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绿 作者：别雨后 文案： 寒来暑往，霍祁看着家中的桃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他实在是太想他的阿绿了。 挽绿死后的第三年，南蛮爆发了疫病，很多将士都因为此而丧命，朝廷派了太医到南蛮，只是霍祁他没能等到太医的到来便因为染了疫病而去世。 闭上双眼那一刻，他好像又看到了他的阿绿在对他笑。 霍祁的这一生，平定了战乱，做为大盛的将军他没有失责，但是做为挽绿的夫君，他却觉得从一开始就是失责。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因缘邂逅 搜索关键字：主角：霍祁，挽绿┃配角：┃其它： 相遇 挽绿是一个闲人，每日闲来无事就靠在院子里的那棵桃树下发呆，阿公总是说她不务正业，自己的好手艺她一点也没有学到。 她的阿公是一位巫医，治病的方法也和其他人有些许不同，有慕名而来的人，离家不远处的小药铺每一天都有很多人。 不过挽绿从不在意这些，她没有什么大的愿望和追求，只希望天天开心，每天傍晚在家里做好饭等她的阿公回家吃饭。 她从来都不知道山下繁华的生活是怎样的，她好奇过，不过想来也该差不多，阿公很少让挽绿下山，挽绿自然是要乖乖听话的，还有更重要的是挽绿很懒。 一直到那一天，山里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挽绿撑着油纸伞走在山间，到药铺的路不算远，但一路上的泥泞让挽绿放慢了些脚步。 “阿公，我们回家吧。” 屋里坐着一个看起来很是和蔼的老人家，他是挽绿的阿公。 “啊，马上了，我再为这位公子开个药方就好了。” 挽绿无聊的站在门口，看着因为下雨而变得有些雾蒙蒙的山间。 挽绿心想真好看，这样的景色她看一辈子也不会厌烦。 下不下山还有什么重要呢，山上的日子过得也很是滋润。 “阿绿，好了，过来帮我收拾收拾。” 挽绿听见阿公的声音急匆匆的忘屋里跑去，一回头就迎面撞上了那位来看病的公子。 挽绿刚才没有仔细看过那位公子，现在她抬头便可看到他根根分明的睫毛，挽绿好像听见了他的心跳，不，那好像是自己的心跳。 挽绿的脸泛起红晕，和身上青绿色的衣服比起来便更加的明显。 “对……对不起。” 挽绿低下头退到一边好让他过去。 “无妨。” 男人微微点头示意。 “阿绿，你还不快过来。” 听到阿公的声音挽绿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的跑进屋里帮着阿公整理东西。 “阿公，他是哪家的小郎君，生得真好看。” “哼，挽绿还真是不知羞，快及笄的姑娘就开始要寻夫君了?” 挽绿的阿公看着自家姑娘那犯花痴的模样真是觉得不省心。 “阿，不是不是，挽绿要一直陪着阿公的。” 挽绿傻呵呵的看着阿公笑，阿公轻轻打两下她的头。 “回家吃饭吧。” “好，阿公我来撑伞。” 挽绿撑起那把绿色的油纸伞，和这青绿的山水甚是相配。 “阿绿真是长大不少阿，还记得前些年都是我给你撑伞的。” 阿公今日才发现那个总是偷懒，还特别爱吃的小孩竟然长大了不少。 “以后下雨我都给阿公撑伞。” 挽绿乐呵呵的说着话。 “好，要是等以后我们阿绿嫁出去了，可就只有阿公一个人喽。” “不要，阿绿才不要嫁人，阿绿要一直给阿公做饭，一直和阿公在一起。” 恍惚间挽绿又想起刚才那位公子，她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名字。 “阿公，吃饭吧，阿绿给你盛饭。” 挽绿不喜欢听阿公说那些枯燥的话，也不喜欢看那些成堆的医术，所以这么多年她也只是懂了些皮毛。 比起那些她更喜欢做饭，研究怎样做的饭会更好吃才让她觉得更为愉快。 所以她每天除了坐在那颗桃花树下发呆，就是在临近下午时鼓捣她那些新鲜的做饭方法。 “阿公，今天的好吃吗？” 挽绿瞪大着双眼期待着她的阿公的回答。 “好吃。” “好吃阿公就要多吃些。” 挽绿又夹了好些的菜放到阿公碗里，在挽绿的认知里，开心就应该吃些好吃的东西，吃饭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为重要的事情。 第二天天才曚曚亮时挽绿就听到阿公在外面准备着要下山去。 放在平时挽绿肯定是捂着耳朵继续睡觉，但是今天挽绿就是突然想和阿公一起下山，挽绿觉得自己好像着了魔一般，总是会想起昨天那位公子。 她想要是下山说不定能在见到他，然后就迷迷糊糊的爬起来。 “阿公，我也想和你一起去。” “怎么今天不睡懒觉了。” 阿公看着挽绿乱糟糟的头发打趣道。 “阿公，我不是那样的人。” 挽绿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虽然以前她的阿公也总是这样说。 “那就快些梳洗吧，下山还要好长一些时间呢。” “好。” 挽绿高兴的应到，没过多久挽绿便洗漱好和她的阿公一起往山下去，她很少和阿公一起下山去，以前每一次下山也都是到山脚下的小村庄里去。 “阿公，城里有什么好玩的吗，会有很多好吃的吗？” 挽绿有些好奇，她还没有去过城里面，不知道那里到底是怎样的。 她到过离家最远的地方也就是山脚的罗家村，不过那也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有阿，等待会你就可以知道了，好玩的可多了。今天呢，阿公可以给我们阿绿买很多很多的衣服和好吃的，唯一一次，你知道的，阿公是个铁公鸡。” “好啊好啊，那我要桃红色的裙子，还要好多好吃的东西。那阿公今天要去城中做什么啊。” 一路上难免有些无趣，所以挽绿也一直在说些话，不然就显得太过冷清了，她都不知道阿公一个下山是怎么挨过来的。 “昨天那位公子，想让我再去他府中给他看一下病。” “昨天那位……” 挽绿的脑海中又想起那位公子的模样，这应该是相思病，她记得她好像在书上看过这样的病。 “阿公，相思病该如何治呀。” “心病还须心药医，去见思念的那个人不就好了。” 得见公子，相思可解。 一路上挽绿都是掩不住的喜色，她想她在话本里看过的剧情也都不过如此了。 挽绿随着阿公一路走到城中，果然比起山上这里就热闹了很多，以前挽绿从来不会觉得山上冷清，她只是守好自己的小日子就好。 现在一看果真是冷清，城里有那么多的人，到处都有店铺和吃的，玩的东西也很多，挽绿突然觉得她以前因为懒实在是错过了太多。 挽绿和阿公走到一户人家，大门高高的，和挽绿的家完全都不一样。 “阿绿，我们到了，你待会可要千万记住不要乱说话。你在山里待久了，随意惯了，可不要说错话了。” 阿公一直一直说个不停，挽绿都快要听得厌烦了。 “我知道了，我不会说话的，我们进去吧。” 挽绿把阿公推着过去敲了门，一个小厮跑过来，问他们是来干什么的。 阿公说来找霍公子，接下来又是一阵的传话，挽绿心想这还真麻烦。 “前辈你好，请坐。” 挽绿和阿公被带到了一个小房间，阿公和那位霍公子在说话，挽绿就只好在外面坐着等他们。 院子里被高墙围起来，但是和挽绿家一样也有一棵桃花树。 挽绿没有太能听清屋里的那两个人在说些什么，只是隐隐约约听到了说什么这样会很危险，过程也比较痛苦。 再过了半个时辰，阿公就从那个小房间里出来了，挽绿就眼巴巴的等着霍公子也出来，挽绿心想她肯定是着了魔，不然怎么会如此的想见他。 霍祁看到了挽绿，也向着她点头微笑示意，他好像不太爱说话，挽绿心想，不然他怎么总是爱微笑而不说话。 “劳烦老先生。” “能有什么劳烦，到最后痛苦的是你罢了。” “男儿志在四方，上阵杀敌已是我此生最大的梦想了。” 男子说完又悄悄看了一旁的小娘子。 “既然公子已经做好决定，我定会尽力而为。” 两人说完后阿公便拉着挽绿离开了霍府，挽绿虽然有些迟钝，但是从他们的话里看来，应该是要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吧。 “阿绿，要是我让你从今天开始去学习医术，你会认真努力去学吗？” 才刚走出霍府的大门阿公就郑重的问挽绿。 挽绿不太明白阿公为什么会这样问她，只是对着那些医术她也实在是不感兴趣。 “阿公，有什么事情吗，是霍公子吗？” 阿公轻声叹了口气。 “不说了，要是我们阿绿不愿意我也不会去强求的。我们这次好不容易出来了，我带阿绿去吃东西吧，好吗？” 阿公宠溺的拍拍挽绿的头，挽绿心底还是有些许在意方才阿公所说的意思。 “阿公，你是不是真的很希望我去认真学医术，我可以好好学的。” 挽绿绕到阿公面前挡住他的去路。 “阿绿，我们先去吃些东西吧，我们慢慢说。” 挽绿点头，挽着阿公的手一起走进了一家小面馆。 “阿绿啊，你的父母离开时你还小，不记事，但是我现在想告诉你。那个时候我们生活在边塞小镇，年年战乱不断，你的母亲本打算生下你后去往京城，只可惜生下你之后没有多久她和你的父亲外出被南蛮杀害。之后我便把你带到了京城，看着你一天天长大，我原本想让你好好学习医术，之后如果你愿意，我再带着你回去，去救治更多的人。但是看着你好像更加地喜欢做饭，也很喜欢现在的生活，我也一直没有再说些什么，但是我想，我们阿绿长大了，还是有知道的必要的啊。” “阿公，我……我以后肯定好好学习医术，我不会再鼓捣那些玩意了。” 挽绿不知道该去说些什么，她从未见过她的父母，偶尔夜里也会想，她的父母到底长什么样子。 “阿绿啊，你是女孩子，从小也是没有什么忧虑烦恼的长大了，阿公我会遵循你的意向，如果你想回去，我就和你一起回去。” “阿公，我可以自己回去的，我不想让阿公再去那地方了，阿公想做的事情，阿绿都可以做到，阿公就留在京城吧，守好我们的家，等阿绿回来。” 阿公忍不住笑出声，原来那个每天只会在院子里发呆的孩子真的是长大了不少啊。 “阿绿是真的长大了呀，阿绿你要记住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女孩子也要报效国家，现在边境不太平，我们的医术可能会就很多很多的士兵。” 挽绿郑重的点头，那是十三岁的她第一次觉得原来自己也可以做很多的事情，而不是只是在家里看着那棵桃树发呆。 军营 挽绿决定好好研习医术是元明八年的秋天，也是遇见霍祁的那个秋天。 挽绿每一天都是天还没亮就爬起来看医术，然后在跑到小药铺里和阿公一起，学习怎样去给病人开药。 她以前的人生里从来没有这样的努力过，她每天都知道睡大觉，还有……怎么样做些好吃的东西。 那个时候挽绿才发现，或许她本来也还是算聪明的，以前看都不看一眼的医书，现在看起来也没有多难。 挽绿在话本上看过，这可能叫天赋异禀，她也会时不时问她的阿公，只是她的阿公每一次都会打她的头。 说她总是觉得自己聪明是没有用的，学医就应该静下心来，挽绿听了一半，又放跑了一半。 挽绿看的书大部分都是些怎样去解毒，制毒，以及一些以毒攻毒的偏方。 她问过阿公为什么她明明想学的是治病救人的，现在却都是看怎样去做毒的。阿公没有说话，只说以后一定会用上的。 阿绿也没有管那么多，只是和每天都一样的去看医书，识药材，就这样忙了小半年，到了第二年的春天，挽绿才再一次见到那位霍公子。 