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只妖精当相公》作者:盆小芸 文案: 作为一只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公狐狸,傅篱努力的装作自己不是狐狸精。 他处心积虑的接近捉妖师木诺一,却发现小捉妖师的思想被荼毒得不轻。 于是,傅篱一咬牙一跺脚,开始不遗余力的给一直以捉妖为己任,以匡扶正义为奋斗目标,……还熟读了各种人妖殊途典故的小捉妖师反洗脑。 就在傅篱以为可以功德圆满的时候,哎,结果世事难料。 看着狐狸精,木诺一吞了吞口水,结巴道:“我是捉、捉妖师,师傅说了,天下的妖精都是来惑乱众生的!该、该”杀! 傅篱可怜巴巴地瞅着木诺一,“你当真舍得伤我……?” 木诺一:“师傅说……” …… 没想到“娇滴滴”的狐狸精却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 …… …… 陪伴最是长情,你陪着我,我陪着你,这样便好。 这是一个励志于给捉妖师反洗脑却把自己搭进去了的“影帝级”公狐狸精vs外表看着萌萌哒,其实内里蔫儿小坏的捉妖师的故事。 揉着腰暗搓搓的把自己的尾巴从小捉妖师手里抽出来,傅篱欲哭无泪,他以后再也不敢招惹天天喊着“斩妖除魔、匡扶正义”口号的捉妖师了...... 友情提示—— 1.正常性向的小甜文,偶尔小虐,也只是为了怡情,再适当加点灵异小惊悚当调料,男女主互宠! 2.攒坑品的文,即使扑到连街角都看不到也一定不坑,v前底线隔日更,v后进化日更,更新时间大概每晚20点左右 3.请忽略封面,我给设计封面的小哥哥说狐狸要九条尾巴,小哥哥告诉我九条尾巴的话得抡成一圈电风扇了,不好看......,不好看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甜文 魔法幻情 搜索关键字:主角:木诺一、傅篱 第1章 林中相遇 银月如钩,凉风习习,虫鸣啾啾。 蜿蜒的山路上,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正在急匆匆的赶路,见着不远的前方有一片葱郁的树林,少女不由地在心中暗忖,林溪村的阿婆说一直沿着山路走,待穿过一片浓密的坡林,再走上十几里地,便到了围香县。 自己今日沿着山路一路走来并未见过成片的树林,所以,眼前的这片树林可就是阿婆说的那片坡林?......想来应当是了。思及此,少女紧了紧背在身后的剑,愈发加快了脚步。 多日来一路奔波风尘仆仆,想到一旦进了围香县便可寻个饭店饱餐一顿,再寻一家旅馆舒舒服服的洗一个热水澡,然后躺在干净整洁的大床上...... 想着想着,少女开心得情不自禁哼起了小调,恨不得脚下生出风火轮来,转瞬间便能飞腾到围香县。 “救、救命。” “不、不要,救命啊......” “救命......救命......” 一声声的呼救声若有若无的传进少女的耳朵里。 戛然停住脚步,少女静静的立在林中,竖起耳朵仔细的想要听清呼救的声音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 慢慢的向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嘤嘤嘤,救、救命。” “不要......,嘤嘤嘤” 声音越来越明晰,这嘤嘤嘤的啜泣声里充满了惶恐、委屈,听得让人于心不忍。 下意识的紧了紧身后的剑,做出防御的姿势,少女愈发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靠近。 今日月色大好,但是林中树影瞳瞳,视线便变得有些模糊。 少女眯起眼睛紧紧地盯着前方传来窸窸窣窣声的草丛,屏住呼吸,尽量放轻自己的脚步,一步、一步慢慢的靠近。 在寂静的夜里,一旦静心聆听,只觉风声、虫鸣声似是被无限的扩大,枝叶婆娑,再伴上断断续续的啜泣声,莫名的生起了阴森诡异的感觉。 到底是年岁小,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胆怯,站在不远处仔细的辩查,直到确定前方乃至四周确实是没有妖气或者......鬼气,少女才放心的几步上前,猛地扒拉开草丛,大声喝道:“是谁在那里?!” 少女扒开草丛便瞅见树下站了一个白色身影,乍一看上去跟鬼一样,吓了她一跳。 借着明亮的月色再细看......却是倒吸了一口气。 树下的人有着一张绝色潋滟的俊颜,眉如远山之黛,唇若粉樱,肌肤在月光下如同上等的羊脂白玉。 此刻,那人正用一双湿漉漉,干净又清澈的眼睛看着她。 秋瞳似水。 少女不是没有见过美人,自家兄长,还有小师弟,都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但是,和面前的人比起来......,饶是见过“世面”的少女,此时也被惊艳得忘了动作,只傻愣愣看着面前绝色倾城的男人。 自家兄长,还有小师弟,和面前的人比起来......,简直就是云泥之别,少女后知后觉的想。 再后知后觉的,少女赶忙转过头,小脸蛋漾起一抹羞涩的嫣红,她......方才可是做出了唐突美人的莽撞之举,怎能这般无礼的盯着人家看?大家闺秀的礼仪都白学了,哎! “公、公子。” 平日里口齿伶俐的小丫头此时竟是结巴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少女娇憨的模样逗乐了树下这原本楚楚可怜的人,忽然,一抹勾人摄魄的浅笑从他的唇角漾开。 少女第一次见这般美貌的人,定力不够,被晃神亦是正常,但她绝非花痴女子,不过几秒,心思便无比清明起来,荒山野岭,一个美得不像人的男子独自出现在这林间....... 思虑间,少女迅速出手,一把扣住男子命门将他制住,然后开始仔仔细细的观察。 确实是没有妖气。 也非鬼物。 的的确确是个人! 少女皱着眉头盯着被自己制住的男子看。 可能是少女的动作太过粗暴,弄疼了男子,男子蹙起眉头轻呼出声,“疼。” 放开男子,极快的退离开五步之远,少女十分歉意的说道:“抱歉,公子独自在这林间,我还以为公子是......” 少女堪堪住口,她琢磨着贸然说人家像鬼,似乎也不大好。 “你......”男子谨慎防备的看着面前的女子,欲言又止,“如此看来,你可是和那伙人一起的?” 少女刚问“哪伙人?”一群大汉便将她和这位美人公子团团围住了。 “麻德,跑得还挺快!”一土布粗衣,头上围着布巾的壮汉直直的看着少女身后的男子,大声斥道。 “哟,老大,咱们赚了,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又多了个小丫头,啧啧啧,这丫头长得还挺水灵。” “今晚......,嘿嘿嘿,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只可惜了是个男人,不过,男人也没事,男人玩儿起来更销魂,老大,春宵苦短啊。” 听着这群土匪扮相的壮汉的污言秽语,少女再傻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挡在美人面前,她一手叉腰,一手握剑,端的是顶天立地的风范,豪气道:“真是岂有此理!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居然敢调戏良家男子!” 光天化日之下......?土匪们默默地抬眸看了看漆黑的夜空,......今晚的月亮倒是又大又圆的...... 但是,就算真的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和一个看上去也就十五、六岁的小丫头,能奈他们何?! “兄弟们,少和他们废话,上!”为首的壮汉不耐烦的下令道。 站在少女身后的男子,眸中的颜色暗沉了几分,突然开口对着为首的壮汉说道:“我身上的钱财都给你们,我......,亦任你们处置,这位姑娘不过路过而已,你们放她走可好?” 土匪们却是根本不听,蜂拥而上。 一对六...... 少女掂量了一下,突然转过身,拉着身后的人便跑。 显然没想到少女会突然拉着自己跑路,男子身形不稳,不小心摔倒在了地上。 赶忙扶起摔倒的男子,少女心里又急又燥,看着连跑路都拖后腿的美人,她恨不得直接把他扛在肩上跑。 终究是起跑就慢了,还没跑出几步路,他们又被土匪们围住。 看着亦趋亦近的土匪们,男子下意识的呼救:“救、救命,不要,不要,你们不要过来......” 美人的呼救似乎取悦了土匪们,只见为首的土匪笑道:“叫吧,使劲叫,就算你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 愣了愣,少女突然很不满的回怼土匪头子道:“谁说他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他,我不就来了吗?!” 美人、土匪们:“......”您倒是救啊! 哎,少女叹了口气,下山前,师傅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尽量不要和人类动手打架,这第一次动手,便要违抗师命了。 把剑放到美人的脚边,少女对他说道:“你帮我看好了剑,我去会会他们。” 美人:“.......”有剑还打不过只想着跑路,这没剑...... 面上露出一个凄然的笑,美人一副了然的模样说道:“此事本与姑娘无干,姑娘不必管我,先行跑......脱身吧。”他本想说跑路,但又觉得话说得太明白了会令人尴尬,遂改口让少女先行脱身。 毕竟,方才他是见识了少女跑路的爆发力的,如若没有他做拖累,这少女想要逃出土匪们的包围,应当不成问题。 少女自然是听出了美人话里的意思,面上极快的闪过一抹羞赧,来不及解释,她弯腰从地上拾起一截长树枝便向着土匪们走去。 见少女当真向着土匪们走去,“姑娘......”男子来不及唤住少女,土匪们便蜂拥而上,与她交起手来。 周旋在土匪之间,少女身轻如燕,把树枝当做剑使,她出手的招式变化莫测,速度极快。 不过片刻,好几个土匪的身上、面上都挂了彩。 转身之际,少女用树枝狠狠地戳在为首的土匪胸前,若不是她已经竭力减去了力道,这土匪的胸膛非得被她用树枝穿出一个血窟窿不可。 捂住生疼的胸口,土匪头子在心里暗叹:好厉害的小丫头,好俊的身手! 少女成功的制服了这群土匪。 土匪们伤痕累累的或躺、或趴在少女周围,心里百思不得其解,这小丫头功夫了得,刚才为何还跑路? 这是逗他们玩儿了?!! 看着“反败为胜”的少女,男子脱口而出赞叹道:“姑娘好厉害。” 随即,他欲言又止的问道:“姑娘的武功如此厉害,刚才为何......” 土匪们齐刷刷的看向少女,他们也想知道。 看着盯着自己看的土匪们,少女得意的扬起眉头,原来,她的功夫这般厉害!以前在山上,除了师傅和师弟,和她过招的都不是人,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武功到底算不算厉害,原本看着六个壮汉的个头比自己壮了很多,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胆怯的,想着能动嘴就不动手,能跑路就不动武,奈何人家不给她低调的机会...... 嘚瑟的,像话本子里写的大侠那般,她双手叉腰,大声斥道:“哼,今天本姑娘心情好,饶了你们的狗命,还不快滚,以后再让我看到你们在这里打劫,我便见一次揍一次!” 土匪们:“......” 默默地看了看少女身后的男子,土匪们狼狈的慌忙离开。 见着土匪都走了,少女折身走回男子身边,却是不待她说话,男子突然对着她拂身,鞠躬道谢:“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敢问姑娘尊姓大名,若是以后有机会,在下一定报答姑娘的恩情。” 美人突然道谢说是要报恩,吓了少女一跳,她生怕美人说出什么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的话来,还好还好。 唇边扬起一抹明媚的笑意,少女笑着对站在自己身前的男子说道:“我叫木诺一,公子贵姓?” 微微垂眸,男子轻声回道:“在下......白琉璃。” 第2章 一顿饭 知道了彼此的名字,木诺一本想和美人就此告别,但是...... 美人的模样狼狈不堪。 美人手无缚鸡之力。 最重要的是,美人也去围香县。 侠女心作祟,木诺一小胸脯一拍,在美人儿感激不尽的眼神中应诺道:“既然我与公子同去围香县,便好人做到底,将公子送回家吧。” 白琉璃面上的感激之情更甚,轻声回道:“如此,便有劳姑娘了,在下实在感激不尽。” 木诺一笑着摆手:“白公子不必这么客气。”...... 二人一番客套后,便一齐上路了。 有白琉璃跟在身后,木诺一也不好走得太快,她放慢速度将就白琉璃,两人慢悠悠的走在山道上,如果忽略风高夜黑,倒是颇有几分野游的意境。 木诺一忍着饥饿和连日的疲惫,终于在天亮之前,和白琉璃一齐赶到了围香县。 围香县是凤栖国南部最大、最繁华的县城之一,此时天刚刚破晓,街上已经有不少商贩在支摊子准备摆摊了。 突然,一阵米糕的香味扑面而来,激得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木诺一差点流口水,不待白琉璃反应,她已经扑到米糕摊前问卖米糕的大娘:“大娘,米糕怎么卖?” 大娘应道:“一块米糕两文钱。” 木诺一 一边往兜里掏钱一边说“给我来两块。” 两块米糕,一块自己吃,一块给白琉璃。 接过木诺一手里的米糕,看着小丫头狼吞虎咽的样子,白琉璃轻轻咬了一口米糕,然后微微蹙眉,味道一般,相比之下,他更喜欢......糯米鸡的味道。 三下五除二啃完了米糕,木诺一刚抬眸,便瞅见白琉璃手里的米糕几近未动,于是,她不解的问道:“这米糕香软可口,味道很是正宗,公子为何不吃?” 白琉璃:“在下......不饿。”他不喜欢吃米团子! 不饿? 看着白琉璃看米糕时面上微微露出的嫌弃表情,木诺一心里暗忖:又是一个嘴刁的公子哥! 既然到了围香县,也算是送佛送到西了,于是,木诺一向白琉璃拱手道别:“既然到了围香县,我与公子,便就此道别吧” “姑娘,我......”白琉璃欲言又止。 木诺一挑眉,问白琉璃道:“公子还有何事?” 微微低眸,白琉璃诚恳的说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我想请姑娘吃一顿便饭,还望姑娘不要嫌弃。” 木诺一:“这......,这,公子您太客气了,不必......破费的。” 白琉璃:“木姑娘,就算是尽地主之谊,在下也该请姑娘吃饭的,更遑论姑娘对在下还有如此大的恩情。” 木诺一摸摸自己的头,“我......” 白琉璃再接再厉:“木姑娘若是不答应,白琉璃会良心不安的,姑娘可是觉得白琉璃身份低微,所以......,看不起白琉璃?” 木诺一:“我没有,我不是,我......”等、等等,身份低微又是什么梗? 白琉璃:“那姑娘可答应?” 木诺一:“那,好吧。”...... 答应与白琉璃一齐吃一顿饭,这将会是木诺一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决定,当然,这是后话了。 天色尚早,现在吃饭也不合适,而且这个时辰也没有哪家饭店开门,所以,和白琉璃再一番客套后,木诺一决定先跟着白琉璃回“家”。 ...... 站在南风馆门前,木诺一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看着白琉璃面上露出的凄然和掩饰不住的惶恐之色,她感觉就更不好了。 “公子,这......” 电石火光间,木诺一福至心灵,蓦地明白了白琉璃方才那句“身份低微”是什么意思...... 果不其然。 南风馆的大门突然打开,一个老鸨打扮的中年男子从门里奔了出来,待看到门外站着的白琉璃和木诺一时,他浑身一僵,随即暴跳如雷道:“你个赔钱的......东西!” 骂人还舌头打了一下结。 “现在死回来了?!方才黑风镇的陈老板送信来,说是等了你一宿也不见人影,甚是气愤。这一大早的我正打算带着人出门寻你,没想到你这丧门星的倒是自己回来了,好,甚好,看老子怎么收拾你!”身材有些微胖的中年男子一边骂着人,一边向白琉璃扑过来。 看着身侧可怜无助的白琉璃,木诺一咬了咬牙,心一横,站到白琉璃身前,解释道:“白公子昨夜在围香县外的丛林遭遇了土匪,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你怎可这般不问青红皂白就骂他,太不讲理了......” 听了木诺一的话,老鸨打扮的中年男子冷笑道:“这贱蹄子想要逃跑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还是假?!” 木诺一:“......是真的。”她可以作证,真的有六个膘肥体健的土匪汉子...... 突然,木诺一身后的白琉璃轻声开口道:“多谢木姑娘,我让爹爹破了财,爹爹责罚我也是应当的,我......” 说着话,白琉璃绕过木诺一走到中年男子身前,温顺的垂下头,低声道:“白琉璃任凭爹爹惩罚。” “你、你这贱蹄子就是活该挨打!” 老鸨看了白琉璃一眼,见他只垂着头,于是回过身对跟在身后的小厮吩咐道:“去把我的鞭子拿过来。” 不机灵的小厮有点懵:“老板,您的什么鞭子?” 老鸨气急:“就是.......,就是俞叔经常教训不听话的小倌的鞭子!” 小厮惊恐的抬眸看向白琉璃,再看看老鸨,“这......” 他还想说话,却被老鸨硬生生打断了,“让你去就快去,哪来这么多废话?!” 小厮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一溜烟的跑去取鞭子了。 不一会,小厮就拿着一根又粗又黑又长的鞭子小跑着回来了。老鸨取过小厮手里的鞭子,扬起手顿了顿,似乎是下了些决心,才狠狠的对着白琉璃的后背抽去。 刺啦—— 长鞭划破了白琉璃的白色长衫,丝丝殷红的血迹浸了出来,看着都疼。 白琉璃浑身一震,身体止不住的颤栗,却是一声不吭。 老鸨举起鞭子刚打算抽第二鞭,木诺一便几步上前夺下他手中的鞭子,生气的说道:“住手,他......,他哪里经得住你这样打!”在木诺一看来,白琉璃柔弱不堪,哪里经得住这没轻没重的老鸨辣手摧花。 似乎是真的被鞭子抽疼了,白琉璃一言不发只垂眸站着,身体止不住的微微颤抖。 听了木诺一的话,老鸨似乎也没想真的再打白琉璃,他小心的看了白琉璃两眼,借着木诺一给的坡便下了,摆手道:“罢了罢了,我也不是那狠心的人,只是这‘死罪可免活罪却难逃’,把他给我关起来,一天不许吃饭。” “这......”木诺一想再说点什么,白琉璃却打断她道:“爹爹,木姑娘对琉璃有恩,求爹爹给木姑娘安排一间房间,让木姑娘可以休息,费用,费用从琉璃赚的银两中出便是。” 木诺一差点被白琉璃气笑,她算是看出来了,这白琉璃就是南风馆里“身份低微”的小倌,如此,他这要求老鸨能答应才叫见鬼。 但是,事实是木诺一分分钟被打脸。 老鸨沉默了几秒,居然真的对他身后的小厮吩咐道:“你带木姑娘去后院,让俞叔给木姑娘安排一间雅间。” 目瞪口呆的木诺一:“.......”这......,这,该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 女孩子一个人出门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所以木诺一谨慎的拒绝了,她觉得自己还是去住客栈比较靠谱。 对于木诺一的拒绝,白琉璃显得急措不安。 看着白琉璃急得眼圈似乎都有些发红了,木诺一赶忙安慰他道:“待我寻到住所,洗漱以后便来找你,可好?” 抿着唇,脸上是明晃晃的委屈,白琉璃不情不愿的点头,“我等你。” 木诺一:“......”她怎么觉得自己和白琉璃的发展节奏不太对? ...... 待到天大亮,木诺一寻了一个离南风馆特别近的住处——南风馆街对面的望风楼。望风楼既能吃饭又能住宿,服务很是周到,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收费颇高。 忍着心疼交了银子,木诺一自我安慰:就住一宿罢了,待那人没事,明早她便重新寻个远一些便宜一些的客栈落脚。 洗漱完以后木诺一连盹都没敢打便径直奔进了南风馆。 现在时辰尚早,小倌们大多还在睡觉,所以南风馆里很是清静。没有遇见早间见到的老鸨,倒是有一个长相还算周正的小哥在知道了木诺一是来寻白琉璃的之后,很是热心的给她讲了许多白琉璃和南风馆的事情,例如...... 白琉璃现在正被关在柴房里,不许吃不许喝,很是可怜。 白琉璃性子清冷刚烈,不愿意接客,因此没少被南风馆的爹爹收拾。 白琉璃一有机会便想着逃出南风馆,为此不知道被罚了多少次。 白琉璃...... 小哥还绘声绘色的给木诺一介绍了南风馆、乃至整个青楼行业都是怎么对付不听话的小倌的...... 看着絮叨起来就没完没了的小哥,木诺一:“.......”她就是应了白琉璃一顿饭,然后见着那人处境不好,现在不太好意思一走了之而已,这......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开始更新了,这周隔日更,每晚更新时间大概在下午的七点半左右,改时间的话我会另行通知的。 抱抱冰柠檬和喵咪咪小天使~~,上一本能坚持写完真的很感激一直陪伴的几位小天使,很认真的记下了诸位的ID,真心的感谢。 特别不喜欢自言自语的感觉,所以,希望你们看了文顺便也可以和我唠唠嗑~~,哈哈,好像看我文的读者都比较高冷,额,也可能是我比较冷场吧~~ 友情提示一下,文是架空的玄幻,所以各个时代的东西可能会大杂烩的呈现,我尽量让这些元素的出现显得不是太突兀,但是,考据党的话,额,我这种水平的文不太适合考据党看,不好意思了。 关于男风馆的老板该称呼什么,我纠结了很久,龟公似乎是打杂的,不合适,直呼老板好像也不好,所以就......,就唤作老鸨吧 第3章 赎身 木诺一再一次见到白琉璃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华灯初上,和白日的冷清截然不同,此时南风馆里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站在南风馆的门口,看着各色搔首弄姿的男人,木诺一很是踌躇,想她还是一个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来这种地方真的好吗? 要是踏进这扇门,这便是她人生中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逛妓院,而且还是男风馆。若是被师傅和爹爹知道,还不得扒了她一层皮? 可是,做人要一诺千金,她许了他来寻他的,岂能失约? “哎呀,您小心点,可别摔了。” 在一声嗲声嗲气的“哎呀”之后,木诺一不用再踌躇了,她已经被人推挤进了南风馆的门里。 人生中的第一次便这样仓促的被决定了...... 进到南风馆里,木诺一莫名的紧张起来,以前,她听偷偷溜下山的小师弟讲过窑子里的“美妙”,她也偷听过族里的表哥们讲述青楼里的“销魂”。但是,在今日之前,都仅限于听过,要说是亲眼所见,这当真还是第一回 。 看着一个个模样还算尚可的男子穿得姹紫嫣红、衣不蔽体,说话故作娇羞、吐气如兰,木诺一便觉得浑身难受,身上直起鸡皮疙瘩。 正在木诺一茫然无措之际,突然,一个浑身胭脂味的男子拽住了她,男子对着她吐气如兰道:“姑娘长得真是俊俏,是头一回来南风馆吧?” 来南风馆的客人有男有女,女子大多是丧偶或者离异的富婆,像木诺一这样娇俏的少女,不是没有,只是极少。 偶尔有来这里的小丫头,基本都是来砸场子的,不是捉奸就是“抢人”。捉奸,顾名思义,就是字面的意思。至于“抢人”......,毕竟,南风馆是围香县最大的男风馆,楼里卖艺不卖身,长相颇好,端着一身清高模样的清倌亦不少,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便是最容易对这种沦落风尘却又端着一身傲骨的美男动心...... “我是来找白琉璃的。”木诺一退离开男子的拉扯,谨慎的说道。 果然,又是一个打算来“抢人”的,等、等等,男子蹙眉,脱口问木诺一:“你说你找谁?” 木诺一耐心的再次回答道:“我找白琉璃。” 男子浑身一僵,面上神色莫测,只见他不再靠近木诺一,规规矩矩站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低声道:“我带你去找他,只不过......” “只不过他现在在陪客,可能不太方便。” 听到“陪客”二字,木诺一蓦地顿住,她不傻,妓院里的“陪客”她晓得是什么意思,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那个谪仙一样的人被...... 她心里就闷闷的难受。 一袭白衣,广袖轻拂,三千青丝仅用同色发带挑起几缕束在身后,眉目如画的面庞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惫,白皙的面颊泛着不正常的嫣红。 不得不说,白琉璃这副皮囊的确是生得好,他这般坐在琉璃灯下,便如同画中人,天外仙,美得让人窒息。 下颔被人轻浮的挑起,满满一盏酒毫无防备的被灌进润红的唇间,人儿咳嗽得连身子都蜷了起来,眸子里溢出一层水汽。 木诺一远远的站在门外看到的便是这般场景。 心里升起一抹难以言喻的情绪,还没等她分清自己这抹情绪是怒还是心疼,只见那肥猪似的男人便对着白琉璃上下其手,各式揩油,然后,又是一盏酒灌进人儿的唇间。 怒火立刻飙升到了极致,木诺一冲动的欲冲进房间揍那死肥猪一顿,让他放开怀里的美人...... 蓦地,袖子被人一把拽住,亏得木诺一及时止步,要不然她又得换新衣服了,饶是如此,她还是觉得自己听到了布料破裂的“刺啦”声。 “姑娘如此莽撞的冲进去揍那陈老板一顿又能如何?只会让俞叔更加严厉的惩戒公子而已。更何况,陈老板觊觎白公子的美貌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陈老板,他有的是钱,白公子又怎能......逃脱得掉?”身后的男子清清浅浅的对木诺一说道。 木诺一很生气,愤愤的问男子:“你们青楼都是这般不讲理的吗?白琉璃不愿意也要强迫他?再说了,不是有卖艺不卖身的清倌吗?” 似乎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男子笑出了声,笑得不能自己。 不知道为何,木诺一觉得自己仿佛从男子的笑容里看到了一抹凄凉的味道...... 男子一边笑,一边回答木诺一,“姑娘真是天真,一旦被卖到青楼里,便与牲畜无异,只能任人宰割。讲理?谁和你讲理?有钱便是大爷,有钱便是道理。清倌?......清倌也终有要卖身的那一天,只是早晚罢了。” “一点朱唇万人尝 一双玉臂万人枕,这便是青楼中人最终的宿命。”(注1) 看着男子笑意盈盈的和自己说这番话,木诺一只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到了极点,她自幼被父母娇宠着长大,后来上山拜师,师傅待她也是亲如慈父,所以,对于这种不公平待遇,......她接受不了。 声音里含上了一抹沮丧和不甘,木诺一问男子,“像你这么说,我便只能看着白琉璃任人欺负而坐视不理吗?” 男子笑着回答木诺一道:“如果姑娘肯替他赎身,便不用看着他被人糟践了。” 替他赎身吗?...... 木诺一遥遥的向屋里的白琉璃望去。 被人灌白酒的滋味难受到了极致,白琉璃迷蒙着双眼,望向窗外...... 最终,木诺一没有冲进房间“救”白琉璃,她不想白琉璃被惩罚,但是,亦因此,她的心情沮丧到了极致。 男子把她安置在了一间客房,说是晚些的时候白琉璃会来寻她。 独自一人待在房间里,想到这里是妓院,形形色色的人都会有,木诺一的心里有了几丝慌怕,她悄咪咪的吞了一颗师傅特制的解毒丸,用以防备万一有人对她使用迷药等阴招。 精神高度集中的坐在屋子里等待,直到有小厮陆续端来饭菜摆满了一张小桌...... 看着满桌的饭菜,木诺一哀哀的叹息,为了这顿饭,着实不易呐。 月上树梢的时候,白琉璃一身酒气摇摇晃晃的走进了木诺一所在的房间。 饿了一天,晚上还被人灌酒,白琉璃已然难受到了极致。强忍着最后一丝理智,他俏笑着对木诺一说道:“木姑娘,不、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这人本来就生得极好,再这般笑靥如花,木诺一只能默默地坐在一旁念清心咒了,她暗暗的在心里感叹,这顿饭吃得真是作孽啊。 “姑娘,琉、琉璃感谢姑娘的救命之恩,所以特地想请姑娘吃饭。” 说着话,白琉璃径直坐到木诺一身旁,执起桌上的酒壶开始倒酒:“白、白琉璃敬姑娘一杯,感谢姑娘大恩大德,感谢姑娘救命之恩,感谢姑娘......” 不等木诺一夺下白琉璃手中的酒杯,白琉璃便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结果,这杯酒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看着呕吐不止,却只能吐出清水的白琉璃,木诺一 一边拍他的后背帮他顺气,一边颇有些生气的问他:“你可是没吃饭就去陪酒了?” 听了木诺一的问话,白琉璃委屈坏了,眸子里氤氲起水汽,他嘟囔道:“我被那群坏人关了一天,他们一口水都没给我喝,嘤嘤嘤,现在胃里好难受。” 白琉璃的话让木诺一生出了一丝心疼的感觉,于是她放软了声音说道,“我去给你盛碗粥,你喝碗粥暖暖胃可好?” 乖乖的,白琉璃点头,“好。” 木诺一极快的盛来一碗白米粥,白琉璃就着她的手喝了小半碗,然后没过几分钟,又尽数吐了出来。 看着吐得连胆汁都快吐出来的白琉璃,木诺一急得不知所措,她拍着白琉璃的后背轻声问他:“我带你去找大夫,好不好?” 白琉璃的身体软软的靠在木诺一身上,小小声的念道:“别、别拍了,背疼,有伤口,疼。” 看着可怜兮兮得像地里黄的小白菜一样的白琉璃,还没等木诺一扛起他准备去找大夫,房间的门蓦地被人推开。 来人正是早间见到的中年男人,南风馆的老鸨。 老鸨:“哟,小菜准备的还不少嘛。” 木诺一:“......” 见木诺一不搭话,老鸨也不恼,他瞅了瞅软在木诺一怀里的白琉璃,开口道:“见琉璃这般模样我也甚是心疼,但奈何陈老板喜欢琉璃得紧,不仅平日里为琉璃花钱如流水,今夜更是砸下重金要买琉璃的初夜。” 顿了顿,老鸨继续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这......,这,陈老板实在是盛情难却得让人难以拒绝,所以......” “所以我便允了。” “春宵苦短,姑娘改日再来找琉璃叙旧吧,琉璃的今夜......,便是陈老板的了。” 听了老鸨的话,木诺一浑身僵住,陈老板,陈老板就是刚才那个死肥猪吗?! 怎、怎么可以把比花还娇弱的美人儿交给那样的肥猪糟蹋? 更何况,木诺一低眸看着软弱无力靠在自己身上的人儿...... 他已经这般难受了,再被作践一夜,可还能活命? “来人,扶琉璃去沐浴更衣,等一会儿陈老板便过来了。”老鸨对跟在身后的小厮吩咐道。 老鸨的话让白琉璃浑身战栗,他虚弱的拽住木诺一的衣袖,轻声呢喃:“救救我......” 救救我...... 轰—— 白琉璃这句轻如羽毛的呢喃,却让木诺一生出了五雷轰顶的感觉。 他这般向她求救,她怎能不救他?师傅说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所以...... “我不许。”木诺一大声对老鸨说道。 老鸨眉头一挑,冷笑道:“我南风馆的人,姑娘有何权利插手?” “我......”小脸蛋憋得通红,木诺一语出惊人道:“我要他!” “要他?”老鸨看着木诺一,继续冷笑着说道:“除非姑娘能给他赎身,否则,又怎么要他呢?” 双手握成拳头,木诺一心下一横,破釜沉舟般说道:“我要给他赎身。” 作者有话要说:注1,一点朱唇万人尝 一双玉臂万人枕,我自己觉得挺常用,也没深究过出自哪里,特地查了一下,出自明末文学家冯梦龙的《醒世恒言》 第4章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我要给他赎身。 听到木诺一说这话,白琉璃和南风馆的老鸨皆是一怔。 白琉璃继续软软的“挂”在木诺一身上,眸子里极快的闪过一抹精光。 “此、此话当、当真?”老鸨却是激动得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看着老鸨“激动”的样子,木诺一暗暗思忖:像白公子这般谪仙一样的人物,定然是南风馆的头牌、摇财树,老鸨一定不会轻易放他走,想要给他赎身,亦怕是天价...... 这么想着,她便有些气馁了,声音亦不自觉的降低了些许,小心的问老鸨道:“要给白公子赎身的话,需要多少银两?” 一提到钱,木诺一方才的豪情壮志便去了个七零八落。 老鸨激动的看着木诺一,他很想大声的说:姑娘,您看着给价吧,不要钱也行! 但是...... 终究没有被“幸福”冲昏头脑,老鸨悄悄的瞥了白琉璃一眼,不敢轻易开口。 老鸨心里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他也不知道眼前的小丫头兜里到底有多少银两,万一报价高了,这小丫头钱不够,不给白琉璃这“魔头”赎身了怎么办? 想到白琉璃这“魔头”,老鸨就恨得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一想到有人马上要带走这魔头了,他就按捺不住差点笑出声来。 老鸨:上天啊,快让这“恶魔”滚蛋吧,滚得越远越好,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再让他见到这“恶魔”了!!! 说起白琉璃,老鸨真真是一把鼻涕一把心酸泪...... 他永远记得,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美得不像人的白琉璃突然跑到南风馆,可怜兮兮的对他说要卖身,求他收留。 他第一次见到这般美的人儿,当下就看痴了,痴完以后立刻拿出银两,然后生怕美人反悔,麻溜的在美人的卖身契上签了字,画了押。 再然后,噩梦便开始了......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娇弱的美人儿,简直就是一个混世大魔王。 好吃懒做游手好闲,每日睡到日晒三竿爬,别说是接客陪酒了,只要这祖宗不帮倒忙,不坏南风馆的生意,他便高兴得要烧高香了。 真真是心塞呀,想他院里养着的十几个养家护院的壮汉,竟然全部不是这魔头的对手,十几个汉子哟,被这厮揍得见到这厮就立刻绕开了走,生怕触了这魔头的霉头。 原本还想让俞叔调.教.调.教这厮,谁能想到,俞叔一把老骨头差点被这厮拆了,可怜的俞叔,足足在床上躺了半月有余,才能慢慢的扶着床沿颤巍巍的下床走两步...... 这厮啥活不干,吃、穿却都要最好的,吃的顿顿是对面望风楼的烧鸡烤鸭,穿的皆是围香县最好的锦氏布庄的云蚕丝,卖身的银子被作践得分文不剩。 最可气的是,打又打不过,骂也不敢骂,轰又轰不走,最后他只得报官。 县衙里的捕快来是来了,但是...... 这厮一身狼狈的匐在南风馆院子里,满面委屈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得嘞,害得他差点没被捕头骂死,骂他干的都是什么丧尽天良的事儿,骂他逼良为娼也就算了,还辣手摧花,骂他这么美的人是怎么下得了手的?!最后还警告他,小倌虽然身份低贱,但也是条人命,他要是再胆敢虐待这厮,他们衙门也是要管的,若是这厮死了,定要他的南风馆也开不下去,让他牢底坐穿。 这都是什么世道啊!明明是他报的官!!明明他才是受害者!!! 就在他绝望无助看不到希望的时候,终于,上天怜见,这厮突然有一天跑来让他合着演一出苦肉戏,说是只要戏成,便有人替他赎身离开。 真真是老天开了眼,听到了他的心声,于是,他卖命的和着这厮演了这出苦肉戏,至于演戏的原因,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现在唯一的期望便是只要这厮立刻能从南风馆消失就好,倒贴银两给这小丫头他也是愿意的。 ...... 看着老鸨一会儿蹙眉,一会儿咬牙,一会儿露出恶狠狠的表情,一会儿恨不得吃人的模样,木诺一 一颗心直往下沉,她默默地在心里着急,完了完了,老鸨肯定是在想为难她的办法,肯定是不愿意轻易的放白公子走,说不定还会坐地起价,......怎么办,怎么办? 见老鸨和木诺一僵持着谁也不再说话,“柔弱”的靠在木诺一身上的白琉璃突然连连咳嗽,咳得身子直发颤。 木诺一想拍他的后背帮他顺气,却是突然想到他后背上还有伤,堪堪住了手。 面上露出一丝心疼的表情,她小心的问他:“我给你倒杯水,可好?” 无力的点头,白琉璃轻声道:“谢谢木姑娘。” 就在木诺一倒水的空当,白琉璃“意味深长”的瞥了老鸨一眼...... 接收到白琉璃的眼神,老鸨浑身一激灵,条件反射的脱口问木诺一:“姑娘不是要给白琉璃赎身吗?赶快带......给银子吧”他本来想说带人走,话到嘴边又生生转了个弯,变成了给银子。 老鸨心里是真的很想很想对木诺一说——不用给银子了,求您麻溜的快带着这厮走吧! “我.....,那个......,给白公子赎身,到底需......,需要多少银两?”喂白琉璃喝完水,木诺一踌躇的问老鸨。 她心里已经开始在飞快的盘算自己全身上下还有多少银两了...... 到底需要多少银两?......对于老鸨来说,这是个十分棘手的问题,按照白琉璃这厮的要求,这出戏是不能露馅的,不能露馅的前提就是赎身不可能不要银两,不可能不要银两的问题关键在于他不知道这丫头到底能出多少钱。......他现在唯一关心和担心的是这丫头中途变卦,不给白琉璃这祸害赎身了,要真是这样,他会活活气死的。 “姑娘,您......有多少银两?”老鸨尝试着问木诺一的底线。 讨价还价的时候最忌讳的便是向对方漏了自己的底,所以听见老鸨这么问,木诺一立刻变得谨慎小心起来。 看见木诺一突然变得谨慎的表情,老鸨心里暗道一声糟糕,弄巧成拙了。到底是混迹风月场所的人精,他立刻笑着对木诺一解释道:“姑娘身上的银两要是差得太远,我在这里和你啰嗦半天岂不是浪费时间?今夜若是坏了陈老板的好事,我更是赔大了。” 木诺一:“这......” 老鸨:“......”十两银子?或者一百两银子?......他不敢开口要这价。 要价太低的话,他怕魔头心里不乐意,回头就把他灭了......,毕竟,这魔头还是要些面子的,身价怕是不能要得太低...... 可怜他问这魔头向那丫头要多少银两给他赎身合适的时候,这厮只冷冷的对他说让他看着办,看他值多少银两。 看他值多少银两......? 老鸨:他这是造了什么孽,摊上这么个恶魔! 见老鸨只冷冷的看着自己,木诺一毕竟年少了些,从未花钱买过大件,也没经历过这些“勾心斗角”,于是,她心里寻摸着这老鸨说得也对,她身上的银两要是不够给白琉璃赎身的话,在这里纠缠这么久也是浪费大家的时间。 最主要的是,她心里也觉得自己身上的银两是远不够给白琉璃赎身的...... 出门历练,师傅怕她吃苦,硬塞了一千两银票给她。最近这段时间她用的都是以前攒下来的碎银子,这一千两银票还未用...... 她身上亦只有这一千两银票了。 心一横,木诺一豁出去一般说道:“一千两,我有一千两银票。” 一千两银票?如此甚好!老鸨喜笑颜开道:“成交!” 木诺一愣愣的看着老鸨:“......” 生怕木诺一反悔似的,老鸨赶忙对身边的小厮吩咐道:“快去把白琉璃的卖身契拿来给这位姑娘。” 木诺一:“......” 她为什么觉得故事发展得有点不对劲?南风馆的老鸨为什么这么轻易的就让她把白琉璃赎走了?而且......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似乎从老鸨面上的表情里看到了一抹终于甩掉烫手山芋的如释重负...... 低眸看看倚靠在自己身上,比花还娇弱,倾国倾城的美人儿,木诺一想,这......,应当是她的错觉吧? 白琉璃的卖身契很快就取来了,但是木诺一却突然对南风馆的老鸨说,她得回望风楼取银子,身上带的银票不够。 南风馆的老鸨顿时警铃大作,他可不相信木诺一会把银子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酒楼的房间里,莫不是这小丫头反悔了? “姑娘,南风馆向来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白琉璃的卖身契已经拿来了,如若姑娘现在不立刻给他赎身,他便还是南风馆的小倌,陈老板那边......” 木诺一颇有些生气的打断老鸨的话道:“我说了给他赎身便一定会给他赎身,一诺千金。只是......” “只是现下我身上的银钱确实不够千两,其余的银子,......都放在望风楼的房间里的。” 她今天破开了这一千两银票,现在身上只装着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和几两碎银,其余的银锭都藏在房间的梁上和墙角的鼠洞里的。银锭死沉死沉的,实在不方便全部带在身上逛妓院。 可是,老鸨实在不放心呐,于是商量着开口道:“姑娘,琉璃可是我南风馆的......,咳咳,头牌,今夜等着点他的客人亦是甚多,如若不然,......您先交点定金?” 木诺一顿了顿,应道:“......好。” 颤抖着手,她摸出怀里的五百两银票递给老鸨,心里蓦地生出一种剜肉一般的刺疼...... 五百两,就这么没了......,没了...... 回到望风楼,木诺一跃上房梁小心翼翼取出藏在上面的二百两银锭,然后跳下房梁,再趴到墙角,抠出鼠洞里的另外二百两。 余下的百八十两碎银藏在床下...... 木诺一猫着身子爬到床下掏出了所有碎银后,坐在床边小心翼翼、认真谨慎的开始点钱...... 一边点,她一边在心里暗叹,白公子好贵呐,哎。 ...... ...... 南风馆的一间厢房里,白琉璃静静的倚在桌边等待木诺一拿着银子来替他赎身,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他面上的颜色愈来愈难看。 看着白琉璃,厢房里的其余人大气都不敢出,老鸨像是入定一般眼观鼻鼻观心,只在心里痛斥:那死丫头怎么还不回来?怎么还不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哇咔哇咔⊙ω⊙”小天使灌溉的营养液,么么啾 第5章 就此别过 终于,在所有人的无限期盼中,木诺一带着银两回来了。 整的银锭有四百两,碎银和铜板凑起来刚够一百两。这是木诺一全部的家当。 方才已经在望风楼的房间里点了好几遍银子,但是木诺一依然不放心,她生怕多给了老鸨钱,遂对着老鸨说道:“我、我再数数,要是少付您钱就不好了。” 老鸨内心已经急得火燎一般,偏偏面上还要端出一副无所谓般的云淡风轻,他皮笑肉不笑的对木诺一说道:“您可数好了。”这丫头就是个蠢的,就算短他一百两银子他亦认了,只要能麻溜的领着白琉璃这厮滚蛋就好! 看着木诺一数钱,白琉璃的目光里充满了希冀,南风馆老鸨的目光里亦充满了希冀。 两人盯得正在点钱的木诺一后脊直发凉,......她为何生出了一种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错觉?而且,这钱还是她自己出的。 见木诺一数好了银两,南风馆老鸨连看都不带看的,拽过银子,然后把卖身契塞给她说道:“如此,咱俩便两清了。” 老鸨转身欲走,临出门前似是想起什么般,回头又对木诺一说道:“从今夜起,白琉璃便是姑娘的人了,姑娘现在就带着他走吧。”快带着白琉璃麻溜的滚出南风馆,有多远滚多远! 跨出房门的老鸨神清气爽,他当初买下白琉璃花了三千两白银,如今只赚回一千两,亏了两千两,再加上平日里白琉璃造的,两千两还打不住,再再加上被那厮毁了的一桩桩生意...... 哎!南风馆老鸨深深的叹了口气,及时止损就好,谁叫他自己识人不清呢?今晚他要摆宴,和俞叔、德叔、钱叔......,无醉不休,庆祝送走了白琉璃那尊瘟神。至于陈老板,切,那死肥猪还不敢在他的馆里撒野,说起来,那肥猪还应该感谢他的救命之恩,要是真让白琉璃这魔头进了那肥猪的屋,那肥猪缺胳膊少腿还算是轻的,而且,他还又得赔医药费,哎,真是谢天谢地,感谢给魔头赎身的小丫头片子,感谢她帮他省钱了,省的钱就是赚的。 这么想着,南风馆老鸨的心情便愈发愉悦了,脚下生出风来,他打算第一时间跑去告诉他的老伙计们这个好消息。 从今夜起,白琉璃便是姑娘的人了......,老鸨临离开前说的这句话让木诺一莫名的害羞起来,她看着白琉璃,脸颊微红,小声的说道:“白公子,我带你离开吧,你......,你可还有什么要收拾的东西,我、我和你一并去取。” 轻轻的摇头,白琉璃摇摇晃晃的站起身,低声道:“除了这身衣服,别无他物。” 木诺一:“好,那我现在便带公子一齐离开。” 点头,白琉璃想要跟着木诺一走,却是身形不稳险些摔倒。 这倒不是他装的,他鲜少喝酒,更遑论空腹喝白酒,这白酒后劲实在太大,现在他只觉天旋地转,头晕乎得厉害。 眼疾手快,木诺一扶住白琉璃险些摔倒的身体。 “你个没良心的,居然想丢下我自己走了,哼!” 突然,一白色雪球从门外飞奔而进,没等木诺一看清楚,雪球便滚到了白琉璃的脚边。 听到声音,白琉璃微微蹙眉,“兔子?” 兔子:“没良心的,是我,哼!” 低眸,看脚下的兔子,白琉璃的唇边突然漾起一抹徇烂至极的笑,晃得木诺一直接走了神。 白琉璃低声在心里道:“参伯的胡须果然厉害,你不仅能化形,学会了传音入密,现在居然还会变身了,一个变两,两个变四......,晃得我头晕,厉害!” 兔子被白琉璃气得说不出话来:“你......” “你怎么全身都是酒味?” 白琉璃委屈的道:“被一个死胖子灌的。” 兔子:“呵!谁这么不开眼,居然敢灌您酒呀?” 见白琉璃皱眉,兔子求生欲极强的赶忙岔开话题道:“哎呀,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咱俩用传音入密对话,这小姑娘能听到吗?” 皱皱眉,白琉璃很肯定的说道:“不能,她道行不够,听不到。” 兔子:“那是极好的,要不然我会被憋死的。” 看到一只雪白的兔子蹦蹦跳跳的蹦到白琉璃的脚边,不停的蹭白琉璃的衣摆,木诺一觉得稀奇,低头观察白兔。 见木诺一盯着自己脚边的兔子看,白琉璃向木诺一解释道:“木姑娘,这只兔子与我相依为命多年,我可带着它一起走?” 木诺一认真的观察白兔......,这只兔子似乎比一般的兔子更有灵性,但确实亦只是一只寻常的兔子。 “好的,一齐带着这只兔子走吧。”木诺一答应白琉璃道。 摇摇晃晃的,白琉璃欲蹲下身抱兔子,结果因为头晕重心不稳,扑倒在木诺一怀里...... 最后,白琉璃怀抱着兔子,木诺一打横抱起白琉璃,一齐离开了南风馆。 见着木诺一抱着白琉璃离开,南风馆的老鸨开心得差点想放鞭炮庆祝,他欢喜的叹息:这祸害终于是走了。 木诺一抱着白琉璃,看着窝在自己怀里酣睡过去的美人儿,她心情复杂极了,一千两银子呐,就这样没了,哎。 从南风馆出来,走到街对面的望风楼,回到房间,木诺一小心的把白琉璃放在床上,她站在床边纠结了很久,终于决定还是自己睡地板,毕竟美人身娇体弱,身上还带着伤...... 木诺一刚给白琉璃盖好被子掖好被角,兔子便蹦跳着窝到他的身边,蜷成了一个雪球。 木诺一盯着窝在床上的兔子看了很久......,一兔一人,大眼瞪大眼。 白兔瑟瑟发抖,心里紧张极了,它不知道白琉璃是不是真的已经尽数掩盖住了它身上的妖气,万一没有,现在蹲在它面前盯着它看的少女可是一个捉妖师...... 它还不想英年早逝~~ 终于,木诺一放弃了观察白兔,她觉出这只兔子已经生出了灵智,但是,兔子身上确实是没有妖气......,算了,可能是出于职业敏感,她太多疑了吧。 在地上铺好被子,躺在铺好的被子上,木诺一亦沉沉的进入了梦乡,......现在她已经身无分文,晚上睡着了也不用再担心会招贼了...... 床上的白琉璃和地板上的木诺一非常有默契的一齐睡到了日晒三竿爬,直到“砰砰砰”的敲门声响起,二人才被惊醒。 从地板上坐起身,木诺一眯着眼睛看窗外的太阳,......似乎已经到晌午了? 连日奔波,木诺一只觉得困顿不堪,她本想趴回地板继续躺尸,奈何敲门声一阵大过一阵。 无奈的,她只得起身去开门。 打开房门,敲门的是望风楼的店小二,木诺一迷迷糊糊的听着店小二咿咿呀呀的说了半天,陡然惊醒,小二告诉她该退房了,或者可以续租,但是......,她已经身无分文,这可怎么办?...... 被敲门声扰醒,白琉璃迷迷糊糊的坐起身,他刚睁开迷蒙的睡眼,便发现一双水灵灵、圆溜溜的大眼睛正瞪着他。 被吓得刚打了一半的哈欠生生咽了回去,白琉璃迷茫的看着木诺一,看着陌生的房间和衣衫不整的自己...... 他在哪里,昨晚发生了什么? 坐在床上懵了好一会儿,白琉璃才记起了木诺一给他赎身的事情,至于自己怎么到的木诺一的房间,他完全没有印象。 酒可真不是好东西,自己现在还头疼得厉害,以后再也不喝酒了,白琉璃委屈的想。 “公子可还有其他亲人?” 木诺一突然问白琉璃。 愣了好半天,白琉璃才迷茫的摇头:“我孤身一人,除了兔子,再无其他亲人。” 木诺一顿了顿,面上露出踌躇的表情,她在纠结应该怎样组织语言,含蓄的和白琉璃一拍两散。 她已经帮他赎了身,不可能再带着他。 自己是来下山历练的,带着个身娇体弱的美人定然是不合适,而且自己现在已经身无分文,刚刚望风楼的店伙计还催她赶快退房或者续租...... 想想前途,便觉得坎坷得很,哎,木诺一哀哀的叹了口气。 她试着含蓄的问白琉璃,“公子对未来可有什么想法?” 未来?想法? 白琉璃的大脑瞬间清明,敢情这小丫头现在是想甩了他? 继续摇头,面上露出一丝迷惘和无助,白琉璃低声道:“没有想法。” 木诺一:“......” 思量了一番,木诺一决定还是再直白一些的好,于是她对白琉璃说道:“我已经为公子赎了身,公子现在已经是自由人了,所以,从今天起,公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顿了顿,木诺一又补充了一句最关键,亦是她最想说的话:“我与公子,便就此别过吧。” 迷茫、无助、凄凉...... 诸多情绪从白琉璃绝美的面庞上一一闪过,他不说话,只难过的看着木诺一,难过得连眸子里都氤氲起了水汽。 白琉璃抱着白兔蜷缩在床角,呆愣愣的,模样是说不出的可怜无助。 “你轻点,轻点搙毛,哎哟,疼死我了。”被白琉璃抱在怀里的兔子疼得嗷嗷叫,红通通的大眼睛里酝满了泪水。 “不要你的人是她又不是我,你拿我出气算怎么回事,混蛋!”兔子疼得全身的毛都快炸起来了。 红唇轻启,白琉璃凄绝无助的对木诺一说道:“白琉璃身如浮萍无家可归,且身无分文,又什么都不会,姑娘嫌弃也是理所当然。”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兔八哥”的地雷,么么啾 第6章 流落街头 看着可怜兮兮的白琉璃和大白兔,木诺一觉得自己要是再想着轰他们走就实在是太铁石心肠了,好歹她得帮助无依无靠的美人儿寻个安身之地才行。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木诺一生平第一次觉得好人不是这么好当的......,做好事也需量力而行。 于是,两人一兔,一齐被轰出了望风楼。 流落在街头,木诺一愁得头发都快白了,而且白琉璃长得实在太招人,被人围堵着观光了几次以后,两人一兔连正经的大道都不敢再走。 在一个叽角旮旯儿的胡同里,木诺一问白琉璃:“白公子,你身上当真是一两银子都没有吗?” 木诺一不问这话还好,一问......,白琉璃可心塞了,昨夜怎么可以就这样离开南风馆了呢?他新买的好几身衣服都没来得及拿走...... 至于银子,钱财乃是身外之物,他确实是没有。 窝在白琉璃怀里的兔子哀哀的叹了口气,银子,银子早被这不靠谱的家伙造完了,害得它现在想啃一口新鲜的胡萝卜都是奢望。 白琉璃现在也生出了一丝后悔,昨夜要是知道今日会是这样一番光景,忍着呕吐他也该吃了那只八宝糯米鸡的,可惜了...... 临近傍晚的时候,木诺一把自己全身上下搜了无数遍,终于在某套换洗的衣服里寻到了两文铜钱,......然后买了一块米糕。 虽然舍不得,但她还是把米糕掰成了两半,小心翼翼的把其中一半递给白琉璃。 白琉璃和兔子不吃东西也不会饿死,但是他两混迹在俗世的这些日子里,亦学会了人类的一日三餐,学会了到点就生出饥饿感。 不过,白琉璃有白琉璃的傲娇,吃东西他只愿吃好吃的、喜欢吃的,例如糯米鸡、脆金鸭,如若不然,吃东西于他而言还有何意义? 果断的摇头,他委婉的对木诺一说道:“我不饿,木姑娘自己吃吧。” 不饿? 昨日饿了一整日,晚上还被人灌酒,今儿个直到现在颗粒未进...... 怎么可能不饿? 就算是铁打的身子,再这样下去也快撑不住了,更何况......? 瞟了白琉璃一眼,木诺一心道:更何况还是这般娇弱纤瘦的人儿。 嘴刁也得有个度!于是,木诺一也上了些脾气,颇有些不悦的对白琉璃说道:“我现在身上也没有银两了,白公子跟着我,往后的日子会愈发艰难,如果公子继续这般嘴刁,......,还望公子另谋高就。” 白琉璃愣住,一言不发的看着木诺一。 他怀里的兔子那叫一个幸灾乐祸,“哟,小丫头脾气还不小,我喜欢!哈哈哈,快吃了那半块米糕吧,要不然人家会轰你走的~~,‘往后的日子会愈发艰难......’,看来你以后再也吃不上糯米鸡了,啧啧啧,真是可怜。” 白琉璃:“......”昨夜他真应该制止木诺一拿出全部“家当”给他赎身的,真是......失策! 无措的垂下头,白琉璃轻轻的(狠狠的)抚上兔头,兔子疼得眼泪都快飚出来了,“混蛋,放手,你快放手。” 抚完兔头,他再轻轻的(十分用力)的揉弄兔耳朵,兔子抽泣道:“我错了,大哥,我错了,求您放开我的耳朵吧,呜呜呜,好疼啊,嘤嘤嘤,我的耳朵快断了。” 白琉璃委屈的看着木诺一,低声道:“琉璃经常挨饿,一两日不吃饭已是常事,姑娘连日奔波,仅一块米糕.....,姑娘便自己吃吧,不用管琉璃。” 听了白琉璃的话,木诺一心里蓦地生出一丝丝悔意,......白琉璃在南风馆的时候,日子定然过得十分艰难,自己竟然还误会他...... 于是,她放软了语气,对着白琉璃歉意的说道:“我.....,我把这半块米糕给你留着吧,人是铁饭是钢,不吃东西肯定是不行的,等你饿的时候再吃。” 一边说着话,木诺一 一边小心翼翼的把半块米糕包好了放起来,打算等白琉璃饿的时候再吃。 白琉璃有些发愣的看着木诺一,心里升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从未有人这般对待过他,她......,怕他挨饿,......是在关心他吗? “姑娘,我......” 木诺一啃着米糕抬眸看向欲言又止的白琉璃,“白公子有何事?” 白琉璃看着木诺一,轻声道:“我饿了。” 听了白琉璃的话,木诺一又好笑又好气,这人怎么跟个孩子似的,一会儿不饿一会儿饿的。 掏出包袱里收好的半块米糕,她把米糕递给白琉璃,好笑的说道:“只有半块,即使不够吃也没有了,明天再想办法弄别的吃的吧。” 点点头,“嗯。”白琉璃伸出手接过这半块米糕。 一只手抱着兔子,一只手拿着米糕,白琉璃默默地跟在木诺一身后,小口小口的啃起了米糕。 使劲的抖动鼻子想要嗅米糕的味道,经过不懈的努力,兔子终于闻到了丝丝缕缕米的清香,好奇的,它问白琉璃:“这个米糕好吃吗?和糯米鸡比,味道怎么样?” 顿了顿,白琉璃回答兔子,“比糯米鸡好吃。” “嗯?”兔子抖了抖耳朵,它显然不信白琉璃说的话,只在心里微微的叹息:这厮是越来越“虚伪”了,哎...... 白琉璃没有骗怀里的兔子,不知为何,他确实是觉得手中的米糕竟是比糯米鸡还好吃。 当然,仅限于他手里正在吃的这半块,其他的米糕,肯定是比不上糯米鸡的味道。如果可以选,他还是更愿意吃糯米鸡。 随着天色越来越暗,木诺一最不愿意接受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他们只能露宿桥洞。 哀戚的坐在桥洞下,木诺一望着天上又亮又圆的月亮,哀哀的叹气,想她小小年纪,就要承受如此多生活的艰辛,实在可怜。 白琉璃静静的坐在木诺一身旁,和趴在草地上的白兔“交流感情”...... 白琉璃;“你不是说饿了吗,现在这河边有这么多青草,尽情的啃吧。” 兔子差点被白琉璃气出心脏病,它颤抖着身体怒斥道:“你当我是什么?我是那种会随便啃路边野草的兔子吗?我要吃萝卜,胡萝卜!!!” 白琉璃沉默了几秒,然后说道:“其实,兔子爱吃胡萝卜应该是个误会,事实上,很多兔子是不爱吃萝卜的......” 听了白琉璃的话,兔子愣住,“兔子不爱吃胡萝卜吗?可是......,可是你看的话本子上明明写着‘兔也,喜食萝卜,胡萝卜更甚’,难道你看的话本子是骗人的?”兔子突然觉得自己的三观被颠覆了。 兔子原本是不知道胡萝卜这种植物的,百里山没有胡萝卜,自从看了白琉璃的话本子后,它便恋恋不忘起胡萝卜来,于是苦苦哀求白琉璃买胡萝卜给它吃。 作为一只兔子,它怎么可以没有吃过兔子们都喜欢吃的胡萝卜呢? 白琉璃也没有见过胡萝卜,天天吃烧鸡烤鸭的他看着兔子什么吃的零嘴儿都没有,颇为心虚,因着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他便打听了一番,围香县竟然真的有胡萝卜...... 所以,自此,他便经常买胡萝卜给兔子吃。 胡萝卜脆爽汁多,不仅能磨牙,汁水还甜滋滋的,味道确实不错,所以兔子一直以为胡萝卜确实是天下所有兔子都最爱吃的食物...... 颤抖着声音,兔子问白琉璃;“你,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了,什么叫做‘兔子爱吃胡萝卜应该是个误会’,‘很多兔子是不爱吃萝卜的......’?” 这...... 白琉璃和白兔一样,曾经也天真的以为兔子们都是爱吃胡萝卜的,直到...... 直到白琉璃在南风馆里遇到了另一个养着兔子的小倌,那个小倌养的是一只小灰兔,看着白琉璃经常搜刮胡萝卜喂白兔,毕竟,在围香县,胡萝卜尚算稀罕物什,价格不甚便宜,所以,他便好心的告诉白琉璃,其实比起胡萝卜,兔子们更喜欢吃的是苜蓿草、车前草、蒲公英这些新鲜的嫩草...... 残酷的事实证明,那位小倌说的是对的,白琉璃试验了好几次,除了他这只傻白兔外,别的兔子确实是更喜欢吃青草......,兔子最爱吃的,似乎是苜蓿草......? ...... 犹豫了好半天,白琉璃最终决定委婉的把这个“残酷”的事实告诉白兔...... 听完了白琉璃讲的话,兔子觉得自己的兔生受到了莫大的打击,这、这怎么可能?......它最喜欢吃的食物怎么可能会是百里山遍地都是的苜蓿草、蒲公英?不,它不信,肯定是死混蛋为了省银子不给它买胡萝卜吃故意诓它的。 它最爱吃的是胡萝卜!永远都是胡萝卜!!越贵的胡萝卜它越喜欢吃!!!它要吃世界上最贵的胡萝卜!!! 兔子气极了,气得再不想搭理白琉璃,这就像是一直以为的人生信念突然被人推翻了一样,短时间里很难让一只以为别的兔子都喜欢吃胡萝卜因而天天啃胡萝卜的兔子接受。 看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白兔,白琉璃知道它需要时间来接受现实,于是不再和兔子聊天。 初秋的天气,白天天高气爽,早晚却已经有了凉意。 回眸看着靠在桥墩石壁上熟睡的木诺一,白琉璃脱下身上的外衫轻轻的披在她身上,唇边扬起一抹极浅的笑,他在心里轻声说道:就当是回谢你给我的半块米糕了。 将外衫披到木诺一身上,白琉璃缓缓的踱步离开桥洞,直到桥洞变得模糊不清,他方从衣袖里掏出一只纸折的千纸鹤,随着他放手,千纸鹤突然活了过来,展翅飞向远方,最终消失在无尽的黑夜里......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胡萝卜,《本草纲目》有记载:元时始自胡地来,气味微似萝卜,故名。胡萝卜今北土、山东多莳之,淮、楚亦有种者。 谢谢“喵咪咪”小天使灌溉的营养液+20 30号,9月1号,前两天点击大断档,吓了我一跳,这就崩了?今天恍然大悟,你们开学了?肯定是这样子,不接受别的理由 第7章 有灵性的兔子 早晨,白琉璃是被木诺一的惊呼声惊醒的。 不情不愿的睁开眼眸,他慢慢的坐起身,然后被眼前的景象刺激得彻底清醒过来。 桥洞下,河畔边,整整齐齐码了一小堆胡萝卜。 看到一排金橙橙的胡萝卜时,白琉璃太阳穴直跳,一口气憋在心里,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这只死兔子! 雪白的兔子正在胡萝卜堆前悠闲的啃着胡萝卜,嘎嘣嘎嘣脆,它还时不时用大大的红眼睛挑衅似的瞥白琉璃几眼。 面上阴沉不定,白琉璃看着兔子,一言不发,只暗暗在心里恨铁不成钢的叹道:这兔子就是个蠢的,闯祸了还不自知。 原本木诺一正在为今日的口粮烦恼,待睁开眼睛看到这堆胡萝卜时,她又惊又喜,早饭算是有着落了。 拾了些胡萝卜到河里洗干净,一边啃胡萝卜,她一边夸白兔:“白公子的兔子可真是宝贝,竟然能寻来如此多的胡萝卜......” 夸奖完,木诺一意味深长的打量起正趴在草丛里欢快的啃胡萝卜的白兔。 她不动声色的走到桥洞下,状似无意的将随身携带的佩剑轻轻拨出一些...... 不过瞬间,兔子便觉出了铺面而来的煞气和杀意。 惶恐的抖动耳朵,它转身欲逃,白琉璃的声音却突然在它耳边响起,“趴在原地不要动,木诺一的剑专镇妖邪,对普通灵物是没有伤害的,你若逃了,岂不是不打自招?” 白兔想用传音入密和白琉璃说话,奈何它道行太低,在剑气的刺激下,喉中血气翻涌,再难聚起精神,神智恍惚得厉害。 白琉璃眸中闪过一抹暗色,木诺一的宝剑,应当是鸣宵,鸣宵神剑,专斩妖魔鬼怪,她师傅倒是当真在乎她,不过下山历练而已,竟让她带着鸣宵下山。 站起身,不动声色的走到兔子身边抱起一直趴在草间的白兔,白琉璃用手轻轻抚触兔头...... 突然,一股清凉之气灌进白兔身体里,兔子只觉得骇人的剑气瞬间消散了不少。 抱起兔子的同时,白琉璃从兔子身边拾起几根胡萝卜,走到木诺一身前,面上微微露出一丝委屈,他问木诺一道:“早饭,便只吃胡萝卜吗?” “......我不喜胡萝卜的味道。” 有白琉璃在暗中相助,兔子感觉好了很多,它摇晃着长耳朵,用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愤愤的瞪向木诺一:讨厌的捉妖师,它不过偷了些萝卜而已,她居然用降妖的法宝制它,太可恨了,哼! 因着愤怒,兔子全身的白毛都炸了起来,体型较之前浑圆了一圈。 白琉璃低眸瞥了怀里炸毛的兔子一眼,唇角勾起一抹极浅的笑,用传音入密对它说道:“你最好现在赶快想好一个从何处寻来如此多胡萝卜的理由,小捉妖师已经在怀疑你了,若是不能自圆其说,那......,今日的晚餐便有着落了,红烧兔肉的味道,亦是极好的。” 听了白琉璃的话,白兔一口老血卡在喉间,差点气绝。 这是什么世道,他们一边吃着它辛辛苦苦搬运回来的胡萝卜,还一边欺负它这只可怜又弱小的兔子,真是天没天理人没人性,太过分了。 兔子气得撩起三瓣唇直呲牙,它倒是想把白琉璃骂一顿,奈何方才被剑气所伤,现在实在聚不起元气再使用传音入密。 似是知道兔子所想,白琉璃云淡风轻的用手抚上它的脖颈,一股强大的灵力蓦地灌入兔体内,兔子勉强可以言语了,“你个挨千刀的混蛋,气煞我也,大混蛋!” 白琉璃眸中的颜色微微暗了几分,不悦道:“不想被红烧就麻溜的告诉我,你这些胡萝卜是从哪里偷来的?” 倔强的扬起兔头,抖了抖兔耳朵,兔子哼哼道:“我才不会告诉你,过了桥,河对面就有一小块胡萝卜地,哼!” 白琉璃挑起眉头,......河对面? 知道了胡萝卜的出处,白琉璃果断抽回手,不再听白兔废话。 被灵力滋养得正舒服,兔子还没来得及眯眼做出惬意的表情,白琉璃便突然抽回手,兔子急得张开三瓣嘴,却只能发出一连串的“咕咕咕咕”声。 抱着兔子缓缓的坐到木诺一身旁,白琉璃不动声色的用身体把鸣宵剑和兔子隔开,低眸看着手里的胡萝卜“发呆”。 木诺一 一直在暗暗的观察白琉璃......怀里的兔子...... 见白琉璃坐到自己身边,她扬起一抹明媚的笑,状似不经意的对白琉璃说道:“白公子的兔子,倒是灵性得很。” 唇角勾起一抹清浅的笑,白琉璃回答道:“日日和人相处,活得久了,总是会生出一些灵性的。” 木诺一挑眉,“白公子......,一直和这只兔子相依为命吗?”她记得前夜,替白琉璃赎身,带走兔子的时候白琉璃说过这话。 面上浮现出一抹凄苦,白琉璃的目光变得缥缈起来,“嗯。琉璃无依无靠,自从拾得这只兔子以后,便一直把它养在身边作伴。犹记得当年它是那般的弱小,都能托在手心里,我原本以为养不活它的,没想到现在都长这么大了。” “我一直过得都不好,它陪着我也没少吃苦受罪,可能应了人们常说的那句‘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吧,兔子也是这般,它竟是出落得比一般兔子灵性多了,......于我而言,白兔便是亲人,生死至交。” 白琉璃怀里的兔子在听了白琉璃说的这番话后,突然变得异常安静和乖顺起来,兔耳朵耷拉下来,兔头乖乖的靠在他的胸前。 从木诺一的角度,她正好能看到兔子又大又圆的红眼睛里漾出了几点晶莹。 心道一声“果然万物都是有灵性的”,她静静的将鸣宵剑按回剑鞘。 鸣宵归鞘,白兔瞬间活了过来,它开始不安分的在白琉璃怀里拱来拱去。 按住怀里不安分的兔子,白琉璃收回飘远的思绪,表情甚是认真的向木诺一分析道:“白兔既然能带回来这么多胡萝卜,证明这附近肯定种着胡萝卜。” 如果不是得到了兔子的亲口肯定,白琉璃这话便会说成“白兔既然能带回来这么多胡萝卜,这附近,或许种有胡萝卜。” 他这是想出动出击打消掉木诺一的疑惑,毕竟,如果让小捉妖师一直带着怀疑,于他而言,十分不利。 原本很多理由就经不起推敲,不在意的时候,便也就蒙混过去了,但是,如果一个人心中揣着怀疑,事事关注你,便很容易会被窥出马脚。 听了白琉璃的话,木诺一若有所思的点头,说道:“白公子快吃早饭吧,待吃完早饭,咱们再一起去这附近找找,看看哪里有胡萝卜。” 白琉璃愣住,吃早饭,吃什么早饭? 看着木诺一欢快的啃起了手中的胡萝卜,白琉璃欲哭无泪,他实在不愿吃兔食...... 在小丫头“威逼”的目光中,他不情不愿的拿起一根胡萝卜,放到唇边,轻轻的咬了一口。 看着蹲在河边啃胡萝卜的白琉璃,兔子笑弯了眼睛,心道:报应来得真快,丫的就是活该! 吃完早饭,把剩下的几根胡萝卜打包装好,木诺一便带着白琉璃一起在河边寻胡萝卜。 果然,过了桥,河对面,便有一小块种着胡萝卜的地。 把白兔从怀里放到地上,白琉璃对它说道:“去吧,给木诺一表演一下你是怎么偷胡萝卜的。” 兔子:“......”它迟早会被这厮气出心脏病的。 白兔蹦蹦跳跳的蹦到胡萝卜地里,用三瓣嘴咬住萝卜缨叶,找准角度用力一拔,一个胡萝卜很快就被拔.出.来了。 一个萝卜,两个萝卜,三个萝卜,四个萝卜,五个萝卜...... 如果不是白琉璃制止,兔子拔得很是欢快,根本停不下来。 看着不一会儿就拔出一小堆胡萝卜,还会把萝卜衔到一边,萝卜缨统一朝一个方向堆起来的兔子,木诺一由衷的感慨;“白公子的兔子真是有灵性!” 像是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宝贝,木诺一定定的看着白兔,眼睛里熠熠闪光。她的目光盯得兔子瑟瑟发抖,兔子赶忙用嘴衔起几个萝卜,跳到白琉璃身后躲了起来。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木诺一是万不会信的,一只兔子偷萝卜居然偷得如此娴熟,简直就是炉火纯青。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养出这样的宠物啊? 这么想着,木诺一又将视线投向了白琉璃...... 被木诺一打量得浑身不自在,白琉璃在心里暗忖,莫不是弄巧成拙被这丫头发现什么了? 木诺一由衷的夸赞白琉璃的兔子,“公子的兔子,偷......”话到嘴边,生生拐了一个弯,道:“拔萝卜的技艺甚是高超,一看就是熟能生巧。” 面不改色心不跳,白琉璃微微垂眸,面上漾起一抹薄粉,歉意的低声道:“木姑娘,实不相瞒,琉璃经常挨饿,所以,所以便时常带着白兔去后山挖红薯、玉米等作物充饥,万没想到,真是万没想到,竟是久而久之让这兔子被熏染出了如此娴熟的盗窃手法。” “我......,都是我的错。” 美人咬着唇,泪珠直在眼眶里打转,木诺一还没来得及安慰美人,只听一大伯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贼小儿们,可算是让我逮到你们了,今天非得把你们揍到连你们爹娘都认不出来,看你们往哪里跑。” 白琉璃抱起兔子,木诺一顿了顿,拽住白琉璃的手转身便跑。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很惶恐,我这样写是不是太放飞自我,太逗比了?后期是不是应该写得正经一点,这样太欢脱了不好?emmmm,给你们五秒钟骂我的时间 说明一下哈,正常更新时间都是19:30左右,别的时间是捉虫或者想要蹭玄学,俗称伪更。要是更改更新时间,我会另外通知的,如果遇到请假,我也会提前挂文案告知大家。 周日还有一更奉上,谢谢“卿卿”小天使的地雷,么么啾 第8章 寻住所 那个栖身的桥洞算是回不去了,木诺一颇为沮丧的带着白琉璃在人迹较少的背街游荡。 一边走,她一边自言自语,“师傅是让我下山来历练的。” “历练就是要斩妖除魔,匡扶正义。” “可是......” “可是我现在沦落得连栖身的地方都没有了,还得忍饥挨饿......” “我愧对师傅的期望,愧对他老人家的栽培。” “我对不起我的师傅......”...... 越说,小丫头面上的表情便越发沮丧,似是天要塌下来一般。 跟在木诺一身后的白琉璃虽然没有明白忍饥挨饿和愧对师傅有什么必然联系,但是...... 他在心里暗忖:这小丫头念叨了一路,都不会口渴的吗? 他只觉得耳朵都快被这丫头磨起老茧了,心里烦躁得很。 白琉璃现在非常想念“能说话”的兔子,有兔子陪着,好歹还有个插科打诨可以聊天的“人”,不至于全身心的被木诺一“荼毒”。 哎,在心里长长的叹了口气,他用手轻轻的按抚怀里的兔头,.....奈何兔子道行太低,被鸣宵剑气所伤,得养个一、两日才能恢复了。 “一路走来,我连一只妖怪都没有碰到。” “现在没有栖身之地,没有吃食,我哪里还有多余的心思去寻那些个神龙不见首尾的妖怪?” “饿都快被饿死了......” “根本没有力气再去捉妖!” 早饭是胡萝卜,午饭还是胡萝卜,胡萝卜越吃越难吃,而且根本不抗饿。 木诺一垮着一张小脸,满面怨愤,反正她是没吃饱,现在肚子正饿得咕噜咕噜叫。 在木府的时候,木诺一是木家的千金小姐,掌上明珠,在云山的时候,师傅师娘亦待她视若己出,关爱有加。 像现在这般吃苦,于她而言,真真还是人生头一遭。 实在听不下去木诺一的牢骚,白琉璃无奈的在心里叹了口气,装作好奇的问木诺一,“原来木姑娘是捉妖师?” 听到白琉璃的问话,木诺一挺起小胸脯,傲娇的点头,“嗯,本姑娘正是捉妖师。” 为了配合木诺一,白琉璃面上露出崇拜的表情,赞叹道:“难怪那夜在林中相遇时,姑娘身手如此厉害,琉璃好生羡佩。” 白琉璃的话,让木诺一听着很受用,斩妖除魔,匡扶正义,就是要被人钦佩的,她终于找到了一丝作为“侠女”的自豪感。 故作谦虚,她微笑着对白琉璃说道:“举手之劳而已,公子过誉了。”小脸蛋上是明晃晃的骄傲。 看着木诺一 一副明明很骄傲却偏要端出一派谦逊的模样,白琉璃只觉得这小丫头委实可爱有趣。 话锋一转,他面上换上一抹疑惑的表情,欲言又止的问木诺一,“琉璃方才听姑娘说自己是下山来历练的......,以前琉璃便听说过,很多侠士,或者捉妖师,经常游历四方,这......,琉璃鲜少出门,所以心里生出疑惑,其他侠士,或者捉妖师,他们应该也会遇到没有带足银两,或者提早花光了身上的银子,再或者银子丢失,银子被盗窃的情况吧,那......,如若遇到这些情况,他们又是怎样过活的呢?” 顿了顿,白琉璃认真的看着木诺一,意味深长的继续问道:“而且,行走江湖的侠士,和游历的捉妖师,也不都像木姑娘这般富足吧?” 木诺一傻愣愣的看着白琉璃,这个问题......,她从来没有想过...... 从云山出来,她一路住的都是客栈,从未在荒山野岭露宿过,路上的饭店做的饭菜虽然粗陋难吃,但好歹也是能果腹的,没有让她挨过一顿饿。 木诺一原本以为到了围香县便可以吃香的喝辣的,慰劳慰劳自己前几日备受虐待的胃,谁知......,哎...... 她哀怨的瞥了白琉璃一眼,委屈的在心里叹息,谁知人算不如天算,遇到白琉璃这个倒霉蛋,她一下子就变成了穷光蛋,别说是吃香的喝辣的,现在连饱腹都成了问题。 不过...... 木诺一在心里暗忖,白琉璃说得对,别的捉妖师遇到这种情况,是怎样过活的呢? 从没有钱很绝望的牛角尖里回过神来,木诺一开始反思别的前辈们是怎样处理这种落魄的境遇的...... 在云山的时候,她极爱看《侠客志》等话本,那会儿只关注大侠们都是怎样行侠仗义的了,并没有太注意大侠们都是怎么吃喝拉撒的,额,好像话本子里也没有写...... 大侠都是不需要吃饭睡觉的...... 木诺一开始认真的回忆师伯和师弟们给她讲述的下山历练的经历。 “我记得师伯讲过,有时候来不及赶到村镇的客栈,便可以寻猎户留置的木屋,或者寺庙......,废弃的破庙也是可以的,虽然妖邪亦喜欢隐匿在破败的庙宇里作祟,但我们是捉妖师,遇到这些妖怪,正好可以把它们收了。” “总之,夜间万不要在深山树林里留宿,若是遇到豺狼虎豹,那是相当危险的。当然,如果实在没有办法,必须要在深山野岭过夜,最好是能燃一堆篝火,很多猛兽都怕极了火。燃不起火的话,......再不济,也要寻一个高处,爬到树上歇息。” 木诺一 一边回忆,一边对白琉璃讲。 静静的听着木诺一讲废话,白琉璃耐心的问木诺一:“若不是在荒山野地,而是在县里,像木姑娘和在下这样,身无分文,又该如何办呢?” 木诺一:“......” 她看着白琉璃,犹豫的问道:“白公子,你说,围香县里可有废弃的庙宇?” 白琉璃摇头,“围香县繁华热闹,还真是没有废弃的寺庙。” 木诺一不死心的继续追问,“难道就没有荒弃的宅子吗?” 白琉璃反问木诺一,“姑娘,什么样的房子,会被主人遗弃呢?” 木诺一突然眼睛一亮,欢喜道:“我有办法了。” 说罢,她拽着白琉璃的袖子往更僻静和阴暗的街道走去。 跟在木诺一身后,白琉璃无奈的摇头,从小在温室里长大的花朵,迟早要学会独自面对风雨,尤其......,这世间,本就充满了险恶。 重重的在兔子身上撸了一把毛,换来兔子一阵“咕咕咕咕”的抗议声,白琉璃无奈的叹气,如果可以,他是真不想住阴森森的宅子,哎。 专往僻静,人迹罕至,还格外阴森恐怖的巷子、胡同走,终于,在天色彻底暗下来之际,在一条街道旁,一个正在收摊的老伯好心的对木诺一说道:“姑娘,天黑了,别再往前方的道走了。” 踮着脚望前方,木诺一故作不解的问老伯:“伯伯,为什么不能往前面去了?” 面上闪过一抹惊惶的表情,老伯反问木诺一,“姑娘是外乡来的吧?” 顿了顿,他对木诺一说道:“姑娘听老头一句劝,天黑了,就莫要再往前处去了,就算是白日,亦少去那地方的好。” “伯伯,您这么说,我便更好奇前方为什么不能去了,那里到底有什么不能让人见的东西呢?”木诺一故作娇憨的问老伯。 听木诺一这么说,老伯亦有几分急了,他跺脚道:“白日不说人,夜间不说......鬼,你这小丫头怎的这般不懂事呢?前面,前面便是......” “云香县主的府邸。” 木诺一刨根问底的问老伯:“云香县主的府邸有什么问题吗?” 老伯被木诺一气得够呛,他俯身到木诺一耳边小声道:“围香县人人都知道,云香县主的府邸,闹鬼啊......” “小姑娘,快走吧。”说完这话,老伯便收起东西匆忙的离开了。 在他身后,木诺一笑得眉眼弯弯。 作者有话要说:以前都是随心随性的更新,额,所以也就随心随性的没有榜单,这回想正经的试试都能上什么榜,所以会考虑一下适当的压字数,宝宝们见谅一下,顺便祝福我不要被轮空吧 秋风凉,雁南飞,入夜水成露,今天是白露了。 第9章 县主府邸 待老伯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夜幕里,木诺一转过头,开心的对身侧的白琉璃说道:“白公子,我们走吧。” 在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虽然早就猜到,但是......,面上浮现出一抹惊恐的表情,白琉璃欲言又止道:“木姑娘,方才老伯让咱们不要再往前方去了,说前面、前面是......云香县主的......府邸。” “云、云香县主的府邸,闹、闹鬼呀。” 说到闹鬼二字时,白琉璃的声线明显颤抖起来,面上惊惶之色更甚,他抱紧怀里的兔子,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见美人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木诺一面上挂起一抹温和的笑,宽慰白琉璃道:“白公子,有我在,不用害怕,我可是捉妖师。” 说罢,她紧了紧背在身后的佩剑,傲娇的道:“妖魔鬼怪若是见了我还不晓得退避,那就是不自量力。” 白琉璃瞟了一眼木诺一背在身后的鸣宵剑,微微蹙眉,鸣宵剑对付一般的妖邪的确是绰绰有余,但是......,戏,也得做全了。 无助、惶恐、不安的摇头,白琉璃哆嗦着唇,颤声道:“琉璃甚是怕鬼,木姑娘......,咱们不要再往前方去了,可好?” 美人眼眸里是满满的乞求之情,大凡懂得怜香惜玉的人,没有不为之动容的。但是木诺一现在又累又饿,只想赶快寻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歇息。敛起面上的笑意,她摇头对白琉璃道:“不可以。”这事儿没得商量。 小丫头也上了脾气,压抑着情绪看着白琉璃道:“白公子要么就跟着我走,要么就另寻......” “我去,我去便是。”委委屈屈的打断了木诺一的话,白琉璃一副壮士扼腕一般的表情,眸子里是满满的惶恐和不安。 看着白琉璃这幅模样,木诺一心里没来由的生出了一丝愧疚感,于是她放软声音安慰白琉璃道:“白公子不用担心,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你的。” 白琉璃轻轻点头,小声应道:“嗯。” 做出保护姿态,木诺一在前方探路,让白琉璃跟在她的身后。 如老伯所言,前方街道再无一人,银白的月光辉映在清冷的街上,莫名的生起了几分瘆人的感觉。 前路的尽头,月色下,一座略显破败,却难掩其富丽豪华的府邸矗立在路的尽头,褪色的大门上方,一块横匾上写着“云香县主”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府前的台阶上有一对石狮,即使染上了灰蒙的色彩,依旧难掩其栩栩如生的姿态,石狮端坐在石柱上,威风凛凛。 看着石狮,白琉璃怀里的白兔突然瑟瑟发抖。 白琉璃眸色暗沉,心中叹道:不愧是天家的府邸,百年过去了,镇宅的灵物居然还在? 木诺一听不到,但是白琉璃耳边却响起一阵胜过一阵的狮吼,大有响天彻地之势。 看着显形的雄狮,听着铺天盖地的狮吼,白琉璃面上闪过一抹疑惑,既然有灵物镇守此处,为何县主府邸还会闹鬼,莫非......? 他在手间不动声色的捏出一个法决,一束白光极快的撞向两头石狮,不过瞬间,县主府邸门前突然安静下来,仿佛方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场错觉。 木诺一正趴在门前想要透过门缝偷窥里间,丝毫没有察觉到方才身后发生了什么。 她能感应到留在县主府邸前的石狮是有灵性的,但是...... 为什么?为什么她感受不到府邸内的鬼气,却觉出一种很奇怪的香味,若有若无,却又沁人心脾,似乎近在咫尺,又似乎来自遥远的时空。 木诺一直觉这香味有问题。 她正欲推开府邸的大门,“木姑娘......”,白琉璃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 木诺一回过头看向白琉璃,只见美人目光惊惶,抱着兔子瑟瑟发抖的站在她的身后。 “白公子怎么了?”木诺一关切的询问白琉璃。 面上露出极度不安的表情,白琉璃试探着问木诺一,“木姑娘,我们当真要进云香县主的府邸吗?这里看上去阴森恐怖,甚是吓人,若不然......,若不然我们还是走吧。” 摇头,木诺一立刻反对白琉璃道:“我感觉不到这里遗留有人类的生气,所以,这里应当是被荒弃很久没有人住了,白公子,我们正需要一个这样的栖身之地,好不容易寻到,怎能轻易放弃?” 说着话,木诺一“轰”的推开了封沉许久的大门,蜘网、灰尘簌簌抖落的同时,沁人心脾的花香铺面而来。 借着月光能看到府内长满了姹紫嫣红的花,花叶繁密得连人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花蔓疯长又无人打理,导致这些花的花茎竟是高过了人头。 木诺一和白琉璃皆未想到云香县县主的府邸内,竟是长满了花。 不待白琉璃反应,木诺一将一粒药丸塞进他唇间,小声道:“这是我师父自制的解毒丸,也可解妖邪鬼魅之气,公子还是吃一颗的好。” 一瞬间,如青莲似冰雪的香味溢满唇齿,白琉璃微微眯起眼眸,这药丸里竟是掺入了大量的天山雪莲,......真是奢侈,他在心里喟叹道。 木诺一低眸瞅了一眼白琉璃怀里的兔子,她实在舍不得再浪费一粒用天山雪莲制成的解毒丸,但是想到这只兔子对白琉璃而言甚为重要,而且这只兔子还如此的有灵性...... 罢了,它虽然只是一只兔子,但也是条生命。 木诺一又掏出一粒解毒丸,忍着心疼和肉疼递给白琉璃,说道:“白公子给白兔也喂一粒解毒丸吧,我担心这院里的花香有问题,莫要伤了你的兔子。” 面上溢出一抹感激之情,白琉璃接过木诺一手里的暗色药丸,低声道:“谢谢木姑娘。”然后他把药丸摊在掌心,递到白兔嘴前。 白兔早就听到了木诺一和白琉璃的对话,于是迫不及待的一口吞下白琉璃掌心的药丸。 吞下药丸的兔子惬意的眯起眼睛,这药丸不仅能解毒,还能疗伤,甚好。 见兔子吞下药丸,白琉璃刚一抬眸,便瞅见木诺一伸出脚准备迈进府内,他来不及喊小心......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修得我头疼,偏执劲儿又犯了,烦躁。 第10章 花丛 木诺一却先他一步开口道:“公子跟在我身后,千万不要伤着这些花的茎叶。” 看着小心翼翼猫着身子走进府内的木诺一,白琉璃的唇角勾起一抹极浅的笑,心道:这小丫头倒是不笨。 抱着兔子,他猫着身子跟在木诺一身后,缓缓的走进花丛中。 突然,白琉璃蓦地顿住,他吃惊的瞪大眼睛看着走在前方的木诺一,只见木诺一周身萦绕出一层柔和的白光,白光里竟然还隐着丝丝缕缕的金光,金色光芒显现的时间极短,几近眨眼即过。 白琉璃震惊的愣在原地,就在他发愣的空当,耳边突然响起木诺一又惊又急的声音,“我已经告诉白公子了,莫要伤到这些花的茎叶,公子怎的不听,竟是......” 原来白琉璃惊讶得发愣时,竟是不自觉的站直了身子,正好撞下枝茎上的一朵花,花朵离开枝头时,幽香似乎变得更浓郁了一些。 木诺一堪堪住口,暗自懊恼,都怪她刚才没把话说全,除了茎叶,茎上的花亦是不能伤着的。 见白琉璃一脸惊讶,愣愣的看着自己,木诺一只道她突然的惊呼吓到了美人,于是赶忙安慰美人道:“公子莫要惊惶害怕,这花撞掉就撞掉了吧,都怪我没给你说清楚,别担心,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护着你的。” 立在盈满幽香的花丛中,白琉璃微微撇过头向花丛深处望去,心里暗道: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会护着我吗? ...... 两人花费了不少功夫终于穿过庭院走进府内。站在一排厢房外,木诺一随便打开一间卧房的房门,连蹦带滚的蹿进门里,她急切的想要站直身体,却是整个腰部又酸又麻,疼得咧嘴直抽气。 屋子里有一股房子长期空置的霉味和灰尘味,混合着门外溢进来的花香,味道实在难闻得很。 用一只手捂住鼻子,另一只手扶着墙,木诺一靠在墙边缓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慢慢的能直起腰来,站直了身子后,她开始打量起这间卧房。 卧房不小,屏风桌柜一应俱全,虽然室内光线甚是昏暗,但依稀可见屋内摆设的物品做工十分精良,用料都是上等的红木。 走到一个柜子前,拉开其中一个抽屉,木诺一突然惊喜道:“白公子,这里有疗伤的金创药,你背上的伤可好了?” 白琉璃愣住:“......”劳烦您还记挂着我背上的伤...... 他早已用灵力疗好了背上的鞭伤,所以瞅着木诺一手里灰不溜秋的药瓶时,忍不住在心里一阵腹议,若是等着这丫头想起他后背的伤,估计伤口早就化脓了。 “我背上的鞭伤......”白琉璃刚想对木诺一说他背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却是不等他把话说完,木诺一把金疮药塞到他怀里,说道:“白公子,你把这药涂抹在伤口处吧,我去屋外,等你上完药再回来。” 走到门口,似是想起了什么,木诺一突然站住,回过头,脸上漾起一抹淡粉,扭捏的对白琉璃说道:“白、白公子,你若是够不着后背的伤,我、我可以帮你上药......” 极为羞涩的说完这话,木诺一只觉得脸颊烫得似火烧一般,她微微垂下眼眸,不敢看白琉璃,只敢用眼角的余光瞟他。 见白琉璃站在原地一言不发,屋内光线昏暗,木诺一看不清人儿面上的表情,于是赶忙又解释道:“我......,我......,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我只是怕、怕你够不着伤口上药而已......” 木诺一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本就不对,但江湖儿女不该拘于小节。不过,共处一室,若是再发展到肌肤相亲,这...... 这么想着,木诺一觉得又羞又燥,她本想羞涩的跑出屋,但是一想到院子里密密麻麻的花丛,最终还是决定放弃做那般娇羞的姿态,只站在原地,学着白琉璃的样子一言不发。 握着手里灰不溜秋的药瓶,白琉璃在心里叹了口气,这金疮药,少说也有几十年了,应当是过期了吧? 而且,他后背现在已经没有伤口,莫不是为了配合这丫头,他还得再给自己添一道鞭伤? “木姑娘,这......,这药,好像已经有些年头了?”白琉璃旁敲侧击的向木诺一暗示这金疮药怕是过期了。 木诺一:“嗯,白公子,这金疮药里用的松香、蜂蜜是来自云山的云松香和雪莲蜜,我甚是熟悉它们的味道,所以,这种金疮药应当是时间愈久药效便会愈好。”方才那一抽屉,满满的都是这种特制的金创药,木诺一正盘算着等明天天明了把它们全部打包带走。 白琉璃:“......”他对金疮药不甚了解,所以,这台阶,一时半会儿竟是不知道该怎么下了,尤其看着木诺一巴巴的盼着他脱衣服的眼神,他竟是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样接话。 “姑、姑娘回过身去吧,我自己上药便好。”擦干净药瓶,白琉璃颇有些哀怨的对木诺一说道。 见木诺一乖乖的转过身望向门外,白琉璃开始缓缓的脱下外衫,再将内衫褪至腰迹,然后反过手将金疮药慢慢的涂抹在自己光滑白皙的后背上。 昏暗的室内,美人衣衫半解,全身都染上了浓郁的云松香和雪莲蜜的味道...... 室外茂密的花丛深处,一枝开得极艳的花,轻轻抖动了一下花瓣,发出了更加浓郁幽远的暗香。 似是有所感,白琉璃的眼眸里闪过一抹异样的光彩,他忽然转过头望向窗外的花丛,心道:这种象征美好的花,不应当与鬼魅同污才对...... 站在门边的木诺一使劲的眯着眼睛仰起头看比自己还高的花茎,枝叶绰约,视线模糊得有些厉害,她暗暗在心里琢磨,待明日寻个屋顶再细看这满院开的都是些什么花。 一日的奔波,木诺一早已疲惫不堪,等白琉璃上完药,她打着哈欠在门边捣鼓了好半天,方才对着白琉璃说道:“白公子,今夜就倚着墙随便睡一宿吧,待明日打扫干净房间了再好好歇息。” 白琉璃刚说完“好”,木诺一便已经打起了小鼾。 此时,子时刚过。 听着枝叶婆娑的声音,望着门外开始摇曳的花影,白琉璃抱紧怀里的兔子哀怨道:“还说什么‘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护着你的’,骗子!” 作者有话要说:金疮药的配方里确实有松香和蜂蜜,但是宝宝们用药一定要在有效期里用哟~~ 老规矩,周四换榜不更新,周五再更 第11章 鬼影 幽远绵长的花香缓缓的萦绕进屋内,白琉璃抱着兔子不动声色的踱步到门前,向屋外望去。 只见凄冷的月光透过繁密的花茎,斑驳的投映到门廊前,摇摇曳曳,绰绰约约。 花丛中,一团红雾冉冉升起,仔细闻,绵延的花香中还隐着丝丝缕缕的血腥味。 嗅了嗅自己身上的云松香和雪莲蜜香,白琉璃心道:他(她)来了...... 若是极其仔细的用鼻子嗅,白琉璃身上,亦有一抹似有似无、绵延不断的幽香,和屋外的花香一模一样。 唇角勾起一抹徇烂至极的笑,白琉璃饶有兴趣的望着门外,他倒是很想看看,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妖怪,或者鬼魅。 兔子极轻极轻的声音突然传进他耳朵里,“这到底是妖还是鬼?方才你撞掉那朵花的时候,是不是就染上了他(她)的味道?” 微微挑起眉头,白琉璃故作惊喜道:“兔~~,你的伤好了?现在能用传音入密了?” 兔子豁了豁三瓣嘴,最终选择闭嘴:“......”它没有好,它还受着伤! 见兔子不回答,白琉璃也不气恼,只认认真真看着门外,目光里充满了期待...... 红雾越来越浓密,越来越浓密,许久后,终于在红雾中开始慢慢的现出一团形状,随着红雾中的形状愈来愈明晰,白琉璃面上的颜色亦越来越难看。 那个形状,应当是个人,但是....... 却又血肉模糊成一团。 他(她)摇摇晃晃的向着白琉璃走过来,每走一步,地上便滴上一些血水,随着他(她)愈来愈靠近,地上的血水渐渐的汇聚成很大一滩,刺鼻的血腥味伴随着幽远的花香一齐袭来。 白琉璃看不清他(她)的脸,五官已经模糊得没有了痕迹,他(她)的手和腿,不自然的扭曲着,随着他(她)的走动摇摇晃晃,骨节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面色不变的看着门外,白琉璃的目光变得缥缈起来,他像是在看那团血肉,又像是透过那团血肉,在看斑驳的月影。 皮肉翻飞得能看到森白的骨头,白白胖胖的肉蛆在血肉里翻来拱去。 那团血肉停在门口,和白琉璃面对面的站着。 “呕”,兔子实在受不了这种重口味,急急的催促白琉璃道:“你、你你还不赶快走开,和这坨肉,还是长蛆的肉,面对面站着干嘛?不恶心的吗?!” 白琉璃:“......”不恶心才怪! 慢条斯理的垂眸,像是没有看到这团血肉一般,白琉璃不徐不慢的按抚兔子的头,轻声道:“院子里花叶繁密,似是出不去,怎么办?哎。” 美人叹息得既无奈,又哀愁。 如果可以,兔子真想把红眼翻成白眼,它实在不懂白琉璃的脑回路,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到门边和一坨血肉面对面站着看月景,这是想闹什么? 那团血肉离白琉璃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就在他(她)即将碰到门边的时候,门框突然泛起一阵白光,将他(她)弹了出去。 昏暗的卧房内,倚靠在墙边睡得正酣的少女突然睁开眼眸,眸子里哪里还有半丝困顿,她望着白琉璃的后背,淡定的开口说道:“白公子,即使睡不着觉也别踏出这间房门,今日你触碰掉了院里的花,恐怕会有妖邪来扰。” 听到木诺一的话,白琉璃似是突然被惊吓到一般,蓦地回头,压低声音惊呼道:“木姑娘,你还没睡吗?我......,我以为姑娘睡着了。我......,我想出去.......” 听到白琉璃说想出去,木诺一情不自禁的皱起了眉头。 声音又低又委屈,还带着一抹羞意,白琉璃小声道:“我想去屋外小恭......” 条件反射的,木诺一脱口而出问白琉璃道:“你能不能憋......” 蓦地,她愣住:“......”屋外虽然危险,但是她也不能让白琉璃在屋里小解,这...... 算了,现在刚过子时,让人儿憋到天明实在太难为人了,于是木诺一无奈的道:“我陪你去吧。”让美人自己去屋外出恭,她亦实在不放心。 陪着白琉璃走出房门,沿着墙角走了一小段距离,木诺一转过身,颇有些害羞的说道:“公子就在这里解决吧,我......,我不看你。” 别别扭扭、羞羞涩涩的应了一声“嗯”,白琉璃开始撩起裙摆,解开裤带。 在木诺一看不见的角度,他回过头,不动声色的打量起这片繁密的花丛,在心里叹道,这妖邪,似乎忌惮木诺一,竟隐回去了。 不过...... 回眸瞥了眼立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木诺一 ,白琉璃暗道,这小丫头倒是挺警醒。 解决完生理问题以后,白琉璃和木诺一又一齐回到了卧房内。 倚靠在墙角,白琉璃颇为不安的问木诺一道:“木姑娘,云香县主的府邸真的有鬼吗?你刚才还说我触碰掉了院子里的花朵,恐怕会有妖邪来扰,这、这可是真的?” 无助又惶恐,白琉璃瑟瑟发抖的看着木诺一,小丫头方才装睡竟是差点骗过了他,亏得他感应到了她瞬间的呼吸变化...... “刚才你怎么知道小捉妖师醒了,亏得你没有贸然出手,要不然就露馅了。”窝在白琉璃怀里的白兔后怕外加庆幸的说道。 “哼!”轻哼了一声,白琉璃懒得搭理这只蠢兔子,即使不知道木诺一装睡,他亦绝不会贸然出手,更不会碰坏了门边布置的结界,......他只是单纯的想在门边看看这县主府邸藏匿的到底是何方鬼怪而已。 想到结界,白琉璃眸子里闪过一抹难明的神色,小捉妖师布置的结界,效果甚好,......不愧是木家的人。 木家是凤栖国最出名的阴阳师世家,擅于占卜、观天象,能够预知福祸,还会施行幻术,精通各种阵法。 只不过,白琉璃颇为不解的瞥向木诺一,他实在想不明白,木家的家主,为何会把木家唯一的嫡女送上云山拜云尚道人为师,专门学习捉妖。 云尚道人虽然称得上是凤栖国,乃至四海大陆最厉害的捉妖师,但是,据他了解,木家嫡系拜其他派系为师的,史无前例。 那,为何木诺一...... “白公子,不管是妖邪还是鬼魅,我都会保护你的,你只要别自己贸然走出这道房门去院子里便好。”木诺一打断了白琉璃的思绪认真的说道。 打了个哈气,她继续说道:“真的是好困啊,再不睡觉就天亮了,公子快睡吧。” “可是,木姑娘,我.......,我真的,好......”害怕...... 没等白琉璃再娇柔的做一会儿戏,木诺一已经闭着眼睛进入了梦乡。 知道了自己布的结界效果不错以后,木诺一这回是真的放心的睡了过去。 看着打起小鼾的木诺一,白琉璃怨愤的揉了一把兔子的耳朵,方才被那团血肉恶心到,他现在失眠了! 想到那.......血淋淋的肉,咯吱咯吱响的骨头,又白又胖蠕动的肉蛆,白琉璃猛地打了一个寒颤,哀哀的在心里叹息,他现在一闭眼满脑子都是方才的场景,实在是......太刺激了~ 作者有话要说:中秋节快乐,祝福大家阖家欢乐,花好月圆 第12章 不走了 见白琉璃瞪着眼睛不睡觉,兔子默默地在心里道了一句:该! 白琉璃当真是失眠了,当第二日木诺一腰酸腿疼的伸着懒腰醒过来时,便瞅见他面色黯淡的正望着某个地方发呆,目光空洞得厉害。 本来木诺一的大脑还混沌着,一瞬间被吓得彻底清醒过来。 “白公子,你......” 她又急又慌的低声唤白琉璃。 白琉璃愣了好半天,才恍恍惚惚的回过神来看向木诺一,却是目光涣散得聚不起焦。 木诺一暗道一声糟糕,“腾”的从地上站起来,疾步走到门边检查她昨夜布下的结界。 结界完好如初,这......? 她又三步并做两步走回白琉璃身旁,执起他的手,将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上,......脉象尚算平稳。 轻道一声“白公子失礼了”,木诺一伸出两指夹住白琉璃的中指,用力挤压,同时用另一只手扯开他的衣襟,在空中虚画了一个符咒,按向他的胸膛。 白琉璃不解的看着木诺一...... 木诺一亦不解的望着白琉璃,小声嘀咕道:“没有鬼气或者妖气入体啊?” 坐在白琉璃怀里的白兔摇了摇耳朵,垂着眸,无奈的在心里叹息道:这厮就是没睡着觉,哀怨而已。 在南风馆里白琉璃日日睡到自然醒,舒舒坦坦的过了好些日子,现在突然和着木诺一 一起流浪,连着几日都没有歇息好,昨夜更是失眠了,他心里委屈得很。 瞥了一眼怀里幸灾乐祸的兔子,白琉璃哀哀怨怨的看向木诺一,他昨夜当真是连个盹都没有迷瞪着,硬生生睁着眼睛坐到了天明,心里委屈难受得都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 白琉璃的模样吓到了木诺一,她暗自心惊,莫不是昨夜白琉璃见到了那鬼物? 但是,不应该啊,白琉璃只是一个凡人,应该看不见鬼怪才对。 “白公子,你昨夜......”木诺一欲言又止的问白琉璃:“可是见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昨晚,木诺一倚靠在屋内的墙角处,门口被白琉璃挡了个严严实实,屋外的一切,她连个影子都没有瞅见。 白琉璃面色恍惚的看着木诺一,心思却转得飞快:这小丫头,怎么连这点领悟力都没有?! 可不能让木诺一知道自己能看见鬼,白琉璃一边琢磨,一边疲惫、虚弱的说道:“昨夜风吹过院里的花丛,枝叶婆娑,花茎摇摇晃晃,一直传来窸窸窣窣声,就像、就像有东西在门外似的,甚是吓人。” 顿了顿,他可怜兮兮、泫然欲泣的看着木诺一,哑着声音继续说道:“木姑娘,这里阴森恐怖得很,我们、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好不好?” 见白琉璃这副模样,木诺一昨夜升起的疑虑瞬间被打消了不少,昨夜......,她对白琉璃多了些心眼,她不信白琉璃站在门边时没有闻到花香中泛起的血腥味,一个柔弱不堪,娇娇弱弱的人儿,即便想如厕...... 亦不可能会不害怕。 突然,白琉璃面上的神情变得疑惑、迷茫起来,还隐着一丝丝恐惧,他压低声音,欲言又止的问木诺一,“木姑娘,昨夜,就是我欲小恭那会儿,你有闻到院里的花香,竟然掺杂着血腥味吗?” “闻到了。”木诺一淡定的回答白琉璃。 听木诺一说闻到,白琉璃浑身一个激灵,面上惶恐之色更甚,瑟瑟发抖的继续问木诺一:“木、木、木姑娘,那、那、那是鬼、鬼来了吗?” 美人害怕得连话都说不连贯了。 看着白琉璃,木诺一不解的问道:“白公子为何昨夜不惧怕,现在反而......”怕成这副德行了? 面上浮起惊惶的表情,白琉璃望着木诺一的眼睛,认真的回答道:“因为昨夜,那会儿并未往这方面想,后来听着院里一夜都有窸窣的动静,再联想到人们都说云香县主府邸闹鬼,姑娘亦说恐有妖邪来扰,便越来越觉着害怕。” “木、木姑娘,那会儿,那会儿,屋外可是有鬼?” “木姑娘,我们走吧,不在这里了,现在就走,好不好?”白琉璃一脸哀求的看着木诺一,连眸子里都氤氲起了水汽。 望着白琉璃惊恐不安、憔悴黯然的神情,木诺一突然释然了,昨夜看着白琉璃云淡风轻的立在门前,对院子里突然漾起的血腥味竟然丝毫不为所动,她心里颇为震惊,心思百转千回了好几番,......没想到,这人只是后知后觉罢了。 她如是安慰自己。 斟酌了一下语言,木诺一安慰白琉璃道:“白公子,昨夜出现的东西未必就是鬼魅,亦有可能是这府上的什么东西有了灵性,成了精,捉弄我们而已,而且,我看它道行尚浅,也没有修成妖,所以,不足为惧。” “有我在,你莫要害怕。” 鬼,一定会有鬼气,若是妖,亦一定会有妖气,她既没有感应到鬼气,亦没有感应到妖气,除非...... “木姑娘,可我还是害怕,这县主府邸处处都透着古怪,连花都能疯长得这般猖獗,整个府内的院子里,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我们还是走吧,好不好?”白琉璃哀哀戚戚的恳求木诺一道。 被白琉璃打断了思绪,木诺一不悦的皱起眉头,“除非白公子能找到另外一处住所,要不然我不走。”见白琉璃一副一心想要离开这里的模样,她亦上了火,颇为不悦的对白琉璃耍起了赖。 木诺一原本就是来下山历练的,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可以展现身手的机会,想让她离开?门都没有! 见木诺一是铁了心的要留在这里,白琉璃堪堪住口,他搂着兔子疲惫虚弱的倚回墙角,合上眼眸,满面神情哀绝,再不说话。 见美人儿伤心,木诺一心里涌起一丝丝愧疚感,在屋内站了很久,她终究是不好意思再叫人儿和她一起打扫卫生,叹了口气,只得自己动手收拾起来。 蹲在白琉璃怀里,兔子望着木诺一,又大又红的眼睛滴溜溜的转,它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垂下耳朵,叹了口气,兔子在心里哀怨道:都怪那些无良的话本子,这厮有样学样,现在竟是学得越来越狡诈了,哎。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本来想码字的,结果一整天都纠结在怎样改文名上了,我不知道应该取文艺一点的名字好,还是直白接地气一些的好,改来改去,改成了现在的名字。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写得很差劲,所以你们都不愿意和我聊天?有点迷茫 第13章 这花是代表美好、幸福的 白琉璃合着眼眸倚在墙角,许久后,他悄咪咪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向正挎着一张小脸打扫卫生的小丫头。 他又累、又困,唔~,还又饥、又饿。 但是,心里为什么会觉得过意不去呢? 许久以后,极其哀怨的叹了口气,他搀着墙“虚弱”的站起身,一副弱不胜衣的模样,缓缓说道:“木姑娘,我与你一齐打扫卫生吧。” 看着美人疲惫虚弱的样子,木诺一犹豫了一下,道:“不......,好吧。”她本想说不用,但是瞥见积着厚厚一层尘土的桌、椅、板凳,话锋一转,便应下了。 见木诺一犹犹豫豫的应下,白琉璃心里那个悔呀,他应该脸皮再厚一些的...... ...... 执起一根木棍,费劲的伸长胳膊打掉房梁、墙角、桌椅角落的蜘网。一边挥动木棍,白琉璃一边躲避簌簌抖落的尘土,满面哀怨得都快凝上一层冰霜。 白兔远远的躲到尘土圈外,默默地观赏白琉璃狼狈的模样,暗暗在心里感慨,若是木诺一这小丫头不在,这厮只要几秒钟便能将这房间变得干干净净,也不用像现在这般狼狈,真是......活该! 白兔咧开三瓣嘴,一边看“好戏”,一边笑眯了眼睛。 把房间大概打扫了一遍后,木诺一抬眸望向窗外,窗户外,太阳已经冉冉升起到了空中,浓密的花茎再遮挡不住明媚的阳光,阳光透过枝叶间的缝隙,灿烂的洒进阴暗的房间里。 木诺一望着窗外,嘴角扬起一抹笑,心道:今日是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甚好! 任何妖邪鬼魅都惧怕正阳的阳光,所以,现在是时候可以出去了。 回过身,她对着身后的白琉璃说道:“白公子,走,咱们出去看看,看看这满院子长得到底都是些什么花。” 白琉璃略微有些踌躇的望向门外,门外虽然被花茎的枝叶层层遮掩,但是也能窥见明媚的阳光,此时,昨夜幽远的花香已经散得只剩若有若无的淡香,至于花香中隐着的血腥味,几欲闻不到。 “好。”他轻轻的对着木诺一点头。 踱步到蹲在墙角的白兔身旁,白琉璃俯身将白兔抱起,跟在木诺一身后,缓缓的走出卧房。 并排站在房门外,木诺一突然侧过头对白琉璃道了一句“白公子唐突了”,然后伸出手环过他的腰,不待他反应,便搂着他腾起到了半空中。 第一次和小丫头如此近的接触,鼻间全然是小丫头身上特有的体香,丝丝缕缕的甜香,很好闻的味道。小丫头的身体柔柔软软,却又充满了力量。小丫头粉粉嫩嫩的脸蛋,皮肤好像很好的样子,又白又嫩,好想咬上一口...... 白琉璃心猿意马的望着木诺一,大脑进入了短暂的空白,......直到木诺一搂着他停在屋顶的琉璃瓦上,耳边响起小丫头突然的惊呼声:“呀!居然满院子,整个县主府邸,长着的都是格桑花!”白琉璃方才堪堪回神。 格桑花也叫幸福花,象征美好和幸福。 整个县主府邸犹如花海,长满了姹紫嫣红的格桑花,站在高处俯瞰府内,只觉美得壮观。 看着满院的格桑花,白琉璃收回微乱的心思,站在房顶,和木诺一 一起陷入了沉思,长满了幸福之花的云香县主府邸,怎么会闹鬼呢? 用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抚摸白兔身上雪白的软毛,白琉璃静静的望着花丛深处,心中暗暗叹息:这种象征美好的花,不应当与鬼魅同污才对。 白兔摇了摇长耳朵,不解的问他:“你怎么知道是鬼魅,而不是这些花已经成精了呢?” 轻轻的叹了口气,白琉璃回答白兔道:“这些花,的确是有灵性,却没有修为,无半丝妖气,它们只是伴生罢了。” 睁大红红的大眼睛,白兔迷茫的扬起头望向白琉璃,它听不懂白琉璃说的话,不解的继续道:“没有妖气,可是也没有鬼气啊,连小捉妖师都感应不到。” 唇边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白琉璃揉了揉白兔的耳朵,微微挑起眉头,淡淡的说道:“你道行浅,那小丫头笨,你们没有发觉鬼气亦是正常。” 白兔沉默了,“......”它总觉得白琉璃其实是想说它不仅道行浅,而且还笨,只是表达得极其含蓄而已,哼! 站在琉璃瓦顶,白琉璃看着满院枝繁叶茂的格桑花,似呢喃一般轻声对白兔说道:“这些花,竟是护着那只鬼的。” 白兔:“......”什么意思?它听不懂?? 不动声色的,白兔撇过头,望向白琉璃身侧的木诺一,只见木诺一正皱着眉头观察院子里的格桑花,面上漾着疑惑的表情。 不得不说,日光下的格桑花真的很美,葱翠的枝叶像一块绿色的地毯,或雪白、或粉嫩、或明黄的花朵,一朵、朵镶在地毯上,在阳光的折射下,偶尔会反射出晶亮的光芒。 “师傅说,往往愈是漂亮的景致,愈是隐藏着致命的危险,一定要谨慎小心才可。”看着满院的格桑花,木诺一自言自语道。 幽怨的叹了口气,她小心翼翼的在房顶坐下,无奈的道:“县主府邸,满院都是花,进出甚是麻烦,得想个法子才行。” 得想个法子才行...... 木诺一想到了密道。 想她木家家宅亦有专门逃生的密道,更遑论县主府邸。 她和白琉璃,可以通过密道进出县主府。 于是,木诺一搂着白琉璃重新回到地面后,便沿着墙角,把各个房间搜寻了一遍。不得不说,这县主府邸还挺大,木诺一累得大汗淋漓、脚步虚浮,却愣是没找到那传说中的密道。 白琉璃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木诺一挨个房间的钻进床下敲床板、地板,逐一敲房间里的各个柜子及墙面,弄得满身是泥土,灰尘仆仆。终于,他忍无可忍道:“木姑娘,密道不一定在房间里,像院子里的假山,后院的水井或者池塘,皆有可能是密道的入口。” 想他看的《北厢记》、《王侯传》等话本子里就是这么写的,密道入口在院子里的假山处,或者后院的莲花池下。 趴在床下正“咚咚咚”敲着床板的木诺一听到白琉璃说的话以后愣住,心道:白公子说得好像也有道理。 虽然她家的密道在床下面,她伯伯家的密道在书柜后面,她叔叔家的密道在暗墙里......,但是不代表别人家的密道也会在这些地方,...... 顶着一头蜘蛛网,木诺一从床下爬了出来,可怜兮兮的望着白琉璃,委屈的小声道:“白公子,我好饿。” 辛苦了大半天,她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 白琉璃不解的望向木诺一,小丫头饿了告诉他干嘛?他也没有吃的。 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木诺一满怀希冀的对白琉璃说道:“白公子不是说自己以前在南风馆的时候经常挨饿,时常带着白兔去后山挖红薯、玉米等作物充饥吗,那,你.......,你......” “你也带着我去,好不好?” 脸颊染上一抹羞涩,木诺一害羞又期待的看着白琉璃。 白琉璃愣住:“......”他现在算是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撒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来圆。 他五谷不分,根本分不清农作物,让他去偷鸡、摸鸭,或许还好。 作者有话要说:百度百科对格桑花的解释:格桑花又称格桑梅朵,具体为何种植物存在广泛的争议。在藏语中,“格桑”是“美好时光”或“幸福”的意思,“梅朵”是花的意思,所以格桑花也叫幸福花。 第14章 不要踏出这间房门 木诺一的要求真是难煞白琉璃了,而且他又不能拒绝。 好在二人穿过花丛,走出县主府以后,便在县主府后院的围墙外寻到了不少天生天长的水果,有梨,有葡萄,还有柿子。 这里一直有闹鬼的传闻,所以除了被鸟啄食的果子外,树上还挂着不少又大且熟透了的果子。 木诺一开心坏了,兴致勃勃的摘了不少,白琉璃伪装开心的陪着她亦摘了不少。 看着白琉璃强颜欢笑的样子,白兔颇为心疼的替他打抱不平道:“这小捉妖师怎的没学过辟谷术呢?她这样修行是不行的,不行的,哎。” 白兔一边说,一边像模像样的摇头晃耳。 白琉璃瞥了一眼虚情假意的兔子,没有搭理它,只小心翼翼的擦干净从树上摘下来的果子,把它们放进从县主府厨房寻来的篮子里,一个个摆放好。 看着满满的一篮子水果,木诺一笑得眉眼弯弯,嘴角边小虎牙微显,甚是可爱。 悄悄的瞅着木诺一,白琉璃只觉得心脏莫名跳得快了几拍,他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事,微微撇开脸,不敢再看眼前笑颜明媚的少女。 ...... 时间过得很快,转瞬夜幕又快降临了,二人一兔抱着不少水果准备回府。 提着果篮,抱着兔子,猫身走在花丛中,即使白琉璃和木诺一已经万分小心,依然还是撞下了不少格桑花花瓣。 随着天色越来越暗,落下的花瓣越来越多,幽郁的花香亦越来越浓烈。 满面惶恐不安,白琉璃哑着声音,不安、无措的问木诺一:“木、木姑娘,你闻到了吗?院子里的花香,变得愈来愈浓郁了,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白琉璃慌乱的模样,木诺一却像是破罐子破摔一般突然站直身子,无奈的说道:“罢了,反正已经撞掉这么多花,无所谓了。” 说罢,她无视茂密的花丛,直起身子走在花丛中,白的、粉的、黄的、紫的花瓣围绕着她纷纷洒洒的飘落,一瞬间花香四溢。 白琉璃赶快亦步亦趋的跟上木诺一,一边走,一边急急的呼唤:“木姑娘,你慢点,等等我。” 他的声音里是抑制不住的惊惶和无措,面上却挂起了一抹饶有兴致的笑意。 白琉璃很期待今夜会发生什么,他很想知道,小捉妖师见到那鬼物以后,会是什么表情。 听到白琉璃急措的呼唤,木诺一停下脚步立在花丛中,回过身等他。 当她蓦然回首的那一刻,被身后的景象惊住了。 纷飞的花瓣中,一身白衣的白琉璃衣袖翻飞,发丝飞扬,因为着急,面上晕染着一层薄粉。 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注1) 蓦地,木诺一的脑间蹦出这句话。 以前她不晓得什么是倾国倾城貌,也不理解什么样的容貌能够艳惊天下人,直到看到此刻的白琉璃。 看着向自己疾步走来的白琉璃,木诺一情不自禁的低声叹息道:“白公子好美,就像是天上的仙人一般。” 随着她语落,花丛幽香乍起,枝叶摇摇曳曳,发出一阵阵婆娑声。 正穿梭在花丛中的白琉璃,突然眉头微皱,面上露出一抹凝重之色,他闻到了昨夜的血腥味,浓郁的花香中萦绕着丝丝缕缕的血腥味。 扬头看了看未黑尽的天色,眸中闪过一抹疑惑,他不解的在心中低喃:时辰未到,为何那鬼现下就出来了? 白琉璃刚走到木诺一身前,木诺一执起他的手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急声道:“白公子快走,我们好像招惹到花丛里的妖邪了。” 无数被撞下的花瓣纷飞在两人周边,木诺一紧紧的握住白琉璃的手,疾步穿梭在花丛中。 远远的望去,这一幕就像是定格的画布,唯美得令人窒息。 仔细的听,花丛里似乎还有另一对男女的声音,清脆悦耳的少女声音隐隐约约的传来,“公子好美,就像是天上的仙人一般。” ...... 低沉悦耳的男声温软动人,“姑娘......也喜欢格桑花吗?” ...... 少女欢快的声音时远时近的传来,“快来追我呀,你追不到我的。” ...... 温润的男声含满了爱意:“追不到,我就一直等你,等你......” ...... ...... 气喘吁吁的,木诺一终于拽着白琉璃跑回了卧房门前,她猛地推开房门,一把将白琉璃推进房里,然后转过身便趴在地上,用手指在地面画出一个个符咒。 木诺一累得够呛,一边喘气,一边对白琉璃说道:“公子今夜无论听到什么声音,或者闻到什么味道,都不要踏出这间房门。” 作者有话要说:注1: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我觉得是出自汉朝的《乐府题解》,网上有很多人说是出自《神游》 明天不更,后天更 第15章 占便宜?被占便宜? 闻着几近消失殆尽的血腥味,白琉璃不动声色的瞟了门外的花丛一眼,在面上挤出一抹惶恐之色后,他颤抖着声音应允木诺一道:“木姑娘,我知道了。”然而,他知道,今夜,那只鬼不会再来了。 夜色越来越暗,白琉璃一边食之无味的啃着梨子,一边默不作声的瞅着木诺一抱着鸣宵剑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蹲在门边。 兔子撩起三瓣嘴尝了尝梨子的味道,惊疑道:“咦?我怎么觉得这梨子似乎比胡萝卜还好吃一些?” 白琉璃像看傻子一样瞟了兔子一眼,说道:“兔子吃梨子会闹肚子的。” 听了白琉璃的话,兔子惊呼出声:“什么?我会闹肚子?” 赶忙的,它把嘴里未来得及咽下的梨肉悉数吐了出来。 见兔子把梨肉吐得自己脚边到处都是,白琉璃用极其冷淡的声音说道:“那些年轻的兔子肠胃不好,会闹肚子,但是像你这种老兔子,......应该没事。” 愤愤的瞥了白琉璃一眼,兔子默默地在心里怨愤道,它不过两百岁而已,比起眼前这厮,不知道年轻了多少倍,哼! 瞅着木诺一上午便铺好的床,......在柜子里寻到的棉被,掏出里面的棉花,铺满了床,白绒绒的,一看就软绵绵的舒服,白琉璃的眼睛慢慢眯成了蚊香眼,他好困。 不知道打了多少个哈欠,他睡眼朦胧的望向木诺一,可怜巴巴的嘟囔道:“木姑娘,我好困。” 不待木诺一反应,他自觉的爬进棉花堆里,进入了梦乡。 见白琉璃趴在棉花里,白兔顿了顿,也毫不犹豫的蹦到床上,蜷在白琉璃身边,舒展开四蹄,惬意的嘟囔道:“好舒服~”,然后亦进入了梦乡。 看着一人一兔霸占了自己辛辛苦苦铺好的床,蹲在门边的木诺一委屈的耷拉着小脸,好气哦,她也困得快睁不开眼了。 为什么那妖邪还不来呢? 木诺一伸长了脖子望向门外,一脸的期待...... 她现在只盼着那不知是鬼还是妖的东西快点出现,然后速战速决了好睡觉。 闲来无事又在门前多画了几个字符,木诺一把鸣宵剑倚在门框边,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 “啊——” “啊——啊——” 一大早的,兔子是被一声高过一声的惊呼声吓醒的。 它刚睁开眼睛,便瞅见白琉璃衣衫不整,可怜兮兮,泪眼汪汪的抱着一堆棉花挡在胸前。 而木诺一,则巴巴的望着白琉璃,小脸蛋憋得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兔子陡然惊醒,亢奋的从棉花堆里爬出来,摩拳擦掌,准备着看好戏。 “白、白公子,我、我不是故意的。”木诺一可怜兮兮的看着白琉璃,结结巴巴的道歉。 露出比木诺一还要可怜的眼神,以及表情,白琉璃泫然欲泣道:“木姑娘,你......” “白公子,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对不起......”木诺一懊恼的垂下头,一脸不知所措的表情,她也不知道自己昨夜是怎么了,困得晕晕乎乎,便鬼使神差的爬上了床。 按理说,卧房里的这张床非常的大,她爬上床便爬上床吧,睡在床的另一侧,其实,也还好。 但是,不知怎的,她一觉醒来,便发现自己正手脚并用的爬在白琉璃身上...... 真是丢死个人了! 一想到自己睡醒时手脚并用的抱着白琉璃的模样,木诺一便羞愤得一张小脸红得像是能滴出血一般。 完了完了,想她一个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竟然做出这种有辱门风的事情,以后、以后她还怎么有脸见人?! 木诺一越想越悲观,越想越绝望,却是不等她先哭出声,白琉璃倒是先哀哀戚戚的低声说道:“琉璃沦落风尘,本就低贱,木姑娘不用管琉璃,亦不用为琉璃负责,只当......” “只当这事没有发生过,便好。” 白琉璃的话让木诺一愣住。 虽然白琉璃的话听上去感觉怪怪的,但是认真的思量,确实是她占了白琉璃的便宜,也确实,该由她对他负责。 瞅着面前受了委屈,还伪装着无所谓,一脸凄楚的美人儿,木诺一莫名觉得自己就是个大混蛋,一个占了人儿便宜却不打算负责的大混蛋! 木诺一: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渣了?哎...... 做错了事,终归是要做出一些补偿的。 所以,这次事件最终的解决方案就是:木诺一另寻一间卧房,或者在地上打地铺。 如此,白琉璃总算是勉勉强强的原谅了她。 ....... ....... 慌乱的从床上爬起身,木诺一不好意思再继续待在屋里看白琉璃起床和整理凌乱的衣衫。 她慌忙走出房门,头也不回的说道:“白公子,我去别的房间看看。” “嗯。”白琉璃羞涩的在床上应道。 一只脚刚踏出房门,木诺一便顿住了,她昨夜在门前画的字符,被染上了血迹,已经字迹不清。 作者有话要说:周四换榜不更,周五更。 大家的评论我能看到,就是看得费力一点而已 第16章 唐突 她堪堪停住脚,后退一步,仔细的看,不看还好,这一看,被吓了一跳,沿着屋外的墙角,到处晕染着血迹。 血的腥臭味对于没吃早饭的人来说,简直是致命的,木诺一忍不住站在墙边扶着墙壁干呕起来。 丝丝缕缕的血腥味,伴随着随风漾来的时有时无的花香,这味道......简直了。 听到门外的动静,白琉璃整理好自己的衣衫后,抱着兔子缓缓的踱步出门,待看到门边的血迹时,他太阳穴跳了跳,心道:这鬼的技能便是到处洒血吗? 兔子在他怀里动了动鼻子,赞叹道:“这小捉妖师画符的能力倒是还不错,这种带着怨念的血腥味,居然被她的符咒隔绝在屋外了,只有出屋才能闻到腥臭味。” 白琉璃挑眉:“你居然懂?” 白兔傲娇道:“我懂的比你想象的多,肤浅的男人。” 白琉璃鄙夷道:“不就是偷看了几本我的《灵异神录》和《奇异传》吗?呵,有什么大不了的。” 白兔:“......”它发现,就不能好好的和这厮聊天! 娇弱的美人是不可能不怕血的,大早上的,白琉璃实在没有演戏的心情,他本想两眼一翻直接过去了,但是兔子反对道:“别,你可别装晕,我觉得这只鬼特别喜欢喷血,你要是现在晕过去了,往后在县主府里的日子,打算一直躺在棉花堆里过吗?” 白琉璃:“......”言之有理。 于是,学着木诺一的样子,他扶着墙,不停的干呕,呕着呕着,竟是假戏真做,把昨夜吃的梨子和葡萄尽数吐了出来。 看着自己吐出来的全是果肉渣,白琉璃心酸得泪眼朦胧,他好久没有尝过鸡肉和鸭肉的味道了...... 见白琉璃吐得昏天暗地,木诺一强忍着恶心,把他扶进屋里,白着一张小脸道:“白公子别出屋了,我把外面打扫打扫你再出去。” 瞅见小丫头一副很难受却还要故作坚强来照顾自己的模样,白琉璃的心里漾起一丝软暖的感觉,因着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他吞吞吐吐的说道:“我、我与姑娘一起打扫吧。” 木诺一摇头道:“你方才吐得那般厉害,还是算了。” 白琉璃:“我已经吐干净了,所以,所以......,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歇息了片刻,见白琉璃的面色比之方才确实好了不少,木诺一点点头,应允了他。 ...... 不知不觉中,院子里的花被木诺一和白琉璃糟蹋了一大片。他们要去井边打水,要去厨房取物什,还要把脏污的垃圾运到后院。一开始,木诺一还小心翼翼尽量不让自己碰到院子里的格桑花,但是防不胜防,碰掉一朵、两朵、三四朵花以后,她便放弃治疗了。 