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捡到了一只吸血鬼 作者：辞生CIS 文案： 容瑾捡到了一只吸血鬼。 这只吸血鬼长得好看，性格温顺，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 业务家务养养精通，简直就是个完美情人。 容瑾被伺候的乐不思蜀，直到有一天，他发现自家吸血鬼长得很像隔壁放了他鸽子的集团老总。 容瑾："怎么回事？嗯？" 娄傅言："媳妇儿，听我解释……" 1V1，双洁涉及微量娱乐圈内容。 忠犬美人吸血鬼攻X傲娇美人人类受 第一章 被放鸽子了 简直糟糕透顶。 窗外的天空灰蒙蒙的，一层厚重的乌云飘在天空上。冷风嗖嗖地吹进来。眼看着就要下雨了。 容瑾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抱着胸像一只困兽一样徘徊着。他的助理孙彻在办公室门口探头探脑地观察了一阵子，最终还是把脑袋缩回去了。 这家伙看起来心情不好，还是不要招惹他了。 就在十分钟前，容瑾接到一个电话。是他今晚约谈的公司打来的，对面的女声清冷干练，声音冷得像从冰窖里拿出来一样。客客气气地寒暄了几句之后，对面告知容瑾，他家董事长不见了，所以单方面取消今晚的约谈。 容瑾简直要被气笑了。在商场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硬核的劝退理由，他还不信一个大活人能凭空失踪，除非那人是个傻瓜。 他当即就说："我不管你们董事长是失踪还是丢命，就算你挖一具骸骨出来，我今晚也要见到他。" 话说完了，容瑾才发现对面早就已经挂断了电话。容瑾气得脑壳痛，再打过去，对面却拒接了。 容瑾深呼吸一口气，差点摔了电话。 容瑾的公司名叫海天娱乐，已经被他那不成器的老子挥霍得不成样子，好不容易熬到老家伙精尽人亡了，容瑾才堪堪上位。对于这个年纪的人来说，容瑾已经算是一个了不起的奇才，短短半年时间，就操作着这个半死不活的公司起死回生。他有颜有实力，唯一的缺点就是脾气不太好，还很毒舌。 海天娱乐在容瑾的操作下逐渐步入正轨，容瑾心里欣喜，趁热打铁，拿下了和迷夜财团的合作权。据说迷夜财团家族背景雄厚，公司一上市就揽下了一大堆活计，各个都做得十分出彩。后来公司扩展，涉及多个领域，其中包括娱乐产业。容瑾费了一番功夫才拿下与迷夜财团的合作权，初步确定合作是在两个月后的时装展。 迷夜财团的董事长日理万机，好不容易才腾出今晚的时间。现在好了，人不见了，生意也谈不成了。 窗外下起了蒙蒙细雨。容瑾关上窗户，看着雨水打在窗户上，滑下一条细长的痕迹。容瑾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抬手招呼孙彻进来。 "下班了，送我回去。"容瑾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孙彻瞪着眼睛："你要早退？" "不行吗？"容瑾半抬起眼，不轻不重地瞥他一眼。孙彻连忙僵直了身子，立得端端的："可以，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孙彻是容瑾的发小，从小到大两人一直鬼混在一起。全公司上下也只有这个家伙敢跟他呛声。 容瑾今天心情不好，他心情不好就想喝酒。孙彻拿他没辙，找了一间刚开业的酒吧，容瑾一个人待在吧台上喝闷酒。孙彻还要开车，只能在一旁眼馋。说实话，他也挺佩服容瑾的，这家伙虽然毒舌又焉坏，但不得不说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才二十来岁就把这么一个公司管理的井井有条，换做是他，绝对是做不到的。 容瑾心里闷闷的，喝得多了就有些头痛。偏偏他又长得好看，微微蹙着眉往吧台上一靠，就有人痴痴地看呆了眼。 他皮肤白皙，眼睛是标准的桃花眼，眼尾微微挑起，左眼下方还有一颗泪痣。嘴唇粉嫩嫩的，偏薄，唇角向上，使得他无时无刻看上去都在笑。人们常说他长了一张笑脸，事实上谁能猜到这个长得好似洋娃娃一样的男人是个彻头彻尾的笑面虎。 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整理了一下衣冠，凑上来操着一口半生不熟的普通话硬着头皮跟容瑾搭讪。孙彻白了那个外国人一眼，心里默默为他点了一根蜡。 那人穿着一件风骚的T恤，领口敞得很开，一上来就自来熟地叫容瑾美人："美人，你一个人坐很久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 容瑾眯了眯眼睛，瞳孔上仿佛浮上了一层水汽："怎么，你想听？" "告诉我吧。" "那可不行。"容瑾微微笑了笑，"我怕我说出来你听不懂。" 孙彻是被容瑾损到大的，深知那张嘴有多毒舌。果不其然，不出一分钟，那个外国人就垂头丧气地走了。 孙彻看了看手表，哟呵，57秒，容瑾又打破了他最快打发搭讪者的记录。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孙彻走过去推了推容瑾："诶诶，差不多得了啊，明天还得上班呢，别喝得跟酒桶一样，睡死过去我可不会把你搬到你家。" 容瑾含含糊糊地点点头，扬起脑袋，把最后一口酒灌下去，晃晃悠悠地站起身，被孙彻搀扶着回到车子里。 容瑾的父亲是个十足的神经病，放着豪华公寓不住，偏偏在郊区修了一座别墅。容瑾刚上任时手里没什么钱，搬迁到市内的事情一拖再拖，最后也就不了了之。现在手头有钱了，想搬迁的心情反而没那么急切了。容瑾反而觉得这大概是那老贼做的最靠谱的一件事。至少郊区清静，不会有太多吵闹。 回家的路要经过高速，这里常年没有修葺，道路两边的花花草草都能延伸到马路上来了。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漆黑一片的公路上只能看到一辆小车行驶，车灯的照明范围小，只能勉强看清前面的路。 容瑾靠在后座上昏昏欲睡，冷不丁听到旁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睁开眼睛一看，窗外一片漆黑，因为下雨的缘故，窗户上布满雨水，影影绰绰地看不清楚。 忽的，容瑾看到一个黑影闪电般的从林子中间掠过去，他心下一惊，以为自己真的喝醉了，连忙揉揉眼睛，趴到窗户上仔细看外面。 "怎么了？"孙彻问道。 容瑾瞪大双眼看了半天，也不见外面有什么异样，于是坐回去，微微闭上眼，手搭在额头上："我可能是喝醉了，刚刚看到一个黑影闪过去。" 孙彻干笑几声，背上冒出一层冷汗。 第二章 出车祸了 这里最近发现了好几具尸体，死状残忍，模样可怖，警方追查许久都没有找到犯人。据说死者的死状太惨，第一目击者被吓到精神失常，现在还在医院休养。孙彻原本不以为然，这年头，什么都是道听途说，谣言都是会愈传愈烈的。比如一开始可能只是发现了几具尸体，传着传着，就会演变成发现了几具死状凄惨的尸体。 孙彻自诩是个科学主义接班人，从来不相信怪力乱神之类的东西。如今也是浑身发凉。 "容瑾，你知道吗，这一段路前些天发现了好几具尸体。"孙彻咽了口唾沫，"你刚刚看到的黑影，该不会就是……" "瞎想什么呢？"容瑾毫不留情地嘲笑他，"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相信这些玩意儿？你也不害臊。" 很神奇，被容瑾冷嘲热讽一顿后，孙彻反而没那么害怕了，不得不说，这个家伙虽然嘴里从来冒不出什么好话，但到底是个活人。 孙彻心里放松了些，正准备回过头怼他一顿，眼前突然闪过一道黑影，孙彻心脏狠狠一跳，连忙踩住刹车。只能听到前面发出嘭的一声巨响。车速太快，车子一连滑行了好几米才堪堪停下来。容瑾刚闭上眼睛，车子就猛地一停，他一下子磕上椅背，彻底清醒了。 "你干嘛？"容瑾语气不善道。 孙彻手脚冰凉，车灯将眼前的公路照亮，距离车子几米开外，显然有一个人形物体正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 "撞……撞撞撞撞撞……" "撞什么撞？"容瑾皱着眉头往前一看，不由得呆住了，沉默几秒后，他连忙打开车门，脚步趔趄地跑到前面去看。孙彻如梦初醒般，从车上跳下来，腿一软差点摔个跟头。 "怎怎怎怎么样？"孙彻连滚带爬地跑到容瑾身边，颤抖着手碰了碰趴在地上那人，然后嗖地一下收回来。 容瑾把那人扳过来，那人的发色很浅，夜里太黑，看不清具体颜色，五官精致，面容棱角分明。他的长相美到令人有些窒息，只不过脸色太苍白了，看上去有些楚楚可怜。雨水打在他脸上，沾湿了他的头发。再加上刚才趴在地上，他的衣服全都湿透了，整个人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容瑾探了探他的鼻息，一片冰冷。再一看车子，前面已经撞出一个巨大的凹陷，连一只车灯都碎了一地。 "死了。"容瑾皱起眉头。 孙彻简直想放声大哭，他细细地观察了一下那人的身体，带着一丝希冀问道："可是……他身上没有血啊……" "有可能是内伤。"容瑾指了指撞得一塌糊涂的车头，"看，撞成那样还能活人吗？" 孙彻后知后觉地回头一看，想一板砖把自己拍晕。或者他可以把容瑾拍晕，这样他就能肇事逃逸，这个地方有没有监控，等他远走高飞了，避个两三年，回来再报答容瑾也不迟。 容瑾和孙彻从小就狼狈为奸，一看孙彻到处乱转的眼珠子就能猜到他在想什么："把你那缺德想法收起来。不用报警，我们可以私了。帮我找找这人的身份证明，我们私底下去联络他的家属，把事情私了了。海天娱乐正处于发展阶段，要是让媒体知道我撞了人，那就完蛋。" 孙彻哭丧着脸："可是……撞人的是我啊。" "你傻吗？"容瑾斜睨他一眼，"车子是我的，你觉得那些无良媒体会在意是谁开车这个问题吗？" "噢噢，也对！"孙彻恍然大悟，简直对容瑾感激涕零，就差没给他磕几个响头，"容瑾，是我错怪你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免去了我的牢狱之灾！你放心，等你老了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滚！"容瑾没好气地骂道。 第三章 美人 虽说他们做的事的确缺德，但实在是迫不得已。海天娱乐正处于上升期，绝对不能爆出任何丑闻。容瑾觉得有些对不住这个美人，但他现在能做的也就是给家属多赔偿些财物了。 孙彻翻了翻那人的口袋，内衬的口袋也没放过，然而翻遍了全身，也没找到一样身份证明。这人简直奇了，身上既没有身份证明，也没带钱，连手机都没带，全身上下简直一贫如洗。 这可如何是好？难道非得报警不可？孙彻的脑子乱成一团，他正竭力从一团乱麻的脑海中抽取些有用信息出来，就感到有一个冰冷的物体碰了碰自己的手。孙彻毫不犹豫地一把挥开："别闹，我在想事情。" 容瑾诧异地抬头看他一眼："你在跟谁说话呢？" "跟你啊，诶呀说了让你别……"孙彻不耐烦地回过头，看着容瑾两只手捧着手机，正在飞快地找人办事。两人中间隔了一米远，容瑾忙着想办法，根本没空搭理他。那碰到他的是…… 孙彻的脸色一变，就在此时，那个冰凉的物体再一次碰了碰孙彻的手腕。孙彻浑身一抖，双眼瞪得大大的，像见了鬼一样，咽了一口唾沫，缓慢地低下头。 原本紧闭双眼的受害者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双眼，此时此刻，正轻轻地抬起手，无力地碰了碰孙彻的手腕。 "诶？还活着？"容瑾一愣，连忙俯下身子，拍了拍那人的脸颊，"先生？先生？您还好吗？" 那人一动不动，像个精致的木偶一样，眼睛没有焦距，无声地望着天空。不知是不是容瑾的错觉，他似乎看到那人的瞳孔泛着微微的血色。 叫了半天，那人也没有反应，反倒是孙彻待不住了，脑袋一缩就像个兔子一样跳了起来，边跳还伴随着刺耳的尖叫声，吵得容瑾烦不胜烦。 也许正是这刺耳的尖叫声吓到了那人，那人总算有了反应。等到孙彻喊哑了嗓子，那人突然转动眼珠子，望向一旁的容瑾，薄薄的嘴唇抿了抿，眼睛里也有了些许神采。苍白的嘴唇一开一合，似乎在说着什么。 容瑾凑近了去听，只听到那人用一种极其虚弱的语气问道："你们是谁？" 这个问题问的好，又刁钻又刻薄，容瑾险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他一挥手，选择出卖自己的战友："就是他，刚刚开车撞了你。" 孙彻难以置信地看着容瑾，用眼神指责他太不讲义气。 那人缓缓地望向孙彻，后者浑身一颤，却还是强撑着靠近他："先生，实在抱歉，您没事真的是太好了。我的老板会给予您一定的补偿，请问您家人的联系方式知道吗？" 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孙彻无视容瑾投来的警告眼神，得意洋洋。谁知，下一秒，他就被那人的话惊呆在原地。 "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 "这下完蛋，你把人家撞失忆了。"容瑾啧啧啧地感叹道，按了按那人身上的几个穴位，"先生，刚刚按过的地方疼不疼？" "不疼。" 容瑾又问："想喝水吗？" "不想。" 看样子没有内伤。容瑾松了一口气。 现在已经很晚了，就算去报警估计也迟了。反正这里离家里近，容瑾索性将人扶起来，带回家中，先照顾一晚上，等到明天再做打算。 那人简直不像个正常人，容瑾的车子都快被撞得报废了，偏偏有些人就是铁打的。那人休息了一会儿，身体就立刻恢复了，身手比一般人还矫健。问他什么都说不知道，最后只得知那人的名字叫娄傅言。要不是车前盖还有一个大坑，容瑾甚至有些怀疑这人是来碰瓷的。 不过这年头，这种等级的美人真的难得一见。容瑾自诩阅人无数，也从未见过娄傅言这种级别的美人。身材颀长，肤白貌美，光是坐在那里就是一道风景，哪怕浑身都湿透了，也抵挡不住扑面而来的魅力。 第四章 半夜翻窗 年纪轻轻就能混到董事长的位子，可见容瑾也不是什么善茬。他最擅长看人，从一个人的一举一动中就能观察出这人的大致性格和大致工作。但是娄傅言却有些不一样。容瑾觉得他很矛盾，比如他的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贵气，但身上却一清二白，穷的叮当响。这年头，出门不带身份证和手机的，保准不是什么正经人。说他是黑户吧，气质又不像，说他是贵族少爷吧，哪有人家把这么贵重的人放在外面瞎跑的？ 俗话说得好，祸不单行。容瑾今天诸事不利，先是被单方面取消了约谈，后来又是撞了人，历经千辛万苦才回到家里，却发现钥匙落在公司里了。 容瑾烦躁地揉揉太阳穴。家里原本是安装了指纹感应锁的，但是前些天坏掉了，容瑾忙着工作，无暇顾及，现在好了，家门也进不去了。 孙彻把容瑾送到家就忙不迭地跑了，留下容瑾和娄傅言两个人面面相觑。 雨还在下。容瑾怕娄傅言冻着，把他推到屋檐底下，自己绕着别墅转了两圈，发现三楼的窗户还开着。大抵是保洁阿姨临走时忘了关窗户。 容瑾刚找到突破点，就泄了气。 三楼，他怎么可能爬上去。 容父没有什么经商的天赋，却是一个很有情调的人，终身都在致力于打造一个完美的生活，以至于他的情人太多，最后精尽人亡。别墅周围还修葺着一个花园，平时容瑾没空打理，就雇了人隔三差五过来浇水修建。别墅背后有一间小木屋，里面放置着一大堆园艺用具。容瑾翻箱倒柜，找了半天，也只找到一个只有一米来长的梯子。他泄气地把梯子往旁边一扔，烦躁地挠乱了头发。 "容先生？"娄傅言不知何时跟在他身后，望着他兜兜转转地找了一圈，"你是忘带钥匙了吗？" "嗯。"容瑾叹了口气，心底虽然烦躁，但是面上还是保持着一如既往的风度，"实在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容先生，三楼有窗户开着。" "是啊，可是我爬不上去。"容瑾无奈地笑了笑，"梯子太短，够不到。" "容先生，能让我试试吗？"娄傅言问道。 "别闹，你撞到了头，先好好歇着。" 容瑾不以为然，就算娄傅言比他高又能怎么样，同样是一米以上两米以下，又不是狒狒转世，怎么可能爬上去？ 谁知娄傅言却不听他的，手臂一伸就拿走了梯子。容瑾一愣，转身跟在他后面，心里更加确认这人的确是撞坏了脑袋。 看看，不仅失忆了，还连带开始犯病了。 娄傅言身上披着容瑾的大衣，他身量很高，足足比容瑾高出一个脑袋，目测应该超过一米九。他的脸长得太好看了，以致于容瑾始终觉得他像个精心雕刻出来的洋娃娃，而非人类。 此时此刻，这个洋娃娃正在捣鼓他可怜的小梯子。拿着小锤子叮叮咣咣一顿敲打后，娄傅言将锤子放在一边，一脚踏上梯子。容瑾还来不及帮他扶着梯子，就见人轻轻一跳，单手扒住二楼的窗沿，身子灵巧的一翻一荡，就稳稳地跳上了三楼的窗户。 "这TM也可以啊……"容瑾扬起脑袋，眯着眼睛看着娄傅言手足无措地趴在窗台上。 娄傅言沉默一会儿，朝下伸出手："容先生，你爬上来试试看，很简单的，我会拉住你的。" 容瑾：…… 这孩子果然还是撞坏了脑袋。 第五章 登门入室 容瑾指挥着娄傅言下楼开了大门，身子一缩就溜了进去。被铺天盖地的雨淋了一路，又历经千辛万苦才得以进入家门，容瑾简直感动得想哭。 容瑾腾出一间客房，送娄傅言进去洗澡。他这里没有合身的衣服，只能找到一件新的浴服给娄傅言。安顿好娄傅言后，容瑾迫不及待地去洗了个澡，末了倒头就睡。他本来就喝了酒，脑袋一阵一阵地抽痛。中途又被孙彻那个傻瓜捅出这么一场幺蛾子，现在完全是身心俱疲。 隔天一大早，孙彻就来接容瑾了。他昨晚干了坏事，良心不安，一整夜都没睡着，眼睑下挂着一个浓浓的黑眼圈，看上去有些滑稽。 娄傅言自身的衣服昨晚又是淋雨又是擦地的，关节处都破了洞，上面还沾着淤泥。容瑾是个很挑剔的人，受不得他这么一张好看的脸被糟蹋，于是翻箱倒柜地找出几件买大了的衣服，套在娄傅言身上。娄傅言简直就是个衣服架子，任何衣服上身效果都超级棒。宽肩窄腰，长腿翘臀。 昨晚太累，容瑾没有细细观察他的脸，这时才发现娄傅言的发色是淡金色，瞳孔有些偏红，大抵是红褐色。在一个正常人的观念里，这种头发不是染的就是假的，瞳孔大约也是戴了美瞳。但是娄傅言的五官太立体了，也不排除他是混血儿的可能。 "老板，我们去哪里？"孙彻难得正经一回，坐在驾驶座上，眼神都不敢乱飘，就怕娄傅言会突然回想起昨晚的事，然后冲上来把他质问一顿。 "先去警局，发个失……失人招领。"容瑾靠在后座上，用余光看向一旁正襟危坐的娄傅言。 这人一直挺安静的，除了昨晚翻窗时跟他说了几句话，其余时间一直一言不发，不过却意外地听话，说什么做什么。也许是失忆了没有安全感，他的坐姿很不放松，身体朝车窗那边微微倾斜，一副随时都要逃跑的样子。 "明白。"孙彻一踩油门，车子就蹿了出去。 路过昨晚出车祸的地方，容瑾刻意留心观察了一下四周。 从昨晚娄傅言倒下的朝向来看，他应该是从西面窜出来的。容瑾朝西面一看，瞳孔不由得微微收缩。 防护栏不知被什么东西撞到了，扭曲变形。从外侧向公里内部凹陷过来，上面还沾着星星点点的血迹。 "停车。"容瑾突然道。 孙彻从昨晚开始就神经衰弱，习惯了车上安静的气氛，容瑾突然冷不丁发号命令，吓得他浑身一抖，差点把车子开到阴沟里去。 娄傅言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容瑾皱起眉："娄傅言，你受伤了？" "没有。"娄傅言摇摇头。 这种时候撒谎，对他自己没什么好处。容瑾心道。他一向是个谨慎的人，就算娄傅言没说，他也不会觉得事情会就此了之。早晨起来的时候，他特意去娄傅言用过的浴室和寝室看了一眼。干干净净的，没有血迹，空气中也没有值得怀疑的气味，一切都很正常。 容瑾下车去查看防护栏。昨晚下过一场大雨，血迹被冲散了不少，剩余的血已经凝固了。 娄傅言跟在容瑾身后下车，他望着防护栏上的血迹，眸色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他突然道："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 第六章 意外发现 "奇怪的味道？是什么？"孙彻瑟瑟发抖，偏偏他的老板还没上车，他不能就此离开。看着两人站在防护栏前沉默如斯，孙彻很想对他们破口大骂。 停在哪里不好，偏偏要停在这个死过人的地方！不知道这里风水不好，不吉利吗？！ 更令孙彻震惊的是，他们从来不喜欢多管闲事的老板，竟然在几秒的犹豫后，支着栏杆翻过高速，身子一矮，就往道路两旁的林子中去了。娄傅言不知中了什么邪，紧跟其后，也跟着翻过栏杆。 这下子，公路上只剩孙彻一个人了。也许是心理原因在作祟，他总觉得背后有些凉凉的。孙彻的内心挣扎一会儿，最终还是锁了车子，蹑手蹑脚地跟上去了。 进入林子后，容瑾也嗅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有些像血的味道，又似乎不是，他顺着气味走了几步，却发觉气味变淡了。娄傅言跟着他，伸手指了一个方向："在那边。" 容瑾不疑有他，拨开树叶一步一步走过去。泥土浸了雨水，踩上去软绵绵的，偶尔还会溅起一星半点的泥浆，不一会儿，容瑾的裤脚就沾满了泥。他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就听到娄傅言说道："容先生，你看。" 容瑾闻声望去，只见前方一颗歪脖子树上挂着一个人！ 那人一动不动，听到动静也一声不吭，头发倒垂下来，身上穿着一袭白色的长袍，活像恐怖片里的女鬼。 孙彻刚跟过来，就看到眼前骇人的一幕，他身体一凉，大脑一片空白，还来不及思考，嗓子就已经尖叫出声。可惜他叫破了嗓子，那人也依旧一动不动。 容瑾只觉得那人垂下来的手臂白得不正常。果不其然，下一秒，娄傅言在孙彻的尖叫声在淡定自若地说："她死了。" "你怎么知道？" "没有呼吸。" 孙彻叫累了，颤颤巍巍地拿起手机，一边哆嗦一边报警。 容瑾有些心累，没想到兜兜转转，他们还是在同样的地方报警了。 警察很快就来了，法医娴熟的开始检查尸体的特征。把人从树上放下来之后，容瑾才看到那是一个女生，模样大概二十岁左右。面颊深深地凹陷下去，全身的皮肤都白得不像话，连嘴唇都是灰白色。 "这个月已经是第十四起了。"一旁的警员惋惜地摇摇头，"真可怜，这么年轻就死了。" 容瑾和娄傅言被带去警局做笔录了。孙彻受了刺激，脸色煞白煞白的，看上去不堪一击。警员同情他，于是放他回去了。 容瑾和娄傅言两人都长得好看，警局里频频有小姑娘偷看他们。特别是娄傅言，虽然穿着不太合身的衣服，却挡不住那模特一般的身材和天使一样的脸庞。 容瑾简单地把事情说了一遍，等警员记录完，又指了指娄傅言："警官，这个人是我……捡到的，他失忆了，能不能帮我找找他的家属。" "捡到的？"警员失笑，"你当捡小动物啊？" 虽说听上去不太可信，但事实的确如此。容瑾费了一番口舌才让警员相信他说的话。 娄傅言在容瑾面前乖得不可思议，但轮到警员跟他问话时，却突然开始拧巴了。 第七章 走失美人 "名字？" 娄傅言：…… "年龄？" 娄傅言：…… "身份证号记得吗？" 娄傅言：…… 警员无奈，望向容瑾："先生，您这位……捡来的这位，该不会是个哑巴吧？" "不是，他会说话。"容瑾解释道，又用胳膊肘捅了捅娄傅言，"说句话。" 娄傅言："嗯。" 容瑾无奈："我让你回答人家的问题。" 娄傅言："嗯，我叫娄傅言。" "其他的呢？"警员问道。 "不记得了。"娄傅言说。 最终问出来的也只有娄傅言的名字，没有一丝一毫的进展。警员无奈，只得从娄傅言的外貌特征入手。在外人看来，娄傅言显然是个中二少年，一头小黄毛，还带着红褐色的美瞳，问他真实发色和瞳色，他非说这就是真的。搞得警察最后也无从下手，只得按照他说的登记。 "容先生，请您不要担心，我们找到娄先生的家属就会通知您的，在此期间，娄先生……还需要您来看管。"一名警员解释道。 容瑾早就料到回是这样的结果。他看了娄傅言一眼，后者也回望着他。最终，容瑾败下阵来，无奈地揉了揉额角："好，我知道了。" 娄傅言一个大活人，再加上长得好看，走到哪里都引人注目。容瑾还要上班，实在没空把娄傅言送回去，只能带他去公司。他把娄傅言安顿在一间空闲的办公室，不一会儿外面就围满了人。迫于容瑾的淫威，没人敢进去骚扰娄傅言，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在外面守株待兔。娄傅言似乎不擅长与人打交道，一直窝在办公室里，最后还是容瑾出面遣散了那群见到美人就没有节操的家伙。 "废物，拿回去重做，小数点都能点错位置，要你何用？"容瑾将一份数据报告拍在下属身上，差点忍不住怒吼出声。 员工被他吓得战战兢兢，端着报告忙不迭地跑了。 容瑾暗暗咬牙。 海天娱乐到他手里一共半年，先前容父手底下的垃圾人还留了不少，等他揪出一个机会，一定要把这群废物全部抄了！ "容先生？"门口响起娄傅言的声音。容瑾一抬头，气消了一半。他现在总算知道古代的君王为什么只爱美人不爱江山了。不得不说，把一个美人放在身边供人观赏，的确能让人的心情好转不少。 "请进。"容瑾说道。 娄傅言轻轻关上门，手里提着一份便当放在容瑾的桌子上。 容瑾挑挑眉。 娄傅言解释道："这是刚才门口一位女士给我的，现在是午餐时间，你应该吃饭了。" "你不吃饭？" "我不饿。" 容瑾丝毫不觉得吃别人的爱心便当是一件丢脸的事情，不过他更在意娄傅言。这家伙昨晚被车撞了，一整天都滴水未进，现在把午餐摆在面前都不吃，莫非是……厌食症？ 容瑾的办公室正对着东面，上午太阳照进来很舒服。这会儿办公室的每一角都被阳光覆盖，暖洋洋的。娄傅言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有些坐立不安。不知是不是容瑾的错觉，他似乎感觉娄傅言的脸色更苍白了。 "喂，你……"容瑾刚要说话，就看到娄傅言身子一晃，倒在沙发上。 第八章 出谋划策 一瞬间，容瑾的脑海里冒出无数的想法。从车祸后遗症到饿晕了再到故意碰瓷，差点把他的脑袋挤爆。 "等等，你怎么样？娄傅言？"容瑾跑过来扶住娄傅言，就见人微微睁开眼睛，难受地往容瑾怀里躲了躲，嘴里喃喃地念叨："阳光……刺眼……" 容瑾起身拉住窗帘，坐在娄傅言身边替他拍背顺气，过了好半天，娄傅言才缓过来。 容瑾觉得自己应该捡到了一个大/麻烦。自从遇见娄傅言，他身上就没发生过好事。先是车祸，然后是忘带钥匙，上班的路上发现尸体，刚才又体验了一回紧急救援。 娄傅言也感觉自己给容瑾添了很多麻烦，十分不好意思。特别是他看到容瑾昨晚出车祸的那辆车后，心里更过意不去。车子前盖已经凹陷下去一个大坑，车灯碎了，这个德行肯定是不能开出去了。他十分惭愧，这次来送饭不是为了别的，就是因为自己撞坏了人家的车，想补偿一下容瑾。 听了娄傅言的阐述后，容瑾对娄傅言的智商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别人被车撞，第一时间想到的肯定是要求赔偿。这孩子倒好，不但不要求赔偿，还为把人家的车撞坏了而感到不好意思。 孙彻接连受到打击，两个小时前脸色苍白地给容瑾递交了请假条。容瑾很想损他两句，但看他的脸色实在太难看了，容瑾怕自己多嘴会引发一连串的恐怖事件，最终还是忍了下去。今天的工作是由容瑾的秘书徐东海全权负责的。比起孙彻，徐东海优秀了百倍，哪怕看到自家老板带了个不知底细的男人进公司，也依旧能面不改色地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 海天娱乐旗下的艺人不多，大部分都是十八线小明星，唯一一个能混出点水花的就是当红小花旦李雪。最近她看上了别家公司，吵着闹着要跳槽。这人是容父之前签下来的，若是毁约，海天娱乐能拿到的金额简直少到可怜。容瑾最近因为这件事忙得焦头烂额。 之前公司举办了海选，徐东海将里面有潜力的人都挑出来，列成一张表格，交到容瑾手里。容瑾看了看这些人的资料，心里有了大致方向。 旁边伸过来一只苍白且骨节分明的手，明确地指向容瑾刚刚中意的几个人："选这几个。" 容瑾抬起眼，不轻不重地看向娄傅言。 徐东海的扑克脸也微微露出一丝诧异。 "为什么？"容瑾突然起了兴趣。 "2号韩雅丽，模特专业出生，自幼习舞，人美声甜，演技有待提高，长相偏成熟，以后可以有很多发展方向；17号魏旭，中法混血，精通4国语言，幽默感十足，以后应该有很多能挖掘出来的爆点；还有……"娄傅言没听出他语气中的戏谑，一板一眼地开始分析。 容瑾简直哭笑不得。 "好了，我懂，你说得对，我也觉得这几个人潜力不错。那就把这几个人签下来把。"容瑾把iPad递给徐东海。 "好的，老板。关于李雪的事情，接下来该怎么做？"徐东海将那几人的资料保存下来。 "李雪……"容瑾揉揉眉心，余光看到一旁的娄傅言，突然想听听看他的意见，"娄傅言，你觉得如何？" 徐东海会意，将李雪的事情大致叙述了一下。娄傅言听得很认真，睫毛像小刷子似的上下扇动，看得容瑾有些心痒痒。他很想试着拔一拔，看看那么浓那么长的睫毛到底是真是假。 娄傅言略微思索一会儿："让她跳槽吧。" "为什么？"容瑾指着下巴看着他。 "刚才徐先生说那位李雪女士在拍戏时多次跟男演员搞过暧昧，虽然公司因此得到了几个热搜，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我觉得她之所以要跳槽，很可能是因为对面有包养她的金主。海天娱乐正处于上升期，聪明人都不会在这个时候选择离开。这件事情可以看出来这位女士并不擅长用脑，我觉得就算把她留在这里，以后也可能会闯出大祸给海天娱乐添堵。" 容瑾眼睛一亮。他不是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不过被人说出来，感觉反倒有些不一样。之前容瑾还有些踌躇，现在完全没了顾忌："那就这么定了，让她跳槽吧，我们这个小庙容不下这尊大佛。" 接着这个机会，容瑾发现了娄傅言不为人知的天赋。他是个很惜才的人，遇见有能力的人就像往自己公司挖一挖。娄傅言自然也是一样。 "娄傅言，你要不要来当我的助理？还没有找到你的家属之前，你先暂住在我这里，我会负责你的住宿和三餐，每个月都会给你发工资的，你愿意来吗？"容瑾谆谆善诱。 第九章 同居生活 娄傅言没有犹豫，当即就点头答应了："容先生，我撞坏了你的车，打工还钱是必然的，你不用给我发工资，否则我心里会过意不去的。" 容瑾：…… 没想到这孩子还在惦记着他的车子。 不过目的达到了，这种小事就不用计较了，到时候把工资攒起来塞给他，他还能把工资卡掰断了不成？容瑾欣喜，当即就让徐东海领着娄傅言去办理了入职手续。他还特意把办公室旁边的一间屋子腾出来，专门让人过来紧急装修了一下，不一会儿，一间崭新的办公室就新鲜出炉了。 ++++++++++++++ 徐东海算是容瑾的得力助手，老板抽不开身时，公司里的大小事都是他负责的。 他带着娄傅言在公司里转了几圈，熟悉了一下环境，途中吸引了无数妹子透过来的爱慕眼神。不得不说，老板捡回来的这个男人的确长得好看，五官立体，要不是容瑾已经把人预定了，徐东海甚至有种把他签下来的冲动。 这么一张脸，就算放在那里当个花瓶也赏心悦目。跟娄傅言一比，任何新晋艺人全都长得歪瓜裂枣。徐东海是知道自家老板的德行的，这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话从来不合人心意，只有在娄傅言面前才能收敛一点。 人总是对美人更加有包容心。 娄傅言皮肤很白，白到看上去有些营养不良的地步。跟着徐东海熟悉公司环境时，徐东海看到他有意无意地躲过了所有阳光照射到的地方。 莫非是紫外线过敏？ 这么一想，娄傅言的举动也就不足为奇了。 要想熟悉公司，熟悉老板也是一个不能缺少的要点。娄傅言听徐东海讲了很多关于容瑾的事，例如他脾气不太好，再例如他能力极强，能在短时间内令海天娱乐起死回春，堪称商界的华佗。 娄傅言点点头。但是容瑾脾气不好这点，他不太想认同。他知道自己给容瑾添了很多麻烦，还撞坏了人家的车，可是容瑾从始至终都没有对他表现出一丝一毫不耐烦，反而还愿意把他收入囊下。 "老板有时候脾气很怪，如果他莫名其妙开始针对你，你就当他犯了神经病，过一会儿就好。" "容先生他……对我很照顾。"娄傅言第一次单独跟徐东海说话。 徐东海略显诧异地望了他一眼，随即释然。美人嘛，人们总是会多一分宽容的。就像别人对容瑾总会宽容一些，毕竟这家伙也长着一张人神共愤的脸。如果他们的老板长得又丑，脾气又不好，全公司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人淹了。 所以说，颜值即正义。 "娄先生以前做过相关工作吗？感觉你刚才的评价很到位，应该是内行人。"徐东海换了个话题。 "不知道，我不记得了。"娄傅言默默地篡紧了容瑾的大衣。 徐东海意识到自己提了不该提的话题，正想着要如何转移注意力，就听到容瑾打来的电话。 "小海，带娄傅言去附近的商务街买一些衣服和生活用品，记得开小票，回来报销。"容瑾总觉得有事情没有做完，这会儿才想起娄傅言的衣物还没有添置。人家那么高的个头，总不能一直委屈他穿自己的衣服。 +++++++++++++++++ 隔壁的商务街种类齐全，想要的东西应有尽有。徐东海置办完容瑾吩咐的东西，转头问娄傅言想要什么。娄傅言沉默一会儿，走进百货大楼，拿了一把遮阳伞出来。 哦，差点忘了，这孩子紫外线过敏。 这么一折腾，马上就到晚餐时间了。徐东海知道容瑾是个工作起来不要命的性格，别人不提醒的话，他能一直忙到天黑。于是在外面买了一份米粉充当晚餐。末了，他问娄傅言想吃什么，就见这人摇了摇头。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人中午就没有吃饭。 不过徐东海向来不是好奇心爆棚的人，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他很清楚。 一晃时间就过去了，该到下班的时候，容瑾还在办公桌前敲敲打打。娄傅言会开车，于是徐东海就没有再多顾虑，像容瑾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听徐东海说，你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容瑾处理工作的间隙，还能抽出空来关心娄傅言的日常情况。 "我不饿。"娄傅言摇摇头。徐东海说，容瑾每天下班前都要喝一杯热牛奶。娄傅言把这些小细节全部记在了心里，按时按点泡了一杯热牛奶放到容瑾的桌子上。 "不是饿不饿的问题，再不吃饭，对你的身体有影响。"容瑾很少这样耐心地去劝导一个人。 娄傅言还是摇摇头，不知为何，他一点都不想吃东西。那些食物的香味对他来说没有一丁点吸引力，相反，他觉得容瑾身上的气味很好闻，有种若有若无的清香，比起那些食物，简直好闻百倍。娄傅言这两天一直待在容瑾身边，总觉得闻闻他的气味就饱了。 容瑾不说话了，这个点儿食堂也关门了，他打算回去之后给娄傅言做点便餐吃。这一次，不管娄傅言愿意与否，他就算摁着他，也要看着他吃饭，要不然不等找到家属，容瑾怀疑娄傅言会饿死在他家。 +++++++++++++++++ 回程的路依旧经过昨晚出事故的地方。不知是不是因为有了娄傅言这个前车之鉴，容瑾总觉得公路上随时都会冲出下一个碰瓷的，然后把他的新车再次撞得稀巴烂。 娄傅言不爱说话，容瑾也不是个自来熟的人，两人一路无言。 这几天天气不好，白天还阳光灿烂，到了晚上却老是细雨绵绵。这次容瑾长了心，把钥匙随身携带，一回家就迫不及待地洗了个热水澡。洗完之后，他翻了翻冰箱，里面有一包挂面，几枚鸡蛋，还有一盒速冻饺子。 容瑾不怎么会做饭，能叫外卖就绝不自己动手做。容父在世时在家里雇佣了一个厨师，现在容父没了，厨师也被容瑾辞退了。所以冰箱里的食材才如此惨不忍睹。 娄傅言还在洗澡，容瑾犹豫一会儿，决定自力更生，开始捣鼓做饭。 第十章 吸血鬼！！！！ 娄傅言洗完澡就看到容瑾埋头在厨房帮他做饭。他穿着一身白色的浴袍，纤长的脖颈露在外面，青色的血管依稀可见，没有了衣物的掩盖，他身上若有若无的气味在此时此刻十分清晰，盖过了他身上沐浴乳的香味。娄傅言有些着魔般的靠过去，低下头，目光阴沉沉地望着容瑾凸出来的椎骨。 "娄……啊！你吓我一跳！"容瑾转过头，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沉沉的黑影，他吓得浑身一颤，又马上意识到这是娄傅言，"洗完了，吃点东西吧，冰箱里也没什么食材了，我帮你下了一碗面，你尝尝看，不过最好别对我的厨艺抱有期待哈，我做饭也就勉强能吃……等等！！你做什么？！" 容瑾话还没说完，娄傅言就一手捏住了他的手腕，俯下身来，高挺的鼻梁蹭过容瑾的脖颈，似乎在轻嗅着他身上的气味。容瑾一下子羞红了脸，既恼怒又尴尬，挣扎着要往后退，却被娄傅言一手揽住腰肢。他这才惊恐地发现，娄傅言看着修长清瘦，力气却大得惊人。被他这么一搂一抓，容瑾完全动弹不得。 一时间，容瑾脑子里闪过很多想法，比如娄傅言其实根本没有失忆，这只不过是为了接近自己才想出来的手段云云。难道是对家派来的商业间谍？还是这人根本就是看上了自己的肉体？ 容瑾越想越心凉，不要命地挣扎起来，然而这点力气对于娄傅言来说根本没有用。后者纹丝不动，依旧轻轻地蹭着容瑾的脖颈。 难不成……娄傅言是个GAY？ 容瑾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然而不多时，他就什么都不能思考了。因为娄傅言的一对小虎牙抵上了他的脖子。紧接着，尖尖的利齿刺破皮肤。容瑾浑身一哆嗦，像是被突然剥去了全身所有的力气，软软地塌下腰来。 娄傅言冰凉的嘴唇贴在容瑾的脖子上，容瑾的脑子一片空白，过了半天才感受到娄傅言掌控自己的手冷得像从冰窖里拿出来一样。他能感受到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源源不断地被娄傅言吸过去，明明皮肤都被刺破了，他却奇迹般的没有感受到太多的疼痛。被咬的地方反而有些舒服，浑身都有些酥软。 "你……唔……"容瑾刚想开口，娄傅言搂着他的力度就加大了一倍，勒得他闷哼一声。 这家伙……难道是个吸血鬼？ 容瑾都有些佩服自己了，被人叼着脖子吸血，还有工夫考虑别的事情。不过如果说这家伙是吸血鬼的话，一切就都能说得通了。为什么他的车子会被碰出一个大坑，为什么娄傅言晒了晒阳光就突然晕厥，以及为什么他的手冰凉寒冷。 锅里的面条还在沸腾的水里翻滚，长时间没有搅拌，一部分已经黏在了锅底。厨房里立刻有糊了的味道蔓延。娄傅言的嗅觉灵敏，闻到这一股味道，突然清醒过来。他眨眨眼睛，发现自己竟然咬破了容瑾的脖子，连忙松开他。容瑾没了支撑，浑身又没力气，软软地顺着墙壁滑到地上。 "容先生……你……我做了什么？"娄傅言有些惊慌，伸出手去，想扶容瑾起来。 容瑾瘫在墙角，缓了好半天力气才回归一点。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果不其然摸到一手鲜血。再看娄傅言，他的双眼已经完全变成血红色了，一对小尖牙若隐若现。或许是刚刚吸了他的血的缘故，这人苍白的嘴唇总算有了一点血色。 "你是……吸血鬼？"容瑾艰难地问。 娄傅言第一次慌了神，看着容瑾脖子上清晰的咬痕以及还在往出来流血的伤口，他脑子一空，凑上前去，凭借本能轻轻舔了舔容瑾的伤口。 容瑾浑身一颤，想反抗，却又没有多余的力气。 娄傅言这次是有理智的，凭着本能舔完容瑾的伤口后，果然不再流血了。娄傅言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将容瑾打横抱了起来，将他挪到客厅，轻手轻脚地放在沙发上。 "关火……饭要焦了……"容瑾气都喘不匀，还在关心厨房的情况。 娄傅言转身过去把火关掉，跪坐在容瑾身边，一言不发地低着头，一副听候发落的模样。 容瑾的脑子有些懵，一时间想不起来要做什么。他看着跪坐在一旁的娄傅言，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一开口，声音有些嘶哑："你是吸血鬼？" 娄傅言转身去倒了一杯水，轻轻地喂着容瑾喝下去，这才回答道："我不清楚，刚才……闻到容先生你的气味，真的很香很甜，我一时失态了。" 容瑾觉得自己的生活简直就像一个小说，上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老父亲，下有一群妖魔鬼怪般的狐朋狗友。前是迷夜财团单方面取消约谈，后是莫名其妙捡到一只吸血鬼。这要是说出去，估计会有人以为他疯了。要知道，小说都不敢这么写的。 眼下，容瑾打定主意要审问娄傅言了。 "你的真名叫什么？" "娄傅言。" "你还有之前的记忆吗？" "没有，我不记得了。" "昨晚出车祸之前发生了什么，你还有印象吗？" "没有，我只记得遇见容先生之后的事情。" "你今年多大？" "不知道，也许……二十多岁。" 容瑾撇了撇嘴。你就吹吧，他还真不信一个吸血鬼才二十多岁。 "你知道自己是吸血鬼吗？" "不知道。"娄傅言踌躇着回答，"刚才吸了……容先生的血，现在才敢确定。" 容瑾叹了一口气，总算知道娄傅言为什么不肯吃饭了。感情他的粮食是自己啊！ "吸了我的血……有什么感想吗？"容瑾幽幽地望着娄傅言，一脸阴郁。他现在心情很不爽。换做是谁，身上莫名其妙多出一道伤口都会暴躁的。容瑾觉得他现在没有把娄傅言提溜着从家里扔出去，已经是对他莫大的仁慈。 第十一章 离家出走 不过换个角度想想，要是娄傅言不愿意，他说不定还真的拿这个浑身怪力的家伙没办法。他可是个善良的普通人类，跟吸血鬼没法比。 娄傅言不安地动了动，前思后想，一看容瑾黑得像锅底的脸色，还是决定照实说："感觉……很好，精力也充沛了，肚子也不饿了。" "废话。" 娄傅言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容瑾的伤口："容先生，你……疼吗？" "疼倒是不疼，就是有些难以接受。"容瑾艰难地翻过身，望着娄傅言赤红的瞳孔，叹了口气。 他不是白痴，吸血鬼这种生物他还是知道一点的。天生怪力，长生不老，容颜永驻，皮肤冰冷，以血为食。普通的武器根本奈何不了他们。小说里的吸血鬼遇见阳光就会灰飞烟灭，可娄傅言在外面行走了一整天，也好端端的，看来小说就是小说，不能全信。容瑾不仅觉得有些心悸，如果娄傅言刚才铁了心要吸光他的血，那他肯定是没有反抗的余地的，他应该庆幸娄傅言及时清醒过来了吗？ 明明差点就被这家伙弄死了，但是意外的是，容瑾心里并没有多少害怕的情绪。只是觉得和这样一个非人类共处，未免有些太危险了。 容瑾用手背遮住双眼，心底默默思索着如何让这个定时炸弹离开自己的家。他一向比别人淡定，就算遇见这种传说中的生物也不会失声尖叫。