那种。” “丝带？” 钟离回想了下，摇头：“没有。” 很快，钟离想起来，姜苒的舞蹈动作里面，有关于这一部分的设计，既然她会这么一问，就代表——“你道具丢了？” “对。” 姜苒轻轻嘘了一声，“在洗手间丢的，我放在外面，结果被人拿走了。” 钟离皱起眉：“谁会做这样的事？” “现在先不纠结这个了，当务之急是找到替代品上台。” 手机轻微震动起来，姜苒看了眼，正是陈优。 她和钟离比了个出去的手势，随后重新回到过道，接通了电话。 “怎么样？” “姐，你还记得吗？你有一件私服是白色长裙，布料不透明但是很轻薄。”陈优顿了顿，“把它裁下来的话，应该可以当道具用。” 姜苒记得陈优说的这件衣服。 是她去年生日，妈妈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眼下，姜苒短暂犹豫了两秒，很快道：“拿过来吧。记得再带一把剪刀。” “好。” 唐嘉阳在这时走来。 她满怀希望的抬起头：“怎么样？” 他摇头：“不太理想。” “比赛初级阶段，服装部门的衣服筹备还不全面。姐姐们大多都是带造型师联系品牌借衣服，节目组那里只有备用的几套男士西装和女士礼服，料子我都看过了，都太厚重，颜色也不合适。” 路又断了一条。 眼下。 只有陈优那边带来的，还算是好消息。 从台前匆匆忙忙赶来一位工作人员，看见唐嘉阳，径直跑来：“嘉阳，我们正在找你。设备已经调试好了，可以恢复录制了。” 回答之前，他看向姜苒。 她很快反应过来，指了指手机：“你去吧，我助理刚刚打电话给我，说是找到可以替代的东西了。” 唐嘉阳这才点头：“好。” 他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下。 拿出来一看，正是明山发过来的消息。 日月山：[我在楼下找到好多能用的东西。] 唐嘉阳：[你人在哪？] 日月山：[回来的路上了。] 唐嘉阳：[上楼后直接来后台休息室这边找她。] 回复完消息，唐嘉阳取消锁屏密码，直接把手机递给了姜苒。 “这——” “姐姐，听话。” “等会录制节目可能没法照顾到你。在上场之前明山还没过来，直接给他打电话。” 似乎还看出姜苒有疑问。 唐嘉阳笑了笑，在离开前指了指舞台的方向。 他低声道：“先好好准备比赛。” “我在前面等你。” 第15章 分明是他的劫 唐嘉阳穿过过道，走向舞台。 看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姜苒握了握手里的两部手机，结结实实地感受到了重量。 她抿了下唇。 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手机这种东西，一向比较隐私。 他居然那么放心地把手机交给她，直接走掉了。该说唐嘉阳疏于防备，还是……只对于她如此？ 姜苒的脑海中突然冒出最后一个想法，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 她摇头暂时不去想这些，打开唐嘉阳的手机，从联系人那栏里记下明山的号码，拿自己手机拨过去。 没想到响了一声都不到，电话就被挂断了。 不像是被挂断的，倒像是自动设置。 姜苒反应过来—— 他助理的手机号应该被泄露过，没法换号仍要继续使用的话，应该设置了“只允许通讯簿内联系人来电”。 难怪唐嘉阳要留手机给她。 - 没个五分钟，二十五号的姐姐下场。 在姜苒前一位的选手也从休息室里出来，准备上场。 对方好奇地看了眼站在门口的她，问：“怎么不进去坐着，在这干什么呢？” 姜苒不太想说自己道具的事情，太引人注目。 她笑了笑：“下一个就到我，有点紧张。在位置上坐不住，就想出来提前适应一下。” “别太紧张，一眨眼就完事了。我去了啊。” “嗯，表演加油。” 目送着对方离开，陈优同时匆匆忙忙的提着纸袋，从电梯口跑来：“苒姐，衣服我带来了，防止长度不够我还和她们借了针线。” 姜苒接过纸袋，摸了摸料子。 感觉上和她之前的确实差不多。 两个人临时找了间旁边空余的休息室，姜苒将衣服铺在沙发上，准备亲自动手。 看着摊平的那件白色长裙，陈优又有些于心不忍。 “姐，我记得这个裙子是……” “我知道。” 姜苒打断了陈优想说的话。 裙子是她妈去年生日送给她的。 姜苒父母离异得早，母亲在她初一那年直接去了国外跟别人结了婚，中间足足有九年彼此没有联系过。 直到她的一部电影在国外上架播出，对方才想起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女儿，当天给她打了祝贺电话，但很快没了联系。 她去年生日过了两个月，才收到了这条迟到的礼物，附过来的卡片潦草地写了个“生日快乐”，其余一句多余的话也再无。 姜苒从袋子里拿起剪刀。 当下的情绪令她自己都有些迷茫。 觉得可惜吗？那肯定是必然，毕竟这条裙子标价五位数，去年国外上新时国内还没出售。 除此之外，还是这些年来她和那人唯一有关联的东西。 这些陈优都知道，才会出声打断她。 姜苒握住剪刀，边缘贴近裙摆。 陈优按住她的手：“苒姐，你不然再考虑考虑吧。它真没了的话，挺可惜的。” 她摇头：“来不及了。” 马上就要到她上场。 当初选这个舞蹈，她便是看中与道具搭配这一亮点，少了这个亮点，势必没法达到她心中最合适的效果。 震动声突然响起。 休息室内的两人愣了下。 循着声音看去，是唐嘉阳的手机发出来的，上面显示了明山的名字。 她滑下接听键。 “嘉阳啊，我在休息室外面了，苒姐人在哪？我怎么没找到他。” “我在旁边的休息室，你等一下，我出来找你。” 陈优被开头的称呼震惊了下。 小声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唐嘉阳把他手机给我了。”姜苒起身，暂时把剪刀放下，“之后再和你解释，我先出去一趟。” 幸好这通电话来得及时，不然她真的就把明山这一处给忘了。 - 明山怀里抱了个很大的纸箱。 姜苒把人带进休息室。 东西放置在茶几上，她简单翻开，查看了下。 里面的东西放得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 陈优围过来，小小地惊呼一声：“哇……短时间你去哪儿找到这些东西的？” “听说旁边有个二手市场，我就去看了下。”明山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丝带是没有，但是其他能抓在手里跳舞的，我都给搜罗来了。” 还真是如此。 翻翻这个箱子里，透明的伞，质感很旧的鞭子，边上围了圈白色的纱的帷帽……更绝的是还有一只青瓷花口碗，纹路很漂亮。 陈优拿起来瞪大眼：“这是顶头上跳舞的吗？” 明山笑嘻嘻地回答：“怎么样都行嘛，就看苒姐怎么用。” 姜苒专心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根本没听这两人的交流。一层层的东西拿开，箱子边上摆得也逐渐多起来。 她突然停下动作。 一动不动地盯着放置在箱子最角落的那一件。 陈优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是一把折扇。 很小巧一把，非纸面，而是木质雕刻的。 上面有花的纹路。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姜苒笼住头发，从中间取了一缕简单绕两圈扣起来，便算扎住。随后抬手，用合拢的扇子轻轻一挑。 头发垂落，重新恢复成披肩的模样。 这一操作看得明山和陈优都有些呆住。 “这个好看还是我依旧用丝带？” 姜苒询问陈优，征询她的意见。 “我觉得……扇子好！” “我虽然没有看过原版，但这样真的蛮好的，很惊艳。” 明山同样附议，恨不得立马冲到台上告诉唐嘉阳，自己在休息室里看见了一幕什么——仙女下凡！ 姜苒颠了颠扇子的重量，看了眼仍旧摆在原处的那条白裙，下定决心道：“那就改扇子吧。” 这样一来，一些动作也需要再做改动。 被惊艳的同时，陈优也有些担忧：“姐，那动作上是不是也得有大变化？” “是需要改两处。” 姜苒快速地练习收合扇子的手感，挑起唇笑了下，“别太担心，我已经想好怎么跳了。” 她倒是想让偷道具的那个人看看。 没了原来手感熟悉的东西，她一样可以发挥优秀。 - 姜苒出休息室，站在外面的走廊处等了一会。 工作人员喊她进场的那会，刚好是七点。她调整好耳麦位置，由着工作人员将收音设备绑在腰间。照着在休息室的时候一样，束起头发，手执折扇藏在袖中，穿过这片暗色的通道。 尽头是一片光亮。 有灯从她头顶的正上方打下来。 姜苒踩上台阶，深呼吸一口气，迈上舞台。 重新踏上这个她阔别五年，一直演戏没有再碰过的地方。 而在今天。 在《女王宣言》。 她回来了。 眼睛逐渐适应这片光亮。 姜苒环视一圈才发现，这个舞台比她在屏幕中看见的，还要大许多。只站了她一个人，所以显得尤为空旷。 而在舞台的正对面。 唐嘉阳握着话筒，眼中盛满星光，看向她一个人。 待她站定后，他喊她名字，“姜苒。” “现在紧张吗？” 姜苒摇摇头，又点点头。 旁边的颜岚笑了：“这是什么意思？” “没上台之前有点紧张，但是上了台看到优秀的前辈和帅气的制作人，紧张的情绪好像又减缓了一点。” “你也很漂亮。” 唐嘉阳很快接过这句话，低下头翻阅资料的那刹扬起唇角，再次抬起眼，“看你今天穿了一身汉服，很有古典的感觉，在所有姐姐里面显得不太一样。能介绍一下今天的舞蹈吗？” 这个环节是哪儿来的？ 姜苒愣了一下。 她在休息室看，大家前面的流程好像没有这么长。因此也没准备什么发言稿。突然被唐嘉阳这么一问，心里毫无准备，大概照着俞修介绍的，复述了一遍舞蹈名和个人理解。 “这首舞蹈名叫‘挣脱’，我觉得有走出舒适圈，打破固有观念的意思，感觉很适合我来到这里的现状。” 唐嘉阳继续追问：“听说你的这段舞蹈会使用道具？” “是，原先道具物品准备了丝带，但是被我临时更换成了别的一件东西。” “更换的原因是什么？” 少年不动声色的问出这句话，用来打分记录的黑色水笔在指尖迅速转过，划出一道好看的弧度。 姜苒突然明白了他的用意。 照着她的想法，让偷道具那个人看见她不用丝带也能完成的很好，已经算解气了。 但他不够。 唐嘉阳不想让这件事躲在阴暗的角落，成为只有少数人知道的秘密。 他想帮她曝光出来。 通过问话的方法，来讲出道具失踪的原因。 他想帮她讨回公道。 他不想让她白受这个委屈。 姜苒笑了下。 望着他的方向，声音很轻的说了句“谢谢你”——这个在旁人看来有些莫名的话语，却是只有他和她两人之间才懂得的对白。 手中的折扇“啪”地一下展开。 姜苒笑盈盈地蒙住半边面，扬声答道：“看表演就知道了。” 舞台灯光暗下。 她脱掉拖鞋，蹲在舞台中央，手中折扇轻轻叩了地面两下，头顶两起一束灯光，又很快熄灭。 再敲三下，整合舞台亮起来。 姜苒起身，扇尾挑开束起的长发，发梢自然散开，一个转身动作，连带着头发丝都一起飘扬起来。 和那天在练习室唐嘉阳教得一样。 她躺下做完动作，干净利落起身，只不过丝带换成了手中的折扇，扇面适时展开，姜苒眼睛里带着笑意，弯起手指对着面前的镜头勾了勾手。 从这个方向看过去。 像是对着他做的一样。 唐嘉阳呼吸一滞，喉结轻轻滚动了下。 心想这哪里是她的挣脱。 ——分明是他的劫。 第16章 会是她吗 时隔五年，姜苒再次正式表演跳舞。 没有一丝一毫荒废的迹象。 她舞蹈身形的优雅与动作的标准程度，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练成的。 唐嘉阳觉得，自己像是在看一场有故事的画。 画中人惊艳无比，随着音乐的流淌，动作逐渐失控，情绪逐渐高昂。 她半跪在地上，双臂环绕住自己。 似一只椭圆的茧。 用不关注不了解的姿态，去逃避一切。 音乐也到这里完全安静下来。 现场一片无声，由导师到工作人员，每个人都把目光和焦点定格在她的身上。 还没有结束。 很快。 姜苒背部颤抖了两下，像是被人受到攻击，扇子也从她的怀间掉落出来，掉落在她面前。 音乐声再次响起。 圆形的茧裂开缝隙。 她伸出一只手臂，如蝴蝶煽动翅膀，轻轻扑闪。 背景音愈来愈激烈，姜苒也直接起身，一个大跃跳后稳住身形，迅速转身，重新落坐回地面。 再一眨眼，扇子已经展开。 被她放在了胸前。 舞蹈到这里彻底结束。 音乐也停下。 姜苒呼了口气，胸口随着呼吸轻微起伏。她的额头蹭上细密的汗珠，整个人还在平复着跳完舞的状态。 这场表演，她没有任何一丝失误。 她成功了。 场馆内维持了三秒的寂静。 突然爆发出掌声。 就连汤琛这种音乐人，对舞蹈没有任何了解的门外汉，都完完全全地被震撼到，和旁边的佟淳雅交谈：“感觉自己看了一场很高级的歌舞剧。” 唐嘉阳站起，逆着光向她走来。 少年的身形轮廓被打上一层透明的光晕，姜苒看不清他的表情，可西装裤下的皮鞋踩上舞台的那一刻，好比在她心里落下重音符。 她被动地仰起头。 看见他对她伸出手。 唐嘉阳的手落在她的面前，袖口露出的手腕那一截纤瘦而不失线条感。食指带了枚银戒，映着金属感的光泽。 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圆润。 再顺着下面望去，能看见拇指指甲前一截弯弯的小太阳。 姜苒不由得失神了下。 造物主捏人一定是带有偏爱的，不然这个人怎么连手指缝都这么好看。 “表演很棒。” 他这么说道。 “谢谢。”姜苒借了把他的力起身。 “不问问我有什么感想？” 唐嘉阳挑起唇，站在她身前，垂眼看着她。把导师位置那里的视线遮挡得严严实实。 他上台没有拿话筒。 此刻的声音只有她能听得见。 直觉告诉她这是个陷阱，但姜苒还是跳了：“什么感想？” “比三年前更心动了。” 他笑了笑，抬手将她的耳麦别到一边，低下头提醒道，“姐姐，肩带露出来了。” 姜苒浑身一僵。 偏过头看了一眼。 还真是。 她“喔”了一声，借着他遮挡，抬手往里面塞了塞。 唐嘉阳盯着看完了全程。 “好了。” 姜苒放下手指，再抬起头时，发现他的耳朵有点红。 少年不自然地背过身去，干巴巴地落下一句：“我回去了。”随后同手同脚地下了台阶，回到了座位的正中间。 - 表演评级结果，会在演出结束后统一公布。 姜苒带着一把折扇下了台，走出通道就见钟离迎上来祝贺她：“演出特别棒，等级肯定不会低了。” “也不一定，我没唱歌。” 姜苒合拢手里的折扇，想起来陈优还在隔壁等她消息：“离姐，我去趟隔壁休息室。” “要有什么事情我过去找你。” “好。” 姜苒往前走了两步，想起什么，脚步顿了下，再次喊住了钟离：“离姐。” “怎么了？” “我刚才表演的时候，休息室里面，有人表情和反应特别奇怪的吗？” “应该没有。”钟离回想了一番，“大家表现都很正常，坐在前排的那几位夸了好几次你的舞蹈。” 那就有可能不是选手拿的。 姜苒点了点头：“好，谢谢离姐。我知道了。” 打开休息室的门。 姜苒发现，不止陈优，唐嘉阳的助理明山也在。 “姐，怎么样？演出顺利吗？” “顺利，我想改的几个点都跳得很稳。” “那就好。” 陈优放下心来。 桌子上的那一大堆东西不知道被明山搬去了什么地方，姜苒拿了个一次性纸杯到了点水，在沙发边坐下。 “苒姐，那个……我们。” 陈优的说话吞吞吐吐的。 一看就藏着什么事没有告诉她。 姜苒挑眉：“你们怎么了？” “我们……” 陈优顿了顿，推了下明山，“不然，还是你说吧。” 姜苒看他们两表情，心底明白了几分，推测道：“知道谁拿东西了？” “不是。” 明山沉默了会，“我刚收拾东西抱去节目组的仓库，在仓库外面的垃圾桶那里找到了一条丝带。直觉告诉我就是你们丢的那个，但是不确定，所以我拍照片，带给陈优看了一眼。” 陈优补充道：“姐姐，就是你的那条。” 明山递来手机。 姜苒接过看了一眼。 原本纯白的料子现在已经被染脏，还被人用剪刀剪碎，成了一段一段的。 如果不是明山眼尖刚好看见，谁也想不到这个就是她丢失的道具。 “这人……太坏了。” 陈优眼睛有点红，“姐姐一周都在公司学舞蹈，每天都是晚上十点之后才从练习室离开，偷东西的能不能有点心啊……” 姜苒安慰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没事，现在发现它被丢在哪里，也是一件好事。” 明山插话：“为什么是好事？” “因为这样就知道，不太可能是其他姐姐拿的。”姜苒低声解释，“她们几乎一天都在后台休息室，没人会去那么远的地方。” 明山恍然大悟：“那就是工作人员？——也有可能是助理之类的人。” “就我个人来说，希望前者的可能性大于后者吧。” 姜苒耸了耸肩，自嘲地笑了下，“不然和这么一个别有用心的人一起录节目，我真的不太能控制好表情。” 陈优擦了擦眼角：“姐，那我把这事儿通知给修哥？” “嗯，问问他怎么处理吧。” “好的。” “我先回去，有事给我发消息。” “我知道了。” 陈优应声。 姜苒打开门，转身离开。 等到休息室内的再次被关上，明山才凑过来问陈优，“哎，你知道苒姐和我们家嘉阳是怎么认识的吗？” “还能怎么认识，不是之前有一块录节目吗？” “我不是说这个。”明山摆手，“你难道没觉得，他们两个人的相处气氛，有点怪怪的？” 陈优警惕起来：“你是不是想从我这里套什么话？” “啊？？” “真要有问题肯定也是你们那边的。”小姑娘梗着脖子道，“我们苒姐可不会做这种事。” - 舞台表演录制全部结束，是在晚上九点半。 绝大多数女艺人都是五六点起床化妆，连续工作了十几个小时，疲惫感和倦意已经到达顶峰。 姜苒也没什么力气，整个人靠在座位上放空。 隔了十分钟，导演进来了：“舞台录制结束了，等下就会公布各位姐姐的评级，接下来请大家移步舞台，由我们的制作人和导师统一公布结果。” “不能在这边说吗？” “是啊，还得上舞台。我刚换下高跟鞋。” “我现在好累……完全睁不开眼睛。” 几个年龄偏大的姐姐已经有些体力不支。 “放心吧，大家录制这么久，不会再强迫大家站着的。舞台上给各位姐姐准备了座位，到时候大家直接上台领取结果就行。” 抱怨归抱怨。 她们还是跟着年轻人的行动，一齐走向了舞台。 舞台上果然放了阶梯式的座椅。 为了照顾到几个年纪比较大的姐姐，姜苒和几个年龄相仿的女艺人直接坐去了最后一排。 导师团也全部到齐。 为首的是佟淳雅。 她手里拿着一叠厚厚的卡片，显然是和之前一样的同款成绩单。 唐嘉阳解释规则：“这次评级，我们采取了ABCD，这四个等级。其中A和B的有等级人数限制，分别是五人。其余等级结果无人数限制。” “是这样的。”佟淳雅接话，“接下来就由我来宣布D等级的选手们，拿到这个等级也请不要灰心，这只是个开始。” 说完，她开始宣读手上的名字。被叫到名字的选手姐姐则需要上台领取成绩单。 姜苒留神听了下。 里面有向思琪的名字。 本以为会按照“DCBA”的顺序来公布，没想到下一个公布的人，直接换成了唐嘉阳。 “接下来，由我来公布B级的人选。” 他翻过成绩单，在逐一确认姓名后，念出了上面的名字。 在叫完第四个人，B级还剩最后一个名额时，姜苒注意到，唐嘉阳的视线往她这里看了一眼。 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这种选秀节目注定会把她们分级化，从中筛选出实力最强的和人气最旺的。 但真正到来的那一刻，姜苒还是不可避免的心慌了下。 这一眼——代表着的，会是她吗？ 第17章 岂不是间接性—— 方渔也似乎感受到了姜苒的紧张，伸出手握住了她的，轻声安慰她：“不管是或不是，你的能力我们都有目共睹。” 姜苒点头。 节目组也有意制造悬念，故意放起了节奏紧张鼓点密集的音乐，让在场人心中都提了口气。 唐嘉阳缓声开口：“其实B级的最后这个名额，在我们这里很有争议。” “比起前面几位选手，她跳舞的实力是不容置疑的。唯一的未知就是唱歌。可在这里，她还没有展露过。” “我觉得，不展露不代表她不行。” 唐嘉阳挑起唇角，视线迎上她的，轻轻询问道：“对吧？姜苒。” 旁边的方渔推了她一把。 姜苒这才如梦初醒般意识到真的就是她自己。 从第三排的位置跌跌撞撞走下去，她心情有点复杂，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走到台上，唐嘉阳将成绩单递给她。 翻开页面，上面有着她的名字，和等级。 在手写的“B”字母上，盖了个很大的蓝色的章。 他垂下握住话筒的手，趁着这间隙，低低对她说了一句话。 “在我心里你就是A。” 姜苒怔了下，旋即挑着唇笑出来。 “你要帮我登顶吗？” “我帮你。” 少年回答迅速，不带一丝犹豫。 颜岚走来，笑着拍了拍姜苒肩膀：“好好努力，我们都很看好你。节目之后的时间还很长，唱歌部分马上就会有机会展示的。” “谢谢前辈。” 姜苒挨个颔首致谢。 在下台前，她再次回头看了眼唐嘉阳。 他依旧站在原地，视线跟随着她的背景，在被她捕捉到后很快弯唇，笑得很乖。 全部录制完，时间已经接近十点。 所有人的状态都疲惫到不行。 晚上赶录制，大家都没怎么好好吃饭。 节目组叫了火锅的外卖，等会就送到。 姜苒靠在椅子上，手指托着半侧脸颊，半阖着眼静静坐着。身侧传来椅子拖动的声音。 她抬眸看了眼，是唐嘉阳。 少年在她身侧坐下，拧开水递过来。 姜苒本来不觉得渴，看到他的脸，无意识地抿了抿唇，突然觉得自己口干舌燥，接过来喝了口：“坐了离我这么近，不怕被人拍到？” “那挺好。” 他评价：“这样就能正大光明炒cp了。” “……” 姜苒一口水没吞下去，险些被呛到。 咳了几声，她想起那天在车上刚来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状况——被他一句话呛到满面通红，连句反驳都忘了。 这人怎么总在她喝水的时候说些有的没得。 分神期间，姜苒无意识地将自己手里的矿泉水递了回去。 唐嘉阳很慢地看了她一眼，重新拧开瓶盖。就过她喝过的瓶口，神色自若的仰起头。 少年侧颜轮廓精致，下颚线紧绷。 吞咽声落下去的那一瞬，能清楚地看见喉结滚动。 这岂不是间接性—— 姜苒反应过来，抬手想拿回水。犹豫期间，唐嘉阳已经喝完，盖上了盖。 她稍稍别开眼，莫名觉得自己喝完水更渴了。 明山从休息室出来，刚好看见这一幕。 他心情复杂地走过来，脑海回想着陈优的那句“真要有问题肯定也是你们那边”，拍了下唐嘉阳的肩膀。 “嘉阳，明天有个商场品牌站台。我们今晚需要早点走。” 姜苒对他摆了摆手：“走吧。” 唐嘉阳点头：“后天录制见。” - 录制完节目回房间。 当晚，姜苒给俞修打了个电话。 “评级结果出来了。”她咬下一口苹果，躺在沙发上，“猜猜看我是什么。” “B。” 俞修回答迅速，顿了顿告诉她：“陈优已经把结果告诉我了，还有人偷了你的道具？” “是啊，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急着要针对我。” “当时在洗手间附近，你有见过什么可疑人物吗？” 可疑人物么。 她咬下最后一口果肉，将果核扔掉。 从桌上抽了张湿巾擦了擦手。 一直在她脑海中浮现的那个名字却始终没有能说出口。 姜苒最后干脆回答：“没有。” “谁也没见到？” “嗯。” 俞修那边显然不相信她这番说辞，但也没再继续追问下去，“你放心，这件事公司已经联系节目组，要求查看相关监控了，相信很快就能得出结果。今天录制也累了，早点休息。” 姜苒淡淡地“嗯”了声。 本想直接挂断电话，她的手指在触碰到屏幕的那一霎又缩了回去。 “俞修。” “怎么了？” 她仰起脑袋：“问你件事。” “你说。” 客厅里挂着大吊灯散发着暖色的光，姜苒抬手遮住光线，微微眯起眼睛，“我跟唐嘉阳有过交集的活动，是不是只有去年冬天录制的那个综艺？” 俞修回想了片刻：“应该是吧，问这个做什么？” “也没什么。” 就是觉得唐嘉阳给她的反应太过熟稔。 不像是和她在圈内只有过一面之交的男孩子。倒像是在很久之前，他们就见过似的。 - 综艺节目录制大多采用一天全天和第二日休息。 《女王宣言》也不例外。 下一次录制时间定在后天。 姜苒当天没有通告，便心安理得地在床上睡到了十点。 吃完午饭，她收到了祝晓的消息。 祝晓：[我在洛城做拍摄和访谈，下午三点收工。要不要一起去逛街？] 姜苒：[那你得开车来这里接我。我和小优都是坐节目组大巴过来的，根本没个交通工具。] 祝晓：[没问题，发个坐标给我。] 姜苒点了定位，发送过去。 走到化妆镜前套了个束发带，开始慢吞吞地折腾起护肤来。 祝晓来的时候，刚好是三点半。 这人还在消息里注明，要求给她戴一顶鸭舌帽。 姜苒全副武装，手持着帽子，下了楼。 远远地就看见公司标配黑色保姆车。 拉开车门。 祝晓往旁边挪了挪，拍了拍位子：“赶紧上来。” 坐在前面开车的，是祝晓的助理。 年龄同陈优差不多，也是个女生。 对方看见她后，礼貌地打了个招呼：“苒姐，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姜苒点点头，伸出手和祝晓拥抱：“我的宝贝，咱两好久都没碰面了。” “是啊，感觉上次和你遇到还是在公司开会。”祝晓有点感慨，“不知不觉距离上次都过去一个月了。听俞修说你上了‘女王宣言’我还不敢信，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没办法，下一部剧不知道拍什么，也挑不到好剧本。俞修既然跟我说了，我就想干脆去吧。去综艺转换一下心情也是挺好的。” 祝晓年龄比她大，更能体会到女演员市场的心酸，点头抱怨道：“别说了，我前几天还收到一个本子。剧本质量倒是不错，就是让我去演男主的妈——拜托，我才二十九不是三十九哎，演男主的演员也就比我小两岁，怎么长辈就轮到我了。” 说完这话，她就开始笑。 笑完之后，脸上的表情又有点心酸。 祝晓说的都是圈内发展实态。 女演员到了一定年纪就要考虑转型的事情，不能再在偶像剧力扎根。可当前的生活剧本子极少，市场多数还是以偶像剧占据极大范畴，就算她们真的想转型，也无济于事。 稍火点的女演员还能粉丝撑着，找机会慢慢转变。 而没太多姓名的，年龄逐渐上涨，好剧本又迟迟不来，拖着拖着，年龄层越来越大。 最后真的就只有主角的长辈可以演。 姜苒听了这话，心里有点难受。 “你没真想不开接这个吧？” 祝晓：“哪能啊。要真接了，别说是我自己，我剩下的那点粉丝也铁定不答应。” “好剧本这种东西，本就可遇不可求。” 姜苒安慰她：“别想那么多了，今天逛完街请你吃饭。” 祝晓今天逛街是带着任务来的。 她有个秘密交往的圈外男友，比她大一岁。两人在一起快两年，对方马上就要过三十岁生日，趁此机会，祝晓想送他点什么，顺便暗示下求婚的事。 姜苒听了，还笑着打趣她：“你也太主动了，求婚这事不都得男生来。” 祝晓摇头：“你不懂，他就是工作狂。一天到晚只会忙事业，就连我跟他第一次接吻都是我先来的。” 两人说说笑笑，进了家高奢店。 姜苒趴在柜台边，帮着祝晓看袖口样式。 听见落地窗外面有点动静，下意识地抬起头看了眼。 来来往往过去不少安保。 除此之外，就是二十岁出头的姑娘。 姜苒这时候才注意到，这家商场今天的客流量不是一般大。她瞧了眼手机，是周三：“现在年轻人都不上课么？” “今天商场内有明星会来，估计都和学校请假了吧。” 柜姐笑着接过话，拉开柜门拿出一款领带。 姜苒和祝晓双双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看见了彼此墨镜下藏着的困惑。 “今天谁会来？” 祝晓随口问。 “是最近很红一位的偶像。” 祝晓看向姜苒：“你觉得会是谁？” 她很轻地“啊”了一声。 祝晓挑了两款领带，付完款后店员拿去打包，趁着这个时间，把姜苒拉到一边：“忘了问你，你录节目的时候，觉得唐嘉阳人怎么样，难相处吗？” 姜苒眨了眨眼：“他，挺好的。” “那本人呢，长得帅吗？” “也……挺帅的。” 姜苒回想了下那张脸，实在没有办法违心说出“还可以”“一般般”之类的话，“问我这个干嘛。” “现在流量粉丝的战斗力可厉害了，我跟你说，你录制节目最好躲远点，管他再和善人再好，安全距离都要维持在一米之外。” 祝晓在她耳边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 门外传来喧哗声。 有大批的安保围成一个圈，随着涌动的人潮慢慢往前移着。 这阵仗太过熟悉。 以至于姜苒第一眼就想起了唐嘉阳。 难道今天会来这个商场的，就是他？ 她退回柜台前，手指叩了叩桌面，询问道：“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下，今天来这个商场有活动的那个偶像，是谁？” 柜姐扬起甜美的微笑，礼貌回答她：“唐嘉阳。” “……” 果然。 人潮慢慢往这个方向移动来。 少年站在人堆里，高挑帅气且显眼。 祝晓提着包好的礼盒，晃了晃姜苒胳膊：“哎，我刚跟你说的那一大堆，你听没听见？说真的呢，都是姐妹的肺腑之言多年感想。” 姜苒抬手，指了指门外。 外面人像同时有了心电感应。 唐嘉阳在这时抬头，视线不经意间扫过店内。 没有任何悬念地看见了半摘下墨镜的姜苒，和站在她一旁的祝晓。 少年勾了勾唇角，低声和旁边的助理说了什么。 下一秒，径直朝店内走来。 第18章 疑有私交男友 唐嘉阳转身面向店面的那一刻, 几位店员表情都不淡定了。 刚才微笑着回答问题的那位柜姐，有些脸红地看向门口的方向，激动地拍了拍同伴的胳膊, 小声讨论道：“唐嘉阳怎么会到我们店里来？” “说不定是路过看上了什么新品。” “我的天, 他真人比手机上看到的还要帅。” “真的, 又高又帅，人群中的焦点, 目光一眼锁定他的那种。我感觉我心跳加速，快喘不上气了。” …… 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祝晓诧异：“我怎么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姜苒瞥了她一眼, 笑起来：“搞不好是因为人家路过, 听见你说他坏话了。” “骗鬼哦——外面声音那么大, 唐嘉阳会听见就怪了。”祝晓勾住她的肩，小声道，“你说，他该不会是认出你了，特意过来和你打招呼吧？” “那我们偷偷逛街就要被曝光了。” 姜苒看向门口方向：“这么多人手里相机, 猜猜看明天热搜面板是什么？” “J姓、Z姓女艺人携手逛男装店, 疑有私交男友？” “现在娱记都不搞姓氏这一套了，直接给你报名字截个不清不楚的动图。” “那就没办法了。”祝晓叹了口气, “公司要是问起来, 就说去给我爸买生日礼物吧。反正这两份里面, 也确实有一盒是他的。” 保镖很快将店面外侧围起来, 给唐嘉阳让出一条道。 他手指搭上门把的那一刻, 人群吵吵闹闹地再次炸开来。 在外面等候的是一位女助理。 女助理和他们解释了句什么，站在外面的粉丝很快降低音量，脖子上挂牌的工作人员也先行去通知主办方。此刻, 除了偶尔的快门声和几句讲话，比起刚开始实在安静太多。 和唐嘉阳一起进来的，是在录制途中和她见过的明山。 明山小幅度地对她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 唐嘉阳看了她们这里一眼，又很快移开眼睛。 但姜苒确定他看到自己了。 因为她很快收到一条信息。 唐嘉阳：[怎么在这里？] 姜苒：[陪朋友出来逛街，你应该知道她，祝晓。她爸要过生日了，我们一起来这边挑礼物。] 注意到“陪朋友”和“她爸生日”这几个关键词，唐嘉阳从外面起就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下。 他暂时收起手机，径直走向柜台一边。 低头，佯装作很仔细地模样，看向橱窗内的各类展示。 手臂撑在柜台上方。 明山绕去一边，将他右侧的袖扣解下来：“另一只会是什么时候掉的？刚刚在车上明明还在的。” “过来的途中吧。人太多了。” “是有这个可能。” 明山取下袖扣，从包里拿出袋子装好，“明天珠宝和服饰都要还给品牌方，没办法，缺的那只照价赔偿吧。” 重新将包合上，明山笑着对店员说道：“麻烦您看一下，有没有和这套西装款式相配的袖扣。” 姜苒往前走了两步。 听到这对话，视线落在他衬衫的袖口。 果然，另一边空空如也。 看样子唐嘉阳的袖扣，是掉了一只。 “只是碰巧撞见，没认出来。” 祝晓将姜苒的帽檐往下拉了拉，“走吧，我们去二楼看看还有没有别的。” “好。你还想买些什么？” “给男人买完了当然是轮到自己啦。”祝晓扒了扒手指，“说起来，你的生日也要到了。不知道我下个月会不会进组，不过一进组肯定没时间给你挑礼物了。干脆趁着这机会，提前送你。” 两人手挽着手出了店铺。 身后的声音逐渐远去。 唐嘉阳回过神，随手指了对袖口：“就这个吧。” 柜姐笑道：“刚好，这是我们家最新一季的主推，刚刚那位穿白衣服的小姐也看的也是这对。” 他的心微微一动。 “她还看了什么？” “这款也是。” 柜姐将另一款同样拿出。 他稍稍点头，直接取过先前的那款夹上，同时吩咐道：“麻烦这个也帮我包起来。” “好的。” 柜姐走向一边，去拿礼盒和包装袋。 明山悄声问道：“嘉阳，你不会拖延时间过来，就只是为了买袖扣吧？我看苒姐和她朋友已经出去了。” “不是。” 唐嘉阳示意明山低头看。 紧攥的掌心摊开放平，原先取下的那只已经被明山收到包里。这是另一只不该出现在这里，“已经丢了”的袖扣。 “你这……”明山连忙合上他的掌心，“没丢啊？” “当然没有。” 唐嘉阳转手将它塞进口袋，挑起唇角：“但是不说丢了，怎么正面遇见她？” - 两人上了二楼才发现，二楼视野极好，扶手边满满当当的也站满了人。 除了惊讶唐嘉阳的号召力之外，她们还发现了不少跟风凑热闹看明星的路人。不知道底下站着谁也依然能跟着人堆挤一挤的那种。 祝晓不太习惯热闹的环境。 一是容易被发现，暴露身份。二，则是在剧组像这种吵闹的环境很多，好不容易休息落下清静，真的不想再看见人了。 扫了眼商场店铺分布图，祝晓便拉着姜苒上了四楼。 说要带她去吃下午茶。 姜苒走出电梯，手机突然震动了两下。 打开来看一眼。 仍是唐嘉阳发来的消息。 唐嘉阳：[我大概半个小时后收工。] 唐嘉阳：[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姜苒笑了笑。 原来这人绕一圈进店里，就是为了让她看见——他也看见她了。 约饭才是真正目的。 她推了推祝晓：“今晚上的饭局可能不由我来买单了。” “啊？”祝晓捏了一把姜苒胳膊，“就一顿饭，姜苒你还想赖账啊？” “不是你想的那样。” 姜苒的手指在键盘上点了两下，回复给唐嘉阳：[我朋友一起？] 对面很快回复：[当然可以。] 料到对面会是这个回复。 姜苒抬头跟祝晓解释：“不是我要赖账，是有人要请我们吃饭。” “谁啊？” “某人口中念叨到的主角。” 祝晓很快反应过来，惊讶道：“唐嘉阳？！” 姜苒：“你小点声，别被过路人听见。” 祝晓花三秒的时间消化了下这个事实。 依旧难以置信。 “他为什么要请我们吃饭？” “我那天杀青，在便利店帮过他一次。”姜苒简要地解释了下那天发生的经过，耸了下肩，“后来机场出来又是我和他一起坐的节目组大巴，他说谢谢我，要请我吃饭——可能就是补的这次。” 祝晓有意无意地感慨了一句：“我原来只以为你们只在节目上见过，没想到还有这么大渊源呢。” 姜苒愣了一下。 许久后笑出声，“是啊。” 她在便利店帮了他一次，找道具的事是他帮了她一次。 其实也算两清。 那这顿饭…… 姜苒握着手机，食指在背部的手机壳上，滑过了数个圈。 她有些犹豫不决。 祝晓找到了店铺的招牌。 一回头才发现，她还杵在原地。 “愣着干嘛呢？赶紧过来。” “来了。” 姜苒应了一句。 最终下定决心般在屏幕上敲出了回复。 姜苒：[那就这么说定了。] 唐嘉阳：[好，到时候停车场见。] - 点完喝的，两人在店外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从他们这个方向看去，正对楼下舞台。 只是底下的人只有一个缩影，看不清表情，只能大致分辨出动作，所以才没什么人在这里。 姜苒托着下巴，探头往楼下看了眼。 搭建台子的地方已经密密麻麻的围上了数圈人。 后方的背景屏滚动播放着唐嘉阳的拍摄花絮，少年一身运动装，迎着镜头踩上滑板，漂亮地做了个动作。 主持人开始热场。 “我们的发布会马上就正式开始了，大家可以看到我们商场内，现在是人潮涌动，水泄不通。好的，在你们的后方现在可以看到有道帅气的身影正在朝我们走来。” “现在在场的所有粉丝，让我听见你们的欢呼好吗！欢迎Dachy全球品牌代言人，让我们一起喊出他的名字——” “唐！嘉！阳！” 开水壶般的音浪霎时席卷而来。 祝晓捂住耳朵：“哇……要换作是我，这么一场追下来，嗓子得废。” “要不然怎么说你去做演员了呢。” 姜苒晃了晃搅拌勺，“我们要有这嗓子，早来跟歌手抢饭吃了。” “倒也是喔。” 隔了一会，姜苒突然想起什么。 “对了，晓晓。” “嗯？” “我之前问俞修，你怎么没来参加女王宣言。”