而白琉璃,则是跟着木诺一有样学样,见小丫头破罐破摔,他乐得清闲,也跟着在花丛里蹿来蹿去,沾了一身的花粉。 至于白兔,四腿太短,它就是有心想摘花也够不着。 忙忙碌碌间,一天转瞬便过去了。 这次多了个心眼,天幕即将昏暗之际,木诺一在房檐外的地面画了一圈符咒。月过中梢时,她可怜兮兮的坐在铺好的地铺上,伸长脖子瞅了瞅床上融入棉花堆里的一人一兔,困顿的打了个哈欠,慢慢躺倒在地铺上,亦睡了过去。 夜静悄悄的,能清清楚楚的听到人的呼吸声,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外传来一阵又一阵花枝摇曳,枝叶婆娑的声音。 棉花堆里的人儿突然睁开眼眸,在漆黑的夜里,这双眼睛竟不像人的眼睛,发出荧荧的光辉。 竖着耳朵仔细的聆听屋外的声音,白琉璃不动声色的望向门外,心道:那只鬼来了...... 丝丝缕缕的血腥味夹杂着花香飘进房间,他微微蹙起眉头,木诺一画的符咒,于这只鬼而言,作用竟不如昨日了。 静静的聆听了好一会儿,知道这只鬼进不了屋,白琉璃觉得无聊,便合上眼眸又睡了过去。 极为难得,灿烂的太阳透过屋外的花茎将明媚的阳光斑驳的投射进阴暗的房间里时,床上、床下的两人皆睡得正酣,前几日劳累过度,这会儿两人正抓紧了时间补觉。 白琉璃和兔子是有潜力从日出睡到日落的,但是木诺一不行,过了晌午,她便被饥肠辘辘的肠胃扰醒。 不情不愿的睁开眼睛,不情不愿的从地铺上坐起来,不情不愿的站起身,木诺一瞟了一眼棉花堆里睡得正酣的白琉璃,轻声唤道:“白公子,快起床吧,洗漱完以后我们一起去后院外再摘一些水果回来。” 白琉璃搂着兔子正梦到自己在啃一只脆金鸭,于是,他唇角勾起一抹餍足的笑意,合着的眼眸弯成了月牙状。 木诺一悄悄凑到床边的时候,看到的便是白琉璃这副纯真无邪的睡相。 白琉璃的五官长得极为精致,醒着的时候,谪仙一样的样貌中总隐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媚态,本是矛盾的气质,却被他容纳得惊艳惑人。 像现在这般天真无邪的模样,倒真真还是第一回 。 这样一个惊艳人间的绝色尤物躺在面前,木诺一到底是年岁小,定力不足,竟是看痴了。 她愣愣的立在床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床上的美人。 平日里,木诺一总觉得白琉璃像是云山山巅的雪莲,本该是天上的仙人,因着沦落风尘,所以一颦一笑中,才会总是不经意的媚态横生。 由此,她心里总是不自觉的怜惜他,亦因此,她才会处处让着他一些,护着他一些。 但是,现在,不知怎的,她竟是生出了一种奇怪的念想:若是能一直见着他这般纯真的模样便好了,把他的美好藏起来,不让外人窥见,若是如此,便是让她做什么她也是心甘的。 心里莫名生起的悸动让木诺一蓦地心惊,她猛地回神,心里若惊雷一般,她怎的,怎的会对白琉璃生出这样的心思? 实在不应该! 在睡梦中正啃着烤鸭的白琉璃,总觉得有一道刺骨的目光黏在他的烤鸭上,生怕怀里的烤鸭被人抢去,他陡然惊醒过来,刚睁开眼眸,便瞅见一双亮晶晶、黑溜溜的大眼睛正直直的望着他。 吓死个人了! “啊——”,本能的,白琉璃惊呼出声,被吓得花容失色,怀里的白兔也被他下意识的扬手抛了出去。 “雪球”懵圈的被迫在空中做了一道抛物线,不待它惊呼,便重重的被砸到墙上,然后滚到地面。 颤抖着三瓣唇,兔子气若游丝的吼道:“麻蛋,你丫的一大早谋杀亲兔啊!” 疼得在地上蜷着身体“叽里咕噜”的骂了半天后,兔子才弄清楚这从天而降的一口大锅是怎么回事! ——都怪那登徒女!!! 木诺一万万没想到白琉璃会突然惊醒,更没想到他的反应会如此之大! 惊醒过来的白琉璃惊慌失措的扑进棉花团里,扬起那堆棉花,把自己彻底的隐身进了棉团中。 他本意是想寻找梦中的那只烤鸭,在木诺一看来,却完全是另一番意境。 木诺一只当是自己唐突了美人,所以美人才羞愤难当的躲进棉团里不想见她。 小脸羞得通红,连带着脖子、耳朵都红通通的像是能滴血一般,木诺一又羞又燥,只觉自己再无颜见白琉璃了。 “对不起,白公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泪水盈满了眼眶,像做错事一般,木诺一低低的垂着头,再不敢看白琉璃。 第17章 学习坐怀不乱 这一觉睡得太实成,而且梦境太真实,白琉璃思绪混沌得厉害,一时之间竟是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他迷茫的从棉团中爬起身,不解的看向低垂着头的木诺一。 “你......” 不待他说完话,小丫头突然扬起头,又大又圆的眼睛里是湿漉漉的湿意,声音里亦隐着一丝哭腔,“白公子,今夜我去隔壁的房间睡吧,我......,我不是故意的。” 话音刚落,不待白琉璃反应,木诺一转身便跑出了房间。 白琉璃:“......”他只是梦见有人抢了他的烤鸭而已,一觉醒来,这小丫头到底是怎么了? 而且,他从未见过女孩子哭,看见木诺一的泪痕时,他心里隐隐的有些不是滋味。 白琉璃有些发懵的坐在床上,至于前因后果,皆是愤怒的兔子告诉他的。 ? 小丫头偷窥他睡觉? 被他抓包后,她羞愤难当、无地自容? ...... 白琉璃狐疑的看着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兔子,.....兔子说的话,可信度高吗? 兔子躺在地上不起来了,它满心哀戚,它受伤了,它伤得很重,而罪魁祸首都是那个登徒女! 被鸣宵剑气所伤后,新仇添旧仇,兔子对木诺一的怨愤更深了。 虽然把它抛出去的直接罪魁祸首是白琉璃,但是兔子认真的推敲思量了一番,若不是木诺一偷窥,白琉璃也不会被吓到,白琉璃不会被吓到,就不会做出那般应激反应,所以,综上所论,都是木诺一的锅! 最主要的原因,兔子默默的想,它哪里敢怨愤白琉璃那厮呀,柿子,当然得专挑软的捏~~ 总得有个人来承接它的怒火吧,总不能被白摔了......? ...... 明明已经到嘴的脆金鸭却飞了,小丫头还一副被他欺负了的模样哭着跑出房间,白琉璃疲惫的用手抚上额头,他竟是第一次觉得做人好心累。 即使心累,他也只能继续扛着。 慢悠悠的从床上爬起来,走到床边拾起躺在地上的兔子,白琉璃颇为心虚的撸了两把兔毛掸掸灰尘,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把兔子抱回怀里,再准备去看看莫名受了“委屈”的小丫头。 ...... 抹着泪花跑出房间,木诺一瞥了一眼屋外连绵的血迹,忍着胃里泛起的恶心,拿起墙角的笤帚,准备先打扫隔壁房间。 推开房门,她走进阴暗的屋内,一边低着头打扫卫生,一边哀哀的怨念,前夜睡熟以后搂抱住白公子,原本就万般不对了,今早、今早她竟然还干出偷窥人儿睡觉的事情,当真是有辱斯文! 越想,木诺一便越伤心,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竟会是这样的人,简直,简直就是色.欲.熏心。 伤心的抽着鼻子,木诺一开始背诵起《清心咒》,师傅曾教导她说,修行者,一定要抑制住自己的贪念、欲念,如若不然,很容易走入邪魔歪道,即使被外界引.诱,也一定要固守本心。 ...... 白琉璃刚抱着兔子踏出房门,面上的颜色便凝重起来,他望着屋檐下墙角处,比之昨日更浓重的血腥味,和更浓郁的血迹,眸中闪过一抹疑色。 他昨日明明见小丫头画了更多的符咒,而且符咒的等级似乎也有所提升,但是...... 昨日被血迹模糊的符咒还能看出大体的字形,今日,却是被血迹侵染得完全没了痕迹。 循着血迹,白琉璃向花丛深处望去,心中疑惑:这只鬼,可是隐藏了道行在逐步试探木诺一? 轻轻的叹了口气,面上换了一副神色,他突然惊呼出声,“血,好多血!” 抱着兔子跑进木诺一正在打扫卫生的房间,白琉璃面上露出惊惶的表情,颤抖着声音,哆嗦着唇道:“木姑娘,你看见了吗?门外、门外染了好多血。” 兔子蜷在白琉璃怀里,抬起又大又红的眼睛鄙夷的看了转瞬间“戏精”附体的白琉璃一眼,无奈的摇了摇耳朵,只觉不忍直视。 见白琉璃突然跑进屋里,正在认认真真背《清心咒》的木诺一下意识的后退几步,想要和他保持距离。 握紧手里的笤帚,木诺一不敢直视白琉璃,目光躲躲闪闪的飘向别处,不自然的说道:“白、白公子找我有什么事吗?” 白琉璃顿住,他只是想告诉她,屋外有很多血迹。 面上露出惶恐不安的表情,白琉璃哑着声音说道:“木姑娘,屋外的血迹比昨日多了很多,看着、看着甚是吓人。” “嗯。”木诺一点点头,她刚才已经看到了。 见白琉璃一边说着话,一边向自己靠近,木诺一不动声色的慢慢后退,始终和白琉璃保持着五步远的距离。 木诺一的举动,白琉璃看在眼里,眸中闪过一抹疑惑,他不再靠近木诺一...... 白琉璃想不明白,一觉醒来,小丫头为何变得不待见他了? 就算她偷看他睡觉,他亦没有责备她的意思,被偷看又不会少一块肉,但是,她现在为何突然变得处处提防着他? 心思混沌间,白琉璃蓦地一顿。 莫不是,她发现了什么? 垂眸,按捺住眸中的神色难明,白琉璃可怜兮兮的说道:“木姑娘,这府里闹鬼,实在不宜居住,我们还是尽早离开吧。” 摇头,木诺一望向门外,认真的说道:“即便要走,我也得先收了这妖邪再走,如若公子实在害怕,公子可先行......离开。” “不。”白琉璃摇头,表情亦分外认真的说道:“你不走,我便不走。” 白琉璃本就长得极好,平时很少严肃正经的说话,他这般认真的看着木诺一许诺,眸光深邃清幽,竟是生出夺人心魄的感觉,木诺一 不小心又被恍了神。 赶快垂眸,慌忙的在心里诵念《清心咒》,木诺一快被自己的没出息急哭了,她哀戚的想,自己哪里是来下山历练的,根本就是下山来学习如何做到坐怀不乱和清心寡欲的。 师傅说:修行先修心性,要学会视而不见。 木诺一 一边告诫自己,一边打扫房间,无视跟在她身后和她一齐打扫卫生的白琉璃。 顺便小声的念诵......《清心咒》。 见小丫头连早饭都顾不上吃,只忙着打扫卫生,对于屋外的血迹更是淡然得不多看一眼,白琉璃觉得自己似乎再继续娇滴滴的做戏也不大好...... 于是,他哀怨的执起木棍,重复之前打蜘网的工作,一边捅蜘网,一边躲避簌簌抖落的尘土,满目哀愁。 木诺一 一边打扫卫生一边念《清心咒》亦不是没有作用,念着念着,她突然间顿悟了。 鬼迷心窍......? 她一直觉得院里的格桑花妖里妖气,师傅说了,妖异、混沌的环境最容易迷惑人的心智。 所以,她只是被鬼迷心窍了而已,......一定是这样! 这么想着,木诺一豁然开朗起来,唇边扬起一抹明媚、释然的笑颜。 抬眸,低头。 兔子正好对上木诺一明媚(奸诈)的笑,瞬间被吓得兔毛直竖,一时间竟是忘了说人话,只对着白琉璃“咕咕咕咕”叫(“你、你、你,今晚睡觉一定要记得锁好门啊!!!”) 可惜,白琉璃还没有达到和白兔心神合一的境界,他不解的望向角落里的兔子,......“咕咕咕咕”,是什么意思? 兔子:“我是说......你今晚睡觉一定要记得锁好门!!!” 白琉璃挑眉反问:“若不然呢?” 兔子:“......”那只捉妖师太吓人了! 白琉璃:“......”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有开着大门睡觉的习惯? ...... ...... 好不容易打扫完卫生,木诺一决定去后院外摘水果,白琉璃犹犹豫豫的(欣然)应允了。 木诺一还是不愿意和白琉璃靠得太近,始终保持着几步远的距离。待走到院中,看见花丛中沾染着的星星点点的血迹时,白琉璃顿住,他恍然大悟的抬眸望向眉间遮掩不住得意之色的木诺一。 原来如此。 第18章 他(她)来了 昨夜小丫头竟是在符咒中做了手脚。 这丫头,是想寻出鬼物具体的藏匿之所吗? 昨夜,廊下地面密密麻麻的字符乍一看上去不觉有异,但是...... 一横、一撇之间,稍许变化,竟是削弱了单个字符的守御性能,让字符不再固守原地。昨日鬼气大于前夜,正好撼动结界,把符咒“连根拔起”,一些“别有用心”的字符便沾染在了鬼物身上...... 白琉璃微微蹙起眉头,心中暗沉,这丫头是料到了这只鬼亦是在试探她的道行吗? 否则,怎会让那鬼正好“拔”走她的字符? 望向木诺一的眸中划过一抹黯色,白琉璃在心里叹息道,这小捉妖师,竟是比他想象的还要机灵一些。 只是,可惜了,她道行不深,不借助朱墨、黄纸等载体画符,符咒的效用甚微,仅凭沾染在那只鬼身上那些虚空的符咒想要寻得其藏匿之地,恐怕不易。 更遑论,这满院的格桑花皆护着那只鬼。 果然,木诺一在花丛中没走几步,血迹便消失了,连同着血腥味一齐消失得干干净净,只余若有若无幽郁的花香阵阵袭来。 小脸蛋瞬间垮了下来,眉间的得意之色消失得七零八落,木诺一自言自语道:“不行,明日我得去买些朱砂和黄纸才可,这些格桑花实在可恶,哼!”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木诺一像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 即使她打死也不承认自己的小色女心,但是只要一不小心忆起白琉璃那纯挚无邪的睡姿,风雅惑人的模样,她便脸颊发烫,心中莫名的溢起一抹羞耻。 再加上这诡计多端的妖邪并不容易抓获...... 于是到了县主府的后院外,即便肚子已经饿得“咕噜咕噜”叫,看着满树的果子,木诺一亦再提不起兴趣,只表情怏怏的摘水果。 白琉璃本就对水果不甚感兴趣,见木诺一无精打采,他更是提不起兴致,所以摘果子时他始终蹙着眉头,模样看上去竟是比木诺一还哀愁、惆怅一些。 看着愁容满面摘果子的两人,白兔闲得无聊,蹦跳到果篮旁,一边啃梨子,一边乐滋滋,不知为何,看着小捉妖师没精打采要死不活的样子,它就是很开心~~ 开心得都能啃下整个的梨子了! 两人安安静静的闷头摘果子,不一会儿,果篮就被装得满满当当。 似之前一般,抱着装满的果篮,二人一兔在夜幕降临之前赶回县主府。 亦如上次一般,两人撞落不少格桑花,染了一身的花粉。 县主府内幽香四起,香味逼人。 站在卧房门外,木诺一踌躇了半刻,表情颇有些扭捏的对白琉璃说道:“公子今夜就独自在这间屋里歇息吧,我去隔壁房间睡。” “夜里,无论屋外有什么动静,公子都千万不要踏出这间房门。” 顿了顿,似是想起什么一般,木诺一又补充道:“夜间公子若是想要小恭,床下有夜壶......”这是她趴在床下寻密道时发现的,床下摆着一个夜壶。 白琉璃:“......”这......,他还能说什么呢? 他只能点头,“嗯,我知道了,木姑娘。”然后面上再适时的挂上一抹忧虑、惶恐的表情。 木诺一交待完该交待的以后,两人各回各屋,准备睡觉。 抱着兔子回到房间,刚关上门,白琉璃便原形毕露,撒欢一般蹦到床上,然后摊开四肢躺倒在棉花堆里。 从南风馆出来的这些日子,他过得可压抑了,现在终于可以放松放松。 四仰八叉的躺在软乎乎的床上,白琉璃舒服得眯起眼睛,一脸享受,哪里还有人前那副公子端芳的模样。 白兔倚在他身边,看着他弯成月牙一样的眼睛,兔心被恍了一下,随即心里开始酸溜溜起来。 白琉璃的眼睛非常漂亮,又黑又圆,亮晶晶的,像是水灵灵的葡萄,又像是世间最纯粹的水晶,他笑起来的时候,亮晶晶的眼睛就会弯成月牙,既天真无邪,又魅惑迷人,美得惊艳。 白兔羡慕死了白琉璃这副皮囊,百里山,无论是本体还是化作的人形,都没有比他更漂亮的了。 用短短的前爪捂住哀怨的兔心,白兔哀戚的用传音入密低声问白琉璃道:“我......,我真的得再等一百年才能化形吗?” 听到白兔的问话,白琉璃敛起面上的惬意,颇为认真的回答白兔道:“你本就只有两百年道行,偷食了参伯胡须以后修为暴涨才得以化形,松伯让我封住你暴涨的灵力,罚你百年不许化形,这已是最轻的惩罚,你还有什么怨言?” 知道惹了白琉璃不快,白兔开始装傻,用兔语嘟囔道:“咕咕咕咕咕”(我知道了,知道了,以后再也不问你这个问题了。) 见白兔开始“装疯卖傻”,白琉璃懒得搭理它,合上眼眸开始假寐起来。 白兔撇过兔头,看见白琉璃合上眼眸不再和自己说话,亦蜷起身体,安安静静的倚在白琉璃身边,不再吭声。 突然,白兔竖起长长的耳朵。 它听见门外有动静,刚想蹦跶下床去门边瞅瞅,白琉璃的声音突然在它耳边响起,“不用去看了,是小捉妖师在门外画符而已。” 不情不愿的,白兔“哦”了一声。 沉默了许久以后,它忍不住,又小小声的问白琉璃道:“你已经传信回百里山告诉松伯我们成功的和木诺一在一起了吗?” “嗯。”白琉璃轻轻应了一声,并未睁眼。 ...... ...... 门外,木诺一极其认真的在白琉璃的房外画了一圈符咒,一边画,她一边默念咒语,随着她认真的诵念,地面上的字符逐一漾起淡金色的光芒,然后慢慢隐身进泥土里,消失殆尽。 画完符咒,木诺一轻手轻脚的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准备歇息。 月亮慢慢的从墙外枝头爬到庭院正中,清冷的光辉洒向院子里姹紫嫣红的格桑花,在月光的映照下,格桑花似乎变得更娇艳鲜活了一些。 花丛深处,一枝格桑花开始轻轻的摇曳枝茎,随着它的摇曳,其余格桑花开始逐一摇曳,形成浪潮一般,枝叶婆娑着从中心荡向四方。 花影绰约中,幽香四起,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亦从花丛中漾出。 躺在床上合着眼眸的白琉璃突然睁开亮晶晶的眼睛,闻着鼻间越来越浓郁的血腥味,他的心情颇有些糟糕。 撇过头瞅了一眼身边睡得正酣的白兔,他在心里哀叹,夜能视物也不是什么好事。 白琉璃望向门边,猩红的血液正慢慢的侵染进卧房,“嘀嗒嘀嗒”,屋檐、墙壁亦在滴落血水。 幽郁的花香充斥满整个房间,越来越浓郁的血腥味几欲让人作呕。 寂静的夜里,白琉璃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第19章 夜半闹鬼 “吱嘎——”门被推开,风拂过枝叶的摩擦声,“嘀哒嘀哒嘀哒”越来越密集的滴水声,由远及近的传来。 室内的空气陡然降低,阴风阵阵。 白琉璃眯着眼睛一直盯着门边看,事实上,门正纹丝不动的关着,未曾开启过,屋内的布帘,无风自动的飘飘扬扬,摇摆不定。 嗒,嗒,嗒......,沉重又缓慢的脚步声在向床边靠近。 白琉璃静静的躺在床上,忍不住在心里叹息,他倒真希望自己是个凡人,看不见这鬼物,眼不见心不烦。 冰凉的触感蓦地抚上脚踝,一丝一丝凉意沿着脚踝慢慢延直全身,浓重的腥味蹿进鼻内,白琉璃只觉自己差点被这腥臭味呛得背过气去。 正在他欲努力屏住呼吸之际,睡得正酣的白兔突然被血腥味呛醒,发出一声尖利至极的呲叫:“咕——”(我滴娘耶!) 然后就地起跳,蹦起三尺高! 吓死兔子了!!! 连滚带跳的蹦下床,白兔被惊得魂不附体,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红眼一翻直接过去。 眼前的景象刺激得它浑身战栗,“呕”,没忍住干呕起来。 只见一血肉模糊的人形正从床角一点、一点的爬到白琉璃身上,猩红到发黑的血迹淌得雪白的棉团上到处都是。 蠕动着的肉蛆不停的从他(她)身上爬进爬出,摇摇欲坠。 白兔实在受不了眼前的景象,它原本调头就想往屋外跑,但是想起白琉璃还在床上,又堪堪住了腿,因为没刹住脚,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焦急的回眸望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白琉璃,白兔也不知道他还安不安好,......跑回去唤那厮一起跑?它实在不愿意! 真是难煞兔也! 就在兔子一筹莫展的时候,卧房的门突然被人一掌推开。 夹杂着格桑花香的冷风猛地灌进屋内,屋内屋外黑成一片,像被墨汁粘稠住一般,没有一丝光亮。 “白公子,白公子你还好吗?”焦急的女声从门边传来。 白兔抬眸看向门边,木诺一正持着剑站在门框处。 不似白琉璃和白兔夜能视物,木诺一望着屋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就在木诺一正欲拨出鸣宵剑之际,白兔被吓得浑身发起抖来,它在心里哀叹道:想它年纪轻轻一只俊俏公兔,都还没来得及寻到一只漂亮的母兔子成亲,方才没有被那只鬼恶心死,现在倒是要命丧在这个小捉妖师的剑上了,实在可悲可叹。 就在这时,“木姑娘~”,白琉璃突然虚弱的轻咛出声。 听到白琉璃的低唤,木诺一 一颗心堪堪放了下来,就在她恍神的间隙,血腥味的阴风突然向着她急速袭去,同时,屋外的格桑花枝竟是伸长枝叶欲缠住她的手。 刹那间,木诺一身上萦绕起一圈若白琉璃那日见到的暖白色光晕,这光晕像是会灼烧格桑花的枝叶似的,缠住木诺一手腕的枝叶处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火烧声。 格桑花竟是宁可枯萎也不愿意放开木诺一的手腕,死死的缠住她,直到屋内归于平静,再无半丝血腥味。 凄冷的月光突然重现天际,透过茂密的枝叶,斑驳的投映到门廊下。 借着昏暗的月光能看到一株格桑花飘零在半空中,突然化为灰烬,烟消云散。 木诺一有些发愣的伸出手去接消散的格桑花粉末,却是什么都没有触碰到。 ......那只鬼逃跑了。 白琉璃坐在床边,有些惊讶的望着木诺一,怎么会这样?方才这小捉妖师身上的白色光晕,居然将那枝格桑花直接碳化了? 白兔亦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木诺一,许久后,才试探着问白琉璃:“小捉妖师身上的白色光晕,是她的功德吗?” 白兔在白琉璃的话本子上曾看到过,说有的人前世或者今生积攒了很多功德的话,身上会萦绕白光。 ......就像是方才萦绕在木诺一身上那样的白光吗? 白琉璃没有搭理白兔的问题,只突然虚弱的倚在床边,颤抖着声音轻声道:“木姑娘,方才,方才屋里突然变得好冷,好冷。” “我梦到了血,好多的血......,到处都是血的腥味......” 白琉璃目光空洞的望着门边,身子不住的颤栗。 蜷在地上的白兔默默的望向白琉璃,“......”...... 听见白琉璃的声音又轻、又飘,木诺一心急,再顾不得其他,从兜里掏出一个火折子,疾步走进屋里。 火折子的光亮突然撕开了漆黑的夜,晕染出一个淡淡的光圈,白琉璃白皙的肌肤在光晕的照射下几欲透明,他额头上浸着点点冷汗,整个人看上去虚弱又无力。 自古有言:灯下不看玉,月下不看美人。 暖黄的光晕中,白琉璃只着了一件白色中衣,若隐若现,乌黑的墨发些许凌乱的披散在身后,浓密的眼睫若挥翅的蝶轻轻颤抖,淡粉的唇微微抿起,眼神无辜又迷茫。 美人病弱凌乱的模样看得木诺一呼吸一凛,她张着嘴,竟是忘了该说什么。 或许已经习惯被白琉璃惊艳到,这回只片刻功夫,木诺一便迅速回神。 她疾步走到白琉璃跟前停住,俯身,轻道一声“白公子唐突了”,便伸出手挑起白琉璃的下颔,在白兔的吸气声中,轻念咒语,另一只手并起食指与中指探向白琉璃的额间。 瞬间,一团乌气隐隐显现在白琉璃额头。 蹙起眉头,木诺一惊疑出声:“这是鬼气?” 隐匿了这么久,原来竟是一只鬼魅! “白公子被鬼气入了体。”木诺一安慰白琉璃道:“公子不必担心,我帮公子驱逐鬼气便好。” 说着话,她放开白琉璃,一边轻诵咒语,一边凌空画出一个符咒,然后将符咒拍向白琉璃的头顶。 若是驱邪,木家祖传的法术比云尚道人专注于降妖除魔的法术自是更胜一筹,但是木诺一常年在云山跟随云山道人学艺,对于本家术法反倒显得生疏,这一个符咒没轻没重的砸到白琉璃头顶上,白琉璃不防,险些被砸晕过去。 他是真的很想两眼一翻直接过去了,还能接着睡后半场补觉,但是,小丫头眼疾手快,不等他反应,又连着塞了两粒解毒丸到他嘴里。 两颗又大又圆黑溜溜的药丸卡在嗓子眼,白琉璃抬起还冒着金星的眼睛泪汪汪的望向木诺一,心里哀叹,作孽啊,早知道这小捉妖师这么不靠谱,他方才打死也不会把鬼气引渡到自己身上...... 当真是应了那句自作孽不可活! 前两日白琉璃瞅见木诺一在门外画的符咒,既有降妖的,又有驱鬼的,因着木诺一不确定县主府里隐匿的到底是鬼还是妖,所以画符的时候她便一半一半的画,想着无论是鬼还是妖,总有一半符咒能起作用。 有道是下药要对症,白琉璃实在看不下去木诺一的笨样,所以今夜才“好心”的引了一些鬼气到自己身上,想要提醒这小丫头,谁能想到...... 突然,一掌砸在后背,白琉璃氤氲在眸子里的泪珠尚未来得及落下,两粒药丸就一骨碌滚到了肚子里,只余浓郁的雪莲香味遗留在喉间,他差点背过气去,身子一软,倒在木诺一怀里。 第20章 姑娘昨夜睡得倒是挺好 被木诺一搂在怀里,抬眸便对上小丫头欢喜的笑颜,耳边是她惊喜的声音,“白公子,知道藏在县主府的是一只鬼,明日我便画几张驱鬼符收了它。”白琉璃心塞得不行,却只能虚弱的点点头,哽着声音道:“如此,便好了。” 他正想软软的瘫倒回床上,今夜为了配合那只鬼,半个盹都没眯到,方才又被木诺一这蠢丫头“折腾”了一番,现在又困又不舒服,只想倒回床上补觉。 却是没给他溜回棉团里的机会,木诺一 一把扶住他的身子,焦急又担心的问道:“白公子,吃了解毒丸你可感觉好些了?” 木诺一不会还好,这一问,白琉璃气得浑身一颤,龇牙道:“还......好!”好个屁,那两粒硕大的药丸差点没把他噎死!!! “这解毒丸是我家师傅云尚道人自制的,不仅能解百毒,还能驱除妖邪鬼气,我方才喂公子吃了两粒,再配合上我家独传的驱鬼符,过一会儿公子应当就没什么大碍了。” 看着白琉璃脸色煞白浑身虚软无力的模样,木诺一好心的安慰他道。 压下心中的不耐,白琉璃低眸点头,身子一点一点的再次慢慢靠近软乎乎的大床...... 就在他即将触碰到床沿的刹那,木诺一突然犹犹豫豫的说道:“白、白公子,反正已经无了睡意,恐那只鬼再杀个回马枪回来伤了你,今夜,今夜我便守在你的房里吧。” 白琉璃愣住,呆若木鸡的望向木诺一:“......”什、什么意思?怎么就无了睡意了?他困得都快睁不开眼了好不好??! 说罢,木诺一好心的扶着他躺倒回床上,然后自觉地在他身边坐下,凝神向屋外望去,还时不时回头低眸看看他安不安好。 吞了两粒解毒丸的白琉璃再想晕倒过去是不大可能了,被木诺一这么瞅着,他想舒舒服服的再睡一觉也是不大可能的了。 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明明困得不行,躺在床上却睡不着,还得合着眼眸装假寐。 哎......,白琉璃一颗心心塞到了极致,他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腰疼,脖颈疼,唔~,屁股也疼。 白兔默默地蹲在墙脚,狐疑的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白琉璃,它直觉那厮没有睡着。在地上犹豫了许久,始终没有勇气蹦上床去陪着白琉璃在小捉妖师的注视下假寐,所以,白兔决定凑合凑合,把身体蜷成一团,就着墙脚便睡了。 一室静谧,两人一兔“温馨”又“和谐”的过了一夜。 第二日,太阳刚露出一个尖尖角,白琉璃便“嗖的”睁开了眼眸,他眯着眼睛看向号称没有睡意却趴在自己床边睡得正香的木诺一,一口白牙呲得“咯吱”响! 顶着浓浓的黑眼圈,白琉璃颤巍巍的从床上爬起来,“虚弱”的下床,拖着病体慢悠悠的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透心凉的水,然后委屈的一口一口啜完了整杯水...... 好,很好,非常好!!! 趴在床边那丫头,不仅没有要醒的意思,因着他起身给她腾出了位置,她还更得寸进尺的往床上爬了爬。 墙角那只兔子就更不用说了,作为一只公兔子,一点羞耻心都没有,睡得四仰八叉露出了自己的小丁丁还犹不自知! 看着睡得香香美美的一人一兔,白琉璃只觉自己胸闷气短,胸口堵得难受。他愤愤的坐在桌边,满面委屈,满目凄楚的瞪着木诺一,他看她打算什么时候睡醒! 这一坐,竟坐了一个时辰之久。 腰酸腿疼胳膊麻,木诺一 一边伸懒腰,一边揉自己的胳膊,她睡眼惺忪的睁开眼眸,瞅见空当当的床时陡然惊醒,惊呼出声“白公子”! 兔子被木诺一的惊呼吓醒,非常不满的嘟囔了一下三瓣嘴,满目怨气的睁开又大又红的眼睛,每天都被一惊一乍的吵醒,它心情很不好。 却是......,在木诺一回眸,在兔子抬眸的刹那,一人一兔惊见像鬼魅一般无声无息坐在桌边,一身白衣的白琉璃。 木诺一、兔子:吓死个人了!!!(吓死个兔了!!!) 木诺一和兔子呆若木鸡(小心翼翼)的望着白琉璃,只见美人儿一头乌黑的青丝凌乱的披散在身后,只余几缕调皮的黏在颊边,一袭白衣皱巴巴的挂在身上,面色灰暗,目光无神...... 即使如此,美人依旧美得风华绝代。 “白公子,你、你还好吧?......”说话的空当,木诺一还趁机走了个神,她在心里暗戳戳的想,美人不愧是美人,若是自己披头散发的坐在这里,八成会被人以为是神经病、疯子。 而美人儿,从头到脚显露出来的都是楚楚动人,姿态狼狈亦难掩其风姿过人。 哎,木诺一哀哀的在心里叹息,人和人,果然是不能比的。 悄咪咪的抬眸见木诺一的眼眸里蕴起满满的怜惜之情,兔子在心里暗啐一口,大猪蹄子! 在它看来,白琉璃那厮满面阴郁,肚子里指不定正打着什么坏水~~ 赶忙把自己缩成一个雪球,兔子计划先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让那蠢蠢笨笨的小捉妖师先去触白琉璃那厮的霉头,而它自己,正好可以隔岸观火。 见白琉璃“愣愣”的坐在桌边,木诺一不确定昨夜的鬼气对他造成的伤害有多大,于是她疾步走到白琉璃身边,不待白琉璃反应,一只手挑起他的下巴,另一只手食指、中指并起,口中念诵咒语,将指头探向白琉璃的额头。 ......白琉璃的额间清澈干净。 木诺一唇边漾起一抹笑,不待她开口说话,白琉璃龇着牙低声道:“木姑娘昨夜倒是睡得挺好。” 笑容逐渐凝固在唇边,木诺一看着白琉璃:“......”小脸蛋微微漾起一抹薄粉,她昨夜本来是打算守护白琉璃的,却不小心睡着了......,着实是有些不好意思。 微微撇开脸,木诺一小声的反问白琉璃道:“白公子昨夜可有歇息好?” 白琉璃:“......”一口气哽在胸口,吐不出来也也不咽不下,他觉得木诺一就是存心来气他的,她哪只眼睛看到他像是睡好觉了的样子??! 白琉璃气得身子微晃,木诺一眼疾手快搀住他,善解人意的说道:“公子,我扶着你再回床上歇息一会儿吧,我去井边洗些水果,待吃完早饭,咱们再在县主府里找找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拿去卖了换银子。” “买朱砂和黄纸画符都需要银子......” “公子身上的衣服,也该换套新的了,哎......,这些都需要银钱来开支......,而且,公子身子本就不强健,受了鬼气熏扰,即使吃了解毒丸,亦怕是会虚弱一阵,要是有银子,应当买只母鸡炖了来给公子补补身子才是。” 木诺一 一边说一边叹气。 正在怨愤的白琉璃突然顿住,等、等等,小捉妖师刚才说了什么?......应当买只母鸡炖了来给公子补补身子才是??? 的确应当如此!!! 白琉璃赶忙点头,一边点头一边应和,“木姑娘说得极是!” 又肥又嫩的母鸡......,白琉璃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母鸡~~~ 第21章 本自好颜色 想象着母鸡的美好,白琉璃乖乖的任由木诺一把他搀回床上躺下,乖乖的等着她出屋去洗梨子...... 蜷在角落准备看好戏的白兔伸长脖子望向乖乖躺回床上的白琉璃,满兔脸的不可思议,......这实在是太不符合白琉璃那厮的脾气了,这...... 它还等着那厮和小捉妖师闹脾气,两人怎么这么轻而易举的就和好了?? 实在令兔子失望! 白兔不开心的伸出粉粉嫩嫩的舌头开始舔自己的前爪,舔完前爪后再用前爪洗脸,从下而上,认认真真的擦,尤其是胡子,一定要擦得干干净净,作为一只臭美的公兔子,时刻保持良好的精神面貌是非常重要的。 洗完脸的白兔鄙夷的瞟了一眼“乖巧”躺在床上的白琉璃,默默地在心里恨铁不成钢的碎碎念,没出息的家伙,不过一只画饼充饥的母鸡而已,居然相信,真是一个笨蛋! 白琉璃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躺在床上,半点睡意都没有,心情抑制不住的又变得糟糕起来,失眠的后遗症就是越想睡觉反而越睡不着,他现在就是这样,头晕乎乎的难受,却是半点睡意都没有,勉强靠木诺一许诺的那只母鸡作为信念强忍着没有发作情绪。 哼,一只母鸡亦不足以弥补他近日所受的委屈,他还得再要一只脆金鸭! ...... 木诺一很快就洗好了梨子和葡萄回来。大早上的吃梨子,酸酸涩涩的味道,胃里实在不舒服。白琉璃哀哀怨怨的抱着一个梨子啃,啃得一脸惆怅,他本可以一整年不吃东西的,奈何木诺一好心的怕他挨饿,所以规定他每日必须至少啃两个梨子才可,因此,白琉璃恨不得半夜起床去后院外把梨树们全拔了。 囫囵吞枣的啃完梨子,白琉璃巴巴的望着木诺一,奈何木诺一没有领会美人儿的眼神,善解人意的说道:“吃完早饭也没什么事可做,公子便歇息一会儿睡个回笼觉吧。” 白琉璃怔住,“......”不是说好吃完早饭就去买老母鸡炖汤给他喝吗? 炖完汤的老母鸡肉他也喜欢吃~~ 见木诺一转身欲走,白琉璃急急的唤她,“木姑娘......” 听见白琉璃唤自己,木诺一停住脚步回眸看向他,问道:“白公子可还有什么事?” 白琉璃欲言又止,“......”有事,他当然有事!只是,他忘了吃早饭前木诺一的原话是怎么说的了,他只记住了她说买母鸡炖汤给他喝。 见美人儿急措得面颊微红,却是一言不发,只委屈的望着自己,木诺一只道白琉璃是因为昨夜被鬼怪惊吓到,所以现下害怕独处,于是温柔的安慰他道:“白公子不用害怕,那鬼魅白日还不敢出来嚣张,况且,我会守在公子门外的,若是有事,公子唤我便可。” 白琉璃无语凝噎:“......”这都哪跟哪啊,老母鸡,说好的老母鸡呢,骗子! 轻轻摇头,他组织着语言道:“木姑娘在早饭前说的话,琉璃觉得尚可,所以,所以想和姑娘一并。” 听了白琉璃的话,木诺一恍然大悟,“原来公子说的是在县主府里找找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拿去卖了换银子这件事呀?” 白琉璃愣住:“......”是吗?有这事儿吗? ......仔细想,似乎是有的,换了银子买母鸡? “是的。”白琉璃轻轻点头。 木诺一笑道:“公子不用太着急,你暂且先歇息一会儿,我先去各个屋里看看,等你歇息好了再和我一起去找便可。” 白琉璃:“......”他睡不着,更等不及,他不想再啃梨子了。 虚弱的搀着床沿缓缓站起身,白琉璃轻轻摇头,“岂能让姑娘独自一人辛辞,况且姑娘还需换了银子买朱砂、黄纸等画符的物件,还是抓紧时间的好。” “所以,琉璃还是陪着姑娘一并去府里寻些值钱的物什吧。” 说完话,不待木诺一反对,白琉璃便自顾自的向门外踱步而去。 墙角的白兔看着端着凌乱病弱姿态慢悠悠走出房间的白琉璃,又红又大的眼睛里是满满的鄙夷,......越来越虚伪的男人! 陶瓷器皿,精雕沉香木柜子,羊脂白玉茶壶,白琉璃皆看不出值不值钱,在他看来,最值钱的只有金锭银锭,拿着便可直接换置自己喜欢的东西,简单又方便。 所以在木诺一努力的翻寻文物字画的时候,他在努力的找黄金、白银。 荒废了近百年的县主府邸,值钱的物什早就所剩无几。 木诺一围着和自己差不多高的瓷瓶转了好几圈,又试着推了推沉香木柜子,只得无奈的叹气,她实在挪不动这两个物件。 再不动声色的瞥了自己身旁“柔柔弱弱”的美人一眼后,她就更郁闷了,能指靠的还是只有自己...... 倚在沉香木柜前喘气,木诺一摸了摸揣在自己怀里的一瓶金疮药膏,不到万不得已,她实在不想把初来县主府邸那夜搜刮到的金疮药膏拿出去卖,功效如此好的金疮药实在难寻,对于修行、习武之人而言,可谓千金难求。 所以,无奈的拍拍身上的尘土,木诺一只得继续埋头寻觅其他值钱的物件。 寻寻觅觅间,木诺一和白琉璃一齐走进了县主府偏院的一间卧房。不似前院的卧房那般宽敞大气,这间卧房小了不少,但是看摆放的物件,又不像是下人的房间。 房间里,桌椅板凳虽然落满了尘土,但是和主屋的房间一样,用料都是最上等的青龙木。 屏风上是一株栩栩如生的兰草,虽不是出自名家之笔,但其画工依旧可堪精妙。 除却满屋的蜘网和尘土,这间卧房的布局非常清新雅致,一看便知主人生前应该是一个清雅之人。 房间里的墙壁上挂着几幅字画,突然,木诺一在一幅画像面前停住了脚步。 画中是一位妙龄少女,少女一身粉纱罗裙,正拿着香扇在姹紫嫣红的格桑花从中扑蝴蝶。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注1)少女端的是一派天真姿态,委实可爱。 这幅画画得极好,一手丹青出神入化,三分画骨,七分画情。 “本自好颜色,奈何徒......”木诺一看着画上题的诗句,情不自禁轻吟出声,诗句的后面几个字因为画有破损,已经看不清字迹。 随着她语落,挟杂着花香的冷风突然吹开窗户灌进房间,吹得墙上的字画摇摇摆摆,屋外的格桑花亦摇曳起来,发出婆娑的声音。 画像摇摇摆摆,画中人似活过来一般,粉衫摇曳,香扇轻扑,少女银铃一般的笑声一阵阵从画中若有若无的传出。 世间之物凡是寄托了主人的心思或者执念都可修得一丝灵性,更遑论是凝聚了主人心血之物。这幅画将画中人的一颦一笑捕捉得淋漓尽致,可见作画之人用心至深。 所以,百年来,这画有了灵性也属正常。 白琉璃若有所思的望着墙上的画,死物想要修得一点灵气,没有上千年,也得历经百年才能成气候,此画造化如此之深,可见绘画之人用心极深。 到底是多深的心意,死后才甘愿滞留于此,日日历经枉死之痛也不愿意轮回转世? 哎,他在心中叹息一声,可惜了这画中妖,未成形便要夭折于此了。 眸中颜色暗沉了几分,面上露出慌乱的表情,白琉璃执起木诺一的衣袖,颤着声音道:“木姑娘,这、这房间甚是恐怖,像是闹鬼一般,我们快走吧。” 果断的摇头,木诺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墙上的画像说道:“它一旦修成正果,便可引人入画,将活人魂魄拘于画中以供自己修行,我又怎可纵容它存在于世?” 作者有话要说:注1:这句诗出自《诗经》“卫风”中的《硕人》 周四换榜不更,周五待更。最近连轴加班的我实在精疲力竭,本来就瘦瘪的存稿箱已经彻底没有存货了,这章是昨夜凌晨赶出来的,让我缓一两天继续再战。 放心,这本书大纲做得非常详细,不会断更的。 谢谢“绯月”、“喵咪咪”、“”、“兔八哥”小天使灌溉营养液,么么啾 第22章 美人生气了 听了木诺一的话,白琉璃眉头微蹙,面上换上一副纯挚懵懂的表情后,他故作迟疑的问木诺一道:“姑娘是说,这幅画,已经成妖了吗?” 看着墙上的画,木诺一回答他道:“暂时还没有,但是也快了。” 眸中划过一抹复杂的情绪,沉默了片刻,白琉璃状作不解的继续问木诺一:“琉璃曾在一本奇闻杂志上看到过,妖的修行也分好坏,尤其是这画妖,天性多由绘画创作之人决定,我觉画它之人应当是个品性端方的人,木姑娘又怎可轻易断言它会是一只恶妖呢?” 白琉璃的话尚未说完,木诺一已经捏出一个法决向墙上的画像拍了过去。亮金色的光线扑向墙上挂着的画像,刹那间,金色的光晕笼罩住墙上的画,一片金光璀璨中,铺天盖地的清刚雅正之气和突然乍泄的妖气纠缠在一起。 耳边响起猎猎的风声,墙上的画却是无风自动飘飘摇摇起来,女子银铃一般的笑声蓦地变得低沉幽怨,一股幽幽的怨气从画中荡出...... 白琉璃皱着眉头看着墙上摇摆不定的画,他知道,这是画妖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拢在长袖里的手慢慢握成拳头,煎熬的忍了许久,他终究没有出手。 这是一只干净的雏妖,没有半丝血气。 撇过头望向窗外,白琉璃眸光深邃,面上划过一丝迷茫...... 画中的格桑花突然如烟花一般绚烂的绽放,清幽的花香瞬间散漫整个卧房。“我只是想长长久久的伴在你身边而已......”一句极轻、极轻的叹息飘散在空中。 丹青彩绘瞬间褪去一身月华,成了一幅毫无灵气的画像,干干涩涩,死气沉沉,突然,一滴血自画上坠落地面。 “嘀嗒”! 血滴砸落地面的声音激得匐在卧房门前的白兔浑身一激灵。许久后,它哑着声音问白琉璃:“这只画妖刚修得灵性,从未作恶,只是因为它出身为妖,所以便不能被容于世间吗?” 白兔又大又红的眼睛里溢出一抹兔死狐悲的哀戚之色。 ...... “木姑娘,白琉璃身体不适,便先回卧房休息了。” 不待木诺一沾沾自喜收了一只小妖,白琉璃转身便径直离开了房间。兔子紧跟在他身后,蹦蹦跳跳,亦愤愤的不搭理尚立在画前的木诺一。 看着情绪突然低落的美人儿,木诺一愣愣的站在原地,“......”美人心海底针,她实在不明白白琉璃为何突然就不开心了...... 穿过花丛回到卧房,一人一兔并排着坐在床边闷闷不乐。 兔子颇不喜白琉璃不言不语、忧忧伤伤的模样,美人儿难过,总是让人看得于心不忍,于兔心亦一样不忍。 于是,它开始没话找话说,想要调节一下氛围。 白兔:“那只画妖便是死了吗?” 白琉璃沉默了很久,“嗯。”轻轻应了一声。 白兔晃了晃耳朵,轻声叹息:“它都还没来得及看到这个美好的世界便永远的消逝了,真可怜。” 比之前沉默的时间更长了一些,许久后,“嗯。”白琉璃方才轻轻的又应了一声。 “它挺倒霉的,知道捉妖师来了都不晓得隐藏自己,哎,笨蛋。”白兔一边叹气一边摇晃自己的长耳朵。 白琉璃沉默不语。 白兔:“所以从它身上咱们要吸取经验教训,尤其是,你一定要保护好我,一定要藏住我身上的妖气,我都还没有机会化形,我还这么年轻,呜呜呜~~,我还没有遇到心仪的母兔子,还没有成家立业,还没有......” 白兔越说便越伤感,忍不住泪眼汪汪起来,早忘了和白琉璃聊天的初衷。 看着越说越离谱的白兔,白琉璃面上漾出一抹无奈的表情,他竖起耳朵细听门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突然抱起身旁的兔子狠狠的撸了一把兔毛,然后在兔子龇牙欲报复他之际用传音入密低声说道:“小捉妖师回来了。” 一团怨气呛在胸口,白兔被气得眼睛更红了几分,即使怨愤难耐,在木诺一踏入房门的瞬间,它还是老老实实把自己缩成了一个雪球蜷在白琉璃怀里,乖乖的一动不动。 方才见识了木诺一捉妖法决的厉害,兔子很有自知之明的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心里默默地打定主意还是少惹这小捉妖师的好。 “吱嘎”—— 推开房门,木诺一踏进房间,映入眼帘的便是白琉璃恹恹的抱着兔子坐在床沿撸兔毛的场景。 美人儿抬眸瞟了她一眼便低下眸继续撸兔毛,视她若空气。 立在门前,木诺一踌躇了半刻,软着声音低声道:“我知道错了,公子莫生气了可好?” 白琉璃正在撸兔毛的手顿住,“噌”的抬起头,用黑溜溜的大眼睛瞪向她,问道:“你可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木诺一愣住:“......”她哪里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秉着美人儿都需要哄的原则,道歉认错总是没错的...... 没有做错事情也可以被美人儿拿来撒撒气,木诺一 一直都有这样的觉悟,所以在云山时,每每小师弟生气,她都会先低头认错,虽然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 小师弟生起气来很恐怖,一根糖葫芦都讨好不了的那种。 木诺一哀哀的在心里叹息,做女人太难了。 犹豫了半天,面上露出比刚才更讨好的表情,木诺一小声说道:“我给公子买糖葫芦吃可好?” 白琉璃抱着兔子顿住:“......”这都哪跟哪?还有,糖葫芦是什么鬼?糖......葫芦?一听这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吃的东西! “不要!”他果断拒绝,继续咄咄逼人的问道:“你可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木诺一咬咬牙,似豁出去一般继续说道:“公子想吃什么我便给公子买什么,可好?” 眼前一亮,咽了咽口水,白琉璃巴巴的望着木诺一,却是不待他说话,怀里的兔子突然泼冷水道:“空头银票而已,你也信,没有银子能买啥?”说完话,白兔翻了个大大的红眼。 白琉璃愣住:“......”有道理,老母鸡到现在都还没个着落...... 傲娇的撇开脸不看木诺一,白琉璃没好气的问她:“木姑娘可有银子?” “等一会儿就有了。”木诺一拍着小胸脯向白琉璃保证。 面上露出半信半疑的表情,白琉璃明显不信木诺一说的话。 于是,木诺一拽着半信半疑的白琉璃一齐出了县主府。出了县主府,她带着他在熙熙攘攘的街道寻找药房。 待好不容易寻到一家药房,木诺一开心的奔进去,白琉璃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 进了药房,白琉璃抱着兔子站在远远的地方看木诺一和药房的伙计絮絮叨叨,她还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瓶子给那伙计瞧。 接过药瓶的店伙计犹豫了半刻,然后转身走进里间,不一会儿,店伙计带了一个中年男子出来,中年男子接过木诺一手里的药瓶看了看,闻了闻,突然眼睛一亮。 再然后,中年男子又和木诺一交流了好一会儿,交流完以后他又回到了里间,再出来时,手里拿着一锭银子。 看到银子,白琉璃两眼直发光,默默地吞了吞口水,......糯米鸡,脆金鸭,都是他的最爱! “轻点,你轻点,快放开我,松手,快松手!”白琉璃怀里的白兔突然哀嚎出声。 白琉璃突然用力的把它搂在怀里,力气之大,白兔差点背过气去。 吐着舌头,白兔一脸迷茫,这厮为何突然情绪激动起来? 拿着银子,木诺一和白琉璃一齐走出了药房。 出了药房走在大街上,感受到白琉璃目光炙热的盯着自己的胸口看,木诺一脸颊发烫,耳朵尖漾出一抹红晕,然后不动声色的理了理自己的前襟,和怀里的银锭。 有了银子,采买便开始了。 首先要买的是黄纸和朱砂。 看着木诺一认真的挑选精细色艳的朱砂,白琉璃颇有些不耐烦,他抱着兔子站在门边伸长了脖子望向远方。 他眺望的方向正是南风馆......对面的望风楼的方向。 望风楼的脆金鸭骨脆髓香,甚是好吃,白琉璃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待木诺一挑好了朱砂、黄纸,白琉璃掉头就朝着望风楼的方向走,却生生的被木诺一唤住,“公子身上的衣服又皱又破,咱们先寻一家成衣馆为公子挑一身衣服吧。” 白琉璃天人之姿,美得过人,这一路走来,不少人围观他,看完美人以后,大家无一意外皆愤愤的望向木诺一,眼神里满满都是斥责和质疑,这般美的人儿,怎舍得如此作践他,虐待他,连身好点的衣服都不给他买???!!! 就连方才卖朱砂、黄纸的老板亦不停的瞟站在门边的白琉璃,瞟了白琉璃再瞟木诺一,眼神里是明晃晃的苛责和打抱不平之意。 木诺一实在扛不住大家谴责的眼神,恨不得立刻、马上把白琉璃从头到脚都换上一身新衣服。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29不更,30号开始国庆连更,么么啾 第23章 怎的就答应了? 听木诺一说要先去买衣服,白琉璃又委屈又生气。 回眸,他用控诉的眼神望向木诺一,模样好不可怜,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样子。 微微垂头,声音又轻又弱,白琉璃小声的道:“琉璃实在饿得难受,姑娘许了琉璃的,只要琉璃乖乖听话,便给琉璃买吃食,现在,现在......” 美人儿难受得似是说不下去一般,顿了好一会儿才接着道:“现在竟是要出尔反尔吗?” 凄凉、无助、受尽委屈,白琉璃楚楚可怜的望着木诺一...... 见白琉璃一副泫然欲泣的凄楚模样,周边围观的人慢慢变多,人们开始窃窃私语。 “这小姑娘也真是,这么美的人,她怎舍得这般待他?” “要是我,美人想吃什么我便赶紧的买给他吃,哪里舍得让他挨饿。” “美人是用来疼惜的,不是用来作践的,哎。” ...... 听着周边人的窃窃私语,木诺一默默地低头瞅了一眼自己身上干净整洁的淡紫色云蚕丝罗裙,只后悔出门前忘了把衣服抠破几个洞,然后再抹上点灰。 迫于舆论的压力,她赶紧讨好的许诺白琉璃道:“我既然答应了公子,公子想吃什么定是会给公子买的,但是......” “但是公子这幅形色狼狈的模样委实不妥,还是先买一身新衣服换上吧。”木诺一可不想让白琉璃再穿着这身皱皱巴巴、破破烂烂的衣服继续招摇过市,要不然她非得被那些个自诩怜香惜玉的路人用眼睛瞪出一身窟窿来。 白琉璃默默地瞥了一眼身边围观的路人们,方才不甚明白,他现在恍然大悟,小捉妖师似乎在忌惮这些人的眼光和言论,而这些人,似乎都是向着他的? 如此,甚好。 连着后退了好几步,白琉璃扶住墙壁,一副虚弱不堪的样子凄凄楚楚的哑着声音说道:“琉璃饿得腿脚发软,实在走不动路了。” 他可怜兮兮的望着木诺一,又黑又亮的眼睛里氤氲着丝丝水汽。 看着白琉璃这幅模样,木诺一无奈抚额,在下一波窃窃私语即将来临之前,她赶忙道:“公子想吃什么我现在就去给你买,咱们吃饱了再去买衣服,如此可好?” 见木诺一妥协,白琉璃心中一阵窃喜,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柔弱无力的点头,小声道:“琉璃想吃糯米鸡,唔~,还有脆金鸭。” 白琉璃话音刚落,围观人群中便有人好心的说道:“公子身子虚弱应以清淡食物为主,切忌太过油腻,尤其不能暴饮暴食。” 这人的声音不小,在场的人皆听到了,于是,有人赶忙应和道:“甚是,前方正好有家粥铺,煮的粥软糯粘稠,喝些热粥胃里也舒服。” “姑娘去给这位公子买碗粥过来吧,切莫让他吃得太过油腻了,还是忌忌口的好。” 白琉璃愣愣的靠着墙站着,一口白牙龇得“咯吱”响,“......”要你们多管闲事!!! 他不想喝粥,他只想吃烧鸡烤鸭!!! 听了围观人们的话,木诺一赶忙应道:“公子在路边稍等一会儿,我去给你买粥。” 说罢,不待白琉璃反应,她转身便朝着粥铺疾步而去,徒留白琉璃委委屈屈、满目哀怨的站在原地,.......怎么会这个样子? 真的很不想喝那稀汤寡水的粥,白琉璃心塞得欲哭无泪,事情的发展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 不一会儿,木诺一小心翼翼的端了一碗热粥回来,围观的人们开始陆陆续续的散去...... 看着白琉璃生无可恋的从木诺一手上端过粥碗,白兔默默地匐在地面,安静得半点声音都没有,它耷拉着耳朵,心里却幸灾乐祸得差点咧嘴笑出声来。 麻木的端着粥碗,白琉璃目光呆滞的轻抿了一口,突然,他又黑又亮的大眼睛里闪出一丝光亮。 再抿一口...... 白琉璃的眼睛慢慢弯成月牙状,......这是鸡肉粥,他尝到了鸡肉沫子的味道。 软糯粘稠的粥里漾着鸡肉的鲜香,甚是好喝。 不待木诺一回神,白琉璃便不顾烫嘴,大口大口的将粥喝得只剩碗底。 面上露出餍足的表情,他恋恋不舍的舔着唇边余留的汤渍,圆溜溜的大眼睛巴巴的望向木诺一,......他还想喝鸡肉粥~~ 白琉璃不顾粥烫狼吞虎咽喝粥的模样看得木诺一没来由的一阵心疼,美人儿自从跟着她从南风馆出来以后就没有过过一天的好日子。 于是,她不由自主的放软了声音温柔的对他说道:“公子慢点喝,没有人和你抢,我再去给你买一碗粥......” 一碗粥怎么够? 白琉璃赶忙轻轻的摇头,说道:“喝了一碗粥琉璃感觉好了一点点,所以,我与姑娘一齐去粥铺吧。” 粥铺里有很多种粥,白琉璃去了可以挑自己喜欢的口味,这么想着,木诺一便点头应允了。 ...... 坐在粥铺里,木诺一目瞪口呆的望着面前的白琉璃,以及桌上的一堆空碗。如果不是因为她担心白琉璃会撑坏肚子而及时制止了他,她觉得白琉璃有潜力包场粥铺里的所有......鸡肉粥。 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白琉璃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柜台上的那桶鸡肉粥,虽然鸡肉粥里只有鸡肉沫子,但是,肉沫子再小也是肉啊。 打着带着鸡肉味的嗝,白琉璃懒懒的倚在桌边,再不愿动弹。 看着白琉璃懒懒的靠在椅子上,惬意慵懒地眯着眼睛,有那么一瞬间,木诺一觉得面前的美人儿像极了某种动物,像...... 就在她灵光乍现之际,突然有东西滚落到她的脚边。 原来是兔子见白琉璃只顾埋头喝粥,觉得实在无聊,便在粥铺里溜达了一圈,顺便在厨房发现了几根蔫巴巴的胡萝卜,擦了擦沾在嘴边的泥土,它刚抬眸,便对上木诺一亮晶晶的大眼睛。 “咕!”白兔被吓得浑身一激灵,就地起跳,直接蹦到了白琉璃的怀里,蜷起身体瑟瑟发抖。 自从今天木诺一当着它的面“杀”死了一只妖,一颗兔心便再难平静,总觉得小捉妖师怎么看怎么恐怖。 见兔子蹿回白琉璃怀里,木诺一好心的提醒白琉璃道:“公子可得看好了白兔,莫要让它乱跑,若是被粥铺厨房里的厨子拾到它,就不好了......” 听到木诺一说的话,白兔气得耳朵直发抖,忍不住在白琉璃怀里一阵叽里咕噜,“咕咕咕咕咕!!!”(讨厌的小捉妖师,居然诅咒它,气死了!!!) 感受到怀里的白兔生气的在抖动,并没有听懂兔语的白琉璃敷衍的揉了揉它的耳朵,以及......尾巴,以示安慰。 感受到白琉璃敷衍的一阵乱揉,兔子气得撩起三瓣嘴,恨不得在他鼓囊囊的肚子上咬一口,忍了又忍,实在没有那个胆量,最终只得极度心不甘情不愿的作罢,恨恨的收起尖利的门牙。 看白琉璃舒服的“半瘫”在椅子上,一副打算住在这里的表情,木诺一望了望门外渐渐西沉的太阳,焦急的说道:“白公子,你既已吃饱,咱们便赶快去寻一家成衣馆买衣服吧。” 抱着兔子懒绵绵的倚坐在椅子上,白琉璃顿了顿,然后善解人意的说道:“木姑娘,琉璃的衣服尚可蔽体,银子实在来之不易,所以,所以咱们还是把银子省起来吧。”省着银子买糯米鸡、脆金鸭。 听了白琉璃的话,木诺一 一阵气结,她很想对白琉璃说,大哥,你一碗一碗海喝鸡肉粥的时候咋没想着省点银子?! 最重要的是,她不想再接受路人质疑、谴责的眼神了,似乎她是“黄世仁”,在虐待白琉璃这个“杨白劳”!她甚至怀疑,若是她再带着白琉璃在街上逛两圈,肯定会有“好心人”报官,告她虐待。 “白公子,有的银子是不能省的。”例如买衣服的银子。木诺一好心的劝白琉璃,“见公子穿得这般破烂,我实在是心中有愧,觉得自己没有照顾好公子,觉得自己可没用了......” 木诺一越说越小声,小脸上露出委屈巴巴的愧疚表情,看得白琉璃心神一荡,嘴快过脑的应道:“那就依姑娘的吧。” 蓦地闭嘴,白琉璃狠狠地在兔头上撸了一把,暗暗在心里后悔,他怎的这般轻易的就答应了木诺一? 原本他还打算用买衣服的事情“威胁”小丫头给他买只糯米鸡,然后他才答应去买衣服的,别以为他不知道小丫头害怕带着他出门“丢人现眼”。 白琉璃悔得心肝一阵抽疼,失策呀,他便这般与糯米鸡、脆金鸭失之交臂了,哎...... ...... 在成衣馆里,木诺一气呼呼的看着白琉璃,不满的问道:“白公子非得挑白色的衣服吗?这白色的衣衫实在不经脏,穿着没两天便灰尘扑扑了,也不容易洗干净。” 看着木诺一挑的棕色、黑色、藏青色、宝蓝色的衣袍,白琉璃直摇头,他才不要穿这些奇奇怪怪的颜色的衣服。 他本来就是白色的...... 作者有话要说:预祝大家十一快乐 第24章 月下美人 见白琉璃直摇头,一副坚决不屈服的模样,木诺一无奈,只得又重新挑了几件衣衫出来让他选。 翠青色?白琉璃看了再次摇摇头,他才不要,穿着跟青竹标蛇似的,绿得瘆人,难看死了。 耀眼金?不行不行,白琉璃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他坚决不要像那黄金蟒似的,一身骚金色! 孔雀蓝...... 看到这个颜色的瞬间,白琉璃第一时间便想到了百里山那只天天对着天、对着地、对着空气开屏的骚孔雀,......坚决不行!!! 忍无可忍,他哀怨的对木诺一说道:“木姑娘,琉璃实在不喜这些花里胡哨的颜色。” 木诺一也被白琉璃的挑剔气得够呛,于是没好气的说道:“除了白色,公子便自己挑吧。” 听到木诺一的话,白琉璃开心的奔到衣服堆里认真的给自己挑选了起来。 乳白色,米白色,象牙白,暖白色,月白色......,他一气儿挑了好几件。 看到白琉璃挑的衣服,木诺一差点没被气死,她龇着牙问白琉璃道:“公子挑的这些衣衫,和白色又有什么区别呢?” 白琉璃:“......”区别很大呀,莫非这小捉妖师是色盲? 白琉璃觉得没有一丝杂质的雪白色是世间最漂亮的颜色,所以,即使退而求其次,也得接近白色才可。 两人在成衣馆里拉锯战了好半天,直到天色彻底暗了下来,街边华灯初上,木诺一才不得不妥协,一脸生无可恋的任由白琉璃挑了一件银色花边的纯白色长衫。 浪费了一下午,最后还是按照白琉璃的心意挑的衣服,木诺一只觉得心累,闷闷不乐的付完银子后,她扭头便走,不再搭理身后的白琉璃。 抱着新衣服离开成衣馆时,白琉璃不停的回头望那套纯白无瑕没有一丝杂色的长衫。轻柔雪白的长衫,凑近了看,衣衫上用同色的线秀着一朵朵绽放的雪莲,甚是精致。哎,他无奈的在心里叹了口气,为了不惹小捉妖师不快,他只能将就一下了。 回到县主府,木诺一旁敲侧击的暗示白琉璃沐浴后再换新衣服。白琉璃默默地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他确实是该洗澡了...... 即使知道小捉妖师每晚都会偷偷的溜到后院的浴房擦洗身子,白琉璃亦从未有过偷窥的心思,他好歹还是晓得男女有别、男女授受不亲,但是,看着木诺一希冀的小眼神,他却不太信任她...... 抱着新衣服,白琉璃扭扭捏捏的望着木诺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直到木诺一催促他,“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公子快去沐浴吧,我帮公子烧好热水后还得回房间画符。”白琉璃这才“羞涩”的点点头,害羞的道:“我现在便去。” 就在木诺一勤劳的帮白琉璃烧热水的空当,白琉璃在格桑花从中忙来忙去。 白兔蹲在墙角看着在花丛中认认真真摘花的男人,红红的大眼睛里满满的都是鄙夷,白琉璃那厮在南风馆里别的没学到,附庸风雅的一套倒是习了不少,什么洗澡得放花瓣,说是不仅能养颜而且能让身上香喷喷的...... “呵呵。”白兔一声冷笑,在它看来,一身格桑花香倒是好引鬼上身! 白琉璃摘花很是讲究,每种颜色的格桑花皆摘了十朵,看着衣兜里五颜六色、娇艳欲滴的格桑花,他方才心满意足的准备去浴房洗澡。 将小丫头烧好的热水提进浴房灌进木桶,浴房里瞬间升腾起雾蒙蒙的热气,视线渐渐变得模糊。 小心翼翼的将刚摘的格桑花撒进木桶后,白琉璃便竖起耳朵细听屋外的动静。他的身体有恙,虽然化形后几欲不可见,但是,心里始终不愿被人窥见。 待确定小捉妖师已经远离浴房,白琉璃方才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缓缓的解开自己的衣衫,散开一头墨发。 随着衣服缓缓落地,他漂亮的身形慢慢显露出来...... 隐藏在长衫下的身体并不似看上去那般纤瘦,宽肩窄臀,精瘦的肌肉,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则少,堪称完美。 赤着脚踩在地面,白琉璃缓缓踱步到木桶前,一个跨步,便跃进了木桶中。 宛若羊脂白玉的肌肤被热气一蒸,透出诱人的淡粉,乌黑的青丝像海藻一般铺散开漾在水面,携着五颜六色的格桑花瓣一起随波荡漾。 袅袅白雾中,坐在木桶中的人儿美得惊艳魅惑。 舒展开四肢,周身被温暖的热水包裹着,浑身的毛孔尽数舒展开,白琉璃舒服的趴在木桶边缘,把头搭在木桶上,发出满足的喟叹,舒服~~ 他捻起一朵飘荡在水中的格桑花放在鼻尖嗅了嗅,眼睛霎时弯成了月牙状,经热水熏蒸,格桑花的味道浓郁了不少,清雅香甜,甚是好闻,他喜欢这个味道。 像模像样的把身上认认真真的擦洗了一遍后,木桶里的水已经凉却,白琉璃实在不甘心就这样结束舒舒服服的泡澡,他竖起耳朵仔细的听,待确定四下无人后,他的周身突然漾起一层暖白色的光晕,木桶里逐渐变凉的水又慢慢温热起来,袅袅白雾再次从水面缓缓升起。 坐在重新变得温热的水中,白琉璃惬意的仰靠在木桶壁上,合起眼睛开始假寐。就在他舒服得快睡过去之际,浴房门外突然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白琉璃陡然惊醒,欲跳出木桶穿上衣服,却突然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他眸色暗沉,心道,那小捉妖师怎么来了? 站在离浴房外几丈远的地方,木诺一满面纠结的走来走去。她已经画好了一沓符纸,却依然未见白琉璃洗澡归来,浴房门外有她用朱砂画的符咒,她倒是不担心鬼魅会突然来扰,只是…….,只是,美人儿可是晕澡了?要不然,为何这么久还不出来? 虽说男女有别非礼勿视,但是,救人的情况应当除外。这么想着,木诺一的心跳莫名加快了几拍,心情亦抑制不住的激动起来。她慢慢的靠近浴房,隔着浴房的木门只有几步远的时候,出声问道:“白公子,你还好吗?” 浴房内安安静静,没有一丝声音。 木诺一伸出手,就在她的手欲触碰到浴房门的瞬间,白琉璃软懒的声音突然自浴房里传出,“木姑娘可有什么事?” 一抹失落从木诺一的面上划过,她垮着小脸回道:“没、没什么事,就是见公子许久未归,所以过来看看公子可还好。” 门里的白琉璃不情不愿的从木桶里爬出来,赤脚站在地面,抖了抖身上的水,便开始穿今日新买的衣服。 一边穿衣服,他一边回答木诺一道:“琉璃没事,姑娘不用担心。” 害怕那小丫头会偷窥自己,白琉璃胡乱的把衣服披在身上,随意拢了拢湿乎乎的头发,便顺手在衣服堆里抽了一根绳子极其敷衍的将一头长发绑在脑后。 浴房门前的格桑花已经被木诺一糟蹋得所剩无几,今夜月色大好,所以软暖的月光便肆无忌惮的尽数倾洒到了门庭前。 白琉璃刚走出浴房门时,整个人正好笼罩在一片明媚的月色里。 刚洗完澡的人儿皮肤白里透红、晶莹剔透,湿漉漉的眸子里氤氲着一片水汽,淡粉的双唇经热气熏蒸变得红润欲滴,分为惑人。 美人儿尚在滴水的墨发些许凌乱的垂在身后,未整理好的衣襟微微敞开,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 月下观美人儿出浴,即使半点不该看的都没看到,依然旖旎得让人想入纷纷。 木诺一再一次没出息的被白琉璃惊艳得忘了动作,傻傻愣愣的站在原地。 闻着自白琉璃身上漾出的淡淡的格桑花香,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怀疑白琉璃莫不是这县主府邸的格桑花悄悄成了精,故意出府引诱她前来。 如若不是,这俗世间的人,怎可美得这般清冽出尘? 心念间,木诺一已经手快于脑的掏出了装在袖子里的符纸向白琉璃的额间拍去。 突然而来的头晕目眩感让白琉璃怔愣在原地,他的心跳蓦地乱了一拍,拢在袖子里的手瞬间握紧。 眸间极快的划过一抹惊疑,白琉璃不解的望着木诺一,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露了馅,她竟突然用降妖符对付他? 作者有话要说:我太难了,十一还带着笔记本出门码字,终于在笔记本即将没电之前赶完了这章 话说,今天是不是人很少啊 第25章 受伤 云山的降妖咒通过精良的朱砂、黄纸加成,威力陡增。 白琉璃不解的望着木诺一,袖中紧握着的手愈发用力握紧,因为用力过度,指间微微泛白。 被美人不解、无辜的眼神望着,瞅着人儿额头迅速红肿起一大片,木诺一暗暗为自己的莽撞懊恼,于是她迅速撤回手,心虚又愧疚的道歉:“白公子,我、我不是故意的,我……” 因为见着白琉璃实在貌美,所以蓦地生起了疑心,怀疑他不是人,木诺一颇有些心怯的想,这话是万不能对美人说的。 眉头微蹙,眸中极快的闪过一抹暗沉,白琉璃欲聚力对付木诺一下一动作的指尖陡然泄力。 呼气,吸气,暗暗吐纳了好几次,他方才恢复常人一般,伸出手扯掉贴在额前的纸符,眼波流转间满目哀怨的望着木诺一,委屈的问道:“姑娘为何这般待琉璃?” 手掌又麻又疼,木诺一心虚的垂下头,方才她没有拿捏好力道,实在用力过猛。吞吞吐吐的,她不住的向白琉璃道歉:“白公子,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只是……”她方才只是色迷心窍了而已。 用指尖轻抚自己变得红肿的额头,白琉璃心绪翻飞,待确定了小捉妖师确实再无别的深意后,他用异常低沉和哀伤的声音对她说道:“琉璃自知今日花了姑娘不少银两,姑娘心中不悦,拿琉璃出气,亦是理所应当。” 失落,哀伤,难受得不能自己。 立在月下,风拂过衣袂,广袖随风荡漾,白琉璃美得像是天宫中的仙人,他直直的望着木诺一,眸光中漾着一抹深深的委屈,低声道:“前几日姑娘说琉璃被鬼气侵体,应当喝些鸡汤补补身子,今日琉璃不过多喝了几碗鸡肉粥,姑娘便这般待琉璃……” 难受得似是实在说不下去一般,深深的喘了一口气,白琉璃方才接着说道:“原来姑娘都是诓琉璃的,琉璃自知命贱,不会被人诚意待之,本就不该期待的。” 说罢,白琉璃不再看木诺一,转身便走。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白公子,白公子,你听我解释。” 见白琉璃头也不回的离开,木诺一 一颗心慌乱又无措,虽然她不明白白琉璃怎的就误解得这般深,但是确是她做错事在先。 望着白琉璃消失的身影,木诺一站在原地暗暗的在心里懊悔,她觉得自己看着过分好看的人便觉得这人不像人这种心思一定要改,即使怀疑,也不能再干出直接给人脑门上贴一道符这种莽撞的事情来,哪怕……,哪怕即使没有管住自己的手,也不能没轻没重的像刚才那样一巴掌呼上去,至少,至少应当轻轻的,温柔的…… 木诺一哀戚的想,她似乎手贱的把美人儿弄生气了,貌似还是哄不好的那种。 …… 疾步回到卧房,关上门的瞬间,白琉璃身形不稳的踉跄了一下,脸色白得有些过分。 四仰八叉躺在棉团里的白兔听到白琉璃回来的声音,赶忙抬起兔头望他,却是陡然心惊,惊呼出声:“你怎么受伤了,怎么回事?” 一边惊呼,白兔一边迅速跳下床,蹦到白琉璃身旁。 白琉璃没有搭理白兔,缓缓走到桌边坐下,闭目凝神吐纳了好一会儿面色才好了些许。 他执起桌上的茶壶到了一杯凉水,用手握着茶杯施法将凉水温热,轻轻的抿了几口温水后,弯腰抱起一直守在自己脚边的白兔,有些乏力的说道:“小捉妖师冷不防的拍了一张降妖符到我额前,云山的降妖术威力不弱,我毫无防备,所以被伤着了。” 听白琉璃这么说,白兔又惊又急,问白琉璃道:“你在她面前露馅了?她知道你是妖了?” 摇头,白琉璃轻抚白兔的头,道:“应当没有。” “那……”不解的望着白琉璃,白兔问道:“那她干嘛用降妖符对付你?” “不是说买朱砂、黄纸是为了收这县主府邸的恶鬼吗?怎的画好符咒后第一个对付的却是你?”白兔十分不解的问白琉璃。 这个问题白琉璃方才也想过,但是,他认真的和木诺一对视了好一会儿,那小捉妖师确实不像是知晓他是妖,或者别有用心的样子,应当是…… “色迷心窍。”白琉璃面色难看的回答白兔道。 他天生魅色,今日沐浴后心情颇为愉悦,所以忘乎所以的忘了藏匿本色,导致小捉妖师被色迷心窍,亦实属正常。 “这小捉妖师天生灵台清澈,没被你的魅色迷惑得失了心智,亦十分难得。”白兔看着白琉璃像模像样的说道。 “哼。”白琉璃一声冷哼,“我匿了一身妖气,若她还被迷惑得丧失心智,实在是枉为云尚道人最为器重的徒弟。” 白兔默默的仰头望了一眼绝色倾城的白琉璃,心道,的确,若非白琉璃刻意藏匿了魅色和妖气,这天下间,怕是没有人不为他的风华所倾倒。 它自小便伴在他身边,亦经常被惊艳得兔心恍惚。 面上划过一抹冷色,白琉璃抱着白兔踱步到床边坐下,一边用手抚白兔的毛,一边在心里思量,即使知道小捉妖师不是故意的,亦不能轻易原谅了她,如若不然,以后她时不时的给他来道符,他还只能装作无恙的受着,时间久了,搁谁也受不了!!! 这么想着,白琉璃龇起一口白牙,抚兔毛的手亦不自觉的加重了力道,心里只觉怨愤难平。 白兔默默地蜷在白琉璃怀里数自己被撸掉了几根毛,虽然毛根深处一阵一阵的抽疼,但是它亦不敢吭气,只哀哀的怨愤,可恶的捉妖师!!! 多少还是被木诺一的降妖符伤着了,白琉璃用法术迅速烘干了一头长发后,倒进棉花堆里便合上眼眸睡了过去,他需要用睡眠调理自己受的伤。 望着棉花堆里的白琉璃,白兔小心翼翼的蹦到床上,在他手边蜷成一个雪球,乖乖的一动不动,兔心里漾起丝丝缕缕的心疼。 虽然它平日里总是没大没小的和白琉璃插科打诨,但是在这个世间,唯一被它放在心上的亦只有他,如果有人伤他,即便是豁出命去,它亦要护他周全。 蜷在白琉璃身边,知道他需要休息,白兔连呼吸的声音都放轻了不少。 夜色越来越暗,屋里安静得半点声音都没有,屋外的风声却越来越紧。 抖了抖长长的耳朵,听着屋外狂风大骤,白兔实在没忍住,小心翼翼的蹦下床,跳到窗边,静悄悄的窥视屋外。 屋内风声不断,屋外却是风平浪静,此时月已过中梢,只零星几枝格桑花偶尔摇曳枝叶。 屋外的墙上、窗户上、门上,到处都被小捉妖师贴满了符咒,符咒不时的摇晃,偶尔发出亮金色的光芒,白兔知道,这是那只鬼想要进屋来,却被符咒挡在了屋外。 风声不断,许久后,风声里夹杂着棍棒木击的声音,一下一下的,听得着实瘆人。 生怕这无休无止的声音扰醒了正在沉睡的白琉璃,白兔趴在窗边回眸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儿,只见白琉璃微微蹙着眉头,却是没有要醒的样子,它方才放下心来。 听着屋外恐怖诡异、连绵不断的声音,白兔赶忙蹦回床上,把身体蜷成一团紧紧的贴在白琉璃身边,再将兔头扎进棉团里。 它害怕。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的更新会晚一点,出门在外,在各种地方码字实在不容易啊 第26章 喜欢哪家糯米鸡 听了一宿阴测测的风声和木棍砸击的声音,白兔窝在白琉璃身边瑟瑟发抖,抖着抖着,兔心里便生出了一丝邪恶的小心思。 尤其是看着被吵了一宿依然睡得沉实的白琉璃,这抹小心思便愈发的加重了。龇着牙,白兔默默地想,它定不能让白琉璃白白的被欺负了。 ...... 当屋里投射进斑驳的阳光时,白琉璃方才懒绵绵的睁开眼眸,这一觉他睡得昏天暗地,虽算不上神清气爽,但是闷在胸中的浊气总算是消了个七零八落。 翻了个身,他望向窗外,屋外被浓密的格桑花丛笼着,因此确定不了准确的时辰,只能约莫估测时间已经不早了。 躺在棉团里伸了好一会儿懒腰,白琉璃方从床上缓缓的坐起身。 见他起身,白兔赶忙蹦到他的腿边,扬起兔头看他,担心的问道:“你可感觉好些了?” 白琉璃尚未来得及回答,门外便响起了木诺一的声音,“白公子,你可是睡醒了?” 原来是木诺一 一早便候在门外,自知心虚,也不敢扰了白琉璃睡觉,只乖乖的坐在门边等他醒来,方才听见屋内有了动静,这才出声问话。 听到木诺一的声音,白兔被气得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这该死的小捉妖师,居然还有脸来,哼!” “脸皮真是厚!” “可恶的捉妖师!” 它愤愤的在床上蹦来蹦去,却始终只敢谴责,并不敢做出什么实质性有杀伤力的动作来。 见白兔在自己面前蹦来蹦去,白琉璃只觉被晃得头晕,他伸出手轻轻的抚上太阳穴,低声斥道:“别在我面前晃悠了,看得头晕。”这窝里横,不争气的家伙!!! 听见白琉璃的声音里带了怒火,白兔立刻不蹦跶了,乖乖的匐在棉团里,小心翼翼的问他:“你感觉身子好些了不?” 打定主意不搭理木诺一的白琉璃又缓缓的躺回床上,重新躺倒在床上后,他合上眼眸回答白兔道:“她的符还奈何不了我,无碍。” 听见白琉璃说无碍,白兔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要是白琉璃有事,它是一定要蹦出去和门外那该死的小捉妖师拼命的!!! 听见白兔心声的白琉璃:“......” ...... 见自己问完话后屋里便再没了动静,木诺一 一时间也摸不准白琉璃到底有没有醒,她原本欲张口再问一遍,生生的又忍住了,如果美人儿没醒,她再把人扰醒了,只怕美人儿会更加生气。 如此思量,木诺一决定还是继续坐在门边安安静静的候着比较靠谱。 睡饱以后再继续赖在床上不起床,就会变成一种煎熬。白琉璃现在便处在这种煎熬中。他实在是睡不着了,躺在床上久了只觉腰酸背疼,后脑勺和屁股也疼。 愤愤的翻过身望着门外,他心里哀怨得不行,门外那个蠢的,问了一遍没人应不会再问第二遍吗?怎的就跟死了似的没音了?气死他了!!! 敏感的察觉到白琉璃的心情愈来愈差,白兔趴在棉花团里一动不敢动,脖子梗得都快僵了,在心里把木诺一从上到下,从下到上,从里到外,从外到里骂了一个遍—— 又蠢又笨的捉妖师,你丫的在门外倒是吱个声啊!!!是死了吗???或者破门而入,进来也行啊!!! ...... 手举起又放下,放下了,又举起来。 反复了许多次,木诺一始终没有胆量敲门,她在门外蹲得越来越心急,也越来越疑惑。如若白公子不是妖,那降妖符对他便是没有伤害的。昨晚把降妖符拍到他脑门上的时候,降妖符明明没有起反应,那为何,白公子今日却迟迟不起身? 就在木诺一“想入非非”的时候,“吱嘎——”,门突然被拉开了。 白琉璃抱着兔子,挎着行囊,正站在门里。 美人儿衣袂翻飞,一头青丝绑在身后,面色红润,除却额前又红又肿,端的是举世无双的姿态。 待看到门外的木诺一时,白琉璃的眼神里微微露出些许生疏和距离,他微微垂头,低声对木诺一说道:“这段时间是琉璃叨扰木姑娘了,如若不是琉璃,木姑娘也不会沦落至此,琉璃思量了一夜,自己除却给姑娘添麻烦外,似乎一无是处,如此......” “如此,琉璃还是离开吧。姑娘给琉璃赎身的银子,以及琉璃昨日花掉的银子,琉璃一定会想办法还给姑娘的。” 声音清清冷冷,面上的凄楚之色怎么掩也掩饰不住。 语毕,白琉璃向着木诺一拂了拂身,转身便欲离开。 就在白琉璃与木诺一擦身而过之际,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白公子......” 听到木诺一唤自己,白琉璃离开的身形顿住,他不动声色的回眸望向木诺一,冷冷清清的问道:“姑娘可还有什么事?” 白琉璃抱着白兔的手不由地紧了紧,他看过一本叫作《娇娇传》的话本子,里面详尽的介绍了“离家出走”和“以退为进”计...... 木诺一顿了顿,老老实实的说道:“没什么事。” 听了木诺一的话,白琉璃心里生起丝丝缕缕的凉意和酸涩,一丝不明的怒火自心底蓦地蔓延,她果真是不在意自己的!!! 搂紧兔子,他不再说话,冷冷的转过身,当真打算离开。 却在他刚迈出一步时,木诺一的声音又自身后响了起来,“白公子若是离开,打算去哪里落脚?” 白琉璃挺直了腰,倔强的回答木诺一道:“不劳姑娘操心!” 白琉璃冷冷冰冰的模样刺得木诺一心里拔凉拔凉的难受,沉默了许久,她轻轻的说道:“不要走好不好?昨晚的事是我不对......” 听到木诺一突然低声的道歉,白琉璃心里没来由的一紧,按照《娇娇传》上讲述的,他不当回头,得离去后让她慌乱寻找才可,但是,鬼使神差的,他觉得那样并不妥。 站在原地思量了半刻,无奈又凄楚的叹了口气,白琉璃不理会身后的木诺一,径直转身回到房间,扔下包袱便躺倒在床上,睁着眼睛不言不语,他决定把“离家出走”计换成“冷战”计更靠谱一些。 白琉璃这一躺,可遭了大罪。 见他不再离开,木诺一心里堵着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下了,她踌躇的站在门外巴巴的望着屋里满面委屈躺在床上的人儿,不敢轻易进去,只怕更惹了美人不快。 躺在床上的白琉璃越琢磨便越觉得自己方才太过冲动,虽然不明白自己刚才突然而起的怒火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是亏得他没有冲动离去,万一小捉妖师当真不挽留他,那他这段日子处心积虑的接近小捉妖师做出的努力岂不都白费了?而且,到时候他还得费劲心思琢磨再怎么回到她的身边。 一边思量,白琉璃一边在心里庆幸,亏得他方才没有冲动行事,冲动是魔鬼! 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白琉璃巴巴的等着木诺一进屋来安慰他,可惜,木诺一只在门外探头探脑,就是不肯上前一步,气得白琉璃“恨铁不成钢”的直龇牙。 ...... 白琉璃这一躺,便躺到了傍晚,因着长时间躺着不动弹,他的腰和屁股又酸又麻。 就在他准备放弃和木诺一怄气,打算起床活动活动筋骨的时候,木诺一突然走进屋里,于是,白琉璃只得继续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 ...... 见白琉璃几近躺了一整天,不吃也不喝,木诺一终究是急了,她无奈的在心里叹息,白公子竟是比小师弟的气性还大,早知道美人脾气这般大,她昨夜万不该那般莽撞的,日后定要谨慎一些才可,莫要再惹了他不快。 见木诺一轻手轻脚的走到自己床边,白琉璃缓缓翻过身望向她,却是不待他有多余反应,木诺一轻道一声“白公子唐突了”,便伸出手点了他的穴道。 白琉璃僵直着身子躺在床上,直直的望着木诺一,欲哭无泪:“......”他的腰又酸又麻得已经快不是他的腰了,原本他刚想活动活动的~~ 突然,沁人心脾的云山松香和雪莲蜜香扑面而来,木诺一用手指捻起清凉的药膏涂抹在他的额间,一边抹一边轻声道歉:“我不是故意弄伤公子的,公子莫要再生气了可好?” 白琉璃睁着又大又圆,黑溜溜的眼睛瞪着木诺一,眸子里氲着水汽,他现在是真的觉得委屈。 哑着声音,他委委屈屈的控诉道:“琉璃生气不止是因为木姑娘不问青红皂白便将一张符咒拍打到琉璃额头上,而是,而是姑娘原本许了琉璃,要炖鸡汤给琉璃喝,答应买糯米鸡和脆金鸭给琉璃吃,最后不仅没有实现诺言,还嫌弃琉璃多喝了鸡肉粥,然后,然后还画一张符打伤琉璃的额头。” 木诺一正在给白琉璃抹药膏的手蓦地顿住。 她总算是明白了美人儿生气的真正缘由,炖鸡汤给他补身子的话她确实说过,但是,买糯米鸡和脆金鸭?她何时许过他这话? 即便心里有疑惑,木诺一也不敢反驳,沉默了半晌,她无奈的应道:“公子饿了一天未进食,我现在出府去给公子买些吃的回来吧,公子待在房里千万不要踏出这间房门。” 起身之际她轻轻解开白琉璃身上的穴道,犹豫了一下,又问道:“公子平日里最喜欢吃哪家饭店的糯米鸡和脆金鸭?” 身上刚刚恢复自由的白琉璃蓦地双眼一亮,强忍着心里蔓延起的欣喜,他故作矜持,娇羞地回答木诺一道:“琉璃也没有吃过别家的糯米鸡,只是以前在南风馆的时候尝过对面望风楼的,觉得味道尚佳。” 望风楼?听到白琉璃说望风楼,想到望风楼的收费标准,木诺一的小心脏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却只能硬着头皮道:“知道了,白公子。” 临出门前,她不放心的回头又叮嘱了一遍,“公子留在县主府邸等我回来,切记千万不要踏出这间房门。” “嗯。”白琉璃认真乖巧的点头。 待木诺一前脚刚走,他便从床上蹦跶了起来。 他的腰,他的屁股,必须活动活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小天使灌溉的营养液,小天使的昵称就是空格吗?我后台显示的是:读者“”灌溉营养液,不知道是显示问题还是就是空格 第27章 说好的糯米鸡呢(修) 静静的瞥了一眼不顾形象站在床边扭腰、扭屁股的白琉璃,白兔默默地蹦到门边趴在门前目送木诺一离开,兔心里愈加对白琉璃充满了崇拜,它实在没想明白,木诺一打伤白琉璃的事情,最后为什么会演变成欠白琉璃糯米鸡? 胸中的郁气总算消了不少,活动完筋骨以后,白琉璃亦踱步到白兔身边,没形象的歪着身子倚在门框前站住,一边观察自木诺一离开后便开始蠢蠢欲动的格桑花丛,一边翘首等待他的糯米鸡。 精神上的道歉于他而言没有什么意义,物质上的补偿才是正道,这都是他在南风馆里跟着那群“凡夫俗子”们学的。 想着等会儿便有糯米鸡吃,白琉璃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心里觉着那小捉妖师似乎也没有这么讨人厌了。 不知道在门边倚了多久,闻着院子里忽浓忽淡的格桑花香,和格桑花香中夹杂着的丝丝缕缕的血腥味,忍着一阵强过一阵的阴风,终于,在夜幕降临之前,白琉璃盼星星盼月亮的把木诺一盼了回头。 木诺一刚踏进县主府的大门,白琉璃的鼻子就不由自主的动了一下,他闻到了熟悉的香味。 不待白兔反应,立在卧房门前的白琉璃便伸长了脖子向隐隐约约出现在格桑花丛中的身影望去。 自木诺一出现,他的目光便再没有离开过她手里的牛皮纸包。牛皮纸包里有他熟悉的鸡肉香味。 不停地吞咽口水,不待木诺一走近,白琉璃便扬声问道:“木姑娘回来了?” 听到白琉璃的声音,木诺一愈发加快了脚步,窜过花丛,来到他的身边,应道:“嗯,白公子,我回来了。” 直直的瞅着木诺一手里的牛皮纸包,白琉璃的唇角忍不住扬起一抹笑意,他假惺惺的问木诺一道:“姑娘都买了些什么吃食?” 木诺一走进白琉璃的房间,把纸包放在桌上,一边拆,一边道:“我买了几个肉包子。” “嗯。”白琉璃点点头,他巴巴的望着纸包,还有呢?他还闻到了熟悉的鸡肉香味...... “白公子......”木诺一突然欲言又止,“那个,因为望风楼的糯米鸡和脆金鸭价格实在昂贵,我......” 听到木诺一说的话,白琉璃心里一阵警铃大作,面上的笑容逐渐凝固,他愣愣的望着木诺一,暗暗的在心里想,不,不会的,他明明闻到了纸包里有鸡的香味,怎么可能??? “我身上的银两不够买一份完整的糯米鸡了,但是,没想到望风楼可以单独买鸡腿,所以我便买了两只鸡腿回来。”说着话,木诺一彻底的拆开了纸包,纸包里有四个包子,和两只鸡腿。 看到鸡腿的瞬间,白琉璃差点热泪盈眶,他鼻子发酸的想,鸡腿便鸡腿吧,虽然不尽如人意,但是一只鸡亦只有两只腿,他便只当自己是吃了整只鸡了。 如此想着,心里便觉得舒坦了很多。 食之无味、囫囵吞枣的啃完两个味道尚可的肉包子后,白琉璃直直的盯着桌上的鸡腿,“虚情假意”的问木诺一道:“姑娘可喜欢吃鸡腿?如若不然......” “如若不然,咱两一人一只吧。” 说到一人一只的时候,白琉璃只觉心中一阵抽疼,老实说,他舍不得。 好不容易勉强从鸡腿上抽回目光,他巴巴的望着木诺一,只希望木诺一不要答应了他方才说的话。 白琉璃想吃独食的心思明晃晃的写在脸上,掩都掩饰不住,木诺一岂会看不懂?无奈的叹了口气,她虽然实在想不明白白琉璃为何会对鸡肉如此的情有独钟,但是,“君子不夺人所好”,于吃食亦同样适用,所以,她摇头道:“我不是太喜欢吃鸡腿,公子便自己吃吧。” 听罢木诺一说的话,白琉璃的眸子里闪出星辰一样璀璨的光芒,他正等着木诺一说这话。 抑制住激荡的心情,他迅速把两只鸡腿扒拉到自己面前护住,故作矜持的再一番客气道:“琉璃一个人吃独食,实在不好意思。” 看着口是心非的男人,木诺一颇为无奈的陪着他虚情假意道:“无妨,公子自己吃吧,这鸡腿本来就是给你买的。”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白琉璃喜欢死了木诺一的“明事理”,于是,他亦不再客气,伸出手紧紧的握住一只鸡腿,正想往嘴里送,趴在地上的白兔突然出声提醒他道:“我觉得,你还是吃得斯文一点的好。” 白兔是见识过白琉璃自己躲在屋里啃糯米鸡、脆金鸭的“恶犬扑食”相的,怪吓人的,所以它赶忙出声提醒他,生怕他的吃相吓到了小捉妖师。 经白兔提醒,白琉璃顿住,生生的把鸡腿送到嘴边的速度减慢了一倍,本来能一口吞下半只的鸡腿,他红唇微启,愣是一口、一口慢条斯理的啃了十几口。 特属于鸡肉的鲜香,加上上等卤汁的香料味,伴随着清淡的糯米香,简直好吃到......不能形容。 眼睛忍不住弯成月牙状,感受着唇齿间鸡肉的软弹,白琉璃幸福得只想把尾巴抡上几圈(如果小捉妖师不在的话)。 认认真真的啃完了鸡腿上的所有肉,白琉璃念念不舍的吮吸着光溜溜的鸡骨头,眸子里尽是不舍的表情,要是小捉妖师不在的话,他可以把骨头一起...... 一直趴在地上“观赏”白琉璃啃鸡腿的白兔看懂了白琉璃眼神里的含义,于是它赶忙再一次好心的出声提醒他道:“把骨头扔了吧,桌上不是还有一只鸡腿吗?”这厮是打算把骨头一起吃了吗?真是丢死个人了! 桌上确实还有一只腿,但是,亦是最后一只腿了,吃了便没了。 紧紧的握着手里的骨头,白琉璃在煎熬的做心理斗争。这两只鸡腿实在来之不易,若是当初,他便是吃半只鸡,扔半只鸡亦不会心疼,哪像现在这般,连根没肉的鸡骨头都舍不得扔,哎,白琉璃轻轻的叹了口气,狠狠的在心里心疼了自己一秒。 木诺一望着白琉璃手里光溜溜的鸡骨头,心疼美人儿的同时,心里亦漾起了一丝愧疚。她默默地在心里叹息,白公子果然是吃过苦的。以前在木府的时候,她吃鸡肉都得先扒掉鸡皮,而且只吃鸡胸脯上最嫩的那一块肉,爹娘便经常训斥她,穷人家的孩子都是把肉啃得精光,恨不得把骨头都吞掉,哪像她那般浪费,浪费食物的孩子是会被雷公公打的。 默默地看着白琉璃,木诺一心疼的想,日后若是有钱了,她一定要买好多好多鸡腿给他吃。 见白琉璃一直踌躇的盯着纸包里的另一只鸡腿看,木诺一误解了他的意思,以为他是不好意思吃独食,于是善解人意的说道:“两只鸡腿白公子都吃了吧,不用给我留。” 听了木诺一的话,白琉璃条件反射的赶忙扔掉手上的鸡骨头,一把抓起纸包里的鸡腿。 紧紧的握着手里的鸡腿,他还没来得及往嘴里送,一抬眸,便对上了小捉妖师“慈祥”、“和蔼”的笑颜。 她正用亮晶晶的大眼睛,满面欣慰的望着他。 被木诺一看得头皮一阵发麻,白琉璃心里蓦地漾起一缕心虚,握着鸡腿,他倒是不好意思再往嘴里送了,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忍着割肉一般的心疼,哑着声音对木诺一道:“这只鸡腿,还是给姑娘吧。” 语落的一瞬间,白琉璃觉得自己大公无私到了极致。 看着白琉璃满目、满面的不舍之意,木诺一摇头,“不用了,白公子还是自己吃吧。” 听木诺一说不用,白琉璃把鸡腿递到自己嘴边,他正想张嘴咬鸡腿,感受到木诺一并未挪开的目光,生生的又顿住了,再一次抬眸望她,问道:“琉璃吃了,可就没有了,木姑娘当真不吃吗?” 再一次摇头,木诺一回答白琉璃道:“白公子自己吃吧。” 见木诺一再一次拒绝,白琉璃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于是心安理得的啃起了最后一只鸡腿。 软弹的肉质,浓郁的鲜香,实在太好吃了!!! 不过转瞬,一只又肥又大的鸡腿便被白琉璃啃成了一根光溜溜的鸡骨头。 木诺一目瞪口呆的望着白琉璃,美人儿啃鸡腿的姿态尚算优雅,小口小口的,啃得风情万种,仪态万千,就是速度太快了,似乎比常人的啃速快了一倍还......略多? 木诺一:“......”白公子果然是受过苦的可怜人儿。 啃完两只鸡腿,眼巴巴的望着木诺一把鸡骨头放在牛皮纸里一并扔掉后,白琉璃和木诺一的关系达到了空前的和谐,两人言笑晏晏的约好明日一并出府再换一些银两,然后相互“嘘寒问暖”了一会儿,见夜色已深,木诺一方才准备回房歇息。 临出门之际,她犹豫了好一会儿,似是下了一番决心一般,对白琉璃道:“公子,你,你的衣服,似乎是穿反了。” 语毕,一抹淡粉染上面颊,木诺一羞涩的退出了白琉璃的房间。 昨夜月下观美人儿实在赏心悦目,可惜美人儿似乎把衣衫里外穿反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状态特别的不好,一整天都头晕、心悸得难受,我也不知道自己这章写了什么,抱歉,明天尽快调整好状态 第28章 古筝 经木诺一提醒,白琉璃若有所思的望了望自己身上的衣衫,难怪他觉得这衣服怎么穿怎么别扭,原来如此。 待木诺一走后,漆黑的夜里,白琉璃的眼眸亮起一层荧光,他低眸望向地上的另一双荧荧大眼,冷声道:“闭眼。” 刹那间,地上的那一双眼睛瞬间便消失了。 乌黑的房间里,白琉璃脱下衣衫,不仅外衫,他连内衫亦一并穿反了,捣腾了好半天,额头快浸出汗水之际,终于重新穿好了里衫和外衫。 地上的眼睛慢慢的眯成一条缝,缝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两个半圆。 白兔无奈的蹲在地上看白琉璃,兔心一片不解,现在把衣服穿好,等一会儿睡觉不是还得脱掉外衫? 白琉璃刚系好腰带的手蓦地顿住,然后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又轻轻的解开系好的腰带,脱下外衫...... ...... 躺在软绵绵的棉花里,瞪着大眼睛看漆黑的房梁,吃饱喝足的白琉璃失眠了。 哎。 哎。 哎。 他一边叹气,一边翻身。 直到屋外响起阴恻恻的风声和一声、一声木棍砸击的钝响,他才停止了叹气,开始凝神细听屋外的声音。 许久后,轻轻的叹了口气,白琉璃怜惜道:“该得多疼呐,又是何苦呢?” 白兔抖了抖耳朵,撩起三瓣唇刚想问白琉璃是什么意思,然后又默默地闭上嘴,它觉得白琉璃似乎不是在和它说话。 虽然不甚明白白琉璃突然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白兔也不打算问,反正它不知道的多了去了,问题太多的话会被白琉璃嫌弃的。 更何况,这深更半夜的,有些东西,还是不知道的好。 知道白琉璃醒着,虽然今夜依然阴风骤起,棍棒声不断,但是白兔不再似昨夜那般害怕。它蜷在白琉璃身边,蓦地想起了昨夜生出的小心思,抖了抖耳朵,面上露出一抹“奸诈”的笑,然后轻手轻脚的跳下床,打算溜出门去...... 突然,耳边响起白琉璃的声音:“你打算去哪?” 白兔赶忙应道:“尿尿,我出去尿尿。” 听白兔说要出去尿尿,白琉璃不耐的道:“快去快回。” “嗯。”白兔撒欢的蹦出房间,然后趁着夜色,跳到木诺一的卧房门口,它刚撩出又白又亮的大门牙...... “咕——” 便被吓得差点尿后腿。 吱嘎—— 木诺一刚拉开门,就瞅见蹲在她门前的白兔。 一人一兔,门里、门外,大眼瞪大眼。 听见白兔突然的惨叫,白琉璃一个翻身便跃下床,疾步走出卧房。 他刚踏出卧房的门,便瞅见白兔正蹲在小捉妖师的门前,和小捉妖师面面相觑。 见到白琉璃,白兔张嘴便欲告状,却是不待它先说话,木诺一率先问道:“白公子,这大半夜的,你的兔子为何会在我的门前?” 白琉璃未做多想,如实回答道:“它出来小恭。” 突然,空气凝固住了,气氛蓦地变得尴尬起来。 白兔:“......”不、不是这样的,这不是真相,真相是......,好心累 白琉璃:“......”这蠢的,挑什么地方不好,偏偏...... 木诺一:“......”小恭?她的门前??? 白琉璃尴尬的一把抱起地上的白兔,欲言又止的看着木诺一,心里愤愤的把白兔骂了一个遍,“您可长点兔心吧,跑哪尿尿不好,偏偏跑人家门前尿尿,关键是还被人逮个正着,哎,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 被白琉璃这么数落,白兔委屈得都快哭了,它呜呜的嘟囔道:“混蛋,根本就不像你想的那样,我,我......” 为了避免尴尬,木诺一赶忙善解人意,状作开玩笑的对窝在白琉璃怀里的白兔说道:“兔兔,你怎可跑到我的门前小解呢?这样是不对的,以后万不可以这样了,要不然我会生气的哟~~” 见木诺一给台阶,白琉璃赶忙拍着白兔的头应道:“听到木姑娘说的话了吗?下次再不许这样了。” 白兔:“......”它的一世兔名,便这样没了。......第一次觉得白琉璃这厮和小捉妖师一样的碍眼,碍兔眼!!! ...... ...... 小插曲很快便过去了,木诺一和白琉璃各回各屋,准备歇息。只是这一夜,二人皆注定了不会睡得太踏实。 关上门,木诺一静静的站在窗边观察窗外,她轻轻的叹了口气,这只鬼很狡猾,一直都只是在试探,并且匿得很深,所以想要抓住它,还得费些功夫。 ...... 白琉璃抱着白兔踱步回房间,看着一脸受了委屈的白兔,他好笑的问道:“明明是你做事欠妥在先,为何还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摸了摸白兔的头,他“恨铁不成钢”的继续道:“下次莫要再这样了。” 白兔委屈的撇开脸,哼,明晚它还要继续,它一定会成功的!来县主府邸这么久,不能只它和白琉璃见过那只鬼的“尊荣”,也该让那小捉妖师见见了...... ...... ...... 次日一大早,白琉璃便抱着白兔和木诺一 一起前往之前换银两的药房。到了药方,却是和上次的光景截然不同。这一次,之前接待过木诺一的店伙计一见木诺一来,二话不说便赶忙跑回了里间,不一会儿,给木诺一银子的中年男子疾步走了出来。 那中年男子一见到木诺一,便满面怨愤,冷冷的斥道:“姑娘小小年纪做事却委实不厚道。你心中知晓自己的金疮药出自何处,却还故作隐瞒卖给老夫。” 原来是那金疮药药瓶的瓶盖里,极不显眼的印着“云香县主府”的字样,被拿着药瓶细细品鉴的中年男子发觉了,因此,他十分的怒不可遏。 “老夫与你无冤无仇,你怎可将那般不吉利的地方出的物件儿拿来卖与老夫呢?”中年男人本来想说“偷”,话到嘴边又生生的拐成了“拿”。不是他想给木诺一留面子,而是他觉得能进出闹鬼的县主府偷东西的人,至少应当是个会玄门道术的人,这种人,通常少惹的好,若是得罪了,悄无声息的给你下绊子你都不知道。 基于这种想法,中年男子也没让木诺一赔之前的银子,他把金疮药原封不动的还给木诺一后,便将木诺一和白琉璃一并赶出了药房,端的是一副破财免灾的姿态。 被赶出药房,白琉璃比木诺一更郁闷,他万万没想到,昨晚啃的两只鸡腿,不是好日子的开始,却是好日子的结束。 哎,他白高兴了一场,原本他见着县主府有一抽屉这种金疮药的...... 相比白琉璃的闷闷不乐,木诺一倒是淡定了很多,她只是在想,下次再卖东西,一定要把印迹消了,如若不然,甚是麻烦。 不能再卖金疮药,其实她心里隐隐的有一丝开心,如此上乘的灵药,卖了实在可惜,这样一来,她便不用再心疼了。 被轰出药房后,白琉璃生无可恋的陪着木诺一在街头晃悠,他满心满脑怀念的都是昨日鸡腿的香味,犹不自知自己的模样有多么的“招蜂引蝶”。 站在一对拉二胡乞讨的父女面前,看着被老、中、少各年龄层女子团团围住的白琉璃,木诺一突然灵机一动,想出了赚钱的好法子。 执起白琉璃的袖子,她拽着他匆匆忙忙的赶回县主府。 回到县主府,木诺一直奔偏院而去。她记得在她灭掉小画妖的那间卧房里,帘子后面似乎摆放着一台古筝。当时因为白琉璃突然负气而去,她便没有绕过帘子上前去好好查看。 木诺一 一边疾走,一边在心里祈祷,但愿她当时没有看晃眼,那里确实放着一台古筝,如此,以后她和白琉璃过活的银子便有着落了。 推开房门,房间里一如上次的陈设,木诺一顾不得观察其他,径直绕过屏风走到帘子后面。 果然,那里静静的摆放着一台古筝。 这是一把朴素的古筝,通体呈暗红色,面上没有繁复精致的雕花,只几株兰草静静的绽放在上面。 古筝放置的时间太长,因此面上落满了尘土。不过,望着古筝的琴弦,木诺一却蹙起了眉,琴弦光亮平滑,没有丝毫锈迹,倒像是有人经常抚弄的样子。 迟疑的,她将手伸向古筝,就在她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古筝的刹那,白琉璃的声音自她身后突然响起,“姑娘是要把这古筝拿去卖了吗?” 随着白琉璃语落,屋外的格桑花摇曳起来,屋里的门帘亦随着摇荡不止。 摇头,木诺一回答白琉璃道:“不卖。” 顿了顿,她又解释道:“白公子,我们可以拿着这古筝去街头卖艺。” 不等白琉璃再问其他,木诺一接着道:“公子在南风馆里卖艺不卖身,想来定是精通音律的,正好可以公子抚琴,我耍几套拳法,咱们赚的钱一定比方才那对在街头装瞎拉二胡的父女多。” 白琉璃愣住,“......”他根本就不通音律...... 第29章 街头卖艺 就在白琉璃怔愣的瞬间,木诺一伸出手抚上了古筝。 “砰!”一阵阴风突然猛烈的刮来,将卧室的木门吹得合上,发出一声巨响。 立在古筝前的白琉璃与木诺一皆被吓了一跳,二人一齐向合上的木门望去。 “咕——”白琉璃怀里的白兔忍不住惊呼出声,不由自主的更往白琉璃怀里缩了缩。 正在此时,“铮——”,“铮——” 古筝的琴弦突然发出两声急促的声响。 听见古筝突然的异响,白琉璃心里“咯噔”一声,不由地暗叹,怕是触碰到这只鬼的禁忌了。 听见古筝突然发出声响,木诺一猛地回头,望向古筝,藏在袖子里的手不动声色的捏住一张驱鬼符,只待伺机而发。 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白琉璃突然伸出手拽住她握着符的那只手的衣袖,颤抖着声音道:“木姑娘,这间卧房甚是阴森诡异,我、我害怕,我们快点离开这里,好不好?” 脸色微微发白,眸中满是惊恐,白琉璃拽着木诺一的衣袖便欲离开,拉扯间,木诺一手中捏着的纸符飘落而出。 纸符飘落地面之际,闪出一道淡金色的光芒。 见纸符上闪出淡色光芒,木诺一颇为不悦的蹙起眉头,默默的在心里怨念,白公子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果然,随着纸符飘落,屋内隐着的阴气蓦地便散去了。 看着摇摆不定的帘子,木诺一颇有些失落的对白琉璃道:“咱们走吧。” 那只鬼刚露了个角,便缩了回去,已经溜了。 语罢,她掏出怀里的手绢,胡乱的擦了擦古筝上的尘土,然后将古筝抱了起来。 见木诺一抱起古筝便想走,白琉璃欲言又止道:“姑、姑娘,咱们拿着别人的东西离开,怕、怕是不太好吧?” 刚才差点就有机会捉住那只鬼,却被白琉璃笨手笨脚的给搅黄了,木诺一心里正怨愤着,白琉璃这么一问,她便没好气的回道:“公子是打算点支蜡烛插根香告诉它的主人,我们把他的古筝抱走了吗?” 昨天刚把美人儿哄好,所以即使心里有怨也不能对美人使,木诺一委屈的抱着古筝,径直向门外走去。 木诺一的话让白琉璃怔愣在原地,“......”原来这小丫头倒是不笨,知道这古筝是那只鬼的物件。 只不过,既是知道,当着人家的面便把人家的东西抱走,这样真的好吗?...... 无奈的叹了口气,白琉璃抱紧怀里的白兔,赶忙疾步去追已经走远的木诺一。 ...... 木诺一抱着古筝径直离开了县主府,白琉璃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见她一直绷着个小脸,虽然心里有诸多疑问,但也不敢问,不敢说。 他方才做了亏心事,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直到,木诺一抱着古筝停在一条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四处张望,白琉璃才终于忍不住,站在她身旁问道:“木姑娘为何抱着古筝来这里?” 走了一路,木诺一心里的怨气已经消散了不少,再想到等会儿还得仰仗白琉璃,于是,她回眸望向身旁的美人儿,好颜色道:“白公子,咱们便在这里卖艺赚钱,如何?” 白琉璃有些发愣的望着木诺一,“......”卖什么艺?赚什么钱?为什么他听不懂? 见白琉璃一脸迷茫,木诺一好心的再次解释道:“等会儿找个位置好的路口,白公子抚琴,我伴着你的琴声耍几套拳法,咱们赚的银子定会比早间见到的那对装瞎拉二胡的父女多,白公子觉得呢?” “我......” 完全不给白琉璃说话的机会,木诺一便自作主张的挑好了“位置绝佳”的路口,然后一把将白琉璃拽了过去。 见木诺一嘴甜的从临街的一家店铺里借了一个小凳子和一张小桌子在街边摆置好古筝,白琉璃目瞪口呆的望着她,尚未来得及反应,便被一股脑的塞到了古筝前坐好。 微风拂过,广袖轻拂,一绝色倾城的美人儿端坐在古筝前,琴声未启,便引来了不少路人驻足。 有道是任何年代都是看脸的时代,这句话并不无道理。白琉璃愣愣的坐在古筝前,一众路人便已经开始喝彩。 绝代佳人,琴音袅袅。 光是想想,这个场景便美轮美奂得让人心醉。 白琉璃手足无措的坐在古筝前,不晓得该把哪只手先放到琴弦上,或者一并放上去? 正在他踌躇无措之际,木诺一依葫芦画瓢的学着见过的街头卖艺人的模样,掏出一只碗,豪气道:“走过路过的父老乡亲们,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谢谢诸位了。” 坐在古筝前的白琉璃呆若木鸡的望着木诺一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缺口破碗,惊讶的感慨,这小丫头准备得倒真是......齐全!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木诺一回眸望着坐在古筝前发呆的白琉璃,不停的使眼色:白公子,快开始吧。 接收到木诺一的眼神示意,白琉璃欲哭无泪,他根本不通音律,更不会弹古筝。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给这小捉妖师示错了意,让她觉得他会弹古筝? 虽然没有弹过古筝,但是,在南风馆里的时候,他是见过别人弹的。 白琉璃开始努力的回忆,认真的想,别人是怎么弹古筝的。 先把手搭在琴弦上。 是左手先还是右手先?犹豫了半天,白琉璃趁人不备,麻溜的把两只手一并搭在了琴弦上。 再用指头拨弄琴弦。 还是同样的问题,是左手先拨还是右手先拨?犹豫了好一会儿,白琉璃决定先左后右,再先右后左,循环着来。 “铮——” “铮!” “铮!” “铮——” 他成功的拨响了古筝。 听着古筝发出的声音,白琉璃微微蹙眉,这把古筝的声音不似南风馆里听到的好听。 听着古筝发出的乱声,木诺一不解的回眸望了一眼像模像样端坐在古筝前的白琉璃,只道他是在试音,并未说什么,便回过眸继续等待。 左手,右手。 右手,左手。 “铮——” “铮!” “铮——” “铮!” 白琉璃拨弄得不亦乐乎。 木诺一忍无可忍,在围观路人的窃窃私语中,走回白琉璃声边,小声对他道:“白公子,莫要再试音了,赶快随便奏一首曲子吧。” 白琉璃迷茫的抬眸望向木诺一,试音?奏曲子?奏什么曲子? 小捉妖师不是让他抚琴吗?他正在抚啊...... 但是,他不会奏曲子。 低眸,声音轻到几欲不可闻,白琉璃小声道:“琉璃不会弹曲子。” 不会弹曲子? 听到白琉璃说不会弹曲子,木诺一震惊的愣在原地,脱口问道:“公子不是在南风馆里卖艺不卖身吗,怎的连琴都不会弹?” 不会弹琴,那还卖什么艺? 白琉璃亦愣住,小声嘟囔道:“琉璃从来没有说过自己卖艺不卖身的话......” 听到白琉璃小声的嘟囔,木诺一不经大脑的反问,“公子不是清倌吗?”青楼里的清倌不都是卖艺不卖身的吗? 木诺一这不过脑的问题刚问出口,白琉璃便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身子直发颤,哑着声音问道:“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眸子里迅速漾起水汽,他抬眸直直的望着木诺一,一字、一顿的问道:“姑娘,是怀疑,怀疑琉璃的身子,不干净吗?” 见白琉璃一副受尽委屈,泫然欲泣的模样,木诺一赶忙解释道:“我没有,我不是,我只是,只是......,” 情急之下,她老实问道:“公子既是清倌,若是不懂才艺的话,是如何在青楼里过活的呢?” 这个问题......简直就是灵魂拷问! 白琉璃愣住,弱弱的反问,“才艺,便是得会弹琴吗?” 木诺一:“......”这个问题,好像真没谁规定才艺就得是会弹琴。 只不过,常人思维,下意识的觉得卖艺不卖身的清倌理当才艺双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思量了一番,木诺一回答白琉璃道:“公子说得亦在理。如此,公子不会抚琴也无妨,便由我抚琴,公子舞,如何?” 舞?还是武?白琉璃试探着问木诺一,“姑娘是让琉璃武拳还是跳舞?” 默默地瞥了白琉璃一眼,木诺一并不觉得白琉璃像是会武拳的样子,于是回答他道:“跳舞。” 白琉璃,“我......”他当然不会跳舞。 “不会。”他老老实实的回答木诺一道。 愣了愣,木诺一不死心的接着问道:“公子既不会抚琴,又不会跳舞,唱曲总是会的吧,由我抚琴,公子歌一曲,可否?” 白琉璃再一次老老实实的回答她道:“琉璃也不会唱曲。” 木诺一终于炸毛了,不会抚琴,不会跳舞,也不会唱曲,那待在青楼里还能干嘛?! 此时,围观的路人已经不耐烦起来,起哄道:“姑娘和公子有什么才艺,倒是快表演啊。” 作者有话要说:刚才在后台捣鼓了半天,想添加预收文,一直提示不属于任何频道,不知道咋回事,明天再继续弄吧。 大家重阳节快乐,也是十一假期的最后一天了,默默地说,勤劳的盆儿已经加了三天班了,一边加班一边赶稿的我,求表扬 第30章 表演才艺 抑制住怒火,木诺一直白的问白琉璃道:“公子既不会抚琴,也不会跳舞、唱曲!”......然后还是个清倌儿!!! 顿了顿,她呲着牙问道:“那公子平日在南风馆里,都表演什么?” 白琉璃用迷鹿一般无辜的眼神望着木诺一,......他平日在南风馆里,除了吃,便是睡,偶尔揍揍那些想找他麻烦的人,日子过得好不潇洒自在。 现在想想,似乎当初那个肥头大耳的俞叔说的也对,琴棋书画总得学会一样,有一技傍身也是好的。 只是这话,他是万不敢对木诺一说的。 白琉璃低垂着头,绞尽脑汁的想自己有什么才艺...... 围观的群众们越来越不耐烦,有人大声嚷嚷道:“要是不表演,也别浪费大家表情,麻溜的把摊子撤了吧。” 突然之间灵机一动,白琉璃扬起头,双眸灿若星辰,望着木诺一认真的说道:“琉璃会说书。”他看了特别多的话本子,说书应当不成问题。 说......书??? 木诺一彻底石化了,她倒是头一回听说,青楼里的头牌,不会抚琴,不会跳舞,不会唱曲,倒是会说书,真是活久见! 咧咧嘴,木诺一对着白琉璃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白公子倒是清新脱俗得很。” 白琉璃听不出木诺一这话是在夸他还是在损他,小捉妖师的表情不像是在夸人,但是“清新脱俗”这个词语,确是赞扬人的。一时间,他亦不知自己该端起何种态度相处,于是只含蓄害羞的道:“姑娘过奖了。” 看着似“宝藏”一般的白琉璃,木诺一无奈抚额,在心里安慰自己道,也没人规定青楼里的头牌、花魁就必须得会抚琴唱曲附庸风雅的那一套,也许正是白公子的别树一帜,率真纯挚才使得他格外的与众不同,从而脱颖而出呢? 然后,事实证明木诺一这个想法就是放屁。因为她发现,白琉璃压根儿不用别树一帜,他只用坐着当花瓶便能脱颖而出。 这事说起来就让木诺一即开心又心酸...... 知道白琉璃的才艺是说书后,木诺一认真的盘算了一番,刨去“说书”这一项,也就是说,美人儿其实什么才艺都不会。 看着越来越烦躁的人群,她咬咬牙,无奈的对白琉璃道:“公子便拨弦打节拍吧。公子在心里默数一、二、三,一、二、三......,每到三的时候便拨一下琴弦,我随着公子的节拍耍拳。” 这个可以有,白琉璃点点,这个简单,他会。 于是,美人端坐在古筝前,广袖轻拂,时而伸出纤纤素手有节奏的在琴弦上拨弄一声,明明端的是仙人之姿,眼波流转间,却掩不住媚态横生,美得惊艳人间。 木诺一 一边努力的比划拳法,一边见着各年龄层的女子们,娇羞的把铜钱放到白琉璃的古筝前,然后迈着小碎步扭头跑开。 看着自己面前空空如也的瓷碗,她便胸闷气短得难受,忍不住愤愤的在心里抱怨,当真是世风日下,这些肤浅的女人,至于把“看脸”表现得这般淋漓尽致吗?她辛苦表演了这么大半天,虽然确实不及白琉璃坐在那里那般赏心悦目,但是,好歹也给点辛苦费呀! 强忍着心里的不平衡,“努力”比划拳法的木诺一差点绷不住面上的假笑。 ...... 白琉璃和木诺一的表演引来一些路人啧啧称奇,以为他二人是故意这般安排的,以古筝打拍,随着古筝的节拍比划拳法,觉得甚是有意思,于是,便也打赏了一些铜钱。 半日下来,二人竟赚了不少钱,尤其是白琉璃,他的古筝前摆满了铜钱,看得木诺一那个心酸,忍不住默默地在心里鄙夷,哼,长得好看就了不起啊,太欺负人了!!! 她长得也不丑,爹、娘、师傅、师娘都夸她长得可标志了,哼! 看着愤愤抱着古筝往回走的木诺一,白琉璃、白兔:“......”小丫头这是为何又生气了?(哟!小捉妖师又莫名其妙的生气了呀?!) ...... ...... 吃了在路边买的肉饼,一回到县主府,白琉璃便软绵绵的躺倒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眯着眼睛准备睡觉,临睡前,他心里闪过一个念头,今夜怕是不会太平...... 看着在床上动弹了几下便一动不动打起小鼾的白琉璃,白兔强忍着困意,悄咪咪的跳下床,然后轻腿轻脚的蹦出房间。 沿着墙角,它小心翼翼的蹦到木诺一的卧房门前,把长耳朵贴到木门上偷听了好一会儿,确定屋内没有动静后,撩出又白又亮的大门牙,“闹耗子”一般“咔吱咔吱”了好一会儿,方才心满意足的悄悄蹦回白琉璃的房间。 它的计划终于达成了。 ...... 寂静的夜里,微风徐徐,花香阵阵。今夜月色格外的好,又圆又亮的月亮挂在树梢,将皎洁的月光洒满整个县主府,姹紫嫣红的格桑花在暖白月光的映照下,愈加美得妖娆。 子时刚过,院中的格桑花便开始轻轻的摇曳起来,枝碰枝,叶连叶,不过片刻,竟是将木诺一和白琉璃的卧房门、窗尽数掩住。 房间里的温度越来越低,越来越低,尚在美梦中的木诺一本能的蜷着身体往棉团里钻了钻,下意识的,她伸出手想抓被子,抓了一通,却是徒劳无获。 冷,透人心脾,刺骨的冷。冰冷的空气里漾着若有若无的格桑花香。 格桑花香越来越浓郁,越来越浓郁,浓郁的花香中伴随着丝丝缕缕的血腥味。 漆黑的房间里透不进一缕月光,彻底的被黑色笼罩、吞噬。屋外的风声、虫鸣声亦戛然而止,房间内瞬间变得万籁俱寂,除了木诺一的呼吸声,再听不见其他半点声音。 窗沿,门缝,房梁,慢慢的渗透进暗红色的血液,一滴、一滴,一丝、一缕,慢慢汇集成片,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最终染红了地面,墙壁,房梁。 木诺一惊喘着被浓重的血腥味呛醒,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她夜不能视物,鼻间是浓重的血腥味,耳边却半点声响都没有,死一般的寂寥。初醒的她,下意识的就想往棉团里躲。 却是不给她躲的机会,突然,一只冰凉入骨的手黏黏的抓住她的脚踝,力气之大,竟是想把她拽下床去。 木诺一被吓得惊呼出声,她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因着年岁小,心里本能的怕鬼,惊惶之间,竟忘了自己是捉妖师,只想着藏起来。 紧紧的蜷在床角,一动不敢动的把自己缩成一团,木诺一连大气都不敢出。 突然,一滴、一滴,有东西滴到她的头顶。 紧紧的咬着唇,忍着惊惧,木诺一颤抖的伸出手,摸了摸滴在自己头顶的东西,粘稠滑腻的液体,还有东西在蠕动。 她仓惶的从床角跃下,连滚带爬的匐在冰冷的地面,颤抖着手在自己怀里一通乱摸,摸出一张符,便没头没脑的朝着身后拍去。 纸符发出微弱的淡金色光芒,她的身后突然响起一声闷哼。 听到闷哼声,木诺一赶忙用手捏出法决,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个接着一个的朝身后拍去,直到精疲力竭,差点瘫倒坐在地上。 屋内再一次安静下来,静得除却她的呼吸声外,便再听不到其他一丝声响。 倚靠在墙角,木诺一强行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竖着耳朵仔细聆听四周,想用灵识窥探那只鬼隐在屋内何处。 浓郁的格桑花香中,有一处的血腥味似乎相较浓重,凝神聚气,许久后,木诺一捏住藏匿在袖中的纸符,念诵着木家最强势的驱鬼咒,向黑暗中的那处拍去。 突然,“木姑娘。” 白琉璃拿着一个火折子猛地推开木诺一的卧房门。 突然而来的光亮划破了粘稠似墨汁一般的黑夜,亦晃了木诺一的眼,及心神。 片刻的恍惚,古筝旁的鬼魅堪堪避开,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 木诺一又气又恼,却没有功夫向立在门边的白琉璃发火,见鬼魅避开了驱鬼符,她借着火折子的亮光,疾步走到桌边,胡乱的抓起一大把放置在桌上的纸符。 见木诺一抓着一大把纸符,白琉璃举着火折子疾步向她走来,面上是抑制不住的惊惶之色。 突然,原本静立在古筝旁的鬼魅一闪身,便晃到了白琉璃身后。 亦是此时,木诺一才真正第一次见到这只鬼的“庐山真面目”。 明明是人的形状,却血肉模糊成一片,全身皮肉翻飞,深可见骨,又白又胖的肉蛆在伤口处爬进爬出的蠕动着,暗红色的脓血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面,发出刺鼻的血腥味。 木诺一万万没想到这只鬼竟长得这般恶心,再联想到方才在床角处时掉落在自己头顶上的东西,“呕”,她再也忍不住,干呕起来。 看着木诺一不住的干呕,白琉璃一脸生无可恋的站在她和鬼之间,感受着身后阴森的鬼气,他却只能强装淡定,谁叫他一介“凡人”,没开过天眼,只能“看不见”鬼呢? 作者有话要说:每次准备上夹子前,都会祭出我的预收大部队,宝贝们,很长的队伍哦,敢兴趣的话可以去我的专栏预收一下,贪心的碎碎念,顺带把专栏也收藏一下啦~ 《 颠凤倒鸾》(言情) 看着后宫的姹紫嫣红、莺莺燕燕,凌筝的内心是有些绝望的,虞美人的屁股比她翘,陈贵人的山峰比她丰满,兰才人巴掌大的小脸楚楚可怜惹人爱,......,就在凌筝挣扎着是要一直直着还是索性变弯的时候,她两眼一亮,竟是在万花丛中发现了一片藏起来的绿叶...... 绿叶又嫩又清爽,是她的最爱。 这是一个女扮男装皇帝VS男扮女装妃子的故事。 《招驸马》(古耽) 启武帝想要给唯一的妹妹宁安公主招驸马,可是宁安公主却和镇国侯家的小侯爷眉头眼去,一副情投意合的样子,启武帝咬牙,镇国侯不行,他正打算找机会拔掉这颗狼子野心的毒瘤...... 据说今年的新科状元文武双全姿色不凡乃人中龙凤,于是,启武帝动了心思,如若不然,把这状元郎招给妹妹做驸马? 大殿上,看着那宛若谪仙的驸马,启武帝心肝疼得直颤,他悔不当初啊,真不应该乱点鸳鸯谱,一朵鲜花愣是被他亲手插在了牛粪上! 哎......,启武帝仰天长叹,现在他得好好思量思量该怎样棒打这对鸳鸯,把那谪仙一样的驸马拐成自己的枕边人...... 《(快穿)何以报之青玉案》(言情) 重生+快穿+1V1甜文~~ “公主如果当真不知道苏公子喜欢的是何人,那公子这一生,真真是不值得。” “公主出嫁的第二日,公子就死在了这朝凤宫。” “公主不是想问公子在哪吗?他哪也没去,一直就守在朝凤宫,等公主回来。” “奴婢把公子的骨灰,撒在了朝凤宫。” “公子等了这么些年,.......,公主如今才想着回来......” ...... 云瑶听着朝凤宫小宫女的话,只觉得字字诛心!她以为自己走了,苏慕就会过得很好,万没想到,他竟然已经..... 长街熙攘,红榴花下的少年,如果还有机会,她断然舍不得再弃他而去...... (正在构思......) 第31章 把琴还给我(修) 这只鬼死得凄惨,虽然守在县主府不愿离开,却未曾害过人性命。白琉璃实在不忍心他(她)被木诺一打得魂飞魄散,再不能入轮回。所以他希望自己站在木诺一身前阻挠的空当,这只鬼能立即脱身离去。 但是,事实实在不如他意。 感受到身后越来越强劲的鬼气,白琉璃无奈的在心里叹息,这只鬼,今夜怕是不会善了了。 方才他尚在睡梦中,蓦地感应到小捉妖师屋内突然漾起铺天盖地的鬼气,再听到她忽然的惊呼,便知这只鬼来了。 当他夺门而出,见到她门前洒满像耗子啃过的碎符纸之际,差点被气得吐血——蠢兔子干的好事!!! 于是,再顾不得其他,他只能点燃火折子,硬着头皮推门而入。 ...... 白琉璃强装淡定的站在木诺一与那只鬼之间,感受到那只鬼一步、一步的在向自己靠近,再联想到鬼身上爬来爬去蠕动的肉蛆,他便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心里怵得慌。 见鬼亦步亦趋的靠近白琉璃,情急之下,木诺一 一把将白琉璃拽到自己身后护住,然后紧紧捏住手里的驱鬼符,凝神聚气,只待给这只鬼致命一击。 立在木诺一身后直面这只鬼,白琉璃差点没绷住面上“淡定”的表情。 只见这只鬼身上簌簌的抖落着腐肉、蛆虫,肉蛆掉在地面,躺在脓血里蠕来蠕去。 不仅腐肉,他(她)的头皮、手指、眼珠,也在一点一点的脱落。 白琉璃死死的咬住唇齿,他很想站回方才背对着这只鬼的位置。面对着如此恶心的场景,还得云淡风轻的装作看不见,于他而言,实在煎熬。 可能是预感到木诺一手里强劲的杀气,屋外突然狂风大作,院子里的格桑花瞬间竞相绽放,花枝猛地蔓延,纠缠住门框,窗沿,墙壁,房梁。 看见屋外格桑花的异样,白琉璃心中讶异万分,这只鬼竟能得到格桑花如此护佑,它们这是要与他(她)共存亡? “姑娘,木姑娘,屋外的格桑花......” 白琉璃惊恐的惊呼出声,惊呼的同时,他慢慢向后退去,任由格桑花枝蔓缠住他的手腕,脚腕。 “白公子!”见白琉璃被格桑花缠住,木诺一只得放弃击杀那只鬼,被迫回身救身后的白琉璃。 跃身而起,木诺一念诵咒语,在空中画出一个“降”字,金光璀璨间,她将“降”字一掌劈向缠住白琉璃的格桑花枝蔓。 这是云山的降妖字诀,威力甚大。 感受着铺面而来的清刚雅正之气,白琉璃无奈的在心里叹了口气,而后迅速调整呼吸,静静的陪着身后的格桑花一齐承受这一掌。 缠住白琉璃的格桑花枝蔓顷刻枯萎,但是其余格桑花迅速不屈不挠的继续从窗外伸进枝蔓缠住他。 它们似乎已经做好以死相拼的准备。 见木诺一疾步走回桌边翻寻降妖符,白琉璃暗自心急,这样不行,像活靶子一样被小捉妖师用降妖符劈一晚,他实在受不住。 于是,趁木诺一寻符纸不备之际,他赶忙趁乱拽过一枝格桑花蔓缠在自己脖颈上,然后惨白着脸,摇摇欲坠的低声道:“木姑娘,我......,我快喘不过气了。” 听见白琉璃虚弱至极的低唤,原本躲在门外的白兔急红了眼,不待木诺一反应,它便像离弦的箭一般飞蹦到白琉璃脚边,对着格桑花枝蔓又撕又咬。 看着白兔,白琉璃深深地感到心累,......猪队友! 见美人儿脸色惨白,平日里若樱花一般粉嫩的唇瓣亦褪去了颜色,灰败一片,木诺一捏着降妖符的手顿住,不敢再轻易动作,生怕因为自己的莽撞迫得格桑花鱼死网破伤了白琉璃。 僵持在原地,木诺一愤怒的对那只鬼斥道:“自古人鬼殊途,不管你身前有何等冤屈怨愤,你既已死,便不该再逗留人间,应当遵循阴阳秩序前去轮回转世,你不愿入轮回道,与格桑花勾结修得灵识,不鬼不妖,本就不为天地所容,若是今日再伤人性命,便是罪加一等,天道难容!” 直至方才,木诺一才想明白,她为何感应不到县主府内的鬼气,原来这漫天的花香,便是这只鬼的鬼气,花香有多浓郁,鬼气便有多浓重。 只是,她始终想不明白,象征美好、善良的格桑花,为何会与鬼为伍,纵容这只鬼的所作所为? 随着木诺一语落,“把琴还给我......”一声如泣如诉的低吟响起。 一晃而过,鬼影飘回古筝旁立住,“铮——”,“铮——”,古筝突然发出声响。一丝、丝暗红色的血线从琴弦上溢出。 突然,屋外蓦地响起鸟语虫鸣,鸟语花香间,传来一清脆的女声,“我把这琴送与你,你定要好好待它。” “香儿送的东西,我定会好好珍视。”一温润的男声,认真的应道。 ...... ...... 面对着木诺一,鬼影轻飘飘的低声道:“我不过想等她回来。” 看着立在古筝旁的鬼,再瞥了一眼卧房外的格桑花海,木诺一捏着符,对这只鬼道:“我虽为捉妖师,亦不会枉杀无辜,这满院的格桑花虽有灵性,但未误入歧途成妖,我本不该伤及它们的性命,你难当当真要因为一己之私利,让这满院的格桑花为你陪葬吗?” 随着木诺一语落,突然一穿着月色长衫的公子端坐在古筝旁,低眸间,他拂开广袖,露出白皙修长的手指抚上琴面,提手,压弦,随着他的拨弄,琴音渐响,铮铮的琴声如缓流的溪水淌出。 琴声轻灵悠扬,仿若天籁。 随着琴声悠扬而起,天地间突然开始变色。 看着周边的异变,置身在格桑花丛的白琉璃趁机走了个神,他在心里叹道,原来这把古筝弹出的曲子是如此的好听。 ...... 虫鸣,鸟语,花香,空气清新干净得像是刚下过一场雨。 木诺一和白琉璃立在院中,清晨的太阳正在缓缓升起,明媚的阳光温暖的洒向大地。 突然置身在温软的阳光里,木诺一与白琉璃皆有些晃神,就在他二人晃神之际,忽然一约莫十一、二岁的粉衫女孩直直的向他们跑来,不待木诺一慌忙让开,女孩径直从他们身前跑过。 女孩身后传来一清脆的女声,“县主,您等等奴婢,长公主说了,让您今日在府上与绣娘学习刺绣,不可再出府去。” 县主? 木诺一与白琉璃惊讶的望着从他们身前跑过的女孩,女孩面若芙蓉,长得娇俏可人,只是眉目间,看着有些似曾相识。 看着女孩,木诺一突然恍然大悟的低声道:“她便是那画中的女子!” “县主?她便是云香县主吗?”赶忙捂住自己的嘴,木诺一生怕自己突然出声会惊扰了跑向远处的小人儿。 但是,她们,似乎看不见她和白琉璃? “翠儿,你告诉母亲,我今日与县令家的千金约好要一起去城外的宁安寺上香,便不与绣娘学习刺绣了。” 小县主的声音远远的传来,不待这叫翠儿的丫鬟应答,她便已经没了踪影。 像是有一股引力,白琉璃与木诺一被迫跟上小县主,亦步亦趋的跟在她的身后...... 跟着她一起走出县主府。 站在县主府门前,木诺一和白琉璃抬眸,便看见县主府大门已经完全不似他们二人现在见到的这般破败,已然焕然一新,朱红色的大门威严气派,府前的石狮不染一丝尘土,威风凛凛的蹲坐在台阶上。 