他现在得好好措辞，谁都不想跟一个随时都会啃自己脖子的家伙待在一起，要怎么说，才能让娄傅言心甘情愿地离开这里呢？ "容先生，你是想赶我走吗？"娄傅言突然出声问道。 容瑾咽了一口唾沫，没有说话，也不敢看着娄傅言的眼睛。 "对不起，容先生，我伤了你，离开是必然的。"娄傅言的声音有些低落，"很抱歉，之前撞坏了你的车子，我会想办法补偿你的。眼下，我就先走了。" 走？容瑾心里一紧，连忙拿开手，却发现沙发前已经没人了。 厨房里还隐约有糊了的味道传过来。窗外细雨蒙蒙，淅淅沥沥的小雨一刻不停。徐东海白天替娄傅言买回来的东西都整整齐齐地堆放在门口。 容瑾突然觉得有些良心不安。这种感觉就像他主动丢了一只不小心挠伤主人的猫咪。或许是娄傅言表现得太温顺了，以致于容瑾都有些同情他。 外面雨下得这么大，他能去哪儿呢？大半夜的，又失忆又无家可归，听上去怎么就那么可怜呢？ 容瑾烦躁的挠了挠头发，起身穿上大衣，打着雨伞，在别墅周围兜兜转转，到处找了好几圈，也不见娄傅言的身影。他一时有些懊恼，又转了好几圈都没有收货后，容瑾垂头丧气地回到屋子里，躺在沙发上睡了一夜。 +++++++++++++++++ 夜已经深了，迷夜财团公司大厅内部传来一声惊呼。 "你说什么？！BOSS不见了？！"一个小正太顶着与他的形象不符的老练语气，在一群成年人面前大喊大叫，白白嫩嫩的小脸上满是惊诧的表情，"现在正是关键时候，他玩失踪？" 他面前的男人比他高出半截，被他训得低眉顺眼，冷汗直冒："这……BOSS之前也是去办正事了，随后他就与我们失去了联系。是我们没有看好BOSS，实在惭愧。" "你也知道惭愧？"小正太冷哼一声，望向他身后的女人，"爱丽，你怎么看？" 名叫爱丽的女人长了一张御姐脸，亚麻色的卷发披在肩上，穿着一身红色的长裙，酥胸半露，正一手拿着烟吞云吐雾。闻言，她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我之前BOSS去过的地方找过，一无所获。眼下【夜庆】就要开始了，我们必须赶在这之前找到BOSS，分头行动吧，今晚就开始找。外地没有传来消息，他肯定还在A市。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我找出来。" "是！"大厅角落里突然传来一排整齐的应和声。仔细看去，便能发现那些角落里站满了身着黑衣的人。 汤晏是今年刚加入迷夜财团的新人员工，刚办理完入职，上司就一时兴起玩起了失踪。大半夜的，公司一大批人都被赶去找人。汤宴兜兜转转，换乘了好几趟计程车。他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找，A市这么大，谁能料到BOSS躲在了哪个犄角旮旯？实在找得有些累了，汤宴随便找了家酒吧躲了进去。 A市这个城市是近几年才发展起来的，原先的居民大部分都是中老年人。当初街上到处遍布药膳馆、茶馆或者麻将馆等老年人喜爱的地方，酒吧夜店才是近几年发展起来的。城中搬迁过来的年轻人不算多，所以到了晚上，城中不怎么会有大型的夜间聚会，这也算是给他们这种特殊人群一份特殊的保障。 就好比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钟了。酒吧里几乎没几个人。在A市，这个时间点还出来鬼混的，要么就是失眠的，要么就是失恋的，还可能有失身的。 就好比汤晏身边坐着的那位童颜帅哥，看上去就像是失眠的。两个黑眼圈顶在脸上特别明显，此时此刻，他正在不要命似的给自己灌酒，一边喝还一边大着舌头打电话："喂……老板……容瑾，我明天……还、还请假……" "你看我……干了缺德的事情……我没脸见人……你说什么？车祸我不是我的问题？我呸！明明是你骂我缺德来着……我怕我见到人家，心里、过、过、过意不去……" 容瑾？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些耳熟。 "你帮我跟……楼……楼楼……说，我对不起他……就这样……"那人大着舌头说完，趴在吧台上一动不动，终于如愿以偿地把自己灌醉了。 这年头，年轻人的压力都太大了。汤晏惆怅地喝完了一杯鸡尾酒，转身离开了。 第十二章 姓娄的负心汉 容瑾一夜没睡好，第二天起来时，精神难得有些颓废。眼睛下面挂着两个明显的黑眼圈，头发乱糟糟的，脖子还有些酸痛。他下意识地望了门口一眼，摆设依旧，没有人来过。 该死的娄傅言，他身为一个受害者还没说什么呢，这个加害者竟然还敢先闹别扭。这人撞坏他的车子不说，吸了他的血还打算一跑了之，简直他妈的不是个东西。 容瑾暗戳戳地咬了咬牙。这个混蛋最好祈祷不要被他逮到，否则，否则…… 否则他也好像拿他没办法。 容瑾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无可奈何。他胡乱洗漱了一下，就开着车去上班。可气的是，孙彻那个混球昨晚不知道去哪里花天酒地了，大半晚上给他打电话请假。容瑾好不容易睡着，又被他吵醒，想撕了他的心都有了。要不是因为这货是他发小，就凭他这德行，早就被炒鱿鱼了。 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容瑾好不容易有空闲时间去视察公司里的练习生的情况，结果就在视察途中出现了意外。 根据娄傅言的分析，海天娱乐将那几个有潜力的新人签了下来，此时此刻，所有刚签约的新人都在练功厅训练。海天娱乐旗下的艺人都是实力派，训练自然也不能马虎。除了最基础的训练之外，还有仪态、形体、普通话等各种训练。 容瑾一晚上没睡好，走在路上觉得有些飘乎乎的。 练功厅还修建了T台，足足有一米五的高度。容瑾在上面转悠了几圈，没有太大的问题。他长得好看，比起众多练习生有过之而无不及，再加上他董事长的身份，老有人在底下偷看他。一名大嗓门的导师见学员不认真，毫不犹豫地吼道："做什么呢？！" 容瑾本来就恍恍惚惚的，再被他这么一吼，吓得不由自主地抖了抖，脚下一滑，身子就不受控制地从T台上栽下来。徐东海离得太远，来不及帮他，眼睁睁地看着容瑾一头倒下来。 台下传来女生又尖又细的惊叫声。一时间，练功厅乱成了一锅粥。 容瑾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耳旁还有不绝于耳的尖叫声。突然，他听到了玻璃被打破的声音，哗啦啦碎了一地。练功厅的尖叫声又高了几个分贝。还来不及反应，容瑾就感到一双冰冷有力的大手轻轻地抱住了自己，缓解了他下降时的冲击力。 娄…… 容瑾张了张嘴巴，几乎要将来人的名字说出来。然而很快，托着他的大手就将他轻轻放在地上。 容瑾连忙回头去看，却只能看到周围一圈惊呆了的众人。徐东海第一个反应过来，几步上前将容瑾扶起来："容董，你没事吧？" 此言一出，周围被吓呆了的众人才彻底反应过来，连忙上前询问。一群人围着容瑾，化妆品香水的味道熏得容瑾有些喘不过气来。他默默屏住呼吸，摇了摇手，示意自己没事。 练功厅的玻璃碎了一地，冷风嗖嗖地灌进来。容瑾摸了摸下巴，望着碎开一个大洞的玻璃窗若有所思。 "容董，你还好吗？"徐东海凑过来问道，"医生已经在赶过来的路上了，请你稍等一会儿。" "我没事，"容瑾摇摇头，转而指着破碎的窗户问徐东海，"刚才这个玻璃是怎么碎的，你看清楚了吗？" 徐东海犹豫着摇摇头："刚才……好像有一道黑影突然从外面闯进来。" 容瑾支着下巴若有所思，突然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娄傅言啊娄傅言，你倒是有种，躲在暗处跟老子玩躲猫猫，正好，老子就跟你玩个够。 ++++++++++++++++ 自从那天单方面宣布离开容瑾之后，娄傅言其实并没有走远，而是一直待在容瑾身边。他还记得他有太多对不起容瑾的地方，怎么能就这么忘恩负义地离开。 容瑾在明处，他在暗处。 自从那天误伤了容瑾之后，娄傅言心里愧疚得要死。但是不得不说填饱了肚子有填饱肚子的好处。现在他行走在阳光下也不会感到头晕眼花，这么一来，他就能更好地保护容瑾了。 那天容瑾前去练功厅视察，不慎从T台上摔了下来。娄傅言当时呼吸一滞，大脑还来不及反应，身体就先行一步，冲过去护住了容瑾。 拜这次行动所赐，容瑾的一块玻璃窗又被娄傅言搞报废了。娄傅言倒吸一口冷气，总觉得容瑾要开始跟他算账了，于是忙不迭地跑了。 自那天以后，容瑾总是会在出其不意的地方遇到出其不意的危险。比如走路突然晕倒、赶时间闯红绿灯、再或者去酒吧被人纠缠上。娄傅言对容瑾的行为举止感到不解，但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容瑾受伤，于是一次又一次地出面帮他解决问题。 另一边，容瑾试验了几天，尝试让自己陷入各种危险当中，每次都会有人帮他解决问题。虽然那人既不露面也不说话，甚至速度快到连脸都看不清楚，但容瑾笃定那人就是娄傅言。试问，这个世界上有谁这么无聊成天到晚跟踪他？答，只有娄傅言这么无聊。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了半个月之久。越到后来，娄傅言的体力就越支撑不住。平时虽然不算明显，但是一旦行走在阳光下，就会出现明显的头晕乏力等问题，与刚遇到容瑾时的情况如出一辙。娄傅言猜测，这大概是长时间没有进食的原因。他丧失了一部分记忆，也不清楚一直不进食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不过就目前来看，情况不容乐观。 容瑾还是一如既往地作死着。 娄傅言感觉自己好像遇到了一个贪玩的小朋友，今天搞出这点幺蛾子，明天弄出那点小九九。像个孩子一样，恶作剧不断。他也不觉得麻烦，对待容瑾的态度十分宽容，无论他闯出什么祸来都能替他摆平。 这天，容瑾又不出意料地被一群地痞缠上了。 第十三章 娄大助理 这群地痞看上去年龄不大，大抵是辍学的学生，模仿着社会人的打扮，吊儿郎当地叼着烟。容瑾扫了一眼他们手臂上露出来的纹身，贴近衣服的地方显然已经磨掉了一部分。 "大哥，借我们点钱呗！看你穿着打扮，怎么着也是个富人，应该不差这点小钱把？"一个流里流气的少年把容瑾逼到角落里，剩余几个人一起围过来，摩拳擦掌，随时准备硬抢。 容瑾从容不迫地靠在墙角，一声不吭。视线穿过围住他的人群，看向躲在墙后的一个高大身影。 娄傅言自以为藏得很好，殊不知他的行踪全在容瑾的掌握之中。 容瑾一声不吭，任凭那些小混混说烂了嘴皮子也没有一点要开口的意思。直到其中一人忍不住推了他一把，容瑾立刻看到后面的黑影一动，霎时，几个围住他的小混混全被放倒了。速度太快，他根本看不清娄傅言是怎么过来的，只能看到一双血红色的瞳孔在黑夜的映衬下极为亮眼。 可怜一群地痞还没来得及反应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被莫名其妙地撂倒了。反应过来之后，一群人哀嚎着作鸟兽散，生怕被这不知名的东西再次攻击。 娄傅言转身就跑，容瑾却先一步拉住他的手。娄傅言怕弄伤他，没敢挣扎。 容瑾冷笑一声："跑啊？怎么不跑了？" "对不起，容先生，给你添麻烦了，我现在就走。"娄傅言低声下气地恳求他。 "你撞坏了我的一辆车，还吸了我的血，前几天又搞坏了我的一块玻璃，要我算算你一共欠我多少钱吗？"容瑾得理不饶人，一席话说得娄傅言毫无反驳的余地。 "我……我会想办法赚钱还你……"娄傅言别过头，不敢看容瑾的表情。 容瑾被他气笑了："我给你提供工作，你不干，还想到哪里去挣钱？" "我……"娄傅言哑口无言。 容瑾叹了一口气。这些天他注意到娄傅言的情况越来越糟了。之前娄傅言跟着他出门时，有一次晕倒在阳光下，还是他辛辛苦苦地把人搬到阴凉处的。事后怕娄傅言看到他紧张，容瑾只能折身藏起来。 "你……是不是需要进食了？" 此言一出，娄傅言就不受控制地扫了一眼容瑾的脖颈。哪怕身处黑暗，他也能清楚地看到容瑾脖颈处青色的血管，隐约可以听到的脉搏，以及身上无比甜美的芳香。他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游动，不自然地移开视线："我不知道……" "来吧。"容瑾松开抓住娄傅言的手，扯开衣领，露出白皙的颈项。 "容先生，别这样。"娄傅言捂住嘴巴，连退几步。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容瑾上前几步，得寸进尺地笑着。 "我怕……控制不住……"娄傅言艰难地说，"容先生的血……太美味了……" "是这样吗？"容瑾从未注意过自己的血是什么味道的。他只是有些怕这个无家可归的小猫没吃没喝会饿死，所以一时有些慌了神。略微思索一会儿后，容瑾打电话吩咐徐东海去黑市采购一些血液。 徐东海大半夜接到这么个任务，觉得容瑾简直莫名其妙，但也不敢马虎，套了几件衣服就匆匆忙忙去买血了。 对于容瑾的行为，娄傅言觉得有些困惑。他不懂容瑾为什么要帮自己。 "看你可怜巴巴的不行吗？"容瑾似乎是看出了娄傅言的心中所想，没好气地说，语气有些凶巴巴的。 "我……"娄傅言一时说不出话来。他有些感动，又有些惭愧。明明容瑾根本没有在意他做的错事，他却一厢情愿地以为容瑾会怪罪他，甚至躲着不见他。容瑾明明什么都没有计较，反而还想方设法地帮他。 娄傅言垂下头，声音小到自己几乎都听不见。 "容先生，谢谢你。" ++++++++++++++++++++++++ 孙彻一连休养了好多天，好不容易才缓过来，听徐东海说娄傅言不知为何离职了，立刻像打了鸡血似的复活了。隔天就自告奋勇说自己的精神创伤已经好了，兴高采烈地跑来上班。为表庆祝，他还特意买了十几杯奶茶来犒劳同事。容瑾喜欢和抹茶味的，所以他特意买了一杯抹茶的端到容瑾的办公室门前，正准备敲门，门就从里面被人打开了。 "容瑾！我买了你喜欢……"孙彻喜气洋洋，脸上的表情在看到开门的人之后彻底僵住。 "娄、娄娄娄娄……" "孙先生，"娄傅言微微颔首，"你找容先生吗？他就在里面。" "不不不不，不麻烦了！"孙彻一把将奶茶塞到娄傅言手里，"帮我转交！就这样！谢了！"说完，他转身就跑，好像身后追了个穷凶极恶的洪水猛兽。 容瑾听到门口的响动："娄傅言，有什么事？" 娄傅言端着一杯奶茶走进来，放到容瑾的桌子上："刚才孙先生来过了，让我把这个转交给你。我感觉……孙先生好像有些排斥我。" 容瑾头也不抬地回答道："他那人动物本能挺强的，可能潜意识里察觉到你不是什么普通人，所以下意识地想和你保持距离吧。再加上他胆子小，第一次见你又是在那么不友好的前提下，所以对你更忌惮了吧。" "不过话说回来，两个月后的时装展明明都已经订好了跟海天娱乐合作，这迷夜财团的人也太不讲信用了。"容瑾恶狠狠地念叨着，对于这种言而无信的公司，最好的方法就是再也不跟他们合作。然而迷夜财团背景太强，海天娱乐在其面前充其量也就是个小渣渣，到头来，还是得低声下气地去跟他们求合作。 娄傅言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这是什么公司，未免太过分了。" 第十四章 变态跟踪狂 "没办法，人家家大业大，不是我们这种小公司能比的。"容瑾阴阳怪气地哼哼道。 "容先生，以后还是不要跟这种公司合作了吧。"娄傅言一板一眼地说，"他们这一次可以毁约，谁也不知道下一次会怎么样。合作也是要讲究诚信的，他们这样挥霍下去，就算底子再好，也早晚有一天会塌陷。" ++++++++++++++++ 迷夜财团内部依旧还是乱成一锅粥，BOSS一天不见踪影，他们就一天不得安宁。公司连运营都顾不上，所有员工都拼死拼活地找人，就差没把闹市周围的墓都给掘了。附近的居民险些开始投诉他们大半夜不睡觉尽制造噪音。 爱丽作为公司的临时负责人，被请去警局喝茶，回来时脸色阴沉得吓人，要不是其他人跑得快，估计都要被爱丽逮住撕成渣渣。 作为一个新人员工，汤晏还没有把察言观色的本事学到极致。等到别人都跑光了，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可能被当成了冤大头。果不其然，爱丽教训了他一顿后，又把人撵出公司找人。 汤晏觉得自己简直倒霉透顶。他作为一个新人员工，连大BOSS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爱丽也真是的，光说出去找人，却连人的样子都不给描述一下。眼看这样子，他一时半会也没法回公司。爱丽的怒火可不是人人都能承受得住的，搞不好真的会把命搭进去。 汤晏在外面百无聊赖地四处乱转。 这天的天气不错，阴沉沉的，看不见阳光，所以他可以正大光明地行走在街道上。 A市的生态环境很不错，市中心虽然高楼林立，但是远离闹市的地方更注重复古建筑。比如偏西的那一块地上专门建了一座公园，里面大部分建筑都是仿照唐宋时期的建筑，适合陶冶情操。上班族在压力太大的时候都会到公园里逛一逛，排解一下情绪。 这会儿正值上班时间，公园里没几个人，只有几个老年人四处闲逛。有的遛鸟，有的遛狗。汤晏坐在长椅上，伸了个懒腰。将手掌垫在后脑，仰头望着天空，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这些天简直过得心力交瘁，又是找人又是办理入职，简直一刻都不能停。汤晏正准备闭目养神，突然听到身后的小树林里传来一阵阵长吁短叹声，声音幽怨，细小诡异，从小树林里传出来，就更显得吓人。汤晏差点没被吓出心脏病来，颤颤巍巍地翻过长椅，蹑手蹑脚地钻进去，拨开几道挡在前面的树枝，汤晏这才看到刚刚发出怪声怪气的家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一个身材瘦小的男人正蹲在小树林里，背对着汤晏，默默地唉声叹气。 "先生？"汤晏试探着问道。 那人猛地抬起头来，幽幽地转过头来。 汤晏的记性好，一下子就认出来这位就是他前几天在酒吧遇到的那个童颜帅哥，当时他哭得稀里哗啦，还喝醉了，脸红彤彤的，也亏得汤晏能认出他来。 "先生……贵姓？"汤晏有些尴尬，试图转移话题。 "孙，孙彻。"孙彻哭丧着脸。 "那个……我刚刚听到你的声音，请你……"汤晏想说请你不要这么吓人好吗，然而看到孙彻沮丧的脸，他却有些说不出来了，于是换了个说法，打算委婉一点来劝他，"孙先生对吗，你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我上次见你就看到你很不开心的样子。" "上次？什么时候？"孙彻困惑。 "额，你可能不记得了，上次我在酒吧遇见你来着，当时你喝醉了，还在跟人打电话说要请假。"汤晏诚诚恳恳的解释着，殊不知自己的话歧义太多。这一系话说完，孙彻已经顾不上失落了，而是用一种见鬼的眼神看着汤晏。 "你是变态？竟然观察我！"孙彻彻底被吓到了。 "不不不，你误会了！我只是记性比较好！"汤晏连连摆手，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他还特意强调了孙彻那天穿了什么衣服。连比带划地解释完，汤晏发觉孙彻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了。 "你果然是个变态！竟然连我穿什么衣服都记住了！不是变态是什么？"孙彻对汤晏怒目而视。 汤晏简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被孙彻逼得没办法了，什么不要脸的话都冒出来了："都说了我不是变态！你有见过这么帅的变态吗？" 孙彻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彻底被他的话噎住了，哽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汤晏的目光充满了审视，似乎是在考虑这人究竟是怎么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的。 汤晏被孙彻绕得昏了头，一时口不择言，过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羞耻的话，差点无地自容。眼看着孙彻对他的印象要彻底拐到阴沟里去了，如今也圆不回来了。汤晏还想试着垂死挣扎一下，刚解释了两句，就发现他现在完全是越描越黑。 汤晏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决定闭嘴。正巧孙彻也在观察敌情，所以小树林里一时十分安静，安静得孙彻都觉得有些不正常。 他的胆子本来就小，从来不敢看恐怖片之类的东西，这么一安静，他就觉得后背凉嗖嗖的，于是瞪了汤晏一眼："说句话。" 汤晏及其无奈地耸耸肩。说了孙彻会骂他，不说孙彻又瞪他，他简直进退两难，怎么着都会惹得人嫌狗厌的。 难得逃出爱丽的魔掌出来消遣一次，没想到就遇到了这么一个傻瓜，简直命途多舛。 小树林外还隐约能听到过路人的声音，窸窸窣窣的，听不真切。 孙彻如临大敌，眼前这个长得人模狗样的男人显然就是他的跟踪狂，要不然怎么连他穿什么都记得一清二楚，这些鸡零狗碎的事情连他自己都记不清楚！孙彻连退几步，身子往小树林外一侧，眼看着就要尖叫着逃走。突然，汤晏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一把捂住孙彻的嘴巴。孙彻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地挣扎起来。汤晏一手捏住他的两只手腕，一手捂住他的嘴巴，把人往自己怀里一带，就彻底把他钳制住了。 第十五章 被吓晕了 非礼啦！变态啊！跟踪狂啊！救命啊！ 孙彻一双眼睛骨碌碌地到处乱转，心里无声地呐喊着救命。他后悔自己没事干嘛要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小树林，这里这么偏僻，又鲜少有人过来，这个人力气又这么大，恐怕是早就有了谋害他的心思。这下完蛋，就算被搞死在这里，估计也没人能发现他。万一这个人是个超级无敌大变态，把他先奸后杀，再杀再奸，那他不就完蛋了？ "唔唔……唔……"孙彻眨巴眨巴眼睛，努力表示出自己的无害，态度好得不可思议，跟刚才那个嚣张跋扈的人完全判若两人。 大哥，我给你卖个萌，你放了我吧。 汤晏竖起一根手指："嘘！这附近有人。" 当然有人，这里是公园，没人才奇怪！孙彻在心底默默地吐槽，然而对比了一下他和汤晏的体型差，他还是决定闭嘴不说话了。 "不对劲。"汤晏微微皱起眉。 他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你怎么了？"孙彻小心翼翼地凑过来问道。他这会儿也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了。 鬼片里，真的有鬼爬出来之前，就会是一片宁静。俗称，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孙彻把自己吓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缓缓地挪到汤晏身后，抓住衣角不撒手。 汤晏无暇顾及孙彻，扭头四顾，最后确定了一个大致方向，拖着身后的一个大龄巨婴就往那边走去。 "诶诶诶，你要去哪里？"孙彻手忙脚乱地扒拉住汤晏的袖子，眼巴巴地看着汤晏，一脸可怜巴巴的表情，"别去行不行，说不定会有什么……妖魔鬼怪之类的……" "嘘，别出声。"汤晏转头捂住孙彻的嘴巴，示意他闭嘴。 孙彻战战兢兢，心跳明显加快了。 汤晏顺着一股血腥味找过去。 公园里有一条小溪流，这些年来水越来越浑浊了，不过也不妨碍人们在旁边散步晒太阳。汤晏拖着孙彻一路从小树林里钻出来，顺着气味来到小溪流前。 看着周围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孙彻心里没那么害怕了，逐渐松开了扯住汤晏的手。 溪流旁建了一座拱桥。此时此刻，有一大批人围在拱桥上面朝下看，指指点点，言语激烈地谈论着什么。有小孩朝下看了一眼，立刻放声大哭，孩子的母亲蹲下身把孩子抱在怀里，捂住他的眼睛，轻拍脊背安慰着。 "那下面……出什么事了吗？"孙彻的心又被提起来了。 血腥味很浓。 汤晏拍了拍孙彻的肩膀："没事，别怕。" 说着，他就往桥上走去。孙彻一惊，身边没人了，他会更害怕，于是连忙追上汤晏，依旧躲在他身后，把汤晏当做自己的盾牌。 拱桥距离小溪大概有十来米，视力不好的人根本看不清楚下面有什么。所幸孙彻就是那个视力不好的人，他趴在栏杆上看了半天，只能勉强看出小溪旁边有几块布料。 "天哪。"汤晏突然低呼一声，"是个人。" "人？什么人？"孙彻心肝儿一颤，又想起那天上班去的路上遇见的那个女尸。再一看，溪流旁边的几块布料似乎排列得及其有规则，勉强能看出是个人。不知是孙彻的心理作用还是其他，他甚至觉得自己能看见那人苍白的脸颊和黝黑的头发。一半的发丝浸泡在水里，经过长时间的浸泡，身体都开始有些发肿。 孙彻觉得自己眼前一黑，当即就失声尖叫。他大学主修声乐，是个完美的男高音，尖叫声一出，差点震碎人的耳膜。他身边那个刚被哄好的小孩被他吓了一大跳，哇哇大哭。 汤晏翻了个白眼，握住孙彻的肩膀摇晃着："孙先生？！孙先生？！孙彻！别叫了！我说你别叫了！你看到的那个不是尸体！" 孙彻大脑一片空白，模糊间听到有人在他耳旁念叨着什么。细细一听，竟然有人说他看到的不是尸体。 等等，不是尸体？ 尖叫声终于停了，汤晏心有余悸地安抚了一下自己受伤的小心脏。看着孙彻由白转红的脸颊，指了指另一边，淡定地说道："你叫早了，都说了你刚才看到的那个不是尸体，喏，尸体在那边。" 他指的方向是岸边，上面趴着一具尸体，不知为何身上只穿着一件睡衣，颈部旁边有深红色的血渍。一半身体浸入水中，深红的血渍漫开，在溪流中氤氲地散开，染得那一大片水域都是影影绰绰的浅红色。 孙彻吓得脸色苍白。 汤晏以为他又要尖叫，于是很有先见之明地捂住了耳朵，但是等了半天也不见旁边有声音传来。汤晏迟疑着抬起头望向孙彻，只见那人脸色白得跟个死人一样，再一看，他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 半个月前，海天娱乐正式与当红小花旦李雪解约，原以为这是公司的一大损失，没想到才过了半个月，事情就出现了意想不到的转机。 今天上午，一条新闻被顶上了热搜。内容大抵是当红小花旦李雪被人包养，还妄想小三上位，最后被原配发现，当众毒打。李雪算是流量小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狗仔怎么可能放过这个独家新闻。不出半天，这件事情就被添油加醋地包装起来，最后凭借群众力量顶上了热搜。 微博上面骂声一片，纷纷指责李雪不洁身自好，恬不知耻等等。 与她牵扯的那位金主是个大人物，媒体得罪不起，于是掩耳盗铃地给那位大人物做了保密处理。但是联想到李雪半个月前解约，又跳槽到新的公司，这位金主是谁猜都能猜出来。结局就是，金主被自家老婆打回原形，还被迫签署了离婚协议。他名下的公司运营也是一日不如一日，眼看着就要彻底倒闭了。 据说这位金主在所有人眼里还是一个宠妻狂魔，谁能料到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真是人不可貌相。 第十六章 娄美人的机密档案 海天娱乐全公司上上下下都在称赞着容瑾英明神武，竟然早就料到了李雪会搞出事来，提前把人从公司弄了出去。如果李雪还留在海天娱乐，这个新闻一旦爆出来，肯定会影响到海天娱乐之后的发展。 事实上这件事情完全是靠娄傅言出谋划策才取得了这样的成果。容瑾打心底高兴，也感谢娄傅言。他真心实意地觉得，当初能把娄傅言挖过来，真的是个明智的选择。 容瑾不苛待下属，所以在他高兴的时候，部下就容易有恃无恐。今天一整天，都有人在容瑾耳边嚷嚷让他请客聚餐。容瑾实在受不了这群人招魂一样的念叨，于是答应了下来。 聚餐时间定在两天后，正值公司休假期间。徐东海在心底默默吐槽容瑾这个吝啬鬼，竟然连聚餐的时间都要占用休假时间，简直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铁公鸡在津贴、奖金还有工资方面却从来没含糊过，该是多少是多少。海天娱乐的奖金绝对是一笔可观的数目，所以每个月都有人强迫头来挣这笔奖金。 这次事情的功臣无疑娄傅言，虽然他嘱咐过容瑾，不要把他参合的部分说出去，但容瑾还是觉得要好好犒劳一下娄傅言。 试问，不要工资，不要三餐，又能帮他干活，又能给他出谋划策，长得也好看，放在身边又赏心悦目的助理上哪儿找？恐怕找遍全天下也就娄傅言这么一个存在。难得挖到一个这么好的助理，要是再不对他好一点，连容瑾都觉得过意不去。更何况他还帮忙解决了这次的事情。 这些天来，容瑾找到了一个新的关注点，那就是致力于发掘娄傅言不为人知的一面。 从小老师就教导他要相信科学，好不容易发现这么一个反科学的存在，要说不感兴趣是不可能的。 娄傅言也乐意由着容瑾观察自己，说真的，他自己都对自己不甚了解。 容瑾发现娄傅言不仅可以食用人血，动物的血也可以食用，不过相比人血，动物血的"功效"就略微逊了一点。比如吸食一次人血，娄傅言可以连续保持半个月在阳光下正常行走，而且中途不用再次进食，但是换成动物血的话，他可能只能坚持两三天左右，时间一过，就又恢复了紫外线过敏的状态。 电影小说里的情节并非完全虚构，但也不能全信。比如电影小说里说吸血鬼怕大蒜、怕圣水，还怕耶稣像之类的，但是娄傅言完全对这些东西免疫。容瑾不怎么会做饭，他就扛起了厨艺的大旗。切蒜剁蒜眼睛都不眨一下。 另外，容瑾发现娄傅言无法食用人类的食物，上次他在公司被不知情的小姑娘硬塞了一杯奶茶，刚喝了两口就胃疼，疼得他浑身虚脱。容瑾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要打120，事后一想又不太对劲。折腾了好半天，疼痛感才逐渐降下来。 从那以后，娄傅言对人类的食物全部唯恐避之不及，但是做饭又不能全凭感觉，他又不能试吃，所以最后娄傅言想了个办法。他买了个做化学实验用的秤回来，按照菜谱上面所说，按克来放配料，这才解决了容瑾的食物问题。 同时，某些电影小说的情节也不是完全虚构的，比如吸血鬼都皮肤冰冷，长相俊美，天生怪力。 容瑾是个很挑剔的人，当初容父去世后，容瑾把别墅好好地装修了一遍，把一些华而不实还占地方的东西全部腾到了仓库去。这才勉勉强强住了进去。但是过一段时间，他又觉得这里看起来不顺眼，那里看起来不顺眼，便又开始折腾着挪家具。 娄傅言看着容瑾吃力地把沙发推了几厘米，然后趴在上面大喘气。他沉默一会儿，走过去一手钳住沙发扶手："挪到哪儿？" "那边。"容瑾指了个方向，没指望娄傅言能出一份力。他已经发现凭自己的力量是做不到乾坤大挪移的，已经打算打电话请人来处理了。结果他刚伸手要去拿手机，就感到身下的沙发猛然一抖，紧接着就往他指的方向移过去。 容瑾惊诧地抬起头，看着娄傅言毫不费力地把沙发挪到指定地点，又低头问容瑾："其他的家具要搬到哪里？" 容瑾一咕噜从沙发上爬起来，盘腿坐下，开始指点江山。 事实证明，吸血鬼这种生物真的不能用世俗的眼光来看待。那些在容瑾眼里十分难缠的物件，比如冰箱、洗衣机、还有足足比他还高的一个古董，在娄傅言手底下就好像塑料做的一样。容瑾不信邪，又跑去尝试着搬了一下那个古董花瓶，最后泄气了，眼睁睁地看着娄傅言轻轻松松地握住瓶颈，把足有百十公斤的花瓶提起来就走。 "喔~"容瑾发出一个无意义的音节。他是真没想到娄傅言看起来清瘦颀长，却生得一身怪力。这么牛掰，也难怪会把他的车撞出一个大坑。 皮肤冰冷就不用说了。容瑾畏寒，办公室的空调每隔一段时间都要保养。他平常连冰激凌都不吃，就是怕冷。娄傅言浑身又凉得像个冰块一样，偶尔不小心碰到容瑾，他都会不受控制地打个哆嗦。 娄傅言知道自己容易冰到容瑾，所以碰他一般都会隔着衣服，或者提前戴上薄手套，碰完了再剥下来。 经过一段时间相处，容瑾发现娄傅言除了以上那些能力，偶尔还会时不时冒出些莫名其妙的能力。比如，读心术。 前一段日子容瑾被孙彻惹恼了，面色平静地挂断孙彻的请假电话后。容瑾在心底默默地骂孙彻是个完蛋玩意儿。 娄傅言的办公室与容瑾的办公室只隔了一层玻璃，方便来往。容瑾刚才心里吐槽完孙彻，就听到娄傅言诚诚恳恳地冒出来一句："容先生，气多伤身，孙先生是你的发小，你多担待着些。" 容瑾：……哦吼，被发现了。 其次，隔空取物。 第十七章 一场乌龙 容瑾的厨艺堪忧，在娄傅言来之前，他都是有一顿没一顿的，偶尔把孙彻绑回家替他做一顿饭，有时候下班回家保洁阿姨还没来得及走也会帮他做一顿晚餐。但大部分时候，容瑾都是靠外卖度日的。他唯一擅长的就是煮面，方便面、挂面、手擀面……在他的菜谱中，除了面之外，其他菜色基本一片空白。 娄傅言做饭的时候，容瑾通常都在洗澡。偶尔一次提前洗完了，便站到厨房门口围观娄傅言做饭。 他看着娄傅言把那个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的秤放在案板旁边，一边按克放调料，另一只手飞快地把白菜切成丝，容瑾简直叹为观止。 然而，更让他惊叹的事情发生了。 容瑾平时不怎么进厨房，保洁阿姨把调料都放在柜子里，柜子又离煤气灶比较远，一直来回走动很麻烦。容瑾看到娄傅言随意一挥手，柜子就啪地一声打开来，再紧接着，一瓶醋就从里面飞了出来，优哉游哉地飞到了娄傅言手中。整套动作完整地串下来，如同行云流水般。 容瑾算是彻底大开眼界。 "你这……"容瑾结结巴巴，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娄傅言一回头，就看到揉着双眼的容瑾，他思索一会儿，解释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好像有时候就能使用这种能力，跟读心术一样，有时能用有时不能。" 这能力时有时无，偶尔不灵了，娄傅言也得老老实实地过去拿调料。 再比如，穿墙术。 上次容瑾睡得太晚，第二天精神不济，只能让娄傅言磨一杯咖啡进来。娄傅言应声，没过多久就端着一杯咖啡来了。容瑾正巧抬头，就看到娄傅言直直地从墙外穿了进来。 容瑾一下子清醒了，他觉得自己可能不需要那杯咖啡了。 他原以为自己捡回来的不过是个普通的吸血鬼，现在才发现，原来这个吸血鬼还会变戏法。 容瑾的心情难以形容，这么一对比，他感觉自己简直就是弱小可怜又无助。老天绝对偏袒吸血鬼，要不然为什么在给了他们那么一张漂亮脸蛋的同时又给了他们一大堆人神共愤的能力。 虽说是吸血鬼，但娄傅言的作息却很正常，晚上睡觉白天干活，正常得容瑾都怀疑他是个假吸血鬼。不过想想他既然能在太阳光下正常行走，那也就没什么奇怪的了。 容瑾与众人商量好了聚餐的日子，又回去接着处理工作。虽然李雪已经跳槽了，但海天娱乐作为她的前公司，自然也是多多少少受到了一些非议。很多记者私下来询问容瑾是否提前预料到这件事情，容瑾客套了一句话，不轻不重地强调李雪是自己要求跳槽的，跟海天娱乐的判断没有一丝一毫的干系。 在处理了第五个记者问的同样的问题后，容瑾接到了孙彻的电话。看到那个熟悉的备注时，容瑾忍不住磨了磨牙，心想这个忘恩负义的小混蛋总算知道白天打电话给他了。 电话一接起来，对面却是个陌生人的声音。那人道："先生你好，请问你是容先生吗？" "是我，请问你是……" "是这样的，我叫汤晏，孙先生刚才受到了惊吓，晕倒了，我们现在在警察局。我联系不到他的家人，所以只能给你打了电话。" 受了惊吓晕倒，人却又在警察局？容瑾皱起眉，这是个什么标配？ 难道说孙彻干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被警察逮住，这小子又不经吓，一看到警察来抓人，结果就被吓晕了？ 容瑾被自己的脑补吓出了一身冷汗。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孙彻这家伙从小到大就没让他省心过，以前他干了什么坏事，都是容瑾帮他收拾烂摊子，没想到这货这次竟然干出这么一桩大事。 早就跟他说了海天娱乐正在发展期，不能有任何负面消息传出来，不管是艺人还是工作人员，都要安分守己。这个姓孙的竟然还敢惹是生非。等把他保释出来，一定要掐死他，不能再放他出去害人了！ "容先生，出什么事了吗？"隔壁的娄傅言听到动静，探出一颗脑袋来。 "孙彻闯祸了，人在警察局，我得过去把他保释出来。"容瑾说道，伸手拿走了车钥匙。 "容先生，你开车不好，我跟你一起过去吧。"娄傅言把钥匙从他手里拿出来。 容瑾：…… 他的开车技术的确懒到爆，走直线还行，万一要调头或者倒车，绝对会压扁一排垃圾桶。上次就因为娄傅言把他丢下不管，他一个人开车来公司，结果在十字路口超出线，超车时打错了指示灯，调头时擦了别人的车，被贴了罚单，统共12分，他几乎被扣光了，再来一次，估计驾照都得被吊销。 娄傅言也觉得惊叹，那天他跟在容瑾的车子后面，眼睁睁地看着他把一辆新车开得稀巴烂，一直提心吊胆。很难相信容瑾这种人竟然都能考到驾照，然而事后容瑾在两天内帮他置办了一个新的驾照，娄傅言就明白他的驾照是怎么来的了。 感情钱才是万能的。 一路上风驰电掣般的赶过去，容瑾虽然嘴上不饶人，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很担心孙彻。 娄傅言对容瑾的过去了解不多，只知道他是容父的私生子，几个长兄都烂泥扶不上墙，所以容父才会着重培养容瑾。后来容父死了，几个长兄明地里暗地里都给他使绊子，还是没能把容瑾给扳倒，最后还被反杀。 容瑾小时候被寄养在生母的老家，当时家里人都不肯给他好脸色看，容瑾没少受白眼。那个地方孩子挺多，不过大部分都受了家里人的教唆，不肯跟容瑾打交道。只有孙彻傻乎乎的，成天到晚亦步亦趋地跟着容瑾。容瑾嘴上虽然什么都不说，但在心里，孙彻肯定是占据了一席之地的。要不然以孙彻那个祸事精的性格，容瑾早就把他打入冷宫了。 "容先生，你不用太着急，孙先生本性不坏，应该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娄傅言见容瑾面色沉重，忍不住出声安慰他。 容瑾瞥了他一眼："你忘了他开车撞你的事情？" 第十八章 变态流氓跟踪狂 娄傅言一时语塞，沉默了一会儿又继续道："那次……是个意外，原因更多在于我，要不是我突然冒出来挡了孙先生的去路，也不至于……出车祸。" "得了，不用再给他开脱了，不管怎么说，他人现在就在警察局。"容瑾摆摆手。虽说他的脸上依旧挂着一幅苦大仇深的表情，单说真的，娄傅言这一席话的确稳了他的心神。细细想来，孙彻那人胆子那么小，给他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反社会。这货从来都是大错不犯，小错不断的典型，理应不会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孙彻长得唇红齿白，看上去显小。中学时代有个女孩子喜欢他，数年如一日地坚持给他写情书，累积下来都有一本牛津字典那么厚。孙彻是个弯的，不喜欢女孩子，又不好意思拒绝他，于是拜托容瑾帮忙跟那女孩沟通一下。容瑾禁不住他的软磨硬泡，于是出面委婉地跟那个女孩说了一下孙彻的性取向。结果时候孙彻被那女孩揍了一顿。原因就在于女孩认为孙彻敷衍了她，连拒绝都要托人来说。 从那以后，孙彻对女性是打心底的恐惧。这么一个胆小的人，容瑾实在想象不出来他能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容瑾和娄傅言赶到警局时，孙彻已经醒过来了，不过他显然被吓得不清，眼眶都有些红了。一见到容瑾，就好像小崽子见了妈妈一样，扑腾着冲到容瑾身边，连对娄傅言的心虚愧疚都忘了："容瑾！我跟你说！我遇到一个变态！完了还看到一具尸体！太吓人了！" 吓成这样，说话倒还挺顺溜的。话说孙彻长这模样，被变态顶上也不足为奇。 正巧，汤晏做完笔录出来，一出门，就看到孙彻对他怒目而视，指着他对身边那个生得一副好相貌的男人说："容瑾你看！就是他！他跟踪我！连我穿什么衣服都知道！" 汤晏有些无奈，也懒得辩解了。他耸耸肩，索性火上浇油："要不要我把你内裤的颜色也说出来？" 孙彻一张小脸憋得通红，嘴唇哆哆嗦嗦，半天也没说出话来。看着后面有警察推门出来，他立刻扯开嗓子嚷嚷："警察先生，这个人对我性骚扰！我要报案！" "闭嘴！"容瑾使劲儿拍了孙彻一把，对汤晏说道，"你就是汤先生对吗？实在不好意思，我家孙彻给你添麻烦了。" 汤晏摇摇头，表示无妨。来接孙彻的两人都长相美艳，一个桃花眼，左眼下面还有一颗泪痣，个头不算高，却也不算矮，更重要的是，他周身都有一种上位者的气场，这个人要么是贵族，要么年轻有为。另一个人大概有一米九左右，浅金色的短发，暗红色的瞳孔，皮肤苍白，漂亮得不太真实，有点像bjd娃娃。五官精致，有些像混血。比起上一个人，他的气场也丝毫不差。隔了这么远，汤晏都能感受到他身上冰冷的气息。 吸血鬼。 这位吸血鬼先生看起来有些眼熟，但汤晏想了许久，也没想起在哪里见过他。或许这人也是迷夜财团的员工，之前在公司有过一面之缘吧。 "你竟然帮他说话！"孙彻委屈极了。 "你给人家添了麻烦，不道歉也就算了，现在还尽瞎闹！"容瑾敲了一下孙彻的脑袋。 孙彻不服气，眼看着这从小掐到大的两人一言不合又要开始互掐，一直充当背景板的娄傅言总算有了行动。他上前毫不费力地把两人拎开，一手一个，轻轻松松。孙彻猛然腾空而起，被吓了一大跳，意识到娄傅言竟敢把两个大男人这么拎开后，他乖乖地缩成了一团，不再多嘴。 容瑾看着孙彻那一副鹌鹑样，心里感叹果然还是暴力至上。 原来孙彻敢跟他呛声的原因就在于容瑾也只能跟他打个平手。他俩从小互掐，穿开裆裤的时候就成天打成一团，两人都是弱鸡，偏偏还喜欢斗鸡。输一场赢一场再平一场。时间久了，孙彻就发现这个看起来屌屌的小男孩其实外强中干，打起架来谁也不输谁，于是越发无法无天。 不过他顶多就跟容瑾互掐一下，遇到实力至上的娄傅言，整个人就怂了。 那位警官大概也是头一回见孙彻这样的奇葩，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容瑾还没有忘记孙彻闯祸的事情，连忙问道："先生，请问孙彻他是闯了什么祸？需要罚款吗？" "闯祸？"警官一愣，随即连连摆手，"不不不，你误会了，孙先生没有闯祸。刚才我们在安宁公园发现了一具尸体，是汤先生报的警，我们过去时孙先生已经晕过去了，实在不能把他丢下不管，就先一并带到警局来了。" 这么一说，孙彻才想起是什么东西把他给吓晕了。他抱着容瑾就是一阵哀嚎："容瑾啊！你不知道那有多可怕！她流了好多血啊！