她顿了顿，“听他的意思，公司跟你讲过这个事，但是被你拒绝了？” 祝晓垂下眼睛，咬着吸管缓缓点了点头：“嗯。” 姜苒：“为什么？” 祝晓沉默了一会，笑了下：“人生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啊。真的不是谁都可以跳出舒适圈，去到一个自己不熟悉的领域的。我一个半路子非科班出身，机缘巧合做了演员，演戏这行都没钻研明白，就别去什么女团凑热闹了。” 祝晓这话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如今跨入任何领域都是带有门槛的。 从零起步太慢了，也真的太难出彩了。 她这个专业的都没把握自己能不能获胜，没有舞蹈基础的人就更不用说了。 姜苒漫不经心地放下搅拌勺。 底层传来又一阵尖叫。 她和祝晓对视了一眼，往楼下看去。 品牌介绍的流程已经结束，现在恰好轮到粉丝上台互动玩真心话大冒险游戏的环节。 现场镜头随机抽到了一个女孩子。 她捂着脸走向台上，很羞涩的笑了笑。 现场道具和事件都有限，所以惩罚与输赢直接简略，进行石头剪刀布来分出胜负。 在主持人的倒数声下。 两个人同时比出了一个手势。 唐嘉阳出的是剪刀。 而抽上台的粉丝则是石头。 “好了，我们嘉阳输了。嘉阳你现在来选一下，究竟是要说真心话还是玩大冒险？” 他握着话筒沉吟了一会。 “那就大冒险吧。” “好的。那轮到我们这边的粉丝——想好给他出什么题目了吗？挑一个有挑战性一点的，不可以因为他是唐嘉阳就对他心软哦。” 主持人递过手里的话筒。 女孩子想了一会，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感觉我现在脑子里有点乱，但是临时想不出更好的了。” 主持人鼓励她：“没事，你可以先说出来。如果不行或者过于简单的话，那我们后面再给嘉阳增加条件好不好。” 她点了点头。 “那就请嘉阳打个电话，给离发布会开场时间段最近联系的一个人吧。” 第19章 独属于你的忠贞不渝的爱 姜苒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距离发布会开始, 联系时间最近的一位—— 很大几率不就是她？ 祝晓也意识到了什么，睁大眼睛：“他刚刚邀请我们吃饭，最后一个联系的人不就是……” “很大概率就是我。” 姜苒接上话。 她抿紧唇, 刚放松下的身体再次僵直。姜苒稍稍坐正了些, 脑海中浮现过无数种可能性。 真的会打给她吗？ 但也有可能, 最后一个联系人根本就不是她。 毕竟距离他上台的时间还间隔了一会，会联系工作人员做事先准备工作也说不准。 可, 万一是呢。 万一是她，她到底该不该接这个电话？ 台下的活动依然有序进行着。喧闹声和相机快门声一直陆陆续续地传来，让本就浮躁的心绪更加心神不宁。 与此同时, 楼下台上。 主持人在听清了大冒险要求后, 拿回话筒, 笑着道：“哎，好，现在大冒险的要求已经出来了。是打电话给距上台时间最近的一位联系人。但是因为和工作无关，涉及到私人事务，我们先来询问一下唐嘉阳, 这个要求你可以答应吗？” 唐嘉阳点头：“可以的。” “好, 可以看到我们的嘉阳呢，已经接受了这个冒险。来, 麻烦我们的助理为嘉阳送上他的手机。” 明山从座位上起身, 踮起脚, 将手机递给站在台上的唐嘉阳, 同时还不忘疯狂给他使眼色, 用口型重复道：“打给我，打给我。” 主持人在旁边没忍住，直接笑出声道：“好, 可以看到我们可爱的助理也是为嘉阳操碎了心。我来提前说一下，等下无论嘉阳打给谁，大家都不要想太多，因为很有可能联系的原因，是工作方面的事情。” 这主持人情商也极高。 在环视了一圈现场大家的反应后，又做了一点补充。 “这样，我觉得光是打电话给最近一位联系人还不够，为了契合我们今天发布会的主题，麻烦嘉阳再给这位朋友安利一下我们Dachy品牌怎么样？嘉阳，可以吗？” 站在舞台中央享受万众瞩目的少年再次点了点头。 祝晓评价：“这个主持人不错，会来事活跃气氛的同时也很会安抚粉丝情绪诶，看上去就是对流量粉丝有所了解。” 姜苒收回视线。 仔细一想，还真是。 好像任何事情背上“安利”的字样，任何暧昧的字眼都会消失一样。 她本来还在担心如果电话接通，要说些什么。现在直接定下了内容，也就避免了私人的事项，同时还能给品牌起到宣传效果。 弄不好今晚的热搜内容就是这个。 这么一想，姜苒的心理压力又大了些。 “手机按静音了吗？” “还没。” “赶紧的，我这边还有耳机，把墨镜摘了帽子压低一点，口罩戴上。你至少装得自然一点，不像在说话的样子，别被路人给发现了。” 祝晓看着大大咧咧的，但心思尤为缜密。 之前两人出去旅游都是由她来安排好一切，就连姜苒忘记带的一些小东西都能在她那里找到。 女人不由分说地从包里拿出耳机塞到她手里。 姜苒接过来，塞入耳朵，半开玩笑道：“怎么听你这么一说，打个电话这么像偷情？” 还是由自个闺蜜张罗，安排好的一切准备工作。 祝晓伸出食指，点了点她脑门：“我看跟偷情也没差了，底下站着的那位，可不就是大众情人——还愣着做什么，把手机蓝牙打开。” “开了开了。” 姜苒退出聊天界面，打开设置里的蓝牙。 真正匹配连接上的那一刻，又觉得有点好笑。 “为什么会觉得他会打给我啊？这个时候，不是都会拨给自己的工作人员来避嫌。我看他助理刚刚把手机拿给他的那会，一定疯狂暗示过一波了。” “你懂什么，这叫有备无患。” 祝晓瞄了眼台下，“万一就唐嘉阳还真就按照惩罚规则，直接拨给你呢。” 跟她鬼使神差答应他吃饭一样。 姜苒笑了笑：“那他一定也疯了。” - 按照祝晓说的。 姜苒做好准备工作。 戴上耳机，手机调至静音，同时打开了另个软件的界面，准备到时候直接将通话界面放置后台运行。 她们这桌前后左右都没什么人。 唯一有人坐着的，是隔着两桌的一个中年男子。 只要姜苒说话声音压低一点，正常人会以为只是在和对面人交流，不会起什么疑心。 之后，便是秒如度年般的等待。 祝晓突然压低声音问她：“苒苒，平心而论，你想不想收到这通电话？” “收到和不收到相差很大吗？” “那是自然。” 祝晓一本正经地给她分析：“你想啊，唐嘉阳是当前最炙手可热的顶级流量，肯定会有同龄的女艺人想要跟他炒作cp。但是他出道至今没传出过什么绯闻消息，你猜想看是为什么。” “这还要猜？” 姜苒扬起眉梢，“当然是公司管得严，团队或本人不愿意走这样的路线。” 祝晓竖起手指摇了摇：“不不不，还有一个原因。” 还有一个原因？ 姜苒不可避免地想歪了，说话声音也不由得跟着压低：“难道他是……” “打住，你想到哪儿去了。” 姜苒表情无辜：“不是你说还有个原因。” “我的意思是——现在网友显微镜多厉害，随便两个人同框站在一起，他们都能想象编造出一段爱恨情仇。但唐嘉阳连这个都没有，代表什么？” 姜苒眨眼：“代表什么？” “代表他本身不是和异性多接触的人啊！” 祝晓拍下桌子，给她划重点：“在这种情况下，他如果打电话给你，岂不是代表着你在他心里，和那些妖艳贱货不一样。” 乍一听，好像是有点道理。 姜苒下一秒又反应过来，笑道：“好哇，我听出来你意思了。别瞎比较啊，本来就不一样。” 说着，她抬起手，优雅地别过碎发至耳后，翻了个白眼。 祝晓笑得整个人往椅子后面仰去。 嬉笑过后，这片空间重新趋于平静。 服务生也在这时端上了她们刚刚点单的咖啡。 姜苒没敢再去看楼下。 刚刚和祝晓讨论了一大堆，全部都是建立在唐嘉阳会打电话给她的基础上的。可万一真的没打呢？ 如果没接到的话…… 也不能怪他嘛。毕竟是工作，现场还有这么多粉丝。避嫌是理所应当的。 但心底，一直有个念头隐隐生根发芽。 姜苒觉得事情有些不受她控制，自从遇见唐嘉阳之后，就变成了这样。想接到电话的念头从心底的角落滋生蔓延，带着不知名的情绪，一齐包裹住了她的心。 说到底，究竟是女人的好胜心作祟还是其他？ 等下接到电话，她该怎么打招呼。 又或者，该用什么样的反应来表现自己并不在现场。 短短的一分钟内，姜苒已经接连换了四五种姿势了。 她只觉得自己心里很乱。 像是打翻了一团毛线，全部混杂在一起，在这种时刻没有任何头绪和办法来整理清楚。 倒是祝晓，一直关注着楼下的状态。 “那个主持人话怎么这么多，还让代言人临时想点台词。介绍一个牌子还不会说嘛。真是的，看得我急死了。” “那个上来玩真心话大冒险的姑娘已经自己下去了诶。” “别的不说，唐嘉阳粉丝比我想象中有素质多了，这会不吵也不闹，就盯着他。” 她突然伸出手，猛地晃了晃姜苒。 “我看到唐嘉阳打开手机了！到时候声音可能会开公放，你快准备好。” “怎么看你反应比我还强烈。” 姜苒打开页面。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嘛。我都二十九了，马上就要步入三十岁，人岁数大了，话变得多还爱操心。”祝晓换了个位置坐到她身边，捏了把姜苒的脸，“现在看你，还是美得跟二十岁的小姑娘一样，脸上没有半分皱纹，都要羡慕死了。” 姜苒拍掉她的手，专心看向屏幕。 “别让我分心啊，要是不小心挂断了电话，到时候上热搜的就得是我了。” 祝晓摸了摸下巴，笑眯眯地猜测道：“那今晚的热搜就是——二线女演员拒绝当红流量？又或是，唐嘉阳遭姜苒挂电话？” 祝晓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姜苒的手指一遍遍地滑过手机主页。 有点无聊，又有些忐忑。 电话迟迟不来，她也等得有些烦躁，灌下去一大口冰美式给心里降温灭火。 唐嘉阳的声音在商场内响起。 “在拨出去之前和大家说一件事。你们应该都知道我最近在录一个综艺，里面有很多前辈。会有前辈来和我询问舞蹈动作，所以打完电话之后也不要打扰她们，乖乖的，可以吗？” “好的。” “我们不会的。” “嘉阳放心吧。” 参差不齐的回答声陆续响起。 但都是配合的说辞，并没有太过激进的粉丝。 祝晓愣了一下：“这是在打预防针？他提到节目了哎，苒苒，这一定是打给你吧。”没等姜苒回答，她又继续说道，“没想到唐嘉阳人还不错，知道怎么约束粉丝。我对他好感度要上一层了。” “你这好感度变化也太快了。” 姜苒把手机重新放回桌上：“我又没有和他讨教过舞蹈问题。要是等下真不是我，看你尴不尴尬。” 刚说完这句话，姜苒的手机界面就跳出了语音提示。 她一怔。 祝晓催促道：“愣着干嘛？赶紧接。” 滑上接听键。 他的声音透过商场内的音响和耳机，一齐混入她的耳朵。 “苒姐。” “……嗯。” “现在在做什么？” 姜苒看了看面前的杯子，告诉他：“喝咖啡。” 唐嘉阳：“好喝吗？” 她下意识地点点头，意识到现在是语音，点了头对方也看不见，回答道：“挺好喝的。” 祝晓这个局外人坐在旁，通过麦克风的声音，把他们俩没什么营养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别瞎聊了，赶紧步入正轨，反问——问他为什么会打这个电话。” 对面走过来好几个小姑娘，在隔壁座坐下。 姜苒指了指电话，怕被人发现，就起身直接绕去了偏远的另一边，靠在栏杆边，从四楼往下看去，复述了一遍祝晓提供的问题：“对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想给你安利一下我最近代言的一个牌子。” “好啊。”她轻快答应，“你说说看。” “品牌名称是Dachy，你应该有听说过。品牌创始人是一位丈夫，为了给妻子做出合适的服饰，开始创立属于自己的品牌，而在他妻子逝世后，品牌的女装线就此停下，他开始全心全意地投入到男装的设计中，用工作来抵消自己对妻子的思念。直到近几年他的女儿接手公司，才重新恢复女装设计生产。因此品牌的理念一直是‘独属于你的忠贞不渝的爱’。” 说到这里，唐嘉阳顿了顿。 他仰起头笑了下，视线在楼上的位置搜寻了一圈。 最后落在了她的方向。 虽然看不太真切，但姜苒能够感觉到。 唐嘉阳正是在看自己。 他低笑了声，尾音浸着笑意，一起袭入她的耳畔。 “不觉得这句话同样适合送给你吗？” 第20章 好香 姜苒在这一瞬间才意识到。 原来人的大脑真的会有死机的时候。 这一刻, 她手松开扶着栏杆，左脚也因为诧异，下意识地往后挪了一小步。 少年的声音反复在她脑海中播放。 绕来绕去, 竟然都是那句“独属于你的忠贞不渝的爱”。 就连抑制已久的心跳, 也在此刻不受控制的疯狂跳动起来。 姜苒感觉自己全身像是过了道电流, 有柔软的羽毛擦过她的耳廓，连手机都差点抓不稳。 再次抬眼, 就看见坐在拐角的祝晓疯狂用口型提示她：“说话，说话。赶紧开口说话。” 对。说话。 现场还有这么多人。 必须做出不让人误解的回应才行。 她屏住呼吸，花了一会时间稳住心态。 装作依旧轻松的模样回答道：“好啊, 谢谢你。祝福和安利我都收下了, 有时间我会去Dachy店内看看的。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好友折扣？” “这个啊——” 他顿了顿, 拖长尾音。 “刚代言上这就替品牌方心疼啦？” 唐嘉阳失笑：“哪有。别说是折扣，就是由我出钱送给姐姐都没有问题。” “这可是你说的。” “当然。” “那明天录制，我和各位姐姐可就等着收礼物了。” 唐嘉阳扬起唇角，低下头，眼中满是温柔缱绻, 毫不迟疑地应了声：“好。” 语音很快挂断。 耳机内传来切断的两声提示。 姜苒将手机塞回口袋, 视线落在楼下的身影上。 唐嘉阳也已收起手机，重新看向主持人。 对方也掐准时机, 恰到好处的接了话。 “哇, 品牌故事讲述的非常好。看来嘉阳在代言之前有事先做过功课, 好好了解过我们Dachy对不对？最近呢大家也都知道, 嘉阳官宣了‘女王宣言’制作人的身份, 刚才和这位姐姐聊天也是有提到录制的事宜，那么在录制节目的中途，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情想分享给大家？” “暂时不太能回想起别的。不过大家也都知道, 刚刚我叫了对面苒姐。那就讲一个跟她有关的吧。” “好的。相信大家对这位姐姐的身份已经有了解啦，在这里我们就不点出她的名字了。让我们先来听听看，唐嘉阳要给我们分享的故事是什么。” 少年站在台上，有光从他的头顶上方打下。 他握着话筒，像是回想起什么有趣的事，自己先笑着扬起了唇角：“舞台初录制的时候，她的服装没有给她准备配套的鞋子，所以全程是穿酒店的那种一次性拖鞋坐在后台。” “包括上台也是吗？” “嗯，上台也是。” 主持人笑道：“大家也可以多多关注下在之后播出的‘女王宣言’和我们的唐制作。看看唐嘉阳口中的这位姐姐，服装究竟是什么。下面呢，我们来问问嘉阳在之后，有没有什么新的计划。” 和粉丝互动的游戏环节告一段落。后面的内容，基本上都是以唐嘉阳为中心，做了些简要的访谈。比如下个作品发布的时间，或是在今年的后三个月会有什么样的计划，其中也包括对这次代言的Dachy新一季设计有什么看法。 唐嘉阳全程对答如流，从容不迫。 姜苒也是在这时从扶手边离开，回到座位上。 喝了一半的咖啡还放在桌子上。 她却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令人晕眩的梦境。 连脚下踩着的地砖都让人感觉不真实起来。 祝晓盯着她脸看了半晌，冒出一句：“我怎么感觉你跟他聊天之间，氛围怪怪的。” 姜苒莫名一阵心虚：“哪里奇怪？” 祝晓摇头：“说不上来。有些话乍一听有点过，但是仔细想想好像确实又符合要求，在情理之中。” 这就对了。 姜苒隐隐松了口气。 看来她救场的水平，还是一流的。 “别想那么多。”姜苒笑了笑，“趁着还有一会时间，我们来看看等下活动结束之后吃什么吧。” 这家虽然也是综合性商场，但总归刚办完活动。 留下被粉丝认出来的概率太高。 还是要找个保密性好的地方吃饭才是。 姜苒这么一提，祝晓也不去关注楼下发布会的事了。打开手机app查看周边餐厅，开始一页页研究起来。 两个人定好吃饭的点大概是十五分钟后。 离发布会结束刚好差不多。 楼下的人群一一散去，唐嘉阳也在保镖的跟随下，快步离开商场，往电梯口的位置走去。有少数部分粉丝跟随到了电梯口，直到电梯门关上的最后一刻。也有部分再次折返舞台，留在周围打卡拍照，给这次的活动做纪念，画下一个句点。 姜苒琢磨着时间差不多，人潮大部分也该散去。 她拿起包招呼祝晓：“他们走了。我们也走吧。” “是说在停车场集合吗？” “对。这样保险一些。” 祝晓提着两件礼品袋，挽着她胳膊起身。 两人慢慢悠悠地往电梯口走去。 没走几步，姜苒收到了新发来的消息。 唐嘉阳：[你们还在四楼吗？] 姜苒：[嗯嗯。] 唐嘉阳：[好，我让明山过去接你们了。他坐了C区的电梯，你们应该能遇见。] 她看完这则消息，不远处的电梯门刚好打开。 已经换了件外套又乔装打扮过的明山，冲着她们俩招了招手，“姜……姐，这里。” 两人走到他面前。 姜苒看着他帽子压低，口罩拉起，一副完全不输给他们的样子，没忍住笑了下：“行啊，你们够谨慎的。” 明山嘿嘿笑了两声：“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通常我一在，熟悉嘉阳的粉丝很快就能知道嘉阳就在附近。今天有活动，情况特殊，所以我也谨慎对待点好。”他转身，看向祝晓，笑容一下拘谨起来，“这位就是祝老师吧……嘉阳刚刚跟我提了您。” 祝晓点头，主动伸出手和他握了握：“是我，你好。” “祝老师，你好你好。” 明山受宠若惊，小心地看了圈周围，按下向下的电梯，“这个地方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快点去停车场会和吧。” “走吧。” 祝晓有点好奇，悄声问姜苒：“这位是唐嘉阳经纪人？” 她摇头：“应该是唐嘉阳的助理。” “喔，我说呢。”祝晓应了声，转念又想起什么，“他们公司对他宽容度蛮高啊，私下和女艺人吃饭都行？” “想什么呢。” 姜苒瞥她，轻轻拧了一把她胳膊。 纠正祝晓的用词，“明明是和两个艺人前辈吃饭。” 祝晓揉了揉被捏得稍稍泛红的小块皮肤，小声嘟囔道：“我看啊，明明只有我一个人是前辈。” - 电梯下达负一层。 地下停车场光线昏暗，环境空旷且寂静。 走了一阵子只听得见汽车发动和来来往往的脚步声。 她们停车的位置靠内侧。 因为晚上回去时间不确切，祝晓便提前让助理下了班，临走前把车钥匙留给了她。 明山同她们确认车牌号后，便接着去找唐嘉阳。 只是没过一会，人又折返回来。 明山脸色看着不太对劲。 祝晓正在后备箱放东西，姜苒上前了一步，询问道：“怎么了？” “苒姐，现在情况不太乐观。有粉丝直接从商场内出来，知道公司保姆车的车牌号，早早的在车子旁边候着。保镖在下电梯的时候就已经撤了大半，身边只有两个人跟着。嘉阳见到车旁有人，怕被跟踪，便直接没上车。” 话音刚落，他手机响起震动。 明山接听后“嗯”了几声，转而把电话递了过来。 “还是让嘉阳亲自和你说吧。” 姜苒刚接到电话，就听见那边低低的喘气声。 她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那天在便利店他被人追着跑的场景，心中莫名一紧：“你现在怎么样？” “我没事，刚有代拍来追人，被我躲过去了。” 姜苒进圈这么些年，也大致上了解过前线这些东西。 代拍便是代替拍照的缩写，近几年国内偶像元年开启，黄牛和代拍之类的职业再次兴起。有些站姐的照片，并不是直接来现场追的本人，而是从代拍的手中买下来的。 除了拼盘活动顺带代拍卖照片之外，还有一种是职业代拍。专门做这一行的，大多数是身强力壮的中年男人，为了能够拍到艺人正面照片，怼镜头到脸上、推搡、骂黑梗吸引艺人注意……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偏偏作为偶像，一言一行都会被镜头放大。 除了躲着，他们没有任何办法还手。 姜苒想到这些，心就被揪了一下：“你要不要报个位置给我们，我和明山过去接你。” “我没事。你们就别过来了，被拍到事情更大。” 唐嘉阳稍稍顿了下，“我换了外套，明山也把车的位置和车牌号告诉我了，等他们离开我就去找你。只是……” 他苦笑了声。 “今天出发可能要坐你们的车了。” 原来真正目的，是要和她说这件事。 姜苒隐隐松了口气：“这个不是问题。你别着急，我们等你过来。” 电话重新递还给明山。 姜苒同祝晓简单说明情况，后者便把车钥匙直接丢给了明山：“我三个月没开了，正好手有点生疏。今天就麻烦你们了。” 明山连连摇头：“不麻烦不麻烦。” 随后便直接上了驾驶位，坐在上面等候着。 祝晓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也上了前排副驾驶。 一来二去，车内可供挑选的位置就只有后座这里。姜苒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那两人安排，坐上了后座。 她直接坐了靠里的位置，没拉上车门。 怕得就是唐嘉阳那边，万一有什么紧急情况来不及拉开车门，干脆这么直接敞开等着。 等待了片刻。 不远处走来一个人影。 少年低着头，步子放得很快。在瞥眼迅速确认过车牌号后，上了车。 唐嘉阳迎面嗅到好闻的洗发水味。 姜苒与他之间的距离比在那天巴士更为接近。 他不动声色地关上门，放松般松了口气：“没事了，他们应该是走了。我们去吃饭吧，有什么中意的餐厅吗？” “在发布会的时候就找好了。” 姜苒拍了拍前座。 一直悄悄盯着后视镜的祝晓回过神来，应声道：“啊，对。那家餐厅离这里不远，而且保密措施做得很好。路上不堵车的话大概十几分钟就到了。我来给你们开个语音导航。” 车内响起圈内某大花甜美可人的声音。 手臂落在椅背上。 唐嘉阳凑近过来，挑起唇角：“姐姐洗发水是什么牌子的？好香。” 第21章 跟紧我 车内空间狭窄。 唐嘉阳也不多说什么, 只是这么撑着手臂，很近得凑过来，脸上带着看得真切的笑意, 定定地看着她。 心突然漏跳了一拍。 姜苒往另一侧缩了缩, 没想到他反手撑上另一边的车门, 结结实实地把她圈住。从前面看去，像是拥抱一样。 少年换了件灰色的卫衣, 戴了黑色的鸭舌帽。 换下的那件黑色西装正随手放在车座上。 这么近的距离，能看见他黑羽般的眼睫，左眼下的那刻泪痣。嘴唇无意识地呈放松状态, 看得见那颗唇珠。 他偏过头, 近身往前。 帽檐在这一瞬间抵上她的。 呼吸轻拂过她的脸颊, 四目相对。 空气似乎都在这一瞬间凝滞。 少年的手垂落，滑过她的腰侧，触感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仿佛就此点燃一把火，顺着脊椎骨呲拉向下，瞬间将她吞噬淹没。 姜苒轻微颤栗了下。 感觉自己连指尖都跟着麻酥酥的。 “我说我说。” 她举手投降, “是C家的, 和他家卖的最好的香水是一个调。” “好。”他点头，转而吩咐明山, “记下来了吗？” 明山连连点头：“记下了。明天准能安排上。” 唐嘉阳重新看向姜苒, 帽檐抵了抵她的。 轻笑了下, 放开她, 安分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车子很快驶出停车场。有光透过车窗照进来, 照得她半侧脸庞白莹似雪。 很快到达目的地。 明山去找附近的停车场停车，而其他三人则是先进餐厅。 祝晓在来的路上就预约过，三个人皆是口罩和帽子牢牢挡住脸, 经理大致也猜出几个人身份特殊，领着他们直走再左拐，进了间最里面的包厢。 唐嘉阳在落座后去了趟洗手间。 趁这时间，祝晓凑过来：“姐妹，什么情况啊？” 姜苒装傻：“什么什么情况。” “你和唐嘉阳啊。” “没什么情况。”她实话实说，看见祝晓不信，又重复了一遍，“你这么看我干什么，真的没有情况。” 有服务员进来给他们一人倒了杯茶。 祝晓拿起杯子，喝了口：“你这可不够意思啊。都是好姐妹，这个都不告诉我。刚在车上那一幕我可看到了，别想给我抵赖。” 提起车上那一幕，姜苒的脸隐隐又发烫起来。 她总不能说，从前面那个角度看去，唐嘉阳确实是“坐咚”了她，但其实什么也没碰着吧。 “好了好了。那我不抵赖，行不行。” 姜苒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无奈，“真实情况就是——真没有，要有情况我早就拉着他跟你宣布这就是我男朋友了。” “谅你也不敢。”祝晓后知后觉，“对我藏着掖着不说可不是你的风格。而且别的说，就唐嘉阳那身高，那颜值……哎，年轻真好。要是我当时慎重一些，选圈内人，不知道现在还会不会是这样。” 姜苒觉得祝晓这话说得有点奇怪：“这话怎么说？你跟你男朋友感情不是挺稳定的。你们在一起快两年，为了同居做准备，先前还一起旅游过。” 祝晓唇边的笑意淡了下去。 “苒苒，有些情况你不知道。” “是有什么问题吗？” “对。”祝晓纠结了下用词，“就……我跟他在一起也这么久了，前段时间我跟他提过结婚这件事。” 姜苒隐隐猜到了点什么：“他不给你回应？” “完全避过了这个话题，直接跳到他工作上面了。”祝晓垂下眼帘，“我也知道宣布结婚的消息可能对事业有影响，但是你知道的，我年纪也不小了，也想有个家稳定下来。” 她说话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刚在一起的时候还好，要么我去找他，要么他来找我。但是时间一久，我在剧组拍戏，根本无暇顾及别的。他因为工作也需要去国外出差，两个人别说碰面了，挤出时间打一通电话都难。” 姜苒没想到。 生日礼物的背后隐藏着这样的实情。 她沉默地抿了下唇，抬手轻轻拍了拍祝晓的后背。 在此之前，她也见证过祝晓和她男朋友刚在一起时的场景。那会两个人还挺甜蜜，一起吃饭的时候举动亲密，还结结实实地为了她好一把狗粮。 后来也偶尔听祝晓提过。 他们两个人因为工作问题，见的时间少了。但姜苒以为现实没见面，网络是有一直在联系的。 没想到现在转变成了这样。 这时，门被轻轻叩了两下。 抬眼看去，刚好是唐嘉阳和明山进来。 演员都有一套属于自己的出戏方法。 祝晓很快收敛好情绪，脸上重新堆上笑意，手撑着脸，招呼唐嘉阳：“来，坐我们苒苒旁边。” 姜苒看得出来，她也不想让除了自己之外的人知道。 现在包厢里有人进来，姜苒自然不会当着别人的面聊祝晓的私事，用比较含糊地说法安慰了一句“你之后找个时间好好和他谈谈”，便把这个话题翻了篇。 人全部到齐后，坐下点餐。 唐嘉阳翻过菜单一页，就会推过来问她：“姐姐，有没有你喜欢吃的菜。” 姜苒一开始还跟着点两样。 后来菜多了，明显超过了四个人的分量，再喊四个人来吃都绰绰有余，她也就不看了：“我没什么不吃的，你们看着点就好。” 祝晓删删减减，最后上了十道菜和一人一样饭后甜点。 吃饭快结束时大抵是晚上七点多。 姜苒坐在位置上，握着冰橙汁。 小腹忽然一阵坠痛，紧接着热流微微溢出。 她身体僵硬了下，隐隐猜测道是什么，算了下日期，竟然比上个月提前了一周。 难怪刚刚在商场就觉得肚子稍微有点痛。 她还以为是和往常一样，前几天会有大姨妈来临前的征兆，就没在意。没想到这次连都预告省了，直接播放了正片，杀了个她措手不及。 怎么办。 一定是下午喝得那杯冰美式让她生理期提前了。 晚上的这杯橙汁让本就摇摇欲坠的房子一下崩塌。 她放下玻璃杯，瞥向身侧两个男人。 如果只有祝晓在，那还好说。 直接让她看看衣服上有没有被沾到，再拜托她去帮忙买份卫生巾就行了。 可现在房间里还有两个男人。 唐嘉阳还察觉到她表情有一丝不对劲，贴心地询问她，“怎么了？” 姜苒张了张嘴，说不出一句话来。 情急之下，她用手机给祝晓发了消息。 没想到祝晓的手机是静音的状态，放在桌上只短暂地亮了下屏幕，随后又暗了下去。而手机的本人正专心的吃着饭后甜品，没有一丝一毫想要翻手机的意思。 姜苒一直盯着她手机看，祝晓还以为是想提醒她有消息来了，将手机屏幕那面反过来，叩向桌面。 “别看了。肯定又是我那经纪人发来的。她就爱在休息日找一些鼓励我上进的心灵鸡汤。问题是我不是不想上进，是根本没有好剧本。” 祝晓叹息着摇头。 姜苒垂在桌下的双手捏紧。 她也几乎快要抓狂。 最后百般暗示都被忽视得彻底，姜苒只好跟她直接摊牌：“我给你发的，你快看手机。” “人都在这还要手机发消息啊？” 祝晓擦了擦嘴，一脸“宝贝你今晚有点奇怪哦”的表情看着她。 姜苒：[姐妹，救救我。] 祝晓：[你怎么了？] 姜苒：[我的大姨妈，好像提前来访了。] 姜苒连发了三个哭泣的表情包。 祝晓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姜苒：[不是吧，这你还笑？] 祝晓：[对不起，我的身体有点不受我控制。虽然，但是真的好好笑啊哈哈哈哈哈。你跟我说我除了能帮你买卫生巾之外还能干什么？——宝贝屁|股抬一下让我欣赏下你美丽的裙摆？] 姜苒：[………………] 一连戳下三个省略号。 姜苒实在没忍住，伸手在她白花花地腿上拍了下。 祝晓这才收起笑容，正色道：[好啦，这还不简单。唐嘉阳上车的时候不是换了件衣服吗？外套现在就在外面的车上摆着，无论衣服上有没有，你都跟他借一下。我帮你去买。] 姜苒有些犹豫：[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祝晓：[借个外套，有什么不太好的。你要不好意思那我帮你来。] 姜苒：[……] 姜苒：[那你试试？] 发完这条消息，姜苒就把手机暂时放置在了桌上。 她在桌下做了个“请——”的手势。 祝晓清了清嗓子：“唐嘉阳。” 少年很快抬头：“嗯？” “姜苒说她有点冷，想借你外套穿穿。” “……” 包厢内安静了三秒。 明山摸了摸自己的手臂，自我感觉热到能在上面煎鸡蛋。 姜苒默默闭上了嘴，觉得祝晓找得这理由太牵强。餐厅内的空调温度适宜，她光腿坐了这么长时间也没觉得冷。 说出“太冷”这种借口借外套……她自己都没法相信。 偏偏唐嘉阳看起来真的信了祝晓说得话。 “是不是空调温度太低了。” 唐嘉阳反应过来，伸出手摸了下她小臂和手指，在感受到她的体温比他低不少后：“好像是挺冷的。” 他没犹豫，拉起椅背直接起身，一把拿起明山放在桌上的车钥匙，“我下去趟拿外套。” 刚走了几步就被明山叫住了。 “等会等会。嘉阳啊，你是还嫌自己不够红长相不够突出么。” 唐嘉阳摸了把头发才意识到，他心里只想着拿外套这件事，什么都没戴。 “你就安心坐着，别瞎折腾了。还是我去吧。这个点外面还有人吃饭，你们来来回回跑，都不合适。” 明山拿过车钥匙，打开门。 在这里坐着的，都是在娱乐圈能被叫出姓名的。 要是不小心被拍到了，三个人铁定都会跟着曝光。 祝晓拿了帽子和口罩，笑眯眯地从座位上起身，“我正好也要下去一趟，跟你一起吧。” 包厢内重新只剩下两个人。 空间趋于安静。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暗示的作用，这会静下来，她抱住双臂，还真感觉到稍稍有些凉意。 姜苒觉得有点沉默得过分，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默默拿起面前的那杯橙汁，想润润嗓子。 玻璃杯的边缘刚抵到唇边，从旁边伸出一只手，直接把她玻璃杯从手中抽走了。 唐嘉阳起身，绕去一旁的桌子上，拿了个新的杯子，从壶里倒了杯热茶，放在她面前，“橙汁里面加冰块了，还是喝点热的。” “……好。” 姜苒捧起杯子，腾腾的热气在她面前升起。 手摸着杯子，她第一次有一种原来指尖的温度真的能蔓延到全身的感觉。 祝晓回来的速度还挺快。 和她人一并出去时拿的包里面鼓鼓囊囊地，一看就装了什么东西。 明山手里也提了外套。 唐嘉阳起身，早一步接过来，拿住两侧抖开，直接披在她的肩上。 一米八五的西装外套裹在她的身上，长度盖到了大腿。 袖子那块也是又长又大，看着他穿还不觉得，结果套在她身上，直接把一六八的姜苒整个人都衬得娇小了一圈。 “好瘦啊。” 他帮她卷起两边袖口，低低道：“感觉一只手能把姐姐整个人圈进怀里。” 姜苒面对他坐着，将两只手臂都递过去。 居然有一种被自己年纪小的弟弟照顾到的感觉。 卷好袖子，唐嘉阳帮她整理领口那块，指尖触碰到她的皮肤，炙热滚烫。 “好了。” 他垂落下手。 “现在呢？”唐嘉阳问，“有没有稍微好一些。” 宽宽大大的外套披在身上。 上面传来令人安心的余温和独属于他一个人的气息。 “嗯。”姜苒吸了吸鼻子，点头。 她迟疑了下，潜意识里觉得瞒着唐嘉阳、不跟他说明真实情况不太好，“其实我……” “姐姐。西装是我私服，所以做什么都没关系。不用担心。”他打断她想开口的解释，对她扬了扬下巴，“快去吧，祝晓前辈在喊你了。” 回过头一看。 祝晓果然对她在招手。 唐嘉阳的反应让她知道——他肯定猜到了些什么。可他什么也没说破，只是解释说西装是他私人物品，倒是把她的面子照顾得极好。 姜苒放下茶杯，起身说了句：“我们一会回来。”随后匆匆忙忙地跟着祝晓，去了洗手间。 一番简单处理后。 姜苒站在洗手池边洗手，祝晓撩开西装外套帮她看了一眼。 “还好，只有下方有一点血迹。其他地方没有。” “那点有多大啊？” “黄豆大小吧。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 祝晓勾着她的肩膀，看向镜中，“我发现姜苒，你意外的在这种事情方面脸皮蛮薄的。还是说，在比自己小五岁的男生面前，不太好意思？” “都有吧。” 姜苒坦言：“但是我感觉他……还挺好。” 祝晓也听到了那番对话，在旁边点头附议，“人长的帅，现如今的顶流之一，智商高，情商更高。换做我，我都要心动了。”她夸张地捂住胸口，接着问道，“苒苒，你呢？你不心动吗？” 姜苒抽了张纸巾擦手的动作一顿。 她很快神色回复如常，耸了下肩后，将纸团扔进了纸篓。 “当然心动啊。” 姜苒指尖勾住西装布料，垂眼笑了下，“但是又有点怕，不敢再继续心动。” - 回到包厢时，那两个人结完帐，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车子是祝晓的，她明天在洛城还有活动。 晚上喝了点酒，又不太方便开车，唐嘉阳便安排了明山开车送一送。 轮到姜苒这边。 “走吧。” 他拾起她放在椅后的包，自然无比地挂在肩上，伸直手臂，圈过她的肩，笑着道：“我送姐姐回家。” 唐嘉阳打了车，拉开车门。 大概是想到了什么，他没有让她穿着裙子一点点挪进内侧，而是自己先上了。 在她同样上车后。 少年越过身，将她右侧的裙摆稍稍拉好，抬手拉上了车门。 个子一高，连手臂和腿都比旁人长了一大截。 姜苒不知怎么的，回想起他在饭桌上靠近她耳边，说得那句“感觉一只手能把姐姐整个人圈进怀里”。 刚刚拉车门这么一比较，好像不仅能圈住一个她。 两个都绰绰有余。 “你酒店订在哪里？离录……明天上班的地方远吗？” 为了不让司机师傅听出点什么，姜苒口中的“录制”硬生生换了个方向。 “不远。打车大概十分钟左右。” 听到十分钟左右，姜苒安心了些，“不知道明天要录些什么。” 他侧过头：“姐姐有看过‘3AM’吗？” 姜苒摇了摇头：“没。” “是男团选秀，3AM的意思是凌晨三点，意为努力和拼搏。比赛规则和这次差不多。第一季出来的第一名是温厌薄，第二季……” 他凑过来，低声道，“是我。” 晚高峰的时间已经过去，车子在公路上飞速行驶。 窗外的路灯散发着暖色的光。 有店家挂上了霓虹灯的招牌吸引顾客注意，姜苒晃眼看过去的那刻，少年的侧颜映上彩色的光，连带着她的心都有些乱了。 前排的司机大叔突然插话。 “看你们在聊那什么选秀，哎我跟你们说，现在小姑娘可喜欢搞选秀了。我女儿这两年一到上半年，就天天抱着手机不放，男团看完看女团，还给他们天天投票。那个第一季冠军名字这个小伙子说得对，第二季冠军我记得好像是那个谁。” 姜苒没忍住，笑出声道：“您记得他叫什么吗？” “这我得想想，年纪大了记忆力有点不太好。” 车内刚才还仅剩的那点暧昧氛围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唐嘉阳重新坐直身体。 师傅在下个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猛拍大腿：“我想起来咯。” 唐嘉阳：“您说。” “好像叫什么嘉阳。王嘉阳？李嘉阳？哎这小伙子名字没什么特点，第一季那个小伙子名字倒是好听又特别。” 姜苒在一旁嗤嗤地笑出声。 唐嘉阳有些郁闷地低头，揉了揉后脑勺的头发：“本来是想让你有时间看看，可以作为一下参考的。” 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放心吧。” 姜苒笑道：“我今晚就看，顺带看看某人在里面有没有什么精彩表现。” 少年勾了勾唇角：“不会让你失望的。” 在距离别墅还有段距离时，姜苒和唐嘉阳提前下了车。 他从右侧下车，从车尾的地方绕了一大圈，走到她这一侧。 帮着打开车门，伸出手扶了她一把。 “晚上吃得有点罪恶，所以想下来走走。”她解释说。 九月中旬的洛城，夜晚带了一丝凉意。 有迎面的风吹过来，将姜苒白色的裙摆吹得扬起。 白色的系带凉鞋，纤细的小腿白皙笔直，她披着他的外套，发丝扫过外套的背部，一下又一下。 唐嘉阳走在她身侧，很安静地跟着她。 地上两个人的影子很快交织在一起，又迅速分开。在下个路灯到来之时，他侧过脸，贴上她影子的面颊。 像是真的亲吻到一般。 也是在这时，唐嘉阳注意到。 她的手捏住西装的的两边，抱紧了双臂。 “还是有点冷？” “嗯。” 唐嘉阳想了一会，突然加快脚步，由她身侧改为走到她正前方。姜苒仰起头，只能看见他背部，和没进卫衣领口的短短头发丝。 他伸出手，握住她的。 很认真地叮嘱道：“跟紧我。” “这样风就吹不到你了。” 第22章 今晚梦见我 少年掌心是热的。 像束永远不会灭的火。 姜苒垂下眼帘, 跟着他的步伐，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 不知是心理安慰，还是风向真是从前面吹来的。这一路过来, 姜苒竟然没再感受到寒冷。唐嘉阳背后的那片角落, 竟也真的成了她的避风港。 属于她一个人的…… 避风港。 下车路段本就与别墅不远。 本就只有五分钟的路程, 姜苒心底却意外升起一个想法。 如果这段路再长一点。 她会不会有勇气来询问他一些事情？ 夜色如水。 姜苒只能听见彼此清浅的呼吸，和她紧紧跟随的脚步声。 两人很快到达别墅附近。 别墅前面一段是有围栏间隔起来的一个小花园, 为了防止私生和狗仔拍摄，一直都有工作人员定点来回巡查。 唐嘉阳也只能送到这里，不再方便进去。 他转过身, 面向她。 将披在她身上的西装搂紧了些。 唐嘉阳半垂着眸子, 轻轻勾起唇：“好了。姐姐快点进去吧。” “嗯。外套我明天让我助理送去干洗, 之后还给你。” 她点头，“那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唐嘉阳抬手揉了下她的脑袋，低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姜苒也笑了下：“那我先上去了。你晚上早点休息，明天还有录制。” “好啊。” 唐嘉阳应声。 倾过来, 在她耳畔低低道：“希望姐姐今晚会梦见我。” 在姜苒反应过来之前, 他松开她。 重新站直身体，笑着催促道：“赶紧上去吧。” 姜苒走向别墅内, 进楼之前还回头看了眼。 唐嘉阳仍是站在夜色之下, 单手插兜, 还没离开。见到她回头, 又抬起手臂, 对她挥了挥。 唇角溢出笑意。 她看了圈周围，趁着没有人注意的情况下，也伸出手, 对着他摆了摆。 想了想，姜苒拿出手机，给他发了条消息。 姜苒：[你快回去吧。] 唐嘉阳：[等你上楼我就走。] 姜苒抬眼，门外的少年摆明了是要看着她离开的意思。 她拗不过，只得继续朝楼上走去。 没想到在三楼的拐角处，姜苒遇见了向思琪。 对方找了个摄像死角的地方，靠在窗边，手里夹着根烟。见到姜苒，笑道：“下面那人是你男朋友？” 自从上次向思琪在练习室内，追着唐嘉阳询问比赛结果，姜苒对她的观感从还可以变成了一般。 自那之后，就一直没有单独接触过。 这会能向思琪在这里单独撞见，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难道说……向思琪看见了什么？ 她的心猛地提起。 但很快，姜苒反应过来。 别墅周围没什么灯光。现在天色也晚了，她和唐嘉阳都戴了帽子，向思琪在楼上，还真不一定能看到什么。 如果真看到了，那也一定是问她“你居然和唐嘉阳在一起了”之类的话。而不是一句简简单单的“男朋友”。 姜苒想了想，避过了这个问题，同样笑着道：“你都看见了？” “也没看见多少。直到你上来，我才敢确定那人是你。” 向思琪将烟头碾进一旁烟灰缸中，“不过不必担心，娱乐圈嘛。年轻的时候我也背着公司谈过不少恋爱，等到后来咖位上升和年龄增长才被逐渐放宽了自由。” 她顿了顿，“放心，我会替你保密的。” 姜苒有点意外向思琪居然会这么说。 惊讶之余，她没先否认和解释对方并非自己男友这件事。 解释得越多，容易暴露得越多。 “那就先谢谢前辈了。” 姜苒拿着手机看了眼时间，“我还有事，先回房间了。您今天早点休息，明天录制加油。” - 推门进了房间。 客厅里灯光大亮。 姜苒正疑惑着——今天怎么客厅里灯也开着，眼睛在适应光线后眨了眨，她发现沙发上坐着个原本不属于这的人。 俞修。 再在对面看看，陈优也在。 陈优走过来，接了姜苒手中的包，一眼就看见她身上披的外套：“姐，这西装是谁的啊？看着有点大。” 姜苒看了眼对面紧闭的门。 轻声告诉她：“唐嘉阳的。” “啊？？？” “这么惊讶干什么。”姜苒拿下外套，暂时用衣架挂起来，“我生理期来了，裙子脏了。他借我外套暂时一用岂不是很正常。你们今天怎么来了？” 俞修盯着她挂好西装，缓声道：“上次道具的事情，有眉目了。” “真的？” 姜苒走进卧室，关上房门。 隔了一会，传来她的声音，“我先换个衣服。出来再说。” 两分钟后。 姜苒换了身居家服，从卧室里走出来。 她在陈优身边坐下，“是查到了什么吗？” “嗯，公司和节目组索要了几处监控，我回去调出来看了。”俞修从包里拿出份文件，推到她面前，“监控的地方一共有两处，一个是你提过的出入仓库的那个安全门。还有一个，是洗手间走廊出口处的。” 姜苒接来，细细看了一眼。 图片都是彩图，但都呈现灰色，不太清晰。 俞修接着解释道：“仓库口的那个摄像头是正对仓库门的，这个是为了防止有人私拿东西，安装下的。中间有一段路程可以看到有个戴口罩的人从里面出来，手里攥着什么。至于洗手间出口那个，只能看到外面走廊一点的状况。这个人在这里只露了一个背影。” 他的手指分别点了点这两张图。 姜苒迎着光举起纸，皱起眉来：“第二处监控这个图，是我进隔间的时间段吗？” 俞修点头：“对。” 姜苒：“我看到这人胸前挂了工作牌。” 俞修：“嗯，公司那边也怀疑，偷道具的很有可能是节目内部工作人员。” “一个工作人员拿这个，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陈优插话道，“如果是选手之间，还有可能是竞争压力或者嫉妒什么的。但是只是工作人员，我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啊。毕竟表演节目的好坏，也直接关系着节目的话题和收视——直接和他的工作挂钩了。这人再蠢，也不会不知道一档节目的好坏，直接决定他之后的工作履历吧。” 陈优这段话一出，在场的两个人都愣了下。 “这个方向可以考虑。” 俞修沉思道：“公司确实还没往这里思考过。” 姜苒放下文件，指尖在桌面上叩了叩：“那，如果是和节目本身利益不相干的人，应该就会有理由这么做了吧？” “是这样没错。” “目前这人是男是女，排查出来了吗？” 俞修摇头：“暂时还没有。对方戴了帽子和口罩，监控里看不清楚。节目组上上下下一百多位工作人员，只能根据身形来排除。” “好吧。” 她往沙发后靠去，有些失望，“还以为今天就能知道答案了。” “快了。我今晚来，不仅是要告诉你这件事的进展。明天我还会和节目组那边对接一些细节。到时候，这件事的脉络会更清晰。” 俞修将文件重新装回包里，扫了她一眼，“不过，有件事，不和我交代下？” 姜苒开始装傻：“什么事，我怎么不知道？” 俞修冷笑：“监控里自己和谁从洗手间一起出来的，这么快就忘了？” “……” 姜苒看向陈优。 后者捂住嘴疯狂摇头：“姐，真不是我说的。是修哥自己看见的。” 姜苒眯起眼：“后来再一问，你就什么都招了？” 陈优缩起肩膀，抱住脑袋。 像是鸵鸟似的把头埋了下去。 她小声道：“根本不用我说……您和那个谁的关系，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不一般。” “好吧。” 姜苒耸了耸肩，“其实也没什么关系，出于同事互帮互助的原则，他帮我找丢了的道具。” “同事能借衣服给你？” “那当然。”她眨眼，“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当红十八线女明星衣服弄脏，悲惨流落街头吧。更何况我还这么好看。” 姜苒装糊涂本事一流。 俞修说不过她。 他拿起公文包，起身准备离开。“再这么接触下去，迟早会被人网友扒出来。后续节目组如果要拿你们当热点炒作的话，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这个得看双方团队意愿吧。” 姜苒转身。 看着俞修走到房门口，摆摆手和他再见，“而且我能在这个节目呆多久都说不准呢。搞不好第一次公演就被刷下去淘汰，灰溜溜地回来继续演戏呢？” 俞修的脚步顿了下。 他缓缓转过身。 光影只掠过他半边侧脸，似乎是戳中了往年的疤。男人漆黑的眼睫轻轻颤了下：“姜苒，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在这个节目中，好好闯一闯。” “我欠你一个跳舞的机会。” “这次，就当是补偿。” “……” “无论结果是什么样，我都会和公司协商，动用我的人脉全力支持你。” 男人的身影消失于门口。 房间门锁轻轻落下，发出了咔嗒一下的声响。 陈优转过脸来，看见她眼睛红了。 姜苒抬手，胡乱地抹了下脸，笑道：“哎呀，这人干嘛搞这么深情啊，害得我都不习惯了。” 第23章 知道这首歌是谁的吗 俞修走后很长一段时间。 姜苒都以卸妆的名义呆在洗手间里。 她撑开手臂, 站在洗手台前。 镜中的女人面容白皙，唇色樱红，浸着水雾的眼眸和微红的鼻尖却出卖了她的真实心理。 姜苒回想起她刚进演艺圈那会了。 她的人生大抵是幸运的。 却又不那么真正幸运。 没毕业就被大导选中做了电影女配。 但演戏这条路她走得并不顺利。 比起电视剧, 电影的每个镜头都是精益求精, 她没有拍戏经验, 那会经常找不到机位，看不到拍出来一条看不见她的脸, 情绪不到位，台词也经常被旁边的动静卡断。 导演也相当有脾气。 重来了三回把喇叭摔在地上，直接问她：“你到底行不行？不行我找别人来演。” 自那之后, 姜苒就找去报了专业表演班和台词班。 白天演戏, 晚上请老师来上课。 偶尔放假一天, 也会找编剧老师聊剧本，谈论人物本身的设定和心路历程。 再等到杀青的时候。 姜苒已经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新人，变成了能够对着镜头完美展露各种情绪的演员。也是导演口中，从开拍到现在，遇见过的“进步最快的新人”。 大家都只看到了屏幕中她最光鲜亮丽的一面。 没人知道在那儿背后。 她究竟付出了多少努力。 …… 房门被人轻轻叩了两下。 姜苒从思绪中拉回, 闻声望去。 门外的人似乎也能感知到她在这一瞬间抬起了头。 陈优轻声道：“苒姐, 你……没事吧？” 姜苒这才意识到，距离她进洗手间, 已经过去了十多分钟。在这期间里, 洗手间既没有开水声, 也没有半点动静, 陈优估计是担心, 这才来敲了她的门。 “没事。” 她出声，“我马上出来。” 姜苒打开化妆棉盒子，以还算快的速度卸妆、洗脸, 抹好水乳和精华。 再次打开门时。 她发现陈优还在门口站着。 陈优见到她素面朝天，脸上却丝毫无哭过的痕迹时，还愣了一下，“姐，你不是……” 姜苒轻轻笑出声：“你想问我，是不是跑去洗手间偷偷哭了？” 陈优迟疑点头。 “放心吧。”姜苒拍了拍陈优肩膀，“我没事。要是没有那强心脏，也不可能在这个圈呆下去。更何况我还答应了唐嘉阳。” “答应了他什么？” 姜苒走去客厅倒了杯水，笑眯眯地应道：“看他的节目。” 陈优想了会，反应过来了：“姐，你是说‘3AM’的第二季？” “嗯。”她点头，“他和我说，‘3AM’的表演规则和这次差不多。为了熟知后面的比赛环节，我得抓紧时间补习一下。对了，那件挂着的西装麻烦你帮我送干洗店，下次拿回来我再还给他。” 节目规则有网友做了统计和归纳，网上一搜一片。 好像也不用这么大费周章的去看节目。 但…… 也有可能看的并不是规则。 而是人？ 陈优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将心里的疑惑说出口。 - 第二天一早，陈优惯例来起床喊人。 进了卧室才发现，姜苒早早地在化妆台前坐下，脸上敷了面膜，斜放在一边的手机正播放着《3AM》的第二季。 以她的经验来看，是第四期。 正是第一次公演进行的时候。 《3AM》是正儿八经的上星综艺，一期完整播放下来，大抵在一个半小时左右。 姜苒这个观看速度，结结实实把陈优吓了一跳：“姐，你不会一晚上都在看，没睡觉吧？” “这哪能。” 她抚平脸上的面膜，挤出多余的小气泡，“没有唐嘉阳镜头的地方我会快进啦。” 没一会。 姜苒扔了面膜，前去洗脸。 回来时，陈优发现她的状态不是特别好。 女人白皙的面容下，平时总是透着淡色的粉红，经常合作的化妆师一直会调侃姜苒——脸颊自然的红得恰到好处，粉底打轻薄一些完全不需要多余再上腮红。 可今天的她，小脸苍白。 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苒姐，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陈优想起来她昨天回来，说的大姨妈提前那事儿，“要不要我帮你去泡杯姜茶？” 姜苒应声：“好。” 没一会，她整个僵坐在椅子上，捂着小腹“嘶”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喝了冰水的缘故，这次痛经特别疼。” 陈优担心起来：“姜茶马上就好。” “今天是录选歌吗？” “对的。没什么太大的走动，基本上在位置上坐着就行。” 听到这话，姜苒多少安心下来。 但为了防止录制中途出现意外，她仍是拿了颗止痛片，就着冲泡的姜糖水一起喝了下去。 喝了姜茶，吃了早餐。 稍后化妆师苏珊来为她化妆。 下午录制节目时间定在了一点。 姜苒进场的时候，位置上还没有什么人。 唐嘉阳却是早早地到了。 休闲风的条纹衬衫，领口和底边剪裁做了点小花样。上衣衣角被塞进裤子里，远远地就看见穿着黑色牛仔裤的长腿交叠，比例优越。 姜苒打了个招呼，在他后一排坐下，“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当然是因为想早点见到姐姐。” 少年转身，给她塞过来一个保温杯。 她愣了下，拧开杯盖看了眼。 热腾腾的雾气飘至上空，姜丝和红糖的味道一并传入鼻腔，上面还挂着几颗饱满的枣。 一看就是现切姜丝，加了红糖煮的。 比起她们条件有限临时拿姜糖块冲泡的，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她眨了眨眼：“你自己煮的？” 唐嘉阳抿唇，耳廓透出淡淡的粉色。 很快笑了下：“当然。” 他别着左手，为了不让她发现，一直藏在身后。食指部分最上一截用透明创口贴绕了一圈，前端隐隐印出点红色。 那是他今早切姜的时候刀不小心划到的。 姜苒的注意力此刻全在手里的杯子上，暂时没发觉这一点。 她仰起头，尝了一口。 姜味独有的辛辣混杂着红糖的甜，一齐向味蕾冲刺。一口下去，整个胃里都暖起来。 姜苒不是特别爱吃姜。 这一点，她没跟任何人说过。 她包里会随时为了生理期，备上现成的那种姜糖块，热水一冲，便是一杯姜茶。味道比起现煮更浓的姜味，更重的其实是甜。 但今天，试了一下。 姜苒却发现自己意外的不算太讨厌生姜红糖的味道。 “很辣吗？” 唐嘉阳从她拿到手就观察着姜苒的反应。 见她喝完之后，一直都没说话，心里又沉了沉。 姜苒回过神来，摇了下头。 “不辣。”她回答说，“是甜的。” 选手姐姐陆陆续续的到齐。 有眼尖看见唐嘉阳已经率先坐在这的，也过来和他打招呼。唐嘉阳也都一一点头回答。 方渔比钟离要先早到一会。 来的时候，她一眼就注意到姜苒面前桌子上放置着的黑色保温杯，诧异道：“这个天就开始喝热水啦？姜苒你也太养生了一点。” “不是。” 她打开杯子，给方渔看了眼。 “大姨妈来了？”方渔压低声音。 “嗯嗯。” 了解清原委，方渔也就没有再提这方面的事情，而是把话题转到了其他上面。 “昨天下午我来你房间找你，怎么看你人不在？” “我啊？” 姜苒笑了笑，看了眼坐在身前的人，“我和朋友去逛街了。” 方渔将手搭在她肩膀处，叹息道：“羡慕，我还没去洛城周边逛过呢。要出新专了，我最近休息日排得满满的全是练舞。工作也练舞，休息也练舞。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过完这一阵应该就会好点了。” 姜苒安慰了她一句。 有工作人员上前，和唐嘉阳说了什么。 少年起身，整理了下衣服。 随行的化妆师前来补妆，最后一次确认好妆发后，录制正式开始。 “今天发布给各位姐姐的任务，是第一次公演。在场的选手姐姐，一共有三十五人。而你们，会被分为七个五人小组，分别演绎七首不同的歌曲与舞蹈。” 念到这里，唐嘉阳稍稍停顿了下。 他抬起眼，环视了一圈。 “在公布歌曲选择模式之前，我们先来听听看这七首歌曲，一共有哪些。” 第一首的音乐响起。 是很舒缓的R&B歌曲，是最近大热的女歌手的一首原创，而节目中的版本明显做过改编，似的整个歌曲的部分更适合舞台了。 而第二首歌的风格，又和第一首完全不一样了。 完全炸裂的音乐氛围，节奏和旋律琅琅上口，搭配上演唱者的个人演唱风格，使得整个歌曲的好听程度又上了一截。 姜苒总觉得这个声音稍稍有些耳熟。 但又回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里有听过。 方渔问她：“怎么样？有想好偏向于选择哪首歌曲吗？” “我觉得这首还蛮好听诶。” “你选这个吗？” “有点想试试。” 站在对面的少年听见这段对话，看了她一眼，笑了下。 姜苒觉得有点奇怪。 却又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奇怪。 与此同时，钟离询问她：“知道这首歌是谁的吗？” 她挑眉：“谁的啊？” 钟离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一字一顿道：“就是唐嘉阳的。” 第24章 要不要选我 经过钟离这么提醒, 姜苒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好像确实是他的声音没错。 国内的打歌舞台不比国外。 除了快到年尾的时尚庆典类的活动，偶像没有什么能够宣传自己作品的途径，最常见的方式, 就是上综艺, 多用一用本人作品做BGM。 而像这种选秀类的。 作为制作人。 舞台自然也少不了关于唐嘉阳的歌曲。 一方面是为他本身的作品造势宣传。 而另一方面, 就是关于节目组的歌曲版权问题了。有歌手本人参与的节目，版权一般都比较好拿。 可谓是互惠互利。 她早在一开始就该回想起来的。 难怪唐嘉阳听了她和方渔的对话, 会莫名冲着她这个方向笑。大抵是会觉得，她一定会选他的这首歌吧。 姜苒默默别过脸。 没敢再次与他对视。 节目组的选歌比较均衡，有抒情点的慢歌, 也有从一开始就能燃遍全场的快歌。中间也有以舞蹈作为亮点的, 也有全程唱歌, 只小部分变换歌曲走位，并不需要跳的。 七首歌轮番听下来，在场的所有人心中都有了属于自己的偏好与选择。 而姜苒也有了属意的歌曲。 唐嘉阳的《Enamored（迷恋）》。 和另一首改编偏向于古风的《枕梦》。 前者完全是她跳出现有圈子，去做一个突破。而后者，就是在她能掌控的范围之中, 做到最好。 姜苒犹豫不决。 方渔非常干脆地选了舞蹈和音乐都非常帅气的《山海录》, 钟离则是和姜苒一样，还未确定自己究竟要哪一首。 “你想试试新领域的东西吗？” 钟离问她。 姜苒点头, 隔了一会又摇了摇。最终, 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我不太确定。” “不知道自己究竟选哪一类吗？” “对, 一个稳重求胜, 还有一个是创新的问题吧。” 她的指尖划过椅把。 反复在同一块地方, 小幅度的摩挲着。 钟离重新看向歌曲名，“其实我也在想这个问题，究竟是在自己的范围内做到最好, 还是说——去选择做一些更难的挑战。毕竟我们都不知道自己会走多远，也不知道下次还会不会再有机会了。” 也是。 她等待了这么久。 从所有人认为的“只有演戏才能爆红”，到国内近几年偶像市场的发展，选秀节目的层出不穷。 还有源源不断的，朝着这个方向正在努力的新人。 总该有点突破才是。 在这时，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上前，给所有的选手派发了一张纸。上面有姓名，和第一喜爱歌曲，和第二喜爱歌曲的填空。 “节目这次的歌曲选择规则是这样的。” 唐嘉阳在一旁解释道，“由在场的所有姐姐一齐填写，写下你们想演绎的歌曲和舞台。当一首歌曲填写人数不足五人或刚好五人的，自动组为一队。而选择人数大于五人的歌曲，则是会由我抽签，从中随机抽取出一名成员，由她来从中挑选想一起合作完成该舞台的人。剩余没有被挑选的姐姐，则是会根据第二喜爱歌曲，加入其中。如第二心愿也已满，会在最后自动分配到人数未满的组。” “那岂不是如果没有被选，后面很可能选到自己不擅长的歌曲？” “这个有点像填志愿……” “我的天，感觉要动脑子。不然很容易被分配到其他的。” “我觉得这样吧，选一个你自己最喜欢的，再选一个你觉得还行，但是会稍微冷门一点的。” “我觉得这个可以哎。” 姐姐们七嘴八舌地讨论开来。 录制厅内顿时吵闹成一片。 姜苒接过那张轻薄薄的纸片，心里却并不轻松。 好不容易等到了这次机会，万一她想要改变自我，结果发挥太拖成员后腿，恰恰好成了最后一名怎么办。 可永远保持一个风格，就绝对是稳赢的办法吗？ 万一大众并不喜好这一口呢。 方渔迅速地写完了自己的目标，张望一眼，姜苒手中的纸却还是空着的。 “你还没决定吗？” 她轻轻“嗯”了一声。 方渔抓了抓脑后勺，“我觉得，还是跟着心走吧。没有什么绝对顺利的选择，想做就做。” 姜苒也明白这个道理。 手里捏着黑色水笔，却一直迟迟地落不下笔。 “你会选择哪首歌曲？” 尾音微微上扬，熟悉的咬字方式让姜苒几乎在一瞬间就抬起了头。 她坐的位置，刚好是最靠侧边的一位。 又在第二排。 此时此刻，唐嘉阳就站在她面前，双手背在身后，有点像初中写卷子时到处巡逻教室的教导主任，但脸庞和颜值又过分得帅气惹眼。 有光在他的头顶处晕开。 穿过他蓬松的发梢，落在她的眼睫上。 姜苒能嗅到他身上好闻的味道，带着点薄荷的清冽感，醒目且强烈。 和唐嘉阳本身给她的感觉。 是一模一样的。 没等姜苒反应过来，他又凑过来，偷偷看了眼她的卡片，语气又有点小失望，“怎么还没有写呢。” “你怎么来偷看。” 姜苒连忙伸出手臂护住卡片，连带着笔和纸，一齐搂紧怀里。 “明明是正大光明来看的。”唐嘉阳顿了顿，“姐姐什么都没填，这就来赖上我了？” “那也不行。制作人也不能提前知道答案。” “好吧。”他摊开手，“但是到现在也没写，想必也是很苦恼写什么。不如我给姐姐一个选择？” 姜苒手臂微微一松：“什么选择？” 唐嘉阳弯下腰。 压低声音，很轻地问道：“姐姐，要不要选我？” 这么近的距离。 姜苒可以看见他眼角笑起来的弧度，和那颗此刻看起来有些惑人的泪痣。连那句“选我”都在她脑海中反复重播，最终只落下那句清晰的“我”。 姜苒重新握紧黑色水笔，整个人都紧绷起来：“不是选歌吗？” “当然。我的意思是选我的歌。” 唐嘉阳微微笑起来，唇边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姐姐瞎想什么呢。” “……” 第25章 是姜苒 唐嘉阳的语气无辜。 偏偏从姜苒这个角度看去, 少年帅脸近在咫尺，就连微微弯起的眼角，都带着写满“我是被误解”的字样, 让她根本没法反驳。 笔尖在纸上顿了顿。 她突然出声询问：“选了有什么好处啊。” “你想要什么？” 姜苒转了转眼眸, “比如说, 某个原版教我这支舞什么的？或者唱歌也行。” 唐嘉阳手指撑住桌面。 衬衫的第二颗扣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解开，倾下身的那一刻, 从领口中间掉出条项链， 样式有些眼熟。 但姜苒一时之间也没想起来，自己究竟在哪里见过。 他笑道：“我教姐姐, 姐姐就愿意选这首歌了么？ ” 姜苒同样挑唇, 凑近他耳畔。 “那你也得保证我能被选上呀。” 女人尾音轻轻的, 却像一把毛茸茸的小刷子，一直勾着他的心弦，时不时的掠起，撩拨着他。 就连在笑着的红唇，也仿佛带着诱人的香气。 像通红的浆果, 迫使人想轻轻一口咬下去。 唐嘉阳差点被反撩了一把。 少年隔了好一会才回过神, 再次看向面前时，姜苒已经收回笑意, 和身边人去讨论究竟写什么歌曲了。 唐嘉阳伸出手, 拉住她的胳膊。 姜苒大抵没料想到他竟然会这么直接, 转过头看过去。刚好对上他浅棕色的眼眸。 他定定地看了她几秒, 忽然失笑道：“就照你说得办。” 随后像是完成了什么正式的承诺, 唐嘉阳指尖滑过她手臂的肌肤，姜苒清晰地感觉到他寻到她的尾指，在桌子下方轻轻地勾了勾, 随后起身离开。 站回位置中央的唐嘉阳明显心情不错。 他随手翻了翻台上的东西，找到一只毛茸茸很小的卡通玩偶，举起来对着镜头拍了个照。 温热的触感还一直停在小拇指上。 不需要太用力，就能想起指尖触碰缠绕的那一瞬。 她好像真的掉进一个无边无际的洞口。但洞口的最下面，有甜蜜的蜂蜜和诱人的果实。 唐嘉阳就是其中的甜。 而他的背后，正是数万张紧盯他的双眼。 密密麻麻的。 窥视到每一个细节和角落。 最终，姜苒还是妥协。 她在第一喜好处，写下了歌曲《Enamored》。 而《枕梦》这首，则是作为备选，填在了第二档位。 不可否认的是。 造成这个结果，有一方面是因为她自己的心。 另一方面么。 则是因为唐嘉阳。 她还要继续逃避吗？ 她好像无处可逃。 - 三十五张表演歌曲喜好全部填写完毕。 工作人员按照座位，一一收走她们手上的纸张。 有姐姐在投递出的那一瞬间就开始后悔，开始询问工作人员能不能再做修改。得到否认的答案后，对方又懊恼地拍了拍桌子，唉声叹气。 轮到姜苒时，她没再犹豫。 干脆利落地扔进那个箱子里。 不再多看一眼。 钟离问：“不怕自己选错？” “怕也没用。”姜苒顿了顿，“我想好了，无论是刚好进第一喜好组，还是连第二喜好都排不上队，被塞去别的填人数，我都接受。” 这是她自己做出的选择。 不该对自己做出否认才是。 白色的箱子被工作人员拉去后台核验人数，统计结果。 录制前场稍作休息，三十几位化妆师和助理一齐上阵。 补妆的补妆，喝水的喝水。 陈优早就看见她座位上的黑色保温杯，拿了根吸管，递过来，“姐，我在后台的时候就好奇了。你究竟选了哪两首歌啊？” “想知道？” “嗯！” “那就继续关注后续吧。毕竟选了不代表我能上，除非……”姜苒想起来什么，微微停顿了下。 陈优的好奇心被吊起：“除非什么？” 姜苒心中冒出一个可能性。 但这个可能性完全出自她的猜疑，根本不用几秒钟，又被她自己的念头给打消。 她缓缓地摇了摇头。 “没什么。” 在经过片刻后，填写结果完全出来，并且送到了唐嘉阳的手中。各位化妆师也大显神通，尽最快的速度补好了妆面，带着满意的目光依次下场。 经过这两期录制。 姜苒已经完全发现了节目组的特点。 ——爱搞神秘感，制造悬念。 当鼓动的节奏点再次响起时，她才发现，自己原来比想象中还要紧张得多。 “下面，我先来宣布刚好组成五人组的表演曲目。” 唐嘉阳翻过一页，照着上面的后台数据，缓声依次念出。 “一首是水色。还有一首——” 姜苒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 她的左眼皮狠狠跳动了下，录制厅内一片寂静，每个人都在屏息，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唐嘉阳的停顿，在鼓点最后一声落下。 “还有一首，枕梦。” 她的心，陡然落回原地。 姜苒知道。 这代表着，她连第二个选择的权利也没有了。 幸运的是，钟离选择了《水色》。 这是首抒情歌曲，据说舞台灯光效果和布景都会以蓝色为主，象征海洋与天空的色调。 分组成功的队则是直接进到歌曲分队组块。 钟离起身时，特意从姜苒这边绕了一圈。对方的手落在她的肩膀处，安慰地拍了两下，最后走向了成功分组区域。 而另一首《枕梦》的成员情绪较为激动。 五个人挨个起身，互相击掌。 其中一位，和姜苒有过交集。在欢喜的心情恢复后，她看向仍旧在位置上的姜苒，好奇道：“你怎么没有选这首歌？我还以为这首里面，绝对会有你的。” “想换个风格。” 姜苒笑道，“恭喜你们。” 七首歌里面，只有两首选人是毫无争斗，直接圆满画上了句点。 这也就代表着，剩下来的歌曲里面。 要么是由于人数不足，未能成功组队。要么，就是太过于火爆，想选择的人太多。 照唐嘉阳的人气状况来看。 姜苒觉得，《Enamored》很有可能是后者。 节目组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给唐嘉阳的卡片上，人数较为缺少的两个组排在前面，它们分别是《With U》和《暖风》。 前者缺少两人。后者缺少三人。 同时，这也就意味着选择《山海录》和《Enamored》的人数，比规定人数还要多出五位。 录播停一时之间再次喧闹起来。 “原来大家都选的这两个啊？” “主要我是觉得唐嘉阳本人就在，他稍微提点一下细节和注意点，这支舞应该很容易发挥出彩。” “还好我犹豫了下，直接勾了冷门。不然第一第二喜好都落选，分配到不喜欢的组肯定更难受。” …… 方渔和姜苒面面相觑。 两个人心理压力都挺大。 这会都不是特别好受。 姜苒看向方渔：“你第二个选的什么？” “With U。我当时就感觉挑这首的人不会多，因为舞蹈难度太大了。但是我觉得可以学，不过编曲上，确实没山海录那么喜欢就是了。” 方渔退路清晰。 相比之下，姜苒她自己倒是背水一战。 她低低叹了口气。 方渔再迟钝也能看出来，姜苒反应不是特别好，再联想到《枕梦》组满员那件事，自然能推断前因后果：“你别把事情想太坏。你有舞蹈底子，第一期评级分数也不差，不该轮不到你的。” “不想了，不敢再想了。” 姜苒摇摇头：“等后面结果出来再说吧。” 接下来公布的，是《山海录》组多余人数。大屏上有数字滚动了几圈，最终缓缓停下来的，是一个“2”。 “下面，麻烦工作人员拿出盒子，在里面放上选择‘山海录’组的所有成员姓名纸条。” 唐嘉阳照着比赛规则，进入下一个环节。 有工作人员很快将抽取姓名的盒子搬了上来。 盒子是有一面是完全透明的，用透明塑料纸的材质代替了纸质，并将这一面，对准了在场了所有选手姐姐。 而从唐嘉阳的角度看去，上面和面对他的那一面，都是完全密封好的。上面的圆洞大小，只够伸进去一只手。 放置在其中的纸条，也是材质和大小完全一致。 不会存在任何特殊记号的说法。 被抽中的成员，显然会是个幸运儿。 不仅能表演这首歌曲，还能根据第一喜好其他剩余的成员，选出自己想要搭档的四个队友。 “那我开始了。” 唐嘉阳放下话筒，伸手探进圆孔内，手指拨弄了两下纸条，最终在靠近角落的位置，摸到了一张。 取出后，他展平纸张。 上面写着的，是傅竹月的名字。 刚好是第一次评级表演中，坐在后台踊跃给各位姐姐应援搞口号的那位。 她一脸激动地站起来，走至唐嘉阳面前，接过纸条，不可思议道：“我从小运气就特别差从来没中过奖，就连路上连个五毛钱都没捡到过。这是我第一次中奖，不管怎么说，感谢我们的唐制作。” 傅竹月亲吻了纸条两下。 在一番慎重考虑后，她选择了四个人，其中包括了方渔，并且对剩下两位没选的成员，轻声说了抱歉。 接下来轮到《Enamored》。 从《山海录》的多余人数，可以直接推断出《Enamored》组的选择人数。但节目组依旧走了一遍流程，并且在上箱子之前，让一位很会活跃气氛的姐姐，向唐嘉阳提出了一个问题。 “我临时采访一下唐制作——对于有八个人同时选择了你的歌曲这件事，心里有什么感想？” 唐嘉阳想了下：“还挺开心的。” “只有开心吗？” “不全是，感觉自己的作品受到了大家的认可，是一件特别满足的事情。我会特别期待这一组的成员，完成的最终效果舞台是什么样子的。” 他咬重了“特别期待”这四个字。 弄得姜苒总是萌生出错觉，她真的会被选中，进这个组一样。 这一遍抽取姓名前，唐嘉阳托住箱子两侧，晃了两下。 里面本就被打乱的纸条，再次更换了不同的方向。 周围较为熟悉的朋友都已经先后进入成功分组区域，姜苒觉得紧张的时候，总会习惯性地握紧双手。 她表面上气定神闲。 实则缩在桌子下面的手，直接拧成了一团麻花。 唐嘉阳将箱子放回桌子上。 开始正式抽取。 比起上一次随意的选择，明眼人能看出来，唐嘉阳这次明显慎重了许多，手指始终在箱子的上半空悬着，一直没有决定好究竟要落往哪个方向。 连最后，导演组等得也有些急。 催促道：“嘉阳，可以快点进行选择了。” 他解释说：“不好意思，我还没有考虑好。” 说这话的时候。 唐嘉阳再次看了姜苒一眼。 这一眼，不像他没有考虑好。 倒像是他在询问她，到底准备好了没有。 姜苒深呼了一口气，缓缓地点了点头。 从落笔的那一瞬，她就想好了最坏的结局。最差不过是她被丢到另一个组，但如果真的那么优秀，无论哪个组，都会发光的。 这一瞬之后，唐嘉阳没有再犹豫。 他的手指径直往右边探去，在捏到一张后，屏幕很快切出了抓住纸条的近景。 也是在这时，姜苒注意到。 唐嘉阳的手指受伤了。 是左手处的食指。 上面缠了一圈创口贴。 聊天那会，她还没注意到。此刻，摄像有近景切换过来，很轻易地就看见了。 姜苒愣了一下。 没等她细想出原因。 少年已经捏着纸条从箱子内抽离出手。 展平的那一刻，他弯起眼角，捏着纸条高高举起手臂，径直看向她，眼睛里落满了星星。 好似拿着的并不是一张普通的纸条。 而是盛满星光的月亮。 “姜苒。” 他低低念出这个名字，笑了下。 一字一顿地，再次重复说了一遍。 “是姜苒。” 第26章 还疼吗 镜头一点点拉近。 纸条上的字样, 也被逐渐放大。 姜苒清晰地看见她的名字被他捏在手心里，有折痕的地方被轻轻抚平。 全世界的光都汇集在他身侧。 少年站在台上高举起手臂，笑容意气风发, 棕色的瞳孔里清晰地映出她的身影。 姜然失神片刻。 原来, 真的是她？ 被抽中名字的人代表着已经入选, 和拥有绝对的最先选择权。光是这一步，已经比被动挑选好很多。 身侧的几位姐姐投来羡慕的目光。 “哎姜苒你运气也太好了吧。” “是啊, 姜苒，等下一定要记得选我。这首歌我很熟悉的。”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上台去。” 几道催促声响起。 姜苒推开座位起身，踩着阶梯往唐嘉阳身前走去。 他手中的纸条已经重新放回桌上, 唐嘉阳给她递过来只话筒。姜苒心底在此刻闪过很多模模糊糊的念头, 却又什么都抓不清。 比如, 他真的抽到了她？ 再比如，他的手是什么时候伤到的？她竟然一直没发觉。 周围站得人太多，姜苒想了想，又把想问的问题暂时按捺在心里，开始应付当前的状况。 现在剩下的七个人里面, 有三位是有舞蹈经验的。 另外四位, 则都是唱歌为主的vocal。 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向思琪竟然也在其中。 比起其他招手示意姜苒选择的姐姐, 向思琪的反应可谓是淡定无比, 双腿交叠坐于位置上, 没有招手也没有指指自己想被选择。 不像是被竞选的状态。 倒像是她在选别人。 “下面开始选人环节。” 唐嘉阳示意姜苒进行后续, “从选择这首歌剩下的七位成员里面, 挑选出四位，你觉得更合适这首歌的。” “好。” 姜苒犹豫了下，报出了几个名字。 “祁雪、纪书艺、焦佳惠。” 前两位是舞担, 后一位焦佳惠低音很棒，嗓子完全压得下来，而且歌里有rap的部分，她有基础，应该很加分。 定下她想要的三位，加上姜苒自己，便已经占据了歌曲人数的前四位。 至于最后一位人选…… 姜苒的视线扫过剩下四个人的脸。 她有些犹豫不决。 四个人里面，有两位都是从来没跳过舞的。 其中一位，便有向思琪。 唐嘉阳这首歌对爆发力要求很高，副歌部分的几个动作连续卡点，观众视觉上得到一定程度的享受时，也必定会给她们的训练造成很大难度。 但队里现在vocal的数量，明显也是不达标的。 需要有另一个人来掌控高音。 剩下两位展示过舞蹈的姐姐，在表演环节跳得都很棒，但唱跳一起时，声乐发挥不太稳定。 在这个时候，没接触舞蹈的voal还是声乐不太稳的dance，就成了关键性的问题。 “姐姐要不要考虑下储子欣？” 