而且,县主府前很是热闹,虽及不上门庭若市,亦绝对不像现在这般冷清、寂寥。 小县主开心的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身后没有一个仆从。 ...... 突然置身在如此奇异的境象里,木诺一颇为心惊,她把自己周身摸了一遍,纸符已经都没有了,鸣宵剑亦不知去向。 无奈之下,她念诵咒语,凌空画出一个“破”字,“破”字画完,却是丝毫没有反应,未在空中留下任何迹象。 意识到自己法术失灵,木诺一又慌又乱,她回眸望向身边的白琉璃,一双大眼睛里是明晃晃的惊惶之色。 白琉璃面色苍白,亦“慌乱无措”的正望着她。 见美人儿一副惊惶不安的模样,木诺一心中蓦地升起一抹保护欲,她强迫自己冷静,然后温柔的安慰白琉璃道:“公子莫要害怕,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你的。” 见小丫头明明害怕却还要强装着勇敢安慰自己,白琉璃的心里蓦地生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软软的,暖暖的。 温软的同时,他心里漾起一丝愧疚,若非他,他们亦不会置于这般境地。 ...... “求求您,不要拔掉我种的花。” 突然,一清冽悦耳的少年声音传入耳畔。 小县主蓦地在一处院墙外停住脚步,她歪着小脑袋,好奇的望着院墙。 “不要,求求您了,不要拔掉我种的花。” 少年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从院墙内传来,稚嫩的声音里满满的都是哀求之意。 木诺一与白琉璃陪着小县主一并立在院墙外,听着院墙里少年的苦苦哀求。 小县主四下张望了一番,突然跃身而起,竟是直接跃上了院墙。 正在惊讶小县主身手的木诺一亦和着白琉璃一齐被迫跃上院墙。站在院墙上,木诺一与白琉璃望了小心翼翼趴在墙头的小县主一眼,然后随着她的目光向院内望去。 只见院子里,一青衫少年狼狈的匐在地面,少年衣衫微脏,发丝凌乱,怀里紧紧的护着一盆花。 一身材壮硕的男子狠狠地踢了少年一脚,猛地揪住少年的头发,少年被迫扬起头...... 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少年,五官精致,眉目如画。 少年死死护在身下的,正是一盆格桑花。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一个莫得感情的码字机,呜呜呜~~,快累死了,刚码完字。 第32章 云香县主 少年扬起头的瞬间, 小县主倒吸了一口气,眸间闪过一抹惊艳之色。 眼见那身材壮硕的男子轮着巴掌便欲向少年的面颊扇去, 情急之下,小县主顺手从院墙上拾起一颗石子,朝着那男子便掷了出去。 “哎哟!”壮硕男子突然痛呼出声, 然后猛地扬起头向院墙上望过来。 见男子向自己望过来,小县主赶忙缩回小脑袋,小心翼翼的藏好。 木诺一见小县主藏起来,条件反射的欲学着她一并躲好, 刚猫下身便反应过来, 这些人瞧不见自己,于是又悻悻的站起身,拍拍沾在自己身上的泥土, 继续观察小县主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男子向院墙上望了一眼, 未见到人, 于是破口大骂道:“是哪个王八羔子躲在那里当小人?别让爷逮着,逮到了非得狠狠揍一顿!” 挨了男子骂,小县主气鼓鼓的撅起小嘴,双手用力抓着墙垣,似乎下一秒就会跳进院子里揍那男子一顿, 但是, 可能是估量了一番体型的悬殊,她面上的表情变了好几番,最终没有冲动, 只“老老实实”的趴在墙上一动不动。 男子骂完,见院墙上半晌没有动静,便又低头瞅向匐在地面的少年。他恶狠狠的拽起少年的身体,一把夺过少年藏在身下的格桑花狠狠的折断,大声斥道:“馆里买你来,不是让你天天变着花样的想着法子溜出去照顾你那要死不活的老娘的,你每天有闲情种这些该死的破花,倒不如多跟黎叔学习学习!” 男子愤愤的把手里的格桑花摔在地上,继续警告少年道:“下次别让我再逮着你溜出去,要不然,我非得扒了你一层皮!” 语罢,男子扬长而去,不再搭理爬在地上的少年。 一滴晶莹的泪珠从少年的面颊滚落,他颤抖着手拾起地上已经被折断的格桑花,面上的泪珠越落越多,待壮硕男子的身影彻底消失,他似是再也忍不住,开始低声啜泣,模样好不可怜。 美人儿落泪,实在惹人怜惜。 小县主爬在墙头犹豫了一番,最终站起身跃进了院子里。 她小心翼翼的走到啜泣的美人儿面前,用软软的声音安慰他道:“公子莫要再哭了。” 突然而来的女娃声似乎吓到了少年,少年浑身一颤,猛地扬起头望向小县主,眸子里满是惊惶。 待看清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粉雕玉彻的小女娃,少年眸中的惊惶慢慢散去,转为疑惑,他哽咽着声音问小县主,“姑娘,您怎么进来这里的?” 小县主顿住,尴尬的瞟了一眼院墙,似乎在考虑,若是告诉人家自己是翻墙进来的委实不妥,于是,她自动忽略了这个问题,从兜里掏出一块粉色的手帕递给少年,“喏,公子擦擦脸吧,” 见小女娃递手绢给自己,再联想到自己方才低声啜泣的狼狈模样,少年微微垂下头,一抹艳丽的嫣红染上白皙的面颊。 少年气质若莲一般清冽,此刻面上染上一抹羞色,美得惊艳夺目。 不仅小县主,连木诺一都看得晃了神。 偷偷瞥了一眼木诺一犯花痴的小模样,白琉璃突然酸溜溜的说道:“倒真是一个漂亮的人儿。” 木诺一 一边点头,一边默默地在心里想,这位小公子虽然不及白公子艳惊夺目,但胜在气质清冽出众,的确也是一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儿。 比自家兄长和小师弟都还好看。 见木诺一点头,白琉璃差点气结,“......”这凡人哪里有他漂亮???哼,大猪蹄子!!! 正在专注于观察小县主和美人儿公子互动的木诺一,完全不知道自己身边的大美人已经酸溜溜的生气了。 ...... 被晃了神的小县主突然羞涩的垂下头,她意识到自己盯着人儿看实在唐突,“咳咳”,于是故作咳嗽欲掩饰尴尬。 微微撇过小脑袋,小县主又从兜里掏出一瓶药膏一并递给少年,“我方才见那死胖子踹了你一脚,这是我家特制的金疮药,效果甚好,你拿着给伤处敷上,一日内便能消肿化瘀。” 缓缓的从地上坐直身子,少年愣愣的望着小女孩,并未伸手接她递过来的药膏,面上的红晕愈发深了几许,他低声问她道:“方才李护院骂的人,可是姑娘您?” 小县主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是不打自招自己在院墙上偷窥了许久...... 委实尴尬。 于是,小县主微微垂下眸子,一边用手指绞自己的裙子,一边尴尬的笑道:“我......,那个,我,就是路过而已。” 看着小县主尴尬害羞的模样,木诺一默默地在心里应和道,县主的确只是路过,只不过在路过的时候顺便翻了一下院墙而已。 少年慢慢的从地上爬起身,接过女孩递过来的药瓶,轻声道谢:“谢谢姑娘。” 握着药瓶,少年顿了顿,欲言又止道:“姑娘,等一会儿护院还会回来,所以,您赶快离开这里吧。” 听到少年说那壮硕男子还会回来,小县主焦急的问他:“他等会儿回来可还会罚你?” 眸中划过一抹黯色,少年轻轻摇头,低声道:“我若老实待着,他便不会罚我。” 少年语声刚落,便有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 小县主面上露出一抹慌色,压低声音道:“如此便好,那我今日就先走了。” “嗯。”少年轻轻点头。 就在小县主转身欲离去之际,少年突然出声问道:“敢问姑娘,芳名?” 小县主离去的脚步微微顿住,她面上划过一抹迟疑的神色,而后轻声道:“初次见面公子便问姑娘家姓名,略有不妥。” 听到小女孩的“训诫”,少年略微有些无措的垂下头,连忙低声道歉:“对不起,姑娘,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唐突姑娘的。” 在脚步声到达之际,小县主飞身跃出了院墙,她没见到,在她身后,少年小心翼翼的把手绢和药瓶放在了怀里最贴身的地方。 和着小县主一齐跃出院墙,木诺一听到县主极低声的道:“我姓季,名函萱。” 听到县主小声的嘟囔,木诺一愣住,季函萱,便正是云香县主的闺名。 在百多年前,云香县主的母亲,凤栖国的长公主,亦是太子的胞姐,嫁与了当时的威远大将军季阳林。 当时的凤栖国远不如现在强大,边境连连征战,季家世代武将,手握重兵,亦是因为长公主与季家的联姻,有了如此强大的后盾,太子在与诸皇子争夺皇位时,才能如愿登上皇位。 所以,长公主与威远大将军季阳林的长女一出生,皇上便立即赐了封号“云香县主”,并一同赐下府邸。 ...... 正在木诺一回忆自己听闻过的有关云香县主的事迹时,她与白琉璃又被迫紧随在小县主身后,一齐向更偏僻的街道走去。 走着走着,小县主突然停住脚步。 木诺一向着小县主张望的方向望去,只见前方街道出现了一黄衫少女,年纪约莫十四、五岁的样子。 黄衫少女见到小县主,急忙疾步走来,距离县主几步远的地方,她停住脚步,微微拂身,“婉君见过云香县主。” 望着小县主,白琉璃若有所思的道:“原来她就是云香县主。” 不待木诺一应白琉璃的话,只见云香县主突然垮起小脸,不悦的对自称婉君的黄衫少女道:“姐姐若是再这般客套,妹妹当真就要生气了。” 听了小县主的话,黄衫少女面上露出一抹无奈的笑,轻声道:“县主身份尊贵,婉君......” 云香县主打断她道:“姐姐再这般,香儿真的会生气的!” 面上无奈的笑容愈发加深,黄衫少女赶忙道:“好好好,以后私下无人的时候,我便唤香儿乳名,但是在人前的时候,万不能逾越了规矩。” 听见黄衫少女这般说,云香县主的小脸上方才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应道:“如此也好。” 说罢,两个女孩手拉手,一齐开心的走在街道上,一边走,一边聊天。 云香县主:“婉君姐姐,你们家里终究是不同意你和你表兄的婚事吗?” 黄衫少女面色惆怅的点头,“嗯,爹娘嫌弃表兄家道中落,不许我和表兄再见面。今日我能出府,也是费了好大一番周折,说是要与你一并去宁安寺上香,才摆脱了家丁出来的。” 闻此,云香县主惆怅的叹了口气,问道:“婉君姐姐,你说,县外那桃花庵的桃花仙,真的像传闻说的那般灵验吗?诚心诚意的祈求他,便真的能有情人终成眷属吗?” 黄衫少女凝重的面色中透出一抹希冀,回答县主道:“有没有用,总得去试了才知道。” “嗯。”云香县主点头。 走着走着,黄衫少女突然认真的对云香县主道谢,“香儿,谢谢你陪着我一起去求桃花仙。” 云香县主笑着回答她道:“我们是好朋友啊。” ...... ...... 在一片桃花林里,有一处简陋的庙宇,庙宇里有一颗颇为粗壮的桃树,桃树前摆放着一张供桌,供桌上点着香烟烛火,还放着一个签盒。 黄衫少女认认真真的磕头跪拜,拜完以后,从签盒里抽了一支签。 云香县主站在边上犹豫了许久,似是下了一番决心,亦学着黄衫少女的模样,跪下磕头,磕完头,从签盒里取了一支签。 见云香县主磕头取签,黄衫少女颇为惊讶的脱口问道:“香儿,你何时有了心上人,姐姐怎么不知道?” 面上露出一抹娇羞的颜色,云香县主微微撇开羞红的小脸,不好意思的小声道:“不过见了一面而已,心里觉得欢喜那人,听闻桃花庵的签很是灵验,所以想抽一支看。” 黄衫少女与云香县主一起满怀期待的打开签文。 黄衫少女的签文是:满目风光景色幽。(注1) 云香县主的签文是:十年生死两茫茫。(注2) 作者有话要说:注1:出自签文《康顺钓鱼》;注2:出自苏轼的《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 今天还有两章,大家可以晚点再过来刷新一下,我一整天都在线,欢迎勾搭,抱抱 第33章 给你吹吹就不疼了 立在二人身后, 白琉璃不屑的在心里斥道,呸, 不过一株尚不能化形的桃妖,居然敢称桃花仙,脸真是大! 望着云香县主的签文, 木诺一若有所思的叹道:“这桃妖,占卜预测倒是有些道行。” ...... 见云香县主求的签文不甚好,黄衫少女赶忙安慰她道:“有道是心诚则灵,香儿尚不知心意, 胡乱求的签文自是不能做数的。” 云香县主扬起沮丧的小脸望向黄衫少女, 怯怯的问她:“婉君姐姐说的当真?” “嗯,自是当真。”黄衫少女肯定的道。 如此,云香县主面上的担忧之色才下去了些许。 ...... ...... 太阳升起, 太阳落下, 晃眼便是一天, 日子过得极快。 木诺一从起先的心急如焚,终于慢慢变得“淡定”起来。她努力的回忆师傅曾对她的教导,知道自己和白琉璃是误入了那只鬼设计的幻境,或者玄阵里面。 幻象里数月,现实中不过须臾, 所以木诺一算了算, 她和白琉璃待在幻象里的时间虽然已经过了近半月,但是现实中应当尚不到半个时辰。 无论是幻境还是玄阵,一定都有破解的方法, 需要入境的人细心观察,心燥是没有用的,反而有可能误入歧途被困死在幻境里。 想明白了这点,木诺一强迫自己静下心来,认真的观察所处的境象,欲弄明白这只鬼逗留的原因,就要先“聆听”他的故事,知道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如此才好对症下药。 见木诺一很快便能沉静下心来,白琉璃颇有些讶异,讶异的同时心里生出一缕欣慰,这小捉妖师造化尚可。 他轻轻的叹了口气,那只鬼亦是可怜人,不过是连通了格桑花的力量,把他们引入了他的“溯回”而已。 ...... 木诺一与白琉璃在这片境象里兜兜转转,陪着云香县主习字,习刺绣..... 见着小县主穿着劲装在练舞场舞枪弄棒,在赛马场策马扬鞭时,木诺一被震惊了许久,然后由衷的感慨:“果然是虎父无犬女!” 只不过,云香县主似乎有了心事,时常会静静的坐着发呆,然后面颊上微微泛起红晕。 在某一个午后,小县主终于按奈不住,又偷偷摸摸的溜出了县主府...... 出府以后,她走得极快,竟是直奔上回那处院落而去。 立在院墙外,云香县主四下张望,见无人,便轻车熟路的跃上了墙头。 不待木诺一与白琉璃一齐跃上院墙,便见站在墙头上的县主面色大变,她慌忙的飞身掠进院中。 待木诺一携着白琉璃一齐跃进院中时,亦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那个漂亮的少年,正被捆在院中的树上。 少年发丝凌乱,头偏着垂向一方,身上的月色长衫破败不堪。 泪水迅速在眸中氤氲,云香县主满面心疼的走向少年,伸出手,欲抚上少年的面庞,却堪堪停在半空。犹豫了许久,她终究是缩回了手,哽咽着声音小声问道:“你......,还好吗?” 县主带着哭腔的声音含满了心疼。 许久后,似是有所感,少年合着的眸子慢慢睁开,他缓缓抬起头,待看清楚面前的人儿时,眸子里闪过一丝亮光,面上漾出一抹抑制不住的惊喜,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嘶哑着声音问道:“姑娘,你来了?” 明明只是第二次见面,他却像是等了她很久的样子,小女孩温暖的笑容,就像照亮他的太阳,他一直在等待着这抹阳光。 听到少年问你来了?一瞬间,云香县主的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止都止不住,她一边落泪一边点头。 见小女孩哭得伤心,少年慌了,他急忙道:“我没事的,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云香县主啜泣着道:“没事的话,你为什么会被绑在树上,脸色还那么的差。” 一边啜泣,她一边把树上的少年解了下来。 捆绑的绳子断开的瞬间,少年因为体力不支差点摔倒,好在小县主眼疾手快,把少年捞到了自己怀里搂住。 情窦初开的少年人,低头,抬眸的瞬间,微妙的情愫便漾起在两人之间。 少年白皙的面颊泛起嫣红,小县主亦连耳朵尖都变成了粉色。 “唔~”少年突然蹙眉痛呼出声,小县主揽住他的时候触碰到了他手臂上的伤口。 撩开少年的袖子,云香县主心疼得又红了眼圈,哽咽道:“怎的伤得这么重?” 强忍着疼痛,少年摇头道:“我不疼的,你别哭了。” 云香县主经常因为翻墙,爬树掏鸟窝等原因让自己受伤,所以便时常随身携带着金疮药。 从怀里掏出金疮药,她开始给少年上药。 刚抹上药的瞬间,“啊”,少年被痛得惊呼出声。 小县主俯身,用嘴对着他的伤口吹气,软软的道:“我给你吹吹就不疼了。” “小时候我经常皮,总是弄得一身伤,母亲每每为我上药的时候都会帮我吹吹。” 听了小县主的话,少年突然泪如雨下,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 见少年哭得伤心,云香县主也慌了,她一边努力的帮少年吹伤口,一边心疼的问:“这么吹着,还是疼吗?” 突然,一粗犷的男声斥道:“哪里来的小丫头,竟敢混进潇湘馆的后院!” 云香县主与少年皆被惊得浑身一颤。 木诺一和云香县主一齐抬眸向来人望去,来人正是那日折了少年格桑花的壮硕男子。 男子走到云香县主面前站住,把云香县主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县主衣着华丽,面上浮起一抹不明的情绪。 见男子一直盯着云香县主看,少年一把将县主拽到自己身后护住,硬着脾气道:“这位姑娘不过见我可怜,故施以援手,请您不要为难她,让她离去。” 听见少年的话,男子冷笑道:“啧啧啧,我便知你这般姿色定是个招蜂引蝶的,果然还未开始接客便招来了这般贵客,当真是了不得。” 听了男子说的话,少年羞得脸红如血,嗫嚅道:“你,你,我只是因为娘亲病重,不得已才......” 见少年一副羞耻难堪的模样,男子大笑着打断他的话道:“你既已签了卖身契,何种原因便不再重要,只需按照馆里的规矩,老老实实听话便可。” 听了男子的话,少年浑身战栗。 感受到少年的身体在颤抖,云香县主生气的对男子道:“即使这位公子已经卖身为奴,但是你也不当不问青红皂白便罚他。” “我听闻公子是因为娘亲生病才不得已卖身,就算是卖进官家的奴婢小厮,也可定期回家探视,凤栖律法以孝为先,贵府这般实在不合规矩。” 云香县主到底是年岁小,不甚明白男子话里的意思,也没明白这潇湘馆是何种地方。 木诺一方才听男子说潇湘馆后院的时候,心里便猜到了大概,再听到他说接客时,心里便完全明白了。 毕竟她已是有经验的过来人。 见少年羞愤难当的模样,她不动声色的瞟了身旁的白琉璃一眼,眸子里是满满的怜惜之情。 突然收到木诺一递来的怜惜目光,白琉璃愣住,一脸迷茫...... 见面前锦衣华服的小女孩满面愤慨,却是一副完全没有弄清楚状况的样子,男子笑着好心的向她解释道:“姑娘,一看您就是有钱人家的小姐,您有所不知,我们这潇湘馆呀,是开门做生意的地方。您当真是眼光极好,这卉迟公子,是前段时间刚卖身进楼里的,还是个清倌。卉迟公子姿容绝色,日后定会是馆里的头牌,虽然他现在还未正式接客,但是只要姑娘愿意给银子,便随时可以让他陪您弹琴唱曲消遣作乐。” 少年死死的咬住嘴唇,浑身战栗,双眸鲜红一片,却愣是不肯再落下一滴眼泪,他满面屈辱的的表情里溢出一抹死一般的绝望。 听了男子说的话,云香县主震惊的愣在原地,潇湘馆,青楼,卉迟公子,清倌?她一时间实在难以接受。 ...... 云香县主失魂落魄的离开了潇湘馆后院,临走之前,她给男子留下一锭银子,让他对少年......卉迟公子好一些。 男子一边连连许诺,一边开心的收下银子。 看着云香县主离开的身影,少年绝望的眸光慢慢变得冰冷,他的嘴角扬起一抹凄楚的讥笑。 第34章 格桑花开(微修) 匆忙间的惊鸿一瞥, 却像是烙进了灵魂里。 回到县主府后,云香县主一直闷闷不乐。 看着愁眉不展的云香县主, 白琉璃不解的问木诺一,“若是忘不了那人,她为何不去寻他?” 在白琉璃看来, 喜欢,便去把他寻来,就是这般简单的事情。 木诺一惆怅的摇头,无奈的叹道:“身份、地位、名誉, 都是摆在二人之间的鸿沟, 世间哪有这般简单的事情。” 听了木诺一说的话,白琉璃的心蓦地像被针扎了一般不舒服,他颇有些置气的道:“这些不过是凡夫俗子给自己添置的枷锁罢了, 无论王侯将相还是平头百姓, 死后都是黄土一捧, 根据身前功德再入轮回,一碗孟婆汤下肚,谁又知道自己上辈子是个什么东西?” 木诺一:“......”她竟无言以对。 ...... 相思一起,便可入骨,何况是情窦初开的年纪。 云香县主挣扎了许久, 终究是没忍住不去见那人。 飞檐走壁, 她做得甚为熟练。 只不过,少年对县主的态度,却突然变得冷冷冰冰。 见少年小心翼翼的在院角给格桑花浇水、松土, 云香县主小声的唤他,“公子......” 身子微微一顿,面上极快的闪过一抹痛色,少年伪装没有听见,继续手下的动作。 “公子?”云香县主静静地坐在墙头看着院子里的少年。 少年却对她视若不见。 见人不搭理自己,待了许久,云香县主便失落的离开。 来了又去,去了又来。 每一次,云香县主都是载着希望而来,最终失落而去,少年未曾再搭理过她。 只是,云香县主不知道的是,她每一次离开后,少年都会在院子里静立许久,他望着的方向,正是她每次离去的方向。 她送他的手绢,她送他的药膏,他都小心翼翼的贴身藏在怀里,即便受了再重的伤,伤口即使开始化脓,他亦不舍得拿出她送他的药膏来用。 云香县主失落离去的次数愈多,少年便变得愈发的清冷,冷冷清清的没有温度,也没有希望。 云香县主亦有自己的傲气,她毕竟是天之娇女,从小便是被娇宠着长大的,在她的人生里,还从未有人敢这般不待见她。 于是,小县主赌气了,你不理我,我便再不去找你,哼! 一日、两日、三日、四日、五日、六日...... 云香县主忍了很久不去见少年。 等待是一种煎熬,在煎熬中会磨灭希望,最终失望。 少年总是停驻在院子里,虽然他不愿意承认,其实他是在等她。 立在院子里,他抱着怀里的格桑花,默默的想,她一定是一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女孩,她家庭优渥,她明媚得就像阳光。 所以,她一定会幸福的。 而他,只是她生命中萍水相逢的过客而已,很快,她就会忘了他。 这么想着,少年忍不住泪如雨下,他恨极了自己的贪心,他好想再见到她。 再没见到小女孩出现,他失望了,慢慢变得绝望。 被迫的学着笑,被迫的学着迎合客人,被迫的学着察言观色。 但是,其实他骨子里是一个清冷傲气的人。 所以,他学不来,也不愿意学。 所以,他的日子过得很不好,挨打挨骂亦是家常便饭。 但是,他必须苦苦的捱着,重病的娘亲还需要他,需要银子治病。 ......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云香县主坐在县主府的花园里唉声叹气,她都熬了有好几十个秋了! 最终,她猛地站起身,破釜沉舟一般的想,大不了就是他依然不理自己!大不了她悄悄的去,然后再悄悄的离开,不让他知道! 她只是想见见他而已。 这么想着,云香县主又没管住自己的腿,熟练的翻上院墙,飞檐走壁。 木诺一与白琉璃依旧亦步亦趋的跟着她。 小心翼翼的跃进潇湘馆的后院,云香县主在院子里寻了一遍,并没有看见少年的踪影。 她踌躇无措的站在院子里,最终因为实在不甘心就这般无功而返,决定把院子里的卧房挨个寻一遍。 小县主把每一间房间的窗户都捅了一个洞,然后幸好是大白天,除了一些正在补觉的男子,并没有让她见到一些过分香艳或者不可入目的场景。 否则一株正在茁壮成长的小花极有可能就此长偏了,毕竟这里是妓院,而且还是男风风向的妓院。 正房、偏房,云香县主都寻了一个遍,却是没有寻到那个让她心心念念、牵肠挂肚的少年。 看着更加偏僻的侧院,县主犹豫了,那边是柴房,只有那边她没有去寻过了。但是,她放在心尖上挂念的少年,不会这么惨,住在那种地方吧? 云香县主小心翼翼的向柴房靠近,距离柴房尚有一段距离,她便听到柴房里似乎有人在说话。 努力的竖起耳朵靠近柴房,她蹲在窗台下悄悄地偷听。 “馆里买你来,不是让你天天变着花样的想着法子溜出去照顾你那要死不活的老娘的,你既然卖了身,就不要总想着往外跑!” 云香县主愣住,这个正在斥责人的男声听上去很耳熟,她似乎在哪里听到过,一时间想不起来。 虚弱、嘶哑的声音据理力争道:“当初卖身的时候,楼里的爹爹应许我可以回家照顾娘亲的,现在却出尔反尔,你们怎能这般说话不算话?” 就在云香县主若雷劈一般愣住时,男子讥笑道:“你这蠢的,签了卖身契,从此生死便都是这馆里的人,哪里还有你的自由!哼,不让你吃点苦头,我看你是不会长记性!” 听着痛苦的闷哼声,云香县主猛地推开柴房的木门。 她日夜思念了许久的少年,正狼狈的匐在草垛间,一头长发凌乱的散开,衣衫破烂得已不能蔽体。 听见门推开的声音,少年迷茫的抬起头望向门边,目光空洞涣散得厉害,面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有一些人,以为不见便会慢慢忘记,却是直到再一次见面,再也掩饰不住铺天盖地的思念时,才知自己自欺欺人得有多可笑。 看到云香县主的瞬间,少年顿了许久,许久。 然后他的眸间迸出一缕灿若星辰的光芒,只是这缕光芒像流星一般稍纵即逝。 少年的身体软软的倒进草垛里,他再也撑不住了。 当云香县主抱起少年虚软不堪的身体时,少年的唇边漾起一抹极为灿烂的笑颜,灿烂明媚得能让天地失色,他气若游丝的对她道:“你来了?” 他等了她很久,很久。 云香县主泣不成声的点头,“嗯,我来了。” 少年伸出手,虚弱的拽住云香县主的袖子,低喃道:“云胡巷,最后一间房,娘亲已病入膏肓,时日不多,求姑娘,我若熬不住先去了,帮娘亲,定一口薄棺。” 笑容慢慢弥散在少年的唇边,只听他最后低语道:“我,竟是,无法报答姑娘了,对不起。” 云香县主没有想到,再一次见面,少年竟是向她托孺。 “不”,紧紧地搂着少年的身体,她一边落泪一边摇头,“卉迟,我不答应你!不答应你!” “你个混蛋!” 此情此景,作为背景一般存在的木诺一亦忍不住泪流满面,白琉璃眉间亦漾起一抹哀愁,他面色凝重的望着云香县主和少年,表情有些许恍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一夜间,大街小巷传遍了流言蜚语——云香县主从潇湘馆里抢走了一个小倌,据说那个小倌姿容绝色,县主一见倾心,便不管不顾的把人抢回了县主府。 还有传言说,小倌性子刚烈,宁死也不愿被云香县主作践,便自尽了。因为许多人都见到小县主是把人抱着回县主府的。 上等的紫檀木软榻边,云香县主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榻上双眸紧闭的人,许久后,她撇过头看向一直安静坐在榻边把脉的大夫,只见大夫眉头越蹙越紧,就是始终不说话。 云香县主的耐性终于消磨殆尽,她急躁的问大夫道:“李大夫,这位公子的伤,到底怎么样了?” 这位李大夫,是将军府里专门给季将军和长公主看病的大夫,云香县主连坑带拐谎称自己病重的把人给诓来了,只求他能救活卉迟。 若是李大夫也救不了,整个围香县,便没有人能救得了卉迟了,所以云香县主的一颗心忐忑到了极致。 看着云香县主,李大夫道:“对他用刑之人实在狠辣,他身上虽看不到伤处,其实内里,连肉都烂了,受伤过重,积郁成疾,再加上连着几日滴米未进,还没有求生欲,难,实在难。” 李大夫刚说完这话,便见小县主的金豆子像断线的珠子一般直往下落,他哪里见过县主这般模样,赶忙又安慰小人儿道:“便也不是不能救,将军府里,比他伤得重的士兵老夫都能救......” 李大夫话未说完,就瞅见小县主眉间露出一抹喜色,他又赶忙话锋一转道:“但是,能不能活下来,还得看他自己有没有求生欲。” 云香县主连忙点头,能救就行。 扒开少年的衣衫,看着少年揣在胸前的手绢和药瓶时,云香县主再也忍不住,哭得昏天暗地,她一边哭,一边对少年道:“我已经让李大夫去救你的娘亲了,卉迟,你醒过来好不好,只要你醒过来,我便许你一辈子,这辈子我都护着你,再不许人欺负你,卉迟,你醒过来好不好?” 云香县主紧紧的握着药瓶和手绢,手绢里似乎有东西,她拆开手绢...... 手绢里包裹着一朵绽放的格桑花。 格桑花代表着幸福和美好。 ......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故事是我心里的白月光,以前本来想专门写成一本书的,但是现在放在这里当穿插的故事了。 下章更新放在下了夹子之后,16日,抱抱,希望你们能一如既往的支持我。 第35章 这辈子我要定了你! 云香县主当真把卉迟捧在了心尖上疼, 她衣不解带的陪在他身边,擦身、喂药, 皆是亲力亲为。 卉迟伤得太重,一直处在昏迷中,不能自行吞咽汤药, 再加上没有求生欲,喂药十分艰难。 小县主拿着汤勺,不屈不挠,一勺一勺的喂他, 喂了吐, 吐了再喂,每顿至少让他能喝下大半碗药汁才罢休。 抚摸着放置在卉迟床头的花瓶,“卉迟, 你闻到格桑花的香味了吗?我把你种在潇湘馆里的格桑花全部移到了我的院子里, 前几天好几株都已经蔫了, 今天早上却又都活了过来,花开得可艳丽了,你闻闻。”云香县主一边俯身在卉迟耳边轻声呢喃,一边取过花瓶里的格桑花凑到他的鼻尖。 清新雅淡,沁人心脾, 格桑花的香味丝丝缕缕的萦绕在房间里, 甚是好闻。 突然,声音里带上一抹哽咽,云香县主俯在卉迟耳边极低声的道:“你醒过来好不好, 我已经让李大夫去给伯母看病了,伯母的身体,比前些日子好了不少,伯母她......,可念想你了,一直问我你为何多日不去见她,为何......” “为何不与我一起陪着她。” 云香县主一边说,一边使劲的眨眼睛,泪水却像断线的珠子一般,怎么止都止不住。“卉迟,我发现,我真的好喜欢你,好喜欢你。所以,求求你,醒过来好不好?” 说到最后,小县主已是泣不成声,她将头埋在卉迟的胸前,哭得伤心欲绝 ...... 鼻子酸得厉害,怎么忍也忍不住,泪水一滴一滴的滑落面庞。正当木诺一想不动声色的用袖子擦拭面颊上的泪痕时,一方雪白的帕子突然递到她的眼前,清冽动听的声音道:“再哭就成花猫了。” 一瞬间,心里漾起一抹温软,木诺一接过白琉璃递过来的帕子,一边擦眼泪,一边低声道:“谢谢公子。” 擦尽泪痕,她握着帕子,些许难为情的道:“待我把帕子洗干净了,再还给公子。” 白琉璃顿了顿,“嗯。”轻轻点头。他本欲对木诺一说,这帕子是她为他买的成衣里赠的,还不还与他都行,他平日里亦不用手帕,但是,直觉这话说出来或许会煞风景,他又默默地咽了回去。 ...... 有道是心诚则灵,卉迟昏迷了七天七夜之后,幽幽转醒过来。 卉迟的苏醒于云香县主而言无疑是天大的欢喜,自此,她当真是把他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 起初几日,初醒的卉迟迷迷糊糊,意识尚不清醒,穿衣喝药便由着云香县主为所欲为。 小县主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要护这人一辈子,最初的时候还略微有些羞涩的顾忌男女授受不亲,到后来,直接抛却了女儿家的矜持,照顾卉迟那叫一个如鱼得水,顺心顺手。直看得木诺一目瞪口呆,暗暗懊恼得拍大腿,当初白琉璃醉酒的时候,受伤的时候,......,这些机会,竟是硬生生的被她错过了,哎! 随着卉迟日渐好转,白琉璃觉得木诺一看他的眼神莫名变得琢磨不透起来,满目懊悔?如果他没看错,似乎还隐着一抹“不怀好意”? 被木诺一瞟得背脊直发凉的白琉璃默默地紧了紧自己的衣衫...... ...... 卉迟好转过来,意识清醒后,哪里还愿意由着云香县主这般照顾他? 云香县主喂他喝药,他别扭的不愿意张开嘴,即使再艰难,他亦要自己握着勺子一口一口费劲的喝。 见卉迟愿意自己喝药,云香县主便也由着他,只默默的端着碗坐在他身旁,认真的监督他把药一口不剩下的喝完。 换衣服这种过于亲密的事情,云香县主便是想都不用再想了。 卉迟起身艰难,自己换不了衣服,看着县主巴巴的小眼神,他蜷身进被子里,死活都不愿意再出来。 不仅云香县主满目遗憾、失望,连作为背景墙存在的木诺一亦失望得不得了,小脸上挂满了遗憾。 见云香县主抱着干净整洁的衣服和卉迟僵持着,白琉璃没好气的拽着立在一旁巴巴等着看热闹的木诺一转身走出了房间。 被木诺一用不解和委屈的眼神望着,白琉璃心里的怒火就蹭蹭的直往上冒,这小丫头,前几日还晓得非礼勿视,一些不该看的场景便自觉地回避了,现在却越发的脸皮厚,不仅不回避,还恨不得凑到人家身前瞧,哪有她这般......厚脸皮的! “木姑娘,云香县主与卉迟公子的事情,你我二人作为局外人,还是回避一些的好。”不自觉的,白琉璃的语气里带上了些许怒意。 见木诺一盯着卉迟看,他心里莫名的就是不舒服,不痛快。 见美人儿突然生气,正待看好戏的木诺一有些不明所以,她不解的问白琉璃道:“白公子,那只鬼将你我引入幻境,便是要告诉咱们他与云香县主的往事,如此,为了知晓他枉死的真相,你我又怎可回避?” 听了木诺一的话,白琉璃愣了半刻,而后反驳道:“那,那也不用事无巨细,什么都看吧!” 摇头,木诺一认真严肃的道:“必须明察秋毫,不遗漏任何一个细节才可,否则,咱们有可能便走不出这个幻境了。” 白琉璃僵在原地,“......”他竟无力反驳这小丫头的话,真是气煞他也! 好在那只鬼亦知羞,最终没让木诺一知道云香县主到底有没有成功的给清醒过来的卉迟换了衣衫,天地间一晃,他们便进入了另一番境地。 卉迟怏怏的坐在廊下的长椅上,表情恍惚的望着满院的明媚阳光。 隔他有些许远的地方,两个小厮正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听说这个漂亮的小公子就是咱们县主从潇湘馆抢来的小倌。” “真是漂亮得像个瓷人一般,难怪县主把他护得跟眼珠子似的,听说昨日,县主还因为他跟长公主大吵了一架。” “是吗?” “当然是,长公主怎会允许县主在府上养男宠呢!” “听说这个漂亮的小公子也是不愿意的,是咱们县主把人从潇湘馆里硬抢了回来。” “真的吗?这个我倒是没有听说过。” “应当是真的,你没见这小公子从醒来后就一直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吗?” ...... 廊下的卉迟一动不动的望着院子里的阳光,面色从恍惚渐渐变得难堪、苦楚起来,他没有想到,她竟是云香县主! 好汤好药,锦衣玉食,卉迟的身子依然恢复得不好,总是一副病病殃殃、虚弱不堪的模样,云香县主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反复叨扰李大夫,李大夫亦只一句“心病还须心药医”应付她。 心病还须心药医。这句话当真是难住云香县主了,她以为他醒了,她便能与他情投意合,她为了能将他留在县主府,不惜与母亲大动干戈,可终究还是得不到他的心吗? 终于,在面对了卉迟多日的冷冷清清以后,小县主再也忍不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拽着卉迟的袖子问道:“我心悦公子,不知自己哪里做得不好,公子为何这般冷清的待我?” 望着云香县主,卉迟沉默不语,眸间极快的划过一抹痛色,他默默地低下头,许久后,低哑着声音道:“卉迟不配。” 听到卉迟的回答,小县主紧紧的抓住他的袖子,认认真真,一字一句的道:“你没有配不上我!” 卉迟摇头。 见卉迟摇头,云香县主亦急了,扬高声音道:“我说你配得上便配得上,卉迟,这辈子我要定了你!” ...... 云香县主与季将军、长公主的关系,因为卉迟,一时间差到了极致。 生怕长公主暗下伤了卉迟,很长一段时间,云香县主几近寸步不离的守着卉迟。她一边守着卉迟,一边央着李大夫帮他的娘亲看病,日子过得颇有些难捱。 终于,云香县主的“出格”激怒了长公主,长公主带着一干仆从来县主府欲带走卉迟。 将军府的仆从个个都是武功高手,县主府的家仆皆惧怕长公主,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帮助小县主,所以,很快云香县主便撑不住了。 见卉迟被打伤,见卉迟被人拖走,云香县主又急又慌,流着泪,她把长剑架到自己脖间,啜泣着对长公主道:“母亲若容不下卉迟,香儿今日便自刎于此。” “荒唐!”长公主震怒,却也真的再不敢动作。 望着云香县主执剑横在脖颈间,一直目光空洞若木偶的卉迟终于忍不住泪流满面,他一边落泪,一边对着小县主摇头,“卉迟不值得县主这般,卉迟不值得。” ...... 这出“闹剧”,最终以当今圣上的掺和告终。 “闹剧”,便也是当今圣上对云香县主为了卉迟以死相迫长公主的评断。 当今圣上说,听闻卉迟确是难得一见的人间绝色,云香县主尚小,心悦美人亦正常,自古凤栖贵家女贯有在府上养面首的习惯,云香县主既然喜欢,养了便养了吧。 圣上的“通情达理”,让长公主面色难看到了极致。 作者有话要说:当今圣上,当今指的是云香县主活着的那个时期 第36章 幸福和美好的时光 凤栖确实是有贵家女养面首的习惯, 但是,那些个贵家女却没有几个有好名声, 多数是丧夫守寡,或者过了婚嫁年纪依然待字闺中的。 硬的不行,长公主便只能来软的, 她哀戚的与云香县主推心置腹,告与云香县主,当今圣上愈发忌惮季家了,即使季家隐在围香县, 亦不能让他安心。 甚至, 长公主还对云香县主道出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云香县主的弟弟,与云香县主同父同母的亲弟弟,季将军唯一的嫡子, 亦是唯一的儿子, 年幼时落入冰湖, 从此伤了身子再不能习武,便是当今圣上所为。 季将军一生只娶了长公主一妻,且与长公主尚算伉俪情深,他们夫妻二人,统共就得了两个孩子, 一儿一女, 便是云香县主与云香县主的弟弟。 而且,云香县主的弟弟,何止伤了身子不能习武, 当年因落入冰湖时间过久,他的腿脚亦变得不利索,连走路都颇为吃力。 毁了季家军唯一的继承人,现在竟然还要毁掉季家的女儿!长公主又怒又心寒,那个与他一奶同胞的弟弟,已经不再是她的弟弟,他只是凤栖国的皇上! 听闻了长公主说的话,木诺一与白琉璃皆被惊住,木诺一小声念叨:“世人都说长公主与圣上姊弟情深,坊间亦从未有过他们不和的传言,竟原来不是真的,有道是‘最是无情帝王家’,看来这句话倒是不假。” 白琉璃不置可否的点头,轻声道:“人心叵测,说的便是这些人类。”他出百里山的时候,松伯便告诫过他,世间最难测的便是凡人心,一定要谨慎待之,果不其然。 这个时候,木诺一并没有听懂白琉璃话里的真正含义。 ...... 即便如此,云香县主心心念念的亦只有一个卉迟,为了他,她连命都可以不要,更何惧名声。 有当今圣上“护着”,云香县主与卉迟的日子倒真是好过了不少,长公主再怒,再恨女儿不争气都没有用,云香县主依然我行我素的把卉迟当掌中宝护着。 于卉迟而言,云香县主以死相逼救他的事情,确是很深的触动了他,他本就心悦于小县主...... 再加上他的娘亲承蒙云香县主悉心照料,身子亦慢慢好了一些起来。 所以,美人的心,终究是被小县主撬开了。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立在格桑花丛中的卉迟被小县主逼到栅栏角落,小县主欺身靠近他,认真的问道:“卉迟,我只问你一句,你可否接受我对你的喜欢?” 听了云香县主问的话,卉迟不言不语,只凝眸望着她。 就在小县主按奈不住等待,自顾自接着道:“不喜欢也无妨,我会等,等到你接纳我为止”时,卉迟突然轻声道:“卉迟何德何能,竟能被县主如此喜欢。” “我就是喜欢......”你,云香县主正欲急着向卉迟表白心意,卉迟却突然认真的对她道:“县主不离,卉迟此生便不弃。” 轻轻合上眼睑,一滴泪从卉迟的面庞滑落,无论是身份,还是地位,他都不想再顾及,他只想,只想单纯的喜欢面前这个叫作季函萱的女孩。 看到卉迟眸中突然滚落的泪水,木诺一忽然觉得鼻子酸得厉害,她哑着声音问道:“他是不是那时候就预感到了将来的不幸?” 木诺一突然的情绪和问题让白琉璃怔住,沉默了半晌,他似是而非的回答,“或许是吧。” 卉迟突然表明心迹,令云香县主又惊又喜,她喜欢的人儿,终于接纳她了,他也喜欢她,这便是世间最美好的事情! 踮起脚尖倾身上前,云香县主吻上了那日思夜盼的红唇,蜻蜓点水一般啄了一下,便红着脸赶忙退开。 小县主的“突袭”惊到了卉迟,他浑身一颤,愣了许久,一抹艳丽至极的红晕慢慢攀爬上面颊。 月色长衫随风飞扬,面若桃粉,卉迟美得举世无双。 云香县主怔住,小声道:“公子好美,就像是天上的仙人一般。” 语毕,她害羞的扭头跑开,一边跑一边道,“我便先走了,刚才府上的下人说婉君姐姐来寻我,我去看看。” 见卉迟不再掩饰心意,满目深情的望着跑开的云香县主,木诺一小声喃喃道:“卉迟公子当真是风华绝代,难怪云香县主这般喜欢他。” 白琉璃:“......”...... 沉默了许久,“哼!”白琉璃冷冷的哼了一声,不管不顾的走进格桑花丛,踩巴踩巴地上尚娇小的格桑花苗。 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抚上自己滚烫的红唇,他也想尝被人轻啄的滋味。 某美人儿哀怨的想,自己的姿色比那卉迟还好数倍,却为何这蠢丫头不觊觎他呢? ...... 情谊相通之后,云香县主与卉迟在一起的日子,堪比神仙眷侣。 卉迟喜静,云香县主便在偏院,依照自己房间的模样,给他布置了一间雅致至极的卧房。 卉迟喜欢格桑花,云香县主便与他一起在县主府里种满了格桑花。 卉迟吃的,用的,没有一样不是经过云香县主亲手置办,她是当真把他宠进了心里,宠入了骨髓。 夕阳的余晖下,卉迟认真的蹲在地上给格桑花松土、浇水,云香县主在一旁安静的望着他,满目满面都是情意绵绵的幸福。 她娇俏的笑着问他,“世间有千百种花,为何卉迟却独爱格桑花?” 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卉迟轻声回答云香县主道:“因为格桑花是代表幸福和美好的,颓败的日子里,总要有一些希望,才能熬着活下去。” 闻了卉迟的话,云香县主的眸子里溢出满满的怜惜之情,她知道卉迟原本是大家公子,家道中落后与母亲相依为命,受了不少苦。 情不自禁的,她走到卉迟身后,伸出双手环过他的腰,把额头抵在他的后颈,轻声呢喃道:“卉迟,我和你一定会幸福的。” “待我及笄之后,我便嫁你可好?” 卉迟的身子僵住,愣了许久后方才点头,“好。” 夕阳的余晖将他们倒映在地上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笼罩在光晕里的云香县主和卉迟,美好得就像一幅画卷。 看着晚霞下,格桑花间的两人,白琉璃忍不住轻声叹息:“他们二人倒是般配得很。” 木诺一站在白琉璃身旁默默地点头,卉迟公子与云香县主的确是男才女貌。她不动声色的撇过头望了一眼自己和白琉璃的影子,并肩而立的影子,竟像是两个手拉手相互依偎在一起的情人。 脑间蓦地蹦出这样的想法,霎间,木诺一羞得红了面颊,她悄悄的撇开头,竟是不敢再偷看自己身边惊艳绝色的美人儿。 ...... 县主府里自从有了卉迟,云香县主便极少出门。她主动找来绣娘学习刺绣,在扎了无数次手指以后,终于认认真真,一针一线的秀了一个荷包送给卉迟。 握着云香县主秀的荷包,卉迟眸子里是抑制不住的惊喜,一抹淡淡的羞涩攀上他的眉眼。 在瞅见荷包上的图案时,卉迟愣了愣,不解的问云香县主,“香儿这是秀的鸭子吗?” 木诺一凑过头认真的看了一眼云香县主秀的荷包,荷包上的图案的确是鸭子,而且是一对黑色的鸭子。 听了卉迟问的话,云香县主瞬间板起小脸,愤愤的跺脚道:“呆子,怎么可能是鸭子呢?” 卉迟攥着荷包,有些发愣的望着云香县主,蓦地,他突然想到,这莫非是......? 白琉璃若有所思的道:“这是我见过最丑的鸳鸯。” 而后,他又补充了一句,“若是有人送我这般丑的荷包,我定是不要的。” 木诺一愣住,然后暗暗的想,她刺绣的功夫,似乎没有比云香县主好多少...... 就在木诺一悄悄的走神之际,卉迟小心翼翼的将云香县主送他的荷包收起来,然后低声道:“这是卉迟收到过最好的礼物。” 听见卉迟这般说,云香县主露出小女儿的娇羞,小声道:“你喜欢便好。”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心态崩得有点厉害,不知道是自己写得太差还是文风不适合晋江,有些迷茫了。 我一直努力的想要在工作和码字中找到一个平衡,熬得挺艰难的。早间起床,午休,晚上吃完饭基本都在码字,说实话,挺累的。 这本书接下来下场可能不会太好,但是既然决定好好写完它,我就会努力的,因为我自己还是蛮喜欢这个故事的,可能我喜欢的梗和脑洞不太符合现在的大众审美吧,哎。 这本文不会坑的,放心。 我需要请一个假,公司里有一个由我负责的项目,22号需要给甲方报技术方案,所以22号之前我会进入连轴加班,甚至通宵的模式,实在无暇更新,22号以后,再尽力恢复日更状态吧。 第37章 及笄 她送他的东西, 他自然是喜欢。 这只荷包,卉迟一直带在身上, 即使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他依然清清楚楚记得云香县主送他荷包时眸子里的情深与小女儿般的娇羞,那是只属于他的回忆。 ....... 在一个淅淅沥沥下着秋雨的日子, 卉迟的娘亲因为久病缠身,身子亏空得厉害,即使被云香县主派人好汤好药的照顾着,终是没熬过一年便撒手人寰了。 整个县主府皆笼罩在蒙蒙的烟雨中, 格桑花被雨水打落了一地的花瓣, 看着甚是凄凉,卉迟一身素白衣衫立在格桑花丛中,任由雨水浸湿衣衫, 不哭不笑, 只静静地站着, 目光空洞呆滞得厉害。 云香县主执着伞奔进花丛,紧紧的从身后抱住他,泣不成声道:“卉迟,你若伤心便哭出声来好不好?” “你别这般不言不语,我害怕。” 泪水、雨水淌满了云香县主的面颊, 她慌乱无措的抱紧卉迟, 在他耳边一遍一遍的道:“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你不是一个人,我会护着你一辈子。” “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 ...... 木诺一与白琉璃立在廊下静静的看着烟雨中的云香县主与卉迟。 许久后,卉迟回过身抱住云香县主, 他将头埋在她的颈间,极低声的啜泣,模样凄凉又可怜。 这一刻,木诺一突然觉得,云香县主确是得到了卉迟的真心,他将身心都托付于她了,从此以后的卉迟,只为云香县主而活。 蓦地,她想到了一句话,“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情不自禁的,木诺一撇过头望了身侧的白琉璃一眼,低声道:“真希望云香县主最终没有负了卉迟公子。” 听到木诺一的低语,白琉璃垂在袖子里的手慢慢握住,世间的事,总是事与愿违。 ...... 卉迟娘亲的丧事是云香县主一手操办的,云香县主在尽可能的情况下厚葬了卉迟的娘亲。 长公主因为此事大怒,怒气冲冲的冲到县主府,满面怒容的训斥云香县主道:“荒唐!当真是荒唐!你为一个男宠的娘亲办丧事,可知天下人是如何嘲笑你的?你置我与你爹爹的脸面于何处?将来又有哪个名门贵家敢与你提亲?!” 云香县主跪在长公主面前,一字一句道:“女儿此生,非卉迟不嫁。” 就在那一刻,木诺一从长公主的眼里看到了一抹杀意...... 或许是情急,她竟是忘却了自己是“局外人”,疾步到云香县主面前道:“县主若是当真喜欢卉迟公子,就不当把他置于风口浪尖!” 长公主愤愤的转身离去,云香县主起身径直从木诺一身体里穿过,她看不到木诺一,也听不到木诺一说的话。 白琉璃踱步到木诺一身旁轻声道:“这些都是曾经发生的往事,你阻止不了。” 一抹失落与哀愁攀爬上木诺一的眉目,她轻轻点头,不再说话。 ...... 这件事情之后,木诺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长公主再没过问云香县主与卉迟的事情,竟是一副任由云香县主“胡闹”的态度。 历经娘亲过世的打击,卉迟憔悴了很多,经常彻夜失眠,食欲亦是大减。 云香县主的确是个会疼人的,经常日日夜夜的伴着卉迟。 深夜,房间里燃着宁神安脑的香草,床上的卉迟却一直蹙着眉头挣扎在噩梦里,睡得极不踏实,云香县主伴在他的床边,一边捣鼓盆里点燃的香草,一边轻声哼唱着一首不知名的曲子。 小县主的声音轻灵悦耳,哼出的曲子有如春风拂过大地,溪流淌过山间,不仅好听,而且能让人抛却心中的烦思。 这首曲子,是卉迟娘亲小时候哄卉迟睡觉时经常哼唱的,云香县主竟是学会了。她握着他的手,坐在他的床边一直哼唱到天明,直到声音里现出沙哑。 南长街的玫瑰酥,宁安路的栗子鸡,香园馆的八宝饭,望风楼的糯米鸡,这些都是围香县顶有名的吃食,云香县主悉数买来摆在卉迟面前,只求美人有食欲能够尝上一口。 望着桌上的糯米鸡,白琉璃咽了咽口水,自言自语道:“没想到百多年前望风楼的糯米鸡就这般有名了,难怪味道这么好吃。” 糯米鸡,栗子鸡,自从这些食物出现,白琉璃的目光便再也挪不开,他巴巴的望着卉迟“暴殄天物”的一口未尝便让人把糯米鸡端了下去...... 可能是白琉璃面上的怨念太过明显,木诺一竟是难得的和他心意相通了一次,她善解人意的道:“待出了这幻境,我一定买一份整的糯米鸡给公子吃。” 白琉璃默默地抿了抿嘴,然后轻轻点头。 ...... 在云香县主细心的照顾下,卉迟总算是慢慢走出了丧母的阴霾。 木诺一和白琉璃皆明显的感觉到了卉迟的变化,如果说卉迟以前只是单纯的心悦县主,那现在,他对县主,却更多了一份依恋,这份依恋非常的沉重。 漫天星光璀璨,月色明媚醉人。 坐在满是格桑花的庭院里,任由云香县主歪着头依偎在自己身边,卉迟认真的问小县主道:“再过几日便是香儿及笄的日子,香儿想要什么礼物?” 面上伪装出一抹怒色,云香县主娇斥道:“你个笨蛋,哪里有人会问别人想要什么生辰礼物,你,你应当悄悄的准备好了然后给我一个惊喜。” 听了云香县主的话,卉迟面上露出一抹窘意,他结巴道:“卉、卉迟知道了,那我便悄悄的准备礼物,然后送给香儿。” 卉迟的模样逗乐了云香县主,面上闪过一抹狡黠,云香县主突然扬起脸,凑到卉迟的耳畔低声道:“卉迟便把自己送与我,如何?” 云香县主本意只是逗弄卉迟,见一抹艳红漾起在卉迟的面颊上,美人一副羞涩难耐的模样,她刚想说自己只是开玩笑,卉迟却认真的点头道:“好。” 卉迟的声音极轻极轻,却重重的砸进了云香县主的心里,她伸出手环过卉迟的腰,低声道:“既然你应了,便不许反悔。” 微微垂下眸子,脖颈、耳垂皆染上一抹薄粉,卉迟点头,“嗯。” ...... 很快,便到了云香县主及笄的日子,这一天,云香县主终于满了十四岁,按照凤栖惯例,过了这一天,她便可以婚配了。 皇上一大早便派人送来了贺礼。 当精致华丽的礼盒打开时,长公主与季将军皆满面惊讶的立在当地。 木诺一和白琉璃亦惊讶的望着礼盒,满目不可思议。 只见盒子里装着一把古筝。 这是一把朴素的古筝,通体呈暗红色,面上没有繁复精致的雕花,只几株兰草静静的绽放在上面。 这把古筝,正是木诺一从偏院的房子里寻到的那一把。 木诺一与白琉璃皆以为这只是一把普通的古筝,心中不甚理解云香县主及笄的日子,皇上为何会送来这样的礼物,却见季将军突然携着长公主上前一步对前来送礼的公公道:“如此贵重的礼物,香儿实在承受不起,还望公公收回。” 原来,这把古筝,名叫凤鸣,是一件极为难得的上古名物。 凤鸣古琴除了珍贵,了解凤鸣的人都知道,它的主人,曾是凤栖开国君主的胞兄,当年携着凤栖君主驰聘沙场,最终却“战死”沙场,与皇位失之交臂。 云香县主只是略通音律,尚达不到精通,她及笄的日子,皇上却送来“凤鸣”,其心意,实在值得揣摩,怕是警示之意更甚。 只见前来送礼的公公突然垮脸,冷声道:“季将军此举何意?皇上送出的贺礼岂有收回之意?哼!” 闻此,长公主面上极快的闪过一抹哀痛神色,她不动声色的拽了拽季将军的衣袖,扬声对云香县主道:“香儿还不赶快谢过皇上?” 云香县主听到长公主这么说,倒也乖巧,赶忙磕头谢恩,“谢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县主低眸时,眸子里划过一抹凝重,或许她也预感到了皇上的深意。 ...... “凤鸣”静静的摆放在云香县主的卧房里,卉迟立在琴旁站了许久,终是轻轻伸出手抚上琴弦。 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琴技极为精湛,广袖轻拂,白皙修长的手指轻挑慢捻间,天籁之音缓缓淌出。 这的确是一把世间难寻的好琴,卉迟爱不释手。 ...... 听着卉迟弹奏的曲子,木诺一不动声色的瞟了一眼自己身旁的白琉璃,心里暗暗纳闷,白公子与卉迟公子同出青楼,差距却为何如此之大,卉迟公子当真是才学出众,举世无双,而白公子,似乎除了外貌更胜一筹外,其他便是一无是处...... ...... 闻见清灵的琴声,云香县主掀开帘子走进屋内,她站在卉迟身旁,认真的道:“这把古筝,倒是极配卉迟。” 不待卉迟说话,云香县主突然压低声音继续道:“它是皇上赏赐的,不能明着送与你,但是......” “你既已是我的,你、我再无彼此之分,我便暗下将‘凤鸣’送与你。” 云香县主把脸颊凑到卉迟耳畔,低哑着声音道:“我把这琴送与你,你定要好好待它。” 沉默了许久,或许是心里着实喜欢这把古筝,亦或许是默认了云香县主那句“你、我再无彼此之分”,卉迟认真回道:“香儿送的东西,我定会好好珍视。” 见卉迟如此乖顺,云香县主面上露出极为欢喜的表情,蓦地,她大胆的咬住卉迟圆润小巧的耳垂,吐气如兰道:“你答应送我的礼物,现在可否兑现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了,云香县主这个故事大概还有一章就完了。 谢谢“春暖木棉”小天灌溉营养液+2,谢谢“Daydreamer”小天使灌溉营养液+1,谢谢“23488627”小天使的地雷 第38章 天地变色 卉迟浑身一颤, 尚来不及反应,便被云香县主拦腰揽住, “香......”,未来得及出口的话,被云香县主用唇封住。 云香县主伸出粉嫩的舌舔舐摩擦卉迟的唇瓣, 卉迟淡粉的唇变得润红一片,清冽的眸子慢慢染上情/欲,白皙的肌肤透出玫瑰的嫣红。 动情的卉迟美得惊心动魄,看得云香县主呼吸一凛, 径直弯腰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卉迟全身无力的软在云香县主怀里, 合上眸子,面上露出羞涩的表情。 非礼勿视。 木诺一这个时候倒是自觉得很,见白琉璃若有所思的盯着云香县主把卉迟抱进芙蓉帐, 她伸出手拽住他的袖子, 转身便走, “白公子,你我还是回避一下的好。” 被木诺一拽出房间,白琉璃自言自语道:“凤栖的女子,一个、个竟是力气如此之大?”他如果没有记错,木诺一这小丫头, 力气似乎也不小?而且, 他在南风馆的时候,见识的女人,大多都“彪悍体健”...... 想他百里山的母动物们, 好歹还知道在公动物面前装装柔弱,现在的人类,怎的反倒是阴盛阳衰起来? 白琉璃的自言自语蓦地让木诺一想起了自己打横抱起白琉璃时的场景,她不仅抱着白琉璃,还一并抱着那只肥兔子,这...... 面上露出一抹难为情,木诺一颇有些尴尬的解释道:“我与云香县主都是自小习武,所以,所以力气自然比一般女子大很多。”呃,比一般的男子也大很多...... 最后这句话木诺一没敢说出口,她怕伤到白琉璃的自尊心,毕竟,在她看来,白琉璃的确就是一个柔弱的需要被人保护的美人儿。 就在白琉璃和木诺一默契的站在门外打算一起偷听墙角的时候,“县主!县主!长公主寻您有事相商!” 一嬷嬷突然在院子里扬声大喊,惊得木诺一与白琉璃浑身一颤,七魄差点去了六魄。 木诺一慌张的拍着小胸脯,偷听墙角这种事情本来就心虚,还被那嬷嬷这般惊吓,她差点被吓死。 见木诺一 一副又惊又怕的模样,白琉璃赶忙安慰她道:“木姑娘不用惊惶,她们看不见你我。” 瞅着白琉璃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木诺一:“......”白公子不愧是美人儿,连偷听墙角的姿态亦是如此优雅大方,当真是令她自行惭愧。 白琉璃一边安慰木诺一,一边不动声色的舒了一口气,方才那老太婆声大如雷,差点吓死他了,人间不是有句话吗,人吓人吓死人,果然如此。 ...... 听见有人唤自己,云香县主一边整理衣衫一边急匆匆的从房间里奔出来,她面上的红晕尚未褪去,待看清立在院中的人时,面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不悦的道:“刘嬷嬷,母亲让你来找我有何事?” 云香县主不喜刘嬷嬷,刘嬷嬷总是随着长公主一齐对她极为严厉,所以见来人是刘嬷嬷,再加上好事被扰,她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到了极致。 刘嬷嬷意味深长的瞅了云香县主略微凌乱的衣衫一眼,恭敬的拂身道:“长公主只命老奴来寻县主前去议事,并未说是何事,老奴亦不敢多嘴问,还望县主见谅。” 听刘嬷嬷这么说,云香县主即使心里不悦,也不好再说什么,只不耐烦的点头,“待我回房间整理整理衣衫,再和你一并去。” 刘嬷嬷恭敬的道:“好。” ...... 见云香县主转身回房间,白琉璃好整以暇的道:“长公主是故意的。” “嗯。”木诺一应和的点点头。 ...... 跟着刘嬷嬷走了一趟回来,云香县主的心情变得愉悦起来。原来是长公主允了她与卉迟的事情。 长公主恨铁不成钢的对她道,既然她如此心悦卉迟,便由得她去,不想再管她了,只让她要晓得守礼,待寻了好日子成亲后再与卉迟行夫妻之礼。 见长公主让步许了自己和卉迟的事情,云香县主又惊又喜,赶忙磕头给长公主谢恩,一口应下了长公主所有的要求。 云香县主急匆匆的赶回县主府把这个好消息第一时间告诉卉迟,但是,卉迟却不似云香县主那般欢喜,反而忧心忡忡。 “香儿,我身份低微,配不上你,总觉得这件事情不太真实,似做梦一般。” 云香县主把卉迟揽在怀里,在他耳边低声道:“母亲素来疼我,不忍见我伤心,便允了你和我的事情,也属正常。” “可是,香儿......” 不待卉迟把话说完,云香县主打断他的话道:“卉迟,若母亲不许你和我的事情,我便不惜与她决裂,而季家需要我,母亲自是知道其中的种种厉害,所以不想与我闹矛盾,选择成全你我。” “因此,你不必太担忧了。” 听县主这么说,卉迟强行压下了心中的顾虑,不再说话。 看着卉迟眸中的忧虑,木诺一蹙起眉头,她知道云香县主的话是什么意思,云香县主的弟弟已经担不起率领季家军的重任,所以,即便云香县主是女儿身,季将军亦把她当做了季家军的接班人来培养。 季家一双儿女,儿子为谋士,女儿率军队,这是季将军和长公主最后自保的王牌。 木诺一忧心忡忡的望着依偎在一起的两人,她总觉得事情不像云香县主以为的这般简单。 白琉璃轻轻捋了捋自己垂在耳侧的长发,叹气道:“越来越觉得人心莫测。” ...... 云香县主变得忙碌起来,她开始着手与卉迟的婚事,长公主不愿意管她与卉迟的事情,她便只能自己操办。 知道县主忙碌,卉迟倒是乖巧,尽力把府上的事情置办得妥妥当当,不让县主操心。 今日阳光大好,屋外的格桑花开得格外艳丽,卉迟临窗而立,心里莫名的焦躁不安,昨日他与县主一起挑了喜帕和喜被的样式,他心里期待着能与云香县主长相厮守,但又惶恐的觉得事情不会这般顺遂。 “公子,厨房里刚煮好的银耳羹,我给您端了一碗过来。” 突然响起的清脆女声扰了卉迟的心神,他回眸一看,翠儿正端着一个白瓷碗立在他身后,伸手接过翠儿递过来的银耳羹,随手放在桌边,卉迟道:“翠儿姑娘,县主回来了吗?” 小丫鬟轻轻的摇头,娇俏的笑道:“公子放心,县主若是回府,定是第一时间来寻您。您中午没吃多少东西,所以县主出府前特意安排厨房为您煮了一盅银耳羹,您快趁热喝吧。” 轻轻点头,卉迟执起桌上的碗抿了一口,这银耳羹软糯滑腻,比平时还多了一股沁人的花香,味道甚好。 天旋地转的头晕感慢慢袭来,腰被人揽住,手里的碗被人取走时,卉迟的心里蔓延起无边的恐惧。尽管身体已经变得酥软无力,但是他依旧拼命的挣扎,挣扎着想要逃离。 一双满是老茧的手托起他的下巴,冷冰冰的道:“倒是个倔的,迷药的作用已经完全发挥了,竟然还没有失去意识,妄想着挣扎。” 嘴被人强行撬开,清甜微苦的液体被强行灌进喉间,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一滴泪顺着卉迟的面颊滑落。 翠儿是伴着云香县主一起长大的丫鬟,云香县主待她极好,因此,她亦是唯一 一个云香县主放心留在卉迟身边的人。 刘嬷嬷和着翠儿一起把完全昏迷过去的卉迟扶到床上,刘嬷嬷冷冷的对翠儿道:“的确是个难得一见的人间绝色,也难怪云香县主放在心尖上宠,接下来该怎么做,长公主已经交代过你了吧?” “刘嬷嬷,翠儿知道。”翠儿诚惶诚恐的应道。 ...... ...... 云香县主回府的时候,县主府里已经炸开了锅,丫鬟小厮们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皆诚惶诚恐的等着县主回来。 云香县主不解的望着众人,问管家道:“下人们都不需要干活吗?聚在院里成何体统?” 管家颤巍巍的跪倒在云香县主面前,自责的道:“都是老奴不好,没有管理好府上的这些丫鬟,竟然有丫鬟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与人私通的事情来,都是老奴不好,还望县主责罚。” 丫鬟?私通? 云香县主愣在当地。 ...... ...... 当卉迟幽幽转醒的时候,他正一、丝、不、挂的裸着身子与只穿着肚兜的翠儿搂抱在一起。 云香县主呆呆的立在床前望着他们。 卉迟的身子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香......” 不待他出声,云香县主回身吼道:“全部待在这里做什么?都给我滚出去!” 聚在屋里的众人立刻一哄而散。 翠儿随手拽过一件外衫披在自己身上,跪倒在云香县主面前,一边哭一边磕头,“翠儿对不起县主,翠儿对不起县主。” 翠儿披的外衫,正是卉迟的。 云香县主一把夺过翠儿身上的外衫,眸子里闪过一抹杀意,她狠狠的一脚踹飞翠儿,冷冷的对呆坐在床上的卉迟道:“卉迟公子,请你把衣服穿好!” 卉迟公子? 卉迟茫然的望向云香县主,嘶哑着声音低声呢喃:“香儿......”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不好意思啊,云香县主这个故事还得有一章,我尽快加快节奏 第39章 奈何徒染妆 云香县主成了一个笑话, 她最信任的丫鬟和她最爱的男人居然睡到了一起,整个县主府的丫鬟小厮们茶前饭后都在议论这件事情。 并且,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云香县主还没来得及制止谣言, 围香县不少百姓便开始悄悄的议论起了这件事。 卉迟惨白着脸,不言不语,像木头一样跪在云香县主门前,云香县主自始至终都没有开门看过他一眼。 卉迟不知道跪了多久, 最终体力不支, 晕倒过去。 他醒来时,见到守在床边的人是翠儿时,眸子里漾出死一般的绝望。 直勾勾的望着翠儿, 卉迟嘶哑着声音问道:“你为什么要这般待我?” 翠儿哭着跪在卉迟床前, 一边哭一边道:“无论公子接不接受, 翠儿已经是公子的人了。” 卉迟唇边漾起一抹凄厉至极的惨笑,他一边笑一边蜷着身子咳嗽。 卉迟的模样到底是吓到了翠儿,翠儿终于哭着道出实情,“卉迟公子,长公主是不会让您与县主成亲的, 您便死了这条心吧。” 摇头, 卉迟拼命的摇头,身子刚刚蓄起一点力气,他便又摇摇晃晃的爬到县主门前跪着。 “果然是勾栏院里出来的, 当真是不要脸,呸!” “不要脸的东西,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居然还有脸再来找县主。” “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居然还想攀高枝,癞□□想吃天鹅肉!” ...... 不管府上的人说得有多难听,卉迟都静静的受着。 他终于等到了云香县主。 小县主经过几天的闭门,似乎是想通了,她执着剑冲进翠儿的房间,冷冷的问翠儿道:“是你陷害卉迟的对不对?” “我这般信任你,你为何要这么做?!” 翠儿跪在云香县主面前啜泣,“翠儿已经是卉迟公子的人了,要杀要剐全凭县主处置。” 云香县主对翠儿当真是起了杀意,就在她执起手中的剑刺向翠儿时,一个身影突然挡在翠儿身前。 翠儿与云香县主皆惊呼出声:“卉迟公子?”(卉迟?!) 从失落到失望,再到绝望,云香县主不解的望着卉迟问道:“卉迟,你为什么要护着她?” 泪水淌满了面颊,卉迟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云香县主落泪。 云香县主冷笑着问卉迟,“你要护着她是吗?” 无声的落泪,卉迟轻轻的点头。 “好,很好,非常好!”云香县主大笑着道了三个好,然后继续问卉迟,“你为了她,不惜与我作对是吗?” “云香县主......”卉迟哆嗦着唇,颤抖着声音道:“我不能让您杀了翠儿。” 县主被卉迟的话气急,转身便走,不再多看身后的卉迟一眼。 待云香县主离去,一口鲜红的血从卉迟喉间喷出,翠儿被吓得惊呼出声,“卉迟公子,卉迟公子,您别吓翠儿。” ...... 云香县主离开后,屋内突然变得格外安静,安静得就像瞬间没了人气一般。 翠儿寻来了大夫,卉迟面无表情的躺在床上任由大夫给他把脉。 “公子是气血攻心才吐血的,心肺皆伤,姑娘别再这般气他了。” 听到大夫说的话,翠儿不住的点头。 卉迟茫然的望着床顶的帐幔,今日上午的时候,长公主把他寻了过去,长公主骂他自私,骂他不是真的爱香儿,骂他不为香儿着想。 长公主说得对,皇上对季家虎视眈眈,香儿是季家唯一的希望,长公主明告诉他不要痴想妄想香儿。 他本就配不上香儿,现在更是配不上了,香儿和他在一起,只会成为全天下人的笑话。 卉迟绝望的合上眸子,一丝鲜红的血液从他的唇角溢出。 之后的日子,云香县主不来寻卉迟,卉迟便再也不去见云香县主。 终于,一个雨夜,喝醉酒的云香县主冲进了卉迟的房间,她紧紧的揽住卉迟的腰,抱着他,一边哭一边呢喃:“我不生你的气了,你不让杀翠儿,我便不杀她,我们好好的,回到过去那样,好不好?” 卉迟紧紧的回抱住云香县主,直到云香县主昏睡过去,他才流着泪在她耳边轻声道:“好。” 云香县主醒来的时候,睡在自己的卧房。 她坐在床边想了许久,忆起了昨夜醉酒后的种种。 忍着头晕,云香县主急匆匆的起身准备去寻卉迟,她决定了,把翠儿逐出府,她和卉迟还像以往一样,好好的过日子。 ...... 在卉迟的卧房外,当卉迟跪在云香县主面前认真的告诉县主他要对翠儿负责的时候,云香县主癫狂了,她一把拽起跪在地上的卉迟,愤怒道:“你可知你自己在讲什么?” 卉迟面无表情,只轻声的道:“卉迟要对翠儿姑娘负责,县主,对不起。” 云香县主愤怒的毁了卉迟院里所有的格桑花,在一片狼藉的残花败叶中,她又哭又笑,“卉迟,我该拿你怎么办?” 卉迟与云香县主的关系突然之间冰冷到了极致。直到,边境又起战事,需要季家军出战。 此次战事来得异常凶猛,四海大陆有凤栖、北冥、金鳞、河池、围越五个大国与诸多小国组成,向凤栖挑起战事的,正是北冥和金鳞。 无论是北冥或者金鳞,一对一,凤栖尚且有一战的希望,但是两个大国联手...... 凤栖的皇上向河池与围越两国请兵无望后,便下旨命季家军必须出战,否则与叛国同罪格杀勿乱! 云香县主主动请命代父出征。 此战于季家而言,亦是生死存亡一战,所以,最终季将军决定率着一双儿女共同出战。 月色明媚,星光灿烂,院里的格桑花摇摇曳曳,卉迟一袭青衫立在云香县主门前,他已经有许久没来寻过她。 再过三五日,云香县主便要随父出征,卉迟刚在后院听到这件事,便不管不顾急匆匆的跑了过来,然而,云香县主却对他闭门不见。 卉迟消瘦得厉害,之前合身的衣服现在挂在身上竟是空荡得厉害,他孤零零一个人立在门前候着,模样有种说不出的凄凉。 秋天的夜,已经有了刺骨的凉意,卉迟穿得单薄,身子止不住的颤栗。 月过树梢时,云香县主终究是打开了房门。 低头,抬眸。 门里门外的两人对望许久竟是无言可说。 “香......,云香县主。”许久后,卉迟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终是打破了这死一般的沉寂。 “嗯。”云香县主轻轻点头,淡淡的问道:“卉迟公子深更半夜寻我有何事?” 听到云香县主的话,卉迟的面色更惨白了几许。 像是鼓足了所有的勇气,他跪倒在云香县主面前,恳求县主带着他一同出征,他想陪着她,生死与共。 沉默了许久、许久,只见云香县主轻声对卉迟道:“卉迟,好好过日子吧,我祝福你与翠儿白头偕老。” 语落,云香县主合上了卧房的门。 门外的卉迟脸色惨白如雪,身体摇摇欲坠,突然,他伸出手用袖子紧紧的捂住嘴,鲜红的血浸湿了青色的衣袖,星星点点的血像绽放的红梅,美得妖艳又凄凉。 季家军出征了。 云香县主离开以后,卉迟不是立在院子里等云香县主,便是去街上打听边境的战事。 他没日没夜的候在门边,望着的方向正是云香县主离开的方向,他在等她。 自从云香县主离开后,卉迟就彻底的失了生气,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偶尔听到战场传来一丝捷报,他才勉强有几分活气。 看着像一尊精致的雕像一般的卉迟,看着如同嚼蜡一般逼迫自己勉强吞咽一些食物,也只是为了续命等着云香县主回来的卉迟,看着夜里躲起来咳血的卉迟,翠儿再也忍不住,她哭着跪在卉迟脚边,拽着卉迟的衣摆道:“卉迟公子,翠儿错了,翠儿不该听长公主的话,不该拆散您与县主。” 卉迟面无表情的望着翠儿,不言不语。 “我那日只是扒了公子的衣服,并没有对公子做什么,等县主回来,翠儿就告诉县主,公子,求您别再这样作践自己了好不好,翠儿真的知道错了。” ...... 卉迟静静的望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翠儿,他与香儿,真的还有机会吗? ...... ...... 战场传来了捷报,围越最终应了季将军的求援,愿意出兵相助,凤栖与围越协作,击退了北冥和金鳞的进犯,季家军凯旋而归。 但是...... 围越的三皇子向凤栖的云香县主求婚,要求凤栖与围越永结秦晋之好,这亦是围越当初愿意出兵相助凤栖的条件。 季家军班师回朝的那一日,卉迟整整一宿未合眼,当知道云香县主要回围香县,天未亮,他便早早的候在了县门外。 长公主看着候在县门外的卉迟,只对卉迟说了一句话,便让他永远的堕入了地狱。 长公主告诉他,只有围越能护住季家与云香县主,围越与凤栖签的交好条约,既能让凤栖皇上忌惮,也能让围越忌惮,这是最好的结局,让他成全云香县主。 卉迟泪流满面的看着云香县主与围越三皇子并肩骑马踏进围香县的大门,再一起走进县主府。 有些人,错过了,便是永远的错过了。 云香县主走的这段日子里,卉迟又将县主府的庭院里种满了格桑花,被云香县主毁掉的花,他又一株一株的栽好,只是,终究已是物是人非。 立在县主府的院子里,围越的三皇子问云香县主,“香儿可是喜欢格桑花?” 云香县主沉默了许久,轻轻的点头,“嗯,这花象征着幸福和美好,所以我喜欢。” ...... 入夜,卉迟蜷着身子躺在床上拼命的压抑咳嗽,突然,一只温柔的手抚上他的后背,熟悉的声音心疼的道:“你为何这般不知道好好的照顾自己?” 泪,差一点就喷涌而出,卉迟紧紧的咬住唇齿,不敢发出声音,不敢泄露情绪。 她轻轻的揽住他的腰,在他耳边道:“卉迟,我带着你走好不好?去找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从此以后,我们好好的过日子,只有你和我,再不管别人。” 寂静的夜里,卉迟拼了命的咬住嘴唇,口腔里酝满了血腥味他亦不敢松口,许久后,他才哑着声音对云香县主道:“县主深夜闯我房间实在于理不合,若是被翠儿见到,恐怕她会误会,我......” “我不愿她伤心。” 揽在卉迟腰间的手突然发力,力气之大,像是生生要勒断卉迟的腰。 卉迟忍着疼,继续一字一句的对云香县主道:“卉迟与翠儿相敬如宾。” “卉迟祝云香县主与三皇子百年好合。” 云香县主一把翻过卉迟的身子,把他揽到自己面前,双目猩红的问他,“卉迟,你这话是当真的吗?” “每每在战场上厮杀,快绝望的时候,快撑不住的时候,我都告诉自己,要活着回来,你在等我,我要回来找你。” 云香县主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栗,她哆嗦着唇问卉迟,“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卉迟?!” 卉迟直直的望着云香县主,说道:“云香县主,若是你再这般执迷不悟,卉迟只能以死谢罪。” 死一般的沉默,许久后,云香县主放开卉迟,失魂落魄的道:“好,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卉迟,只要你过得好,我怎样都无所谓。” 云香县主俯身,轻轻的在卉迟唇上落下一吻,温柔的道:“这一辈子,我唯一喜欢的人只有你啊,你一定要好好的。” 语落,云香县主转身离开了卉迟的房间。 在她身后,卉迟再也忍不住,一口血从喉间喷洒而出,两眼一翻,彻底昏死过去。 ...... 云香县主出嫁了,这一天,围香县热闹到了极致,满城都被喜庆的红色笼罩着,似乎连天际都变成了喜庆的绯红色。 卉迟坐在卧房里执笔绘画,他记得香儿很早前曾对他说过,要他为她画一幅画像。 画卷里,云香县主一身粉纱罗裙,正拿着香扇在姹紫嫣红的格桑花从中扑蝴蝶,县主端的是一派天真姿态,委实可爱。 卉迟一边执笔一边落泪,血丝顺着他的唇角蜿蜒而下。 翠儿见卉迟这般模样,在门前小声啜泣道:“公子,大夫说您的身子已经很不好了,心肺皆伤,若是再这般下去,便,便......”再也治不好了。 卉迟只当未闻,提笔在画卷上题下一句诗“本自好颜色,奈何徒染妆”。(注1) ...... ...... 云香县主出嫁后,县主府便冷清下来,长公主派人来遣散家奴,卉迟却倔强的不愿离去。 他悉心照料着县主府的格桑花,欲等着云香县主回来。 卉迟的心意长公主怎么会不知道,但是,她又怎么可能再让卉迟见到云香县主。 长公主冷冷的对家仆道:“不听话的刁奴,就乱杖打死吧。” 格桑花丛里,卉迟匐在地面,被打得血肉模糊,鲜血流了一地。 翠儿哭喊着欲拽开那些家仆,她哭着对长公主道:“大夫说卉迟公子心病太重,心肺皆伤,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长公主,奴婢求求您,放过公子吧。” 看着翠儿,长公主一字一句道:“败坏门风的丫鬟,拉出去浸猪笼。” ...... 在木棍的砸击声中,卉迟最终咽了气。 格桑花瓣纷纷扬扬的洒落在匐在花丛里的血肉上,竟是连一个敛尸的人都没有。 一年后,云香县主回凤栖省亲,她寻遍整个县主府都没有找到卉迟,她去初见他的地方,去他曾经和他的娘亲居住的地方,都没有再寻到他。 长公主告诉云香县主,翠儿携着卉迟回了翠儿的老家,他们夫妻伉俪情深。 云香县主彻底的遣散了县主府的家仆,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 后来,偶然有闯入县主府的人都说县主府闹鬼,格桑花香里有血腥味,夜半能听到木棍砸击的声音,还有一团呢喃着唤“香儿”的血肉...... 作者有话要说:注1:“本自好颜色,奈何徒染妆”,这句诗词不是我原创的,但尴尬的是,我想不起来曾经在哪里看到的了,然后也没百度出来,实在不好意思。 今天更新得有点晚,而且这章挺悲伤的,抱歉 第40章 不许哭! 天地间忽然变色, 白琉璃尚未动作便被木诺一 一把拽到身后护住。 看着周身漾起的淡金色结界,白琉璃心里漾起一抹难明的情绪, 小捉妖师本能的把他护在了安全地界,却把自己置身在危险中...... 此时,黎明已经破晓, 太阳的阳光正从天际乍泄下来,幻境里数年,现实中不过一宿。 木诺一望着一袭月色长衫立在自己身前的卉迟,他临死时, 穿的便是这件衣衫, 因为消瘦得厉害,原本合身的衣服挂在身上竟是空空荡荡,三千青丝仅用同色发带挑起几缕束在脑后, 明明是风华绝代, 眉目如画的人儿, 却死得那般凄惨,血肉模糊。 不动声色的伸手抹了抹不知何时淌满面颊的泪水,“你......”,木诺一哑着声音开口,却是不知道当说什么。 白琉璃静静的望着木诺一, 垂在袖子里的手慢慢握住, 已经开始聚力。 突然,一个雪白的毛球从远处发射过来,直扑白琉璃的怀里, “咕咕咕咕咕!” “咕咕咕咕咕咕!” (混蛋大混蛋!) (这一宿你跑哪里去了,吓死我了!) 白兔又大又红的眼睛里酝满了泪水,它在格桑花丛中蹦跶了一夜都没找到白琉璃和木诺一,一颗兔心又慌又怕,现在突然见到白琉璃和木诺一出现,便不管不顾的扑到白琉璃怀里痛哭流涕起来,还顺带在白琉璃不甚干净的白衫上蹭了蹭鼻涕。 白琉璃差点被突然飞过来的白兔砸摔倒,搂着怀里死沉死沉的白兔,他心塞到了极致,果然是猪队友,他方才欲蓄力在小捉妖师对卉迟下手时护住卉迟,却被这只蠢兔子打破了计划! ...... 卉迟突然跪倒在木诺一身前,泪流满面的恳求道:“卉迟知道木姑娘出自凤栖有名的阴阳世家。” “求姑娘帮帮卉迟,若是再能见香儿一面,无论是下十八层地狱,还是魂飞魄散,卉迟皆任姑娘处置。” “封!”不待白琉璃和卉迟反应,木诺一蓦地凌空画出一个封字诀拍向跪在地上的卉迟。 卉迟跪在地上绝望的合上眼眸,白琉璃正欲抱着兔子疾步到卉迟身前,却听木诺一突然哑着声音道:“鬼是不能哭的,你借助格桑花让我们看你身前往事已经耗去大部分精力,若是再这般落泪,魂体会受不住。” 眼睛里蓦地又干又涩,卉迟确实是一滴泪都再淌不出,他的眼泪被木诺一“封”住了。 眸间极快的闪过一抹喜色,白琉璃站在不远处望着木诺一,欲言又止的趁热打铁道:“木姑娘,求您帮帮卉迟公子,好不好?” 木诺一抬眸瞥了白琉璃一眼,不耐的道:“卉迟,你已经过世百余年,虽然有格桑花护住你的魂体让你强行留在人间,但是,鬼魂强留于人世是要付出代价的,你日日重复死亡时的痛楚和绝望,只为了见一个或许早就已经去投胎转世的人,值得吗?” 因为不能再落泪,卉迟面上的神色悲恸到了极致,他认真的回答木诺一道:“值得,若是能知晓香儿已经投胎转世,日子过得顺遂,我亦能心安了。” “你......,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傻的人!”木诺一忍不住痛斥卉迟。 见一滴晶莹的泪珠又从卉迟的眼睑滑落,“不许哭!”木诺一生气的吼他,语毕,又一个“封”字从她掌间飞向卉迟。 卉迟的魂体比起方才透明了不少,木诺一转过头望了望窗外,太阳已经在缓缓升起,这一夜卉迟耗费精力太多,不能再由着他这般了。 迅速咬破手指,木诺一将一滴血点到卉迟额间,然后缓缓念诵咒语,跪在地上的卉迟突然失去意识倒在地上,然后慢慢的消失。 看着卉迟消失在原地,白兔蜷在白琉璃怀里小声的问道:“小捉妖师把那只鬼收了吗?” “不是。”白琉璃摇头,想了想,他又解释道;“是收了起来。” 白兔一脸懵,“......”请问,有什么区别吗? 木诺一把卉迟收进了自己随身带着的玉佩里,然后她不动声色的摸了摸被自己咬破的手指,暗暗懊恼,方才太冲动,竟是忘了房间里有朱砂和黄纸,用朱砂画符效果亦是一样的,哎。 见木诺一收好玉佩,白琉璃赶忙在面上挂起一抹痛惜的神色,然后踱步到木诺一身前,低落的道:“问世人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随,木姑娘,你就可怜可怜卉迟,完成他的心愿,再送他去投胎转世可好?” 木诺一:“......”...... 好人哪有这么好当的! 木诺一遇到了下山捉妖以来的第一个坎。 她相信卉迟借助格桑花让她和白琉璃看到的幻境是真的,就是因为如此,所以,她才不能再作孽啊,这人儿身前就那般凄惨可怜,若是死后再被她打得魂飞魄散,实在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但是...... 卉迟在阳间逗留的时间太长,又得到格桑花护佑有了修为,不再单纯的是鬼,介于鬼与妖之间,于大义而言,她真的不能留他,更遑论想送他去投胎转世,谈何容易。 正在木诺一 一个头两个大的时候,白琉璃凄凄惨惨戚戚的望着她,神情悲痛的道:“也不知道琉璃将来的下场会不会和卉迟公子一样,魂飞魄散,实在可怜。” 白琉璃这话亦真亦假,他眸子里流露出来的痛色却是真的,刺得木诺一蓦地心口一阵钝痛,她脱口而出道:“我不会让你和他一般,我一定会护着你的!” 语落,木诺一与白琉璃皆愣在当地,木诺一不知自己为何会突然向白琉璃许诺出这样的话,而白琉璃,他不知道突然蔓延在自己心里的是什么感觉,有甜,有酸,有苦,有涩。 即使在很久以后,他绝望的时候,无助的时候,依然清清楚楚的记得木诺一对他的许诺,......我不会让你和他一般,我一定会护着你的! ......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起来,木诺一的面颊一阵阵发烫,见白琉璃茫然的立在原地,神情恍惚,她赶忙岔开话题道,“白公子,我们还有钱吗?” 白琉璃彻底的愣住,“......”这个话题岔开得有点大,原谅他一时没跟上木诺一的节奏。 “应、应该还有的吧,之前卖艺赚的钱,似乎还剩一些。”虽然不理解木诺一为何会这么问,白琉璃还是认真的回答了她。 “嗯。”轻轻点头,木诺一接着道:“等会儿我们去街上买一些香烛吧,卉迟死了这么多年从未有人祭拜过他,虽然有格桑花灵一直护着他,但是他的魂体实在虚弱,有人祭拜会好一些。” 听见木诺一这么说,白琉璃的唇边扬起一抹极浅的弧度,最初相遇之时,他便相信她是一个善良的人。 “嗯。”他轻轻的点头应道。 ...... 一夜不见如隔三秋,白兔把这句话发挥到了淋漓尽致,它寸步不离的跟着白琉璃,还好奇心特别重的非要白琉璃讲给它听他和木诺一都在幻境里看到了什么。 白琉璃无奈的叹气,暗暗的有些郁闷,可能是卉迟把白兔当作了一只普通的兔子,所以没有浪费精力把它也一并引入幻境。 于是,白琉璃只得言简意赅的给白兔讲了故事的来龙去脉,因为他讲述得实在太过于言简意赅,以至于白兔只粗略的了解到,云香县主喜欢上出自青楼的卉迟,然后云香县主她娘长公主不同意,于是设计陷害卉迟,然后卉迟被乱杖打死在县主府,......结束。 白兔眨巴着大红眼睛,实在不能理解木诺一和白琉璃伤感心痛的点,唔,它默默地想,被乱杖打死确实挺可怜的,更何况生前还是那么好看的一个美人儿,生生被打成了一摊烂肉,这么想着,白兔一阵瑟瑟发抖,然后默默的念道:“卉迟公子果然是可怜。” 两人一兔都觉得卉迟可怜,于是肯定不能坐视不理。 从街上买回许多白烛和香以后,白琉璃和白兔巴巴的望向木诺一,剩下的就靠她了。 木诺一实在发愁,直到此时,她才深刻领悟到“书到用时方恨少”这句话的真正含义,早知今日,她当初就该好好的学习...... 木家确实有专门的驱鬼、召鬼、超度亡魂往生的法术,但是,有又有什么用呢?木诺一没一样精通的,每次木老爹逮着她传课授道,她都是抱着浑水摸鱼的态度。 哀哀的叹了口气,木诺一默默的想,她太难了,她哪里会想到,作为一个捉妖师,她第一次需要独立完成的事情居然会是召鬼和超度鬼魂,哎。 躲在屋子里,木诺一悄悄的望着门外白琉璃期盼的大眼睛,默默的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不能让白公子失望,然而,平时不努力,临阵连磨枪的机会都没有,木诺一翻箱倒柜,搜遍全身的小抄,也没有找到关于召唤鬼魂和超度亡魂的法术记载。 白兔趴在窗边,看着把自己关进房间,美名其曰要一个人静静,好好想办法,然而却在屋子里翻箱倒柜找小本本的木诺一,狐疑的问白琉璃,“你觉得这个小捉妖师靠谱吗?” 白琉璃不动声色的瞥了屋里的木诺一 一眼,老实回答白兔道:“不知道。”目前看来似乎不是太靠谱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放心,是HE结局,偶尔小虐也只是为了怡情。 希望我今晚能睡个好觉,最近失眠有点严重 第41章 一定会有下辈子的 找不到小抄, 木诺一只能强迫自己回忆木老爹给她讲的召唤鬼魂的法术要点,她以前总觉得降妖除魔的法术才是正道, 反而忽略了本家的法术,现在想想,当初的想法亦不尽然对。 随着夜幕降临, 木诺一把收在玉佩里的卉迟放了出来。在玉佩里昏睡了一天,比起早间的时候,卉迟的魂体盈实了些许。 点燃蜡烛和香,木诺一对卉迟道:“受供吧, 食些香烛对你有好处。” 听了木诺一的话, 卉迟茫然的立在袅袅香烟前不为所动,许久后,他迟疑的问木诺一:“木姑娘, 我该怎样食这些香火?” 听了卉迟的问话, 木诺一突然没来由的鼻酸, 这人当真是可怜,过世百多年,竟无一人为他化纸点香。 卉迟的魂体很干净,他生前未做过恶,死后亦未害过人, 前世也罢, 今生也罢,不当是这样的结局。 强行压下心中的种种情绪,木诺一温柔的对他道:“静气凝神, 把香的味道吸进肺腑,然后把吸食到的能量运转到周身。” 木诺一的话,卉迟似懂非懂,他听话的站在香烛面前开始吸食味道。 他一吸,香便燃得很快,随着香燃尽,他的魂体愈来愈明晰和充实,屋外的格桑花亦摇曳起来。 香火的味道能让他的身体变得很舒服,卉迟抬起亮晶晶的大眼睛望向木诺一,怯怯的道:“谢谢木姑娘。”以往,他都是依靠格桑花,在花丛里待许久才能缓慢的恢复体力,现在,不过瞬间,身体便舒服了很多。 把白烛递给卉迟,木诺一对着他道:“喏,吃点东西吧。” 卉迟伸出手,却堪堪停在半空,他不知道该怎么做。 “这些白烛是专门供给过世的人的,你能拿到它的魂体,然后直接吃掉就行。” 听木诺一这么说,卉迟乖巧的接过她手上的白烛,然后嘎嘣嘎嘣的啃了起来。 看着卉迟温润乖巧的模样,木诺一突然对他道:“寻一件云香县主生前用过的东西,我试试看能不能召到她。” 正在啃食白烛的卉迟突然顿住,他睁着大大的眼睛,眸子里盈满了水汽,却是一滴泪水都淌不出来,因为木诺一封住了他的眼泪。 卉迟跪倒在木诺一的脚边,一边磕头,一边哽咽着道谢:“谢谢木姑娘,谢谢木姑娘,卉迟下辈子一定做牛做马报答姑娘的恩情。” 木诺一突然好整以暇的看着卉迟道:“你怎么知道你会有下辈子,谁告诉你我会送你去轮回转世?” 面上的表情僵住,卉迟摇着头慌张的解释:“姑娘,卉迟不是这个意思,卉迟......” 见卉迟慌乱无措的模样,木诺一不忍心再逗他,赶忙说道:“我和你开玩笑的,卉迟,你是一个好人,一定会有下辈子的,而且下辈子一定会幸福的。” 卉迟愣愣的望着木诺一,轻声道:“卉迟从来没有奢望过会有下辈子。” ...... 白琉璃抱着白兔默默地站在木诺一身后,他发现,他似乎越来越喜欢这个小捉妖师了...... 却是不待他有更多的情绪,白兔突然哑着声音道:“我收回我以前骂她是坏人的话。” 白琉璃:“......” ...... 在卉迟的指引下,木诺一和白琉璃在格桑花丛里挖出了云香县主送给卉迟的鸳鸯荷包和手绢。 荷包和手绢都是卉迟贴身带在身上的物品,他死了,肉身腐烂以后,这些东西便落进了花丛中被掩埋起来。 拿着荷包和手绢,木诺一莫名的有些心虚,现在该她圆方才对卉迟吹出的大话了。 她心里其实不太有谱,微微的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自己白天回忆了一天的法术到底对不对。 暗暗的握住拳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木诺一默默的给自己打气。 ...... 卉迟和白琉璃排排坐在凳子上,满目期待的望着正在奋发图强画纸符的木诺一,地上已经丢了一大堆画错的揉成团的纸符。 终于,在木诺一用完最后一张黄纸后,白琉璃善解人意的打圆场道:“木姑娘,今夜已经不早,并且黄纸已经用完了,要不,待明日重新买来黄纸你再接着画?” 看着一地的纸团,木诺一挠了挠头发,愧疚的对卉迟道:“卉迟公子,你,你不要着急,我一定会想出打探到云香县主的办法的。” 唇边扬起一抹清清浅浅的笑,卉迟诚恳的对木诺一道:“谢谢木姑娘。” 看着卉迟面上希冀的表情,木诺一默默地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让这个受尽坎坷的人再失望,绝望。 待卉迟和白琉璃从木诺一的房间离开后,木诺一静静的站在窗边思量,她身上有五道传话符,是预备着遇到危险的时候才用的,现在是不是应当用一道符传话回木府给家弟,让他把唤鬼和往生的咒术抄了给她传来?...... 站在门边,当看到飞出县主府的金光时,白琉璃面上的表情变得莫测难明起来,许久后,他轻轻的叹息,“若是我遇到危险,她可会这般救我?” 听到白琉璃低声的喃语,白兔蹦到门边,看着空空如也的屋外,不解的望着白琉璃问道:“我们处心积虑的接近木诺一,不就是想让她帮忙吗?”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今天更得挺少。 哎,我今天no作no死了一回,看了一个吃播,然后给自己做了一桌“美食”,吃完以后便进入到一个特别恶心想吐的状态,直到现在依然不舒服,实在没有码字状态,万分抱歉。 我觉得我待会可能......会吐,好心塞。 第42章 召鬼,花畔 没有回答白兔的问题, 白琉璃凝眸望着门外,表情有些许恍惚。 不知道过了多久, 待看到飞回县主府的金光时,他面上的表情变得怔愣,脱口而出道:“竟是如此之快?” 白兔全程一脸懵的望着白琉璃, 然后默默的蹦回床上,摊开四肢,懒懒的伸了一个懒腰,今天累死它了, 它不想再搭理白琉璃那厮, 准备早点休息。 吹了吹胡须,合上眼眸,白兔很快进入了梦乡。 看到很快传回来的传话符, 木诺一差点感动得掉眼泪, 不愧是她的亲弟弟, 不仅这么快就把咒语给她抄了传回来,而且还贴心的又多传了两张传话符给她作为备用,正在木诺一感慨不愧是她一奶同胞的亲弟时,窗户外又飞来了一张传话符...... “阿姐,你要召鬼咒和往生咒有何用?” 看到这句话, 木诺一蓦地心肝疼得直颤, 她龇着一口白牙斥道:这个败家子,传话符一符值千金,区区一句话居然就浪费一张符咒, 真是太败家了!!! 本着节省资源的态度,木诺一并不打算回答她弟弟这个问题,而是挑灯开始研究起召鬼和超度鬼魂的咒语。 平时不烧香,临阵也得抱抱佛脚呀。 不得不说,木家的召鬼术确实是厉害,即便是木诺一这种临阵磨枪的半桶水水平,符咒和咒语用对以后,亦有了事半功倍的作用。 木家招鬼术和别家的招鬼术不太相同,召鬼的时辰是正午太阳最烈的时候,创作这套咒语的木家祖先相信物极则必反的道理,正所谓,一日中阳气最盛的时候,亦是阴气最重的时候。 顶着刺眼的阳光,木诺一在县主府的院子中央点了三炷香,然后将云香县主生前用过的手绢和赠给卉迟的荷包放置在香前,用手执起一张用朱砂新画的符咒点燃,念道:“季函萱,生于元历十年三月十七日,凤栖人士也,卒年不详,今木氏召唤,速速前来,若遇汤火斩斫伤生者,说轮回递偿报;若遇吾我贡高者,说卑使下贱报;若遇邪见者,说边地受生报。”(注1) “接令即前来,急急如律令!” 随着木诺一语落,县主府的上空慢慢聚起乌云,刺眼明媚的阳光瞬间消失,院子里刮起阵阵阴风。 被木诺一困在卧房里的卉迟焦急的立在门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木诺一,满目期待。 院中点燃的三炷香突然火星急促,袅袅香烟成盘旋状飞向空中的乌云..... 白琉璃抱着白兔站在院子的边上望着木诺一,他怀里的白兔颤抖着声音问道:“这小捉妖师招来的真的是云香县主的鬼魂吗?不会把什么不该招来的恶鬼招来了吧?” 随着白兔语落,院中的阴风愈加猛烈,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脚镣声。 木诺一懵了一秒,赶忙向卉迟所处的卧房施了一个障眼法,不过瞬间,房子连着卉迟一并消失了,变成一座假山。 藏起卉迟后,木诺一赶忙点燃早就准备好的纸钱和白烛,斟上一大碗上等的梅子酒,朗声道:“有劳鬼差大哥了,今日作法,只为寻一故人,名为季函萱,生于元历十年三月十七日,凤栖人士,是这处府邸的主人。” 白烛、黄纸很快燃尽,梅子酒瞬间去了大半碗,许久后,燃尽的纸钱灰烬里慢慢现出一个字,卒。 看到“卒”字,木诺一无奈的在心里叹气,她也知道云香县主已经过世了,这位鬼差大哥能不能不要回答废话? 耐着性子,木诺一继续好脾气的问鬼差道:“请问您,季函萱可否已经投胎转世?” 问完,木诺一赶忙又点燃一大把纸钱,斟满梅子酒。 过了许久,燃尽的纸灰里又现出一个“未”字。 看到“未”字时,木诺一愣住,如果云香县主没有去投胎转世的话,那为何她没被自己召唤出来? 再次化纸钱斟酒,木诺一问道:“如果没有去投胎转世的话,云香县主为何不来,她现在身处何方?” 随着木诺一语落,突然狂风大起,纸灰漫天飞舞,明媚的阳光透过乌云乍泄进院子里,恍如雨过天晴一般,院子里的阴气瞬间散尽。 余留的灰烬里未再显现字迹,鬼差已经走了。 站在重现天日的阳光里,木诺一的面上是抑制不住的失落,到底是她道行太低,召鬼术没有成功。 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怀里的兔头,白琉璃神情莫测的望着木诺一的背影,心中思绪翻飞,不知是木家鬼术厉害,还是木诺一这小丫头造诣太高,她第一次唤鬼便能召来鬼差问话,已经实属难得。 “木姑娘......” 白琉璃欲言又止的唤木诺一,轻声安慰她道:“已经知晓云香县主未去投胎转世,明日姑娘再试一次,或许就能把县主召来。” 听到白琉璃的话,木诺一扬起耷拉着的脑袋望向他,心里暗暗的叹气,哪里有这般简单。 但是,为了不让白琉璃和房间里的卉迟失望,她强颜欢笑道:“我需要再琢磨琢磨咒语,看看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没有把云香县主召唤出来。” 顿了顿,木诺一叹了口气,接着道:“或许是我学艺不精道行太低,所以才没有成功。” ...... 知道云香县主没有去投胎转世,卉迟突然变得沉默不语,他在门边站了许久,直到太阳缓缓从天际落下,才神情恍惚的低声对木诺一道:“木姑娘,香儿应当是不愿见我,所以才未现身......” “不是的。”木诺一条件发射的反驳卉迟道:“是我没有悟透我们家的召鬼术,并且不会熟练运用,所以才没能召来云香县主,公子莫要多虑。” 唇边漾开一抹苦涩至极的浅笑,卉迟道:“那夜我未答应与她离开,她定是生我的气了。” 在卉迟眸子里看到一抹彻底失去生念的绝望,木诺一突然没来由的心慌,她赶忙安慰卉迟道:“知道云香县主还没有去投胎,就一定有办法把她召唤来,卉迟公子,相信我,好不好。” 沉默了许久,“嗯。”卉迟轻轻点头。 ...... 寂静的夜里,白琉璃站在窗外静静的望着屋内烛光下认真研究咒语的少女,眉头微微蹙起,召鬼之术亦正亦邪,自古有言,请鬼容易送鬼难,所以他觉得木家的祖先甚是聪慧,正午请鬼,一来鬼魂逗留时间不宜久,二来,请鬼之人不易因为道行不够而被恶鬼反噬。 但是,依葫芦画瓢习法术是大忌,必须了解法术的禁忌,懂得扬长避短使用才行,所以很多咒语都采用口口相传的方式,一方面可以及时矫正习法之人误入歧途,二来能够防止外人偷学本派法术精髓。木诺一天资聪慧,并且木家的召鬼术法力不小,所以,白琉璃不确定木诺一明日继续召唤会召来何方恶鬼,更何况,她想召来云香县主,谈何容易。 因为正午时,那鬼差离去之际,其实已经回答了木诺一最后一个问题。 正午极阳的时辰一过,阴阳一旦失调,鬼差便不敢再逗留,匆匆离去时,他回答木诺一道:“花畔。” 木诺一的道行低,所以没有听见,但是立在一旁的白琉璃却听得清清楚楚。 踱步回房间,白琉璃在房间里布下结界,然后对四仰八叉躺在棉团里的白兔低声道:“我要离魂片刻,帮我看住身体。” 不待白兔反应,白琉璃躺倒在床上,一团白光蓦地从他身上漾出。 白兔趴在白琉璃的身边大门牙咬得咯吱响,愤愤的道:“我都还没同意,这混蛋说走就走,可恶!” 抱怨归抱怨,白兔却是半刻都不敢懈怠,赶忙竖起一对长耳朵,认真的守在白琉璃身边。 ...... 清风拂过面颊、青丝、长衫,白琉璃悬在半空,飞得极快,不过须臾,他便来到一片血红的花丛畔。 立在一片血色中,一袭白衫飞扬的人,哪里还有平日在木诺一面前时的矫揉,端的是一副清月流辉的神态,宛若九天之外的仙人,举手投足间,掩不住一抹浑然天成的媚态,明明是矛盾的气质,在他身上却契合得极为完美,美得艳惊天地。 望着眼前血红色的彼岸花,听着远处传来的缓缓的淌水声,白琉璃扬声道:“还望彼岸花仙现身一见。” 随着白琉璃语落,不过片刻,一女子缓缓从彼岸花中踱步而出。 女子穿着一袭与彼岸花同色的纱裙,肤如凝脂,身形婀娜,额间一朵绽放的彼岸花开得格外艳丽,美得千娇百媚,顾盼间便能夺人心魄。 女子望着彼岸花畔的白琉璃,轻声道:“傅篱公子,别来无恙。” 微微垂眸拂身,白琉璃有礼的道:“傅篱见过彼岸花仙。” 彼岸花仙唇边扬起一抹浅笑,问道:“公子找我有何事?” 白琉璃也不和彼岸花仙客套,直白的道:“傅篱今日来是想向花仙讨凤栖国云香县主的魂。” 顿了顿,他接着道:“并且恳请花仙助云香县主和她的爱人一并去轮回转世。” 作者有话要说:注1,摘自《地藏经》。 这个招鬼术我自己瞎扯的,不可考究 第43章 轮回转世 听了白琉璃说的话, 彼岸花仙凝思了片刻,然后说道:“公子之前, 已经欠过我一个人情,应当知晓欠我人情付出的代价。” “上一次是为了报恩,这一次, 公子又是为何?” 望着彼岸花仙,白琉璃薄唇轻启,“救狐母是因为狐母于我有养育之恩,我不忍它再入畜生道, 而他们, 我希望他们下辈子能够做一对门当户对的伉俪夫妻。” 唇边扬起一抹娇俏的笑,彼岸花仙笑着对白琉璃道:“我可不信傅公子是一个好多管闲事的人,只怕是, 还有别的原因吧?” 白琉璃没有回答彼岸花仙的问题, 只再度微微拂身诚恳的道:“还望花仙成全。” 随着白琉璃语落, 彼岸花无风自动,一阵阵扰人心神的沁香荡来,彼岸花仙立在血红的花丛中轻声对白琉璃说道:“我收留的花仆都是黄泉路上不愿过奈何桥喝孟婆汤的孤魂,公子既然这么说了,我放她走便是, 只是, 百多年前,她自愿留在花畔,现在, 她愿不愿意随你走,我亦管不着。” 眉目间漾起一抹温润的笑意,白琉璃垂眸,对着彼岸花仙道:“多谢花仙,花仙只要告诉她,明日召唤她的人是受卉迟所托便可。” 顿了顿,白琉璃继续说道:“还望花仙应了明日凤栖木家女儿的请愿,将云香县主与卉迟一并送入轮回道。” “傅公子......”彼岸花仙欲言又止,“公子倒是用心,做了好事亦不愿留名。”若有所思的瞟了白琉璃一眼,彼岸花仙突然语重心长的说道:“修为不易,傅公子离位列仙班仅一步之遥,定当要且行且珍惜才可。” 面上现出一抹忧色,白琉璃敛起面上的笑意,诚恳的对着彼岸花仙道:“谢谢花仙提醒。” 彼岸花仙莞尔道:“我不过是还欲等着公子回来承还人情罢了,无须客气。” 目的既已达到,白琉璃便拂身向彼岸花仙告辞,“如此,便有劳花仙了,傅篱先行告辞。” “傅公子慢走,我便不送客了。”随着彼岸花仙语落,她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彼岸花丛中。 黄泉路,忘川河畔开满了彼岸花,红色的花就像血铺成的地毯,鬼魂们就踏着这花的指引通向幽冥地狱。 彼岸花有花无叶,是冥界唯一的花,被世人称作死亡之花,亦是轮回之花。(注1) 看着大片大片血红色的彼岸花,听着远处传来的阵阵鬼嚎,白琉璃凌空而起,身形晃动间,飞出了极远。 他不喜幽冥之地的压抑,所以只想迅速的离开。 衣摆飞扬,悬在半空急速离去时,白琉璃神情恍惚的想,凡人生命虽然只有不过百年,却是可以周而复始的轮回,生生不息,倒也挺好。 不像他,作为一只妖,即使偶然得了造诣,亦是不为天地所容,即便是离成仙只有半步之遥,若是过不了天劫,一切皆是枉然,结局只有魂飞魄散。 如果他消逝了,可还会有人记得他,那个小捉妖师,会记得他吗? 不知为何,白琉璃突然便想到了这个问题,心情亦莫名的低落到了极致。 待他回到县主府时,白兔正瞪着一双红红的大眼睛守在他的身边。 神魂归位后,白琉璃瞥了白兔一眼,不言不语,倒头便睡,气得白兔直吹胡子,愤愤的嘟囔:“这家伙真是越来越过分了,哼!” 说完,它生气的把自己挪到床脚,不搭理白琉璃,伸了个懒腰后便蜷起身体进入了梦乡。 一人一兔莫名的就闹起了情绪...... 白兔睡着以后,白琉璃突然睁开眼眸,他的眼睛里泛起一层幽幽的荧光。 翻过身望向窗外,白琉璃沮丧的叹气,今夜他怕是又要失眠了。 ...... 买香烛、纸钱花光了木诺一和白琉璃所有的“积蓄”,木诺一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这次一定要成功! 正午时辰刚到,她便在院子里点燃三炷香,与昨日不同,这次除了点香,她还同时点燃了三支白烛。 将云香县主生前用过的手绢和赠给卉迟的荷包放置在香前,再用手执起一张符纸点燃,点燃符纸后,木诺一犹豫了半刻,然后似下定决心一般伸出自己的手咬破手指,将血珠滴洒在燃烧着的符纸上。 见木诺一把自己的血洒在符纸上,白琉璃皱起眉头,以血为盟,对于鬼术来说能在极短的时间里迅速增强法力,但是,施法之人亦极易被反噬,几番欲言又止后,他终是什么也没说,只不动声色的挪步到木诺一的正后方站住。 符纸刚燃尽,院子里便刮起阵阵强劲的阴风,刺眼的阳光瞬间消失,县主府被笼罩在一片阴影中。 眸间闪过一抹凝重,白琉璃扬起头向院子的上空望去,心中暗道,如此强劲的阴气,不似一般鬼物,来者肯定不是云香县主。 鬼物对于血的味道极为敏感,木诺一的血,竟有如此大的能力?正在白琉璃疑惑之际,耳边突然响起木诺一的声音。 “季函萱,生于元历十年三月十七日,凤栖人士也,卒年不详,今木氏召唤,速速前来,若遇汤火斩斫伤生者,说轮回递偿报;若遇吾我贡高者,说卑使下贱报;若遇邪见者,说边地受生报。接令即前来,急急如律令!”(注2) 随着木诺一语落,点燃的香烛皆火星急促,燃得极快。 突然,一股摄人心魄的魅香袭来,扰乱人的心智。 被木诺一困在卧房里的卉迟神情慢慢变得呆滞,双手垂下,慢慢站直了身体。 匐在地上的白兔表情亦变得懵懂起来。 面上闪过一抹疑惑,木诺一目光迷茫的望着燃烧的香烛,手上的动作慢慢顿住。 突然,一女子的声音极轻的传进白琉璃耳里,“傅公子,你又欠了我一个人情。” 随着女子语落,摄人心魂的花香慢慢散去,院子里的阴风亦和缓了不少,天色亦不再似之前那般昏暗。 格桑花丛突然摇摇曳曳起来,在摇曳的格桑花丛中,慢慢现出一个粉装女子,约莫三十岁的年纪。 粉装女子缓缓踱步到卧房门前站住,待见到门里的卉迟时,面上露出百感交集的表情,泪珠一滴一滴的从她的面颊滚落,然后她的模样、身形开始慢慢变化,直到变成十五、六岁,与卉迟分别时的模样。 来人正是云香县主。 “卉迟。”云香县主哽咽着唤门里尚在迷茫中的卉迟。 随着院里的魅香彻底消失殆尽,卉迟、白兔、木诺一逐渐恢复心智,方才他们竟是有了前世今生的错乱感,似乎见到了黄泉路,奈何桥,想起了自己的前世。 听到有人唤自己,卉迟缓缓转过头望向门外,看清楚站在门外的人时,他终究是突破了木诺一的“封”令,泪水像断线的珠子一般滚落下来。 恢复心智的的木诺一有些茫然的望着自己面前燃尽的香烛,暗自疑惑,方才她把谁召来了? 白琉璃站在木诺一身后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个笨丫头,若不是彼岸花仙亲自送云香县主来,她召来的恶鬼,可不是这么轻易就能送走的。 回神的木诺一看到站在门里门外望着彼此落泪的卉迟和云香县主时,面上露出极为无奈的表情,她凌空画出一个斗大的“封”字砸向两人。 泪水蓦地被封住,云香县主和卉迟只能痛苦的望着对方。 趁热要打铁,白琉璃踱步到木诺一身旁,故作深思的欲言又止道:“木姑娘,既然召来了云香县主,便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送他们一起去轮回转世可好?” 木诺一愣住:“......”关于超度的咒语,她还有待研究,这两日只忙着琢磨召鬼的咒语了...... 刚刚重逢,卉迟与云香县主都不愿意这么快就分离,好在木诺一拎得清轻重,只见她沉思了片刻后,问云香县主道:“县主方才可是从忘川河的彼岸花畔前来?” 听到木诺一的问话,白琉璃的面上划过一抹惊讶的表情,他不动声色的望向木诺一,只见木诺一接着说道:“县主现身的时候,我闻到了摄人的魅香,恍惚间似乎看到了黄泉路,奈何桥,脑子里现出一些奇怪的幻象,所有,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应该就是彼岸花的香味。” “嗯。”云香县主轻轻的点头,回答木诺一道:“我死后被鬼差拘到地府,不愿喝孟婆汤忘了卉迟,便留在了奈何桥彼岸花畔,希望有朝一日能在那里等到卉迟,没想到这一等,便等了百多年。” 面上的表情慢慢变得凝重,木诺一对着云香县主道:“如此,想必过不了多久便会有地府的阴差来寻你。在阴差拘走你二人之前,我尝试着把你们送入轮回吧。” “木家有阴婚咒,你们结了阴婚,转世后下辈子能够结为夫妻的几率便会高很多,但是,缘分天来定,你们下辈子能不能做得了夫妻,还要看天意造化,强求不得。” 鬼魂不能长留于人世,天道不可违,云香县主与卉迟知道,这已经是他们最好的结局了。 云香县主紧紧的握住卉迟的手,轻声道:“卉迟,今生能再见你一面我便心满意足,当年回凤栖省亲寻不到你时,我便猜到,你或许已经不在人世,你......” “你就是一个傻子,留在县主府日日尝受棍棒砸击之痛,该得多绝望多痛楚才能捱到今日?” “你这个傻子!” 说到这里,云香县主已是泣不成声。 ...... 阴婚的最佳时辰是午夜。 当木诺一燃完云香县主与卉迟的阴婚帖时,院子里的格桑花迅速开始枯萎。 卉迟与云香县主不解的望着木诺一,木诺一亦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不过转瞬间,县主府里满院的格桑花尽数凋零枯萎,然后消失殆尽。 卉迟与云香县主的手腕上慢慢的生出一根红线,这根红线将两人紧紧的系在一起。 千里姻缘一线牵,轮回之门开启。 云香县主与卉迟的身体慢慢变得透明,待消散之际,云香县主对木诺一说道:“谢谢木姑娘,我此生最大的遗憾便是没能护住卉迟,所以,愿木姑娘一定要护好眼前人。” “后院的枯井向南走十步远的位置,埋着金银,那是我当年欲带着卉迟离开时藏下的银钱,终究是没能用上,现在便赠与姑娘作为谢礼吧。” 作者有话要说:注1参考的百度百科,还是说明一下吧。 注2,那几句依然摘自《地藏经》 默默地问一句,是我写崩了吗?最近人突然变少,有点心慌 第44章 公子....... 满院的格桑花伴着卉迟、云香县主一并消失, 从此以后,云香县主府再没有格桑花。 月老的红线一旦牵起, 三生石上便会刻下他们的名字,三生三世,都能结为夫妻。 这是一个极好的结局, 却莫名的让人心酸,可能,离别总是让人伤感的吧。 没想到满院的格桑花竟会自毁修行为卉迟与云香县主开启轮回之门,白琉璃怔愣的站在空荡荡的院子中, 心里也莫名的变得空空荡荡。 沉默了许久, 似是下定决心一般,他轻声唤木诺一道:“木姑娘,我......” 木诺一背对着白琉璃不动声色的擦了擦不知何时淌满面颊的泪水, 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问道:“白公子怎么了?” “我的本名叫傅篱, 白琉璃这个名字只是在南风馆时随口取的。” 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 白琉璃周身都轻松了几许,就像是终于卸下了压在心里的石头。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傅篱这个名字,亦是我自己取的,我......” “我无父无母, 无名无姓, 于我而言,傅篱这个名字用的时间较长一些,所以, 傅篱是我的名字。” 白琉璃没有骗木诺一,他无父无母,没有姓也没有名,就像白兔一样,因为是白兔,所以便叫白兔,他是一只狐,化形后便给自己取了一个谐音的名字,......傅篱。 听完白琉璃说的话,木诺一沉默不语。 可能是也知道自己做了亏心事,白琉璃微微垂下头,竟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般站在木诺一身后,不敢再言语。 许久后,木诺一轻轻的叹了口气,“不过一个名字而已。” “既然无所谓姓名,我认识公子的时候公子是白琉璃,那么,我以后可以一直这般唤公子吗?” 愣了愣,唇边扬起一抹极浅的笑,白琉璃认真的道:“可以,如此,全天下便只有木姑娘唤我白琉璃。” “南风馆的老鸨不也叫你白琉璃吗?”木诺一煞风景的打断白琉璃道。 白琉璃:“......”...... 周身雪白,若琉璃一般潋滟,傅篱不讨厌白琉璃这个名字,至于南风馆的人,他可以抹去他们的记忆,从此以后,尘世间,只有木诺一唤他白琉璃。 就在白琉璃愣神不知如何作答木诺一的问话时,木诺一突然话锋一转,问道:“白公子一开始就能看见卉迟的吧?” “公子三番五次打断我收他,亦是故意的。” “一开始我还只是猜测,直到公子劝我既然知道云香没有去投胎,再试一次或许就能召来县主时,我便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鬼差留下的字,只有通阴阳的人才能看到,公子竟然能看到,便只能证明......公子通晓阴阳!” 语毕,不待白琉璃反应,木诺一蓦地回身,手上捏出一个云山“战”诀,猛地扑向白琉璃。 她运足十成的力向白琉璃对战,金光璀璨间,竟有了铺天盖地之势。 白琉璃不躲不挡,生生受了木诺一这一掌,胸中血气翻涌,一口鲜血从喉间喷洒而出。 撒了一个谎,便要用无数个谎来圆。 白琉璃无奈的在心里叹了口气,用手捂住胸口,费力的道:“傅篱自幼便长着一双鬼眼,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亦或许是这个原因,父母觉得我不祥,才将我抛弃的吧。” 唇角勾起一抹凄楚至极的惨笑,白琉璃直直的望着木诺一,突然合上眼眸,身子倒向一方。 做戏要做全,方才那口血,白琉璃使劲才从胸中憋出来的,这会儿倒地,他虽然已经做好了狠狠摔到地面的准备,但是心里还是巴巴的盼着木诺一能接住他。 就在白琉璃的身体即将触碰到地面的刹那,一阵劲风袭过,他被揽入一个柔软的怀抱。 木诺一接住了他。 揽着白琉璃虚软无力的身体,看着他苍白的面色,唇边还染着血迹,木诺一的心思复杂到了极致,有懊恼、心疼,亦有疑惑。 她原本以为他是道行高于自己的同道中人,如此看来,又不像是。 叹了口气,木诺一弯腰将白琉璃打横抱起。 抱起白琉璃的时候,木诺一蓦地顿住,情不自禁的想起了白琉璃在幻境时说的话,凤栖的女子,一个个竟是力气如此之大? 面上划过一抹极浅的羞色,她将白琉璃抱进房间,然后放到床上。 坐在白琉璃的床边,木诺一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探向白琉璃颈间的命门,蓦地想,无论他是什么人,她只要用力按下去,便能毁了他...... 看着床上的人儿,微仰着白皙脆弱的脖颈,一副浑然未觉任自己摆布的模样,木诺一终究是舍不得,于是收回了手。 坐回床边,她默默地想,没有妖气,也不是世外高人,他或许真的只是生来便有阴阳眼的异类吧。 感觉到小捉妖师的手离开了自己的命门,白琉璃一颗颤抖不安的心终于跳得不再那么慌乱,方才,真的是吓死他了。 但是,冥冥中,他又信任她,相信她不会真的伤他。 就在白琉璃的心跳即将归于平静的时候,一只柔软温暖的小手突然轻轻的抚上他的唇瓣。耳畔响起木诺一的声音,“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伤你的,......,是不是很疼?对不起......” ...... 看着“无知无觉”躺在床上的白琉璃,木诺一想起了方才云香县主离开时说的话,我此生最大的遗憾便是没能护住卉迟,所以,愿木姑娘一定要护好眼前人。 云香县主,可是窥到了她的心意? 面上漾起一抹薄粉,木诺一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床上的人,疑惑道:“云香县主竟是知道我喜欢白公子?” 听到木诺一的自言自语,白琉璃差点绷不住从床上坐起来,他的心跳快到了极致。 只听木诺一继续在他耳边轻声道:“我第一次见公子的时候,便喜欢......” “不、不对,林中初遇之时,我以为你是一只鬼。” “我第二次见公子的时候......” “不,也不对,我那会儿只觉公子赎身价甚高。” “我......” “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的白琉璃:“......”...... 他亦很好奇,小捉妖师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 木诺一有些茫然的望着白琉璃,继续自言自语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公子的。” 顿了顿,她突然小声的强调道:“即使喜欢,亦只有一小丢丢而已。” 难为情的,木诺一更压低了声音,声若蚊呐的道:“比一小丢丢再多一丢丢。” 其实,在幻境里看到云香县主与卉迟时,木诺一便认真的想过,如果是她和白琉璃遇到这样的事情,她会怎么做。 当时不知为何,她突然便想到了这个问题。 后来看到卉迟惨死,她心疼得几欲喘不过气,那时她便想,如果是白琉璃,她一定不会让他落得那般下场,她一定会护着他。 直到方才,云香县主离开时说了那番话,她才恍然大悟,或许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喜欢上了白琉璃。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可能是那一夜,在林中,他楚楚可怜的抬眸望向她时,她便已动了心。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注1) 木诺一的喃喃自语让白琉璃怔愣的躺在床上,连呼吸都忘了...... 他茫然无措,又略微有些委屈的想,小捉妖师竟然喜欢他,那她,为何还舍得下狠手打伤他? 莫不是,像他在南风馆里听到那些人说的那样,打是亲骂是爱? 可是,若是这样,那他以后的日子岂不是会很惨? 正在白琉璃晃神之际,突然,唇被轻软的啄了一下...... 心跳乱了,呼吸亦乱了,他再也绷不住。 ...... 白兔蹑腿蹑脚蹦进卧房的时候,正好看到木诺一俯身用唇吻住白琉璃的唇。它蓦地顿住,深更半夜,朗朗月光之下,木诺一这个登徒女居然胆敢做出如此欺辱良家男子的事情,太过分了!!! 正待白兔义愤填膺的欲跳到床边阻挠木诺一之际,“滚出去!”白琉璃的声音突然响起在它耳际。 白兔愣住,然后委屈坏了,敢情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捱,倒是它多管闲事了? 默默蹦出房间的白兔:“......”混蛋,就算你被那登徒女吃干抹净我都再也不管了,哼!!! ...... 白琉璃的唇软软的,柔柔的,因为沾着血迹,还有一丝丝甜甜的血腥味。 木诺一第一次做这种偷吻的事情,一颗心又慌又乱,脸颊,连同耳朵皆通红一片。 因为害羞和慌乱,所以她并没有注意到白琉璃忽然变凌乱的呼吸。 方才只轻啄了一下,还没有来得及细细品尝......,望着床上双眸紧闭的美人儿,木诺一大胆的再一次凑了过去...... 感受着唇上越来越大胆的温软,白琉璃心猿意马的同时不禁后悔的哀叹,他为什么要没事装晕倒? 偷腥成功的木诺一并没有发现,她身下任由她为所欲为的人儿,睫毛轻颤,耳尖、脖颈皆粉红一片。 漆黑的窗户外,两只长长的耳朵晃来晃去。 白兔愤愤的望着木诺一“欺负”白琉璃,蓦地生出一种自己一直守着的大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 它默默的叹气,难怪话本子上都说儿大不中留,哎。 寂静的夜里,木诺一趴在白琉璃的床边执起他的手,轻声呢喃:“我总觉得你还有事瞒着我,我不想猜忌你,所以希望有那么一天,你能把你的秘密都告诉我。” “我会等着那一天的” 许久以后,等木诺一熟睡过去,白琉璃的身上开始泛起一层柔柔的白光,他轻飘飘的离开了自己的身体。 作者有话要说:注1出自明代汤显祖的《牡丹亭》题记 全天下除了木诺一,还有我叫男主白琉璃,我写文时就以白琉璃称呼吧,有时候在人物对话中会称呼傅篱,希望大家不要看着错乱。 第45章 不要再......折腾他? 白琉璃倒是言而有信得很, 离开身体以后,他直奔南风馆而去, 欲抹去那些知晓他名字的人的记忆。 超出他预想的是,似乎知晓他名字的人还不少,而且那些人都没有老老实实的聚在南风馆内, 所以,等他忙完,日头已经晒到了三竿上。 顶着刺眼的阳光,白琉璃着急忙慌的赶回县主府, 回到县主府以后, 他在卧房外飘来飘去,实在没有勇气当着木诺一的面大咧咧的爬回自己身体。 于是,他只得厚着脸皮去找白兔。 飘到白兔面前, 白琉璃谄笑道:“哟, 在院子里晒太阳呢?” 白兔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它不仅晒太阳, 还晒了一晚上的月亮,哼! 见白兔不搭理自己,白琉璃也不恼,继续好言语道:“行啦,多大点事, 以后我再也不凶你了就是, 别生气了好不好?” 白兔:“......”这根本就不是凶与被凶的问题! 而是这混蛋居然背着它在外面,不、不对,当着它的面在家里有人了, 而且还凶它,哼!!! 见白兔依然不搭理自己,白琉璃沉思了半刻,琢磨着得用点必杀技了,于是,只见他哀怨的飘到阳光最强烈的地方,然后幽幽的说道:“你也知道,魂魄离体时间太久的话对元神伤害极大,既然你不愿意原谅我,那我就......,让太阳晒死我算了......” 太阳是极阳之物,对属阴的物体都有相克作用,所以,无论是鬼魂还是脱离身体的生魂,都怕阳光。 白兔抬起眼眸瞟了一眼阳光下越来越虚淡的白琉璃,撩起大门牙愤愤的在心理斥道,真是作孽,它为什么会摊上这么一个白痴?! 不情不愿的,它从地上爬起身,冷冷的问白琉璃道:“说吧,你打算让我干什么?” 眉间闪过一抹喜色,白琉璃悄悄的在心里赞叹道,不愧是他养大的兔子,果然通晓他的心意。 “你设法把木诺一引开,然后我趁机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听完白琉璃说的话,白兔扭头便走,不再搭理身后的白琉璃。 白琉璃:“......”现在的兔子都是这么高冷的吗? 白兔刚转身离开,它身后的白琉璃便立刻变得盈实了许多,不再似方才那般虚淡。白兔不知道的是,无论是鬼魂还是生魂,当修为高到一定境界,便不再惧怕阳光。 在门口探头探脑的瞅了好一会儿,白兔见木诺一 一直焦急的搂抱着白琉璃,于是不动声色的蹦到她的脚边,用嘴扯住她的裙摆,把她往屋外拽。 木诺一低眸看了拽她裙摆的白兔一眼,颇有些急躁的道:“白兔,我现在没有心情搭理你。” 见木诺一不搭理自己,白兔滴溜溜的转了转眼睛,心中又生出一计。 它默默地蹦出房门外,冷冷的对院子里的白琉璃道:“你先藏起来。” 白琉璃不明所以的看了白兔一眼,乖乖的藏了起来。 然后...... 只见一团白色的雪球在院子里上蹿下跳,一边蹦,还一边“咕咕咕咕咕”发出刺耳的尖叫。 藏在廊梁上的白琉璃彻底的愣住,“......”这是什么操作? 但是,果然,木诺一成功的被白兔吸引了出来。 见到在院子里疯狂蹦跳的白兔,木诺一原本很生气,却突然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一般,对着白兔好声道:“我知道你伤心,他、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呆呆的望着白兔和木诺一,白琉璃:“......”他不在的这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趁机溜进房间,白琉璃刚想钻回自己的身体,却蓦地顿住。 只见床上的人衣衫凌乱,发丝尽数散开,嘴唇上方又红又肿。 白琉璃呆若木鸡的望着床上的自己,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小捉妖师都对他做了什么? 却是不给他思索的时间,门外响起了脚步声,于是,白琉璃只得慌忙的钻回自己身体里。 神魂刚归为,他便感受到一阵刺痛,仔细辨别,这抹痛意似乎来自人中的地方? 人中处红红肿肿,疼痛一片。 不待白琉璃认真的甄别身上其余不适之处,木诺一突然揽住他的腰,将他的上半身扶了起来。 把白琉璃揽在怀里,仔细观察他的气色,突然,木诺一眉间露出一抹喜色。 原来,早晨的时候,她刚醒来便发现了白琉璃的异样,仔细观察床上尚在沉睡中的人儿,她突然又慌又乱。 可能普通人察觉不到睡梦中的白琉璃有什么异样,但是木诺一通晓阴阳,能察觉出白琉璃身上少了一丝活气,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没有活气的人,即使活着,亦与行尸走肉无异。