水都被染红了！" 娄傅言注意到那位警员手里拿着个平板，他身后有一面镜子，通过反光，娄傅言看到平板上显示的是一具尸体的图片。那具尸体只穿着一件睡衣，头发湿淋淋的，整个身体苍白得不像话。她的脖颈处全被血染红了，身上的睡衣也泛着淡淡的红色，斑驳不清。 更重要的是，娄傅言看到她的脖子上有两个圆圆的伤口，间隔大约三四厘米，伤口不算大，看上去像是被什么东西咬过一样。 安宁公园比较偏僻，里面有很多流浪的野猫野狗，要说是流浪狗咬过的，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娄傅言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那天他咬过容瑾之后留在容瑾脖子上的牙印。 一模一样。 娄傅言抿了抿唇。 那天他凭着本能去舔了舔容瑾的伤口，所以止住了他的血。事后伤口恢复得也很快，大概一天左右就看不见踪影了。大抵是吸血鬼的唾液有能愈合伤口的能力。但那具尸体应该是昨天夜里死亡的，到现在为止伤口依旧很深，说明对方是铁了心地要她死。 这个城市肯定不止他一个吸血鬼，就像眼前这位汤先生，虽然看上去跟普通人类没什么区别，但是苍白的脸颊和冰冷的气息已经暴露了他的身份。 第十九章 素食吸血鬼 娄傅言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心里已经警惕起来了。容瑾的血的气味比其他人类香甜得多，隔着几十米都能清晰地闻到他的气息。娄傅言一直小心翼翼地护着容瑾，所幸他身边除了自己以外再无其他吸血鬼，可如今眼前莫名出现了一个新的吸血鬼，娄傅言一下子如临大敌。他从头至尾一声未吭，其实就是在观察敌情。 汤晏不是没闻到容瑾身上的气味，那味道的确又香又甜，换做是寻常吸血鬼的话说不定真的忍不住诱惑，当场就扑上去把容瑾吸干净了，不过汤晏却不为所动。容瑾很幸运，遇到的是个吃素的吸血鬼。所谓吃素，就是说比起人类的血，汤晏更喜欢动物的血。 素食吸血鬼都是天生的，就像有些人天生就吃不了肉，这是同样的道理。 他总觉得那位容先生身边的那个吸血鬼有些危险，但初次见面，他也不好说人家的坏话。 孙彻还在絮絮叨叨地跟容瑾诉苦，容瑾嫌他烦，一巴掌把人糊开。向警察道了谢，便带着孙彻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离开了。 孙彻看来被吓得不清，一路上都在跟容瑾描述他今天有多么不顺。容瑾翻了个白眼，骂他自作自受。 "容先生。"娄傅言突然开口说话。 "怎么了？" "刚才那位汤先生，你提防着些。" "为什么？"容瑾问。 "他是吸血鬼。"娄傅言也不顾忌孙彻还在场，直戳了当地说道。 "吸吸吸吸……吸什么？吸血鬼？"孙彻瞪大双眼。 容瑾突然起了恶趣味，他指了指前方开车的娄傅言，对孙彻说道："知道当时出车祸为什么娄傅言能活下来吗？" 孙彻一脸惊恐地摇了摇头。 容瑾笑得见牙不见眼："因为娄傅言是吸血鬼，吸人血的那种。" 孙彻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 真神奇，几天一整天，他经历了好几件这辈子都从来没经历过得事情，还见到了从来没见过的东西。 眼看着他两眼一翻又要晕过去，娄傅言很适时地补充了一句话，成功地打消了孙彻想晕的欲望。 娄傅言说："容先生，你别吓唬孙先生了，他胆子小。" 孙彻觉得自己的男子汉气概受到了蔑视。于是头也不晕了，手也不抖了，眼睛也不红了。甚至还敢跟娄傅言呛声了："你凭什么说我胆子小？！" 他本来就是随口一质问，没想到娄傅言还真的当真了，斟酌了一会儿，他才认真地解释道："刚才那位警官说了，你是被吓晕的，之前容先生也说过，所以我擅自猜测你可能胆子小，如果不是我很抱歉。" 容瑾简直要被娄傅言这个活宝逗得笑死，明明看上去总是一本正经的样子，但是说起话来就是莫名地让人觉得好玩。孙彻是个窝里横的，只会打嘴炮，现在连嘴炮都打不过了，顿时更委屈了。 自从李雪的事情曝光之后，容瑾一直躲在公司和家里，丝毫不让媒体有机可乘。原本躲过这一阵子就好了，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孙彻来。在回公司的路上，容瑾成功被尾随他的媒体堵住了。 为了挖掘独家新闻，这群媒体连命都不要了，大大咧咧地把车子横在马路中间，差点造成交通事故。娄傅言第一次见到如此疯狂的人类，被逼得无路可退，后面的车辆不清楚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一直鸣号催促着。容瑾眼见这次躲不过去了，于是让娄傅言靠边停车。 刚一下车，他就被一群记者围住了。虽然容瑾不说，但他们也多多少少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的地方。于是身为记者的直觉发挥了作用，总觉得非要把这点爆料挖出来不可。 容瑾被追问得没办法，眼前的人个个七嘴八舌地说着与自己有利的话，他实在无从反驳。最后还是周围的人见这么一群人围在这里，以为发生了什么恐怖事件，报警之后才解决的。 一整天折腾下来，容瑾简直身心俱疲。 +++++++++++++++++++++++ 李雪的事情慢慢淡化了下去，好在媒体死活没从海天娱乐那里挖出什么爆点。容瑾的工作总算轻松了一些。 自从孙彻得知娄傅言的真实身份是吸血鬼后，他反倒不再纠结了。容瑾也不知道他的脑瓜子里装的是什么。 孙彻之前总觉得撞了娄傅言是他的不对，但是现在他发现了，不管撞不撞娄傅言，他都不会受伤，毕竟有那么一副逆天的身体，估计大卡车来撞他，最后倒的也不会是娄傅言。 为了表达娄傅言每日做饭的情谊，容瑾揽下了娄傅言的食物大任。他偶尔会让徐东海去黑市采购一些血液，但是着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血这种东西用处实在是太少，医院那种正规地方又不可能出售这些东西，所以有时难免买不到。 就比如这几天，娄傅言连续好些天没有进食，已经开始明显出现乏力头晕的症状。容瑾不敢让他见光，于是让孙彻赶紧把人送回家里去。 娄傅言在容瑾心里一直是一个及其强悍的存在，冷不丁这么弱势下去，他就有些不安。于是这天，容瑾又早退了。回到家时，娄傅言正把自己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偎在沙发上。他刻意避开了所有被阳光照射到的地方。容瑾环顾四周，他比较畏寒，所以一直没在家里装窗帘。容瑾思索一阵子，觉得是时候在家里装一些窗帘了。 "娄傅言？娄傅言？你怎么样？"容瑾蹲在娄傅言面前，看他把脸埋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也没有呼吸，也没有声音，容瑾担心地伸手推推他，生怕他有什么事。 "容……瑾……"娄傅言听到容瑾的声音，声音微弱地唤了他一声，"你……离我远点……" 容瑾微微皱起眉："你已经快一个月没进食了，会不会饿死？" 娄傅言虚弱地摇了摇头："不清楚……" 容瑾的眉头拧得更深了。 第二十章 异样 徐东海买的血大部分都是一次性血包，每个大约是300毫升左右。容瑾粗略估算了一下，娄傅言每次进食大约都要500-600毫升左右，一次能撑半个多月。如果吸食300毫升的话，饱腹感不强，坚持的时间也稍短一些。虽然很对不起娄傅言，但如今只能委屈他一下了。 "娄傅言，吸我的血吧，不过需要你稍微控制一些，千万别把我弄死了。"容瑾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扯开自己的领子，扶住娄傅言的肩膀，强令他转过头来。 "别……"娄傅言艰难地推开容瑾的手。 "别闹，都这么大的人了！"容瑾拍了他一巴掌，把娄傅言拍得闷哼一声。 他发觉娄傅言的力气是随着饱腹感逐渐下降的，就比如现在，他很弱，非常弱。就连容瑾都能把他制住。容瑾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人摁了过来，抓住他的两只手，把白皙修长的颈子凑到娄傅言面前。娄傅言强忍着别过头，又被容瑾抓了回来。 "别……我怕……"娄傅言连说话都有些困难，冰冷的气息喷在容瑾的脖颈上，激得他浑身一抖。 "你别闹了，万一死了怎么办？"容瑾难得严肃起来，"只不过是被吸点血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嗯？" 娄傅言闻到容瑾身上香甜的气味，越发觉得头晕眼花。他想伸手推开容瑾，但被他死死按住根本挣扎不开。娄傅言只觉得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逐渐的，他有些情不自禁地朝容瑾的脖颈凑过去，冰冷的嘴唇贴在温热的皮肤上，冷得容瑾打了个哆嗦。 尖尖的利牙刺破了容瑾的皮肤，温热的血液被吮吸过去，容瑾钳制住娄傅言的手一下子没了力气，软软地摊倒在娄傅言身上。反观娄傅言，像是突然有了力气一样，伸手抱住容瑾，把他紧紧地贴在自己身上。 钳住容瑾的手臂力道越来越大，勒得他闷哼一声，心底默默地吐槽。 这个小混蛋。 好在这一次娄傅言是有理智的，吸食了300毫升左右就停了下来。他依旧凭借本能凑上去舔了舔容瑾的伤口。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一次的伤口愈合比上次更快了，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不一会儿，容瑾的脖颈上只留下两个深色的伤疤。 容瑾疲惫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娄傅言也有长进了，知道把流出来的血舔干净再帮他愈合伤口了。不像上次，白白浪费了那么多血。容瑾自己去清洗的时候，看着脖子上的痕迹都觉得有些惨不忍睹。 "容先生，你感觉怎么样？"娄傅言扶住容瑾的肩膀。 刚才还直呼他的名字来着，神志一恢复，又变回容先生了。 容瑾不满地撇撇嘴。他总觉得被娄傅言咬过后有些不对劲。具体是哪里不对劲，他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觉得身体有些燥热，浑身没了力气。 "容先生？" 容瑾抿了抿嘴唇，艰难地侧过身子，生怕娄傅言发现他的异样。 "抱我回房，我没力气了。"容瑾理直气壮地说。 娄傅言丝毫不觉得他这样说有什么问题，温顺的搂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捞过他的双腿，把人稳稳地抱起来。容瑾觉得脑子一时也不太好使了，竟然觉得娄傅言的体温不再那么冰冷了，温温凉凉的，很舒服。 "容先生，我去买点补血的药材，给你补补血好吗？"娄傅言趴在容瑾床边问他。 "叫我名字吧，都一个多月了，一直叫容先生不生疏吗？"容瑾把手背搭在眼睛上，遮住双眼。 "那……容瑾，我出去一趟好吗？" "嗯，回来买些遮光窗帘。"容瑾翻了个身，背对着娄傅言。 娄傅言隐约感觉有些不对劲，却还是认为替容瑾补身子比较重要，便出门了。他前脚刚出门，容瑾就忍不住闷哼出声。他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浑身燥热。 容瑾难耐地在床上翻来覆去，揉了揉眉心，又爬起来灌了几口冷水，这才勉强将那种感觉压下去。身体不再燥热后，连头脑也连带着清醒了些许。容瑾重新躺回床上，仰头看着天花板，视线没有焦距。 这种感觉是从娄傅言咬破他的皮肤开始的，第一次也有同样的感觉，但是那时他又惊又怒，一时没有仔细注意身体的异样。这回不同，他知道娄傅言不会伤害自己，心里没有那么多抵触，也就更能清晰地感知到身体的异常了。 莫非，这是吸血鬼特有的能力？ 容瑾难堪地捂住双眼。 该死。 真想剁了娄傅言。 +++++++++++++++++++++ 隔天上班时，容瑾的身体状况显然不容乐观。娄傅言虽然帮他炖了药膳，但不知为何一点没有作用。容瑾看上去反而更憔悴了。娄傅言心里有些着急，又想起徐东海交给他的助理守则里说过，容瑾喜欢甜食，心情不好吃些甜点就会好了。他一时病急乱投医，也没事先查好路线，就那么冒冒失失地出了公司，沿路开始找甜品店。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两条街开外，娄傅言找到了一家甜品店。 他长得好看，那位女收银员一直旁敲侧问地跟他套近乎，最后还想要他的联系方式。娄傅言急着回去，就推脱说自己已经有恋人了。 那姑娘看上去有些失落，却还不死心。 娄傅言拿起一大推甜品晃了晃："这是我给我爱人买的，他喜欢吃甜的。" 娄傅言长得不像喜欢吃甜品的类型，又一次性买了这么多甜品，也只有可能是给爱人买的了。女孩眸子一暗，垂头丧气地帮他结了账。 这条街算是A市的一条商业街，有吃有喝也有穿，平时小女生们喜欢三五成群，约着闺蜜拖着男朋友过来逛街，所以街上大部分是针对女孩子开设的商店，例如甜品店、服装店等等。 第二十一章 江湖神棍 但在这条繁华的商业街上，却有一个引人注目的存在。娄傅言隔着十几米远都能看到那里摆了一个小摊位，上面插着一面小黄旗，上面用毛笔龙飞凤舞地写了两个大字——算命。娄傅言视力极好，几乎都能看到小黄旗上面不小心沾到的墨水。摆摊的是个年轻人，看上去不超过三十岁，一副神神道道的样子。神奇的是，他的摊位前竟然还真的围了一圈被吸引过去的姑娘。 娄傅言冷眼看着那个色棍接着看手相的名义光明正大地摸姑娘们的手，有几个看上去像是被揩油女孩的男朋友，频频握拳，额角青筋暴起，就差没上前把那人拎起来揍一顿了。 林子大了，真是什么鸟都有。这神经病出来为祸人间，竟然还没有被真道士收走。 娄傅言心里默道，说完了，才意识到自己在心底腹诽他人是不对的。他微微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跟着容瑾时间越久，他的生活习惯也开始向容瑾靠拢了。就比如刚才的吐槽，绝对是容瑾才会说的话。 娄傅言将甜品放在车上，正准备离开，突然，那个假道士不知怎么的就看上了娄傅言，朝着他连连招手："诶！帅哥留步！帅哥！别走！" 神他妈帅哥。 娄傅言不理睬，刚打开车门，没想到那人就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来，一把别住车门，望着娄傅言嬉皮笑脸："帅哥别急着走啊，我看你和我有缘，今天我免费帮你算命如何？" "不用，我有事。"娄傅言一点也不给面子，手上微微用力，那假道士便一下子被掀开好几米。 动静太大，已经有人望了过来，一见娄傅言，几名女孩突然红了脸。 假道士又扑上来，朝娄傅言挤眉弄眼："别这样嘛，给个面子，好不好？" 娄傅言打了个寒战。 莫非……这色棍看上他的脸了？女生的油揩够了，现在开始把主意打在男生身上了？ 娄傅言下意识地看了那几名女孩的男朋友一眼，大概明白了为什么这假道士把主意打在了自己身上。 揩油就揩油，他一个大男人又不会被占便宜。只不过在这里起了争执，对海天娱乐影响不好。他这次出来开的是容瑾的车子，要是被媒体发现了，肯定免不了又是一顿狂轰滥炸。 娄傅言把车门关上，大步走到摊位前："快点，我赶时间。" 突然，他的心脏猛地**一下，一时间，他又能听到周围的人的心声了。 女生：哇，这个男生好帅啊！个子也好高，长得好像洋娃娃！是混血儿吗？性格也好高冷，声音好好听！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 男生：卧槽，这哥们儿好高，一米九了吧都，开的车也像名牌，现实版高富帅？ 假道士：嘿嘿嘿，招个帅哥来我的摊位，这下子应该能吸引更多顾客了吧？ 娄傅言：…… 他什么都不想说，只想静一静。 假道士捧起娄傅言的手，显然被他冰冷的体温吓了一跳，接着又装模作样地念叨："这位帅哥……有点体寒啊，以后要多保养身体，不能仗着年轻就胡作非为啊……" 娄傅言：呵呵。 假道士把娄傅言的手翻过来，扫了一眼他手腕上的青筋，突然顿住了。 娄傅言条件反射地望向自己的手腕，或许是他身体内的血液没有流动的原因，他手腕上的青筋颜色比旁人更深一些，不过他皮肤白，一般人也只会认为这是对比太明显的原因，没想到这个不正经的神棍竟然能发现这些小细节。 娄傅言连忙把手收回来，可已经来不及了，假道士大声嚷嚷："你是个妖怪！" 现在不能走，不然会被人认为是做贼心虚。 娄傅言淡然地望着假道士："你才是妖怪。" "不！我发现了，你的确是个妖怪！你……" "证据呢？你把我拉到你的摊位前，说什么都不让我走，还浪费我的时间。我已经说过我有事，你偏不肯。再说，你有营业执照吗？这个摊位怕也是不合法的吧？你不仅没有营业执照，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诽谤我，按理来说我完全可以告你侵权。"娄傅言镇定自若，堵得假道士哑口无言，他好几次想插话，都被娄傅言的话截断了。 事实上，娄傅言向来是个沉稳寡言的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大街上跟人起冲突，他觉得有些无地自容。以往他总觉得在公共场所不能大声喧哗，哪怕是在大街上也一样，现在好了，他不仅开始喧哗了，还是声音最大的那个。 为了不给容瑾添麻烦，豁出去了！ 人总是对长得好看的人更加宽容，无论假道士说什么，那些女孩还是觉得娄傅言受了天大的委屈。七手八脚地报了警。 假道士的摊位被收走了，人也被拉回去教育了。临走前，他还不甘心地瞪着娄傅言，一边走一边回头做口型。 ——你这个妖怪。 娄傅言突然觉得无比烦躁，万一这人被放出来了，到处散播谣言，肯定会对容瑾产生不利的影响。他一瞬间有种冲动，想直接杀了这个碍事的家伙。 不过好在他还有理智，最终也只是冷冷地看了假道士一眼，薄唇轻启。 ——闭上你的嘴。 血红色的眼睛在太阳光下显得格外亮眼，娄傅言一字一顿地说出几个字，双眸直勾勾地盯着假道士。说话间隐约可以看到他嘴唇间的两枚尖牙。一瞬间，假道士以为他会杀了自己。 扶着假道士的警察突然觉得那个神棍的腿软了，他们用了些力气才把人提起来，空气里弥漫起一股难闻的味道，低头一看，竟是那个假道士尿了裤子。 +++++++++++++++++++++++++ 容瑾丝毫不知道娄傅言此番出去遇见了一个神经病。昨天他身体异样，心里实在有些接受不了，所以大半晚上没睡。再加上又失了点血，心情就更不美妙了。娄傅言似乎是有些心虚，今天一早上都没怎么在他面前显过身。好不容易看到他时，他买回来一大堆甜品，小心翼翼地放在容瑾的桌子上，就像满心欢喜地把自己最喜爱的物品放在他面前，等待着他说喜欢的那一刻。就像一只讨好主人的小猫一样。 第二十二章 委屈 容瑾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但娄傅言擅自离职，他就暂且装出了一副冷漠的样子："你去哪儿了？" 此言一出，容瑾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像深宫里的贵妃娘娘，正在密谋着害死某个争宠的小贱人，而可怜巴巴的娄傅言就是那个被他请来喝茶的小白莲，战战兢兢的好不可怜。 "我去买甜点了，你喜欢吃。"娄傅言安安静静地回答，"还有抹茶奶茶。" "不错，还知道讨好上司了。"容瑾心满意足。也不知该说娄傅言是运气好还是真的纯属巧合，买的正巧是他常去的那家甜品店的甜品。 "容先……容瑾，你脖子还痛吗？" "不痛。"容瑾咬了一口蛋挞，果然还是熟悉的味道。不过他还是很在意娄傅言无故旷工，于是吃人不嘴短地质问娄傅言，"为什么去了这么久，这家甜品店和公司应该只隔两条街。" 娄傅言踌躇一会儿，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不要犹犹豫豫的。"容瑾瞥了他一眼。 "我回来的路上，遇见一个神棍。"娄傅言一本正经地说。 容瑾刚喝进嘴里的奶茶噗的一下子喷了出来。他惊疑不定地看着娄傅言，后者立马弯下腰轻拍着他的脊背。 容瑾咳嗽两声："你去算命了？" "不是，"娄傅言反驳得很快，好像很嫌弃这个说法似的，"他硬拉着我去，然后发现我的身份了，说我是个妖怪，我反驳他，最后他被警察带走了。" 他这说法含糊其辞，容瑾脑补出了一场对骂大戏，最后印在脑海里的是那个警察抓人的广为人知的表情包。 他实在有些想象不出来娄傅言这种性格的人竟然也会跟人吵架。明明当初连话都不愿意多说两句。 "我怕会影响到你。"娄傅言又说。 容瑾眨了眨眼睛，背对着娄傅言，语气平常："好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工作吧，以后不要一个人跑出去了，你身份特殊，这次还能跑出来，下一次就不一定了。" 娄傅言乖巧地点点头，折身回到旁边的办公室。 容瑾扫了一眼旁边的办公室，隔着一层厚玻璃，只能看到娄傅言模糊的轮廓。他突然觉得脸有些烫。 ++++++++++++++++++ 自从知道娄傅言是吸血鬼后，孙彻就开始了孜孜不倦的作死。 他这人很神奇，明明胆小得要死，好奇心却又重得要命。现在的娄傅言对于他来说俨然已经是个会动会说话的大型人偶玩具。为了试验吸血鬼是不是真的像传说中那样不伤不死，孙彻特意准备了两把小刀。一把铁质的，一把银质的。 容瑾看到他的迷你小刀，二话不说就要扔出去。孙彻抱着他的腰，把他拖得一步都走不了，又苦口婆心地劝他，知道得越多越好。 容瑾板着脸："你让我的下属做这种危险的事？伤到手了怎么洗碗？" 不知为何，娄傅言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虽说他的确是容瑾的下属，还亏欠了他很多，但他就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总觉得，他们不应该只是上下级的关系。 这么一想，娄傅言莫名地有些赌气，于是上前拿过两把小刀，表面上依旧没有异样："让我试试吧，我对自己还有很多不了解的地方。孙先生说得对，知道的越多越好。" 容瑾还想说什么，被娄傅言一句话打断了："没关系的，如果真受伤了，我会带着手套洗碗。" 容瑾被娄傅言一句话堵住了，他有些气结。那句话原本只是他为了敷衍孙彻随便编出来的，他刚刚真正想说的是，如果受伤了，娄傅言会疼。 就算不伤不死，痛觉依旧还在。上次他胃疼，容瑾急得焦头烂额。但如今一看，感情这小白眼狼只记得容瑾压榨他了。容瑾默默咬了咬牙，甩手不管了，坐在旁边冷眼旁观。心里暗骂娄傅言的读心术怎么偏偏在这种时候就失灵了。 他嘴硬心软，被人误解也不喜欢辩解，所以经常造成这样的后果。 孙彻完全没有察觉到容瑾的心情，此时此刻正跃跃欲试。 娄傅言握着铁质的小刀划过手指，然而不管尝试多少次，手指依旧完好如初。小刀根本无法刺破他的皮肤，娄傅言微微用力，孙彻便震惊地看到刀尖缓慢地弯了。 "要不是这是我亲眼所见，我真的觉得难以置信！"孙彻喃喃自语。 容瑾冷哼一声，不知道他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 娄傅言无知无觉似的，又拿起银质的小刀。有了铁器的前车之鉴，他的心放松不少，刀刃对准手指一划。 霎时间，鲜血狂涌，小小的一道伤口里涌出血来，滴落在地上，溅开大片大片的血花。容瑾心下一惊，下意识地站起来，一把握住娄傅言的手腕。孙彻意识到自己闯了祸，连忙从徐东海的办公室里搬出了医疗箱。容瑾和孙彻一时间都乱了阵脚，尤其是孙彻，吓得差点打了120。 "都是你！尽作死！"容瑾简直被孙彻气得头大。 "我我我，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啊！"孙彻哭丧着脸。 娄傅言看着容瑾是真的慌了神，于是开口安慰他道："我没事，不要紧，你别急。" "老子才不急，你少自作多情！"容瑾又怒又急，把绷带缠在娄傅言的手指上。 办公室闹得鸡飞狗跳，好不容易才堪堪止住了娄傅言的血。容瑾烦躁地挠了挠头发，瞪了孙彻一眼："你这个月奖金没指望了。" "为什么！这个不算公事吧！"孙彻跳了起来。 容瑾冷笑一声："你前两天无故旷工连续半个月，作为我的助理，老板到了你不到，成何体统？这个暂且不算，你之前还撞坏了我的车子，完了肇事逃逸。最近又给老子惹事，害得我上班时间跑去警察局捞你，耽误的事情谁负责？这个月的全勤本来就不够，你哪来这么厚的脸皮？还敢提要求？还想要奖金？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孙彻撇撇嘴，不说话了。容瑾这厮记仇得很，现在新账旧账一起翻，明摆着就是要跟他算账。这个节骨眼上，他还是明哲保身，不要跟他打嘴炮了。 第二十三章 娄氏道歉法 待到孙彻离开后，容瑾看到娄傅言的手指又渗出血来。他拉不下脸跟他好声好气，于是凶巴巴地问他："疼吗？" 娄傅言缓缓抬头看着容瑾："容瑾，对不起。" 容瑾一愣。 这孩子哪根筋又搭错了？ "刚才的事，对不起，我错怪你了。那句话不是本意，我是……想气你。对不起，我错了。"娄傅言吞吞吐吐地说。 容瑾总算明白了。 他性子傲，和人吵架从来不落下风。被人误解也不以为然，但是娄傅言之前那样说，他莫名地觉得有些难受。此时此刻给他道歉了，他心里却又开始别扭了。他不想这么轻易原谅娄傅言，这家伙住他的家，吸他的血，还敢对他摆脸色，容瑾简直气得要死。要是换做别人敢这么跟他对着干，他绝对会恁死他。 "滚。"容瑾恶狠狠地骂道，骂完转身就走。 谁料娄傅言飞快地拉住容瑾的手："对不起……是我错了，容瑾，你别难过。" "谁难过了！"容瑾恶声恶气，鼻子却有些酸酸的。从小到大他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可每次都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时间久了，也就不觉得委屈了。但偏偏这一次，他觉得委屈地无以复加，以至于鼻子都有些酸酸的。 娄傅言心里后悔得要死，一直责怪自己当时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他其实一开始就知道容瑾是个心思细腻的人，要不然也不会把自己的血凑上来让他吸。他对任何事情都很淡漠，但唯独觉得自己对不起容瑾，现在又让他受了这样的委屈，娄傅言打心底觉得自己真的不是个东西。 "容瑾，我……" "回去干你的工作！别烦我！"容瑾烦躁地甩开娄傅言的手，又觉得自己用力太猛了，怕打到他的伤口，于是又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回头，他就看到娄傅言的唇角微微勾起一个柔和的弧度。他坐在沙发上，微微仰头看着容瑾，声音轻轻的，连瞳孔中的血色似乎都若有若无地减少了。 娄傅言微微笑着，看着容瑾："你不生气啦。" 娄傅言本来就长得好看，就算板着一张脸坐在那里，都能当个花瓶来观赏。更别提笑起来的样子了。容瑾差点以为自己看到的不是真人，而是一个虚假的漫画角色。 容瑾一下子觉得脸很烫，不用看他都知道，自己肯定脸红了。他一时间有些慌，连退好几步，掩耳盗铃地捂住自己的脸，转身逃了。 ++++++++++++++++++ 容瑾看上去不近人情，其实不然，他是一个很容易心软的人。用孙彻的话来说，他就是单纯的死鸭子嘴硬，事实上内里软得一塌糊涂。就好比娄傅言上次招惹了他，他心里其实早就不再生气了，但他偏偏就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总觉得这样就翻过去这页太便宜娄傅言了。可人是他自己招进来的，再加上还受了点小伤，容瑾实在狠不下心来折腾他。 娄傅言把容瑾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也算是多了解了一些这个别扭的小朋友。 上次那个假道士被教育了一通，又被拘留了几天，出来之后最近一直在海天娱乐附近徘徊。他似乎认定了娄傅言是个妖怪，铁了心要把他的狐狸尾巴揪出来，一连好几天都在公司楼下妖言惑众，说海天娱乐有妖怪。大部分人都当他是个神经病，对他的话一笑了之。但一直放着这么个玩意儿在公司底下徘徊，容瑾十分碍眼。于是隔了几天后，那个假道士以往的经历都被扒了出来，包括他骗财骗色，还搞大过很多女孩的肚子的事情全部被抖了出来，传得到处都是。 那个假道士彻底成了过街老鼠，谁见到他都觉得晦气。他还不死心，最后被维护娄傅言的女孩子们打得抱头鼠窜。 当时容瑾和娄傅言就在楼上，透过窗户看到一群女生追着那个假道士跑。 不得不说，女人发起狠来那是真的狠，假道士大概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凶悍的场景，吓得屁滚尿流。打那以后，就再也没敢出现在海天娱乐附近。 从那天开始，容瑾总觉得他和娄傅言之间的关系有了些微妙的变化。说不清道不明，只是隐隐约约觉得，娄傅言对他好像更好了。以往在家娄傅言只负责做饭，现在连家务都一手包揽，拜他所赐，家里的保洁阿姨成功失业了。 在公司也是如此，每天早晨，他都会雷打不动地去甜品店买甜品回来。 容瑾的胃不太好，每隔一段时间都要修养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哪怕在公司里，娄傅言都会按时按点地霸占厨房给容瑾做饭。掌勺的大师傅劝过他很多次，但他就是怕别人做饭做的不合容瑾胃口。他做饭的手艺越发精湛，现在鲜少用到秤了。 容瑾打心底觉得这厮之所以这样讨好他，估计就是因为上次惹到他的缘故。 他一边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娄傅言的伺候，一边继续对娄傅言不理不睬。 娄傅言丝毫不在意容瑾的态度，对他好得不得了。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多天，容瑾才勉勉强强把娄傅言的罪过忘在脑后。娄傅言面上不显，心里却松了一口气。他算是了解容瑾的性子了，这人就是标准的刀子嘴**心，以后还是多多包容他体谅他比较好。 他已经不想再让容瑾那么伤心了。 +++++++++++++++++++ 从捡到娄傅言到现在，已经过了两个月，虽然在警察局留了信息，但至今依旧没人联系容瑾。容瑾百思不得其解，对娄傅言的真实身份也更好奇了。然而娄傅言什么都记不起来，就连吸血鬼的身份都是容瑾挖掘出来的。容瑾一直觉得这种连自己的记忆都掌握不了的人是蠢材，但如果这个人是娄傅言的话，或许可以把标准定得低一些。 A市时不时还会发现一些尸体，这起连环杀人案已经发生了三十多起，可还是没能把犯人捉拿归案。死的都是年轻男女，这段时间闹得人心惶惶，年轻人晚上都不敢出门了。市里的娱乐会所前所未有的荒凉。 第二十四章 总有野男人想灌醉老板 娄傅言几乎已经可以断定引发这起连环杀人案的犯人就是一只吸血鬼，毫无疑问。他前前后后也见过几个被害人，无一例外，他们脖子上都有两个圆洞洞的牙印。再加上他们大部分皮肤苍白，面无血色，显然就是血被吸光的样子。 海天娱乐正处于发展期，什么事都要容瑾亲力亲为。隔三差五就有应酬，好比这天晚上，容瑾之前跟人谈了合作，得出去应酬。他让娄傅言先回家，谁知娄傅言得知这件事后非但不同意，还硬要跟着去。 "你没经验，我身边有徐东海，你就先别去参合了，下次带你。"容瑾像劝小孩一样。 "不行，"娄傅言难得表现出强硬的一面，以往他在容瑾面前都乖得像个小绵羊，以致于容瑾几乎都快忘了这个家伙是比人类强出千百倍的吸血鬼，"现在晚上太不安全了，A市还有其他吸血鬼在，这段时间死了很多人，你和徐先生两个人出去不安全。" "这只是概率问题而已。"容瑾不以为然，"我只出去一次而已，没倒霉到那种程度吧。" "这不是概率问题。"娄傅言一板一眼地劝导容瑾，模样像极了容瑾初中时代的教导主任。容瑾一时间觉得自己就像个早恋的学生，被教导主任逮住，正在办公室里训话。 "容瑾，你的血很甜，很香，我隔着几百米都能闻到你的味道。白天人多可以稍微混淆视听，但是晚上不行。这几天大家都不敢出门了，你一出门绝对会很显眼。" 容瑾总觉得自己好像一个蛋糕，随时都会被人叼去吃干抹净。但他也不敢轻视娄傅言的嗅觉。他在办公室办公室，都能闻到楼下有人提前吃午餐。准确到连哪间办公室都一分不差。容瑾偏偏不信邪，下楼去搞突然袭击，果不其然抓到了提前吃午餐的罪魁祸首。更令人生气的是，那一整个办公室都顶风作案，还狼狈为奸。容瑾一气之下，扣了整个办公室所有员工的奖金。 "你想太多了，这些天晚上出去嗨的年轻人也不少。再说说不定对方已经换了个地方作案，不一定还留在A市。"容瑾说道。 娄傅言板着脸，一眼不发地看着容瑾。好像看着一个不听话的小孩子。说真的，他讲不过容瑾，这个小混蛋满口歪理，死的都能说成活的。 "你要去，就带上我。"迫不得已之下，娄傅言也只能让步。 容瑾上下打量娄傅言一眼，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他叹了一口气，只得同意了。 今晚要应酬的对象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姓王，有传言说这位王老板是个深柜，经常对旗下的艺人动手动脚。他约过容瑾很多次了，但容瑾都用太忙的理由拒绝了王老板。这次要合作，实在是推脱不开。容瑾心里有百万个不愿意，这次也拒绝不了了。 事实上娄傅言的能力和徐东海不相上下，甚至还要更为优秀一些。但容瑾就是不想带他去赴宴。娄傅言长得太好看了，谁能保证王老板不会看上他。海天娱乐再怎么牛掰也还在发展公司，到时候事情一发不可收拾，容瑾怕保不住娄傅言。 "你待在车子里，不要露面，不然不带你去。"容瑾做了退步，娄傅言想了想，待在车子里他也能随时观察容瑾周围有没有异样，于是就同意了。再得寸进尺地纠缠下去，反倒还会搞得不欢而散。 只可怜徐东海莫名其妙收获了娄傅言的白眼一枚。 应酬的地方定在曼陀罗会所。一听这个地名，容瑾就暗暗咬了咬牙。他果然没猜错，这位王老板果然是冲着他来的。曼陀罗会所名义上是一个高端会所，实则是个情侣酒店。打着高端消费的名号，欺骗无知民众。 这个王老板大概没想到容瑾把他的意图看得一清二楚，还在沾沾自喜地为容瑾介绍晚上的活动。 徐东海早就料到这个人图谋不轨，特意请了几名保镖。容瑾表示他完全就是在做无用功，一个娄傅言的战斗力都能比得上几个彪形大汉了，哪还需要保镖登场？他敢打保票，只要自己有什么意外，娄傅言绝对会以闪现的速度跑来救人。 徐东海还是有些不太放心，虽然自家老板是个蛇精病，但到底长了一张好皮囊，万一被人拐跑可就得不偿失了。现在得知娄傅言也要去，在场的美人一下子多了一倍，徐东海更觉得前途堪忧。 做容瑾的秘书真不容易。 订好的时间是晚上7点，如果只是单纯的吃饭，最多一两个小时，但问题是王老板显然不那么想。 曼陀罗酒店外表装修得富丽堂皇，看上去的确很有欺骗性。实际上，最高的一层就是现成的酒店。一行三个人早早地到达了曼陀罗酒店，待在大楼下面观察了一下情况。徐东海请的保镖就跟在后面。隔了一会儿，王老板就到了。 容瑾看着那个大肚便便的中年男人在助理的拥护下步入酒店，突然很想临时毁约。他又想起了那个该死的迷夜财团，这个财团简直就是典型的坏事精，需要的时候放人鸽子，不需要的时候又跳出来碍眼。容瑾简直要被气晕了，但是仔细想来又似乎的确不该这么放人鸽子，于是三思之后，容瑾还是决定下去赴约比较好。 很久以后，娄傅言得知容瑾当时是因为有了迷夜财团的前车之鉴才忍着不适去赴约的，差点没把肠子悔青了。 娄傅言被强令留下来待在车子里，他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却也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来。 到场的王老板带了两个助理，个个人高马大，身强力壮，而容瑾只带了一个和自己体型差不多的徐东海。 一见到容瑾，王老板满是褶子的脸上立刻堆起了讨好的笑容，连忙伸出手握住容瑾的手，热情得不正常："小瑾啊，可算把你给盼来了！你之前太忙，我都不好意思打扰你。" 第二十五章 美人救美人 小瑾也是你叫的？容瑾在心底默默地翻了个白眼，面上却笑得和蔼可亲："王老板说笑了，您是前辈，怎么能让前辈等后辈呢？我先自罚一杯。" "好好好！"王老板笑得像奸计得逞的狐狸一样，哦，不对，狐狸没有他那么大的脸。一听容瑾要喝酒，他就笑得特别开心，好像正中他下怀一样。 容瑾扫了他一眼，总觉得这老家伙在盘算着什么。但这里人这么多，他应该也不至于胆大包天到这种地步。容瑾想了想，还是把王老板递过来的酒一饮而尽。这才落座开始谈正事。 娄傅言握着方向盘，背挺得很直。这是他陷入警惕状态的一个管用动作，不管周围有没有令他警惕的存在，他都会习惯性地绷紧全身。有一点他没有告诉容瑾，那就是他的五感是人类的好几倍，就算现在待在车子里，他也能将整个曼陀罗酒店所有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包括一些不太和谐的声音。娄傅言摇摇头，努力把一些不相干的声音从自己的脑子里排除，仔细地分辨出容瑾的声音。 容瑾的声音清冷优雅，声线听上去很年轻，在众多乱七八糟的声音里很容易分辨。此时此刻，他正在和那个王老板谈笑风声。娄傅言敏锐地发觉容瑾的声音稍微有一些模糊，不似平常那样清亮清晰。 是喝了酒吗？那这酒劲未免上来得太快了。 他之前从未见过容瑾喝酒，容瑾作息规律，再加上胃不太好，所以从不喝酒。这么一次应酬，不知道又要多花多少时间来调养。 娄傅言疲惫地靠在方向盘上。 王老板从一开始就不停地给容瑾敬酒，换着法儿给他灌。容瑾心里察觉到不对劲，但是作为后辈不好拒绝，只能硬着头皮把酒灌下去。徐东海酒量烂得要死，根本挡不了多少酒，孙彻也是个一杯倒。容瑾身边似乎就没有几个能喝酒又能帮忙谈生意的。他默默地腹诽着，这次回去一定要招两个酒量好的助理过来。 不知是不是他多心了，这酒的度数好像很高，没喝几杯就觉得脸颊有些发烫。王老板的笑容也越来越大，越发热情地给他敬酒。正事还没有谈妥，容瑾强打着精神，支着额头坐直了身子："王老板，我觉得……我们还是谈一下合作的事情。" "好好好。"王老板一叠声地回答，起身就要去摸容瑾的手，"这个先不急，小瑾，咱们俩的事情办妥了，多少合作都没问题！" "王老板，容董他好像有些不舒服，我先扶他去卫生间一趟。"徐东海适时插话，打断了王老板的举动。也不给他反应的时间，就扶着容瑾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王老板面上微微浮现出不满意的神情，但这个时候操之过急，只会适得其反。 容瑾只觉得脑袋有些晕乎乎的，一到卫生间就吐得天昏地暗。胃部有些痉挛，容瑾皱着眉头，按着胃部，额头上已经有细密的汗珠渗出来。 徐东海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就看到王老板远远地带着两个人高马大的助理过来了。他直觉有些不妙，连忙将手机背在后面把早就编辑好的消息发给保镖，然后上前只身拦住一行人："王老板，容董他身体不舒服，有什么事情还是回到饭桌上再谈。" "诶呦，没事没事。"王老板摆摆手，两条细缝一样的眼睛朝后面的两人使了个眼色，两人会意，上前一左一右地钳住徐东海的肩膀，把他连拉带扯地推开。徐东海直觉不妙，张嘴要喊，却被捂住了嘴巴。 容瑾胃疼得厉害，撑在洗手台上洗了把脸，再一抬头，脸色白得不像话，因为疼痛，连嘴唇都是灰色的。 外面隐约传来一些动静，容瑾回头去看，却看到王老板顶着一个啤酒肚优哉游哉地迈步进来。 容瑾脑中顿时警铃大作。 "实在不好意思王老板，我坏了您的兴致。"容瑾不动声色地后退几步，哪料那个王老板又向前迈了几步，硬是把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了不少。 "小瑾，我对你的心思，你应该知道的。"王老板笑得不怀好意，一步一步靠近容瑾。 容瑾狠狠咬牙。该死，这个时候，娄傅言去哪儿了？！ 像是回应他的想法一般，门外突然传来几声哀嚎，还有一声清脆的"咔嚓"声，紧接着就是哭丧般的嚎叫，以及徐东海惊慌失措的声音。随即，反锁的门被人一脚踹开，门锁崩坏，正好溅到王老板身上，打得他痛呼一声。 "怎么回事？"王老板大怒，转头去看。 只见娄傅言把王老板的两个助理一脚踹了进来，两人齐齐向后倒去，不偏不倚，正好倒在王老板身上。两人本来就长得人高马大，这么一倒，活像泰山压顶。王老板又吃得浑身是彪，被压在下面充当了人肉软垫，连连痛呼。只可惜他身上的那两人也不知是断了肋骨还是断了腿骨，挣扎了半天也没能从地上爬起来。 "容董！你没事吧？这老东西没对你做什么吧？"徐东海头一回慌了神，也顾不上注意言辞了，连忙上来拉住容瑾四处打量。 容瑾微微摇摇头，望向娄傅言。 娄傅言也沉默着望着他，两人的心情都不太美好。 王老板还在哀嚎，娄傅言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沉声道："闭嘴。" 王老板立刻不敢叫唤了。 直到这个时候，徐东海请来的那一群中看不中用的保镖才姗姗来迟。突然有一大群人闯入曼陀罗酒店，而且直奔着卫生间去，酒店经理都被吓了一大跳，慌慌张张地赶过来，就看到卫生间里有三个人形生物重叠在一起，一旁还有两个俊美的好似BJD娃娃一样的人。 "这这这……"酒店经理吓得舌头都打结了。 容瑾忍着痛朝酒店经理微微颔首："实在不好意思，维修费我会系数赔偿。这里的事情我不希望被传出去。" 第二十六章 暗生情愫 来曼陀罗酒店消费的人都有一定的经济实力，再加上容瑾看上去气度不凡，酒店经理也不敢随意揣测他的身份，于是点点头，恭恭敬敬地说道："先生客气了，如果有什么意见可以跟我讲，我们会尽力改善酒店环境。" 胃部越来越疼了，容瑾没力气说话了，只得摆摆手，示意徐东海把自己的名片留下来。 娄傅言见他脸色不好，连忙伸手扶住他的手臂："怎么样？" "不怎么样，喝了太多酒。"容瑾冷汗直冒，"这姓王的，不知道哪里淘来的假酒，也好意思摆到台面上来。" 王老板气得吹胡子瞪眼。 容瑾倒是觉得已经无所谓了，反正他们已经撕破脸了，也就没必要再和颜悦色了。 娄傅言皱起眉："回家我给你熬汤。" "嗯。" "等……你们是……同居？"一直没敢出声的王老板突然出声问道，惊讶的神色显露无余。 容瑾挑挑眉，索性顺着坡滑下去："没错，我们不但同居，还是恋人关系，你能死心了吗？" ++++++++++++++++++++ 酒店的赔偿工作是徐东海做的，这里离他家比较近，容瑾直接让人处理完工作回家了。