唐嘉阳低声提了另一位vocal的名字，“她的声线应该很适合这首歌，爆发力也很强，初次评级的时候，也飙过高音。” 他的建议刚好与她的想法不约而合的对上。 姜苒点了下头，轻声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与此同时。 一直坐着的向思琪突然起身。 “最后一位很难抉择吧？”她笑了笑，“嘉阳，我申请给我们一人一点时间，跟姜苒拉拉票。这样也算给我们自己争取机会。” 她的提议很快得到了其他几位姐姐的回复。 大家都不想沦落到被放去别的组，填充人数。所以能多争取一个机会，就能脱颖而出。 唐嘉阳偏过头，以询问的视线来问姜苒的意思。 考虑再三后，她轻轻点了下头。 大家都喜欢这首歌。 也确实该多有一些表现的机会来增加节目的亮点。 前两位姐姐来到台上，分别展示了舞蹈。而唐嘉阳提到过的储子欣，则是直接唱了《Enamored》歌曲里的片段。 前者水平优秀。 而后者唱歌发挥一如既往的稳定。 轮到向思琪。 她将领口别着的话筒卸下，却什么都没做。只单单凑到姜苒耳边，以很轻的声音说了一句话。 向思琪说：“姜苒，你记得那天晚上我为你保守的秘密吗？” 姜苒往后退了一步。 她盯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想起来那天晚上向思琪撞见唐嘉阳送她回来，误以为是她男朋友，说会为她保密的那件事。 原本带着笑意的眼眸迅速冷下来。 “你想说些什么。” “你别紧张啊。”向思琪笑意不改，“我说了为你保密就一定保密，只是想提醒你一句，拉近一下我们之间的距离。” 站在她身侧的唐嘉阳，明显也察觉到了这边气氛不太对劲，出声询问道：“怎么了？” 姜苒下颌线绷紧，左手抓着话筒垂落在身侧，手指却因为用力，而泛出淡淡的白。 她是在气自己。 早该想到向思琪会这样的。 对方口口声声的说帮她保密，实则是为了在比赛后面的阶段，以此来博取对自己有利的条件。 早知如此，她当时就该随便找个借口敷衍过去。 而不是抱着不想和对方多打交道的想法，随口应下。 向思琪定定看了她几秒钟，视线转向唐嘉阳，笑着说：“没事，苒苒看起来不太舒服，我就想问问她身体怎么样。” 唐嘉阳被这句话拉回注意力。 他张了张嘴，有些不知所措地抿唇。 有一种想问又不知道从何问起的状态。 唐嘉阳低低道：“是……还疼吗？” “我已经没事了。你别在意。”姜苒放平心态，冷冷看了眼向思琪，唇畔重新露出弧度，“姜茶很有用，谢谢你。” 之后。 向思琪退到一边。 她像个没事人一样，仿佛从来没有对姜苒说过什么：“我接下来也唱首歌吧，一点片段。” 向思琪唱的依旧是抒情歌。 没什么特点，但胜在情绪好，容易打动人。 要是现在是《枕梦》，没准姜苒还真的因为威胁和现有条件，来选她了。 可这是《Enamored》。 对比起储子欣的唱功和嗓音，真选向思琪来加入，岂不是拉胯整个团队么。 拉票环节结束。 导演示意姜苒给出最后选择。 四位姐姐站成一排。 比起其他的三位，向思琪脸上表情，明明白白地写着“一定会是我”。 姜苒握着话筒，垂下眼帘，很安静的沉思了几秒钟。 再次抬起眼。 她走上前握住了储子欣的手。 “子欣，希望你可以加入我们。” 向思琪的笑容一瞬间变得僵硬无比。 五个人成功组队，姜苒将话筒递回给唐嘉阳，手指点了点放在桌子角落的手机，提醒他之后记得看消息，随后和另外四个人一齐往分组座位区走去。 “姜苒！” 向思琪扬声喊住了她的名字。 她的眼里满是气愤，眼睛里似是有一团火冒出来。向思琪咬牙切齿低声道：“你敢这样，不怕我把这件事告诉你们公司，或者，卖给狗仔？” “那好啊。” 姜苒转过身，很轻地笑了下，“前辈想做恶人，那就去好了。那天我不想拂了您面子所以才一口应下了谢谢，那您想不想听听真实情况是什么样子的？” 她顿了顿。 “其实啊，那是我表弟，和家里人吃完饭他怕路上不安全，顺道送我回来而已。” “……” 向思琪眼中燃起的火霎时熄灭。 还不知道自己莫名被冠上“表弟”身份的唐嘉阳，正密切注视着这里的动静。 姜苒说完那这句话，微微笑了笑。 转身往分组地区走去。 － 七组全部分组完毕。 节目在录播间的内容暂告一段落。 各个小组的人也零零散散地往练习室走去。 趁着这个时间，姜苒给唐嘉阳发消息。 姜苒：[其实刚才录制的时候，我就想知道了。你是怎么抽到我的？] 她在练习室坐下，从工作人员那里领到了歌词和各个分part。化妆师赶来，给各位姐姐补妆。 很快，手机微微震动了两下。 是唐嘉阳回复了消息。 唐嘉阳：[我如果说是是直觉，你相信吗？] 姜苒想了想，打下了两个字：[我信。] 因为比起直觉这个说辞，她更不相信唐嘉阳会和节目组打招呼，用自己的权利暗箱操作，使用那些不正当的手段。 他这人，本身就是从各路资本博弈中杀出，一路靠着自己的吸粉能力和唱跳实力从100位练习生中脱颖而出。 唐嘉阳这个人本身，就是努力的代名词。 因此，他才会被推上制作人的位置。 来完成这一场超过女团限定年龄、独属于她们的舞台。 消息那头安静了几秒。 姜苒看见他的状态栏上显示“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等了一会，却又没有看见回复的消息。 是在打打删删吗？ 还是……临时有事一直没回复。 姜苒等得有些不耐，刚准备收起手机放去一旁，没想到震动的消息再次传来。 是一条语音。 她左右看了几眼，在确认没有人注意到这个方向时，点下气泡，将手机音量调小，靠近耳侧。 “姐姐，我特别开心。” 少年的声音传入她的耳畔。 带着低低地笑意。 “你知道人在某些特定场景的情况下，会有特别强烈的预感吗？” “我感觉当时，就是出现了那个预感。而我并不想错过它，所以我做出了选择。” “这选择的结果，就是你。” 第27章 我会很轻的 任何事情被冠上直觉和天注定, 一下子就变得浪漫起来。 姜苒也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但听到唐嘉阳说出口，感受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一样。 原来她也能有这种被运气眷顾的时候。 不过究竟是运气眷顾, 还是唐嘉阳的运气眷顾。 这倒是说不太准。 好像在遇见唐嘉阳之后, 她周围遇到棘手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上次被偷道具也是。 虽说丢了原本的, 但最后呈现的效果，反倒比原本的更要令她满意。 姜苒这一路走过来, 靠得都不是运气。 她信命运，却也相信可以靠人为去改变命运。 所以她来到这里，续接着做一场未完成的梦, 为的就是填补遗憾, 去做自己真正想要做的。 语音播放完毕。 传来微弱的一声提示音。 她举着手机, 维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动。仰起头看向练习室天花板上的射灯，白晃晃的，亮得刺眼。 良久过后，姜苒轻轻笑了声。 她拿下手机，看了头像框几秒。 很认真地打了一句回复。 姜苒：[谢谢你啊。] 唐嘉阳：[谢我干嘛。姐姐该谢谢自己才是。] 姜苒：[这是为什么。] 她有些不解。 唐嘉阳那边很快给出回复：[谢谢你, 让我抽中你。作为原创者, 抽中自己心中符合这首歌的翻唱，不也应该抱着感激的心态吗。] 姜苒的唇角扬了扬。 他变相夸她, 解释的理由倒是挺多。 姜苒：[对了, 刚刚看见你食指受伤了, 怎么弄的？] 唐嘉阳：[这个没什么。早上打碎了杯子, 不小心划伤流了点血。] 看见这个解释, 姜苒不曾疑他。 她突然想起自己包里有放备用的创口贴。 唐嘉阳的伤口明显重新裂开来过，纱布前端又被染红了，不知道节目组有没有备医药箱之类的东西, 工作人员有没有帮着处理一下。 姜苒：[那伤口处的创口贴你有更换过吗？我刚看你在录制节目的时候，好像又流了点血。] 唐嘉阳：[没有诶。] 唐嘉阳：[姐姐要帮我换吗？:D] 看见后面那个字符，姜苒又没忍住笑了下。 她边起身边回复道：[嗯，我帮你换。] 刚好补妆已经结束，但工作人员明显还在调制各个练习室的拍摄设备，她和身边的工作人员确认了下开拍时间，在得到还有二十分钟的回复后，去包里翻找了创口贴。 姜苒：[你现在在哪里？] 唐嘉阳：[1204这里的休息室。] 看来是十二楼的位置。 幸好还没走。 姜苒赶时间，便不再打字，直接发语音说了句话：“那你等我一下。” “我马上就到。” - 与此同时。 十二楼的1204休息室。 唐嘉阳在查看这条消息时，明山正站在他身边。 后者手中拿了酒精与棉签，找了个垃圾桶放置在下方，倾斜瓶口，从酒精中倒出些许液体沾在棉签上，刚要小心擦拭，就被一句话勒令住了动作。 唐嘉阳：“等等。” 明山紧张地抬起头，握住棉签的手动也不敢动：“怎么了？是伤口还疼吗？” “不是。” 唐嘉阳言简意赅地说了两个字。 随后按下语音条播放。将手机听筒的位置靠在耳边。 重复了以上三次动作后，唐嘉阳心满意足地放下手机，看向明山，“哥，可以麻烦你去外面躲起来吗？” “？” 明山摸不着头脑：“为什么？” “因为等下她会过来。” 唐嘉阳勾着唇解释了句。 在明山的注视下，拿起刚被替换下、前端沾了血迹的创口贴重新裹上。 明山目瞪口呆：“她来做什么？” “姐姐说要帮我换创口贴。” 唐嘉阳心情大好地扬起唇角，瞥了眼还没缓过神来的明山，“你把酒精和棉签留下给我。” 没有提到对方的姓名，明山却心照不宣的明白。 这个“她”，代表着谁。 他有点委屈地叹了口气，默默放下东西，走出门外，心里莫名萌生出了老母亲的感慨。 哎，孩子长大了。 知道喜欢别人了。 眼里哪还有他这个相依为命快两年的经纪人喔。 明山猫着腰进了隔壁休息室，唉声叹气地拿出手机打发时间。 而休息室内坐着的唐嘉阳理了理头发，又起身拽了拽衣服。 他将创口贴裹好，再次调整了位置。 觉得不太逼真，又忍着疼按了下伤口。 原本伤口已经有些愈合的迹象，刚刚又因为他再次按压，导致再次流出了鲜血。 - 姜苒从楼上下来，进了1204休息室。 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唐嘉阳单手握着酒精瓶，受伤的左手抬起，中指与无名指之间夹着棉签，似乎是想把棉签沾湿。 但他手指受伤，动作做得并不利索。 看着反倒有些吃力。 姜苒快步走上前，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我来吧。” 她顺势在沙发侧边的扶手上坐下，小心地将棉签在瓶口处浸湿，半垂着眼眸，握过他的手指。 小心地将创口贴的封口撕下。 距离突然贴近。 她和他之间所剩的间距连一指都不到。 姜苒的发梢轻轻拂过他的手臂，有点酥麻，又有些让人心猿意马。 唐嘉阳全程盯着她的侧颜。 连酒精碰触到伤口引起的丝丝疼痛都忘了。 “哎，你这个。” 她皱了皱眉。 姜苒放轻动作，擦拭掉上面的血迹，问他：“这么一道伤口，你都不觉得疼吗？” 唐嘉阳回过神来，叫唤了一声：“疼——” 他抿抿唇，耷拉下眼睛，有点可怜兮兮地蹭过来，低声道：“其实特别疼，但是我怕姐姐被吓到，所以决定忍一忍。” 作为偶像，营业本领比舞台还要重要。 唐嘉阳早些年还是练习生的时候，就被迫在镜子面前训练过表情。他知道自己什么角度最好看，也知道什么情况下还做什么样的动作。 这会放软声音撒个娇简直是手到擒来。 姜苒怀疑自己下手没轻没重的，真的弄疼他了。 这会不自觉心有些软。 她停下手，从边上抽了张纸，把他手指尖擦了擦，凑近道：“真的很疼吗？” 唐嘉阳低声道：“嗯。” 下一秒，姜苒弯下身。 捧住他的手指，凑到唇侧，轻轻吹了两下。 她呼出的气息全部喷洒在他的指尖。 带着温热的触感。 从他这个方向望去，只能看见她微垂繁密的眼睫，和光打落下来映下的小阴影。 眼皮中间部分带着亮晶晶的珠光。 随着她的呼吸，而闪耀着。 少年止住呼吸。 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要完蛋。 “我看了下你的伤口，感觉有点深。” 姜苒吹完，将沾着血的棉签扔进纸篓里，从另一边的封口袋中重新取出一根新的，“明山人呢？怎么放任你一个人在休息室里。” “他啊。”唐嘉阳抬手摸了摸滚烫的耳尖，面不改色地解释，“公司那边临时来了电话，他应该先去处理事务了。” 她轻轻“啊”了一声。 “明山不是你助理是你经纪人啊？” 唐嘉阳点头：“嗯。” 擦完血迹，伤口也做了简单消毒处理。 她将自己带来的创口贴拿起，撕下包装，露出上面粉色爱心图案。 “……” 唐嘉阳隐隐有些抗拒。 他顿了顿道：“我记得我包里好像有这个。” 姜苒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帮他处理伤口上面，完全没意识到少年的身体有些抗拒地往后倾去。 唐嘉阳连带着手臂也一起缩回。 却被她轻轻带住手腕，拉回面前。 “再去找还要花时间。”她看了眼手机，“我还有几分钟就得回去了。” 听到时间不够，唐嘉阳铸造的抗拒防线逐渐崩塌。 他犹豫了下：“不然，就这个。” “马上就好了。” 姜苒以为他还在怕痛，无意识地放软了声音，“我会很轻的。”随后将纱布那一面贴合上伤口，绕了一圈。 爱心的那面在指尖站立。 唐嘉阳盯着那个“心形”看了许久，突然觉得要接受粉色，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事。 包扎完毕。 姜苒拧好酒精瓶盖。 将用过的棉签和纸巾都收拾好扔进纸篓。 沙发扶手边缘不宽，整个人坐下基本上是虚虚的半靠着的，这会再次起身时，她的腿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稍稍麻了下。 姜苒膝盖一软，往身后倾去。 少年眼疾手快环住她的腰，另一只手臂拥住她。 直接落进唐嘉阳的怀里。 姜苒低低惊呼了一声，下意识地环住他的脖子，手指牢牢扣在他后颈，纤细的指尖穿过他的发梢，让人要命。 唐嘉阳喉尖滚了滚，呼吸隐隐重了几分。 两人这会儿都惊魂未定。 他试图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其他地方，抱紧她的左手触感反倒格外清晰。唐嘉阳的心鼓鼓跳动起来，不自然道：“你有没有撞到哪里？” 姜苒维持着刚刚的姿势，缓缓摇了摇头。 她像是被吓到了。 状态和反应有些迟钝。 几秒钟后，女人回过神来。 她眨了眨眼，撒开了抱紧他脖子的手。 非常事后的解释道：“我刚刚，腿麻了一下。” 姜苒此刻完完全全坐在他腿上，靠在唐嘉阳怀里。近到她能听见他的心跳声。隔着一层布料，她能感觉自己某人的体温比她高出不少。 “嗯。”唐嘉阳点点头。 他显然还想再说些什么，休息室的门突然被人打开。 露出明山那张脸。 在瞄清休息室内的状况后，明山的表情显然也很尴尬。他转过身，面向门口，苦不堪言地拍了下脑袋，汇报道：“嘉阳，公司车来了。我们可以走了。” 姜苒总感觉这一刻的氛围，像极了被撞破奸|情现场。 尤其对方还是唐嘉阳的经纪人。 她迟钝的反应总算在这刻得到恢复。 姜苒还算镇定的起身，理了理头发，“那个，我先回去录制节目，之后有时间再见。” 随后装作没事人的模样快步走向门口，消失于两人的视线之内。 明山僵硬地转过头看向沙发，欲言又止：“你们……都……” 原来都发展到这一地步了吗？ “瞎想什么。” 唐嘉阳扔了个抱枕砸向门口方向。 展开的手心渐渐合拢上。 露出最前端的粉红小爱心。 上面仿佛还停留着她腰间的触感，纤瘦无比，不盈一握。 第28章 兑现承诺 姜苒回到练习室时, 录制调试刚好完毕。 姐姐们正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热烈讨论着分词的问题。 储子欣见到她，对她招了招手：“你刚去哪里了, 我们几个人找你一圈都没看见。” 姜苒笑眯眯地在她对面坐下。 “去找我助理了, 谈了一些事情。怎么样, 分词你们有结果了没？” 储子欣摇头：“没呢。大家都说至少等人先到齐。” 对面的祁雪看了她几秒，突然出声道：“姜苒, 你脸比刚刚红好多。” 纪书艺和焦佳惠同样搭腔。 “确实有一点。” “是不是练习室空调打得有点高？” 姜苒伸手拍了拍脸颊，脑海中不受控地回想起刚刚那一幕，尽量自然地问了句“真的吗”, 随后起身, 往练习室内的镜子看了一眼。 果真如此。 她的脸上带着薄薄的红晕。 扬起的眼角眉梢里尽是藏不住的心跳。 姜苒平稳下呼吸, 笑着说：“可能是跑回来的时候有点急，过一会就好了。” 接下来的环节，五个人的位置从座位转到练习室中央。 开始分选每个人要唱的part。 储子欣提议道：“我个人建议是大家可以把自己想唱的部分划出来，然后没重复的先选，有重复的话, 我们再协商投票, 看看谁比较稳一点。” 分词的部分是与人数一致的。 歌曲整体被划分成A、B、C、D、E五个不同的片段。 先前确定过的rap部分就在C段。 焦佳惠率先举手道：“我觉得第一场公演，我们还是要以稳为主, 发挥每个人最擅长的部分。我就选C, rap这段应该没有人和我重复吧。” 她左右看了一圈。 在得到大家摇头确认后, 在C段白板的部分, 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姜苒询问道：“还有人想选唱哪段的吗？” 祁雪也举起了手：“我想选B, 这段难度不是特别大，比较容易发挥。” 储子欣点头：“那我就要E吧，高音可以交给我。” “我觉得这段高音真的非你莫属。”姜苒笑道, “现在分词，祁雪B段，焦佳慧C段，储子欣E段。还有A和D没有选——纪书艺，你看看你偏向于哪个？” 纪书艺是目前组里年龄最小的一位。 早些年她也是经过海外公司培训回来的，结果回来后签了国内的公司，一直不温不火。性格感觉也比较慢热。这会一直都没怎么说过话。 听到姜苒询问她，有些拿不定主意：“我感觉都两段可以。” “是这样的。” 储子欣提议道，“我觉得Apart很重要，因为一开场的效果很可能直接影响观众的情绪，最好你们两都试试A。” 简单听了四五遍后，基本的旋律已经在脑海中留下印象。 她们麻烦现场工作人员播放歌曲前奏。 纪书艺率先试了试。 结果第一遍就没跟上拍子。 第二遍再试，拍子是合上了，可最后一句却稍微走了调。 轮到姜苒。 她唱歌不算多有技巧，但把这一句还算圆满的完成。A段开场的任务，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她的肩上。 歌词分part的部分完全结束。 接下来则是选定歌曲C位，再选出一名队长。 决定C位后才延伸决定各个成员的跳舞站位部分。 队长职位的人选，在座的五个人里面已经相当清晰。 储子欣从进来开始，就表现出了超高的领导能力。这个职位，她自然是当仁不让。 至于C位—— 副歌中间的舞蹈部分难度很高。 得需要舞担来掌控。 撇去两名vocal，组内还有三名dance。 姜苒也在其中。 竞争这种事情，在圈内很难放到台面上。 姜苒混演艺圈多年，碰到过得“装作艳压全场”的通稿数不胜数。但都是对家团队放，即使见面也不会真的归结于明星本人身上。 没想到在这场综艺里，却得让她们将野心和想法清晰展露。 一时之间，三个人面面相觑。 储子欣：“先来确定一下，谁想竞选C位吧。” 在几秒钟的凝滞过后，姜苒缓缓举起了手臂。 她向对面看去。 祁雪和焦佳惠同样举了手。 人选都在预料之内。 大家都不是小姑娘了，也不是来这里玩的。比赛舞台比一次就少一次，谁都想抓住仅有的机会，为自己争取曝光率。 姜苒将披散在肩后的头发随意束起，提议道：“干脆这样好了。我们看下编舞视频，每个人都来试一下中间的位置，麻烦摄像师给我们一人录一遍，之后再看效果。” 祁雪：“好，那就这样。其他的部分我们自由发挥。” 焦佳惠附议：“可以。这样就很公平了。” 话虽如此，但今天她们基本上都是第一次接触这个舞蹈。 就姜苒个人而言，她的学舞能力还没有到过目不忘的程度。几遍视频看下来，都是靠记住几个关键性动作，来推导其他部分。 祁雪是第一个上场。 她舞蹈基本功很扎实，自由发挥的部分也相当出彩。 而焦佳惠则是与镜头互动的地方很出彩，一扬下巴，食指和中指并拢靠在额前后往前抬起，帅气地做了个wink。 轮到姜苒。 她活动了下手臂，和工作人员点头示意可以开始。 在副歌前奏旋律响起的两三秒后，干净利落地做动作。 原本爆发性和力道极强的编舞到了她的手里，增添了属于姜苒自己的风格。 她眼神微微眯起，目光犀利不容忽视。 在最后一part的时候，一个单手的前空翻，轻盈地落在练习室的地板上。 柔美且不失力量感。 在场的好些工作人员看了被震撼到。 零零散散地给她鼓起了掌。 姜苒将头发旁的碎发别至耳后，笑着拿了瓶矿泉水，回到原地坐下。在调整好呼吸后，三个人背过身去，坐成一排。由没有参与c位竞选的储子欣和纪书艺来投票。 结果显而易见。 两票都是姜苒。 “谢谢。接下来一周我们一起好好努力。” 她笑着接下c位的徽章，别至胸口。 轻轻呼出一口气。 “姜苒说得对。离演出还有一周，我们可以用一周的时间来学习舞蹈，查漏补缺。”储子欣招呼着她们起身，一人搭过一只手叠上来。 在倒数三二一后，齐声喊出了句——“加油。” - 节目组给她们找了工作室的老师，安排练习。 倒是某个答应说来“教她”的人一直不见踪迹。 在两天后，节目组根据她们的尺码，和赞助商一起统一定制的练习服派发下来。 B级的短袖是件挺好看的牛油果绿。 姜苒穿着它，腰部扣了个结，露出纤细的身线，对着练习室的镜面拍了张照，发了朋友圈。 配字是：[好像少了点什么的练舞日常。] 练舞是件枯燥且重复的事情。 姜苒基本上是整日泡在了练习室里。 先是学歌记歌词，后是学舞。还得抽出时间去趟录音棚录歌，到时候舞台为了现场效果，底下会有原声垫音，给她们半开麦。 在距离表演还有两天的当晚。 姜苒找了个没人也没摄像头的练习室，一个人坐在练习室内，蜷起膝盖，重复播放手机上的练习室编舞。 她压力很大。 这场比赛不仅仅关系到她一个人的胜负。 更是整个团队的淘汰与否相关联。 《Enamored》这首歌的原唱就在现场，是突破还是被人冠以嘲笑声——真的就看这场舞台表现出来的效果如何。 她作为挑选人，也作为团队内被推到中心的c位。 身上的负担与压力可想而知。 比赛越临期，她越是没办法让自己松懈下来。 反倒每天都在琢磨细节。 每天都在想着如何将舞台效果变得更好。 身后的门被人悄悄敞开一条缝隙。 姜苒耳朵塞了耳机。 坐的方向完全看不见门这边。 连有人进来这件事都没有察觉。 视频的进度条落到最后几秒，经过处理的结尾渐渐暗下去，浮现出《Enamored》的歌曲名。 她的眼前也跟着一暗。 紧接着，有一双手轻轻覆在她的眼周。 将她的视线遮掩得严严实实。 姜苒愣了一下，将手机放置于腿前，摸索上对方的指尖，“离姐？” 她用不确定的语气说着。 在摸到骨节分明的指骨时，又顿了顿，“子欣吗？” 身后人没有出声。 显然对方想让她继续猜下去。 姜苒只好顺着手背，一路摸索到手腕。 很瘦，但是不矮。 好像之前在哪里碰过。 身后人的气息逐渐向她贴近，她嗅到熟悉的洗发水味道——那是和她完全一模一样的牌子。 姜苒的心，微微一动。 “唐嘉阳？” “这回对了。” 少年放下手臂，直起身，低下头由上至下看她，直至视线与她平行，“要是姐姐猜不出来是我，我就要伤心到打算转身就走了。” 姜苒仰起脑袋。 看向他。 唐嘉阳发丝垂直落开，露出他清晰干净的眉眼。 “一开始没敢猜是你。” 姜苒解释，“你今天怎么来了？” “来兑现承诺。” 唐嘉阳再次弯腰，低下脑袋，凑近她和他之间的距离。 在姜苒的面容在他眼前放大数倍后，微微勾唇停下。 鼻尖轻轻地点了下她的。 “有人在朋友圈里暗示我不遵守约定，总得让她来看看我的诚意。” 第29章 姐姐是不是该给我些补偿 姜苒只觉得面颊被发梢末端扫过。 柔软的触感贴合上她的鼻尖。 轻轻点了一下。 这么近的距离, 就连唐嘉阳睫毛半垂落下扬起的弧度都清晰可见。少年一笑，衬得眼尾的那颗泪痣分外勾人。姜苒微微失神了几秒，感觉自己早晚有一天会被这越来越亲昵的举动, 圈养得习以为常。 “你是来教我练舞吗？” 她明知故问。 唐嘉阳笑道：“当然。” 他卸下双肩包, 放在练习室角落。 姜苒这时候才注意到, 唐嘉阳一身黑色私服，低调朴素, 除了那款p牌的限量款双肩包外，全身上下没找到任何一点带有“明星”这个标签的地方。 鞋也是某运动品牌的经典款。 走路上十个人里面能撞三个的那种。 这副状态。 和她在便利店遇见他的时候一模一样。 姜苒眨了眨眼睛，忽然意识到什么, “你该不会是偷偷溜过来的吧？” “姐姐又猜对了。” 他脱下运动外套, 露出里面一件款式简单的白T。 唐嘉阳对着镜子简单理了理头发, 拇指与中指指腹交叠，打了个响指。“明天在洛城有拍摄活动。原本定下的是明早的飞机，但我改了。” 至于改的原因。 想必就是为了履行和她的那个约定吧。 姜苒当初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没想到他真的会牺牲自己的空余时间，过来教她。 姜苒从镜中看他：“唐嘉阳。” “嗯？” “我能不能喊我们队的人也一起？”她托着脸, 笑意盈盈地看向他, “毕竟是团队赛，就我一个人练习, 未免也太不厚道了。” 唐嘉阳从包里拿出鸭舌帽, 双手握住帽檐, 扣在脑袋上。 他定定地注视了她几秒钟, 心里预计的二人独处时间破碎。 随后叹了口气, “我可以拒绝吗？” “可以。” 她飞速回答，“但是等待我的，将是一个人单独开小课获得原唱帮助突飞猛进后——在今晚深夜的良心不安。” 这段说辞竟然听上去还挺有道理。 甚至找不到什么合理的话语来反驳。 真是败给她了。 唐嘉阳妥协道：“好吧。” “为了姐姐今晚良好的睡眠。” 他顿了顿, 走到姜苒身边与她站成一排，“其实你睡不着也可以来找我的。” 姜苒挑眉：“找你做什么？讲睡前故事还是暖|床？” 女人前后两个词汇衔接得太过于自然。 以至于说完后，在场的两个人皆是一愣。 姜苒拍了下嘴唇，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而唐嘉阳则是愣到几秒后才反应过来。 他低头揉了揉头发，耳尖泛出粉红。 低笑道：“如果姐姐有这种需要的话……那找我也不是不可以。” “我瞎说的。” 姜苒迅速改口，“不过之后睡不着的话，可以找你唱晚安歌。也算不辜负你创造型歌手这个tag了。” 说完这句。 姜苒很快起身，逃离出这间练习室。 临行的路上，姜苒拍了拍自己的脸，心中升起一个巨大的红色感叹号。 她刚刚居然说了这种，只会在祝晓面前才开得玩笑。 大抵是最近真的和唐嘉阳接触太多。她对他的态度，都不自觉地放得熟稔了，就连戒备心也完全收起。 姜苒暗自懊恼了好一会。 在临进隔壁练习室前，重新调整好状态，走了进去。 - 姜苒果真没让他失望。 几分钟后，《Enamored》的五位组员全部到齐。 每个人都非常有默契地没有问“唐嘉阳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和姜苒究竟有什么关系”之类的话。这一点，是唐嘉阳从来没想到的。 看来姜苒在事先就同她们说过什么。 并且成功地压下了她们的好奇心与天生性的八卦，一同缄默，闭口不谈。 没想到在照顾人的事情上，还是她隐隐更胜一筹。 唐嘉阳笑了笑。 摆弄好姜苒临时拿来的小蓝牙音箱。 当前奏响起的那一瞬，唐嘉阳像是被人按下了跳舞专注和认真的开关。 他整个人逐渐进入状态。 找到录制这首歌时的感觉。 活动了下肩膀与脖子，扣紧双手环绕运动了下腕关节，唐嘉阳扬了扬唇：“开始吧。” 不得不说。 唐嘉阳真的是个好老师。 早在初舞台就被指点过的姜苒，此刻对这一条有了更深一层的体会。 由于时间宝贵。 基本上前面几遍，都是她们挑易错的地方，他来分解动作，一一解答。 直到最后两遍的时候。 姜苒她们才整体跟着伴奏跳了一遍。 唐嘉阳靠镜面站着，看向她们的动作，与此同时用手机，录下了完整版的试跳。 看完表演，他当即就指出了两个问题。 “一个是舞蹈不整齐。” 他指了一个人出来：“焦老师，你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尤为明显，大家都是统一的半下蹲，你这里节拍没跟上，所以这个动作也就没做到位，看起来就比较像在扎马步，整个队形会很突兀。” 唐嘉阳简单示范了两个动作的区别，并且细致地从这句的第一个节拍扣起，传授了动作要领：“起身和收腿的动作其实是在一拍上完成的。这里起身快一点，后面就能跟上，可以试一下。” 焦佳惠恍然大悟。 自己跟着唐嘉阳的要领试了一遍，果然没再错误。 他礼貌地点头，从右边走向另一侧。 “动作不包容很明显的，还有一个人。” 姜苒提起心，特别怕唐嘉阳下一秒就会喊到她的名字。他只是从她眼前晃过去，笑着看了她一眼，随后走向在左侧站着的祁雪身旁。 “在此之前，我想问下，队内的c位是靠什么方式选出来的？” 储子欣回答道：“是投票。根据每个人是否想竞争c位，来进行个人pk。再由剩下的两个没进行选举的人投票。” 唐嘉阳稍一思索。 很快得出结论：“所以两票都是姜苒？” 焦佳惠点头：“对。” “我了解了。” 唐嘉阳抬眼看向祁雪，“能看得出来，祁老师，你的舞蹈功底很扎实。” 祁雪笑得还挺高兴。 在她还未开口说话前，唐嘉阳的“但是”转到唇边。 “说实话，你有点太想表现自己，自己想办法改了一点细节，以至于完全不顾舞蹈动作和团队的协调性。除此之外，表情和动作都给我一种用力过猛的感觉。” 唐嘉阳声线清朗。 带着一种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磁性。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于有些淡漠地说出了这番评价。 而祁雪脸上的表情完全僵住。 就连敛了一半的笑意就半收不收的凝在唇边。 她张了张嘴。 此刻的表情竟然比哭还难看。 唐嘉阳很快拿出手机，倒放到副歌的那一段——同时，这也是姜苒站在中心位，整首歌曲舞蹈动作最出彩的一段。 在这一段里，姜苒的舞蹈加入了她在pk时的踩点前空翻。而边上的四个人则是组成队形站在旁边，做托举的动作。 从画面中，可以很明显的看见。 祁雪改了托举的动作，并且从队形中脱离出来，单独站在了一侧。 而除此之外，祁雪每个部分的动作都很用力。 相对的，表情也尤为狰狞。 单是十几秒下来，已经让人无法忽视她去欣赏整个舞台了。 队内的其他成员摸砸出了别的意味—— 祁雪也许在心里是并不满意姜苒来做c位的。 但她并没有将这一观点表露出来，而是选择了默默地、不动声色地做这些事情。 说出来其实还可能有再次商量的余地。 但是争c想默默出风头这件事，是真的使不得。 姐姐们的行程和时间都不是特别统一，经常会出现某个人缺席参加什么活动，或者谁谁谁又去拍杂志了等情况。 多数时间没怎么聚在一起碰头，完整的跳过。 基本上都是和舞蹈老师搭配，填补漏掉成员的空。 所有人都在的时间，加起来零零散散的，不超过五个小时。 大家也就优先去顺理难跳的部分。 而像今晚这次，完整的跳一遍下来，似乎也就是第三次的事情。 姜苒递还手机给唐嘉阳。 她突然懂他后面语气为什么会那么差了。 ——因为她完全有开小课、力压众人惊艳亮相的机会。但是姜苒选择了团队胜利，而并不只是她个人惊艳。 在这相比下，对她站c位还有所不满的人。 就显得太过于自私了。 唐嘉阳这是在帮她……出头？ 意识到这一点的姜苒眨了眨眼，看向他。 后者则是弯起唇，对她一个人抿唇笑得人畜无害。 - 没想到这场练习，最终以扫兴而终。 临走前，储子欣勾着姜苒的肩膀，明显还想对她说些什么，后来叹了口气，临时改了想说的话。 “你放心，你的能力我们都有目共睹。我会去找祁雪好好谈一谈，不会让她以这种心态上台的。” 姜苒对储子欣的能力蛮有信心。 并且唐嘉阳还在她身边，她也无法再将注意力分心在其他人身上。 便坦然地挥了挥手，“去吧。之后我也来。” 四个人的身影拐了个弯，走进另一间练习室。 姜苒靠着镜子，慢慢地坐在练习室地板上。 《Enamored》这首歌，今晚前后加起来，零零散散地跳了十多遍。 这会，两个人身上的T恤已经部分浸湿。 姜苒抽了张纸巾，擦去额头细密的汗珠，“不管怎么说，晚上还是谢谢你。” 唐嘉阳在她对面坐下。 “这个谢谢——指哪件事？” 她想了下，“都有吧。” “愿意抽空教跳舞也是，帮我出头也是。都谢谢你。” 他挑起唇角：“姐姐一句谢谢就把我给打发了？” 唐嘉阳慢慢挪至她正前方，伸出手臂，手心靠在镜面处，距离她左侧的肩膀不到五厘米。 “我答应你的教课人数，可只有你一人。” 他很认真地看向她，慢吞吞地伸出另一只手臂，搭在她身体右侧的镜子上，毫无征兆地将姜苒整个人圈在双臂之间。 她缩了缩脖子，警惕道：“那你想怎么样？” 唐嘉阳偏过脸庞，视线落在她樱红的嘴唇上。 低声道：“突然多了这么多学生，姐姐是不是该给我些补偿？” 第30章 只钟情于你 练习室内安静得可怕。 唐嘉阳的手臂撑在两边, 完完全全地将她围住。 姜苒感觉耳边全是自己的心跳声。 铺天盖地的。 快要把她给淹没了。 入圈这么些年，姜苒因为长相出众，脾气性格各方面都不错, 以至于和她合作过的不少单身男演员, 都或多或少的表示过——想进一步互相了解的意思。 但都被她在对方摊牌前, 先行一步婉拒，或主动断了对方这个念头。 这几年下来, 姜苒一直都是一人。 哪怕身处这个圈子，眼里却只看得见工作般，永远剧组片场轮番打转。 祝晓还笑她“满心眼里只有事业”, “不知道趁着年轻多体会体会生活”, “之后恋爱只有拍戏里的经验, 会比较容易认知不对、幻想破灭的”。 姜苒到不觉得如此。 拍戏纵然是剧本，但也是属于她的人生阅历。 能够在过好自己当下的同时，还能体会到另一个人的生活，这是演戏的特殊魅力，也是做舞者做不到的事情。 她享受如此, 也喜欢暂时作为另一个角色扮演好的感觉。 可感情这件事, 哪里是逢场作戏。 喜欢就爱，没感觉再多勉强也是没有用的。 这是她去年生日时, 和祝晓说的话。 没想到现在。 在自己面前的人——已经能够突破她一直以来建筑的心理防线, 轻而易举的走进她的生活里, 开始影响她的点点滴滴。 并且她一直接受, 从未有过不适应心理, 也没想过在自己真的陷入之前，抽身离开。 对于唐嘉阳。 她好像，真的完蛋了。 唐嘉阳再次靠近过来。 低低追问道：“怎么样, 姐姐考虑好了吗？” 少年半垂着眼眸，眼尾拉出条暧昧的线。 话语中暗示意味清晰。 他的鼻息吹拂过她的脸颊，只看过来那么一瞬，就轻而易举地弄乱了她的心跳。 姜苒避过与他的眼神对视。 说出口的话，却是带着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慌乱，“……之后，之后请你吃饭好不好？” 唐嘉阳笑了下。 偏过脸，寻到她扭开的位置，重新对上她的视线。 “我出场费很贵的。” 他抿起唇，稍稍拉长了尾音，“姐姐一顿饭就想打发我啊？” 姜苒拧起的眉毛舒展开来。 她身侧紧握住裤子布料的手指松开，缓缓竖起两个指头，以不太确定地语气问道：“那，两顿？” 听到这话。 唐嘉阳重新笑起来。 “光吃饭哪里够。” 他摇头道，“不准备在其他方面，给我些奖励？” 他距离再次朝她凑近，鼻尖蹭到她的，姜苒整个人都紧绷起来。她的身体被迫整个靠上镜面，脑袋也往后面缩去。 眼看女人的脑袋即将撞上镜子。 唐嘉阳注意到这幕，左手别过她垂落在面颊侧边地碎发，摸了摸姜苒的脑袋，手指紧接着穿过发丝，自然无比的扣住她的后脑勺。 “小心。” 姜苒感觉自己递到了硬物，但是被一只手隔离开来。 回过神来才发现，是唐嘉阳将手垫在了她脑后。她的脑袋没事，倒是他的指节撞到镜面，发出嘭地一下的声响。 “……手指没事吧？” 唐嘉阳摇头，又点头。 想了想，他又接了一句，“手没事，但是别的地方有事——要姐姐奖励才能好。” 兜兜转转，话题又接着绕回来了。 姜苒再也没法直接忽视这个问题，只好问他：“请你吃饭一顿不要，两顿也不要。那你要什么？” “一顿和两顿的差别有很大吗？” 他挑起眉。 没等姜苒回答，唐嘉阳又说：“不要吃饭，要个别的。” “比如呢？” “一些关于你的。” 唐嘉阳这次回答得很快。 他的视线注视着她，似乎要从她的脸上寻找出答案。 “姐姐。” “嗯？” “我亲亲你，好不好？” 虽然事先预料到和她本人脱离不开关系，但姜苒仍是被这句话怔到。刚刚好不容易有些平息下来的心跳又重新跳动起来，她有些无措地抬起眼眸，对上他稍显认真的神色。 好像…… 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她的心像是浸在气泡水里，稍稍一翻动，耳边就腾升起无数密集的小气泡，咕嘟咕嘟地翻腾着。 现在这个场景，说还能维持冷静，根本是不可能的。 当唐嘉阳的脸真的完完全全放大在她眼前的那刻，她的所有心理防线已经全然崩塌。剩下的，只有一声比一声更大得心跳。 