人明明活着却失了活气,抛却被勾魂夺魄、灵魂离体等外在原因,其余原因,无非就是活着的人精神绝望至极失了生念,或是身体受了严重的重创。 木诺一懊恼得差点落泪,她自觉白琉璃现在这般模样定是因为她昨夜那一掌。 所以,颤抖着手,她慌乱的扒开白琉璃的衣衫,强行帮他运气,然后掐他的人中试图唤回他的神智。 ...... 被木诺一揽在怀里摇得头晕目眩,感受到一只小手缓缓的探向自己的人中,白琉璃赶忙掀开眼睑瞥了木诺一 一眼。 他总算是明白自己衣衫不整,发丝凌乱,人中红肿的原因了...... 不过晚回来一会儿,小捉妖师差点把他拆散架。 前几日因为卉迟的事情费尽心力,昨夜又在外游荡了一整夜,还耗费精力作法抹去那些人的记忆,白琉璃现在又累又困,只想美美的睡一觉。 他天真的以为睁开眼睑瞅木诺一 一眼,向她示意自己还活着,便能头一歪继续装晕昏睡,结果,现实实在残酷。 木诺一见白琉璃睁开眼眸瞅了自己一眼,于是惊喜的抱紧他,用手轻拍他的面颊,“白公子,白公子......” “你醒醒。” “乖,睁开眼睛,不要再睡了。” 人若是长时间处在昏迷中没有意识便会有生命危险,所以木诺一铁了心不让白琉璃再昏睡过去,她抱着他,轻轻的摇晃他的身体,不停地在他耳边低唤...... 白琉璃心累得几欲崩溃,只得不情不愿的半睁开眼眸,“虚弱”的望着木诺一,然后两人相望无言。 困,真的好困,慢慢的,他的眼睛又眯成了一条缝...... 见白琉璃欲睡过去,木诺一赶忙又将他摇醒。 如此反复几次以后,白琉璃终于彻底崩溃了,眸子里氲起水汽,他“虚弱不堪”的对着木诺一低喃道:“木姑娘,我真的好难受,好难受,让我睡一会儿,就睡一会儿。” 似乎耗尽了所有力气,呢喃完这句话白琉璃头一歪便彻底的过去了,任木诺一怎样唤他都不再有反应。 看着躺在自己臂弯里呼吸清浅的人,木诺一终究是不放心,将他打横抱起急匆匆的走出了县主府。 医馆里,看着沉默不语给白琉璃号脉的大夫,木诺一终究是没忍住,又慌又急的问道:“大夫,他,他可是伤得很重?” 大夫望了一眼床上双眸紧闭、衣衫不整、发丝凌乱、上唇红肿的美人儿,若有所思的问木诺一道:“姑娘与这位公子是什么关系?” “我们......”面上漾起一抹红晕,木诺一 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作答。 见木诺一吞吞吐吐,满目羞涩,大夫面上露出一抹果然如此的表情,于是颇为含蓄的道:“年轻人,还是顾及着一些身子的好,这位公子无大碍,只是气血有些虚弱,再加上精疲力竭,所以才昏睡不醒。” 见木诺一 一脸不甚理解的表情,大夫只得继续道:“姑娘不用担心,我给这位公子开几幅补药,再让他好好休息休息便无事了,只是,只是下次莫要再这般折腾他。” 木诺一愣住,“......”为什么她听不太懂大夫的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来得匆忙,木诺一还没来得及去后院的井边挖云香县主赠她的银子,她身上身无分文,所以,大夫问完诊后便将她与白琉璃一齐赶出了医馆。 小心翼翼的护着怀里的白琉璃,被轰出医馆大门的木诺一愤愤的想,当真是世风日下,她又没说不付银子,只是打算把白琉璃留在医馆,然后回去挖了银子再把银子给大夫送来,结果大夫不问青红皂白的就把她赶了出来,甚是过分,哼! 看着怀里宛若睡莲一般的美人,木诺一抱着白琉璃的手更紧了紧,准备回县主府。她不愿欠人东西,所以打算回县主府挖了银子便把诊金给那大夫送来。 方才来医馆的时候心急,所以没有注意路人的目光,木诺一这会儿才发现不少人对着她指指点点。她虽然力气大抱得动白琉璃,但是身形较白琉璃娇小了不少,所以在别人看来,她横抱着白琉璃的模样实在怪异。 见有不少人围观自己,木诺一赶忙抱着白琉璃往僻静人少的街道走去。 ...... 回到县主府以后,看着床上尚在沉睡中的人儿,木诺一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方才那大夫的话是什么意思,脸颊蓦地又红又烫,她默默地想,自己像是有那么欲求不满的样子吗?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新得有点晚,不好意思了。 最近晋江抽搐得有点厉害啊,哎,数据时有时无。 谢谢“喵咪咪”小天使的地雷*1,谢谢“是mm啊”小天使灌溉的营养液,么么啾 第46章 珠圆玉润 木诺一伸出手轻轻的撩开白琉璃面颊上的发丝, 人儿的睫毛又长又密,像小扇子一般在眼睑上垂下阴影, 鼻梁挺翘,唇瓣若樱花一般粉嫩。 她初见他时便惊为天人,现在这般仔细的看, 更觉惊艳。 情不自禁的低喃出声,“白公子当真是仙人之姿。”再联想到自己昨夜偷吻上那红唇时的软糯触感,木诺一的面颊愈发红了几分。 知晓白琉璃并无大碍,她轻手轻脚的退出房间, 准备去后院挖云香县主留下的银钱。 从厨房里取了一把铁锹, 木诺一来到后院,站在枯井旁,向南走上十步以后, 弯腰开始挖了起来。 若不是云香县主亲口告诉她这里埋着银子, 木诺一差点就想放弃, 她挖了许久,才在深坑里看见一个小匣子。 忍着腰酸背疼小心翼翼的取出深坑里的匣子,打开匣子的瞬间,木诺一怔愣住,然后颤抖着手取出匣子里的银票。 蹲在坑边数了好几遍, 她方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五百两的银票足足有一万两,即使碎银,亦有千两之多。 紧紧的把木匣子搂在怀里, 木诺一默默的想,云香县主当真是有钱人,竟是备了如此多的银钱准备私奔! 而且这些银票和银子都没有官家的印记,单张数额皆不大,非常便于出手。 云香县主的心思竟是如此缜密,木诺一实在自愧不如,县主在欲携着卉迟私奔这件事情上,确是煞费了苦心。 看着白花花的银子,木诺一的嘴角忍不住上扬,她觉得有了银子以后,似乎整个世界都变得更美好了,天更蓝了,云更白了,阳光更明媚了,就连萧条的县主府看上去似乎也比以前顺眼得多了。 紧紧的抱着木匣子,木诺一难得的和白琉璃心意相通了一回...... ...... 蜷在棉花团里的白琉璃睡得乖巧又安静,半点要醒的意思都没有。他极为嗜睡,素来没有修行之人的自觉,一直严格的遵循着日落歇息,日出赖床的生活作息。若是睡眠不好,情绪就会变得暴躁不安。 之前连着多日未歇息好,早已困得难受至极,却还被木诺一摇来晃去。不忍对木诺一生气,所以,他便自闭了感官,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自闭感官以后会变得无知、无觉、无味。 理论上是如此,但是...... 鼻子忍不住动了动,好香的味道,甜丝丝的。 味蕾莫名的恢复了知觉,口水抑制不住的从唇里溢出。 白琉璃难耐的蹙起眉,精致小巧的鼻头忍不住又动了动。 周身萦绕在这种香味里,他的心就像被猫爪挠着一般难受,几次欲掀起沉重的眼皮。 突然,唇里溢进让他魂牵梦绕的香味...... 再也忍不住,他贪婪的大口大口吮吸起来。 ...... 木诺一揽着白琉璃的身子,端着一只白瓷碗凑到他的唇边,小心翼翼的欲喂他喝汤,刚喂了一口,便见人儿乖乖的开始自行吞咽,于是她轻轻的舒了一口气,面上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表情。 喝些补汤,想来他的身子便能快些恢复起来。 说起这补汤...... 原来,挖出银子以后,木诺一便立刻把银子给那医馆的大夫送了去,离开医馆时,她突然忆起大夫说的话,白琉璃气血虚弱,需要滋补。木诺一向来秉持能食补就不喝药的原则,于是,站在街边踌躇了半刻后,她原本准备回县主府的脚生生拐了个弯,向着望风楼走去。 小火慢炖的老母鸡汤又香又滋补,于是,木诺一非常贴心的给白琉璃端了一锅鸡汤回来。 ...... 见白琉璃很快便喝完了一碗汤,木诺一将他的身子放回床上,又去盛了一碗。 鸡汤的味道浓郁鲜美,白琉璃合着的眼眸不知不觉慢慢弯成了月牙状,他舔了舔嘴唇,情不自禁的想,要是再能咬上一口酥软的鸡肉,那就更好了。 在补觉和鸡肉中挣扎了片刻,终于,他睁开了亮晶晶的眼眸。 大眼瞪大眼。 白琉璃迷茫的望着床前的木诺一,鼻子微不可见的嗅了嗅,然后扭头环顾四周,鸡肉呢? 看着白琉璃炯炯有神、熠熠闪光的大眼睛,木诺一龇着牙问道:“白公子可是睡醒了?” 白琉璃蓦地愣住,“......”他差点忘了,自己正在装受伤,这...... 一直安静匐在门边的白兔见到白琉璃一脸尴尬、不知所措的模样时,兔脸上露出一抹幸灾乐祸的表情,暗暗在心里窃喜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谁让这厮一天天的装病卖傻,该! 眨了眨湿漉漉的大眼睛,白琉璃颤巍巍的坐直身子,“虚弱”的点点头,面上露出感激的神色,轻声道:“承蒙姑娘照顾,喝了些补汤,我觉得胃里舒服了很多。” 顿了顿,他话锋一转,继续说道:“我记得,自己小时候,似乎只有在生病的时候才能喝上一碗鸡汤,每次喝完鸡汤,心情都会变得好起来,然后默默地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下去,能活着便是极好的。” 语毕,他把脚伸到地面,摇晃着身子,倔强的慢慢站了起来。 即便生活再艰难,他也会昂首挺胸的坚持下去。 看着这样的白琉璃,木诺一没来由的一阵心酸,她赶忙伸出手搀住他,温柔的说道:“我以后一定不让你再受这种苦。” 木诺一轻飘飘的话,重重的砸进了白琉璃的心里,他愣愣的望着她,心里蓦地百感交集。 许久后,“嗯”,他轻轻的应了一声。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注1)于白琉璃而言,亦一样。 把白琉璃搀到桌边坐下,木诺一从锅里舀出一碗鸡肉,贴心的对他说道:“望风楼的鸡汤肥而不腻,你身子虚,趁热吃吧。” 白琉璃乖巧的点头,然后执起筷子,努力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蹲在地上望着开开心心吃鸡肉的白琉璃,白兔目瞪口呆,“......”这厮不要脸的境界已经超出了它的认知! 白兔不知道的是,年幼的白琉璃曾经确实孤苦无依,食不果腹过,绝望又无助得几欲没有生恋。 年幼弱小的幼狐没有母狐庇护,能活下来,已是万般幸运。 白兔认识白琉璃的时候,白琉璃已经很强大了,强大到能保护百里山所有的动物,所以,它并不知道白琉璃曾经弱小又无助的模样。 ...... 望风楼的老母鸡汤又香又浓,鸡肉又酥又软,好吃得白琉璃恨不得把盛汤的锅一并吞下去。 但是,他只吃了半只鸡,却把另一半只小心翼翼的留了下来,不是他吃不了,而是,他想把另一半留给木诺一。 在动物本能的天性里,只有认可或者臣服,才会愿意分享食物,绝大多数愿意为雌性分享食物的雄性,都是因为想要和雌性生活在一起。 见白琉璃给自己留了半只鸡,木诺一赶忙对他道:“这盅鸡汤是我专门给白公子买的,公子都吃了吧。” 摇头,白琉璃的态度异常坚决,他要把另外半只鸡留给木诺一。 最终拗不过白琉璃,不愿糟蹋了食物,木诺一只得妥协的吃了另外半只鸡。 默默地啃着鸡肉,木诺一被白琉璃的目光盯得如坐针毡,她偷偷的抬眸瞥向一直盯着自己看的人儿...... 心跳蓦地漏了一拍,为什么她从白琉璃的眸光里看到了一抹欣慰? 吃了白琉璃留的鸡肉,木诺一总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犹记得上次买的两只鸡腿,白琉璃可是一只都没舍得给她留...... 几天以后,木诺一便彻底的收回了这个想法,甚至于一看到鸡或者鸭,她就有一种反胃的感觉。 自从白琉璃知道云香县主留下了一大笔银子后,他便天天欢天喜地的“拖着病体”去望风楼买糯米鸡和脆金鸭。 按理说,有了钱,他买些自己喜欢吃的东西木诺一也管不着。但是,木诺一实在想不明白白琉璃是哪根筋搭错了,无论是糯米鸡还是脆金鸭,他都一定会给她留一半。 木诺一简直是欲哭无泪。 在某一个白琉璃又买回糯米鸡和脆金鸭的午后,木诺一终于忍不住向白琉璃极大的表达了不满。 人儿茫然无措的坐在桌边,可怜巴巴的望着满桌的鸡、鸭,眼睛里的星星消失殆尽。 看着白琉璃这幅模样,木诺一心疼得不得了,觉得自己就是个大混蛋,但是,不想再吃鸡肉和鸭肉的理智占了上风,她终是忍着没多看他一眼。 终于,这件事情之后,白琉璃似乎是想开了......一些。 他不再给木诺一留半只鸡,或者半只鸭,而是变成了给她留鸡腿、鸡翅,或者鸭腿,以及鸡、鸭身上最嫩的那块肉。 木诺一:“......”她只希望世界上再有没有鸡和鸭这两种动物....... 望着在院子里逗弄白兔的白琉璃,木诺一默默地想,吃了这么多鸡肉和鸭肉,唯一可喜可贺的是美人儿的下巴终于不再那么尖,身上似乎也丰盈了不少,隐隐有了些许珠圆玉润的感觉。 摸上去的手感,应该也很不错...... 这么想着,木诺一不动声色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肚腩,然后哀怨的叹气,确实是手感甚佳,又软又弹。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实在太累了,被突然留住加班,我紧赶慢赶的才刚写完这一章,脑袋实在是转不过弯来,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明天再修文吧。 差点忘了,注1出自明代汤显祖的《牡丹亭》题记 第47章 林溪村有妖怪 除了糯米鸡、脆金鸭, 白琉璃又有了新的爱好,喝老母鸡汤。 看着美人儿左手一只鸭腿, 右手一碗鸡汤,两眼弯成月牙状的惬意模样,木诺一嘴角直抽搐, 她就没见过这么喜欢吃鸡肉和鸭肉的人! 坐在桌边,看着自己碗里金黄欲滴、肉脆骨香的鸭腿,木诺一实在没有食欲,幽怨的望着白琉璃, 突然叹息道:“公子很喜欢吃鸡肉和鸭肉呵!” 听到木诺一凉飕飕, 充满怨念的叹息,白琉璃执着筷子的手蓦地顿住,继而莞尔一笑道:“鸡肉鲜嫩, 鸭肉脆爽, 望风楼的调味亦是上乘, 所以,自然是喜欢。” 这个回答乍一听上去没有问题,但是,任何食物,即使再好吃, 天天吃也会腻的! 木诺一沉默了半晌, 呲着牙继续问白琉璃道:“望风楼的卤香猪蹄听说亦甚是美味,为何不见公子吃猪肉呢?” 白琉璃愣了愣,挑眉反问:“是吗?如此, 下次可以买来尝尝。” 听了白琉璃的话,木诺一万分懊悔,觉着自己就不该向白琉璃推荐什么卤香猪蹄,白琉璃是她唯一见过吃东西执念、偏食到令人发指的人,日日、顿顿吃同样的食物都不会腻,简直就不像是个人! 联想到以后可能会顿顿啃猪蹄,木诺一赶忙皮笑肉不笑的打圆场道:“我开玩笑的,公子别当真。” “只是......”木诺一欲言又止,“只是公子这般偏食,委实不妥,理当荤素搭配,这样才有益健康。” 听木诺一说到荤素搭配,白琉璃不假思索地回答她道:“木姑娘可是忘了,前些日子咱们没有银子的时候,不是天天吃素吗?现在有了银子,便改成吃荤食,正好荤素搭配。” 木诺一差点被白琉璃的“能言巧辩”气死,她发现自己说不过白琉璃,打又不舍得打他,真是......气煞她也! 趴在廊下小憩的白兔见木诺一被白琉璃气得说不出话,小脸蛋憋得通红,心里对她充满了“同病相怜”的同情,近两百年来,它便是日日受着这样的“气”过来的,现在终于轮到别人了,甚好! 白琉璃的唇上漾着晶莹的油渍,唇形饱满,唇色润红,端的是一副秀色可餐的姿态,他眼波流转的望着木诺一,顾盼间便能惊艳人间。 木诺一轻轻的叹了口气,即使面对着这样的绝色,她亦再吃不下鸭腿,更不能忍的是,她以前穿着宽松的罗裙,现在都开始变得有些贴身了! 一巴掌拍在桌上,木诺一“虎虎生威”的对白琉璃下命令道:“从明日起,吃荤食可以,但是每顿必须得有水果、蔬菜!” 见白琉璃愣愣的望着自己,木诺一毫不怜香惜玉,继续说道:“白公子,就这般说定了!” 木诺一没有和白琉璃开玩笑,这之后,她顿顿都逼着白琉璃吃青白小菜,也强行的控制了他吃鸡肉和鸭肉的量,隔上几日才许他买一只糯米鸡或者脆金鸭。 这才是真正的荤素搭配! ...... 一日,见白琉璃生无可恋的啃着小白菜,白兔甚为不解的问他道:“你明明可以辟谷的,这又是何苦呢?” 何苦?...... 白琉璃愣了愣,心不在焉的回答白兔道:“望风楼的糯米鸡和脆金鸭味道甚好,所以我......” 白兔摇了摇长耳朵,反驳道:“你以前也只是隔三差五买来尝味道,自从和小捉妖师待在一起后......” “唔~,自从有了钱以后,便天天买给她吃。” 白兔可谓是一语中的。动物的习性便是这般,总喜欢把自己喜欢的食物囤给欢喜的人。 以前在南风馆的时候,它便天天瞅见一只大橘母猫逮了耗子送给南风馆里救过它命的公子。 毕竟陪了白琉璃近两百年,白兔应当是这个世间最了解白琉璃的。 似乎被白兔猜中了心意,白琉璃的面上浮起一抹怒意,他不耐的道:“我便是喜欢吃鸡肉和鸭肉,有何不可?” 见白琉璃生气的欲转身离去,白兔默默地叹气,果然如它偷瞟到的《娇娇传》里写的那般,无论男女,一旦动了情,都会变得愚笨至极。 “我听凡间的人说人妖殊途,更何况,凡人不过百年寿命,人死如灯灭,即使轮回,亦会过奈何桥喝孟婆汤将前尘往事忘干净,可是咱们妖却能活千万年,所以......” 本欲转身离去的白琉璃蓦地回身,冷冷的望着白兔问道:“所以,你想说什么?” 平日里见白琉璃一旦动怒,白兔便不敢再多言,今日不知为何,它像是偏要触白琉璃的逆鳞一般,继续说道:“我们不过入凡世寻木家人帮忙而已,没多久便会离开,我......” “我只是希望,希望你能好好的。” “毕竟,毕竟我听人们说,人妖殊途有违天道,更何况,木诺一还是一个捉妖师。” ...... 听了白兔说的话,白琉璃沉默不语,目光缥缈的望向......百里山的方向。 许久以后,久到白兔以为白琉璃不会再言语,欲默默离开时,白琉璃突然说道:“昨夜松柏传言给我了,问进展如何。” “是呀,你说得对,她是一个捉妖师,又怎会轻易答应帮忙呢?” 白兔蓦地顿住,然后不过脑的问白琉璃道:“你们现在的关系不是挺好的吗?” “而且......”它的声音越来越低,“而且她还轻薄了你,总得负责吧?” “你都牺牲色相了......” 差点被白兔气结,白琉璃眯着眼睛危险的问白兔,“你方才不是还劝慰我......人妖殊途吗?” 心虚的摇了摇长耳朵,白兔结巴道:“一、一码事,归一码事,我、我只是劝你,别、别陷得太深了哈,那个,我最近刚认识了附近的一只小灰兔,我去府外看看,小灰兔是不是来找我了,你有事就先忙......” 见白兔转身欲逃,白琉璃正欲施法缚住白兔,门外突然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木诺一的声音远远的传来,“白公子,我们赶快收拾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这里吧。” 木诺一气喘吁吁的从院外走进来,一边喘气一边对白琉璃说道:“我方才去街上买东西,听人们说林溪村有妖怪。” “街上的人们都在议论纷纷,说林溪村出现了几具尸体,尸体的脖子上皆有牙印,像是被某种动物咬死的。” “我听说了这个就赶忙跑了回来,这肯定是妖怪所为,走,咱们快收拾了东西去林溪村。” 木诺一 一边催白琉璃,一边抽空瞅了一眼桌上的菜碟,面上露出欣慰的表情,她让他吃的炒小白菜,他竟是全部乖乖的吃光了。 默默地收回手上捏了一半的法决,白琉璃不动声色的俯身抱起地上的白兔,面上露出一抹疑惑之色,望向木诺一问道:“木姑娘说,林溪村有妖怪?” “嗯。”木诺一点头,然后催促道:“白公子快去收拾东西,我们先去布装买几身衣服,再买些干粮,然后就出发。” 白琉璃愣了愣,问木诺一道:“木姑娘,林溪村在哪里,可是临围香县甚远?” 木诺一 一边匆匆的走进房间准备开始收拾东西,一边回答白琉璃道:“确实不太近,我到围香县之前便先到的林溪村,大概有一日多的脚程吧。” 顿了顿,联想到白琉璃的速度,她又补充道:“如果走得慢的话,估计得走上两日。”或者更多...... 妖怪?白琉璃微微蹙眉,面上露出一抹莫测的表情,他低声对怀里的白兔道:“自我到围香县以后便还没见过其他妖怪,如此,去会会也好。” 白兔:“......”它能拒绝去凑这种危险的热闹吗? 不得不说,木诺一收拾东西的速度极快,白琉璃还没打好一个包裹,她便已经收拾完了所有东西。 来的时候只有一个布包和一把鸣宵剑,走的时候却是大包小包,光是银票就足足装了一个布包。 还有那把凤鸣古琴...... 当初木诺一和白琉璃虽然都没有认出凤鸣古琴,但是他们二人皆听说过这把古筝的来历,和知道它的名贵。 若是带走这把古筝...... 木诺一暗暗的瞅了白琉璃一眼,手无缚鸡之力,不像是能背着这把古筝长途跋涉的模样。 而白琉璃...... 他确实是不想没事整日背着一把古筝走道。 所以,二人一拍即合,这把古筝亦算是云香县主与卉迟公子的定情之物,他们两人带走委实不好,倒不如把它葬在县主府的院中,从此长埋于地下。 于是,白琉璃和木诺一在县主府的庭院中挖了一个很深的坑,把凤鸣埋了进去。 自此,凤鸣古琴消失于人间。 收拾完东西准备离开县主府,站在县主府大门前,白琉璃和木诺一皆生出了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心里竟是不舍离开这里。 转身离去之际,白琉璃从手里放出一抹光晕,趁木诺一不备,光晕窜进县主府瞬间消失。 他不想外人来扰了云香县主与卉迟的清静。......不愿别人扰了他与木诺一留在这里的回忆。 所以,县主府,还是一直闹鬼的好。 ...... 从县主府离开,木诺一携着白琉璃去了布庄。 在布庄里,白琉璃依旧挑了一溜的白衫,木诺一拗不过他,只得乖乖的付了银子,她想,反正他们现在钱多,所以,他爱买什么便买什么吧,由得他开心就好。 云香县主百多年前备着与卉迟私奔度余生的银子,最终却被木诺一与白琉璃取了离开县主府,当真是造化弄人。 唯愿百多年前的情意,在百多年后,能有一个好的结局。 夕阳的余晖将天际染成了金橘色,煞是漂亮,白琉璃背着布包哀怨的跟在木诺一身后,与她一起走出了围香县的大门。 背着死沉死沉的布包,白琉璃越想便越后悔,早知木诺一连一辆马车都舍不得雇,方才在围香县采买的时候,他就不该买如此多的衣衫和干粮(肉干),万万没想到最终坑的是自己。 在太阳即将落山之际,木诺一与白琉璃来到了一片熟悉的坡林。 当初,他们便是在这片林子中相遇的。 再一次来到这里,竟是物是人不非。 林中的一群壮汉与木诺一、白琉璃面面相觑...... 作者有话要说:我好饿好饿啊,但是,刚才明明吃了晚饭的,呃...... 第48章 冤家路宽 土匪们原本正在林中鬼鬼祟祟的跑位寻藏身之地准备抢劫路人, 尚未藏好,便见两个人影慢悠悠的向他们走了过来。 此时天色已暗, 再加上树影绰约,土匪头子趴在一块山石后瞅了半晌,只隐约能瞧清来的是两个人, 似乎一男一女,且身形皆偏清瘦。 眉间露出一抹喜色,他伸手向一干正在忙着藏匿的兄弟示意,不用躲了, 两只“弱鸡”而已, 直接冲出去抢便是,连什么“四面”、“八方”的围截战术都不用使! 于是,一群乌合之众蜂拥而上, 待离木诺一与白琉璃只有几步远的地方才堪堪停下。 土匪丙嚣张的从一干土匪中冲到最前面对着木诺一和白琉璃叫嚣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要从此路过, 留下......”(注1) 突然,他话锋一转,陡然惊呼道:“大哥,这两人看着很面熟啊!” 听自家兄弟这么说,土匪头子上前凑近了一些看, 顷刻间面色陡变, 心里悲怆的直呼,冤孽呐,怎么又碰上这两人了?! 看着面前这群土匪, 木诺一气不打一处来,犹记那日她警告过他们,若是再让她碰到他们在这里打劫,她便见一次揍一次! 一众土匪借着月色暗戳戳的瞪大眼睛瞅木诺一,待看清楚是当初那个把他们集体打趴下的“母夜叉”时,他们默契的节节后退,只留下土匪头子和土匪丙站在最前面。 看着木诺一越来越难看的面色,土匪头子突然把目光投向白琉璃。 见土匪头子把目光递向自己,白琉璃眉头微皱,心中暗道一声糟糕。 在土匪头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欲和他说话之前,他赶忙道:“当日这位姑娘放了你们,没想到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们居然还在这里打劫,真是岂有此理!” 听白琉璃这么说,土匪头子面上露出一抹委屈的表情,想当初他们也没打算在这片坡林打劫的,还不是这个美得不像人的公子找到他们,出钱让他们来这里劫他,再然后,作为土匪群首领的他,惊讶的发现进围香县必经之路......之一的这片坡林,居然没有别的土匪??? 如此“风水宝地”居然没有被占领?! 所以,自那夜成功的完成了这位美人公子要求的任务——让这个小丫头把他救走以后,他们便决定把“工作场所”挪到这里来。 果不其然,这里比他们以前守着的那个破山头好了很多,隔三差五便能劫到一些东西。 只是,万万没料想到,这小丫头居然没过多久又会杀个回马枪回来?!真是冤孽呐,想当初,接这个美人公子单的时候,美人可没给他们说任务中还有被挨打的环节,以至于少要了银子,一干兄弟的药费都没有人报销! 这么想着,土匪头子便觉得自己理直气壮了很多,只见他在面上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假笑,对着白琉璃说道:“公子,怎么说咱们当初都是有些交情的,得饶人处且饶人,您看,这位姑娘实在太咄咄逼人,劳烦您和她通融通融,我们出来讨生活也不易,家里上有老下有小,今儿个呀,就你们走你们的阳光道,咱就当没遇到,可好?” 这个土匪头子倒也不傻,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小丫头把这美人公子当眼珠子一样护着,虽然他也不明白这美人当初为何要设计让这小丫头来救他,但是,估计也是郎有情妾有意的关系,所以,现在抱这美人的大腿准没错! 听了土匪头子的话,白琉璃紧紧的揪住怀里的兔耳朵,哀怨的想,真是作孽,自己挖的坑还得自己埋,哎! 突然被白琉璃揪住耳朵,“咕——”兔子痛呼出声,撩起门牙愤怒的斥道:“混蛋,快放手,我耳朵快断了,呜呜呜~”,红红的大眼睛里瞬间氲起水汽。 左右摇晃着脑袋欲把自己的耳朵从白琉璃的“恶爪”下解救出来,白兔悲愤的想,它可以取名叫“池鱼”了,凡间不是有句话叫“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吗?呜呜呜,这句话简直就是为它量身订做的,每次有倒霉的事情都能殃及到无辜又弱小的它身上,真是太心塞了。 听土匪头子这么说,木诺一赶忙撇过头悄悄的瞅自己身侧的美人,只见美人一脸黯然,紧绷着身子,模样说不出的凄楚可怜。 联想到那夜,若不是她及时赶到,他差点就被这群混蛋给那个啥了...... 木诺一当时还不觉得有多气愤,现在因为心里在乎白琉璃,便越想越生气,她的人他们竟然也敢动,真是找打! 电石火光间,土匪头子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见一个身影从他面前晃过,他尚未来得及惊呼出声,整个人便飞了出去,“嘭——”,狠狠的砸到地上。 颤巍巍的支起上半身,他一脸迷茫的望着木诺一,完全不明白自己方才说错了什么,只见木诺一跳上来对着他就是一顿狂揍。 木诺一 一边揍,一边骂:“真是冤家路窄,这回看我怎么收拾你!” 终于,再也忍不住肉/体和心里的双重“虐待”,土匪头子两眼一翻,彻底过去了。临过去之际,他在心中悲愤难鸣地想,明明是冤家路宽才对,这么多条进出围香县的路,这两祸害为什么偏就得又走这条道?还有,这么大个树林子,丫的为什么就非得从他们面前路过???!......以后出门打劫,一定得先看老黄历! 纷纷四散开躲在草丛里、大树后的土匪们见自己老大被这个“凶残”的小丫头打得躺在地上再也不动弹,生怕闹出人命,赶忙哭哭啼啼的滚爬着钻出来对木诺一求饶:“女侠饶命啊,女侠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放过我们大哥吧!” 男人的话就是放屁,哦不,除了她家美人外,想到这里,木诺一暗戳戳的撇过头瞟了白琉璃一眼...... 接触到小丫头“凶残”的眼神,白琉璃浑身一激灵,胸口莫名的又闷疼了起来,前些日子被这丫头狠狠打在胸口的那一掌,似乎还没有好? 木诺一这么凶巴巴的,他以后可怎么办?打是亲骂是爱,......会要人命的! 见白琉璃浑身一颤,眸中闪过一抹惊惶,木诺一只道美人儿又忆起了那夜的不快,于是,她思量着不能再留下这群土匪了,免得祸害无辜百姓,必须得寻个“斩草除根”的法子。 思量了好半天,她终于想出了一个“好”法子。 木诺一拿出朱砂和黄纸,逼着这群土匪挨个报自己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一边记录,她一边狠狠的训斥他们,一个个大老爷们好手好脚的干什么不好,偏偏要做人人喊打的土匪,还警告他们,若是他们再继续执迷不悟不思悔改,她便拿着抄的这份名录去报官。 有道是得饶人处且饶人,木诺一亦没把事情做绝,无论是云尚道人的门生还是木家的门生,皆遍布凤栖全国,所以她以木家嫡女和云尚道人首席大弟子的身份写了数封推荐信,推荐这群人去寻差事,即便是干苦力,亦是用自己双手挣的清清白白的银子,这样挣来的钱,用着也能安心。 在方才的打探中她得知,这群为土匪的男子,大多出自穷苦人家,无田无地,穷困潦倒,饥寒交迫。 要是有好好过日子的机会,谁又愿意落到这番境地呢?如此,木诺一希望他们能够改过自新,重新好好的做人。 看着木诺一龙飞凤舞的用朱砂在黄纸上写字,白琉璃心疼得不得了,朱砂老贵了,就木诺一糟蹋的这些朱砂,都够他买好几十只脆金鸭了。 抿着唇,白琉璃一言不发的望着木诺一,眸子里却隐隐的染上笑意,唇角微微上扬。 他好像,越来越喜欢她了。 明媚的月光下,木诺一的周身突然漾起一团温柔的白光,白光中漾着丝丝缕缕的金光。 若白琉璃之前见到过的那般。 突然,白兔惊讶的问白琉璃道:“小捉妖师的功德里面为何会闪烁丝丝缕缕的金光?”它知道,人若带着功德,身上会现出白色的光晕,但是,金色的光又是什么呢? 眸中闪过一抹疑惑和一抹不确定,白琉璃薄唇微启,犹豫了许久,终是一句话也没说,只静静的看着木诺一打发走那群土匪。 土匪们揣好木诺一写的推荐信,好一番感激涕零以后,才抬着他们的“老大”离开。 ...... 土匪头子醒了以后,被迫的接受了自己的一大帮兄弟被木诺一全被解散了的事实,他差点被气得吐血身亡,却也无计可施。 全身绑着绷带躺在床上,土匪头子紧紧的握着拳头,恨得一口白牙龇得咯吱响,他辛辛苦苦攒了大半辈子的事业,就这么被那个黄毛丫头给毁了,他好恨呀! 最气人的是,他打又打不过,还不敢去报官,更不用指望那群开开心心来和他告别,不仅对那个死丫头感恩戴德,还劝他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兄弟们为他报仇,真是......气死他了!!! 天没天理人没人性!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君生我未生”小天使投的地雷*3,我默默地猜测,你是不是手滑不小心点多了的?(捂脸) 谢谢“春暖木棉”小天使灌溉的营养液+3,么么啾 差点忘了,注1来自《隋唐演义》里面的经典台词哈 第49章 客栈 解决完土匪们的事情, 已是深夜,木诺一颇为歉意的对白琉璃说道:“白公子, 咱们加快点速度,出了坡林再走上个把时辰,我记得路边有一家客栈。” 夜里, 能不在野外露宿便不在野外露宿,这是木诺一 一向秉持的原则。 “嗯。”白琉璃点头应允,然后随着木诺一 一起加快脚速。 清冷的月光下,两人一言不发的在蜿蜒的山路上赶路, 木诺一微微侧目瞟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的白琉璃, 默默地在心里感慨,白公子的身体素质比她想的要好许多,这般行色匆匆的走山路, 亦是面不改色。 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木诺一的偷瞟, 白琉璃眸中极快的闪过一抹若有所思, 而后,他稍微加重呼吸,又故意做出压抑喘息的模样,在风刮过树叶的簌簌声中,仔细的听, 才能听到。 果然, 待木诺一“后知后觉”的发现白琉璃的“异样”时,眸子里蓦地漾起一抹怜惜和愧疚,让美人儿陪着她劳累奔波, 她实在于心不忍。 于是,她突然放慢脚步,欲言又止的对白琉璃说道:“白公子,天色亦晚,若不然,我们在路边寻个避风的地方,生一堆木火,然后歇息吧。” 顿了顿,她赶忙又补充道:“我守夜,你休息。我、我经常连夜赶路,一宿不睡也没问题。” 木诺一的话让正走得脚下生风的白琉璃突然绊了一下,差点扑到木诺一怀里。 他扬起眸不解的望着木诺一,他不累,她怀疑他,他装累,她又说不走了,那他到底该怎么做才对? 见白琉璃一脸闷闷不乐的望着自己,眸子里还漾着丝丝缕缕的委屈,木诺一亦觉得委屈起来,她已经自愿守夜让他歇息,可他还是不满意,那他到底要她怎样才行?! 两人的第一次小矛盾,莫名其妙的就起来了。 木诺一扭头就走,“白公子既然不愿,那就抓紧时间赶路吧。” 说完,她再不搭理身后的白琉璃。 两人急匆匆的在山道上赶路,谁也不再搭理谁,一路无言。 白兔蜷在白琉璃怀里被颠来颠去,起先只是屁股疼,到后来全身都疼,但是,作为一只识大体的兔子,它坚强的咬紧了三瓣唇,默默地独自忍受痛楚。 毕竟,白琉璃愿意抱着它走这么远的路已经很不容易了,如果再挑三拣四,它怕白琉璃会直接扒了它的皮,而且,它现在很有作为“池鱼”的自知之明。 白兔默默地在心里想,沉默和沉默也是有区别的,虽然一路走来白琉璃和木诺一都没怎么说过话,但是,之前萦绕在周边的空气都泛着一丝丝甜味,现在,......阴森又恐怖。 真是可怜了它这个无辜又弱小的“第三者”...... 果然,《娇娇传》上面说的都是对的,恋爱中的人会变得莫名其妙,像二傻子一样。 白兔:“......”哼!两个二傻子!!! ...... 就在木诺一累得小腿肚子直抽搐的时候,终于走到了她记忆中的那家路边客栈。 蜿蜒的山路边,一座破败的两层楼小房前,昏黄的灯笼飘飘扬扬,一块暗红色的木板悬在大门上方,写着客栈两个大字。 这间客栈看上去甚是破败,有一种年久失修的感觉,而且处在这种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地方,有种莫名的阴森感,衬得明媚的月光亦瘆白起来。 若不是这家客栈确实没有鬼气,也没有......其他奇怪的味道,木诺一差点以为他是一家阴冥客栈。 荒郊野地,阴气较甚的地方,或者乱坟岗,便会渐渐形成鬼市,亦称山市,这种地方虽处在人间,却又像是阴界,阴阳交替,很容易有生人闯入,所以,一些留在人间作祟的鬼魅,便会选这种阴阳交替的地方变幻出客栈或者酒楼,活着的人一旦进去,就很难再走出来。 木诺一反复查看这间客栈皆没看出问题,她本欲问白琉璃可有觉得不妥,天生鬼眼通阴阳的人,很容易就能识破鬼计,这属于与生俱来的本事。话都到了嘴边,却又被她生生的咽了回去,她想起自己正在和他闹别扭! 于是,站在门前踌躇了半刻,木诺一最终一言未发,径直推门而入。 门推开的瞬间,一股瘆人的凉意扑面袭来,屋里漆黑一片。 不待木诺一开口问有人吗,一懒洋洋的女声突然自黑暗里传来,“谁......啊?” 突然,黑暗中亮起一团豆大的光晕,摇摇曳曳,随着光晕慢慢散开,小范围内总算可以视物。 一个风韵犹存,不,这个词在这里只是指身材,的中年女人向木诺一和白琉璃缓缓走来,待火光越来越近,木诺一才看清这女人的面容,一脸的麻子,长得实在有些惨不忍睹。 依旧不给木诺一说话的机会,女人自言自语道:“二位可是住店?” “店里只有一间客户了。” 在女人说话的空当,木诺一脑间只有一个念头,难怪这位大姐不点灯,恐怕是怕吓到来住店的客人。 似乎是看穿了木诺一的心思,女人突然解释道:“现在生意不好做,赚不了几个铜钱,物价却一直在涨,蜡烛贵,灯油也贵,所以能省便省了。” 木诺一嘴角微微抽搐,您可真能省! “可是,老板娘,我们有两个人,住一个房间实在不方便。”面上露出一抹愁色,木诺一对那女人说道。 听了木诺一说的话,女人举着昏暗的灯向木诺一身后望去,蓦地顿住,两眼直冒亮光,赶忙结巴着说道:“无、无妨,店里还有一间我们自住的房间,我、我现在就去给你们收拾出来。” 方才白琉璃一直隐在木诺一身后,再加上光线黯淡,所以女人只能看到他的轮廓,并没有看清他的面容。 现在挑灯一看,女人竟是看痴了,目光黏在白琉璃身上再也离不开。 见女人直勾勾的盯着白琉璃看,木诺一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烦躁,她不动声色的挪到白琉璃身前,把他挡得严严实实。 女人面上露出一抹莫测的笑,捏着声音,故作娇羞的道:“姑娘稍等一下,我很快就把房间收拾出来。” 女人收拾房间的速度果然很快,快到木诺一想反悔拽着白琉璃离开的机会都没有。 和白琉璃一起跟着女人走上二楼,木诺一 一颗心忐忑不安到了极致,她很想拽住白琉璃说要不他俩住一个房间,但是,因为心里还呕着一口气,不愿先和他说话,再加上觉得自己是女孩子,在有两间房的情况下,主动要求和他住一间房,实在显得有些没羞没躁,所以,最终她还是忍住了。 当知道两间房离得还挺远的时候,木诺一差点就想反悔,她刚伸出手欲拽白琉璃的衣袖,女人便赶在她之前帮白琉璃把门合上,然后温柔的在门前说道:“公子快歇息吧,明日您还得和这位姑娘赶路。” ......木诺一愣是没有摸到白琉璃的一角衣料。 娇笑着,女人把木诺一引到另一间卧房外,然后把她推进卧房,一边帮她关门,一边说道:“姑娘,明日还得起早赶路,你也赶快歇息吧。” ...... 躺在潮乎乎,还有霉味的床上,木诺一实在难以入眠,此时她倒是没有心情嫌弃环境差,而是整颗心都放在了白琉璃身上,生怕他出什么状况。 黑漆漆的夜里,终于,木诺一 一个鱼打挺,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她决定,去爬白琉璃的墙角,在他屋外候一夜! 蹑手蹑脚的,木诺一踮着脚尖轻轻的走出房间,向白琉璃的卧房走去。 ...... 漆黑的夜里,白琉璃躺在床上饶有兴致的看着一根小竹管捅破窗纸伸进他的房间,然后一缕缕白烟从竹管里漾出来。 不仅不闪躲,他还凑上前用鼻子闻了闻,然后轻轻的叹道,“有点麻酥酥的味道。” 当白烟在房间里缭绕了一会儿后,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蹑手蹑脚的推开房门走进他的房间。 面上露出一抹兴奋,白琉璃隐了眸子里的荧光,睁着黑漆漆的大眼睛瞪着向他走来的两人。 男人压低声音小声的问女人:“老板娘,他应该昏过去了吧?” 女人回答男人道:“比平日加了两倍的剂量,他肯定早就昏死过去了,而且,怕是得无知无觉的昏迷好几天。” 女人的声音里有种掩饰不住的兴奋和期待,听得白琉璃莫名的生起一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 他默默的想,这女人,心思不纯。 见女人离自己越来越近,白琉璃突然蹙起眉头,陡然泄了酝在掌间的力道。 他看到窗户外还有一颗探头探脑的小脑袋。 默默的在心里对白兔念了一句:“小捉妖师来了,哎,......”又是一猪队友!然后白琉璃满面遗憾的眼睁睁看着女人的爪子伸向自己的腰间。 若不是木诺一在门外坏事,他方才这一掌劈向这女人,这女人余生怕是都只能留着口水对人傻笑了。 或是他不动手,白兔弹过来朝她脑袋上撞一下,也够她睡一段时间,醒来以后......依旧只会对着人傻笑。 但是,现在,他只能忍着恶心被这女人......揩油! 女人的手慢慢的摸上他的面颊,胸膛,然后是浑圆的......屁股。 白琉璃忍了好久才终于忍住没一脚把这恶心的女人踹飞。 女人一边肆意的摸白琉璃,一边对身后的男人说道:“你小心点别摔着他了,把他抱到我的房间。” “这样的美人,我得留着销魂几天,玩腻了再卖去窑子里,狠狠的赚一笔!”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大纲就是鬼画符啊,当初写大纲的时候龙飞凤舞,现在想看看第二个故事的人物线路,发现被自己涂得乱七八糟,(捂脸笑得无奈),你们会这样吗?做完作业后就不知道自己当初画的是个啥,简直了 第50章 谁敢动他试试?! 被人拦腰打横抱起, 白琉璃几欲忍无可忍,突然, 一阵强劲的掌风向他,哦不,向抱着他的男人袭来, 男人一声惨叫,然后把他投掷了出去。 重重的被摔回硌人的床板上,白琉璃疼得差点闷哼出声,他颤巍巍的趴在床上还没来得及喘口气, 就听到木诺一的声音震耳欲聋的在耳畔响起, “谁敢动他试试?!” 白琉璃:“......”这死丫头可算舍得冲进来了,再来晚点,他就...... 木诺一刚语落, 漆黑的屋里又响起一声女人凄惨的哀嚎。 时间凝固了半刻, 然后是一阵此起彼伏的求饶声, “姑娘饶命”、“女侠饶命啊”...... 就在白琉璃纠结趴着太难受,自己要不要默默地翻个身的时候,房间里突然燃起一团火星,暖黄的光晕慢慢的在黑夜里散开。 考虑到自己“中了”迷药,太“生龙活虎”也不太好, 所以白琉璃又悄无声息的趴了回去。 突然, 一只颤抖的小手抚上他方才被摔乱的长发...... ...... 把欺负白琉璃的狗男女揍了一顿,木诺一从怀里取出火折子,漆黑的夜幕瞬间划破, 然后她慌忙的向床上的白琉璃望去,待看到匐在床上发丝凌乱的美人儿时,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方才来得晚了,不知道那对狗男女都对白琉璃做了什么,但是,这一看,定然就没对他做什么好事,而且,那女人方才说的污言秽语,实在不堪入耳! 心疼又懊恼,木诺一颤抖着手伸向白琉璃...... 轻轻的把人揽进怀里,她颤抖着声音问他,“你......,你可还好?” 就在木诺一揽起白琉璃的瞬间,白琉璃赶忙合上眸子。 他思量着,中了迷药,至少应当晕晕沉沉的才对。 白琉璃发丝凌乱,衣衫方才被那女人摸来摸去,又被摔了一回,亦凌乱不堪,又因为刚才在被子上趴了半天,所以面色微微泛着潮红...... 总之,怎么看都像是一副被人欺负了的模样。 搂着白琉璃软绵绵的身子,看着人晕晕沉沉,一副被人欺负狠了的模样,木诺一的眸子里情不自禁的氲起水汽,她哆嗦着唇,轻声唤白琉璃,“白......,琉璃”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她就不该和他怄气,不该在已经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还让他独处。 都是她的错! 木诺一是真的后悔了,泪水蓦地从眼睑里滚落出来,她紧紧的抱着怀里的人。 木诺一的泪砸到白琉璃的面颊上,也砸到了他心里,激得他浑身一激灵,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抚上她的面庞。 时间、空气、呼吸皆瞬间凝固,木诺一有些发懵的望着怀里不知何时睁开眼眸的人。 白琉璃:“.......”....... 他.......又破功了,哎。 不动声色的在面上挤出一抹凄楚的笑,白琉璃努力的回忆曾在南风馆里见到过的,那些个第一次被欺负后的小倌的模样。 按照记忆,开始照葫芦画瓢。 他眼神迷离的望着木诺一,眸子里瞬间漾起水汽,泪珠一滴、一滴的从面颊滑落。 美人无声落泪的时候,模样最是凄楚动人。 见白琉璃这副模样,木诺一愈发用力的抱紧他,腾出一只手胡乱的擦他面上的泪痕,然后哽咽着声音在他耳边低语:“琉璃,别哭了好不好,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情不自禁的,木诺一俯下头,在白琉璃唇上轻轻啄了一下,认真的说道:“我以后再也不和你怄气了。” “我以后,一定寸步不离的跟着你,保护你。” 被木诺一突然的吻激得浑身一颤,白琉璃睁着泪汪汪的大眼睛呆呆愣愣的望着她,泪水挂在眼睫欲坠未坠,眼睑、鼻尖皆嫣红一片,模样既可怜,又......魅惑。 搂着怀里的绝色,木诺一到底是没把持住,愈发得寸进尺,她轻轻的吻他眼睫、面颊上的泪水,来回摩挲他润红的唇瓣。 眸间极快的闪过一抹期待,白琉璃“虚弱”的微微扬起头,欲更方便木诺一接下来的动作。 然而,木诺一除了摩挲他的唇瓣,便再没有下一步动作。 白琉璃没有接过吻,但是没吃过猪肉总是见过猪跑的,在南风馆的时候,他经常瞧见两个搂在一起的人相互“啃咬”,一边“啃”,还一边露出享受、销魂的表情...... 见木诺一始终只是浅尝辄止,不愿更进一步,白琉璃的耐心终于被消磨殆尽,他主动张开唇瓣,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向着木诺一啃了过去。 牙与牙的较量总是会产生惨不忍睹的后果。 泪珠直在眼眶里打转,白琉璃哆嗦着唇可怜巴巴的望着木诺一,唇齿间漾着浓浓的血腥味。 方才小捉妖师回咬他,可是一点都没有嘴下留情! 木诺一亦没有接过吻,她以为唇与唇的摩挲便是情人间的接吻,本来吻得正欢愉,怎料怀里的美人突然动嘴咬她,本能的,他咬她,她便也回咬他! 疼得舌头直打颤,木诺一不解的低眸望怀里的白琉璃,面上露出一抹黯然的神色,低哑着声音问他,“白公子可是不愿意?” “对、对不起,是我唐突了公子。” 见木诺一误会,白琉璃忍着嘴疼赶忙说道:“我、我是愿意的。”声音含糊不清。 白兔目瞪口呆的蹲在角落里望着白琉璃和木诺一。它一直都挺佩服白琉璃的演技,眼泪说来就来,但是,今儿个,它始终没有弄明白,明明依旧是白琉璃那厮受欺负落泪需要被怜惜的戏码,为何最后会生生变成两人一顿嘴对嘴的撕咬? 白兔默默的用长耳朵捂住眼睛,方才的画面有些血腥,不忍直视! 静静地趴在地上装了好半天死的男人和女人,皆目瞪口呆的看着白琉璃,“.......”他们明明加了能迷晕一头牛的药量....... 莫不成,在黑市上买到假迷药了? 女人见白琉璃根本就不会接吻的雏样,双目喷火的瞪着木诺一,要不是这死丫头捣乱,那千娇百媚的美人儿合该由她好好调/教一番,方晓得情爱乐趣! 那会儿黑灯瞎火的,她摸了半天也只摸到美人的衣服,连真正的油腥都没揩到一点,肉沫子更是没尝到一口,还被暴揍一顿,真是亏大发了! ....... 忍着舌头上火辣辣的疼,木诺一把白琉璃放回床上躺好,然后拿出手帕在自己唇上擦了擦,果然,全是血。 白琉璃刚才含糊不清的话她听清了,他说他愿意,但是,既然愿意,为何还咬她?这家伙是属狗的吗?! 见木诺一把自己放回床上,白琉璃有些心慌起来,他以为她不愿再搭理自己,情急之下,差点一个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亏得尚存着一丝理智,还记得自己“中了”迷药,整个人正“虚软”着。 于是,他只得“虚弱”又“无力”的伸出手死死的拽住木诺一的袖子,含糊着声音低声道:“不要走......” 别说,白琉璃侧躺在床沿,发丝凌乱的半遮着面颊,唇上染着殷红血迹的模样,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中,简直美得惊心动魄! 亏得木诺一刚才被他咬怕了,现在一丁点邪念都没有。 见美人可怜又无助的拽着自己的袖子,木诺一忍着舌头疼,颇有些怨愤的问他,“白公子既然没有不愿意,为何还咬我?” 白琉璃:“......”....... 沉默了许久,他才颇为难为情的小声道:“我......,我见别人都是这般接吻的,所以......” 嘴里有伤,白琉璃的声音含糊得很,再加上他刻意压低了声音说话,木诺一费了好大的劲才听清楚他在嘟囔什么。 看着人可怜兮兮的表情,木诺一嘴角直抽搐,......她信了他的鬼,哪个别人会这么接吻?! 她好笑又生气的想,这人儿连接吻都不会,也不知道以前在青楼里都是怎么过活的,竟是难得的纯挚。 这么想着,木诺一突然觉得很庆幸,庆幸自己及时把白琉璃从南风馆里赎了出来,没让他被...... 心里的怒气瞬间烟消云散,她俯身到他身前大着舌头轻声道:“等我一下,我回房间取药。” 亏得从云香县主府离开时她带走了所有的金疮药,那金疮药外敷内用皆可。 回房间取药之前,木诺一把趴在地上的女人和男人绑在了屋里的柱子上,那女人,正是这间客栈的老板娘,麻子脸女人。 直到确定客栈老板娘和男人确实再动弹不了,木诺一才放心的离开白琉璃的房间回自己卧房取药。 很快把药取了回来,她小心翼翼的帮白琉璃上药。 待木诺一帮白琉璃上完药,白琉璃又勉强的撑起上半身帮木诺一上药。 看着认真的给彼此上药的白琉璃和木诺一,客栈老板娘眼角直抽搐,恨不得把自己压箱底的话本子《一晌欢》、《曲径通幽》、《巫山云雨》全部送给这两个蠢货好好看看! 和客栈老板娘绑在一起的男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白琉璃,默默地想,麻蛋,果然是买到假迷药了! 灭了火折子,黑暗里,木诺一含糊的对白琉璃道:“白公子,天快亮了,你快睡一会儿吧,我就守在你床边,你别害怕。” 许久后,传来白琉璃含糊的声音,“明天还要赶路,若不然,你上来和我挤一挤?” 再过了许久,寂静的夜里传来一阵爬床的窸窣声。 ...... 黑暗里,客栈老板娘、男人、白兔皆未听清木诺一和白琉璃在说什么,只听两人唧唧呜呜了半晌,最后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 作者有话要说:之前看过一个情感节目的梗,一对博士夫妻结婚一年多不晓得怎么行夫妻之礼,所以我就想到了我们家不谐世事的男主和一心修道的女主,他们不懂......似乎也合理? 第51章 我与她两情相悦 嘴里疼得厉害, 所以木诺一生平第一次做到了真正的坐怀不乱,即便温香软玉就在身侧, 她也是半点念想都没有,躺在床上,不动声色的用手捂着半边脸, 满面委屈,疼! 白琉璃也没比她好到哪去,嘴疼得睡不着觉,于是只能瞪着大眼睛看天花板, 一边瞪天花板一边数脆金鸭欲给自己催眠, 一只鸭,两只鸭,三只鸭, 四只鸭......., 九十九只鸭...... 却是越数越精神。 公鸡打完啼以后, 两人才迷迷糊糊的眯过去。 天大亮时,木诺一揽着白琉璃的腰睡得正酣,她愈来愈近的偎进白琉璃怀里,只觉抱着一个暖炉睡觉无比舒服。 白琉璃亦回抱住她,把脸埋在她的耳侧, 睡得乖巧安静。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 白琉璃和木诺一已经被杀了无数回,被捆在柱子上的客栈老板娘和男人一直用怨愤的眼神瞪着他俩。 因为昨夜,木诺一不仅把他俩捆在了柱子上, 还“贴心”的顺手拿了两块抹布帮他俩把嘴堵上。 不能言,也不能动,所以客栈老板娘和男人只能靠眼神狠狠的“杀”木诺一和白琉璃。 瞪了白琉璃和木诺一许久后,客栈老板娘和男人默默地撇过头望了一眼窗外,满面委屈的想,已经日晒三竿了,这两混蛋到底打算睡到什么时候才醒? 地板上,白兔打着小鼾,慢慢的翻了个身,四脚朝天,露出了自己的小丁丁。 木诺一、白琉璃、白兔一向都是睡到自然醒的主,这个自然醒,就是随缘...... 昨日赶了一天的路,昨夜又折腾了那么一出,所以今日,他们三个皆注定不会醒得太早。 太阳挂在正空中,慢慢的向西移动,终于,床上的人有了动静。 最先醒过来的是木诺一,她是被饿醒的,醒来以后发现自己正抱着一个国色生香的大美人,却是嘴疼得心如止水,只默默的缩回自己像八爪鱼一样的手和脚,然后努力的开始解自己不知何时和白琉璃纠缠在一起的长发。 扯着扯着,她终于把尚在睡梦中的白琉璃也扯醒了。 白琉璃蹙着眉,半眯开眼睛瞥了一眼,见是木诺一在扯他的头发,遂又合上眼眸,含糊着声音问道:“木姑娘,咱们要起床上路了吗?” 白琉璃的头发又滑又顺,手感很好,即便如此,木诺一也没有心思多摸一把,她现在正处在一种嘴很疼,却又忍不住肚子饿的焦躁状态。 白琉璃见木诺一许久未搭理自己,遂又睁开眼眸,用亮晶晶的大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她,仔细的瞧,那亮晶晶的眸子里,似乎还有那么一点点含羞带怯的意味。 可惜,木诺一此时没有心思。她目不斜视的整理好衣衫,含糊着声音道:“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米,煮点粥。”说完,便准备出门。 见木诺一对自己的态度冷冷清清,白琉璃蹭的从床上坐起来,满目委屈,昨夜还说以后要好好待他,寸步不离的保护他,今儿个下床便翻脸不认人,这个猪蹄子! 被绑在柱子上的男人目瞪口呆的望着白琉璃,“......”不用说了,他已经确信及肯定,那迷药就是假的,回头看他怎么收拾卖假药给他的王八羔子! 见木诺一的身影消失在房门处,白琉璃慢条斯理的站起身,踱步到被绑在柱子上的客栈老板娘和男人面前,冷冷的望着他们,不怒自威的气势瞬间从身上泄出,哪里还有半点方才在木诺一面前的娇柔姿态。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轻薄我。”他含糊着声音对客栈老板娘说道。 听到自己声音的时候,白琉璃愣了愣,眸间闪过一抹恼色,嘴疼得连话都说不清楚。 的确,他说的话,客栈老板娘没有听清,但是见美人冷冷冰冰的模样,想也知道是在质问她。 白琉璃确实是仙人之姿,这般站在窗前迎着光,竟是美得若幻影一般虚幻,加之他刚睡醒,面上还有一丝慵懒未散尽,平添了几分风情万种的味道。 被绑在柱子上的老板娘痴痴的望着白琉璃,昨夜烛下初见,她便觉出他惊艳夺目,今日细看,则是被彻底的恍了心神,她平生从未见过这样的美人,竟是用尽了话本子上的形容词,亦描绘不出他美貌的十分之一。 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还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用迷药迷晕他,只不过,应当先去迷晕那个小丫头片子,然后再迷晕这美人,万没想到,那小丫头的身手居然如此好,实在失策! 客栈老板娘眼珠子一转,白琉璃便知道她在想什么,生生的被这色迷心窍的蠢女人气得笑了出来。 和这蠢女人一样,昨夜匆忙一瞥,他只觉她不甚入目,现下细看,竟是长相丑陋,还长了一脸的麻子。 进入凡世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丑陋的面容,再联想到这人昨夜对他的轻薄,终于,白琉璃实在没忍住,干呕起来。 ...... 厨房里有现成的米粥,木诺一试了试没毒,热了一下,便用碗盛了一碗,准备给白琉璃端上楼去。 她端着粥刚踏进房门,便瞅见白琉璃站在柱子边直呕酸水,呕得眼圈微红,眸子里漾着丝丝缕缕的泪意,模样甚是可怜。 赶忙把粥放在桌上,木诺一疾步走到白琉璃身前,一把将他揽在怀里,在他耳边温柔的含糊道:“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许久后,白琉璃在她怀里轻轻的点头,“嗯。”含糊的应了一声。 木诺一把白琉璃拽回床边坐下,一边用嘴吹粥,一边含糊着声音对他道:“喝点热粥,处理完这两个贼人,咱们得准备上路了。” 听了木诺一说的话,白琉璃忍着嘴疼,一边咧着嘴喝粥,一边含糊的问她,“木姑娘打算怎么处理这两人?” 木诺一思量了一番,满面愁容的说道:“这里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报官实在不易。”声音含糊不清。 白琉璃竖着耳朵极为仔细、认真的听,方听清木诺一在说什么,突然,他耳朵微微动了一下,不动声色的向窗户外望了一眼,然后欲言又止的含糊道:“林溪村近来总是闹人命,想来定会有官爷路过吧。” 若有所思的点头,纠结了片刻,木诺一含糊着声音回答他道:“如此,我们便在这里再住一宿,等等看吧。” 白琉璃轻轻点头,“嗯。” 白兔满面哀怨的匐在地上望着木诺一和白琉璃一脸认真的“唧唧呜呜”,它连蒙带猜也没听明白他们两人在嘀咕什么。 自从这两人昨夜历经了一番“啃咬”后,变得只有他们自己能交流了。 白兔:“......”听不懂白琉璃、木诺一“语言”的日子好烦躁! 客栈老板娘和男人一头雾水的认真听白琉璃和木诺一交流,听了好半天,亦只听明白“人命”、“再住一宿”几个关键词,于是紧紧的靠着柱子,惶惶不安起来。 果然如白琉璃料想的那般,个把时辰后,便有官差路过客栈。 木诺一把官差引进客栈,一群官差进到客栈,见到被绑在柱子上的客栈老板娘和男人以后,却把木诺一和白琉璃围了起来。 因为嘴舌不便,所以木诺一只能眼巴巴的瞅着客栈老板娘和男人被解绑以后倒打一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诬陷她和白琉璃,哦不,主要是诬陷她,那老板娘言语间对白琉璃倒是颇为袒护,说什么是她坑蒙拐骗良家男子,骗了白琉璃! 就在一群官差欲拿下木诺一的时候,一清冷的女声突然自客栈外响起:“且慢,一面之词而已,听这姑娘解释完再下定夺也不迟。” 语落,一束着马尾,穿着不同于其他官差衣服的女子走进了客栈。 女子眉目清秀,未施粉黛亦可见姿色上乘,一身差服英姿飒爽。 见女子走进客栈,一官差赶忙小跑到她身边禀报道:“马捕头,我们路过这间客栈时,见客栈老板被绑在柱上,且被揍得鼻青脸肿,他们指控说是这个小姑娘抢劫了他们,并把他们绑在柱子上。”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那身着白衣的公子,听说也是被这小姑娘拐骗来的良家男子。” 被唤作马捕头的女子听了这官差的话,面色瞬间暗沉下来,冷冷的道:“李捕快,当差之人最忌讳的便是听说,若是没有确凿证据,岂可听信谣传?” 听了这马捕头的话,木诺一拔凉拔凉的小心脏才终于缓和了一些,她差点觉得天下乌鸦一般黑,官匪勾当、是非不分! 可惜,木诺一的舌头确实是不好使,一通话说得含糊不清,听得那马捕头直蹙眉头。 白琉璃亦没比木诺一强多少,说话磕磕绊绊,也是让人听不大清楚。 来回看了白琉璃、木诺一,还有那客栈老板娘和壮硕男人好几眼,马捕头皱着眉头问白琉璃:“公子和这位姑娘是什么关系?你慢点说,不用着急。” 面上露出一抹绯红,白琉璃微微垂头,含糊着声音慢慢道:“我与她两情相悦。”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欺负白琉璃遭报应了,连着被锁章节 第52章 发现了两具尸体 正在木诺一呆愣住, 心里泛起甜蜜,感动的抬眸望向白琉璃的时候, 白琉璃开始了他的表演。 只见他表情屈辱,眸子里闪着泪光,颤抖着手指向客栈老板娘, 含糊着声音一字一句的对马捕头道出了他被“欺辱”的经过。 虽然他的声音依旧含糊不清,但哀痛的神情和绝望的表情却是极其到位,让见者皆心疼得再不忍听下去,不愿让美人回忆起那不堪的过往。 说话得有证据。 白琉璃迤迤然将马捕头引到昨夜那客栈老板娘和男人捅破的窗纸前, 满面痛楚的告诉马捕头, 他们就是从这里插入竹管对他下迷药的。 平整的窗户纸上,确是有一个细小的孔。 看见窗户上的小孔,马捕头下令搜查客栈老板娘和男人的全身。 果然, 捕快们很快从男人的身上搜到了竹管, 以及迷药。 看着竹管以及未用完的迷药, 马捕头对其中一个捕快道:“去把‘望风’唤来,看看这客栈里是否还藏着迷药。” 不一会儿,捕快便从客栈外牵了一只通体全黑的狗进来。 望风是一条纯黑色的大公狗,全身上下无一丝杂毛,连眼珠子都是黑的, 往暗处一站, 恐怕很难再寻到。 这种黑狗不仅通阴阳,而且能克制邪祟。 望风嗅了嗅竹管里余留的迷药,然后欲离开去别处寻找。 当它从白琉璃身前经过时, 突然变得俯首垂耳,一副恭恭敬敬的态度。 这是动物的本能,遇到比自己强劲的生物时,会本能的畏惧。 把望风的变化看在眼里,马捕头若有所思的瞅了白琉璃一眼,却并未说话。 望风恭敬的从白琉璃身前退下,然后开始在客栈的各个角落寻觅。 不过片刻,它从一间卧房的柜子里寻到一大包迷药,还顺带翻出了各种毒药,和一大包未来得及销赃的赃物。 证据面前,百口莫辩。 客栈老板娘和男人一改之前的“巧舌如簧”,赶忙换上一副“浪子回来金不换”的悔痛模样,跪在马捕头面前磕头求饶。 马捕头不为所动,只冷冷的道:“拿下,押回县衙秉明县令大人,待大人开堂问审后再做定夺。” 客栈老板娘和男人长期迷晕客人盗窃财物,遇到姿色略好的男子或女子便卖进青楼,如今也算是罪有应得。 待一众捕快押着客栈老板娘和男人离开后,马捕头踱步到白琉璃身前,状作无意的问道:“公子是如何知道他二人捅破窗纸对你下迷药的?” 马捕头突然的问话让白琉璃怔愣住,这个问题,当真是一针见血。 木诺一亦不解的望向白琉璃,欲等着他回答。 此刻,考验的便是心里素质。只见白琉璃面不改色,落落大方的对马捕头拂了拂身,然后含糊着声音认真的说道:“今日午后,待身子爽利了些许,琉璃便下床搀着墙到窗边查看。” “琉璃思量,除了窗户,别处似乎亦不适合下迷药,且许多话本子上都是这般写的,果不其然,当真在窗户上寻到了一处小孔。” 语落,白琉璃一脸真挚的望着马捕头。 此时,木诺一大部分心思都放在了马捕头身上,并没有深思白琉璃的回答。 有些话,如果细细的深思,便很容易发现破绽。 ...... 大抵听明白了白琉璃在说什么,且这番回答并无大的破绽,所以马捕头在唇边扬起一抹浅笑,对白琉璃和木诺一说道:“近来林溪村屡出人命,甚是不安宁,还望公子和姑娘速速离开此处。” 木诺一和白琉璃含含糊糊的应道:“多谢马捕头提醒。”却并无动身离开的打算,依旧在客栈里磨磨蹭蹭。 马捕头因为公事在身,便带着一众捕快先行离开了。临离开前,官差们封锁了客栈,在客栈门上贴了一张官家的封条。 待马捕头一行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路的尽头,木诺一含糊着声音小声的问白琉璃,“白公子,你可有觉得这个马捕头不对劲?” 沉思了半刻,白琉璃含糊着声音回答木诺一道:“嗯,她身上有若隐若现的鬼气。” 木诺一点头,“活人身上有鬼气,定是长期与鬼为伴,她虽然带着压抑鬼气的法物,但是时间长了,终是藏不住。” 说完话,不待白琉璃反应,木诺一伸出一只手揽住他的腰,另一只手抓住地上的兔耳朵,腾空而起。 “咕咕咕咕咕!”(我的娘耶,疼死了疼死了,快住手!) 突然而来的疼痛,疼得白兔拼命蹬腿挣扎,红红的大眼睛里淌出了晶莹的泪水。 从二楼窗户翻进卧室,木诺一将白兔胡乱的扔在地上,然后小心翼翼的扶住白琉璃,待他站稳后才松手。 泪眼汪汪的白兔:“.......”兔子和狐狸的待遇区别怎么这么大?!太不公平了!!! “天色已不早,我们再在此留宿一宿,明日再赶路吧。”木诺一 一边收拾床铺,一边含糊着声音对白琉璃说道。 “嗯。”白琉璃点头应允。 ...... 晚饭是木诺一在客栈的厨房里熬的粥。 忍着嘴疼喝完粥,她和白琉璃又认真的给彼此上了两回药,嘴里的伤才终于好了个七八成。 听到白琉璃和木诺一终于能捋直了舌头说话时,白兔差点喜极而泣,天知道它这一天多一直听这两人“唧唧呜呜”的说鸟语有多难受! ...... 夜幕降临时,白兔自觉的跳上床准备和白琉璃一起睡觉,白琉璃却坐在床边扭捏起来。 看着准备在地上打地铺的木诺一,白琉璃几番欲言又止后才终于似下定决心一般说道:“木姑娘,地上又冷又硬,若不然,你......” “你上床来和我凑合着挤一宿吧,让白兔去地上睡。” 已经在床上寻好舒适位置的白兔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满兔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白琉璃,抗议道:“凭什么是我去睡地上?难道我就不怕冷不怕硬了吗?”气死兔子了! 微微垂眸,木诺一小声的回答白琉璃道:“到底是男女授受不亲,我还是睡地上吧,白公子早点休息。” 听到木诺一说的话,白琉璃的面上露出一抹失落的表情,他不解的望着木诺一,昨夜他们凑合着在同一张床上挤了一宿,今夜再挤一宿又有什么关系呢?睡一夜是睡,睡两夜,不也是睡吗? 却是不待白琉璃再说话,木诺一熄灭了蜡烛,钻进地上的被子里准备睡觉。 见木诺一已经躺好,白兔在白琉璃耳边小声的念道:“快睡吧快睡吧,是小捉妖师自愿睡地上的,别管她了。” 听了白兔的话,白琉璃合着衣服躺倒在床上,却是再不能似以往那般睡得安心坦然,辗转难眠。 现在天气已经转凉,地上又冷又硬,木诺一只是一个凡人...... 这么想着,白琉璃再也睡不着,他噌的从床上坐起身,对躺在地上的木诺一轻声说道:“木姑娘,若不然,我与白兔睡地上,你来床上睡吧?” 木诺一翻过身,扬眸看向坐在床边的白琉璃,说道:“公子早点歇息吧,我经常打地铺,已经习惯了。” 在木诺一看来,白琉璃身娇体软,得好好护着才行,她则是皮厚肉糙,无所谓。 木诺一万没想到,她话音刚落,白琉璃便拎着已经睡着的兔子从床上起身到了地铺上。 尚在睡梦中的兔子突然被扯着耳朵拎起来,被吓得浑身一哆嗦猛蹬后腿,“咕——” 抹着惊惶的眼泪蜷在地铺上,白兔:“......”它得罪谁了?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它???!!! 成功的霸占了木诺一的地铺,白琉璃懒绵绵的躺在地铺上,一边眯着眼睛打哈气,一边说道:“木姑娘快上床睡觉吧,明日还得早起赶路。” 说完,他便合上眸子“睡”了过去。 见大字一般躺在地铺上的白琉璃,木诺一无奈,只得爬上床睡觉。 听到木诺一爬床的窸窣声,漆黑的夜里,白琉璃睁开眼眸,眸子里漾起得逞的笑意。 清冷的黑夜,莫名的漾起了丝丝缕缕温馨的味道。 次日一大早,两人一兔难得的在太阳欲从天际冒尖前起床赶路。 木诺一无奈的看着身后眯着眼睛走道的白琉璃,和在白琉璃怀里表演小鸡啄米的白兔,催促道:“白公子,我们赶路的速度可以稍微快点吗?” 还没睡醒的白琉璃委屈的点头,“嗯。” 听话的,白琉璃加快了脚速,在他怀里打盹的白兔被颠得醒了过来,然后从表演小鸡啄米变成了表演生无可恋...... 终于,紧赶慢赶,白琉璃和木诺一在正午刚过的时候赶到了林溪村的村界。 村口处,三三两两进出林溪村的村民满面惊惶的小声议论,说是村外西边的芦苇塘边又发现了两具尸体,已经有县里来的官差前去查探了。 听到村民议论的话,木诺一小声的对白琉璃说道:“白公子,我们也去芦苇塘边看看吧。” “好。”白琉璃面色凝重的望了村界一眼,应允木诺一道。 当木诺一与白琉璃赶到芦苇塘边时,已经有不少村民在远处围观,木诺一和白琉璃正待靠近,突然一声音斥责他们道:“命案现场,闲人勿进。” 只见一官差挡在他们二人面前,不远处,马捕头正蹲在两具尸体旁,满面凝重。 第53章 夜探义庄 木诺一好言语的对挡在她面前的官差说道:“你好, 我听村民们议论说林溪村有妖邪作祟害人性命,我是捉妖师, 所以,请问可否让我上前查探一番,看看死者是否被妖邪所害?” “不行!”官差斩钉截铁的拒绝木诺一道, “我们马捕头已经在查案了,闲杂人等不得靠近!再说了,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捉妖师,万一你是杀人凶手的同伙呢?!” “你......!”这个官差好生不会说话, 把木诺一气得够呛。 见木诺一被气得欲张口反驳, 官差冷冷的打断她道:“姑娘,案子没有水落石出之前,还望你不要信口造谣, 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 哪里来的妖怪, 造谣罪,可是也要蹲大牢的!” “哼!别说我没提醒你!还不赶快退到一边去!” 斥完木诺一,官差转身走回马捕头身后。 双手握着拳头,木诺一脸蛋憋得通红,显然是被气坏了。 见她冲动的欲继续上前, 白琉璃赶忙拽住她的袖子, 低声道:“木姑娘,仗势欺人的犬而已,何必与他计较, 想要探查尸体,我们得从长计议才好。” 作为云尚道人的弟子,木家的嫡女,木诺一自小无论去何处,得到的都是倾慕佩服的眼神和话语,哪里受过这般气,再加上年岁小,性子尚未被打磨,受到不公平待遇时便冲动的欲上前与之理论,甚至不惜想要动手。 经白琉璃这么一劝,木诺一亦慢慢冷静下来,反思自己方才说的话,亦确实有不妥,于是,她轻轻的“哼”了一声,便随着白琉璃退到人群后。 必须探查尸体才能知道可否是妖邪所为,但是,亦如白琉璃所言,只能从长计议,所以,木诺一决定夜探义庄。 林溪村近来已经闹了近十条人命,老者少年皆有,且全是男子,所以,一时间整个村子皆人心惶惶,太阳刚落山,村里就家家户户闭门不出。 空旷的村道上没有一人,只偶尔有几声鸡鸣、狗吠,显得异常冷清。 走在冷冷清清的村道上,白琉璃不住的环顾村落四周,眉头不由地越皱越紧。妖气几欲不可闻,四下却处处透露出死气,对方,恐怕不是这么好轻易对付的。 而且,如果他没有看错,林溪村的周围似乎已经被...... “白公子,前面有官差巡视,我们快躲起来。”木诺一的声音蓦地在他耳边响起,一只小手突然紧紧的握住他的手,一个用力,便将他揽进了路边的草丛中。 蹲在草丛里,被木诺一紧紧的握着手,小手软滑若无骨,因为常年习武,手心里有一层薄薄的茧,摩擦着他的肌肤,愈发让人酥麻。 正在白琉璃心猿意马的时候,木诺一突然钻出草丛,翘首望了望前方,然后对着他道:“官差走了,白公子快出来吧,我们现在就去义庄。” “嗯。”白琉璃轻轻应允,然后从草丛里钻出来。 木诺一转身的瞬间,没来得及看到,白琉璃的眸子里极快的划过一抹失落。 冷月当空,树影绰约,阴气缭绕。 一处破旧的平房外,木诺一和白琉璃猫着身子,正欲推门进入。 “吱嘎——”,木诺一刚一轻碰木门,年久失修的木门便发出声响。 在寂静的夜里,且是在如此阴冷瘆人的地方,这突然而来的动静,能把人吓个半死。 白兔被吓得长耳朵直哆嗦,突然,白琉璃极快的转身,把它从怀里抛开。 一柄亮着银光的剑蓦地从房间里挥出,白琉璃情急之下竟是本能的挡在了木诺一身前,并且在探查到执剑之人的气息时,极快的泄去了本能运起的防护法力,准备生生的挨这一剑。 见一柄长剑直直的冲着白琉璃胸膛刺来,木诺一慌乱的失声惊呼:“琉璃!” 人在惊惶到极限的时候潜能反而会爆发到极致,鬼影神移,木诺一身形快得如同鬼魅,一个金色的“斩”字从她掌间飞出,晃眼间她便到了白琉璃身侧,揽着他的腰旋身。 亏得“斩”字与剑锋相撞之际,执剑之人已经堪堪泄了剑锋的力道,错身之际,只削下白琉璃一缕头发。 揽着白琉璃的手哆嗦得不成样子,木诺一整个身子都在发颤,她不敢想象方才那一剑若是真的刺中了白琉璃会怎样,生平第一次,她感受到了或许会失去的恐惧,连眸子里都因为后怕而漾起了水汽。 感受到木诺一全身都在颤抖,白琉璃知道方才可能真的是吓坏她了,“木姑娘,我......”他刚想说自己没事欲安慰她,未曾想,木诺一却是第一次对他动了......很大的怒。 “白琉璃!你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吗?!” “你到底有没有自知之明,手无缚鸡之力还敢冲到我前面!你真是能耐了!!!” “你!” “滚到我后面去!” “以后若是再敢这般置自己的安危于不顾,我便再也不理你了!” 方才房间里刚起杀气的时候,木诺一便察觉到了,她已经做好接招的准备,却是万没想到白琉璃会突然挡到她面前。 正所谓关心则乱,白琉璃怕木诺一受伤,身体本能的快过了大脑,不管不顾的侧身挡在她面前,等察觉到屋里的人并没有杀意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白琉璃突然的动作也吓到了屋里执剑的人,她知道木诺一能躲过她的剑招,却是没料到白琉璃会突然挡在剑前,她欲撤剑已经来不及,亏得小捉妖师身手快,若是因此误伤了那位公子,她会愧疚不安,而且,和这小捉妖师的梁子,亦怕是自此结下了。 见小捉妖师揽着怀里的人,又怒又气,显然是真的是被吓狠了,她冷冷的说道:“若是心里宝贝得紧,又为何要带着他来这般危险的地方。” “既然带着来了,又为何不好生护着。” “世间,是没有后悔药的。” 她说的话句句在理,木诺一反驳不了。 木诺一亦知道,方才白琉璃挡在她身前,是在护她,但是,比起自己受伤,她更怕......他出事。 紧紧的把白琉璃护在身后,木诺一扬眸,对站在门前的女子冷笑道:“马捕头说的话句句在理,在下受教,以后定不会再让他身处险境。” 木诺一手中不动声色的开始蓄力,话锋一转,说道:“刚见面马捕头就如此刀锋相对,木诺一愚钝,不知马捕头此为何意?” 嘴角扬起一抹冷笑,马捕头冷声道:“我倒是想问木姑娘,深更半夜,跑到林溪村的义庄来,有何贵干?” 今日白天的时候,她在芦苇塘边查探尸首时,便看见了木诺一和白琉璃,见他们离开,她便料想到他们二人今夜可能会夜探义庄,果不其然。 被禁锢在木诺一身后,白琉璃不甚舒服,他想退离开她一些,刚一动作,便被木诺一更紧的禁锢住。 不客气的,木诺一对他吼道:“乖乖的站在我身后不许动!” 知道木诺一是真的动怒了,即使心里微微有些委屈,白琉璃亦不言、不语、不动的任由她禁锢。 悄悄的蹦到白琉璃脚边的白兔亦蓦地顿住,乖乖的不敢动弹。 刚才被白琉璃狠狠的抛开滚到地上,它疼得刚想张嘴抱怨,便看见一柄长剑刺向白琉璃,白琉璃居然不躲不闪,正它看得心惊肉跳时,亏得小捉妖师眼疾手快,劈开了剑。 它还没来得及捏把汗,就被小捉妖师发飙的样子吓到,实在太凶了,居然把白琉璃吼得一愣一愣的。见白琉璃一副乖乖听话的模样,它自觉的当了空气。毕竟,目前就现场的情况来看,就它最弱,何况,它还有一个“池鱼”的外号...... 白兔极其识时务的把自己蜷成一个球,默默地又原路返回,滚离了白琉璃,和木诺一。 听到木诺一凶白琉璃,马捕头冷笑道:“木姑娘当真不是个懂得怜香惜玉的人,方才,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这位公子连命都不顾的护在你面前,受了这般惊吓,你不安慰他,居然还凶他?” 白琉璃自知方才本能的举动实在莽撞,反倒是差点连累了木诺一,听了马捕头说的话,他对着木诺一脱口道:“方才,是我不好,......对不起。” 白琉璃的道歉刺得木诺一的心猛地一阵钝痛,“傻子!你......”她转过身,一把握住白琉璃尚带着凉意的手,和缓了语气轻声道:“以后再不许这般了。”声音里,依旧隐着一丝后怕的颤抖。 被木诺一十指相扣的紧握着手,一抹温润的笑意蓦地从白琉璃的唇边漾开,眼睛慢慢弯成月牙状,“嗯。”他轻轻的应木诺一。 眸间极快的闪过一抹羡慕,马捕头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处,然后冷着脸对白琉璃和木诺一说道:“义庄不适合谈情说爱,两位迅速离开吧。” 听到马捕头说的话,木诺一微微蹙起眉头,褪去面上的怒意,诚恳的说道:“马捕头,你我是同道中人,林溪村有若隐若无的妖气,又死了这么多无辜百姓,我岂能坐视不理?” “降妖除魔、匡扶正义是我们的本职,我......” 马捕头冷冷的打断木诺一道:“木姑娘说笑了,你我怎是同道中人?我只是个吃官家饭,为官家办事的捕头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格外的倒霉,电脑崩溃,把这章稿给弄丢了,我又凭记忆重写的,总感觉没有第一次写的好,呜呜呜 第54章 木家的法宝 听马捕头这么说, 木诺一有些急了,情不自禁的上前一步脱口道:“马捕头通晓阴阳, 定是出自......” 不待木诺一把话说完,一柄银光闪烁的剑横在她面前,马捕头冷冷的说道:“木姑娘, 近来义庄里停放的都是林溪村受害人的尸首,还望你迅速离开义庄,不要再阻碍官家办案。” 木诺一迅速回身在白琉璃周边画出一个结界将他笼在其中,然后在掌间蓄起力道, 不甘示弱的回道:“我若执意不走呢?” 冷笑一声, 马捕头问木诺一道:“木姑娘是想与我动手?” “与办案的官差动手,按照凤栖法律,亦是要坐牢的, 还望木姑娘三思, 不要意气用事。” “你......!”木诺一被马捕头的话气笑了, 略带讽刺的说道:“草民确是惹不起官家人!” 语毕,她收起掌间的力道,对着马捕头拱手,“草民这就退下。” 回身携着白琉璃欲离开之际,木诺一突然对马捕头说道:“我不知道马捕头为何不承认与我是同道中人, 但是, 此次林溪村的命案,若是仅靠官府,和马捕头, 恐怕不易破案,木诺一亦希望马捕头三思。” 语落,她和白琉璃抱着白兔一起离开了义庄。 ...... 待看到木诺一与白琉璃走远,立在门前的马捕头极轻的叹了口气,转身回到屋内。 阴冷的房间里,木板上整整齐齐的排着十具搭着白布的尸体,马捕头走到昨日刚遇害的两具尸体前站住,望着尸首前已经燃尽的引魂香,面色凝重到了极致。 许久后,她面上凝重的神色瞬间散去,换上一副温柔至极的表情,轻轻的喃语道:“乖,这里空气不好,别出来了。” ...... 和木诺一 一起离开义庄,走在乡间道上,白琉璃欲言又止,他想问小丫头怎的突然就改变了心意,敛起了暴躁的情绪离开,和往日的作风实在大相径庭。 似是窥到了白琉璃的心思,木诺一突然问道:“白公子今日可有发现那两具遇害的尸首有何不一样?” 面上露出不解的表情,白琉璃并不答话,只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望向木诺一。 看了白琉璃一眼,木诺一继续说道:“新死的人,魂魄不会离尸首太远,而那两具尸首周围,却没有魂魄。” “即使因为死的时候太过惊悚,魂魄被吓得远离尸体,但是,无论魂魄离体多远,只要未被阴差拘走,受到引魂香指引,一定会归来认领自己的尸体。” “就算是......被阴差拘走的魂,摆了请魂阵,也定能请回来。” “内屋里燃着引魂香,屋外摆了引魂阵,却还是没能把死者的魂魄招来,只能证明,那两具尸首的魂,已经不在了。” 在义庄门前闻到引魂香的味道,看到屋外摆的引魂阵的时候,木诺一便知道,那个马捕头和她一样,定是出自阴阳世家,只是不知为何,马捕头不愿承认与她是同道中人。 听了木诺一说的话,白琉璃面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不知为何,木诺一觉得自己似乎从白琉璃的面上看到了一抹“孺子可教”的欣慰。 难道是她的错觉? 待她再细看时,美人面上是一副明晃晃的钦慕之情。 被自己欢喜的人倾慕,那自然是一件值得傲娇的事情,情不自禁的,木诺一的嘴角勾起一抹略微得意的浅笑。 不过瞬间,她敛起面上的笑意,认真的对白琉璃说道:“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只许在我身后,让我保护你。” 似是下了一番决心,木诺一继续说道:“白公子天生能通阴阳,这是难得的天赋,从明日起,我便开始教你阴阳法术,如此,你以后也可有自保的手段。” 听了木诺一的话,白琉璃愣了半刻,脱口反问道:“‘以后也可有自保的手段’?木姑娘的意思是,以后再不管琉璃了吗?” “不是!”木诺一赶忙反驳白琉璃道:“我的意思是,我从明天起开始教你木家的阴阳术,就算有时候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能保护自己。” 直直的望着木诺一,一抹复杂的情绪从白琉璃的眸间极快的闪过,只见他突然对着木诺一莞尔一笑,问道:“木姑娘的意思是,要收我为徒弟吗?” 木诺一顿住,然后面上露出一抹略微纠结的表情,说道:“你要做木家的弟子也、也可以,但是,但是,得先随我回家拜见家父,木家正式收弟子的步骤极其繁琐,要先祭祖,还要考察你通晓阴阳的天赋具体到了什么程度,由此决定你能入几级弟子,再帮你选择对应的阴阳法术学习。” ...... 做木家弟子要到木家? 先拜见木诺一的家父? 眸子里闪过一抹亮光,白琉璃状作无意的问木诺一道:“如果做了木家的弟子,我是不是可以借......,使用木家的法宝习法术?我听说,木家有很多法宝......” 见白琉璃一副“小财迷”的模样,木诺一睇了他一眼,好笑的道:“想什么了?你听谁说的木家有好多法宝?既是法宝,数量定然很是稀少。” “木家的法宝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别说是用,就是我想看一眼,也得给族长,就是我爹,请示很久才能去藏宝阁远远的瞟那么一眼。” “这样啊?”听了木诺一说的话,白琉璃面上露出失落的表情,他失落的问道:“如此,若是想要借出来,你爹爹定然是不会同意的吧?” 摇头,木诺一回答白琉璃道:“不一定,得看拿法宝有什么用。木家虽然习的是阴阳鬼术,但自木家立户那天起,家规便是‘替天行道,匡扶正义’,亦是因此,我爹爹才能和我师父云尚道人成为莫逆之交。” 顿了顿,木诺一的表情变得有些缥缈起来,她回忆往事道:“据师父说,五百年前幽冥之地有恶魔伙同青山的虎妖祸害人间,天下志士皆一同降妖除魔,最后还是木家倾囊相助,拿出了木家法宝之一的降魔钟才制住了那恶魔。” 面上露出一抹惋惜的表情,木诺一继续说道:“降魔钟与那恶魔同归于尽,一同陨了,真是可惜了降魔钟,哎。” “还有啊,”木诺一挑眉,傲娇的对白琉璃说道:“云山后山封印的妖怪,用的也是我们木家的法宝阴阳镜。” “若是替天行道的正义之事,我们木家很是大方的,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取出法宝为天下所用!” 听着木诺一说的话,看着她傲娇的表情,白琉璃微微垂眸,面上划过一抹苦楚的表情,蓦地,他扬起眸,突然问木诺一道:“在木姑娘看来,什么是‘替天行道,匡扶正义’之事?” 不假思索地,木诺一回答白琉璃道:“当然是斩妖除魔......” 不等木诺一说完,白琉璃冷冷的打断她道:“木姑娘,奔波了一日,白琉璃现在又累又乏,只想休息。” 见白琉璃突然情绪低落,木诺一识趣的戛然住口,联想到今夜白琉璃陪着她一夜奔波,还受了惊吓险些受伤,她懊恼的在心里叹息,自己当真不是个懂得怜香惜玉的,明明知道美人劳累,还侃天侃地起来就没完没了。 面上露出一抹愧疚,木诺一颇有些心虚的对白琉璃道:“白公子,今夜只能委屈你,在野外凑合一夜了。” “嗯。”白琉璃点点头,然后不再言语。 见木诺一生起一堆火,他拢了拢衣服,寻了个离火堆不远不近的地方,蜷起身体躺进草丛里。 白兔默默地趴在离火堆较远的地方,小声的问白琉璃,“按照小捉妖师方才说的,木家的法宝是不是不会借给妖?那我们,该怎么办?” 白琉璃沉默不语。 见白琉璃不回答自己的问题,白兔抖了抖耳朵,自作聪明的道:“但是,只要知道了木家藏宝阁的地方,我们是不是可以去......偷?” 白琉璃合着眼眸,依旧没有回答白兔的问题。 突然,一件外套披在他身上,然后......该死的火堆似乎挪到了他的屁股处? 出于本能对火的恐惧,白琉璃刚想不动声色的挪动屁股,却听小捉妖师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从明天起,我就教你木家的阴阳术。” 然后,他感觉自己似乎在慢慢的被火堆包围...... 在越来越浓烈的热意中,白琉璃听到一声极低的呢喃:“我想护你一辈子。” ...... 深更半夜,野外的草丛寒意颇重,木诺一怕白琉璃会冷,所以一点、一点的把火堆挪近白琉璃。 小心翼翼的躺在火堆旁,白琉璃总是会生出一种下一秒火就会灼了他毛的错觉。 整整一宿,木诺一都没有让火堆熄灭...... 白琉璃在火堆旁胆战心惊的假寐了一宿,直到天亮时,听到有人在惊呼“村子北侧的瓜田里又死人了!”他才蹭的从被木诺一护了一夜,尚燃着火光的火堆旁跳开。 然后状作面不改色的对同样被扰醒正在揉眼睛的木诺一说道:“木姑娘,赶在马捕头之前,我们赶快先去瓜田看看吧。”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愉快~~ 评论区审核太慢,好多评论都被暂时屏蔽了没放出来。默默地捂着脸说,大部分评论,咳咳,都是,呃,夸我的,真哒。 看我文的小天使都很可爱,谢谢你们 第55章 菜籽配佳人 听到白琉璃说的话, 木诺一陡然惊醒,连哈欠都来不及打了, 赶忙从草丛里爬起来,拍拍身上的草屑,跺吧跺吧尚燃着余火的火堆, 急忙对白琉璃道:“白公子,那我们快走吧。” 于是,两人一兔着急忙慌的向村子北侧的瓜田赶去。 一顿小跑,终于, 他们成功的在一众官差前赶到了案发现场。 木诺一气喘吁吁的看着面.......基本不改色的白琉璃, 心里滋味难明,她这自小习武的身子骨竟是比不过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弱质美人,......不行!从明日起, 她得恢复体格训练才行, 毕竟, 她还打算做人家的“师傅”! 做“师傅”,一定要先从武力上绝对压倒徒弟,让他不能反抗,任由自己所为...... ...... 见木诺一始终“不怀好意”的瞟自己,白琉璃似是想起什么一般, 赶忙“娇喘”几下, 直到面上染起一层薄粉,才故作艰难的勉强平息喘气,和木诺一 一起凑上前去查看瓜田里躺着的尸体。 美人面色潮红, 香汗淋漓,故意压抑喘息的模样实在惹人怜惜,木诺一从怀里掏出手绢轻轻的帮他擦拭额间的汗水,一边擦,一边压低了声音道:“以后莫要再这般忍着。” 温软的小手触碰到额头的瞬间,白琉璃忍不住浑身一颤,莫名的骨头发酥,“嗯。”他轻轻应道。声音里不自觉的染上一丝媚意。 正在向木诺一和白琉璃蹦来的白兔蓦地顿住,被绿油油的瓜叶隔绝了视线,它抖了抖长耳朵,震惊的想,这两人,在命案现场,尸体旁,光天化......,虽然太阳还没有出来,居然......??? 浑身一哆嗦,白兔默默地想,白琉璃的口味真是越来越重了。 不,它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走上“歪路”!这么想着,猛地一蹬后腿,白兔蹦起老高,直接飞过小片瓜蔓,砸到了白琉璃和木诺一身后。 正竖着耳朵一边探听四下动静一边仔细查看尸体的木诺一和白琉璃,皆被突然从天坠落的声响吓了一跳,猛地回身,两人一兔,面面相觑。 瞟见正在认真观察尸体的两人,白兔:“......”尴、尴尬了,怎么会......和它听到的不一样? 被吓了一大跳的白琉璃直呲牙:“......”这只死兔子,是想大白天的吓死他吗???!!! 木诺一:“......”...... 对于这只格外“与众不同”的兔子,她没什么想说的,只道是什么人养什么兔! 面色弹指间恢复正常,木诺一转过头继续查看尸体,不再搭理身后的白兔,对白琉璃说道:“白公子,我们抓紧时间吧,估计那个劳什子马捕头快来了。” “嗯。”白琉璃轻轻点头。 木诺一一边查看尸体,一边自言自语道:“死者正当壮年,看上去大概三十岁出头的样子,应该是昨夜就遇害了,致命伤是......被咬断脖颈,一击致命,这肯定是......” “野兽所为!” 看着死者血肉翻飞的脖颈,木诺一蹙紧了眉头,这野兽实在狡猾,把死者脖颈上牙印处的肉都撕咬烂了,根本看不出是何种兽类所为。 迅速凌空画出一个“归”字,木诺一把金光璀璨的“归”字挥向躺在地上的尸首,许久后,尸体半点反应都没有。 面色凝重到了极致,她低声对白琉璃道:“和昨日芦苇塘边的那两具尸体一样,这具尸体的魂魄也没有了。” 眸中闪过一抹厉色,木诺一恨恨的道:“妖邪修行,专靠吸食活人的魂魄,天理难容,这只兽妖最好不要被我抓到!” 木诺一刚语落,远处便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一把拽住白琉璃的衣袖,急声道:“快走,有人来了。” 白琉璃俯身抱起匐在自己身后伪装着看天看地看日出的兔子,极快的瞅了一眼尸体脖颈上,被撕烂的牙印旁,不容易被人发现的极浅的乌色,眸间划过一抹疑惑。 却是不待他多想,木诺一拽着他迅速的离开了瓜田。 木诺一和白琉璃前脚刚离开,后脚便来了一群官差。 官差将命案现场团团围住,马捕头从一群官差中走出来,径直走到尸体旁,然后蹲下身开始仔细的观察尸体,面上的颜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 被木诺一拽着离开,白琉璃面上的疑色越来越重,他抬眸望向进出村口的方向,突然开口问怀中的白兔:“你可觉得这林溪村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愣了半晌,白兔才受宠若惊的反应过来白琉璃是在问它话,为了弥补自己方才的失误,它生生咽回了不经大脑险些脱口而出的话,仔细的斟酌了一番后,才小心翼翼的回答白琉璃道:“我觉得林溪村让人不舒服。” “从咱们昨日进村后,我就觉得这个村有种压抑的感觉,处处弥漫着死气,让人很不舒服。” “嗯。”白琉璃轻轻点头,他和兔子的感觉一样。 而且,随着死的人越多,这种压抑感便会愈强烈。 有灵性的动物对于环境的变化最为敏感,修行越高,这种本能反而会慢慢的变迟钝,适境者生存,强者都是顺应环境,只有弱小者才会在感受到环境稍有不适宜的时候便选择迁徙离开。 沉默了许久,白琉璃轻声道:“看来,我得寻个机会把林溪村好好探查一遍。” 白琉璃这话,既像是对白兔说的,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白兔条件发射的疑惑出声:“嗯?”......什么意思? 许久后,见白琉璃不再搭理它,它亦不敢多问,只把自己蜷得更紧,老老实实的窝在白琉璃怀里默默地忍受“颠簸”。 白兔:“......”它真的特别怀念以前那个不徐不慢走道,或者腾云驾雾的白琉璃,哎,再也回不去曾经那个四平八稳的怀抱了。 ...... 木诺一带着白琉璃远离瓜田以后,在村道边一排排的土房前停住了脚步。她和白琉璃现在急需要一个住所,总不能一直在野外露宿,她受得了,时间长了美人的身子也受不住。 这么想着,木诺一便带着白琉璃去挨家挨户的敲门,求留宿。 林溪村近来屡屡闹命案,官差也一直没能把案子破了,所以村民们皆人心惶惶,没有人愿意借宿给来路不明的木诺一和白琉璃。 碰了一圈钉子后,木诺一颓废的蹲在村头的道路旁,神情沮丧。 看着木诺一沮丧颓废的模样,白琉璃欲言又止,他想和木诺一说,如若不然,他们便先离开林溪村? 因为,就私心来说,在没有弄清对方是什么来头之前,白琉璃并不想逗留在林溪村。更何况,他也不是什么好管闲事的性格,别人是“各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而他则是,即使大雪把家门掩了,能凑合着过就尽量先凑合着过,实在凑合不了了,再糊弄自己似的糊弄两下,然后等着太阳出来把雪晒化...... 却是不等白琉璃表达自己的想法,木诺一 一拍脑门,又有了主意。 “之前我去围香县,路过林溪村的时候,寻过一个阿婆问路,想来她可能还记得我,我们......” 不等木诺一说完话,白琉璃泼冷水道:“都这么久了,想来阿婆定是记不住你了。” 木诺一愣住,然后犹豫道:“应该还记得的吧,我当时还陪着阿婆唠了好一会儿嗑。” “我们去找找阿婆,看她愿不愿意收留我们?” “就这么决定了!” 完全不给白琉璃拒绝的机会,木诺一重新振作起来,站起身,抖了抖身上沾着的泥土,便又向着林溪村内走去。 看着木诺一越走越远的身影,白琉璃满面沮丧,把兔子扔到地上,幽怨的说道:“自己走吧,你这么沉!” 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你要是再不减肥,以后我就不抱着你走路了,哼!” 见白琉璃疾步去追已经走远的木诺一,白兔撩起三瓣嘴,默默地龇牙:“......”没出息的狐狸,就知道欺负兔子,哼!!! 白琉璃和白兔陪着木诺一在林溪村游来荡去,就在白琉璃已经绝望的做好了继续在草丛里烤着屁股过夜的准备时,木诺一居然真的找到了那个传说中的阿婆。 而且,阿婆居然真的还记得她! “这么俊的小妮子,还陪着我这个孤老婆子聊了大半天的天,我怎么会忘记?” 听了阿婆说的话,木诺一开心得眉眼弯弯。 木诺一把白琉璃拽进阿婆的屋里,待阿婆看到白琉璃的时候,笑得脸上的褶子全部皱在了一起,她伸出满是茧子的手拉住白琉璃的手,开心的道:“好漂亮的小公子,看小妮子这么宝贝,肯定是小妮子的心上人,和小妮子真是,真是......菜籽,配,配什么来着?” 阿婆不好意思的笑着说道:“老婆子没读过书,只听唱戏的唱什么漂亮的小姐和俊俏的公子呀,很是般配。” 羞红了面颊,木诺一不好意思的瞅了白琉璃一眼,赶忙垂下头,小声的对阿婆道:“阿婆,那说的是才子配佳人,是才子,有才华的公子,不是菜籽。” 阿婆把白琉璃和木诺一的手握在一起,开心的道:“是是是,还是小妮子有学问,是菜籽配佳人!” 作者有话要说:好困啊,我觉得我可能熬不到双十一就过去了,哎 第56章 “温馨” 听到阿婆说的话, 白琉璃有些疑惑的望向木诺一,他知道才子是什么, 却不知道什么是菜籽? 菜籽配佳人,他倒是第一次听说,然后自觉的把自己对号入座“佳人”, 木诺一是“菜籽”。 白琉璃其实不太喜欢被人触碰,但是被面前的老婆婆拉着手,他却并不讨厌,心里漾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是一种热乎乎的舒服。 不自觉的在唇边扬起一抹温润的笑, 然后,他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晃神间便答应了木诺一和老婆婆留宿的盛情邀请。 木诺一一说要留宿, 阿婆便开开心心的答应了, 然后赶忙准备去收拾房间, 突然又想起问他们两人有没有吃饭,听木诺一可怜巴巴的说没吃饭,阿婆又要先忙着去厨房做饭,一时间手忙脚乱,不知道该做哪一样好。 最后阿婆决定先给木诺一和白琉璃做饭, 等吃完饭再给他们收拾房间。 坐在里屋的土炕上, 白琉璃望着外间有说有笑一起摘菜的一老一少,心里竟是难得的平静下来。 自从修行到了瓶颈,很长一段时间, 他都处在烦躁和患得患失中,像现在这般暂时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身心放松的状态,十分难得。 阿婆手脚尚算灵便,再加上有木诺一帮忙,生火炒菜很快就好了。 一碟普普通通的辣椒炒豆角,一碟炒白菜,主食是烤红薯。 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农家菜,味道亦一般,白琉璃竟是不知不觉的吃了不少。 他不爱吃素食,但是阿婆做的饭,让他吃着很舒服。 阿婆眉目慈祥的看着他和木诺一狼吞虎咽,不住的给他们夹菜,一边夹菜,一边念叨:“好孩子,慢点吃,阿婆明天还给你们做。” 说着说着,阿婆面上露出一抹惆怅,叹气道:“只是委屈了你们两个孩子,若是我老头子和儿子还在,还能给你们再炒两道荤菜,哎,委屈你们了。” 听到阿婆这么说,木诺一和白琉璃赶忙乖巧的异口同声道:“阿婆,这些已经够我们吃了。” “阿婆做的饭很好吃。” 听白琉璃和木诺一这么说,阿婆笑得非常开心,颤抖着手帮他俩剥红薯,“这是我自己种的红薯,你们尝尝,可甜了。” ...... 直到吃完了所有的菜,白琉璃才恋恋不舍的放下筷子,摸着有些圆滚的肚子,他惬意的眯着眼睛想,这莫不就是凡人常说的“温馨”? 阿婆让他莫名的想到了“母亲”,虽然,其实他并不知晓有母亲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是他想,肯定就是这种感觉。 白琉璃默默地想,有母亲的感觉真好,他突然想“狐母”了,虽然那时的他年幼得几乎没有记忆,虽然狐母只短暂的陪了他数月,千年的岁月里不过弹指间,但是,他就是想它了。 ...... 看白琉璃乖乖巧巧,长得俊,还不挑食好养活,阿婆笑得一脸温柔,拉着木诺一的手一劲儿说:“小妮子好眼光。” 在阿婆一脸温柔的笑意中,两个年轻人莫名的害羞起来,“阿婆~”,木诺一娇嗔一声,害羞的垂下眸子,面上慢慢攀爬起一抹红晕。 吃完饭,阿婆准备给木诺一和白琉璃收拾睡觉的房间。 看着屋外渐渐昏暗的天色,阿婆面上越来越焦躁,她在院中的另外两间卧房前走来走去,最后站在一间卧房外,犹豫了好半天,才欲言又止的对木诺一说道:“小妮子,这是我儿身前住的房间,虽然知道他不会再回来了,但是我亦时常帮他打扫,总想着,万一,万一哪一天,那孩子又回来了呢?” 说到这,阿婆的声音忍不住哽咽起来,她伸出满是茧子的手抹了抹面上的泪,赶忙转移话题道:“看我这老婆子,好好的,咋就提起了这些不开心的事。另一间房是客房,我老头子以前和儿子若是打猎回来的晚,老头子怕吵醒我,便自己去客房里睡,所以这间客房,我亦时常打扫......” 说到这,阿婆又步履蹒跚的疾步到院子的大门处,反反复复的插门,直到确定门确实是锁好了,她才似乎松了口气,然后回过身对站在她身后的白琉璃和木诺一说道:“小妮子,村里的人都说林溪村在闹妖怪。” “前些日子,我也不怕这妖怪,总想着自己已经半个身子入土的人了,那妖怪来了倒是正好,让我可以早些下去和我老头子、儿子相聚!” “但是,你这傻妮子,咋在这个时候带着心上人来林溪村?我、我听说,村里死了好几个人,都是男的,所以......” 阿婆紧张的看着白琉璃,声音变得有些颤抖起来,“按理说,你们还没有拜堂,不该住一个房间,但是,但是,今夜,小妮子,你就和他住一个房间吧,夜里虽然有官差巡视,但我还是担心,万一那妖怪来了,你是捉妖师,有你在身边护着,总是要好一些。” 阿婆担心的也是木诺一担心的,她亦不敢让白琉璃单独过夜,原本还想着男女授受不亲不方便住同一个屋,晚上她就不睡了,待夜深人静以后在白琉璃屋外候着。 见木诺一不说话,阿婆急忙道:“我知道这样做有损你女儿家的名声,但是,人活着,比什么都强。” “我家小子呀,以前睡觉不老实得很,总是摔下床,所以他爹让木匠给他做了好大的一张床,我在床中间放两床被子给你们隔开,小妮子,可好?” “好。”木诺一点头。 她舍不得让白琉璃出丝毫意外。 阿婆儿子的房间比想象中干净整洁,几乎一尘不染。 床单、被罩全部换成新的,大床中间放上一床被子和两个枕头隔开。 然后,白琉璃在木诺一的“威逼、压迫”下,默默地滚进了床的里侧,委委屈屈的蜷进被子里。 看着蜷进被子里像蚕宝宝一样的白琉璃,木诺一豪气的说道:“就你这小身板,最适合睡里面了,一来晚上睡着以后不会滚下床,二来万一真有妖怪来了,有我在外面挡着!” 白琉璃:“......”...... 默默地闭上眼睛,谁让他一直扮演“娇弱”呢,哎。 夜深人静,白琉璃眼睁睁的看着熟睡中的木诺一“翻山越岭”,翻过枕头和被子,硬生生的挤进他的被窝,然后把他抵到墙上,手脚并用的抱住他...... 白琉璃...... 他似乎终于明白木诺一非让他睡里面的原因了,她倒是一边揩油一边睡得昏天暗地,可怜他......后背被抵在墙上动弹不得,只能继续眼睁睁的看着一只娇小的咸猪手扒拉开他的衣襟...... 突然,正在心猿意马的白琉璃蓦地收敛心神,眸子里极快的闪过一抹亮光。 他满面严肃的抬眸望向黑夜,凝神感应空气中的异变,......环绕在林溪村上空若有若无的妖气变得浓郁起来。 想要起身,却实在不忍心扰醒睡得正酣的木诺一。 小丫头温热的鼻息喷洒在他的面颊上,浓密的眼睫在眼睑投下一圈阴影,略带婴儿肥的小脸粉粉嫩嫩,即使在睡梦中,颊边的梨涡亦若隐若现,美好纯真得如同遗落人间的精灵。 木诺一虽然算不上是绝世倾城的大美人,但是粉雕玉砌得如同玉人儿,美得很有灵气。 白琉璃越看,心里便越喜欢。 舍不得扰醒木诺一,他欲灵魂出窍,但是,一想到小丫头对他紧张得视若珍宝的模样,便犹豫起来,尚不知对方来头,神魂贸然离体风险极大,若是受伤,便只能进入昏睡状态休养元神,犹记上一次她惶恐不安的模样...... 正在白琉璃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松了口气,已经有人替他做出了决定。 漆黑的夜里,月色清冷,一阵阵冷风刮过田野、草丛,发出簌簌的响声,在寂静的夜里听上去格外阴森恐怖。 家家户户紧闭着大门,在林溪村的村道上,却有一个年轻的女子正在疾步行走。 女子束着马尾,一身暗色官服英姿飒爽,她去的方向,正是林溪村义庄的方向。 匆忙走进阴森瘆人的义庄内,在今日晨间发现的那具尸首前点燃引魂香,直到引魂香燃尽,马捕头的面色难看到了极致。 她轻轻的叹了口气,慢慢走出房间,对着空气轻声呢喃了一句:“乖,难受一会儿就好了,听话。”然后捏出一个法决按向自己胸前。 直到胸前淡青色的光晕彻底消失,她才抬眸望向远处,口中开始一字、一句的诵念咒语,“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诛邪”(注1) 一边诵念,一边捏出对应的手决。 “天地无极,万法归原,鬼神听令!”(注2) 随着她语落,阴风呼啸,乌云骤起。 但是,没过多久,阴风却慢慢的变小,乌云亦慢慢散去。 似是不死心,马捕头从腰间取下佩剑,继续朗声诵念,“龙神敕令,阴阳借法,鬼王听命,急急如律令!” 语毕,她把剑直直的插入土里,只见一条青色的龙呼啸着离开剑柄,冲向天际。 突然间天地变色,空中雷鸣电闪。 作者有话要说:注1:来源《我和僵尸有个约会》马小玲的道法咒语。 注2:借鉴香港鬼片里的那些天师语录,然后我自己瞎掰的。 (不小心暴露年纪了) 大凡施法的场景都是我瞎写的,不可考究。 今天头疼欲裂,我先遁了,诸位晚安 第57章 妖气 冲入天际的青龙却犹如笼中困兽, 始终挣离不开林溪村上空,天边骤起的电闪雷鸣亦似乎被隔绝在林溪村外。 许久后, 青龙慢慢涣散在天际,林溪村弥漫起一片死气。 脸色沉重到了极致,马捕头拔出插在地上的剑, 腾空而起,用剑划破自己的手指,扬声念道:“龙神敕令,空之结界, 万法莫侵, 天雷除妖剑法,诸邪!” (注1) 随着她语落,天地间风声呼啸, 天色剧变。 突然, 一口鲜血从马捕头喉间喷洒而出, 不过瞬间,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惨白一片。 就在马捕头支撑不住,从空中坠落之际,村落里一处土房内忽然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哀鸣, 一阵妖气瞬间迸发。 那处房屋, 正是木诺一和白琉璃留宿的阿婆家屋后,隔着一户人家的土房子。 狼狈的摔在地面,发丝凌乱, 嘴唇上全是血迹,马捕头匐在地上尝试了许多次,才终于颤颤巍巍的爬起身。 她伸出手抹去唇边的血迹,面上神情凝重,果然如她所料,林溪村外被人布了阵,整个村子已经被结界围住。 若有所思的望向方才迸发出妖气的方向,马捕头的面上划过一抹难明的神色。 ...... 昏暗的房间里,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突然被隔壁屋的痛呼声扰醒,他赶忙起身,摸黑点亮烛灯,然后举着蜡烛走到隔壁屋的房门外,着急的敲门,“阿母,您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 听到少年在敲门,一个中年妇人猛地拉开房门,把少年拽进屋里,喘着气说道:“朗儿,不是说了让你半夜不要轻易离开房间吗?怎的这般不听话?!” “可是,我刚才听到阿母的声音了,阿母似乎不舒服?”少年嘴角微微瘪起,面上露出一丝委屈的表情。 轻轻的摇头,中年妇人低声道:“我方才做噩梦了,好孩子,我没事,你快回屋去休息吧,听阿母的话,无论屋外有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 少年本欲反驳,但是看到自家阿母一脸严肃不容拒绝的表情,于是垂下头小声道:“好吧。” 忽然,他又猛地扬起头,话锋一转,说道:“但是,如果阿母真的身体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朗儿,朗儿去给您找村医。” “阿母没事!” “乖,快回屋去!” 中年妇人态度坚决的把少年推出房门。 举着烛灯,少年无奈的看了自家阿母一眼,只得乖乖的回自己的房间。 直到看着少年锁好房门,中年妇人才微微松了口气,面上不由地露出一抹虚弱至极的表情。 关好门,她转身疾步走回床边,爬回床上开始盘腿打坐。 突然,中年妇人周身漾起一层冷蓝色的光晕,许久后,她睁开泛着绿光的眸子,轻声叹息道:“怕是快瞒不住了。” 黑夜里,她慢慢的走下床,来到柜子前,从里面取出一颗果子。 果子又黑又皱,异常丑陋,还散发出一种极其难闻的恶臭味。 握着果子深呼吸了好一会儿,中年妇人面上露出一抹豁出去的表情,把果子塞进嘴里一口吞下。 瞬间,她身上的妖气开始慢慢散去。 ...... 屋外的异动,突然响起的哀鸣,以及瞬间漾起的妖气,扰得沉睡中的木诺一蹙起眉头,就在她欲醒之际,白琉璃突然对着她轻轻的吹了口气。 眉头突然放松,眼睑又合了回去,五感顿失,木诺一再度陷入沉睡中。 望着木诺一窝在自己下巴处毛绒绒的小脑袋,白琉璃轻轻的在她头顶吻了一下,然后低喃道:“林溪村的妖,不是你能对付得了的,所以,乖乖的睡吧。” 蓦地,他情不自禁的动了动鼻子,闻着空气中慢慢消失的妖气,眸中闪过一抹若有所思。 竖着耳朵听了听门外的窸窣声,白琉璃打了个哈气,眼睛慢慢眯成一条缝,想着林溪村的事有人兜底,于是,他亦心安理得的睡了过去。 ...... 清晨,木诺一是被公鸡的打鸣声扰醒的,她一睁眼,差点惊呼出声,赶忙住嘴! 不知何时,她竟是爬进了白琉璃的被窝,还手脚并用的抱着他,唔~~,一只爪子居然还伸进了人家的衣襟,......手下是一片光滑的触感,结实有弹性~! 慌忙缩回自己的手,木诺一心虚的观察合着眼眸的人,人儿呼吸清浅,面色安详,应该尚在睡梦中。 于是,她情不自禁的舒了口气,亏得她刚才没有惊呼,要不然,这谁占谁的便宜还不好说! 不动声色的缩回自己的手脚,木诺一打算在白琉璃睡醒以前默默地滚回自己那半拉被窝。 美人的眼睫又浓又密,唇瓣粉粉嫩嫩,怎么看都是一副国色生香的睡美人样。木诺一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鬼使神差的把嘴凑到白琉璃唇边,伸出舌头轻轻的舔。 微凉的触感,甜滋滋的味道。 白琉璃的唇瓣很好吃。 见美人睡得沉实,没有要醒的样子,木诺一愈发得寸进尺,扬起头,更近的把唇凑上去,轻轻的啃噬。 尚在睡梦中的白琉璃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眉,吓得木诺一心脏“扑腾扑腾”的跳,大气都不敢出。 她秉起呼吸暗戳戳的观察了半天,见白琉璃确实还没有醒过来,才意犹未尽的一点、一点挪动屁股,原路“翻山越岭”爬过隔在床中间的被子和枕头,滚回自己的被窝。 蜷进冷冰冰的被窝里,木诺一懊恼的直叹气,刚才竟是忘了再摸一把那滑腻软弹的肌肤,真是失策! ...... 当白琉璃醒过来的时候,他正四平八稳的躺在自己的被窝里,一切和昨夜入睡前一模一样。 身上的被子盖得严严实实,掀开被子,胸前的衣襟已经被整理好,只是略微凌乱。 他刚一扬眸,便对上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眼睛的主人对他扬起一抹灿烂至极的笑,“醒啦?” 白琉璃险些被晃了心神。 木诺一对着白琉璃笑得一脸坦然,坦然得纯真无害,无害到白琉璃差点以为昨夜只是他的幻觉。 “快起床吧,在阿婆家赖床不好,我们一起出屋去看看阿婆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木诺一的态度淡定自若得看不出一丝蹊跷。 点头,“好。”白琉璃乖乖的听话,从被子里爬了出来。 当他们两人打开房门的时候,阿婆正倚在他们的门前。 “阿婆?”木诺一惊讶的愣住,然后赶忙上前扶起阿婆。 看到木诺一和白琉璃,尤其是白琉璃的时候,阿婆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阿婆在屋外待了多长时间,当木诺一触到阿婆满是茧子的手的时候,入手一片冰凉。 她一边握着阿婆的手哈气,一边不解的问:“阿婆,你为何会在我们的屋外?” 阿婆反握住木诺一的手,一脸的焦急和不安,说道:“小妮子,听老婆子一句劝,你们快走吧,远远的离开林溪村,不要再回来!” 见木诺一满面不解,阿婆继续说道:“昨夜忽然电闪雷鸣,我听到有野兽鸣叫......” “一定是那妖怪来了!” 原来,昨晚半夜阿婆听到有野兽鸣叫,便赶忙披上衣服到院子里检查门有没有锁好。 站在院子里,她看见远处的天空雷鸣电闪,但是雷电却像是绕开林溪村一般,到了林溪村上空便消失殆尽。 心里又慌又怕,她着实喜欢木诺一和白琉璃这两个孩子得紧,慌乱间想到要是自己的儿子还活着,定然也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 因为担心害怕白琉璃和木诺一出事,她决定坐在他们的门前守着,想着要是妖怪来了,她便冲在前头,还能弄出个响动提醒这俩孩子快跑。 ...... 眼眶忍不住湿润,木诺一哽着声音对阿婆道:“阿婆,我是捉妖师,斩妖除魔是我的天职,所以,我是决然不会临阵逃脱的。” “再说了,如果我收不了那妖怪,还有我师傅,他可是凤栖顶有名的捉妖师,就没有他收不了的妖,所以,你别担心。” 握住阿婆的手,木诺一转过头望了一眼身侧的白琉璃,低声道:“阿婆若是担心琉璃的话,我把你们两人先送去围香县一段时间,等我抓住了那妖怪,再去寻......” “不行!”白琉璃和阿婆异口同声的反驳。 白琉璃微微眯起眸子,危险的看向木诺一:“木诺一,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你别想甩掉我!” 阿婆叹了口气,对木诺一道:“小妮子,这里是我的家,我要是走了,我老头子和儿子要是回来,会找不到我的,所以,我不能走。” 见木诺一的小脸上挂上了一抹沮丧,阿婆赶忙笑着对她道:“老婆子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不怕这妖怪!” 白琉璃伸出手轻轻的拽住木诺一的袖子,温柔的道:“你不许甩开我。” 太阳穿破云层冉冉升起,明媚的阳光即使被蒙上一层灰雾,依然倔强的洒向大地。 望着院子里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一老一少,木诺一无奈的道:“不走就不走吧,我会保护好你们的。” 面上露出一抹慈祥的笑,阿婆捋了捋衣服上的褶子,对木诺一和白琉璃说道:“好孩子,你们快去洗漱吧,我去给你们做早饭” 说完,阿婆便向厨房走去。 等阿婆走进厨房,木诺一一步、一步逼近白琉璃,面色不明的问道:“白公子昨夜可有听到阿婆说的兽鸣?” “我昨夜,怎么什么都没有听到呢?” 作者有话要说:注1:我瞎扯的 第58章 白兔失踪 抬眸, 对上木诺一审视的目光,白琉璃的心跳蓦地漏了一拍, “我......”,他张嘴,却是一时未想好应当如何作答, 结结巴巴道:“我、我昨日,亦、亦睡得沉,好像,好像没听到。” 木诺一若有所思的望着白琉璃。 白琉璃这人, 最厉害的就在这里, 明明心里已经开始心虚,偏偏还能睁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无辜的和木诺一对视。 清澈的眼睛若清泉一般透彻,在阳光下极为漂亮, 顾盼间便能惊艳人间。 轻轻的叹了口气, 木诺一退离开白琉璃半步, 低声道:“我不想猜忌白公子。” “猜忌这种东西,最伤感情。” “我去帮阿婆做早饭。” 语毕,木诺一转身向厨房走去,不再搭理身后的白琉璃。 面上极快的闪过一抹慌色,白琉璃愣愣的站在木诺一身后望着她离开, 心底深处蔓起一丝慌乱。 这种慌乱, 他这一生,只狐母去世的时候有过。 茫然的望着走进厨房的木诺一,白琉璃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不知自己为何又会生起这种恐惧。 ......失去的恐惧。 唇角勾起一抹极浅的苦笑,他低声呢喃,“小丫头似乎很聪明的样子。”竟是比他想象的还要聪明。 不知在院子里站了有多久,突然,院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白琉璃走到门边拉开门,门外站着的,是马捕头。 不似前两日见到的那般英姿飒爽,此时的马捕头面色苍白得没有血色,嘴唇干涸得裂出了许多细小的口子。 见到开门的人是白琉璃,马捕头开门见山的问:“公子,木姑娘可在?我找她有急事相商。” 不待白琉璃回答,木诺一听到院外有人找自己,急忙从厨房走了出来。 当她看到站在院外的马捕头时,面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不过两日未见,马捕头竟是一身狼狈。 没等木诺一先开口说话,马捕头率先道:“木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好。”木诺一毫不犹豫的应道。然后和马捕头一起向院外一处僻静的角落走去。 路过白琉璃时,木诺一淡淡的对他说道:“回屋去,不要在门外待着。” 林溪村不安全,目不所及之处,她皆不放心让他独处。 在木诺一看来,白琉璃应当是因着天生通晓阴阳,便学过一些不正统的法术,或许,道行还不低。 她想,他或许是对阴阳世家木家有所图。 不由地叹了口气,木诺一默默的在心里叹息,如果他开口,她定会力所能及的助他,即便是他想拜木家的族长,她爹爹为师,她亦会帮他走后门,找爹爹通融。 四海大陆,凤栖木家是阴阳界的名门世家,有意习阴阳术法的人,皆以能拜入木家门下,做木家族长的徒弟为傲。 所以,木诺一便理所当然的这般认为了。 听到木诺一让自己回屋,白琉璃没有反驳,乖乖的走回院子,轻轻的把门碰上。 站在院子里,他不由自主的悄悄竖起了耳朵...... 和木诺一走到一角僻静处,马捕头开门见山的道:“木姑娘,马某希望你携着白公子,迅速离开林溪村!” 木诺一愣住,脱口反驳:“不行!” 深吸了一口气,马捕头换上一副相对温和的声音,劝木诺一道:“林溪村外被那只妖布了阵。” 顿了顿,马捕头继续说道:“这只妖的道行应当远在你、我之上。” “她意在取林溪村男子的性命,暂时没有要伤及外人的意思,所以,木姑娘,你们快走吧,又何须留在这里做无畏牺牲?” 听了马捕头的话,木诺一被气笑了,反问道:“如果我没有猜错,马捕头是马家后人吧?天师世家家训里有哪一条说过,妖邪鬼魅来犯时,可以不顾无辜百姓性命临阵逃脱?” “除魔卫道者,宁可以身殉道,亦不可违背‘斩妖除魔、救济苍生’的训责!” 看着木诺一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模样,马捕头的唇边漾起一抹清清浅浅的笑,她没有回避木诺一的问题,回答道:“我曾经是马家后人。” 南毛北马,皆是四海大陆赫赫有名的天师世家,只不过不像木家一般家世显赫,入世收徒开枝散叶。这两个家族皆归隐世外,踪迹难寻。(注1) “以前,我和木姑娘,想的一样。” 顿了顿,马捕头话锋一转,冷冷的说道:“学艺未精还欲逞强,即便是你师傅云尚道人在此,恐怕亦不会赞同你的此番行为,你这叫做......不自量力!” “林溪村的事情,官府已经经手,我会如实秉明县令大人,如有需要,县令大人会禀报圣上,请求清平司增援,不用你等闲杂人士在此帮倒忙。” “若是扰了官家办案,你......” 知道马捕头是好心,见她又对自己拿起官腔,木诺一这回没有生气,只莫名的问了一句:“马捕头为何判离了马家?” 被木诺一的问题问得愣住,马捕头竟是一时语塞。 站在院子里偷听的白琉璃无奈的叹了口气,有时候,木诺一的脑回路,和正常人确实不太一样。 见木诺一用稚鹿一般纯挚的眼神望着自己,马捕头轻轻的叹了口气,似是而非的回答道:“还记得在义庄的时候吗?我对木姑娘说过,若是宝贝得紧,就不要带着他来这么危险的地方,世间,是没有后悔药的。” 听到马捕头说的话,院子里的白琉璃愣住,面上浮起一丝疑惑,不知话题为何又扯到了他的身上。 木诺一回答马捕头道:“当然记得。我既然带着他来了,就一定会护好他,我......” 马捕头冷冷的打断木诺一道:“你打算用什么保护他?就凭一张嘴,说保护就能保护吗?” “我方才已经和你说过,这只妖的道行远在你我之上,你留在这里不过无辜送命。” “而且还会搭上他。” “不要等失去了才后悔!” 木诺一反问马捕头,“让我离开?那马捕头为何不离开?” 马捕头:“我有官命在身,和你不同,不得擅离职守。” “而你,不过无辜百姓而已。” “我有职责奉劝你远离危险是非之地。” 木诺一和马捕头倔上了,“我不是无辜百姓,我是捉妖师,不需要你保护。” “清平司不是那么好请的,等着他们来增援,黄花菜都凉了,如果需要帮忙,我可以马上传信给师傅,我师傅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不必了!”马捕头拒绝木诺一道:“木姑娘爱走不走,马某言尽于此,马某现在还要忙着去驱散其余不相干的人士离开林溪村,便不奉陪了!” 见马捕头转身欲走,木诺一赶忙道:“诺一可以问问马捕头的名字吗?”她欲言又止道:“我觉得马捕头是一个好人。” 听到木诺一说的话,马捕头冷哼一声,道:“人的好与坏,岂能是一番话就能分辨的,而且,好人亦可以是坏人,坏人亦可以是好人。” 说完这番话,马捕头转身就走,只不过,走出一段距离后,她终究还是回答了木诺一的问题,“我叫马如兰!” 听到马捕头远远传来的声音,木诺一的唇边扬起一抹开心的笑,她觉得这个小姐姐其实挺好的,是个好人。 在院子里竖着耳朵认真偷听的白琉璃,突然听到院门被推开的声音,赶忙踱步回房间。 回到房间后,他一脸的无奈。 他本来想从马捕头嘴里偷听一些关于林溪村妖怪和村外阵法的事情,他相信,昨夜马捕头肯定去村外查探阵法了,如此,他就可以偷偷懒,不用自己再去跑一趟,结果...... 面上的无奈之色愈甚,白琉璃默默的在心里感叹,女人和女人的聊天,......竟是和谐的完全避开了重点! 哎,看来他今晚还得亲自再跑一趟。 ...... 等白琉璃发现白兔不见的时候,已经过了晌午。 他焦急的把阿婆家的每一间屋子,院里院外,皆寻了一遍,都没有找到兔子的身影。 见白琉璃焦急慌张的模样,木诺一亦急了,她知道白兔对白琉璃的重要,于是赶忙和着白琉璃把阿婆家周边都寻了一遍。 可是,依然没有找到白兔。 见两个孩子找不到白兔,慌得面色都变了,阿婆后悔得直拍大腿,懊恼的自言自语,“都怪老婆子,忘了提醒你们,林溪村大多都是猎户人家,以打猎为生,应当让你们看好白兔的,把它关在笼子里,不让它出去乱跑就好了。” 听了阿婆说的话,白琉璃的面色阴沉到了极致,如果白兔真的被......,他不确定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那是他一手养大的兔子,亦是他在这个世间唯一的亲人。 就在白琉璃欲不管不顾施放法术寻白兔之际,木诺一突然从身后抱住他,把他揽进怀里,低声道:“琉璃,你别这样,我害怕。” 白琉璃突然间阴冷至极的模样吓到木诺一了,她害怕他现在的模样。 蓦地被揽进一个温软的怀抱,白琉璃愣了一下,生生收回身上的阴冷气息,回过身抱住木诺一,哑着声音道:“我......” “我有办法。”木诺一打断白琉璃的话,安慰他道:“你别急,乖。” 放开白琉璃,木诺一从他外衫上拈了几根兔毛,掏出怀里的火折子,一边点燃兔毛,一边念道:“阴阳万法,神砚四方,天地听令,速现真身!” 语毕,她极快的凌空画出一个“寻”字,然后将“寻”字挥向空中。 “寻”字悬浮在半空,越变越小,越变越小,最后变成一个很小的亮点,飞向阿婆的屋后。 作者有话要说:注1:南毛北马这种说法来自香港的僵尸片 第59章 有妖怪! 看着飞走的字诀, 木诺一赶忙安慰身侧的白琉璃道:“字诀开始寻物,证明白兔还活着, 你莫要担心,很快就能找到它。” 面上露出一抹纠结的表情,木诺一欲言又止的问白琉璃:“你可否教我几句兔语, 我给白兔传话,让它快回来。” 平日里,木诺一见白琉璃似乎能与白兔交流,在她听来, 白兔的“咕咕”声都一样, 实在听不出差别。 愣了一下,白琉璃老实回答木诺一道:“它能听懂人话。” 听了白琉璃的回答,木诺一情不自禁的自言自语, “琉璃养的这只兔子, 的确是有灵性得很。” 为了传声效果好, 木诺一伸出中指咬破,在空中划出“传话”两字,然后将一滴血弹到字上,不过瞬间,字体迸发出金光璀璨的光芒。 看着金光骤起的字诀, 白琉璃有一瞬恍惚, 云尚道人自创的字诀法术,配上木诺一的血,威力极大, 马捕头说木诺一学艺不精,其实不然,有的人,天生灵根奇佳,平庸之人终其一生也望尘莫及,天赋这种东西,羡慕嫉妒也没有办法。 木诺一对着半空中金光璀璨的字诀扬声道:“白兔,琉璃寻你心急如焚,望你速回。” 字诀挟裹着木诺一的声音化作一缕光线,亦向着屋后飞去。 望着金色光线消失的方向,白琉璃不由地蹙起眉头。 ...... 听着案板上剁肉的声音,闻着满鼻子的血腥味,白兔秉着呼吸蜷缩在柴木堆里,一动不敢动。 突然,一个金色的小光点砸向它的脑袋,它动了动耳朵,刚迷茫的抬起头,木诺一的声音便豁然响起在耳边,“白兔,琉璃寻你心急如焚,望你速回。” 吓得白兔兔躯一震,差点“咕”的一声惊呼出声! 白兔抬起头东张西望,却并未见到木诺一,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是“隔空传话”。 