反正他和娄傅言要回的是同一个家，也就不劳烦徐东海再白跑一趟。 娄傅言开车，容瑾蜷缩在后座上，捂着胃部。这样的动作能稍微缓解一下疼痛感。他窝了半天，总算觉得没那么通了，于是看着娄傅言的背影，问："你怎么知道出事了？是徐东海告诉你的吗？" "不是，是……"娄傅言想了想，还是决定如实告诉他，"是我听到的。我的听力范围很广，所以听到你们在卫生间起了争执。" "竟然还能这样。"容瑾应了一句，没有觉得太大地意外。娄傅言本来就是超越人类认知范围的存在，再逆天一点也没什么。 "那个合作挺重要的，你竟然就这么给我搅黄了。"容瑾念叨一句。 "我不去，你就愿意让那个姓王的碰你吗？"娄傅言头一回言语尖利地反驳容瑾，反驳得他一时无话可说。 容瑾把脑袋埋到后座的衣服里，轻声嘟囔："总之……谢了。" "我没听清。"娄傅言迅速接话道。 容瑾不吭声了，他又想剁了娄傅言。 应酬才不到半个小时，容瑾就被娄傅言强硬地拉回了家，完了被按在床上，在胃部放了个暖宝宝。 "先暖一暖，我去给你熬汤，有什么事情就喊我一声，我能听到。"娄傅言不放心地嘱咐着，好像他接下来要去很远的地方一样，事实上他只不过是要去楼下的厨房而已。 "嗯。"容瑾把半张脸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一颗泪痣让他看上去更显可怜兮兮的。娄傅言呼吸一滞，突然有种伸手碰一下那颗泪痣的冲动。 这么想着，他就这么做了。 容瑾只感觉到一个冰凉的物体轻轻地触碰自己的眼角，回过神才发现是娄傅言。他茫然地看着娄傅言："怎么了？有脏东西吗？" "嗯？啊，不是，没有。"娄傅言飞快地收回手，转过身，不让容瑾看到他的脸，"我去给你熬粥。" "放点糖。"容瑾无知无觉地补充道。 娄傅言模糊地点点头，脚步飞快地离开容瑾的房间，看背影，还以为他是遇见了什么洪水猛兽，正准备跑路呢。 说真的，今天要不是有娄傅言在，恐怕事情就难办了。徐东海请来的保镖中看不中用，一个个看着凶神恶煞，人高马大，真遇到事情行动起来慢得像乌龟一样。如果不是娄傅言及时赶到的话，当时的他又疼得没了力气，估计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容瑾微微叹出一口气。 原本以为只是捡了个花瓶，没想到这个美人却能总能在关键时刻帮到他。 容瑾又想起那天娄傅言吸了他的血之后身体的异样了。这么一想，脸部又有些发烧。在感情方面，容瑾也不算是纯小白。之前他也交过几个女朋友，但向来都是进行到拉手的那一步就散伙了。容瑾一直不知道哪里不对，直到最后一任女朋友跟他分手时，说他太没趣，成天只想着工作，一点也不懂情趣，容瑾这才知道那些女孩跟自己分手的真实原因。 感情是嫌他古板。 不过这也不能全怪容瑾，他从来都没有为了泡妞去学一些花哨的手法。以往谈恋爱，对方都是看中了他的脸，可是没过多久，又嫌他无趣。容瑾只觉得女孩子这种生物真的很难理解。于是打那以后，也就不再谈恋爱了。 现在回想起来，他和女孩子谈恋爱三个月，也最多也只有一个拥抱，也难怪人家会受不了他。但是仔细一想，容瑾又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因为无论和谁交往，他都没有那种小鹿乱撞或者做些坏事的想法，只是单纯地想要牵一牵手，或者单纯地抱一抱。一开始他以为这是尊重女性，但是后来想想似乎不是这样。 他只不过是对女孩子没有欲望罢了。 那为什么娄傅言一咬他，他就又可以了？ 难不成……他也是个gay？ 完了，孙彻那个混蛋把他带跑偏了。 容瑾无奈地叹出一口气，把手背搭在眼睛上，心乱如麻。一会儿又想到娄傅言会读心术，而且时有时无的，说不定这个时候又能读心了，于是连忙把思想往其他地方转，但是越是集中注意力要转移思想，就越是转不过来。容瑾一个人在床上跟自己较劲了半天，最后也没有成功扳倒原来的自己，只能苦逼地放弃了。 娄傅言熬好粥端上来时，容瑾正仰躺在床上生无可恋地望着天花板。 娄傅言俯下身摸了摸容瑾的额头。 温度正常，没有发烧。 人类应该是很脆弱的，一点点身体不适都会引发一连串的感冒发烧。好在容瑾没有生病。 娄傅言将粥放在床头柜上，扶着容瑾坐起来，试了试碗的温度，舀起一勺粥想喂他。容瑾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看到他这个举动，顿时浑身一抖，忙不地把碗拿过来。 第二十七章 突发事件 "小心烫。"娄傅言拍拍他的腿，力道很轻，故意收敛了自己的力气。 "嗯嗯。"容瑾胡乱地应道。 所以说，他一个万年不开花的铁树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对娄傅言另眼相待的呢？容瑾细细地回想自己以往的恋爱史，悲催地发现自己可能只是个单纯颜控。 原来他是这么肤浅的人吗？ 容瑾在海天娱乐是出了名的高标准，徐东海觉得不错的艺人都入不了他的法眼，要么觉得这个脸型不好看，要么觉得那个肤色太黑。总之在他眼里，除了自己的脸还勉强可以看以外，其他人都长得歪瓜裂枣、一言难尽。 孙彻对他极端的审美嗤之以鼻，说这个世界上要是有人能长得完全符合容瑾的审美，那这个人要么是个妖怪，要么是个神仙。 容瑾觉得孙彻有当神棍的天赋，这么低概率的事情都能让他给算出来。如今娄傅言就是完全长在了他的审美点上，正巧，他还不是人类。 娄傅言有时候是个真木头，就好比现在，容瑾眼神有些躲闪，不敢看他，他还以为自己又哪里惹到容瑾了。 娄傅言最近伺候容瑾伺候得越来越得心应手了，对容瑾的喜好一清二楚。容瑾慢吞吞地喝完粥，觉得胃里暖暖的，舒服了不少。他转头蒙上被子，声音窝在被子里，听上去闷闷的："我好了，你赶快去睡觉吧。" "好，如果不舒服就叫我一声，我能听到。"娄傅言伸出手，下意识地想要摸摸容瑾的脑袋，却突然想到两人不是那么亲密的关系，手悬在半空中停顿一会儿，又收了回去。 今天一整天都很累，容瑾闭上眼睛没多久就睡着了。反倒是娄傅言一直翻来覆去睡不着。听说吸血鬼是白天睡觉，晚上行动，到了他这里却完全反过来了。他的作息和容瑾一样，但是今晚却意外地失眠了。 之前在曼陀罗酒店外时，他听到王老板偷偷摸摸地跟两个助理商量着要怎么把容瑾灌醉，再怎么把他骗到床上去。他一时间愤怒至极，失了理智，想都没想就冲进去。看到容瑾惨白惨白的小脸时，他是真的有了想杀人的心。那一刻，他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在作祟，只觉得自己那样捧在手心里的人，却因为这么一件事被人迫害到如此境地。只是一想，他就根本受不了。 好在他来得及时，事情还没有演变到最恶劣的地步。 容瑾与他的房间只有一墙之隔，此时躺在床上，甚至都能听到墙壁对面容瑾清浅的呼吸声。大概是睡眠浅的原因，容瑾的呼吸很轻，轻到几乎听不真切的地步。 娄傅言感觉到自己心脏的位置轻微地跳动了一下。他觉得有些莫名，身为一只吸血鬼，他没有体温，理应也没有心跳，但是不知为何，他一想到容瑾，心里就会有种很奇妙的感觉。那是他在面对别人时不曾有的感觉，很奇妙，却也令人迷恋。 待到后半夜时，娄傅言迷迷糊糊也有些困了，眼睛刚合上，就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尖叫。他猛地惊醒过来，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望向声音的来源方向。与此同时，他听到容瑾的房间里也传来一声响动，似乎是容瑾从床上跌落了下来。娄傅言毫不犹豫，条件反射地跑去容瑾的房间，推开门一看，容瑾果真从床上摔了下来。 容瑾正睡得香甜，半梦半醒之间突然听到一声惊叫，也不知是睡梦中还是真的有尖叫声，容瑾被吓了一跳，吓得他差点心脏骤停，猛地一挣动，就从床上跌了下来。 掉下床的时候磕到了脑袋，容瑾疼得嘶了一声。紧接着就看到了推门而入的娄傅言。 "容瑾？你还好吗？"娄傅言蹲到容瑾面前，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 "没事，"容瑾龇牙咧嘴，"我刚刚好像做了噩梦，有人尖叫，把我惊醒了。" 此言一出，娄傅言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古怪，他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容瑾："你不是在做梦，刚才……的确有人在叫。" "什么？"容瑾大吃一惊。他睡眠不好，所以装修的时候特意注重了隔音这一方面。这样都能听到，难道说那人就在这附近？ "听距离应该在西北方300米左右的地方。"娄傅言抬起头，仔细辨别了一下，除了刚才的一声尖叫，再无其他声音。正当他以为是自己幻听时，又一声尖叫响起。这一次容瑾也听得一清二楚，两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往西北方向看去。 容瑾觉得自己可能疯了。他怀疑是受了娄傅言的影响，所以自己才越来越不对劲的。 放在平时，300米开外的尖叫声，他一般都听不到的，更何况是在隔音效果极好的家里。 突然，娄傅言嗅到了一股血腥味，几乎是一瞬间，他的双眸就变得通红，在灯光不足的夜里，显得十分亮眼。他犹豫一会儿，对容瑾说道："好像有些不对劲，我出去看看。" 说着，娄傅言起身就要走。容瑾一愣，连忙拉住娄傅言的胳膊："等一下，我也去！" "别闹，外面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你出去太危险。"娄傅言拍拍容瑾的肩膀，拉着他的手腕把他的手扒下来。 "可是……"容瑾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有些茫然，也有些无辜。他也意识到哪里有些不对劲，人类对于未知的事物总是有些害怕的。他的直觉告诉他待在娄傅言身边才能安心，"这里是郊区，这方圆几百米内也就我着一家住户，你走了的话，我在家里也不安全啊。" 娄傅言想了想，觉得容瑾说得也不无道理。不知何时起，保护容瑾已经是他放在第一位的事了。 这些天来A市频频出现杀人案，尸体的发现地点都是郊区或者自然保护区这些鲜有人去的地方。容瑾的住所本来就位于一个危险地带，要是真的会发生些什么，谁也说不准。 第二十八章 黑袍人 "跟在我身边，千万别走远。"娄傅言握住容瑾的手，冷得容瑾打了一个寒战。他点点头，匆匆忙忙穿上一件大衣，跟着娄傅言出了门。 夜里的郊区气温很凉，刚一出门，一阵冷风就吹过来，容瑾打了个哆嗦。娄傅言察觉到他的不适，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裹在他身上。 一路上没人说话。这里地势偏僻，晚上静得吓人。容瑾平时是个很胆大的人，从不相信怪力乱神之类的传言。孙彻之前吓唬他，说这里会闹鬼，说不定等容瑾睡着了，就会有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站在他的床头盯着他看。 容瑾当时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然后反过来把孙彻吓得魂不附体。 但此时此刻，他的确察觉到这里有什么东西存在。 娄傅言也意识到了。 附近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往前走了两百米左右，气味越来越浓，连容瑾都闻到了些许气味。 要说这方圆百里离容瑾最近的地方，可能就是一个野营俱乐部。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年轻男女带着爱人来这里过夜。俱乐部生意不好不坏，却也一直持续开了很多年。 现在站在这里，容瑾隐约能看到一条马路外的俱乐部。到了夜间，那里依旧灯火通明。 "啊！"又一声尖叫响起，这次就在十米开外的地方。娄傅言夜视能力极强，几乎一眼就看到对面有一个身穿蓝色长裙的女孩子跌跌撞撞地朝这边，他能看到女孩身上到处都是长条状的伤痕，脖子那里尤为严重，鲜血都染湿了吊带。蓝色的长裙几乎变成了诡异的紫色。她身边有一个成人大小的黑影一直缠绕在她的身边。女孩似乎是叫累了，全力奔跑就已经用尽了所有力气。 "有人。"娄傅言握紧了容瑾的手。 一瞬间，他看到那个以高速行动的黑影停了下来，娄傅言看到他穿着一袭黑袍，从头到尾都裹得严严实实的，转过来的一瞬间，娄傅言看到他露出了两对尖尖的利牙。 吸血鬼！ 容瑾没有看到具体情况，只能勉强看到一道冷冷的光闪过，像是某种冷兵器所反射出来的光。 "救救我！"女孩看到赶来的两人，连滚带爬地扑到两人身边，满是鲜血的手扯住容瑾的衣角。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娄傅言下意识地后退几步，捂住口鼻，对容瑾说道："我过去看一眼，你别离开这里。"末了，他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太过严厉了，想了想，又补充道："好吗？" "快去快回。"容瑾简短地说了一句。 拉住他的女孩浑身是血，脖子上好像有一道很深的伤口。容瑾伸手摸了摸，果然摸到一手的鲜血。他赶忙把袖子扯下来，撕成长条状，缠在女孩的脖子上。 女孩不由自主地发着抖，全程死死地扯住容瑾的衣服，好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别怕，发生什么事了？"容瑾拍拍女孩的肩膀。女孩抖得厉害，情不自禁地往他身边靠，容瑾的衣服上都染上了她的血，但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你伤得太重了，失血过多，我帮你叫救护车吧？" 女孩后知后觉地猛然点头，抬头望着容瑾，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语无伦次地念叨着："有……有怪物！我的男朋友……他杀了……" "你冷静，已经没事了，慢慢说，发生了什么？"容瑾微微皱起眉，一只手拨了报警电话。如果他和娄傅言来晚了，这可能就是最新的一起连环杀人案了。 马路两边有向下延伸的斜坡，下面是一片茂密的小树林。之前那个不明来历的吸血鬼显然已经跑远了。娄傅言不敢走太远，就顺着血腥味在斜坡下的小树林里搜查了一遍。果不其然，他看到了一具已经死亡的男性尸体。那具尸体显然是刚刚才死的，身体上还有微热的体温。他两眼翻白，嘴唇发灰。娄傅言蹲下身隔着衣服将他翻过身来，看到了他脖子上的伤口。 这里是郊区，就算报警，警察也一时半会赶不过来。在等待期间，容瑾堪堪稳住了女孩崩溃的心情。身为一个商人，他自然懂得什么叫说话的艺术。女孩边抖边哭，惊魂不定，却还是抽噎着把事情说了出来。 女孩名叫唐倩，是A市当地一所二本大学的在校生。这个周末本来打算和男朋友过来在俱乐部约会一晚的。事情一开始发展很顺利，吃过晚饭后，两人结伴来到外面的小树林里。据说这里有很多野果可以食用，唐倩心里欢喜，便钻到树林里去摘果子。刚走两步，跟在她身后的男朋友就不见了踪影。唐倩心里害怕，叫了他几声，又摸索着前进了几步。结果不但没有找到爱人，反而看到一个浑身黑衣的人出现在树林里。 唐倩壮着胆子上前两步，喊了那人一声。那人闻声慢悠悠地转过头来。唐倩只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直到她视线下移，看到匍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男朋友时，她才意识到哪里不对。 她当即转身就跑，边跑边叫，只喊了一声，身后那人便猛扑上来，整个人压在她身上。唐倩只觉得那人钳住自己肩膀的手冷得像冰块一样，无论如何都挣不开。那人冰冷的气息扑在她的后颈上，像是一具刚从水里打捞起来的死尸一般。 唐倩吓得要死，张嘴就要尖叫，脖子上感到一阵剧痛，那人似乎把什么尖利的东西插进了她的脖子。紧接着，身体里有什么东西飞快地流逝，短短十几秒，唐倩就感觉身体的热量系数散开。 好在脖子上的剧痛给了她一点意识，她奋力挣扎，也不知打到了那人的什么地方。那人闷哼一声，钳住她的手就松了开来。求生欲令唐倩马不停蹄地爬起来向前跑去。那人停顿了一会儿，便又追了上来。 接下来的事情，容瑾和娄傅言也都亲眼看到了。 容瑾陷入了沉思。如果以娄傅言作为吸血鬼的评判标准的话，那么唐倩一个女孩子是不可能挣脱吸血鬼的束缚的。容瑾刻意留意了一下她身上的物件，发现她的手腕上戴着一个银色的镯子。 第二十九章 血猎组织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刚才看到的那个一身黑衣的人，大概就是这次连环杀人案的罪魁祸首。 唐倩已经冷静下来了，蜷缩在容瑾背后不停发抖。 斜坡下面爬上来一个人，夜色太暗，影影绰绰看不清楚。唐倩条件反射地颤抖起来，躲到容瑾背后。 容瑾抬头一看，几乎只肖一眼，就能确定那是娄傅言。两人相处这么长时间，娄傅言就算毁容了他也认得出来。 "怎么样？"容瑾抬头问道。 "死人了。"娄傅言摇了摇头，蹲下身摸了摸容瑾的手臂。 "怎么了？"容瑾疑惑。 娄傅言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他看到的那个男人与容瑾体型相像，一想到容瑾有可能会受到这样的攻击，遭受同样的后果，他就一阵后怕。马不停蹄地赶回来，看到活生生的容瑾后，他才安心。他想要确认容瑾没事，所以才这样试探着摸了摸他。 等了一会儿之后，警车到了。 唐倩被第一时间送去医院进行治疗，容瑾和娄傅言身为第一目击者，被请去警察局做笔录。容瑾叹气，没想到还没过几个月，他就隔三差五地进局子，不知道的人或许会以为他是什么大奸大恶之辈，事实上他只是个普通的商人。 "别怕。"娄傅言默默地握住容瑾的手。 容瑾看了他一眼："我才没怕。" 娄傅言觉得容瑾有时候可爱得过分，就好比现在，他明明脸色苍白，却还要逞能说自己没事。 要是容瑾知道娄傅言心里在想什么，绝对要指着他的脑袋骂他不清醒，他那哪是什么害怕？分明就是在外面待得久了被冻的！ "好久不见，正巧，又是你们。"好巧不巧，给他们做笔录的又是上次那个警察。身为两个颜值超高的人，容瑾和娄傅言自然容易被人记住。要说第一次作为第一目击者被叫去警察局做笔录纯属巧合的话，那么第二次就有些可疑了。更何况，地点同样是在郊区附近，目击者又同样是这两个人，让人想不怀疑都难。 容瑾看着那个警员警惕的眼神，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总觉得他们两个被当成了什么危险人士。 经过一番解释，才勉强打消了那位警员的警惕心。容瑾苦口婆心地说了半天，反复强调他们两人很无辜，第一次耽误了上班，第二次耽误了睡眠，明天还要早起，结果他们大半夜就被拉到了这里。 娄傅言一声不吭，一直悄悄地关注着容瑾的一举一动，听到他故意装可怜说自己多么多么无辜时，他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还好忍住了，不然容瑾估计就会像个小猫一样炸毛。 "他说的是真的吗？"警察用怀疑的眼光看向娄傅言。 "是真的。"娄傅言点点头，"真得不能再真。" 容瑾暗戳戳地瞪了他一眼。 好不容易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清楚，容瑾才得以休息片刻。后来有了唐倩的证词，才能确定这两人不是犯人。 时隔一个月，再次来到警察局，娄傅言的颜值已经引发了当天的热潮。这么一折腾，总算确定两人是无辜的。连夜被放回去时，天已经微微泛起鱼肚白了。 容瑾一晚上没能睡觉，气得脑壳疼。不知为什么，这种事情总发生在他周围。这几个月就遇到了三起，第一次是遇到娄傅言的第二天，第二次是去警察局捞孙彻的那次，第三次就是现在这次。再多来几次，容瑾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有吸引这种事件的特殊体质了。 这个问题娄傅言同样也在考虑。按理来说A市这么大，就算发生了上百起杀人案，按照概率来算，容瑾遇上这种事情的概率也只有十分之一，但是他不仅仅遇到了，还在短时间内遇到三次。 莫非是……容瑾的血液比其他人的气味更香更甜的原因？ 娄傅言微微皱起眉头。 +++++++++++++++++++++ 迷夜财团已经彻底炸开了锅，眼看着【夜庆】就要到了，他们的老大却还是下落不明。爱丽深深地觉得公司里全是一群废物，找个大活人两个月都找不到。因为这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她前前后后被警察局请去喝了好几次茶。事到如今，她也懒得理会其他事，当务之急是把那个关键时刻掉链子的罪魁祸首找出来。 汤晏待在公司外，盘腿坐在地上，也不嫌脏。听着公司大楼内部散发出来的阵阵冷气，他轻叹一口气。 爱丽又在发飙了。 他能理解爱丽的心情，换做是他也得崩溃。 公司目前主要的管理人员有两个，一个是爱丽，另一个尹北冥。外表看起来，爱丽比尹北冥凶，但事实上，所有人都更怕尹北冥。他虽然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却是个心狠手辣的狠角色。爱丽只不过是脾气大了一点，她这人爱恨分明，事情过了也就不会再计较了。但是尹北冥却恰恰相反，他表面上轻易不会发飙，甚至对谁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但是一旦惹怒他，他就会新账旧账一起算，不把人整得半死绝不善罢甘休。 尹北冥的外表很有欺骗性，他看上去不满十八岁，顶多十五岁左右的年纪，又长了一张好看的脸蛋，初次见面的人通常都会被他人畜无害的外表所迷惑。汤晏一开始也以为尹北冥是个好说话的，没想到他是最难搞的那个。 此时此刻，公司里有爱丽发飙，外面又有尹北冥到处监督，哪里都不好混。这样优哉游哉的时间也只有一小会儿。汤晏惆怅地叹了口气，支着膝盖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沾到的土。 最近A市连续死人，闹得人心惶惶，他们这群夜间行动者在邻居眼里也是备受怀疑。在正常人的思维里，好端端的大白天不出来开工，每每都是到了晚上就开始作妖的，一定不是什么正常人。 迷夜财团被前前后后举报扰民好多次，最近总算消停了下来。 汤晏刚站起身来，就看到对面的街道上站了一群身着黑色风衣的年轻男女。他眯了眯双眼，站直身子。 总觉得对面好像来者不善。 第三十章 正面对峙 爱丽已经连续一个月没睡好觉了，引以为傲的漂亮脸蛋上现在挂着两个明显的黑眼圈。今天来上班时，还有不知好歹的人偷笑出声。她一下子抑制不住愤怒，当场发飙。半个办公室都被她轰没了，剩下的人全部作鸟兽散，逃得一个不剩。 好不容易清静一会儿，爱丽正想闭目养神一会儿，就听到对面的街道上传来了与以往不一样的声音。 来人似乎有二三十人，听声音皆不超过三十岁。爱丽拧起眉头，只觉得成群结伴的人类简直烦不胜烦。正打算打发两个人下去把不相关的人士请离这里，冷不丁就听到了对面那群人的对话。 "应该就是这里没错了吧？" "对，这就是迷夜财团，如果不出所料的话，Ventrue族的首领Aioson就在这里。" Ventrue族？Aioson？莫非那群人是？ 爱丽折身走到窗户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对面街道上的一群年轻人。那群人皆穿着黑色的风衣，衣摆长及膝盖。爱丽的眸子一下子红得夺目，下面的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三三两两地向上望来。爱丽不躲不闪，就这么任凭他们看。 没错，这就是一群吸血鬼猎人，简称"血猎"。他们的大衣衣摆下藏满了各种能置吸血鬼于死地的武器，要么是银器，要么是配有银子弹的枪。 血猎的组织离A市有十万八千里，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千里迢迢跑来这里，但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对面那群人来势汹汹，汤晏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子，僵直着看着他们一步一步走过来。 领头的是个黑发黑眼的青年，目测大概二十五岁左右，尽管年轻，但气场却不容小觑。大踏步走过来的时候，汤晏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肉食动物盯上的猎物一样，毫无反抗能力。 那人走到汤晏面前，伸出手摸了摸汤晏的耳垂，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原来是个新生儿。" 汤晏心里一惊。他变成吸血鬼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在吸血鬼的世界观里，的确算是一个新生儿，可问题是，眼前这人无疑是个普通人类，又是怎么看出他的身份的呢？ "小孩，你们老大在哪里？带我去见他。"男人说道。 汤晏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躲开他的手："我不知道。" "你在耍我？"男人挑挑眉，上前一步。汤晏只看到他的手一晃，一个冰凉的物体就顶上了自己的前额。男人笑了笑，眼底却冰冷如深窖，"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 汤晏咽了口唾沫。他还能说什么？他是真的不知道啊！ 见汤晏依旧没有开口的意思，男人眯了眯眼睛，"咔嚓"一声响后，手里的枪便上了镗。汤晏还有些没有摸清情况，依旧傻愣愣地待在原地，不躲也不闪。眼看着就要发生一起命案，突然，一个小小的身影挡在了两人中间，看似不着痕迹地把汤晏推开。 汤晏只觉得腹部受到一股大力，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再抬头时，眼前已经多了一个人。 来的人是尹北冥。这些天迷夜财团炸开了锅，到处找人，就连骨干成员也不例外。尹北冥今天刚转悠一圈回来，就看到公司楼下聚集了一大堆黑衣人。隔了大老远，他都能感受到他们身上的银制品的气息。再仔细一看他们衣服上的徽章，显然就是许久没有打交道的血猎组织。 遇上这种瘟神已经算倒霉了，更倒霉的是，尹北冥看到公司的那个新人还在傻愣愣地跟人对峙。说真的，尹北冥还挺喜欢这个新人，因为他傻，爱丽发飙的时候他永远是跑得最慢的那个，所以其他人都能安然无恙地逃脱。万一这个新人在这里被干掉了，那以后爱丽发飙就没有挡箭牌了。 这么一想，尹北冥立刻上前去，露出一副招牌式的微笑，笑盈盈地隔开两人，一把把汤晏推开，对黑发男人说道："血猎组织这么大老远跑来A市是要办什么要事吗？看你们这阵仗，气势汹汹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来找我们的麻烦的呢。" 男人看着身高只及自己肩膀的小男生，饶有兴致地笑了："尹先生说笑了，我们是来做什么的，你们应该很清楚。" 尹北冥血色的瞳孔暗了暗，又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Ventrue族自认没有做什么亏心事，这些年来一直努力适应人类的生活，到底是哪里招惹到血猎组织了？楚淮？" "你说呢？"楚淮挑挑眉。 汤晏完全懵了。 血猎组织？这是什么玩意儿？为什么尹北冥看上去都对这群人有所忌惮的样子？谁能告诉他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眼看着楚淮和尹北冥就要动手，爱丽总算慢悠悠地从大楼里出来了，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出来，有些嫌弃地看着聚在门口的一群人："都停手！大白天一群大老爷们聚众闹事也不觉得丢人现眼。" 这么一说，一帮人这才注意到他们的阵势太大，已经吸引了一大群围观群众。有人好奇地打量着楚淮手里的枪，似乎在考虑要不要报警。 "咳咳，老大，先把枪收了吧。"楚淮身边的一个青年说道。 楚淮的嘴角抽了抽，把枪收到衣服里。 "光天化日开战，我们只会弄得两败俱伤。不如先进来好好谈一谈，再决定要不要正式开战。"爱丽靠在门框上，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在尹北冥、汤晏和楚淮三人之间游走，"这里可是我们的地盘，优势也是我们更占优势，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臭小鬼，少在老娘面前装蒜。" 楚淮额角的青筋跳了跳，笑得咬牙切齿："真不愧是活了上百年的老妖婆，说话就是有感染力。先不打了，我们进去再说。" 爱丽的脸色沉了沉："兔崽子，你找死么？" 第三十一章 发烧 "老大，不能进去，万一有陷阱！"楚淮身边的小青年跳了起来。 "够了！我们Ventrue族从来不做偷鸡摸狗的事情，要么进去说，要么滚蛋，爱谈不谈，你真以为老娘拿你们几个兔崽子没辙吗？"爱丽彻底怒了。 尹北冥和爱丽认识很久了，一见到她是真的怒了，立刻不说话了。楚淮冷笑两声，最终还是以大局为重，没有再跟她呛声。楚淮也算是认识爱丽很久了，这个女人以前可是彻头彻尾的杀人魔，血猎组织出动一大批老前辈都没能彻底将她制服，后来听说被Ventrue族的首领收归靡下了，自那以后就再没有出来害过人。 自从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后，这女人就像变性了一样，几年前她跟着Ventrue族首领来血猎组织总部谈判时，五岁的楚淮曾被她当成玩具蹂躏过。 爱丽也没想到当年那个软乎乎的小团子会变成这么一个性格扭曲，笑容变态的吸血鬼猎人。要是知道有这么一天，她当年就应该把楚淮团吧团吧扔掉。 大抵是小时候留下了心理阴影，现在楚淮一看到爱丽就恨得牙痒痒，但可气的是，他说不定还真不是这个疯女人的对手。 "滚进来，别让老娘说第二遍！" 这次出行的吸血鬼猎人都是新人，除了楚淮算得上是一级血猎以外，其他人都是初出茅庐的小萌新。在一群小萌新的眼里，楚淮无疑是个帅到爆的前辈。解决一些不良吸血鬼根本不在话下。这次跟着他出来历练，他们所有人都是怀着一种憧憬的心情，希望可以跟着楚淮一起上阵对战，把坏吸血鬼一一捉拿归案。 一路上都是雄赳赳气昂昂地过来的。没想到在到达敌人的大本营后，平日里帅炸天的老大突然像一只霜打的茄子，被人恶言相向也不还嘴，反而灰溜溜地听从对方的话，跟着进了敌人的大本营。 所有人都惊呆了。 +++++++++++++++++ 最近几个月，海天娱乐的发展很是不错，有了娄傅言出谋划策，所有大大小小的问题几乎全部迎刃而解。就连一直不喜欢娄傅言的孙彻都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的确是个人才。以前他以为徐东海就是劳模的典范了，现在又多了个娄傅言。全公司上上下下都在传，容董的三个助理里面，只有孙彻是个吃软饭的。 孙彻心态都要崩了。他也不想被人说是吃软饭的，更重要的是，他还在拿容瑾的工资，要是真不做点什么，恐怕有些过意不去。于是他开始到处发掘自己能做的事情，但是越是找事情去做，孙彻就越是发现娄傅言简直就不像个真人。 哦，忘了，他本来就不是人。 工作方面他肯定比不过娄傅言，对方已经不知道活了多少年，而他只是一个纯良无害的普通人类，出发点就已经很不公平了。 于是孙彻开始从生活助理的角度入手。比如容瑾胃不好，所以他就特意找了一家药膳馆，第一天订了外卖，待到送到容瑾的办公室时，孙彻发现娄傅言这个天杀的已经做好了饭菜。孙彻难以置信地看着两人，就像被蒙在鼓里的女朋友正巧把和第三者约会的男朋友捉奸。容瑾被他瞪得不自在，思索一阵子以后问道："你要吃点吗？" 吃吃吃！不吃白不吃！他还不信了！他不信娄傅言事事都能做到完美！ 孙彻气哼哼的上前来，刚吃了一口就有种想要泪流满面的冲动。 好吧，他信了。 做事比不过他，细心难道还比不过他吗？孙彻不信邪，非要跟娄傅言单方面的一决高下。他知道容瑾喜欢吃甜食，所以隔天特意去容瑾最喜欢的甜品店买了甜品过来。然而刚到容瑾的办公室，孙彻就发现娄傅言早就买好了每日甜点，按时按点地放在了容瑾桌子上。 这还不算，容瑾想要的东西，他可以在半天之内买到并且送到容瑾面前。无论如何，孙彻永远比他慢了半拍。 不过好在就算比不过娄傅言，孙彻也很有阿Q精神地安慰自己，对方又不是人类，他一个人类和对方相比太吃亏了。 娄傅言今日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具体要说，他也说不上来。脑海里总会零零碎碎闪过一些碎片，娄傅言推测，那大概是自己以前的记忆。神奇的是，那些记忆碎片五彩缤纷，娄傅言甚至在里面看到了前几个世纪的事情。蒸汽火车、老旧电话，还有洛可可时期男性穿着的长筒袜。娄傅言觉得头痛欲裂，唯一能证明的，大概就是自己已经活了很长时间。 容瑾猜测他大概活了一两百年，但事实证明，娄傅言可能活得远比一两百年要久。 在公司里待的时间久了，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发现容瑾和娄傅言的关系不正当。比如两人共用一间办公室，中间只隔了一层玻璃，再比如两人是同居关系，家务全部由娄傅言来负责。怎么听都不像正常的上下级关系。 娄傅言无暇理会那些谣言，因为最近容瑾的身体状况开始不容乐观。 容瑾不算身体孱弱的人，平时也一直保持着锻炼，不熬夜不通宵，不吃垃圾食品，也不半夜蹦迪，年纪轻轻就过上了老年人的生活，理应是对身体有益的。但不知为何，他最近总是感冒发烧，身体免疫力明显降低。 今天也是如此，前两天周末，娄傅言在家里摁着容瑾在床上躺了整整两天，悉心照顾。好不容易把高烧降到了低烧，到了周一，容瑾又挣扎着爬起来要上班。 "容瑾，你身体还没好，公司的事情交给我好不好，我随时跟你联系，你就在家里休息好吗？"娄傅言握着容瑾滚烫的手，另一只手放在他的额头上，用体温充当冰袋，缓解容瑾的病情。 "别闹。"容瑾把他的手拨下来，"我都休息了两天了，总归不能一直休息下去。再说，去外面通通风，说不定好起来会更快。" 教唐團隊獨加峥理 娄傅言无言以对，只能里三层外三层地把容瑾包裹得严严实实才去上班。一路上他一直在想，容瑾身体不好的原因会不会是因为和他待得时间久了？又或者说，是他吸了容瑾的血，所以容瑾的体质才会变差？ 第三十二章 血猎杨安然 "容瑾，你有没有觉得最近……身体有什么不一样？"娄傅言问道。 容瑾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揉了揉太阳穴，想了半天才回答道："好像……最近没那么怕冷了，还有……我的视力好像变好了了，听力也是。" 娄傅言的手指微微动了动。他头一回有些烦躁，更是自责自己为什么没了以前的记忆，要是他能记得一些事情，或许还能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又在自责了？"容瑾挠了挠头发，有些为难。他不会安慰人，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娄傅言说，"这不关你的事情，你看……你不是在公司帮了我很多忙吗？李雪的事情，还有那几个练习生，都是你帮我拿了主意。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娄傅言深深吸了口气："那是我该做的，你收留了我，还给来历不明的我提供食宿，我本来就应该报答你。" 这个死心眼，现在还钻到牛角尖里出不来了。 娄傅言的语气有些低落："我在想，到底要怎样才能帮到你，到底怎么做才能报答你。现在这些远远不够，更何况我还害得你生病。" 容瑾本来就脑袋昏昏沉沉的，被他这么一说又无从反驳。他挠了挠头发，突然想起今天还约了人谈合同。海天娱乐要参与一个电视剧的拍摄，董事会决定投资一部分，要求是要塞几个旗下的小艺人进去，增加曝光度。今晚就要跟人谈合同，但容瑾的身体这个德行，还真没法去。他想了想，突然对娄傅言说道："娄傅言，你还能帮我一件事，要不要做？" "做。"娄傅言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什么事情。" "你不是让我好好休息吗，今晚的合同，你帮我拿下来如何？"容瑾靠在椅背上，也不打算强制他去。就算发着烧，但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我去。"娄傅言说道，"容瑾，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合同拿下来的。" 不知为何，娄傅言说保证的时候，容瑾总会莫名地觉得心安。这种事他不敢随意交给别人，但是对方如果是娄傅言的话，交给他也未尝不可。 +++++++++++++++++++ 夜色降临，人们都早早地回了家。空旷的街道上连车辆都十分罕见。 杨安然独自走在街道上，手里提着一瓶酒。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风衣，清秀的脸颊看上去不过刚满二十岁。 他这次出行是跟着楚淮一起来的。楚淮这个身为领队的，见到敌方的吸血鬼就很没出息地收敛起来了。据那名名叫爱丽的女吸血鬼解释，A市的连环杀人案与他们没有半点关系，相反，他们也在追查真凶。但是就因为追查真凶，他们的首领Aioson在几个月前失踪了。他们发动全部人员去找，还是没找到。 杨安然去询问了一下迷夜财团的其他吸血鬼，得知大部分新人都不知道自家老大长什么样。就这个德行还去找人，简直就是白费功夫。 他这次是偷跑出来的，楚淮严禁他们到处乱跑，因为A市正在盛行一种不知名的怪物。但杨安然却不以为然，他总觉得迷夜财团应该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纯良。虽说他们的首领Aioson向来不喜欢到处引战，但也不能说明他手底下的人就是一群安分的家伙。这次出来就是为了抓到在A市横行的凶手。到时候真的是迷夜财团的人的话，看他们还能不能抵赖！ 凶手这个东西，不经意就能遇上，故意去找，反倒哪里都找不到。杨安然已经在外面瞎逛了一整天了。夜幕一到，街上的人就像潮水般退得无影无踪，偶尔有人通过窗户看到依旧在街上游荡的杨安然，纷纷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仿佛难以理解怎么还会有这种胆大包天的家伙存在。 杨安然毫不在意，依旧大摇大摆地行走在街道上。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一家高级会所外面。行走了一整天，他实在有些累了，于是坐到外面设立的小花园边，仰头又喝了一口酒。 与此同时，娄傅言正在会所内与人谈合同。从到场到谈妥，他一共用了半个小时左右。就连以商业天才著称的容瑾都没有这样的成果。 对面来谈合同的是一位女士，见到娄傅言连眼珠子都不转了，接下来的时间，基本上是娄傅言说什么，她就连连点头，也不问对错。娄傅言心底苦笑一声，如果让容瑾知道这次的合同是出卖了他的美色才拿下来的，不知心里会作何感想。 "那么赵女士，我们的合作就这么定了。感谢你的配合，相信容董也会十分感谢你的。"娄傅言率先站起来，微微鞠躬。 赵女士依依不舍地把目光从娄傅言身上收回来，站起来与娄傅言握手。 都说海天娱乐的董事长容瑾是个大美人，她之所以会揽下这个活计，就是为了一睹容瑾的样子。先前听说容瑾因为生病来不了时，她还有些失落。但见了娄傅言之后，那些失落的心情瞬间转换成了兴奋。 没想到这个海天娱乐还真是卧龙藏虎，骨干成员比旗下的艺人都长得好看。 客客气气地寒暄一阵之后，娄傅言收拾了一下东西，就准备离开。容瑾还在公司等他。来之前他就嘱咐了容瑾，不要一个人回家，想必这个时候他已经等急了。 出门时，娄傅言看到旁边的花坛旁坐着一个黑衣青年。那青年喝了酒，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他身上穿着黑色的风衣，衣摆很长。背上和左右两臂皆有相同图案的徽章。娄傅言只觉得那个图案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里看到过。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节骨眼上还敢一个人出门，这个青年也不是一般的胆大。 娄傅言与赵女士道了别，拿了车钥匙去开车。经过那个青年时，他猛地抬起头，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样，用意味不明的眼光看着娄傅言。 娄傅言直觉有些不妙，动作一滞，站在原地回望过去，眼神不躲不闪。 青年身上体温正常，呼吸也很有节奏，隔了很远，娄傅言都能听到他的心跳声。 第三十三章 跟踪大魔头 是个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人类。 但他的眼神实在有些露骨，娄傅言很难相信他是个普通人类，沉默一会儿后，娄傅言决定率先试探一下对方："你好，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吗？" 杨安然已经彻底惊呆了。没想到他随便转两圈，就找到了传说中失踪已久的Ventrue族的首领Aioson！他不由得觉得世界太小了，没想到这样都能撞上。这么说，Aioson一直就待在A市，这群吸血鬼是有多笨，竟然连这么一个大活人都找不到！ 这么想着，他的表情就有些古怪了。 敌友不明的大BOSS出现在他面前，他是跑呢？还是跑呢？还是跑呢？ 毫无疑问，他一个初出茅庐的小血猎，肯定不是这个活了几千年的大魔头的对手。但是好不容易逮到对方的首领，也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杨安然正在纠结，就听到大魔头开口说话了。 "你好，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吗？" 