他还是和初见时那般，挽绿觉得她在那些话本里看到的，剑眉星目，一身正气的少年人大概也就是这样。 挽绿脸上和心中都满是欢喜，只不过那短暂的欢喜在她知道霍祁要用她一直在学的那些以毒攻毒的偏方来治病时，挽绿的心也凉了大半截。 “挽绿姑娘，你不用担心我的，更不需要担心你自己的医术，因为我相信你，也相信老先生。” 霍祁像是看穿了挽绿的顾虑和害怕，他从少时便染上了这个怪病，平时看起来倒是没有什么大碍。 但是有时候却会全身剧痛一直到晕倒，其实他本来也未曾觉得有什么的，能忍就忍过去了，但是一直到他的大哥霍振战死的消息从边塞传来。 他也是从小就和霍振一起习武，一起去军营，但是却因为有怪病，霍振害怕他在战场上也那样昏过去，刀剑无眼，他也顾不得霍祁。 京城里的人都知道霍家的小公子不知生了什么怪病，不能和他的大哥一样上战场，都说可惜他学的那些兵书战略，不能够带上 他唯一的大哥也离开他了，他的父亲曾经告诉过他，为了大盛而死是他们一家的使命与荣耀。 他想最后再试一次，然后也和他的大哥一样战死沙场，为他的大哥报仇，最好让南蛮人再也不敢进犯大盛，还边塞人民一个幸福安宁的日子。 挽绿最后还是给霍祁用了那凶险万分的药物，在霍祁昏睡那几日，挽绿日日守在他的身边，生怕因为自己用药不准或者他没能撑过而离开这个世界，挽绿害怕。 霍祁醒来时便看到趴在桌上睡着的挽绿，遇见她时穿的大多都是穿青色的衣服，今日倒在桌上的姑娘却穿了一身桃色。 到也是说不出的好看，小脸也是红扑扑的，不知做了什么美梦嘴角还带着笑。 “桃花又开了阿。” 透过窗外看去那桃花开得正盛。 挽绿迷迷糊糊的听见霍祁在说话的声音，睡眼朦胧的看着那个偏头看着桃花的人。 少年人大病初愈脸色还有些苍白。 “公子喜欢桃花?” 挽绿不禁问到。 霍祁摇头说到。 “我这院子里就只有这一株桃花了。” 挽绿才发现霍祁的房间是这宅院里最里面的，一路走来也确实是没有什么植物，倒是显得荒凉许多。 “那霍公子可以喜欢桃花吗，我觉得桃花很是好看。” “好。” 霍祁看着挽绿甚是虚弱的笑了笑。 原来霍祁也是会说这么多的话的，那个时候在挽绿心里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这个。 “我去给公子拿药。” 没有过一会儿挽绿便端了一碗药进入房间。 “挽绿姑娘，以后若是有什么难处尽可告诉我，你和老先生这次帮了我大忙。” 霍祁抬眼看着站着的挽绿，他的眼睛还真是好看啊，挽绿没有见过很多的人，但是她敢肯定这一定是世界上最好看的眼睛。 “我和阿公真的有事情要找霍公子帮忙。” 挽绿缓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她答应阿公的事情。 “挽绿姑娘请说。” “我想和你，一起去军营，阿公说会需要大夫的，我也努力学习了很久，我希望能和你一块去。” 阿公时不时总是会在挽绿耳边念叨，说什么能多救回来一些将士就能够多一分让他们能够回家团圆的机会，挽绿也深感赞同，但她想去军营有一半是为了她的阿公，有一半是为了霍祁。 “军营里生活艰苦，且都是大男人，你一个姑娘家不方便的。” 霍祁不去看挽绿，他没有想过挽绿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挽绿提出什么要求霍祁都会尽力去满足，可是偏偏是和他一起去军营。 “我看了很多的医书，我可以救治很多受伤的将士，而且南蛮善用毒，我擅长解毒，我肯定可以做得很好的。” 挽绿抓住霍祁的衣角，眼里满是诚恳，霍祁好像没有办法再去拒绝。 元明九年的秋天，挽绿随着霍祁和大盛大军一同前往南蛮，行军一月终于抵达边境。 这是挽绿第一次到如此远的地方，这里和京城很是不一样，阿公说原本他们住的小镇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只可惜山贼横行再加上南蛮入侵，那地方实在是不适合人居住。 军营里来了一个女子本来就是一件稀罕事，更何况还是像挽绿这样容貌姣好的，挽绿就这样被大家围观着，她知道大家可能没有什么恶意，可挽绿也是生平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人就这样盯着她看。 就这样一直到霍祁下令让大家都去训练挽绿才得到解放。 “和我过去见我的父亲吧。” “啊？” “老先生和我的父亲认识。” 挽绿从来都不知道他的阿公还认识这样的大人物，而且霍祁来的那一天他就好像不认识霍祁一般，倒是把挽绿骗的好苦。 挽绿随着霍祁一同进入帐篷，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位大盛的传奇，霍老将军，霍宸。 他的年纪看起来和挽绿的阿公差不多一般大，只是头上的白发倒是要比阿公多些，身着一身盔甲，看起来很是威严。 “见过霍将军。” “你就是江兄的小孙女?” 挽绿觉得大将军好像也不是那么地让人害怕，笑眼盈盈地应了一声是的。 霍宸没有女儿，看着挽绿活泼可爱的样子倒也生了几分欢喜，只是这军营生活不比京城，他想不明白那个人到底为什么舍得把这般娇弱的姑娘送过来。 “这里不比京城，你不要到外面乱跑，就在军营里就好了，有什么事情就找祁儿。” “挽绿知道了，我阿公让我把避瘴气的药交给您，虽然不一定可以完全避免，但是还是有些效果的。” “好。” 当年霍宸班师回朝，路上也是莫名染了怪病，本该一月就可回到京城的大军也硬是拖了一个半月。 好在路上遇到了挽绿的阿公，也就是江牧，治好了大家的怪病才得以回到京城。 霍宸也想好好报答一下江牧，只可惜回到京城后他便没了音讯，还没等找到他又传来南蛮进犯的消息，这一耽搁便是十三年。 和霍宸说了好一会挽绿才从帐中走出。 “我们还是先给士兵们分药吧，免得又不小心染上瘴气。” “好。” 霍祁把士兵都聚到一起，让他们都到挽绿那里去领药，还不忘嘱咐他们挽绿以后都会在军营中帮大家治病。 挽绿到南蛮没多久那边便发起进攻，每日都有些多的伤员等着她去看，看着那些因为受伤而痛苦的年轻人，有些甚至比霍祁还小些。 挽绿好像突然明白了她的阿公所说的那些话，原来她是真的可以做更多的事情。 然而她每次最为担心的还是霍祁，虽说他的病没有再次复发，但是如果真的在战场上复发，后果挽绿不敢去想。 “这些天辛苦你了。” 霍祁比来时看起来更加像一个军人的样子了，刚来的时候挽绿想象不到这样一个年轻且看起来不会打架的人怎么上阵杀敌。 “我怎么会辛苦，辛苦的是你和那些将士们，真希望这战争能够尽快结束啊。” “会的。” 霍祁看着挽绿异常认真的说着。 “恩，会的，这样我就可以快一些见到我的阿公，然后告诉他我和他一样也救了很多的人。” 战争一直持续到了那一年的冬天，天气也变得阴冷湿寒，挽绿和营里的士兵一起围坐在营里暖暖的烤火。 “挽绿姑娘真是厉害阿，你刚来的时候我们都觉得你待不了多久就会离开，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等到了现在。” 说话的人大家都叫他小虎，看起来也甚是年轻，这半年来也就他和挽绿比较说得来话。 “我当然是不会走的呀，战场上刀剑无眼，我能够在这里多救一人就是好的。” 挽绿拿着今天他们新打来的野鸡的鸡腿边啃边吃，她也知道自己肯定很没有吃相，但是奈何这鸡腿实在是太好吃了。 “挽绿姑娘这吃相还真不像一个姑娘家，人家姑娘家吃东西都是细嚼慢咽的，你倒好。” 小虎不禁打趣挽绿那不太雅观的吃相，大家也就一起笑了很久。 “你这样以后怎么寻得一个好夫君呀。” 小虎看着挽绿又不禁摇摇头。 “夫君?” 挽绿正吃着东西的嘴停了下来，脑子里想的都是霍祁的模样，他看着书紧紧皱眉的样子，他看着挽绿嘴角带笑的样子。 “不行，这样不行。” 挽绿话音刚落帐外就传来了霍祁的声音，她的脸瞬间又泛起红晕。 “阿绿，可以和我出来一下吗？” 挽绿听到后也愣了一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霍祁叫她的名字从挽绿变成了阿绿。 “霍将军好。” 将士们看到霍祁便纷纷打招呼。 只有挽绿背对着霍祁胡乱的擦着自己的手和嘴，她不想让霍祁看见这个样子。 “好。” 挽绿看到霍祁时脸还是通红的一片，因为最近太忙于照顾伤员挽绿都没有发现她已经好久没有看到霍祁了。 挽绿随着霍祁走出营帐，外面的空气比起里面还是冷上了很多，挽绿也不禁打起寒颤。 “父亲让我准备了一些衣物给你送过来，我找了你很久。” 霍祁的眼中闪过一丝失落，挽绿并没有看到，她以为霍祁只是因为霍老将军让他过来他便过来的。 “我，是因为小虎说他们抓了只野鸡，让我过来吃的。” 挽绿小心翼翼的解释到。 “好吃吗？” 挽绿满意的点点头，好吃自然是肯定的。 “但是好可惜，你没有能吃到。对了，我做给你吃吧，公子你不知道我以前因为不学医术只学怎么去做菜还被阿公说呢。” 挽绿抬头看着比她高半个头的男子，眼睛笑成小月牙。 “好啊。” 霍祁看着那个看着他笑眼弯弯的姑娘。 喜欢 挽绿同霍祁一同到了军营的伙房，外面寒风呼啸，帐内倒是温暖得很。 挽绿不太喜欢冬天，但她喜欢下雪，只可惜南蛮不会下雪，冬天也只剩下冷。 “小虎告诉我他们打的野鸡还有，我给你做白切鸡好吗？” 因为实在是没有什么材料，挽绿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用小虎他们打来的鸡。 “好。” “公子你到我旁边吧，这边有火，会暖和些。” “阿绿，你也叫我阿祁吧，公子听起来实在是有些奇怪。” 霍祁觉得他们也认识了许久，一直这般叫难免有些生疏。 霍祁很是缓慢的走到挽绿身旁， “好，阿祁。” 挽绿一边做着菜一边回答道，挽绿不敢看着霍祁说这样的话，叫公子尚且能够告诉自己要理智些，可是叫阿祁她怎么办，挽绿害怕下一秒就要告诉霍祁说喜欢。 “仗打完了你回去想做些什么呢？” “我不知道，回去和阿公一起就好了，阿公总说我这个人没有什么出息。回去后阿公说定要为我寻个好郎君的。” 挽绿说起好郎君的时候脸上都是止不住的笑意，脑子里想的都是霍祁。 只是听着挽绿说这样的话还有那样犯花痴的笑时有些人心里又难免不开心，眉头紧皱。 “好郎君，也不知阿绿心中的好郎君是什么样的。” “那不能告诉你的，这是秘密，回去你就可以知道了。” 挽绿把做好的白切鸡放在霍祁面前，看上去很是好吃。 “快尝尝好不好吃。” 挽绿撕下一小块鸡肉喂到霍祁嘴里，丝毫没有觉得有任何的不对。 “好吃。” “好久都没有听到这样的话了，你要是觉得好吃等我们回去了我可以天天做给你吃。” 挽绿突然觉得来这里已经过了好久，她有些想她的阿公。 “春天一到我们就可回去了。” “真的吗？” “我保证。” 霍祁看着挽绿非常坚定的说，挽绿当然相信他，相信在春天他们便可回到京城。 “是啊，到时你便可以去见你的阿公，前线的士兵们也都可以回家了。” 霍祁轻轻把挽绿额间碎抚开，可以看见她明亮的眼睛。 “不可以这样的。” 挽绿没脑子的说出这样一句话后又觉得不合适，低着头气鼓鼓的，她也不知道她在气什么。 “不可以怎样？” 霍祁故意气她。 挽绿心想不可以这样撩拨人的，万一人家就喜欢上你了怎么办。 而后挽绿又想到难道自己不是在早些时候遇见霍祁时就已经喜欢上他了吗。 