思量着自己出来的时间确实已经很久了,白兔蹑腿蹑脚的起身,一点点往门边挪,兔生第一次爬出了“乌龟步”。 滚了一身的土,许久后才挪到门边,趴在门脚,没等白兔喘口气,正在剁肉的中年妇女似是听到异响,蓦地抬起头...... ....... 字诀已经飞出去很久,白琉璃和木诺一心急如焚的站在院子门口等着,就在白琉璃的耐性即将消磨殆尽的时候,一个灰扑扑的球突然一蹦一跳的出现在门前。 看到灰球的瞬间,木诺一感受到白琉璃身上蓦地迸发出一种“山雨欲来”之势。 他冷冷的看了白兔一眼,一言不发,转身回屋。 看着“嘭”的把门关上的白琉璃,再看看趴在院中一脸迷茫的兔子,木诺一叹了口气,说道:“我们今日找了你很久,你以后莫要再这般不打招呼就出去,他又慌又急,真的很在乎你。” 听木诺一这么说,白兔心中生起一抹懊恼,赶忙一蹦一跳的向屋内蹦去。 看着向屋内蹦去的白兔,木诺一的面上划过一抹同情,白琉璃现在正在气头上,谁撞上去谁倒霉,尤其白兔还是罪魁祸首...... 哎,可怜而犹不自知的兔子~~ 后腿用力一蹬,把门撞开,白兔心虚的趴在门边瞅了一眼坐在桌边神色不明的白琉璃,然后一蹦一跳的跳到他的脚边,撩起三瓣嘴扯他的衣摆,可怜兮兮的低声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下次再也不敢了,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你打我吧,骂我吧,看着你这样我会心疼的,以后我都听你的,我再也不这样了。” “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向你保证!” 白琉璃:“......”这混蛋说的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愣了半晌,白琉璃恍然大悟,这是《娇娇传》上渣男主每次在外偷吃被抓时的惯用台词! 最可气的是,渣男每次痛心疾首的说完这段台词,再抹几滴鳄鱼眼泪,女主都会原谅他!!! 果不其然,兔子做出一副痛心疾首,懊恼至极的表情,又大又红的眼睛里氤氲起水汽,泪珠子眼看着就要一滴一滴的滚落下来。 连套路都一模一样! 白琉璃被白兔完全参照话本子走的表演气得笑了出来,唇角勾起一抹妖媚的笑,他望着白兔,一字一句的问道:“怎么着?打你,骂你,都可以是吧?” 望着白琉璃勾人摄魄的笑,白兔猛地打了一个激灵,美人的反应和话本子上女主的反应不太一样呀,这可怎么办? 兔心“扑腾扑腾”的跳得有些慌乱,没有渣兔经验的白兔只得硬着头皮道:“是、是啊,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你打我吧,骂我吧,我......” 一边念台词,白兔一边惊觉,这麻德台词有问题,就是个陷阱! “不是,你听我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白兔挣扎着想要解释,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白琉璃冷冷的道:“好!”然后俯身,拧起它的耳朵把它揽进怀里。 “咕!”(疼!)白兔小声的碎碎念,却是不敢蹬腿挣扎,乖乖的任由白琉璃所为。而且,看到美人衣襟上的脏痕时,它还好心的赶忙提醒美人:“我身上脏,把我放回地上吧,不用抱......” “嗷~~~~咕!” 突然,白兔痛得连惊呼声都跑了调!!! 不用再演戏,泪水真情实感的从红红的眼睛里像断线的珠子一般淌出来,白兔疼得浑身直发颤。 白琉璃竟是生生的从它......屁股上揪下了一坨毛! 疼!惨绝人寰的疼!!! “呜呜呜呜呜~~” “我错了,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再也忍不住,白兔失声痛哭起来,白琉璃好狠的心呐,居然揪秃了它的屁股! 感受到一抹凉意再次攀爬上屁股,白兔来不及哭,赶忙啜泣着道:“林溪村有妖怪,我见到妖怪了!” 感觉放在屁股上的手微微顿了一下,白兔求生欲极强的赶忙道:“你听我说,是这样的,昨晚我听到屋外有兽鸣,然后就出屋去查看!本来一开始屋外有妖气,我感觉妖气好像是从阿婆家屋后的屋后传来的。然后我就去了阿婆家屋后的屋后,再后来,妖气就莫名的没有了。” 一气儿说完这么多话,白兔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它慌忙的换口气,在白琉璃的手落到它的屁股上之前,赶忙又接着说道:“再然后我就等到了天明。再然后......” 不待白兔继续说,白琉璃蹙着眉冷冷的问道:“你为何等到天明?” “我......”白兔一时语塞,这个问题...... 它不敢老老实实的告诉白琉璃,妖气莫名的消失以后,它无意间发现人家的院子里晒着很多有助于提高修为的草药,一个没忍住,就啃了不少。 “我、我猜测妖怪肯定就藏在附近,而你正被小捉妖师‘困’住不方便脱身,所以,所以我就守在那里,想要替你探查妖怪到底藏去了哪里。” 听到白兔说“而你正被小捉妖师‘困’住不方便脱身”时,白琉璃面上闪过一抹不自在的表情,眸光微微闪动,欲言又止,最终却是什么也没说,只瞟了正在努力圆谎的白兔一眼,没有揭穿它。 小心翼翼的抬眸观察白琉璃面上的表情,见他面上并未有生气的意思......,于是,白兔接着道:“没一会儿天就亮了,我见那院里出来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他站在他阿母的门外问他阿母身体可好了些,说是要把前些日子抓到的,关在后院的麂子宰了给他阿母补身子。然后,我就看见那少年从后院牵了一只半大的麂子出来,准备杀掉,他开始生火,并取出一把光亮锋利的刀......” 眉头越蹙越深,白琉璃压抑着怒火,不耐烦的道:“说重点!” “好,好,”白兔赶忙应承白琉璃,接着说道:“于是,那少年把麂子的腿绑住,并且把麂子吊了起来,那麂子特别的可怜,一边哀鸣,一边拼了命的挣扎,看得我又慌又怕,差点没忍住想要冲出去救它。” 面上神色莫测,白琉璃的手轻轻的抚上白兔的......尾巴,吓得白兔浑身一激灵,差点蹦起来,赶忙道:“你听我接着说,然后那少年就拿出刀,准备杀麂子,他用绳子勒住麂子的脖子,麂子拼命的蹬腿。” 冷冷的睇了白兔一眼,白琉璃的耐性快消磨完了,他用能结出冰的声音对白兔道:“跳过那只蠢麂子被杀的经过,讲重点!” 被白琉璃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气吓到,白兔赶忙点头,哆嗦着三瓣唇继续讲道:“然后那只麂子就死了。” 在又一坨毛即将被拔下来之前,白兔的声音已经染上了哭腔,它慌慌张张的说道:“那少年剥了麂子皮,去处理麂子皮了,然后一个中年妇人,就是那个少年的阿母,从房间里走出来,把麂子肉拎进了厨房。” “我跟着她进了厨房。” “然后,我躲在厨房的柴木堆里看到,那个中年妇人的眼睛在暗处居然会泛绿光,而且,她居然直接用手就把麂子肉撕开了,不,不是手,进到厨房后,她手上的指甲突然变得又长又锋利,像爪子一样......” 就在白兔终于说到重点的时候,院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木诺一打开院门,站在门外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少年手里提着一块鲜红的肉,看到开门的人是木诺一,他好奇的问道:“姑娘怎么会在刘婆婆家?刘婆婆呢?” “我家今天杀了一只麂子,给刘婆婆送来一块肉。” 看着门外的少年,木诺一不自觉的蹙起了眉。 少年身上,萦绕着若有若无的妖气。 第60章 又死人了(微修) 白琉璃感应到了院外几欲可以忽略的妖气, 把白兔放到桌上,冷声道:“老实给我待着。”然后走出房间。 听到门外有动静, 阿婆赶忙从里屋出来,看到站在院门前的少年时,面上露出慈爱的笑颜, 扬声道:“原来是朗儿啊。” 看到阿婆,少年开心的走进院子,一边伸手把手里的肉递给阿婆,一边笑着道:“阿婆, 我家今早宰了一只麂子, 给你拿了一块后腿肉过来。” 接过少年递过来的肉,阿婆满目担忧的说道:“朗儿啊,最近林溪村不太平, 你听阿婆的话, 莫要再去山里打猎了。” 叫做朗儿的少年点点头, 乖巧的回答阿婆道:“朗儿知道,阿母也是这么和朗儿说的。” “这只麂子是之前捕了养在家里的,今早把它杀了,便给阿婆送了一块肉过来。” “阿婆莫要担心。” 见阿婆接过了自己手里的肉,朗儿唇边露出一抹笑, 说道:“阿婆要是没事, 朗儿就先回家了。” “好好,乖孩子,回家后记得帮阿婆给你阿母说一声谢谢。”阿婆一边说话, 一边把朗儿送到了院门外。 看着离开的朗儿,木诺一面色凝重的问阿婆:“阿婆,这少年是......” 拿着手里的麂子肉,阿婆开心的对木诺一说道:“今天中午炖肉给你们两个孩子吃。” 顿了顿,面上的笑颜愈发慈爱,阿婆回答木诺一道:“朗儿啊,是后院邻居家的小子,一个很好的孩子。自从我老伴和儿子没了以后,他和他阿母便经常接济我,家里有什么好吃的都给我送来一份。这些年我还能沾点腥味,全靠朗儿那孩子了。” 一边说着话,阿婆一边拎着手里的麂子肉进厨房,“哎。”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她似是自言自语一般接着说道:“他们家里也就他们母子两人相依为命,都是可怜人。” 待阿婆走进厨房后,木诺一回身望向一直站在房门前没有说话的白琉璃,踱步到他身边,低声问道:“琉.......,白公子,你可有觉得这少年有什么异样?” 一声白公子,让白琉璃心里蓦地生起失落感,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瞬间又变远了。 他还是喜欢她唤他琉璃。 ...... 异样? 白琉璃微微愣住,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他不知道天生通晓阴阳的人是否能探查到妖气,倒是只听说过阴阳眼能看到鬼,这...... 他应该回答小丫头这少年身上环绕着几欲可忽略的妖气吗? 心里犹豫挣扎了一番,白琉璃若有所思的望了木诺一一眼,似是而非的回答道:“挺好一孩子,善良,友爱,还晓得尊老。” 木诺一:“......”当她什么都没有问! 白琉璃:“......”这小丫头比他想象的聪明,所以,为了预防有套,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白公子回屋去陪兔子吧,我去厨房帮阿婆做饭,等吃饭的时候再叫你。”说罢,木诺一转身就走,不再搭理身后的白琉璃。 一边向厨房走去,木诺一一边默默地在心里腹议,既然什么都看不到,刚才还挺像回事的站在房门口瞪着大眼睛来来回回的打量人家孩子,她还以为......,哼,浪费表情。 ...... 默默地待在屋里蜷在桌上的白兔听到木诺一说的话时,可怜兮兮的在心里呐喊,它不需要人陪,它可以独处的,它...... 突然,白兔感到一阵凉嗖嗖的冷气直蹿后颈,于是赶忙把自己蜷成一个灰球。不知何时,白琉璃竟是已经站在了它的身后,正冷冷的看着它。 白琉璃揪白兔屁股上的毛的时候,到底是手下留情了,所以,白兔的屁股并没有秃,只是毛量少了一些,毛层也没有周边的厚实。当它蜷成一团的时候,就像一个缺了口子的球,屁股处有些凹下去。 看着这样的白兔,强迫症患者很难受,白琉璃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扒拉白兔屁股周边的毛想要盖住那个口子,捋了半天没成功,倒是差点把白兔吓得一口气喘不上来,两眼一翻直接过去。 瑟瑟发抖的紧紧蜷着身子,白兔小声的碎碎念:“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呜呜呜,饶了我吧。” 看着手上沾了一手的灰,白琉璃冷冷的对白兔道:“自己想办法把身上洗干净,如若不然,从今夜起你就在屋外睡觉,不许踏进里屋半步。” 于是,白兔成为了第一只会自己用水洗澡的兔子,当它老老实实的把自己身上洗干净,正舒服的眯着眼睛在院子里晒太阳时,突然,一只满是茧子的手快狠准的拎住它后颈上的毛,连吭哧一声都没来得及,白兔就被关进了一个竹子编的小笼子里。 提着笼子,阿婆步履蹒跚的走进白琉璃的房间,把手里的笼子递给他,说道:“好孩子,给你。” “我把这兔崽子关进了笼子里,看它还敢不敢到处乱跑!” 蹲在笼子里,白兔一脸懵,“......”发生了什么?它在哪里?它是谁? 乖巧的起身接过阿婆递过来的笼子,极快的瞥了一眼老实蹲在笼子里的白兔,白琉璃微微点头,轻声道:“知道了阿婆,我会看好它的。” 笼子里的白兔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然后拼命的想把头从竹笼缝隙里钻出来,它睁着红红的大眼睛望着白琉璃,可怜巴巴的求饶:“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你让我洗澡我也洗了,呜呜呜~~,你不能再这样对我,放我出去,我要出去。” 待阿婆离开房间后,白兔撩起三瓣唇,亮出雪白的大门牙欲咬断竹笼,白琉璃见状,赶忙在手上捏出一个法决挥向竹笼。 “噹——” 一片白光过后,竹笼瞬间变成铜墙铁壁,硌得白兔的牙差点嘎嘣成两半。 捂着门牙,白兔委屈坏了,在笼子里又蹦又跳,“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我要出去!!!” 被白兔吵得头疼,白琉璃蹙着眉冷声道:“别闹腾了,林溪村是个猎户村,且现在村子里有道行极高的妖,你就老老实实的安生几天吧。” 说罢,不再搭理被关在笼子里的白兔,白琉璃径直走出了房间。......貌似可以吃午饭了。 黄焖麂子肉简直就是人间美味,白兔生无可恋的翘着四腿仰躺在笼子里闻着门外传来的阵阵肉香,满心满眼满脑都是白琉璃眉眼弯弯啃麂子肉的表情。 那只狐狸,简直太没人性了! 事实上,丝毫不差的若白兔所料,白琉璃恨不得把盛麂子肉的锅碗也舔一遍,他万万没想到,木诺一和阿婆炖出来的鲜麂子肉竟然如此美味! 已经超过了他最喜欢吃的望风楼的糯米鸡和脆金鸭~~ 开开心心的吃饱喝足以后,白琉璃莫名的被木诺一关进了卧房。 直到门闩被插上,他才愣愣的在屋里敲门,满面不解的问木诺一,“为什么把我关起来,木姑娘?” 站在门外的木诺一犹豫了半刻,才似下定决心一般回答他道:“现在是白天,有马捕头他们在村里巡视,妖怪尚不敢放肆。” “我在屋外布了结界,鸣宵剑亦放在屋里,启动鸣宵的咒语是......” “木诺一放我出去!”白琉璃的语气变得有些冰冷起来,他质问木诺一道:“你想干什么?!” 正躺在笼子里装死的白兔突然一个翻身坐了起来,精神抖擞的望向已经明显有了怒意的白琉璃,默默地在心理道:该!没想到风水轮流转得这么快! 想是这么想,它还是挺害怕白琉璃生气的,所以只敢不动声色的蜷在笼子角落幸灾乐祸。 白琉璃在木诺一面前向来都是以“娇弱”形象示人,所以他生气,木诺一亦不惧,只是好言的劝他道:“方才给阿婆送麂子肉的少年身上有妖气,所以我想去他家看看,恐有危险,你乖乖的在家里等我回来。” 听了木诺一说的话,白琉璃生生敛去身上欲喷泻而出的怒意,他气她扔下自己独自去冒险,但是,他也知道,对木诺一生气是没有用的。 微微垂眸,面上的表情瞬间一百八十度转变,一抹恸色从面上划过,白琉璃直直的望着木诺一,声音低沉的问道:“你是嫌弃我拖累你吗?” 唇边漾起一抹苦笑,白琉璃目光茫然的低声道:“我也知道自己没用,或许只会给你帮倒忙,但是,但是我一直希望,有一天能够陪着你并肩而立,福祸与共。” 眸中的希冀瞬间散去,白琉璃突然清清浅浅的笑着对木诺一说道:“我知道自己配不上,终究只是奢望罢了。” “只是害怕,一直远远的跟在你身后,终有一天,跟着跟着,你就看不到我了。” 凄凉、无助、不知所措等诸多情绪依次从白琉璃的眸间闪过,他转身离开门边,再不多看门外的木诺一一眼。 白琉璃这番话,扰得木诺一心神不宁。 伸出手抚上门闩,木诺一不由地想,师傅从未嫌弃过师娘娇弱,多少年来与师娘风风雨雨携手共进,爹爹亦从未嫌弃过娘亲莽撞,不管娘亲闯了什么祸,爹爹总是笑着云淡风轻的替娘亲收拾摊子,与娘亲相濡以沫。 ...... 站在里屋的白琉璃竖着耳朵听到木栓被拔起的声音时,心里并没有如期漾起窃喜。 他对木诺一说的话,虽然文绉绉的自己都觉得拗口,但是,不得不承认,他心里,确实也是这么想的。 突然,一只娇小的手握住他的手,娇俏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跟我走,等会儿我让你干嘛你就干嘛,不许帮倒忙!” ...... 趴在笼子里的白兔眼睁睁的看着白琉璃和木诺一手牵手的走出房间,它拼命地把头伸出笼子,忍不住爆粗口道:“靠!原来还可以这样!!!” 木诺一和白琉璃刚走出院门没多远,就看到有人一边喊一边跑,“死人了,死人了,村东的粪塘里又发现了一具尸体。”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这两天状态不好,可能划水得有点厉害,明天开始得好好调整状态了 第61章 阵法 当木诺一和白琉璃手牵着手赶到粪塘边时, 一片臭气熏天中,马捕头已经蹲在塘边指挥手下打捞尸体。 如果不是看到死者血肉模糊的脖颈, 木诺一差点以为这人是不小心掉进粪塘里淹死的。 忍着恶臭,白琉璃伸长脖子瞟了那具被打捞起来的尸体一眼,不由地蹙眉, 忍不住在心里腹议,那妖怪莫不是故意把尸体抛进粪坑来恶心他们的?尸体上沾满了粪便,实在恶心! 认真、仔细的瞧,死者脖颈上, 沾满粪便的血肉模糊的牙印旁, 如同瓜田里的那具尸体一般有极淡的乌色,观及此,白琉璃的眸中划过一抹了然。 尸体被打捞起来后, 马捕头面不改色的俯身上前探查尸首。 看着马捕头面不改色, 连眉头都不眨一下的样子, 强忍着恶心的木诺一面上露出一抹钦佩的表情,站在远离尸首的地方,她欲言又止的道:“马捕头,我、我有一些新的发现,想要告诉你。” 木诺一决定把今日来阿婆家送肉的少年身上有妖气的事情告诉马捕头。 听到木诺一的声音, 马捕头回眸, 极快的瞥了木诺一一眼,当她看到木诺一和白琉璃紧紧握在一起的手时,迅速低眸, 眸间划过一抹羡慕。 冷冷的道:“等我作好记载,稍后再议。”她便不再搭理木诺一,转而满面严肃的对身旁的捕快说道:“死者男性,年龄大抵不惑之年,死的时辰,应当是今日卯时左右,与之前发现的尸首死因一致。” ...... 木诺一携着白琉璃在离粪塘稍远的地方等马捕头。 处理完现场,让捕快们将尸首抬去义庄,马捕头方才向着木诺一和白琉璃所在的方向走过来,当她走到木诺一身旁时,冷冷的问道:“木姑娘找在下有何事?” 对于马捕头的冷淡,木诺一不甚在意,开门见山道:“我借住的阿婆家,屋后有一户人家,一个叫做朗儿的少年身上有妖气。” 听了木诺一说的话,马捕头面上并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那夜发现陡然乍泄的妖气后,她便去那户人家探查过,不知缘何,妖气竟然极快的消失殆尽了,那个少年身上虽然有残留的妖气,但是她试探过,他确实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担心少年身上萦绕的妖气是妖怪留下的记号,少年会是下一个被猎杀的目标,马捕头还特意派了几个官差隐在少年家附近,跟踪并保护少年。 沉默了片刻,马捕头突然问木诺一,“木姑娘想好什么时候离开林溪村了吗?” 抬眸,对上马捕头的眼睛,木诺一更紧的握住白琉璃的手,认真的说道:“我们不走!” 感受到紧紧握着自己的小手,白琉璃的唇边不由自主的扬起一抹浅笑。 听到木诺一说的话,马捕头眸光暗沉,看向白琉璃,说道:“你这叫做自私,即使不为自己的安危考虑,也该为......” 木诺一打断马捕头的话道:“他既然选了一个捉妖师,就注定了这一世都不可能像平凡人那样平平顺顺的过一辈子,既然如此,我必须让他早些接受这样的生活,和着我一起面对凶险,并肩而立。” 白琉璃那番似真似假的话让木诺一蓦地想开了,她是捉妖师,注定了此生不会平静安宁,这一辈子还很长,如果他们想要一直在一起,她不可能一有危险就把他抛开,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他们能够一起携手共进。 对于木诺一的这番觉悟,白琉璃非常开心,眉梢眼角皆忍不住漾起笑意,他回握住木诺一的手,认真的对马捕头道:“无论有多危险,我都愿意陪着她,而且,” “而且阿婆待我们不薄,所以,对于林溪村的事情,我们也不当坐视不理。” 说完这番话,白琉璃默默地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本不欲管这些闲事,一直还想着把木诺一诓走,毕竟这林溪村怎么看怎么危险,但是,吃着阿婆做的饭,看着阿婆眉目慈祥的笑容时,他便不自觉的改变了心意。 有道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白琉璃无奈的在心里告诫自己,以后一定要管住自己的嘴。 看着十指相扣的白琉璃和木诺一,马捕头陷入了沉默。 许久后,她无奈的叹气道:“如果二位有空,便陪着我一起再去查探一遍林溪村外布的阵吧,我也想知道木姑娘有什么高见。” “亡者无往生,生者如亡者。我们必须尽快想办法破了这个阵,要不然,整个林溪村的村民都有危险。这只妖简直丧尽天良,死者的魂魄皆聚成了阵灵,如果我们强行破阵,这些阵灵便会魂飞魄散,如果不破阵,死的人便会越来越多,而且,死的人越多,阵灵越多,阵的威力就越大。” 听了马捕头说的话,白琉璃的眸子里闪过一抹震惊,他若有所思的瞟向马捕头,面上微微露出一抹赞许的表情,不愧是“南毛北马”的后人,她的造诣已是极高,就是不知......,为何会叛出了马家,如若不然,这般造诣,日后定会成为一代天师。 马捕头的话把木诺一惊住了,她脱口问道:“我确实是能感应到村界的与众不同,但是,如果村界有这么厉害的阵,我们为什么能安然进出林溪村,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异样呢?” 皱起眉头,马捕头回答木诺一道:“这只妖煞费苦心了多年,在每一个林溪村男子身上都做了印记,守阵的阵灵又是林溪村村民的魂魄,所以,阵法只针对身上被下了印记的人起作用。并且,这只妖的道行已经到了能自由隐匿妖气的境地。” “林溪村四处弥漫着若有若无的妖气,是因为这些印记的原因。” “被下了印记的人,走不出阵法,等被下印的人全死了,阵法的生门便会关闭,到时候,林溪村尚存的老弱妇孺,活着皆与死人无异。” 长长的叹了口气,面上的神情凝重到了极致,马捕头无奈又无力的继续说道:“目前为止,我还没有查出这些村民被害的规律,也没有找到破阵的办法。” 对于比自己强的人,木诺一向来都能够坦然的心悦诚服,面上露出钦佩的表情,她对着马捕头敬佩的道:“诺一实在佩服马捕头,之前马捕头训斥得极是,和马捕头比起来,诺一实在是学艺不精。” “哼!”冷哼一声,马捕头凉凉的道:“若是现在想要离开,还来得及!” 摇头,木诺一目光坚定的说道:“我们不走!‘斩妖除魔、匡扶正义’是我的......” 见木诺一又欲念这句口号,马捕头不耐的蹙眉,打断她的话道:“既然不走,现在就和我一起去村界探查阵法吧。” 白琉璃和木诺一异口同声的应道:“好。” 围着林溪村走了一圈,东南西北四个正方位的死气似乎要更浓烈一些。马捕头和木诺一边走边认真的观察,白琉璃若有所思的来回观望四个方位,思考近日发现尸首的位置,先是村西,再然后是村北、村东,如果下一具尸体出现在...... 木诺一突然开口问马捕头,“马捕头,林溪村死者被发现的方位是不是按照西北东南的顺序?” “是。”马捕头点头,回答木诺一道:“加上瓜田和今日发现的尸首,统共有十二具,我记录了尸体发现的方位,分别是西北东南西北东,如果不出意外,下一具尸体应当会出现在村南。” 听了马捕头说的话,木诺一问道:“是不是死者的魂魄变成了这四个方位的阵灵?” 马捕头:“是。” 木诺一:“既然阵灵在四个方位,岂不是从这四个方位便可以破阵?” 摇摇头,马捕头叹气道:“肯定不会这般简单。” 木诺一略微有些沮丧的应道:“也是,我这般轻易就能想到的事情,布阵的妖肯定不会想不到。” 听了木诺一和马捕头的对话,白琉璃眸中的颜色暗沉了几分,阵灵一般镇守在生门,预防被阵困住的人想要逃脱,这个阵四个方位却弥漫着更加浓郁的死气,布阵之人旨在困死林溪村的村民,定不可能会留下四个生门,所以,阵灵守的,其实是死门,阵未启动之前,死门是生门,阵一旦被启动,生门瞬间便成死门。 但是,大凡是阵,理应顺应天理,天无绝人之路,一定会留有生门。 阵被启动后,生门变死门,那死门......应当也会变成生门,但是,死门变成的生门,或许根本无法逃生。 思及此,白琉璃突然感到背脊一阵发凉,这只妖和林溪村到底有何冤仇,要赶尽杀绝至此。 如果他没有猜错,生门就在东南西北正中,林溪村的正中央,若是有人强行破阵,便一同会被困死在林溪村内。 慢慢的握紧拳头,白琉璃无奈的叹了口气,到底是什么冤什么仇,这个阵法丧尽阴德至此! 天道讲究因果报应,所以一旦阵成,布阵之人也会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轻则毁去一身修为,重则......魂飞魄散。 直觉,白琉璃想带着木诺一离开,但是,他叹了口气,小丫头肯定不会愿意跟着他走,哎。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的阵法纯粹是我瞎扯淡的,不可考究。这章没有划水,只是智商不够用而已,哎,写得自己头晕目眩。 如果看不懂我扯了些什么,没关系,总结性发言就是我想表达这个阵很牛B。 说明一下,上一章改了一个小BUG,这个粪坑在村东才对 第62章 露出破绽 所以, 只能在这个阵尚未成功之前,强行摧毁它。 阵还未形成, 破阵之人法力足够高,与布阵之人不相上下的话,可以把阵摧毁。 这个阵想要形成, 得等到林溪村的男子悉数遇害,所以,白琉璃蹙眉,他们还有时间。 不过, 还是尽快的好, 布阵之人道行本来就神秘莫测,再加上阵灵愈渐强大,便愈难对付。 此阵有四方阵灵, 想要破阵, 需要同时抵御四个方位阵灵的反击。 白琉璃思量, 自己一人奋力一搏,应当能破阵,但是,这样身份必然就会暴露。 不知他如果隐藏实力和木诺一、马捕头一起破阵的话,可否成功? 回眸望向木诺一和马捕头, 白琉璃状作无意的问道:“诺儿, 马捕头,你们说,布阵的妖有没有可能反其道而行之, 阵灵守御的,其实是......死门?” 有道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马捕头和木诺一都是顶聪明的人,只是一时钻了牛角尖未反向思索,经白琉璃这一提醒,皆恍然大悟。 马捕头忍不住对白琉璃赞叹道:“公子心思玲珑,所言甚是。” 木诺一顺着白琉璃的思维举一反三,“也就是说,现在阵灵守的‘生门’其实是死门,那现在看上去是死门的,是不是阵一旦成功了就会变成生门?”认真思索问题的木诺一并没有注意到白琉璃对她称呼的变化...... 听了木诺一说的话,马捕头突然面色大变,脱口道:“原来是这样!” “亡者无往生,生者如亡者,这个死阵实在有损阴德!” 一边说话,她一边向林溪村内望去,面色凝重到了极致。 木诺一也似明白了什么一般,脸色突然大变,蓦地抓紧白琉璃的手,向着马捕头目光所及之处望去。 面上极快的划过一抹欣慰的表情,白琉璃不动声色的瞟了身边的两人一眼,他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一点就通透,不用太多废话。 回过身,马捕头表情严肃的对木诺一拱手道:“木姑娘,有劳了。” “马捕头想好什么时候破阵了吗?”木诺一望向马捕头问道。 微微蹙起眉,眸中颜色暗沉了几分,马捕头回答木诺一道:“不论如何都只有摧毁阵这一个办法,如此,就莫要再让无辜之人枉死,赶在下一个村民遇害之前吧。” “好。”木诺一点头。 马捕头:“木姑娘且先回去准备,明日午时,林溪村广场再聚。” 木诺一:“嗯。” 林溪村广场正在林溪村的正中央,且阵灵皆是阴魂,午时施法破阵,阴魂的法力是最弱的时候,这个时辰相对较好。 三人说定时间和地点后便告辞离去,分别回自己的住所。 站在道边,看着木诺一携着白琉璃离开,马捕头轻轻的伸出手捂住自己的胸口,低声呢喃道:“对不起,我不该把你带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对不起。” ...... 木诺一知道破阵的风险,所以自和马捕头分别后,她就一直绷着个小脸,神情肃穆。 回到阿婆家,她一言不发,进屋便开始翻包裹找带来的黄纸、朱砂,然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涂涂画画,直到晚饭才从房间出来。 吃了晚饭,木诺一和白琉璃早早的便歇息了。躺在笼子里的兔子也早已瘫成了片状,因为白琉璃施了法禁锢笼子,无所事事的它便只有睡觉一项消遣,所以太阳刚落山,笼子里就传出了阵阵鼾声。 漆黑的房间内,白琉璃蜷在被子里,刚想合上眼眸睡觉,突然一个重物压到他身上。 不动声色的躺在被子里,他睁着眼睛直直的望着趴在他身上的木诺一。 “我知道你没睡。”耳畔突然传来木诺一的声音,鼻间全是她呼出的热气。 白琉璃心思微动,却依然未做声。 只听木诺一继续在他耳边说道:“明日很危险,我......” “我陪着你一起!”白琉璃突然打断木诺一未说完的话,语气坚决得不容人拒绝。 黑暗中,木诺一咧嘴笑了笑,温柔的轻声道:“我知道。” 话锋一转,她突然调皮的说道:“可惜了你这个黄花大闺男,怎的就喜欢上我这么个刀尖上舔血的捉妖师。” “即使不上云山拜师学艺,但是我出生木家,打出生起就背负着‘斩妖除魔、匡扶正义’的职责,捉妖师也好,阴阳师也罢,结局都是一样。” “所以,趁咱们还没有正式开始交往之前,你要不要再好好考虑考虑,我怕你......将来后悔。” “我愿意!”白琉璃脱口而出,因为说话急,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只是,他什么时候说过自己喜欢这个死丫头? 突然,木诺一俯身,轻轻吻上白琉璃的唇,慢慢的摩挲、舔舐,细细品尝,流连忘返了许久,直到白琉璃呼吸变得急促,才放开他。 像是偷腥得逞的猫一般,木诺一惬意的说道:“我知道你喜欢我,你一直不说,今夜我便替你说了。” 白琉璃陷入了沉默,虽然......,但是.......,他竟是无法反驳木诺一说的话。 愈发大胆,木诺一突然咬住白琉璃圆润小巧的耳垂,叹气道:“这么个国色生香的美人,我要是没有机会吃,岂不是便宜了别人。” “所以。” “我一定要活着回来,把你吃了。” 木诺一突然大胆调情的话反而让白琉璃心里蓦地生起一丝慌乱,他伸出手抱住木诺一,异常认真的说道:“我陪着你,你不会有事的!” 顺势钻进白琉璃的被窝,一把揽住他精瘦的腰,木诺一笑颜如花道:“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投怀送抱吗?” 沉默了许久,似是认真的考虑了一番,白琉璃乖乖的点头,“你要是回来,我就让你吃!” 咳咳! 木诺一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感受到身后的人慌张的赶忙帮她拍后背,她无奈的想,美人儿不应该欲拒还迎的拒绝吗?这话让她怎么接? 见木诺一突然沉默不语,白琉璃冷冷的问道:“怎么?你不愿意?!” 白琉璃声音里的咬牙切齿太过明显,木诺一想听不见都难,所以她赶忙打哈哈道:“哪里哪里,我求之不得。” 听到木诺一的回答,“哼!”白琉璃傲娇的哼了一声,尚算满意,然后把唇凑到她的唇边,学着她方才的样子摩擦。 因为有了上一次血的教训,所以他不敢撩出牙齿,只浅尝辄止的舔舐。 许久后,白琉璃突然咬住木诺一的耳朵,闷闷的问道:“既然捉妖师也好,阴阳师也罢,结局都是一样,你又为何要上云山拜师学艺?” 被白琉璃撩拨得心如小鹿撞,木诺一亦只能硬着头皮受着,她自己点的火,跪着也得继续撩完,只是......,美人的问题,似乎有些跑题? 忍着心猿意马,木诺一老实回答白琉璃道:“不知道。爹爹只说过师傅更适合我,所以我便上了云山,那时还年幼,亦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 “嗯。”白琉璃在木诺一耳边轻轻的应了一声,沉默了半刻,他突然极低声的呢喃道:“日后,你若是不嫌弃我,我便” “陪你一辈子。” 此时,木诺一并不知道白琉璃说出这句话是下了多大的决心,亦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所以只促狭的笑着点头:“我怎舍得嫌弃你?” “你若是答应陪我一辈子,我定会宠你、疼你一辈子。”轻飘飘地便随口许下了一个她很难做到的诺言。 只是,被许诺的人,却是真的当真了。 夜已深,木诺一最终没有“滚”回自己的被窝,而是死皮赖脸的占着白琉璃的被窝,抱着他,睡了。 揽着怀里娇软的身体,白琉璃却是一夜无眠,不知为何,今夜木诺一突然的反常让他没来由的心慌,心里蓦地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但是,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她出事。 ....... 次日正午,林溪村广场,木诺一、白琉璃、马捕头牵着望风如约而至。 一如上次,望风见到白琉璃立刻变得俯身贴耳起来。 看着木诺一和白琉璃,马捕头说道:“这个阵有四方阵灵,按理说应该有四人破阵效果最佳,但是我们人手不够,所以我一人主西、北两个方位,木姑娘主东,白公子和望风守御正南方位。” 说完这番话,她话锋一转,突然犹豫的问道:“只是,不知白公子是否可以......” “尽量把阵灵的怨念聚集在我们这里,他和望风只做守御以备不时之需就好。”木诺一打断马捕头的话说道。 看向木诺一,马捕头点头,“好。” 破阵准备开始。 木诺一突然来到白琉璃身边,揽上他的腰,凑到他耳边低声道:“若是这个阵过于厉害,你就退开正南位置,我想办法挡住阵灵,你赶快脱身。” 不待白琉璃反对,木诺一已经退离开他,站在正东的位置拨出了鸣宵剑。 马捕头随后取出马家传家宝之一的伏魔铃。 鸣宵剑出鞘,天地变色,风声猎猎,剑气以势不可挡之势横扫四方。 望向木诺一手中握着的鸣宵剑,马捕头由衷的赞叹道:“鸣宵出鞘,专斩妖邪,此言果然名不虚传。” 语罢,马捕头摇动伏魔铃,朗声诵念道:“天道无极,万法归原,乾坤五行,阴阳逆转,障壁无形,敕令龙神,破阵!”(注1) 随着马捕头语落,天地间突然死气弥漫,乌云密布。 牵着望风站在正南位置,白琉璃无奈的望着木诺一手中的鸣宵剑和马捕头手里的伏魔铃,暗暗叹气,他不仅要陪着她们破阵,还要若无其事的抵御这两件降妖宝物的侵噬,哎。 随着阵被触动,突然,白琉璃面色大变。 木诺一方才竟是趁他不备,对他使了傀儡术! 木诺一用朱砂在掌间画了傀儡符,方才趁和白琉璃说话的空当,将符贴在了他的腰间。 符一上白琉璃的身便消失了,这是云山较为出名的法术之一,符咒擅于隐藏,被施咒人很难发现,方才因为木诺一说的那番话,白琉璃心思微乱,所以没有察觉到。 如此一来,白琉璃处的方位便形同虚设,他受到的伤害会如数转移到木诺一身上。 四方阵灵已经显现,枉死的魂魄缭绕在白雾中疯狂的咆哮,因为长期被束缚,他们都如同被放出笼中初得自由的凶兽,张牙舞爪的向木诺一和马捕头扑来。 木诺一手执鸣宵剑,凌空画出“斩”字挥向向她奔来的阵灵。 马捕头一手摇动手中的伏魔铃,一手从腰间抽出佩剑,念诵咒语道:“龙神敕令,天雷除妖剑法,诸邪!”(注2) 不得不说,云山和马家的降妖术确实厉害,再加上有法宝加持,阵灵很快溃不成军。 突然,天地间妖气冲天,异象大生。 白琉璃暗道一声糟糕,布阵的妖进了阵中,木诺一和马捕头不是它的对手。 来不及思考,他使出一招斗转星移,飞快的移身到木诺一身旁,一个人生生受了法阵的所有反噬。 木诺一震惊的望着白琉璃,一时间忘了所有的动作。 作者有话要说:注1,注2都借鉴《我和僵尸有个约会》马小玲的咒语外加自己胡编 哎,估计马捕头不退场我都要一直做这个注释说明了,笑得无奈 第63章 还可以再拯救一下? 空气仿佛凝固住, 木诺一和白琉璃静静的对望着彼此。 “龙神敕令,空之结界, 万法莫侵!”(注1)马捕头突然摇着伏魔铃念诵咒语,将佩剑直直的插向地面,一条青色的巨龙咆哮着脱离剑身, 直冲天际。 青龙若困兽在林溪村上空咆哮、四处冲撞,蓦地掉头向着村中的某处屋落俯冲而下,砸得林溪村一片青光乍泄,冲天的妖气突然有所收敛。 一口血从喉间喷洒而出, 马捕头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踉跄着跪倒在地上, 她抬眸急急的对木诺一喊道:“阵中暂且有人绊住了那只妖,白公子已经承了法阵的反噬,木姑娘赶快收势, 暂且停止破阵!” 听罢, 木诺一赶忙用鸣宵剑割破自己的手指, 不过瞬间,染上她血迹的鸣宵剑剑气冲天。 持剑凌空而起,木诺一在空中画出一个巨大的“破”字,剑气呼啸着杀向林溪村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 布阵的妖,道行比木诺一和马捕头料想的高甚多, 所以破阵失败。 一旦开始破阵, 不是阵毁,就是破阵之人被阵法反噬。今日不知为何,布阵的妖似乎被人扰住, 分了心神,未能全力对付破阵的人,阵灵亦尚未强大,所以....... 但是,白琉璃...... 眸中闪过诸多复杂的情绪,有慌乱、担心、惊讶,最后定格在疑惑,和质疑。 木诺一直直的望着白琉璃,一字一句问道:“白公子,你有什么想要向我解释的吗?” 心里亦同样闪过诸多情绪,白琉璃没有回避木诺一的目光,他在心里叹了口气,认命一般的想,终是到了这一天。 他突然对着木诺一清清浅浅的笑开,若一朵突然在寒池里绽放的睡莲,惊艳得天地失色。 薄唇轻启,白琉璃温柔的对木诺一道:“叫我琉璃,我不喜欢你唤我白公子。” 声音里含着倔强。 微微垂眸,他低声道:“我不是故意想骗你的,我” “亦有我的不得已。” 一把揽住白琉璃的腰,手抑制不住的颤抖,木诺一愤愤的道:“等林溪村的事情处理完了,立刻马上跟我回木家!” “好,我任由你处置。”白琉璃乖乖的点头。 揽住白琉璃腰的手臂愈发用力,木诺一的眸中划过一抹慌色,不等白琉璃解释,她继续斥道:“你可知这样有多危险,我不知道你以前都在哪里学的旁门左道,不经正统道学启蒙,或许能在短时间内有突飞猛进的爆发,但是非常容易走火入魔,就像你刚才那样!” 因为愤怒和担心,木诺一声线不稳,声音里隐着丝丝颤音。 白琉璃愣住:“......”等、等等,........? 马捕头亦担心的看向白琉璃问道:“白公子,你可还好?” 白琉璃美得若仙若妖,再加上望风对他俯首称臣的态度,所以马捕头之前一直都对白琉璃持着怀疑,但是,怀疑归怀疑,她亦探查不到他身上的妖气。 直到方才,虽然布阵的妖被绊住,但是在鸣宵剑、伏魔铃、阵法的夹击下,白琉璃依然没有泄露妖气,所以,马捕头猜测,他是妖的可能性不大。 若真的是妖,也是得了天道的大乘之妖,这种妖历经正统修道,离成仙只有半步之遥,已经可以担起受一方香火供奉,护佑苍生的职责。 但是这种大妖都隐身世外,不会轻易入世。 所以,马捕头同意了木诺一的观点,“修道之人需先修心性,白公子天赋异禀,且心性纯善,魂体清澈,确实如木姑娘所言,万不可不慎误入歧途才好,拜入木家或者云山,都是极好的选择。” 白琉璃有些发愣的杵在原地,“......”为什么他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拯救一下? 心思微动,眸光微闪。 白琉璃面上的血色悄悄褪去,一口血突然从喉间涌出,他软软的倒在木诺一怀里,又连着吐了好几口血。 看着白琉璃迅速衰败的模样,木诺一吓得惊呼出声,“琉璃!”紧紧的抱住他。 马捕头亦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身,跌跌撞撞的疾步走到木诺一与白琉璃身旁,喘息着道:“阵法反噬让他心脉大乱,身体承不住,快扶着他坐到地上,我们助他运气,护住他的心脉。” “失礼了。”道了一声失礼,马捕头伸手抚上白琉璃的脉搏,脉象果然凌乱而且极度虚弱。 和木诺一把白琉璃扶着盘腿坐在地上,她和木诺一分别在白琉璃身前、身后开始为他护法疗伤。 两股真气蹿入体内,白琉璃需要把它们协调好一起纳入丹田,说实话,这种疗伤护法对他没有什么意义,所以,他偷偷撩开眼皮极快的瞥了一眼正在认认真真为他疗伤的木诺一,心里没来由的漾起一抹心虚。 正在白琉璃考虑自己要不要索性翻白眼直接晕过去的时候,突然,几个捕快跌跌撞撞、着急忙慌的向他们跑来,一边跑,一边喊,“马、马捕头,那妖怪来了,妖怪来了!” 原来是守在叫做朗儿的少年家屋外的捕快,听到屋内有打斗和兽鸣的声音,再加上方才看到天色大变,所以料想是妖怪来了,不敢进屋,便赶忙掉头跑来寻他们的领头。 在这种节骨眼上,白琉璃自觉装晕不甚好,不能拖木诺一的后腿,而且,他对布下这个阵的妖也甚是好奇。 于是,虚弱的拽住木诺一的袖子,他颤颤巍巍的欲起身,气若游丝的低喃道:“走,诺儿,我们快去看看。” 白琉璃这声“诺儿”唤得轻轻柔柔,莫名的让人有种苏媚入骨的感觉,不经意间就把人撩拨得面红耳赤。 面上染上一抹红晕,木诺一瞪了白琉璃一眼,故意冷着声音道:“你给我老实待着。”语罢,她一个弯腰,就把白琉璃打横抱了起来。 看着木诺一打横抱起白琉璃,马捕头面不改色的对木诺一道:“快走,去看看。”然后率先走在了一众捕快前面。 被一众“没见识”的捕快目瞪口呆的盯着看,白琉璃悄悄的把头埋进木诺一颈窝里,不知为何,他竟是破天荒的面皮薄了起来,竟会觉得不好意思。 感受到白琉璃的羞涩,木诺一心疼的安慰他道:“没事,你是我的人,我抱着你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无需在意世俗的眼光。” 听到木诺一说无需在意世俗的眼光,白琉璃心思微动,小捉妖师要是真能这么想,那就是极好的。 许久后,他窝在木诺一的颈间轻轻的点了点头,却始终不愿把脸抬起来。 木诺一抱着白琉璃跟着马捕头和一众捕快到了叫做朗儿的少年家屋前,蓦地停住脚步,不由地紧紧蹙起眉头。 浓烈的妖气正从屋里漾出来。 站在院门前,马捕头面色沉重的对大家道:“你们守在屋外,我和木姑娘进去查看。” 看了木诺一怀里的白琉璃一眼,马捕头转身对身侧一个稍微年长些的捕快道:“劳烦朱捕快帮忙照顾一下这位公子。” 听了马捕头的话,白琉璃赶忙从木诺一颈间抬起头,“虚弱”的道:“我没事,我可以,可以陪着你们一起进去。” 说完,他巴巴的望向木诺一,示意她把自己放下来。 木诺一本来不想答应,但是看着那双亮着星星的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眸子里皆是祈求之意,一心软,就答应了。 搀着白琉璃迈着乌龟步往屋里挪,木诺一心里直后悔,等会儿正面面对那只妖怪,若是打不过,恐怕连跑路的机会都没有了,哎。 穿过院子,站在里屋门前,浓烈的血腥味和妖气从里间铺天盖地的窜出来。 马捕头一掌推开房门,只见屋里一片狼藉,似乎经历了一番激烈的打斗,桌椅板凳散了一地,沾满了血迹。 一个浑身萦绕妖气的中年妇人怀里搂着一个少年趴在地上,少年的手垂在地面,一副昏迷不醒的模样,中年妇人正匐在少年身上,嘴凑在少年颈间吸血。 这个少年,正是朗儿。 看到这番景象,木诺一被刺激得脱口喊道:“何方妖孽,竟敢如此大胆?!” 听到木诺一的训斥,中年妇人扬起头向他们看过来,一双眼睛居然冒着森森的绿光,唇边猩红一片,露着一对白生生的獠牙。 这只妖明显受了重伤,已维持不住人身,一条灰色的又长又蓬松的尾巴垂在身后,头顶也冒出了一双立着的灰色耳朵。 看到马捕头步步逼近,她更紧的搂着怀里的少年,突然:“嗷呜~~~~~~”一声哀鸣。 见这妖怪向窗户瞟去,木诺一赶忙提醒马捕头道:“马捕头小心,她想从窗户逃走!” 果然,妖怪抱着少年拼命的原地跃起,冲着窗户蹿去。 破阵的时候马捕头受了伤,身手明显变得迟钝,没能制住抱着少年竭力蹿向窗户的妖怪。 见妖怪马上就要脱身,木诺一刚想动作,白琉璃眸中划过一抹暗沉,突然一口鲜血从唇角溢出,两眼一翻,软到在她怀里。 “琉璃!” 木诺一赶忙回身,一把搂住白琉璃绵软的身体,又惊又慌。 趁着这个空当,妖怪抱着叫做朗儿的少年从窗户逃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注1还是马小玲的咒语。 这周末人突然变得少了很多,默默的问,是弃文了还是养肥?微微有些不安。 这几天我被论文淹没了,周三得去答辩,可是无心背论文,好烦躁 第64章 内衫已经换成干净的了! 看着蹿出窗户的妖怪, 马捕头眸中划过一抹暗沉,这只妖和布阵的妖身上的妖气不一样。 布阵的妖去了哪里? 赶忙向窗外追去, 她一边追一边对木诺一道:“木姑娘赶快带着白公子回住所疗伤吧,我带着手下去追这只妖怪。” 焦急的抱起白琉璃,木诺一点头:“好, 马捕头,你们注意安全。” “嗯。” 应了一声,马捕头迅速带着一众捕快去围追这只拼命逃跑的妖。 抱着白琉璃慌张的赶回阿婆家,木诺一气喘吁吁的刚一推开门, 院里的阿婆就被她吓了一跳。 看着木诺一怀里唇角染血, 衣襟上大片血迹的白琉璃,阿婆又急又慌,哆嗦着唇问道:“小妮子, 这孩子, 这孩子怎么了?”声音直发颤。 “他受伤了, 阿婆莫要担心,我现在就给他疗伤。”木诺一和阿婆说完便抱着白琉璃急匆匆的向里屋走去。 听罢木诺一说的话,阿婆赶忙去厨房烧热水。 回到房间,木诺一把白琉璃放到床上躺好,然后在包裹里好一通翻找。 蹲在笼子里的白兔见白琉璃满身狼狈, “昏迷不醒”的模样, 欲言又止的小声问道:“你......” “还好吧?” 不待白琉璃回答,木诺一从包裹里翻出了一大堆药丸,有活血化瘀丸, 清热解毒丸,补气滋养丸...... 看着一堆又黑又圆又大粒的药丸,白兔忍不住对白琉璃发出“啧啧”声,兔脸上漾起一抹同情。 用手绢擦干净白琉璃唇边的血迹,木诺一用手捏着药丸凑近他的唇边。 “昏迷不醒”的白琉璃刚想张嘴去咬这药丸,白兔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在南风馆的时候,我见那些被欺负狠了,昏迷不醒的小倌们,都是不会自行吞咽的,好像都是牙关紧闭,然后很难喂药的样子。” 听到白兔说的话,白琉璃的身体几不可见的顿了一下。 木诺一捏着药丸,怎么都塞不进白琉璃的嘴里,见人儿一副牙关紧闭的模样,她又慌又急。 搂起白琉璃的上半身,把他的头托起来,她尝试着用手捏他的下颔,白琉璃的牙关依旧纹丝不动。 握着手里的药丸,不知木诺一想起了什么,小脸上浮起一层淡粉,小声的在白琉璃耳边嘟囔道:“反正,反正你都是我的人了,所以,所以我也不算轻薄你。” 她说完这话,白琉璃尚未来得及反应,嘴唇就被人吻住。 软软嫩嫩的触感,还有丝丝缕缕中药的甜苦味,很舒服的感觉。 面上不由的漾起一缕不易被人察觉的惬意,白琉璃悄悄的放松牙关,微微张开嘴,乖乖的等着木诺一把嘴里的药丸渡进他嘴里。 等了一会儿,小丫头却突然放开他,一顿猛咳。 眼眶里浸出泪光,木诺一差点被斗大的药丸呛死。 她用嘴含着药丸打算渡进白琉璃的嘴里,刚凑到他的唇边,殊不知一个不小心,药丸却被自己咽了下去。 滚圆的药丸卡在嗓子眼不上不下,呛得她差点背过气,赶忙起身到桌边倒了一杯水喝下去,这才缓了过来。 眼泪汪汪的把杯子放回桌上,木诺一在心里安慰自己,还好还好,被她吞下的这颗药丸是活血化瘀丸,正好她月事也快来了...... 听到木诺一难受的咳嗽声,白琉璃差点没绷住,就在他颤抖着眼睫准备醒过来瞅瞅小丫头是什么情况的时候,湿润柔软的嘴唇又凑到了他的唇边。 湿漉漉的嘴唇里漾着浓烈的中药味道,他乖乖的松开牙关,任由一条灵活的小舌把咬碎的药丸渡进他的嘴里。 掂量着白琉璃昏迷不醒,药丸太大,怕把他呛着了,于是木诺一贴心的咬碎了重新含进嘴里的药丸。 浓烈的苦味瞬间弥漫在唇齿间,她忍不住皱起一张小脸,强忍着苦味,一点、一点把药丸渡进怀里“昏迷不醒”的人嘴里。 白琉璃不喜欢唇齿间的苦味,但又实在贪念那温软的触感,和滑腻的小舌刮过口腔内壁的酥麻。 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眉,他在心里下了一番狠心,针眼嗓一般慢慢的咽嘴里的药丸,在漫天的苦味和温柔的“热吻”中,痛苦并快乐着。 白兔目瞪口呆的瞪着一双又红又大的眼睛欣赏木诺一嚼药喂白琉璃,白琉璃任由木诺一搂在怀里,两人嘴对嘴,口水满天飞,也不知道是谁占谁的便宜。 等到白琉璃咽完活血化瘀丸、清热解毒丸、补气滋养丸,木诺一只觉得嘴里又苦又酸又涩又麻,已经食不知味。 白琉璃额头上也已经浸出了点点汗珠,生怕木诺一再喂他什么稀奇古怪的药丸,他赶忙不动声色的运气,让脉搏平稳了许多,呼吸亦强劲有力了不少。 欣喜的发现了白琉璃的好转,木诺一开心的喃喃自语,“师傅自制的药丸果然功效奇好。” 云尚道人炼制的药丸效果确实不错,但是白琉璃不确定木诺一这种服药方式对不对,中药不是讲究相生相克吗,也不知道她一股脑喂了他这么多药丸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哎。 阿婆端着热水走进木诺一和白琉璃所处的房间,见白琉璃的衣襟上到处是星星点点的血迹,她踌躇的说道:“小妮子,给他擦擦身上的汗换身干净衣服吧,穿着这身脏衣服他定然也不舒服。” 白琉璃:“......”...... 木诺一:“......” 白兔:“......” 面上瞬间染上红晕,木诺一害羞的小声道:“这、这样不太好吧?” 看着躺在床上因为紧张而全身绷得笔直的白琉璃,白兔结巴道:“你,你们,这,这发展,也,也太快了点吧?” 见木诺一一副害羞得不能自己的模样,阿婆道:“若不然,我去屋后唤朗儿那小子过来帮他换衣服?” 阿婆还不知道朗儿出事的事情,所以木诺一听阿婆这么说,赶忙道:“我换,我帮他换衣服,阿婆不用去麻烦朗儿了。” 听到木诺一答应,白琉璃瞬间全身僵硬,直挺挺的躺在床上,连大气都不敢出。 他默默地在心里哀叹,自己没事装晕干嘛?那只妖是死是活关他什么事,哎,他干嘛多管闲事?现在倒好,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或者......,真的晕过去,什么都不知道会不会好一点? 听木诺一答应,阿婆放下盛满热水的木盆和毛巾,交待她道:“厨房里还烧着热水,若是热水不够就去厨房倒。” 语罢,阿婆缓缓的走出房间。 最终,白琉璃因为.......羞耻心,关闭了自己的五感,真的睡了过去。 临昏睡以前,他用障眼法敷住了白兔的眼睛。 白兔生气得直龇牙,重色轻友的混蛋!!! ...... 木诺一颤抖着手,轻轻的解开白琉璃的腰带,脱掉他的外衫,撩开他的内衫,目不斜视的认认真真帮他擦身子。 帮白琉璃擦完身,换上干净的内衫后,她已经累得满头大汗。 赶忙铺开被子盖在白琉璃身上,一来怕他着凉,二来,木诺一真的想哭着表扬自己是正人君子,她很有自知之明,若是对着个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的人起龌龊心思,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不是人。 虽然.......看着在被子里裹得严严实实的白琉璃时,她心里已经开始漾起丝丝缕缕的悔意,但是,她刚才真的是什么不该看的都没有看!什么不该做的都没有做! 怎么就什么都没有看,什么都没有做呢,哎,木诺一哀怨又懊恼的叹了口气。 帮着被裹在被子里的人寻了个舒服的睡姿,在他的额头、鼻尖、唇瓣上分别落下轻吻后,木诺一倚在白琉璃身边,面上慢慢浮现出凝重的表情。 林溪村的情况比她想象的糟糕,两只妖,尤其是布阵的那只妖,道行高深莫测,很难对付,如此,她是不是该请师傅下山帮忙? 静静的守在白琉璃的床边,木诺一一边想事情,一边留心观察屋外的动静,心绪不宁,一会儿在想马捕头有没有捉到那只妖怪,一会儿又想,那个叫做朗儿的少年是不是已经死了? ...... 整整过了一夜,马捕头方才疲惫的带着一众捕快回来。 那只妖带着朗儿逃脱了,马捕头和捕快们把林溪村周边全部搜了一遍都没有寻到他们的踪迹。 考虑到人手不够,继续这样傻找也不是办法,所以马捕头便带着大家回来了。 知道白琉璃还没有清醒,马捕头到阿婆家来帮他把了把脉,确定他脉象已经平稳了许多后,遂安慰木诺一不用担心,告诉她等白琉璃醒过来以后再设法寻找妖怪也不迟。 至于朗儿,马捕头告诉木诺一,她去朗儿家找了一件朗儿以前穿过的衣服施法探寻,发现他还尚在人间。 听到马捕头说朗儿还活着,木诺一惊讶的愣在原地。 朗儿怎么可能还活着,她早就做好了这个少年已经遇害的准备...... 这其中,可是有什么猫腻? ....... 马捕头离开阿婆家没多久,白琉璃就醒了过来,他不动声色的掀开被子瞟了一眼被子下面的自己,然后舒了一口气,还好,穿着衣服的。 随即蓦地愣住,内衫已经换成干净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要去答辩,或许会停更一天,即使不停更,更新也会很晚,提前向大家请一下假 第65章 就当屁股被狗咬了 蓦地, 睫毛快频率的颤抖,绯色慢慢爬上面颊, 他一点点的把头扎进被子里,只留个头顶在外面,无师自通的开始别扭起来。 守在白琉璃床边的木诺一见白琉璃醒了过来, 惊喜的问道:“你醒了?可觉得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 白琉璃把自己蜷进被子里,扭扭捏捏,支支吾吾,他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但是, 被占了便宜,总归是得有个不舒服的地方才对,于是吞吞吐吐道:“屁、屁股疼?” 听白琉璃说屁股疼, 木诺一愣住, 脱口反问:“屁股怎么会疼呢?” 蜷在被子里的白琉璃:“?”屁股不应该疼吗?南风馆里的小倌, 被占了便宜,大多都是屁股疼的呀。 见被子里的人不再吱声,木诺一自言自语道:“或许是躺的时间太久了。”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若是身子好了些,便下床来活动一下吧。” 听了木诺一说的话, 蜷在被子里的白琉璃使劲儿用手拧巴被子, 心里莫名的漾起一抹委屈,这个混蛋猪蹄子,占了他的便宜, 也不说要负责,太可恶了! 见被子里的人还是不做声,只把头紧紧的扎在被子里,木诺一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她怕白琉璃把自己捂坏了,于是用劲拽开他的被子。 只见被子下面的人满面红晕,粉嫩的嘴唇微微瘪起,一头青丝凌乱的散在枕间,眼波流转间媚态横生。 呼吸一凌,木诺一顿在原地,她本来就对这人有心思,喜欢他,所以,见他这么一副似乎被人欺负了的妖孽姿态,哪里还把持得住,鬼使神差的俯下身,吻上那红润的唇瓣。 白琉璃喜欢木诺一吻他,酥酥麻麻的感觉很舒服,所以,他乖乖的张开嘴,对她的吻来之不拒。 小心翼翼的收起牙齿,白琉璃眯起眼睛,面上刚露出一副享受的姿态,木诺一便突然退离开他,轻声道:“你既然醒了,就好好的在家里待着休息,我得去帮马捕头的忙,朗儿还活着,我们得赶快去救他。” 见木诺一突然退离开自己,还说要走,明显一副拔吊无情的样子,白琉璃紧紧的拽住身上的被子,面上露出又羞又怒的表情,声音沙哑中带上了点危险的味道,问木诺一:“我身上的衣服,是你脱的?” 木诺一也是个聪明的,听白琉璃这么说,再联想到他方才的举动,瞬间恍然大悟,赶忙道:“我没有对公子做任何逾越之举。” 见木诺一不仅推卸责任,还称自己公子,既疏离又冷漠,白琉璃当真是气坏了! 他不管不顾,蹭的从床上坐起来,衣襟大开,被子滑落腰迹也顾不得管,眯起眼睛凑近木诺一,一字一句的问道:“你唤我公子?!”话里火/药味十足。 木诺一绝对是临场型选手,越是危及时刻脑袋转的越快,赶忙改口道:“不,不,宝贝,你听我说,那是口误,口误。” “琉璃乖,别生气了。” 听了木诺一辩解的话,再见她一副认错态度极好的狗腿样,白琉璃方才那口憋在胸口的闷气瞬间消散了不少。 但是,姿态还得继续端着,只见他冷哼一声,继续问道:“我身上的衣服可是你脱的?” 木诺一赶忙小鸡啄米的点头,“是我脱的。” 顿了顿,她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若是被美人误会自己是个趁人之危的龌龊小人也不好,于是不怕死的解释道:“我只是帮琉璃你擦了擦身上的汗,换了身干净衣服,别的什么都没有做。” 弱弱的小声道:“真的。” 白琉璃被木诺一“不怕死”的态度气笑了,唇边漾开一抹勾人夺魄的浅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慢悠悠的问道:“我的皮肤好吗?” 木诺一顿了顿,老实回答道:“......好。”白琉璃的皮肤弹性十足,还滑腻,确实是好。 眸中颜色暗沉了几分,白琉璃继续问她:“我的身材呢,可还好?” 木诺一觉得自己的额头上似乎有冷汗浸出来,她是个诚实的人,向来不昧着良心说话,于是耿直的点头,“很标准的身材,非常好。”白琉璃窄腰宽肩,肌肉精瘦适中,屁股滚圆,两条大白腿修长笔直,肌肉饱满,唔~~,确实是堪称完美的身材。 见美人笑得云淡风轻,眸子里却已经开始在喷火,木诺一浑身一颤,大脑转得飞快,赶忙保证道:“我一定会对琉璃负责的,等林溪村的事情处理完,我就带着你回家,拜见父母,商讨婚事。” 听到木诺一说拜见父母商讨婚事,白琉璃蓦地顿在床上,全身僵硬。他没想过这个问题,或者说,不敢想这个问题。 木诺一如果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还能接受他吗? 见白琉璃突然一动不动的杵在床上,面色黯然,眸中极快的闪过慌色和哀色,木诺一心疼的把他揽进怀里,一边帮他整理凌乱的衣衫,一边在他耳边低喃:“我会给你一个家,一辈子对你好的,相信我。” 木诺一的许诺让白琉璃浑身一颤。 眸中波光闪动,白琉璃面上露出犹豫的神色,最终,他似是下定决心一般,看着木诺一,破釜沉舟一般说道:“诺儿,我有事情想和你说。” “我......” “木姑娘,我查到朗儿的下落了。”马捕头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 听到马捕头说查到朗儿的下落,木诺一面上露出一抹惊喜的表情,她俯身在白琉璃唇边轻轻啄了一下,温柔的道:“琉璃,我去屋外看看马捕头,等会儿回来你再继续和我说。”说罢,她转身向屋外走去。 木诺一就这么错过了和真相一步之遥的机会。 见白琉璃坐在床上发愣,神情茫然,蹲在笼子里“隔岸观火”的白兔着急道:“你疯了吗?竟是想和她实话实说!” “她们现在正在捉妖,你这时候告诉她们我们,哦不,你也是妖怪,岂不是自己找火烧屁股!” “松伯想借木家的法宝用,你觉得木家会把法宝借给妖怪吗?所以,咱们千万不能让她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你现在和她关系不是挺好的吗?就当是朋友借来用一下,到时候用完了再还给她就好了,没必要惹这么多麻烦。” “你不会真的对这个小捉妖师动心了吧?傅篱,妖怪和人是不会要好下场的,所以,你......” 白兔喋喋不休,“还有啊,我看这小捉妖师刚才对你说的话,和《娇娇传》上面的纨绔简直一模一样,哼,一看就是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猪蹄子,所以你千万不要上当!” “昨晚上......,昨晚上你被她占便宜的事情,也无所谓了,大不了就当屁股被狗咬了一口,没必要在......”意! “她不是狗!不许这么说她!”听到白兔说木诺一是狗,白琉璃突然冷冷的打断它的话。 表情瞬间凝固住,白兔:“......”感情它说了这么一大堆,白琉璃这家伙就听到最后一句话??? 气死它了!!! 自打白兔屁股上的毛被白琉璃揪了一坨以后,不管做什么比拟它都只能想到屁股。看白琉璃面上露出不悦的表情,它赶忙改口道:“那,那就当做是屁股被别的狐狸咬了一口好了,没必要在意。” 别的母狐狸...... 最后这句话,白兔只敢默默的在心里想,不敢说出来。它悄悄的思量,白琉璃是只狐狸,应该不会嫌弃它把木诺一也比作狐狸吧? 果不其然,白琉璃没有再做声。 沉默了许久,白琉璃轻轻的叹了口气,问白兔道:“捉妖师和妖,真的不能在一起吗?” 白兔想都不想便脱口回答他道:“那是当然,要不你以为她从小学的知识都是白搭的吗?” “她师傅肯定没少教她什么天下的妖怪都是来祸乱众生、残害世人的,该杀!要不然她能天天把‘降妖除魔、匡扶正义’挂在嘴边当口头禅?!” “所以你也别自讨没趣了,咱们借完东西物归原主后就麻溜的滚蛋走人,以后有机会把这个人情还给她的后世子孙,这因果也就算结了。” 白兔的话让白琉璃心里闷得难受,他想反驳它,却是语塞得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正在这时,木诺一走了进来,见白琉璃依旧是她离开时的模样呆坐在床上,于是赶忙从床边拿起外衫披在他身上,捋了捋他的头发,温柔的说道:“马捕头已经寻到朗儿和那只妖怪的位置了,我现在要和马捕头去救朗儿,你乖乖的在家里等我。” 听到木诺一说的话,白琉璃瞬间活了过来,他伸出手,一把拽住木诺一的袖子,轻声道:“我和你们一起去。”态度坚定得不容人拒绝。 知道白琉璃性子倔,考虑到林溪村还有一只妖踪迹不明,木诺一略微思量了一番,便答应他道:“好,一起,你赶快起床穿衣服吧。” 木诺一也不放心把白琉璃独自留在家里。 穿衣服的时候,白琉璃微微垂眸,眸中划过一抹深色,他拖延了木诺一这么久,那只妖竟是还没有逃过受伤的马捕头的追捕吗? 整理好身上的衣衫,他无奈的在心里叹气,或许皆是天意。 ...... 看木诺一搀着白琉璃离开房间,蹲在笼子里的白兔忍不住龇牙长叹,真是一只不争气的妖,净给他们妖族招黑,现在可好,小捉妖师对妖的印象肯定更差了! 兔心耿耿于怀。 第66章 你血口喷人! 白琉璃的乌龟步刚迈了没两步, 木诺一便蹙起眉,欲言又止的道:“琉璃, 我背着你走吧,要不然就这速度,天黑了也到不了。” 白琉璃尴尬的顿住, 虽然他一直在扮弱,但是还没有到在大庭广众之下没脸没皮的任由木诺一背着或者抱着走的地步。 私下的时候,他倒是能豁得出去,但是....... 看着一众面上露出习以为常表情的捕快, 他记起了上次, 也就是昨日的尴尬,这、这,真的好吗? 就在他犹豫不定, 却又想不出拒绝的理由的时候, 木诺一已经贴心的俯身半蹲在他面前。 马捕头更是贴心的对他道:“白公子, 你身子弱,就让木姑娘背着你走吧。” 那个年长一些姓朱的捕快亦凑过来赶忙应和道:“公子身子虚弱,就让这位姑娘背着你走吧,我们还得赶着去山里救人。” 白琉璃:“......”...... 他身子虚弱! 他现在绕着林溪村跑一百圈都没有问题!!! 但是,他昨日刚“受了伤”, 今日确实只能再继续“虚弱”着。 心里对那只妖恨铁不成钢到了极致, 白琉璃无奈的叹了口气,只能“无力”的趴上木诺一娇小瘦弱的背,满怀愧疚的任由小丫头背着他走。 因为要赶路, 木诺一背着白琉璃一路小跑,把白琉璃颠得头晕目眩,屁股不掺假的疼得像是要碎成了八瓣一样,如果白兔在这,恐怕又得幸灾乐祸的道一声:该! 看着“身强体壮”、“健步如飞”的木诺一,马捕头面上露出羡慕的表情,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她也想背着这么有份量的他走,可惜再也没有机会了。 ....... 一群人跟着马捕头很快就到了一个陡峭的山崖处,停在一处妖气缭绕的灌丛前,马捕头面色凝重的告诫大家道:“这只妖应该就藏在灌丛下掩着的山洞里,大家小心。” 她在朗儿家寻了一件这只妖用过的东西施展“寻身术”,几经失败后终于探到了它现下所处的位置。 扒拉开灌木丛,山洞里,一只......人头兽身,满身灰毛的狼妖,正守在昏睡的朗儿身边。 看到马捕头等人,狼妖满目凶光,龇着一口白牙,身姿敏捷的飞扑过来。 见狼妖来势汹汹,不少捕快连连后退,惨叫着逃出山洞,边跑边喊:“妖怪!有妖怪啊!” 从腰间抽出佩剑,马捕头迎着狼妖的利爪刺过去,“嗷~~~~”,狼妖吃痛的后退,眼里凶光更甚,紧紧的盯着马捕头手中的剑。 这只狼妖很聪明,知道硬拼会吃亏,于是采取了敌不动我不动的策略。 “龙神敕令,天雷除妖剑法,诸邪!”(注1) 马捕头凌空跃起,一边念诵咒语,一边执剑继续向狼妖砍去。 到底是昨日受了重伤,身体还没有恢复,她动作稍有缓滞,就被狼妖钻了空子。 狼妖趁着马捕头动作缓顿的空当,一爪向她抓来,“刺啦——”,马捕头的袖子被划破,手臂瞬间鲜血直流。 被迫堪堪停住攻势,喘息着向后退了一步,马捕头受伤的手颤抖得不成样子,差点连手中的佩剑都握不住。 见状,木诺一持着鸣宵剑,极快的飞蹿出去。 她拔出鸣宵剑,凌空一气呵成“伏”字,挥剑向狼妖砍去。 见木诺一一套剑法舞得行云流水,白琉璃默默地将方才欲拽住她衣袖的手缩了回来,面上神色复杂。 鸣宵剑是降妖利器,剑气逼人,狼妖原本就有伤在身,现在被鸣宵剑剑气凝成的“伏”字击中,一口鲜血从喉咙间喷呛而出,身体重重的砸向地面。 见木诺一持着鸣宵剑步步紧逼,匐在地面起不了身的狼妖面上露出绝望的表情,它极快的回眸望了一眼躺在身后的朗儿,哀恸道:“待我救了朗儿,你要杀要剐,悉听遵便。” 木诺一手中的鸣宵剑微微顿了一下,眸中闪过一抹疑色,却并不相信狼妖说的话,依旧执剑向它刺去。 “诺儿。” 白琉璃突然轻声唤木诺一。 听到白琉璃唤自己,木诺一被恍了一下神。 趁着木诺一分神的空当,狼妖堪堪躲过了木诺一这致命的一击。 被鸣宵剑划破肩上的皮肉,鲜血瞬间从伤口处溢出,浸湿了整个肩膀。 狼妖却顾不得流血的肩膀,疯了似的扑回朗儿身边,搂起他绵软的身体,捏开他的嘴。 竟是吐出一颗绿光缭绕的内丹,渡进朗儿嘴里。 见到狼妖的举动,马捕头蹙起眉,急声唤木诺一道:“木姑娘暂且住手。” 因为心中震惊,木诺一手中的动作已经明显放缓了不少,听到马捕头的惊呼,她持着鸣宵剑擦着狼妖满是灰色绒毛的面颊划过,堪堪收住了手上的招式。 站在狼妖身前,木诺一握着鸣宵剑做出防御姿势,颇有些不解的低眸望向紧紧搂抱着朗儿的狼妖。 吞了狼妖的内丹没一会儿,朗儿缓缓睁开了眼眸。 见自己被一只妖怪搂抱着,朗儿却并未被惊吓到,反而乖巧的轻轻唤了一声“阿母。” 看到狼妖流血的肩膀时,他突然面色大变,竟是挣扎着要坐起身,伸手去触狼妖的肩膀,又惊又慌的问它:“阿母怎么受伤了,是不是很疼?”眸中迅速漾起水汽,满满的皆是心疼之意。 狼妖温柔的伸出狼爪摸了摸朗儿的头,咧着一嘴獠牙对他微笑道:“朗儿乖,阿母不疼,朗儿没事就好。” 一滴、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狼妖的眼角滚落,砸到朗儿的面颊上。 “阿母不哭,朗儿以后都听阿母的话,老老实实在屋里待着,听到什么动静都再也不出屋去看了,朗儿一定乖乖的听阿母的话,阿母不要哭了。” 朗儿一边啜泣一边伸出手去擦狼妖面上的泪水,越擦,自己面上的泪水却是越多。 看着这抱头落泪的一人一妖,木诺一冷着声音问道:“朗儿,看样子你早就知道它是一只妖,如此,你怎可与妖为伍,纵容它留在林溪村残害林溪村村民的性命呢?” 朗儿茫然的转过头望向木诺一,待看到木诺一手中正在滴血的鸣宵剑时,似乎突然恍然大悟,挣扎着扑到狼妖面前,张开双臂把它护在身后,生气愤怒的质问木诺一道:“你凭什么打伤我阿母?” “你血口喷人!” “我阿母虽然是一只妖,但是她待我就如亲生母亲一般。阿母在林溪村从未害过人,相反,她还经常帮助林溪村的村民,不信,不信你可以去问问刘婆婆他们!” 朗儿又怒又气,脖颈上青筋乍现,愈发显得尚在浸血的牙印狰狞恐怖。 拽着朗儿的胳膊把他往自己身后拉,狼妖无奈的对着木诺一叹气,“姑娘,你是捉妖师,如你所见,林溪村被一只法力强大的妖布了阵。” “咳咳。” “咳咳”,它强忍住咳嗽,继续说道:“当初刚发现朗儿身上被那只妖下了印记的时候,我又慌又急,想要解掉朗儿身上的印记,却是道行太低,实在无能为力。” “于是,我拼命的尝试各种办法想把朗儿藏起来,如果,如果朗儿是林溪村最后一个被害的人,或许,或许我就有时间寻到救这个孩子的法子了。” “哎。”一声长叹,狼妖面上现出悲哀、懊恼的神色,“万万没想到,我的这种做法激怒了那只妖怪,它竟是提前对朗儿下手了。正是你们破阵的那天,她差点要了朗儿的命。” “也亏得你们牵制住了它,要不然,我根本不是它的对手,朗儿当时可能就......” 说到这里,狼妖忍不住哽咽起来,泪水从眼眶里滴落。 见狼妖落泪,“阿母,都怪朗儿不听你的话在屋里好好待着,还连累阿母受伤。”朗儿哭着扑进狼妖怀里,紧紧的抱住狼妖。 “朗儿,不是你的错,是阿母没用,护不住你。”狼妖收起利爪,一边拍朗儿的后背安慰他,一边抬眸看向木诺一和马捕头,继续说道:“那只妖身带剧毒,这几天,我已经拼尽了全力设法解朗儿身上中的妖毒,依然无济于事。” “我已经做好把内丹给朗儿续命的准备,正好你们来了,等我用内丹吸去朗儿身上的余毒,你们就带着朗儿走吧,至于我,我任由你们处置。” 说完这话,狼妖决绝、无惧的望着木诺一和马捕头。 狼妖怀中的朗儿听到狼妖说的话,拼命挣扎起来,对着木诺一和马捕头嚷道:“我阿母是一个好人,你们不能是非不分!” 眸中划过一抹深色,木诺一突然问狼妖道:“你道行不过三四百年,若是用内丹强行为朗儿驱毒,毕生修为有可能就此功亏一篑,你当真舍得?” 看着木诺一面上的怀疑之色,狼妖大笑着道:“能救朗儿的性命也算承了恩人当年的救命之恩,你们凡间不是有句话叫做‘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吗?所以,又有何不舍的?!” 直直的望着狼妖的眼睛,马捕头突然冷冷的说道:“世人亦常道,妖邪作祟者,皆能言善辩,擅蛊惑人心。我们又怎能确定你所说为实?万一” “万一你与那布阵的妖是一伙的,借着给朗儿解毒的时机,与它里应外合趁机溜走,我们该怎么办?” “而且,你的内丹若是在朗儿身上逗留的时间太久,朗儿也会被染上妖性。” 作者有话要说:注1依然来自《我和僵尸有个约会》马小玲咒语 第67章 循循善诱 听了马捕头说的话, 木诺一握紧手里的鸣宵剑,面上露出防备的表情。 马捕头的话明显激怒了狼妖怀里的朗儿, 少年被气得浑身发颤,大声怒斥道:“你们这群是非不分道貌岸然的坏人,我家阿母是好人, 我不需要你们救,你们走,快走!” 一直站在洞边当背景的白琉璃突然冷笑出声,问道:“你怎就一口咬定你阿母是好人?说话得讲究证据!” 瞟了马捕头一眼, 白琉璃继续说道“这位官家的马捕头, 连夜为了救你而劳累奔波,你这少年郎,年纪轻轻这般不识好歹, 可是使不得。” 刺猬一般的少年突然听到山洞里还有一个人的声音, 寻声望去, 只见洞口站着一个墨发白衣,仙人之姿的人,那人正对着他笑得“和蔼可亲”,并且循循善诱的问他,“你为何觉得你阿母是好人?她对你, 又是怎样一个好法?你不说, 我们又怎么知道?” 白琉璃的声音似是能蛊惑人心一般,少年听了他说的话,情绪当真平静下来, 竟是认真的开始思考他提出的问题,一边想,一边回答道:“我很小很小的时候,父母双亲便遇难了,是阿母一直在照顾我,将我抚养长大。” “阿母待我真的很好,我......”朗儿有些茫然的望着白琉璃,喃喃自语道:“我对亲生父母的印象不是很深刻,如果不是阿母很早以前就告诉过我,她不是我的亲生母亲,我,我还以为,她就是我的娘亲,她待我真的很好。” “在我还小的时候,她就告诉我,她是一只妖,一只狼妖,因为受了我父亲的恩惠,所以替我父母将我养大成人。” 朗儿看着白琉璃,认真的说道:“阿母就像亲生母亲疼孩子一般照顾我,疼爱我,她真的不是坏人。” 朗儿的话让马捕头忍不住冷笑出声,她咄咄逼人的问朗儿道:“你觉得它对你好,只是你个人的片面感受而已,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正是它杀害了你的父母,然后借着抚养你的借口留在林溪村,在林溪村隐晦多年,就是为了慢慢的杀害林溪村的村民呢?” 马捕头侧过头望向狼妖,一字一顿说道:“林溪村已经有十二人遇难,死因皆是被野兽锁喉一击致命!” 朗儿不笨,很快就明白马捕头话里的意思,刚刚平静一些的情绪又暴躁起来,大声嚷道:“如果我阿母是凶手,那为什么这么快就轮到我被袭击?按照你说的,她若是想要残害林溪村的人,我要是死了,她还怎么继续隐藏在林溪村?” “而且,袭击我的妖怪,是白色的,一个银白色的身影,速度极快,快得我根本来不及看清它的样貌!” 听到朗儿说袭击他的妖怪是银白色的身影时,“咳咳”,白琉璃突然被自己的口水呛住,忍不住默默地在心里腹议,为什么布阵的妖凑巧和他是一个颜色? 听到白琉璃的咳嗽声,马捕头若有所思的回头瞟了他一眼...... 白琉璃被马捕头瞟得浑身一激灵,差点脱口解释,这事真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像他这种妖美心善的绝世好妖,世间难寻,刚才的咳嗽只是个偶然罢了,绝对不是欲盖弥彰! 唇边勾起一抹讥笑,马捕头从白琉璃身上收回目光继续看向狼妖,冷冷的说道:“苦肉计,欲盖弥彰的手段罢了。” “一来,或许想以进为退,有道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已经被我们盯住,继续藏或许藏不住,倒不如搏一把,赌我们会信你;二来......,‘舍生取义’,甘当炮灰,为了护住幕后更大的主谋!” 语毕,马捕头看向朗儿,问道:“那只妖正好在我们决定破阵的那天袭击你?未免也太凑巧了,朗儿,你觉得呢?” 拼命的摇头,朗儿固执的说道:“我阿母一定不是你说的这样,我相信它!” “我父母也不是被阿母害死的,那时候山里发生了山洪,死的不仅有我父母,还有刘婆婆的儿子和丈夫,还有好多林溪村的村民,阿母冒死把我救出来,并且把我抚养长大,这件事情你若是不信,可以去问刘婆婆,刘婆婆可以作证。” 见朗儿执意维护自己,狼妖紧紧的抱住他,“嗷~~~呜~~~~”,忍不住发出悲鸣的嚎叫,用绿莹莹的眼睛瞪向马捕头,龇着牙说道:“你这人间的官差牙尖嘴利,我说不过你,但是,公道自在人心!” 转而,它用哀恸的眼神望向木诺一,“姑娘,我的内丹压制不了多久朗儿体内的妖毒,我现在必须为他解毒,你的剑是世间难寻的降妖利器,有这把剑在,我跑不了的。” 木诺一望向狼妖的眼睛,这双眼睛,确实是母亲疼惜孩子才会有的眼神,可她是捉妖师,应该相信一只妖说的话吗?师傅说过,妖怪都能言善辩,最擅于蛊惑人心...... 所以,她该信这只妖吗? 白琉璃亦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木诺一,眸中神色难明,他想知道,她会怎么选择。 突然,朗儿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果然,妖毒又开始在他身上蔓延,一层黑色的雾气慢慢从他身上缭绕起来。 “好,你快给他解毒!”木诺一咬紧牙关,紧紧的握住鸣宵剑,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说道。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看着朗儿死在她面前。 如果这只妖真的骗了她,也算是她的一个教训,从此,她再也不相信这些妖邪的话便是。 听到木诺一答应,白琉璃的唇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绚烂的笑,他挑中的人,果然是善良的。 ...... 结果,木诺一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 看那狼妖道行实在不行,她还帮它护了法。 最后到底还是没能把朗儿身上的妖毒解清,只是暂时压制住妖毒的蔓延。 暂时压制住朗儿的妖毒,狼妖耗了近百年修为。 看着狼妖神魂虚弱,肩上还血流不止的模样,木诺一忍了半天,终究是没管住自己的滥好心,然后还好心的帮狼妖止了血,包扎了伤口。 木诺一深深的为自己这种与妖为伍的行为感到愧疚。当她回眸看到马捕头紧蹙着眉头一脸阴晴不定,而白琉璃则掩饰不住笑意一脸赞许的表情时,心情就更复杂了...... ...... 虚弱的朗儿和虚弱的狼妖虚弱的依偎在一起,可怜巴巴的瞅着木诺一,这一人一狼也算是有眼力劲的,知道木诺一比起那冷心冷面的马捕头好说话很多,尤其是朗儿,一改之前炸毛的小脾气,讨好的唤一直杵在洞边的白琉璃,“神仙哥哥,洞口处有风,寒意重,您到洞里来,这边暖和。” 朗儿可不傻,一眼就能看出木诺一在意那个像画里走出来的美人公子,所以面上是一副藏都藏不住打算讨好白琉璃的表情。 狼妖也默认了朗儿的行为,赶忙虚弱的腾地方,咧着一嘴尖牙道:“公子里面坐。” 看着马捕头一脸神色莫测的表情,木诺一想伸手拽住白琉璃,欲和朗儿、狼妖保持一些距离,好静观其变。但是,白琉璃倒好,当真凑到了人家跟前,还摆出一副打算唠家常的姿态。 木诺一:“......”...... 木诺一从来不知道白琉璃还有这么自来熟的一面,只见他坐在离狼妖和朗儿稍远一些的地方,有一搭没一搭的唠起了嗑。 白琉璃好奇的问朗儿:“朗儿,当初知道你阿母是一只妖的时候,你可有害怕?” 朗儿可能是没想到白琉璃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愣了一下,方才一边回忆,一边回答他道:“我当时,并不知道妖怪是什么,我记得,阿母为了表现她和我不一样,还锁起门在屋里变身给我看了,可能阿母当时怕吓到我,变身的模样只是一只娇小的毛绒绒的小狼,所以我当时并不觉得害怕,只觉得阿母好玩又可爱。” 说到这里,朗儿回眸悄悄的瞟了狼妖一眼,见狼妖并没有生气的意思,于是接着说道:“直到后来,有一次,我在山里遇到一只有道行的虎妖,虎妖想要攻击我,阿母突然出现,变身成一只威风凛凛的狼和虎妖撕咬在一起,把虎妖赶走。也就是那时,我才知道,原来阿母的真身是这般模样的。” “林溪村每每有一些坏心的妖作乱,阿母都会化成狼形和对方决斗,然后把对方驱逐离开。我见了好几次,所以便不觉得害怕。” 听了朗儿的回答,白琉璃微微垂眸,默默地在心里叹气,只有道行低的妖,才会在打斗的时候粗鲁的化为原形撕咬。 那只布阵的妖,道行不在他之下,却用兽类最原始的粗野方式取人性命,目的,恐怕旨在嫁祸吧? 抬眸看向朗儿,白琉璃点头道:“原来如此。” 顿了顿,他接着问道:“你阿母是一只妖,生活习性皆与人类不同,这些年来,她为了你,过得也是极为不易吧?” 朗儿沉默了片刻,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眼圈突然变得泛红,哽咽着说道:“记得很小的时候,阿母为了学着像人那样给我做一顿热乎的饭,不惜忍着对火的恐惧,一遍、一遍生火,即便被火灼伤也无惧。” “她努力的把生肉烤熟了给我吃,还去跟着刘婆婆她们学习炒菜做饭,手上经常被烫起大颗大颗的水泡。” 作者有话要说:文章的防盗比例现在是V章60%,这个比例其实是偏低的,如果亲们还是不能看到最新章节,就是订阅值不足的原因,24小时候后系统会自动替换成正常章节 第68章 冰莲 一滴泪水从朗儿的眼角滚落, 他啜泣着对白琉璃说道:“这些年,我阿母确实过得特别不容易。” 见朗儿伤心落泪, 狼妖赶忙伸出爪子小心翼翼的帮他擦拭面上的泪水,一边擦一边安慰他道:“傻孩子,和你在一起我很开心, 你是一个孝顺的好孩子。” 白琉璃眸中波光闪动,面上极快的划过一抹羡慕的表情,他轻轻的在心里低喃了一句“母亲”。 他的狐母,此生为人, 一世顺遂, 子女绕膝,定然也是幸福的吧。 他能报答它的,便只有这种他认为的幸福。 沉默了半刻, 白琉璃蓦地看向狼妖, 问道:“一直听您说是为了报答朗儿父亲的恩情, 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恩情,能让您照拂朗儿这么多年,甚至现在为了救朗儿,不惜......自毁修为。” 听到白琉璃说自毁修为的时候, 木诺一的心里蓦地生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她抬眸看向他。 只见人半倚靠在山洞土壁上,面上透着些许慵懒和好奇的表情,周身却似乎荡漾着清月流辉的神韵, 仿若九天之外的仙人。 木诺一忽然恍惚的想,白琉璃不会是天宫的哪位仙人,偷偷溜下凡间来渡劫的吧? 正在她走神的刹那,狼妖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若是公子不嫌弃,我可将自己的故事详尽讲给公子听。” 白琉璃颔首:“洗耳恭听。” 狼妖面上露出回忆的表情,开始缓缓的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林溪村北侧有一座连绵的大山,翻过那座大山,有片辽阔的草原,草原里有一处矗立的雪域,雪域里生活着一群狼。 或许是雪域有灵气,这群狼尽数有了灵性,不少狼竟是慢慢修得了一些道行,甚至有的狼,可以勉强幻化人形。 朗儿的阿母,就是这群狼中的一匹,它的名字叫做夜黛。 夜黛是狼群里数一数二的美狼,体态轻盈,身形矫健,一身深灰色的毛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春暖花开,是狼儿们交/配的季节,夜黛是一匹有想法的母狼,面对无数的求爱者,它不为所动,既不屑于年轻稚嫩的公狼们浮夸的嚎叫嘶吼秀捕猎技术,也不屑于上了年纪,已经拥有五个狼妃的狼王垂涎的讨好。 它想寻一个年轻的,独一无二的强狼。 爱情有时候来得就是这般的悄无声息。 草原上开满了野花,年轻的小母狼们都按捺不住骚动的内心,纷纷溜下雪域,撒开蹄子欢奔,夜黛也不例外。 在一片淡紫色的野花丛中,夜黛正在追逐一头小羚羊做着嬉戏玩耍的小游戏,突然,羚羊被一击毙命,一匹体格壮硕,肌肉发达,毛色黑得发紫的公狼,正威风凛凛的踩着死去的羚羊,眯着眼睛危险的看向夜黛。 见自己的猎物被别的狼咬死,夜黛正欲发火,却在抬眸望见花丛中的黑色大公狼时,顿住了。 带着暖意的春风拂过花丛,夜黛满鼻子都是令它癫狂和痴迷的公狼味道,这是雄性的荷尔蒙,足以让每一匹小母狼臣服。 黑色大公狼叫做墨翼,是夜黛所处的雪域里数一数二的年轻强狼,是下一任狼王有利的角逐者。 望着神祇一般的大公狼墨翼,夜黛娇羞的垂下了头,心潮澎湃,它喜欢墨翼,不,应该说,雪域里的母狼,没有不喜欢墨翼的,包括狼王的狼妃们也经常偷偷摸摸的向墨翼抛媚眼,表示爱慕。 但是,墨翼是一头孤高的狼,即便是交/配的季节,夜黛也没有见它主动向哪匹小母狼示好过,它不屑于像那些平庸的公狼一样向小母狼们示好以求得交/配权,它是高高在上的墨翼,只要它愿意,随意挥一挥尾巴,便有无数的小母狼愿意在它身下承欢。 的确如此,墨翼有这样的资本。 望着墨翼漆黑发亮的体毛,健壮的体魄,锋利的狼爪,夜黛的心像小鹿乱撞一般跳得慌乱,它吞了吞口水,内心里疯狂的叫嚣,它要这样的强者,只有墨翼这样的大公狼才配得上它夜黛。 于是,夜黛垂着头,夹起尾巴,一步步靠近墨翼,这是狼族示好的标准姿势。 墨翼瞥了夜黛一夜,狠狠的撕开羚羊的胸膛,掏出里面的内脏、肠子,甩给站在它不远处的夜黛。 看到滚到自己爪边的羊心和羊肝,夜黛心花怒放,欣喜若狂,在动物的认知里,异性邀请共食就是接纳认可的意思。 欢快的吃完墨翼扔给自己的羚羊内脏后,夜黛和墨翼水到渠成的做了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繁衍后代的事情。 从此以后,夜黛就是墨翼的母狼了,无论是在雪域还是在草原,他们两都形影不离。 母狼们嫉妒夜黛,公狼们嫉妒墨翼,墨翼和夜黛的结合,既是美人配英雄,又是强强联手的最佳搭档。 春季刚落幕,夜黛的身形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滚圆起来。 是的,它怀孕了,肚子里有了墨翼的狼种。 初为狼父狼母,墨翼和夜黛都欢天喜地。 墨翼时常去草原捕猎最肥美的麋鹿、羚羊、牛犊给夜黛补身子,夜黛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墨翼的照顾,被滋养得膘肥体健。 而且,墨翼成长得非常快,在狼群中已经隐隐有了领袖的姿势,这让岁数愈渐年长的狼王对墨翼亦愈来愈充满了忌惮。 墨翼对狼王的态度也越来越不恭敬,马上就要拥有小狼崽的它,越来越渴望找机会和狼王干一架,然后可以名正言顺的成为下一任狼王。 这也是夜黛的期望,在狼的世界里,和人类一样,亦是妻凭夫贵,若是墨翼成了狼王,夜黛就是狼后,而它们的小狼崽,从出生起就会被全雪域的狼族恭敬的瞻仰。 论武力值,狼王已经不是墨翼的对手,所以,墨翼向狼王挑衅的次数越来越多。 但是,对于墨翼的挑衅,狼王从来都选择视而不见,尽量回避。 时间若白驹过隙,很快便到了草长莺飞的秋季,这是一个收获的季节,所有的食草动物们都长得膘肥体键,这也是一个适合繁衍后代的季节,夜黛的腹部越来越滚圆,它分娩的日子已经临近。 就在这时,狼族里突然传出传言,雪域的山顶一处背崖上长出了一株冰莲。 传言若燎原的野火一般一夜之间传遍整个狼族,勇猛的狼儿们皆摩拳擦掌,纷纷跃跃欲试,想去雪域山顶碰碰运气。 雪域中的冰莲极为难得,传说,若是食之,能让未有灵智的草狼迅速达到化形的境界。 墨翼和夜黛都是有修行的狼妖,甚至达到了半化形的境界,它们是雪域狼族里的精英。 狼王虽然能化形人的模样,但是也坚持不了半日。 所以,能化形为人,也是每一匹有修行的狼,哦不,狼妖的追求之一。 甚至,这个追求,或许比当上狼王还更有吸引力! 当得知墨翼要去雪域山顶寻找冰莲的时候,夜黛焦躁不安,母性的直觉让它隐隐觉得这件事情有蹊跷。 用舌尖舔舐墨翼的耳垂,对着墨翼摇尾巴,用脑袋蹭墨翼下巴的黑毛,夜黛试图用这种讨好的方式挽留墨翼,改变墨翼的想法。它们的小狼崽就快要出生了,夜黛不希望墨翼在这个时候去做任何有危险的事情,它只希望,它们平平安安的陪着它们的孩儿出世。 但是,墨翼是一匹有抱负有主见的公狼,它不想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尤其看着臃肿滚圆的夜黛,更加定了它的决心。 墨翼向夜黛承诺,如果寻到冰莲,它们一狼一半。 吃了冰莲,狼崽在起跑线上就能超越狼族里所有的狼,或许一出生便能化形...... 夜黛最终被墨翼说服,这个理由,让每一匹即将产崽的母狼都无法拒绝。 ...... 墨翼寻找冰莲的历程出奇的顺利,它很快就在雪域山顶一处隐蔽的山崖边找到了......晶莹剔透的冰莲。 看着隐隐泛出七彩光芒的冰莲,墨翼的眼睛里露出掩饰不住的惊喜,原来传说中的冰莲竟然真的存在! 眯起眼睛,就像看到肥硕的马鹿一般,墨翼悄无声息的靠近冰莲,决定“一击毙命”,咬断冰莲的根茎,然后迅速带着冰莲回去找夜黛。 起跳,扑,咬。 墨翼成功了,它一口咬断了冰莲的根茎,却是就在它准备迅速撤离的时候,天上忽然飘来一团黑影,天际传来破空的响声。 一只巨大无比的金雕,张着铁钩一样的爪子愤怒的向墨翼扑来。 这只金雕守了这株冰莲近百年,冰莲凋谢便会生出一颗果实,果实的功效比冰莲更甚一倍。 狼族几乎没有狼见过冰莲,更遑论知道冰莲凋谢后的果实效果更佳。 金雕眼见冰莲即将凋谢,却突然被横空蹿出来的墨翼咬断,恨得眼睛里直喷火,对墨翼起了必诛杀之心。 虽然墨翼咬着冰莲逃跑的速度极快,但是雪域山顶一片空旷,几乎没有遮挡,所以金雕的攻击对它来说招招致命。 “撕——” 金雕一个俯冲,在墨翼的后背抓出了一连贯穿式的伤口,伤口深可见骨。 再一个俯冲,金雕试图抓起正在地上狂奔的墨翼。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困得死去活来,下午才爬起床眯着眼睛写了这一章,然后,一边写一边犯困,......我也不知道自己写了个啥(捂脸,窘) 第69章 生产,恩情 鲜血不住的喷洒在冰天雪地里, 绽放出一朵朵鲜红的血花,美得妖艳夺目。 墨翼用锋利的狼爪紧紧的扣进雪地里, 它必须坚持住,一旦被金雕拽离地面,它几乎就只能束手就擒。 它必须得回去, 夜黛在等着它,未出世的小狼崽也在等着它。 金雕或许也没有想到雪地里的这匹黑狼如此难缠,它用钩子一样的铁爪在墨翼身上抓出了两个深深的血窟窿,依然没能成功的把墨翼带离地面。 最终, 身负重伤的墨翼逃脱了。 大腹便便的夜黛和即将嗷嗷待哺的狼崽子都在等着它回去, 头晕目眩的墨翼靠着这样的信念,强撑着摇摇欲坠的狼身拼命往雪山下跑。 突然,一条上了岁数却依然壮硕矫健的大公狼挡在墨翼面前。 大公狼全身散发出威严的气势, 用睥睨天下一般的眼神望着墨翼, 冷冷的道:“墨翼, 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想和我斗,不自量力!” 这条大公狼正是狼王。 多年来,狼王一直在雪域寻找冰莲,它早就发现了冰莲的踪迹, 之所以迟迟不敢对冰莲动手, 正是因为知道有只凶残无比的金雕一直守着冰莲。 于是,它想出了一个一箭双雕的好办法,既能对付墨翼, 或许还能坐享其成冰莲。 想当狼王,靠的不止是武力,还需要脑子!没错,冰莲的下落,正是狼王在狼族里传播的,墨翼之所以能这么迅速找到冰莲,也是它在暗中指引。 狼王傲慢的看着墨翼,眸中尽是对墨翼的奚落和嘲讽。 弓腰,亮出獠牙,露出锋利的狼爪,扑咬,撕扯,狼王迅速向墨翼发起了强有力的攻势。 墨翼被狼王攻击得连连退败,对抗狼王,对它来说已经是强弩之末。 腹部被锋利的爪子抓破,肠子也掉了出来,即使这样,墨翼也不肯轻易放松嘴里的冰莲,它拼命的往夜黛所在的洞穴狂奔。 冰莲已经沾满了鲜血,生生的成了一朵血莲。 看着......可以用支离破碎形容的墨翼,夜黛浑身颤抖,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般从狼脸上滚落下来。 它拼命的用温暖的舌头舔舐墨翼身上的伤口,想要帮它止血,却是无济于事,洞穴很快被染成一片鲜红。 墨翼轻轻的咬了一瓣冰莲的花瓣含进嘴里咽下。 冰莲虽然能迅速帮助妖族提高修行,但始终只是凡间之物,没有起死回生的功效。 意识到这一点后,墨翼的眸子里迸出绝望,丝毫没有犹豫的,它用鼻子把冰莲拱到夜黛嘴边,气若游丝的说道:“我遭了狼王的暗算,活不了了。” “你吃了冰莲,带着孩儿们,离开雪域吧。” 说完,墨翼瞳仁里深邃的幽光慢慢散去,咽了气。 “嗷~~~~~~~~” “嗷呜~~~~~~~” 夜黛哭得绝望,哭得声嘶力竭。 可能因为伤心过度,夜黛感受到了来自腹部的踢蹬,它蓦地止住痛哭,用绿莹莹的狼眼盯着地上染满墨翼鲜血的冰莲。 墨翼已经死了,所以,它要为了它们的小狼崽,努力活着,努力把小狼崽抚养长大。 染着墨翼鲜血的冰莲是夜黛这辈子吃过最难吃的食物,它拼命的忍着干呕,一点一点把冰莲吞噬殆尽。 如传言一般,冰莲的功效确实奇佳,吃下冰莲的夜黛居然真的能成功的化形成一个美貌少妇的模样。 摸着自己光滑的皮肤,夜黛又喜又悲,它现在是狼族里道行最高的狼妖了,但是,这却是用它的挚爱的命换来的。 ...... 狼王同意饶过夜黛,但是不可能容忍它肚子里留着墨翼的种。 小狼崽们是夜黛和墨翼爱的结晶,所以,夜黛连夜逃离了雪域。 一匹即将分娩的母狼留蹿在草原,因为身形笨拙,捕猎成了最大的问题。 夜黛趴在草丛里,守株待兔的依靠从它身边路过的草兔和田鼠过日子,但是随着深秋已至,隆冬临近,从它嘴边蹿过的兔子和老鼠变得越来越少。 而且,最糟糕的是,它分娩的日子越来越近。 用爪子摸了摸自己干瘪的乳/房,夜黛又急又燥,以前,雪域里就经常发生母狼因为乳汁不足,导致才出生的小狼崽被活活饿死的事情。 所以,不!它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在它夜黛身上。 在草丛里趴了一天,连一只田鼠都没有抓到以后,饥肠辘辘的夜黛眺望远处连绵的大山,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它慢悠悠的穿过大山,幻化成美/少/妇的模样,在树林中寻了些树叶避体,试图混进林溪村。 夜黛不会像人类一样立着走路,所以躲在村外,终究是不敢进村。 但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随着腹部传来一阵阵钝痛,它平衡不住身体里的妖气,竟是慢慢蜕回狼形的模样。是的,夜黛马上就要生产了,小狼崽们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钻出它的身体,来到这个世界。 夜黛不甘心的看了看自己依旧干干瘪瘪的乳/房,最终撒开四蹄,奋力的向山里跑去,至少,它必须得寻到一个安全隐蔽的地方,然后才能生产,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有道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在山里的一片灌丛中,夜黛再也挪不动步子,下/体撕裂一般的疼痛,一个蠕动的肉球蓦地从它身体里滚落出来。 “嗷~~~~~~呜呜呜” 夜黛忍不住哀鸣啜泣,小狼崽出世了。 “汪汪汪!” 突然,远处传来猎狗的声音。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夜黛全身的毛都立了起来,它死死的咬住嘴唇,任由下/体传来撕裂锥心的疼,也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 第二只狼崽钻出体内,第三只狼崽钻出体内...... 突然,灌木丛被扒拉开,一条威风凛凛的猎狗出现在它眼前。 猎狗初见夜黛时愣了一下,然后看到它身下正在蠕动的小肉球时,眸子里闪过一抹深邃的幽光,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颈部的毛微微炸起,露出尖利的獠牙,竟是欲对它做出攻击的姿势。 “汪汪汪汪汪!” 见恶犬咆哮着向自己扑过来,正在生产的夜黛第一次刻骨铭心的感受到了绝望。 它还没来得及咬断狼崽子们的脐带,来不及舔掉狼崽们身上的血污。 被迫趴在原地,夜黛调整自己的姿势,用正面生生的承受猎犬的攻击。 千万不能向对手露出后背和侧颈,否则,被咬住喉咙,就再也没有生机了,夜黛不停的在心里告诫自己。 滚热的血流满面颊,夜黛拼命的打起精神,一次一次承受这只猎犬的扑咬撕扯。 被猎犬撕咬的疼,生产撕裂的疼,疼得夜黛浑身发颤,止不住的“呜呜呜”低声呜咽出声。 即便如此,夜黛依然丝毫不动的把刚出生的狼崽子们安安全全的护在身下。 或许是墨翼在保佑,或许是夜黛为母则刚的精神感动了上苍,一个年轻人的声音突然在它耳畔响起,“停下!” 年轻人看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任由猎犬撕咬的夜黛时,目光里露出错愕的表情,待看到它紧紧护在身下还没有睁眼扭来扭去蠕动的小狼崽,面上露出一抹恍然大悟,眸中极快的划过一缕夜黛看不懂的情绪。 猎狗却根本不听年轻人的话,依旧向夜黛发起凶猛的攻击。 只见年轻人突然从地上拾起一根长树棍,狠狠的向猎狗比划。猎狗最终慢慢的退离开夜黛身边,却龇牙咧嘴的不愿意离开。 年轻人握着木棍和恶犬僵持了许久,突然,由远及近的,一个年过半百的中年人声音传来。 头晕目眩的夜黛只听到年轻人和中年人“嘀嘀咕咕”了半天,最后,中年人牵着猎狗离开了。 蓦地闻到一股陌生的气息靠近自己,夜黛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满目凶光的瞪向年轻人,紧紧的护住身下的狼崽子。 距离夜黛还有一段距离,年轻人停下了脚步,温柔的对夜黛说道:“你身上有伤,虽然不至于致命,但是产后身子本来就虚弱,不及时止血终究是不大好,我帮你包扎一下伤口吧。” 动物的天性本能的对陌生物种的靠近会惧怕,更何况是刚生产完的母性。夜黛防备的对着年轻人龇牙,小心翼翼的将狼崽子们往身后挪动。 看见夜黛的不友好和防备,年轻人无奈的叹了口气,从身后的竹筐里拎出一只山鸡和野兔扔到它面前,说道:“你吃吧。” 说完,年轻人离开了夜黛趴着的灌木丛。 年轻人没有看到,他转身的刹那,夜黛泪流满面,泪水掺和着鲜血,淌满了面颊。 一匹初为狼母的狼妈妈,经历了这么多的坎坷后,唯一汲取到的温暖,竟是从一个年轻的猎人身上。 狼吞虎咽的撕咬、吞食山兔和野鸡,夜黛终于有乳汁可以喂它的狼崽子们。 夜里的山风来得又猛又烈,夜黛艰难的寻到一处山洞,然后颤颤巍巍的一只、一只叼着狼崽子们回洞穴。 之后的每一天,夜黛都能在灌木丛边上寻到猎物,有小野鹿,山羊,麂子......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夜黛知道,这都是那个善良的人类留下来给它的。 终于,在一个夜高风黑的夜晚,夜黛溜进了林溪村,闻着气味,它寻到了恩人的家。 趴在窗户外,夜黛看到暖黄色的房间里,它的恩人正搂着一个大腹便便的年轻女子有说有笑。 年轻女子手里正织着小孩子的衣服。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又晚了,不好意思啊,亲们。 每一个故事都是有意义的,不过,我可能把控故事的节奏有点问题,正在努力的改进中。 谢谢“徐徐图之”小天使的营养液+6,么么啾。 第70章 谢谢您 “那个年轻人和怀孕的年轻女子, 正是朗儿的父母。”狼妖搂着朗儿,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听了狼妖讲的故事, 木诺一非常震惊,她从小到大,对妖怪的认知仅来自师傅的授道和翻阅云山派编制的教案, 无一例外对妖怪的叙述都是凶残嗜血、狡猾奸诈、为非作歹、祸害人间。 但是,从狼妖讲述的故事里,她却是第一次了解到了妖怪不一样的一面,夜黛的情窦初开, 和墨翼的矢志不渝, 最后的为母则刚。 如果,夜黛讲的都是真的,那人和妖, 其实, 没有太大区别的, 不是吗?它们会有喜欢的另一半,它们也会为了自己宝宝的未来做打算....... 木诺一看向狼妖,眸子里情不自禁的划过一抹敬佩之意,尤其是作为一个母亲,妖和人都是一样的伟大。 白琉璃清清浅浅的声音突然在她耳畔响起, “人有善恶, 妖也分好坏。” “然后为了报恩,您一直留在了林溪村吗?” 白琉璃虽然在问狼妖,目光却若有似无的瞟向木诺一.......的肚子...... 他竟是趁机走了个神, 认认真真的琢磨,若是他与木诺一也有了孩子,生下的崽子会是半人半狐,还是人的模样,一胎会有几个宝宝? 可能是白琉璃的眼神太过刺骨,木诺一竟是难得的和白琉璃心意相通了一回,瞬间明白了他眼神里的意思,赶忙微微侧过身,一张小脸绯红一片。 侧身垂眸的刹那,木诺一瞅见马捕头紧蹙着眉头,满面严肃,眸子里漾着疑惑,似乎在认真的思考狼妖这番话的可信度。 面上的羞色瞬间褪去,木诺一的眸中闪过懊恼之意,师傅亦常常警告她,妖言擅于惑众,修道之人自当恪守本心,不该被多愁善感的情绪困扰,她总是轻易相信别人说的话,到底还是太年轻了。 将木诺一眸中的变化尽收眼底,白琉璃忍不住在心里默默的叹气。没有历经认真实践就胡编乱造的授道皆是误人子弟,捉妖师们洗脑式的授道教案,也不知道是哪个糊涂蛋关着门自己在家里凭着想象瞎编的!之前在南风馆的时候,他在街边的古玩书斋淘了几本《降妖录》、《妖怪志》、《云山诀》看,呸!差点没把他气死,当真是一派胡言,写得不仅偏激,而且笔者一看就是根本没有设身处地的了解过妖道的半吊子,一知半解,然后凭着想象一通瞎写! 说什么万物修行,雌雄共体。 共你个爷爷的体,物灵萌生初始,确实不似飞禽走兽,生来便有雌雄、公母之分,是以在修炼人形时,可自行选择。 《降妖录》上还说什么妖怪月圆之日都会显形,此时法力最弱,最适宜降服。呸呸呸!放屁!误人子弟!若不是写书的人已经作古,气得他差点恨不得把这人找出来理论一番。 这种说法不能一概而论,还得分是什么品种的妖。 有的妖通过月华之力修炼,在月圆的时候法力反而最强。 还有一种,像他这样的妖,天生灵物,以天地灵气修炼得道,是以无论月圆月扁,都没有丝毫影响,中秋节的时候,他还能陪着小捉妖师......喝酒作乐啃月饼,哼! 人分善恶,妖也分好坏,不能一竿子打死一船妖! 白琉璃将目光从木诺一身上收回,看向狼妖。 身上没有戾气又甘于隐于凡世的妖,大多都是结了因果。 这些因果,无非一个情字,或亲情,或爱情,或人情。 ...... “我没有一直留在林溪村。”狼妖回答白琉璃的问题道:“当时看到朗儿的父母时,我很羡慕,想起了墨翼,要是它还活着,我们也可以这般一同抚养长大自己的孩子。” “我在窗外看了朗儿的父母很久,然后又回到了山洞。” “一段时间后,我的身体慢慢恢复了,又可以幻化人形。因为朗儿的父母都是好人,所以,当时,我确实想过学着林溪村的人走路、说话,然后混进村子里生活,把孩子们抚养长大。” 狼妖无奈的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但是,冰莲效果有限,我的孩子们只能幻化成半人半狼的模样,所以,过了第一个隆冬,我便带着孩子们回到了草原。” 目光慢慢变得缥缈,狼妖唇边勾起一抹苦涩的笑,低声说道:“那是一个特别寒冷的冬天,我的孩儿们出生没几个月,朗儿也出世了。因为朗儿的出生,我的恩人更加频繁的进出山里打猎。” “冬天捕猎十分艰难,所以,我偷了身衣服,因为不会说人话,也不怎么会走路,所以便幻化作聋哑残疾老孺的模样,经常爬着去恩人家讨食。” “朗儿的爹爹真的是个很好的人,经常给我吃食。” 听到狼妖说的话,白琉璃心思微顿,默默地在心里叹息,这只狼妖也是个傻实在的,薅羊毛也别可着一只羊薅,时间久了,羊毛还不得被薅光了? 果然,只听狼妖叹着气继续说道:“后来恩人家也没有吃食了,恩人便领着我向邻里乡亲们讨要救济,告诉大家我是个孤苦无依的老孺,恳请大家帮帮我。林溪村的村民大多心善,于是,靠着他们的接济,我就这样熬过了那个冬天。” “直到春暖花开,我才带着孩子们回到草原。” 狼妖用狼爪轻轻捋了捋朗儿的头发,温柔的说道:“我的孩子们是狼,所以我必须回到草原教会它们狩猎捕食等狼族的本领,教会它们如何生存,让它们变得强大。离开时,我在恩人身上施了一道法,如果他遇到性命危险,我就能第一时间赶来救他。我想,救他一次,就全当是我偿还了欠他的恩情。” 突然,狼妖忍不住啜泣起来,“恩人遇难时,我匆匆忙忙的赶来,终究还是晚了一步,我......” 狼妖哭得不能自己,满面懊恼,哽咽着道:“我只救出了朗儿。” 山洪里,朗儿的母亲用尽最后的力气把小小的朗儿抛给夜黛,苦苦的哀求它,“求求您救救朗儿,求您把朗儿抚养长大”,这是朗儿的母亲消失在山洪里时说的最后一句话。 夜黛本来想把朗儿托付给村里的其他村民抚养,但是,当小朗儿抱着它咯咯笑,叫它娘亲的时候,它再也舍不得离开。 狼和人不一样,狼成年后便会离开母亲,离开自小生长的洞穴。 它的狼崽们长大后离开了它,回到雪域,打败了狼王,为墨翼复了仇,成了新一任狼王,不再需要它。 夜黛陪着朗儿在林溪村生活,学着做人,时间越久,它便越来越像人,懂得了母慈子孝,学会了操心牵绊。 但是...... 夜黛口中念诵起属于狼族的咒语,突然一掌劈向面上又隐隐绕起黑气的朗儿的后颈。 搂着昏迷过去的朗儿,它目中露出哀色。 但是,它此生与朗儿的母子情分,也就到此结束了。 见夜黛突然袭击朗儿,木诺一大惊失色,她执起鸣宵剑刚想劈向夜黛,却堪堪住手。 马捕头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冰莲是冰雪中的灵气孕育出来的灵物,百年难得一遇,你能得到,当真是机缘,亦省去了几百年的修行之苦。” “若是再布阵聚集千人魂魄以供修炼飞升魔仙,虽然天道难容,但也确实是一条修行的法子,也可省了修行的漫长之苦......” “这般推断合情合理,但是......”马捕头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修行魔仙,靠的是怨念之气,你身上却并没有怨念......” 夜黛念诵完咒语,它的内丹正在慢慢的融合进朗儿体内。 “天道无极,万法归原,乾坤五行,阴阳逆转!”(注1)马捕头将手中凝起的青色光晕挥向抱着朗儿的夜黛,蹙着眉继续说道:“欲栽赃嫁祸你的那只妖,恐怕也没有想到,你竟然可以为了救朗儿,舍弃内丹。” 木诺一亦赶忙用鸣宵剑划破自己的手指,用血气在空中划出一个“护”字挥向夜黛,急声道:“一只妖,失去了内丹,是不可能再存活的,夜黛,你不要这般冲动,容我和马捕头再想想,或许还有别的办法。” 夜黛没有听马捕头和木诺一说的话,只抱着朗儿向白琉璃所在的方向跪下,哀求道:“求您帮助朗儿融合我的内丹,助朗儿敛去身上的妖气。” 因为木诺一正挡在白琉璃的前方,所以,慌忙中,木诺一和马捕头并没有太注意夜黛恳求的是谁。 木诺一一边拽起跪在地上的夜黛,一边赶忙应道:“您放心,朗儿是人,我师傅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我带朗儿上云山,师傅一定会帮他的。” 夜黛刚想解释,白琉璃却对着它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然后点头,无声道:“我答应你便是。” 见白琉璃答应,夜黛开心的笑了起来,然后抱着朗儿起身,喃喃自语道:“谢谢您,谢谢您。” 眸中划过一抹深沉,白琉璃无声的叹气,夜黛的内丹已经在朗儿体内开始消融,不可能再取出来了。 得到了白琉璃的应允,夜黛突然扬眸看向木诺一和马捕头,认真的说道:“两位姑娘,趁着内丹在朗儿体内还没有完全消融,夜黛还有时间陪着你们一起破阵。” “破了阵,就当是夜黛还完了林溪村村民和朗儿父亲所有的恩情。” 作者有话要说:注1继续马小玲语录。 第71章 尝试着催动剑灵 见马捕头和木诺一并不应自己说的话, 夜黛有些着急,赶忙又说道:“和那只妖打斗的时候, 虽然它速度奇怪,但是我也咬伤了它,它似乎隐着妖气藏在人间, 所以,现在肯定不敢明目张胆的疗伤,我们不如趁机......” 那只妖欲咬死朗儿的时候,夜黛也不知道自己抓住了它的哪个部位, 亮出獠牙狠狠的就是一嘴, 差点连皮带肉的把那只妖的一块肉咬下来。 因为疗伤容易泄露妖气,所以那只妖欲藏住身份,定然暂时不敢再轻举妄动。 想到锋利的狼牙, 白琉璃忍不住打了一个冷噤, 他情不自禁暗戳戳的摸了一下自己挺翘的屁股, 联想到自己的屁股要是被夜黛这狼妖咬一口......,突然浑身一颤,一定会痛死的! 即便是再高级的妖,在和低级的妖近身搏斗撕咬的时候,也讨不到好处。所以, 那只妖为了嫁祸夜黛, 当真是下了本。 蓦地,白琉璃突然又想起另一件事,遂开口问夜黛, “那只妖是公还是母?”他心里还在耿耿于怀从朗儿那听到的那只妖和他撞色的事情。 夜黛顿了半刻,老实回答白琉璃道:“应该是母的。” “你可有见到那只妖的模样?知道它是什么妖吗?”听了夜黛的回答,木诺一忍不住问她道。 正在木诺一问话的时候,马捕头突然踱步到夜黛和朗儿身前,从怀中的布巾里取出一枚银针,插向朗儿脖颈的牙印处。 见马捕头用针扎朗儿,夜黛本能的对马捕头动手想要护住朗儿,却忽然听见白琉璃对她说道:“马捕头在查朗儿中的是什么毒,莫要紧张。” 听到白琉璃说的话,夜黛堪堪停住动作,恭敬的低眸,垂下身后的尾巴。 若是仔细的观察,它此时的动作,竟是和望风一模一样。 木诺一此刻的注意力尽数集中在马捕头手里的银针上,所以没有注意到夜黛的举动。 马捕头手里的这枚银针,不是普通的银针,针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咒文。 银针插进朗儿的颈间不过片刻,突然整根针迅速泛起淡青色的光芒。 看着银针上泛起的光芒,马捕头更近的凑到朗儿身旁,细细斟辨他脖颈间牙印的形状,眉头越蹙越紧。 之前被妖怪咬死的村民,妖怪都及时的解掉了尸体上的毒气,甚至连牙印的痕迹亦撕扯得血肉模糊,让人难以分辨,当真是心思缜密。 这一次,因为被破阵牵制,再加上夜黛的阻挠,它终于没能来得及抹去痕迹。 “应该是一条蛇妖。”马捕头面上的神情沉重到了极致,继续说道:“一条修为极高的蛇妖。” 蛇妖? 白琉璃、木诺一、夜黛皆愣在原地。 白琉璃微微蹙眉,他讨厌蛇冰凉滑腻的触感,以前他还没有学会化形的时候,曾被一条蛇缠住过,......,蛇缠在身上蠕动,然后被锢得几欲窒息,这是一种很恐怖的体验,所以导致后来他再见到蛇,即便是一条普通的蛇,也都会绕开了走。 木诺一的面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一抹钦佩的表情,她毫不掩饰佩服之意的赞叹马捕头道:“马捕头好厉害,当真是明察秋毫。” 对于木诺一的拍马屁,马捕头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面无表情。 看着马捕头表现出来的高冷模样,木诺一却并不生气,因为,她看见马捕头的耳后根处微微有些泛红,于是忍不住默默的在心里叹道,真是一个别扭又傲娇的小姐姐。 看着木诺一和马捕头,夜黛的眸中划过一抹决绝,破釜沉舟般再一次说道:“木姑娘,马捕头,我们抓紧时间去破阵吧。” 木诺一条件发射的反驳她:“不行,你现在的情况和我们去破阵的话,会魂飞魄散的。” 唇边漾起一抹苦笑,夜黛颇有些咄咄逼人的问木诺一:“木姑娘是捉妖师,即便我不去破阵能侥幸活下来,木姑娘,你.......会放过我吗?” 夜黛看着木诺一问完这话,又转眸望向马捕头。 没想到夜黛会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木诺一怔愣住。 她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没有想过,如果夜黛活着,自己会放过它吗? 作为一个捉妖师,她能放过一只妖吗?....... 马捕头突然收起银针冷冷的说道:“走吧,我们抓紧时间去破阵。” 夜黛笑着应道:“好。” ....... 林溪村村中心的广场边上,夜黛小心翼翼的把抱在怀里的朗儿放在地上,满目眷恋的伸出爪子轻轻抚触他的面庞,然后站起身,毅然决然的走向马捕头、木诺一和白琉璃,表情平静的说道:“开始吧。” 马捕头点头,“好,开始。” 从怀中取出伏魔铃,她一边摇动伏魔铃一边朗声诵念:“天道无极,万法归原,乾坤五行,阴阳逆转,障壁无形,敕令龙神,破阵!”(注1) 随着她语落,天地间突然死气弥漫,乌云密布。 木诺一亦赶忙拔出鸣宵剑,割破自己的手指,凌空画出一个“破”字,然后将“破”字挥向天际。 看着木诺一滴血的手指,白琉璃眸间极快的闪过一抹心疼,无奈的在心里叹气,小丫头道行不够,强行施展高于自己修为的法术,总是用血驱动字咒也不是个办法...... 就在他晃神的空当,四方阵灵显现,枉死的魂魄缭绕在白雾中疯狂的咆哮,但是,比之上次,这回阵灵的凶煞之气明显削弱了不少。 即便如此,木诺一和马捕头也不敢掉以轻心,只见马捕头用另一只手抽出腰间的佩剑,朗声念道:“龙神敕令,天雷除妖剑法,诸邪!”(注2)然后将佩剑直直的插进地面,一条青色的巨龙咆哮着脱离剑身,直冲天际。 木诺一继续用自己的血在空中接连画出“斩”、“杀”等字,接二连三的将字诀劈向林溪村上空。 “嗷呜~~~~~~~” 夜黛完全化回原形,仰天长嚎,周身萦绕起冷蓝色光晕,用狼爪扇起劲风,一掌一掌劈向阵灵。 白琉璃静静的站在广场上,任由妖风刮起他的白袍、墨发,他凝眸望着林溪村的上空,眸中划过一抹暗沉。 突然,一股强大的妖气弥漫进阵中。 感受到林溪村上空突然漾起的漫天妖气,白琉璃挑眉,直直的望向林溪村的西南方向,嘴角微不可见的勾起一抹讥笑,冷冷的在心里道,即使不甘心自己辛辛苦苦布下的阵就这样被破了,但是,可惜了,远水解不了近渴。 他低下头,伪装无意的在地上画了几个符咒,符咒显起暖白色的光晕,悄无声息的脱离地面飘向村外。 突然,村外蔓延进村内的妖气极不明显的在慢慢被削弱。 正在白琉璃认真的思考自己应该再做点什么帮忙的时候,木诺一突然急促的吼他,“琉璃,退出阵外,快!” 那只妖竟是不死心,在远处疯狂的施法增援法阵。 马捕头和木诺一皆被强烈的阵气反噬,一口鲜血从喉中喷出。 看木诺一受伤,白琉璃的面色突然暗沉到了极致,手中极快的酝起力道,刚想施展法术,夜黛突然冲到他前面,独自承受了全部法阵的反噬。 回眸望向白琉璃,夜黛虚弱的说道:“公子,朗儿就拜托你了。” 见夜黛身上突然现起冷蓝色的星光,身体慢慢的开始消散,情急之下,木诺一握紧鸣宵剑,冲进阵中心,大声念道:“太阳之灵,混沌之灵,幽暗之灵,在我之身。”(注3)这是唤醒鸣宵剑剑灵的咒语。 云尚道人把鸣宵剑交予木诺一时曾警告过她,鸣宵剑灵可御千军,但若是驭剑之人道行太低,不能使剑灵诚服,强行催动剑灵,后果不堪设想。 万丈金光突然自鸣宵剑迸出直冲天际,木诺一面色瞬间惨白一片,马捕头见状,欲驱动伏魔铃冲进阵中协助木诺一,却是被鸣宵剑的剑气阻隔在阵外。 心跳蓦地漏了一拍,白琉璃不管不顾的冲进漫天金光中抱住木诺一,任由剑气侵蚀自己,在她耳边斥道:“如果你驭不了鸣宵,反会被它斩断仙缘,从此与修行再无缘,你......!” 被斩断仙缘,这就是云尚道人说的后果不堪设想。 见鸣宵剑灵伤害白琉璃,木诺一混沌的心智突然明晰,眼前的人是她豁出命也要保护的人,她不能让他受伤。 心中突然生起强大的意念,木诺一的周身蓦地漾起白色光晕,温柔的白色光晕中泛起耀眼的金色光芒。 自木诺一身上漾起的光芒将鸣宵剑笼住,片刻后,鸣宵剑灵有所收敛,竟是慢慢敛去对驭剑之人的反噬。 白琉璃讶异的望着慢慢敛起光芒的鸣宵剑,这把神剑,居然听任了木诺一的意念。 剑灵诚服了。 诚服的剑灵与驭剑之人心意相通,所以白琉璃顿感周身的煞气瞬间消失,鸣宵剑不再侵蚀他。 “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木诺一突然紧紧的反抱住白琉璃,面上尽是担心之色。 望着鸣宵剑,白琉璃眸中波光闪动,在木诺一耳边低语道:“诺儿,我没事。” “你现在可以尝试着催动剑灵,试试让它破阵。” “好!”木诺一答应白琉璃道。 随着木诺一语落,鸣宵剑直冲天际,在林溪村上空画出一个巨大的“斩”字,剑气以千军万马之势斩向林溪村的西南方向。 整个林溪村被笼罩在万丈金光中。 作者有话要说:注1,注2:马小玲咒语录外加自己瞎扯; 注3:《精卫填海》里的咒语,外加自己瞎编 第72章 你会帮一只妖吗 虽然剑气有意识的避开了对白琉璃的伤害, 但是白琉璃依然觉得胸口闷得难受。 望着天际金光璀璨的鸣宵剑,他的眸中闪过一抹暗沉, 鸣宵剑的剑灵比他想象的厉害,还有木诺一,小丫头的体质很奇怪, 似乎并不是天生灵根这么简单。 ....... 铺天盖地的妖气弥漫在林溪村上空,紧紧的裹挟住鸣宵剑,看着鸣宵剑被黑雾缠绕,金光一点点消散, 木诺一面上露出慌乱的表情, 她下意识的抱紧白琉璃。 “凝神聚气,不要被外界环境干扰,心无旁骛的用意念和鸣宵沟通。” 白琉璃的声音清清徐徐, 温柔动人, 似乎带着蛊惑一般在木诺一的耳边响起。 听了白琉璃说的话, 木诺一乖乖的点头,“好。”然后扬起小脑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天际完全陷入黑雾中的鸣宵剑。 突然,鸣宵剑迸发出比之前更加强盛的光芒,飞窜出黑雾, 像一条游龙一般在黑雾中穿梭, 将雾气尽数斩断吸纳。 天空渐渐放明,鸣宵剑在天际再次画出一个巨大的“破”字,地动山摇, 一片金光中,阵破了! 木诺一到底是道行低,即便是鸣宵剑灵诚服了她,任由她催动,但是她身体还是受不住,面色惨白一片,一口鲜血从嘴里呛出,身子软倒在白琉璃怀里。 “诺儿。”白琉璃紧紧的抱住木诺一,慌乱的在她耳边呼唤,用手掌抵住她的后背。 陷入混沌迷茫的木诺一突然感受到一股清刚雅正的气流灌入四肢百骸,这是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像温暖的春风挟杂着百花的清香袭来,充满了生机盎然的味道。 缓缓睁开眼眸,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双亮晶晶,墨玉一般的眼睛,见到她醒来,这双漂亮的眼睛里突然现出星光一般璀璨的光芒。 唇上是湿漉漉、温暖滑腻的触感...... 恍惚的神魂终于归位,木诺一后知后觉的发现,白琉璃正搂着她站在广场中央,当着马捕头和夜黛的面,小心翼翼的舔她嘴边的血迹。 简直......羞死个人了! 苍白的面颊上突然漾起两抹红晕,舍不得推开抱着自己的人,所以木诺一欲把脑袋扎进白琉璃的胸前,却在垂眸的刹那,眼角的余光瞟见夜黛时,身体蓦地顿住。 夜黛身上冷蓝色的星点越来越多,身体越来越透明。 “夜黛。”木诺一忍不住低声唤它,眸中是抑制不住的难过。 “嗯。”夜黛轻轻的应了木诺一一声,表情平静的说道:“木姑娘,朗儿以后便承蒙诸位多担待了。” 说完,它将目光转向安安静静躺在广场边上的朗儿,慈爱的眼神中隐着丝丝缕缕的眷恋。 它的内丹马上就要完全融合在朗儿的体内了,它很快就会魂飞魄散。 白琉璃静静的望着夜黛,凝思了片刻,突然不动声色的挥了挥广袖,一阵不起眼的清风自他袖间拂出,向躺在地上的朗儿荡去。 朗儿缓缓的醒了过来,迷迷瞪瞪的坐起身,待看到夜黛时,突然惊呼出声:“阿母!” “阿母!”他慌忙从地上爬起身,因为速度太快,差点把自己绊倒。 磕磕绊绊的跑到夜黛身前,朗儿扑向夜黛,欲抱住它,却是从它身体里穿了过去。 “阿母?阿母这是怎么回事?”朗儿又惊又慌,泪水淌满了面颊。 人生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别离,眼睁睁看着至亲之人在自己面前消失。 所以夜黛不想让朗儿看到它离开。 但是,白琉璃的想法却和夜黛不一样,他认为,若是今生缘分已尽再无往生,应该给朗儿一个好好道别的机会。 毕竟,今日一别,从此以后,再无相见可能。 此时的白琉璃万没想到,当他和木诺一也走到这一步的时候,他居然突然就理解了夜黛这时的心境,只想一个人悄悄的离开,悄悄的消失。 朗儿哭着一次一次的扑向他的阿母,他只想抱住他的阿母,不让它消失。 夜黛用尽最后的灵力幻化成平日里中年女子的模样,满目慈祥的看着朗儿,温柔的说道:“傻孩子,你也长大了,阿母总有一天会走在你前面的,只是这一天来得稍微早了一些,不要伤心,你的日子还长,以后没有阿母陪在身边,你要学会照顾自己。” “最近天气开始转凉了,柜子里有一床前几日我刚做的新被子,你晚上记得拿出来盖。” “这些年我攒了些银钱,全藏在床下,你回去找出来,村西王阿婆家的玉儿心悦你,你拿着这些银子去集上采买些礼品,然后叫上刘婆婆当媒人,到王阿婆家去把和玉儿的亲事定了。” “阿母不能看着你成亲了,玉儿是个好姑娘,娶了她,以后你们要好好过日子,也算是阿母对得起你父亲当年的救命之恩了。” “还有你刘婆婆,她也是个苦命的老婆子,你以后多孝顺她一些......” 夜黛不停地嘱咐朗儿,嘱咐着嘱咐着,慢慢的消散在原地,空气中只留下一些星星点点转瞬即逝的光点,直至无影无踪。 “阿母!” “阿母!” 朗儿哭得不能自己,哭得撕心裂肺。 突然,他蹿到木诺一身前,跪在她面前拽着她的裙摆哀求,“木姑娘,求求您救救我阿母,救救我阿母。” “您能捉妖,肯定也能救妖的是不是?” “求求您救救我阿母。” ...... 林溪村外,似乎在山的那头,隐隐约约传来哀嚎声,像是有狼在哀鸣......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注1) 白琉璃蓦地想起了曾经在话本子上看到过的这句话。他轻轻的叹了口气,对跪在木诺一身前哭得险些背过气去的朗儿说道:“你阿母她希望你能好好的活着,你吸纳了她的内丹身上会有妖气,变得半人半妖,我们会帮你......” “因为她是一只妖,所以你才见死不救的是吗?”朗儿打断白琉璃的话,直直的盯着木诺一问道。 “为什么捉妖师只能捉妖却不能救妖?” 朗儿对木诺一的态度变得有些咄咄逼人起来。 他不能接受阿母突然就这么消逝了,所以变得胡搅蛮缠。 “你为什么不救我阿母?!” 见木诺一小脸惨白一片,白琉璃紧紧的把她护在怀里,冷冷的对朗儿说道:“你中了妖毒,她是为了救你才牺牲的!” 白琉璃这句话虽是事实,对朗儿而言却近乎无情,他心里亦愧疚到了极致,恨自己到了极致! 张嘴想要嚎啕大哭,喉咙却像被悲伤卡住了一样,胸口闷得几欲窒息,朗儿只觉得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昏暗。 