杨安然震惊了。大魔头还要关心他回不回家？他突然有种受宠若惊，哦不，是上了贼船的感觉。他是不认得这身吸血鬼猎人的制服吗？不应该啊，几年前他还来过血猎组织的大本营。 他的大脑飞速转动，短短几秒就把所有后果考虑到了。再设想了最坏的后果后，杨安然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仰起头摆出一副笑脸："啊，我这就回，这不，一喝酒就忘了时间。" 是他多心了吗？这个青年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娄傅言点点头，折身回去开车。先不管这些不相干的事情了，还是先去接容瑾要紧。 杨安然看着娄傅言开着车离开原地，突然一个激灵跳了起来，徒步追了上去。远处停着他的一辆摩托车，不管怎么说，先跟上去再说！ 娄傅言完全不知道后面跟了个小尾巴。路上几乎没有车辆，他一个人开得飞快，也不怕超速。杨安然在后面追得辛苦，他骑着摩托车，冷风刮得他的脸都僵了。 真是没想到，大魔头看着中规中矩，却是个飙车好手！ 一路跟着娄傅言来到海天娱乐楼下。杨安然看着娄傅言停了车，只身进入公司。他立刻跑出来，对准海天娱乐的大楼拍了几张照片。 现在差不多十点左右，已经没人敢出门了。公司早就下班了，只有顶楼的一层还有灯光亮起。没过多久，那道灯光也就灭了。杨安然估摸着娄傅言差不多该出来了，于是又蹿入角落里。对于吸血鬼来说，轻而易举就能发现躲藏在暗处的人类。但奇怪的是，他一路跟过来，娄傅言却丝毫没有发现他。 大魔头转型了？ 正这样想着，杨安然就看到娄傅言牵着一个人出了公司大门。那人很瘦，比娄傅言矮将近一个脑袋，身上披着娄傅言的大衣。杨安然打量几下，确定那是个男人。 光线太暗，看不清楚那人长什么样，不过根据模糊的轮廓来看，绝对是个美人。杨安然又拍了几张照片，看着照片里两人牵在一起的手，他若有所思，半晌，突然发出一声怪叫。 索性娄傅言和容瑾已经离开了，否则他就会被发现了。 杨安然像是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一样。他算是知道了！原来大魔头假意失踪，就是为了避开众人的眼目过来养情人！刚才那个一定就是他的情人！现在好了！真相大明！ 杨安然没想到Ventrue族的首领竟然是这么一个浪子，为了养情人竟然抛下自己的族群不顾！ 得到了大新闻的兼职八卦记者杨安然偷拍到了一堆满意的照片，心满意足地结束了一整天的闲逛，回到自家老大那里去了。 ++++++++++++++++++++++++ 容瑾的确没想到娄傅言去谈合同竟然只用了半个小时。他原本还打算在休息室小睡一会儿，没想到刚坐下，人就已经回来了。 "容瑾，身体怎么样了？还好吗？"娄傅言蹲在容瑾面前，伸手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 "没事，你事情办完了？"容瑾晃了晃脑袋，只觉得脑袋里好像塞了一团棉花一样。 "嗯，合同谈妥了，就等开工拍摄了。"娄傅言握住容瑾的手，扶着他站起来，"走吧，我们回家。" "好。"容瑾顺口应道。应完了才意识到娄傅言刚才说了什么。 回家？听起来似乎挺不错的。 "外面有些冷，注意不要吹风。"娄傅言把衣服脱下来披到容瑾身上，细心地把领子竖起来，挡住他的耳朵。 容瑾忍不住笑了笑："你是老妈子吗？" 娄傅言有些不好意思地咳嗽两声，牵住容瑾的手："好了，我们回去吧。" +++++++++++++++ 经过一番严肃的谈判后，楚淮率领着一帮吸血鬼猎人与迷夜财团签署了短期合作的协议。协议的大致内容就是双方必须齐心协力抓住在A市作乱的那个家伙，在此期间，吸血鬼不得捕食人类，吸血鬼猎人也不得无缘无故捕捉吸血鬼。爱丽觉得楚淮完全是在做无用功。他们迷夜财团自成立以来，内部管理就是一流的，从来没有吸血鬼违反规定去捕食人类。因为作为迷夜财团的一员，公司是会提供食宿的，所以也就没有必要冒着风险去捕食。 至于那些食物的来源，要么是有偿鲜血，要么就是从黑市购买的。 表面上，迷夜财团是一家正经企业，事实上，迷夜财团的内部成员主要由Ventrue族的吸血鬼组成。吸血鬼从数千年前就存在于地球上，只不过一直躲在暗处，没有光明正大地出现，所以大部分人认为所谓吸血鬼只不过是一个传说。 经过长时间的分化，吸血鬼流派一共分为了两族，一族是魔党，一族是密党。两党之下又分了好几种族群，有归属于密党的族群，也有归属于魔党的族群，还有独立存在的族群。而Ventrue族，则是密党的首领族群。 第三十四章 败家妹妹 吸血鬼虽然一直生活在暗地里，从未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人类世界中，但还是有少部分的人发现了这种生物的存在。吸血鬼与人类的差距如同天壤之别，人类为了对抗吸血鬼，成立了吸血鬼猎人组织，简称血猎组织。自那以后，吸血鬼与血猎的战争就从未停止过，一直延续了百年之久。 数百年前，Ventrue族的首领Aioson继位，才得以终止两个种族之间的战争。血猎组织与密党吸血鬼签署了契约，密党吸血鬼保证不再捕食人类，血猎也承诺不会无缘无故对其他吸血鬼出手。自那以后，密党与血猎组织一直保持和平共处。血猎组织主要的歼灭对象变成了魔党。 少部分密党吸血鬼也有明知故犯的，在暗地里捕食人类。这种情况下，没有被血猎组织发现还好，一旦发现，连密党也不会再保他们。 为了确保族内所有吸血鬼的食物来源，Aioson作出了一个决定——混迹人类社会，用劳动换取金钱，这样一来就能以一些非法手段收集到足够的食物。迷夜财团因此成立。起先只是为了确保食物，到了后来，财团的发展却越来越大，以至于开始涉及各个方面的领域。 楚淮一行人在A市暂住了下来，在查清楚A市究竟有什么妖魔鬼怪横行之前，他们不能离开。这次远行，楚淮一共带了15个新人，加上他一共16个。大家都是年轻人，头一回出来办案，个个兴奋地睡不着觉。楚淮大半夜都能听到隔壁发出来的怪笑声。他咬咬牙，忍了又忍，最终忍无可忍，一脚踢开了自己的房门，撸起袖子正准备杀去隔壁，突然听到楼下传来一些细微的响动。 楚淮虽然年纪轻轻，但在这一行也算是半个老油条了，有什么异动都逃不过他的法眼。他当即放弃了去教训那群兔崽子的冲动，转身趴在窗户上往下看。 街道上一片寂静。 这家酒店对面是一家夜店，如今A市连续发生杀人案，大半夜都没人敢出门了。那家店早早地打烊了，如今漆黑一片。 突然，楚淮看到一个黑影在大楼一角晃了晃，他定睛一看，竟然是白天遇见的那个新生吸血鬼。 这人叫什么来着？汤晏？ 只见汤晏在角落里瞅了一眼垃圾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一瞬间，楚淮觉得自己的脑回路很神奇地跟上了汤晏的思想。 这个时间点，迷夜财团的人竟然还在找他家大BOSS。只不过，一个大活人不可能藏在那种地方吧？ 汤晏在附近兜兜转转，看上去好像的确在找什么东西，但他的态度摆明了是在装模作样。楚淮不禁有些同情爱丽，要是所有员工都是这么个德行的话，他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爱丽那么暴躁了。 半夜十二点钟，孙彻睡得正熟，突然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他从被子里伸出来一只手，在床头上摸索了半天，拿起手机一看，上面明晃晃地显示出两个大字——孙敏。 电话刚接起来，孙彻就听到自己妹妹大着嗓门恬不知耻地在那边说道："哥！给我打点钱！" "孙敏！你吵到我睡觉了！哪来那么大的脸跟我要钱！"孙彻气得头痛。恨不得顺着电话线爬过去把这个小混蛋提起来打一顿。 "我不管！我现在急需钱！哥，你得帮我，我闺蜜过生日，我不能不表态啊！你难道就忍心看着你可爱美丽的妹妹因为没钱送礼物而被同学疏远吗？你真的忍心吗？" "我呸！你也就要钱的时候才能想起我是你哥！老子信你才有鬼！"孙彻唾弃。 "一句话，给不给？" "……给。" 没办法，摊上个无法无天的妹妹，孙彻这个当哥哥的也只能顺着了。孙敏这个熊孩子一点也不懂体谅大人，前一秒要钱，后一秒就要钱到账。孙彻摆弄了一下手机，发现卡里已经没钱了。大半夜的，他实在不想出去，可又挨不过孙敏催命一样的隔三分钟一个电话，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天，总算熬不过了。 A市最近老是发生杀人事件，到目前为止已经将近150起了。不过发生事情的地点大部分是比较偏僻的地方。孙彻想了想，觉得自己住在市中心真是一个明智的选择。这么考虑了一下，他就穿上衣服准备出门给自己拿败家妹妹转账。 近几日夜店和酒吧都不营业了，前些天还有不怕死的商家夜间营业，但是这些天来全市严令禁止夜间营业，所以也没有商家敢明知故犯。现在这个时间点，走在街上无比冷清。一阵冷风吹来，孙彻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早知道就应该多穿点衣服出来。 孙彻吸了吸鼻子，加快了脚步。 突然，他看到不远处有一个高大的人影在晃动。孙彻怀疑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后，他又仔细一看，那个人影依旧停留在原地。 这大半晚上的，竟然还有不怕死的敢出门。孙彻不敢马虎，饶了几步路，打算离得远一些。突然看到那人朝他招了招手。 "孙先生！" 孙彻眯着眼睛看他，再一看，大吃一惊。 是那个变态跟踪狂！ 孙彻跳了起来，眨眼间，汤晏就跑到了他面前，速度太快，简直可以媲美有些田径选手。孙彻突然想起娄傅言说过这人也是个吸血鬼，不禁觉得头皮发麻。 要是吸血鬼都是娄傅言那个水准的话，那他今天是不是要完蛋了？ 抱歉了，我败家的妹妹，哥哥没法继续当你的提款机了。 孙彻想着想着，不由得悲从中来。他的双腿有点软，事到如今也跑不了了，只能哀哀地看着汤晏，祈求性地开口问道："能不能给我个痛快，一次性把我解决了，不要弄疼我好吗？" 汤晏先是一惊，试探着问道："你知道我是……那个了？"说完了，他又觉得自己问了一句废话。那天见到的那个长的酷似BJD娃娃的吸血鬼肯定早就把他的身份告诉孙彻了，这么浅显的道理，还用得着问吗。 第三十五章 遇险 孙彻哭丧着一张小脸，看得汤晏有些想笑："孙……你误会了，我其实不吃人的。" "你骗人。"孙彻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杀人犯从来不说自己会杀人。" "你这是什么歪理。"汤晏哭笑不得，"我看你一个人出来怪危险的，所以过来看看你是不是需要我帮忙。" "真的？"孙彻怀疑地看着他，想起他们第一次在小树林见面的情景。要是汤晏想要吃他的话，第一次在那个人迹罕至的小树林就能把他生吞活剥了，又何必等到今天。 孙彻自我攻略着，连带着看汤晏也觉得顺眼了不少，于是回答道："我去给我妹打钱。" "我陪你吧，晚上的确有些不太安全。"汤晏说道。他这人比较喜欢操心，看着一些发展不利的事情就条件反射地想去帮帮忙。尤其是孙彻长了一张白白嫩嫩的脸，看上去年纪很小，让人忍不住就生出一种保护欲来。汤晏第一次见到他就觉得这个小孩还挺有趣的，喝得醉醺醺的样子也很可爱。这会儿看到他，他穿着一件单薄的外套，头发有些乱，像是刚睡醒一样。他突然有种揉揉孙彻的脑袋的冲动。 孙彻想了想，觉得有个免费保镖也不错，于是点点头，率先向前走去。 这一连串的事情全被趴在窗户上的楚淮看到了。他饶有兴致地挑挑眉。第一次见面时他就嗅到这人应该是个素食吸血鬼，没想到这年头，连素食吸血鬼都开始勾搭人类做储备粮了。 隔了太远，他有些听不清两人在讲什么，不过看着那个无辜的人类的表情从戒备变成淡定，他就知道这家伙上钩了。 楚淮看着两人走到对面的自动提款机那里。期间汤晏没有任何异动。 一切都很顺利，孙彻把钱转给孙敏，总算松了一口气。这么一来，这个小王八蛋就不用每天催命似的赶他了。他正要跟汤晏道谢，就看到汤晏的脸色猛地沉了下来。他目光严肃的看着对面的街道。孙彻云里雾里，也跟着探出头看向对面。他的夜视能力不如汤晏，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黑影站在对面的路灯下。 "那是……"孙彻刚想问那是什么，就被汤晏一把捂住了嘴巴。 "别说话。"汤晏冷声道。 对面的那个人，似乎是个吸血鬼。但是A市是密党的领地，他从未在领地内见过这样一个吸血鬼。 对面那人身着一声黑色的长袍，脸也被遮在兜帽下面看不清楚。他慢悠悠地往前挪了一步，突然，身子一闪，整个人从原地消失。 孙彻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道黑影闪过去，紧接着，汤晏突然像是被什么重物击中一样，身子一躬，连退几步。孙彻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就被汤晏猛地推了一把："跑！" "跑？跑什么？"孙彻一片茫然，有些不知所措地想要去扶汤晏，却被汤晏一把推开。 孙彻被他推得一个趔趄，身体撞上了一个冰冷坚硬的物体。他后知后觉地抬头去看，只能看见一张隐藏在阴影中的脸。腥湿的气味扑面而来，就像遇上了一个从水里打捞起来的尸体。孙彻浑身的汗毛的束了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连忙朝汤晏的方向逃去。 谁知那人却先他一步伸出手，牢牢地逮住了孙彻。孙彻像一只小鸡仔似的被他拎在手里，毫无反抗能力。紧接着，一股冰冷的气息扑在了孙彻的脖颈上。他浑身一抖，用余光看到一对尖利的牙齿凑近自己的脖子，吓得浑身僵硬。 汤晏一脚踹向那人的下盘。那人提着孙彻就地一转身，轻轻松松地躲过了这一击。身子一转，却发现汤晏从原地消失了。突然，后面劲风突起，那人下意识地一歪脑袋，只见一条手臂从他身后伸过来，一把拧住他的手腕。"咔嚓"一声，手腕被折断了，孙彻也顺利脱手。汤晏一把捞过孙彻，一脚踢向那人的脑袋。 这一系列动作下来有如行云流水，那人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被一脚踢到墙壁上。孙彻只听到一连串令人胆战心惊的声音，那人撞到的墙壁已经裂开了蜘蛛网状的裂缝。商店的卷闸门被他撞出一个大坑，直接断了开来，露出里面的店铺。 "这、这这这……这会死人吧……"孙彻颤抖着手指着那人。实在想不到，汤晏看着人畜无害，打起架来竟然这么狠。这要是个普通人，保准已经被打死了。 "他不是人。"汤晏把孙彻牢牢地护在身后，看着对面那个人慢悠悠地从地上爬起来。他身后被撞到的墙面扑簌簌地落下细小的石砾。孙彻看得目瞪口呆。 汤晏能感觉到那人的实力，比起一般的吸血鬼有过之而无不及。眼下他只有一个人，脱身虽然容易，但要护孙彻周全可能有点困难。 那人依旧一步一步地靠近着，汤晏的大脑飞速转动，护着孙彻一步一步后退。眼看着又要大打出手，千钧一发之际，凭空突然一声枪响，那人似乎被什么东西击中了，身体以一个扭曲的姿势旋转了一圈，地上瞬间洒开一大片血花。 汤晏抬头望去，只见白天见到的那个名叫楚淮的吸血鬼猎人一脚踏在窗沿上，一把银色的枪直指黑袍人。他勾起唇角，毫不犹豫地又连开两枪。有了第一枪的前车之鉴，那人飞快地调转身子，身形在黑夜中闪现几下，就没了踪影。 楚淮将枪收起来，支着窗沿跳下来。孙彻张口结舌地看着他从三楼跳下来已经毫发无损。 汤晏一脸警惕："现在你知道了吗？A市作乱的不是我们这边的人。" "谁知道呢？"楚淮勾起一个玩世不恭的笑容，"说不定你早就发现我在观察你，所以演了一出戏给我看。也不排除这个可能。" "我没有。"汤晏简直被他气得咬牙切齿。 孙彻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崩塌了，眼前这两人在说什么，他完全听不懂。仿佛是看出了他的疑惑，楚淮吊儿郎当地调了调孙彻的下巴："小帅哥，你刚才差点成为本市第148件连环杀人案的受害人。" 这么一说，孙彻就懂了。他惊讶地张大嘴巴："这么说，刚才那个……黑衣服的……就是凶手？" "正是如此。"楚淮点点头，打了个哈欠，"大半夜的，你不乖乖待在家里，跑出来干什么？找死？" "我来给我妹打钱……"孙彻喃喃地解释。汤晏觉得他情况不对，握住他的肩膀摇晃了两下。孙彻无知无觉似的，张着一双无声的眸子说道，"这么说，我刚刚……差点死了……" 楚淮笃定地点点头。 孙彻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 因为发烧的缘故，一连好几天，娄傅言都没敢让容瑾去洗澡。等到这天体温好不容易降下来了，容瑾迫不及待地去洗了个澡，出来时，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浴衣。两口大开着，可以看到清晰漂亮的锁骨，以及白皙的胸膛。 容瑾的身材很好，肌肉轮廓虽然不明显，但可以看得出一层薄薄的腹肌形状。这大概归功于他数年如一日的自律习惯。他赤着双脚，踩在娄傅言前些日子置办的地摊上。头发还没干，滴滴答答地往下淌水。容瑾实在是累极了，就打算这么湿着头发去睡觉。 娄傅言连忙把他拦下来，摁在沙发上，取来干毛巾："你先休息，我帮你擦头发。湿着头发不能睡觉，你病刚好，这样折腾又会发烧。" "嗯，好……"容瑾迷迷糊糊地回应道，仰着脖子靠在沙发上，任凭娄傅言给他细心地擦拭头发。 沐浴露的香味和容瑾本身的体香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香味。娄傅言将容瑾几缕散落在额前的碎发捋到耳后去，精致的眉眼就露了出来。娄傅言盯着他眼角的那颗泪痣，突然很想伸手摸摸那颗泪痣。 趁着容瑾还有些迷糊，娄傅言伸出手，像是怕惊扰到他一般，轻轻地抚摸上那颗泪痣。 容瑾感觉眼角有些痒痒的，有些不适地转了转头。几缕碎发散落下来，散在白皙的脖颈上。娄傅言呼吸一滞，眸色一暗，突然伸出手，牢牢地把容瑾抱在怀里。 容瑾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问道："饿了吗？" 娄傅言没有回应他的话，而是把嘴唇凑近了容瑾的脖子。 容瑾两只手臂都被他紧紧地抱住，根本挣脱不开。他本人也没有多做感想，反而配合地偏了偏头："吸完了让我睡觉，很困。" 一个冰凉且柔软的物体贴上容瑾的脖子，容瑾条件反射地颤了颤身子，无论被吸血多少次，他总还是有些不适应这种别人的嘴唇贴在自己身上的感觉。正因为这人是娄傅言，所以他才能忍，要是换做别人，早被他一脚踹开了。 娄傅言将嘴唇贴在容瑾的脖子上，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而是轻轻地在他的脖颈处摸挲着，嘴唇微张，轻轻舔了一口白皙的皮肤。嫩嫩的，滑滑的，还伴随着迷人的香味。是和他想象中一样的味道。 第三十六章 草莓 容瑾一下子惊醒了。 娄傅言感到怀里的躯体一下子绷紧了，下意识地加大了禁锢力度，勒得容瑾闷哼一声。 容瑾还来不及阻止，就感觉脖子上的一小块皮肤被轻轻含住，慢条斯理地吮吸起来。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古怪的反应。容瑾被吓到了，连忙挣扎起来。叫了好几声娄傅言的名字，对方还是不理他，像是和他那一小块皮肤死磕上了一般，脑袋埋在他的颈窝里，不肯抬起来。 容瑾浑身发麻，两条长腿没办法再维持之前放松的状态，僵硬地蜷缩起来，像是要遮掩住某些东西一样。 "娄傅言……放开……别……"容瑾扭动着身子，身体尽力往前倾。却被娄傅言轻而易举捉了回来。他一手扯住容瑾的两只手腕，不让他挣扎，一手轻轻抚上容瑾的喉结，安抚似的轻轻抚摸着。 "行了……放开我，娄傅言！"容瑾被吮吸得浑身发软，只能提高声音。 娄傅言这才松开那块皮肤，人却像是一颗牛皮糖一样，黏在他身上，紧紧地抱住他。 "娄傅言！松手！"容瑾彻底怒了。一方面是因为娄傅言不打一声招呼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自己身体的异样。 "容瑾，刚才舒服吗？"娄傅言的手指轻轻擦过已经变得红通通的地方，贴在容瑾身边，低声问道，"以后吸血前先给你放松放松好不好？" 容瑾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突然不明白这个家伙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了。有些气呼呼地挥开娄傅言的手，容瑾背对着娄傅言走进自己的房间，语气有些懊恼："要吸就吸，别搞这么多玩意儿！我又不疼！" 娄傅言看着容瑾懊恼的背影，尽管语气听上去很生气，但容瑾心里到底还是比较偏袒娄傅言的，看他关门的力度就知道，他其实并没有生气。 娄傅言喜欢这样口是心非的容瑾，喜欢他想发脾气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也许一开始，他对容瑾只是觉得愧疚和感恩，但不知不觉间，这种感情似乎变质了。 容瑾躺在床上，看着身下精神起来的某处，心里把娄傅言的祖宗十八代都翻出来骂了一百遍。这种情况下哪还能睡得着，于是容瑾又爬起来翻到一本经济学的书，看了一会儿，注意力逐渐从身体上转移开来了，勉强镇压住了身下那个不安分的小东西。 真是该死，为什么偏偏面对娄傅言时，他会有这样的感觉呢？ 简直没脸见人了。 容瑾自暴自弃地捂住脸，把自己闷在枕头里。 要是娄傅言知道自己面对他会产生这样的反应的话，他会怎么想？ 接下来的时间，容瑾成功的把一个单纯的暗恋想象成了龌龊男人私下意淫美人下属的狗血廉价AV，又想象到身体异常被娄傅言发现后的惨状。也许娄傅言会哭着离开自己，再也不与他相见。这么一想，容瑾成功地把自己吓到了。冷汗出了一身，脑袋里那些不该有的东西成功的变成了恐怖元素。容瑾深呼吸几口气，暗暗下了决定。 绝对不能让娄傅言发现自己的异常。 ++++++++++++++++++ 就因为楚淮多嘴说了几句话，孙彻不负众望地晕了过去，留下楚淮和汤晏两人面面相觑。 孙彻身上除了身份证以外几乎没有其他东西，汤晏找了半天，也只找到一个海天娱乐的工作牌。实在没办法了，只好等到天亮的时候把孙彻搬去海天娱乐。 容瑾被娄傅言那个莫名其妙的举动弄得一晚上都没有睡好，隔天早上起床气大得像是要吃人一样。他实在不想上班，但这个节骨眼儿少了他是不行的，心里一番纠结后，容瑾还是不情不愿地套上了衣服出门。 反观娄傅言，倒是心情好得很。他似乎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容瑾糟糕的心情，一路上对他嘘寒问暖，比平常聒噪了不知多少。容瑾简直有种把他扔出车子的冲动。 容瑾向来是最早来公司的，到达公司大门时，他奇迹般的发现竟然有人比他更早到公司。远远看上去那人似乎还背着什么东西，离近了一看，容瑾顿时大吃一惊。不为别的，那人身上背的真是孙彻。 容瑾第一时间觉得孙彻可能又惹了什么麻烦，连忙下车上前。 背着孙彻的那人他见过，上次去警察局捞孙彻时，见到的好像也是这个人。 "你好，我是容瑾，请问，孙彻是又惹了什么麻烦吗？"容瑾问道。 汤晏摇摇头："你误会了容先生，我昨天晚上在街上遇见孙先生。他……受了点刺激，所以晕过去了。我不知道他家的地址，所以只能把人送到这里来了。" "是这样啊。"容瑾点点头，"辛苦你了，真是不好意思，孙彻给你添这么多麻烦，请问先生贵姓？" "免贵姓汤，汤晏。"汤晏把孙彻交到容瑾手里，后来的娄傅言上前扶过孙彻，对汤晏微微颔首。 汤晏看了娄傅言一眼，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个吸血鬼很眼熟。身上的气味也很特殊，不像是普通的吸血鬼。A市有这样的人物出现，他们迷夜财团不可能不知道。 楚淮一直远远地跟着汤晏。虽然他心里有些不耐烦，但孙彻晕倒也有他的一部分原因，所以只能不情不愿地跟过来。隔了很远，他看到从车上走下来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 在吸血鬼猎人这一行，有这么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能分辨人与吸血鬼的人，是天生的吸血鬼猎人。楚淮之所以年纪轻轻就能独当一面，就是因为他有分辨吸血鬼的能力。 对面那个男人显然是一只吸血鬼，而且很明显，他绝对不是什么等闲之辈。尤其是那一头淡金色的头发，看上去十分眼熟。楚淮忍不住离得近了些，正打算自己观察，就听到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楚淮只能暂时放弃上前观察的打算，接起电话。对面那头是一个新人血猎，名叫杨安然，看上去长得乖乖巧巧的，可性格却是个奇葩。 昨天晚上所有人都住下时，杨安然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楚淮早就习惯了这家伙的神出鬼没，心想他作为一个血猎也不至于死得太惨，就没有多加理会。 "老大！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吗？"杨安然的声音听上去很兴奋，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发现了什么？"楚淮不以为然。 "我发现Ventrue族的首领了啊啊啊啊！Aioson！Aioson！他就在A市！我真的不知道这群吸血鬼到底是怎么找人的，自家首领就在A市，那么一个大活人，他们竟然找了好几个月都没找到！哈哈哈哈！" "Aioson？"楚淮挑了挑眉，"你在哪儿见到他的？" "老大你不知道，那个Aioson原来是个情种！他自己一个人偷跑出去养情人来着。地点好像是……等等，让我找找……哦，对了对了！就是这个！海天娱乐！" 海天娱乐？楚淮僵硬地抬起头，看向远处大厦上明晃晃的四个大字，又看了看那个淡金色头发的吸血鬼，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 不会吧？ 今天一整天，娄傅言都觉得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视线躲在暗处观察着他。他一开始以为是容瑾，但后来发现却不是。 容瑾的脖子上昨晚被他种了个草莓，今天一整天都是黑脸。他穿了一件高领的衣服，把草莓挡得严严实实，连带着对娄傅言都没有好脸色。娄傅言知道自己昨晚的举动有些太过冲动，容瑾一时半会接受不了也是情有可原。 慢慢来吧，他不能把容瑾逼急了。 自从与李雪解约后，海天娱乐的发展直线上升。容瑾乘胜追击，一连签下了好几个有潜力的艺人。李雪现在已经彻底凉了，成了过街老鼠。现在去哪里都不招人待见，被逼无奈之下，她又想起了海天娱乐。 "容董，"徐东海推门而入，"李雪在外面，她说要见你。" "见个屁，让他滚。"容瑾心情差到爆，根本不想耗费精神去应对这个疯女人。 "我去吧。"娄傅言突然出声道，起身走到容瑾面前，"回来给你做午餐好不好？" 容瑾别扭地别过头去，不敢看娄傅言的脸，耳朵有点红，半天才哼哼唧唧地嗯了一声。 娄傅言面上不显，但是心情确实好了很多。容瑾的反应太可爱了，可爱到他都忍不住想欺负他。 楚淮一直待在海天娱乐附近没有离开。总觉得这位Aioson待在人类身边一定另有所图。据杨安然所说，Aioson偷跑出来养情人，而他养的那个情人，应该就是海天娱乐的董事长容瑾。刚才他远远地瞟了一眼，Aioson身边的那个人类应该就是容瑾。隔了很远，楚淮都能注意到容瑾绝对长得好看。没想到这Aioson竟然是个下流坯子，他还以为Aioson是仅存不多的值得尊敬的吸血鬼，他真是看错Aioson了！ 上架感言 这里给大家通知一条消息。 从今天开始，《捡到了一只吸血鬼》这部作品就要上架啦！ 一直以来很感谢各位的支持，大家的每一条评论每一条吐槽我都有认真地看过。日后，我会更加努力地写好这部作品，不辜负大家的期望。 这边跟大家告知一下收费政策。每千字五耽币，一章就是十五耽币。 上架意味着很多小天使可能离开，但码完一本书也不是件容易事，每天都要抽出将近三四个小时来码字，所以希望大家相互理解，以后有缘再见。 感谢书耽网给了我这个机会，让《捡到了一只吸血鬼》能受到更多的人的喜爱；感谢我的责编南国，为本书的宣传出谋划策；感谢一直以来支持本书的读者，爱你们么么哒！ 第三十七章 未婚妻？危机感！ 正想着，公司大门里突然走出一个人影。楚淮一看，不禁吐槽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出来的人正是Aioson。 李雪在门口已经待了好半天了，保安不让她进去，她只能赖在这里等容瑾。只不过没等到容瑾，反而等到了娄傅言。 娄傅言看着狼狈不堪的李雪，忍不住叹了口气："容瑾不会见你了，你还是回去吧。" 李雪抬起头，看着娄傅言，一时间被他完美的脸迷惑得忘了言语。反应过来之后，她哽咽着说："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你的名声已经坏了，就算容瑾把你收回海天娱乐，你还能为公司带来利益吗？"娄傅言声音温和，说出来的话却冰冷刺骨，"当初是你要离开这里，既然作出了这个决定，就不要后悔。" 李雪终于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娄傅言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到李雪手里："这里面有3万，密码是六个零，你可以拿去找一份工作，以后不要再来这里了。" 3万对于以前的李雪来说简直不值一提，但是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简直相当于救命稻草一般的存在。她连忙接过银行卡，对娄傅言连连道谢，随后佝偻着身子离开了公司。 娄傅言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用余光扫到附近的街道上有人影躲在角落里。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人大概就是他今天一直察觉到的那个。那件黑色的风衣看上去很眼熟。电光石火之间，娄傅言的脑海里似乎闪过一些零碎的画面。记忆中，他似乎曾经见过这些穿着黑色风衣的人，还与他们签署了某种契约。 与此同时，容瑾正敲打着键盘，将具体工作分配下去。突然，手机屏亮了起来，上面显示出一条消息，容瑾随便一瞥，就看到三个显眼的大字——林静雅。 容瑾的神经一下子绷紧，连忙拿起手机一看，是一条未读短信。 ——瑾哥，我回国啦！明天十点的飞机，你要记得来机场接我哦！ 艹！这段时间过得太安逸，竟然把这个家伙忘了！容瑾一时间脑子乱成一团乱麻，手底下的工作也无从下手，整个人如同困兽一样在办公室来回踱步，转了几圈又坐回椅子上。 与此同时，娄傅言听到容瑾内心的想法。他一愣，随即问身边的徐东海："徐先生，请问，林静雅是谁？" 此言一出，徐东海显然有些惊诧："容董跟你提过她？" "嗯……"娄傅言含糊道。 "那你们关系还真好。"徐东海没有察觉到娄傅言的异样，说道，"林静雅是容董的未婚妻。容先生在世时给他定的商业联姻。" 娄傅言有些愣住了。他从没有听容瑾说过这件事，难道说，自己不被他信任吗？ 孙彻昏睡了一整晚，一开始他地却是被吓晕的，但是身体意识到周围没有危险时，就彻底放松了。娄傅言把他搬到助理办公室，他便倒头睡了一个上午，快到吃午饭时才悠悠地醒过来。 这一觉睡得舒服，孙彻擦了擦流出来的口水，脑袋一转，就看到坐在一旁沉默如斯的娄傅言。 孙彻被他吓了一大跳，贼眉鼠眼地打量他几眼："娄傅言？娄傅言？你怎么了？" 闻声，娄傅言这才慢悠悠地抬起头，看向孙彻："孙先生……" 确认过声音，的确是娄傅言。孙彻松了一口气，凑过去问："你怎么了？" 娄傅言看了看他，又垂下头，语气有种说不出的失落："容瑾他……有未婚妻了？" "嗯，对啊。"孙彻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又突然意识到娄傅言的语气有些不对劲。他支着下巴打量娄傅言半天。突然恍然大悟，露出一个奸计得逞的笑容，"莫非……娄大助理，你……喜欢容……" 娄傅言猛地抬起头来，竖起一根手指，示意他不要出声。孙彻了然的点点头，突然觉得娄傅言的形象亲近了很多。他大摇大摆地坐在娄傅言身边："怎么了？那小妞要回国了？" "嗯，她说……要容瑾过去接他。"娄傅言依旧低着头。 孙彻看着这个高大的男人难得的露出了颓废的模样，有些想笑，但是又觉得这样做不太道德，于是硬生生地把想笑的冲动压了回去："我用我的人格担保，容瑾绝对不会去接林静雅的。" "为什么？"娄傅言问道。 孙彻拍了拍娄傅言的肩膀，一点也不见外，勾肩搭背地对他说："我偷偷告诉你啊，容瑾根本不喜欢林静雅，他只把林静雅当妹妹，之前还跟我商量过要怎么取消婚约。" "真的吗？"娄傅言的眼睛倏地一下子亮了。纤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孙彻差点被看呆了，心里暗暗腹诽一句真的太像BJD娃娃了，面对这么个美人，他实在忍不下心来继续吓唬他，于是装作大哥大的样子安慰他："放心啦，我的话你还不相信吗？我和容瑾从小就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他在想什么我能不知道吗？" 娄傅言点点头，心里的疙瘩稍微平了一点。但他还是介意容瑾不告诉自己这件事。 说白了，就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容瑾完全不知道娄傅言心里在别扭什么，他正因为林静雅的事情而感到焦躁。 此时此刻，另一边，孙彻正在给娄傅言灌输一系列歪理。他正在掏心掏肺地把自己以前的撩汉经验传输给娄傅言。比如男人一般喜欢娇弱的对象，比较有征服欲；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必须先抓住男人的胃云云。娄傅言听得云里雾里，但孙彻说得煞有其事，娄傅言不信也得信。他还真以为孙彻是个把汉高手，差点用小本本把孙彻说得歪理全部记下来。 与此同时，楚淮也在外面盯梢，然而盯了许久也不见Aioson有什么异动，看样子对方已经完美地融入人类社会了。 经过孙彻的荼毒，娄傅言明白了两个事实。一是容瑾不喜欢林静雅，另一个就是相比于林静雅，娄傅言的机会更大些。 在孙彻的记忆力，以前在上学时，容瑾算是个少女杀手，是校草一样的存在。很多女孩子都喜欢他，但是容瑾从来没有长长久久地跟某个人谈过恋爱。孙彻以前一直觉得容瑾是个花心大萝卜，但现在看来，说不定这家伙也是个深柜。 至少孙彻觉得，一个直男是很难接受另一个男人做的爱心午餐的。但是在这方面，容瑾很神奇地没有多做计较。 林静雅是林氏集团的千金，是容父在世时给容瑾定下的商业联姻。当时容瑾只有17岁，林静雅也只有16岁。两人都还没有成年。后来两家的大人约定，等林静雅留学回来就开始商量谈婚论嫁的事情。如今五年过去了，容父去世了，再也没有人提起过这桩婚事。容瑾本来已经把事情抛到了脑后，结果林静雅又要回国了。 林静雅是独生女，从小娇惯着，一般男生根本入不了她的眼。容瑾第一次见林静雅是10岁的时候，当时9岁的林静雅一见到他就表现出来从未有过的热情，这股热情一直持续了很多年。后来容瑾无意间问过她，才得知当时林静雅只是看上了他的脸。直到后来才发现他原来实力也很强。 对此，容瑾很无奈。不过好在林静雅也算是个好女孩，从来不败家子，性格敢爱敢恨。她喜欢容瑾，就从来不藏着掖着。长得也可可爱爱的，再加上她年龄比较小，所以容瑾一直把她当妹妹对待。 他一直觉得对林静雅太过熟悉，所以不能把对方当做结婚对象来看待。但自从遇见娄傅言之后，容瑾开始有了新的想法，他觉得自己之所以不喜欢林静雅，可能是因为自己本来就是个弯的。 这一整天，娄傅言都待在孙彻哪里取经。容瑾因为心烦意乱，所以没能发现称职的娄大助理今天旷了一整天的工，三餐还是照做无误，但要是容瑾留心的话就会发现，今日份的甜点不见了。 楚淮在外面蹲守了一整天也没有蹲到什么成果，这下子终于可以确定Aioson偷跑就是为了养情人。林子大了真是什么鸟都有，连吸血鬼都知道泡汉子了。 孙彻深知容瑾的本性，那家伙绝对是个资深颜控。因为之前他和容瑾出入酒吧时，长得不过关的统统在容瑾那里坚持不到一分钟。娄傅言长了一副好皮相，这倒是一个极佳的优势。孙彻摸着下巴把娄傅言打量了半天，然后给他出了个馊主意："要不你去色诱容瑾吧，他那人就是个颜狗，长得不好看的都入不了他的眼。" "色诱？"娄傅言懵了，"怎么做？" "试着穿一些暴露的衣服什么的？"孙彻挠挠头，他说得比唱得还好听，事实上自己也没什么经验。只能从最浅显的入手。不过话说回来吸血鬼都是长得这么好看的吗？昨晚遇见的那个汤晏也是，虽然比不上娄傅言，但也是顶好看的了。 娄傅言听得很认真，丝毫没觉得孙彻说得哪里不对。他从来没考虑过外貌这个问题，这是唯一一次，他庆幸自己有这么一个好看的皮囊。 第三十八章 大闹办公室 当天晚上回去，娄傅言就迫不及待地把孙彻交给他的歪门邪道系数使出。 孙彻说让他少穿两件衣服，但无缘无故脱衣服，恐怕容瑾只会觉得他是个神经病。娄傅言想了想，决定洗完澡后找一件单薄的浴衣穿。 娄傅言的皮肤是冷白色，嘴唇颜色很浅，有种病态的美感，但是他的身材却是一等一的好，锁骨清晰漂亮，脖颈修长，一字肩，大长腿，还有令人羡慕不已的八块腹肌。要不是亲眼所见，容瑾都不敢相信这个洋娃娃竟然有一副这么令人羡慕嫉妒恨的身材。 娄傅言故意把领口敞开，露出精瘦的胸膛。淡金色的头发微湿，还在往下淌水。晶莹剔透的水珠顺着脖子流下来，汇聚在锁骨窝里，形成一小片水洼。容瑾突然想起前一段时间网络上流行的锁骨里养鱼这一说法，以娄傅言那堪称完美的身材，容瑾觉得再放两条鱼养也不成问题。 简单来说，用四个字形容就可以。 秀色可餐。 容瑾喝了一口水压压惊，不着痕迹地咽了一口唾沫，喉结上下游动。他的视线不敢放在娄傅言身上，飘忽不定，最后索性假装看向墙上的画，语气冷冷的："把衣服穿好！衣冠不整的，像什么话？" 他绝不会承认，自己刚刚有一瞬间想扑上去。 娄傅言擦了擦头发，看着容瑾已经红透的耳朵，温顺地问道："想吃点什么吗？今天看你一整天都没有好好吃饭，我还在想你晚上会不会饿。" "不饿不饿，你快去睡觉，把衣服穿好，着凉了谁来当我的助理。"容瑾自欺欺人地背对着娄傅言。 吸血鬼是不会着凉的。 娄傅言很想这么跟他说，但看着容瑾故作镇定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他最终还是没忍心拆台。 看来**这个方法成果斐然。 容瑾一整晚脑子里都是娄傅言裸露出来的胸膛，以及两条白皙修长却极富力量感的大长腿。娄傅言皮肤很白，白到有些像精致的瓷器一般。容瑾翻来覆去，始终无法将娄傅言的身影从脑海里抹去。 好不容易睡着了，睡梦中还是娄傅言的样子。 他梦见娄傅言只穿着一身单薄的浴衣，精瘦的胸膛露出来，锁骨漂亮得容瑾想扑上去咬一口。纤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牢牢地扣住容瑾的手腕，鼻尖擦过容瑾的脖子，伸出舌头细细地舔舐着他的脖子。 容瑾半梦半醒之间隐约觉得自己在做梦，但那杯舔舐的感觉不像是假的。容瑾细密地发着抖，使劲儿想睁开娄傅言的束缚，却惊恐地发现自己根本一动都动不了。 简直是个噩梦。 +++++++++++++++++ 孙彻说得的确没错，容瑾的确没有去接机。 娄傅言一早上都坐立不安，隔三差五就找个借口去容瑾的办公室瞅一眼，看看容瑾是不是打算出门。为了不使自己的行为显得太刻意，他每次出入容瑾的办公室都会带一点小零食。一会儿是一份甜品，一会儿是一杯奶茶。 容瑾只觉得这两天的娄傅言及其不正常。比如昨天晚上突然敞着领子穿衣服；再比如今天一刻不停地给他投喂吃食。 这家伙到底哪根筋搭错了？ 断断续续地用这种方法熬到九点五十五，娄傅言总算安心了。再怎么着，容瑾也不可能五分钟之内赶到机场去。这么一来，接林静雅的事当然不了了之。 确定了那个出现在海天娱乐的人的确是Aioson后，楚淮简直得意洋洋。 不得不说，这群吸血鬼的确太笨了，竟然连自己家的首领都找不到。那么一个大活人就在A市，竟然没有任何人发觉。更扯淡的是，汤晏亲眼见了自家首领，竟然都认不出来。 他这一嘚瑟，就被爱丽发觉了不对劲的地方。在吸血鬼族群里，有一部分特殊的吸血鬼可以使用特殊能力，比如飞行，比如透视。而爱丽也是可以使用能力的吸血鬼其中的一员，更巧的是，她的能力就是读心。 在楚淮又一次在她面前晃悠时，爱丽刻意留意了他一下，心念微动，紧接着就读出了楚淮的思想。 对于楚淮而言，今天是不幸的一天。他好整以暇地去看爱丽的笑话。爱丽看了他一眼，随即就扑上来扯住了他的领子，一张好看的脸面目狰狞："Aioson在哪？！" 楚淮愣了一瞬间，突然想起爱丽应该是有能力的吸血鬼，心里顿时叫苦连天。不用他回答，爱丽再次窥探他的内心，顿时有些呆住了。 海天娱乐？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三个月前她应该刚好放了对方的鸽子。 为了找首领，豁出去了！ 爱丽快步走进办公室，穿了一件大衣出来。正巧遇到外出回来的尹北冥。 "走，去海天娱乐，找到首领了。"爱丽简短地说完，大踏步向外走去。尹北冥一惊，随即跟上爱丽。 楚淮悔不当初，早知道他就不应该跟着汤晏过去，这样估计迷夜财团还需要多花时间去找自家首领。 一路上风驰电掣地赶到海天娱乐，尹北冥已经反应过来了，犹豫着问道："那个海天娱乐……是不是上次被我们放了鸽子的那个公司？" "就是那个！"爱丽气得咬牙切齿。当初她就是因为Aioson不见了，急着去找Aioson才推脱了与海天娱乐的会谈。没想到兜兜转转，Aioson竟然该死的就在海天娱乐。这事情要是传出去，岂不是会笑掉人的大牙？ 他们迷夜财团找了这么久的人，最后就在他们对家。 "这可不好办了。"尹北冥头痛地揉揉太阳穴，"听说海天娱乐的董事长容瑾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咱们放了他的鸽子，估计他不会给咱们好眼色。" "先不管了，去了好好道歉。"爱丽一脚踩下油门。 "等等，去道歉怎么能不带礼物？"尹北冥说。 "那要带什么礼物？"爱丽烦躁地问。 