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名:挽住时光不许动 作者:卿白衣 文案: 1.理科一班新转来的少年,一头挑染银白的细碎削薄的短发,看人散漫冷淡。 开学不久—— 一战成名,名声大噪。 抽烟、喝酒、打架、台球、游戏样样jīng通。 游戏里,打群架的间隙, 队友:收个关门徒弟,教你关门。 晏少:收个亲传徒弟,边亲边传。 哪知,一群人把对手堵死在复活点的同时,yy里传来一道女声: “明清诗文集,一周背两三首,语文阅读理解的题目一周做三篇,我会检查。” 女声偏淡,却又细又软。 2.常年霸占年级组榜单第一的小班长时浅,如其名, 浅淡清冷,一张脸漂亮又冷淡。 完完全全的三好学生乖宝宝模样。 没人知道,背地里她有一个微博号。 ID:是浅浅啊 简介:养猫的。 置顶微博:家养一只娇气大布偶。 养猫年龄:3年。 猫崽子性别:男。 爱好:吃喝睡,懒洋洋的像只居。 如果熬夜有冠军,那他都不用比,肯定是第一。 特别注意事项:布偶都很黏人,要多宠着他点儿。 特别坏,但是需要被宠着。 -平湖断的是天上月,玉泉追的是心上人 -心似惊涛醉月,身如鹤归孤山,纵有利刃,为你藏锋 食用指南: 1.叛逆太子爷X冰山乖美人 晏辞乖且叛逆,时浅其实是个八卦暖宝宝 2.CP有两对,副CP的感情线在番外,不影响阅读~ 副CP比较làng,有关早恋早熟与**,希望大家辩证地看待这对副cp。 好孩子叭要学,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3.有关成长有关热血IT,1v1,he甜 会涉及一丢丢的游戏,也就是剑网三啦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天之骄子 搜索关键字:主角:晏辞、时浅 ┃ 配角:容泠、楚烟、温言、冬青 ┃ 其它:甜文 ================== 第1章 挽住时光不许动 《挽住时光不许动》 文/卿白衣 德国,柏林。 郊外一座废弃的建筑,被雨水洗刷得斑驳的墙面上喷涂着各种光怪陆离的彩色图案,有粗体的字母,有莫名的图案,更多的杂乱的线条。这些张扬的线条沿着墙壁,攀升到顶壁。墙角撒乱着被随意丢弃的颜料。 Lonely Planet 德国卷是这样介绍一战后的柏林:“柏林是一个大熔炉,仿佛一个堕落的shòuxué,同时也成了创造力的熔炉。各种各样的艺术家聚集在这个拥有卡巴莱歌舞表演、达达派艺术家和爵士乐的城市。” 柏林就像一座充满宝藏钻石的废墟,堕落的外表下,是一颗诚挚的心。 一个身穿黑色短T的男孩踩着滑板,利落的翘板,越过地面上凌乱的颜料,滑板轮擦过粗糙的水泥地面,发出沉闷的声音。 停在一座矮墙边,晏辞单手勾过脚下的滑板,翻身上了矮墙,踩着矮墙跳到了平方顶上。 房顶有风,丝丝闷热。 此时正值夏季,独属于柏林的夏天。 树影随着时间的推移,悄然西斜。 废弃的一隅渐渐多了人声,滑板声。这座废弃的建筑物成了天然的滑板场。 晏辞仰躺在房顶上,双手撑在脑后,手臂苍白的皮肤luǒ.露在外面,被房顶细碎粗糙的石渣磨过,微微泛了红,挑染的银白的碎发服帖的垂在额角。 风从宽大的袖口灌进黑色短T,短T微微鼓起。 德国的夏天并不热,和中国的四大火炉城市之一的N市完全不同。 只手遮住一轮阳芒,晏辞莫名想到了一个成语。 一叶障目。 分开指尖,阳光从指间的缝隙透过,落到眼睛里,晏辞微微眯了眼。 耳边有微风声,还有滑板声,夹杂着属于肆意张扬年纪的男生们的欢呼声。 太阳光一点又一点的漏过,视野内所有的景物都是静止的。 就像活着,就像生活。 很无聊,所有发生的事都像从指间缝隙透过的阳光,理所应当,而又毫无乐趣。 每一天都是如此。 仅仅是度日而已,没有目标,无所事事,看不到未来。 随时随地都可能就此堕落下去。 “晏辞?”一个褐色头发的大男生跳上房顶,“嘿?” 晏辞放下手腕,手背搭在额头上,抬了抬眼皮。 男生落在晏辞身边,蹲下,“嗯哼?” 晏辞一手撑在膝盖上,缓缓坐起身,黑色的短T上染了丝灰尘。偏了偏头,晏辞看了眼男生,随后懒洋洋地别过视线,嗯了一声。 “你什么时候回去?” “几个月后。” “我Google了一下,嘿,你要回去做个好学生吗?”男生熟稔地点了打火机,抽烟的动作流畅。 晏辞垂了垂眼皮,片刻,不走心地笑了,左侧露出尖尖的小虎牙,声线低缓,“Google骗你的。” 唇边抿了根烟,晏辞低垂着眼皮,神情寡冷,“啪”的一声,打火机被点燃,烟丝很快燃起。 第2章 第一天 Chapter.1小崽崽 下午六点多,气温烦闷的N市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点点滴滴的雨滴落下,丝毫解不了这个城市的热渴。 luǒ露在外面经历太阳bào晒的大理石依旧滚烫,灰尘被雨水黏附在大理石砖块上,逐渐成了一条条、一块块的灰尘泥卷。 时浅趴在公管院大综合教室的倒数第三排,枕着手臂,睡得迷迷糊糊。 离第一节晚课的时间还早,大综合教室内根本没有人。 小腹隐隐抽痛着,时浅尽力睡过去,但是睡得并不安稳。 天色渐渐黯淡了下来,墨色的天飘着豆大的雨滴,雨就是怎么也下不大,反倒是气温,越来越闷热。 “轰——”远处一声惊雷。 时浅被惊醒了,愣了好一会,才想起等下自己要gān嘛。 多媒体黑板上方的电子钟不疾不徐的走着,教室中陆陆续续走进来了不同系不同班级的学生。 小腹又抽疼了一下,继而一热,黏糊感袭来。 时浅不得不重新趴在身子,紧抿了唇。额角几缕发丝很快又被汗湿,但是身上却是一阵又一阵的寒冷。 6:52分。 离第一节晚课还有8分钟。大教室中已经坐满了学生,只余了几个座位。教形式政策的老师正在摆弄着ppt。 晏辞推开后门,扫视了一圈,很快找到了趴在教室后排的时浅。 “麻烦让一下,谢谢。”晏辞说,声线偏冷。 倒数第三排靠走道正在联机打游戏的男生们急忙点了点头,起身让座。 男生瘦且高,穿着黑色的绵短袖,单眼皮,带着黑色口罩,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男生一手端着一杯热饮从他们座位边走过,坐到了最里面趴着的那个女生的身边。 女生侧身趴着,脸对着窗户,他们只能看见女生铺散着的黑发。 “我靠,上个课也能遇到秀恩爱的。” “别靠了哥们,你去蹲中路,塔快没了,他妈的快别看了。” “我来了,我的滑板鞋摩擦摩擦,憋慌,我来了。” “你他妈是过来演我的吧?” 晏辞放下手里打包的热酒酿小圆子。酒酿小圆子被装在塑料杯中,一路走过来,他的指尖早就带了酒酿的热度。 湿热的指尖捏上时浅的耳垂,揉了揉。 突如其来的热度让时浅很不适应,猛的直起身,抬头懵着看向来人。 清冷的脸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懵,时浅愣了愣,“你怎么来了?” “我下课了。” “我知道你下课了……”小腹的抽疼让时浅实在提不起jīng神,她又缓缓地趴到了桌子上。 “来陪你,小崽崽。” 时浅乖乖闭嘴。 “小圆子。”晏辞把撕开吸管外面的透明的塑料包装袋,将吸管插好,把小圆子推给了时浅。 时浅趴着,看了看晏辞,一时没动。 形式与政策老师已经开始上课了,蓝墨云班课软件签到后,又点了几个人名,开始了讲课。 晏辞把电脑搭在大腿上,开始做模型。 “还疼?” 时浅哼哼了几声,头埋进了胳膊里。 手边的小圆子还在发散着热气,时浅搭在桌子上的小爪子摸啊摸啊,摸到滚热的小圆子后握住,顿时暖了一点儿。 晏辞的双腿是分开叉着的,右腿上隔着轻薄的笔记本,左腿就靠在她的腿边。过了好一会上,时浅侧过脸,看着身边的人。 晏辞单眼皮,低垂着眼睑的时候总会让人有一股寡冷的感觉。唇薄,唇色浅淡,笑起来很勾人,会露出左侧尖尖的小虎牙,眼尾微挑。 讲台上的老师还在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讲着。过了大概十几分钟,形式与政策老师抬头看了看时间,打开了视频文件,播放了一个有关新中国成立的历史纪录片。 很快,教室里的灯就被关掉了,只有投影仪微弱的灯以及下面学生的手机灯光。后排的学生在蓝墨云班课签到后,早就一个两个找机会偷偷溜了。 教室后排的空调还在运作着,前后门禁闭,温度越来越低,冷气直窜。对于正常人来说,这样的温度正好,但对于时浅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她来那个本身就比平常人能折腾,很少有不疼的时候,每次都是疼的要死,抱着肚子冷汗直流,今天还好。 晏辞合上电脑。 桌子下面,时浅悄悄把自己小爪子塞到了晏辞手掌心内。晏辞手掌心的温度让时浅满意地在心底舒了口气。 晏辞收拾好东西,手臂绕过时浅的后背,搭在她腰上,片刻,把她带到了自己怀里。 黑色绵短袖上弥散着清冷的薄荷味,薄荷味幽幽淡淡。 薄荷味袭入大脑,时浅混沌的大脑清醒了不少。这是在教室,晏辞…… 时浅:“……” 晏辞很会蹬鼻子上脸,给他个梯子,他就能顺着梯子往上爬。 老师低着头,在看电脑,没看下面的学生。前排的学生玩手机的玩手机,看专业书的看专业书,根本没人注意到教室后排。 时浅在晏辞怀里僵了一下,不自觉挺起身子,“这样、不好吧……” 像偷.情。 时浅侧了脸,又瞄了一眼讲台上的老师。 微弱的蓝光下,时浅的睫毛像蹁跹的蝴蝶,眨一下,就像在晏辞心底里挠痒痒似的。 白嫩软绵带着沐浴露香的耳垂擦过晏辞的唇边。这个年纪的男生正处于冲动的时候,晏辞半环在时浅腰上的手臂收紧,又放开。 抿唇,舌尖划过时浅白嫩的耳垂,只一下便退开,不过三秒的时间,蜻蜓点水的一下。 “你——” “又不是没亲过。”晏辞嗓音哑淡。 第3章 第二天 Chapter.2忍不住 公共管理学院的西门口,远离学生公寓,临靠着档案楼。 九点多,雨势慢慢收敛了不少,凉凉的雨丝细细密密,带着晚间独有的凉意。 砖石路面上聚积着小水坑,路边熏huáng的灯光投下,映出光晕。 有雨滴顺着房檐一点一滴的滑落。 时浅背抵着透凉的玻璃,身子被完整地纳入晏辞怀里。 她站在西门外的右侧第二层台阶上,身前不远处就是蒙着细雨的花坛,晏辞就站在台阶下面。 时浅的手腕骨搭在晏辞腰侧,嗡着鼻子,因为身体的原因,鼻音明显,甚至有着淡淡的儿化音,“晏辞?” 说话间吸气的时候,小腹又是一阵抽疼,下面隐隐有滚热的感觉。 时浅白了一张脸,手臂横搁在腰上,略微弯了弯腰,身体小幅度的缩着。 晏辞搁在时浅腰窝后的手顿了顿,又抬起,随后犹疑似的再次顿住,隔了好一会才慢慢探到前面。 时浅僵了一下,轻哼了一声。 “嘘——”晏辞的右手虚隔在时浅小腹上,左手慢慢撑到时浅耳后,食指指尖在她的耳窝处滑过。 时浅的耳窝温热,晏辞的指尖微凉。 花坛后熏huáng的灯光明明昧昧,好似带了点烟雨江南的味道。 雕花楼舫,隔江传来靡靡之音,一段风流往事。 时浅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 晏辞不轻不重揉捏的力度正好,手掌心温热的温度让她满足地差点喟叹出声。 时浅有些纠结,总觉得在学院楼附近做这些很不得体。 小腹的缩痛缓了很多。 时浅搭在晏辞腰侧的手动了动,滑到了他的腰后。 光.luǒ嫩滑的手臂,隔着一层薄薄的棉短袖,短袖似无形,手臂滑过带起簇簇火花。 晏辞半低了头,敛下长睫,渐渐停下了动作。 时浅贪恋那股舒适感。 她就像一只敞开肚子等着主人揉摸小肚皮的布偶猫。 等了片刻,等不到晏辞的揉摸,一直埋头在晏辞怀里的时浅仰头。 头顶不远处是朦胧细密的雨幕。 隔着一层雨幕,熏huáng的灯光打在晏辞白瓷一般的皮肤上,像色泽极好的瓷釉。 他的下巴瘦削,眼尾总是似挑非挑,微微扬着,带了温家人特有的温润,本该是一双温柔的眉眼,他却偏偏带了股làngdàng风流气。 由于时浅站在第二层台阶上,而晏辞站在台阶下,因为台阶差的缘故,时浅抬起头就与晏辞平视。 看了一眼,时浅受蛊惑一般,湿润的唇贴了一下晏辞的唇角,只是还未退开就被反应极快的晏辞捏着下巴捉了回去。 晏辞长指捏上时浅的下巴,视线自时浅的眉眼滑过,最终停在她微分的唇上。 长睑俯的更低,狭长的眼尾挑开,晏辞未置一词。 时浅鼻翼翕动了下,带着唇瓣分分合合。 下一秒,晏辞咬上了时浅粉白的唇瓣,喉咙间声音含糊,“崽崽?” 时浅有些喘不过气,“嗯啊?” 晏辞手掌撑在时浅脑后,吞吐着时浅的唇瓣,咬着她的下唇,舌尖扫过她的齿尖。 “别总那样看我,我忍不住。” 我忍不住。 时浅下唇被晏辞咬得狠了,木木的疼。 晏辞是只喂不饱的小崽崽,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只要她稍微动动,就能引得他这样。 就像学生时代,高中的时候,在他嫂子兼班主任的眼皮子底下,他都能变着花样折腾她。 高二上学期国庆假期后,十月份的天气渐渐转凉,暂时放飞了三天自我的学生们在第一天的早读课昏昏欲睡。 舒适的凉风透过半开的窗户chuī进来,时浅佝偻着身子,半趴在桌子边,细声背着文言文。 离早读课下还有五分钟的时候,冬青领了一个学生模样的男生进来。 “哇……” “诶!” “我靠!” 读书声渐止。 时浅撑着桌角,抬头的力气都没有,只想靠着。 “大家静一静,本学期有一位新同学转来我们班,大家鼓掌欢迎!作为新同学,还是照例来一段自我介绍吧。”冬青站在讲台边,弯了眼眉眼。 讲台上的新同学还没开口,下面就是一阵窃窃私语。 时浅没抬头,但是她听见了左右前后同学们的话。 “嘤,好帅。” “传说中的小白毛?” “银白的吧?” “这位老哥或许是个人才,在违纪的边缘试探。” 白毛? 违纪? 时浅抬了抬小脑袋,视线在触及讲台上站着的人的时候,愣了好一会。 背对着她写名字的男生又高又瘦,只穿了件NIKE的黑色短袖,一头染白的发太过惹眼。 写完最后一个笔画,男生转过身,丝毫不觉得自己染白的发与周围规规矩矩穿着校服的学生有多么格格不入。 他开口,声线低沉。 “我叫晏辞,不喜欢文科,对理科无感,没有什么特别爱好,如果有,游戏算一个。请多指教。” “6666666。” 晏辞的自我介绍刚结束,班级同学都很给面子的鼓起了掌。 她们班是理化班,本身就是男多女少,男生和男生之间的jiāo流无非就是NBA和游戏,偶尔掺杂着点有颜色的小废料。 “好了,晏辞就暂时坐在时浅旁边,就是中间第五组的那个女生旁边。”冬青说完,下课铃声正好响起。 时浅再也撑不住,彻底趴在了桌子上。 高二分班后,她被冬青选为了班长,因为每次收好的作业没地方放,她总是习惯性堆在她旁边的空位置上,久而久之老冬同志也就没给她安排同桌。 “班长,我帮你把练习册搬下去了啊。”前面一位男生看晏辞过来,帮时浅把堆在桌子上的练习册搬了下去。 “好啊,谢谢。”时浅搁在桌子横隔上的手不着痕迹的轻揉着腹部。 她眼角的余光中出现一双红色的滑板鞋,正红色衬得来人的脚踝很白。 黑色的裤脚收紧着,露出一小截脚踝,脚踝骨明显。 时浅其实很不擅长和别人沟通,但是本着这是自己高二以来第一个同桌应该好好相处的原则,时浅打了个招呼。 “你好。”说完你好,时浅突然卡壳了,不知道下面接什么。 晏辞放下手里从教务处领来的书,掀起一直半垂的眼睑,看了一眼眼前清清冷冷却又显得有些虚弱的女生,音调平平地说:“你好。” 尴尬而又不是礼貌的对话。 宛如智障。 “……”时浅点了下头,扭过了头,重新趴了下来。 蠢死你算了,尴不尴尬。 还你好你好。 你好我好大家好,当拍广州好迪洗发水的广告吗。 时浅闭着眼睛,手摸到桌上的自动笔,戳了戳橡皮又改为直接上手揉捏橡皮。 安静了没一会,前面的男生转过身,开始和晏辞搭话。 “哇,老哥,你没被咱年级的教导主任给——”男生做了一个咔嚓一刀抹脖子的动作。 “没。”晏辞左手支着下巴,笑了一声,露出了左侧的小虎牙。 眼尾挑开,浑然天成的风流làngdàng公子气质。 窗户半开着,清风徐徐。 晏辞垂在额前的削薄的白色碎发被风chuī散。 趴在桌子上的时浅闻到丝淡淡的似烟草的气味,很淡很淡。 第4章 第三天 Chapter.3穿上 九月末十月初的天气说凉也不凉,说热也不热,舒舒服服的。 偶尔一股清风拂过,沁人心脾的舒透。 大课间,班级里其他的同学都出去做早操了。 时浅等同学都出去之后,小小的叹了口气,胳膊横在腹部,另一只手垫在下巴上,侧身趴着享受着丝丝缕缕的清风。 窗明几净的教室,窗户全部开着。 风chuī卷起被压在桌子上试卷的一角,发出“沙沙”“咻咻”的声音。 晏辞从冬青办公室出来回班级,刚转过走廊,时浅的侧影便映入眼帘。 窗外的薄光落在她脸上,衬的瓷净清冷的眉目微微带了点暖暖的粉。 长睫安安静静的垂下,打下一层浅浅的yīn影。 没被发带束缚的碎发被清风扬起,在薄光中渡上一层淡淡的金。 晏辞走进,几乎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隔了大半个广场从操场那传来的广播操音乐依旧清晰无比。 疼的久了,时浅脑子有些迷迷糊糊的,反应也比平时迟缓了很多。 侧身趴着,时浅的鼻尖离试卷不过厘米远,浓重的墨香被清冽的薄荷香冲淡了不少。 时浅闭着眼睛不愿意睁开,不想去一探究竟。 晏辞坐下,左手支着下巴,视线从黑板左边移到右边,随后又移到窗外。 久违的、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 墨水笔在指尖旋转过,笔端旋出一个漂亮的弧度。 透明的笔身从食指间隙滑到中指间隙再到无名指间隙。 速度越来越快。 有些不耐烦,又有些百无聊赖。 广播操临近尾声。 身边女生的呼吸很浅,但带着湿热的温意。 可能是淡香水,清且淡的香,被湿热的气流拂开,香稍重。 晏辞单手支着下巴,撇头,视线落到身边拱起的肉团上,只一瞬又离开。 他讨厌香水,却不讨厌这个女生身上的味道。 清且淡,很舒服。 早操结束。 时浅卡着点睁开了眼睛,她撑起头,表情略带几分迷茫,瞳孔在慢慢聚焦,如同覆盖了一层水雾。 “诶?” “嗯?”晏辞视线重新落到时浅身上。 九月末十月初,微风不燥。 正是舒适的时候,时浅只单穿了件校服。 白色的女式校服衬衫,套在她身上显得有些大,再加之侧身趴久了,领口向一边歪去,露出一根细白的带子。 细细、长长的白色的带子崩在奶白的肌肤上,锁骨深陷。 晏辞指尖飞旋转动的墨水笔蓦得停了下来。 唇微抿下,又很快别过头。 时浅愣了愣。 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出现了懵bī、疑惑、奇怪。 “班长!班长!”离老远传来一个呼喊。 时浅看向声源处,只是没出声。 一个男生抱着厚厚一摞书进来,放到了讲台上,冲时浅喊:“班长,本子我搬进来了啊,我先去上个厕所。” 本子? 时浅一时还在状况外,她来那个的时候反应一向迟钝。 那个男生的同桌,也就是时浅的前桌解释着:“英语作业啊,你傻了吧?” 理化班男多女少,但关系大多很好。毕竟一堆大老爷们,女生不抱团抱紧点,可能会在一群大老爷们中冻死。 “我准备下午去搬来着的。” “多大点事,他听写没过,被喊到办公室重新听写,顺手的事。”时浅的斜前桌孙菲菲脚勾过凳子,在时浅对面坐下。 “咋样?”孙菲菲突然凑近,压低了声音问到。 “还好……” 其实她不好,很疼。但是疼习惯了,好像又还好。 “哦哦,我和你说上次那款红糖水……”孙菲菲小声说到一半,余光一瞥,表情有些不自然。 时浅听着,看到孙菲菲表情,“什么?” 孙菲菲“嗯啊”了一声,声音压的更低,“你肩带——” 时浅:!!!! 反应过来的时浅低头,迅速整理了下衬衫领子,动作很快,幅度很小。 整理的过程当中,时浅表情未变,眉目清清冷冷。 孙菲菲一边帮时浅挡住不存在的他人的视线,一边感叹:“浅浅,你好淡定啊。” 时浅:-D 理好领口,时浅扶着桌角,突然想到刚才的一幕。 晏辞似是不耐烦,抿唇别开视线。 好像不是因为不耐烦……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肯定是看到了她的肩带。 时浅表面上淡定,心里想拿头撞桌子。 孙菲菲的同桌很快回来了,孙菲菲搬走自己的小凳子,让她同桌坐了进去。 前面很快传来讨论化学题目的声音。 时浅尴尬的不行,有些无措。 晏辞在看窗外。 薄光折she进来,时浅的余光瞥到晏辞的耳垂,一层虚光中透着粉红。 许久。 临近上课的时候。 时浅揉捏的橡皮,没看向晏辞,却问:“晏辞?” 晏辞偏过头,没出声。 时浅手里的橡皮快被她搓下了一层皮,试卷上积累了厚厚的一层橡皮屑。 “你——”时浅问不出口。 “嗯。” “……”时浅手里白白胖胖的长方形橡皮身子被捏的一分为二。 时浅的耳垂红了彻底,眼尾泛了轻红,清冷的眉化开少许,带了烟火气。 委委屈屈的模样。 晏辞舌尖轻抵了下唇角。 脑海里不受控制的浮现刚才的一幕。 清且淡的体香,细长的白色肩带,奶白的肌肤,深陷的锁骨…… 如含苞待放的伶仃骨朵。 身畔,少女的红唇开开合合,就是不闻半点声音。 晏辞很不耐烦,喉间微微有些痒。 上课铃声响起。 没找到解决办法的时浅像是破罐子破摔,坐直了身子,视线移到了黑板上。 腮帮子像塞满坚果的小仓鼠,鼓鼓的。 数学老师进来,照例发了教案,让学生先写。 学生一边写她一边看,查看学生昨晚的预习情况,等全部写完她讲解。 时浅低着头,笔尖摩挲着光滑的教案纸,腮帮子依旧鼓鼓的。 晏辞大致扫了一眼教案,发现都是一些很简单的题目,写起来得心应手,十分轻松。 很快就写完了。 写完,停下了笔。 晏辞支着下巴,眼神无焦虑,不知在想什么。 从教多年的数学老师注意晏辞好久了。 光转学生这一个身份就足够引起老师的重视了,况且这位转学生还把校规校纪给无视了,放眼整个年级也找不到第二个白色头发的学生了。 “都写完了?” “嗯。” 正在算倒数第二题的时浅,鼓起的小腮帮子陷了下去,笔尖停顿了一瞬。 班级里学生不由得纷纷抬头,心想:卧槽,这位老哥有几把刷子。解题速度贼快。 数学老师低头看过,心中有了定数,一时心情有些复杂,看了晏辞好几眼。 晏辞露了小半颗虎牙尖尖,问:“老师,有什么问题吗?” “题目和答案都没有问题,等会我写步骤的时候你注意一下。” “好。” 数学老师的脚步声走远。 时浅偏头,看了晏辞一眼,却正对上晏辞的目光。 “我不是故意看的。”晏辞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 “……”时浅陷下去的腮帮子又鼓了起来,脸颊嘟嘟的。 扭过头,笔尖点过教案纸,时浅说:“我知道。没事。” 我知道。 但我会生气╰_╯。 后来,时浅大班长成了晏辞家的崽崽的时候。 有一次,时浅趴了午睡,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醒了过来。 半撑着看向晏辞,眸光带水,看了就让人忍不住想欺负。 那时候,正是六月天。 气温高升。 只穿了件白色校服衬衫的时浅又因为侧身趴久了,衬衫领口向一边歪去,白色肩带隐隐半露。 晏辞视线瞥过,复又移到时浅脸上,看着茫然的时浅,从课桌抽屉中抽出自己的校服外套递给了时浅。 “穿上。” 六月天,套外套? 没毛病? 时浅:??? 时浅的“不要”两个字还没说出口,晏辞的秋季校服外套就从时浅的头顶笼了下来。 清冽的薄荷味充斥着那方小小的天地,烟草味几乎不可闻。 时浅略委屈,看向晏辞。 晏辞最终在时浅无声控诉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只说了两个字:“肩带。” 说完,抿唇别开了视线。 留时浅一个人木着一张漂亮的面瘫脸,手忙脚乱的穿晏辞的校服外套。 再后来,再大一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件事的缘故。 如果时浅穿白色的bra,晚上晏辞想要,看到白色的比看到黑色的兴致会更高…… 第5章 第四天 Chapter.4唔 第三节课下。 时浅对折好教案纸,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捏着自动铅笔思考了好一会,细致的眉微蹙了下,很快又松开。 教室里并没有很吵闹,因为数学老师还在。 后座讨论题目解法的声音时断时续的传来。 晏辞半撑着下巴,视线不知落在哪个点上。 他的下颚的弧度流畅jīng致,浮着一层虚光,更加显冷白。 时浅看了一眼,笔尖点在教案纸上,留下淡灰色的小点点。 张了张嘴,时浅喊:“晏辞?” 音如起名,清冷且淡,像山林间的清风,逾静。 晏辞略略抬了抬半垂着的眼睑,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时浅想起刚才临下课的时候,她们数学老师让她把完整的步骤写给晏辞看一遍。 并不是晏辞的答案不对。 而是,晏辞的解题步骤实在跳太多了。 时浅半趴在桌子上,凑近了稍许,指尖点在两张桌子并在一起的缝隙上,问:“要写吗?” 晏辞转过视线,视线落在时浅白皙纤细的手指上。 停顿了稍许,移开。 女孩子手指生的细,细嫩的骨节粉白,剪短的指甲被修整出一个平弧。 没有丝毫折叠痕迹的教案纸被推移了一小段距离,纸张边缘贴靠着课桌间的缝隙。 时浅“唔”了一声,摁下自动笔,左手食指压在晏辞的教案上,笔尖在纸上犹疑了一瞬,不确定地问:“就写上面?” “嗯。”晏辞笑了一下,虎牙尖微露。 时浅不再说话,压在教案纸上的手指微微用力,指尖发白。 笔尖摩擦过纸张,黑色墨水字旁附上了一行铅笔字。 字迹清秀,端正。 用力很轻。 写字过程中,时浅身子又向前倾了稍许。 随着题目标号的不断往上,时浅的身子也在不断地小幅度的前移。 疏淡的香再次幽幽传来。 贴着晏辞的肌肤,萦绕在鼻端。 女生细弱的身子骨像是嵌入男生怀中一样。 “唔”时浅又叹了一声,笔尖点了点题号,“这题我也不确定,感觉步骤太多了。等会……” 几缕发丝随着时浅的动作,散落到晏辞手背上,发丝扫过,苏苏麻麻的。 香,更重了。 晏辞不动声色收回搭在试卷左上角的手,眼皮下搭着。 时浅没等到晏辞的回复,突然转头,想问问他的看法。 转头间,发尾扫过。 晏辞喉结微动。 白色衬衫校服的袖口被风chuī开,淡到不可闻的烟草味袭来。 时浅捏着笔,没动。 凭直觉,她觉得晏辞和她们一班的学生不是一路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离晏辞那么近了。 像被他半抱在怀里一样。 他左手闲闲的搭在桌子上,右手自然垂在大腿上,而她的身子就越过他的右手,大半贴靠着他的桌子。 晏辞掀起眼皮,扯了个笑,“班长好厉害。” 时浅一时没说话。 鼻尖沁出了点汗。 “满分解题。” 时浅收回笔,点了下头,没吱声。 重新趴回去,时浅头埋在臂弯里舒了口气。 和晏辞对视后突然升腾起的紧张情绪也在慢慢的、一点点的卸下。 紧张T.T 她竟然紧张了…… 第四节课很快开始。在老师qiáng调解题步骤方法的过程中又很快下课。 铃响起来的那一刻。 沉寂了一上午的教学楼迸发出惊人的爆发力,各种各样的声音接连不断。 “浅浅,你中午吃什么?我帮你打包带回去,你先回宿舍。”孙菲菲迅速收拾好书,对时浅说。 时浅想了想,点了点头,“那好,我帮你打水。” “别别别,你赶紧回去躺着吧。” 前面孙菲菲的同桌也转过身问晏辞,“一起去吃饭?你今天来的时候是直接到班级的吧,一起呗。” 晏辞还没说话,身后就有一个男生贴上来,说着:“一起一起啊,快点再不快点就没吃的了。” …… * 下午1:40min 时浅准时到班级,放下手中的书,准备去英语老师办公室中把《凤凰台》作业本搬回来。 “口”字型的教学楼,绕过前门左转便是一条长廊。 长廊没有被封闭起来,到了下午,风微热了起来。 微热的风穿过长廊,带起几缕发丝。 走过长廊,再左拐是教室办公室,右拐是卫生间。 时浅左拐。 从办公室中抱出一摞厚厚的《凤凰台》,整本整本的《凤凰台》打开jiāo叠摞在她细瘦的胳膊上。 从腰腹那一直顶到下巴那儿。 没走几步,时浅就吃不消了。 胳膊被压的不断下沉,肌肤泛红。 拐弯的时候,时浅抬了下左腿,大腿抵着最下面一本《凤凰台》,靠着长廊墙,利用墙面把要掉下去的《凤凰台》抵了回来。 整理好书,时浅换了一口气,挺直了脊背,继续向班级走去。 晏辞从办公楼回来,站在楼梯上,抬眼就看到一个女生细幼的脚踝,再往上便是一双细、长的腿。 腿崩的笔直,膝盖的弧度优美。 背脊挺立。 前胸被撑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而向上翻去。 晏辞垂下眼睑,踩上最后一节台阶。 时浅没走到一半,“哒叭”几声,摞在一起的《凤凰台》接二连三的掉到了地下。 时浅愣了一下。 慢慢蹲下身,时浅放下手中的《凤凰台》,转而开始捡掉到的书。 指尖还没触碰到封面,书被人抽走了。 视线中出现一双骨节分明的手。 手腕处带着一块黑色的机械表,尺骨jīng突明显。 晏辞半蹲在时浅对面,捡起地上的书放到一旁,摆好,笑,“班长,你怎么不喊别人帮忙啊?” 语气散漫。 时浅低头捡书,捡完最后一本书才说:“不想每天都麻烦别人。” 抬头,她看向晏辞。 晏辞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带着机械表的手腕搭在膝盖处,听闻扯了个笑。 笑意却很淡。 不是真的笑,是那种意思意思礼貌中带着疏离的笑。 晏辞偏了偏头,“你搬得动?” 时浅很诚实,看着晏辞面无表情,“搬不动。” 晏辞笑,搬起摞在地上的《凤凰台》,起身。 时浅跟上。 在晏辞身后,离他一步的距离。 到了班级,时浅接过晏辞手中的书,按小组发到了每组的第一排。 1:45min,教室中只有她和晏辞。 “你中午没睡觉吗?”时浅发完最后一组,问。 “没睡。”晏辞看向窗外。 “为什么?”时浅问的没头没脑,“半住宿的手续没办好?” “不是。”晏辞反问,“你是半住宿?” “嗯唔。” N中半住宿是指中午在学校寝室休息,晚上回家休息。 “昂~” 晏辞的视线再次落到窗外。 楼下,开始出现了学生的身影,三三两两的。 他中午吃完饭后被他大姨拎到了办公楼,聊了一会,他大姨看时间太晚了怕他回宿舍打扫到已经休息的学生,就让他在办公室休息一会。 结果他刚闭眼。 脑海中就会浮现出细长的白色肩带、奶白的肌肤、深陷的锁骨…… 还有女生的体香。 以及女生的清软的“唔”声。 第6章 第五天 Chapter.5多做做 很快到了周五。 短短几天下来,男生们便迅速混熟了起来。就像一滴水融入大海一样,滴落,融入,没有丝毫痕迹。 用孙菲菲的话来说就是:我们班的男生上厕所,都要拉帮结派的,一排五个人,横着走在楼道上,中间是晏辞,拾掇拾掇可以组个男团出道了。 她们理化班,女生少,且几乎都是争分夺秒的在学物理和化学,生怕这两门课程落下点什么。上个厕所,速度飞快,回来埋头写作业。 倒是男生,个个感情铁的出奇。 一块吃饭,一块上厕所,一块约图书馆,就差没和女生一样手拉手了。 孙菲菲啃完最后一口苹果,舔了舔沾着苹果汁的唇角,说:“你看你同桌和我同桌,呵,男人。” “这才几天,就差手拉手了。”孙菲菲起身,去找垃圾桶,“我们等会下去吧,快上课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时浅点点头,起身,拎着装着运动服的纸袋跟在孙菲菲后面。 周五,最后一节课,体育课。 换好宽松的运动校服出来,时浅被孙菲菲挽着胳膊拽到了集合地点。 男生们早就开始打起了篮球。 宽松的篮球衣随着男生们跳跃的动作,自然的撩起,又在男生们落地的时候,受重力影响,自然的落下。 时浅刚站定,集合的哨声响起。 “集合啦——”体育老师放下口哨,拍了拍手,“好,本周最后一节课我也不多说什么,照例练习篮球最基本的运球。等会女生先跑两圈热热身,男生跑三圈,跑完集合后由体委去器材室借球,然后开始练习。” “哦忘了,最后重申一次,不允许早退。下课我会点名的。” 阳光偏西,时浅正对太阳,不自觉眯了眯眼。 两圈…… 手腕骨蹭了下裤腿,时浅想着请假的可能性有多大。 “走啦,别发呆了。”孙菲菲一巴掌拍在时浅肩上,“别想逃,小浅浅还是乖乖跑吧。” 女生一组,很快几个女生便一个接一个的跑起来了。 时浅跟上,跑着跑着队伍发生了变动,几个女生跑在一排,横在了跑道上。 “班长,你化学试卷写了吗?”最中间一个女生问。 “啊?”时浅一直紧紧抿着唇,甚至不敢过分呼气。 “最后一题,算沉淀物的量那个,要求说明是哪种物质。” 时浅脑子慢了一拍,缓了口气,想了想,“今早才发的那张试卷?” “是啊,我就剩最后一题了。” 孙菲菲:“你写那么快gān嘛,中午没睡觉?” “没睡……”那个女生笑了笑,摇了摇头,“我怕周六没时间写,我爸给我报了补习班。” “天啦——”孙菲菲一想到补习班变态的题目,笑容有些扭曲。 “小浅浅写了吗?”孙菲菲勾过头问时浅。 时浅摇了摇头,“没有啊……” “前面的小姐姐们麻烦让一让。” “嘿,美女们借个位哈。” 一班的男生们离时浅她们五米远的时候,开始喊道。 跑步声中夹带着不正经的嬉闹。 几个女生脚下的步子渐慢,横着的队伍又缩了回来,变成了一个竖直的“一”。 时浅扭头,目光正撞进晏辞眼里。 晏辞抿了下唇,笑了,小虎牙露了些许。 路过时浅身边的时候,晏辞突然低头,凑近,低沉着声线说:“班长,你没事吗?” 动作幅度很小,只是靠近的一瞬间,略略偏了下头。 灼热湿润的呼吸擦过耳朵软骨。 苏苏痒痒。 旁人几乎不曾察觉,哪怕察觉,也听不见晏辞说了什么。 时浅耳窝一热,反应慢了好几拍。 等一群男生浩浩dàngdàng跑远了,时浅才啊了一声。 领头的女生看着男生们的背影,咬牙,“他们是魔鬼吧?我们一圈还没跑完,他们就跑第二圈了?” “诶,赶紧跑跑跑,快跑,不然等会集合的时候跑三圈的男生们比跑两圈的我们还早到,太丢人了。” “走走走!” 孙菲菲和时浅都不由得加快了步子。 跑完第一圈,第二圈到一半的时候,一直低着头紧抿唇的时浅抬头扫视了一圈跑道,找到他们班男生的位置,看了眼晏辞。 孙菲菲拿胳膊抵了抵,“难受?” “还好。”时浅换了口气,继续抿唇。 “快到了,再忍忍。” “嗯。” 热身运动结束,开始练习篮球运球。 篮球在男生们手上服服帖帖的,像是有引力一样,黏在男生们的手上,从左到右,轻轻松松过了障碍物。 体育老师看了一会,觉得可以了,chuī了一声口哨,宣布男生们可以自由活动了。 过了几次障碍物,时浅抱着篮球,退到了一边。 孙菲菲苦着一张脸,就差抱着障碍物哭了,“小浅浅,难受想哭。” 时浅晃了晃绑高的马尾,“我也不会。” 几个女生练累了,抱着球悄悄退出了体育老师的视线,在球场边蹲坐了下来。 孙菲菲练了一会,看了看淡定届的代表——时浅,索性抱了篮球,蹲在了时浅身边。 “哦,快抢球!抢篮板!” “篮板!” 突然一声粗吼,时浅下意识回头。 露天的篮球场上,晏辞一头银白的发太过扎眼,他唇角的弧度带着几许漫不经心。 时浅稍微侧一下头,就看到他。 应该是在自家的半场,对手投球没进。 篮球触到了球框,反弹。 平时里斯文的男生们都在梗着脖子,盯着篮球,准备随时抢篮板。 球被弹起。 “篮板!”一声令下,球框下的男生们几乎全部跳了起来。 晏辞快了一步。 篮球衣下摆受跳跃动作的影响,向上撩起,露出白皙的肌肤,腰腹紧绷,线条流畅。 西斜的日光落入瞳孔,时浅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晏辞的衣摆很快落下。 时浅眯着的眼睛很快挑开,舔了舔略gān的唇角。 刚才她好像看见晏辞小腹偏左下方有纹身一样的东西。 黑色的,顺着腰线的纹路,没入深处。 细腻白瓷的肌肤,纯黑的纹身,没入紧致的腰线。 少年青涩的身体,带了几分性感。 图案被他的球裤挡住了一半,她看不太清。 起跳后,晏辞的手指刚触到篮球,对手前锋的手也碰到了球。 球几乎要贴近晏辞的手掌心了,晏辞手腕用力,将篮球收入自己手中。 白色的板鞋刚点地,球场上又响起喊声。 “快回防!” “回防!” “嘟——”体育老师chuī了声哨子,向场边坐着的几个女生招手,“嘿,我一不看你们,你们就歇歇了?还没呢啊,赶紧再练练,要考试了知道不?” 女生们抱着球,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顶着体育老师的目光,来来回回运了一次。 球不是半路脱手,就是像拍皮球一样拍过去的。 “……”体育老师咳嗽了一声,叹气,“我教你们不管用是不是?来来来,我喊你们同桌过来。” 孙菲菲一个激灵,球脱手了,“老师”两个字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时浅也是一愣。 晏辞教她? 体育老师又对篮球场上的男生们chuī了一声口哨,“诶,都停一停,来来,都看看这是你们中哪位的同桌,赶紧领回去帮我教教。” 男生们听了,不约而同的停下了动作。 “我靠,哈哈哈哈哈,赶紧去领啊。” “one-on-on?” “哥们,快去吧,你同桌看着你呢?我没有女同桌,抱紧我的狗同桌。” 时浅面瘫着一张脸,看向晏辞。 晏辞一手托着篮球,一手捏着篮球衣的领口,微仰着头,喘.息。 篮球被食指间顶起,晏辞看向时浅,挑了个一贯漫不经心的笑。 懒散的调调。 “赶紧的,别发愣了,来领。”体育老师催促道。 晏辞走过来,喘.息声落进时浅耳中,接二连三的炸开。 体育老师想的什么骚操作啊T.T 孙菲菲的同桌唐宇抱着篮球,稀里糊涂的走到时浅身边,站在孙菲菲身边,问:“诶,我过来gān嘛?” 孙菲菲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练习运球。” “哦哦。”唐宇点点头,随即又摇头,“你不会?你竟然不会?” “我不会又不犯法!” 时浅垂下眼睑,复又抬起,直视着晏辞。 晏辞还在轻.喘,下巴尖凝了汗水。 少年音一下一下撩拨着声控的心窝。 时浅捏了下耳垂,嘴巴里的gān涩感扩大。 喉咙口痒痒的。 晏辞左手背抵在下巴处,看向时浅,笑了一声,“班长,我来领你了。” “我不会。”时浅很诚实,“是学不会。” “嗯?”晏辞个子高,比时浅高了整整一个头,他站在时浅身边,看了时浅一眼,说:“无所谓啊。” 时浅qiáng调,“是学不会。” “嗯。” “领你,多做做。” 第7章 第六天 Chapter.6笑屁啊 学了一会,时浅微微有些恼,她不是很喜欢离别人很近,尤其是男生。 尤其,那个人还是晏辞。 虽然晏辞只是看着,偶尔出言说一下手势用力点,但是她还是不习惯。 离的太近太近了。 比上课挨在一起还近。 还要更没有阻挡。 他炸在耳边的呼吸声,因为她糟糕的动作而发出的低哑的轻笑,指导动作时明明在笑她却感受不到笑意的样子…… 都让她微恼。 “班长,你在走神?”晏辞背靠着绿色的栅栏看着时浅,要笑不笑的样子,漂亮的眼睛弯着,不是在意的样子。 时浅抱着篮球,细致的眉头蹙起,低着头垂着眼睑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很想质问晏辞,为什么他总是这样笑,总是一副吊儿郎当不在意的样子。 这样让她很在意。 夏末的风柔顺舒适。 小姑娘穿着浅色的帆布鞋,帆布鞋上是手绘的八重樱,两只脚尖向内收着,略内八,抱着篮球乖顺的不行。 晏辞走近,指尖点上被时浅抱着的篮球,用力点了一下,篮球顺势从时浅的手掌心下落,到中途却被人勾走。 时浅抬头,额头蹭上晏辞的下巴,刚蹭过她便向一只受了惊的叽崽,向后退了一步。 “想什么呢?”晏辞也被吓了一跳,女生额头细腻光滑的皮肤似乎也带着淡奶香。 刚才那一下,他一向静如水的心境突然躁动波澜了起来。 晏辞敛了笑。 “没什么。”退到安全距离,时浅将手背到后面,手心贴着背脊蹭了蹭。 “快下课了,我不想练了。”时浅擦gān手心的汗,板着脸看向晏辞。 “谢谢了。”末了,时浅出于礼貌加了一句谢谢。 “昂。”晏辞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依旧那么懒懒散散的调调。 等时浅走远,晏辞颠了颠手里的篮球,嗤笑了一声。 他们班高冷的大班长,倒是挺像慡完就翻脸,提起裤子不认人的那种。 隔天,周六,假期。 下午四点多,时浅收拾好东西,将书本放进帆布包,和奶奶打了招呼出去了。 时奶奶正在剥玉米,嘱咐道:“路上小点啊,慢慢走,不要急。” “好啊,奶奶。” “崽崽,玉米棒头吃热的还是凉的?吃热的奶奶就等你回来煮。” “我随便的啦,奶奶,我先走了。” 时浅关上门,小跑出院门,看时间来不及又开始跑起来,一边跑一边拿手拢着头发,防止头发被风chuī的太乱。 小巷子里七绕八绕的,时浅转了好一会,才找到街角的店。 一间类似于酒吧一样的店。 时浅推门进去。 店内暂时还没营业,头顶的黑色大铁扇正在以一个极慢的频率转着。 风扇叶片将光影切割的细碎,光影投落在色彩不一的空酒瓶堆砌成的装饰物上旋出琉璃般的光彩。 时浅仰头,数着秒数,看多久风扇才能转一圈。 还没数完,就被打断了。 “小姑奶奶,你可算来了啊。”一个二十来岁的男生走出来,粗眉英俊。 时浅点了点头,放下包,“作业还没写完。” 男人缩了下脖子,“你来这里的事,可千万别和你奶奶说。” 时浅点头。 “我有事,你帮我看一会店,放心哈,不会有闹事的,我们这不是啥酒吧,就打打桌球的多。” 男人叫徐杰,时浅的邻居。 徐杰似是不放心,“妹啊,别怕哈,你该gān啥就gān啥,有闹事的报警也行,咱身正不怕影子斜。” 时浅想了一下,“报警我奶奶就知道我过来帮你看店了啊。” 徐杰拍了一下大腿,“也对哈,反正你别害怕,有事问人。你就坐在前面,玩玩手机刷刷剧收收钱就行了。” 徐杰是信任时浅的,半大个孩子处理事情十分细,这也是他喊时浅来的原因,怕真有个万一,店内年轻的小伙子服务员上头。 “我写作业。”时浅在柜台里的凳子上坐下。 “那行,辛苦了哈,吃啥直接问后面弄。有事给哥打电话。”徐杰叮嘱半天,走几步又回头,实在放下不下时浅,“能闻烟味吧?” “能。”时浅拄着笔,已经开始解题了。 徐杰走后,有一个小姐姐给时浅端了一杯西柚汁过来。 五点半,店门开了。 接近六点钟的时候,店内气氛渐渐活络了起来。 在这样的环境下,时浅像是丝毫不受影响,随着笔尖的移动,解开了一道又一道化学题。 顺风顺水的写到最后一题,时浅卡住了。 又瞅了三分钟,时浅放下笔,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店内气氛这么热络了。 古典的吧台,深色横木,里侧摆放着四个桌球台。 和她以前见过的桌球不一样,四周没有球网。 深绿的台子上也只有四个数,两个红色的,一个huáng色的,一个白色的。 时浅慢吞吞的眨了下眼睛,刚想拿手机搜搜这种桌球叫什么,手边又被人放了一碗沙冰。 “谢谢。”时浅点了下头。 小姐姐拿起托盘,顺带带走了空的西柚汁瓶,临走前冲时浅笑了一下,说:“宝宝,趁早吃。” 宝? 宝宝? 时浅囧了一下。 拿起小勺子挖了一小勺铺在沙冰上面的芒果,芒果是新鲜的,底下沾了点细沙冰,淋了牛奶,入口即化。 时浅一勺一勺的挖着,耳边是不断碰撞的台球声。 视线从横木吧台向内转,时浅突然停住了动作,咬着勺子,咳嗽了起来。 “怎么了,宝宝?”被嘱咐照顾时浅的小姐姐急忙过来。 时浅摆摆手,“没事没事,刚才被呛了一下。” 时浅安抚好小姐姐,放下勺子,仔细的打量最里侧支着一根球杆,背抵着墙正在抽烟的男人。 不对,应该是男生。 时浅捏着小勺,转了一圈,重新又打量起来。 黑色短袖,扎眼的头发,高且瘦,皮肤很白。 只是没了平常她见到的那种不走心的笑。 晏辞拿着台球杆,背靠着墙,低着头,正在抽烟。 抽烟的动作十分熟练。 时浅觉得晏辞抽烟的动作的熟练程度丝毫不比徐杰差。 有一瞬间,时浅突然觉得自己闻不了烟味了。 很难受,会想吐。 似是有人喊,晏辞摁灭了烟,低垂着眼,一副冷漠生人勿近的模样。 “姐姐?”时浅小声问,“这个怎么玩?” “台球吗?” “嗯。” “好像是用白球或者huáng球连续击中两次红球?我也不太清楚,不喜欢玩。” 时浅不懂,搜了一下,也没弄明白,反而更糊涂。 开伦台球? 晏辞单手搭在桌球边,在听别人说话。 像是感觉到一道粘人的目光,晏辞抬了下眼皮,朝门口的方向望去。 时浅反应快,一个低头就趴在了桌子上。 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是抱头趴桌子的动作了。 时浅:…… 你丢不丢人…… 小姐姐看得直乐,“宝宝你自己玩一会,我去忙了。” “好,谢谢姐姐。” 直起身,晏辞已经在打台球了。 看得出,他执杆的动作也十分熟练,动作利落。 杆头刚抵上球,眼睛虚眯一下,在时浅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打了出去。 时浅愣愣的看着。 今天这一幕,超出了她的认知。 晏辞,完全不像一个学生。 完全不像她认识的那个晏辞。 冷漠得像个陌生人。 和晏辞打球的那个人放下了球杆,搂过了跟着自己过来的女朋友。 女朋友腻歪在他怀里,目光却时不时觑向晏辞。 “这是?” 搂着女人的男人笑,“看上了?” “讨厌呢你。”女生红唇分合,似引诱。 像说着他听,又像是说给另一个他听。 很快。 两人便靠在台球边亲上了。 男人禁锢着女人不断扭动的腰肢,手掌贴着女人的腰侧揉捏向上,放在女人背脊后的另一只手也不老实,向下攀去。 晏辞打完最后一球,连眉都没抬,根本不受那两个陌生人人的影响,放下球杆,径直向门口走去。 时浅看得愣愣的。 大家早就过了看见亲亲就大惊小叫、惊叫捂脸的年纪了。 就因为愣了一下,再想避就避不开了。 很明显,晏辞是向着她走过来的。 等走到时浅面前,晏辞站定。 两人都没说话。 都冷着脸,没什么表情。 不一样的是,晏辞是冷漠,时浅是呆愣。 过了好久,时浅找到自己的声音。 “晏辞?” 晏辞抬了下下巴,连眉毛也没抬。 时浅紧张,捏了捏手指,解释,“我帮邻居看店……” 晏辞这下连下巴也没抬,就居高临下的看着时浅。 眼眸漆黑深沉。 他的瞳色偏深,瞳仁大,单眼皮,不笑的时候让人心生退避。 时浅:…… 晏辞转了下视线,目光顺着时浅的脸慢慢下移,从下颚到脖颈,滑过领口胸口,落到化学试卷上。 一声嗤笑。 很低,很短。 时浅炸了。 笑笑笑,笑屁啊。 “出去说。”时浅板起脸,仰起头说的认真。 晏辞跟着时浅出去。 时浅走在前面,带着晏辞绕了两个弯,找了个僻静的角落。 角落里高大的香樟树直指参天,与深沉的夜空相对,而又默默无语。 晏辞停下,背靠着墙,“班长?” 语气很淡。 似嘲。 “老板?”晏辞换了个称呼,后面跟了声笑。 似嗤。 时浅真的恼了。 女生都很敏感。 尤其是她这种家庭的女生,敏感又胆小。 晏辞一会叫她班长一会叫她老板,落在她耳中,就像嘲。 在学校里班长是乖学生好学生,离了学校,你? 诚然她不是,她只是去帮忙看店。 她一直在努力做一个乖孩子,不让奶奶操心不让老师操心,不给他人添麻烦。 时浅转身,手速快过脑速,垫脚就要去捂晏辞的嘴,“你别喊了啊!” 晏辞不喜欢别人靠他,在时浅伸手的那一刻,他就低头躲了一下。 时浅伸出的胳膊落在了晏辞的肩膀上。 她还在垫脚,晏辞低头。 晏辞怕时浅跌倒,另只手虚靠在她身侧护着她。 一个低头躲让,一个垫脚横冲直撞。 最终,时浅的脸撞上了晏辞的脸。 湿热的唇相贴,唇瓣受冲击力大力挤压着。 一个微凉,一个湿热。 一个带着清凉的烟丝味,一个带着温甜的芒果味。 “哒叭”一声,时浅脑子里一根弦断了。 时浅躬着身子想退却被晏辞拦了回来。 晏辞收紧了虚放在时浅身边的胳膊,一直没有着力点的胳膊搭在了时浅腰上,腰窝上的软肉蹭过,起了一层火。 十七八岁的男生碰到,总会特别容易冲动。 晏辞也不例外。 他没有经历过,只小小的一下,就足够让他的自制力决堤崩溃。 晏辞把时浅压向自己,咬紧后槽牙。 时浅不老实,在他怀里唔唔唧唧,腰窝的软肉蹭着他手臂,一下又一下。 星星之火,起了燎原之势。 女生的唇,比他想的软的多,很软,比果冻还软。 带着丝丝入扣的甜味。 芒果味的。 晏辞咬了一下,越来越急躁,压着时浅的力度越来越大。 时浅背脊、腰窝被锢的疼,一直唔唔唧唧着。 时浅越是这样,晏辞就越是急躁,越来越难耐。 他根本不像吻,就是在咬舐。 沉溺于触感。 从唇角到唇心,用力的撕咬。 急于发泄。 时浅真的急了,眼尾通红,想哭又不准自己哭。 晏辞背抵着墙,她被晏辞压在怀里,一直搭在晏辞肩膀上的手艰难地移了下来。 移到了晏辞腰侧。 黑色的短袖下摆被撩起,细白的手贴着晏辞的腰线。 晏辞倒抽了一口凉气。 火越烧越旺。 十七八岁的年纪,越是懵懂,越是稚嫩,就越是能勾起最纯粹不知来源的欲.望。 时浅带着气,找到晏辞肉最多的地方,狠狠地掐了下去。 晏辞倒抽凉气的音变了调,瞬间清醒了,松开了时浅。 第8章 第七天 Chapter.7冷战了 没了禁锢在腰上的力道,时浅一直紧绷着的胳膊耷拉了下来,向后退了小半步,再次抬头看向晏辞。 晏辞怔了怔,薄薄的眼皮略掀,女生细致且透腻的一张脸映入眼帘。 不同于以往的清冷,像被蹂.躏过蘸着朝露的桃花。 她的眼尾泛着轻红,湿漉漉的,睫毛轻颤,像蝶翼。 冲动还没有完全褪去,欲.望还在蠢蠢欲.动。 她这副模样。 更想让人破坏,更想让人去蹂.躏。 时浅张了张嘴,呼吸声短粗且浅,看到微阖着眼的晏辞,又很快闭上嘴巴。 说什么?说屁。 小梨上月。 静谧如水的月下,晏辞的皮肤如附虚光。 再帅有屁用。 还不是狗比。 时浅压不下心底的委屈,胸脯起起伏伏,咬着牙压下了再掐晏辞的冲动。 晏辞微阖着眼,心底乱成一片。 没有头绪。 只知道,现在,他连时浅的呼吸声都听不得。 细碎又短促的呼吸,炸在他耳边,是摧毁人意志的药剂。 顷刻间,就能崩溃。 时浅转身,径直向着巷口走去,再也没看晏辞一眼。 走到巷口,时浅在脑子里把晏辞爆锤了一顿后,狠狠地说出:“他是坏人。” “小姑奶奶,什么坏人?你吓我一跳,回来半天不见你人影!”徐杰见到时浅,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走到她身边,抬手拍了拍她的头。 “去巷子里gān什么?那边没灯,女孩子家家,大晚上别往里面瞎钻,保不准有什么神经病。” 时浅跟在徐杰后面,紧绷的情绪松懈了点,半低着头借头发掩饰着。 “我听见狗叫了,想去看看。”时浅声音仍旧有些不稳。 晏辞=狗。 是狗比。 “狗?”徐杰想到时浅打小就偏爱逗猫逗狗,看见大型犬就爱上去摸几下,“得嘞,你要是想我明个儿就去朋友家抱一只回来,正巧他家大金毛下崽崽了,阿拉斯加咱就不养了,养不起阿拉斯加。” 时浅打了招呼,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走了。 回到家,奶奶还在剥玉米。 古旧昏huáng的灯光下,奶奶腿上置着木盆,正对着光慢吞吞的剥着。 瘦骨嶙峋的手上握着玉米棒子,见到时浅回来,奶奶放下东西,对时浅招了招手,“崽崽,回来啦。” “回来了,奶奶,我去洗手,等会和你一起剥。”听到崽崽两个字,时浅鼻头一酸,眼泪差点滚下来。 晏辞那样她的时候,她都能忍着不哭,一回家委屈感又蔓延了上来。 “你饿不饿,崽崽?等会陪奶奶说说好。” “好的。”时浅拧开水龙头,将水开到最大,掩饰自己的哭腔。 洗完手,时浅又把脸仔细的洗了一遍,这才蹲到奶奶身边。 “作业写完啦?” “嗯,写完了。” “想吃什么?” “我不饿奶奶。” “等会早点睡,别再看书了,养养神。” “嗯啊。” ……… 小梨上月,却话茶盏。 温言回来的时候,晏辞刚洗完澡,穿了件纯色短袖,横躺在沙发上,手臂搭在额头上。 头发湿的,水渍几乎把黑色短袖上半边都打湿了。 “怎么了?”温言开了灯。 “没什么。”晏辞拿下手臂,顺手抽.过茶几边的手机,“我去睡觉了。” “嗯,睡觉前记得把头发擦gān。” 晏辞回了卧室,划开手机锁屏,消息断断续续进来有十几条。 【koch:亲过。】 【koch:第一次会很激动,后面也有可能没感觉。】 【koch:晏,你很不正常。回来砸大几万洗了个废孔,你是狗吧?】 【koch:不对,你亲谁了?】 【koch:被拒绝了?以前在学校里你不是这样的啊,不是不喜欢吗?】 【koch:这不是你被拒绝,没处泄火砸钱去洗废孔的原因……】 【koch:我们要讲道理,不要乱来。冷静!】 扯下gān毛巾,晏辞打字让他闭嘴。 他可能是失了智了才会去问koch和他女朋友的事。 从时浅那边回来,晏辞脑子还处于一个极度混乱的状态,所有的事情都找不到头绪。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会亲时浅,末了时浅推她掐他,他还觉得不够。 受nüè人格? 他什么时候有的受nüè倾向? 带着这种情绪,晏辞脑子不清醒的又砸了一万五买了件废品装备,又花了小几万洗了个废孔出来。 一切做完,晏辞回过神来,连骂人的冲动都没有了。 关了电脑,他戳了koch问他和他女朋友的事。 第一次亲女孩子是什么感觉?是不是觉得被女孩子打也不会生气?是不是舍不得? 会不会冲动想要的更多更多…… 擦gān头发,关了灯,关了手机,晏辞缩回chuáng上。 艰难地睡着以后,梦里的装备和废孔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女生的脸。 时浅的。 微蘸朝露,眼尾嫣红,一副被蹂.躏过的模样。 没有平时的清冷,只有妩媚柔腻。 最要命的是,时浅穿着他的校服衬衫。 衬衫下摆只能遮到她大腿根,腿上腕骨处还带着淋浴后湿热的水汽。 水汽一点一点儿将衬衫打湿,白色的薄衬衫开始变的透明。 画面一转。 他被时浅推到了chuáng上,黑色的chuáng单使他的视线变得狭窄。 目力所极,穿着时浅身上他的校服衬衫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她的肩头滑落,扣子也松开了几颗。 时浅黑色的长发有一缕黏在她圆润小巧的肩头上,有一缕滑至胸前,遮着桃花半掩半开,还有一缕扫过他的胸膛。 晏辞滚了下喉结,只能见时浅当着他的面,一颗又一颗的解完所有的扣子。 衬衫落至后腰,松松垮垮的搭在那里。 他想动,却动不了,身体很重,重到他抬不起来。 思维很沉,想清醒也清醒不了。 理智告诉他,不能不可以。 却还是会有反应。 更可怕的是一直醒不来。 时浅直起腰,从他身上跨坐起,表情微微有些迷茫,唇分分合合。 薄腻的肌肤上有一层细细的汗。 衬衫彻底滑落。 画面再次一转。 这次,时浅在他身下,细长的腿盘在他的腰间。 声音比刚才他亲她的时候,还要短还要急促。 晏辞被吓出了一身冷汗,突然从沉重感中被释放了出来。 惊醒,坐起,晏辞单手撑在chuáng面上,另一只手手背搭上额头,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梦是可耻的,像真的一样。 羞耻感,愧疚感一齐涌上,像是要把他淹没。 垂下眼皮,目光落在黑色的chuáng单上,梦里她陷入黑色chuáng单中的白腻的肌肤再次闯入他的脑海。 逃不开,避不开,挥之不去。 掀开被子,晏辞跳下chuáng,攥着短袖下摆把衣服脱了,随手把短袖甩回chuáng上,进了淋浴间。 —————— 隔了一天,周一。 时浅比平常来的略晚,几乎是踩着早读课开始的点进班级的。 进了班级,时浅拿出书,低着头背诵着早读任务,自始至终连一个眼神都没给晏辞,只给他一个侧脑勺。 晏辞也没去看时浅,单手撑着下巴,目光落在窗外的某一点。 前一天晚上的梦,让他没有办法去面对。 那件事本来就是他的错,他的不对。 可是,他不知道怎么去面对时浅。 剥开皮相,难掩他骨子里的堕落。 早读课下,耳边的声音停了。 时浅从第一排开始收作业,收到晏辞那儿的时候,晏辞的目光还落在窗外。 等了片刻,时浅抬手,屈起食指敲了敲晏辞的课桌桌面。 晏辞转过头,看向时浅。 两人皆是一愣,表情都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时浅:…… 你在gān什么?爱jiāo不jiāo,你又送上去送到他面前gān嘛? 晏辞:? 不是在冷战吗? Koch说女孩子被那样亲,第一次都很羞涩羞耻,事后挨打的可能性很高,然后会进去一段相当长的冷战期。 要是想进步不,就得去哄。 然而,他不是koch,他不会哄人。 最终,时浅清了清嗓,嘟囔了声,“晏辞……” 晏辞的晏这个字是吐字清晰,辞这个字像是被吞了。 时浅又接了两个字,“作业?” 晏辞抽.出课桌里的试卷,递给了时浅。 时浅接过,再去收下一组的作业。 在晏辞看不到的地方,时浅捏着晏辞的试卷,指甲掐着晏辞试卷的一角,不断地用力。 他染发,他抽烟,他亲她,他不学好,他很坏…… 可是,她不讨厌他。 没有理由。 第9章 第八天 Chapter.8大佬带我冲分666 整整一周,时浅和晏辞都没有什么jiāo流,除了收作业的时候。 时浅敲敲桌面:“作业。” 晏辞会淡淡地应一声:“嗯。”然后把作业抽出来,递给她。 时浅话少,大多数时候都在安静做自己的事。 晏辞话更少,很多时候都是漫不经心的笑一下。 那种礼貌的用来应付他人的笑,很淡。 这个星期的最后一天,下午。 时浅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 前桌孙菲菲趁还没上课,和时浅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浅浅,你满级了吗?” “唔,满级了。” “那我们晚上一起打22哇,我带你。” 孙菲菲话还没说完,她同桌转了过来,说:“班长,人生忠告,别和孙菲菲一起打勾勾西(jjc)。她是奶妈,你刚满级,不管是奶妈还是dps你俩都是赶着往上送的。”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个字:“分。” 送分。 时浅揉了揉眼睛,“诶”了一声。 一班学生也并不是只晓得学习。 大概是刚分班的时候,还没开学,大家进了班群之后,虽然都不认识,有男生在群里喊有没有队友一起打jjc(勾勾西)的,次数多了,就算没玩剑三的男生也都下载了剑三,就打jjc。 久而久之,零星的几个女生看游戏人物又漂亮又帅,也跟着下载了。 连时浅也在孙菲菲的带领下,踏上了下载游戏的路。 “晚上再说吧。” “行啊。” “别啊,你带班长是稳稳的俯冲,到时候群里喊别人带班长,你可以歇歇了。” 上课铃响了。 时浅摊开书,看了一会,心不在焉。 一周了,她和晏辞好像没怎么说过话。 其实过了两个晚上以后,她就没什么气了,还觉得自己矫情。 明明那件事她也有不好的地方。 放学之后,时浅回家写了会作业,洗完澡以后就开了电脑,一边登陆游戏一边下载语音yy。 班群里的周末上分车一般是周五晚上九点以后开始。 时间还早,时浅又拿了本杂志翻着。 晏辞回家换了身衣服,打算吃去吃饭。他哥今晚加班,他又不想去大姨家,只能出去解决了。 N市有一家gān锅很好吃,但是位置偏僻,周围环境不好,位于城西的老旧居民楼里。 晏辞打车过去。 下车,开了地图,没走几步接到了他妈的电话。 “喂?妈?” “宝贝。”晏辞的妈妈很年轻,接电话的语调轻快,“宝贝儿子,想妈妈了没啊?还是说有小媳妇了,忘记了妈妈啊。” “真是的,都不打个电话给妈妈。” “……”晏辞半靠着路灯,说了一个字:“想。” 他妈在他爸和他面前像孩子一样,性格和大姨完全是相反的。 “那宝贝不给我打电话,是因为有小媳妇了吗?时间都用来陪老婆了?”晏辞的妈妈问。 “没。”晏辞唇间抿了根烟,擦打火机的时候突然想到了时浅。 委委屈屈的时浅。 点打火机的手一顿。 “真的没?” “没。”晏辞点了烟,靠在路灯下,听他妈妈开始她的个人相声。 天际在一点一点暗下来,昏huáng的路灯下,男生姿态慵懒的靠着路灯杆。 黑色的裤子在脚踝骨上方收紧,脚下是红色的滑板鞋,又瘦又高。 间或,有淡青色的烟雾吞吐着。 电话那边的妈妈话锋一转,问:“宝贝,你是不是又在抽烟?” “嗯。” “你这样,以后是找不到老婆的!宝贝!” 晏辞唇抿了一下,笑了,喊:“妈,想多了。” “您现在真没有儿媳妇。” “真的吗?” “真的。” “哦……唉……你不能和你哥一样啊,宝贝,你看你哥都25了,连女朋友也没有。你大姨打电话和我抱怨,以前高中有女生追她怕他早恋,结果现在盼着他恋他不恋。” “嗯?” “所以啊,宝贝,我说这个就是想告诉你,妈妈不反对你早恋。” 晏辞哑然。 他妈思想真不是一般的开明。德国那边,男女生jiāo往确实比国内要早很多。 可能在国内学生吭哧吭哧埋头苦读的时候,那边chuáng单都滚过不知多少次,儿子女儿都有了。 “好了,不和你说了,宝贝你少抽点烟,乖一点啊。” “嗯。” 挂了电话,晏辞找到了那家店吃完还打包了一份带给他哥,回家以后差不多快九点了。 洗完澡,电脑屏幕下方的群消息一直在闪个不停。 【杨怀宁:来来来,班长的车有没有人上,还剩一个位置,来个大腿,带班长上一波分。】 群里很快刷了一排:我我我我! 晏辞的游戏一直登着,因为时浅下午那会有说过会玩游戏。 他不知道时浅id没办法组队,但是前桌那个男生的id他知道,所以直接点了那个人的组队。 速度很快。 他进组了。 最后一个位置也没有了。 【团队频道:来来来,都上yy56652258。】 时浅进了yy,频道里挂着一个紫马一个皇马。 杨怀宁开麦,问:“班长,你听得到吗?” 时浅乖乖在团队频道扣了一个“1”。 杨怀宁查看了一眼进队的那个dps的装备,啧了一声,“双cw二少,666666,我们班还有这么肝的?老哥,你说句话啊。” 晏辞:“嗯?” “哇哦。”杨怀宁听出了晏辞的声音,笑了两声,“班长切奶,别紧张,鱼塘局双cw二少带躺,无痛上分。” 时浅虽然上了yy,但是一直没说话,只在团队频道里敲了个字:好。 敲完,挠了挠微痒的耳朵尖。 时浅玩了个万花,是个成女。 她第一眼就看上了这个门派,执笔的气质娴静淡然。 等满级以后才被人告知,这是个下水道门派,一门双t,在jjc里面都是挨打的那个。 时浅切了奶,想了想,又在团队频道打字,“我不会玩万花……” “啊。”杨怀宁拿了队长,“没事没事,鱼塘局而已,我们有双cw二少,嘿嘿,随便奶奶。” 晏辞没说话。 杨怀宁看了眼配置,说:“剑藏还行,我打辅助洗脚,晏辞carry。” 第一局很快开始。 时浅甚至还没弄明白,在晏辞那声“站后面”之后,对面奶妈就死了。 开场晏辞直接玉泉鱼跃过去,控了对面奶花压着打了波伤害,对面奶花jiāo了折页星楼以后,杨怀宁jiāo了剑飞。 晏辞直接鹤归孤山带走了对面奶花,同时把对面花间的血也群了大半。 时浅点着晏辞的角色,看着那个手拿轻剑背上背着重剑的人物,不知道gān什么。 她就开场刷了buff,傻傻地跟着晏辞后面跑了几步,什么技能也没jiāo,对面奶妈就死了。 第一局,在时浅的懵bī中结束。 一个晚上下来,几乎没输过。 只要晏辞活着,对面dps基本没机会摸到时浅一下。 再加上有杨怀宁在保她,她没体验到把把挨打把把bào毙的经历。 很快,一个小时过去了。 杨怀宁伸了个懒腰,说:“明天再打?我去看会书就睡觉了,双cw二少就是舒服。” “嗯。” 时浅团队频道打字:晚安。 “晚安各位,溜了溜了。” 杨怀宁走了,yy频道里就只剩下晏辞和她。 晏辞看着身边站着的穿着定国校服的花姐,说:“那天晚上的事,对不起。” 时浅退游戏的手抖了一下,没退的掉。 后知后觉的“啊”了一声,才想起来她没开麦,晏辞听不见。 yy里一时有些沉默。 其实时浅几天前就没气了,只是尴尬,不知道和晏辞说什么。 趴在桌子上,时浅小心翼翼地摁下F2,说:“给我唱首歌吧,唱了就原谅你。” 时浅声音偏冷,但是勾勾西打久了一直处于紧张状态,现在被一中和,听起来软软的。 晏辞一愣。 过了几秒,才嗯了一声,问:“你想听什么?” “你什么都会吗?” “不会。”晏辞沉默。 他对歌曲不感兴趣,会的也很少。 时浅也沉默了。 “那,你会什么?” 时浅有些急。 台阶都这么明显了,这个人怎么还不借坡下驴啊。 晏辞打开音乐播放软件,截图,发到了公屏上。 “这些?”时浅大致看了一遍,“霁夜茶?” “可以。”晏辞说完,抿了下唇。 这首歌他听过的次数不算少,调子也算熟悉。 找了伴奏,晏辞改了麦序模式。 【初雪绽晴 满院空枝嫌太静 抖落一身轻轻 ………… 置杯久茶淡香早发 那一口浓烈难咽下 霁夜将冷手捧热茶 再寻花】 古琴的调子舒缓,带着间或的鼓点声。 时浅偷偷录了音。 “再寻花……”晏辞“花”字咬的极清晰,透着淡淡的笑意。 时浅耳朵尖又痒了起来。 再寻花……她玩的就是万花啊,他晏辞晏某人还想再寻几个花? 第10章 第九天 Chapter.9昨晚让你慡到的小哥哥 “浅浅,你们昨晚真的一把没输过?”孙菲菲咬着吸管问。 “没有吧?”时浅认真的想了一会,摇头:“没有。” 一大早孙菲菲就打电话约时浅出来去市图书馆写作业,写到中午十点多两人收拾好东西,准备出来吃午饭。 “哇。”孙菲菲捏着奶茶杯子,靠近,单手压在时浅肩膀上:“快给我说说,双cw二少慡不慡!” 时浅:“……” 时浅回想了一下,她昨晚好像确实比较慡,跟着晏辞不要太慡。 对面dps根本揍不了她,她真的就是闭着眼睛瞎奶,技能乱jiāo,反正有晏辞压制,对面根本腾不出手管她。 “你昨晚慡了,我就比较惨了,被丐帮蹲的满地滚,还是一巴掌拍到墙缝里扣都扣不出来的那种。”孙菲菲叹了一口气,闭着眼睛想到昨晚自己满地滚的场景,摇了摇头。 “你喊你同桌,再加上晏辞?”时浅觉得杨怀宁和晏辞配合的挺有默契的。 “醒醒班长,杨怀宁可以有,晏辞是不可能有的。昨天要不是他突然组进来,我们班都没人知道群里还有人有双cw!” “两位美女,你们的jī肉卷和冰粥,慢用。”服务员端着托盘放下了时浅和孙菲菲点的东西。 孙菲菲把冰粥端给时浅:“你中午就吃这个?” “嗯,图书馆里有点闷,没胃口。”时浅咬着勺子说。 孙菲菲神神秘秘的凑近,小声地问:“你那个快来了吧,还是不要吃冰的了。” 时浅缩了一下,捏着勺子说:“还有一个星期,啊你别在外面说这个……” “okkk。”孙菲菲闭嘴。 初秋,凉了几天的天气突然又热了起来,仿佛在散发着夏天的最后一点热度。 时浅一边小口小口地喝着冰粥,一边搭着孙菲菲的话茬。 孙菲菲喝了大半杯奶茶,心满意足,转而看向窗外,又是一声:“哇!” “什么?” “昨晚让你慡到的小哥哥啊!”孙菲菲声音不大,但小奶茶店中的人都能听到。 话音刚落,时浅就感觉身上落了不少目光。 “……你好好说话。” 时浅目光一转,看到了和她隔着一条马路的晏辞。 晏辞没穿校服。 呸,今天星期六当然不用穿校服。 晏辞半靠着车门,一边打游戏一边等温言,点在手机屏幕上指尖动的很快。 大概是因为背光,他的眼睛轻眯着。 发丝被太阳晒的略扬起,刘海服帖的垂下,手背的青筋薄薄的凸显起来。 孙菲菲喊了一声:“晏辞。” 时浅:“……” 放下手中的勺子,时浅说:“他听不到的。” 隔了条马路,能听到有鬼。 “你别说话,他听到了。”孙菲菲冲时浅扬了扬下巴。 那边,晏辞正对着奶茶店,一抬头就看到了他们的班长大人和前桌的那个女生。 时浅的目光和晏辞的撞上,又别开。 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晏辞,这里。”孙菲菲看到晏辞推门进来,热情的招呼着。 “你在这边gān嘛?” “吃饭。”晏辞的回答很简单。 他和温言中午出来吃了一顿饭。刚吃完,他哥接到他大姨的电话让他帮忙带点做蛋糕的材料回去。 “哦哦,我和浅浅等会去市图书馆写作业,一起吗?杨怀宁下午也来。” 晏辞退出手机游戏,点了下头,在时浅身边坐下。 时浅搭在碗边沿的手指颤了颤,捧着碗往里面挪了挪。 晏辞不怎么爱喝甜腻腻的奶茶,只点了一杯满杯芒芒。 满杯芒芒送上来的时候,服务员小姐姐对时浅挤了挤眼。 时浅耳朵尖又红了。 脑海里只有孙菲菲的那句“昨晚让你慡到的小哥哥啊!”在不停地循环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孙菲菲能不能好好说话! 没多久,杨怀宁也来了。 时浅和孙菲菲走在后面,杨怀宁和晏辞在前面聊着技改。 到了市图书馆,孙菲菲总算安静了下来,开始埋头写作业。 时浅作业写完了,和孙菲菲打了声招呼准备去三楼看书。 杨怀宁翻开作业,问晏辞:“你作业不会也写完了吧?” “嗯,昨晚写完了。” “???”杨怀宁啧了一声,“你是魔鬼吗?昨晚打完游戏还去写作业?” 市图书馆三楼,刷了卡进去,时浅拿了本讲评《红楼梦》的书找了个位置,津津有味的翻了起来。 没翻多久,小腹开始坠坠的疼,一下下的,酸软过后便是阵阵的抽疼。 时浅一下子白了脸,合上书,趴在桌子上又算了遍时间。 她来那个疼的狠,但是时间不会错的。 趴了一会儿,除了疼,下面没有湿黏感。 很快,脑门上的虚汗把胳膊都打湿了。 时浅不敢动,怕动一下下面就会血流成河。 想拿手机发消息给孙菲菲,结果发现手机没带下来,还在书包里。 时浅咬了下屈起来的食指,准备上去找孙菲菲。 还没起身,听见了晏辞的声音。 “班长?” 时浅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去。 晏辞怔了怔。 时浅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qiáng忍着倔qiáng的模样像极了那天晚上他亲她的时候。 他今天应该没惹时浅大班长吧…… “你没事吧?”晏辞收了玩世不恭不走心的笑。 “胃疼?” 时浅摇了摇头,声音发虚:“帮我喊一下孙菲菲。” 晏辞上楼没多久又下来了。 “班长,孙菲菲临时有事先回家了。” “……” 晏辞拉开时浅旁边的椅子坐下,有一下没一下的划开锁屏玩儿。 “我送你去医院?” “……” 时浅头埋的更低,声音更虚:“晏辞,帮我买个东西。” “买什么?” 时浅咬了下下嘴唇,张了张嘴,没说出口。 “你手机给我。” “嗯?”晏辞把自己的手机递给时浅。 时浅半撑起身子,找到手机便签,打开新建了一个便签,在上面敲了几个字。 【卫生棉】 敲完递给晏辞。 晏辞打开看了一眼,指尖在光标处悬停了好一会,别开了脸。 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跃入室内。 在薄光的映衬下,晏辞的耳尖透了股淡淡的粉。 “嗯。”晏辞应了一声。 “要X菲的。”时浅补了一句:“超长的……” “嗯。”晏辞耳尖更红,“你等会。” “好。” 晏辞走了,时浅依旧埋着头,脸憋的通红。 市图书馆附近的那家奶茶店旁边就有一家便利店。 晏辞很快就找到了那家便利店,一个货架一个货架的找过去,终于在最里面找到了五花八门的时浅需要的东西。 晏辞抬手,手背搭在额头上,开始挨个挨个找起来什么菲。 轻薄舒适的? 好像不是。 下午两三点,便利店里没什么人,前台的收银小姐在和隔壁奶茶店的店长聊着天。 晏辞的目光在一排排日用的卫生棉上略过,打开手机便签又看了一遍时浅的要求。 超长的。 “超长的……” 耐着性子又找了一次,找到之后拿了几包果断去付款。 隔壁奶茶店的店长还在便利店里,见到晏辞“诶哦”了一声,笑了。 “来给女朋友买的啊。” 晏辞紧抿着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 算了账,晏辞点开支付宝付了款,还没走出便利店听见了便利店店长和奶茶店店长聊天的话。 “你认识?” “不认识啊,他女朋友中午在我们店里吃饭来着,然后她朋友说的话给我的印象太深了。” “什么话啊?” “昨晚让你慡到的小哥哥。” “卧槽!看不出……” “不过也可以理解,现在的年轻人都没个节制。” 晏辞:…… 昨晚? 鱼塘局nüè菜? 他好像没有慡到。 —————— 时浅换好卫生棉从卫生间里出来。 晏辞背靠着窗户,在等她。 他黑色的短袖被窗口的风chuī的微微的扬起,搭在窗台边的腕骨jīng致。 等到洗手的水声,晏辞转头,看着站到自己面前的大班长。 大班长此刻眼眶还是红的,小小的鼻翼上有一层薄薄的汗。 一张脸很漂亮,白里透粉。 晏辞想到那句话,低头笑了一声,唇线扬起。 手背抵在唇边,晏辞对时浅勾了勾手指,示意她附耳。 时浅踮起脚,略向晏辞靠了靠,唇半分着。 晏辞低头,敛声,问:“听说,我昨晚让你慡到了。” 时浅:??? 第11章 第十天 Chapter.11【1551】 晏辞又重复了一遍了:“昨晚让你慡到的小哥哥?” “没……没有慡到。”时浅说完,自己停住了。 T.T她在说什么。 晏辞点了点头,腕骨动了动,说:“那今晚继续让你慡一下?” 时浅咬着唇没说话,她不确定晏辞说这话的时候在想什么,语气太过正经。 小腹又是一阵收缩,一股热流下来,时浅差点腿软,手心里全是汗,但温度很低,凉凉的,冷汗。 又在图书馆坐了一会,时浅实在撑不住,准备提前回去。 晏辞看时浅的样子,指尖蹭过眉头,说:“我送你回去?” 没等时浅拒绝,晏辞就拎过了时浅的背包。她的包很轻,里面就有一个笔袋,和一本夹着试卷的书。 站在图书馆外面等车,时浅双手笼在小腹上,缩着身子,好像在竭力忍着什么。 公jiāo车很快来了。 正值高峰期,车上几乎没有可以坐的位置了。 晏辞个子高,伸手拉住就车上的吊环,时浅站在一旁,一手握着竖着的栏杆,一手紧紧地贴着小腹,试图传递热源。 因为太疼,她握着栏杆的手都没什么力气,手心全是冷汗,根本握不住。 晏辞单手拉着吊环,另一手拿着手机,在打字,速度很快,只能看见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略过。 时浅看了一会,别开了目光。 过了一战,没下去什么人,倒是又上来不少人,门口的人不断地往后面推搡着。 时浅背对着前门,面朝着晏辞,一个没注意,被人推了一下,虚握在栏杆上的手滑开,向前踉跄。 还好及时被晏辞捞住。 晏辞身上清淡的味道袭来,时浅的鼻子撞到了晏辞的肩膀上。 她闷哼了一声。 艹 晏辞暗骂了一声,在时浅撞上来的那一刻,他又一次想起了她唇上的柔软的触感,以及那些可耻却又好像万分真实的梦。 时浅想退回去,却发现她身后的位置早就被人占了。 一个长得好像很凶狠的中年大叔就在她的身后。 小腹一阵疼过一阵,眼眶微微红了。 她抬头,眼中波光就转。 似委屈。 却偏偏不自知,她这种某样只会激起晏辞□□的欲望。 偏偏对上她,还只能忍着。 抿了下唇,晏辞开口:“只有这里有位置了。” 时浅底下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整个车厢中人挤着人,就算她没有来姨妈,她我不可能伸手拉着吊环。 因为她矮,不垫脚根本够不到。 到了以前的老城区,路况不太好,公jiāo车一颠一颠的。 时浅的手指紧紧地捏着晏辞的衣服下摆,晏辞衣服下摆甚至被她攥出了褶皱。 两人靠的太近,又是面对面的那种。 彼此的呼吸开始纠缠,晏辞有力的小臂就虚靠在她腰旁。 时浅头越来越低。 晏辞看了几眼,最终有些挫败,转过了头。 再一次克制不住自己的欲望。 到了站,时浅下了车,匆匆和晏辞打了招呼就跑了。 晏辞斜靠在站台变,看着时浅的背影,抿紧了唇,唇线下拉。 没了平时那种不走心的散漫的笑。 从裤兜中摸出烟盒,晏辞抽了一根出来,左手挡在唇边,薄薄的唇衔住烟,点燃了烟。 透过青白的雾气,晏辞看了眼巷口。 时浅太容易勾动他的神经。 不知道是哪位军事大家说过,太过让自己冲动的东西,要么戒掉,要么得到。 得不到就毁掉。 指尖的明明灭灭的火星被掐灭,晏辞接通了温言的电话。 回了家,晏辞挂了班级的yy频道,然后去洗澡。 冲动还没有完全褪去。 温水冲下,反而更加叫嚣。 她的闷哼,她的眼睛,她所有似无的委屈。 调低了水温,晏辞背低着淋浴间的玻璃,如黑羽般的长睫上还沾着水,垂下眼看到的就是还未消退的欲.望。 欲.望是一张网,剪不断,只会越来越勒人,将四肢束缚起来,让人无法挣脱。 戒不掉,那就沉迷,那就得到。 许久。 闷哼一声,鼻间溢出喘息竟然有几分性感,晏辞松了手,微微闭着眼睛靠着玻璃。 欲.望暂时得到发泄。 洗完了澡,杨怀宁早就在yy里了,时浅身体不舒服,孙菲菲拿的她的号。 在孙菲菲再三要求下,时浅躺在chuáng上,一边翻文选,一边拿手机挂着yy。 孙菲菲和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偶尔杨怀宁附和几句。 晏辞登陆了游戏,组了队。 时浅还不知道他和杨怀宁也在yy里,听孙菲菲问她肚子还疼不疼,下意识说了一句:“1551。” 声音软软的,轻飘飘的。 晏辞摁了下鼠标,舔了舔嘴角。 杨怀宁没听明白,问:“1551啥意思啊?” 孙菲菲:“噫呜呜噫。” 样怀宁:“艹” 太踏马萌了。 时浅:“……” 第12章 第十一天 Chapter.12>口< YY里气氛一时有些沉默,时浅翻了个身,背对着墙,默默把头埋进了枕头边缘下。 竹席上氤氲着浅淡的香,带着点花露水的味道。 花露水味道是她身上的,她夏天洗完澡之后,临睡前习惯抹一点儿花露水在大腿上和胳膊上再睡觉,久而久之,枕头和背面上都沾上了味道。 咬了下唇,时浅抬手绞着枕头的一角。 他们怎么也在yy里。 噫呜呜噫。 杨怀宁摁了下鼠标,“咔哒”一声后对孙菲菲说:“好好说话,你看我们班长人设是什么?清清冷冷,一丝不苟,不苟言笑,笑不露齿——” 孙菲菲不甘示弱的打断:“能不能请你好好学习完成语意思再说话?再哔哔一句就放生了,等会你就等着让竞技场里的四根柱子奶你吧。” “诶?”杨怀宁反应了一下,说:“诶诶诶诶诶,这就过了吧!我们打的剑藏,剑藏是什么瓜皮配置?” “怎么能放生?” “我菜啊。”孙菲菲说地毫无心里负担。 “我看出来了,你就是想让我们班长掉分!” “好的,四根柱子警告,断奶警告。” 晏辞似乎是笑了一声。 透过yy电流,声音被放大,听的很清楚,有点儿小小的性感。 时浅抱着买了很久的大奶猫趴枕。 趴枕一米多长,很柔软,抱上去十分舒适。 双腿紧绞着趴枕,时浅脑海中蓦得跳出了晏辞左侧尖尖的小虎牙。 少年一贯散漫不走心的笑,虎牙倒是十分可爱。 比本人可爱多了。 “我排了。”不知道自己可爱的晏辞拿了队长,点了竞技场排队。 开局,由于时浅号段位并不高,哪怕奶花装备不好孙菲菲手法不好,在两条大腿的带动下,还是打的很顺。 连赢了几场,孙菲菲有点儿飘,在yy中喊时浅:“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小浅浅,你快看!我,未来的排名奶花!胜率百分之百!” “我觉得我可以去开直播了,让你看看我的小轻功,反复横条,旋转跳跃我闭着眼,chūn泥水月带折页,死不了!” 孙菲菲说话间,杨怀宁连着诶诶诶了好几声让孙菲菲抬一手晏辞,但孙菲菲手速没跟上,没有减伤又残血的晏辞被对面和尚抓过去一套,直接乱棍捶死了。 杨怀宁啧了一声:“自闭流剑纯,没眼看。太惨了,我没发啊,和尚那是秃吗,那是如来佛祖啊,一掌一个小朋友。” 晏辞抬起手腕,活动了一下微微泛酸的手腕骨,舔了舔略gān的唇角,笑了一声说:“1(噫)5(呜)5(呜)1(噫)。” 时浅:“……” 不是????1551有啥好说的? 杨怀宁直接笑出了声,双手离开键盘:“诶诶诶,看看我们优秀的排名奶花,全技能放生队友。” 孙菲菲咳嗽了几声,说:“意外意外!你闭嘴,柱子警告啊。” 时浅抱着趴枕,安安静静的听着。 yy里大多数时候都只有杨怀宁故意一惊一乍逗孙菲菲,引得孙菲菲手忙脚乱的声音,偶尔带着晏辞一点儿轻短的笑声。 清透的少年音,gān净,莫名的有些性感。 时浅默默地又把头埋进了枕头边缘下面。 一定是耳机太好的缘故,怎么听怎么有点儿那个。 “叩叩”两声敲门声。 时浅慌忙摘下耳机,喊:“奶奶,等会儿。” 放下手机,时浅脚尖崩在地面上,发现另一只拖鞋被踢的有些远,怕奶奶等的急,便直接垫着脚尖去开门了。 “崽崽。”时奶奶将冲泡好的牛奶递给时浅,说:“趁热喝,奶奶要睡觉了,你也早点儿睡。” “好的。” 时浅抓着温热的玻璃杯,看着奶奶进到房里里后才把自己的卧室门关上了。 “吱呀”一声。 时浅的脚底板有些凉,踩着地板,几步滚上了chuáng,带上耳机才yy中没了人。 时浅收到了孙菲菲发过来的消息,切出去看了一眼,回了,后台yy没退。 冲泡好的牛奶很香。 时浅咬着玻璃杯口,轻轻嗅了一下,哼哼唧唧了几声,满足地抿了口牛奶。 浅浅的一小口后,伸出舌尖舔了舔,时浅抓着玻璃杯,一口气喝到了底。 喝完,满足地舔了舔唇边蘸到的奶渍。 期间,有细细微微的吞咽声。 玻璃杯扣到桌子上,发出轻微的声音。突然,响起了一阵手机铃声。 玻璃杯未松开,时浅抓着玻璃杯的手紧了又紧。 有人还在yy? 全被听去了? 时浅:“……” 晏辞接了电话,顺势从椅子上起身。 清透的少年音,说着流利的德语,透过电流再次卷入耳窝。 时浅舔着唇上的奶渍,不知道是退还是不退。 退?假装不知道,打死不承认。 不退?等着晏辞和她说噫唔唔噫吗? 手指刚点到退出yy频道上,时浅又顿住了。 握着玻璃杯,半趴在chuáng上,听着晏辞说着她听不懂的德语。 那边声音停了下来,应该是挂了电话。 时浅开麦,决定变被动为主动,抢先拿下主动权,开口说:“我退啦,刚喝完牛奶,准备去睡觉了。” 晏辞拿着没挂断的电话,散漫着音调应了一声,随后说:“班长喝牛奶的方式也和别人不一样,像幼崽。” 像刚出生的小动物幼崽,先试探着舔一口,然后再痛痛快快地喝到慡。 时浅“啊”了一声,又抓了抓手中的玻璃杯。 1551。 只有1551能表达她的心情呢。 没挂断的电话似乎是不甘寂寞,那边koch听到轻软的女孩子声音,不由地大喊。 晏辞嫌吵,直接将电话从耳边拿开了,对时浅说了声:“晚安。” “安安。”时浅说完,退了yy。 晏辞跟着退了游戏和yy,将拿开的手机重新放回耳边,说了句:“别喊。” “晏,你有!” “有什么?”晏辞冷冷的反问。 koch一急,原本一板一眼的德语被他说的颇有些急躁,语速飞快:“你们亲了?” 问完,沉默了一会,晏辞含糊地应了:“嗯……” “我就知道!你被打了?” “哦,可是她还给你说晚安,我听得懂晚安,wan-an。真见鬼……” koch越想越觉得热血沸腾,男孩子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晏辞这个小láng崽子,竟然压着人家女生亲了! “晏,你需要指导!一个成熟男人的指导,你一定需要!我可以肯定,你十分需要。” “男孩子第一次都是十分快的,你要成为男人!哦,我想想你还需要什么?” “等等!”koch突然想起一个问题,问:“你们上.过.chuáng了吗?” “嘟嘟”两声,电话被挂断了。 第13章 第十二天 Chapter.12陪我 隔了一周,入了秋。 风渐渐寒了起来,到傍晚,竟然和了点细雨。 N中外,人来人往。 由于高二再过几个月即将小高考,市里gān脆组织了一场模拟考。 考试时间定在周六周日,这一片区的考场就定在N中。 N中作为唯一一所五星级高中,学校内有专门的考试楼,容纳区内考生绰绰有余。 周五下午放学,考试楼前的电子显示屏公布了考场安排,随后陆陆续续有一些外校穿着校服的学生过来查看考场。 雨势不大不小,天气yīn暗。 和教学区隔了一个地下通道的生活区,萃园食堂。 杨怀宁端过食堂阿姨递过来的餐盘,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餐盘中火腿米线冒着滚滚的热气,上面飘了些许剪碎的豆腐果。 他从校服裤口袋中拿出一包面纸,抽了一张,擦gān净桌子后,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一想到明天要考政治,瞬间觉得天都快黑了。日。” “有什么好考的?什么主要矛盾次要矛盾,矛盾的主要方面次要方面,简直……学不好主次矛盾我就不是社会主义接班人了吗。” 杨怀宁挑起筷子,瞥了眼对面的坐着的人。 晏辞一头银白柔软的发丝,额前的碎发微微湿润。 他正抿着唇,垂着眼,撕着食堂免费一次性筷子上的毛刺。 修长的指尖捏着细筷子,动作有些漫不经心。 “诶?”杨怀宁诶了一声,喊晏辞。 晏辞抬了眼皮,丢掉了手中的一次性筷子,转身从消毒柜中拿了双gān净的筷子。 他面前黑色汤碗中沉着大个的馄饨,一层薄薄的骨油漂浮着。 “我就说别用一次性筷子,做工不好又不gān净。”杨怀宁挑了挑眉,chuī着米线的热气,低头喝了一口汤说:“我们学校稳稳的五星级高中,重点中的重点,别的不敢说,食堂这一块,我们学校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了。” 砸吧了下嘴,杨怀宁继续说:“喏,我们年级主任晓得吧,看她风风火火的,一副山霸王的样子,其实人还好,对学生吃这方面特别关心,卫生方面都是她和校务处把关的。” 山霸王? 晏辞一听,唇畔挑了个笑,几分邪肆,又不太走心。 筷子拨了下碗里的馄饨,晏辞明知故问:“哪个?” “诶?”杨怀宁捏着筷子,回道:“这就过了吧,兄弟。我们年级主任不像山霸王吗?占山为王啊,我听我爸说我们年级主任连校长都不敢惹。” 晏辞笑了笑。 校长爷爷确实不理会他大姨。 周五,萃园食堂没什么人。 因为飘着小雨,露天的花园阳台被封了起来。 没吃几口,杨怀宁抬头瞥了一眼窗外,没注意,一声卧槽脱口而出。 “诶诶诶,卧槽卧槽卧槽,过分了吧,弟弟行为。” 晏辞不太在意,低头慢条斯理咬了口馄饨。 “卧槽,禽shòu啊!我们班长也是尔等刁民染指的!” 班长? 大个的馄饨咬开,里面滚热的汤汁流了出来,烫到了舌苔。 晏辞低声嘶了一口气。 放下筷子,晏辞顺着杨怀宁的视线往下看去。 隔着一层雨幕,视线模糊,看得不太清楚。 正对萃园的校园超市中,时浅的身边站了一个校外的男生。 男生个子挺高,一身黑色的校服,正低头侧身和时浅说着话。 时浅身后跟了捧着奶茶的孙菲菲,孙菲菲的大眼睛转了一圈,好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突然笑了起来,长马尾微微晃了晃。 时浅从货架上一瓶脉动下来,随后又垫脚去拿货架最顶端的矿泉水。 她比较矮,手臂伸直了在货架顶端那层摸了摸,脚尖垫了又垫,试图勾到最里面的矿泉水。 没勾到。 “小浅浅,你是土拨鼠吗?哈哈哈,太可爱了。” 土拨鼠时浅:“……” 陈璟见状,不由地笑了一声,微微偏过头问:“要吗?” 时浅轻轻的嗯了一声,耳根子通红。 陈璟几乎没怎么垫脚,长臂一伸,从货架上拿下了一瓶最里面的矿泉水,说:“给你。” “谢谢。” 刷完校园卡,三人出了校园超市。站在外面走廊上,陈璟看着没有丝毫停歇意思的雨,耸了耸肩。 时浅将那瓶蓝色的脉动递给了陈璟,吞吞吐吐了一个字:“给。” 她不太会说话,吞吞吐吐半天也是一个字:给。 “给我的?”陈璟接过,偏头看着时浅:“谢礼吗?” “不是。”时浅否认,捏着矿泉水瓶子,解释:“本来就是买给你的。” “我够得到矿泉水。”时浅说着,脚尖摩挲了下地面。 孙菲菲噗嗤一声,怕自己笑喷,gān脆转了个身,背对着时浅,小口啜着奶茶。 晏辞静静地看了几秒,唇畔勾了抹懒洋洋的笑,指尖点在竖起的筷子上,微微用了点力。 杨怀宁又是一声卧槽,说:“我们理化班本来就没几个女生,为数不多的几个都是国宝啊,呸,班宝。要点脸行吗?” 许是两道视线太qiáng,孙菲菲咬着吸管抬头看见了自己的傻bī同桌,招了招手。 杨怀宁同样招了招手,比了个口型:“上来。” 当然,隔着雨幕,距离又远,他可以肯定孙菲菲看不到。但是同桌久了,默契还是有的。 孙菲菲喝完奶茶,果然拉着时浅走了。 孙菲菲扬了扬自己手中的伞,对时浅说:“小浅浅,和我一起?” 时浅犹豫了下,最终摇了摇头。 撑开自己的小折叠伞,尽力举高,高过程璟头顶,时浅说:“走吧。” 陈璟看着眼前女生费力的样子,说:“你和你同学一起吧。” 风chuī了一下,穿着单衣的时浅颤了颤。 陈璟不等时浅说过,从时浅手中接过折叠伞,嘀咕了一句:“以前没觉得你矮。” 他的指尖擦过了时浅微凉的指尖,时浅松开手,被孙菲菲拉进了伞下。 “什么?”时浅没听清。 “没事。” “我请你吃晚饭吧。” “好啊。”陈璟没拒绝。 “阿姨和叔叔都没下班吗?” “应该没。” …… 听到孙菲菲上楼的声音,杨怀宁闭上了嘴。 杨怀宁这个人是典型了理科男,闷骚型的,不熟悉远看着是学霸,为人正经,其实只有熟人才晓得丫就是一个骚话王,尤其是打游戏的时候。 这会儿嘴安分了起来,腿又不安分了。 桌子底下,杨怀宁踢了踢晏辞的脚,说:“我们班长又是送水又是打伞的,这兄弟不会是在暗慡吧?” 晏辞搭在桌子上的手微微弓着,背骨凸显。 “来了来了。” 脚步声愈近。 孙菲菲几步蹦了过来,低头看了看,哦了一声,说:“我也去点一份米线。” 时浅放下手中的矿泉水和护手霜,问程璟:“你要吃什么?” “嗯?”陈璟单独坐在了一边,说:“随便吧,和你一样。” 和你一样。 杨怀宁无声地骂了一句艹。 “班长,你认识啊?”杨怀宁问的相当弱智。 “嗯。”时浅乖乖回答:“陈璟。” “哦哦。”杨怀宁点了点头,想了一会,又是一声卧槽。 陈璟这个名字有点儿耳熟。 看了看孙菲菲,孙菲菲肯定的点了点头,说:“就是那个陈璟啊。” 杨怀宁一副往事不愿意多回想的模样。 以前高一的时候,全省物理竞赛,本该团体赛和个人赛的第一第二第三都是他们学校承包的,可惜偏偏去年他们参赛组有位老哥吃坏了肚子,考到一半被拉进了医院,这就有位老哥杀了出来,坐稳了第二的位置。 那名字就是陈璟。 杨怀宁一脸扭曲的表情。 晏辞还是那幅模样,漫不经心的笑,不太走心的模样。 视线从陈璟身上略过,稍纵又离开。 近看,陈璟长得十分秀气。 孙菲菲和时浅去了点餐台,剩下三个人坐在座位上,气氛怪异。 陈璟推了下高挺鼻梁上的眼镜,微微笑了一声,礼貌打了声招呼:“你们好。” “你好。”杨怀宁应了。 晏辞点了下头,算是应了,唇边的弧度薄凉。 陈璟视线落到晏辞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兴味。 男生又高又瘦,长得很jīng致。 白色校服衬衫,黑色长裤,脚下一双黑色板鞋,都很正常。 除了那放dàng不羁的头发。 陈璟:“我听说N中的校规很严。” 杨怀宁:“你也说了,也只是听说。” 言下之意,你又不是我们学校的,严不严关你屁事。 晏辞的手指撑在额角,懒洋洋地哦了一声,说:“家里有矿。” 家里有矿,校规算什么? 杨怀宁:“……” “给。”时浅将餐盘端给了程璟。 孙菲菲在杨怀宁手边椅子上坐了下来。 时浅环视了一圈,最终坐到了陈璟旁边。 陈璟拿了筷子,时浅乖乖坐在那儿,低着头拿面纸擦着陈璟那儿的桌面。 一桌五个人,两个人吃米线,剩下三个人吃馄饨。 晏辞动了动筷子,拨了拨碗里的馄饨,没了胃口。 腻的慌。 吃饭的间隙,时浅小声问:“你等会怎么回去?” “等雨停了吧。” “我和你一起回去吧,我有伞。” “土拨鼠撑伞吗?” 时浅没说话,低头抿着馄饨皮,模样微囧。 听不下去。 晏辞放下筷子,说:“我饱了,先走了。” “诶?兄弟,你这就不吃了?”杨怀宁看了看晏辞的碗。 吃了两口就饱了? 晚上,雨终于停了。 时浅回了家泡了个热水澡,泡了半个多小时才出来。 浑身的骨头都被泡得苏苏软软的,很舒服。 擦gān净头发,时浅拿了本书,爬上了chuáng。 chuáng边的手机进来了几条消息。 【陈璟:谢谢。】 时浅回了不客气,这才看到晏辞的消息。 愣了一下,时浅似乎是不敢相信,膝盖跪在chuáng面上手指扒着窗户口,看了又看。 巷口,高大的香樟下,路灯昏暗。 晏辞唇边抿着烟,背抵着树gān,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手中的打火机把玩。 间或,蓝色的火光跳动。 时浅拢着米色的开衫,小跑着出了巷口,左右张望了下,看到了香樟树下高瘦的男生。 男生穿了黑色的短t,手臂luǒ.露在外面。 “你怎么在这?” 因为一路跑着出来,时浅气.喘的不匀。 细细微微的,像极了某种时候的声音。 不太熟稔,又生涩的勾人。 晏辞直起身,低头瞥了一眼身边的时浅。 她刚洗完澡,穿了件白色的吊带裙,出来套了件开衫。 身上飘着若有似无的香。 有那么一瞬间,晏辞突然想把她弄哭,让她在他怀里哭。 收了打火机,晏辞说:“来吃饭,这里有一家店很好吃。” “嗯,你不是吃饱了吗?”时浅纯纯的问:“你家没人做饭吗?” 她好像总是碰到晏辞一个人出来吃饭。 “嗯。” 和温言住,基本都是出来吃。 “你吃过了吗?” “还没。” 低下头,晏辞几乎是半圈着时浅。 看着时浅突然受了惊吓的表情,晏辞不慡的心情微微好了一点儿。 时浅被吓了一下,背贴着树gān,不安地看着单手撑在她身边的晏辞。 审视着好玩的时浅,晏辞勾了抹散漫的笑说:“陪我吃个饭吧,班长?” 第14章 第十三天 Chapter. 13乖啊 时浅跟在晏辞身后,慢吞吞地跨过小巷中的小水塘。 雨刚歇,空气湿漉漉的,透着股子凉意。 很清新。 前面的男生,身形高瘦,单手插兜的样子,懒懒散散的。 间或,有些许淡到不可闻的烟草味。 时浅食指勾过滑至耳边的长发,别到耳后。 小巷中的小水塘积满了雨水,染了污泥,脏兮兮的。 时浅低着头,想着初中物理学的知识。 初中物理物理老师说由于光的反she,在下雨天,路面上亮的地方有可能是水坑。 晏辞放慢了步子,瞥了眼时浅。 女生露在外面的小腿光.luǒ纤细,微微带跟的凉鞋挂在脚丫子上。 吧嗒一声,鞋跟落下,踩进了水坑。 她光.luǒ的小腿上溅上了泥水印子。 时浅:“……” 说好了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呢? 晏辞:“……” 远处有拉长的犬吠,嗷嗷呜呜的。 气温微凉。 晏辞gān净的指尖夹着一张gān净的面纸,递到了时浅眼前。 “班长?” 时浅接过,慢吞吞地半蹲了下来,一手撩着睡裙的下摆,将它撩到一边紧紧的压住。 披散在背后的长发顺着细瘦的肩骨滑落,发香幽淡。 晏辞看着微弯着腰的时浅,她的锁骨陷的更深了。 只一眼,又别开了目光。插在裤兜中的手指不由自主的压到了烟盒上,指尖轻扣了下,又离开。 时浅擦gān净小腿上的印子,别好头发,喊:“晏辞?” “嗯。” 男生的声音偏冷,散散漫漫的。 “我为什么要陪你吃饭?”时浅反应过来了,直接问道。 晏辞:“……” “明天考试。” “对,明天考试,所以?”时浅愣了下,没明白因果关系。 “我不会。” 时浅拧眉看着晏辞,抿了下唇。 夜风簌簌。 “你生物和地理,还有历史——” “不会政治。”晏辞打断。 “哦……” 晏辞看着时浅总是一副弱弱气气的样子,此刻更弱气的模样,不由地抬手压了下喉咙,说:“所以——” “嗯?”时浅抬头看向晏辞,懂了。 “帮你划范围?” 晏辞:“……” 晏辞原本压在喉结上的食指尖动了动,改为手背抵着喉结,最后模糊的嗯了一声。 划范围? 是什么鬼? 啧。 她说是就是吧。 出了巷子,没走几步。晏辞突然停下了步子,手压在脖子上,低头看着身边的时浅,问:“我饿了。” “啊?”时浅脚步顿下,说:“这附近有一家米线店,味道挺好的。” 米线? 今天晚上她和那个人吃的? “我不喜欢吃米线。” “啊……” “麻辣烫?” “不卫生。” “奶茶炸jī?” “不健康。” 时浅:“……” 指尖划过空气,时浅抬手,问:“那吃空气?” 晏辞抿下唇,笑了一声,放下压在脖子上的手,说:“去吃jī翅煲吧。” 老式的店面,不大不小,里面挤了不少人。 原木色的铺子中,氤氲着jī翅煲滚滚的雾气。 晏辞点了大份的jī翅煲,他一手抵在下巴下,另一只手划着手机的锁屏。 店里有些吵闹。 时浅将手机放到一旁,问:“怎么划范围?你带书了吗?” 晏辞:“……没。” 时浅想了一下,掰开手指头,数着,说:“那我给你报一些必考的吧,你记忆好,听一下就好了。” “班长太抬举我了。”晏辞说的一点儿都没有心理负担,表情认真,一点儿都看不出破绽:“我记忆不好。” “……”时浅安静了下来,看了一会懒懒散散没正行的晏辞。 隔壁桌传来小孩子闹着要喝奶茶的声音,时浅看了一眼,指尖摩挲着手机边缘。 晏辞摁灭了手机,起身:“走吧。” “去哪?” “去买奶茶。” 外面店铺林立,一家一家的店挨在一起。晏辞排队去买奶茶,时浅等了一会,轻轻拉了下晏辞的袖口。 晏辞没开口,只是低头看着拉着自己袖口的时浅。 “你买好了先回去,我去买点东西。”时浅指了下路口的文具店。 不等晏辞回应,时浅就松开了手,小跑着进了文具店。 时浅买好便利贴和圆珠笔出来的时候,发现晏辞正歪靠在文具店门口。 他的大半张脸隐在yīn影中,手机白色的灯光衬得手指骨节修长。 银白色的头发被风chuī的微微凌乱。 听到动静,晏辞停下打游戏的手,看了一眼,收了手机,将手中的奶茶递给了时浅。 “你不喝?” “买给你的。”晏辞又接了一句:“我不喝奶茶,太甜了。” “哦……谢谢。” 回到店里没多久,jī翅煲正好被端了上来。 时浅吃过晚饭,没怎么动筷子,一手捏着纸质奶茶胖胖的杯子,一手捏着圆珠笔转着圈圈。 圆珠笔笔尖点着便利贴,时浅默默地想着政治必修和选修的内容。 想了一会,时浅推开奶茶,低头列着政治必修和选修的要点。 她穿着薄薄的睡裙,低头缩成一团写东西的时候,显得小小的一只。 晏辞拨开jī翅煲上的翅尖,筷子动了动。 他其实不是很想吃饭。 看了眼时浅,时浅还在写。 指尖扣了扣桌面,晏辞说:“班长?” “嗯?” 时浅停笔,没抬头,只是轻轻哼了一声。 “奶茶要凉了。” “快写完了。”写完最后一个小点,时浅放下笔,撕下便利贴,贴到了晏辞桌子边。 “常考的点应该就这么多。” 晏辞:“……” “你吃好了么?吃好了我给你讲细一点儿的小点。” 晏辞:“……” 看着没怎么吃的jī翅煲,晏辞默默放下了筷子,应了一声。 时浅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便利贴上,指尖点着第一张便利贴,说:“先说选择题,常考的肯定会有商品价值规律,再往后还有银行利息的计算,这个比较简单,小学数学就学过。” “第一部分经济生活,第一小点货币的本质和商品的基本属性,这个必出选择题和判断题,属于易错点,但不难。” “消费观那边很简单,很少单独出简答题,我国基本的经济制度几句话,实记住就行了。也简单。” “个人的收入分配,常考,选择和简答都考,不过也不难,很简单的。” …… 晏辞支着额角:“……” 总之,都不难。 但是,他来找时浅好像也不是为了划重点的。 店里人来人往,有些好奇心重的不断地向店内那位一头银白色头发的大男孩。 男孩长得实在太过好看,似笑非笑的模样很撩人,身边的女生弱气又冷淡。 不由得让人想入非非。 时浅讲完必修一,停下,吮了一小口奶茶,视线转了一圈,又落到了晏辞身上。 圆珠笔的笔尖在便利贴上敲了敲。 时浅看着那抹耀眼的银白,不经意和晏辞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怎么?” 晏辞话没问完,时浅抬手将他黑色的薄卫衣帽子扣了起来。 说:“乖啊,我们低调一点儿。” 第15章 第十四天 Chapter.14黑客 乖啊,我们低调一点儿。 女孩子的声音轻轻软软的,捏着他轻薄卫衣帽檐的手指白里泛粉,指尾不经意间扫过他的耳垂。 她的尾指一顿,随即唇一抿。 又木了一张脸。 憋足了劲在qiáng装冷淡。 晏辞垂着眼眸,借着帽檐,在时浅看不到的地方舔了舔唇瓣。 搭在桌子上的手指不轻不重的扣过,晏辞舌尖抵了下左腮。 时浅揪着便利贴的手指收紧,笔尖点在纸上,留下一道深蓝色的印子。 “你听不听啊?” 一声咕哝,明明是想狠下声音,却带了苏淮女孩子特有的软。 像一汪淮水。 晏辞轻眯着眼看时浅,旋即挑开一个散漫的笑,说:“听啊。” 语调学的时浅,一声啊字一波三叹。 坏透了。 时浅捏着便利贴的手指往下压了压,刻意忽视了晏辞的调笑,重新摁下圆珠笔,开始讲政治必修二的内容。 “必修二也是常考的一本,第一单元国家的含义、国家的根本属性以及国家的性质,选择判断都会考。而且还会结合选修各个国家的政治制度来考,一般都是将美国英国法国这三个国家做比较,且都是大题,属于容易得分的题。换句话说也叫贝多芬,背的多得分也多……” 时浅讲的很细,一边说一边写着要点提纲。 她写字很快,但字迹工整小巧。 晏辞听了一会,便开始心不在焉,支着下巴处的手长久的未动一下。 时浅估摸着晏辞没有在认真听,便放下了笔。 声音突然停住了。 晏辞略微抬了抬眼,看向时浅:“嗯?” 时浅伸手,细瘦的腕子抵在桌面上,轻轻推了推晏辞的胳膊,问:“你以后想做什么?” “嗯?”晏辞又嗯了一声。 店内有那么一瞬间的安静。 时浅抿了抿唇。 如果她和晏辞一样,总是一副懒懒散散漫不经心,不好好学习的模样,她以后都不知道她能做什么。 晏辞略正了身子,审视了一瞬时浅,曲直压了下额角,开口道:“没有什么想做的事。” 说完,又是一声轻嗤。 “你?” “什么?”时浅不解。 晏辞不太耐烦地扣了扣桌子,问:“你以后想做什么?” 一个总是木着一张脸,兢兢战战,埋头学习的小班长以后会是什么样子呢? 大抵也不过是个朝九晚五的普通上班族。说好听,叫社会女jīng英。 时浅一愣,显然没想到晏辞会问她。 摁下圆珠笔,时浅抓着塑料笔身,骨指松开又紧上。 时浅认真的模样让晏辞不由地收敛了唇畔一贯不太走心的笑。 “以后?” “嗯。”晏辞嗯了一声,鼻子稍淡。 “以后,我想做国家的脊梁。” 声音很轻。 时浅抓着圆珠笔的手收得紧紧的,说:“其实我也不太知道我以后能gān什么,可以做什么。” “如果可以,我想做国家的脊梁。做一个对国家,对社会有用的人。” “冬青老师之前有说过,她不求她教过的学生有大功大业,只求她能无过无愧于国与家。” 顿了片刻。 时浅看着晏辞,说:“读书好像是我目前唯一可以做到并且做好的事了。” 和你不一样。 你不读书,将来的人生也可以很jīng彩。 而她不行。 晏辞触到烟盒边缘的指尖顿了顿,收了回去。神情愈发的烦躁。 一声细细的啧音后又揉了揉自己额前的柔软的毛发。 “还要继续划吗?” “继续。”晏辞瞥了眼时浅,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 晏少爷活了十几载,国内国外励志教育讲座被家里领导带着听了不少,向来都是左耳进右耳出的。 国家的脊梁? 怎么不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呢? 送时浅回了家,时浅临进巷口之前,将几张便利贴一股脑全部塞回了晏辞手中。 末了,附送了一句:“政史双A吖。” 晏辞揉了揉额前的碎发,将手心中的零散的便利贴塞进了裤子口袋中。 * 回了家,温言刚洗完澡出来,正靠在吧台边一边烧水一边翻手机文件。 听见关门声,温言回看了一眼,扬了扬手中的玻璃杯,问:“喝水吗?” 晏辞靠了过去,没了在外时不走心的笑,低着眼抿着唇。 滚热的水烫过玻璃杯壁。 温言晃了晃杯子中的热水,问:“我们爷今天是?” 审视了一番自家弟弟的表情,温言说:“遇到高手了?” 晏辞没说话。 喝完水,温言放下玻璃杯,补充道:“这里是民主法治的中国,别乱来。黑客不是骇客,至于白帽还是黑帽,你应该知道怎么选。” 温言很少会用稍严的语气和晏辞说话。 因为年龄原因,晏辞不论是在晏家还是温母那边的家族,都是最小的。 因为小,自小就缺少规律束缚,做事多少有些不计后果。 晏辞喝完水,看着自己的哥哥,问:“如果是黑帽呢?” 温言点点头,说:“不求你对国家社会有所贡献,最低的一点,但求无愧。最好不是,如果是——” “ok,我不是。”晏辞笑了一声,唇线稍拉下些许。 温言意思意思弯了弯唇角,说:“那咱们爷早点儿睡。” “安。” 回了房间,洗完澡,晏辞单手拿过盥洗篮中gān净的衬衫,准备换上。 一整面玻璃迅速染上雾气,又晕开。 镜面中,男生的腰线紧绷,随着抬手的动作,彻底被拉开。 他的腰腹处的纹身沾着水珠。水珠滚落,没入。 白帽黑客和黑帽黑客,不都是黑客吗? 有什么区别。 一个能洗白?一个不能洗白? 关掉chuī风机,晏辞甩了甩微gān的头发,唇线又拉下稍许。 入夜。 安静躺在枕边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屏幕闪不过几秒,又迅速暗了下去。 晏辞翻了个身,改为侧睡的姿势。领口宽松的白t开的更大,露出大片jīng致的锁骨。 又是那场梦。 他攻网站的时候,女孩子细细的手指拉着他的腕骨,轻咬着唇,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 女孩子面容模糊,他却觉得像时浅。 只有时浅,才是这副模样。 一副冷淡,又委委屈屈的。 看着就想让人狠狠地欺负,欺负到哭。 反骨逆起的晏辞似乎是不太耐烦,轻缓一声笑后,舔着唇角指尖触到了键盘上的键。 即将摁下去的那一秒,女孩子贴了上去,杏色的唇分开,扣在他腰间的手又收紧了。 温香软玉在怀,晏辞听见了—— “我国是人民民主专政的国家,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政体是人民代表大会制度……” 艹。 晏辞醒了。 一片黑暗中,枕边的手机又亮了起来。 看了眼时间,睡出一身躁意的晏辞想到刚才的梦,更加烦躁。 抽了根烟出来,点燃。 咬着烟,回了消息后,晏辞从垃圾桶中翻出了时浅写的便利贴。 将便利贴全部展平后,晏辞顺手从桌子边抽了本政治书,对着便利贴随手翻了几页。 离天亮还有一会,小半本政治书翻了个七七八八。 晏辞捏着书页,摁灭了烟,盘腿坐着,一手支着下巴,往后继续翻了几页。 第16章 第十五天 Chapter.15主次矛盾 天快明时候,又下起了下雨。 晨间的入秋雨淅淅沥沥,打在窗户上,发出细碎的声音。 嗒吧嗒吧的。 房间中漂浮着淡淡的烟草味,经久不散。 晏辞盘腿坐在chuáng边,微微闭着眼,指尖捏着书页。 手中一整本政治书已经翻完了。 “叩叩”两声。 温言轻叩了两下门,一边打领带一边示意晏辞起chuáng。 听到敲门声,晏辞下了chuáng,一手揉着头发,一手打开了门。 看到睡晚惺忪的晏辞,温言略有些意外:“我们爷今天气这么早?” 隔着门被打开不大的间隙,温言嗅到了清淡的烟草味。 低头看了眼自家的宝贝弟弟,温言捏着黑色领结的动作停住了。 他的卧室chuáng上还扔着一本政治书。 打好领带,温言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而问:“想吃什么?” 晏辞没睡好,困意很浓,闭着眼睛打了个哈欠,说了句:“都行。” 温言扬了下唇,说:“我们爷这么用功学习,辛苦了啊。” 晏辞:“……” 吃了早饭,温言开车送晏辞去学校。 早上的秋雨停不过几分钟,又飘了起来。 雨丝细密,透着股秋凉。 晏辞降下半个车窗,头歪在chuáng边,手指搭在窗框上,chuī着冷风。 入秋风卷入,打乱了晏辞额前银白的碎发。 晏辞一手压在耳边,一手捏着未系好的黑色校服领带。车后座还扔了一件校服针织衫。 温言打方向盘,转了个弯,问:“你们是一天就考完了?” “嗯。” “那明天可以休息了。” “好困。”晏辞抬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温言笑了一声:“明天睡。今天考试别在考场睡着了,你要是睡着了,你们的小老师——” 温言话没说完,被晏辞打断。 晏辞舔了下自己的虎牙尖尖,散漫一声笑,说:“哥不想见我们小老师的哦?” 白色的W212稳稳地停在了校门口。 晏辞推开车门,下车后又打开了后车门。 黑色的包被甩到左肩上,晏辞单肩背着包,一手捏着校服领带,另一只手的臂弯中挂着件校服针织衫。 “等等。”温言叫住晏辞,递了把伞过去。 周六,全市的第一次小高考模拟考。 各个学校的考生被打乱安排到区里的考点中。 不过六点多,N中门外聚集了各个学校的学生,他们都穿着本校的校服,等着考试入场的铃声。 N中本校的学生则可以提前进校园,回到自己所在的班级中复习,等考试开始进场时再去考试楼。 晏辞低着头,走了专门为N中学生开的特殊通道。 校门口,声音杂乱。 有低低的背书声,亦有八卦谈论的声音。 “我靠N中的校服也太他妈好看了吧!” “我们是麻袋改改套的,人家的呢!” “诶诶诶,快看,那边那个低着头走路的!!!!太帅了!!!腿长一米八!!” “卧槽——” 忽的,一声极有辨识度的声音传来。 “好了,我先进去了。考试加油。” 女声如晨间的入秋雨一样,清凉又软润。 晏辞回头瞥了一眼。 时浅的。 她的身旁站着一位他忘记名字的男生。 啧。 我想做民族的脊梁。 做民族的脊梁能早恋吗?那位看着就像民族脊梁路上的绊脚石。 进了校门,耳根处瞬间安静了不少。 指头卷着黑色校服领带,晏辞抬脚往班级走去。 快到高二教学楼下的时候,身后响起一串脚步声。 “晏辞?” 晏辞停下步子,站在台阶上,没有转身,耐着性子等时浅。 时浅小跑到台阶下,抓着背包带子,乖乖软软的打了声招呼:“早啊。” 晏辞偏过头歪靠着墙边,指头又卷了一小节校服领带,懒洋洋地打了声招呼:“早啊。” 时浅点了点头,站在台阶下面,诶了一声,问:“你怎么不系领带?” “主任等会好像要查早自习。” 主任? 他大姨? 晏辞笑了一声,指头勾着领带,语气不太在意地说:“不会啊。” 时浅:“……” 张了张嘴想反驳晏辞的话,不过瞬间,时浅又迅速闭上了。 她好像真没见过晏辞系领带。 抓着书包带子的手松开,时浅低着头,指尖捏上被晏辞指头勾着的校服领带。 “快上课了,我给你系。” “不系领带,等会要被扣分。还有,记得把外套穿上。” 料子光滑的黑色领带被时浅抽.出,布料摩挲过手指头,一下勾紧。 晏辞收了唇边的笑,抿了唇,低着头居高临下的看着时浅。 时浅抽出领带,比划了一下,发现晏辞不配合弯腰,她根本够不到。 “……”时浅仰头,看着晏辞:“你太高了,我够不到。” “嗯。” 晏辞往下站了一个台阶,略微抬了抬下巴,示意时浅站上去。 时浅一个步子迈了两级台阶,站到了晏辞前面。 时浅上,晏辞下。 晏辞笑了笑。 离得又近了一点儿,时浅的指头轻叩在晏辞后颈,她又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 好闻的沐浴露味道,以及淡淡的烟草味。 黑色领带顺着白色衬衫的翻领穿过,时浅歪着头打领结,顺口问出了一句:“你又抽烟了?” 语气像娇滴滴的小妻子在撒娇。 晏辞喉结滑了一下,最终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 “好了。” 记好领带,时浅往后退了一小步,站到了更高一级的台阶上。 她双手背在身后,裙摆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考试加油。哦,还有我昨晚忘了说,政治的材料分析题,如果分不清是主要矛盾次要矛盾,还是矛盾的主次方面,可以都答,反正踩点给分,多答不扣分,你两个都答,其中一个答错了也不会扣分。” 晏辞:“……” 这话真踏马耳熟。 * 晏辞和时浅不在一个考场,两人同一个楼层,中间隔了一个考场。 每考完一门,考生聚集在走廊上透气的时候,时浅身边都跟了那个男生,他俩一个考场。 最后一门开考前,杨怀宁背抵着走廊,看着走廊尽头在友好讨论化学试题的大班长和陈璟,踢了踢和他一个考场的晏辞。 “嘿,兄弟?” “嗯?” “你看那边,像不像我们学过的歇后语?” “什么?”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晏辞看了一眼,随即勾了唇,说:“学术jiāo流。” 杨怀宁一声闷笑,抬手勾上晏辞的脖子,凑到他耳边说:“哟,来来来,兄弟,我们来讨论讨论这是什么学术jiāo流。” “生物的还是化学的?”杨怀宁笑得更厉害了。 “理化生都有?”晏辞回道:“物理吸引,产生化学反应,随后出于生物最原始的本能。生物是主要矛盾的主要方面。” “我靠,66666啊兄弟,政治都来了,这不能啊。” 第17章 第十六天 Chapter.16你老婆 最后一科,生物。 窗外的雨愈下愈大,不多久,豆大的雨滴往下砸,砸到窗户上,雨声杂乱。 天色一片灰暗,整个考场的气氛都十分压抑。 晏辞写完最后一道遗传试题的时候,离考试结束还有半个小时。 停下笔,单手撑着下巴,晏辞往窗外看了一眼。 中庭中的花坛边有一层浅浅的积水。 细长的黑色中性笔在指尖绕了一圈,晏辞最终摁灭了提前jiāo卷的想法。 算了,给某人一个面子。 “铃——”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 监考老师刚收完试卷,杨怀宁便直接勾搭上了晏辞的脖颈,说道:“诶诶诶,晚上娱乐上分队来不来?” “几点?”晏辞心不在焉的收拾东西。 “大概七.八点?没奶妈,我们菜刀队。”杨怀宁单腿支在桌边,笑了笑。 晏辞:“……” 菜刀队,真娱乐。 上分?不存在的。 “非酋的送温暖?”晏辞和杨怀宁并排走出班级。 “怎么说话呢?老子必不可能是非酋的,命中绝对不会偏离,必会心!我要是切气纯八荒偏离,你风车闪避。” 晏辞听了,扬了个散漫的笑,轻咬了一个字:“滚。” 回了班级,老冬同志只简单了jiāo代了几句,祝大家假期愉快后便开始组织值日的人打扫卫生。 他们班的室外清洁区是刚才的中庭的左边一部分。 “一起走?”杨怀宁收拾好东西,继续说:“等会去吃点东西,吃完正好上线?” “你先去,地址发给我。” “odk。” 晏辞拿着黑色的伞,从教学楼左侧的楼梯下去,走完最后一节台阶,做工jīng巧的黑色伞骨正好被撑开。 时浅下楼打扫卫生之前怕淋雨,在校服外套了件薄卫衣,卫衣帽子缀了猫耳,此刻两只猫耳立着,只差个猫尾巴,就是个乖巧怕生的奶猫了。 黑色的伞从时浅的背后移到了前面,遮住她小小的身子,风雨被隔绝在外。 时浅弯着腰,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只看到了男生黑色的领带。 “晏辞?” “嗯。”晏辞的声音透着股散漫。 “你还没走?” 晏辞换了只手撑伞,将伞面往时浅那里倾了倾,声音一低:“你是猫吗?说话细声细气的?” 一手拿着塑料扫把,时浅抬手摸了摸卫衣帽子上的耳朵,问:“你来做什么?” 晏辞握着伞柄,抬了抬下巴,反问:“你说呢?” “当然是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做到富qiáng、民主、文明、和谐,倡导自由、平等、公正、法治,做到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时浅:“……” 这么能说?政治必得A啊? “浅浅?可以走了吗?”陈璟远远地问了一声。 浅浅? 晏辞抬高伞面,轻眯着眼看着从远处小跑过来的男生。 一时间,晏辞觉得耳朵有些痒。 曲直弹了下时浅卫衣上的猫耳朵,晏辞说:“走了。” 时浅下意识就乖乖地回了一句:“哦,灰灰。” 陈璟给时浅撑了一半的伞,问:“刚才那个是你同桌?” “嗯。” “他给你撑伞?”陈璟回头看了一眼晏辞的背影。 时浅没说话,脸上温度有些高。 从刚才晏辞弹完她猫耳朵开始,温度就不受控制的升高TvT 见时浅不说话,陈璟便识趣的没再问下去。 时浅收拾好东西,便准备乘公jiāo车回去。 离校门口不远处的公jiāo站台,挤满了来参加考试的外校学生。 公jiāo车来的慢,等上车的时候,车上已经没有空座位了。 时浅和陈璟艰难地挤到了扶手处。陈璟抓着吊环,时浅够不到,又被人群挤到了车窗边。 “浅浅?” “啊?” “你看外面,是不是你同桌?” 时浅侧脸看了一眼。 校门口还滞留着不少其他学校的学生。一个穿着二中校服,挑染着头发的女生站在晏辞身边,半弯着腰,将自己手机伸到了晏辞眼皮子底下。 女生个子比一般女生高,一双腿笔直有力,校服裙摆很短很短。随着弯腰的动作,划出好看的波làng。 离得不远,时浅连她的表情看的都很清楚。挺漂亮的一个女生,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 公jiāo车很快被开走。 时浅眨了下眼睛,指尖压在车窗玻璃上,老老实实地说:“很漂亮。” 陈璟听了,直接笑了出来:“你怎么这么老实?我们学校的,艺术生,学跳舞的。” “哦。”时浅又老老实实点了头。 和她没有关系吧? 有吗? 没有啊。 下了车,时浅拒绝了陈璟一起吃饭的提议,背着书包扣上卫衣帽子,慢吞吞地往回挪。 到了家,奶奶熬了一下午的红豆粥正好出锅,小厨房中满是香甜的红豆味。 “奶奶?” “哎!崽崽回来啦?考试怎么样啊?” “还好。”时浅接过奶奶手中的碗,利落地帮奶奶盛了一碗浓厚的粥。 “那就好啊,奶奶今天做了崽崽喜欢吃的茄子饼,等会多吃一点!” “好!” 吃了饭洗完澡,时浅在卧室转悠了一圈,实在无聊就搬过了chuáng边的电脑桌,爬上了游戏。 过完图,点开只有四个好友的列表看了看。 晏辞和杨怀宁都在线。 对话框点到晏辞,敲了几个字又迅速删了。来回几次,时浅gān脆叉掉好好友列表,摁着W绕着老长安地图漫无目的闲逛着。 网吧中。 杨怀宁正在和晏辞一边等人一边组排22。 俩人都是dps,直接打了菜刀队,22菜刀队某种程度上比带奶还要慡,bào力速锤,一通操作下来,对面奶妈几乎抗不过bào揍,技能没jiāo完就能狗带了。 一局结束。 晏辞没有再排的意思,指尖落在烟盒上,不轻不重的敲了敲。 杨怀宁翻了翻好友列表,看到时浅在线,正好也在老长安这张地图,直接发了个密聊过去,又顺手点了组队。 “咱班长也在线。” 晏辞听了,眼皮子抬了抬,耳麦中队友进组提示音响起。 时浅进组了。 晏辞不自在地清咳了一声,放下了拿烟盒的手。 真吉尔巧。 好巧不巧赶在他想抽烟的时候。 杨怀宁十分熟络地招呼时浅上yy。 时浅懵懵地上了yy,又懵懵的接了队长。 杨怀宁:“稳了!大班长去排队,我们带奶上分稳如狗。” 晏辞嗓子有些痒,舔了舔唇角,手指摁着鼠标活动了一下,没说话。 时浅不知道为什么上线闲逛的自己又被人捉去了打jjc。 “排了吗!班长,排排排,排起来!” 时浅开麦,小声地说了一句:“排了。” 十几秒过后。 没有任何进图消息弹出来。 杨怀宁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班长?你真的排了吗?我这边怎么没提示?” “我排了……已经进图了。” “啊?” 晏辞:“……” 杨怀宁:“……” 他们班长略傻啊。 “没事,你应该是点成了散排,我们是组排。等会等你出来,我们一起打。” 说话间,yy声音有些吵杂。 晏辞问:“什么配置?” “策藏……” “对面呢?” “双天策带奶毒。” 杨怀宁听完,笑了一声,说:“那完了啊,这把凉了,咱等下一把吧班长。” 果不其然,倒计时一结束,对面的两个天策直接冲出了家门,直奔时浅。 队内内置语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 男声略有些沙哑,指挥道:“奶妈管好自己就行,预判星楼会吗?你一个奶花怎么不会预判星楼?对面开风破重围给自己套折页。你减伤呢?我靠,你怎么这么菜啊?故意的演我的吧?这么菜你打什么竞技场,你玩蛇呢?” 杨怀宁急忙问:“怎么了?” “对面双天策,我被踩了,减伤秒破。折页刚才给他了……他上马没踩到奶毒,破也没破到……开场他跑太快,我没跟上。”时浅第一次被人喷,还没反应过来。 “玩蛇皮!这么菜你排尼玛竞技场呢?” 时浅:“……” 晏辞:“开麦。” “啊?” 晏辞又重复了一遍:“游戏内的队内语音,开麦。” “开了吗?” “开了。” 晏辞:“你这么牛bī你能排到我?带不动就闭嘴。” 时浅:“……” 杨怀宁:“……” 出了竞技场,晏辞拿了队长,直接点了组排。 读完比赛地图,进入场地,时浅看到对面id,不由自主的啊了一声。 同时对面天策又在地图频道扣了一行字:【打对面奶花,对面奶花贼几把菜。】 晏辞和杨怀宁都没理会。 倒计时一结束,杨怀宁气场一言不合插到了对面脸上,晏辞直接玉泉冲了过去,脸贴对面。 一波爆发下来,对面天策从开始到死亡,被断的连马都没上过。应该说连家门口大门都没出过。 捶死了天策,杨怀宁抽空打了一行字:【菜就少bībī,老子上个天策让马自己去踩没准都比你踩的准。破人破不到你在这指点什么江山呢?】 一行字打完,杨怀宁觉得不够,又打了一行,还贴了晏辞id :【借用刚才这位老哥说的一句话,你这么牛bī你怎么还能排到我们?】 对面立马回了一句,又贴了晏辞的id :【你老婆不菜?你护谁呢?】 晏辞操控的人物突然停了下来。 第18章 第十七天 Chapter.17招惹 晏辞垂写眼,额角的银白色碎发打到了眼角,看了片刻,抽手打字。 “咔哒”两声,机械键盘的键帽被摁下,近聊频道出现了两个字。 【晏辞:不是。】 杨怀宁没太在意身边晏辞的表情,瞬间剑飞了对面奶毒。 时浅搭在笔记本键盘上的手指动了动,想要打字否认,结果在晏辞打下否认两个字之后,手一抖给满血的晏辞甩了一个听风。 几乎是同一秒,战场频道出现了听风chuī雪的技能喊话。 【战场时浅:@晏辞,听风chuī雪,与君同承。】 “哈哈哈哈。”杨怀宁落了气场,笑了两声后,又是一声咳嗽,假模假样地说:“gān嘛?满血听风,这么骚气?命都分你一半?” 晏辞没说话,也没理会对面天策又在近聊频道说的话,奶毒连女娲都没开出来直接被抓死,剩下那个dps残血直接退了。 时浅想要打字解释,又不知道说什么。 他说不是。 确实不是。 否认的速度那么快。 时浅尽力想去忽略心底里的失落感,摁了两下空格,她操控的花姐原地跳了两下,衣袂飘飘。 不等她说什么,电脑屏幕上很快跳出竞技场结算,mvp毫无例外是晏辞。 读图出竞技场的空挡,杨怀宁伸手推了推晏辞,半开着玩笑问:“老哥,你不说话,我很慌啊。我们老班长给你满血甩听风,命都分你一半,你怎么没什么表示啊——” 晏辞抿着唇,没开口。 时浅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蜷缩着双腿,有一下没一下地扣着空格键。 杨怀宁话没说完,图读完了,又一个人进组,三个人的队伍变成了四个人的队伍。 老长安门口,时浅角色旁边的id迅速变蓝。 一个漂亮胸又大的毒姐立在一旁,手中拿着纤细的武器,周身绕着几只蝴蝶。 【团队周梒江:@晏辞,过来,我抱抱。】 漂亮胸大的毒姐一个二段跳,跳到了晏辞身前,并发送了请求抱抱的要求。 杨怀宁摸不准什么情况,摁着空格键,怪异地倒抽了一口气。 时浅愣住了。 晏辞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没有要接受抱抱的意思。 团队频道上只有那个漂亮毒姐发的话。 晏辞蹙了下眉头,一直反叩在桌子上没什么动静的手机震动了下。 翻过手机看了一眼又翻了回去,晏辞移动鼠标,点了接受。 电脑屏幕上,二少和大胸毒姐抱在了一起。 杨怀宁倒抽了一口气,气没抽完,呛住了:“咳咳咳——” 卧槽,这踏马什么沙雕剧情??? 晏辞就在他身边,杨怀宁偷瞄了好几眼晏辞,瞄到眼皮子抽筋,晏辞都是那副表情。 时浅看着抱在一起的俩人,低头蹭了蹭屈起的膝盖。 不是。 周梒江看着抱在一起的游戏角色,冷冷地笑了一声,缩小游戏界面,打开了变声器,上了yy,进了频道。 安静的yy频道中,甜糯的萝莉音:“抱抱扣诶扣(QAQ )” 杨怀宁咳得更狠了。 晏辞的正牌老婆? “难过过,要抱抱才能好。”周梒江继续面无表情地说着,原本清透偏冷淡的少年音透过变声器硬生生变成了甜糯的萝莉音。 “阿晏,扣诶扣打战场嘛?刚才你不在,我被对面焦点了打。” 杨怀宁:“……” 时浅抱着膝盖,下巴掉在膝盖上,看着抱在一起的俩人,一时说不出什么感觉。 喘不上气。 你是猫吗?说话细声细气的。 开麦。 不是。 …… 时浅不小心碰了一下鼠标,鼠标一滑,移到了毒姐身上。 萝莉音大.胸毒姐,不管怎么看都好看。 移开鼠标,时浅默默点了闭麦。 晏辞眉头蹙的更深,嗓子有些gān,指尖好几次摸到烟盒,最后沉沉地说:“别闹。” 杨怀宁自动代入,把晏辞的潜台词翻译成了:乖,别闹。 沃日,有点宠。 你麻痹。 大胸小萝莉×不良少年? 什么鬼。 时浅眨了下眼睛,指尖迅速出了一层薄汗,垂在身后的长发跟着晃了晃。 “去排。”晏辞说。 周梒江接了队长,蹑云进去后点了排队。 云湖天地,进图很快。 