马捕头走到他身边,面无表情的说道:“节哀顺变。”她不善于安慰人,正绞尽脑汁搜肠刮肚的想别的安慰词时,朗儿终于受不住悲伤,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看着晕过去的朗儿,马捕头轻轻的叹了口气,对木诺一说道:“你不要太有心理负担,天道无情罢了,这是夜黛的因果,合该如此,朗儿的父亲救了它和墨翼的孩子,所以也该它拿出和墨翼以命换来的修为救朗儿的命。” “他们的付出皆换来了下一代的延续,这,也算是一种传承吧。” 马捕头说完这番话,蹙起眉头看地上的朗儿,默默的在心里叹气,得把这孩子抱回去才行。 情不自禁的,她抬眸瞟向白琉璃...... 白琉璃正欲“自告奋勇”,却听马捕头说道:“白公子身子虚弱,之前受的伤尚未好全,今日又添新伤,所以,你和木姑娘搀扶着慢慢在后面走,我先抱着朗儿回去。” 语罢,她弯腰抱起地上的朗儿,往朗儿家方向走去。 白琉璃和木诺一相互搀扶着,在马捕头身后迈着乌龟步颤巍巍的往回挪。两个芳华正茂的年轻人,硬生生走出了年过古稀的步伐...... 白琉璃望着走在前面的马捕头,面上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的表情。 ...... 马捕头身上突然漾起似有似无的鬼气,面上哪里还有平日里端着的清冷,满目宠溺,语气颇有些无奈的低声道:“乖,别闹了。” “我没有占人家的便宜,我抱他的姿势和自己是隔了一些距离的,不信你看。” “好好好,我答应你,以后不让自己再陷身危险,乖,你别生气了。” ...... 见白琉璃盯着马捕头越走越远的背影看,木诺一好奇的问他,“马捕头身上是有什么吗?你为什么一直盯着她看?” 白琉璃刚想说自己没看什么,小丫头突然用力揽住他的腰,呲着牙道:“除了我,不许这么盯着别的女人看。” “马捕头也不行!” 茫然的白琉璃红唇微启:“我.......”刚想解释,却在木诺一“威逼”、“恐吓”的眼神下认了怂,乖乖的点头,“知道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看着白琉璃“乖巧”、“听话”的模样,木诺一满腹心事的叹了口气,状作无意的自言自语道:“朗儿今天问‘为什么捉妖师只能捉妖却不能救妖?’,让我救他的阿母,我......” 白琉璃紧紧的握住木诺一的手,淡淡的说道:“凡事尽力而为就可。” 摇头,面上露出一抹复杂的表情,木诺一沮丧的说道:“若不是一开始就对夜黛充满了戒备和抵触,我抓紧时间把她送回云山,或许我师傅能......” “诺儿,你师父不是万能的。”白琉璃打断木诺一的话,说道:“你师父是捉妖师,即便能救,你觉得他会救一只狼妖吗?” “还有你,如果有下次,一只妖需要你帮忙,你” “会帮吗?” 作者有话要说:注1:出自《汉·韩婴·韩诗外传》 第73章 一个人睡太冷 白琉璃静静的望着木诺一, 目光清幽深邃。 在山洞里的时候,他故意释放出属于高等妖的丝丝缕缕的气息向夜黛表明身份, 并诱导它讲述自己的故事,目的旨在让木诺一明白妖也分好坏。 他不知道木诺一能不能理解,他分享糯米鸡和脆金鸭给她吃的心意。 ...... 木诺一微微有些怔愣的望着白琉璃, 许久后,小声的道:“我不知道。” 她的确是不知道,因为是捉妖师,从小学习的都是捉妖的知识, “斩妖除魔、匡扶正义”, 于她而言不止是一句口号这么简单,这种思维就像刻印进身体里的本能,所以, 下次再遇到一只妖需要她帮忙,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做, 该怎么做。 看着木诺一茫然的模样,白琉璃的嘴角牵起一抹略微有些勉强的笑意,低声道:“我没什么意思,不过随口一问,你别往心里去。” 顿了顿, 他接着道:“今日你受伤严重, 我们早点回去歇息吧。” 两个相互搀扶着彼此的人,莫名的生起了隔阂。 ...... 回到阿婆家,白琉璃把木诺一扶到床上躺下休息, 然后独自坐在桌边望着笼子里摊成一张兔皮的兔子发呆。 白兔萎靡不振到了极致,蔫巴巴的抬起头望了白琉璃一眼,又蔫巴巴的垂下头。鸣宵剑的剑气实在厉害,虽然没有攻击它,但亦对它造成了伤害。 看着“眼神空洞”、“神情茫然”的白琉璃,白兔忍着不舒服象征性的关心他道:“你、还、好、吧?”一字一顿,气若游丝。 一直处在走神状态的白琉璃耿直的回答白兔道:“不太好。” 白兔撩起三瓣嘴欲言又止,“......”这话不太好接的样子?因为它并不想问白琉璃“不太好”的原因。 顿了片刻,白兔强撑着身体,微微仰起头,巴巴的望着白琉璃说道:“傅篱,我们抓紧时间向小捉妖师借了法宝回百里山吧,好不好?要不然总感觉我这条命迟早得栽在那把叫什么宵的破剑上。” “呜呜呜~~,那把剑实在太厉害,太逆天了!”白兔努力的从眼睛里憋了几滴金豆豆出来,可怜兮兮的望着白琉璃。 就在它准备继续对白琉璃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时候,白琉璃突然点头,轻声道:“好。” 白兔有点懵的望着白琉璃,这么轻易的就答应它了? 狐疑的仔细观察安安静静坐在桌边的白琉璃,实在没瞅出什么异样,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白兔懒得再思考其他,于是蹬蹬腿,把四肢摊得更开些,打着哈欠道:“今天又累又困的,你也去床上躺着休息一会儿吧。” 今儿个一直趴在笼子里抵御剑气,可把它累坏了...... 不过转瞬,白兔就打起了小鼾。 看着瞬间“死”过去的白兔,白琉璃心里又塞又难受,他本来还想和白兔聊聊天,欲听它讲些体己话来安慰自己,结果,这死!兔!子! 白琉璃愤愤的轻挥衣袖,一缕白光自他的袖间飘向竹笼,再次被加固的竹笼比铜墙铁壁更甚之! 慢慢的踱步回床边,白琉璃脱掉外衫欲爬进床的里侧,突然被人揽住腰拽进暖洋洋的被子里。 木诺一吐气如兰的咬着他的耳垂问道:“谁惹我们家美人不高兴了?” 面上露出一抹讶异,白琉璃低声问木诺一,“你还没有睡着吗?” 小嘴微微瘪起,木诺一望着白琉璃,酸溜溜的道:“回来你就陪着白兔,都不陪我。” “没有你陪着,我睡不着。” 说完这番话,木诺一一颗心“砰砰砰”跳得极快,耳后根不知不觉的漾起一抹淡粉色。 师弟们总说她太像女汉子,还告诉她没有男人会喜欢女汉子,只有会撒娇的女人才有男人喜欢。所以,见白琉璃有些发愣的望着她,她咬了咬唇,豁出去一般柔声道:“一个人睡太冷,两个人睡才暖和。我的......” 我的被窝为你敞开着,这句话木诺一实在说不出口,所以话到嘴边又生生的拐了个弯,改口为:“我们一起睡吧。” 木诺一的心里已经认定了白琉璃,并且打算等林溪村的事情彻底解决完就带着他回木府见家长。 她第一次有心上人,放在心尖上宠的人,所以不自觉的想要学着讨好他。 第一步,从撒娇开始...... 木诺一说的话蓦地让白琉璃想到了白兔曾和他说过的,《娇娇传》上面总是爱沾花捻草的纨绔子弟。 小丫头的语气、姿态,和话本子里描述的纨绔简直一模一样。 所以,白琉璃愣愣的望着木诺一,心里微微犯怵,这小丫头想干什么? ...... 见白琉璃不言不语,只睁着一双又大又圆,亮晶晶的眼睛直直的望着自己,眼睛里似乎还隐着一缕不易察觉的无辜,木诺一顿了顿,心里琢磨了一番后,下狠心的想,不能半途而废,于是,伸出手,挑起他的下巴,凑上去清清浅浅的啄,一边啄一边煽情道:“你愿意做我的人吗?” 白琉璃圆圆的眼睛慢慢眯成半月牙状,呼吸渐渐变得急促,乖乖的张开嘴,想让木诺一更进一步,喘息着反问她:“你......” “会对我好吗?” 眉头一挑,木诺一心里暗喜道,有戏,虽然她心里亦隐约觉得自己的姿势和说的话似乎不太像撒娇,但是,顾不得多想,她俯身愈发得寸进尺的吻身下的人,郑重的道:“那是自然。之前我许过你,等林溪村的事情结束后便带着你回家拜见父母,商讨婚事,当时被马捕头打断了,你还没有答应我。” “所以,今日我再郑重的问你一遍,你可愿意?” “我.......”所有的情/欲瞬间烟消云散,白琉璃直直的望着木诺一,欲言又止,“我......” 见白琉璃眸间闪过慌乱和无措的表情,木诺一微微蹙眉,声音里情不自禁的带了点冷意,“怎么,琉璃不愿意?” 随即,她又像想起什么一般,继续问白琉璃道:“哦对了,我记得那会儿琉璃好像说有什么事情想要告诉我?” “是什么事情?” 白琉璃:“......”......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那会儿他冲动的欲对她和盘托出,但是,后来认真的思量,这样着实不妥。 并且,一想到她知道自己是妖以后,或许会和自己箭弩拔张,心里就像窒息一样的疼。 白琉璃默默的想,不,不能告诉木诺一实情! 眸光闪动,他微微撇过头,不敢直视木诺一的眼睛,吞吞吐吐的说道:“琉璃出身卑微,曾经还卖身青楼,无父无母,配不上.......” “唔~” 忍不住痛呼出声,白琉璃的眸子里瞬间漾起水汽,他委屈的望向木诺一,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咬自己,嘴唇上火辣辣的疼。 木诺一微微眯起眼睛,直直的望着白琉璃,颇有些生气的说道:“白琉璃,别和我耍滑头,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如果不愿意,你直说就是,我也不会勉强你!” 见木诺一生气,白琉璃赶忙道:“我愿意,但是......” 听到白琉璃说“但是”,木诺一眸中的颜色暗沉了几分,蹙着眉说道:“你如果不愿意拜木家或者云山派为师,我也不会逼迫你。” 一开始木诺一以为白琉璃习的是不正统的“旁门左道”,直至今日她受伤,白琉璃将灵力传入她体内,她才知道,他的灵力干净醇厚,绝对不会是旁门左道的术法。 所以,他既然早已拜了不知名的世外高人为师,她理当尊重他。 “也、也不是,我......”白琉璃再度欲言又止。 见白琉璃一直吞吞吐吐欲言又止,木诺一彻底的板起了小脸,冷冷的说道:“我猜到你对木家有所图,也想过你接近我是有目的的,但是,我因为喜欢你,还是愿意选择相信你。” “白琉璃,人和人的感情最经不住的就是猜忌,所以,我希望你能对我坦诚以待。” 面上极快的划过一抹慌乱,白琉璃愣愣的望着木诺一,许久后才轻轻的叹气道:“诺儿,我......” 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白琉璃才又接着说道:“有一个人,他既像我的师傅,又像我的父亲,这么多年来,承蒙他一直照顾,所以我的日子才好过了很多。” “但是,他现在......” “遇到了关乎性命的麻烦。” 白琉璃定定的望着木诺一,一字一顿的说道:“他修行多年,离成仙仅半步之遥,天雷劫将近。” 木诺一怔愣住,过了好一会儿才堪堪回神,然后满目震惊的脱口问道:“你师父是半步仙吗?” 半步仙在木诺一的认知里绝对是传说一般的存在。云山派自创派以来便没有出现过像半步仙这样的人物,即使她师傅在修行界颇有名气,但是离半步仙依然有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半步仙?” “天啦!” “琉璃,你师父好厉害!!!” 木诺一睁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直直的望着白琉璃,满面崇拜的说道:“好希望有机会能一睹你师父的风采。” “半步仙呀。” “这个世间原来真的有半步仙存在。” “太了不起了。” 白琉璃默默的沉默了,“......”...... 所幸木诺一崇拜、激动、亢奋了一会儿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白琉璃方才说他师父遇到了关乎性命的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重感冒中,太难受了 第74章 坦诚以待 “等、等等” “琉璃, 你说你师父他......” “遇到了关乎性命的危险?” 木诺一望着白琉璃,惊讶、不解的问道:“这世间还有什么人能威胁到半步仙?!” 直直的看着木诺一的眼睛, 白琉璃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方才回答她道:“他,也不算是我师父。” “威胁到他性命的, 不是什么人,而是天道。” “他的天雷劫马上就快到了。” 顿了片刻,白琉璃才又接着说道:“若是渡劫成功,他自此便可得道成仙, 若是失败, 就会......” “魂飞魄散。” 说到最后四个字的时候,白琉璃的面上划过一抹深深的哀色。 凡人修仙,本来就是一个逆天而行的过程, 所以上天会对逆天的人给予阻挠, 施与惩罚, 这个惩罚,就是天劫。 只有能成功渡过天雷劫的人,才能真正的得道成仙,从此不生不死不老不灭。 然而,即便凡人修仙已是万般艰难, 但是比起凡人, 畜生、草木类生物修仙却是更为艰难,难上加难,要历经数百载甚至千载先修得人形, 而后才能修仙得道。 并且,即便历经诸多磨难,最后若是捱不过天劫,一切皆是枉然,从此在天地间消逝得无影无踪。 连尸骨都不能留下半块,魂魄亦留不下半丝,荡然无存。 ...... 看到白琉璃面上露出痛苦的悲伤神色,木诺一紧紧的抱住他,沉默了许久后,才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听师父讲述过天劫,万般凶险,这是天道对凡人逆天改命的惩戒。” 顿了顿,她又接着说道:“琉璃,万事万物皆有因果,是福是祸亦是你师......,哦不,前辈的造化,你应该想开一些。” 比起白琉璃,木诺一倒是看得很开,她认为有得必有失,既然得到了更多的寿命和占有了天地间更多的万物灵气,那么,遭受天道的惩罚,也是应该的,这是世间遵循的因果法则,顺其自然就好。 这也是她师傅常常对她讲的大道,得与失,生与死,皆是因果,不应过分执念,顺其自然就好。 此时的木诺一想得通透豁达,却在不久的将来十分懊悔自己今日这番“看破世事”、“事不关己”的态度,......因为,安慰别人的时候风凉话说着简单,道理谁都会讲,但是等真的落到自己头上时,却没有几个人能真正做到淡然接受。 当然,这是后话了。 白琉璃有些发愣的躺在床上望着木诺一。 他真情流露了半天,终于把压在心里的大石头“短斤缺两”的告诉了木诺一,但是,木诺一的反应却和他预想的实在大不一样。 她不应该陪着他一起感伤吗?小丫头这么豁达,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接着说想要借法宝的话了。 见白琉璃愣愣的望着自己,似乎整个人依旧沉浸在悲伤中不能自拔,木诺一轻轻的吻了吻他微凉的嘴唇,然后温柔的安慰他道:“琉璃,我师傅曾说过,凡修道者,都要有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觉悟,所以,你前辈既有如此的大成修为,定是早就看破了此中道理。” “而且,凡事要乐观的去看待,渡劫也没说就一定会失败呀,不是还有成功的机会吗,所以你前辈肯定都看开了,你也别太担心。” 眨巴眨巴眼睛,白琉璃突然打断木诺一的话道:“他看......不开” 松伯要是能看开,就不会求他下山来寻木家借法宝了。 松伯是百里山最老的妖,当白琉璃还是一只不能化形的幼狐时,他便已是半步仙的大妖境界。 百里山的众妖曾悄悄的背着松伯猜测过,猜测松伯或许和百里山共同存在,因为,没有一只妖能说出松伯的具体岁数,在每一只妖的记忆里,似乎打小松伯就是这般模样,从未有过变化。 百里山的每一只妖几乎都受过松伯的照拂。松伯就像百里山的山神一样庇护着山里的小妖,引导各路精灵修行。所以,百里山众妖对松伯皆敬重爱戴,俯首恭顺。 但是,令人心忧的是,松伯的天劫马上就要来临了,迫在眉睫。 渡天劫分主动和被动两种情况,主动是指大妖觉得自身修为已足够应付天劫,做好万全准备后,便可自引天雷。 被动,则是像松伯那样,存活于世间足够长久,修为亦达到大妖境界千年有余,天道再难容其存活于世,到了一定的时间,天雷就会自动降下。 心中惶惶于渡天劫,松伯四下向各方道友打探渡劫的办法,但是,天劫乃是上天对万物生灵逆天改命的惩戒,除了硬抗天雷,哪里会有什么投机的法子。 就在松伯万念俱灰的时候,却在不经意间探到一件不得了的事情,木家居然有一件法宝能够助修道者渡劫! 松伯因为天劫即近,不敢轻易离开百里山,百里山灵气充沛,有大山自然形成的山堑作为屏障,是个渡劫的绝佳地方,若是他在天劫来临的时候离开了百里山,且未来得及寻到木家宝物,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松伯只得央求白琉璃替自己下山寻宝。 白琉璃天生灵物,仙缘颇深,几乎是自得天道,不过千年,便到了半步仙的境界,修为与松伯不相上下,甚至隐隐有超过松伯的势头,是以他亲自下山,松伯才能放心。 犹记得白琉璃在离开百里山之前,松伯拽着他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璃儿啊,只有你亲自出马,松伯才能安心,百里山虽然一众妖物,但是都不成气候,松伯能指望的,便只有你了。” ....... 松伯期盼的殷殷嘱托似乎还回荡在耳边,白琉璃望着木诺一,纤长的睫毛轻轻颤抖,像振翅欲飞的蝴蝶,他咬了咬红润的嘴唇,最终似破釜沉舟一般对木诺一说道:“诺儿,我松” “我宋伯,他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说你们木家有一件法宝,能够帮助修行的人在渡劫的时候躲避天雷。” 躲避天雷? 木诺一趴在白琉璃身上,目瞪口呆的望着一脸正经和自己说话的美人,唯恐自己听错,又重复一遍问道:“你是说,不,不对,是你宋伯说,我们木家,有一件避天雷的法宝,是吗?” 白琉璃赶忙认认真真的点头,“嗯,是的。” 见白琉璃一脸严肃认真,外加期盼的表情,木诺一好笑又无奈的伸出手捏了一下他的鼻子,没好气的道:“想什么呢?我们木家要是有这种逆天的法宝,不说我爹,就是我爷爷,或者我老祖,也早就飞升成仙了!而且,有这种逆天的宝贝在家里,你觉得我们家还不得早就被各路渡劫的妖魔鬼怪掀个底朝天!?” 俯身在白琉璃的唇上轻轻咬了一口,木诺一认真的对他说道:“琉璃,我可以很认真的告诉你,我们家没有什么避雷的法宝。” 白琉璃有些怔愣的望着木诺一,心里顿时生起万般心思。 当初刚听松伯说木家有避天雷的法宝时,他也直觉得不可能,这样的法宝实在逆天得有些过分。 但是,松伯甚是严肃的告诉他,确信木家真的有这样的宝物。 松伯耗尽心思打探多年,不可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而小丫头的模样,也不像是骗他的。 或许之前白琉璃还有一些怀疑和不确定,但是,今日目睹了鸣宵剑的威力后,他心里实在波澜万千。 就说鸣宵剑,亦是一柄逆天的斩妖剑!若是木诺一道行再高一些,与鸣宵剑多磨合些时日,能达到人剑合一的境界,便几乎能毁去他的千年道行,将他这样的大妖诛斩于剑下! 是以,木家轻轻松松随手就能拿出鸣宵剑这种稀世宝剑,那么,像能够避天雷这样的逆天宝物,应该是真的有的。只是木诺一不知道罢了。 “诺儿,或许是你不知道呢?”白琉璃望着木诺一,问道。 木诺一几乎本能的反对他:“不可能,作为木家的嫡女,我不可能不知道木家有这样一件宝物。” “木家的嫡子嫡女自出生起就担负起保护木家法宝的义务,所以我爹爹不可能会瞒着我们的。” “或许你爹爹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没有告诉......你呢?”白琉璃欲言又止的问木诺一。 见白琉璃一副不死心的模样,木诺一打断他的话道:“琉璃,我知道你一心记挂着你的前辈伯伯。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我们家真的没有这样的宝物。” 顿了顿,她又认真的向白琉璃保证道:“我心悦你,定不会欺瞒你的。” 白琉璃怔怔的躺在床上望着木诺一,一边摇头,一边低喃,“不会的,松(宋)伯不可能会弄错的。” 见白琉璃“神情恍惚”,一副死也不相信的模样,木诺一想了想,蹙着眉对他道:“你若实在不信,我便修书一封,问问我爹爹,可好?” “但是,”话锋一转,她严肃的道:“但是此事只许你知我知,不可告诉其他任何人。最多也只许告诉你伯伯!” 眸间划过一抹欣喜,白琉璃正欲点头向木诺一保证,门外突然传来马捕头的声音,“木姑娘,你可醒了?朗儿身上的妖气在体内四窜得厉害,我一个人帮他压制不住,想请你一并帮忙。” 听到马捕头说的话,木诺一赶忙应道:“我已经醒了,马上就出来。” 见木诺一穿上衣服急匆匆的走出房门,白琉璃的面上露出一抹不悦的表情,马捕头总是在关键时刻坏他好事,虽然是无意的,但还是很讨人厌! 于是,四脚朝天,在笼子里睡得昏天暗地的“池鱼”莫名的就被牵连了,白琉璃穿好外衫踱步到桌边,举起竹笼就是一顿猛摇。 见白兔瞪着一双又大圆的眼睛惊恐的望着自己,白琉璃眯起眼睛呲牙道:“之前我已经给竹笼加了一层保护屏障,所以,那点剑气不可能伤到你,别给我装虚弱了!” 看着躺在笼子里日渐心宽体胖,吃空气也能长胖的白兔,白琉璃就气不打一处来! 作者有话要说:前几天一直不舒服自己也没注意,现在发展成重感冒,实在难受得不行,明天想休息一天,后天再更,抱歉 第75章 还得承受极大的痛楚! 白兔屁股上的毛已经长了起来, 蜷成一团时又成了一个完美的球状。 白琉璃深呼吸了一口气,压着怒火对它道:“太胖了对身体不好, 这竹笼的门,别说你打不开,没事还是出来活动活动的好!” 语罢, 他转身“虚弱”的缓缓踱步出房门。 蜷在笼子里的白兔蓦地全身一僵,兔脸上极快的划过一抹尴尬,......,被识破了! 心虚了不过半刻, 它立马默默地在心里腹议开, 它不就是有那么一丢丢春困秋乏夏打盹,冬三月睡不醒嘛,小心眼子的死狐狸, 看不惯它闲着, 有本事也赖在床上不起床呀, 哼! 还有,它根本就是虚胖,虚胖!!!去了毛,没有几两肉的! 白琉璃缓缓的拖着“病体”磨磨蹭蹭的走出房门,门外, 马捕头正焦急的告诉木诺一, 朗儿不让人靠近,他一介从未修行过的凡人,根本承受不住妖气, 若是再不帮他控制住体内四处乱窜的妖气,他恐怕会.......走火入魔! 听了马捕头说的话,木诺一着急的欲回房间取鸣宵剑,白琉璃瞥了一眼她苍白的小脸,眸中露出一抹心疼,情不自禁的说道:“诺儿,我和马捕头去就行,你在家休息吧。” 他刚语落,两道探究的目光便齐刷刷的射到他身上....... 木诺一瞅了一眼“虚弱”的倚在门框上的白琉璃,摇头道:“该休息的是你,你身子弱,在家等着我回来就好。” 听了木诺一说的话,马捕头赶忙点头应和道:“木姑娘说的对,白公子身子虚弱,就好生在家休息吧。” 白琉璃:“.......”....... 他赶忙摇头,焦急的道:“我、我没事的。” “若不然,我们还是一起去吧。” ....... 从阿婆家到朗儿家虽然只有短短几十步路,却是难煞了白琉璃,他一边得继续装虚弱,一边还不能被木诺一和马捕头嫌弃速度太磨蹭,于是只能白着一张俊颜,捂着自己不知是腰还是肾的地方,“气喘吁吁”的迈着紧密的乌龟步跟在她们身后,满面欲哭无泪。 他再也不相信那些误人子弟的话本子了! 在南风馆的时候,他看了许多谈情说爱的话本子,清一色都是大女主戏码,男主几乎从出场起就是“身残志坚”的羸弱病秧子美人类型,然后女主怜惜男主,在和男主相处的时候被男主的坚强感动,和男主爱得轰轰烈烈,最后....... 最后,白琉璃蓦地顿住,等、等等,话本子里的男主最后好像......不是死了,就是....... 反正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 自觉走错戏路的白琉璃脸色登时不掺假的发白。 当初他在南风馆里瞅见逛窑子的女人大多膘肥体健,而小倌们相较羸弱时,便以为人间现在流行阴盛阳衰的套路,于是就“开心”的“入乡随俗”了。 但是,现在只要一想到话本子里那些男主最后惨兮兮的下场,心里就...... 面上不自由主的露出晦气的表情,白琉璃赶忙“呸呸”两声,在心里安慰自己,他和木诺一一定会好好的,活得细细溜溜,白头偕老。目前唯一不好的,只是他拖着个“病弱”的身子,行动不太方便而已,仅此而已!!! 木诺一见白琉璃喘着气跟在自己和马捕头身后,似乎被口水呛住了,于是赶忙回过头满目关心的看着他问道:“琉璃,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顿了顿,木诺一接着道:“若是你不舒服,就在后面慢慢的走,不用太着急,我和马捕头先过去就行。” 木诺一的话刚说完,还没有给白琉璃回答的机会,马捕头就说道:“已经到了,前面就是朗儿的家。” 木诺一、白琉璃:“.......” 随着马捕头语落,朗儿嘶声裂肺的嚎叫声从院墙里传出来。 听到院子里的动静,木诺一和马捕头赶忙推开院门疾步走进去。 院子里,朗儿身上泛着冷蓝色的光,正痛苦的在地上滚来滚去。 见状,马捕头倾身上前,正欲靠近他,朗儿突然抬起头,一双眼睛泛着绿莹莹的光芒,狠狠的说道:“不要靠近我!” 抬眸之际,他瞥见了木诺一,于是转过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木诺一,恨恨的说道:“你不是捉妖师吗?” “你现在杀了我吧,阿母没有了,我已经是孤儿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听到朗儿说的话,木诺一面色微微发白,见白琉璃生气的欲斥责朗儿,她赶忙说道:“你是人,我不会杀你的!” 听到木诺一说的话,朗儿咧嘴想讥笑,却因为四蹿在体内的妖气让他太过于难受,忍不住蹙眉闷哼出声。 等这一阵钝痛稍微过去一些,他便向着木诺一举起自己的手,冷笑道:“你看我,已经快和阿母一样了,你还觉得我是人吗?” 朗儿的手,长出了尖利的指甲和灰色的毛,.......就像是狼爪一样。 看到朗儿的手,马捕头蹙起眉冷声道:“朗儿!你身上的妖气若是再不制止,你就会走火入魔!” 木诺一亦步亦趋的走近朗儿,一字一顿说道:“你阿母为了救你,豁出去了自己的性命。你就是这么报答她的吗?如果你走火入魔,便会失去人性,变得滥杀无辜。” “你难道想让你阿母的牺牲,最终变成助纣为虐吗?!朗儿!” “不!不要!”木诺一的话刺激到了朗儿,朗儿摇着头说道:“不用你们帮忙我也能制住妖气!” 说着话,趁木诺一不备,朗儿突然张开嘴露出尖利的牙齿扑向白琉璃。 “琉璃!”木诺一见状惊呼出声,手快于脑的迅速拔出鸣宵剑刺向朗儿。 白琉璃条件反射的闪身躲过了朗儿略显笨拙的攻击,但是鸣宵剑却划破了朗儿的手臂。 顾不上朗儿流血的手臂,白琉璃直直的望着鸣宵剑,低声喃道:“这是怎么回事?” 马捕头亦不解的望着木诺一手中的鸣宵剑问道:“木姑娘的剑,为何一夕之间便失去了灵性,若死物一般?” 死气沉沉的鸣宵剑只把朗儿的手臂划了一个不深的伤口。 如果不是鸣宵剑突然之间变得如同废铁一般,方才木诺一那一剑,恐怕得要了朗儿半条命! 木诺一心情复杂的握着鸣宵剑,一方面庆幸自己没对朗儿造成什么严重的伤害,另一方面,一颗心却“砰砰砰”跳得慌乱不堪,她的剑,这是怎么了?! 朗儿趁着木诺一、白琉璃、马捕头都在发愣的空当,疾步跑回房间,关上门,在衣柜里翻箱倒柜。 见朗儿跑回房间,马捕头赶忙跟了上去,她推了推房门,见推不动,便好言对屋里的朗儿说道:“朗儿,把门打开。” 片刻后见朗儿不做声,于是,在白琉璃的目瞪口呆中,马捕头一掌劈开了房门。 白琉璃愣愣的站在原地,“.......”他突然觉得自己扮虚弱好像也不算做错,毕竟,凤栖的女子,咳咳,不论是木诺一,还是云香县主和马捕头,皆强壮有力、孔武不凡,所以,他确实该“入乡随俗”...... 马捕头也是个急脾气,朗儿之前的一通折腾已经用完了她的好脾气,此时见朗儿从衣柜里掏出一颗又黑又皱异常丑陋,还散发着一种极其难闻的恶臭味的果子就要往嘴里塞,她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快狠准的过肩摔,把朗儿制服在地上,冷冷的说道:“什么你都敢往嘴里塞!” “这是魍魉果,能掩盖住妖气,却会让你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一般疼!” 白琉璃看到朗儿死死握在手里的魍魉果时,眸中划过震惊的表情,情不自禁的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 他之前一直很好奇夜黛是怎么掩盖住身上的妖气隐藏在林溪村的,因为她的道行根本不足以隐去身上的妖气。而且,一只妖若是和凡人待的时日过久,便会有损凡人的寿元,所以凡间自古便有古训:人妖殊途。 原来,是因为吃了魍魉果。 白琉璃心里的疑惑迎刃而解,面上的颜色却愈发沉重。沉默了许久后,他看着朗儿对马捕头说道:“马捕头,让他尝尝魍魉果的滋味吧,如若不然,他怎么知晓他阿母为了他付出了多少。” 听了白琉璃说的话,马捕头眸中划过一抹暗色,随即放开朗儿,说道:“你吃吧。” 见马捕头放开了自己,朗儿伸出手一把将手里的果子塞进嘴里。 果子的恶臭味熏得他泪水直流,他差点没忍住把含在嘴里的果子呕吐出来。 伸出手,朗儿紧紧的捂住自己的嘴,拼命的想要把果子咽下去。但是魍魉果的臭味实在令人难以忍受,他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忍不住干呕起来。 看着朗儿蜷着身体趴在地上干呕,木诺一好奇的问马捕头道:“马捕头,什么是魍魉果?” 看着朗儿,马捕头叹了口气,向木诺一解释道:“灵气充沛适合妖物生长的地方,亦会凝结出遏制妖气的魍魉果。” “魍魉果在未采摘之前,和普通浆果长得相似,无色无味,一旦被摘掉,便会发出极其难闻的臭味,就像夏天最热的时候,熏得人直掉眼泪那种茅厕的臭味。” “然而,这种臭味却可以掩盖住妖邪体内的妖气......” 顿了顿,马捕头蹙着眉想了想,继续说道:“说是掩盖,其实亦不贴切,应该说是遏制,封印。” “妖气被封印在体内,不仅让捉妖人探查不出,而且,妖邪在接近凡人的时候,对凡人也再造不成伤害。” 马捕头低眸望向匐在地面的朗儿,沉默了半刻后,若有所思的接着说道:“但是,一般不会有妖邪主动食魍魉果,因为,食了魍魉果,不仅有损修行,最主要的是,还得承受极大的痛楚!”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什么魍魉果,纯属我自己瞎掰的,不可考究 第76章 鸣宵剑“死”了? 听了马捕头说的话, 朗儿浑身一颤,更紧的蜷起身子, 把脸贴在地面,不让人看清楚他面上的表情。 白琉璃轻轻的叹了口气,万物皆相生相克, 得失平衡。灵气充沛的山脉确实能长出魍魉果,不过,概率亦非常的低,即使有, 数目也不甚多, 他在百里山就从未见过。可能夜黛生活的雪域恰巧就有吧,既然能生出冰莲,长出魍魉果亦不足为奇。 ...... 吃下魍魉果没过多久, 朗儿身上的妖气突然消失殆尽。 木诺一惊讶的望着朗儿, 忍不住叹道:“他身上的妖气竟是真的瞬间就消失了!” “嗯。”马捕头对木诺一点了点头, 随即低眸望向地上的朗儿,话锋一转,问道:“朗儿,你现在感觉如何?” 朗儿缓缓的抬起头望向马捕头,少年已经恢复了原本清秀的模样, 只是, 面色苍白得异常厉害,他哆嗦着唇想说话,话未出口, 泪却先淌满了面颊。 一边流泪,朗儿一边哽咽着问马捕头:“我阿母,之前,每一天,都是这么难受吗?” 不等马捕头回答,他又自言自语道:“难怪阿母总是面色苍白,一副病弱的模样,原来如此。” 泪大颗大颗的从朗儿面上滑落,少年哭得不能自己,身上的疼加上心里的疼,几欲让他崩溃。 看着满面泪痕的朗儿,白琉璃的面上划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不由地在心里感慨,母亲真是一种奇怪又伟大的生物! 千年来,他一直耿耿于怀,自己为何会被遗弃在百里山,现在想来,可能是他的父母,乃至整个种族,遭遇了极大的重创,如若不然,世间怎会有不爱惜自己孩子的母亲? 这么想,白琉璃的心里就释然了很多。 ....... 木诺一走到趴在地上哭泣的朗儿跟前,轻声对他说道:“你既然已经知道你阿母为了你忍受了这么多痛苦,就更应该好好活着,若不然,实在是太对不起她了!” 马捕头轻轻的叹了口气,接着木诺一的话对朗儿说道:“生者对死者最大的安慰就是好好活着,连带着她的那一份!” 说完这番话,马捕头的眼圈蓦地微微有些发红,她不动声色的捂住自己的胸口,生生把眼睛里泛起的泪意逼了回去。 最终,朗儿听从了木诺一和马捕头说的话,在她们的帮助下压制住了体内的妖气,并且将内丹彻底的融合进体内。 他会连带着他阿母的那一份,好好活着。 体内的妖气被彻底压制住,见木诺一、马捕头、白琉璃欲离开,朗儿忽然跪在他们身前,哀求道:“木姑娘、马捕头,朗儿想学习捉妖,然后手刃残害林溪村村民的妖怪为阿母报仇!” 木诺一和马捕头尚未反应,白琉璃率先冷冷的说道:“你资质平庸,不适合修行,等到你手刃那只妖怪的时候,估计林溪村的村民都已经全部被害死了,所以,这事还是交给我们处理吧。” 白琉璃的话直白得让木诺一和马捕头的面上不由地露出尴尬之色,木诺一不动声色的伸出手悄悄拽白琉璃的袖子,示意他好歹顾及一下小孩子的自尊心,说得委婉一点。 朗儿可能没想到白琉璃会这么直白、不客气的拒绝自己,面上露出受伤和委屈的表情。 他直直的望着木诺一和马捕头,不甘心的继续哀求道:“我能吃得了苦,给我个机会好不好,木姑娘,马捕头,求你们了!” 见朗儿面上露出受伤的表情,木诺一刚想开口打圆场安慰一下朗儿,“耿直”的马捕头却抢在她前面认真的说道:“白公子说得话虽然直白,亦是事实,你资质平庸,与其把时间和生命浪费在没有天赋的事情上,倒不如像你阿母说的那样,娶妻生子,做一个平凡快乐的人。” 白琉璃赶忙“补刀”:“你的资质太平庸了,人间虽然有句话叫什么,‘笨鸟先飞’,‘只要功夫下得深,铁杵也能磨成针’,但是,若是太笨了,就像鸡,物种决定了它的造化,它不管怎么练习飞翔,都不可能像苍鹰那样翱翔天际,还有那什么乌龟,天生速度慢,再怎么蹦跶也快不过......” 看着朗儿越来越愁云惨淡的脸色,“琉璃!”木诺一突然打断白琉璃的话,一把揽住他的腰,把他带进自己怀里。 白琉璃瞪着一双又圆又亮的大眼睛无辜的望着木诺一,......他说错什么了吗? 叹了口气,马捕头低眸望向朗儿,接着说道:“朗儿,白公子做的比喻虽然有些奇怪,但是确实是这么个理,你压根没有灵根,浪费时间修行只是枉然,即便是习武,你骨骼不佳,亦成不了气候,不过,你要是对习武感兴趣,我可以把你介绍到围香县的武馆,强身健体,总是可以的。” 听了马捕头说的话,白琉璃小声的补充道:“他已经过了习武的最佳年纪.......” 无奈的看着自己怀里的白琉璃,再看看一脸严肃认真的马捕头,木诺一深深的叹了口气,......这一唱一和的两人,哎....... 朗儿失落的垂下头,以前见阿母变身的时候甚是威武,他亦央求着阿母想要学习术法,那时阿母便告诉他,他没有灵根,不适宜修行,不如做个快乐平凡的人,一世顺遂。 看来,果然如此。 见朗儿垂着头可怜兮兮的跪在地上,木诺一放开怀里的白琉璃,踱步到他身前,将他从地上扶起。 “朗儿。”木诺一欲言又止。师傅曾对她说过,捉妖不似普通的手艺,可以靠后天的努力来弥补,若是术法不精稍有不慎,很可能会万劫不复。 因此,这亦是白琉璃和马捕头极力反对朗儿学习捉妖的原因。 “你确实不适合学捉妖。”木诺一认真的对朗儿说道。 听了木诺一说的话,朗儿抬眸望向木诺一,面上突然露出一抹释然的笑,说道:“我知道了。”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木姑娘,希望你早日手刃残害林溪村村民性命的妖,为大家,也为我阿母报仇。” 木诺一严肃的点头,郑重的允诺道:“我一定会的,你放心!” 朗儿:“谢谢。” ....... 林溪村的事情暂时告了一个段落,马捕头需要回衙门交差,所以木诺一决定和白琉璃继续留在阿婆家追查布阵的那只妖的踪迹。 傍晚的时候,木诺一抱着鸣宵剑坐在床上,瘪着小嘴,金豆豆在眼眶里滚来滚去。 她不死心的一遍又一遍念诵召唤鸣宵剑的咒语,可是鸣宵剑就像“死”了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哆嗦着唇,木诺一可怜巴巴的问白琉璃,“琉璃,你说我的剑是不是坏了?要不然,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白琉璃探查了鸣宵剑好一会儿,确实是丝毫感应不到剑灵的存在,没有剑灵的鸣宵剑,若废铁一般。 他从木诺一手里取过鸣宵剑,握在手里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端详,许久后,才欲言又止的对木诺一道:“诺儿,你这把剑,该不会是一次性的吧?”用一次,剑灵就殁了? 听了白琉璃说的话,木诺一眼眶里的金豆豆终于止不住滚落下来,她啜泣着抽噎道:“肯定是我使用的方法不对,所以鸣宵剑才坏了。” “这把剑是爹爹送给师傅的,师傅觉得它很配我,便又转赠给了我,要是被师傅和爹爹知道我把鸣宵剑弄坏了,尤其是爹爹,肯定会扒了我的皮的!” 木诺一越想越难过,一边抹眼泪,一边伤心的啜泣,“下云山的时候,我还梦想着以后带着鸣宵剑仗剑走天涯,这才哪到哪,剑就坏了!” 看木诺一越哭越伤心,白琉璃心疼坏了,他差点想释放身上的妖气欲试探鸣宵剑,幸好理智占了上风,没有做出冲动的事情。 蹲在笼子里隔岸观火的白兔用鼻子使劲嗅了嗅鸣宵剑,果然,之前凶煞的剑气,现在荡然无存。眼睛忍不住弯成月牙状,它默默的咧开三瓣嘴笑得一脸幸灾乐祸,以后这把剑再也威胁不到它的性命了,甚好! 白琉璃凝眸望着鸣宵剑沉思,虽然他也不知道鸣宵剑为什么突然之间会变成这样,但是,他亦不相信剑灵真的消逝。鸣宵剑灵爆发的灵力如此强势,亦定然有它的短处,应当是木诺一不得其道而已。 “诺儿”白琉璃倾身上前,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拭去木诺一面上的泪痕,温柔的安慰她道:“应当是你不懂鸣宵剑的使用禁忌所至,器灵若非遭遇毁坏器身的重创,一般不会轻易消逝。” “现今剑身尚好,或许剑灵只是休眠了,所以你不用太担心。” 蹙眉思索了一番,白琉璃向木诺一提议道:“诺儿可修书一封问问伯父鸣宵剑的具体禁忌,鸣宵剑现在这种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木诺一也想不出其他更好的办法,所以抽泣着应道:“也好。” ....... 掏出传话符,木诺一把鸣宵剑的具体情况告诉了自己的爹爹,秉着不浪费传话符的原则,亦一并问了白琉璃说的避天雷的法宝的事情。 第77章 你是不是有心事? 不过片刻, 木老爹的回言便传了回来。 木诺一握着手里的传话符有些发懵,虽然她爹爹回传话符的速度比上次她弟弟的速度慢了几许, 但是,总的来说,也是极快的, 敢情她爹和她弟整日待在家里无所事事? 适时的,白琉璃还在一旁“补刀”道:“伯父回信好快,就像专程等着你问问题然后回答似的。” 木诺一:“......”...... 打开传话符,木诺一认认真真的听她爹絮絮叨叨。 听了半天, 她爹爹的话总结来说, 就是鸣宵剑剑灵爆发力极强,所以技能冷却时间也相对较长,.......比较长再长一些。 召唤剑灵的人道行越高, 剑灵的恢复时间便会越短, 因为木诺一道行实在太低, 剑灵几乎凭借一己之力独挡一面,所以,才会呈现出现在这种如同“精力耗干”的现象。 末,木老爹还安慰木诺一,鸣宵剑应该没有“性命之忧”, 只是因为耗费精力太大进入了沉睡状态, 稍微睡得有点“死”而已。至于什么时候才能“苏醒”,他也不太确定,让木诺一只能耐心等待。 最后的最后, 木老爹谆谆教诲木诺一一定要好好学习术法,日日向上,争取早日成为一代捉妖大师! 木诺一也不知道自家爹爹的说法靠不靠谱,只是,听及最后,她的眸间突然划过一抹异色,然后收起了传话符。 白琉璃亦竖着耳朵认认真真的听木诺一爹爹的回话,听到最后,却没见他提起避天雷的法宝的事情,面上不由的露出疑惑的神色,忍不住问木诺一道:“诺儿,伯父为什么没有提及避天雷的法宝的事情?” 目光稍微有些飘忽,木诺一微微垂眸,含糊道:“我爹经常迷糊,可能觉得鸣宵剑的事情比较重要,急着回复我,便落下了避天雷的法宝的事情,你莫要着急,回头我再问问他。” 眸间明显的划过一抹失落,白琉璃点头,“好吧。” ...... 不知不觉间,夜已经深沉。 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木诺一突然睁开了亮晶晶的眸子,她侧耳细听床的里侧,直到确定白琉璃已经睡熟,才缓缓的爬起身,蹑手蹑脚的摸黑走出房间。 门刚合上的瞬间,床上的白琉璃亦睁开了眼睛。 直直的望着已经合上的房门,白琉璃的面上露出一抹复杂的表情,心里暗暗思忖,诺儿可是有事瞒着他? 木诺一小心翼翼的摸黑进了茅厕,然后从怀里掏出今日她爹爹回她的传话符,默诵咒语,突然,传话符上现出一行字,“诺一,莫要声张,速带寻宝之人上云山!” 今日听爹爹絮絮叨叨说到最后,突见传话符现出不起眼的白色光晕,木诺一便知道,她的爹爹有密言相传。 这是木家独门秘法,若是不使用咒语解密传话符,即便是道行再高的人,也探查不出传话符上留下的字。 随即,传话符上的字和着传话符一并烟消云散,了无踪迹。 心脏莫名的跳得慌乱,木诺一茫然的站在厕所里,瞬间有些不知所措。 爹爹的话是什么意思?没有否认木家有这样逆天的法宝,但是,却让她迅速带着白琉璃上云山。 带着白琉璃上云山干什么? 小脸登时有些发白,木诺一心里像蔓藤一般无休无止的蔓延起一个不好的念头。 不!不是的! 她连连摇头,不可能,应该,应该....... 爹爹应该是别的意思,意思是,法宝在云山? 或者,是爹爹误会了什么!? 对一定是爹爹误会了。虽然四海大陆被记载的修仙世家没有半步仙的能人,但是,不代表世外深林没有啊,或许人家只是隐姓埋名不出山,不被世人认识而已。 木诺一颇有些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却忽略了,深山老林修行得道的,大多不是人! 胸闷得有种窒息的感觉,木诺一心里憋得难受,一遍、一遍回忆自己和白琉璃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他撒娇也好,扮弱也好,贪吃也好,偷懒也好,她都喜欢。 或许是情人眼中出西施,仔细的回忆时,即便是有很多破绽,但是木诺一依然坚定的觉得白琉璃就是一个人,活生生的人! 不怕降妖符,也不怕鸣宵剑,他怎么可能是.......那什么呢,木诺一连“妖邪”两个字都不敢想,便在心里下了定论,白琉璃是人,肯定不会错的! 呼气,吸气,呼气,吸气。 从茅厕里出来,在房门前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木诺一才颤抖着手推开房门。 蹑手蹑脚的走回房间,她刚悄悄的躺回床上,白琉璃清清浅浅的声音便蓦地在耳畔响起,“诺儿,你没事吧?” 忽然听到白琉璃的声音,木诺一心跳如雷,一瞬间似乎连怎么呼吸都忘了,秉了半天气,才小声的结巴道:“我、我没事。” 然后,又欲盖弥彰的解释道:“我、我去出恭了。” 白琉璃轻轻的动了动鼻子,木诺一身上确实有一股淡淡的茅厕味,于是,他没再说别的,只轻轻的道:“抓紧时间再睡一会儿吧,天快亮了。” 心里莫名的涌起千万般思绪,木诺一似乎有许多话想对白琉璃说想问他,欲开口时,千言万语却只凝结成一句“嗯。” 这一夜,她注定了失眠。 木诺一已经很久没有失过眠了,明明很困,困得头晕脑胀,却就是睡不着。脑子里迷迷糊糊的不停地想一些有的没的事情,一会儿似乎是师傅在教导她,修道者自当恪守本心,一会儿又似乎是白琉璃言笑晏晏的对她说愿意和她一起回木家,转瞬,他又满面惆怅的问她,是不是不愿借避天雷的法宝给他? ....... 直到公鸡的啼叫划破天际,木诺一才喘着粗气微微镇定了心神,挣扎着从一种似梦非醒的状态惊醒过来。 慌乱了一宿的心脏终于有了些许着落。 她侧过头,静静的望着躺在自己身边的人。 白皙的肌肤,润红的唇瓣,挺翘的鼻梁,又长又密的睫毛,那双顾盼间便能惊艳人间的眼眸此时是合着的。 极轻极轻的,木诺一用手缓缓的撩开白琉璃垂在面颊上的发丝,自言自语的轻喃:“琉璃,你没有骗我,是不是?” 神思恍惚的木诺一没有注意到,合着眼眸的人,眼睫突然轻轻颤了一下。 这一夜,失眠的,何止有她? 当太阳的第一缕金光洒向大地的时候,白琉璃和木诺一一起床了。 看着木诺一怏怏的模样,白琉璃踌躇了许久,方才欲言又止的问她,“诺儿,你是不是有心事?” 木诺一本能的欲说没有,却蓦地顿住,她曾对白琉璃说过,希望他们两人能够坦诚相待,所以...... 微微垂下头,沉默了片刻,木诺一轻轻的点头,诚实的应道:“嗯。” 白琉璃面上露出些许慌乱的表情,凑到木诺一身前,执起她的手问道:“诺儿,能告诉我是什么事情吗?” 木诺一再一次沉默,更久的沉默,许久许久后,轻轻的摇头,“等我想清楚了再和你说,好吗,琉璃。” 白琉璃的心里像猫抓一般的难受,总隐隐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这种感觉很微妙,他想摇头说不,却最终强迫自己淡定下来,轻声的道:“好,我等你。” “嗯。”木诺一轻轻点头。 ....... 木诺一到底是年岁小,心里装不住事,什么都搁在脸上,导致....... 白兔暗戳戳问白琉璃:“你是不是得罪小捉妖师了,她今天怎么闷闷不乐好像有心事的样子?我给你说,你可千万别在这种节骨眼上得罪她,她说什么你都百依百顺的,要不然我们之前的努力全白搭了!” 阿婆看到木诺一时,赶忙拉住她的小手,满目慈祥的说道:“妮子,两人在一起过日子,哪有不吵架的时候,吵吵闹闹很正常,别生气了。” 就连来道别的马捕头,亦若有所思的看着木诺一说道:“我看白公子温顺乖巧,应当也是个贤惠过日子的,难为他不嫌弃你漂泊不定,愿意追随你,该好好珍惜才是。” 听到马捕头说的话,“低眉顺眼”的白琉璃直想点头,但是总觉得“贤惠过日子”这词,为什么怎么听怎么别扭?...... “马姐姐。”木诺一欲言又止的望着马捕头。 木诺一对鬼气极为敏感,马捕头身上的鬼气若隐若现,似乎比之前更浓郁了一些。 被木诺一的称谓惊到,马捕头一时间有些恍神,她自幼没有兄弟姐妹,还是第一次有人唤她姐姐。 木诺一见马捕头面上只露出怔忪的表情,未有任何不悦之意,于是愈发得寸进尺的问道:“我有一些事情,想问问姐姐,不知当不当讲?” 马捕头亦是心思玲珑的人,只怔了半刻,便猜到木诺一想问什么,于是直白的回绝道:“不当讲。” 这回换木诺一愣住,她没想到马捕头会这么直白的拒绝自己,登时小脸上漾起一抹委屈,悻悻的道:“马姐姐,可是......”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想问...... 见马捕头不为所动,也不接自己的话,木诺一只得换话题道:“我自幼只有弟弟,第一次见马姐姐的时候就觉得格外投缘,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所以,姐姐不介意我这么称呼吧?” 面上依然是冷冷的表情,马捕头淡漠的望着木诺一,许久后,就在木诺一以为自己会被拒绝的时候,“嗯。”马捕头冷声应道,目光不自然的微微撇开,望向别处。 白琉璃最近变得越来越有眼力劲了,见木诺一“巴结”马捕头,于是赶忙贴心的问马捕头道:“马捕头,你回围香县复命以后,可还会管林溪村的事情?”他知道马捕头一定会管的,所以故意这般问。 果然,马捕头回答他道:“向县令大人禀报完林溪村的近况后,我会赶回来继续探查布阵的那只妖的踪迹。” 面上故意露出沉思的表情,顿了顿,白琉璃继续说道:“那只妖被鸣宵剑重创,一时半会应当再做不了恶,马捕头若是不嫌弃,我和诺儿可否随着你一并回围香县,然后再一起来林溪村,如此,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白琉璃知道木诺一上心马捕头身上的鬼气...... 第78章 你是傻的吗? 木诺一原本计划继续借宿在阿婆家探查妖怪的踪迹, 但是听了白琉璃的提议,觉得言之有理, 于是赶忙应道:“琉璃说得也对,我们正好可以回围香县采买一些东西,如此, 便和马姐姐一路吧,也好有个照应。” 马捕头蹙起眉,“.......”她并不觉得自己和木诺一、白琉璃一路有什么好照应的。 但是,看到小丫头用一双葡萄一样亮晶晶的大眼睛期盼的望着她时, 她的心里莫名的划过一抹温软, 然后,该拒绝的还是得拒绝! 义正言辞的,马捕头回拒木诺一道:“我要率着一众属下赶回县衙复命, 行色匆匆, 实在不便与两位同路。” 见马捕头再一次拒绝自己, 木诺一的小脸有点挂不住了,当着她男人的面,她也是要面子的! 见氛围突然变得有些尴尬,白琉璃赶忙发挥自己作为“解语花”的功能,“我和诺儿自行跟在马捕头们后面就行, 不必费心我们。” 看着白琉璃这瓶国色天香的“万精油”, 马捕头无奈的叹气,“你们随意。” 心急火燎的收拾好东西后,白琉璃和木诺一当真跟在了马捕头他们的队伍后面。 背着一大堆东西, 紧赶慢赶的追着马捕头他们跑,白琉璃心里懊恼得不行,早知会这样,他就不出这馊主意了。 身后背着包裹,身前抱着一只白兔,白皙的面颊上满是红晕,一头长发凌乱不堪,白衫上亦尽是尘土。木诺一不动声色地偷瞥跟在自己身后的白琉璃,默默地在心里感叹,这人当真是狼狈都这般好看。 只有肉/体凡胎才会这样又累又狼狈,所以,他不可能是一只....... 木诺一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回围香县的路刚走一半,木诺一也有些吃不消了。马捕头他们各自就一把佩剑,周身再无他物,一路走来身轻如燕。而她和白琉璃,大包小包,还被阿婆硬塞了不少干粮和土特产,还有朗儿制作的腊肉....... 东西实在太多! 木诺一本来不想拿这些东西,奈何白琉璃那厮对所有吃食皆来者不拒,所以,再次回围香县的时候,他们的行李竟是比出围香县的时候还多! 于是,路过一个茶棚歇脚时,木诺一充分发挥了豪爽大方的气魄,拿出不少干粮分发给马捕头和一众捕快。 当她刚拿起白琉璃藏在包裹里的肉干时,人儿面上的笑容逐渐凝固住,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她。 被白琉璃瞪得有些心虚,木诺一故作淡定的结巴道:“那、那个,朗儿给你的肉干也不少,挺沉的,分给大家吃点吧。” 微微瘪嘴,白琉璃果断摇头,“不多,只有两块。” 木诺一一块,他自己一块,刚刚够,根本不够分给别人。 听了白琉璃说的话,木诺一不由地蹙起眉,确实是只有两块,却是很大的两块!而且,为了他们在路上吃着方便,朗儿把肉干蒸熟后砍成了小块小块的,整整有一大包! 见木诺一执意要拿自己的肉干,白琉璃委屈坏了,可怜巴巴的低喃道:“我背着它们走了一路,一口都没有吃到,你居然就要把它们送人......” 瞅着白琉璃又委屈又炸毛的模样,木诺一无奈的把肉干重新放回包裹里包好,没好气的说道:“你现在舍不得,等到了围香县,有脆金鸭、糯米鸡,你哪里还有工夫啃这些又柴又硬的肉干?倒不如现在分给大家一起吃,也不用再背着赶路,而且,这肉干也挺沉的,” “我愿意!”不等木诺一把话说完,白琉璃打断她道:“我自己背着肉干走,不用你管!” 木诺一被白琉璃气得头顶几乎都快冒烟了,她呲着牙狠狠的说道:“你要是不把这些肉干吃完,回围香县了我也不给你买脆金鸭、糯米鸡!” 白琉璃有骨气的抱着肉干一块一块啃了起来。 别人都在啃玉米或者高粱饼子,就白琉璃一个人抱着肉干啃独食,木诺一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于是离他远一些,端起一杯茶慢慢的抿,用来掩饰尴尬。 肉干除了咸就是硬,口感很一般,白琉璃啃得腮帮子疼,嘴里也咸得难受,舌头都有些发麻了,于是他给自己倒上一杯茶水,两杯茶水,三杯茶水......,一杯接着一杯的喝。 茶水配肉干,味道会好那么一小丢丢。 木诺一实在看不下去白琉璃的蠢样,不明白这家伙为什么这么护食,确切的说应该是护肉,就像.......护骨头的狗一样。 把白琉璃比做狗,木诺一的心里蓦地生起一缕愧疚感,又因为担心他会吃坏肚子,所以无奈的叹了口气,在脸上挂起一抹好颜色,好言语的劝他道:“琉璃,乖,吃点玉米饼吧,阿婆烙的玉米饼很好吃,肉干又硬又咸,吃多了我怕你会胃疼。” 从早上起床到现在,木诺一都没有好好的和他说过话,也没有唤他一声“琉璃”,白琉璃眨巴眨巴眼睛,而后微微垂下头,面上露出一丝委屈的表情。 他心里一直萦绕着一抹挥之不去的恐慌,总觉得木诺一似乎知道了些什么。 ...... 木诺一没想到白琉璃这家伙居然会“吃软不吃硬”到这种程度,她只放软语气对他说了这么句好话,他居然就任着她把他的小肉干拿出来分给大家,......前提是得忽略他那肉疼得都快抹眼泪的眼神。 看着一众人嘎嘣嘎嘣的啃自己的肉干,白琉璃心尖尖都在发颤,他默默地垂下头,使劲嚼巴嘴里的玉米饼。 和玉米饼比,他还是更喜欢吃又硬又咸的肉干! ...... 简直是造孽,木诺一和白琉璃跟在马捕头他们身后一路小跑,原本对于他们来说应该是两天的路程,结果仅用了一天时间。 站在围香县的县门前,木诺一一脸的疲惫,白琉璃则是......满面沧桑,他的腿已经不是他的腿了,脚后跟更是疼得几欲麻木。 木诺一本来想去马捕头家蹭住,左一个“马姐姐”右一个“马姐姐”喊得好不亲热,但是都没用,马捕头以不方便为由,态度异常坚决的拒绝了她。 木诺一:“......”....... 于是,木诺一只能带着白琉璃在马捕头住的胡同对面的街的对面的酒楼定了两间房。 她是想住马捕头家对面,奈何马捕头家实在偏僻,最近的酒楼也隔了这么远。 目送马捕头回家,眼睁睁看着马捕头“无情”、“冷血”的关上门把自己和白琉璃拒之门外后,木诺一方才死心的带着白琉璃去了酒楼。 刚一进到在酒楼的房间,白琉璃就自觉的瘫倒在了软软的床上,再爬不起身。 木诺一看着眯着眼睛慵懒的半躺在床上的人,面上极快的划过一抹深色,正当她蹙着眉踌躇的时候,突然看见白琉璃的鞋后跟上有丝丝缕缕的血迹。 疾步上前,木诺一心疼的握住白琉璃的脚踝,脱口而出道:“琉璃,让我看看你的脚。” 白琉璃刚想缩回脚,却是已经来不急,木诺一已经脱了他的鞋,褪下了他的袜子。 鞋不是太合脚,之前走得慢还好,今日赶路赶得急,白琉璃的脚后跟被磨破了,血肉模糊一片,血水渗透得都浸出了鞋子。 又心疼又生气,木诺一捧着白琉璃的脚怒斥道:“你是傻的吗?脚后跟磨成这样了都不吭声?!” “诺儿。”白琉璃委屈巴巴的唤木诺一,小声的喃道:“诺儿今天心情不好,所以我......” “我不敢再惹你生气。” 白琉璃这话倒是真的,他确实是不敢惹木诺一,因为心里七上八下的一直在揣摩和回忆自己是不是哪里露了破绽。 越揣摩心里就越慌张....... 看着白琉璃委屈、可怜的模样,木诺一重重的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的说道:“以后若是再受伤,一定不许再向我隐瞒,听到了吗?!” 白琉璃倒是无畏这些小伤,原本打算等夜间木诺一不察的时候悄悄的用灵力把伤口治愈,现在倒好,他只能忍着疼让伤口自己长好了,哎。 先把白琉璃脚后跟上的伤口处理干净,然后再拿出金疮药小心的帮他上药。 木诺一的动作又轻又软,温柔又不失力道的小手抚在伤口处,虽然疼,但更多的是酥麻,白琉璃默默地咬着唇躺在床上任由她动作。 脚后跟的伤很快就处理好了,白琉璃的脚和他的人一样,漂亮得精致,骨肉匀亭,指甲圆润饱满,颜色粉嫩。 木诺一握着白琉璃的脚有些发愣,心里默默地感叹,原来真的有人从头到脚都好看,白琉璃的脚,比她的脚还漂亮。 突然,木诺一伸出一双纤细的手,揉上白琉璃的小腿肚。 赶了一天的路,小腿本来就疼得像是要断了一般,突然被人这么力道适中的揉捏,白琉璃舒服得忍不住闷哼出声,再招架不住,全身酥软,只觉得乏力得厉害。 小腿,大腿,逐一被舒服的揉捏。就在白琉璃舒服得连神智都有些恍惚的时候,木诺一突然倾身上前压在他身上,将他禁锢住。 第79章 我想看看你本来的样子 因为没有防备, 所以白琉璃尚未反应过来,唇就被严实的封住。 不同于以往的浅尝辄止, 这一次的吻生猛火辣,他牙疼,舌头也疼。 即便如此, 白琉璃还是极其配合的乖乖张大嘴,任由木诺一折腾。 伸出手,五指插进如瀑布一般的青丝里,指间是柔顺的触感, 木诺一扣紧白琉璃的后颈, 逼着他承受自己近乎强取豪夺的吻,恨不得把他拆骨入腹,直到唇齿间弥漫起腥甜的味道。 木诺一堪堪退开白琉璃半寸, 直直的望着他黝黑晶亮的眼眸, 许久后复又俯身上前, 衔住他的唇瓣,清清浅浅的啃噬。 白琉璃被木诺一这忽猛烈忽温柔,忽快忽慢的接吻节奏磨得难受,眸中闪过一抹暗沉,他刚欲翻身, 木诺一突然在他耳边冷冷的道:“老老实实待在下面!” 白琉璃忽闪了一下眼睫, “.......”似乎从一开始“入乡随俗”的时候,他就失去了主权? 乖乖的,他躺在木诺一身下, 不再动作,只小声的呢喃了一句:“你轻点。” 木诺一愣了愣,“嗯。”轻轻点头。 见木诺一点头,白琉璃登时紧张起来,全身绷得僵直,然后感觉到一只小手抚上他的腰。 腰带被抽掉。 外衫被褪下。 ....... 木诺一速度很快,转瞬便除却了白琉璃身上的衣服。 白琉璃的肤色很好,在昏暗的房间里也能发出珍珠一般莹润的光泽。他静静的躺在床上,眼睫忽闪得飞快,面上、脖颈皆蔓延起一抹嫣红。 本来就是倾国倾城的姿容,再这般不轻易的染上羞怯之色,当真是美得惊心动魄。 木诺一呼吸一凛,急忙撇开脸,一双手突然生出无处安放的尴尬。 眸中划过一抹暗色,犹豫了半刻,她又转过头,故作镇定的望着身下的白琉璃,一字一顿道:“当初欲破林溪村的阵之前,我说过,能安然回来,便要了你。” 听了木诺一说的话,白琉璃身体微微颤抖,明明很紧张,却半点都没有犹豫的立刻回道:“我愿意。” 眸间极快的划过一抹复杂的神色,木诺一接着道:“我亦说过,希望你对我坦诚以待。” “所以,琉璃,我不希望你骗我。” 木诺一的声音莫名的很沉重,沉重到白琉璃心里不由的萦绕起一抹慌乱,他拼命的回忆,脑间思绪万千。 他告诉她,他无父无母,他需要借法宝,他....... 他对她说的确实都是实话,只不过短斤缺两罢了。 突然,白琉璃定定的望着木诺一,眸间漾过一抹既惊讶,又受伤的情绪,他信任她,所以从未想过她会暗算他。 意识消散的混沌感越来越强烈,白琉璃想要抵抗,却已经是力不从心,他着了木诺一的道。 无意识的低喃了一声“诺儿”,白琉璃彻底陷入无边的黑暗中。 无知无觉,这是一种真正的任人宰割。 望着床上被迫昏睡过去的白琉璃,木诺一一颗心跳得极快,就像要从胸口蹦出来一般。 方才她脱白琉璃衣服的时候,游走的手势其实是一道控神符,这是云山最高级的术法之一,若是受控人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中招,即便是大罗神仙,也会被控制住。 从接吻开始,她就在算计他。 他对她,当真是毫无防备。 木诺一道行低,所以能控制住白琉璃心神的时间不长,她必须抓紧时间。 慌忙的拽过一床被子盖在白琉璃身上,木诺一托起他绵软的身体,集中精神,念诵咒语,进入他的神识。 白琉璃此时的神识是毫无防备的,所以,她应该能窥见自己想见的东西。 一望无际的黑夜里,没有一丝波澜起伏。 木诺一站在天地一色的空间里有一瞬的迷茫,白琉璃的神识里居然没有情绪,他怎么会没有欲望呢? 人不可能没有欲望,只是自控力极强而已。 “琉璃,琉璃。” 木诺一在白琉璃的神识里呼唤他。 突然,天地开始有波动,风声、水声传来。 风声是代表惊惶,水声是代表躁动。 鼻间突然漾起漫天的花香,有山有水,有花有草,景色美得若世外桃源。 在一株玉兰花下,木诺一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白琉璃穿着一袭雪白长衫,满头青丝用同色发带挑起几缕束在脑后,其余尽数披散在身后,墨发白衣,随风飞扬。 皎皎兮似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回风之流雪。(注1) 神识里的白琉璃浑身萦绕着若有若无的仙气,美得更加空灵,美得天地失色。 明明是熟悉的眉眼,木诺一却觉得像是第一次见到这人,这样子的白琉璃若天外仙,清冷不容人亵渎。 而且,他的魂体非常干净,周身没有半点烟火气。 木诺一不由地松了一口气,然后对着玉兰花下的人轻声道:“傅篱,现出本体可好?” “琉璃,我想看看你本来的样子。” 傅篱?琉璃? 玉兰花下的人眸间有一瞬的迷茫,愣愣的看着木诺一。 玉兰花簌簌的掉落,花香铺天盖地的袭向木诺一。 面上划过一抹暗色,木诺一念诵起控神符的咒语,被控制住的神识是反抗不过控制他的人的。 果然,在木诺一念诵的咒语声中,白琉璃突然后退,后背狠狠的撞在玉兰树的树干上。 抬眸,他满目痛苦的望向木诺一。 木诺一不由地握紧拳头,撇开脸,狠心不看白琉璃痛苦不堪的眼神,继续念诵咒语。 白琉璃被木诺一的控神符控制着,不可能反抗得了,但是他却在无意识的抵抗。 看着靠在玉兰树下痛苦得全身痉挛的人,木诺一心中也开始疑惑起来,为什么会这样? 白琉璃的本体在神识中毫无变化,但是咒语却在攻击他。 面上露出焦急的神色,木诺一在心里默默的计算时间,她的控神符快失效了。 心里又急又燥,木诺一犹豫不决是不是应该使出最强势的控神咒语,那样的话,不管白琉璃的无意识力量有多强大,亦会被彻底控制住心神。 但是...... 他的抵抗是无意识的,在无意识里,他没有防范,若是那样,即便是神仙,也会元神受损。 到底是舍不得伤他,所以,在最后一步的时候,木诺一倏然住手,退出了白琉璃的神识。 紧紧的抱着怀里的人,轻声喘息,木诺一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白琉璃。 白琉璃合着眼眸,面色苍白。突然,一条蜿蜒的红线从他的唇角溢出。 蓦地心里揪疼得难受,木诺一赶忙伸出手擦拭白琉璃唇边的血迹,到底还是伤到他了。 把白琉璃放回床上躺好,她赶忙在包裹里翻找,掏出一个精致的木盒,然后从木盒里取出一粒补气的药丸。 木诺一把药丸塞进嘴里嚼碎,然后俯身到白琉璃身前,嘴对嘴,把药丸渡进他的嘴里。 唇齿间腥甜的血腥味被药丸的草药香尽数掩盖住,木诺一尚未来得及从白琉璃的唇畔撤开,人已经睁开了清亮幽深的眸子。 眸光清亮深邃,无悲无喜,只是透着些许冷意。 被白琉璃用这样的眼神望着,木诺一没来由的有些心慌,“我.......”她欲言又止,一时间却是不知该如何解释。 眉间划过一抹疲惫的神色,白琉璃面无表情的望着木诺一,神情冷淡的问道:“为什么不做到最后一步?” “是怕我受伤吗?” 周身漾起一抹生人勿近的气息,白琉璃现在的模样,倒是和他神识里的模样开始慢慢重合,清冷若仙,不容人亵渎。 有些疲惫的合上眼眸,白琉璃无声的叹了口气,他倒是挺希望木诺一方才在他的神识里坚持到最后一步的。 “琉璃,你是不是生气了?”木诺一低声问白琉璃。 她不喜欢白琉璃现在的模样,冷清得让她没来由的心慌。 听到木诺一问的话,白琉璃缓缓睁开眼睛望向她,眸间划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刚才在神识里经历的,他全部知道。 他的生活本就无喜无悲,在神海里听到她的声音时,既惶恐她突然出现在他的神识里或许会见到他不好的一面,喜欢一个人时,总是会怕她看到自己的不堪。却又欣喜的想要立刻见到她,所以,纠结了不过半刻,他便很快现身在她面前,他舍不得让她等他。 她就像他生命中最美好的风景,看到她,他的心情忍不住的愉悦。 他把自己最赤诚的一面毫无保留的展现在她面前,但是她却用控神咒控制住他。那种被控制的无力感,他许久没有体会过了,无助、惶恐的感觉是那么的真实,就像年幼的他尚不能自保时,只能任人欺负的感觉。 “我没有生气。”他淡淡的回答木诺一道。 实际上,他是真的生气了。 他大抵猜到,木诺一爹爹的传话符有问题。关于避天雷的法宝,木诺一应该知道了答案,并且成功的避开了他。 “我欲借法宝,你猜忌我,是应该的。”白琉璃直直的望着木诺一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所以,你刚才,真的不应该手下留情。” 白琉璃所说确实是他心里所想,倒不如让木诺一知道他是一只妖,成全也罢,反目也罢,他都由得她。 神识里,他痛苦的望着木诺一,木诺一却不为所动念诵咒语的那一幕,让他预感到了将来木诺一知道他身份以后针锋相对的场景,生平第一次,他体会到了心如刀绞的痛楚。 恢复意识的刹那,绝望和失望的情绪疯狂的萦绕着他。 他生气她怀疑他,但是更气自己确实是隐瞒了她。 ....... 木诺一直直的望着白琉璃的眼睛,丝毫没有回避的直白对他说道:“我爹爹,让我迅速带你上云山,琉璃。” 在用控神符暗算他之前,她就已经做好了承接他怒火的准备,并且没有打算隐瞒他。 作者有话要说:注1来自曹植的《洛神赋》 第80章 我给你穿衣服 上云山? 白琉璃怔忪了半刻, 随即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面上露出一抹释然,他凝眸望向木诺一的眼睛。 木诺一的眼睛里, 眸光颤抖,有深深的希冀,和抑制不住的害怕。 本欲脱口而出的话, 却因为木诺一眼眸里的希冀和害怕顿住。 不待白琉璃先开口,木诺一抢先说道:“以前偷偷看那些个风花雪月的话本子时,总不能理解‘视若珍宝’是什么意思,直到遇见你, 我才明白, 原来真的会有把一个人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感觉。” “昨夜到今日,我亦深刻体会了什么叫做度日如年。我舍不得打你, 也舍不得骂你。和你怄气, 也只是气我自己。这整整的一天一夜, 我一直在想,如果你真的是.......” 木诺一的声音里抑制不住的带上了颤音,她无力的闭上眼睛,然后又睁开,继续直直的望着身下的白琉璃说道:“琉璃, 我就想听你说一句实话。” 躺在被子里, 白琉璃觉得自己全身都有些发凉,因为木诺一的这番话,方才的冲动尽数散去, 心里不由地百转千回。 捉妖师和妖,注定了势不两立,所以...... 抬起眸,他望着木诺一认真的说道:“嗯,诺儿,我陪你上云山。”顿了顿,他接着说道:“诺儿不是说,等林溪村的事情完了,就带我回木家吗?” “在你师傅和爹爹的见证下,我们成亲好不好?” 白琉璃已经打定主意,他要做“人”。 在看到魍魉果的时候,他就萌生了这样的想法。吃了魍魉果,就能完全封住身体里的妖气,不过就是受一点苦而已。 下辈子等木诺一转世的时候,他帮她把好关,一定不让她再投生到什么阴阳师、天师等乱七八糟的世家,有机会他就引导她修行,这样的话,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就会长久很多。 若是木诺一天赋太差,他就世世去找她好了,不过就是辛苦一些,他不害怕吃苦,只要能和她在一起。 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叮咚”响,白琉璃到底是舍不得和木诺一势不两立,他也喜欢她,一想到或许会和她分开,他心里就特别的难受。 ...... 白琉璃的回答让木诺一的眼睛里迸出一缕亮光,若春回大地一般明媚动人。在白琉璃的神识里,见到他魂体干净时,她就放下了大半的心。虽然她不明白他身上萦绕的若有若无的仙气是因为修为大成,还是因为天生灵根,但是,她相信他,相信他的本体就是那般风华绝代的美人! 一个想当然的觉得能瞒住身份,一个不愿意太深想,选择自欺欺人,两人之间的矛盾和隔阂莫名的就这样解除了。 隔阂是解除了,但是新的矛盾又来了。 被子下面的白琉璃一/丝/不/挂,给他脱衣服的始作俑者正趴在他身上。 “含情脉脉”望着彼此的两人,许久后,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了这个问题。 白琉璃紧紧的闭上眼睛耍起了赖,他不管,反正是木诺一给他脱的衣服,还得由她给他穿好。 脱衣服时手脚麻利的木诺一,现在一双手突然发起了“鸡爪疯”,颤抖得不成样子。 “琉璃”,她轻声唤“直挺挺”躺在床上做出一副任她摆布模样的白琉璃,一张小脸鲜红欲滴。 被子下面的肌肤,方才她抽空瞟了一眼,光滑白皙,摸上去,触感很好的样子......,蓦地全身一僵,木诺一赶忙摇头,她在色/欲/熏心的瞎想什么?! 因为木诺一实在是有贼心没贼胆的怂了,所以白琉璃“怨愤”的躺在床上一言不发,也不合眼睡觉,就一副被人欺负狠了的模样满目空洞的望着屋顶。 白琉璃现在的内心可谓翻江倒海,作为百里山第一美,他被人扒光了衣服,而且他也顺水推舟的认了。结果,那混蛋临阵逃脱!这于他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倒不如被吃干抹净来得让他心里舒坦一些,这失身还只失了一半!!! 木诺一那混蛋猪蹄子是想闹哪样?! 白琉璃委屈坏了,平日里,他只要微微咧嘴一笑,都不用费劲的抛什么媚眼,那些个男女老少就尽数跪倒在他的长衫下,木诺一倒好!...... 木诺一正颤抖着手,把白琉璃的被子盖得严严实实,一丝缝都没漏,被角什么的掖得可好了。 “琉、琉璃,我刚才弄、弄伤了你,不是故意的,你早点休息。”木诺一话刚说完,就收到白琉璃一记眼刀子,于是赶忙退出美人的房间。 白琉璃:“......” 看着木诺一逃也似的背影,当真是气死他了! ...... 控神符造成的伤不严重,但也确实是让白琉璃不太舒服,所以,木诺一仓惶“逃”出他的房间没一会儿,他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有木诺一守在门外,他倒是也睡得安心。 ...... 木诺一在白琉璃的房门外加了好几道禁制,却还是不放心,屋里的人,被她扒得精光,她都没来得及吃上一口,万一被别人占了便宜去? 这么想着,木诺一整张小脸都垮了下来,她在门外走来走去。回房给人把衣服穿好?她实在没有那个胆量!就这么离开,她又放不下心。 这酒店破破烂烂,一看治安就不好,而且方才白琉璃进酒店的时候,那些人看他的眼神,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再联想到之前客栈的前车之鉴,木诺一就更不敢走了。 又累,又困,她委屈巴巴的倚着白琉璃的房门坐下,然后心不甘情不愿的守起了门...... 白琉璃蜷在被子里一夜好眠,木诺一在他的门外表演“小鸡啄米”,困得要死不活。 一大早,白兔被尿憋醒,刚蹦着跳出房门,就被守在白琉璃门前的木诺一吓个半死,差点尿腿上。 昨天木诺一定了两间房,白兔见木诺一自觉的跟着白琉璃进了房间,遂以为他们两人打算继续同处一屋,便自觉地“滚”到了另一间房,给他们留二人空间。 敢情小捉妖师昨夜在过道里凑合了一宿? 不应该啊! 白兔狐疑的瞟着木诺一,昨天它还听到白琉璃那厮发出舒服的“哼哼唧唧”声,听得它兔脸直发躁,赶忙堵上耳朵。 怎的,这两人刚亲热完就闹掰了? 被一道火辣辣的视线来回打量,半梦半醒正打盹的木诺一突然惊醒过来,慌忙睁开眼睛,当她看到蹲在自己面前的白兔时,陡然舒了口气,喃喃道:“白兔?” 而后,似想起什么一般,小声的对白兔说道:“琉璃昨夜受了点伤,身体不舒服,可能还在睡觉,你去隔壁房间吧,不要打扰到他了。” 白兔两只耳朵蹭的立了起来,它刚才说什么,它就说它昨天明明听到白琉璃那厮的哼唧声了,看吧,死狐狸果真被吃干抹净了!!! 意味深长的瞅了木诺一一眼,“咕!”语重心长的对着木诺一咕了一声,然后,白兔转身蹦着回了另一间房。 徒留坐在门边的木诺一一脸懵,她刚才为什么从一只兔子的表情和声音里感受到了“你要对白琉璃负责”的意思? 木诺一使劲揉眼睛,喃喃自语:“肯定是因为没睡醒产生的幻觉。” 蹦跶着又跳回房间的白兔懊恼得直想用后腿跺地,又怕尿憋不住。 它不是打算出门去尿尿的吗? 怎么又回来了?! ...... 白琉璃这一觉一直睡到日晒三竿才幽幽转醒。舒服的伸伸胳膊,蹬蹬腿。正在他迷糊的伸懒腰时,木诺一雕塑一般杵在半开的门口。 她刚打算端着早餐偷偷溜进房间看看白琉璃有没有睡醒,结果就看到了这么活色生香的一幕...... 美人一头青丝凌乱的散在枕间,面上是似醒非醒的慵懒表情,棉被滑至腰际。 刚睡醒就又被这死丫头占便宜,白琉璃的小暴脾气终于发作了,看着鬼鬼祟祟打算悄咪咪退出房间的木诺一,他冷冷的斥道:“站住!” 木诺一握在门把上的手瞬间僵住,赶忙讪笑着抬起头,讨好道:“宝贝,你醒啦?” 这一声宝贝叫得木诺一差点闪了舌头,身上直起鸡皮疙瘩,但是为了讨好美人,她决定忍了。 看着木诺一笑得一脸狗腿的模样,白琉璃懒绵绵的躺在床上,心里直感叹,当真是风水轮流转,昨日这小丫头还一直给他摆脸色,害得他小心翼翼的连大气都不敢出,后脚跟磨破了也不敢喊疼。今儿个,居然就全倒过来了!? 冷冷的睇着站在门口的人,白琉璃龇着牙,一字一顿道:“给我把衣服,穿好!” 木诺一愣住:“......”看来,这个坎,白琉璃是过不去了...... “好。”于是,她点头应道。 没想到木诺一突然就应了自己,白琉璃有些发懵的望着木诺一,直到她端着碗走到他身前。 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床上,笼罩在光晕里的白琉璃里美轮美奂,木诺一险些被晃了神。 深呼吸了一口气,拾起床边的衣服,木诺一温柔的对白琉璃说道:“我给你穿衣服。” “衣服穿好了就喝粥吧,这是海鲜粥,我寻摸着你喜欢,凉了就不好喝了。” 作者有话要说:晋江这个锁章很让我无语啊,哎。 第81章 犀角燃烧后的味道 白琉璃和木诺一一样, 也是个看话本子打嘴仗厉害的主,真到实干的时候, 又磨蹭起来。 看着在被子里半天也爬不出来的白琉璃,木诺一贴心的倾身上前扶他。 到底是自己要求的,白琉璃心一横, 便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金色的阳光映照在他周身,白皙的肌肤因为羞涩透出一层薄粉,一头青丝如瀑布一般垂在身后,微微低垂的眼睫不停的颤抖, 若受惊的蝴蝶在扑腾翅膀。 笼罩在光晕里的白琉璃美如神祇, 不容人亵渎,把木诺一心里那些个飘来飘去的旖旎念想打得七零八落。 神识里,他站在玉兰树下若天外仙的模样实在太深入人心, 所以, 此刻木诺一面对着眼前的活色生香, 心里更多的却是虔诚,手上穿衣服的动作不由地变得珍之重之,仿佛在对待什么珍奇异宝。 低眸偷瞟木诺一突然变得毫无“邪念”的表情,白琉璃郁闷得肠子直打结,话本子上说借着穿衣服的机会揩油, 然后天雷勾地火, 一发不可收拾...... 说好的一发不可收拾呢? 为什么不过转瞬衣服就穿好了?! 满面遗憾的捋了捋长衫上的褶子,他委屈巴巴的望着木诺一,这衣服穿得太快, 和脱的时候一样快,他还什么感觉都没有就穿好了! 把手放在腰带上,实在没有再扯开的勇气,白琉璃望着木诺一,悻悻的道:“诺儿穿衣服的速度倒是挺快。” 没有色心的木诺一一本正经的回答他道:“嗯,在云山的时候,每天都要早起准时赶去后山训练,所以穿衣服的速度很快,况且,你的衣服款式也不复杂,扣上扣,再系上腰带,就......好了。”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木诺一的声音不由地变小了很多,给白琉璃穿衣服的时候,她终究是没管住自己的眼睛,偷瞟了一眼他精瘦的腰,......,还有修长饱满的大腿...... 为了掩饰尴尬,木诺一赶忙垂下头,红着耳朵尖端起放在床边的粥碗递给白琉璃,轻声道:“快喝了吧,这粥凉了就不好喝了。” 一脸惆怅的白琉璃接过粥碗凑到嘴边,刚“咕咚”了一口,面上的惆怅蓦地烟消云散,眼睛里熠熠闪光,这海鲜粥很好喝! 木诺一尚在震惊白琉璃的变脸速度,一碗海鲜粥已经被他喝得见了底。 白琉璃端着空碗巴巴的望着木诺一,眸子里是明晃晃的“还想喝”之意。 揉了揉眉心,木诺一无奈的对他道:“琉璃,再过不到一个时辰就可以吃午饭了,我们去衙门寻马捕头一起吃饭,顺便问问她打算什么时候启程去林溪村,可好?” 白琉璃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颇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点头,“好吧。”海鲜粥默默地被他加进了自己的美食榜,下次有机会,一定要喝够本! 因为白琉璃的脚后跟昨日被磨破了,所以木诺一重新给他买了一双新的稍微大一些的布鞋,可以趿拉着走。 等两人折腾好能踏出房门的时候,已经到了饭点。 白琉璃抱着白兔,木诺一搀着白琉璃,两人一兔慢慢的踱步出酒楼。 白琉璃本来不在意脚后跟的小伤,奈何木诺一执意要扶着他走,盛情难却之下,他便模仿起了瘸腿的走姿。 看着白琉璃走道的别扭劲儿,捂着腰,半个身子挂在木诺一身上,白兔“啧啧”的发出感叹声,兔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难怪一大早小捉妖师告诉它白琉璃昨夜受伤了,看来,昨晚两人很激烈呀! 等木诺一搀着白琉璃“一瘸一拐”的“赶”到县衙的时候,马捕头很遗憾的告诉他俩,她已经吃过午饭了。 木诺一:“......” 白琉璃:“......” ...... 不动声色的打量了马捕头一眼,木诺一的眼眸里极快的划过一抹暗色。 微微垂眸沉思了半刻后,她在颊边露出一抹甜甜的笑,对马捕头道:“今晚若是我和琉璃去马姐姐家蹭晚饭,也不知道马姐姐方不方便。” 马捕头若所有思的看了木诺一一眼,客气有礼的回道:“寒舍实在寒碜,且我的厨艺不甚精湛,如若不然,今晚我在望风楼请二位吃饭,可好?” 木诺一赶忙摇头,“望风楼价格甚贵,怎敢让马姐姐破费,如果去姐姐家实在不方便,那就算了。” 马捕头淡淡的道:“无所谓破不破费,鄙舍确实不太方便,所以,就这般说定了,等我傍晚换了班,一起去望风楼。” 吃饭不是目的,木诺一只是想去马捕头家看看而已,欲证实自己心里的想法。马捕头这么一说,她倒是不好意思起来,有些着急的道:“马姐姐,真不用的,我和琉璃......” “马捕头,县令大人寻你有事相商。”木诺一话还没说完,朱捕快就急匆匆的向他们走来。 回眸望了朱捕快一眼,马捕头面上露出歉意的表情,对木诺一和白琉璃说道:“县令大人寻我有事,我得先走了,吃饭的事情,晚些时候再商议吧。” 说罢,她便跟着朱捕快一起急匆匆的离开了。 看着马捕头和朱捕快离开的背影,木诺一不由地蹙起眉,面上露出一抹凝重的表情,问白琉璃道:“琉璃,你有没有闻到,马捕头身上,似乎有.......一股若有若无的犀角味道?” 听到木诺一问的话,蜷在白琉璃怀里的白兔抢答道:“何止是若有若无,简直就是臭味熏天!烧犀角的味道可难闻了!” “行了!就你鼻子好使,诺儿是人,鼻子没有你灵敏,闻不到浓郁的犀角味很正常。”白琉璃冷冷的对白兔说道。 被白琉璃的那声“诺儿”酸倒了牙,白兔酸溜溜的想,‘诺儿’,叫得这么亲切,怎么不见你唤我一声‘兔儿’?哼! 白琉璃伸出手,状作无意的狠狠在白兔头上揉了一把,然后对着木诺一点头,“我也闻到了,马捕头身上确实染有淡淡的犀角燃烧后的味道。” 马捕头身上不仅染有犀角燃烧后的味道,印堂处还有极浅的乌气。天师应当有辟邪入体的办法,这般鬼气侵体,除非和鬼发生了极其亲密的接触。 眸中颜色暗沉了几分,白琉璃并未将这番话告诉木诺一。 ......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就写了这么一点,我都有点不好意思发出来了,感冒一直没好,还来了大姨妈,身体特别不舒服,实在抱歉(捂脸) 明天开始马捕头的故事,晚安 第82章 木姑娘和白公子好兴致 马捕头因为有公事要忙, 所以木诺一只得携着白琉璃又“一瘸一拐”的回了酒楼。回到酒楼,白琉璃把楼里早间剩下的海鲜粥全部包了圆。 楼里的伙计收拾碗筷的时候, 看着光滑干净的白瓷碗,再看看白琉璃可怜巴巴意犹未尽的眼神,和他身上皱皱巴巴沾着尘土的衣服, 欲言又止的对木诺一说道:“姑娘,剩粥虽然便宜,但是只喝粥终究是不抵饿,我看这位公子身子偏弱, 您、您还是让他吃点正经饭的好。” 听了店伙计的话, 白琉璃赶忙应道:“我们还有从家里带来的馒头和咸肉干,就着粥吃正好,劳烦您再让厨房帮忙煮点粥就可以了。” 店伙计面上露出犹豫的表情, 回答白琉璃道:“公子, 厨房中午是不煮粥的, 如若不然,我给你们端两碗米汤上来,再和掌柜的说一声,可以送你们一份凉菜。” “不......”白琉璃刚想说不用了,木诺一意味深长的瞟了他一眼, 赶忙应道:“如此, 便谢谢了。” 白琉璃:“......”他只想喝海鲜粥而已...... 等店伙计走开,木诺一看着白琉璃,淡淡的说道:“没想到我们家琉璃这么会过日子, 我差点忘了你还有不少肉干。” 顿了顿,她接着道:“正好,这几日,便吃肉干就粥吧。” 看着白琉璃控诉、委屈的眼神,木诺一心里冷哼一声,这混蛋,什么竿都顺着爬,搞得她好像虐待他似的,如此,她怎能不好好的配合一下他?! 没一会儿,伙计果然端了两碗米汤和一碟凉拌胡荽(注1)过来,木诺一诚挚的表达了谢意,然后温柔的对白琉璃说道:“琉璃,肉干没有多少了,都留给你吃吧,我喝点米汤就馒头便可以。” 把凉拌胡荽推到白琉璃面前,她满面“艰辛”的叹了口气,接着道:“好心人送了份凉菜,我不喜胡荽的香味,你也自己吃吧。” 木诺一是真的不喜欢胡荽的味道,吃不惯,但是此时配合上她的前言和表情,意思就大不一样了。 看着善良又体贴的木诺一,店伙计长长的叹了口气,感慨道:“谁的日子过得都不轻松,尤其是穷苦老百姓。年轻人,你们还年轻,只要踏实肯干,以后肯定会过上好日子的,年轻时候吃点苦不叫苦。” 转过头,看向白琉璃,店伙计十分真诚的接着说道:“公子,你身子不好,肩不能抬手不能提,还有这么好的姑娘愿意跟着你,你一定要好好待人家姑娘。千金难买真心相伴,围香县现在想娶一房媳妇聘礼可高了,还有这么好的姑娘愿意陪着你吃苦,你是个有福气的,惜福吧。” 本能的,白琉璃赶忙点头,保证道:“我一定会好好待诺儿的,”但是....... 看着木诺一故作娇羞的垂下头,他为什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 而且,他们现在一点都不穷,云香县主留给他们的银子,这辈子都花不完! “我们其实是有.......”在木诺一“恶狠狠”的眼神下,白琉璃蓦地闭嘴,实在不敢说出自己有钱的话,小丫头不止一次警告过他,出门在外,一定要财不外露! “我们其实还有很多肉干,”白琉璃悻悻的笑着改口,“诺儿,我们一起吃吧。” 木诺一:“琉璃,还是你吃吧,就两块肉干,昨日已经吃了不少,你辛辛苦苦背了一路,我不好意思......” “再说了,那肉干又咸又硬,我真的不喜欢吃。” 即使木诺一说的是实话,但是在酒楼伙计听来,就不是这么个意思了,所以,他一脸羡慕的望着白琉璃,满脸都写着“这姑娘是个好姑娘,你一定要珍惜她”! 偏偏白琉璃还反驳不了,也不敢反驳,只能委屈又心塞的笑着点头。 他以前都不知道木诺一这么腹黑! 嚼着又硬又咸的肉干,喝着米汤,吃着又“臭”,味儿又呛的“绿草”,白琉璃欲哭无泪,他明明可以辟谷的,为什么要闲得无聊吃饭?! 吃完这顿午饭,在肉干的咸味和胡荽的“香”味刺激下,白琉璃几欲失去味觉,所以,临近晚饭的时候,他表现得格外积极,睁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巴巴的望着木诺一问道:“诺儿,快到晚饭的点了,我们要不要早点去衙门,若不然,让马捕头等久了不太好。” 木诺一瞪了一眼白琉璃,说道:“你还真打算让人家请我们吃饭?!” 白琉璃:“马捕头盛情难却,不去的话多不好,这顿饭,我们请她,不就可以了?” 木诺一愣了愣,觉得白琉璃说得也算在理,于是点头,“如此也行。”只是,他们不是打算去马捕头家探探究竟吗?最后为什么变成了这顿饭由谁请比较合适? ...... 有时候,天意总是不太顺遂人心。 当木诺一再次搀着白琉璃“赶”到县衙的时候,马捕头万分愧疚的告诉他俩,有一个棘手的案子需要她加班处理,所以请客的事情只能改日了。 看着白琉璃哀怨的表情,木诺一无奈的叹气:“看来晚上只能继续喝米汤就咸肉干了。” 白琉璃:“......”这死丫头就是故意的!!! 不情不愿的被木诺一拖着回酒楼,白琉璃几欲生无可恋。 回到房间,就在他绝望的准备继续啃肉干的时候,店伙计突然端了三菜一汤到他们房间。 当着店伙计的面,木诺一“情深意切”的对白琉璃说道:“你身子不好,就算日子再苦,也不能苦了你,这些都是你爱吃的菜,你多吃点。” 白琉璃:“......”...... 在店伙计羡慕的眼神中,他“虚弱”的执起筷子,夹了一筷子青菜到木诺一碗里,低喃道:“诺儿,你也多吃点。” 然后才低眸细嚼慢咽的吃起了面前的“绿草”、“绿草”和“绿草”! 三道菜居然全是素的!!! 看着白琉璃一副明明已经在龇牙,面上却还要配合着自己继续演苦情戏的模样,木诺一觉得好笑,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她家琉璃实在可爱! “吃饭必须荤素搭配,中午你吃了这么多肉干,晚上理应吃得清淡一些。”扒着碗里的饭,木诺一未抬眸,轻轻的对白琉璃说道。 白琉璃默默地在心里顶嘴,中午那一碟胡荽全是他自己吃的!死丫头一口都没有沾!!! ...... 吃完饭,站在房间的窗户边,木诺一凝眸眺望马捕头家的方向,小脸上露出一抹沉重的表情。 白琉璃站在她身后,欲言又止的问道:“诺儿,若不然,趁着马捕头不在家,我们去她家门外仔细的查探查探,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收获,可好?” 白琉璃说的也是木诺一想的,于是两人一拍即合。 木诺一搀着白琉璃“一瘸一拐”的到了马捕头家屋外,然后围着院墙转了好几圈,皆未感觉出任何异样。 马捕头的家在一个偏僻的巷子深处,这里几乎没有其他住户,清静得有些瘆人,尤其天色渐渐暗下来以后,银白的月光洒在昏暗的巷子内,院里的槐树被风轻轻拂过枝叶,搅动着月影一同摇曳,更显得阴森恐怖。 木诺一情不自禁的脱口道:“马姐姐一个年轻女孩子,怎的会挑这么个偏僻阴森的地方住?她不害怕吗?” 白琉璃抬眸望向马捕头家院子里的槐树,眸间划过一抹暗沉,问木诺一道:“诺儿不觉得奇怪吗?马捕头家院心种着这么大一棵槐树,却是半点阴郁鬼气都没有。” 虽然槐树有树中之鬼的称谓,但是民间亦有在庭院内栽三棵槐树,预示其后代子孙必有位登三公者的说法。 槐树属阴,家宅适不适合栽种槐树,还得看阳宅阳气能不能盛过槐树的阴气,若是能正好达到阴阳协调,便是最好,如若不然,槐树汇阴,天长地久下来,终究是会伤人。 顺着白琉璃的目光,木诺一望向马捕头家院子中央的槐树,喃喃自语道:“家里种槐树倒是不稀奇,我师傅也种,槐树树冠大,夏日适合避阴凉。鬼魅虽然易被槐树吸引,但是天师、或者阴阳师家中总是有很多辟邪的物什,所以邪灵亦不敢轻易靠近。” 这也是木诺一昨日见了这棵槐树并未往心里去的原因。 但是,马捕头身绕鬼气,而且今夜在月下再瞧这棵槐树,明明鬼影瞳瞳,却是半点阴气都没有,这便实在不正常了。 木诺一很想翻墙去马捕头家的院子里瞅瞅,但是从小的教育鞭策着她不敢轻易做出失德的举动,没有经过主人的同意擅闯别人的住宅,和不问自取他人物品一样的不道德。 这种时候,白琉璃这朵“解语花”的作用又发挥了,他瞅着木诺一踌躇不定,皱成苦瓜一般的小脸,善解人意的出主意道:“诺儿,我们就站在院墙上瞟一眼,应当没关系的吧?” 定力不够的木诺一立刻答应了白琉璃的提议,只站在院墙上和擅闯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揽着白琉璃的腰,木诺一就地借力,一个跃身,便跳到了马捕头家的院墙上。 今夜月色大好,很适合偷窥。 只见马捕头家的院子里,自槐树至四周院墙,雾气缭绕,鬼气森森。 院子周边布有结界,浓郁的鬼气被隔绝在院子里。 站在院墙上,木诺一惊呼出声,“这是聚阴阵!她居然在自己家里用槐树摆聚阴阵汇聚阴气!” 这是鬼道的邪法之一,专门用来养鬼。 木诺一刚惊呼完,身后蓦地响起冰凉刺骨的女声,“木姑娘和白公子好兴致,大晚上的来我家爬墙!” 作者有话要说:注1:那是香菜,给大家科普一下——香菜汉代本称葰荽,乃茎叶布散之貌,故种植历史在西汉也!到了后赵时,石勒做皇帝,“讳胡,故晋汾人呼胡荽为香荽”故晋地俗传为香菜之名,河南叫之芫荽,而南方仍称芫荽、胡荽或香菜。 香菜是一种重要的食用蔬菜,今天中国各地均在栽培,以华北地区最多。 今天加班晚了,不好意思,现在才刚码完这一章 第83章 不要让他身处险境 突然的声音惊得木诺一和白琉璃扑棱着摔进了院子里。 眼看就要摔出狗啃泥的姿势, 白琉璃抱着木诺一在半空中平衡住了身体,完美落地。 刚在院子里站稳, 阴凉的风便向他们纠缠过来,从脚踝拂至头顶,冰凉刺骨。 “吱嘎——”院门被推开, 马捕头站在门框下冷冷的望着木诺一和白琉璃,面色沉郁至极。 擅闯他人住宅,按理说,应当心虚才对。正当白琉璃心虚得目光微微闪躲之际, 木诺一洪亮的声音却突然在他耳边响起, “马姐姐,你出生天师世家,居然养鬼!” 木诺一满目痛心的望着马捕头, 面上是明显的斥责之意。 白琉璃身体微微僵住, 没想到木诺一会理这么直, 气那么壮,于是也赶忙痛心的望向马捕头。 养鬼一直被各大风水玄学世家所不齿,被定义为旁门左道。因为此道阴邪毒辣,损人且不利己,极其有损阴德。 而且, 被养鬼人控制住豢养的鬼, 不能去投胎转世。为了提高鬼魅的道行,控鬼人必须不停的增长鬼魂的怨念,让其化成凶残至极的厉鬼, 为其所用。 厉鬼成长的最高境界就是鬼王,一旦培育出鬼王,养鬼人几乎可以独霸一方,无人可敌。 但是,世间万物皆讲究因果平衡,养鬼术虽然诡异厉害,能在短时间内让同期修行之人望其背项,但是,此道极其容易反噬,一旦养鬼人控制不住自己养的鬼,便会被反噬。 而且,养鬼极其损耗养鬼人的阳气,所以,大多养鬼的人皆短命。亦因此,为了能够延长自己的寿命,经常有养鬼的人去偷盗别人的寿命,大多精通养鬼术的人,也精通借命术! 正是这个原因,各大名门正派对养鬼人皆见之诛杀,替天行道! ...... 从袖子里甩出一道符,木诺一突然向院子中的槐树发难。 “不要!”马捕头面上露出一抹慌色,惊呼出声,飞身而起,堪堪劈开木诺一甩向槐树的纸符。 “木诺一,我虽然养鬼,但从未做过害人的事情!”马捕头挡在槐树前,愤怒的对木诺一吼道:“你又何须逼人太甚!” 手中又捏起一张符,木诺一蹙眉望向马捕头,一字一顿说道:“养鬼乃旁门左道的术法,有违天道!” “马姐姐,你出自天师世家应该知晓鬼道的阴邪,为什么要养鬼?” 木诺一实在想不明白,马捕头出自“南毛北马”这样显赫的天师世家,为什么会走上养鬼这条天理不容的路! 突然,马捕头对着空气冷冷的斥道:“你给我好好待着,不许出来!” “兰儿。”一声温润的低唤从马捕头身上传出,“我......” 不待男声继续说话,马捕头极快的凌空画出一道禁锢符拍向自己胸前,瞬间,男声便消失了。 看着马捕头,白琉璃若有所思的垂眸,然后轻轻叹了口气。 木诺一震惊的站在原地,半晌后才惊讶的怒道:“你不仅养鬼!还把鬼养在自己身体里!” “你疯了吗???!!!” 把鬼养在自己身体里是养鬼术中最阴邪的方法。养鬼人可以直接运用鬼魂的力量,鬼魂也可以借助养鬼人的灵力滋养自身,提高修为。 而且,这样的鬼奴,即便伤得再严重,也不会轻易魂飞魄散,可以及时回到养鬼人身体里慢慢恢复。 但是,养鬼人因为要供奉鬼魂,会大量的损耗阳气和......阳寿。鬼奴越强大,养鬼人被侵蚀得就愈厉害。 这个世间讲究有得有失,失去的,总是比投机得到的会多很多。所以,用这种方式养鬼,养鬼人很快就会灯枯油尽,耗尽阳寿。 就在木诺一欲将手里的符再次挥向槐树时,白琉璃突然轻声问马捕头,“马捕头,你供养的鬼,可是你的爱人?” 白琉璃问的话惊得木诺一蓦地伸出手抓住已经自燃着准备飞出她手掌的纸符。 “嘶——,好烫!”抓着冒着火星和白烟的纸符,木诺一忍不住龇牙,痛呼出声。 听到木诺一呼痛,白琉璃赶忙走到她身前,腿脚灵便得哪里还有丝毫之前的瘸腿模样。抓住她的手,一边吹一边心疼的问:“怎的这般毛手毛脚,还疼吗?” 白琉璃温热的鼻息洒在手上,木诺一有一瞬的晃神,然后赶忙摇头,“我不疼,琉璃不用担心。” 看着木诺一和白琉璃亲密无间的模样,马捕头的眸间极快的划过一抹羡慕。 微微垂眸,她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按住自己的胸口,沉默许久后,回答白琉璃道:“白公子,我供养的,确实是我夫郎。” 听到马捕头的回答,“马姐姐你......”木诺一一时语塞,顿了许久,方才蹙着眉说道:“人鬼殊途,你这样强留鬼魂于世,实在有违天道。” “人死不能复生,他有他的黄泉路要走,马姐姐,你不应该这样做,你......” 马捕头冷冷的打断木诺一的话,说道:“道理谁都会讲,若是白公子遭遇......” 听到马捕头口不择言乱举例子,木诺一气得急忙打断她道:“我不会让我家琉璃出事的,即便是我死,我也不会看着他在我面前出事!” 木诺一的话惹毛了白琉璃,白琉璃一把揽住她的腰,颇有些生气的说道:“木诺一,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就算我死,我也不会让你受伤的!” 看着白琉璃和木诺一相互维护的紧张模样,马捕头嘴角漾起一抹苦笑,喃喃自语道:“是啊,就算是我死,我也不应该让他出事的,我就是个混蛋!” “我没有保护好他,反而连累他丢了命。” “他死的时候,一定惊恐又无助,可是我却没有在他的身边,直到” “直到他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躺在义庄,我才赶回来。” “全天下没有比我更混蛋的混蛋了!” 马捕头像是魔怔一般,全身都在颤抖,双眼猩红,却是一滴泪都不敢流。 “马姐姐。” 木诺一又慌又急的唤马捕头,马捕头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马家后人,无论是大喜还是大悲,都不能落泪,否则,一身修行将尽数消散殆尽。这亦是马家术法最残酷和不近人情的地方。 猩红的双眸中似乎有晶莹淌过,就在一滴泪即将从马捕头眼角滑落之际,一阵铺天盖地的鬼气自她身上弥漫而出。 阴风呼啸,枝叶婆娑。 一个淡青色的人影突然出现在马捕头身前,温柔的对马捕头说道:“兰儿,你不能落泪。” “我从来都没有怨过你,你是知道的。” 马捕头的神魂瞬间归位,面上现出一抹严厉,急声对身前的人斥道:“谁让你出来的,快回去!” 语毕,她疾步上前,把那人紧紧的护在身后。 白琉璃默默的伸长脖子,他想看看马捕头的夫郎长什么模样,刚才只顾着看这只鬼魂体干净,似乎周身没有染上半点戾气,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相貌。 木诺一眼角的余光刚瞥见白琉璃踮脚伸脖子的动作,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于是不动声色的伸出手环住他的腰,把他往下拽。 望着白琉璃眸间的遗憾,木诺一面上露出一抹无奈,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何白琉璃每次看到美女时都无动于衷,大凡看到个眉目清秀点的公子,倒是感兴趣得很。 这家伙整日和她一副情意绵绵的样子,看着也不像是个断袖,就是这爱看俊俏公子的嗜好,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毛病? “木姑娘,兰儿性子冷淡,和你虽然在林溪村相处的时日不多,心里却是把你当做了朋友的,你......” “子枫,”马捕头的夫郎话未说完,便被马捕头打断道:“这里的事情与你无干,你乖乖的回去好不好?” “兰儿,我......”马捕头的夫郎尚未来得及说话,木诺一便赶忙插话道:“我心里亦把马姐姐当做好朋友,所以......” 犹豫了片刻,木诺一还是决定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于是,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所以,有些话,虽然不当讲,我觉得还是应当说出来。” “既然不当讲,便不用讲了!”马捕头冷冷的打断木诺一道:“木姑娘,马某家不欢迎你,还望你和白公子立刻离开。” “出了这道门,从此以后,木姑娘走木姑娘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不相往来便可!” 望着马捕头冷若冰霜的眼神,木诺一无奈的叹气,而后抬眸对马捕头身后的鬼魂说道:“马姐姐的夫郎,人鬼殊途,若是你执意留在人间不愿离开,马姐姐用自己的身体供养你,过不了几年,她便会灯枯油尽,为了她好,还希望你......” “木诺一,谁让你多管闲事,找死!” 马捕头从腰间抽出佩剑,又快又狠的向木诺一刺来,随着她的动作,院中狂风大作,月影夹杂着树影在地面晃作一团。 心惊之下,白琉璃来不及多想,一个转身挡在木诺一身前,就像上次在林溪村义庄外那般,准备生生的受这一剑。 “琉璃!”木诺一惊呼出声,连番在手上捏出法决没头没脑的砸向马捕头,她用力揽住白琉璃的腰想旋身,却是没有上一次那么运气好,马捕头的剑近在咫尺,已经来不及了。 “我说过,如果喜欢他,就保护好他,不要让他身处险境,不会每一次运气都这么好的,木诺一!”马捕头手中的剑丝毫没有停顿。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现我就没有几次能赶在19:30发新章节的,(惭愧的捂脸) 第84章 她也就只摘了一朵花而已 手心冰凉一片, 木诺一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的绝望和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马捕头手中的剑刺入白琉璃的胸膛, 却无能为力。 “琉璃!”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悲怆得像杜鹃啼血一般,听得准备挨刀的白琉璃于心不忍, 差点想回身安慰她。 千钧一发之际,马捕头身后突然迸发出漫天乌黑的发丝。 这些乌黑的发丝像蔓藤一样呼啸着飞快的缠住马捕头的腰、腿和执剑的手。仅差一毫,堪堪止住了即将没入白琉璃胸膛的剑锋。 白琉璃尚未来得及从惊险中回神,腰突然被揽住, 一个旋身, 彻底远离了横在胸前的剑。 从身后抱住他的人全身颤抖得不成样子,“你,个, 混蛋, ”连说话都哆嗦得不成语调, “谁,谁让你,挡在前面的?” 被头发缠住,马捕头一动不敢动,生怕损伤到这些发丝, 她冷冷的对身后的鬼魂斥道:“子枫, 你在干什么?不许胡闹!” 发丝迅速从马捕头身上撤去,温润的声音清浅的传来,“这么些年, 好不容易有一个可以和你说说话的朋友,又为何要闹到这般刀剑相对的境地?” 马捕头冷冷的回答他道:“谁和你说她是我朋友?” “这个世间,于我而言,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谁都不许伤你分毫!” “于我而言亦一样,谁敢伤琉璃分毫,我一定不会放过他!”木诺一又惊又怕,直到现在都还没有缓过神来,心跳快得像是要蹦出胸口一般,愤怒的瞪着马捕头,双目喷火! 眼看两个女人友谊的小船就要翻了,白琉璃赶忙低声唤木诺一,“诺儿,我......”,马捕头的夫郎亦温柔的唤马捕头,“兰儿。” 木诺一和马捕头皆异口同声的斥道:“闭嘴!女人的事情,男人不要插嘴!” 白琉璃:“......” 马捕头的夫郎:“......” ...... 木诺一差点被马捕头气死,哪有这样上来就干架的人,亏她还是出于一片好心,真是气死她了! 或许是窥到了木诺一的心声,马捕头的夫郎缓缓的从马捕头身后走到木诺一和白琉璃身前,微微拂身,温润的说道:“木姑娘和白公子好,在下韩子枫,是兰儿的夫郎。兰儿今日过于莽撞,我代她向两位道歉,尤其是白公子,实在对不起,方才兰儿差点伤到你,真的是万分抱歉。” “子枫,你不许过去!”马捕头焦急的伸出手欲拽回她的夫郎,手却从他身上直接穿了过去,用力一握,半片衣角都未沾到。 马捕头眸间极快的划过一抹失落,韩子枫眉间亦不自觉的漾起一缕哀伤,沉默了许久,他方才轻轻的低声道:“相爱容易相守难,我与兰儿这般相依相守,确是有违天道。” “子枫,你不要听姓木的一派胡言,我好好的,我们也会好好的。”马捕头面上露出焦燥的神色,欲念诵咒语将韩子枫强行召回自己身体里。 “兰儿,我现在不想回去。” 韩子枫态度坚决的对马捕头说道。 鬼奴若不愿服从养鬼人的召唤,会被契约强迫执行,但是魂体也会受到伤害。马捕头哪里舍得伤他,于是只能满面无奈的望着他。 方才马捕头眸间划过的失落和韩子枫眉间的哀伤,蓦地让白琉璃动容,他的心里突然漾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伤感,于是情不自禁的脱口道:“韩公子,我没有生马捕头的气。” 白琉璃不生气,但木诺一是真的生气了,不止一次,这已经是第二次,马捕头拿着剑捅她的“心窝子”,搁谁谁也受不了! 再一看白琉璃“没心没肺”的样子,木诺一更是生气得头顶差点冒烟,于是伸出手把白琉璃使劲往自己身后拽,冷冷的斥道:“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白琉璃:“......” 韩子枫更低的拂了拂身,满面诚恳的再次向木诺一道歉:“木姑娘,对不起。” 见韩子枫道歉,木诺一还一副不领情的模样,马捕头的火气亦蹭的蹿了起来,愤怒的对木诺一斥道:“木姑娘私闯在下家宅,而且一进我家院子就欲打伤院子里的槐树,不仅如此,初次见我夫郎便欲拆散我们夫妻,真是岂有此理!” “也就我家子枫脾气好,还给你道歉!!!” 简直就是贼喊捉贼倒打一耙!马捕头被木诺一气得够呛! 听马捕头这么一说,木诺一身体微微顿住,后知后觉的有那么一丢丢心虚起来,......,马捕头说的话,好像有点道理的样子...... 见木诺一沉默,白琉璃赶忙抽空不动声色的打量起站在木诺一身前的韩子枫来。 他穿着一袭淡青色长衫,一头长发尽数用白玉簪子束起,眉目清隽,一看就是个温润如玉的大家公子。 轻轻的舒了口气,白琉璃放下心来,韩子枫虽然也是个美人,但是和他比起来还是差远了。他忍不住默默地在心里腹议,别以为他不知道木诺一那点小色.女心思,喜欢偷瞟漂亮小公子。 死丫头当初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直接傻成了一截木头桩子,在格桑花的幻境里看到卉迟时...... 不提这一茬还好,一想到木诺一看见卉迟时两眼放光的模样,白琉璃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死猪蹄子,和《娇娇传》里喜欢沾花捻草的纨绔子弟一模一样!亏得他幻化成人形后得了这么个倾国倾城的相貌,如若不然...... 眸间极快的划过一抹黯色,白琉璃蓦地想起了自己的原形,他的原形并不是太完美,......身体有恙。 不知道木诺一见到他的原形后,还会喜欢他吗?会不会嫌弃他? 一想到木诺一或许会对他露出嫌弃的表情,白琉璃心里就像针扎一样的疼,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 一直紧紧挨着白琉璃的木诺一突然察觉到身边的人绷紧了身体,急忙回头问他:“琉璃,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抬眸,对上木诺一满含关心的眸子,白琉璃转念又想,或许这辈子木诺一都不可能有机会看到他的原形,如此,他又何须徒增烦扰。 这么一想,他便豁然开朗起来,不想被木诺一察觉到自己的小心思,于是岔开话题道:“我在想,马捕头如此在乎这颗槐树,可是因为槐树关乎韩公子的性命?” 木诺一不知道就这么一会儿工夫,白琉璃的心思已经百转千回了好几回,若是她知道自己在白琉璃的心里就是个喜欢偷瞟美人公子的小色.女形象,非得被气吐血! 赏心悦目的美人谁都喜欢看,但也仅限于欣赏而已,要说是沾花,她也就只摘了白琉璃这一朵花而已。 这一朵花便已经耗尽了她的全部心思,整天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里生怕自己没有照顾好,哪里还有闲功夫再去顾及别的花花草草? 而且,她可宝贝自己得到的这朵花了,她觉得自己得到的这朵花是世间最好的花,恨不得把他藏在自己的后花园,只能自己看到,别人想多看一眼都不行! ...... 听了白琉璃问的话,韩子枫唇角勾起一抹浅笑,大方的点头承认:“我有一部分魂体附在这棵槐树上,兰儿布置的聚阴阵汇聚的阴气便是用来供养我的。” 韩子枫被马捕头供养得很好,除了肤色比正常人稍白一些,他在院子里现身的时候,魂体充实得几欲和常人无异,若是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是一只鬼。 而且,他周身没有一丝邪念和怨念,魂体干净得像是一汪清澈的泉水。 看得出来,马捕头用尽了心思保护他,让他保持住本心和纯挚。 ...... 这么说来,倒是木诺一唐突在先,若是她伤到槐树,定然也会伤到韩子枫,难怪马捕头会像炮仗一样一点就燃。 思及此,木诺一的小脸上不由地露出一抹歉意,她绷着脸瞥了一眼韩子枫身后的马捕头,认真的向韩子枫道歉:“是诺一莽撞在先,请韩公子见谅。” 看着木诺一道歉的别扭劲儿,马捕头冷哼一声,冷冷的说道:“木姑娘的道歉马某承受不起!” 木诺一被气得直龇牙,回呛马捕头的话欲脱口而出,马捕头却是话锋一转,突然对韩子枫说道:“子枫,我之前便说过,你的部分魂魄留在槐树上实在不安全,可你就是不听,今日若不是我察觉到异样及时赶回来,你肯定就受伤了。” “我的身体养着你完全没有问题,你听话好不好?以后别附身在槐树上了。” 马捕头直直的望着韩子枫,面上满是无奈和担忧,还有深深的爱意。 她在院墙四周布置了结界,若是有人擅闯,她便第一时间就能感应到。 普通人看不出院子里的异样,若是通晓阴阳的人,像木诺一这种的,一眼便能识破。 这次她能赶回来,那下次呢?远水总是解不了近渴。 之前韩子枫一直都乖乖的待在她身体里,但是这次在林溪村,每每她施法时身体都承受不了,所以他便开始和她闹腾,一回到家便钻进槐树里,说什么都再不愿意乖乖的回到她身上。 她好说歹说劝了他好久,他才勉强同意一部分魂体回到她身体里,另一部分却依然执意留在槐树上。 韩子枫回眸望向马捕头,眸子里是深深的担忧和心疼。 他低声说道:“你用身体养着我,施法时却又不用我的灵力,再这样下去,我怕你的身体会承受不住。” 以往不出远门,韩子枫每晚等到马捕头交班回家后,便钻出她身体在院子里吸纳槐树汇聚的阴气,白天再短暂的回到她身体里,长久以往,倒也算相安无事。但是,这次他们出门的时间太久,而且马捕头还受了好几次伤,身体衰败得实在厉害,所以韩子枫忧心忡忡得不知所措,说什么也再不愿完全回到她身体里。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今天可能会没啥人,祝你们剁手快乐 第85章 还真能一刀砍了他吗? 白琉璃面上现出一抹凝重的表情, 欲言又止的问马捕头:“马捕头,为何不用魂翁, 或者木牌等可以寄托鬼魂的物件用以供养韩公子?” 阴沉木是供奉鬼魂的最佳载体,作用相当于一片槐树林,不过, 世间极其难寻。百里山倒是正好有一株阴沉木。 不等白琉璃继续说话,马捕头果断的回答他道:“不行!如果寄托的物件一旦毁坏,寄托在物件里的鬼魂顷刻就会魂飞魄散,我万不能用子枫冒这种险!” 她用自己的身体供养韩子枫, 如果真的遇到致命的危险, 即便身死,只要肉身不毁,还有机会用魂识解除与韩子枫签订的灵魂契, 让韩子枫逃脱。 而且, 她用来供养韩子枫的地方是心尖, 用来和他签订契约的是心头血。只要她能守住本心,韩子枫就不会被外界有任何干扰,固然滞留人间多年,再入轮回,也不会像其他沾染了凡尘怨念的鬼魂那样受劫难。灵根干净的鬼魂, 有鬼修之力, 逗留阴间,也是会被善待的,转世投胎, 来世亦有好的福报。 她早就为她家子枫做好了打算。 白琉璃望着马捕头眸间极快的闪过的诸多情绪,最后只无声的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木诺一绷着小脸瞟了白琉璃一眼,心里甚是无奈,现在的关键问题是讨论该如何更好的赡养鬼魂吗?! 难道不应该是极力奉劝面前这执迷不悟的一人一鬼,人鬼殊途,天道不可违! “马姐姐”木诺一欲言又止,却是不等她继续说话,马捕头冷飕飕的打断她道:“木诺一,今日之事,到此结束,你立刻马上带着你家男人离开我家!恕不送客!!!” 白琉璃:“......” 木诺一:“......”这暴脾气的女人!气死她了!!! ...... 见木诺一被气得小脸通红一片,面上实在挂不住,韩子枫赶忙打圆场道:“木姑娘,我明白你的意思,也知道我这样很自私,我......” “子枫,你不要多想,也不用在意她说的话!”劝慰完韩子枫,马捕头随即又将目光转向木诺一,一字一顿说道:“木诺一,我的事无需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现在请你马上离开我家!” 木诺一这小暴脾气,岂是能忍的,回身迅速给身后的白琉璃画了一个结界将他护在里面,然后一撸袖子,做出干架的姿势,龇着牙对马捕头说道:“今儿个我就不走了!” “我是捉妖师,替天行道是我的本职,岂是你让我走我就走的?!” 马捕头被木诺一的话气笑了,她冷言冷语的问木诺一,“替天行道?我害谁伤谁了吗?即便是摆聚阴阵聚阴气让子枫吸纳,我亦是布了好几层结界,生怕阴气淌出院子侵噬到普通人。再有,我住的这条巷子,除了我,再无其他住户,即使子枫偶尔活动,阴气也伤不了别人!” “木诺一,我已经做到这般境地,你还要怎样,不要欺人太甚!” “马姐姐,我......”听了马捕头说的话,木诺一眸中闪过诸多情绪,许久后,她放软了语气说道:“人死不能复生,你执意留着姐夫在人世,这是一种执念,执念是不对的,” “对与不对是你说了算吗?木诺一!”马捕头的态度咄咄逼人,“木诺一,你不要说风凉话不腰疼,我问你,如果白琉璃是一只妖,你作为捉妖师,还真能一刀砍了他吗?” 马捕头举例子时突然问出的问题,于白琉璃而言无异于灵魂拷问。他浑身一顿,目光复杂的望向木诺一,这个问题,他也很想知道。 期盼、害怕、彷徨等诸多情绪突然充斥满心间,紧张得仿佛在等待命运的宣判,全身绷得笔直,双腿不由自主的打颤,白琉璃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如此紧张。 “这,不可能,”木诺一对着马捕头摇头。 马捕头一步一步逼近木诺一,没有半点要放过她的意思,不容拒绝的问道:“如果他真的是一只妖呢?木诺一,你在害怕什么?” 马捕头的问题就像是木诺一藏在心里的禁忌,突然被划拉开口子,她紧张得手心里浸出了一层冷汗。 但是,木诺一终究是个诚实的孩子,被马捕头逼着问,即便再不愿意面对这个问题,她亦没有逃避,垂着眸沉默了许久后,突然扬起头看向马捕头,一字一顿认真的回答道:“我舍不得砍他,但是” 没有给白琉璃半刻放松的机会,木诺一接着说道:“但是我会从此与他一刀两断,再不相往来。如果” “如果他敢为非作恶,我一定,一定会亲手封印了他!” “人妖殊途。更遑论捉妖师和妖,是绝对不可能在一起的!我绝对不会与一只妖为伍!” 正在对峙的两个女人皆未注意到,白琉璃登时面色惨白一片。他突然用手紧紧的捂住胸口,眸中是深沉的痛楚。 即便他作恶,她也舍不得杀了他,让他魂飞魄散吗? 但是,封印,其实比死还痛苦,死了便可以一了百了,封印却是永生永世永无止境的痛楚。 这一刻,白琉璃在心里打定主意,此生,他一定不会让木诺一知道他是一只妖,他以前从未作过恶,以后也会乖乖的不作恶。 但是,此时的他却未料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纸终究包不住火。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木诺一和马捕头没有注意到白琉璃的异样,但是韩子枫却站在不远处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白琉璃,眸间划过一抹若有所思。 ...... 木诺一话里留有的余地,马捕头岂会听不出来,于是她冷笑着问木诺一:“封印?封印了还能天天去看,有个念想是吧?” 木诺一蓦地顿住,“......”这人,还能好好的被她开导吗? “据说云山有一种封印术,能让妖邪进入昏睡状态,无知无觉,” “守着个无知无觉睡不醒的‘人’,一辈子倒也不算难熬。”马捕头直直的望着木诺一的眼睛,继续冷冷的说道:“但是,封印终究会有被破开的一天,到时候已经沧海桑田,你倒是作古了,他呢?你又让他在漫长的岁月里怎么捱?” 马捕头的话让白琉璃全身绷得笔直,身体僵硬成了一尊雕塑,脑子里一片空白。 轻轻叹了口气,马捕头望着木诺一,轻飘飘的声音重重的砸进木诺一和白琉璃的耳朵里、心里,“我还听说,被云山术法封印的妖,戾气被消除掉的同时,连带着记忆也可以一并慢慢被抹去,千百年后他醒来,记不起前尘往事,也记不住自己曾经做过什么孽为什么会沉睡,迷茫的存活于天地间。” “木姑娘,想来你应该舍不得这样对他吧?口口声声说是‘斩妖除魔,匡扶正义’,有时候,我觉得其实挺残忍的。” 唇边的冷笑越来越张扬,马捕头的声音冷若冰霜,“人分善恶,妖邪鬼魅也分好坏,‘替天行道’难道就是要一概而论不分青红皂白吗?!所谓人鬼殊途,人妖殊途,难道非同类,就必殊途吗?!” “这是谁规定的,天道?!若是这样是非不分,不论好坏的天道,不修也罢!!!” 马捕头张扬狂傲的这番话刚说完,天空中隐隐泛起雷鸣电闪。 木诺一被马捕头这番话唬得一愣一愣的,总算是明白了马捕头叛出马家的原因。她抬眸瞟了划过天际的小火花一眼,生怕马捕头继续再说出什么桀骜不驯、大逆不道的话把天雷给招下来,于是赶忙打圆场道:“马姐姐,这件事情可以从长计议。” 微微垂眸,木诺一蓦地握紧拳头,马捕头方才步步紧逼、咄咄逼人的问话,像一根针似的扎进了她心里。 她的琉璃,怎么可能是一只妖? 虽然这么想,木诺一却没来由的心慌。 万一...... ...... 韩子枫突然抬眸望向乌云密布,隐隐蕴含雷电的天际,长长的叹了口气,他挣脱鬼差的束缚,从阴冥跑回人间,险些魂飞魄散的那一天,即是兰儿正式叛出马家的那一天,天空中也是这般雷鸣电闪。 非同类相厮守,难道真的是天理难容吗? 天道,到底什么是天道? 阴风猎猎,青衫飞扬,韩子枫一步一步走向立在院中,面色凝重,目光恍然的白琉璃身前,低声对他说道:“我与兰儿青梅竹马。” 马如兰是马家这一代唯一的嫡系继承人,而且她天生灵根奇佳,所以,马家这一代的希望全部都寄托在她身上,希望她能成为一代杰出的天师,斩妖除魔,替天行道。 马如兰亦不负马家众人所望,从小就天资聪颖过人,什么术法皆是一学就会,从小便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 和木诺一一样,年幼的马如兰被娇宠着长大,天不怕地不怕,熟读斩妖除魔的各种典故,替天行道的口号倒背如流。 马家术法和其他世家的术法不太相同,凡修行者,不能落泪,喜怒哀乐都要尽量克制和避免,所以,马家凡大成者,大多选择斩断自己的情思,孤独一世。 当然,这并不是绝对,马家也有举案齐眉、伉俪情深的大能者。但是,这毕竟少之又少。一旦有情/欲,便易为情所困,情劫是修行途中最大的劫数,所以,斩断情思肯定是最稳妥的方法。 马如兰从小便很会克制自己的情绪,小小年纪几乎能做到喜怒无形于色。 但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该来的,总归是会来。 作者有话要说: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想写一本耽美,但是预收仿佛在和我开玩笑,居然这么大的收藏差比,默默地问一下,是因为那个耽美故事看上去没意思,还是因为看言情的妹子们吃不了耽美,一道天堑鸿沟? 第86章 同心同德,两情相悦 韩子枫的爹爹和马如兰的爹爹是世交好友。韩子枫的爹爹是其所在镇上唯一的秀才, 饱读诗书、满腹经纶,仕途无望以后, 便在镇上办了个私塾教书。 因与马家交好,他便受了马家家主,即马如兰爹爹所托, 每周上门为马如兰授课。 韩子枫虚长马如兰两岁,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都还是小萝卜头的年纪,马如兰自小便性子冷淡, 不合群也不爱与别的小伙伴玩耍, 韩子枫便像哥哥一样时常照顾她,带着她玩。 院子里捉迷藏,田地里放风筝, 小溪里捉鱼, 韩子枫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马如兰的, 反正,就是喜欢上了。 等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晓得自己的心思以后,他便别扭着写了封信给马如兰表白心意。 少年惶惶不安,左等右盼, 等来的却是一封直白得不能再直白的拒绝信。似乎生怕韩子枫看不懂, 马如兰在信里回绝得一点都不带含蓄和拐弯抹角的,气得韩子枫差点当场撕了马如兰的信,但最终到底是没舍得, 只恨恨的把那封信压了箱底,默默地在心里打定主意要和她“老死不相往来”! 韩子枫模样清隽,自小饱读诗书,越长大便越发的温润如玉,喜欢他的女孩子很多。少年人的骄傲被折了一回后,便故意用冷漠把自己伪装起来,他对马如兰的态度开始变得冷冷清清,不温不热。 因为,他生气,气那个油盐不进似铜豌豆一般的蠢丫头! 韩子枫的心思马如兰不是不知道,但是按照她当时的想法,那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早就打定主意此生要绝情,一定要成为一代天师,斩妖除魔,替天行道,匡扶正义! 所以,她特别能忍的把每次见到韩子枫时的喜悦,看到他和别的女孩子说话时的愤怒,和他故意不理她时的心塞,全部都死死的压在心里,一张“棺材脸”紧紧的绷着,努力做到喜怒无形于色。 其实,韩子枫认认真真的观察,这张“棺材脸”还是有情绪变化的,嘴角悄咪咪的上扬,眼睛里压不住的怒火,眉毛不动声色的往下挎...... ...... 但是,这一切的一切,都在那件事情以后,急促的画上了一个休止符。 马如兰从来没有想过,时间没有留半刻后悔的机会给她,一切便匆匆的结束和匆匆的失去了,似乎在狠狠的惩罚她的不自量力! 地处围香县管辖的栗落镇发生了魇兽害人事件,在诸多降妖除魔的“能人”降服无果后,有百姓寻到了马家求助。 魇兽攻击力尚不算强,但是极其难缠,因为它们擅于幻化和设置幻境,在幻境里窥探人的内心,剥出人的懦弱,然后利用人的懦弱打败欲降服它们的人。 正在马家商讨该派谁去降服魇兽合适的时候,马如兰主动请缨。学习术法多年,她也想知道自己的能力。 马家家主亦想让马如兰出师历练,但是又唯恐她年纪小定力不够,几番深思以后,最终还是同意了她的请命,临行前一再告诫她,一旦形势不利,万不可轻易恋战,一定迅速撤回马家寻求援助,一切从长计议。 当时,年强气盛的马如兰并没有太把马家家主的话往心里去。以至于她到了栗落镇,干净利落的斩杀了一只小魇兽以后,当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魇兽接连出现,隐约意识到情况不太对时,却并未及时撤离。直到最后无力抵御,想要撤离,却已经晚了,最终被困进了魇兽编织的幻境里。 ...... 韩子枫讲到这里的时候,突然顿住,叹了口气,抬眸望向划过天空的一道闪电。 白琉璃有些怔忪的顺着他的目光望向天空,沉默了许久后才轻声说道:“雷电已经开始退去,韩公子无需担忧。” 听到白琉璃说的话,韩子枫轻轻点头。 木诺一一直竖着耳朵认真听韩子枫讲他和马捕头的故事,见韩子枫突然停了下来,于是忍不住插口问道:“栗落镇的魇兽?是九年前的事情吗?” “我曾听师傅说过,那次事件惊动了不少玄门世家,连我师傅也携着师伯专程从云山赶下来协助处理魇兽的事情。听说当时是魇兽之王作乱,导致整个栗落镇都陷入了幻境,情况十分凶险。据说,最后还是马家后人及时破了幻阵,才没有造成大规模的危害。也因此,马家在一众玄门世家中更是声名鹊起,” 等、等等 木诺一的面上突然露出惊讶的表情,她震惊的看了韩子枫一眼,又转过头望向马捕头,不太确定的问道:“那个马家后人,不、不会就是......” 韩子枫轻声的回答她道:“那个马家后人,正是兰儿。” 