尹北冥挠挠头："好像真没什么可带的，好歹人家也是个董事长，实在想不到他有什么想要的。" "不管了，先去了再说。" 容瑾被娄傅言撩得脑壳痛，只能把注意力全都转移在工作上。工作着工作着，他就忘了林静雅要回国这件事，等到想起来时，已经是十一点半了。容瑾对林静雅很算很熟悉了，顿时觉得头更痛了。 这下子难办了。他虽然没打算去接机，但也应该找个借口推脱一下，这么直接放鸽子，林静雅绝对要找上门来。 "容瑾，吃午饭了。"娄傅言心情很好，因为容瑾没有去接机。他推着餐车走进来，看到容瑾仰头靠在椅背上，出声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我想……接下来的半天，我可能没法好好工作了。"容瑾有气无力地回答。 "为什么？"娄傅言疑惑。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大力推开。容瑾浑身一颤，幽幽地看向门口。 来人是一个女孩子，戴着一副墨镜，穿着超短裤和宽松的韩版短袖，一双美目怒气冲冲。徐东海站在女孩身后，一脸无奈地对容瑾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已经尽力了。 娄傅言茫然地看着女孩。 "瑾哥！我都说了今天十点来接我，你怎么没过来！"女孩一把扯掉墨镜，气得踹了一下地。 容瑾长叹一声。 娄傅言明白了。 原来这就是容瑾的未婚妻林静雅。 "不是，静雅，你听我解释。"容瑾费力地说道，脑子转得飞快，思考着如何解释才能把林静雅骗过去。 "我不听！"林静雅委屈极了。亏她还兴奋地一整晚没睡，早上到机场没见到人时，她还安慰自己说不定是堵车了。结果她实在等不住了，找到公司里来，才发现容瑾根本就没打算去接她。不仅不接她，这个没心没肺的竟然还打算吃午餐！ 真是气死她了！ "你不来接我，是不是因为不喜欢我？你究竟在忙什么？"林静雅不肯罢休，质问容瑾。 容瑾忙了一上午，脑袋早就短路了，要是掌握主动权说不定还能编些原因出来，但是一旦陷入被动状态，他的脑子就彻底死机了。 娄傅言一向能帮容瑾解决很多他解决不了的事情，在这种时候，容瑾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开脱，于是下意识地往娄傅言那边望了一眼。林静雅一直死死地盯着容瑾，自然把他这个小动作也看在眼底。她的目光在容瑾和娄傅言身上来回扫了几遍，也不知脑补了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她突然红了眼睛，指着容瑾，像在看一个出轨的渣男一样："我知道了！你背着我养了别的情人，就是他对不对？！" 说着，林静雅指向娄傅言。 娄傅言本来很安静地充当背景板，冷不丁被人拉到战火正中央，顿时有些懵。 容瑾无奈扶额："你脑补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他是我助理。" "我不信！"林静雅泪汪汪的，气到极点的同时还不忘观察娄傅言的长相，"他长得这么好看，你肯定都被他勾了魂了！我知道你是个颜控，别想忽悠我！" 第三十九章 离开？ 容瑾的办公室一直很祥和，今天突然吵闹起来，顿时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容瑾正因为林静雅而头痛无比时，更令人头痛的事情出现了。之前在处理工作时，他接到一个会面申请，申请人是一男一女，一个叫爱丽，一个叫尹北冥。容瑾以为是来谈合作的，便同意了。这两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林静雅大闹容瑾办公室时出现了。 娄傅言无措地站在办公室中间，被林静雅指指点点，说得过分了，容瑾忍不住皱起眉，对林静雅说："跟他有什么关系？他是我的助理，不要把别人想得那么坏。" 听到容瑾竟然肯为他说话，娄傅言简直感动涕零。就在这时，他明显感觉到有两个不同于普通人类的生物进入了公司，而且正在直线朝这边前来。 今日来，娄傅言的五感更加敏锐，隔着很远，他就能分辨出谁是人类谁是吸血鬼。以往遇见吸血鬼都是在大街上，可谁知今天竟然有两个吸血鬼登堂入室，光明正大地进入了公司内部。他想告诉容瑾，但是眼下这情况太乱了，根本没法跟他说清楚。 林静雅还在闹，办公室门口围满了吃瓜群众，孙彻看着容瑾幸灾乐祸，徐东海正在犹豫要不要打电话给林氏集团让他们过来领人。娄傅言从头至尾都保持着无辜的受害者的模样，看得林静雅一阵火大。 爱丽和尹北冥正在电梯里。上面的声音一阵嘈杂，夹杂着众人的窃窃私语。尹北冥满腹狐疑地望着头顶："这是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吵闹？" 爱丽仔细地分辨了一下，确定自家首领就位于那些个吵闹的人类正中间。 "上去再说。容瑾同意了我们的会面申请，说不定早就不记得这一码事了。"爱丽自我安慰。事实上，她为了不让容瑾发觉来访者是谁，刻意写了真名上去。 尹北冥知道爱丽在打什么算盘，不由得叹了口气。 一路来到容瑾的办公室，外面早就围满了人，闹哄哄的，不知道在吵闹些什么。爱丽一手一个把外围的人提开，接着身高优势，一眼就看到了位于正中央的娄傅言。此时此刻，他们的首领正在被一个人类女人指手画脚，爱丽顿时一阵火大，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冲上前去一把扯开林静雅，护犊子似的护在娄傅言面前，指着林静雅的鼻子骂道："你再敢骂他试试？！" 林静雅惊呆了。 容瑾惊呆了。 娄傅言也惊呆了。 爱丽火冒三丈地盯着完全傻眼的林静雅，随后转身面对着娄傅言，满眼心疼："Aioson，对不起，我来晚了，让你受苦了。" 容瑾：？？ 娄傅言：？？ 所有人都风中凌乱了。 容瑾的大脑由于一天内连受几个打击，这下子彻底死机了。 娄傅言向来是处变不惊的，就算之前被林静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落面子，也看不出有什么生气的表情。唯独现在被爱丽拉住，他才有些无措。 爱丽望着娄傅言熟悉的红眸，心念一动，就要半跪在地给他行礼。 娄傅言彻底被吓到了，连退几步，匆忙躲到了容瑾旁边，不安地拉住容瑾的手，这才平复了一口气道："这位女士，请你不要激动。" 待在人群后的尹北冥崩溃地捂住了半张脸。 从第一眼看到娄傅言，他就意识到自家首领有点不对劲了。可爱丽心里急切，根本没有意识到娄傅言哪里不对，当即就冲上去护住了娄傅言。娄傅言这么一跑一躲，爱丽这才反应过来。 围观的吃瓜群众彻底惊呆了。没想到他们只是凑个热闹，就看到了这么劲爆的一出戏。 "我捋清楚了，林静雅喜欢容董，娄助理也喜欢容董，然后新来的这个红衣女人喜欢娄助理。哇靠！这是什么劲爆的四角恋！" 孙彻听着旁边那人的分析，差点忍不住笑出声。 林静雅难以置信地看着容瑾："瑾哥，我被人欺负你都不帮我？" 娄傅言无辜地望着容瑾："容瑾，我不认识她，真的，我没骗你。" 爱丽对容瑾怒目而视："你到底给Aioson灌了什么迷魂汤？！" 尹北冥艰难地从人群外面挤进来，摆出笑脸尴尬地对容瑾解释："不好意思容董，我家新人不懂事。容董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她一般见识了。" 门口的人群依旧吵吵闹闹。 容瑾的耳朵里全是魔音灌耳，他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一拍桌子，怒吼："都给我住嘴！" 一时间，空气都静止了。 容瑾阴沉着脸："其他人都回自己的岗位上去，今天的工作做不完，双休加班。" 此言一出，围观的人瞬间如同退潮般散去，转眼间，办公室里只剩下了容瑾、娄傅言、林静雅、爱丽、尹北冥和孙彻。 孙彻吐了吐舌头，知道容瑾真的怒了。他不打算触这个霉头，转身就要跑，结果被容瑾叫住："孙彻，你回来。" 孙彻嘿嘿嘿地笑了几声，搓着双手，白净的一张小脸愣是让他做出了猥琐的表情："嘿嘿，老板。" "你是不是给娄傅言说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容瑾咬牙切齿。 他就觉得娄傅言哪里有些不对劲，左思右想，总觉得是孙彻在其中捣鬼。 孙彻浑身一僵，连连摆手："不不不，我不是，我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话毕，他连忙转身跑了。 办公室里的五个人面面相觑，僵持了半天，最终还是容瑾开口说："大家先坐下吧，事情我们慢慢理。" 尹北冥拍了拍爱丽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冲动。爱丽恶狠狠地拍掉他的手，气呼呼地坐在沙发上。她长相美颜，气场强大，穿着一身红裙，让人望而生畏。林静雅面对容瑾还敢耍横，到了爱丽面前就像个鹌鹑一样。 "首先，静雅，我本来是打算去接你的，但是公司事情太多，前段时间有一个艺人跳槽，公司因此受到些影响，所以我一忙起来就忘了。"容瑾面不改色地撒谎，眼睛直视着林静雅。目光清澈，眼角的泪痣清晰可见。 林静雅望着容瑾那张堪称完美的脸，突然红了脸，也没听清他到底解释了什么，就慌慌张张地侧过头去，嘟囔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原谅你了。" "接下来，"容瑾将目光转向爱丽和尹北冥，"请问二位是爱丽女士和尹北冥先生吗？" "是的，我们刚才申请了会谈，容董你好。"尹北冥脸上挂着公式化的微笑。 容瑾觉得有些扯淡，因为尹北冥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个成年人，撑死也就十五岁左右的年纪。让这个年纪的孩子过来会谈，难不成是看不起他们海天娱乐？还有那位爱丽，一进门就横冲直撞，先是吓到了娄傅言不说，现在还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实在不像是来谈判的，倒像是来砸场子的。 娄傅言是真的被爱丽吓到了，这会儿一刻不停地跟在容瑾身边，拉着他的手不放。容瑾抽了几下，没抽出来，也就作罢。 "那么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那位爱丽女士一进门就对我的未婚妻动粗，还对我的助理动手动脚呢？"容瑾靠在沙发背上。 虽然林静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闹腾也有错，但作为从小到大的玩伴，她被人欺负了，容瑾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是这样的，容董，你的那位助理，娄傅言，是我们一直要找的人。"尹北冥有条不紊地解释道，"他的原名叫Aioson，在三个月前失踪了，我们一直在找他。" 容瑾心下一惊。之前他一直期待娄傅言的家人能找到他，再把他领回去，可等到他的家人真的找来了，他心里却莫名的一空。 "我捡到他的第一天就去警察局备了案，你们到现在才找过来，该不会是骗子吧？"容瑾说道。 爱丽冷哼一声，想说话又被尹北冥堵了回去。 尹北冥心里叫苦连天。他们也没料到自家首领会被一个人类捡到，还去警察局备了案。要知道，吸血鬼是不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人类社会的，他们之所以能在人类社会立足，是因为把身份藏得很好。去警察局就等于是自取灭亡，所以根本没人想过要去警察局找一找。 "是这样的，Aio……不，娄先生他身份比较特殊，理应不能去警察局备案的，所以我们一直没有找到他。" 容瑾犹豫了。 如果他们真的是娄傅言的家人的话，同是吸血鬼的可能性很大，这么一来，不去警察局找人也的确情有可原。他一时有些茫然，回头看向娄傅言。娄傅言抿着唇，一言不发。察觉到容瑾的视线后，他回过头来，望着容瑾。 "娄傅言，他们是来接你的。"容瑾艰难地开口，每说一个字都感觉喉咙有些疼痛。 娄傅言垂下头："你想赶我走吗？" 容瑾觉得心里一疼，他忍着疼转过头："不是我要赶你走，你的家人来了，你应该……" 第四十章 追妻火葬场 "我不认识他们，我不走。"娄傅言突然抓紧了容瑾的手，大声说道，"这两人来历不明，你就随随便便把我交给他们吗？要是他们对我不利怎么办？万一我被他们带到不知名的地方去，你以后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容瑾惊讶地回头看着娄傅言。 尹北冥和爱丽目瞪口呆。 没想到他们成功攻略了容瑾，最后却栽在了自家首领身上。 "Aioson，你在说什么？你要跟这个人……你难道不打算回去了吗？"爱丽一下子站了起来，吓得旁边的林静雅一个哆嗦。 "我不认识你们。"娄傅言淡然地接受了爱丽难以置信的眼神。 "你说不认识？"爱丽被他气笑了。 尹北冥见情况不妙，连忙正襟危坐，用自己的特殊能力将一段话直接传送到娄傅言的脑海里。 娄傅言感到太阳穴像是被针扎了一样微微一痛，紧接着，脑海里就涌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这个声音很熟悉，像是以前在哪里听到过一样，但娄傅言就是想不起来。 ——Aioson，我是尹北冥，就是坐在你对面的那个。请你相信我们，我们不是坏人。你是三个月前失踪的，这段时间我们一直在找你。你是吸血鬼，无法在人类社会生存太久，相信我们，我们不会害你的，我们只是会带你回到你一直生存的地方去。我知道你的记忆可能出了问题，只要你回去，我们一定会想办法让你恢复记忆。 其实尹北冥完全没必要说这些话，从第一眼看到他们时，娄傅言就知道自己以前一定认识他们。骨子里衍生出来的信任感是不会作假的，他之所以那样说，是因为他不想就这样离开容瑾。 容瑾一个人住在那么偏僻的地方，血的味道又那么香甜，他实在不放心把他一个人留在那里。更何况，他还有自己的私心。 他不愿意离开容瑾。 容瑾也不想让娄傅言就这样被带走，但是他与娄傅言无亲无故，总不能一直霸占着别人的家人。这些日子以来，娄傅言真的帮了他很多忙，他一直无条件地迁就自己，包容自己，事到如今，这种单方面的付出也是时候该结束了。 容瑾微不可查地苦笑一声，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卡，交到娄傅言手里："这是你这三个月的工资。里面有10万，虽然不算多，不过也算是劳有所得了。" 娄傅言在容瑾面前一向温顺地像个小猫一样，这一次却难得地犯了别扭。他把手抽回来，不去接银行卡，只是哀哀地望着容瑾，眼神失落，就像被主人丢弃在外的小猫一样："你不要我了吗？" 容瑾的心脏狠狠地一揪痛。他无可奈何地别过头，不忍心看娄傅言的眼神："我只是就事论事。" 娄傅言好久都没说话。容瑾没有看到他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气息愈发冰冷。空气一片寂静，谁都不敢说话。 过了好久，容瑾才感觉到娄傅言有了动作。他慢腾腾地挪过来，小心翼翼地牵住容瑾的手。容瑾浑身一抖，下意识地想要把手抽走，就听到娄傅言哀求一般的声音："最后一次，容瑾，最后一次好吗？让我抱抱你。" 容瑾僵住了，没有说话。娄傅言试探着握住他的手，他也没有反抗。娄傅言便知道容瑾这是默许了，欣喜地凑上去，从背后揽住容瑾的身子，将脑袋埋在容瑾的脖颈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一时间，容瑾觉得自己的脑子一片空白，身体也僵硬得不成样子。他一直保持着一个动作，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林静雅走过来推了推他的肩膀，容瑾这才回过神来。 办公室只剩下他和林静雅两个人了。 容瑾深吸一口气，捏了捏眉心，强装镇定地露出一个微笑："静雅，吃饭了吗？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吃个饭。" 林静雅看着容瑾逞强的笑容，心里的滋味一言难尽，她犹豫了一会儿，说："瑾哥，刚才那个人……" "不要提他了。"容瑾打断了林静雅的话。 林静雅喜欢容瑾，喜欢得坦坦荡荡，她从来不知道压抑自己内心的感情是怎么一回事，但今天见到容瑾身边的那个男人后，她突然知道那是怎样一种感觉了。那个男人拥抱容瑾时，连她都能感受到有多痛苦了。林静雅是喜欢容瑾，但那种喜欢也只是仅限于表面上的喜欢。她不是小孩子，能分得清喜欢和爱。喜欢不过是在他不来接机时，跑去他的公司大闹一场；而爱大概就是明知自己深爱着他，却苦苦压抑着自己的感情，生怕会给他添麻烦。 "瑾哥，"林静雅叫住容瑾，"刚才那个人，他好像真的很爱你。" 容瑾苦笑一声："小屁孩懂什么？" "是真的！"林静雅急了，"他要走的时候，还在看着你会不会回头看他一眼。我亲眼看到的，他眼睛都红了！" 容瑾身子一僵，随即心里一片惨淡。 那又能怎么养呢？就算娄傅言喜欢他，又能怎么样呢？他们不是同一个种族，吸血鬼可以长命百岁，永葆青春，而他不过是个普通人类，到了油尽灯枯的暮年，娄傅言还会要他吗？ +++++++++++++++++++ 虽然成功地找到了自家首领，还把人接了回来，但爱丽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娄傅言一路上都默不吭声，一个人坐在后座，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手里一直拿着临行前容瑾塞给他的那张银行卡。 这么一走，他和容瑾之间的联系就只剩这张银行卡了。 尹北冥开着车，时不时回头看娄傅言一眼。爱丽也察觉到不对劲了，娄傅言身为所有人的首领，没人能攻破他的防线，只要他不愿意，没人能知道他在想什么。可现在，爱丽也明显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 难不成，Aioson真的喜欢那个人类？ 爱丽看了尹北冥一眼，对方回望着她，无奈地耸耸肩，表示自己也没有办法。 爱丽清了清嗓子，犹豫着开口："Aioson，那个……你不要紧张，我们是你的……你的……族人。" 娄傅言低着头，一言不发。 尹北冥叹了口气，试探着问："Aioson，你喜欢容瑾对吗？" 出乎意料的，娄傅言低低地嗯了一声。 尹北冥说："Aioson，我不是在劝你跟我们回去，只是想给你提个建议。容瑾是海天娱乐的董事长，随随便便都是百万千万上下，如果你一直跟在他身边，那么你只能当一个小小的助理。你也看到了，那位林小姐就是容先生的未婚妻，他们门当户对，就算你和容先生两情相悦，在绝对的权利面前也算不了什么。你身为他的助理，没有和林小姐竞争的资格。所以我建议你，不如先爬到和容先生齐平甚至比他更高的地位，再去追求他。这样林小姐也不是你的对手，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拦你们。" 娄傅言眨眨眼，抬起头，通过后视镜看着尹北冥："你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Aioson，相信我。我们都是你的族人，不会骗你。"尹北冥郑重其事。 娄傅言思索一下，点点头："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第一步，找到你的记忆，然后，登上本来就属于你的位子。" 娄傅言看着窗外飞速掠过去的景色，又问："我们现在该去哪里？" 在尹北冥开口前，爱丽飞快地解释道："去迷夜财团，那是我们一族的资产。这些天来公司运营不好，需要你回去救场。" 迷夜财团？那不就是那个放了容瑾鸽子的公司吗？ 娄傅言的嘴角抽搐一下，想起自己曾经还在容瑾面前大言不惭地说以后不要跟这种不讲信用的公司合作，突然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看来追求容瑾的道路任重而道远。 找到首领无疑是一件令全迷夜财团兴奋的事，但汤晏却不怎么高兴的起来。首领回归的第一天，全迷夜财团的员工全部出去迎接。汤晏看着曾与他打过两次照面的娄傅言，不由得沉默了。 原来这人就是首领。如果让爱丽知道他遇见首领两次还不上报，会不会直接被撕了？ 娄傅言站在公司大楼下，抬起头望着灼眼的太阳，不知为何，总觉得阳光好像更刺眼了。 ++++++++++++++++++ 这一天发生了很多事。 林静雅回国了，娄傅言也离开了。 晚上回到家时，房子里冷冷清清的。容瑾看着满屋子的遮阳窗帘，心里的滋味难以言喻。 娄傅言在这里只不过生活了短短的三个月，突然离开了，容瑾反倒有些不习惯了。他的东西还摆放在家里，原本两个人生活的地方如今只剩下一个人，要说不失落是不可能的。 林静雅在公司里参观了一整天，晚上才被徐东海送回林家。 容瑾躺在沙发上，用手背遮住眼睛，心里长叹一声。 第四十一章 一年之约 隔天，之前娄傅言拿下的那个电影就要开机了。容瑾前思后想，最后还是把新签下的两个艺人塞进组了。两个都是娄傅言点名留下的，一个是韩雅丽，一个是魏旭。在这三个月的练习生生涯中，两人的表现也尤为突出。 这样独自生活了一周后，容瑾被娄傅言打乱的生活也逐渐恢复正常。他把娄傅言的东西全部搬去了客房，免得看了心烦。 没了一个全能助理，容瑾的生活又开始变得乱七八糟。午餐在公司食堂解决，晚餐就索性不吃了。容瑾的工作任务本来就很重，在这么饱一顿饿一顿的，身体营养渐渐就跟不上了，一周时间，容瑾就瘦得面色憔悴。 孙彻实在看不下去他这个样子，只得任劳任怨地跟着过去给他做晚饭。 "容瑾，你说你这又是何必呢？不过就是失恋了而已嘛，你看看我，失恋那么多次不也照样活得好好的。"孙彻边切菜边苦口婆心地劝容瑾。 容瑾幽幽地瞪了他一眼："你想太多了，我只是不会做饭而已，为了一个男人，我才不会要死要活。" "你想得开就好。"孙彻笑得傻呵呵的，"不过话说回来，我觉得娄傅言是真心喜欢你，他那天来跟我取经，听我讲你的兴趣爱好时眼睛都不眨一眨。" 容瑾捂住半张脸："你究竟是来劝我放下的还是来劝我旧情复燃的。" "诶诶，你看我，说着说着又拐回去了。"孙彻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不过我觉得你和娄傅言未必不能在一起，那些吸血鬼电影不经常有这种桥段吗，比如一个吸血鬼爱上人类之后，就会把那个人也变成吸血鬼，这样他们就能长长久久地在一起，那叫什么来着？哦，对，初拥。" "电影大部分是虚构的，电影里还说吸血鬼怕大蒜来着，娄傅言他不但不怕大蒜，就连太阳光都对他造成不了什么影响。" "说得也是哦。"孙彻想了想，觉得的确如此。 A市的连环杀人事件已经成功突破了两百人，然而犯人还是没有落网，搞得人心惶惶。现在大白天，人们都尽量减少了出门次数。或许正是这样的举措产生了成效，接下来一连好几周，A市都没有再出现过相同的杀人案件。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就过去了两个月。 这两个月内，容瑾一直忙于工作，林静雅偶尔会来海天娱乐转悠一圈，很快也就离开了。她不像以前那样黏在容瑾了，她也长大了，有些事情容瑾不说，她也明白。容瑾不喜欢她，这是明摆着的事情。 这两个月内，容瑾再没有娄傅言的消息。要说不在意是不可能的。容瑾心里有点苦涩，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真的就这么离开了，一声不吭的。估计现在已经在哪个地方去逍遥了，早就把他这个萍水相逢的路人忘在了脑后。 林静雅常年待在国外，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觉得国内很多东西都挺新鲜。这天她吵着闹着要容瑾陪她去游乐园玩。容瑾被她吵得脑壳都晕了，百般无奈之下只得把工作都退了，陪着这个小公主去玩。 孙彻笑得一脸奸诈，说是不想当电灯泡，早早地溜了。徐东海恰巧今天请假，容瑾只能自己开车载着林静雅过去。一路上车子开得心惊胆战，林静雅这丫头大概是在国外野习惯了，一点都不怕，还满脸兴奋。 "瑾哥，真没想到你开车这么帅！我以前一直觉得你是比较娘的那种，原来是我错怪你了！"林静雅兴奋地大叫。 容瑾气得敲了敲她的脑袋："什么叫比较娘？我一直很爷们儿好吗？" 林静雅吐了吐舌头："这不，你长得好看嘛。"说完，她又哪壶不开提哪壶地补充了一句："瑾哥，我以前一直觉得着世界上可能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在长相上超越你的人了。但那天见到你的那个助理，我才知道……原来世界上真的有长得比你还好看的人。" 容瑾恶狠狠地磨了磨牙。 现在提起娄傅言他就生气。走了这么久也不知道跟他联系一下，当初因为他的离开而失落的自己简直蠢爆了！ 由于最近的杀人事件，游乐场的生意惨淡了不少，白天去玩的人寥寥无几，不过也正好省去了排队的功夫。 容瑾性格喜静，不喜欢闹腾，能坐着就绝不站着。明明年纪轻轻却已经步入了老年人的生活行列。而林静雅恰恰相反，这个丫头小时候乖巧可人，活脱脱一个小天使，长大了就彻底长歪了。成天到晚没个正形。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蹦极等一系列危险行为。容瑾被她强制性地拉上了过山车，经过一连串颠簸后，容瑾的脸惨白惨白的。刚下来，就吐得天昏地暗。 他本来就胃不好，这么一吐一折腾，胃部一阵一阵地痉挛着。 林静雅是富家小姐，从来没有照顾过人。只能看着容瑾干着急。 容瑾缓了半天才缓过劲来。他这一把老骨头陪着林静雅这么一折腾，简直快要了他半条命。容瑾实在玩不动了，打发林静雅让她自己去玩。好在林静雅自己一个人也能自娱自乐，兴高采烈地跑去体验危险项目了。 容瑾瘫坐在椅子上，揉了揉眉心。 今天的天气不算好，阴沉沉的，没有阳光，偶尔还有冷风吹过来，不知是不是和娄傅言待久了，容瑾觉得他似乎对寒冷的耐力更强了些。最近一些天天气不算好，白天夜里都会刮风。晚上一个人住在宽敞的别墅里，听着外面风声呼啸，容瑾就会莫名地觉得有些凄凉。 这次陪着林静雅出来，其实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目的，那就是解除婚约。容瑾不想因为自己而耽误了林静雅，她年纪还小，完全可以找一个真心实意爱她的男人一起生活。容瑾不喜欢她，却还要赖着她，这不是一个男人该做出来的事。 但是等到真的该开口时，容瑾却又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解释了。 说他其实喜欢男人吗？还是直戳了当地说他喜欢娄傅言？ 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突然，容瑾听到身后的灌木丛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回头一看，却又一切正常。 是他多心了吗？ 拜娄傅言所赐，容瑾觉得自己现在马上就要成为神经病了。 游乐园一行结束后，林静雅又跳脱着说要去中国的大排档吃晚餐。容瑾觉得那里太乱，而且不卫生，所以从来不去。但他拗不过林静雅，最终还是万般无奈地带着她去了就近的一个夜市。 最近情况特殊，夜市的营业时间一般是下午三点到六点。六点之后天一黑，谁都不敢出门。 林静雅明明是千金大小姐，但东跑西奔到处玩的样子就像土匪进村。容瑾被她拉着跑了一整天，气都喘不匀了。 人类的本质是吃货，这真是一点都不错。就算A市横行着不知名的怪物，却也抵挡不了吃货们的心。这个点儿，大排档已经人满为患。林静雅两眼发光，蹦跳着就钻进人群里找不到了。到处都是食物的香味，容瑾被熏得脑袋都大了。他艰难地在人群中跋涉着，寻找着林静雅的身影。 找了好半天，容瑾才在一个酸辣粉的小摊位上找到林静雅。这个丫头正一口烧烤，一口粉吃得无比欢快。桌子上还摆着几瓶啤酒。容瑾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一步就夺了她的酒，板着脸说："你爸不让你喝酒。" 林静雅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他又不在这里！瑾哥，你真是越来越啰嗦了，怎么跟我爸越来越像了？" "女孩子家家的，也不知道注意形象。"容瑾看着林静雅叉开双腿的坐姿，不满地皱了皱眉，"你穿着裙子，别这样坐。" "我不，这样坐舒服。"林静雅不以为然。 容瑾一阵头疼："你这样哪个男人敢要你？" 林静雅眨巴眨巴眼睛，突然笑得意味深长："瑾哥，其实你今天答应陪我，是想跟我提解除婚约的事情吧？" 容瑾一时语塞。 "我知道，那天看你跟你那个助理说话的语气就知道你们俩肯定有一腿，只不过真没想到，我堂堂林家大小姐，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称心的人，最后竟然还抢不过一个男人。"林静雅故作悲伤，仰天长叹一声。 "静雅，那其实是……"容瑾抿了抿唇，不知该怎么安慰她。 "好啦，反正你的那个助理已经离职了，到现在也一直没有联系过你，我觉得，我还是有机会的是不？"林静雅不在乎地摆摆手，"瑾哥，我说我喜欢你，但我对你的喜欢仅限于表面，如果有一个更好的人出现，我也很有可能移情别恋。所以你不用有负担。我跟爸爸说过了，我刚回国还不想考虑结婚的事情，我可以先拖一年。" 容瑾刚想说话，林静雅就打断了他的话头："瑾哥，我们来做个约定吧。这一年里，我们不用对彼此负责。你去追你想追的人，我去找我想要的人。一年为期，要是在此期间，你和你的那位助理在一起了，或者我有了更喜欢的人，咱们就想办法把解除婚约的事情说清楚。要是一年过后，我们都没有完成自己的心愿，我觉得这个商业联姻也不算吃亏。我挺喜欢瑾哥你的，瑾哥，你也应该不讨厌我吧。" 第四十二章 初吻 容瑾僵着脸，缓慢地点了点头。 林静雅笑了起来："那就这么说定了。瑾哥，你尝尝这里的烧烤，跟我家厨师做的完全不一样！味道很特别！" 这个傻丫头。容瑾无奈地笑了笑，忍着不适硬着头皮尝了一口，就再也不想吃第二口了。 都怪娄傅言，把他的胃都养刁了。 周围人山人海，冷不丁的，容瑾听到有一些异样的声音出现在人群中。但那只是一瞬间，下一秒，那道不和谐的声音就立刻被其他嘈杂的声音所淹没。 容瑾抬头看了林静雅一眼。这个没心没肺的姑娘依旧吃得欢快。丝毫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劲。 容瑾叹了一口气。 但愿是他多心了。 林静雅看着瘦瘦弱弱的，实则非常能吃，一大桌子菜容瑾只吃了几口，剩下的全被林静雅一个人干掉了。容瑾边喝水边等林静雅，从天亮等到天黑，大排档一一都要关门了为止。 令容瑾咋舌的是，林静雅竟然还在吃，而且丝毫看不出有吃撑的迹象。 周围的几家店已经关门了，人们也陆陆续续地离开了，一条美食街上只剩下容瑾这一桌和隔壁的一桌。 隔壁是一群社会青年，头发剃成飞机头的样子，脖子上还挂着大金链子。一共五人，边吃烤串边朝容瑾这边望，一边望还一边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容瑾皱了皱眉，清了清嗓子："静雅，天晚了，我们该回去了。" "诶？瑾哥你才吃了多少？再吃一点嘛。"林静雅傻乎乎地抬起头。 "小姐姐说得对，再吃一点嘛，不然哪有力气干活呢？对吧？"对面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扯着难听的公鸭嗓说道。 林静雅这才后知后觉地望向身后。看到一群打扮得奇奇怪怪的社会青年时，她明显有些不知所措。 容瑾心里暗骂一声。 林静雅长得很漂亮，身材也好，大半晚上出来还不带保镖，的确容易遇到垃圾人。他站起身拉住林静雅的手："好了，我们走。" "诶诶诶，别急着走啊。"对面的五个人一起站起来，拦住了容瑾，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一个流里流气的青年谑笑着看着容瑾："我还是头一回见一个男人长得这么好看，要不要陪哥几个玩玩？" "瑾哥……"林静雅毕竟是个女孩子，遇见这种情况自然有些害怕。她抓紧了容瑾的衣袖，缩在容瑾身后。 "别怕。"容瑾简短地安慰她一声，转而对面前的几个人说道，"让开。" "嘿，这小暴脾气，我喜欢！我就不让开，你能把我怎么样？"男人一脸**，说着就伸出手，要去扯容瑾身后的林静雅。 林静雅被抓住胳膊，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容瑾急了，连忙上前，却被其余几个人拦住去路。 林静雅怕得要死，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本来以为今天可能要栽在这里了，突然，她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惨叫。林静雅惊讶地回头望去，只见容瑾摔碎了半只酒瓶，留下一排尖利的玻璃刺，手臂一甩，就划过了一个人的脸颊。鲜血顿时狂涌出来，那人惨叫一声，连忙捂住脸颊，转眼间，手指缝里都是粘稠的血液。 容瑾甩了甩手上溅到的血，一双眸子阴沉沉的。 林静雅连呼救都忘了。记忆中，她从未见过容瑾这样暴戾的一面。 一群人见同伴受了伤，骂了几句脏话，也顾不上理会林静雅了，剩下的几个人全向容瑾走过去。容瑾冷笑一声，动作缓慢地抬起手，只见玻璃特有的冷光一闪，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脸上就挂了彩。谁都没看清楚容瑾是怎么动手的，他们就已经有两个人躺下了。 "艹！弄死他！"其中一人怒吼着，冲上前去。 容瑾活动了一下手腕，丢了手里的啤酒瓶，一拳打在第一人的脸上。 他不会格斗术，也没有学过系统的防身术。这些打架的技巧，都是他在日复一日的挨打中自己慢慢摸索出来的。 中学时期，他因为长得好看，总有男生看不惯他。放学后被打是常态，他不敢告诉任何人，有时候被打得遍体鳞伤，也只敢等着容母睡着了才处理一下伤口。 孙彻总是嘲笑他是个弱鸡，但事实上，容瑾比想象中要强得多，只是现在过惯了安稳的日子，他就再也不想回到过去那种只凭暴力取胜的时期。 然而双拳难敌四手，容瑾再怎么厉害，也敌不过五个成年男人，更何况这些人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打架技术也不比他差多少。容瑾卸了一个人的胳膊，腹部就挨了重重地一拳。一瞬间，他的眼前一花，差点就这样倒在地上，好不容易支撑住了，又被人提起领子。 "瑾哥！"林静雅尖叫一声，"我报警了！你们快放开他！" 容瑾耳朵里嗡嗡直响，根本听不清楚周围的人在说什么。 眼前揪住他领子的男人被他打掉了一颗牙，此时正咧着嘴说什么。容瑾觉得自己现在真的是脑子不够用了，这种时候，他竟然还想嘲笑缺牙的男人两声。 这么想着，容瑾的表情就变得有些皮笑肉不笑。缺牙的男人看到他竟然还敢嘲笑自己，顿时怒了，二话不说就举起拳头。 就在拳头即将落到容瑾脸上时，他敏锐地感觉到身后的空气一凉，男人的动作好像慢了下来。林静雅尖叫一声。容瑾看到男人的瞳孔里倒映出一个人影。一眨眼的功夫，容瑾的身体一松，领子就被人松了开来。他往后趔趄几步，被一个冰冷的怀抱牢牢抱在怀中。拎着容瑾领子的男人倒飞了出去，躺在地上鼻血横流，牙齿碎了一地。其余几个人被吓了一跳，随即被来人纷纷撂倒在地。反应过来之后，一群小混混落荒而逃，连落在店里的钱包都忘了拿。 容瑾低头，看着环在自己腰间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微微松了一口气。 "瑾哥！"林静雅哭着跑到容瑾身边，握住他的手上下查看，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流下来，"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你疼不疼？" "我没事。"容瑾费力地摇摇头，推了推环在自己腰间的那只大手，却没能推动。 "尹北冥，送林小姐回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好的，Aioson。" "瑾哥……"林静雅泪汪汪地看着容瑾。容瑾强撑着对她笑了笑，让她别担心。 两个月前见到的那个名叫尹北冥的男生走到容瑾面前，对他点头示意，然后彬彬有礼地带着林静雅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身后还有一连串的脚步声，容瑾有些累了，索性靠在身后那人身上。 "其他人继续你们的工作，我今晚就不回去了。" 周围传来整齐的一片应答声。紧接着，容瑾看到数十道黑影从街道两边掠过去，转眼间就消失了。 身后那人依旧充当着容瑾的人形沙发，一动不动。 "松手。"容瑾拍了拍腰间那只手。 "……容瑾，我很想你。"身后那人沉默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声音有些委屈。他靠在容瑾的肩窝，从容瑾的视角看过去，能看到些许淡金色的头发。 "两个月不联系我，现在说想我？"容瑾冷笑，"你当我傻吗？"说着，他就要挣脱。 娄傅言心里一痛，双手齐上，抱紧了容瑾，不让他动弹，嘴唇擦过容瑾的耳垂："容瑾，别丢下我了，我现在能够和你平起平坐了，我有能力给你你想要的生活了。别丢下我，容瑾。" 容瑾浑身一颤，耳朵慢慢红了。他默不吭声地让娄傅言抱了很久，半晌才开口："你要抱到什么时候？" "对不起，弄疼你了吗？"娄傅言连忙松开手，又怕他跑掉，于是悄悄地扯住了容瑾的衣角。 容瑾转过身，抬头望着眼前这个漂亮的男人。两个月不见，他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以前容瑾只有在触碰到他时才会觉得冷，而现在，他身边的空气似乎都是冷的。 街道两旁有微弱的灯光，娄傅言纤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像是被灯光渡上了一层白光。 容瑾盯着他不说话，娄傅言等了一会儿，觉得有些不安，眨巴眨巴眼睛，像个无辜的小孩子，局促地解释说："容瑾……我……我不是故意不联系你，这两个月，我恢复了记忆……有很多需要处理的事情……A市又有不知名的吸血鬼作案……所以我每天忙着搜查……" "好了。"容瑾摇摇头，捂住娄傅言的嘴巴，不让他再多说。 吸血鬼的体温依旧寒冷如冰。 容瑾抬手搂住娄傅言的脖子，踮起脚，凑上去轻轻亲了一下他的嘴唇，声音低低的，小得几乎听不见："我也……很想你……" 娄傅言愣了片刻，突然捧起容瑾的脑袋，安静亲昵地吻上了他的嘴唇。 他体温依旧有些凉，容瑾慢慢闭上双眼，轻轻牵住娄傅言的手。 第四十三章 密党魔党 过了一会儿，容瑾觉得有些呼吸困难，于是拍了拍娄傅言的肩膀。 娄傅言察觉到容瑾似乎不舒服，于是不情不愿地停下来，无辜地看着他。 "你这个……"容瑾摸了摸嘴巴，有些麻，还有些疼。他气呼呼地瞪了娄傅言一眼，刚想骂人，但目光触及娄傅言那无辜的眼神时，又忽然泄了气，"我要回家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娄傅言委屈巴巴："你不带我一起回家吗？" "别闹。"容瑾心累，"你家人不是已经找到你了吗？你还赖在我那里干什么？" "他们很忙，顾不上照顾我，我……还是想跟你在一起。"娄傅言面不改色地撒谎，毫不犹豫地出卖了自己的族群。 "又骗人，谁教你的？"容瑾捏住娄傅言的脸颊。 "没骗你。"娄傅言急急忙忙地解释，一双眸子水润润的。不知为何，容瑾想起了林静雅家里的那只布偶猫。 每当吃不到自己喜欢的罐头时，那只戏精喵就会用这种眼神望着铲屎官。一般情况下，铲屎官们都抵挡不住扑面而来的可爱暴击，纷纷拿出罐头上交给猫主子。 现在娄傅言的眼神就像极了那只吃不到罐头的布偶猫。 容瑾嘴角抽搐。他不想看到这个德行的娄傅言！ 娄傅言不动声色，依旧用可怜地要死的眼神哀哀地望着容瑾。 容瑾无奈扶额，叹了一口气，伸出一根手指："就住一个晚上，明天就回你该回的地方去。" "好！"娄傅言瞬间变脸，眼睛眨巴眨巴，整个人就黏了上来，"你饿不饿，我回去给你做饭啊。" 蹬鼻子上脸。容瑾在心里默默吐槽。但是神奇的是，娄傅言这种得寸进尺的行为，他竟然一点也不反感。相反，甚至有点欢喜。 看来他真的是中了娄傅言的毒了。 +++++++++++++++ 这两个月里，娄傅言去了很多密党的领地，每到一个熟悉的地方，他的记忆就能恢复些许。 一开始，A市出现第二起连环杀人案时，娄傅言就意识到市内应该是出现了某个其他族群的吸血鬼。这些年来，密党氏族在他的领导下与人类一直保持着和平共处的状态，没有人会傻到故意去破坏规矩。 等到第十起案件发生时，人类也开始注意到A市发生了些不知名的事情。Ventrue族也不能一直这样坐视不理，于是开始行动。娄傅言安排好其他人，自己一个人前去调查事情的真相。 路过前往郊区的高速公路时，他在周边的树林里受到伏击。 当时他感受到一个陌生的气息快速接近自己，生活自密党庇护下的吸血鬼本身都会带有密党印记，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然而这个气息不同。娄傅言停下脚步，环顾四周，在一颗树下看到一个身穿黑袍的人影。再后来，娄傅言感到身体上受到一击重击，随即向后倒向公路的防护栏。再后来，就撞上了容瑾的车子。 如今恢复了记忆，他必须赶快把A市作乱的吸血鬼揪出来。在这么任由他发展下去，所有吸血鬼都会受到影响。 这两个月又忙着恢复记忆，又忙着揪出作乱的吸血鬼，偶尔还要处理公司的事情，娄傅言忙得不可开交。Ventrue族与血猎定下了约定，为了抓到那个作乱的吸血鬼，两个族群可以相互合作。晚上巡逻时，血猎和吸血鬼也是相互组队。 娄傅言的东西容瑾都保存得很好，一直没有扔。可能在他心底，还幻想着有一天娄傅言可以重新回来。没想到这一天很快就到来了。 恢复记忆的娄傅言似乎比以前更没皮没脸了，以前的娄傅言会把对容瑾的想法隐藏在心底，就算要分开也只敢怯怯地索要一个拥抱，而现在的娄傅言敢明目张胆地强吻容瑾，一路上都黏着他，做饭时都不忘把容瑾放在身边看着。 容瑾无奈，只得乖乖地坐在娄傅言身边看他做饭。 