霍祁甚至都无需撩拨她也早就喜欢上了。 “反正就是不可以，你还是快些吃吧，我先回去了。阿公说不可以随意撩拨人家，轻浮。” 挽绿气鼓鼓的转身离开帐，只留下霍祁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 “难道你就没撩拨我吗？” 挽绿跑开后霍祁嘴里轻轻地说出这么几个字，脸上还满是笑意。 和霍祁说的一样，春天天气回暖时他们便打赢了那场仗。 启程回京的前一天晚上，全营的士兵都在为了打赢胜仗而庆祝欢呼。 “我们可以回家了，小虎，我们可以回家了，我好想我的阿公。” 挽绿拉着小虎的衣服同大家一样欢呼，她真的很想念阿公，以前还总说阿公烦人得紧。 “是呀，挽绿姑娘，我也很想我娘亲，我终于可以回去了。” “阿祁，我们可以回家了，回家我就可以给你做很多好吃的了。” 挽绿都忘了还没有和霍祁说她有多欢喜，终于可以不在每天都有那么多的人受伤。 “阿绿，现在还有人呢。” 挽绿进帐时还没有发现原来帐中还有其他人在议事，脸上在瞬间爬满红晕。 “对不起对不起。” 说完挽绿又灰头土脸的跑出去，就这样蹲在帐篷边上尴尬。 “好丢脸啊，我肯定是疯了，难道是中毒了，为什么啊，为什么。” 挽绿低着头，手上拿着树枝在地上不停地划来划去。 “怎么了。” “啊！” 挽绿被吓了一跳回头就看到霍祁低头看着她。 “我肯定是着魔了，肯定是的，我刚才是不是很丢脸啊。” 霍祁点头。 “那你……” 那你也这样觉得吗，你会不会觉得很蠢，会不会不喜欢。 挽绿最后也还是没有说出她心中的疑惑。 “好了，该去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就上路了。” 挽绿耷拉脑袋回自己帐中慢悠悠的收拾东西，她都快要被自己蠢哭了。 行军一月后挽绿终于又回到京城。 “阿公，阿公，我回来了，阿绿回来了。” 挽绿离家很远的地方就大喊着阿公她实在是太想念她的阿公了。 “阿绿，我们阿绿回来了。” 阿公站在小药铺的门口看着那个正向着他跑来的姑娘，好像比起离开时又更高了些，脸上的婴儿肥也褪去了，完全长成了一个大姑娘的样子。 “阿公，我好想你呀。” 挽绿靠在阿公的怀里，这一次她在秋天时离开京城，在春天时又再一次回到这个她长大的地方。 她也看到了和阿公说的一样的那个山清水秀的他们原本的家，在那片土地上她和在京城一样的快乐。 “我也很想阿绿，今天晚上阿公做好吃的给我们阿绿吃。” “恩，阿公，阿祁说，他的父亲想见你，让我告诉你，问你是不是有个空闲能够下山去。” “过几日再说吧，不得好好准备准备，你在军营肯定很麻烦人家。” “奥，那好吧。” 挽绿耷拉脑袋，她本还想去见霍祁的。 “那，阿公你给我做好吃的吧。” 挽绿的脸上又堆满笑容，她都很久没有再见到她的阿公。 第二天才才泛起鱼肚白时挽绿就悄悄下山，她得买些好看的衣服才可以去见霍祁的。 都说见心上人时是要好好打扮一番的。 东门大街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挽绿东看看，西看看，最后竟然先买起了糖葫芦。 “还是得先吃些东西才有力气继续走嘛。” 挽绿买好之后满意得那着那串糖葫芦又继续往着成衣店去。 “老板，最近有没有什么好看的衣服呀，我要桃色的。” 老板听见挽绿的话便笑眯眯的走上前和挽绿说话。 “有的有的，你看看这些都是新的。” 挽绿看中了一件绣着山茶花的裙，裙角还都是金丝线很是精致，老板说那是京城里的达官贵人的小姐常常穿的。 挽绿很是喜欢，她想霍祁也应该会喜欢。 “老板，这件我要了。” 挽绿摸摸荷包里的碎银，这是可是她偷偷攒了很久的钱，今天就要花去一大半。 但是转念一想到霍祁，挽绿咬咬牙也就给了。 谁知一出门她便撞见霍祁。 挽绿本想叫他的，只是霍祁他没有看见挽绿，好像又急急忙忙的往哪里赶的样子。 她也就只好作罢。 “听说霍小将军要娶安阳公主了，你知道吗。” “听说了呀，皇上有意赐婚，霍小将军和安阳公主又是郎才女貌的，很是般配啊。” 挽绿那着糖葫芦和新衣的手好像突然就没了力气，还没有吃完的糖葫芦掉到地上，新衣也掉到地上。 “阿祁他要娶安阳公主吗，可我从来没有听他说过呀。” 挽绿回山上的路上也一直在嘴里面碎碎念，她不能相信的，她本还想告诉她的阿公她喜欢霍祁。 她想要霍祁就是她的如意郎君。 一直走到家里的时候挽绿也还是失魂落魄的，阿公看她手里的新衣包装上还有些灰尘轻轻为她拍去。 “阿绿怎么了。” “阿公，他们说霍祁要娶安阳公主。” 挽绿看着她的阿公眼眶湿润。 “这天底下还有那么多男子，总不能只看着霍祁一个吧。” 阿公还没有看到他这个无忧无虑的小孙女竟然还会这样的难过，心中难免有些难受。 “可是，我非他不可。” 挽绿最后还是没有忍住大声的哭出来。 天地之大，可也只有一个霍祁。 山中的日子过得快，挽绿觉得还没有过多久她答应要去霍家道谢的日子竟然就到了。 “阿公，我不想看到阿祁，要是他真的要娶安阳公主怎么办。” 挽绿她想问，却又不敢。 “可是答应的事情总要做到呀。” 阿公在挽绿的脑门上弹了一下。 就这样，她和阿公准备了一些小礼物还有补药就到了霍府。 和当时她第一次来的时候不一样，现在的霍府比起以前倒是多了几分热闹。 和上次一样，也是小厮先去通报了挽绿和阿公才得以进入霍府。 “阿祁。” 来迎接挽绿他们的是霍祁，他还在很远时挽绿便已经向他招手了。 挽绿的阿公看着他那个不争气的孙女摇摇头，在家的时候还说着不要看见霍祁。 怎么现在一见到刚才的话就飘到了九霄云外。 “先生来了，请进吧，父亲在等你呢。” 挽绿和阿公随着霍祁一路走到正厅，霍宸正坐在那里等着挽绿和她的阿公。他和在战场上时一样，依旧是那么威严，只是褪去铠甲，倒是又平添几分随和。 “江兄，你来了，这些年可让我找得好苦啊。” 霍宸一看到江牧便起身迎接。 “我说过我可不要什么报答的，你当年能把我和阿绿送回来我已经很感激了。” 他不是什么贪得无厌的人，也不想要什么回报，只想着平平安安的就好。 “父亲，我和挽绿就先退下了。” 霍祁看着他们两人不知道要说到什么时候，就想先带着挽绿去偏厅等着，他们也可以尽情的叙旧。 “好，挽绿要是饿了你就先给她吃些东西吧。” 挽绿一脸黑线，什么她饿了，她看起来就是一个那么容易饿的人吗？ “好。” 最后霍祁把挽绿依旧带到了那个小房间，桃花已经快谢了，只留几片叶子零星的在树上挂着。 “我们走的时候这桃花开得正盛呢。” “是啊，进来吧，外面还有些冷。” 挽绿点头。 “你及笄礼过了对吧。” 挽绿点头，她都快忘记了这回事，她记不清楚这些事的，如今桃花都快谢了，想来应该也是过了的，阿公说过的，桃花开的正盛时她就及笄了。 “我准备了礼物给你。” 霍祁从抽屉里面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给挽绿。 “真好看阿，桃花簪子。” 挽绿把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个精致小巧的簪子。 “喜欢吗？” 挽绿点头。 她长这么大都没有谁送过她什么礼物，这是她第一次收到礼物，那自然是喜欢的，更何况，送她礼物的那个人还是她倾心的人。 “你怎么知道我问的是簪子。” 挽绿拿着簪子爱不释手，左看看，右看看喜欢得不得了，完全没有注意霍祁说得是什么意思。 “不是簪子还能是什么，我很喜欢，第一次有人送我礼物。” “我说的是我。” “喜欢啊，我都喜欢。” 挽绿还没有反应过来霍祁就从她手中把簪子拿到自己手中。 “我也很是喜欢。” 霍祁把簪子戴到挽绿头上，挽绿抬头看着霍祁，四目相对，眼波流转，她好像看见了些什么是她一直看霍祁时的那种眼神。 “不可以的，不可以的，你怎么能这样随意撩拨人家，要是人家真的喜欢你怎么办。” 挽绿又想起那日那些人所说的霍祁要娶安阳公主的话语。 霍祁他呀，是要娶公主的，怎么会是挽绿这样的小人物可以肖想的。 “阿祁，你要和安阳公主成亲了，对吗？” 挽绿的手紧紧的握着霍祁送与她的那支簪子，眼神飘忽不定，她害怕从霍祁口中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可是她还是问了。 不撞南墙不死心的。 “你和先生说得一样，迟钝还有些笨。” 他们出征的前一晚挽绿的阿公拉着霍祁说了许多，说挽绿心性单纯，有时候很聪明，有时候又太过迟钝，希望到了南蛮霍祁能够多多照顾挽绿。 “我怎么会笨呢，你看我半年就学会那么多的医术，可以救很多人了。” 挽绿有些着急的解释着她不笨这一点。 “我喜欢你。” “啊？” 挽绿不敢相信她所听到的话，不是应该是她一直以来最喜欢霍祁的吗，不是应该是自己先说出喜欢的吗，怎么现在霍祁先说出来。 “我喜欢你。” 霍祁看着挽绿又再说了一遍那话。 “不是。” “我喜欢你。” 挽绿还没有缓过来霍祁便又说了一遍。 “为什么啊，我长得不好看，好吃懒做，吃相还不好看，我什么都没有准备好，为什么会喜欢上我。” 挽绿怎么敢相信呢，从遇见到多说些话也不过才一年不到，那位她放在心尖尖上的少年将军居然喜欢自己。 “因为你是挽绿，因为你是你，所以我喜欢你。” 怎么会有人敢把喜欢说得如此直白。 “难道阿绿不喜欢我吗？” “不，我喜欢的，我从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上阿祁的，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这一切来的太突然，挽绿甚至都不敢相信。 --------------------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很久之前写的，因为我自己不信邪的原因，把我的账号自杀了。 我是一个蠢货。 成亲 “那你是不相信我吗？” 挽绿眼睛圆圆的就这样看着霍祁摇头。 “那你想再听一遍吗，你想听几遍我都会告诉你的。” 挽绿依旧还是摇头。 不是不相信，不是想再听一遍，挽绿都不想要。 “我喜欢阿祁的，很喜欢阿祁的，阿祁不用说，我也没有不相信。” 霍祁轻轻掐了掐挽绿的脸，真好看阿，生得圆圆的一个，小小的，眼睛里似有山川河流一般。 霍祁最后也没有回答挽绿的那个问题，他是不是要娶安阳公主的问题。 他看着那个站在面前有些呆傻的姑娘，脸颊红红的。 挽绿去买新衣裳那天他其实看见她了，小姑娘从成衣店走出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糖葫芦，看上去很高兴。 只是那天他着急进宫面圣就没有和她打招呼，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语他都听见的。 霍祁也知道皇上找他是什么事情。 未央殿内的皇上果然还是提起了为她赐婚的事情，只是他的心底已经放了一个人，那人除了笨一点，不知道自己喜欢他外都很好。 所以霍祁在未央殿内就告诉皇上。 霍祁非挽绿不娶的。 霍祁认识挽绿的时间其实比那天挽绿在药铺门口撞到他还要更早，那个时候霍祁大约也才十三岁左右。 