韩子枫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得几乎一阵风就能吹散,却激得马捕头全身颤抖,面无血色。 当时在幻境里的时候...... 修道之人自当恪守本心,马如兰年纪虽小,却将这条信条贯彻得到了极致,以至于一众魇兽都不能掘出她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她的软肋。直到魇兽之王亲自出手。 只要是人,就一定有心魔,一定有软肋。魇兽之王和她纠缠了许久,才终于把她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掘了出来。 马如兰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正是一袭青衫温润如玉的韩子枫。她觉得这辈子都不可能指染,却又忍不住偷偷在心底喜欢的人。 下药得对症,知道了马如兰的软肋以后,魇兽之王在幻境里颠来倒去,倒去颠来的折磨她。 马如兰的心性比魇兽之王想象的还要坚定一些,所以在幻境里,魇兽之王也是用尽了伎俩。让“韩子枫”花式勾搭她,各种和她卿卿我我,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要和她拜堂成亲,最后赶鸭子上架的要献身给她。 马如兰这辈子见过韩子枫情绪最多样活泼的时候,恐怕就是那时在幻境里的时候了。 但是,如此诸多欢快的幻境,最终都还是失败了,差点没能困住马如兰。亦因此,气得魇兽之王又改用凄惨的幻境来折磨她,让韩子枫各种惨死在她面前。 一次一次的想要救韩子枫,一次又一次的失之交臂,最终,马如兰在幻境里崩溃了,分不清真实与虚幻,彻底的迷失在幻境里。 人一旦迷失在魇兽布置的幻境里,除非将布置幻境的魇兽杀死,否则,将会被困死在其中。 但是,魇兽之王又岂是那么好杀的,它能幻化出无数的幻境,而且每个幻境里都只是它的虚影,想要找到它的真身,谈何容易。 七天,马家家主率着马家众人在栗落镇寻了整整七天,才将昏迷不醒的马如兰寻了回来。 人是寻回来了,却成了没有魂魄的活死人。 一众玄门世家子弟皆聚集在栗落镇,随着陷入活死人状态的修行者越来越多,大家最终一致决定暂且先撤离此地,然后在栗落镇外布置一道结界,尽量先减少牺牲,至于斩杀魇兽之王的事情,再从长计议。 虽然没有人明说,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陷入昏睡状态的活死人,基本是救不回来了,只能先保全更多活着的人。 马家家主逃脱魇兽之王布置的幻境带回马如兰,已是身受重伤,看着气息越来越虚弱的马如兰,他也再无办法。 韩子枫接受不了马如兰即将要死了的事实,他抱着马如兰哭得死去活来。那时候,他第一次体会到能哭其实也是件很幸福的事情,当着一众即便再伤心也不敢落泪的马家人的面,他实在控制不住自己,哭得稀里哗啦,凄凄惨惨,直到他爹实在看不下去,生怕他继续留在那里把一众马家人刺激很了,于是把他打晕了扛回家。 韩子枫是真的很喜欢马如兰,巴心巴肝的喜欢那种,要不然,他也不会去做那种傻事。 人在绝境的时候,脑袋会变得异常的灵光,潜力无限大,这话说的就是韩子枫。 平日里一直怕鬼的他突然变得天不怕地不怕,他钻进马家,从马如兰的书堆里翻出一大堆马家术法,然后奇迹般的无师自通了一些他觉得有用的法术,例如同心咒。 韩子枫当时想的是把自己的命和马如兰的命绑在一起,就相当于是一条命,然后...... 他还听马家家主说,破解幻境的办法,不是魇兽死,就是被困在幻境里的人死,困在幻境里的人死了幻境也会自动消失。 所以,他“非常聪明”的举一反三出一个自认为极好的法子——他和马如兰绑上同心咒,进入幻境里以后他再想办法把自己弄死,这样的话,困住马如兰的幻境岂不是就可以破了? 想到这个法子的时候,韩子枫全身都在颤抖,如果失败,他就全当是陪着马如兰同生共死了,如果成功,他想,反正那个混蛋也不喜欢他,所以她肯定也不会伤心难过太久。 他相信她一定可以杀了魇兽之王,解救那些被困在幻境里的无辜人。他从小便听她念叨“降妖除魔,替天行道,匡扶正义”,所以,他不想眼睁睁的看着她死,他想要她活着,去做更多有意义的事情。 ...... 第一步,先绑定同心咒。 按照书里描述的照葫芦画瓢,韩子枫把自己和马如兰的生辰八字用朱砂写好以后又是祭天,又是焚纸,“叽里咕噜”念了一通咒语以后,居然奇迹般的很快就绑上了。 当时他全当是自己聪慧,却从未想过,同心咒生效的关键在于,欲绑在一起的两人一定要同心同德,两情相悦。 作者有话要说:马捕头的故事下一章就尽快结束。 你们提的意见我有用小本本记下来认真采纳的,穿插的故事尽量快一些简洁一些,而且不要太突兀和主线不融洽。 哈,那个,求一下预收,下一本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开《(快穿)何以报之青玉案》,文案写得不好,所以就不粘贴过来了,但是可以预告一下里面的故事: 1,云瑶公主 2,穆家家主 3,祥云高中的大姐大(伪学渣VS真学霸) 4,清虚谷谷主(以为喜欢的是白月光替身,没想到是白月光本光) 5,待定(或许结局吧) 一贯的轻快文风,希望节奏能快起来,我很想试试快穿的节奏,重生复仇打脸的爽文,希望你们能喜欢 第87章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夫郎了 绑上同心咒以后韩子枫又惊又喜。 第二步, 用离魂咒让自己魂魄离体,然后顺着同心咒的指引, 寻找留在幻境里的马如兰的魂魄。 韩子枫没有道行,生魂离体以后本能的受身体召唤,所以他的魂魄离不开身体太远。 一咬牙一跺脚, 他便收拾了一个小包裹,准备去栗落镇郊外。 ...... ...... 同心咒的指引越来越微弱,韩子枫焦急的在一片迷雾中穿梭,就在他彷徨无措之际, 马如兰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泪水不受控制的从眼眶里淌出来, 他顾不得矜持,几步上前,拽着面前的人的手就是一顿稀里哗啦的哭。 韩子枫哭得泪眼婆娑、满面狼藉, 却见面前的人只淡漠的望着他, 心里不由地既委屈又愤怒, 狠狠的对着身前的人啐道:“你个没良心的混蛋!” 马如兰淡漠的望着站在自己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韩子枫,微微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极浅的冷笑,在心里叹道,幻化得越来越不像那人了。 韩子枫藏在心里的秘密就是想要和马如兰成亲, 白头偕老。所以, 幻境受他心意的影响,突然变得锣鼓喧天,四周一片火红。 火红的灯笼, 火红的幔帐,火红的地毯,他穿着一身大红的喜袍,马如兰则一身凤冠霞帔站在他身旁。 红袍飞扬,广袖轻拂,一头青丝尽数用玉冠束起,韩子枫端的是风华绝代的姿态。他满面笑容的望着马如兰,眸光灿若星辰。 此时此刻的韩子枫是马如兰这辈子见过最惊艳的的时候,差一点,她就信以为真了。 她忍不住在心里漾起一抹冷笑,魇兽之王的伎俩也不过如此,让韩子枫各种各样在她面前死一遍以后,又重来成亲、献身这一套,它也不嫌烦。 颤抖着手,韩子枫珍之重之的执起马如兰的手,十指相扣,颤抖着声音问她:“兰儿,你愿意嫁给我吗?” 马如兰觉得好笑,既然都穿上凤冠霞帔和喜袍了,还有必要再问愿不愿意吗?这魇兽设置幻境也太不走心了。 只是,为什么她心底会有一种隐隐的不安,总觉得,这一次就像是真的一样...... 不,不会的,她摇头,拼命摒弃自己心里那一丝奇怪的想法,不停的告诫自己,如果她信了,就又着了魇兽的道,之前所经历的一切都白搭了,她好不容易用自残的方式重新寻回神智,不能再被这魇兽之王蛊惑! 见马如兰不言不语,只面无表情的望着自己,韩子枫心里像针扎一样疼,他倾身上前,俯下头咬住她的唇,一边啃噬一边呢喃:“你愿不愿意都已经嫁给我了,从此以后无论天上地下,是生是死,都是我的人了!” 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韩子枫还挺喜欢这魇兽之王设置的幻境,竟是乐不思蜀起来,只可惜,他的时间不多了。 于是,他像赶时间一样和马如兰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宴请宾客,然后进入洞房。 马如兰被韩子枫赶场一样的速度弄得头晕目眩,转眼之间和他面对面坐在喜床上端着合卺酒时,还有些发懵的回不过神。 看着韩子枫虔诚的把他们的头发编在一起,对她说什么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她眼里的泪突然就淌了出来,莫名的觉得哀伤。 见马如兰突然落泪,韩子枫急了,一边帮她擦拭泪痕,一边焦急的安慰她:“兰儿,我听人说成亲当晚落泪不吉利,你别哭了好不好,这大喜的日子,我们都应该开开心心的。” 成亲的当晚,落泪确实是不吉利。 后来马如兰无数次的想,那日在幻境里和韩子枫成亲的时候,她要是没有落泪,是不是他就不会死...... 被韩子枫半逼半迫的喝下合卺酒,见韩子枫转身一气呵成的拉下床幔,马如兰急了,一把扣住他的手,冷冷的说道:“你够了,还没完没了了是吧?” 眼圈微微发红,韩子枫不管不顾的扑进马如兰怀里,揽住她的腰,恳求道:“兰儿,我们做真的夫妻好不好?” 马如兰被韩子枫的死皮赖脸气得笑了起来,她的子枫一向温润如玉,知书达礼,何时这般没羞没躁过,正当她打算斥骂面前的人时,韩子枫突然痛苦的倒在她怀里,全身痉挛,喉间呛出一口暗红色的血。 明明是艳若朝霞的容颜,瞬间灰败一片。 韩子枫紧紧的握着马如兰的手,眸间漾过一抹失望,低声呢喃:“到底是没能和你做成夫妻。” “你这个混蛋,连在幻境里也不满足我一回。” “时间居然这么快就到了......” ...... 眸中是满满的不舍,韩子枫倚在马如兰怀里,贪婪的望着她的眉眼,像是要把她的模样印刻在脑子里一般,血不停的从他的唇间涌出,他气若游丝的轻声喃道:“兰儿,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随着韩子枫语落,天地旋转,四周的环境开始分崩离析。 幻境在崩塌。 心中顿时涌起无边无尽的恐惧,马如兰紧紧的抱住怀里的韩子枫,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一样,声嘶力竭的对怀里的人吼道:“韩子枫,你这个混蛋!” ...... 正在给马如兰准备后事的马家人突然见马如兰嘶吼着醒过来,皆被吓了一跳。当马家家主看见她手腕上的同心咒时,突然一屁股坐到地上,痛心的低喃:“那个傻孩子,真是一个傻孩子啊!” 刚刚苏醒的马如兰不顾身体的虚弱,拼了命的往栗落镇跑,一边跑,一边呢喃:“韩子枫,你这个混蛋!” “韩子枫。” “子枫,求求你,等等我。” ...... 马如兰在栗落镇周围疯了似的寻找韩子枫,寻了许久,都没有找到他。 她像失了魂的行尸走肉一般漫无目的在栗落镇郊外游荡,不知道游荡了多久,突然听到三三两两的路人一边走一边小声议论,“你们听说了吗,前日栗落镇外的野山坡发生了一起命案,说是一个模样极其俊俏的公子被人下毒害死在了那里。” “听说了,尸体已经被衙门的捕快抬回义庄了,说什么要验尸捉拿凶手。” “据说是个很年轻的小公子,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家里人该多伤心啊,咱们也别从野山坡走了,估计那边不太平。” 当马如兰双目猩红的狂奔到义庄时,仵作正在脱韩子枫的衣服准备验尸。 马如兰哪里肯让那些人碰韩子枫,她疯了似的冲上去抱住韩子枫,不许任何人碰他。 ...... 说到这里时,韩子枫蓦地顿住,面上极快的闪过一抹古怪的神色,他微微垂眸思量,接下来的情节应当如何避重就轻的讲。 马捕头心痛如刀绞,看着不住抹眼泪的木诺一,心里百般滋味。 当时在义庄里抱着身体已经发凉的韩子枫时,她心痛得喉咙里直泛血腥味,即便如此,她亦愣是不敢掉一滴眼泪。 她要留着这一身道行杀了魇兽之王,要不然,她的子枫就白死了! “韩公子,”白琉璃轻轻的叹了口气,想说点什么安慰韩子枫,却是欲言又止,不知道该说什么。 沉浸在悲伤的氛围里,没有人注意到韩子枫面上一闪而过的不自在表情。 ...... 当时,马如兰抱着韩子枫,就像和韩子枫长在了一起一般,说什么都不愿意松手,要不是马家家主及时赶到,县令差点以扰乱办案的罪名把她关进大牢。 韩子枫是中毒身亡的,所以必须得验尸。 马如兰说什么也不愿意别人碰韩子枫的尸体,所以,当时也不知道是哪个糊涂蛋出了一个好(馊)主意,让马如兰当围香县的捕快,正好可以给韩子枫验尸。 栗落镇魇兽作恶一事县令正需要马家帮忙,于是便顺水推舟的同意了。 ...... 毒药是韩子枫自己吞下的,即便他沉迷幻境不能自拔,但是毒药一旦发作,身体本能的疼痛也会把他拽出幻境回到身体里。 只是,那疼,是真的疼,撕心裂肺、肝肠寸断的疼,韩子枫不知道自己在野山坡上滚了多久,才终于摆脱了那要命的痛苦。 疼痛倏然停止的刹那,幻境彻底崩塌。 飘在半空中,看着满身是土,一头长发乱得像鸡窝,嘴里、鼻子里、耳朵里全是血的自己时,他默默的想,下辈子一定不要再死得这么狼狈! ...... 义庄里只剩下马如兰,她颤抖着手褪下韩子枫的衣服,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用毛巾帮他把身体擦拭干净,再用梳子小心翼翼的把他的一头长发梳理整齐,用清水洗干净,再擦干。 刚死没多久的魂魄会滞留在尸体周围,所以韩子枫默默的站在角落里看着马如兰小心翼翼、郑重肃穆的帮他清理身体。 这种感觉很微妙,明明身体早就冷冰冰的没了温度,可是他似乎还能感受到自己的面颊在发烫。 突然,马如兰俯下身吻住他冰凉的唇瓣,一边厮磨,一边低语,“你不是想和我做真正的夫妻吗?我答应你。” 清清浅浅的吻落在身上,韩子枫不住的颤抖,魂体忽虚忽实。脚后跟明明不能着地悬在半空,没有重量的魂体却莫名的觉得全身乏力,虚弱的倚靠着身后的墙壁,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勉强承受住身体的重量不摔倒。 他的洞房花烛夜居然是在......渡过的,作为当事人,他眼睁睁的站在角落里看着面前羞耻的一幕发生...... 这种感觉实在一言难尽。 完事以后帮韩子枫穿好衣服,马如兰在他耳边低声呢喃:“堂也拜了,合卺酒也喝了,洞房也入了,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夫郎了。” 作者有话要说:认真的说,不要和我探讨这一章发生了什么,怎么发生的,下一话题 第88章 谁是谁的孽 就在韩子枫羞涩得差点钻进墙里去的时候, 马如兰突然回眸望向他站的方向,温柔的说道:“我知道你一直都在, 出来吧。” 韩子枫呆若木鸡的愣住,“.......”知道他在,还当着他的面......?!! 不等韩子枫反应, 马如兰轻轻挥手,他便身不由己的飞到她身前。 低头,抬眸。 马如兰认真的对他说道:“不管怎样,洞房的时候你也在, 且未反对, 所以,所以我就当你是允了的。” 韩子枫:“......”......这、这样也行??? 马如兰第一次如此感谢自己通晓阴阳的体质,看着悬在半空一言不发的韩子枫, 她似乎看到了他满面红晕的模样。 月色下的韩子枫, 面色瘆白得发青, 沉默了许久后,他羞涩的点点头,心里却漾起丝丝缕缕的委屈,看的......和实际做的,能一样吗?! ...... ...... 关于这一段往事, 韩子枫是万不愿讲与他人听, 于是支支吾吾、含含糊糊、避重就轻的只告诉白琉璃和木诺一,马捕头在义庄里帮他整理好遗容以后,他们便成了亲。 木诺一心思单纯, 虽然听得有些迷糊,但也只往精神层面去遐想,可白琉璃就不一样了,他毕竟在南风馆里混迹了些日子,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一些。于是,他回过头古怪的瞟了马捕头一眼,默默地在心里感叹,难怪她和韩子枫身上都萦绕着犀角燃烧的味道,尤其韩子枫身上,味道更为浓郁。 犀角燃烧的光晕能让鬼魅显形,与活人无异。唯一的差别就是......,毕竟是鬼,触碰上去可能会有些凉得瘆人...... 而且,鬼身上的阴气也会渗入活人体内。总之,和鬼做那种事情,特别伤身体就对了,一定要克制。 不过,人家早已是货真价实的夫妻,再做些夫妻之间的亲密事,倒也正常。这么想着,白琉璃面上露出一抹释然的表情,转过头望向韩子枫,准备继续听他讲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气得韩子枫咬牙切齿! 马如兰哄着他去投胎转世,各种甜言蜜语山盟海誓对他讲了一大箩筐。他活着的时候,也没见她待他这么好过,专门挑他喜欢听的话讲给他听,还信誓旦旦的向他保证,她一定会好好活着,活到寿终正寝了再去找他! 她还告诉他,说什么阴间一日人间一年,过不了多久,他们就又能见面了,到时候她想办法做法,下辈子他们一定还能继续做夫妻! 他也是第一次当鬼,没什么经验,便信了她的鬼话,乖乖的跟着被她召来的阴差走了。 到了阴间他才知道,阴间和阳间一日等于一日,只不过日夜颠倒过来而已。要说差异,只是阴间终年不见太阳,只有月光和鬼火罢了。鬼差们像笑傻子一样笑话他,告诉他只有天上的一日才相当于阳间的一年! 那个混蛋确实是过不了几日就又能和他见面了,因为她心里根本就存了死意,没有打算独活,欲和魇兽之王同归于尽!!! 鬼差还告诉他,想要做一世夫妻谈何容易,三生三世的磨难才能换来月老牵起一世情缘。 他在黄泉路奈何桥畔的三生石上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看了,上面根本就没有他们两人的名字。 那小混蛋确实是做了法打点阴差,只不过是不让他受苦,可以直接去投胎转世而已! 或许是同心咒还有作用,在奈何桥上被孟婆逼迫着喝孟婆汤的时候,他感受到她心里的生念越来越稀薄,弥漫起无边无际的死意。 别当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之前在马家法术的书籍里看到过,修道者可以以自身为祭,强行诛杀大妖,代价就是......同归于尽,一同魂飞魄散。 不!他不能让她这样!如果这样,他把她从幻境里救出来的意义又是什么?! 他只是希望她能好好的活着而已。 那个天下第一大混蛋,他才刚死没多久,尸骨还未寒,又得被她生生的气诈尸! 于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韩子枫愣是闯过阴差的层层围捕,拼了命的又回到了阳间。 ...... 韩子枫回到马如兰身边的时候,虚弱得马上就快要魂飞魄散了,魂体透明得几欲不可见。 这两人也不知道是谁欠谁的债,谁是谁的孽。 马如兰确实是不敢再以自己为祭强行诛杀魇兽之王了,但是为了救韩子枫,并且摆脱从地府追来的一众鬼差,情急之下,她只能强行和韩子枫签下灵魂契,收了韩子枫做鬼奴。 而且,说起来,马如兰能够成功斩杀魇兽之王,韩子枫也算功不可没。 因为重新进入幻境里的时候,魇兽之王根本无法完全吸引她的注意力...... 韩子枫窝在她心里,一边修复魂体,一边气若游丝的喋喋不休。 “太假了,我有这么笑过吗?一点都不矜持,呸!” “不要,我不喜欢这套喜袍,太丑了。我喜欢竹子的花纹,这一朵一朵大牡丹实在太骚气了!” “我是中毒死的!!!虽然死了以后脸色有点发青,但是总比这上吊死的,吐着长舌头好看多了!” “要是再给我一次自杀的机会,我也绝对不会选择跳河自杀,大冬天的跳河,这得多冷啊!死了以后不仅脸色铁青,皮肤皱巴巴的,而且还被灌一肚子水,肚子鼓得跟怀孕了似的,太难看了!” ...... 马如兰被韩子枫吵得脑仁疼,但是还不敢打断她家心头宝的抱怨,毕竟他现在魂体虚弱,再动气就不好了。 魇兽能窥探人的内心,所以韩子枫抱怨的话一句不落的被魇兽之王听了去。这魇兽之王也是个暴脾气,被韩子枫抱怨得动了怒,幻境刚一异动,马如兰就卯足了劲一剑劈过去。 魇兽攻击力弱,只擅于用幻境蛊惑人心掩藏真身,一旦真身暴露,几乎不堪一击。 随着魇兽之王毙命,它所幻化的幻境顷刻间悉数崩塌破灭。 ...... 马如兰本来是可以放韩子枫走的,但是,她亦存了私心。 把韩子枫送走去投胎以后,她在他的包裹里找到了她当初写给他的拒绝信。没想到他竟然会把这封信随身带在身边。物是人非以后再看这封信,马如兰才真正懂得什么叫做悔不当初。 如果还有机会,她断然舍不得再冷落他,即便只有一天,她也要好好的珍惜着和他一起过。 她知道,三生石上没有他们的名字,她和他,此生缘浅,来生亦无缘。 所以,当韩子枫从阴间回来时,她不想再错过他。 收留鬼魂有很多种方法,但是她却故意选了一种没有给自己留退路的办法。 马家人不能养鬼,哄着他签订契约的时候,她便叛出了马家。余生,她只想守着他过,既然没有来世,那就过好他们能在一起的唯一仅剩的时光。 ...... 叛出马家开始自己过日子以后,马如兰才意识到养家糊口有多艰难。 韩子枫特别嘴刁,只挑上等的香烛吃,而且每日食量还不小。 别的鬼一日顶多就吸食一顿香火,但韩子枫一日得吃三顿。马如兰舍不得苛刻他,所以即便日子过得再捉襟见肘,她也是省着钱先给他买香烛吃。 而且,马如兰以前没有发现韩子枫还挺臭美,她愣是看不出来那些青色的长衫和青色的长衫有什么区别,颜色深点浅点而已,她甚至觉得应该是纸涂得不均匀造成的,但是韩子枫不听,硬要让她把所有的青色纸衣服都买来烧给他。 然后他天天换着花样的穿给她看。 看着韩子枫差别不甚大的青色长衫,她还得昧着良心说好看,不仅得说好看,还得说出哪里好看。 马如兰养鬼养得心力交瘁、劳命伤财,她养一只鬼花的银子都够别人养十只鬼了。 因为生活里处处要花钱,所以她生怕丢了衙门捕快这份差事,一直干得兢兢业业,这不,年纪轻轻就当上了捕头。 除此之外,空闲的时候她还躲着帮人算算命看看风水,赚点外快补贴家用。犀角的价格近些年也是节节攀升,她若不抓紧时间努力赚钱,恐怕连韩子枫的衣角都快摸不到了。 亏得她在的这条街上的几家丧葬店老板人都不错,多年和她相处下来,把进货的渠道告诉了她。 反正她买得也多,所以便和他们一起去进货,香烛、纸衣成捆的买回来给韩子枫屯着。 她养韩子枫绝对是按照富养的规格养的。 ...... ...... 韩子枫和马捕头也算是一对苦命鸳鸯,所以木诺一一边抹眼泪,一边纠结得小脸都快皱成了一团。她实在不愿做那棒打鸳鸯的棒,但是又不死心的觉得自己不能助纣为虐...... 就在她踌躇无措,心思百转千回的时候,白琉璃突然对马捕头说道:“有官命在身的降妖除魔人,身死后可向阎王请命,大有机会成为一方鬼差。”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是mm啊”小天使灌溉的营养液+20瓶,么么啾 第89章 以后她也要富养他 不待别人说话, 他继续说道:“而且,杀死魇兽之王, 这是极大的功德。” 白琉璃刚说完,木诺一就撇过脸瞪他,敢情这家伙是专程来给人家排忧解惑的! 似乎心里有怨气, 白琉璃也不看木诺一,继续说道:“韩公子和马捕头的感情感天泣地,琉璃实在佩服。” 眨着带着湿意的睫毛,木诺一:“......” 似乎是嫌木诺一心里堵得还不够慌, 白琉璃再接再厉的说道:“云峰山是犀牛一族的聚居地, 想来马捕头亦是个心善的人,不会滥杀无辜,所以您可以去那里拾生老病走的犀牛留下的角, 效果亦是一样。” “多谢白公子。” “谢谢。” 韩子枫和马捕头一齐拂身向白琉璃道谢。 看着马捕头对自己冷若冰霜, 对白琉璃却是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 木诺一气得牙齿龇得咯吱响。 不过没关系,她度量大,不计较,谢她男人和谢她效果是一样的。 白琉璃本来还欲对马捕头说犀角虽好,但要懂得节制。话刚到嘴边, 腰就被木诺一揽住, 小丫头用亮晶晶的大眼睛望着他,一字一顿的说道:“我家琉璃真是心善!” 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白琉璃眸光微闪的看向木诺一, 如果封印他,抹除他的记忆,倒不如直接杀了他来得痛快。 无论是美好的,亦或是痛苦的记忆,都是他人生中的一部分,只属于他,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剥夺,木诺一也不行! 木诺一已经深谙察言观色哄美人一套,白琉璃刚一蹙眉,眸光微闪,她就察觉到美人心情不好,于是赶忙顺着台阶下,“拍马屁”道:“马姐姐不用这么麻烦,木家是阴阳世家,经常大量储备犀角、黑驴蹄子这些物件,你要是想买,我可以按照进货价给你,要多少都行。” 木诺一的马屁无疑是拍到了马蹄子上,白琉璃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想买多少犀角都行?!她是想让马捕头直接下不了床,英年早逝吗?!! 提到犀牛角时,韩子枫的面色就变得不太自然起来,再听木诺一这一通豪气干云的说辞,他更是羞涩得连头都抬不起来了,只垂着头轻声道:“既然木姑娘已经与我家兰儿解除了误会,我便先回去歇息了,失陪。” 语毕,他转身飞向槐树,身影瞬间消失在槐树里。 “子枫。” 见韩子枫头也不回的藏进槐树里,马捕头面带怒意的望向木诺一,这次出门时间太久,所以前日刚回家她便把人要得狠了,导致这几日无论她说什么好话,韩子枫都不搭理她,也不现身见她,方才好不容易破了冰,又被木诺一哪壶不开专提哪壶的给搅黄了! 被马捕头带着怒意的眼神瞪得莫名其妙,亦不知道自家美人为什么又突然不高兴了。木诺一心里既委屈又生气,于是气呼呼的对马捕头说道:“马姐姐的事情诺一也不管了,人鬼终究是殊途,只能言尽于此。” 语毕,她牵起白琉璃的手就往屋外走。 被木诺一拽着走在清幽昏暗的巷子里,白琉璃心里没来由的憋屈得慌,出生也不是他能选的,凭什么就得人妖殊途。 而且,三生石上也没有他和木诺一的名字...... 他若是身死,恐怕只有魂飞魄散这一个结局,就算勉强能留下一息魂魄,也是一只狐狸魂。 木诺一肯定不会把他藏在心里养着,一个捉妖师怎么可能会把一只狐狸的魂识养在心里。 不想还好,越想,白琉璃就越郁闷。 清冷的月辉洒在地面,似乎把所有的东西都渡上了一层冷意,偏偏今日的月亮却格外的圆润。 每月的十五都是妖邪鬼魅吸纳月光最佳的日子,所以在槐树里待了没多一会儿,见木诺一携着白琉璃离开了,韩子枫便又从槐树里走了出来。 踏着清冷的月辉走出槐树,明明是一只鬼,韩子枫却清润出尘得似是误落在人间的仙人。 一直站在院子里的马捕头凝眸望着韩子枫身上极其不明显的仙气,暗暗沉思,或许白琉璃说得对,抓紧时间再积攒一些阴德以后,她可以向阎王讨要个阴差的职务。只是不知道,日后她这个小小的阴间鬼差,还配不配得上她家子枫。 就在马捕头思量之际,韩子枫突然打断她的思绪轻声说道:“白公子,是一只妖吧。” 马捕头目露惊诧的望向韩子枫。 她确实有这样的猜忌,但是,凡事得讲究证据,仅仅靠猜测并不能武断的得出结论。 “子枫,你为何这么说?”马捕头好奇的问韩子枫。 唇边勾起一抹温润的笑意,韩子枫回答她道:“男人的第六感。” 见马捕头蹙眉,韩子枫接着说道:“他虽然是一只妖,但也是一只善良的妖,你又何须芥蒂?” 面色微沉,马捕头应道:“确实,他魂体干净,应当从未做过恶。” “嗯,”韩子枫点头,“自古有言‘相由心生’,他能化形出这么个风姿绝代的容貌,心地肯定是善良的。而且,他今日点拨你、我,也算对我们有恩了。” 微微垂眸,马捕头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说到这里,韩子枫忍不住叹气,“只希望日后木姑娘知道了这件事,不要太过执念,能过得了这个坎,毕竟,白公子对她,确实是一片真心。” 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马捕头冷声说道:“冥顽不明的性子,非得等失去了才会知道后悔!” 面上露出一抹忧虑,韩子枫自言自语道:“希望我们能帮得了他们。” 听了韩子枫说的话,马捕头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有说,眸间划过一抹暗沉。比起白琉璃,她更担忧的是木诺一,木诺一不像是天生灵根什么简单...... 希望只是她才疏学浅,猜错了。 ...... ...... 独守“空闺”的白兔从白琉璃嘴里言简意赅的知道了马捕头养鬼夫郎的事情以后,气得上蹿下跳。 “你说要带我出百里山历练的,可是卉迟的事情,林溪村狼妖的事情,现在还有那个马捕头的事情,都未让我参与,那我还历练什么?!”白兔气得吹胡子瞪眼,一双眼睛红得像是要滴出血一般,生气的对白琉璃嚷嚷。 白琉璃今夜心情不甚好,与木诺一分房后,不得不与扰人的白兔同处一屋,捱不过白兔的软磨硬泡,便把今夜发生的事情一句话概括告诉了它,没想到兔子听了以后竟是造反了。 还有,他什么时候说过带它出百里山是来历练的?他只是说带着它出门长长见识而已。天天嚷着出山历练的是木诺一! 就算历练和长见识相差不甚多,但是,这能怪他吗?第一次是卉迟不把它引入幻境的,关他什么事?第二次姑且算他的责任吧,是他把它关在笼子里的。那这一次呢?是他的错吗?临出门前他问它要不要一起,死兔子自己偷懒说什么想要早点休息,就不妨碍他和木诺一花前月下了,现在又倒打一耙怪他?!! 见躺在床上的白琉璃委屈的蹭的从床上坐起来,一双水灵若葡萄一般的眸子直直的望着自己,白兔默默的咽了一口口水,小声的问道:“你今天是不是被他们欺负了?” 白琉璃:“......”? 见白琉璃不说话,只眨了眨浓密的羽睫,白兔继续说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我只是想说,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的,下次再有什么事情,我和你一起面对。” 白琉璃养的这只兔子有时候真的很贴心,白琉璃刚一回屋时它就察觉出了白琉璃的失落和伤感。 就是那种笑着对你说没事,却笑不达眼底,带着一层面具想把自己真实的情绪隐藏住不被别人窥探到。 白兔觉得白琉璃和木诺一相处的时间越久,心思便越重。 它不喜欢这样的白琉璃。生气也好,愤怒也好,每次都拿它当出气筒也好,那才是它认识的白琉璃,真正的白琉璃。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把所有的心事都藏在心里,面上却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就在白兔“含情脉脉”的和白琉璃对望时,“咚咚咚”,木诺一突然在门外敲门,“琉璃,我给你买了夜宵。” 白琉璃起身开门,路过白兔时,伸出手揉了揉它的头,温柔的说道:“我知道了,下次一定带着你。” 白兔若是知道下次的事情会凶险得差点把小命搭上,今天说什么也不会煽这通情了,当真是悔不当初。 白琉璃刚打开门,一只金灿灿的脆金鸭就出现在他眼前。轻轻一动鼻子,他就知道这是望风楼的脆金鸭。 木诺一举着脆金鸭甜甜的笑着对他说道:“我看琉璃晚上吃得也不多,所以就去望风楼买了一只你爱吃的脆金鸭,快趁热吃吧。” 今夜听马捕头说富养韩子枫时,木诺一颇有感触,默默地在心里打定主意,以后她也要富养白琉璃,好好的待他。 白琉璃的心里蓦地暖融融的像是照进了阳光一般。方才回到酒楼,木诺一把他送回房间便转身离去,他心里空落落的委屈得难受。原来,她是去望风楼排队给他买脆金鸭了。 见白琉璃伸出手欲接过自己手里的脆金鸭,木诺一微微撅起嘴撒娇道:“鸭腿一人一只。” 白琉璃赶忙点头,“好。” ...... 看着坐在烛灯下情意缠绵的一起啃鸭腿的两人,白兔只觉得自己腮帮子疼,牙也疼,酸的! 看着白琉璃油腻腻的唇角止不住的上扬,它就没来由的心塞,原来,它在白琉璃心里的份量终究是比不过一只烤鸭! 啃着鸭腿,白琉璃轻声问木诺一:“诺儿,我们明日请马捕头去望风楼吃饭好不好?” “还有韩公子。” 第90章 为什么会被遗弃 垂眸沉默了许久, 木诺一轻轻点头,“嗯。” ...... 第二日, 白琉璃和木诺一早早的便在望风楼二楼的包间里候着,白琉璃坐在窗边望着楼下的人来人往,忍不住感叹:“望风楼的生意真好!” 突然, 他全身一颤,面上极快的划过一抹暗色,急忙起身,对木诺一说道:“诺儿, 我出去看看。” 不待木诺一反应, 他便急匆匆的走出了房间。 “琉璃。” 木诺一一边唤他,一边跟在他身后,亦疾步走出房间。 空气里漾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妖气。 紧张, 焦躁, 期待, 诸多情绪充斥在白琉璃的心里,他的手脚止不住的颤抖,千年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闻到同类的气味。 焦急的跟在那两人身后,飞快的在街道上行走, 白琉璃生怕把人跟丢了。 在一处僻静的街角, 两个年轻男子突然停住脚步,执着剑回身刺向他,大声斥道:“你为何跟踪我们?!” 此时已是华灯初上, 白琉璃站在一处宅院门前的灯笼下,暖黄色的光晕摇摇曳曳的洒在他身上。 待看清楚白琉璃的面容时,男子堪堪住手,面上露出惊诧的表情,惊呼出声:“族、族母?” 白琉璃微微蹙眉,“......”什么族母? 听到男子的惊呼,另一男子急忙走过来,在离白琉璃尚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站住,直直的望着他,面上亦露出同样惊讶的表情,脱口而出道:“和族母长得实在太像了!” “什么族母?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心脏跳得极快,就像要蹦出胸口一般,白琉璃紧张的望着面前的两人,万千思绪萦绕在脑间,似乎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不,不可能。”惊讶过后,男子望着白琉璃摇头,喃喃自语,“应该只是长得像而已。” 就在白琉璃欲上前一步继续追问之际,两个年轻男子突然惊呼,“不好,有捉妖师来了,快走。” “琉璃。” 木诺一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她身边似乎还有马捕头的气息。 白琉璃心神不宁的望着两只狐妖欲从自己眼皮底下溜走,伸出手想要拦住他们的去路,却在听到木诺一和马捕头近在咫尺的脚步声时放弃了,任由他们逃脱。 这两只狐妖不过几百年道行,且资历一般,绝然不是木诺一和马捕头的对手。 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两只狐妖逃走的方向,白琉璃把耳尖竖得笔直,欲听清他们模糊不清的对话。 回......青丘? 他们是说回青丘吗? 青丘又是哪里? 白琉璃静静的站在暖色的灯笼下,神色茫然无措的望着消失在夜幕里的两道身影,模样像极了一只被抛弃在荒野的幼兽,面上流露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助。 千年来,他以为自己是世间仅存的九尾狐,他以为自己被遗落在百里山或许只是因为被灭了族,但是...... 但是方才逃走的那两只妖,他们明明和他一样...... 如果他不是这世间唯一仅存的九尾狐,那他,为什么会被遗弃呢? 手情不自禁的摸向自己的尾椎骨,白琉璃的面上不由地露出一抹自嘲和凄楚的表情,难道是因为...... 突然,一只柔软却温暖有力的小手紧紧的握住他的手。 “琉璃,你还好吗?” 耳边是关切又担心的问候。 神情有一瞬的恍惚,白琉璃无措的回过头望向站在他身后的木诺一,“我......” 话尚未来得及出口,便被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以后不许再一个人冒险,我很担心你,知道吗?”木诺一揽着白琉璃的腰,神色紧张的说道。 木诺一和马捕头跟在白琉璃身后赶来的时候,那两只妖已经逃跑了,她们本欲前去追,但是看见白琉璃失魂落魄的站在街边,整个人身上笼罩着一层孤寂,又生生止住了脚步。 木诺一整颗心都系在白琉璃身上,所以没有太在意那两只逃走的妖,马捕头却凝眸望着两只妖逃走的方向,面上露出诧异的表情。 逃走的两只妖,灵气逼人,似乎是传说中的......九尾灵狐? 蹙起眉,马捕头的心里涌出一抹深深的忧虑,世间如果频繁有大妖或者精灵现世,这并不是什么好现象。 她本来很有见地的想和木诺一探讨一番,但是在听到木诺一喋喋不休的肉麻话以后,生生打住了自己的念头,不动声色的凌空画了一道禁声符按向自己胸口,轻声在心里呢喃:“宝贝,怕污了你的耳朵,木诺一的那些个污言秽语,还是不听的罢。” 木诺一只道是白琉璃被刚才那两只妖欺负了,秉着美人情绪失落一定要好好安抚的原则,一边揽着白琉璃的腰,一边牛头不对马嘴的宽慰他:“琉璃,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一直守在你身边。” “不要害怕,你不是一个人,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无论你是怎样的,我都喜欢。” 木诺一这番话歪打正着的说进了白琉璃的心坎里,“诺儿”,白琉璃百感交集的转过身回抱住她,眸中的灰暗逐渐散去,像是灰蒙蒙的阴天雨过天晴,终于绽放出了星星点点的璀璨。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白天实在太忙了,特别的累,所以今天就写了这么点,实在抱歉 第91章 不像是人做的(修) 白琉璃心中涌起的感动刚不过一秒, 木诺一突然问他:“琉璃为何如此匆忙的出屋追那两只妖?” 虽然心疼白琉璃失魂落魄的模样,但木诺一还是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身体蓦地顿住, 白琉璃的眸中闪过诸多情绪,方才突然发生的事情让他震惊不小,现在脑中浑噩一片, 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我......”,他欲言又止。 马捕头突然冷笑着打断他的话对木诺一说道,“你笨手笨脚行动又慢,白公子若是等着你一起追出去, 那两只妖早不见了踪迹。既然没有追上那两只妖, 咱们也别在这里傻站着了,回望风楼吧。” 说完这番话,马捕头若有所思的瞟了白琉璃一眼, 然后安抚性的抚了一下自己的胸口, 面上现出一抹宠溺的表情, 转身离开。 微微垂眸,木诺一的眸间极快的划过一抹暗色,每每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她都会自觉的当鸵鸟,选择自欺欺人。 她默默的在心里告诉自己, 或许马捕头说的是对的。 望风楼这顿饭, 吃得没滋没味。 在座的两人一狐一鬼,各自怀着心思,所以速战速决吃完饭便散了, 各回各家。 只是今夜,注定了不会太平。 回酒楼没多久,木诺一便收到她师傅的急信和她爹爹的传话符。 云尚道人言简意赅的让她携着寻宝之人速回云山,还告诉她她的师伯和师弟欲下山寻她。 她爹爹则是再次警告她莫要耽搁,赶快回云山,还告与她,已经把此事告知了她师傅。 握着信和传话符,木诺一的手不住的颤抖,心里没来由的慌张,蓦地生出一种山雨欲来的危机。 白琉璃刚回房间,就察觉出房间里隐隐的有一抹极不易被人发现的熟悉的妖气。他赶忙挥手欲掩住这抹妖气,白兔突然蹦跳着蹿到他的脚边,嘴里衔着一只蝴蝶,含糊不清的说道:“松伯给你传信了,让你速寻避雷宝物,他近期预感不甚好,似乎天雷劫会比预期的提前。” 把嘴里用来传话的傀儡蝶甩给白琉璃,“噗,噗,噗”,白兔不停的喷气,欲吐掉粘在唇边的粉末,它讨厌蝴蝶,每次碰到蝴蝶都会沾一嘴的鳞粉,许久才能蹭掉。 白琉璃听了蝴蝶的传话,挥手把蝴蝶放飞以后,静静的立在房内,也不掌灯,只心绪不宁的望着黑暗中的某处发愣。 心里有一个强烈的念头在召唤他去青丘查询自己的身世,但是他又忍不住彷徨、害怕。 有些东西,如果一直不知道真相,尚且还能编造各种理由自欺欺人。 万一,万一真相是让他不能接受的,那该怎么办?到时候他该如何自处? 更遑论,他甚至不敢让木诺一知道他是一只妖...... 一直徘徊在心里的诸多情绪戛然而止,白琉璃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暂时解脱的出口,当务之急,他应当先替松伯寻到避雷的宝物,至于其他的,等以后再说。 思及避雷的宝物,白琉璃的心里再度漾起忧虑,他直觉木家有此法宝,但是,这种逆天的法宝,又会有何种样的弊端呢? 就像鸣宵剑,木诺一上一次使用后,直到现在剑灵还未恢复过来,技能冷却时间太长。 所以,避雷神物亦一定有意想不到的缺陷和弊端。 世间万事万物都讲究平衡,所以,不会有真正逆天的东西出现的。 白琉璃这厢心思百转千回,木诺一那厢亦是愁眉不展,就在两人皆踌躇彷徨之际,“咣咣咣”,响亮的敲门声把两人吓得差点蹦起来。 木诺一捂着被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吓得直痉挛的心脏,一边在心里腹议,哪个缺心眼的大晚上敲她门,简直吓死个人了,一边对门边喊道:“来了来了别敲了。” 打开房门,看到站在门外的人时,木诺一面上露出惊诧的表情,结巴的问道:“马、马姐姐,你这是要去哪?” 马捕头背着包裹站在木诺一门前,木诺一刚一开门她就言简意赅的说道:“沣水镇发生了命案,我现在得连夜赶过去查案,所以暂时先不能和你们去林溪村了,特意过来告诉你和白公子一声。” 住在木诺一隔壁房间的白琉璃刚一打开房门,就听到马捕头辞别的话,忍不住脱口问道:“什么样的案子必须马捕头亲自去办?” 木诺一赶忙应和道:“就是,马姐姐,不能让别的捕快去办这个案子吗?毕竟林溪村的事情更为重要。” 面上露出一抹深沉,马捕头低眸沉思了半刻,对木诺一说道:“进屋借一步说话。” “好。”木诺一赶忙让马捕头进屋。 门刚一合上,马捕头就压低了声音对木诺一和白琉璃说道:“此事本不应当道与你两人听,案子未破前需要保密,但是我与你二人熟识,便不瞒着你们了。” 不知不觉间,马捕头自己都没有发现,她已经把木诺一和白琉璃当做了朋友。 “沣水镇的首富李员外家的大公子和三公子,昨夜被发现暴毙在家中。死因甚是......惊悚。” 说到这儿,马捕头顿了顿,眸中的颜色暗沉到了极致,沉默了半刻,才又接着说道:“两人皆是被活取了胆,全身血被放干致死的。” 听到马捕头说的话,木诺一瞠目结舌的愣在原地,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谁、谁这么变态?居、居然用这么残忍的手法杀人!” 联想到死者身上的血被放干,淌了一地,满屋子腥味熏天的场景,木诺一强忍着反胃,面色发白。 卉迟满屋子洒血的场景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以至于一提到血,木诺一就会情不自禁的脑补起在县主府时,卉迟的血淌满地面、墙壁、房梁,肉蛆在他身上不停地蠕动,满屋子血腥味的场景。若不是后来见到卉迟花容月貌的真身,她都怀疑自己恐怕会落下个怕鬼的后遗症,因为实在太恶心、惊悚了! 瞟了一眼木诺一小脸发白的模样,马捕头大抵猜到她在想什么,于是蹙着眉解释道:“只是被取了胆和被放干了血而已,据说尸体并无其他异样。” 木诺一:“......”?什么意思? 不待木诺一再细问具体的细节,白琉璃插话道:“所以马捕头怀疑是妖邪所为?” “嗯,”马捕头点头,说道:“若是人,不可能潜入员外府用这么变态的方法杀死人后悄无声息的离开而不惊动其他人。据说昨夜两位少爷回房歇息时皆无异样,直至今早丫鬟、小厮见两位少爷迟迟不起床,进屋唤人时才发现人已经死了。” 木诺一亦点头,“这么奇葩的杀人手法,除了凶残变态的妖魔鬼怪所为,还能有谁?!” 听了木诺一说的话,白琉璃的面上划过一抹不自然,欲言又止的辩白道:“人类也有变态杀人狂,怎能武断的认为杀人手法残虐的就一定是妖邪呢?” “那琉璃觉得这次案件的杀人凶手会是一个凡人吗?”木诺一反问白琉璃。 综合杀人手段,杀人时间,和杀人地点判断,不像是一个凡人能办到的,所以,白琉璃不情不愿的回答木诺一道:“不像是人做的。”他忍不住默默的在心里斥道,又是哪个给妖族抹黑的妖怪干的缺德事,千万别被他逮到,要不然他一定不会放过它! 面上露出纠结的表情,沉默了许久后,木诺一犹豫的对马捕头说道:“马姐姐,既然是妖邪作祟,若不然,我与琉璃同你一起去沣水镇?”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放心,这本书篇幅不会太长的,当初申榜时在编辑那报的体量是预计35万字完结,所以会在这个字数内完结的 第92章 实在变态! 白琉璃和木诺一一样都是“好奇害死猫”的性格, 所以两人默契的开始着急忙慌的收拾行囊。 看着说风就是雨的两人,马捕头无奈的叹气, 看来她这趟行程又得带上这两“拖油瓶”了。 案子紧急,她需连夜先行赶到沣水镇,其余捕快随后跟上, 到了沣水镇再与她汇合。本以为是独自轻装上阵的行程,没想到最终变成两人一鬼一狐一兔浩浩荡荡的上路。 韩子枫已经和白琉璃、木诺一熟识,此时是夜间,也没有其他捕快跟着, 所以他便现了身, 陪在马捕头身边。 一行“人”披星戴月的赶路,看着悬在半空的韩子枫,白琉璃面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委屈。他本来也可以像韩子枫那样脚后跟不着地的飘着走, 但是, 现在却只能抱着白兔, 背着依旧没有吃完,死沉死沉的肉干,跟在木诺一身后一步一个脚印的连轴倒腾两条腿! 韩子枫身无一物的飘在半空,马捕头时不时的问他累不累,要不要回她身体里休息。刺激得白琉璃一口白牙呲得咯吱响, 真是人(狐)和人(鬼)比, 气死人(狐)! 于是,屁股已经被颠成八瓣的白兔很自觉地做好被白琉璃扔向地面的准备。失重的瞬间,它赶忙扑腾四条小短腿, 然后稳稳的落地,动作一气呵成。 白兔蹦蹦跳跳的跟在白琉璃身后,瞅准白琉璃被木诺一和马捕头落下一段距离的时机,赶忙蹦到他脚边,暗搓搓的告诉他一个秘密,“刚才你回屋收拾行囊的时候,我瞅见小捉妖师鬼鬼祟祟的传了两道传话符。” 沉默了半刻,白琉璃回答白兔道:“嗯,我知道。”收拾行囊的时候,他寻空给松伯回言,告诉松伯他会抓紧时间尽快借出木家的法宝,在窗边放飞傀儡蝶时,正好看到木诺一的窗户外有两道金光一闪而过。 原来,临出发之前,木诺一趁着白琉璃回房间收拾行李,马捕头在楼下候着的空当,心急火燎的赶忙掏出传话符给她爹爹和师傅回信,告诉他们她会尽快回云山,纠结犹豫了片刻,还把和马捕头在一起的事情也一并告知了他们,且特意强调马捕头是当年诛杀魇兽之王的马家后人,让他们不用为她担心。 木诺一原本以为自己回信的事情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正好被站在窗边的白琉璃看了个正着。 白琉璃眼睁睁的看着傀儡蝶和两道金光一并消失在天际...... ...... 轻轻的叹了口气,白琉璃大抵能猜到木诺一是给她的爹爹和师傅传信,且与他欲借避雷宝物的事情有关。 她不愿让他知道,恐怕是她师傅和她爹爹催促她速回云山,而她不愿让他心生芥蒂罢了。 眸中划过一抹黯色,白琉璃无奈的在心里叹息,看来木诺一的师傅和爹爹已经笃定了他是一只妖。如此,他还是抓紧时间趁早去夜黛所在的雪域寻来魍魉果备着的好,以防万一。 木诺一亦步亦趋的跟在马捕头身后,侧眸瞅白琉璃,发现他正迈着乌龟步在后面磨蹭,已经落下她们一段距离,于是绷着小脸催促道:“琉璃,我们得抓紧时间赶路,你快点!” 竖着耳朵偷听到马捕头小声的对韩子枫说:“子枫,不用太着急,我们在天亮前赶到沣水镇就行,你若是累了,就回我身体里休息吧”,白琉璃的心就更塞了! 不情不愿的,他回答木诺一道:“我知道了。”语落,低眸凶巴巴的对正在他脚边蹦跳得欢实的兔子说道:“别以为你告诉我一个秘密,我就会抱着你走。”而且还是一个他亲眼看到的秘密! “多走走路锻炼锻炼身体减减肥吧,你最近越来越圆润了,太胖了对身体也不好!” 白兔一脸懵的仰着头望白琉璃,半晌后才反应过来白琉璃在说什么,气得撩起三瓣嘴狠狠的呲牙:“......”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兔子之腹!呸!死狐狸!!! 木诺一、白琉璃和马捕头赶到沣水镇的时候天刚刚破晓,太阳的金光正一丝一缕悄无声息的洒向大地,黑暗慢慢退去,光明缓缓的重返人间。 刚进沣水镇,道边就有几个家仆打扮的人候着,一身着藏青色长衫的中年男子打量了马捕头一番后,上前询问道:“请问这位可是马捕头?” “嗯,正是在下,请问您是......”马捕头话未说完,中年男子便焦急的打断她的话说道:“马捕头,您可来了,员外府里又出事了,您快随我一道回府吧!” 原来这位中年男子是李员外府上的管家,李府昨日出了大公子、三公子突然惨死这等大事后,二公子急匆匆的从邻镇赶了回来,殊不知,昨夜,二公子也遇害了! 李员外统共有六个孩子,四儿两女。现在大公子、二公子、三公子全部遇害,而且皆惨死家中,死因一致,李员外再也撑不住,气得昏死过去。唯恐再生事端,所以管家便早早的带着人候在沣水镇门口,等着马捕头来。 管家一边脚下生风急匆匆的往回走,一边向马捕头诉说事件的来龙去脉。 围香县的马捕头专办玄疑难案,在远近村镇颇有名气,所以管家话里行间,已然把马捕头当做了救命稻早。 木诺一和白琉璃亦步亦趋的跟在马捕头和管家身后,转眼间,李府便到了。 马捕头随着管家刚一踏进李府的大门,便瞅见一众下人聚在院子里,皆面色发白,一副惊恐不安的模样。 管家生气的低声向大家斥道:“马捕头已经来了,还不赶快该干嘛的去干嘛,全部杵在这里作甚!?” 顿了顿,他用更低的声音严厉的说道:“老爷交待过,府上发生的事情不许到外面张扬,你们一个两个的可给我把嘴管严实了,若是被我发现有人在外面嘴碎,休怪我不客气!” “管家,小的们知道了。” “小的们绝对不敢在外面吐露半个字。” ...... 见一众下人诚惶诚恐的散去,管家赶忙把马捕头引到二公子的卧房外。站在门外,他踌躇的望向木诺一和白琉璃,欲言又止的问道:“不知道这位姑娘和公子是......?” 不待木诺一和白琉璃答话,马捕头蹙起眉说道:“实不相瞒,听了贵府派来报案的人的叙述,我猜测贵府的命案大概率是妖邪鬼魅作为,所以在来沣水镇之前,便向县令大人禀明,请来了两位朋友相助,这位姑娘是云山派云尚道人的高徒,而这位公子,亦是隐于世外的高......” 在介绍白琉璃的时候,马捕头顿了一下,本来欲说高人,舌头临时转了个弯,改口为:“修道者。” 她亦没有骗李员外府上的管家,临来沣水镇之前,她确实向县令秉明了请木诺一和白琉璃相助,这样他们随着她办案也算名正言顺。 听了马捕头说的话,管家诚惶诚恐的对着木诺一和白琉璃作揖,“原来姑娘是云尚道人的弟子,幸会幸会,能请来姑娘,是我们员外的荣幸。” 云尚道人在凤栖国乃至四海大陆皆是鼎鼎有名的捉妖师,所以管家对木诺一的态度立刻变得恭敬起来,“马捕头,姑娘,还有这位公子,因为担心破坏了现场,所以我们没有挪动二少爷,请进屋查看”,他推开合着的房门,哽咽着声音说道:“大少爷、二少爷、三少爷皆死得冤屈,还望诸位能早日还我们家少爷一个公道。” 听闻管家的啜泣,马捕头赶忙诚恳的说道:“您请放心,我们一定竭尽所能尽早找到杀人凶手。” 马捕头率着木诺一和白琉璃一起踏进李员外二公子的卧房,此时太阳已经跃出了云层,房间里不再昏暗,他们径直走到床边,待看清楚躺在床上的尸体时,木诺一差点没忍住惊呼出声。 只见床上的尸体仰面躺着,双目大睁,眼珠子鼓得几欲凸出眼眶,似乎临死前经历了极度恐怖的事情。 房间里确实无一丝血迹,也没有一缕腥臭味。但是,二公子的皮肤白得瘆人,就像是在药水里泡了很久那种惨白,并且,他面上满是纵横交错的血管脉络,青紫色的毛细血管像蜘蛛网似的浮现在皮肤上,模样看上去甚是吓人。 木诺一倒吸一口气,尚未来得及说话,马捕头便凑到尸体前,一边认真的观察,一边喃喃自语,“全身的血被放干了,床单与地面却一点血迹都没有,凶手是怎么办到的呢?” 说着话,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从布包里取出一枚银针,欲插进二公子脸上青紫的血管里。 针刚刺进皮肤扎入血管的瞬间,皮肤下,触碰到银针的血管瞬间碎裂,就像干枯的树叶,一碰就碎。 马捕头握着银针的手蓦地顿住,蹙起眉,轻道一声“唐突了”,然后迅速解开二公子的衣服...... 木诺一本来欲撇开脸避嫌,但是在看到二公子浑身布满青紫色纵横交错的血管脉络时,怔愣在原地,忍不住脱口而出道:“这妖怪的杀人手法实在变态!” 马捕头俯下身,更近的凑近尸体。突然,她取出一副手套戴在手上,将手探向尸体的右上腹部处。只见那里有一个很小的窟窿...... 沉默了半晌,马捕头冷冷的说道:“胆确实是被取走了!” 摘下手套,她转身走向门外,神情凝重的对一直候在门外的管家说道:“管家,带我们去看看大公子和三公子的尸体吧。” 管家赶忙拂身:“好,我现在就带您去。” 见管家转身欲走,马捕头突然冷冷的问他:“在下有一事不解,想问问您,府上最初发现尸首的人,是如何看出尸体被放干净了血,而且被取了胆的?”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一直加班,简直要忙疯了。 谢谢“喵咪咪”、“柠檬弦乐”小天使灌溉的营养液,么么啾 第93章 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听了马捕头问的话, 管家突然全身一颤,面上露出惊恐的表情, 结巴道:“最、最先被发现死在房里的是大少爷,您看到大少爷的尸体,就明白了。” 跟着管家, 马捕头和木诺一、白琉璃又一齐来到了大少爷的房间。 大少爷的尸体横躺在床上,已经搭上了白布,马捕头扯下白布时,管家突然全身颤抖, 哆嗦道:“大、大少爷死得实在太惨了!”说罢, 他的眼眶里淌出了几滴浑浊的泪水。 据管家泣不成声的介绍,李员外大公子素来有裸、睡的习惯,小厮见叫不醒他, 便蹑手蹑脚走到床边, 刚掀开被子一角, 就被吓得惨叫一声当场晕了过去。 木诺一后脊直发凉的望着床上的尸体,和二公子的死相比起来,大公子的死相堪称惨不忍睹。 大公子不仅全身上下布满了纵横交错的青紫色血管,而且身上到处是血管破裂渗血后留下的大团大团的乌青,衬着惨白的皮肤, 看上去甚是瘆人。 右腹上有一个很大的窟窿, 皮肉翻飞,不仅胆被取掉了,还有一节肠子掉在外面。 马捕头倾身上前, 仔仔细细的探查大公子的尸体。 白琉璃站在一旁,凝眸仔细瞧床上的尸体,突然,眸中划过一抹暗色。尸体的血管上有极细小的密密麻麻的牙印,似针眼一般,不易被人察觉。而且,尸体上纵横交错的青紫色,不止是血管的脉络,还有勒痕。 马捕头再一次用银针扎尸体的血管,和之前一样,银针刚一触碰,血管便碎裂了。看着尸体的血管上几个极为显眼的伤口,以及伤口四周渗血的痕迹,她开口说道:“嗯,全身的血管都有破口,的确是被放了血。” 就在马捕头把白布搭回大公子尸首的瞬间,白琉璃微微眯起眼睛,轻轻蹙眉,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似乎在尸首脖颈的一处伤口处看到了极其不显眼的乌色...... 查看完大公子的尸体,再去查看三公子的尸体。 三公子的死法和大公子、二公子一样,尸体上亦布满了纵横交错的血管脉络,右腹上有一个窟窿,胆被取了。 看完李员外大公子、二公子、三公子的尸首,白琉璃由衷的得出一个结论,这只妖杀人的手法越来越娴熟和精进,进步很大,如果再杀第四个人,尸体的破损一定会更小,完整度一定更高。思及此,他蓦地顿住,等、等等,再杀第四个人?第四个人是...... 他尚未来得及问出口,马捕头显然也想到了这点,脱口而出问管家道:“管家,李员外的小公子现在何处?” 听到马捕头问及小少爷,管家面上露出一抹慌色,赶忙道:“马捕头,我家小少爷在外求学,接到家里的丧报后,估计今日傍晚就能赶回家。” “四小姐和五小姐均已嫁人不在家中,小少爷......”说到这里,管家突然上前一步,失礼的拽住马捕头的袖子,惊慌的说道:“马、马捕头,小少爷是员外最小的孩子,颇得员外喜爱,素来聪明伶俐,心地善良,现在员外只剩下小少爷一个儿子了,求求您,求求您们,一定要护住我们家小少爷,如果、如果小少爷再出事......” “呸呸呸!你看我这乌鸦嘴,我们家小少爷一定不会出事的,一定不会的。”管家惊惧得全身颤抖,像看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看着马捕头,目光中的乞求和期盼看得人心情沉重。 看着管家,白琉璃突然若有所思的问道:“不知道李员外这是得罪了何方妖邪鬼魅,竟是要绝他的后。” 木诺一赞成的点头,“前世因今生果,世间不会有平白无故的杀戮,有道是父债子偿,贵府公子的惨死,皆是李员外以往种下的恶果,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恶,竟会结出如此凶煞的果。” 管家不住的摇头,反驳道:“不、不可能,我们李员外是十里八乡远近闻名的大好人,经常施粥捐款,而且,员外开的药堂,若是有穷苦人来看病,诊金都是免了的,这样的善人,怎么可能会做大恶?!” 听了管家说的话,马捕头冷冷的说道:“积福报、攒阴德,皆是为了减轻罪孽而已。”说罢,她望向管家,问道:“不知在下可否见见李员外和夫人?” 管家面上露出踌躇的表情,犹豫的说道:“老爷伤心过度,至今昏迷未醒,夫人正候在老爷身边贴身照顾,恐怕是不太方便。” “嗯。”马捕头点点头,回答他道:“如此也无妨,我们在院子里逛逛,看看有没有其他别的发现。” “好的,您请。”管家赶忙应道。 见管家离开,马捕头回眸望向木诺一,问道:“诺一出自阴阳世家,对李府的风水,有何高见?” 听马捕头改口唤自己诺一,木诺一心里不由地漾起一抹喜悦,她是真心的想把马捕头当作姐姐看待,所以对于马捕头的亲近,打心眼里欢喜。 颊边梨涡微显,她乖巧的回答道:“马姐姐实在抬举诺一,不敢说对李府的风水有何高见,我倒是看出一些府上的气数变化......” “嗯。”马捕头点点头,示意木诺一继续说。 顿了顿,木诺一接着说道:“日簿西山。” “李府原本风水上佳,但是笼上一层郁气后,风水已经逐渐被破坏。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相已经移位,院中本占一口龙脉,但是水源悉数干涸,假以时日终将枯竭,此井一枯,李家气数便也尽了。” 方才从院中经过时,木诺一看到院里有一口井,特意上前仔细观察了一番。轻轻叹口气,她继续说道,“戾气竟然能改变一方风水,可见李员外做的恶,不是小恶,而是极大的恶。关于报应,自古有言‘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李府气数全尽以后,李员外晚景凄凉,且李家后人,至少三代会穷困潦倒,食不果腹。” 听了木诺一说的话,马捕头赞叹道:“木家不愧是凤栖第一阴阳世家,精通风水,擅于观天象,实在令人佩服。” 随着管家在李府走了一遭,马捕头便察觉出李府的风水很奇怪,明明占尽风水宝地,左有青龙右有白虎,但是府中却笼罩着一层浑浊的晦气,挥之不去。她对风水的认知没有木诺一精通,遂出口问木诺一。 因为“天机不可泄露”,窥探天机会有报应,所以她特意支走了管家,余下的一妖一鬼一将死之人,便无所谓了。 面上露出一抹不好意思,木诺一赶忙谦虚的说道:“马姐姐过奖了,我懂的只是皮毛而已。” 一直蹙眉沉思的白琉璃突然开口问木诺一和马捕头,“既然终究会有报应,作祟的妖邪又何须冒天罚自行报仇?” 妖邪鬼魅作恶都会有天罚的,轻则毁去一身修为,重则魂飞魄散,这又是何苦呢? 马捕头面上露出一抹凝重的表情,刚想回答白琉璃的问题,“马捕头,”王捕快的声音突然传来。 一众捕快匆匆走进院子,笔直的站在马捕头身前,朗声道:“参见马捕头。” 马捕头点点头,面容肃穆的说道:“李员外的二公子昨夜又遇害了。” 见一众捕快面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她接着说道:“李员外的大公子、二公子、三公子皆遇害,今日晚些时候员外的小公子会回来,所以今夜大家务必打起精神,保护好员外的小公子。”至于捉妖的事情,交由她和木诺一、白琉璃便好。 “属下遵命。”一众捕快齐齐的应道。 待一众捕快散去,马捕头又回到大公子、二公子、三公子的房间,分别插上一炷引魂香。 刚死没多久的人,却没有魂魄,木诺一蹙眉问马捕头,“李府没有鬼气,也没有妖气,但种种迹象表面这一定是妖邪鬼魅所为,所以......” “鬼仙或者半步仙的大妖。”白琉璃神色凝重的接木诺一的话道:“道行相较林溪村那只妖而言,有过之而无不及。” 自从见到三公子的尸体就胆小的自觉躲进笼子的白兔忍不住惊呼:“现在的大妖这么不值钱了吗?遍地都是??!” 这让它这种连形都没化的小妖情何以堪?! 白琉璃自动忽略了号称什么事情都要和他一起面对的兔子的惊叹,继续对木诺一和马捕头说道:“我只是好奇,李员外曾经究竟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缺德事,竟能让一只鬼仙或者半步仙的大妖,自毁一身修为也要报复他?” 马捕头、木诺一:“......”她们也想知道,这个问题解决了,案子也就破了...... ...... 李员外的小公子回来时,马捕头、木诺一和白琉璃,见到了李员外的夫人。令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李员外的夫人竟然是个芳华绝代的美妇人。 眉如远山之黛,唇若红菱,形色姣好,端庄高华。 她穿着一袭藕色长裙静静的立在廊下,或许是因为一直照顾李员外,没有休息好的原因,神情疲惫憔悴得有些厉害。 “母亲,我回来了。” 当一位年轻公子出现在院门前时,她面上露出慈爱和欣喜的笑颜,疾步迎上前,温柔的说道:“钰儿你可算回来了,”语罢,眼眶微微泛红,声音里染上一抹哭腔,“最近家里出了好多事情,你爹爹也病倒了,我、我实在快扛不住了。” 这位年轻的小公子正是李员外最小的儿子李钰,昨日他接到家里的丧报便连夜从学堂往家里赶,赶了一日一夜的路,今日总算赶了回来。 李钰客气有礼的扶住面前的美妇人,安慰她道:“母亲,钰儿回来便能帮您分担一些家里的事物了,您不要太伤心了。” 听到李钰这么说,他的母亲面上露出焦急惊慌的神色,不停的摇头,“不,钰儿,你听我说,家里并不安全,你大哥、二哥、三哥皆是在家里出的事,所以,你不能回家。” 面上露出一抹凄苦的笑,李钰摇头,“母亲,杀人凶手既是奔着李府来的,哥哥们已经身故,我躲到哪里去都没有用的。” 管家适时的走上前,恭敬的对李员外和李夫人说道:“夫人,小少爷,围香县的马捕头和马捕头的好友云尚道人的高徒在府上,有他们在,一定能保护好小少爷的。” 听到管家说的话,小少爷和李夫人齐刷刷的看向木诺一他们,恭敬的说道:“如此,便有劳诸位了。” 马捕头赶忙回道:“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木诺一、白琉璃:“......”难为您俩,总算看到这站着三个斗大的活人了! 待小少爷扶着李夫人进屋后,管家歉意的向马捕头解释道:“近日家里连番遭遇变故,夫人神情恍惚得厉害,方才多有怠慢之处,还望多担待一些。” 马捕头:“无妨,我们能理解。” 木诺一亦赶忙应和,“孩子出事,当母亲的定然是最伤心难过的,我们能理解的。” 听到木诺一说的话,管家刚欲开口解释,“我们夫人......”,话未说完,便听到有人高声喊:“不好了,老爷吐血了,快去叫大夫!” 闻此,管家惊慌的道了一声“失陪”,便急匆匆的走了。 见满院子的人忙得手忙脚乱,马捕头和木诺一、白琉璃便自觉地寻了个僻静的角落待着,只等晚上快点到来。 树影摇曳,冷月当空,今夜月色极好,笼在李府上空的晦气却越来越浓郁。 蜷在地上,白兔一边打哈气,一边问白琉璃,“有你们在这李员外小公子的卧房门外候着,那妖怪还会来吗?” 白琉璃冷冷的回答它道:“不知道。” 顿了顿,似是思考了几秒,他又回答道:“大概率是不会来了。” 白兔愣住,忍不住脱口问道:“那我们在这里守着作甚?消磨时光,消遣自己?!” 白琉璃在它屁股上踹了一脚,冷声道:“大凡有万分之一的几率,我们都不应该放弃!” 白兔呆若木鸡的望着白琉璃,“......”这只死狐狸以前可是只要没有百分百的几率,就一定会选择放弃不浪费时间的。 默默地瞟了一眼一脸认真的望着李员外小公子卧室门的木诺一,白兔暗暗的在心里感叹,愚笨果然是会传染的。 月过中梢,府外打更的声音响过三声以后,一道白色的影子极快的从院墙上掠过,突然,一阵浓烈的妖气袭进院中。 作者有话要说:我尽量加快进度 第94章 遛着玩儿呢?! 木诺一对着马捕头轻呼一声“有妖怪!”, 随即飞身追了出去。 白色身影左躲右闪,马捕头突然从腰间抽出佩剑, 对着逃窜的身影朗声道:“龙神敕令,九龙缚身,定!”(注1) 白色身影一个晃身, 堪堪躲开了她施展的定身咒。 突然,万千乌黑的发丝从马捕头胸前蔓延而出,迅速飞向慌乱逃窜的身影,千丝万缕的发丝缠住那只妖的手, 脚, 将他死死的束缚住,再不能逃跑。 “子枫,不许胡闹。”马捕头满面心疼的看着被那只妖挣断的不少头发, 急忙又施展出一个定身咒将其定住。 墨发飞扬, 青衫拂动, 韩子枫悬在半空,温柔的对马捕头说道:“我只是想帮忙而已。” 马捕头心疼的从地上拾起韩子枫的断发,冷声道:“我不需要你帮忙。” 韩子枫微微撇嘴,嘴硬的反驳道:“反正我又不疼,而且这头发像韭菜一样长得可快了, 没事的。” 马捕头不容他拒绝的反对道:“那也不行!” 韩子枫小声的在心里回嘴, 我偏要帮忙,哼! ...... 白琉璃面色沉重的望着被定住身不能动弹的......狐妖,眸中波光闪动, 这只妖方才刚从院墙掠过的时候他就闻到了专属于狐族的味道。 但是,怎么可能是一只狐妖作祟呢? 木诺一走到狐妖前,凌空画出一个“显”字挥向狐妖,突然,被定住身的狐妖露出了一条白绒绒的大尾巴,头上冒出两只尖尖的耳朵。 “原来是一只狐妖!”木诺一惊讶的回眸望向马捕头和白琉璃,眸间划过一抹疑惑,自言自语道:“这只妖的道行不甚高,尚不能隐藏妖气,不应该......” “糟了,声东击西!”马捕头突然惊呼出声,急忙回身往回赶。徒留木诺一站在狐妖前不知所措。木诺一想和马捕头一起赶回李府,但若是这样,面前的狐妖肯定会趁机逃跑。但若是不回去,马捕头独自一人肯定对付不了欲杀害李员外小公子的那只妖邪或者鬼魅。 就在木诺一踌躇之际,白琉璃突然对她说道:“诺儿,我回去帮马捕头的忙,这只妖你看着处理吧。” 这只狐妖身上有杀戮的气息,曾害过人的性命,所以白琉璃没有打算出手救它。而且,它身上被下了封印,不能言语,这应当是李府作祟的妖邪或者鬼魅所为,专程用它来当炮灰。 “嗯”,木诺一温柔的对白琉璃说道:“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千万别逞能,不要让自己受伤,有什么事情先让马姐姐顶着,你就见机行事,” 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似乎有些不太厚道,木诺一蓦地住嘴,结巴道:“我、我的意思就是,你,你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要不然,我会心疼的。”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木诺一的声音越来越低,几欲不可闻,但是白琉璃却听得清清楚楚。嘴角忍不住上扬,他回眸对着木诺一浅笑,轻声道:“我知道了。” 银色的月光洒在白琉璃身上,他周身都漾着一层淡白色的光晕,美轮美奂得像是一个幻影。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注2)白琉璃一袭白衣飘扬,眉目如画,站在月下对着木诺一回眸一笑,惊艳得连月亮都悄无声息的藏进了云层。 木诺一呼吸一滞,如第一次见到白琉璃那夜一般,心脏蓦地跳得慌乱,面上不由地染上一层淡淡的薄粉,微微垂眸,不敢再看面前的绝色,忍不住默默地在心里想,白琉璃真的是她见过世间最漂亮的人,漂亮得就像璀璨的琉璃一般,惊艳夺目,让她只想把他藏起来,不被别人看到。 这么想着,木诺一的面上突然漾起一抹愠色,今日李员外的夫人见到白琉璃时,眸间一闪而过的惊艳和震惊没有逃脱她的眼睛,虽然那女人后来故意不再看白琉璃,但是...... 木诺一默默地龇牙,女人的直觉有时候准得吓人,她总觉得那李夫人不像面上这么高华温柔,所以,她得把她家琉璃护好了! 木诺一面染薄粉的模样可爱得像一颗水灵灵粉嫩的蜜桃,一双大眼睛里闪着亮晶晶像星星一样的光芒,好看极了。 白琉璃越看木诺一便越打心眼里喜欢,恨不得走回去揉揉她粉扑扑、肉肉的脸颊。 就在白琉璃晃神的空当,突然险些被脚下的圆团绊倒,“咕咕咕咕咕,咕咕咕!!!”(我的娘耶,疼死我了!!!)兔子惨叫着惊呼出声! 白兔一蹦一跳的跟在白琉璃身后赶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白琉璃站在月下回眸一笑,它虽然从小就伴在白琉璃身边,但还是没出息的被晃了神,看痴了,然后不过晃眼的功夫,就被狠狠的踩了一脚,疼得又大又红的眼睛里忍不住淌出了晶莹的泪水。 “疼,好疼,呜呜呜。”白兔被白琉璃踢得在地上滚了一圈才停下来。 白琉璃扑腾着飞出去,踉跄的身形好不容易才站稳,原本乖顺的披在身后的长发凌乱的随风飘扬,模样甚是狼狈。 听到白兔惨叫的瞬间,木诺一飞身来到白琉璃身边,手一捞,把堪堪站稳的人揽进怀里。 低头,抬眸。 白琉璃的眼睛里燃着愤怒的火苗,白兔的眼睛里则水汪汪的全是委屈,尤其看到木诺一护着白琉璃那心疼得不得了的表情时,更是委屈得兔心都在痉挛。 哆嗦着三瓣唇,白兔委屈的质问白琉璃,“你、你走路都不看路的吗?” 白琉璃气得头发丝直往天上蹿,“好狗不挡道,黑灯瞎火的你趴在别人脚边,谁能看到你啊??!” 白兔委屈得全身颤抖,“......”它也没注意到自己正好蹲在白琉璃的脚边,再说了,就算是它有错在先,被踢了一脚的也是它,这死狐狸干嘛这么凶!!! 温柔的帮白琉璃把一头长发捋好,木诺一关心的问他,“琉璃你还好吗?” 白兔委屈巴巴的瞪着木诺一:“......”那死狐狸就只是差点摔倒姿态狼狈了点而已,有事的是它,被踢了一脚全身都疼!!! 被定住的狐妖望着面前发生的一幕,默默地在心里觉得现在要是不逃跑实在对不起自己,于是掸了掸尾巴,突然转身就跑。 白琉璃和木诺一厉害的地方就在这里,上一秒还在含情脉脉,一下秒两人立即一齐出手,白琉璃再度定住逃跑的狐妖,木诺一手中酝起力道,直接打散了狐妖的修为。 看着趴在地上变回原形的白狐,木诺一冷冷的对它说道:“因你以前作孽太多,所以我今日毁了你的修行,希望你以后改心革面,好好做一只狐狸,不要再出世作恶害人。” 白狐阴狠的望着木诺一,转身欲逃,就在它逃跑的瞬间,白琉璃不动声色的捏出一道法决挥向它。 狐狸本性狡猾记仇,若是没有悔改之意,将来定然祸患无穷,所以白琉璃禁锢了它的内丹,它以后再也不能修行了,生老病死,正常进入六道轮回。 它与木诺一的孽,今日便作罢。 ...... 当白琉璃和木诺一赶回员外府的时候,马捕头无奈的瞟了一眼白琉璃,方才她离开时亲耳听到他对木诺一说要来帮她的忙......,只是这速度,实在堪忧。 亏得她赶回来时,员外府一切如常,风平浪静,若不然,等着白琉璃这尊大能救火,火也不用救了,只用最后来清理现场就行! 害死李员外三位公子的这只妖邪,亦或鬼魅,方才声东击西后竟是没有趁机害死李员外的小公子,实在令木诺一和马捕头百思不得其解,这一夜,风平浪静的就过去了。 第二夜,府外打更的声音刚响过三声,李员外小公子卧房外极快的蹿过一只兔妖; 第三夜,府外打更的声音响过三声以后,李府的院墙上急快的飘过一只青面鬼; 第四夜,府外打更的声音响过三声以后,李府的院墙外急快的掠过一条狗妖; 第五夜,府外打更的声音刚响过三声,李员外小公子的院子里迅速蹿过一只黄大仙...... 且这些妖邪鬼魅都有一个共同点,身上有很重的杀戮气息,曾蛊惑、祸害过人的性命。 当木诺一收了一堆妖邪鬼魅后,再也按捺不住脾气,爆发了,生气的向马捕头抱怨:“马姐姐,你说这不知是妖还是鬼的玩意儿是不是在拿我们遛着玩儿呢?!每天放一只小妖出来消遣我们!!!” 马捕头心累的抚了抚额头,安慰木诺一道:“诺一,稍安勿躁,李员外的小公子尚未出事,这就是好事。” 马捕头的话刚说完,韩子枫突然说道:“李员外醒过来了。”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我感觉到他的身上似乎有妖气,很淡很淡的妖气,这抹妖气,好像有一些熟悉......” 木诺一不过脑的脱口问韩子枫,“你确定是妖气而不是鬼气?” 她的话刚问完,马捕头便一记眼刀子飞向她,不悦的说道:“子枫天生灵体,对妖邪鬼魅的气息极为敏感,而且他本身就是鬼,岂会辨错鬼气!”她家子枫怎么会笨到辨错同类气味的地步???木诺一这个说话不过脑的笨蛋!!! 当初韩子枫照着书本学习马家术法,一学就会的很大原因,正是因为他是难得的隐匿型天生灵体。 韩子枫这极为罕见的体质生前没被发现,死后魂体被马捕头养在心尖上,两人有了共感以后,马捕头才发现的。 木诺一挎着小脸,面上露出一抹委屈,她方才情急,忘了韩子枫是鬼而已,马捕头实在太护犊了! 白琉璃不动声色的靠近木诺一,安抚性的握住她的手,然后接着韩子枫的话,若有所思的说道:“那只妖,恐怕不是不想杀李员外的小公子,而是怕杀了他立刻引下天罚。” 作者有话要说:注1:马小玲咒语语录 注2 :摘自白居易《长恨歌》 祝大家圣诞节快乐(可爱脸) 第95章 好啊,诺儿 “小公子身上有功德。那只妖杀戮太重, 若是再杀死功德加身的人,天罚马上就会降下, 所以它在消磨小公子身上的功德。” 木诺一斩妖除魔原本没有错,但是,近日被那只妖寻来当炮灰的妖邪鬼魅, 皆是秉性恶劣之辈,白琉璃出于保护心态,为了不让它们将来有机会再寻木诺一复仇,便尽数断了它们的修道之路。 上苍有好生之德, 白琉璃这般斩草除根的做法, 不仅会加重自身罪孽,而且,小公子也会因此受牵连, 不杀伯仁, 伯仁却因他而死, 这都是损阴德的事情。 那只妖是算准了这一点,故意为之。 听了白琉璃说的话,马捕头不由地蹙起眉,问道:“为何我们看不见小公子身上的功德?” 白琉璃回答道:“一来是被消磨得差不多了,二来, 被那只妖施了法掩盖, 所以不容易看到。” 凝眸望向李员外卧房的方向,韩子枫轻声说道:“那只妖似乎吊住了李员外的命,如若不然, 李员外这次恐怕熬不过去了。” 木诺一摇头,“他气数未尽大限还未至,暂时死不了。” 韩子枫轻轻摇头,回眸望向木诺一,说道:“气数或许又发生了变化,我感觉到他的卧房内弥漫起死气。” 沉默了半刻,白琉璃继续说道:“李员外前世或许于小公子有救命之恩,所以今世小公子转世投胎来报答他的恩情。” 反握住白琉璃的手,木诺一不解的问白琉璃,“琉璃,你是怎么知道的?” 白琉璃微微愣住,沉默了片刻后,老实的回答道:“猜的。” 马捕头点头,“按照这个推测确实能说通。”话锋一转,她突然问道:“但是,白公子猜测的依据是什么?” 白琉璃彻底愣住,“......”猜测还需要依据吗?需要依据的话还怎么能叫做猜测??? 蹲在离白琉璃八丈远的白兔默默的在心里讥笑,这死狐狸真的是瞎几把猜的,用不着惊讶!!! 职业素养迫使马捕头不死心的继续追问白琉璃,“那白公子为何会凭空的猜测出李员外小公子身上有功德呢?” 说到“凭空”两字时,马捕头加重了语气。而且,如果是猜的,那白琉璃这家伙刚才还用肯定语气说得跟真的似的!!! 白琉璃眨巴眨巴眼睛,欲言又止的回答马捕头道:“我......,我就是凭感觉觉得这样才合理,而且,如果不这样,那只妖这几日难道还能真的没事遛着我们玩浪费时间?!” 白琉璃的反问问得马捕头哑口无言,马捕头:“......”您可真会猜! 韩子枫赶忙点头应道:“白公子说得有理,我也觉得这样才合理。” 马捕头:“......”...... 她发现,有时候就不能和男人讲道理! 见马捕头不再说话,白琉璃犹豫了片刻,又解释道:“这几日接触下来,我觉得小公子秉性良善,即使身处污浊,亦一身正气,所以,才会生出这样的猜测。” 木诺一点头,“的确,妖邪鬼魅难犯一身浩然正气的人,只有想办法先破坏他的时运。”语落,她皱起眉头,自言自语道:“李员外家的因果实在错综复杂。” 韩子枫一直盯着李员外的卧房看,突然说道:“趁李员外身上的妖气还未散去,我进屋去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若不然,下次再难有这样的机会。” “不行!”马捕头斩钉截铁的拒绝他道:“那只妖道行太高,根本不是你能应付的,你现在乖乖的回我身体里待着。” 韩子枫飘在半空杵着,面上露出老大不情愿的表情。 马捕头不再搭理韩子枫,回过头对木诺一说道:“诺一,你和我一齐施展隐身术进李员外的屋里看看吧。” 木诺一颇有些尴尬的顿在原地,她的隐身术不甚精通,虽然比半桶水强一些,但是不仅持续的时效短,而且还总是露胳膊漏腿的...... 犹豫踌躇了半刻,她最终还是决定和马捕头一起。 两人隐身后,马捕头悄无声息的径直钻进李员外的卧房门内,徒留木诺一站在门外目瞪口呆,她会隐身术,但是却不会钻墙术! 马捕头忍着脾气又从门里钻出来,小声问木诺一,“诺一学隐身术的时候没有一起学钻墙术吗?”只学隐身术不学钻墙术有屁用!!! “没、没有。”木诺一尴尬的回答马捕头。 马捕头:“不会钻墙术,那你如何悄无声息的进入别人的房内?” 木诺一:“我以前从未偷偷摸摸的进过别人的房间......” 马捕头:“......”...... 见马捕头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木诺一赶忙说道:“马姐姐,如若不然,我在门外等等,等有人进出的时候,我再跟着一起进去。” 马捕头不动声色地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大好的月光,刚想说现在天色已晚,怎么可能还有人再进出李员外的房间时,门突然被推开。 李夫人披着外套踱步出房门,对候在院外的丫鬟吩咐道:“老爷刚刚醒了过来,快去把大夫请过来,然后再让厨房熬点粥端过来。” “好的,夫人。”小丫鬟领了命刚欲退下,李夫人又说道:“去看看小少爷睡下了吗?若他还没有睡,便把他一并唤过来吧。” 月下的李夫人美得有几分不真实,清冷若仙的气质中含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媚态,一颦一笑中皆蕴含着风情。 这样的美人,合该进了皇城的院墙内,竟是愿意下嫁一介乡绅,而且还不是明媒正娶的正房,木诺一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不明白这李夫人图李员外什么。虽说李员外也算是围香县有名的富绅,但是和京都的达官贵人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待在员外府的这四、五日,木诺一闲来没事,从管家那里八卦来了许多有用的没用的信息。 令木诺一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李夫人居然并不是大公子、二公子、三公子、小公子的生母,她与员外并未生下一男半女。 当日见到她与小公子母慈子爱的模样,木诺一还以为她是小公子的生身母亲。事实却并非如此,李员外的六个孩子,皆是原配夫人所生。 当初李员外把现在的李夫人收入房中时,原配夫人尚在人世,只是身体一直不太好,后来没过几年便病故了。 前李夫人病故以后,现在的李夫人不求名分,待李员外的孩子们视若己出,所以李员外对她宠到了骨子里,四位公子和两位小姐亦是把她当做母亲对待。 木诺一总隐隐觉得这么狗血的感人剧情有猫腻,但是联想到管家对李夫人的赞不绝口,说李夫人脾气甚好,对下人们也是客气有礼,温和待之,又觉得或许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万一人家真的就是一朵肤白貌美心地善良举世无双的盛世白莲呢?! 木诺一默默地在心里告诫自己,以后还是少看《争宠传》、《后宫计》这类思想阴暗、心机深沉的小说的好,很容易让人生出阴谋论。 就在她走神的空当,李夫人施施然走回了房间。 见李夫人欲关房门,木诺一赶忙跟了上去。 待木诺一和马捕头尾随着李夫人走进房间以后,站在远处的白琉璃面上露出一抹凝重的表情,他蹙眉盯着月下的树影发愣。 如果他方才没有看错,李夫人的影子似乎摇摇曳曳? ...... 卧房内,李员外果然已经苏醒,正气息奄奄的倚靠在床头,李夫人从桌边端过一杯温水,半搂住他,小心翼翼一小口一小口的喂他啜饮,把温柔娴淑表现得淋漓尽致。 木诺一对自己的隐身术不甚有信心,害怕自己露出马脚,于是站在角落的阴暗里不敢随处走动。 马捕头独自一人走到李员外身边,认真的观察了好一会儿,并没有感觉到韩子枫所说的妖气和鬼气。 在房间里仔细的查看了一番没有任何收获,且担心时间太久木诺一会露出马脚,所以趁大夫和小厮端粥进屋之际,马捕头携着木诺一浑水摸鱼离开了房间。 又是没有进展的一日,木诺一和马捕头的心情皆有些许沮丧,就在木诺一心情低落之际,她再度收到了她的师傅云尚道人的传话符。 云尚道人告知木诺一,她的师伯和小师弟已经下山,不日便能与她会和。 收起传话符,木诺一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抱着白兔站在月下的白琉璃,踌躇了许久,欲言又止的对他说道:“琉璃,我师伯和小师弟欲下山寻我。” “他们过不了几日,可能就到沣水镇了。” 听到木诺一说的话,白琉璃的身子蓦地顿住,正在抚兔毛的手情不自禁的加大了力度,白兔疼得直呲牙,“轻点,你轻点!” 抬起红红的眼睛瞟了一眼白琉璃晦涩难明的脸色,白兔小声的问白琉璃,“小捉妖师的师伯和小师弟道行高吗?他们会不会识破你的身份?” 沉默了半刻,白琉璃回答白兔道:“我不知道。” “应当不会比马捕头高太多。不过,”他话锋一转:“为了保险起见,等他们来了,你就做一只寻常的兔子吧。” 两只长长的耳朵瞬间立得笔直,白兔警铃大作的正欲问白琉璃寻常的兔子是什么意思?它现在还不够寻常吗?!白琉璃突然唇角带笑的回答木诺一道:“好啊,诺儿。” 作者有话要说:这周太痛苦了,每天都在两点以后睡觉,感觉累得生无可恋。最近的更新都不会太早,估计都得在十点往后了,抱歉呀 第96章 非常的熟悉...... 看着白琉璃云淡风轻的模样, 木诺一心中那股没来由的焦躁暂时按抚了一些下去。突然,她似是想起了什么, 面上划过一抹古怪的表情,欲言又止的对白琉璃说道:“琉、琉璃,那个, 我的小师弟,他自小便黏我,性子还有一些骄纵,到时候他来了, 估计, 估计得让你多担待一些,到时候,你、你别生我的气。” 此时的白琉璃完全没有弄明白“黏”和“骄纵”的含义, 也不知道木诺一是在提前给他打预防针, 看着木诺一用亮晶晶小鹿一般的眼睛望着他, 一脸讨好的模样,便不过脑的脱口应道:“嗯,诺儿。” ...... 李员外醒了过来才真的叫做人间惨剧,他尚未从丧子之痛中缓过来,当然, 估计有生之年都不可能缓得过来, 又惊闻噩耗。 李员外的两个女儿,一个远嫁,一个正身怀六甲, 远嫁的女儿得知家里的噩耗后,与夫郎急匆匆赶回沣水镇,昨日路过一处山崖时,被山上滚下的巨石当场砸成了一滩肉泥。 听闻这个消息时,白琉璃、木诺一、马捕头皆怔愣在原地:“......”...... 韩子枫窝在马捕头心口,小声的问道:“兰儿,你说这是天灾还是人祸?” 马捕头面上的神情凝重到了极致,沉声回答道:“哪有这么多天灾。”顿了顿,她又说道:“应当是人祸造成的天灾。” 李员外倚在床边,口吐鲜血,悲怆的从喉咙里发出咯吱声,含糊不清的痛呼道:“上天,我到底做了什么孽,为何要对我们李家赶尽杀绝!”说罢,两眼一翻,又昏了过去。 李员外再度昏死过去,一众下人手忙脚乱,管家指挥着众人请大夫的请大夫,煎药的煎药,忙得不可开交。 正当马捕头和木诺一、白琉璃欲离开前院,寻个僻静处待着时,李员外的小公子堵住了他们的去路,满面愠色的质问马捕头道:“马捕头,你率着一众官差在我们家办案已有多日,家里日日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们,可是至今案子的进展却半点没有!” 听了小公子说的话,马捕头面色气得铁青,还从未有人这般下过她的脸,说她混吃混喝!她冷着脸,一字一顿说道:“贵府的案子极其棘手,是道行极高的妖邪所为,在下道行浅能力低,”马捕头实在想说若不然另请高明的话,但是这是她的职责,她不能推卸,于是只能忍着怒气说道:“是我管教不周,今日起,我们便不在府上叨扰!” 一众捕快皆在李府附近的客栈吃住,管家盛情恳请马捕头和木诺一留在李府,马捕头思量若是住在李府,一来方便办案,监察案子的最新情况,二来方便贴身保护小公子,于是便应下了。 看着马捕头怒气冲冲的转身欲走,白琉璃心虚的微微垂眸,而后扮作无辜的扬起头望望天看看地。 这几日住在李府,他把吃香的喝辣的发挥到了尽致,烧鸡乳鸽红烧猪蹄黄焖鸡,顿顿无肉不欢,每天都指使府上的厨师给他单独开小灶...... 见马捕头气得收拾东西便走,管家赶忙拽着小公子来给她道歉,“马捕头,您大人大量,别和我们家小公子计较,家里发生了这么大变故,他情绪失控,才说出这般不敬的话,您......” 管家话未说完,一向以好脾气著称的李夫人突然缓缓走过来,打断管家的话道:“官字两张口,马捕头吃点住点亦理所当然,是我们家钰儿不懂事,还望大人见谅。” 有一些话是不能明着说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说出来便是得罪人。于是管家赶忙给李夫人眨眼睛使眼色,满面尴尬的杵在马捕头身前,讪笑着结巴道:“马、马捕头,我们夫人不是那个意思,我们夫人的意思是......” 管家心里那个急啊,实在想不明白平日里一向知书达理有分寸的李夫人,今日为何会说出这等没分没寸不过脑的话,这话让他连圆场都没法打。 马捕头抬眸望向李夫人,绷着脸冷冷的说道:“李夫人,话可不能乱说,这贪污受贿的帽子若是扣下来,在下可承担不起。” 说完,她回眸望向管家,说道:“还望管家把这几日在下和另妹,还有白公子在府上的开销列个清单,银子我会一分不少的付给贵府!” 听了马捕头说的话,李夫人淡淡的说道:“明明是官压民,还不让说,这天下,可还有公理可言?” 小公子点头,面带愠色的对管家说道:“管家,这些官僚的歪风之气正是你们助长起来的,明明只吃不做,还不让老百姓抱怨,简直岂有此理!” 李员外的小公子方才对马捕头抱怨了一通,把马捕头气得欲收拾东西走人,原本他心里还有一些心虚,现在听李夫人这么说,便觉得自己言之有理,态度变得愈加强硬起来。 深呼吸一口气,马捕头颇有风度的道了声“告辞”,然后转身就走! 木诺一和白琉璃亦步亦趋的跟在马捕头身后。 路过李夫人身边的时候,白琉璃刻意瞥了一眼李夫人在地上的影子,却并未发现有任何异样。 刚踏出李府的大门,木诺一便拽住马捕头的袖子小声问道:“马姐姐,我们就这么走了,还如何查案?” 马捕头低声回答她道:“若是不走,狐狸又怎么会露出狐狸尾巴?” 听到马捕头说的话,白琉璃条件反射的回头望了一眼自己身后,然后蓦地顿住,忍不住默默地在心里埋怨,干嘛要用狐狸作比拟,他的尾巴向来藏得可好了! 原来马捕头故意做出被激怒的模样离开,是为了给那只妖寻作案的机会,他们若是继续这般天天守在员外府里,那只妖便一直没有动手的机会。 突然,马捕头若有所思的瞟向白琉璃,伸出手有意无意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话锋一转,冷冷的问道:“这几日,你们都在李府搜刮了多少民膏民脂?!” 白琉璃眨了眨又圆又大的眼睛,决定卖萌装傻扮无辜混过去,韩子枫则蹲在马捕头的心尖彻底装死,一点声息都没有。 白琉璃:“......”他不就每天吃了点鸡鸭鱼肉嘛,算下来也没有多少银两,李府的人可真小气! 韩子枫:“......”咳咳,他无意间发现李府的祠堂有许多上等的香烛,于是便顺口吃了些,反正那些灵位都是空的,与其浪费,不如物尽其用。 李府的人应该没有发现他不小心把蜡烛全吃完了吧? 被马捕头盯得浑身不自在,心里素质不过硬的木诺一没撑多一会儿,便全部都交待了,“马姐姐,这件事情也不能怪我,管家说有什么需要就尽管给下人吩咐,于是我......” 于是她就向管家讨要了许多黄纸和朱砂。 木诺一画符的水平向来一般,画错的亦不少,所以浪费了不少上等的朱砂和黄纸。朱砂和黄纸的价格都不便宜...... 微微瘪嘴,木诺一委屈的说道:“那些纸符皆尽数用在了李府,我还没让他们付辛苦费,他们反倒是倒打一耙,实在太过分了!” 马捕头轻轻叹了口气,一句话没说,转身便走。有这么群“拖后腿”的亲朋好友,她亦甚感无奈。 ...... 太阳消失在山头,月亮刚缓缓升起,员外府的院墙上便齐刷刷的多了四个人头。 马捕头本来没想这么早行动,且不打算做爬墙这么没品的事,奈何木诺一和白琉璃一唱一和的就莫名的达成了一致意见,而她家子枫又是个好糊弄的,很快便倒了她的戈决定和他们一起行动。她怕她家子枫出事,便只能无奈的跟着他们一起。 大夫急匆匆的走进李员外的房间...... 韩子枫一边认真的竖着耳朵听,一边转达大夫说的话,“那个大夫说李员外再度病危,怕是熬不过今夜,让李夫人和李小公子要有心理准备。” 房间里的对话白琉璃听得一清二楚,而且,他无意间感应到了一缕李夫人的情绪变化...... 正在白琉璃晃神之际,韩子枫突然说道:“今夜,那只妖定然还会出手吊住李员外的性命!” “小公子还没有死,那只妖既然是为了报复李员外,便绝对不会让李员外死在小公子之前,所以,我们一定要抓住这个时机捉住那只妖。” “好。”马捕头、木诺一、白琉璃齐声应道。 午夜刚至,韩子枫突然全身一颤,声音里抑制不住惊喜的道:“妖气,员外的房间里又漾起了那抹若有若无的妖气。” 听到韩子枫的惊呼,白琉璃屏住呼吸努力的感应韩子枫说的那抹妖气,的确,妖气若隐若现,几欲察觉不到。 马捕头和木诺一虽然并未感应到韩子枫所说的妖气,但是已经身轻如燕的掠进了院中,迅速蹿进李员外的房间。 飞身至院中的白琉璃突然面色大变,这抹妖气,非常的熟悉...... 第97章 又滑腻又柔软 不待他说话, 韩子枫率先惊呼出声,“林、林溪村, 是林溪村那只妖怪!” 韩子枫话音未落,马捕头和木诺一已经推开李员外的房门进到内室。白琉璃和韩子枫亦赶忙亦步亦趋的跟着追进去。 大夫、管家、小公子皆在房中,只见一团极其不明显的妖气迅速从李员外身上转移至李夫人身上, 然后再转移到大夫身上、小公子身上,最后到了管家身上。 管家突然双目猩红,嘴里发出“呲呲”声,身姿左右摇摆, 身形如箭一般飞窜出房门。 马捕头惊呼一声, “快追!”立刻和木诺一一起追了出去。 越过院墙,在空无一人的街道狂奔,终于在一处死胡同, 她们截住了管家的去路。 “何方妖孽, 竟敢附身在人的身上, 还不赶快现形!”马捕头对管家大声斥道,然后手极快的伸至腰间拔出佩剑,朗声念诵:“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诛邪!”(注1) 一条青色的巨龙呼啸着从她的剑上飞出,扑向管家。 管家咧开嘴,发出阴冷的笑声, 用雌雄混合的声音对马捕头冷声道:“不自量力的宵小之辈!” 语落间, 漫天的银针自他手间飞向马捕头和木诺一。 跟在马捕头和木诺一身后赶到的韩子枫和白琉璃皆面色大惊,白琉璃惊呼出声:“小心,银针上有剧毒。” 他话音刚落, 韩子枫便飞身上前,漫天的乌发像密密麻麻的海藻在马捕头和木诺一身前形成一堵保护墙,尽数挡住了所有的银针。 “韩子枫,你要是成了秃子,我就不要你了!”看着韩子枫被银针削断散落一地的长发,马捕头气得口不择言。 密实的长发被削薄了不少,韩子枫正心疼,突然听到马捕头没心没肺的话,当即气得瘪起嘴,委屈的斥道:“马如兰你个没良心的混蛋!我要不是为了不想当寡夫,才懒得救你!” 马捕头冷笑道:“我都没介意当寡妇,你有什么好介意的?!” 韩子枫气得悬在半空,一头青丝直往天上立着飞,摇摇曳曳,晃得木诺一头晕,于是不得不出声提醒,“那个,姐夫,我们现在在捉妖,等会儿回去了你再和马姐姐继续吵,好不好?!” 韩子枫当即回道:“不好!” 马捕头冷哼一声,心道:好个屁! 就在木诺一面露无奈之际,白琉璃突然将手中酝起的力道挥向韩子枫身前的管家,韩子枫见状,一头长发亦飞向管家,将其缠绕住。 “嘣——” 随着一声绳子挣断的声音响起,韩子枫的头发断了一地,他瞬间被一股外力弹出,亏得白琉璃眼疾手快,一个飞身接住了他忽明忽暗的魂体。 韩子枫受了伤,马捕头气得双目发红,龇着牙冷声道:“找死!” “龙神敕令,天雷除妖剑法,诸邪!”(注2)她持着佩剑飞身而起砍向管家。 木诺一亦赶忙凌空画出一个“降”字挥向管家。 管家身形快如鬼魅,扭动着脖子迅速躲开了马捕头和木诺一的攻击。 看着管家敏捷的身姿和招招致命的反击招式,白琉璃的眸间划过一抹暗色,大妖的实力不容小觑,马捕头以前应当从未遇到过如此强劲的对手,所以韩子枫才会轻敌。 好在管家并没有恋战的意思,从手上挥出一道亮白色的光,将木诺一和马捕头困在了一道屏障内,便转身欲逃走。 见状,白琉璃只能无奈的飞身追它,一边追一边在心里抱怨,这死妖怪,为何把他单独留在屏障外?!他若是眼睁睁看着它在自己眼皮底下溜走,实在说不过去...... 见白琉璃飞身去追管家,木诺一又慌又急,惊呼出声:“琉璃,你别去,危险!” 看着白琉璃和管家的身影一齐消失在胡同口,马捕头忍不住生气的斥道:“这一个个男人都不听话!” 木诺一气得握紧拳头,应道:“都怪我平日里太宠他了,所以他现在才敢如此莽撞!” 马捕头点头:“男人确实不能太宠,宠很了便任性得不知道天高地厚!” 韩子枫默默地倚进角落,“......”他为什么会被困在屏障里?他应该和白琉璃一起去追妖怪的...... ...... 在一处空地,管家倏然回身,眯起眼睛望向白琉璃,用不男不女的声音问道:“白公子,你当真还要继续追我?” 白琉璃冷冷的反问:“不是你刻意引我追你的吗?” 管家面上露出一抹古怪的表情,冷笑道:“假身不好用,失手而已。”方才白琉璃站得距离马捕头和木诺一远了一些,管家挥出的屏障没有计算好大小,正好把白琉璃漏在外面。 闻言,白琉璃面上露出无语的表情:“......”您老正好把屏障挥到我脚边,然后现在告诉我是失手?!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故意把他漏出屏障外的!!! 蓦地,白琉璃突然怔住,假身......??? 未给白琉璃过多思忖的机会,管家突然阴阳怪调的笑道:“小辈,你不是我的对手,即便今日能杀死管家这具身体,毁掉的也只是我的一个假身而已,何必浪费精力?!” 话未说完,管家便快如鬼魅的向白琉璃出招。 白琉璃一边接招,一边在心里鄙视,说着不想打,然后还趁机出手,真是个不要脸的玩意儿! 没有木诺一和马捕头跟着,白琉璃勿需隐藏实力,他飞身而起,墨发飞扬,白衫飘拂,若九天之外的仙人,捻起一阵风化作风刃飞快的砍向管家。 管家堪堪躲过白琉璃的风刃,一阵白光汇聚的剑又极快的刺向它,避之不及,它的胸口被刺出一个血口。 大妖和大妖过招,谁输谁赢很难定,但是对付一个假身,于白琉璃而言还绰绰有余。 见白琉璃化风为刃,凝月光为剑,管家的瞳中划过一抹惊讶,捂着带血的伤口转身又欲逃走,突然,一阵无形的力道将它束缚住,白琉璃缓缓飞至它的身前,轻声道:“怎么,才两招而已,就不想打要逃跑了?你这假身也太没出息了吧?!” 望着白琉璃身上漾起的清月流辉,管家眯起眼睛,眸子成了金色的竖瞳,忍不住吐出舌头,冷声道:“我劝你不要管李员外府的事情,若不然......” 说着话它又故技重施,再度突然向白琉璃出招。 饶是白琉璃脾气再好,此时也动怒了,更何况他的脾气向来还不是太好! 白琉璃冷声斥道:“你这妖也太不要脸了,尽干这种偷袭的事情!” 管家的身体突然变得又粗又长,盘旋在地上,它扬头的瞬间,从嘴里喷出无数白色的小蛇飞向白琉璃。 看着漫天密密麻麻的小白蛇,有密集恐惧症的白琉璃头皮直发麻,飞身而起,悬在半空不敢着地。 捻起一阵阵风化作无数风刃劈向漫天的小蛇,大片大片的蛇被砍成两截,流着黑色的血掉在地上不停的蠕动。 白琉璃无奈的叹气,他出招的姿态赏心悦目,这只妖却恶心死个人了。 一道闪着星光的长鞭突然凝聚在他手中,他将鞭子挥向管家,打蛇就要打七寸! 管家一眼就看出了白琉璃的意图,于是面上划过一抹冷笑,张开血红大口朝着天上喷。 无数的小蛇飞天而上,乌压压一片,尽数挡住了月光。 白琉璃手中的长鞭瞬间消散。 天地突然陷入黑暗的混沌,无风、亦无声,黑暗中,白琉璃极轻声的低喃:“您也太小看我了,怎么能来回就那两招呢?” 语毕,他挥动衣袖,黑暗中突然出现旋涡,一柄黑色的刀自旋涡中出现,悄无声息的向管家的方向砍去。 在这关键时刻,专业拖白琉璃后腿的“猪队友”木诺一及时出现。 她凌空比划出一个巨大的“斩”字挥向黑暗,混沌突然被划破一个口子,月光轻盈的洒向大地,把白琉璃好不容易用黑暗中的死气凝聚成的一把阴冷至极的砍刀击散。 白琉璃:“......”...... 白琉璃尚未来得及抓狂,“琉璃”,木诺一便一边慌张的唤他的名字,一边向他跑过来。 忍住恶心踩着一地化为血水的蛇尸,木诺一扑到白琉璃怀里,揽住他的腰,小脸上满是担忧。 方才见白琉璃追着管家离开,她又慌又怕,生怕白琉璃出事,和马捕头一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困住他们的屏障破开,然后在韩子枫的指引下一路狂奔,终于寻到了被困在成千上万条蛇中的白琉璃。 看着那些恶心的蛇扭动着滑腻的身躯密密麻麻的铺满天际,把白琉璃困在其中,木诺一被吓得全身发颤,强忍着恐惧运足了力道凌空画出一个“斩”字挥向无以计数的蛇。 天知道她最怕这种又滑腻又柔软,没有脚的软体动物了! “哈哈哈,来得比我想象的还要快一些,看来也不是这么废物!”管家阴阳怪调的声音突然响起,他的身体变得越来越长,肠子、脾脏全部被拉扯开,盘旋着身体,吐着舌头飞快的游向木诺一和白琉璃。 作者有话要说:注1注2全是来自马小玲咒语录 第98章 师姐最疼铮儿了 搂着白琉璃迅速转身, 木诺一慌忙从掌间挥出一道金光劈向管家。 管家合并着双腿做出一个蛇摆尾的姿势轻松击破木诺一的攻击,摇晃着头张着嘴继续扑向他们。 就在白琉璃捏起一道法决欲挥向管家之际, 一束蓝色的光从远处飞来,将管家束缚住。 “天地借法,诛邪斩魔, 降妖!”一声洪亮的念咒声由远及近传来。 听到这声音,木诺一浑身一激灵,怔愣在原地。 马捕头趁管家被束缚住,赶忙用佩剑划破手指, 祭出伏魔铃, 朗声念道:“万法归原,乾坤五行,阴阳逆转, 诛邪!” 伏魔铃发出璀璨的青金色光芒飞向管家, 管家哀嚎着倒在地上痛苦的挣扎, 片刻后,一条银白色晶莹的白蛇从他身上挣脱出,白蛇刚一离开管家的身体,就被青金色和蓝色两道光削掉蛇头,只余蛇身在地面挣扎, 片刻后化作一道白烟彻底消失。 一身着玄色长袍的中年男子温和的笑着走向木诺一, 朗声唤道:“小诺一。” 木诺一结巴的回道:“师、师伯。” “您这么快就到了?” 听到木诺一唤师伯,白琉璃浑身一颤,赶忙把身体站得笔直, 瞬间把身上的媚意收敛得干干净净,姿态那叫一个端庄贤德,正当他准备咧开嘴露出一抹温润大方的浅笑时,“师姐!”一道淡紫色身影突然向木诺一冲来。 当淡紫色的身影热情的扑进木诺一怀里时,白琉璃面上的浅笑逐渐凝固,眸子里的小火苗越蹿越高。 感受到白琉璃的怒意,木诺一求生欲极强的挣扎开和自己拉拉扯扯的人,低声道:“小师弟,你已经长大了,在外面要注意一些形象。” 穿着浅紫色长衫的少年正是木诺一的小师弟,少年一双眸子灿若星辰,颊边梨涡微显,端的是一派天真风流的姿态。 微微瘪嘴,少年委屈的道:“师姐以前都唤我铮儿,才月余不见,怎的连称呼都变得这般生疏客套了?”说罢,少年不依的伸出双手拽住木诺一的袖子,一对小虎牙若隐若现,面上露出撒娇的表情。 听了少年说的话,再被少年撒娇似的拽着,木诺一心道一声,完犊子了! 果不其然,白琉璃眸子里的火苗瞬间蹿起八丈高,他龇着牙“温柔”的唤木诺一,“诺儿。”然后问道:“这位可是你的小师弟?从未听你提起过,你竟然还有小、师、弟!” 说到最后三个字时,白琉璃的声音里已经抑制不住有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木诺一怎会听不出白琉璃话里的意思,他是在告诉她的小师弟,她一点都不在乎这个师弟! 果然,木诺一的小师弟扬起头,委屈的问木诺一:“师姐下山竟是从未向人提起过铮儿吗?” 知道这是白琉璃挖的坑,但是为了不惹她家大美人生气,木诺一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坑里跳,赶忙配合的说道:“琉璃,我竟是忘了向你提起我有个小师弟。” “这是我的小师弟余铮,云山派最年幼的弟子,在云山的时候,我和别的师兄弟一样都很照顾他。” 木诺一的话里是满满的求生欲,不仅没有拆穿白琉璃的故意刁难,还顺着他说话,且特意向他解释她和这个小师弟没有其他任何不正当关系。白琉璃怎会听不出来,他面上的怒色刚刚消散一些,余铮又赶忙补刀道:“不一样,师姐对我最好了,师姐最疼铮儿了,铮儿日日和师姐在一起,师姐有什么好吃好玩的都是先给铮儿。” 木诺一:“......”...... 木诺一刚想再说点什么做最后的垂死挣扎,她的师伯蹲在管家的尸首旁突然惊讶道:“居然是假身!” “这只妖居然修炼出了假身!” 听到木诺一师伯说的话,马捕头赶忙走上前蹲下身认真查看管家的尸体,面上露出凝重的表情。 看着师伯和马捕头面上的表情皆凝重到了极致,木诺一不解的问道:“什么是假身?” 白琉璃硬生生挤到木诺一和余铮之间将他们两人隔开,然后轻声回答木诺一道:“有一些半步仙的大妖修炼到一定级别便可以幻化出假身,每多一个假身,就相当于多一条命,假身可以替真身死。” 木诺一惊讶道:“那如果它能修炼出无以计数的假身,岂不是就杀不死它了?!” 白琉璃摇头,“没有这么逆天的妖,幻化出一个假身就已经很费功夫,哪能修炼出无以计数的假身,传说妖王也只有九百九十九个假身而已。” 木诺一怔住:“......”而已?!!请问,九百九十九个假身还少吗??! 听到白琉璃说的话,木诺一的师伯蓦地扬起头望向白琉璃,目光中充满了审视的意味。 亦是此时,木诺一的小师弟余铮才抽出空认真打量白琉璃。 月下的人眉目如画姿容绝色,莹白的月光镀满他的白衫,散落在他垂在身后的发间,使得他整个人像是被一层淡金色的光晕包围着,若世间最珍贵的美玉,夺目得让人不敢逼视。 这人亦正用一双乌溜溜水汪汪的大眼睛打量着他,一双翦水秋瞳顾盼间便能惊艳人间。 余铮的目光中流露出惊艳的表情,愣愣的望着白琉璃。第一次见到这般绝色倾城的人,他竟是看痴了。 “咳咳,”木诺一轻咳两声,提醒余铮失礼。 她很能理解余铮眸中的惊艳,她第一次见到白琉璃时就是这样一副呆愣的表情。白琉璃确实长得好看得过分,不经意间一颦一笑便能让日月失色。 见木诺一的小师弟呆头鹅一般望着自己,眸中满是惊艳的表情,白琉璃心里不由的窃喜,自觉在样貌上便已经完胜,狐狸尾巴不由地翘上了天,忍不住在心里嘚瑟,小样,长得这么丑还敢跟他抢女人?! 余光瞟见白琉璃傲娇得像一只正在开屏的花孔雀,木诺一的心里甚感无奈,她正欲出声唤白琉璃,余铮突然好奇的问她,“师姐,这位公子是......?” 木诺一顿时正襟危站,这个问题很关键,关系到今夜回去白琉璃是和她闹腾还是与她如胶似漆。 正当她严肃的斟酌措词时,心仪之人?爱人?还是欲成亲的对象? 木诺一的师伯突然面带不悦的问她道:“诺一,围香县出了这等大妖作乱,你为何不第一时间禀告你师父?” 语毕,他回眸若有所思的望向马捕头,问道:“姑娘可是‘南毛北马’中‘北马’的马家后人?” “我听诺儿提起过你,且方才见你用的招式和伏魔铃皆出自马家。” 马捕头面无表情的回答他道:“在下马如兰,只是围香县的捕头,有公务在身,来沣水镇查李员外家的案子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是不是只有我的后台有问题,换了好几个浏览器从才登上来,无语了 第99章 酸!好酸! 见马捕头神情淡漠, 语气冰冷,为了化解尴尬, 木诺一赶忙转移话题道:“师伯的意思是,附身在管家身上的这条白蛇只是那只大妖的一个假身吗?” “嗯。”木诺一的师伯点头,语气沉重的说道:“我这一生, 还是第一次遇见能幻化出假身的大妖,以往也只是在传说或者典故里听说过。” 余铮蓦地脸色大变,惊讶道:“师伯,若是如此, 我们是不是应该立刻传信回云山, 让师傅及早通知各大玄门世家来沣水镇一同降妖!” 听了余铮说的话,马捕头蹙起眉,冷声道:“在没有弄清这只妖的来历和作恶缘由之前, 贸然让大家赶来, 岂不是枉添牺牲?!” 回眸望向木诺一的师伯, 马捕头一字一顿问道:“当年溧落镇魇兽作恶一事就是前车之鉴,云峰道人,你觉得呢?” 云峰道人正是木诺一师伯的道号,他是云尚道人的师兄,当年与云尚道人一齐参与过降服溧落镇的魇兽。 当年魇兽作恶一事一经传出, 便有无数玄门世家弟子第一时间赶往溧落镇。因为不甚了解情况, 许多人贸然进入溧落镇,被困在魇兽之王布置的幻境里白白送了性命,最后亏得马捕头及时杀死魇兽之王, 才没有让更多的人枉死。 听见马捕头唤自己师伯云峰道人,余铮好奇的脱口问道:“你竟是晓得我师伯?” 马捕头没有搭理余铮,只静静的望着云峰道人,等着他回答。 下云山前便听自己的师弟提及过木诺一和当年诛杀魇兽之王的马家后人在一起,所以对于马捕头知道自己,云峰道人的面上并没有露出太惊讶的表情,点头道:“后生可畏,马姑娘说得极是。” 顿了顿,他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但是,贫道需将此事告知师弟云尚道人,因为诺一已卷入此事,作为诺一的师傅,他不可能坐视不理!” 听见自家师伯这么说,木诺一面上露出愧疚的表情,微微垂眸,像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低声说道:“师伯,都怪诺一莽撞,连累了师傅。”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何来连累一说,降妖除魔本就是我们云山一派的天职,你师傅作为云山派的掌门人,定会为你感到骄傲的。”云峰道人起身踱步到木诺一身前,慈爱的抚了抚她的头,认真的说道。 见木诺一的师伯突然向自己和木诺一走过来,白琉璃不动声色的把刚想握住木诺一的爪子又默默地缩了回来。 却是,他刚一缩回手,余铮便眼疾手快的一把握住木诺一的手,认真的说道:“不管师姐做什么,铮儿永远都会支持你的!” 木诺一一边用力挣脱被余铮握住的手,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暗搓搓的打量白琉璃,生怕她家美人生气。 可惜余铮的爪子就像合了口的蚌壳一样,怎么甩都甩不掉,白琉璃的面色已经黑得堪比锅底,一双眸子里燃烧着熊熊烈火。 马捕头面无表情的望着面前的这出“三角恋”,突然面上露出一抹犹豫的表情,随后无奈的点了点头。 “咳咳,”她使劲的咳了一声,冷冷的对木诺一说道:“管家已经死了,你和我一起把他的尸体抬回李府吧。” 听见马捕头让自己抬尸体,木诺一刚想反驳这类事情平时不都是让其他捕快们干的吗,突然福至心灵的反应过来马捕头这是在帮她,于是赶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好的好的,马姐姐我和你一起抬尸体。” 趁机甩开余铮的手,木诺一一把抓住白琉璃的手,讨好的说道:“琉璃,你和我们一起抬尸体吧。” 正在被怒火冲昏着头脑的白琉璃:“......”抬你个大头鬼的尸体!!!干活的时候倒是想起他了??! 见白琉璃满面怒容不作声,余铮眨了眨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赶忙向木诺一自告奋勇道:“师姐,铮儿和你一起抬尸体好不好?” 蓦地,余铮的身体突然顿住,然后后知后觉的问木诺一,“师姐为何对这位公子唤得这般亲切?” 听见余铮问的问题,白琉璃的眸间突然划过一道灿烂的亮光,自从和木诺一确定关系以后,木诺一便一直唤他琉璃,他原本没有觉得这有什么特别之处,现在却突然在余铮面前生出了优越感,于是赶忙故意美滋滋的回答木诺一道:“好啊,诺儿,我最喜欢和你一起抬尸体了。” 木诺一愣住,“......”喜欢抬尸体是什么嗜好? 马捕头:“......”果然,陷入恋爱中的男人都是白痴! 听见白琉璃说的话,余铮亦不甘示弱的说道:“我也最喜欢和师姐一起抬尸体了!” 木诺一、马捕头:“......” 于是,为了不让两个男人“打架”,马捕头想出了一个极好的法子。她面无表情的对白琉璃和余铮说道:“如此正好,白公子和诺一的小师弟,你们两人一起把尸体抬回李府吧。” 白琉璃:“......”...... 余铮:“......”...... 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木诺一舍不得让白琉璃受累,刚想开口说帮他抬,转念便想到了弊端。比起让白琉璃受累,她若是替了他,和小师弟一起把尸体抬回李府,回头白琉璃还不得扒了她的皮?! 这么想着,为了大局为重,木诺一决定还是让白琉璃受点累的好。 云峰道人一直沉默不语,他不住的打量马捕头和白琉璃,心里有诸多疑问,只待寻个无人的时候好好询问木诺一一番。 当年诛杀魇兽之王后在各大玄门世家后辈中声名鹊起的马家后人,为何后来便销声匿迹了,现在又为何不愿承认自己作为马家后人的身份? 还有那个好看得不像人的男人,可否就是欲借木家法宝之人? 他屏气凝神查探了许久,亦未察觉出该男子身上有何不寻常的气息。如此,只能把他带回云山用灵光镜辨别了。 云山镇山之宝之一的灵光镜,取天地至寒的冰雪制成,无论神仙亦或妖魔鬼怪,在它面前一定都会现出原形。 云峰道人眸中划过一抹暗色,而且,这男子和诺一的关系,似乎亲密得有些过了。 余铮对木诺一的心思整个云山派的人都知道,而且余家亦是阴阳界有名的世家,和木家门当户对,所以,两家的长辈亦看好余铮和木诺一的事情。 云峰道人默默地在心里叹道,希望不要因为这个姓白的男人,影响了他们两人的感情。 ...... 抬着管家的尸体回到李府以后,马捕头安抚了李小公子和李夫人许久,两人的情绪才稍微和缓了一些。 因为管家出事,李府暂时没有管事的人,所以下人们皆惶惶不安乱做一团,马捕头无奈的留在李府暂时代替管家一职做安顿,直至黎明破晓,才算是暂时处理妥当李家的这堆烂摊子。 站在院中迎着清晨的凉风伸了个懒腰,马捕头突然回过头对陪着她忙碌了一夜的木诺一说道:“我家子枫让我转告你一句话。” 木诺一面带疑惑的望向马捕头,说道:“马姐姐请讲。” “他说他最讨厌左拥右抱,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女人!” 木诺一愣住:“......”这与她有什么关系?她只喜欢她家琉璃而已。 “他让我告诉你,不许让白公子伤心。还让你尽早和你家小师弟说清楚,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蹙眉沉思了半刻,木诺一解释道:“我与小师弟只是兄妹之情,我们一起在云山长大,所以感情自然会亲密一些,但是我于他绝无儿女之情。” 马捕头摇头,说道:“子枫说你的小师弟对你可不是普通师兄妹之情,他喜欢你,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若是‘不知道’,就一定是在自欺欺人的当缩头乌龟!” “装作不知道然后不拒绝不主动,这样的女人就更讨厌了,你个大猪蹄子!” 木诺一:“......”...... “咳咳,”咳嗽两声,马捕头蹙眉解释道:“这些都是子枫说的,我只是代为传话而已。” 木诺一点点头,“我知道这是姐夫说的,马姐姐也说不出这样的话。” 顿了顿,木诺一认真的应道:“姐夫我知道了,我会尽快找时间和小师弟解释清楚,我不会对不起琉璃的。” “那个,”马捕头欲言又止的继续问木诺一,“子枫还让我问问你,你师伯、师弟什么时候离开?” 面上露出愧疚的表情,木诺一知道因为她的师伯和师弟突然到来,导致韩子枫只能躲回马捕头心尖不敢现身,而且为了不泄露鬼气,半点声息都不敢出。 “这......”木诺一为难的回答马捕头道:“这,我也不知道。” 马捕头郁闷的摆摆手,冷声道:“没有别的事情你就先回去休息吧!”她想趁这个时候没人,多和韩子枫说几句亲密话。 木诺一当然知道马捕头在想什么,于是善解人意的点点头,麻溜的离开。 见木诺一离开,韩子枫不高兴的嚷嚷道:“最后一个问题明明是你自己想问的,干嘛拿我当借口?哼!” 马捕头轻轻的抚了抚自己心口,解释道:“我替你问的。” 韩子枫:“可是我根本不想知道!” 马捕头:“我知道你想知道,亲爱的。” 韩子枫被马捕头这一声“亲爱的”唤得害羞起来,窝在她心尖半天不肯说话,“子枫?子枫?”任凭马捕头怎么唤他他都不应声。 许久后,太阳缓缓从天边升起,天已经大亮,马捕头决定去寻其他捕快一起吃早饭时,韩子枫突然说道:“兰儿,我总是隐隐的有一种预感,诺一和白公子......” “子枫,人各有命,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 “能不能走到最后,还得看他们自己,别人帮不了他们。” 马捕头话音刚落,李府的院子里便有下人开始打扫卫生。踏出院门之际,她“自言自语”道:“今天是个好天气。” 今天确实是个好天气,但是于木诺一而言却是乌云密布。 木诺一小憩片刻后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余铮。 余铮:“师姐,铮儿在等着你一起吃早饭。” “师姐,你去哪,铮儿也要去。” “师姐,我喜欢吃那个可爱的兔子馒头。” “师姐,铮儿要吃糖葫芦。” “师姐,你等等铮儿。” ...... 让木诺一头疼的还有向来无肉不欢的白琉璃竟是一夜间转了性,余铮吃什么他便要吃什么。 “诺儿,我要吃那个老虎馒头!” “诺儿,我也要吃糖葫芦!” “诺儿......” 吃着老虎馒头的白琉璃:“......”这长得又丑又难看的馒头简直难吃死了!!! 啃完冰糖葫芦甜滋滋的糖层,白琉璃的牙齿突然一阵颤抖,酸!好酸!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2020年心想事成,快快乐乐。 O(∩_∩)O,也希望我能一直坚持自己的爱好,一直一直写小说。 元旦快乐 第100章 虚伪的女人! 俊颜皱成了苦瓜, 他龇着牙恨恨的道:“这玩意儿太难吃了!” 听白琉璃说冰糖葫芦难吃,余铮不乐意了, 立刻反驳道:“冰糖葫芦酸酸甜甜的最好吃了!”语毕,他望向木诺一,眸子里明晃晃的写着“我说得对吧, 师姐”。 白琉璃吃冰糖葫芦的方法就不对,他把裹在山楂外的糖衣全部啃完了以后再啃山楂,自然是非常的酸。 “琉璃,”木诺一刚想说话, 便收到白琉璃飞来的一记眼刀子, 于是言不由衷的狗腿道:“冰糖葫芦又酸又甜确实不怎么好吃,我也不喜欢吃。” 说完后,木诺一顿了顿, 觉得实在过不了自己良心的那道坎, 于是又向白琉璃解释道:“琉、琉璃, 这个冰糖葫芦,是连外层的冰糖和着里面的山楂果一起吃的,这样口感会好很多,要不,你再尝一颗试试?” “哼!”白琉璃冷哼一声, 不情不愿的又咬了一整颗带着糖衣的山楂, 嚼吧嚼吧吞了,然后冷飕飕的对木诺一说道:“还是不好吃!”但是这回却再没把脸皱成苦瓜。 白琉璃除了肉食就没说过别的东西好吃,所以木诺一不以为意的笑着说道:“不喜欢吃就不吃了, 等会儿我给你买鸡腿。” 听到木诺一说买鸡腿,白琉璃又圆又亮的眼睛瞬间弯成月牙,他正准备喜滋滋的应好,余铮凉飕飕的说道:“鸡腿又油腻又腥味,难吃死了!” 白琉璃微微眯眼,不满的反驳道:“鸡腿香酥髓香,怎么就难吃了?!” 余铮冷哼:“还香酥髓香,你连骨头都一起啃的吗?” 白琉璃气得面色发红,“我......” “只有女人,娘们儿才喜欢吃那些个酸酸甜甜的糖葫芦!!!” 白琉璃语出惊人,挑衅似的望着余铮,哼,欺负他看书少呢?!话本子里,只要男主和女主一起出门逛街,男主几乎都会给女主买冰糖葫芦吃,就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女主给男主买冰糖葫芦吃的! 木诺一默默的在心里附和,确实鲜少有男子喜欢吃冰糖葫芦这种酸甜的东西。 就在木诺一在心里默默地附和白琉璃之际,余铮眼圈微红的望向木诺一,委屈的告状道:“师姐,这个姓白的骂我是娘们儿!” 告完状,似是想起什么一般,他又转回头望向白琉璃,说道:“我师姐就不爱吃糖葫芦,你意思是我师姐不是女人吗?!” 木诺一愣住:“......”刚、刚才为了拍白琉璃的马屁,她好像确实有说她不喜欢吃糖葫芦...... 为什么有一种搬着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 白琉璃又一记眼刀飞向无辜躺枪的木诺一,恨铁不成钢的龇牙道:“她除外,她可以不算女人!” 木诺一:“......”等、等等,她虽然平日里力气较一般女生大了一些,......好吧,是大很多。行为也稍微,稍微微,粗鲁了一点。但是,她怎么就不算女人了??! 听了白琉璃说的话,余铮反而乐了,颊边梨涡微现,露出一对小虎牙愉悦的说道:“如此正好,我和师姐正好是天生一对。” “呸!”白琉璃被余铮不要脸的话气得头发丝直往天上蹿,愤怒的说道:“谁和你是天生一对,丑八怪,她是我的女人,你想都不用想!” 看着余铮脸颊边的小梨涡,白琉璃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恨不得用手给他揪平!果然,听到白琉璃说的话以后,余铮颊边的小梨涡瞬间消失了,他震惊的转过头望向木诺一,哆嗦着唇问道:“师、师姐,这个姓白的男人说的是真的吗?他在胡言乱语,对不对?” “那、那个,”看着余铮满面震惊痛苦的表情,木诺一有一瞬的于心不忍,她结结巴巴的刚一抬眸,便对上白琉璃亮晶晶的眸子,眸子里是满满的期待。 心一横,她点头道:“小师弟,琉璃说得没错,他是我心仪之人,我与他两情相悦,我正打算过些日子便带他回家拜见父母和师傅,”木诺一话未说完,余铮的声音陡然提高八度打断她道:“那我呢?我与你青梅竹马,你又置我于何处?!” “听到师傅说你或许有难,我便不顾危险求师傅让师伯带着我一起下山寻你。” “你下山历练这一个多月,我日日茶饭不思,生怕你在外面吃苦受累,只恨自己当时没有陪着你一同下山。” “你知道吗?为了你,我给余家遍布在你途经之处的各个分号传了信,若是你有危险,让他们务必第一时间施以援手。” “木诺一,我从小便喜欢你,你以前也没有拒绝过我对你的好意,现在突然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一个野男人,你就告诉我你喜欢他,我接受不了,你个混蛋!” “这个男人有什么好的,不就比我长得好看点吗?!他有什么?他能给你什么?我是余家的嫡子,将来是余家的继承人,我能许你荣华富贵,我也能向你承诺将来只娶你一妻,我......” 周身荡起一层清华之气,这是修道高者才能散发出来的气息,白琉璃冷冷的望着余铮,带着一丝睥睨天下的味道,不徐不慢的说道:“我比你长得好看得不是一点半点,云泥之别。”丑八怪,居然敢和他比长相,哪里来的勇气?!还有,你才是野男人,你全家都是野男人! “我能许诺儿生生世世,只要她幸福,我便别无他求。”他没有说假话,他确实下定决心许木诺一生生世世,生生世世他都会去寻她。 “区区一个余家,我还没有放在眼里。”来啊,你们全家一起上,我照样把你们打得满地找牙,呸,一个不入流的阴阳世家还敢拿出来炫耀,也不怕丢人! 余铮被白琉璃身上的清华之气震撼到,许久未接话,木诺一因为在林溪村破阵时,白琉璃欲护她,情急之下泄露过这股强势的气息,所以,她心里虽然依旧惊诧他的道行究竟有多高,但总算是有心里准备。 稳了稳心神,木诺一认真的回答余铮道:“喜欢一个人‘始于颜值,敬于才华,合于性格,久于善良,终于人品’......”说到这里,她蓦地顿住,白琉璃的颜值的确极高,至于才华,暂时还未发现,性格嘛,说不上好与坏,但是她喜欢,善良倒是挺善良的...... 木诺一发现自己从话本子上看到的这句极有哲理性的话,似乎并不太契合她与白琉璃,瞬间便没有了卖弄文采的心思,于是白话的解释道:“一开始我喜欢他确实是因为他长得好看,但是后来发现他的哪哪哪我都喜欢,现在更是觉得,即便他没有了这样绝色的姿容,我也依然喜欢他。” 