周梒江进图后,迅速地调了队,将时浅放到了一队,晏辞在二队,他自己也在二队。 时浅几次点到晏辞,犹豫要不要给他刷chūn泥,但看到晏辞身上的蛊惑,摁着E键的手指迟迟没有落下。 他有,不需要她。 倒计时10s。 5、4、3、2、1。 全团出击,大轻功快速飞台子。 时浅落地就给全团刷上了握针。 对面有田螺,台子上都是机关,又有苍云开着反弹,dps落地后血掉的有些快。 时浅选中毒姐挂了个握针,在读长针传染hot一秒多内,毒姐掐掉蝴蝶起了蝶池后,又拉一个倒读条的千蝶。 很快,团血稳了。 而时浅的长针刚读完,由于dps比较分散,握针的hot也没传染到多少人。 —————————— 治疗统计: 周梒江:19800hps 路人甲:5000hps 时浅:3500hps —————————— 时浅伸手摸了摸耳垂,看着插件的治疗统计,一时没动。 瞥到晏辞被对面焦点打到残血,玉泉鱼跃往自己所在的方向跑的时候,时浅回神手忙脚乱想给他听风的时候,站在旁边的毒姐直接给了圣手。 她的听风慢了一步,晏辞血线稳了。后面,时浅的动作慢了很多,心不在焉。 一局打完,最后跳出结算界面。 漂亮毒姐的治疗量飙到了600w,而她勉qiáng150w出头。 出了战场,时浅打字:我先下啦,晚安。 杨怀宁没察觉到怪异的气氛,yy中说:“啊哦好的,那班长晚安。” 晏辞仍旧没开口。 倒是萝莉音毒姐在时浅面前二段跳了一下,说:“安。” 声音不冷不淡。 时浅很快下线,头像暗了下去。 “好玩吗?”晏辞终于开口了。 声音哑哑的,透着厌烦。 杨怀宁不明所以,扭头看了眼身边的太子爷。电脑屏幕反出的光线打到晏辞脸上,让收了吊儿郎当的晏辞看起来有几分不好惹。 生气了? 什么时候生气的? 周梒江又排了一局33,关掉了变声器。 “好玩。” 男生的声音。 晏辞:“滚。” 杨怀宁:?????? 周梒江:“进。” 又一把jjc ,3v3。 yy频道中只剩下了偶尔出声的周梒江和晏辞,以及一脸懵bī瑟瑟发抖的杨怀宁。 晏辞心里不太舒服,打得很凶。 周梒江同样很凶,时不时小技能抽对面几下。 两位老哥把节奏带得飞快,硬生生打出了菜刀队的气势,管你什么配置,鱼塘局不讲战术,一个字就是gān。出了家门口,直冲对面,脸贴对面打。 时浅把电脑搬下chuáng,脑子一时有些空。 抱着趴枕转了一圈,心口不太舒服,下了chuáng喝了点水,还是不舒服。 摸手机看了眼时间,时间还早。 时浅打开Q.Q 列表,翻到晏辞,点开对话框后停了好一会又迅速关掉了。 关掉手机,静静躺了一会,时浅摸手机又看了看。 没有任何消息。 安安静静的。 怕自己睡着,时浅翻了个身,戳了戳孙菲菲,有话没话聊了一会。 聊到最后,孙菲菲察觉出时浅的不对劲,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了。 时浅深呼吸了一下,一只手放在胸口,回:没事。 聊到十一点多,消息列表的对话框只有孙菲菲一个人。 时浅侧身躺着,心口压得厉害,几乎喘不过去。 蓦得,叮咚两声,新消息传来。对话框左上角显示了消息+2。 时浅急忙切出去,眨了下眼睛,心底里泛起不知名的委屈。 系统推送的消息。 时间过了11:30,孙菲去睡觉了,时浅头埋在柔软的趴枕中,蜷缩着身子。 为什么,一定要招惹她。 晚上11:38分。 “还打?”周梒江正好一把dota结束,听到yy中椅子被拉开的声音,问。 “嗯。”晏辞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黑色的薄卫衣略宽松,露出他的半截锁骨。指尖划过手机锁屏,看到时间,又摁灭了手机。 “来龙门。”周梒江的唐门号一直停在龙门。 地图上标记了红点。 到红点处,晏辞看都没看,直接将目标切到了那个在竞技场喷时浅的天策身上。 天策身边零散地站了几个人,一个帮会的,仗着人多,堵在龙门飞沙关不远的地方劫镖,劫镖劫的都是落单的小号。 那把出竞技场后,他试着加了天策好友,没想到真加上了,同服,不同阵营。 那更好办了。 出来挨打就完事了。 周梒江操控着pào哥号,利落地隐身追命打了对面为了扩.胸偷偷穿pve暗器囊的小奶妈。 天策的尸体躺在地上有好一会了,等复活的间隙,又在近聊骂人。 晏辞连看都懒得看,算时间等他回营地飞过来的时候,又贴了上去。 小奶妈想冲上去奶天策,被周梒江像看儿子一样看得好好的。 喻见进组,看地图,迅速飞到了龙门。是刚才的漂亮毒姐。 【团队喻见:扣唉扣,忘记时间了,对叭起!】 喻见落地蝶池,给周梒江糊了圣手后直接千蝶。 千蝶倒读条,读条的空挡,喻见比较闲,在团队频打字。 【团队喻见:周梒江,你以为是什么在奶你,是母爱。】 周梒江一言不发,移动鼠标,点掉了身上的蛊惑。 【团队喻见:???】 晏辞看着蹦哒在高冷pào哥身边的喻见,说:“萝莉音?” 周梒江:“和你无关。” 语气透露着连自己都察觉不出的护犊子意味。 晏辞舔着唇角,玩味地笑了笑。 他对萝莉音又没有兴趣。 委委屈屈又冷淡的样子,比其他所有的女生都有意思。 第19章 第十八天 Chapter.18妹 隔天,早上气温较平时凉了不少。 时浅起来的时候,窗户上蒙着一层水珠,枕边的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电了。 院子里静悄悄,奶奶还没醒。 愣了一会最终没有给手机充电,掀开被子,时浅换好衣服去了厨房。 拣了几根小青菜洗gān净,掰开根子,时浅等锅里水煮沸,下了面条。 筷子搅开面条,等了一会,觉得差不多了时浅又一股脑的将配菜全部倒了进入。 卧室门开了。 时奶奶听到厨房的动静,望了一眼,急忙走进。 “崽崽,起这么早怎么不多睡一会?” 时奶奶从时浅手中抢过筷子,说:“奶奶来就好诶,你呆着不要等,小心烫到。” 时浅不得已,只能站到一旁,看着时奶奶给她盛面。 “怎么了?崽崽不开心了?”时奶奶一边盛面条一边絮絮叨叨地问。 “没有。”时浅否认。 “哪能啊。”时奶奶往面条中点了几滴麻油,说:“你小时候就那样,不开心一难受就想吃面条。” “我真没有。”时浅捏着筷子的手紧了又紧。 她说不上为什么不开心。 心里闷闷的难受。 “和同学吵架了?” “没有。” “作业不会写?” “也没有。” 怕奶奶再问下去,时浅头低了下来,小声说:“我只是饿了。” 时奶奶一笑,更显慈眉善目,说:“那好办啊,我们崽崽多吃一点儿。” 一大早,晏辞跟着温言去了温景和的家。 睡的太晚起的太早,晏辞没睡醒,单手支着额头,靠着车窗,耷拉着眼皮想睡觉。 路上弥漫着晨雾,能见度不高。 温言专心开车,晏辞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滑着锁屏玩儿。 时浅不在线。 打了个哈欠,晏辞一手搭在眉骨上,另一只手点开Q.Q,时浅的头像还是灰的。 一下子摁灭了锁屏,晏辞抿着唇,一副不太开心的样子,连平时漫不经心吊儿郎当的笑也没有了。 很快,到了大姨家。 晏辞将手机收进卫衣口袋中,刚要解开安全带,被温言拦住了。 温言左手的大拇指和食指分开,贴着晏辞的嘴角,用了点力道,往上推了推,硬是让他做了一个笑的表情。 温言:“昨晚几点睡的?” 晏辞:“……” 温言看晏辞一副爷没睡醒别动爷的表情,意思意思弯了下唇角,声音有些凉:“熬夜容易肾虚。” 晏辞:“……” 温言拿下手指,抽了张纸巾。 晏辞解开安全带,说:“我哥很有经验哦。” 温言听了,笑得愈发的温润。 不等他说话,别墅门突然开了。 温母站在台阶上,说:“你们俩兄弟有什么话不能进来说,非要在车上说?” 晏辞双手插在卫衣口袋中,跟着晏辞进了门。 温母刚起,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见晏辞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揉了揉他一头银白的发,说:“姨等会给你做你喜欢的。” 温母喜欢撸猫撸狗,喜欢到这一片的猫狗都认识她。但因为工作太忙没时间养,不过撸猫狗的手法倒是丝毫不减。 晏辞昨晚刚洗过头,再加上他睡姿一向不是太好,一夜过来,头发略有些蓬松。柔软的碎发被揉得有些乱。 温母收了手,转身去了厨房。 温言看自家弟弟今天不太开心的样子,好心地帮他顺了顺白毛毛。 他们那个小班主任竟然到现在都没对晏辞下手。 温母今天心情好,心情一好,连各式各样的小零食都做了不少。 温言吃完午饭就上楼处理工作邮件了,晏辞和温母待在楼下。 “栗子糕做多了,明天你多带一点儿去学校分给同学。” 晏辞点了点头,又划开了锁屏。 时浅还是不在线。 没有任何消息。 “你今天怎么这么沉默?” “困。” “你睡会,以后早点睡。” 晏辞闭上眼睛,又是时浅委委屈屈的样子。 女孩子柔软的身子骨,要哭不哭,一副倔qiáng又qiáng装冷淡的模样。 艹。 一天,时浅都没在上游戏也没有在群里说话。 看了一天书,时浅陪奶奶去超市买了点日用品,回来早早睡了。 一天下来,情绪反倒越来越糟糕。 回去之后,晏辞给周梒江打了个电话。 周梒江正在打dota,接了电话,没出声。 “小周周,大不同。” “穿了女装骗儿童。” 周梒江:“……” “嗯?” “别——”周梒江:“你要是录音,你完了。” 晏辞背抵着墙,笑了一声,不太在意的样子。 周梒江:“……” 昨晚晏辞让他帮忙全区服找一个人,他脑子一抽,想试试从喻见那坑过来的变声器。一不小心,玩大了。 晏辞竟然带妹。 带妹。 妹。 “你们学校论坛学习气氛好浓。”晏辞打开电脑,随便翻了翻周梒江的学校论坛。 “震惊!某高二学神竟然有特殊癖好,一秒变萌妹。” 晏辞继续说:“这个标题好不好?” 周梒江:“……” 他要是知道那个妹是晏辞的妹,他玩个鬼。 最终,晏辞没有发录音,而是和周梒江做了jiāo易。 达到目的的晏辞把他大姨装在透明塑料盒子中的栗子糕拿出来看了看后又放了回去。 他大姨童心未泯,装盒子的带子是特意定制的。天蓝色的纸袋,上面印着略幼稚的图案。 从温言那撕了张便利贴,晏辞照着时浅头像上的小丸子画了起来。 大少爷没什么美术天赋,第一张小丸子画崩了。 晏辞看了一会,撕了,又去温言那撕了两张便利贴。 画完,又撕了。再去温言那儿的时候,直接拿走了一盒便利贴。 撕了好几张便利贴后,终于没那么崩好,勉qiáng能看出是时浅头像上的小丸子。 周梒江和晏辞挂了yy,拿着自己百分之90以上胜率的排名号在送分。 送到最后,周梒江麻木了,跌倒11段的分之后内心毫无波动。 晏辞一直没说话。 “晏辞?” “嗯?” “你在做什么?”又一把,周梒江送完分。 “画小丸子。” “什么?” “画小丸子。”晏辞重复了一遍,抬头看了眼电脑屏幕,正好周梒江从jjc出来,他顺手查了一下他的段位。 “继续送。” 周梒江的段位对时浅来说,还是有点高,高段位的带低段位的,容易排到高段位的。时浅应付不过来。他的分早就送到和时浅差不多了。 周梒江:“……” 周一。 轮到晏辞值日,他来的时候时浅还没到班级。 晏辞下楼打扫卫生后,时浅才慢吞吞地挪到班级。 班级里没多少人,大多数都在偷时间补觉。 时浅放下书包,想把书放到抽屉里,结果刚塞了几本,发现书塞不进去了。 弯腰看了一眼,抽屉里被塞了一个漂亮的纸袋。 纸袋略沉,抽了出来后时浅才发现纸袋上被人贴了一张huáng色的便利贴。 便利贴上画了一只和她Q.Q头像一模一样的小丸子。 末尾有一个小字:浅。 字迹像一个人,连习惯也是。 他每次写试卷作业,都在试卷左上角写一个“晏”字。 第20章 第十九天 Chapter.19脸红什么 天将亮未亮的,教学楼蒙着股虚渺的雾气。 很快,像到了某个临界点一样,学生们三三两两的涌了进来。 班级里的安静迅速被打破。 时浅抱着浅蓝色的纸袋,木着一张清清冷冷的脸,愣了愣,不知道是该放还是不该放。 周围已经有人注意到了。要是她现在把纸袋塞到晏辞抽屉里,那大概……会…… “浅浅,你gān嘛呢?大早上抱着个纸袋子发呆?”孙菲菲利落地收拾好桌子,趁老冬同志没来之前和侃几句时浅。 “没……”时浅心虚。 这下,更不能放了。 教室门口,冬青的声音传来。 “老师好。”外面值日的学生打了招呼。 “早啊。” 时浅抬头,只看到一角。 冬青老师今天穿了件浅色的灯笼袖口的薄毛衣,正背对着班级在检查早上的值日情况。 时浅抿着唇,只能将纸袋重新塞回自己的抽屉中,以最快的速度理好书,拿出今天早读课需要用到的材料。 天色亮了一点儿。 卡着早读的点儿,值日的人值好了日。 时浅起身,给晏辞让了位置,让他进去。 晏辞背对着她,许是天气冷,他没穿单薄的校服外套,只在白色衬衫外面加了件薄卫衣。 黑色的卫衣,略宽松,显的人又高又瘦,搭在她桌沿上的手指修长且白。 冬青布置好早读任务,没有说多余的话。 教室中很快响起琅琅的读书声。 “叩叩”两声。 时浅的视线中只出现一双手,那双手的食指屈起,不轻不重地敲了敲晏辞的课桌。 “晏辞,跟我出来一下。”冬青说完,先走了出去。 时浅又起身给晏辞让位置,指尖压着早读材料,来回磨了一下。 晏辞低着头,垂着眼,没看她,显然还不在状态。 看晏辞一副jīng神不好的样子,时浅就知道晏辞没睡好。 他总是在早读课的时候打瞌睡,别人背单词,他扫一眼材料,手背撑着下巴就能睡着。偏偏默写,他都对,英语老师也拿他没办法。上课就不用说了,晚自习更是睡的光明正大,仿佛教室就是我家。 晏辞一走,整个班级的读书声弱了不少。 孙菲菲拿书挡着脸,悄悄回头看了一眼,飞快地问:“诶?浅浅,你知道老冬为什么找晏辞吗?” 杨怀宁跟着转头:“哎哟卧槽,吓死我了。老冬每次都是这样,敲敲桌子就让人跟她去办公室。” “气势bī人,像不像冬大哥,打谁?” “背你的书。”孙菲菲回了杨怀宁一句。 时浅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 两节早读课快结束了,晏辞才回来。 可能是被谈话谈久了,太子爷往常这个点还没太清醒,今天却难得没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哇,哥们你犯啥事了?” 时浅站在课桌边,等晏辞进来。 晏辞听到杨怀宁的话,抬了抬眼皮,突然,笑了一声,小虎牙尖尖半露。 杨怀宁:“卧槽,你真做什么了?” 晏辞一手搭在窗户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杨怀宁,说:“早恋。” 杨怀宁:??? 正在喝水的孙菲菲冷不防被呛了一下。 “真的假的?”杨怀宁明显不信,卷了本英语书敲了敲晏辞的桌子,说:“老哥,信息不属实,天打雷劈。” “真的啊。”晏辞懒洋洋地靠着墙,笑的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时浅翻着语文课本,没看几个字,又翻过一页,一页没看完又翻过两三页。 孙菲菲听着杨怀宁和晏辞的对话,说:“果然,男生都是大猪蹄子。” 杨怀宁迅速把自己从大猪蹄子中踢出开来:“对,除了我,都是大猪蹄子。包括昨天晚上的大胸毒姐。” 孙菲菲:“你要不要点脸?” “我只是在说实话。” “等等,什么大胸毒姐?你个辣jī弟弟剑纯,一天到晚在想什么骚东西?不是说女人会影响你拔剑的速度吗!” “我?不是,你问晏辞,那个毒姐,呸什么毒姐,是个妖。男的!他男的! “开个变声器,萝莉音。一口一个扣诶扣。扣诶扣,阿晏你带带人家打战场嘛。”杨怀宁学得惟妙惟肖,甚至捏了个兰花指。 孙菲菲:“哈哈哈哈哈哈哈。” “人家家也想嘛,阿晏带带弟弟剑纯打勾勾西,人家家有太极,太极免控扣唉扣,我们奶花浅浅——” 晏辞笑着骂了一句:“滚。” 杨怀宁话没说完,被孙菲菲打断:“然后你没了太极被抓死,浅浅技能连连看全jiāo救你羊命,出门切花间伤羊指炸的你滋儿哇滋儿哇! ” 杨怀宁:“卧槽——” 时浅愣住了。 什么男的? 那个漂亮毒姐是男的? 晏辞一手搭在窗框那,听了,笑了笑,不太走心,一只脚踩着时浅板凳侧边的横杠。 他坐下来的时候,靠时浅十分近,胸膛几乎贴着时浅的背。 时浅没动。 “这么沉默?班长大人?”晏辞垂眸看着时浅粉白的耳垂,舌尖抵着嘴唇,缓慢地开口说着。 耳边有浅浅的气流,痒。 时浅偏头,爪子捏着书页,硬是在纸张上掐了道印子出来。 “不说谢谢吗,班长?”晏辞又说。 少年音,带着清磁。 思维被晏辞牵着走的时浅,软趴趴地说了一句:“谢谢。” 说完,才觉得哪里不对。 她要谢什么? 她又不准备收那个小盒子,突然莫名其妙道了谢,还又还不回去了。 T.T 晏辞看着时浅呆愣愣的反应,突然,笑了。 傻又好骗。 上午第四节快下课的时候,教务处的一位老师背着手,敲了敲教室前门。 正在上课的英语老师不得不停下讲课,问:“赵老师,有事吗?” “下课以后,值日的人辛苦一点儿,再去把清洁区的落叶扫了。” 英语老师点头,示意知道了。 值日的人? 时浅揉搓着橡皮,橡皮碎屑顺着指缝往下落。英语老师正在请同学翻译上次作业的B篇阅读。 那篇阅读生词不少,看起来吃力,翻译的同学翻译的磕磕绊绊,一句话停半天。 “由、由于新的研究,发现人、人类的身体……身体……” “好了,坐下来,上课认真听。晏辞,剩下的你来翻译。” 时浅攥着橡皮,偏头看了眼身边的人,动作幅度小小的。 晏辞似没有在认真听,整张试卷上只勾了ABCD 。 “第三段。”时浅小声地说了一句。 前面孙菲菲和杨怀宁更是悄悄把试卷拿了下来,一半放在桌子上,一半垂在下面,他们两人英语老师看不到的角度指着未翻译的段落。 站起来的晏辞,视线偏了一下,正好看见时浅的小动作,她低着头揉搓橡皮,长睫低俯。 等了一会,时浅没等到晏辞回答问题,以为他没听清自己的话,不由地抬头看了一眼。 一抬头,正对上似笑非笑的晏辞。 时浅的指甲掐进了橡皮中。 “人类寿命的长短和心态有关吗?位于美国华盛顿的研究所做了一项新的研究,他们对100多名研究对象做了长达数十年的跟踪调查……”晏辞敛了逗时浅的笑,开始翻译。 一下课,时浅收拾好东西就走了,孙菲菲很快追了上去。 杨怀宁一边收拾一边问:“我帮你?” “不用。” “教导处的有毛病吧,落叶也要扫,早上扫了,中午还要扫?” 晏辞靠着墙,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只笑。 “我先走了,帮你带饭。” 很快,教室中只剩下晏辞一个人。 “浅浅,中午吃什么?你走慢一点儿啊。”孙菲菲问。 时浅抱着一摞书,气息有些不稳,说:“菲菲你先去,我有点儿事。” “啊?你不和我一起吃饭?” “我先去买点东西,你先去,去晚了人又多了。” “好吧,你记得来找我。” 时浅点头。 校园超市中,人不多。 时浅拿了一杯Meco的果汁茶,排队,付了款。 一手抱书,一手拿着果汁茶,时浅逆着人流开始往回走。 过了地下通道,就是教学区了。沿边花坛,落了不少叶子,整个教学区静悄悄的。 时浅不由地加快了步子。 晏辞正在扫落叶,枯枝落叶规规矩矩地归在一起,gān净的鞋边粘了点灰尘。 “晏、晏……”时浅没喊的出口。 听到动静,晏辞回头看了一眼。 时浅怀里抱着一摞书,书遮住了起起伏伏胸脯。因为跑动,她的脸微微泛红。 抓着果汁茶,时浅突然有一丝后悔。 太奇怪了。 奇奇怪怪的。 面上覆上一层yīn影,时浅更不知道开口说什么了,淡粉的唇翕合着。 晏辞抵了上来,偏过头,垂着眼,审视着时浅委委屈屈的表情。 也不知道她委屈什么。 时浅抓着果汁茶的手收紧。 太近了。 晏辞离的太近了,鼻尖几乎碰到了一起。他的睫毛很长,像鸭羽。 时浅分神想着。 柠香混着淡烟草味,几乎闻不到。 时浅想往后退退,下巴突然被人抬了起来。 晏辞屈着食指,食指关节抵着时浅柔软的下巴,突然往上一顶。 “你脸红什么?”晏辞笑了一声,问。散漫又恶劣。 时浅揪着果汁茶的盖子,不说话,双腿不由自主地并紧了。 晏辞拿下了顶着时浅下巴的手指,顺势将手插进了口袋中。 耐着性子等了时浅一会,还是没等到她开口说话。 晏辞转身,准备把落叶扫完。 花坛边被丢了一个空的矿泉水瓶子。 晏辞一手插在裤子口袋中,另一只手拿着塑料扫把,整个人都显得散漫。 扫把对准对了地上空的矿泉水瓶子,晏辞直接将矿泉水瓶子抽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中。 “哐当”一声,矿泉水瓶子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落进了垃圾桶中。 “晏辞……”时浅终于开口了,声音软又弱。 第21章 第二十天 Chapter.20划船不用桨 晏辞一时没开口,只勾了头,虚眯着眼看着时浅。 初秋的日更并不热烈,白光带着寒气。 时浅怀里抱着书,双手捏着西柚色的果茶杯,看着晏辞,片刻又低下头。 被晏辞食指抵过的下巴处像火烧,刚才一瞬间的触感似乎还在。 她低着头,耳朵尖似乎红得发烫,睫毛颤了颤,鼻尖似乎又冒了点汗。 晏辞看了一会,靠着墙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太害羞了。 有趣又好玩。 “谢谢你——”时浅突然抬头,一手拿着果茶杯,将果茶递了过来。 她尽力装作平常的样子,踩在台阶上的脚往里面挪了挪。 连眼尾都是红通通的,还要假装一副冷淡的样子。 晏辞又看了一眼,没有接的意思。 时浅不由自主地咬了下唇,慢慢俯身,打算将果茶放在地上。 果茶底刚碰到地面,时浅头顶落了一片yīn影。 一抬眼,视线中出现了一双黑色的AJ,鞋面很gān净,只有鞋边粘着泥尘。 时浅保持着半蹲在台阶上的动作,心跳的有点儿快。 砰砰砰的。 晏辞一手搭在膝盖上,撑着膝盖跟着半蹲下来,喊:“时浅?” “啊……”时浅收了手,紧了紧怀里的书。 此时教学楼几乎没有其他人了,静悄悄的让人害怕。 时浅不知怎么的,突然一抬头,面无表情的看着晏辞。 其实害羞的,但太害羞,忘记了怎么害羞。 晏辞盯着时浅的表情,越看越觉得好玩。 笑了一声,晏辞开口:“一杯果茶换一盒手工糕点不划算吧?” 时浅:“……” 又等了一会,就在晏辞以为等不到时浅回应的时候,时浅突然憋出一句:“那你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 女孩子的声音又轻又飘,软到几乎听不到。 她粉色的唇瓣紧紧地抿着,睫毛还无意之中颤一下。 晏辞盯着时浅看了一会,然后目光落在时浅的唇上。 很禽shòu地想起来上次时浅无意中撞到他怀里亲他的画面。 艹。 太禽shòu了。 不能再想了。 晏辞直起身。 动作太大,时浅跟着抖了一下。 晏辞:“……” 也不知道她抖什么抖。 时浅不知道收敛,双手搭在膝盖上,小爪子收着,仰头,眼巴巴地问:“我请你吃午饭?” 晏辞:“……” 看着时浅委委屈屈的样儿,晏辞突然没脾气了,问:“班长,你这么喜欢请别人吃饭?” 时浅不解,继续仰头,眼巴巴地看着晏辞。 “上次那个。”晏辞提醒道。 时浅特别认真,点了下头,说:“也没有,只请过他一次。” 晏辞:“……” 看晏辞没回答,时浅又小声问:“你吃吗?” 晏辞:“……” 日。 这么磨人。 最后,晏辞只接了果茶,没有和时浅一起去吃饭。 下午,第一节政治课。 按往常的惯例,都要讲前天模拟考的试卷。 正是秋倦的时候,怎么睡都睡不够。 时浅中午没睡好,一直在想晏辞说的不划算的问题,笔尖点着政治书,连老师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 教政治的老师姓孙,人送卖号饼哥。 无他,只是因为每每举例,都举学校门口卖煎饼的例子。是以,这个外号代代相传。 饼哥略胖,声音洪亮,说话像是在用美声唱歌。 “啪”的一声,一沓试卷被拍到桌子上。 “把试卷发下去。”声音传遍了教室每一个角落,甚至自带混音回响的那种。 第一排的同学很快拿过试卷,分了几个人,开始发试卷。 饼哥双手插在腰上,环视了一圈班级,开口:“来,先让我认识认识叫杨怀宁的同学。” “你对我们社会主义中国有什么意见吗?国体和政体都能写错的了。” “这是能写错的事吗?你有意见可以,请你保留。”饼哥单手撑在黑板上,双腿jiāo叠着,姿势好不妖娆。 “话又说回来,我们杨同志以后当了国家主席,千万不要说是我教的,你们孙老师还没这资格。” “回头问起来,老孙诶,这个主席是你教的吧?我哪敢认啊,我教个最简单的国体和政体,人都对我有意见——” 饼哥话没说完,杨怀宁很上道地接了一句:“不敢。” 时浅忍笑,接过了同学递过来的两张答题纸。 饼哥很负责,每次试卷在电脑上批改过以后,分到老师手中,他还会再用红笔批改一次。 一来,为了统计答题情况。二来,为了了解每一位学生的掌握水平,好有针对性的进行讲解。 两张答题纸都被批改过了,一张答题纸前面大题写的还好,后面大题几乎空白。 时浅略略看了一眼,放到了晏辞桌上。 晏辞单手撑着下巴,微闭着眼,头小幅度地点着,似乎在睡觉。 时浅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饼哥,又看了一眼睡的浑然忘我仍旧不忘保持听课姿势的晏辞。 时浅刚想伸手推晏辞,饼哥锐利的视线扫了过来,清了清嗓子,问:“我从教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划船不带桨全靠làng的学生呢。” “你们班晏辞同学就很优秀,今天我想认识认识这位同学。” 饼哥话说完,又喊了一声:“晏辞。” 全班寂静,保持沉默。 晏辞半低着头,额前的碎发挡住了些许他微垂着的眼,手背抵在下巴处。 时浅也不知道这位老哥是怎么做到几分钟之内就能在课上睡的浑然忘我的。 饼哥又喊了一声:“晏辞?” 时浅放在课桌下面的腿稍微动了动,悄悄绕过横杠,移到了晏辞那边。 他的一双大长腿,一只屈着,另一只舒展伸着。 时浅又悄悄看了一眼饼哥,在确定饼哥没有注意到她的时候,膝盖轻轻抵了一下晏辞的大腿。 可能动作太轻,在饼哥的死亡边缘展翅高飞的晏辞并没有醒。 不得已,时浅的腿靠在晏辞腿边,膝盖用了点力道,又抵了一下。 晏辞的大长腿跟着晃了一下,醒了。 醒来还很懵的晏辞顶着一头柔软而又不羁的银发,看着时浅。 时浅的腿还贴着他的腿。 晏辞视线下垂,看了一眼,又移到时浅脸上。 晏辞:? 时浅只能低着头,动都不敢动一下。饼哥的视线已经落到她身上了。 “咳——”饼哥咳嗽了一声。 时浅不敢动,贴在晏辞大长腿边的腿跟着抖了一下。 动作幅度很小,小到让人分不清是蹭还是抖。 饼哥终于发话了,“晏辞,你同桌好看吗?你看人家那么久?” 班级沉寂几秒后,突然爆发出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踏马要笑死了,大饼还是我哥。” “牛批牛批,我大哥晏辞,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刚被批过的杨怀宁不敢笑的太放肆,靠着窗户,肩膀一抖一抖的。 趁饼哥不注意的时候,杨怀宁又悄悄回头,喊了一声:“大哥。” 时浅手指压着试卷一角,头埋得更低了,贴着晏辞那条腿的腿仿佛失去了知觉,快不是自己的了。 僵硬,又麻木。 饼哥似乎不打算放过晏辞,继续说:“来看我哦,我虽然没有你同桌长的好看,你好歹也要看看我。” 晏辞:“……” 第22章 第二十一天 Chapter.21小纸条 时浅低着头,将贴在晏辞腿边的腿,一点一点地往回挪。 好在前后左右都坐满了学生,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饼哥身上,没人注意到课桌下面的一幕。 刚挪没一点儿,饼哥支着黑板,看着晏辞又发话了,说:“小伙子别多看啊,看多了你思想出问题了,来,看我。” 时浅突然被点名,原本就低着的头低的更低了,鼻尖几乎贴到了试卷上。 整个人不动不敢动。 “底下的不要笑了,你以为你们试卷写的有多好?还有人一二三给我标的什么东西?一句话写那么长,都快绕出地球了。” 全班不敢笑的太放肆,低着头,集体憋笑。 晏辞转头,想着时浅一副要缩回壳子里的模样,微微有些无奈。 饼哥拎着自己记录答题情况的小本子抖了抖,说:“我们晏同学是不是对本次出题人有意见啊?前面国体政体那道大题答的不错,后面是写睡着了吗?” “……”晏辞沉默了一下。 他考政治的时候真睡了一会。 因为不会写。 “我还没复习到后面的。”晏辞开口。 饼哥拎着学校发的工作簿,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站了好一会,反问:“那你前面答的这么好,是复习过了?” “是班长教的。” 捏着橡皮减压的时浅一愣,感受到饼哥qiáng烈的视线,在饼哥虎视眈眈的注视下,点了点头。 饼哥抬手,示意晏辞坐下。 “那行,下次考试,记得把桨带上再划船,给我复习好咯再答题。” 晏辞坐了下来。 饼哥又念了几个男生的名字,一边念一边报他们做错的题目,最后看到有人把价值规律的题做错了,忍不住拔高了声音,一把拍了拍桌子,说:“我从高一就开始教你,你真给我面子,回回考试都能把这题做错。小学数学买东西的题能算,咋政治的就不行?” “人家晏辞从国外回来,划船没带桨,也没把这题写错。你也划船不带桨?先坐下,等会把这题讲还我听。” 因为饼哥每次评讲试卷都会让学生来讲错题,刚才时浅接试卷的时候大致扫了一眼晏辞的试卷,他选择题写错的地方也记了一个七七八八。 撕了张纸,时浅回想了一下,把他写错题目的知识点列了出来。 写完,时浅拽着那张小纸条的手,悄悄滑下了桌子。 饼哥已经开始点人讲错题了。 晏辞半个身子靠着墙,左手跟着记了几笔要点,画了几个红圈圈了关键词。 他的右手就垂在一边。 时浅怕饼哥看见,又不习惯上课讲话,只能拿笔轻轻敲了一下课桌边缘。 墨水笔笔帽叩在桌子上,发出一声响儿。 晏辞没注意到,时浅只能一手拽着小纸条,一手拿着墨水笔,又敲了一下。 “嗯?”晏辞抬手,疑惑地看着时浅。 时浅没看他,只看着自己的试卷。 刚想收回目光,晏辞垂在身侧的右手就碰到了一片温热。 紧跟着,女孩子细细的指头勾进了他的手掌。 细腻,又温热。 晏辞僵了僵。 手掌心的纹路被她的指腹扫过,随后,一张小纸条被折了进来。 女孩子的手很小,勾进来的时候,几乎是大半个手都进来了。 感觉小纸条不会再掉,时浅飞快地拿走了自己的手。 晏辞喉结滚了一下,偏头看了一眼时浅。 太踏马弱气了。 时浅没看晏辞,跟着饼哥的节奏,写着知识点。 没多久,饼哥果然点到了划船不用桨全靠làng的晏辞。 好在晏辞记性好,临时扫了一眼时浅列的知识点,过了。 饼哥听着晏辞的讲解,点了点头,还算满意,觉得在C的边缘试探的晏辞还算孺子可教也,没给他考个D,勉勉qiángqiáng苟了个B。 下课,饼哥拿着他的黑色工作簿,一句废话也没有直接走了。 饼哥前脚刚跨出教室门,杨怀宁的肩膀一垮,松了口气,“吓死爸爸了。就怕饼哥突然点名。” “杨同学,日后做了主席,苟富贵,勿相忘!” “别别别——稳还是我晏哥稳,划船全靠làng。牛bī啊,这都能讲!” 晏辞没接话,转头看向时浅,右脚踩到了时浅板凳的横杠上,笑了一声说:“班长,胆子挺大啊。” 时浅一本正经地说:“谢谢你送的栗子糕。” 看着时浅一副撩完就跑,翻脸不认人的清清冷冷的模样,晏辞舌尖抵着上牙,慢慢顶到了腮帮,轻声说:“班长,男生的腿和手不要随便碰。” “会出事情的。”晏辞说话声更轻。 时浅愈发的面无表情,头一转,给孙菲菲讲起了题目。 晏辞笑了一声。 市统测成绩出来之后,班级里学生多少有些松懈。 冬青利用第四节自习课的时间,开了一个简短的班会,主要说了一些考试的大概情况。 一向都是好学生代表的时浅,毫无悬念地又是四A级选手。 老冬同志把四A级选手的名字报了一遍,夸了夸,话锋一转落到了以晏辞为代表的瘸腿同学的身上。 末了,一向以表扬为主的老冬同志,绞尽脑汁地夸了一句:“晏辞这次只有两个A,生物和地理都考的不错,历史差一点点,政治差的有点远。我听你们教政治的孙老师说是没复习完,前面答的都不错,下一阶段要好好复习。” “还有别看你们历史老师温柔就欺负她啊,欺负她就是在欺负饼哥,饼哥会吃人。”老冬难得的幽默了一回。 下课铃声响了。 班级里学生三三两两地往食堂走,杨怀宁勾着晏辞脖颈,瞬间融入了一班男生的大军。 吃完晚饭,离晚读还有十几分钟,班级里一片吵闹。 男生们大多聚在一起chuī牛bī,聊聊游戏技改。 晏辞没参与他们的话题,半倚着墙,面上挂着不太走心的笑,一边听着他们chuī牛bī,一边玩着手机,偶尔笑一声。 声音很低迷。 时浅趴在桌子上,和孙菲菲偷偷翻着杂志,说几句悄悄话。 杨怀宁咬着菠萝包,扬了扬手中的试卷,回头问:“晏哥,这周末有安排吗?” 晏辞瞥了眼手中的手机,摁着锁屏玩儿。 “诶?有安排?什么安排?” 晏辞锁了屏幕,说:“打人。” 语调透着股散漫,不经心。 杨怀宁:“我搭你的车,我剑小纯也喜欢打人。” 晏辞靠着墙,指尖压着放在课桌上的手机边缘,慢悠悠地转了一圈,末了,突然笑了一声。 打了个哈欠,晏辞说:“不是游戏。” 时浅抬头,看了一眼晏辞。 第23章 第二十二天 Chapter.22 8012年了还十八中老大的女人 一晃到了周五下午,经历过紧张的市统测,突然松了两三日,学生们多多少少都有些心不在焉。 冬青下午要开会,把课调给了数学老师。 数学老师年纪略大,上午连着上了四节课,下午就不太再想站着讲课,gān脆发了一份试卷,当放假作业了。 试卷发下来,大多数学生为了多挤出一点儿双休日休息的时间,都在奋笔疾书。 试卷不难,大多数题目都是几何证明,写下来花不了多久。 时浅花了一节多课写完了试卷,一抬头,发现晏辞早就写完了,正支着头,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笔。 他的视线落在笔尖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快入冬了。 窗外的光,又虚又冷。 晏辞偏白,银白的发颇为惹眼,他下颚线条分明,此刻微抿着唇,转笔的样子,倒像是有些不耐烦,神情冷淡。 他抿着的唇角翘了些许弧度,不同于以往的漫不经心,更像讥讽。 作业写完了,时浅实在没事gān,折了速记的单词本出来,勾勾画画了几笔,复又抬头看了眼挂在黑板上的时钟。 离下课时间还早。 犹豫了一会,时浅捏着快看出花儿来的试卷,到底悄悄伸手扯了下晏辞的校服袖口。 “嗯?”晏辞有了反应,支着额角,略不解地看向时浅。 时浅的指头还搭在晏辞袖口边,白嫩嫩的指尖捏着袖口的一边,连指头都是细细的。 时浅把自己的试卷推过去一点儿,拿过一旁的自动铅笔,在几何图形旁边写了一行字:这题是不是还有其他解法? 晏辞扫了一眼,点头。 越是复杂的立体几何证明,就越是有多种辅助线做法。 停下转笔的手,支着额角的手稍微往下滑了一点儿,晏辞低下头,凑近时浅,低声问:“想知道?” 少年音,略微有些磁性,卷入耳中,耳膜鼓鼓的。 时浅拿笔的手摸了摸耳垂。 时浅低着头,晏辞俯下眼睑,看了眼时浅,抬手,将笔换到了右手,画了道十分大胆又嚣张的辅助线。 停笔,晏辞懒声说:“你的解题步骤太麻烦了。” 高中的立体几何证明,无非棱锥棱柱球体正方体长方体内这些,结合定律,大不了再带上向量和三角函数,了不得再套个圆和椭圆,其实没什么难度,属于必须得满分的题。 无非是解题步骤繁与简的区别。 而看能力的地方,也就是解题步骤这一点,话再说直白点,辅助线看智商。 俩人靠的太近,但时浅没发觉自己几乎是歪在晏辞胸口。 时浅扯回自己的试卷,捏了一把橡皮。 什么东西。 她觉得人不耐烦又无聊,本着jiāo流jiāo流学术帮他打发时间的原则,结果人一点儿都不无聊,还委婉的说你的辅助线做的不行啊。 下课铃响了。 晏辞单手拎着一个空dàngdàng的黑色背包,一手拿着手机,越过时浅,走了。 杨怀宁火急火燎地转头喊晏辞:“大哥,今晚打谁?” 结果晏辞座位早空了,人早走远了。 “我去,走这么快赶着投胎还是见老婆啊!” “你以为人家是你?”孙菲菲嘴快回了一句。 “我又没老婆。”杨怀宁理直气壮。 时浅听着俩人斗嘴,收拾书包的手一顿,突然想起来周一下午晏辞说的话。 晏辞心不在焉地回了周梒江的消息,出了校门。 校门口挤满了接送的家长,几乎围的水泄不通。 N中作为一所升学率超高的五星级高中,自然不缺家里有钱没地花的纨绔子弟。 父母花钱找关系给他们买学,学校拒绝不了,只能暗地里编一个关系班出来。 关系班中的学生心思几乎都不在学习上,结识社会上的人,或者和校外混混玩到一块的不在少数。 揉了揉额角,晏辞眼尾扫到了一旁校外的学生,勾了勾唇。 领头的学生看到N中黑压压的学生堆中突然冒出一个染白发的学生,立马反应了过来,目光很快锁在了他身上。 少年身形单薄,里面只穿了件白色校服衬衫,外面套了黑色的校服外套,拉链没拉。 高高瘦瘦的,看着就好揍,尤其是那张脸。 单肩背着包,晏辞塞着耳机,慢悠悠地晃到了离N中不远处的便利店。 便利店旁边就是一条小巷,两边都是高楼,里面几乎透不进阳光,除了扔垃圾,几乎没人会进去。 拿了一瓶矿泉水,晏辞合上冰箱门的时候,耳机恰好滑下一个。 单手支着冰箱门,晏辞弯下腰,看着底下那排包装分外熟悉的Meco果汁茶。 西柚色的纸杯身,外形和奶茶杯很像,樱桃红柚味。 喉咙口突然泛起一阵甜息。 看清了口味,晏辞抬手压了下喉咙。 上次时浅送他的就是这个口味的,晚自习他喝了一口,太甜了,果汁的甜味混着绿茶的回甘,不是他喜欢的味道。 结果他捏着杯子刚想放下,就对上了时浅一贯清冷的脸,她的眼睛像小鹿,湿漉漉的又纯净。 当时,时浅又特别真诚地说了一句:“谢谢。” 这就导致晏辞本来已经放下来的手,又抬了起来,又喝了一口果汁茶。 又拿了一瓶果汁茶,晏辞顺手关上了冰箱门,付了钱,出了便利店,低低地骂了声:操。 时浅果真磨人。 扔了果汁茶的吸管,晏辞直接撕开了锡纸盖,喝了一小口。 仰头喝水的时候,晏辞的视线落到了身后不远处的那人身上。 那人见晏辞一个人拐进了小巷子,对后面的比了个手势,跟了进去。 高楼间的小巷子常年不见阳光,有些yīn暗和cháo湿,墙角布满了青苔。 里面空dàngdàng的,没有一个人。 一阵chuī风过,风声似鬼哭。 “操.你.妈。”那人骂了一声。 随后进来的人听见,不由地问:“怎么了?” “让他个孙子跑了。” 说完,头顶响起一阵水流哗哗的声音,像滤咖啡时的声音。 一阵甜腻的味道混着小巷子里cháo湿的空气传开。 领头的王嘉玮的面前直直地流过一柱huáng色的液体,有几滴甚至打到了他的头发上。 不知名液体从高处落到地面上又溅开,溅到鞋子上。 同行的几个人不约而同的顺着液体往上望,看到了单手撑在窗台边的晏辞。 窗台檐离地面一层楼高的距离,上面正好够坐一个人。 晏辞一只腿垂在窗台檐外面,一只腿屈起搭在窗台上,他的左手搭在屈起腿上的膝盖处,手中捏着一个颜色打眼的杯子。 杯口向下45°倾斜,而带着甜气的huáng色液体正好从杯口流下。 “我.操.你.妈。”不知是谁又骂了一句。 晏辞偏过头,视线落到那个人身上,说:“还有点新鲜的吗?” 他的神情散漫,语调懒散。 白色的耳机线落在黑色的校服外套上,一只耳机垂在一边。 这幅样子实在太他妈想让人揍一顿了。 王嘉玮丝毫没有退后一步。 倒是身后有人忍不了,开口:“你装.你.妈.呢?” 晏辞抬了抬眼皮,翻过手腕,杯口直接向下。 “哗啦”一声,果汁茶倾杯而出。 王嘉伟面前全是带着甜味的huáng色液体,硬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找死,是不是?” 晏辞嗤了一声,扬起手腕,空纸杯擦着刚才骂你.装.你.妈的那人的耳边过去。 纸杯擦过耳边,隐约带起气流声。 “咚”的一声,纸杯稳稳地落到了后面垃圾桶中。 那人耳朵被纸杯擦到,又骂了一句:“我.日.你.妈。” 晏辞低垂着眼,“孤儿。” 声音很低,但都能听见。 几个人忍不住,骂骂咧咧向前走了几步。 仰了仰下巴,晏辞左手腕骨搭在膝盖上,问了一句:“什么事?” 王嘉玮抬头,开口:“我女朋友你都敢碰,你活腻了是不是?” “你女朋友是谁?”晏辞有一瞬间的迷茫。 底下有一个小弟憋不住了,“杨菁菁,最漂亮那个,十八中老大的女人!” “……”晏辞又问:“杨菁菁是谁?” 底下一群人脸色差到了几点。 晏辞回想了一下,反应过来:“市统测那个?” 上次市统测考完,在校门口堵他的那个。 长什么样子来着?不记得了。 算了,反正不重要。 看晏辞那副漫不经心的欠揍模样,王嘉玮的小弟彻底忍不了了,骂骂咧咧又冒出几句日.你.妈。 “叫什么?”晏辞视线落到领头的那人身上,问。 “十八中老大你不知道?”一个小弟插嘴。 “我为什么要知道。”晏辞笑了一声,“8012年了,还十八中老大的女人?拍片呢?” 从窗台上跳了下来,晏辞半倚着墙,懒洋洋地开口:“当我不敢揍你们这群弟弟?” 一群孤儿弟弟。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他号码,天天给他发要揍他的消息,拉黑了又换新号。 宛如小学生。 扫了一眼,晏辞又笑了一声。 王嘉玮从初中开始混事,升高中第一年就成了十八中的刺儿头,没多久就坐稳了十八中老大的位置,在临近的几个校区远近闻名,到高三,在学生当中几乎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当然,闻的都是坏名,喝酒打架,把女生肚子搞大。 仗着家里有点小钱有点儿小关系,拳头又硬,王嘉玮几乎没做多想,握拳,直冲晏辞,摆开架势的同时还不忘骂一句:“崽种。” 晏辞没接拳头,反而捏过了王嘉玮的手腕骨,一曲一折。 王家玮来势汹汹,来不及收敛,力道反作用到自己身上,忍不住嚎了一声:“啊——” 晏辞听着这声哀嚎,连眉头都没动一下,低着声音警告:“我早说过别让我想揍你。” 笑了一声,晏辞语带讥讽道:“要上一起上,我赶时间回去陪老婆。” 第24章 第二十三天 Chapter.23乖中带野 王嘉玮手被折住,狠狠地盯着晏辞,眼前这个比他低一级的小学弟被四五个人围着,丝毫不见慌乱。 冷而疏淡的眉,甚至……甚至透着股不屑。 好像就在等着他揍他。 晏辞审视着王嘉玮的表情,略微低了低头,眼尾压下,嗓音低了几分,又凉,“你老婆,我没兴趣。但你这么想被我揍,我不揍你都对不起你眼巴巴送过来。” 王嘉玮抬腿,小腿刚抬到一半,被晏辞一脚踩了回去。 “我.操.你.妈。”王嘉玮彻底被激怒,使出了全身的力气,试图挣脱晏辞捏着他的手腕。 一口一个妈。 一群孤儿。 晏辞勾了勾唇,放开了王嘉玮的手,以速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压到了墙边,曲肘抵上了王嘉玮的脖子,用了点力道,破势他抬头。 周围四五个人都没反应过来。 太快了。 真的太快了。 看着王嘉玮的模样,四五个人对视了一眼,准备一起动手。 还未动手,就看见王嘉玮涨红了一张脸,额角的汗如豆大,一颗一颗地往下滚。 眼前的少年看着瘦,但爆发力惊人,反应速度十分快,下手一点儿都不轻。 “咳咳——”王嘉玮连咳嗽都费劲,手紧紧抓着晏辞抵在喉咙口的胳膊。 “你、他、妈——” 最后一个字没吐清楚,晏辞低着眼,又用了点力,王嘉玮迅速消了声。 “嘴巴放gān净一点。”晏辞没理会身后几个跃跃欲试想冲上来的人,说:“带点脑子,十八岁的十八中老大。” 王嘉玮欲还手,刚动一手,晏辞又逐渐加了力道。 望着王嘉玮挣扎的样子,晏辞半点松手的意思都没有。 他手背青筋bào起,目光沉静,望着王嘉玮的眼神就像是望着砧板上的鱼肉,任由刀割。 一个人忍不了,侧身一个拳头砸向了晏辞。 晏辞一手抓着王嘉玮,侧身躲了一手,空着的手顺势抓住了那个人来不及收回的胳膊,拽过来的时候,抬腿,膝盖抵上了那个人的小腹,说了一个字:“滚。” 力道不轻,那个人踉跄了一下。 王嘉玮的背狠狠地撞到了墙上,一声咳嗽还未吐出来,晏辞的胳膊肘又抵了上来。 力道越来越重,喉口越来越疼。 好像就不想让他活一样。 晏辞瞥了一眼那个人,低下头,用只有王嘉玮和他才能听到的音量,说:“知道怎么做了吗?” 僵持了几秒钟,从还没这么láng狈过的王嘉玮咬着牙试图硬扛。 “你想让他们陪你一块挨揍?” 王嘉玮没吭声。 小巷子里弥漫着一股子霉味,yīn风一阵一阵的。 晏辞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大拇指压着食指,压了压,发出一声响。 垂下眼皮,晏辞的声音发虚:“满足你。” 周围人一听,皆震了一下,继而看向王嘉玮。 王嘉玮知道晏辞没有开玩笑,是准备来真的。他真的会下狠手,从抵在他喉口的胳膊就知道。 动了动手指,王嘉玮艰难的开口,:“你、你们先、先出去——” 晏辞撤了一点儿力道,眼尾扫过其他人。 没人动。 叹了一口气,晏辞低语:“就这么想让我揍你们?” 王嘉玮深吸一口气,“都给我滚啊。” 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后,那几个人退到了巷子口。 晏辞撤了力道,放下了胳膊。 王嘉玮一手捂着喉咙,背抵着墙,顺势滑了下来。 “咳咳咳——” 晏辞居高临下地看着王嘉玮,说:“政治老师没告诉你要尊重妇女吗?” “我操——”王嘉玮狠狠地抬头,目光撞到晏辞黑漆漆的瞳孔中,忘记了后面的话。 晏辞跟着蹲了下来,一手搭在膝盖上,“我妈吗?又想挨揍了?” 王嘉玮:“……” “本来不想揍你的,但你的孤儿行为,让人想不揍你都难。” 王嘉玮:“……” 操。 敢情搞半天,原来是为自己妈妈出头。 靠着墙喘了几口气,王嘉玮一言不发的看着晏辞。 眼前的大男孩看着就不是善茬,下手又凶又狠,但是…… 他来找事,无非是听到有人说杨菁菁和N中的晏辞好上了,俩人在校门口不清不楚的。 十七八岁的少年,处于男孩和男人的界限之间,最是容易冲动容易上头的年纪。 平日里在学校当老大当惯了,有个漂亮的女孩子当老婆,听手下小弟喊她嫂子,这种虚荣心得到满足的感觉远比喜欢来的要多。 杨菁菁漂亮,够味,又野,醉生梦死的时候,十分舒畅。 喜欢谈不上,就是听说她和别的人扯上,他觉得没面子。 晏辞直起身,准备走了。 “等等!”王嘉玮急忙喊住晏辞,喊完咳嗽了几声。 晏辞刚抬起的脚收了回去,撇过头,眼神又些凉,又有些不耐烦。 不会是挨揍挨上瘾了? 王嘉玮看晏辞不耐烦的模样,忍着喉咙口的不舒服,问:“大哥,以前在哪里混?大哥,喜欢什么样的妹?” “……”晏辞转了个身,忽略了前一个问题,挺认真的回答了后面一个问题,“乖中带野的。” 王嘉玮一愣。 乖中带野,那得多够味? * 时浅心不在焉地看了会书,吃完晚饭,洗完澡的时候不过八点多。 群里安安静静的,最后一段对话还是杨怀宁发的他一个人单排的图片。 又翻了几页书,时浅突然掀开了搭在身上的小被子,弯下腰,把电脑桌从chuáng下搬了上来。 更新游戏程序的空挡,时浅又翻了一遍群对话。 登录,读图,上线的地图正好是扬州城。 扬州城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接日常大战的公告牌对面的信使处围满了人。 看到有未读信件的提示,时浅操控着游戏人物往前走了几步,点开了信使。 一封玩家来信。 寄信人的id十分眼熟,眼熟到不用多想,脑海中就自动跳出了上次游戏中被人喷的场景。 时浅:“……” 不会是特意寄了信过来喷她吧……这是多大仇? 扫了一眼信件内容,时浅不由自主地呀了一声。 【信件内容:对不起,嫂子!还请嫂子原谅我这种菜jī键盘侠,我就是嘴贱,我保证,下次不论是jjc还是战场,我都不会随便喷奶妈。还请嫂子和他说说,求他不要在盯着我们打了。我那天心情不好,自己菜不该怪嫂子。】 信件末尾还附送了一些游戏金币。 时浅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那个他是谁。 他? 晏辞? 他怎么还叫自己嫂子?晏辞不是说过她不是吗…… 时浅想了一会,没想出一个所以然,又不知道怎么回复,只能把信件截图发给了晏辞。 晏辞回的很快,只发了一个标点符号。 【晏辞:?】 【时浅:!】 时浅同样回了一个标点符号。 下面没回音了。 晏辞刚洗完澡,穿了件黑色短袖坐在电脑前,头发没擦gān,短袖被濡湿了大片,黏在身上 靠着椅子,晏辞手背搭在额头,脑子有些空,不太想思考。 乖中带野。 远看冷冷清清,靠着他的时候,又乖又软,还笨,有时候动作又大胆,男生大腿都敢靠。 放在桌边的手机,隔了几分钟,又亮了起来。 晏辞顺手过来,看了一眼。 【时浅:我不是。】 透过这三个字,晏辞都能想到时浅时大班长鼓着腮帮子qiáng装冷淡又悄悄红了耳朵尖,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 划开锁屏,晏辞打了几个字发了过去。 【晏辞:马上就是了。】 时浅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真橙之心炸在了自己脚下。 心型的烟花,静静地燃放着。 于此同时,世界频道刷出了一条消息。 【江湖快马飞报!“晏辞”侠士在扬州对“时浅”女侠使用了传说中的[真橙之心]!以此向天下宣告“晏辞”对“时浅”之爱慕。 奉日月以为盟,昭天地以为鉴,啸山河以为证,敬鬼神以为凭。从此山高不阻其志,涧深不断其行,流年不毁其意,风霜不掩其情。 纵然前路荆棘遍野,亦将坦然无惧仗剑随行。今生今世,不离不弃,永生永世,相许相从!】 很快,接二连三的真橙之心在脚下炸起,铺满了整个扬州城的主街道。在这些真橙之心的中间还叠加了无间长情和海誓山盟这两种烟花。 【江湖快马飞报!“晏辞”侠士在扬州对“时浅”女侠使用了传说中的[海誓山盟]!以此向天下宣告:“晏辞”对“时浅”之爱慕,天不老则爱不绝,地不裂则情不尽,海不枯则心相连,石不烂则意永存。无畏世间险阻比天高,誓要长相厮守到尽头。 织纤云以为誓,填银河以为约,托飞星以传情,搭鹊桥以相聚。若是汝心正如我心,比翼双飞笑傲江湖!】 【江湖快马飞报!“晏辞”侠士对“时浅”女侠使用了传说中的[无间长情],从此向尘世宣告: “晏辞”对“时浅”之痴爱永在,为求相携同游青山,执手泛舟碧海,共织千回清梦,终得红尘相望。 晏辞愿发大鸿愿:纵需翻越遮天剑山,陷足无边孽海,奔忙云崖渊角,接临万次灾劫,破除千般障碍,苦待十世轮回,亦要步步踏过,亦不变其情志,亦不改其心意。】 一瞬间,世界频道被真橙之心、海誓山盟、无间长情的烟花公告词刷频了,一排又一排的喊话全是他和她。 霸占了整个世界频道,永不间歇。 冰蓝色的无间长情外叠着真橙之心,其间缀满了开到极致的野玫。 人海被淹没,他一身玄衣,黑色长发被系带束着,身后背着两把剑,一把重剑,一把轻剑,君子如风。 一个真橙之心9999金币,折合人民币大概15-20软不等,一个无间长情大概10软,一个海誓山盟至少5w金起步,按现在的金价,折合成人民币至少76软以上,铺满整个扬州城。 时浅突然发现自己不会算了。 第25章 第二十四天 Chapter.24腻歪 很快,主城扬州里里外外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大片大片的烟花从街头看到巷尾,淹没了来回训护的守卫。 电脑屏幕右下方的QQ图标突然闪烁了起来,班群的头像亮了亮,刚亮没几下,杨怀宁和孙菲菲的头像也迅速亮了起来。 时浅握着鼠标,动都不敢动一下。 近聊频道统一刷起了祝99的消息。 一排又一排的白字,全是祝99。 一行祝99的白字中,不知道哪个人贴了晏辞的id ,问:土豪,搞基吗? 晏辞回的很快。 【晏辞:不搞。】 时浅还想继续装人不在,挂机保持不动不动的状态,结果孙菲菲突然给她发了一个抖动窗口,害得她破了功,当着晏辞的面来了一个二段跳。 这下子装不下去了。 晏辞看着电脑屏幕上突然二段跳的人物,低低地笑了一声,打字。 【晏辞:没挂机?】 时浅:“……” 孙菲菲一定是对面晏辞排过来的jian细!一定是! 【时浅:o.o 没……】 【晏辞:感动的不知所措?】 时浅:“……” 应该是惊吓的不知所措! 【晏辞:知道叫什么吗?】 【时浅:情缘缘?】 情、缘、缘? 晏辞垂下眼皮,看了会这三个字,末了,没忍住,低着头笑了出来。 他们班长怎么这么可爱。 这个游戏没有家园结婚系统,江湖相伴的知己可以结为情缘,情缘是比亲友更密切的关系,但并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不过…… 晏辞叉掉了杨怀宁发过来的消息,食指和中指分开,贴在下巴处,搓了搓下巴上粘着的水珠。 情缘最后也有奔现成为男女朋友的,更何况,啧,他们都不用奔现的。 再说浅显一点儿,四舍五入,完全就是划船不用带桨全靠làng。 晏辞不打算放过时浅,嫌打字麻烦,直接发了个语音电话给时浅。 听到突然弹出来的通话提示音,时浅心猛得跳快了几拍,匆匆忙忙扫了眼孙菲菲发过来的消息,轻轻摁了绿色的通话键。 紧跟着,晏辞的声音卷入耳窝,“情缘缘没有表示吗?” 在安宁的夜晚,他的声音显得又低又哑,带着撩人的苏麻与蛊惑。 情缘缘这三个字被他咬得意味深长。 时浅心跳的很快,砰砰砰的。 “啊?”她后知后觉的啊了一声,没反应了。 晏辞垂着眼,也不急,抽过被压在书底下的白色耳机,带上,将手机放到了一旁,随后单手搭在桌沿,背靠着椅背,一派闲散模样。 耳机中,她的呼吸声略略有些急促。 “你想要什么?”时浅问。 晏辞翻书页的手一顿,喉头跟着哽了一下,继而若无其事的问:“想要你就给?” 时浅猝不及防被撩了一下,又没声儿了。 过了好一会,才听见一声小小的话:“我们去问道坡吧?” 问道坡。 深邃如晚樱的紫色花树开到极致,薄如蝉翼的花瓣片片卷入夜风。 细细微微的风带着竹枝摇动,竹影摇曳,圆滚滚的熊猫从山坡上滚下。 恍惚间,飘起了江湖夜雨。 远处码头的灯火幽暗,江水静谧。 配合着这张地图独有的背景音乐“情深意重”,有股说不出的调调。 晏辞刚落地,站稳。 一个绿色的小烟花在脚底下炸起,很快,不过几秒就没了。 小烟花大概叫“火树银花”,绿油油的,炸到半空还亮了个红。 跟着,又亮了一个窜天猴。 窜天猴…… 晏辞沉默了一下。 这两玩意jiāo易行加起来也不到50金,哦不!根本不用50金,升级路上做任务系统会送,一送还送十七八个。 【时浅:礼轻情意重……】 礼轻情意重……这几个字在晏辞舌底过了一遭,配合着问道坡情深意重的背景音乐…… 忍了又忍,晏辞到底没忍住,食指关节屈着抵在唇角笑出了声儿。 “情缘缘的情意我感受到了,真重。” 时浅:“……” 晏辞也没太纠结这个问题。 这个游戏花钱的地方不多,几乎可以说是平民游戏,如果不追求完美配装要求jīng简切糕大橙武,每个赛季在装备上花的钱不超过一千,不买原价288、380、520、688、888的外观的话,只用充个点卡。 他火烧主城的钱还不够其他游戏做一件装备的钱。 对于玩过一晚上砸十几二十万下去还听不到任何响声游戏的晏辞来说,他没想过时浅给他放什么,但放窜天猴的这个操作实在是太踏马让人意外了。 意外的可爱。 俩人在问道坡静静地站了一会,时浅抱着膝盖看着电脑屏幕中的人物,想了下,觉得对不起晏辞。 人给他火烧主城,她就给人放了个窜天猴! 这不能啊! 犹豫了下,时浅点了晏辞抱抱。 抱抱请求在晏辞的电脑屏幕中弹出,不知怎么的,晏辞脑子中跟着弹出了两个字:肉.偿。 很快,细腰美人被人揽进了怀里,柔弱的身子骨依附在他的胸口,隔绝了问道坡的夜雨。 俩人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刚经历过真人pk的不良少年在纠结自己到底是不是禽shòu,乖乖学生代表的时浅时大班长都敢骗。 而时浅时大班长在纠结怎么补偿晏辞。 “你等会要做什么?”时浅随便扯了一个万金油话题。 “嗯?”被问的晏辞这才想起来自己程序还没写完。 换了轻薄的笔记本,晏辞左手捂着眼睛,把脑子里不太健康的想法赶走,说:“我等会有事,你先睡吧。” 你先睡吧。 ??? !!! 怎么肥事?怎么这么像夫妻? 时浅轻轻嗯了一声,退了游戏把电脑桌搬下了chuáng。 那边传来了笔记本键盘的轻轻敲击的声音,有些错落,有些好听…… “先别挂。” “好……”时浅带了耳机,抱着趴枕。 那边没人说话,只有键盘声,闭上眼睛晏辞漂亮的手骨就会跳出来,指尖落到黑色的键盘键上。 本想再撑半个小时的时浅不到十分钟就睡了过去,根本不知道在她没回消息和晏辞腻歪的这段时间内消息炸了。 不多久消息蔓延到全校,全校玩游戏的都炸了。 晏辞忙完的时候,耳机中只有小姑娘浅浅的呼吸声。 关了电脑,翻了下消息,晏辞没太耐烦,gān脆都没回。 躺到chuáng上的时候,晏辞闭着眼睛又翻了一个身,重新思考自己到底禽不禽shòu的问题。 夜很深,小姑娘的呼吸声就拂落在他耳边,chuī得心口滚烫。 各种有色画面往脑子里蹿,拦都拦不住。 国外的文化管制不像中国这么严格,像bào力、枪支机械亦或者xing之类的游戏影音书籍,在你到达一定的年龄之后,分等级是可以购买的。 以前不是没看过片,看完就忘,没什么意思,还不如程序好玩有意思,但今晚这么一搞,以前看过的姿势全记起来了个七七八八。 又翻个一个身,晏辞舌尖抵着后槽牙,一个翻身下了chuáng,赤着脚踩在地板上,摸着黑勾了本高中政治书出来。 地板冰凉,脚踩上去,丝毫感受不到寒气,还觉得热。 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在我心,驱邪避秽拿高分,文明又和谐。 晏辞熬了一夜,那边时浅丝毫不受影响,安安稳稳的睡了一夜。 早上七点多,一缕晨光跃入室内。 时浅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嗯了一声,盯着天花板开始发呆,她的思绪还没回笼。 晏辞听到动静,合上书,揉了揉凌乱的额角,随后抬手覆住眼睛,“时浅?” 时浅乍一听到声音,愣了好一会,才慢腾腾想起来。 她和晏辞连麦连了一个晚上!!!??? 卧槽? 耳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滑落了一个,手机被压到了身下,摸到手机,时浅这才发现手机背面滚烫,快没电了。 “醒了?”晏辞又问。 “嗯。” “……”晏辞jīng神不太好,垂着眼,说:“我有点困,你先去吃饭,我睡一会。” 一夜没睡,他的声音更哑,说话带了鼻音。 其实这会子时浅还没彻底清醒过来,没什么思考能力,乖乖地嗯了一声,等挂了通话,才想起来一件事。 她家情缘缘晏辞为什么大早上没jīng神? 第26章 第二十五天 Chapter.25做人不要太晏辞 小高考市统测模拟刚过去没多久,又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月考。 这次月考带有联考性质,不同省市的一中聚在一起,共同命题,试卷难度肯定会比以往更高。 时浅吃完早饭,便在书桌前坐了下来,翻起了往年四校联考一模的试题卷。 在家闲了一天半,时浅把所有的模考试卷都刷了一遍,晏辞也没怎么给她发消息。 他第一天补觉,第二天……基本处于失联状态。 期间,俩人只有一通电话。 晏辞打的。 时浅接的时候,只听到轻微的键盘敲击的声音。 晏辞带着耳机,懒洋洋地嗯了一声,轻笑了一声,问:“情缘缘,今天做了什么?” 语气懒散是真的懒散,就是有点儿像查岗的。 时浅分不太清男女朋友和情缘之间的界限,捏着笔帽,很诚实地从早上第一件事开始报起:“吃早饭,然后写了两张试卷,吃完午饭又睡了一会,起来和孙菲菲聊了一会,看了会书写了读书笔记。” “这么乖?” 数豆子一样的乖乖报给他听。 时浅憋着没说话。 过了会,晏辞又问:“现在呢?” “聊天。” “和谁?”晏辞明知故问。 “哦。”时浅哦了一声,补充道:“七八个同学我一块儿聊。” 一人我饮酒醉,七八个huángjī我一起睡。 时浅只敢在心里想一下这句话,没敢这么说出口。 晏辞笑了一声,停下手,靠在椅背上,说:“大概我叫七八个同学。” 时浅:“……” 做人不要太晏辞,要点脸不好吗? “七八个同学你好,七八个同学再见。”时浅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晏辞划灭了锁屏,支着下巴,整个人窝在椅子里,瞥了眼电脑屏幕。 那边有傻bī还在疯狂给他发抖动窗口。 有人通过论坛联系到他,问他接不接活,开价挺高,接完才发现老板完全是傻bī中的战斗机。 托关系找到他,开高价不说任务只问接不接,接完才晓得是踏马查所有的通讯记录和内容,竟然还包括开房记录…… 他一个黑客,查人家开房记录? 都绿成那样了,还哭唧唧问他怎么挽回女朋友的心。 看着聊天窗口那边老板发过来的捶地痛苦的表情。晏辞手背搭在额头上,抽了抽嘴角。 【傻bī:你说,她为什么不爱我?她以前明明很爱我的,我对她不好吗?要什么买什么,送车送房,我都不嫌弃她的家庭!】 【傻bī:刚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抱都不让抱,我尊重她,慢慢来。三个月了,兄弟,你懂吗?三个月了,我才亲到她嘴,踏马老子被她搞得和纯情小处男一样,傻bī乐呵了一个多星期,连结婚以后孩子叫什么名儿我都想到了。】 “……”晏辞换了个姿势。 【傻bī:我哪里不好?给她父母买了两套房,她侄儿上学的事我也给安排了。你知道S大的附属中学吗?那边基本都是高教子女,就算不是高教子女,家里要不是当官的要不是开公司的,她也不想想,没有我她侄儿能进去?我哪里不好?】 【傻bī:快结婚了,老子发现自己绿了???我哪里不好?】 晏辞敛了表情,终于舍得把自己金贵的下巴从手背上挪了下来,冷着脸点开文件,找到聊天记录,截了重点内容发了过去。 【晏辞:可能嫌你不够大,活不好。】 【傻bī:?】 傻bī自尊心受挫,头像很快灰了下去。 世界终于安静了。 晏辞重新窝进了椅子里,破天荒地审视了一番自己。 以后应该不会被嫌弃吧? * 隔天,周一,返校。 孙菲菲贼心不死,大早上蹲在路口chuī着冷风等时浅,远远地见到时浅,蹦下台阶三步跳到了时浅面前。 “沃了小草草!” “别问,问就是普通情缘。” 孙菲菲呛了一下,一脸我信你有鬼的表情。 摇了摇头,孙菲菲翻了个白眼,说:“谁问你晏辞了?我问你,你知不知道你同桌上周五在校外打架了!” 时浅:“?” “好了,我知道你不知道了。”孙菲菲抬手,对不远处的杨怀宁喊:“过来,同桌。” 杨怀宁咬着掉渣饼挪了过来,他一口咬掉油炸过的包菜叶,睨了眼孙菲菲,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晏辞有没有和你说,他上周五没有打jjc的原因?” 杨怀宁啃着饼,一副你白痴吗的表情,说:“他没打不是给咱班长火烧了主城吗?那么大字你看不见?” “杨怀宁,我宣布你英语听写凉了。” “……”杨怀宁啃完最后一口饼,急忙喊:“别啊,我们再商量商量!” “哥诶?” “诶诶诶?大哥!” 孙菲菲没理杨怀宁,拉着时浅走得飞快,一边走一边和时浅说:“我和你说,晏辞周五放学真的去打架了。王嘉玮你知道吗?” 孙菲菲语气特八卦,还透着股小兴奋。 时浅很努力地配合,很真的地想了一下王嘉玮是谁。 “算了,我猜你也不晓得。不过不重要,我也不晓得,我也是昨天第一次听说。王嘉玮是十八中的老大,噫,好中二。” “就上次小高考模拟考,你知道吗?他女朋友也在我们学校考试,叫什么菁菁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考完试他女朋友在校门口堵到了晏辞,你知道吗?” 时浅:“我不知道……” “没事,这个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不知道谁传的,那个什么菁菁勾搭不成反咬一口晏辞,说晏辞招惹他,王嘉玮知道后扬言要打晏辞,带着十几个人来校门口堵人。没堵到,被晏辞反揍了一顿。” 时浅没消化完,身后的杨怀宁摸着下巴,咂了下嘴,说:“我滴乖乖,我们小晏哥哥这么làng的吗?” 到了班级,冬青已经到了,众人都没敢说话,虽然早读课还没正式开始,但大家纷纷摸出了书,装模作样地默看了起来。 早读开始前两三分钟,晏辞单手拎着包,一副没睡醒的模样踩着点儿,晃了进来。 时浅给他让了位置,晏辞坐了进去,他没睡醒的时候,jīng神不太好,基本没什么表情,眼皮一耷拉,唇角微抿,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小爷没空理你的气息。 早读开始,书声琅琅。 冬青巡视了一圈,去了办公室。 顿时,班级里读书声小了一个度,后排甚至有人从抽屉里掏出了肉包子,偷偷啃了起来。 一口下去,班级里弥漫了一股子肉腥味。 杨怀宁和打地道战的一样,伺机窥探了一圈周围情况,半侧过身子,抖着腿喊晏辞:“大哥?” 晏辞闭着眼睛,没什么反应。 “大哥?” “晏辞?” 晏辞终于有反应了,换了个姿势,支着下巴看着杨怀宁,眼底一片漆黑,意思很明显,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杨怀宁懂了,很上道儿,“你真揍了一顿王嘉玮?” 晏辞一脸你不是在放屁的表情。 “为了那个什么菁菁?”杨怀宁思维有些凌乱。 不是,兄弟,你是有情缘的人啊!你情缘还坐你边上。 晏辞终于说了一句人话:“不是。” 杨怀宁还想再问,冬青进来了,啃肉包的同学迅速消灭了证据,杨怀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了过去,大声读出了“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时浅心里像爪子挠的一样,实在憋不住,悄悄伸手推了推晏辞。 晏辞低头,靠进了一点儿。 “那个,他为什么要打你?” “为什么?”晏辞有了点jīng神,恢复了平时的吊儿郎当,唇边浮了点笑。 “嗯。” 靠进时浅,晏辞低着头,看着时浅的眼睛,说:“大概我长的比较帅吧。” 时浅:“?” 做人不要太晏辞。 第27章 第二十六天 Chapter.26大佬教你手把手撩妹 联考来的很快,似乎又在预料之中。 同学们都习以为常了,几乎感受不到什么紧张气氛。 为期三天的联考很快过去。 考完当天晚上,先考完的数学、物理和化学成绩就出来了。 晚自习第一节课下,化学老师前脚刚挪开跨出教室门,安静的教室中迅速热闹起来。 “卧槽,你个bī不是告诉我物理考毁掉了吗?”一个同学迅速扭头,扯了后桌人的试卷看了一眼。 “意外意外。”被扯走试卷往后缩了缩,双手搭在脸上,笑得不能自已。 “我信了你的邪,你个bī满嘴跑火车——” “真意外诶!” 时浅订正完上面的化学错题,一抬头就看见杨怀宁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时浅和杨怀宁默默对视了一眼,杨怀宁一脸悲痛地扭过了头,脸冲着晏辞。 晏辞左肩抵着墙,指尖夹了张试卷,垂着眼的模样宛如老僧入定。 刚考完试,除了坐班的老师,其余有改卷任务的老师都在办公楼,班级里不要太热闹,群魔乱舞。 而晏辞就在这一片群魔乱舞中神游太虚,仍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巍然不动。 睡得很香。 睡得很目中无人。 睡得很欠揍。 杨怀宁酝酿了会,扯开了嗓门,用堪比乐器界的流氓乐器唢呐的音调喊:“睡尼玛呢,起来嗨!” 声音之大,最后还破了音。 孙菲菲一手捂着耳朵,一手拖着板凳,远离了杨怀宁。 时浅离得近,甚至瞥见了晏辞垂在额前的碎发被杨怀宁的破音气流喊得chuī了起来。 chuī了起来! 银色柔软的发微微翘起,露出漂亮的额头。 由于破了音而漏出来的不明液体就那么顺势哔准了晏辞漂亮的脸。 “……”时浅默默往后挪了挪,拿试卷挡住了大半张脸。 晏辞被喷醒了,左肩抵着墙壁,虚眯着眼看着杨怀宁,脸色不明。 几秒的沉默后。 夹在晏辞指尖的化学试卷掉了下来。 抬手,晏辞摸了摸自己的脸,脸色有点黑。 杨怀宁迅速扯过化学试卷挡在自己脸上,喊:“大哥大哥,我们有话好好说话,文明人,动口不动手啊——” “哦?”晏辞站了起来,大半个身子歪靠着墙,慢慢地抬起了自己的手,将手放到了杨怀宁的后脖子那儿。 杨怀宁嘶了一声,嘴上还不忘念着:“文明人文明人文明人!” “我没说过。” 杨怀宁表情夸张地啊了一声,一手拿着试卷,一手扒在时浅课桌上,喊:“班长,你家叽打我!” “家、家叽?” “这不你们家的huángjī吗?” 时浅不由自主地看了眼晏辞,发现晏辞也在看自己,条件反she似的将挡在脸上的试卷又往上移了移,直到试卷盖到眼尾下方。 晏辞看着时浅的小动作,有点儿想笑。 他刚睡醒,有些惺忪,眼底很黑。 时浅眨巴了眼睛,理直气壮地反望了回去。 晏辞左手摁着杨怀宁,背抵着墙,右手指尖慢慢从自己眉骨边滑下,动作轻缓。 “喊我家家花也救不了你。” “哦凑,不是大哥我错了,轻点轻点,啊啊啊疼疼疼——” “家花哦!”孙菲菲意味深长的念了一声儿。 时浅:“……” “大哥放下屠刀,我们订正化学试卷,大哥有什么不会的地方请指教,小弟一定鞍前马后啊。”杨怀宁已经快缩到了桌子底下。 孙菲菲看不过去,卷了试卷敲到了杨怀宁头上,说:“要你教?人家化学除了最后一题的最后一个小问,其余全对。” “要你教,要你教人家怎么写错题吗?” 杨怀宁一听,眼睛迅速亮了,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说:“我看看,大哥带带我!” 杨怀宁化学不错,几乎不会出年级前五,偶尔运气好还能冲到年级第一。 “啧啧啧。”杨怀宁拎着晏辞的化学答题纸,一边看一边点头,“可以可以。除了字我看不太懂,你也不怕咱阅卷老师直接给你打零分……” “你皮又痒了?”晏辞睨了一眼。 杨怀宁屈指弹了下试卷,薄薄的纸张发出撕拉一声儿,yīn阳怪气的学着化学老师的音调说:“哎呀,我看哪女生在这方面就是不如男生,死脑筋,脑筋转不过来。” 这句说完,杨怀宁又恢复了正常音调:“等下他又要拿我们班男生和女生说事了,烦不烦?” “神烦这套,又不是家里有皇位要继承,都什么年代了还重男轻女?” 孙菲菲点了点头。 时浅捏着橡皮,揉了揉。 “重男轻女?”晏辞单脚踩在时浅板凳的横杠上,左手闲闲地搭在窗框边。 “等下你就知道了,最迟第二节课。” 晏辞扯了扯唇角。 第二节晚自习。 化学老师从办公室回来了,站在教室门口看了一会,开口:“时浅出来一下。” 教室门被轻轻带上,时浅出去了。 教室中响起低低地抽气声,夹杂着男生们脱口而出的卧槽。 连杨怀宁都没想到这次化学老师会拿时浅开刀。 “不是吧……就咱班长这水平……” 孙菲菲隐隐有些担忧。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过了15min,晏辞盯着手表有些不耐,转笔的频率也越来越快。 18min. 教室门又被轻轻地推开,时浅进来了。她和往常差不多,巴掌大的脸上没太多的表情,清清冷冷的,杏红的唇紧紧合着。 似乎又和哪里不太一样。 晏辞停下转笔的手,目光落在窗外。 透过发光的玻璃,看不清她的面容。 时浅坐了下来,孙菲菲小声地问了一句:“浅浅,你没事吧?” 时浅摇摇头,拿过笔,开始写试卷。她写得越来越慢,最后甚至停了下来。 笔尖堪堪悬在试题的末尾。 摸过桌边的橡皮,时浅低着头,一下又一下的揉搓着它,看着白色的橡皮在指尖变形。 和刚开始一样,她每次一紧张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的揉橡皮。 他刚和她坐同桌的时候就发现了,尤其是刚开始那几天,她总是会揉捏她的橡皮,后来慢慢熟了以后,她揉橡皮的频率降了下来…… 晏辞偏过头,喊了声:“班长?” “嗯?”时浅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音节没拖完,下巴上抵了支黑色的墨水笔。 简单的款式,透明的笔身。 笔帽盖在了笔尖上,笔帽那头刚触到她下巴上的时候,微凉,带着男生指尖的味道。 像薄荷糖的味道。 晏辞微微用力,用笔帽挑起了时浅了下巴,让她看着自己。 时浅吸了吸鼻子,眼睛湿湿的。 “哭什么?”晏辞问。 问完,又用了点力道,让时浅的下巴抬高。 他的手背抵在下巴上,修长的手执着笔,gān的净不是人gān的事,拿中性笔挑着人家小姑娘的下巴,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坐在时浅和晏辞后面的一个男生偶然间一抬头,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化成一句卧槽卡在喉咙口。 扭头,迅速地扫了眼全班,发现没人注意到这边,全都在埋头写作业,他也装模作样地低了下头。 晏辞注意到后面的同学,不太在意。 笔尖仍旧轻飘飘地挑着时浅的下巴。 “我没哭。”时浅别过眼。 得。 没哭。 合着眼眶能湿成这样? 晏辞收了笔,食指指尖抵着笔身,微微用力,笔尖打了个漂亮的璇儿,回到了手中。 桌子底下。 刚才那支挑着她下巴的笔递了过来。 时浅不明所以,疑惑地看着晏辞。他的右手握着一端,带笔帽的另一端对着她。 晏辞叹了一口气,耐下性子慢慢等时浅反应过来。 时浅犹豫了会,最终小心翼翼地握住了中性笔的另一端。 牵手吗o.o? “情缘缘教你。”晏辞在抽屉摸索了一会,摸出了不知折在哪个角落的试卷,摊开。 第28章 第二十七天 Chapter.27会睡觉 晚自习。 周围静悄悄的,偶尔有一两声门被推开的声音。 理化班为数不多的几个女生,除了孙菲菲,都接二连三地被请了出去。 每次门被推开,安静的班级里气氛都有一瞬间的凝窒。 时浅看着晏辞惯用的拿笔的手,微微有些晃神。 他惯用左手,骨节清晰,白且修长,但不显羸弱,相反更显有力。 看了眼时浅错的化学题目,晏辞不紧不慢的转了圈笔,轻轻嗯了一声。 其实时浅错题不多,甚至可以用很少来形容。 时浅听到这这一声疑惑语气的嗯,有些不安。 她细长浓密的睫毛颤了颤,水漉漉的眼睛盯着晏辞。 “你紧张什么?”晏辞觉得时浅反应有些好玩,凑近了些,低俯了眼睑看着时浅。 离的近,有些淡淡的香气。 说不上是什么香,但幽幽淡淡的,带着点甜息。 他的视线侵略性十足,像是巡视领地的王。 长睑俯得更低,他的目光从她的眼尾流连到唇上。 时浅僵了僵,分开的小唇瓣以极其细微的弧度分合着,露出小半个牙。 头顶的白炽灯光太过亮,刺得时浅不由地眯了眼。 晏辞跟着笑了一声,舌尖就抵着唇角,扔掉了左手的笔。 他像极了黑夜里,海面上诡异的灯火。 四周暗淡无光,海水静谧,一片深沉漆黑之间,只有以他为中心的那次发出诡异的灯火。 飘飘dàngdàng,让人捉摸不透,却又不由自主靠近。 明知道前方是漩涡,还是会不由自主地陷进去。 对上晏辞的视线,时浅不知道怎么生出了一种她是他的感觉,他在巡视自己的领地,在巡视自己的所有物有没有被占有,有没有被破坏。 晏辞就那么看着时浅,慢慢从她手中抽出了刚才被握住的笔。 笔身刚从时浅手心滑出稍许,还在游神的时浅下意识攥紧了笔,阻止了晏辞继续抽动的手。 晏辞一声嗤,偏头看时浅,“这么急?” 时浅一下子松了手。 时浅:“……” 刚才还以为是牵手…… “捏着,把笔帽拔了。”晏辞说。 少年的声音清透,带着磁性,隐有几分笑意。 时浅耳尖红得发烫,平时清冷的气质消失殆尽,被晏辞撩.拨的像个无措的兔子,连眼尾都是轻红的,皙白的脸颊泛着粉。 晏辞支着下巴,右手捏着笔,笔帽那一端对着她。 这下不是牵手…… 时浅低着头,手指捏上了笔帽,微微用力拔下了笔帽。 中性笔在晏辞手中打了个漂亮的璇儿,转回了自己指间。 时浅捏着笔帽,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 她刚才以为晏辞是真要这样牵手来着的! 哭了:) 笑着活下去。 时浅木着一张脸,其实内心里早就和洪湖水一样,làng打làng的,打翻了一艘又一艘的小船。 几下写完过程,晏辞看时浅一副委委屈屈的表情,压低了声音,说:“回去给你抱?嗯?” 时浅:??? 坐在后排努力竖起耳朵听的瓜群众:??? 晏辞:“回去说。” 时浅:…… 回去说什么? 感觉全世界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有她自己当事人不知道怎么回去?回去说什么? 最后一个被谈话的人推门进来后,离晚自习下课不过15分钟。 孙菲菲彻底松了一口气,拄着笔,拍了拍胸口。 杨怀宁看都没看就知道孙菲菲什么样子,一边低头写作业一边习惯性吐槽:“怕什么?怕死不是共.产.党啊?” “不不不,比不上比不上,您是□□,小的只是共.青.团员。” “跟党走听党指挥,以先富带动后富,实现共同富裕。” “您是那个先富吗?” “那不然呢?” “大家好,我是杨怀宁的脸,他不要我了!” 正说着,晚自习下了。 “您就慢慢富吧,穷人先去买个关东煮。”孙菲菲迅速收拾好东西,拉着时浅跑得飞快,赶着去买最后一锅关东煮。 9:30下晚自习,校区附近的路上除了上下晚自习的学生,几乎没有什么其他的人。 灯影暗淡,风带着寒冷的温度。 时浅要了杯热果茶,站在路灯下,小口小口地吮着。 孙菲菲咬着滚烫的牛肉丸,嘶了一口气,“好烫。” 捧着关东煮的纸杯,孙菲菲仰头,单手捂着嘴巴,含糊不清地问:“他骂你了?” 时浅摇头。 “诶?”孙菲菲拿竹签戳了戳牛肉丸,“那你gān嘛这样?多大点事儿,反正我们学理化的妹子能打能扛,除了上课他讲的知识点,其他的话你就当他放屁不就行了?” “我和你说,我们上一届理化一班的化学课代表是个女生,每次考完试都被他找了谈话,男生做错了就是不小心,女生做错了就是心不细,整天马马虎虎。” “整个一直男癌。”孙菲菲一边嚼着牛肉丸一边噼里啪啦地和倒豆子一样。 时浅捧着热果茶,捂着手心。 周遭都是下了晚自习的学生的吵闹声,街道灯火通明。 “杨跑跑?”孙菲菲喊了一声。 “不是大哥,你在喊什么?”杨怀宁听到声音寻了过来,身后跟着双手插兜的晏辞。 “满嘴跑火车,不叫你杨跑跑还叫你杨代表?还先富带后富,您配吗?” “我不配吗?” “三元一把,十元三把,您配,您配几把?” 孙菲菲咬着竹签,“咱杨跑跑同志可是每次考完试都说自己考的不好,喊着要凉,结果?” “不是……”杨怀宁没注意被孙菲菲绕了进去。 时浅看着杨怀宁身后的晏辞,进退不是,那边孙菲菲又和杨怀宁说起了相声。 晏辞走进了一点儿,将左手从裤子口袋中拿了出来。 他一身校服,校服拉链半敞,露出里面的衬衫。 脊背挺的笔直,夜风chuī拂起校服一角。 时浅看着晏辞,突然问了一个风马流不相及的问题:“你回家不带 书包?” “嗯。”晏辞不明就里的嗯了一声,很诚实。 “那你不背单词和古诗的吗?明早听写。” 晏辞:? 晏辞:“……” 俯下身子,晏辞看着捧着果茶杯子的时浅,视线落到时浅挡在唇边的绿色果茶杯上,喉结滚了一下。 喉间又漾出甜到发腻的气息。 抬手压了下喉结,晏辞简单jiāo代:“明早早读背。” “早读你会睡觉。” 晏辞:“……” 第29章 第二十八天 Chapter.28要老子主动 诡异的沉默。 时浅站在路灯旁,觑了一眼晏辞。 晏辞的站姿慵懒随意,视线不知道落在哪个点上。 朦朦胧胧的桔色灯光打了下来,给他蒙上了一层柔光。 说、说错话了o.o? 好像挺伤男生自尊的。 效果就好比您不要背了,您背了也没用,您会睡觉。 那边孙菲菲还在和杨怀宁说相声,时浅扭头飞快地瞥了一眼,往晏辞蹭了一点儿。 将果茶纸杯换到左手,时浅被果茶捂得温热的右手指尖往下滑了些许。 指尖一点一点儿的滑倒晏辞腰窝处,隔着一层薄薄的校服衣料,戳了下去。 一下。 两下。 戳了两下,时浅刚想收手,指头被人捏住了。 捏得很紧,动弹不得。 时浅下意识挣了两下,没挣开,抬头就对上晏辞没什么表情的脸。 他虚眯着眼,没了平日里的散漫和吊儿郎当。 “诶……”时浅一手攥着果茶杯,往后退了两小步。 晏辞将时浅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微微有些无奈,开口:“别动了,嗯?” 一声嗯,透着些旁人察觉不出来的宠。 “再动,就要被看见了。” “啊……”时浅想到身后的孙菲菲立马不动了,整个人呈惊弓之鸟之势。 因为惊吓,漂亮的眼睛瞪得更大。 被捏着的手指骨节又细又白,刚才只挣了几下,便开始泛红。 晏辞垂眸看了一眼,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松开了时浅的手指。 随后,一双被夜风chuī得微凉的手覆上了时浅的手背,握住。 “这样?” 时浅有些不敢相信,“什么?” “晚自习的时候。”晏辞回复了一贯的吊儿郎当,唇角意思意思弯了个弧度,看着时浅水润润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想的那样。” 你想的那样。 晚自习的时候。 她想的那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是那样! 噌的一下。 时浅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憋了又憋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他很瘦,真的很瘦。 平时看他写字握笔的姿势,就发现他手背上没什么肉,青筋看得很清楚。 现在这样,时浅可以感受出他的手掌也没什么肉,掌心的温度很凉。 蜷缩在晏辞手掌心下的手指头动了动,时浅憋足了劲,终于憋出一句:“我没有。” 声音细细若若的,底气不足,似蚊呐。 “嗯?”晏辞笑了一声,慢慢俯下身,看着耳根热度逐渐褪去,又开始qiáng装冷淡的时浅,说:“那要老子主动是吧?” 时浅:!!! 这谁受得住啊。 诚然,第一开始上晚自习的时候她真以为晏辞要那什么,结果人家就是要她拔个笔帽……她一个人脑补出了一出戏…… “现在还动吗?”晏辞笑。 大班长的性格有点奇怪。 奇怪的有些可爱,明明有些是她想要的,但她不会说出来,更不会主动去要。 她会觉得得不到有些难过有些失落,但她就是不说。 完完全全是被动的一方。 等着别人主动,她缩在她的小世界里,窥探着这个世界,假装不在意。 “不、不动了。” “嗯。” 夜风愈发的凉了,树叶簌簌落下。 时浅一手握着果茶杯,一动不敢动,乖乖地任由晏辞拿捏着她的手。 孙菲菲和杨怀宁应该看不见吧…… 感觉太刺激了。 刺激吗?刺激的。 身后不过一米远的地方就是班上的同学,像什么…… 像偷.情。 不同于晏辞的闲适,时浅整个人都处于紧绷的状态,竖着耳朵听后面那俩人毫无营养的双人相声,时刻注意着身后的情况。 “怎么了?”晏辞瞥了眼孙菲菲和杨怀宁俩人,问时浅。 “他们俩人好会说。” 可不吗,互相抬个扛都能扯上刚学的政治,饼哥听到说不定感动到想哭。 晏辞扯了扯唇角,开口:“杨怀宁是打剑纯内战出生的,至于孙菲菲……听过一个笑话吗?” “什么?”时浅眼巴巴地看着晏辞。 晏辞被时浅的小鹿眼看得有些心虚。 太纯了。 真的太纯了。 什么都不懂。 “男生的腰窝不要随便碰。” 虚心求教的时浅:??? 这话有点耳熟,好像不久前某人就有说过??? 前几天,男生的大腿不要随便碰? 今天,男生的腰窝不要随便碰? “请问你们有什么随便的地方吗?”时浅冷着脸反问。 “没有,当然,不随便特指我。有些雄性生物,随便起来不是人。” 时浅:…… 大哥我看你骨骼惊奇,说起骚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不比杨怀宁和孙菲菲差。 “好了,现在不要随便碰是真的,班长大人。”晏辞打了个哈欠,又说:“至于那个笑话,适用于任何非单机类游戏。” “什么?” “之前我有一个朋友跟我诉苦,说现在网上都是负能量,随便评论都被人追着各种骂,没办法讲理。我告诉他,去下载一个剑网三,满级就去加一个pvp帮会打JJC,一个多月过去了,现在一般人根本骂不过他。” “所以。”晏辞拿出了另一只插在裤子口袋中的手,在时浅耳边打了个响指,说:“因为别人说些没什么用的话而难过,根本不值得。游戏里和现实里都不缺喷子,游戏里喷你的,你的点卡又不是他冲的,怎么玩是你的事,别人无权gān涉。现实里,更是如此。” 凉夜的风似乎温柔了一点儿。 眼前的大男生实在不太像个好学生,他会打架会抽烟,染发纹身,现在又加了一条……早恋……但比起那些人,晏辞几乎没爆过粗,相反还会流露出刻在骨子里的温柔。 早恋? 是这样的吗? 时浅一时有些分不清楚,他们是情缘,但情缘会牵手吗?如果不会,那是什么? 抬眼看见孙菲菲转身,晏辞松开了时浅的手,将手重新插回了裤子口袋中。 时浅奇怪了一下,完全忘记了身后还有两个巨型雷达,又追着跳回了上一个问题:“为什么现在不能随便?” 晏辞:…… 笑了笑,晏辞压低了声音,说了三个字:“耐性差。” 第30章 第二十九天 Chapter.29吃糖 “崽崽,电话。”屋里,时奶奶一边盛粥一边扬声喊到。 “马上!” 时浅套了个棉质的睡衣,半蹲在花坛边刷牙。 细软的牙刷毛被咬在牙齿下,浓烈的薄荷香在口腔中弥散开来。 含了口漱口水,还来不及吐掉,时浅就听见奶奶又催道:“崽崽,别磨蹭了,再磨蹭电话要挂掉了啊。” “来了来了。”吐掉漱口水,时浅接了电话。 昨天半夜下了场雨,早上的空气十分清新,湿润中透着股冷,花坛边的泥渍印在白瓷壁上,显得有些脏。 “喂?”那边听电话接通,试探着喊了声:“浅浅。” 不冷不热的。 听到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时浅有一瞬间的不适应,不知道开口喊什么,只嗯了一声。 伸手折了一根花坛里花枝的梗,时浅蹲在边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把泥渍从花坛的白瓷壁上刮了下来。 “考完试了?” “嗯。” “你们老师把成绩发给我了,我也看了,你化学是怎么回事?虽说名次没有降低,可是怎么才考那么点分?是不是最近没有用心学习?浅浅——” 那边还想说什么,被一个女声打断:“哎呀,女孩子嘛。” 起太早,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四周灰蒙蒙的,有些冷。 时浅瑟缩了一下,垂着头默默听着,身后的屋里开着灯,灯光暖huáng暖huáng的,米粥热腾腾的湿气顺着灯影慢慢往上蜿蜒。 奶奶早就坐下来,等着她吃饭了。 “你一个女孩子,也不小了,快十八了吧?别老是让人操心,花钱供你读书不是让你去玩的。” 十八? 时浅握着枯树枝的手用了点力,枯树枝粗糙的纹路磨着手掌心,微微发疼。摊开手,看着掌心泛红的地方,又回了一句轻到不可闻的嗯。 其实,今年她满打满算也不过才十六岁啊。 挂了电话,时浅蹲了一会,揉了揉手掌心,整理好情绪才进了屋。 时奶奶给时浅拿了个奶huáng小馒头,又准备去剥茶叶蛋。 茶叶蛋圆的那头敲在桌子上,发出咔嚓一声,时奶奶问:“是你爹妈不?” “嗯。”时浅小口小口地喝着米粥,说:“奶奶,以后你别起这么早了,我早上自己自己热粥吃。” 她们学校早读早,冬天天亮的又晚,天不亮的时候奶奶就要起chuáng。 “奶奶年纪大了,睡也睡不着,还有两年,等以后崽崽去上大学了,奶奶想烧早饭都没机会。” 时浅被粥烫了一下,揉啊揉眼睛,说:“我就在N市上大学,奶奶。” “那感情好啊。”时奶奶笑眯眯地看着时浅,“奶奶就喜欢女孩子,你看我们家崽崽长大了,又好看学习又好,以后肯定比你爹有出息。” “我们崽崽这次又是第一,再吃个jī蛋,补充点营养,上学可辛苦了!” 时浅又乖乖吃了一个茶叶蛋。 时浅到学校的时候,离早读还早。 杨怀宁正靠着晏辞的桌子啃三明治,嘴里塞得鼓鼓的,一边拼命往下咽一边打招呼:“哟,我们大班长早啊。” 晏辞正趴在桌子上,跟没骨头似的,懒洋洋的,听到声音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又闭上了。 “晏辞,你那个同学真的是生灭予夺的帮主吗?那可是个毒.瘤.帮啊。” “嗯。”晏辞闭着眼睛嗯了一声,说道:“他就是个毒.瘤。” 杨怀宁被噎了一下,呛住了。 “让你吃慢点吃慢点,你跟个饿死鬼投胎的一样的。” “共.产.党你懂吗?要发挥一定的jīng神,组织军事化,行动战斗化,生活集体化。” “您蒙谁呢?您就直说□□jīng神不就行了,取其jīng华,去其糟粕,懂不啦?” “不懂,还请组织明示。” “走开,早读了。” 时浅抽了本文言文必备的小册子,摊开,随手翻了一页开始背。 这些必背的文言文她放假没事的时候早就背完了。 那边还趴着的晏辞终于直起了身,抽了本和时浅一样的小册子,摊开,问:“背哪边?” 时浅:“……” “《离骚》。” 晏辞大概是没睡醒,过了好久才嗯了一声,头顶的两根白毛毛翘起,声音含含糊糊的,眼皮耷拉着,刚耷拉下去又猛的睁开,盯着摊开的书看几眼,复又耷拉下眼皮,没几秒又qiáng撑着睁开。 时浅抿了抿唇,心底的沉闷一扫而空。 “你要不睡一会?我帮你看着。”时浅实在看不下去晏辞点头摇头的样子,小声问到。 “我不困。”晏辞说完,不可抑制地打了个哈欠。 时浅:“……” 这打脸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猝不及防。 “算了,困是有点困,不过早读课我不会睡觉的,毕竟好学生。” 时浅:??? 这位大哥您没睡醒在说什么骚话呢? 两节早读课,很快下了。 晏辞果然没睡,qiáng撑着跑完了全程。 铃声一响,班级里瞬间倒了一大批学生,顿时安静了下来。 晏辞很顽qiáng,没倒。 “你不睡?” “不睡。”晏辞盯着时浅看了一会,缓缓闭上了眼睛,说:“早读课我没有睡觉。” 时浅点头,本着鼓励为主的原则,夸到:“嗯嗯。” 两声很真诚的嗯嗯之后,没下文了。 晏辞等了半天,只等到两声嗯嗯,睁开眼,问:“没别的了?” “别的什么?”时浅听得云里雾里。 晏辞:“……” 前面一直在偷听的杨怀宁听不下去了,直接笑了出来,说道:“这哪成啊,我们小晏哥哥早读课竟然没睡觉,这不得弄个五百响的pào仗放一放,以示庆祝?” “敲起我滴锣儿来,打起我滴鼓儿来。” 晏辞:“滚。” 孙菲菲:“你骚话怎么这么多?同是九年义务教育,您去哪补的课?哪个驾校毕业的?” 时浅没忍住,弯了下眉,对上了晏辞有些凉的目光。 晏辞半靠着墙,挑着眉就那么看着时浅。 时浅在抽屉里摸索了好一会,说:“来,伸手。” 语气像是在哄闹脾气的小朋友。 晏辞支着下巴,不为所动,垂着眼看着时浅攥紧的手。 “伸手啊。” “昂?”晏辞伸出另一只手。 “摊开手掌。” 扯了扯唇角,晏辞到底听话地摊开了手掌。 时浅握紧的那只手放到了晏辞摊开的手掌心上,随后慢慢地松开,“吃糖。” 她握紧又松开的手掌心里是空的,并没有什么糖。 她的手上有保湿霜香香的味道,又软又绵,就那么软趴趴地搭在他的手掌心上。 吃糖? “是这样吃的吗?”晏辞笑,伸手毫不客气地反捏住了时浅主动递过来的手。 第31章 第三十天 Chapter.30教你关门 时浅骨架子小,看上去瘦瘦弱弱 ,但其实没瘦到皮包骨头的份上,身上还是有肉的。尤其是手掌心,全是软肉,软绵绵的。 哪怕是隔着课桌,后面人的课桌上堆了高高的一摞书,时浅还是怕会被看到,她搭在晏辞手掌心上的爪子稍稍用了点力道,似乎是想往下压。 晏辞轻笑了一声,懒懒散散地看着课桌边,手指跟着挠了一下时浅的手掌心。 软绵绵的掌心肉,触感像温热的果冻。 被挠过的地方有些痒,感觉怪怪的,时浅无意识地动了动手指。 晏辞见好就收,松开了时浅主动递过来的手。松开的一瞬间,时浅迅速把手抽了回去,头一转,跟着留了个后脑勺给晏辞。 啧。 晏辞细细地啧了一声,倒是没刚才那么困了,相反还有点儿小兴奋。 下午,体育课,照例还是要训练篮球。 孙菲菲一下课就趴到了时浅身上,和树懒一样,紧紧地抱着时浅,哭丧着脸:“小浅浅,我不想打篮球。” “杨怀宁这种人逮着机会肯定又要嘲讽我了,我要是会三步上篮我要他教?” 时浅任由孙菲菲抱着,安抚似地拍了拍孙菲菲的手,说了个事实:“你天天怼你同桌啊。” 时浅没站起来,还坐在那里,坐里面的晏辞又不好出去,背抵着墙似笑非笑地看着俩人。 杨怀宁敢嘲讽孙菲菲?借他一百个胆子他都不敢。 莫名被扣了个黑锅的杨怀宁拧着眉头看着孙菲菲,说:“不是,大哥,你人剑合一炸我无敌的时候我都没那个……啥你啊?” 孙菲菲一噎,“那是个意外,你切气纯落无敌的时候喊一声我就不炸了啊。” “……”杨怀宁瞧了又瞧孙菲菲说:“我喊了,你要死了,我无敌落你脚下了,你下一秒把无敌给炸了。” “结果,你就啪叽死了。我耳机里传来你嗷的一声,一转身一回头你嗝.屁了。你说你是不是赶着去送死,我拦都拦不住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时浅后座的男生直接听笑出了声。 时浅站了起来,孙菲菲瘫在时浅身边,抱着时浅胳膊,说:“小浅浅,你带带我。” “在带。”时浅拖着孙菲菲走得有些费力。 没走几步,孙菲菲老老实实松开了时浅,装模作样叹了一口气,说:“这节课为什么不能换换呢?让晏辞教我,杨怀宁教你?” 杨怀宁哇了一声,说道:“求之不得,孺子不可教也。” 对上晏辞的目光,杨怀宁想起了晏辞的那个开变声器的毒.瘤铁哥们,那句孺子不可教也的不可教也硬生生转了个弯,如秋天的寒蝉一样凄凄切切,变成了:“孺子……可教也……” 晏辞笑,说:“不外传。” 不外传…… 孙菲菲拉长了音调,哦了一声,说:“噫,不外传的哦?” 楼梯间,一群人三三两两地往操场走,男生们抱着篮球,一副谁还能拦得住老子的表情。 时浅像是在安慰孙菲菲,又像是在安慰自己,“还好,现在只要□□球……高中学的少,大学如果选修篮球学得更多。” “学得少,那可真是太少了,就一个运球,感觉都很困难。” “本来就学得很少啊。”杨怀宁一只手食指抵着篮球,右手顺着篮球顺时针旋了一下,篮球稳稳地在手指上转了起来。 “你想想高中多简单!”杨怀宁沉吟了一会,闭眼吟诵道:“:老夫聊发少年狂,左根号,右平方。主将从现, as必倒装。万物生长靠太阳。叶绿素,能制氧。氯化亚铁不稳定, 加铜粉,变棕huáng。大气环流,开厂挨市场。形而上学辩证法,动滑轮, 电磁场。” 时浅:“……” 孙菲菲:“……” 走在时浅身边的晏辞眯了下眼睛,舌尖低了下腮帮,笑了。 跟在杨怀宁后面的男生看不下去了,接了一句:“杨怀宁,你好骚啊。” 体育课,集合以后,跑了几圈做了几组热身运动,体育老师便让几个女生继续练习运球,男生们练习玩运球以后便可以自由活动。 时浅抱着篮球站在队尾,看着男生们娴熟地运球姿势,灵活地带球绕过一根又一根杆子。 还没轮到晏辞,他单手顶着篮球,听着前面男生在说话,唇畔扯着一如既往的散漫而又不太走心的笑。 临近下午,太阳光将他的发染上了层光辉。 有点耀眼。 像个小太阳。 他运球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多余的花哨的动作。 “看什么呢?”晏辞走到了还在愣神的时浅面前,“太帅了,看走神了?” 时浅仰头看着晏辞,认真地问:“你是和杨怀宁学的吗?” 由于站在后排,很少有人注意到后排的情况,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运球的人身上。 晏辞舌尖抵着唇角,缓缓舔了一下,轻眯着眼睛看着时浅。 动作有点色.气。 对视了一会,时浅学不来晏辞的不要脸,别开了眼。 有些人他不会满嘴骚话,但他就是—— “还学吗?收个关门弟子,不外传。” “关门弟子?能gān什么?” “教你关门。” 关门弟子,专教关门,不外传。 单纯如时浅不会想到更深一层次的方面。 倒是杨怀宁抱着篮球一个箭步蹭到了晏辞身边,连声啧啧,“兄弟,还说我骚话多,啧,你这个更没眼看好吗?关门弟子,教你关门?我还收个亲传徒弟,边传边亲呢。” 晏辞瞥了眼杨怀宁,抬手将杨怀宁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拿了下来,说:“你想多了。” “那边的几个女生呢?别坐着了,喊你们同桌过来把你们领走,开始运球了。”体育老师chuī了声哨子,喊道。 “男女搭配,gān活不累。我们男生也不要藏着掖着啊,会得都教。哦,还行,点名表扬这两个男同学,特别自觉,自己运完球就主动教自己的同桌了。这很好,毛.主.席说的好,要在稳步发展中实现共同进步。” 杨怀宁一屁股坐在篮球上,一边看孙菲菲运球一边小声哔哔:“醒醒诶,那是周.总.理说的,还毛.爷.爷呢。” “你骚话是真的多。”孙菲菲说道。 “不说骚话的人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那边杨怀宁又在和孙菲菲表演说相声,时浅分神听着,她有些受不了炸在耳边的低音pào,又低又沉,轻缓到似乎是在要命,偶尔带着一声笑。 男生的荷尔蒙将她包裹的密不透风。 除了手,她的后背还会无意中碰到他的胸膛。 好像下一秒随时都会落入他编织的网中一样。 身上的汗毛都开始竖了起来,太紧张。 时浅抱着篮球的手指开始出汗,“我去个洗手间。” 晏辞接过被时浅扔了的篮球,瞥了眼她的背影,将篮球抛给了杨怀宁,“帮我拿一下。” 学校主操场边有个大的看台,看台下面是空的,前面一部分是体育器材室,后面一部分是室内乒乓球,卫生间有两个,一前一后都有。 前面靠体育器材室,离的近,去的人多,后面离的远,几乎没什么人去。 时浅去了后面的那个。 时浅洗完手,一抬眼从镜子里看到了晏辞。这里的男女卫生间共用盥洗台。 晏辞靠着墙,偏头看着时浅,看到时浅看见了自己,长腿一伸,将卫生间的门踢上了,向前走了几步,站到时浅身后,问:“又要老子主动?” 第32章 第三十一天 Chapter.31不够 外面的天似乎是暗了一瞬,有云朵飘过,透过窗户的光线跟着黯淡,打在白瓷砖上的日光变得愈虚。 四下里太过寂静,连光影都开始稀疏。 感应式的水龙头还在淌着水流。 时浅张了张嘴,发现发不出声,心跳又快了几许。 心有惊雷,如擂鼓,阵阵不息。 透过镜面,时浅看到了晏辞如夜色般深沉的眼眸,他的唇角没了一贯散漫不走心的笑,眼底似乎藏着暗流。 时浅在看镜子,晏辞也在看。 镜子里的女孩子很漂亮,哪怕是现在,明知道她心底里可能发怵,但她表面上仍然是那副清清冷冷的样子。 眉是远山黛眉,眼是林间秀水,唇是chūn水煎茶,三分泉水七分月,把青山浩渺都看遍了,她天下独绝。 因为家里的原因,打小绕在他身边的女生就不少,漂亮的比比皆是,热切大胆的有,娴熟雅静的有,但就只有时浅,像一头惊慌失措的小鹿,蹦蹦跳跳地就那么闯进了他的眼底。 垂下眼,晏辞的眼底就是她后颈白得反光的细腻肌肤,如上好的羊脂白玉,还带着奶香。 舔了舔后槽牙,晏辞最终压下了心底的波涛。 水还在流淌。 因为时浅的手忘了收回来。 闭了闭眼睛,晏辞地将时浅的两只爪子拎了回来。 冷水冲久了,再加上天气有些凉,她的手指凉冰冰的。 这里没有烘gān器,抽了张湿纸巾出来,晏辞一言不发地替时浅擦着手上的水珠。 动作太温柔。 温柔到让时浅产生了一种错觉,刚才拿脚把门踢上,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的人不是晏辞。 可能这就是大丈夫能屈能伸? “要开家长会了。” “嗯。”晏辞淡淡地嗯了一声,似乎压根就没在意时浅说的什么。 替时浅擦gān净手,晏辞将手中的湿纸巾揉成一团,直接空投到了不远处的垃圾箱里,掀起了眼皮看时浅。 时浅被盯的发虚,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唇心。 “时浅。”晏辞喊,说完,身子往后一靠,靠到了盥洗台边。 “嗯?” “你对我很冷淡。” 语气平平,似奶喵的控诉。 时浅:??? 这位大哥还没睡醒吗? “不是早上还吃糖了……吗?”时浅说。 晏辞看着时浅一张清冷的脸,刚才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波涛又开始翻涌,翻涌升腾,全身上下每一处细胞都在叫嚣,撕下她的冷淡。 “不够。” 他想要的不是那种望梅止渴,隔靴搔痒,而是更多。 人都是不知足的,而他的贪.欲更重。 得到了一点儿,就会想要的更多,从头到脚,从身到心,完完全全,从里到外都是他的。 他背靠着盥洗台,她就站在他身边。 晏辞偏过头,视线和时浅平齐,对上时浅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不够。” 时浅有些错愕。 刚才还和要奶喝的奶喵一样,怎么现在又像个láng崽子。 “嗯……”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时浅无意识嗯了一声。 晏辞的鼻尖蹭了上来,鼻尖抵着时浅的鼻尖,慢慢地厮磨,声音像是从喉咙里压出来的一样,“你明知道不够的。” 时浅睁着眼睛,整个人懵了。 上一次离这么近,还是…… 她睁着眼睛,晏辞半阖着眼,离得近,才发现他的眼睫毛比她的还长,又长又密,难怪脾气这么坏。 鼻尖相抵,她的鼻尖很快渗出了一点儿薄汗,鼻尖上细小的绒毛柔软,相蹭之间有隐秘的愉悦感。 从心底蔓延到四肢百骸。 “浅浅?”晏辞眼眸垂得更低,视线明显落在了更往下的点。 “嗯?”时浅有些热,太热了,小心翼翼地动了动,想后退一点儿,却蹭到个他的鼻梁。 离得实在是太近了,连呼吸都困难。 “我们是什么关系?”晏辞问。 天似乎又暗了一瞬,天光云影共徘徊。 “情……缘……” 这两个字说出来时浅自己都不信。普通情缘会做这种事? 晏辞像是听到了好听的笑话,笑了笑,“情缘会这样?” 时浅没说话。 当然不会。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事情就朝着她控制不住的方向发展了。 如黑dòng一样,不断地吸引靠近,什么时候被吞噬的一gān二净都不知道。 说话间,鼻尖还在相抵相蹭。 “小浅浅,我呢,没什么太大的兴趣玩个游戏还找个情缘,游戏对我来说就是个游戏,你懂吗?” 沉默了很久,时浅才说:“大、大概懂。” “懂什么了你懂?还大概懂?”晏辞笑。 时浅:“……” 咄咄bī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是晏辞本辞。 又依依不舍地黏了会时浅的鼻尖,晏辞终于稍稍撤离了一点儿,目光下落到某个曾经他驻足过的点上,想到了曾经销魂的触感。 察觉到晏辞的视线落点,时浅抿紧了唇。 晏辞偏着头,慢慢往下移了移,时浅一下子闭上了眼睛,隔了一会儿,没有预想中的触感。 倒是脖子处塞了一颗毛茸茸的脑袋,睁开眼睛,时浅就看到他银白柔软的发丝。 晏辞下巴抵在时浅肩膀上,打了哈欠,有些累,“我有点困。” 时浅:…… 大哥您什么时候能不困?不对,大哥你有不困的时候吗? 时浅站着一动不动,犹豫了好久抬手摸了摸晏辞太过惹眼的头发,说:“要开家长会了。” “……”晏辞原本正浓的困意散了一点儿,懒懒地嗯了一声。 晏辞很规矩,没有碰时浅任何一个地方,连抱都没有抱,俩人之间的身子还隔着一段距离,就隔着那段空气晏辞将毛茸茸的脑袋塞到了时浅肩膀处。 时浅原本不安的心渐渐放松了下来,肩膀也不像刚才那么僵硬。 不是情缘,是那个就是那个吧。 一节体育课过去了大半,晏辞偷了个懒,下巴抵在时浅肩膀上休息了一会。 临近下课的时候,晏辞突然问:“你喜欢黑发吗?” 时浅停下揉晏辞头发的手,不明所以:“嗯?” “比起现在的,你喜欢现在的还是?” “黑的。” “嗯。”晏辞复又闭上了眼睛,尾音带着困倦,又有飱足。 第33章 第三十二天 Chapter.32小乖乖 周六。 天气一改前几日的yīn冷,变得晴朗起来,风也和煦了许多。 阳芒透过林间的叶隙,一道一道的折she下来,细小的尘埃在光柱间旋转跳跃。 时浅挨着奶奶,站在高二教学楼前的红榜后面。 今天开全年级的家长会,到学校的家长不少,有些更是父母齐上阵,刚才在外面的时候,周边的道路就被私家车挤得水泄不通。 N中每一次月考结束都会根据试卷难度,按往年的比例划一下大概的高考录取分数线,划完线后会通过发榜的形式公布年级的前200名。 说是红榜,其实就是一块简单的告示牌,红彤彤的新式广告牌,上面按分数高低依次排列,从第一到第两百,每个学生的班级姓名学号写得清清楚楚。 红底huáng字。 和古代科举考试及第的人一样。 此刻,高二教学楼前的红榜面前挤了不少家长,里三圈外三圈,中榜的家长们不但喜欢看,还喜欢评头论足一番。 这种评头论足,类似于杀手榜排第一的老哥对杀手榜排第二的老哥说:“兄弟今夜月色正好,良辰美景,何不一战解忧?” 于是,杀手榜排第二的老哥接道:“如此甚好,在下正有此意。” 一番噼里啪啦刀光剑影之后,双方收手,开始喝酒chuī牛皮。 “多日不见,阁下功夫有jīng进了不少,在下佩服。” “哪里哪里,此言差矣,不愧是武林公认的第一人,在下实在汗颜,着实佩服。” 时浅紧紧勾着奶奶的胳膊,站在队尾,要看着大圈有越来越往外扩散的趋势,不由地拉了拉奶奶的衣袖,说:“奶奶,我们先去班级吧,等开完家长会,人散差不多了再来看。” 时奶奶本不是爱凑热闹的人,但自家崽崽在上面,说什么都想看,但人实在太多,只能点头,说:“那行啊,我们先去班级。奶奶还没见过你们新班主任呢。” “我们老班人很好的,才毕业不久,很年轻,名字也好听人也好看!”时浅扶着时奶奶避让着人群慢吞吞地爬着台阶。 “那感情好啊,小老师脾气好,凡是我们崽崽喜欢的就是好的。” 时浅听了不由地弯了下眉眼,说:“奶奶,现在已经不兴个人崇拜了。两个凡是方针已经被实践证明是错误的,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嗨,那我还能不知道?奶奶年轻的时候还背过□□语录呢,那时候可是人手一本毛选。奶奶相信我们崽崽,我们崽崽喜欢的就是好的。” 很快到了班级,班级里人不多,稀稀疏疏的几个人。 时浅给奶奶指了自己的位置,又让奶奶坐到了自己位置上。 左右前后的位置都堆满了书,有些人的书甚至堆到了地上。 时奶奶左右看了看,再看看时浅旁边的位置,问:“崽崽,你不是有了新同桌吗?” “嗯?” “那他是没来吗?咋回事啊?” “啊?”时浅一时有些不太明白奶奶的意思,直到看到晏辞的课桌才明白,说:“没有,他……” 时浅绞尽脑汁地想着措辞,接道:“他就是比较简单的一个人,用的书少。” “而且他平时写过的试卷都……” “都啥啊?” “都……扔了……”时浅声音弱了一个度。 “扔啦?乖乖哦。” “嗯。” 时奶奶口中的小乖乖正跟在自己哥哥身后,晃晃悠悠地往班级走。 兄弟俩路过楼下的红榜,温言下意识顿了顿脚步,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弟弟,拿眼神示意家里的太子爷。 某晏姓太子爷今天穿了一身黑,黑色的卫衣,黑色的休闲长裤,带了个棒球帽,遮住了自己一头惹眼的头发。 “不存在的。”晏辞抬手,将棒球帽帽檐往下压了压。 挤在榜前的家长不少,人声吵闹。 “诶诶诶,又是一班的这个小姑娘,叫时浅是吧?” “回回第一,我都看过多少回了,是学出来的吧,我们家那个要是有别人一半努力就好了。” 温言没什么太大的意外,如果说他读书的时候文科用不好来形容,那晏辞的文科就只能用车祸现场来形容了。 人家那是瘸腿科目,晏辞那哪能叫瘸腿啊,那叫断腿。 哪怕他们家太子爷数学物理化学考满分,也不可能带得动几乎断腿的语文。 “这都快过去一个多月了,你大姨还没对你下手。” “大姨不是在操心她未来儿媳妇呢。” 温言听完,意思意思笑了笑,一派地从容温润,开口:“少说话,多读书,争取早日脱贫。” 晏辞:“……” 脱贫。 他哥又在和他玩文字游戏,当他听不懂人话吗? 脱贫,两个意思,一个意思是他嘴贫,另一个意思是他贫瘠的语文知识。 简直……怀疑不是亲哥。 晏辞和温言到班级的时候,班级里依旧没有多少家长。 离家长会开始还有一段时间,他们的小老师被来得早的家长给围在了墙角。 “老师,我们家那位上课有没有睡觉啊?” “老师,我们家那个不太听话,您多辛苦辛苦。” 晏辞左耳进右耳出,抬手拿下了头顶的棒球帽,在手里转了一圈,视线一转看到了乖乖崽时浅。 时浅比平时更乖顺更绵软了,像个即将融化的棉花糖,粘牙又软和。 “那边。”晏辞抬了抬下巴,告诉温言自己的位置。 温言和平时一样,一身正装,面上带着几分笑意,淡又疏离。 时奶奶见到有人来了,急忙起身让座。 老人家行动不太方便,时浅怕奶奶磕到哪里,急忙去扶。 “谢谢。”温言开口道谢,声如其人,温润如玉。 时奶奶摆摆手,说:“你好啊,这是你们家乖乖啊?” 乖乖…… 时浅:“……” 晏辞:“……” 本着以后也要见家长,今天先见了先刷点好感度的原则,晏辞开口,乖乖地喊了一声儿:“奶奶好。” “诶,好啊好啊,你好啊乖乖。” 时奶奶一口一个乖乖,晏辞有些遭不住。 他不太乖。 用他妈的话来说,除了没乱.jiāo女朋友没犯法,抽烟喝酒泡吧哪样他不会,三百六十行,行行玩乐的他都jīng通。 温言看了眼晏辞,带着几分兴味说:“是,我们家乖乖。” “你是他?”时奶奶看看晏辞,又看看温言,不太确定。 俩人有像的地方,但不多。 眼前的大男孩面相更加yīn柔,棱角更加jīng致,又是一头白发,实在太过打眼。 “我是他哥哥。”温言开口。 “哦哦。”时奶奶拍了拍时浅的手背,说道:“这是我们家崽崽,和你们家乖乖差不多大吧,她上学早,小时候她父母忙就把她丢学校里了。” “他十七。” “那还小一岁呢,我们家崽崽今年十六,可听话了,从来不让我操心。”时奶奶说起时浅,话匣子就怎么也关不上,言语之间满满的骄傲。 晏辞站在一旁,一手把玩着帽子,一边饶有兴味的听着。 时浅故意没看他。 趁时奶奶和温言说话,没空注意他们的空挡,晏辞单手撑着课桌,慢慢靠了过去,低声喊了一声儿:“崽崽。” 第34章 第三十三天 Chapter.33这么乖 家长会开完,又是个别家长jiāo流的时间,不少关心家长蜂拥而上,将讲台边挤得水泄不通。 时奶奶还没坐起身,就发现小老师已经被包围了。 “奶奶,你先坐着。”时浅急忙止住奶奶要起身的动作。 时奶奶张望了下,一双被生活的棱角磨得粗糙的手紧紧握住时浅的细嫩的手,轻轻拍了拍,问:“崽崽,你饿不饿?你早上都没吃多少东西,奶奶怕你饿。” 时浅摇了摇头,被奶奶抓着的手轻轻动了动。 奶奶连手掌心的皮肤都是粗糙的,摩挲过去,像被细沙覆盖一样。 时奶奶点点头,头点到一半,急忙站了起来,喊了一声:“老师好。” 声音苍老,透着着局促。 时浅跟着转头,喊了声:“冬老师。” 冬青转头,对身后的家长们说了一声抱歉,接道:“先和各位家长说声对不起,等会我们再慢慢聊。老人家等了这么久,家里说不定还有事,请大家先等等,谢谢大家,希望大家可以理解,也谢谢各位父母今天能抽时间到学校里来。” 冬青话音未落,时奶奶更局促了,双手不安到不知道往哪里放,在衣服上蹭了两下,依旧无措。 时浅悄悄握住了奶奶的手,时奶奶这才稍稍缓了一口气。 “时奶奶?对吧?”冬青弯了下眉眼,露了一个相当温柔的笑,语气轻柔,似在安抚老人。 “哎是啊,老师您好。” “奶奶先坐,坐着说。” 冬青抬手摸了下时浅的头,随后将手放在时浅肩膀上,轻轻一勾,将时浅勾到了胸前,说道:“时浅很乖的,各方面表现都很好,奶奶您放心,你们家孙女很棒。” 时奶奶哎了一声,跟着点了点头,跟倒豆子一样数着自家崽崽的好。 时浅被冬青半抱着,微微有些窘迫。 冬青耐心地听着时奶奶的话,一边听一边出声附和几句,听到时浅有时候晚上睡不着就爬起来背书的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忍住笑,冬青继续说道:“没想到我们大班长这么刻苦,睡不着都想着学习?奶奶您也别担心,偶尔压力大睡不着也正常,我们那会也是,压力大到夜里两三点睡不着,隔天起来考试还能jīng神满满,一考完就不行了,太累了。放轻松。” 听时奶奶说完,冬青点了点头,松开了时浅,又夸了一句:“奶奶放心,您也多注意身体,别太劳累。奶奶忙的话可以先回去,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那谢谢老师了。”时奶奶道了谢。 冬青和时奶奶沟通完,视线一转,落到了里面温言的身上,说:“还请这位家长等等,等会有些问题还需要沟通一下。” 温言颔首,脸上表情很淡。 倒是晏辞背靠着桌子,没什么太大的反应,目光偶尔从时浅身上略过,又别开。 崽崽今天就没有看他。 想到刚才时浅没理他,晏辞微微有些烦躁,心里的困shòu又开始不安。 冬青忙着去处理其他家长的问题了,时奶奶扶着膝盖颤颤巍巍地站起了身,一手牵过时浅,对温言和晏辞说:“我们就先回去了。” “奶奶再见。”晏辞在时奶奶面前还是挺乖的。 “哎,乖乖再见。”时奶奶笑得一脚慈祥。 时浅勾着奶奶的臂弯,对上晏辞发凉的目光,小声地说了句:“再见。” 晏辞没回,低了头把玩着手里的帽子。 下午,市中心。 人来人往,汽鸣声阵阵。 时浅下了公jiāo,划开锁屏看了眼时间,又开始往前面的路口跑去。 远远地,她看见路口欧式的路灯边倚了一个人,身影和晏辞如出一辙。 长腿,窄腰,一身黑。 他随意地歪靠在路灯边,双手插在卫衣口袋中,黑色的棒球帽檐向下,覆在脸上,挡住了所有的表情。 路口的红绿灯跳了一个色,变成了红色。 时浅停下脚步,深呼吸了下,调整因为小跑而稍快的心跳。 几次接触下来,时浅觉得晏辞这个人有些粘人。 明明就是个小láng崽子,有时候又秒变奶喵,上来蹭着你黏着你。 红灯再次跳转。 时浅顺着人流,过了斑马线,停在了晏辞面前。 正午的阳光不弱,加之今天又是个难得的晴天,竟然有些暖融融的。 晏辞应该是没察觉到面前有人,一动不动的。 时浅踮起脚,抬手,手指捏着晏辞棒球帽的帽檐,将棒球棒拿了下来。 一瞬间的光亮让晏辞稍稍有些不适应,不由地轻眯起了眼睛,待看清面前的人后,一脸我不慡了你找死的表情又消失得gāngān净净。 时浅捏着晏辞的帽子,不知道开口说什么,晏辞是她约出来的,哪知道人家到的比她早,根本没给她酝酿的时间。 晏辞看着时浅那副清冷中又透着股委屈的模样,原本在时浅主动约他后就只剩一丁点儿的小火苗,滋啦一声灭了个一gān二净。 “你吃过了吗?我们去吃gān锅?”时浅终于憋出了一句。 晏辞别开脸,手背抵着下巴,没忍住,笑了。 勾过时浅手中的帽子,晏辞反手将帽子带到了时浅头上,帽檐往下压了又压,直到遮住那双如小鹿一样湿漉漉的眼睛。 “崽崽?”晏辞手还放在棒球帽的帽檐上。 时浅嗅了嗅,闻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熟悉到习以为常的味道。 清冷的薄荷味,带着点儿淡到不可闻的烟草味。 弯下腰,晏辞又喊了一声崽崽,问:“怎么现在这么乖了?嗯?” 他的声线低迷。 时浅耳窝微痒,轻轻嗯了一声。 一声嗯,像猫爪子挠得一样。不知道是在应自己乖还是在应那声崽崽。 帽檐被晏辞的手指压着,时浅看不太清,视线所落之处,只能看到一小节晏辞的手腕,手腕上带了块黑色的机械表。 时浅往后仰了仰头,想试图看清晏辞的表情,但什么都看不见,拉了拉晏辞的卫衣下摆,说:“晏辞,我看不清了……” 晏辞嗤了一声,松开了压在帽檐上的手指,将时浅头上的棒球帽整理好,牵过时浅的手顺势塞到了自己的卫衣口袋中。 卫衣松松垮垮的,口袋也不小,时浅的手指骨节被晏辞从头到尾挨个地把玩了个遍,连相邻两根手指指尖的软肉都没放过,他的指尖一寸一寸地刮过去,又苏又麻。 一遍把玩过,从头再来一遍。 时浅的耳尖发烫,还好有帽子做遮掩。 有些人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他背地里连女朋友的手指都不放过,从头到尾一寸也没落:) 陪晏辞吃了点,时浅觉得有点儿撑,坐在位置上等晏辞。 晏辞上完洗手间回来,抬手敲了敲桌面,问:“下面去哪?” “不知道。”时浅回答的一秒都没带犹豫的。 晏辞一愣,也被问住了。 俩人都没有过类似的经历,而且这好像还是第一次…… 晏辞意识到问提的重要性,好久没转这么快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 想想周围兄弟? 周梒江? 白天上课,晚上砍人。 一周八天,从不缺席。 大小毒瘤,全被打过。 东征南平,西讨昆仑。 刚离戈壁,又去龙门。 半夜一点,监狱相会。 要说女友,他全没有。 想想国外的……chuáng上…… 晏辞无声地骂了句脏。 “网、网咖?”时浅小声地提了一句。 第35章 第三十四天 Chapter.34看片儿 网咖,前台。 “两个人是吧?需要情侣包厢吗?”办理登记的小哥哥十分熟稔地问到。 情、情侣包厢? 时浅被晏辞握着塞在卫衣口袋中的手动了动,一时没有开口。 倒是晏辞敛了点原本兴趣缺缺的样子,提了点jīng神。 “嗯?”晏辞疑惑地嗯了一声,随后又嗯了一声。 办理登记的小哥哥十分上道,嘿嘿一笑,说道:“两位的身份证。来吃jī吗?还是打lol?” 由于吃jī和王者荣耀的爆火,带动了一些原本不玩游戏的妹子们玩游戏,网咖自然不会错过这种拓展业务的好机会,更是适时地推出了情侣包厢。 不管你菜不菜,网咖都是一些热衷带妹的老哥们的约会泡妞圣地。妹子玩游戏犀利的有,但玩得好的少,大多数都是盒子jīng和躺狗。 只要不碰烧钱的游戏,玩lol或者吃jī的,稍微有点儿技术的,既能省钱又能在妹子面前装bī,何乐而不为呢? 你好,我好,大家好。 约会吗?首选101网咖。 网咖光线昏暗,一楼大厅里是可以吸烟的,哪怕有排风扇和净化空气的装置,烟味还是有些重,重到让人不得不放慢呼吸的频率。 时浅瞥到了前台处立的广告牌,听到了身后不远处的口哨声,口哨声未落,又跟了几声意味不明的笑。 晏辞将身份证递了过去,偏过头看了一眼,对面人的视线正落在时浅小腿上。 时浅今天没穿校服,下面套了件高腰的格子百褶裙。 一双细腿,又是白丝。 身后的声音还未停,时浅看完广告牌想转过头看看,头刚侧了一点儿,被晏辞挡住了。 晏辞把时浅带到了身前,低下头在时浅耳边轻声问了一句:“想玩什么?嗯?” 时浅第一次来网咖,完全不知道这里的业务流程,被晏辞这么一问,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前台滚动的电子显示屏上。 显示屏上推出的都是当下最火的游戏,长青不败的lol,技术劝退一部分手残的dota,男女老少皆宜的吃jī…… 见时浅的注意力没有放在身后,晏辞敛了散漫,视线落到那人电脑屏幕上,记了下id。 “好了,二位请从这里上楼,左拐,第二间。”小哥哥还回身份证的时候看了又看,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未成年,男的比女的大一岁,都还是学生,除了颜值都很能打,着实没什么稀奇。 等俩人走远,前台另一个正在擦杯子的人接了一句:“还是个酷哥,小女朋友乖得和什么一样。” “帅是挺帅的,就是不知道是人还是鬼了。” “哈哈,得了吧,是人是鬼人家女朋友喜欢不就行了。” 上了二楼,视线豁然开朗。 深色的落地窗,光线虽然暧昧,但比一楼好太多了,基本没什么烟味,靠里面的吧台卖咖啡奶茶,空气中浮了层清淡的奶香味。 时浅跟着晏辞左拐,进了包厢。 推开门的一瞬间,时浅愣住了。 真·情侣包厢。 不大不小的包厢,装修和情侣主题酒店一样,竟然还有气球飘在墙角。淡粉带纹路的墙布,两台白色的电脑并列排在一起,桌上一左一右放了两盆多肉,椅子不是分开的,而是一个大的柔软的蓝白色沙发,沙发上散落着两三个拼色抱枕。 晏辞关上门,背向后一靠,倚在门边打量了下整个包厢。包厢里没烟味,不用担心时浅不适应。 “玩什么?”晏辞又问了一遍,单手撑在桌边,把电脑开了。 时浅抱了个抱枕,坐在了沙发的一角,仰头看着晏辞。 晏辞单手撑在桌边,长腿抵着,正在回消息,一边回一边问:“看新闻联播?” 新闻联播? 怎么这么有创意呢? 网咖的情侣包厢看新闻联播? “……”时浅湿漉漉地小鹿眼盯着晏辞,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晏辞放下手机,看着时浅,笑,问:“崽崽,想玩什么?地方是你挑的。” “先上yy吧。”晏辞在时浅身边坐下,上了yy。 yy里有人,那边没闭麦,能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 时浅挂了yy就上了游戏,晏辞点了她组队以后既没有说打战场也没有说打jjc,完全就是在挂机。 时浅一上游戏就一改现实中的安静,和多动症儿童一样,就喜欢二段跳,空格键被她摁的噼里啪啦,绕着晏辞,以晏辞为中心周围半径25尺做匀速圆周运动。 晏辞鼠标落在时浅身上,看她绕着自己蹦跶。 yy中没人说话,虽然大家都开着麦。一片安静中,传来了一声呻.吟声。 没睡醒的男声,慵慵懒懒的,鼻音暗哑。 “你的麦我能禁了吗?”晏辞开口。 周梒江闭着眼睛,摸到手机,开口问:“不能,打什么?” “55。” “嗯。” 周梒江昨晚睡得太晚,到现在脑仁都有些抽抽疼,切出yy,看到喻见发的消息,一边点开喻见发的链接,一边问:“什么配置?” “有的挑?”晏辞反问。 “没得挑。”周梒江手背搭在额头上,心不在焉地问道,把喻见发的视频保存到了百度网盘。 鲸鱼藏剑,再带个奶花,俯冲送分的配置。 完美,一路俯冲,回到原点不是梦。 打开百度网盘,周梒江点开了视频。 缓冲过后,视频开口是一片黑的,没有任何字幕,等了半分多钟,依旧是无声的黑屏。 要不是下面进度条在走,周梒江差点以为自己手机卡了。 又等了十几秒,还是无声的黑屏。 突然,一片安静中,一声呻.吟带着喘.息在频道中炸开。 晏辞:??? “周总,大中午的艳阳高照,也不是这个玩法啊?”晏辞说道。 “滚。”周梒江回。 “啧。”晏辞笑着啧了一声,碍于时浅在不好明说,打字发了个消息。 【晏辞:做人能不能有点素质?五指姑娘累不累?】 周梒江看到一片黑屏中跳出来晏辞的消息,不用点开都能看清上面的字,说:“说多少遍了,不是老子。” 话音刚落,喘.息声更重。 随后响起带着哭腔的萝莉音:“疼啊——” “嗯……哥哥慢一点儿,啊轻一点儿。” “嗯,你到底是要重一点儿还是轻一点儿?告诉哥哥。” “……”周梒江彻底清醒了。 喻见皮痒了,又欠揍了。 艹。 晏辞秒懂,直接把周梒江麦给禁了,接着又把自己麦给关了,一系列操作不过短短数秒。 完完全全单身十七年练出来的手速。 时浅听得似懂非懂,一知半解。 但结合晏辞动作,又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抱着抱枕,时浅停下了摁空格二段跳的手,湿漉漉的眸子又对上了晏辞,直白地问:“你们男生都是这样的?” “不是!”晏辞否认。 谁踏马看片当着女朋友面看,还搞个yy公放的啊?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变态? 沉默了几秒,晏辞认输。 “你能不能别这样看老子?”晏辞一手扶额,另一只手抬起,覆上了时浅的小鹿眼,虚虚地贴着:“崽崽,我保证——” “保证什么?”时浅眼睛被晏辞的手掌心遮着,一片黑暗中,眨巴了下眼睛。 “以后不看。” 时浅:??? 看看人家这个用词,看看多好啊!以后不看! 晏辞看不见时浅纯纯的小鹿眼,但能感受到她的睫毛扫过他的手掌心,能想象出她眨眼睛时的样子。 杠得角度千千万,时浅找了个最清奇的角度:“你以前看过。” 第36章 第三十五天 Chapter.35你还很光荣 晏辞:“……” 你以前看过。 说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没办法反驳。 手掌心的睫毛又扫了一下,软软痒痒的,指尖无意中触到的肌肤细腻又软绵。 晏辞垂着眼,看着时浅揪着抱枕一角的手指,过了半晌,才轻轻嗯了一声。 