因为和霍振比武输了身上全是伤，他躲到了罗家村悄悄的哭，他很疼，但是大哥说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哭，所以他不敢在大哥面前哭。 那天他遇到一个小姑娘，她问他怎么了，是不是很疼。那小姑娘着一身绿衣，头上绑了两个小发髻，眼睛大大的。 霍祁说他不痛，可是那小姑娘不屈不挠，还给霍祁上了药。还把自己吃剩下的糖葫芦给了霍祁就急匆匆的跑了。 那一天霍祁从来都不知道糖葫芦尽然会如此甜，大哥说以后他们都会娶妻生子，那个时候霍祁就觉得他一定要把那个小姑娘娶回家。 可是那之后霍祁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姑娘，一直到那天挽绿撞到他怀里，他第一眼就认出了她是那个小姑娘。 那一天大概只有天上的神仙才知道他有多开心，可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就离开了。 再后来他又再一次看见了那个小姑娘，其实他只是赌一下，她会不会和老先生一起下山，他赌赢了，她真的下山了。 她就坐在门口看着那棵桃树发呆，那个时候霍祁都没太能听得清楚先生的话，只是想门口的那个小姑娘在想些什么。 可是他还有其他的事情，他还要为大哥报仇，至少也要上一次战场看看他的大哥所牺牲的地方。 所以他一直在等，等到能够上战场那一天，等到能够坦荡的说出喜欢的那一天。 那之后霍祁日日在大哥灵前问他的大哥，应不应该告诉挽绿他的喜欢，可是有一天他也会和大哥一样战死沙场，那个时候他不知道那个小姑娘该怎么办。 他问了半年，直到他再一次见到挽绿，那个小姑娘居然真的治好了他的怪病，还说要随他一起去南蛮。 霍祁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那里那么多男人，还有很多很多的危险，霍祁会吃醋的，会担心害怕的。 可是最后还是在她那恳求的眼神下屈服了，霍祁觉得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挽绿更会撒娇的人了。 霍祁没有想到半年前甚至都还不太精通医术的人尽然也能救治如此多的士兵，还能解得了南蛮人用的毒。 他想挽绿还挺聪明的，他都不用担心挽绿会在军营不习惯。 但是霍祁觉得挽绿在军营好像太受欢迎了，他吃醋了，他怎么能够在大敌当前想儿女情长呢，他把在挽绿那里吃的醋都放到杀敌上。 他想大哥了，要是大哥在肯定可以告诉他该怎么办。霍祁又多杀了很多敌人，他想让大哥看看他的弟弟也可以和他一样上阵杀敌。 终于在冬天，南蛮人快撑不住了，因为天气太冷他有些担心挽绿没有冬衣，所以特意让人准备了挽绿喜欢的绿色衣服。 他在军营里找了许久都未看到挽绿身影，霍祁开始有些担心她是不是走到南蛮人的军营去，一直到他在小虎的营帐里听到挽绿的声音。 霍祁一走进营帐就看到挽绿在吃鸡腿，吃相还真是不好看，不过在霍祁眼里倒是还多了几分可爱。 他叫她和自己出营帐时还在擦嘴呢，她肯定也是觉得自己吃相不好看吧。 霍祁把冬衣交到挽绿手中，最后也没有说那是自己准备的，只说是父亲让准备的。 挽绿还一直叫霍祁公子，他不喜欢这个称呼，他想让挽绿叫自己阿祁，他想挽绿软软糯糯的声音叫起自己的名字应该会很好听。 挽绿说她要坐白切鸡给自己吃，霍祁都快忍不住想要告诉她自己的爱意，可他还是忍住了，大敌当前大敌当前，霍祁一直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第一口白切鸡是挽绿喂给霍祁的，他在想挽绿会不会也这样给小虎他们，只要一想到他就恼火。 挽绿还说霍祁随意撩拨别人，轻浮得很，难道不是挽绿太过迟钝，没有看出霍祁只对挽绿一人如此。 终于春天到的时候他们可以回京了，挽绿急急忙忙的跑到霍祁帐中说可以回家了，她就可以做很多好吃的给霍祁。 那个时候霍祁就想，回京他一定要告诉那个迟钝的小姑娘他喜欢她很久了。 终于霍祁说出口了，现在他们就这样面对面的，可以看得见对方，挽绿还说她也很喜欢阿祁。 霍祁最后还是没有告诉挽绿以前的事，他想要的是和挽绿在一起的后来的每一个日子。 “公子，老爷叫你和挽绿小姐过去吃饭了。” 就这样才结束霍祁和挽绿这暧昧的气氛，走到前厅时挽绿的脸上还是一片红晕，霍祁倒是看起来自然多了。 挽绿心想到底是怎样才能说出那样一番话之后又面不改色的，挽绿到现在心还是跳个不停。 霍宸和挽绿的阿公好像聊得很开心，连他们到了都还在笑。 “父亲，先生。” 霍祁行礼之后便按照父亲的意思入席，挽绿也随着霍祁一样行礼入席。 “父亲，先生，我有一事相求。我想娶挽绿，一生一世，护她周全。” “啊？” 挽绿现在的思绪早已飘到天上，什么都听不见，脑海里就只有刚才霍祁刚才所说的话。 “你这儿子倒是性子直率啊，不过这得挽绿做主，我从小都是依她的意思来的。” 到底是女大不中留，看着挽绿那呆呆的模样，怕是早就被那霍祁勾了魂过去，还说什么不成亲，只配她阿公。 “啊，我倒是很满意挽绿，只是不知道挽绿喜不喜欢那呆子。” 霍宸在霍祁小些时候就觉得那孩子有些呆板，什么都是跟着他大哥，现在居然也到了可以成亲的年纪，只是可惜他喜欢的大哥看不见了。 不然肯定也会和霍宸一样，笑着说他那弟弟是个小呆子。 所有人都在看着挽绿，等着挽绿的回答，只是挽绿还在神游，明明刚才霍祁都才说完他喜欢挽绿，怎么现在就说要娶她呢。 他是真的一点都不觉得太快了，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害羞 “阿绿，阿绿。” 霍祁叫了好些声挽绿才反应过来。 “我……阿公。” 挽绿不知道怎么办，无助的看着她的阿公。 “自己做决定。” 挽绿的阿公只顾着自己吃东西。 “霍将军，我真的可以吗？” 挽绿不确定，她闲着无聊时总会看一些话本故事，那里面都会说门当户对很是重要。 那天她也听见了霍祁是要娶安阳公主的，可刚才她问霍祁他都没有回答，挽绿心想他真是狡猾。 可是挽绿她什么也没有，就算是霍祁先说出了那声喜欢。 “阿绿，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霍祁定不会欺骗你。” “我愿意，我愿意同阿祁成亲的。” 挽绿说完后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脸都快红到耳根子。 霍祁也很是高兴，过了这么些年，他终于娶到了他心心念念的那个小姑娘。 那个秋天霍祁向皇帝求得赐婚，皇上赏赐了一座在京城繁华地带的宅院已祝贺霍祁大婚。 就这样挽绿在她及笄的那一年嫁给了她从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上的人，整个京城都知道霍家的小公子大婚，十里红妆。 “阿公，我穿红色好看吗。” 挽绿坐在铜镜前看着自己的模样，她的头上从未像今天这般戴上那么多复杂的珠钗首饰。 那婚服很是复杂，挽绿还是在小圆的帮助下穿好了那一身婚服，小圆是霍祁给挽绿的侍女，就是害怕挽绿太笨了连衣服都穿不好。 “好看好看，挽绿穿什么都好看。只是啊，你阿公我还没有缓过来我们阿绿怎么就要成亲了呢。” 一年前挽绿还说要一直待在阿公身边，现在转眼就要嫁人了。 “阿公，我还是会经常回来看你的，放心吧，霍祁他管不了我的。” 霍祁说过挽绿要是什么时候想见阿公就去见，不用在意那些礼节。 “小姐，时辰到了，我们该出发了。” 小圆提醒一下挽绿，帮着挽绿把盖头盖上。 “阿公，阿绿要走了。” “恩，去吧去吧，要是霍祁敢欺负你就告诉我，我来收拾他。” 挽绿点点头便在小圆的搀扶下上了花轿，挽绿好想看一看今天的霍祁是什么模样，只可惜大红盖头遮着她什么也看不见。 “霍家小公子今天成亲了，听说新娘子是个女中豪杰啊，还和他一起上了战场。” “我怎么听说新娘子长得不好看啊，反正定是配不上小公子的，你看看小公子那模样，犹如仙人之姿。” 挽绿在轿子里听见这些又气又好笑，他们居然还说自己长得不好看，挽绿捏捏自己的脸。 “真的不好看吗？” 挽绿有些不开心，他们那些人不是没有见过自己吗，怎么能够胡说八道呢。 轿子停下了，这是挽绿第三次进入霍府，这一次是以霍祁夫人的身份。 挽绿一路上都是小圆扶着的，她什么也看不见，还要照着话一步一步的进行，她有些累了，也从来都不知道成亲尽然如此麻烦。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挽绿低头是看到了今天的霍祁，一身红色的婚服，眼睛看向挽绿时满是欢心，挽绿很满意，她的夫君就该是如此这般好看。 “送入洞房。” 成亲 挽绿一个人在婚房里面坐了许久，很好奇这外面到底是什么样，而且她很饿，但是小圆告诉她不可以自己把盖头揭下来。 所以挽绿就只能一直等着，她也不知道她等了多久，又饿又困的。 “阿绿，你饿吗？” “我饿，我都快饿死了。” 挽绿听到霍祁的声音差点没有哭出来，要是她知道成亲这么麻烦她肯定还是得考虑考虑的。 “我给你拿了吃的。” 霍祁把东西放到桌子上，又拿着喜秤把挽绿的盖头掀开，挽绿的眼睛红红的，好像要哭的样子。 “阿祁，我真的好饿，要是你再不来我就真的没了。” 挽绿的声音软软的，霍祁最是喜欢听她说话。 “好了，辛苦夫人了，我来喂你吃饭吧。” 霍祁拉着挽绿的手做到桌边，又拿了一块糕点送到挽绿口中。 “好吃，好吃，我还要。” “好，还有很多呢，慢慢吃。” 霍祁看着挽绿那狼吞虎咽的样子就觉得好笑，她怎么能吃得这么……不好看啊。 “没有人和你抢的，慢一些吃吧。” “可是我真的好饿。” 挽绿的大眼睛无辜的看着霍祁，好像在说她今天有多困难。 “好了，吃饱了吗，吃饱了可还有正事要做。” “还有什么正事啊，宾客不是都离开了吗。” 挽绿眼中就只有那些糕点。 “你说呢，今天是新婚之夜啊。” 霍祁一把抱起挽绿，她这才反应过来霍祁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挽绿瞬间就涨红了脸。 “你放我下来啊。” “慢一点，待会真的摔倒了啊。” 挽绿真的就乖乖在霍祁怀里不动，一直到霍祁把她轻轻放到床上。 “阿……阿祁，我……我心跳得好快。” 霍祁离她那样的近，近的她都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嘴巴，挽绿都看得清清楚楚。 接下来霍祁的唇就贴上挽绿的唇，软软的，霍祁大概是喝酒了，还有些酒味。 原来霍祁的唇这样的软。 “阿祁，你压得我有些疼。” 挽绿好不容易才从口中说出这么几个字。 “不可以的。” “啊?” 霍祁停下看着她认真的说，让挽绿有些懵。 “阿绿，这样的情况下不可以说疼。” 说完霍祁的唇有一次贴上了挽绿的唇。 “阿祁，我喜欢你。” 挽绿靠在霍祁的耳边轻飘飘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接下来又是一次又一次的吻，早上挽绿觉得麻烦又难穿的婚服也轻易被褪去。 原来，原来话本里所说的新婚之夜是这个样子。 第二天挽绿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时便看到霍祁已经整理好在桌边等她，今天他们还要敬茶。 “阿绿醒了，我来为你束发吧。” 挽绿就这样迷迷糊糊的走到梳妆台前，霍祁就在她身后轻轻的为她梳发，他那双拿武器的手啊，原来为心爱的女子梳发时尽然也会如此温柔。 “阿祁，还好，还好你也喜欢我，还好我们成亲了。” 挽绿忽然间觉得她就是这个世上最幸运的人，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正在她身后为她梳发。 “我们以后还有很多很多像今天这样的日子呢。” 霍祁把他送给挽绿的桃花簪子戴在她头上。 “走吧，去见父亲吧。” “恩。” 挽绿随着霍祁一路走到正厅，霍宸正在那里等着他们，看起来也很是开心的样子。 “父亲。” “你们来了。” 小圆把茶呈到挽绿与霍祁面前，挽绿小心翼翼的端起茶杯。 “父亲请喝茶。” 挽绿不敢看霍宸，她只是还不太习惯父亲这个称呼，她从小就只有阿公。 “挽绿，在家里没有那么多的规矩的，以后也就像在军营那样就好了，不用约束自己。” 霍宸担心挽绿会不习惯这样的氛围，毕竟从小也是随性惯的。 霍家虽然手握重兵，但霍振霍祁的母亲在他们小时候就病逝了，只留下他们三个大男人，家中也是常年无人在家。 自然也是没有什么规矩，一切都是随意最好。 “谢谢父亲。” “行了，我还要去练武场呢，你们就自己做想做的事吧，祁儿就先放你几天假。” “谢谢父亲。” 说完霍宸便先离开了。 “我们去见大哥吧，大哥要是见了你肯定会很开心的。” “恩。” 霍祁把挽绿带到了霍家灵堂。 挽绿把霍祁给她的香都插进香炉，她没有见过霍祁的大哥，不过想来应该和霍祁差不多一般模样，大家都说他们两兄弟长得很像。 “大哥，我成亲了，她的名字叫挽绿，是我从小时便喜欢的人。我很开心，今天我就带她来看你了。” 霍祁在霍振灵前说了很多的话，他想要是大哥还在应该也会替他感到高兴吧。 “阿绿接下来想去做些什么，我都陪你去。” “我们去吃饭吧，我听说京城有很多好吃的东西，但我都没吃过。” “好啊，那去明御楼吧，那里的鱼很是好吃。” 这么久了，挽绿终于也可以在京城的街上走一走，以前每一次来都是急匆匆的，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就要离开。 “等等，你刚才和大哥说，你从小就喜欢我了，对吧。” 挽绿这才反应过来方才霍祁所说的意思。 “有说过吗？” “有的，可是为什么我不知道啊。” 挽绿小时候都不太记得有见过这样的人，她每天都躲在家里，哪里能见到什么人。 “我们到了。” 明御楼是京城里最为有名的酒楼，很多的世家公子小姐都很喜欢到他家吃饭。 霍祁从未来过，和挽绿一样，今天他是第一次来这里。霍家和朝中其他人有些不太一样，霍祁和霍振每天都泡在军营，家里的佣人少得可怜，也是没什么时间能到这京城第一名楼来吃饭。 “走吧，霍夫人。” 霍祁把手抬起来想让挽绿挽着他。 店里的小二看到有人进来就很是热情的问到他们要吃些什么。 “就上两道好吃的菜吧，你自己看着办就好。” 霍祁不知道这明御楼有些什么好吃的，他也不懂。 “你最喜欢吃什么菜呀，我以后都可以做给你吃，等以后你和父亲一起去练武场了我就给你们带好吃的去。以前阿公总说我做的菜可好吃了，他要天天吃。” “其实我没有什么喜欢的菜，从小都是在军营里吃的，有什么吃什么，倒也没什么差别。” “没关系，以后你就去忙，我给你做饭，天底下独一份的。” 挽绿笑眼弯弯的看着霍祁，看着她霍祁也会莫名多几分欢喜。 “阿绿，以后要是再打仗你会怪我不能陪你吗？要是我死了，你不要难过好不好，我希望你永远都是像现在这样开心。” “我会难过的，但是你说过为大盛而死是霍家的使命和荣耀，你先是大盛的将军，再是我的夫君。” 挽绿肯定会难过的，心爱之人的离世她自然承受不了，可那是霍祁的梦想。 “我们还是吃东西吧，这么多好吃的。” 挽绿夹了鱼递到霍祁的嘴边，她不想现在和霍祁说这些。 “阿绿，真好吃。” 霍祁盯着挽绿呆呆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啊……” 挽绿张大着嘴巴希望霍祁也能像她一样喂自己。 霍祁看着挽绿那娇憨的样子，真是和小时候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呐。” 霍祁也和挽绿一样夹了鱼递到挽绿嘴边。 “阿祁，你喜欢吃糖葫芦吗？” 霍祁又想起了小时候挽绿给他的那半截糖葫芦，他其实是不太爱吃这些小零食的，只是那个时候的糖葫芦酸酸甜甜的，很是好吃。 后来他又找了好些年那个相同的味道，现在终于找到了那个味道她就在自己身边。 “喜欢。” “那我们去吃糖葫芦吧。” 挽绿又拉着霍祁在京城里找糖葫芦的小贩。 “好吃吗？” 挽绿的眼睛盯着霍祁的一举一动。 “好吃。” 挽绿听见霍祁的回答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阿祁你去过江南吗？我听说那边的风景很美，我们可以去吗？” 挽绿靠在霍祁的肩膀上看着不远处的地方。 “没有去过，要是阿绿想去我们就一起去。”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去很多的地方啊，我想都去看看，就像话本里说的那样，我们两个浪迹江湖。你看啊，要是遇到弱小受到欺负你可以帮他们出头，要是遇见有人生病我可以为他们看病。那这样我们是不是可以也被写进话本里啊。” 挽绿只要想到他们的未来就会有很多的期待，她还想和霍祁做很多很多的事情。 “我们当然可以去很多很多的地方，去塞北，去江南，去黔州，只要阿绿想去我都陪你去。” “恩，我就知道阿祁最好了。” 挽绿在霍祁的怀里蹭了蹭，她好喜欢霍祁身上淡淡的味道，她说不出来那是什么味道。 “阿祁，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吗？” “知道阿。” 挽绿有些不可思议，原来她自己藏了那么久的小心思霍祁全都知道，到最后只有自己才是那个不知道的笨蛋。 “那……什么时候。” 挽绿还是有些不甘心。 “我第一次去找阿公的那一天，你撞到我的时候。” “原来只有我自己不知道而已，我还以为我藏得很好，我还害怕你不喜欢我，有好几次我都想离你远远的，这样就不会再喜欢你了。” “是吗，那以后我都要更偏爱我们阿绿些，不然她就要离开我了。” 霍祁的唇轻轻的落在挽绿的额头，犹如三月春风般温柔。 南蛮 挽绿和霍祁成亲还没有到一年的时间霍家就因为南蛮在边境偷偷集结大军而再一次往边境去。 现在天下局势动荡，南边有南蛮蠢蠢欲动，北边还有善骑的北疆人一直虎视眈眈，边境人民饱受战乱之苦。 霍宸和霍祁分开两边跑，霍祁去了南蛮，霍宸去了北疆。 “父亲，此次一去一定要千万小心，我叫上阿公同父亲一起去。” 虽然阿公总说不想和霍宸一起，但是挽绿总想有个认识的人在身边应该会放心些。 “好，你们在南蛮也要小心些。” 挽绿点头，不知为何她尽觉得有些伤感，不知道何时他们才能再相见，眼睛酸酸的。 “父亲，万事小心。” 同霍宸说完这最后一句话后便和大军一同出发。 “阿祁，我希望这世上再也没有战乱，这样我们就可以永远不用分开。” 不只是他们，挽绿希望这世上所有的人家都可以不用分开。 “会有那一天的，我们就是为此存在的。” 他相信会有那么一天他可以无忧无虑和他的小姑娘一起走遍大盛的河山，人民安家乐业，再不用受战乱之苦。 “阿绿，我们也得走了。” “恩。” 到达南蛮的那个晚上。 秋天的夜风吹来有些凉得刺骨，挽绿才发觉好像他们每一次都是秋天去往南蛮，然后又迎来南蛮阴冷刺骨的冬天。 “阿祁，有些冷了。” 挽绿看着天气渐凉给霍祁送去了披风，营帐中的烛火摇曳，霍祁正皱着眉头看着桌上的沙盘，挽绿看不懂。 “阿绿该去休息了。” 挽绿睡不着，她也不想睡，她虽不能为霍祁排忧解难，但她想陪在霍祁身边。 “我不困，所以我就过来看你了。我会乖乖坐在一旁不会打扰你的。” 挽绿真的就乖乖的坐在离霍祁很远的地方看着他，不说话，什么都不做，就只是看着他。 “那你要是困就先去睡觉吧。” 挽绿点头。 第二天挽绿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床上，霍祁早就已经不见踪影。 “挽绿姑娘，快过来快过来啊。” 挽绿听到小虎带着些哭腔的声音就急忙跑到外面。 小虎抱着一个比他年轻些的孩子，他被剑刺中肚子，血还在不停地往外流。 “把他带到营帐里去，快。” 好在带来得及时，箭上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毒。 “小虎，你有没有受伤。” 小虎摇头。 “我弟弟他还好吗？” 原来那个孩子是小虎的弟弟，后来挽绿才知道上次小虎回家时他的父母就生了大病去世，只留下他的弟弟一个人。 “好了，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谢谢挽绿姑娘。” “这本来就是我该做的事情，你也快去吃东西东西休息一下吧。” 小虎摇头。 “挽绿姑娘，我弟弟真的会好吗？我好害怕，我就只有他一个家人了。” “会好的，别担心。” 挽绿和小虎说完又去看其他的伤员，虽然她看过很多病人了，但每一次看到那些年轻的士兵鲜血直流时挽绿就觉得很痛。 她并不是神医，有很多年轻的生命也会在她面前永远逝去，那个时候的挽绿也会很难受，为什么她救不了那些人。 他们明明那么年轻，还那么小。 “小虎，你们上战场时会害怕吗？” “我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也会，但是会有另一种精神告诉我，让我一直往前，我们是为了大盛而战。” 挽绿看着那个和她差不多一般大的男生，他们无畏，他们为大盛而战，他们的身后是千万的大盛子民。 每一天都有很多的伤员送来，挽绿和军营里的其他大夫一同为他们治疗，一直到那一天被送来的是霍祁。 “阿祁。” “阿绿，我真笨啊，我不小心就被南蛮人暗算了。” 霍祁看到挽绿眼睛泛着泪光还挤出了一个微笑。 “别说话了，我给你止血。” 挽绿有些生气，都这样了他还笑，她觉得一点都不好笑。 “伤口有毒，你为什么这么不小心啊，我们有多少人死在南蛮人的毒上你不知道吗？” 挽绿想到那些因为中毒而救治不及时死去的士兵，眼泪似豆子一般不停地往下掉。 要是，要是她的阿祁也那般在她面前离去，她会一辈子都不安的。 “没事，阿绿可以治好的，我相信阿绿。” 挽绿没有去回答霍祁，此刻她不想和霍祁多说一句话，病人就不该说那么多话。 “呐，把药吃了。” 挽绿为霍祁包扎好又给了他解毒的药物，他比那些士兵更幸运些，胡炀草毒的解药是那些士兵的命换来的。 “谢谢我们的阿绿。” “你要是来得晚些大罗神仙也没办法。” 胡炀草的毒最为重要的就是时间，两个时辰之后基本就没有办法可以再救治。 “阿祁你答应我，千千万万要注意要小心，受了伤就一定得马上回来，你也要告诉士兵一定要及时回来处理。” 霍祁点头，但是这太难了，在战场上根本就没有时间去在意，他也知道有很多人就是死在救治不及时。可是战场上还有很多人倒下，他们甚至都不能再回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这场仗尽快结束。 “阿绿，我会尽快让这场仗结束的，我要让南蛮人再也不敢进犯大盛。” “我知道，我们一起，我们会等到那一天的。” 挽绿轻轻握住霍祁的手，慢慢从掌心中散发出来一丝丝温暖。 时间一天又一天的过去，终于又迎来了南蛮的冬天，和上一次一样，到了冬天时小虎总回去打一些野鸡野兔什么的来改善一下大家的伙食。 这一次挽绿也同他们一起前去，小虎的弟弟小柱也和他们一起，几人一同进了山。 挽绿说过要为霍祁做很多很多好吃的，在京城时挽绿也常常做好送去军营给霍祁和霍宸，其余时间都和阿公一起为病人治病。 可到了这边挽绿在没有为霍祁做过什么，就连见面也有些难，霍祁很忙，挽绿也是如此。 “小虎，要是我没有打到可不可以送我一只野兔呀，我想给阿祁做汤喝。” 霍祁曾教过挽绿射箭的，只是她一直都不太准也就没再去学过。 “好啊，我肯定能够给你多打些野兔的。” “谢谢小虎。” 虽说小虎会帮着挽绿，但挽绿还是想自己试试看能不能打到野兔。 挽绿在山中走着走着就没在看见小虎，就连小柱也没有再看到。 她不知道她所在的地方是哪里，她从来都没有出过军营，挽绿有些害怕的喊着小虎和小柱的名字。 可不管挽绿怎么喊都无人应答，天色渐渐暗下去，挽绿就只蹲在原地不敢动，霍祁告诉过她走丢了不要乱跑，在原地等着他，他会找到挽绿的。 “阿祁，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我真是笨。” 挽绿有些抱歉，蹲在地上小声喃喃道。 “你们听说了吗，大盛的军营里有个女的，就是她解了我们用的毒，真是该死。” “一个女的你管那么多干嘛，我们就只顾杀敌就好。” “要是被我遇到了她就死定了。” 挽绿听到隐隐约约的人声，南蛮人，挽绿记得小虎说过这边是断不可能遇见南蛮人的。 这边都是大盛的区域，是不可能会有南蛮人能够轻易过来的。 “快去通知后面的人跟上，这边可以绕过去大盛的军营，这一次让我们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说完另一个男人就跑去通知了后面的人。 挽绿心想他们是要趁大家不注意突袭，她要小心些不能被发现，还要快些去通知霍祁。 不过她连路都不认识就更不可能通知到霍祁，挽绿记得小虎上山时还给了她烟花弹，小虎说过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够放烟花弹的，现在也正是时候了。 挽绿蹑手蹑脚的跑到离男人远一点的地方，但她也知道那是没有用的，烟花弹一放任谁都可以知道她的位置。 她蹲在一处低洼地带，小心翼翼的把烟花弹点燃，一瞬间烟花弹就绽放在天空。 跑，一定要快一些跑，那一刻挽绿心底想的就是快点跑，不管跑去哪里，只要不被南蛮人抓到就不会给霍祁添麻烦。 大盛军营里。 霍祁看到烟花弹后就明白是挽绿，小虎告诉他挽绿和他们上山后就走散了，虽然霍祁也派人去找了很久。 但始终没有看到挽绿的踪影。 “小虎，你多带些人上山，切记千万小心，阿绿是不会随便放烟花弹的，有什么情况立即通知。” “是，将军。” 小虎带着一小队士兵就往山上出发。 夜色完全降临的山间什么也看不清楚，挽绿一边跑又一边摔倒，南蛮人应该也在到处寻找那个报信的人。 “给我找，到底是谁给大盛的人报信，要是待会大盛的人上来了还没有找到你们也就不要回来了。” 为首的那个男子很气恼，原以为这次的计划算是一个给大盛的打击，没想到就这样被人给报了信。 挽绿不知道她跑到了哪里，她只是听到有很多很多的脚步声，不知道是她的阿祁，还是南蛮人。 “那边，那边有人跑过去了，快追。” 南蛮的小兵看见了人的身影大喊到。 “跑，快跑。” 挽绿在口中小声的说到，如果不一直提醒自己她害怕自己一步也跑不了。 “要往哪里跑啊，贱人。” 挽绿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和他们中原人不一样，他的束发习惯和穿衣习惯都不一样。 是南蛮人，挽绿心想没想到最后还是被他们抓到了。 挽绿快速的把荷包里的药放入嘴里，可还没有等咽下去挽绿就被那男人打了一巴掌，满口都是血腥味，药也被那男人生扣出来。 阿宴 夜深天气也越来越冷。 小虎带着小队在山上四处搜寻，最终什么也没有找到。 “将军，没有找到。” 小虎低着头，挽绿曾救过那么多人的性命，要是被南蛮人抓走了难免又是一顿折磨，都说南蛮人生性残暴，在战场上也是让他们都吃了不少的苦头。 “南蛮。” 霍祁看着他挽绿的桃花簪子眼底冷如冰霜。 “小虎，计划提前，你通知下去，切记不能走漏风声。” 挽绿最后还是没有能等来霍祁，只是这个一番闹腾下来南蛮人偷袭军营的计划也就搁置了。 她睁开眼睛时就发现自己已经在牢狱之中。 “单大人，她醒了。” 坐在挽绿旁边的一个人见状马上通知了另一个男人。 “听说，你是那霍祁的妻?”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挽绿知道的，他们要么就是想从她嘴里知道大盛的布防，要么就是用她来威胁霍祁。 “你给我好好说话，不然有你好受的。” 男人捏住她的脸恶狠狠的盯着她，刚才被打的地方也被捏地生疼。 “我有好好说话啊。” “算了，一个女人能我也不期望你能够知道什么，但是，要是霍祁他知道你在我们这里，你猜猜他会怎么样。” “我相信霍祁的判断，你们……必输无疑。” 挽绿相信霍祁不会为了自己不顾大军安危，她见过太多因为战争而死的人，要是因为自己会死更多的人，那挽绿宁愿自己死在南蛮人手中。 “那我不知道，但是我想南翼门上的风景不错，想请你去看一看。” 男人说完便转身欲离开。 “奥，对了，我们南蛮人的风俗还是要请这位姑娘体验一下的。” “是，大人。” 挽绿想来他所说的风俗应该就是用些酷刑好让自己在那南翼门上更加可怜些，好让霍祁来救自己。 “你们南蛮的冬天不会下雪对吧。” 挽绿的嘴因为被打的那一掌还有些疼，说起话也是声音小得很。 “是不会下雪，不过冬天冷得很，你要是上了南翼门也有得好受的。你说你又是何苦啊，就算我们当时下去大盛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我们已经快输了。” “可是那样总有人会死去啊。我总该做些什么的。” 挽绿笑了两声。 另一个男人从门口走了进来，看到挽绿在和那人说话有些不耐烦。 “废什么话，我看就是她这个贱人救了那么多的大盛人，大人不是说了直接动手吗？” 说完那男人拿起鞭子往挽绿的身上抽打，挽绿觉得疼，衣物上也渐渐渗出血来，但她也咬牙坚持硬是一声也没有叫出来。 那男人大概觉得有些无趣便离开了牢房。 “你没事吧。” 挽绿摇头，还没有死呢，当然算没有事情。 “你是挽绿姑娘吗？” 那男人眼睛里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 挽绿点头，她觉得她现在好像没有说话的力气了。 “你还记得你以前曾救过一个南蛮人吗？那是我哥哥，不过他还是因为战争死去了。” 挽绿记起了她上次来军营时在外面为一个南蛮人解了他们自己的毒，那时挽绿还觉得有些可笑，怎么会有人连自己人都不愿意去那解药救命。 “我……记得。” 挽绿说完话又剧烈地咳嗽起来，天气越来越冷她还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衣服。 “你没事吧，我……我去给你拿药。” 那人急匆匆的往外面跑去，没有过多久便拿了一小盒的药和一碗热汤。 “我给你解开吧，他们短时间内不会回来的，对了，你可以叫我阿宴。” 阿宴小心的把挽绿解开后又慢慢把她放下来。 “你先喝些热汤吧，至于上药还是你自己来吧，我不太方便。” 阿宴说完就把头歪向另外一边去。 挽绿端起那碗热汤缓缓喝完了，身上虽没有厚一点的衣服，但也是暖和了不少。 挽绿把那些药膏一点一点的往伤口上涂，药膏碰到伤口时火辣辣的疼，她最不喜欢这种感觉。 “我……好了。” 直到挽绿说她上好药阿宴才回过头来看着她，挽绿发现他长得和那些南蛮人都不太一样，比起那些浓眉眼窝还有些深的南蛮人，他要清秀许多。 而且他瘦瘦小小的一个，和那些高壮的南蛮人很是不和。 “我哥哥告诉我，一定要记得报恩。我会想办法带你出去的，你放心，不过就是要受些苦，那些人都是这样，我也总被打。” “为什么，会被打。” 挽绿说话断断续续的。 “没办法呀，打不过别人就只能受欺负，但是这仗应该马上打完了。” 阿宴很是无奈的笑了笑，他也没有什么办法，他也是被强抓来的。 “那你把我送出去了，不是会有性命之忧。” “你放心吧，我聪明得很，不会怎么样的。我得把你再绑起来了，待会那人可能又得回来，到时候我会带你上南翼门，冷是冷了些，你忍着一点。到时候两军交战时我再悄悄把你放走。” “你真的会没有事情吗？” 挽绿最后还是担心阿宴的安全，他生得那般瘦弱，要是真的再被那些南蛮人欺负要怎么办。 “放心吧。” “要不，要不你和我一起走吧，回到军营他们定不会说什么的。” 挽绿看着阿宴，想着要是他能够和自己回去肯定会比现在好一点的。 可是阿宴却一直摇头，他的哥哥死在了这片土地，他是不会离开的。 阿宴见时间差不多又把挽绿绑回到那木桩上，没有过多久那个男人又回到了牢房。 “我带了一点新鲜玩意过来。” 男人从怀里面拿出一瓶药粉洒在挽绿刚才上了药的伤口上，挽绿瞬间觉得身上好像被烈火烧了一般灼热难忍。 做完这些他又拿起鞭子在挽绿的身上抽打，身上又开始渗出血来，挽绿只觉得眼前模模糊糊的什么也看不清。 男人把一整盆的冷水都泼到挽绿身上，刚才的灼烧感又配上这冷冰冰的水让挽绿实在有些受不了。 她的额头上也直冒汗。 阿宴看到心里也很是不舒服，这样一番折腾下来也不知道挽绿能受得了多少。 “奥，对了，还有一个礼物呢。” 说完男人把一颗药丸塞进挽绿嘴里。 “这是什么。” 挽绿瞪着他。 “一个小礼物，你也别想着拿解药了，这药无解的。” 挽绿知道，无论如何南蛮人都不会想让她活着走出南蛮的，不过她的阿祁还在等她回去呢，她得回去见他。 “好了，你把她送到南翼门，待会就让霍祁看看他的女人是怎样受折磨的。” 阿宴点头背着挽绿往南翼门走去。 “我都快要死了还要麻烦你把我送出去。” 挽绿虚弱的趴在阿宴的身上。 “救命恩人当然要让你从这里走出去，刚才的药，我偷偷拿了些解药，虽说不可以完全解毒，定期服用还是可以多活些日子的。挽绿姑娘你这么聪明，肯定可以研究出解药来的。” 阿宴当然知道那些药是没有解药的，不止大盛人，连南蛮人也是有不少人死于那个药。 “和我一起走吧，好好活着。” 阿宴没有回答挽绿的话，把她背上了南翼门，现在还没有开战，阿宴凭一人之力肯定是不可能把挽绿带出城门。 “对不起了，等情况再乱点我就可以带你出去了。” 挽绿就这样被架在了南蛮人的城门之上。 霍祁在城门不远处看见他的阿绿，他无数次的想过冲进南蛮人的军营里把他的阿绿就出来。 可是他不可以，他部署好的最后一战不能就这样放弃，他不能让士兵为此失去性命。 可是才那么一天挽绿就变得这般伤痕累累，他不敢相信多拖一天的后果会是怎样。 “将军，是挽绿姑娘。” 小虎也看见了伤痕累累的挽绿架到城墙之上。 “那边的人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放吧。” 