姜苒手指微微蜷缩了下，没有回答。 但她看见他浓密的眼睫和渐渐紧靠过来的脸庞，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垂在身侧的手捏起。 指甲微微陷入到掌心。 是真实的。而并非梦境。 闭上眼睛后的其他感官似乎更为清晰。 少年不知道何时发现了她的紧绷，轻轻打开她的手指，扣住她的指缝。 另一只手穿过她的发丝，抵着她的后脑勺。 独属于他的气息将她笼罩住。 她无路可选，退无可退。 紧接着，有湿润的鼻息传来。 温热而柔软的触感碰到她的侧脸，惊起一片惊涛骇浪。 姜苒听见他低笑了下，问她“这么紧张的么”。 她睫毛轻轻颤抖了两下，缓缓睁开眼。 眼前人唇角勾起，眼里满是笑意的看着她。 唐嘉阳说：“姐姐没有拒绝我，对吗？” 姜苒张了张嘴，发现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伸手，拉她从地上起身。 倾过身抚平姜苒身后衣角的那一瞬，唐嘉阳微微低头，姜苒听见他在她耳边低声： “那下一次，我不会像这样简单的去亲姐姐的脸颊了。” 说完这句话，唐嘉阳拿起放在角落的包，单肩背上。 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我得走了——明山那边倒是没事，如果助理回来看见我不在，铁定又要打小报告了。” “姐姐。” 他挥了挥手，“我之后再来找你。” - 唐嘉阳离开后，姜苒隔了好一会才恢复平静。 她花了足足十多分钟消化掉唐嘉阳亲了她这件事，并且意识到——少年亲完还跟她顺带讨要了下次的份，并且明晃晃地宣称，“下次可不光光是脸颊”。 他还想要别的地方。 姜苒看了眼时间，这才发现——和唐嘉阳对话这么一会，又花了半个多小时。 不知道此时隔壁的情况怎么样了。 幸好她随身带了气垫。 压了压透着薄红的脸颊，姜苒折返去了隔壁练习室。 练习室里没有任何声音，也没有练舞的动静，其他三个人围成一圈坐着，而这件事情的主人公祁雪，却不见踪影。 “她人呢？” 姜苒指祁雪。 “走了。”纪书艺表情有些沮丧，“从旁边回来，我们和她没说两句她就走了。说是累了，要回房间休息。” 储子欣看见她，起身拉过姜苒到身边坐下。 姜苒轻声问她：“结果怎么样？” 储子欣垂下眼帘，叹了口气。 “没什么用——” “我感觉她的状态，有点拒绝沟通的意思。她心里应该坚持认定由她来做这个c位会更加合适。现在麻烦的，就是距离比赛还有两天。她如果这么一直不配合我们，我们到时候上台的时候该怎么办？” “大家都按照这个队伍和走位练了五天了，再临时改，对你也不公平。她说撂担子就撂担子，照这么下去，我看我们组真的很有可能沦落到最后一名。” 姜苒还是第一次见储子欣说这么多话。 她大抵也是真真实实地被祁雪给气着了。 时间越临近，大家心理情绪也就更紧张，这时候除了做好舞台，根本想不出别的事情。 练习室内又是一阵沉默。 焦佳惠开口道：“是这样的。我先前听说，祁雪都快要在韩国预备出道了。但是出道的计划不知道为什么又被公司临时取消了。她这才回来的国内，签约公司，继续做的练习生。” “苒苒你虽然是舞蹈系出身，但祁雪心里肯定觉得，论女团舞，专业程度你一定比不过她，这才起了这个想法。” 焦佳惠这番话也有道理。 姜苒原先对祁雪没有了解，这会多多少少也能明白——对方究竟为什么会有这种心思。 在海外公司错失了一次出道的机会。 现在回国发展，好不容易有了露脸的节目，却依旧没能拿到小组内的中心位。 对于祁雪来说，象征着另一次机会错失。 这也就能够解释，她产生心理落差的原因。 “我觉得这样吧。“ 听了一圈的发言，储子欣作出总结，“归根结底的原因，我觉得就是祁雪她认为自己还有希望。可是苒苒也不比她差，如果让她意识到不是她自己不够强，而是这个舞台的c位更加适合姜苒的话，应该就会打消这个念头了。“ 纪书艺缓缓点头，“我觉得也是。” 焦佳惠起身，她从练习室的空地边上拿了一瓶水，拍了一下姜苒的肩膀。 “这件事情本质上与你没多大关系，不要往心里面去。你的能力我们大家都有目共睹，你也是我们大家投票，一起投出来认可的c位。接下来只要把舞台做好就可以了。” 储子欣笑道：“是。而且我们今天都特别感谢你，能够让唐嘉阳过来。大家都是齐心协力，想把舞台给做好的。说真的，一开始我还在奇怪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后来听了你的解释，心里疑虑也都被打消了。” “像他那种顶级流量的艺人，估计也不容易。我只有一次遇到过激进的男粉丝——公开出席活动的时候，突然冲上来。手里握着枚戒指，说要向我求婚，把我都吓坏了。” 储子欣顿了顿，继续说道：“幸好那天安保很多。身边还有同行的男艺人为我挡了下，这才没有出其他意外。” 纪书艺说：“我还遇到过半夜时间，到酒店来恶作剧敲我房间门的。当时一整晚都没有睡好，还是经纪人姐姐从隔壁过来陪我，这才没有耽误做明天的行程。” “是啊。”焦佳惠点头，“大家做这行都不容易，互相体谅一下。今天时间也不早了，我看我们都各自回去洗洗睡吧。祁雪那边，明天早上我来跟她沟通。” “如果她心里还是有结的话……” 储子欣转头看向姜苒，“那就拜托你，再跟她比一次。我会在前面拜托工作人员，把视频对比结果放出来。” 这就是要从舞蹈动作上，双方再做比较了。 但这一次，她只能做到最好，不能再给祁雪任何“有希望”的余地。 撇去今天仅剩的几个小时，明天还剩最后一天时间。 队形再做调整根本来不及。 这是为了她自己，也是为了全队。 姜苒想了想，应声道：“好。” …… 事情比她们预想中的要顺利。 还没有等焦佳慧去找她谈话，祁雪已经自己上门来道歉了。 早上练习室推门走进去，就看见她给大家买了早餐，桌子一边放着各式各样的东西。三明治、豆浆、咖啡、牛奶……应有尽有。 等到五个人全部到齐，祁雪站起来第一句话就是，“不好意思，昨天给大家添麻烦了。” “其实我也不是心里不服姜苒，我知道她跟我一样，在舞蹈这方面练了很多年。但是我总下意识觉得，我在海外经受过培训，应该会和她不一样。” “昨天走了之后，我就收到了唐嘉阳经纪人打包发过来的视频。我认认真真的看了一个晚上，开始意识到，团队舞蹈是需要每个人都尽一份力的，并不是某个人单独出彩就可以。每个人都站都有站在中心位机会，但是我没把握住，就是没把握住。我自认自己能力还不够，加上这些年因为参加综艺疏忽了很多练习，导致了现在这样的结果。” 她弯下腰，认认真真地鞠躬道，“对不起。” 姜苒没想到，达成这个结果，其中还有唐嘉阳的助力。 但好在，一切事情都回到了正轨。 距离比赛还有最后一天，她们得加倍努力才行。 - 第一次公演时间，定在了晚上七点。 观众会在六点多的时候进场。 而所有选手和工作人员，在一大早就开始进行准备，分组分人，试妆后进行简单流程彩排。 服装组的衣服也已经全部到齐。 姜苒她们组拿到手的，是五套以黑色系为主的服装，长裤短裤，半裙连衣裙，各种类别都有。 焦佳惠走的一直都是中性风。 干净利落的西装长裤和休闲款衬衫自然落到她的头上。 而姜苒领到的，上衣是件短款薄毛衣，侧边做了露肩设计，而肩口和袖口的位置都做了破洞处理，而下装则是一件皮质的短裤，侧边有系带设计，露出她笔直修长的腿。 她刚从换衣间出来，陈优眼睛都直了。 “姐姐我怎么感觉你最近又瘦了？身材好好啊，感觉线条比原来更精致了，这套衣服也特别衬你。这次舞台，上镜一定好看。” “可别夸我了。都是最近练舞练瘦的，没有怎么刻意减肥。要是之后不好好维持，一定又得恢复原状了。” 姜苒走到化妆台坐下，看见桌子旁边放了一束花，“谁送来的？” 陈优“啊”了一声。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早上来的时候，就看见它放在那里了。” 节目组这回给她们配置了专门的化妆间。 两人一间。 门口和镜子上都贴了姓名条。 就算是送东西，也绝对不可能有送错之说。 她坐直身板，找到放在花中的小卡片，拿下来看了一眼。 上面写着“比赛加油”的字样。 落款名字是三个字。 糖加盐。 姜苒笑了一下。 果真是他。 再看看花的品种，是淡橙黄色的香槟玫瑰。 她心中微微一动，打开手机浏览器，搜索了一下香槟玫瑰的花语和寓意。 ——只钟情于你。 第31章 倒贴都可以 唐嘉阳送花给她的意图, 在这一刻变得清晰明了起来。 姜苒捏了捏滚烫的耳垂，开始觉得他踏进自己的世界……似乎并不是一件坏事。 像原本平淡无味的白开水中加入了一把糖，整个世界就此都充斥满甜味儿。看见他说什么, 或者收到什么, 都会觉得开心。 化妆间的门被人推开。 姜苒下意识地讲卡片贴合至胸口, 藏匿起有字的那一面，抬眼看向门口。 来的人是焦佳惠。 她的化妆桌安排在隔壁, 这会出现在这里，再正常不过。 姜苒隐隐松了口气，将唐嘉阳署名明显的卡片顺手塞进包里, “你来了。” “嗯。刚去服装部那边改了一下上衣的尺码, 发现我来这里之后, 竟然瘦了几斤。算得上是意外惊喜吧。” 焦佳惠放下东西，一眼就看见她桌子上的花束，“哇”了一声，“你桌子上怎么放着花，是粉丝给你送的吗？——挺好看, 应该是香槟玫瑰吧。” 姜苒点点头, 没有正面回答她“究竟是送的”这个问题。 笑着应和了一句，“是啊, 还挺好看的。” 焦佳惠在她身边坐下, 有些感慨, “我都已经好久没有收到粉丝的应援物了。并不是贪图她们什么, 但这类东西, 这确实是爱意的一种具象体现。” 姜苒先前听别人说过。 焦佳惠是很早一批选秀出身的艺人，经历过爆红，也经历过沉寂。沉寂发表过作品, 却也只有零散的几个粉丝收听，并未走进大众的视野，受到关注。 直到近期参加了《女王宣言》，她的名字才又在近期才重新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 姜苒懂得这种感受。 一位艺人究竟能不能吸粉爆红。 是一个未知问题。 娱乐圈内充斥着各种各样诸如此类的现象——资源咖获得好的资源和曝光后却吸不了粉，依旧默默无闻。也有从未露面的小透明，在某项活动中脱颖而出，一举成名。 会在什么时候迎来自己的巅峰时期，这谁也不知道。 她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当下做好目前的事情。 认真对待每一个舞台。 陈优指了指桌子的角落，说道：“焦老师，其实您桌子上也有东西。” 焦佳惠一愣。 寻着她手指的方向，往那边看去。 桌子的角落静静放置了一张信，看得出来是手工做的。外面包装是一层牛皮纸，上面绑了蝴蝶结。左上角和右下角都标出了名字，但是由于距离太远，不能看到具体是什么。 焦佳惠拾起来看了一眼。 果真是之前支持自己粉丝托认识的工作人员带进来的信件。 看完信的十几秒后，焦佳惠仰起头，抹了抹眼角，明明看上去很高兴在笑的样子，眼泪却止不住的从她的眼眶溢出来。 “是粉丝写给你的信吗？”姜然问她。 焦佳惠重重地点了点头：“是我的一个老粉——经常会在我微博下面出现，给我加油打气的那种。我到现在还都还记得她的ID是什么。” “她说很高兴能看到我在这个节目重新扬帆起航，也很期待我将要走的女团形式是什么，期待我在舞台上的表现。她说她今天也来到了节目现场，为我打气加油。戴了和这个颜色一样的手幅，等会往左边看，一定能找到她。” 她从信件里抽出另外一样东西。 一条被卷起的、长长的纸质手幅出现在三个人面前。 前面印着的是焦佳惠的照片，而背面则是用镭射的材质标上了她的名字。 即使在黑暗下，只要有一束微弱的光源扫过，就会变得闪闪发亮。 她们如此。 粉丝亦是如此。 这便是偶像存在的魅力。 是与粉丝之间特殊的关联性与爱意。 让他们即使并不在同一个领域生活工作，依旧能成为彼此的动力，做相互的支撑着坚持着让对方走下去。 也就是在这一刻，姜苒忽然懂了男女团偶像市场能在国内引起话题的真正原因。 ——这是双向的爱与双向的奔赴。 缺一不可。 无可替代。 - 在化妆间坐了没一会儿，约定好的化妆师如约而至。 姜苒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边休息边化妆。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她睁开眸子，拿起手机看了眼。 是唐嘉阳发来的消息。 唐嘉阳：[姐姐到后台了？] 姜苒：[嗯。在化妆。] 唐嘉阳：[那花呢？] 姜苒嘴角微微上扬，视线转向放在桌子上花，转而低头，给他认真打字：[花收到了，卡片也收到了。] 唐嘉阳：[其实本来想让花店在卡片上写更多的，但是明山说，另外署了名字指向性太明显，说什么也不让我多写。] 姜苒笑道：[那你现在可以和我说。] 唐嘉阳：[那姐姐先把原本卡片上的字，重复一遍。] 姜苒：[？] 虽然疑惑这样做的用意。 但姜苒仍旧是按照他说的，打了一遍。 唐嘉阳很快回复她。 姜苒：[比赛加油。] 唐嘉阳：[我的视线只为你停留。] 隔了几秒钟，他又发来消息。 唐嘉阳：[是不是单押了。] 姜苒默默在心里念了一遍，忍不住扬起笑意来。 还真是如此。 突如其来的对话连带着好心情，让早起时的疲惫感都一扫而空，她看着两人的对话框笑了笑，敲了一行字发过去。 [那夸一下你。] 唐嘉阳发了个表情包，上面是一只猫咪在地上滚了圈，抬起头软软地看向镜头的样子。 [姐姐什么时候来彩排？] 姜苒真的还没在意彩排时间。 她临时喊了陈优，问了一句，随后回复他：[好像在下午两点。] [好迟。] 他评价道。 隔了一会又发来一句消息。 唐嘉阳：[想早点看到今天的姐姐。] 姜苒：[也没有很迟，午饭的时候应该会碰到。] 发完这句话，化妆师就来帮她上眼妆。 一时之间无法兼消息。 姜苒只得把手机暂时放在腿上，或垂眼或抬起，配合着化妆师的动作。 手机震动了两下。 但她都没有时间去看。 好不容易挨到化妆师更换刷子，她解锁手机，迅速看了一眼。上面是唐嘉阳在十分钟前发来的一条消息。 而另一条，则是俞修发来的。 俞修：[今天公演？好好加油。] 姜苒：[知道了，这次公演你来吗？] 俞修：[不来，公司有事务要处理。你好好加油。] 姜苒：[好。] 简短地结束了对话，姜苒点进另一个对话框。 唐嘉阳：[等会来后台找你。] 她怔了下，一个分神手机没抓稳，顺着手指滑落下来，掉落在地毯上。 化妆师也被吓了一跳，问了句：“怎么了？” “没事。” 姜苒摇头，“最近练舞手有点酸，手机都没抓稳。” 随后她弯下腰，捡起来。 按上了锁屏。 焦佳惠插话道：“是不是那个前空翻弄得？我看你每次开始前会先用手撑一下，这个动作练久了肯定对肌肉有伤害的。这个舞台结束，最好先好好休养一段时间。” 没被人发现她的异常。 姜苒送了口气。 她应了一句“好”，重新打开手机，给唐嘉阳回复道：[后台人太多了。] 唐嘉阳：[人多和我看姐姐有什么关系。] “……” 姜苒语塞。 没等两秒，新的消息再次回复—— 唐嘉阳：[还是说，姐姐想和我做点什么？] 透过这句话，她仿佛能看见少年微挑的唇和噙着笑意的眸子。 姜苒不受控地再次想起那晚练习室的场景，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反驳他。 这回消息也不回复了。 她干脆利落地将手机设置了静音，塞进了包里。 - 唐嘉阳按下锁屏，将手机塞进兜里。 站在旁边的明山看到他对着手机笑着的模样，心中又笃定一定是在给某人发消息了，凑过去问道：“苒姐说什么啦？那个送过去的花，她满意不？” 唐嘉阳敛起笑意，瞥了他一眼。 “你好像对这件事情蛮上心的。” “哪能啊哈哈。”明山干笑了两声，“这不是和这个月奖金挂钩嘛，你可是我领导——岚姐那边还得你帮我去说呢。” 明山口中指的，是下个月假期的事。 他女儿下个月一周岁。 勤勤恳恳工作这么些天，就想攒假期回去陪过生日。 但是艺人工作性特殊，属于艺人放假身边工作人员不一定放假，但艺人上班工作人员一定上班的类型。 下个月还有几场重要活动。 暂时离了明山，就得找别的助理来做顶替。 唐嘉阳个人倒是没什么意见，就是他家里的那位领导不放心他商业活动交给别人来负责。所以这事儿得由他亲自出面跟她说。 节目组的导演径直朝他们走来。 唐嘉阳淡声说了句“放心”，随后迈出一步，迎上去。 “陶导，怎么了？” 眼下，前台流程彩排活动刚进行到一半，被导演匆匆忙忙叫了停，他也才是趁着这个点，给姜苒发了消息。 陶导面露难色：“嘉阳，是这样的。刚刚不是有跟你说，你上台之后从这里走一圈，之后再前往评委台吗？我们收到了一些录制建议，其中有你的粉丝指出想要在开场的时候，加一场你的舞台。你看看，方不方便临时做这么个演出，毕竟观众之中，也有一部分是冲你来的粉丝。” 唐嘉阳沉吟片刻。 “这个没问题，我车上有备备用服装，可以用来完成舞台。但是毕竟节目叫‘女王宣言’，我觉得还是不能太过于喧宾夺主，弄错了真正的主打位置。” 陶导点头：“那是自然。那现在就是你答应了？” “对。” “行。”陶导松口气，“至于表演的形式，我们可以简单的做一些结合，尽量做到不突兀的同时，也能让你的粉丝满意。” 明山迟疑开口，“我倒是有个提议。” 唐嘉阳看过去，示意他直说。 “让嘉阳来唱开场曲不就好了，唱歌的同时，姐姐们从后台里出来走一圈秀，给大家亮个相，同时加深印象。这个时候稍微做点互动——你懂吧，就是维密的那种感觉，但是不用那么浮夸，一个个来就好。” 陶导的眼睛亮起来。 他激动地握住明山的手，使劲拍了拍他的肩，夸赞道：“这小伙子的点子真不错。要是嘉阳哪天不要你了来我们节目策划组混，绝对有你一席之地。” 唐嘉阳挑了下眉。 待陶导笑眯眯地转身离开后，明山也乐滋滋地拍了拍胸口，“怎么样，哥的能力还是不错的吧？” 唐嘉阳笑了下：“那你提出来的时候就没想过，三十五个人，三十四家团队背后放通稿，说和我在台上‘亲密互动’——你该怎么解决？” 明山的表情有些怀疑人生，“三十五个人里面，至少有五位是年龄过四十的姐姐。那些姐姐真的会拉着你炒作吗？再说了，大家三十五个人，为什么到你口中变成了三十四个团队？” 唐嘉阳拽下外套，搭在明山的臂弯。 他勾了勾唇角，咬着吸管喝了口水，漫不经心地笑道，“因为还有一个是真的——” “我倒贴都可以的那种。” 第32章 我帮你穿 姜苒收到这个消息时, 刚在后台化完妆。 化妆师正在帮她做造型。 一层定型喷雾下来，周围的空气里都混杂着香味。 “晚上要临时弄一场开场歌曲？怎么突然增加这个活动？”她从镜中看向陈优。 比起上次的清淡，这次的化妆风格更为浓烈。 波浪长卷发, 肤白唇红。 加上黑色服装, 衬得她整个人清艳绝美, 堪比尤物。 苏珊老师目前为止已经动手拍了姜苒五张照片，每一个步骤都点头称赞道：“这绝对是我今年画过的最满意的妆容。” 即使跟在姜苒身边三年, 陈优却极少见过她化浓妆的模样，这会看见她，被美貌惊讶到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缓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会还在说正事。 陈优清了清嗓子, 继续说道： “好像是粉丝那边要求的。刚好导演组那边也觉得缺一个开场, 这样两者结合起来, 效果说不定还不错。唐嘉阳那边已经彩排过一遍了，就等姐姐们都化完妆，一起上台走一遍过场。” 焦佳惠：“这个形式还可以，粉丝和节目都有兼顾到——节目组这么做也情有可原。节目前期引流粉丝大部分都是唐嘉阳，大家都是冲着他来的, 没道理只看他上台讲几句话。” 陈优点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姜苒听完两人解释, 心里已然对这次活动的目的性了解了七八分。就是不知道到时候走位如何，具体该怎么做安排。 - 弄完妆发, 做完造型。 姜苒在镜子面前转了一圈, 尤为满意。 上衣和短裤已经换上, 接下来要换的, 便是袜子和鞋, 还有些许配饰。 陈优拿了前两样，让她去隔壁更换。 由于不是换衣服，姜苒便没顾忌, 进来之后看了圈没有摄像头，找了个沙发坐下来。 她临时穿了双平底鞋。 鞋跟后面可以按平放下来，临时踩着。 在经历过上次舞台后，姜苒已经对诸如此类的演出有了印象，便提前给自己买了双方便更换的鞋子备着。 黑丝穿到一半，门口响起敲门声。 姜苒原先以为是陈优，头也没抬的说了声：“进——” 隔了几秒钟。 门开了，又被关上。 可来的人却没出声。 直到一双黑色皮鞋映入她的眼帘，她才惊诧地抬起头。 径直对上他的眼眸。 “姐姐今天特别好看。” 唐嘉阳垂下眼帘看向她，勾起唇角，“这样，我算不算是第一个看见你造型的？” 想起先前两人的对话。 姜苒笑起来。 “你怎么来了？听他们说，前面有你的彩排训练。”她拉起长黑丝，“我还以为你肯定没有时间来后台了。” “因为明山那个提议，所有稍有点名气的女艺人都在争前恐后的和节目组谈判，想要出场走秀的压轴位置——台前这会乱成一团，哪里还能顾得上我？” 他笑了笑，“当然是趁此好机会，偷溜出来。” “原来是明山的想法？”姜苒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感慨道，“节目组会不会有一瞬间后悔自己做了这个决定。” “那是必然。” 两个人同一时间笑起来。 唐嘉阳突然想起什么，“对了。” “嗯？” “让你的经纪人去说一下，第二十三位出场。” 二十三位？ 姜苒好奇：“是这个位置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唐嘉阳却不愿意再继续深讲下去。 只说：“照我说的这么定，姐姐到时候就知道了。” 虽然不知道他这么神秘兮兮的，是要做什么，但姜苒仍是照着他说得，按“二十三”的顺序给陈优报了出场。 没等一会，对面很快发来回复。 陈优：[保证完成任务！] 趁着女人发消息的片刻，他低头看向她的造型。 短款的薄毛衣，露出雪白的直角肩。就连那衣摆透出的破洞设计，似乎都在隐隐诱|惑着什么。 而下方的腿笔直纤细，肤色白得像纸。 姜苒今天整个都走得性感风。 连配饰都是往热辣的方向上靠拢的，袜子说是黑丝却也不尽如此。 长度只到大腿。 前端是一圈蕾丝装饰，上面有玫瑰造型的花苞，很小几颗，但是精致又好看。 发完消息，姜苒注意到他的视线。 要下嘴唇，心中暗暗叫了声“不好”。 她居然把袜子这回事给忘了。 这会黑色半拉的堆在她的小腿处，显得不伦不类。 她心中暗暗着急，手上不由得加快了动作。 手指拉起前端，拽上腿根。 脚踩上高跟，在心急之下却未能对准。 靠着边缘踩了个空。 “别急。” 他弯腰，单膝蹲下，手指握着她的脚踝，另一手拿起黑色高跟，靠拢上她的脚尖，告诉她，“踩下去。” 姜苒不是没被人穿过鞋子。 之前参加互动，需要在后台更换多件衣服。 而台前却又只留了几分钟的时间给主持人热场，只要她不住出现，现场的下一步就没法进行下去，所以经常是一个工作人员帮忙穿衣服，化妆师整理发型，陈优帮忙系好鞋。 之后匆匆忙忙地上场，连调整微笑对着镜子看一眼的时间都没有，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可像此刻的这般感觉…… 还是第一次。 她全身僵硬，像是被唐嘉阳拿捏住了命脉。 少年的指尖滑过她的皮肤，修剪整齐的指甲前端刮过黑丝，她微微颤栗了下，一瞬间感觉自己腿软无比，若不是此刻还坐着，怕是会直接摔下来。 唐嘉阳似乎做到这里还不够。 他偏过头，极为耐性地注视着她的脚踝。 盯到姜苒都觉得那一块都酥麻麻的，像是燃起了一团了火焰。 唐嘉阳捏住高跟鞋的系带，临时研究了一下该如何扣好，随后在她的脚踝处绕过一圈又一圈。 明明是再平凡不过的动作。 在姜苒的眼里，却自动成了慢镜头。 唐嘉阳手指修长，翻来折去的动作，像是在完成一幅精美的画。透明的白和隐隐的黑色交织在一起，暧昧旖旎。 她倾下腰，试图制止，“别，还是我来吧……” 他言简意赅，“别动。” 姜苒身体再次僵住。 唐嘉阳手上的动作并未停止。 他认真的将系带的每一面都翻折整理好，最后绕过来和搭扣合一起时，发出了清脆的一声响。 “好了。” 一只鞋的系带扣好。 剩下的另一只…… 他的视线往身旁瞥去，目光所及之处却是一片晶莹白皙，纤细笔直。 与旁边拉到腿根的黑丝不同。 左腿这只袜子的设计，才堪堪过了小腿。 姜苒摆在一旁，还未穿上。 半遮半掩最是惹火。 他眸色渐深，喉结处下意识地滚动了两圈。 说出口的话不自觉的变成了：“姐姐，我帮你穿。” 第33章 我的玫瑰 刚刚穿鞋, 本就被他撩到脸红心跳。 现在还得更进一步。 她岂不是得当场腿软失声尖叫—— “……” 姜苒假设想了下之后会发生的场景，事先将另一只黑丝藏匿在身后，下意识地想缩回另一条腿。没成想, 却被唐嘉阳抢先一步, 握住脚踝。 手上卡着的触感不重不轻。 少年力度掌控得极好。 刚刚好是她没法挣脱, 却又不会觉得太重痛到的。 他半蹲着看向她，眼睛里满是笑意。 挑起唇角, “还想逃？——晚了。” 唐嘉阳很快地起身，按住她的肩膀，整个人的气息压迫在她身前, 趁她没注意到前, 伸直长臂, 往她身后探去。 轻而易举地碰到了她藏在身后的黑丝。 他告诉她：“我找到了。” 唐嘉阳的另一只手仍然压在她肩侧。 原本露肩的那侧因为稍稍的扯动与挣扎，滑动的范围更大了些。 不属于展览范围的风光也稍稍显露出来。 露出女人姣好的曲线。 而她的皮肤在暖色的灯光下，蒙上一层淡淡的粉。 看起来诱人极了。 姜苒脸烫得要命。 她腾出一只手，将肩侧的衣领往上拉了拉，左手握着那一小块布料, 一直不肯松手, “我自己来。” “姐姐见到我，鞋子都没有好好地踩进去。等下会不会因为太过于紧张慌乱, 穿不上？” 他拍了拍她的脑袋。 见她仍是不曾松手, 低低道：“真不松？” 姜苒点头。 “那我亲你了？” 唐嘉阳尾音扬起, 挑起眉梢。 他表情明显是在开玩笑, 可亮亮的眸子里分明闪烁着真切, 逐渐凑近的脸庞也似乎在印证——他说得并不是假话。 在靠近得还剩一厘米不到的距离时，姜苒终于投降，松开了手指。 “……这是威胁。”她控诉他。 “但是姐姐向我妥协了。” 唐嘉阳扯起嘴角, 笑着拿起另一只黑丝。 往另一侧挪了半分，单膝蹲下去。 姜苒的腿很凉，低于他手掌心温度许多，不知是房间空调温度打得过低冻得，还是天生就这么低温，唐嘉阳手心覆上的那一刻，分心地想着。 之后拿件薄毯过来给她披着才好。 一是怕她冷着，二则是隔绝视线。 省得除了他之外，还有别的人盯着。 他将丝袜握成一个圈，缓缓地抬起她的小腿。 唐嘉阳动作很慢。 在他触碰到她的小腿时，仍是有酥酥地触感传来。 唐嘉阳一圈一圈地勾上她的脚趾，再一点点地往上拉去。 他手指瘦长挺直，像是天生就适合用来弹钢琴的。 原本再平常不过的动作换到了他的手里，哪里都像是高级感的软色|情。 这么一双手，来给她穿袜子。 倒真是大材小用。 姜苒的脚生得也极为好看。 圆润晶莹，白皙纤长。 能看得到皮肤下青色的血管和嶙峋的五道细骨。 手指这么一握，圈起来。 就能抓住整个脚踝似的。 唐嘉阳在心里想着，事实上他也这么尝试去做了。 虚虚地圈了一下，感慨道：“姐姐还是太瘦了，要再胖一点才可以。” “再胖上镜就要被公司骂了。” 她顿了顿，想了会又继续说道：“目前还不是体重最低谷的时候，上半年在剧组那会每天都有打戏场景，天不亮就得起床做造型——应该比现在更瘦个五斤吧。” 姜苒语气很轻。 唐嘉阳听着她的描述，脑子里有了简单的画面。 他抿抿唇，又有点心疼她。 在现在的基础上再瘦五斤，大概风一吹就会飞起来吧。 他注意到她左腿的膝盖位置，有一小块淤青的地方，在袜子套上前，掀起眼皮问她：“怎么伤着的？” “你说这块吗？” 她起身，拿手戳了戳，“好像也不是特别疼，应该就是无意中撞到的。” 加上姜苒体质问题。 稍微磕磕碰碰的地方就会有淤青。 常年下来，身上也不知道有过多少不知道怎么弄来的伤痕。 他小心避过那块地方，将黑丝完全套上，同样帮她穿好鞋子。 低声道：“以后小心一点。” 姜苒愣了下，应了声“好”。 “不过姐姐不够小心也没关系。” 他起身，视线对她的。 一字一句道：“我会保护你的。” 姜苒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五分钟就能做完的事情，硬生生地被眼前人搅和折腾，弄了将近快二十分钟。 若不是唐嘉阳被一通电话，再次叫回台前彩排。 恐怕这二十分钟还能再无限延长下去。 临走前，他和姜苒又提了一遍“二十三号”顺序。 “姐姐不要忘了。” “一定要这个顺序出场。” “现在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姜苒心中被勾起好奇。 连连追问了好几句关于神秘的“二十三号”的问题。 唐嘉阳做好了保密工作，似乎有意让她自己去台上寻找答案，一句话都不肯和她多透露。 无解之下，姜苒只得暂时再次按捺住好奇。 等着上台后再一探究竟。 - 整理好衣服和发型。 姜苒回到隔壁化妆间。 房间内只剩下三个人。 陈优，焦佳惠，以及焦佳惠的造型师。 焦佳惠看了眼时间，奇怪道：“你换衣服怎么去了这么久？我造型都快做完了。” 姜苒笑了笑，“鞋子比较难穿，试了好几下才试对。” 三人的视线聚集在她鞋上。 黑色的绑带设计，光这么一眼看过去，确实有点唬人。 陈优没怀疑其他：“苏珊老师走之前和我交代过这个鞋子绕着的方式，苒姐你该直接喊我去的。” “这不是一时之间没想起来嘛。” 姜苒伸出单条腿，露出鞋面左右晃了两下，“再说了，我研究得也是对的。之后有紧急情况你也不可能老在，还得我自己会了才行。” 陈优被这段话说服了。 她没再追问关于鞋子的事情，话题转而跳向出场顺序上。 “对了，姐。你刚怎么给我发了二十三位？人家要么都是想要前几位出场，要么都是挑后面压轴，你怎么挑了这个顺序？” 陈优看她的表情，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姜苒明白。 陈优肯定是误会她“无欲无求”“不上进”。 她只好小声解释，“不是我选自己的，是唐嘉阳报的顺序。” 搬出原唱的名头往往比较容易唬人。 陈优果然眼前一亮，还以为私底下有了什么特殊的安排，“是这个顺序有什么特殊性吗，还是会有什么效果？是不是特别出彩的那种？” “我也不知道。” 姜苒耸了耸肩，“问他，他也什么都不肯说。” 陈优“啊”了一声：“这竟然还是个未知事件啊……” 她最后一句声音有些大。 焦佳惠在做造型，早就注意到两人悉悉索索地在角落里，压低着声音说话，出声询问道：“未知事件？什么啊？” 姜苒不动声色地抬起手臂，碰了陈优一下。 后者一个激灵，赶紧打圆场笑道：“没什么，就是一个工作人员，过来询问出场顺序的。大家也不知道排在自己前后都有谁，可不就是未知事件嘛。” 焦佳惠点头：“你们想好第几位出场了吗？我助理刚才和我说，出场和压轴的竞争都很大——观众能有记忆点的不就这两个方向嘛，好些女艺人都是有资历的，这会指不定争成什么样了。” “我们定了二十三。” 姜苒补充道，“中间就中间吧，随便挑了个数字。开场和压轴都没有，其他在哪里都一样。” “也是。”焦佳惠吩咐助理道，“去看看二十四有没有人，我刚好就和姜苒前后上场吧。” “行的，佳惠姐。我这就去问。” - 台前这里。 乱哄哄地现场终于暂时恢复安静。 几位争得最厉害的姐姐见人围得一多，也不好意思再争下去，在简单商议后一致决定——按抽签来划分出场顺序。 谁抽到的数字最大，谁就压轴。 相反，数字越小的，就越排在前面。 几抽过后，顺序有了结论。 压轴的，是前十几年红极一时的沈忆。 她二十岁进的娱乐圈，拍的第二部 作品就是女主，因为美貌而受到广泛关注，之后却因为很少出来活动再度拍戏，让人们渐渐淡忘了她的名字。 再次出来时，已经是三十八岁。 保养得当的她看着不过三十出头，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但依旧能看见美人当年的影子。 参加这档节目后，沈忆的名字也再度被提起。 并且有了新的话题和讨论。 姜苒和焦佳惠来到台前。 《Enamored》组的其他三位成员已经到齐，正站在一边聊天，见到她们俩，储子欣对着她们挥了挥手。 “准备得怎么样？” “挺好的。”焦佳惠说，“不是第一次上台，我和姜苒都不是特别紧张。” 姜苒跟在一边点头：“现在流程进行的到哪一步了？” “好像还有人没挑选第几位出场吧。不过剩下来的位置也不多了，只是个出场前后顺序，我个人觉得，在哪里都一样。”储子欣左右看了眼，拍了拍姜苒的手，“看，也有不满意顺序想要换的。” 姜苒顺着她手指着的方向看去。 对顺序不满意，还在和导演组喋喋不休的——正是向思琪。 自从上件事发生后，姜苒对她的印象，已经落到了谷底。 不仅仅是不想讲话的程度。 且更不希望彼此碰面。 倒是一开始就和她不对付的谢今妍，一直没有弄出什么大乱子来招惹。 对方的脚伤还在。 这次公演比赛，也是选择了只有变化走位的vocal组《水色》，基本没有舞蹈动作的那种。 和钟离一个组。 唐嘉阳在这时走来。 不知何时，他已经更换了服装。 从原先的正装西服，更换成了一套更为帅气惹眼的装扮。 一件套装，在颜色上大胆做了黑红拼色设计，外套前半部分的质感有点像塑料片揉成一团后再展开的材质，而裤子则是下摆口做了拉链。 衬得唐嘉阳整个人高挑且帅气。 看见他走来，姜苒下意识地想要躲避开。 没想到他径直朝她躲避的方向靠上。 一来二去，两个人就此撞上。 姜苒的脑袋碰到他的胸膛，轻轻“嘶”了一声，而唐嘉阳倒是没管自己，第一时间扶住她的肩膀，手指先一步探上她的额头。 “怎么样，有没有撞疼？” 姜苒缓缓摇了摇头。 “才说要护着你，隔了一会就把你撞疼了。”他用手心揉了揉她的额头，低声哄道，“不然，你打回来吧。” 说着，唐嘉阳抓过她的手，就来往他的胸膛上放。 眼角余光瞥到有人过来，吓到姜苒忙不迭缩回。 她调整好表情，一本正经地板着脸说道：“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他笑着说：“好，绝对没有下次。” 与此同时。 向思琪与导演组的争议结束。 一个脾气很好，说话也温和的姐姐拿到的三十一，提出和她更换出场顺序，向思琪在此刻同意后，在名单上划掉了原来的顺序，在第三十一位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唐嘉阳也注意到这片动静，“真的会有人对顺序这么看重？” “你刚刚不都看见了？” 姜苒笑了笑，“这还算闹得比较轻的。我之前参加活动，有一场是大花和影后争压轴，活动预定就是影后，但是大花一直赖在后台坐着，不肯出场。可她又怎么可能压影后？——最后把主办方逼狠了，直接没让她上。” 唐嘉阳的心微微一动。 “你当时也在？” 当时？也？ 注意到这几个关键词，姜苒愣了一下。 ——这是，他也在的意思？ 可不对啊。 她回想了一下这场活动的时间。 这应该是四年前的事情了。 那会唐嘉阳别说没进娱乐圈，估计连公司都没进。 还在上学呢吧。 但眼下的情形，并没有给姜苒进一步追问的机会。 有工作人员前来通知他们，“出场顺序已经全部确定，接下来要开始第一遍过彩排。嘉阳，你前面彩排试唱过了，接下来这几遍就不用唱，找找感觉走舞台互动就可以。” 唐嘉阳应声：“好。” 在出发前，他回头看了眼姜苒。 她示意他赶紧去。 而唐嘉阳则是举起手，食指和中指弯曲交叠动了几下，比划了下舞台。 姜苒这回看懂了。 他是让她等下从后台出来后，从右侧过来。 第一遍彩排开始。 音乐的前奏响起。 姜苒这才发现，唐嘉阳开场，挑了首自己的hip-hop情歌。 留给姐姐们准备的时间很短。 一首歌四分半钟，基本上七秒过一个人。 而说好的互动在唐嘉阳这里统统没有—— 第一位姐姐从他身边过时，冲着他笑，他握着话筒，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第二位姐姐似乎有意想制造话题，手指刚搭上唐嘉阳肩侧的衣角，就被他一个转身的舞台动作躲开。前者表情也尴尬得要命，伸过去也不是，缩回来也不是。 第三位姐姐有了上一位的经验，不准备有接触互动，选择隔空抛了个飞吻，被唐嘉阳直接无视。 …… 轮到第十位姐姐时，已经对唐嘉阳的反应见怪不怪。 她保守地选择了目不斜视。 既不互动，也不给双方表情，这样双方相安无事，不会夺人眼球的同时，也不会出丑。 即使如此，仍然有人不死心地继续互动。 或是给一个wink，或是想伸手与他击掌。有一组手上握了丝带道具，为首的那位姐姐直接甩出丝带给他，希望唐嘉阳握住丝带，来一段简单的舞蹈互动。 但唐嘉阳的反应始终不冷不热，没给过任何眼神。 直到轮到姜苒。 这会，歌曲的旋律正好进入到副歌过后与下一遍重复前的过渡。她深呼了一口气，在工作人员的“三二一”倒数声中，走出白色的布景门。 唐嘉阳走到舞台尽头，同时转身。 两个人相互迎面走来。 不少人会直接认为——在唐嘉阳快要走到面前，一定会事先闪身让开，不做任何对视，也没有任何动作。 