他们家最高领导人说得好,做错了事就要乖乖承认站正了挨打,不然chuáng都没得你睡的,直接自己自觉的麻溜的滚去书房。 这话虽然是他亲妈对他亲爹说的,不过位置转换一下,同样适用。 时浅:??? 不是你还敢嗯?你以前看过你还很光荣? 晏辞放下手,一只手扶着额角,侧过了头,侧颈被拉长,露出侧颈性感的线条,下颚紧绷。 时浅手腕压着放在大腿上的抱枕,缓缓靠了过去,又找了一个最清奇的角度杠了一下,问:“好看吗?” 不问看过几次,而是问好看吗? 晏辞:“……” 晏辞陷入了要不要遵循从小他妈就给他灌输的原则当中,说真话可能会挨打,说假话,同样也会挨打。 不好看你还看? 好看?你还敢说好看。 其实他没看过几次,好像就那么两次,毕竟玩得东西那么多,他对那个并不太感兴趣,再加上德国风气比较开放,真枪实弹不比理论来得快?偶尔的那么一两次,还是一起出去玩带着扫了几眼。 jīng挑细选的片子,姿势不错,气氛还行,至少不太假。 崽崽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到了他身边,还是跪坐的姿势,幽幽淡淡的香气把晏辞从纠结中拉了回来。 艹。 晏辞撑着额角,没去看身边的时浅,又无声地骂了句脏,骂完很诚实地说了句:“还行。” 真的还行,姿势可以借鉴。 时浅:??? 这么不要脸的吗?还敢说还行? 吸了一口气,时浅一贯清冷的脸露了个清浅的笑,唇角稍稍一抿,牙尖微露,又问:“哪方面还行?” 晏辞:“……” 别问了,问就是周梒江出来挨打。 放下撑在额角的手,晏辞彻底不要脸了,不要脸的晏辞完全不怂了,恢复了希望的吊儿郎当,背靠着沙发扶手,一副慵懒样。 虚眯着眼看时浅,晏辞无所谓地笑了笑,长腿大刺刺的伸着,将时浅那边的位置完完全全的占住。 “崽崽?”晏辞对时浅勾了勾手指,“这么想知道?哪方面还行?” 时浅歪着头,打量了会晏辞,撑在抱枕上的手腕往后缩了一点儿。 识时务者为俊杰。 某人刚才还是一副喵喵嗷呜叫求原谅的样子,现在脱了层奶喵的皮终于原形毕露了。 “过来,我告诉你。”晏辞握住时浅撑在抱枕上的手腕,稍稍一带,跪坐着的重心不稳的时浅就顺势趴到了晏辞身上。 晏辞抬手捏过时浅的下巴,指尖从时浅唇角划过,开口,声音有些凉:“像这样,你上我下。” 时浅:“……” 时浅有些怕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一直问下去。明明是很尴尬的问题,不问她心里像是有根刺,不舒服。 “晏辞……”知道怕了的时浅开口,一张清冷的脸又带了委屈的神色。 晏辞食指垫在时浅下巴下面,摩挲着,“崽崽,现在知道怕了?嗯?刚才不是挺凶的吗?” 时浅一下子屏住了呼吸,动都不敢动一下。 男生jīng致的脸近在眼前,虚眯着眼一副在思考什么的模样。 时浅的手腕被晏辞捏着,动都动不了。 时浅所有的小动作都被晏辞尽收眼底,收回垫在时浅下巴下的手指,晏辞低下头,在时浅耳边轻轻chuī了下。 动作轻佻又làng.dàng。 敏感如时浅很快瑟缩了一下,连脖颈都开始泛红。 “小崽崽,你还太小了,乖乖学习知道吗?”晏辞唇贴着时浅耳廓,低语着,越到最后声音越低,“下次还敢吗?” 时浅一句话也没敢说,连呼吸声都小小的。 “乖乖学习,嗯?”晏辞低笑了一声,松开了时浅,跟着站起身。 时浅立马爬起来,抱着抱枕缩了回去,瞥见晏辞要出去,急忙又问:“去哪?” 晏辞扬了扬手中的烟盒,反手把门关上了。 包厢里除了游戏的背景音乐,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 时浅双手捏着耳朵尖,心跳砰砰砰还是跳的很快。 “诶?没人吗?”喻见跳进了yy频道中,哼了一声,说:“pào哥pào哥,在吗?看看猪。” 时浅在公屏上敲了一个1,怕喻见没看到,又开麦说:“他不在。” “组我。” 队长在晏辞那里,时浅只能蹭到晏辞位置上,邀请喻见组队。 喻见看到屏幕上跳出来的组队邀请,哇了一声,迅速脑补了十万字腻腻歪歪的言情小说,肯定到:“你们在一起?” 时浅:“……” 主要的两个bào力dps周梒江和晏辞都没来,两个奶妈站了一会,喻见直接带时浅去苍山洱海挖马草了。 “他也不在吗?”喻见挖完一处马草说:“要是在我们还能打个33,藏剑包二.奶。” “他……出去了。”时浅没说晏辞是出去抽烟了。 晏辞去了吸烟区,半靠着墙壁,微微低着头,唇衔住了烟咬了出来。 那边周梒江还在洗澡,听着水声,“啪”的一声,晏辞擦亮了打火机。 时浅有时候是真的不知道害怕,不知者无惧,还拼命往上凑。 哪里都是软的,软趴趴的在他身上,和毛绒玩具一样。 仰头,呼出烟雾,晏辞说:“等会切个田螺?” 周梒江玩唐门,游戏角色是唐门成男体型。 唐门成男又叫pào哥,这个门派有两种心法,一个惊羽诀一个天罗诡道。惊羽诀又叫鲸鱼,天罗诡道又叫田螺,田螺群攻很厉害,55比较占优势。 周梒江关掉了水,抬脚跨出了淋浴间,抬手将额前湿漉漉的黑发捋到脑后,回:“可以,但是得加钱。” “认真的?”晏辞咬着烟问。 “想都别想。”周梒江系上了浴袍腰带,说:“对面有人打奶花,我去秒他。” 周梒江明显是故意的,他单休鲸鱼,从来没人要求更没人敢让他切田螺。 晏辞摁灭了烟,“我家的崽,我自己看着,你看好你自己的。” 周梒江掀了掀唇,没说话。 晏辞再回去的时候,发现自己被踹出了队伍,再看一眼时浅的电脑屏幕发现她在打33。 两个奶妈,一个时浅一个喻见,带一个dps杨怀宁的剑纯。 剑纯包二.奶可还行? 晏辞站在时浅身后,看时浅一个技能一个技能地往杨怀宁身上糊,那边喻见在挨打。 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应该压奶花的局,但对面却选择了压奶毒,追着喻见满地图的打。 喻见被对面丐帮从自己家的家门口蹲到了对面家门口。 周梒江上了yy,就听见某个熟悉的声音。 喻见:“我后跳,诶控不到。” 喻见:“我们家剑纯包二.奶,我不进行天道的啊?你敢进来吗?” 喻见:“我不给自己减伤的啊?我不献祭下蝶池的啊?求你打死我。” 喻见:“我千蝶!求你打死我——” 下一秒。 喻见:“诶?我怎么死了……” 杨怀宁:“没事没事,对面被我抓死了,可以赢。” “包二奶?”周梒江不用想都知道什么配置,剑纯包二奶,“求你打死我?没听过这种要求。” 第37章 第三十六天 Chapter.36我玩我的 “排吧。”晏辞把队长给了时浅,时浅摁着空格一路蹦蹦跳跳着去排队。 外面,扬州战场区门口的石狮子上蹲了两个人,喻见和周梒江。 周梒江开了自己的号过来,和晏辞一样,大CW,六红,一代蓝,就差把有钱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你往那边稍稍。”喻见突然开口。 周梒江懒得开口说话,直接在团队频道敲了一个“?”。 “我怕我和你站一块,等会出了扬州城门就会被打。”喻见丝毫不怕死地说。 周梒江这下说话了,简单地五个字:“你可以试试。” 喻见:“……” 杨怀宁没忍住,哈哈笑了两声,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yy中除了他自己的笑声,就没人说话。 “……”杨怀宁尴尬地咳嗽了两声,摁着W不着痕迹地远离了周梒江。 生灭予夺,纯pvp打架帮会,哪里有群架,哪里就有他们,风里来雨里去,从南坪到龙门再到昆仑,给你不间断的爱。 而生灭予夺的帮主,那基本不是在打架的路上,就是在打架的路上。 一周八天,一三五出去打人,二四六被人打。 杨怀宁丝毫不怀疑就生灭予夺的帮主往扬州城这疙瘩一站,说不定等会就有人挂他悬赏。 “进了。”时浅提醒了一声。 进了青竹书院(比赛地图),没要晏辞开口,时浅就乖乖地把队长还给了晏辞。 晏辞迅速标记了对面的五个人。 对面也是蛇皮配置,霸刀苍云气纯带奶毒奶花。 “先打谁?”杨怀宁问。 “谁先冒头打谁。”晏辞无所谓地开口。 喻见玩奶毒,奶毒最怕苍云,看到对面毕业苍云,喻见往时浅身后蹭了蹭,说:“扣诶扣,小浅浅捞我。” 突然被委以重任的新手奶花时浅啊了一声,求助似地看向了晏辞。 倒计时30s. 晏辞捏着时浅的指尖,把麦关了,说:“我保喻见,你怎么办?你会溜苍云还是会溜霸刀,对面还有气纯随时准备八卦奶妈,嗯?” “喻见有他看着,不会死的。” 时浅一手搭在键盘上,另一只手的手指被晏辞捏着玩了一遍。 “扣诶扣。”喻见的声音很好听,像山涧叮咚的小溪。 一直没开口说话的周梒江说话了,又是简单的三个字:“不会死。” “大哥打谁?”喻见十分会审时度势,大哥喊得很上道儿。 没进jjc之前,周梒江是社会主义的毒瘤要往边上稍稍,进了jjc之后周梒江是大哥,大哥我们打谁。 周梒江:“秒奶。” 喻见:“……” 合着还是要我被苍云打。 倒计时10s. 杨怀宁把鼠标移到了晏辞身上,发现晏辞在看时浅,根本没有抢先手的意思。 杨怀宁又把鼠标点到了社会哥毒瘤周梒江身上,发现周梒江在看喻见。 冥冥之中,杨怀宁懂了什么,说:“明明是五个人的戏,我却不该有姓名。” 叹了一口气,杨怀宁默默掏出了自己的小白马骑上,又说道:“有人白天谈恋爱,有人夜里连麦,我想等一场分手割腕的QQ爱。” 白天恋爱,夜里连麦。 巧了。 这些事时浅和晏辞都做过。某种程度上,杨怀宁真相了。 心虚的时浅一句话都没敢说,但是晏辞一贯不太要脸,闭着麦听着杨怀宁讲骚话,单手支着额头在笑。 笑完,晏辞撑着头看着时浅,说:“崽崽,分手割腕哦。” “你去割。”时浅睨了眼晏辞。 骚话jīng杨怀宁开讲了,喻见自然不甘落后,接道:“有人白天上课,夜晚砍人,一周八天,从不缺席,东征南坪,西讨昆仑,刚离戈壁,又去龙门,从南到北,由东到西,全在打奶,一pào一个,要说女友,难怪没有。” 周梒江反应极快,喻见话音刚落,就回了两个字:“我缺?” “噗——”杨怀宁手忙脚乱地关了麦,放声大笑。 晏辞本来就把麦关了,这会歪靠着沙发扶手,笑得更加放肆。 周梒江不缺,那可真是太不缺了。 倒计时结束。 从不缺女友的周梒江二话没说上去就把对面奶花秒了,开场鸟翔心无追命,砰的一声响,对面奶花现场表演了一个人间蒸发。 短短瞬息,原本脸贴对面的周梒江拉了一个飞星又迅速回来了。 对面苍云甚至都没摸到喻见,自家奶妈就没了。 “我靠……”杨怀宁切了频道看了眼伤害统计,被周梒江的秒伤惊到了。 这踏马是虎鲸啊。 有晏辞和周梒江两个人轮流carry,几场55打下来,仿佛和鱼塘局赛马一样。 碰到要跳台子的图,有些奶妈惨到还没爬上台子就周梒江一pào被崩死在了家门口,就算上了台子,也双双和自家dps死在了晏辞的大风车里。偶尔有几个生命力顽qiáng的,残血爬出了大风车,又被周梒江一脚踹了回去。 简直惨不忍睹,完完全全的碾压。 一下午打得顺风顺水,时浅抱着晏辞和周梒江的大腿成功从0段爬到了10段。 出了网咖大门,晏辞反手将棒球帽扣到了时浅脑袋上,问:“去哪?” 天色还未完全暗下来,街边的路灯却接二连三的亮起,晚风微微有些冷。 “跟我来。” “嗯。”晏辞没太在意时浅要去哪里,握着时浅的手塞进卫衣口袋中,继续揉捏着她纤细的手指,从指头到指尾,一寸一寸地捏过。 时浅带着晏辞七绕八绕地拐进了市中心商业街摸一个入口,这里位置比较偏僻,没多少人。 晏辞一眼扫过去,大多是些卖古玩字画的店家。 路口的灯光昏huáng,最外面那家是刻印象的,玉质的印章在熏huáng的灯光下,如水一般润。 看似润,实则还是死玉。 晏辞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时浅带着晏辞继续往里面走,走到最里面的时候才停下脚步,说:“到了。” 晏辞抬头看了眼店铺招牌。 明晃晃的几个大字,永泰书店。 书店周围没什么店家,门前的灯似乎是年代有些久远了,不如以前那么亮,只能照亮巴掌大点儿的地方。 “你要买书?” “嗯。” 晏辞推开门进去,发现书店里只有柜台处开了灯。 真省。 晏辞头一次见开门做生意省到连灯都不开的,别是离倒闭不远了。 “爷爷好。”时浅礼貌地打了招呼。 书店的老爷爷带着老花镜,放下手中的线装旧书,透过镜片上方的空隙打量着来人。过了好久,才一副我想起来的模样。 “是你啊。”老爷爷伸手摩挲到墙壁上的开关,摁下,嘱咐到:“自己看吧。” “谢谢。”时浅道了谢,拉着晏辞往里走。 书店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户型十分的狭长,左右两边的墙壁上钉着书柜,中间的走道还用书柜隔开,一分为二,原本就狭长的走道更加窄,只能供一个人通过。 晏辞慢悠悠地走在时浅身后,视线从书柜上方贴的牌子上略过。 这家书店还挺有意思的,卖的多是旧书古书,这些书只按时间分类,根本不按内容分类,明清诗文籍旁边大刺刺地放着那个朝代的□□。 时浅在挑书,晏辞靠在时浅身后的书柜上,打了个哈欠,有些百无聊赖,原本搭在时浅肩上的手开始不安分,捏上了时浅的耳垂。 耳垂第一次被外人碰,时浅僵了下,明显有些抗拒,“别闹。” “崽崽。”晏辞喊了一声,声线低迷,带着点撩人的笑意。 和上次一样,晏辞的下巴垫在时浅肩膀上,又说:“你看你的,我玩我的。” 第38章 第三十七天 Chapter.37回家做题 书店里的灯光不甚明,灯影黯淡。 时浅抱着书,耳垂被晏辞的指尖捏着,他的指尖微凉,食指垫在耳垂下,大拇指漫不经心的揉捏着,力度很轻。 晏辞懒洋洋地靠着书柜边缘,视线从书柜顶部开始,慢慢向下扫,扫过一排排的书籍。看到某些书,低低地笑了一声,唇掀了个弧度。 “怎么了?”时浅问。 晏辞收回手,刚才还捏在时浅耳垂的手指在一排书上划过,末了,点在了一本名字十分小清新的书上,问:“看过吗?” 时浅顺着晏辞手指停留的方向看去。 那本旧书被放在柜子上方,那个地方晏辞能轻松够到而她垫着脚都不一定能够到。 时浅仰着头,就着昏huáng的灯光,努力地辨认着旧书发huáng的封面上的字。 剪、剪灯新话? “没有。”时浅老老实实地摇头,小鹿眼充满了求知欲,一瞬不瞬地看着晏辞。 “什么啊?”时浅的好奇心完全被勾了起来。 “没什么。”晏辞对上时浅那双小鹿眼,又咽下了后面的话。 时浅:??? “你不说,我就自己看。”时浅踮起脚,准备自己去拿那本书。 “别——”晏辞握住时浅已经伸出来的手,捏着她的手腕,顺势将她的手反剪到了身后。 瞬间,两个人的位置调换了过来,时浅被晏辞压着贴在书柜上,双手手腕被晏辞单手握住反剪到身后,而晏辞的另一只手撑在她的耳边。 “别看,以后有机会告诉你。”晏辞看着时浅蒙着一层水雾的眸子,喉咙口像是被堵了一团棉花,又痒又涩,急需止咳的东西。 为了让时浅彻底放弃摸那本书的念头,晏辞开口,说道:“这本书是中国历史上第一部被禁毁的小说,成书于明代,明正德年间被禁,遭禁的原因也很简单……” “嗯?”时浅水润润的小鹿眼不由得睁得更大,直勾勾地盯着晏辞,充满了求知欲,等着晏辞继续往下说。 晏辞低了头,放低了声音,在时浅耳边提醒道:“崽崽,说了这么多,明清除了文字狱,还有什么书籍能被禁?嗯?它被禁,除了描写男女的畸变离奇隐秘外,其人鬼相恋jiāo.合之事,一如人间,也是它被禁的原因之一。” 晏辞的声音越到后面越低。 “你……”时浅一下子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了。 小清新的名字,内容却……偏偏晏辞还能讲的一本正经。 果真,纵横江湖的久了,几经历练,完全的不要脸了。 晏辞敛着眸,看着时浅一副想说又不知道说什么的模样,视线落在刚才被自己揉捏的耳垂上,想要止渴的欲.望更加qiáng烈。 “崽崽……”晏辞又喊了一声。 有书柜挡着,在这家几乎没什么人的书店,根本不用担心被看见。 尽头的光线实在太过昏暗,吊着的灯泡只能模糊照出一个剪影。 时浅盯着灯泡,看它颤巍巍地闪了那么一下,啪的一下彻底灭了。 四周陷入一片黑暗,只听得到呼吸声。 眨了眨眼睛,时浅发现自己还是看不清,只能闷闷地开口:“灯灭了。” “嗯。”晏辞的注意力显然不在灯灭没灭上。 前面柜台处发出咚的一声,随即远远地亮起一束光,伴着老爷爷似拉风箱似的苍老的声音:“别怕啊,你们等等,可能是跳闸了,我出去看看。” 店门被推开,又合上。 四周彻底安静了下来,时浅适应了一会,大概能看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 晏辞舔了舔牙尖,嗅了下鼻尖清淡的奶香气,想要止渴的念头占了上风。 撑在时浅耳边的手滑了下来,捏上了时浅的下巴。 时浅一下子警觉起来。 “崽崽,可以吗?”晏辞问,声音透着忍耐。 末了末,怕时浅不同意,晏辞又补了两个字:“耳垂。” 时浅:??? 耳垂?什么? 时浅没说话,不太明白晏辞的意思。 晏辞等了一会,没等到时浅的回答,耐心告罄,低着头准确地寻到了时浅的耳垂,贴了上去。 唇贴着时浅白嫩的耳廓,慢慢滑下,来到软绵的耳垂,含住。 时浅彻底僵住了,耳垂落入一片湿热当中。 黑暗中,看不到,触觉却被无限放大。 时浅能感受到晏辞的小牙尖尖在厮磨着她的耳垂,厮磨够了,舌尖舔舐而过。 耳朵边的声音同样被放大。 沙沙沙的,一下又一下。 “啊……”时浅被晏辞的小牙尖咬了一下,原本就越来越快的喘.息更加快。 像是在安抚时浅,晏辞的含着被他咬过的耳垂,慢慢的舔.弄。 时浅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脑子糊成一片。 过了良久,灯泡还是没有亮起。 时浅伸手推了推,埋头在她脖颈间的人。 那人满足过后,又秒变成了奶喵,不再乱动一下。 晏辞真的……有时候规矩的不行,说耳垂就耳垂,绝不会碰其他地方,但他也真的不太要脸。 时浅不知道别人是怎么相处的,但一般都是先拉手再抱抱然后在亲或者其他怎么样,晏辞不一样……到现在除了热衷玩她手指以外,几乎不怎么动,就今晚…… 突然,灯泡毫无预兆的亮了起来。 原本还懒洋洋的人突然伸手遮住了时浅的眼睛,等过了一会,才松开,问:“好了吗?” 时浅一下子反应过来,说:“好了。” 她有轻微的近视,换到黑暗的环境中她要适应好一会儿才能慢慢看见,突然有光,她也觉得刺眼。 店门再次被打开关上。 老爷爷的声音远远地传来:“果然是跳闸了,人老了,行动都哆嗦,小姑娘不害怕吧?” “没事。”时浅拿了刚才选好的明清诗文籍,准备出去。 到了前台,时浅张望了一下,问:“爷爷,你们家语文阅读理解的资料放在哪里啊?” “哦?那个啊?那边。”老爷爷随手一指。 晏辞跟着看过去,不由地挑了挑眉。 靠门后的地上随意地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试卷和小题,没有丝毫排面,就那么往地上一丢,旧书好歹还有个书柜,这些其他书店当镇店之宝供着的辅导资料完全和废纸一样。 时浅走过去,直接拿了一本以前自己做过的一套阅读理解的试卷。 “一共36.5,给你打个折,给35。”老爷爷收钱也是相当随意。 出个书店,晏辞又问:“去哪?” “回家。”时浅将手中拎着的纸袋递到晏辞手中,说:“给你的礼物。明清诗文集,一周背两三首,语文阅读理解的题目一周做三篇,我会检查。” “现在就可以回家做题了。”时浅又补了一句:“晚上检查。你说的好好学习。” 晏辞:??? 啥? 第39章 第三十八天 Chapter.38你懂吗 “咔”的一声,门应声开。 室内黑黢黢的一片,客厅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晏辞随手将钥匙抛在门口玄关的柜子上,换了鞋。 看样子温言还在开会。 晏辞路过温言卧室的时候瞥了一眼,透过细小的门缝,里面也是黑黢黢的一片,没有丝毫光亮。 放在卫衣口袋中的手机蓦得震动了一下。 划开锁屏,看到跳出来的消息,晏辞靠着卧室门低低地笑了一声。 【崽崽:我到家了,吃完饭记得写阅读,等会要检查。】 啧。 推开门,晏辞没开灯,直接倒到了chuáng上,发了条语音消息过去。 【晏辞:班长,怎么查啊?你到我家来检查?】 时浅没听出晏辞的话中话,一本正经的敲字回道:拍照片就可以了,你自己先写一遍,然后答案在后面,写完了以后你对着答案再订正一遍,晚自习的时候我给你讲。 晏辞:“……” 一本正经,说的很有道理。 像是怕晏辞再把时间花在和她聊天上,时浅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崽崽:现在不要和我讲话了,去写:)】 晏辞摁灭了锁屏,抱着侧倒在chuáng上的身子,头往被子里埋了埋,肩膀抖了抖,没忍住彻底笑出了声。 有点意思。 长这么大,还真的没有人要求他做过什么事情。 不要和我讲话了,去写:) 好凶哦。 奶凶奶凶的。 看了眼时间,晏辞拎着时浅递给他的里面装着礼物的纸袋走到书桌前,打开了台灯。 抽出里面阅读理解的试卷,晏辞翻到第一张,从第一张开始写起。 “在火车进站的时候,安娜夹在一群乘客中间下了车。她想着,如果没有回信就准备再乘车往前走。她拦住一个挑夫,打听有没有一个从渥伦斯基伯爵那里带信来的车夫。” 看完第一段,晏辞蹙了下眉头,扫了眼题目《安娜之死》,忍住了继续往下看。 “……她抛掉红皮包,缩着脖子,两手着地投到车厢下面,她微微地动了一动,好像准备马上又站起来一样,但又扑通跪了下去。就在这一刹那,一想到自己在做什么,她吓得毛骨悚然。“我这是在哪里?我这是在做什么?为了什么呀?”她想站起来,闪开身子,但是什么巨大的无情的东西撞在她的头上,从她的背上碾过去了……” 读完全文,晏辞眉头蹙得更紧,开始扫下面的题目。 第一题:概述安娜的绝望。 小意思。 晏辞舔了舔小虎牙尖,开始动笔。 第二题:第六段中对安娜周围人的描写,具有什么特点和作用。 第三题:安娜投到铁轨上之后有什么样的内心活动?这样写有什么意义? 扫完全部的题目,晏辞舌尖抵着腮帮,慢慢地滑了一下。 简单,文学作品描写其他奇奇怪怪的东西,只要不是作者有病,除了渲染气氛烘托心理为下文做铺垫就没什么可答的了。 至于内心活动的描写,晏辞觉得有些人就是作得慌,想死又不想死,好好的生命不珍惜,非得去作几下,作着作着就没了。 写完前三题,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 笔尖顿了顿,晏辞继续写了下去,一边写一边去摸手机,看都没看来电显示,接了。 “宝贝儿,在吗在吗?过来我看看。”透过电流,电话中的女声依旧轻盈。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开场。 “妈……”晏辞喊了一声,说道:“您打的是电话,不是视频电话,看不到。” “哦,我就跟你意思意思,客气客气。” 晏辞:“……” “宝贝儿,你好冷漠啊。是不是有了媳妇忘了娘?” 晏辞沉默。 德国在东一区,算时差,这里比德国快接近7个小时,他妈大概是中午太无聊了,一算计发现自己儿子还没睡,先折腾折腾打发打发时间。 放下笔,晏辞瘫在椅子中,撑着额角,问:“妈,爸呢?” “他不在。”顿了顿,那边又接了一句:“果然,宝贝儿子长大了不喜欢妈妈了,开口就问爸呢。” “……”晏辞继续沉默。 “成绩单我看了,你哥真去给你开家长会了?” “嗯……” “是不是你们小老师比代码还好看?” “你可以去问我哥。”晏辞支着下巴,扫了眼最后一题的题目,开始拿笔写了起来。 “宝贝儿,妈妈打电话给你是想夸夸你,我们家大宝贝有进步——” 那边话没说完,被晏辞打断:“大宝贝不是我爸?” “他不在,你就是大宝贝,他在,你就是小宝贝。” 晏辞没说话,开始专心写题目。 “宝贝,你在gān嘛?是不是又在抽烟?” 写完最后一句话,晏辞放下笔,回道:“没有,我在写阅读。” “作业?” “不算是……”晏辞转着笔,回答的时候犹豫了一下。 “诶?不会是只针对你一个人的作业吧?”那边笑了一声。 “……”晏辞没说话。 一直待机的电脑突然响起了消息提示音,晃了晃鼠标,晏辞点开了消息。 【崽崽:阅读写完了吗?o.o快一个小时了……】 晏辞单手打字回消息。 【晏辞:写完了?所以要怎么检查?】 消息刚发过去,时浅秒发了一个视频通话过来。 放下手机,晏辞点了接受。 “这样检查。”女声温软又轻。 晏母刚想说话,听到软乎乎的女声立刻噤声,打起十二分的jīng神偷听宝贝儿子的墙角。 “嗯?”晏辞一只手搭在屈起的膝盖上,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摁了打火机。 视频中,时浅刚洗完澡,头发擦的半gān,发梢还在滴水。 往下,藏在睡衣中的锁骨深陷,半露。 “你别抽烟,自己玩会,我看一下你写的题目。” 晏辞滚了下喉结,别开了视线,摸到手机想转移一下注意力。 看着正在通话中的界面,晏辞无声地骂了句脏。 光顾着时浅了,他忘了他妈也在。 飞速想着等会的说词,晏辞完全没注意到时浅的表情。 看着晏辞答的题目,越往下看时浅越觉得惨不忍睹。 皱着眉头,看完全部,时浅开口:“你不能这么答题……” “我怎么答题了?”晏辞反问。 时浅抬头,尽量用平的不能再平的语气说:“至少,你不能在试卷上写她想死又不想死。” “这不是事实吗。” “是事实,但你不能。”时浅又看了一眼,说:“而且,你的字……” 晏辞:“……” 时浅怕打击某太子爷的自信心,斟酌了一下开口:“你懂吗?” 晏辞:“……” 我懂。 时浅抬头,认真地想了一下,说道:“我再给你买本字帖,你每天练一张。” 晏辞:“……” 我操。 这不能够。 第40章 第三十九天 Chapter.39整个更帅的 时浅挂了视频,室内重新陷入一片安静中。 晏辞手掌半撑在脑门上,食指指尖抵着额角,有一搭没一搭的压着。 头疼。 làng到今天,有生之年他竟然要对着字帖练字。 他们家左撇子是遗传,他爸是他爷爷也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爸找的老婆也是左撇子。 他从出生开始,做事总是习惯用左手,刚开始写字的时候同为左撇子的他妈教育过他不少次,想纠正他用手的习惯,结果硬是没纠正过来。 学会写字以后,便是练字。练字是家里长辈教的,但老晏家本家到他这一辈就一个孩子,打是不可能打的,骂是不可能骂的,字没练到哪里,他硬是把家里几个长辈的脾气给磨了个七七八八。 最后没有办法,他被送到他爷爷那里,老爷子亲自教练字,扬言他要是练不好就把他送到肖冉他爷爷那里去。可惜,依旧没练好。 每天写几个字,他就坐不住偷偷跑出去,老爷子被他气得chuī胡子瞪眼要打他,他奶奶硬是拦着不让碰。 几次搞下来,老爷子大手一挥不管了。他就làng到了今天,一手字渣到他妈都唏嘘,他妈感叹人家父母生孩子是取其jīng华,去其糟粕,到她这儿就是去其jīng华,取其糟粕。 那边,晏妈妈听墙角听到彻底没声音后,这才意味深长的啊了一声,问:“来来,我们家小少爷有什么要对妈妈jiāo代的吗?小孩子不可以骗人的哦。” 晏辞:“……” 他妈怎么还没挂电话。 头更疼了。 将手机反扣到桌面上,晏辞整个人彻底倚进椅子里,长腿随意地支着地,懒散着声音开口:“昂?我们班班长。” “嗯嗯。”晏妈妈轻快地哼了两声,等着自家宝贝儿子接下来的话,然而等了半天没等到,不由地催促地疑惑的嗯了一声。 “……”晏辞摸到裤子口袋中的打火机,把玩着,说:“我同桌。” “哦?继续啊,大宝贝。” “没了,因为学习太差,被关起来好好学习了。” 晏妈妈太了解自家儿子了,大概是少年心性,什么都敢玩,脾气又差,对于自己稍微在意点儿的东西都护得很紧,半点不让别人靠。 换了个角度,晏妈妈继续问:“你们小班长长得怎么样?” 长得怎么样? 慢吞吞摁下打火机,盯着指尖那抹蓝色的火焰,晏辞扯了个笑,说:“好看。” 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稍微弄几下就水汪汪的一副要哭不哭的委屈模样,看上去就让人想要她。 晏妈妈见好就收,又随意地聊了几句,挂电话之前特意说了一句:“那我们大宝贝不要辜负好看的小班长的一番心意哟。” 说完,不等晏辞回应直接挂了电话。 好看? 什么时候听见她儿子这么评价过其他女性? 每次带老晏和小晏同志出去,她要买衣服试了以后问她宝贝儿子,她宝贝儿子漫不经心地扫一眼,就是两个字:好看。 敷衍的不能再敷衍。 每次年底家里长辈聚会,对于那些乖乖听父母话凑上来接近她宝贝儿子的女孩子,她偶尔心血来cháo也会问好看吗? 她儿子更是连敷衍都懒得敷衍,直接回:没看。 听到电话被挂断的声音,晏辞揉了揉额角的碎发,想到刚才视频中时浅那副模样,忍不住从烟盒中抽了支烟出来。 咬着烟卷,晏辞微垂着头抵敛着长睑。擦亮了打火机。 蓝色火焰的火舌迅速舔上烟卷,淡淡的烟草味迅速弥漫开来。 清凉的烟丝入肺,指尖的触感像极了捏上时浅耳垂时的那种软绵的触感。 揉捏地重了小姑娘还会哼唧几声,一声哼唧冒出来又觉得不妥,还会迅速地咬紧下唇,身子紧紧地贴着书柜,小指头无所适从的扭捏着,偶尔还会大着胆子掀起眼皮来偷偷瞧他。 何止是好看。 可爱。 熟稔的吞云吐雾,烟灰随着晏辞的动作零零散散地落下。整个人显得慵懒又性感。 反扣在桌面上的手机振动了两下,晏辞捞起来看了一眼。 【崽崽:我要去睡觉了,晚安。明天给你买字帖,你也早点儿睡。】 时浅这条消息下又跟了个表情包,一只胖企鹅鞠着躬双手捧着个粉色的心心高过头顶,表情包十分软萌。 摁灭了烟,晏辞舌尖舔了舔小虎牙尖,笑了。回了时浅消息,晏辞整理好书桌,转身进了卫生间。 “啪”的一声,卫生间的灯迅速地亮起。 镜面上反she出的暗色的墙壁,无限地拓展了空间,又显得压抑。 镜子中的少年一头银白不羁的发,随着他脱衣服的动作,腰线被拉伸,小腹处黑色的纹身一半没入裤腰,一半在不太夸张的腹肌上肆意张扬。 甩了甩头发,晏辞的指尖随意地拨动了下头发,半眯着眼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很快就不是了。 隔天下午。 冬青突然家访,家访完带着晏辞直奔N市市中心的理发店。 家长会之前冬青就找晏辞谈过话,从学习聊到日常生活,最后说到晏辞的头发,冬青相当开明,说了句:虽然说是校规,但我也没那么腐朽死板,帅是挺帅的,看你自己吧,想好了就来找老师。 有了之前的谈话再加上时浅崽崽,晏辞的毛被顺得舒舒服服,也没太多抗拒。 因为是星期天,来修理头发烫发染发的人太多,晏辞和冬青不得不坐在休息区等候。 碍于自己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在,晏辞没敢太放肆去打游戏,乖乖地坐着。 冬青信手翻着沙发上的小册子,偶尔和晏辞聊几句。 过了一会,终于轮到了晏辞。 被理发师摁在椅子上,晏辞心不在焉地听着理发师和冬青老师的话。 理发师的五指分开压在晏辞脑袋上,随意地拨了拨晏辞的头发,问:“小帅哥,想好怎么整了吗?给你整个更帅一点儿的。” 晏辞:“……” 整个更帅一点儿的他不会被打吗? 坐在晏辞身后不远处的沙发上的冬青开口了,说:“先把他耳朵边的碎发削短一点儿,不用太过,露出耳朵就可以了。” “这个长度可以吗?”理发师比划了下大概的长度,问到。 “嗯。” 得到肯定的回答,理发师也不再多说什么,拿起一旁的小剪刀顺着晏辞的耳廓,一点一点地修理着他耳边的碎发。 被剪断的银发顺着晏辞的肩头滑落,一直滑到晏辞大腿处。 晏辞瞥了一眼,抿了抿唇。 “小帅哥当初怎么想染这个色的?”理发师弯着身子,一边修一边说道:“这个色太考验颜值了,皮肤太黑太huáng过白的人染这个头发都不好看。” “忘了。”晏辞回。 “小帅哥对自己颜值蛮自信的哈。” “嗯。”晏辞回了一个嗯。 “哈哈哈哈,可以可以。” 修完头发后,便是漫长的染黑过程,漫长到晏辞歪着头,靠着椅背,差点迷迷糊糊地睡着。 理发店在市中心的三楼,视野极好。 阳光透过玻璃,争先恐后地跃进来,在室内跳动着,光影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西斜。 金色的阳光拂在晏辞脸上,原本就jīng致的脸显得更加jīng致。 冬青出去了,晏辞百无聊赖地刷了会手机。 “小帅哥,好了。” chuīgān头发,晏辞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稍稍有些不适应。 也不知道时浅什么反应。 啧。 她想要的,他给。 第41章 第四十天 Chapter.40开了屏的孔雀 星期一。 晨之初,云烟雾霭,一片雾蒙蒙的。 空气清冷,透着股寒cháo。越临近冬天,早晨的天亮的愈晚。 凌晨五点多,接近六点多的时候,天还未完全亮透,远方的天际隐隐有星光。 “哗哗——”竹稍刮过地面摩擦过声音,早起的环卫工人扫完最后一段路。 晏辞支着头歪靠在车窗边,嘴里叼着豆奶,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 豆奶被热过,留有余温。 温言瞥了一眼晏辞,看他一副懒散的样子,豆奶叼在嘴边都懒得吸,就叼在那里。 拈了块润喉糖,温言咬着润喉糖,问:“今天起这么早?” “很早吗?”晏辞叼着豆奶,声音含糊,说:“太阳公公都要起chuáng了。” 温言听了,薄唇勾了个弧度,开口:“对别人来说,不早。对你来说,可是太早了啊。” 别人那是凿壁偷光闻jī起舞,晏少爷那可是回回踩点进班级。 早是不可能早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早,只能靠踩点进班级才能勉qiáng维持生活的样子。 能睡着就绝对不会醒着。 晏辞慢吞吞嗯了一声,另一只手摸了摸耳边黑色的碎发,回:“从良了不行啊。” “行。”温言减了车速,过了缓冲带。 那可是太行了。 晏辞都能从良,母猪都能上树。 离学校门口还有一段距离,温言缓缓将车停了下来。 白色的W212稳稳地切入路边的停车位。 晏辞叼着豆奶,解开了安全带后反手带上了卫衣帽子,推开了车门下车。 “砰”的一声,车门被关上。 温言指尖敲着方向盘,看着晏辞的背影,他单肩背着空落落的黑色背包,一只手插在卫衣口袋中,另一只手上下挥了两下,算是打了招呼。 离早读还有一段时间,晏辞到班级后收拾好课桌,随意地抽了本英语书,叼着豆奶趴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今早确实起得太早了,他到现在都很困。 没多久,前桌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杨怀宁和孙菲菲互相挤兑着进了班级。 杨怀宁单脚勾过自己的凳子,一只手撑在晏辞课桌上,说:“哎哟喂,这谁啊?这不是我们晏少爷吗?我没看错吧,来这么早?” “进去进去,你哪来这么多话。” 杨怀宁一屁股坐了下来,连书包都没拿下来,双手搭在晏辞课桌上,喊:“醒醒,哥们。” 晏辞叼着豆奶,左手搭在后脖颈处,慢慢地抬起了,表情不是太慡。 “卧槽——”杨怀宁见到晏辞,没忍住,卧槽脱口而出,反应过来后急忙补救:“大哥您睡您睡,好好睡。我收声我闭嘴。” 晏辞听了,支着的头又慢慢垂了下去。 垂到一半,就听见杨怀宁又开始哔哔:“不对啊,不是,前天大哥还是一副人在江湖飘就该放dàng不羁的模样,这咋整的啊?才过了一天,您一头帅得飞起的头发呢?” 晏辞:“……” 杨怀宁是这真的屁话多。 支着头,晏辞掀起眼皮,透过黑色碎发间的空隙,不冷不热的瞧着杨怀宁,唇角没了一贯懒懒散散的笑。 晏辞偏女相,完全遗传了晏家的基因,原本银白的头遮掩了不少女气,再配上散漫不走心的笑,总给人一股轻佻慵懒的感觉,一股子雅痞乖戾的感觉。 现在柔软的黑发倒是敛了原本的乖戾,但抿着唇冷冷地看人的时候,比原来更可怕。 “额……”杨怀宁低下头,做了个标准的请的姿势,说:“大哥,您请睡!” 移动骚话jīng来了,也睡不成了。 晏辞拿下卫衣帽子,问:“几点了?” “差三分钟,六点二十。”杨怀宁迅速接道,颇有为大哥鞍前马后的气势。 晏辞:“班长还没来……” 杨怀宁:“……” 这踏马要他怎么接? “快了吧,班长一般都是六点十分到的,今天可能起晚了,等会就到了。”杨怀宁搜肠刮肚地想着话。 一手搭在窗边,晏辞挑了挑眉,叼着豆奶说:“你很懂啊。” 杨怀宁习惯性接道:“那我可真是太懂了,多年同学,一路风风雨雨,同甘共苦,同舟共济,过五关斩六将考进N中,杀进一班。我是谁?我是班长的——” 晏辞轻眯着眼看着杨怀宁,漫不经心地听着,越听到后面,唇边的笑意越深。 “好了,你不要说了。”孙菲菲看不下去了,顺手抽过杨怀宁堆在桌面的书将他的脸挡住了。 “啪”的一声,书拍在脸上的声音清脆又响亮。 “你gān嘛?”杨怀宁捧着书,转过身试图和孙菲菲讲道理,“晓得不啦?打人不打脸,打脸伤自尊。” “我没打你。” “那你gān嘛啊?我这说的好好的。” “我怕你有一天死于话多。你是谁?你是班长的呼出去的二氧化碳。” “我就不能是氧气吗?” “你配吗?三元一把,十元三把,你配?你配几把。” 听着前面俩人的相声,晏辞瞥了眼身边的空位,视线又落到了窗外。 崽崽还是没有来。 他起这么早的意义在哪呢。 “不是,等会,我理理!你刚才gān嘛突然拦我?你是不是羡慕嫉妒恨,羡慕我和班长多年同窗感情!” “……”孙菲菲瞪大了眼睛,“我呸。知道你情商低,不晓得你情商这么低?你是喝三鹿奶粉才长这么大的吗?你再看看你身后那位老哥?” “不好意思,我只喝娃哈哈,吃成长快乐长大的。”杨怀宁一边嘴贫一边偷偷往后瞄几眼晏辞。 晏辞那边的窗户开了一点,冷风顺着缝隙灌了进来,chuī散他额前的碎发。轻眯着的眼的样子,像是不耐烦地在等什么。 “看了,怎么了!” “你再看。” “看了啊,不知道还以为我暗恋他呢。” “……没救了。”孙菲菲压低了声音,顿了顿开口:“你看晏辞像不像开了屏的孔雀。” 开了屏的孔雀…… 杨怀宁一噎,半天没反应过来,愣愣地开口:“孔雀开屏是求爱啊……我读的书少,你别骗我。” “说你文盲你还不信。”孙菲菲扭过头不再搭理杨怀宁。 杨怀宁来来回回地瞅着晏辞,满脑子都是孔雀开屏求爱。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卧槽。 不会是真的吧。 离早读开始还有三分钟,学生几乎都来齐了,都装模作样地拿出了书。 教室前面挂在黑板上方的时钟的分钟又走过一个刻度。 还有两分钟。 晏辞抿着唇,转笔的动作越来越快,更加不耐烦。就在他快不耐烦到极点的时候时浅终于来了。 因为小跑的动作,她的胸口起伏明显,呼吸声也比平时重了不少。 看到时浅,晏辞一颗躁动不安的心迅速地平静了下来,如chūn风拂过,湖面微微泛起涟漪,涟漪一圈圈晕开。 杨怀宁趁冬青没来的时候,勾过头和时浅讲话,问:“班长,你看小晏哥哥帅不帅?” 时浅被问愣住了,保持着放书包的动作,抬眼去看晏辞。 一看,时浅更加没声儿了。 头发染黑了。 真染黑了。 那天含着她耳垂哑着声音问她喜欢黑发吗……她说了喜欢。 就在时浅呆愣的空挡,晏辞接了句:“小晏哥哥当然帅啊。” 时浅:“……” 杨怀宁:“……” 孙菲菲:“……” 玩藏剑的都这么自恋的吗?做人不要太晏辞啊。 拉开书包拉链,时浅抽了本字帖出来,递到晏辞手边,说:“字帖。每天练一张,你的字也会帅。” 第42章 第四十一天 Chapter.41老子的横就和老子的人一样直 “好,时间差不多到了,小练题目是有些难度,可是也没难到你们写不完的程度。没写到最后大题的自己反思一下,各组组长把小练收上来,jiāo完的同学可以去吃饭了。”数学老师转身看了眼挂在黑板上方的钟,又往晏辞那边看了一眼。 晏辞早就写完了,半个身子歪靠着墙,整个人跟没骨头似的。 “班长的。”收小练的组长说道。 时浅收好笔,细细的指尖压了压小练的左上角,将小练翘起的边角压平后递给了收小练的人。 “你的。”收到时浅的小练,组长拿着时浅的小练从上到下瞥了一眼。 晏辞指尖夹着自己的小练,伸了伸胳膊。 白纸黑字的小练被递到了小组长的眼皮子下面。 “这题是答案带根号吗?”小组长接过晏辞的小练,匆匆瞥了一眼他的答案。 “带。”晏辞都没问哪道题目,只回了一个字。 声音也懒洋洋的。 “啊?”小组长求助似的看向了时浅,说:“我不会又算错了吧……别吧,一题5分,凉了。” “也有可能是我算错了。”时浅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没关系,其他的填空题都算对就行了。” 晏辞轻扯了下唇角。 “……”小组长收过后面人的小练,一边收一边说:“可我算不对啊。” “要对自己有信心哈。”后面不知道是谁抖了个机灵。 “我活得一穷二白,就剩个勇气和自信了。就这么点儿自信还被这些小练磨得一gān二净。” 孙菲菲jiāo完小练,蹦到时浅身边,晃了晃手说:“走走走,小浅浅我们去吃饭吧!” “你吃什么?” “吃什么?”时浅和孙菲菲同时问道。 “哈哈哈,算了,我们去看一圈吧。看看有什么,反正今天下课早。” “嗯。” 杨怀宁跟着起身,伸了个懒腰,问晏辞:“小晏哥哥,咱们吃什么啊。” 晏辞瞥了眼时浅,略微有些不慡,唇角溢出了一声细细的啧。 某个小崽崽今天快一天了,什么表示都没有。 该认真听课就认真听课,该一笔一画写笔记就一笔一画写笔记,该全神贯注写试卷就全神贯注写试卷,该和别人讲话就和别人讲话。 完全就是完事慡完了下了chuáng提起裤子不认人的。 不慡。 又不开心。 又没有办法。 更不慡了。 晃晃悠悠地走到食堂,杨怀宁去买饭,晏辞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拆了包面纸,将桌子擦gān净后,晏辞又去取了筷子和汤勺。 又抽了张面纸出来,晏辞垂着眼擦着筷子。 “接一下。”杨怀宁一手托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 杂酱汤面,面上浇了浓汤和肉糜,很烫。 晏辞接过杨怀宁手中的托盘顺便将擦gān净的筷子和汤勺递了过去。 杨怀宁挑了一筷子面,chuī了chuī热气,抬起头吸溜了一口面条。 咬着肉香浓郁的面条,杨怀宁一眼看见了后面不远处坐的孙菲菲,以及坐在孙菲菲对面的时浅。 大班长还是那副文文静静的模样,右手拿着小汤勺,左手压着垂着胸前的头发,她低着头慢慢地chuī着米粥的热气,小口小口地喝着米粥。偶尔和孙菲菲讲几句话。 远看像副画,还是浸透在盛唐烟雨中的画,泼墨写意,一收一顿之间腕底尽是波澜。 再瞅瞅晏辞。 大概除了帅,一无所有。 大班长那是副国画,晏辞大概就是副涂鸦画。 两人不是一个档次的。但就……又觉得开了屏的孔雀也挺配国画的。 杨怀宁想着想着,话也没过脑子,问:“兄弟,你喜欢咱班长?” 晏辞挑筷子的动作一顿,抬起眼皮看着杨怀宁:“你看不出来啊。” “……”杨怀宁又是一噎,脑海中不知怎么想起了一句话:一个一个妈飞出了天窗。 班长都敢惦记。 兄弟,你也太狠了吧。 吃完晚饭,往回走的时候,其他班级才下课。三三两两的男生混在一起往班级晃。 “诶诶诶,时间还早,有人打球吗?” “等我!来一场。”看时间还早,杨怀宁不由地有些心痒痒,问晏辞:“打吗?” “你们去吧,我想睡觉。”晏辞兴致不高。 “走走走。”找好了人,男生们勾肩搭背的往操场冲。 晏辞到班级的时候,班级里根本没人。 坐下,摸到抽屉里的字帖,晏辞抿了抿唇,又是一声细细的不耐烦。 抽出字帖,随意地翻了几张,晏辞摸了支笔出来,开始依葫芦画瓢。 一张纸,约摸几十来个字,都是正楷,依葫芦画瓢,笔走龙蛇,闭着眼睛画几分钟就画完了。 画完一张,晏辞停了笔,看了一眼自己的大作:“……” 练个蛇皮。 丢了笔,晏辞看了眼页数,压着字帖的书脊,直接将第一页撕了。 将撕下来的纸揉成一团塞进背包,晏辞烦躁地压了压眉稍。 指尖从眉稍划到太阳xué,晏辞又翻开了新的一页,开始认真依葫芦画瓢。 “写慢一点儿。”时浅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搬了自己的小板凳,往晏辞那边凑了凑。 晏辞停下笔,偏过头盯着时浅,眉头紧蹙,唇角抿着。 “你写字太飘了,上一笔笔画没写完就开始绕下一笔了。”时浅客观的陈述事实。 晏辞撑着头,继续一言不发的盯着时浅。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世界上还有这样谈恋爱的。 写阅读,练字,生活真充实。 “你的字像——”时浅犹豫了一下,实在怕打击晏辞自尊心。 “像什么?”晏辞终于开口了。 “像在打架的火柴人。”时浅淡粉色的唇瓣儿开开合合,吐出了几个字。 “……”晏辞看了会时浅,一直抿着的唇轻扯了下,唇角浮现出了笑意,低头凑近了时浅半开玩笑地说:“你欠.gān啊?” 时浅也没被晏辞的浑话吓着,跟着回:“晏辞,你不但字飘,人也飘了。” 和晏辞相处久了,时浅发现晏辞一点儿都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样。 他就是个超大型号的娇气的布偶猫,要人顺着他毛撸。 不凶。 还超级奶。 不理他,他就要拿他的小尖牙磨你几下。 班级里没人,时浅秉着撸猫顺毛的原则,拖着小凳子又往晏辞那边挪了挪,“我教你。” 说完,时浅的右手握住了晏辞的左手,指尖隔着他的指尖稳住墨水笔,细声细气地说:“横折弯钩,每一笔都要慢慢写完,横是横,不能写到一半突然弯过来饶几笔。” “写横先点一下,提顿,笔画慢慢往后延,要直。手笔的时候顺势而收。” 时浅的指尖温热,薄薄的一层肌肤贴着他的,带着股奶香。 她的呼吸就浅浅地落在他的耳边。 哪里都是温温热热的。 晏辞有些别扭,这么被人教写字还是他小时候话都说不利索的时候。 现在…… 晏辞有些心猿意马,人也跟着飘了。 “你的横写的有太弯了。” 晏辞:“……” 弯个球。 老子的横就和老子的人一样直。 第43章 第四十二天 Chapter.42有三才有四五六七八 晚自习。 各科课代表在黑板上布置了作业后,教室里便陆陆续续的安静了下来。 时浅翻开笔记本,将要写的试卷抽了出来,不急不慢地从上到下扫了眼题目后,开始动笔。 笔尖跟着她写字的动作小幅度的晃动着。 周围一片安静,除了笔尖摩挲试卷的声音。 晏辞还在飘,宛如一个一个梦飞出了天窗。 一直飘到值班老师进班级,晏辞才开始写试卷。 理化班,基本没什么语文作业。除了英语,剩下的作业可以概括为三类:数学试卷、物理试卷以及化学试卷。 数理化没什么难的,晏辞写的得心应手。写着写着,字又开始飘了。刚有那么一点点儿字体结构,在写完两道大题后彻底飘了。 结构是什么? 不存在的。 晏辞写完一页,破天荒地回头看了看自己写的题目。 别人是检查自己的计算对不对,小晏哥哥是挨个瞅瞅自己的横写得标不标准。 我的横是必不可能弯的,老子的横就和老子的人一样直! 直吗! 直是不可能直的。 “……”支着下巴,晏辞往旁边瞥了一眼,发现某人正低着头专心致志的写作业。 没人注意到他,晏辞拿笔又从头到尾将每一个字写飘了写弯的横描了一遍。 弯是不可能弯。 这辈子都不可能。 “咚咚”笔尖叩在桌面上,轻敲发出了两声。 “嗯?”晏辞下意识嗯了一声,一边描着自己的横一边抬头。 时浅的墨水笔的笔尖就叩在他的桌面上,小姑娘的眸子水润润的,视线落在他正描横的手上,看了又看,小鹿眼又缓缓地落到了他脸上。 “嗯?”时浅也轻轻嗯了一身。声音不大,很小,又轻又软,跟奶猫叫似的。 晏辞:“……” 公开处刑。 在被时浅公开处刑后,写完作业的晏辞破天荒地没有在晚自习打瞌睡,而是在时浅眼皮子底下抽出了那本字帖,从头开始练。 练字最忌讳的便是焦躁,拿到笔,最开始我们要观察这个字的结构,它横折弯钩点竖一撇一捺的摆放,它笔画间的间距,做到心中有数笔下有度。练字最重要的是求jīng而不是求多,你一天写一个字都行,只要把它写好写专,做到厚积而薄发。晏辞?晏辞?臭小子,你有没有在听? …… 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晏辞压了压太阳xué,继续写着横。 本来以为老爷子教他的话全被他左耳进右耳出了,没想到现在写的时候脑海中自动播放起了老爷子的话。 啧。 想着老爷子和时浅的话,晏辞写字的速度放慢了不少,一开始不受控制的横也慢慢直了起来,变得规矩,起笔收笔都有了态势。 第三节晚自习在不知不觉中过的很快,分针很快指向了“30”。 “同学们,下课时间到了……”随着铃声的响起,教室一改刚才的安静,整个楼层跟着沸腾起来。 晏辞瞥了眼自己写的这张纸,还剩十多个字。打着写完这张纸的念头,晏辞没动。 “小浅浅,我收拾好了,一起走啊?”孙菲菲动作很快,一边拉着书包拉链一边问。 “你先走吧,我有点事。”时浅将桌面上的书理好。 “那好,我先走啦。拜拜。” “走啊,你磨磨蹭蹭的gān啥呢?还吃不吃啊?” “等我啊,我这不找试卷呢吗!” “赶紧的,去迟了你吃空气。” 不到三分钟,教室里又逐渐安静了下来。 坐在后排的同学在走之前关了教室后排的灯,连后门也锁了。 教室里只剩下正在写字的晏辞和磨磨蹭蹭的时浅,外加前排一个正在找试卷的同学。 “诶诶诶,终于找到了!班长我先走了,你走的时候记得关灯关门啊。”那个找到试卷的同学扯着试卷跑得飞快,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人已经冲出了教室。 时浅收拾好书包,乖乖地坐好,等着晏辞。 整栋高二教学楼里各个班级的灯逐一灭了,只剩下楼下中庭里的路灯发出柔和的光晕。 晏辞还在写,写着写着肩膀可疑地抖动了一下。 写完最后一个字,晏辞丢了笔靠着墙,一双大长腿大刺刺的伸开,岔在时浅腿边,手背搭在脸上,肩膀抖得更加厉害,笑了。 “这么乖?等我的?”晏辞抬了抬下巴,问。 “嗯。”时浅很实诚。 晏辞继续笑,舔了舔小虎牙尖,半直起身子,压低了声音说:“你知不知道,你很影响我学习啊。” 时浅一愣,一贯清冷的脸有些错愕。 她影响他学习了? 一瞬间,所有的情绪都像洪水泄闸一样往上翻涌,即将冲破而出。 “崽崽,晚自习之前,嗯?” “什么?” “害我飘那么久。” 晏辞意有所指,和某人待久了,时浅秒懂。 泄洪的水刚奔涌出闸口又生生止住了。所有情绪都像退cháo一样,往回奔涌。 时浅拧了拧细细的眉头,最终又恢复了一贯的清冷,说:“走吧。” 晏辞起身,反手把开了道小缝隙的窗户关了。随后边两手空空,双手插兜跟在时浅身后。 时浅关灯之前又检查了一遍教室里的窗户是否都关起来了。 时浅的指尖刚覆上开关,还没摁下,晏辞的指尖压了上来。 晏辞个子高,根本不用抬高手臂,他右手插在兜里,大半个身子将时浅纳入自己身边,左手抬了抬,指尖轻轻一压,灯灭了。 时浅眨了眨眼睛,基本什么都看不到。 “咣当”一声,教室门被晏辞抬脚踢上。 晏辞继续往下压,时浅感受到压迫,不由地往后退去,直到整个身子抵到了教室门上。漆黑的室内,惨白的月光透过窗户渗入室内,点滴月华。 借着月光,时浅慢慢适应了周围的环境,模模糊糊能够看清个大概。 “班长?”晏辞喊了一声,习惯性地低头,将头埋到时浅脖颈窝处。 真·大型猫科动物。 “嗯。” “害我飘那么久,有没有补偿啊?”某大型猫科动物又开始不要脸了。 “没有。” “哦。”某大型猫科动作又换了一种问法:“那我今晚练字练了一个晚自习,有没有奖励啊?” 时浅:“……” 歪了歪头,时浅想看清晏辞的表情,但由于视角原因,什么都没看到。 晏辞真的很规矩。 他每次这样,身子都会离她一段距离。除了那次在书店,晏辞就牵过她手,其余地方动都没动过。 想了想,时浅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手臂慢慢地靠近晏辞,最终轻轻地搭在他的腰窝上,说:“有。” 奖励你。 以前总觉得你不可一世,太过张扬,又坏又痞,染发又抽烟,喜欢趴在桌子上睡觉,但其实就是一只懒散需要人喂的大喵。 染黑了头发,头发更加蓬松和柔软,满满的都是少年感。 那双指节分明的手,喜欢转笔,练字的时候手背青筋明显,比抽烟打游戏的时候帅。 明明很困,还qiáng撑着继续写下去。 有一点更喜欢你了。 感受到腰窝处那一点点重量,晏辞僵了一下,压在时浅肩膀上的下巴抬了起来,喉结跟着一滚。 时浅也太踏马软了。 忍住想把时浅揉进怀里的冲动,晏辞决定当个人。 来日方长,有一才有二,有二才有三,有三才有四五六七八! 放松身子,晏辞又埋了回去,下巴垫在时浅肩膀上,蹭了蹭。 大型猫科动物似乎实在求摸? 时浅犹豫了一下,又顺了顺他的脊背。 喵。 晏大喵又飘了。 第44章 第四十三天 Chapter.43三陪 教学区愈发的安静,月影跟着稀疏。 关上教室门,借着月光,晏辞跟在时浅身后,一边走一边问:“这周末做什么?” 语气状似不经意。 楼道里的灯不知道被谁关了,时浅有些近视,哪怕适应了一会,还是看不清黑黢黢的楼道。 楼道灯的触摸开关还在楼梯拐角那里。 “嗯?”时浅嗯了一声儿,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脚下。 晏辞看时浅那副样子,喊:“崽崽?” “嗯?”时浅又嗯了一声,自己扶着楼梯,下了两个台阶,跟着站在台阶望向声源处。 “你是有男朋友的人。”晏辞称述事实。 “嗯?”时浅再接再厉又嗯了一声。 三连嗯下来,晏大喵刚被顺的服服帖帖的毛又开始炸了起来。 抬脚往下走了两个台阶,晏辞抬手揉了揉时浅的脑袋,说:“这时候就可以物尽其用了,发挥男朋友的功能。” “手给我。”晏辞又补了一句。 时浅:“……” 某大型猫科动物晏大喵牵个手都要这么娇气。 捏上时浅软绵绵的手指,晏辞这次倒是没玩女朋友的手指,而是老老实实的扣着女朋友的手指,带着女朋友下楼梯。 “周末做什么?”晏大喵手上动作老实了,嘴上功夫不老实了。 “周末还早,今天才周一。” “……”晏辞想了想,又接了一句:“可以提前想想。” 时浅真认真想了一会,继而又认真的说:“你每天练一张字,每周做两三篇阅读,每周背四五首古诗词。练字和阅读可以在学校查,古诗词可以放在周末查。周末你可以把古诗词背给我听。” 晏辞:“……” 沃日。 这不应当,没有道理,我只是只小叮当。 晏辞陷入了沉默,牵着自己女朋友的手,什么想法也没有了。 还有最后几个台阶,靠近楼下,借着不甚明的路灯光,时浅瞥了一眼有些蔫吧了的晏大喵,拧了下眉头,想了想又喊:“男朋友?” 男朋友晏辞晏某人闷闷地嗯了一声。 “男朋友有什么功能啊?”时浅难得没木张脸,说:“我以后好学着物尽其用。” 又要最后一层台阶,晏辞偏了偏头,看着时浅。 晕白的暗淡灯影下,女孩子的皮肤白皙,小鹿眼里漾着浅笑,带着安抚的意味。 勾了勾唇,晏辞说:“功能很多,你想了解哪方面的?” “都有哪方面?”时浅顺着晏辞的杆儿往下问。 “三陪。陪吃陪喝□□,上能暖被窝下能修电脑。”晏辞说的很正经,“怎么样,老板不考虑一下吗?可以免费体验。” 时浅盯了会晏辞,发现这人表情正经的不能再正经。 和周梒江喻见杨怀宁呆久了,多多少少也学了一点儿,闭了闭眼睛,时浅回:“不了,我怕伤身体。” 晏辞笑,舌尖轻抵了下小虎牙尖尖,回:“以后有的你受的。” 敢和他说骚话? 时浅:“……” 这人能不能不要这么一本正经地说瞎话? 一周,在晏辞掰着手指头一根一根数下来的过程中过的飞快。 一晃到了周末,放了学,晏辞回家拿了自家女朋友送的礼物,去了阳台,开始刻苦用功,背诗。 晏辞背书习惯默背,他记性好,再加上从小受家庭影响耳濡目染之下,这些诗词理解起来并不难,四五首诗词背起来没什么难度。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chūn。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 声音不疾不徐,如山间清风,水间明月。 晏辞听到声音抬头,就看到自家哥哥, 他一身黑色西服,松了领带,领口扣子开了两粒,正双手抱臂靠在阳台推门边,一脸戏谑地看着自己。 “我们家太子爷这是在用功呢?”温言垂了垂眼,瞥了下晏辞手上的书。 “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意外,惊吓。”温言轻勾着唇。 晏辞拿着书,重新躺回了阳台里的吊chuáng上,“麻烦温总监挪挪地方,你家太子爷要用功了。” “今晚吃什么?太子爷这么用功,得补补。猪脑花吃吗?” “不吃。” “吃哪补哪,你大姨说的。” 吃了饭,晏辞一边写数学试卷一边等着时浅戳自己检查。 电脑处于待机状态,手机放在一边,安安静静的。 温言看自家太子爷真在用功,去写代码前特意给自家太子爷冲了杯牛奶。 放假作业没什么难度,填空题甚至不用算,看看就出答案了,晏辞舔了舔唇角的牛奶,写完了最后一道填空题。 放在一旁的手机依旧安安静静的,屏幕甚至从来没亮起来过。 大概作业还没写完? 后面的大题也没什么难度,晏辞写的顺风顺水。 写完数学试卷,晏辞支着下巴半倚在椅子里,笔尖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面。 翻了翻数学试卷,晏辞蹙了下眉头。 试卷没难度,时浅怎么还没写完? “嗡”的一声,手机振动摩擦桌面发出嗡嗡嗡的声音。 百无聊赖的晏辞终于提了jīng神,迅速直起身,摸过手机摁亮了锁屏。 【学习游戏两开花】群里杨怀宁发了张游戏截图。 【女人影响我出剑的速度(杨怀宁):你俩咋回事?】 游戏截图上全是被击杀的喊话,几乎刷屏了整个帮会频道。 【帮会频道:时浅我在经首道源岛被一只海guī敲碎了花盆QAQ 帮会频道:喻见 我在经首道源岛被轮椅上的奇迹拖进了小树林埋了 帮会频道:时浅我在经首道源岛被奶花挚友敲碎了花盆QAQ 帮会频道:喻见 我在经首道源岛被雷电法王拖进了小树林埋了 ……】 一分钟之内七八条被杀喊话。 【杨怀宁:你们被人打了?】 【晏辞:?】 【周梒江:?】 时浅和喻见挂在yy频道里,看着群里的两个问号,一时默默无声。 【时浅:不是……】 【杨怀宁:那你们怎么回事?我一上线,被帮会频道的击杀喊话刷屏了。】 【时浅:o.o我们只是做个日常。】 【杨怀宁:哦哦。】 时浅一说,大家都懂了。弱势阵营做个pvp矿车日常,跟车是不可能跟的,捡个垃圾都被人打。 【杨怀宁:你们也太惨了……没有风车团吗?】 【喻见:有,就一个团。但进组全靠手速……】 群里安静了一会。 突然出现了两条消息,分别是晏辞和周梒江的。 【周梒江:组我。】 【晏辞:@时浅,你怎么在打游戏?】 第45章 第四十四天 Chapter.44瓜皮喵 yy里一时更加沉默。 喻见躺在地上等复活,周梒江和晏辞就是单纯的进了yy没说话,而时浅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怂了。 很怂很怂。 像小时候做错了事被大家长当场捉住一样。 一片诡异的沉默中偶有几声清脆的键盘声。 “组我。”周梒江开口,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感冒了。 进组的提示音很快响起,两声。 第一个进组的是周梒江,第二个是晏辞。 时浅更怂了,怂得像只耷拉着猫耳朵的瓜皮喵,连喵都不敢喵一声。 “起来。”周梒江神行到做矿车的地图经首道源岛,在喻见游戏角色阵亡的地方坐了下来。 喻见躺在地上等复活,说:“我又不是不想起。” “那你躺着吧。” “在等复活。” 时浅从恶人谷营地重新回到做任务的地方,开始对喻见读缝针,把她拉了起来。 晏辞过了图,站在时浅身边,一动不动,依旧一句话也没有。 时浅悄悄点了晏辞的游戏角色,给他喂了根糖葫芦。 晏辞动了动,原地二段跳了一下,将目标切到了时浅身上。 耷拉着耳朵的瓜皮喵时浅又竖起了一点点耳朵,眼巴巴的等着晏辞来捏耳朵。 然而等了半天,晏辞连根糖葫芦都没喂给她。 时浅:QAQ “切个田螺,进去拉鬼斧。”晏辞开口了,话却是对周梒江说的。 “可以,但是得加钱。” “多少?” “不多,意思意思给一个亿。” “想都别想。”晏辞快速地在团队频道打好广告,说:“广告刷一下。” yy里,周梒江笑了一声,跟着点了复制发到了近聊频道和地图频道。 【晏辞:恶人风车团,来头铁风车叽++++++++来苍云天策莫问来各种小伙伴 周梒江:恶人风车团,来头铁风车叽++++++++@晏辞 喻见:恶人风车团,来头铁风车叽++++++++@晏辞】 “队长给我。”晏辞瞥了眼近聊,开始组人。 近聊频道很快有人贴了周梒江的id。 【这只猪好帅:@周梒江哟,这不是生灭予夺的帮主吗?毒瘤可还行,你们生灭是散帮了还是怎么着,怎么不拉你们生灭的huángjī过来,搁这里组什么人呢? 裴临山:@周梒江,生灭一群孙子呢,快过来让他们叫爸爸。 打不死别骂我:@周梒江,我没看错吧!合影合影!pào哥好帅! 我喝热水:人家毒瘤毒瘤的你吗?张口就来?你恶人跑商被劫镖在阵营频道哭哭啼啼的时候不是生灭带人过去打架的?真搞笑。 我喝冷水:笑死我了,自家内斗可还行。一群人就敢嘴上哔哔哔,我们恶人被劫的时候你们一群正义的阵营大帮在哪呢?生灭动手,你们动口,回头贴吧一通乱chuī我们帮功不可没,人家生灭是毒瘤?生灭是欠你们的?不跟你们统战走就是毒瘤了?】 晏辞一边组人,看着地图频道,轻轻嗤了一声。 周梒江切了频道,根本不理会地图频道的对轰。 风车团组的很快,一个团25个人很快组满了。 晏辞组了两队huángjī,天策苍云和尚加起来一队五个人,剩下的两队都是各种蹭分的,周梒江也被晏辞放到了蹭分的队伍中。 晏辞闭了yy的麦,开了游戏团队中的内置语音说:“buff起一套,清新秀气般若雷。来后山摇铃点。” 还没下去转风车,团队频道又有人贴了周梒江的id。 【垂耳兔:@周梒江我没看错吧,这真是生灭的帮主?还是被盗号了? 清风:没想到我有生之年竟然能和生灭予夺的帮主在一个团。 花间游不动:首先……第一个问题,生灭的帮主竟然也会做日常!!!我听师父说,生灭有自己的风车团啊,嗷嗷,不管怎么说也太踏马帅了。】 喻见:“……” 毒瘤也能这么受欢迎?姐妹,听我说,周梒江就是个大猪蹄子。 时浅:“……” 完全听不懂在说什么o.o刷个清新以示尊敬。 “嗯?”晏辞点开周梒江装备看了又看,又给他调了一个队,放在了第五队奶妈队的中间,笑了一声说:“他就是一个混子,混分的。” yy中喻见突然笑出了声。 混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 团队频道: 【垂耳兔:666666,二少牛批。 清风:666666,二少牛批。 绿慢加冕:稳的,秀啊。】 五队除了周梒江,剩下四个人都是奶妈,喻见把凤凰蛊绑给了时浅,yy中说:“小浅浅,记得给我折页!剩下的人自己掉血就多喝热水。” 时浅轻轻嗯了一声,晃了晃鼠标后又摸出手机看了一眼。 快到了。 喻见将目标切到周梒江身上,发现他身上多了个凤凰蛊,凤凰蛊刚挂上去没多久,还是新鲜热乎的。 果然。 猪蹄子到哪都招蜂引蝶。 自己开减伤开惊鸿去吧,掉血了就多喝热水,又不是她打的。 喻见转头把蛊惑也挂给了时浅。 “准备好了的,团确点掉。天策在吗?在的话敲个鼓,准备1、2、3挂扶摇蹑云往下跳,藏剑鹤归砸进去,对着矿车边的人起风车。奶妈不要管藏剑,给个持续就行,5队的奶妈全部奶苍云和和尚。能走的就走,不能走的等会回营地。” 风车转完,晏辞将目标切到时浅身上,发现时浅小短腿跑得贼快,早就和喻见两个人一人身上套着chūn泥一人身上套着折叶笼花出了红名堆。 倒是周梒江隐身被群了出来,被人集火打死了。 开云,玉泉鱼跃出了红名堆,晏辞将目标切到了周梒江身上,“诶诶诶?怎么死了?” “你身上凤凰蛊呢?”喻见出了红名堆才发现周梒江身上的凤凰蛊没有了。 “点掉了。”周梒江不太在意的说道。 “哦……” “满了就退,广告重新刷一下。”晏辞重新组好人,大轻功飞上了后山。 “buff起一套,天策敲个鼓,1、2、3准备——”晏辞话没说完,被手机铃声打断了。 “不好意思,接个电话。”晏辞闭了麦。 “您好,请问是晏辞先生吗?” “嗯?”晏辞疑惑地嗯了一声儿。 “我们是饿了吗外卖,您点的椒盐杏鲍菇和蜜桃乌龙茶到了,还请下来拿一下。谢谢。”说完,嘟嘟两声电话挂了。 外卖? 什么外卖? 他哥点的? “别混了,接一下团。”晏辞开了yy的麦,对周梒江说。 * “好了,您的外卖请拿好,记得给个好评。谢谢。”外卖小哥说完,又重新骑上小电驴走了。 晏辞拎着牛皮纸包,翻出了订单。 夜晚的风微寒,路灯光朦胧黯淡,晏辞额前的碎发被chuī起,指尖夹着的订单白纸黑字,备注部分写着: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瓜皮崽。 晏辞手背抵着唇角,低低地笑出了声。 时浅很喜欢猫,无聊的时候就喜欢刷微博上的猫狗视频,偶尔看到特别好玩的会分享给她。前几天分享的视频就是一只惹主人生气的瓜皮喵。 瓜皮喵为了偷吃小鱼gān一跃爬上了流理台打翻了水杯,水杯“砰”的一声落在地面上炸开来的时候瓜皮就知道自己错了,小耳朵立马耷拉了下来。 瓜皮喵见主人听到声音过来,立马抬起两只前爪,怂着耳朵求摸。 主人硬是吊着瓜皮喵没摸它。 小瓜皮急了,耳朵怂得更低了,抬起两只前爪子好一通嗷呜喵噫嗷喵。 喵喵喵喵喵喵。 奶音颤颤的,又怂又奶。 拎着外卖回去,晏大喵的毛被顺着服服帖帖。 “奶妈只奶苍云和藏剑,藏剑鹤归往里砸,苍云往前顶。”周梒江见晏辞蹑云下来,问:“怎么了?” 晏辞开麦,回:“我们家瓜皮喵闹了。” 周梒江给晏辞调了队,把他放到了混子队,说:“奶妈不用管这个huángjī,他掉血自己喝热水。” 团队频道: 【云裳为君舞:@晏辞哇,二少养猫的吗?我也养了一只胖橘。】 “不是。”晏辞懒洋洋地笑了一声,摁着空格说:“是人。” 【垂耳兔:哇喔——我好像懂了什么! 清风:哇喔——我好像懂了什么! 喻见:哇喔——我好像懂了什么!】 第46章 第四十五天 Chapter.45喂我一个 越到后期,考试越多。基本隔一周,模拟一次小高考,每周六考试,周日放假。 又是一个周末。 天气较往常yīn沉了不少,寒风凛冽,枝丫上的枯叶抵不过劲风,纷纷落败。 晏辞戴着耳机,长腿随意的jiāo叠着靠在影视城的柱子边,透过影视城的茶色玻璃,兴致缺缺地看着影视城外广场上来来往往的人群。 广场两边树枝上的大红灯笼给淡墨似的天幕点上了一盏明灯,耳边人声喧嚣。 “叮咚”一声。 耳机内响起特别提示音。 【崽崽:我到了。】 回了时浅的消息,透过玻璃,晏辞抬头看见影视城外广场上裹得和只仓鼠一样的时浅。 她外面套了件深色的带牛角扣子的外套,白色的围巾坠着浅色的穗,柔顺的黑发披散着,发丝一半没入围巾里,显得有些蓬松,头顶带了米色的贝雷帽。 随着她小跑的动作,垂着胸前的穗微微晃动着。 晏辞摘了耳机,接了时浅,习惯性的把手腕搭到了她的肩膀上,甚至不用用力,时浅就在他的势力范围里了。 绕过时浅脖颈搭在时浅肩膀上的手指动了动,晏辞捏上了时浅的耳垂,问:“看什么?” 时浅身上还带着寒气,被风chuī得有些凉的耳垂再被晏辞一捏,不自觉的啊了一声。 听到时浅的哼唧,晏辞笑了一声,松开了手。 最近一直在忙考试,时浅除了抽他背书练字的时候主动找他,其他的时候基本不找他。 问就是在学习。 啧。 时浅对看电影没太大兴趣,晏辞同样对看电影没什么兴趣,他只对时浅感兴趣,由着时浅随便挑了部动画片。 买好票,晏辞又牵着小女朋友去买了爆米花。 从服务员手中接过大份的爆米花,晏辞转身又塞到了时浅手里,像大家长似地说:“可乐就不要喝了,对身体不好。” 时浅抱着一大桶爆米花,乖乖跟在晏辞身后等着检票。 星期天,来看电影的人不少,有小情侣,亦有带宝宝的家长。 5号厅前挤满了家长和小朋友,时浅和晏辞站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又一个路过的家长瞥了一眼时浅,时浅 回望了一眼,视线落到了被家长牵着的小朋友的身上,小朋友满打满算不会超过6岁,朝气蓬勃。 戳了戳晏辞的腰窝,时浅问:“我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晏辞半靠着墙,手腕搭在时浅肩膀上动了动,懒洋洋地嗯了一声。 时浅回头瞥了一眼,他的腕骨jīng致,左手手腕上带了块黑色的机械表,神情散漫。 “你觉得呢?”晏辞反问。 时浅转回头,默默往嘴里塞了个爆米花。 看时浅的模样,晏辞笑,“你也是小朋友。” 时浅:“……” 太甜了。 爆米花太甜了。 前面已经开始检票了,时浅和晏辞也不急,窝在队尾,慢吞吞地往前移。 “怎么不吃了?” 时浅刚才和小仓鼠一样,鼓着腮帮子,啃得专心致志。 “太甜了。” “嗯?”晏辞稍稍站直了身子,说:“喂我一个。” 时浅:??? 时浅扭头,看着晏辞,发现晏辞的表情非常正经,正经得不能再正经了。 时浅木着一张脸,抱着爆米花,瞥了一眼四周,发现前面被家长抱在怀里的小朋友正直勾勾地望着这边。 他黑葡萄似的眼睛,又圆又亮,充满了好奇。 时浅:“……” 好在前面的人检完票进去了,轮到了晏辞和时浅检票。 晏辞买的位置靠后,倒数第二排,几乎没什么人。 刚找到位置坐了下来,室内的灯便暗了下来。周围都是小朋友们兴奋的讨论声。 时浅知道晏辞的性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趁晏大喵还没有变娇气难哄的时候,时浅捏了粒爆米花往晏辞那里靠了靠,说:“张嘴。” 此时影院内除了屏幕的光,几乎没什么光线,后排更暗。 晏辞低头,从时浅的指尖咬过了甜脆的爆米花,咬过爆米花的时候他的舌尖一勾,无意间舔过了时浅的指尖。 苏苏麻麻的。 还是温热的。 影片的主题曲响起,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大狮子从石头后面跃了出来,撒开四蹄子狂奔,跃过林间溪水,和蝴蝶嬉戏,一声狮啸,引得影院里的小朋友跟着哇哇大叫。 和鬼狐láng嚎差不了多少。 时浅:“……” 这是来看动画片的还是还练嗓子的? 随后一只秃鹰从高高的山顶俯冲而下,穿过缥缈的云雾,裹挟着呼啸的风声,在即将贴近地面的时候又是一个滑翔。 下面小朋友们依旧很给面子的哇哇出声。 尾指在耳窝处挠了挠,晏辞:“……” 时浅看着屏幕,咬了粒爆米花后又顺手往晏辞嘴里塞了一粒。 周围都是小朋友们哇哇大叫的声音,晏辞是真的嫌吵,但看时浅看得津津有味的样子,最终什么也没说。 晏辞支着下巴靠在椅背上,享受着时浅的投喂,他大多数时候都在看时浅,偶尔周围哇哇大叫的太厉害才会掀起眼皮看一眼屏幕。 这种幼儿电影看个开头就能猜出结尾。无非是森林里的小兔子不见了,狮子王为了小兔子的安危,号召其他的动作团结起来,穿越高山跨过河流,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成功解救了小兔子。 歌颂团结歌颂自然歌颂和平歌颂爱,和和美美,天下大同。 接近两个小时候的电影,晏辞成了最大的赢家,前半场享受时浅的投喂,后半场被时浅顺毛顺得相当舒服。 电影结束的时候,晏辞甚至比有些小朋友还要依依不舍,虽然他不知道电影具体讲的是什么,但那并不重要。 看电影最重要的是气氛,诚然这场电影从头到尾都是瓜皮们哇哇大叫的声音,委实没什么气氛。 “诶诶诶,下雪了!” “真的假的?” “真的,我看我朋友圈都刷爆了!赶紧带我们家宝宝出去堆雪人,我们家宝宝天天问妈妈冬天了怎么还不下雪啊?” 时浅的手被晏辞牵着塞到了他的风衣口袋中,听到周围的讨论声,突然开口说:“好羡慕这些小宝宝。” “嗯?”晏辞不明所以的嗯了一声儿。 时浅捏了下晏辞食指的骨节,想了一下,才说:“小时候,我还挺羡慕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带着出去玩的,最大的愿望就是爸爸妈妈带我去看电影去做摇摇车。” “我奶奶说我小时候傻里傻气的,记性不好。有一年,应该是小学二年级吧,我爸说如果今年我数学语文考双百就带我出去玩,然后我忘了。” “你考到双百了吗?” “考到了。”时浅说。 晏辞蹙了下眉头,瞥了一眼时浅。 她的声音低柔,低垂着眼睑,睫毛轻轻颤了一下,继续说道:“但我忘记了还有这件事,一个人玩的也很开心。最后下雪了,奶奶和我一起堆了雪人。” 其实不是忘记了,而是一直记得,满心的期待,等了又等,爸爸妈妈也没有回来。 从不记事到记事,失望攒的太多,慢慢就开始学会了遗忘。 忘记很多不开心的事,忘记他们说过的话,收起对别人的羡慕,不再去看停放在购物广场门口的摇摇车,也不在去听别的小朋友讲动物园里有什么,甚至开始习惯独来独往。 时浅抿了抿唇,挠了下晏辞的手掌心。 出了5号厅,透过落地窗,外面的雪花纷纷扬扬,似鹅毛飘飞。 “真的下雪了。”时浅叹了一声,收起了刚才的小小的失落,双手贴着玻璃,抿唇抿出了浅浅的笑意。 晏辞低头看着时浅,心里有些堵的慌,嗯了一声后,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我妈妈很喜欢带小朋友出去玩。” 第47章 第四十六天 Chapter.46惹不起 大团大团的雪花纷纷扬扬而落,远处的梅枝挂满了银霜,天地间一片雪白,世界万物都寂寥。 红色的灯笼在风中摇曳,环绕在影视城外的曲水愈发的淙淙,雪花落入曲水瞬间化为乌有。 隔着厚实高大的玻璃,有人在拍照。 时浅听清晏辞的话,轻轻地嗯了一声。 晏辞向前走了两步,走到时浅身后,靠着外面肆意的飞雪,重复了一遍说:“我妈妈她很喜欢小朋友,也喜欢带小朋友出去玩。” “那你小时候经常被阿姨带着出去玩吗?”时浅仰头,看着靠在自己身后的晏辞问。 “不——”晏辞否认的很快,随即微微有些无奈,尾指指尖略过眉稍,说:“我是男孩子……” “嗯?” “……”晏辞一低头就看到时浅好奇又纯真的小鹿眼。 小姑娘八成是好奇上了,水润润的眸子一眨不眨的。 滚了下喉结,晏辞偏过头,生硬的开口说:“我不喜欢被人抱。” 他妈实在太黏人了,小时候就喜欢抱着他,一抱一下午,走哪都被抱着,他爹给他摆着一张臭脸。 他不喜欢被人黏着,比起和屁事都不懂的小萝卜头们玩沙子,他更喜欢一个人玩,更倾向于和温言待在一块儿。 “诶……”时浅没想到会是这个理由。 不可一世又嚣张又娇气需要人哄的不良少年晏大喵竟然不喜欢被人抱着。 小鹿眼转了转,时浅清冷的表情有了一点点变化,像是不怀好意。 她悄悄往后贴了一点儿,后背贴上了晏辞的胸膛,在他怀里转了个身。 晏辞的风衣敞着,里面是同色系的黑色针织衫,下身是黑色的休闲裤,衬得整个人修长又挺拔。 伸出胳膊,时浅头埋在晏辞胸口,手指贴着他的腰窝慢慢往后滑入,隔着柔软的针织衫,穿过风衣,最终在他背脊处停住。 “这样呢?”时浅小声问。 5号厅里的人早就走了,外面几乎没什么人,像个隐秘的偷.情的场所。 晏辞早在时浅贴上的时候就僵了一下,现在反应更是慢了半拍。 小姑娘的藏在帽子下面的发丝带着香,整个人身体软软的,没骨头似的。 指尖动了动,晏辞将手搭到时浅肩膀上,用了点力,将时浅推开稍许,问:“崽崽,你故意的吧?” “嗯。”时浅不否认,嗯的坦坦dàngdàng。 晏辞笑了笑,透着股几分散漫慵懒,“你赢了。” 我不喜欢被人抱。 啪的一声响,大型打脸现场。 打完,真香。 时浅胆子大了起来后,真欠办。 冬天,第一场雪,初雪。 满世界的银装素裹,广场上聚集着踏雪的行人。 影视城周边的店家不失时宜的买起了透明的塑料伞。 一顶一顶透明的伞撑开一方小小的天地,安静又静谧。 隔绝了吵闹,透过透明的伞幕,纷纷扬扬的雪花不减。 晏辞撑开伞,抬了抬下巴。 时浅会意,自觉地钻进了晏辞的伞底。 他撑伞的手修长,骨节分明。 雪花踩上去咯吱咯吱作响,留下一串又一串的脚印。不多久,广场正中央竟然堆起了大大小小的雪人,胖胖的雪人憨态可掬。 晏辞怕时浅着凉,没像平时一样牵着她,而是揽着她的腰将她扣进了怀里。 时浅喜欢雪,没了往日的沉稳清冷,整个人玩性大发,伸出手,等大团大团的雪花落在手心,再看它们在手掌心化开,变成浅浅的水渍。 听闻世界上每一片雪花都是独一无二的。 “晏辞,考你一个问题。” “嗯。”晏辞已经习惯了时浅的突击检查。 “为什么世界上没有一模一样的雪花?”时浅问了个最简单的,还是晏辞擅长的问题。 晏辞:“……” 他还以为时浅要抽他背含雪的古诗词呢,备选了七八首,结果问这个。 “因为雪花是水蒸气在低温条件下形成的冰的晶体,最初只会形成简单的六角形薄片晶体,且冰属于六方晶系,这就决定了它的六次对称,而它的Z轴生长很慢,又决定了它是薄片。” 晏辞顿了顿又说:“因为空气中的水蒸气充足,因此晶体生长速度非常快。根据结晶学的规律,晶体的角是生长速度最快的,因为三个维度都能堆积成矿分子;其次是棱上,这里有两个维度;生长最慢的是晶面上,这里只能一维生长。因此在矿物包括冰的晶体快速生长,而成矿环境发生突然变化的时候,会发生晶面来不及填充的现象,这在矿物学里叫做骸晶。” 时浅听着,乐此不疲地看雪花在手掌心中化开。 晏辞垂眸瞥了一眼时浅,估计她八成没有在听,挑了几句重点讲到:“而雪花是典型的骸晶,它形成于水汽充足而且温度足够低的高空。随着雪花的降落过程,它会经历一系列温度及湿度的变化,每一次变化都会导致晶体的结晶方式发生变化,而且每片雪花经历的环境变化都可能有所不同,所以雪花飘落的过程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随机过程。” 晏辞讲了一大通废话,换来时浅一声心不在焉的嗯。 广场后面的竹林小道,铺满了积雪,到处是皑皑白雪,没人走过。 “晏辞?”时浅又喊了一声。 “嗯。” “我发现你有特异功能。” “什么?” “擅长打脸。”时浅带着寒气的手指碰了碰晏辞搭在她腰间的手,意有所指。 打脸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上一秒还是我不喜欢被人抱,下一秒就是真香。 “是不是真香?” 时浅今天的话出奇的多。 晏辞轻眯了下眼,舌尖抵了下腮帮子,笑,低下头,一手撑伞一手扣着时浅,用仅有俩人才能听清的声音说:“你是不是真欠.gān啊?” 说完,晏辞扣在时浅腰肢上的手上移。捏上了时浅的下巴。 她的下巴一直埋在围巾里,软乎乎的又热。 手感极佳。 食指垫在她的下颚,大拇指轻压上了她的下唇,晏辞偏过了头,凑近了稍许,几乎唇贴着唇,说:“你是不是忘了什么,嗯?” 忘了什么…… 大概是忘了晏辞并不真是只奶喵,剥了那层奶喵皮,晏辞她真惹不起。 可她偏偏忘了。 怪谁呢。 自找的。 “嗯……”时浅不适应的嗯了一声,耳朵尖腾的一下窜红。 晏辞实在……有些太过色.情。 他偏头,稍稍低头,贴了上来,只贴了一下又分开,随后轻轻的若有似无地舔上了她的唇瓣。 从唇珠到唇角,逐一流连而过。 像吃奶冻一样,先是舔舐着小银勺,尝着酸奶味儿,随后一口吞咽而下。 双唇被他含住,极其耐心地挑逗着咬着。 刺激的连指尖都开始蜷缩。 他的手掌不知道什么时候撑到了她的脑后,指尖抓着她的发丝,五指分开,将她压得更近。 唇瓣又被咬了一下,他的小虎牙尖尖磨过,随后又被安抚似的舔舐。 静谧的伞底,有细细的水声,带着吞咽的声音。 晏辞真的……有些太过…… 第48章 第四十七天 Chapter.47摇摇车 雪,还在下,悄无声息的。 时浅被晏辞扣在怀里,思维转得有些慢,莫名其妙想到了第一次。 在月下的那个。 全身都开始热起来,血液奔涌着,时浅的指尖不知所措地压在晏辞腰窝上,一边任由他为所欲为,一边分神想着他是不是又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呼出的气,喘.息,水声,近在咫尺。 他没进去,只是在唇瓣上游弋舔舐,一点一点的,似巡视着独属于自己的领地,在自己的领地上染上自己的气味。 清淡的薄荷味。 咬着时浅的唇瓣,晏辞垂下眼睑,看着时浅,喊:“崽崽……” 他的声音完全哑透了。 时浅指尖抵着他的腰窝,想离开,刚动了一下,又被他的小牙尖磨了一下。 苏麻感再次从尾椎骨升腾而起,刺激的时浅的指尖再次蜷缩起来。 “晏、晏辞……”时浅艰难出声,声音又细又弱,带着哭腔。 啧。 又委屈上了。 晏辞松开,改为细致地描摹着时浅的唇瓣,抽空嗯了一声。 “你……你好了吗?” 你好了吗。 多久算好。 晏辞贴着时浅的唇瓣笑,随即低下头,偏过头贴近时浅的耳窝,低语:“多久算好啊?” 低音pào轰在耳边。 时浅更加招架不住,原本清冷惨白的脸迅速浮出杏红,热度一直从耳根子蔓延到后脖颈。 晏辞的五指分开,慢慢从她的脑后移到了后脖颈,指尖贴着她细腻温热的软肉,问:“崽崽,你觉得多久算好……” 脖颈的软肉被捏起,晏辞俯下身,轻轻的一声嗯,低迷又性感,带着调笑。 时浅的耳垂圆润又小,软绵绵的,原本白嫩似玉,现在薄薄的一层透着粉,像饱满的石榴粒,百里透红,粉里透润。 看上去,就想让人咬一口。 晏辞是这么想的,实际上也这么做了。 唇贴着耳廓慢慢滑下,张口咬住了耳垂。 时浅耳边的声音被无限放大,有那种说不上来的莎莎声,湿润又苏麻。 搭在晏辞腰间的手不知不觉中攀升,手肘抵着他的胸口,时浅的脑子更混乱了。 周围越来越热,热到好像要把雪团直接融化一样。 眨了眨眼睛,透过透明的伞幕,天际似乎更暗了一点儿,风声小了很多。 在做什么…… 到底在做什么…… 不知道又不太清楚,也推不开,浑身软绵绵的用不上什么力气。 原本以为刚才的问题可以就此揭过,哪知道那人兴致更浓,一边逗弄,一边问:“崽崽,你想要多少分钟……” 这个问题好像说什么都不对。又不能用正常人的标准来衡量,除去第一次的意外,哪有人第二次就这么……这么的……色.情。 思绪放得越来越空,空到时浅脑子里没了任何想法。 多久…… 不知道…… 苏苏麻麻的…… 最后停下来的时候,晏辞哑着嗓子,说:“15分钟我怕你不舒服。” “嗯……”时浅窝在晏辞怀里,被他单手托住,下意识疑惑地嗯了一声。 什么十五分钟? 看时浅那副软乎乎的样子,晏辞就知道他纯洁的小女朋友大概什么都不懂,或者说还没懂到那个程度。 这种事,再深入一点儿,不是越持久越好吗。 抱着静了一会儿,时浅再抬头的时候,发现四周已经起了暮色。 “能走吗?” “……”时浅急忙推开晏辞,回了一个字:“能……” 在影视城附近拦了车,时浅上了车后,晏辞跟着进来,报了一个地址。 很快,到了市中心。 暮色四合,临近元旦,市中心张灯结彩。店家早早的就搬出了彩灯,火树银花之间飘着皑皑白雪。 日暮沧波,倚栏看。 浮生只合尊前老,雪满长安道。 时浅没走那条被店家临时清扫出来的小路,而是踩上了软蓬的白雪,雪被踩得喀吱喀吱作响。 晏辞走在时浅旁边,单手插在风衣口袋中,另一只手替时浅撑着伞。 时浅还真是容易满足的很。 踩个雪都开心的跟个什么似的。 不过晏大喵今天被喂的很舒服很满足,看什么都顺眼。 时浅玩够了,这才问晏辞:“吃什么?” “不急。”晏辞牵过时浅,翻了下朋友圈。 没翻到。 晏辞切回联系人列表,直接搜了一个“苏”字。 很快,跳出来两个联系人,一个苏衍,一个苏安。 点开后者的朋友圈,晏辞一直往下翻,翻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才点开了图片。 照片上jīng致的小肉丸子紧紧地勾着男人的脖颈,下巴垫在男人的肩膀上,嘴里咬着后面人喂过来的章鱼小丸子,吃的一脸满足。 酱汁蹭了一点儿,滴到了男人的黑色西服上。 男人的背影挺拔,抱团子的动作竟然有些帅气。 这张照片一看就是苏衍抱苏宝,苏安一边投喂自己儿子一边拍的。 角度实在不好,但胜在人家颜值高,硬生生把照片只讲拔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这是?”时浅低头看了一眼。 太可爱了吧。 后面人拿着小叉子逗着小宝宝,小叉子上叉了个章鱼丸子,小叉子在的高度正好是宝宝直起身仰头也够不到高度。 一会低一点儿,一会高一点儿,引得小宝宝的眼睛睁的更大,肉嘟嘟的嘴巴分开着。 “苏宝。”晏辞又往后滑了一张照片,接道:“冬青小老师的gān儿子。” 看照片确认了地点,晏辞说:“先带你去一个地方。” 时浅跟着晏辞绕了一会,到了一个略偏僻的地方。 “到了。”晏辞说。 时浅看了一下四周,发现这里几乎没什么人。 街道两边清清冷冷的,雪地上都没什么脚印。 时浅看向晏辞,晏辞正在全神贯注的找东西。 晏辞摸索了半天,中午从犄角疙瘩里翻出了不知道哪一年存在的三个硬币。 食指垫在硬币下,大拇指顶着硬币,稍稍一用力,将硬币弹了起来,晏辞瞥了眼时浅,笑了笑,说:“今天哥哥心情好,带你做摇摇车。” 摇、摇、车…… 时浅:??? 少年的笑映着流转的波光,分外耀眼,透过他漆黑深沉的眼底,倒影在他瞳孔中的灯影像极了星辰大海。 “小朋友,走吧。” “这不好吧……”时浅有些犹豫,更多的是不好意思。 她是十六岁,不是六岁。 “这里没什么人,你就当年底为店家消费冲业绩的。”晏辞笑的散漫,有一搭没一搭的抛着硬币。 像是看穿了时浅的心思,晏辞舌尖抵了下腮帮子,问:“怎么,要我陪着你?” 时浅:“……” 不是……哥哥您不能不要脸啊。 时浅犹豫了一会,想玩的念头占了上风,她水润的小鹿眼里盛满了期待,如星河。 晏辞懒得废话,挑了个两个座位的,投了币,坐了上去。 很快,笨重的摇摇车开始左后前后有节奏的摇摆了起来。 一边晃一边唱着“OH,Jingle bells, jingle bells,Jingle all the way.Oh,what fun it is to ride.In a one-horse open sleigh.” 车身上五颜六色的灯跟着音乐逐一闪过。 刚动起来的一瞬间,晏辞听见了时浅一声小小的哇。 侧目瞥了一眼,身边小女孩子的大半张脸埋在围巾里,小巧的鼻头冻得微微有些红,眉眼弯弯的。 晏辞支着下巴,弯了下唇角。 太好哄了。 现在的游乐园很多,室内的,室外的,各式各样的。摇摇车差不多属于即将被淘汰的那一种。 最简单的模式,顾名思义,摇就完事了,就连音乐声也是,最简单的歌曲。 就是这种最简单的模式,却能让很多人记得。 他妈二十六岁的时候抱他出去玩,还喜欢坐摇摇车,也不知道是他喜欢坐还是他妈喜欢坐。反正玩的最开心的是他妈。 什么都是最简单的,连快乐也是,最纯粹的。 晏辞又投了一块币,低垂着眼,笑意散漫。 时浅的手指搭在了晏辞的大腿上,摊开手掌心,说:“哥哥,别的小朋友坐摇摇车都有人牵。” 晏辞听了,原本低垂着的眼皮抬了抬,偏过头,看着时浅,笑得越发的邪肆,说:“哥哥有钱,你想坐多久都行。” 时浅:“……” 哥哥,where is you face? 第49章 第四十八天 Chapter.48你恶不恶心 “大气环流是指运动规模比较大、持续时间比较长、变化比较缓慢的大气运动。大气环流构成全球大气运行的基本形势,是全球气候特征和大范围天气形势的原动力,并孕育和制约着较小规模的气流运动,是各种规模系统形成和发展的基础,是各地天气、气候形成、演变的背景。它使高低纬度之间和海陆之间的热量和水汽得到jiāo换,从而促进地球上的热量平衡和水量平衡。” 地理老师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黑色眼镜框,食指和拇指分开抵在镜框两边,环视了一圈下面的学生,轻咳了一声,视线慢慢锁定在第四组靠窗的位置。 地理老师姓谢,名海。 由于年纪较大,啤酒肚凸显,头发也随着每一届学生们逐年降低的智商而减少,是以又被学生偷偷喊地中海。 脾气不大不小,闻名于嗓门大。在一班损学生,声音大到隔壁二班都能听见。对女生特别宽容,对男生要求过高。 谢海保持着推镜框的姿势,一动不动。 时浅顺着谢海的视线落点悄悄瞥了一眼身边的人,晏辞没睡觉也没在酝酿睡意,他支着头也不知道听还是没听。 时浅犹豫着要不要踩一脚,眼睑动了动,刚抬起脚跟,就对上了晏辞的视线。 晏辞睫毛很长,不笑低垂着眼的时候,气质沉静。 他微微侧目看了眼时浅,支在额角的手慢慢滑下,gān净硬挺的指甲悬停在唇角,随即压了下来,指腹一抹一勾,笑得肆意。 时浅看明白他的动作后,耳根子热了,一抿唇转过了头。 除了雪地里那次,晏辞很少动她,大多数时候就牵个手,偶尔压不住念头的时候,指头会压上她喋喋不休的嘴,让她闭嘴。 接着,指尖轻拢慢捻抹复挑。 指尖的作用目标是她的双唇。 你说他规矩吧,人确实很规矩,就单单纯纯牵个小手,其余一个动作也没有。规矩的不能再规矩了,简直是纯情小少年。 可你要说他不要脸,他又真的不太要脸,变着法的折腾,指尖压唇的动作都能被他玩出花样,整得那么色.气。 见时浅扭头不再管自己,晏辞闲闲的收了动作,重新恢复了那副懒散样。 教室里安静了太久,几十双眼睛盯着谢海,有察觉到谢海视线落点的,纷纷朝着第四组望过去。 第四组的,班长身边的某个大少爷,几乎可以说是全体老师的重点关注对象。 数学老师见了他,手舞足蹈一通乱夸,就差给他鼓掌了。 政治老师见了他,一改他试卷,恨不得给他塞回去重新投胎。 语文老师见了他,那是和风细雨,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励志用爱来感化他。 可人现在这不听得好好的吗? 晏辞抬了抬眼皮,发现谢海的视线落点确实是这儿,但更确切的说,是这儿但不是他。 看前面杨怀宁无动于衷的背影,晏辞猜了个大概,抬脚,踢上了杨怀宁的凳子。 杨怀宁垂死梦中惊坐起,一扭头看向晏辞,嘴皮子刚动,就听见前面谢海的声音。 “杨怀宁,你是被晏辞传染了吗?昨晚gān嘛去了?做贼的还是用功偷偷补课的?”谢海慢条斯理地合上地理书,接道:“看你这么辛苦,应该是昨晚用力过猛,学得认真学得投入学得忘我。” 魔音入耳,杨怀宁瞬间想起来了现在还在上课,对象还是只动口不动手以损学生闻名的谢海。 一瞬间,犹如风油jīng从头浇下,杨怀宁彻底清醒了,大脑开始飞速运转。 “站起来哦,回答问题。”谢海双手背在后面,气势颇足。 杨怀宁哭丧着脸,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行了大礼。 “接着刚才说的,控制大气环流的基本因素是什么?”谢海问的随便。 “太阳辐she、地球表面的摩擦作用、海陆分布和大地形等。”杨怀宁回答完,忐忑地望了一眼谢海,等着谢海让自己坐下来。 哪知道谢海连头都没点一下,又问道:“大气环流的主要表现形式有哪些?” “全球规模的东西风带、三圈环流、西风带的大型扰动、世界气候带的分布等。”杨怀宁说完,见谢海没开口,硬着头皮又讲了两个:“常定分布的平均槽脊、行星尺度的高空急流。” “大气环流有哪三种类型?”谢海取了根粉笔出来,指头压在粉笔尾部,在讲台上轻轻敲了敲。 “……”杨怀宁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墙上的钟,开口,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平均水平环流、平均纬向环流和平均径圈环流。” “分别说说这三种大气环流的具体内容。” 杨怀宁:“……” 沃凑。 这踏马谁会啊。他又不是选修地理的,他要是会他还坐在这要你教? “噗——” “哈哈哈哈哈。”底下有人没忍住笑出了声,就连孙菲菲都没憋住,头低得不能再低了,半趴在桌子上,肩膀可疑地一抖一抖的。 这谁顶的住啊。 晏辞刚扯了个笑,唇角牵到一半,就听见谢海话锋一转,轻飘飘地说:“没事,我喊你兄弟问问。来,后面的晏辞你说说看。” 杨怀宁:“……” 如果现在站着的不是他,他能笑得很开心。 晏辞:“……” 谁和杨怀宁是兄弟? 下课铃响了。 谢海遗憾似地咂摸了下嘴,“先下课。没几天元旦了,元旦放完假,又要考试,你们估摸着自己到底能考几个A。” “现在还飘在天上的赶紧给我下来,你飘一下你的A也跟着你飘走了,努力啊同学们。好了,其余的我就不多说了,课代表来我办公室把试卷数一下。” 谢海说完,头也不回地潇洒地走了,忘记了被他点名还站着的兄弟两个。 杨怀宁诶了一声,贴着墙瘫了下来,有气无力地喊:“兄die——” “兄die,你怎么不早一点儿捞我啊。” “兄die,你说说话啊?兄die,你这样我很方啊。”杨怀宁说着,去翻课表,翻到课表看了一眼,“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完,大力地拍着晏辞的肩膀,杨怀宁说:“兄弟,下节课历史课啊。你肯定会被提问N连的。” “手拿开。”晏辞瞥了眼杨怀宁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说:“谁和你是兄弟?我会有你这样的兄弟?” “你有。”杨怀宁抽出历史书,翻开第一页,站了起来,对着晏辞极其声情并茂地歌颂道:“晏兄。” 缓缓地吸了一口气,杨怀宁又接道:“我对你的爱,是永不分裂的苏联。穿越柏林墙,跨过三八线。我愿像凯撒那样征服你,像日不落帝国一样殖民进你的心里。像罗马帝国的守候,不舍昼夜。倘若碰到二战的烽火,我将冒着枪林弹雨跑到前线给你增援。倘若你是德意志,那我即是普鲁士。倘若你是法兰西,那我则是贞德。为你征战,死而无憾。倘若有日,你如苏维埃般逝去,而作为中国的我,会把你的事业延续,完成你毕生的梦想。” 孙菲菲:“……” 晏辞:“……” 时浅:??? “你恶不恶心啊?”晏辞抬脚踢了踢杨怀宁的凳子。 第50章 第四十九天 Chapter.49一念成佛 教室里靠近杨怀宁的那一处先是沉寂了几秒,随后坐在后排的男生们哄堂大笑,一个个喊着666666。 “gay里gay气的,惹不起惹不起。” “诶诶诶,六六归零啊。”晏辞后排的男生伸手在抽屉里摸了一会,掏出一个计算器。 计算器体积比平常的学生用的计算器体积大了不少,是外面水果店里店主常用的那种计算器,摁下去自带报数字的那种,声还挺大。 摁了开机,那个男生迅速地摁下了“6”键,一连摁了三次,机械的女声报着666,随后那个男生又迅速摁了归零。 “666归零。”机械的女声报完,那一圈笑得更厉害了。 “秀的啊。” “我靠,你们真的好秀啊哈哈哈哈哈哈哈,还我对你的爱是永不分裂的苏联?醒醒,苏联上世纪九十年代就解体了,跨越柏林墙gān嘛?东德西德两个国家的政治体制都不一样……” 晏辞这人虽然刚才说过你恶不恶心的话,但并没有生气,也没太放在心上,一般的玩笑他还是来得起的。 听着杨怀宁和后排的男生互相接梗,晏辞就懒得插话了,一副懒洋洋的样子,骨架子松散着半靠在墙上。 仿佛刚才被“表白”的不是自己。 薄薄的眼皮子一撩,晏辞看见了正趴在桌子上和孙菲菲讲话的时浅。 天气愈冷,前几天下得雪还没有化完。 都说霜前冷雪后寒,其实哪里都冷,哪怕冬日里有太阳,那浅浅的一层光晕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虚光透下,寒风依旧凛冽。 时浅半趴在桌子上,长发束起,发尾扫在肩膀处,她手里拿了支笔,画几笔停下来和孙菲菲说几句话。 虽然脸上表情很淡,但她说话轻声细语、细声细气的,学习成绩又好,看上去乖乖巧巧的,完完全全的好学生模样。 敛下眼皮,一想到时浅这幅乖顺模样的背后,是嫣红又湿漉漉的眼尾,是任由他采撷的双唇,晏辞就喉头发紧。 心底里想要撕碎她冷淡外表的念头怎么压也压不住。 想看她微微喘.息着,贴在他怀里,脸埋在他胸口,小声又小声的叫他的名字。 是不是有些太禽.shòu了…… “叩叩”两声。 时浅一只手撑在凳子边缘,整个身子骨往晏辞那边靠了靠,笔尖在晏辞的桌子边轻轻敲了敲,细声细气地喊:“晏辞?” “嗯?”晏辞给了回应,反应不大。 禽.shòu的想法被人打断,不见丝毫羞愧,可见是真的禽.shòu。 “你在想什么?”时浅盯着晏辞看了一会,总觉得晏辞在想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昂。”晏辞一听,后背离了点墙壁,往前倾了一点儿,看着时浅,说:“在想二战的起止时间,起因,过程,结果和影响。” 时浅不大相信,“真的?” “真的。”晏辞点头,随后想到什么似的,细长的眼尾一扬,笑了笑,问:“崽崽,你希望我想什么?” 他说话的声音刻意压低了不少,声音低哑。 浅淡的笑意撩人。 撩在了时浅的心弦上,一下又一下的。 在想什么? 在想办你。 气氛正浓的时候,历史老师夹着本书,大步走了进来。 一进班级,书还没来得及放下,他又夹着书走到了第四组,大手往第一排同学的桌子上一拍,说:“来,你上去默写第一次鸦片战争的时间原因结果和影响。” 说完,又一掌排上了第二排学生的桌子,说:“你也上去,八国联军侵华战争的时间起因过程和影响。” “来,杨怀宁和晏辞对吧?俩人都上去,一人一块黑板,前面一个默写第一次世界大战的起止时间起因过程和影响,后面一个默写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起止时间起因过程和影响。” 晏辞:“……” 真巧。 “动作快点儿,最后一节课了,我们争取不拖堂,一下课就让大家去吃饭。”历史老师随手把夹在胳膊底下的书一丢,靠在桌子边说:“马上就元旦了,我们呢课上就背背书,你们背你们的,我抽人上黑板默写,抽到你你就上去,没抽到你你就在下面继续背书。我也不指望你们元旦放假还能在家认真背书了,你们就把握好我的课堂时间,好好利用,争取元旦休息几天,放假来给我好好考试。” 说完自己的计划,历史老师摇了摇头,喜笑颜开,似乎是有些得意洋洋,邀功似地问学生们:“我的计划可还行呐?不错吧!” 下面学生都很给面子,喊了一个字:好。 时浅背了一会,又仰头看晏辞。 晏辞个儿高,校服外套被他穿得松松垮垮的,也不嫌冷,里面估计就套了件针织衫。 上了黑板,校服袖口被他捋上去了一点儿,露出小半截腕子,尺骨jīng突明显。 他左手拿粉笔写字,骨节匀称修长。 写得很流畅,几乎没什么停顿的地方。 时浅看了又看,看到他写到最后影响的时候,这才准备低下头开始背书。 刚准备低下头,刚才以一个极其夸张的弧度弯着身子的历史老师突然直起了身,蹦上了讲台,走到了晏辞身边,哥俩好似得将手搭到了晏辞的肩膀上。 晏辞捏着粉笔,稍稍克制了一下,继续往下写。 他一直都不喜欢别人靠他。 “回国还适应吗?”历史老师一边看晏辞的字一边问。 “还行。” “字有进步!” “嗯……”晏辞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拍了拍晏辞的肩膀,历史老师又说:“小伙子,好好学啊,进步大着呢。” 晏辞表情没什么太大的变化,拿着粉笔专注地做着自己的事,既不骄也不燥。 看了一会,历史老师突然想起在办公室里听过的八卦。 他们年级主任是晏辞的大姨,他妈和他大姨是亲姐妹,出自书香世家,在他们苏淮地区尚算有名。 有温景和在,背景就够硬了。 但没想到,眼前寄住在温景和家的少年背景更硬。 晏家的小少爷,怎么会寄住在温景和家里 明明有挥霍的资本,有不可一世的能力,却收敛的gāngān净净。 听话倒也听话,除了会不分时间地点的睡觉,几乎没什么说不过去的地方。 作业按时写,考试成绩马马虎虎说得过去。原本银白的头发也染黑了,几乎从来不和老师对着来,也不违法校纪校规,更没乱搞同学关系。 历史老师越想越喜欢,连看晏辞一开始给他考B的历史成绩都眉清目秀了起来,又拍了下晏辞的肩膀,问:“小伙子,谈女朋友了吗?” 晏辞眼皮子一跳,指尖一个用力,粉笔被压断了一小节。 换了支粉笔,晏辞若无其事地回答:“没。” 时浅是当老婆养的,严格意义上老婆和女朋友区别很大。 女朋友可以谈不止一个,而老婆就只有一个。 晏辞是一个不太喜欢做无用功的人,不论是养老婆还是养崽崽,这种麻烦的事,他的耐心只够给一个人。 “小伙子,前途一片光明啊!”历史老师说着又要上去给晏辞一掌。 写完,丢了粉笔,晏辞又受了一巴掌才回到座位上了。 坐下,晏辞抬手压了压脖颈,动了动胳膊。 怪不得有人说历史老师练过江湖失传已久的铁砂掌。 手劲真大。 旁边的小姑娘背书背的很认真,目不斜视的。 晏辞一边揉着胳膊,一边翻开了书,就听着时浅声音,她背,他跟着记。 听说,听觉能加深记忆。 她的声音细细的,说话带着淮水特有的软和,如一汪泉水,尾音像带着一把小勾子,勾在人的心尖上。 她对别人清清冷冷的,私下里俩人相处,晏辞发现她像个面团子,任人揉搓。 “叮——”的一声,下课铃响起。 “同志们,好好学啊!”话说完,历史老师又将书夹到胳膊底下,“快去吃饭,快跑诶,迟了吃不到苏肉排骨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底下学生一边笑,一边加快了收拾东西的速度。 孙菲菲早就习惯了时浅和晏辞一起走了,收拾好东西就跟着杨怀宁一起溜了。 教室里很快就只剩下了时浅和晏辞。 时浅中午没什么要带的东西,她刚想开口,就被晏辞扯住腕子拉了过去。 晏辞坐在位置上,后背贴着墙壁,双腿岔开正对着她,她被这么一拉,猝不及防,怕跌到他身上,慌乱之间,她右手撑在了他的课桌上。 “嗯……”时浅的鼻音刚出来,唇上就被压了根手指。 他的。 “嘘。”晏辞的食指压在时浅的双唇上,眼皮一撩,看了片刻,又垂下。 指腹重重的一碾,一勾抹。 似乎在发.泄,又像是在念想。 时浅明白晏辞的意思后,撑在晏辞课桌上的手指紧紧的扣住,一动不敢动。眼尾又开始泛红,和兔子一样,湿漉漉的。 十六七岁的年纪,有些事碰了就没办法克制住,一脚踏进去,堕的更深。 尝过滋味,才知道欲念难平。 一念成魔,或是一念成佛。 时浅抿紧了唇,任由晏辞的指尖压在上面,轻拢慢捻。 他大概是走偏了的,一念成佛。 不是不碰,又不全碰。 眨眼之间,时浅听到晏辞骤然加重的呼吸声。 时浅咬了下唇,为了安抚,双唇微分又抿紧,贴着晏辞的手指,像是小小的亲了一下。 晏辞的动作突然停了,阖上眼,脱力似的往后一靠,懒散着声音说:“小姑娘,勾.引谁呢?” 第51章 第五十天 Chapter.50把妹的态度 期末前最后一次比较长的假期,越到月末,教室里气氛越浮躁。 元旦前的最后一个晚自习。 有些科目的老师早早的把放假作业布置了下来,诸如地理生物政治历史,每一科三张试卷,每天一张。 4×3=12。 眨眼之间,桌面上堆满了厚厚的一沓试卷,白纸黑字。 “安静自习啦,同学们。试卷都发下来了吧,写完今晚作业的同学可以写写你们的放假作业,这样放假回家也轻松一点儿。”冬青环顾了一圈教室,看了一会,才慢慢在讲台边坐了下来。 窗外,寒风呼啸,风声嘶鸣。 刺骨的劲风穿堂而过,在楼下中庭留下呜呜咽咽的声音。 时浅写完了作业,开始写放假作业,她执笔写作业的时候,头埋得很低,毛茸茸的小脑袋低在那儿,几乎只看得见笔杆子微微晃动的影子。 安静又认真。 晏辞不想写政治试卷也不想写历史试卷,抽了份生物试卷出来,扫了几眼。发现试卷几乎是按专题出题的,第一天遗传学相关的大题,第二天细胞生物相关的大题…… 冬青坐在讲台边,面前摊开了一本翻了一小半的《论语》。 线装版的《论语》,纸张发huáng,看上去被很多人翻过似的。 她一边背一边时刻注意着班级里的情况。 那边小晏同志没有在写完作业后打瞌睡还是值得表扬的。 冬青对上晏辞突然抬头有些迷茫的目光,眨了眨眼睛,以示鼓励。 晏辞:“……” 正对视着,冬青的手机突然响了。 轻柔的手机铃声从论语书底下传来。 冬青翻上书页,将被压在论语书底下的手机摸了出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站起来,略带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同学们继续自习,保持安静,班长维持一下纪律,我等一下就回来。” 教室门被轻轻打开又合上。 冬青一走,教室里的气氛一改刚才的鸦雀无声。 “诶诶诶,兄弟?兄弟?听见没?”怕那人听不见,一个同学又踢了下前桌人的凳子,继续压低了声音喊:“哥们,我们分下工。” “咋分工?带我一个。” “一共十二张试卷,除掉政治历史,你写生物一和二,我写生物三,再加一张地理一,剩下的地理二和三后面的人写,行吗?” “我凑,别啊,他敢写生物一二,他敢写我还不敢看呢。换一下,他写地理二三,我写生物一二。” “那行,剩下的政治和历史怎么办?” “那好办,找个人把政治和历史的选择题写了,剩下的简答题自己随便写写吧。” “你好随便啊。问题来了,谁写政治和历史的选择题呢?” 时浅听到了,没管,只是抽空抬头看了看晏辞。 低头的间隙,被晏辞抓了个正着。 “查岗啊?班长。”晏辞一边写一边问。 时浅犹豫了会,点了头。 确实是在查岗。看某人是不是又在游神,是不是又睡着了。 晏辞算完题目中小朋友得红绿色盲的概率,停下笔,偏过头看着时浅,又问了一个不太要脸的问题:“我乖吗?” 问这话的时候,晏辞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调笑,侧脸线条流畅,唇角要翘不翘的样子略略有些撩人,薄薄的碎发遮住了一点儿眼皮,带着十足的少年气。 晏大喵在问他自己乖不乖。 乖不乖,晏某人自己没有点儿数吗。 时浅抬手,撕了张草稿纸下来,几笔画了三道弧。 前两道弧并列,向下微弯。最后一道弧,卡在并列的前两道弧的正中间的下方,微微向上弯曲。 晏辞瞧了一眼,发现自家崽崽画完又在向下弯曲的弧旁边唰唰又添了一笔。 一个井字。 时浅捏着纸,将纸竖起,挡在脸的前面,对着晏辞歪了下头。 晏辞秒懂。 这是一个相当和善的微笑,潜台词就是你自己没有一点儿数吗。 晏辞挑开眼尾,笑,说:“哟,这么凶啊,真怕呢。” 时浅捏着纸,慢慢往下移了一点儿,露出小鹿眼,一瞬不瞬地盯着晏辞,过了会,忽然开了口,问:“你这是把妹的态度?” 时浅一贯冷冷清清的,可能冷清久了,有点儿小面瘫,表情不多。 这会儿说话,除了哪双湿漉漉的小鹿眼,音调平平,几乎买什么起伏。 晏辞一愣,半天没缓过来。 这踏马是时浅?谁教她的? 眼皮子抬了抬,晏辞的笔尖轻叩了桌面,问:“小姑娘,和谁学的?这么不乖?” 时浅没说话,拿笔在草稿纸上写了四个字:自学成才。 晏辞低头瞥了一眼,原本三分漫不经心的笑加深了几许,说:“你都自学了些什么?” 时浅:“……” 有完没完。 安静又诡异的氛围中,外面楼道中突然传来一声“小妈妈。” 稚气的奶音。 隔着扇门,听得清清楚楚。 晏辞听得耳熟,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随后,门被推开。 冬青抱着一只肉乎乎的熊进来了,他穿着深棕色的大熊衣服,背着着大家,脸埋在冬青怀里胸尾巴毛茸茸的一团。 “哇——”底下响起了同学们的感叹声。 “老师,您不是没结婚吗?” 冬青哼了一声儿,说:“没结婚就不准有儿子了吗?” “哇哦——”底下又是一阵鬼哭láng嚎。 冬青刚才去接了苏安和苏宝,在办公室待了一会喂苏宝喝了一点儿水,要回班级看一会纪律的时候,苏宝抓着她不松手,非要跟过来。 果然,最靓的崽到哪里都是最靓的。 眼尖的同学发现了教室门外还站了一个相当漂亮的美人,美人含笑,眉眼微弯皆是风情。 “老师考试,外面那个漂亮小姐姐是谁啊?”有女生好奇地问出了口。 实在太漂亮了。 一听到门外漂亮的小姐姐,埋在冬青怀里的苏宝来了jīng神,勾着冬青的脖颈,直起了身,好奇地看向讲台下面乌泱泱的学生。 苏宝以前不太会笑,现在被苏衍教的,口齿清晰,脸部表情比以前丰富了不少。 看到这么多小哥哥小姐姐,苏宝很激动,小爪子不由地捏紧了,奶声奶气地说:“她是安安!安安坠猴看!” 冬青接了他的话,问:“安安是哪个?” “安安是安安,安安是妈妈!”小苏宝相当捧场。 说完,苏宝的视线转了一圈,落在了某个人身上,又看了看某个人身旁的人,先是噫了一声,又啊了一声。 苏宝一直缩着的爪子伸了出来,jīng确地指向了晏辞。 晏辞看着蠢蠢的苏宝,“……” 这熊孩子赶着这时候认亲。 认完哥哥认姐姐,指不定他爹还教了他什么,回头就给他安排的明明白白。 苏安跟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看到了上次苏衍带她和苏宝去看画展碰到的一对小情侣。 她当时说了什么来着……哦,放心,我是不会告诉小冬青的。 苏安视线回到苏宝身上,发现他颤巍巍地想开口喊哥哥姐姐。 “哥——”后面的音没发完,被苏安拦住了。 苏安握住苏宝的小指头,说:“乖,别打扰哥哥姐姐们学习了啊。” “可——”苏宝还想再挣扎一下。 “可爱吗?安安也觉得哥哥姐姐们很可爱呢。”苏安从冬青手里抱过苏宝,带他出去了。 出去之前,苏安还特意瞥了一眼晏辞,又对着晏辞的小女朋友眨了眨眼睛。 见熊孩子被他妈拎出去了,晏辞不由得松了口气。 可算是出去了。 第52章 第五十一天 Chapter.51苏宝的小秘密 教室里陡然安静了下来,学生们自觉地做起了自己的事。 冬青靠着讲台边,给苏安发了条消息,让她去办公室等自己。 “叮咚”一声泉水声。 苏安单手抱着苏宝,划开了手机锁屏。 白色的光晕搭在苏宝脸上,衬得他有些委屈巴巴的。 苏宝低头,往苏安怀里埋了埋,小身子拱来拱去,像只没得到满足的小猪崽。 苏安将手机塞到苏宝的熊帽子里,一手托着他,另一只手抚上他拱来拱去的身子,说:“你还委屈上了?嗯?” 苏宝哼哼唧唧了几声。 还真委屈上了,苏衍惯的。 苏安微微有些无奈,指尖挠了挠苏宝肉乎乎的下巴,食指一垫,把他埋在她怀里的头抬了起来,问:“苏衍都教了些你什么?” “喜欢哥哥姐姐?” 苏宝缩在毛茸茸的袖口中的手指头动了动,小爪子伸了出来,攥住了苏安挠他下巴的手指,卖力地点了点头,“喜欢。” 奶音颤颤巍巍的。 苏安轻飘飘地点了点头。 她儿子喜欢人家无非是上次晏辞带小女朋友出去玩,临走之前顺手把替小女友买的酸奶慕斯给了他一份,结果他还惦记上了。 苏安想了一会儿,发现不知道要怎么和苏宝解释,苏宝是十万个为什么。 上次苏衍和苏宝说什么来着,他个凑不要脸的说时浅是晏辞的小媳妇。 苏宝问什么是小媳妇,苏衍很明显是懒得再废脑筋去解释,告诉苏宝小媳妇就是像苏安一样的。 “衍衍,什么是小媳妇?”当时天气还不太冷,苏宝还没裹得和熊一样,他白嫩嫩的手指头搭在苏衍肩膀上,肉乎乎的脚底板毫不含糊,一脚踩在了苏衍大腿上,整个人都站了上去。 “和安安一样的。”苏衍垂着眼,显然是没什么兴致回答这种问题,只是捞住了自己不安分的儿子。 十万个为什么苏宝果然没有放弃,秉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原则,又问:“一样的系什么?” 苏衍没急着回答,人问自己才三岁半的儿子:“安安平时做什么?” 苏宝认真的想了一会,小奶音拔高了一点儿,勾着苏衍脖颈,掰着手指头数道:“安安和衍衍一起睡觉!安安和衍衍亲亲!安安和衍衍抱抱!” 苏衍点了下头,说:“你的小哥哥和小姐姐也可以做这些。就和安安一样,安安只能和我做这些,因为安安是苏宝的妈妈,我的老婆。” 苏宝当时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满脸透着股认真,也不知道在认真什么。 “苏宝你可以喊晏辞小哥哥,时浅小姐姐,但你不能和冬青小妈妈说时浅小姐姐是晏辞小哥哥的小媳妇。”苏安抱着树袋熊苏宝往冬青的办公室走,一边走一边安抚自己的熊儿子。 果不其然,十万个为什么苏宝再次上线。 “为什么,安安?”苏宝趴在苏安肩膀头,小爪子不安分的动着。 苏安:“……”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苏衍到底在教自己儿子什么? 又不是人人都和你爹一样,没人敢管没人敢动他,他想gān嘛gān嘛,想上天上天想下地下地,人对自己的学生妹老婆下起手来根本半点儿不含糊。 学生妹…… 好像还真是。 这么一想,苏安发现苏衍果然不是个东西。 他自己都双脚踏出了校园门,在社会的大染缸里làng打làng,整个一副斯文败类的样子,白□□冠楚楚,一身正装,连头发丝都透着矜贵,晚上对自己还在上学的清纯校花老婆动手动脚,这样那样。 都说大投行忙,忙忙忙忙个屁,苏衍jīng力不是挺旺盛的吗,根本不像半死不活靠咖啡吊着的那种。 苏安想到了以前的苏衍,脸皮子红了一下。 苏宝仰头眼巴巴地等着苏安告诉自己没什么,等啊等啊等,等了好久没等到,倒是自己的大美人妈妈自己好像有点儿害羞。 “安安?”苏宝喊了一声儿,小爪子戳了戳苏安的脸颊。 “没有什么为什么呀。”苏安回过神,急中生智,说道:“因为这是哥哥姐姐和你的小秘密。你不能告诉其他人,你看哥哥送了你一盒酸奶慕斯是不是?” “嗯嗯。”提到酸奶慕斯,小苏宝点了点头。 “那就对了,只要你保守秘密,哥哥以后还会给你买的,但是你要是告诉了冬青小妈妈,以后就没有喽。”苏安一通胡说八道,成功地忽悠住了十万个为什么苏宝。 “那我现在能有酸奶慕斯吗?”小苏宝小心翼翼地问大美人妈妈,小手指头跟着竖了起来,“就、一个——” 苏安看他呆萌呆萌的样子,笑了一声,学着他的音调,回:“就、一个?嗯,你问问你的衍衍,他等会来接你。” 搓了搓苏宝软嫩的脸,苏安弯着眉眼,说:“卖个萌宝贝,你爹兴许心情好,给你买一车呢。” 晚自习下得很快。 安静的校园热闹了不过片刻,又沉寂了下来。 时浅跟着晏辞出了教室,慢吞吞地下着台阶。 楼梯间的灯开着,明晃晃的。 晏辞突然停了下来,抬手覆上了触摸式的开关,轻轻触了一下。 灯灭了。 时浅眨巴了下眼睛,什么也没看清,只感觉周围清清淡淡的薄荷味突然重了一点儿,好像是停在她前面的晏辞压了下来。 带着一点点热度。 时浅模模糊糊看见了一个大概的轮廓, 借着月色,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黯淡的虚光。 “崽崽?”晏辞直起身,半靠着墙问:“什么是把妹的态度?” “告诉我,我好跟着学学,嗯?”黑暗中,借着月色,晏辞抬手准确地捏上了时浅的下巴,指头揉捏了一下。 楼梯拐角,月色浸入了大半,如虚如幻。 时浅细腻的肌肤被渡上一层淡淡的月光,小姑娘没被吓到,整个人显得相当的平静,平静到甚至有一种“我就静静地看着你装bī”的感觉。 实在是晏辞这个人,几乎从来不做什么出格的事。 相处的久了,时浅逐渐对晏辞产生了信赖,一边信赖一边又依赖着。 不可一世的大男孩又带着独属于他的温柔。 看了一会晏辞,时浅开口:“把妹三步走。” “嗯?”晏辞懒洋洋地嗯了一声,准备听着时浅说出花儿来。 “伸手张嘴掰开腿。”时浅说了喻见上次说的话,声音小了一个度。 伸手张嘴掰开腿…… 短短几个字在晏辞脑子中过了一遍,晏辞就懂了。 我操。 谁教时浅这些的? 周梒江是不可能的,他只动手不动口,懒得废话,不说骚话不讲脏话。 杨怀宁骚话王,但从不说这些,孙菲菲更不可能,一个个排除下来,那就只有…… “你想要什么态度?”晏辞轻扯了下唇角,更加贴近了时浅。 她的耳垂近在咫尺,周身萦绕着淡淡的奶香味。 晏辞扣着时浅的腰,转了个身,将时浅压在楼梯拐角边,低头含住了她的耳垂,咬了一下。 时浅轻轻地嗯了一声,似乎是被咬疼了。 松了一点儿,晏辞伸出舌尖,从耳垂最下方,缓缓地舔了一下,一边舔一边侧目盯着时浅的表情,哑着嗓子问:“崽崽,你想要什么态度?” “砰”的一声,肩上的背包跟着滑落了下来。 “是张开嘴还是——”晏辞的手跟着滑下一点儿。 掰开腿…… 不是的。 时浅咬着下唇,想起来晏辞曾经告诉过她不要试图招惹他,腿和腰窝都不能碰。 晏辞的呼吸声越来越重,看着时浅一副委委屈屈又说不出的样子,突然不想再纠结谁教的教了什么这个问题。 额头抵着时浅的额头,晏辞问:“崽崽,我可以……你吗?” 时浅没太听清,听了个大概,但也没拒绝。 一直没等到时浅开口,晏辞默认时浅同意了,薄薄的唇贴着她的额头慢慢往下移,点过眉心,划过鼻梁,最终贴上她湿润带着浅香的双唇。 “乖,张开嘴。”晏辞说道,声音又低又哑,低迷中自带诱惑撩人。 低语间,唇瓣摩挲,带来难以言喻的感觉。 紧张又刺激。 时浅的尾指勾了勾,听话地分开了双唇。 湿热的柔软抵了进来,勾着她的,一寸一寸地磨着。 吞咽声,水声,让人头脑发昏。 第53章 第五十二天 Chapter.52晚安 夜色深重,月影细疏,一点一点儿地偏移着。 楼梯拐角处,稀稀疏疏的声音,氤氲着暧昧的气氛。 一声、两声、三声……细细小小的声音,让人耳根炽热。 不可抑制的念头一点一点的被开发出去,随着周围逐渐升高的温度,变得沸腾。 “嗤”的一声,像被点燃的仙女棒,在夜空中划出一道火树银花。 晏辞的左手撑在时浅的脑后,呼吸拂在时浅的脸颊上,喘息声近在咫尺。 原本扣在时浅腰上的手,贴着宽容的校服,顺着她的腰线缓缓游弋了一下,只到上面一点点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又放了下来。 时浅渐渐看清了很多东西,慢吞吞地眨了下眼睛,不知道怎么安抚眼前像是一头困shòu的大喵。 十几岁的年纪,好像是这样。 有天生存在的劣根性,但会照顾别人的感受,以别人的感受为主,克制住自己的劣根性,让自己不再继续下去。 晏辞的右手就垂在身侧,一点儿没靠时浅。 楼梯下方响起细微的声音,跟着一道白色的光一闪而过。 时浅犹豫了下,伸手攀上了晏辞的肩膀,慢慢给了回应。 回应很小,像是无意中碰到的那样。 真爱的第一个征兆,在男孩身上是胆怯,在女孩身上是大胆。 晏辞愣了一下,整个人僵住了。 他没想过时浅会给他回应。 小姑娘有些大胆了,舌尖竟然抵了回来,软软地勾着他的,动作很生涩又小心翼翼的,像是现学现卖。 奶香味更重了一点儿。 停不下来了。 今晚。 晏辞想。 牵制困shòu的锁链“啪”的一声,断开了一小截。 时浅意识越来越重,睁着眼睛,不知道看哪里,也不知道想什么。 今晚月色很美。 少年的侧脸一半浸末在月色中,一半隐入yīn影,他瞳孔的颜色很深,低垂着眼的样子完全看不出像只得不到满足的困shòu。 危险又迷人。 “嗯……”突然眼前一黑,视野再次落入无边的黑暗中,时浅轻嗯出声,晏辞一直垂在身侧的右手遮住了她的眼睛。 有隐秘的愉悦感在黑暗中的角落炸开。 楼下。 苏衍拐过一个楼梯拐角,突然顿住了脚步,背抵着楼梯栏杆,听着上面传来类似欲.求.不满的深吻的声音。 手机微微振动了一下,苏衍划开锁屏,顺手切了夜间模式,调暗了灯光。 【苏安:学校气氛怎么样?我以前就是在这里读的,这里读书氛围是不是特别浓厚啊?走在路上不拿本书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N市第一中学的人。】 嗯……学习气氛浓厚。 确实挺浓厚了,下晚自习了还在楼梯口辛勤学习。 苏衍勾了勾唇角,手指微动,回了几个字。 【苏衍:嗯,学生都特别纯洁。】 【苏安:没被社会大染缸玷污的学生都是纯洁的。】 【苏衍:你以前就特别纯。】 【苏安:谢谢夸奖……】 【苏衍:不客气。】 逗弄完苏安,看到苏安回复的谢谢夸奖,透过那个省略号,苏衍都能想象出苏安的表情,那种明对方知道说的不对但碍于自己的面子还要附和的小表情。 苏安以前是那种很纯的冷艳美人,和他结婚的时候,安全感很低,有一点一点怕他,所有的小牙小刺都收着,乖顺的不行。 他工作的时候偶尔会想起来,小时候那么尖牙利嘴的小姑娘现在怎么这么乖了。 是他太过疏忽,现在想来,原本安全感就低的苏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小心翼翼,棱角都收起来后甚至开始讨好他,不会拒绝。 那段时间他和她做的最多的还是身体jiāo流,因为小心翼翼的不会拒绝,做得多了,她一点一点儿被开发出来,冷艳美人的风骨犹存,又纯又欲。 娶到苏安是一种福分,从小时候遇见她的那一刻开始,他一直都是最幸运的那个,兜兜转转,他的安安一直待在原地。 苏衍抬头,瞥了一眼。 借着冷凝的月色,他看清了正在“刻苦学习”的一对儿,男生挺帅的,挺像晏家那个小太子爷的。 收回了目光,苏衍悄无声息地往后退了几步,绕道了另一侧的楼梯口,接了自家的美艳老婆和蠢儿子。 再次分开的时候,时浅连站都站不稳,背贴着墙,一寸一寸往下滑。 真……被亲到腿软。 晏辞额头抵着时浅的锁骨处,低低地笑了一声儿,声音像是从喉咙里压出来的一样,伸手捞住了时浅。 时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大概是飘回去的。 躺在chuáng上的时候,时浅抱着趴枕,头埋在被窝里,还是没有缓过来,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和男生在学校楼梯口做那种事。 翻了个身,时浅摸到手机看了眼时间,不算太迟也不算太早的时间。 将手机重新推回枕头下面,时浅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 以后会不会越来越不可控? 蓦得,手机铃声从枕头下面传来。 时浅看到来电显示,轻手轻脚的爬了起来,接了。 “睡了?” “没。” “还在学习?”那边的女声连停顿都没有停顿,自顾自地说道:“快期末了,也是该好好学习了。平时考试都是小打小闹,什么月考什么周测都是虚的,考第一也没什么值得骄傲的。期末才是最关键的,看看你这一学期到底学得怎么样,有没有在认真学……” 时浅听着,揪着被子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了一下,逐渐觉得喘不过来气,像有人掐住她的喉咙一样。 起先只有一丝丝的慌乱,随后像起了cháo一样,白làng一个接着一个,好似要把她压倒一样。 “你有在听吗?”那边女人似乎是有些不耐烦。 “在听。” “有就听好了,我工作那么忙,抽空打电话给你监督你学习,不是听你默不作声的。你自己都这么大人了,别总是什么事都要父母来操心。就这样,我挂了。” 时浅松开揪着被子的手,问:“妈,你们今年回来过年吗?” “看情况会回去过年,我们回去过年你更应该好好考了,考不到年级第一都对不起我和你爸。” “嗯……”时浅不知道回什么,最后还是嗯了一声。 挂了电话,时浅又慢慢躺了回去。 “叮咚”一声,又跳进来一条消息。 【晏辞:晚安。】 时浅回了个晚安,抬手揉了揉眼睛。 第54章 第五十三天 Chapter.53兄弟抱一下 元旦放假前最后一天,上午的课一结束,许多同学或多或少都进入了放假状态。 下午没课,照例开元旦晚会。 中午吃完饭,文娱委员陶可便带人开始布置班级。 靠窗靠墙的位置都需要贴气球和彩灯。彩灯细细的一串,上面坠着小小的似叶片一样的深绿。 时浅接过陶可手里的彩灯,伸长了胳膊,比划了一下要贴的大概方位。 晏辞挑了挑眉稍,往后退了退,把自己的凳子让给了时浅,看短腿瓜皮喵可劲地蹦哒着去贴彩灯。 时浅一手撑在晏辞的桌子边缘,两只脚踩到了他的凳子上,垫着脚,仰头,努力再努力地伸长着胳膊,往窗户顶上靠。 差一点一点。 一只手的距离! 再垫垫,我能够到! 晏辞笑了一声,声音不大,但足够时浅听到。 “诶诶诶,怎么回事小伙子,没瞅见咱班长大人在很卖力地贴彩灯吗?万一跌下来怎么办,你还不伸开双手,老母jī护崽子一样护一下啊?”陶可半开玩笑似地说道。 “那哪成啊!这不是太便宜我们小晏哥哥了吗?是吧,小huángjī?”杨怀宁一边chuī气球一边接着话茬子。 晏辞游戏里玩的就是藏剑。藏剑这个门派外号又叫huángjī,成男体型叫二少或者再傻一点儿叫叽哥。 某种意义上,文娱委员再一定程度上还真相了,确实是护着小崽子的叽。 chuī完一个气球,绑好,杨怀宁深呼吸了一口气,盯着晏辞,酝酿了一下,开口:“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 “为了防止世界被破坏,为了维护世界的和平,贯彻爱与真实的邪恶,可爱又迷人的反派角色。蓝光剑仙李六合,外功二爹叶怜光,我们是穿梭在银河的火箭队! “白dòng!白色的明天在等着我们!就是这样。喵~”杨怀宁一口气说完,还摆了个pose。 晏辞笑了一声,回:“煞笔。” 陶可拧了下眉头,看着杨怀宁因为chuī气球而憋红的脸,问:“你怎么不用打气筒?” 杨怀宁:“……” ??? “有这玩意吗?”杨怀宁转头,疑惑地看向孙菲菲,“你不是说没有吗?” “有啊……就在门口第一张桌子那里。”陶可抬手,指了指门口第一张桌子上放的纸箱子。 “……”杨怀宁看着孙菲菲,一脸平静的问:“大哥,我们有仇吗?