霍祁说完之后小虎便放出了烟花弹。 “杀。” 霍祁狠狠的吐出这个字。 城墙之上。 阿宴迅速把在城上离他最近的那几个人打晕。 “我们要快一些，待会城墙之上会有很多人上来的。” 阿宴把挽绿又背到自己身上，就和来时那样，只是现在的挽绿已经冻得快没有知觉了，连和阿宴说话都很费劲。 和阿宴说得一样，没有过多久南翼门上便站满了人。 只是那时他们已经到了城外，阿宴知道通往城外还有一个小洞，那是他和大哥幼时经常进出的洞。 阿宴背着挽绿一路往霍祁那边跑去，他知道他回不去了。 “阿祁，阿祁。” 挽绿嘴里小声的念着霍祁的名字，阿宴没太听得清楚。 “我们马上到了，马上……” 阿宴话还没有说完挽绿就随着他一起倒下。 “阿宴，阿宴。” 那一刻的挽绿好像有什么力量支撑着她一样，手一直捂着阿宴那被箭刺中的肚子，鲜血一直往外面流出。 可是她起不来，她的身体软得要命。 “不要流了，为什么止不住血啊。” 她一边哭，一边用力压着出血的地方。 挽绿趴在阿宴身旁，她救不了阿宴，她甚至连自己都救不了。 “挽绿姑娘，你和哥哥说得一样，哥哥……说，你的声音很好听，你……是哥哥……离开后唯一一个愿意叫我阿宴的人。” 那之后挽绿再也听不见阿宴的声音，她感觉到有一个熟悉的人把自己抱在怀里，一直说着对不起。 恍惚间她好像看见了阿宴在对自己笑，说她的声音很好听。 烟花 挽绿再一次醒过来时她已经在京城的家中，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是一直反反复复的做着一个梦，梦见阿宴就死在自己面前。 而射杀阿宴的正是她的阿祁，她不明白为什么阿宴那么拼命的把自己送出来，最后却要死在他拼命救人。 “阿绿，阿绿你醒了。” 霍祁见挽绿缓缓睁开眼睛有些激动的握住挽绿的手。 “阿祁。” 挽绿叫霍祁时的声音不在似从前那般软糯好听，现在变得嘶哑难听。 “别担心，我把阿公叫来。” 霍祁说完又吩咐小圆去叫挽绿的阿公。 挽绿发现她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她的阿公了，从和霍祁到了南蛮又到现在回来，阿公头上的白发又更多了些。 她眼眶红红的，觉得有些对不起她的阿公。 “阿公，我……” “别说了。” 挽绿还没有说完就被她的阿公打断了话，她想说的是我好想你。 阿公为她把完脉又给她吃了一颗药丸，挽绿皱着眉头把那药丸吃下去，好苦，她最不喜欢苦的东西。 一个月之后，挽绿虽说能够下床走动，但身体也是大不如前，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 或许能够活下去还是靠着阿宴给她的药，想到阿宴挽绿眼里闪过一丝失落和悲伤，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他应该也不会死吧。 “阿绿，荷园的荷花都开了，我们一起去看吧。” “好。” 荷园是皇上赏赐给霍祁的，这一次霍家立了大功，南北的战役都已解决，不日南蛮和北疆将会送来投降书，签订和平协定。 其实霍祁本想要桃园的，他知道挽绿最是喜欢桃花，只是他更想挽绿醒过来后便可以看到，最后他还是求了荷园送给挽绿。 荷园正中间有一个小亭子，挽绿和霍祁都是撑船过去的，霍祁在卖力的撑船，挽绿则坐着看着一路的荷花。 这一切都是挽绿当初想要的日子，想和霍祁平平淡淡的过日子，就像她在山中那般，可是现在实现了她为什么感觉不到开心呢。 “阿祁，这里真好看，我很喜欢。” 挽绿抬头看着那个真在为她撑船的男人，真好啊，战时他可以为了国家上阵杀敌，像现在这样和平的日子他可以同自己一起游船赏花。 “阿绿喜欢就好，等你身子好些了我们就可以去更多的地方了，去任何你喜欢去的地方。” 挽绿不再去看霍祁，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他一起像今天这样到处游玩了呢。 “阿祁，我不想去那些地方了，我就想和你在一起，我们就在京城吧，等冬天时我们在一起看雪。” 挽绿靠在霍祁肩上看着那些开得正好的荷花。 “好，阿绿想做什么我都陪你。” “阿祁，我想去和阿公说说话，我觉得我都好久没有和阿公说话了。” “好，我待会送你过去。” 傍晚时候霍祁就准备好了马车送挽绿上山，出城时旁边还有卖糖葫芦的小贩，霍祁知道挽绿爱吃还特意停下给她买了串糖葫芦。 “阿祁，真甜。” 挽绿吃了一个后又递给霍祁，他也笑着吃下了一个糖葫芦，和挽绿说的一样，很甜。 到山上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去，山上没有人家，只是那一处亮着光。 “没有人和阿公说话他应该会很无聊吧。” 挽绿站在门口看着里面说。 “阿公要是知道阿绿来了肯定会很开心的。” 霍祁在身后轻轻推了一下挽绿。 他让挽绿一个人去和阿公说话，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挽绿在他家门口等着他们说完话那样，霍祁也独自一人在外面等着他们。 “阿公……” 挽绿看着她的阿公眼眶就红红的。 “你哭什么，好好的有什么好哭的。” 挽绿的阿公最是看不得她哭。 “阿公，那些药还可以够我多久。” 挽绿的阿公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原来她都知道，他还以为大病初愈也会忘记些让人难过的事情，而且在给他一些时间他肯定可以做出解药的。 “半年，但是阿绿不用担心，我们一定可以做出解药的。” “阿公，不用去做了，我们不是都知道断肠散没有解药吗。” 他怎么会不知道断肠散无解，只是他想要他的阿绿多活一些日子，他的阿绿都还未满十八呢。 “阿祁。” 挽绿开门看到坐在院子里的霍祁。 “阿绿你快过来看，今晚夜色真美。” 挽绿慢慢向着霍祁走去，又抬头慢慢看向天空。 “是啊，真好看。你说人死了会变成星星吗，他们也会在上面看着我们吗？” 挽绿看着看着不自觉又流下眼泪，她最近怎么总爱哭。 “阿祁，我好喜欢你。” “我知道的。” 霍祁环抱着挽绿又在她的额头留下轻轻的一吻。 京城秋日会有一个花灯节，挽绿以前从未见过，这一次她终于有机会能够和霍祁一起去看花灯节。 “小姐你多穿些衣服，晚上天凉。” 小圆拿了披风给挽绿搭上。 “小圆要不要一起去花灯节呀，我听说很好玩，我还从未去过呢。” 小圆摇头。 “这花灯节是要和心上人去才更有乐趣，我就不去了。” 挽绿对着镜子莞尔一笑。 “阿绿，你好了吗？” “恩。” 挽绿从房中走出，今天她穿了一身桃红色的长裙，头上还戴着霍祁当时送她的那支簪子。 “阿祁，我穿这样好看吗？” 挽绿大大的眼睛盯着霍祁，希望能听到她想要的答案。 霍祁点头，他的阿绿当然穿什么都好看，青色，桃色，红色，他甚至觉得这世上所有的颜色都是为了衬托他的阿绿而存在的。 “阿祁，今日我想要一个花灯，我想要你给我赢的。” “好，阿绿想要什么我就给你赢什么。” 花灯节的街上人来人往，街边还放着各式各样的花灯，挽绿心想还真是热闹阿。 “猜灯谜吧，阿祁给我猜，我要小兔子的。” 挽绿拉着霍祁的手指着他们不远处的一个小摊。 “好，我去给你猜。” 谜面都是挂在一个个精致好看的小灯底下，挽绿也想过去猜，但她看了一下，她一个也看不出来。 “久雨初晴是昨字，对吧。” 老板点头，笑眯眯地对着他们说。 “公子要猜对三个才可以送花灯。” “西瓜里有子是孤，草木之中有一人是茶。” 霍祁很从容的就把三个字谜都猜出来，这些年年都有，年年也都差不多。 可是也只有今年他才能够带着挽绿一起来看着京城的花灯节。 “那公子就挑选一个吧。” “兔子兔子。” 挽绿摇着霍祁的手臂急切的说到。 “那就兔子吧，我夫人喜欢。” “好勒。” 老板把兔子的花灯从杆子上取下递给霍祁。 “喜欢吗？” “喜欢。” 就这样霍祁为挽绿赢得了她人生中第一个花灯。 挽绿拿着兔子花灯，霍祁看着她开心心里也多几分欢喜，他想他的夫人是不是月宫之上的仙女，怎么会生得如此好看。 “阿祁，饿了。” 挽绿捂着肚子委屈巴巴的看着霍祁。 “好，那我们去吃些东西吧，待会还要看烟花呢。” 霍祁拉着挽绿的手，他的手完全握住了挽绿的生，挽绿的手和他的手比起来小了很多，霍祁很喜欢她什么都很小巧可爱的样子。 只是啊，他这个夫人就是有点贪吃了些，而且吃东西还没个吃相，就比如现在她拿着那叫花鸡就直接啃的。 “慢点吃，你看看你手上也是油，嘴边也都是油。” 挽绿一边吃霍祁还要拿着手帕帮她擦手又擦嘴的。 “阿祁，我要你也吃。” 挽绿看霍祁一直都在忙着管自己也没有吃什么。 “我吃饱了。” 霍祁把挽绿额间遮住眼睛碎发都抚开。 “那我也饱了，我们去看看其他的吧。” 挽绿整理好又拉着霍祁往外面走去。 “好好，再来一次。” “真好看啊。” 挽绿一出门就听到不远处有人的欢呼声。 “阿祁，那边那边，我们去那边。” “你慢些，小心脚下。” 那些人围着的是杂耍，只见那人口中可以喷火，还可以在钢丝上面行走，挽绿觉得好奇，今天的她看什么都好奇。 “阿祁，给我钱。” 挽绿双手在胸前做出双手捧东西的姿势让霍祁给她钱。 霍祁又不得不再一次感叹他的阿绿怎么这么会撒娇，只得乖乖的把钱交出去。 挽绿把钱都给了那些杂耍的人。 “阿祁，什么时候可以看烟花啊。” 看完杂耍挽绿又心心念念烟花。 “马上了，我们去清风楼上吧，那里可是看烟花的好地方。” 一般大家看烟花肯定首选明御楼，既可以吃东西，又可以观赏烟花。 但是霍祁更喜欢清风楼，他和大哥从小都是在清风楼看的烟花。 “好啊。” 挽绿和霍祁去的路上又看见了糖葫芦，挽绿自然是不会放过糖葫芦的，她从小就喜欢糖葫芦。 “我要糖葫芦。” 挽绿娇声说到。 “好，我给你买。” 霍祁把糖葫芦递到挽绿手上。 “一人一半。” 挽绿走在路上时就咬了一口，剩下的又递到霍祁手中，霍祁也咬了一口，很甜。 他又看了看那个站在他身旁的人，应该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糖葫芦都没有他的挽绿甜吧。 清风楼上完了趴在栏杆上等着放烟花。 “这是我和阿祁第一次看烟花。” “对啊，以后还可以看很多次的烟花，我们每一年都到这里来看。” 挽绿眼中闪过一丝失落，那个呆子真的不知道她以后都不可以和他一起看烟花了。 “阿祁，你这个呆子，我以后都不能和你看烟花了。” 夜空中绽放出美丽的烟花，各式各样的，各种颜色的。 “阿绿快看。” 霍祁他没有听到挽绿说的那句话，挽绿看着他，烟花的颜色映到霍祁的脸上。 “好看，真好看。” 挽绿呆呆的盯着霍祁的侧脸看，好像从霍祁的眼睛里她看到了更好看的烟花，不，也不是烟花。 是他们一起走过的所有路，是南蛮的风景秀丽，是荷园的清新淡雅，是夜空中的星辰，是他送给自己的兔子花灯，是院子里的那棵桃树。 挽绿什么都看见了，什么都很好看，有关于霍祁的一切她都喜欢。 离开 挽绿的身子随着京城冬天的到来一天不如一天，时不时就会感冒难愈，阿宴当时送给她的药也快要用完了。 其实阿公已经快做出一模一样的药了，只是挽绿不想吃了，她知道就算做出那些药她也撑不了多久的，她还欠着阿宴的命，她日日夜夜都梦见阿宴离开的那一天，鲜血一直不停地流，她无论如何都止不住的无奈。 