台下已经有工作人员在低声猜测。 “你说，是唐嘉阳先让开，还是姜苒先让开？” “肯定是唐嘉阳吧。我看他对避闪互动这件事，简直得心应手……难怪在圈内这两年‘零绯闻’，就算是有女艺人贴上来想跟他炒，也完全没机会啊。” “也是。” …… 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 唐嘉阳没走开半分，反倒径直迎了上去。 他抬起右手，话筒靠在袖子前端遮了半秒。 在姜苒刚好站在他面前的同时，凭空突然变出一朵花来。 那是一朵玫瑰。 娇艳欲滴，开得正烈。 他轻勾起唇，做了个绅士礼，将玫瑰递到她面前。 低声道：“送给——” “我的玫瑰。” 第34章 玫瑰情人 后台隐约有人出声尖叫起来。 台下原本盯着这个方向的两个工作人员, 无一不长张大了嘴巴，面露惊愕地看着他俩。 而另一位—— 手上握着的布景道具更是直直地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下。 “卧槽。我没眼花吧？” “……你没有。” “唐嘉阳居然会主动互动送花给女艺人。前面我还以为, 他一定会回避所有的互动呢。” “是啊, 真的好帅。怎么这么简单的递个玫瑰花的动作都这么撩。” …… 台下的对话陆续传来。 姜苒顾不上考虑太多。 配合她今天的服装走的风格, 她干脆利落地抬手接下玫瑰，唐嘉阳似乎还有后续动作。 在两人面对面站立的那一瞬。 他抬手扣住她的后脑勺, 半垂着眼眸看过来，唇瓣贴近。 在真的要对上的几厘米前，又再次抽身离开。 在这一瞬间, 姜苒也被这个动作撩拨得心慌意乱。 她临时慌了步伐。 左脚迈出多跨了两步。 高跟鞋在这一瞬间突然不受控起来。 姜苒脚踝一歪, 差点摔跤, 被唐嘉阳看见，眼疾手快地揽住她的腰，整个人圈进他的怀里。 台下响起抽气声。 站得距离与他们最近的两位女工作人员，眼底燃起八卦的火焰。 音乐声突然暂停。 有道具组的工作人员一个翻身，匆忙上台。 走到姜苒身边, 询问道：“怎么样？脚踝有没有扭到？” “没事。” 她摇头, “就是没站稳，稍微歪了一下。” 唐嘉阳放在她腰间的手未松。 她整个人靠在他怀里。 从姜苒的角度看去, 能看见他好看的下颚线。 有灯光, 由下至上的打过头顶。照的他侧颜轮廓整个都不清晰起来。也让她的心跳声, 一下一下数倍增强。 唐嘉阳的表情看起来也像是被吓了一跳。 他有些紧张的询问她：“真的没事吗？” 在得到姜苒的反复点头后, 这才放下了心。 出于安全起见。 工作人员还是将这里的舞台左右设施都检查了一遍, 发现这一块拼接并不平整，穿着平跟还没有什么感觉，加上高跟鞋就相当危险了。 彩排暂时终止。 有师傅带着工具箱来到这一块, 重新翻整。 唐嘉阳几乎是想都没想。 弯腰，抬手臂，勾起她的腿，拦腰横抱起姜苒，径直带着她往台下走去。 姜苒下意识的抬起手，抱住了他的脖子。 在察觉到周围投来的目光后。 她干脆眼不见为净，将脸埋进了少年的胸膛。 另一只手握着玫瑰花，紧紧捏着他衣袖的那一小块布料，她低声问道：“等下他们问起来……你准备怎么解释？” “姐姐怎么总是在担心这个？” 他低头看向她，“我敢把玫瑰花给你，随便捏造一个说辞还不简单。” 唐嘉阳将她放在后台的休息室沙发上。 姜苒垂落手，握着那支玫瑰未曾松开。 而唐嘉阳就坐在她的身边，陪着她。 陈优带了节目组随行的医护人员，匆匆忙忙的赶到。在经过一番检查后，确认了姜苒确实没有受伤。 “太好了。”陈优松了口气，“刚刚在台上那两幕，快要把我给吓死了。” 前面送玫瑰花的部分，陈优的心，就一直提着。后来看见周围人除了惊讶外，没多大的表情后，才隐隐松了口气。 结果没过几秒，再次看见姜苒没站稳快要摔倒时，心又几乎快挤到嗓子眼。 一上一下的。 跟坐过山车一样。 “好了好了。现在查过了，不是没事吗。” 姜苒自己活动了下腿和脚腕，“我心里有数的。真的就只是崴了一下，接下来跳舞肯定不会受到影响。你们都别太担心。” 跳舞的人，都有一些简单的常识。 这种常识，是常年日积累月在练习室中产生的。 它像习惯和经验。 也可以说，成对自己身体能力最大限度的一种熟知。 唐嘉阳显然也有这种本能。 所以才会在第一时间就扶住她，直接避免了摔倒。 说话间，已经彩排过的钟离也来到了休息室。 和旁人一样，她见到姜苒第一句话，便是询问有没有受伤之类的。 姜苒重新扣上鞋子。 转动了一下脚踝给她看，“真没事。你看。” 为了增加自己这句话的可信度。 姜苒顺势便要起身。 下一秒被唐嘉阳重新按回了沙发上。 他说：“舞台检查，肯定还有一段时间。开场开始肯定是接在那段后面——你就安心坐在这里休息，到了我再来让明山过来叫你们。” 被抱到后台时，姜苒脑海中只有少年宽阔的肩膀与温暖的怀抱，连其他什么都没注意到。 听唐嘉阳见说休息一会。 她又有些犹豫。 “前面现在什么状况？” “放心好了。”钟离告诉她，“她们在前面基本上也都是坐着，更何况现在彩排流程暂时中止，舞台还在检查。你就在休息室多坐一会儿，我陪着你。” 唐嘉阳离开后，休息室剩下三个人。 姜苒和钟离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几句舞台上的事情，之后话题又兜兜转转的，回到了开场表演上。 “对了，你知道唐嘉阳这首歌叫什么吗？” 姜苒摇头，“之前没听过，但是今天感觉挺好听的。” “歌名也很独特。” 陈优补充道，“像是一个日期。” 她眨了眨眼，“日期？” “对。”钟离点头，“歌名就叫‘5.14’。” “5月14日？” 姜苒重复了一遍，“这个日期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这个……应该还得和歌曲英文名结合在一起看吧。” 陈优在她身边坐下，打开手机中的音乐播放软件，在搜索栏中输入了《5.14》的字样，随后点进了专辑那一栏。 指给姜苒看。 歌名虽然叫《5.14》，看起来平平无奇，可歌曲的英文名却翻译成了《Rose lover》。 也就是5月14日所代表的含义—— 玫瑰情人。 难怪他会给她递来玫瑰。 姜苒想了想，回忆起唐嘉阳执意让她出场的二十三号。伴奏的旋律她还隐约记得，但是却不清楚当时的歌词是什么。 照着他喜欢在舞台和各种礼物中，增加小巧思和暗示的想法，递完玫瑰过后的动作，肯定同样有别的含义。 抱着去寻找的态度。 姜苒点下歌曲名，按下播放。 在大致快进到那个旋律后，停下了手。 她注意到，这一段的旋律和记忆中的对上了号。 歌词是这样的。 “I want to do everything for you.” “Let me kiss you.” 而这两句的位置。 是二十三号的时间。 也刚好是唐嘉阳一定要她选择这个位置，所卡着的——属于她的出场点。 第35章 第一名的吻 唐嘉阳出休息室没一会儿, 有姐姐八卦的围过来。 “姜苒怎么样？” “她的脚有受伤吗？” “是啊，刚看你抱着她进去。是不是扭到了？” …… 姐姐们围过来，一人一句问个不停。 明山在旁边面露担忧。 平日里唐嘉阳最烦记者这么围一圈过来, 提问问题。每个人的声音都在耳边炸开来, 却又每个人都听不清。偶尔听清一两句都还是关于八卦和私人问题——他能直接转身就走。 这会面对的都是圈内有影响力的前辈。 可千万不要出什么茬子才好。 没想到在对待姜苒有关的事情上, 唐嘉阳出乎意料的有耐心。 他先是说了几句“没事”。 随后更确切地回答了大家的问题，“只是崴了一下, 目前没有什么大事，就先让她在里面休息了。等我们开场排完一遍之后再叫她出来吧。” “这样也好。” 储子欣点头，“估计也是被吓着了, 一会也没什么事, 就让姜苒到小组彩排时再上场吧。” 在确认姜苒没事后, 大部分人闹哄哄地散去。 向思琪抱着手臂站在一边，突然开口道：“唐嘉阳，怎么三十五个姐姐，你唯独把玫瑰送给了姜苒？” 这句话，向思琪是扯着嗓子说的。 话一出口, 站在周边的人就回过头来, 看向这个方向。 其中包括选手姐姐，也有在场的其他工作人员。 录制厅内以一种诡异的方式迅速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视线就聚焦在这里, 同样大气都不敢出的看着唐嘉阳, 沉默却又好奇地等待着他接下来的回答。 唐嘉阳微微勾了勾唇。 如果没记错的话, 在选歌那天, 向思琪也是这样叫住了姜苒。 她当时脸上的表情维持得很镇定, 可眼睛里的下意识出现的惊愕和迟疑，是骗不了人的。 他没猜错的话—— 那天，向思琪应该也是跟姜苒说了些什么。 在选歌分组选人的前提下, 能说些什么？ 他来猜猜。 丰厚的条件？ 还是……威胁和把柄？ 唐嘉阳掀起眼皮来，缓缓看向向思琪所在的方向，脸上的笑容迅速冷了下去。 他问：“你说了什么？” 向思琪咬了咬牙，重复了一遍，“我说，三十五个人，你怎么就偏偏把玫瑰给了姜苒。” “我给谁，难道还要提前和你打招呼？” 唐嘉阳轻笑了一声，“我给她的原因，当然是因为我想给她。” 少年顿了顿，环视了录制厅一圈。 很快又接上上一句话。 “不过你既然想要原因，我能给你许多条答案。第一条已经说过了，那就给你第二条吧。” “如大家所见，这是首情歌。歌词前面部分都是男生追求女生，求而不得——别说互动了，连一个眼神的对视都不该有。而在第二段副歌的部分，这种关系终于得到了缓和，我设计了副歌到副歌的过渡部分的互动，姜苒选中了这部分，恰恰我也觉得她适合这部分。” “至于你说是三十五个人，我认为这个结果相当不准确。后面还有十几位前辈没上场，包括你自己。彩排没完整结束，你怎么就开始确定，后面一定不会有互动环节？” 唐嘉阳勾唇笑了下，扫过来的那刻视线却不似往常那般人畜无害，反倒像是藏在黑夜里犀利的针，盯得向思琪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她厚着脸皮，继续说道：“那你的意思是，谁在这个顺序出场，谁就和你互动？” 唐嘉阳懒懒摊开手心。 “我可没这么说。” “那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唐嘉阳抬脚，鞋尖在半空中换了个方向。 他径直朝向思琪方向走来，唇角的弧度懒散漾开，“别急啊前辈，都还没说完，这还有第三点。” “第三，她在选歌环节时，选了我的歌。”唐嘉阳转而看向储子欣，“储老师，能和这位前辈说说，你们组的c位是谁，并且是怎么选出来的吗？” 储子欣一直站在旁边听着。 这会突然被提到名字，她的脸上也未出现慌乱的神情，反倒像早就预料到的那般，站出来回答：“我们组center是姜苒，是通过舞台battle后，由剩下两个并未参选c位的成员选出来的。” “那你们对她能力的评价如何？” 储子欣看了眼站在另一边的祁雪。 刚准备回答。 后者咬了下嘴唇，抢先上前一步道：“我们对她的能力都很认可，姜苒绝对是我们组里，能把这首歌演绎到最好的人。” 唐嘉阳点头：“就是这样。” “在场所有组，练习室的排练视频，我在工作闲暇时期都看过。特别要指出的是，我很感谢‘Enamored’组的所有成员把我的这首歌演绎得很好，因为c位是姜苒，所以我觉得她是有能力代表整个组，来得到特殊的奖励的。” “当然，归根结底总结下来，就是我个人意愿。只不过有很多重的外界因素让我坚定了我的想法。” “而我选择姜苒，真的就只是我想选择她而已。” 最后一句话落下，整个录播厅内鸦雀无声。 有工作人员在一开始诧异过唐嘉阳的行为。 却也在这一刻被另外两条原因说服。 大家都见过姜苒跳舞，上一次评级表演的时候就惊艳过一片，这次用脚趾头想想，都能得出一个答案—— 唐嘉阳为什么选择姜苒？ 因为她强啊！ 人美身材棒，业务能力又好。运气也不错，刚好撞在过渡互动的part上。不选择她，才叫真的没理由。 录播厅内重新趋于平静。 所有人重新忙碌起手上的事情，不再把注意力放向这个方向。 唐嘉阳往向思琪的方向上前一步。 面无表情地看向眼前人，“我好像记得，向老师的公司是盛星亚歌？” 她敏锐地抬起头：“你想说什么？” “提醒您一下。盛星亚歌前段时间，好像刚被众晖娱乐收购了。”他表情漫不经心，转而看向手里的话筒，手指滑过定制话筒的开关部分，“如果不想失去事业，您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说完这句话。 唐嘉阳利落转身，一个眼神都没再给她。 唐嘉阳走后，向思琪在心底仔细推敲了他这句话的含义，脸色突然惨白。 圈内先前有过传闻。 颜岚与一位商界大佬结婚，却一直都未曾公布过对方究竟是谁，名下有何财产。而在她结婚的一年后，她的合约到期，并未续约给国内老牌的经纪公司，反倒是加入了新兴起的娱乐公司——众晖。 这一举动，不仅直接拉起众晖的知名度，让其成为国内数一数二的娱乐公司。就连之后一段时间，颜岚最为众晖的中心主推艺人，陆续不断的资源与片约，同样让她本人分外眼红。 而众晖娱乐公司的老总…… 好像就姓唐。 那唐嘉阳岂不是—— 向思琪腿一软，踉跄两步。 在扶住墙壁后，才堪堪维持住了身体平衡。 - 开场表演与小组彩排的后续都很顺利。 在五点前全部完成。 而后续的布置，则是完全的交付给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所有人选手姐姐会提前在后台吃个饭，做再次补妆和调整道具的工作。 六点。 检票口通道开放。 观众陆续进场。 姜苒在休息间，同《Enamored》组其他人一起吃饭，快收尾时，收到了唐嘉阳新发来的消息。 唐嘉阳：[紧张吗？] 她抱着手机笑了笑。 姜苒：[本来是不紧张的，但是你这么一问，好像感觉又有点。] 唐嘉阳：[那我教你一个我上台后会缓解紧张的方法。] 姜苒：[怎么说？] 唐嘉阳：[上台之后，把台底下坐着的人都想象成一排坑一排坑的萝卜——有声音但是并不会对你造成实质性威胁的那种。] 姜苒嗤嗤笑出声，人缩成一团，不自觉地往椅背后靠去：[我要抗议！这个方法也太老套了。] 唐嘉阳：[怎么办。] 唐嘉阳：[那我们换一个有新意点的鼓励方式？] 姜苒：[这又是什么。] 唐嘉阳：[你出来？] 唐嘉阳：[我就在隔壁。] 姜苒敛起笑意，放下手边一直握着的筷子，左右看了眼其他人。大家多半都还在吃着，有的看视频缓解紧张情绪，也有像储子欣这种勤奋优等生——临上场也仍在复习编舞视频。 她抽了张纸，擦了擦嘴唇。 整理了下衣服，“我助理找我，出去一趟。” “去吧，快去快回。” “等你回来咱们在把舞的走位大致再过一遍。” 后一句是焦佳惠提议的。 姜苒应了一句“好”，随后从包里找出随身携带的口红，就着手机屏幕反光，大致上抹了两下，再抿抿唇。 她拍了下纪书艺的胳膊，“帮我看看，涂匀了吧？没涂到外边去吧。” 纪书艺愣愣地点头：“没有……” 焦佳惠“哇”了一声，“姜苒你怎么回事——偶像包袱这么重，去见自己助理怎么都要补个口红。” “你不懂，外面走廊也是很容易撞见人的。” 她笑着起身，“走了啊。” 出了《Enamored》组休息室。 姜苒仿佛跟偷|情般，轻手轻脚地来到隔壁门前，左右看看周围有没有人经过，在四下查看确认没有别人后，敲了敲门。 门很快从里面拧开。 伸出一只手来，将她拉了进去。 定睛一看，正是唐嘉阳。 走进室内，她在沙发坐下。 他休息室的桌子上简单收拾过，倒是筷子的包装袋还在桌上，明显忘了扔。 少年走到她面前，牵起她的两只手。 姜苒晃了晃他的手臂，仰起头问他：“究竟是什么鼓励方式？还得我本人到场。” “真想知道？” “真想知道。不然我为什么过来。” 姜苒等着他后面的答案。 唐嘉阳叹了口气，“这可是你自己说得。” “啊？”姜苒觉得莫名其妙，“我说什么了？” 没等她反应过来。 唐嘉阳弯下腰，对着她的嘴唇，亲了一下。 柔软和温热的触感交织。 很蜻蜓点水的一个吻。却让姜苒整个人一怔，久久都未曾回过神来。 “你……” “都得到第一名的吻了，还不算有新意的鼓励？” 他捧着她的脸，低笑着挑了挑眉。 第36章 你是我的了 前段时间, 姜苒补完了《3AM》的第二季，也从这长达半年的封闭式训练节目中，对唐嘉阳有更深一层的认知。 他是真的努力。 一期节目跳舞准备下来, 两天基本上只睡四个小时。困到不行的话, 会直接在练习室里就着地板躺一会儿, 定个一个小时后的闹钟。醒来后去洗手间冲把脸，继续练舞。 《3AM》节目相当火爆。 因此除了节目本身外, 制作组还制作了其他衍生节目。 比如由某位高人气练习生，自己拍摄vlog，记录练习生活的一日日常。再比如, 同一间宿舍的练习生, 围坐在一起, 分享一些训练趣事，或是对某位成员进行爆料。 有一期成员爆料的话题，标题带了唐嘉阳大名。 姜苒好奇点进去一次。 却连唐嘉阳半点的身影都没见着。 弹幕里也一直有人在问“唐嘉阳去了哪里”“怎么这么多期他都不在”诸如此类的话。 一开始她也想问。 但是后来，姜苒想明白了。 拍摄这些的地方，无非是宿舍、过道和食堂。 练习室的内容是要留到正片里的, 根本不可能在衍生节目中播出——他每日每夜除了吃饭睡觉, 其他能利用的时间都在练习室里，才会真的找不到他人影。 少年的生活简单且自律。 庆幸的是, 唐嘉阳的努力并不是白费的。 幸运之神眷顾了他。 他的努力被人看见。 他的名字就此被人熟知。 而唐嘉阳, 也从默默无闻无人知道的练习生, 一下子成长蜕变为人人都熟知名字的偶像, 正式踏入内娱, 成为大明星。 他走到了一个令人仰望的高度。 而唐嘉阳的事迹，无论放在哪位练习生身上。 都是对方拼命想要复刻模仿的对象。 此刻站在她面前的少年，大抵是想把他并不能称之为幸运的幸运, 分享给她，才会这么说。 姜苒缓缓地眨了眨眼睛，终于意识到唐嘉阳口中的“鼓励”是个什么方式。 ——是他自己。 温热的余温似乎还停留在唇上。 姜苒伸出手，缓缓地碰了下自己唇瓣，觉得烫得惊人。 下一秒又将手指迅速缩回。 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变得有些奇怪。 控制不了大脑不去回想那个吻。 也控制不了眼前回想起的最后一幕—— 少年眼睫繁密如黑羽，垂下的那刻在下方打下一片阴影。眼角那颗很淡的泪痣灼灼，晃了她的眼。 那一刻鼻息侵拂，感官尽失。 时间仿佛静止。 她的眼中只剩下他。 唐嘉阳看见她的反应，觉得有些好笑，又贴过来亲了亲她的鼻尖，“姐姐有什么想说的？” 姜苒的耳根一刹间变得通红。 “收到鼓励了。” 姜苒声音很轻，凝视上他的眼眸。 她伸直手臂，勾上唐嘉阳的颈间，“感觉……怎么说呢？像是自己充上电，心里好像也不是那么紧张了。” 他回抱住她，“那现在电量是多少？” 姜苒：“可能，百分之五十？” 唐嘉阳低笑了声，“看来我还需要再努力一下。” 两人没再说其他。 但都极有默契的明白——这段对话里的意味，代表着什么。 唐嘉阳侵略性地迎上前，另一只手紧紧扣住姜苒的手腕。膝盖卡过她的双腿之间，带着温度的唇吻过她的唇。 他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微微张开，扣住她的后脑勺。 空气中的温度隐隐上升。 旖旎的气息顺着他们身边环绕过。 彼此呼吸里都带着灼热的温度，仿佛一不留神就会烫伤。 姜苒闭上眼睛，睫毛轻颤着回应上他。 也是从这一刻开始。 她真正意识到—— 她是真的完全陷入进去，再也没办法躲过唐嘉阳了。 一吻结束。 唐嘉阳放开她。 姜苒轻轻喘息出声，未曾缓过来半刻。少年的脸完全埋进她的颈间，半拉开她的衣领，在肩侧的位置，轻吮出声。 她身体跟着一软。 脚尖紧紧蜷缩起来。 几秒钟后。 雪白的肌肤上绽开一道吻痕。 唐嘉阳抬起头，喊了一声，“姐姐。” 他看向她。 眼瞳里盛满她的影子。 低音暗哑地说道：“你是我的了。” 他再次细细吻过她的唇，她的鼻尖，她的额头。 唐嘉阳在这一刻，触摸到真实的她。他伸出手臂，环绕在她的腰间，牢牢地拥住了姜苒。 害怕这是一场美梦，不用力拥抱住她就会消失一样。 两个人安静地听着彼此的心跳声。 姜苒感觉到自己的被什么东西顶着，潜意识告诉她是什么，想动动脑袋四下张望，少年叹了口气，揉了下她的脑袋，告诉她：“别动。” 她的脸颊噌地一下发烫起来。 与此同时。 房间的门突然被人轻轻叩了两下。 仿佛捉|奸现场。 姜苒本想一下子从沙发上跳起来，却被他抱着的双臂压得动弹不得。 唐嘉阳给她了个“放心”的眼神，清了下嗓子：“谁？” 门外传来回答。 “你好，嘉阳。节目组这边统一订了饭后餐点和水果，我是后勤组负责派送的。” 是个女孩的声音。 姜苒紧张兮兮地一直盯着门。 生怕对方一个不留心有这间门钥匙，直接推门而入。 唐嘉阳则是抿了下唇，在姜苒的唇角处亲了最后一下，有些不遗憾地松开手，回答道，“好，麻烦你稍等我一下。” 他起身，背过去。 从沙发上抓了件长外套，披上。 姜苒用口型问他：“我怎么办？” 唐嘉阳看了一圈，指了指休息室带的洗手间，“躲在这里。其他事情我来应付。” “好。” 姜苒匆匆忙忙地起身，整理了下衣服。 往洗手间走去。 没走几步，她又临时折了回来。 “忘记拿手机了。” 说着，从沙发上拿了另外一只手机。 唐嘉阳笑了笑：“不拿也没关系，就当是我的。” 警报冲上脑壳，姜苒也顾不上回复他什么。 摆了摆手，以最快的速度进了洗手间，在洗手池旁站定，随后屏息，努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唐嘉阳同样理了下衣服。 径直往门口走去。 门外的工作人员已经等候多时，一男一女，都很年轻。男生推了餐车，进来分发的，则是另一个女生。 她小心翼翼地将几盒水果放置在桌上，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也没直接离开，而是站在有点不好意思地问道：“那个，嘉阳，我可以跟你要一张合照吗？” “现在？” 唐嘉阳的视线无意识地往洗手间的方向瞥了一眼。 对方毫无察觉，依旧紧张得提起心：“现在不行吗？或者你方便的话……今天收工之后也行。” 他回过神来，摇了下头。 “就现在吧。合照在节目播出前不要发出去就好。” “当然当然。这是一定的。” 女生连连应声。 激动到手打开相机时，都错按成旁边的图标。 连着重启了两遍。 姜苒在洗手间内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朦朦胧胧地听到声。最漫长的时间不过等待，尤其是当下还如此尴尬地局面。 她有些按捺不住地来回走了两步。 又听见唐嘉阳说了声“好了”。 “好，嘉阳谢谢你。” “没事。” 他淡淡摇头。 女生重新将手机塞进口袋，有些私心地多从车上拿了盒车厘子放在桌上，对他挥了挥手，“那我就先走了，今天晚上的表演加油。” “好。你工作也加油。” 他笑了下，同样挥手。 在女生的脚步声靠近门侧时，洗手间内突然传出一阵手机铃声。 很短促地三声。 后面明显是被人掐断了。 在场的两个人都微微怔了下。 她有些疑惑地看了眼洗手间方向，拉门紧闭，里面并未开灯，听着铃声的方向来看，里面却是有人的样子。女生的视线转而看向唐嘉阳。 他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 少年手插入口袋，面不改色地解释道：“我经纪人在里面。他……比较羞涩，不好意思让别人知道他在上厕所。” “原来是这样。” 对方恍然大悟。 休息室的门再次关上。 唐嘉阳伸手，转了几圈保险，从里面上锁。 之后走回洗手间前，轻轻叩了两下。 “人走了。” “……” “姐姐出来吧。” 隔了三秒，洗手间门被人拉开。 姜苒心虚而又紧张地左右望了眼，“不会突然再回来吧。” “当然不会。” 他勾了勾唇，拉着她的手从里面出来，“刚刚手机铃声怎么回事？” “这个啊。”她看了眼手机，“是储子欣打来的电话——我都没注意到已经十几分钟过去了。出来前她们还在说等我回来，我们再过一遍走位呢。估计等急了。我得赶紧回去了。” 唐嘉阳同样看了眼时间。 距离演出只剩下二十分钟不到了。 他垂下眼帘，带着她到沙发上坐下，拆了盒果切喂到她唇边，“吃点水果就放你回去。” 姜苒咬过一口西瓜。 含糊不清地回答道：“好了，吃过了。” 他叉起第二块，“再来一块。” 姜苒看向他，“吃不下了。” 唐嘉阳妥协道：“好吧。那姐姐再亲我一下，我就放你走。” - 走出休息室时，姜苒觉得自己的腿还是软的。 她拿着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照了下脸。 红晕顺着脖子一直爬到耳尖。 临走前，唐嘉阳说好再亲一下就放她走，结果最后反客为主，扣着她的后脑勺说什么都不松。 最后还是姜苒轻轻咬了下他的下唇，这才放开。 结果两个人的嘴唇看起来都有些肿。 等会还得再找苏珊补下妆才行。 姜苒缓缓调整了下呼吸，绕去窗台处吹了会风，等到自己完全冷静下来脸颊不发烫后才松了口气，朝自己队的休息室走去。 推开门，桌上的外卖盒已经收拾干净。 被取代的，是几盒果切。 水果和送到唐嘉阳桌上的差不多，由于是五个人的缘故，分量也比刚刚见到的多得多。 大家已经吃完饭，正靠在沙发上吃点餐后水果。 储子欣见到姜苒，招呼她过来，推过来一盒苹果：“刚给你打电话怎么没接？” “不小心挂断了。” 她在位置上坐下来，“时间也不早了，我们简单地再过一遍舞蹈，就去候场吧。” 焦佳惠点头：“好。那把这张桌子挪下位置，等下别撞到了。” 储子欣和焦佳惠两个人动手开始抬桌子。 纪书艺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出声道：“苒姐，你口红好像花了。” 姜苒手机差点没抓稳。 只是她表情仍是很镇静，淡定地问了一句“真的么”，随后拿起手机，顺理成章地再次补了一遍口红。 - 排完舞。 所有人集合，去了后场区域。 有几位化妆师抓紧时间进行上场前最后一次补妆，姜苒也不例外。 苏珊老师站在她面前，快速地使出毕生补妆的看家本领，微微抱怨道：“去了趟你休息室，你人不在。问了其他姐姐，她们都说你去找你助理了，结果我去找了陈优发现你人还是不在，可急死我了。” 姜苒笑着道：“反正也不是我第一个出场，还来得及。” “你就是状态太乐观了。” 苏珊老师嘟囔道，“得亏我技术好，换做别人你看来不来得及。” 后台站着的所有姐姐都已经调整好状态，等着上场。 不知什么时候。 唐嘉阳也来到了候场区域。 他的服装和发型已经重新整理过，此刻看见的，又是完美而帅气的那面。 两人视线相对的那一秒，唐嘉阳的表情稍稍有了变化。 他抿起唇，看起来又乖又有些委屈。 手点了点自己的下唇。 那里有她的杰作——被她咬过的下唇瓣微微肿起，即使上了妆仔细看也能发现些轻微的痕迹。 姜苒假装无视。 没过几秒，手机屏幕亮起。 是他发来的消息。 唐嘉阳：[特别痛。] 唐嘉阳：[姐姐得补偿我。] 第37章 怎么补偿你 明明是唐嘉阳先索要吻, 快到上台时间亲了仍不放的，也是他。 怎么现在反倒现在，他成了受害者——？ 姜苒又气又好笑地盯着屏幕上的那两行字看了会, 觉得自己唇和肩侧的位置仍是酥酥麻麻的。背过身, 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悄悄拉开衣领一看, 果真留下了痕迹。 肩膀侧留下一道淡淡的浅色红印。 范围不大。 却能让人一眼就辨别出到底是什么。 想到这里，姜然的脸又隐隐发烫起来。她拿出手机, 给唐嘉阳回复了三个字：[不可以。] 再转身时。 她听见背后传来工作人员的声音：“嘉阳，可以准备上场了。” 少年低低应了声“好”。 把手机和其他东西交付给明山拿着。 最后一次调整耳麦位置，唐嘉阳活动了下手腕与脚踝, 上场前回过头, 往这个方向看了眼。 与姜苒的视线相对后, 他勾了勾唇。 迈开长腿，往舞台方向走去。 照着原先彩排过的那样。舞台的灯光由暗转明，唐嘉阳从后面走出来，踩着歌曲的节拍，由于是临时决定, 所以并未筹备伴舞, 但他状态极佳，开头简单哼唱几句就将台下的气氛炒得火热。 铺天盖地的尖叫声传来。 压过后台这里。 不少选手姐姐都是第一次见识唐嘉阳的人气, 这会多多少少惊叹出声。 “听这声势, 像是来了几千号人。” “可不是, 这些小姑娘的嗓子可真好啊, 连喊这么多声都不带累的。” “哈哈哈哈, 还是年轻，有这精力。” 几位前辈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出声。 没一会，负责安排出场顺序的工作人员开始踩着点, 喊人进场。她们又很快恢复状态，从容面上场。 轮到姜苒。 她深呼了一口气，径直往台上走去。 和彩排时一样。 唐嘉阳径直朝她走来，优雅而绅士的行礼，腾空变出朵玫瑰递到她面前。 不同的是，此刻台下传来的，是一浪强过一浪的尖叫。 “啊啊啊唐嘉阳。” “妈妈爱你。” “你还小我不准你这样啊啊啊啊。” 多重声音混杂成一片。 周围之处竟然除了唐嘉阳的名字，其他究竟喊了什么也分辨不出来。 姜苒感觉自己凭着本能，回应了一系列动作。 在照旧他搂住她腰时，她看见唐嘉阳把耳麦的位置掰远了，低声问道：“姐姐看起来好像不太专心。” 他收紧手臂。 让她直视向他。 姜苒拉过他的领带，将唇凑近他耳畔。 “在想，怎么补偿你。” 气音和湿润的全部呵在他耳边。 姜苒挑了下眉，没半分拖泥带水地接过玫瑰松开手，转身往回走去。 - 一轮开场秀，已经将气氛炒到了最高。 在观众进场之前，节目组已经做过要求，这场公演不可以在录制中途拿出设备拍照录像，在节目未播出前，也不可以透露半点相关细节。 因此台下虽热闹一片，却也十分有序。 姜苒握着玫瑰下场，收到了好些人的视线。 其中也不乏向思琪的。 但她的表情比先前收敛许多，姜苒只是觉得心中奇怪，并未疑惑其他。 后台的录制间是先前用来做第一次评级等候的地方。 最前面照旧放着一块大屏幕，用来实时转播现场的情况，《Enamored》组的其他两位成员已经在位置上先行等候。 纪书艺对她招了招手，示意姜苒坐过来。 储子欣看了眼她手中的花，笑道：“我猜你即使不在二十三号，唐嘉阳也会把花递给你。” 姜苒眼皮莫名跳了下。 她拉开椅子坐下，“怎么就这么笃定？万一只是配合歌词设计的动作呢。” 纪书艺和储子欣不约而同地对视了眼，纷纷摇了摇头。 “不是这样的。” 纪书艺说道，“我感觉他一定是觉得你合适，所以才会选择你。” 紧接着，她又把唐嘉阳在姜苒进休息室后，对着所有人说的那番话，给姜苒复述了一遍。 “你看，这几条理由列出来，堵了不少人的口呢。” 姜苒没料到在她进休息室后，竟然还有这么一幕。 难怪向思琪看见了，这次却一句话都没说。 合着是唐嘉阳已经事先预告了所有人。 ——理由都是附加的。 他就是单纯的在此基础上想选她而已。 姜苒怔了会，轻轻笑了下。 这人明明年纪比她小，却意外地能在许多事情上率先照顾她的情绪和她的感受。 储子欣眼底闪烁过光，暂时拿掉领口的收音器，很认真地压低嗓子，问向姜苒：“你不觉得……” “嗯？” “他有点喜欢你吗？” 出于在镜头前的避讳，谁都没提名字。 但是在场的三个人却心照不宣地知道，这个“他”，指的就是唐嘉阳。 姜苒的猛地多跳了一拍。 她从一旁拿了瓶矿泉水，微微扬起头喝了一口，随后笑了两声，还算镇定地否认道：“没有吧。” 储子欣明显还想再说些什么。 姜苒撇过头，视线的余光看见门口进来两个人。 “她们来了。” 她直起身，对着刚进来的祁雪和焦佳惠招呼了下，随后简短而迅速地结束了这个话题。 - 开场秀全部结束。 除了首支表演的队伍，其余选手姐姐全部在这间录播室里集合。 第一首表演的歌曲是《枕梦》。 开场就是五把油纸伞的道具拼接在一块，扇面的不同地方拼接在一块，便是这首歌的名字。 仙气飘飘的场景与舞蹈完美结合，制造出了视觉享受盛宴。 灯光和音效都足够给力。 引得台下看得观众尖叫一片。 一曲结束，台下掌声一片。 身旁的三位评委在镜头扫过来的那刻，多多少少都给够了夸张式地鼓掌——佟淳雅惊叹了声，颜岚笑着看向镜头说了句“非常好的表演”，而音乐人汤琛则是直接起身为她们喝彩。 在中间的唐嘉阳坐得板正，在这气氛下，脸上始终维持着一个表情—— 少年唇角弯着礼貌性的弧度，视线看着舞台。一切尽收眼底，却又没有任何，能真正的进入他的眼底。 “说起来，我还挺欣赏唐嘉阳这种状态的。” 焦佳惠突然开口，评价道：“你们没觉得吗？他来这里的态度一直谦卑有度——没有那种新人见到前辈的刻意讨好，但是也不仗着自己流量高就故意摆谱。就是那种拿捏得很好的，分寸感，真碰到触及底线的事情，也会直接讲出来的那种。” 姜苒一想，还真是如此。 向思琪那会就是这样，后来祁雪心有嫌隙，也是他直白了当地点出了这点。 倒是她因为和唐嘉阳接触太多了。 见过他私底下更多个不为人知的一面，倒是把他身上这些原本就有的性格给忽视了。 交谈间，第二组《暖风》出场。 歌如其名，这是一首清新的甜歌。 全组人的衣服与造型都是往学院风上靠拢的，多以粉色系蓝色系为主。 十月的洛城接近夏天的尾巴，秋天的初始，这么一首甜歌下来，现场有不少粉丝都直呼着甜。 后台录播室里也不例外。 《枕梦》组的几个人回来后台，就开始评论起这次的服装。 “还是现代装穿起来轻松，实不相瞒，我刚刚在台上的时候，一甩头发都害怕头饰飞出去。” “我也是，今天做发型时，发型师给我编的辫太紧了，感觉揪的我头皮都要扯下来。我跟她说‘这样不行你得给我松一点’，我经纪人就在旁边瞪我，我就反瞪回去。” 姜苒听前排的姐姐聊天，在后面听得也挺高兴。 放在桌下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两声。 她本以为只是个消息或短信，没想到低头一看，竟然是俞修打来的电话。 这个时候在录制，他也知道。 上班时间，她这个经纪人从来不主动联络她，真有事，也是直接通知陈优。 今天倒是奇怪。 俞修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她？ 姜苒心中觉得疑惑，但又害怕真有什么急事通知她，握着手机悄悄起身，走出录播室，按下接听键，“怎么了？” “比赛到你了吗？” “还没。” “那就好。” 俞修的态度令人摸不着头脑。 他稍稍停顿了一会，“没什么事，就问你个问题。” 姜苒点头：“嗯，你说。” “你还记得谢今妍扭到脚的那个晚上吗？” 姜苒心中突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却又很快被她的呼吸给抹平。 她思索了几秒钟，回答道：“记得。” “那天晚上除了你和谢今妍，还有别人在场吗？” 怎么问题都是牵扯到她和谢今妍的。 难道是谢今妍团队或公司在问那天扭到脚的事情？ 姜苒笑了下，真以为事情如她猜测那样，便直截了当地回答道：“当然有，那天晚上我去找的工作人员和医护人员。她那会都走不了路了，我总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脚面肿得跟馒头一样大吧？” “……” 电话对面的男人听到这个比喻，沉默了几秒钟。 很快，姜苒听见俞修和身边的人说了句什么。 但声音很小，她听不真切。 再接着，便是某人一贯的行事风格，言简意赅地叮嘱了一句“比赛好好加油”，便挂断了电话。 比赛当头。 姜苒虽然觉得奇怪，却也没再深想。 再次回到休息室，她就看见《暖色》组已经录制结束。紧接着上场的两个组，是《夜色岗》与《With U》。 《夜色岗》是一首电音风格情歌。 中间副歌旋律相当洗脑。 而《With U》算是所有舞台里面场景构造最为复杂的一个舞台，用到了威亚与镜子，在台上搭建了一座小型的迷宫，升腾的干冰让整个场景看起来梦幻无比。 但舞台也反复录制了三遍。 第一遍是道具出现了失误，将一位选手从空中放下去时，她整个人在空中转了一圈，庆幸的是并无受伤。第二遍则是有关键镜头未曾录到，直到第三遍才完美收场。 接下来是《水色》。 《水色》后面一组，便是她们的《Enamored》。 在上场前，姜苒给钟离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休息室门打开的那一瞬，她隐约在门口看见了谢今妍经纪人的身影。对方拉着谢今妍走到一边，在上台前同样说了几句话。 第38章 Bang—— 谢今妍完全是背对着门口的方向。 不知道她说了什么。 倒是对方经纪人光看口型, 说了很多。姜苒盲猜，不是关于比赛的。如果只是叮嘱比赛加油，表情就显得太过于沉重了。 难道, 会和俞修问她的问题差不多？ 她心底隐隐闪过几分猜想, 却又很快压下去消失不见。 有工作人员从门口进出经过。 录制间的门被合上, 连那道缝隙也看不见了。 姜苒的视线重新移回屏幕。 镜头正对准现场舞台——工作人员迅速而有序地将《With U》的道具撤换掉，摆上背景板和一块巨大的水晶台, 里面的液体在灯光的映照下，折射出蓝色地闪光，有数只水母在其中漂浮, 梦幻而唯美。 相当契合《水色》这个主题。 后台坐着的姐姐三三两两的都发出感叹。 