望着余铮,木诺一非常认真的一字一顿说道:“无论是以前还是以后,我都只当你是我的小师弟。以往在云山,因为年纪尚小,没太分清师姐弟之情和男女之情,我向你道歉,以后一定会注意分寸,再不会有逾越或唐突之举,小师弟,对不起。” 听了木诺一说的话,白琉璃欢快得像一只骄傲的小公鸡,丝毫不懂得收敛,满面春风,笑容灿烂的模样恨不得把余铮气吐血。 木诺一用眼角的余光瞟见白琉璃弯成了大月牙的眼睛,无奈的在心里想,这家伙若是有尾巴,定然已经翘上了天。 白琉璃正等着余铮被气得跺脚、甩袖,然后抹着眼泪转身跑开,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 只见余铮撸起袖子,狠狠的说道:“这男人一脸的狐媚相有什么好的,师姐,你不要被他迷惑了。”说罢,他怒气冲冲的向白琉璃冲了过来。 一个道行还不如木诺一的黄毛小子,白琉璃根本没有放在心上,手中捏起法决,正欲一招将他制服,却是万万没有想到,余铮居然会用拳打脚踢扯头发挠脸这种不入流的方式和他打架。 一向在百里山作威作福打遍百里山无敌手的白琉璃,哪里吃过这样的亏,被余铮扯下一缕头发,脸上挠了一道口子后,他气得脸色发白,咬牙切齿的怒吼道:“泼夫,你个泼夫!!!” 他刚骂完,见余铮张牙舞爪的还欲扑来,他亦狠狠的挠了回去,下手那叫一个狠,把余铮一大撮头发连带头皮一起扯了下来。 木诺一原本怕白琉璃吃亏,欲把余铮拽开,伸出的手堪堪顿在半空...... 马捕头站在街对面静静的看着凑到一起就自动降智的三个人,突然对身后的人摆手示意,“把街对面寻衅滋事的两个男人抓起来,押回前日刚在沣水镇临时建好的地牢里。” “属下遵命。”一众官差麻溜的冲到街对面把白琉璃和余铮围了起来。 见马捕头派捕快把白琉璃和余铮抓了起来,木诺一拦住马捕头问道:“马姐姐,你为何派人把琉璃和小师弟抓起来?” 马捕头冷冷的回答她道:“打架斗殴,寻衅滋事。” 用眼角的余光瞥见白琉璃和余铮被捕快们制住后还在不服气的挣扎,马捕头面无表情的冷声道:“你二人若是再不老实点,拒捕或者殴打官差,便是罪加一等,我立刻叫人把你们押送回围香县交由县令大人处置!” 听了马捕头说的话,白琉璃和余铮再不敢闹腾,皆委屈巴巴的望着木诺一。 木诺一刚想替他们两人求情,马捕头突然极低声的对她说道:“趁着他两人消停一会儿的功夫,我们抓紧时间办案吧。” 自从余铮来了以后,白琉璃就像个一点就炸的炮仗,这两人就没消停过。 犹豫了片刻,木诺一暗搓搓的从怀里掏出一瓶金疮药递给马捕头,小声的说道:“劳烦马姐姐把这瓶药递给琉璃,让他擦擦面上的伤,若是不及时处理,万一留疤就不好了。” 马捕头:“......”刚才不是还说“即便他没有了这样绝色的姿容,我也依然喜欢他”吗? 虚伪的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我堂弟吃糖葫芦就是啃完糖层再吃山楂,一边吃一边嚎叫酸,一边嚎叫还一边这样吃,蠢萌蠢萌的 第101章 交情(捉虫) 木诺一踌躇的对马捕头说:“劳烦马姐姐别把琉璃和师弟关在一起, 免得他们又在牢里掐起来。” 马捕头面无表情的应道:“好。” 白琉璃:“......” 余铮:“......” 没良心的,女人! 两个“麻烦精”被带走以后, 马捕头立刻凑到木诺一耳边低声道:“走,马上回李府。” 于是两个女人一起一溜烟的回到了李府。 李府一处清幽又不失华丽的院落里,坐落着李家的祠堂。马捕头携着木诺一走进李家祠堂, 站在一排牌位前,她蹙眉说道:“子枫无意间发现,这些牌位都是空的。” “姐夫何时发现的?”木诺一好奇的问马捕头。 “趁我忙碌没时间看着他的功夫,他四处闲逛时发现的。”马捕头一本正经的回答木诺一。 木诺一狐疑的瞟了马捕头一眼, 问道:“祠堂里的牌位既是空的, 为何香烛却被食尽了?” 轻咳一声,没有回答木诺一的问题,马捕头面无表情的踱步到牌位前, 在一个个牌位前仔细端详, 然后一点一点捻起牌位上沾着的极不明显的鳞粉, 沉声道:“这些白鳞,是从蛇身上蹭下来的。” “林溪村那条蛇妖在我们破阵时受了伤,应该就藏匿在这座祠堂里疗的伤,它之所以能这么快恢复过来,是因为吞噬了李家祖先们留下的三魂和供奉之灵的原因。” 木诺一沉默了许久, 轻声问马捕头, “如此说来,这条蛇妖,一直都藏在李府内吗?” 马捕头点头, 回答她道:“是。” “只是,我尚不清楚,它是附身在某个人身上,还是以幻化的人形待在府内。”蹙着眉,马捕头面色凝重的说道:“察觉不到它的妖气,我们只能逐一排查了。” 听到马捕头说逐一排查,木诺一不解的问道:“马姐姐打算怎么个逐一排查法?” 马捕头没有回答木诺一的问题,只对她说道:“走,与我出府购些东西。” 木诺一跟着马捕头走出李府,进到一间药房。 刚一进药房,马捕头便一改方才冰冷的态度,十分友善的对木诺一说道:“诺一,我出门时匆忙,未来得及向县令大人请款,囊中羞涩,所以劳烦你先帮忙把买雄黄的银两垫上,一回围香县,我便立刻向县令大人申请给你报销,且到时还能为你申请一些奖励,感谢你无私的鼎力支持官家办案。” 木诺一:“......”原来是打上了她银两的主意,呵,就说呢,怎么态度突然变得这么好! 被马捕头用殷切的目光盯着看,木诺一最终没捱过去,心不甘情不愿,微不可闻的轻轻点了点头。 她刚一点头,马捕头便立刻对店里的伙计扬声道:“贵店有多少雄黄?我们要买雄黄。” 看着马捕头几近于按麻袋盛的份量购买雄黄,木诺一心疼得心肝肾肺胆俱颤,不由地在心里痛心的叹道,这些个吃公粮的,果然都不知道心疼银子! 雄黄老贵了!!! 买好雄黄以后,马捕头召来所有的捕快,安排他们在李府的前院,前门,下人们吃饭睡觉的地方,尤其李员外、李夫人、李小公子的房间,全部撒满雄黄。 然后等着观察结果。 ...... 白琉璃委屈巴巴的蹲在牢里,听着白兔念经...... “我说什么来着,我就说那女人不靠谱,纨绔子弟一个,你还不信,现在好了,不仅钻出来一个‘第三者’,还狠心的把你也一起关进了牢里,那个没良心的捉妖师!” “总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我们得抓紧时间解决了李员外家的事情,麻溜的借出宝物才行,否则松伯等不及了,哎。” ...... 深思熟虑了一番以后,白琉璃决定铤而走险。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变出一个自己的替身躺倒在草堆里,然后扯下一根头发交给白兔,对它吩咐道:“你在这里候着,若是有人来发现了异样,你就立刻咬断我的头发,我马上就回来了。” 小心翼翼接过白琉璃那一根稍一眨眼就会弄掉的头发,白兔无奈的点头答应,然后默默地在心里腹议,这死狐狸扣的,多扯几根头发给它会少块肉吗?反正他每天薅头发的时候都会掉不老少,尤其一到春天,掉得到处都是狐狸毛,也不知道省着有什么用! 回眸望了一眼自己那个目光呆滞的替身,白琉璃满怀羡慕的在心里叹了口气,他要是也能幻化出假身就好了。 每一只妖的技能都是天生觉醒的,白琉璃的技能是能运用大自然的力量,这在妖界也算是极其逆天的技能,所以他才能小小年纪便有如此高的修为。 飞身掠出地牢,白琉璃隐了身形迅速向李府飞去。 刚一踏进院子,他便蹙起眉捂住鼻子,生生的把喷嚏忍了回去。 “唔,这到底是什么味道,难闻死了。”白琉璃一边自语,一边赶忙跃上院墙,生怕地上扬起的粉末沾到他身上。 待闻出地上撒的东西是雄黄时,白琉璃脸都黑了,无奈的在心里感慨,请好歹还是尊重一下大妖的实力好不好,撒雄黄这种初级的方法,对付道行一般的蛇妖或许有用,能让它现出原形,但是对付半步仙的大妖,就像挠痒一样,几乎没有什么作用。 望着大好的月色,白琉璃蓦地忆起那夜恍惚间瞟见李夫人影子的异样,不由地蹙眉思量,他若是在雄黄里加点料,效果可能就不一样了。 很有耐心的,他伸出手一点一点拾掇起月亮洒在地面的光辉,然后把这些光辉拌进院中的雄黄里。 有一些妖会受月华之力的影响,白琉璃思量,或许这只蛇妖便是这般。 像一只勤劳的小蜜蜂,不过片刻,白琉璃便拾了不少月亮的光辉聚在李府。月辉之力属阴,李府的院子里瞬间阴气充沛,若满月之夜一般。 混入雄黄里的月辉和月亮洒在地面的月光相互辉映,一时间竟是难以分辨出有何异样。 李府中突然盈满浓郁的月华阴气,窝在马捕头心尖的韩子枫忍不住躁动起来,他迫切的想飞出马捕头身体蹿进院中吸食月辉。 马捕头不动声色的画了一道禁锢符在胸口,躁动不安的韩子枫才稍稍收敛了一些。 一直守在李府外的木诺一感受到院中突然的异样,忍不住问马捕头:“马姐姐,你可是对撒在李府内的雄黄做了手脚?” 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一同候在府外的云峰道人,马捕头的眸间极快的划过一抹暗色。 为了掩护白琉璃,她点头瞎扯道:“雄黄里都被我拌入了聚阴咒。” 说完,马捕头赶忙装作聚气凝神的模样观察院子里的异样,生怕木诺一继续追问。 聚阴阵她倒是在墙角布置了几个,至于在雄黄里掺拌聚阴咒,这纯碎是瞎扯淡,具体怎么办到的不要问她,她也不知道! 马捕头默默地在心里感叹,她家子枫猜得果然没错,白琉璃担心木诺一会有危险,不放心她,晚上会偷偷的来帮忙...... 果真如此。 忙活了半晌,拾了不少月辉后,白琉璃顺手施法把院角的几个聚阴阵加固了一番,加固完聚阴阵,他忍不住在心里想,木诺一若是也能和他这般“心有灵犀”就好了。 她若是不嫌弃他是一只妖,那便是世间最美好的事情。 眸间极快的划过一抹黯色,白琉璃隐身坐在廊下轻轻的叹了口气。 夜阑人静,树影婆娑,突然,李员外的房门被推开。 整个李府被混合着雄黄味道的月华笼罩着,李夫人站在门前蹙起眉。蓦地,她抬眸向白琉璃隐身的方向望去,慢慢合上门。 坐在廊下的白琉璃突然迅速回身,李夫人已经若鬼魅一般掠至他的身后。 飞身跃进院中,白琉璃赶快挥动衣袖,地面掺着月辉的雄黄粉末尽数向李夫人铺天盖地的袭去。 漫天的清月流辉中,漂浮着浓郁到几欲让人窒息的雄黄味道,李夫人皱着眉被迫向后退了两步。 白琉璃低眸向地面望去,......一条巨蟒的影子摇摇曳曳。 ...... 院墙外,听了马捕头瞎扯的话,云峰道人忍不住赞叹道:“难怪马家和毛家并列天师世家翘楚,术法当真神通,实在令贫道佩服。” 马捕头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谦虚道:“过誉。” 突然,她蹙眉惊呼,“院内有异样。” 话音未落,便迅速飞身蹿进院内。 云峰道人和木诺一紧随在马捕头身后跃进院中。 ...... 在李府与白琉璃交手,李夫人实在不占优势,于是她转身欲向李府外飞去。 见李夫人转身欲逃,白琉璃迅速挥手施法,将漂浮在院里的雄黄粉末和月辉凝结成一张网,欲拦住李夫人,却是动作迟了一步,李夫人已经跃出院墙。 飞身而起,白琉璃迅速追出李府。 马捕头跃进院子里的时候,只看到一个白色影子消失在院墙,于是亦迅速追了上去。 大妖与大妖角逐,速度可谓风驰电掣,不过片刻功夫,便把马捕头他们远远甩在了身后。 不知道飞出了多远,李夫人突然在一株大树的树梢上停住身形,回身对白琉璃说道:“白公子可是来自青丘,我与你母亲有几分交情,劝公子莫要再插手此事。” 第102章 有很多九尾狐吗? .......青丘.......母亲....... 这两个词若惊雷一般炸进白琉璃的心里, 他身形险些不稳,堪堪停在树梢, 脱口问李夫人道:“你认识我母亲?”声音止不住的颤抖。 白琉璃站在逆光的地方,李夫人看不清他面上震惊的表情,所以点头应道:“认识。” “你与你母亲长得极像, 所以第一次见面时我便认出了你的身份。” 青丘是什么地方?他的母亲又是谁?诸多问题缠旋在白琉璃的脑间,一种百感交集的情绪几欲从他心间喷薄而出。 见白琉璃站在树梢沉默不语,李夫人以为自己说对了,于是接着说道:“后生可畏, 你造化颇高, 又是旧识之子,我不愿与你交恶。我与那姓李的有不共戴天之仇,复仇之后我甘愿接受天罚, 还望你不要再插手此事。”李夫人没有把木诺一和马捕头等人放在眼里, 一群人中唯有白琉璃能与她较量, 所以她希望劝服白琉璃。 “我的母亲叫什么名字?”白琉璃目光灼灼的望着李夫人问道。 李夫人以为白琉璃还是不信她说的话,故意问她,于是未加思索的回答道:“白羽姗。” “你母亲是青丘第一美人,你倒是完全继承了她的美貌,都说儿子像母亲有福气, 我的玥儿也像极了我, 可惜......” 突然,李夫人身上漾起强烈的煞气和戾气,话锋一转, 阴冷的说道:“杀子之仇不共戴天!作为母亲,岂能任由自己的孩子枉死?!” “青丘是不是有很多九尾狐?”白琉璃突然不过脑的问李夫人。 蹙起眉,李夫人迅速收敛起身上的煞气,思量白琉璃这个问题的用意,不动声色的回答他道:“九尾狐一族向来生活在青丘山,隐匿世外,鲜少入世。” 说及此,李夫人顿了顿,望着白琉璃,若有所思的问道:“不知白公子此次出青丘,所为何事?” 浑身止不住的颤栗,白琉璃几欲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 白羽姗,原来他的母亲也姓白吗? 很好听的名字。 歪打正着,他倒是和母亲取了同样的姓。 青丘? 青丘山有很多九尾狐吗? 原来他真的不是世间仅存的一只九尾狐。 那为何,为何他会流落在百里山? 一双乌黑晶亮的眸子不自然的流露出无助,白琉璃茫然的望着李夫人,心里翻涌起许多许多的问题,“我的母亲是不是长得很漂亮?” “你是不是也认识我的父亲?” 他们过得好不好? 他们是不是还有别的孩子? 他们......为什么会丢弃他? 是因为嫌弃他吗? 这么多年,他们为什么从来都不来找他? ...... 李夫人终于发现了白琉璃的不对劲,白琉璃身上萦绕起的情绪很奇怪,迷茫、无助、渴望、凄厉...... 诸多情绪汇合在一起。 他问出的问题也很奇怪。 按捺住心中的疑惑,李夫人试探着问白琉璃,“白公子怎的没有随父亲的姓?你父亲......” 白琉璃巴巴的望着李夫人,等着她告诉他有关他父母的信息,他对于他的父母,一无所知。 “你父亲是现任青丘一族的族长。” “所以,白公子不当随母姓才对。” 天灵一族和人类一样讲究宗族、血统、嫡出庶出。像九尾狐这样的天生灵物,族长嫡出之子,定是族类万分尊贵的狐子,绝然不会胡乱取姓,姓名都是由族中最德高望重的长老斟酌商议而定。 李夫人万分确定白琉璃是白羽姗的儿子,这般芳华绝代的相貌,即便是在妖族中也少见。 白羽姗向来有妖界第一美人的称谓,白琉璃与她长得有七八分像,身上流淌的气息也相似。 亦正是这个原因,李夫人才不愿与白琉璃交恶,她不想和九尾狐一族结下梁子,这于她而言百害而无一益。 李夫人望着白琉璃,不知道他站在树梢瞎捉摸些什么,情绪波动起伏不定。思量一番后,她再度不情不愿的把白羽姗的美貌又夸了一番,“你母亲确实长得很漂亮,是九尾狐一族最美的妖,素来有青丘第一美人的称号。” 夸白琉璃母亲的时候,李夫人留足了心机,只夸白羽姗是九尾狐中最美的妖,青丘第一美人,万般不情愿承认她是妖界第一美人! 想她还是银犀山第一美蛇妖,虽然......银犀山山头只盘踞了她一条蛇...... “我的父亲呢?他又叫什么名字?”白琉璃迫切的问李夫人,眼眸里情不自禁的流露出渴望的眼神,知道了母亲的名字,他还想知道父亲的名字。 对于白琉璃问的问题,李夫人终于有些上火了,默默地在心里想,白羽姗这儿子是不是智商有问题?净问这种你是谁,我是谁,你叫什么,我叫什么的智障问题。 可是,据她观察,这些日子在李府,这孩子行为举止亦还算正常,除了那小捉妖师的师伯和师弟来了以后,言行变得有些许幼稚外,其余尚在可接受范围。 压抑着火气,她回答白琉璃道:“风尚阳。” 风尚阳? 白琉璃微微蹙眉,这名字既土气又难听,还是......白羽姗好听。 他不知道的是,在青丘九尾狐一族,“风”是最高贵的姓氏。 白琉璃本来还欲问李夫人风尚阳和白羽姗总共有几个孩子时,李夫人突然对他说道:“还望公子回青丘时代银弋向令尊问好。” 银弋是李夫人的真名,她原本代替银犀山山神一职,受一方百姓香火供奉,离位列仙班仅一步之遥,却不惜甘愿受天罚也要寻李员外报仇。 蓦地,银弋蹙眉说道:“那个叫马捕头的追来了,我便先行离开,白公子,还望你念在我与你父母皆认识的份上,不要再插手我寻仇一事,我无意与青丘为敌。”说罢,她旋身化作一道白光,迅速消失在原地。 马捕头赶来的时候白琉璃正失魂落魄的飘在树梢上,白衣墨发,比她家韩子枫还像一只鬼。 “白公子,作恶的蛇妖可是李夫人?”马捕头急切的问白琉璃。 茫然的望了马捕头一眼,白琉璃点头,“嗯。” 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马捕头来不及细问白琉璃其他问题,赶忙道:“诺一和她师伯快追来了,你赶快回地牢去吧。” 听到马捕头说的话,白琉璃的心思才稍微活络一些起来,眼眸里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他望向马捕头,轻声道:“谢谢。”语毕,幻化做一片星光消失在原地。 看见白琉璃瞬间消失的身影,马捕头握住拳头,低声的自言自语:“果然若我和子枫猜测的一般,他是一只......” ...... 白琉璃回到地牢的时候,情绪低落到了极致,他没有理睬白兔,静静的蹲在墙角蜷缩起身体,把脸埋在膝盖上,一滴泪悄无声息的从眼角滑落。 今天听了那条蛇妖银弋说的话,他大抵明白了自己是一只被抛弃的狐狸崽。 因为是一只有残疾的九尾狐,所以才被抛弃的,......一定是这样。 白琉璃紧紧的蜷着身体握紧拳头,他的本体有残疾,所以才会在任何情况下都不愿意露出原形,即便伤得再重,也不愿意露出本体来疗伤。 自从能幻化人形后,他就再没有以九尾狐的模样示过人。 倔强又自卑的一只狐狸...... ...... 动物受了伤,本能的会寻一个自认为安全的角落把自己藏起来。所以看着蜷缩在墙角的白琉璃,白兔一颗兔心又慌又急,它担心的问白琉璃,“傅篱,你怎么了?” 白琉璃身上散发着浓烈的哀伤气息,白兔不知道白琉璃方才遭遇了什么,见白琉璃不搭理它,于是便乖乖的蹦到他的脚边,用兔头一下一下温柔的蹭他的腿。 白琉璃不说话,它也不再说话,只安安静静的陪着白琉璃。 白兔才是一朵真正的“解语花”,深谙“默默地陪伴才是最好的安慰”之道。在它无声的陪伴下,许久后,白琉璃轻轻抬起头,除了眼圈微微有些发红,面上并无其他异样。 他淡淡的对白兔说道:“今日,我知道了我父母的名字。” “还知道了他们生活在什么地方。” 蹲在白琉璃脚边的白兔愣住,“......”等、等等 白琉璃不是孤儿吗? 他难道不是这个世间仅存的唯一一只九尾狐吗? 他的父母居然还活着?! 活着又为什么不来找他? 虽然说狐狸也是一胎生好几只,但是丢了一只狐狸崽,怎么都能数出来的吧? 所以...... 结论就是,他们是故意丢弃了白琉璃的!? 白兔一颗小脑袋转得飞快,难得的聪明了一回。 动物本能的会抛弃弱小病残的幼崽,这种本能,即便是高贵的灵族类,例如凤凰、朱雀、蛟龙族,亦会这般。 除非在幼崽数量极度缺乏的情况下,族里病残的幼崽才会得到照顾,有机会长大。 所以,白兔得出的另一个结论就是,九尾狐不仅没有被灭族,而且恐怕数量还不少。 震惊的望着白琉璃,白兔暗暗思忖,这下可麻烦了,白琉璃这么骄傲的一只狐狸,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天下间唯一仅存的九尾狐,也一直是这么在百里山自居的,现在突然发现世上还有一大群九尾狐,这可如何是好,这让他以后该如何自处? 而且,白兔还有一件事情想不明白,它大抵知道白琉璃的本体或许有些恙,但是应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能蹦能跳的不影响生活,要不然狐母当年也不会把他捡回窝里去。 所以,到底是什么样的父母,竟是舍得把当时还那么小的狐狸崽子就扔了呢? 松伯曾经和它讲过,说是白琉璃被狐母发现的时候,连眼睛都还没有睁开,还是一团小小的肉球。 亏得他命大且运气好,狐母刚生产完没多久,便在林子里发现了蜷在草丛里微弱呻、吟的他,然后就把他捡了回去和自己的狐狸崽子们一起养育。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或者下下章,白琉璃就掉马了 第103章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但九尾灵狐的寿命比普通狐狸长久很多, 所以还在他年幼,少不更事之际, 狐母和其他兄弟姐妹便相继离世,余下的漫长岁月独留他自己磕磕绊绊、风餐露宿的长大。 想到这里,白兔同情的瞥了白琉璃一眼, 它虽然也没有父母,但是比起白琉璃却幸福了很多,因为它来到这个世界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白琉璃。 谢天谢地这只狐狸当时没有把它当做点心吃了,而是大发善心一把屎一把尿, 又当爹又当娘的把它拉扯长大, 让它快乐的生活在他搭建的窝棚里,没有经历过任何风风雨雨。 吐出粉嫩柔软的舌头温柔的舔了舔白琉璃垂在腿边的手,“解语花”白兔自觉现在应该说点什么来安慰白琉璃。 “傅篱, 你不要伤心了, 我不也没有父母吗, 我……”有你就足够了。 白兔的肉麻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白琉璃便打断它道:“我和你不一样,你父母是被狼妖杀害了,我是被他们......遗弃了。” 说到“遗弃了”的时候,白琉璃的声音又轻又低, 眸中划过一抹令人心疼的黯色。 沉默了片刻, 他伸出手揉了揉白兔的头,低沉的说道:“我的母亲,只有狐母而已。” “百里山无论从前亦或是以后, 都只有我一只九尾狐。” 摇头,白兔认真的反驳他道:“百里山不可能只有你一只九尾狐,因为你儿子或者闺女有可能也是九尾狐……” 瞥见白琉璃的面色越来越黑,白兔的声音越来越小,到了最后几欲不可闻。 白琉璃:“......”这蠢兔子就不能理解他话里的深意吗?非要一个钉子一个眼儿的咬文嚼字!他想表达的是,他永远都是百里山独一无二的九尾狐! “白公子。”马捕头的声音突然在牢门外响起。 白琉璃蜷在角落,马捕头一时没有看到他,环顾一圈牢房后,才发现他倚在墙角。眸间极快的划过一抹疑色,她不动声色的问白琉璃道:“我来,是想问问白公子,今夜知晓了李夫人多少底细?” 方才白琉璃离开后,和木诺一、云峰道人回了一趟李府,马捕头便急匆匆的向临时搭建的牢房赶来。 她思量着,白琉璃今夜和李夫人交了手,肯定多少知道了一些李夫人的底细。 站起身,拍了拍长衫上的褶子,白琉璃缓缓踱步到牢门前,沉思了半刻,回答马捕头道:“她的名字好像叫银弋,……她是这么自称的。” “嗯。”马捕头点点头,认真的准备听白琉璃继续往下讲。 白琉璃:“......”他今夜知道了他的父母的名字,知道了九尾狐一族隐居的地方,还知道了那条蛇妖或许认识他的父母,至于别的…… 他今夜一直心绪不宁,所以只记住了自认为重要的事情。 “她说自己与李员外有不共戴天之仇,好像,李员外杀了她的儿子?”白琉璃努力的回忆,蹙着眉不太确定的说道。 点头,马捕头继续问白琉璃,“还有呢?” “还有就是……,她说她甘愿受天罚也要报仇。” 踌躇了片刻,马捕头突然问白琉璃:“白公子,与你比起来,那只蛇妖的修为是在你之上,还是……” “不如你?” 面上划过一抹复杂的情绪,白琉璃微微眯起眼睛,目光深沉的望着马捕头,周身蓦地萦绕起冷冽的煞气。 “我与子枫之前便猜测到你的身份,只不过,之前一直只是猜测,而方才在林中你离开时,印证了这种猜测而已。”马捕头直言不讳,开门见山的对白琉璃说道。 微微垂眸,白琉璃眸光闪动,方才马捕头让他离开时,他便知道,她或许已经知他的身份,但是,知道归知道,这般直言不讳的说出来,或者告诉木诺一,就委实不妥了。 见白琉璃的面上极快的闪过一抹杀意,马捕头淡淡的说道:“你与诺一的事情我不会插手,你觉得什么时候适合向她坦白,便什么时候向她坦白,你若能瞒住她一辈子,也是你的事情。……不过,我奉劝你一句,诺一没有你想象的笨。” 话锋一转,马捕头突然满面严肃的对白琉璃说道:“人与妖不同类,本殊途,只希望白公子将来做好接受天罚的准备便好。” 握住拳头,沉默了许久后,白琉璃轻轻点头,“我知道。” 顿了顿,他诚恳的向马捕头道谢,“谢谢你。” “那只蛇妖......”蹙起眉,他回答马捕头的问题道:“我几乎感受不到她的妖气,所以,她的修为定是在我之上。” 听了白琉璃说的话,马捕头的面色沉重到了极致,许久后,她方才沉声回答白琉璃道:“我知道了,白公子。” “白公子若是没有其他事情,我便先回了。”马捕头淡淡的对白琉璃说道。 白琉璃灵体干净,是只没有染过杀气的妖,马捕头无意为难他,更何况,作为天师世家的继承人,她与鬼交好,又有什么立场管白琉璃和木诺一的事情呢? ...... 见马捕头欲走,白琉璃突然欲言又止的问道:“马捕头,你、你可知,青丘在什么地方?” 青丘? 马捕头蹙眉,迟疑的回答道:“我以前不知在哪本传记上曾看到过,说青丘隐居着九尾狐一族,设有层层结界,鲜少有外族能够踏入,所以几乎无人知道青丘到底在什么地方。” 顿了顿,马捕头好奇的反问白琉璃,“不知道白公子为何突然问这个问题?” 目光极不易被人发现的闪躲了一下,白琉璃故作淡定的回答道:“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来了问问。” 为了避免马捕头多想,他赶忙又多解释一句,“上次我从望风楼追出去的那两只妖,好像是九尾狐,当时隐约听到他们提起青丘,今日想起来了,便随口问问。” 马捕头的眸间极快的划过一抹疑色,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淡淡的问白琉璃,“白公子可还有其他事?若是没有,我就先回了。” 白琉璃是木诺一的人,马捕头自觉夜深人静来牢房探视他本就不妥,再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倒是没有什么顾忌的,就怕有嘴碎的无聊之辈传言她贪图白琉璃美色,深更半夜以探视之名欲对白琉璃图谋不轨。 朋友夫不可欺,她心里其实挺在意木诺一这个朋友的,不想与木诺一有任何不愉悦的间隙,虽然她亦知道木诺一不会相信莫须有的传言,但是,流言蜚语终究是会伤人,所以,还是自觉避嫌的好。 “没有别的事情了。”白琉璃回答马捕头道。 见白琉璃没有其他事,马捕头便匆匆的离开了牢房。 马捕头刚走,白琉璃便低眸对脚边的白兔斥道:“别扯了,再扯我的衣服就被你扯破了!” 白兔气得本就鲜红的眼睛更像是能滴出血一般,撩起三瓣唇,愤怒的质问白琉璃,“马捕头的话是什么意思?!” 白琉璃愣住,“什么什么意思?”随即恍然大悟,“我也不知道她和韩子枫是什么时候怀疑我是一只妖的,她既已笃定,我又何须再遮遮掩掩,倒不如坦荡的承认。虽然我是一只妖,但从未做过恶,她也不是那是非不辨之人,你无需担心。” 白兔气得差点原地起蹦,使劲的踱脚,“不是这个!” “她说让你将来做好接受天罚的准备,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难道真的打算要和那个捉妖师在一起吗?我们不是说好了借到法宝就一起回百里山吗?你......” 眸间流露出一抹黯色,白琉璃俯下身,轻轻抚摸白兔的耳朵,低声道:“等借到法宝以后,我便不回百里山了,你自己回百里山可好?你反正也长大了,是时候该独立了。” 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般从又红又圆的眼睛里滚落出来,白兔抽泣道:“不,我还小,我还没有长大,混蛋,你不要我了吗?!” 白琉璃沉默不语。 他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此次和木诺一一起回云山,或许会九死一生。 轻轻叹气,白琉璃故作轻松,懊恼的说道:“刚才竟是忘了问马捕头什么时候才能把我从牢里放出去,真是失策。” 白兔抽噎着想,出不出去的吧,反正牢里挺好的,它现在一点都不想看到木诺一!人妖殊途。它不希望白琉璃因为木诺一而受天罚,自毁修行。 白琉璃于它而言既像爹又像娘,它都还没来得及报答他的养育之恩…… 这么想着,白兔更近的凑进白琉璃怀里,用兔头一点一点蹭他温热的掌心。 白琉璃不知道白兔的心思,亦不知道白兔把他当做“爹”、“娘”看待,只自认是它兄长,完全没有自知之明自己已经是一只千年的老狐狸。见白兔乖巧的凑近他怀里,于是顺势将它揽入怀中,温柔的一边撸兔毛,一边轻声和它说话,好一幅“父慈子爱”的场景。 白琉璃:“你不是一直都心仪住在百里山西山坡百香树下的那只黑兔精吗?怎么,难道舍得不回去找它了?” 白兔:“比起它,我更舍不得离开你。” 白琉璃:“傻瓜,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不可能陪你一辈子的。” ...... ...... 刚走出牢房没多久,韩子枫便按捺不住的问马捕头,“兰儿,白公子是不是一只九尾狐?” “我直觉他是一只九尾狐!” 沉默了许久,马捕头回答他道:“或许是吧。” 韩子枫像好奇宝宝一样问题不断。 “青丘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 “如果九尾狐都隐居在青丘,为什么白公子却不在青丘,甚至不知道青丘在何处?” “他难道没有和别的九尾狐在一起生活吗?” …… 马捕头:“……”……她怎么知道! 而且,她现在最关心的不是这个问题。 在这个世间,大妖的数量屈指可数,既然知道了那条蛇妖的名字,便可请神问问它是何方妖孽。 第104章 请神符 马捕头心里想什么韩子枫第一时间便感应到了, 于是他立刻反对道:“不行,请神太耗费经精力, 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请神。” 颊边漾起一抹温润的笑意,马捕头伸出手轻抚了一下胸口,宠溺的说道:“用诺一画的符做辅助就行, 不会太耗费精力的。” 木诺一画的符虽然丑,但效果却出奇的好,法力精纯。 眸中极快的划过一抹深沉,马捕头微微蹙眉, 木诺一的体质亦是她所担忧的, 不像天生灵体这般简单,她总觉得木诺一身上似乎隐匿着一道不易察觉的强大法力…… …… 回到客栈,马捕头“偶遇”了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正准备偷偷溜去牢里讨好她家美人的木诺一。 听了马捕头似命令一般的请求, 木诺一老大不情愿的拒绝道:“马姐姐, 烧鸡烤鸭得趁热吃, 凉了会有腥味,就不好吃了,我先给琉璃送去,然后再回来帮你画符可好?”顺带再和她家美人亲热一番…… 马捕头板着脸,“……”白琉璃指不定都辟谷几百年了, 还吃个劳什子的烧鸡烤鸭! 转念间, 她便想起白琉璃在望风楼里啃鸭腿,满嘴是油的模样,于是无奈的说道:“我让子枫给他送过去, 你抓紧时间画符。” 木诺一:“……”…… 她愤愤的想,韩子枫也不能替她和白琉璃亲热,然后说一些甜言蜜语的体己话(肉麻话)! 自古民斗不过官,在马捕头严厉的目光注视下,木诺一最终认了怂,不情不愿的应下了。 把烧鸡和烤鸭递给韩子枫,木诺一望着韩子枫说道:“劳烦姐夫替我转告琉璃,我很快帮马姐姐画完符便去牢里寻他。” 韩子枫点头,“嗯,我会帮你转告他的。”语毕,他轻拂广袖,凌空飘起,飞身掠出客栈。 马捕头信了木诺一的鬼话,以为她真的能很快画好符! 看着被木诺一糟蹋了的一塌黄纸,马捕头蹙起眉,冷冷的问道:“请神符还有多久才能画好?!” 手里正在龙飞凤舞,木诺一头也不抬的回道:“快了快了。” 马捕头的眉头蹙得起了一道深深的沟壑,“……”这都快了一晚上了,还一张成功的符都没有画好,浪费黄纸也就算了,朱砂比黄金还贵,眼看朱砂就快被这败家娘们儿浪费完了! 马捕头只觉得自己胸闷得难受。 “哎呀,又多画了一笔!” 听到木诺一再一次发出的惊呼声,韩子枫钻出马捕头身体,打了个哈欠瞥了一眼木诺一又画失败的符纸,耳边蓦地响起马捕头再也压抑不住怒火的咆哮,“木诺一!” “就是不会画符的人,练了这么一晚上,也该会画了,你……” 你是蠢的吗,这句骂人的话被马捕头生生的憋了回去! 其实,也不能完全怪木诺一,是马捕头太心急了,她急着查出那条蛇妖的身份,不停的催促木诺一,马家的符咒原本笔画就错综复杂,尤其请神符,笔画特别的多,确实非常难画。而木诺一画的符虽然法力精纯,但是画符的功底却不是一般的差,每一次画符都像是第一次画一样,天生的,没办法。勉为其难可以用“慢工出细活”来解释。 第一次画这么难画的符,还被马捕头不停的催,所以木诺一频繁出错亦实属正常。 压抑着脾气,木诺一委屈的回马捕头道:“马家的符笔画实在太多,云山的符咒就简单很多,我让马姐姐试试云山符咒,马姐姐不听……” 马捕头:“……”马家术法配上云山符咒能请来“神”就见鬼了! …… 当心急如焚的马捕头变得冷静如冰的时候,木诺一的“请神符”总算是画好了,亦用完了最后的朱砂和黄纸。 “天道无极,掌上中庸借法,请神释愿,急急如律令!” 待马捕头小心翼翼的点燃木诺一千辛万苦画好的符纸后,天地突然变色,一阵狂风中,地上钻出一个佝偻的白发老头。 沧桑的声音响起,“何人请本爷前来?” 白发苍苍的老头慢悠悠踱步到马捕头身前,不急不慢的说道:“我是沣水镇的土地爷,尔等请我来有何事?” “请神符”请神的等级与画符人的修为有关,木诺一的修为,能与之相媲的“神仙”便只有土地神了。 拱手,马捕头客气有礼的说道:“今日请土地爷前来,是想问问您可认识一条叫做银弋的蛇妖?” 顿了顿,马捕头许诺道:“若是您告知在下,在下定宰十只羊,杀二十只鸡作为答谢。” 老头双眼一亮,态度比之前亲切了一些,立刻应道:“本爷虽然不晓得这条蛇妖,但是可以替你们去问问别的同僚,你们且等等本爷。” 语毕,他迅速钻回土里,消失在马捕头和木诺一眼前。 这一等,马捕头和木诺一足足等到了日晒三竿。 就在木诺一以为这土地爷不会再回来或许会爽约的时候,土地爷蓦地从她们身前的地面钻了出来。 与上次来的“排场”不一样,又是天地变色,又是刮大风,这次土地爷几近于小心谨慎的钻出地面,左顾右盼一番后,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马捕头跟前,小声的说道:“你们问的那条蛇妖可了不得,离位列仙班仅一步之遥,代替银犀山山神一职近千年,前些日子,不知何故擅离职守,竟是……” 说到这时,他更是压低了声音,几欲不可闻,“竟是到了围香县大开杀戒。其余的,我不说,你们也应该晓得了。” 语毕,他麻溜的钻回土里,隔了不过须臾,又从土里钻出地面,对马捕头说道:“修行之人当言而有信,记得你之前许诺供奉我的十只羊,二十只鸡,若是言而无信,哼!”土地爷愤愤的吹了吹胡须,凶巴巴的瞪了马捕头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又钻回了土里。……如果可以,他其实想守着马捕头兑现了诺言才离开。 见土地爷这回彻底的离开了,窝在马捕头心尖的韩子枫好奇的问道:“兰儿,他为何如此担心你不会兑现诺言?” 望着土地爷消失的地面,马捕头回答韩子枫道:“我即便是不兑现,他也拿我没办法。” “这就是正神与邪神的区别。正神受天地册封,旨在保佑一方百姓,若是我不兑现诺言,他也只能生生气,小肚鸡肠的,亦只能日后寻个机会给我穿穿小鞋罢了。” 眸中划过一抹暗色,马捕头接着说道:“但若是请来了邪神,……古人有云,‘请神容易送神难’,邪神会无休无止的缠上请‘神’的人,请‘神’的人所付出的代价定会是所获的数倍,或许还不止……” 顿了顿,马捕头抬眸望向木诺一,意味深长的说道:“只有天性纯善,正气浩然的人,才能请来正神。” 这就是她让木诺一画符的原因,木诺一天生灵体,且有功德加身,周身萦绕着浩瀚的正然之气。木诺一画的请神符,天地一定会受令。亦因此,今日这摊浑水,这沣水镇的土地神,不想滩也得滩。 微微垂眸,马捕头的面上划过一抹无奈的黯色,她身上有韩子枫的鬼气,若是她自己画符请神,即便是为正义之事,也有一半的几率请来邪神…… 听了马捕头说的话,韩子枫若有所思的问道:“兰儿的意思是,不打算兑现对沣水镇土地爷的许诺了吗?” “若是不兑现诺言,在天地间口碑会变差,日后请神会越来越艰难,所以,最好还是兑现的好。”马捕头望着木诺一,富有深意的问道:“是吧,诺一?” 虽然对马捕头为何会问自己这个问题有些不明所以,但是做人一定要讲诚信,所以木诺一点头应道:“马姐姐所言甚是。” 听了木诺一的回答,马捕头“欣慰”的望着她,说道:“还愿是由画请神符的人还,因为被请来的神是收到了请神符的诏令前来的。” 木诺一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马捕头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马姐姐你……”太过分了!!! 见木诺一被气得小脸发红,马捕头面无表情的说道:“关了白公子也有一日,是时候去把他从牢里放出来了。”语毕,她转身便走,未多看身后的木诺一一眼,脚下的速度越来越快,转瞬便消失在木诺一眼前。 感受到木诺一浓烈的怒意,韩子枫无奈的叹气,她家兰儿平日里看着冷冷冰冰,有时候其实挺腹黑的,希望作为她唯一朋友的木诺一……能扛得住。 马捕头还未来得及赶到临时搭建的牢房,天色便开始黯淡下来,漫天的云层向李府上空聚拢。 驻足望着天际发生的异象,马捕头心道一声糟糕,赶忙对韩子枫说道:“子枫,你速去牢里把白公子和诺一的小师弟放出来,我和诺一先回李府。” “兰儿,”韩子枫在马捕头面前现了身,却迟迟不愿离去,只满目担忧的望着她。 马捕头催促韩子枫道:“快去吧。”说完,把身上的令牌递给韩子枫,转身向李府疾步走去。 白琉璃虽然能来去自如,但是为了掩饰他的身份,还是按照正常步骤将他从牢里放出来的好。 而且,韩子枫和白琉璃在一起,会更安全。 第105章 皆是死有余辜! 马捕头和木诺一刚赶回李府, 便听到李钰的惊呼声,“母亲, 你……” 李夫人拎着一个身怀六甲的孕妇出现在李府院中,孕妇挣扎着哭喊,“放开我, 你放开我。”当孕妇看到李钰时,情绪突然变得崩溃,“钰儿”,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母亲, 姐姐已经快生了, 你快放开她。”李钰焦急的欲向李夫人走过去,马捕头迅速掠到他身前,冷声道:“站住!她是一条蛇妖, 不要靠近她!” 看到马捕头, 李夫人目露寒光, 语气冰凉的说道:“本来我无意搭理你们这些宵小之辈,报了仇便欲离开,没想到你竟敢让沣水镇的土地四处打探我,引来天罚,如此, 今日我便尽数杀了你们!” 沣水镇的土地神为了打探银弋, 把远近的土地神都挨个询问了一遍,团结就是力量,土地神虽然仙职不高, 但是胜在“人”多力量大,不出个把时辰,不仅把银弋打探了出来,还顺带把银弋处心积虑掩藏的罪孽也给刨了出来。 各地的土地神正在沸沸扬扬的传闻此事,不过片刻,便被管理人间司命的星君上报了天庭,天界管理天条律例的上仙勃然大怒,决定对银弋施以天罚。 天上的乌云越聚越密,银弋看了看天空,目中露出凄厉和狠辣的目光,手一挥,无数银白色小蛇蓦地从她袖间飞出,尽数飞向李钰。 密密麻麻的小蛇缠绕在李钰身上,不过瞬间,李钰的面色便惨白一片。 “马姐姐,”看着李钰,木诺一惊呼出声。一条条银白色细小的蛇竟是照着血管的脉络缠绕在李钰身上,迅速吸他的血。 见此状况,“乾坤五行,天地借法,破杀!”云峰道人执着剑迅速向银弋扑过去。 木诺一亦立刻从兜里掏出一把符纸洒向李钰,妄图驱逐缠绕在他身上的蛇。 轻轻旋身便化解了云峰道人的攻击,银弋面上露出一抹讥笑,冷笑道:“不自量力,受死吧!”她的话音未落,无数银色的小蛇便从她袖中飞出,铺天盖地的飞向云峰道人、木诺一和马捕头。 看着漫天蠕动着身体的白蛇,木诺一觉得自己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她迅速拔出鸣宵剑,试图强行驱动近些日子稍微有了些许反应的鸣宵剑灵。 祭出伏魔铃,抽出佩剑,马捕头朗声念道:“龙神敕令,阴阳逆转,障壁无形!” 一道无形的结界突然出现在他们三人身前。 召唤鸣宵剑灵无果的木诺一站在马捕头布置的结界里,望着头顶上一片黑压压的小蛇,惊惶的问马捕头和云峰道人,“马姐姐,师伯,我们该怎么办?” 马捕头面无表情的回答木诺一,“实力悬殊过大,我们打不过她,我的结界也支撑不了多久。” 云峰道人深深的叹了口气,“我活了大半辈子,已经无畏生死,只是可惜了你们两个年轻人。” 语毕,云峰道人用剑划破自己的手掌,朗声念道:“天地玄极,地火天风,急急如律令,斩杀!”一片璀璨的蓝光蓦地在他掌间漾起,在结界失效的瞬间,他挡在木诺一和马捕头身前,飞身向银弋扑去。 以自身精血施法效果极佳,但是施法的人也支撑不了多久。 银弋被云峰道人突然爆发的法力袭击,被迫退了一步,趁此空当,云峰道人苍白着脸迅速向木诺一和马捕头吼道:“你们两快走,我挡不了她多久!” 既然打不过都得枉死,云峰道人想寻机会给木诺一和马捕头两个晚辈留一线生机。 “师伯!”泪水蓦地从木诺一的眼睑滚出来,她尚未来得及说其他话,便被马捕头拽着飞身向李府外蹿去。 看了看天上隐隐泛起的雷鸣电闪,银弋挥手困住木诺一和马捕头,冷声道:“想跑?做梦!” 无数小蛇迅速缠向木诺一和马捕头。 “龙神敕令,风神借法,空之结界,万法莫侵。”马捕头还欲布置结界,银弋一挥手便破了她施的法。 大妖的实力实在恐怖,木诺一颤抖着手拔出鸣宵剑,用剑身割破自己的手指,“太阳之灵,混沌之灵,幽暗之灵,在我之身。”试图强行召唤鸣宵剑灵。 鸣宵剑突然迸发出金色璀璨的光芒,浩瀚的剑气喷薄而出,木诺一学着之前催动鸣宵剑灵的方法,催动鸣宵剑凌空画出一个巨大的“斩”字,劈向银弋。 银弋之前吃过鸣宵剑的亏,所以这次并不敢轻敌。她抛开手中的孕妇,双手结印,认认真真的抵挡木诺一此次的攻击。 木诺一到底是道行太低,鸣宵剑剑灵的灵气亦还未恢复过来,所以面对银弋的反击,她根本不是对手。一股强大的妖力向她袭来,她赶忙用手上的血凌空画出一个“挡”字,却根本无济于事。 喉间呛出一口血,木诺一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飞去,撞在墙上然后摔到在地面。 蜷在地面,五脏六腑像移位了一样疼,眼前亦一阵阵的发黑,木诺一还没有缓过来,银弋便运足了力道再度一掌向她劈来。 感受到铺天盖地的妖气,“诺一!”马捕头惊惶的惊呼出声,双目猩红,狼狈的扑向木诺一欲替她挡住这一掌。 突然,一阵强劲的掌风呼啸而过,生生的接住了银弋这一掌的攻击。 墨发飞扬,白衣翻飞,白琉璃踏着月光飞身掠进院中,挡在木诺一和马捕头身前。 看到白琉璃,银弋眸中情绪翻涌,龇着牙冷声道:“我让白公子不要多管闲事,白公子转身便将我的名字告知这些人!” 银弋虽然又怒又气,但她依然不愿与白琉璃为敌,所以强行收敛身上的怒火,对白琉璃说道:“银弋还是那句话,不愿与白公子为敌,还望公子速速离去。” 旋身将木诺一揽进怀中,白琉璃心疼的用手掌抵住木诺一的后背。一股熟悉的清刚雅正之气迅速窜入木诺一的四肢百骸,就像温暖的春风挟杂着百花的清香,充满了生机盎然的味道。 疼痛瞬间消散了不少,木诺一就着白琉璃抱着她的姿势反手揽住白琉璃的腰,焦急的在他耳边低喃,“琉璃,你不该来的。” “你在这里,我不可能不来。”白琉璃温柔的对木诺一说道。抬眸望了望天际,他转过头,望向银弋,面上的温柔瞬间散去,面沉如水的说道:“你的天罚马上就会降下来。” “你代管银犀山山神一职近千年,若是此时收手,功过相抵,或许还不至于落到魂飞魄散的境地,若是再执迷不悟……” “白琉璃,今日我一定要灭李府满门,不为我儿报仇,我誓不罢休!”银弋冷冷的打断白琉璃的话,回身向李员外的房间飞去。 李员外被银弋强行拽出房间,扔到院子里,他瞪着一双浑浊的眼睛惊恐的望着银弋,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你、你,到底,是、是谁?” 银弋笑靥如花的一步一步走向李钰,冷声道:“我要让你亲眼看看,你儿子的胆是如何被挖走的。” “母亲……”尚未咽气,面色惨白如雪的李钰突然低声呢喃。 随着他语落,一道闪电突然划过李府上空,随后便是一阵轰鸣的雷声。 “住手!”马捕头、云峰道人、白琉璃突然一齐出声阻止银弋。天雷若是砸下来,院中的“妖魔鬼怪”都会受牵连。 白琉璃飞身至银弋身前,尝试着再次与她沟通,“‘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已经杀了李员外三个儿子、一个女儿,还有林溪村十几条无辜人的性命……” 听白琉璃说林溪村十几条无辜人的性命,银弋大怒,愤声打断他的话道:“那些人都是助纣为虐和这狗东西请的道士一起杀死我儿子的人的后人,何来无辜而言?!皆是死有余辜!” 作者有话要说:非常抱歉啊,我最近的更新频率和更新速度都很堪忧 第106章 诺一快躲开! 语落, 她挥手,李员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飞过来。 银弋伸出手掐住李员外的脖子, 眯着眼睛冷声道:“那孩子救了你的命,你却恩将仇报,你还是人吗?” 被银弋掐住脖子, 李员外的嗓子里只能发出“咯吱”声,他睁大双眼惊恐的瞪着银弋,全身止不住的颤栗。 听了银弋说的话,白琉璃眸中漾起一抹若有所思, 他扬头望了望天际, 似乎明白了天雷迟迟没有砸下来的原因。 “李员外罪孽深重,自有天报,你为了寻一介凡人报仇, 舍去辛苦得来的一身修为, 值得吗?银弋, 上天有好生之德,你若是就此住手,天罚或许还有转机。”白琉璃劝服银弋道。 银弋作为大妖,之前积攒的功德应该不少,李员外的罪孽或许也不轻, 引来了天怒, 被银弋杀死的林溪村村民身上都有因果,诸多错综复杂的因果罪孽纠缠在一起,上天或许是想给银弋一个改过的机会。 “白琉璃, 当吾儿被他们害死的时候,我就没有想过独活。”银弋的声音里,含满了悲怆的味道。 语毕,银弋拽着李员外走到躺在地上的李钰身边,突然,李员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是疯狂的挣扎起来,嘴里发出不成调的嘶哑声,“求你,放过钰儿,放过钰儿,对不起。” 听到李员外说对不起,银弋的情绪突然几欲癫狂,她的指甲蓦地变长,深深的插进李员外的脖颈,冷声道;“麟儿当初求你放过他的时候,你是怎么做的?!竟是让人生生的取了他的胆!” “他做错了什么?他涉世未深,交了你这么个人面兽心的东西做朋友,最后枉死!” 说到这,银弋的头发突然变得雪白,飘散开随风飘扬,她的周身漾起冷白色的光晕,双眼变成竖瞳,鲜红欲滴。 看到银弋的变化,白琉璃倒吸一口凉气,手中开始不由自主的蓄力。 “白公子,快离她远一些。”马捕头焦急的唤白琉璃,银弋这是要入魔的前兆。 “银弋,你……”白琉璃的话未来得及说完,“母亲”,李钰用尽最后的力气伸出手拽住银弋的裙摆。 银弋冷笑着用力掐李员外的脖颈,凉薄的说道:“你的儿子和女儿还没有死,放心,我不会让你先死的,我会让你看着他们死在你面前!” 这时,余铮突然冲进院中,扑向受了重伤一直蜷在地面起不了身的云峰道人,惊恐的问道:“师伯,你怎么了?” “那、那个马捕头,她、她居然养鬼!”他一边搀扶云峰道人,一边迫不及待的告马捕头的状。 听到余铮告状,白琉璃就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是这傻叉,他早就赶过来了,也不至于让木诺一受伤。 原来,韩子枫情急之下放了白琉璃以后,赶忙再去放余铮,忘了掩藏自己身上的鬼气,结果余铮就和他杠上了,非要收了他。白琉璃哪能让余铮伤了韩子枫,所以就和余铮打了起来。 刚进院子就被马捕头强行收回心口的韩子枫不满的嘟囔:“这不识好歹的傻帽,我好心去放他,他居然还想收了我!” 马捕头按住胸口,无奈的哑声道:“都怪我思量不周,情急之下让你去放白琉璃和余铮。” 放白琉璃才是主要目的,至于余铮,只是顺带罢了。 看见站在银弋面前,一袭白衣翻飞的白琉璃,余铮气得双目喷火,怒声道:“这姓白的混蛋还踹了我一脚,可疼了!” 白琉璃的嘴角扬起一抹冷笑,“……”趁着三人打作一团的时候,他狠狠的踹了余铮一脚,然后赶忙拽着韩子枫蹿出了地牢。 跟着余铮一起蹦进院子的白兔不动声色的躲到院子的角落里,远远的离开浑身冒光的银弋,然后抬眸瞅了一眼余铮的长衫上还没有掸干净的脚印,默默地想,白琉璃那一脚确实挺狠的,卯足了蛮劲,余铮的腿肿得连走路都不利索,一瘸一拐的,要不然怎么能这么久才走回李府。 它倒是希望余铮能走得再慢些,最好它跟着他一起回李府的时候,蛇妖已经被白琉璃他们齐心协力消灭了。可惜,余铮这个倒霉催的,却正赶上这蛇妖魔化欲大开杀戒的时候回来。 哎。白兔无奈的叹了口气,更紧的蜷在角落里。已经全然忘记了自己当初信誓旦旦对白琉璃说的话,……下次再有事情我陪着你一起扛,……不管遇到什么危险我都和你一起面对,…… 对于余铮的聒噪,银弋面上露出不耐的表情,她一挥手,一束强烈的白光便向余铮劈去。 “小师弟!” “铮儿!” 木诺一和云峰道人一齐惊呼出声。 余铮避不开银弋的攻击,只能眼睁睁看着白光劈向自己。他感受到了一股从未感受过的强大力量,皮肉、肺腑钝痛,就像身体要被生生劈开一般。 泪水蓦地从木诺一的眼眶里滚落出来,她拼命的站起身扑向余铮。 余铮从小被娇宠着长大,就是性子有时候稍微飞扬跋扈了一些,但是心性并不坏。所以木诺一不能眼睁睁看着余铮惨死在她面前。 白琉璃最看不得木诺一落泪,所以木诺一扑向余铮的瞬间,他将手中酝起的力道劈向银弋挥出的光束,暖色的白光撞向冷银色的光束,在空出迸发出一片璀璨的火光。 被余下的法力波及,余铮的身上被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他全身颤栗,目光空洞的望着前方,许久后才发出劫后余生的啜泣声。 到底还是个孩子,余铮被刚才突然发生的情况吓傻了。 “白公子,谢谢你救了铮儿。”云峰道人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沙哑着声音向白琉璃道谢。 望着白琉璃,云峰道人的面上划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只有白琉璃能与银弋抗衡。 对于白琉璃出手救余铮,银弋不满到了极致,她冷冷的对白琉璃说道:“白琉璃,你以为你救了这个处处与你作对的人,他就会感激你吗?看在我与你父母皆认识的份上,今日便奉劝你一句,人类是最没有良心的动物,不要像我的麟儿一样轻信人类的话,人都是虚伪自私卑劣的物种,利用完了你以后,他们最终一定会联合起来毫不留情的杀了你!” 银弋的话让白琉璃的身体蓦地顿住。 若是知道了他是一只妖,木诺一会和云峰道人、余铮一起杀了他吗? 这个奇怪的念头突然在白琉璃的心里生根发芽。 如果他现在带着木诺一走,……木诺一一定会恨他一辈子吧? 他又怎能舍弃马捕头和韩子枫呢,他把他们当做是朋友…… “你没必要挑拨离间。银弋,收手吧。”白琉璃抬眸望向银弋,面色沉寂的说道。 “白琉璃,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知道我的麟儿是怎么死的吗?”银弋面上的表情凄厉到了极致。 …… 李员外年轻的时候,其母重病,有一游医(高人)指点,需有灵性道行的蛇胆为药引,方可治病。李员外的父亲和李员外寻来无数蛇胆,但皆是平凡之物,所以无法治疗其母。 眼看母亲日渐形容枯槁,李员外伤心,醉酒落湖,恰巧被一美公子相救。美公子便是涉世未深,瞅着母亲深山修行,闲来无事溜出山里游玩的银弋之子银麟。 李员外与银麟成了好朋友,一来二去二人相处尚好。 李员外与银麟喝酒诉苦,银麟不甚露出马脚,李员外生疑,于是请来高人,把银麟诱到高人面前,那个高人还算有些道行,银麟不懂隐藏,道行不深,被高人逼迫出原型。 高人斗不过银麟,便让李员外去请有名的猎人一起对付银麟。 林溪村是远近闻名的猎户村,李员外寻到林溪村,施以重金。于是,林溪村最强壮的几个猎人在村长的带领下,与高人一起活捉了银麟,生生取了银麟的胆,银麟最终惨死。 银弋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银麟连尸骨都已经被李员外请的高人毁了。而且,那个高人,还吞噬了银麟的魂魄。 邪魔歪道的修行者,若是吞噬了纯挚干净的妖魂,修为可大增。银麟天生灵蛇,从小被银弋养在银犀山悉心教导,护佑一方百姓,所以心性纯善得很。 银弋兢兢业业护了银犀山近千年,她唯一的儿子银麟天性纯善,从未做过恶,却没想到最终会落得这么个下场,如此,岂能让她不恨,不怨! …… 一个浑圆的身躯艰难的爬至银弋脚边,拽住她的长裙,断断续续的低声道:“母亲,你来李府的时候,钰儿还小,他与你最为亲近……” “啊——”话音戛然而止,一声凄厉的惨叫蓦地响起,滚圆的身躯像破布一般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地面。 白琉璃尚未反应过来,银弋的手上已经握着一颗鲜血淋漓的胆。 李钰静静的望着银弋,到死也没有合上眼睛,他苍白的脸上布满了青紫交错的血管脉络。 李员外突然放声嚎啕大哭起来,口齿不清的低喃,“报应啊,报应。”银麟死的时候也是睁着一双眼睛直直的望着他,嘴里轻声低喃,“母亲……” 雷鸣电闪中,白琉璃飞快的转身欲远离银弋。 轰鸣的雷声响起,一道闪电狠狠的从天际劈下。 银弋静静的望着劈向李府的闪电,面上露出一抹释然的笑。 云峰道人突然惊呼,“诺一,诺一快躲开!” 第107章 你当真舍得伤我? 原本以为会劈向银弋的闪电, 却堪堪劈在了木诺一身前,亏得马捕头条件反射的拽了木诺一一把, 若不然,木诺一估计都得被劈糊了! 侥幸躲过天雷的木诺一和马捕头皆震惊的愣在原地,这天雷什么情况?! 白琉璃亦惊讶的悬在半空忘了躲闪。 很快, 天空再度响起雷声,第二道闪电劈了下来,依然向着木诺一劈去。 “快!诺一,你快躲出天雷的地界!!!”云峰道人拼命的对着木诺一嘶喊。 眼看木诺一已经躲闪不开第二道闪电, 情急之下马捕头把韩子枫逼出身体, 拽住木诺一的手,欲和她一起硬抗这一道闪电。 闪电临近木诺一时,木诺一的周身漾起淡淡的暖白色光晕, 光晕中迸发出璀璨的金光。 这光却像是招呼闪电一般, 天际的闪电加快了速度劈向木诺一。 白兔蜷在角落震惊得眼珠子都快凸了出来, 它的娘耶,这是什么情况?!! 就在第二道闪电即将劈到木诺一身上之际,一个白色的身影飞快的蹿向她,将她笼罩在一片白光中,替她生生受了这第二道闪电。 见白琉璃不要命的扑向木诺一, 白兔拼命的唤他, “傅篱!”再顾不得躲藏,它疯了似的向白琉璃和木诺一蹦去。 任何妖都畏惧天雷。为了替木诺一挡住天雷刚才那一击,白琉璃身上的妖气尽数倾泻而出。 被漫天的妖气挟裹住, 木诺一怔怔的望着白琉璃,任由他搂着她在一道道天雷中穿梭。 一瞬间她似乎想了很多东西,又似乎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想。 银弋惊讶的望着一道一道劈向木诺一的闪电,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呼啸着化出原形挡在白琉璃身前,欲阻止他带着木诺一离开天雷袭击的范围。 抱着木诺一这颗人形“避雷针”,又要面对银弋的袭击,白琉璃的处境艰难到了极致。 一直把木诺一护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他飞身而起,强大的妖气直冲天际,漫天星辰的光芒像燃烧的火球尽数向银弋飞去。 白琉璃这一招“星辰坠落”(注1)气势磅礴而且壮观,把云峰道人、马捕头、韩子枫、余铮皆看傻了,被震慑住,大妖的实力实在超出他们的想象。 银弋的本体已经化出了龙角的雏形,若是不自毁修行,熬过天劫便能化身蛟龙。 只见她呼啸着长吼一声,天地间突然云雨翻腾,雨水倾盆而下,浇灭了白琉璃召出的半数火球。 白琉璃在半空中旋身,飞快的捻起一道道风刃劈向银弋。 银弋甩动着银光闪闪的巨尾,把空气中的水蒸气凝结成一道屏障,挡住了白琉璃的风刃。 蓦地,一道闪电劈在白琉璃身上,他又硬生生的替木诺一抗了一道天雷,悬在半空的身形险些不稳。 强忍住胸中翻涌而起的血气,白琉璃双手结印,月光在他手中开始凝聚成一柄长剑,他挥着长剑砍向银弋。 长剑刺穿了银弋用水蒸气凝结的护盾,斩下银弋尾巴上不少鳞片。 此时,再一道天雷劈下来,白琉璃紧紧的护住木诺一。 一条红线从他的唇角蜿蜒而下。 泪水像断线的珠子一般从白兔的眼眶里滚落出来,它拼命的对着白琉璃嘶喊,“混蛋,傅篱你个混蛋,别再管那个捉妖师了,呜呜呜,再这样你会死的,你会死的。” “太阳之灵,混沌之灵,幽暗之灵,在我之身。”木诺一强行召唤鸣宵剑灵,欲挣脱白琉璃的保护。 “诺儿,别闹了,”白琉璃轻声对木诺一低语,声音里含满了宠溺,亦掩饰不住隐隐的虚弱。 又要对抗天雷,还要应付银弋的攻击,若是木诺一再与他闹间隙,他真的快吃不消了。 被白光紧紧的包裹着,呼吸间全是白琉璃身上的……妖气,木诺一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她的心里蓦地漾起一个奇怪的想法,他既然要隐藏身份,为什么不好好的藏着,一辈子藏着,她如果永远都不知道,……他们就能像以前那样永远在一起,不是吗? 当隐藏在心里最深处的担忧和猜忌硬生生变成现实被扒拉出来,那种绝望的心情几欲让人痛不欲生。 木诺一只觉得心口就像被人挖空了一样,空落落的疼,锥心的疼。 她嘶哑着声音对白琉璃吼道:“白琉璃,你走吧,不要管我了!” 强行把木诺一禁锢在自己身边,白琉璃再度飞身而起,凝天光聚成一个巨大的火球推向银弋,趁着银弋抵御之际,他拽着木诺一掠向远处。 被火球砸中,银弋的喉间呛出一口血,她顾不得身上的伤,赶忙亦步亦趋的飞身追上白琉璃和木诺一,竭力阻挠白琉璃带着木诺一离开天雷袭击的范围。 天罚一旦降下,方圆百里内的妖邪鬼魅若是不退避,皆会被劈得灰飞烟灭。这场天雷原本是惩罚银弋的,没想到木诺一…… 马捕头的面色暗沉到了极致,再这样下去,白琉璃和木诺一会被天雷生生劈死。 握紧手中的佩剑,她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身边心急如焚的韩子枫,眸子里划过一抹决绝。 “龙神敕令,天地玄极!” “万法归原,乾坤五行,阴阳逆转,天雷除妖剑法,诸邪!”(注2) 马捕头突然凌空而起,一条青色的巨龙从她手中的佩剑呼啸而出飞向银弋。 “兰儿”,见马捕头不要命的飞身冲向银弋,韩子枫刚想追随她去,蓦然发现自己被禁锢在原地。 一滴泪从他的面颊滑落,他哭泣着向马捕头吼道:“马如兰,你个混蛋!” 见马捕头蹿进天雷袭击的范围,云峰道人亦赶忙跟在她身后,“火神祝融,天赐我灵,破邪!”欲与她一起对抗银弋。 马家最高级的法术之一就是引天雷。 自从养了韩子枫在身体里,马捕头再也不敢使用这招术法。 天雷强行被马捕头召唤,在空中停顿了须臾,劈向木诺一的速度明显慢了一些。 马捕头望着略微变慢速度劈向木诺一的闪电,无奈的在心里吼道:艹,木诺一这到底是什么引雷体质??! 见马捕头和云峰道人暂时拖住了银弋,白琉璃揽着木诺一用星移电掣的速度飞出天雷圈。 闪电拖着长长的尾巴追在木诺一身后,在天雷袭击范围的地界上滑出一串璀璨的火光,差点点燃白琉璃的长衫。 飞到安全地带以后,白琉璃赶忙跺吧跺吧鞋上的火星子,他刚一抬头,鸣宵剑便已经出鞘横在他的眼前。 “诺儿。” 白琉璃轻声唤木诺一,声音里是隐藏不住的恐慌和无措。 “即便你救了我,”木诺一望着白琉璃,执剑的手止不住的颤抖,“但是,人妖殊途。” 说出“人妖殊途”四个字的时候,似乎耗尽了木诺一全部的力气,她虚弱的向后退了两步,身形不稳。 白琉璃见状,刚想上前扶住她,木诺一便厉声斥道:“你走吧,白琉璃,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 心脏蓦地疼得像是被人用手捏住攥一般,白琉璃愣愣的望着木诺一,不可思议的问道:“我从来没有做过恶,我们两情相悦,就因为我是一只、一只妖,你便无情无义到这般境地?木诺一!” 木诺一微微垂下头,胸中万千情绪翻来涌去没有头绪,脑间来回只有“人妖殊途,斩妖除魔,匡扶正义”这句话在回荡。 她从来不敢去深想白琉璃的身份,可终究…… “我是捉妖师,白琉璃,你是一只妖,你让我该怎么办?”泪水不争气的夺眶而出,木诺一抬起眸,无助又无力的望着白琉璃,“捉妖师与妖,注定水火不相容,” “我应该斩妖除魔,我……” 木诺一把鸣宵剑横在自己和白琉璃之间,胡乱的抹去脸上的泪痕,大声的吼道:“走!你走吧!这辈子都不要让我再碰到你!” “若是下次再遇到你,我一定,一定不会再手下留情!” 浑身的妖气喷薄而出,墨发飞扬,白衫翻飞,白琉璃一步一步走向木诺一,既委屈又气愤,“木诺一,你当真舍得伤我?” …… …… 白琉璃刚揽着木诺一飞掠到安全地带,天雷便如数砸向银弋,一道一道闪电向她劈去。 见状,马捕头和云峰道人赶忙后撤,亦退离开天雷袭击的地界。 银弋凄厉的惨叫声一阵一阵响起。 雷鸣电闪退去,天际放明的时候,银弋的身影彻底消逝在天地间。 胸中血气翻涌得厉害,马捕头没忍住,吐出一口鲜血,两眼一黑,身体缓缓的向地面倒去。 “兰儿”,韩子枫惊慌失措的呼唤她。 云峰道人眼疾手快的扶住马捕头,当他不小心探到马捕头的脉象时,手一颤,刚想说话,马捕头突然反手按住他的手,睁开眼睛浅笑着安慰韩子枫道:“子枫,我没事。方才施展雷诀耗费了太多精力而已,回去休息休息就好了。” 眸中划过一抹复杂的情绪,沉默了许久,云峰道人才应和马捕头道:“马捕头是该好好休养休养身体了。” 他刚才触碰到马捕头的脉象…… 她已是灯枯油尽,命不久矣。 作者有话要说:注1,魔兽、炉石传说里面,德鲁伊有一招法术就叫“星辰坠落” 注2,统统来自《我和僵尸有个约会》马小玲的咒语录 第108章 诺儿 见云峰道人替自己隐瞒韩子枫, 马捕头向他投去一抹感激的目光,缓了口气才接着说道:“我们去看看诺一和白公子吧。” 马捕头说到“白公子”时, 云峰道人的眸间划过一抹暗色,手不自觉的握紧佩剑。 沉默了片刻,他不动声色的点头, “嗯。” …… …… 见白琉璃步步紧逼靠近自己,木诺一节节后退,握住鸣宵剑的手怎么也提不起力道刺向白琉璃。 “白琉璃,你别过来!” “如果知道你是一只妖, 我一开始就不会救你, 当初第一次见面我就会收了你!”木诺一愤怒的向白琉璃吼道。 眸中情绪翻涌得厉害,白琉璃极轻声的问木诺一:“诺儿,你早就猜到了我是一只妖, 不是吗?” “只是……一直不愿意承认罢了。” 白琉璃的声音极轻, 却重重的砸进了木诺一的心里, 木诺一全身颤抖,像被踩了尾巴一样,炸毛的立即反驳道:“没有,不是,你一直在骗我, 我……,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不知道你是一只妖。” 木诺一的声音越来越低。 看见木诺一的眼睛里酝起一层水雾,白琉璃舍不得再逼她, 停下脚步,直直的望着她,沉默了许久后,复又问道:“就因为我是一只妖,所以我们便不能在一起吗?” 扬起头,木诺一迎上白琉璃的目光,回答他道:“白琉璃,你见过捉妖师和妖在一起的吗?!我是捉妖师,我的职责是斩妖除魔!” “天师都能和鬼在一起,为什么你不能和我在一起?!”白琉璃反驳木诺一道:“马捕头和韩公子……” 他的话尚未来得及说完,木诺一便打断他道:“那不一样的好不好?他们两人青梅竹马,更何况韩公子还是为了救马姐姐才死的,这能一样吗?” 正在向白琉璃和木诺一走来的马捕头蓦地顿住身形,无奈的在心里叹道,敢情她倒是给白琉璃和木诺一做了现成的反面教材。 白琉璃小声的低喃,“人妖殊途,人鬼亦殊途,又有什么区别呢?” 说话间,白琉璃见云峰道人、马捕头向他和木诺一走过来,他欲揽着木诺一离开此处寻个僻静的地方继续把话说清楚,刚一动作,“嘶——” 胸前的长衫便被鸣宵剑刺破,剑尖没入他的胸口,鲜红滚烫的血顺着鸣宵剑淌到木诺一握着剑柄的手上。 震惊、不敢置信、愤怒、悲伤、凄楚等诸多情绪依次划过白琉璃的眸间,他直直的望着木诺一,哑着声音道:“你当真舍得。” 舔了舔略微有些干涩的嘴唇,木诺一强忍住心里的慌乱,拼命的握紧手中的鸣宵剑,冷声对白琉璃说道:“我警告过你的,可你偏不听。” “白琉璃,你走吧,从今日起,你我便恩断义绝!” …… 见木诺一与白琉璃动手,云峰道人刚握住腰间的佩剑,马捕头便旋身至他的身前,冷声道:“云峰道人,做人不能恩将仇报。” “人分善恶,妖也分好坏,斩妖除魔、匡扶正义,亦需明辨是非!”马捕头冷冷的对云峰道人说道。 她这番话,是讲给木诺一听的。 …… …… 听到木诺一说出如此绝情的话,白琉璃的面上现出一抹痛苦的表情。 他颤抖着唇,一字一顿问木诺一,“我从出生就是一只妖,这不是我能选的。虽然被父母遗弃,千年来,我却一直努力的活着,努力的修行,从来没有害过别人,也没有做过坏事。就因为我是一只妖,你便这样待我,你觉得这样对我公平吗?” 眸光颤抖,白琉璃的眸子里不自觉的漾起一抹祈求,他放软了声音低声恳求木诺一道:“如果,如果是因为我欺骗了你,向你瞒着我的身份你生气了,我向你道歉,并且向你保证,以后我再也不会骗你,什么事情我一定都会第一时间向你坦白,好不好,诺儿。” 低声唤木诺一,白琉璃的声音里含满了哀伤和恳求,听得人心里直发酸,即便是再铁石心肠的人,也舍不得再拒绝他。 木诺一心里难受得不行,就在昨日,这人还被她放在心尖上宠着,今日却是这般兵戎相见的场景,她心里又何尝好受。 但是,她是捉妖师,斩妖除魔是她的天职,她万不可能与一只妖为伍,所以……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猛地抽回鸣宵剑,木诺一面无表情,冷冷的对白琉璃说道:“白琉璃,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从今日起你我恩断义绝!” “若是你再这般执迷不悟,休怪我不客气!” 木诺一冰冷的眼神彻底刺痛了白琉璃的心,他后退一步,无力的合上眼眸,许久后才睁开,低声道:“我知道了。” “你保重。”哆嗦成唇,白琉璃似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才说出这句话。 语毕,他不顾胸前一直流血的伤口,转身飞身离开。 见白琉璃被木诺一欺负成这般模样,白兔实在气不过。木诺一不仅用剑刺伤白琉璃,它第一次见白琉璃这样低三下四的求人,木诺一居然还对他冷言冷语,伤他的心! 再也控制不住暴脾气,白兔飞窜向木诺一,狠狠的在她的小腿上咬了一大口,感受到嘴里漾起丝丝缕缕的血腥味才松口,愤怒的斥道:“木诺一你个混蛋,傅篱是真的喜欢你,你怎么可以这样伤他!” 报完仇,白兔赶快逃开,慌忙的去追白琉璃,生怕木诺一或者马捕头、云峰道人会捉住它。 见木诺一的裙裤上浸出了血迹,云峰道人拔出剑向白兔劈去,木诺一下意识的用鸣宵剑挡住了他的招式。 “这只兔妖竟敢伤你!”云峰道人蹙着眉冷冷的说道:“你又何须护它!” 木诺一没有搭理云峰道人说的话,只茫然的望着鸣宵剑。鸣宵剑上还留着白琉璃的血迹,她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触已经变凉的血,蓦地缩回手,眸子里漾起一抹心疼的表情。 马捕头踱步到木诺一身前,面无表情的说道:“既然心疼他,又为何要伤他?” 摇头,木诺一颤抖着声音回答道:“他是妖,我不能对他手下留情。” 沉默了许久,马捕头叹了口气,对木诺一说道:“就像他说的,他生来便是一只妖。” “诺一”,顿了顿,马捕头蹙着眉继续说道:“执迷不悟的人是你才对,斩妖除魔,但若是不辨是非,好坏不分,这样的道,不修也罢!” “马捕头!”云峰道人听到马捕头口出妄语,打断她的话道:“我云山派祖训的第一条便是‘斩妖除魔、匡扶正义’,既然拜入云山派,作为云山派的弟子,便应该恪守祖训!” 马捕头不屑与顽固不化的云峰道人争执,她扶住木诺一,担心的问道:“那兔子刚才气急败坏,卯足了劲咬你,伤口似乎很深,我先帮你处理伤口上药吧。” 摇头,木诺一垂眸低声说道:“我穿得厚实,它只是咬破了皮而已,并无大碍,马姐姐不用担心。” 木诺一不动声色的握紧拳头,心里暗恨自己不争气,这种时候她居然想的还是方才那一剑是不是把白琉璃伤得很重,他会不会很疼…… …… 疯了似的向前方飞去,任由伤口流血,白琉璃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坏了一般,不停地抽疼,疼得喘不过气来。 白琉璃的速度太快,白兔卯足了劲抡圆四条小短腿也追不上他。 当白兔风尘仆仆、灰头土脸寻到白琉璃的时候,白琉璃正合着眼眸蜷在一截枯树干里,胸前的白衫已经被血染红,伤口似乎还在不停的渗血。 鸣宵剑是降妖利器,不同于寻常的刀剑,所以白琉璃身上的伤口必须要处理,否则会一直不停的流血。 白兔用头蹭白琉璃垂在腿边的手,焦急的对他说道:“傅篱,你先把伤口的血止住好不好?” 许久后,白琉璃轻轻的撩起眼皮瞥了白兔一眼,又继续合上眼眸。 他觉得很累。对抗天雷,应付银弋,耗费了不少精力,又被木诺一用鸣宵剑刺伤,流了不少血。心口也一直在疼,疼得全身都在痉挛。他现在只想睡觉。 见白琉璃不搭理自己,白兔操碎了一颗兔心,无奈的围着白琉璃蜷缩的树干刨了一圈土,设置了一个微弱的结界,然后蹦蹦跳跳的去山里找止血的草药。 亏得它是一只极有生活经验的兔子,以前在百里山时,总把自己弄伤,所以熟识治疗跌打损伤、活血化瘀止血的草药。 不一会儿,白兔便用嘴叼了不少止血的草药回到树干里,用嘴把草药嚼碎,然后再拱到白琉璃胸前的伤口上,一点一点抹匀。 因为失血过多,白琉璃的面色显得有些苍白,他合着眼眸蜷缩在树干里,乌黑的发丝黏在颊边,原本精致如画的面容平添了几分脆弱,更是美得惊心动魄,像一个误落人间的精灵,宁静又美好。 白兔望着面前的绝色,默默地在心里腹议,木诺一就是个不识货,生在福中不知福的蠢蛋,大蠢驴! 白琉璃似乎在做梦,微微蹙着眉,轻声的呓语,“诺儿。” “诺儿。” 听见白琉璃低声唤木诺一,白兔面露不满的回答他道:“我不是木诺一。” “诺儿。” 白兔:“我不是木诺一。” …… 白琉璃每低唤一声,白兔便回答一次,不遗余力。 第109章 天劫将近(捉虫) 不知道过了多久, 白琉璃突然睁开眼睛望向白兔,有些委屈的低声道:“我知道你不是木诺一, 她……” “她再也不会理我了。”垂下眼眸,白琉璃的面色黯淡到了极致。 白兔贴心的伸出舌头舔白琉璃的手掌,温柔乖巧的对白琉璃说道:“傅篱, 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把白兔揽进怀里,紧紧的搂着,白琉璃的模样像极了受伤后蜷缩进母亲怀里舔舐伤口的幼兽。沉默了片刻, 他突然闷着声音问白兔, “你是不是把诺,她,给咬伤了?” 心虚的晃了晃耳朵, 白兔把头扎进白琉璃的胸前, 蹭了一鼻子血, 支吾的回答道:“谁、谁让她欺负你!” 就在白兔乖乖的把屁股毛最厚的地方凑到白琉璃的手掌下准备挨揍的时候,白琉璃突然揉了揉它的耳朵,有气无力的说道:“我们回百里山吧,松伯的天劫将近,我回去给他护法。” 被白琉璃按耷拉下的耳朵突然蹭的立起来, 白兔扬起头望着白琉璃, 不解的问道:“我们还没有弄到木家避雷的法宝,就这样回百里山吗?” 面上的颜色变得沉重起来,沉默了须臾, 白琉璃轻声回答白兔道:“你还没有看出来吗?木诺一就是……木家避雷的法宝。” 天雷降下的时候,木诺一身上的法灵之力尽数倾泻而出,所有的天雷都被她身上的灵气召唤,劈向她。 白琉璃做梦都没有想到,他费尽心思寻找的避雷法宝竟然会是木诺一! 亦是此刻,他才终于明白木家家主从木诺一出生便把她送上云山拜云尚道人为师的原因。学习捉妖,恐怕只是为了让她将来能够自保。 听了白琉璃说的话,白兔惊呼道:“如果小捉妖师是避雷法宝的话,就她的修为,敢情这法宝还是一次性的!!!???” 如此看来,天下间,确实不可能出现逆天的神物,有得必有失,所谓的避雷,不过是用木诺一的命换命而已,天劫换由她来承受。 白琉璃的面色沉郁到了极致。 白兔眨巴眨巴又红又圆的大眼睛瞥白琉璃,作为一朵敬业的“解语花”,一看白琉璃的面色它就明白了是什么意思,白琉璃绝对舍不得拿木诺一的命去交换,所以……,蓦地想到什么,它浑身一颤,哆嗦着三瓣唇道:“你给松伯护法,万一……,我是说万一,你、你一定要全身而退,不许逞强!” 唇角勾起一抹牵强的笑,白琉璃揉了揉白兔的耳朵,哑声道:“松伯平日里都白疼你了。” 用头拱开白琉璃的手,白兔不满的反驳道:“那不一样,我虽然敬重他,但你是我……”爹。 ……像爹一样的存在。 最后一个字卡在白兔的嗓子眼,它很有自知之明的觉得白琉璃不会愿意听到这个字,于是赶忙改口道:“我不管,反正你要是敢出事,就是一尸两命,我绝对不会独活!” 白琉璃的手猛地一顿,“……”一尸,两命??? 眸间划过一抹黯色,他低声对白兔说道:“回百里山以后就去给参伯好好道个歉吧,日后有他照料你,我也能安心。” 白琉璃的话让白兔警铃大作,兔心里蔓延起一抹极度不安的情绪,它故意叛逆的冷哼道:“我才不去找他,你若是非要让我去,我还啃掉他两根胡须!” 无奈的叹了口气,白琉璃揉了揉白兔的耳朵问道:“你何时才能长大懂事?” 白兔龇牙:“一辈子都长不大,你得护着我一辈子!” 白琉璃懒得再搭理白兔,有时候,长大只是一夕之间的事情而已。 …… …… 马捕头强迫木诺一撩起裤腿欲帮她上药。 木诺一白皙的小腿肚上,两颗又圆又大的牙印一直在渗血。 看到木诺一腿上的伤,马捕头蹙着眉冷声道:“那死兔子下嘴可真狠,一点都没留情!” “真该扒了它的皮!” 木诺一木然的坐着,不言不语。 看到木诺一这副模样,马捕头面上露出踌躇的表情,最终还是下定决心问道:“诺一,你能告诉我,你的体质,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天雷降下的时候,木诺一身上漾起法灵之力,……这是属于法器才会有的灵力。 木诺一茫然的抬眸望向马捕头,一时间没跟上她的思维,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什么体质? “师傅说我天生福泽深厚……” 马捕头打断木诺一的话,问道:“我是问你招雷劈这件事情是怎么回事?” “咳咳”,韩子枫猛咳一声,白了马捕头一眼,……招雷劈?有这么讲话的吗?! 他含蓄的问木诺一,“诺一,兰儿的意思是,为何天雷会被你吸引,都劈向你?” 木诺一摇头,平日里刮风下雨也没见有雷劈她,她也不知道那天雷怎么就专门追着她劈。 从白琉璃离开后就一直沉默不语的云峰道人,目光复杂的来回审视马捕头和韩子枫,沉声对木诺一说道:“诺一,这场天雷已经曝光了你的身份,恐有危险,我们现在必须马上回云山。” 顿了顿,他瞥了马捕头一眼,接着说道:“有什么疑惑的,回云山以后你可以问你师傅。” 木诺一突然扬起头问道:“师伯,他要找的避雷法宝,……就是我吗?” 云峰道人沉默不说话。 嘴角勾起一抹比哭好看一点点的浅笑,木诺一对云峰道人说道:“马姐姐与我情同姐妹,师伯不用顾忌。” 继续沉默了好一会儿,云峰道人才点头,“嗯。” 见云峰道人点头,木诺一面上漾起比哭还难看的笑,“……”真是……哔了狗的避雷神物,这不就是活脱脱的帮人去顶雷遭雷劈吗?而且还是天雷!!! 马捕头、韩子枫沉默了,“……”世上居然还有如此神奇的……法宝???! …… …… 银弋灰飞烟灭。 李员外和其子女们全部都死了,当年参与猎捕银麟的林溪村猎人和他们的后人,一个都没有逃脱,亦全部死了。 这场冤孽,最终断送了所有人的性命。 当马捕头和一众捕快在李府处理善后事宜之际,朱捕快突然惊呼,“马捕头,这个孕妇肚子里的孩子似乎还活着!” 李员外女儿腹中的胎儿确实还活着,当捕快们把孩子剖腹取出来的时候,孩子发出了微弱的哭声。 这是一个男孩,帮孩子擦拭身体的时候,马捕头的手蓦地顿住,孩子的后背,有一块银色的鳞片。 她轻轻叹了口气,天无绝人之路,亦是天道轮回。 把孩子交给木诺一和云峰道人,马捕头与他们道别,“这个孩子,诺一,云峰道人,麻烦你们将他带回云山交给云尚道人吧,我觉得他适合在云山修行。” “诺一保重,我与子枫明日一早便要回围香县了,不知下次什么时候才能与你再相见。”马捕头轻抚木诺一的肩膀,强忍着不舍说道。 拽住马捕头的手,木诺一恳求似的问马捕头,“马姐姐,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回云山吗?” 马捕头笑着摇头,“我还有公务在身,必须要回围香县向县令大人秉明沣水镇的案件。”顿了顿,她犹豫的说道:“若是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去云山看望你的。” “诺一,你……保重。”踌躇了许久,马捕头终究没有问出口,木诺一打算怎么处理与白琉璃的事情。 看着帮木诺一拎着大包小包的余铮,她无奈的在心里叹气,唯愿有情人终究不要错过。 只不过,马捕头注定了再没有机会去云山看望木诺一。目送木诺一、云峰道人、余铮离开后,当夜在客栈里,她便吐血不止,陷入昏迷, 已是强弩之末的身体,终究是灯枯油尽了。 这亦是她不愿与木诺一同行的原因。 …… …… 白琉璃正在赶回百里山的路上,突然有强烈的鬼气向他袭来。 护住白兔,他酝起力道正欲向那鬼物出手,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冷冰冰的女声急声对他说道:“诺一出事了,你快去救她。” 见到现身在自己面前的马捕头,白琉璃的面上露出震惊的表情,还未等他说话,马捕头瞟了他一眼,冷冷的道:“把衣服换了吧,穿着一身带血的衣服,你也不嫌脏!” 白琉璃急声问马捕头,“诺儿出了什么事?” 马捕头回答他道:“一只大妖掳走了她。” 白琉璃蹙眉,焦急的问,“什么妖?” 马捕头不客气的从地里拽出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诺一是在沣水镇你的地界出事的,快说,那是只什么妖?!” 白发苍苍的老头颤颤巍巍的不满道:“我能知道他是一只大妖都不错了,你连他身上的妖气都察觉不出来!” 白琉璃急得都快炸毛了,心急火燎的说道:“劳烦两位先别拌嘴了,什么妖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把诺儿掳走了?” 马捕头沉声回答他道:“与我道别后,第二日他们即将出沣水镇的时候,一只大妖掳走了诺一。” 白胡子老头慢悠悠的抚了一把胡须,慢条斯理的说道:“我能察觉出那是只大妖,是因为他身上的妖气已经爆棚得快隐匿不住,如果老朽没有猜错,他天劫将近。” 作者有话要说:我尽量加快进度,给自己加油 第110章 百般滋味 天劫将近? 白琉璃蓦地福至心灵, ……松伯? 白兔难得的和他心意相通,脱口问道:“是松、松伯吗?”它脑袋瓜里晃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松伯。 搂住白兔, 白琉璃旋身欲离开,身形微顿,身上的衣服突然换成了一套干净的纯白色长衫。 他飞身掠出一段距离后, 远远的对马捕头说道:“马捕头快去阎王殿受封吧。” 见白琉璃不打招呼就离开,白发老头不满的嘟囔道:“现在的年轻人都这般没礼貌的吗?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还有你这小丫头也是,虽然你我以后便是同僚了,但是‘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 无论是做人还是做鬼都不能摒弃, 知道吗?” 马捕头懒得搭理沣水镇的土地神,只静静的悬在半空等还没有飞过来的韩子枫。 …… …… 白兔兔生中第一次体验什么叫做风驰电掣的速度。 白琉璃腾云驾雾疯了似的往百里山赶,白兔趴在他怀里头晕目眩得直想吐, 紧紧的闭着眼睛, 耷拉着耳朵, 一动不敢动。 不过片刻,白琉璃就赶回了百里山。 窝在白琉璃怀里,看着腾云驾雾在天上飞也能飞得气喘吁吁的白琉璃,白兔心里酸溜溜的难受,那个小捉妖师有什么好的, 没有它善解人意, 也没有它软绵绵的可爱,凶巴巴的就一死脑筋,凭什么这么得白琉璃厚爱, 哼! 飞身掠进百里山后山的山堑,白琉璃抬眸望天际,山堑上空积压的乌云越来越厚,隐隐有雷鸣电闪的迹象。 他急声呼唤,“松伯,松伯。” 许久后,一苍翠伟岸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墨绿色的青衫、腰带随风飘拂,一头乌发用木质的树冠尽数束在头顶,剑眉星目,周身萦绕着仙风道骨的气势。 中年男子看到白琉璃,唇边勾起一抹慈祥的笑,“篱儿回来了?” “嗯”,点头,白琉璃望着松伯,说道:“我赶回来给松伯护法。” 松伯的面色暗沉了几分,不动声色的笑道:“难为你还记得我马上要渡天劫了。” 面上露出一抹愧色,白琉璃低声道:“我一直惦记着的,只是寻法宝不是太顺利。”蓦地,他话锋一转,开门见山的问松伯,“松伯,你可是把诺,木诺一,掳回了百里山?” 面上笑容不减,松伯笑着问白琉璃,“篱儿这话是什么意思?一回来便质问我?” 白琉璃赶忙摇头,“松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放了木诺一可好,天劫若是来了,我为你护法,一起渡……” 蹙着眉,松伯打断白琉璃的话说道:“只有有了避雷法宝,才大有几率能渡过天劫,篱儿,你忍心看着松伯魂飞魄散,灰飞烟灭吗?” 白琉璃愣在原地,松伯这话的意思已然承认是他掳走了木诺一。 垂眸,沉默了许久,白琉璃的眸中划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他抬眸问松伯,“松伯是如何知道木诺一就是……避雷法宝的?” 而且如此迅速的手段便将人掠回了百里山。 问完这话,白琉璃蓦地转过头低眸看跟在他身后的白兔。 见白琉璃突然盯着自己看,白兔委屈得不得了,眨着红红的眼睛,哑着声音道:“混蛋,你居然怀疑我!”声音既委屈又愤怒。 迅速在手上捏出一个法决挥向白兔…… 周身的气息突然变得有些冰冷,白琉璃面上露出惊诧的表情,他回过头望着松伯,难以置信的问道:“松伯你居然在白兔身上做了手脚?!你……” 他就说他从小养到大的兔子怎么会突然胆大包天的敢偷啃参伯的胡须,还嘴硬的不肯承认,硬说自己明明啃的是苜蓿草根,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参伯的胡须。 原来是被算计的! 白琉璃养的白兔和白琉璃截然相反,资质愚钝,三百余岁了还不会化形。百里山西山坡头百香果树下的那只黑兔精,三百岁不到就会化形了,为此,白兔很是烦恼,整日郁郁寡欢,一心沉迷于如何能够化出一个美美的人形,任由白琉璃怎么劝慰它都没有用。 突然有一日,白兔的修为猛地暴涨了近两百年,竟是化出了人形。白琉璃还没有从白兔突然撞大运能够化形的惊讶中缓过神来,参伯便怒气冲冲,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冲到白琉璃的窝里指责白琉璃养的兔子啃了他的胡须! 参伯是百里山山顶上一株两千岁的人参精,除却松伯,它是百里山第二岁数大的山精妖怪。因为喜好安静,且性格有些许古怪,所以平日里常常独来独往。 白兔嘴硬死不认账,坚决不承认! 参伯被气得吹胡子瞪眼,怒斥白兔:“你这不学好的兔子,偷啃了我两根胡须,竟然还想抵赖?!傅篱,你今日必须得给我一个说法!” 白琉璃看着参伯枝枝叉叉密密麻麻的胡须,刚想问参伯确定是被他家兔子啃掉了两根胡须吗?结果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参伯的胡须虽然多,人家却捋得倍儿清楚! 参伯:“我统共有二十条大须,每条大须上分别有一百条小须,合计两千条须!” “这该死的臭兔子足足啃了我两条大须!!!” 参伯气得浑身发颤,大声吼道:“我的每条大须上都有一百条小须,它相当于啃了我两百条须!一条须一年修行,这愚兔啃了我两百年的修行,修为还才涨了两百年不到,嘿,我这暴脾气!” 白兔身上尚未来得及消化的灵气和参伯的修为味道一模一样,所以这罪名是板上钉钉了。 最让白琉璃生气的还是白兔的态度,明明做错了事,却鸭子死了嘴壳硬,嘴硬的说它啃的明明就是苜蓿草根! 参伯气得胡须、头发直往天上蹿,指着白兔的鼻子骂道:“我在草丛里小憩,被疼醒的时候正看见你亮着两颗白白亮亮的大门牙一口咬断我的第二条须,小兔崽子,你竟然还敢抵赖,有种咬我的须,你倒是别撒腿就跑呀!” 就在白琉璃和参伯皆气愤的对白兔混合双打的时候,松伯赶了来“和稀泥”,白兔躲在松伯的怀里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胡乱的便点头答应被松伯封印一百年不许化形,以此作为惩罚。 面上的表情越来越冷,白琉璃的声音不自觉的染上一抹沙哑,“是你用障眼法迷惑白兔啃了参伯的胡须……” “然后封印它一百年不许化形的时候趁机把傀儡蛊术下在它的身上。我下山帮你寻法宝时,你极力让我带着白兔,说让它陪着我下山多长长见识,其实是为了让白兔监视我?” “为了掩盖身份,我定然会隐去自己和白兔身上的妖气,白兔身上的妖气尽数被我掩盖后,便很难发现它身上的傀儡蛊术。” 白琉璃的声音陡然提高,“我向来敬重你,所以才会对你不设防!白兔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你怎么舍得对它下手?!” 白琉璃旋身抱起地上的白兔时,白兔突然身子发软,一口血从三瓣唇里呛出来。 按住兔头,猛地灌入灵力,白琉璃语气略微有些慌乱的对白兔说道:“白兔,你坚持住,你不是让我陪你一辈子吗?所以你不许有事,听到了吗?!” 和之前传话的傀儡蝶一样,操控者可以通过被/操/控对象的眼睛看到他想看到的,耳朵听到他想听到的。 也就是说,白兔看到的和听到的,松伯也能看到、听到。他不影响白兔的心意和行为,旨在监控白琉璃进展到了什么程度。 因为担心一般的傀儡术效果不好或者被白琉璃发现,所以他对白兔用的是傀儡蛊术,深入血髓的蛊术。 一旦施展傀儡蛊术的人撤销傀儡术,傀儡蛊术失效…… 白兔轻则一身修为尽毁,重则……陨命。 被白琉璃用灵力强行灌入四肢百骸,白兔感觉突然发作的噬骨疼痛稍微好了一些,它虚弱的伸出舌头舔了舔白琉璃的手,乖巧的用头蹭他的掌心。 紧紧的把白兔抱在怀里,白琉璃心疼得全身都在发颤,这是他一手养大的兔子,要是白兔有个三长两短,他实在承受不起“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心痛”。 “狐狸一族果然聪慧,这么快就想明白了。”松伯赞许的望着白琉璃说道:“我也万万没有想到避雷法宝竟然会是一个人。” “篱儿,你若是不与我抢木诺一,我便是一辈子护着白兔身上的傀儡蛊术也无妨。你距离天劫时间还久远,但是松伯等不了了,你把这避雷法宝让给松伯好不好?” 语毕,松伯伸出手向白琉璃怀里的白兔挥出一束淡绿色的光晕,白兔瞬间抖擞起来,气不虚体也不弱了。 此时,白兔看到的和听到的,松伯也能看到、听到。 望着松伯依然一派慈祥和蔼的模样,白琉璃心里百般滋味。在他心里,松伯于他而言就像父亲一样的存在,他能有今日的修为,除了自己天生的灵狐血统外,亦亏得松伯指引。 所以,当初松伯恳求他帮忙出山寻找避雷法宝的时候,他没有犹豫便应允了。 他理解松伯惧怕天劫,惧怕灰飞烟灭的心情,但是……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刚发现被/操居然是屏蔽词 第111章 没有找到木诺一的身影…… 但是, 即便是他死,他也舍不得让木诺一受伤。 “傅篱恳请松伯放了木诺一, 傅篱愿竭尽全力助松伯渡过天劫,在所不惜。”白琉璃此言,无异于“生死状”。 面上的笑容逐渐收敛, 松伯皱起眉,语气带上了几分凉意,问道:“在你心里,松伯与白兔的命, 还比不上一个木诺一吗?” 这个问题无异于你娘和你媳妇掉水里了, 你会先救哪一个。 白琉璃搂着怀里的白兔,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我心悦她。”抬眸望着松伯的眼睛,白琉璃认真的说道:“让她替松伯抗天雷, 于她而言, 又何尝公平?” “篱儿”, 松伯语重心长的尝试劝服白琉璃,“人妖殊途,她都舍得用鸣宵剑伤你,就是根本不喜欢你,你又何必执迷不悟呢?” “喜不喜欢我是她的事, 但我不能不救她。”白琉璃反驳道。 面上的和善与慈祥差点端不住, 松伯蹙眉问白琉璃,“意思是,你今日必须要带走木诺一, 不管松伯的死活了是不是?” “白兔的死活,你也不管了,是不是?” 松伯说话间,白琉璃怀里的白兔突然全身颤栗,又是一口血从三瓣唇边淌出。 慌忙的伸出手抚上兔头灌入灵力,白琉璃见白兔稍微舒缓了一些,眸中情绪翻涌得厉害。 唇角勾起一抹讥笑,他抬头问松伯,“从一开始你就不信任我,不是吗?若不然,又何至于让白兔监视我?” 轻抚白兔的头,白琉璃突然问怀里的白兔,“白兔,你怕死吗?” 白兔浑身一颤,沉默了。 见白兔沉默不语,松伯和蔼的对白琉璃说道:“篱儿,谁不怕死呢?这件事情,你退让一步,便是皆大欢喜的结果,以后我与白兔和你一起和和美美的生活在百里山,多么好的一件事情呀,你说呢?” 松伯说的,也是白兔想的。 蜷在白琉璃的怀里,白兔耷拉着耳朵,咬着三瓣唇装死。 有那么一瞬间,白琉璃蓦地生起一种悲从心来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棵地里黄没人要的小白菜,娘不要,“爹”还骗他,好不容易有了个放在心尖尖上的“媳妇”,结果人家还拿刀子捅他,要和他恩断义绝。 一手养大的兔崽子也是个没良心的! 唇边的讥笑逐渐扩大,白琉璃想,活着,到底还有什么意思? …… 松伯确实是不信任白琉璃,在他看来,都是半步仙的大妖,谁不想渡过天劫呢?他甚至认为,白琉璃愿意为他下山寻宝,亦是因为此事事关白琉璃自身利益,所以才会如此爽快的答应。 他虽然没有料想到避雷法宝会是一个人,但是,活得久了,心眼自然不会少。天下间,不可能会有逆天的神物,所以他早就猜测到,避雷法宝极有可能有意想不到的弊端。 生怕白琉璃隐瞒他或者独吞避雷法宝,所以他才不惜控制白兔监视白琉璃。若真如他预料的这般,他不惜与白琉璃翻脸,也要第一时间把法宝掠夺到手。 如果他猜测有误,避雷法宝的确没有什么超出预料的弊端,他便装作此事没有发生过,等着白琉璃把法宝带回百里山便可。至于这只白兔,就像他说的,傀儡蛊术,他护它一辈子也无妨,只要蛊术不发作,白琉璃便很难发现,或者,他寻个机会让这兔子死于“意外”…… …… 心中翻涌着百般心思,松伯扬起头,满目担忧的望着天上越积越厚的乌云,欲言又止的劝服白琉璃道:“篱儿,待松伯此次渡过天劫位列仙班,日后你渡天劫,松伯豁出老命也会护你的,这一次,就算松伯求你了,你成全松伯好不好?”对于白琉璃说心悦木诺一的话,松伯只当白琉璃是欲霸占法宝的借口罢了。 …… 白琉璃怎么可能不知道松伯的心思。 他就是再蠢,当知道木诺一是被松伯掠走的那一刻,也该全部想到了。 眸间划过一抹失望,白琉璃的眉梢眼角皆是嘲讽,他冷笑道:“我只是没想到自己一直敬重的人会这般道貌岸然罢了。” 抱着白兔转身离开之际,白琉璃冷冷的对松伯说道:“我一定会救木诺一的。” “傅篱,你……”松伯气愤的斥道:“你这是不惜要与我撕破脸吗?!” …… …… 被绑在一棵又粗壮又硌人的松树上,木诺一微微垂下眸,小声的嘀咕:“您到是要点脸呀!” 白琉璃和松伯的对话她全听到了,心里的滋味一言难尽。 木诺一默默的想,原来白琉璃是一只狐妖呀,难怪那货总是一副媚态横生的模样,啧啧啧,狐狸精! 都说狐狸聪明狡猾,这只狐狸怎的就这般缺心眼?被人骗了还傻乎乎的帮人数钱,不仅如此,还一根筋的认死理,她都对他说了她与他人妖殊途,他们从此以后恩断义绝,还用鸣宵剑捅了他一剑,虽然那一剑其实是不小心的…… 笨狐狸怎么这般不开窍?! 木诺一使劲眨巴眼睛,把眼里酸酸涩涩的感觉硬逼了回去,心里闷闷的难受。 …… 抱着白兔回了窝,坐在草堆里,白琉璃望着百里山的山顶,目光孤寂又深沉。 白兔有些胆怯的伸出舌头小心翼翼地舔他的手指,心虚的问道:“你是不是生气我贪生怕死?” 白琉璃摸摸白兔的头,摇头,回答道:“没有,怕死是人之常情罢了。” 白兔垂着头小声的嘟囔:“可我不是人。” 站起身,白琉璃严肃的对白兔说道:“这件事情本就与你和木诺一无干,我不会让你死的,也一定会救她。” 挥手将白兔束缚在窝棚里,白琉璃转身欲走,白兔泪眼汪汪的唤他,“傅篱,我知道你生气了,我、我……,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白琉璃的身影消失在白兔面前,空气里传来他的声音,“你身上有傀儡蛊术,所以在窝里等着我回来吧。” 白琉璃这一走,走了很多天。 …… 空中雷鸣电闪,百里山的山精妖怪们都急匆匆的四处逃窜,躲回洞穴。 松伯渡天劫的日子,终究是到来了。 一阵轰鸣的雷声响过以后,一道闪电急促的劈向百里山的山堑,这道闪电刚落进山堑,厚重的云层里银光闪过,又一道闪电紧接着劈向百里山。 闪电一道接一道,劈得山堑里的绿色身影躲闪得颇有些狼狈。 风声猎猎,一阵阵劲风刮过面颊,如刀割一般的疼。白琉璃一动不动的站在峰顶凝眸盯着山堑里躲避天雷的松伯,面色沉重到了极致。 这几日他费尽心力在山堑乃至整个百里山搜寻,都没有找到木诺一的身影…… 第112章 我再也不怕死了 突然, 从天际劈向山堑的闪电的方向有所改变,向着一处密林劈去。 白琉璃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 飞身掠向突然改变方向的天雷。 果然如他所料,松伯把木诺一藏在了本体里,所以他这几日才寻不到她。 被束缚在一株苍天大松树上的木诺一眼睁睁看着一道白亮亮的闪电向自己劈来却不能躲闪, 心塞得痉挛成了一团。 “艹,这到底是什么遭雷劈的破体质呀!麻蛋!!!”再顾不得淑女风范,她仰头对着天空破骂道。 一个白色身影飞快的扑向她,预期的天雷并没有劈到她身上。 木诺一诧异的望着挡在自己身前的白琉璃。 身形微晃, 白琉璃望着木诺一, 面上露出一抹无奈的笑,他以为木诺一会被吓哭,没想到刚飞到半空就听见她在中气十足的破口大骂。 晃了片刻神, 木诺一赶忙对白琉璃吼道:“白琉璃你个蠢货, 傻站在这里干嘛, 快离开这里,快离我远点!” 守在木诺一身边,白琉璃注定得当活靶子被雷劈,木诺一急得不停的挣扎起来。 不搭理木诺一说的话,白琉璃挥动衣袖, 用风刃劈向束缚木诺一的松树。 百里山灵气充沛, 所以白琉璃劈出的风刃威力陡增,大有劈天盖地之势。 奈何天雷的频率太快,他一招未施展完, 一道一道天雷又接二连三的劈了下来。 血不停的顺着唇边蜿蜒而下,白琉璃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白琉璃,我们已经恩断义绝了,就算你救了我我也不会感激你的,你是白痴吗,被我用剑捅了还跑来犯贱找死!” “你这该死的狐狸精,听不懂人话吗?你快滚,从我面前消失,我连一眼都不想多看到你!” “白痴,笨蛋,蠢货,快滚!” 木诺一对着白琉璃破口大骂,骂着骂着,泪水就模糊了眼睛。 白琉璃不闻不语的盘旋在木诺一身边,一边劈树枝、树根,一边替她挡住天雷。 “天下间怎么会有你这么傻和缺心眼的妖,真是给你们狐狸一族丢脸!” 在木诺一喋喋不休的骂声中,白琉璃劈开了松伯对木诺一的束缚,搂着她转身欲逃。 松伯一掌劈向白琉璃,冷声斥道:“傅篱,亏我待你视如己出,没想到你这般没良心。” 雷劫总共有九重,一重比一重厉害和艰险,现在已经过了第五重雷劫,山堑上空的乌云却依然没有散去的意思。 一般山精妖怪渡过四重天劫便可位列仙班,但是松伯的天劫已经过了五重依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松伯目若寒光,面色沉重到了极致。 白琉璃的白衫已经尽数被血浸湿,他紧紧的搂着木诺一,不肯松开半分。 雷鸣电闪中,第六重雷劫呼啸着很快劈了下来。 六九天劫是真仙劫,万般艰险,惊险重重,仅一道雷便劈得白琉璃滚落在地面。 天雷袭来之际,白琉璃束缚白兔的法力逐渐消失,从窝棚里蹿进山堑,白兔哭喊着扑向白琉璃,“傅篱,傅篱你快走,会死的,再这样你会死的。” 见白兔不要命的扑到自己脚边撕扯自己的衣摆,白琉璃哑着声音低声斥道:“胡闹”,卯足了劲一挥手,便将白兔抛出了天雷的范围。 白兔重重的被摔到地面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刚停住身形,它便猛的原地蹦起欲跑回白琉璃身边。 耳朵突然被拎住,白兔惊惶地猛蹬四条腿,一边挣扎一边大喊:“放开我,放开我!” “哎”,无奈的叹了口气,拎着兔耳朵的老头教训白兔道:“小兔崽子,你那点道行几斤几两心里没点数吗?六重雷劫的天雷劈下来,一点余光就能把你劈成外焦里嫩的烤兔!” “放开我,放开我”,白兔拼命的挣扎,“我不是故意啃你胡须的,再说我也已经接受惩罚了,你要是现在趁火打劫欺负我,就、就是不要脸!” “呸!”老头对白兔啐道:“谁稀罕欺负你这愚兔,若不是傅篱求我今日来救你,我才懒得搭理你!” “你这话什么意思?他为什么让你来救我?!”白兔红红的大眼睛里满是惊诧。 白兔话音未落,又一道天雷劈在白琉璃身上。 望着紧紧把木诺一搂在怀里匐在草丛起不了身的白琉璃,参伯的眸间划过一抹复杂的情绪,轻声叹道:“真是一只傻狐狸。” 听到参伯的叹息,白兔心里没来由的生起一抹恐慌,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不敢离开白琉璃。 天雷一道一道的劈向白琉璃和木诺一,白琉璃身上的血浸湿了木诺一的衣衫、头发、面颊。 连呼吸都在颤抖,白琉璃费力的一字一顿对木诺一说道:“诺儿,帮我,救救,白兔。” 俯下身,白琉璃在木诺一的唇上轻轻的啄了一下,伸出带着凉意的舌尖,欲由浅及深的加深这个吻。 木诺一的身体蓦地僵住,泪水淌满面颊,震惊道:“白琉璃,你……” 一颗暖白色晶莹剔透的内丹从白琉璃的口中渡到木诺一的唇畔…… 见白琉璃欲把内丹渡给木诺一,白兔疯了似的挣扎,“傅篱,傅篱你疯了吗?!”它险些挣脱松伯的手。 担心白兔把耳朵挣断,参伯揽住白兔的身体。 白兔泣不成声的求参伯,“参伯我错了,我不该啃你的胡须,求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放了我好不好,我要去找傅篱,我要去找他。” 白兔对着白琉璃嘶喊:“傅篱我错了,我不该怕死的,我现在不怕死了,让参伯放了我好不好,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让我跟着你好不好?” “傅篱,我求你了,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怕死了。” 参伯压抑着情绪,紧紧的拽着白兔的耳朵训斥道:“傅篱让我来救你,你不要辜负了他的一片苦心!” 白琉璃离开白兔的那几日,寻到参伯,跪下恳求参伯帮忙救白兔。 只要在松伯渡天劫的时候,参伯能护住白兔一息,即便白兔毁了修为也无妨,他把内丹给木诺一,助木诺一逃离天雷范围后,木诺一再用他的内丹渡几百年道行给白兔,让它能化形便可。 白琉璃早就料想到,天雷的威力是逐渐递增的,而木诺一修为低下,承受不住太长时间天雷的袭击,所以松伯或许会到快扛不住的时候才祭出木诺一,让木诺一替他承受最后致命的一击。 …… 面色阴沉到了极致,松伯一边用阴鸷的眼神紧紧的盯着白琉璃和木诺一,提防白琉璃携着木诺一逃脱,一边默默的数天雷的道数。 快了,六重雷劫马上就结束了…… 身躯蓦地一震,松伯万没想到白琉璃会吐出内丹给木诺一,这又疯又蠢的死狐狸! 他迅速一掌向白琉璃劈去。 吐出内丹,白琉璃正准备用蓄起的所有力道将木诺一推离开天雷…… 作者有话要说:明早六点左右的飞机,半夜就得动身去机场,要回家过年了,整整一年都没回家了,挺想爸爸妈妈的。 也预祝大家春节快乐 还有一章,最多两章,正文就完结了 第113章 …… 突然,一道璀璨夺目的金光自木诺一身上泛起, 木诺一猛地推开白琉璃,执着鸣宵剑凌空而起。 “斩妖除魔是我的天职,你走吧, 白琉璃。”一滴泪从木诺一的脸颊滑落,不待白琉璃反应,“太阳之灵,混沌之灵, 幽暗之灵, 在我之身。”她执着鸣宵剑飞身刺向松伯。 白琉璃想到的,木诺一又何尝没想到,所以被松伯束缚住的这几日, 她发现百里山灵气充沛, 便抓紧时间助鸣宵剑恢复灵力。 人剑合一, 鸣宵剑灵再次被唤醒,铺天盖地的剑气漾起在百里山山堑上空。 看着笼罩在金色光芒中的木诺一,“诺儿,不要——!” 白琉璃凄厉的唤声宛若杜鹃啼血,让闻者动容。“呜呜呜~~”白兔忍不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了起来, 参伯搂着白兔, 哀伤的叹气,“真是造孽!” 当六重天劫最后一道天雷呼啸着从天际劈向山堑,雷鸣电闪映照得天地若白日一般时, “啊——”松伯发出震耳欲聋的惨叫,“贱人!” 木诺一握紧鸣宵剑狠狠的刺进松伯的本体,最后一道天雷随着她一齐劈向巍峨粗壮的松树干。 参天的松树崩塌之际,在雷鸣电闪中,木诺一极轻声的低喃,“白琉璃,人妖殊途,你我……恩断义绝……” “诺儿”,白琉璃狼狈的匐在地面泪如雨下。 “噗——”一口鲜血突然从白兔的三瓣唇呛出,白兔气若游丝的软倒在参伯怀里。 搂着白兔,参伯颤抖着手欲拔下自己一根胡须,蓦地顿住,想了想,又挑了一根更细的胡须拔下来,然后忍着心痛塞进白兔的嘴里。 见白兔吞下胡须后绷了绷腿,耷拉着兔头没有其他反应,参伯忍着心疼,又扯了一根胡须…… 再扯一根胡须…… 白兔吞了三根胡须后,终于虚弱的扬起兔头,费力的翻开眼皮瞥了参伯一眼。 …… 漫天的乌云渐渐散去,月亮的清辉挣脱出云层缓缓的洒向百里山,雨过天晴的月色明媚得让人心醉。 “诺儿,” “诺儿。” 白琉璃低声的呢喃,就像全身的力气被抽干了一般,怎么都从地面爬不起身,他手脚并用的一步一步爬向山堑的边缘。 随着雷鸣电闪退去,松伯的身影消失在天地间,灰飞烟灭。 大妖逝去,灵气弥散向百里山的每一个角落,草芽不动声色的蹿高,林间的花骨朵悄悄的开始绽放,青涩的果实慢慢变成熟。 顾不得重伤的身体,白琉璃跌跌撞撞的跃下山涯。 山堑下,浅白色和淡金色的光晕在草丛里忽明忽暗的辉映,白琉璃猛地扒拉开草丛,木诺一正抱着鸣宵剑蜷着身体无声无息的躺在草丛间。 一把将木诺一揽进怀里,白琉璃浑身战栗,语不成调的低喃,“诺、诺儿。” 木诺一紧紧的闭着眼睛,小脸惨白一片,已经没有了呼吸。 心脏就像被人攥着捏碎了一般的疼,白琉璃的一头青丝无风飞扬,白衫翻飞,耀眼的白光突然从他身上迸发而出。 参伯抱着白兔急忙蹿下山堑,看着白琉璃双目通红的模样,他心慌的情不自禁道:“糟了!” 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很容易走火入魔,白琉璃历经了大悲的心痛,已然有了入魔的征兆。 一旦入魔,便是万劫不复。 “傅篱!”参伯大声的斥白琉璃,却是无济于事,风声猎猎,白琉璃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抱着木诺一缓缓的站起身,目光冰凉的望向参伯。 这一狐一兔两只崽子都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实在不忍心看着他们就这样被毁掉,参伯一咬牙一跺脚,突然无数的根须自他身上飞出将白琉璃缠住。 “孩子,我能救这小丫头,快把她给我。” 就在白琉璃的眸间划过一抹迷茫之际,参伯的掌间突然化出一把利刃,他将利刃挥向自己,生生的从大腿上割下一块肉。 都说千年的人参能让人起死回生,他是一株两千岁的人参精,药效应该更好。 参伯龇牙咧嘴的忍着疼看着手中被自己剜下来的肉,心痛得不行,没掌握好度,……这块肉剜得太大! 白兔有气无力的睁开眼瞥了一眼参伯手上的一大块参肉,心塞得差点喘不过气,刚才参伯喂它的胡须,细小得堪比头发丝,它的三瓣嘴差点衔不住,这“人”和人比,真的是能气死“人”! “肉”脱离开参伯的身体不一会儿便化作一块晶莹剔透长满螺旋纹的参块。看着白琉璃抱着木诺一不愿意放手,参伯把手中的参块抛给白琉璃,“小子,接住,快喂那丫头服下,晚了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了。” 木诺一身上的光晕越来越暗淡,几欲消失。 以木诺一的道行,被六重天雷击中,本该顷刻魂飞魄散,但是她与鸣宵剑人剑合一后,鸣宵剑灵替她承受了大部分的雷击,剑灵护住了木诺一的魂体。 看着剑身已经隐隐有了裂痕的鸣宵剑,参伯捏出一个法决挥向鸣宵剑,暂时封锁住涣散的剑灵。 看着鸣宵剑,参伯自言自语道:“这倒是一把稀世宝剑,可惜了,若是不抓紧时间寻到修复它的办法,剑灵便会消散不复。” 伸出手接住参块,白琉璃迅速把木诺一放倒在草丛间,用手捏住她的下颔,欲把参肉塞进她的唇间。 木诺一紧紧的咬着牙关,无知无觉不会吞咽。 看着木诺一苍白的面颊,以往鲜红的唇瓣褪去了色泽,一片死气沉沉,白琉璃心疼得就像针扎一样。 他用手轻抚上木诺一的面颊,颤抖着声音低声道:“诺儿,张嘴好不好,乖,张开嘴……” 将参块含进嘴里,白琉璃俯身,将嘴凑到木诺一唇边,欲用舌尖将参块抵进她的唇齿间。 唇齿间的参肉一会儿若千年寒冰,冰凉刺骨,一会儿又若炎热烈日,灼人肌肤,蕴含着百花、百草的清香,又萦绕着浓浓的苦味。 一滴泪顺着白琉璃的面颊滑落,滚落到木诺一的唇间。曾几何时,伊人风采翩翩,她把他抵在床间,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占他的便宜,现在却是一幅毫无生气的模样。 白琉璃使劲的眨眼睫,面上的泪却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最后泪水淌满了面颊。 参肉在木诺一的唇间慢慢的开始融化…… 不知道过了多久,感受到木诺一开始有了极浅的呼吸,白琉璃的眸间划过一抹晶亮的亮光,他俯身趴在木诺一身上,感受到她轻轻浅浅的呼吸,和开始微微跳动的脉搏,哭着哭着便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忍不住泪流满面。 捂着受伤的大腿,参伯搂着要死不活的白兔坐在一边看着又哭又笑的白琉璃,无奈地叹气。 白兔紧紧的闭上眼睫,懒得看那只又傻又疯的狐狸! …… …… 天地都是一片混沌的黑暗。 “诺儿,” “诺儿。” 黑暗中一直有人在呼唤自己,这声音充满了哀痛,像是和着心血喊出来的一般,听得让人心疼。 木诺一想回应这人,却发现自己口不能言,只能干着急,不停的默默在心里回应他。 “我听到了。” “我在。” “我在的。” 似乎雪山在融化,烈日慢慢变得温暖,百花齐放,草长莺飞,木诺一感受到了一种力量在慢慢的灌进自己身体,她想睁开眼睛看看,眼皮却又沉又重。 …… …… “傅篱,你……!”参伯又急又怒的唤白琉璃,却是无济于事,许久后,参伯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这傻狐狸真是个情痴!” 大颗大颗的眼泪不住的从眼眶淌出来,白兔啜泣着气若游丝的对白琉璃吼道:“呜呜呜,傅篱,你为她做这么多有什么用,她是个捉妖师,不会感激你的,呜呜呜~~” 缓缓的吞回内丹,目光温柔得像是能让千年寒冰融化一般,白琉璃俯下身在木诺一的唇瓣上厮磨,温柔的低喃:“诺儿,我知道怎么接吻了。” “这是我最后一次吻你……” “如你所愿,从此以后,我与你恩断义绝。” …… …… 木诺一感觉自己就像是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梦里她斩妖除魔,斩杀了一株不得了的大树妖,然后自己好像还死了一回…… 她醒来的时候,正躺在自己的闺房,父亲、母亲、兄长、弟弟皆围在她的床边,见她醒过来,一干人哭哭啼啼的一拥而上,差点将她压断气。 “诺一,你可算是醒了。” “姐姐,呜呜呜~~” 听着父母兄长的呢喃,木诺一的眸间极快的划过一抹失落,一滴泪悄悄的被她眨了回去。 …… …… 木诺一在木府养伤的日子,父母慈爱,兄友弟谦,只要她不提,大家都在努力的回避着什么。 木诺一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似乎有一股强劲的法力,这股法力非常的熟悉…… …… 养好伤,木诺一就该回云山了,终于,一个日落西沉的傍晚,她向木家家主,亦是她的爹爹,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她的鸣宵剑呢? 她是怎么回木府的? 她为什么会招引天雷? 她是不是就是木家的避雷法宝? …… …… 木诺一心里最想问的问题其实是……白琉璃呢?是不是他把她送回木家的?他还好吗? 几番欲言又止,木诺一最终没有问出口。 人妖殊途,既然已经恩断义绝,又何必再问起他,就当此生从未相遇过便好。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章正文就完结了。 最近疫情很严重,大家一定要尽量少出门,戴口罩勤洗手。 回家的时候没带笔记本,只能用我妈妈的电脑码字了,又卡又难用,(一脸的无奈) 第114章 我想你(正文完结) 按照木诺一爹爹的说辞,鸣宵剑为了救她, 已经陨了。至于谁送木诺一回木府这个问题,被木诺一的爹爹自动忽略了。 纠结、犹豫、踌躇了许久,木诺一的爹爹最终告诉了木诺一关于她的秘密。 木诺一出生的时候木家上空骤然狂风大起, 一片大好晴天突然乌云密布,天空雷鸣电闪。 守在木诺一娘亲门外的木家家主,即木诺一的爹爹,当时还以为是有妖孽在木府渡劫, 于是慌张的欲召集木家弟子一并收妖。突然, 木夫人,即木诺一娘亲的房间内荡出浓郁的灵气,紧接着, 一声婴儿的啼哭嘹亮的响起, 可谓震耳欲聋。 木家家主破门而入, 接生婆正抱着一身污秽的木诺一。木诺一福泽深厚,缠绕金光所生。 木家家主还未来得及上前查看被接生婆抱在怀里的木诺一,一道天雷突然从天而降,径直劈在木诺一身上…… 木家家主惊得顿在原地,竟是一时忘了动作, 当他回过神, 心念着这孩子定是完犊子了之际,接生婆怀里的木诺一突然“咯咯咯”的笑出了声,雷鸣电闪突然退去, 乌云亦慢慢的散开,木府上空恢复了一片大好晴天的模样。 若不是木诺一身上萦绕着金光和清刚雅正的灵气,木诺一的爹爹差点以为这孩子是个妖怪,实在太渗人了! 听完自家爹爹的叙述,木诺一沉默了,“……”…… 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出生的场景被自家爹爹叙述得那么像大魔头降世?一出生就天色大变还遭雷劈是什么鬼? 形容她的哭声嘹亮就行了,为什么还要用震耳欲聋这个形容词?她嗓门有这么大吗?! 最可气的是,她根本就不相信,被雷劈以后她还“咯咯咯”的傻笑,这是有多缺心眼!!!??? 等、等等。 木诺一满面疑惑的望着自家爹爹,“爹爹的意思是,我出生的时候便被天雷劈过?” 木诺一的爹爹认真的点头,“我亲眼所见。” 木诺一:“……”为什么她小时候被天雷劈就没事,现在长大了就不行了?! 这……,关于这个问题,木诺一的爹爹也不得其解。 天色异象之后,木诺一身上的金光和灵气慢慢的收敛,若不是修道高深的人,几乎查探不出她的异样。 木诺一的爹爹却惊慌失措,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孩子竟会是一件天生灵器,避雷的法宝。 木诺一福泽深厚,身上亦有功德加身,这原本是好事,但是她的灵器体质,却让她的爹爹愁眉不展,彷徨不安。 木家家主第一时间封锁了消息,但还是怕纸包不住火,怕各路妖精惦记上木诺一,几番思虑,为了让女儿将来能自保,于是把女儿送去给好友云尚道人做徒弟。 听了自家爹爹所言,木诺一沉默不语,神情茫然的望着缓缓坠入山崖的夕阳。 不知道过了多久,太阳的余晖彻底消失在天际,木家家主轻轻叹了口气,低眸对木诺一轻声道:“诺一,一切皆是天意,爹爹惟愿你能看开些。” 低垂下头,木诺一咬紧贝齿,轻轻的点头。 “太阳落山便有了凉意,你早些回房间歇息吧。” 鼻子酸得厉害,木诺一依然低垂着头紧紧的咬着牙齿,直到她的爹爹转身离去,才含糊着声音轻轻的“嗯”了一声。 …… …… 仔仔细细的检查行囊,看看有没有落下的物件,明日木诺一便准备启程回云山。 突然,“姐姐,邻街新开了一家烤鸭店,味道甚好,有许多人排队买烤鸭。”一穿着蓝色锦袍的少年提着一个纸包裹跑进木诺一的房间,献宝一般把纸包裹递到木诺一面前,亮晶晶的大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求夸奖的讨好之意。 不待木诺一反应,少年拆开浸了油的牛皮纸,纸里包裹着一只金灿灿的烤鸭。 伸出手撕下一只鸭腿,少年把鸭腿递给木诺一,乖巧的说道:“姐姐,你快尝尝,看看好不好吃,若是好吃,我让小豆子再去排队买一只烤鸭给爹娘送去。” “你不知道,刚才我在那里排队,足足站了半个时辰才轮到我,累死了,我再也不去了,下次让小豆子去……” 耳边是弟弟的絮叨,木诺一颤抖着手接过鸭腿,脆香的鸭腿吃着吃着便有了些许咸咸涩涩的味道。 “姐姐,” “是鸭腿不好吃吗?” “姐姐你别哭,你别哭好不好?” 少年赶忙从怀里掏出手绢,胡乱的帮木诺一擦拭满面的泪水。 木诺一紧紧的握着鸭腿,面上的泪水越淌越多,怎么止都止不住。……她真的好想那只好吃懒做,矫揉做作,喜欢扮无辜的臭狐狸、死狐狸、破狐狸! 她真的好想那只狐狸精,怎么办? 这一辈子才刚刚开始,往后余生她该怎么过? 死死的拽着手里的鸭腿,木诺一泪如雨下,哭得泣不成声,她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于因为一只鸭腿爆发了。 …… …… 层层叠叠的山峦拂过一朵一朵白云,山巅上站着一个白色身影,风拂起他的青丝和长衫,让本就眉目如画的人愈发像九天之外的仙人,风华绝代,举世无双。 望着眉目清冷、面无表情的人,一个白白胖胖的孩童跪在他面前,拽着他的衣摆哭啼道:“傅篱,不要扔下我好不好?” “呜呜呜,你渡了一半的修为给那个捉妖师让她以后能够自保,又助我化成人形,是不可能再挺得过雷劫的,傅篱,” 孩童的眼睛又大又红,盈满了泪水,一边啜泣,他一边伸出白白胖胖的两只胳膊死死的抱住白琉璃的腿。 眸中划过一抹恍惚,白琉璃低眸望着抱住自己大腿的孩童,平静的道:“白兔,我意已决。” “待参伯出关后,你便跟着他修行。” 轻挥衣袖,一道白光自白琉璃的广袖间飞出,化作一根长绳将孩童束缚住。 “傅篱!” 跪倒在地,孩童哭得不能自己。 面上露出一抹决绝和释然,白琉璃突然对着孩童绽放出一抹令天地失色的浅笑,温柔的说道:“我已看淡生死,天劫是每一只妖都要历经的,或早或晚罢了,又有什么区别呢,白兔,你不用执念。” “傅篱!” “呜呜呜” “傅篱,不要!” 白兔哭得差点背过气去,它拼命的挣扎,怎么也挣扎不脱白琉璃的束缚。 什么看淡生死,什么每只妖都要历经天雷,它知道,它都知道,只是因为和那个该死的捉妖师恩断义绝后,白琉璃没了生念,所以打算引天雷自杀而已! 眼见白琉璃转身欲向山堑走去,白兔急得大声哭喊:“参伯,参伯,求求你救救傅篱。” 自从割了一块肉吊住木诺一的命以后,参伯便钻进土里闭关了。 白兔趴在地面伤心的大声嘶喊,层层叠叠的山林竟是有了共鸣,山风猎猎,枝林摇曳。 见状,白琉璃手中捏出一个法决向白兔挥去,白色的光晕将白兔笼罩住,像一个天然屏障,白兔的声音消失在其中,无论它如何嘶喊,半点声音都再传不出。 白兔可怜兮兮的刨地,欲从地下钻出屏障,白嫩的手指很快染满了血迹,白琉璃望着它无奈的叹了口气,狠心的转身离开。 见白琉璃离开,白兔哭得撕心裂肺,突然,半空传来一清冷的女声,“倒真是只绝情的狐狸精!” …… …… 云山山门外,余铮欲哭无泪的哀叹自己出门忘了看黄历,被一只兔子精和两尊鬼修困住,他逃无可逃,只能白着脸哆嗦着唇道:“士可杀不可辱,你、你们想干什么?” 马捕头淡淡的瞥了一眼韩子枫,无奈地道:“子枫,把你的头收回去,别吓到余公子了。” 自从马捕头死了以后,韩子枫简直无法无天,各种释放本性,在阴间跟着诸多厉鬼学会了很多吓人的本事。 尽量收敛住自己身上的鬼气,见余铮哆嗦得没那么厉害以后,马捕头客气有礼的对他冷冰冰的说道:“余公子,你我生前亦算有些交情,白公子于你亦有救命之恩,还望你帮忙告知诺一迅速与我一起去百里山,白琉璃欲引天雷,若是去晚了……” 白兔突然哭着跪在余铮面前,“余公子,求求你让木诺一救救傅篱好不好,求你了。” 白兔哭得好不伤心,白琉璃把它困在结界里离开以后,马捕头和韩子枫突然出现在它面前,他们帮它破了结界,欲制止白琉璃时却惊讶的发现,白琉璃竟是把百里山整个山堑都施了法,道行没有他高深的任何人都闯入不了。 他竟是死意已决。 这么想着,白兔愈发哭得肝肠寸断,活像个没了父母的孤儿,看得人心里直发酸。 韩子枫眼圈发红的拽起地上的白兔,温柔的安慰它道:“白公子从未做过恶,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 望着余铮消失在山道的身影,马捕头的面色沉重到了极致,韩子枫担忧的问她,“兰儿,他真的会这么好心去帮我们唤诺一吗?” 马捕头蹙着眉低声道:“白公子没时间了,为了以防万一,我们硬闯云山吧。” 韩子枫点头应道:“好。” …… …… 有“人”硬闯云山,惊动了一干云山弟子。 一灰色长袍的青年执剑拦在马捕头、韩子枫、白兔身前,冷声道:“大胆鬼怪,竟敢擅闯云山!” 天空乌云密布,马捕头浑身鬼气缭绕的挡在韩子枫和白兔身前,冷声道:“我与云山无冤无仇,此次来只是为了寻木诺一罢了。” 马捕头的话刚说完,一仙风道骨的中年男子御剑飞来,气势如虹的朗声道:“阁下是受过天地正式册封的一方鬼差,不知此次前来云山,所为何事?” 见到穿着白袍的中年男子,云山一众弟子皆俯首恭顺的大喊:“见过掌门人!” 手抚上腰间的佩剑,马捕头冷冷的道:“在下身前与贵派的木诺一有结拜之情,今日上云山,便是来寻她……” 马捕头话未说完,突然一声“马姐姐”自远处传来。 木诺一狂奔到中年男子身前跪下,“师傅,马姐姐与我是结拜的姐妹,姐姐此次上云山寻我是有事而来,还望师傅准许诺一下山。” 中年男子肃穆的望着木诺一,沉声道:“若是为师不准呢?” 木诺一扬起头坚定的道:“还望师傅原谅诺一的不敬。” 语毕,木诺一急急的站起身拽住马捕头的袖子,慌忙道:“马姐姐,我们快去百里山。” 身上有白琉璃一半的道行,所以云山没有人能阻挠得了木诺一。 云尚道人看着木诺一去意已决的模样,只蹙着眉道了一句,“诺一,师傅亦拦不住你,你自当想好了便是。” “师傅,对不起。” 木诺一头也不回的和马捕头一齐凌空而起。 见木诺一离开,远远跟在她身后跑来的余铮突然仰头问道:“师姐,你……” “你还会回来吗?” 微微回头,木诺一回答余铮道:“小师弟,谢谢你。” 余铮低下头拽着自己的腰带轻声叹了口气。 站在木诺一门外踌躇了许久,他最终还是踏进了她的房间。当他踏进木诺一房间的时候他便想到了会这样,他的师姐,终究还是喜欢那只狐狸精。 心里虽然难过,但是他不后悔,这样他就不欠那只死狐狸精的“人”情了! …… …… 木诺一的速度快得让马捕头和韩子枫皆吃不消。一路风驰电掣,木诺一把他们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百里山上空乌云密布,雷鸣电闪。 她终究是来晚了。 慌忙地掠进山堑,木诺一慌乱地嘶喊,“白琉璃,白琉璃你在哪里?!” 山堑的杂草里,白琉璃躺在草丛间一动不动,九条尾巴血淋淋的耷拉在身后,白色的软毛和着血散落一地。 全身的骨骼都像是被击碎了一般,每一次呼吸皆撕扯得肺腑钝痛,人形再也维持不住,一条一条尾巴依次从尾部冒出,白琉璃静静的躺在草丛里任命的等待着天雷的最后一击。 他再也熬不住了。 到死他也没有见过自己的娘亲。孤独的来到世间,再孤独的离开。 亮如白昼的闪电呼啸着从天际劈下,唇角勾起一抹绝望、失落的笑,白琉璃轻声低喃:“诺儿,永别了。” 他真的好想她,却是生生世世都不会再相见了。 一抹淡紫色的身影突然飞蹿向白琉璃。 身上突然而来的重量让白琉璃怔愣住,望着噙满了泪水的亮晶晶的大眼睛,他疯狂地挣扎起来,却是虚弱的挣脱不开。 “木诺一,你疯了吗,快走,快走!” 唇突然被封住,木诺一闷闷的声音伴着雷鸣声萦绕在耳畔,“白琉璃,我不走。” “我想你。” 雷声轰鸣,耀眼的闪电狠狠的劈向紧紧拥抱在一起的一人一狐。 (正文完结,有番外的) 作者有话要说:情人节快乐。 鞠躬感谢一直陪伴我的小天使,番外这几天会接着更的。 2020年的开年很沉重,祝福大家都安好,也希望有机会还会和你们再相遇。 这本文有很多不足,文风或许有些古早,穿插的故事不好,详略不当,我会吸取经验改正,谢谢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