只是她的阿祁以后该怎么办呢，挽绿不知道，但她想霍祁好好活着，但她又觉得自己太过残忍，要是自己不见了，她的阿祁应该会很难过吧。 所以最后想来想去，最好的就是随霍祁，他要是愿意为了挽绿好好活着，那挽绿希望他长命百岁，欢乐无忧。要是他想随着挽绿一起走，那挽绿会在黄泉路边等着她的阿祁。 “小圆，教我女红吧，我想给阿祁绣一张手帕。” 京城的女子都会送给心上人自己亲手做的手帕，挽绿也知道，只可惜她从未学过女红，又因为其他太多事情耽搁了。 “好啊，小姐，我去给你准备工具。” 挽绿点头。 她一个人坐在这屋子里难免有些觉得冷清，霍祁今日又和霍宸一同去了练武场。 这几日她闭上眼睛时总会想起她和霍祁刚成亲时，看着霍祁满眼欢喜的样子她也欢喜，想起霍祁在清晨为她束发时的温柔，想起霍祁每次给她吃的东西时总会笑问她还饿不饿。 想起他们一起赏荷，一起去花灯节看烟花，还有好多好多他们一起的日子。 “小姐，我回来了。” 小圆拿着一箩筐的东西放到挽绿面前，她觉得她头都大了。 “这个很难吗，要多久才可以做出来啊。” 挽绿有些担心她太笨了而迟迟做出不来，她本来也就没有太多时间。 “小姐想绣什么图案，我和你一起，你照着我来就好。” “我想绣红豆。” 都说红豆是相思之物，等她离开后手帕可以代替她想着霍祁。 “好的，小姐我给你做好你直接在上面绣就好了。” 说完小圆把东西都弄好，甚至连线都穿好给了挽绿。 “小圆是不是也觉得我太笨了，怕我做不好才这样细心。” 挽绿看到小圆事事都准备好觉得有些好笑打趣道。 “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小圆连忙摇头。 就这样忙碌了许久她们才开始，小圆做一步挽绿也做一步，不知不觉间也开始有了形状。 “你看啊，小圆，它看起来像红豆吗？” 挽绿拿起那才绣出一点的帕子给小圆看，小圆欢喜的点头说像。 “阿绿，我回来了。” 挽绿听到霍祁的声音赶紧让小圆把那些东西都收起来。 “阿祁。” 她站起来去迎霍祁，他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嘴唇也有些冻得发紫。 挽绿轻轻的把霍祁那凌乱的头发都整理好。 “外面很冷吧，快坐下休息一下吧。” 挽绿把霍祁拉坐下，又给了他一个暖炉。 “阿绿冷吗？” 挽绿摇头，她这房间算是整个霍府上下最暖和的地方，霍祁还给特意多备了碳火，就是怕冷着她又感冒。 “我往后都可以在家中陪你了，我把小虎带过来了，他以后就会学着管理军中事务。” “那以后你会不会觉得无聊啊，天天都在家陪我。” 挽绿靠在霍祁怀中轻声问到。 “和阿绿在一起怎么会无聊呢，我还可以学着给你做东西吃。” 自从南蛮回来后，他就想天天待在挽绿身边，一刻都不想分开。 “好，这样也好。” 挽绿已经没有太多时间了，最后的这些日子里能多看一眼就多看一眼。 她紧紧的抱住霍祁，好像这样她就可以记住他的味道，他的身形和他的样子。 那之后的每一天霍祁当真都是日日陪在挽绿身边，每日清晨为她束发，还给她买了许多许多好看的衣服和簪子。 这一日也和往常一样，只是比起平日更冷了些，挽绿起床霍祁便为她仔细的梳头发。 “阿祁，今日好像冷了许多，会下雪吗，我还没有和你一起看过这京城的雪景呢。” “晚些时候应该会下吧，到时我们一起去看。” 说话时霍祁刚好梳完头发，又为挽绿把新买的簪子戴到头上。 “咳……咳……” 挽绿这几日咳嗽是真的越来越严重，有些时候咳嗽严重还会有血。 “阿绿，你还好吗，要不要让阿公来看一看。” 挽绿摇头，她什么都知道的，也不必让她的阿公麻烦地跑这一趟。 阿宴留给她的药已经没有了，这几日她就觉得身体不如以前，时不时就全身乏力，最重要的是，她失去了味觉。 所以每一次霍祁给她吃的东西时她都总会笑着说好吃，但她尝不出任何味道。 挽绿站起来想去外面看看时就觉得天旋地转，她怎么也站不稳了。 霍祁伸手去接住快倒下的挽绿。 “小圆，去叫阿公过来。” “好的，公子。” 小圆也急匆匆的往外面跑去，霍祁因为担心挽绿的身体特意把她的阿公从山上接下来，在京城开了一家小药铺。 他把挽绿轻轻放到床上，挽绿的表情看上去很是痛苦，额间也一直在冒汗。 “阿绿，你怎么了，不是刚才都还好好的吗。” 霍祁拉着挽绿的手着急的说，他不能让挽绿有事。 那个躺在床上的人没有回答他，也回答不了，挽绿只觉得全身都好痛，好冷，又好热。 “阿绿。” 挽绿的阿公为她把了脉，他其实都知道的，只是到了这一天心中难免还是会怪自己的无能为力和怪挽绿没有任何求生欲望。 他给了挽绿一颗缓解疼痛的药丸便把霍祁拉到了外面。 “阿绿她，可能熬不过去了。” “阿公，你肯定有办法的对吧，当初你都让挽绿治好了我的怪病啊，肯定有办法的对吧。” 霍祁拉着阿公的手，他觉得肯定还有其他办法可以就他的挽绿的，他不相信他的挽绿真的会就这样离开他。 阿公摇头，始终也说不出是挽绿根本没有想要活下去的欲望，而且断肠散无解，也只会随着日子增加而更加痛苦。 霍祁放开了拉着阿公的手瘫坐在地上，好冷，真的好冷，他都不知道是这地太冷了，还是他的心冷了。 “阿祁，阿祁。” 霍祁听到了挽绿在房间内虚弱的声音又赶紧往房间里去。 “阿祁，再抱一下我吧。” 霍祁乖乖的把挽绿抱在怀里，她那样的小，抱在怀里时软软的一个。 “阿祁，对不起啊，我知道阿公没有告诉你中毒的事情就一直瞒着你，我想和你在一起那些日子就只有一个人会担心离开就好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 从一开始霍祁就知道的，他们攻破南翼门那一天南蛮的首领就发了疯似的说霍祁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就算他战功赫赫，就算他攻破城墙，他也救不回他的妻子。 “原来我才是那个笨蛋啊，我一直以为你不知道呢，现在想想我的阿祁那么聪明，定是什么都瞒不住的。” “阿绿，肯定还有其他办法的，对吧，你那么厉害。” 霍祁靠在挽绿头边，眼泪似豆子般往下掉，他已经失去了他的大哥，现在又要失去他的妻子。 “阿祁，不要哭，我给你吃糖葫芦。” 挽绿从旁边拿出一串糖葫芦递给霍祁。 “好甜。” 霍祁咬了一口说。 “吃了糖就不要哭了，好吗，小哭包。” 挽绿都记起来了，小时候她曾遇到过霍祁的，那个时候他也是眼眶红红的，看起来很是委屈。 “阿祁，我叫小圆教我女红，她一步一步的教我，我总算绣好了一张手帕。不过你知道的，我手笨，可能会不好看，你可不要嫌弃我。” 挽绿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我很喜欢，阿绿绣的很好看，很好看。” 霍祁从挽绿手中接过那张手帕。 “阿祁，我很喜欢……和你待在一起的日子，是因为遇见了你，我才能够慢慢成为自己，才发现自己的价值所在。因为看见你……我才看见我自己，我喜欢你，也喜欢上了那个治病救人的自己。” 挽绿说话断断续续的，她觉得好累好累，好想闭上眼睛睡一觉，可是她发现还有好多好多的话还没有和霍祁说。 此时的霍祁已经泣不成声，他知道他的挽绿一直以来都是这世间最好的姑娘，他就像挽绿喜欢他一样也喜欢着挽绿。 是因为有挽绿他才可以上阵杀敌，才可以把他这些年学的都用到战场上，可是现在仗打完了，她怎么就要离开了呢。 “阿祁，桃花很好看，荷园风景也很是美丽，花灯节的兔子也好看……还有烟花也好看，南蛮要是没有战争也是一个风景秀丽的地方。还有……我的阿祁最好看。” 挽绿想睡觉了，她觉得身上的剧痛感都消失了，她再也没有力气去说话了。 恍惚间她觉得她好像看见了阿宴，她觉得对不起阿宴，想要告诉他一声对不起，阿宴笑着说她怎么也到了这黄泉路边。 “阿绿，下雪了你看到了吗，下雪了。” 霍祁看着窗外飘落的白雪，他想让他的阿绿也看一看，她一直都想和自己看一场雪，至少……至少看一看在离开。 可是无论他怎么叫，怀里的那个人就是不动，霍祁觉得他好痛，这些年大大小小的也受了很多伤，可是他从未觉得有这样的痛过。 和南蛮首领说的一样，他霍祁战功赫赫，带领大军平定战乱，可是对于挽绿的离开他无能为力。 “阿绿肯定是贪睡了吧，没关系，我看这雪还要下几天，等你醒了我们再去看好不好。我给你买糖葫芦，你还要不要醒啊，那我给你买叫花鸡，买糖糕，买桂花酥，你醒过来我们一起吃好不好。” 此刻那个在战场上英勇杀敌的少年将军哭得想一个孩子一般。 “阿绿她……” 阿公听到霍祁的声音也走进了房间，此刻他的阿绿，那个吵吵闹闹的小姑娘再也不能同他说话了。 “阿绿她很怕痛的，小时候她手划了都要叫上几天才肯罢休，她到底是怎样熬过那断肠散带来的痛的呢。” 阿公的声音有些颤抖。 桃花开了 “她是不是在怪我当时没有去救她。” 霍祁站在新建的墓碑前面问挽绿的阿公。 “她没有怪过你，那天晚上她都和我说了，阿绿说她很高兴霍祁没有不顾其他人的性命去救她。她知道什么该是最重要的。” 他忘不了的，那天晚上他养大的那个小姑娘笑眯眯地对他说，她一点都不害怕在南蛮的那些日子。 活着也好，活不了也罢，她都认命，但她不想让霍祁来救她。 “是吗，那她为什么还要离开我。” “因为太痛了，我曾经也怪过她，为什么药都做出来了她就是不肯吃，为什么就是那么倔。可是中了那断肠散的毒啊，就算是吃药每日也还会受到病痛折磨，她那么怕痛，我也突然之间想清楚了，随她去吧，至少她可以不再痛了。” 霍祁低头不再说话，那挽绿和他待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是不是每天也都是剧痛难忍，可是霍祁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知道挽绿离开他了。 “你知道阿宴吗？” “阿公说的是当初把挽绿从南蛮带出来的那个阿宴吗？” 挽绿的阿公点头，很多时候他总会听到挽绿说她对不起阿宴。 “他当时把挽绿从南蛮带出城门时就已经中箭，我让人把他和挽绿都带到军营里去，只是他没能撑过去。” 阿公最终也没有说出挽绿以为是霍祁错杀了阿宴，她一直都在为此烦扰，一直觉得该拿自己的命去赔罪才可以够。 挽绿死后的第三个月，霍祁向皇上请求驻守边境，没有过多久他又独自一人往南蛮出发。 因为战争他失去了他的大哥和他的妻子，现在正是盛世和平，他什么都没有了，只能在这边境孤独的等待着死亡，完成他人生中的最后一个任务。 霍祁每日过得都一样，到练武场看那些士兵训练，晚上又回到家中，只是偶尔抬头看着夜空时他会想到他的阿绿，她是不是也在天上想念着自己。 寒来暑往，霍祁看着家中的桃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他实在是太想他的阿绿了。 挽绿死后的第三年，南蛮爆发了疫病，很多将士都因为此而丧命，朝廷派了太医到南蛮，只是霍祁他没能等到太医的到来便因为染了疫病而去世。 闭上双眼那一刻，他好像又看到了他的阿绿在对他笑。 霍祁的这一生，平定了战乱，做为大盛的将军他没有失责，但是做为挽绿的夫君，他却觉得从一开始就是失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