连队内一直走中性风的焦佳惠都没忍住, 直接“哇”地一下发出了惊叹：“靠, 这也太好看了。” “我发现节目组vocal组的场景布置都很好看。”姜苒笑着说道，“甚至在思考下首歌要不要选这一类了。” “选吧，我们一起选。” 储子欣和她拍手击掌，“来这里就是想多尝试不同的风格，大胆一点才行。” 《水色》组全员上台。 稍作整顿后, 录制正式开始。 前奏的小提琴悠扬轻快, 全员的衣服以白色纱质为主，屏幕上也是随着表演而变幻的天与海色, 与舞台置景搭配在一起, 几乎快分不清哪里是虚幻, 哪里又是真实。 令姜苒高兴的是, 钟离在这组里面, 发挥非常优秀。 开头的两句就是她唱的。 声线和整个音乐搭配在一起，空灵且悦耳。 在《水色》组结束的同时，《Enamored》组的大家也准备好, 一致起身，往舞台方向走去。 在离开录制室前。 姜苒听见纪书艺很轻声的问了一句：“我们……会拿第一吗？” 储子欣轻轻地摇了摇头，“不知道。这个结果来源于观众，但并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 “但是我们做好自己，全力做到最优秀就够了。”焦佳惠接过上一句，揽过姜苒的肩膀，笑着道，“尽情享受这个过程吧！姐妹们。” 在一瞬间。 姜苒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学生时代。 几个玩的好的朋友聚集在一起，为了某个目标，大家齐心协力，共同做出的努力。 像极了日系漫画里，青春而又热血的一幕。 哪怕结果可能会不尽人意。 她们依旧甘之若饴。 - 五个人来到舞台边时，《水色》组刚好正从台上下来。 舞台录制了两遍，舞台的温度在灯光的照射下往往比其他地方要高，她们的表情或多或少都有些疲惫，额头上都出了一层晶莹的汗珠。 钟离握住姜苒的手。 姜苒问她，“感想如何？” “没靠唱歌吃过饭，多少还是有点紧张。” 钟离笑了笑，“好在开始唱就放松下来了。” 姜苒踩上前往舞台的台阶，“放心吧，唱得很好。第一句就把我惊艳到了。” “不是安慰我吧？” “真不是。” 两人一齐笑出来。 末了，钟离拍了拍她的肩，“行了，你队友都上去了。你也去吧，比赛加油。我在后台给你鼓掌。” “行。” 姜苒松开与对方紧握的手。 走到台上。 在她与钟离交谈的时间里，舞台上布置已经大致显露得差不多。《Enamored》的舞蹈风格算是七个组里面，最有爆发力的一组，在经过节目组的改编后，这首歌也从原版，变成了更适宜女生来演绎的版本。 但中心主旨仍是没有变化。 那就是燃，快节奏，能把整个场子都炸开来的那种。 哥特式的黑色围栏围住半圈舞台，城堡图样的背景板后布置了台阶，暗黑浪漫中带着几分神秘感。虽然早在彩排时就见过道具布景，可真正的妆发统一站在这里时，她的心情和感受仍是有些不一样。 没有音乐声压住，台下一直有说话声干扰，显得乱哄哄的。 唐嘉阳就坐在正对面，看向她这个方向。 他的视线和他的注意力，几乎全部放在了她的身上。 少年撑着手臂，托住下巴，嘴角噙着笑意，就这么静静看着她。 姜苒的心也跟着多跳了几拍。 汤琛翻了下歌词和表演曲目，突然出声道：“这个是嘉阳的作品啊？” 颜岚转过头去：“你不会才注意到吧？” “确实是刚发现。”汤琛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不过这歌我来的路上是提前听过的，很棒。知道这是嘉阳的，就更期待这组表演了。” “我也很期待。” 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的少年忽然开口。 他勾了勾唇道：“等下还请麻烦各位老师温柔点评这组，毕竟这首歌原版风格就在那里，她们再改编后也有个固定框架，跳起来很累人。” 其他两位老师连连点头：“这是自然。” 唯有颜岚伸手拍了下他的脑袋，挑着眉轻声问：“究竟是想让我‘温柔点评’某个组……还是某个人？” 唐嘉阳勾唇，笑得很乖。 抬手揉了揉刚刚被弄乱的头发，低声答道：“您心里知道就好，不用说出来。” 舞台道具摆放完毕。 四个人按队形站好，背过身去。 而姜苒则是走上了搭建好的楼梯，站在那里稍作等待了片刻。 灯光暗下后，音乐声音逐渐扩大。 她在心底数着节拍，精准踩点唱出第一句歌词，扶着楼梯扶手，缓缓走下。在第一节 过去后，姜苒也走到其他四人中间，加入她们。 和练习室跳过几十遍的一样。 她们整齐划一地抬手，也默契地相互配合着。 唐嘉阳注视着站在舞台中心的女人。 微卷的发梢扫过她的肩，红色的唇勾的弧度自信而耀眼，姜苒身上似乎带着特殊的魔力，自从她进入他视线范围后，在这舞台上就只能看见她一个人。 周身仿佛环绕着光芒。 此刻的她，有一种迷人张扬的美丽。让他半分都挪不开眼。 原本吵闹的观众席也纷纷安静下来。 观众屏息看着台上的演出，每个微小的细节在被捕捉到后，都能呼应起一片尖叫。 “这组太杀我了。” “靠，姐姐们真的好飒。” “和嘉阳的原版是不一样的风格，但是感觉改编的也很好，我好喜欢姜苒。” 她甩过长发，对着镜头眨了眨眼。 在变化站位时，她转身，余光稍稍瞥见一件橙色的、会发光的东西。 姜苒被它吸引了视线。 那是个灯牌。 上面写了她的名字，在后边的右上角部分，还有个很小的爱心。被一个女孩子握着。 对方戴着眼镜，很高地将灯牌举过头顶。 在这一千五百人的录制现场，唐嘉阳的姓名灯牌和应援物几乎占据了绝大部分。而她的名字淹没在蓝色的光亮之中，不算显眼，可她还是一眼看见。 在姜苒拍戏的第二年。 后援会通过与公司交接的负责人来向她询问过。 后援会说，组建之后也过了一段时间，现在后援会的事务各个组员已经正式上手，所以想来问问，是不是可以发布应援色和确立粉丝名。 她没有见过后援会的主负责人是谁，但只听说会长是个戴眼镜的女孩子。 粉丝名是姜苒自己定下的。 叫姜草。 至于应援色…… 她的记忆已经模糊，忘记自己当时具体回答的什么了。 只记得好像说了一句都可以。但是如果亮一点的话，多远一定能够看见。 再后来，她们就发布了应援色公告。 #ffab33的橙色。 是夏日里酸酸甜甜的蜜橘。 也是火焰与光交织最炙热的那部分。 这几年攒下的粉丝，都是看她的剧来的。姜苒在来参加《女王宣言》时，根本没想到以前的粉丝还会支持她参加这些。 可真的看见会有人愿意为了她而来，参与她人生起航的新的篇章—— 姜苒还是不可避免地鼻子酸了下。 眼前的那片视线都跟着隐隐模糊起来。 她红着眼眶，吸了吸鼻子。 精准踩点，完成前空翻。 台下如预期般再次响起一阵尖叫。 而那个握着她灯牌的姑娘，也用力地挥动着双手。 在台下大声地喊出她的名字。 “姜苒——” 整个舞台一气呵成。 除了姜苒前空翻的亮点外，焦佳惠改编的rap无疑也给这首歌曲，增添了新的血液。 音乐停下的那刻，场馆里响起一片掌声。 她们每个人或多或少都喘着气，脸颊上带着细细的汗珠，找镜头露出自己最好看的角度，做出整场舞台的结束动作。 姜苒站在四人中间。 她微微仰起头，绷直食指与中指，弯曲起大拇指，下面两个手指靠拢掌心紧紧曲起，做了个“枪”的手势。 眯起单只眼睛。 姜苒举起右手，“狙击”向对她正前方的少年，口中模拟了一声，“Bang——” 抬起，虚晃一枪。 唐嘉阳低笑了下，配合地捂住心口，往椅子后仰去。 第39章 我得陪着你 摄影师恰好捕捉到这一细节, 拉近镜头。 对准了在场上的这两个人。 屏幕上映出唐嘉阳的脸。 少年发丝微卷，捂住心口的动作被瞬间定格。他垂眼勾着唇角笑起来的那刻，让周围的一切都跟着黯然失色起来。 台下响起尖叫声。 耳畔全是关于他的名字。 站在台上的姜苒也没意识到唐嘉阳竟然会回应她, 在稍怔过后便很快反应过来, 放下手笑了下。 结束站位, 按原先上台时的顺序站好。 五个人排成一排，长舒了口气。 相当成功且完美的一次表演。 直觉来说, 姜苒觉得这次的效果，要比在练习室练过的任何一个版本都要好。 储子欣握住她的手轻声感慨了一句，“ 太好了。” 轮到导师点评环节。 汤琛抛出的第一个问题, 就递给了唐嘉阳, “这样吧, 在我们说之前，先请这首歌原唱来做个点评，好不好？” “好！” 台下响起整齐的回答声。 唐嘉阳拿起话筒，“那就先说一说整体部分。” “特别感谢各位姐姐能够选择我的这首歌，你们把它演绎得很好。在编舞老师进行过改编的基础上, 又融合了属于你们自己的想法, 这一点特别好。” 他勾起唇，眼眸里带着张扬的笑意, 看向站在舞台正中间的她, “之后再重点夸一下姜苒。” 这人又在借由自己的身份, 光明正大地提她的名字。 不知道后面会说些什么话？ 姜苒的心, 一下子提上来。 她不自觉地捏紧了和储子欣握住的手。 储子欣吃痛, 转头看了她一眼。看见的却是姜苒正视向唐嘉阳，满眼都是面前的少年，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 可偷偷捏紧的手指却出卖了她。 ——姜苒在紧张。 紧张什么？ 唐嘉阳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吗。 储子欣收回视线。 转而继续看向对面。 唐嘉阳稍作思考后，给了个这么个答案，“你的每个部分的动作都特别标准，特别有我风格。” “这个评价……” 佟淳雅饶有兴趣地继续问道：“是在夸姜苒跳舞好，还原度高的意思吗？” 他却摇了摇头，“这句话自行理解吧。我不做解释。” 头顶的聚光灯晕出白色的光线边缘。 放下话筒的那刻。 唐嘉阳抬起眼，明晃晃地冲着她笑了下。 站在舞台之上的姜苒的心猛地多跳了一拍。 在这聚光灯下，舞台之上。 只有她自己知道。 哪有模仿什么风格—— 只不过教她动作的人就是他罢了。 - 直到下台，姜苒的心仍是跳个不停。 太蛊人了。 无论是舞台耀眼风格的唐嘉阳，还是此刻一身黑色西装看上去斯文且纤瘦的唐嘉阳，光是简单对视就让她心神不宁，思绪飘回至几小时前的休息室，更别说其他了。 姜苒也害怕自己在台上说错话。 之后的点评，他的部分一结束，她几乎是全程盯着坐在旁边的颜岚过来的。 姜苒从休息处拿了杯水。 组里储子欣和焦佳惠的年龄三十岁出头。这场酣畅淋漓的舞跳下来，体力都有些不支。 纪书艺去同工作人员要了纸巾，给全组的人一人递来一张，用来擦拭跳舞流出的汗。姜苒接过时轻声说了句“谢谢”，仰起头喝了两口矿泉水，重新在录制间的椅子上坐定。 接下来出场的，是《山海录》组。 这是所有组里面的重头戏，所以节目组将它放在了最后做压轴。 服装整体是黑红的配色，融合汉元素改良，深色的开襟外套后绣着金色龙纹，加上宽大的大摆裤，光是握着把刀站在那里，恣意洒脱的江湖气息已经传来，飒到不行。 方渔站在队伍中间，扬起下巴。 抬手刀尖一转，刀刃挑过舞台上印着浮世绘图案的幕布，惊艳开场。 录制室里尖叫声一片。 姜苒也没抑制得住，低低“啊”了声。 焦佳惠拍桌子，“节目组太偏心了，我以为我们这黑白配色已经很帅了，没想到比我们更帅的还在后面。”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组评级也是全员AB吧。”储子欣感慨道，“光是实力上，就有了一大截差距。她们这个舞蹈也很难，跳下来绝对不比我们轻松。” 祁雪跟着点了点头。 纪书艺做了个“嘘”的动作，抬手示意道：“你们看。” 几个人同时静音，屏住呼吸，继续看向屏幕。 《山海录》这组，绝对是黑马中的黑马。 她们不仅造型出彩，每个人的舞蹈都在线。 说是标准的刀群舞也不为过。 整齐划一，不拖泥带水。 在做舞蹈动作时，所有队员配合度也相当高——手臂举的高度一样，力度也相等。除了身高和服装上的差别，其余部分都像是同一个人复制粘贴出来的。 绝对是《女王宣言》中水平最高的一个组了。 当下，已经有姐姐摆手：“在没看她们表演之前，我以为我们争一争第一是有希望的，这会别说了，能有个第三我就心满意足。” “我也是。不过我要求没有你那么高，只要我们组不垫底，其他什么都行。” 焦佳惠压着声音和她们讨论：“她们这组第一是铁定的了吧？一是确实优秀，二是山海录是最后一个表演的。观众看完所有舞台才投票，自然会对最后一场的印象更深一些。” 姜苒点头：“我也觉得。” 交谈间，最后一组《山海录》的表演也已结束。 导师做出简单评定的同时，也有工作人员分区域开始派发投票卡片。 为了方便填写姓名，观众席亮起灯。 一刹间，场馆内亮如白昼。 这次公演，主要是团队战。 由现场一千五百位观众拿到投票卡片，在演出结束后，在卡片上写下支持选手的名字，投入箱中。 再由工作人员整理出来，统计出个人和团队票数。 很快就会出结果。 姜苒重回舞台直面观众的第一次成绩也即将公布。 说实话。 作为这次表演的c位，姜苒心中还是有压力的。 怕做得不够好。 也怕发挥不够抢眼，拖累大家淘汰。 今天晚上的成绩，不仅仅代表了她个人，也是《Enamored》组全员一起的成绩。 同时，也事关她们能否在节目中继续录制下去。 台前的录制暂告一段落。 录制室与直播台前摄影的镜头被切断。 观众席上的所有人在填写好投票卡后也都起身，挨个按着顺序，投入工作人员面前的大箱。 与此同时，姜苒突然收到了唐嘉阳发来的消息。 [姐姐，我这边结束了。现在在去找录播室的路上。] 姜苒不清楚他之后的工作安排。 于是接着问他：[等下票数是由你来公布吗？] 隔了一会儿，对面回复：[不是。] 唐嘉阳在输完这句话之后并未结束。 左上方仍然显示了一会儿“对方正在输入中”，直播已经切断，录制间内的气氛回复到平常休息时般，除了大家的话题，都有关于即将到来的票数公布，其余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 《Enamored》组的成员在这时候显得格外安静。 姜苒没什么事，干脆继续耐心地等着他的回复。 唐嘉阳：[听说是导演组那边统计完票数后，直接在屏幕上显示出来。但是我想来陪着你，所以和他们提了一起看看结果的要求。] 答案很显然。 节目组是同意了。 她还没打出回复，手机很快又跳出一条新的消息。 唐嘉阳：[姐姐呢，需要我吗？] 姜苒盯着屏幕，微微笑了下。 [需要。] 她这么回复道。 和唐嘉阳相处的这么长时间，她都快怀疑他有读心术了。 自己上一秒还在担心的事情，下一秒就能看见“我来陪你”这样的话语。更糟糕的是，姜苒的心似乎真的会因为他的到来，而变得松一口气。 这是不是也代表着，自己在无意之中对他产生了依赖？ 姜苒失声笑了笑，放下手机。 录制间的门恰好此刻被推开。 唐嘉阳摘了麦，臂弯上挂着外套走进来。 他的出现，将录制间内的话题重新点燃。在场的姐姐几乎是一人一句，七嘴八舌地向他提了各种问题—— “嘉阳你怎么来了？” “会不会是结果出来了，是由你来给我们宣布吗？” “看着不像啊，他麦都摘了。” “那是来干什么的？” …… 他一时之间也没反应过来现状，求助的目光投向坐在第三排的姜苒。 她抿嘴偷笑出声，在手机上给他打字解释。 [大家都正关心结果呢，节目组那边统计速度太慢，十几分钟过去了，到现在也没出票数。你作为pd，姐姐们肯定都觉得你是知情人，来了肯定得和你问些什么。] 看来是这样没错。 光是踏入这里的一瞬，他已经感受到了这种“热情”。 唐嘉阳看着手机，无奈地笑了下，发过去一只小白熊转圈举着双手投降的表情。 [那也没办法。]他说。 [我得陪着你，总不能让你一个人等结果。] 第40章 我带她回酒店 打完这句话, 唐嘉阳收起手机。 看着坐在位置上的姜苒表情怔了一下，他用最快的速度和所有人解释完来到这里的原因，随后在《Enamored》组旁边坐下。 工作人员捣鼓线路, 重新将屏幕连接上其他设备。 屏幕上出现其他画面。 姐姐们的注意力被再次移走。 趁着没人注意到他们, 他抬手, 用指尖轻轻勾了下她的小尾指，很低的声音问她：“现在感觉怎么样？紧张吗。” “有一点。” 姜苒也放轻声音。 她的手指同样回勾了下他的, 随后又若无其事地很快松开，假装不经意地问他：“怎么想到来这里？” 唐嘉阳会意，坐的位置稍稍挪了挪。 离整个组的每个人都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没办法。” 他低头笑了下, “谁让你们表演了我的歌。” 焦佳惠什么也没注意到, 大大咧咧地开玩笑道：“所以你这是来批成绩单, 还是售后处理来了？——要是我们名次真不理想，你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少年眯着眼睛笑起来，摊开手心，“我纸条抽中的姜苒，四舍五入就是我选的人。只要不是最后一名, 都能接受。” 说完这句话, 他看了眼姜苒。 在摸摸后脑勺的头发，低头假意整理发型时, 唐嘉阳借着其他人都看不见的角度, 对她眨了眨眼。 虽然口吻是对着五个人说的。 但是他真正在意的, 从来就只有她。 几分钟后, 有工作人员带着卡片和文件走进来。 “开始了。”储子欣压低声音说了一句。 几个背过身来说话的姐姐坐回位置上, 录播室内以一种迅速且诡异的状态安静下来，几个平时最会活跃气氛的姐姐都默不作声地没有说话，每个人都在安静等待着这次的结果。 姜苒也说不上来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情。 期盼, 祈祷，紧张，也有些焦虑。 在第一名没有尘埃落定前，谁的心中都期望自己组能有那么一丝的可能性。但换个念头想想，如果不是最后垫底，也是一件满足的事情。 导演组显然有意是要搞事情。 几位编导聚在一起不知道商量了什么，最终决定还是让唐嘉阳引导话题，过完公布票数的流程。 工作人员调试出了公布票数的表格。 有人从旁边上前递给唐嘉阳一张卡片和麦克风，让他照着上面的文字，依次念出来。 “上面有票数吗？” 姜苒问他。 他摇了摇头：“只有公布顺序。” 唐嘉阳抬手拉好领带，没再穿上西装外套。 他垂眼看向卡片，恢复了之前工作时的状态，握着话筒的手，缓缓靠近唇边：“下面来宣布‘女王宣言’第一次公演比赛，现场观众投票结果。” “首先公布的，是第五名的票数。” 他离开，而是继续坐在她身边，一字一句的念出上面的文字。 与此同时。 屏幕上跳出了一至七的数字排序。 紧张的氛围和迟迟未出现的名次，让录播室内的气氛再一次焦灼起来。 又隔了十几秒。 屏幕上跳出了文字。 出现在第五名的，是《枕梦》组。 她们整组的票数为一百三十四票，组内第一的票数为五十九，第一位出演，拿到第五名的名次，代表着这次安全，全员留下。 “让我们恭喜枕梦组。” 唐嘉阳的握麦的手倾转，带头鼓起掌，照着卡片上的提示，继续往下念去，“来公布下第四名的票数。” 第四名是《夜色岗》，全组票数整合是一百七十七票。 第三名《With U》，票数是二百八十一。 现在剩下第一第二和第六第七都还没有公布。 她们组究竟会是前一个区域还是后一个区域？ 姜苒盯着屏幕，心如鹿撞。 突然有指尖穿过她的指缝，紧紧扣住。 温热的触感裹住了她的整个掌心。姜苒怔了一下，视线往桌子下方看去，这才发现—— 唐嘉阳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往她的身侧挪了位置。 这会避过众人的视线，右手拿麦，左手越过半边，从桌子底下牢牢地牵住了她的手。 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动得更厉害了。 不同的是，刚才是因为票数和名次而紧张。 现在，则是……因为他而紧张。 这种靠着一张桌子来隔绝大家的视线，在桌后悄悄牵手的事情，真的是太超过了。 她悄悄蜷缩起地手指全部被他握着。 在开始报下一个组之前，唐嘉阳拿开话筒，放置一边，他的耳尖被红晕染了一半，却仍是压低声音跟她说：“别担心。” 姜苒轻轻点了点头。 他照着卡片上的信息，继续读道：“接下来宣布的顺序，需要做出一点变动。我们先来公布今天第一次公演，现场得票的第一名。” 姜苒转过头，看向唐嘉阳。 她原先已经做好了接下来公布第二名的准备，没想到节目组直接安排了跳过。 现场有姐姐当下就表示了自己猜测。 “为什么会这么安排？” “是啊，我都要紧张死了，结果直接报第一组。” “应该是第一名毫无悬念吧，就是山海录了。” 话音刚落，屏幕上第一名的旁边就出现了三个字。 ——果真是《山海录》。 《山海录》组一共四百零二票，比第三名的《With U》要高出一百二十一票。 如今还未宣布的组，就剩下了《Enamored》、《水色》和《暖风》。 三组人马笼罩在沉默的氛围之中。 谁也没说话，谁都担心自己成为最后一名。 但节目组并未给她们喘息和延缓的时间。 在导演打了个“继续”的手势后，唐嘉阳翻过下一张卡片。 “接下来公布的，是第六名。” 屏幕闪烁了一下。 跳出了《水色》这两个字。 钟离和谢今妍都在这个组，姜苒心中松了口气，却又很快想到——这似乎只是暂时安全而已。 赛制里面，第六名的票数最少的那位也要被淘汰。 节目组制造悬念的方式一流。 不同于刚才。 当前屏幕上只显示了第六名是《水色》，却并未显示每个人的具体得票是多少。 看来又得到最后再公布了。 “目前还未公布的，是第二名和第七名。按照规则，第七名除了组内的票数第一的成员，其余全部成员将会被淘汰。” 他握她的手更紧了些，“请公布。” 时间从未有此刻这般漫长过。 姜苒觉得这十几秒，每秒钟都是煎熬。 久到连一直半捂着脸不敢看屏幕的纪书艺都喃喃了一句，“……为什么还不公布？” 像是为了印证她这句话。 屏幕上缓缓的显示出新的字符来—— 第二名：《Enamored》，三百三十六票。 第七名：《暖风》，七十八票。 相隔的几秒钟后，《Enamored》组的全员成绩如下。 组内第一：姜苒。 她一人获得了一百零九票。 在组内的票数中占据了快三分之一，在全场观众中，占据了十五分之一。 姜苒愣愣地看向屏幕上的数字。 第一感受竟然是不真实。 “太好了姜苒！”焦佳惠猛地拍了桌子，转头过来拥抱她，“就知道选你是正确的，当真没让我们失望。” 她的右手仍与唐嘉阳握着。 眼看着焦佳惠靠过来，姜苒几乎是闪电般从他的手心抽离，回抱了一下对方。 其他几名队友也跟着上前。 “太好了姜苒。” “是啊，我就知道，努力一定是有汇报的。” “我真的太高兴了。” 四个人将她团团围住。 少年看着空荡荡的手心。 叹了口气。 - 录制全部结束，时间已经接近凌晨。 《暖风》组除了组内第一的娄巧曼，其余人都被淘汰。其中也包括之前和姜苒发生过冲突的向思琪。 得知这个结果后，向思琪本人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再怎么拍动折腾，得到的结果终究是徒劳。 《水色》中，会被淘汰的最后一名成员结果也公布出来，钟离和谢今妍则分别是组内的第二第三名。她们都将会继续留在场上。 有淘汰人员的两个组在录播间多滞留了会。 她们相处的时间，远比其他成员的时间要长，难免也有些感情。真的到淘汰时，不舍和可惜的情绪涌上来，令人一下子无所适从。 然而这只是开始。 未来还有一段未知而全新的旅途在等着她们。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姜苒捂住嘴，困得连打了两个哈欠。 她起身想回宿舍，意识到自己身边还站着个人没动，挪了一步又回头过来看他：“你呢？等下直接回酒店吗？” “姐姐这么快就忘记自己说了什么？” 唐嘉阳扣住她的手腕，轻轻晃了两下，“要给我的补偿呢。” 经历过这么一番大起大落，姜苒差点都要忘了自己在舞台上还说过“在想给他什么奖励”之类的话。 这边人多口杂。 选手还没走光，工作人员也在收拾场地。 他松开手，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食指点了点。示意姜苒跟着他去趟停车场，他们上车再谈。 储子欣她们还在前面招呼姜苒一起走。 她对着她们摆摆手，“你们先回去吧，不用等我，等下我自己走。”随后扬了扬下巴，看了唐嘉阳一眼。 往门口方向走去。 唐嘉阳则是跟在她身后。 两个人一句话没说。 却默契地始终一前一后走着，保持着一个稳定的距离。 上车，关上车门。 姜苒靠在座椅上，再次困倦地打了个哈欠，眼睛里溢出点点雾气，对着唐嘉阳勾了勾手，迅速且不走心地捧着他的脸颊，亲了一下。 “喏。”她笑道，“补偿。” 他顺势就着刚刚的未知，搂过她的脖子，亲了下她的唇，拖长尾音道：“才这么一点怎么够。” “那还想要怎么样。” “这个周六晚上，姐姐有没有空？” 姜苒回想了下：“应该……有。” 她准备来《女王宣言》后就准备安心训练，所以能推掉和延后的通告差不多都排在之后，剩下的，都会安排比赛后的别的时间，由陈优来通知她。 “‘亡灵通告’第二部 这周日首映。” 唐嘉阳牵起她的手，偏过头很认真的看向她，“我们一起去看凌晨场的首映好不好？” 这是部很有名的片子。 起初第一部 上映时，姜苒就有听身边人提起过，可由于工作关系，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时间去看。 后来再等等，它就下映了。 没想到现在第二部 都上了啊。 姜苒点头，轻声应了句“好”。 眼皮重得快要睁不开。 她身子在座位上沉了沉，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照着心中所想，缓缓闭上了眼皮。 在进入睡梦的上一秒，她的耳边依稀听见少年的回复。 “那我看下电影票，挑附近偏一点的。” 随后，有微弱的光在车内亮起。 她抬手，无比自然地拿过唐嘉阳头上扣着的鸭舌帽，戴到自己脑袋上，遮住眼前的光亮。 点开购票app。 选座，下单。 等唐嘉阳买好票再抬起头，刚想出声时，却发现身旁的女人已经睡着了。 看来这次舞台准备，是真的很累了。 直到出结果，她才放下身体里一直紧绷着那根弦。 唐嘉阳轻手轻脚地放下手机，撩开挡在她眼睛旁的那一小撮头发，就这么垂着眼眸，静静地看着她。 他低低笑了下，轻声道：“之后别给自己这么多压力，知道吗？” 没有回应。 车内传来她轻而平稳的呼吸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 车前方走来一个熟悉的声影。 唐嘉阳想到什么，率先一步打开车门，下了车。 是明山。 “不是让你在车上等我，怎么突然下来了？” 明山心里正奇怪着。 这会接过车钥匙，他手拉上驾驶位拉手，就被唐嘉阳用动作制止住了。 “姜苒在车上。” 他言简意赅。 “……” 明山的脑海里想过无数个十八禁少儿不宜的画面。 他微微睁大眼睛，声音里隐隐带着颤抖问道：“你们……你们在车上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就说了点事情，但是她睡着了。” 唐嘉阳揉了揉头发，仿佛在心中下定决心般，“你等会上车动作轻点。” 听到前半句，明山心中松了口气。 可等他回过神来仔细想想——最后一句话，好像也有点不太对劲。 什么叫等会上车动作轻点？ 是不准备叫醒对方了吗。 明山的眉毛纠结地拧成一团，试探性地继续问道：“……那，那她？” “你想办法联系她助理，和姑娘说一声。” 唐嘉阳抬起眼，拍了拍明山肩膀，“我带她回酒店。” 第41章 跟我一起睡觉好不好 停车场灯光昏暗。 被帽子压了会, 唐嘉阳吹好的发型这会有点塌塌的。 发丝垂落在他眼前，有些半遮住视线。因为提到某个名字连眼里的光都不自觉地变得柔和起来。 明山叹了口气，开始觉得自己答应岚姐给唐嘉阳做经纪人, 真的是上辈子欠了他的。 幸好上次在休息室, 为了防止未来可能会发生突发状况, 他有和陈优交换过联系方式，不然这会就得折返回录制间去找了。 明山认命地从手机中翻找到陈优的联系方式。 给对方拨了个电话。 嘟声响起。 对面响起女声：“你好, 请问有什么事吗？” “……呃，这个。” 他总不能直接说—— 我们家嘉阳把你们家姜苒给带走了，人很好, 你放心。 明山站在原地, 斟酌着怎么开口究竟用什么理由。唐嘉阳靠着车门站在一旁, 用手势比划了几个词。 双手合十靠在脸侧。 手指捻起衣领，抖了两下。 又从他手中拿走车钥匙，做了个开车的姿势。 靠着多年的默契，明山总算是看懂了。 这是想让他直接通知对方，姜苒在车上睡着了, 和唐嘉阳一起去了酒店, 麻烦陈优带身换洗衣物过来，自己在停车场等着她过来, 他开车带姜苒先走。 没等明山作答, 唐嘉阳直接从他手里抽回钥匙。 坐上驾驶位, 从储物箱里拿出口罩和一顶备用的黑色渔夫帽戴上。 他对着明山摆了摆手。 踩下油门, 驾车离去。 “……” 直到车灯消失于拐角处的那一瞬, 明山心中升起后悔。 唐嘉阳去年靠的驾照。 那会还是他催促着去的。 为了防止日后有车上拍摄等相关工作，驾照是必备。 谁能想到有朝一日，这竟然会成为丢下他的原因？ 他叹了口气, 厚着脸皮和陈优解释事情缘由。听完后，对面沉默了足足十秒钟，陈优才问了一句，“你真的是经纪人吗？” 明山心虚无比：“……那是当然。” “别的经纪人应该拦着自家艺人，你……怎么什么事都帮着打掩护？” “……” 他倒也想。 可人家背后势力不允许。 明山有苦说不出。 陈优见他没说话，放过了他。 “我知道了。你在停车场等我一会，我这就去别墅收拾点东西。” 她看了眼时间，补充道：“十分钟后见。” - 到达酒店。 唐嘉阳将车停在停车场。 自己全副武装好，同时也将姜苒的帽檐拉下，小心翼翼地替她戴上了口罩。 中途她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看了眼。 看见是他之后，又闭上了眼睛，自己将口罩挂绳拉上。 姜苒的大脑此刻完全是放空的状态。 整个人完全睁不开眼睛，全凭着脑袋里剩下的那点意识来回应。 “姐姐这么放心我？” 看见她配合的挂上口罩，也没多问什么。唐嘉阳笑了笑，把姜苒从车里扶出来，搂着她的腰，让她整个身子的重量都靠在他怀里，低声问她：“还困吗？等下上电梯要不要我背你？” 她迟钝地歪了一下脑袋，也不知道在思考还是什么。 唐嘉阳重复了一遍问题。 稍过了一会，姜苒很小幅度地点点头，微弱而含糊不清的说了一个字，“嗯。” “背吗？” “嗯。” “好，背。” 他蹲下身，反着招了招手，“上来。” 姜苒睁开眼，手臂抱住他的颈间，趴在了少年的后背上。下一秒被抱起腿，整个人腾空而起。 后背的温度隔着层布料传来。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再次一抬头，少年泛红的耳廓，被帽檐下压住的一片头发遮住，看得不真切。 姜苒这会稍微清醒过来。 脸庞贴近他的肩膀，看了眼左右环境，突然意识到并不在节目录制周围现场。 “停车场？这是哪里？” “酒店。” 他托住她的腿，往上挪了挪，背着她走到停车场附近的电梯，“帮我按下。” 听到答案，姜苒微微愣了一瞬。 她伸出手指。 唐嘉阳默契地靠拢过去，微微倾低了身。 一来一回，两人几乎以贴紧的方式，靠在了一起。 柔软的触感抵在少年的后背，他的耳尖蹭地一下烫起来，抱住她腿的手也微微一颤，差点松开。 幸好姜苒另一只手臂仍紧紧搂着他。 而这按电梯的动作，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唐嘉阳镇定下来，努力抑制住了身体快沸腾的血液和飙升飞快的心跳。 向上的按钮亮起。 电梯原本就驻停在负一楼。 金属门徐徐打开。 他敛了敛心神，背着姜苒跨步走进去。 唐嘉阳反过手，从兜里拿出房卡，示意姜苒拿一下刷卡，又给她报了楼层数字：“二十三层。” 姜苒够长指尖，按下电梯。 与此同时，有人进来。 看样子也是住这间酒店的客人。 对方同样刷卡，按楼层。 唐嘉阳背着她，往另一边的角落站去。 等两人完全退到角落站着时，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背着她这件事，好像并不是个必要性的动作。 起初是因为她困着，还在半清醒的状态。 这会虽然还困，但已经有点恢复了意识和思维。 电梯里还站着陌生人。 这样的动作，怎么看怎么奇怪。 电梯门缓缓关上。 少年被帽檐遮住面容，口罩松松垮垮地罩着脸庞，侧过头只能看见他露出的鬓角和优越的下颌线。 姜苒勾住他脖子，红唇凑到他耳畔。 “你把我放下来吧？” “不行。”唐嘉阳想也没想，拒绝了她。与此同时，手上抱着的动作更紧了些，“万一姐姐逃走了怎么办。” “不逃。” “那也不行。” 姜苒抿抿唇，只好轻声跟他解释：“这样太引人注目了。” “那我抱你进去。” “……” 她想象了下这个画面。 怎么想，都觉得会是比目前状况更让人注意的一件事。 姜苒败下阵来。 唐嘉阳勾勾唇，低声哄她：“放心睡吧，到房间我叫你。”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问题。 可仔细想想—— 什么叫到了叫她？ 难不成到房间后，就不给睡了么。 数个不清不楚地片段与动作从她的脑海前闪过，姜苒清咳了一声，手臂抱紧他颈间：“把我带到这里，你想做点什么？” 唐嘉阳侧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她莫名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下一秒就听见唐嘉阳正儿八经地告诉她：“当然是睡觉啊。” 他低笑了一声，扬起下巴。内壁的镜子映照出唐嘉阳的眼睛，清亮且无辜，“不然姐姐还想跟我做点什么？” 没等姜苒回答，唐嘉阳又压低声音，偏过头。 唇靠近她耳侧。 “姐姐，跟我一起睡觉好不好？” 第42章 我的 唐嘉阳这个人—— 明明没有多大。 但说起撩拨的话来, 怎么连头发丝都带着暗示与暧昧？ 姜苒埋了埋脸，不去看他。 藏在衣服下的脸庞微微泛红发烫起来。 她佯装镇定地说了句“行啊”，随后又补充了一句, “纯盖被子聊天的那种。” 唐嘉阳低低跟着笑出声。 “这就怂了？” 姜苒连忙否认：“我哪有！” 电梯金属门“叮”地一下打开。 二十三层已经到达。 唐嘉阳背着她走出电梯。 直走, 左拐。 两人来到2308前, 用刚刚的卡片开了门，走进房间。 门啪嗒一声被关上。 连走廊上的一丝光也被结结实实地挡在之外。 房间内一片黑暗。只有门下地毯露出的一丝缝隙, 隐隐透出几分光亮。证实他们刚刚从这里来过。 唐嘉阳扯掉口罩，伸直手臂，透过黑暗, 探索到了她的肩侧。 下一秒。 炙热的怀抱与温热的呼吸一齐涌入她的感官。 姜苒结结实实地被他圈进怀里, 在这片未知的黑暗下, 只能凭借着自己的直觉与触感，来感受他的存在。 唐嘉阳的脸埋进她的颈窝。 嗅到她头发上熟悉的洗发水味道。 哑着嗓子，很低地喊她：“姐姐。” 姜苒屏住呼吸，少年短短细碎的头发蹭过她的颈间，带起皮肤一阵颤栗, 心跳砰砰砰的在胸口撞得快要跳出来, 她连忙稳住呼吸，轻轻回答了一声“嗯”。 姜苒自己都没注意到, 这声的音量和小猫儿似的。 尾音都毫无意识地拐了个弯。 唐嘉阳勾了勾唇, 侧过颜, 薄唇落在她的颈间划过。 他再次圈进手臂, 将她牢牢抱紧, 近到彼此之间那点仅剩的稀薄空气也被压缩，衣服线条完完全全的贴合在一起。 太近了。 在这之前没有任何一个动作能过超越现在。 真的太近了。 在这片安静的房间内，彼此的呼吸声被瞬时放大。姜苒动了动嘴唇, 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此刻的话语已经不能表达出什么。 动作才可以。 “姐姐。” 他再次低喃了一声。 嘴唇凑近她耳畔，湿润的气息喷吐开。 “我喜欢你。” 垂落的视线一瞬抬起。 姜苒睁大眼睛，看见黑暗中那个模糊不清晰却又令她分外熟悉的身影。 是唐嘉阳。 少年手指插进她的发丝，他俯身低下头，在下意识闭眼前，她隐隐看见他的眼眸，亮晶晶的。 下一秒。 有温热的触感覆盖上来。 带着有些笨拙的温柔与试探，轻轻的落下来。 唐嘉阳接吻的方法很生涩，甚至没什么技巧，很简单的两个人唇齿相碰，姜苒却依旧觉得自己一瞬间大脑空白，全身血液都逆流沸腾。 好像轻轻碰触一下，就滚烫得要命。 光是下意识的回应就已经耗费她全部的思维，姜苒微微偏过头，扬起颈部，闭上眼睛，手指捏着唐嘉阳身前的一小块布料，整个人的重量都快挂在他身上。 腿是真的软了。 她没再等少年的小心试探，而是圈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率先一步的撬开他的唇。 立马得到了更多的热情与回应。 吞咽声与呼吸轻颤在房内响起。 再次闭眼的前一瞬，姜苒看见唐嘉阳喉结微微滚动了两圈。 之后便是失去理智的一把抱起。 她挂在他怀里，晕晕乎乎地被带到了一个柔软的地方。 少年腾出一只手摸索向衣角深处时，姜苒脑内的那根弦终于重新连接成功。 她倏地一下睁开眼睛，握住了他的手臂。 “……” “……” 唐嘉阳的动作被终止。 少年维持着姿势愣了几秒钟，哑着声音说了句“抱歉”，随后揉了下脑袋，起开在一旁坐下。 房间内沉默了长达三十秒。 