你这么坑我?我凑,气都快喘不上来了,你还笑?” “来人,快把这个刁民拖下去杖毙了!” “我这不是锻炼你肺活量的吗?” “……那我还真是谢谢你啊。” “不客气不客气,大家同学一场,互帮互助,理所应当。” 杨怀宁:我理所应当你大爷。 那边时浅在晏辞凳子上蹦哒了半天也没蹦哒够到窗顶,倒是自己胳膊举酸了,放了下来,听着杨怀宁和孙菲菲一言不合开始飙相声。 晏辞脚尖抵着凳子,半靠在桌子边,“下来。” 时浅低头,看着晏辞。 晏辞保持仰头的动作,他的颈线被拉长,脖颈修长。 晏辞的视线从时浅的腰肢开始慢慢往下滑,细长的腿,腿型很好看,既不向内收也不向外扩,笔直的。 轻嗤了一声,晏辞说:“这腿不是挺长的吗,怎么就够不到呢?” 时浅听着,刚才仰头站久了,微微有些头晕目眩,眼睛不适应地轻眯了一下,身子跟着一晃,猝不及防地歪坐在了晏辞的课桌上。 晏辞眼疾手快,还是没捞住,双手撑在了时浅腿边,将她整个人圈进了怀里。 动静不小。 班级里同学反应过来,爆发出一声接一声地“哦——” 此起彼伏。 连知道内情的杨怀宁和孙菲菲都被惊呆了。 “我凑。”杨怀宁原本想用个文雅的词表达自己的内心感受,但大脑飞速地转了好几圈,不得不接受自己文雅不起来这个事实。 “小伙子你还真抱啊。”陶可喃喃自语。 杨怀宁急忙打圆场,说:“兄弟抱一下,说说你心里话,说尽这些年你的委屈和沧桑变化。兄弟抱一下,有泪你就流吧,流尽这些年深埋的辛酸和苦辣。兄弟你说了,以后就不拼了,只想□□情的傻瓜——” 唱到爱情傻瓜这里,杨怀宁自己收住了,一不小心咬到了自己舌头。 他可真是为兄弟两肋插刀啊。 “突如其来的骚闪了你蓝光剑仙李六合的舌头。”孙菲状似惋惜地摇了摇头。 时浅被晏辞圈外怀里,在大庭广众之下,连手都不知道放哪里,原本就苍白的脸越来越白,藏在发丝后面含住半露的耳垂一点一点地透着粉。 晏辞不知道从那来的气,“噔”的一下突然就从心底里蹿了起来,喉结跟着滚了一下,用近乎耳语的声音说:“等下再跟你算账。” 时浅今天很不对劲,整个人心不在焉的。 收回了手,直起身,晏辞从时浅手中拿过小彩灯,踩着自己凳子站了上去。 时浅单手撑在桌边,慢吞吞挪了下去。 陶可又折了回来,问:“班长,你没事吧?” “没有。”时浅摆了摆手,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还是一贯的冷冷清清,“可能是早上没吃早饭,头有些晕,眼前一黑就这样了。” “你早上没吃早饭,中午怎么不多吃一点儿?”孙菲菲不由自主地拔高了音调,问道。 今天要布置教室,男生和男生一块吃的,几个女生跟在陶可后面买了气球彩灯后,随便凑了一桌。 时浅:“你小点儿声……” 完了。 这个账又多了一笔。 贴好彩灯和气球,晏辞将自己被踩得都是灰的凳子踢了回去,扭头看了一眼时浅,抬了抬下巴。 时浅乖乖跟在晏辞身后出去了。 陶可看得云里雾里,好像懂了什么好像又不太懂,弯下身子问蹲在地上剪纸的孙菲菲:“她俩啥关系啊?” “同桌关系啊。”孙菲菲回。 “真的?”陶可半信半疑。 “真的,24k纯同桌关系。”杨怀宁接道。 陶可迅速转移了话题,逮住杨怀宁:“诶,我看你唱歌挺不错的,就那个《兄弟抱一下》,等会来一首。” 杨怀宁:“……” N中的班级元旦晚会几乎都是临时上场表演的,当天下午开当天下午出节目,要是一个班级玩的开的人多,每每到最后都会演变成班级KTV,现场飙歌。 要是班级里安静内敛的同学多,老师要么让自习要么发份试卷做做。所以,为了不做试卷,每每到这天下午,哪怕是平时最害羞的同学都能硬着头皮上,更何况一班。 整个楼层整栋楼都是鬼狐láng嚎的声音。去年高三有两个紧挨在一起的班级,赶巧了,在同一时刻唱了同一首歌,都是《怒放的生命》。 前奏同时响起来的那一刻,两个班都不约而同的加大了BGM的音量,音响开到最大,拿话筒的唱歌的硬生生把一首励志的歌唱成了rap……引得整个楼层围观,在校园墙上被挂了一个星期。 晏辞投喂完时浅,带她回来的时候,正赶上杨怀宁在讲台上鬼哭láng嚎。 投影仪显示着歌词,跟着不断滚动的歌词,杨怀宁吼得忘我。 冬青老师双手背在身后,靠着墙,弯着眉眼看着打闹的学生。 第一排桌子上堆满了包装jīng致的小盒子,和往年一样,应该都是苹果。 到班级门口的时候,晏辞就松开了时浅的手。 时浅双手捧着滚热的奶茶,跟在晏辞身后,站在后门口,透过玻璃,看着讲台上的杨怀宁缓缓地鞠了个躬。 推开门,晏辞前脚刚踏进去,就听见杨怀宁拿着话筒说:“谢谢各位老同学们倾听本人撕心裂肺、鬼哭láng嚎的《兄弟抱一下》,下面让我有请有的好兄弟小晏哥哥来给大家献唱一曲。” 说完,杨怀宁还跟了个标准的请的姿势,手势直指刚推开门的晏辞。 捧着奶茶杯躲在晏辞身后的时浅很明显地感觉到晏辞脚步顿了一顿。 时浅:o.o 第55章 第五十四天 Chapter. 54君子风 “哇——” “牛批啊,大兄弟。” 班级里同学们纷纷往后看,一撮男生跟着起哄,一撮带着一撮,几乎全班男生都躁动了起来。 晏辞是谁? 一开学就以一个相当吊炸天的姿势出现在一群就算其实不太乖但在学校里不得不假装乖巧的学生面前,上课打瞌睡下课打瞌睡,政史老师的重点专注对象,数理化老师的掌心宝,人帅话少,关键是人在学校里横着走了几乎一个月,连校长都没动过他。 据说,人最后还是自己动的手。 黑色好看,想gān嘛gān嘛。 看看这个理由多任性。 “来一个来一个!”起哄的声音不减。 冬青老师跟着笑了一下,说:“听你哥哥说,晏辞同学会的东西很多啊。架子鼓和吉他都是小意思?” “哦哦,风在吼,马在跑,我是晏哥哥的舔狗。”角落里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一句。男生掐着嗓子,学追星女孩学得挺像那么回事。 晏辞懒得客气,冲那个方向说了一句:“那你舔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们是要笑死我吗,剧本拿的不对啊,骚还是我小晏哥哥骚。” “我也想做小晏哥哥的舔狗,给个机会!给个机会!” 一直靠在窗边的冬青老师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说道:“今天虽然没有架子鼓也没有吉他钢琴之类的,但我冬某人还希望晏辞同学可以给大家一个面子。是吧,我相信同学们都很期待。” 说罢,冬青微微笑了一下,唇角的弧度很浅,温温婉婉的。 晏辞偏头瞧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冬青老师的浅笑中透着股狡黠,有股子他哥哥温言的味道,一抿唇一挑眉,尽是温润如玉,说的是人话,偏偏仔细一咂摸,又不是那个味道。 一直窝在晏辞背后的时浅悄悄往前蹭了几步,想远离视线最中央,脚尖刚蹭没多远,听见晏辞压低了声音问:“崽崽,想听吗?” 时浅:??? 这么多人看着……晏辞能不能不要做的这么明显。 不着痕迹地收回刚蹭出去的脚,时浅抬头对上了晏辞的视线,从他的眼神中很明显地感觉到了他的不悦。 不像是因为同学们的起哄而不悦,更像是因为她的原因。 他轻眯着眼,微微偏着头,唇角的弧度若隐若现,笑得有些危险。 时浅心咯噔了一下,没来得及咽下去的珍珠像是卡在了嗓子眼。 她真的忘了。 忘了晏辞不是那么好招惹的。 时浅抓着奶茶杯回了位置。纸杯被她抓得有些变形,隔着一层纸,滚热的奶茶烫得她掌心发烫发热,身上发热,起了一层热汗。 讲台上,晏辞的站姿很随意,大概正和文娱委员陶可沟通着伴奏。 时浅有些懵,小鹿眼泛着一抹水光。 她很怕她和晏辞的关系被别人发现,如果晏辞真唱了什么意有所指的,原本就敏感的同学肯定都会察觉。 一传十,十传百,迟早会被老师知道。 迟早也会被父母知道…… 她不想。 她舍不得晏辞,一点儿都舍不得。 伴奏响起,节奏鲜明的筝声,大气中透着潇洒。 不像是意有所指的歌。 时浅一时有些摸不准晏辞的想法了。 以往关系没挑明的时候,她惹晏辞不太开心了,晏辞都明里暗里从她身上讨了回来。 关系挑明后,她惹晏辞不开心了,晏辞一秒变大喵,求抱求抚摸。 瞥了一眼伴奏的歌词,时浅愣了一下,视线又落到了眼前的大男孩身上。 他……还真是…… 游戏的衍生歌,偏古风,和他的门派有关。 曲名一如他的门派,君子如风,西湖藏剑,剑有锋而不露,以心为剑,是为藏剑。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轻剑游龙,翩然千里。 是君子,执剑而行,诛宵小,踏雪寻梅。 “西湖借面水风,玉镜来盛,将天色坐拥。夕照背靠山风,千钧不动,揽翠郁葱葱。堤行一阵chūn风,拂柳摇蓬,熏醉了孤鸿。山居荫下竹风,清凉好乘,打坐忘时空。” 少年音,透着磁性,咬字清晰,声音比平时低了那么一点儿。 他唱的不算投入,几乎没怎么看下面的同学,眼睛低垂着,一副唱或不唱都行的样子。 不像杨怀宁刚才那种为了节目气氛的鬼哭láng嚎,晏辞完全就是一副爱听不听是你们求着我唱的表情。 挺好听的。 时浅想。 他每次低垂着眼的时候,又黑又长的睫毛像一把小扇子,看得人心痒痒的,甚至想抬手摸一摸。 真的,一点儿都不想被妈妈知道。 晏辞下来的时候,掌声和口哨声差点把房顶掀翻。理化班男生大多不拘小节,开起玩笑来什么都敢说。 “小晏哥哥,我能排队拿到你的号码牌吗?我能做你的舔狗吗?” “可以,5号。”晏辞回。 “小晏哥哥,你看我怎么样?” 晏辞挑了下眉稍,笑,“不怎么样。” 回了座位,晏辞发现时浅正趴在桌子上写试卷。试卷是新的,刚写没两题。 时浅没说话,晏辞没开口。 一直持续到放学,打扫完卫生,时浅几乎是习惯性地跟在了晏辞身后。 前面的少年,真的还是少年,却几乎所有的都是得天独厚的,连长相都是。 街角的奶茶店正放着歌,放学的空挡,人来人往的。 “夜里做了美丽的恶梦,想清醒我却抵不过心动,梦里你是无底的黑dòng,我无力抗拒失重,我的意识自控脉搏流动,全被你神秘引力操控……”女声低迷,唱起来颇有一番味道。 时浅回头看了一眼奶茶店前挂的滚动的小牌子,上面写了歌名,来自天堂的魔鬼。 是了。 她从一开始就没办法抗拒晏辞,明知道是漩涡,还是义无反顾地跳了进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彻底地沦陷了。 向前小跑了几步,时浅抓住了晏辞垂在身侧的手,尾指顺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滑了下去,勾住了他的尾指。 晏辞停住了脚步,微微抿了下唇,低下了头。 “哥哥。”时浅开口,声音很小。 怕晏辞听不到,时浅勾着他的尾指,慢慢移到了他的身前,伸手环住了他的腰身,又喊了一声儿:“小晏哥哥。” 声音细细若若的。 是晏辞最受不了的调调。 他不想说话,理由太简单了,时浅今天很明显的不太对劲,但什么都不告诉他。大喵他也有脾气,脾气还不小。 “想好和我说什么了吗?”晏辞问。 时浅埋头在晏辞怀里,看不清他的表情,听晏辞这么说,几乎是下一秒就想抬头看晏辞,却被晏辞抬头压了回去。 贴着晏辞的胸口,时浅吸了吸鼻子,闻着男孩子针织衫中藏着的薄荷味,说:“小晏哥哥,我想回家学习了。” 她想安安稳稳的过完高中,就必须努力再努力,一刻都不能松懈。 舍不得晏辞,就必须更努力一点儿。 毕竟刚离开学校,晏辞也不敢太放肆,脱了校服,兜头盖到时浅身上。 他的校服兜头盖下,连稀薄的风都染上了他的味道。 冷冷清清的薄荷味。 “小晏哥哥,你不问理由吗?”时浅静了一会,问。 “嗯。”晏辞又嗯了一声。 时浅不对劲,在她说完那句话后,再结合她下午在学校的表现,他就差不多猜到了。 他妈知道有这么个人儿存在后,没少警告他让他对小姑娘好一点儿,该做的不该做的自己掂量,不是所有的父母都和他爹妈一个样儿。 “哥哥,你不学习吗?”时浅又问。 刚沉浸在自我分析中的小晏哥哥:“……” 第56章 第五十五天 Chapter.55吾日三省吾身 N市,江北国际机场。 下午六点多的光景,橘色的落日光辉透过机场的落地窗悄然跃入,到处都蒙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深是深的橘,浅是浅的橙。 停车场,黑色的商务车擦着线,稳稳地驶了进去。 晏辞胳膊抵着车窗边,食指指尖压在耳边,整个人较平时显得沉静了不少。 “少爷,到了。”开车的谢叔提醒到。 晏辞瞥了一眼窗外,说了声谢。 “砰”的一声,车门被关上。 谢叔看着双手插在兜里,不紧不慢的少年,和蔼地笑了笑。 这么久不见,他们家小少爷一晃都长这么大了,人还是好的,有礼有节,和小时候一样。 机场外,悬在天际的夕阳一寸一寸地往下落,夜色在不知不觉中降临了。 机场内,灯火通明,来来往往的过客,步履匆匆的。 晏辞划开锁屏,翻到了某人给他发的消息。 斜前方不远处的落地窗边,倚了个少年,少年姿势很随意,根本不甚在意周围人的目光。 他个子很高,一身白色的卫衣,单手插在卫衣口袋中,另一只手闲闲地搭在了行李箱上。 他柔软的黑发服帖着,耳边的碎发略短,露出耳朵。白色的耳机钱绕在胸前,耳机垂下了一只。 落地窗外,要降不降的夜幕,要退不退的余晖。 他垂着眼,显然是对周围的环境不太感兴趣。 晏辞走了过去,偏了偏头,对着眼前走性冷感的酷哥说:“来千里送?” 被问来千里送的酷哥连眼皮子都没抬,没给回应。 晏辞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习惯就好。 周梒江这个bī就这模样,天生的。对什么事的兴趣都不大,所有的事情对他来说都可有可无,骚话没有,脏话更没有。 “走吗?”晏辞又问了一声。 “等等。”周梒江给了个回应,不冷不热。 晏辞昂了一声,又细细地啧了一声。 要不是他和周梒江从小就认识,知道这个bī是什么人格,他非得锤爆他狗头。 视线一转,晏辞的目光落在了搭在周梒江行李箱上的背包。 蓝绿色的,拉链上坠着布朗熊,背包面上别了个可妮兔创意胸针。 嗯…… 有点骚。 晏辞视线再次回到周梒江脸上,指尖摩挲着下巴,想。 “好啦!我回来了。” 晏辞背后突然响起一道女声,女声清软,脆脆的。 晏辞转身,看了一眼。 一个挺漂亮的小姑娘。 她左脚踩在地面上,右脚微微抬起,半歪着身子,正瞧着他。 “嗨?”小姑娘试探着挥了挥手。她的手上还蘸着水,指尖葱白。 小姑娘穿了件轻lo的海军风的毛呢外套,整个人甜甜的。 晏辞微微颔了下首,笑了一声,“你好。”顿了顿,又补了两个字,“喻见。” 喻见又晃了一下小爪子。 还真是她。 晏辞有一瞬间的惊讶,周梒江竟然会带一个小姑娘来这边。 他这人一向活得随心所欲,不太喜欢和外面有太多的牵扯,不论是人还是事。 说的好听一点儿叫节能,像《冰菓》里的折木奉太郎一样,说不好听就是冷漠。 “走吧。”周梒江看喻见出来,稍稍直起了身,将行李箱推到喻见面前。 喻见小小的鼻头蹙了一下,她鼻尖左侧有一颗小小的痣,微微蹙的时候,显得有些可爱。 晃了晃手,喻见提起自己的小爪子在周梒江眼前晃了晃,说:“手上有水。” “所以呢?”周梒江反问。 晏辞见状,曲指微微挠了一下耳边。 果然,他还是那个周梒江。 喻见小小的呀了一声,转而拿过自己的包,背好,跟上了晏辞的步子。 “二少二少,你们家花花呢?”喻见跟在晏辞身边,探头问道。 “学习呢。” 喻见哦了一声,没再继续说话了。 上了车,晏辞听着谢叔和喻见的聊天声,给周梒江发了条消息。 【晏辞:你好làng啊。】 周梒江回的很快,就回了一个问号。 【晏辞:才几天啊,满打满算两天都不到,你是有多欲.求.不.满。】 透过后视镜,晏辞看到周梒江看了眼消息,他没回,直接摁灭了锁屏。 晏辞回国之后,原本是谢叔负责他的日常生活,结果晏辞住到了温言家,谢叔就一直闲了下来。这次周梒江过来,晏辞才给他打了电话,让他去接个人。 “叔叔,你等会送我去格林森酒店就可以了。”喻见说道。 谢叔听了喻见的话,有些为难,看了看自家的少爷,又看了看一直看着窗外的周梒江。 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好像和自家的少爷不太熟,那就是周家少爷的人……谢叔心底里微微陶了一口气,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周梒江。 晏辞扶额,轻咳了一声。 他没想到周梒江会带人过来,还带了个妹子,原本他一个人过来,他们家在这边的房子一直空着,又有人定期打扫,直接进去住就可以了。 但多了个喻见,又是个女生,两个男生和一个女生住一起,于情于理都不合适。但让人家女生一个人住酒店,又不太好。 一声轻咳把周梒江从游神的边缘拉了回来,对上喻见,周梒江淡淡地嗯了一声。 疑问的嗯。 喻见又重复了一遍,对象换成了周梒江,说:“我等下去酒店。” “嗯。” “谢谢叔叔啦。”喻见对谢叔道了谢。 “不客气,应该的。” 晏辞见人家喻见都没什么意见,也懒得去纠结,胳膊抵着车窗,视线落在窗外,只觉得周梒江是个畜生,有些禽shòu不如。 谢叔先把喻见送到了酒店,按自家小少爷的要求,陪小姑娘办了完全部的手续。 黑色的商务车再次没入车流,逐渐驶入香山区。 夜色渐深了不少,浓墨似的天空映着不知名的光,余光横照。 香山区顾名思义,以香山闻名,不高不矮的山,山色青黛,碧水如镜,山底廊桥环绕,半山腰曲折的横石桥卧在林间,桥底溪水潺潺,四周种满了银杏红枫,再往上,长青的树木绿意盎然。 香山区最不缺的就是民国时期留下来的别墅。 虽说不缺,但也不多。零星的几幢,分布在山脚。 整块石板镶嵌而成的路面上铺满了落叶,砖石堆砌而成的矮墙沿着山道向前,青砖墙爬满了青苔,枝丫蔓延过矮墙,斜向外伸展着。 底下的池水清澈,池面上飘了几片红枫。林间小道蜿蜒,台阶曲折向上,引入一户人家。 青山绿水,白草红叶huáng花。 一点飞鸿影。 晏辞指尖抵着耳垂,又瞥了一眼周梒江。 “诶?” 周梒江淡淡地看了一眼。 晏辞:“……” 人家都不觉得什么,他跟着瞎操什么心。 香山区的房子是晏辞父母的,欧式的小别墅,三层。 半山腰的位置,视野极好,说是半山腰,实在是香山也不太高,但这里妙就妙在这个不太高。 一切都显得唾手可得,山脚的一汪秋水,头顶的缥缈云雾,似得而非得。 入夜。 屋内开了空调,热意融融。外面,林间风声阵阵,远望,一片人间灯火。 晏辞刚洗完澡,拿了gān毛巾擦着头发,又问了一遍:“诶,老子最后再问你一遍,你真放心喻见一个人住?” 周梒江歪靠在沙发里,俯身,从烟盒里抽了支烟出来,低头衔住。 晏辞随手把打火机抛给了周梒江,扯下了搭在头顶的毛巾。 “咔”的一声儿,打火机被打燃。 “嗯。” 晏辞:“……” 他又跟着瞎操什么心呢。 擦gān净头发,晏辞甩了gān毛巾,看了眼时间,秒变大喵。 如果可以见到大喵尾巴的话,那娇气的布偶猫晏辞必然已经摇起了自己毛茸茸的长尾巴。 算时间,崽崽差不多已经写完作业了。 晾了周梒江,晏辞戳了时浅。 时浅回了一个猫咪害羞的表情包,橘猫眼睛和蓝宝石一样,亮晶晶的,表情包上写了两个字,“啵唧”。 新的表情包,不知道时浅从哪顺来的。 晏辞呲了下小白牙,点了收藏表情包。 【晏辞:崽崽,你从哪里顺来的表情包?】 【时浅:别说话,我偷电瓶车养你。】 跟着,又是一张表情包。 偷电瓶车的。 【晏辞:哥哥有钱,哥哥养你。】 【时浅:……】 【时浅:哥哥,你学习了吗?】 【晏辞:没有。】 【时浅:吾日三省吾身,学乎?学否?学之。】 晏辞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无声地笑了笑,舌尖轻抵了下腮帮。 还是时浅可爱。 第57章 第五十六天 Chapter.56送外卖 隔天,早上五点多,接近六点。 卧室的空调在夜里关了,到早上,只有淡淡的余温。 欧式半圆的窗户下方悬着轻纱,天色还是有些黯淡。 天际隐隐绰绰的有着些星光,香山区一片寂静,风声清晰。 将醒未醒的晏辞半趴着身子,小幅度地往被子里缩了缩,头彻底埋进了枕头里。过了好一会,他才从被窝中探出手,在枕边摸索了一会,摸到了手机。 被窝里的温度和外面的温度差距有些大,余温很淡,空气微微有些凉。 闭着眼睛,晏辞蹭了蹭枕头,潜意识里还在算着时间。 这阶段养成的生物钟,时浅每天早上接近六点的时候会打电话给他。 理由么?也很简单。 起chuáng。 一秒、两秒、三秒……晏辞闭着眼眼睛数着,数完3组一到六十,手掌心下的手机不出意外的响了。 迷迷糊糊中触到接听键,晏辞将手拿进被窝,裹紧了被子,反趴着身子,他额头的碎发全被蹭了上去,卷着被子不耐蠕动的时候像个蚕宝宝。 “你醒了吗?”时浅刚洗漱完,声音有些凉。 外面风也凉,一缕接着一缕的chuī,清清冷冷的初晨,夜里起了雾,早上雾蒙蒙的。 街口的电线杆上蘸着深重的露水,雀鸟喳喳啾啾。 “嗯……”晏辞闭着眼睛,几乎是下意识就嗯了一声儿,跟着似乎又不太满足,和刚断奶的娇气布偶一样,又奶奶地哼唧了一下。 时浅听着,换了个手拿手机,拧紧了水龙头,转而提起装满水的水壶,去给奶奶种在院子里月季浇水。 “今天休息,你可以多睡一会。”时浅斟酌了一下,允许娇气的大喵多睡一会儿。 晏辞还没彻底醒过来,过了好一会,才问:“崽崽,你上午做什么?” “上午吗?我带了这学期写的数学错题集回来,打算上午重新做一遍。” “嗯。”话过了脑子,晏辞嗯了一声,又问:“下午?” “下午看会课外书,再把英语作业写了。” 上午写数学,下午写英语,安排的妥妥帖帖,满满当当。同时也给他操作的明明白白。 晏辞醒了大半,翻了个身,手背搭在额头上,低低地嗯了一声。 女朋友每天都在积极向上,想着怎么学习。 好事。 就是没他什么事儿。 静了一会,晏辞挂了电话,起身,洗漱完敲了客房的门。 “叩叩——”两声轻敲。 没人应。 晏辞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抬手顺了顺刚才被蹭得翘起的额发,屈指加重了点力道,又敲了两下。 “爷?您在吗?” 等了一会,还是没有回应。 晏辞打开了门,扫了一眼,发现chuáng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根本不像被人睡过的。 沃凑。 哦歪? 他要报警了。 收回了搭在门上的手,晏辞背抵着门,轻轻扯了下唇角。 翻了翻手机消息,他和周梒江对话框中的消息还停留在他给他发的欲求不满的那条。 关上门,晏辞回了自己房间,开始向自己小女朋友学习,小女朋友是复习,他是写放假作业。一样儿,都是学习。 学习使他快乐,这种快乐像周梒江这种人是肯定不会懂的。 英语卷子对晏辞来说都是小儿科,不到两个小时,所有的英语试卷都写完了。 写完英语试卷的晏辞靠在椅背上,支着下巴,盯着桌子上的闹钟,有些无聊。 秒针滴滴答答地走个不停,时针划过一个小小的弧度,指向了“9”。 舔了舔略gān的唇角,晏辞准备下楼。 楼下客厅的空调一夜没关,温度堪比暮chūn。 “咔”的一声,大门开了。 晏辞听到声音,踩在楼梯上的步子顿了一下,抬头看着进来的俩人。 喻见穿着和昨天一样的轻lo毛呢外套,脚下踩了双米色的雪地靴,靴子上坠着两颗毛茸茸的球,她背着包,见到晏辞,又抬起了自己的小爪子,挥了挥。 晏辞就套了件单薄的黑T,黑T松松垮垮的,露出一大片锁骨。 早上被蹭得翘起的额发还没下去,露出光洁的额头。 他的表情有些漫不经心。因为那翘起的额发,显得有些呆萌。 有些帅,又有些懒散。慵慵懒懒而又漫不经心的。 喻见放下手,双手插在口袋中,微微抿着唇笑得挺甜的。 晏辞抬手压下自己翘起的额发,喉结跟着滚了一下,说:“我上去换个衣服。” “喻见。”周梒江抬手将钥匙抛了回去。 “啊?”喻见脚尖点地,转了一圈,轻lo的毛呢裙摆跟着扬起一个甜甜的弧度。 见她故意端着傻白甜的样子,周梒江突然不想开口了,径直走了进去,窝进了沙发里。 换完衣服再下来,晏辞又对上了喻见探究的目光。 顶着喻见探究的目光,晏辞打开冰箱,拿了三瓶瓶可乐出来,一瓶抛给了喻见,另一瓶抛给了周梒江。 周梒江接住晏辞抛过来的可乐,低着头把玩似的转了一圈。 左手拿着可乐,晏辞左手的大拇指和中指分开抵在可乐瓶边,食指微微屈着,指尖压上了拉环,往后一勾,“咔”的一声,开了。 反手关上冰箱门,晏辞微仰了头,喝了一口,问:“你们早上?” “我们?”喻见放下手里的可乐,说:“他带我去吃了早饭,这里的蟹huáng包很好吃。” 晏辞点了下头,又喝了一口可乐。 他大早上敲周梒江门准备喊他去吃饭,结果人家??? 哦歪? 有事吗? “你不喝可乐吗?”晏辞五指分开,笼在瓶口,轻轻晃了晃瓶子,随口问道。 喻见摇了摇头,浅浅地笑了一下,挺是和善的一个笑,说:“我不喝。可乐喝多了对身体不好,尤其是男生,二少,你不考虑一下你们家花花吗?” “咳——”晏辞一口可乐差点喷出来,好在手速够快,及时捂住了嘴巴。 他脑子转得快,快也有快的不好,比如说能在瞬间联想到可乐杀那啥玩意。 “嗯,我说的是长期喝碳酸饮料会影响人体骨骼健康。”喻见歪了下头,笑得更甜了,整个人乖乖巧巧的,双手紧握搭在膝头,宛如等着老师发糖果的小学生。 晏辞:“……” 沉默了一瞬,晏辞开口:“谢谢。” “不客气。” 期间周梒江一直窝在沙发里,懒得参和喻见的话。 吃了午饭后,晏辞陪喻见玩了会大富翁,快到三点多的时候,手机响了。 【时浅:我给你点了份外卖,你等会记得拿一下。】 【晏辞:下午茶?】 下午茶? 时浅想了一会,回个一个字,是。 【晏辞:好。】 等到晏辞回的消息,时浅起身,换了件衣服,绕上围巾,匆匆跑下了楼。 “奶奶,我出去一下。” “好哦,我们崽崽是该出去跑跑了,都学了一天了,闷不闷啊?” “还好。” 时奶奶掰完手中的玉米棒子,摇摇头,看着时浅的背影忍不住说道:“哪里好哦。” 转而想到那一对儿,时奶奶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时浅一口气跑出了小巷,轻哈着气,看到晏辞给她发的地址,辨认了会,才决定拦了一辆出租车。 元旦放假,让晏辞一个人待着,好像挺不好的…… 今天学了很久,稍稍玩一会,不碍事吧。 时浅坐在出租车后座,胡乱的想着。 想到妈妈说的话,时浅搭在膝盖上的手指又不由地收紧。深呼吸了一口气,时浅qiáng迫自己放松了下来。 司机一边开车,一边从打量着眼前的小姑娘。 小姑娘白白净净的,看着挺清冷的。 “小姑娘,你家住那边吗?”司机试探着问道。 “不是。” “哦哦。”司机点了点头,想到那片富人区,又问:“那你去那边做什么?” “嗯?”时浅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过了好一会,才说:“我……男朋友家在那边。” 声音小,语气含糊。 司机透过后视镜又看了一眼时浅,想到有钱人家游手好闲又làngdàng的纨绔子弟,瞬间脑补出了一出大戏。 走肾不走心的故事。 gāngān净净的漂亮小姑娘因为钱而跟了个有钱人。有钱人一通电话,来了兴致就约.一.pào。 听说现在很多有钱人,就好这一口,未成年的学生妹,gān净又嫩。 司机有些唏嘘。 现在的社会啊,现在的小姑娘啊。 “小姑娘,那里不让出租车开进去,我等会把你送到门口,你自己进去,可以吗?” “嗯,谢谢叔叔。” * “叮咚”门铃响了。 一阵过后,没有人开门。 时浅奇怪了一下,刚准备摁第二次,猝不及防门开了。 “您好,这是您点的外卖请签收一下。”时浅低着头,一口气说完才敢抬头看。 一抬头,她愣住了。 不是晏辞。 开门的人表情很冷淡,穿的单薄,身形修长,比她高了不少。 时浅仰头,看着开门的人,有一点儿想退出去看看门牌,是不是走错了…… 陌生的男生单手杵在门框边,手指白且长,他的鼻梁高挺,垂了眼看了她片刻,薄薄的眼皮撩了一下,眼尾跟着微扬。 “晏辞。”他喊。 他单手杵在门框边的动作没动,又加了一句:“你的人来了。” 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冷又淡。 第58章 第五十七天 Chapter.57你还真是欠啊 “砰”的一声,卧室门被带上了。 时浅察觉到身后人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微微有些不自在。 晏辞的卧室,很大,但不会显得空旷,一切都井井有条的。 下午三四点的阳光,带着撩人的温度,温温热热的,穿过半弧形的窗户落入室内,象牙色的地板上晕着光影。 淡蓝色的空间,透着沉静。 象牙白的衣柜门半敞着,里面衣服多很单薄,颜色单一,每一件都挂着,衣柜中没有横隔。 中央一张大chuáng,chuáng上扔了件黑色的短T,chuáng很矮,四周铺了地毯。 墙上贴了类似游戏原画一样的海报,张牙舞爪的怪物,青面獠牙。 悬着墙边的横隔上摆满了手办,一眼扫过去,都是热血番里的,火影海贼黑篮……更多的都是时浅叫不上名字的。 完完全全的男孩子的房间。 晏辞倚着门,看着背对着他的时浅,看了一会,放下了环着的手臂,走近了时浅。 时浅察觉到突然靠近的气息,呼吸一紧,刚想转身又僵住了。 “你怎么过来了?”晏辞问。 “我……”时浅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啊了一声。 “嗯?” “过来……陪你。”时浅后面声音越说越小。 “陪我?”晏辞重复了一下时浅的用词,有些玩味,笑了一声,“怎么陪啊?” 时浅还是想转过身,脚尖抬了抬,紧张到自己绊到了自己,右脚脚尖勾到了左脚的脚后跟,一绊,往前栽到了晏辞的chuáng上。 铺天盖地的,独属于晏辞的味道扑面而来。 清清淡淡的薄荷,带着烟草气。 不浓,很淡。 chuáng垫陷下去一小块,软软的。 时浅懵了。 她背对着着晏辞,半趴在他的chuáng上,脑子里只有刚才晏辞问的怎么陪。 刚才她被晏辞拎上楼,一言不发地推进卧室时的紧张感还没散去,现在又…… 手肘抵着晏辞的chuáng,时浅爬起来一点儿,转头看向晏辞。 大男孩显然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状况,反应过来后,唇角一勾,笑了。 很单纯的笑,不参杂任何其他的东西。 眉目一低敛,那种散漫的笑,带着少年气。 晏辞被时浅逗乐了,没想到一向冷着脸话少又不怎么笑的人还会紧张到把自己绊倒。 地点还是在他卧室。 舌尖轻抵了下腮帮子,晏辞走了过去,单手撑在chuáng边,又问了一遍:“怎么陪啊?崽崽。” 时浅往后挪了一寸,抿紧了唇,又松开,唇瓣开开合合的,就是没声儿。 等了一会,晏辞直起身,想出去给时浅拿点喝的。 时间还早,没到饭点。 刚转身,卫衣下摆突然被人勾住了。 她的尾指不知道什么时候滑了进来,碰了一下,又缩了回去。 晏辞瞥了一眼,发现时浅的食指和大拇指捏着他卫衣的腰侧,尾指微微翘着。 再回头,小姑娘的小鹿眼水润润的,睫毛弯曲,轻轻颤着。没什么太多的表情,清冷中透着紧张,又显得委屈。 晏辞喉咙突然发紧。 刚才小姑娘跌倒在他chuáng上的时候,他没那么多想法,就觉得总是考第一的小姑娘好像有时候也挺笨的。 小姑娘不太会说话,大多数时候都是沉默着做自己的事,每天晚上最后一个走,擦完黑板关好灯再锁门。 总是为别人想着,默默帮着别人做事。习惯性地第一反应就是为别人考虑。想着别人的感受,会考虑别人开不开心。 今天也是。 想陪他,就来了。一个人就送了过来,还当外卖送过来,如果遇到个坏人,今天不就jiāo代的明明白白? 他不太了解时浅为什么会养成这种性格,索性不坏,就是有时候有点心疼。 他觉得小女孩子应该朝气蓬勃的,做事在可以接受的范围里任性一点儿,不要总是这么认真,这么努力,可以偷一点点懒,多想想自己开不开心。 就像他妈妈说过的一样,女孩子是用来宠的,男孩子要有自己的担当。 时浅慢慢坐了起来,捏着晏辞的卫衣下摆,脚尖终于触到了地面,不安地蹭了蹭,问:“你想怎么陪?” 晏辞歪了歪头,“怎么陪都可以?” 时浅捏着晏辞的卫衣下摆,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扭了头,过了好一会,才吞吞吐吐地说:“你不会的……” 晏辞来了点兴致,轻轻笑了一声,双手撑在时浅身侧,问:“你知道我不会什么啊?” 声音带着笑意。 “就……”时浅咬了下唇,又说:“不会。” “这么相信我?” “嗯。”时浅嗯的没有半点儿犹豫。 晏辞抬起手,捏过了时浅的下巴,迫使她头抬高,看了她片刻,突然手下一用力,将她推倒在了chuáng上,人跟着贴了上去,双手撑在她耳侧,又问了一遍:“现在呢,也相信吗?” 时浅还是有些紧张的,搭在chuáng面上的手不由得收紧了,睫毛颤得更厉害了,但还是轻轻嗯了一声儿。 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和想要的反应,晏辞心情好的不是一星半点,轻眯着眼看人的时候,显得慵慵懒懒。 “傻。” 傻fufu的,跟面团子一样,好揉捏。 晏辞起了身,“还好你遇到的是哥哥我。现在好人已经不多了,像哥哥这么好的人,更少见了。” “还有。”晏辞想了一下,神色认真地说:“以后不要什么人都信,尤其是不要一个人到刚认识没多久的男朋友家里。” 时浅看着晏辞,晏辞满足又心情不错的时候,总喜欢轻眯着眼,再加上那种漫不经心的笑,会显得慵懒,懒懒散散的,有点迷人。 才不是傻呢,时浅想。 只是因为对象是晏辞,她又没别的男朋友。 “我去给你倒杯水,你自己玩会电脑,上面有游戏,直接登陆就可以了。”晏辞说完,就出去了。 时浅坐在他的chuáng边,细细地打量着晏辞小时候可能待过的地方。 他的桌面上摊着试卷,笔随意地丢着,电脑处于待机状态。 走过去,时浅才发现他英语试卷早写完了,桌面上电脑显示屏下面摆了一排《刀剑神域》的手办,一个系列的,很小,十几厘米高,每一个都很jīng致可爱。 喻见听见楼上传来轻微的关门声,扔了手机的骰子,见晏辞下来又挥了挥自己的小爪子,看了一会,发现时浅没跟下来,不由地噫了一声。 周梒江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掷了骰子,问:“这么快?” 喻见又噫了一声。 晏辞倒了杯温水,听到周梒江的话,手指尖跟着点了下台面,说了一个字:“滚。” “等会出去?” “嗯。”周梒江掷出了个6,连跳了12个格子,顺便狠狠地赚了喻见一笔。 喻见jiāo了游戏纸币后,磨了磨小牙。 晏辞再回去的时候,发现时浅正在看自己的试卷。 听见关门声,时浅捏着晏辞拿出来但一个字没写的历史试卷说:“我陪你写作业吧。” “你写历史试卷,我看着就好了。” 晏辞:“……” 学习,是永远避不开的。 不远不近,不离不弃。 历史作业不多,就两张试卷,晏辞写试卷的时候,时浅抽了本他的书,坐在一旁随手翻了翻。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投在地板上的光影慢慢西斜。 楼下,喻见连输了三把以后,告别了大富翁,成了负翁。 周梒江慢悠悠地抛着骰子,好整似暇,等着喻见认输。 喻见磨着小牙,企图负隅顽抗。 楼上,晏辞奋笔疾书,写完了一张历史试卷后转头看了一眼时浅。 时浅靠着椅子,闭上了眼睛,手里拿着翻到一半的书。 放下笔,晏辞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想把时浅抱到chuáng上。 时浅很瘦,没什么重量。 刚一沾chuáng,原本就是浅睡眠的时浅又醒了,她今天看了一天书,头有些昏。 “再睡一会?”晏辞突然温柔了下来。 时浅没回答,静了一会儿,睁开眼睛,摇了摇头。 晏辞坐在chuáng边,时浅从他怀里站了起来,单手扶着他的肩膀。 时浅偏头盯着晏辞,发现大喵今天温柔了不止一星半点儿,他的唇色偏淡,有些薄。 挺好看的。 哪哪都好看。 晏辞两腿岔开,坐着,手搭在时浅的腰侧,隔着牛角外套,似乎都能丈量出她的腰线。 气氛热了一点儿。 时浅脑子昏昏的,喊了平时不会喊的,问了平时不会提的问题,“哥哥,你想接吻吗?” 话说出口,时浅脑子更昏了,她耷着眼皮,一副倦倦的样子。 原本没想法的晏辞被时浅撩起了想法,抬手,扯住了时浅的手腕,一拉。 时浅软绵绵地跌坐在了晏辞的大腿上,被他掐着下巴,抬起了头。 晏辞咬了下时浅的唇瓣,齿间溢出一声儿:“你还真是欠啊。” 舌尖扫了一下,晏辞尝到了一点儿。 嗯,草莓慕斯的味道。 第59章 第五十八天 Chapter.58学猪叫 “你怎么老……”晏辞话说到一半,又被时浅蹭了蹭。 温柔缱绻过后,少年低敛的眉,刚被少女含吮的水润的薄唇贴着。 贴着少女的唇角,少年微微有些无奈。 日光一寸一寸地透过缝隙,争先恐后地涌进来。 时浅现在整个人晕乎乎的,跌坐在晏辞大腿上,脑子不太清醒,软和的跟个面团子似的。 额头贴着晏辞的额头,时浅觉得有些不太舒服,头一歪,歪到了晏辞肩膀上,双手紧勾着晏辞的脖颈,轻轻嗯了一声儿。 晏辞伸手探了探时浅的额头,对比了自己的体温。 还算正常。 “你睡一会,我等会叫你。”晏辞轻手轻脚地替时浅盖上了被子,低头看了一会儿时浅。 小姑娘可能是最近太累了,连睡觉的时候眉头都蹙着。她的鼻子秀气又小巧,睡着的时候看上去比平时更乖,少了点清冷。 晏辞替时浅掖好被角,支着下巴,慢慢在chuáng边蹲了下来。 冬日里,浅金色的光晕落进来,给她周身都渡了层虚光,寸许的日光在她身上跳跃,衬得她比平时柔和了不少。 “想什么呢?时浅大班长?”晏辞不由地问出了口。 本来晏辞也没指望时浅会给他回应,哪知道时浅翻了个身,侧身对着他,眉头拧了一下,又松开稍许,唇瓣开开合合着。 晏辞微微叹了一口气,伸手,食指指尖点压上了时浅开开合合的唇瓣,说:“不要用嘴巴呼吸。” 时浅挣了下,乖乖闭上了嘴巴,秀气的小鼻子翕动着,搭在枕边紧紧蜷缩着的手松开了一点儿。 时浅睡得浅,她只是太累了,潜意识里还是能感觉到外面的一举一动的,好比她能听到晏辞在问什么,也能感觉到晏辞的指尖压在她的唇上。 但眼皮子太重了,想回答,有些力不从心,过了好久,时浅才无意识地开口说道:“想考第一。” 话说完,时浅意识更重了。 好像前方有无尽的深渊,深渊里有无数双隐形的手,不断地拉扯着她向下、向下、再向下。 就稍稍休息一会儿吧,然后陪一会晏辞,等等晚上再看书。 时浅想。 想考第一…… 晏辞蹙了下眉头,收回了压在时浅唇瓣上的手指,站起了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时浅,微微起了火气。 火气来得莫名其妙。 他不太明白,明明只是一个期末考试,没有必要这么认真没必要把自己折腾这么累。期末考试,每学期都有,每一个学期她都这样吗? 想考第一。 听听,多么简单直白的理由,没什么花里胡哨的,就是想考个第一。 晏辞都要被时浅气笑了。 看了一会,确定时浅不会踢被子以后,晏辞揉了揉额角的碎发,又轻手轻脚地带上了门,出去了。 楼下,成了负翁的喻见还在负隅顽抗,一边磨着小牙一边时不时瞪一眼周梒江。 周梒江窝在沙发里,随手又掷了下骰子。 骰子咕碌碌滚了几圈,稳稳地停在了游戏背景板的正中央。 又是一个六。 喻见飞速地算了一下周梒江连跳六个空格后她可能需要付出的代价。六个空格后,她需要再付给周梒江一百万游戏币,除此之外还需要学猪叫。 学猪叫! 猪叫! 猪怎么叫! “一百万。”周梒江修长白皙的手指捏着棋子,腕骨一悬,停在了半空中,轻飘飘地瞥了一眼喻见。 “没有钱。”喻见抱着膝盖,坐在地板上,下巴磕在膝头,回答的十分耿直。 “打欠条还是?” “先欠着。” 周梒江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棋子,胳膊屈着抵在大腿上,支着下巴,看着喻见说:“那学猪叫吧。” “你——”喻见气结。 “我不会猪叫。”喻见指尖压在茶几上,抬头看着周梒江,杏眼转了一圈,迅速地蒙上了层水雾。 显得又无助又弱小又可怜。 晏辞正巧下楼,听见了喻见说:“要不您先猪叫一个,我跟着学学。” “你学得会吗?”周梒江表情没怎么变,看着喻见问,只是声音凉了一点儿。 “学得会!那我可是太会了!必须会!”喻见点了点头。 只要周梒江叫得出口。 晏辞走到周梒江背后,扫了一眼,就明白了。 周梒江学猪叫? 喻见这是没睡醒呢?还是在梦游呢? “学吧。”周梒江划开手机,点进了B站,搜了“猪叫”视频,点了播放后将手机推到了喻见面前。 全屏播放的视频,一群白花花的小猪仔跟打了兴奋剂似的,挤在主人喂食的地方,你拱我我拱你,一边拱一边嗷嗷唤着,哼哧哼哧的。 喻见:“……” 周梒江是狗吗? 磨了磨小牙,喻见问:“你是狗吗?” “一百万。”周梒江提醒道。 负翁喻见默默又把后面的话憋了回去,她总觉得自己的运气不应该这么差,肯定会赢一盘的,等她赢了她就成了大富翁,不但有钱她还能让周梒江也学猪叫,什么猪叫,狗叫狐狸叫都通通来个遍。 想到大丈夫能屈能伸,古有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今有负翁喻见忍rǔ负重学猪叫。 小场面,不要慌。 喻见又磨了磨小牙,酝酿了好半天,终于哼哼唧唧了两声儿。 晏辞听了,没忍住,挑了挑眉稍,笑了。 喻见倒不像猪叫,倒像是时浅刚才不舒服哼哼唧唧的猫叫。 “你没吃饭吗?”周梒江支着下巴,看着学猪叫的喻见,目光很淡,声音也没什么起伏。好像喻见学不学猪叫,都没多大的关系。 “但它曾经存在过。形而上学辩证法学过没有?”喻见回。 “学过。”周梒江放下了手腕,“我问你饿不饿。” “不饿!”喻见真的有点儿来气了。 气都气饱了,还吃个屁。 “那就等会再吃饭。” 喻见:“……”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敲你mua!啊!这个人,怎么这样! 她以为他是讽刺她声音小,结果他一本正经的真的再问她饿不饿,要不要吃饭。 她就像个被他耍的团团转的猪崽子,嗷嗷直叫唤。 但她生气又没有理由,毕竟游戏是她要玩的,骰子点数也是她自己掷的,猪叫也是她自己选的。 要怪就怪自己手气太差:-) 晏辞清咳了一声,看了看周梒江,又看了看明明很生气但还是qiáng忍着不表现出来的喻见。 有点意思。 周梒江这个人吧,对自己不在意、没兴趣的东西全然是一副懒得搭理的态度,是生是死都和他没关系。 生来什么都有,这就导致他天生有些冷情,无欲无求。没什么追求,所有的事,对他来说太简单了也太容易得到了。 无欲无求惯了,难得出现一个能惹起他兴趣的东西,那这个东西的下场可能会有点儿惨。 毕竟能让周梒江感兴趣,本身就是一件挺惨的事儿。 晏辞突然又有些同情喻见。 第60章 第五十九天 Chapter.59仙女棒 晚饭是在淮水边的一家主题餐厅吃的。 时浅睡了一觉,越睡越累,但还是qiáng打起了jīng神。 中式的主题餐厅,处处仿古,连灯影都发旧。灯下笼着纱,光透过青纱,显得更加暗淡,四周墙角种着老竹。 每张桌子之间都用隔断隔开了,雕花的隔断漆了漆,在灯下熠熠。 他们选的位置靠窗,脚底下就是平静的淮水。 透过玻璃,时浅看着淮水静静地奔流着,月影映在水面上,飘飘晃晃的。 一阵寒风拂过,月影晃了晃,残缺了一个角。 时浅脑子还是有些空,垂着头盯着水面看了一会。 “诶?”喻见小小地诶了一声,起身探了过来,她温热的手掌心覆上了时浅的额头。 “有一点点烫。”喻见眯着眼,笑了一声,放下了手,“回家记得吃点药,预防一下。” 时浅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 喻见支着下巴,眼睛里映着灯光,抿着嘴巴笑的样子很好看。 元气少女。 纯良无公害。 “你要不要和我坐呀?”喻见又问。 时浅看着喻见,不受控制地点了点头。 “你猜他们出去gān嘛了?”喻见的胳膊勾住坐过来的时浅的胳膊,晃了晃,不等时浅回答又指了指楼下靠淮水的观景台,说:“看那边。” 时浅顺着喻见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发现晏辞背靠着观景台的栏杆,一只手闲闲地搭在栏杆上,他的黑发被晚风chuī得有些零散,嘴里咬着烟,吊儿郎当的轻佻散漫样儿。 猩红的火光明明灭灭。 旁边的周梒江背对着她们,他单手插在裤子口袋中,同样,指尖猩红的火光明明灭灭。 观景台的位置算不上隐蔽,但正好处于时浅刚才坐的位置的视线死角。 时浅嗓子突然有些不舒服,拿过桌上的水杯,倒了点水,小口抿了一点儿。 时浅看着喻见的侧脸,突然想到了以前的自己,也差不多是这样,总是会习惯性地去看看晏辞在gān什么,看他有没有在听课有没有在写作业,还是又一不下心心睡着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晏辞在她的日常生活中占据越来越重要的地位。会开始哄他,也不算是哄吧,忽悠他学习,抽他背书,查他作业。 大喵倒也配合。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晏辞慢慢自觉地进入她的视线,他会告诉她他要做什么,几点开始几点结束,他把他所有的东西一点一点地剖开来给她看。 好的,或者是不好的。 都让她了解。 相互喜欢是这样的,彼此成为彼此眼中的唯一,年少卜卦正好是你,命中本该有的劫。 那喻见呢? 时浅分神想了一会,眼睑慢慢低垂了下来,看着青瓷茶杯中浅褐色茶水的倒影,越来越倦。 “又困了?”晏辞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看时浅低着头,一副又要睡过去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揉捏了下时浅的耳垂。 她的耳垂软绵绵的,触感极好,温度比平时热了一点儿。 晏辞又捏了一下,胳膊顺势搭到了时浅的肩膀上。 时浅抬起手,轻轻拽了拽晏辞的卫衣下摆,示意他低下身子。 晏辞微微弯下了腰,靠近了时浅。 时浅整个人有些发烫,她拽着晏辞的卫衣下摆,贴近他一点儿,轻轻嗅了一下。 没什么烟味。 周梒江坐在喻见对面,瞥了眼时浅和晏辞,抬手从茶盘重取了只反扣的茶杯出来,拎起桌面上的茶壶,倒了点水。 “抽烟了?”时浅问道。 声儿挺肯定的。 晏辞稍稍站起点身,从这边看了下楼下的观景台,老老实实嗯了一声。 被发现抽烟了。 时浅松了手。 她一直都知道晏辞抽烟,但他从来不在她面前抽烟。 服务员掀开帘子,推着小推车进来了。 N市多淡水湖,淡水类水产很有名。街头巷尾,随处可见的烤鱼、蟹huáng包和虾蟹煲之类的。 淮水边的这家正好以蟹煲出名,蟹肉鲜甜多汁,huáng澄澄的蟹huáng愈鲜,汤汁浓郁,用来解腻的jī爪入口即化,肉质软绵。 时浅倦倦的,没吃多少。一顿饭,几乎没什么人说话。 吃完饭,晏辞牵着时浅,时浅心里想着喻见,时不时回头看看喻见。 “等会给你买点药。” “什么药?” “感冒药。”晏辞侧目看了一眼今天一直没什么jīng神的时浅,又说:“你怎么长这么大的,身体不舒服都不知道?” “莫名其妙就长这么大了。” 晏辞:“……” 还有力气回嘴。 不对,时浅还会还嘴了。 正逢元旦假期,淮水边的人不少,来来往往的,络绎不绝,连卖气球的都多了起来,多是些小商小贩。 节假日,城管们大多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老板,这些小烟花怎么卖?” “二十块钱一盒,五十块钱三盒。” “那来三盒。” “好嘞。”老板慡快地回答。 时浅听到声音,下意识地看了过去。除了特定的日期,淮水边一直都是禁烟花爆竹的。元旦也在被禁的日期里面。 “想玩?”晏辞跟着瞥了一眼。 喻见早早地蹲在了卖仙女棒的摊位面前,周梒江对这些没什么兴趣,也没看。 时浅看喻见一个人孤零零地蹲在摊子前,不由地松开了晏辞的手,走了过去。 “小姐,要吗?安全环保的,自带点火装置。” “怎么卖的?”喻见察觉到身边有人,抬头对时浅笑了一下。 轻轻浅浅的笑。 同一个方向,时浅知道再往后面一点儿就是周梒江。 时浅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些心疼。 “二十块钱一盒,五十块钱三盒,小姐您要几盒?”老板不厌其烦地又重复了一遍。 喻见:“一……” “三盒。”晏辞直接要了三盒,将钱递给了老板。 老板手脚麻利地拾了三盒递给了晏辞。 晏辞没接,抬了抬下巴。时浅会意,将两个递给了喻见,自己拿了一盒。 “那谢谢了啊。”喻见晃了晃手里的小盒子。 水边的坡面上站满了放小烟花的人,“嗤”的一声,呲呲间,银花初现。 不过寥寥,更chuī落,星如雨。 时浅陪喻见玩了一会,晏辞也凑了过来,两根仙女棒凑到一起,头碰着头,呲的一声,火花更亮。 时浅捏着仙女棒的一端,轻轻敲了敲晏辞的那根,明亮的银花衬得他棱角更加锐利。他的眼中除了烟花的倒影,便是她。 轻笑了一声,晏辞抬手,勾过了时浅的腰,将她抵进了怀里。说:“我发现你今天不但会还嘴,还幼稚。” “嘴长在我身上,你还管我说什么了?” 晏辞嗤了一声,“管不了啊,但我能让 你闭嘴。” 时浅认真地想了一会儿,又很认真的还嘴,“我感冒了,会传染给你。” “试试看?”晏辞不太在意。 三盒仙女棒,喻见一个人玩了两盒,剩下的晏辞陪时浅玩了一盒。 回去的路上,晏辞原本打算让谢叔先送喻见去酒店,哪知道时浅早就和喻见达成了秘密协定。 喻见住时浅那里住一个晚上。 下了车,时浅尾指勾着小药袋,思绪有些飘,一会想想喻见,一会想想晏辞。 晏辞牵着时浅走在前面,身后面跟了周梒江和喻见。 气氛有些沉默。 沉默的气氛一直持续到巷口,时浅突然转身对喻见招了招手,喻见跳了过来,一把勾住时浅的胳膊,对晏辞挥了挥小爪子,说:“再见。” 晏辞:“……” 小情侣话别的时间都不给他? 喻见还是人吗? 左手牵着一蹦一跳的喻见,右手尾指勾着小药袋,时浅转身走了。 “走了。”周梒江背靠着墙边的香樟树,看了一眼又别开视线,“人早走没了。” “你们什么时候走?”晏辞突然觉得喻见有些麻烦,总是缠着时浅。 吃饭要和时浅坐一起,仙女棒要和时浅一起玩,这些他都可以接受。怎么睡觉都要和时浅一起睡? 还是人吗? 周梒江视线移到晏辞身上,看了一会,“你该不会是羡慕?” 第61章 第六十天 Chapter. 60睡前故事 “你们睡了吗?”时奶奶轻轻敲了敲门。 “没有,奶奶。”时浅听到声音,急忙将刚买来的感冒药压进了书里,确认看不出来后才又急着去开门。 “奶奶,你怎么还不睡?快十点了。” “没睡呢。”时奶奶摆摆手,将手中端着的玻璃碗塞给了时浅,说:“给你俩切了点水果,人家小姑娘第一次来我们家玩,怕招待不好——” 时奶奶站在门口望了望,没进去,笑得一脸慈祥。 时浅最近活泼了不少,以前闷闷的,经常一个人独来独往。有朋友终归是好事啊。 “没事没事奶奶,您不用管我。”喻见急忙跟着开口。 时奶奶和蔼地笑了笑,又问:“你饿不饿啊?奶奶再去给你做点吃的?” “不饿不饿,奶奶您去睡觉吧。”喻见跪坐在chuáng头,实在不知道怎么回应时奶奶,她一直都不擅长回应别人的热情。 别人对她越好,她越觉得惴惴不安,像一千万只小蚂蚁啃噬着心脏一样。 不知道到底要说什么,要做什么,才能对得起别人给她的照顾。 “诶,那我去睡觉了。”时奶奶刚转过身,又不太放心地问道:“你们真不饿?” “不饿,奶奶。”时浅端着手中的大玻璃碗,晃了晃,说道:“我们吃这个。” “那行,你们早点儿睡,别玩太晚了。要玩明早起来玩。” “嗯。” 喻见瞥见时奶奶要走,双膝跪在chuáng面上,往前蹭了蹭,冲门口喊到:“谢谢奶奶!” 卧室门又被带上了。 夜晚的小巷是城市最安静的一角,偶尔响起几声犬吠,声音被拉的老长,接着砰的一声,大铁门被再次拉开。 一盏灯又熄灭了,小巷再次回归安宁。 时浅将手中的玻璃碗塞到喻见手中,又拿了个叉子给她。 玻璃碗挺大的,碗口很深,像家里用来装凉拌蔬菜的那种大碗,碗里面塞了满满当当各式各样的水果。 香蕉片切的薄薄的,梨肉切块,汁水充沛,草莓一切两瓣,色泽鲜红,芒果切成小丁,混着酸牛奶,浓浓稠稠的,一口咬下去,酸酸甜甜的。 喻见背对着时浅,跪坐在chuáng边,任由时浅给她chuī着头发。 时浅的动作很轻柔,指尖软绵绵地搭在她的额角,撩起她耳边的碎发。 chuī风机带出的风,热热的。 咬碎嘴巴里的草莓果肉,喻见拿小叉子戳了戳碗里的梨肉,“你奶奶真好。” “嗯。”时浅轻轻嗯了一声,手下的动作温温柔柔的。 “你也很好。”喻见又说。 像块棉花糖一样,软和和的,又温柔又细心。 相处熟了之后,很讨人喜欢。 “晏辞也很好。” “嗯。” 听见时浅肯定的嗯,喻见抱着玻璃碗,转了个身,半开玩笑似地问:“你这么夸他,他知道吗?” 时浅:“……” “诶?”喻见拿小叉子戳了块草莓,递到时浅嘴边,说:“喂你吃块肉肉,你别害羞啊。” 时浅低头,看了看抿着唇笑得喻见,顺从地咬过了唇边的草莓。 “容我小小的八卦一下,晏辞他喂你吃过东西吗?”喻见晃了晃手中的小叉子。 时浅牙齿磕在草莓肉上,咬也不是,不咬也不是。 晏辞喂她…… 她喂他差不多,大喵娇气又难哄。 时浅摇了摇头,关掉了chuī风机,拿了块gān毛巾给喻见。 喻见小小的噫了一声。 一个肆意妄为的不良少年,一个清清冷冷的三好学生,又是男追女,这种cp怎么看都应该是不良少年哄自己好不容易才追到的老婆啊? 不良少年一点一点驯服清冷的少女,看她一点点的融化,变得又乖顺又软绵,然后亲亲搂搂抱抱、酿酿酱酱。 一般小说不都是这么发展的吗?是她小说看的太少了吗? 晏辞不喂时浅,这不科学! 时浅在喻见的监督下,吃完了摇才去洗澡,喻见一个人躺在chuáng上有些无聊,随手拿了本诗词选翻了翻。 挺酸的一本诗词,无外乎风花雪月,才子佳人,白衣卿红衣友,怨怨不得长相守。观遍河川名山,依然感慨生不逢时,壮志难酬。 翻了几页,喻见便合上了书,抱着膝盖坐在chuáng边,听着卫生间里淅淅沥沥的水声。摸过chuáng边的手机,翻了翻。 没有新消息。 置顶的聊天栏gāngān净净的。 戳不戳? 喻见花了几秒钟时间想了一下,还没思考出所以然来,手指已经习惯性地点开了聊天界面。 【喻见:戳一戳。】 回过神来,喻见盯着聊天界面,双手捂住了脸,揉了揉。 手机顺势滑到了脚边,砸到了大脚趾上。 有些疼。 喻见清醒了一点儿,白嫩嫩的大脚趾跟着蜷缩了一下,紧紧地勾着chuáng单。 “嗡”的一下,手机震了震。 喻见急忙捞过手机,重新解锁,划开了锁屏。 【周梒江:没睡?】 喻见提了点生气,几乎是下意识就开始嘴贫。 【喻见:是啊,你还没给我讲故事呢,我睡不着啊。】 喻见一口气发完这段话,又分神想了一会儿。 周梒江会不会觉得她是神经病?得寸进尺。 那边没了声。 盯着已经黑了屏的手机看了一会,喻见确认不会再用消息后,重新躺了下来。手捂着心口,那里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还在跳的,鲜活的。 “叮”,微信视频的声音。 喻见看清来电显示,一下子爬了起来,手指哆嗦了一下,打了个“?”回去。 视频一秒被掐断,跟着秒进来一个字。 【周梒江:接。】 【喻见:哦。】 等了一会,喻见理了理自己蹭的有些凌乱的发丝,抱着枕头,规规矩矩地贴墙坐好。 周梒江重新拨了个微信视频,喻见哆嗦着手接了。 视频刚接通,画面有一瞬间的模糊。过了一会儿,逐渐清晰起来。他好像没在晏辞家,地方倒像是某些个高中生不宜进入的场所。 灯红酒绿的,但声音说不上太吵杂,没有震耳欲聋的重金属音乐。粗糙的红砖墙上喷涂着黑白骷髅头,被切割地稀碎的光影打在墙上,光影慢慢地变着色。 似乎是在一个角落里,黑色半圆形沙发,角落里没有其他的人。 喻见抱着膝盖,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视频。 周梒江脱了外面的外套,只穿了件薄的低领的黑色针织衫,里面一件衬衫,他仰头靠在沙发上,神情微倦。 应该是喝了酒,虽然没有微醺,还是那副对什么都不太感兴趣的样子,但喻见还是可以肯定他喝了酒。 应该不多。 他手中拿了个打火机,正在有一下没一下的撩拨着。 打火机发出“咔擦咔擦”的声音。 “晏辞呢?”喻见问,问完又极小声地补了一句:“我替时浅问的。” 周梒江慢慢呼出一口气,歪头,垂眼,看了一会一会要求这一会要求那的喻见。 喻见也不知道怂字怎么写的,俩人互相看着,又沉默又诡异。 周梒江倾下身子,最后扔了打火机,拿过被他扔在桌子上开了视频的手机稍稍转了个方向。 “看完了?” “看完了。” “看图说话。”周梒江重新把手机扔回了桌面上。 喻见老老实实地开始描述,一边描述一边发挥自己的优势,开始给原本gān巴巴的画面的润色,“20XX年,元旦,夜晚,灯火迷离的酒吧里,一名不良少年只穿了件单薄的短袖,他微仰了头时,脖颈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执着台球杆,半倚在球桌边,一副懒懒散散的模样,虽是懒散,但——” 喻见一番看图说话没说完,迎来了周梒江的两个字。 “挂了。” 喻见:!!! 我操。 这个人?还是人吗? 让看图说话的是他,不让说的也是他,有病没病? “你还没有给我讲故事呢?” “听什么?” “都可以。”喻见不挑,抱着枕头重新躺了下来,又忍不住提了个要求:“要温馨一点儿的。” 周梒江没给什么回应,切了出去,打开了百度,在搜索框里打了几个字。 温馨的睡前故事。 打完这几个字,自动搜索后面又跳出来了三个字,小朋友。 点了搜索,周梒江一眼扫过去,挑了个最顺眼字数最少的故事。 周梒江声线偏冷,说话音调一贯没什么起伏。 照着读故事也是,没什么感情。 一点儿也不温馨。 喻见抱着被角想着,但他声音好听啊,这就够了。 时浅洗完澡chuīgān头发出来的时候,就听见了冷冷的男声在毫无感情地念着类似儿童读物一样的东西。 “嘘——”喻见听见关门声,悄悄比了个手势。 时浅跟着放轻了脚步,轻手轻脚地爬上了chuáng。 喻见翻了个身,一只手捂住手机,一只手顺了顺时浅的头发,小声说:“一起听啊。” 时浅:“……” 她其实不是很想听。 毕竟某只大喵太娇气,脾气又不太好,挺难哄的。 晏辞算着时间,卡着时浅要睡觉的点,结束了一局台球。回到沙发边,弯腰拿过手机,晏辞看着正在念故事的周梒江,看了又看。 昏暗的酒吧里,少年刚喝过点薄酒,垂眼看着手机屏幕时兴致缺缺,旁若无人地念着小白兔的故事。 一贯冷的声线,除了冷还是冷。 【晏辞:睡了?】 【时浅:还没有TvT】 看着时浅发的卖萌的小表情,晏辞笑了一声。 【晏辞:怎么,要我给你念睡前故事?】 时浅:!!! 第62章 第六十一天 Chapter. 61你是当我不存在吗 晨初,又起了浓雾,几乎不见阳芒。 小巷深处传来犬吠,像是狗爪子在挠着铁门,随之而来的便是铃铃铃的自行车的打铃声。 时浅一下醒了,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摸过chuáng边的手机,下了chuáng。 拉开窗帘的一角,时浅看了看,雾气太浓,白茫茫的一片,玻璃上泛着水汽。 喻见还在睡。 她半侧着身,蜷缩在chuáng里面,后背紧紧地贴着墙,双手环抱着,看起来极度缺乏安全感。 她柔软的黑发全部铺散开来,半张着唇,小口小口地呼吸着,呼吸匀称。 挺萌的一个小姑娘。 时浅将敞开的被角全部掖好,轻手轻脚地进了卫生间,一边挤牙膏一边打电话给晏辞。 薄荷味的牙膏,沾了水,瞬间清清凉凉的。 咬着牙刷,时浅慢吞吞地刷着。 铃声响了一会,被接通了。那边接通电话后,又没了声,只听见一两声极不情愿的哼唧。 晏辞没睡醒,再加上昨晚又熬了夜,声音有些沙哑,微微偏磁性。 “嗯……” 一声嗯,像炸在耳边的一样。又低又哑,带着浓浓的不满足。 见时浅没吱声,晏辞闭着眼睛又喊了一声:“崽崽……” 时浅咬着牙刷,脑子里突然蹦出一副画面,活色生香的。 大清早,一只体型巨大的柔软的布偶猫睡在主人身边,主人喊他起chuáng,他半点儿不乐意,连眼睛都没睁开,整个猫脸凑到主人身边,伸出舌头讨好似地舔着,一边舔一边奶奶的喵喵叫。 漱gān净口,时浅将牙刷放回杯子中,很是认真地开口:“晏辞?” “嗯?”晏辞没睡醒,说话声音带了点鼻音。 奶,是真的奶。 凶,也是真的凶。 一般人招架不住。 “你……” “嗯?”晏辞几乎是下意识就配合时浅。 “能不能……”时浅想了一圈形容词,发现实在找不到合适的,gān脆破罐子破摔,眼睛一闭,直白的问:“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撒娇?” 晏辞:“……” 撒娇? 什么鬼? 好像清醒了一点儿。 气氛突然沉默了起来。 男生被说撒娇总归不太好,感觉像个哭唧唧的小娘们,整天嘤嘤嘤。 “你想我怎么对你?”晏辞问的也很认真,只是时浅没听出他的尾音上扬了一点儿,以前和别人说话时的那种不走心的调调又回来了。 时浅没听出来,真的花时间很认真地去思考了。 晏辞很迁就她,几乎处处都顺着她,好像挺不公平的。 谈恋爱,肯定是双方互相迁就互相包容的,大喵那么娇气的一个人,可以宠着,只要不要动不动撒娇就好。 她不太能招架的住。 “嗯,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 晏辞拿着手机,听到时浅果不其然噗通一声跳进了他的坑里,连挣扎都没挣扎,乖乖待在坑底里替他数着钱还替他顺着毛。 手背靠了靠唇角,晏辞低低地笑了一声,渐渐有了点反应。 大清早,小姑娘软成这样,很容易冲动的好不好。 某只瓜皮喵一直在他耳边软声喵着,小爪子挠来挠去。 “你知道我想做什么吗?”晏辞问,声音透着笑意。 “墙,chuáng,自己选一个?” 时浅没作声。 正巧这时候卫生间门被推开了,喻见毛茸茸的小脑袋又缩了回来,小声音带着点激动,“对不起对不起,你们继续你们继续,我出去!” “大清早的,好刺激。” 喻见关了门,但声音时浅还是能听到的。 时浅挂了电话,拉开卫生间的门,发现喻见坐在chuáng边朝她递了一个我都懂的眼神。 “……”时浅假装看不懂,说:“好了,你进去吧。” 喻见蹦蹦跳跳着过来,在时浅面前停住,弯了弯眼睛,抿着唇,笑了一下,开口问:“昨晚我没打扰到你们吧?” 时浅:? 时浅迷茫了一下。 喻见一副很懂的样子,安抚似地拍了拍时浅的胳膊,叫了一声:“小浅浅,乖啊。” 如今都9102年了,大家都是500M光纤上网,现在又不是只有面对面在一张chuáng上才能做。 听晏辞那话,她可是太懂了。 没想到二少除了在游戏里走位风骚,现实里也这么…… 太污了。 上午,时浅复习,晏辞写作业,周梒江补觉,喻见跟在时奶奶身后学做了杂酱。 瘦五花切成小丁,下锅煸炒出油,再加入一点儿jīng瘦肉,倒入调好的酱汁,大火炒开后加一点点盐巴,转小火收汁,收到只余一点点浓汤的时候,撒上豆腐丁。 浓浓的酱香,一点儿也不油腻。 捞出煮好的米线,装盘,放上烫熟的青菜,再浇上满满的一大勺杂酱,色香味浓郁。 不用加汤,杂酱拌开,就很好吃了。 “乖乖,你中午还吃这个?”时奶奶一边炖排骨,一边问道:“奶奶怕你饿,吃完米线再吃小半碗米饭?米饭也可以浇杂酱。” 喻见胃口其实很小,但没拒绝,点了点头,说:“谢谢奶奶。” “客气啥。”时奶奶忍不住絮絮叨叨了几句:“看你性格挺招人喜欢的,我们家崽崽啊,话少,闷葫芦一个。” 喻见帮时奶奶端着碗,说:“小浅浅也挺招人喜欢的,长的好看,学习又好,性格也好。” “你这孩子。”时奶奶听见别人夸时浅,自然开心,“真会哄人。” 吃完午饭,时奶奶被喻见哄着上楼休息去了。 喻见不好意思白吃白住,摁住了时浅,自己洗完了全部的碗。 周梒江睡了一上午,醒来,只穿了件白T。 下了楼,周梒江开了冰箱门拿了瓶苏打水出来,拧开苏打水瓶盖,仰头,喝了一口。 晏辞挂了yy,在打jjc。 周梒江走到他后面,瞥了一眼电脑屏幕。 双藏剑,带个奶歌。 蛇皮配置。 摁了下空格,晏辞舔了舔唇角,将目标切到了对面奶花身上。 “你穿了几件pve装备?”周梒江注意到晏辞的血量不太对劲。不是正常pvp毕业装备应该有的血量。 “4件。”晏辞回答的很随意。 不加CW,四件。 不要命了。 周梒江来了点兴致,准备看晏辞叽头落地。一般这种铁头娃,在他手上活不过3s。 倒计时3s钟,游戏中的二少飞快地翻身上了马,目标停在对面奶花身上,就没变过。 地图:青竹书院。 对面天策藏剑带奶花。 同样的蛇皮。 开场,jī飞狗跳。 晏辞一个大跳马贴到了对面奶花脸上,直接缴械,抢了先手。队友藏剑缴械了天策的同时,顺切目标,压着奶花打了一波伤害。 奶花太yīn接了个chūn泥,开始后跳,后跳落地的瞬间被晏辞再次贴上。 周梒江看了眼奶花身上的buff,“这么怕,折页都jiāo了?” 晏辞直接一套,惊涛接听雷夕照,醉月云飞,峰插推出去后又起了风来吴山。 奶花套着折页,jiāo了星楼,准备太yīn出大风车,太yīn刚走又一脚被踢了回来,吃了个满风车。 四件pve,大风车伤害拉满,直接bào毙。 时浅和晏辞挂了yy,一个看书一个打游戏,偶尔聊几句,喻见就在旁边一边刷B站一边黑听。 “浅浅,你吃什么cp?” “藏花?” 晏辞玩藏剑,她玩万花,就是藏花啊。 “我不是说这个,除了藏花呢?有没有觉得纯阳宫的道长很带感!道骨仙风,禁欲又高冷,执剑踏雪而来,而你是乱世大唐安史之乱时期隐士医者,我为医者,须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 “然后呢,有一天,你出了万花谷悬壶济世,结果却被贼人惦记,给你下了药。道长手执赤霄红莲轻轻松松解决了山贼,将你救了下来。我们可以代入一下耽美ABO文里的设定,道长被你的信息素吸引,而中了那种药的你——” “等一下……”时浅看了会喻见,下了定论,“你很有写小说的天赋。” 9102年了,还中那种药? “是吗?我也觉得,专业撒狗血。我还没说完,道长没有给你抑制剂,然后一个高冷男神道长顺利推倒软绵绵的俏奶花,你们——” “我们?” “就这样那样啊!”喻见又给了一个你懂的眼神。 时浅试图把话题往纯洁一点儿的方向拉拢,“我觉得咩花也不错,一个出世入世,剑指九天,镇山河行天道,一个隐士医者,悬壶济世。” “对吧对吧!”喻见说着来了兴致,“给你安利一首歌,一定要听!《纯阳辞》,等你放寒假,我们可以去太极广场蹲咩咩!” 晏辞退了游戏,默默听着喻见在拆cp,听到喻见要带时浅去蹲道长的时候,忍了又忍,没忍住,问:“你是当我不存在吗?” 喻见噫了一声儿,“你还在啊?你刚才不是在游戏里打奶花打的挺开心的吗?” 晏辞:“……” 时浅急忙转移话题,“你喜欢什么cp?” “明唐啊!明唐头顶天,明教和唐门,杀手刺客组,双A!我分分钟磕爆,俩攻相遇必有一受,唐门pào哥终归是受,被喵哥叼在嘴里吃的死死的。” 喻见说完,又意犹未尽地补了一句:“尤其是单休鲸鱼的pào哥。” 时浅想了一会,突然想起来周梒江就是单休鲸鱼的。 画面感又来了,活色生香的。 周美人被喻见压在身下,听着喻见满嘴跑火车,听到最后突然没了让喻见自己动的兴致,一把将喻见掀翻了,实现了喻见想这样那样的愿望。 “你想啊,那必然是受啊,被攻压在身下,这样那样,吃的死死的,求饶都没用。” “喻见?”周梒江出声,“你是当我不存在吗?” 第63章 第六十二天 Chapter.62喂猫 晚上,夕阳西斜,日影被拉长,天边出现了漂亮的火云烧。 往日yīn冷的天气,竟然在傍晚微微热了起来。 小巷里,热热闹闹的,人声比白日里吵杂了不少。 “滋啦”一声,烟火气浓郁。 时浅临出门前,拿了两块土司面包和一小块火腿肠。 到了巷口,晏辞他们还没来。 喻见双手垫在大腿下,坐在巷口的木质长椅下。 长椅拐角处推了些废弃的纸盒子。 喻见坐下来后,隐隐约约看见纸盒子动了动,听到了细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时浅撑着大腿,跟着半蹲了下来,对着纸盒子那边,试探着喊了一声:“咪咪?” 纸盒子动的更厉害了。 “咪咪——”时浅稍稍往前挪了一点儿。 “砰”的一声,最顶上的牛奶盒子猛的砸了下来,跟着跳出来一只橘猫。 橘猫还很小,巴掌大一点儿,瘦的可怜,尾巴卷在身子旁,小声小声地唤着。 喻见看愣了一下,这只橘猫和平时微博上刷到的萌宠大橘一点儿也不一样。 别的是大橘为重,她是可怜巴巴的一个小橘子。 叫声又细又弱。 时浅见它没有跑,又试探着往前挪了挪,快挪到它身边的时候,那只瘦弱的小奶橘整个身子都躬了起来,隐隐有逃走的势头。 “咪咪?”时浅没再靠近它,反而拿出了用厨房纸包裹着的土司面包。 外面面包店里烤出的面包,红豆味的。 撕掉外面有些硬硬的边,时浅将厨房纸铺在地上,一点一点地将面包撕成小块,示好似地放在上面,“吃吧。” 小橘猫探头,迟疑着咬了一小块面包,尖利的猫牙咬紧后再飞快地叼走,拖到更后面一点的地方以极其快的速度吃着。 láng吞虎咽的。 一边吃一边又防备着其他人,姿势像是随时准备逃走。 喻见静静地看了一会,像是看到以前的自己一样。 每时每刻都想逃走。 吃饭,睡觉,都是。 “它没有爸爸妈妈吗?”喻见问正在撕另一块面包的时浅。 “没有。”时浅摇了下头,说:“这里流làng猫很多……” “也不是说这里所有的猫生来就是流làng猫,也有一些以前是家养的,后来因为某些原因不想养了,就直接扔掉。” 时浅的声音低了一点儿,又接道:“有生病被扔掉的,也有家里母猫生了小崽崽,不想再养,直接扔掉的,很多。” 扔掉啊…… 不需要就扔掉。 很简单的理由。 “嗯。” 时浅咬开火腿肠外面的包装袋,撕开,将火腿肠分成一段一段的,放到厨房纸上。 小橘猫可能是闻到了香味,嗅了嗅鼻子,小须须跟着动了动,小声叫唤着。 “吃吧。”时浅往后退了一点儿,半蹲在巷口,一贯清冷的眉突然弯了一下。 喻见看着,心里有些闷。 “不过在这里也还好。” “嗯?” “运气好一点,这些流làng猫可以从垃圾桶里翻到剩菜剩饭,再好一点儿,遇到养猫的人家,它进了人家院子,人家大多也都会喂它。” “不会抢食吗……” “会。”时浅抬头看着喻见,说道:“所以小猫大多又瘦又脏,还有活不下来的。” 动物世界,也和人类社会一样。 有天生无拘无束,一辈子不需要努力,每天只需要想着怎么游戏人间的;也有出生平凡,每一步都需要自己不停努力才能迈出去的;也有生来就在泥潭里,每一日为自己怎么活下去而挣扎的。 弱肉qiáng食,适者生存。 在哪里都一样。 喻见看着小橘猫小心翼翼地缩在纸盒子的yīn影里láng吞虎咽地吃着火腿肠,想了一点儿好的,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被人丢掉的小野猫会养熟的。” “嗯。” “浅浅?”离的远,传来一个男声。 “陈璟?”时浅左手撑在膝盖上,回头看了一眼。 “还真是你啊。”陈璟拎着一个大购物袋,走了过来,见到一旁的喻见,出于礼貌打了个招呼。 喻见出于礼貌,回了,眼皮子一抬,撇到了后面慢悠悠晃着的两个人。 那可是,太有意思了。 “远远地看着就像,也就你有这个闲心,没事会蹲在巷子里找流làng猫喂了。”陈璟一边说一边笑。 陈璟长得很秀气,笑起来挺好看的,有些腼腆,但有些这个年纪该有的开朗,应该是蛮受女生欢迎的那种小暖男。 喻见抿了抿唇,瞧了又瞧。 现在男生都不直接夸女生善良有爱心了,那太土里土气了。 听听,有闲心。 潜台词就是善良有爱心,居家好老婆。 人多会说话。 “哦,对了,我刚去面包店——”陈璟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拉开购物袋,从里面取了两个小纸盒出来,分别递到了时浅和喻见手上,“刚买的,本来是用来哄我小表妹的,结果她最近哭着喊着自己胖了要减肥,就给你们吧。” “拒绝了就是对减肥人士最大的不尊重。” 喻见听了,又客客气气地说了一声:“谢谢。” 喻见外表长的挺纯良无公害的,声儿也甜。 陈璟不由地多看了一眼,又别开了眼。 小橘猫吃完全部的火腿肠,戒备心放低了一点儿,迈着小步子凑近了时浅一点儿,探头探脑地舔了舔时浅的手指。 时浅的手指上蘸着食物的香气,麦香和火腿香混合在一起。 小橘猫舔的很认真,偶尔弱声弱气的喵一下。 时浅趁机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它又唤了几声。 “挺乖的。”陈璟说。 “嗯。” “和你挺像的。”陈璟像是想到什么,又笑了一下,“小时候,你经常到我们家吃饭,吃完饭又乖乖跟在我身后,一起去上学。” 喻见抬头,看了看周梒江,又继续听着时浅和别人的对话,听了一会,越听越不是那么回事,目光又落到了晏辞身上。 晏辞敛了平时的散漫,看着挺平静的。 晏辞听着,他对不太重要的人,一向记不住。 偏偏就对陈璟有些印象。 印象还挺深的。 省物理竞赛的第二,在他们学校考过试,替时浅撑过伞拿过水。 他还记得,第一次遇到陈璟那天,到晚上他心情有些微妙的不太好,让时浅出来陪他,时浅穿了白色的吊带裙,他当时想把时浅弄哭,就让她在他怀里哭。 挺乖的。 和你挺像的。 怎么越听味越不对呢。 晏辞突然发现挺有意思的,有些人大概就很喜欢惦记别人碗里的东西。 扯了下唇角,晏辞无声地勾了勾唇。 猫是很护食的动物。 笑了笑,晏辞身上那股子含着蔑视的漫不经心的调调又来了。 小奶橘舔完,甩了甩尾巴,见到后面的人,一跃又没入好角落的箱子堆里。 时浅奇怪了一下,站起了身。 “喂完了?”晏辞问。 “嗯。”时浅下意识嗯了一身声,嗯完意识到是晏辞,突然转过身,又嗯了一声。 见到晏辞,时浅尾音稍稍扬了一下。 “过来。”晏辞懒洋洋地开口。 第64章 第六十三天 Chapter.63偷偷补课 “喵?” 刚躲进箱子堆中的小奶橘又跳了出来,一边喵着,一边探头探脑地打量着四周。 时浅迈着步子,乖乖站到了晏辞身前,离的不远,大概几厘米的距离。 晏辞低头,笑了一声,微微往前倾了一身,左手手腕骨搭在了时浅的肩膀上,自然垂着的五指,微微晃了晃。 他的手指,修长,且骨节明显。 配上那股子散漫的态度,明明懒懒散散的,陈璟却无端感受到了一股压力。 “这么喜欢小野猫?”晏辞偏了偏头,在时浅耳边低语了一声。 野猫这两个音节被他咬的有些重,有些玩味的意思。 时浅模模糊糊觉得晏辞口中的野猫不是那只嗷嗷叫唤的奶橘。 晚风,一阵接着一阵,温度跟着降了下来。 喻见觉得周围冷了不止一个度,抱着小盒子往边上稍了又稍。 上次打55,晏辞他同学说晏辞什么来着?好像是开了屏的孔雀。 喻见瞅着,还挺贴切的。 陈璟表情有了细微的变化,一瞬间的惊讶后收敛的很好,温柔的笑意不减。 松开了一直紧握着的手,陈璟嘱咐道:“浅浅,玩的开心。” 晏辞偏着头,手腕骨搭在时浅肩上,瞧了片刻,别开了脸,扯了下唇角,更加烦躁了。 小陈同学还挺会装的。 一直在看热闹的周梒江在刚才陈璟表情有一瞬间惊讶失落后,就失去了看戏的兴趣。 半靠着墙,周梒江单手插在裤子口袋中,看了看天边火烧似的云彩。 云彩飘飘悠悠的,红似火。 简单地打了个招呼,陈璟拎着大购物袋,进了小巷。 小奶橘逐渐安静了下来,见时浅要走,两步跳到时浅身边。小奶橘绕着时浅走了一圈,最终橘huáng色的小脑袋讨好似的蹭了蹭时浅。 “砰”的一下,时浅的心里像是被塞了块棉花糖,软绵绵的。 连着喂了好几天,小奶橘终于给了她一点点回应。 蹭完时浅,小奶橘又蹲在了晏辞的脚边,喵了一声儿,毛茸茸的橘huáng色小脑袋又小心翼翼地蹭了蹭晏辞。 它的动作很轻,又软绵。 有点儿像小时浅,刚开始也是这幅模样,挺冷艳的,后来慢慢驯服下来,会主动贴上来蹭你。 撩而不自知。 很欠办。 晏辞半蹲下身子,拍了拍小奶橘的脑袋,摸了摸。 小奶橘亲昵地顶了顶晏辞的手掌心。 有那么一瞬间,时浅觉得刚才心里的那块棉花糖被滴了几滴柠檬汁,酸溜溜的,酸的冒泡泡。 她喂了它几天,人一脸高贵冷艳,吃完就跑。 怎么见到晏辞就嗷呜喵喵? 都是猫科动物?同科相吸? “为什么它会蹭你?” 夜幕降临,明huáng的灯光逐一亮起,从街头到巷尾。 晏辞牵着时浅,走在前面,听到时浅的问题,不由地笑了一声,问:“这么酸?你是酸菜鱼吗?” 喻见不太懂什么是酸菜鱼,插了句嘴:“什么是酸菜鱼?” 周梒江眼尾低了一点儿,目光从喻见身上略过,开了金口:“它可能是只母猫。” 母猫? 开了屏的孔雀? 喻见没忍住,笑了出来,越笑脑dòng越大,说:“不啊,还有一种可能,我们可以借用一下ABO文里的设定。” “晏辞在标记了小浅浅之后,小浅浅身上就有了晏辞的味道,晏辞身上也有了时浅的味道,那只小奶橘因为晏辞身上有时浅的味道,自然会去蹭晏辞。” 喻见说完,觉得自己脑dòng很棒。 几乎不看小说的晏辞凭着感觉,抓了个重点:“标记?什么意思?” 标记。 被喻见科普过的时浅,耳根子一点一点红了起来,一下子抓紧了晏辞的手。 晏辞看着时浅,时浅表情还是一贯的冷清,但最敏感的耳根子红了。 凑近了一点儿,晏辞用仅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崽崽,你背着我偷偷去补课了?” “没、没有!”时浅紧张了一下,矢口否认。 喻见只是给她科普过设定,只是设定。 而已。 晏辞看着时浅一副被踩了尾巴的样子,想叫又不敢,觉得有意思极了。 小女朋友长大了,自己偷偷去补课了。 喻见脑dòng一开就停不下来,在周梒江耳边叨咕着,“诶?然后那个谁,就是刚才巷口的那个,像不像书里的反派男二,连设定都很符合一般小说的设定,面儿上是谦谦君子,整天挂着一副温柔和煦的笑,但背地里到处放火折腾。” 时浅:“……” “不过这种反派有点儿太普通了,一般是活不过第三集的。我喜欢那种冷血的反派,越冷血越qiáng势越好,qiáng制标记,将女主囚禁起来折磨,一言不合就飙上环城公路200迈,挫掉女主所有的锐气——” 喻见越说越开心,越说越开心,直言道:“我觉得周梒江天生就适合这种反派。” 时浅:“……” 晏辞:“……” “那可真是太适合了,话没有一句,一言不合就打架,半夜三点多还在昆仑打架,把浩气阵营帮的帮主摁在地上打的死去活来,不要不要的。” “喻见?”周梒江停下了步子,问:“你是敦煌来的huáng焖jī吗?” “什么?”喻见想了一下,没明白。 “壁画多。”周梒江回了三个字。 喻见愣了愣,连起来想了一下,敦煌来的壁画多……壁画多…… bī话多。 ??? “huáng焖jī呢?”喻见又问。 周梒江懒得开口了。 晏辞给了点提醒,“字面意思。” 喻见安静了下来,跟在周梒江后面一边走一边想着huáng焖jī的字面意思。 huáng焖jī…… huáng…… 闷…… 辣jī? 又huáng又闷又辣jī? 敦煌来的壁画多的huáng色辣jī? 喻见::-) 周梒江给我洗! 立马给我洗! 战场可以输,jjc可以输,周梒江必须给我死! 最后一个晚上,原本应该和谐一点儿的气氛,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了个调调。 晏辞对喻见的脑dòng不太感兴趣,牵着时浅的手放进他卫衣口袋中后,他松开了时浅的手,从时浅的手腕骨开始玩起。 指腹顺着时浅纤细的腕骨向下,贴着那根明显的青筋,缓缓贴进时浅的手掌心,指尖不轻不重地揉捏着时浅的手掌心,时不时勾一下。 他玩的越是认真,时浅越是紧张。 有时候晏辞越是漫不经心,越是让人难招架。 好比这时候。 他什么也不说,也不问,刚才陈璟过来招惹他折腾起来的小脾气还没下去,虽然他现在感兴趣的是别的什么,但压着的那点儿小脾气还带着凶狠的力道。 手指骨节被他整个玩了一遍儿,时浅越来越热,连呼吸声都小了不少。 “补课补了什么?”晏辞玩够了,闲闲地开口。 “没……”补字还没说出口,时浅的手掌心被晏辞的指尖挠了一下。 痒的。 “偷偷吃独食,不是好习惯,崽崽。”晏辞声线低了一点儿。 时浅:…… 她真没偷偷补课。 “标记?” 时浅木了一张脸,用了晏辞刚才说的话,回:“字面意思。” 晏辞听了,笑,下手更狠了一点儿。 第65章 第六十四天 Chapter.64一百二怎么说 元旦假期,最后一天。 送走喻见和周梒江,晏辞又将时浅送了回去。 下午三四点的光景,小巷子里安安静静的,早起结的冰早就化开了,一切都蒙上了一层稀薄的热意。 房顶上蹲着几只花白的猫,有肥有瘦,正趴在那儿晒着太阳。 太阳光并不热烈,忽略那层稀薄的温度,甚至有一些yīn冷。 时浅向后退了几步,退到小巷子的yīn凉处,半眯着眼看这屋顶上的猫。几只猫咪们团成一团,占据着各自的一角,有家猫,也有流làng猫。 想到喻见,时浅那股子失落感更重了一点儿。 也不知道喻见经历过什么…… 昨天晚上睡觉之前,喻见听到外面的野猫叫,突然问她,为什么有些人会随意丢弃不需要的东西。 可能是太突兀,喻见反应过来,抿着唇笑了一下,指了指窗台,换了个替代词,说:“猫。” 为什么有些人会随意丢弃猫? 因为不需要了。 不需要了就丢掉。 合情合理。 就像有一次开班会,她们冬青老师说的一样,因为不被需要,所以从出生开始,她就被丢弃在医院附近,任其自生自灭。 但当时冬青老师笑了一下,一点儿也不像不被别人需要的模样。 她说,并不是所有的人生来都是不被需要的,人从被生下来的那一刻开始,就一定有他存在的理由,就一定有人会需要你。 你可以是一个英雄,可以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平凡人,但一定有存在的理由。 人生苦短,如浮萍如蜉蝣,不过一朝暮而已。 你会长大,你会遇见更需要你的人。而你所要做的就是努力,再努力一点儿,做好你觉得值得的事情。 动了动被冷风chuī的有些僵硬的手指,时浅贴着墙,慢吞吞地给已经关了机上了飞机的喻见发消息。 【时浅:你昨晚问我的那个问题,我突然想起来我们冬青老师,她有一次开班会的时候开玩笑似地和我们说,她从出生开始就是被扔掉的那个,就像我喂的那只小奶橘一样。因为不被需要,所以扔掉。】 【时浅:一开始我们班学生都以为冬青老师是在开玩笑,毕竟我们冬青老师平时很温柔,性格也很好,一点儿也不像被丢弃的那个。】 【时浅:再后来有一次评讲试卷,讲到木心的阅读理解,那上面有一句话她念了好几遍,所谓万丈深渊,下去,也是前程万里。她和我们说,在没遇到某个人之前,她被抚养她长大的人需要,她的出生和被丢弃也并不是一个错误,因为时间很长,需要和被需要是相互的,总有人需要她,也总有人会爱她。】 【时浅:=w=大概是这样的,虽然我们班男生都说她是过来秀恩爱的!我们老师很可爱,试卷一合,理直气壮地和我们说就是秀恩爱的。忘了说!那个某个人就是晏辞的哥哥(*`▽*)】 打完全部的话,时浅松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看蹲在房顶上的猫们。 它们一个人慵慵懒懒的,将自己团成肉团,一边晒着太阳一边打着瞌睡。 没觉得自己多可怜。 她和晏辞也是,需要和互相需要。 他有他的柔软,他有他漫不经心下的选择,他一点一点儿带她去看不一样的世界。 隔天,返校,考试。 第一天,上午考语文,下午考数学英语。下午的时间被压的很紧,两场考试之间只休息了十分钟不到,又开始了第二场考试。 语数外还好,不复习也能考。 考完最后一门英语,元旦假期没怎么复习的同学,在吃完晚饭后,又急急忙忙回到教室,开始复习明天要考的四门。 教室中的气氛陡然一紧。 时浅看了看考试安排表,决定先看看以前做过的生物试卷。 刚拿出钉好的生物试卷,杨怀宁吃完晚饭回来了,人还没坐进去,声先来了。 “我滴个guīguī,一晚上背完政治历史不是梦,见证奇迹的时候到了。” “诶诶诶,万一你今晚翻车了呢?没背完怎么说?” “我翻你个瓜皮,这能不背完吗?熬夜也要看完啊,回头大题没答出来,饼哥不得抽死我?” “我杨哥什么时候这么有自知之明了?饼哥不是说,万一哪天你飞huáng腾达了,做了国家主席,让你苟富贵,勿相忘的吗?” “滚啊。你个瓜皮在说什么?”杨怀宁靠在孙菲菲桌子边,单手撑在孙菲菲桌子上,回着后面男生的话。 孙菲菲早就起身给杨怀宁让座了,杨怀宁一直没进去,在双方斗嘴斗到第N回合的时候,杨怀宁终于伸了一条腿进去。 孙菲菲忍无可忍,说了一句:“有的人腿是进去了,这嘴还没回来呢。” 杨怀宁听了,跟着笑了一声,大跨步,长腿一伸,勾着凳子就坐了进去。 “诶诶诶,怎么回事?有的人嘴是跟着回去了吗?”后面的男生继续贫着。 “你看我理你吗?”杨怀宁一边收拾试卷,一边回道。 整理好试卷,杨怀宁想起了晏辞,“我们小晏哥哥今天好沉默啊,难道是上午的语文试卷把我们小晏哥哥心态考崩了?” 突然被cue的晏辞,上半身歪靠在墙边,左脚踩在时浅凳子的横杠上,手指捏着矿泉水瓶,轻轻地晃了一下,懒散地开口:“是啊,心态崩了,保守估计一百二以上。” 一百二以上? 他们理科生,不考语文附加,语文满分是一百六。 晏辞一百二什么水平? chuī牛皮都没带草稿纸。 “你有点儿膨胀啊?兄弟。”杨怀宁瞅了又瞅,一脸沉痛地说:“唉,你看看我们这次语文试卷多变态啊,已经把我们小晏哥哥考疯掉了。哦歪,我要报警了,神经病院吗?我们这里有人疯了。” 晏辞缓缓地放下矿泉水瓶,偏过头,看着杨怀宁,突然笑了一声,“直白点儿。” “什么?” “想挨打就直说。” 杨怀宁:“……” 临近晚自习,教室里的打闹声渐渐停了下来,取而代之地是朗朗的读书声。 时浅动笔算完一道遗传学的大题,放下了笔。 课桌底下,时浅被宽容的校服包裹着的手指伸出了一点儿,指尖捏着晏辞腰窝处的校服衣料,轻轻扯了扯。 晏辞向下瞥了一眼。 真瓜皮。 又贴着他腰窝,指尖捏着他的校服,软趴趴地搭在那里。 她的指尾不经意就扫过。 晏辞捏着矿泉水瓶口的手指稍稍收紧了一点儿,以为瓜皮喵小女朋友又要求蹭求抚摸的时候,听见了一声细细软软的:“一百二以上?” “……”晏辞点了下头。 小女朋友时时刻刻都在为他的学习成绩操碎了心。 “没一百二怎么说?”时浅又扯了一下晏辞的校服下摆。 “有一百二怎么说?”晏辞反问,声音一低,要笑不笑地说:“什么奖励?小崽崽,嗯?” “奖励一本王维诗选。” 晏辞:“……” 时浅又很认真的接道:“王维又称诗佛,读他的诗可以静心寡欲,嗯。” 晏辞:“……” 言下之意是他最近太重.欲了? 第66章 第六十五天 Chapter.65仰卧起坐 “离下课还有不到五分钟的时间。” 政治老师饼哥单手叉腰,站在讲台上,颇有气势地看了看下面坐着的一群小崽子,拎起试卷抖了抖,故意顿了那么几秒,说:“考试卷上的大题我们就先不讲了,下节课再讲。考虑到大家刚考完试,也比较辛苦,听写就不听了。但——” 饼哥又顿了一下,尾音跟着一扬,“我们接下来谈谈这次的考试成绩。” 雄浑的男中声刚落,教室里安静的不能再安静,连刚才窸窸窣窣的声音都没有了。 更有害怕被饼哥点名的男生悄悄低下了头。 “来,头都给我抬起来!”饼哥拎着试卷又抖了一下。 单薄的纸张发出哗啦的一声。 “这次试卷难吗?”饼哥睨了一眼下面的众人,视线落到了第四组靠窗位置的某个人身上。 本该继续保持安静的教室,突然从角落里冒了一声儿:“难啊——” 估计是声音没刹住,拖长了的啊音陡然一低,像鸭子叫。 安静不过一瞬,整个教室里哄堂大笑。 晏辞食指抵在耳边,抬眼看了看饼哥,结果发现饼哥也在看他。 对视了几秒,饼哥睁圆了眼睛,说:“这试卷还难?晏辞同学都能考A,这还算难?” 晏辞:“……” 他什么时候成了政治试卷难不难的计量标准? “我靠,我小晏哥哥都能考A了?”杨怀宁刚一开口,被晏辞从后面踹了一脚。 “哎哟。”杨怀宁显然没想到晏辞今天这么bào躁,突如其来的一脚让他的声音都变了形,说道:“那我晏哥必须是A啊,不是A天理难容啊。” 孙菲菲看杨怀宁自作孽不可活的样子,摇了摇头,感叹似地说:“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杨某人,有数?” 时浅揉了会橡皮,看了看单手撑在耳边的晏辞,唇角微微翘了一下。 站在讲台上的饼哥丢了试卷,改为双手叉腰,开始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来教训学生,“我就不懂,都这时候了还有人能政治考不到A?” “9102年了,国家还要实现共同富裕呢,你们啥时候也给我整一个实现共同奔小康?给我也整个A出来?” 架不住饼哥说的实在太过幽默,紧张的氛围中冒出了几声憋不住的笑。 “噗——” “哈哈哈。” “笑?笑什么笑,还笑?再笑的等会小节体育课到我办公室来背书,你可以一边背一边笑给我听。” 饼哥说完,扭头看了眼时间,卷走了讲台上的试卷,接道:“下课。等成绩全部出来再和你们算账,没考过晏辞的都到我办公室里来笑,排好队一个一个笑。” 饼哥一走,教室里的气氛又重新活跃了起来。 杨怀宁跟在晏辞后面,一边下楼梯,一边嘴贫,“兄弟,你今天也太bào躁了吧。” “别吧,我看你就是欠踹。”坐后座的男生跟了上来,搭上了杨怀宁的肩膀。 孙菲菲一到体育课就蔫吧,勾着时浅的胳膊,整个人和树懒一样,呜呜着:“小浅浅,我不想上体育课啊。” 时浅拖着孙菲菲,走的有些费力。 “我不想测50m,不想测800m,不想测立定跳远,不想测坐位体前屈,更不想测仰卧起坐!” 时浅:“……” 元旦后,在体测过后体育课就应该停了。 元旦假期前,她们刚测过50m、立定跳远和坐位体前屈,今天最后一节体育课,只要再测个800m和仰卧起坐就可以了。 操场上风不大,高悬的太阳透着股暖意。 还没正式上课,男生们已经整好了队,准备开始测1000m。 一班零星的几个女生站在体育老师身后,等着等会跑800m。 “好。”体育老师拿着口哨,检查了一遍男生的队伍,又问了一遍:“男生都到齐了吧?” “齐了。”体委给了回应。 “男生先跑1000m,女生们做一会热身运动,等会准备测仰卧起坐,最后再跑800m。”体育老师说完,chuī响了口哨,“预备——” “跑!” 一声令下,男生们如离了弦的弓。 晏辞在最外面的跑道,可能是等会要打篮球,他左手腕上带了黑色的护腕,连跑1000m都透着股散漫。 时浅看了一会,跟在体育老师后面,开始做热身运动。 理化班女生少,一共就5个,俩俩互相压腿,还多出来一个。 体育老师一边分神注意着操场上的男生,一边分神想着等会怎么分配女生。 热身运动做完,体育老师将计分的表格递给了时浅,说:“你是那个年级第一吧,我没记错?一班的班长?” 时浅抱着计分的板子,点了点头。 “那正好,剩下的四个女生先做,你计分。等会你再随便找个人帮你压腿,行吧?” “嗯。” “那开始吧,我去登记男生们的成绩。”体育老师说完就往前走了几米,站到了操场边,喊:“还有半圈,可以冲刺了。” “呜呜呜,浅浅,等会我要是没做到及格数,你也给我整一个及格数。要求不高,35就行!”孙菲菲抱着膝盖,眼巴巴地看着时浅。 “班长,给我也整一个!” “35就行!” 时浅点了点头,轻声说:“都行。” 一组仰卧起坐做完,换了另一组。 时浅看了看手中的秒变,又看了一眼操场。 晏辞第一个跑完,他微微喘着气,左手指节捏着衣领,微仰着头,凸起的喉结跟着滚了一下。 操场上不止一个班级在测1000m和800m,场面有些混乱,隔壁艺术班也在测。 艺术生大多没有穿校服,有的甚至化了淡妆,十几岁的小姑娘本身就好看,化了点淡妆,更好看了。 孙菲菲一边替别人压着腿,一边看着那些艺术生,“我们要是不穿校服会不会被老冬同志给打死?” “怎么可能,我们老冬同志那么温柔,只动嘴不动手。” “哈哈哈哈。” 孙菲菲跟着会心一笑,诶了一声,“她们是不是在看我们班男生啊?” “我们班男生有什么好看的?想多了。” “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矮子里还拔高个呢,我们班除了晏辞,还有几个长的也挺帅的,我们这片区叫得上名儿的扛把子,好吧。” N中是远近闻名的学神聚集地,号称打遍全省,除了帝都的一中,和S市的一中,鲜少有对手。在这片学区内,更是横着走。 “我只听过我们这片区有学霸排名,没听过还有颜值排名,9102年了,还有校草这种古老的东西吗?” “诶?”孙菲菲用劲压了一下,说:“你孤陋寡闻吧。没事多刷刷其他学校的校园墙啊,那叫一个热闹。” “不过那个楚烟真的长的好好看啊!” “她学舞蹈的,那腰那腿!重要是那胸!”理化班女生污起来和男生没差。 “诶诶诶?”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退出群聊了。” “时间到了。”一直没怎么插话的时浅突然说道。 “终于做完了!累死爸爸了。” “多少?” “都及格了。”时浅写完最后一个同学的成绩,把计分的板子放到了一边,准备喊孙菲菲帮忙压一下腿。 孙菲菲没要时浅喊,就很自觉地留了下来。 “那边的女生,做完就过来了。”体育老师回头喊道,看到坐在垫子上的时浅,随手抓了第一个跑完1000的男生,昂了昂下巴,说:“去,给你们班长压下腿。” 孙菲菲听到这话,又看着慢慢走过来的晏辞,嘿嘿笑个两声,自己溜了。 “……”时浅抱着膝盖坐在垫子上,突然紧张了起来。 脚后跟紧紧贴着垫子边缘,时浅低着头,抿了抿唇。 “及格数多少?”晏辞单膝半蹲了下来,问道。 “35。” “嗯。” 晏辞刚一靠近,qiáng烈的男性荷尔蒙迅速包围了时浅,密不透风的,满满的,全部都是他身上的味道。 他的额角还有汗水,黑色的碎发被打湿,唇角有些轻浮的笑意,轻眯着眼,散散漫漫的。 “随便做做。”晏辞知道时浅体力不太好,也没准备真让时浅做到及格数。 时浅:“……” 这是有男朋友的好处吗? 屈着膝盖,时浅慢慢躺了下去,双手垫在脑后。 高远的蓝色天空引入眼帘,鼻尖满满都是他身上的味道。 晏辞单膝半蹲着,左膝抵在时浅的帆布鞋上,微微有些好笑。 小女朋友耳尖通红。 看着就想咬下去。 “开始了。”晏辞懒洋洋地开口提醒道。 时浅抿紧了唇,腰腹收紧,腰肢用力,跟在慢慢抬起了上半身。 宽松的校服笼着她纤细的身子骨,躺下去的那一刻,胸前会有好看的起伏。 应该不算小。 瘦,却不算小。 晏辞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想到了那个,喉结一滚,别开了目光。 有点儿禽shòu了。 做了大概七八个,小姑娘渐渐使不上力气了,哼唧出声。 声音挺软儿。 细瘦的腰肢微挺,那点儿曲线更好看了。 时浅憋足了劲,做到了第十五个,喘息喘得更厉害了。 晏辞笑了笑,低下头,微微偏了偏。 角度正好。 是时浅起来要经过的地方。 位置也正好。 是时浅湿热的唇所停留的地方。 时浅闭着眼睛,挣扎着做第十六个仰卧起坐,起身起到一半,唇贴上了一片柔软,湿湿热热的。 熟悉的笑声跟在炸在她的耳边,又低迷又喑哑。 清淡的薄荷味袭来。 时浅被吓了一下,睁开了眼睛,没反应过来。 她自己贴上去的? 晏辞往后仰了一点儿,舔了舔唇角,半眯着眼说:“不小心?还是故意的?嗯?” 时浅沉默地盯着晏辞。 “最近我很清心很寡.欲,你也少来撩我。”晏辞说完,又舔了下唇角,舔了刚才时浅自己贴上去的地方,动作缓慢,又色.情。 第67章 第六十六天 Chapter.66你怕什么 你也少来撩我。 听了晏辞的话,时浅唇抿的更紧了,呼吸不太稳,看了会晏辞,又慢慢躺了回去。 她的运动细胞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有点儿糟糕,五十米从来没及格过,立定跳远初中三年加上高中两年,都是稳稳的一米五左右,不会多也不会少,至于仰卧起坐也是勉勉qiángqiáng能及格。 被晏辞这么一闹,时浅更使不上劲了,腰肢一软,身子骨刚撑到中途没有顶点,腰窝一塌,突然泄了力,又倒了回去。 一直紧抿着的唇微微分开了,下唇往里一点儿的地方被咬舔的更加水润。 洁白的小牙微微磕在上面,时浅喘着气。 晏辞看时浅那副模样,轻笑了一声,“怎么办?” “还起的来吗?” 时浅俯下眼睑,透过眼皮间的缝隙看着明知故问的晏辞,他的唇角挂着几许散漫的笑。 晏辞单手撑在时浅腿边,靠近了一点儿,慢慢俯下身子,刻意压低了声音,问:“我就亲一下,你就软了?” 你就软了。 软了。 时浅躺在军绿色的海绵垫子上,紧张的手都不知道怎么摆。 指头揪着海绵垫子的一角,时浅一张小面瘫脸憋的像初chūn蘸了露水的桃花,那种晨露要掉不掉的样子,桃花瓣如纸翼搬薄,风一chuī,就颤巍巍的,露水晕染在上面。 委委屈屈的。 看着就想让人狠狠地欺负下去。 怕同学们看到,时浅侧开了脸,她的脖颈又白又细腻,青色的血管,细细小小的。 “你——”时浅一开口,又顿住了,迅速地组织了下语言,又接道:“快下去啊。” 晏辞单手撑在一旁,轻眯着眼,唇角一勾,看着身下的时浅,一字一顿地开口:“我就没上过。” 没上过。 谈何而来的下去。 开什么国际玩笑呢? “……”时浅说不过晏辞,只能憋着。 自从上次送外卖把自己送到他家以后,再加上喻见那么一搅和,在喻见的科普教育下,时浅有时候能听懂晏辞话中更深一层的意思了。 但她又不好开口明说,万一人说就是字面意思,那就是她想太多。 但现在这种情况,她不想都不行。 晏辞真的太坏了。 就像是故意的,知道她知道,还偏偏装着我很纯洁的,我说的就是字面意思。 怎么这样…… 逗弄够了,晏辞双手往后一撑,对憋着的时浅说:“起来吧。” 时浅乖乖爬了起来,低头整理着校服,将刚才因为做仰卧起坐而滑进校服领子中的头发拎出来。 “十七个。”晏辞上上下下打量了下时浅,问:“崽崽,你的体力?” “会好的。”时浅回。 会好的。 哦? 晏辞偏过头,在时浅看不到的角度笑了一下。 小崽崽太单纯了。 怕再逗弄下去,瓜皮喵被惹急了伸爪子挠他,晏辞没再开口。 时浅拿着计分的板子去找体育老师,准备跑800m。 体育老师接过板子,低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时浅。 小姑娘像是刚剧烈运动过的样子,满头大汗,鼻尖都是汗,耳根子通红,连眼尾都是红的,呼吸有些快。 看样子,倒是挺符合别的老师口中说的那样,一班那个总是年级第一的漂亮小姑娘啊哪哪都好,就是不爱说话,体育也不好。 惨兮兮的。 太可怜了。 体育老师心底里微微叹了一口气。 学霸是朵娇花,做个仰卧起坐都这样了,待会再跑个800m万一晕过去怎么办? 就算没晕,冷风一chuī再折腾感冒了就更难搞了。现在又是期末复习的紧张阶段,最忌讳来个感冒发烧了,万一他把人家小姑娘折腾感冒发烧了,她们班那个小班主任不得过来找他? 清了清嗓子,体育老师佯装特别能理解的模样,大手一挥,说:“跑完的都自由活动去吧,这学期的课到这里就结束了,同学们下学期再见啊。” 等学生们都走远,体育老师声音一低,对时浅说:“行了,你也不用跑了,我给你记个及格成绩。” 时浅:? “咱们悄悄的哦。”体育老师拿着笔,大手一会,给时浅填了个4分10秒。 时浅垫着脚,瞥了一眼儿。 挺好的。 4分10秒,体育老师太看得起她了。 离下课还有不到十分钟,晏辞去了卫生间,时浅坐在草地上,听着身边孙菲菲和别人在聊八卦。 “我还想看晏辞打篮球呢,结果他人没了。” “嗯?他不在吗?” “不在啊,你自己看,我都找半天了。平时都不用找的,人群中,第一眼就是我们小哥哥。” 孙菲菲跟着扭头看了一眼操场,突然啧了一声,说:“我滴guīguī,我发现晏辞不在,连杨怀宁都变得眉清目秀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同桌混的也太惨了吧。晏辞不在,容泠也不在。” “我去!你们说容泠,我突然想起来考完试那天我听到的八卦,外校墙上有人挂了我们学校的楚烟,说楚烟元旦假期和别人出去开.房!有图有真相,我扒拉着图看了半天,发现男的像我们班的容泠。” 孙菲菲摇了下头,勾过时浅肩膀,说:“我也看到了那个,你确定那图不是座机拍照拍出来的?糊成那样你能看出是容泠?” “哈哈哈,座机拍照?求您,您不要再秀了。你怎么和杨怀宁的嘴学上了?” “那就是座机拍照还是什么?容泠和楚烟完全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的。你说,我们一班,虽说班级排名低的是菜jī,那放在全校,那也是学霸啊。而且你说的是容泠……我印象中他也挺稳的吧,从来没出去班里前10。” “一个学霸和一个学渣的爱情故事?呸,未成年走.肾的爱情故事?” “你们真的好八卦……都散了吧,散了吧,下课了!姐姐们,回去学习了!” “学习使我快乐,虽然我不知道我未来的男神姓什名什,但我相信他一定在未来等着我——” “你够了。” 第一节晚自习。 时浅订正完试卷,抽了本诗传出来,一边翻一边做着摘抄。 冬日里,雾气很深。 教室的窗子蒙上了层雾气,从外面基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室内被熏得暖融融的。 晏辞写完错题集,也不怕老冬突然出现在窗口,拎过时浅空着的左手搭到了自己大腿上。 就那么搭着,也不玩。 时浅写完一段摘抄,抬眼看了看晏辞。 晏辞正低着头在翻英语书,也不知道他是在真认真还是在假认真,反正看着挺认真的,挺像那么回事的。 侧脸很好看,眉眼有致。 时浅刚准备低下头,不经意间和晏辞的视线对上了。 “嗯?”晏辞冒了个鼻音,跟着笑了一下,“想我了?” 说完,他的右手滑到桌子下面,轻轻捏了捏时浅搭在他大腿上手的手指骨节。 捏了一会儿,又和往常一样,习惯性地一节一节地把玩下去,和捏面团子一样。 时浅:“……” 习惯真是个挺可怕的东西。 晏辞不捏他手指骨节玩,她竟然不习惯…… 晏辞捏着,注意力又回到了书上。 时浅晃了晃脑后的马尾,重新拿起笔,开始写摘抄。 刚写没几个字,“吱”的一声儿,教室门被推开了。 冬青抱着一摞书进来,表情是少见的严肃,细细的眉头紧蹙着,扫了一眼下面的学生,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时浅低下头,开始做自己的事。 头顶上面的视线一直没有消失,冬青老师还在看她们。 静了一会,“砰”的一声,一摞书被堆到讲台上。 冬青曲指敲了敲讲台,开口道:“耽误大家几分钟时间,请大家听我把话说完。” 冬青的声音不像平时那么温柔,少了些许和风细雨。 “我呢,也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也知道同学们这个年纪,对什么都很好奇什么都想试试,试一试如果一个人住会怎么样?试一试努力再努力一点儿会怎么样?试一试——” 说到第三个试一试的时候,冬青突然顿了一下,视线落到了第四组,“试一试如果谈个恋爱会怎么样。” “说实话,我很理解你们,也很尊重你们,我希望我们的师生关系是毫无保留的,我信任你们,你们可以试着信任我。对于谈恋爱这件事,虽然我现在已经从别的老师口中知道了,但我希望我能从你口中知道,你亲自对我说。” 时浅被晏辞捏着的手指动了动,整个身子一僵,想抽回手,却被抓住了。 晏辞的目光还在书上。 “在这里,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我给我们大家三天时间。希望这位同学,你可以来主动找我坦白。” 冬青说完,深吸了一口气,又静静地看了会下面坐着的学生。 教室里很安静,头顶的白炽灯光亮如白昼,将一切都照于无形。 同学们都低着头,没敢再去看冬青一眼。 时浅的手指被晏辞捏着,他不放,她也不敢动,怕再动下去惹某只大喵不开心,更怕被冬青老师看到。 隔了一会儿,湿热的教室中蹿过一阵冷风。教室门被打开后又再次背合上。 安静不过一瞬,班级里响起了窃窃私语,随后一秒升至沸腾。 “我天——” “真的假的?我们班谁啊?” “出叛徒了出叛徒了,叛徒出来挨打了。” 时浅脑子懵了,指尖突然一疼,身理反应,眼尾跟着又红了。 “你怕什么?”晏辞问。 第68章 第六十七天 Chapter.67我抱抱 教室里沸腾过一阵后,又静了下来。 大多数人开始埋头订正数学试卷,只有少数实在闲的没事做的玩起了排除法。 首先排除他们大班长,肯定不是他们大班长。 女生当中再看看,剩下的都不像会早恋的。 男生的话,晏辞挺像的。 那张脸实在太招摇了,且不说以前那副放dàng不羁的模样,听说还因为某个外校的女生和别人打了一架? 有几个男生窝在一起分析完,偷偷摸摸地瞧了瞧晏辞,发现人和没事人一样,左手支着下巴,右手搭在大腿上,视线落在书上,看的挺认真的。 “假的吧?你在分析什么?” “你看看人家,多认真?像早恋的吗!难怪人家能考A。看看人家看看你,再看隔壁大老李。” “滚啊,劳资不是A吗?” “还有一种可能!”说话的男生指尖压在下巴上,摩挲了那么两下,又打了个响指,接道:“老冬实在故意炸我们。” “老冬不是那种爱搞事的人……” “我靠,你说的好吓人啊,我们老冬什么时候那么聪明了!” “完了,你个弟弟,老冬听了想打人。” 慢慢的,教室里更安静了,笔尖摩擦纸张的声音细细微微的,偶尔响起几声翻书声。 四周都很安静,静到时浅可以听到自己砰砰砰的心跳声。 一下又一下的。 跳的很快。 如果妈妈知道怎么办…… 思绪很乱,不知道到底要想什么,应该想什么,各种念头一股脑的全部涌了上来。 “啊——”音节到一半,剩下的声音又卡在了喉咙里。 指尖突如其来的疼痛,让时浅回过了神。 她好像又让大喵不开心了。 晏辞平时都很顺着她,大喵除了太娇气,不太好哄以外,其余的时候还是挺好顺毛的。 “你怕什么?”晏辞问。 看着委委屈屈的时浅,晏辞有些无奈,声音不由自主地低柔了下来。 “不是我们。” “你这么肯定?”时浅指尖被他捏的还是有些疼。 晏辞笑,“有老师知道我们的事吗?” 有吗? 就算有,有哪个老师敢跃过他大姨直接跟冬青老师说? 学校里人情关系也很现实,就算有老师知道,了解他们家的也不一定会淌这趟浑水。 温家的人看着温和有致,其实都不太好惹,不谈他大姨,他姨夫温景和他哥都是护犊子的人,估计知道也是微微一笑,茶盏一合,说:改天带小女朋友过来一起吃个饭吧。 再退一万步,还有他妈。 再不济,回去说几句他们家老头子爱听的话,老头子一开心,谁都拦不住。 “嗯?”晏辞步步紧bī,又捏了下时浅的指尖,“这么怕?” 害怕的。 时浅低了头,被晏辞握着的手指动了动,指尖在他手掌心轻轻地划过,带了点讨好的意味。 “痒。”晏辞说。 时浅没了再写摘抄的念头,趴到了桌子上,小声说了一个字:“疼。” 外面风声鸣唳,拍在窗户上呜呜作响。 其实冬天一直都很冷,有时候连太阳光都是冷的,拂在人身上感受不到一点儿热度。 只是因为她一直窝在大喵身边,才觉得这个没这么冷。 那种温度实在让人太过留念了,她一直都贪念着这种温度,会有人抱抱她,带她出去做摇摇车,给她买糖葫芦……这样会让她觉得她是一个有那么一点儿重要的人。 而不是父母想起来炫耀成绩的物品。 她也不是话少,只是小时候没人问过她,你到底开不开心。 她不知道自己像什么,她的作用好像就是逢年过节被父母哪来炫耀的工具。 真的,没人问过她,你想做什么呀? 我陪你,我带你去。过来我抱抱,亲你就亲你,哪里还需要那么多理由。 时浅头埋在书里,鼻尖都是油墨香味,很浓。 鼻子发酸,眼睛也疼。 不是害怕,在舍不得前面,害怕都被无限缩小了,她就是舍不得,会难过。 晏辞看时浅缩成一小团的模样,眼皮子抬了抬,扫了眼杨怀宁前面的容泠。 理科生大多看着话少,大部分相处熟了之后,才知道对方到底有多骚,比如说杨怀宁。 也有部分,就是话少沉默寡言,除了必要的解释,基本不说废话,比如说容泠。 还有一些异类,就是天生冷情,只动手不动口,连解释都不屑给一个,比如说周梒江。 晏辞对容泠没什么印象,学习挺好的,长的还行,没他好看,话不多。 他在写作业,看着也挺像那么回事的。 就像他有时候看着也挺像那么回事,但其实不是那么回事一样。 下了晚自习,班级里的学生迅速收拾好东西,走了。 临走之前杨怀宁和孙菲菲欲言又止地看了看趴在桌子的时浅,想说什么,最后又没开的了口,被晏辞一个眼神止住了。 “走了,兄弟。” 晏辞点了点头。 教室里又只剩下了晏辞和时浅。 晏辞站起身,曲指敲了敲时浅的课桌,声音温柔了不止一星半点儿,“走了,崽崽。” 时浅听话地收拾好书包,又被晏辞牵着出了教室。 楼梯间的灯没关,亮堂堂的。 “晏辞?”时浅终于开了口。 “嗯?” “如果……”时浅说了两个字,不知道怎么继续说下去。 “如果什么啊?如果。” 最后几节台阶了,晏辞一个跨步走了下去,对时浅伸开了双手,下巴微微抬了起来,“过来,我抱抱。” 大男孩微扬了下巴的时候,有些独属于自己的傲气。 亮堂堂的灯下,他的眼皮子显得更加单薄,虚眯着眼,上眼睑和下眼睑离的很近,睫毛像鸭羽,黑又长。 挺没骨气的。 时浅向下走了几步,站在最后一节台阶上,抬手关了灯,伸手环住了晏辞的脖颈。 就这样吧。 没什么如果,明天的事是明天的事。 晏辞似乎是笑了一下,呼吸拂落在她的耳边。 时浅学着大喵以往蹭她的动作,脸往他脖颈里埋了又埋。 晏辞歪过头,随着时浅去瞎几把撩.拨他。 鼻尖都是她脖颈处的味道,香香淡淡的,不知道为什么还软乎乎的。 没再追问时浅到底怕什么,晏辞抬手顺了顺怀里人的背,哄着她。 被晏辞抱着,时浅静了下来,突然不那么怕了。 黑黢黢的环境中,突然响起了一道女声。 “泠泠!” “嘘——”晏辞抱着时浅,退到了台阶上。 学校每栋教学楼的一楼都是停车场,停车场的灯早就关了。 停车场和台阶之间还有一段距离,隔着一道弯,基本没人会注意到台阶上还站着的俩人。 时浅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晏辞抱了上去。 趴在晏辞肩膀上,时浅愣愣地看着突然从停车场出来的俩人。 外面黯淡的灯光一点一滴地透进来,男生的面容看的不太清晰。 容、容泠? 女生跟在男生后面,突然跳了起来,从后面勾住了男生的脖子,“泠泠!” “泠泠!” “泠泠!” 男生也没阻止。 “泠泠,今晚去哪?” “我家。”男生终于开口了。 “泠泠,你好可爱啊。” 声音越来越远,一直到听不见。 第69章 第六十八天 Chapter.68山雨欲来 隔天,早上的天气yīn寒,风又湿又冷,雾气很深。 天光透不过云层,天际黯黯淡淡的。 云愈来愈厚,天也显得很近。 到处都显得沉闷,像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坠在枯枝落叶上的白露颤巍巍的,将掉不掉。 时浅一觉醒来,来了姨妈,小腹坠坠的疼,一缩一缩的。 疼痛像是抽丝剥茧一样,一点一点的浸入,逐渐地堆积到顶峰,再像退cháo一般,退下去一点,再涌起。 早读课一下,煎熬了一个早读课的时浅顺势趴到了桌子上。 每次都是,第一天一定会疼,疼到牙齿都打颤。 又是一阵抽疼,时浅忍不住缩了缩身子,整个人缩成了一团。 晏辞早就注意到时浅不太对劲了,算了下日期后又抿了抿唇,想到那个,耳根子跟着一热。 问什么好像都不太对。 有些烦。 指尖挠了下眉头,晏辞刚想开口,冬青抱着一摞语文答题纸进了班级。 冬青将答题纸随手分给第一组前排的同学,示意他们发下去后,又拿着成绩单走到了讲台上。 “同学们都查过自己成绩了吗?”冬青单手撑在讲台边,视线从下面学生的身上缓缓扫过。 N中每一次月考成绩都可以在学校官网上查到。 一旦电脑上阅卷结束,分数都会立刻被录入学校官网的成绩查询系统,总分、平均分、全校的排名、全班的排名以及得分点失分点都显示的清清楚楚。 “查了——” “我还没,出这么快吗?” “晏辞?” 听到发答题纸同学的声音,晏辞懒洋洋地举了下手。 接过自己的答题纸,晏辞顺手也帮时浅拿了答题纸。 时浅的答题纸看上去就很赏心悦目,没有多余的涂涂改改的地方,偶尔有写错的字也是一画杠掉,字迹清秀,连排版看上去都很秀气。 和人一样,乖乖巧巧的。 “你的。”时浅半趴着,接过自己的答题纸,又问晏辞要了答题纸。 晏辞摸了摸鼻尖,将自己的答题纸递给了时浅。 时浅先是大概扫了一眼晏辞整体的字迹。 嗯…… 前面的字和后面的字真的是同一个人写出来的? 后面70分的作文,字越写到后面越飞,和前面答诗词赏析时写的字,简直判若两字。 选择错一个。及格水平。 诗词鉴赏有进步,至少不像以前那样,gān巴巴地写个表达了诗人怀才不遇的心境了,还知道抄几个意向。 阅读理解,进步不太大。 作文就算了。 路漫漫其修远兮。 忍着痛,时浅捏着晏辞的语文答题纸,半侧着脸,瞧着晏辞,心里想着是不是自己平时太宠大喵了。 大喵该抱的也抱了,该亲的也亲的,怎么进步这么慢…… 晏辞像是看出了时浅的想法,有些无奈,“别——我错了。” 遇事不决先认错,只要对象是时浅,肯定都没错。 “错哪了?”时浅问完,又是一阵绞痛。 错哪了? 晏辞:“……” 错在先天基因不好,后天又没怎么努力。 俩人无声地对视着,晏辞看着时浅苍白的没什么血色的唇,想起来百度百科上说的,女人一个人总有那么几天是…… 清咳了一声,晏辞别开了眼。 他们家小嫂子过来了。 冬青早就注意到时浅了,也了解过时浅,自然知道时浅为什么不舒服。 “怎么样?还好吗?”冬青将手搭在时浅背上,轻轻拍了拍,又俯下身子,问:“要不要去躺一会?” 时浅撑起身,疼久了,脑子也开始发昏了,摇了摇头,说了声:“没事。” 冬青点了下头,瞥到时浅手里捏着的晏辞的答题纸,嗯了一声儿,“我说晏辞进步怎么这么大呢。” 前面的杨怀宁贱兮兮地笑了两声。 答题纸全部发完了。 冬青拿着试卷,对照刚才早读课自己整理的答题情况,说:“同学们都拿到试卷了吧,知道分数的同学们可以对照刚才发下去的答题纸和答案纸看看自己到底哪里答的不对,等下我们集中讲解。” “我们先来说说,这次语文考试的大概情况吧。凭心而论,这份试卷有难度,但这并不是你考不好的理由。都有难度,总有人会考好,问题还是要从自己身上找,找到自己的薄弱点,再对症下药,总会有进步的。” 晏辞听着,总觉得冬青话锋一转,就要开始表扬学生。 这是他小嫂子最爱gān的事,就是喜欢表扬学生,一点儿小小的进步都要夸一夸。 果不其然,冬青话锋一转,接道:“在这里,我想表扬晏辞同学,进步很大,各方面都有进步,诗词鉴赏和阅读理解双线开花……” 双线开花…… 晏辞:“……” 前后国家文体两开花,今有他诗词与阅读双线开花。 “噗——” “哈哈。” 杨怀宁笑着回过身,贱贱地给晏辞比了个大拇指。 晏辞本想踹他,眼皮子一抬,和容泠视线对上了。 “晏辞的进步,有自己的努力,也有同桌时浅的帮助,这就很好呀。同学们,我们可以互帮互助,共同进步。” 晏辞挑了挑眉稍,轻扯了下唇角,无声地笑了笑。 他不信容泠是二百五听不出冬青的话,冬青都说到这份上了,那摆明了就是根本不知道时浅是他的人。 隔了个闷头傻乐的杨怀宁,晏辞和容泠眼神切磋了个来回。 最后,容泠视线一转,落到了时浅身上。 晏辞舔了舔唇角,笑,整个人更加邪肆了。 容泠最好是没有想拉时浅下水的想法。 “我们班这次语文最高分,还是我们的大班长,很厉害,几乎没什么失分点,尤其是现代文阅读,答题答的很棒,想进步的同学可以和我们大班长jiāo流jiāo流,总结一下你们学生角度的答题套路。第二名……第三名……第四名孙菲菲,孙菲菲的答题纸我也看了,作业写的可圈可点,虽说是议论文,但语言文字的组织让人眼前一亮。第五名终于是个男生了啊,容泠,同样是作文出彩,叙事的手法尚可,但心理描写很抓人,我猜当时的改卷老师第一眼就被那段心理描写吸引住了,给了一个相当不错的分数。” 语文成绩,最能拉开差距的地方就是作文。 同样是高手过招,诗词和阅读,大家最后几乎都是差不多的分,你是一,别人也是一,想要甩别人十几分,作文是最容易也是最难切入的地方。 晏辞瞥了一眼冬青,发现冬青靠在时浅的桌子旁,正在看着容泠。 容泠背对着他们,腰杆笔直,整个人挺荣rǔ不惊的。 “可能是容泠同学有过相关的经历,那段心理描写才会抓人要求。” 晏辞听了,唇畔若有似无的笑更深了一点儿。 已经试探上了。 第70章 第六十九天 Chapter.69AD钙奶 成绩陆陆续续出来了,各科的排名都公布了。教室最前面的小黑板上贴了这次考试的总排名。 白纸黑字。 时浅依旧是稳稳的第一。 晏辞和杨怀宁吃饭还没有回来,孙菲菲坐了时浅的凳子,时浅坐在晏辞的凳子上,半趴着身子,和孙菲菲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孙菲菲这次考的不错,没太纠结成绩的事,随手剥了块陈皮糖塞进了嘴里,咬碎了一半,含糊着声音问:“我给你剥一个?” 时浅摇了摇头,指尖摁在晏辞的书上,用力压了压。 额角的碎发滑下来些许,挡住了点视角,隔了杨怀宁的空位置,时浅瞥见容泠起身,出去了。 孙菲菲咬碎另一半陈皮糖,看了会容泠的背影,把碎糖果全部咽下,突然低下头,压低了声音,急急地说:“诶诶诶!” “我和你说,老冬说的那个人肯定是容泠!容泠!容泠!不是你!” “……”时浅缓慢地眨了眨眼睛,点了点头。 撑起身,透过窗户,时浅看到容泠径直去了冬青的办公室。 “他去找冬青老师了。”时浅开口。 “嗯?你怎么知道?” 时浅抬手,指了指窗外。 “口”字形的教学楼,少年转了个弯,他没穿校服,整个人看着瘦泠泠的。 孙菲菲又剥了块陈皮糖,舌尖卷着糖果在嘴巴里咕噜了一圈,眉头一皱,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小声地骂了句脏,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又猛的捂住自己的嘴巴。 “啊?”孙菲菲有些懊悔,“我在说什么……” 时浅疼久了,逐渐觉得不那么疼了,姨妈疼在可以忍受的范围里,学着晏辞平时的姿势,歪靠着墙。 难怪平时大喵私底下那么懒散,跟没骨头一样,不是靠着墙就是靠着柱子,要不就是倚在她身上。 靠墙确实挺舒服的,就是坐没坐行。 时浅眯着眼,歪靠着墙,趴在桌子上,一会摸摸晏辞的笔,一会捏捏晏辞的橡皮。 “小浅浅?”孙菲菲又啊了一声,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你说,容泠和楚烟不会是真的吧?” “嗯。” “不是!我不是问他们两个在没在一起是真的还是假的。我是问……”孙菲菲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什么再看,才俯下身,小声问:“那个呀……” “什么?” “就是那个呀……容泠和楚烟那个……”孙菲菲说的很委婉。 时浅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啊。” 孙菲菲一噎,不知道怎么继续接下去,表情很是复杂。 十七八岁的年纪,正处于懂又不懂的年岁,所有的感情都矛盾的很。 一方面会觉得在这个年纪谈一场恋爱是理所应当的,做尽情侣间所有应该做的事,牵手拥抱接吻再到sex,不负青chūn不负年华。 另一方面,与生俱来的羞耻心又阻止着她们,理智上告诫自己我要的人生是与我的努力相对等的,对于所有被冠以理想称谓的都应该去努力追寻。 但往往理智上是那么回事,情感上又是那么一回事。 就好比她和晏辞,如果晏辞蓄意撩拨她,她可以肯定自己没有多少抵抗力的。 只要那个人是他,连喘.息声都会成为chūn.药。 时浅抬手,顺了顺孙菲菲的头,安抚着:“乖。” 她其实挺能理解孙菲菲的,一方面觉得如果容泠和楚烟是真的,那也太刺激了,另一方面她的羞耻心又会让她觉得怎么能这样。 孙菲菲被激的抖了抖肩膀,撇了撇嘴,“你别是晏辞哄多了吧?” “诶,你和晏辞平时是怎么相处的?”孙菲菲着实好奇了起来。 “……” 怎么相处的…… “你知道那么多gān嘛,人家正主都来了,你还不给人家让位置?”杨怀宁长腿一伸,勾住了自己凳子,往外拖了拖,跟着坐了下来。 孙菲菲仰头,往后一瞧,发现晏辞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哦豁。 孙菲菲面上有些尴尬,清咳了一声,猫下身子,低着头,滑到了自己位置上,连忙说:“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 “你就是八卦。”杨怀宁把孙菲菲的话补充了个完整,气的孙菲菲要打他。 “怎么相处的?”晏辞偏着头,看了看时浅,指尖跟着挠个下眉角,笑了笑。 孙菲菲一听,哇了一声。 这是有戏了? 不愧是晏辞,也忒不要脸了一点儿。 “这样?”晏辞从校服口袋中掏了一瓶娃哈哈AD钙奶出来,顺手把吸管插了上去,递到了半趴着的时浅的嘴边。 知道时浅来那个,喝不得凉的,晏辞和杨怀宁去食堂吃饭的时候就买了,用热水温了十几分钟。 “热的。”晏辞说。 AD钙奶的瓶身贴在了时浅的鼻尖,热热的。 当着孙菲菲和杨怀宁的面,时浅有些不太好意思,清冷的小面瘫脸微微红了一下,忍不住缩了缩。 她有一次和晏辞出去,吃火锅的时候,晏辞拿了一板子AD钙奶,一边吃火锅一边喝AD钙奶,有些反差萌。 晚上五六点,暮色四合。 火锅店里灯影绰约,少年左手执着竹筷,手背骨明显,柔软的黑发被热腾腾的雾气熏染着,他的面容白皙,仰头喝AD钙奶的时候看着奶奶的。 他没用吸管,直接撕了外面的封口。 德川的鸳鸯锅,另一半不是一般的辣。 她只吃了几口肥牛卷就辣的不行了,眼泪都被呛了出来,包在眼眶里。 晏辞看的有些无奈,抽了几张纸递给了她,一边给她涮肥牛一边问她:“另一半?” 他问她为什么不吃另一半。 她当时回答了两个字:“没味。” 也不是没有味道,就是想和晏辞吃一个锅里的而已。 还好晏辞他也没问,拆了一瓶AD钙奶给她,一边漫不经心第涮着火锅,一边说:“我妈说我小时候喝冲泡的牛奶都要加一瓶AD钙奶进去,她还说我小时候把这个当水喝。可能是小时候喝太多,长大以后就腻了,几乎没喝过。” 晏辞见她喝了一口,把烫好的肥牛卷放到了她的碗里,又随口问了一句:“和以前味道一样吗?” AD钙奶入口酸酸甜甜的,说不上口感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记忆中的味道。 因为在她的记忆中,这方面的回忆实在稀薄。 “我以前很少喝。”她当时是这么说的。 晏辞是这么回的,“喜欢喝吗?” 她点了点头。 某只大喵喜欢的,喝AD钙奶的时候真的很奶。 “那行,以后让你把它当水喝。” 晏辞这个人说到做到,真让她把AD钙奶当水喝了。 回过神来,时浅就着晏辞的手咬住了AD钙奶上插着的吸管,对上了孙菲菲的视线。 “哦——”孙菲菲摇了咬头,两手一摊,问晏辞:“就这样?” 晏辞笑,回道:“我们很纯洁的。” 第71章 第七十天 Chapter.70他很好 临近期末,气氛愈来愈紧张。 刚过去的模拟考,像是一阵风,带起片刻的涟漪后,又重归平静。如森林深处的一潭死水,沉寂着,越来越压抑,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各科老师上课的节奏也快了不少,往往一节课能讲上两张试卷,所有的题目只挑重点讲,讲完再发几份新的试卷。 如此重复循环,每一天都有写不完的试卷。 连晏辞都捎带着认真了起来,晚自习不会再有事没事就折腾时浅,开始翻起了书。 第一节晚自习下,教室里没有多热闹,都在埋头写试卷。 “叩叩”两声,时浅的桌子被轻轻敲了敲。 孙菲菲转过半个身子,手掌搭在时浅桌子上,下巴垫在手背上,小声地央求着:“小浅浅,你陪我去个卫生间吧。” “嗯。” 出了教室,一阵冷风迎面拂过。 时浅跟着瑟缩了一下,稍稍侧了身,背对着风。 孙菲菲叹了一口气,“写了一天试卷,手都写酸了,别的没啥进步,中指的老茧倒是越来越厚。” 时浅又嗯了一声。 “小浅浅,你和倒豆子一样,别人戳你一下,你嗯一声,你和晏辞在一起,是不是都是他主动?”孙菲菲一边走一边问,没放过八卦的机会。 时浅不知道怎么回答,脸蹭了蹭毛茸茸的衣领,往里面埋了埋,睁着一双小鹿眼看着孙菲菲催促道:“你进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行啊。”孙菲菲嘿嘿笑了一声。 正是课间,卫生间人满为患。 孙菲菲刚踏进去,又退了出来,往后蹦了蹦,挽上时浅的胳膊,晃了晃,说:“我们上去吧,这里人太多了。” N中每层教学楼都有两个卫生间,但架不住学生多,一到课间,还是人满为患。按照惯例,理科班都在下面的楼层,文科班在理科班上面,最上面一层是学小科的。 学小科的人少,满打满算每年才不过两个班。 顶层,只有两个班级,其余的都是空教室,另一边的空教室黑黢黢的一片。 