今天打架时挨了一拳，此时腹部有些疼痛，容瑾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撩起衣服一看，果不其然，挨揍的地方已经青了一大片。 娄傅言无意间看到容瑾青紫的腹部，一下子变了脸色，连忙过来蹲在容瑾面前，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触碰着容瑾的腹部，脸上难掩心疼："疼吗？" 当然疼。容瑾心想，但一看到娄傅言难过的眼神，话到嘴边就又说不出来了，最终，容瑾摇了摇头："不疼。" "你在骗我。"娄傅言直视着他的眼睛。 容瑾一愣，脸涨红了："你又用读心术！" "没有，你不想让我看到，我不会随便对你用的。"娄傅言急忙解释。现在他已经可以把这些特殊能力掌握自如，想用就用，不想用就不用。之所以看出容瑾在撒谎，是因为他的嘴唇都是发白的。 容瑾的耳朵红得滴血，慌乱地转过头去，挣扎着就要站起来。娄傅言伸出两只手，牢牢地把他的手臂按在大腿边，微微俯下身。冰凉的气息喷洒在容瑾的腹部，激地他浑身一抖。 娄傅言的嘴唇轻轻贴在容瑾受伤的地方。奇怪的是，娄傅言明明身体冰凉，但此时的嘴唇却带着一丝丝的温热，逐渐的，容瑾感觉自己的腹部像是抱了一个暖宝宝一样，温暖散入他的四肢百骸，很舒服，很温暖，连带着娄傅言抓着他的手也有了一点点温度。 容瑾低头看着娄傅言，淡金色的发丝偶尔擦过他的腹部，有些痒痒的，他用力挣了一只手出来，轻轻摸了摸娄傅言的头发。 不知过了多久，娄傅言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容瑾的腹部。容瑾感到受伤的地方已经不疼了，再低头一看，原本青紫的地方已经恢复成了白嫩嫩的皮肤颜色。 "你还能疗伤？"容瑾呆呆地睁大双眼，愣愣地看着娄傅言。 娄傅言微微笑了笑，摸了摸容瑾的头发："还有没有受伤的地方？" "没有了。"容瑾摇摇头。他看着娄傅言淡色的薄唇，突然有种狠狠蹂躏他的冲动。 这么想着，他就这么做了。娄傅言正要转身，被容瑾一把拉住手腕，一口叼住了他的嘴唇。 冰冰凉凉的，很软，有一丝甜甜的味道。容瑾伸出舌头舔了舔，觉得味道不错，便用力搂住娄傅言的脖子。 娄傅言顺从地抱着容瑾的腰，任由他在自己嘴唇上胡来。 容瑾舔咬了许久，终于松口了。 娄傅言原本淡色的嘴唇已经变得殷红，色泽十分诱人。他宠溺地摸了摸容瑾的头发："乖，先别闹，你今晚没吃饭，我先做饭给你吃好不好？" 容瑾对他这种哄小孩一般的语气表示不满，气哼哼地推了娄傅言一把，然后乖乖地坐到了一边。 许久没有见到容瑾，娄傅言心里高兴，一高兴就做多了饭菜。他没法吃，就坐在一边兴致勃勃地看着容瑾吃。 容瑾的吃相很斯文，细嚼慢咽的，动作还优雅。 娄傅言想起今天在大排档遇到容瑾时，他脸上的嫌弃溢于言表，就有些想笑。 他在那边待了挺久，一直看着容瑾从天亮待到天黑，最后看到容瑾被一群混混缠上才坐不住了。 隔了很远，他都能听到容瑾和林静雅的对话。容瑾能一直把他放在心上，他很开心。原本他还担心一直没有联系容瑾，他会不会早就把自己忘了。现在看来，这种担心完全是白费心思。容瑾那么可爱的一个人，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把爱人给忘了呢？ "你最近……过得不错嘛……"实在受不了娄傅言火热的目光，容瑾清了清嗓子，故意没话找话。 "没有，我一直在想你。"娄傅言一点也不隐瞒。 "我看你身边的人好像很多，你果然是个吸血鬼一族的大少爷之类的吧。"容瑾喝了一口牛奶。 娄傅言淡淡地笑了笑。其实容瑾猜得差不多，不过他不是少爷，而是货真价实的首领。而且就目前为止，他已经活了一千年，要是容瑾知道这件事，会不会嫌他太老了？ 娄傅言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告诉容瑾真相。 "密党？魔党？Ventrue族？这些是什么？"容瑾听完娄傅言的解释，只觉得一头雾水。 "嗯……你可以这样理解，魔党是帝国主义，密党是社会主义。因为目的不同，所以吸血鬼分为了两个大族群，也就是魔党和密党。Ventrue族则是领导密党的吸血鬼族群。"娄傅言解释道。 "是这样吗？"容瑾若有所思，而后用惊疑不定的眼神望着娄傅言，"不过话说回来，你说你已经活了……一千多年？那你诞生的时候，是在……哪个国家？" "吸血鬼一族都诞生在埃及。"娄傅言说道，"我是一百年前来到这个国家的，当年A市的居民大部分是老年人，很少有年轻人，城里也没有设立娱乐会所，很适合吸血鬼在夜间出行，所以就决定在这里定居了。" 第四十四章 水晶吊坠 容瑾喝了一口牛奶压压惊。他原本以为自己和娄傅言顶多只差一两个世纪，没想到结局总是出人意料。 一千年，估计娄傅言开始满世界旅游时，他太爷爷的太爷爷的太爷爷都还没出生。 "那……那天来接你的两个人是……" "是Ventrue族的族人。"娄傅言说道，"爱丽是我的部下，那天她对你太无理了，我替她向你道歉。" 道歉倒是不至于，容瑾不是那么斤斤计较的人，相比之下，他更在意娄傅言和爱丽的关系。他总觉得娄傅言和爱丽不是正常的上下属关系。那个爱丽当时反应那么大，说她对娄傅言没心思容瑾都不信。 娄傅言仿佛猜出了容瑾在想什么，摸了摸容瑾柔软的头发，说道："爱丽的确对我表达过心意，不过我并没有接受。" 合着到头来，还是有一腿。容瑾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娄傅言似乎没有注意到容瑾的表情，继续解释道："我在欧洲旅行时，遇见了爱丽，当时她性格暴戾，杀了当地很多血猎。后来我去跟她交涉，她表示愿意归顺我。自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有杀过人。" "诶——"容瑾拉长音。既没有说信也没有说不信。第一次见到爱丽时，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铁定不简单，如今被娄傅言把真实身份抖了出来，还真不简单。 "你应该去忙你该忙的事情，大半夜地跑到我这里来，耽搁了事情怎么办？"容瑾说道。他心里是有些憋屈的，娄傅言一走就是两个月，也不知道联系他一下。 "不会的。"娄傅言太久没有见到容瑾，好不容易又回到他身边了，总是情不自禁地想往他身边靠。容瑾斜睨他一眼，娄傅言这才委委屈屈地坐回去。 想想第一次见面时，娄傅言生怕容瑾把他吃了一样，坐得远远的。现在倒好，不提醒他反而不知道收敛。 "时间不早了，准备睡觉吧，明天你就回去，不要让你的族人再担心了。"容瑾站起身，脱掉外套。正准备上楼休息，娄傅言一把拉住他的手："那个……容瑾……" "什么事？" "我们可以一起睡吗？"娄傅言眼巴巴地望着容瑾，语气委委屈屈。 容瑾的嘴角抽了抽。 果然，一段时间不见，娄傅言越来越不要脸了。 他说得如此理直气壮，容瑾一时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回你的房间去睡。"等了片刻，容瑾干巴巴地说道。 娄傅言不情不愿地收回手，看着容瑾冷面无情地转身上楼。 容瑾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亲自打扫一遍娄傅言的房间，以至于到现在房间还是干净的。里面堆了些娄傅言留在这里的东西，床铺倒是整整齐齐的。 娄傅言坐在床上，微微集中注意力，就能听到隔壁容瑾的心跳声。等了一个多小时，容瑾的呼吸逐渐平稳绵长，他便知道容瑾已经睡着了。于是直接穿墙去到容瑾的房间，看着容瑾的睡颜微微勾起了唇角。 他现在还不能赖在容瑾身边，A市的事情一日不解决，他就一日不能心安理得地靠近容瑾。他身为Ventrue族的首领，恐怕早就被躲在暗处作乱的那个吸血鬼盯上了。相应的，他身边的人也极有可能会受到牵连。迷夜财团倒是无所谓，里面个个都是吸血鬼，就算真的遇上了，也有与之一战的能力。但是容瑾不一样，他是个货真价实的人类，血液的气味比起寻常人还要香甜得多，自然不能让他被发现。 容瑾睡得正熟，无知无觉地拉住娄傅言的手，下意识地蹭了蹭。娄傅言眷恋地摸了摸容瑾的脸颊，俯下身温柔地亲了亲他的头发。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水晶项链，轻轻扳开容瑾的手，放在他的手心里。项链是银质的，烙得他手指有些痛，但娄傅言并没有在意，又默默地看了容瑾一会儿，起身离开了。 容瑾难得睡了个好觉，也许是因为娄傅言就在隔壁，所以他安心了。早上起来时，娄傅言已经离开了。容瑾伸了个懒腰，眼前有一星冷光闪过，他这才注意到手上缠着一条项链。吊坠是一颗浅蓝色的水晶，链子是银质的，细细的一条，看着很精致。 是娄傅言送给他的吗？容瑾拿起项链端详一阵子。 款式很精致，做工很精巧，看上去有些像女士的项链。容瑾觉得有些嫌弃。难不成在娄傅言心中，他就适合这种女款的项链吗？ 然而嫌弃归嫌弃，毕竟是重逢后收到的第一个礼物。容瑾想了想，还是戴在了脖子上。这家伙大老远跑过来给了他这个东西，于情于理都不应该丢到一旁不管。 ++++++++++++++++++++++ 接下来的一个月，娄傅言又没了踪迹。不知是不是娄傅言带人每天晚上巡逻的原因，A市的连环杀人案已经成功地控制在了两百起以内。最近的案件越来越少，人们也逐渐松懈了。娱乐会所重新开张，被憋疯的年轻人纷纷疯狂消费，一连好几天，娱乐会所都人满为患。 上次出去玩遭遇突然事件后，林静雅总觉得心中有愧，对不起容瑾，再也没有吵着让容瑾陪她去玩过。 从小娇生惯养的大小姐终于从这件事情中汲取了经验，学会了照顾人。 容瑾隔三差五就会收到林静雅寄过来的一大份包裹，有时候是红花油，有时候是吃的，还有时候会受到一大堆新衣服。容瑾哭笑不得。 这小丫头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竟然用这种方法向他赔罪，容瑾都不知道该嘲笑她还是该原谅她。 最近孙彻总是神神秘秘的，满脸春色，总是躲着容瑾暗戳戳地浏览手机。容瑾无意间看到过他的聊天界面，上面竟然写着什么情啊爱啊之类的骚话。更可怕的是，孙彻这个混蛋和一个人撩骚也就算了，他竟然同时开着两三个小号和大一群不明真相的男人撩骚。 容瑾幽幽地站在孙彻身后看他撩得欢快，冷不丁出声问道："好玩吗？" "好玩啊，当然好玩！我决定了，我要找个男朋友，免得某个变态成天到晚对我图谋不轨！"孙彻直戳了当地回答，丝毫没有察觉到哪里不对劲。 容瑾深吸一口气，揪住了孙彻的耳朵："谁允许你上班时间和男人聊骚的？" "诶呦诶呦！"孙彻哀哀叫唤几声，睁着一双大眼睛装无辜，"容瑾你这么对待你的发小是会糟雷劈的！" 容瑾冷笑："你在上班期间玩手机也是会糟雷劈的！" "诶诶，你先别这样，我更你说个事儿！"孙彻使劲儿从容瑾手里挣脱开来。几天没互掐，他感觉容瑾的手劲儿好像越来越大了。 "你看这个！"孙彻把手机凑到容瑾面前，指着上面一个五官端正的男人说，"快看快看！这人是个健身教练，身高178，爱好运动健身，无不良嗜好，感情史也很干净，是不是很不错啊？" 容瑾瞥了一眼孙彻兴奋地表情："你莫非是想……" "他今晚约我出去，容瑾，你陪我一起去吧！"孙彻说。 "不去。"容瑾拒绝。 "诶！别急着拒绝啊！容瑾！老板！你是知道我的战斗力的，万一他对我图谋不轨，以我这个弱鸡身板肯定跑不远，你难道忍心看着我被人这样这样，然后那样那样吗？" 容瑾笑得十分奸诈："能做死你最好。" 话虽这么说，但从小到大容瑾一直是给孙彻收拾烂摊子的那个，这次也不例外。他嘴上说不去，但心里还是不放心。再加上孙彻一整天都软磨硬泡，最后还是无奈地跟着去了。 见面的地点是一家茶楼。这些天案件数量有所下降，晚上街道上也偶尔有路人出来散步。那人定的是晚上七点，什么心思已经不言而喻。大家都是成年人，晚上七点出来吃个饭，再逛逛街，顺便再滚一下床单。偏偏孙彻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白甜，不但没看出来这狗男人打什么主意，还一心一意地觉得对方是个好人。 容瑾对他表示无语，只能跟着过来。要是他不过来，估计孙彻今晚什么时候被人吃干抹净都不知道。 ++++++++++++++++ 汤晏最近很苦恼。 他喜欢上了一个人，但他给那个人留下的印象十分不好。最近他试探着表露出了想追他的心思，结果对方就唯恐避之不及。一连好几天都刻意躲着他。汤晏想见人都见不着。 首领回归后，迷夜财团的日常也就不如之前那么悠闲了。A市是Ventrue族的领地，他们有义务保护好这里。每天都要派相应的人出去巡逻，休假的日子屈指可数。汤晏好不容易休假一回，想去见见那个他喜欢的人，却被告知对方没有时间。 他实在没有去处，只能像个幽魂一样在街上闲逛。 第四十五章 哪里来的野男人 这些天里，偶尔也会有人遇到那个作乱的吸血鬼，但是对方动作很快，还不等靠近就已经跑得无影无踪的。值得一提的是，目击者都是在晚上见到这只吸血鬼的。经过千万年的演变，吸血鬼对阳光早就免疫了，除非饿着肚子，否则不会轻易被阳光伤到。但是这只吸血鬼显然不同，从他不在白天出现就能看得出来，他无法在阳光下生活。 如今的吸血鬼跟从前不一样，需要避免阳光直射的种族少之又少。至于需要躲避阳光的种族，汤晏唯一能想起来的，就是魔党靡下的某个氏族。 从加大巡逻力度开始已经过了将近两周，这期间，那只吸血鬼再也没有机会出来伤人。按照那只吸血鬼以往的进食速度，现在应该已经饥饿难耐，这两天出来捕猎的可能性极高，只要他们逮住这两天，总归能抓到那个使坏的家伙。 最近人们不如一开始那样胆战心惊，晚上偶尔也会有人出来散步。一些娱乐会所也敢明目张胆地营业到凌晨，也没人出来制止。 汤晏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了一阵子，就发觉身后跟了一个人。他刻意七拐八绕，那人却亦步亦趋地跟着他。汤晏心里一紧，转过一个拐角，那人果然急匆匆地跟了上来。汤晏伸手一抓，一把捏住那人的脖子。那人挣扎几下，见挣脱不开，连忙脱下帽子对着汤晏讨好的笑："别冲动！别冲动，自己人，自己人。" 自己人？汤晏把他从头打量到脚，然后得出一个结论。 他没有见过这个"自己人"。 "我是血猎！我是血猎！"那人迎着汤晏不信任的目光，大喊道。 汤晏松开手，那人便一屁股坐在地上，连连咳嗽。 汤晏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人："血猎？血猎可不是自己人。" "诶呦，不要计较这么多嘛。"那人被掐了脖子，还笑得欠扁。 这时，汤晏才认出这人是谁。根据他身上的制服来看，的确就是最近驻扎在A市的那一批血猎其中之一，如果汤晏没记错的话，这人应该叫杨安然。 "你跟着我做什么？" 杨安然的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几圈，叹了一口气："这不，老大让我出来巡逻，跟我一组的那个家伙临时掉链子，说自己肚子疼，然后就跑了。我是个新人，万一真的遇上那玩意儿肯定打不过啊。我在街上转悠了两圈，然后就看到你了。多个人作伴也少一份危险不是吗？所以我就跟过来了。" "我不是什么重要角色，真遇到那家伙我也打不过他。" "你别唬我了！"杨安然凑近汤晏，"我认得你！三年前你在地下打黑拳，当时谁都不是你的对手！" 汤晏一惊："你怎么知道？" 杨安然嘿嘿一笑："那可不。我当时就在那片打工，每天晚上都按时按点去看你的比赛。在我的记忆力，你就从来没输过。一年前你失踪了，周围的人都说你得了癌症死掉了，原来是变成了吸血鬼。" 汤晏不置可否。当年他的确是得了癌症，每天做化疗，做得身体都废了。打黑拳赢来的钱就像流水一样花出去。只出不进，很快，他的钱就花光了，只能等死。 就在他命悬一线的时候，尹北冥找到了他。当时汤晏意识不清，只听到尹北冥说他是个人才，少了他会很可惜。再接着，他颈上一痛，随即，有凉凉的液体灌入了他的嘴巴。 当天夜里，他的心跳停了。 第二天睁开眼时，他已经被推进了太平间。他坐起来摸自己的动脉，一片死寂。他找了一片反光的金属，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的眼睛已经变成了暗红色。 守太平间的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隔三差五就往进来推一个新去世的人。在看到汤晏后，那老头两眼一瞪，翻了个白眼，活生生地被吓晕了。 汤晏匆匆从医院里逃出去，躲在一条小胡同里，最后是尹北冥找到了他，把他捡了回去。 自那以后，作为人类的汤晏就死在了那个夜晚。 "汤哥，罩着我呗！"杨安然死皮赖脸地凑上来。 汤晏捂住半张脸："别跟着我，今天我休假，不要给我添麻烦。" "那可不行，谁让我遇见你了嘞？"杨安然恬不知耻地凑上来。 汤晏真想揍他一顿。 被杨安然这么一搅合，汤晏都忘了自己是个失恋的可怜人了。 他现在只想打杨安然一顿。他还真没见过这么麻烦的人类，整个人简直就是一加强版的牛皮糖。跟在汤晏身边死活都赶不走。 不过拜他所赐，汤晏终于见到了一整天都心心念念的人。 事情的起因是杨安然说他累了，要休息，还死皮赖脸地赖着汤晏跟他一起去。汤晏拗不过他，只能黑着脸跟他一起去。杨安然就近找了一家茶楼，知道吸血鬼不能吃人类的食物，他怕汤晏无聊，还很贴心地给了他一副扑克牌，让他消遣。 汤晏气得脑壳痛，正想发作，就看到孙彻迎面走来。他下意识地一矮身子，用手微微遮挡住了自己的脸。 孙彻没有看见他，他找了一个靠门的座位坐下，招了招手，示意容瑾也跟着过去坐。 杨安然困惑地看着汤晏硬生生地从一个阎王变成了小鬼，出声问道："你在做什……" "嘘！"汤晏竖起一个手指，顺手把杨安然头顶的鸭舌帽拿过来盖在自己头上，目光一刻不离地看着孙彻。 杨安然的视线在汤晏和孙彻身上来回转了几圈，突然露出个了然的笑容。他学着汤晏的样子，鬼鬼祟祟地趴在桌子上，压低声音道："汤哥，你喜欢那个小男生？" "你……"汤晏语塞，"不要说出去。" 杨安然笑得贱贱的："我懂，我懂。" 汤晏有一种他要坏事的预感。 果真不出他所料，下一秒，杨安然就站起来，大摇大摆地往孙彻容瑾那边走去，汤晏心里暗道不好，就想去抓他，结果这货倒是跑得快，三步并作两步就来到容瑾那一桌前，挂着一脸贱贱的笑容，谑笑着开始搭讪。 容瑾看了一眼他来的方向，随即看到了满脸尴尬的汤晏。后者不好意思地对他点点头。容瑾看了一眼旁边一脸傻瓜相的孙彻，又看了一眼慢慢红了脸的汤晏，露出了一个了然的表情。 比起那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男人，容瑾更宁愿把孙彻交给汤晏。毕竟这人他也见过两次了，每次都把孙彻这个拖油瓶平安无事地送了回来，人品还是信得过的。 杨安然是个人精，孙彻根本敌不过他的唇枪舌战，三言两语就把自己交代得清清楚楚，包括爱好和喜欢的类型，就连家庭住址也说得一干二净。 容瑾怀疑孙彻根本就是个弱智。 杨安然成功地套完孙彻的话，邀功似的凑到汤晏身边去。汤晏嫌弃他，捏着他的脸颊让他离远点，还不忘询问孙彻的爱好到底是什么。 孙彻是个没心没肺的玩意儿，要不是容瑾这些年一直在他身边看着他，恐怕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等了一会儿，那个和孙彻有约的男人才姗姗来迟。容瑾看人很准，不是他打击孙彻，但这人看上去的确每个正形，从一进门就笑得一脸自来熟就能看得出来。 孙彻还傻乎乎地被人套着话。容瑾喝了一口茶，不动声色地咳嗽两声。也不说话，就那么硬邦邦的坐在原地冷眼看着对面的男人。 男人似乎有些尴尬，随即讪笑着向容瑾搭话："容瑾对吗？看我，竟然把你都忘了，想吃点什么？今天我请客。" 容瑾默默地别开脑袋。 男人的笑容僵住了，嘴角不上不下的抽搐着，看上去十分滑稽。 孙彻连忙打圆场："不好意思，你不要理容瑾，他的脾气就是那样，跟驴一样，你就当他是个傻瓜就好了。" 容瑾差点被孙彻气笑了，他好心好意过来帮孙彻把关，这个臭小子竟然见色忘友！别的不说还敢这么出卖他？！更何况这男人长得也不算很好看，还不至于让人到重色轻友的程度！ 他真想捏死孙彻这个王八羔子。 孙彻完全没有注意到容瑾即将爆发的内心，依旧和那个男人聊得欢快。 汤晏坐在远处听了半天，总算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孙彻这个混蛋跟他说没空，就是为了今晚出来见别的男人！ 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太阳穴突突直跳，被孙彻气得头晕眼花。 容瑾能爬到今天这个位置，说明他也不是什么一般人。他的视线在汤晏和孙彻身上来回转了两圈，就立刻把这两人之间的小九九理清楚了。 看来汤晏就是孙彻嘴里说的某人。这人也太憋屈了，好死不死偏偏看上了孙彻。要知道这个神经大条的家伙就没少给人添乱，要是以后两人真的在一起了，汤晏还不得被孙彻搞得头大。 一个傻白甜，一个死心眼，这两人还真是绝配。 第四十六章 杨大话痨 汤晏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冷眼看着孙彻和那个不知哪里跑出来的野男人谈笑风生。杨安然饶有兴致地在一旁看戏，就差没抱个西瓜边看边吃了。 野男人果然不规矩，没聊一会儿就蠢蠢欲动，总想着对孙彻动手动脚。猪蹄子都快摸到孙彻手上去了。容瑾冷眼一瞪，野男人就怂了，乖乖地把手缩回去，过一会儿又开始蠢蠢欲动。 汤晏一下子站起身来，大踏步朝孙彻那边走过去。杨安然一脸兴奋，等了这么久，这捉奸的戏码总算要开始了！ 容瑾看着汤晏走过来，挑了挑眉。 这家伙总算沉不住气了。 野男人问话的角度都很刁钻，孙彻应付起来也有些困难。此时正被逼得满头大汗，不知该如何是好。对面那人还笑眯眯地问他喜欢什么姿势。孙彻尴尬地笑了笑，想找话题结束这一场尬得要命的谈话，却词穷得厉害。正当他绞尽脑汁地思考如何顺理成章地把这一页揭过去时，身旁突然降下来一个黑影。一桌子人随之噤声，孙彻抬头一看，嘴巴张得大得能塞进去一个鸡蛋。 "汤……汤汤汤汤汤……"孙彻结巴了。 汤晏对容瑾点了点头，一把把孙彻拉起来，直接弯腰扛在肩上："容先生，我先带孙彻回去了。" 容瑾给他竖了个大拇指："给你点赞。" 孙彻像一条被捞上岸的鱼，不住地挣扎起来："容瑾！容瑾！救我啊容瑾！你不能见死不救啊！汤晏！你这个变态色魔！放我下来！诶呦卧槽！硌到肚子了！" 茶馆里仅剩不多的几桌人纷纷往这边望过来，有人琢磨着要不要报警，但一看汤晏那高大的身形，决定还是不去管这个闲事了。 孙彻扭得跟一条蛆一样，然而汤晏完全不为所动，招呼杨安然保护容瑾回家后，就冷着脸把他扛出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街道尽头。 对面的男人脸色十分不好，显然是没想到出来约个炮都能遇见原配捉奸的，一时之间脸上五彩缤纷，十分精彩。 容瑾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茶。 "那个……"男人尴尬地开口。 容瑾掏出一叠钞票，放在男人面前，整理了一下衣领："这顿我请，剩下的算是孙彻给你的补偿。以后不要再打他的主意。" 男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叠钞票，目测几乎和他一个月的工资差不多。想想刚才他还大言不惭的说要请客，顿时有些无地自容。 容瑾起身出门，杨安然后脚就赶忙跟上去。他就说这人看起来气度不凡，原来是个大款。 容瑾看了杨安然一眼，没说什么，等于默认他跟着自己。他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八点半了，天都黑了，身后的茶楼也开始招呼着打烊了。没想到他竟然在这个不知名的野男人这里浪费了这么多时间，真是罪过罪过。 杨安然一溜烟跟在他身后，自来熟地跟他套近乎："嗨，帅哥你好啊，你是容瑾对吧？" 容瑾不轻不重地看了他一眼。这人和汤晏在一起，难不成也是个吸血鬼？但看他瞳色正常，身上的温度似乎也和常人一样。 似乎是看出了容瑾在想什么，杨安然笑着解释说："我是人类啦，不过和普通人类不太一样，我是一个血猎。" 原来是血猎。容瑾了然地点点头。 街上的人明显比白天少了许多，从天黑下来的那一刻开始，街上的人就如同潮水一样褪去，不一会儿，街道就空荡荡的。 来的时候是孙彻开车，现在孙彻被人劫走了，容瑾盯着车子有些无从下手。杨安然看出来他的为难，凑上前说："你要去哪里啊？我送你呀，汤哥说了让我送你回家来着，你一个普通人类大半晚上到处晃悠太危险了。" 说得好像他不是人似的。 容瑾轻咳一声："那就麻烦你了，送我去郊区吧。" "你住郊区啊？一个人住？那会不会很不方便啊？" 这人话真多。容瑾心底默默腹诽，面上却没有露出什么不愉悦的神色来，淡淡地嗯了一声。 杨安然性格活泼，别人给他给他安排的事都会尽力完成。再说血猎的职责就是从吸血鬼的爪牙下保护一般人类，所以杨安然并没有多想。上去就轻车熟路地启动了车子。容瑾见他丝毫不介意，也没了芥蒂，坐到后座上揉了揉眉心。 "你是企业家吧？我看你年纪轻轻，出手竟然那么阔绰，气质也不像一般人。"杨安然持续不断地聒噪着，"当时真的惊到我了，没想到你不仅长得好看，出手也大方，现实版的高富帅啊！" 容瑾后悔了，也许他不应该放这个人上来。这人太吵了，吵得他脑壳痛。 车子很快就驶出了市区，行驶在高速公路上。车里没有开灯，容瑾坐的后座更是黑暗无比。杨安然随意一瞥，通过后视镜看到容瑾的脖子上挂着一个吊坠。那个吊坠是蓝色的，在黑暗中格外显眼。 杨安然眯了眯眼："容哥，你脖子上的那个吊坠是谁给你的啊？" "吊坠？"容瑾低头一看，是娄傅言送给他的那条水晶项链，"是……我爱人给我的……怎么了？" 他自作主张地把娄傅言称呼为他的爱人，希望娄傅言知道后不要责怪他。 "诶？爱人？"杨安然拖长声音，一副了然的模样，"原来你爱人是个吸血鬼，怪不得汤哥会认识你，还跟你那么熟。" 容瑾一惊："你怎么知道……他是吸血鬼？" "喏，你那个吊坠，只有后台极大的吸血鬼才能搞得到，人类社会是没有这个玩意儿的。"杨安然朝容瑾的吊坠努努嘴。 感情这东西人类还弄不到？容瑾握紧了吊坠，抿了抿唇，主动问道："能不能……跟我多说一些关于这个吊坠的事情？" "我知道的也不多，不过容哥你不介意的话我倒是可以讲给你听。"容瑾头一回主动跟他说话，杨安然顿时兴奋了。他不是弯的，但容瑾实在长得太好看了点，所以他忍不住想跟容瑾多说两句话，"据说以前魔党和密党还没有区分开的，某些特殊的氏族是可以使用炼金术的。这个炼金术的'金'并不是金子的意思，而是某种特殊的物件，比如你身上的那个吊坠。据我所知，这种水晶被炼制出来的概率大概只有千分之一，现在世界上仅存的这种水晶不超过十个，能弄到手的一定都是血族的大人物。" "水晶遍地都是，你怎么知道这个就是吸血鬼一族的东西呢？" "喏，看光泽咯。"杨安然说，"血族的水晶最明显的特征就是在黑暗里会发光，平常只是微弱的光，一旦和什么人产生联系了，它的光就会变强。" "那这个水晶……有什么用吗？" "用处可多了！"杨安然说，"这个水晶的炼制方法起源于古埃及的秘术，据说能发挥出常人无法想象的能力。我知道的也只有一点点。最近A市这么乱，我想你的爱人之所以给你这个，是想在危机来临时第一时间保护你吧。" 容瑾听得一头雾水，到头来还是没能明白这条项链的作用。不过有一点他明白了，原来娄傅言也不是那么没心没肺。 杨安然看着容瑾隐没在黑暗中的侧脸，总觉得他看上去有些眼熟。再加上他身上那条来历稀奇古怪的项链，杨安然心里隐隐约约有了一个猜测。 这个吸血鬼来头这么大，在杨安然的记忆力，他所知道的来头大的吸血鬼也就Aioson一个了。前一阵子Aioson离家出走，他在海天娱乐楼下遇到他，当时他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那个男人的轮廓怎么看都有些像容瑾。现在这两人之间隐隐约约又有了些联系，杨安然想不怀疑他们都难。 "容哥……你的那个爱人该不会是……"杨安然试探着问。 容瑾抬起头。 "我是说……嗯……那个……"直视到容瑾的眼神，杨安然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想问什么？你直接说就行，我不会生气的。" 杨安然深吸一口气："容哥，你那个爱人是不是A……" 话还没说完，容瑾就看到车子前面突然降下一道黑影。下一秒，车子被一股强大的外力强制停下来。容瑾和杨安然因为惯性一下子朝前面栽去。容瑾一只手撑住椅背，勉强稳住身形，抬头看向前面。 车子前有一个人形生物，穿着一身黑袍，戴着兜帽，脸部隐藏在一片阴影下。路灯距离这里很远，只能勉强辨认出那是个男人的身形。容瑾定睛一看，只见车前盖已经整个翻了起来，嘶嘶地冒着白烟。杨安然的脑袋磕在方向盘上，红了一片，在看清楚眼前出现了什么后，他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沃日！这不是那个杀人犯吗？！" 杀人犯？莫非就是A市的那个连环杀人案的犯人？！容瑾的脑子里轰得一下子炸开。接着微弱的月光，他看到那人嘴边森森的獠牙。 第四十七章 遭遇吸血鬼 跟娄傅言那种尖利小巧的小虎牙不一样，要是被咬上一口，绝对完蛋！ "完了完了！早知道我就不该出来了！"杨安然脸色煞白煞白的。 容瑾对杨安然的惊讶大过了遇见杀人犯的惊讶。他面色为难的看着杨安然抱着头瑟瑟发抖："你不是血猎吗？" "我是个新人啊！遇到这么强的对手肯定得完蛋！"杨安然哀嚎，早就把保护普通市民的思想遗忘在了大脑的垃圾桶。 黑袍人一爪伸过来，直接洞穿了车窗，一只手径直朝杨安然抓过去。指甲又长又锋利，眼看着就要贯穿杨安然的头盖骨。容瑾眼疾手快地抽出杨安然腰间的枪支，飞快地上了镗，"嘭"地一声开枪。 血猎的武器都是针对吸血鬼制成的。这一枪过去，黑袍人的手臂直接碎成几段，整个人被强大的冲击力撞击得横飞出去。 容瑾有些惊讶，没想到一枪就有这样的效果。装备着这么强大的武器，杨安然还表现得这么怂，也真是没谁了。 黑袍人在地上挣扎几下，就要爬起来。容瑾一把把杨安然提到副驾驶座上去，长腿从后座横跨上前座，一脚踏上油门。车子猛地朝黑袍人冲过去，一下子撵过他的身体，车底发出令人心惊胆战的咯吱声。杨安然听着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车子飞速划过高速公路，容瑾一手握枪，一手掌握着方向盘。杨安然战战兢兢地抬起头，颤抖着往后视镜上一看。这一看，他就看到车子后面有一个人形的生物对着他们穷追不舍，紧追不放。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刚刚断成几节的手臂已经恢复完全，那一处的衣料破碎了，将整只手臂完全露了出来。能看到，他的手臂上布满了黑色的纹路，像是密集的毛细血管全部浮在了皮肤上。 "他他他……他追上来了！"杨安然扯着嗓子喊，"完蛋了！完蛋了！我们激怒他了！这下我们都会死的！" 容瑾暗暗咬了咬牙："不激怒他，你觉得他就会放过我们了吗？" "说的也是……"杨安然喃喃道，接着又哭道，"那我们该怎么办啊？以他的速度，很快就会追上我们的！" 容瑾抽空看了后视镜一眼，果真如同杨安然所说，黑袍人距离他们越来越近。车速不断地飙升着，却丝毫甩不开后面的人。容瑾只觉得头皮发麻，以往他遇见的吸血鬼都是像娄傅言这种性格温顺的吸血鬼，第一次见这样暴戾疯狂的吸血鬼，仿佛一个索命的恶鬼一样。 前方是一个大拐弯，容瑾一个漂移过去，车尾撞上了路边的栏杆，整个车子随之一震。后面的吸血鬼来不及调转方向，径直从栏杆上栽了下去。容瑾趁机一踩油门，车子疯狂地逃离开现场。 杨安然惊魂未定地趴在椅背上往后看，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再追上了。他恍恍惚惚的转头问容瑾："我们……逃掉了？" 容瑾把手枪递给他："刚才一时情急，借了你的枪，请你不要介意。" 一逃离危险，杨安然就又满血复活了："没事没事，容哥你刚刚救了我的命，我有什么好跟你计较的呢？不过话说回来容哥你刚刚真的是帅爆了！你之前学过射击吗？怎么玩枪玩得那么溜？" 容瑾看了他一眼："我还想知道你一个专职血猎怎么连枪斗不会使？" "这不，我是个新人嘛……"杨安然有些无地自容，讪讪地笑了笑。作为一个血猎，他竟然还要靠一个普通人类来保护，说出去他的这张脸都要不得了。 突然，车速逐渐降了下来，容瑾神情一冷，靠边停车了。 "怎么了这是？干嘛停车啊？"杨安然一头雾水。 容瑾打开车窗，往后一看。车后拖了一条长长的黑色线条，刚才撞到围栏时撞破了油桶，一路跑过来，油已经漏光了，现在还在滴滴答答地漏油。 "卧槽！要死了！"杨安然一看，脸都皱成了一团。 容瑾砸了方向盘一下，掏出手机报警。 现在是真的完蛋了。以吸血鬼的能力，容瑾相信刚才那一下绝对摔不死那个吸血鬼，等到他追上来，他和杨安然都得死在这里。 容瑾拨了电话，这里信号不好，声音断断续续的，没响几声，电话就彻底挂断了。 "艹。"容瑾咬牙骂道。 "容、容……容哥……" 容瑾转头一看，杨安然苍白着一张脸，颤抖着伸出手指，战战兢兢地指着他身后。面色惊恐，像是见了鬼一样。 容瑾回头。 只见一张布满黑色纹路的脸凑近了他，嘴边的獠牙森森地翻出来，一双眼睛血红血红的，在黑暗中格外亮眼。他长得完全不像人，没有头发，皮肤皱巴巴的，肤色就像落了灰尘的瓷器一样，又灰又暗。 一道血光闪过，容瑾闷哼一声，鲜血滴滴哒哒地流下来，打湿了他身下的坐垫。 +++++++++++++++++++++++ 天色已经晚了，娄傅言还在和楚淮商量着合作的事情。楚淮上次故意瞒着爱丽找到娄傅言的事情，她现在怎么看他都不顺眼。楚淮尽力忽视爱丽投过来的一阵阵杀人似的目光，从头到尾都保持着及其嚣张的坐姿。看得爱丽想揍他一顿。 娄傅言倒是没有露出一丝不悦的表情，依旧心平气和地和楚淮谈话。 A市肆虐的吸血鬼比想象中难搞，他们派了这么多人出去，找了这么久，愣是没有揪出那个暗地里作恶的家伙。 一天揪不住幕后黑手，娄傅言就一天不能放心去找容瑾。一直僵持到现在，他也未免有些烦躁了。 "楚先生说，那天你遇见了那只吸血鬼？"娄傅言喝了一口水，这是他们唯一能摄入的正常食物，现在在他对面的毕竟是个人类，他还是不要拿出那些吓人的玩意儿出来招待楚淮了。 "对，你们公司的一个新人吸血鬼也见到那个家伙了。"楚淮点点头。 "你说的该不会是汤晏？" "就是他。我只是远程协助，那家伙是实打实地和那只吸血鬼近身交过手了，我想你去问问他也许会获得不错的信息。"楚淮说道。 娄傅言看了尹北冥一眼，后者立刻附耳过来："汤晏今天休假。" 这大概就叫要什么没什么。 娄傅言捏了捏眉心，眼睑上有一层淡淡的黛色。他的作息和人类是一样的，这几个月为了查这件事情，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觉了："那只吸血鬼……楚先生有没有感觉他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有，"楚淮放下翘着的二郎腿，神秘兮兮地凑到娄傅言面前，故作神秘地说，"我发现他的恢复能力远远超过一般吸血鬼，当时我开枪打中了他，银质的吸血鬼猎枪理应有非常强的力量，以我平常的经验来看，这一枪足以摧毁他半个身子。但是当时只给他造成了些小创伤，他很快就逃了。而且事后我看到他留在地上的血，只有很少的一丁点儿，估计那一枪根本没有对他造成什么伤害。" "我也是这样想的。"娄傅言点了点头。之前他与容瑾在一起时，有幸目睹了受害者的尸体。从尸体痕迹上来看，几乎是一秒毙命，连挣扎的时间都没有。 "这么强大的能力，你说他会不会是其他氏族的首领？不隶属于密党的氏族，也没有必要遵循密党和血猎定下的契约吧。"楚淮说道。 娄傅言摇了摇头："血族内部也是有相应的明文条例的。A市是密党的领地，其他氏族的吸血鬼进入这里应该提前向我上报。如果有其他氏族的吸血鬼在领地内作乱，密党完全有资格把他们全都歼灭。我想应该不会有哪个氏族会明知故犯，毕竟这也算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那会不会是新生吸血鬼？之前没有接受过血族法律的那种？"楚淮身边的另一个血猎问道。 "应该不是，新生吸血鬼没有那么强大的能力。"娄傅言答。 "你们那个……那个……汤晏！对，汤晏！他也是个新生吸血鬼，但我看他的能力似乎也不差啊。"楚淮说。 尹北冥解释道："汤晏生前是一个拳手，在他守擂的那些年没人赢过他。" "哦——"楚淮拖长了声音。 讨论了这么半天，最终也没能弄清这个吸血鬼的来历。娄傅言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寒暄了几句之后，娄傅言起身送楚淮出门。这件事情一天不解决，血猎就一天不离开。血猎一天不离开，市内的吸血鬼就一天不得安宁。现在他们表面上和平共处，还相互组队，完全是看在娄傅言和楚淮的面子上，要不然早就互掐起来了。虽说密党与血猎之间定下了和平共处的契约，但是这并不影响他们互相看不顺眼。 娄傅言把楚淮送到公司大楼门口。与他握手道别。两人表面上彬彬有礼，实则心里各怀鬼胎。 第四十八章 九死一生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整条街道除了他们一行人以外再无其他人。娄傅言刚说了两句话，突然觉得心脏一痛。他微微皱了皱眉，伸手按住心脏的位置，微微弯下腰。 "Aioson？你怎么了？"爱丽关切地问道。 "Aioson？"楚淮也微微弯下腰看着娄傅言。 这一阵痛来得突然，娄傅言一时猝不及防。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大脑飞快地运转几秒之后，他的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容瑾出事了。 "Aioson？Aioson？你怎么了？"爱丽一脸担心，娄傅言的脸色实在有些难看，她很怕娄傅言出什么事情。 娄傅言一声不吭，直起身子，身子一闪，瞬间瞬移到了百米开外。爱丽只看到一道黑影迅速从街道上闪过去，几秒间就从这条街道上消失了。 "怎么了这是？"楚淮一头雾水。 电话铃适时响起，楚淮拿出手机一看，又是杨安然那个小祸害。他不耐烦地接起来，还来不及训斥，对面就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嚎："老大救命啊啊啊啊啊！！！！！" 楚淮的耳朵差点被他震聋，连忙把手机拿得远了些，大骂道："你搞什么鬼？！" "老大救命！救命！我们……那个吸血鬼……在郊区高速上！快快快！要死人了！"杨安然显然被吓得惊魂不定，说话也语无伦次。楚淮细细思索了一下他的话，突然暗道一声不好。这小子该不会遇到那只作案的吸血鬼了吧！ 他刚刚说，地点在郊区高速。他的车子还在酒店那边，只得暂借爱丽的车子："老婆娘，车子借我一下！" "你说什么？"爱丽面露凶光，伸手拿起路边的一块板砖，想杀人灭口。 楚淮咽了口唾沫："姐……接一下车钥匙，我的手下可能遇见那只作案的吸血鬼了。" "真的吗？"尹北冥抢先问话，一把躲过爱丽手里的车钥匙就递了上去，自己也坐在后座上，"在哪里？" "郊区的高速！"楚淮发动车子。爱丽犹豫一会儿，也坐上车子，手一挥，霸气地发号施令："走！" 楚淮没功夫跟他计较，在手机上摆弄几下就调出了杨安然现在的地理位置。血猎必须在身上安装一个定位系统，这是组织的硬性规定，以便出了什么事情能快速找到地点。 ++++++++++++++++++++++ 容瑾一脚踹开副驾驶旁的车门，一把把杨安然推出去，杨安然一个趔趄，直接滚在地上。踉踉跄跄地爬起来，只见那只长相丑陋的吸血鬼一把捏住容瑾的脖子，把人直接从车窗里提出来，一把摔在地上。 杨安然哆哆嗦嗦地拿出手机向楚淮求救，手指抖得几次都差点按错了按键。好不容易拨通了，他大嚎一声："老大救命啊啊啊啊！！！！" 对面的吸血鬼似乎觉得他有些聒噪，扔下容瑾，血红色的眸子就朝杨安然忘了过来。杨安然吓得一下子坐倒在地上，也听不清楚淮在对面说了什么，就哆哆嗦嗦地说道："老大救命！救命！我们……那个吸血鬼……在郊区高速上！快快快！要死人了！" 话音刚落，吸血鬼便以闪电般的速度冲过来，一脚踢飞了杨安然的手机。手机落在地上，被他一脚踩得稀巴烂。 杨安然的枪掉在了地上，求生欲让他挣扎着去捡枪，然而还不等把枪拿到手，吸血鬼就一把捏住他的后颈，獠牙凑近他的脖子，张口就要咬下去。 容瑾的一只手臂受了重伤，血流不止，这会儿根本无法动弹。他被吸血鬼提着扔在地上，一时间感觉身体都要散架了。眼看着杨安然就要沦为吸血鬼的嘴下食物，容瑾挣扎着爬起来，捡起杨安然的手枪，顶在吸血鬼的后脑勺上，眼睛眨也不眨就开了枪。 "嘭"地一声，鲜血四溅。 杨安然只感到一片冰冷的液体溅在自己身上，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容瑾一枪爆了吸血鬼的头。在黑夜中，少了半个脑袋的吸血鬼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着，被打爆的半个脑袋上延伸出数条细密的血管，诡异地蠕动着，逐渐交织在一起。紧接着，就是森森的白骨，像是熔炼的金属一样，逐渐成型。 地上全是血迹，吸血鬼一下子跪倒在地上。 容瑾强忍着身上的痛处，一把扯起杨安然："快走！" 杨安然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死，他后知后觉地往身旁一看，只看到一个只剩下半个头的人形生物。更可怕的是，仅剩的半个头还在自我修复着，杨安然眼睁睁地看着空洞洞的两个眼眶中逐渐浮现出两个圆溜溜的眼珠子。他吓得脸色苍白，连滚带爬地抱住容瑾的腿，嘴唇哆嗦着："鬼……鬼鬼鬼……鬼……" "走！"容瑾一把扯住他的后领，拖着人就往栏杆两旁的树林里跑去。 他的体力没剩多少，刚才被摔在地上，好像伤到了一些地方，此时关节处疼得要命。但他一刻不敢耽搁。刚才他趁着吸血鬼没有注意，把定位地址发给了徐东海。徐东海聪明，应该能猜出发生了什么事。警察应该很快就会到了，在此之前，他们必须想办法活下来。 两人一路潜入小树林中，容瑾的手臂痛得厉害，手腕一松，杨安然就掉在了地上。他就地打了一个滚儿，满脸茫然地爬起来，一看容瑾已经捂着手臂靠在了一颗树上，连忙跑过去，眼泪汪汪地问："容、容哥……你、你你怎么样？" 吸血鬼的嗅觉灵敏，一旦恢复，肯定会顺着血腥味追过来。