姜苒理了理衣服起身，凭着自己的直觉，在床头柜处瞎摸索了一会，找到了台灯的开关。 “啪”地一下打开。 黑暗的房间被暖黄色的灯入侵。 三秒钟后，姜苒的视线也适应了突然的光亮。 唐嘉阳就乖乖的坐在床侧，手臂也安安分分地在身侧垂着。 耳垂那块红得快要滴血。 他的唇角和脸颊处都被抹到了不少“绯红”。 显然都是她口红的杰作。 姜苒心里觉着好笑，可觉得这个场合不太合适直接笑出来，弯了弯唇角，又连忙收好表情，伸出手指来，碰了碰他的手背。 唐嘉阳偏过脸看她。 抿抿唇。 姜苒坐起身，“怎么一副做错事的样子。” 听到这话，唐嘉阳卖乖的表情终于有了松动，他伸直手臂撑着，凑到她面前，“这么说，姐姐是认同我可以这么做？” 怎么一句话不到又跳进了他的坑里。 姜苒眨眨眼，望着在她眼前放大数倍的脸，并且这张脸还有离她脸庞愈来愈近的趋势，竖起食指，抵在他的唇上，连忙道：“我可没有答应你什么。” “现在答应也不迟。” 他反亲了一下她的指心。 姜苒触电般猛的缩回手，整个人位置往后挪了挪，“你……” 唐嘉阳握住她的小腿，往自己身侧的方向拽了一把，再说话时，脸上那抹笑意已经不见，取代的，是眼神里的认真与确信。 “姐姐。” “……嗯。” “我说真的。” 他的手臂撑两侧，低下头，与躺平的姜苒对视，“我这么好，这么优秀，这么年轻，这么喜欢你。” 姜苒屏住呼吸。 唐嘉阳俯下身，发梢痒痒的掠过她的脸颊，像是之前做过的数次一样，他用鼻尖蹭了蹭她的，低声问她： “……和我恋爱，好不好？” 这一刻，姜苒眼中的万物都被模糊成一团，只有眼前人的样子还停留在眼前。少年微微晃脑，发尖扫过她的眼眸，她看见他唇侧笑意清浅，浅棕色的瞳孔里清晰而明确的映出她的影子。 脑海里仿佛有什么在崩塌、被瓦解。 她听不见任何声音。 就连画面，也自动成了一帧一帧的慢动作。 任何言语都不能形容姜苒这会的内心感受，她甚至不能分析目前状况，也不能做到不去看眼前的他。而在姜苒潜意识深处，有个声音正在告诉她——答应他。 于是她点点头，迎上唐嘉阳的视线。 轻声回答：“好啊——” “那就恋爱吧。” - 十分钟后，姜苒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抱枕。 身旁，则是同样端坐的唐嘉阳。 这短短的十几分钟，两人的身份已经发生了转变，却又似乎什么都未曾改变。 她整个人绷直着背。 表面上仍是一副淡定的模样，可实际上的内心波澜早已掀起。 这种情况下，是不是该说点什么？ 她的年龄比唐嘉阳大，社会阅历也比他多，感情这种事情……是不是也该由她来做主导？ 姜苒偷偷瞥眼，用眼角的余光去看他。 少年耳尖的红晕仍未褪去。 他眼睛平视前方，手垂拢在身侧放着，可不安摩挲沙发的指尖却出卖了他。 唐嘉阳看起来似乎比她还要紧张。 姜苒清了清嗓子。 “咳。” “那个。” 同一时间，两人同时出声。在视线相撞后又彼此挪开，不自然地看向别处。 “你先说吧。” 唐嘉阳示意道。 姜苒本来想问的就是没什么营养的东西，这会摸了摸鼻子，轻声问他：“你饿不饿啊？” 都说“饱吹饿唱”。 为了上台服饰的美观性和唱歌时气息发挥稳定，节目组给的量都是刚刚好能吃饱的那种。回到酒店，时间已经将近十一点，跳舞消耗得又多，这会回过神来时，她还真饿了。 “原来姐姐只想问这个。” 唐嘉阳低笑了声，“我也饿了，这间酒店附近吃的东西不少，我们来一起看看外卖。” “好。” 姜苒点点头。 见着唐嘉阳划开手机，点进外卖软件。 她抱着抱枕，自动自觉地往他身边挪了下，脑袋也跟着歪了歪，同他一起看向手机屏幕。 “想吃点什么？”他问她。 姜苒想了想：“想吃小龙虾，麻辣口的那种。” “刚比完第一场就想放空自己？”唐嘉阳在搜索框打下相关关键词，点进跳出结果的第一家店铺，“也罢。那我就牺牲一下自己，陪姐姐吧。” 姜苒：“陪我干嘛。” 唐嘉阳：“当然是第二天和你一起水肿。” 深夜吃些味重的东西很容易造成第二天水肿的情况，这在娱乐圈属于常识。 姜苒“哇”了一声：“你还知道水肿这个词？” “没办法，明山老在我耳边念叨。说得多了，就知道了。” 不知道是想起什么，唐嘉阳表情有些无奈，“加上偶像这个职业，身材管理确实也是做偶像的一部分，所以什么事情都会学着了解一些。” 有些公司确实对身材管理方面把握得相当严格。 小公司如此，大公司更是如此。 姜苒跟着点头。 没一会，唐嘉阳将看好的内容递给她：“看看这家店怎么样？评论和评分都很不错，就是配送到达时间大概在四十分钟后——这还是周边卖小龙虾配送最快的一家店了。” 她接过手机，翻了翻。 果真像他说的那样，综合结果来看，确实是这家更突出。 “就这家吧。” 姜苒把手机递回去，“等一等也没关系。明天没有录制，早上可以多睡一会。” 听见这个回答，唐嘉阳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姜苒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找其他话题掩盖：“你晚上一般几点睡觉，会熬夜吗？” “会。” 唐嘉阳提交订单，随后把手机锁屏，随手放在身前桌子上，“做这行，熬夜才是常态。跑行程飞机都是当晚回来，到酒店或者住所洗漱完后都是凌晨三四点了。当然，写歌的话会更晚一些，有灵感我会熬整个通宵。” “真的啊？” 姜苒一直在演艺圈打转，没接触过歌手，自然不清楚歌手写歌时的状态，这会来了点兴趣，追问道：“我之前听说有的人写歌是先写词，有的是先写曲。你先写什么？” “曲比较多。有时候词特别有灵感的话，也会记录一两句下来。” 唐嘉阳起身，揉了揉她的头发，说了一句“等我一下”。随后往卧室里走去。 眼看着里面灯打开，又很快暗下。 少年提着把吉他，在她身侧重新坐下。 勾了勾唇问：“想不想听听我最近写的新歌？” 姜苒眼前一亮：“好。” 安静的室内，暖橘色的光。 唐嘉阳脱了西装，穿着里面那件简单干净的白衬衫，抱着吉他，偏着头，按下一个个不同的音符。 不同于《Enamored》的风格。 此刻他弹奏的，是一首很慢的歌，光听前奏就能让人整个都安静下来。 此时的唐嘉阳，与台上的他，又好像有哪里不一样。 舞台上的他，是耀眼且独一无二的。 无论是得体的对答还是表演时不可忽视的强大气场，都让能让人一眼就注意到他。 而目前就在她眼前的唐嘉阳，干净且纯粹，拥有着他在这个年纪的美好，只是安安静静的想为她唱首歌的普通少年。 褪去偶像光环，也依旧让人心动。 他的声音，也似乎融化进这夜色里。 “那就—— 做我的女孩好吗/告诉我你的回答/牵你手星际漫游/在日落前亲吻你额头……” 落下最后一个音符，唐嘉阳缓缓抬起头，看向她。 单手握住吉他上半部分。 与此同时，他对她伸出了另一只手，低低重复了一句歌曲里的词。 “做我的女孩好吗？” 姜苒将手放进他的掌心。 下一刻，被他牢牢地握住。 “现在已经是啦。”她笑道。 第43章 我想和你一起分担 十指紧扣。 温暖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到掌心。 放眼回想几个月前, 姜苒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竟然会和唐嘉阳发生交集。 那时候的他，就像是夜空里冉冉升起的星。 璀璨耀眼。 是众多星星里最亮的一颗。 而现在, 这颗星星降落在了她身边。 还成为了她的。 有些不可思议, 又有些觉得奇妙。 姜苒往他的方向坐着靠了靠, 唐嘉阳默契地将怀里的吉他放去一旁，从后面抱住她。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依偎坐着。 谁也没有出声, 却又同样享受着这片安静。 兴许是窝得太舒服，姜苒歪了歪脑袋，打了个哈欠。唐嘉阳看了眼时间, 离配送到达还有半个小时, “先睡一会？” “那等下外卖到了怎么办。” “我到时候喊你。” 唐嘉阳低头亲了亲她额头, 很快又想起什么，“要不要享受一下作为女朋友的福利？” “嗯？”姜苒勉强睁开眼睛，“是什么？” “帮你卸妆。” 说着，他小心托起她的后脑勺，从边上抽了个抱枕, 垫在她的脑后。 唐嘉阳摸摸她的头发, 说了句“等我一下”。 随后起身，前往洗手间。 姜苒眨了眨眼, 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说的, 确实是卸妆这件事。 艺人行程难免会碰上航班延误。 大半夜到家都是常事。 工作了一天下来, 整个人疲惫且辛苦, 来回航班和转车已经消耗了大半精力, 姜苒整个人到家身体都快散架，只想什么都不管不顾，整个人扑到床上睡觉, 哪还有精力去想其他。 这也就是想想而已。 都说艺人靠脸靠身材吃饭，姜苒根本不敢不卸妆睡觉。等她换衣服扔洗衣机，卸完妆，洗澡，护肤，一整套流程下来后，整个人已经不困了。 甚至再工作两小时都不成问题。 这些事情，在陈优到来之后也没有得到改善。 毕竟助理不可能什么事情都帮着做完。 比如卸妆、洗澡和护肤。 在她分神期间，唐嘉阳已经拿了盒卸妆棉和卸妆水过来。 看到姜苒有点愣住的表情，他还以为是她在害怕等下素颜见他，抬手别过她碎发至耳后：“别担心。姐姐这么好看，卸妆和化妆完全没什么区别。” 姜苒笑了：“训练的时候基本上都是素颜被你见过那么多次了，不差这一次。” “那在担心什么？” 她摇了摇头：“算不上担心。一开始是觉得有点意外——‘你竟然会卸妆’，但是后来仔细想想，爱豆舞台妆也很多并且很麻烦，这个对你来说是很正常的事情。” 唐嘉阳拿出一片卸妆棉，示意她像刚才那样躺下。沾湿了一部分后，轻轻拂过她的皮肤，动作温柔，带着丝丝冰凉的湿润感。 “是不是发觉，做我女朋友是正确的事情？” 姜苒佯装认真思考了一会，点头给予肯定：“确实。之前都没发现你有这么多可用的地方。小唐同学以后要再接再厉，继续努力。” 唐嘉阳跟着低笑了声。 房间内光线不强。 左边亮着盏柔和的落地灯，微微眯起眼睛，就能看见泛出的光晕。 原本被打断的困意再一次袭上脑海。 姜苒缓缓打了个呵欠，歪歪脑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向一边。 “还困吗？”他问她。 她小幅度地点头：“嗯。” “那再睡一会。”唐嘉阳刚好在这会完成了卸妆的流程，拍了拍自己胸膛和怀抱，“要不要枕着？等会外卖到了我叫你。” 姜苒笑了笑，说了句“要”。 随后撑起身，侧抱着他的腰，整个人落进面前这个温暖的怀抱。 唐嘉阳单手环住她，手指轻轻拍在她的背部。 一下一下。 哄她入睡。 刚开始还能感受到力度和身边人浅浅的呼吸，但没过多久，姜苒很快陷入了睡眠中。在迷糊中，仿佛被人拦腰公主抱起，落在了一个比沙发更柔软的地方。 有唇亲吻过她的额头。 少年将盖在她脸庞上的碎发拂置一边，细心地拿过被子帮她掖好。 很轻的一声开关落下。 整个房间也紧跟着安静下来。 － 第二天早晨。 手机急促的铃声响起。 姜苒迷迷糊糊地抓了把头发，寻着声音来源，在身侧瞎摸了一阵，什么也没摸着。 再等她不情不愿地睁开眼时，一只修长的手指捏着她想找的手机，递到她面前。 姜苒想都没想，直接划下接听。 \"你在哪？” 男人低冷的声线在耳畔响起。 炸得姜苒整个人一下清醒过来。 她倏地一下睁开眼，拿起手里的手机，看了眼联系人名称—— \"俞修\"这两个大字清晰映入眼帘。 姜苒的脑袋“嗡”地一下停止转动。 她一个翻身从床上爬起，求助似的目光转而看向身侧，唐嘉阳正站在一侧，扬扬头示意她赶紧说话。 对对。 要说话。 姜苒镇定了下情绪，以不变应万变：“怎么了？” “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俞修冷笑了声，“节目录制完不在宿舍呆着，一问陈优说你出去了。我倒是想看看，大早上的，你能去哪里？” 姜苒心中暗暗道了声不好。 听俞修这话里的意思，像是他今早来了节目组。 再一看时间。 七点刚过。 合作这些年下来，俞修早把她的个人习惯摸得一清二楚。 像这种没工作的日子，她根本不会这么早起床。 “我……” 她顿了两秒，“今天天气不错，来洛城这么些天都没出去逛过，所以今天起大早，来爬山了。” “哦？”电话对面紧接着反问她，“哪座山？” “……”这她哪知道。 唐嘉阳反应比她迅速得多。 少年当机立断地在自个手机上输入“洛城”、“风景”、“爬山”等关键字，在搜索结果跳转出来后，拿着屏幕给她点了点名称。 姜苒照着念出声：“好像叫什么……钦山吧？还是个五A级风景区呢。” 成功报出地点名称。 她一心二用的竖起拇指，给唐嘉阳点了个赞。 本以为这个谎言就此翻页，没想到过了几秒钟，俞修找到了问题的另一个突破口：“就你一个人去的？不带陈优？” “这个。”姜苒看向唐嘉阳，斟酌着开口，“是和在洛城本地的一个认识的朋友一起去的。所以就没带她。” 姜苒自认为这番回答是圆回来了。 并且前后逻辑毫无问题。 俞修没再揪着这点不放，“我不管你现在在哪，给我立刻回来。” 她和俞修的往来，很多的是像朋友间的沟通。 很少会有这种直接命令她去做什么的时候。 姜苒愣了一下，脑子里升起不好的预感：“为什么？难道出事了？” 话是这么随口一说。 没想到。 几秒后，俞修沉声，确认了这个答案—— “确实出事了。” 挂断电话。 姜苒打开手机才发现，陈优给她发了一串消息。 [姐，修哥不知道为什么来了。] [你是不是还在睡觉，天啊他盘问我你去哪里了，我找了个借口说你早上出去了但是没跟我说去哪儿。] [事态有点奇怪啊。怎么谢今妍的经纪人也来了？] …… 最后一条。 [修哥要打电话给你了，你自求多福吧。] “经纪人打来的？” 唐嘉阳在她身侧坐下，顺手帮着拢了拢姜苒睡得凌乱的头发。 姜苒点头，“嗯”了一声。 她现在思绪乱糟糟的，刚被吵醒，整个人都是懵的，却总忍不住去猜测——俞修话里的“出事”是什么意思。 究竟会发生什么事？ 还有可能和谢今妍有关？ 说起来，姜苒忽然想到昨天比赛，谢今妍的经纪人也是突然把谢今妍叫了出去，神神秘秘地说了一番话。 到底会是什么呢。 唐嘉阳垂眼睛看着她，控诉道：“我听见你刚跟他说和本地朋友一起去的了。男朋友变成你本地的朋友了？” 姜苒回过神来。 笑了两声，抱上他的脖子。 “都是借口，哪有这回事。” 她亲了下唐嘉阳的脸颊，“不过俞修打电话跟我说出了点事。我待不了多久，等下就得赶回去了。” 刚才的对话，唐嘉阳站在旁边听了个全程，虽然不知道电话对面讲了什么，但照着姜苒的回复，大致可以推出来大概内容。 “有说是什么事吗？”他问。 姜苒摇了摇头。 “我知道了。”唐嘉阳拉着她起身，“去收拾一下，等会出门我送你。” 她有些犹豫：“这样会不会太浪费你时间？” “不会。” 唐嘉阳很快出声否认。 他抓住她的手，低低道：“姐姐都要提前走了，还不让我和你抓紧时间再度过一会？” 少年眼睫弧度微卷。 她微微仰起头就能看见他棕色的瞳孔，唇线紧紧的抿成一条，整个人没什么大表情，但光是垂着眼睫站着低声说话，就让姜苒萌生出了愧疚之心。 现在不答应他，像是她亏欠了他什么。 姜苒语气软下来：“好吧。那就送到路口好不好？后面我自己过去。” “好。” 唐嘉阳很快回答，几秒钟后又出声补充，“但是姐姐，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真有事的话，第一时间告诉我好不好？” 他抱住她，俯下身靠在她肩侧，“不要自己一个人抗。我想和你一起分担。” 姜苒眨了眨眼，同样伸出手臂，回抱住了他。 感受到唐嘉阳身上的体温。 被熟悉的、有些清冽的薄荷味道所包围住，好像整颗吊着的心也跟着安定下来。 她笑了笑，拍拍他后背，轻声道：“好。” 第44章 给唐嘉阳塞钱了？ 钦山和别墅之间的距离不近。 路程大概在一个小时左右。 送过来的衣服就放在外面的沙发上, 姜苒抓住剩下的时间去冲了把澡，擦着头发从浴室走出来时，唐嘉阳正坐在沙发上专心看着什么。 见到她过来, 他抬起眼。 “洗好了？” “嗯。” “我帮你吹头发。” 他接过她手里的毛巾, 披在姜苒肩侧, 从浴室拿出吹风，站在她的身后, 按下电源开关键。 运作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 唐嘉阳手指拨弄着她的发丝。 动作温柔。 “你今天有行程安排吗？”姜苒突然开口问。 “什么？” 吹风机声音掩盖了话语。 他调至低档，弯腰，凑近她身边重新问了一遍, “姐姐刚刚说了什么？” 姜苒转头：“是在问你今天有没有行程。” “没有, 但是临近傍晚要去赶一趟飞机。”唐嘉阳重新直起身, “明天要去明丘市录个综艺节目，是档旅游节目——白日漫长，听过吗？” 《白日漫长》？ 这么一提，姜苒有印象了。 一档旅游慢综，节目里有三个固定MC, 走遍国内的各个城市, 游玩并探索当地美食，中途会有不同的艺人作为当地嘉宾, 参与进来。 去年开播的第一季反响相当不错。 早就听闻有启动第二季的计划, 没想到已经开始了。 “我知道这个。”姜苒仰起头, “你有看第一季吗？第一季的第六期, 我有去。” 家乡没什么旅游景点, 倒是美食不少。 姜苒参加的那期完全是一路吃下来，到最后每个人都撑不下去，录制结束就同导演组要了一盒健胃消食片。 “我有看。” 唐嘉阳勾起唇角, “猜猜看我为什么会去。” 姜苒脑子里闪过几个念头。 “节目组邀约？” “不单单是。” “那，公司那边下达派发的任务？” 唐嘉阳忽然低头，亲了一下她还半湿的发尾，嘟哝了句“好香”，随后又直起身：“看来在姐姐眼里，我在公司话语权很低。” “那还有什么？” 姜苒眼神飘忽向其他方向，“不太能想得出来了。” “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的主动告诉你答案。” 唐嘉阳坐回姜苒身边。 “因为节目组告诉我。” 他刻意顿了顿，“我录制的这期，播放时间也是第六期。” 姜苒“啊”了一声。 他摸了摸她的头顶，确认头发是干的状态后，关掉了吹风机。 房间内一下子恢复到了安静的状态。 少年的声音清晰传入姜苒耳畔。 “离开的这几天我肯定会想你。” “在想你的时候，我也想做点和你有联系的事情。” 见姜苒还怔怔地坐在沙发上，唐嘉阳捏起她的脸：“愣着干什么？到时候回来给你带点当地好吃的。” 她缓缓眨了眨眼。 少年眼底生出一抹笑意。 唐嘉阳托着下巴，低声道：“还是说。” “……” “姐姐在等着我帮你换衣服？” 他的视线扫过她。 明明哪儿都没露，却硬生生的萌生出一种被看见的错觉。 姜苒缩了缩脖子，抱紧双臂。 将宽宽大大的浴袍拉得更紧了些，脑袋晃得跟拨浪鼓似的。 “……别，我自己去。” “去吧。” 他低笑了声。 - 吃完早餐被唐嘉阳送到路口。 姜苒去街边买了杯热饮，捧在手里慢慢往别墅走去。 刚到门口就瞧见一道身影。 与此同时，对方也注意到了她。 迈开腿大步朝这里走来。 “苒姐，你可算回来了。” 陈优接过她手里的袋子和包，压低声音道：“修哥一早就来了，跟节目组问了间休息室，在楼上等着呢。” 姜苒仰头喝完纸杯里剩余的那点，“知道是什么事吗？” “好像和一个爆料贴有关。” 陈优摇摇头，“修哥也没跟我说太多，只是这件事被牵扯到的，应该还有谢今妍。” 两人径直走向电梯。 在按下楼层那刻。 姜苒心底闪过几个不好的念头。 她和谢今妍在节目里没打过什么交道。 唯一能称得上“碰撞”的，无非那两件事—— 谢今妍崴到脚。 她在洗手间丢了舞台道具。 无论是哪个，既然称得上“爆料贴”，那必然对其中一方或是双方没什么好处。 想到这个后果，姜苒隐隐觉得头疼。 她加快了出电梯的步伐，随着陈优的指引来到休息室前。 隔着一道门，里面影影传来几个人说话的声音，但压得很低，听不清具体说了些什么。 姜苒敲了两下门。 推开走进去。 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谢今妍。 她正坐在沙发上揉脚踝，空气中传来淡淡的跌打损伤药酒的味道。而那个稍显胖的中年女子则是她的经纪人——坐在俞修对面。 室内窗帘拉开一半。 有阳光从窗口透进来。 男人的面容隐匿在阴影之中。 他靠在椅背，面前放的ipad屏幕亮着，远远看去是一大段文字内容。 俞修没什么表情，但眼底很冷。 在室内有两个人的情况下，他的视线落定的地方选择看向别处。 直觉告诉姜苒。 屏幕上的那段文字，肯定与她有关。 穿过沙发。 她径直走向俞修身侧。 在他伸手想要拿回平板的前一秒，姜苒率先碰到，并且已经一目十行迅速查看起来。 “爆一个近期大热综艺的瓜（有顶流做pd的那个）——X姓女明星事先报备舞台，与实际表演初舞台不同。” 楼主什么也没多说，态度暧昧地在主楼爆出这个信息。乍一看之下没什么异常的，可评论区的各位也都是个人才，在对方爆料有可能真实的情况下，你一嘴我一嘴的在下方讨论起来。 [看这个信息，像是有真料啊。] [说吧，背后的隐情是什么？] [姓X？参考去的名单里，这个字母开头好像就两个人吧，是谢还是夏？] [我给大家指条明路，公司派来职业粉丝放料虐粉，潜台词就是姐姐本来舞台定好是这个，但由于公司/经纪人/节目组不做人，强迫她更改了表演舞台，临时变更，准备一定没有其他姐姐那么充分，即使表演得不好你们也不要怪她哦。] 这条的评论被顶到了最热门。 有不少人觉着就像是这么回事，职业粉丝来各个论坛八卦组放料都是常事，加上楼主说完这个信息后，有一段时间没有回复任何消息，帖子的热度自然而然的有所下降，收到的回复声音，也渐渐弱了下去。 事情在十个小时前出现了转机。 消失的楼主再次现身说法，明确指出：[谢今妍临时更改表演节目，是因为脚踝扭到了。] 并附上了一张图。 图上，只有谢今妍的一个模糊不清的背影，她手中握着拐杖，旁边还有不少工作人员簇拥着她。 其中最明显的，是她助理站在她身侧，扶着她的手臂，脸微微侧了一下，这助理跟了她蛮久，有不少见过谢今妍机场照的，一眼就认出来了。 [扭伤脚踝？那节目后续可是要唱跳的，她怎么办？退赛？] [楼主都放图了，这件事总归是有料的吧。] [好惨。看见美女拿拐杖了。] [是她自己不小心摔的吗？看到她助理扶她下舞台了，不知道伤得怎么样，严重的话肯定就出声明退赛了。要是不严重，后面肯定也有纯vocal舞台，就这么站着唱唱歌也挺好的。] 半个小时后。 楼主回复了最后一条评论。 [应该不是。] 至此，帖子瞬间被顶到热门。 评论再次跟帖。 [回复的是第一个问题吧：是她自己摔的吗？应该不是。工作人员肯定不可能对一个艺人下手，岂不是就是暗示姐姐之间有瓜葛和纷争……我的天，有点精彩啊。] [经楼上这么一分析，我对这个节目的兴趣，从原本有唐嘉阳的百分之六十，提升到了百分之百。] [我突然想起来，之前组里是不是有人放过节目的宿舍图？] [卧槽，那个我看过。] [是姜苒和她住同一间吧……剩下的我不敢说了。] 帖子言语风向完全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姜苒的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将提到她名字的那句话反复看了五六遍。 揣摩清楚，确实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后。 她整个人僵住了。 俞修察觉到她状态不对劲，伸手抽回平板，皱着眉说了句话：“你不要再看了。” 姜苒回过神。 躲过俞修伸出的手，将平板抱在怀里。 俞修站起身，高大的身形将她面前的光线遮盖得严严实实，姜苒整个人笼罩在阴影中。 他伸手跟她要东西：“把平板给我。” “……” 姜苒抿了下唇。 她背过身去，点亮屏幕，固执地摇了摇头，垂下眼帘，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很小声吸了下鼻子，“不行。我得看完。” 俞修耐着性子跟她讲话：“你不用接触事情本身，我可以帮你处理好。这次叫你回来，只是要你配合——” “不去了解事情始末，光是配合澄清是没有用的。” 她打断他的话，偏过头对上俞修的视线，飞快地重复了一遍，“我得看完它。” 休息室安静下来。 空气中传来浓烈的药酒味，呛得人眼眶有点涩。 姜苒眨了眨眼睛，往沙发边上看去。 谢今妍不知道什么时候弄翻了药酒瓶子，空气里弥散着的全是这个味儿。 她经纪人抽着纸巾，手忙脚乱地帮她擦拭着。 而谢今妍本人却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坐得直挺挺的，看着姜苒。 “姜苒。”谢今妍喊她名字。 姜苒犹豫了下，答应道：“……嗯。” “你好像跟我之前认识的，不太一样。” 姜苒摸摸鼻子，看了眼俞修，心想——本来就不一样。 她跟谢今妍没什么交集，一直不熟，加上因为一些事有了误会，戴着有色眼镜看人，就算是清白也被蒙盖上别的色彩，哪能知道真正的姜苒是个什么样子。 而在网络上随便几张图几句话，出口就是造谣的他们。 怎么就觉得自己探寻到了事件的真相？ 姜苒深呼了口气。而俞修似乎被她刚才的话有所打动，不再阻拦她继续看下去。 有人晒出了与楼主的私信截图。 私信询问的内容非常直白。 [谢的脚伤是和姜有关系吗？] 楼主回答了一个字。 [是。] 姜苒仔细一琢磨这提问方式，简直要为对方的精心筹划拍手叫好。 谢今妍看见她所以才走得飞快，这才自个不小心扭伤了脚。后半夜又是她撞见那肿得一片的脚踝，帮忙喊了工作人员。 整件事情，还确实和她脱离不开干系。 可换个思维去想。 又和姜苒没什么直接的联系。 吃瓜群众明显对这句话的剖析非常表面。大家热情高涨，以为自己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实。没出半个小时，有人指路了新帖。 [有人在隔壁深扒了姜苒和谢今妍的关系，锤非常硬！] [求指路链接。] 姜苒顺着链接点进去，看见了这个动图帖。 [隔壁吃瓜吃到一半，突然想起来，我在很久之前就听说过谢和姜的关系不太好。为了拿出适合的证据，楼主去找了往年各大时尚庆典走红毯的一些截图。] 姜苒往下翻动。 这个楼主言语里煽动性极强，也很会用一些手段来为自己的讲述捏造证据。 对方聪明的找到了去年年底，她和谢今妍在某活动上两人无意撞见的图片，并单独截出做成了动图。 谢今妍看见她后，很快将头扭向一边，与自己的助理交谈。而姜苒手持一杯香槟，唇边笑意没变，视线却也同样看向了其他方向。 动图这么截出来，两人确实有点争锋相对的意思。 可姜苒现在回想起来，自己那天活动，主办方同时在现场布置了一块荧幕，与谢今妍打照面那会，荧幕刚好在播放一段视频，她被吸引了注意，自然而然地就看向了哪里。 根本不像帖子中所说的—— 两人纷纷扭头，装作对彼此视而不见。 至少。 她本人是并没有这个意思的。 舆论的风向已经被女明星之间的针锋相对所覆盖。 大家似乎也喜闻乐见看到这个场面。不少人在帖子下面嚷着“等女王宣言开播了一定去看”，有更甚者，直接期盼“太精彩了希望节目组一定把这个片段剪进去”。 但更多的，则是直接评判姜苒本身。 [做人都没会，还出来上什么节目？] [去给节目组发私信刷评论，让姜苒自己退赛吧。] [哎……我还是不敢信姜苒居然会做这种事，明明之前无论是拍戏花絮还是媒体采访，她都很有礼貌非常亲切好说话的样子。] 也有脑洞更大些的网友，提出了想法。 [这件事就这么下结论啦？不怕是谢今妍公司下水军来污蔑姜苒么。] [卧槽，这么一说也很可怕啊。] [+1，我也觉得姜苒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可能确实发生过什么，但是谢为了踩对方收获同情，刻意放大了也说不定。毕竟真不能唱跳走路都成问题的话，节目参加了没意义啊，节目组和其他姐姐也不可能包容谢一个人，让她呆着不动吧。] 质疑的声音像是万千浪花中溅起的水珠。 很快被席卷而来更大的风浪所淹没。 姜苒看到最后竟然觉得还挺高兴，点点屏幕上的某条回复对陈优说：“你看，还是有人帮我说话的。” 陈优张了张嘴，看着这条评论上上下下都是骂她的话，挤出来的一个笑却比哭还难看。 在场的每个人都清楚，休息室里虽说是坐着五个人，可这件事情对姜苒的影响力度，盖过了谢今妍。不客气的讲，甚至有一部分对谢今妍有益。 谢今妍的经纪人清了清嗓子，以商量的口吻问俞修：“那这件事，就由我们双方公司联合发表声明？” 俞修：“我这边没意见。” “行，那我现在就去联系公关部。澄清按发生事实的经过来写。发表之前，交由我们双方过目一下。” 俞修点头。 事情走向最普通的处理流程。 姜苒也没多大意见，在单人沙发上坐下。 与此同时，俞修与谢今妍经纪人的手机先后响起。 两人走向房间不同角落，比起谢今妍经纪人接到电话后，惊讶的质问了句“什么”，俞修那边风平浪静得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只有简单的几句“嗯”“知道了”。 挂断电话。 俞修低头输入了什么，在查看当前页面后，他径直走向姜苒身前。 男人冷漠的表情下，藏着一丝怪异的审视。 “给唐嘉阳塞钱了？” 听见那个名字，姜苒的心，多跳了一拍。 生怕俞修看出点什么。 她拿出这几年的演戏功力，努力维持着脸上的表情，尽量自然的问出了一句：“没有啊？关唐嘉阳什么事啊，你怎么问这个。” “自己看。” 俞修将手机递过去。 上面俨然是微博的界面。 少年头像侧颜帅气。 在关于这件事的某段评论后面，干脆利落地转发到自己首页，评论了两个字。 [假的。] 第45章 但姐姐不一样 博主是常见的营销号, 完全截图转载了帖子里的言论，这里面有攻击姜苒的言论，也有质疑事件真实性的言论。 配字写了这么一段—— [谢今妍扭伤脚踝不能跳舞, 据说是与姜苒关系不合两人被分配在同一间宿舍, 彼此不满大打出手？这件事你怎么看？] 最右的id是一个名叫“甜盐你都有”的用户。 [真的假的？希望嘉阳宝贝注意安全呜呜, 不要被姐姐们的斗争误伤到。] 而唐嘉阳的转发来自于两分钟前。 少年将舆论转回自己首页，附上了两个字。 [假的。] 姜苒低低“啊”了一声, 也不知道究竟是看到这两个字发出的惊讶，还是在回应俞修上一句问话。 点进该条微博的评论。 下面一片，都是支援的声音。 [大家不信谣不传谣！] [第一时间出来给两位姐姐辟谣, 呜呜呜宝贝你真的太好了。] [某些恶意造谣的营销号停一停, 这个节目是给姐姐们用来追梦的。唐嘉阳作为节目制作人, 也绝不允许有人恶意为梦想挂上别的符号。] [节目组快出来表态发声明！制作人辟谣都抢在你前面，要你有何用。] …… 姜苒下拉滑动刷新了两遍，上面的加载符号出现又消失。两遍之后，她看见这页面还在，心里多多少少又轻松了些。 好像失去的安全感一下子找回来。 整个人有了踏实的依靠。 她冰凉的指尖在看到这两个字的一瞬开始回温, 就连刚刚酸涩到不行的鼻子也没那么难受了。 姜苒孤身一人进入娱乐圈, 就这么闯了七年。 这么被拥上舆论漩涡，还是第一次。 说不在意吧。 好像也不是真的不那么在意的。 圈内人的态度大多是旁观。即使知道些什么, 也不会立刻冲动发声。 而就在这时, 他突然来了。 唐嘉阳进入舆论漩涡的中心, 像是在雨夜前行的路上撑了把伞, 远远地伸出手来, 问她要不要和他一起同行。 还没等她回答。 少年已经越过雨夜，奔她而来。 姜苒点开唐嘉阳头像大图。 少年头像没变，依旧撑着脑袋, 前头刘海零零碎碎挡住眉眼，眼神放空地盯着她。 她的指尖在他脸上戳了两下，忽然就笑起来。 陈优看到这个时候姜苒还能笑出来，整个人都要傻掉了。她还没弄清楚此刻又发生了什么，探出脑袋，小心翼翼地往屏幕上看了一眼。 眼睛倏地一下瞪大了。 唐嘉阳？！ 苒姐已经大胆到用修哥手机看唐嘉阳照片了吗？？ 陈优捂住嘴，瞟了一眼俞修的表情，回想起昨晚明山来跟她要换洗衣服的场景，耳尖泛红，内心是压抑不住的波涛汹涌，清咳了一声，假装什么也没看见的样子，缓缓地坐回了原处。 俞修倒是没注意这边的动静，换了另个手机查看各大论坛对事件的讨论度和话语风向。 姜苒把手机还回去时已经返回到原先页面，这会靠在沙发上，怀里揣了个抱枕，一本正经地开始胡说八道：“现在小孩子还挺有正义感的。先前没塞钱，你们现在可以考虑适当给点儿——就当省下来的那笔公关费直接交给人家。” 俞修抬起头：“……” 陈优则是心虚地埋着脑袋，专心盯着空白的手机页面看。 坐在对面的谢今妍吃瓜完毕。 一脸“这帮忙辟谣的人情来的莫名其妙”的感觉。 与此同时。 谢今妍经纪人接完了电话。 对方拍着桌子，语气里是洋溢不住的兴奋与激动：“唐嘉阳居然率先帮我们澄清了这件事，公关和声明这时候发，都非常顺理成章了。现在网络转向和网友态度都不错，我们妍妍和苒姐也做个回应，彼此表个态吧。” 表态？ 俞修沉吟片刻，居然认可了对方经纪人的操作：“可以。” “……” 姜苒看向谢今妍。 后者皱起眉，问出了她想问的：“要表什么态？” “拍个亲密合照，发微博澄清一下你们的关系。”俞修显然对澄清手段摸得相当透彻，“舆论过去了，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谢今妍经纪人愉快赞同：“对，就是这样。” “……” 看来双方经纪人是达成了一致。 姜苒耸耸肩，配合起身。 隔着一张茶几的距离，她能清楚的瞧见谢今妍脸上表情呈现丰富多彩—— 对方眉毛紧拧，神情纠结，肿的那只脚松松垮垮地套着拖鞋一荡一荡的敲了脚心两下。 像是做好了什么决定。 谢今妍绷直背部：“我准备好了，来吧。” 真的很像逼迫人家签生死状。 姜苒：“……要不算了？” 俞修瞥了她一眼，姜苒摸摸鼻子，环视一圈房间，站在了窗口光线最好的地方。 二十分钟后。 两人的微博主页更新了这么两张图片。 姜苒看窗外景色，谢今妍站旁边冷脸双臂交叠摆了个“x”。第二张则是两个人的自拍，不太亲昵地靠在一起，姜苒比了个“八”，而谢今妍则是竖起四个指头。 两张照片简单翻译来便是—— 造谣的行为是错误的。 帖子是假的，八四（不是）真的。 造谣事件澄清完毕。 帖子背后的发言人被揪出来发表了道歉声明——是节目组现场工作人员的朋友，照片也全部来聊天记录。本以为是个好友之间的简单工作吐槽，没想到被当了枪，让有心之人做了文章。 网上声音得到的反馈还算不错。 唐嘉阳的辟谣算是进一步扩大了事情的影响力。同时，也让节目录制以来，第二次大范围地跳跃在了公众视角里。 姜苒没做出更多的回应。 但她登陆了大号，给唐嘉阳转发的这条微博，态度非常高兴的点了个赞。 - 隔天，姜苒接到了新的任务。 《女王宣言》的播放日期定在了下周五晚八点的黄金时段。剩余的三十个人，一起进入第二次公演比赛。而在这之前，她们需要学会，并表演录制节目主题曲——《张扬》。 快节奏的音乐，朗朗上口的副歌旋律，加上简单明了的“张扬自我”的主题，构成了这首歌的全部。 姜苒在练习室看完教学视频，没两遍就记住了调子。 在听完第三遍之后，已经能流畅的唱下来了。 考虑到各位姐姐的舞蹈基础不一。 主题曲编舞不算很难。上午的时间给她们用来熟悉曲目，下午则是会有专业的舞蹈老师来练习室，分三组依次教学。 分组完全是节目组随机安排。 姜苒被分到了B组。 同行一起的，有与姜苒玩得较好的钟离，和之前和她在一个组内的储子欣。 三人吃完饭，休息片刻来到上课的练习室。 里面零零散散的到了几位姐姐，正跟着舞蹈老师做跳舞前的拉伸运动。 姜苒脱下外套，走向最后排。 跟着一起转转脖子，晃动关节，压伸腿部。 钟离站在姜苒旁边，压低声音问她：“你记住歌词了吗？” “记了一点点。”姜苒摇头，“副歌部分差不多了，前面不太行。” 钟离叹了口气：“我听说这次学习主题曲，节目组只留了三天的空档给我们。” 紧迫感突然来袭。 “……真的假的。” 姜苒顿了顿，追问道，“三天后要录什么——第二次公演？” 钟离：“对。主题曲还需要在第二次公演开始前，做一次开场表演。” 时间上确实压得很紧。还有不少姐姐因为这两天有行程，缺席了主题曲学习环节，赶完通告还得赶回来单独学习。 姜苒想起来，自己还和唐嘉阳约好周末去看电影这件事，等同于三天里又扣掉了半天时间。 也许到时候。 还能喊他单独补课。 姜苒乐观的想着，跟着舞蹈老师开始学习第一个八拍动作。 第一遍记动作，第二遍跟着跳出来。 第三遍则是跟着音乐，让拍子与节奏卡上点。 学完四个八拍，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练习室内打了空调，加上连续不断地练习动作，半个小时下来，在场的十位姐姐或多或少都有些体力不支。 姜苒额前的头发因为出汗弄的黏糊糊的。 身上的那件T恤背后也出了薄汗。 她走到后头桌子上抽了片纸巾，贴上额头。坐下来休息了一会儿，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打开来一看，竟然是唐嘉阳发来的消息。 算算时间，他现在应该在录制《白日漫长》那档综艺。 [唐嘉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