孙菲菲在楼梯口犹豫了一下,直接扯着时浅去了空教室那一边的卫生间。 走廊上灯都没开,月光惨白。 顶层风更大了,月光映在地板上,惨白一片。旁边就是空着的教室,教室里桌椅摆的并不是那么整齐,窗帘一半被撩起,一半随意地搭在桌子上。 时浅心里有些毛毛的,脸埋的更深了。 到了卫生间门口,孙菲菲急忙松开了时浅,踮着脚摸索到墙壁的灯,摁了摁。 没亮。 “坏了?”孙菲菲嘀咕了一声,又摸索着进去了。 “啪”的一声,里面的灯开了,微弱的灯光透了出来。 时浅怕黑,太黑的环境,她基本看不到什么。 另一边的男生卫生间依旧黑黢黢的,四周安静的有些过分了。 黑色的大理石洗手台上水龙头似乎是没有拧紧,水声滴答滴答的。 风拍在空教室的窗户上呼呼作响,玻璃都在颤,掺着惨白的月光,滴滴答答的水声,时浅有些怕,忍不住打了颤。 找了个角落,时浅贴墙站着。 风四面八方的流窜着,寒气无孔不入。 因为看不太清,时浅的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听觉上。 细小的声音,听的更清楚了一点儿。 从男生卫生间那里传来奇奇怪怪的声音,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风声小了一点儿。 时浅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容泠的。 “躲着我?嗯?”容泠的声音似乎有些不太耐烦。 “没有……” “你当初勾.引我的时候,可没这么纯啊。” 另一个声音应该是楚烟。 时浅垂着眼皮子,贴着墙,不知道走还是不走,容泠讲话很不客气,完全不像平时,丝毫不留情面。 孙菲菲还有没出来,时浅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等下去。 声音还在继续,说话声断断续续的。 “嗯……” “泠泠……” “泠……泠……” 时浅听得耳根子发热,脚尖点着地面不安地摩挲了一下,那丁点儿声音,像极了她和晏辞。 画面感十足。 咬着嘴唇,时浅羞耻感涌起。 她和晏辞那个的时候,不会也是这样吧…… 那天容泠从冬青办公室回来,很平静,似乎什么事都没发生。 表面上,确实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都在照常进行着。 没人知道一班除了容泠,还有一对。 大家都在写试卷,讲试卷,再写试卷。 和铺天盖地的试卷一样,暗地里的流言蜚语也是铺天盖地。 一夜之间,发酵,然后砰的一下,再爆炸。 所有学生都在议论,但碍于学校并没有表态,老冬什么都没有,所有的议论都和下水道里的老鼠一样,上不得台面。 什么都有,楚烟脖颈上有被人吮出来的吻痕,楚烟和容泠真上过chuáng了,容泠父亲已经知道了…… 漩涡中央是容泠和楚烟,漩涡边缘是她。 流言蜚语,有真有假。 偶尔还会冒出关于她的,虽然是编的,但又是那么真。 “嘶——”容泠似乎是抽了一口气。 隔了会,又是一声压抑的,“亲这里,别咬。” “浅——”孙菲菲出来,刚喊了一声,被时浅一把捂住了嘴巴。 动静有些大。 时浅有些慌,拉着孙菲菲就要跑。 没走刚才上来的楼梯,时浅也没敢走卫生间附近的楼梯,拉着孙菲菲小跑着过了回廊,急急地往楼下走。 “浅浅?”孙菲菲还没洗手,被时浅的举动搞的一头雾水。 “怎么了?” 时浅一口气拉着孙菲菲跑到了楼下。 松开了孙菲菲,时浅喘的有些快,额头甚至出了汗。 胸腔在剧烈的震动着,靠着墙平复了会呼吸,时浅余光瞥见跟着下来的人,微张着的嘴又紧紧地闭了上去。 “你见鬼了啊?小浅浅?”孙菲菲闲了心思,开了个玩笑。 时浅:“……” 比见鬼还可怕。 你醒醒啊,孙菲菲。 “班长?”容泠开口喊了一声,从最后一阶台阶走了下来,“一起走?” “容泠?”孙菲菲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甚至问了一句:“你也去上厕所?” 时浅:“……” 容泠:“不是。” “泠泠,那我先走啦。” 听到声音,时浅仰头望了望趴在栏杆上向下看的楚烟。 大冷天的,楚烟没穿校服,穿的很少,薄薄的一层衣服,此刻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楚烟见时浅也在看自己,笑着对她挥了挥手,“小姐姐,你不会说出去的吧?” 当着容泠的面,时浅只能点了点头。 孙菲菲知道容泠和楚烟的关系,没太惊讶,她只是听的云里雾里,不知道时浅为什么要跑,也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起走?”容泠又问了一遍。 “快上课了,你们先走,我去洗个手!”孙菲菲后知后觉地又想起自己手还没洗,又火急火燎地往卫生间跑。 时浅跟在容泠身后,一前一后地往班级走。 “班长,你还有这爱好的吗?”容泠冷不丁地开口。 一开始时浅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容泠的话上,慢吞吞地嗯了一声,反应过来,又迅速否认。 “没有!” 容泠似乎是笑了一声,往后看了一眼时浅,“你这样,晏辞能忍住?” 时浅抿了抿唇。 “和他相处这么久,他没告诉你,他们家是做什么的?” 做什么的? 不知道。 但那并不重要。 时浅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她只知道大喵的大姨是年级主任,哥哥是温言,寄住在这边,父母都在外面工作,平时很忙,没什么时间管他。 “他没好到哪里去吧,回国之后还抽烟喝酒打架,谁知道他在国外又gān了什么?”容泠又问。 “没有。”时浅再次反驳,又为大喵辩解了一句,“他很好。” 第72章 第七十一天 Chapter.71晏少牛bī 走廊上几乎没什么学生,风声呜呜咽咽的,寒风透过衣衫,冰冷刺骨。 太冷了。 时浅冻得有些受不了,很想弯下身子,背对着风口。 楼道里的灯,不太明。 你当初勾.引我的时候,可没这么纯啊。 脑海中突然想起容泠刚才说的话,时浅忍不住打了个颤,但仍然坚持在容泠面前挺直着脊背。 容泠一点儿都不像看上去的那样,也不是一个好招惹的人。 光影打在容泠脸上,衬得少年有片刻的寡淡。 他给人的感觉和周梒江有点儿像,但又不完全是。 最大的不同就是,周梒江哪怕不开口,也绝对是不容忽视的那个。而容泠,他在班里的存在感很低,低到时浅从基本没接触过他,更不知道他是这种性格。 那种很不客气,又qiáng势的性格。 有些yīn暗。 又是一阵劲风袭过。 容泠看着倔qiáng地盯着她的时浅,缓缓地舒了一口气,脑袋往后一仰,片刻,又低下,开口说:“那些话不是我说的。”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时浅愣了一下,不明白容泠突然提这个gān嘛。 容泠见时浅那副模样,怕她听不懂,又补了几个字:“我的意思是,你和晏辞的事,与我和楚烟没有关系,懂吗?” 时浅抿着唇,没开口。 容泠说完,没再管时浅,径直走了。 容泠走在前面,时浅等他走了几步,才重新迈开步子,悄无声息地跟在容泠后面。 时浅的步子很轻,像猫,肉垫落上去,没有半点儿声音,但容泠还是能感觉出来时浅离他不远。 教室门被推开,时浅跟着容泠进了教室。 身上的寒气迅速被驱走,热气扑面而来,时浅小小地舒了一口气,加快了步子,跃过了容泠,坐到了座位上。 展开试卷,时浅刚拿起笔,凳子就被人踢了一下。 不重。 视线往下一扫,黑色的滑板鞋抵在她的凳子腿边,滑板鞋白色的鞋边gāngān净净的,几乎没黏着什么灰。 晏辞左手撑在额角,右脚抵在时浅的凳子边,打量了会小崽子,问:“他欺负你了?” 说话间,他的下巴抬了抬,原本就瘦削的下巴线条更好看了,颈线被拉长,整个人透着股漫不经心,漫不经心下又有着点不知道哪来的不慡。 “没啊。” 时浅话音刚落,听见了一声笑。 晏辞的。 和以前一样的那种嗤笑,带着蔑视。 晏辞放在撑在额角的手,指尖不轻不重地在桌面上点了点,看着时浅。 小崽崽刚才和容泠一前一后回来,当他没看见吗? 那副明显压着气的模样,当他感觉不出来吗? 他是死的,女朋友抱了这么久,什么心情他能察觉不出来? 眼眶都是红的,他欺负狠的时候,小崽崽的小鹿眼什么样子他不知道? 感情容泠把他的话是当屁,柿子专挑软的捏? 晏辞表面上还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漫不经心样儿,但心底里已经起了一层火。 扫了眼前面的前面坐着的容泠,晏辞眼皮子耷拉下,舌尖轻抵了腮帮子。 放下笔,时浅将手缩到校服袖子中,搭在桌子上的手滑到了桌子底下。 缩在校服袖子中的手指动了动,似乎勾引着晏辞。 晏辞薄薄的眼皮子往下撩了一下,似乎不太买账,嘴上问着:“你就这点儿本事?” 每次都是这样,惹他急了就开始软乎乎地讨好他。 大喵不慡,时浅还是很乐意哄他的,耐心十足,“你要不要?” 要。 嘴上问着你就这点儿本事的大号娇气布偶猫晏某人身体还是很诚实地给了回应,将手挪到了时浅的校服袖口处。 N中的冬季校服很大,手缩进袖口内,外面还能空出一节。 女孩子的衣料上带着清淡的香,连布料都变得柔软起来。 晏辞的食指被时浅的食指勾住,一寸一寸地被她引着往自己的校服袖口中挪。 里面温温热热的,她的手纤小而湿润,握上去像块暖宝宝,很舒服。 右手全部被她拉了进去,被校服袖口包着。 晏辞盯着看了一会,唇间溢出一声细细的啧。 小火苗滋啦一下,又灭了大半,剩下零星半点火星子。 跟着晏辞的手掌心似乎是被什么粗砺的东西磨了一下,像是硬质的塑料包装纸,大半截子磨过他的手掌心后,躺进了他的手心里。 “好了。”时浅说完,将手拿开了。 手边的温度跟着一降,没了被笼在袖口中的温热。 晏辞的手心里躺了块彩虹糖,糖纸很好看,在灯下泛着粉蓝的色,小小的一个。 晏辞:“……” 他不想要糖。 “他和我说,那些话不是他说的。”时浅重新拿起笔,准备写试卷。 “你也信?” “为什么不信?” “……”晏辞捏着手掌心的彩虹糖,问:“你吃什么长这么大的?” 单纯的和什么似的,容泠说的话也信。 “一日三餐,有糖更好。” 晏辞:“……” 时浅成功把天聊死了。 日子过的很快,在铺天盖地的试卷下,连流言和八卦都失去了吸引力。 只是每一科老师点容泠起来回答问题的次数逐渐增多,容泠的存在感一下子qiáng了起来。 他好好的,楚烟也好好的。 没分。 时浅没时间再纠结那些问题,因为越到期末她妈妈的电话也多了起来。 没什么话题,一层不变的她问,她答。 有没有在学习?学了多少?有没有把握考第一?小高考准备的怎么样了? 诸如此类,总是绕不开学习。 以前时浅还会主动挑话题,问父母那边工作怎么样辛苦吗,但得到的回答往往都是:小孩子家家管那么多gān嘛,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又或者是这样的回答:你不好好学习都对不起我们辛苦的付出。 久而久之,时浅也不再问,因为所有的话题绕来绕去,最后都只会回到她的成绩上。 像上级领导下来视察指标一样,白纸黑字,所有的指标一目了然,达标或者不达标。 早上。 挂了电话,时浅松了一口气,捧着快凉掉的牛奶,一口气喝了大半。 奶渍蘸在了唇角,喝完,时浅习惯性舔了舔。 “崽崽,打完电话啦?”门外,时奶奶不放心地问道。 “打完啦,奶奶。” “哦哦,打完就好啊。你早点儿睡啊,别看书了,明早考试别紧张,休息好才是最重要的,别听你爸妈的。” 时奶奶话说到一半,后面声音小了一点儿,老人家念念叨叨的,“哪有这样的……学习不好,日子还不过了?” “嗯嗯。”时浅忍不住催着,“奶奶你也早点儿睡。” 洗gān净冲牛奶的玻璃杯,时浅缩回了chuáng上。 枕头边的手机屏幕准时的亮了起来。 【晏辞:崽崽,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明天考试。】 时浅本来想打加油这两个字的,拼音刚打完,手指动了动,又掉了删除。 她觉得加油之内的话,说多了挺没意思的。 想了想,时浅回了四个字。 【时浅:晏少牛bī。】 【晏辞:???】 【晏辞:号被盗了?】 第73章 第七十二天 Chapter.72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叮——”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 时浅放下笔,听着周围学生松了一口气的声音,自己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最后一门,历史。 为期三天的期末考试结束了。 沉寂的考试楼热闹了起来,天边的云影慢慢漂泊着。 监考老师站在讲台上,正时刻注意着下面学生的动向,接过学生收上来的试卷,他随手整了整,厚厚的一沓试卷竖直立在讲台上,他一边数一边说:“等我核对完再走。” “今晚晚自习正常,等下可以直接去吃饭,吃完饭回教室上自习。” “好了,可以走了。”核对完试卷,监考老师率先抱着一沓试卷走了。 “终于考完了!今晚还没作业!” “想多了吧你,明天又开始补课了。” “诶诶诶,怎么回事啊你?这么扫兴?” 时浅收拾好东西,出了考场。 她的考场在四楼,考完最后一门正是下午,四五点的光景。 橘色的天际,晕染着层层叠叠的蓝色云彩,离的近的云彩边也被染上了橘色。 气温偏低,但夕阳留有余温。 教室外,男生背靠着栏杆,懒懒散散地倚着,左手横搭在栏杆上,左手的食指指尖微微曲起点在栏杆上,他的黑发碎发被晚风chuī得拂起。 橘色的光影落在他修长白皙的手指上,显的有些好看。 他脸上表情很淡,似乎是等的有些无聊。注意力不太集中,视线不知道落在哪个点上,目光有些涣散。 “晏辞?”时浅站在晏辞面前,喊了一声儿。 “嗯?”晏辞回过神来,懒洋洋地应了。 抬手从时浅怀中抽过了那几本书,晏辞随手翻了翻。 比起考试从来只带支笔的他,时浅要认真的多,小姑娘每次考试之前都会准备那门考试需要用的书,没进考场之前,别人在谈天说地chuī牛皮,她就随便找个角落窝着开始翻翻书。 挺好的。 挺认真的。 “走吧。” 拿着时浅的书,晏辞左手的食指微微曲了一下,顶在书的中心,说不上厚也说不上薄的历史书在他的指关节上晃了晃后稳稳地停住了。 晏辞屈着的食指慢慢伸直,右手跟着旋了下书的边缘,一边转着历史书一边说:“三天前,你给我发的那四个字,再说一遍。” 三天前…… 时浅回想了一下,冒了个鼻音,轻轻哼了一声。 “再喊一遍。”晏辞停下了转书的手,瞥了眼时浅。 小面瘫时浅面上还是那副冷冷清清的模样,她水粉的唇瓣开开合合了下,又吐出四个字:“晏少牛bī。” 可能是开口说和打字说的感觉不太一样,再加上时浅从来没说过牛bī这两个字,说完晏少后牛bī的声音弱了一个度,音还有点儿含糊。 跟漏气的一样。 晏辞笑,眯了下眼睛,“晏少当然牛bī了啊。” “晏少牛bī在哪啊?”晏辞又问。 时浅:“……” 晏少牛bī就牛bī在他不太要脸上。 看了眼不太正经的晏辞,时浅掰着手指头,一项一项地数过去,“晏少才努力不过小半个学期,排名就突飞猛进。” “晏少每日坚持练字,私以为进步虽不甚明显,然终归是有进步的。” “再则,晏少jīng力充沛,非常人所能及。学习恋爱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学习恋爱两手抓两手都要硬这话不是时浅说的,是前几天杨怀宁嘚吧晏辞的时候讲的骚话。 听别人讲骚话,和自己讲骚话,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感觉。 时浅说完,因为不适应,耳根子热了一下。 她一本正经地和大喵皮了一下。 晏辞单手顶着书,偏头看了会时浅,突然笑了,眼睑低俯了下,“和我说骚话?” 敛了笑,晏辞往前走了一步,将时浅bī到了自己的势力范围内,问:“我jīng力好不好,你不知道?” 知道。 那可是太好了。 学习恋爱两手抓,都挺硬的。 时浅没敢再皮,生怕再多说一句,晏辞就在这里折腾她。 学生们都去吃饭了,考试楼没什么人。 晏辞的长腿就抵在她身侧,时浅不太敢动,憋足了劲,憋了好久,终于憋出一句:“你不饿吗?” 晏辞又笑,顿了顿,开口道:“你就这点儿胆子了。” 日光落下,他的眉眼缱绻。 秋风夏月,冬雪chūn雨,都是一朝山河。江海万里,河山壮阔,来来往往的世人无数,偏偏就栽在了他的手上。 时浅垂下眼,那副委委屈屈的样子又漫了上来,瓮声瓮气地说:“我饿了。” 晏辞认命,说道:“去吃。” 什么毛病。 每次都是撩一下就跑,敢撩不敢负责。 迟早有一天让她哭出来。 吃了饭,回到教室,离教室门口还有一端距离的时候,时浅没听见什么吵闹声,还奇怪了一下。 指尖刚碰到门把手,时浅侧耳听了一下,还是安安静静的。 推开门,见到讲台上站着的冬青老师,时浅愣了一下,下意识喊了句:“老师好。” 冬青眉眼一弯,点了下头,目光跃过时浅,在时浅身后的晏辞身上停留了一会。 大男孩依旧是那副散漫的模样。 不过倒是乖了不少。 碍于冬青在,教室里没什么人敢说话,哪怕刚考完试,都装模作样地摸了本书出来,小声地念叨着。 快到晚自习的点儿,班级里才差不多来齐了人。 安静的教室里响起粉笔点在黑板上的声音,声音有点儿大,力道挺重的。 有好事的同学偷偷瞄了几眼,不由地惊呼出声。 “哇——” “哦?” 有胆子大的男生喊道:“老师,这是什么啊?” 冬青没急着回答,写完最后一个大字,捏着粉笔转身,粉笔头在讲台上轻敲了几下,看着下面的学生,冬青缓缓地深呼吸了一下,说:“如题。” 黑板上:我未来的另一半。 工整的粉笔字,字迹工巧,有气韵。 “就像我黑板上写的这几个字一样,今天的晚自习没有作业,我已经与其他的任课老师沟通过了,利用晚自习的时间,我们来聊聊这个话题,大家不用拘谨,可以畅所欲言。”冬青说的很慢,但每一个字都很清晰。 话音刚落,班级里立马炸开了锅。 这是一个很敏感的话题,处理不好很容易被家长和校领导误会。所以很多老师都选择回避这个问题,不会当着学生们的面来花时间公开谈论这样的话题,只会qiáng调不准早恋,所有早恋的苗头一经发现都会被暗地里迅速掐灭。 中国的教育很大程度上都是这样,只教书本上的知识,背好条条框框的内容就去考试。 在家长眼里,甚至很多老师眼里,她们的职责就是教书。 你能教好书,把书教对,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教书和育人虽是连在一起的词,但放在现实环境中,始终都会被拆开来谈。 大多数老师都会教给学生1+1=2,但她们很少会教学生1+1为什么等于2,在你的未来1+1会有无数种答案。 像早恋这样的话题,一旦和性挂上钩,更是会成为一个禁忌的话题。 所有的早恋,不问理由不问未来,只要断掉就好。 没人会教这些孩子在这样的年纪应该怎么面对这种问题,哪怕是父母,也会刻意回避,很多父母都只会一昧禁止。 等下面的学生谈论够了,冬青才微微笑了一下,说:“请同学们拿出一张纸,思考一会儿,在纸上写出你希望你未来的另一半是什么样子的。想到什么写什么,也可以一边思考一边写。如果你现在有喜欢的人,按照你喜欢的人的标准来写,也是可以的。” 冬青话音未落,教室里又是一阵惊呼。 “老师,我们写的这些不会成为呈堂上供吗?”一个男生开了个玩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呈堂证供可还行。” “不会。”冬青捏着粉笔,说道:“纸条我不会收上来,你有权利选择写或者不写。如果你写了,我会很乐意和你们分享我们十六七岁时的故事。” 第74章 第七十三天 Chapter.73这人有瑕疵 “叩叩”两声轻响,粉笔在讲台上点了两下。 冬青翻了翻手边的书,耐心地等着下面的学生。 教室里安安静静的,大多数同学都是埋头思考,有认真写的,也有对着纸条发呆的,偶尔角落里还会响起一两声憋不住的笑。 外面漆黑的寒夜缀着点零星的灯光,幽幽暗暗的。 分针的指针划过一个小小的弧度,冬青捏着粉笔又点了下讲台,问:“都写好了吗?” “写好了。” 下面回答的声音不大,三三两两的。 “你写的什么?” “你先告诉我你写的什么?” “给我看看哇。” “你脸大的很,给你看,兄弟,你有点数吗?” 听着下面的窃窃私语,冬青觉得现在小孩子挺好玩的,脏话没有,骚话倒是一套一套的。 “安静一下,同学们。介于我们是理科班,女生比较少,我们先请我们班女生来说说看吧。这次就不用班长带头了,请刘诗雯同学来说说看。” 被点到名的女生,站起来的一瞬间还没开口就红了脸,手里紧紧地捏着小纸条,看着冬青,犹犹豫豫的。 “没事啊,你想到什么说什么。”冬青鼓励着。 “我……”刘诗雯刚说了一个字,又没声了,手中捏着的纸半遮着自己的脸。 “我们小刘同学有点儿害羞呀,平时都看不出来啊,做题目gān净利落的——”冬青话没说完,被刘诗雯打断了。 小女孩子情感单纯,什么都没接触过,平时只学习,鼓足了勇气才把几个字说完:“会写诗的。” 很单纯。 会写诗的。 冬青微讶,“为什么?” “因为我理科就很好了啊……我希望他不要像我一样,就有趣一点儿。” “làng漫吗?”冬青接道。 “嗯……”刘诗雯更不好意思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大牛牛也太牛批了,人不可斗量海不可貌相,会写诗的哈哈。” “好,请坐下。挺好的,目标明确。” 冬青又点了一个女生,说完,又点了孙菲菲。 孙菲菲倒没那么忸怩,站起来,想了一会组织好语言,说:“我希望未来的他是一名军人,保家卫国的那种,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就像周总理那样,马背上是千万人的将军,离了战火,他是一个人的将军。” 顿了顿,孙菲菲大眼睛弯了一下,说:“如果帅点就更好了。” 孙菲菲没敢说,八块腹肌更好。 “理由呢?” “可能和我玩的游戏有关,□□独守大唐魂吧。” 本以为是正经的理由,没想到是这样。 冬青不由地笑了一下,示意孙菲菲坐下。 骚话jīng杨怀宁见孙菲菲坐下,又憋不住了,问:“你的马是什么马?将军必须得配好马啊,你要撩军爷,肯定得要有赤兔!” 孙菲菲看着杨怀宁,愈发的一本正经,说:“我有二维码,扫描即可以向我付款。” 晏辞:“……” 时浅:“……” 一班一共五个女生,已经问过了四个,还剩最后一个。不少人的目光已经落到了时浅身上,角落里甚至想起了男生们的起哄声。 “班长!” “大班长!” 听到周围的起哄声,时浅并没有多少紧张,甚至很平静。 “好,那就我们大班长来说说看吧。”冬青靠在讲台边,说:“我刚看我们大班长一直没有动笔,是有什么原因吗?” 时浅缓缓地站了起来,摇了摇头,轻声说:“没有。” “我喜欢大喵。” 没人知道大喵是晏辞,除了她自己。 晏辞听罢,挑了挑眉稍,原本撑在额角的手滑了下来,抵在唇边,笑了下。 瓜皮崽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 现场告白? 大喵? “猫?”冬青没跟上自己班长的思维,想了一会,才问:“是猫系的男生吗?” 时浅没说是,也没说不是,顿了一会儿,接道:“像娇气的布偶猫一样,人前高贵冷艳,人后会打滚求摸求抱,喜欢撒娇。认真做事的时候很认真,有自己的原则,有礼貌,懂得尊重别人,会为别人考虑……” 某只竖着耳朵认真听的大喵:??? 娇气? 人前高贵冷艳? 人后打滚求摸求抱? 喜欢撒娇? 杨怀宁一边听一边小声吐槽,吐槽的同时还不忘搬着凳子往前缩缩,生怕晏辞突然踹他,“我滴个guīguī,没事,我什么都没听见。就是晏辞这人有点儿瑕疵啊。” 有点儿瑕疵的晏辞:“……” “诶诶诶?谁造的谣,编也不编的有点儿心,说我们班长和晏辞搅和在一块儿,晏少是那种人吗?” 结合前面的娇气和求摸求抱,再也没人把时浅和晏辞想到一块去。 晏辞是那种人吗! 人是什么人? 砍崽晏少,一言不合就打架。脚踩毒瘤帮主,拳打十八中老大,日天日地,放dàng不羁,人狠话不多。 时浅断断续续地说着,冬青一边听一边感叹自己老了,跟不上现在小孩子的思维了。 她们那个年代还是什么努力奋发向上有责任心,现在的小孩子都是猫系男犬系男小奶狗小láng狗。 这都什么啊?太难为她一个小老师了。 算了,先百度瞅瞅吧。 讲台下面,冬青偷偷摸摸点开了百度百科,在搜索框输入了三个字:猫系男。 猫系男。 很难打jiāo道,有自己傲娇清高的步调。时而热情如火,时而文质彬彬。做事追求完美,经常拒人于千里之外,与人发生矛盾,更多选择冷战,没有bào力倾向。 特征:冷静,聪明,内敛,细腻。 匆匆扫一眼,冬青偷偷摸摸截了图,发给了温言。 【冬青:温总监,是你吗?】 温言回的很快,回了个“?”。 点开截图又看了一眼,温言越看越觉得像家里那个整天懒洋洋的太子爷。 停下了敲键盘的手,温言把截图发给了家里的小太子爷,并附了几句话:小少爷,你又在学校里gān了什么?你嫂子突然发了个截图给我。 【冬青:你是猫吗?】 【温言: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冬青清咳了一声儿,一下子摁灭了手机屏幕。 温言肯定不是猫系男:) 他是时时刻刻都热情如火。 “说的很好哦,请坐下。”冬青将手机反扣到讲台上,“老冬难怪会被你们叫老冬啊,老冬同志已经老了,完全跟不上同学们的节奏了。” “下面,我们换男生来回答看看吧。”冬青随意地扫了一眼下面,目光落在了容泠身上。 “兄弟兄弟,老冬在看容泠啊。” “我看到了,你别吵吵。” “我去啊——” “下面,我将随即抽选一名幸运男同学来第一个说说看——”冬青还在看着容泠,声音一低,话锋一转,“晏辞,你来说说看。” “我凑,哈哈哈哈哈哈哈。” “怎么是晏辞?” 第75章 第七十四天 Chapter.74小野猫 外面响过一阵车鸣,灯影亮了一瞬。 黑沉沉的夜晚,时浅悄悄瞧了那么一眼晏辞。 晏辞站姿看似随意,但一点儿都不松垮,眼睑低俯着,他对其他人,连笑都是那么若即若离。 窗外,皎皎的空中一轮孤月。 冬青将视线移到晏辞身上,露了个颇意味深长的笑,被捏着的粉笔在讲台上又轻点了几下,说:“说说看,怎么说都行。” 她本以为小太子爷不会认真回答这个问题,没想到他未经多想,回答的很慡快。 “猫吧。” 晏辞话音刚落,班级里立马响起起哄声。 “哇——” “我靠。” 坐在前面的杨怀宁抖了下胳膊,低声说了句:“哦凑,这么骚。” 冬青这下终于跟上了班级里这群小崽子们的思维了,反应很快,问:“猫系女吗?” 刚才她看了眼百度百科,猫系女和猫系男都很受欢迎。 换位思考,如果她是男生,她也喜欢像猫一样的女孩子。 又乖又软,说话轻轻细细的,没事的时候就摊着四肢求抚摸,晚上缩成小小的一团窝在你怀里,动一下就奶奶的叫着,时不时还用尾巴和耳朵撩你几下。 确实挺可爱的。 像时浅。 冬青想。 “不全是。”晏辞略略偏了下头,指尖跟着从高挺的鼻梁上滑过,说:“我更喜欢野猫。” 冬青:? 野猫又是什么品种? 现在小孩子都这么难搞的吗?一套一套的,还是苏宝好忽悠。 “野猫?”冬青一时没想出小野猫似的女孩子什么性格。 “嗯。”晏辞嗯了一声,鼻音有些小性感,“又乖又野。” 又乖又野这四个字刚说完,教室里起哄声更大,男生们被说得嗷嗷直叫唤。 “好。不亏是我晏少!还真敢说!” “性感小野猫,在线撩人。试问谁不想要呢?” 野猫。 又乖又野的。 那种人前乖巧清冷,熟了人后就勾着你腰撩你,一碰就红眼眶,呜呜直叫唤委委屈屈又贴上来的小姑娘,胆子大的很,什么话都敢说。 这还没长大,长大更勾人。 有时候,欠办到让人想弄哭她。 家养的小野猫时某人在晏辞说完又乖又野后,乖乖坐直了身子,像幼儿园等待老师表扬发小红花的小朋友,脸上粉粉的,小手指勾着橡皮揉捏着。 她很乖的。 想到家养的小野猫,晏辞舔了下唇角,又一本正经地接道:“野猫有一定的生存能力以及一定的自理能力,换句话说,就是自qiáng又独立,有主见。其次,野猫很好喂养,不挑食,喂饱就行……” 杨怀宁:??? 孙菲菲:??? 时浅:o.o 这么一听,她敲棒的。 “我服了。”杨怀宁抽了本挡住了脸,小声哔哔叨着:“这俩人是礼尚往来吗?你表白我,我表白你?晏辞就更扯了,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说了那么多,我估计也就又乖又野那四个字能信。” “我酸了。”作为为数不多知道内情的孙菲菲突然酸了。 晏辞一顿胡扯扯完,刚才还在起哄的男生们突然安静了下来,甚至有的已经思考起了如果自己有个小野猫会怎么样。 那也太踏马幸福了。 该黏人的时候黏人,不该黏人的时候自立自qiáng,独立又乖顺,人后啧啧啧。 晏辞是真的骚气。 “完了?”冬青问。 “完了。” “好,请坐下。说的挺好的,目标挺明确的,挺理想化的。”冬青捏着粉笔,拿粉笔在讲台上习惯性地写了几个字,写完又擦掉,开了个玩笑,“想是想的挺美的哦。” 有没有就不知道了。 这俩兄弟,看着都是正经人,脑子里一天到晚装的都是些什么? “想的美?哈哈哈哈哈哈哈。” “想的美不是我说的啊。”冬青将粉笔丢回粉笔盒内,又说:“晏辞同学要继续努力,A会有的,小野猫也会有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最怕老冬一本正经开玩笑了。” 晏辞坐了下来,半靠着墙,支着下巴,面上笑的漫不经心,桌子底下,右脚却踩上了时浅的凳子。 “满意吗?” 时浅有些不明所以,“嗯?” “给你的回应,满意吗?小野猫?” “咳——”杨怀宁很没眼力见的咳嗽了一声,提醒道:“兄弟,老冬还在看着你呢?能不能当个人,收敛一点儿。” 晏辞眼皮子抬了一下,果然,小嫂子还在看着自己。 小嫂子娃娃脸,长得幼,看人的时候给人一种纯纯的感觉。 撑在额角的手动了动,改为搭在额头上,晏辞回:“我碍着你了?” “你瞎说什么大实话。”孙菲菲接道。 “不是,做人不能太晏辞啊?” 冬青陆续又点了几个男生,始终没有点容泠。 明眼人都知道,这次班会显然是为容泠而开的,但兜了好大一个圈,每一个学生多多少少都有点儿忐忑,一边说着我未来的另一半,一边又在猜着冬青的意思。 说实话,冬青是为数不多从内温柔到外的小老师。 像她这种性格,在老一辈教师眼里,并不适合当班主任,对于早恋,bào力中断并不是什么好办法,但却是短时间内最有效的办的。 教书和育人最大的差别也在这里。 教书可以教一个人在短时间内学完国家规定的教科书,背完考试大纲上要求的所有的条条框框。但育人不行,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从性格到三观再到品性,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班级里的男生都点的差不多了,一开始紧张的气氛不知不觉中缓和了下来。 “你个狗东西,看不出来还喜欢兔子型的女生,你看你配吗?” “我怎么不配?我不配你配?别问配不配钥匙,问就是配!” “你竟然喜欢腿好看的妹子?” “有本事你别喜欢!” “我没本事,我也喜欢,给我也整一个!” “下一个,容泠吧。你来说说看。”猝不及防,冬青点到了容泠。 班级里轻松的氛围一滞,正在开着玩笑的男生们纷纷闭上了嘴巴。 容泠的事也不是什么秘密,几乎全校都知道,连当事人自己都承认了。 做过。 不是秘密,但也不是什么上的了台面的话题。 “我不喜欢猫。”容泠开口。 “……”冬青一愣,但很快又接上,“没事,你继续说。喜欢本来就是多样的,喜欢猫喜欢兔子喜欢仓鼠喜欢猪,都是你们自己的选择。” “喜欢猪哈哈哈哈。” “求求老冬,不要在再一本正经开玩笑了哈哈哈。” 容泠开口,声音又低了一个度,“我喜欢狗。狗更听话,也更容易驯服,没有其他的理由。猫会跑,狗不会,哪怕被主人丢掉,狗也会想方设法地回来找主人。” 晏辞心不在焉地听着,听完,蹙了下眉头。 不太舒服。 容泠是真欠揍。 时浅抬头看了看容泠,又想到了那晚容泠的话,容泠把到底把楚烟当什么呢? 随叫随到用来发.泄.欲.望的工具? 明明不应该是那样的啊,楚烟要是知道得多难过啊。 半趴下身子,时浅揉搓了下橡皮的白肚子,白色橡皮已经被搓下了厚厚的一层须须,白白的肚子陷下了一小块,她的指腹垫在下面,大拇指还在揉搓着。 凳子突然被人轻轻抵了一下。 时浅歪过头,看着晏辞。 “你又生什么气呢?”晏辞昂了下下巴,意有所指。 那么大一块橡皮都要被掐断了。 第76章 第七十五天 Chapter.75坏的 “犬系女?”冬青略沉吟了下,挑了个词。 容泠的形容是她没有想到的,不像十几岁小男生应该有的思维。说话很直白,又时候又很不客气。 想到办公室抽屉里的学生档案,冬青缓缓吸了口气,抬手示意容泠坐下。 “容泠同学应该比较喜欢听话又乖的小姑娘。下面我看看请谁来回答——”冬青微微踮起脚,向班级后面看了看,点了后排的男生。 时浅听着,没再揉捏橡皮,倒是拿自动铅笔戳起了草稿纸。 她折起草稿纸的一角,捏那拿一角,摁下自动铅笔,笔芯吐出来一点儿,0.5mm的笔芯“噗”的一声戳破了薄薄的纸张。 很快,白色纸张的一角布满了被自动铅笔戳出来的小dòng。 晏辞支着额角,看着还在戳草稿纸的时浅,微微有些无奈。 她像个小仓鼠一样,腮帮子都气鼓起来了。 上一次她这幅模样,好像还是他刚入学不久他惹到她的时候。她的脸原本就偏小,巴掌大一点儿,现在鼓着腮帮子的模样,倒是挺可爱的。 晏辞的脚尖又抵了下时浅的凳子腿,喊:“崽崽。” “嗯?”时浅闷闷地嗯了一声,注意力还在手底下已经被戳的千疮百孔的草稿纸上。 “觉得他渣?”晏辞懒得兜圈子,问的很直接。 确实,那话听着挺不舒服的。 渣? 时浅认真的想了那么一下,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说他渣,他好像也没有跟个八爪章鱼似的一手一个姑娘,可是你说他不渣,可那话怎么越听越不是个滋味呢? 渣又不太渣,挺坏的一个男生。 有点儿像山崎贤人最近演的一部日剧《致命之吻》,明明是个牛.郎,明明那么……有时候却又撩的那么认真。 和晏辞的坏不一样,晏辞的坏基本都使在她身上了。 晏辞瞥了眼不知道说什么的时浅,觉得小姑娘还是太单纯,笑了笑,开口:“你怎么就不知道,万一人家就好那口呢。” 时浅没听懂。 所有的字她都听过,也都认识,还会写,但组合在一起她就听不懂了。 “那口是哪口?”时浅问。 “喻见没偷偷摸摸和你说过?” 喻见? 时浅更迷茫了,细细的眉头一拧,说:“喻见她只和我讨论过你适不适合背王维的诗词选。” 晏辞:“……” 这个话题并不是什么友好的话题,在谈到诗词选这一刻就可以终结了。 不打算再兜下去,晏辞换了个说法,“不是所有男生,都和你家大喵一样没什么特殊.癖.好。” 特殊.癖.好。 晏辞话音刚落,时浅就像被人踩了尾巴的猫,突然炸毛了,表情清清冷冷的,但耳根子红的快滴血了,使劲憋着一声都没吭。 “懂了?”晏辞问,声音哑了那么一点儿,有些低迷。 时浅没搭话,又趴了回去。 晏辞还是坏的。 大喵也坏TvT 晏辞见小时浅被撩拨得缩了回去,又懒洋洋靠了回去,肩膀半抵着墙,心不在焉地听着自家小嫂子在努力的尬聊着。 容泠的话虽然听着很不舒服,但毕竟和他没有关系。他在那方面和楚烟有什么特殊癖好,更是和他没有什么关系。 是生是死,同他无关。 他只是见不得时浅把注意力放在别人身上。 一轮结束。 冬青听完全部学生的回答,想到那些五花八门的答案,不由得笑了笑。 各式各样的回答,越到后面放的越开,整的跟动物园开会的一样,又是猫又是狗又是兔子又是猪又是仓鼠又是金钱豹…… 从粉笔盒里捡了一只粉笔,冬青转身在黑板上那几个大字后面又加了一个“?”,问:“如果你现在拥有你理想中的那个他或者她,你会怎么做?” “谈呗。还能怎么做?” “哈哈哈哈哈哈哈。” “能不能收敛一点儿。” “可以,然后呢?”冬青又问,“人生按一个百年来计算,你们刚走了不过一个百年的四分之一,甚至四分之一还不到。在你未来的每一天,你有着怎么样的规划?你觉得你可以做什么,来为你自己和你理想中的那个人负责?”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这句话我替你们说了。我知道你们当中会有相当一部分人和我说,老师我会好好学习的,我会努力考一个好大学,以后会找到一份很好的工作来养活我自己和她的。是这样吗?”冬青说的很平静。 下面的学生也很安静。 过了良久,才有学生嗯了一声。 事实上确实是这样,最理想的情况。 “或者,还有一种情况。你的家庭条件,允许你们肆意挥霍,挥霍时间挥霍金钱,你不用担心也不必考虑你的未来,你的父母在某某局当领导你的父母开着怎么样的公司,他们会为你铺好路,而你只需要开开心心地和那个理想中的人去谈。你们有这样的想法吗?” 静默了良久。 下面才有学生回答:“没……” “有也可以。”冬青扫了一眼下面的学生,说道:“有这样的想法也很正常。但同时,我相信你们应该都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进这个班级,如果你们当中真的有人存在这种想法,我想那他也不会在这个班级里了,学习很辛苦,存在这种想法的同学现在就可以和我说,名额不需要可以让给需要的人。 “同样,也正如我上面说的一样,人生不过一个百年,你们的父母已经走完了快二分之一的路程,而你才走了不过短短四分之一,剩下的路程,没了为你们遮风挡雨父母,你又需要怎么做?” 下面又是一阵沉默。 “老师,你刚才说你很乐意和我们分享你学生时代的故事,我们已经说完了,到你了。”一片沉默中,不知道是谁突然起了头。 “老师你快说啊!” “老冬也有早恋吗?” 在一片起哄声中,冬青淡淡地给了否认。 “那倒没有,让同学们失望了,你们老冬在遇到某人之前一直是母胎solo。”冬青眨了下眼睛,娃娃脸显得更纯了。 “母胎solo哈哈哈,真的求求老冬了,不要再一本正经讲笑话了。” 清了清嗓子,冬青说:“好了,我不逗你们了。故事有两个,一个be,一个he。你们想听哪个?” “he!!!” “be的吧?甜的放后面!” “be!be!” “少数服从多数,那就先讲be的吧。故事也挺简单的,S中你们知道吧?我的母校,和N中差不多,你们应该知道。” “知道!” “和所有小言故事一样,学霸A喜欢上了学霸B,A和B俩人都学理,同级不同班。A先追的B,B是女生,在A追了小半个学期以后,B对A说:如果接下来的三次考试你的排名都比我高,我们可以试试。哦,刚才忘了说前情提要了,A在学校里小有名气,一手钢琴挺招小姑娘喜欢的,但他学习并没有B好。B是挺普通的一个女生,平时话也不多,但小提琴拉的不错。在B说完那句话以后,和你们想的一样,A回去奋发学习了。”冬青说完,故意顿了一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上去一个爆笑。” “学霸和学霸之前的排名争夺吗?” “然后,喜闻乐见的,A连着三次排名都比B高。他们在一起了,高中阶段他们也确实和你们设想的最理想的情况一下,一边谈恋爱一边努力学习,最后也都考上了一个非常好的大学。” “不是吧……” “那为什么还会分啊?” 冬青从讲台上了走了下去,一边走一边说:“因为人心变了。” “他们所走的每一步都是你们设想的最理想的情况,B也很喜欢A,她除了读书所有的心思都在A身上,而A不一样,他是男生,他的社jiāo和眼界在磨砺以后,变的更加开阔。良好的家世,优秀的学历,出色的能力再加上不错的相貌,他的选择更多了,以前的小白菜变了味,他觉得B配不上他了,往日里B的黏人也变成了烦人,小摩擦变成小矛盾,在A工作以后矛盾更明显。A在投行工作,必要的应酬也成了B的猜忌。” “故事很简单,也很普通,都是你们设想的理想情况,最后却是一个be。”冬青说要最后一个字,叹了口气。 “哇……” “好可惜。” “不是,等等!这也太渣了吧?” “醒醒吧,我觉得很现实啊,这不算渣好吗!” 冬青等了一会,等学生们讨论的差不多了,才又开口:“我开这次班会,花这么多时间和你们说这个,并不是为了要阻挠谁,我也知道,你们如果真的存了这个心思,我想拦也拦不住。当然,我这么说,更不是支持你们去谈。” “你可以去喜欢,可以去追求,彼时年少,人不枉少年心性,免不了锋芒毕露,但我更希望你们做为一个男生,能有自己的担当。虽是少年,江河回望,少年仍是国家的脊梁,一朝山河一寸傲骨。” “如果你是一个女生,就更应该清醒,你的未来同样会很jīng彩,你有柔情亦有侠骨。” 冬青话音并没有什么起伏,但却很燃。 看着下面有些愣住的学生。冬青舒了一口气,放柔了声音,说:“如果可以,在将来,对你们的理想好一点儿吧。毕竟be很难受,对不对?” “冬青老师,he的那个!那个呢?”下面有学生急了。 “he?”冬青微微笑了一下,道:“打开手机登陆微博,搜:林思晗。现在还可以吃新鲜热乎的甜饼。” “她和她老公沈亦白,一个是我学姐,一个是我学长,算是双向暗恋吧。但是开头却很扯,她老公高中不愿意和她谈,还说了一大段佛经上的话劝退。” “闹哪样?” “老师我知道她!wuli兔子超级漂亮!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他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怎么在一起的?”冬青弯了下眉眼,说:“化身霸道总裁的沈总回来亲自追的呗。在最合适的年纪,做了最合适的事呗。” 第77章 第七十六天 Chapter.76我都看见了 下了晚自习,九十点左右。 学校附近的商业街迅速的热闹了起来,商铺前卖着各式各样的小食品。 卖关东煮的的地方挤满了学生,热腾腾的白色雾气往上蒸腾着,夜风中飘来一阵食物的香气。 刚经历过期末考试,短期内不用再大规模的认真复习,同学们的jīng神都放松了不少,驻足在商业街的学生多了起来。 孙菲菲照例拉着时浅过来买关东煮。 小铺子前围了一圈学生,人挤着人,孙菲菲拉着时浅站到了队尾,一边排队一边聊老冬晚自习说的沈亦白和林思晗。 “嗷嗷嗷,以前就觉得他两好甜啊,光站在一起都是满满的cp感,尤其是兔子,长得也忒好看了吧!” “嗯,她眼睛很漂亮。”时浅一边回着,一边下意识去找晏辞。 孙菲菲看见时浅的小动作,眼珠子转了一圈,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斜过身子拿胳膊抵了抵时浅,问:“诶哦,你找谁呢啊?” 时浅被抵了一下,想躲,往后退了一步,脚跟子落到一半才发觉踩到了人,忙又收回脚,转过身,道歉:“对不起!” 孙菲菲也下意识就跟着道歉:“对不起啊!” 被踩到的女生笑了一下,声音带着些沙,但并不老气。 很有辨识度。 时浅听着,觉得声音有些耳熟,抬起头,愣了下。 “嗨?”楚烟穿了件黑色的高腰A字蓬蓬裙,脚上黑色的帆布鞋被时浅踩了个灰色的脚印。 脚印还挺明显的,原本整体看上去挺好看的,有了脚印之后,注意力不知不觉就往她鞋子上跑。 乍一看,灰色脚印挺碍眼的。 时浅有些过意不去,开口又是道歉,“不好意思……”顿了下,时浅郑重其事地加上了楚烟的名字,“楚、烟。” “你这么喜欢道歉?”楚烟反问,随即反应过来时浅喊了自己名字,又笑眯眯地诶了一声,双手背在身后,问:“你知道我名字?” 孙菲菲:“……” 大姐,谁不知道你名字啊。毕竟您可是睡了我们一班容泠的女人啊。 孙菲菲只敢在心里吐槽吐槽。 对于楚烟过于跳跃的思维,时浅反应慢了半拍,过了好久才慢慢的嗯了一声儿。 楚烟又笑,红唇抿开,染了抹釉色。 她化了眼线,眼尾翘起的时候,带着轻熟的味道。 像果园里第一批熟的果子,一口咬下去,褪了青涩,都是鲜甜的汁水,又嫩又熟。 “你们一班不是作业很多吗,今晚不用回去继续肝作业?”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饿了一个晚自习了,总得让我吃几口再学习吧。”孙菲菲往前挪了几步。垫脚看了看前面关东煮里的小鱼丸还剩多少,下意识就回了嘴。 楚烟也不恼,附和了下,“有道理。” 只有时浅在一本正经地解释,“我们今晚没作业。” “没作业吗?”楚烟听了,原本笑的表情裂了,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 “嗯?” “那你们也没复习任务吗?” “没有。” 楚烟:“……” “你怎么了?”时浅见刚才还好好的楚烟突然有些不太对劲,不由地开口问到。 “没什么,快到我们了!我得快点儿走了。”楚烟想到考试前她刚惹恼了容泠,不由地有些发怵。 前几天容泠忙复习没空理她,她最近小日子挺舒服的,现在他考完了,时间多了……有的是空折腾她。 小铺子前已经没什么人了,关东煮的小格子里白色的汤泡泡在不停地咕噜着,大泡泡冒起又炸开,光看着汤泡泡就很有食欲。 一人买了一份关东煮,时浅和孙菲菲顺着路边慢吞吞地边走边吃。 孙菲菲捏着竹签,咬下一整个大鱼丸,吸着里面滚热香浓的汤汁,微微仰头哈着热气,“还是他们家关东煮最好吃了,汤底太棒了!” 时浅点了下头,目光又落到步子有些快的楚烟身上,问:“你很急吗?” “嗯啊?嗯嗯。”楚烟捏着盛关东煮的纸杯,点头,说:“我先走了!” 出了商业街,路口停了辆黑色的私家车。 杨怀宁正蹲在路口啃烧麦,晏辞半靠着墙站着,像是在玩手机游戏,他手指点的很快,屏幕光打在他脸上,很沉静。 似乎没在关注周围环境。 时浅发现,晏辞有时候显得相当漫不经心而又懒洋洋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不太想做,或者说没兴趣。对于他有兴趣的事,他很容易就投入进去。 比如说,眼下。 捏着热热的纸杯,时浅抬脚上了台阶,甫一站定,就听到清冷的男声问:“回来了?” “……”时浅想,好像他也没有多认真在打游戏。 看差不多稳赢的局面,对面上中下三路都已经被打穿了,晏辞随便找了个草丛蹲着,开始挂机,收了手机。 时浅吃东西很可爱。 小姑娘小小的一只,单手捏着纸杯,小爪子看着小,其实挺细长的,她的指尖蘸了点汤汁,指尖看着润得泛粉。 腮帮子微鼓着,小白牙露了一点儿啃在白软的鱼丸上,一小口下去,啃下一点点,再慢慢吸着汤汁。 汤汁冒着滚热的气,很烫,她的唇比平时艳粉了不少。 晏辞双手插在兜里,看着时浅。 时浅察觉到晏辞在看自己吃东西,水润润的小鹿眼转了一下,手腕骨跟着动了动,“喂你?” 杨怀宁听着小情侣在腻腻歪歪,默默蹲远了一点儿,蹲着啃完最后一口烧麦,站起身走到了街口的垃圾桶边,扔了手中的包装纸,准备招呼孙菲菲跑路。 刚一开口,杨怀宁打了个响亮的嗝。 不远处的私家车的车门开口了,从车上下来一个男生,男生刚脱了校服,身形很高,面色看着很沉。 “容泠?”杨怀宁说完,又打了个嗝。 我凑。 有点丢人。 杨怀宁深呼吸了一口气,紧紧地抿上了嘴巴。 容泠视线扫过众人,点了下头,一直走到楚烟面前。 楚烟举着杯子,立马开口解释:“我是真的真的很想快一点儿,但人实在太多了。” 怕容泠不买账,楚烟一狠心,又扯了一句:“为了快点,我还被人踩了一jio。” 孙菲菲咬着竹签看着踩人一jio的时浅:“嗯……” 时浅:“嗯……” 容泠瞟了眼楚烟,脸色还是有些yīn沉,手上却抽了张湿纸巾出来,半蹲下身子,说:“抬脚。” 楚烟一手捏着纸杯,一手搭在容泠肩膀上,抬起了脚。 “我去——”杨怀宁刚说了两个字,又打了一个嗝。 声儿更响。 “走了,人家小情侣在这唧唧我我,你在旁边打嗝,坏不坏气氛啊?”孙菲菲三两口吞完剩下的丸子,扔了手中的纸杯,不打算再待下去。 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孙菲菲虽然八卦,但不喜欢管闲事,她更喜欢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看看热闹。 杨怀宁被孙菲菲扯走了,这里就剩了两对小情侣。 时浅咬着竹签,偷偷瞄了一下楚烟。 表面上看,容泠对楚烟还好,至少还愿意蹲下来给她擦鞋子上的灰尘。 楚烟和容泠离他们离的有些远,一个在街道右边,一个在街道左边。 捏上晏辞的校服下摆,时浅刚扯了一下,余光中瞥见楚烟在容泠站起来的一瞬间喂了他半个丸子。 用嘴喂的! 她咬了一半,剩下的那半亲着亲着,被她抵进了容泠口中。 容泠也没拒绝。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时浅僵了一下,吓得收回了目光,一手扯着晏辞的校服下摆,挡在晏辞面前,努力地踮起脚,试图挡住什么。 晏辞有些好笑,看时浅跟个不倒翁似的跳着,她也不知道自己矮。 时浅站直了也才堪堪到他下巴那儿,差了一大截。 啧。 能挡个鬼。 “你跳什么?”晏辞问。 时浅跟晏辞久了,多多少少被带着也学了一点儿,当下眼睛都不带眨的,说:“冷。” 冷就跳跳,跳跳取暖。 晏辞笑,靠着墙,整个人更懒散了,“我都看见了。” 第78章 第七十七天 Chapter.77想约会 “晏……”时浅写完晚上的作业,下意识喊了声晏辞,侧脸看他。 晏辞又睡着了。 他的桌面上很空,除了作业试卷,只有零散的两三支笔,几乎再没其他的东西。 浅huáng色的原木桌面,他半趴着,脸压在左胳膊上,黑色的刘海垂了下来,遮住了薄薄的眼皮。 他的唇紧抿着。 睡着的时候倒是安静的和个宝宝似的。 时浅放轻了动作,原本准备踩他右脚的脚也悄悄收了回来。 算了,刚期末完,大喵也认真学了那么久,睡就睡吧。 再加上他期末考的不错,就当奖励? 离下课还有一会儿,时浅写完全部的作业,又拿了本英语阅读出来做。 下午第四节课,自习课,过了期末,进入寒假。 N中寒假一般只放7天,其余的时间都要补课。学校统一补课,早上8点开始,到下午5点40左右结束,不用上晚自习。 五点多,天边慢慢被橘色染透。 暖橙光透过窗柩,斑驳了桌面。 时浅撩了一小撮头发,一边玩,一边做阅读。 5:35p.m 晏辞醒了,保持着懒洋洋地睡姿,看着时浅。 时浅染了层暮光,整个人看上去柔柔和和的。她右手捏着笔端,嘴皮子轻微地动着,似乎是念念有词。 晏辞打了个哈欠。 “醒了?”时浅听到了动静,问。 “嗯……”刚睡醒,晏辞鼻音有些重。 快放学了,时浅也没了再写下去的念头,gān脆丢了笔,勾头看着晏辞。 大概是因为睡眠不足,晏辞看着更加慵懒随性。 对上时浅的目光,晏辞的眸色暗了一瞬,似深潭。 她纯,从外纯到里,跟瓶纯净水似的。 gān净透明。 又回甘。 暮光下,她白的几乎透明。 反差萌挺大的,看着清冷,小鹿眼水润润的,细究之下,十分纯,带着些许茫茫然的可爱。 看时浅这幅样子,空下来不用再往脑子里填诗词的晏辞突然想了些不该想的东西。 好像挺久没碰过时浅了。 十几天? 念头冒了一下,其余不该有的东西迅速往外翻涌,如燎原的星星之火,瞬间将方圆百里之内的野草燃了个透彻。 离下课还有一分钟。 晏辞抬手碰了下喉结,问:“想约会?” “嗯?” “叮”的一声,下课铃声响了。 教学楼的宁静迅速被打破,由于不上晚自习,每个班的景象都可以用群魔乱舞来形容。 在各种妖魔鬼怪都出来兴风作làng的时候,晏辞抬手,搭在窗边,又问了一遍:“想约会?” 这次时浅听清了,听得清清楚楚。 人问的是你想不想约会。 看看,虽然没说主语,但这个主语一听明明白白,多有内涵。 时浅语文极好,又把皮球踢了回去,问:“你想吗?” 晏辞笑开了,露了左侧尖尖的小虎牙,说:“你都让我独守空房这么久了,陪我一晚不过分吧?” 独守空房这个词是这么用的? “你想去哪?”时浅一脚又把皮球踢了回去。 “听你的。”晏辞不太在意,去哪都无所谓。 情缘网咖。 时浅领着晏辞,轻车熟路地走进了二楼的包厢,放下书包,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听见晏辞啧了一声。 时浅双手绕到脖子后面,解开了围巾,扔到了沙发上。 “你业务什么时候这么熟练了?”晏辞问。 从带路到办卡再到开包厢,小崽崽什么时候学的? “百度啊。百度知道上有热心网友回答,三步走战略。”时浅坐在沙发上,拉开书包拉链,说:“你玩吧,我写作业。” 晏辞:“……” 挺乖的。 乖就乖在踏马的不合时宜的乖。 你看多好,我陪你,你玩,我写作业。合作双赢,彼此都很愉快。 愉快个屁愉快。 晏辞窝在电脑椅里,晃了晃鼠标,晃几下瞥一眼时浅。时浅在看英语阅读,她还真学得下去。 点开游戏图标,登入。 他这几天睡眠不足也是有原因的,每天上线不是锤人就是被人锤。 他一向不太关注游戏里的是非,正不正义也不是别人说了算,玩个游戏还要给自己标个道德卫士在他看来就是欠锤。 一个星期前,从隔壁服转了个pvp阵营帮会过来,也不知道是真自信还是假自信,上来就在区服贴吧扬言要摇摆“毒瘤”帮会“—生灭予夺—”,生灭要想不被摇散,每个月按时上缴保护费。 作为“毒瘤头子”的周梒江理都没理,只当是在放屁。 结果,隔天生灭的人跑商被埋了。 于是,原本就不太安静的阵营,又打起来了。几乎每一张地图都在开花,参战帮会越来越多,浩气打恶人,恶人打恶人,打的不亦乐乎。 晏辞打的心不在焉,总觉得自己和时浅的相处少了点什么。 尤其是最近。 清清淡淡的,都快淡出水了。 没味道。 他喜欢刺激的一点儿的。 电脑屏幕上,到处都是红红蓝蓝绿绿的圈,一千多号人围在一张小地图上的一隅打着群架。 被打死了的躺在地上在近聊频道打字喷人,深刻贯彻了我只是打游戏菜而我嘴巴又不菜这个道理。 看的烦,晏辞直接点了屏蔽。 时浅太安静了,连下笔都没什么声儿。 “浅浅?”晏辞喊。 时浅嗯了一声儿,连头都没抬。 英语阅读比他有吸引力。 晏辞更不慡了,但一敛眉,还是选择哄她:“过来,教你打架。” “等下,还有两个小题。” 晏辞没催,靠着椅背,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摁着空格。 “开云、开泉,鹤归砸进去。”晏辞声音哑了点。 时浅握着鼠标,还在状况外。 她不知道,怎么就突然这样了…… 她坐在晏辞大腿上,晏辞圈着她靠在椅背上。她稍微动一下,不小心后靠一点儿,就能贴上他的胸膛。 清冷的薄荷味包裹着她。 刚才她被晏辞突然扯过去,跌坐到他大腿上,直接懵了。 张了张嘴,时浅发不出半点儿声音。 太过慌乱,时浅刚抬起了一点儿身,又被他圈在她腰上的手臂一紧,压了回去。 晏辞贴了上来,贴着时浅的耳廓,“崽崽,你忘记开泉了。” 时浅紧张的手心都出了汗,胡乱地摁下泉凝月,才说:“摁了。” “嗯……” 耳廓被人咬住了。 第79章 第七十八天 Chapter.78独láng “可拉倒吧。” 德国柏林,夕阳西下,日暮低垂。 空旷的野外,凉风一阵卷过一阵。 郊外废弃的地方,koch长腿抵在墙边,嘴里叼着烟,含混不清地吐了句中文。 字正腔圆,有点京味。 “你不觉得他像头独láng吗?”koch昂了昂下巴。 昂起的下巴正指向不远处手背搭在额头,懒洋洋地躺在房顶上晏辞。 “独láng?” koch弹了弹烟灰。 房顶坡度向下,晏辞手背搭在额头挡住落日刺眼的阳芒,离的不远,能听见也能看到。 独láng。 有野心有实力,不缺天赋,天之骄子。 没有绝对信任的人。 像剥洋葱一样,一圈又一圈,永远也摸不到最后一圈,看不清也猜不透。 “这和晏行不行有什么关系?”另一个男生踩着滑板转了一圈,问。 他们在讨论那个中国男生喜欢什么样儿的姑娘,从什么样儿的到他到底行不行,经历了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 对这个漂亮的过分的中国大男孩频频示好的女生来了一茬又一茬。 甚至圣诞节前的预热——圣马丁节,有女生穿着黑.丝短裙,踩着高跟贴着他跳热舞,也没见他来兴趣。 他薄薄的眼皮子一撩,扯了个笑,不动声色地推开了贴上来的女生。 “他们国家有什么传统吗?嘿?古老而神秘的传统。” “没听说。” “那我懂了,晏是喜欢清纯的!” “可拉倒吧。”koch送了四个字,脚尖在地面上狠狠地一碾,磨着烟蒂,“你见过独láng啃清水小白菜的?” 从古至今,不会有饮惯了热血啖惯了生肉的láng转头去啃白菜的,更何况还是晏辞那种喜欢刺激的独láng。 “看吧,能跟在他身后的还是够味的。” “那些还不够?圣马丁节那个,看见那波了吗,都要跳出来了。” “滚吧。” 够味的。 晏辞掐断了回忆,觉得koch第一次说了句人话。 清水小白菜哪够味。 牙尖咬着时浅的耳廓,晏辞垂着眼,看着小姑娘耳边的肌肤一寸一寸地由白到粉再到桃红,她的耳根热了起来。 薄薄的一层皮下,充着血,血管又细又红。 “啊……”时浅小小的啊了一声。 大概是被咬疼了。 啊完,又没了别的声音。她上他的号,他接手了生灭予夺的二团,正在打架,她不敢停,摁着w握着鼠标操控着人物歪歪扭扭的向前走。 时浅很难受。 难受到想哭,不知所措。 耳窝处又湿又痒。 “叮”的两声,密聊的系统提示音。 时浅抖着手,浑身使不上什么力气,花了好大劲才把光标移到近聊窗口。 【周梒江:来yy,副麦,频道909256】 “上yy。”晏辞松了口,唇贴着时浅的耳垂说了三个字。 说话间,唇和耳垂摩挲着,带来的感觉更难受。 时浅极力集中注意力,移动鼠标去缩小游戏窗口,她的手一直在抖,用不上力,点了三次才点到。 找到桌面上的yy图标,打开。 刚点一下,耳垂又一口被他叼住,时浅没了再点第二下的力气。 没打开。 有点丢人。 时浅想。 “双击。” 时浅喘了一口气,压在鼠标上的指尖用力到发白。等登录上yy,时浅像刚洗过澡一样,头发鬓角湿了。 “909253.”晏辞提醒道。 双手移到键盘上,时浅每敲一个字,都觉得是煎熬。 薄荷味越来越浓,带着热烈。 进了yy,安静的只听得到喘息声的小包厢里炸开了别的声音。 有bgm声,还有闲聊的声音。 “团长来了。”有人卡麦说了一句。 yy里挂的人不多,百来个,统一马甲,都是生灭予夺的人。 一眼扫过去,大部分都是明教唐门藏剑苍云这类的职业,几乎没什么奶妈。 “bgm关了。”yy紫马前的小喇叭亮了下。 周梒江的声音。 时浅脑子缺氧,只顾得上喘.息,听得迷迷糊糊的。 “就是,我们生灭打架不需要bgm助兴,关了关了。” “不需要bgm,那我可以要小姐姐吗?” “小姐姐没有,小哥哥可以有。” “什么?这游戏还有小姐姐吗,人家掏出来比你大。” “哈哈哈哈哈,笑死,好gay。” yy里很吵。 “开打了没?” “开了开了,速来速来,埋复活点了。” “放我进组啊!” “一团二团都没坑了,你看看后面还有团有坑吗?” 开打了。 yy里除了指挥,都闭了麦。 “开麦。”晏辞玩够了耳垂,换了个地方,手指压上了时浅的喉咙处。 女生没有喉结。 那里平滑,肌肤细腻,柔软。 时浅的喉咙被长指压着,吞咽都困难,指头压在键盘F2上压了好几次没压下去。 脖颈被高领毛衣围着,温温热热的。高领毛衣的领口随着男生手指的动作向下,露出大片白嫩。 时浅打了个颤,脑子更昏了。 大喵这样,她拒绝不了,甚至脑子里从来没崩出拒绝的念头。 晏辞带的是生灭予夺的二团,风车团,一个团整了三队huángjī,一队苍云,剩下那队四个奶妈中夹了个天策t。 晏辞视线移到电脑屏幕上,望了望,“鼓好了吗?” 他问话的时候,手指还扣在时浅脖子上。 团队频道,天策t敲了个1,示意鼓好了。 晏辞的手指贴着时浅的脖子,慢慢顺了一下,像在撸什么。 好比撸猫。 一下又一下的。 开着麦,时浅更是大气不敢出。 太刺激了。 yy里百来个人……稍微有一点儿不正常的声音都会被听到。 咽了咽口水,时浅呼吸都不畅了,摁着键盘的指尖软绵绵的。 前面就是浩气的复活点。 隐元武卫包围着不大的复活点,复活点里挤满扬言要替天行道摇散生灭予夺的人。 都是红名。 “鼓好了敲,挂扶摇,跟好红鼓。”晏辞说。 红鼓是他,而此刻上他号的是她。 二团所有人都要跟她走,时浅晃了晃脑袋,qiáng迫自己再集中一点儿注意力。 时浅摁着w跑了几步,才想起来还有蹑云逐月这个技能,摁了蹑云,屏幕中的二少瞬间向前位移了好远。 “啊!”时浅啊了一声。 声音又细又短。 被吓到了。 晏辞突然食指一屈,抬高了她的下巴。 她的脖颈线条被拉长,肌肤崩得紧紧的。 “蹑云进。” “藏剑开云开泉,鹤归砸进去。奶妈给个握针,不要管藏剑,只奶苍云,优先奶苍云——”他的声音又低了几许。 时浅晕乎乎地飘了进去,不知道对谁转了个风车。 风车转到一半,晏辞把时浅往后压了压,压进了怀里,左手垫着她的下巴,头一低,舔上了她脖子上喉咙口的青色血管。 他咬得有些重。 时浅被突然一咬,又疼又怕,喊出口了:“轻点——” 声音带着哭腔。 yy里其他团的指挥静了一瞬。 “谁?” “刺激。” “好像是帮主的朋友的……” “卧槽,别搞啊。兄弟!” 第80章 第七十九天 Chapter.79已婚带俩娃 “喂喂喂?” “哈喽?” “这个yy不会被封吧?” 有在子频道的挂机的人闻训,迅速地上跳到了大厅围观。 听到yy里的声音,时浅宛如惊弓之鸟,右手扣在桌子边,腿抵在地板上,想逃又逃不开。 她看不到他的脸,他的手指垫在她的下巴处,迫使她抬高头,入目的是包厢缀着绿叶的天花板。 晏辞舔舐着时浅脖颈上的细小的血管,虎牙尖漫不经心的摩挲着,逐一从上到下。 清甜的牛奶味浓了那么一点儿。 很可口。 女孩子在害怕,身子骨颤巍巍地抖着。 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晏辞更想去破坏了,压在她腰肢上的手动了动, “嗯……”时浅又抑制不住地出声。 声刚落,一直扣在她下巴处的手指移了上来。晏辞伸手捂住了时浅的嘴巴,微微低垂下眼睑,在时浅耳边耳语,“嘘——” yy没关。 时浅脑子昏到了一定的地步,过了良久,才反应过来麦没关。脑子很昏,昏到想睡觉,身上很热,浑身软绵绵的没力气。 第一次这样。 时浅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不用捂着心口,都能听到如擂鼓一般的心跳。 太快太快了。 “啪”的一声,晏辞在时浅耳边打了个响指,又温存似地在她唇上逡巡了会。 yy里沉默了下来,一片沉默中传来指尖轻叩桌面的不耐烦的声音,一下一下的,颇有节奏。 时浅被晏辞叼着唇,没力气推开他。 好像过了很久,指尖轻叩桌面的声音一直没停。 yy里传来了一阵闷笑,“帮主不耐烦了。” “现场直播?有点儿久了啊?” “哦歪歪歪,兄弟们,听得到我讲话吗?好,确认yy还存活着。” 又是一阵闷笑。 “好了?”周梒江终于开口了。 晏辞突然低笑了一声,放开了时浅。 小姑娘还是懵的,不知道什么状况,往日清冷的脸透着股迷茫。 重新拿过键盘,晏辞扫了眼团队频道,轻嗤了一声。 yy里除了指挥,都不能开麦,其他人炸也只能在yy公屏或者游戏里的团队频道炸。 团队频道。 【离盆出走:有人录音吗!!!!!! 岔小劲:贴吧见贴吧见,有人已经开贴了。 我只是只喵喵:我想过生灭予夺会闻名全区服,但我从未想过,踏马会以这样的方式闻名全区服…… bào躁老猫:不亏是我们生灭,又要在主吧值日了! 叶二叽:只要脸皮厚,主吧周报天天上,前一天还在南坪打架,后一天就被人埋了,再后一天指挥公开在yy直播!!! 叶二叽的风袖:震惊!某指挥竟然公开在yy直播哔——】 很快,跟起了一群复制党。 晏辞扫了眼热闹的团队频道,摁了摁空格,空格键被摁得咔咔做响。 【叶二叽:礼貌提问,刚才那个是指挥女朋友吗?】 晏辞虎跑追上一个红名,抽空回答道:“老婆。” 一直处于迷茫的时浅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嗯了一声,似回应。 老婆。 嗯。 晏辞揉了下时浅的耳垂,小虎牙露了个牙尖。 【bào躁老猫:老婆????】 “嗯。” 【叶问情:我们帮主不是未成年吗……咋我们帮主的朋友都有老婆了……我们帮主还在搞基?】 搞基? 晏辞摁死了两个红名,面不改色地说:“我是你们帮主的哥哥,已婚带两娃。” 已婚带两娃…… yy里有开着麦的知情指挥直接喷了水,呛住了,一个劲地在咳嗽。 周梒江冷冷地开口:“咳嗽的把麦闭一下。” 那人手忙脚乱地闭了麦。 闭上了麦,那人锤着键盘直接笑喷了。 【叶孤山:帮主努点力啊@周梒江,你哥都已婚带俩娃了! 叶问情:帮主努点力啊@周梒江,你哥都已婚带俩娃了! 唐糖糖:帮主努点力啊@周梒江,唐家堡的男人永不认输!木桩撸多了伤身体! 唐惊鸿:帮主努点力啊@周梒江,唐家堡的男人永不认输!木桩撸多了伤身体!】 木桩撸多了伤身体…… 周梒江瞥了眼公屏上的消息,说:“唐糖糖、唐惊鸿、唐子初……等会打完了来长安城。” “去长安城gān嘛?”公屏有人打字问。 周梒江:“jiāo流手法。” 众所周知,在生灭予夺,一旦帮主要某人到长安城jiāo流手法,那八成就是单方面的殴打。 “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申请围观学习!” —————— 从网咖出来的时候,时间还早,接近7点。 天早就黑透了,寒风凛冽。街道两边灯火通明,三三两两的行人闲逛着。 “去吃饭吗?”晏辞站在彩灯树下,单手插在衣服口袋中,朝时浅伸出了左手。 灯下,男孩子的眉骨温柔了不少,愈发的jīng致。 时浅从台阶上跳了下来,带好围巾,习惯性地将大半张脸都埋了进去,蹭了又蹭。一手插在毛茸茸的衣兜里,一手窝在晏辞手心里,说:“不了,回家和奶奶一起吃。” 她要回去陪奶奶。 “送你回去?” “好啊。” 时浅心情极好,窝在晏辞手心里的手微微晃着,步履轻快。 公jiāo正好赶上最后一班,上了车,车上没什么人,零零散散的几个,都在车厢的前半截,靠着后门下车的地方。 时浅坐了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车窗开了道小小的缝隙,冷风蹿进来,拂散耳根的热度。 车窗上映着流光似的灯光,明明灭灭,模模糊糊能看清晏辞的侧脸。他在看手机,似乎是在回消息。 时浅收回目光,抱着书包,继续chuī着冷风。 她耳根子的热度只散了一点点,还是热的。 “呀……” 滚热的耳根碰到冰凉的指尖,时浅忍不住呀了一声。 晏辞笑,偏头看了看时浅的耳根,说:“还是红的。” 被吮得有点儿久了,痕迹一直没消。 时浅鼓了下腮帮子,小鹿眼定定地瞧着晏辞。 “下次轻点,我帮你揉揉。”晏辞说。 时浅知道,晏辞这话是听不得的。 晚班车,一路走走停停,很快到了站。 晏辞又陪时浅走了一段路,看着她进了巷子,才转身。 巷子里路灯很暗,时浅背着书包,加快了步子,小跑着进了自家的小院子。 “奶奶?”见家里灯都亮着,时浅有些奇怪,喊了一声奶奶。 平时奶奶在家,她没回来,只开个一楼的灯,怎么今天二楼灯全开了? 打开门,时浅还未来得及放下书包,便听见一声熟悉的声音。 “怎么回来这么晚?” 第81章 第八十天 Chapter.80我好可怜啊 木质的楼梯踩上去吱呀吱呀的,时浅一手扶在楼梯把手上,一手攥紧了书包背带。 楼梯拐角处立了个人,四十多岁的样子,化着简单的妆,烫着时下阿姨们最喜欢烫的小波làng。 小波làng蓬蓬松松的,又huáng。 她的表情不见喜悦,甚至有点儿冷,弯眉却不藏情。 “妈妈。”时浅喊了一声。 那人没应,只瞧着时浅。 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什么都没有,不平不淡,冷冷清清。 有些压抑的慌。 时浅耷拉下眼皮,想。 “你怎么回来这么晚?”王影动了动嘴皮子,似乎很不满。 时浅没答话,只是低下头,刚低下头,似乎觉得这样不太好,又抬头看着王影。 她的不满都写在了脸上。 王影快五十岁了,但脸上没什么皱纹,看着很年轻。 见时浅没应,王影平眉一撇,对时浅的反应更不满意了。 好在时奶奶闻讯赶来,从背后搂住时浅,安抚似的拍了拍时浅的肩膀,替她解围,说:“我们崽崽回来啦?是不是又和孙菲菲去书店了?快上去把书包放下来,洗手准备吃饭了。” “嗯。” 时浅扶着楼梯扶手,踩着楼梯拾级而上。 很快,吱呀吱呀的声音响起又消失。 王影双手抱胸,看着时浅的背影,低声说:“时浅是女孩子,又不是男孩子,她这么晚才回来你也不管管?” “什么男不男女不女的?”时奶奶有些生气,声音不由地大了点,“你们出去工作,崽崽不都是我带的?她又不是天天晚回,偶尔才那么一次。” 又来了又来了。 男孩子和女孩子。 时浅背抵着门板,向后用了点力,抵上了门。 盯着脚尖,时浅动了动脚趾,有些迷茫。 为什么总是要这样呢? 自己到底差在哪里呢? 甩掉书包,时浅背对着chuáng,微微张开双手,向后仰去。“砰”的一声,她埋入了柔软的被子里。 被子下午刚被奶奶抱出去晒过,满满的都是阳光的味道。 脸贴着被角,时浅闭上眼睛,蹭了又蹭。 “叮咚”,消息提示音。 时浅埋在被子中,伸手从枕头下摸出手机,划开锁屏。 【晏辞:到家了?】 舒了口气,时浅回了一个字:嗯。想了下,时浅又打字问:你呢? 晏辞刚下公jiāo,他半个身子歪靠在公jiāo车站的站牌边,拿手机随便找了个角度拍了一张照片,发了过去。 【晏辞:没啊,在觅食。】 时浅点开照片。 快八点的样子,过了下班放学的晚高峰,街边热度不减。到处都是行人,灯火如龙,一片连着一片,点亮整座城市。 站牌不远处,商家霓虹的灯明明灭灭。 大男孩一身黑,黑色长裤裤脚勒紧,勾出细瘦的脚踝,上面外套半敞着。 照片只能看见他下半边身子,看的出拍的相当随意,但很好看。 时浅点了保存,又打了个“?” 【晏辞:我哥和冬青小嫂子约会去了。】 【晏辞:崽崽,你的大喵好可怜啊。是只流làng的大橘。】 约会去了?所以晏辞被抛弃了? 时浅被晏辞逗得压抑感少了不少。 【时浅:你是只布偶,大橘届不承认有你这样儿的。】 【晏辞:我哪样?嗯?】 【时浅:瘦……】 “崽崽?”时奶奶敲了敲门,隔着门喊:“下来吃饭啦?” “马上,奶奶!就来。” 回了晏辞消息,时浅匆忙跑进卫生间。 打开卫生间的灯,时浅垫脚,往镜面边贴了贴。 冷凝的灯光下,镜面反着光。镜子里的女孩子气质清冷,眼眸似汪了潭深秋的露水,冷又静。眼尾泛着烟红,像被人蹂.躏过。 左侧的耳垂从外红到内,被吮得开花的红痕一直从耳廓蔓延到脖颈。勾下高领毛衣,时浅的睫毛微微颤了颤。 他又开发了一个新的地方。 从最开始的手指,到耳垂,再到如今的脖颈。 大喵半点安分不得,大型猫科动物。 灯下,白皙的皮肤被咬得嫣红,斑斑点点的,从前到后,一点儿没放过。 放了点热水,抽了块gān毛巾下来,时浅趴在洗手台边洗了脸,重新拉上高领毛衣。 临下楼前,时浅又将一直别在耳朵上的头发放了下来。 楼下,客厅。 电视放着吵吵闹闹、打打杀杀的水浒传,正巧放到西门庆和潘金莲那段。 王影舀了勺稀粥,嗔了一眼时从翰。 时从翰缩了缩脖子,埋头喝粥。 时浅瞥了一眼电视,蹙了眉头。她最不喜欢读的大概就是水浒,比起水浒,连三国演义看起来都眉清目秀了很多。 时从翰怕王影,西门庆和潘金莲的事在他身上根本不可能发生。咬完最后一口小馒头,时浅chuī了chuī碗里的热粥。 “再吃了一个。”时奶奶怕时浅吃不饱,晚上饿,又拿了块小馒头给她,“多吃点。晚上写作业还要写到好晚呢,到时候别饿着了。学习费脑筋着呢,乖乖。” 时浅接过,又叠了一小口,“奶奶你也吃啊。” “吃着呢。我就不吃面食了,晚上不好消化,难受。”时奶奶说着,又夹了一筷子腐rǔ给时浅。 “妈,你也太惯着她了!看看,她都被你惯成什么样了,女孩子家家的,放学不回家也不知道gān嘛的?”时从翰拔高了声音。 王影撇了撇嘴,补充道:“妈说她和孙菲菲去书店了。” “去书店也不知道抓紧时间早点儿回来,一大家子的人等着你一个人吃饭。”时从翰又训道:“回来也不知道和我们打个招呼,我们一年到头在外面忙了那么久,不好容易赶回来一趟,闺女连个招呼都不打。” 时浅放下碗,指尖贴着碗缘,没答话。 时从翰怕王影,从她记事起就那样。王影因为她的事,在奶奶那里落了口角,在背后必然要和时从翰闹。 久而久之,不知道什么时候,形成了这样奇怪的关系,王影训完她,被奶奶听见,奶奶忍不住驳几句,王影不好说就去和时从翰闹,时从翰又回过来挑着事情训她。 奇奇怪怪的关系,一直持续到现在。 第82章 第八十一天 Chapter.81水蜜桃味的 “哗啦”一声,热水沿着浴缸边缘溢了出来,濡湿了大片瓷砖。 浴室上方的小窗户透着黑沉沉的天色。 时浅从水底钻了出来,捏着浴球,盯着那片黑沉。 再一次,以沉默的方式结束。 老城区,一到夜晚,吵闹声遮都遮不住。啼哭声,犬吠声,远远近近的。 没有开发商愿意买这里的地皮子,贵又不好处理,七八年前就传了拆迁的消息,拆到今天,都没个影子。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老城区愈发的老了。改造的建筑物多了,这边偷偷盖个小厨房,那边悄悄扩个院子,都在为不知道明日何时的拆迁做准备。 今年,听说,又要拆了。 时从翰和王影去年没回来,今年早早地关了铺子,回来了。 挤了点沐浴露,时浅揉搓着浴球,眼睛发疼。沐浴露是薰衣草味的,不香,味道不重,只有刚挤出来的时候有点儿味道。 想摸舒肤佳,发现那块用完了,时浅只能用沐浴露。很快,浴缸里的水面上浮了层泡泡,飘飘dàngdàng的。 几十年的老房子,修修补补不知道多少次了,又经历过扩建。 冲gān净身上的泡沫,时浅放掉浴缸里的水。浴缸里集聚的水争先恐后地透过小孔涌流下去,中心旋出了小小的漩涡。 她就像漩涡中央的小泡泡,不知道会飘到哪里去。 穿衣服的时候,时浅抱着睡衣,手指摸了摸自己的脖颈。 泡的有些久,那里的痕迹淡了一点儿。但和下面的肌肤比起来,还是红的。 晏辞留的。 隔天,上课。 第一节课下,晏辞收了书,半阖着眼,伸手在抽屉里摸了半天,摸了个扎着丝带的小盒子出来。他看都没看,直接把小盒子丢给了时浅。 “给你的。”晏辞昨晚又熬夜了,临近新年,他的工作也多了不少。 打了个哈欠,晏辞趴了下来,脸冲着墙,开启了补眠模式。期末考试后进入学校补课阶段,不用再每周轮换位置,大喵挺满意的。 “你买的?” “不是。”晏辞留了个后脑勺给时浅,声音很低,“大姨她自己捣鼓的手工牛轧饼gān。” 手工牛扎饼gān? 包装挺好看的。 透明的小盒子,垫了张印着小熊的油纸,里面塞满了四四方方的小饼gān,小饼gān带夹心,外面系了丝带。 抽开丝带,时浅轻扣了下桌子边缘,喊:“菲菲?老杨?” “gān嘛?”孙菲菲咬着安慕希的吸管,手中拿了支笔,问。 时浅把小盒子推到前面,说:“吃饼gān。” 杨怀宁不客气,捏了块饼gān丢进了嘴巴里,含糊着声音,道:“谢谢了啊,我滚去继续写试卷了。” “挺好吃的!在哪买的?”孙菲菲尝了半块。 “嗯?晏辞——” 时浅话没说完,被孙菲菲打断。 “好了,我懂了。告辞,合着整半天,我吃的是狗粮?我说怎么这么好吃!这狗粮该死的美味。” “清新的狗粮味。”杨怀宁笑完,又捏了一块。 时浅捏了一块,看了看埋头睡觉的晏辞,伸手戳了戳他。食指指头跳在他屈着的胳膊上,一下又一下,不重。 晏辞抬头,眼睛都没睁开,冒了个鼻音:“嗯?” 他额头的刘海被他蹭的有些乱,微翘着。 “张嘴。”时浅说。 晏辞闭着眼睛,张开了嘴巴。 时浅飞快地看了一眼周围,趁没人看的时候,飞速地把饼gān塞进了晏辞的嘴巴里。 晏辞的唇上触到了一块硬硬的,有些咸的东西。咬住那东西的时候,晏辞舌尖一卷,舔到了时浅的手指。 她摸了护手霜,香香的。 牙齿咬下,牛扎饼gān被咬开,里面牛扎夹心的香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牛扎柔软又有粘性。 口感很好。 吃完一块饼gān,晏辞头一歪,又趴了下来,准备继续睡。 “水蜜桃味的。”晏辞说。 “什么?” “你的护手霜。” 香香甜甜的,水蜜桃味的。 时浅:“……” 这人能不能不要吃东西的时候都想着从她身上占点便宜?还水蜜桃味的,明个她就买个芥末味的。 “老冬来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原本晃晃悠悠宛如养老院的教室气氛迅速地紧张了起来。 后桌有人藏起了刚啃到一半的掉渣饼,斜前方有人匆忙把面包塞进抽屉里随手抹了抹嘴巴边的肉松丝,再前面一点儿有男生早上没吃早饭实在饿的慌了,趁老冬还没进教室头埋在下面啃包子,撕开包子皮一口咬过里面的肉馅儿,再探出头。 时浅鼓着腮帮子,小幅度的咬着牛扎饼gān。 某只大型猫科动物听到那句老冬来了,醒倒是醒了,就是还在游神,目光有些散。 “我擦,是老冬的课吗?她突然过来?” “不是吧,我看了三遍课表,连包子都没啃完,差点噎死。” “去去去,让我再啃一口饼,再不啃都要凉的掉渣了。” “快快快!一级警报!老冬到门口了!别吃了!” 时浅鼓着腮帮子,不动了。 老冬人很好,但学校有规定,不准把早饭带到教室里来吃。老冬知道他们在教室里吃早饭,基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被老冬看到不可怕,被主任看到才可怕,不但会被点名批评,任课老师还会被扣工资。 晏辞游完了神,目光落到了时浅鼓鼓的腮帮子上,笑了。 “腮帮子不酸?”他懒懒的问。 时浅转头,冲晏辞眨巴了下小鹿眼。 “你有特权的。” 时浅没听懂,又眨巴了下小鹿眼。 “小晏哥哥给你吃零食的特权。”晏辞支着下巴,说。 你有特权。 光明正大吃东西的特权。 放心大胆的吃,出事了小晏哥哥包。 时浅:“……” “诶?浅浅,那不是你妈妈吗?”孙菲菲不敢转头,只能用背抵了抵桌子,喊时浅。 妈妈? 时浅下意识转头,看向窗外。 隔着透明的玻璃,一墙之隔,外面寒风肆意,北风呼啸。 冬青陪着王影,站在窗外,见时浅转头,冬青笑了下,跟着手指了指。 时浅听不到她们在说什么,看了看,又转过了头。 有时候,她说不上妈妈到底喜欢不喜欢她。 她不知道怎么去分清。 妈妈回来第一天就到学校,大概还是对她上心的吧。 时浅想了片刻。 “时浅成绩很稳的,你不用太担心,小姑娘肯用功,心也细,又不偏科。” 王影对上冬青,和善了不少,面上挂了笑,说:“辛苦老师了。” 视线从时浅身上略过,王影目光落在了时浅身边的漂亮男生身上。 男生歪着身子,支着下巴,看上去懒懒散散的。 和她对视的时候,目光沉静。 第83章 第八十二天 Chapter.82小太子爷 “冬老师,我和她爸平时都在外面工作,忙起来基本顾不上她,也很少回来,辛苦老师一直以来对我们家浅浅的照顾了。”王影一番话说的客客气气。 冬青略颔首,道:“应该的。” 王影上午到学校里来了解时浅的学习情况,被冬青带着去教室外面转了一圈,又回办公室聊了一节课。 王影很会说话,客客气气的问,事无巨细,冬青正巧没课,闲下来,也都一一答了。 作为老师,大部分还是相当愿意与家长沟通的。 “噗嗤”一声闷响,办公室里的茶水壶沸腾了起来。热腾腾的白烟往外滚着,晕湿了窗户玻璃。 “稍等。”冬青说。 冬青拔下插头,单手扶在桌边,小心翼翼地往纸杯中注入热水。 王影趁机打量着身后的小老师。 很年轻,听闻刚毕业没多久。 长了一张娃娃脸,个子不高不矮,气质娴静,带着书香气。 天冷,她深蓝色的大衣搭在椅背上,外面只穿了件绒毛衣,泡泡袖。 办公桌面上除了学校配备的台式电脑,还放了本白色的薄薄的笔记本,右上角摆了三个色彩不一的透明玻璃罐,罐子里插满了花枝。 有些是新鲜的,有些早早的萎败了。细小的花瓣零零碎碎地拂落在桌角,日子久了,失了水分,gāngān的。 冬天,花摆也摆不住。 “给。”冬青将纸杯放到王影手边,说:“那杯冷了吧。” “没事,不碍事的冬老师。”王影客气了一番。 冬青弯腰,将装着冷茶的纸杯扫到了垃圾桶里。 办公室门“砰”的被推开,寒气卷了进来。 一位上了年纪的语文老师腋窝下夹着几本书走了进来,他一边走一边搓手,“冷得啊。” “有热水,刚烧的。” 王影打着招呼:“老师好。” 那老师点了点头,说:“你好你好。”说完,径直倒热水去了。 第三节课刚下,教学楼又吵闹了起来。王影斟酌着,开口问:“冬老师,我想问问……” “嗯?” “时浅她以前和我说她是一个人坐的,怎么——”王影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不再继续往下说。 “哦?”冬青会意,说:“她之前确实是一个人坐的。这学期我们班刚从国外转来一个学生,文科底子比较薄,一开始没调位置,就让他坐时浅那里了。” “你别担心,时浅是不会说慌的。”冬青安抚道。 王影面上犹豫,平眉微蹙。 那个男生长得太出色了。 出色到让她一见到他,就拉响了警报。 她不能让她闺女的路上出现一丝一毫能影响到她的人或事。 绝对不能。 “那老师,这位置后期还会再调整吗?” “会,会根据实际情况进行微调。” 一直在听墙角的那个老师呷了口热茶,开玩笑似的问:“这位家长不会是在担心自家闺女早恋吧?哈哈哈哈。” 王影借坡下驴,点头道:“是有这个意思。” 冬青嗯了一声,温声解释道:“是这样的,我们班只有五个女生,安排女生两两坐一起,还剩下一个,不论剩下哪一个她都要和男生坐,你想啊,大家都是一个班,别的两个女生坐一块的时候上课头碰头亲亲热热的讨论题目,下课手牵手开开心心去吃饭,剩下的那个不尴尬吗?所以,gān脆女生和男生坐一起,是这样的。” “这位家长就别多想啦,想多了还给学生增加压力。”又呷了一口茶,那老师感慨似的说:“现在小孩子要是真想谈个恋爱,拉个小手,你看也看不住。” “至于那位小太子爷就更不可能了。”那老师努了努嘴,朝冬青挤眉弄眼,意有所指。 冬青明白他的意思,微微有些无奈。 晏辞这小太子爷的名头怎么传到学校里来了,平日里温言喊他都是爷,少爷,太子爷。 王影不懂,问:“什么小太子爷?” 指尖扣在水杯水杯,冬青抿了抿唇,刚要作答,“砰”的一声办公室门又被推开了。 温母哈了口气,拎着三个小盒子走了进来。 “闺女,来尝尝。”温母喊。 走到冬青身边,温母才发现冬青面前的女人不是老师,“学生家长?” “嗯。” “哦哦。” “主任,还有事吗?”在学校里,冬青从来都喊温母叫主任。 “有事!”温母靠在冬青办公桌边,将三个盒子全部推给冬青,道:“这不让你来尝味道来了嘛。都尝尝看。” 温母打开盒子,给王影也拿了一块儿。 “对了,刚才说的那位小太子。”冬青说话顿了一下,看向温母。 “嗯?”王影疑惑。 “是……我们主任家的。” 温母拿纸杯倒了点热水,暖着手,听到这话,眉峰都没动一下,开口道:“我们家那个欺负你家孩子了?你等着,我收拾他。” “不是不是。”王影急忙开脱,她哪里想到随口一问问到校领导家的太子爷身上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一直在的语文老师乐不可支,笑道:“所以,我都说了,不可能的啊。有主任看着呢。” 说曹操曹操到,正说这某太子爷,某太子爷自己就推门进来了。 “这不来了吗?”那个老师端着水杯,坐到了自己位置上。 晏辞推门进来,见到眼前的情况,步子微顿。 温母抬手,对晏辞招了招手,喊:“过来。” “这是时浅的妈妈,特意到学校里来了解自家闺女的学习情况。你这次期末考试,人家闺女帮你复习,语文政治历史进步很大,你是不是要谢谢人家妈妈这么会教女儿。”温母一番话看似说的玩笑又随意,但态度又很明显。 给你面子,请你不要随意揣测我自家的崽。 晏辞走了过去。 温母一手端着纸杯,一手搭在晏辞后脖颈那儿,顺手拍了拍家里的小宝贝。 大男孩出来,外面套了件白色迷彩的羽绒服,拉链拉了一半,显得整个人很瘦,腿长,站着很高。 他耷着眼皮,似乎很困倦。 开口,声线偏冷。 “谢谢妈——”妈…… 晏辞顺着自己大姨的话往下说,说到第三个字飞速反应过来,后面的字又消了音,改口道:“谢谢阿姨。” 温母怎么会听不出那个音节,又拍了一下晏辞的背,道:“喊什么呢?” 晏辞:“……” 我透。 “你来gān嘛?”温母又问。 “为人民服务,来搬作业。”晏辞答。 当然,他没这么好心,也没那个爱心为人民服务。他会来办公室,完全是某只小崽崽在她妈过来后,整个人恍恍惚惚的,连上课都没jīng神。 所以,他来见见未来那个啥是什么洪水猛shòu。 “就你嘴贫。” 冬青轻笑,弯腰从地上搬起刚改完的作业,又从抽屉里摸了两块大白兔奶糖放在作业本上。 “我们小太子爷辛苦啦。” 晏辞看着放在作业最上方的两块奶糖,颇嫌弃,说:“我哥还吃大白兔呢。” 第84章 第八十三天 Chapter.83布偶猫饲养指南 那天,王影回去,脸色虽不太好看,但晚上吃饭的时候到也没多说什么,只简单叮嘱了几句,“马上就放寒假了,放完寒假再开学都高二下学期了,时间过得快着呢,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好好学习,小高考必须拿4A。” 时浅咽下嘴里的粥,点了点头。 高二的小高考,她们省的一个特色。 选修学物理化学,那么小高考则考剩下的四门,政治历史地理生物,一个A在高考的时候加一分,四门全达A,高考加五分。 五分,一道数学填空题的分值。 在这个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省,可以碾压上万人。毫不夸张,甚至老师都说过一分压死一操场的人。 饭桌上,热了简单的四道菜。 时奶奶知道时浅不爱吃味淡的,特意给她做了道麻婆豆腐。 新鲜的小嫩豆腐,切成四四方方的小块,浸在味香浓郁的酱汁中,小火咕嘟咕嘟煮上十几分钟,嫩豆腐吸满了汤汁。 一口咬下去,入口鲜嫩麻辣,很配小米粥。 从时从翰和王影回来后,原本就沉默的时浅话就更少了,基本都是安安静静的吃饭。 奶奶总是很懂她,烧她喜欢的菜,她就像一只偷食的仓鼠,小口小口地吃的麻婆豆腐,心底里不知道为何升起一股隐秘的愉快。 可能是太好吃,也可能是她和晏辞的事王影并不知情。 最后一口小米粥喝完,时浅放下筷子,说:“我吃完了,先上去写作业了。” “以后晚上少吃点味重的,对胃不好,万一考试前身体不舒服,那考试不就废了吗?平时自己多注意着点,别总是让爸妈替你操心。”时从翰道。 时奶奶诶了一声,说:“崽崽快上去吧,碗等会奶奶来收拾就好了。今天作业多吧,别等奶奶了,快上去。” “好。” 一声好应了奶奶,又应付了时从翰。 时浅上楼了,楼下传来的断断续续的谈话声小了不少。 “妈,你也是,以后少弄点味重的给她吃,尽量清淡点。” 时奶奶不大开心了,回道:“你闺女今天高几?” “高二啊,怎么了?” “你也知道她高二,你还知道她高二啊?你知不知道现在高中生学习多辛苦,吃不好多影响学习?她不爱吃清清淡淡的你不是不知道,清水豆腐她都扒拉不了几筷子,你就让她饿着肚子去学习?” “慢慢来,还能适应不了?妈,你太惯着她了。” “哼。”时奶奶重重地哼了一声,端着自己的碗和时浅的碗,一把扎进了水池里。 没几天,N中终于放假了。 离新年越来越近,王影和时从翰忙着采购年货,倒也没怎么管着时浅。 上午,时浅在王影眼皮子底下复习上学期学过的内容。 N中寒假不长,任课老师大多没布置多少作业,有也就七八张试卷。在王影的督促下,时浅无聊到一天就写了八张试卷。 晚上六点多,吃了晚饭,王影一个眼皮子扫下来,时浅又拿了本诗词选听话地坐到她眼皮子底下看着。 坐在客厅里,盯着墙上的灯影,时浅脑子有些空。 看不进去,又有点想晏辞。 年货都买完了,王影看她看得紧,她不是在写作业的路上就是在复习的路上。 算起来,她上一次回复晏辞消息,还是在早上六点多她刚起chuáng的时候。 “哟?你们家时浅还学着呢?都学了快一天了!”院子大门被顶开,一个阿姨探出了脑袋,说道。 “进来坐啊。”王影忙迎道。 “不坐了不坐了,我等会去老陈家,走吗小王?” “陈璟家吗?” “是啊,说起来,我们这一块儿就属时浅和陈璟最有出息了。我看着都羡慕!” “哪里啊,时浅半点儿都不如陈璟,那哪能比啊。” “你这就不对了啊。” “哪不对啊,陈璟好歹是个男孩子,以后肯定更不一样。” “什么男不男女不女的?现在都一样啊,你家闺女懂事又有出息,以后你肯定还是享福的,压力又小。” …… 王影出去窜门了。 院子大门“呀”的一声,又被合上了。 院落里一隅映着浅huáng色的壁灯,看着暖融融的,但其实很冷。 时浅合上书,愣愣地坐着。 “还愣着gān啥呢?”时奶奶拍了拍时浅的后背,“学傻了?” “奶奶——” “诶!快去玩吧,这都学了快一天了,不傻也都要学傻了。”时奶奶大手顺了顺时浅脑袋。 王影在,时奶奶一般不主动去说什么,怕惹口角。 时浅知道奶奶心疼自己,眼角有些酸,勾着奶奶胳膊晃了晃,说:“奶奶对我最好了。” 时奶奶笑得一脸慈祥,说:“奶奶不疼你疼谁啊,奶奶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孙女。” 上了楼,时浅轻轻关上了卧室门,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 划开锁屏,消息接二连三地跳进来。 【晏辞:崽崽,下午你gān嘛?】 【晏辞:吃完饭了吗?】 【晏辞:……】 【晏辞:三个小时过去了,我小女朋友回我了吗?】 【晏辞:没有。】 【晏辞:五个小时过去了,我小女朋友回我了吗?】 【晏辞:还是没有哦。】 【晏辞:七个小时过去了,大喵不开心了,要抱抱要顺毛qwq】【晏辞:没有女朋友在的第N个小时。】 【晏辞:孤寡老猫,在线吃饭。图图图.jpg】 【晏辞:……】 【晏辞:……………………】 【晏辞:………………………………】 有点可怜。 可怜兮兮的大喵。 不知道为什么,时浅竟然有点儿想笑,那股子空dàngdàng的感觉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小欢喜。 【时浅:喵>O<】 【时浅:你的小女朋友出现了!】 晏辞带着耳机在工作,卧室里只留了盏小台灯,灯影投在桌角,染明一隅。窗帘拉紧,室内黯淡一片。 特别提示音响起。 时浅的。 晏辞一眼扫完小女朋友的消息,差点气笑了。 那么长时间不回消息,整半天所有的字加起来没到二十个字。 白色的耳机滑下一只,落入黑色的毛衣上,缠着。 倚在椅背上,晏辞手背抵在鼻尖下,笑了。 【时浅:来yy吗?】 晏辞打字回:来gān嘛? 【时浅:来偷.情呀。】 偷.情? 大喵的毛又被顺了下来,顺得舒舒服服的。 上了yy,晏辞懒着音调又问:“来做什么?” 时浅半趴在chuáng上,左脚支在chuáng下,带上耳机,绕着耳机线的那只手悄悄捂住了嘴巴,特别配合着说:“来偷情呀,哥哥。” 声音软软的,dàng漾在晏辞心头,dàng的晏辞有些飘。 小姑娘皮起来相当欠.半。 抬手压了压喉结,喉结一滚,晏辞无声骂句:操。 “哥哥?”时浅为了哄晏辞,又细细的喊了一声。 “来,小晏哥哥给你上堂课。” “什么?” “布偶猫饲养指南。”晏辞长腿支在木地板上,将椅子转了个方向,继续用那种懒洋洋的调子说道:“众所周知,布偶猫是一种非常黏人的喵。” 时浅:? “日常生活中,他需要主人的陪伴,需要主人的抚摸。尤其是他不开心的时候,更是需要主人的亲亲抱抱。” 时浅:?? 第85章 第八十四天 Chapter.84噫哇呀 晏辞找到时浅的时候,正好十点多。 淮水边,又起了雾,薄薄的一层烟纱轻笼着水面,空气湿润,透着股yīn冷。 隆冬的淮水,水面并不平静,寒风chuī皱了一曲淮水,悠悠dàngdàng的。 天冷,又晚。 散步的人早早地回去了,路边偶尔闪过一个人影,也是步履匆匆的。 小姑娘一个人坐在淮水边,她的双手压在木质长椅的边缘,一双细腿微展着,微垂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风把她的头发chuī的乱乱的,没了往日里的矜冷。 晏辞看了一会,走了过去。 看背影,实在有些小,弱弱小小的一只。 脚步声很小,很细微,几乎听不到,四下里只有呜呜咽咽的风声,夹杂着淮水翻涌的声音。 在时浅面前站定,晏辞一时没有开口。 天,似乎更寒了。 时浅视线中出现了一双黑色的滑板鞋,白边。在昏暗的路灯下,白边依旧不染一丝灰尘。 “你怎么来了?”时浅吸了吸鼻子,问。 瓮声瓮气的。 “男朋友不就应该在这时候出现吗。”晏辞说。 在某只瓜皮崽偷偷躲起来心底里又十分需要大喵的时候,大喵会寻着瓜皮的气息,翻山越岭地找到瓜皮。 时浅慢吞吞地抬起头,杏红的唇抿着,神情楚楚,眼底里透着股倔。 晏辞靠着时浅湿红的眼尾,问:“你饿不饿?” 眨了下眼睛,时浅摇头,眼眶里更湿了。 一见到晏辞,更委屈了。 “你抱抱我啊。” 想要大喵抱抱,抱一抱或许就没那么委屈,也没那么难过了。 晏辞靠了过来。 时浅很少很少主动,她主动的次数少之又少,几乎可以说没有。 被时浅环住腰身的时候,晏辞不适宜的兴奋了一下,尾椎骨升起苏麻感,片刻又觉得自己有些变.态了。 她坐着,他站着,姿势有差距。 小姑娘双手绕过他的风衣,隔着黑色毛衣,在他腰窝后扣紧。 她的脸埋在他的小腹位置,埋得久了,湿湿润润的呼吸透过毛衣,泅在皮肤上。 头顶,夜空暗沉,缀着零星的几颗明星,稀稀疏疏的。 咬了咬后槽牙,晏辞压下所有不适宜的想法,单手环住了时浅。 左手扣在时浅肩膀上,晏辞问:“吵架了?” “没有。”时浅声音闷闷的,又补了一句:“不算是……” 吵不起来的。 她不会吵架,从小就习惯了那样,有想法也不知道怎么表达,更不会去反驳。 “嗯。” 晏辞嗯了一声,没打算再继续问下去。 时浅埋在晏辞怀里,风都被他挡着了,身上逐渐暖和了起来,手脚没刚才那么麻木了。 晏辞应该刚抽过烟,身上有极淡的烟草味。 不重,不贴着毛衣,根本闻不到。 夜深露重。 抬手,顺着时浅的脊背,晏辞说:“回家。” “回家给你抱。” 他没说回哪个家,时浅没问。 出了长淮公园,路边空dàngdàng的停车位停了一辆亮着灯的黑色Benz。 见到人,那车车门迅速地被打开了,紧接着从驾驶座下来一个人,那人手脚麻利地打开了后面的车门。 “少——”谢叔刚说一个字,被晏辞一个手势止住了。 晏辞一手牵着低着头的时浅,右手食指在唇上虚虚压了一下。 谢叔点头。 上了车,谢叔透过后视镜趁机打量了下后座的小姑娘。 小姑娘看起来还很小。 她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gān净,类似纯净水的那种的gān净,又纯又净。 咂摸了下,谢叔觉得他们家小少爷也到了这个年纪了。 有也不奇怪,没有才奇怪。 给老晏家开了大半辈子的车,比他们家小少爷出格的多了去了。 他们家这位看着不太着调,其实安分的都对不起他这张脸。 晚上九点多那会他都准备睡了,突然接到晏辞电话,还以为有什么事,了解完情况原来是要找女朋友。原本以为还会找一夜,没绕多久,结果在这边找到了。 “去香山。” 谢叔收回视线,老实地做起了自己的本职工作。 夜晚的香山区,更显寂寥。 隔的很远,才有一户人家,四周的灯影越发的稀疏。 把晏辞和时浅送到香山区的房子,谢叔走了。 “砰”的一声,门被带上。 时浅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空dàngdàng的房子里,只有她和晏辞了。 “叔叔呢?” “走了,他不住这里。”晏辞看着站在门口玄关处,这时候才想起来有些局促不安的时浅,不由地有些好笑。 年级第一的学生代表,没脾气的清冷大班长,又乖又软的小女朋友今晚离家出走这事就够让他好笑了。 “又不是第一次来,你紧张什么?” “……” 拿了双gān净的拖鞋递给时浅,晏辞划开锁屏,看了眼时间,问:“你想回家吗?现在回去也是可以的,谢叔还没走远。” 王影和时从翰会打她。她被打过,只是次数少,她一直都很乖很乖,努力地乖着。 时浅摇头,说:“不要。” 逆来顺受惯了,不知道今晚为什么会脑子一昏就跑了出来,完全不像平时的她。妈妈还在气头上,她回去奶奶肯定又要和妈妈吵,她不想奶奶和妈妈吵架,不想和任何人吵架。 “嗯。” 换上拖鞋,时浅直起身,对上晏辞的目光,发现他在从头到脚地打量自己,不由地又紧张了起来。 很晚了,只有他和她。 想不紧张都难。 晏辞别开视线,不知道为什么恼了,说:“我忘了让谢叔买你要用的东西了。” 时浅睁着红润润的小鹿眼,有些迷茫。 要买什么? 看时浅那副样子,晏辞微微无奈,说:“你穿我的衣服吧,新的。短袖,开空调不会冷的。” “啊……” 时浅反应慢了好几拍,才想起来,白皙的脸庞瞬间爬上了红晕。 过夜了…… 她和晏辞。 仰头吐出一口郁气,晏辞突然低头,说:“现在去洗澡,然后睡觉。” 跟着晏辞上了楼,时浅又被他带进了他卧室里的卫生间。 “今晚你住我房间。”晏辞拉开浴室门,调着水温,他伸了根指头隔在水下,没看时浅。 时浅不怕考试,复习好了,就不会紧张。 她所有的紧张状态,都给了晏辞。 只要对上晏辞,她一紧张,反应就会慢上好几拍。 好比这会,晏辞让她睡他房间,她一紧张,脑子没转过来,问:“那你呢?” 语气急切。 问完,她又反应过来了,房子这么大,又不是只有一间房间…… 凉水转温,陡然间一热。 晏辞指尖一抖,被烫了下,回过头,目光沉沉地看着时浅。 时浅被他看得有些窘迫。 笑了下,晏辞懒着音调问:“你在想什么啊,嗯?” “可以洗了,衣服在外面盥洗篮里。” 晏辞出去了,时浅肩膀一垮,放松了下来。 下楼没多久,晏辞烧了壶热水的空挡,门铃响了。 “谢叔?”晏辞开了门,靠在门边,一手拿着手机。 “我走到半路突然想起来小姑娘应该还没吃饭,怕小姑娘饿,打包了点吃的。她晚上chuī了冷风,我又去药店买了几盒感冒药先预备着。你看看还有什么缺的?” 从谢叔手中接过袋子,电话还没通,晏辞说了声谢。 关上门,拎着袋子丢到茶几上,电话通了。 “喂?晏辞,你找到浅浅了吗?”那边孙菲菲问得急。 “嗯。”晏辞应了,随手翻了翻袋子。 “那就好!吓我一跳,时奶奶突然打电话问我,那我先给时奶奶打个电话,让她别担心了。” “嗯。”晏辞捏着药袋里的感冒药看了看,又说:“你和奶奶说,时浅住你那儿。” “啊?啊!哦哦!我懂!” …… 挂了电话,晏辞丢了手机,将感冒药和止咳糖浆拿了出来。 指尖在触及药袋最底下的小盒子时,晏辞眯了眯眼睛。 四四方方的小盒子。 Durex。 超薄。 吐出一口气,晏辞觉得,谢叔想太多了。 第86章 第八十五天 Chapter.85因果 浴室里热了很多,像暖融融的chūn末,那种连棉花糖都可以软趴趴融化掉的温度,这种温度让时浅一直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不少。 其实本身就不冷,在来的路上,晏辞在手机上远程开了空调。 过了这么久,早就不冷了。只是她冻久了,一直没缓过来。 大喵藏在那副漫不经心的面孔下的温柔,会溺毙人。 热水从蓬蓬头淋下,润透了带着寒气的发丝,水流从肩头缓缓地滑落,流过大腿、膝盖,再到小腿…… 闭着眼睛,眼睛被热水温得疼,刺刺的疼,想到妈妈的话,时浅刚放松下来的jīng神又是一紧,觉得连喘气都困难。 她和妈妈吵不起来,她只需要听就行。 “你说啊,你是不是谈男朋友了!你陈阿姨说好几次看到那个男生送你回来!” “无缘无故,有手有脚,人家为什么要送你回来?你才多大,我生你养你,你不给我好好学习,你谈什么恋爱?” “你哑巴了?” 王影歇斯底里了一阵,一把夺过时浅手中的诗词选,狠狠地丢到一边,又吼:“一天到晚看这种闲书,考试会考吗?试卷都写完了,错题集都复习完了?” 书被夺走,时浅搭在腿上的手不由地收紧,垂下眼,继续一声不吭。 卧室门被王影反锁上了,隔绝了外面奶奶的喊声。 时从翰还在外面的小棋牌室内玩牌,没有回来。 左邻右舍皆没睡,小巷里不太安静。 “从小到大,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好好读书好好读书,我们家就你一个,你还是个女孩子。我和你爸辛辛苦苦在外面工作,供你读书,你倒好,书没读到哪里,谈情说爱的本事倒是长了不少。” “你说啊,是不是他?” 抿了抿唇,一向逆来顺受地时浅轻声说:“那你去找他啊。” “你——”王影没预料到时浅是这种反应,被气到手指着时浅说不出话来。 找他有用吗? 今早刚在办公室被人家做主任的大姨怼过,N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又是学校里的领导,家长里短打听打听就出来了。 主任都是小领导,背后的那些人是她能指着鼻子骂的吗?那些人骂不了,连时浅都敢和她还嘴了。 王影越想越气。 “你还学会顶嘴了?谁教你的?你们老师就教你回来和大人顶嘴的?” 时浅听着,心突突突跳的很快。 放在桌边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宝蓝色的灯光充盈着角落。 时浅突然抬头看向王影。 她很怕,晏辞这时候发消息给她。 王影平眉一挑,又怒气冲冲地劈手夺过桌上的手机,嚷道:“藏什么藏?” 室内有了一瞬间的安静。 时浅嗓子有些gān,好像有什么快跳出来一样。 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王影的表情,王影没有进一步歇斯底里的样子,时浅咽了咽。 王影翻到了时浅的好友列表,当着时浅的面,挨个挨个的看。 很快,到了晏辞。 时浅闭上个眼睛,静静地等着bào风雨来临。 她像快要gān涸的泥泞里的尾鱼,即将失去最后的空气,bào露在烈日下,接受最严酷的曝晒,失水,让后慢慢再走向死亡。 明知道会死,一步一步的,睁眼看着,却阻止不了。 过了很久,没有等到王影的爆发,透过眼皮间的缝隙,时浅看到被点开的对话框中,意外的gān净。 除了问题目讲题目的聊天信息,余什么都没有。 惊了惊,时浅自己愣住了。 怎么会突然这样…… 王影不相信,又切出去,重新翻出孙菲菲的消息,试图从时浅和孙菲菲的聊天记录中找到蛛丝马迹。 记录不多,期末都是问题目的,再往上…… 【孙菲菲:容泠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天!是真的!】 【孙菲菲:三观啊QAQ】 【孙菲菲:你说,容泠和楚烟那个啥,是什么样子?我真看不出来啊!】 【孙菲菲:唉,不过话说回来,我也想不出你——】 那个聊天记录,孙菲菲的话只发了一半,但很容易让外人误会。 她完整的意思应该是,我也想不到你会谈恋爱。 王影翻到这,刚下去一点儿的火气腾的一下又上来了。 刚才在陈璟家,闲聊的时候,说到这个叫什么容泠的,还是一班的好学生,结果和人家学舞蹈的女生出去开房上了chuáng。 在王影看来,那个女生就不是个好东西。 轮到时浅,王影看到聊天记录,气到扬手,作势要打时浅,说:“你是不是也和别人上.chuáng了?说啊。”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啊!” “你说啊!是不是!”王影彻底爆发了。 “没有。”时浅驳了一句。 “你还顶嘴啊!”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你——” 王影被时浅顶了三次,气到牙痒。 “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这么不要脸啊?你才多大,你就这么不自爱?” 越往后话越难听。 各种各样。 …… 时浅听得浑身发抖,整个人浑浑噩噩的,脑子发懵。 她一直以为她只是不太讨喜,没想到一直都是不被信任,不被尊重的那一方。 她也快成年了,不是小孩子了。 该懂的也懂了,不该懂的是是非非,似懂非懂。 所谓父母,所谓子女,她以为至少是平等的,至少是有那么一丝丝尊严的。 哪怕她不讨喜,哪怕她不被喜欢,哪怕她不被重视,或许也应该是像那样,就像龙应台写的那样:所谓的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换位思考,她努力地去乖,去听话,去学习,去做的更好,她会走的更远,总有一天会脱离那样的桎梏。 海阔天空,任鸟飞。 山长水阔,凭鱼跃。 冲的太久,想的太多,脑子乱糟糟的。 时浅擦gān净头发,盯着浴室镜子中的自己,打了个喷嚏。 镜面蒙了层水雾,什么都看不清。 身上有和晏辞一样的味道,清清冷冷的薄荷味,原来是沐浴露的味道。 很快,又淡了下来。 弯下腰,从下面的盥洗篮中勾出那件新的黑色短袖,时浅摸了摸自己被热气蒸得滚烫的脸颊,换上。 短袖很大,太大了。 穿在她身上像睡裙,空dàngdàng的。 “叩叩”两声。 时浅开了门,大半个身子藏在门口,一手握着门把,一手贴在门边,探了个头,水润的小鹿眼看着晏辞。 她刚洗完澡,空气中似乎泅着水湿气,带着沐浴露的味道,香香的。 只探了个头。 神情紧张,又羞怯。 颇有一点儿一枝红杏出墙的味道。 “吃点东西?”晏辞说。 第87章 第八十六天 Chapter.86那玩意 夜深了。 藏在云层中的疏月悄悄地探出了个头,星影黯淡。 谢叔买的餐点很简单,基本都是小女生喜欢吃的,有些许养人,但又有味。 熟透的木薯块裹着层糖水,在灯下晶莹剔透,空气中弥漫着木薯独特的香气。 赤豆小元宵小小的一碗,白白的小糯米团浸在汤汁里,红豆煮化开了皮,满是清香。 再配上两个海苔鳕鱼饭团,一笼蟹huáng汤包,简单又jīng致。 晏辞打开盒子,抬手拿了个勺子递给时浅,说:“吃点?” 时浅微张了嘴,还未开口,又听见晏辞懒着调调说:“谢叔一把年纪,说不定还是百度买的东西。” “啊……” 捏着勺子柄,晏辞食指垫在柄下,微微用力,颠了颠,说:“我们家没什么女孩子。” 时浅懂了。 有些不好意思。 大晚上要别人找。 人家上了年纪,还要为她一个人忙前忙后,跑进跑出。 这些小点都不是同一家卖的,赤豆元宵做的最好的是粥记,蟹huáng汤包做的最好的是御府,两家一南一北,隔的还挺远。 从晏辞手上接过小勺子,时浅舀了块切的四四方方正好一小口的木薯,木薯裹了层糖水,除了糖其他的调料都没加,清清香香的,口感绵密,甜丝丝又不会觉得腻。 晏辞靠在沙发边,看着时浅小口小口地吃着木薯。 她刚洗完澡,身上带着湿气,头发擦的半gān,黑色披散着,发尾及肩下一寸,发丝缀着小小的水珠。水珠落下,晕湿了他的短袖。 他的短袖套在她身上,显得过于宽大,领口略开,露出大片深陷的锁骨,锁骨瓷净,盛着剔透的水珠,随着她的动作,领口开的更大。 她吃东西,一直像个仓鼠,鼓着腮帮子,一手捧着碗边,一手拿勺。漂亮的红唇开合又抿上。 真要命。 晏辞喉咙发紧。 时浅吃的很慢,主要是晏辞一直在看她,越看她越紧张,鼓着腮帮子忘记了咀嚼。 茶几上堆满了大大小小的袋子,饭盒边搁了个药袋,药袋旁散落着感冒清胶囊和止渴糖浆。 带着迷茫,时浅漫无目的地扫着茶几上的东西,甚至无聊到连药盒上的注意事项都读了一边。 盯着药盒看了一会,时浅将目光移到了显得略空的药袋上。 药袋完全敞开,里面好像没什么东西。 好像还有…… 带着好奇,时浅看了一下。 金色的盒子。 和其他花里胡哨的药盒不同,它只印了几个字。 时浅咬开木薯,试着拼了一下。 D、U、R、E、X. 好学宝宝时浅下意识就想到了音标,在心底里拼读了出来。读完一遍,又读了一遍,隐隐觉得耳熟,好像有哪里不对。 再看一下……大大的字母下面还有“超薄”的字样。 “咕噜”一下,木薯块直接噎了下去,时浅一噎,耳根子红了,惊慌着看向晏辞。 晏辞从刚才开始注意力就不太集中,因为时浅那副样子,他不得不分了点注意力出去想了点其他的东西。 “嗯?”察觉到时浅的目光,晏辞嗯了一声,鼻音撩人。 晏辞双手插在兜里,半靠着沙发扶手,看向去正经的不能再正经了。 时浅复又垂下头,捏着勺子的手微微用力。 晏辞歪了歪头,看着时浅,刚想开口,视线触及到了茶几上大刺刺敞开着的药袋。药袋里除了那盒durex,什么都没有。 操。 忍住了想骂人的冲动,晏辞手背压了压唇,轻咳了一声。 “不是我买的。” 弯下腰,晏辞将药袋扫进垃圾桶中,连着那盒durex。 “咚”的一声,Durex落入垃圾桶内。 “我没让谢叔买这玩意。” “啊……” 什么这玩意。 时浅不知道说什么,刚洗完澡的她在这短短几句话的时间内,又渗出了汗,她感觉她连后背可能都是红的。 上了楼,晏辞把时浅送到了卧室门口。 整个身子猫进房间里,时浅贴着门板,又探出小半个头瞧着晏辞。 “等等。”晏辞说。 时浅搭在门柄上的手不由地紧了紧,从发现那个小盒子开始,在知道那个小盒子里东西的用途之后,她整个人都处在一种不知道怎么形容的状态里。 有些尴尬,又有些害怕,带着更多的紧张。 看时浅那副警惕的模样,晏辞不由地有些好笑,说:“帮我把笔记本抱出来。” 时浅回头看了一下,靠窗边的桌上摆了两台电脑,一个台式,一个笔记本。笔记本开着,处于待机状态。 抱笔记本的时候,时浅的手碰到了鼠标,鼠标在鼠标垫上滑动了一小段距离,电脑屏幕跟着亮了。 她看不懂的界面,黑底,基本都是字符。 一行,有长有短。 时浅抱着笔记本,将它给了晏辞。 “你要?” “我?”晏辞轻应了一声,鼻音慵懒,道:“还有事。” “滴答”声不停。 时浅躺在晏辞chuáng上,闭着眼睛,尽力想睡着。但不行,努力了很久,都没能睡着。明明很困很累,意识也昏沉沉的,但怎么也睡不着。 她出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以前有的时候也会觉得委屈,但没那么不能忍,听着听着很快就会过去。 这次不知道为什么,不太能忍,就觉得委屈,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想要大喵抱抱他。 冲动得后果就是,她跑了出来。 也没敢去找大喵,一个人坐在淮水边发了好长时间的呆。冷风chuī久了,脑子一会儿清醒一会儿昏沉。 睁开眼睛,时浅盯着天花板。 外面有月光透了进来,一道长长的月痕映在天花板上,月光又投落到被子上。 被子被拉到鼻子下方,柔软的被子上满满的都是他身上的味道。 那种清清淡淡的薄荷味。 月影下,摆在横隔上的手办整整齐齐的一字排开,连台式电脑边都是,从左到右,分别是桐谷和人,结城明日奈。 桐人亚丝娜。 一对在一款完全潜行的死亡游戏中相识结婚的情侣。很甜,热血番中少有的发糖不要钱的那种。 算年龄,他们也都是高中。 从死亡游戏中出来后,桐人找到了亚丝娜,虽然亚丝娜的母亲曾qiáng烈的反对过,但亚丝娜很勇敢,他们从来都没有分开过。 在某些方面,晏辞的性格甚至和桐人有些像,五官看起来带着些女相,太过jīng致,除却那股子散漫,其实性格非常冷淡。 时浅从被窝中伸了支胳膊出来,虚眯着眼,指尖描绘着亚丝娜的模样。 希望,她也会和亚丝娜一样。 那么勇敢。 第88章 第八十七天 Chapter.87花未眠 晏辞下来的时候,时浅正抱着膝盖蹲在沙发上发呆。 半夜三点多。 正是夜深人静时。 他刚忙完手边的事,口有些渴,打算下来喝点水。 整个香山区像是入了眠一般,静悄悄的,连光影都没有。林深树茂,除了潺潺的水声,再无它音。 月悬在高空,落地窗边的帘子忘了拉, 清亮的月光透过玻璃,落入室内,撩上女孩子白皙的大腿。 站在楼梯上,晏辞歪了歪头,看着抱膝的女孩子。女孩子柔软的黑发披在肩后,半蹲在沙发上,抱着双膝。 黑色的短袖下摆卷上去了些许,她皙白的长腿完全露了出来,脚丫子紧紧地扣在沙发边缘,蜷缩着。 冷凝的月色衬得她愈发的瓷白。 小脑袋埋在臂弯里,手臂细又长,轻轻一折怕断。 撩得人口gān舌燥。 晏辞没什么睡意,此刻有些烦躁,工作忙完了,再想也分不了他的神。 揉了揉头发,晏辞趿拉着拖鞋,下楼。 红木的楼梯,拖鞋踩上去咚咚有声。 蹲在沙发上发呆的时浅僵了僵,没动,小声地嗫嚅了句:“别开灯。” 没人应。 走到吧台前,晏辞抬手取了个倒扣在托盘里的玻璃杯,拎着水壶往里面注了点水。 水流缓缓地涌入玻璃杯,没带起半点儿热的白色雾气。 水冷了,不热。 唇碰了碰杯口,晏辞抿了一点儿,刚想倒掉重新再烧一壶,余光瞥见蹲在沙发上的时浅,仰头,喉结滚了滚,一饮而尽。 女生撩起来,连大腿根都是致命的。 灌了大半杯冷水,燥意降了几分。舌尖一划,舔了舔唇边的水渍,晏辞拎着水壶走到水池那儿,将水壶里的水倒了。 开放式的厨房,没什么硬性隔断。 重新接了点水,晏辞又折回吧台,将电热水壶放了上去,摁下了开关。 “睡不着?”晏辞问。 时浅从臂弯中抬起头,只抬了一点儿,露出一双小鹿眼,看着晏辞,点了点头。 怕夜太深,他看不见她的动作,时浅又轻轻嗯了一声儿。 晏辞走到时浅面前,站定。 由于视角原因,时浅只能看见他的腰身再往上一点儿的位置。他洗了澡,换了件gān净的黑色短袖,和她的款式差不多。 乍一看,像情侣款。 睫毛颤了颤,时浅又抬了一点儿,看到了晏辞的锁骨。 月光覆在他的锁骨上,光影又虚又冷,他的锁骨形状很好看。 再往上,男生凸起的喉结,瘦削的下巴,微抿着的唇。一双看什么都漫不经心的眼,瞳仁很深,黑沉沉的。 黑夜里,哪怕借着月光,也看不太清。 时浅想着晏辞大致是这副模样。 半蹲着仰头的动作维持久了,有些累,时浅昂着的小脑袋一点一点垂了下去,快要完全埋入膝盖的时候,下巴被人捏住了。 晏辞左手捏着时浅的下巴,迫使她抬高,歪头打量了会时浅。 纯是真的纯。 整个身子浸在月下,白得跟什么似得。 扣在时浅下巴上的大拇指往上移了移,压上了她的唇瓣,狠狠地揉了一下。 果然,毫无防备的小姑娘怕痛似的嗯了一声。 食指指尖覆上了时浅的眼尾,触了触,湿漉漉的。刚哭过。 最怕她这幅模样。 右手搭在时浅肩膀上,晏辞轻轻推了推,时浅像是明白了他的意思,整个人的后背贴上了沙发,压在她唇上的手指不轻不重地揉着。 左腿曲起抵在沙发上,晏辞倾身,抽走了自己的手指,咬上了时浅的唇瓣。 他刚抽过烟,指尖上残留着烟草气,她的唇瓣被他的指尖揉压过,沾了丝味道。 似薄荷。 清清凉凉的。 轻咬舐着她的唇瓣,晏辞觉得时浅和尼古丁一样,不太能戒得掉,只会越来越沉迷。 咬了一会,晏辞呼吸渐渐沉了起来。 有热意在蒸发。 时浅仰头,承受着,脑子昏得很,只能一手勾着他的脖颈,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大喵好凶啊。 只有刚开始的时候是像接吻,挺温柔的舔舐着,后面根本就是在咬舐。不知道被养刁了胃口的大喵是不是憋太久了…… 算起来,从放假开始,甚至放假前,她和晏辞连忙里偷闲聊几句的时间都很少。 “唔……” 时浅被咬着唇瓣,发出的声音支离破碎。 晏辞碰上去,就不想停。 周旋了会,有什么东西越烧越旺,熄不掉了。 咬着时浅的唇瓣周旋了一会儿,晏辞轻而易举地撬开了时浅的齿关,碰到了更柔软的东西。 带着香味。 薄荷味的牙膏,味道残留在嘴巴里。 “啊……”时浅被咬疼了。 咬疼了,时浅脑子稍稍清醒了一点儿,不太想顺着为所欲为的大喵了。 撑在晏辞肩膀上的手,手腕骨用力,时浅将毫无防备地晏辞推倒了。 晏辞倒在沙发上,头一歪,突然笑了。 抬手碰了碰时浅,晏辞问:“生气了?” 他头枕在靠沙发扶手的抱枕上,一支腿随意地屈起搭在沙发沙发上。 “不准咬。”时浅说。 瓜皮喵被咬急了咬疼了,小爪子又亮出来要挠人了。 “那你想怎样?” 时浅抿着唇,握成小拳头的手搭在腿边。突然,弯下腰,低头凑近了晏辞,亲了亲他的唇。 姿势很不方便。 她跪坐在他的身旁,没什么支撑点。 真的只是亲,唇贴一下又离开,顿了顿,再贴一次。从唇角到唇珠,细心又温柔。 “你挠痒痒呢?”晏辞不太满意。 时浅比不上晏辞,不太会这些,不是不太会,是压根不会。磕磕绊绊地贴着,回想以前晏辞的动作,顿时觉得人和人还是有差距的。 差距还不是一般的大。 明明知道大概的动作,但是就是学不会。 晏辞单手扶着时浅的腰,觉得这个动作不太方便,趁她贴完离开的间隙,说:“坐上来。” 声音带着压抑的涩。 微.喘.声落入耳窝,性感又撩人。 迷迷糊糊中,时浅无师自通地跪坐上晏辞的腰腹,单手撑在他耳边,低头主动贴上了她的唇。 月色撩人。 晏辞低垂着眼,透过眼皮间的缝隙,看着时浅。 小姑娘真的太好了。 又乖又听话。 大多数时候都很努力,不论是学习还是生活,一丝不苟地,每一天都在努力地向上。从没见过她敷衍过什么…… 川端康成在《花未眠》中这样写道:美在于发现,在于邂逅,是机缘。 凌晨四点钟,看到海棠花未眠 大概,时浅就是那株未眠的海棠花,那种绽放的美,在深夜里,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到,是独属于他的。 第89章 第八十八天 Chapter.88要了喵命 月影悄悄移了寸许,室内过于安静。 清亮的月光熏染着浓重的夜色,暗沉沉之下,带着零零碎碎的压抑的喘.息声。 晏辞额角滑过汗珠,下颌崩紧,舌尖抵着齿关,忍耐着。 时浅跪坐在他身上,整个人香香软软的一团。她的脚踝骨贴在他的腰侧,他的短袖下摆卷上去了一小截,露出了腰线。 她脚踝骨的肌肤细腻,贴着那处,逐渐有了热意。 没有章法的。 单纯的就是让他难受。 她和小shòu一样,一会啄他一下,一会啄他一下。红唇轻咬着贴上他的唇角,再顿离,偶尔兴起,贴一下他耳垂。 说不上是胆子小,还是胆子大,胆子小的,不会是现在这幅模样。要是胆子大,也不会就贴一下他的耳垂。 大概是学的他。 又啄了下晏辞的唇角,时浅停了下来,手肘屈着,抵在晏辞胸膛上,小小的啊了一声。 晏辞:“……” 可真是要了喵命。 夜太黑,时浅看不太清,不过她很开心,因为在这样儿的夜色下,晏辞也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不会太尴尬。 抿了抿唇,时浅支起一点儿身,喊:“哥哥啊。” 女孩子的声音缠上了一层脉脉的温情,软软绵绵,细细弱弱的。 晏辞扣在时浅脚踝骨上的手指收了点力。 喵命可能今晚都在赔在她身上。 “你怎么这么好啊……” “我哪里好了啊?”晏辞故意挺了挺腰身,微微偏过头,空着的手臂微微抬起,压在时浅脑后,一压。 被时浅贴的湿热的唇贴近了时浅的耳窝。 “我要是真的好,你今晚就应该在孙菲菲家里,而不是我身上。” 低音滑入时浅的耳窝,时浅刚才明明没怎么红的耳根子突然一红。抱着晏辞的脖颈,时浅小声地反驳:“才没有。” 晏辞笑。 黑暗中,他的笑声低迷。 “谢谢你。”时浅斟酌了一下,挺郑重其事地开口。 尾指勾玩着时浅的发丝,晏辞懒洋洋地嗯了一声。 “聊天记录。” “嗯。” “什么时候做的?”时浅问。 那个聊天记录是假的。问题人和答题人说话客气又疏离,每次结尾都是谢谢。 大喵哪有那么客气。 他每天不想方设法从她身上讨点什么就不错了。 “前几天。”晏辞胳膊压在时浅后背上,不太想分心思去思考,随意地报了个日期,道:“懒得写程序。” “对话是真的。”顿了下,晏辞接道:“有一对考上B大的学霸情侣在知乎上分享的。这聊天记录都是他们的,我抄了个对话。” 时浅:“……” 不亏是双双考上B大的情侣,聊天记录都是这么有内涵。 “然后呢?” “嗯?然后……”晏辞翻了个身,舌尖轻抵了下腮帮,笑,道:“改了个程序。” 时浅有些懵。 晏辞没和她说过,偶尔她能感觉到晏辞好像有他自己的事,类似工作一样的事。 神神秘秘的。 想了想,时浅闭上了眼睛,开口道:“我本以为走进了哥哥的心房,却没想到只是游进了哥哥的鱼塘,以为哥哥只有个鱼塘,没想到哥哥是个海王,还掌管七大洋。” 最近网上挺流行的一段话,整天被杨怀宁挂在嘴边。时浅耳濡目染,学了个七七八八。 笑了笑,晏辞说:“养鱼很累的,而且——” 停了下,晏辞单手撑起上半身,看着身下的时浅说:“猫会生气。” “Hacker.” “啊?” “告诉你了。”晏辞重新躺了下来,说:“上次老冬开班会,说在做任何事之前,她都希望我们想想我们是否有能力为这件事负责。在某些方面,我有能力负责,可以负担起自己的未来。” “但我不是容泠。”晏辞的声音偏低,退了那层温情,缠上了冷意。 他不是容泠,不会因为一时贪欢,哪怕时浅愿意,他也不会。 和他有没有能力负担起他的未来无关。他不需要依靠家里人,也能养得起自己和时浅,甚至可以养的很好很好。 钱,对他来说,实在太容易赚到了。 但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就像他妈妈说的那样,喜欢一个人,不是要把她当成金丝雀一样去养,那个人不是给他解乏解闷的宠物,也不是满足他生理需要的工具。 喜欢,是尊重,是希望对方会更好。 不是占有,更不是圈养。 “所以,崽崽,学习好也是优点,现在好,以后会更好。我那么渣,你要教我。” 良久,晏辞顺了顺时浅的脊背,说:“睡吧。” 时浅闭着眼睛,嗯了一声。 晏辞他不说让她好好学习,他说他自己很渣,要别人教。 明明就是希望她更好……他不问她为什么跑出来,不说她父母一句不是,找到她带她回来,大半夜兜这么大个圈子,就是希望她更好。 大喵的父母也应该很好吧。时浅迷迷糊糊睡着前,突然想见见晏辞的妈妈,什么宝藏妈妈才能养出这种儿子。 等了一会,时浅呼吸慢慢平稳了下来。 晏辞睁开眼睛,将缠在时浅脸上的发丝勾到了耳后,随后指尖轻轻抵上了时浅的鼻尖。 他以前很渣。 每天无所事事,浑浑噩噩。对被他大姨念在口中的人生目标嗤之以鼻,他不知道什么叫人生目标,有人给他灌输过,但那些实在太容易得到了,甚至不用怎么努力。 学什么都很快,学完了就没什么兴趣了。 太闲了,就想找点乐子打发打发,什么都敢玩,只要刺激。 他第一次见这么努力的小姑娘,明明很漂亮,却又不太自知。 见多了漂亮却不想努力的,挥霍着日子,有拿身体做jiāo易的,各取所需,也有单纯寻乐子的。 他当时觉得时浅傻里傻气的。 晏辞半抱着时浅,睡了过去。 楼下开着空调,但睡着的时浅习惯性地贴近了热的地方,偎了又偎。 晏辞像是有感觉一样,彻底将时浅纳入了怀里。 月色淡了,黎明降临。 谢叔来的早,路上买了很多早点,N市叫的上名的小点都买了一份。 推门进去得时候,谢叔刚换上鞋,一抬头,愣住了。 愣了几秒,谢叔一咂摸,拎着大包小包的早点又出去了,坐到了车上。 晨光初曦。 浅金色的光笼着沙发上的人。男生侧身睡在外面,胳膊压在女生细细的腰肢上,女生偎在男神身旁,脚丫子贴在男生腿侧。 第90章 第八十九天 Chapter.89稳如皮皮虾 时浅醒的时候,天已经透亮了。 晨光融融,没有半点儿雾气,日光透过云层,倾泻而下。 半点儿看不出是冬日,倒像极了暖chūn。 时浅刚醒,脑子还有一瞬间的懵,直起身子靠着沙发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 是了。 这里不是自己的家。 不用再担心早上七点多起chuáng被妈妈说偷懒贪睡不想写作业,也不用一睁开眼就准备学习。 什么都没有,耳根子一片清静。 晏辞还在睡,时浅左手撑在脚踝上,歪头看着身边的大男孩。 以前就觉得他睫毛长,像女孩子,又长又密。人家都说,睫毛长的人脾气不好。 抿了抿有些gān的唇,时浅不由自主地舔舐了下。 大喵脾气真说不上好。 他睡着了的时候像个小孩子,满满的都是孩子气。 唇微微分着,睫毛覆下,日光打下来,在脸上投出一片yīn影,皮肤比女孩子的还好。 沙发再大也比不上chuáng,大概是怕挤到时浅,晏辞侧身睡着,身子几乎就是贴在沙发边缘,一动就会掉下去的那种。 太乖了。 奶奶的。 他这幅样子,让人根本没有半点招架之力。时浅的右手悬在他额头上方,犹豫了一会,到底还是放了下去,顺了顺他的头。 早晨,一切都是将醒未醒的。 四下里,太过寂静。 所有的喜欢都在这一刻发酵。 大概是额头上的重量重了些许,晏辞微微蹙了下眉,慌得时浅又抬起了一点儿手腕骨,将手一点一点儿挪开了。 落地窗外,落了几只雀鸟,灰色的小雀鸟立在树yīn下,叽叽喳喳着。 gān净的地面上滚过一小块被掰开的面包,引得几只雀鸟争相啄食。 怕吵醒晏辞,时浅所有的动作幅度放到最小,尽力克制住自己,不发出一点儿声音。 撑着沙发,时浅小心翼翼地从晏辞身上翻了过去,找到自己的拖鞋,穿上。 打开落地窗,大片大片地阳光争先恐后地涌入,连带着大片的凉气。 时浅打了个喷嚏,起了寒颤。穿着晏辞的短袖,她都快忘了这是冬天。外面寒气bī人。 拉上一点儿落地窗,时浅看到了院子里停了一辆车。昨晚送晏辞回来的人正半蹲在院子里掰面包喂雀鸟。 “谢叔?” “小姑娘早啊。”谢叔打了招呼,喂完最后一块儿面包,拍了拍手上的面包屑,说:“快进去吧,外面冷。” 谢叔没看时浅。 小姑娘穿的少,只套了件自己少爷的短袖,哪怕短袖套在她身上再显宽大,也终归是短袖。 “嗯……”时浅反应过来,手指叩在落地窗边,收紧。 太尴尬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就穿成这样跑出来了—— 被寒风chuī得微凉的指尖一热,她扣在落地窗上的手指上又覆了一只手。gān燥,温热。 骨节分明,又好看。指甲修剪的整整齐齐。 时浅侧过脸,发现身后不知道什么站了个原本应该乖乖睡觉的人。他半点儿没有刚睡醒的模样,眼底神色清明,只是半靠着墙的样子显得太过懒散。 他歪靠着墙,右手臂贴着她的后腰,似是揽着她的腰,右手自然地覆上她的手指。 打了哈欠,他懒散着调子,问:“不冷吗?” 冷啊。 寒风chuī鼓起他的短袖下摆,他低垂着眼,额发微微翘起。 “今年奥斯卡颁奖你会去吧?”时浅问。 晏辞值得奥斯卡小金人。国家欠他的,不给他颁一个都对不起他的演技,又装睡骗她:) 亏得她还觉得他睡着的时候奶乖奶乖的。 晏辞低低地笑了一声儿,手掌覆在时浅手指上,带着她的手关上了落地窗,落下了锁扣。 他其实很早就醒了,醒了抱着时浅根本没办法再有半点儿睡意。 小姑娘几乎攀着他睡,跟个树袋熊一样,呼吸拂落在他耳边,整个人香香软软的一小团。 太踏马要喵命了。 晏辞还在笑。 时浅盯着晏辞,小眉头皱了起来,连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有点儿可爱。 收敛了笑意,晏辞指尖从唇边擦过,贴着时浅后腰的手臂一收,将时浅压近自己,压低了嗓子,说:“这谁顶的住?” 时浅懵了一下,还没回过神的时候,感受到了不一样的地方。 “你——” 话说到一半又卡主,时浅张了张嘴,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时浅这幅模样,实在太过呆萌,手足无措的,傻里傻气。 晏辞被逗乐了,心情极好。 放开时浅,晏辞说:“上去换衣服吧,谢叔chuī了那么久冷风,再让人家chuī下去,有点儿说不过去了。” 谢叔正巧开门进来,扶着门把手,再次陷入沉思。 这门他到底是进还是不进呢? 小年轻调情,他这把老骨头杵在这算咋回事呢? 其实呆外面也挺好的,蹲在车里chuī着小空调,听着小曲儿刷刷小视频,无聊了再掰点小面包喂喂麻雀。 拎着大包小包的早点进来,谢叔顶着自家某位小太子爷审视的目光,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晏辞随意地翻了翻放在吧台上的早点纸袋,随口问:“叔,你在我们家多久了?” “快三十年了。” 从二十多岁开始给晏老爷子开车,晏老爷子退休再给晏辞父亲开车,后来晏辞父亲出国,他又闲了下来,小少爷又太小。如今小少爷回国,他又过来照顾晏辞,满打满算都快三十多年了。 “嗯。”晏辞嗯了一声,说:“以前我怎么没发现叔你这么会想。” 想象力还挺丰富。 谢叔咂摸了一下,没摸明白晏辞到底再说什么。 “给领导开车嘛,自然是要什么都想一点儿,想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估摸了一会儿,谢叔冥冥之中感觉到了一点儿什么,又不太好意思明说,话题到底还是有些难以启齿。 谢叔隐晦地问:“那个东西买的不对嘛?太小了?还是不喜欢超薄的?” 晏辞:“……” 有些司机真不愧是老司机,开了快三十年车,稳如皮皮虾。 “行了,我又不是我爸。” 谢叔:“?” 不是,你爹当初可没你这么放dàng不羁。都是遇见了你妈。 晏辞洗漱完,接了个电话。 没说几句,那边就挂了。 时浅下楼的时候,晏辞正巧挂了电话,抬头看着她说:“等下一起去奶奶家。” 第91章 第九十天 Chapter.90黏糊 吃了饭,依旧是谢叔开车,晏辞只报了个地点。 车厢里一时太过安静,时浅缩在车后座的角落里,几次想开口,又不知道说什么。 手指蜷在外套边缘,时浅无声地叹了口气,看向窗外。窗外景物飞速地略过,树木郁郁葱葱。 天冷,路上没有太多人。 拐过玲珑湾,街边的商铺老旧了许多,铺子大多又小又密集,一家挤着一家,甚至谈不上什么装修,好点儿的门口摆个牌子,上面写了几个黑色大字。 历经时间的洗礼,被雨水风雪洗涮的老旧的墙角斑驳了皮,yīn暗处攀满了青苔,墙上爬满了爬山虎,顺着墙根,一直蔓延到屋顶。 像人的思想一样,落后又不和时。 寒风卷着贴在电线杆上的小报一角,老城区路面大多坑坑洼洼的,车开上去有些颠簸。 时浅被颠的不太舒服,余光不由自主地看了看晏辞。 晏辞的手机反扣着放在大腿上,手肘屈着搭在窗框边,视线不知落在哪个点上,挺散漫的。 扣了扣手指甲,时浅觉得有些闷。 离家更近了,约摸还有两条街。 “谢叔,这里停。” “就这里吗?”谢叔嘴上问着,手下的动作很老实,贴着马路牙子,滑进了路边的停车位。 这地方上次他来过,再往里去,不太好停车。巷子出口太窄,一辆车开进去都紧巴巴的。 时浅跟着晏辞下车。 谢叔的车就停在那儿,没挪,没有准备回去的意思。 “走吧,送你回家。”晏辞单手插在衣服口袋中,另一只手垂在身侧。 时浅说不上来自己什么心情。 感觉很烦,心里像是住了头小shòu,小shòu被关太久了,难得被放出来放一会儿风,还没怎么享受过自由,又要被关进了笼子里。处在将关未关之际,小shòu一点儿都不想进笼子,在压抑着,压抑着低低地叫着。 顾不上后面的谢叔,时浅蜷在外套袖口处的手指动了动,贴近了晏辞一点儿,细细的手指顺着他的指缝插了进去,五指紧紧扣着。 晏辞牵着时浅,过了一条街。 离家又进了很多,再过一条老街,然后拐进小巷子,进去了,她这个寒假都别想出来。 晏辞还没怎么表态。 “哥哥。”时浅喊。 “嗯。” “接吻吗?”时浅轻声问。 语气像是在讨论今天天气好坏,又或者像在问今天要吃什么。 又平又轻。 晏辞偏头,沉眼看时浅。 下一秒,胳膊突然被时浅扯住。 时浅拉着晏辞小跑了几步,进了另一条小巷子。 小巷子里的水泥路坑坑洼洼的,院子皆是大门紧锁。 时浅将晏辞推进了一个死角,垫脚在晏辞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亲上了他的唇。 他的唇上又湿又软。 隐蔽的死角,连风都小了很多。 昨晚还只会单纯贴弄的时浅,大着胆子试探性地将舌尖探出一点儿,贴着他的唇缝,慢慢地舔了一下。 “哥哥,你不闭眼睛的吗?”时浅含糊着音调问。 晏辞喉结一滚,差点没忍住要骂人。 刚才那一下,还挺疼。 在心底里骂了句脏,晏辞摁着时浅头,将她压在了墙边,声音低沉:“你招惹我的。” 送时浅回去,晏辞已经做好了当一个寒假孤家寡人的准备了,奈何心里建设做的再好,心情还是很差。 表面上看着风平làng静,其实心里烦的不行。 但又不能不送时浅回去,时奶奶会担心。他不能让老人家担心。 过了很久,久到贴墙抵着的时浅的腿都快麻的时候,压着她的那人终于松开了一点儿。 寒气浸了过来,时浅睁着微微发红的眼睛看着晏辞。 黏糊了一会儿,晏辞突然低头,鼻尖碰了碰时浅的鼻尖,哑着嗓子问:“再亲会,我忍不住了。” “嗯……”时浅给了回应。 唇碰了碰晏辞的唇,碰上又分开,再贴上,分开的间隙,时浅忍不住断断续续地qiáng调:“哥哥,漂流瓶联系吗?” 漂流瓶都联系不到。 “随你。” 崽崽家教严,一个寒假不见面也没什么,只要她好好的。 不急着这一时。 “别让奶奶担心。” “嗯。” 时浅闭着眼睛,唇上湿热,内心荒凉,心底里的小shòu到底从咆哮走向了安静,低低地对着笼子唤几声,便不再挣扎。 “哥哥。” “嗯。” “记得练字。” “……” “还有每天一篇阅读,三天一首诗词。”时浅不忘qiáng调,“我检查不了,你自觉一点儿。” “……”晏辞沉默了一瞬,顺从地咬上了时浅的唇瓣,说:“好。” —————— “诶——”小巷口,孙菲菲贴墙靠着电线杆站着,一边跳着一边挥手,喊:“浅浅!” 孙菲菲围了条红色的绒围巾,天冷,她的围巾围得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 “我在这里,整整等了大哥你一个小时!”孙菲菲竖了根手指杵到晏辞面前,说道:“大哥,你带着浅浅私奔这么久,良心不痛吗?” chuī了一个多小时冷风,chuī得孙菲菲恨不得爆锤一顿晏辞。 大早上,时奶奶给她打电话,她安抚完时奶奶,又打电话给晏辞。 好家伙,人电话里说是8点多就把人送回来,慌得她急急忙忙洗完脸,叼着块土司面包就出门了。 结果呢? 人九点多才牵着老婆晃晃悠悠地过来。 “你们gān嘛去了?” gān嘛去了? 偷.情黏糊去了。 晏辞瞥了一眼时浅被含吮的水光潋滟的唇,手背抵在唇下,轻咳了一声,说:“路上堵车。” 时浅:“……” “我信你我考试考0分。” 勾过时浅胳膊,孙菲菲气来的快去的也快,挺大方地说:“看在你把小浅浅完完整整、平平安安送回来的份上,就不和你计较了。” “回头带我上个分。” “行。” 看着时浅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晏辞抬手摸了摸唇,反身靠在了墙边。 唇上有些疼。 大概是破了皮。 刚离了没一会,想的骨头都在疼。 什么大不了当一个寒假的孤家寡人—— 个屁啊。 走在小巷里,孙菲菲轻轻晃了晃时浅的胳膊,问:“你和晏辞还好吧?” “嗯。” “阿姨呢?” 时浅想了一会儿,回:“她不知道。” 确切的说,王影确实不知道。什么证据都没有,她再猜也不可能直接冲到学校去找主任问。 “啊?”孙菲菲一愣,“那你跑出来gān嘛?” 她以为天崩地裂了,火星撞地球了!火烧眉毛了! “青chūn期。”时浅又补了两个字:“叛逆。” 孙菲菲:“……” 时浅跟着晏辞学坏了。 到了家门口,小院子的铁门半敞着。 时浅伸手,推开一点儿,伴随着吱呀一声儿,里面响起一声:“崽崽?” 声音苍老。 “奶奶。” 第92章 第九十一天 Chapter.91是乖乖 送走孙菲菲,小院落里重回安静。 如迟暮的老人,这一片老城区大概也快走到了尽头。 时奶奶习惯了坐在门口理菜,塑料篮子挨个摆在腿边。 刚从泥地里□□的大白菜在手上颠过一圈,撕掉坏的叶片,时奶奶顺手从菜篮子里拎了把菜刀出来,白菜压在手上,刀刃贴着白菜帮子的边缘,手起刀落,菜帮子被削了下来。 时奶奶理着手中的菜,刚理一会儿,又怕时浅冷,将靠在门边的取暖器往时浅那里拨了拨。 “冷不冷啊?冷就进屋去,屋里暖和。”时奶奶说着,语气一如既往的慈爱,没有半点儿责备的意思。 “不冷。” “真不冷啊?” “嗯。” “中午奶奶给你炖排骨汤,放点白菜,炖的烂烂的。”时奶奶断断续续地说着。 时浅听着。 她昨晚挺混蛋的。 指尖扣着书角,时浅俯下身子,坐在小凳子上半趴在自己膝上,闷闷地开口:“奶奶,对不起。” “奶奶,我是不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时浅话没说完,时奶奶又一刀劈了下去,道:“说什么呢?哪有祖孙之间还分对错的。我们崽崽听话着呢。” 迎着冷光,加之人老了,视力退化,时奶奶虚着眼看菜帮子。 时奶奶没读过什么书,她们那一辈人大多数都不识字,说不明白什么大道理,只晓得说:“哪有小孩子没脾气的。你看前头向阿姨家的儿子,读书那会子什么脾气,一点就炸,考个五六十分,天天往外跑,你向阿姨说他,没用,气头上直接跑出去了。现在不也好好的吗?” “半大点个孩子没脾气才有问题。” “以前啊,奶奶就想,我们崽崽乖是乖,怯生生的。你爸饭桌上吃饭,筷子碰到碗边声音大点儿,你都被吓的一缩。后来他们出去,我就把你留了下来,看我不把你带的挺好的吗?人啊,难过了就要哭出来,生气了就要说出来……” “奶奶没读过什么书,不懂什么大道理。奶奶就希望我们崽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 时浅眼睛有点酸,眼里像蒙了层雾,看东西带着水光。 盯着院门一角看了很久,时浅慢吞吞开口:“奶奶。” “诶?”时奶奶应的很快。 “他让我别总是让你担心,还说学习好也是一种优点。”顿了顿,时浅头埋在膝盖里开口:“以后会更好的。” 那个他不言而喻。 心跳的有些快,时浅不敢看奶奶,奶奶那么相信她,那么维护她,她很怕奶奶失望很怕奶奶生气。 时奶奶停下掰白菜的手,先是哦了一声,又问:“他好吗?” “好。” 很好很好。 好到她想了无数次未来,每一次都有他。 “小伙子长的好看吗?”时奶奶又问。 “啊……”时浅没太跟的上老人家的思维,保持着贴着大腿的姿势,偏头去看奶奶。 时奶奶嘴里嘟囔着:“我们崽崽这么好看,他不好看算什么个事啊?” “好看。”想了下,时浅补充了句:“你还见过。” “我见过?” “小乖乖。” “是乖乖啊!”时奶奶一拍大腿,哎哟了一声儿,说:“那不是你们班主任家那位的弟弟吗?上次开家长会,我还见过人哥哥。” “嗯。” 这下子,时奶奶菜也不理了,双手搭在大腿上,一拍:“你们搁老虎眼皮子底下捋胡须呐?” “他大姨是我们年级主任。” “……”时奶奶诶了一声儿,好半天才转过弯来,“你们这俩孩子,不是打自家人脸吗。人大姨天天抓教育抓纪律,你们倒好,带头犯事。” 又拍了下大腿,时奶奶想了半天,愣是只想起了晏辞那招摇的脸,其他的一概没怎么想起来。 “学习咋样啊?” “……”时浅拣了个好听的回答:“稳步前进,进步很大。” “以前呢?” “班级三十多名。”时浅回。 班级一共45个人,说好听点儿叫班级三十多名,不好听点叫倒数前十几。 时奶奶被忽悠住了,点点头,说:“也还行。” “现在呢?” “十几名。” “那进步可大了!” “嗯嗯。” 时奶奶就怕时浅跟晏辞打自家人脸,她不太看成绩,就看人品,寻思了一会儿,说:“你多教教他……人大姨也——” 时奶奶实在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倒霉孩子,和谁谈不好,和人主任家的崽谈。打得人主任脸啪啪作响,自家崽的成绩她不担心,就怕那孩子跟不上。 “嗯。” 拿起地上的菜篮子,时奶奶撑着腿站起来,说:“有空带回来一起吃个饭。” “啊?” “啊什么啊啊?哪有处朋友不带给奶奶瞅的!” 时浅:“……” 临到中午,也没等到王影和时从翰。时奶奶喊时浅吃了饭,把多余的菜放在锅里热着,自己也吃了。 下午三点多,王影和时从翰满面chūn风地回来了。 见到正在写作业的时浅,王影倒也没多说什么,没训她,仿佛忘记了昨晚说的那些一句比一句难听的话。 家里没安静多久,又来了一波人,都是左邻右舍的邻居。 “浅浅,上去学习,这里吵。”时从翰难得没一开口就挑她的毛病。 时浅习惯了冬天在楼下写作业,她写作业,时奶奶或择菜或织毛衣,俩人共用一个取暖器。热乎又省电。 抱着一挪书,时浅上楼。 “哎呀,这里可算是要拆了!再不拆,那屋顶又要修了。” “是啊,说了是给钱还是按平方补平方啊?老时,你们都听到了什么?” “都有。我听我们家那口子说,自己选。要钱就给钱,拿了钱再去买,不要钱还可以在他指定的小区里买房,按平方算平方……” 七嘴八舌的。 “还是老时走运啊,你们家这房子面积大,又带个院子!拆了要钱,可不是要——” “哈哈哈哈。” 难怪妈妈不和她计较。 时浅学了一会儿,盯着紧闭的窗户,慢慢呼出了一口气。 趴了会,时浅拉开抽屉,看着抽屉里塞的满满当当的本子。 她有收集本子的癖好,遇见好看的买回来,用不完就放在抽屉里,留着下学期再用。抽屉里本子种类很多,大多都是小清新风格的,几本纯色的压在最下面。 选了会,时浅抽了本黑色封皮的本子出来。 晏辞会用的那种。 摊开本子,时浅找到了高一用的政治历史书,从第一课开始整理知识点。 易错点和常考点,理解点和背诵点,用不同颜色的笔写的清清楚楚。 整理起来,也不算太无聊,时间过的很快。到了吃晚饭时间,那群邻居乐呵呵地走了,约了明个儿再谈。 王影上来喊时浅吃饭。 “吃饭了。” 仿佛没有昨晚那件事一样。 “我也不想吵你。”王影随手翻了翻时浅的本子,说:“你自己心里有数。手机我先没收了,这个寒假你好好复习,准备下学期的小高考。” “我和你爸最近都很忙,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懂吗?不要总是要父母跟着操心。昨晚还能耐上了,跑出去?” 第93章 第九十二天 Chapter.92偷偷 点上句号,时浅没来由地舒了口气,放下笔,揉了揉眼睛。 政治历史的知识点整理起来也快,分板块整理,再加上小高考所考察的知识点大多也不难,整理起来并不怎么费功夫。 除了……一直写字,写得手酸。 今天,又起了雾。 窗外雾蒙蒙的,窗户上黏着水汽,时浅盯了一会,随手撕了张纸,拿笔勾勾画画了起来。 这些天,王影看她看得紧,除了吃饭睡觉,她一直在写写写。 不过这样也好,不会闲下来。王影时不时会说上她几句,大多都是在吃饭的时候,她听着,听完倒没了之前那么难过。 以前她总是很在乎王影说的,想方设法去做好每一件事,小心翼翼地不给他们带来任何一点儿麻烦。 她以为她这种做,至少父母会对她好一点儿。 后来又发现不是这样的。 有些事,不是努力就可以得到改观的。有些事,或许从出生开始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下来。 她那么在乎,在乎到最后难过伤心的还是她。 她不想再难过,也不想再伤心。 以后都会过去,人世百态,总归是要向前看的。 那晚晏辞说以后会更好的,她想了很多很多,也突然明白了很多,那些无可奈何的事就算了吧。 从出生开始,她并不需要为别人而活,不用活在别人的眼色里,不需要看别人眼色行事,她只需要做好她自己就够了。 以后未来都是她的,怎么选择怎么决定都是她的权利。 为更好的。 以后,和晏辞。 “打扰啦,阿姨!” “没事没事,上去吧,浅浅再上面呢。”王影客气道。 听到木质楼梯被踩踏发出的咚咚声,时浅匆忙拉开抽屉,将信手涂鸦的白纸塞进了抽屉里。 白纸边缘并不平整,页面左上角涂了只眼睛。 单眼皮,眼皮薄,眼里透着股漫不经心的笑,远看又有点儿冷。 瞳仁很黑。 自动铅笔涂了厚厚一层,时浅无意识地来来回回勾画了很久。 推上抽屉,卧室门正巧被孙菲菲推开了。 孙菲菲食指勾着两杯滚热的奶茶进来,反手合上门,问:“gān嘛呢啊?小浅浅?” 时浅拿笔尖轻敲了下书桌上摊开的笔记本,道:“整理知识点。” “诶?”孙菲菲低头瞅了一眼,秒懂。 分板块整理的知识点,零碎的小点甚至标了哪一册多少页,其余要背的大点更是分颜色做了qiáng调记号。 傻瓜都能看的懂。 “给晏辞的?” “嗯。” “惨啊——”孙菲菲摇头,从装奶茶的小袋子里抽了根吸管出来,剥去外面的包装纸,“啵”的一声,吸管插进奶茶杯中。 “好惨一晏辞。”咬了个珍珠,孙菲菲又说:“寒假都要被女朋友监督着学习。” 时浅:“……” “五分甜,黑糖撞奶。好惨一晏辞买的,你不喝他就更惨了。”孙菲菲咬着吸管,把聊天记录翻黑时浅看,说:“诺,昨晚班群里发红包,我抢了个大的,从晏辞那里抢的。换而言之,今天的奶茶就是他买的。” —————— 年三十前一天,时浅终于不用再每天学学学,突然停了下来,又不知道做什么了。 笔记都整理完了,又让孙菲菲带给了晏辞。 吃了晚饭,时从翰出去赶麻将场子,王影跟着去看热闹了。年前的麻将场子,不是通宵就是到深更半夜。 陪奶奶看了会电视,时浅上了楼,找了本小说书翻着。 书桌上闹钟的时针不知不觉指向了数字“11”,周围邻居大多熄了灯。 小说看过不止一次,里面的章节时浅闭着眼睛都能说出来。 窗外,只有微弱的路灯光,又暗又沉寂。 台灯光,昏huáng。 翻了一页书,时浅原本平静的心突然怎么也静不下来,看着看着又在走神。心底里的那头小shòu走在不安的低低的嘶鸣的,试图从牢笼中出来。 一束光突然打在了时浅卧室的窗户上。 时浅原本以为是路过的车灯,结果那光束怎样也不挪地方,就直直的打在她窗户上,随后按照着某一特定的轨道慢慢走着。 从左开始,一个半弧,底下弧陡然一收,开始变尖,然后慢慢走到右边,那弧又开始向外扩张,到顶部再收拢。 像…… 像一个心。 时浅一愣,随后急急站起来,双手贴着窗户,向下望去。 漆黑的夜里,什么都看不太清,借着小巷里微弱的路灯光,只能看到外面贴墙而站的影子。 屋内没有开空调,呼出的热气洒到窗户上,窗户玻璃迅速蒙了层水汽,模糊了视野。 “砰”的一声,卧室门背打开。 外面走廊和楼梯都没有开灯,摸着黑,时浅踩了双棉拖鞋踏在木质楼梯上,匆匆往下跑。 “咚咚咚”一阵声后,室内重新安静。 大门开了。 晏辞套了件羽绒服,半靠着墙,手里拿着开了手电筒灯的手机。 听到声音,晏辞偏过头:“我以为你睡了。” 他没想过时浅会下来,来这里只是因为他太无聊了。时浅给他的笔记本,他有再看,一天就翻了个七七八八。 时浅突然撞了过来,力道有些猛,晏辞抱她抱了个满怀,后背撞到了墙上,闷哼了一声。 时浅双手紧紧地箍在晏辞身侧,脸埋在他胸口处,小声说:“睡不着。” 他羽绒服拉链拉了一半,里面的黑色薄低领毛衣柔软,毛衣里面是一件白色的衬衫,带着他的体温,染上了薄荷味。 “哥哥。”时浅小声小声的唤着。 晏辞单手抱着时浅,另一只手在她头顶上拍了拍。 小崽崽出来只穿了件毛绒绒的睡衣,睡衣看着绒,又肥,其实不顶风。不过抱着很舒服,感觉软乎乎的。 “笔记我看了。” “嗯。” “你要检查吗?” 说完,晏辞突然笑了一声,手压在时浅头顶,问:“gān嘛啊?这么想我。笔记每一页都画一只猫。” 时浅在笔记本的每一页都画了一只猫,啃小鱼gān的猫、喝水的猫、晒太阳的猫、玩逗猫棒的猫…… 每一页都有,每一页都不同。 “嗯……”时浅老实地嗯了一声,又唤了一声:“哥哥。” “嗯?” “那你是迷路了吗?还是梦游游到这里?” 第94章 第九十三天 Chapter.93长大 一个年,过的索然无味。 三十那天晚上,又飘了小雪。 小雪一直断断续续地飘到年后,过了年,没几天,又到了高三返校的日子。 家里几乎每天都有不同的人登门,有的是许久不曾联系的亲戚,久到时浅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在哪见过这号人。 怕叫不出人又被王影说教,时浅gān脆彻底沉进了自己的小世界,闲到将高一高二所有的错题集都写了一遍。 拆迁的具体事项虽然没最终定下来,但也大差不离了。时从翰和王影俩人商量后,定了日期走了。 走之前王影又把手机还给了时浅,还手机之前她特意查了话费的流水账单,好在时浅戳晏辞平时都是Q.Q电话漂流瓶联系,要不就是晏辞忙的时候俩人挂在yy里,一个看书一个不知道在忙什么。 实在查不到什么,王影这才把手机还给时浅。 开了学,黑板右上角被老冬拿粉笔写上了离小高考还有XX天。乍一看到时期,偶尔还有些恍惚。 日子突然忙了起来,天数越过越少,桌上抽屉里堆的试卷越来越多,政治历史生物地理,不停地重复不停地重复,越到最后越变态,像是疯了一样,三天写完一支笔芯。 开学的第一次考试,一向是老师重点关注对象的晏辞成了4A级选手,之后不论大考小考,饼哥再也没能拎着试卷找到嘲讽晏辞的机会。 一摞一摞的试卷,一捆一捆的笔芯,日子就这样悄悄过去了。 不必问未来会怎样,能做到的仅仅是不断的付出。 小高考,分考场,拉开拼凑在一起的桌子,一支笔,写完了全部的试卷。 没有心慌,也没有紧张。 那一天到来的时候,反而平静了下来。 停笔,jiāo卷,高二一年最重要的一件事便过去了。 日头终于盛起来的那天晚上,出了成绩,每个人都达到了自己的预期。 那天晚上,沉寂了许久的高二教学楼突然热闹了起来,老冬偷偷摸摸给学生们放了一个晚自习的电影。 电影名字没人注意到,也没多少人认真在看电影。 关了灯,拉上窗帘,教室内漆黑一片。 时浅偷偷将手从课桌上拿了下来,摸黑勾上了晏辞的尾指,指尖在他掌心挠了挠。 黑暗中,大男孩的笑声低迷,很配合地摊开手掌,任由她挠着。 杨怀宁安分不过一会儿,卷着一沓草稿纸在晏辞桌上敲了敲,道:“突然想起来,以后不用考政治历史了,那我们小晏哥哥还不是如鱼得水,làng得飞起?啊,4A级选手?” 晏辞靠着墙,只笑,说:“你不也4A吗?” 孙菲菲接了样怀宁的梗,说:“你忘了?小晏哥哥,作文配4A,高考三百四,一篇作文一口酒,一瓶下来四十九。喝最烈的酒,消作文的愁。” “优秀。”杨怀宁手抚着卷起来的草稿纸,哈哈大笑:“一篇作文一口酒,一瓶下来四十九哈哈哈哈哈哈哈。那完了啊,高考作文四十九不得报警?” 时浅:“……” 她们省高考满分不过480,高考考三百四一本都不一定够。 四十九的作文……实在是晏辞的语文还没从断腿科目变成瘸腿科目,看了那么多书,晏辞的大脑还没产生化学反应,从量产到质变。 挠了挠晏辞的手掌心,时浅问:“量产与质变的辩证统一关系是什么?” “检查我?”晏辞笑了一声。 声音低沉,像是低音pào在耳边轰的一样。 时浅的尾指不由地蜷缩了起来。 视野里有些黑,周围同学大多都在嘴上跑着火车,有些吵。 没人知道在课桌底下,晏辞捏上了时浅细细的手腕骨,指尖一寸一寸往上挪着。 “量变是质变的必要准备。任何事物的变化都有一个量变的积累过程,没有量变的积累,质变就不会发生。” “质变是量变的必然结果。单纯的量变不会永远的持续下去,量变达到一定程度必然引起质变。” “量变和质变是相互渗透的……” “我去——搁那gān啥呢?都考完几百年了成绩都下来了啊。” “好惨一晏辞啊。”孙菲菲听得单手扶着桌角笑到不能自已,“晏辞,你语文什么时候从量产产生质变啊?” 时浅跟着点头,说:“量变达到一定程度必然引起质变。那就说明,现在的量还不太大,再加一点儿吧,当催化剂。” 晏辞指尖一停,贴着时浅细腻的肌肤:“……” 神踏马催化剂。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过了那晚,又开始忙碌起来。日子过的平淡又充实。 量变在积累,到学期末,从高二教学楼搬到早就空了的高三教学楼的时候,心底里才升腾起恐慌。 真的,高三了。 暑假加起来放不到十五天,每一天都在补课,每一天都在赶进度。 由chūn到夏,再由夏到冬,日子过得像是偷来的。 时间衬着沙漏里的流沙,一晃而过。 高三,像一场兵荒马乱。 没有硝烟,没有战火,每一天过得辛不辛苦,只有自己知道。 波动的排名,不定的心绪,看着黑板上越过越少的天数,时浅偶尔会觉得一切都不太真实。 没人知道,一班的大班长,老师眼里的好学生乖乖女和那个曾经班级倒数最后能冲到年级第一的不良少年谈了很长很长的恋爱。 很纯,没有半点儿越界。 大男孩不知道什么褪了那股子孩子气,沉淀了下来。 不良少年的成绩越来越稳,稳到时浅偶尔有一点儿放松下来,能被他从年级第一的位置一脚踹下去。 晏辞的数理化本就极qiáng,英语又有优势,语文不跑偏,现在又没了历史政治,真如鱼得水,làng的飞起。 四月末五月初,chūn末夏初,N中定在这周末的成人礼如期举行。高二高一都在补课,没有放假。 偌大的操场上,挤满了学生家长。 天边,卷着大朵大朵的云彩,阳光透过云层,云海翻涌。 立在台子边缘的大音响播放着不论过多久却觉得不过时的“怒放的生命”。 “好了,注意事项就这么多。等会下去的时候,记得带上自己的板凳,上下楼梯注意安全。”老冬话音刚落,班级里响起一阵板凳腿拖过地面的呲呲声。 蒙着晨雾,大男孩被露水打湿的黑发湿湿软软的服帖着,他头抵着墙,早读课又睡着了。 和以前无数次一样,时浅搁在桌子底下的腿悄悄往那边伸了一点儿,膝盖轻轻抵了下他的腿。 杨怀宁单手拎着板凳:“成人仪式搞什么啊?今年怎么不在学校大礼堂搞啊,还要自己搬凳子下去。” “去年那是天气不好,没场地才在礼堂举行的。以往好几届,都在操场办的。” “我去,你不提还好,你一提我突然想起来,我们再往上数三届,那一届高三成人礼自己挖坑自己植树。主任带着他们在操场上给每个班分了个角落,还分了几根小树苗给了几把铁锹。” “我知道,贴吧首页到现在还飘着那帖子呢。那树种下去没多久就死了,都没活过六月。学校怕学生伤心又偷偷把树撅了,重新种的。” 前面杨怀宁和孙菲菲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楼梯口挤满了学生,每个人手里搬个凳子,下台阶都不方便。 时浅侧头,小心翼翼地看着脚下的台阶。 王影大概在操场吧。 临近高考,其实最主要的还是谈拆迁的合同,王影请了假回来。 “崽崽?”晏辞喊。 时浅搬着凳子,下了最后一级台阶,头往后仰了仰,看着晏辞的下巴,嗯了一声。 “前面。” 时浅听话地又往前看去。 不远处的年级红榜前站了一个漂亮的女人。 明明五月的天,女人穿了件黑色带波点的一片式下裙,裙摆不太规律,上身一字肩衬衫,袖口蓬松,只到手肘那儿。衬得身形很好看,长发,下面带点儿卷。 时浅一愣,下意识张嘴喊:“阿——” 姨字没有说出口,时浅被搂了个满怀。 女人身上的栀子花香气清清淡淡。 “小浅浅,好久不见?有没有想阿姨啊?” 第95章 第九十四天 Chapter.94很开心能当你未来婆婆 楼梯处,人来人往,从学校的中心广场到操场散落着三三两两的学生家长,偶尔还有本体的新闻媒体路过。 时浅双手搬着凳子,微微仰头,垫着脚被女人揽在怀里。 鼻息间清清淡淡的栀子香被风一chuī,散了不少。 很好闻,很舒服。 “阿姨……”等了一会,时浅见女人还没有松手的迹象才开口喊道。 “嗯?”女人似是轻笑了一声,揽着时浅往外面走了一点儿,才松开时浅。 她微微弯下腰,双手撑在膝盖处,低头打量着时浅。 小姑娘许久不见又漂亮了很多。 一双小鹿眼还是和以前一样,湿漉漉的,面上表情虽冷,但那双小鹿眼又羞怯又纯真。唇色微粉。 指尖搓了搓时浅的脸颊,封宜开口道:“小浅浅真好看啊。” 那股子漫不经心的调笑像极了晏辞。 说罢,封宜自然地从时浅手中拿过她的凳子,一手牵着时浅,一手拿着凳子,往前走。 晏辞:“……” ??? 喂? 妈? 您还有事吗? 走了几步,大概是发觉晏辞没跟上来,封宜又回过头来看向自己儿子,说:“宝贝儿子,走了。” 晏辞:“……” 拎着凳子,跟上封宜,晏辞抿了抿唇,始终保持着离自己亲妈一步远的距离。 就那么一步远的距离,晏辞总觉得时浅才是他妈亲闺女,他仿佛是路边捡来的,说不定还是他妈以前买冰红茶,开奖开出来的,买一送一。 高三教学楼离主操场有些远,要经过中心广场。广场两边分列着迎风招展的旗帜,旗帜上无非是一些备考的话。 风不冷,拂在人身上热热的。 时浅被封宜牵着,鼻尖被风拂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 总感觉晏辞的妈妈很神奇。 不知道怎么形容的那种神奇,她很喜欢晏辞的妈妈,有时候又会觉得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脑回路这么奇特的妈妈。 不反对自己儿子早恋,甚至还会告诉自己儿子对小女朋友好一点儿……没事还会要求自己儿子多发一点儿小女朋友的照片。 第一次见晏辞妈妈是在高二某天放晚自习的时候。 她习惯了最后一个走,擦黑板关窗再锁门。 晏辞也习惯了等她,总是俩人磨磨蹭蹭地出了校门又才发现路边已经没什么人了。那会儿可以牵着手,散散漫漫的往前走。 那晚也是。 乍暖还寒的天气。 校门外只停着零星的几辆车,晚上风有些冷,没了人声,更显得空旷。 路灯光不甚明,昏昏暗暗的。 她被晏辞牵着,前脚刚踩上门外的缓冲带,身后响起了一声喇叭声。 在寂静的黑夜里,挺响的。 她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白色宾利欧陆GT缓缓地降下车窗。 一个女人探了小半个头出来,对她招了招手,喊:“浅浅宝贝。” 她愣了一下,没明白什么情况。 倒是旁边的晏辞啧了一声,只说了一个字:“妈。” 稀里糊涂上了车,晏辞的妈妈没有急着开走,倒是转过身看了她很久,一边看一边夸:“和照片上一样啊,比照片好看多了。宝贝怎么拍照的,一点儿水平都没有。” 时浅脑子里冒了个问号,还没来得及看向晏辞,面前出现了一双手。 白皙细腻,手型漂亮。 西柚色的指甲,薄薄的涂了一层。 “你好啊,小朋友。”晏辞的妈妈一手扶在椅背上,半转过身子看她,微微一歪头,笑着说:“我叫封宜,是你男朋友的妈妈,很开心能当你未来婆婆。如果你不介意,可以现在就喊我妈妈,反正我一点儿不介意——” 封宜话没说完,被晏辞打断。 “妈?”晏辞单手扶在额角,手掌心微微盖住眼睛,极不情愿地喊了一声。 封宜笑了笑,手伸在时浅面前,说:“浅浅宝贝,握个手吗?友好示意一下。” 晏辞妈妈都这么说了,时浅一愣一愣地将手搭到了封宜的手掌心上。大手叠小手,封宜反手捏上时浅的手,揉了揉。 “妈……”晏辞又开口。 “gān嘛?” “你没发现学校门卫在直勾勾地看着这里吗?”晏辞有些无奈。 封宜嗯了一声,语气轻快,问:“所以呢?” 晏辞:“……” 那晚,封宜热情的让时浅不知道怎么回应。 从小到大,除了冬青老师,还没有哪个长辈对她这样。 不问成绩,就是单单纯纯和她聊天,一点儿也不吝啬的夸她。 后来时浅才知道,封宜怀晏辞的时候一直以为自己怀的是女宝宝。 这种念头先入为主,一旦接受以后,封宜闲下来总是会想以后要带自己宝贝闺女gān嘛gān嘛,连粉色的衣服都买了不少。 结果怀胎十月,某个小太子爷呱呱坠地。 封宜瞅了一眼,陷入了沉默,总觉得哪里不太对,说不上来的感觉。 这个说不上来的感觉,一直持续了很久,久到晏辞小时候没分辨能力的那会子甚至还被封宜套了个小裙子拎出去玩。 封宜说晏辞穿小裙子的时候,时浅感觉到了封宜甚至有点儿兴奋。 封宜回来没呆多久,说着是回来看晏辞,其实大半的时间都在带时浅玩,一边玩一边时不时抖抖晏辞和周梒江的八卦。 好比这俩兄弟因为偏女相,小时候长的太过漂亮,都穿过小裙子。 又好比,晏辞小时候傻里傻气,一副呆萌样,看自己爷爷品酒的样子觉得那是什么巨好喝的东西吵着要,结果被喜欢收藏酒没事喜欢品酒的亲爷爷用竹筷子点了点酒喂了,直接喝高了,不吵不闹的睡了一下午。 …… 到了操场,其他班级人还没来齐。正是最后冲刺的阶段,有的班老师争分夺秒,往往都是大课间能拖多久就拖多久,拖到最后一秒才会宣布下课。 操场上除了早早到了的学生家长,没多少学生。 找到高三一班的区域,时浅看了一圈,没有发现王影的身影。 说不上什么感觉,其实没有太失落。 时浅甚至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连失落这种感觉都没有了。 王影请假回来说是为了陪她高考,其实大部分时间都在处理拆迁的事,合同到了最后,只差签字了。 周围站着不少学生家长,有的家长为了配合学生,甚至穿了一套运动服过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来参加亲子运动会的。 绿茵操场,很大。 时浅觉得有些空。 晏辞不太喜欢往人堆里凑,放下凳子,单脚勾在凳子边缘,还没坐下去,封宜一手搭在了自己宝贝儿子肩上,自己坐了。 封宜坐下后,又拉着时浅坐了下来。 “时奶奶呢?”封宜环顾了一圈,试图从人群中找出时浅的奶奶。 “奶奶不来。” “嗯?” “我妈妈过来……” 第96章 第九十五天 Chapter.95成人礼 日头渐渐烈了起来。 晏辞站在自己亲妈身边,一时有些想不太通,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幅状况。 他的亲妈完全忘了自己还有个亲儿子,坐在别人妈的位置上,有说有笑的。 正对操场的主席台前飘着彩球,两边都摆了花篮。 高三每一个班都到齐了,在班主任和体委的组织下有序地整着队。他们班来的早,队也早早地排好了,基本不用怎么整。 《怒放的生命》不知循环了多少遍,一遍又一遍后终于切了歌。 伴着鼓点,原本压抑着力量的调调歇了不过一瞬,陡然拔高。 “夏天之后,黑色的天空,晨光伪装逃亡的屏风; 夏天之后,黑色的瞳孔,只为孤独而闪烁。 我飞走了,我自由了,让翅膀向前在煽动,我不停留,我不回头……” 快夏天了。 六月一过,所有被压抑的青chūn都会得到释放,从此以后海阔天空,你的世界不再局限于小小的一方教室之内。 音响声震天,应援的横幅飒飒作响。 在一个个看似平静的脸庞下,蕴含着即将喷薄的力量。 蛰伏数载,寒窗伴月,没有人会想着在这时候服输。 站在这里的一刻,才会觉得高三原来不止有考试、排名和成绩…… 它包含了太多太多的东西,原本以为那个世界是灰色的,甚至是黑色的,永远都是那么压抑,结果一个转身,才发现原来所有的所有都是那么鲜活。 那些我曾经迷茫过,不知所措过的日子,那些我曾经试着去努力,不断拼搏的日子,原来也不是那么无趣。 晏辞插在口袋中的手指动了动,一直耷拉着的眼皮掀起了一个弧度。 高二寒假的时候他对时浅说过,以前的自己很渣,不知道什么叫努力,没人教过他。 到今天,停下来再回首看看,原来人是真的会改变的。 心似惊涛醉月,身如鹤归孤山,纵有利刃,为你藏锋。 成人礼进入了最后的倒计时。 躁动不安的气氛渐渐静了下来,大音响中又循环了一遍“我飞走了,我自由了。” 冬青划开锁屏,看了眼时间,又摁掉。 从第一排往后数着,数到时浅那儿的时候,冬青手指略停,和坐在原本应该坐着时浅妈妈位置上的女人对视了一眼。 那不是晏辞他妈,她婆婆的妹妹吗? 怎么回事? 冬青:“?” 封宜微微颔了下首,算是打了招呼。 人数还未清点完,冬青也不好细问,又是自己长辈,只能点头回应。 指尖点到晏辞身上的时候,冬青有那么一刻觉得晏辞有点儿可怜。 自己亲妈好不容易从德国回来,结果…… 学校有规定,父母因工作不能来的,由学生本人坐在应该给父母坐的凳子上。 结果,时浅坐着晏辞妈妈应该坐的位置,封宜坐着时浅妈妈应该坐的位置,晏辞一个人孤零零站在旁边。 清点完人数,冬青折了回去,轻轻拍了拍时浅的肩膀,问:“浅浅,你妈妈呢?是因为工作原因吗?” 时浅不知道怎么回冬青,嘴巴微张了张,又闭上,最终嗯了一声。 总不能说妈妈在处理拆迁合同的事吧。 冬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退出点开的电话簿,笑了笑,道:“刚想给你妈妈打电话问问情况。那等会儿,我坐你妈妈位置可以吗?成人礼老冬陪你。” 冬青收起手机,还真没打算再回前面,准备充当一回学生家长的妈妈。 五月的天,晴晴朗朗,天边一碧如洗。 一直在当透明人的晏辞突然嗤笑出了声,偏过头,舌尖一抵,抵上了半露的小虎牙尖尖。 老冬认真的吗? 和他妈抢位置? 时浅想开口,封宜身子一歪,靠了过来,伸手将时浅揽进了自己怀里,一手搭在时浅肩膀上安抚似地轻拍着,一手朝着老温家的孙媳妇挥了挥,说:“你去忙好了。这俩小宝贝我看着。” 封宜一口一个小宝贝,惹得其他站在父母身边的同学频频憋笑。 谁踏马能想到平时在班上就差横着走的小太子爷,在自己亲妈那里还是一个小宝贝。 妈妈的小宝贝晏辞在封宜的注视下,给了老冬一个回应:嗯。 “同学们,大家上午好啊。”N中的老校长风采不减当年,一身红色的唐装,穿得颇有过年的气氛,挺喜庆的。 “虽说现在是科技时代,要破除封建迷信,但我寻思着,这么好个日子里,大家都穿清一色西装多没意思啊。我呢,就套了件红色的唐装,寓意开门红。” “话不多说,言归正传,今天是你们的日子,过了十八岁,以后你们就是一个成年人了。” “成年人要有自己的担当自己的骨梁,人长肩膀,生来就是要负重的,同学们你们才十八岁啊。人生刚刚开始,以后的路还长着呢。人的一生是山河万里,所谓路在脚下,不论你将来是只身边陲,还是名利沉浮,我都希望同学们可以有所怀念,有所留念,有所回忆……” 老校长年事已高,说话仍抑扬顿挫,一板一眼的,每个字咬得极其的清楚。 这个老校长是N中的活字招牌,哪怕他已经很多年不再教书,江湖中仍然有他的传说。 曾经带着一gān主任领导和学生在校园里刨坑种树的是他,在每一届高考送行那天穿那件洗过不知多少次的红t恤也是他,拎着高三毕业班每天早读课读几条法律的也是他…… 晏辞听着,视线慢慢转了一圈。 以前他觉得很多事,不过那样。 隔山跨海,山海都一样。 回来以后,才发现人世百态,山海各不同,隔山跨海,山海皆可爱。 老校长讲话从来不用稿子,讲到哪是哪,讲道即兴处,摇头晃脑。 “同学们,你们已经十八岁了,十八岁的你们也许心怀远方,有自己的梦想也有自己的理想。正如这首歌中唱到的那样,我飞走了,我自由了,哪怕前方天寒地冻,路遥马亡。” “是的,未来是你们的,趁着还有可以回头多看看的日子,回头看看生你养你们的父母吧。”老校长话音一转,动作颇笨拙地摘下了自己的眼镜,小心翼翼地从口袋中掏出眼镜布,慢慢地擦拭着。 “是不是觉得年轻时如清白月的妈妈突然老了许多,曾经走在你们前面为你们遮风挡雨的父亲突然弯下了脊梁呢?你们才十八岁,未来有无数种可能,会走的很远很远,但你们的父母不知不觉中开始变老,他们会慢慢留在原地看着你们不断前行的背影。”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 “同学们,回头抱抱一直为你们默默付出的父母吧。” 明明是十八岁的成人礼,不知道为什么带上了感恩的色彩。 迎着日光,晏辞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的封宜。 一如记忆中的那样,妈妈还是和以前一样漂亮。 细碎的日光下,晏辞微微眯了下眼。 好像也不是,时光从来没有对一个人有过过分的宽容。 封宜的脖颈处开始有了颈纹。小时候他被封宜抱着到处跑的时候,明明没有的。 一个转身的功夫,曾经和小孩子一样的妈妈也老了。 “妈……”晏辞喊了一声,刚准备去抱封宜,却发现封宜拉过时浅的手,将时浅从凳子上拉了起来,又将时浅揽到自己怀里。 “来,宝贝,妈妈抱抱你。”时浅弯着腰,封宜下巴抵在时浅肩上,顺着时浅的脊背。 “以后妈妈疼你。” 时浅有些说不出话,喉间哽涩。 从刚才老校长说那些话的时候,她听着听着,还是有些懵。 道理她都懂,应该懂得回抱应该懂得感恩,可是…… 趴在封宜肩膀上,时浅微微红了眼眶。 封宜从来没有说过她父母一句不好,晏辞也是,从来不会点评她们家一件事。起先她还很怕别人提,后来才发现不是那样的。 他们知道,但不会说,也不会站在某个角度去评价,只会用自己的行动告诉你。 不说,只做。 时浅伸手,回抱了封宜,在封宜耳边轻轻喊了句:“姨。” 偌大的操场,五月的天,阳芒明媚。 有母女俩抱着哭成一团的,也有父子俩抱着大笑着互相猛拍对方背的。 所谓父母子女一场,再回头看看,不过是这样。 得不到都会释怀,哪怕有一天理想会被风雨淋湿,哪怕有一天所有的感情都蒙上一层yīn霾,成长始终都是向前看的。 晏辞保持着刚把手从口袋中拿出来的动作,愣了又愣,这好像是他亲妈吧??? 喂? 妈? 您儿子您还要不要了? 第97章 第九十六天 Chapter.96养的好 成人礼仪式进入尾声。 晏辞左手插在校服口袋中,右手垂在身侧,神情微倦。 五月的天,日头盛得过分。 “同学们,今天的成人礼到此结束。请各班有序退场。” 老校长话说到一半,不少被太阳晒得昏昏欲睡的同学提着凳子欲站起来直接打道回府。 骚动不过一阵。 老校长突然开口:“下面,我们去爬山吧。” 操场似乎是有过那么一瞬间的安静,不过一瞬间,顿时沸腾了。 “什么?我没听错吧?” “是我学习学太累,出现了幻听吗?” “幻个屁听,爬山了!兄弟们!” “今天不上课的吗?这么好?我们这一届有点儿东西啊。” …… “同学们,都安静一下。”冬青走到前面,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刚才老校长说的话大家都听见了吧?今天不用上课哦,原定的晚自习同样取消。由你们的爸爸妈妈带着你们一起去爬山,希望同学们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和父母多沟通沟通,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说。不方便说的,也可以找我聊。” “老师,我们爬什么山啊?” “香山。” “老冬,我们怎么去啊?不会要从学校走过去吧?” 冬青微微有些无奈,说:“坐车。” “你猪啊?多走几步会死吗?” “会死啊。你管我。” 男生们脱了作业的束缚,各种浑话都来了,凳子也不急着搬回去了,就坐在那里开始说相声。 “同学们,现在就可以把凳子放回去,然后到学校的中心广场集中。大巴车停在中心广场那里,一个班有两辆大巴车,车窗前挂了班级牌子,找到我们班的车就可以坐了。” 场面有些失控,冬青不得不一再拔高声音。 “浅浅?”王影急匆匆赶到。 时浅愣了一下,回过头看了看,喊:“妈。” 王影来的急,衣服都没来得及换,脚下踩了双高跟鞋,问:“活动结束了吗?” “还没有。”时浅答完,抿了抿唇。 孙菲菲的妈妈见到老熟人,靠了过来,诶了一声,问:“浅浅妈,你怎么才来啊?还有什么比自家闺女成人礼重要的啊?” 孙菲菲一听,急忙拉了拉自己妈妈的衣摆。 旁边有学生家长听到,不由地跟着附和:“是啊,都高三了,就那么一回。而且你们家闺女学习成绩那么好,我听我儿子说回回都是第一。哎哟,我要是有这么一个闺女,让我请一年假在家陪考我都心甘情愿。” “是啊。” 王影不好回,只得笑笑,道:“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工作太忙了。我这不忙完手头工作,急急忙忙赶过来了嘛。” “浅浅妈,你怎么还穿个高跟鞋啊?等下还要爬山,学校不是发短信通知了吗?” “这不是工作吗……” 时浅乖乖站在王影身边,微微低垂着眼,看着自己看的脚尖。 短信大概没看到,或者说,看到了,也没怎么当回事。 能让妈妈记在心上的有关她的短信,除了家长会通知,便是考试成绩排名了。 聊不过几句,有些家长虽然觉得王影做的不太对,但很快又释然了,表示理解。 家长们聚在一起,话题很快转到了怎么教育孩子身上。 王影被一众学生家长围着,询问教育孩子的方法。 “怎么教的?肯定要严格要求啊。尤其是女孩子,智力跟不上男孩子,肯定就要多做多练了——” “不是吧,我看浅浅挺聪明的啊?” “那哪够啊。”王影还是坚持自己过的观点,“女孩子总归还是比不过男孩子的。” 封宜一手搭在晏辞肩膀上,细细地打量下时浅的妈妈,听了这些话,柳眉微拧,觉得有些不太舒服。 知道,和现场听到的感觉完全不同。 视线落到时浅身上,小姑娘搬着凳子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瘦弱的有些过分。 太安静了,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好像与她无关。 胳膊肘抵了低自己儿子,封宜弯下腰,悄悄问:“宝贝,你怎样养的?怎么那么瘦?” “养什么?” “你小女朋友啊。” “……”晏辞反问:“我养的不好吗?” 不挺好的吗?白白软软的,学习成绩也没落下,思想还很向上。 多好啊。 有没有肉他自己知道就行了。 小姑娘看着瘦,其实捏起来还有点儿软肉的,尤其是腰那里,捏起来软软的。 当然这话不能对他妈说,保不准他妈会凑他。 N中中心广场停了整整齐齐四排大巴车。 上了车,清点齐人数后,大巴车缓缓地驶出校园。 整齐的车队,路过市中心,颇为壮观。 如长龙,一辆接着一辆,车边N中的校旗迎风招展。 时浅和晏辞前后位坐着,俩人的身旁都坐了自己的妈妈。 不同于时浅和王影之间安静的氛围,封宜还是很喜欢参加这种活动的,整个人表现的比自己儿子还兴奋。 她上车之前,特意去了封悦办公室换了双小白鞋。 小白鞋贴着晏辞的鞋边,封宜伸手捏住自己宝贝儿子下巴,问:“游戏比我好看吗?” 晏辞听了,摁掉手机屏幕,看着自己妈妈,问:“聊什么?” “宝贝和我已经没有共同话题了吗?” 晏辞:“……” 有那么一刻,晏辞很想叫时浅过来陪他妈。 有家长在,学生到底不敢太放肆,哪怕联机打游戏的也没敢嚷太大声。 车途到一半,学生家长们又聊开了,话题几经转落,又回答到了怎么连续孩子身上。 “诶诶诶,我听我儿子说,有一个从倒数冲到第一的?有没有这回事啊?” “有啊,人家都霸榜好久了,你才知道?” “我怎么没见过那个家长啊,一起聊聊心得啊。好用,我也教育教育我儿子。” 封宜没怎么参与其他家长的话题,大多数时间都在逗晏辞。 再加上,封宜的气质太多出众,看着就不是一类人,其他家长顶多好奇地多望几眼,没几个人真上来搭话。 晏辞闭着眼睛靠在窗边,听到声音,说:“妈,喊你呢。” 封宜疑惑地嗯了一声,扭头往后看了一眼。 “是晏辞妈妈吗?好年轻啊,看着像姐姐!”孙菲菲的妈妈试探道。 封宜微微笑了一下。 “晏辞妈,一起来聊聊啊。聊聊你怎么把你家儿子教这么好的。” “啊……” “来啊,一起聊聊。”孙菲菲的妈妈说着,顺势附身拍了拍时浅的肩膀,说:“浅浅,你和你同桌坐好不好?让晏辞妈妈过来和我们一起聊聊?” 原本一直在闭眼养神的晏辞听到这话,突然睁开了眼,看向封宜。 “这时候想到你老妈了?”封宜曲指,弹了下晏辞的脑门后起身,向后走去。 见封宜站起身,时浅不敢去看王影,扶着椅背,向前走了一小步,在晏辞身边坐了下来。 车窗的窗帘拉了一半,并不严实。阳光透过那道缝隙,落在晏辞身上,切割出明暗的分界线。 大男孩歪头,半倚着车边,笑了。 身后就是时浅的妈妈。 这种感觉多多少少都有点儿刺激。 偷偷摸摸的机会还是自己亲妈创造的,这种感觉就更刺激了。 后面家长聊起来的气氛丝毫不亚于男生们打游戏时的气氛,热热闹闹,这些家长一个比一个会chuī,chuī完张家儿子又chuī李家闺女。 也不怕人听见,晏辞开口,喊:“小女朋友。” 声音不大,没怎么刻意压着。 但晏辞每每撩拨时浅的时候,声线沉下来,像低音pào。 时浅耳根子一软,热了。 “嗯……” 第98章 第九十七天 Chapter.97一千万 车身一抖,微晃。 时浅重心不稳,顺势一歪,额头砸到了晏辞肩膀上。 晏辞穿着N中的夏季校服,额头撞上去撞到了骨头。 晏辞突然抬手,手背微屈,指尖压上了时浅的额角,不轻不重地揉压。 光线透进来,拂落在他的黑发上,额发微微向上翘起。 时浅搭在校服裙上的手悄悄滑到了晏辞腿侧,手指一屈一展,纤细的指头贴着他的掌心塞了进去,往前探了一点儿,勾住他的尾指。 抿了抿唇,时浅浅浅笑了一下。 “撞傻了?”晏辞问。 胆子这么大,后面就是一座活火山。 时浅不答,只抿着唇。 “big胆。”晏辞放下左手,右手被时浅勾着不太好行动。 他单手解着校服外套的扣子,慢条斯理的,扣子全部解开,他的左肩微微一低,校服外套滑下稍许。 扯过外套,晏辞将外套盖到身上,衣摆正好整住俩人牵着的手。 牵的久了,时浅指尖渗出了一层薄汗,湿湿润润的。 很快,染湿了晏辞的手。 晏辞保持着和刚才一样的姿势,头歪靠 在车窗边,闭目养神,神情慵懒,带着点儿倦意。 时浅一会看看窗外,一会看看某只骄傲的大喵,心情突然好了很多。 过了很久,大巴车驶入香山区,看着窗外的绿茵,时浅指尖勾着晏辞的尾指勾的更紧,“哥哥。” 他像是睡着了,睫毛低俯着。 也不管晏辞会不会回答她,时浅叹了句:“一起考N大吗,哥哥。” 晏辞听见了,没睁开眼,只是勾着时浅指尖的手紧了又紧。 N大,就在N市。 王牌专业——信息技术,国内top级的。 除了信息技术,其他专业也不错。时浅没有什么特别喜欢非要去读不可的专业,她连爱好都少的可怜,可能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摆脱父母的yīn影。 既能摆脱父母,又可以照顾奶奶。 说实话,如果时浅正常发挥,以她的分数完全可以填一个和N大同等级的大学,再去读一个更好的专业。 良久,晏辞才嗯了一声儿。 香山区,隶属N市,挺大的一个区。 离市中心有些远,以香山闻名。香山最有名的,除了民国时期的别墅,便是半山腰的寺庙。 传闻这座寺庙从南朝时便以存在,历经战火,生于战火又毁于战火,曾一度被废弃过。 直到民国,某位国名党高层携夫人在这里度假,因其夫人信佛,这座寺庙才得到重新得到修缮,续上了香火。 香山实在算不上高,2个小时多一点儿便可以爬一个上下。 学校选这里,更多的是想让学生放松放松。 中午,落在半山腰的寺庙里歇息,吃饭。 由于N市特殊的文化底蕴,来这里旅游的人不在少数,旅游业相对发达。 哪怕一个小小的寺庙,因为蒙上了民国的色彩,来观光的人不在少数,连带着卖玉米棒、热奶茶、快餐的店家都多了起来。 “宝贝儿子。”封宜坐在庙里的一棵百年老松下,朝晏辞招手。 百年老松周围打了一圈木椅,供有人休憩。 家长围坐了一圈,有的家长自带了便当过来,也有的就近买了些吃的。 封宜不怎么吃外面的食物,一早准备了便当。 香煎带鱼、凉拌木耳金针菇、糖心蛋再加一份水果莎拉,配上香糯米饭,色泽诱人。 三个便当盒,一个粉的,一个蓝的,另外一个稍大一点儿,米白色。 指尖点了点粉色便当盒的边缘,封宜将蓝色的盒子随手塞给自己儿子,又喊:“时浅。” 王影压根没把成人礼放在心上,自然也没把爬山活动放在心上,更不会准备什么便当了。 “早上多做了一份。”封宜抬手摸了摸时浅的脑袋,说:“你可以和你妈妈一起吃。” 一人份的便当,再多一个人,其实是吃不饱的。 封宜这么说,完全只是和王影客气一下,她还真不信王影能让自己闺女吃不饱。 当着一大群家长的面,王影笑笑,道:“浅浅吃就可以了,我去外面再买一份。” 封宜哦了一声,点头:“那你去吧,浅浅在我这边。” 正午,阳光透过树枝间的缝隙,落了一地的光斑。 时浅和晏辞坐在封宜身边吃着午饭,一粉一蓝,看上去像情侣饭盒。 封宜怕热,一热就没什么胃口,挑挑拣拣gān脆将自己那份便当里的香煎带鱼都夹给了时浅。 夹完,封宜索性放下筷子,以手当扇,给时浅扇着风。 时浅不太好意思,捏着封宜递给她的猫咪柄的勺子,开口道:“阿姨,你——” “嗯?我吃饱了,我看着你吃,你多吃一点儿。这个带鱼好吃吧,阿姨特意学的。”封宜半翘着腿,笑眯眯地说。 “诶?看不出这些都是晏辞妈自己做的?好会做饭啊!”孙菲菲的妈妈毫不吝啬地夸着。 “还行吧,看着好看。” 晏辞:“……” 他妈会做个香蕉波娜娜的饭。 咬着明显出自他大姨之手的香煎带鱼,晏辞保持沉默。 怕时浅渴,封宜又从包里拿了瓶苏打水出来,拧开,放到了时浅手边。 孙菲菲的妈妈见状,又想到自家闺女和自己说的,一时有些感慨,说:“我看你们才像母女,这么好个闺女,怎么就——” “妈!”孙菲菲一急,塞了一根花菜给自己的妈妈。 “好好好,我不说!”孙菲菲的妈妈知道自己一时口快,犯了错,急忙扯开话题,问:“刚才在车上问你,你还没说呢!到底怎么教育的啊,把你们家晏辞教那么好?” 杨怀宁的爸爸一听,也跟着凑上来,说:“我也来取取经!我们家这个啊,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学习勉qiáng算过得去,平时在学校还好,一放假就回家打游戏!” “我们家这个也打!” “你们家这个可以的,我听我儿子说以前还染了个小白毛,你们做家长的知道吗?” 晏辞以前是什么人啊? 成绩倒数,染发打架。 全校没有哪个家长不知道的。 封宜:“……” 知道…… 她儿子不但染发,还纹身,抽烟喝酒。 她儿子成绩能这么好,其实和她半毛钱关系也没有……她一向不注重成绩。 由于家庭原因,她的教育理念一向和别的家长不太一样,她更注重晏辞的心理,只要他三观没长歪,其他的她都不觉得有什么。 一辈子就这么一个儿子,他开心就成。 因为这样,封悦得知晏辞会抽烟喝酒的时候,还跟她吵了一架,说以后晏辞总有一天会毁在她手上。 现在抽烟,以后更刺激的能吸.毒。 现在太小,长大了烟酒不离手,总有一天会接触女人,染上性。 好在,她选择了相信自己儿子。 晏辞听到大有继续谈论自己的意思,吃饱了,放下筷子,歪头盯着小时浅。 小姑娘小口小口地数着米粒,没一会也放下了筷子。 “走吗?”晏辞问。 时浅很容易就听晏辞的话,放下饭盒,悄悄和晏辞溜了。 那边孙菲菲的妈妈还在继续追问着封宜的教育方法。 “男孩子嘛,开窍了懂事了,自然而然什么都好了。”王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插了一句。 “我家也是个小子,他怎么还不懂事?”杨怀宁的爸爸说着,大掌猛得拍在了杨怀宁背上。 “爸,轻点啊!” 孙菲菲的妈妈欲言又止,看了看封宜,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 又听了一遍男孩子至上的理论,封宜微微仰头,看了看头顶,舒了口气。 “男孩子有什么好?”封宜问。 “养儿防老养儿防老,养个儿子以后可以养老。女孩子始终是替别人家养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老了靠都靠不住。”王影说的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啊?”封宜歪了歪头,双手环在胸前,问:“就这样?” “不止。”王影还想再说。 “国家没给你养老?”封宜问的很不客气。 “国家才给多少啊……” 封宜一听,顿时明白了。 合着时浅的妈妈要是有个儿子,是完全把自己儿子的财产当自己的财产了。 “这话就不对了。”杨怀宁爸爸直摆手,“以后儿子的都是儿子的,我们的也都是儿子的。折腾多了,儿媳妇会有意见,还影响小夫妻俩感情。” “他敢!” 孙菲菲的妈妈冷笑了一声。 “儿子结婚房要买吧,车要换吧,买小了以后有个孩子又不合适了,房至少百来平,不说市中心的房也不谈学区房,普通的地段都万把块一平,你算吧,结婚也要花钱,养个儿子,处处都要花钱。” “要是养个不懂事的,学习不好到罢了,再不成个人,吃老的用老的,娶媳妇都困难。” 王影还是固执已见,说:“那肯定不会的。房子一起负担,再不济,女方那边还能半点不帮忙?” 孙菲菲的妈妈一听不乐意了,开口道:“女方凭什么要和你们家一起负担?小头还好,对半开我还不如给自己闺女买套房,房产证直接填她名字,以后说话也硬气。” “她都要嫁到我们家了——” 王影话还没说完,又被孙菲菲的妈妈打断,问:“浅浅妈,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们家浅浅以后要嫁这么个家庭,买房都要女方家出大头的,你愿不愿意?” 王影没开口。 显然是不愿意的。 “还是晏辞妈说的对,什么养儿防老?还不如吃国家政策。就不谈防老了,老杨说的也对。” 封宜听着,越听越觉得王影是个说不通的。 辩到最后,孙菲菲的妈妈和杨怀宁的爸爸都觉得没意思,走了。 这棵百年老松下,只剩下了王影和封宜。 封宜索性问:“浅浅妈妈,以后时浅嫁人,你觉得男方家要给你们家多少,才算合适?” 问完,封宜觉得这样不礼貌,但一想刚才辩的那些话,又替时浅不值,觉得王影不配。 王影想了一会儿,说:“几十万还是要有的吧。” 封宜点了下头,开口:“一千万呢?” 一千万? 王影一惊,眼睛瞪大了看向端坐在木椅边的封宜,说:“晏辞妈,你开玩笑的吧。” 一千万? 她和时浅她爸一辈子也赚不到这个数啊。 “谁知道呢。”封宜说,“万一是真的呢。” 一千万算少。 但对象换成王影,封宜一分都不想多给。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那就泼到他们家,别往外淌了。 第99章 第九十八天 Chapter.98留白 一顿饭,并不太愉快。 封宜收拾好饭盒,扭头没发现自己儿子,也没准备去找。 离了王影,封宜重新找了树荫浓密的座位,微翘着腿,给自己倒了半杯温水,慢慢地喝着。 香山寺,同样有一座大雄宝殿。 比不得大寺院的规格,它小了很多,但香火旺盛。 远处传来一阵一阵的木鱼声,香火缭绕。 晏辞带着时浅转了一圈,想做点儿坏事。 一转眼,对上小姑娘懵懂又透着好奇的目光,到底没下得了手。 时浅看什么都认真,这会子注意力大部分都集中在后院里的百年老松上。 后院里的老松不知过了几个百年,树皮粗糙磨人,枝gān繁密,身上挂满了祈福的红木牌。 巴掌大小的红木牌,正面刻了个福字,背面写了香客的心愿,底部被凿了个圆孔,坠了红色的麦穗。 满树的红木牌,看着十分好看。 “写吗?”晏辞拎着红木牌在时浅眼前晃了晃。 两个,崭新的。 牌子相碰叮当响。 时浅双手接过一个,冒了个鼻音:“嗯?” “刚求来的。” 晏辞下巴抬了抬,望着满树的红木牌。 其实他不信这个。 找负责人拿了笔,时浅半蹲在树下的长椅边,指尖抵着笔帽,没了下一步的动作。 过了一会儿,时浅抬头看晏辞。 红木牌被他随手丢在一边,他躬身坐在椅子上,一只腿屈起抵在长椅上,视线不知落在哪个点上。 风一chuī,他的衬衫下摆扬起一个角度。 写什么? 好像没什么可信的。 求佛问神,不如信自己。 放下笔,时浅悄悄看了眼四周。 这里没什么人,同学们大多都在前院,前院同样也有抛木牌的地方。 隔着拱门,声音像被过滤过一样,听着有些远。 时浅往前挪了一点儿,手指怼了怼晏辞的长腿。 指尖刚怼上去的一瞬间,日光烈了一度。 晒久了,时浅脑子有些昏,脑海里突然蹦出晏辞以前说过的一句话:男孩子的大腿不要随便碰。 晏辞低下头,手搭在屈起的膝盖上,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檀香味被风拂得四处飘散。 挺好闻的。 混着晏辞身上的薄荷味,说不上来,不讨厌。 时浅一手搭在晏辞大腿上,抬头,一手捏上了晏辞的校服领带,拉了拉。 黑色的校服领带,在她手中变了形。 顺着时浅的力道,晏辞低下头。背光的yīn影里,他的瞳仁黑的暗沉。 “哥哥。” 无事晏辞,有事哥哥。 小姑娘看着清清冷冷,声音软得跟棉花糖似的。 还是烤过的那种棉花糖,焦糖色的表皮脆脆的,内心早就化了,又软又粘缠。 坏骨头上来,晏辞偏头,轻眯着眼笑,手指却捏上了时浅的下巴,“我最近没满足你?” 这话有歧义。 什么叫满足,哪方面的满足。 时浅早就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懂傻白甜了。 和晏辞相处久了,大染缸里一泡,五颜六色,什么色都能染上了几分。 动了动唇瓣,时浅仰头盯着晏辞。 这人除了满脑子废料,能不能往健康绿色的方面多想想。 攥着晏辞校服领带的手紧了又紧,时浅终于憋出一句完整的话,“我们不写了,好不好。” “就这样,抛上去。” 国画有留白美。 她觉得现实也是一样。 以后是什么样,求佛问神,不如自己去走一遭。 人的一生是万里山河,处处泼墨,烟雨渲染,自由留白凭勾处。 “好。” 抛上了红木牌。很快,到了集合的时间。 一行人,整了队,浩浩dàngdàng地向着山顶出发。 一班体委扛着班旗,走在最前面。 冬青背着个大背包,脖子上挂着个相机,一会问问体委要不要喝水,一会从头到尾再点一遍班级人数,生怕有人掉队。 走走停停,三点多一点儿到了山顶。 峰回路转之间,视线豁然开朗。 连绵的松树林,起起伏伏,覆盖着香山,入目一片浓绿。 山顶风大,温度低了不少。 理科班,男生们闹起来凶。 东蹿西窜,和猴一样,管都管不住。 明明,都快毕业的人了,还是没有半点儿成熟的样子。 “一、二、三” “一班一班,高考非凡!” 突如其来的呐喊声,吓了冬青一跳,拍着心口,转过身,发现一群大男孩勾肩搭背地站在山边,正对着山下呐喊。 喊完一声,勾肩搭背的队伍又会多出几个人。 男孩子们嬉笑打闹着,勾肩搭背的时候都不安分,非要你打我一下,我再撩你一下。 完完全全的小孩子模样。 连一向不爱参与这种“睿智”活动的晏辞都被杨怀宁手疾眼快地扯了进去。 山顶风大,风将他们的校服衬衫chuī的鼓起,额前的碎发扬起。 不知道为什么,冬青心里酸酸的,低头揉了揉鼻子,使劲地眨了下眼睛,将泛酸的感觉憋了回去。 隔了一会,又像想起什么似的,手忙脚乱地捧起挂在胸前的照相机,小心翼翼地对着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大男孩们。 “晏哥晏哥,佑我飞升!” “飞不了了,没救了。” “我这么瘦,你一拖二没问题的啊,哥。” 隔壁班的人看到,chuī了声口哨,跟着一班喊:“一班一班,高考一般。” “滚啊。” “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让哥哥来教教你!” 一向清寂的香山顶,人声鼎沸。 夕阳落了丝余晖。 大巴车踏上了返途。 回去的路上,学生坐一辆车,家长坐一辆车,第一辆车多余的位置,坐了几个家长,不多。 香山脚下,大巴车一辆接着一辆,排起了长龙。 香山在夕阳的晕染下,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厚重的云雾盘踞在天边,霞光烧透了半边天。 体委起了个头,一群大男生在车上嚎起了《怒放的生命》。 没有伴奏,没有和声,什么都没有。 输出纯靠吼。 女生倒是难得的没有嫌弃,反而替男生们打起了节拍。 晏辞笑歪在椅子里,身边的时浅跟着默念着歌词。 窗外,天涯暮归,长河落日。 冬青扶着栏杆,尽量保持着身体平衡,再一次小心翼翼地举起了相机。 她举了很久,在每个人学生的脸上定格了很久。 再次放下相机的时候,冬青眼眶红了,再也憋不住。 这是她教学生涯,第一个带的班级。 陪着他们走了两年,经历了大大小小的考试,从高二的小高考再到快要到来的高考。 她知道,她以后的教学生涯会这样不断地重复下去,守着不过三尺的讲台,送走一届又一届的学生。 她其实很早就做好了与学生告别的准备,她怕过了6月9号那一天,这么一大群人突然消失她会受不了。 歌声停了下来,有人注意到了红了眼眶的冬青。 “老师?” “老冬——” 冬青回过神,扭头背着学生,悄悄擦了下眼睛,说:“没事。我就多看看你们,我怕过了6月9号,你们这么一大群人翻脸不认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完,车厢里静了下来。 死寂。 快了,再过不过一个多月,有些人或许这辈子都难再相见。 倒是冬青,整理好情绪,憋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说:“各位,加油啊。” 高三继百日誓师后的又一个重大仪式落幕。 过了那天,日子重归平静。 黑板上倒计时的天数,一天一天减少,每个人都感受到了无形的压力,勒得人喘不过气。 高考,真的来了。 六月,天气炎热,尤其是七□□那三天。 停笔,收卷。 所有的都结束了。 被压抑了三年的躁动在那天晚上得到了释放,白花花的试卷从顶楼飞下,给六月飘了一场雪。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又像是只在眨眼之间。 时浅闷在晏辞怀里,想了半天,愣是没想起高考到底考了什么,连作文题目都忘的一gān二净。 大男孩贴在她小腹上的手温温热热。 第100章 第九十九天 Chapter.99带我回家吗 雨还在下,淅淅沥沥的。 明明是夏天,晚间气温却偏凉,雨丝绵密,像不想停歇那般。 凉风拂过,时浅下意识瑟缩了下。 借着凉风,雨丝打了进来,沾湿了短腿裤脚。 时浅又冷又疼,埋在晏辞怀里蹭了蹭,突然喊:“哥哥。” 说话间,搭在晏辞腰侧的手臂往下滑了稍许,贴着他的裤缝,滑进了他裤子口袋中。 黑色的休闲长裤,紧贴着肌肤。 时浅的指头偏凉,滑进去贴上来的一瞬间,晏辞就感觉到了那股子如晚间夏雨一般的清凉绵密,喉结不由自主地一滚,垂下眼皮看着时浅。 口袋空间不大。 时浅指尖往里面探了探,尾指勾到了一个金属圈。 尾指勾着那圈,时浅抿着唇,慢慢往外拉。 “叮”的一声后,又是极清脆的一声“当”。 银色的小金属圈上挂着把钥匙。 尾指蜷缩着,勾着小金属圈,时浅空着的手搭在晏辞腰上,微离了他的怀抱,仰头看着低垂着眼皮的大男孩。 衬着薄雨,他的神情偏冷。 尾指勾着小金属圈,微微晃动着,听着“叮叮当当”的声音,时浅问:“哥哥,带我回家吗?” 哥哥。 无事晏辞,有事哥哥。 她不卖萌不撒娇,有事求他就喊一声儿哥哥。 声音压在嗓子里,又轻又软,听都能听硬了。 见晏辞没什么反应,时浅又重复了一遍:“哥哥,你要带我回家吗?” 带我回家吗。 操。 ??? 晏辞一直耷拉着的眼皮往上撩了些许,偏过头,打量了会时浅。 昏huáng的灯下,身后是那层蒙着昏暗灯光的雨幕,雨丝缠黏细腻,房檐滴落而下的雨点似乎没有发出半点儿声响。 雨天,安静。 女朋友的邀约。 适合发生点什么。 在这个斜风细雨的晚上。 小姑娘的脸色苍白,唇色却是润红的。一半是被他咬的,另一半是被他舔的。 勾着他钥匙的尾指细长,此刻正蜷缩着。 片刻,晏辞笑了,眼尾挑开,答:“好啊。” 地下停车场。 由于下雨,晏辞开车来上课。 他大学没选择住宿,除了大一刚开学那会军训,每天要早起整理内务他在学校宿舍住了十几来天。 军训一结束,他就搬了出去。 寝室有他的chuáng位,该有的东西都有,但他基本不住。 不方便。 拉开车门,晏辞坐了进去,长腿一半支在地面上。 车内的灯比外面昏huáng的路灯亮了不少,灯光打在时浅脸上,衬得她脸色更加苍白。 断断续续疼久了,时浅实在没什么力气,上了车,安安分分地缩在了副驾驶上。 她靠着车窗,手机搭在大腿上,划开锁屏,点开微信,小指头在上面戳了戳。 戳完,时浅一抬头,发现晏辞正歪着头,在看自己。 视线再往下一点儿,正是她的手机屏幕。 明晃晃的……陈堂证供。 【时浅:大敏敏,在吗?】 【张敏:在吗在吗,滋儿哇滋儿哇。有事快说,别问在不在,我在啃泡脚凤爪,辣得要喷火。】 张敏是她们寝室的室长,人很慡快,熟悉以后就是有事说事的性格。 【时浅:大敏敏,我今晚不回去了,有查晚归的吗ovo】 【张敏:今晚不查!有人来查我就说你下楼打水去了。】 发完消息,张敏伸手去捞桌角的水杯,一边捞一边扫着聊天界面,看到备注,刚喝下去的凉水全喷了出来。 “咳咳咳……”张敏扶着桌角,咳得费力。 因为太辣,眼泪都飙出了眼眶。没顾上洒在桌子上的水,张敏忍着火辣辣的感觉,打字。 【张敏:你是小浅浅?号被盗了?】 【时浅:是……】 那边也不啰嗦,下一秒又是一条消息跳进来。 【张敏:和谁?】 【时浅:晏辞。】 张敏看到熟悉的人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抬手拍拍脑壳子,叹了一口气,这才伸手去抽纸,准备擦桌子。 原来小朋友是和男朋友出去过夜,那多正常啊。 那可是太正常了!擦着擦着,张敏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哪里不太对。 别人和男朋友出去过夜,太正常了。 时浅??? 可太踏马不正常了, 小朋友太乖了,看着清冷,往那一坐就是副画啊。 大一刚开学那会儿,晚上熄灯,刚晋升为大学狗的她作为舍长,自然是要举行卧谈会了。 于是N大外语系304寝室第一次深夜卧谈会轰轰烈烈的召开了。 问了啥她现在都忘得差不多了。 只记得她们系第一名的时浅,远看是个高冷女神,乖得不行,结果人一开口有个谈了两年的男朋友! 看看,人高中就谈起了恋爱! 问谁? 人简简单单回答:晏辞。 当时她觉得这个名字有点儿耳熟啊,回头过一天,她去其他院晃了一圈,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她会觉得这个名字耳熟了。 这踏马不是N市的理科状元吗! 还没开学,这位少爷的名声就传遍了大江南北,名号响彻N大所有学院。 听闻这个少爷以前是个làngdàng不羁的主,高考填志愿那天返校当着自个儿班主任和年级主任的面儿啾了一口自家小女朋友。 瞅瞅,多么的big胆。 一学期相处下来,她以为状元依旧会保持他的làngdàng不羁的,结果人状元……啧,出去约会到点了就把人送回来,送回来的同时还不忘给她们寝室其他人带点儿小零食。 过夜? 不存在的。 短短数秒,张敏想了一大通,丢了手上的纸,拿起手机,又开始打字,打字的手微微颤抖。 她们寝室的小朋友!吉祥物!终于长大了! 【张敏:天啦!!!!我滴崽!!!你长大了!!!】 【张敏:麻麻好欣慰!还记得我们以前卧谈会讨论过的吗!!!注意安全!注意安全!慡是次要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张敏: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千言万语,记得带.套。】 微信界面不大不小,正正好好,张敏的话展示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晏辞一目十行地看完,扯了车唇角,没了顾虑,抬手将车门关上。 时浅对上晏辞的眼睛,搭在手机边缘的手指摩挲了下,回看了回去。 大大方方,七分纯三分憨。 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点了点,晏辞以往那股子漫不经心的调调又浮了上来。 唇畔的弧度很浅,似笑非笑,几分散漫。 在别人眼里,那是散漫,这幅样子落在时浅眼里,完全是另类的勾.引。 尾指慢慢蜷缩了起来,时浅刚摁灭手机,就听见晏辞问:“你们卧谈会都谈了些什么,嗯?” 连声音都是散散漫漫的。 时浅:…… 她们卧谈会谈的挺多的。各种夜间成人教育,跨度极广,有她们室长在,没有什么是不能聊的,没有什么是聊不起来的。 今天可能是bl,明天可能是gl…… 更多的,还是讨论—— 怎么上.你。 第101章 第一百章 Chapter.100难受吗 突如其来得黑暗,让时浅愣怔了一瞬。 眼睛闭上,又睁开,视野里黑沉沉一片,隐隐约约能看见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混着薄荷香。 怎么就突然这样了…… 眨了眨眼睛,时浅很努力地去辨认,结果还是徒劳。 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时浅搭在晏辞肩膀上的手指蜷起,想推,刚触到又松了开来。 算了。 指尖抵着晏辞的肩线,勾抹了片刻,时浅慢慢软了身子。 看不见,但是她能听见。 那些细细微微的声音。 晏辞的公寓在顶楼,两室一厅两卫,带一个露天的大阳台。 阳台上种了小金桔树,沿着栏杆爬满了藤蔓,枝枝叶叶散着。 阳台落地窗半开。 雨未停,浸湿了泥土,空气中带着cháo湿气。绵密的雨丝落在宽肥的叶片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近一点儿的声音,衣服布料摩擦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借着窗外的月光,时浅迷迷糊糊看清了稍许,面前的大男孩动作稍停,半撑着胳膊支在她的头顶上方。 他的下颌紧绷,眼睑完全低俯着,在看她。 唇快被抿成了一条直线。 时浅腿有些麻,她刚才被晏辞推到沙发上,整个人完全是跌落进去的,大半条腿垂在沙发边,支在地上。 腿麻,喘不过气。 身上太重。 时浅抵着晏辞肩线的手指又动了动,忍不住开口:“你动动啊。” 这话有歧义。 时浅刚说出口,就知道问题大了。 罪加一等。 今晚在劫难逃。 果然,原本沉眼看着的时浅的晏辞低低地笑了一声,问:“你想我怎么动?” 说罢,还特别恶劣地顶了顶。 俩人衣服都是完好的,明明什么都没发生,就特别纯洁的被他压着亲了几下,怎么说出口的话那么不是个味呢。 时浅闷闷地想着。 晏辞是第一次带她回来过夜。 高中毕业后的那个暑假,王影忙着跑楼盘看房子,没人管她。她出去和晏辞约会,王影同样没过问。 也有过开房的经历。 好奇心作祟。 那天,没下雨。 和晏辞从图书馆出来,她问晏辞:“哥哥,开.房吗?” 小晏哥哥真带她去了。 格林森酒店,从门外到房内,无处不透露着一个信息:人傻钱多。 拿了房卡,哥哥拎着她进了门,随着房门的关上,她被一把人掀到了chuáng上。 不疼。 chuáng垫软绵绵的。 她以为晏辞来真的,大脑转不过半圈,卡了。 她其实是想皮一下,和大喵相处久了,大喵把爪子收了起来,只留个软绵绵的肉垫给她玩,她就真以为那是只剪了指甲的大布偶喵。 被晏辞压在chuáng上亲了个遍,时浅软到连根指头都抬不起来。 亲了会,晏辞长腿抵在她腿边,撑起身,一手搭在裤腰上,一手脱了外面的黑T。 男孩子jīng瘦的身体露了出来,白,但不显瘦弱。 隐隐约约的有着肌肉线条,小腹那儿有着纹身,一半没入裤腰,一半露在外面。 她没看清,被晏辞翻了个面,和煎带鱼一样,煎完A面煎B面。 他压上来的那一刻,时浅甚至在心里给自己立了块碑。 皮皮虾·瓜皮喵·时浅,由于自己作死,活生生把自己作死了。 享年十七岁。 结果,那人最后什么也没gān。 亲完,丢她一个人自己去洗澡了,最后他抱着她看了一晚上中央一套的《新闻联播》。 特红、特专。 那是最出格的一件事,从大一开学到现在大一快结束了,她还是个崽崽小朋友。 回过神,时浅完全适应了黑暗,跟着耳窝一麻,腰肢更软。 晏辞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探了进来,在她的腰线处,贴着短裤游弋。 时浅头枕在靠背上,手指抓着晏辞的胳膊,喘.息。 又热又难受。 耳边他的喘.息声重了又重,像雪地里摩挲的碎颗粒,喑哑又带着磁。 见时浅不答,晏辞捏着她腰间的软肉,又顶了一下,问:“你想怎么动?” 隔着短裤,时浅被顶的眼眶发红。 真的太坏了。 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腿、腿麻。” 晏辞笑,极轻缓的笑。 手从她的衣服下摆中抽了出来,晏辞直起身,手掌撑在膝盖上,躬身坐在沙发上,偏头看时浅。 大概是觉得好玩,晏辞又笑了一声。 时浅在他的注视下,飞快地把腿抬到了沙发上。 抬手又抓了个抱枕,紧紧地贴着沙发,看他。 “说吧,你和我回家要gān什么?”晏辞拿过被随手扔在茶几上的打火机,把玩了一圈。 不正常。 太不正常了。 来着姨妈,要和他回来。 他想gān,也没那么畜生啊。 “不gān嘛啊。”时浅抱着抱枕,屈着膝盖,坐起来,问:“你不难受吗?” 她一直都很想问这个问题。 从毕业的那个暑假憋到现在,他真的一点儿都不难受吗。 问题是个好问题。 还挺有深意。 晏辞听了,把打火机抛了回去,头微仰,舌尖抵着腮帮慢慢扫了一圈:“你挺会皮。” 小崽崽越来越皮,完全没认清自己什么处境。 时浅皱眉。 问个问题,怎么就皮了。 张了张嘴,时浅慢吞吞啊了一声,qiáng调:“我问真的,没皮。” 晏辞没说话,看了会时浅,突然起身,抬手,原本想弹她脑门的手指一顿,改为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 “我去洗澡了。” 你说,难不难受。 什么傻bī问题。 未抽身,晏辞的手腕骨突然被人勾住了。一扯一拉,俩人的位置调了个。 他在下,她在上。 俩人之间隔着一个抱枕。 时浅坐在那个抱枕上,大脑被烧得昏沉沉的,喊:“哥哥。” “哥哥。” 一声叠着一声。 炸在耳边。 晏辞忍住想把时浅“打”一顿冲动。 以前那个乖得和小面团子一样的小女朋友哪去了? 逗一下就脸红,亲一下话都不会说了的小女朋友呢? 舔了舔唇角,时浅一手撑在沙发边,抬起身:“哥哥,我想看看你纹身。” 我想看看你纹身。 声音像是裹了层糖浆,又甜又黏缠。 “嘣”的一声,晏辞听到自己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断了。 断的彻底。 黑色短袖的下摆已经被她掀了起来,她的指尖在抖,颤颤巍巍的。 贴上去,滚热。 时浅被灼得什么都想不起来,满脑子都是推了他。 第102章 第一百零一天 Chapter.101破技术 晏辞半条腿曲起,听着脑子烧糊涂的时浅在那一声叠着一声的叫哥哥。 纹身在腰腹那,一半埋在裤腰里。 晏辞有些想不太起来,自己为什么要纹这个了。 他做事,很多时候没什么太特殊的理由。 想做就做,活的随心所欲。 时浅的指尖抵了上来,她的指甲修剪得整齐,摸起来光滑圆润。 她的指尖抵着那处,一寸一寸往下滑。 忍得有些辛苦。 晏辞手臂搭在额头上,反手盖住自己眼睛。 夜光透过指尖的缝隙,还是可以看得清。 小崽崽长大了。 在夜里,美得像只小妖jīng。 “哥哥,你真的一点儿也不难受吗?”时浅又问。 她低着头,披散在肩后的长发跟着滑落下来,发尾扫在他小腹上,痒痒的。 有些许发丝背汗水打湿,黏在额角。 晏辞咬了下后槽牙,喉结一滚,没答话。 见晏辞没答话,时浅突然笑了,指尖又怼了上去,问:“哥哥。” 声音轻飘飘的。 如坠云雾,虚无缥缈。 夏天,下了雨,外面清凉,室内闷热。 落地窗开了一半,没什么用。 时浅还是觉得热,汗意涔涔,味道咸咸的。 舔了舔唇角,时浅想到304寝室夜间卧谈会,不由地又壮大了胆子,指尖怼着晏辞腰腹处的纹身:“哥哥,我帮你弄出来啊。” 说完,手指真的搭上了晏辞的腰带。 晏辞喉结滚到一半,停住了。 疯了。 他快被时浅磨疯了。 拿开搭在额头上的手臂,晏辞睁开眼,就着夜色,问时浅:“你会吗?” “会……吧?”时浅晃了晃身子,一想,又给了个回答:“会。” 事实证明。 你会个屁你会。 晏辞终于明白时浅为什么会揪着那个抱枕不放手了。 某个瓜皮喵嘴上跑着托马斯小火车,小火车呜呜呜的响,其实经验大概就芝麻粒那么大。 但就芝麻粒那么多点儿经验的人快要把他磨疯了。 晏辞抬手捂住时浅眼睛,微微直起身,另一只手抓住时浅乱动的手,哑着嗓子说:“你大概是见不得老子舒服。” 没有一刻是舒服的。 时浅啊了一声,声音又短又急促。 晏辞这话换个说法,大概再直白一点儿,就是:什么破技术。 夜,重新寂静了下来。 室内又闷上了一个度。 清冷的薄荷香中混了点其他的什么味道。 仿佛过了很久,久到时浅甚至已经接受了晏辞那句潜台词是什么破技术的话。 他不知什么时候坐起了身,时浅埋头抵在他的肩胛骨处,指尖泛白。 结束的时候,时浅还没缓过来,晏辞一手捞着早就懵了的时浅,一手从茶几上抽了几张纸,连抽了好几张。 擦到一半,晏辞扔了团成一团的纸,放弃了。起身,将开了一半的落地窗全部拉开,散味。 洗完澡,晏辞把卧室让给了时浅,自己拎了个枕头,进了书房。 过了夜。 隔天,时浅早上有课。 被晏辞送回了学校,时浅咬着牛奶吸管,慢悠悠地晃进了宿舍楼。 清晨的校园,蒙着晨雾。阳光透过轻纱似的雾,拂落而下。 大课,差不多九点开始。 回宿舍的时候,其余三只差不多都吃完了早饭。门没关,半掩着,透过那道小小的缝隙,室长的声音离很远都能听到。 “卧槽!他抢我猴子!他竟然敢抢我怪!” “neng死他!” 时浅推门进去。 “吱呀”一声,上一秒还在嚷嚷着要neng死抢怪的人的室长,迅速地转过头,扔了鼠标。 寝室其余两个人皆是一顿,齐齐放下手头的事。 “预备!一、二、三!”张敏学着央视主持人“收”的动作,五指在空气中一抓一放,“鼓掌。” “啪啪啪。” “啪啪啪。” “啪啪啪。” 整整齐齐的掌声,时浅停在门口,抬头望了望门上挂的牌子。 免检宿舍-304。 是沙雕宿舍了。 表演完毕,张敏看了看电脑桌面下显示的时间,喊:“这才七点多啊,天啦,你回来gān嘛?” “上课啊。” 时浅走了进去,找到手机充电器,将早就没点陷入自动关机的手机插上,开机。 “我去——”蹲在凳子上的谭晶晶咬了口包子,“你们家那个少爷,一早就把你送回来上课?” “第一次,不应该那啥,休息休息吧。我和大敏敏连帮你请假的理由都想好了,以不变应万变——姨妈疼。” “疼到起不来chuáng,疼到虚脱,疼到需要吃止疼药!” 时浅翻着手机消息,回:“我确实来姨妈了。” 谭晶晶咬着包子,一愣:“啥玩意?” “啥时候来的?” 往前数两天,时浅道:“前天。” 谭晶晶:??? 张敏:??? “啥玩意?大敏敏,你听明白了吗?” “好像整明白了?我们崽,她硬件设施跟不上。” 时浅:“……” 张敏捂着心口,似乎是有些疼,嘴里念叨着:“我这里有点疼,内伤,属工伤。” 谭晶晶不死心,又说:“没事儿!我们夜间卧谈会谈了那么多,肯定有用上的!” 时浅摇了摇头。 用上什么? 破技术? “……”谭晶晶比了个大拇指,“牛bī,那他昨晚gān嘛了?” “写程序。”时浅回。 昨晚晏辞去了书房,好像没怎么睡。早上喊她的时候,神情困倦,那时候书房的电脑还亮着。 “ACM/ICPC程序竞赛快开始了。”时浅又补了一句。 谭晶晶:“……” 张敏:“……” 没什么消息,倒是有一通未接来电,时浅看了眼来电显示,拉开阳台门,出去打电话。 电话刚通,响不过三声,对面迅速接了。 “姐姐!”小女孩子的声音传了过来,带着满满的朝气与活力。 时浅慢慢地嗯了一声,扶着栏杆,半蹲下身子,说:“你起好早啊,夸夸你。” 她的语调冷,但声音清软。听上去,很舒服。 “不早了!姐姐,子君马上就要去学校啦。” “嗯。” 还是有些疼,时浅微微叹了一口气。 电话对面的小姑娘似乎是听到了那声叹息,声音一紧,多多少少泄露了她的紧张。抓着听筒,卢子君又喊:“姐姐。” 声音和以前的自己有些像,带着不安,带着讨好。 时浅想着,指尖不由地抓紧了面前的栏杆。 “怎么啦?” “姐姐。”小姑娘声音一低,像是快哭了,“姐姐,你暑假还来吗?” 第103章 第一百零二天 Chapter.102不 上午两节大课,九点开始,到十一点结束。连上两个小时,中间休息十分钟。 上课的综合大教室离西区食堂较近,隔条河。 下了课,张敏拉着时浅直奔西区食堂。没到饭点,三楼几乎没什么人。 西区三楼,外包食堂。 装修很有情调,像外面的小咖啡馆,黑色的架子上挂满了紫藤,座位与座位之间用白色的木格子隔开。 N大的食堂几乎是12小时开放,除去饭点,大多数时候都很安静。 气氛又好,随时可以点奶茶咖啡,饿了还能买块新鲜出炉的小蛋挞,甚至还不用占座。所以,有不少学生会选择在这里做小组作业,讨论起来也方便。 “我一直以为在食堂学习是个笑话,直到我上了大学。对不起,是我孤陋寡闻了。”张敏端着托盘坐下,看看了四周,微微叹了口气。 “说你读书少,你还不信。”谭晶晶拿筷子拨了拨牛奶蒸蛋上的葱花,道:“我们学校以前高二小高考那会,他都不放假的。放个假和要他命一样,扣扣搜搜的。高二小高考,他把我们赶到学校食堂里自习。” “每门学科发个几张试卷,给你规定好时间,到时间就收。” “这么狠?” 谭晶晶瞥了一眼张敏,说:“你想笑就大声的笑。” 张敏果然很给谭晶晶面子,笑出了声。 时浅回完晏辞的消息,低头抿了小半口紫菜汤。 “味道怎么样?”张敏支着筷子,撑着下巴问。 “还行,就是味道有点儿淡。” “知足吧,你看看这紫菜汤,紫菜很是很多,不像我们学校,一汤勺下去没有紫菜也没有蛋花,我怀疑可能就是白开水煮盐巴,再撒点紫菜做装饰。” 时浅手指蜷在汤碗边,微微抿着唇,算是抿出了个浅浅的弧度。 她没敢说,因为有晏辞他大姨在,她们高中食堂远近闻名。 “诶,晏辞今天不和你一起吃饭吗?” 时浅摇摇头:“他中午有事。” 没多久,伴随着下课铃声,三楼逐渐热闹了起来。每个窗口前都排起了长长的队,周边的位置很快被填满。 时浅没什么胃口,拨了几筷子蒸蛋,便开始捧着汤碗发呆。 “叩叩”两声,桌子被敲了两下。 “没位置了,我能坐这里吗?”夏彤一手托着托盘,半弯着腰,低头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时浅微微笑了下。 她的长发被拢到一边,随着她弯腰的动作,微微晃动着。 时浅点了点头。 张敏见时浅点了头,纵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半点儿没有表现出来,端起托盘,往谭晶晶那儿挪了个位置。 夏彤放下餐盘,客客气气地说了声谢谢。 窗外,天色yīn暗。 时浅看了会夏彤,又移开了视线,手指蜷在汤碗边,汲取着碗边细细微微的热度。 夏彤,计算机系的系花。 其实长的不算太漂亮,放在美院放在中文系外语系是基本排不上什么名的。奈何计算机系男女比例感人,15:2。 哪怕是朵野花,那也是花啊。 张敏默默吐槽完,又瞅了眼夏彤。 女生眼睛很大,额头饱满,鼻梁很高,看上去比冷美人时浅要成熟不少。 她们系和计算机系隔了好几个学院,这位来找时浅,说单纯和时浅沟通感情她是不信的。除非她性.取向和别人不一样,计算机系已经满足不了她了。 “你们是来这边上课的吗?”夏彤一边戳手机一边问。 时浅又点点头。 “哦,这样啊。”夏彤话锋一转,“我还以为你是来陪晏辞吃饭的。” 不给时浅说话的机会,夏彤把自己手机往时浅那儿推了推,指尖点着聊天记录,“看。” QQ界面。粉色的聊天背景,备注:晏辞哥哥。 【夏彤:晏哥在吗在吗!我刚才在食堂碰到时浅了,她在吃饭,你要过来陪她吗?你过来,我就不帮你们带饭了。】 晏辞几乎是秒回。 回了一个字加个标点符号。 【晏辞:不。】 再往上瞅瞅,备注旁边还有个小火花。 看完,时浅蜷着的手指动了动,低头喝了口汤。 晏辞要参加ACM/ICPC中国大学生程序设计竞赛,他们组三个人参赛的,都是男的,还有个后勤,就是夏彤。 晏辞很早就和她说过。 放下汤碗,时浅说:“你带饭,我帮你刷卡。” 夏彤没转过来,疑惑地嗯了一声。 “请你们吃。” 夏彤这下反应极快,回道:“不了吧,那多不好意思。” “应该的,后勤很辛苦的吧。” 夏彤:“……” 下马威没下成,反被杀了个回马枪。 还是兵不刃血的那种。 那种感觉就像是她出拳打在了棉花上,棉花没感觉,她下了那么大力气都白费了。 夏彤憋了口气,想发又没地方发。 时浅说的有理有据,后勤辛苦了。 文明礼貌,和谐有爱。 忍了又忍,夏彤憋出了两个字:“谢谢。” 打包了三分huáng焖jī,送走了夏彤,时浅重新坐了下来,指头搭在汤碗边晃了晃汤碗,发现汤凉了。 张敏观察了会时浅表情,实在没看出什么。 时浅是个冷美人,一向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生气了?”张敏小心翼翼地问,问着,胳膊肘还抵了抵谭晶晶。 “我为什么要生气?”时浅有一瞬间的迷茫。 张敏:“……” 谭晶晶:“……” 为什么要生气,这是个好问题。 所以,为什么要生气呢? “小火花啊!你看见没有小火花!再过几天,就要变成大火花了!再再过几天,尼玛的船都有了。” 谭晶晶和墙头草一样,立马倒向张敏,跟着附和:“是啊是啊,搏一搏,三轮变摩托,拼一拼小船变大船。” 时浅:“……” 她是真的不生气。 夏彤故意给她看聊天记录和备注,不就是想让她生气吗? 一个小火花而已,每天扣个1,带个饭才养起来的火花,实在没必要生气。 真要是个火花她都要生气,那她还天天要和周梒江生气呢。 那她也太惨了,没事和一个男人抢男人。 “你能不能有点儿危机意识?危机意识,懂吗?”见时浅一点儿反应没有,张敏饭也吃不下去了,扔了筷子,就准备开始发表长篇大论。 时浅突然勾了勾唇角,抬手,学着晏辞往日的动作,顺了顺张敏的额发,微微笑了一下,显然是心情还不错。 “安。人家辛辛苦苦才养出个小火花是多不容易啊。” 看聊天记录,她都替夏彤费劲。 夏彤噼里啪啦发了一大段话,连标点符号加上去都快成一篇小作文了,晏辞要么不回,回也是个寥寥几个字。 实在犯不着生气。 张敏听完,话在脑子里过了一边,说:“小浅浅,你没觉得你刚才的话有点儿讽刺吗?” 这么一对比,夏彤就像个上蹿下跳可劲蹦哒的猴。 人家正主半点儿事没有。 墙头草谭晶晶再次点头表示同意。 下午,没课。 时浅睡了一会,去水果超市买盒水果捞,给晏辞发了消息。 在学校门口坐公jiāo,去市里。 下了公jiāo,时浅拎着水果捞,顺着老街的窄路,熟门熟路地穿过步行街,走到一处老旧的公寓楼前。 公寓楼太老,上个世纪的单位宿舍楼。没有门卫没有保安,时间久了,连围墙都快塌了,公寓楼的墙皮剥落了个七七八八。 看了看腕上的表,时浅上了二楼。 楼道里堆了不少旧物,一门一户,一户大概二十多平。 房子太过老旧,容易积灰,连漆在木门上的房间号都看不太清。 时浅往前数了四个,停在206前,抬手敲门。 第104章 第一百零三天 Chapter.103哥哥教你写作业 “时老师啊,你先坐,我们家那丫头还没放学呢。” 家里空间小,没什么好落脚的地方。 卢奶奶连忙把沾上油花的手在围裙上擦了又擦,这才把堆在椅子上的衣服拿走,给时浅腾了个空地方。 “谢谢奶奶。” “谢啥,老师你先坐着啊,我去烧点儿水。老师下次来就不用给我们家丫头带吃的了,太破费了。” 时浅抿了抿唇,抿出一个浅浅的弧度,说:“没事啊,我也想吃。” 卢奶奶知道时浅说的是客气话,但碍于生活实在拮据,找不到可以回礼的地方,只能一个劲地说:“我去烧点热水给你喝,你先坐。我去忙。” “路上还堵车吗?渴了吧?我们这地方路不太平,车都不愿意往这旮沓开,难出去!” “我坐公jiāo过来的,路上不堵。下车走过来,很方便。” “走过来的啊?那渴了吧,坐啊坐!” 卢奶奶一个劲说着,手想碰时浅胳膊让她坐下,刚伸出去,想起自己手上有油,又缩了回来,面上有片刻不自然,手又在围裙上擦了又擦。 时浅点了点头,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小隔间的蓝色帘子很快被放了下来,挡住了外面的油烟气。 一室二十多平,两室加起来空间也不大,不到五十平。 两个房间之间的墙被砸出了一道门,卢家和隔壁邻居家共分另一室,重新糊了水泥,用砖头砌了墙。 十来平的小隔间,摆了张小铁窗,两个人睡,除了chuáng之外,只摆了张桌子和衣柜,空间狭小。 衣柜不大,多的东西没地方塞,只能塞在chuáng下的纸箱里。 小书桌不知从哪淘来的。 看得出卢子君很喜欢她的小桌子,小桌子上旧的画痕被清的gāngān净净,有些实在清理不掉的地方,被小朋友拿贴画纸小心翼翼地黏贴起来了。 时浅将水果捞盒子往桌上推了推,靠着椅子翻了会手机。 消息列表gāngān净净。 摁掉手机,时浅微微曲着身子,下巴抵在膝盖上,望着这小小的卧室。 很小,太小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总会给她一种安全感。 王影和时从翰买了新房,很大,摆什么都绰绰有余,瓷砖白的能照见人影,但她总觉得空落落的。 不但她,连奶奶也是。 奶奶年纪大了,不会摆弄厨房里的新玩意,也不会坐电梯,教了很多次,但她总是怕自己忘记,所以gān脆能不下楼就不下楼,一个人窝在阳台,一窝一整天。 霞光漫上窗沿,桔色的光照了进来,小小的房间里竟然显出了股暖意。 窗外,低矮的平顶房上停满了雀鸟,叽叽喳喳个不停。 隔着道布帘,外面的门被打开又合上。 可以预见道的场景,小姑娘放学回来了。 果然,不出三秒,外面响起了带着焦急的脚步声。 小姑娘跑得急,连帘子都没掀,直接顶着帘子跑了进来。 “姐姐!”卢子君奔到时浅怀里,脸贴着时浅蹭了又蹭。 “姐姐!姐姐,你怎么来了?” 小姑娘不大,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一双羊角辫,看上去像头jīng力充沛的小绵羊。 “我来给你上课啊。”对上小姑娘,原本就耐性十足的时浅更耐心了。 “啊?”卢子君抱着时浅不撒手,嘴里嘟囔着:“可是姐姐,我这学期的课不是结束好吗?而且——” 卢子君说着,一顿,嗓子眼像是突然卡住了,小眼眶一红,看了看站在旁边的奶奶,又仰头看着时浅,身子不安地扭动着:“爸爸妈妈还没有给奶奶和我打生活费,我……” 时浅知道卢子君要说什么,伸手拿过水果捞盒子里的叉子,插了块芒果塞进了小姑娘嗯嘴巴里。 “好吃吗?” 芒果淋了酸奶,上面又撒了葡萄gān。 一口咬下水,鲜甜又多汁。 “好吃。”卢子君不住的点头。 “好吃就好。我给你补课的工作是结束了,所以我就不是家教机构的小时老师了。我是卢子君小朋友的姐姐,没规定,姐姐不能给妹妹上课吧?” 时浅把声音放到最柔,奈何气质还是清清冷冷的。 但抿唇弯唇角的一刹那,像破冰化霜。 卢子君嘴里含着芒果块,忘了咽。大大的眼睛眨一下,里面的水雾就重一分。最后忍住了忍着才没哭出来。 时浅看了,抬手摸了摸卢子君的小羊角辫。 和她小时候太像了。 大一上学期,她出去做家教兼职。 家教机构那么多找老师的信息,她一眼看过去,就看到了卢子君她奶奶在家教机构那儿登记的消息。 地方远又偏,小区名字听都没听过,价格也低。 市场价,一小时80,好一点儿的一个小时100,卢子君奶奶一节课两小时才能支付40块钱。 太低太低了。 信息挂了很久,没人问也没人接,连家教机构的老师都不推荐,甚至暗地里说过没钱就不要找家教的话。 时浅看了看,接了。 或许是因为那条信息末尾备注的一行小字:父母外出打工,家里只有个带孩子上学的奶奶。 奶奶文盲。 小学生,没晚自习,但作业比她们以前多了不少。 语数外三门,几乎每一门都有一张试卷,带预习新课。 卢子君写作业,时浅在一旁翻翻她前一段时间的作业看她订正了没有,顺手再喂块水果。 “姐姐,你也吃啊。”卢子君咬着嘴巴里的苹果块,左手捂着腮帮子,右手拿着铅笔,埋头写着作业,一边写一边忍不住嘀咕。 她太喜欢时浅了。人好看,又温柔,哪哪都好。 “砰”的一声,门开了又合上。 卢奶奶的声音透过帘子传了进来:“快进去坐,她们都在里面呢。我再给你们添点热水啊。” “晚上冷吧?最近天气不好,你这孩子怎么也不多穿一点儿。” 卢奶奶噼里啪啦和放鞭pào一样,晏辞不知道先回答哪一句,清咳了一声。 “感冒了?好端端的,怎么咳起来了?”卢奶奶又急忙想去找药。 “没事,嗓子不舒服。” 晏辞招架不住老人家,放下手中的东西,进去了。 卢奶奶的声音还在外面:“欸——你怎么过来也买东西啊!” 时浅停下了翻书的手,坐在卢子君身边的椅子上,歪头望向门口。 门口,晏辞只穿了件单薄的黑色短袖,长裤,黑色的短发被风chuī得有些乱。 他的腕上带了块黑色的机械表,其余的地方gāngān净净。 晏辞勾了勾唇角,靠在门边,低敛下眉眼,笑了一声。 “哥哥!”卢子君手里捏着铅笔,转过身,喊了一声儿。 声很甜。 大概是太高兴,垂在椅子边的小腿还晃了晃。 “嗯。” 晏辞走过去,手腕搭在时浅肩上。 有小朋友在,小朋友一双眼睛亮晶晶的,还是祖国的花骨朵儿。时浅微微有些不好意思。 偏偏晏辞一点儿自觉也没有。 小朋友还在看。 时浅仰头看着手腕搭在她肩上的晏辞,希望他能懂点儿事。 结果,那人头一偏,低了下来。 唇,几乎擦着她的耳廓。 他说:“乖,给哥哥让个位?” 声音没怎么压,小朋友也能听见。 时浅:!!! ??? 小朋友闷笑一声,把时浅拉了回来。 时浅捧着卢子君的作业本,靠着桌子坐到了chuáng边。 “哥哥教你写作业。” 第105章 第一百零四天 Chapter.104酸奶 老房子,隔音效果不好,甚至谈不上什么隔音。 又是很早之前的筒子楼,隔壁开门关门、jiāo谈炒菜的声音几乎听的一清二楚。 卢子君似乎早就习惯了这种情况,小小的手捏着铅笔,一笔一划写得很认真。连晏辞这种大帅比杵在她跟前,她也没分半点儿注意力过去。 小学数学,其实没什么难的,加减乘除四则混合运算,后面大题也是一眼能扫出答案的应用题。 不多,就三道。 无非是李爷爷家今年chūn天又种桃子了,王爷爷家今年又种李子了,隔壁村又修了个水库。 时浅歪着身子看了会题目,收回了视线,视线一转,又和晏辞的目光对上了。 晏辞坐在她刚才坐过的椅子上,椅子就在chuáng和卢子君之间,他半侧着身子,一双大长腿支在地上,姿态慵懒。 挺不像个哥哥的。 更不像辅导小朋友写作业的。 完完全全一副二大爷模样, “gān嘛?”时浅比了个口型,问。 “不gān嘛。”晏辞抽过时浅手里的作业本,随意地翻了翻了,“挺没新意的。我读小学那会,一张试卷,不是隔壁王大爷家又卖水果了,就是村头李奶奶家今年又养了多少只jī多少只兔多少只鸭,再不就是哪哪哪又要修路建公园了。” 时浅:“……” 翻完,晏辞又把卢子君的作业本塞到了时浅手上,语调漾了点儿笑,说:“小学在帝都念的,我大姨够不着我,我觉得作业太没意思,重复太多就不想写了。” 小学题目大多换汤不换药。 晏辞又是个没什么耐心的,从小作业就瞎几把画,那字除了他自己,没几个人能看懂。 写几题就撂挑子不gān了。 偏偏人还特神奇,一到考试就能全写对。 老师都拿他没办法,哄他都来不及,哪里还敢找晏辞家长。 人家长是找了就能来的吗? 晏老爷子官场摸爬滚打了大半辈子,一通电话打过去,人老爷子真过来了,那到时候他们校长都得过来接。 所以,因为这点,晏辞几乎没被请过家长。 除了高二刚开学那会,冬青一通电话把温言架了过来。 这事封宜和时浅说过,时浅默默望了会晏辞,觉得这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忍了忍,没忍住:“你还挺光荣?” 晏辞笑。 他小时候和周梒江gān得光荣事情太多了。 别的不厚,脸皮子是真厚。 小时候不懂事,无法无天,老师又不敢管,别说老师,就算校长来了,也多是闭着眼睛愣是要从犄角疙瘩里找到闪光点chuī给家里领导听。 能这么管他的,除了时浅,没人了。 偏偏时浅还是个不知道的。 大喵爪子早就收敛的gāngān净净的了,只留了个肉垫。 卢子君写完一题,抬了头,好奇地问:“那哥哥你考试怎么办?” 小朋友的身子紧紧地贴着桌子,说话的时候仰着头,羊角辫垂在脑后,看上去憨憨的。 学生最怕的两件事:考试和家长会。 晏辞看了眼时浅,薄薄的眼皮微掀,眼尾挑开,漫不经心道:“随便写写都能拿满分。” 是挺随便的。 那字随便的阅卷老师都看不懂,碍于晏家的长辈,又不敢直接判错。 只能硬着头皮,仔细分析字体字形。 这事时浅也不知道,封宜和她打电话会说。 忍了又忍,时浅到底没忍住,脚尖抵上晏辞的凳子,轻轻踢了踢,说:“你别影响小朋友学习。” 卢子君又是一声闷笑,拿着铅笔晃了晃手腕,说:“我马上就写,姐姐你别生哥哥气。” 晏辞接道:“崽崽脾气越来越凶了。” 顿了顿,晏辞又加了几个字:“我惯的。” 话音刚落,正读着应用题题目的卢子君又是一阵闷笑。 现在的小朋友都是人jīng,时浅怕打扰她学习,又不好说话,只能歪头看着一点儿十三数都没有晏辞。 应用题不多,就三道,又简单。 卢子君写的很快,写完她就放下了笔,双手撑在椅子上从椅子上跳了下去,特自觉地给晏辞和时浅留了空间。 晏辞刚想逗时浅,一张数学试卷怼到了他脸上。 “哥哥教你写作业。”时浅学着晏辞当时的吊儿郎当,重复了半个小时前晏辞说过的话。 “哥哥,查吧。” 小女朋友脾气是真越来越爆了。 挺辣的。 晏辞没说话,真拿着小学数学试卷从头到尾检查了起来。 他侧脸看起来挺像那么回事,手上又一下没一下地转着卢子君的铅笔。 “姐姐。” “哥哥。” 帘子被人掀起来一角,卢子君半趴在墙边,手上捏了两盒酸奶,问:“你们喝酸奶吗?” 不等时浅回答,卢子君又蹦蹦跳跳着进来,将手中的酸奶塞到了时浅手上。 时浅拿了一盒,道了谢。 晏辞接过,随手放到了一边,又低头看题目去了。 时浅原本没想喝,但小姑娘的实现实在太过灼热,手搭在她腿上,嘴上不住地催促着:“姐姐,你喝啊!” 超市里卖的普通酸奶,不是进口的,十几块钱一盒。 原味的。 时浅撕了覆在酸奶上的塑料纸,拆开勺子,当着卢子君的面尝了一口。 小朋友表情都写在脸上,小脸蛋微微大红,小拳头一攥,又开开心心地蹦跳着出去了。 拆开了再没不喝的道理。 时浅坐在chuáng边,真一勺一勺地挖起了酸奶。 酸奶味挺浓。 口感不错。 “喂我一口。”晏辞看到了最后的应用题,头都没抬,习惯性说了一句。 等了一会,所有应用题都看完了,也没等到乖乖女朋友的投喂。 头一抬,时浅咬着酸奶勺子,小鹿眼水润润的。 看起来,和往常一样乖顺。 “小朋友给我的,你的在旁边。”时浅说。 还真斤斤计较上了。 晏辞目光落在时浅唇角上,眸色一暗。 她的唇上沾了点白色的、浓稠的酸奶。 就那么一滴。 很小的一滴。 时浅有所察觉一般,舌尖舔了舔唇,那滴白色的酸奶很快不见。 小隔间没人,卢子君短时间不会在进来。 晏辞唇一勾,凭生了几分邪气。 将试卷丢回桌上,晏辞长腿抵在时浅腿边,手臂一伸,勾着时浅的脖子压了下来。 快要贴上去的时浅,晏辞低低地笑了一声,拿过时浅放在酸奶杯中沾着酸奶的勺子贴上的时浅的唇瓣。 贴上,再拿开。 她杏红的唇上染了rǔ白的酸奶渍。 透着股浓重的奶味。 亲上去的时候,晏辞捏着时浅耳垂,低声问:“像什么?” 第106章 第一百零五天 Chapter.105送你回去 像什么。 像那晚,灯色渐暗,风声渐息时的纸醉金迷。 他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带着她,让她学着慢慢讨好他。 起先,她的手是抖的,因为紧张,整个人发热发烫,连手背都烫人。 在他的引导下,又高了不止一个度。 最后,她伏在他肩上帮他弄出来的时候,脑子还没转过来。 月色透进来,虚光笼了沙发一角,隐隐绰绰能看个大概。 他连抽了好几张纸给她擦手,借着虚光,她瞄了一眼,只一眼,又被烫到似的,条件反she般的闭上了眼。 时浅不笨,脑子转了一圈,想明白了。 想明白后,小脾气又上来了,当下咬了口晏辞,唇瓣贴着唇瓣,那人没有半点防备,“嘶”的抽疼了一声。 声音低沉,沙哑。 没放。 睁开眼,晏辞看着时浅。 小崽崽原本清冷白皙的脸染了抹轻红,小鹿眼蒙着湿气,透着股迷茫和天真。 看得喜欢。 捏着时浅耳垂的手往下滑了稍许,搭在她的脸颊边,大拇指往她下巴上一压,晏辞低声问说“挺bào躁。” 语调中却漾着股笑意,懒懒散散的。 问完,也没等时浅回答,把人摁着教育了一顿。 末了,人往后一靠,歪在椅背上,指尖摩挲着时浅的唇,就是不放。 时浅推不开黏人劲上来的晏辞,小脾气被他那么一教育,再有也没法,gān脆随他去了,自己该gān嘛。 酸奶一个人喝了,除了被大喵舔的那口,一口也没给大喵留。 时间晚,卢奶奶怕时浅回学校吃不到饭,硬是留着时浅和晏辞吃了晚饭。 晚饭很简单,牛肚土豆粉,满满的一大碗。 桌子小,坐不了几个人,有一边还是对着墙放的,位置更小了。 时浅和卢子君坐一边,晏辞单独坐一边。 刚坐下,时浅发现卢奶奶几乎把所有的牛肚都盛到了她和晏辞碗里。 土豆粉上铺了厚厚一层牛肚,浸泡在米huáng色汤汁里。 而卢子君的小碗里一大半是青菜一小半是牛肚,卢奶奶碗里就更少了,除了土豆粉,只飘了几根青菜。 “你们快吃啊。等下还有车吗?”卢奶奶端起碗,一边吃一边问。 时浅点了点头。 捏着勺子,时浅舀了小半勺汤,尝了尝。 汤汁鲜香浓郁。 味道不错。 卢奶奶见两个孩子没嫌弃,稍稍放宽了心,刚吃没几口,就发现时浅一边吃一边把碗里的牛肚夹给了卢子君。 一个两个倒还好,多了卢子君就不吃了,捧着碗,两手小手紧紧地护着自己的碗不让时浅再有夹给她的机会。 小朋友嘴撅着,显然是不开心。 “我不爱吃牛肚。”时浅说。 小朋友不信,嘴巴撅得老高。 她防着时浅,没防着晏辞。 晏辞盛了满满一汤勺牛肚,趁卢子君扭头防时浅的时候,把汤勺放到了她碗里。 “姐姐太挑食了。” “啊?”卢子君防住了时浅,没防住晏辞,一扭头看到自己碗里的汤勺,当下更不高兴了。结果下一秒,一只修长的手落到了自己头上。 晏辞拍了拍卢子君的小脑袋,道:“快吃吧。” “不要学这位姐姐,不吃姜不吃蒜,葱花要少,不吃动物内脏,不吃香菜不吃韭菜不吃生菜……” 晏辞数的挺像那么回事。 卢子君嘴巴渐渐张成了“O”字型,明显不太信,偷偷觑了眼时浅,又盯着晏辞,实在找不到什么破绽,才勉勉qiángqiáng信了。 “真的?” “嗯。”晏辞点头。 卢子君又问时浅:“哥哥说的是真的?” “嗯。”时浅看着晏辞,缓缓道:“因为要养某只大喵。” 有一种人,叫:我疯起来连我自己都槽。 就是晏辞。 吃了饭,卢子君依依不舍地把时浅和晏辞送到了街口,这才跟着自己奶奶回家。 小朋友一步三回头,红绿灯口人来人往,时浅一时没走,看着一老一小慢慢往回走。 晏辞的车没停这边,还要再往前走一段路。 没多久,绿灯跳了。 晏辞单手插在裤子口袋中,一手牵着时浅,问:“今晚去我那儿。” 也不是什么询问的语气。 更像是陈述语气。 时浅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她来着姨妈,别说她没来姨妈,晏辞以前也没真折腾过她。 掰着手指头算算,高二到现在大一快结束了,三年都要过去了,她和晏辞还是清清白白的。 说出去都没人信。 除了她们宿舍那三只。 上回高中同学聚会,晏辞带着她迟到了,人刚到就被杨怀宁逮着槽了一通,当然话是对着晏辞说的,大概意思就是让晏辞多注意身体,免得纵.欲过度,年纪轻轻肾不好。 晏辞当时只歪头笑了笑。 上了车,时浅系好安全带,说:“我回学校,明早有课。” 说完,眉头一蹙,时浅又道:“提枪不上是流氓。” 小姑娘说话太快,晏辞反应了足足三秒,才确定小姑娘说的的的确确是那几个字。 提枪不上是流氓。 车内开了灯,借着灯光,晏辞虚眯了眼看时浅。 小姑娘模样认真,蹙眉的小动作显得颇有些固执的可爱。 时浅在某些方面可以说是有点儿固执的。 但可爱。 这种可爱在她身上并不显得矛盾,她清冷她冷淡,那都是对外人。 以前的时浅白得跟张纸一样,单纯。 一晃,连“提枪不上是流氓”这话都能面不改色说出来了。 想到今晚的那个吻,再想到前天晚上那样,晏辞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突然搓了搓。 烟瘾犯了。 突然很想抽烟。 偏头,晏辞舔了舔牙尖,克制住那股想要抽烟的冲动,懒懒散散一笑,说:“送你回学校。” 不流氓。 时浅眉头蹙得跟紧了。嘴巴一张,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 妈的。 搞得她很急似的。 时浅被晏辞那副不耍流氓懒懒散散的模样搞得连脏话都在心底里骂出来了。 回了学校,晏辞照例又把时浅送到了宿舍楼里。 看着时浅上了楼,估摸着她回了宿舍,晏辞这才转身。 从车里拿了包烟,拆了。 晏辞唇上衔着那烟,一手挡在唇边微微挡着晚风,一手打了打火机。 站在宿舍楼下抽了半根烟,晏辞想着时浅那句话,突然一把把烟掐了。 欠教育。 晚上,晏辞洗了澡,睡觉。 睡到半夜,做了个梦。 梦里说他提枪不上耍流氓的小姑娘正坐在他腰上,随着他的动作起起伏伏。 没有支撑点,小姑娘被顶的东倒西歪。 虚渺的月色透过窗户落进来,小姑娘早就不复往日的清冷,一双眼红得跟兔子似的。 没哭,就是红。 满脸的汗。 晏辞被热醒了,醒来口gān舌燥。 撑着枕头坐起来,手背搭在脑门上,不多久,手背上黏满了汗,他的额发几乎被汗水打湿了。 睡裤不能穿了。 脱了外面的睡裤,晏辞赤着脚进了卫生间,冲了半个多小时的澡。 太久没做梦。 一做,什么都勾了起来。 第107章 第一百零六天 Chapter.106反省一下 房间里有一丝闷热。 空调定了时,早关了。 冲了半个多小时再出来,空气中还是黏腻的,又闷。从书下抽出被压着的空调遥控器,晏辞又调低了几度。 很快,冷风习习。 头发湿漉漉的,发梢的水很快变凉。gān毛巾搭在头上,晏辞赤.luǒ着上半身,随意地擦着头发。 擦了会,头发半gān不gān的,晏辞扔了gān毛巾,没了什么睡意。 一闭眼就会想到时浅说的话。 提枪不上是流氓。 什么狗屁逻辑。 靠着桌子,晏辞抬手拎过桌上的玻璃水壶,倒了半杯凉水,有一口没一口的喝了。 喝完,体内的燥意不但没降,反而又升腾了几分。 搓了搓指尖,晏辞低垂着眼,盯着自己指尖,看了会,气笑了。 时浅真是个神人。 一句话就能牵动他的情绪,压都压不住。 开了电脑,晏辞原本就没多少的睡意更稀薄了。 离天亮还有一会,窗外夜色如墨。 到早上五六点,晏辞才稍稍有了点困意,点了保存文件,关了电脑,准备睡一会。 临睡前,晏辞给时浅发了条消息。 【晏辞:反省一下。】 【晏辞:图.jpg】 时浅早上有课,她习惯了要吃早饭,空着胃上课不舒服,所以一般到点了她就醒了。 六点四十五分,时浅准时醒过来。 乍醒,脑子还有些恍惚,习惯性地去摸压在枕头下的手机。 阳台窗帘被拉上了,室友都没醒,室内静悄悄一片。 半眯着眼,时浅小小的打了个哈欠,指尖划在手机锁屏上,划了三次都歪了,没解开。 又试了一次,划了个标准的“V”,这才解了锁屏。 晏辞的消息很快跳了进来。 一句话,四个字,加张图片。 反省什么? 时浅懵了下,指尖点开了图片。 图片拍得不怎么清楚,台灯光照的地方不大,垃圾桶几乎隐在yīn影中。 纯色的垃圾桶中套了个黑色的垃圾袋,里面挺gān净的,几乎没扔什么东西。 只有几张纸。 所以反省什么呢? 时浅一时没明白。 放下手机,时浅换了身上睡衣,轻手轻脚地下了chuáng,趿拉着拖鞋又轻手轻脚地进了卫生间。 含着牙刷,时浅有一下没一下地刷着,一边刷一边分神想着自己到底要反省什么。 没什么好反省的吧? 对着个垃圾桶,她能反省出什么? 不要làng费资源,节约每一张纸? 神经病啊。 吐出嘴巴里的泡沫,时浅抿了小半口水,含在嘴里。 冲gān净牙刷,时浅抬头往架子上放牙刷的时候,一抬眼,看见了镜子中的女孩。 因为含了水,她的腮帮子微鼓。 上唇蘸了点薄荷牙膏沫。 瞬间,时浅懂了。 吐掉嘴巴里的水,拿过架子上的毛巾,打湿,覆在脸上。 时浅舔了舔唇角后又咬住了下唇。 臭流氓。 一早上,时浅酝酿酝酿到早课前十分钟,才磨磨蹭蹭回了消息。 【时浅:你为什么不反省一下自己?】 又没让你忍。 消息发过去,那边没什么回音。 皮球又替给了晏辞,晏辞收了球,什么也没提。 时浅是彻底没了脾气。 大喵或许上辈子是个忍者。 真的。 没见过比他能忍的。 高中和那啥似的,结果现在? 没多久,到了考试月,气氛明显紧张了起来。 选修课不考试,教授们的论文作业一门接着一门,字数三千三千的往上加。 晏辞和时浅明显地忙碌了起来。 她在赶论文,他在赶结课作业,俩人约了图书馆,一人一台电脑,相当心平气和地写起了作业。 偶尔写累了的时候,时浅会停下来摸会鱼,刷刷微博翻翻朋友圈。 夏彤很早就加了她好友,在朋友圈蛮活跃的,基本两天一条。 计算机系的男生普遍都不爱发朋友圈,不发,不代表他们不看,从点赞数来看,夏彤在他们系挺受欢迎的。 敲完《海洋生物》选修课的论文,时浅调完论文格式,松了口气,支着下巴看了会坐在自己对面的晏辞。 晏辞思考的时候,眼神微微有些涣散。他一旦投入进去,身上那股子漫不经心的感觉便敛了个gāngān净净。 他的发梢处虚光发白,黑发,肤白。 比以前更好看了。 晏辞又长开了不少,眉眼较以前凌厉了稍许,但那种凌厉大多数时候被他的散漫淡化了不少。 反正看好就对了。 是块肥肉。 还是块人人都想啃一块的肥肉。 好比夏彤。 最新一条朋友圈,显示是四个多小时之前。 简简单单的三张截图,配了句简简单单的话:风里雨里,办公室等你。 截图截的Q.Q聊天记录,那个大火花挺显眼的。 时浅不知道她怎么想的,截了三个人的聊天记录。 晏辞和另外两个参赛的男生的。 都有大火花。 还都是带饭的。 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给晏辞的备注。 他们3个参赛的男生,平时忙起来没空吃饭,几乎都是在系办办公室解决的。 趴着刷了会朋友圈,时浅想了想,又翻了上去,给夏彤点了个赞。 放下手机,时浅看了会晏辞,指尖在桌上点了会,随后食指和中指微微分开,学着人走路的姿势,两根指头径直走到了晏辞手边。 手背碰了碰晏辞的手背,时浅趴在桌上,等着晏辞的反应。 晏辞视线没离开屏幕,但抽了只手出来,捉住了时浅不安分的两根手指。 “写完了?” “嗯。” 指尖在晏辞gān燥的手掌心蹭了蹭,时浅另一只手握拳,垫在下巴处,说:“我出去打个电话。” 拿过桌上的手机,时浅出了图书馆六楼的自习室,拐了个弯,推开楼梯间的门,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家里只有奶奶在。 时从翰和王影又出去了。 楼梯间有大声背书准备考试的学长学姐们,隔几个台阶坐着个人,有的自带了折叠小板凳,面前瘫了一摞厚厚的复习资料。 时浅等了会,默默数着座机铃声响的次数。 隔了会,才有人接。 “奶奶?” “诶——崽崽啊!” “是我。奶奶,我这周回家。” “啊?” “这周末,我回家住。”时浅又说了一遍。 那头还是啊了一声。 时奶奶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 时浅怕吵到正在复习的学长学姐,只得又压着嗓子,喊:“奶奶——” “诶!乖崽崽!” “我说——” “啊?” “我这周末回家!” “哦哦,回家啊。你回来呗,你回来,晏辞回来吗?”时奶奶加大了声音,喊到。 时浅:“……” 她耳朵还挺好使的。 “应该不回去。最近考试月,他们挺忙的。” “哦……”时奶奶有些失落。 “他不来,你回来gān啥呢?” 时浅:??? 第108章 第一百零七天 Chapter.107特殊服务 周六,时浅起了个早,收拾了几本复习需要用到的书,早早的出了宿舍。 临近考试月,周末早起的人多了不少,北区食堂卖掉渣饼处排了长长的一队人,队伍甚至拐了个弯,弯出了个“U”字型。 “谢谢。”时浅接过阿姨递过来的豆浆,刷了卡。 豆浆现磨现煮,豆渣被滤了个gān净,煮的时候加了糖。 口感绵甜。 时浅拿着豆浆,慢吞吞地出了食堂。 隔了条穿整座校园而过的河,与北区食堂遥遥相望的是沐浴在晨光下的图书馆。 早间,河面上蒙了层雾气。 此时雾气未散,轻烟状的薄雾虚虚地笼在静谧的河面上,橘色的晨光投下,水面波光粼粼。 时浅一边等车,一边吮着鲜甜的豆浆。 公jiāo一时半会来不了,时浅划开手机锁屏,点进了支付宝,找到了市中心卖场,点了进去。 周六日,市中心超市一般都有会打折优惠。 一般都是些新鲜的水果蔬菜,牛奶按牌子来,轮着优惠。 看了会,时浅大致选了要买的东西。 日光烈了几度,时浅往后退了几步,选了个背yīn处。 公jiāo不疾不徐地车来了。 车上除了司机,几乎没什么人。 刷了乘车卡,时浅习惯性地坐到了靠窗的位置。 公jiāo车驶的不快。 越靠市中心越堵,断断续续开了快半个小时才到大卖场。 拎了箱牛奶,买了点水果,时浅又搭车回家。 过了早班峰,路上明显没那么堵,jiāo车基本没怎么停。 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出了电梯门,时浅将整箱牛奶放在地上,腾出手去翻包里的钥匙。 白色的帆布包,里面只装了几本书和个钱包。 时浅来来回回摸了几遍,愣是没摸到钥匙。 又将另一只手上的东西放下,时浅抽出包中的书,拿出小钱包,帆布包中彻底空了。 时浅:“……” 钥匙呢? 她放在包里那么大个钥匙呢? 等等,她放了吗? 抬手,时浅屈指叩在门上。 “叩叩叩。” 等了会,没人开门。 没听见? 时浅想到奶奶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听不见的可能性挺大的。 顿了顿,又加重了敲门的力道。 “奶奶?” “叩叩叩。” 依旧没人。 时浅在自家门口转悠了一圈,一圈过后,实在没办法,改为了拍门。 虽然说是拍门,但时浅还是挺怕打扰到左邻右舍的,没整个巴掌全糊在门上,只用指尖拍了拍门。 声儿比叩门声大了不少。 然而三分钟过去了,门纹丝不动。 打了家里座机,同样没人接。 奶奶没手机,有也不会用,出门没人在她身边,约等于失联。 看了眼时间,时浅又摁灭了锁屏。 摁灭,划开。 摁灭,再划开。 划开,再摁灭。 反反复复。 屏幕刚暗下去不过一秒,又亮了起来。 【晏辞:试图撒娇.jpg】 晏辞发了个表情包。 猫咪的表情包。 猫咪眼睛亮晶晶的,整体很粉嫩。 上面打了四个大大的字:试图撒娇。 时浅半蹲在自己家门口蹲了快半小时,腿早麻了,站都站不起来。 某只大喵像是才醒的样子,一醒来就凑过来撒娇。 【时浅:醒了?】 【晏辞:试图撒娇.jpg】 如果说上一秒时浅还不知道晏辞要gān嘛,但在某只大喵连着发了同一个试图撒娇的表情包后,暗示意味不要太明显。 【时浅:请问晏大喵先生需要什么服务?】 晏辞回的很快。 几乎就是下一秒的事。 【晏辞:特殊服务。】 【晏辞:能上门的那种。】 又来了又来了。 撩完就跑。 提枪又不上。 时浅蹲在家门口,稍稍动了动,刚动一下,麻了的腿抽疼。 揉了揉脚踝,时浅开始配合大喵的表演。 【时浅:请问晏大喵先生具体需要哪种能上门的特殊服务?】 【晏辞:小孩子才做选择,我全要。试图撒娇.jpg】 你全要,全要个屁全要。 人都打包送到你家chuáng上了,你还能特理智特贴近生活的拉着人看《新闻联播》。 想了想,时浅打了几个字,发了过去。 【时浅:抱歉,您呼叫的崽崽不在服务区内,已断开链接。】 发完,摁灭了手机,时浅贴着墙,一点一点的站了起来。 蹲久了,突然站起来,时浅差点眼前一黑,缓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时奶奶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出了电梯门,一抬眼看到了扶着墙站着的时浅,她的手机丢在了脚边。 “崽崽?” “奶奶!”时浅乖乖等着自己奶奶开门。 “你怎么搁门口站着啊?” “我……没带钥匙。” “啥?” “我说——我没带钥匙。” 时奶奶开了门,把门口的东西都拎了进去。 拎进去后,时奶奶单手扶着门,在门边看了好一圈。 “奶奶,你怎么不关门啊?” “你乖乖呢?”时奶奶似乎是不死心,又在门口转了一圈。 你乖乖? 时浅:“……” 奶奶喊晏辞叫乖乖。 别问,问就是你乖乖。 不等时浅回答,时奶奶又一个人絮絮叨叨地说:“你说你,你回来怎么不把乖乖一起带回来。你一个人回来有啥意思?” “乖乖他中午吃什么啊?他父母爷爷奶奶又不在身边,总不能还到他哥哥家吃吧?” “他哥哥结婚都多久了,自己小孩都有了,哪里顾得上他。” “哎哟,乖乖一个人多可怜。” “你这孩子,咋这么不懂事呢?” 时浅:“……” ??? 乖乖一个人多可怜? 咋这么不懂事呢? 他还需要特殊服务呢! 奶奶你还记得你以前是怎么夸我懂事的吗? 时浅把水果放进了冰箱,拎着几大袋子新鲜蔬菜进了厨房。 在厨房理了会菜,时浅也没等到自己奶奶,不由地探头看了一眼。 客厅里,时奶奶从茶几抽屉中翻出个小本子,熟稔的翻到最后一页,看了看。 客厅采光好,时奶奶眼睛不太好使,拿过座机,没看小本子一口气摁了好几个数。 摁完,又拿起小本子,背着光,眯着眼念道:“1、8、8、5、2、3、6、……6、6。” 念的声儿挺大。 老年人耳朵不好使,说话的声音就会下意识增大。 时浅听得一清二楚。 这不是某只要求特殊服务的大喵的号吗? 时浅:??? 电话很快通了。 时奶奶起先有些紧张的,也不知道晏辞和她说了什么,诶了一声儿后,乐得嘴巴都没合上,一个劲的点头,不住地说:“诶诶诶,好好好!好啊!乖乖,你路上注意安全啊。” “奶奶不急的,慢慢的啊。” 挂了电话后,时奶奶还在乐呵。 抬头看了看大钟,时奶奶一拍大腿,猛得起身道:“我这记性!大骨汤都没炖下去。” 时浅保持着探头的姿势。 “搁这gān啥呢?乖乖最近挺辛苦的吧 ,奶奶给他炖个大骨汤,补补身子!” “今天玉米棒也新鲜。等会你也喝点儿,补补脑子。” 第109章 第一百零八天 Chapter.108送货上门 晴天,日光灼热而又浓烈。 客厅没开空调,落地窗开了半扇。 外面的热风卷进来,拂在人身上,微微发热。 时浅坐在客厅里,正按奶奶的要求切着水果,摆弄着拼盘。 个顶大的台芒,两手握不住。 皮摸上去薄薄的一层,满是清香。 拿水果刀从侧边划开,时浅一点一点撕着外面的芒果皮。 太阳光一寸一寸地照进来,没一会,地板晒得烫人。 时浅撕完整个芒果皮,出了一身汗。抬头看了看在厨房里忙碌的奶奶,放弃了开空调的念头。 奶奶年纪大了,chuī一会空调就受不了,久了头疼又昏。 “崽崽。”时奶奶一边炒菜一边喊到。 “嗯?” “你水果弄好了吗?要不要加点芋圆。乖乖吃不吃芋圆,奶奶现煮点芋圆,等会过了冷水盛进去。” 时奶奶像在问时浅又像没在问时浅,说完关了火,走出来看了看。 时浅手里正躺了个整块的芒果,皮被撕的gāngān净净。 “崽啊,你gān啥呢?” 芒果汁多,一会儿的功夫,时浅满手的芒果汁,浅huáng色的汁水顺着她的手指缝隙往外淌。 “你快放下哦!”时奶奶眉心一跳,急忙过来,说:“哪有人这么切芒果肉的,等会乖乖不吃啊?芒果肉都被你手来来回回摸了个遍。” 潜意识嫌时浅手脏。 拿过时浅手中的水果刀,时奶奶重新挑了个芒果,说:“看着啊。这刀呢从中间切下去,慢点切,仔细别伤到手。” “切了一分为二,用刀在上面上划十字,你想切多大的小块,你就自己看着划。等会手抵着下面的芒果皮,再把果肉弄出来。” “用勺子也行。” 时奶奶正示范着,门铃响了。 “我去开门,你慢慢弄。”时奶奶一把把刀塞给了时浅,“等会就说这个水果拼盘是你自己弄的。” 时浅:“……” 这本来就是她自己弄的! 她不太会做饭,以前上学起的早又睡的晚,不是在写作业就是在写作业的路上。 奶奶在家,基本不让她进厨房,她有时间都会帮奶奶洗碗拖地理菜,但做饭她是真的不太会。 唯一拿的出手,或许就是完全不需要开火倒油的凉拌菜,再或者就是傻子都会的水果拼盘。 “诶——”时奶奶见到晏辞,忙关了门给晏辞拿拖鞋,道:“崽崽她在给你弄果盘呢!” 什么叫给你! 你配吗! 时浅蹲在客厅茶几旁,默默听着,原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更没表情了。 晏辞换好拖鞋,问:“奶奶,这些放哪?” 他过来的时候大包小包买了一堆东西,光牛奶就拎了两箱,一箱是助消化的酸奶,另一箱是适合中老年人喝的无糖奶粉。 水果每样挑着买了不少。 蜂蜜燕麦一样没忘,核桃杏仁一样来了两罐。 完全挑不出什么错。 挺会买的。 时奶奶高兴的嘴都没合上,说道:“乖乖,人来吃饭就行了。带那么多东西gān嘛?多làng费啊。” 话是这么说,时奶奶还是打心眼里开心的。 孙女的乖乖可惦记她这个老人家了! 大孙女没白疼,找男朋友多会找! 时奶奶拉着晏辞说了会话,惦记着自己没弄完的菜,这才舍不得的放了手。 “乖乖,你去和崽崽坐会儿,马上就可以吃饭了!我再多弄几道菜!” “奶奶……”晏辞瞥见旁边餐厅桌子上满满一桌子的菜,“不用这么麻烦。” “麻烦什么啊麻烦!不麻烦,我们崽崽想吃呢,是吧崽崽?”时奶奶怕时浅听不到,扬声喊到。 呵。 这时候想到自己孙女了? 想是这么想的,时浅还是挺配合自己奶奶的,道:“嗯。” 时奶奶嘴上说着简单的做两道,这一忙又忙活了小半个小时。 这小半个小时内,时浅喂晏辞吃了那块被自己奶奶嫌弃的芒果。 喂完,时浅看一副懒洋洋不太想动的大喵,觉得挺有成就感的。 大喵不挑。 只要是她手上的东西,晏大喵可能都不晓得挑字咋写。 一顿饭,时奶奶一开心做了十几道菜,煎炒油炸烧炖煮样样不落。 天气热,照顾到奶奶和怕热的大喵,时浅只开了个电风扇。 大喵这会子挺会说话的,哄得时奶奶眉开眼笑,一顿饭足足吃个一个多小时。最终以时奶奶憋不住犯困了告终。 时浅扶着奶奶进了卧室,看她睡下了才出来。 晏辞在收拾桌子,见时浅出来,勾了勾唇。 时浅刚一靠过去,就被某只喵爪子勾进了怀里。 晏辞单手揽着时浅腰肢,下巴垫在时浅肩膀上,埋在她颈窝处蹭了又蹭,舒服地眯起了眼,懒洋洋地说:“崽崽,我困了。” 相处这么久,时浅依旧没能对他的低音pào免疫。 耳窝处一痒,时浅道:“乖,自己去我卧室。” “你陪我?”晏辞唇贴着时浅脖颈,虚虚一蹭。 时浅一僵。 脖颈处细腻白皙的皮肤迅速泛起了粉。白里透红,粉粉嫩嫩,带着淡淡的香。 是晏辞迷恋的味道。 很舒服,清清淡淡中透着微甜。 “你先去……我把碗洗了。”时浅没拒绝。 晏辞听了,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他的声音像是被完全压在喉咙里,沙哑的,有点儿撩人。 时浅快速地洗了碗,擦gān净桌子,又倒了杯温水进了奶奶卧室。 原本应该睡着了的奶奶侧身躺在chuáng边,小腿蜷着,一双大手压在肚子上,不住地揉着。 可能是太疼,时奶奶出了一身汗,眉头紧锁。 完全没了刚才的劲头。 “奶奶?”时浅吓了一跳,趿拉着拖鞋急急地奔到chuáng边。 “诶?你怎么过来了?”时奶奶声音发虚,“乖乖呢?” 指了指手里的杯子,时浅扶着时奶奶坐起了起来,怕她不舒服,又在她身后多垫了个枕头。 “他去睡觉了。” “哦——” 时奶奶喝了点水,稍稍好了一点儿,摆手道:“没事。小毛病,胃里不太舒服,过会就好了。” 时浅不放心,又问:“什么时候开始的啊?” 自己奶奶身体自己还是知道的。 奶奶看着老,其实身体一直很好。 腰不疼腿不酸,很少感冒,吃得又规矩,不存在胃不好的情况。 拧了下眉头,时浅重新扶着时奶奶躺下,替她盖好被子,说:“奶奶,你先睡一会。” “好嘞。” 抓着奶奶的手,时浅坐在chuáng边,又道:“等过了考试月,我陪你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 “检查什么?奶奶好着呢!”时奶奶反手拍了拍时浅手背。 时浅也不反驳,点头附和:“嗯嗯,奶奶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顿了顿,时浅又抓着奶奶手晃了晃,说:“去查查嘛。” 时奶奶不想查,怕花钱。 但她又知道时浅是驴脾气,一旦真下了决定,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笑眯眯地被时浅晃了会,时奶奶点了头,道:“依你依你。你让奶奶睡会。” 时浅等了会,奶奶睡着了。 从奶奶卧室出来,时浅在自己卧室门口停了会,转悠了一圈,轻轻推开了自己的卧室门。 本以为大喵会躺在自己chuáng上,结果门刚开一道缝隙,她就看见她chuáng上的被子连动都没动过。 chuáng上没人,chuáng边也没人。 时浅奇怪了一下,下一秒,手腕被人扯住。 劲不小,时浅愣神的功夫,人已经被扯了进去。 瞬间,门被轻轻关上。 视角一转。 她被人压在了门上。 “老板,需要特殊服务吗?”晏辞凑近时浅耳廓处,低声说道:“送货上门哦。” 声音近乎耳语。 又低又虚。 带着沙哑。 第110章 第一百零九天 Chapter.109浮生 卧室里没开空调,窗户正对太阳光。 玻璃被灼得滚热,热度透过薄玻璃,渗入室内。 蒙着层日光,又闷又热。 不大不小的空间里热度直线上身,空气黏腻。 时浅微微有些困倦,脑子昏沉沉的,听了晏辞的话,一时没反应过来,缓慢地眨了眨眼睛,这才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他压的太紧,呼吸之间,满满都是他身上的味道。 清冽的薄荷味。 眼前的大男孩,长睑微微垂着,覆下的睫毛长且密,半遮住了他的眼睛,余下的黑沉沉一片。 “都有什么特殊服务?”时浅问。 喉咙处像含了块棉花糖。又软又黏。 晏辞最爱她这幅模样。 表面上冷冷清清,看谁都不太放在心上。 像个小面瘫,撩得狠了,面上虽说还是那副冷淡的模样,但声音却愈来愈软。 轻扯了下唇角,晏辞胳膊压在她耳边的门板上,道:“你想要什么特殊服务,嗯?” 他嗯一声。 尾音温柔缱绻,撩在人心上,苏苏麻麻的。 时浅叩在门上的尾指缩了缩,小鹿眼中迅速蒙上了层湿气,水润润的。 看着晏辞心里发痒。 见时浅不答话,晏辞原本垂在身侧的手,慢慢移到她的腰上,顺着她紧致的腰线,慢慢摩挲了下。 小姑娘腰细,细到手搭上去明显能感受到下面的骨头。 瘦却有肉,软绵绵的肉,捏上去手感极佳。 一点一点地勾着,像调.情。 偏晏辞不放过时浅,把玩了片刻,搭在她腰上的手掌微微收紧,压在喉咙中的声音吐出,道:“像这样?” 偏过的头在时浅颈窝处一啄,又缓缓上移。 彼此间的呼吸越来越灼热,热得时浅出了一身汗,身上黏黏的。 “又或者像这样?”晏辞的唇落到时浅唇上,轻轻一贴。 片刻,分离。 时浅使劲地眨了下泛着雾气的眼睛,等了片刻,没等到晏辞下一步的动作,含糊着音问:“就这样?” “技术不到位啊。” 小姑娘不怕死,又加了一句。 声音软得像化开的棉花糖。 黏腻。 又挑衅。 晏辞低头,瞧了时浅一会。 她站都快站不住了,话倒是挺多。 稍稍一挑拨,眼尾就开始泛红。 不知道的还以为怎么欺负她的呢。 微离了点距离,晏辞一直低垂着的长睑动了动,眼尾刚扬起一点儿,想笑。 衬衫领口被人一把扯住。 “低点。”时浅说。 抓着晏辞短袖领口,扯着他往下压了压,时浅贴上了晏辞的唇角。 软的。 男孩子那处也是软的。 贴了会,时浅回想起喻见小说中描述的那样,伸出舌尖,在晏辞唇角处轻轻勾舔了下。 很轻很轻的动作。 堪比羽毛挠过。 只一下,晏辞的心脏狂跳。 比跑完三组长跑还刺激。 砰砰砰的,一刻也停不下来。 已经尝过了甜头,难免会想要的更多更多。 好像怎么也不够。 望梅止渴这个说法并不准确,他更像一个饮鸩止渴的人。 眼睑俯得更低,晏辞未来得及动。 小姑娘有过一次经验,第二次胆子更大了。 手指微微曲起,沿着他的短袖下摆没进去,贴着他的裤缝,进去了。 握紧了。 晏辞喉咙一紧,所有的声音都被压在嗓子眼里。 操。 差点直接缴械。 眼底沉了沉,透过眼皮间的缝隙,晏辞低头看时浅。 小姑娘低着头,垂着眼,动作生涩。 有点儿忍不住了。 晏辞想。 太踏马难熬了。 指尖钻进了她的衬衫下摆下,贴着她的腰线慢慢往上攀。 指尖所过之处,触感细腻软面,再往上。 最高峰。 晏辞还没动过。 只想着,眼底的暗色越来越重,呼吸也沉了不少。 嗓子发gān,咬了咬时浅唇角,晏辞推了上去,指尖压上,慢慢揉捏着。 要命。 天光暗了一瞬。 卧室的窗帘被人随意的一扯,拉上了。 “哗啦”一声,动作急切。 室内彻底暗下来,只有温度在不断升高。 窗帘与窗帘间有条缝隙,日光透过那道缝隙,折进来,打在中央。 空调开了,但好像没什么用。 静谧的午后,小小的空间里,只有越来越沉、越来越重的喘.息声。 透着压抑,透着隐秘的愉悦感。 时浅手酸,脑子糊成了一团浆糊。 她帮晏辞弄出来一次,但仍没结束。 她好像被人从头到脚亲了个遍。 虚着眼看着撑在她头顶上方的少年,少年微微眯着眼,像只娇贵的布偶猫,慵懒又性感。 汗水顺着他的脖颈,滑入锁骨,再滚落而下。 她的双腿被人并拢着,好像过了很久,久到时浅快睡着的时候,他的才抵着她那儿释放出来。 抿了抿唇,时浅睁开眼,看着微微餍足的少年。 他没进去。 从来不知道不进去,还有这么多玩法。 俩人对视着,晏辞唇线紧崩,哑着嗓子开口道:“你太小了。” 小到他完全下不去手。 舍不得。 时浅感觉到下面的黏腻,动了动,突然伸手,朝晏辞勾了勾手指。 晏辞俯下身,时浅凑到晏辞耳边,说:“哥哥。” “嗯。” 大喵餍足了以后更懒了。 连音调都懒洋洋的。 顿了顿,时浅继续说道:“我成年了。” 晏辞突然笑了。 小虎牙尖尖微露,他看着时浅,说:“我知道。” 时浅十八岁生日早过了。 以前他还挺盼着小崽崽成年的,但等那天真的到了以后,他又觉得不是那样的。 就完完全全的舍不得,甚至觉得自己有点儿禽shòu不如。 不是不愿意,就是单单纯纯的舍不得。 低声笑了笑,晏辞额头抵着时浅的额头,看着她的眼问:“那怎么办,继续?来真的。” “奶奶快醒了。”晏辞提醒道。 时浅默默看着晏辞,面无表情。 没进去,整整两次了。 拢了拢时浅的头发,晏辞又说:“下次。” 晏辞的嘴,骗人的鬼。 只撩不做。 晏辞本辞。 时浅推了推晏辞,准备起身。 晏辞被她一推,顺势倒在了一旁。她的背上布满了吻痕。 轻咳了一声,晏辞想到了前面。 好像也不少。 撑起身,晏辞攥着时浅的腕子,一扯,把人扯进了怀里,“崽崽,同居吗?” 第111章 第一百一十天 Chapter.110都试试看 考试月,又下了雨。 bào雨。 一连几天,yīn沉沉的,天色深得像化不开的浓墨,仿佛下一秒雨幕就会倾盆而下。 时浅今天有考试,最后一门,专业课。 出题的老教授脾气是出了名的怪,且坏,尤喜欢挂人。 在N大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几十载教学生涯挂人无数。 虽说学院里有要求严格控制过关率,但只要平时上课稍微带着脑子听一点,笔记多记记,期末认真复习,高分谈不上,一般都会过。 然而这个老教授,他偏不。 出的题又偏又专,题量也多了不少。 整整三大张试卷,密密麻麻。 综合大教室门窗紧闭,室内开了空调,坐了久了冷得慌。 离考试结束还有一个小时。 教室内明显有了不小的骚动,大多数学生心浮气躁,考的瑟瑟发抖的同时,有的已经开始自我放弃。 窗外,狂风一阵卷过一阵,雨一副要下不下的样子。 时浅翻开最后一页试卷,从头到尾扫了一遍,微微有些无奈。 她看出来了,这个老教授可能就是想让她们死。 题难又多。 对很多人来说,可能及格都困难。 敛下心思,时浅继续往下写。 又过了半个小时,时浅写完了剩下的一张。 翻了翻,确认考试诚信保证书上签了名后,时浅抬头看了看钟。 离考试结束还有二十五分钟。 轻手轻脚地收拾好东西,时浅jiāo了卷。 考场内响起一阵倒抽冷气的声音。 老教授接过试卷的那一秒,眼睛往上翻了翻,透过眼镜片间的缝隙看时浅。 小姑娘长得极为乖巧,气质清冷。 大致扫了眼手中的试卷,老教授点了点头,道:“时浅,对吧?你男朋友在外面等你好久了。” 老教授平时不苟言笑惯了,和学生们说话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私下很少和学生们有过多的接触。 上课,布置论文作业,其余基本没什么私jiāo。 突然这么一开口,时浅愣了愣,顿了好一会,才说:“好的。谢谢老师。” 老教授点了点头,便不再看时浅。 考场内冷气开得十足,时浅一出去,沉闷黏腻的感觉迅速缠来。 一楼大厅的柱子边摆了一圈圆形沙发。 晏辞随意地靠着沙发,在玩手机。 他微微低着头,黑色短袖领口开得略大,随着他的动作,往下滑了稍许,露出大片jīng致的锁骨。 黑色的碎发长了一点儿,发梢柔软。 时浅背着包,走过去,未到他身前,听见他问:“提前jiāo卷了?” 音调散漫。 时浅嗯一声。 她其实没有提前jiāo卷的习惯。 大学文科试题,写完检查也没什么好查的,顶多涂涂改改再添几笔。 那个老教授出的题又偏又难,她实在想不出写完还有什么可以加的地方。 查和不查没多大区别。 晏辞摁灭了锁屏,站起身,顺手将手机塞进裤子口袋中,他单手插在兜里,看着时浅,道:“走吧。” “去哪?”时浅仰头,看着晏辞。 天气不好,原本就懒洋洋的晏辞看上去愈发的散漫,透着股倦意。 眉眼疏淡。 晏辞抬手,食指勾了勾,示意时浅靠近。 时浅垫着脚,往晏辞身边靠了靠。 “同居啊,崽崽。”他说。 说完,微曲的食指指尖勾上她的背包带子,把她的小背包拿了下来,拎了。 最后一门考试结束,大一也结束了。 一晃,暑假又来了。 时间过得真的很快。 晏辞他们院考试结束的更早一点儿,他已经过了好几天的暑假生活了。 虽说是暑假,但因为比赛的事,几乎和没放假没什么区别。 时浅坐在车上,手攥着安全带,几次张嘴不知道要说什么。 说什么都显得矫情。 那矫情个屁。 同居就同居。 谁还怕过谁不成? 车停在泽田生活广场。 下了车,时浅被大喵带着,七绕八拐地进了个专门卖情侣用品的店。 店铺在B1座,顶层,很大。 里面什么都卖,从大件的chuáng上用品再到小的吃喝用具,各式各样的。 店铺布置的十分温馨,整体色调很活泼,不是单一而又浓烈的情侣色。 更贴近生活一点儿,处处透着股自然。 很舒服。 时浅很喜欢这种调调,当下,不由地抿了抿唇角。 晏辞跟在时浅身后,手绕过她的后背,搭在她肩膀上,道:“chuáng单被套都要换,枕头也换了吧。” “电脑桌和衣柜还在定制中,要晚几天才到。先把灯换了。” “地毯也要换。” “墙布也要换。” “窗帘也换。” “拖鞋也换。” “漱口杯也换。” …… 时浅听着,仰头,往后看了看,问:“还有什么不需要换的吗?” 什么都要换,整个房间就差被大喵拆了重新折腾一遍了。 时浅本来想说你钱多吗? 后来一想,生生忍住了。某晏姓太子爷,人是真的钱多。想换就换喽。 晏辞抬手指尖捏上了时浅软绵绵的耳垂,漫不经心笑了声,说:“人不换。” 只要是时浅,什么都可以。 大喵看着散漫,其实整个人比平时认真了不少,看什么都带着几分薄薄的兴趣。 要同居了啊。 想到那天晏辞说的话,时浅心底又软了一下,像大喵拿小爪子在她心口上挠的一样。 一下又一下。 一边挠一边喵喵叫着。 小奶音藏都藏不住。 长1.2m的情侣一体枕,纯色。 左边是一只趴着蜷缩身子而睡的简笔猫咪。 猫咪睡着了,大约是在做梦,从耳朵处冒了一个云朵状的泡泡。 正好是另一个人的位置。 时浅第一眼就看中了,指尖轻轻触了触那只简笔画猫咪,抬眼看向晏辞。 “小姑娘眼光很好哦。这是我们家卖的最好的一款一体枕了!你想一下,晚上你睡在猫咪这一边,你就是这只猫,熟睡后你梦见了恰好睡在睡梦泡泡里的男朋友!是不是很有寓意?很làng漫?”导购小姐年纪不大,看见这对高颜值的小情侣,分外热情。 太养眼了。 见俩人没动,导购小姐正欲说话。 晏辞动了,拿过抱枕,对导购小姐说了声:“她是养猫的。” “啊?”导购小姐没反应过来。等俩人走远了,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一jio踢翻这盆狗粮。 女宠男。 这么帅的小哥哥竟然是被别人养着的喵。 一圈逛下来,俩人买了整整俩购物车的东西。快结账的时候,晏辞说了声:“等等。” 晏辞拉着时浅拐进了门口处最里面的一排货架。 货架离收银台很近,但位置隐秘。 上面的东西,时浅见过一次。 很早之前见过。 Durex。 垂在身后的头发从肩头滑下,扫过脸颊,痒痒的。 时浅突然嗓子有些gān,抿了抿唇角,看晏辞每种都拿了一个。 “都试试看。”他说。 第112章 第一百一十一天 Chapter.111 812 考完试,开完班会,外语系也开始放假。 学院里突然空落落了许多,虽然仍有部分院系坚持在复习考试的战斗一线,但终归接近了尾声。几个区的食堂陆陆续续关门,最后只余了靠图书馆的食堂。 晏辞的房子重新布置起来也快,根本不需要花什么时间。 定制的电脑桌从德国空运过来后,卧室重新贴了墙布,墙布贴好,再把该换的换换,拢共用不到一天时间。 暑假,时浅重新开始做家教。 除了出于私心带的卢子君,时浅又接了个学生。 小男生,季澄,正在上初二,正处于不服管教不太懂事的年纪里。 家教从每天下午2:30开始,4:30结束。 2个小时,基本就是看着他写暑假作业,写完时浅再检查一遍。 季澄父母做建材生意,生意忙,早出晚归。 但其实不管忙还是不忙,反正基本没时间顾得上他。 由于家里条件比较好,过早的接触到了社会上的事物,季澄颇有点儿早熟。 季澄家住的小区离得较远,不靠大学城。那小区属高档小区,出入都需要登记,基本不让出租车进入。 时浅每天提前半个小时出门,十来分钟的车程,下了公jiāo,从小区门口走到季澄家也要个大几分钟。 不耽误时间路上没什么意外,时浅一般会在2:25左右的时候到。 进入假期不过小半个星期,温度陡然一高。 路上半点儿风没有,连树叶都是静止的。路旁两边香樟树上蝉鸣一声盛过一声。 吵得人头昏。 时浅中午没怎么睡觉,陪着大喵套完了chuáng单被套。 说是陪。 其实都是她动手,某只大喵倒是想帮忙,越帮越乱。 一个被套缠着她套了快半个小时。最后时浅忍无可忍,抬手丢了个枕头套给他,让他自己找个凉快地方自己玩去了。 大喵叼着枕头套,果真没再烦她,自个儿琢磨套枕套去了。 出了电梯门,走到季澄家门口,时浅抬手摁门铃。 门铃响起的间隙,时浅低头看了看手机时间。 2:25。 正正好好。 没迟到。 门铃响过一阵,没人开门。 这个点季澄父母肯定不在家,时浅只能又摁了一遍门铃。 门铃响过第三遍的时候,门终于开了。 门开得很大,男生拉开门的时候眼睛都没睁开。 他身上套着涂鸦的衬衫,睡过一夜,衬衫有些皱皱巴巴的。 黑发乱糟糟,眼皮微微有些肿。 像是熬夜熬过了头。 大男生一言不发,开了门,没管时浅,又转身一言不发地回了卧室。 离上课还有3分钟,时浅垂下眼,默默去了书房。 经过一夜的发酵,酒jīng的味道还没有彻底发散掉。 薄薄的一层,不浓烈,但也说不上好闻。 当初和季澄的父母约好,前期时浅只需要陪季澄写作业即可,他写完她检查,写错或写的不完整的地方由她讲解或补充。 后期季澄所有寒假作业写完后,可由她带着季澄预习初三的知识或复习初一初二的知识。 其余时间归季澄自由支配。 看得出,季澄父母对季澄几乎有求必应,这个年纪的学生,不是在补课就是在补课的路上。 不补是不可能的,而季澄不但不补课,一天只需要学两个小时。 离上课还有1分钟。 隔壁卧室还是安安静静的。 时浅看着手机,转而放下手里的书,准备去喊季澄。 时间卡的刚刚好,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刚起身,季澄推门进来了。 他的头发湿漉漉的,脸上还淌着水。 衬衫倒是换了件gān净的,下面套了件黑色长裤。 眼睛微微闭着,透着股不太耐烦。 昨天结束时书房桌子什么样,现在就是什么样儿,连作业本都未合上。 季澄也不看时浅,直接湿着头发,抓过笔就开始写英语试卷。 也不知道他看了题目还是没看题目,ABCD勾的倒是挺快。 时浅起身,去了卫生间。 有家政阿姨在,房里里所有的东西摆得整整齐齐。 时浅径直去了卫生间,抽了块gān毛巾出来。 “擦gān净再写。”时浅说。 季澄没接,一连勾了一排英语单项选择题。 AABCD,BCAAD,CDDBA,CCCAB。 一气呵成。 时浅确信了,季澄压根儿没看题目。 这做题做起来比曾经的晏辞还豪慡。 对比起来,甚至比晏辞还要高出一头来。 因为某晏姓大少爷,不会做的不做,能不动笔就不动笔,不存在闭着眼睛瞎几把画的情况。 季澄的眼睫毛上还挂着水珠,眨眼间,水珠跟着滚了下来,滴到试卷上又晕染开。 时浅未收手,季澄又不接。 正僵持着,季澄突然放下笔,抬头看时浅:“你烦不烦?” “一小时200,两小时400。普通的正式老师也没这个待遇吧?我爸让你来看我写作业,没让你管我擦不擦头发吧?” “你坐那儿喝喝茶刷刷手机,ok?混个2小时,一天轻轻松松赚400块钱不好吗?” 小孩子,青chūn期。 脾气bào,又被压着学。 时浅没多计较,轻轻放下gān毛巾,坐到了季澄对面。 “在你学习写作业的时候,我不会玩手机。”时浅淡淡说了一句。 “随你。” 季澄看了时浅一眼,发现时浅的表情没什么起伏,当下扭过了头,继续凭眼缘勾着试卷答案。 一小时200,两小时400。 季澄说的是实话。 时浅抿了抿唇。 她其实一直都不太明白为什么季澄的父母开价这么高。 虽说要求名校在读,脾气好,学习成绩优异,可远不到这个价啊。 问了家教机构的负责人,那负责人支支吾吾只告诉她,只要心理素质qiáng大上有耐心就成。 心理素质qiáng大? “叮咚”一声。 时浅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一声。晏辞的消息跟着跳了进来。 对上季澄目光,时浅摁了关机。 “吵到我了。”季澄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掏了掏耳朵。 “抱歉,是我的疏忽。” “就轻飘飘一声抱歉就完了?思路都被你打乱了。” 时浅:??? 啥思路。 乱勾AABCD的思路吗。 “这一个小时的工资,我会和你父母说扣掉的。”时浅又回。 时浅回得很快。 不像太在乎工资的样子。 季澄想到他得到的消息,皱了皱眉。 这丫不像是缺钱的样子啊? 两百块钱说不要不要了? “就这样?”季澄转了圈笔,盯着时间,不怀好意地喊了声:“老师。” “你知道吗?老师上课时是不可以接电话的,哪怕有紧急情缘,也得需要经过学生同意。” “随意接电话,属于教学事故哦。懂吗?事故是要扣钱的。” “所以?”时浅一顿,准备噎回去:“我再给你多补几个小时?” 季澄:“……” 滚。 两小时,接近最后15分钟的时候。 门铃又响了。 时浅去开的门。 门外站了几个和季澄同龄的男生,男生们见到时浅,没多大反应,笑嘻嘻地打了招呼,进门不客气地坐在了沙发上。 “老师!”男生们喊人时声音透着笑意,怪腔怪调的。 “澄哥还有多久啊?” “十分钟。” “哦。” 男生们也不管时浅,径自开了冰箱门,拿了饮料分了。 一边分一边说:“这楼还有比澄哥家还有钱的吗?” “没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开什么玩笑。” “那是澄哥家换新车了?” “什么新车?你在说什么。” “你们刚才上楼前没看到吗?楼下停了辆Superfast 812。” “我透?812?我怎么没看到。” “你瞎啊,那么打眼,还是很骚的红色。” “澄哥——”那男生顿时扯开了嗓子喊季澄。 季澄没理。 因为时浅正捧了本书坐在他面前,离下课还有3分钟。 男生们谈论的声音挺大,这老师不可能听不到,但她就是没反应。 3分钟一到,季澄扔了笔。 时浅跟着起身,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 不长的时间内,客厅里散落了好几个饮料瓶,有些许láng藉。 时浅没忍住,折了回去,将垃圾扫到了垃圾桶里。 一转身,对上了靠在门边的季澄。外面男生们吵吵闹闹,电梯还没上来。 时浅出去,季澄“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你还是少喝点酒吧,眼睛会肿。”时浅声小。 季澄听见了也当没听见。 电梯里,一群十几岁的初中生正讨论着去哪làng,季澄基本不开口。 下了楼,空气闷热。 楼下树荫里停了辆…… 怎么形容…… 可能那群男生们用的形容词挺准确的。 话糙理不糙。 真·骚。 时浅对车没什么研究,也不知道什么是812。 只一眼,偏别开了目光,准备从它身旁略过。 刚走近,晴天白日里车灯亮了下。 跟着,车窗降了下来,露出了晏辞的小半张脸。 他头微微一偏,对时浅说:“上车。” 时浅:“……” ??? 你什么时候这么骚了??? 第113章 第一百一十二天 Chapter.112拆了 下午五点多,天际隐隐透了抹橘色,不浓,似淡墨晕染而开。 那抹橘打在红色的812身上,流线型的车身反着光。 显得愈发的骚气。 惹眼的红,颇为嚣张的车身。 日光下,简直是行走的人民币。 812转了个弯,一踩油门,一个甩尾,“轰”的一声,眨眼间蹿出了老远。 留了一群吃着车尾气的觉得全世界老子最酷的中二少年呆在原地。 季澄双手插在兜里,盯着看了半晌。 周围其他几个男生惊得嘴巴都没合上,张着嘴,仿佛能生吞下个jī蛋。 “我操。澄哥!” “活的812。” “牛批!土豪!” 与季澄同班的一个男生艰难地转过头,看着季澄,说:“季澄,你不是说——” “澄哥说啥了?” 季澄没搭话。 那个开话头的男生耸了耸肩,道:“你澄哥一小时200,你以为为什么开价这么高?” “我以为,有钱没处花,钱多烧的慌。” “我以为是我澄哥太làng。” “去你的。还不是你澄哥怼的,小半个月换了整整8个家教老师,换到最后没老师再愿意来。价格一提再提,总有缺钱的来啊。来了,再怼回去,懂?” 那人似懂非懂。 季澄瞟了眼说话的那个人。他小半月怼走了8个老师。 那些没毕业的女大学生几乎都是笑着来,哭着出去的。 “那老师缺钱吗?” “不对吧,你在逗我。兄弟,那老师上了辆812!812!812!看见了吗!像尼玛缺钱的吗?补两个月都买不到812一车轮胎啊。” “一车轮胎哈哈哈哈哈哈哈。” 季澄不耐烦,抬脚踹上了说一车轮胎的男生,道:“一小时200太少了。一天24小时,晚上几个小时,躺着赚一个月,车轮胎还是买的起的。” 被踹得那男生嘶了口气。 “不是吧?” 季澄垂了垂眼,更不耐烦了。 他父母做生意,生意场上朋友不少,真真假假,万事利益当先。 看多了,也就那样,包.养女大学生的又不是没有。 更夸张的,他爸生意上一朋友,给自己女儿找了个美院的女大学生当老师,课余指导指导。指导着指导着指导到chuáng上去了,更扯淡的事最后还成功上位,当了人妈。 年龄差不超过五岁。 没到晚高峰,路上不算堵。 812驶在市内的主gān道上,着实有点儿憋屈了。 同样的速度,对812来说,真屈才了。 时浅默默拆掉百度搜索812的页面,默默拧开矿泉水瓶,抿了小口。 卧室布置好了。 chuáng单被套也套好了。 什么都买好了。 就差她自己送上去了。 捏着手指,时浅想尽力平复下心跳,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嗓子gāngān的,掌心出了一层汗。 时浅掀起眼皮,偷偷看了眼晏辞。 发现他和平常没什么俩样。 表情偏淡,唇半勾不勾,一副懒懒散散、心不在焉的模样。 他一手搭在车窗边,一手搭在方向盘上。 勾过手机,时浅犹犹豫豫,给奶奶打了通电话。 奶奶接的很快。 “奶奶。” “喂?崽崽啊。”时奶奶加大了音量,问:“怎么了?突然打电话。” “没事啊。奶奶,我今晚不回去。”时浅放低了声音,“和你说一声。” “哦哦,奶奶晓得了。和谁啊?乖乖吗?” “嗯。” “去gān嘛啊?”一碰上晏辞,时奶奶总忍不住多问几句。 时浅:“……” 去gān嘛啊。 夜不归宿。 能gān嘛啊。 总不能还看《新闻联播》在听几遍《静心咒》吧。 放在大腿上的手指动了动,时浅张了张嘴,说:“去约会……” 奶奶应该能懂吧…… “啊?喂?崽崽,挂了吗?”时奶奶嘀咕了几句,以为是自己声音太小,又拔高了声音,喊道:“你说什么?奶奶听不到啊。” “去约会。”时浅稍微提高了一点儿音量。 声仍不大。 但足够晏辞听到。 “啊?说啥呢,你这孩子!奶奶听不到。” 时浅不由地攥紧了放在大腿上的手,酝酿了一会,自bào自弃似地闭上了眼睛,说:“我、今、晚、不、回、去。” “和、晏、辞、去、约、会。” 声挺大。 真的大。 晏辞搭在车窗边的手抬了抬,从唇边擦过,忍了忍,没想忍,笑出了声。 声音有些沉。 带着磁性。 激得时浅差点没把电话挂了。 那边时奶奶接受能力十分qiáng,大手一会,说:“我还当什么个事呢。你不回来不回来呗。” 时奶奶又絮絮叨叨了几句,临挂电话之前,特意补了句:注意安全。 时浅手一抖,把电话挂了。 晏辞正支着额角,在笑。 散散漫漫的。 出了市中心,812的速度明显快了很多。 一路上,时浅喝了快大半瓶水,堪比喝酒,晕上了。 停车,时浅跟着晏辞上楼,进了房间。 时浅颇有视死如归的气势。 哪知进了门,晏辞把门一关,随手把车钥匙抛到茶几上,问:“你饿不饿?” 这会儿,五点多。 时浅没吃饭。 “牛排?”晏辞又问。 问完,晏辞进了厨房。 说是厨房,其实很小,他一个人住,基本不做饭,也不会做。 厨房对他而言就是个摆饰,最大的作用或许就是能烧壶水。 时浅回过神的时候,晏辞已经有模有样的忙上了。 男生只套了件黑色短袖,他个子高,靠着吧台忙碌的时候,背影透着股淡淡的冷。 “你什么时候学的?”时浅小尾巴似得跟了进去,绕着晏辞转了一圈。 小晏哥哥背影有点儿帅。 柔软的黑色短发,搭上简单的黑色短袖,gān净又奶。 煎牛排的姿势有模有样。 哦不。 人模狗样。 牛排熟的很快。 煎好,排盘。 切小半个圣女果做装饰,调好酱汁,再切小半个柠檬。 小尾巴时浅被晏辞带到了外面阳台上。 顶楼,阳台空间更大,视野开阔了许多。 晚风舒慡,天边火云烧烧透了半边天。 桌上铺了ins风的桌布,一旁摆了支开得极盛的玫瑰。 红似火。 夜色暗下一点儿,阳台栏杆上缠着的小灯陡然亮起。 点点星光,藏在枝枝叶叶之间。 牛排淋上了柠檬汁,肉质细嫩。 气氛很好。 远处似乎是城市的喧嚣,红尘滚滚。 第一口挺好吃的,只是后来的事,时浅记不太清了。 因为,她被晏辞喂了酒。 红酒。 甜的。 时浅几乎不喝酒,但换成晏辞,他喂她,她半点儿防备心没有。 喂了几杯,时浅神志不清了,脑子昏沉沉到其他什么都想不起来,就惦记着大喵还没让自己睡。 好过分啊。 大喵。 撩她就撩她。 总是不让她睡。 时浅睁开眼,借着一点儿光,看晏辞,发现他还是那副模样,散漫中透过股对什么都淡的兴致。 兴致不高。 他眼睑低垂着。 手中拿着酒杯,自己滴酒未蘸。酒杯倾了倾,贴上了时浅的唇。 “嘤。”时浅嘤了声。 不满。 抬起头,时浅使劲地眨巴了下眼睛,问:“你是不是又想框我。” 晏辞框过她。 几次来着? 低下头,时浅数了数自己的手指头,竖了个三伸到晏辞眼皮子底下,说:“三次。” 某只瓜皮崽醉了。 红酒度数低。 不应该醉的。 晏辞放下酒杯,伸出手,压着时浅的食指向下,说:“事不过三。” 事不过三? 什么? 时浅眨了眨眼睛,懵了。 晏辞站起身,捞住了要往桌上倒的时浅,对上小姑娘泛着水雾的眼睛,抬手,盖住了她的眼睛。 “乖。” 他喂时浅喝酒,其实不是想要这个效果。 本意是想给某只虚张声势的瓜皮崽壮壮胆子,结果…… 人晕了。 夜色沉下。 时浅被晏辞捞进了卧室。 卧室门闷声关上。 时浅被晏辞抵在门上,咬住了唇瓣。 崽崽刚喝过酒。 唇上满是浓醇的酒香。 撩人的狠。 含上去,又软。 黑暗中,没开灯。 时浅听着两人间熟悉的声音,脑子更转不过弯了,就一个念头。 上! 上了他! 酒壮瓜皮胆。 时浅在晏辞怀里蹭了蹭,小手钻进了他的短袖下摆下,准确地摸上了他腰腹处纹身所在的地方。 那处的有薄薄的肌肉。 长腿抵进时浅腿脚,晏辞贴着时浅耳廓,说了声:“张开些。” 抵进去,顶了顶,顶得小姑娘背贴着门板,气都不敢大喘。 外面光透了进来。 小姑娘脸上湿漉漉的,眼睫毛垂着,一颤颤的。 劣根性上来,晏辞慢慢碾磨着她的最高点,又问:“要不要?” 声音崩着。 完全沙哑了。 他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的短袖下摆被人撩了上去,攥在手里。 纹身被人上上下下摸了个遍。 时浅小动作挺熟练。 “要。” 小姑娘声音小,又低。 兜着时浅腰,把人带到了chuáng上。 晏辞单手脱了短袖,从chuáng头摸了盒durex给时浅,“拆了。” 小盒子入手,凉凉的。 时浅正热,贪凉,指尖蹭了又蹭。 蹭的晏辞倒抽了口凉气,他低头,开始慢慢吻她,从锁骨开始,逡巡着向下。 夜色正浓,月光缱绻。 第114章 第一百一十三天 Chapter.113一小时一万 酒灼其志。 浓醇的红酒弥散在口腔中,热气一点一点蒸腾。 时浅出了一脑门的汗,额角的碎发湿漉漉地服帖着。 她小小的啊了一声。 似乎是被烫的。 时浅是真的脑子昏了,红酒只占一小部分原因,更多的还是其他的什么…… 只是一瞬间,情.欲汹涌起来。 她被晏辞单手摁在chuáng上,黑色铺散开来,占据了小半个chuáng面。 一体枕离得稍远,时浅抬手,捏着枕头一角,想往上蹭蹭,把脸埋进枕头里。 指尖刚捏上枕角,被人握住了。 时浅热得难受,想挥开大喵的爪子却发现又挥不开。 大喵刚才说什么来着…… 拆什么拆开? 时浅努力回想着,发现自己记忆和断了片似的。 一段一段的,全是小片段,没有一个完整的。 “会拆吗?”晏辞撑在时浅上方,咬了咬牙,问磨磨蹭蹭的小姑娘。 时浅慢性子。 这会子手中捏着个小盒子,愣是半天没动静。 嘴上倒是挺能说的。估计是喝多了,整个人彻底傻了吧唧的了。 不过这样也好,好骗,好哄。 带着时浅的指尖,慢慢向下探去,晏辞的手指覆在她滚热的手指上,拆着那小盒子。 月色浸入,光影黯淡暧昧,天边飘着厚厚的云层。 动静明明很小,落在耳窝中却被无限放大。 偶尔碰到什么地方,时浅跟猫叫似的,细细弱弱的叫唤几声。 看上去挺舒服的。 晏辞捏着她手指,哄了半天,才让瓜皮分了点神。 瓜皮磕磕绊绊地给晏辞带上,手一松,手腕骨蹭在chuáng单上,试图翻个身。 晏辞后槽牙都要咬碎了,汗一颗接着一颗的滚。 汗水黏在眼睑上,晏辞缓缓地眯了眯眼,伸手捏过了时浅的下巴,把人捞了回来。 他有点儿后悔喂时浅喝酒了。 时浅清醒了一点点,睁开眼看着晏辞,突然伸出胳膊,勾住了他的脖颈,蹭了蹭。 她说:“哥哥,不疼啊。” 一点儿都不疼。 完全没感觉。 感觉百度好像在骗人。 晏辞活活给气笑了。 折腾这半天,她以为完事了?她是被伺候的挺舒服的。 他嗯一声,兜着时浅腰,垂头亲了亲时浅黏着汗水的鼻梁,挺进去一点儿。 时浅慢吞吞啊了一声。 后知后觉。 睁开眼,眼里雾气更浓,时浅更加确信了百度是在骗人。 她被喻见拉着偷偷补过课,小喻见现身说法。 一个字:疼。 骗纸。 下一秒,晏辞突然沉进去,一秒没带停的彻底顶了进去。 时浅一口气卡在了嗓子眼里,结结实实地感觉到了疼。 疼到时浅梗着脖子,忘记了怎么喘气。 晏辞看着时浅反应,忍得血管快爆了,偏又不能,退出去一点儿,抬手捏住了时浅下巴,亲她。 动作温柔细致。 带着安抚。 时浅慢慢缓了过来。勾着晏辞腰,小声喘了句:“轻点啊。” 声音化开了。 隔了会,月光都淡了不少。 时浅又跟奶猫唤似的,要慢点儿。 晏辞大多数时候都是沉默的,他盯着身下人的反应,微微抿了抿唇后,动作却越来越快。 外面,云层愈来愈稀薄。 蝉鸣声逐渐低至不可闻。 时浅一夜没睡好,她像根飘在水面上的浮木,四周都是水,沉溺进去,一眼看不到头。 像过了好几个世纪,她一直都是这般飘飘dàngdàng的。 隔一会,一个làng头拍过来,拍得她分不清东西南北,找不到方向。 海面上风平làng静算少,不是狂风,就是bào雨。 她被撞得身子骨快散了架。 至天光大亮,bào风雨才平息下来。 时浅累得抬不起一根手指头,抱着被子,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是一上午,早饭也没吃。 晏辞睡了会,醒了。 被子被时浅抱过去了大半,女孩子的手指骨节衬着深色的被单,根根分明,细瘦又纤长。 不能再看了。 晏辞压了压额角,缓了会,起身。 一直到中午时浅也没快醒的迹象,晏辞把红豆粥又温了一遍,抽空给时奶奶打了个电话。 挂了电话,再进卧室,发现时浅醒是醒了,呆坐在chuáng上,在发呆。 听到动静,时浅抬手,手背搭在脸上,又要往被子里缩。 反应过于可爱。 昨晚喝了酒的瓜皮崽可不是这样的,人是晕着,动作可没带这么含糊的。 晏辞勾了勾唇角。 “不吃饭?” 时浅不理。 整个人裹进被子里后,时浅从被窝一角探出个脑袋,问:“你是不是没吃饱过?” 她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的地方,没有哪里是不酸的。 如果时光能倒流,时浅一定头都不回地穿回去,给曾经年少无知的自己来两个巴掌。 清醒清醒。 你可醒醒吧。 你是嫌自己活得太舒服,命太长了非得去招惹晏辞。 大喵温柔? 他知道温柔这俩字怎么写吗? 抱着被子,时浅动一下,都觉得酸。 抬手捂住脸,时浅觉得自己太丢人了。 顺带再讲个笑话,昨晚的事她什么印象都没有了。 晏辞还喂她喝酒,还是个人吗他? 晏辞看时浅反应,其实是有那么一点点后悔的。 昨晚是真没忍住…… 走了进去,晏辞站在chuáng边,隔着被子,拍了拍里面的人。 “抱你?” 时浅不想搭理晏辞。 给时浅拿好牙刷,挤好牙膏,等水温的间隙,晏辞把时浅连人带被子抱进了卫生间。 公主抱。 卷着被子,晏辞又把人放到了盥洗台上,把牙刷塞进了她手里。小姑娘耷拉着眼皮,整个人jīng神不太好。 “下午请假?”晏辞又问。 拿着牙刷的时浅终于有了点反应,她看着晏辞,觉得晏辞今天可能吃饱了,格外的温顺,连声音都透着温柔缱绻。 咬着牙刷,时浅给了他回应。 她留了个后脑勺给晏辞,附赠了左右摇摆的发尾。 晏辞:“……” “以前陪某太子爷写作业,现在陪某太子爷睡觉,累得都是我,一毛木得。” “一小时200,两小时400,坐着chuīchuī空调的事,我为什么不去?” 晏辞看的出,瓜皮大概被欺负狠了,完全炸了毛。 还不好哄。 想了想,晏辞开口:“一小时一万,两小时三万,你躺着chuīchuī空调再睡会?” 时浅:“……” 有钱了不起啊。 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呵”了一声,时浅慢悠悠道:“抱歉。我时某人富贵不能yín,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第115章 第一百一十四天 Chapter.114驯服 晏辞送时浅去季澄家,没开那辆招摇又骚里骚气的812,而是换了辆普通的黑色SUV。 比平常晚了十来分钟出门,到季澄家楼下的时候,离上课还有五分多钟。 时浅看了看手机,忍着酸,推开SUV,从车里跳了下去。 落地的时候,一个趔趄,差点儿给晏辞表演个平地摔。 热风,落在人身上有股黏意。 车内冷风习习,晏辞透着股生冷,背刘海半遮的眼睛透着淡淡的消息。 极淡,又散漫。 他手搭在方向盘上,听着颇为响亮的关门声,想笑。 刚才在卫生间,他抵着时浅把人摁在盥洗台上教育了一遍。 没埋进去,也没让她好过就是了。 时浅站稳了之后,连个正脸也没给晏辞,反手狠狠地甩上了车门。 啧。 摸过旁边的手机,晏辞指尖点了点屏幕,给时浅发了条消息。 消息提示发送成功,刚亮着的头像,瞬间暗了下去。 晏辞:“……” 啥玩意? 降下车窗,晏辞抬头看了看季澄家所在的方向。 楼层不高,三楼。 窗户很大,窗帘布半遮不遮的,像是被人随手拉了拉,不到一半又松开。 季澄听到门铃声,松了手中的窗帘,临去开门前,又瞟了眼楼下停着的车。 黑色的,SUV。 刚才时浅就是从这辆车上跳下来的。 和昨晚那辆不一样,SUV和812,差别还是很大的。 季澄升腾起一股不知道从哪而来的烦躁。 开了门,季澄冷冷地看着时浅。 时浅今天穿了件长裙,复古的刺绣海军领灯笼袖,棉麻制的。 袖口到手腕上一点儿,灯笼袖,露出一节清瘦的腕子。 领口很高,领口一排三粒银色的小扣子纽得整整齐齐,领口前有个女士的小领结。 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看上去像是休息不够。 她换好鞋子,微微点了下头,向书房走去。 季澄看着她的背影,又一抬手,关上了门。 她每走一步都很慢,没什么力道,看着软绵绵的。 卡着点,2:30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的时候,时浅坐在了季澄对面,开始给他讲昨天的英语试卷。 昨天的英语试卷,季澄从头到尾都是闭着眼睛凭感觉下瞎几把画的。 AABCD,CCBAD,DDACC,BCCAD,画到最后季澄更是有恃无恐,反正都是瞎画,他都懒得再去编什么顺序,从头到尾都是AABCD。 一张试卷AABCD下来,基本没几个对的地方。 季澄单手托在下巴上,打了个哈欠,在等时浅发火。 等了一会,没等到意料之中的反应。 时浅放下卷子,连眉头也没皱一下,拿过一支笔,指尖点着第一道单项选择题,说:“我们从第一题开始讲。” “在讲题之前,我们先来回顾一下英语的倒装分两种两种,一种是部分倒装,另一种是完全倒装。英语的句子结构一般是主语+谓语,这是自然语序。但有时候出于语法或修辞的需要,会把句子中的一部分或者整个都倒装过来。” …… 季澄听得心不在焉,支着下巴看时浅。 时浅是真不恼,声音清清冷冷,又淡。说话的时候,几乎没多余的表情。 比如说蹙眉,或者撇嘴。 那种表面上平静,内心里掩饰不住的嫌弃,这种反应时浅根本没有。 “no sooner,no longer,nowhere等含有否定意义的副词放在句首时,后面的句子要用部分倒装……” 音调平平。 心平气和的讲题。 时浅讲,季澄左耳进右耳出,但也听了个七七八八。 讲完,时浅指尖点了点试卷,笔尖一勾,说:“你先把第一列的十道题目重新做一遍。” 时浅松手,季澄没异议,转过试卷,提笔就勾。 之前也有老师这样,给他讲完知识点之后,让他重新做一遍。 重做一遍,他把试卷递给老师,那老师低头扫了眼答案,没崩住。 当下气得脸都红。 看她生气跳脚,季澄还觉得慡。 和以往很多次一样,季澄抬笔就勾,只不过换了个思路,BBCAD,不到三秒,勾完了试题。 勾完,季澄抬头去看时浅。 时浅也在看季澄,对视了一会,倒是时浅先开了口:“写完了?” “嗯。”季澄目光落在时浅脸上,试图从她脸上发现一点儿要生气的蛛丝马迹。 哪知……一丝一毫也没有。 时浅一手扶着腰,揉了揉,抬手去和季澄要试卷。 “我看看。” 季澄松手,试卷又回到了时浅手上。 一眼扫完,AABCD和BBCAD,重合了一个D的答案,那答案本身就是对的。 除此之外,又对了两题,C和A。 “英语中的倒装分为部分倒装和完全倒装,当no sooner,no longer,nowhere等含有否定意义的副词出现在句首时,后面的句子要用部分倒装……”时浅的声音不急不慢,透着股悠然。 她的音质本身就偏冷,听上去却格外舒服。 她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季澄心里那股火气怎么压也压不住,“噌”的一下,隐隐又拔高的趋势。 什么玩意? “你再重写一遍。”时浅把试卷递给了季澄,抬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吮了一小口,润了润嗓子。 季澄紧抿着唇,整个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个讯息:别惹老子的。 提笔,一言不发地又瞎几把画了一遍。 画完,时浅又把正确的答案勾了出来,又给季澄讲了遍什么是倒装,讲完又让季澄做了一遍。 几遍循环下来,那十道题季澄基本瞎几把画都画出了正确答案。 ABD都瞎几把画过,画到第四遍,只有个C能选。 总不能让他跟个智障一样,再去把错误答案勾一遍吧。 季澄脸色越来越冷,所有反应都写在脸上。 烦透了。 时浅看着季澄,基本就和看戏一样。 小孩子心性,不理他就完了,他越是想要的反应,她越不给,最后还不是自己气自己? 中二少年她见过。 她家大喵算一个, 不良少年她就见得多了。 她家大喵以前从内到外,连骨子里都透着不服管教。 不算晏辞,周梒江更甚,俩兄弟打架斗殴,喝酒抽烟。 这么一对比,季澄就显得太幼稚了。 时浅咽下最后一口茶,看着季澄只能乖乖把正确答案勾出来。 和小时老师斗,还嫩了点。 小时老师专治各种不服,拥有驯养不良少年的丰富经验。 季澄丢了笔,那口气怎么也顺不下去,张口就问:“你就这么缺钱?” 缺到不到24h之内,爬上两个人的车。 时浅不打算和季澄在这事做过多的讨论,只给了一个字:“缺。” 回完,继续给季澄讲题。 重复了前面10题的做法,时浅讲得不嫌累,季澄瞎几把画画累了,满脑子都是倒装,一遍都不想再听。 冷着脸,季澄抓这笔,没再继续瞎几把画下去。 暑假的日子过得很快,晏辞在准备比赛的事。 时浅带着时奶奶去了医院。 预约过,再加上来得早,时奶奶是一个拍片检查的。 空腹做完检查,还没拿到片子,时奶奶没吃早饭,人老了又顶不住,医院上上下下跑了几遍了,当下脸色白了起来。 时浅在休息区找了个位置,又忙去买了份粥给奶奶。 一碗热粥下去,时奶奶脸色好了点,但抓着时浅的手指却半点没松。 人老了,总会怕点儿什么。 生离死别不是最可怕的。 可怕的是,一切都仍是个未知,有太多的放不下和不舍。 隔了好久,快到中午那会,时浅才拿到片子。 时奶奶在害怕,时浅也是七上八下的,轻轻咽了咽,时浅决定自己一个人去找医生。 第116章 第一百一十五天 Chapter.115威胁 医生的办公室总是大片的素白。 三伏天,室内开着空调,却冷的过分。 寒气从脚底蹿起,日光透过百叶窗的空隙,一寸一寸的落进来。 老医生的声音时断时续,语速中等,不快不慢,说话总给人留段缓冲的时间。 时浅站在办公桌边,微微有一瞬间的失神。 医生坐着,白大褂穿在他身上,一丝不苟的。 他的袖口向上挽了一节,露出小臂,手腕上gāngān净净,什么饰品都没有。 时浅其实挺讨厌医院的。 从心底里抵触,没什么很特别的原因。 小时候,王影和时从翰还没有出去工作,虽然他们人还在N市,但总是早出晚归的。 早上她还没醒的时候,他们就出去了,晚上她睡着的时候,他们还没回来。 同一个屋檐下,一天也见不见几面。 老旧的屋子,一到三伏天,屋里和火笼似的,哪哪都是热的。 空气又cháo湿又闷,没有一处是凉快的。 时浅没什么朋友,奶奶又忙着照料小菜地,很多时候,王影都把她关在家里,写完作业她就看电视看书,连书也少,来来回回都是那几本,被她翻得都快脱页了。 老式的布艺沙发,夏天睡上去蒸得一身汗。 她怕热,奶奶给她开了落地的大电风扇,风扇摆在沙发角,连chuī出来的风也是热的。 电视嗡嗡嗡的放着每年暑假都会播的清宫剧,吵吵闹闹。 她贪凉,趁奶奶出去把盖在小肚子上的薄毛毯子拿了。 电视剧看过很多遍,闭着眼睛都能说出剧情。 迷迷糊糊中,热睡了过去。到晚上,奶奶回来,她被奶奶喊醒,吃了没几口粥,吐了。 奶奶被吓得慌了神,抱着她就要往医院跑。跑到医院才在别人的提醒下想起给王影和时从翰打电话。 王影和时从翰都忙。那次却都破天荒地请了假去医院。 随之而来的便是争吵。 吵架的理由也是稀奇古怪。 大夏天,市医院的儿童输液区挤满了人,吵架的不止他们家一个。 有哄不好的小孩子扯着嗓子哭得撕心裂肺,家长开始还能好声好气地哄着,耐性耗完了,上去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响后,那孩子被打的一愣,安静了下来。 安静不过三秒,平地一声怒嚎,嗷嗷直叫唤,哭得比刚才还要撕心裂肺。 时浅靠在墙边,冷冷地看着。 耳边是王影不断埋怨的声音。 埋怨奶奶连个孩子都照顾不好,埋怨时浅是个不安分的,一会这个病一会那个病,连个安生日子都不给她。 请一天假要扣多少工资,时浅一连挂几天水要làng费多少钱…… 诸如此类。 那时候,她太小了,不知道怎么说,茫然又不知所措。 她其实一点儿都不想生病的,一点儿都不想让奶奶花钱的。 盐水挂多了,口gān。 时浅想喝水,看王影脸色不好,又不敢说。 奶奶也不在。倒是时从翰从外面回来,买了袋油桃。 鲜红鲜红的一个。 时从翰洗了一个,递给了时浅。时浅半个桃子没啃完,又吐了。 桃胀桃胀。 桃子会导致胀气。 王影和时从翰都不懂,见时浅吐了,又是一番新一轮的争吵。 吵来吵去,归根结底还是怕花钱。 “姑娘?”医生喊了一声,发现时浅没应声,不由地又喊了一声,“姑娘?” “啊?”时浅回过神,心一紧。 “哦,没事。”医生脚撑着地面,转着椅子,换了个方面,侧对着时浅,拿着早上刚拍的片子,说:“老人家的身体不用太担心,目前发现的早,胆结石,做个小手术就可以了。” “你回去可以和家里人商量商量,看看什么时候安排手术。” …… 医生又说了些具体注意事项和手术情况,时浅听着。 临近中午,日光又烈了起来。 白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照得室内半点儿yīn影都没有。 像“咣当”一声,心底里的那块石头落了地。 胆结石。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好在奶奶情况发现的早。 从医生手中接过片子,整理好,时浅道了声谢谢,轻轻推门出去了。 胆结石的手术需要的费用不算多,顶天了两三万以内。 她的奖学金再加上平时兼职赚得钱,虽然不多,但勉勉qiángqiáng也有两万多。 时浅默默在心底里算了存款,下了楼在休息区找到了奶奶。 时奶奶见自己孙女下来,忙拉着时浅的手,道:“崽崽啊,我们回家啊,这里不好。” “你听奶奶话,奶奶身体好着呢,哪有什么病。这年头,庸医一个比一个多,没病的都能给你整出个病来。” “我的身体我还不知道吗?你看奶奶,能吃能喝能睡的。” 时奶奶攥着时浅的手太过用力,用力到自己都没发觉。 老人的手早就爬满了皱纹,上面布满了黑色的老年斑。 掌心太过粗糙,深浅不一的口子密密麻麻。 时浅手腕骨被勒得隐隐发红。 从奶奶手下抽过腕子,时浅心里又是一阵酸。 奶奶怕花钱,怕被王影埋怨,这些她都知道。 人老了,总会生病,大病小病,对有的家庭来说,生病就是一种负担,没有能力去负担的负担。 那是拖累。 家里生活好不容易好一点儿,时奶奶生怕自己拖累了整个家。 反正她也老了,没几年活得,病不看也罢。 总归是要死的。 死了gān净。 拍了拍时浅后背,时奶奶一手撑着膝盖,费力地从椅子上起身,她弓着背,“这事啊,也别和你爸妈说了。” “听话啊!” “也别和晏辞说,他最近不是忙着那什么比赛吗?就别给他添乱了,你们好好的,乖啊。” 时浅什么都懂。 她最不喜欢医院的地方也在这里。 医院是个充分bào露人性的地方。 生与死,在这里不断地jiāo织,每一天,都有新的生命诞生。 同样,每一天,也有人不得不放弃生的希望。 没有能力,不想成为别人的拖累,所以放弃。 有的是在挣扎之后,不得不放弃。 有的连挣扎都不想挣扎,自动成为弃子。 比死亡更可怕。 是明明还有所留念,明明还想活着,却不得不屈服于现实,笑着和别人说没事,然后一个人慢慢走向死亡。 qiáng压下心里的酸,时浅把快完溢出眼眶的湿润又bī了回去。 “奶奶,你gān嘛呢?我有说什么吗?”时浅摁着时奶奶肩膀,又让她坐了下来。 “你乖乖坐好,累不累啊?” 时浅把医生开得病历递给奶奶,说:“咱能好好说吗?” 时奶奶不识字,打开病历,也看不懂。 病历上的字写的颇有老医生的风骨,别说龙飞凤舞了,那大概是百鸟朝凰。 时浅也看不懂。 “崽啊,写的啥啊?” “您啊,也别研究了。乖乖做个小手术,几千块钱的事。”时浅怕奶奶一听做手术,又要拉着她回家,索性gān脆把钱也说明了。 “然后就没事了?”时奶奶不信。 时浅蹲在时奶奶身前,一手搭在她膝盖上,仰头看着她,点头,说:“对,然后就没你啥事了。” “就几千?”时奶奶半信半疑,“奶奶有!你别打电话和你爸妈说。” 时浅点头,又问:“奶奶你听话还是不听话?” “啥?” 时浅作势要去掏手机,道:“我说话你又不信,那我打电话喊乖乖过来——” 纯粹是吓唬时奶奶的。 时奶奶一听,忙拿着病历去拍时浅手,说:“你这孩子,一天天的。还学会这事了?” “和乖乖学的。” 一言不合就威胁。 一言不合就撒娇。 第117章 第一百一十六天 Chapter.116还关机吗 时浅回去的时候,天色刚暗。 比起中午的燥热,晚风带着舒慡,虽然依旧透着股闷热,但总归舒服了很多。 奶奶没事。 这是最好的结果。 开了门,室内静悄悄的,没什么人声。 时浅今天跑了一天,上午惊出一身冷汗,中午送奶奶回去后又往季澄家赶,大中午的公jiāo车上人太多,玻璃车窗玻璃晒得滚烫,车厢里闷闷的,哪怕开着空调,还是闷出了一身热汗。 在季澄家又chuī了两个小时空调,汗早gān了,黏在身上,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 好像皮肤上所有的毛孔都被封闭了。 黏又闷。 晏辞没回来。 时浅纠结了会,屈指揉了揉热得昏胀胀的脑子,决定先洗个澡。 窗外,火云烧淡了下来。风,一点一点凉下。 偶尔有一声汽鸣声,惊得停在电线上的雀鸟扑棱着翅膀飞远,叽叽喳喳的。 “咔”的一声,门锁落开。 晏辞指尖上勾着蓝色的带子,带子末端缀着ACM国际大学生程序设计竞赛的牌子。 透明的塑料牌。 普普通通,里面夹着薄薄的一张纸,背面贴了张简单的证件照,写了名字。 勾着牌子,晏辞抬手,指尖一抵,门又缓缓地关上了。 有水流声。 淅淅沥沥的。 很细微。 垂了垂眼,晏辞半倚在玄关处,看着时浅换下来的鞋子。 崽崽回来了。 最近某只崽崽挺忙的,早出晚归,下午做家教,晚上带卢子君。 挺好的。 完全忘了自己还是个养猫的。 抬腿,晏辞走了进去,将手中勾着的塑料牌子甩到了茶几上,抬手压了压喉结,开了空调。 他有好几天没碰时浅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由俭入奢容易,由奢入俭难。 乍开了荤,突然又被一连饿了几天,总归会被饿出病来。 空调凉气很快沁出来,晏辞从冰箱里拿了瓶冰的矿泉水,指尖顺着矿泉水瓶摩挲了一圈,动了动,拧开。 大半瓶冰水下去,心里那股邪火还是没压下去。 半靠着吧台,晏辞仰头,又灌了一口冰水。听到动静,他视线一转,卫生间门开了。 小姑娘裹着大浴巾出来了。 她的长发被团成一小团,卷在头顶,湿漉漉的。 可能冲的太久,整个人被蒸得像个实心大包子,白白软软的,肩膀露出外面,上面泛着湿气,肌肤粉粉的。 水还在滴,从额角流下,顺着鼻梁,挂在唇上。她唇微微一抿,水滴一滚,砸在地板上。 晏辞抬手,拿过空调遥控器,把温度调高了几个度。 “怎么不擦gān?” “嗯?”时浅茫然了下,被晏辞推进了卫生间。 大喵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卫生间内的热气未散开,到处都是水雾,湿湿热热的。 镜子蒙了,时浅抬手捂着大浴巾打结的地方,整个人贴着盥洗台,面上看着冷淡。 又是这个地方。 为什么啊。 哭了。 指尖贴着冰凉的磁制盥洗台,时浅试图扭过头去看身后的人。 吃过肉的大喵太可怕了。 最近又素了几天,那就更可怕了。 身后,少年周身带着雾气,他的纯黑色短袖微微有些湿意。 抽过架子上的gān毛巾,晏辞摁住乱动的时浅,把人圈进看怀里,压在盥洗台边缘。 “别动。” 时浅:“……” gān毛巾兜头笼下,她湿漉漉的小发包被人解开,长发顺势滑下,水珠甩开。 擦了会,时浅偷偷去看晏辞,发现他低敛着眉,脸上表情很淡,真认认真真地给她擦着头发。 隔着层gān毛巾,他的指尖不轻不重的揉过。没多久,gān毛巾吸满了水,湿透了。 晏辞把gān毛巾甩进一旁的篮子里,弯腰从柜子里拿了个chuī风机出来。 插上电,chuī风机声呜呜呜的。 时浅:“?” 是她想多了? 没饿着? chuī风机chuī得发梢的水珠四溅开来。晏辞的短袖很快湿了一片。 “好了。”时浅抬手摸了摸头发,觉得chuī得差不多了。 晏辞拿开chuī风机,指尖笼在她头发丝里,顺了顺,漫不经心嗯了一声,关了chuī风机。 “我去拿衣服。”时浅抬脚,作势想溜。 溜得意图太明显。 晏辞散漫笑笑,没让。 时浅被圈在晏辞怀里,动不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又是这个鬼地方! 一个愣神间,晏辞的指尖捏上了大浴巾打结的地方,动了动。 结散了。 大浴巾滑下。 松软的白色浴巾松松垮垮地卡在她的腰骨和盥洗台之间,肌肤迅速染上湿气。 时浅:“……” 他妈的。 “砰”的一声,卫生间门被人抬脚踢上。 没多久,时浅一手扶在晏辞小臂上,一手撑在盥洗台上,失神哼哼之际,分神想着晏辞哪来那么多稀奇古怪的姿势。 “想什么呢?”晏辞从后面抱着时浅,低头,咬了咬时浅耳垂。动作散散漫漫,看不出一点儿急切,漫不经心的。 看着挺像做不做都无所谓的,但只有时浅才知道,像像像像个屁像。 他整个儿埋在她身体里,就是不动。 没一会,时浅被磨得站都站不住,指尖抓着滑溜溜的盥洗台,“……你慢点儿啊。” 晏辞把头埋进时浅脖颈里,慢慢地咬着,闷声笑,说:“慢不了。” 他的声音哑又磁。 背对着晏辞,时浅什么也看不到,她连站着都费劲。 像是过了好久,她突然被人转了个,抱到了盥洗台上。 额头抵着晏辞的肩膀,时浅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睫毛,从心底里想骂人。 这是饿了多久?几百年了吗? 眼睑上蒙了一层汗,看什么都模糊。 他腰腹处的黑色纹身,看得不太清楚,只是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莫名有些性感。 再出来的时候,时浅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发现又湿了。汗湿的。 时浅:笑着活下去:) 这个澡白洗了,纯属làng费水资源。 “乖,等会哥哥带你出去吃饭。”晏辞吃饱喝足,显得很好说话,他拍了拍时浅头,“别站这里勾.引我。” “还是说——”晏辞声音顿了顿,问:“你想看哥哥洗澡。” 时浅抬手拍掉在自己头上作乱的手,很想说一个字:滚。 但她没那个胆,怕再被晏辞捉进去再来一次。 换好衣服,时浅坐在外面沙发上等晏辞,一眼看到了要挂不挂垂在茶几边缘的参赛证。 拿过来,看了看,又放下。 算辽,不和大喵计较。他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吧。 给晏辞放好参赛证,时浅又摸出手机,查了查比赛那几天S市的天气情况。 今年的ACM国际大学生程序设计竞赛全球总决赛在中国举行,由S大承办。 查完,锁了屏,时浅微微眯了下眼睛。 晚饭就近找了家特色烤鱼店。 等菜的间隙,晏辞状似不经意问了句:“现在每天下午给季澄上课还需要关机?” 时浅点了点头。 晏辞支着下巴,嗯一声,没了下文。 时浅:“?” 当天晚上,时浅以为原本已经吃饱了的大喵又开始折腾。 这次换了个地方,她被晏辞压在沙发边,半跪在地板上,被顶得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出去比赛还关机吗?”晏辞捏着时浅的手腕骨,轻飘飘地问。 第118章 第一百一十七天 Chapter.117给你看个大宝贝 从季澄家出来的时候,时浅站在公jiāo站台那儿,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又塞了回去。 4:08分。 时间还早。 晏辞前几天走了,这会回去,家里都没人。 奶奶在医院,一瞬间,时浅竟然不知道去哪好。 大喵走之前,一连折腾了她几天,直接导致入了夜,她再看到晏辞,这个腿先颤上了。 结果某只大喵一走,她竟然有些低落。 天气太热,周围连风都没有。 翠绿的树叶上蒙了层灰,静止不动,热气蒸腾着,哪哪都是滚热烫人的。 搭公jiāo,时浅去了老市区的菜市场,看着手机里晏辞大姨发的消息,挨家挨户地找过去。 说是菜市场,其实更像个农贸市场。 下了公jiāo,顺着街道拐进去,走不过多久,越往里,味道越难闻。 菜市场的顶棚被封上了,这一片都是卖家禽的,还是活的。 那味道就更酸慡了。 下傍晚,jī们闹腾够了,都缩在笼子的角落里,一声也不唤,歪着jī脖子,看眼来人,又不搭理。 倒是大白鹅们离老远,听到脚步声,扯开嗓子叫唤着。 一声比一声高昂,跟打了兴奋剂似的。 时浅微微屏息,贴着靠边的地方,加快了步子,小跑了过去。 那大白鹅见人有些怕它,昂着脑袋,叫得更欢腾了,甚至扑棱着张开翅膀,想去追时浅。 时浅:“……” 笼子都管不住你们的嘴。 她小时候被奶奶养得大白鹅追着啄过,挺疼的。 院子本来就不大,她那会长得还没鹅高,那鹅脖子再抬抬,就能对着她脑门子来一口。 好在那鹅有点儿笨,没照着她脑门子就是一口,一低头,对着她手就是一口。 她被啄得忘了疼。 吓懵了。 奶奶回来的时候,还没鹅高的她被那只气势汹汹的大白鹅撵得满院子跑,一边跑一边哭。 后来……那鹅没活过当晚,被时奶奶宰了炖了汤,肉全进了她肚子。 想到这儿,时浅一向冷淡的脸浮了淡淡的消息。 奶奶的手术很成功,晏辞走的第二天时奶奶就动了手术,手术没花多久时间,再加上时奶奶原本身子骨就硬朗,没什么大碍。 找到晏辞大姨推荐的那家店,时浅在店门口停了会。 老店,没装修。 门口立了面纸牌,那纸牌还是废旧箱子拆开的,上面拿毛笔简单地勾了几个字。 活jī。 活鸭。 …… 店门口立了个风扇,门口躺椅上趟了个上了年纪的老人。 老人套了件洗得发白的衬衫,蒲扇随意地搭在肚子上。 “要啥?”老人见有人来,摸摸索索地拿过一旁凳子上的老花镜,带上。 “鸽子。” “活的?” 时浅:“……” 活的她不会处理啊。 老人看了会时浅,转身进了屋,没一会拿了个发huáng的小本子出来,又问:“现在要还是?” “明天可以吗?” “当然可以。会处理吗?” 时浅摇了摇头。 “哦。”老人把小本子往柜台上一拍,“留个联系方式。支持处理好了送货上门,老招牌了。不会给你送不新鲜的。” 这家店是老店,一般来这里买鸽子的都是家里有人开了刀后需要用鸽子炖汤养伤口的。 老人没多问,手脚利落地备注上了时间。 从偏门出了菜市场,空气骤然一清新。 时浅没什么胃口,随便找了家面馆,点了份刀削面。 刀削面上的很快,时浅拿了双筷子,刚挑了一筷子面,视频通话进来了。 点开,同意。 画面有一瞬间的模糊,一晃一晃的。 把手机支在面纸盒边上,时浅低头尝了一筷子面。 面是自家现揉现削的,十分劲道。 泡在汤汁里,一点儿没糊,根根分明,口感极好。 汤是骨汤,鲜透。 面上淋了层辣油,加了勺店家蜜汁的肉酱,再拌开,味道更上一层楼。 见视频画面稳定下来,时浅挑着面,微微弯了下眉。 视频中的大男孩穿了件最简单的黑T,黑T略大,套在他身上松松垮垮的。 像是刚忙完休息,他靠在沙发中,指尖绕着那蓝色的带子,正轻眯着眼看她。 又一筷子面下肚,时浅舔了舔唇角沾上的汤汁,喊:“哥哥。” “嗯。” “给你看场吃播啊。”时浅心情好,一连被压几天的小怨气一扫而空,说话点点轻轻软软。 “播什么?” 时浅单手拿过手机,镜头往下移了那么一点儿,说:“吃面。” 晏辞看了眼,嗯一声。 一般面馆碗都挺大的,这家也不例外。青瓷大碗,分量十足。 时浅胃口不大,吃不了多少,有时候懒起来,晚饭就啃个包子。 她播他就看吧,至少让他知道小崽崽有乖乖吃饭。 边上似乎有人喊,视频中出现了一双手,那手在晏辞肩上拍了拍,问:“一起走吗?” 晏辞把手机往下压了压,说:“你们先去。” 那男生也没坚持,刚才隐约看到个视频画面,当下明白过来,意味深长一笑,“gān嘛?” “哄人。”晏辞说。 “家里猫闹脾气了。” 时浅:??? 她什么时候要哄了? 那人走了,时浅吃饭时不怎么说话。多年以来的习惯,时从翰和王影在家的时候,她一顿饭吃完可以不说一句话。 晏辞看了会,低下身子,从烟盒里摸了根烟出来。 偏头,唇一分,晏辞咬着那烟,没点。 “什么时候买的?”时浅咬着面条问。 她好像有让大喵少抽点烟吧。结果人倒好,离老远,当着她的面点了根烟。 晏辞玩了会打火机,五指分开,搭在膝盖上,看着时浅说:“周梒江给的。” 大喵一秒不带犹豫的把周梒江买了。 这是时浅没想到的。 晏辞看了会打火机上跳动着的蓝色火焰,片刻,像是失了兴趣。 抬手,一扬,把打火机抛会了茶几上。 操。 骂了声,晏辞觉得自己是自己找罪受。 时浅太会给自己找角度了。 她今天穿了件蓝色的低领短袖,短袖领口开的低,也不知道设计那件衣服的人怎么想的,只给了一个扣子。 还是细的,银色的。 顶不上什么用。 时浅低着头吃面,那领口正对着他。 该看的不该看的,他全看完了。 “时浅。”晏辞喊她。 声音有些不正常。 时浅咬着筷子,抬头看他。 “注意点素质。”晏辞意有所指。 时浅刚冒了个问号,又听见晏辞说:“你现在这样,让我对你吃播没多大兴趣。比起吃播,我更想看你直播——” 后面那几个字在时浅脑子里转了一圈,时浅一低头,一把把手机盖了下来。 流氓。 本性难移。 画面突然一黑,晏辞倒在沙发里,闷声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 时浅木着一张小冰山脸吃完了面,又木着一张脸挂了视频。 去卢子君家前,时浅到水果超市买了个新鲜的西瓜。 卢子君家离的远,搭公jiāo还要一会。 晚班车,车上没多少人,空位置很多。 时浅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和喻见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喻见:阿崽,悄咪咪给你看个大宝贝!】 时浅点开喻见发过来的链接,页面刷新的有些慢。 硕大的标红的“十.八.禁”三个字飘在最上面。 页面弹出一个对话框,问:是否成年。 时浅点了是。 画面又一转。出现了一个小说文案。 文案很简洁,拢共没几个字。 文案: 高冷禁欲骨科医生(假的)×纯良无公害女大学生(装的) 校园h/1v1 带你解锁一百零八种姿势。 时浅:“……” 这是啥? 我挂我自己? 我疯起来连我自己都写? 第119章 第一百一十八天 Chapter.118生若蜉蝣 “时老师,真不好意思啊。”卢奶奶局促不安的站在一旁,说话时手都不知道王哪摆。 她双手隔在洗的已经看不出本来色彩的围裙上,时不时抹开。 时浅放下手中拎着的袋子,发觉气氛不太对。 “怎么了?” 卢奶奶看了眼旁边坐着的卢父,嘴皮子动了动,欲言又止。 卢子君不在家,家里气氛明显不对。 这种气氛她太过熟悉,她几乎就是在这种气氛中长大的。 压抑又充满埋怨。 时浅蹙了蹙眉。 “时老师,您坐!您先坐,我给您倒杯水。”卢奶奶说完,又忙着去给时浅倒水。 时浅急忙止住,说:“没事,不用麻烦了。小朋友不在家,我也不打扰了。” 话音刚落,一直坐着抽闷烟的卢父重重地哼了一声,啐了一口,道:“她翅膀硬了,自己跑了。屁大点,说不得了。” “我是谁?我是她老子,还说不得她。没有老子,能有她?” “老子在外面辛辛苦苦工作,累死累活赚钱供她读书,她那书我看也不用读了。学也学不会什么,读了几年书,书全读到狗身上去了。” “家教也不用请了,请了也没用。有什么用?光学会跟老子顶嘴了。” 说罢,“咣当”一声,男人一脚踹翻了旁边的小凳子。 男人坐在椅子上,一边抽烟一边骂骂咧咧的。 脚边散落了一地的烟头,那边白色烟雾经久不散。 烟味太重,呛人。 卢子君跑出来了。 时浅从男人骂骂咧咧的话中抓到一个讯息,屏了屏息,微微一颔首,说:“今晚打扰了。” 时浅没提送的那个西瓜。 提了那男人也不会领情,更不会说一句好话。 她来这这么久,站都要站3分钟了,那男人从头到尾只瞥了她一眼。 估计就把她当骗钱的了。 “老师,我送送你。”卢奶奶急忙跟了出来,“外面黑。楼道里灯前个儿刚坏了,还没找人修。” 下了楼,时浅不等卢奶奶说就问:“子君怎么了?” 楼下没灯,黑黢黢的一片,大片的蚊虫飞舞着。 卢奶奶抬手,拿手掌抹了抹眼睛,重重地叹了口气。 “还不是被打的。他不回来也好,回来一有个什么不顺心就要挑娃的刺,每每都是吃饭的时候。” “今晚子君她爸出去喝了二两小酒,回来看见她在翻图画书。上手直接把那书撕了,说她整天不好好学习。” “子君她啊……她很懂事的。她爸说她,她平时都是听着,不回一句嘴。她大姑也说了,她爸就那臭脾气,过过嘴瘾就好了,千万不能顶,顶了他bào脾气上来,会打她。” 卢奶奶前言不搭后语。 “她爸爸打她了?” 卢奶奶一哽,唇颤了颤,嗫嚅道:“是啊。她驳了几句,被他爸听到了。” “他爸不让我找她,哪能不找呢。”卢奶奶把时浅送到小巷口,“时老师,您慢走啊。我就不送了。” “好。谢谢。” 出了巷口,不远处就是个十字路口。 晚间气温低了不少,chuī起了小风,风chuī得香樟树叶沙沙作响。 路口,幽暗的huáng色灯光下,时浅看着卢奶奶佝偻的背影,蹒跚的脚步,左手手指不由自主地捏上了右手的手腕骨。 何其相似呢。 好像越是失败的人越喜欢从他人身上找理由。 不问缘由,不讲道理,他看到的他所觉得即世界,永远都在用他那套去要求别人。 别人不能驳。 驳了就是不给他面子,不尊重他。 对待弱小的那方,他可以拳打脚踢来塑立自己的威严,对更qiáng势的那方,他只会在背地里骂骂咧咧。 有时候,连性别都是一种错误。 时浅原本想直接去医院陪奶奶,但后来不知怎么的回了家。 那拆迁后买的房房产证上填的时从翰和王行的名字,和她没什么关系。 也不知道晏辞的妈妈到底对时从翰和王影说了什么,王影从她上了大学之后,基本不再过问她的事,连带着态度也好了不少。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时浅低着头在包里找钥匙,楼道里没开灯,黑黢黢的一片。 那片黑暗中,有小姑娘颤巍巍带着哭腔的声音,“浅浅姐姐。” “子君?”时浅吓了一跳,钥匙也不找了,急忙抬手去摁墙上的灯。 灯一开,蜷缩在她家门口的小姑娘低下了头,脸埋在手掌心里。 小姑娘穿了件小白裙,身上脏兮兮的,蹭了不少灰。 明晃晃的灯下,小姑娘跟藕节似得小腿肚上尽是皮带抽出的红印子,打得重的地方已经开始发紫发乌。 时浅的情绪一向很少外露,看到卢子君腿肚子上的红痕,一瞬间,怒到了极点。 畜生。 紧抿着唇,时浅压着心头那股火气,伸手去扶卢子君,“还站得起来吗?” “嗯。”小姑娘乖乖嗯了一声,一手扶着门板一手抓着时浅的收站了起来。 站起来后时浅这才发现卢子君胳膊上也有皮带抽过的痕迹。 除了被皮带抽过,还有被筷子抽过的印子。 细细的红痕爬满了小臂。 时浅慢慢蹲下,怕弄疼卢子君,指尖搓了搓她沾上灰的小脸蛋,问:“你怎么过来的啊?” 小姑娘还很小,细皮嫩肉的。 卢子君发觉时浅在生气,她使劲地眨巴了下眼睛,突然抬手学着晏辞往日的动作,摸了摸时浅的发顶,一字一顿地说:“姐姐,你别生气,我不疼的。” “我坐公jiāo车来的,用硬币,攒的。” “想找姐姐玩。” 以前给卢子君上课的时候,卢子君问过时浅家庭住址。 时浅当时写了个纸条给她,她说有时间和奶奶一起去找她玩,她还特意给她写了公jiāo车路线。 不贵,两个人一来一回8块钱。 结果小姑娘一个人跑了,也不怕路上遇到坏人。 时浅没再问卢子君和她爸的事,揉了揉卢子君的小胳膊,问:“你饿不饿啊?” “洗完澡姐姐带你去吃小丸子好不好?” 卢子君犹豫了一会,最终点了点头,小声地说了句:“好。” 时浅摸了摸她头,开了门,把卢子君抱到了卫生间。 小姑娘被打了一顿,又哭上,一个人坐公jiāo跑这么远,又在黑暗中窝了这么久,满身是汗。连头发里都是汗,摸上去全是汗水。 给卢子君放洗澡水的间隙,时浅找了瓶花露水,滴了点到大浴缸里。 把卢子君抱到浴缸里,时浅蹲在一旁,又给她放了盆温水。 “会洗吗?” 卢子君双手扒着浴缸边缘,点了点头。 “那你乖乖泡一会,姐姐去买点儿东西?” 第120章 第一百一十九天 Chapter.119一小时40 悬在红色玻璃推门上的风铃叮了一声,立在门边的侍者迅速地微微弯下腰,道:“欢迎光临。” 时浅一手扶在推门上,一手牵着卢子君走了进去。 离市中医院不远处的一家日式料理店,店内人声鼎沸,吵吵闹闹。 时浅环顾了一圈,发现除了小吧台那儿还剩几个位置,其余的地方已经坐的满满当当了。 弯下腰,时浅把刚洗完澡的小姑娘抱到了凳子上。 一旁的侍者极有眼色的递了张菜单给刚坐稳的小姑娘。 小姑娘刚洗过澡,头发微gān,身上带着股湿漉漉的气息,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 五分天真五分羞怯。 她的长发披散着,刘海修剪的整整齐齐。 看着挺萌的。 侍者露了个和善的笑,跟着弯着腰,指尖点着菜单,问:“小姑娘喜欢什么呀?” 卢子君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被侍者一问,目光跟着侍者的手指,看了看菜单。 菜单薄薄的一张纸,纸上色彩丰富,红色为主,每一道菜她都没见过。 “好贵……”卢子君小声咕咕了句。 侍者听到了,愣了下,被逗乐了,转而看向一旁的时浅。 卢子君抬头,去拉时浅的手指,短短细细的指尖勾着时浅的指尖,晃了晃后又收紧。 时浅侧身而坐,小半个身子护着卢子君,以防她一个不稳,从高脚凳上晃下去。 时浅怕别人看到小丫头身上的痕迹,特意给她买了件改良的儿童版的小襦裙。 纱制的,透气又舒适。 藕粉色,穿上衬得小姑娘萌萌的。 “怎么啦?”时浅见卢子君勾着她的手指不松,不由地低着头。 小姑娘好像怕侍者听到,小身子往时浅那儿趴了趴,白嫩嫩的手套在时浅耳朵上,凑近时浅耳边轻轻地说:“姐姐,我们不要在这里吃好不好?” “我们回去吃,我会用电饭锅煮粥,我煮给姐姐吃。” 小姑娘说的认真。 时浅微垂着眼看着小姑娘的侧脸,随着说话的动作,她的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是真可爱。 捏了捏卢子君的腮帮子,时浅弯了眼眉眼,说:“姐姐也会。不过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姐姐请你吃小丸子。” “你也不想让姐姐当个言而无信的人吧?” “可是……”卢子君坐直了身子,又想了遍时浅的话,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一份增拉面一份鳗鱼饭,两份小丸子,一份三文鱼寿司。” 时浅点了菜,小姑娘安安静静地坐在凳子上,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小店开在闹市区,空间不大,上下两层,装修的很jīng致。 一楼到二楼的木质楼梯上挂着鲤鱼旗,熏huáng的纸灯笼挂了一排,灯笼外面的薄纸上写了字。 靠街道的玻璃立了大木柜,木柜每一格内都摆着陶瓷制的猫,瓷猫神情各异,姿态不同,彩釉鲜艳。 卢子君趴在吧台上,小指头点在吧台上,一边点一边数着那些陶瓷做的猫。 她的眼神透着纯洁,gān净的和玻璃球一样。 时浅抿了一小口水,见卢子君没在想着家里的事,稍稍放了点心。 年纪小也有年纪小的好处,不记仇,长大以后很多事都能忘记。 “当”的一声。大碗的拉面被师傅从吧台后放下,“慢用。小心当,送了些小菜,可以尝尝。” “谢谢叔叔。”卢子君从时浅手中接过筷子。 时浅吃过晚饭,不太饿,拿勺子尝了点汤。 汤头柔和顺滑,圆面条上沾满了汤汁。一口下去,猪骨汤香气浓郁。 卢子君第一次吃,一小口下去,小姑娘的表情亮了亮。 她舔了舔唇上沾到的汤汁,小手指扒拉着碗边。 “好吃吗?” “好吃!” 时浅抿了抿唇,抿出一个小弧度。“姐姐去下卫生间,你乖乖坐着,别乱跑,好吗?” 时浅拿着手机走了。 卢子君见时浅走远,撅起了小嘴巴,一手扶着吧台,半转过身子,看向身后的那些人。 正对着小吧台的是半开放式的包厢,每间用木隔隔开。 顶上悬着红色的油纸伞,底下垂着粉樱。 那小隔间里坐着几个大男生,嬉嬉闹闹的。 正中央的男生看着有些沉默,桌上散乱了几瓶果酒。 “你们gān嘛总看我姐姐?”卢子君问,语气颇凶。 她刚才趴在吧台上东看西看的时候,每次扭头看到后面,总能发现那群大男生盯着时浅看。 太讨厌了。 那个坐在中央稍显沉默的大男生的周围几个男生笑作一团。 有个男生笑完,咳了咳,说:“看你姐姐长得好看啊。” 说罢,又是一阵笑。 卢子君气鼓鼓的瞪着他们。 过分。 “姐姐她有男朋友!”卢子君一个字一个字的咬着。 有男生嘴快,反问:“你姐姐几个男朋友?” “行了。”那个一直沉默着的男生发了话,“差不多可以闭嘴了。” “吃都堵不上你们嘴,吃饱了就走。” “咳——” “没没没。” 几个男生没在闹。 开什么玩笑,他们也刚坐下好不好。 季澄倾身,开了瓶果酒,捏着酒瓶身,把玩了一圈,抬头扫了眼坐在吧台边的小姑娘。 小姑娘还在气鼓鼓地看着他。 松开酒瓶,季澄一抬下巴,问:“你是她妹妹?” 小丫头片子穿得一点儿也不像家里没钱的。 随即又想到什么似的,季澄嘲讽似的笑笑。 万一是金主给的了。玩得起812的,多陪几晚,什么赚不来。 卢子君点了下头,又迅速摇头。 “什么意思?” 卢子君认认真真地给季澄解释:“姐姐给我补课。” “哟?” “玩得好啊!” “牛批啊。” 卢子君话刚说完,那几个安静没多久的男生又发出一阵怪叫。 难怪。 有钱人家的小丫头?带出来玩? 那应该和小丫头家里人关系不错。 挺会做人的,手段也高,哄得小丫头片子姐姐都叫上了。 真难缠。 季澄越来越觉得这个做家教的小老师有意思。 昂起下巴,季澄又问:“你姐姐给你补课,两小时多少?” 为了套小姑娘话,季澄又加了句:“忘记说,刚才看她,原因很简单。她也给我补课。” “啊?”卢子君神情一松。 “两小时多少?”一小时200,四小时400的季澄问。 见是时浅的学生,卢子君给了个笑。 小丫头笑起来又酒窝,看起来甜甜的。 “两小时40。”卢子君脆脆的说。 “噗——” “咳咳咳——” “啥玩意?” “两小时40?少了个零吧?” 季澄:“……” ??? 在一片哈哈声中,卢子君又特别认真的qiáng调了一遍:“是40啊!” 那几个男生似乎是愣了下。 片刻。 “哈哈哈哈哈哈哈。” “是要笑死我啊,这年头补课还区别对待的吗?” “是我们澄哥老了还是我们澄哥骚不动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季澄看了眼旁边的人,问:“吃饱了?” “是不是袁隆平袁爷爷平时让你们吃太饱了?” “哪有!澄哥继续!继续。” “我们闭嘴。” 那人说着,做了个收声的收拾。 季澄完全不想再继续,直接对卢子君说:“待会别告诉你姐姐这事。” 像是在商量,但听起来完全像命令。 语气硬邦邦。 “为什么?” 季澄随便扯了个理由,道:“我作业还没写完,不想被她查。可以吗?小妹妹?” 卢子君攥了攥小拳头,盯着季澄看了会,腮帮子一鼓,说:“好。” 过会,转身过去之际,卢子君又突然转过来,特认真的对季澄说:“那哥哥你要记得写作业哦。” 季澄:“……” 第121章 第一百二十天 Chapter.120我好喜欢你啊 拉面吃了大半碗,卢子君饱了。 小姑娘似乎是怕làng费,一手拿着勺子,一手捏着筷子,在慢吞吞地拨动着。 她垂着凳子边的小腿慢慢而又轻微的晃着。 时浅坐在一旁,时不时抿口大麦茶,也不催。 她不知道怎么去解决卢子君和她父亲的事。 于他们,她总归是外人。 没多少权利去gān涉别人家的家事。 小姑娘吃的差不多了,放下筷子,盯着深色木柜上的瓷猫看了会,突然伸手勾住了时浅垂在身侧手指。 外面人来人往,彩灯忽闪。 树上枝丫伸展开来,遮住闪烁的霓虹灯。 小姑娘垂着眼,晃着腿,问:“姐姐,你喜欢我吗?” 小心翼翼的语气。带着紧张。 外面飞驰而过的汽车“滴——”的一声。 时浅有一瞬间的愣神,很快,又被车鸣声拉了回来。 “当然喜欢你啊。”时浅侧过身,微微弯下了眉眼。 时浅很少笑,但其实她笑起来很好看。 像川端康成笔下那株在夜间突然绽放的海棠花。 又清又纯,如清风明月。 静默而又浅淡。 山河故里,长风温润。 卢子君神情一松,紧张感消散了不少。 姐姐啊,她说她喜欢她。 她也是有人喜欢的。 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卢子君问完便不再说话,转头盯着那些瓷猫,神情空落落的。 夜色深沉,偌大的城市看起来竟然有些空旷。 时浅看的有些心疼。 她总是会从卢子君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像极了十七岁之前的自己。 和以前的她一样,小姑娘长这么大,除了奶奶,很多时候都是一个人在黑暗中奔跑,摸摸索索着向前,未来是什么?有光吗? 哪怕跌倒了,也没有人会去扶一把。 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人喜欢她,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人需要她。就像一根野草,不重要,随便一脚都可以踩烂。 如浮萍,漂泊无根。 曾经的她是这么想的。 但未来的事,谁又知道呢? 十七岁前的事,时浅早就释然了。 “宝宝,喝水吗?拉面有些咸。”时浅拿过桌子上的水杯,晃了晃,问。 卢子君点了点头,双手捧在水杯边,就着时浅的手,咕噜着温水。 姐姐她真的好温柔啊。 是全世界最温柔的人。 卢子君喝完水,时浅放下水杯,斟酌着开口:“其实不止我一个人喜欢你啊。还有小晏哥哥,他也喜欢你。虽然他话少。” 顺了顺卢子君的刘海,时浅又说:“然后,你以后会遇见更多喜欢你的人的。” “现在你还太小啦。打个比方,因为你需要家教,姐姐接了,所以便有了我们的相遇,佛家把它称之为‘缘’。” “你遇到了姐姐,姐姐很喜欢你,然后你又因为姐姐遇见了小晏哥哥,小晏哥哥同样也喜欢你,这样环环相扣下来,佛家又把它称之为‘因果’。” 因缘相会,因果相依。 “等你长大了,你会去更远的地方,认识更多的人,那些人中总会有人喜欢你,总会有人需要你。” 世界那么大,勇敢一点儿,向前走吧。 去遇见更多更喜欢你的人。 少年,路还长着呢。 曾经有只大喵对她说,他很渣,需要她教教他。 她磕磕绊绊了很久,只求个个无所畏惧。 相处下来,她发现其实大喵其实一点儿也不渣。 他很好很好。很多时候都是大喵在教她。 捏了捏卢子君的脸,时浅又说:“所以我们宝宝勇敢一点儿,好不啦?” 卢子君听得懵懵懂懂,她犹豫了下,点了点头。 “姐姐,以后我真的会遇到更喜欢我的人吗?” “会的。”时浅肯定道。 “只要你勇敢地踏出第一步,没必要执着于不喜欢你的人。” 过了会,卢子君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扬起脸看着时浅大声说了一个字:“好。” 时浅勾了个浅浅的笑,扶着卢子君的小细胳膊,准备抱她下来。 店内人多,拥挤。过道不大,只能给一个人通过。 卢子君刚下凳子,还没有站稳,被后面的人撞了一下,一个趔趄,磕到了凳子腿上。 高脚凳下面有圈突出来的金属,小姑娘的小腿肚子好巧不巧磕上了上去。 她腿上尽是皮带抽过的印子,一下子磕上去,小姑娘当下变了表情,脸色发白,鼻头冒冷汗。 卢子君其实挺能忍疼的。 平时没少挨打,被爸爸打多了,她就不怎么掉眼泪了。 总觉得一声不吭,忍忍就过去了。 奶奶不在家,爸爸打她,她哭得越凶,那人打的越狠。 眼泪在眼眶里转了一圈,卢子君扁了扁嘴,又憋了回去。 那人喝了点酒,见小姑娘一副要哭得模样,只当是小姑娘矫情。 “不疼吧?小姑娘有点儿娇气啊。” 倒是时浅急急蹲下,也顾不上什么,撩起卢子君小襦裙的一角,看了看。 “嘶”那人嘶了一声,又消了音。 小姑娘腿上尽是印子,跟幅黑暗油画似的。 红的,青的,紫的。 “道歉。”时浅态度qiáng硬。 那人呆了呆,想推卸责任,又怕时浅碰瓷,当下拔高了声音:“你这小姑娘怎么这样?这丫头身上的印子,是个人都知道不像是我撞出来的吧?” “碰瓷的我见多了,我还没见过你这么碰瓷的。” 碰瓷? 时浅:??? 时浅放下卢子君的小裙子,刚要站起来,便听见那人身后传来一句:“让你道歉就道歉,废什么话。” “季澄?” 季澄走到撞人的人身边,双手插在兜里,低头看着站在时浅身边的小丫头片子。 小丫头片子似乎很紧张,又害怕。小脚一直在不停的动着,裙摆跟着晃 “谁他妈想碰瓷你了。你也不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配不配。” “我还是头一次见撞了人家小姑娘不道歉反咬一口碰瓷的。” “你还要不要脸了?” “碰你妈的瓷呢?要不我开车撞你,我回头再反咬一口你自己撞上来的?” 季澄身边的男生你一言我一语,怼的男人脸色挂都挂不住。 男人gān巴巴的道了歉,直接走了,步子飞快,好像生怕被咬一口。 事情解决,时浅直起身,牵着卢子君的手,准备出去。 临出去之前,还是和季澄说了声谢谢。 “你们先走,我等会去找你们。”季澄说完,也不管身后人是什么反应,推门跟了出去。 “走吧,电话联系。” 外面,车灯如流水,不息不止。 时浅摸了摸卢子君的手,问:“冷吗?” “不冷。” 卢子君回握了时浅的手,握紧。 对于跟上来的季澄,时浅什么都没多问。 到了路口,季澄烦了,没憋住,问:“她腿上印子是什么?” 小丫头片子刚才还和没事人一样让他好好学习呢,也不知道疼。 时浅没说话。 “喂,你不疼吗?为什么不吭声。” 卢子君开口了,声音糯糯的,说:“不是刚才叔叔撞的。” 季澄:“……” 废话。 “不疼。” “我问你哪来的?”季大少爷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是在和一个小学生在讲话。 卢子君不会撒谎,冒了几个音,犹豫了会,磕磕巴巴地说:“被……爸爸……打的。” 吞吞吐吐。 下一秒,红灯跳成绿灯。 时浅牵着卢子君的手过了马路。 季澄看着俩人的背影,觉得自己在雾里看花。 好像什么都没看清。一切都是模糊的。 812。 一小时200,两小时400。 一小时20,两小时40。 被爸爸打的满身是伤的小丫头片子。 到医院的时候,不过八点多。 时奶奶年纪越大,越喜欢小孩,她没睡,刀口也没前几天那么疼了,哪怕身上还插着导管,还是和卢子君玩起了翻花绳的游戏。 轻轻关上门,时浅听着里面卢子君的笑声,拿着手机拐进了楼梯间。 楼梯间黑黢黢的,没开灯,只有底下那一点荧光,绿绿的。 看着渗人。 电话响了会,才有人接。 “崽崽?”晏辞洗澡洗到一半,听到特定的手机铃声,随便擦了几下就出来了。 时浅坐在楼梯台阶上,开口便是一声儿:“哥哥。” “我好喜欢你啊。” 挺认真的语气。 不像开玩笑的。 晏辞:??? 几个小时前刚木着脸挂了他电话,吃错药了? 第122章 第一百二十一天 Chapter.121绝育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固。 伴随着凝固的空气,时浅有一瞬间的僵硬。 她跟晏大喵说,哥哥我好喜欢你啊。 某晏大喵哥哥男朋友迟疑了几秒,问了句:吃错药了? 见过吗? 你见过哪里男朋友会这么问的? 没见过吧。 时浅自己也没见过,但她今天见过了。 夜晚的楼梯间太过幽静,时浅握着手机,陷入了沉默。 电话那头有些细细微微的声音,类似玻璃推门被拉开,随后又被关上。 几秒后,水声淅淅沥沥的。 晏辞低着头,歪靠在墙边,忍不住笑了笑。温热的水流顺着肩膀流遍全身,瓷砖被热气熏得温温的。 黑发打湿,发梢垂满了水珠,水珠顺着鼻梁滚下,有些挂在睫毛上,抬手拨了拨头发,晏辞把额前的短发捋到脑后,手背搭在额头上,问:“这么主动?” “嗯?” “和我说说看,刚才短短几个小时里发生了什么?”晏辞问。 他太了解时浅了。 比了解自己还要了解。 时浅主动的次数太少太少了。 和时浅相处那么久,某只瓜皮几乎从来不说什么黏腻绵缠的话,唯一叫得漂亮点儿的就是那声哥哥。 还得他哄着她喊。最近喊的最多的,还是在做某些运动的时候,那瓜皮倒是喊的挺积极的。 不说好听的话哄他,也不黏他。 可他偏偏就栽瓜皮手上了。 她不哄他,他可以哄她。 她不黏他,他可以黏他。 透过电话,水流声浅浅。 时浅说话的时候偶尔会有停顿,似乎在找合适的措辞。晏辞漫不经心地听着。 卢子君的事,他们说到底都是外人,帮不了什么忙。 “不过……”时浅把手机放在旁边的台阶上,自己双手抱着膝盖,额头抵着膝盖,“还是希望她可以开开心心的。” “年纪小也挺好的,不会记仇。” “越长大忘的越多。十岁的时候,我还可以模模糊糊想起五岁时的事。十五岁的时候,八九岁那会儿的记忆又开始模糊,到了现在,感觉也没记得多少。” 很多事,风一chuī就散了。 没散的,也会被岁月掩埋。 “现在想想,我除了记得小时候被大白鹅撵得满院子跑,一边跑一边捂着手哭,其他的真不记得了。” 时浅想的很认真。 被小白鹅追?也就他们家瓜皮能这么可爱了。 换他,想都不用想,敢弄他他就能弄回去,还是往死里弄的那种。 夜里,时浅声音软下来,又轻又软。 想起那张性冷风的冷淡脸,加上这声音,像催情的。 她什么都不用做,光坐那儿,都能让他引火上身。 弯了弯唇角,晏辞微微有些无奈。 无奈,又好笑又好气。 太不争气了。 人不在这儿,他都能有反应。顺手调大了水流,晏辞右手撑着墙壁,左手向下,半阖上了眼。 水流开到最大,雾气蒸腾得更甚。 热腾腾的。 墙壁上、玻璃推门上满是水珠。她的声音是点燃□□的引子,一触即燃。瓜皮的声音断断续续。 “想我吗?”到了一个点上,晏辞哑然问道。 这次时浅学乖了,听话地嗯了一声。怕晏辞没听见那声嗯,又加了个字:“想。” 是真的想。 晏辞又问:“想我什么?嗯?” 声音哑又淡。 挺勾人的。 哪哪都想。 时浅垂着眼皮子想。 但这话她说不出口,只有晏辞压着她折腾哄她说好听的话,她被折腾的大脑思维完全跟不上,才会被哄出口。 见时浅没声,晏辞闭着眼睛,看着墙壁,手下的动作一停,弯了下唇角,退而求其次地说:“叫我声儿好听的。” 静了那么一两秒。 时浅乖乖喊了声:“哥哥。” 晏辞抬起手腕,虚眯着眼,看了看。浴室白色灯,他的手上尽是水。没到。 “啧。” 眼皮子搭下,晏辞认命地自己解决。 有老婆还要自己动手。这谁受得了啊。 “再喊一声。” “哥哥。” “嗯。” “继续。” “哥哥。” “again。” “晏辞哥哥。” …… 一连重复了好几遍,起初时浅还没发现什么,从哥哥喊到晏辞哥哥再到小晏哥哥,什么乖乖什么大喵都喊了,喊到最后没词可喊了,终于发现哪里不太对了。 隔着水流声,晏辞的声音,尤其是尾音,过后微向上扬,似喘,压着的那种喘。 耳熟。 像每每他到极点时,他唇贴着她耳廓时的声音。 时浅彻底僵了,终于反应过来晏辞在做什么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这人就踏马不能憋一憋吗? 静了很久,时浅耳垂红了又粉,粉了又白,白了又红,那边还没停。 “你好了没啊?”时浅问,声音发gān。 紧张的。 晏辞不停,任由热水淋下,笑了笑,说:“没啊。乖崽崽,帮我,继续喊。” 他的声音又低了下去。哄着时浅喊。 时浅咬了咬下唇,没吱声。 “崽崽,乖嗯。”动久了,晏辞手有些酸。 突然有点怀念在家的时候。 靠着墙,晏辞闭着眼,沉沉喘了口气。热水兜头淋下都没用,甩了甩发梢的水珠,晏辞晃了晃手腕。 有些难受。 浴室里太闷,再加上……晏辞靠着墙,没再动。 一时间,电话中只有淅淅沥沥不停地水流声。 时浅听了会,到底还是问出了口:“很难受吗?” “嗯。”晏辞嗯一声。 声音又淡又哑,像是委屈上了。 不用多想,时浅脑子里自然浮现出了浑身湿漉漉的晏大喵,还是委屈的那种。 对于晏辞,时浅根本没办法忽视。他每次这样,她就心软,随着他胡闹。 算了。 谁让她宠他呢。毕竟是只大号布偶猫,布偶那么娇气,宠着呗。 时浅重新拿起手机,把脸埋进腿面上,压着声音,喊:“哥哥。” 那边晏辞唇角弯了弯,无声地笑。 这通电话打了很久才结束。 时浅挂了电话,在楼梯间坐了好久,脑子都没转过来。她最近可能得重新学习一下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都什么跟什么。 末了,想到最后挂电话的时候,晏辞来了句:“还挺刺激的。” 那语气听着还挺意犹未尽的。 意犹未尽的! 时浅耳根子一软,差点没想把大喵送去绝育。 第123章 第一百二十二天 Chapter.122不扫微信 为了让某只大喵安心准备比赛,不再让事情朝着不可描述的方向发生,从那天以后,时浅开始和晏辞纯聊起了天。 很正经的聊天。 早安晚安,没事喵一声。 电话都少打了不少,有事微信直接发消息,视频语音是不存在的。 比赛进入尾声,时奶奶出了院,回家修养。 不用再每天来来回回地跑医院,时浅轻松了不少,每天做完家教,晚上的时间甚至空了下来。 空下来的时间,时浅打算补补比赛。 学校的微信公众号每天都有推送相关的比赛消息,时浅点进去看了看。 最新的一条还是前天的。 #你永远不知道那些看着正经的比赛有多么不正经的队员# 大标题挺有意思的。 论看着正经,其实一点儿都不正经,那晏辞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这世上不存在能骚得过他的。 带着这样的想法,时浅点开了推送。 【近日,第46届ACM国际大学生程序设计竞赛全球总决赛正式开始,很多平日里你看着正经的大佬们纷纷走上了一条令俺们普通人看不懂的路。根据前线发过来的战报,让我们一起来康康这些大佬吧。】 时浅顿了下,把页面往下滑了滑。 【让我们来看看这些在全国排名名列前茅的高校是如何用生命来比赛。 首先,向我们走来的是S市理工大学,作为国内的ACMqiáng校,他们的队名是如此的与众不同,叫:线性代数半价出售。 接着向我们走来的是帝都邮电大学,作为工信部重点扶持的邮电高校,一直都是通行计算机行业的qiáng校,他们的名字加:菜得非常迪斯科。其实小编也没看出菜和迪斯科之间有什么联系,但小编知道他们肯定不菜!】 再往下翻,全是五花八门的队名,充分展现了物种的多样性。 什么别看我只是只羊队、祈祷流队、碰瓷流队、你猜我们队名是什么队、我们写的代码全对队、遍地飘零无一为靠队、变秃了也变qiáng了队、噜噜啦啦德玛西亚队,各式各样,没有什么是这些大佬不敢取的。 时浅:“……” 这是个正经比赛吗? 手指点这屏幕,时浅一直滑到了最后,看到了作为压轴出场的N大。 队名:帅且有老婆。 时浅:??? 这么嚣张? 学校公众号开通的留言功能,留言的也几乎都是本校的学生。 【不熬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为什么他们在一众代码狗中如此的与众不同。】 【柳絮:因为别人浑身上下,从头发丝到脚趾头都散发着单身狗的清香,只有他们叫帅且有老婆。】 【扶朕起来朕还能学:我操啊?晏哥有老婆,剩下那两个有个屁啊。】 【医学僧:@扶朕起来朕还能学可能是自己的右手?】 【老夫写代码全靠瞎几把写:谢邀,人在美国,利益相关,匿了。去他妈的,他有个屁。老子是他室友,他老婆是妮可妮可妮。】 【阿离离离离离:帝都外国语的悄悄爬过……礼貌提问,帅且有老婆的队长,对,就是那个大帅bī有女朋友吗?小哥哥太帅了qwq】 【听风者:@阿离离离离离,回答,有哦!】 时浅看了些留言,退出了微信,登上了微博。 微博广场上话题不少,时浅搜了搜,刷到了学校官博发的照片。 照片上的大男生懒懒散散地靠在椅子上,他的左手指尖捏了支签字笔,右手搭在颈后,似乎是有些困倦,唇上的笑淡了不少。 额前的碎发垂下,遮住了点眼睛。眼皮耷下。 短袖,长裤。 身前的桌子上摆了白色的席卡。黑色的队名比比赛logo还大。 帅且有老婆。 嚣张的不行,看着就很膨胀。 时浅想。 点了查看原图,时浅拉大了照片,照片上大男孩的耷拉着的眼皮下,有双漂亮的眼睛。黑沉沉的瞳孔里有抹光。 亮的耀眼。 是她的少年。 那个带着光的少年。 又一刷新,话题中多了一条新消息。 【胤年年爱吃大年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要疯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N大的那个小哥哥也太踏马撩了呜呜呜。 麻麻,为什么漂亮小哥哥都有女朋友了!ACM全球总决赛,我做志愿者,偷偷摸摸看了小哥哥那么多天,终于鼓起勇气走近了去看,结果发现小哥哥手上带了戒指。 对,没错!还是那种结婚戒指带哪根手指头他就带哪根手指头的那种! 你以为这就完了!我告诉你,并没有!我踏马一句话还没说,就看到小哥哥和身边人一边漫不经心地讲这话,一边随手抽了张白纸叠了个三折,摊开,在白纸上唰唰写了几个大字:已婚。不扫微信。 我踏马!!!更绝的是,这还没完,小哥哥写完把白纸立在了学校席卡旁边。 合起来,来,跟我念,帅且有老婆。已婚。不扫微信。 笑着笑着就哭出来了.jpg】 那条长微博下配了几张图,晏辞那龙飞凤舞的几个字正好摆在正中央,左边是他的背影,右边是他拧开矿泉水瓶盖喝水的照片。 点开照片,他捏在塑料瓶身上的手指修长,在灯下,显得白的不太正常。左手无名指上带了戒指。 银的。 很简单的一个戒指。 微博下面的评论全是一水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柠檬树下你和我:这个操作我这辈子还没见过,真的,想想那些摄像机对着这些席卡晃一圈,那些骚队名就够我笑的了,明想到还有更骚的。】 【荒度余生:别问,问就是帅,问就是骚,问就是有老婆。再问就是不加微信,拒撩。】 【不吃生菜:哈哈哈哈哈哈哈,绝了。我想康康这位牛bī大佬老婆,是什么神仙下凡。】 【小熊猫:楼上真相了。真神仙下凡谈恋爱。我和他高中一学校的,隔壁班。他高二转来的,染发抽烟打架,成绩倒数。听说是女朋友给他补课的,最后补成了我们市高考状元。牛bī吧?小说都不敢这么写。哦,最牛bī的是人女朋友还是常年霸着年级第一的大班长。真神了,我踏马都惊呆了,高二就谈了。】 【小熊猫的耳朵:就是我男朋友说的这样啦,顺带他老婆颜值是真的高,现在也是N大的校花,学习还超好。不过人很低调就是啦,真神仙下凡,不chuī不黑。】 存了图片,时浅又看了会微博评论。 评论全是夸的。 也不知道是哪个神人,把晏辞高二时候的杀马特照片扒拉了出来。那炫酷的发色,也亏得他那张脸能驾驭得住。 看了会,时浅退出微博,又点开了微信,敲了敲晏辞。 【时浅:哥,你什么时候结婚的?】 第124章 第一百二十三天 Chapter.123好 晏辞没回。 时浅等了会儿,没等到他回复,又刷了会微博。 ACM国际大学生程序设计竞赛全球总决赛进行到尾声,关注的人越来越多。 这届参赛的颜值普遍都很高,骚操作一个接一个。 时浅刷了会,不知不觉过了半个多小时。 躺在大腿上的手机“嗡”了一声,震动了下。 晏辞的消息弹了出来。 时浅嘴巴里还含了个荔枝,水润润的一个,又大又饱满,满是清香,微微咬下去,清甜的汁水的四溢。 咬下荔枝肉,时浅单手撑在chuáng边,把荔枝核吐进了垃圾桶里。 【晏辞:想知道?】 看完晏辞的消息,时浅伸手又从果盘里摸了个荔枝,三两下剥开壳,咬着荔枝肉,甩了甩手指头上的水,打字回。 【时浅:嗯。】 【时浅:想知道。】 那边回的很快。 【晏辞:打钱我就告诉你。】 时浅:??? 被盗号了? 跟着,那边又发过来一个二维码,看着像是支付宝的码。 晏辞又发了条消息过来。 【晏辞:扫描即可向我付款。】 “咔”的一声,时浅的牙尖一个用力,把荔枝核给咬破了。 吐掉碎成两瓣的荔枝核,时浅想了下,还是点击了保存图片,打开支付宝,扫一扫。 自动扫描很快,“滴”的一声后,秒跳出一个确认付款的界面。您是否同意向晏辞支付520。 理由:爱我吗? 时浅:“……” 晏大喵gān啥呢? 520。 不多不少,时浅余额宝里恰好还剩600多块钱。 时浅点了确认,同意,输入支付密码,成功转账。 【时浅:请问晏大喵同学,你什么时候结婚的?】 晏辞秒回。 【晏辞:刚才。】 时浅:??? 【晏辞:乖乖等我回来,哥哥送你个金牌。】 【时浅:……】 与此同时,从不发朋友圈的晏辞发了条朋友圈。 只有两个字和一张图片。 【晏辞:我也爱你。】 一张图片是刚才的支付宝转账,明晃晃的一个520,下面的理由还是被套路的。 时浅转账给你。 520。爱你。 再一刷新,那条朋友圈下面多了不少评论。 【周梒江:她被盗号了?】 【喻见:听说晏哥在比赛中骚的没眼看啊。已婚。不扫微信。】 【孙菲菲:噫?这不是我家浅浅崽!】 【杨怀宁:看把孩子给激动的。】 晏辞随手回复了周梒江一个滚字。 时浅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玩的,而且他俩位置倒了吧! 不都是小女朋友含蓄点儿套路自己男朋友,男朋友送束花发个红包吗? 他自个儿理直气壮地要别人发520给他,转头还能截图挂朋友圈里秀? 手机又震了下。 【晏辞:比赛完我就回去了。晚安,小崽崽。】 时浅想了又想,还是敲个两个字。 合着搞半天,她不但被人套路了520,还是什么消息没摸到。 【时浅:晚安。】 比赛结束的很快。 因为奶奶需要人照顾,时浅到底没有去S市。 没有什么紧张,也没有什么期待,看到结果的时候,时浅甚至觉得本该就是这样的结果。 第一,就该是他。 嚣张又温柔的他。 看到官博发布的消息,时浅动了动手指头,转发了那条微博。 家喵是最胖的。 很快,有眼尖的人发现她的回复。 【立志bào富:家喵?//@是浅浅啊:家喵是最胖的。】 时浅正要退出微博,发现有消息进来,点开看了看,手指微动,回了。 【是浅浅啊:他是我养的大布偶猫。//@立志bào富:家喵?】 很快,时浅评论下面的回复跟疯了一样。 【小冷凝:啊啊啊啊啊啊!是本尊!我天!大家快看她微博,也太踏马甜了吧。】 【柚子茶茶茶茶:呜呜呜呜呜呜神仙爱情,小姐姐长得太好看了吧!】 【喝奶茶减肥:哈哈哈哈哈哈哈只有我一个人关注点是大佬的520转账是套路自己媳妇发的。我,晏辞,打钱。】 【莫挨老子:爱我你怕了吗?爱我就打钱。】 【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大佬很缺钱吗……小声哔哔,亚洲区域赛中国大陆5大赛区是由B.S和DI联名赞助的吧,我听说BS开价很高还被大佬拒了。别骂我,我就问问而已!】 【宁静致远:@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不是听说,是事实。另,大佬并不缺钱,而是……很有钱。说个废话,DI的温总监是他亲哥,听人说大佬家里更厉害。】 时浅早就退了微博,殊不知她的微博一曝光,火了。 火遍了中国的各大高校。 时浅的微博晏辞并不知道。 因为没见过她用。他俩日常联系基本都是微信或者QQ,时浅也没什么特殊爱好,手机里基本没什么娱乐性质的app,gāngān净净的。 喻见把时浅微博私聊分享给他的时候,他刚洗完澡。 比赛结束,世界各大高校聚在一起,有的闹腾的。 他没去,没什么兴趣。 【喻见:看看人家微博,你惭愧不?】 晏辞当时不知道那是时浅微博,没提多大兴趣,给喻见面子,随手点了进去。 ID:是浅浅啊 简介:养猫的。 置顶微博:家养一只娇气大布偶。 养猫年龄:3年。 猫崽子性别:男。 爱好:吃喝睡,懒洋洋的像只居。 如果熬夜有冠军,那他都不用比,肯定是第一。 特别注意事项:布偶都很黏人,要多宠着他点儿。 特别坏,但是需要被宠着。 置顶微博只有百来个字,编辑过几次。 晏辞点着屏幕的指尖一顿。 “砰”的一下,心里像炸开了一团烟花。 只看置顶,晏辞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样。 往下翻,时浅的微博絮絮叨叨的,都是最近的。 【是浅浅啊:想送他去绝育。】 【是浅浅啊:有点儿想他。】 【是浅浅啊:没有!下次了!下次再也不给他洗澡了!绝对不会再进卫生间。】 【是浅浅啊:被猫咬了,有点疼。开始是有点儿疼,后来没感觉了。他应该很慡吧?】 晏辞指尖在这条微博下停的略久,看时间突然想起了他俩的第一次。 那次他咬了时浅。 最后关头的时候没忍住,被激得只想横冲乱撞,停不下来,低头咬上时浅肩膀的时候,才收敛了点。 【是浅浅啊:同居了TvT猫抱起来好软啊,天然暖宝宝嘤。】 【是浅浅啊:今天的大喵也是薄荷味的。】 【是浅浅啊:大喵还是那么挑食,喵喵怎么能不吃香菜呢?哼(`O)o】 …… 反扣下手机,晏辞仰了仰头,抬手摸了摸自己心脏在位置。 那里怦怦怦直跳。 鲜活的。 涨得满满的。 他一直以为时浅不怎么会表达感情,话少,表情又冷淡,认真的不行。 却没想到,他老婆可爱起来能可爱到爆炸。 是,真炸了。 晏辞觉得自己心里被撑得满满的,快要爆开了。 拿到金牌时都没这么激动,此刻却想下一秒就想见到她,把她揉进自己怀里。 想让她哭着喊哥哥。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叭叭叭,谁惯的她。 等他回去,非得让她当着他面把这些微博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出来。 晏辞重新拿起手机,抿了您唇,嗓子还是发gān。 烟瘾上来止都止不住。 太汹涌。 随手抽了件黑T换上,晏辞冷着张脸乘电梯,去买了包烟。 回去,改签了机票后,晏辞点进了时浅的微博。 一条一条的往下翻,翻了一会,gān脆翻到最早的一条,从后往前看。 时浅的微博是他转学回去那年申请的。 开始记录的时间也在十月份以后。 最早的一条在三年前。 【是浅浅啊:同桌有虎牙欸……数学好好啊,他教我打篮球说领我回去……】 【是浅浅啊:他帮我搬《凤凰台》了。】 【是浅浅啊:……肩带被看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是浅浅啊:亲了。意外。好像生不起来气,我觉得自己应该很生气才对,可是一见到他,气就跟戳破了的气球似的,没了。TvT这不应当,美色误人。】 【是浅浅啊:发现他一个小秘密……他抽烟。但我竟然不讨厌。】 【是浅浅啊:好吧,他昨晚有让我慡到。】 【是浅浅啊:从今天开始养猫!喵喵喵喵。】 一条又一条,整整三年,从高二到现在。 漫长的时光被悉数记下,有些晏辞原本已经忘记的小事情,时浅在没人的角落里一个字一个字的敲下。 记得清清楚楚。 那是他和她的三年,每一天,每一秒。 晏辞单手捂着眼睛,桌上的烟灰盒里散了不少烟头,烟味过重。他忘记去磕烟灰,等指尖微热时才反应过来。 烟雾熏得眼睛不太舒服。 操。 晏辞掐灭那根烟,没想到自己认栽认得那么彻底。 从一开始,输的就是他。 赌注,那就一辈子吧。 做她的猫。 晏辞还有几天才回来,时浅晚上时间空了下来,欣然同意了卢子君去淮水边划小船的要求。 每到夏天夜晚,总是淮水边最热闹的时候。 一叶叶小木船悠悠dàngdàng第飘在淮水面,乌篷船,船内空间不大,置个茶桌后稍显拥挤,但盛在气氛好。 远处是岸,船桨破开宁静水面,发出沉闷的哗哗声。 船头一小串红灯笼发出幽暗的光,倒映在水面上。 听着蝉鸣,数着萤火。 挺适合小情侣约会的。 时浅上船的时候,卢子君还没来。 船身挂了标着序号的木牌,人没来齐,店家是不给离岸的。 时浅也不急,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慢慢喝了半口。 “咚”的一下,船身似乎是往下沉了沉,飘dàng了会很快稳住。挂在木桩上的绳子被人解开抛到船上。 时浅捧着茶杯,看着外面站着的人。 那人立在船头,白衣,半张脸掩在yīn影中。 “是浅浅啊?”他问。 声音透着淡淡的消息。 时浅看着他坐下来,好半天,才回答:“是……” 是浅浅啊。 是。 她的微博闻名整个高校圈。 全世界都知道了。他知道也不奇怪。 “过来。” 时浅挪过去,刚靠近,腕子被他扯住,一拉,时浅重心不稳,倒到了他怀里,头撞上了他的胸膛。 下巴又被他捏住了。 时浅被迫抬头看着他,另一只没被他扯住的腕子撑在他的大腿上。 月下,晏辞极散漫地笑了笑。 时浅看着他的眼尾一点一点挑开。 “什么时候喜欢我的?”晏辞问。 什么时候。 时浅并不能给出准确的时间。 那个少年逆着光而来,一点一点的挤进她的生活,qiáng势又温柔,等她察觉到哪里不一样的时候,已经沦陷了。 那个大男孩qiáng势地挤进了她的生活,在她的世界里留下了一小片薄荷,成了她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那人带着光,就那样闯了进来。 她想,就那样吧。 试着去喜欢一个人。 全心全意的、满怀真诚地去喜欢。 用尽所有。 不求回报。 时浅撑在晏辞大腿上,往上凑了凑,凑近了去亲晏辞的眼皮。 “哥哥。”声音黏黏腻腻。 晏辞被她喊得头皮发麻,握着她腕子的手动了动,顺着她的手臂向上,下意识就移到了最高点那儿。 等手掌覆上去的,晏辞还觉得哪里不对。 小姑娘跟他告白,他却在想着那档子破事。 揉了会,晏辞捏着时浅的下巴,咬住了她一直唤着哥哥的嘴。 淮水声温柔缠绵。 他的手指插进时浅的发丝中,一瞬到底。 一手撑着她的后脑勺,晏辞空着的手从兜里摸出了那个被银质细链子挂着的戒指。 捏着链子,绕到她颈后,扣上暗扣。 晏辞偏头,亲了亲时浅的耳垂,埋头进时浅的脖颈,咬着她脖颈上的细肉舔着。 时浅脑子空的厉害,缓了会,才伸手去捞胸前挂着的东西。 戒指。 女士的。 很纤细,上面缀着细碎的钻石。 时浅气息不稳。 “还记得你转给我的520吗?” “我的那个就当是你买给我的。”晏辞专注地做着自己的事,抽空分了点jīng力给时浅解释了下。 时浅:“……” 你见过自己给自己买戒指,转头让女朋友打钱,回头说是自己女朋友买的吗? “她们太烦了。” “不扫微信不聊天。” “崽崽,你还是趁早给我盖个戳好。” 你不给我盖,我只能自己盖了。 戒指都买好了。 时浅仰头看着天上的月,蜷缩着的手指动了动,说:“好。” ——正文完 2019.05.23 第125章 第一百二十四天 Chapter.124多少一晚 “若能避开猛烈的喜欢,自然也不会有悲痛的来袭” —《人间失格》 S市。 雨夜。 从傍晚五点多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了这个月的第一场雨。雨一直未停,到晚上□□点那会,闷热的气温生生降了下来。 楚烟接到宋佳佳消息的时候,正打算随便煮点儿青菜拌个沙拉应付一下。看完消息,她只能合上冰箱门。 她睡了一下午,越睡越没jīng神,整个人倦倦的。 楚烟其实不太想出去,喝了小半杯凉水,她才回了卧室,准备化妆。 她醒来的时候没开灯,卧室里黑黢黢的。 开了盏小台灯,楚烟打了底,拿起眉笔,开始画眼线。 “轰”的一声,外面响起了惊雷声。 雨势越来越大,豆大的雨点砸在窗户上啪啪作响。 楚烟手一抖,眼线画歪了。 看着镜子里脸色苍白的能和女鬼有的一拼的自己,楚烟认命地擦掉重画,最后补了点腮红。 雨天,又值晚上。 不好打车,好在楚烟提前叫了滴滴,她快弄好的时候,滴滴车正好停在小区楼下。 出了门,楚烟打了个喷嚏。 外面真冷。风chuī在人身上,凉嗖嗖的。 她只穿了件纱制短裙,风一chuī,薄薄的两层纱紧紧地贴着大腿根。 车上冷气开的足。 司机等了有一会了,楚烟有些不好意思。 倒是司机没怎么在意,她一上车,就问:“去哪?” “罗马皇宫,谢谢。” 司机之后便不再说话,开了广播,便沉默开车。 皇马皇宫是S市有名的娱乐会所,听说不少明星都会去玩,保密工作做的不错。 朋友是大学时的室友,关系不错,她大学时就开始拍戏,在圈里混着,不红不火,生活倒也过得去。 跑龙套谈不上,女一没她份,就那么混着,平时工作也忙,没通告可赶就约楚烟出来玩玩。 楚烟很少会出入这种娱乐场所。 她是艺术生,学的舞蹈。 大学本科时保了研,读艺术史。平日里比较清闲,导师接近退休,对外说楚烟是她的关门弟子,对楚烟挺好的。 楚烟有留校的打算,平日里偶尔会给本科的学弟学妹上上艺术史的选修课。 学艺术的,生活应该挺丰富多彩的,楚烟是个例外。 她独来独往惯了,除了大学时的室友,基本没什么朋友。 宅。 虽然长得好看,但至今没男朋友。 朋友怕楚烟再跟自闭症似的宅下去,能把自己宅到没市场,宅到孤独终老,所以朋友从大学毕业时就打起了给楚烟介绍男朋友的念头。 好在次数不多,一年就那么两三次。 楚烟没那个心思,但也没直接拒绝,每次赴了约,就当大家一起聚聚吃个饭罢了。 楚烟缩在车后座,和朋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宋佳佳:烟烟,你来了没啊?你可别框我啊。】 【宋佳佳:这次给你介绍个玩摄影的,一个镜头贼贵的那种。人长得充满了艺术的气息,还留了个小马尾。】 【宋佳佳:哦,忘了说他对艺术史挺感兴趣的,你俩应该有共同话题。我跟他说,咱烟烟长得可好看了,气质美女,搞艺术的。】 【楚烟:在路上。】 楚烟又把宋佳佳消息看了一遍,微微有些无奈,摁灭了手机。 她觉得她自己现在不像搞艺术的,她挺像个养生的老年人的。 平和,淡然。 没事保温杯里泡枸杞,杯子一端,还能给学弟学妹们扯扯中世纪艺术家们的陈年老八卦,谁谁谁又出去嫖.jì了。 到了地方,楚烟付了钱,撑了把伞,往里走。 哪怕是雨天,罗马皇宫外面也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豪车,跟个小型车展似的。 雨丝被风chuī得微斜,打湿了短裙侧边,薄薄的两层黑纱紧紧地贴在身上。 楚烟第一次来罗马皇宫,不怎么认路,找了会。 这里的包厢挺多的,中庭有个巨大的喷泉,东西两侧全是包厢。 大小都有,有雅致的小包间,也有供聚会用的大包厢。 大小包厢除了开头字母不一样,排列的数字都是一样的。 楚烟不知道。 宋佳佳给她发了一串数字。 206。 楚烟停在A-206包厢前站了会,进去前从包里拿出一面小镜子照了照。 她的身上带着股湿气,沉下了淡香水的味道。 镜子中的女人红唇,眼线埋得深,画得又长。 哪怕不笑,都给人一种魅惑勾心之感。 每次见陌生人,楚烟都会给自己化浓妆。 还是那种浓到她自己都不认识的妆。 抿了抿唇上的唇釉,楚烟挑了个若有似无的笑,伸手推开了包厢门。 包厢很大,娱乐功能一应俱全,四周摆了黑沙发。 男男女女很多,中央那黑沙发上坐着几个正在打牌的男人,男人身边都带着女伴,也不知道是长期的还是逢场作戏的。 和她一样,都是短裙,浓妆。 那些女人贴着男人而坐,有的几乎整个人都挂在了男人身上,更有甚者直接坐在男人大腿上。 也不知道是怎么坐得下去的,男人那么大个啤酒肚。 包厢里很暗,烟味又重,满是烟雾,跟人间仙境似的。 楚烟不得不轻眯着眼看。 左边黑色沙发上坐了个男人,黑色西装,连领带都没解,长腿。 他大半个身子靠在沙发里,姿态懒散。 男人正侧着头和身边的人讲话,他的指尖夹了根烟,没点燃,似把玩。 楚烟看了一圈,没找到宋佳佳,怀疑自己走错了包厢,正要退出去,那几个打着牌的人发现了她。 包厢里响起一阵口哨声。 “过来啊。” “怎么就来一个?” “这个正。”那啤酒肚盯着楚烟上上下下打量看会,又chuī了声口哨。 “过来啊,新人?怎么这么不懂事?” 楚烟刚想说自己走错包厢了,还没开口,那原本侧着头的男人转过来,瞥了她一眼。 只一眼,楚烟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男人双眼皮深深的一道,鼻梁高挺。 不说话不笑的时候看着冷沉。不知怎么的,男人扯了扯唇角,竟显得有些邪肆。 楚烟大脑白了又白,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走了过去。 那啤酒肚推开坐在自己腿上的女人,伸手要去拉楚烟。 那手离楚烟手指还有段距离得时候,楚烟倏然把手拿开了。 “哟?”啤酒肚手还身在半空中,脸色一沉,“脾气还挺大?” 楚烟大部分注意力都在那啤酒肚上。 她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被人一拉,整个人往旁边倒。 她穿的高跟鞋,跟子又细又长。 踩在地板上,几本找不到着力点。 向下倒的时候,楚烟根本顾不上其他,为了不让自己摔到,她紧紧第勾住了那人。 意外之外的,一点儿不疼。 她坐到了那人大腿上。 “孙总,让让。”那人开口说话。嗓子凉凉的。 “这人我要了。” 包厢里静了一瞬。 被称为孙总的啤酒肚跟变脸似的,立马由yīn转晴,笑得特别谄媚,道:“哪的话。什么让不让的,容大律师看上,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要不再给你叫一个,试试,她们技术都不错。” 容泠进来以后,几乎不怎么参和他们的话题,他一开始还摸不准,结果现在大名鼎鼎的容大律师要人了,那还不是和他都是一类人? 一类人,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啤酒肚见事情能解决,不由地又起了玩的心思,把刚才被推开的女人重新拉到自己腿上,手从女人裙底探了进去。 那女人手指紧贴着裙边,并紧的双腿动了动,面色cháo红。 没有害羞。 周围人似乎见怪不怪。 楚烟看得恶心,那啤酒肚不说话还好,她看着只觉得丑。他开口,她只觉得恶心。 腰上一重,似乎是搭上了手臂。 跟着,男人似乎是一偏头,靠近了她的耳廓,问:“一晚多少?” 音质发凉。 第126章 第一百二十五天 Chapter.125十万 声音不大,近乎于耳语。 静了会,楚烟开口:“十万。” 一晚多少。 一晚十万。 “嗯。”容泠嗯一声,声音无波无澜。 包厢里愈来愈吵,牌局进入焦灼状态,那啤酒肚将手从女人的裙底抽了出来,开始专注牌局。 他抽到的牌全由女人拿着,轮到他出牌的时候,才动动手指头。 那只刚抽出来的手放到了女人唇边,指腹狠狠一揉搓,嘴皮子动了动。 包厢太吵,楚烟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暗沉沉的灯下,透过烟雾,那女人拿着牌,低头慢慢舔着啤酒肚的手,从指头到指缝。 包厢里烟味太重,楚烟觉得闷,别过头,脑子有些混乱。 半揽着她的人微微弯腰,从桌上摸了个打火机,他直起身,打火机正对着楚烟。 zippo的打火机。 上面有着十字架图案,图案jīng致。两侧也是个六芒星。 图案不算多。 “会做事吗?” 他问。 嗓子像是刚抽过烟,带着微微的沙。 楚烟瞬间明白了要做什么。 她从他手上拿过打火机,转过头去看他。 他的唇上衔了根烟,眼皮子微垂,在灯下,显得有些无情。 楚烟想qiáng迫自己镇定下来,可记忆像泄了洪的水,没有闸门,止都止不住。 十七八岁的年纪,有些感情应该是美好的。 哪怕最后没有在一起,也应该像棉花糖那样。 想起来,心底还是柔软的。 可她不是。 她连回忆都稀薄的可怜。 每每想起,全是和性有关。他们之间的jiāo流,或许就是那样。 只要他想要,她就给。甚至他不提,她也会自己送上去。 没有情话,没有温存。 回忆太过汹涌,像是要把人淹没,楚烟喘不过来气。 她想走,满脑子都是走的念头,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离开这里,快点离开。 离开的声音在脑海里回dàng,可身体却不听使唤,甚至做出了她不想做的举动。 楚烟点了打火机,明明是个极简单的动作,她却连摁下去的力气都没有,指尖一直在颤。 “啪”的一声,蓝色火焰跳动着。 容泠低头。 蓝色火焰迅速舔上细烟,白色的烟雾渐渐弥散开来。 “今晚跟我。”他说。 楚烟不喜欢烟味,她闻不惯。 觉得烟味呛人,甚至凑近了,能把眼泪呛出来。 汹涌的回忆后,她整个人静了下来。 跟死了一样。 死水不过如此。 手机响了多遍,她也没听见。 外界的声音彻底被屏蔽,透不进来,她的世界终年无光,有的只有大片大片的黑暗。 沉进去,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 十一点刚过。 包厢里没有要散的意思,那啤酒肚又叫了一个,正玩的开心,甚至连晚上什么时间回房间都商量好了。 容泠抽了支烟,觉得有些无聊,便不打算再带下去。和那啤酒肚打了声招呼,也不关人应没应,带着腿上的女人起身。 哪怕啤酒肚玩得正起劲,也没敢把容泠忘了,见容泠退场,急忙喊:“容律师,房间早就订好了。有什么需要,您直接一个电话打给我,啥事都不是事,哪怕半夜三点我也给你办到位。” 容泠没理会。 包厢门再次被关上。 容泠一走,包厢里其他人凑到了孙总身边,问:“孙总,这事——” “那肯定成啊。你没看他都带人走了吗,这个点了还能gān嘛?还能聊人生聊理想?人,他带走了,那我们就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 那人点点头,觉得很有道理,不由地附和道:“是是是,孙总说的有道理。” 停了会,那人又说:“只是没想到容大律师也会找女人,跟外界传得可不一样啊。” “外界传什么?” “传……传经容泠容律师的案子还没有败的。” “那不就是我找他的原因。” “不是,外界还传……容律师是、是……”那人说话吞吞吐吐的。 “是是是?是什么啊?你结巴了?” 那人一缩脖子,道:“是gay。” 啤酒肚“哟”了一声,跟听笑话似的,揽过旁边女人的腰,把她往自己身下摁了摁,问:“好笑吗?” 那女人不是什么新人,混久了,看人脸色行事的功夫长了不少。当下笑着说:“好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啤酒肚哈哈大笑。大手往女人头上一压,示意她蹲下去,做自己该做的事。 女人踩着高跟鞋,一手扶着沙发,半蹲了下来。 “知道做什么?”啤酒肚点了根烟,吞云吐雾地问。 女人点头,手指点了点自己嘴巴。 “传言你也信。外界传三好男人多了去了,你信?你见过不吃偷腥的?不都是吃些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有人藏有人不藏呗。”弹了弹烟灰,啤酒被女人伺候地肚舒服地眯起了眼。 容泠没进啤酒肚定的房间,重新开了一个。 拿着房卡,进了门,房间里漆黑,外面的光透过玻璃,折进来。 这期间,楚烟跟个提线木偶似的。 扔了房卡,容泠指尖捏上了领结,松了松,抽出了领带后又脱了外面的西装外套。 楚烟一直内什么反应,等人被压在门板上的时候,楚烟有了些反应。 房间里很黑,他一直没说话。 黑暗中,楚烟睁大了眼睛,贴着门板的胳膊不安地动了动。黑色短裙被撩上,他的手探了进去。 沉闷的,黑暗的。 楚烟并紧了双腿,死咬着唇,拼命不发出一点儿声音。 隔了几年,再做,她并不好受。没有人说话,他一句话也没有。 像是过了很久,久到楚烟快站不住的时候,他才抽出手。 没了支撑的力道,楚烟差点顺着门板往下滑,好在,滑到一半被人捞住了。 她被抵在门上,连个停歇的几秒钟都没有,他整个沉了进去。 薄汗湿了一脸,指甲陷入了手掌心。 房间里沉默着,满是细微的声音。细细碎碎地钻进骨髓中,从门口到chuáng上。 数不清多少次。 中间好像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但没多久,她又被人捞了过去。 一晚多少。 一万十万。 楚烟想,自己应该难过的,可是到后来,竟然不喜也不悲。 心理和身体是两个极端,好像被人撕扯着分成两半一样,一半如死水,不喜不悲,一半是极致的欢愉。 到最后,天快亮起来的时候,楚烟反趴着在枕头上,盯着窗户外泛起的白光,想这十万块钱还算便宜了容泠。 第127章 第一百二十六天 Chapter.126麦芽糖 凌晨五点多,天边隐隐泛起白光,虚光漫上窗户,折入室内,映出一点点亮光,冲淡了黑暗。 楚烟迷迷糊糊睡一会又醒来,一直到晨光初曦的时候,她才彻底睡过去。 容泠一夜没怎么睡,但并不是很困。洗完澡出来,他腰间围了块白色的浴巾,松松垮垮地打了个结,一副要掉不掉的样子。 chuáng上的人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蹙着,指尖搭在枕头上,半侧着身子。 开了空调,没什么用,她睡的满身是汗。 她的额发被打湿,略微湿漉漉的。 容泠伸手摸了摸楚烟的额发,指尖染了一手汗水,带着她身上的香气。 说不上来的味道,不是沐浴露那种平淡的味。更像是某种花香,经过热气蒸腾后,香味彻底挥发开来。 低调的,而又热烈的香。 是他喜欢的调调。 他不喜欢单纯的,不喜欢清汤寡水的小白菜,他喜欢玩的开又野的。 无疑,楚烟连身上的香都能取悦他。 容泠立在chuáng头,居高临下地看着楚烟,指尖顺着她的额发,慢慢往下滑了一点儿,从她湿润温热的腮帮子往下。 她的腮帮子触感极好,软绵绵的,让人忍不住捏一捏。 事实上,容泠是这么想的,也这么做了。 捏了一下,又松开,容泠指尖顺着她娇小的鼻头堪堪停在了她的唇上。 他刚洗完澡,又chuī了会空调。指尖凉凉的。 这会,楚烟呼出的热气打在他的指上,微凉的指尖开始发热。 她的呼吸细细小小的。 和几年前一样,再累,只要睡着了,呼吸都是这般。 她的唇釉早被舔咬的一gān二净,露出了原本的唇色。 不同于以前的润红,现在楚烟的唇色淡了不少,偏粉。 以前,楚烟忍不住疼的时候会咬着唇一声叠着一声地喊他:“泠泠。” 跟他求饶。 泠泠。 凭心而论,容泠并不喜欢这个名字。 停在楚烟唇上的手指动了动,容泠的指尖压在了楚烟唇上。 楚烟很听他的话。 大多数人都会遵循习惯行事。哪怕过去很久,只要身处熟悉的环境中,所有被迫断掉或者隐藏的习惯都会一点一滴的显出来。 容泠看着舔着他手指的楚烟,唇扬了个弧度。 她没怎么变。 他的手指刚压上去不过片刻,原本睡着的楚烟习惯似的微微侧头,含住了他的手指,闭着眼睛慢慢舔着。 她没忘记。 没忘记他,也没忘记和他有关的事。 含了会,楚烟觉得差不多了,结束之前又亲了亲容泠的手指头。 亲完,楚烟把被子一掀,连人带枕头,整个人儿卷了进去。 “别闹我。”楚烟冒了个声。 完全听不出她本来的声音,沙沙的,透着不耐烦。 容泠从昨晚开始,心情就不太好,他脾气本身就不好。 垂眼看着自己沾着口水的手指,容泠被楚烟这一小动作取悦到了,觉得自己还能再忍忍。 还能再忍忍她跑到这种地方。 楚烟一觉睡到快中午,被饿醒了。醒来的时候,她的意识还没有彻底回笼,其实她睡的并不沉,只是意识沉。 满脑子跟跑火车的一样。 来来回回都是那几个人。 她的妈妈,容泠的妈妈,更多的还是容泠。 她不知道又哪里惹到了容泠,容泠沉着脸,一把把她压在了课桌上。 那是一个夏末的huáng昏,教室里早没了其他人。 他依旧穿着白色的校服衬衫,黑色长裤。她同样的,同色系的校服,百褶裙。 头顶的吊扇晃晃dàngdàng地以一个极慢的弧度转着,空dàngdàng的教室里,除了风扇声,便只有课桌被压着晃得吱吱呀呀的声音。 他和她的校服看起来都穿得好好的。 其实不是那么回事。 她抓在课桌边缘的指尖早就泛起了粉,站都站不住。 楚烟从意识里抽身,搭在枕头上的手指不由得收紧。 何其可悲啊。 她和他,除了回忆都和性挂上钩,连瞎瘠薄想想都离不开那事。 别人的是棉花糖,好看又香甜,尝起来软和和甜腻腻的。 她的是麦芽糖。 便宜,浅huáng色的,一口咬下去还咯牙,得废吧啦老劲才能嚼得动,嚼吧嚼吧嚼开,发现还是苦的。 闭了闭眼,压在那股眩晕感,楚烟撑着枕头爬了起来。 一个简单的动作,楚烟却冒了冷汗。一动,扯哪哪哪都疼,尤其是那双腿,跟不似自己的一样。 房间很大,欧式的装修。冷气打得低,凉的很。 楚烟看了一圈,除了她,没有其他的人。房间里还残存着情.cháo的味道。 低头,楚烟自嘲地笑了笑。 一场jiāo易。 一晚多少,一万十万。 比女明星开价还高。 陪他一晚,这么赚钱吗。 那些狗血言情小说中怎么写的来着,女主陪男主一晚,女主被做昏睡后,肯定要有最先一个退场的人,而作为最先退场的男主,每次退场前不是都要留张银行卡在chuáng头柜上吗? 半抱着被子,楚烟一点点往chuáng头柜那边挪。 chuáng头柜上除了一个烟灰缸,屁都没有一个。 他的卡呢? 楚烟想找自己的手机,看了一圈,没找到。 别说手机了,她的衣服也不见了。狗血言情剧全是鬼扯的,什么隔天醒来衣服撒了一地。 作者都是胡说八道。 瞎瘠薄写。 房间地毯上gāngān净净的,别说衣服了,连个纸皮子都没有。 楚烟靠着chuáng头,抱着被单,一时说不上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 “咔”的一声,门锁落开。 容泠进来了。 迎着日光,楚烟轻眯着眼看他。黑色西裤,白色衬衫,没打领结,身姿清隽挺拔。 看着是个沐浴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下的新青年。 也就看看罢了。 和记忆中少年的影子重叠在一起。 楚烟知道,容泠真不是什么好人。 就像他以前并不是什么好学生一样。 看着校服穿得规规矩矩的,成绩遥遥领先,在学校里基本不惹事。 离了学校,脱了那身校服,在酒吧卫生间隔间里把人摁着打,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很多人,也就看着那样。 你以为他是你想的那样,等接触下来,你会发现,其实并不是的。 他也不是带着面具示人,而是你跟他,根本不熟。 楚烟晃了下神,差点儿又跌进回忆里。好在,她又很快抽离了。 稳了稳心神,楚烟用公事公办地语气问:“怎么结账?” 第128章 第一百二十七天 Chapter.127包月啊还是包年 容泠步子微顿,但也仅仅只顿了那么一会,很快恢复过来。 他看着刚睡醒有些呆萌的楚烟,问:“包你多少?” 楚烟:“……” 这人有病吧?一晚上十万这账还没结,又跟她谈更长远的关系了。 疯了一晚,刚醒,楚烟脑仁有些抽抽的疼。 看着容泠,楚烟将手从被窝里伸了出来,反手,手掌心向上对着容泠,说:“先结账。按天结。” 经过高中那些事,楚烟在容泠面前不会害羞,她知道容泠不喜欢什么娇羞软妹。 况且,她本身也不是什么娇羞软妹。 雨过天晴,白光炽热。那些光透过层层叠叠的轻纱帘滤进来,给楚烟镀上层柔和的光晕。 像是加了甜甜的滤镜。 美人尖。 下巴尖尖的,但仔细一看又是圆润的。皮肤像刚泡过牛奶的苹果,奶白的。伸手的别扭模样颇讨喜。 容泠抽了张卡,递到楚烟手上。 她的手掌心满是细小的指甲痕迹,一道一道,月牙大小,深深浅浅。 昨晚她自己掐出来的。 他把她手指掰开,不一会她自己又掐了进去。 “包你多少?” 楚烟收了卡,仰头看着容泠。 她觉得容泠跟她一样,都是神经病。 演得跟真的一样。 “包月还是包年?”楚烟又问,“包月88,包年888。” 单位都是万。 “包月。”容泠一秒没带犹豫地回。 楚烟:“?” 他还真包了? 律师这么赚钱吗?他刚入行,月薪这么高? 楚烟觉得自己头更疼了。 “有联系方式吗?”容泠微微低下身子,看着单手扶着额头的楚烟,眼睑一低,喊了声:“宝贝儿。” 楚烟整个人一僵。 喊什么玩意呢?你听听是人话吗?是能从容泠口中蹦出来的话吗? 容泠察觉出楚烟似乎有些抗拒这个称呼,又问:“我们现在什么关系?” “包.养关系。” “那这样喊,有问题吗?” 楚烟:“……” 有问题。问题大了。 “联系方式。”容泠又问了一遍。 楚烟低着头,明显不想去看容泠,她现在是骑虎难下。 这踏马,怎么就这样呢? 她随口报个天文数字,容泠真接了她的茬。 做也做了,睡了睡了,大家都是成年人,前男女朋友,一拍两散不好吗? 她还没个缓冲时间,都扯到包月包年业务上了。 当她这是一小时的十块钱的网咖啊,包起月来眼睛都不眨一下。 退回来看,包月包都包了,连联系方式都要上了。容泠这么变态,花88w买她个联系方式? 脑壳子疼。 楚烟闷闷地报了串数字。而后,掌心上一凉,被塞进了个手机。 她的。 “加个微信。”容泠说。 楚烟:“……” 不会是真花88w买她个联系方式? 经过宋佳佳一夜的摧残,楚烟电话早被打爆了,微信图标上红色的小圆圈上显示有99+的未读消息。 电量已不足百分之二十。 察觉到容泠在看自己,已经骑上了老虎的楚烟只能划开手机锁屏。 宋佳佳的消息迅速跳了出来。 【宋佳佳:楚烟,我宣布,你在我这可能已经是个废人了。】 【宋佳佳:嗨喽,大宝贝,您在吗?在的话吱一声。】 【宋佳佳:好,好滴很。这个仇我先拿小本本记下了。】 【宋佳佳:我踏马让你去瞅瞅,又不是bī你去结婚。】 【宋佳佳:你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你别吓我啊!】 …… 楚烟微微侧过手机,避开容泠的视线。 “业务太、太繁忙。”骑了老虎的楚烟彻底打算撒丫子狂奔。 业务繁忙? 什么业务? 容泠抬手,食指抵着楚烟的下巴,一顶。眼神发凉,他的目光在楚烟露在空气中的肌肤上逡巡了会。 “扫码还是什么?”楚烟问。 容泠把自己手机抛给楚烟,让她自己来。 楚烟点开容泠微信,发现容泠的微信有个置顶的聊天。 她的。 那个号,她许久不用了。 容泠头像没换,还是她和他的最后一张情头。她bī容泠换上去的,是只佩琪猪。 粉的。 高中那会,流行过的小猪佩奇。 现在看来,过于诡异。容泠还顶着那张粉色佩琪猪头像。 想象一下,他的同事他的合作伙伴,每次有事找他,最先映入眼帘的都是这只猪。 多销魂啊。 加完好友,楚烟把手机还给容泠:“先生口味很独特啊。” 说完,楚烟又藏着手机,打算把容泠屏蔽了。手指未动,下巴又被人捏上,他的力道过大,隐隐有些疼。 “知道我叫什么?”容泠看着楚烟,又凑近了稍许,俩人几乎是鼻尖贴着鼻尖。 离得近,楚烟看清了容泠眼底的那抹狠色。 这骑上老虎撒丫子还没奔几步呢,还能翻车的吗? 答也不好,不答也不好。 答了,这老虎算是彻底翻进了沟里。不答,容泠好像又不会放过她。 俩人对视了片刻,容泠撑在楚烟身边的手贴上了她的腿根,往下探了稍许,屈指,弹了一下。 “容泠!”楚烟被那一弹,惊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嗯。” “知道我谁?”容泠偏过头,低着嗓子问楚烟。 他呼出的热气,密密地撒在楚烟脸上,激得楚烟肌肤毛孔不断地扩大。 他的指尖还停在那儿,偶尔状似不经意地触到。 楚烟一动不敢动,点了一次头后,怕容泠不信,又狠狠地点了第二次头。 “那说说看,我谁?”容泠又屈指了食指。 楚烟快哭了。 哆嗦了下,楚烟磕巴着说:“前前前前、前男友。” 容泠看着楚烟,觉得她不但没有骑虎难下的自知之明,大有骑着老虎撒丫子狂奔的意思。 屈起的手指松开,容泠看了会楚烟。 楚烟见没什么事发生,不由地放松了下来,气还不来不及舒一口,下面探进了根手指。 楚烟的身体,容泠比楚烟自己还要理解。 不一会,看着扶在枕头上,腰彻底软下来的楚烟,容泠抽出了手指,起身,说了句:“好好上课。” 楚烟听了,愣了三秒。 心里爆了句粗口。 容泠我操。 这人什么都知道,冷着眼看她一个人在那尬戏。看她像个傻子一样,全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子傻bī的气息。 不到24h之内,从心如死水到极度悲伤中的不喜不悲,再到怒火中烧。 楚烟觉得自己上辈子是不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是杀了人还是杀了人,才能遇到容泠,这样对她。 劫一样。 渡完一个又一个,每一个都和他有关。她到底做错了哪里,还不放过她,她已经走了很远很远了,再也没有靠近。 为什么,就是不放过她呢。 她什么都没做错啊。她就是年少的时候,太过喜欢一个人,然后做了不该做的事。 太过喜欢也是错的吗? “容泠。”楚烟喊住要出去的男人,问:“现在都流行包.养女大学生吗?” 哦不。 她是女研究生。 容泠没回头看楚烟,手机里甲方的电话响了一个又一个。 他一贯不喜欢多解释。但这次不行。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在楚烟要放弃答案的时候,容泠开了口。 “不了解。” “我没兴趣包.养其他的女大学生。” 第129章 第一百二十八天 Chapter.128你谁 楚烟吃了小半碗米粥后,抵不住困意,又睡了会。 一觉醒来,已经傍晚。 chuáng头放了套gān净的衣服。 新的。 蓝白色竖条纹一字肩式的短袖,配条浅色的牛仔短裤。十分清新,十分活泼。 楚烟指尖勾着细带,突然很想摁死容泠。 故意的吧?一字肩?她肩上那些痕迹能出去见人吗? 摸到手机,楚烟想给容泠来一套素质十八连,摁了开机键,屏幕还是黑的。 电量彻底告罄,关机了。 chuáng头放了几个药盒。药盒下垫了张白纸。 楚烟把那张白纸抽了就来,看了看。 【临时有事,药帮你上过了。】 一句话,几个字。 末尾缀了行数字。 应该是银行卡密码。 楚烟揉了揉眼睛,眼睛酸涩且胀。 又看了遍纸条,楚烟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药?什么药?怎么上的?什么时候上的?她怎么不知道? 摸过小药盒,楚烟翻到使用说明那儿,把那些小黑字从头到尾读了一遍。 读完,药盒从她指尖滑了下去,楚烟双手捂着脸。 cnm。 那地方昨晚就被磨破了。 今早起来还疼的厉害,她是睡得多死……睡梦里被人上了药还不知道。 不知道就罢了,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哼唧出声。 …… 洗了澡,楚烟回到自己小公寓里,瘫上chuáng给宋佳佳打了通电话。 事情没法解释,楚烟听着宋佳佳在电话那头把她喷了一顿,扬言要把她挂在迎客松上喜迎八方。 她有一搭没一搭听着,晚眼皮子重了起来。 电话一挂,她又睡着了。 楚烟浑浑噩噩地睡了两天。 容泠加了她微信,问了她手机号码,却半点儿消息没有,也不知道是忙还是什么。 要不是身上印迹还在,楚烟真怀疑自己做了个梦。 躺在chuáng上,被无声的黑暗包围着,楚烟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小薄被盖过头顶。 慢慢呼了口气,楚烟想,至始至终,她从来都没走出来过。 她不是宅,也不是自闭。 她只是没走出来。 努力过,没用。 她觉得人生没必要再去认识其他人了,就这样,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过完一生就好。 没有未来的未来不是她想要的未来。 人生没有了期望,怎样都可以。 不需要再对谁负责。不需要再费心费力地去讨好谁,更不用面对流言蜚语,也不用被别人说成贱。 翻了翻朋友圈,楚烟给时浅点了个赞。 都是早恋,彼此是彼此的初恋,结果却不尽然。 听说,晏辞高考结束,被爆出早恋,只挨了年级主任轻飘飘的一拳。 再后来,又断断续续地听说那俩人大一那会同居了,大三时领了证,都保了研。 本科拍毕业照那天,时浅完全看不出像怀孕四个多月的。研一前,连小崽崽都生了下来。 她和容泠呢? 楚烟到现在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一步出错了。 是,是她先勾.引的容泠。 时间往回倒,倒到那年夏天,楚烟一定不会再去学舞蹈。 没有因,就不会将来的果。 她是自食其果的那个。 她的妈妈曾经是文工团的女演员,和父亲因为工作上的事认识,相处久了,有了好感,便结了婚。婚后,也算过了几年你侬我侬的日子。 妈妈为了更好照顾家庭,甘愿放弃了前途。退居幕后,进出不过卧室厨房,她费尽心思地研究菜谱,变着花样满足父亲的胃。 起初,一切都挺好的。 妈妈没做过这些,开始磕磕巴巴地什么都做不好,后来熟了,那双手被油烟浸泡地不再细腻光滑。 人也胖了,走了形。 最后,冥冥之中的,父亲出轨。 因为她的妈妈不再漂亮知性。她小学六年级的时候,俩人离了婚。 妈妈没掉一滴眼泪,牵着她的手,走出了那栋她从出生开始便一直住的房子。 初中那三年,日子并不好过。 妈妈脱离工作岗位太久,没办法再回去,只能打打零工。 她一直都很努力地去学习,考上N中的时候,妈妈还高兴了很久。 入了学,高一只一个学期,那成绩便把她的信心打击的一gān二净。 她很努力地学了,比初中还要努力,但是不行。别人花3分jīng力,能做对的数学题目,她花8分jīng力,也不一定做对。 更不用说物理和化学了。 她觉得好难。 高一选科分班那会,母亲突然对她说:“烟烟,咱学舞蹈吧。那个好。” 她想了想后,拒绝了。 学舞蹈要花很多很多钱。她不想妈妈那么辛苦。 “我学文科也一样的。” 这话说完没几天,填选科志愿单前,母亲牵着她住进了一栋别墅里。 别墅很大,上下三层带一个jīng心修剪过的花园。装修的富丽堂皇,处处都透着股jīng致。 那栋别墅就一个男生住。妈妈的新工作就是照顾那个男生的生活,工资给的很高,一个月不加奖金,底薪一万。 听妈妈说,那男生和他同龄,同一个学校,同一个年级,他父亲当官,工作忙,不在本市。 那天,她被妈妈牵着站在玄关口,和叔叔打了招呼。 那叔叔随手指了指,让母亲住在了一楼的房间,她便被安排到了二楼的房间。房间很大,又gān净。 那叔叔随后又叮嘱了几句,多是和自己儿子有关的。 什么不要过多gān涉他,除了吃饭什么的不要试图管教他,他脾气不好,没回来夜不归宿打个电话问问确保安全就行。说完,便急匆匆走了。 偌大的别墅里,只剩下她和母亲。 整理好行李,她又帮母亲打扫卫生。 快到十点多那会,门才被人打开。进来了一个喝得微醺的男生。 男生因为喝了酒,神情倦倦的,耷拉着眼皮走进来,好像周围的一切和他没多大关系。 楚烟那会趴在茶几上赶作业。 看那男生直直地走过她,又退回来几步,身子一低,胳膊搭在她身后的沙发上,问:“你谁?” 酒气醉人。 楚烟被那薄淡的酒熏糊涂了。 捏着笔,回:“你、你同学。” 可不是同学吗?同一个学校的,还是同一个年级的。 那男生没什么反应,只掀起眼皮看了她会。随后视线一转,落到她试卷上,道:“你8、9、10这三道填空题都错了。” 楚烟:“……” 我□□个狗东西。 故事就是这样开始的。 那个喝了酒都能看出她写没写错题目的男生是高一(4)班的学霸。 姓容,名泠。 文理科都不差,综合成绩名列前茅。 在学校里,永远是一身校服,规规矩矩的。 周末,夜不归宿是常态。 她妈妈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的,虽说那男生父亲只嘱咐过他夜不归宿打个电话问问他确保个平安就成,但她妈妈还是不放心。 哪有父母这么教育孩子的。 而她对这个好看的紧的男生充满了好奇。 好厉害啊。 不学都可以考这么好。 她怎么就这么笨呢?怎么学都学不会。 见母亲实在放心不下,她自告奋勇地跟他跟了出去,一路跟到了酒吧。 第130章 第一百二十九天 Chapter.129作业没写完 楚烟被拦在了酒吧门口。 因为她未成年,不让进。 坐在酒吧门口的椅子上,楚烟鼓了鼓腮帮,给妈妈发了条消息,觉得特不公平。 为什么他能进?她不行。 有些气。 “叩叩”两声,木质长椅的凳子被人轻轻敲了两下。 “进来。” 容泠穿得单薄,一手搭在木质长椅上。 楚烟心底小小的啊了一声,她被发现了。 舌尖舔了舔小牙,楚烟鼓起的腮帮子跟着塌了下去。 她跟在容泠身后进了酒吧,一路畅通无阻。 酒吧里音乐声过于吵闹,灯影绰约。猩红的灯下,有抽着细烟的女人,红唇烈焰。发觉到楚烟是一个异类,她冲楚烟扬了扬酒杯。 酒杯中,碎冰块碰撞。 楚烟还想再看,视线被容泠挡去了大半。 男生个子高,在酒吧深蓝的灯下,他的短发发梢看起来十分柔软。 她被带着进了一间包厢,包厢里烟味太重,她被略略呛了下。 “容小爷这是出去做什么了?”包厢里其他人一见容泠进来,纷纷喊了声容小爷。 楚烟在容泠身后,露了一颗小脑袋,好奇地打量着那些人。 “去,叫杯果汁。”容泠说话时,嗓子不太舒服。他走进,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楚烟被彻底bào露在其他人面前。 周围响起一阵口哨声,接连不断。 “小妹妹还在上学呢?” 楚烟冲那个问话的人点点头。 那人又去抵容泠的胳膊,问:“女朋友?” 容泠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俯身从桌上抽了支烟,咬住,头一偏,点了打火机。 烟雾升腾起的时候,楚烟还站着。 倒是一旁有其他人把她拉了坐下来。她就坐在容泠身边,默默喝着刚才服务生送上来的果汁。 果汁冰过,喝下去清清凉凉的,又香甜。 容泠不插话,就听着他们说。他们说的,楚烟又听不懂。 “我听我爸说,温家那个小的要回来了?” “谁啊?温家还有小的?不是就一个吗?” “啊?” “那个死亡游戏你通关了吗?” “通个几把。我从帝都赶过来,你还惦记着那破游戏呢?我翘了课瞒着我爸秘书飞过来,你问老子什么?” “我这不是扯个话题吗?” “扯淡。滚。” 听不懂。 楚烟双手捧着果汁杯,两只手的拇指沿着湿润润的杯壁对在一起。 对了会手指,楚烟觉得好无聊啊,她想了会一直没听懂的解数列的题目,悲催的发现自己还是没弄明白什么是裂项相消。 数学再学下去,她可能要愁到头秃。 摸摸了发旋,楚烟又揪了揪耳边的小绒发。 突然,她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啊?” 拍她的是个女生。 女生指了指她手中的果汁杯,又问:“还要吗?”说罢,也不等她回答,径自给楚烟又倒了一杯。 楚烟从数列题中回过神,发现一群人话题已经聊到了明天去哪泡温泉了。 “难得来一次,容小爷还让我们自己随意安排。啧啧啧,我们gān脆去那山里泡温泉得了。” 楚烟扭头看身边,发现容泠不见了。她只能问刚才给她倒果汁的人。 “请问,容泠呢?” 那女生微微一笑,又去问身边的男生。 “你问容小爷gān嘛?”男生嗓门大。一说话,其他几个人纷纷停了下来。 “不是我问的。”女生指了指楚烟,说:“小妹妹问的。” “哦哦。”几个男生嘿嘿笑了几声。 有个冲楚烟努努嘴,说:“你去卫生间找找他。知道厕所在哪吧?出门,左拐,直走。” 等楚烟出了门,右拐直走后才隐隐发现哪里不对。 她只是问问,并没有说出来找他啊…… 越往里,墙上贴的瓷砖都是纯黑的。 楚烟站在外面等了会,发现卫生间这里根本没人。 没人出来,也没人进去。 贴着墙,又等了会。楚烟到底一步一步挪到了卫生间门口。 门口立着一个huáng色的大三角牌,牌子上写着修缮中,闲人勿进。 难怪没人。 楚烟晃了晃脑子,想走。 左边男卫生间中传来求饶声。叫得跟杀猪似的。 外面音乐声太大,不仔细听根本听不见。 楚烟鬼使神差进了男卫生间,被眼前景象吓到了。 卫生间隔间的门大敞四敞着。 一个男生瘫在地上,后半个身子,从腰往后还在隔间里。头却伸在门外,他的手抵在台阶边缘上,头垂在台阶下。 而她要找的人正一脚踩在男生背上。那只踩在男生背上的脚微微抬起,又狠狠地踩下去。 又是杀猪般的嚎叫。 楚烟吓得捂上嘴巴,抿紧了唇,克制住了不发出一点儿声音。 那个瘫着的男生被打得满脸通红,嘴角甚至见了血。 容泠察觉到有人进来,偏头,看向了贴着墙站着的楚烟。 他的眼神很是yīn鹜。 又冷又bào戾。 戾气太重。 在这一片凝重的气氛中,楚烟打了个嗝。 声音不大,小小的。 打完,楚烟自己捂住了嘴巴,看着容泠,说了句:“我作业没写完。” 那一直被容泠踩着的男生试图反抗,又被容泠一脚踩了回去。“砰”的一声,楚烟自己听着都疼。 刺目的灯下,容泠低着头打量了会脚下的男生,双手插在裤子口袋中,突然弯下腰。 他一直踩在男生背上的脚拿了下来,移到了男生下巴那儿,鞋尖抵在男生下巴处,微微一抬,迫使男生抬起了头。 “嗳。”容泠喊他。 男生不太清醒,睁眼都费劲。 “知道怎么说吗?” “知知、知道。”男生喘着气,咬着牙说:“玩摩托撞的。” 容泠点了点头,往后退了一步。 “我要是听到别的不一样的说法,老地方,自己滚过来。” 男生彻底垂下了头。瘫着,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楚烟双手捂着嘴巴,瞪大了眼睛看容泠朝自己走过来。 她刚刚说什么来着? 作、作业没写完。 容泠在离楚烟一步远的地方停下。 停了会,觉得无趣,抬脚出去。路过楚烟身边时,他的手臂突然被戳了一下。 女生的指甲尖。 戳上去微微的疼。 楚烟只戳了一下,改为拉着容泠的短袖下摆。 扯了扯,不知道说什么,楚烟思量了三秒,特别理直气壮地说:“你教教我吧。” “我不会。” “我好笨啊。” 第131章 第一百三十天 Chapter.130哪题 “你怎么……”容泠话说一半,顿了片刻,对上楚烟一双透着水光的小狐狸眼,偏过头,没说的下去。 客厅茶几上摊着张暑假补课课堂上做的试卷。 考了两节课,约摸等于标准的考试时间。 随堂测验,考的还是高一学过的内容。题量和高考差不多,难度适中,除了最后大题偏难。整体而言,还算比较简单。 “我知道我笨嘛。”楚烟跪坐在地板上,右手捏着笔,无奈地趴了下来。下巴垫在试卷上,腮帮子鼓了鼓。 “我……觉得我会了啊。”楚烟捏着笔,在试卷上画了一个个小圆圈。 容泠冷眼看着那张批改过的试卷。 有一种学渣,叫我觉得我会,我觉得我能行,我觉得我可以。 一张试卷,拢共没几题。 大题算了。 讲过不下五次的数据题目,该怎么错还是怎么错。明显的裂项相消,楚烟一个字没写。 鲜红的叉叉从填空题第8题往后开始画,中间隔了第15和16题,其余的地方基本都是红的。 容泠抬手,倒了半杯冰水,喝了小口。 “呜呜呜呜呜呜。”楚烟还趴着,在哼哼唧唧。 她的自信心受到了莫大的打击,楚烟摸着越来越少的头发,觉得人与人之间真的很不公平。 有人白天睡觉,夜里打架泡吧,只一只耳朵听课,学得都比她好。 好难啊。 真的。 呜呜呜呜呜呜。 楚烟趴在桌子上,悄悄从臂弯中抬起头,打量着容泠。 他坐在沙发上,双腿随意地jiāo叠着,喝水时头微微扬起,露出喉结。 他喉结一滚,楚烟看得默默咽了咽口水。 喝完水,他把水杯放下,视线落在楚烟身上。 楚烟和容泠无声地对视了一会。 他肯定觉得自己笨。 明明讲过不止一次,她看到题目模模糊糊也有那种感觉,那种大致解题思路的感觉,可是一紧张,想到自己那么笨,又不太确定了。再一看题目,好像又不是。 被容泠冰凉的目光盯着,楚烟有些不好意思,把小脑袋重新埋进了臂弯里,心底里小小的啊了一声。 她才不是害羞呢。 喝过水,唇上还蘸着水珠,容泠抿了抿唇,觉得自己是在làng费时间。 他没那个耐心教人。放下jiāo叠着的腿,容泠有些困,想上去睡觉。 “欸。”楚烟又一次,在容泠要抽身离开的时候伸手抓住了容泠的短袖下摆。 埋得久了,楚烟脸上还带着圆珠笔挤压出来的印子。 她露了双眼睛,半侧过身子,葱白的手指头紧紧地抓着他的短袖下摆。 “你再教教我嘛。” “好不好啊?” 似乎是容泠不答应,她半跪着,转过身子,正对着容泠,两只小爪子搭在一块儿,合十,冲容泠摇了摇,拜了拜。 “我保证最后一次了啊。” “求求你。” 容泠看着楚烟,他漆黑的瞳孔中看不出其他的情绪。 又冷又沉。 “嗳,你看我,其实真的有进步的啊。第十四题的根号三我竟然写对了!” 那根号三其实是她蒙的。 每次一或负一,根号三随便蒙一个。能不能对全看天意。 “笔。”容泠说了一个字。 楚烟一听,原本阖着眼睛突然睁开,露了一个狡黠的笑,跟只小狐狸似的。 容泠看着得逞的楚烟,觉得他再讲一遍,下次她改错的还是错。 无用功。 他却做了一次又一次。 算了,还能再忍忍。 暑假补课的日子过的很快。学校统一补课,提前上高二的新课。 楚烟虽然学的舞蹈,但一门数学足够让她过得水深火热。 好在,她还是有进步的。别人一个月进步一百步,她一个月进步七八步,那也是进步。 楚烟每次一没思路,就忍不住揪额前的小碎发。那点儿碎发揪来揪去,楚烟摸了摸,觉得自己真快秃了。 补课不需要上晚自习,下午四节课下就可以放学。容泠基本都要到很晚才回来。 十一点已过,楚烟捧着作业本,打了一个又一个哈欠。 坐沙发等容泠回来,楚烟怕自己迷迷糊糊睡着了。想了想,楚烟跑到厨房,把妈妈平时摘菜时坐的小木凳搬了出来。 木凳没扶手,又矮。楚烟坐上去,一开始还能qiáng撑着jīng神,没一会,小脑袋又晃了起来。 脑袋小幅度晃着晃着,楚烟意识越来越沉。 时针不紧不慢地滑过了12。 客厅里只余角落里一盏落地灯。 容泠开了门,换下鞋子,一转身,看到坐着小木凳都能睡着的楚烟皱了皱眉。 搞什么。 容泠原本不太想管楚烟,路过她身边时发现她连睡觉都不忘拿着数学习题册。 那数学习题册打开着摊在她腿上,一眼扫过去,前面的大题目填得满满当当。 光线暗,容泠没仔细看。 倒是楚烟,坐着都能睡着。睡得还挺香,小嘴巴微微张着,呼吸声清浅。睡梦中,楚烟呓语了一声。 “泠泠。” “嘤,再教教我嘛。” 声音小。 楚烟惯用的手段。可怜兮兮地卖个萌,一遍一遍保证是最后一次。一次复一次,一次何其多。 容泠记不清,这是多少个最后一次了。 小木凳没什么支撑点,楚烟睡得太沉,小脑袋猛得一低,一瞬间的失重感把自己晃醒了。 意识慢慢回笼间,楚烟双眼朦胧地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人,还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做梦的楚烟,又嘤了一声,喊:“泠泠。” “好难啊。” “我看了很久题目,都不会。完全没有一点儿思路,我不会画辅助线啊。” “你回来好晚哦,我等你好久了,还以为你又不回来了呢。” “上次你就没回来。” 容泠半弯下腰,从楚烟腿上抽过了那本练习册。 艺术生用的练习册一般和文科班用的一样,其实文理都不一样,只不过理科班多个附加。 楚烟坐在小木凳上,仰头看着容泠。觉得今晚的容泠哪里不一样。 怎么又冷成这样……睡梦里的泠泠明明很温柔的。 容泠扫了眼题目,拿着习题册准备上楼。 “去哪啊?” “洗澡。”容泠不太喜欢身上在外面沾到的味道,决定先洗个澡。 楚烟闷闷地哦了一声,抬脚跟着容泠上了楼,进了他房间。 楚烟还是第一次进容泠房间。他的房间在三楼,一整层都是他的。窗帘拉的严严实实,半点儿星光都透不进来。 低矮的木chuáng,灰色的chuáng单。 容泠随手把楚烟的习题册丢在chuáng上,去找换洗的衣服。 楚烟抱着习题册。坐在容泠chuáng上,看着容泠拿了衣服进了卫生间。 水声淅沥。 楚烟听得耳膜鼓鼓的。 她呀,其实很喜欢泠泠。 明明嫌她笨,嘴上从来不说。不说,她也知道的。但是她不讨厌,她确实笨笨的。 她学其他的东西,明明挺快的。但就是和数字有关的,怎么学都学不会啊。 容泠洗澡很快。 没一会,他换了件gān净的白T出来了。 白T,黑色休闲裤,头发还是湿的。 “哪题?”容泠扔掉手中的gān毛巾,问。 “啊?”楚烟抱着习题册,“容泠喜欢楚烟吗,这道题目。” 第132章 第一百三十一天 Chapter.131我追你呀 说完,楚烟轻轻咽了咽口水。 容泠离她近,他的身上还带着湿热的水汽,海盐柠檬味的沐浴露香浅浅淡淡的。 细碎的暖色灯下,少年的眉眼清隽,不去看那总是冷沉沉的眼,容泠完完全全地一副勾人皮相。 她是有点儿喜欢他的。 不是有点儿,比有点儿更多更多一点儿。 楚烟想,这是梦啊,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 “我追你呀,好不好。”楚烟轻眯着眼睛说。 容泠看着楚烟,她的周身满是细碎的灯光,那些灯影好像给她描上了一圈会发光的线。 灯光落进小狐狸眼睛里,碎成一颗颗星辰,亮闪闪的,连成一片星河。 单纯又热烈。 一点儿不做作。 容泠笑了,唇角微微牵起。 是真的笑了。楚烟看得心里炸了一团又一团烟花。 她第一次见容泠笑,没了那股yīn沉气,他还是个少年。 gāngān净净的少年。 容泠抬起手,尾指在眼梢处停了会,尾指搭在眉骨处,问:“嗳,你睡醒了吗?” 他觉得楚烟还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楚烟呆了呆,伸手掐了掐容泠的胳膊,问:“疼吗?” 容泠连眉峰都没变,只是笑声更沉些,他慢慢弯下腰,伸手从楚烟怀里抽走那本练习册。 练习册被抽走,楚烟撒了手,又想去揪自己头发。 头秃。 愁到头秃。 容泠很少给别人讲题目,一是他看上去就不好相处,他们班几乎没人来招惹他。二是他们班有个大班长,代表全年级最高的水平,遇事不决问时浅,一般都能解决。 给楚烟讲题目,不能只挑重点讲。不然讲了也是白讲。 有了经验,容泠讲题目比之前细致了很多。 讲完,容泠抬头,发现人可能没带在听的。 笔端在练习册上敲了敲,容泠低头,在一旁空白的地方把完整的步骤写了出来。 写完,盖上笔帽,合上练习册,容泠又把练习册塞给看楚烟。 “困了。” 言下之意,门在那边,自己出去,他要睡觉了。 楚烟抱着练习册,还坐在他chuáng上。 容泠没再管楚烟,站起身,当着楚烟的面,抓住了裤子上系着的腰带。 “咔哒”几声后,腰带被抽离。 容泠左手抓着裤腰,唇上笑意一深。 楚烟终于反应了过来,抱着练习册就想走,步子太乱,出门的时候甚至踉跄了下。 出了门,楚烟还不忘帮容泠把门带上。站在他房间门口,楚烟抱着练习册,忍不住跺了跺脚。 她跑什么啊? 上啊。 不看白不看啊。 回到自己房间,楚烟打开练习册,看着容泠的解题步骤,把题目弄明白后,蹑手蹑脚地下楼给自己泡了杯咖啡。 加冰块。 喝了杯冰咖啡,一向以学习为重的楚烟,花了一晚上的时间制定了一份详细的饲养容泠的计划。 俗话说的好,润物还细无声呢,女追男不就隔层纱吗。 写完,楚烟抱着习题册爬上了chuáng。 冰咖啡味道不错,后果就是楚烟闭着眼睛在chuáng上挺到了凌晨四点多,愣是没睡着。 隔天,容泠起来的时候,没见到楚烟。 昨晚那个说着要追自己的人也不知道是谁。 从冰箱里拿了瓶冰苏打水,容泠反手关上冰箱门,靠在吧台边,拧开苏打水瓶盖,指尖捏着白色瓶盖,心里有股说不上来的感觉。 微微有些燥。 烦躁。 这种情绪认知跳出来的时候,容泠觉得有些新奇。 和成长环境有关,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被人教着去学会管理自己的情绪,尤其是戒骄戒燥。 从他上初中开始,他就没怎么体会过烦躁是种什么样的情绪了。 吃了饭,容泠没出去,也没回房间,而是坐在客厅沙发上打起了游戏。 快到下午三点多那会,那个说要追他的人终于爬了出来。 草莓睡衣。睡得头发卷卷的。 连下楼梯都是闭着眼睛凭感觉往下晃的。 容泠冷眼看着。 楚烟是被渴醒的,她一路飘到吧台那儿,给自己倒了半杯凉水,喝完,费力地睁开眼,看见了坐在沙发上打游戏的容泠。 俩人对视片刻。 楚烟空dàngdàng的脑子转了又转,想起了自己的计划,一扭头飞快的跑上了楼。 空dàngdàng的别墅里回响起一记清脆的关门声。 容泠点在手机屏幕上的手指许久没动,他玩的英雄早在一波团战中被人抓死了。 点了复活,容泠掀了掀唇。 -呵。 隔了半个多小时,在容泠要出去的时候,楚烟又下楼。 她换了身衣服,头发洗过chuīgān了。 一字肩的南瓜色短袖,下面一件白色短裙。 满满的都是夏天的味道。 南瓜色在她身上很亮眼,她白又瘦。 下楼的时候,短裙裙摆微漾。小狐狸一蹦一跳着下楼了。 “好看吗?”楚烟凑到容泠身边,问。满脸都写着快夸我啊。 容泠扫了一眼,又移开目光。 楚烟最好看的地方是那双腿。又细又直,有肉,但她骨架小,看上去十分赏心悦目。尤其是脚踝骨的地方。 见容泠不答,楚烟又蹦着凑近了些,说:“凑近了给你看看啊。” “我花了半个小时搭的。” “我那么热爱学习的一个人,为你特意抽了半个多小时出来,你都不夸我一下?” …… 从那天以后,楚烟真的开始追泠。 和她的人一样,追人的方式也是单纯而又热烈。 楚烟觉得,喜欢是藏不住的。既然容泠已经知道,那就更没有必要在遮遮掩掩。 只是,她没想到容泠那么难追。 很少给她回应。 久了,她也会不开心。 后来,高二某天。容泠给她讲题目的时候,她看着他,觉得容泠是个渣男。不明确表态,又不拒绝她,照旧给她讲题目。 鼓了鼓腮帮子,楚烟喊了声儿:“容渣渣。” 正在给楚烟写作业的容泠停下车,抬头看向楚烟,眼神沉下。 楚烟又喊了一声:“泠渣渣。” 容泠扔了笔,双手撑着沙发,向后一仰,眼神更不好了。 上了头的楚烟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害怕,仰着头不怕死的看着容泠,说:“给我点回应会死啊。” “渣男。” “我都追你这么久了,你都不给我一下回应。给你折了一堆小星星,你都不说好看。那天那块焦糖布丁才不是我妈妈做的。” …… 楚烟一项一项数着容泠的渣男行为。 容泠听着。 他不给回应会给她讲题目? 一个题目反反复复来来回回讲上四五遍? 他不给回应,能从以前的夜不归宿到现在基本宅在家里不出门? 楚烟还在讲,吵得容泠头疼。 容泠不喜欢解释什么,伸手把楚烟从地板上拉了起来,拎到了沙发上。 “gān嘛?”楚烟一紧张就会打了嗝。气势倒是看着挺凶。 “追我?” “嗯。” 容泠掐着楚烟的腰,让她贴近自己,低头靠在她耳边,低声说:“勾.引我比追我管用。” “你对我张开腿,比什么都管用。” 容泠说完,听懂了的楚烟又打了嗝。 “真的?”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容泠勾了个笑。 第133章 第一百三十二天 Chapter.132棉花糖 夏末。傍晚,火云烧烧透了半边天。 天际,层层叠叠的云彩被橘huáng、橘红渲染出漂亮的颜色,像极了棉花糖。 晚风带着下午未消散完的热气,温温的,但拂在人身上却很舒适。 楚烟双手撑在石凳上,双腿伸的老长,微微平抬起,眯着眼看着天上的云彩等着容泠下课, 她有点儿想吃棉花糖了。 容泠他们班换了个新班主任,听说刚毕业,娃娃脸。没什么杀伤力。 每次周五放学前的那场班会课,她总要拿来qiáng调qiáng调安全问题。 容泠他们班会课还没下,楚烟等得也不急。她们艺术班,管得不严,早放了。 哼着歌,楚烟指尖在石凳上点了点,到底摸出了手机,给容泠发了条消息。 没一会,伴随着下课铃声,身后的教学楼沸腾了起来。 桌椅拖拉发出刺耳沉闷的声音,夕阳西下,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 “泠泠。”楚烟远远地见到容泠,下意识晃了晃胳膊。 “我想吃棉花糖。”楚烟今天心情好,连说话的尾音都忍不住上扬。 楚烟声音很好听,不是那种软软糯糯的萌音,而是那种清脆中带着点儿英气。偏御姐音,不完全是。 说话时尾音扬起,懒懒的。 楚烟站起来,双手背在身后,微微一弯腰,道:“一起回家嘛,泠泠。” “嗯。”容泠还是那副样子。 楚烟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忍不住笑开了。 小泠泠真可爱。 容泠比楚烟高,他站在楚烟身边,睨一眼楚烟。 小狐狸笑起来眼尾像是染上了chūn.色。 前两天刚考完试,算时间,正好是出总成绩出排名的日子。 考的应该不错。 果不其然,出了校门口,在买棉花糖的路上,楚烟忍不住了。 她抬手捏住了容泠的校服衬衫袖口,诶一声,说:“你都不问问我成绩吗?” 不等容泠问,楚烟又说道:“泠泠,你好厉害啊,你好会教啊。” “我这么笨,都被你教会了。我数学上了三位数,考了108,是不是特别厉害?” “你有没有特别有成就感?” “没成就感,自豪感总有吧?老父亲的傻闺女终有有出息了!” 容泠看向楚烟,下巴抬了抬,示意不远处的棉花糖摊子,说:“不是说要吃棉花糖吗?” “那你等我一下,我去买个棉花糖。”楚烟说完,松开了容泠的袖子,一蹦一跳地去买棉花糖了。 容泠看着楚烟背影,一向冷沉的气质化开了稍许。 他不太能理解数学上三位数有什么好高兴的。 在他们班数学不加附加考了108就等死吧。 那些题目是个人,来来回回反反复复也该会了。 不过对象是楚烟。 他可以勉qiáng试着理解一下。毕竟她是真的不太聪明。 回去的路上,楚烟专注地舔着手里的棉花糖。 棉花糖里不知道加了什么,闻起来香香的,一口咬下去,蓬松的棉花糖立即化在嘴巴里。 软乎乎而又黏腻腻的。 路口,太阳落了大半,只余半个挂在天边。 楚烟想到容泠说过的那句话,起了别的小心思。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有什么不敢的。 试就试。 楚烟鼓了鼓腮帮子,舌尖慢慢舔了舔牙尖,把黏在牙尖上的棉花糖舔了个gān净。 “泠泠。”楚烟咬了口棉花糖,喊容泠。 她嘴巴里含着棉花糖,说话声音含含糊糊的。 容泠一低头,对上了一张放大版的脸。 猝不及防,小狐狸垫脚贴了上来。 她的动作太急,撞上来的时候没控制好力道。 “嘶。”容泠上唇被楚烟的牙齿磕得疼。 唇皮薄。 极其容易破。 被尖锐的小牙尖一磕,破了。 容泠尝到铁锈味。 他的。 不用舔都不知道出了血。 他尝到了,楚烟也尝到了。 有些尴尬。 对视的时候,俩人唇贴着唇,一动不动的。 温热有些高,被楚烟含着的棉花糖逐渐化开。棉花糖一半在她嘴里,一半在外面。 在外面的那点儿小棉花糖化开,黏在唇上。容泠又尝到了一股甜腻的味道,冲淡了鲜血的铁锈味。 草莓味的棉花糖。 楚烟一时冲动,现在不太敢动。 她看着容泠的眼色越来越沉,下意识想舔唇瓣。她脑子是这么想的,实际上也这么做的。 软软的小舌尖划过他的唇瓣,楚烟把最后那点血也舔了进去,连着那点儿棉花糖。 舔完,楚烟反应过来自己gān了什么,对上容泠目光,上头了。 “怎么样?”楚烟不想认输。 言下之意,我这技术怎么样。 容泠头微微向后一仰,轻飘飘啊了一声,把楚烟气到了。 “不怎么样。” “勾.引的招数不怎么样。” “会不会索吻?”容泠问。 楚烟仰头看向容泠,特想把容泠摁在地上打一顿。 “这也要我教你?” 楚烟:“?” 容泠说完,看着楚烟一副要跳起来打人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冲楚烟勾了勾手指,容泠低头,一口咬在楚烟手里的棉花糖上:“过来,我教你。” 草莓味的棉花糖。 咬进嘴巴里,下一秒就开始化,由蓬松变得湿黏。 那一小块棉花糖被容泠喂进楚烟嘴巴里,楚烟一下子炸了。 她已经尝不处棉花糖的草莓味了。呼吸吞咽之间全是容泠的味道。 泠泠身上的味道。 海盐柠檬的味道。 咸咸的、清清的。 容泠其实很霸道,在这方面也是。但楚烟那会儿就喜欢他的霸道,觉得特别有男人味。 她十八岁的年纪,太单纯,喜欢的热烈又执着,不顾所有。 上.chuáng.做.爱也是。 她勾.引的容泠。 高二考试明显多了起来,艺术生只需要学数语外。 得数学者得天下,语文决定一个人的上限,数学决定一个人的下限。 楚烟有容泠,数学成绩哪怕再不好,在一群艺术生中考个一百来分还是没有问题的。 那次,楚烟一下子考到了艺术班的第一名。 开心归开心,楚烟又不知道怎么哄容泠开心。 容泠性子太yīn沉,他都没什么爱好,也没什么特别喜欢的。 哦,不对。 容泠还是有喜欢的。 他喜欢她。 泠泠喜欢烟烟。 思来想去,楚烟蒙头躲进被窝里偷偷下载了点小电影,观摩学习了好几个晚上。 最终,偷偷塞给容泠一张房卡,说:“泠泠,我们去开房吧。” 第134章 第一百三十三天 Chapter.133野蛮生长 偌大的酒店套房里,夕阳的余晖透过窗帘间的缝隙折到白色的chuáng单上,拉出道长长的光影,横在中间。 浅金色的光影,带着薄薄的热度。 楚烟睁着眼睛,指尖贴着那道光影,听着容泠沉重的呼吸声。 有一瞬间满足感盖过了疼。 海盐柠檬的味道重了稍许。 混在汗水中。 她不后悔。 她从来都没有后悔过以这样的方式去喜欢一个人。 喜欢本就千姿百态,她只是选择了最放纵的一种。 她喜欢容泠的霸道,看着他褪去冷沉,紧抿着唇压抑克制时泄出的喘.息声,一切的一切都让她着迷。 那晚,结束的时候。楚烟被容泠抱着,听到了他平静下来的心脏在一下又一下、沉稳而又有力的跳动着。 那是她的小小世界。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往后还会有无数次。 本就是少年不知足贪欲又重的年纪。 背着父母,偷偷的在一起。入了夜,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会被容泠从二楼抱到三楼,抱进他的房间。 有时候什么也不错,就单单纯纯抱在一起。 有时候容泠会一边亲她一边给她讲题目,故意磨着她。 也有时候,也会昏天黑地地胡闹到一起,从门口一直纠缠到卫生间。 但也是偶尔的几次。 容泠大多数时候很难被撩.拨起来,一旦被她彻底撩.拨起来,她都要被磨脱掉一层皮。 霸道的男生在那事上也是极其的霸道。不讲分毫道理。 楚烟其实不太喜欢这些事,她更喜欢容泠抱她亲她,顺她的额发。 但对象是容泠,楚烟觉得没什么不行。她愿意惯着他,纵着他的霸道。 随着次数的增多,流言蜚语也多了起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好像突然有一天,不论男生女生,或多或少都会拿异样的目光看她。 可是她一点儿不在乎。 因为她有泠泠。 容泠确确实实,从头到脚都是她的。 哪怕后来容泠的班主任找了容泠的父亲,也没有发生什么。她不知道容泠和他的爸爸到底说了什么,事情最终被悄无声息地盖了下去。 她还和容泠在一起。会在下着初雪的那天,被容泠卷进被子里闷在怀里。 她以为,她和容泠会一直这样,慢慢的走下去。哪怕开始的方法不对,最后结果也应该是好的。 高二升高三那年,补了一暑假课。没几天休息,又紧张地开了学。年级组所有老师都紧锣密鼓地准备起了高考。 在这片氛围中,楚烟没感受到半点儿紧张的氛围。 听着窗外杂乱的雨声,楚烟抿了小口蜜桃乌浓茶,甚至有点儿悠闲。 她喜欢下雨天。 喜欢听着淅沥而又杂乱的雨声。 离晚自习铃声响起还有不到五分钟,伴随着雨声,走廊里响起高跟鞋磕在瓷砖上清脆的响。 下一秒,胖胖的班主任抱着一摞书,拎了个保温杯拐了进来,没进门前,他手指在门上叩了叩,喊:“楚烟,有人找。” 楚烟抬头看着门口站着的陌生女人,有些奇怪,但到底还是出去了。 女人看起来年纪不大,保养的十分jīng致。 柳叶眉,细长,看上去冷冷的,并不好相处。 她开头自我介绍了一下,说:“我是容泠的妈妈。” 随后,便带着楚烟出了校门,去了离学校很远的一家咖啡馆。 咖啡馆开得偏僻,没多少人。里面冷气开得十足,甫一推门进去,冷气贴着大腿往上蹿,楚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落了座,女人并没有急着开口,而是点了咖啡,在等咖啡上来的间隙,她一直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楚烟。 楚烟被看得很不自在。但还是挺直看脊背。 “喏。”女人轻轻把那块小蛋糕推给楚烟。 楚烟没动,道了声谢谢。 “谢什么?”女人拿起桌上的咖啡杯,啜了一小口,随后看着玻璃窗外迷离的雨幕,用很是轻柔的语调说道:“你长得很漂亮。” “身材也不错。” 下面,话锋一转。 “但是,你的漂亮用错了地方。哦也不算用错了地方,只是用错了人。你是学舞蹈的?腰很好吧,以后上了大学应该会有不少男人找你的。” 女人看上去十分柔弱,眉眼间有一丝丝的病容,那副病容衬得她人有些生冷。 楚烟尽力不去听,但压不住心头上蹿起来的火。 她知道容泠的父母虽然没离婚,但感情并不好,分居已经好几年。容泠跟了他爸爸,他妈妈好像身体不好,一直在治疗。 她压着火,碍于是容泠的母亲,怕她病情加重,一句话也没说。女人就坐那儿慢悠悠地啜了小半个小时咖啡,她听了半小时。 “你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这么早熟吗?不想着读书,想着脱.光了勾.引男人?” “也是。不得不说,你眼光挺好的。会挑,会选,胆子也大。挑了个有钱有权的,还是个处,你稍稍一挑拨,就成了。” “我朋友女儿和你同龄,也是学跳舞的,是不是出身不同,处理事情的方式也不用?” …… 细长的指甲掐进皮肉,硬生生卷走了指关节一块肉。 楚烟一开始挺疼的,后来就不觉得疼了。 最后的最后,女人喝完最后一口咖啡,轻飘飘地告诉她:“你妈妈管教无方,我不认为她还能继续做这份工作,自作主张地辞退了她。今晚以后,你和你妈妈都不用再来了。” “还有哦。”那女人走之前把楚烟揽进怀里,拍了拍她肩头,说:“马上要高考了,好好准备吧。在你准备之前,你可以好好想想怎么和你的妈妈解释一下你勾.引老板儿子的事。” …… 窗外瓢泼的大雨,没有把夏末气温降下分毫,明明还是有热度的,但楚烟却感受不到分毫。 抱着肩膀走在瓢泼的雨中,楚烟却不知道去哪。 她喜欢下雨天,因为这样,放声大哭泪流满面的时候也不会有人发现。 她出来什么都没带,也没办法打电话给妈妈。等回到学校的时候,晚自习都下了。 摸着黑,整理好东西,楚烟一边打电话给容泠,一边往楼下一班跑。 班级里早没了人。 灯全关了。 黑黢黢一片,要把人吞噬。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一遍又一遍机械的女生,楚烟握着快没电的时候,张了张嘴,喉咙间一哽,尝到了一股血腥味。 好冷啊。 比冬天还疼。 风声呜呜咽咽的,雨幕未停,雨丝被风chuī卷着落进走廊里,湿透的衣服黏在身上,晚风一chuī,楚烟冷得哆嗦。 她不知道要去哪里。 好像没地方可以去了。 爸爸妈妈离婚以后,妈妈在做这份工作前,她和妈妈一直是租房子住,居无定所的。打了妈妈电话,却一直无人接通。 她做错了事。 妈妈也不要她了吗? 晚上,要禁校了,门卫催着离校。 楚烟在校门口发现了一直站在门卫值班室窗下挡雨的妈妈。 “烟烟。” “妈。”楚烟一哽,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诶,不哭不哭,妈妈带你回家啊。”楚妈妈见到楚烟那副样子,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一个劲地说回家回家。 楚烟不知道回哪。 打了车,十几分钟车程,到了个半旧不新的小区。 离学校挺近的。楚烟被妈妈推着洗了澡,换了gān净衣服,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果然发烧了。 一连请了好几天假,她一直在等容泠联系她,等容泠找她。 没有任何消息。 像白茫茫的一场雪,落了个gāngān净净。 世界荒芜了好大一片。 一夜之间,寸草不生,大雪封闭了整个荒野。 再也没有半点儿光。 她昏昏沉沉的,醒了看到妈妈,看妈妈心疼的样子,就觉得是自己错。 她哭,她妈妈跟着一块儿哭,求她。 “烟烟,我们转学吧。你听妈妈话。” “妈妈就你一个女儿,是妈妈不好,妈妈没有注意到,是妈妈的疏忽。” “啊?烟烟你说句话啊。妈妈存了钱,咱不需要你爸爸的钱,妈妈带你去其他的地方,再也不回来了,好不好。” “你乖乖的,我们走好不好?你去受那个气,离的远远的。” …… 楚烟不知道容泠的妈妈到底对自己的妈妈说了什么,妈妈坚决不让她再去学校,只说要转学。 那段时间,楚烟说了无数声对不起,好像要把一辈子的对不起都说完。可她到底对不起什么呢? 她就是太喜欢一个人了而已啊。 喜欢也是一种错误吗。 她等了容泠整整十天。没有任何消息。什么都没有。她是被抛弃的一方。 不需要了。 玩腻了。 新鲜劲过了。 就像容泠妈妈说的那样,她不过是容泠生命中的第一个女人,让她尝个鲜开个味罢了。 整整十天,一天二十四小时,一小时六十分钟,一分钟六十秒。 一共14400分钟,864000秒,发个消息要多少秒多少分钟呢? 可能连十秒钟都不需要。 可容泠没有。 什么都没有。 学校里有关她和他的事,一夜之间,又被点燃。不一样的是,学校贴吧里绘声绘色地描述着是她勾.引的容泠。 最终,她同意了转学。 离开了N市,去了个经济和教育并不发达的小城市。一个很小的县城,小到骑着电瓶车就可以从城东蹿到城西。 在那里,她读完了高三。没日没夜地开始学习,开始啃书。她笨,但她可以学。 一个小时后不行,那就两个小时,两个小时不行,那就三个小时。 一题一题磨下去。 一天时间消磨的很快。 换了联系方式,以前的好友几乎都断了联系,没人在知道她从前的事。 她成了老师眼里的好学生,沉默又听话,漂亮又不张扬。 高考结束,一群人出去喝酒,啤酒开了一罐又一罐,她越喝越觉得苦。 没了可以忙碌的事情,她又想起了容泠。 一晃,一整年过去了。 她没走出去。 以后也不会走出去了。 年少时期的那个少年,霸道地在她心底里扎了根。 野蛮生长着。 这里荒芜寸草不生, 后来你来这走了一遭 , 奇迹般万物生长 , 这里是我的心 。 这里是我的心, 奇迹般万物生长, 后来你来这走了一遭, 这里荒芜寸草不生。 她的世界荒芜又不荒芜。 午夜梦回,想起来,就睡不着。 躺在chuáng上,楚烟冒了一身冷汗,浑身湿透。 她没后悔,如果再来一次,遇到容泠,她还是会不由自主地靠近他。 然后说—— 我追你呀,泠泠。 她只是放不下,为什么容泠不给她解释,不联系她。 第135章 第一百三十四天 Chapter.134草莓夫妇 S市音乐学院。 周三晚上,北楼教室里吵吵闹闹。 临时班长指挥着教室内的男生把楼下整箱整箱的满杯草莓往班级里搬。 “哇——” “卧槽。啥情况?”选修课未开始,教室里陆陆续续有学生进来。 大的阶梯教室,可容纳小百来个学生,学生们来自不同的院系,不同的专业,这些学生大多是为了修学分而选择的艺术史选修课。 虽说是选修课,但也是一众选修课里比较眉清目秀的那种,平时容易混,上课耳朵听听眼睛看看视频,期末也简单,写个小论文就可以过。 所以,选的人不在少数。 “来来来,都有啊。一人一杯,别多拿,也别不拿。”临时班长站在讲台边上努力维持着秩序。 大杯的满杯草莓,未去冰,散着丝丝缕缕的凉气。 透明的瓶身,印着一颗颗草莓,杯盖上缀了颗小小的爱心。 “这谁请的啊?” “诶诶诶,是不是表演系那个富二代公子哥为了追声乐系的才女梁梓栩请的啊?我听说上次那哥们还包了场请她们全班看电影来着。” “不是吧?没包场,别乱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不是重点啊,这是‘草莓吃不吃’家的满杯草莓,不加芝士奶盖,一天就做300杯,每次去不是排队就是卖完了的!” “兄弟,这一杯也要52块钱呢好吗!” “所以这是哪个土豪请的啊!” “别的不想多说,富婆抱抱我好吗。” 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声音一阵高过一阵。 临时班长又从楼下接了支棉花糖上来,他一手拿着定制的棉花糖,一手捧着被满杯草莓,被追问得满头大汗。 “别挤——” “诶让一让哥们。人家就打电话让我去取外卖。啊?谁?不是学生。” “应该是追我们代课老师的。” “滚,不开玩笑。真的,不信拉倒,再问自杀。” “我怎么知道的?”临时班长站在讲台上,把棉花糖竹签小心翼翼地插好,又放下手中的满杯草莓,呵了一声。 “因为只有老师有棉花糖。” “你看你们有吗?你们配有吗?” 做完自己该做的事,临时班长打开投影仪后,又走到自己位置上坐了下来。 离晚修上课不到十分钟,S市音乐学校的论坛炸了。 先是从空间开始传,一路炸到论坛。甚至学校的官微都下场插了一脚,转发了学院学生发的微博。 微博: 【攒一袋星星:满杯草莓太甜了!齁甜齁甜的!好幸福,坐在教室里chuī着空调喝着不用排队从天上掉的满杯草莓,听着老师的爱情故事。嘤,我怎么没有男朋友。总而言之,恭喜我们的楚老师成功脱单啦!】 论坛: 【举手提问,我听说给本科生代课的楚学姐她不是单身?天啦!我还有希望吗!学姐,我暗恋你好久了。】 【别慌,你还有机会。你可以再请我们班看个电影,和楚学姐的男朋友来个正面掰头!】 【臣附议。】 【不,我不同意啊啊啊!妈妈不同意!我们学姐是冰山上的雪莲,岂是尔等凡人可以染指的。到底是哪只猪,站出来。】 【不管是哪只猪,52块钱一杯的满杯草莓真好喝。星星眼,下周还有吗?】 【我举报,你们在教室里豁草莓茶。】 【举报无效,学校只是规定不让在教室里吃早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隔壁系的!我想康康楚烟学姐的照片!她是仙女吗!】 楚烟到教室的时候,离上课还有一会。 教室里像过节的一样,每个人手里都有一杯满杯草莓。 楚烟见怪不怪,放下手中的东西,弯腰去插U盘。 大学谈恋爱不都这样吗。 成了,请全班同学喝个奶茶。 她读本科的时候,还帮班上的小情侣送过奶茶。 单单纯纯的感情,一杯奶茶都是幸福的。 插好U盘,楚烟站起来,一边扭头去看黑板,一边伸手去抓鼠标,她的指尖碰上了凉凉的东西。 一杯满杯草莓放在了离鼠标不远的位置。 稍远的地方还插了根棉花糖。 同样的,草莓味的。 “你们送的吗?”楚烟拿起桌上的满杯草莓,微微举起,示意下面的学生。 “谢谢啊。”楚烟低着头,笑了一下。 被别在耳朵上的长发滑下稍许,发丝贴着脸颊,在胸前微微晃着。 楚烟顺手将头发别到了耳后,又说:“还有棉花糖。” 下面有学生偷偷拍拍了楚烟的照片发到了学校论坛上。 【快来看仙女!草莓味的!】 【我靠,老师这么嫩的吗?】 【不不不,她还在读书,只是帮她导师代课的。她导师年纪大了,身体不太好,上学期刚动过手术。】 离上课还有一会,楚烟打开ppt,说:“今天这节课还是我来给大家上。在正式上课之前,我说简单说几句话。” “谢谢某不知名小可爱送给我的满杯草莓和棉花糖。我其实还蛮喜欢草莓的,祝这对不知名的草莓夫妇可以长长久久啊,从校服到婚纱。” “学业顺利。”楚烟想了下,又补了一句。 教室里的学生齐刷刷安静了下来,一阵安静过后,爆发出哄堂大笑,甚至给楚烟鼓起了掌。 “老师说的好!” “在一起在一起!” “草莓夫妇?神踏马草莓夫妇哈哈哈哈,笑得我肚子疼。” 学生们一边鼓掌一边嚎。 有偷偷拍视频的,重新看了一遍视频,越发笑得不能自已。 论坛里又爆了不少帖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的妈,学姐这么可爱的吗?】 【草莓夫妇我能笑一百年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对不起,我疯起来连我自己都祝福。】 【我祝我自己长长久久,学业顺利哈哈哈哈。】 【求你们不要再发视频了,笑死我有什么好处。】 【她没发现她是全幼儿园最特殊的小朋友吗?凭什么她有棉花糖啊哈哈哈哈。】 【我又看了一遍视频,学姐一本正经祝福的样子太草莓了!】 三节晚修的时长,楚烟上得顺风顺水,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下课,楚烟接到了宋佳佳发过来的消息。 【宋佳佳:你变了。你背着我偷偷有男朋友了。】 【宋佳佳:你抛弃了我,让我跟个傻子似得等你老半天。】 楚烟回了个“?”。 宋佳佳直接甩了好几张截图。 楚烟挨个看了一遍,看到论坛里有学生说她疯起来连她自己都祝福,“………………” 【宋佳佳:说,到底是哪个jian.夫!】 楚烟拿着教案纸下了楼,站在台阶上回宋佳佳消息。 【楚烟:jian.夫没有。金主倒是有一个。】 【楚烟:我被包.养了。】 最后一个字刚打完,提示发送成功,楚烟一下子被人扯了下去。 教学楼偏门,门边有划定停车位。晚上,这里几乎没人。 空旷的停车位只停了一辆车。 车灯亮了下。 她被人塞进了车内。 手机震动了下,楚烟来不及看,她被人捏着下巴,分开了双唇。 楚烟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清慡的。 海盐味。 唇被人咬了下,楚烟坐在副驾驶座,仰头。 容泠单手撑在车框边,一手捏着楚烟下巴,霸道地索取着楚烟口腔中的草莓味。 草莓清淡。 慢慢的,逐渐改为温柔地吮咬。 【宋佳佳:??????】 【宋佳佳:你妈的!人呢!】 第136章 第一百三十五天 Chapter.135再睡一会 一晌贪欢。 入了夜,听着窗户外寂寂的风声,楚烟累得连根手指头都不想抬,指尖贴着带着柠香的枕头,昏沉沉睡了过去。 她被容泠从学校带了回来。 带到了他住的地方。 位于S市江北的新式小区,房价高得令人咋舌,一平米往二十万上走。但胜在环境好,楼与楼之间相隔甚远,不同于其他的小区,这里的楼宇不规则排列着,零散之中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她没问。不知道容泠是打算在S市定居,还是其他的什么。 她很困,只想睡觉,抱着这样的念头,楚烟睡得很熟。 chuáng头拧开了一盏小灯,浅色的灯下,睡着的楚烟显得过分乖巧。 她侧卧睡着,头发铺散开来,落了个满枕。容泠指尖上绕了一缕楚烟的发丝,他慢慢的将发丝卷起。 她的头发带着香,十分柔软。 以前多乖啊,张扬又肆意。 现在见到他,跟刺猬一样。 指尖一弯,容泠松了楚烟的发丝,卷着楚烟紧紧攥着的被子把人卷进了怀里。 睡着的楚烟感觉有人在动她,有些抗拒。 但很快,她的额发被人顺了一下。那人手法极好,跟撸猫似的,顺得她舒舒服服,甚至想把四肢摊开躺进他怀里。 楚烟在容泠怀里渐渐放松了下来,甚至把脑袋搁上了容泠的锁骨那里。 隔天,早上。 楚烟醒来的早,刚醒来的时候脑子还有些糊,静了会,再睁开眼。 入眼的是一大片肌理分明的胸膛,偏白,但算不上白皙,带着男人独有的性感。 很A。 一大早,他的荷尔蒙就能爆炸。 楚烟的鼻尖就贴在那儿,中间什么都没隔。眨一下眼睛,她又闻到了淡淡的海盐柠檬的味道。 舒淡。 很奇怪,容泠抽烟,但身上几乎没什么烟味。 而且这种海盐柠檬的味道放在一个成熟男人的身上,多多少少有些违和。 奶狗才有的味道。 容泠他都那么老了,还好意思和十几岁的小男生一个味道吗? 楚烟撑着胳膊,将脑袋小心翼翼地从容泠锁骨处挪开,她缩着脖子,慢慢往外面挪动。 眼见快要成功的时候,一阵嘟嘟嘟的电钻声响起。 尖锐又刺耳。 楚烟:“……” 敲! 她要收回这小区环境很好这句话。隔音也太差了,完全对不起它一平方米应该有的价。 楚烟僵着,一动不动。 胳膊肘撑久了,微微发酸。 她浑身上下,什么衣服也没穿。容泠也是。偏偏俩人盖得还是同一张被子。 她稍稍卷一下,那被子大半儿从容泠身上滑了下来,露出他劲瘦的腰,他的腰腹紧绷。 楚烟咽了咽口水,有些口渴。 低下头,楚烟想从被子底下拱出去。还没来得及动,睡着了没醒的容泠抬手,把楚烟整个人卷进了怀里。 胳膊肘脱力,楚烟整个人砸进了容泠怀里。 容泠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估计是嫌外面吵,他的眉头蹙起,伸手覆上了楚烟的耳朵。 “吵到你了?” “再睡会。” 没睡醒的男人声音有些沙。 楚烟知道容泠还没睡醒。 他的手就覆在她的耳朵上,帮她遮住外界的声音。 效果微乎其微,电钻跟催命似的嘟嘟嘟声只小了那么一丢丢而已。 近距离看容泠的脸,楚烟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做到无动于衷。 容泠长大了也长开了,少年时期的冷沉收敛了不少,完全看不出曾经是个会夜不归宿把人摁在酒吧里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bào躁少年。 现在人模狗样的。 从败类容小爷脱变成了社会jīng英容大律师。 人还真的挺善变的。 楚烟被容泠卷着,整个人几乎都是趴在容泠身上的,她动一下,都有可能吵到容泠。 趴了会,楚烟鼻尖对着容泠胸膛,觉得有些闷又有些无聊。 指尖在容泠胸膛上来回勾抹了下,楚烟又轻轻chuī了口气。chuī完,再摸一下。不否认,手感是真的好。 容泠说包.养她,那她就当自己白.嫖了一只高质量的鸭吧。 楚烟偏过头,去看窗外,还没来得及细看,她几乎是瞬间就下意识地小小的啊了一声。 “你——”楚烟有点儿气。 容泠下巴垫在楚烟肩膀上,低低地闷笑。他其实刚醒,还有些倦。 把楚烟重新卷进被子里,容泠问:“你不困?” “不困!” 容泠嗯一声,他不用看,都知道楚烟现在肯定气得腮帮子鼓鼓的。 楚烟看容泠闭着眼睛,不确定他是真刚睡醒了还是醒了好一会了,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小泠泠是真醒了。 妈的。 楚烟磨了磨小牙,倒抽了一口凉气。偏那人还是一副舒适轻松散漫的模样。 容泠动了动,闭着眼睛偏头亲了亲楚烟耳廓,说:“晚上带你出去玩。” 玩nm。 楚烟心想。 到时候八成又是他玩她。 一个月88万太便宜容泠了。 早知道有今天,当初就该按次数算。 晚上。 楚烟被容泠带着,进了秀场。 Roy的“美人鱼”专题秀。 Roy是国际顶尖的大牌,专题发布一般都会在世界巡展,请的大多也是业内顶尖的模特。 但近几年不知道怎么回事,质量有些参差不齐,模特水平也是忽高忽低。虽然宣传时说的是请的国内的一线模特,但其实也就那么回事。 国内的一线,放国际上顶多能混个二三线。 楚烟坐在离T台不远处的位置,视野极佳,VIP专区,属于买不到票的那种位置,也不知道容泠从哪里弄到的票。 T台为了迎合“美人鱼”这一专题,是特殊布置过的。 玻璃台面,不浅不深地的流水在台面上流过。水面厚度约1cm,玻璃蓝,和天空一样,浅淡又gān净。 灯光打上去,纯净的蓝色的水折出漂亮的光晕。 这种魔鬼T台,很是考验模特的台布能力。 楚烟以前挺喜欢看秀的,秀看多了,什么都模模糊糊知道一点儿。一个人看秀无聊,她会拉着容泠一起看。 虽然那些衣服她欣赏不来,但是架不住模特人美啊。 美人连美都是美得各有特色,尤其是她女神,踩着十几厘米的高跟鞋,那气势就差没把T台踩穿了。 一个人,自带千军万马的气势。 浑身都透着性感撩人。 定点光靠一个眼神都能秒杀众人。 可惜,国内几乎看不到。尤其是近几年,模特台布普遍软绵绵的,上了台,净是多余的小动作,定点姿势除了抛飞吻还是抛飞吻。 又看了眼T台,楚烟甚至产生了一种今晚又有几个模特会摔跤的错觉。她以前bī着容泠和她一块看,现在…… 安娘娘不在的秀,真没什么看头。 楚烟随手翻了翻小册子,百无聊奈地打量着四周,扫过前面位置的时候,看见了一个小美人的侧脸。 小美人正微侧着身子和身边的男人讲话。 银质细链耳坠末端缀着星星,一根长一根短,长的那根细链几乎要落到肩膀上。 从楚烟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觉得小美人白得反光。她侧脸时,耳边的碎发柔柔地滑下一缕,落在肩头。 灯光打下来,睫毛往下投出漂亮的剪影,长得让人想揪。 “你家傅唧唧闹了,你骗你闺女说要工作,你良心不疼吗?” 和T台上的冷艳模样完全不一样,少女感十足。 樱唇开合间像点了颗樱桃。 “闹也是闹的苏宝。” “你是她亲爹吗?你闺女是你从垃圾桶里翻出来的吗?” “你带她偷偷吃炸jī的事我还没和你算。” …… 声音不大。 楚烟悄悄听得心花怒放。她都偷听到了些什么啊啊啊! 活的。 安歌安娘娘。 竟然还有她家小崽崽。 太可爱了吧。 偷偷带自己崽吃炸jī当场抓获的娘娘?娘娘你自己说,咸鱼这么久出了优秀还有什么是你没gān的吗? “容泠?” 听到有人喊容泠,楚烟一抬头,看见了一个陌生的女人。 那女人正挽着容泠妈妈的手。 第137章 第一百三十六天 Chapter.136牵宝宝手 楚烟不卑不亢地看着容泠的妈妈,末了,唇一弯,勾了抹嘲讽的笑。 真讽刺啊。 她不让她接近她儿子,她儿子偏偏自己要招惹她。 以前是她年纪小,不懂事,理不清条例。现在想来,她和容泠的事,眼前这个女人或许插了一脚。 毕竟那些流言蜚语被容泠爸爸压了下去,好长一段时间没人提,怎么她一来,那流言蜚语又被点燃了呢。 大有她不退学不转学便誓不罢休的气势。 容泠见到自己妈妈,没多大反应,甚至没有起身,只略略点了下头。 随后,下巴一抬,忽视了他妈身边的女人。 那个女人看着年纪和楚烟一般大,气质姣好,模样有点儿像安歌。 尤其是眼尾的那点儿风韵,带着狐狸般狡黠的少女感。 惑人中带着十八岁少女的纯真。 当然,也仅仅是有一点点的相似。 那女人看上去微微有些不自在,她的手紧紧地抓着容泠妈妈的手臂,一副想怒但是又不得不qiáng压着的样子。 楚烟看了,当下明白了什么。 她伸手,细瘦的手臂勾进容泠的臂弯,冲俩女人勾了勾唇角,笑意不是很明显,七分得体下带着不易察觉地挑衅。 楚烟凑上来抱他臂弯的时候,容泠微微有些意外,楚烟最近跟头小刺猬一样,动不动拿刺扎他,他不主动索要楚烟绝对不会凑上来,看都不看他一眼。 低下头,看楚烟那样子,容泠几乎是瞬间明白了楚烟的意思。 算了。 这样的楚烟也挺可爱的。 像只骄傲又挑衅的小母狮子。 容泠没有被利用的想法,甚至没有觉得自己是被夹在妈妈和儿媳妇中间的夹心饼gān。 在他眼中,楚烟重要。 他妥协了一次,不会再妥协第二次了。 当着妈妈的面,容泠低头轻轻吻了下楚烟的额发,他像是在安抚一只发怒的小狮子。 小狮子被丢下过一次,太没有安全感。 “不想看吗?”不等楚烟回答,容泠又说:“不想看带你回去?” 容泠妈妈见到楚烟的那一刻,脸色就不太好,听到自己儿子那句话,当下就没忍住,问:“是不想看这秀啊还是不想看到我这人?” 小狐狸jīng。 容泠妈妈在容泠看不见的角度,狠狠瞪了眼楚烟。 几年前,她是一副文文弱弱的模样,几年后,她还是一副文文弱弱的模样,眉眼间病容不减。 可惜…… 楚烟唇角的弧度往上扬了扬,没答话。 说回去的是她儿子又不是她,她儿子不想见到她,关她什么事。 她现在被她儿子包.养,那就勉为其难地听一听她儿子的话吧。 “听你的。”楚烟说话声刻意放柔了不少。 声音不大,保证容泠妈妈和那女人都能听见。 “你——”容泠妈妈显然被气得不轻,那副斯文柔弱的模样顿时烟消云散。 一直没说话的女人开口了,她放在容泠妈妈胳膊上的手轻轻拍了拍,示意容泠妈妈别发火,然后看着容泠说:“容哥哥,我和阿姨只是凑巧碰到你,是我想看这场秀的,才央阿姨陪我过来的,你也知道,我也是模特,就像过来学习学习。” “你别因为这事和阿姨置气了嘛。” 楚烟不动声色地翻了个白眼。 容哥哥长容哥哥短的,当这拍红楼梦呢? 容泠是贾宝玉,是人见到他都喜欢他,都稀得他? 还因为这事,什么事?因为她这个外人? 哪来的戏jīng?这么会演戏当什么模特啊,怎么不去逐梦演艺圈啊。 容泠没接话,把人无视了个彻底。 那女人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在,但很快恢复正常,说了声不打扰了,便劝着还在生气的容泠妈妈去了后面稍远一点儿的位置坐下。 容泠妈妈一走,楚烟当下要撒手。 手还被拿开,秀场内灯光暗了下来,一瞬间,视野里一片漆黑。 楚烟唇上一重,碰上了湿热而又柔软的东西。 “别动,乖一点。”容泠的嗓子有些低。 贴上来的时候说话不清。 只一下,秀场灯光重新亮起来的时候,容泠又恢复了正人君子的模样,他坐姿端正,额前的碎发被削薄,鼻梁高挺。 一副认真看秀的模样,好像刚才在黑暗中偷偷亲人的不是他。 楚烟的五指被分开,指缝间被容泠的修长的手指插.入,他的五指紧紧地扣着自己的五指。 除了T台那边的灯,秀场其他的地方都很暗,就着T台那儿透过来的蓝色光影,楚烟垂了垂眼,看了看自己和容泠相扣的手指。 这是她以前喜欢玩的。 那时候容泠不爱说话,但几乎事事都顺着她。 她微信给他发牵宝宝手的表情包,让他配合她发牵手成功的表情包,他也是一句话不说的照做。 明明两个人就面对面的坐着,隔个抱枕的距离。 发完表情包,她放下手机,隔着一个不大的抱枕,对容泠伸出手臂,分开五指,说:“泠泠,牵宝宝的手。” 容泠当时在赶作业,昨晚陪她胡闹久了,作业没写完。 听到她的话,他还是放下笔,伸出右手,五指分开,顺着她的指缝插进去,然后紧紧扣住她的手指,说:“乖一点,我赶个作业。” 那时候的容泠是真的可爱。 现在,男人一身正装,落在外人眼里,清隽又斯文。 但好像也只有她,才知道容泠真正的模样。 他是修罗。 贪欲又重。 甩掉回忆,楚烟到底没抽开自己的手,反而凑近了问:“嗳,问你个事。” “嗯?” “你妈妈身边那个女的以前是不是也是学舞蹈的?”她记得容泠妈妈说过,她和别人的差距。 容泠这会开口都懒得开口了,只点了下头。 说实话,他对那女人并没有多少印象。 她好像经常跟着他妈妈,可他基本不怎么见妈妈,寥寥几次都能见到她,记得她学舞蹈还是因为有一次他妈妈说她和楚烟一样,也是学舞蹈的,他才看了一眼。 其实不过尔尔。 楚烟哦一声,又问:“她是不是整过容?” 容泠:“……” 碍于是楚烟的问题,容泠没办法忽视,但他确实没印象,没注意过,只能配合着问:“怎么说?” “你不觉得她像我女神吗,安歌安娘娘。照着安娘娘模样整得吧?安娘娘的脸确实是圈里换头怪们的最爱。” 又是模特又是整容。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而且,女人的直觉告诉她,那女的还暗恋容泠。 估计不比她晚。 “你管她。”容泠说。 潜台词你管她做什么,她爱怎么整怎么整。没必要看她,不重要。 蓦得,楚烟被取悦到了。 一场秀,楚烟没看多少,她的注意力大多集中在容泠身上。 甚至一场秀没看完,容泠带着她提前退了场,在车里摁着她亲了又亲。 随着Roy“美人鱼”专题秀的落幕,S市音乐学校的论坛又爆了。 【818那个表里不一的狐狸jīng楚学姐。】 【来,作为知情人给你们讲讲你们的仙女学姐高中时的辉煌事迹。】 【勾.引理科班的学霸,出去开房。】【你觉得开房是看夜光剧本啊还是熬夜探讨数学题目啊。】 【照片?没有石锤我会乱说?人家十七八岁的年纪在想着学习,你们楚学姐十八岁的时候在想着怎么避孕,怎么取悦男人。】 【背景打码,免得被8,还请不要打扰无关人士。只透露一句,男生很优秀,家里有钱,官三代,目前是律师。】 第138章 第一百三十七天 Chapter.137怼不死她 楚烟挂了导师电话的时候,握着手机看着窗外飘飘忽忽的细雨,缓缓地舒了口气。 挺奇怪的。 好像她一有什么事,就会下雨。 容泠不要她的那天,容泠包.养她的那天,都下了雨。 今天也是。 不知道是谁在学校论坛披了个马甲把她高中时期和容泠的那档子事抖落了个gāngān净净,描述地绘声绘色,添油加醋,连具体哪个姿势都有。 说得跟她亲身经历过一样。 S市的高校圈就那么大,经过一天一夜的发酵,哪怕帖子被删了,还是有人截了图,单开了一栋又一栋的讨论楼。 那人挺了解她的,知道她有留校的打算,直接整了这么一出。 打开窗户,楚烟伸手把架在外面窗台上的吊兰搬了进来。 斜风细雨,雨丝飘进来稍许,落在地板上,很快湿了一片。 楚烟关上窗户,抽了张纸擦gān净地点,这才出门去导师家。 导师家住另一片区,离学校有些远,楚烟打车过去的时候,又碰到堵车。 不长的路,堵了快一个半小时。 摁门铃的时候,楚烟还在犹豫到底要说什么。 其实她的学历和阅历不够硬,现在不比以前,大学讲师都要出国渡层金。 她跟导师前,导师有找过她谈话,也很支持她留校,帮助她不少,十分信任她。 现在…… 门铃响不过三声,梁音开了门,道:“烟烟来啦。” 梁音年纪大了,但气质娴静,看人颇为和善,一双眼睛透着随和慈善。 和想象的不一样。 她还是个可爱的老太太。 “老师。”楚烟不知怎么的,一时竟有些委屈。 梁音忙拉着楚烟进了本,把人带到小茶室里,倒了杯新茶给楚烟,说:“怎么啦?遇到什么事了,和老师说说看。” 女人说话声音不紧不慢,被新茶浸润过的嗓子低柔。 真正墨水中泡出来的气质,柔和中不失韧性。 新茶。 茶色澄明,袅娜的白色雾气透着清香。 茶香舒缓着神经。楚烟盯着小小的茶杯,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 唇瓣嗫嚅了下,又紧紧抿上。 其实她还是怕的。 她和容泠胡闹纠缠这么久,是她的事。她觉得自己没办法再去喜欢别人,大不了放纵过后,一个人过一辈子。 这样也好。 该工作工作,没事去看看秀听听音乐会,然后安安分分走完余生剩下的路。可是现在……因为她的事,波及到了学校。 她在论坛上被人追着骂三天,她觉得也没多大的事,可是那些人扯上了她的妈妈,她的导师,说她没教养,没资格留校,从质疑她人品上升到她导师素质败坏,眼光不行。 甚至有义愤填膺的女生不知道从哪里拿到了她的微信,换着号加她好友变着花样rǔ骂她。 盯着茶雾看了会,楚烟看得自己眼眶有些湿,手指紧绞了握着茶杯,楚烟尽力用平稳的语气说:“老师,对不起,以后可能没办法帮你代课了。” “我……” 楚烟话没说完,被梁音打断。 “是因为论坛上的事。”梁音看着楚烟的眼睛,笃定地说道。 末了,上了年纪的老太太突然笑了一下,又说:“可是喜欢又有什么错呢?你只是太喜欢那个男生了,一没偷二没抢,什么时候连喜欢都要被判错了?嗯?” 老太太笑眯眯的,丝毫没有愤怒亦或是失望的感情。 楚烟大脑里一直紧绷着的弦突然断了,一片空白。 是啊。 她从高中时就问过自己,喜欢到底有什么错呢。 她没错啊,哪怕她喜欢的方式不对,那她也自食其果了啊。 时间过的太久,她都忘了自己,在这件事上,她总是习惯性地从别人的角度考虑问题。 可她自己呢…… “傻了?”老太太又斟了杯茶,说:“你当我们这些老头子老太太嫌得慌啊,谁没事整天刷论坛?是实验不够做了还是论文发表够了?” 网络流行用语。 老太太信手拈来。 楚烟没忍住,放下噗嗤了一声。 “真的是,我们搞艺术的,你翻翻艺术史,再往上瞅瞅,乱七八糟地事多了去了。现在的孩子,就是书读少了,知识的贫瘠限制了她们的想象,往上那些老先生们可比你会玩多了,近看不还有民国时期的大文豪尤爱眠花宿柳,完事了还要写个日记纪念纪念的吗。”老太太努努嘴。 丝毫没有导师的模样。 倒像是老太太在训自己的亲孙女。 “哪能遇到这点儿事就说不gān了的。你说不gān了,那我多没面子,我出去可都是和别人chuī你是我接班人,来抗我大旗的,这大旗还没jiāo给你,旗杆子就折了?行了,回头打个电话让学工办的人把那发帖的ip封了,乌七八糟的帖子都删了。” “你就该gān嘛gān嘛。” 被梁音这么一通数落,楚烟心情莫名好了很多。 从她一开始说喜欢本身没有错的时候,她的世界好像透进了一点点的光。 你看,还是有人理解她的。 哪怕只有一点点。 也比她总是一个人qiáng。 “尝尝看,新茶,好不好喝。”梁音催促道。 楚烟低头尝了一小口。 新茶,入口回甘,清甜。 就是有些儿烫。 舌根子那里麻麻的。 “谢谢老师——” 楚烟话又没说完,被打断。 “你给我说说你和那小男生的事。长啥样子?好看不?应该好看的,不然你也看不上他。”老太太语气竟有些八卦。 楚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老太太好像挺激动的。 等楚烟从导师家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老太太听得心满意足,甚至想留楚烟吃饭,被楚烟拒绝了。 出了小区门,正正好好整八点。 雨将停。 约定的咖啡馆离这不远,两条街的距离,步行过去不过十来分钟。 楚烟轻松了不少,一边往咖啡馆走一边翻了翻微信消息。 翻到设置那里,楚烟重新设置了一下,拒绝任何人添加好友,没再看那些骂她的话。 点了保存,楚烟退出来之前看了看容泠的消息。 容泠学乖了。 以前都是她bī着他定时早安晚安,现在他自己做得得心应手,早安晚安一个不落,盯着粉色的佩琪猪头像。 她没理他。 他约她吃饭,她说没时间。 他约她看电影,她说没意思。 他说接她下课,她说她住校。 …… 最后一条消息还是昨天的。 容泠估计是想起了自己的金主身份,直言约她睡觉,她也很gān脆,说了句叔叔我们不约,来姨妈要上课。 她以为容泠今早会晾着她,哪知道一大早他又给她发了条早安的消息。 多乖啊。 容小爷什么时候这么温顺听话了? 想想就慡。 推开咖啡馆门的时候,楚烟甚至勾了抹笑,懒得和容泠妈妈说话,暂时也不想见到那整容怪,她自己去前台点了杯咖啡和甜点。 等了会,楚烟才慢悠悠地往里走。 小东西整得还挺别致的。 一天到晚披着马甲在论坛里写她和容泠的小huáng文,这么会脑补知道这么多姿势,怎么不去写文啊。 怼不死她。 第139章 第一百三十八天 Chapter.138他来了 天色渐暗。 坐在容泠妈妈对面,楚烟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咖啡,道了声谢。 雨停不久,空气中透着股清润,咖啡馆里空调温度打的不低,属于一个较舒适的温度区。 楚烟指尖分开,微微抵在白瓷金盏边上,小小地抿了口咖啡。 咖啡牛奶。 抿下去,浓郁的咖啡香后便是淡淡的奶香,滑润顺口。 楚烟气定神闲,一点儿也不着急,半点儿没有开口的意思,真像个闲得没事过来喝咖啡的。 容泠的妈妈等了会,到底没沉住气。 咖啡杯磕到下面的瓷托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女人jīng致但掩不住病容的脸怒气渐渐浮现。 她开口便是一顿暗讽。 楚烟指尖点在瓷杯边缘,透过雾气,看着女人有些歇斯底里的模样,她甚至有点儿平静。 只觉得她可怜。 看得出,容泠和她并不亲近。 几年前的她不懂事,没阅历,不暗世事,被这个女人牵着鼻子走,如今再看看,事情真的是那样的吗? 她曾经bī得她不得不转学,甚至都没来得及见容泠一面,她妈妈带着她就像避难一样逃开了N市,再也没回去。 时隔多年,她还想再用同样的方式bī她退学? 休想。 做梦呢。 楚烟听着,又抿了口咖啡,跟看戏似得看着一向得体的女人说得口gān舌燥,和菜场买菜卖菜讨价还价的更年期女人一模一样。 女人说久了,楚烟油盐不进,看她一副悠悠闲闲,就差抓把瓜子磕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嘴角抽了抽,女人低头,姿态颇优雅地喝了口咖啡,润了润嗓子后道:“我说了这么多,楚小姐这么聪明,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你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有他的生活,你同样也有你的生活,没必要因为这,把自己的生活搅得一团糟。” “离了他,时间一长,你还是可以当个讲师,找个志趣相投的人,升教授……”女人暗讽够了,开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楚烟依旧没开口,听到升职当教授的时候掀了掀眼皮子,又仔仔细细地瞅了瞅容泠的妈妈。 合着剧本都给她写好了? 离了容泠,她就能安稳生活。 这种话她怎么好意思说出口,也不看看到底是谁把她生活搅得一团糟,她这还没毕业呢,就连着在学校论坛屠版屠了一个多星期。 听了一会,楚烟觉得没意思,眼皮子又耷了下来,指尖轻轻摩挲了下杯子边缘。 那头,你方唱罢我方登场。 容泠妈妈讲够了,另一个人女人又跳着登场了。 她坐姿端庄,双手随意地环抱在胸前,看着楚烟,开口道:“楚小姐,容阿姨的话应该说得也很清楚。你不为她考虑,总要为自己考虑考虑吧。” “听闻楚小姐的导师在圈内颇有名气,德高望重,治学严谨,作为她的关门弟子,你觉得这事闹这么大,合适吗?” “你和我们不一样,我想你以后应该不会甘心于当一个普普通通的讲师吧?帖子一删,私下联系那人,让她道个歉,那事就当留言处理了。再过几个月,估计也没多少人再记得。” 楚烟唇角一直挂着抹若有似无地笑。 那女人暗暗观察着楚烟神色,试探着说出了一句:“你说是不是呢?” “你当初那么容易就离开容哥哥,也没那么喜欢他吧。”女人又加了一句。 楚烟觑着眼看着和自己女神颇为相似的一张脸,觉得越看越丑。 相由心生,古人诚不欺她也。 “哦。”楚烟轻飘飘地哦了一声,曲肘,腕关节抵着下巴那儿,问:“你喜欢容泠?” “写小huáng文写的开心吗?” 楚烟指尖在手机屏幕上一点,划开锁屏,随后,将手机掉了个方向,推给了整容怪,说:“文笔有进步。” “描写挺香艳的。知道这么多姿势,是不是平时没少背着你容阿姨偷偷补课啊?”楚烟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是一副笑眯眯的神态。 她的指尖就点在手机屏幕上。 论坛截图,白色背景,黑色字体,描写的绘声绘色,相当露.骨。 容泠妈妈低头,只扫一眼,又别开头。 那上面的截图还是几年前的学校贴吧页面。 楚烟指尖点的地方正是那个没有头像的小号写她给容泠口的地方。 几年前,她才多大,那个小号上蹿下跳地这样往她身上泼脏水。 把她写成那副样子,她看了都觉得贱。 “瑶瑶?”容泠妈妈蹙着眉头喊了一声。 整容怪脸色微微一变,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听到容泠妈妈喊她,只一瞬间又恢复正常,语气稍稍有些不自然地说道:“楚小姐这就过了吧?” “我平时很忙的,要赶通告要走秀,哪有那么多时间耗在贴吧论坛这种地方。”说罢,她不自然地扯了车嘴角。 “是吗?”楚烟又滑出另一张截图,推到整容怪面前,“这张熟悉吗?” 这段小huáng文也很jīng彩。是那天容泠带着看秀,一半没看完,便带着她退场的事。 那上面写得跟真的一样,她在看秀的时候勾.引容泠,勾得男人没把持住,秀没看完带着她去了地下停车场,在车上这样那样了。 还持续数小时。 来了一次又一次。 脑dòng突破天际了。她和他一共就在地下停车停了不到十来分钟,这十来分钟看不起谁呢?看不起容泠? “很巧啊。同一场秀,嗯?” 她和以前的同学几乎都没怎么联系,根本没多少人这样惦记她。除了她,也没人了。 “是很巧。那人也太闲——” 整容怪闲字还没说出口,被泼了一脸啡。 “哗”的一声,不过数秒的事。 整容怪白色的雪纺短裙很快洇染开浅褐色的咖啡渍,半凉的咖啡顺着她的脸颊滴落,一滴一滴的。 “你——”容泠妈妈反应过来,当下拍了下桌子,要站起来,还没站起来,眼睛一抬,看到楚烟身后悄无声息出现的人,又硬生生克制了下来,就那么维持着要坐不坐要站不站的怪异姿势。 动静不小,引得咖啡馆的人频频回望。 整容怪使劲地眨了下眼睛,挂在刷得过分纤长的眼睫毛上的咖啡渍终于滴落了下去,她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男人,当下和变脸玩的一样,换了副委屈柔软的模样。 男人似乎是从事务所出来的,一身正装,西服上一丝褶皱都没有。 他带着金边的眼镜,冷沉的眼睛隐在镜片后面,脸上没什么表情。 楚烟没注意身后有人,看整容怪和变脸一样,不由地冷哼了一声。 “你不是挺会写的吗?怎么不开着你的小马甲去给自己写份洗白书?要我把ip地址怼你脸上?” “是不是觉得没人会发现你?你就披着下马甲可劲的蹦哒?” 活腻了。 狗东西。 楚烟怼得正开心,冷不防手被人抽了过去。 那人从桌上抽了张湿纸巾,抓着她的手指,给她擦拭着她指头上沾到的咖啡渍。 捏着楚烟的手指,容泠连眼神都懒得给对面的女人,擦完,丢了湿纸巾,他拿过楚烟的手机,说了两个字:“解锁。” 手里屏幕早黑了下去。 楚烟还有些呆,一遇到容泠,她就容易做些稀奇古怪的事。 听着他的话,骨子里刻下的对他的喜欢驱使着她给容泠滑开了锁屏。 手里屏幕重新亮起来。 被泼了一身咖啡的整容怪根本没人管,她见容泠看到了那些论坛截图,脸色白了又白,下意识想去寻求容泠妈妈的帮忙,却发现容泠妈妈脸色比她还白。 一张张截图,描写得绘声绘色,不下于明清时期市井间流行的香艳画本子。 十八岁的他和她,二十五岁的他和她。 各种各样的姿势,不堪入目。 容泠眸色本就冷,随着暗下来的屏幕,他的眸色又和以前一样。 隐在镜片后面的凤目冷沉,yīn寒。像极了楚烟见她把人踩在酒吧隔间地上打时的样子。 “论坛上的事是怎么回事?”容泠问。 第140章 第一百三十九天 Chapter.139过去 没人回答。 亦或者是没人敢回答容泠。 楚烟倒没想到容泠会过来,当下撇了撇嘴,想把手指从容泠手中抽出来。 哪知她指尖稍稍一动,便被人捏住。 容泠根本没看她,他站着,浑身上下透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被眼镜片挡着的漂亮凤目虚着,居高临下地看着对面位置上的那人。 他名义上的妈妈。 许开慧。 说起来,他和许开慧并不亲近。她只是赋予他生命而已。 他父母的结合本身就毫无感情可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挺扯的。 陈芝烂谷子的事却偏偏要扯到小辈身上。 容青山和许开慧,门当户对,出于政治需要,俩人结了婚。 容青山性子不温不火,他爷爷说天生是吃这口饭,不多情不滥情,会藏,心思藏得深到旁人都捉摸不透,大部分时间都在工作,也有应酬的时候。 逢场作戏的事,他小时候就看得很淡。许开慧在生了他后,也没问过他,自己过的舒适,俩人各玩各的,本该挺好的,表面看起来也登对。 可惜,许开慧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对容青山蒙了说不上的心思。 不是爱,无关情,更像是占有欲在作祟。 随着容青山位置坐得越来越高,许开慧往日的作风收敛了不少,她改信了佛,越来越疑神疑鬼,甚至歇斯底里了起来,总怀疑容青山背着她偷偷组了家庭。 她陷入了自己的臆想当中,不断告诉自己,自己是守规矩的大家小姐,没有那笔糊涂荒唐事。 她开始有意无意缚着容青山,jīng神也越来越不正常,常年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容青山不gān涉她,她反过来gān涉容青山,对出生就没抱过几次的儿子不闻不问,想起来就演段母慈的片段。 容泠觑着眼看着许开慧,眼神要多冷就多冷。 母慈子孝,他还真不是个孝子。 想起来他有用了,才过来找他?他出生开始,几乎所有的事都是容青山一手包办的。 容青山不会教儿子,没经验,对他的教育大多像磨砺手下人一样。 在培养他能力的同时,只要他足够优秀,在他可以容忍的范围里,只要不触犯底线原则,容青山大多时候都是纵着他的。 刚入初中,他一个人住,偷跑出去混事,打架斗殴,容青山几乎没怎么问过,只要他安全,向来只有他把别人压着揍的份。 那时候他戾气重的不行,离了学校,用楚烟骂过他的话来说,整个一败类。 再后来升了高中,他稍有收敛,但终归没收敛多少。 他就是觉得日子太无聊了。而后,楚烟闯了进来,他不喜欢主动热烈的女生,那样会让他想到许开慧曾经做过的事,放làng又不知廉耻。 那时候他不想理楚烟,可惜楚烟偏偏又不一样,勾着他磨着他,一遇到和学习有关的事又像变了个人一样,觉得自己笨,为自己智商懊悔,然后很努力地去弄懂题目。 楚烟不知道,她做题目的时候,是最吸引的的时候。 固执又笨,倔qiáng的拿着张卷子,没有他,她一个人能研究一整天试卷。 见了他,她学习撩他两不误,蒙对了题目还抓着他手腕要亲亲。 不是放làng的。 因为喜欢而变得大胆,那种热烈的满心满意的喜欢。 他没拒绝,意外的觉得不错,好像白得一眼看到头的生命里出现了点其他的色彩。 鲜活的,而又热烈的。 他和楚烟做了,没什么心理负担。女孩子在和数字有关的事情上是笨笨的,在这方面,悟性倒是极高。 青涩的绞着他,勾得他食之味髓。 他不理解寻常的感情,什么情什么爱,他不懂,他就是想要楚烟,好好的跟着他一辈子,陪着他。 那会他也是这么想的,哪知长年不见人影只听说去信佛改善的妈妈跳了出来,悄无声息的,在容青山都不知道的时候,扣了他所有的东西。 身份证、手机、钱包……一样没有,把他关在了别墅里,让他反省自己的错误。 他觉得可笑,许开慧什么时候有资格说他了? 他没觉得许开慧有能力拦得住他。 在他把许开慧安排在他房间门口的保镖全部揍趴下后,那些保镖根本不敢拿他怎样,哪怕他们是许家的人,碍于容青山的面子,没人能动他。 许开慧说了一句:“你和她的事瞒得住吗?” 他本就没想瞒。容青山也知道,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容青山的可控范围内。 做都做了,还有什么不能认的。 她是他的人。 许开慧话锋一转,碾着手上的佛珠,又说:“你考虑过她吗?她和你一样?她在别人眼里就是个脱光了勾引容青山儿子的不知廉耻的贱人。” “全校都知道,你今天要是走出这个家门,用不了多久,整个N市都知道,到时候她连出门都会被人戳着骨头骂。” 许开慧说话时总带着一副病容,看着恹恹的。 在他要动手的时候,容青山回来了。 他还是和平时一样,总是那副不瘟不火的样子。 他没站谁,没支持许开慧,也没再纵着他。 对这场家庭闹剧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他只是用他那温和的嗓子和他分析了具体情况。 就像是和下属开会时的那种从容不迫的样子。 那会,他太长时间没睡觉,脑子昏胀胀的。 因为家庭环境的原因,他没有从别人角度考虑事情的习惯,他觉得可以那就是可以。 容青山给他上了新的一课。 一个永远作壁上观、永远置身事外的男人教他在控制自己情绪后,去拿捏别人的情绪,揣摩别人的情绪去了解事情,预知事情的后果。 如果他真出去了,许开慧不依不饶的性格,定然不会放过楚烟。 那时候楚烟必然没办法再在这座城市生活下去,甚至往后她都没办法正常生活。 哪怕事情过去了,心理上可没那么容易过去。 那是第一次,他被人如此牵制着,没了容青山,他尝到什么叫无能为力腹背受敌的滋味。 他不想楚烟遇到这种事。 或许断一段时间,楚烟平平安安地读完整个高三也不错。 她那么努力地去学习,那么努力地想考一个好学校,她的努力不能毁在他手上。 他选择了妥协。 不是向许开慧,也不是像容青山,而是向楚烟。 他要她好好的,像正常人一样,凭着自己的努力跨进她想要去的地方。 而他下次,也不会再给许开慧牵制他的机会。 他记得他警告过许开慧不要动楚烟来着,看许开慧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容泠冷着音调,不疾不徐地开口:“药吃了?” 许开慧一僵。她jīng神上有问题。 她触到容泠底线了。 容泠不在是以前那个扣了手机身份证就可以钳制住的少年了。 这些年,借着容青山的手,他架起了自己的关系网。 “我只是和楚小姐叙叙旧,多年未见,楚小姐还是那漂亮。”许开慧极力想稳住。 “是吗?”容泠反问,他的手指不轻不重地在桌上敲了敲,看向了许开慧身边的女人,道:“你约我过来看戏,确实是一场好戏。” 女人同样一僵。 她只是想约容泠过来让他看看楚烟那女人亲口声说离开他的样子。 楚烟要是想继续在这里生活下去,她不得不离开他。 让他亲耳听听楚烟抛弃他,说不要他。 怎么事情就这样了呢……而且许夫人和自己儿子的关系更让她在意,不是母子吗…… 捏了捏楚烟的手指,容泠问:“还想再玩下去?” 楚烟抽不出自己手指,也确实不打算再待下去。 直起身的时候,楚烟对容泠说:“松手。” 她目前还不知道容泠和许开慧到底有什么事。 容泠不说,她为什么要给他好脸色,一律当渣男处理。 容泠松了手。 楚烟嘴角一耷,似乎又有些不开心。 这么听话? 楚烟刚迈不到一步,容泠从楚烟身后揽住了她的腰,把人带进了怀里,说:“这事我来处理。” 容泠力气有些大,好像生怕楚烟会跑了。 第141章 第一百四十天 Chapter.140猪啊 楚烟被容泠塞进车内。 容泠俯身帮楚烟将安全带扣上后,薄薄的眼皮子撩了下,看着楚烟。 女人早就恢复了平时对他偏冷淡的模样,她的手指指尖搭在膝头上,偶尔抬起,敲那么一下。 隔了那么久,楚烟越看越漂亮,细腰,长腿。 她露在外面的小腿笔直纤细,脚腕骨jīng致小巧。 替楚烟扣上安全带,容泠隐在眼镜片下的细长凤目眯了眯。 他知道楚烟现在不太愿意见到他,对他爱理不理的。 半点儿没有以前勾着他磨着他的黏腻,可他偏偏要凑上去。 只要她留在他身边。 视线在楚烟身上停留了会,容泠眼睑微微垂下,缓缓地吸了口气,他一手搭在车框边,一手捏上了楚烟的下巴,食指压在她柔软的唇下一点儿,揉捏了下,开口道:“乖乖待在我身边。” 几个字,男声喑哑。 楚烟的下巴被他捏着,她故意抬高了下巴,虚着眼看容泠,突然勾了个笑,说:“容先生这个月账还没结呢。” 言下之下,她不会跑。 她不会白白让他睡这么多次。 容泠点了点头,嗯一声,松开了楚烟下巴,关上了车门绕到了另一边。 夜幕低垂,明huáng的路灯从街头亮到巷尾。 容泠沉默地开着车,让人看不透他的情绪。 楚烟不动声色瞥了那么几眼后,心里越来越烦,指甲掐进了肉里都不知道。 她最讨厌容泠这幅模样了。 什么都不会她说。 让人摸不透他的情绪。 除了在做那事的时候,容泠会褪了这幅模样,其他的时候她根本看不透他。 就像这事,她隐隐约约摸到点什么,只要他开口解释那事,她就会选择相信。可他,偏不。 一句话也不告诉她。 到底发生了什么。 楚烟越想越气,气到极点,反倒又静了下来。他不说,她另有办法撬出来。 又静了会,楚烟将视线从车窗上移了回来,对正在开车的容泠说:“有点儿无聊,我想玩欢乐球球。” 欢乐球球? 是什么? 恰好过了个隧道,光影晃动之间被切割的大小不一的光线打在男人脸上。 男人一向收敛的极好的情绪微微有些变化。 这是这么久以来楚烟第一次开口和他索要什么,四舍五入约等于撒娇。 可欢乐球球是什么? 容泠抿了下唇,又听到楚烟说:“欢乐球球是款微信小程序游戏。” “我手机没电了。”楚烟睁着双漂亮的大眼睛看着容泠,说话时腮帮子鼓了鼓。 容泠只瞥了一眼,喉结不由自主地滚了下。 和学生时代一模一样,求着他讲题目的时候鼓腮帮子双手合十拜一拜求他,一边求一边拿水汪汪的大眼睛瞧他。 楚烟看着容泠,慢慢眨巴了下眼睛。 她其实在睁着眼睛说瞎话。她手机电还有满满大半格,刚也解锁给容泠看过了。 还没出隧道,容泠却觉得有些闷,又有点儿热。 他的手机还在西裤口袋里。 “自己拿。”哑了哑嗓子,容泠说道。 “在哪?” “裤子口袋。” 楚烟:“……” 不占她便宜会死啊。 明明自己伸伸手就可以做的事,非得让她自己来。 huáng鼠láng给jī拜年,没安好心。 楚烟腮帮子鼓了又鼓。丝毫忘记了自己是先招惹的那只huáng鼠láng。 弯了弯腰,楚烟伸手,指头贴着他的裤缝慢慢往里勾。 他刚上车的时候脱了外套,此刻就穿了件单薄的黑衬衫。 楚烟指头往里探的同时,眼皮子抬了抬,看着容泠。 容泠没看她,他一直搭在车窗边的手动了动,修长的手指捏上衬衫纽扣,松开了两粒扣子。 整个动作透着股随意,却看的楚烟耳朵有些热。 舔了舔gāngān的唇角,楚烟指头捏着容泠手机的一角,将手机从容泠西裤口袋中抽了出来。 出来时,无意之间,楚烟的细细的尾指隔着裤袋那层薄薄的布料,扫过了容泠大腿侧。 过电的一样,容泠细长的凤目眯了眯,看着浑然不觉自己做了什么的楚烟。 “解锁。”楚烟拿着容泠手机在容泠身边晃了晃。 容泠直接说了密码。 楚烟跟着输入密码,解了锁,点进了微信。 容泠微信界面gāngān净净,大多是工作上的人。 楚烟没看,大拇指点着微信页面往下滑了滑,刷新了一下。 容泠没在看她,可她心跳有些快。 找到欢乐球球的游戏小程序,楚烟点了进去,默认选了蓝色的小球球,进入了游戏。 游戏背景音乐响起来的时候,容泠扫了眼手机页面。 看着挺简单的。 楚烟细白的手指点在屏幕上,操控着蓝色的小球球顺着柱子上的空隙往下跳。速度挺快的,看样子没少玩。 原来这就是欢乐球球。 容泠没多看,看清楚怎么玩后别开了视线。 察觉到容泠视线移开,楚烟不由地松了口气,凭着记忆顺着感觉往下跳的小球球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在一个极简单的小障碍上,啪叽一下game over了。 楚烟没点复活,重新开了一局,闭着眼睛凭着感觉往下跳。 一边跳一边偷偷看容泠,确认他确实没注意自己,楚烟又一次故意over之后,迅速将游戏程序退到后台,点开了容泠的通话薄。 容泠没有设置快捷拨号的习惯,备注几乎都是姓名。 楚烟凭着对容泠了了解,直接搜了那个名字,刚搜一个姓,那电话迅速跳了出来。 没有纸没有笔,她也不能点复制粘贴发到自己微信上然后再删除,删除聊天记录会有显示,会被发现。 楚烟只能硬记。 好在就一个号码,她注意力又高度紧张,以极快的速度来来回回扫了两遍,楚烟记了大概。 退出时,楚烟删gān净搜索框,退出去时手指不小心摁到一个字母。 X。 搜索框上迅速出现一个X,并附带了一个备注、一串号码。 小猪佩奇。 四个字后面还跟了粉色的猪的Emoji表情。 那串号码楚烟闭着眼睛都能说出来。 她的。 捏着容泠手机,楚烟满脑子都是小猪佩奇。 他才是猪呢。 他全家都是小猪佩奇。 容泠又将楚烟带回了自己的公寓。公寓早就有阿姨做好了饭,饭还是热的。 吃完,楚烟去洗澡。 进卫生间前,容泠拿了手机,见楚烟从自己眼前走过,又顺手把人勾了回来,他半圈着楚烟,等电话接通的间隙,食指压在楚烟唇上玩了会。 他一手拿着手机,空着的手毫无章法的压着楚烟的唇。 电话没通,他看楚烟的眼神越来越暗,过了会,说:“胆子大了。” “嗯?” 楚烟一惊,伴随着那声嗯,容泠低头亲了下来。 隔着他的手指,亲了亲。 楚烟又一愣,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人被容泠推进了卫生间。 “去洗澡。” 楚烟洗得很快,洗完连头发都没擦gān,穿了衣服急忙出来。 在卧室找容泠没找到,楚烟出去,看到了单手插在口袋中站在阳台上打电话的容泠。 “律师函最迟明天上午发给我。”那边似乎是说了什么,容泠冷冷地笑了一声,声音不大,带着嘲讽,说:“什么时候我做事还要向他报告了?” 第142章 第一百四十一天 Chapter.141寂寥 “睡吧。”容泠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楚烟已经躺到了chuáng上,她缩在一边,卷了被子将自己裹得好好的。 窗帘半拉上,中间只留了道缝隙,黯淡的灯光透进来,落在深色的chuáng单上。 楚烟看着容泠,有些小小的紧张。她也不太清楚,那股子淡淡的紧张感到底从何而来。 揪着被单一角,楚烟被容泠带到了怀里,容泠洗完澡只披了件浴衣,身上带着股水汽,湿润中散漫着海盐柠檬的味道。 楚烟鼻尖贴着他胸口,等了会,容泠什么动作都没有。 他搭在她身后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带着安抚的味道。 太不正常了。 楚烟仰头想去看容泠。 这一点儿也不像容小爷。 关了灯,她看不见容泠的表情,只能闻到淡淡的海盐柠檬味。 黑暗中,楚烟睁着眼睛看了会,渐渐没什么困意的她被容泠那么顺着顺出了点困意。 眼皮子耷拉下一点儿,楚烟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她睡得不沉,总惦记着容泠还有什么事没做。 什么都不做这不像他。 迷迷糊糊睡了会,半梦半醒间她嗅了嗅鼻子,空气中海盐柠檬的味道淡了不少,被烟草味取代。 楚烟醒了。 天没亮,四周寂静又黯淡。 她被容泠揽在怀中,紧紧地贴在他身边,男人qiáng有力的手臂一直扣在她腰上。 楚烟仰头,想去看容泠。 容泠半靠在chuáng头,黑色浴衣的领口开了大半,露出大片胸膛。 他仰头,靠在chuáng边,猩红的火光在他的指尖明明灭灭。 抽了不止一根。 楚烟猜。 察觉到楚烟细微的动作,容泠仰头缓缓呼出青白色的烟雾,低头看了眼楚烟,问:“醒了?” 可能抽了太多烟,他嗓子哑哑的。 楚烟嗯一声,伸长了胳膊,手臂蹭过容泠的腰腹去够chuáng头的小灯,拧开。 瞬间,卧室一角迅速被熏huáng的光晕笼罩着。 楚烟彻底看清了容泠。 很迷人又性感。 他拿下了眼镜,没了眼镜的遮挡,他的凤目更加出挑,目光寒沉幽暗,没什么多余的情绪。 灯打在他的胸膛上,只一眼,楚烟心跳突然快了一下。 没了少年时期的青涩,满满的都是成熟男人的荷尔蒙。 肌肉薄而不夸张,勾出的线条十分流畅。 容泠压着她做的时候,她有时候会无意中摸到,手感很好。 这还是第一次,她看着。 看着那薄又性感的胸膛,楚烟脑子里跑起了火车,各种念头往外蹿。 想到那些她无意中摸到他的画面,楚烟突然觉得有些热,脸上浮了层薄薄的红晕。 “睡不着?”容泠又问。 他的指尖还夹着烟,吞云吐雾时凤目微虚看着突然醒过来的女人。 “那做点别的。” 容泠深吸了口烟,把烟摁灭在了烟灰缸里,扯着楚烟的腕子,一个翻身,把人压在了身下。 裙摆被撩上,他的手探了进来。 楚烟指尖揪着容泠的浴袍领口,不由自主地想要并腿。 这才是容小爷啊。 容泠的膝盖抵了进去,qiáng势地分开她的双腿。 透过窗帘间的缝隙,楚烟往外看了眼,外面还是黑的,没有半点儿白光。 她本以为今晚容泠没什么兴致,很快就可以结束,哪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她累得昏沉沉睡过去的时候,人还没结束。 到底是折腾了许久。 隔天,楚烟醒的时候,外面天光大亮,日头甚至爬上了中央。 动了动,楚烟想爬起来去洗澡,哪只刚翻一个身,她又被人捞进了怀里。 那人身上带着冰凉的水汽,贴上去的时候其实很舒服。 楚烟蹭了蹭,在心底里舒舒服服地叹了口气。 “几点了?” “十点多,不睡了?”容泠说。 楚烟的小动作一顿,猛得瞪大了眼睛。 几、几点了? 容泠怎么也在chuáng上?不去上班的吗? 不等她问,容泠把她半抱进了卫生间,洗了澡后又陪楚烟吃了午饭。 下午,楚烟一直在等容泠出去,从两点多等到三点多,再从三点多等到四点多,容泠一直守在她身边。 可能是她眼神太过期待,期待着他出门,让容泠误会了什么,原本一直守在她身边看卷宗的男人把卷宗一合,扔了。 把楚烟抱到自己腿上,容泠问:“想要?” 没反应过来的楚烟:??? 来不及表态,楚烟又被容泠抱进了卧室。“砰”的一声,男人抬脚把门踢上了,“满足”了楚烟期待的眼神。 整整三天,楚烟愣是没找到打电话的机会,导师给她放了一个星期假调整心态,一个星期过去了三天,她的活动范围没超出容泠的公寓。 容泠没去事务所,除了偶尔去阳台上接个电话,几乎都跟在她身后。 如果说第一天,楚烟还不知道什么,等到了第二天第三天,楚烟隐隐约约明白了点什么。 容泠在害怕她突然跑了。 她没再去看学校论坛,反正嘴长在别人身上,她又不能阻止别人说什么。 流言之所以被称为流言,本身就没什么真实性可言。 她又何必在意。 第四天,青天白日里,容泠又拉着她滚到了一起。 不算宽的沙发上挤了两个人,楚烟被困在沙发和容泠的胸膛之间,呼吸之间全是他身上的味道。 客厅开着空调,但不管用。 她的额发湿漉漉的,脚腕骨被人抓在手里。 没吃午饭,楚烟又饿又累。 看着还没结束的容泠,楚烟在心底里想骂人。 想抬腿踹他,可惜脚踝被人握着,根本抬不动。 “容泠。”楚烟闭着眼睛喊。 “嗯。”容泠抽空敷衍地嗯了一声。 楚烟:“……” 敷衍。 她被顶得说不出话。 隔了会,容泠到底是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抬起头看着楚烟,松了她的脚踝,抬手捏了捏楚烟湿润又软绵的脸颊,哑着嗓子说:“下午我有事,你吃完了睡一会。” “乖乖在家。” 他又qiáng调了在家。 楚烟没应。 见楚烟没给自己回应,容泠抿了抿削薄的唇,加了点力道。 楚烟:“……” 骂又骂不出口。 某些个人完全不要个脸。 实在是饿了,楚烟到底给了个回应,嗯了一声。 得到楚烟肯定的回应,容泠动作温柔了不少。 下午两点多,容泠出了门。 听到关门声,楚烟抱着被子舒了口气。吃不下东西,楚烟拿了个勺子吃了小半个冰西瓜。 西瓜脆甜,清凉。 握着手机,输入记了好几天的电话号码,楚烟又一下子摁了锁屏。 想了下,楚烟又滑开了手机屏幕。 盯着那串号码,楚烟指尖颤了颤。来来回回滑了好几次,到底拨了出去。 第143章 第一百四十二天 Chapter.142光 握着电话,楚烟手指不由地紧了又紧,清甜的西瓜汁还残留在口腔中,此刻却莫名的有些苦涩。 舔了舔唇角,楚烟轻轻咽了咽。 电话中静静地播放着一段曲调空远的古琴声。 暂时没人接。 紧张感又蔓了上来。 楚烟在卧室里转了一圈,踱到了卫生间内。 卫生间里燃着熏香,味道舒淡。 镜子中的女人,长发微卷,脸色虽白,但唇红似血。 瓜子脸,白皮肤,大眼睛,前凸后翘。 从小到大,不止被一个人说成狐狸jīng。长得就不讨长辈喜欢。 时间明明过去没有多久,楚烟却感觉像过去了一个多世纪。 漫长的很。 她不讨喜。 这是她一直知道的事,但没关系,她又不是人民币,不需要大家都喜欢她。 如果那人也不喜欢她,也没多大关系。 咬着指甲,楚烟一遍又一遍地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等下如果真的发生什么,也没关系。 毕竟的确是她先勾.引人家儿子的。 不是么。 坐在马桶盖上,电话通的那一瞬,楚烟一下把自己尾指指甲咬断了。 “喂?”电话中,那人声音和为数不多几次见面时一样,不温不火的。 楚烟顾不上别的,轻轻咽了咽口水,礼貌地打了招呼,说:“叔叔,您好。” 那边顿了下,很快接上。 “你好。”那人似乎没多想,问:“楚烟么?” “嗯。”楚烟紧张的手掌心全是汗。 她打得是容泠父亲的电话。 容青山平时工作忙,哪怕是她妈妈,有事也是联系的容青山的副手。 容青山的私人电话,最快最简单的方式就是从容泠那儿获取。 容青山并无多少惊讶,挥了挥收让副手出去后,又道:“容泠给你的号码?” 知道瞒不过容青山,容泠是容青山一手养大的儿子,什么脾气肯定摸得透透彻彻,楚烟索性没有隐瞒,直言说:“不是。” 那边似乎是笑了笑。 听着容青山的笑,楚烟越来越紧张。她不知道容青山什么态度。 “你倒是胆子大。难怪那小子栽你手上。”容青山用陈述事实的语气说道。 不温不火的口气,楚烟有些不好意思。 她胆子大,勾.引容泠,偷记了容青山的私人号码,背着容泠偷偷打电话。 可是,不打,她根本不知道以前发生过什么,容泠不会说的。 “说吧,想知道什么。”容青山没什么架子。 这下,不温不火的语气让楚烟镇静了不少。 容青山大概不讨厌她。 “我想知道高三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容泠和阿姨的关系那么奇怪……”斟酌了下,楚烟用了奇怪这个词,而不是差这个字。 “……” 一通电话,时间不长。 容青山声音带着上位者的沉静,静中听不出什么情绪,不温不火,像在述说着一个与他无关的事。 从许开慧突然回来,扣了容泠所有证件,到把容泠关在家里,再到容泠和许开慧派来看他的保镖打架…… 一桩桩、一件件,楚烟听得愈发的恍惚。 别在耳朵边上的长发忽然滑下,楚烟低着头,轻轻吸了吸鼻子,想把眼泪bī回去。 睫毛颤了颤,滚热咸湿的泪滴不受控制地滚了下来。 仰着头盯着卫生间的顶,楚烟指尖在鼻翼附近蹭了蹭,擦了擦泪痕。 外面有光透过卫生间的磨砂玻璃透进来,折在瓷砖面上,反出漂亮的光晕。 听着容青山的声音,楚烟仰头闭上了眼睛,她听见了自己脑海中有硬壳碎裂的声音。 先是轻轻“咔”的一下,裂了一个角,不过一秒后,整个壳子碎了。 黑暗被驱散。 大片大片的阳光照了进来。 冰原化雪,万物复苏。 那边停了停,又笑了下,说:“他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想去找你,又被我扣了下来。我说他没那个能力护住自己女人。” “那小子把我秘书给揍了。揍完,撂了几个字给我,说:我们谈谈。” “臭脾气,骨头又硬又拽。要不是看在他是我儿子的份上,早收拾他了。” “……” 楚烟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插话回应。 容泠高中毕业后又被容青山扣了下来。她可以感觉到,容青山和许开慧不一样,只是他教育容泠的方式,未免太过…… 握着手机,楚烟尽力稳住发颤的指尖,舔着唇角问:“所以,叔叔你知道他不久前找我了么?” 容青山不答反说:“小子长大了,不再是那个被扣了证件关起来就可以牵制住的毛头小子了。” 那就是知道了。 楚烟垂下眼皮,思量了会,轻声说:“谢谢叔叔。” 容青山有工作要忙,嗯一声,挂电话前,突然说了句:“丫头,对我们家小子好点儿吧。” 楚烟下意识应了声好。 容青山最后笑笑把电话挂了。 他不怎么会教育小孩子,哪怕是他儿子,他也抽不出多少时间。 容泠几乎是一帮警卫员看着长大的,说好听点儿叫看着,说难听点儿叫监视也不为过。 事无巨细,容泠做的大大小小的事都会被人告诉他。他没尽到做父亲的责任,那个被他称呼为妈妈的女人也不爱他。 容泠一直一个人,头也不回来的往前走着,所有的情绪被人教着掩的滴水不漏。 沉静的和一潭死水一样,里面泡着枯萎腐烂的叶子。 楚烟不知道天高地厚地闯了进去,搅得那潭死水起了涟漪,漾起了波纹。 有了生气。 那还是第一次,容泠明确向他表示过自己要什么,不再是那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模样。 但是他不能立即放手,不行。 容泠太小了,一旦他放了手,他极容易被别人牵制住,反过来威胁到容家。 这样,他要的人没护住,他也会被人毁了。 坏人不如他来做了,不如他来牵制他,bī着他认清现实,bī着他去长大。 所幸,容泠没让他失望。 成长的时间比他估计的要短的多,反过来还牵制住了许开慧。 “叩叩”两声,办公室门被人敲响了。 “进。”容青山说了一个字。 秘书拿着手机迅速地走了进来,说:“少爷他把律师函发给了许家。” 秘书手中的手机页面正好显示的微博页面,主页是容泠所在的事务所。 容青山扫了眼律师函,瞥见秘书欲言又止的模样,道:“继续说。” 秘书似乎是有些难以启齿,说:“那位跟在夫人身后的杨家小姐也收到了律师函。少爷半点儿情面没给留,那些帖子尽数被恢复,截图在微博上传开了。” “虽然有些描写被打了码,但是联系上下文,还是能猜出来……杨家老先生刚打了电话进来,想面谈。” “让他先去联系容泠。” 容青山不打算过问这事,着手欲处理工作。 秘书还杵着没走,拿着手机,犹豫着问:“微博热搜要撤吗?” 容青山摆摆手,说了两个字:“随他。” 容泠不是不懂事的。 “小子铁了心要追老婆,我还能拦他不成。” 秘书:“……” 第144章 第一百四十三天 Chapter.143给包一辈子吗 楚烟挂了电话,坐在马桶盖上,整个人都是懵的,没缓过来。 耳边隐隐约约有鸣声,脑子里似波涛汹涌的大海,一làng高过一làng。 深呼吸了一口气。 没用。 还是静不下来。 楚烟松了手机,手机顺势砸到了腿上,顾不上捞手机,双手捂着脸,细细地骂了句容泠。 憋死他算了。 余生不用他指教了,一个人瞎几把过吧。 骂完,又心疼,胸口涨得满满的,快溢出来了。 紧紧地捧着脸,楚烟呼吸一次比一次深。 砸进大腿中间的手机突然震了起来。 贴着大腿那处的肉,一阵盖过一阵,没有半点儿停歇的意思。 手指动了动,楚烟没来得及滑开锁屏,又跳进来了一条消息。 【宋佳佳: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等死吧!又骗你爹!】 【宋佳佳:你爹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你只会和你爹满嘴跑火车!什么金主,你就直说,那是你小情人不就完事了吗!啊!】 【宋佳佳:呜呜呜呜呜呜,你小情人颜值也忒能打了吧,放娱乐圈里也妥妥妥是杠把子啊。】 【宋佳佳:awsl!我又去看了一眼,太帅了吧!律师是不是都长这样,禁欲系的,脱了衣服在chuáng上是不是特别A特别欲特别狂野!】 【宋佳佳:awsl!awsl!awsl!awsl!awsl!给俺也整一个这样的小情人,哦不,金主爸爸呜呜呜。】 宋佳佳发消息发得和连珠pào弹一样,思维极其跳跃,楚烟实在跟不上她的节奏,只敲了一个“?”过去。 回复完宋佳佳的消息,楚烟又点开其他的聊天框。她微信好友并不多,除了导师教授,再撇开同学,剩下的是些她带的本科的学弟学妹。 有些甚至是从选修课大群里发过的临时对话,楚烟看了看,挨个回了谢谢。 回了会,消息越积越多,楚烟gān脆懒得回了。 握着手机,楚烟用空着的手拍了拍脸颊,舔着唇角打开了S市音乐学院的论坛。 页面加载的有些慢,平日里说不上太热闹的论坛一下子刷新过去,帖子换了一茬又一茬。 【天啦,这是什么神仙爱情,我哭了啊啊啊啊啊】 【虽然说他俩高中就那啥,但是真的,对不起,我爱死这一对了!!!】 【没人关心楚学姐男朋友发的律师函吗!太狠了吧,听说那个暗戳戳开马甲写他俩小huáng文的还是个模特。】 【有人有小huáng文截图吗!我想康康,趴地跪求,求大神发我邮箱!】 【邮个屁,自己去微博看,人家事务所都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刚从微博回来,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那凑不要脸的模特还照着安娘娘的样子整!】 【楼上笑点歪了吧!明明是哈哈哈哈哈哈哈,那模特瞎写说楚学姐给男朋友口,然后wuli律师小哥哥开微博一本正经的否认吗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求求你们,不要带坏小朋友。我刚从微博回来,楚学姐男朋友说喜欢本身并没有错,但是希望大家不要学,让楚学姐带的学生回去好好学习。】 【学姐学生问:你为什么可以?学姐男朋友答:因为我不需要学。学姐学生又问:那为什么楚老师可以?学姐男朋友答:因为她笨,需要奖励。】 【????还有这种奖励的吗?我读书少,你们别骗我。】 …… 楚烟坐着,漫无目的地刷了会,越刷脑子越空,心里也空空的厉害。 刚安静没多久的手机又震了一下。 进来了一条新的消息。 许久不联系的时浅。 【时浅:刚好刷到=w=,你家容泠给你写的“情书”。】 下意识点开时浅发过来的链接,楚烟突然回神,又想把页面叉掉,没来得及,页面完整的跳了出来。 养猪的泠泠。 粉色佩琪猪头像。 看到容泠微博id,楚烟瞳孔猛得一缩。 容泠文科不差,但他说不来什么情话,落在时浅眼中的情书,落在楚烟眼里,更像是自白。 长微博不算长,寥寥几百字。 只字不提他被qiáng行被父母扣住的事。 那小几百字,楚烟看了又看,满脑子都是那句《人间失格》中的若能避开猛烈的喜欢,自然也不会有悲痛的来袭。 分开以后,容泠一个人头也不回的向前走着,她却走走停停,时不时地回望过去,陷入回忆的沼泽,再也没有走出来。 她以为她的一生就这样了,所谓孤独,不过如此。 道前无人等你,身后无人陪你。 四周寥落,黯淡无光。 她以为她一直是被放弃的那个,人间烟火再与她没有半点儿关系。 但万幸的是,最后的最后,峰回路转,上天待她并不薄。 而是她一直反应迟钝,什么都不了解。 猪啊。 她实在太笨了。 容泠回来的时候,靠在玄关口,背倚着玄关,看着黑黢黢得客厅,一瞬间疲惫感涌了上来。 眉心疼,抬手捏了捏鼻梁,容泠自嘲地勾了勾唇角。 他的猪又缩起来了,躲着不再见人。 关掉手机,换掉联系方式,逃到没人认识的地方。 他对猪说,乖乖在家。 猪还是跑了。 客厅里没有一丝光亮,今晚连月影都十分稀疏,淡淡的月光透进来,只衬得幽暗。 光脚踩在冰凉的木地板上,容泠懒得去开灯,径直坐到了沙发上。 几个小时前,他还在沙发上和她纠缠,她一双细白的腿勾缠着他,眼睛里满满全是他的影子。 脸颊粉得如四五月灿烂至极的桃花瓣。 口中一声又一声的泠泠啊。 虽说猜到大概率会是这种结局,但他一开始还是抱了那么点希望的。 希望楚烟能听他的话。 乖乖在家里等他。 解了颗领口的扣子,容泠仰头靠在沙发上,点了根烟。 烟丝燃起来时,他嗅到了一股清甜的味道。 楚烟身上的。 想她想得幻觉都来了。 真栽在她手上了。 楚烟轻手轻脚地从卧室出来,双手紧紧地绞着衬衫扣子,一步一步蹭滚去。 她洗完澡,没衣服穿,随手拽了件容泠的黑衬衫套了。 衬衫套她身上,比睡裙短了不少,堪堪只到她大腿根那儿。 在黑暗中待久了,她早就适应了周围的环境。 看着吞云吐雾的容泠,楚烟不安地动力动脚趾头。 做都做过了。 她又紧张上了。 比勾.引他还紧张。 悄无声息地靠过去,楚烟从容泠手中抽走那根烟,俯下身子,她攥着衬衫领口轻轻地贴了下容泠的唇角。 她自作主张地坐到了容泠大腿上,一手捏着容泠的烟。 “泠泠。”楚烟喊。 容泠一时没动。 楚烟又喊了一声:“泠泠。” “你没走?” 腿上的触感真实。 一片黑暗中,容泠看不太清,只模模糊糊看了个影。 他腿上的女人约摸刚洗完澡,头发还有些湿,身上都是他惯用的沐浴露的味道。 舒淡的柠檬味。 搭在沙发上的手拿了下来,容泠抬手扣住了楚烟的腰,顺着她的腰线上下摩挲了下。 掌心下是他的衬衫,隔着他薄薄的黑衬衫,她的肌肤温温热热的。 楚烟把他的烟掐了。 坐在容泠大腿上,楚烟寻了一个较为舒服的位置。 算了。 不计较。 什么叫你没走? 听听,这还是人话吗。 “你不是说包.养我吗?”楚烟为了掩饰紧张,舔了舔唇角后,又撩了下头发。 言下之意,她被他包.养了,不走。 黑暗中,容泠一寸一寸抚着楚烟的细腰,哑着嗓子问:“给包一辈子吗?” ——全文完 2019.06.20 第145章 一些碎碎念 就,真的完结啦~ 永远感谢泥萌的喜欢,也永远感谢泥萌的陪伴。 老卿给过的承诺,都兑现了。 算时间,19年到现在已经6月了,苏宝完结还是18年10月份,这期间我没开新文,一直在写这本不V的,不管好坏与否,都已经结束了。 老实说,我没想过会写这么长,一共36w字,在这之前,我两本的字数加起来可能还没这一本多,不过既然写了,故事展开了讲,那就认认真真的写完吧。 再次感谢一直给评论给我投雷给我浇灌营养液的小可爱们,合掌感恩~ 感谢泥萌没让我单机下去,也感谢泥萌让我没有榜单不V坚持写下去,有缘下本再见吧~ 然后,偶尔也会有人问不V的原因。 不V的原因很多,主要还是现实太忙了,我想静静,我想想想自己未来到底要做什么,虽然至今没想出什么结果。 有时候确实会因为太杠的评论而不开心,或者其他什么,我也不是闲得慌写这个,本意是想放飞自我开心一下,我也不是什么太太,写完不会有版权砸我头上,不V也没有收入,所以希望如果你真的喜欢,看完留个评论就可以了,不要再杠我了,杠得我头大TvT…… 总而言之,感谢大家这一年以来的陪伴。 希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们下本可以再见!! QAQ收藏一下《你乖不乖》嘛,那么久没开文,我有点儿紧张orz 总而言之,感谢喜欢。 暑假见!!! 《你乖不乖》 CP:清冷矜贵假正经资本狙击手×皮皮虾会勾引可盐可甜长腿超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