容瑾朝公路的方向望了一眼，伸手推开杨安然："你快跑吧，我走不动了。" "那怎么可以？！"杨安然当即就哭了出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看得好不可怜，"容哥你刚刚救了我啊！" 容瑾疲惫地靠在树干上："待会儿他来了，我也救不了你了。" 杨安然拿过容瑾手里的枪，一看子弹已经光了。他身上的备用弹早就扔在了原地，这回真的是完蛋了。 杨安然又后悔又害怕。后悔的是他之前没有好好学习怎么捕杀吸血鬼，以至于现在连最基础的应对措施都做不了，还害得容瑾受了这么重的伤。 "容哥，我不能丢下你不管啊……"杨安然眼泪哗哗的。 容瑾看了他一眼："再不跑，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他不是那么伟大的人，救杨安然完全是处于本能。就算现在让杨安然跑，也只是因为考虑到分头行动可能还能勉强保住其中一个人的命。他是个商人，做事都是讲究利益最大化。没有把握的仗，他是不打的。 "行了，别哭了，想想办法。总得拖住那个玩意儿一点时间，不然我们谁都跑不了。"杨安然哭得容瑾头大。容瑾只能让他转移注意力。 "办法……办法……办法……有了！"杨安然喃喃几声，突然像打了鸡血似的跳了起来。容瑾被他吓了一跳，随即看着这人就跑到前面的一小片空地上，咬破手指在地上画了起来。 容瑾忍着痛慢腾腾地走过去，看着地上那鬼画符一般的图案，疑惑地问："你在画什么？" "缚鬼阵！这是我唯一能想起来的东西！"杨安然吭哧吭哧地画完。周围太暗，容瑾只能看出个大概模样。样子有些像西方魔幻剧里的魔法阵，只不过细节有些看不清楚。 身后的小树林突然想起了扑簌簌的声音。杨安然浑身一僵，知道是那只吸血鬼已经恢复完毕，追着过来了。 他连忙拉过容瑾，凑到他耳边小声地说道："容哥，拜托你当一下诱饵，就待在缚鬼阵的对面，只要那个吸血鬼踏进这个阵，我们就能困住他了！" 容瑾对杨安然的实力表示怀疑，但眼下的情况不容他多想，唯一的希望也只能寄托在这个缚鬼阵上了。就算成功的概率再低，他们也只能放手一搏了。 容瑾按照杨安然指定的位置坐下，装出一副已经失血昏迷的样子。 杨安然就埋伏在旁边的树背后。不一会儿，眼前就出现了一双黑色的鞋子。 容瑾靠在树上，闭着双眼，听觉十分敏锐。他甚至能听到吸血鬼是从哪个方向出现的，此时此刻，他正一步一步地靠近着他。 容瑾忍住想逃的欲望，在心底反复默念相信杨安然，以此催眠自己。 脚步声依旧。 地面上有些落叶，踩在上面就会发出扑簌簌的声音。 杨安然额头上满是冷汗，眼睛一眨都不敢眨地盯着吸血鬼的动静。 吸血鬼的一只脚踏上了阵法的边缘。 "容哥！跑！"杨安然一跃而起。与此同时，阵法中央升出几道白色的光缆，缠在吸血鬼身上，整个阵法随之消失，化作血色的咒语浮在光缆上面。吸血鬼一下子栽倒在地。他奋力挣扎着，嘶吼声惊飞了一片鸟雀。容瑾下意识地捂住耳朵，被杨安然扶着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第四十九章 美人救美人 "那个阵法能困住他多久？"容瑾挣扎着回头看去，视线范围内，缠绕在吸血鬼身上的光缆的颜色似乎已经淡了。 "能力强的血猎能困住他十多分钟！"杨安然兴奋地说。这是他出师以来头一次单独对付吸血鬼，没想到一下子就成功了。 "能力强的？"容瑾皱起眉头，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回头一看，只见原来的地方已经没了吸血鬼的踪迹。 不好！容瑾心下一惊，只感到一道黑影闪到了杨安然身后。杨安然无知无觉，依旧兴高采烈。眼看着闪着含光的利爪就要朝他的头颅抓去，容瑾一把推开杨安然。 吸血鬼一击不中，让杨安然避开了最致命的地方。杨安然还一头雾水，就被容瑾猛地推了一把，他趔趄几步，还没看清楚眼前的东西，就被一个钢铁般的利爪抓住手臂，一把甩了出去。杨安然横飞出去，"砰"地一声撞在一颗树上，滑到地上，一动都动不了了。 他睁着眼，看着吸血鬼撕开容瑾的衣领，一把捏住他的脖颈，獠牙凑近容瑾的脖子。 "容……哥……"杨安然哆嗦着嘴唇。 森冷腥臭的气味扑面而来，利爪刺穿了他的手臂，另一只手紧紧地捏住他的脖子。容瑾不堪重负地别过头，尽力避开那令人作呕的气味。他能感觉到那一对森冷可怕的獠牙凑近了自己的脖子，下一秒就即将刺穿他的脖颈。 突然，吸血鬼闷哼一声，唰的一下子退了开去。容瑾被松开，连退几步，靠在一颗树上，大口喘气。 再一看对面，吸血鬼对他怒目而视，刚才捏住他脖子的那只手上已经出现了几道明显的烧痕，血肉翻滚着，鲜血淋漓。 能伤到吸血鬼的，只有阳光和银质的武器。 容瑾突然想起了什么，低头一看，娄傅言交给他的那条项链依旧完好无损，银质的链子闪闪发光。淡蓝色的吊坠安静地发着光。 吸血鬼彻底被激怒了，怒吼着冲过来。 他的速度极快，连带着周围的树叶都疯狂抖动。可神奇的是，容瑾发现自己竟然能看清他的动作，只不过他的身体已经严重受创，完全跟不上自己的大脑。就算他想逃，也无济于事。 吸血鬼一把把他摁在树干上，刻意避开了他的脖颈，捏着他的肩膀一口咬了下去。 容瑾只觉得肩上一阵剧痛，仿佛骨头都被他嚼碎了一样。随即，他感受到血液从身体里快速流失，身体也越发不受控制。 就当容瑾以为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吸血鬼突然闷哼一声，像是被什么重物击中一样，倒退出去。 容瑾没了支撑，差点摔倒在地，不过赶在他摔倒之前，一双冰凉的大手穿过他的两腋，牢牢地把他抱在怀里。 容瑾被吸了很多血，头晕眼花，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抖着，但他还是挣扎着抬头看向来人。 淡金色的短发，血红的瞳孔，暴怒的神情。 "娄傅言……"容瑾摸了摸环在他身体上的那只大手。 娄傅言心都要碎了，弯腰不住地在容瑾的侧脸上亲吻着："对不起，对不起……容瑾……对不起，我来迟了……" 目光瞥到容瑾肩上惨不忍睹的伤口后，娄傅言的脸色更吓人了。他附身舔了舔容瑾的伤口，还在流血的口子立刻止住了血。娄傅言将容瑾轻手轻脚地放在地上，摸了摸他惨白的小脸，一双眸子红得骇人："容瑾，在这里等我，我去杀了那个畜生，给你泄气。" 容瑾模糊地嗯了一声，看着娄傅言转身将他护在身后。 对面的吸血鬼后退几步，他能认出娄傅言绝对不是什么等闲之辈，本能地对他产生了忌惮。 娄傅言的眸子红得吓人，好像一个杀红了眼的杀人魔。他一步步朝吸血鬼走过去，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一样。 周围的空气倏地降低了温度。 空气凝重得像是凝成了冰块。 娄傅言闪电般的冲过去，一只手直冲着吸血鬼的心脏而去。那样的速度根本避之不及，吸血鬼只来得及退后几步，就被彻底贯穿了胸口。 娄傅言一手刺进吸血鬼的胸口，直接把他的心脏掏了出来，鲜血横飞。娄傅言的一整只手臂全是鲜血，他冷眼看着那只吸血鬼倒在地上，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盯着他。毫不犹豫的一脚踩在他的脖子上，脚下一用力，只听见一串模糊的撕裂声，那只吸血鬼就彻底没动静了。 刚才失血过多，容瑾的神志有些模糊，这会儿止血了，才勉勉强强恢复过来。他看到娄傅言毫不手软的杀了那只吸血鬼，突然觉得他有些陌生。那双红得滴血的瞳孔也是，在他的记忆力还从未见过这幅模样的娄傅言。 娄傅言处理掉吸血鬼，转身又跑到容瑾身边，半跪在他面前，满脸心疼。他想摸摸容瑾的手，但是容瑾的胳膊上也满是血，他怕弄疼了他。 "容瑾？容瑾？瑾儿？你怎么样？"娄傅言焦急地半跪在他面前，想伸手摸摸他的脸，但是一看自己的手上满是血腥，又默默地把手收了回去。 容瑾看到他的小动作，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他在想什么呢？就算娄傅言杀人不眨眼又能怎么样？他杀的是该死的人，再说，这人在他面前永远都是温顺的模样，他还有什么可介意的呢？ "杨安然呢？"容瑾清了清嗓子，问道。刚刚被人掐了脖子，嗓子有些疼。 "他没事，就是晕过去了。"娄傅言五感超乎常人，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也能听到杨安然的心跳声。血流正常，呼吸正常，应该只是轻微的脑震荡。 "那就好。"容瑾轻咳一声，"刚刚你叫我什么？" 娄傅言一愣，目光躲闪："容、容瑾……" "别忽悠我。"容瑾说，"我刚才可是听得一清二楚，老实交代，你私底下都把我叫什么？" 娄傅言泄气了，可怜巴巴的凑在容瑾身边，眸子低垂，眼中的血色瞬间退得一点不剩，又恢复了原本温顺乖巧的暗红色瞳孔："……瑾儿。" 说完他又怕惹容瑾生气，连忙可怜巴巴的补充道："我……你不喜欢的话我以后再也不叫了。" "叫啊，为什么不叫？"容瑾笑了笑，想摸摸娄傅言的脑袋，但是一动手臂就撕心裂肺地疼。刚才情况太紧急，他没工夫搭理身上的痛处，现在情况缓和了，身上到处都是伤，痛得他一动都不敢动。尽管如此，容瑾还是强撑着对娄傅言笑了笑，"我喜欢你那样叫我。" "……瑾儿？"见容瑾没有生气，娄傅言试探着叫道。 "嗯？"容瑾应道。 "瑾儿，瑾儿。"娄傅言贴近容瑾，眼眶有些湿了，"你疼不疼？你流了很多血。" 容瑾仰起头，亲了亲娄傅言的下巴："多亏了你给我的那条项链，我才能活下来，不然的话，第一次就被那只吸血鬼把血吸干了。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别说你恰好路过，我不信。" 娄傅言心疼地搂住他。怕弄痛他，只是虚虚地环住了他的身体："是那条项链，只要你戴着它，遇到危险时我都会第一时间感应到。" 原来项链的作用是这个。 远处传来"呜呜"的警笛声，紧接着，几道手电筒的光照向了小树林，有人大喊着问有人吗。 "警察来了。"容瑾抬头，示意娄傅言向公路的方向看去。 除了各族的首领以外，其他吸血鬼都没有那样强悍的能力，他们的运动能力远超一般人，可以在几分钟之内跑完数十公里，但是没有瞬移的能力。爱丽本想一路跑过来，尹北冥怕她被摄像头拍到，只能制止她。最近为了查案，A市的摄像头比以往多了一倍，要是爱丽真的被拍到了，保准不到一天就被人类连人带公司都给挖出来。首领可以瞬移，他们可做不到。 这么一折腾，三人只能坐车过来。从市区到郊区，最快也需要半个小时。他们到的时候，警车已经停在公路旁边。栏杆旁还有一辆几乎报废的车子，车头车尾都受到重创，石油漏了一地。尹北冥记性好，一下子就想起来这是容瑾的车子。再一看，车子旁边满是鲜血。徐东海是跟着警车一起赶到现场的，目睹了这样惨烈的场景，他现在急得到处乱转。 楚淮心里一凉，看着情况，恐怕杨安然已经凶多吉少。他顾不上其他，连忙跳下车上前去。两个警察拦下他，楚淮急匆匆地解释说："这里有受害人吗？我是家属？我刚刚接到他的消息！"说着就掏出他的身份证递给警察。 警察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你先别急，我们已经派人下去搜查了。" "能不能让我也去找？"楚淮急了。 这次出行，杨安然是年纪最小，且本事最弱的一个。巡逻的时候他一般都是派个能力强的人和杨安然组队，没想到真的出事时，杨安然身边没有一个人。 第五十章 戏精尹北冥 警察为难地看了看下面一片漆黑的树林："杀人犯很可能还留在现场，你现在下去太危险。" "可是……"楚淮还想说什么，被刚下车的尹北冥拦住了。 尹北冥长得很有欺骗性，他个头矮，又长着一张堪比天使的脸蛋，乍一看就是个萌萌的小正太。一双大眼睛水汪汪地望着警察，眼里满是水花："叔叔，你就行行好，让我哥哥下去找一找吧。我舅舅一定没事的，他一定还活着的，叔叔，求求你了。" 尹北冥的外表太具有欺骗性，警察看着他太可怜了，犹豫了一下就放楚淮下去了。爱丽紧跟着从车里出来，也想下去找人，却被警察拦住了。原因是女孩子家家的不要参合这种危险的事情。爱丽差点被气爆。 尹北冥尽职尽责地扮演着一个担心家长的乖孩子形象，声声叫着"叔叔""哥哥"，叫得几个留守的警察心都化了。有几个女警看他可爱，还专门给了他糖吃。 尹北冥甜甜地笑着，结果几颗糖，顺手递给爱丽一颗："姐姐，你吃不吃？" 爱丽冷哼一声，直接用脑波给他传递了现在的想法。 ——一大把年纪还卖萌，要不要脸？ 尹北冥的笑容僵了一瞬，接着笑得更甜了："姐姐不吃吗？很好吃的啊。" ——老太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抬杠。 爱丽额角青筋暴起，差点当场揍尹北冥一顿。不过好在她最后还是克制住了。跟尹北冥共事这么久，这家伙什么秉性她也了解一二。要是她现在揍他，说不定会被冠上个家暴的罪名，然后被人逮到局子里一顿说教。她才没那么蠢。 总结下来，尹北冥这个祸害害人不浅。 "尹先生？"徐东海看到了尹北冥和爱丽，连忙跑过来焦急地问道，"请问两位有见到我家容董吗？" 尹北冥摇摇头："容哥哥可能也在这下面。" 徐东海：？？尹先生吃错药了？ A市的警察不是吃素的，才下去十分多钟，就把下面的几个人全都捞了上来。容瑾浑身是伤，实在不好搀扶。娄傅言沉思一瞬，弯下腰一只手穿过容瑾的膝弯，一只手搂住容瑾的脊背，把他打横抱了起来。 徐东海一见到容瑾，立刻热泪盈眶，扑上前去："容董！你怎么样啊？大半夜的你不回家搞什么幺蛾子啊？我都快被吓死了！" "辛苦你了。"容瑾点点头，"这个月给你加奖金。" "这不是奖金不奖金的问题！"徐东海那么淡定的人也终于抓狂了，"你身上这么多血，是受了伤吗？得赶紧去医院才行。" 容瑾拍拍娄傅言的肩膀，示意他把自己放下来。他强撑着站在地上："看，我没事，就是有些累了。" 另一边，尹北冥看到娄傅言，碍于之前演戏演过头了，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他，尹北冥几乎能从他们的眼光里读出一句话。 ——小家伙，看，你舅舅找到了，快去吧。 尹北冥咽了口唾沫。 自己演的戏，哭着也要演完。 尹北冥深吸一口气，豁出去了。当即就哭着扑向娄傅言，一把抱住他的腰，一边哭一边叫："舅舅！我好担心你啊！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娄傅言：？？ 容瑾：？？ 徐东海：？？ 爱丽："呵呵，活该。" 硬着头皮演完一场戏后，杨安然也被捞了上来。这家伙伤得不重，横飞出去的时候接着周围的树枝做了缓冲，只是晕过去了。 楚淮看看满身是血的容瑾，又看看毫发无伤的杨安然，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吸血鬼的尸体也被捞了上来。好巧不巧，今天赶到现场的警察又是之前给容瑾和娄傅言做过两次笔录的那位。警察名叫方铭，几乎已经习惯了在案发现场遇到娄傅言和容瑾的这件事情。 这次的事情更诡异。 看看现场，一具尸体、一个重伤（容瑾）、一个昏迷（杨安然）、一个正太（尹北冥）、一个御姐（爱丽）、一个……COSPLAYER（娄傅言）？这组合怎么想都觉得诡异。要说第一次是巧合，他可以相信，第二次是巧合，他也勉强能信，第三次也是巧合的话，他也能信……信个屁啊！再信他就是傻瓜！ 娄傅言和容瑾，这两人一定有问题！ 救护车很快就来了，一群人全部被送去医院检查。 半夜救驾本来就不是助理的职责。容瑾觉得太麻烦徐东海了，就让他先回去了。尹北冥和爱丽见娄傅言没事，也跟着离开了。杨安然在前往医院的路上就已经悠悠转醒了。醒过来时，只有楚淮在他身边。 "老大？"杨安然迷迷糊糊地叫了一声，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容哥呢？吸……那啥呢？" "事情已经解决了。"楚淮伸出一只手，把杨安然按在担架上，"我们现在去医院，先检查一下你身体有没有什么异样，至于这之前的事，我们回去再算账。" 杨安然打了个哆嗦，眯着眼睛看着楚淮。看着自家老大一脸严肃，一声不吭，杨安然就知道自己这次铁定玩脱了。 一路过去，娄傅言一直陪在容瑾身边。护士看他一只手臂上也满是鲜血，以为他也受了伤，一问才知道那些原来都是那个杀人犯的血。顿时，娄傅言便收获了各色各样的眼光。 有敬佩的，有爱慕的，有惊恐的，也有怀疑的。 容瑾咳嗽几声，默默地拉住了娄傅言那只沾满血的手。 娄傅言浑身一僵，靠近容瑾，悄悄地说："瑾儿，放手，会弄脏你的。" 容瑾不依，依旧拉着他的手，垂下眸子看着那只满是血污的手，轻声说："就是这只手，救了我的命。" 他的声音不大，恰巧能让车里的所有人听到。一时间，之前还怀疑娄傅言也是个杀人犯的护士顿时涨红了脸。 娄傅言愣了愣，默默地回握住容瑾的手，低头轻轻地靠在他身边："瑾儿，我好喜欢你。" 容瑾微微笑了笑，终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 为了抢救容瑾，医院里闹得鸡飞狗跳。医生认为容瑾失了那么多血，内脏还受到强烈撞击，能坚持到这里已经是奇迹，很快就要不行了，忙得焦头烂额。娄傅言在一旁茫然地听着医生一脸严肃地解释容瑾的伤。他能听到容瑾的心跳，他的呼吸平缓均匀，完全不像是医生所说的濒死患者。 "这位先生，你在听吗？你是伤者的家属吗？"医生见娄傅言还敢走神，皱了皱眉。 "我是他爱人。"娄傅言答道。 "爱人？两个男人？这样子可签不了字。" "让我签吧，他家人都不在这里，一切后果由我承担。"娄傅言说道。 要不是容瑾的情况已经被众人看到了，他实在不想把容瑾送到医院来。他自己治都治得比这些庸医好。 尽管这样，容瑾还是有些出乎娄傅言的意料。记忆中人类都是十分脆弱的，从楼上摔下来就会死，得了重病也会死。他赶过去看到容瑾时，有一瞬间也觉得容瑾可能救不回来了。但就在他杀了那只吸血鬼的时间内，容瑾的情况已经开始好转了。路上之所以晕倒，完全是因为力竭。 莫非是因为那条项链的缘故？娄傅言想了想，可在这之前他也从未听说过血族水晶有这样的能力。 马上就要进行手术了。娄傅言犹豫一下，上前轻轻握住容瑾的手，吻了吻他的手指："瑾儿，去吧，我在外面守着你，不会有事的。" 容瑾仿佛是安心了一般，唇角微微勾起一个细小的弧度，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娄傅言注意到了，温和地摸了摸容瑾的头发，又在他耳边小声地补充一句："瑾儿，以后不会离开你了，所以你要赶快醒过来。" +++++++++++++++++ 杨安然被押送到医院里进行了一系列的检查，结果全在楚淮的意料之中，果然没有什么大碍。楚淮深深地看了杨安然一样，提着他的后领就把人往车子里塞。 "老大！老大慢点！我头疼！"杨安然见势不妙，连忙大喊。 楚淮脸上的表情还是阴得吓人，不过手底下到底还是放轻了些。 把人塞到车子里后，楚淮坐上驾驶座，目不斜视，冷声问："今晚究竟怎么回事？你给我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杨安然缩了缩脑袋："事情是这样的……我今天出去巡逻，跟我一组的是江天，他路上闹肚子了，就把我丢下了。我没等他，到处逛了逛，然后遇见了汤……汤晏。我跟着他去一个茶楼坐了一会儿，然后就遇见了容瑾和孙彻。汤晏喜欢孙彻，中途把孙彻给劫走了，让我送容瑾回家。回去的路上就……就搞成这样了……" 楚淮瞪了他一眼："我让你说这些废话了吗？" 杨安然撇撇嘴："不是你让我一五一十地说清楚吗？" 第五十一章 住院 还敢顶嘴？楚淮想敲他的脑袋，又一想这完蛋玩意儿脑震荡敲不得，于是狠狠地擂了他一锤："我让你说遇见吸血鬼后的事情！为什么你一个血猎好端端的，人家容瑾一个普通人却伤痕累累的？！我们血猎成立的原因就是为了从吸血鬼手底下保护普通人类，不到战死绝不退步，你他娘的都给老子搞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在队里大家都宠着你，真遇上吸血鬼第一个保护的也是你，可容瑾不是血猎！他只是个普通人！你作为一个血猎怎么能拿他当挡箭牌？！" 杨安然不吭声了。楚淮说得对。这次他的确是害惨了容瑾。一路逃出去，都是拜容瑾所赐。如果今天只有他一个人，恐怕早就被那只吸血鬼给生吞活剥了。 +++++++++++++++++ 容瑾站在一座哥特式建筑前。 这座建筑似乎久经风雨，上面的漆已经斑驳不清。破碎的玻璃窗零零碎碎，落得七七八八，地上满是玻璃碎屑。眼看着上面的玻璃窗摇摇欲坠，容瑾小心地后退了几步，脊背撞上了一个冰凉的躯体。 容瑾一颤，回头一看，竟然是娄傅言。 "瑾儿。"娄傅言俯下身，搂住容瑾。 容瑾推了推娄傅言的肩膀："这里危险，咱们离远一点。" 娄傅言纹丝不动，脑袋埋在他的肩窝，顺手摸了摸容瑾的头发。 "傅言？" 娄傅言直起身子，指着他背后的建筑说道："瑾儿，你看，这是我曾经居住过的地方。" 这里就是？容瑾回过头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破旧的建筑。 "瑾儿，我今天带你回这里，是想向你求婚。"娄傅言摸了摸容瑾的脸颊，亲吻了一下他的头发，半跪在地，伸出一只手，像是邀请容瑾共舞一样，"瑾儿，你愿意做我的伴侣，陪伴我一辈子吗？" 他的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捧着一枚男式戒指。容瑾无奈地笑了笑，伸出手去，回握住娄傅言的手，正想开口应好，却突然发觉自己的皮肤皱巴巴的，上面布满了老人斑。 容瑾被吓到了，匆匆收回手，连退好几步，再一张口，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变得无比沧桑，就像油尽灯枯的老人。 娄傅言困惑地看着他："瑾儿，你怎么了？" 容瑾震惊地看着娄傅言，在一片暗红的瞳孔里，他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年老色衰，满头白发，浑浊的双眼，满是皱纹的皮肤。 容瑾一下子惊醒，身体猛地弹动一下。 娄傅言正趴在他的病床边小憩，被他这么一惊，也醒了过来。他揉揉眼睛，下意识地抬头望向容瑾，面上立刻浮上了惊喜的神色："瑾儿？你醒了？" 容瑾满头冷汗，呆呆愣愣地看了娄傅言一眼，又转头四顾，周围一片白茫茫，身上的被单也是白色的，床头还有呼叫按钮。 是医院。 "瑾儿，你脸色不好，伤口又开始疼了吗？"娄傅言关切地问他，擦了擦容瑾额头上的汗。 容瑾摇摇头，使劲儿看着娄傅言的眼睛，直到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依旧年轻好看的自己，这才安心。 "瑾儿？" "我没事。"容瑾从被单里伸出打着吊瓶的手，慢慢牵上娄傅言的手，"刚刚……我做了个噩梦。" "什么噩梦？" 容瑾笑了笑："不提这个了，傅言，你……之前说过你活了一千多年，在我之前，你还有过其他爱人吗？" 娄傅言见容瑾的神色好转了，心里松了一口气，会握住他的手，还细心地在他的手腕下垫上一个热水袋："在你之前，我没有其他爱人。我的父亲是Ventrue族的首领，从小对我要求严格，我没有多余的功夫去谈恋爱。" "你可真是……"容瑾叹了一口气。活了一千年都没有谈过恋爱，这孩子的感情史还真是纯洁得让人不忍直视。 "瑾儿，你在想什么？" "跟我讲讲你以前的事情吧，讲讲血族的故事，我想听。" "好。"不管容瑾说什么，娄傅言只要无条件地宠他就对了。 据说血族的起源是在古埃及。古埃及人信仰神明，掌握着天文、地理、炼金等一系列当时的人类科技无法赶及的东西。起源于当地的吸血鬼自然也就掌握了相应的技术。掌握了炼金术，也就有了后来的血族水晶。 血族的历史讲到一半，孙彻就大呼小叫地冲进了病房。看着脸色苍白的容瑾，他嘴巴一扁就哭出声来："容瑾啊啊啊！我对不起你！都怪我！要是没有把你丢下，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容瑾的嘴角抽了抽。他很想说就算孙彻留在原地，顶多算多了一个储备粮。以孙彻那个小身板，估计第一个被秒杀的就是他。 碍于孙彻颜面，容瑾没有说出声。 汤晏是跟着孙彻一起过来的，一见到娄傅言，他就愧疚地低下头，诚诚恳恳地考虑自己的过失："首领，是我的错，都怪我昨晚自顾自地离开了，所以才会害得容先生受伤。" 娄傅言摆摆手："这不是你的错。" 汤晏抿了抿唇。 容瑾住的是VIP病房，原本是很清净的，多了一个孙彻后，整个病房喧杂得像菜市场。容瑾翻了个白眼，强忍住想把孙彻赶出去的心情。 另一边，杨安然正在接受惩罚。 楚淮一脚把他踹得跪倒在地上，杨安然疼得嘴唇发白，却一声不吭。 楚淮看着杨安然倔强的背影，无声地叹了口气。他们毕竟也是相处了这么久的手足兄弟。若非必要，他真的不想这样落杨安然的面子。这小子年纪最小，组织里的教练全都惯着他，现在在队里也是团宠的对象。以往闯了祸，照着屁股踹两脚也就完事儿了。可这次不一样，他牵扯到的不是自家人，而是普通民众。 "杨安然，给你教的东西全都让狗吃了？你他娘能再没出息一点儿吗？"楚淮磨了磨牙，有些恨铁不成钢。 杨安然咬了咬牙，一声不吭。 "当时是容瑾保护了你对吗？"楚淮问。 杨安然犹豫一会儿，低低地应了一声。 "艹。"楚淮暗骂一声，掏出一根烟叼在嘴里，摸了摸裤兜，才发现打火机不知什么时候弄丢了。他烦躁地把烟丢到垃圾桶里，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面对着杨安然，"当时你充当了一个什么角色？嗯？" "……累赘……"杨安然几乎是从牙缝里吐出了两个字。 "你知道我今天罚你的意义吗？"楚淮敲了敲杨安然的脑袋。后者慢悠悠地点了点头。楚淮长叹一声，"你自己反省吧。" 说完，楚淮就起身出去了。 他离开不久，一个女生便探头探脑地在门口观察了一阵子，趁着楚淮不在，连忙蹑手蹑脚地跑进来，蹲到杨安然面前，推了推他的肩膀："小杨，你休息一下吧。老大他就是气昏了头，事后也就不计较了，你别怨他。" 杨安然咬牙摇了摇头。他没有生楚淮的气，他是在气自己。他气自己的无能为力。以前待在组织里的时候，他成天上蹿下跳，从来没认认真真学过本事，所以到了紧要关头，才会像个窝囊废一样。不仅没法自保，甚至还连累了身边的人。 这次的惩罚，与他自己而言也是一个深刻的教训。 还好容瑾没有生命危险，否则他把自己千刀万剐都不足惜。 ++++++++++++++++ 好不容易把孙彻劝走，徐东海又来看望容瑾了。 听说容瑾醒了，来看望的人络绎不绝，走了一批又来一批。徐东海前脚刚走，林静雅后脚就来了。 看着容瑾浑身是伤的躺在病床上，林静雅哭成了个泪人儿。 容瑾心累，只能设法安慰她。 怼娄傅言平时那么温顺乖巧的一个人，一见到林静雅就开始装哑巴。就好比现在，容瑾费劲口舌地安慰着林静雅，娄傅言就静悄悄地躲在一边给容瑾削苹果。 "瑾哥……呜呜，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死了……呜呜，你怎么运气那么差？A市那么大怎么就偏偏是你遇到那个丧心病狂的杀人犯？"林静雅趴在容瑾身边，一边哭一边痛骂那只已经死翘翘的吸血鬼。 容瑾摸了摸她的脑袋："没事啊，你看我现在不也好端端的吗？" "我呸，死鬼，捡回一条命就瞎嘚瑟！" "小姑娘怎么说话呢？"容瑾故意板起脸，故作严肃吓唬她。 这小丫头片子，留学一趟回来越发不成体统。以前明明粉粉嫩嫩可可爱爱的，现在啥话都能冒出来。 林静雅扁了扁嘴，容瑾顿时一阵头痛，怕她又开始哭。不过林静雅最后好歹也没有哭出来，只是噘着嘴嘟囔："你昏迷了两天，我都快被你吓死了，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原来他昏迷了这么长时间吗？容瑾诧异。他还以为只睡了一夜。 都说昏迷期间，身体机能会自主修复受伤的地方。他一觉醒来，身上的伤口几乎已经不疼了，伤口依旧惨不忍睹，但是奇迹般地感受不到多少疼痛。或许在这昏睡的两天时间内，伤已经被修复得差不多了吧。 第五十二章 光明正大忽悠你 之前就觉得自己的身体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现在容瑾笃定了。他的确有些不一样了。 林静雅在病房里哭嚎了一阵子，依依不舍地回去了。 容瑾看着重新坐到他身边的娄傅言，突然觉得这样闹别扭的他也很有意思："怎么了？怎么林静雅一来你就不吭声了？" 娄傅言把苹果切成小块，用叉子插着喂到容瑾嘴边，眨巴眨巴眼睛："她是你未婚妻，我不喜欢和她说话。" 容瑾失笑："你一个一千多岁的大男人，和她一个小姑娘计较什么？怎么跟个醋缸子似的？" 娄傅言细心地将容瑾额前的长发挑到一边，以防不小心扎到眼睛。既不解释也不掩饰，摆明了一副就是不想搭理林静雅的样子。 容瑾的伤恢复得很快，醒过来的第三天就已经能稍微活动了。方铭听说容瑾好了些，马不停蹄地带着人跑来，一行人风风火火地冲进病房，一副打定主意要审问容瑾和娄傅言的模样。 尸体由警方回收，不过以正常人类的思路来看，应该不会发觉那是一只吸血鬼。这种不为人知的生物在暗地里生活了上千年，突然冒出来，一定会引起社会恐慌。 方铭炯炯有神的目光在容瑾和娄傅言身上来回扫了一圈，打开一个小本本，清声问道："容先生，娄先生，事情发生时，你们都在哪里？" "我和杨安然在回家的路上。"容瑾说道。 "我在附近散步。"娄傅言面不改色地瞎掰。事实上那个时间点儿他正在市内和楚淮谈事情，但是以人类的思路来想，没有人可以在十分钟之内从市区赶到犯罪现场去。要是实话实话，等于不打自招。 "能叙述一下事情的经过吗？"方铭继续问。 容瑾装模作样地咳嗽几声："我住在郊区，和杨安然路上遇到了，他顺便送我回家，在回家的路上，遭遇了吸……袭击。我想办法开车甩掉那个杀人犯一段距离，然后给我的秘书徐东海发了消息。后来那个杀人犯追上来了，在进行了一番搏斗之后，娄傅言赶过来救了我和杨安然。" 他这话说得模棱两可，关键地方全被一笔带过。方铭皱了皱眉，用看嫌疑犯的眼神盯着娄傅言和容瑾。 根据现场的痕迹来看，容瑾说的话简直疑点重重。首先，他们在容瑾的车子上发现了异样的痕迹。车头显然是撞到了一个极其坚硬的物体，才会扭曲变形，根据变形的弧度来看，他们大抵是撞上了一个高于一米六，宽约五十厘米的物体。其次，车子抛锚的地方有许多血迹，根据DNA检测报告来看，这些血既不是容瑾的，也不是杨安然的，而是那个已经死亡的杀人犯的。但是根据尸体上的伤口来看，所有出血量巨大的伤口都是在公路下方的小树林里出现的。以及，现场还发现了非法枪支，上面发现了容瑾和杨安然的指纹。如果是两个成年男人持枪与另一个成年男人相对，容瑾实在无法伤到这种程度。 "冒昧的问一句，容先生，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得来的？"方铭咄咄逼人。 容瑾丝毫不慌："对方持有管制刀具。" "那你们手里的枪是怎么回事？" "高仿假枪。" 方铭额头的青筋跳了跳，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出下一个问题："犯人最后是被娄先生一击毙命的吧，请问是怎么做到的？" "他会格斗术。"容瑾不给娄傅言开口的机会。 方铭忍了又忍，终于忍无可忍。他暴跳如雷，一把摔了小本本："你玩儿我呢？！说什么管制刀具，现场根本就没有发现刀具！高仿假枪？！你以为警察分辨不出真枪假枪吗？还有，格斗术怎么可能一下子把人的心脏挖出来？犯人身首分离，你是不是还想说那是被踩断的？！" 容瑾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就算其他事情他都有所隐瞒，但那只吸血鬼身首分离的原因的确是被踩断的。但看着情况，恐怕他说了这人也不会信。 "前两次出事你们就是第一目击人，这一次又有你们参合，你觉得我会相信你们是无辜的吗？"方铭忍了忍怒气，坐回椅子上，直视着容瑾，企图用恐吓的方式让他说出真相。 容瑾不躲不闪，直视着他的眼睛："首先，前两次的确是巧合。你们都知道犯罪地点通常出现在郊区这些人迹罕至的地方，我家就住在郊区，会目击到这样的事情很正常，其次，这一次的案子，我们都是受害人，犯人会伤人性命，我们只是出于正当防卫，才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将人致死。" 方铭简直要被气笑了。这个容瑾，从一开始就没有说真话的打算，从头到尾都是瞎编乱造。 娄傅言清了清嗓子："我们的确是无辜的，当时情况紧急，犯人要杀容瑾，我来不及多想，就……" 很好，很好！方铭恶狠狠地咬着牙。一唱一和，这对狗男男！ 方铭是被气跑的，门板被他摔得嘭地一声响。容瑾摸了摸鼻尖，和娄傅言面面相觑。两人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口气，又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放心吧，这件事他以后应该不会再插手了。"娄傅言握住容瑾的手。 "为什么？" "他的上司是Ventrue族的人。我刚才联系了他，他说他会协调这件事情。" "原以为吸血鬼是神话传说中才会出现的生物，没想到你们竟然遍地都是，而且还隐藏得那么好。"容瑾感叹一声。 娄傅言笑了笑，给容瑾剥了一个橘子："我们的先祖害怕太阳光，不能出现在太阳下，所以在旧社会，很多吸血鬼都无法长久地待在同一个地方。被人类发现了，就会被强行押送到太阳下，被日光灼烧而死。现在吸血鬼也开始慢慢进化了，阳光于我们而言威胁不大。" 容瑾听得很认真，点了点头，突然有些好奇地问道："这么说来，吸血鬼岂不是无敌的了？你们既长生不老，还能力逆天，还有什么会威胁到你们的生命呢？" 娄傅言突然起身压过来，整个人压在容瑾上方，握着他的手点了点自己心脏的位置："两个方法，一个就是毁坏我们的心脏。吸血鬼的身体刀枪不入，能伤到我们的只有银质的武器和比自己更强大的吸血鬼。" 冷冷的气息扑面而来，柔软的发丝轻飘飘地擦过容瑾的脸颊。吸血鬼的体温依旧冰凉，容瑾咽了口唾沫，感觉被他握住的那只手都已经不是自己的手了。他踌躇一会儿，问："那……另一个方法呢？" 娄傅言不退反进，用自己的额头抵着容瑾的额头："记得你第一天带我去公司时，我晕倒的事情吗？" "记得，是因为太阳光的缘故？" "对。长时间不进食，吸血鬼的身体机能就会下降。太阳光也能对身体造成直接的影响。假设我三个月不进食，那么再次身处太阳光下，就会被灼烧致死。"娄傅言淡声说着，好像不是在说残酷的死亡方式，而是在与容瑾缠绵悱恻一般，语气温和，声音低沉。 容瑾不禁打了个寒颤。一想到娄傅言有可能以那样的方式死去，他就一阵后怕。 不过娄傅言是吸血鬼，只要不暴露身份，他想活多久就能活多久，而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渺小的人类。等到自己寿终正寝死去后，娄傅言可能很快就会把自己忘了。 ++++++++++++++++++++++++++++ A市的事情成功解决了，血猎也就没有理由继续驻扎在这里了。 楚淮有些苦恼。这次出行完全没有达到他的预料，一行人中萌新依旧是萌新，老油条依旧是老油条。唯一见到犯人的还是实力最弱的杨安然。这小子自从那天回来之后就好像中了邪一样，成天到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楚淮怕他想不开，特意去踹了门。门一开，他就看到杨安然扎堆在一堆书里，埋头苦读。楚淮随意捡起一本一看，竟然是血猎的战斗教程。 他的心情有些难以言喻，一方面欣喜杨安然终于长大了，竟然还学会自主学习了；另一方面他怕杨安然之所以变成这个德行，说不定是因为受了那天的刺激。看来回去以后要好好逮着这家伙去精神科看一看了。 临走的那一天，娄傅言刻意过来送血猎出城。好说歹说，他们也算是一段时间的合作伙伴，不管心底怎么想，表面上还是要装得客客气气。 爱丽巴不得楚淮早点走，等到要走的时候，娄傅言又专程去送他们。她心底气不过，也跟着去了。 容瑾还在住院。他身上的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但是为了不让医生怀疑，还是乖乖地待在医院。他和娄傅言交换了联系方式。娄傅言就像个初出茅庐的傻白甜，从出门的那一刻开始就一刻不停地给容瑾发消息。一会儿说自己已经到了机场；一会儿说在路上看到了一束花，香味很好闻；一会儿又说在路上遇见了林静雅，他特意避开了些。 第五十三章 狗咬吕洞宾 容瑾看着他编辑过来的文字，有些好笑。 相比之下，爱丽的心情就不那么美妙了。她费时费力地跟着娄傅言出来，结果这人一路都没有搭理她，就捧着个手机，一会儿还痴痴地笑两声。爱丽简直怀疑他是假冒的，真的首领说不定还在某个地方等着他们去找。 "Aioson。"爱丽出声道。 娄傅言抬起头看着她。 接下来的话难以切齿，爱丽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道："你是真的……喜欢那个人……容瑾吗？" "嗯，我喜欢他。"娄傅言不假思索地回答。 "他有什么好？"爱丽酸溜溜地问。 这是一句气话，不料娄傅言竟然真的认真地思考了一阵子，然后回答道："容瑾有很多优点，但我并不是因为他的优点才喜欢他。喜欢一个人，并不是去衡量他身上的优点多还是缺点多。喜欢就是喜欢，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 真没想到，一直以来都是恋爱小白的首领也能说出这样富有哲理的话。爱丽叹了口气，声音微不可查地说："那我喜欢你，怎么办呢？" 娄傅言听到了，想了想，还是决定跟爱丽摊牌。 "爱丽，我之前就说过了，我们要么做上下属关系，要么就没有关系。"娄傅言一本正经地发表了一连串欠揍的直男发言，"你能喜欢我，我很高兴，但是你值得更好的。是我配不上你，我们Ventrue族优秀的吸血鬼那么多，你完全可以挑个喜欢的血族。你是贵族，能力又强，喜欢你的血族肯定不在少数。" 爱丽原本还有些伤感，越听越生气，等到娄傅言说完，她的脸已经彻底黑了。他以为感情是大白菜吗？挑挑拣拣就能找到最好的那个？！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处男还好意思说她？ 爱丽当场炸毛，火冒三丈地指着娄傅言的鼻子骂："Aioson!！你这个木头！你以为我是大白菜吗？随随便便就把我拱手让给别人！你不稀罕老娘，老娘还不稀罕你呢！你给老娘等着，我一定要找个比你好百倍千倍的男人过来，好好压压你的风头！" 娄傅言被她骂得一头雾水，机场里人来人往，不少人被爱丽的骂声吸引过来，看向这边。 娄傅言在感情方面是个真的木头，唯独对待容瑾才勉强能跟得上节奏，其余时间跟个机器人没什么区别。就比如现在，他听到爱丽的最后一句话，还以为她想开了，于是耐心地劝导她："你能这样想当然很好，我很开心。爱丽，你是个很优秀的女人，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属于你的伴侣。" 爱丽气得脸都青了："我草你娘！" 娄傅言微微皱了皱眉："这里是公众场合，稍微收敛一点。" "我呸！" 楚淮一行人到机场时，正好目睹了爱丽的一系列脏话。爱丽怒气冲冲地骂完娄傅言，回头一看，正好与楚淮四目相对。楚淮不禁一愣，不知道是不是他看错了，爱丽的眼睛好像红红的，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见自己的丑态被楚淮那个冤家看到了，爱丽也顾不得其他，一把推开挡路的人就跑掉了。留下娄傅言一人在原地伤脑筋。 "Aioson，这是出了什么事？"楚淮上前问道。 娄傅言没有说爱丽对他告白的事情，只是含糊地说不小心惹爱丽生气了。 其实他不说，明眼人也都能看得出来爱丽对娄傅言的感情。爱丽以前是个杀人魔，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没人能拦得住她，以她的能力，和娄傅言一决高下不是问题。但她偏偏没有跟娄傅言杠上，反而心甘情愿地做了他的下属，这其中的奸情，让人不信都难。 楚淮和爱丽算是老相识了，一个看一个不顺眼。楚淮倒霉时，爱丽可以连放几天的鞭炮进行庆祝。爱丽不顺时，楚淮也会躲在一边偷偷摸摸地幸灾乐祸。但是这一次不知为何，他有点笑不出来。 没想到那个疯女人也会有这么脆弱的一面。 飞机很快就要起飞了，众人都开始准备登机。楚淮心神不定地往外看了一眼，突然把行李交到杨安然手上："你们先回，我之后坐动车回来！"说完就跑，杨安然连叫他几声都没拦得住他。 "老大！老大！你的动车费组织不会报销哈！" 楚淮没有回头，潇洒地挥了挥手，让他们先走。 爱丽一个人坐在机场外的草坪上，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楚淮远远地看到一个穿着红裙的身影，凑过去一暗，果然是爱丽。 "嘿，疯女人。" 爱丽慢腾腾地抬起头，红着眼瞪了楚淮一眼，恶狠狠地说："滚。" "那么凶干嘛？本大爷可是见你不开心才过来找你的，为了你我都没登机。"楚淮大大咧咧的坐在爱丽身边，说完了又呸呸呸几声，觉得自己这几句话说得恶心爆了。 "关老娘屁事！"爱丽凶巴巴的。 "失恋啦？"楚淮凑过来，笑得一脸欠扁。 爱丽横眉立目，手臂一伸就捏住了楚淮的脖子，把他摁在草坪上，面露凶光："你敢说出去，我就拧断你的脖子！" "那你拧啊！"楚淮伸长了脖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两人僵持了片刻，爱丽默默地收回了手，又坐到一旁去了。 楚淮这货虽然欠揍，但也罪不至死。 楚淮一点也不在意，再一次挪过来："诶，你喜欢Aioson？还是早点放弃算了，哪个男人会喜欢你这么暴力的女人。" 爱丽好不容易忍下来的怒火又被楚淮一句话激了起来，她对楚淮怒目而视。偏偏这个狗比认定了她不会杀他，笑得贱兮兮的。 爱丽沉思片刻，突然扑过去，一把把楚淮按在草坪上，捏着他的脸强制他转头，一对尖尖的利牙抵上他的脖子，毫不犹豫地一口啃下去。 为了麻痹猎物，吸血鬼的尖牙在吸血过程中不会弄疼猎物，还会分泌一种麻痹猎物神经的物质。但爱丽打定了主意要楚淮疼，自然没有口下留情。楚淮被她啃得嗷嗷叫，手脚并用地反抗，不小心按到一个柔软的物体上面。他条件反射地捏了捏，就感受到爱丽的怒火燃烧得更吓人了。 之后，楚淮的脖子被爱丽啃得惨不忍睹。不过好在这个疯女人最后还知道帮他止血，不然楚淮怀疑他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好不容易被放开了，楚淮连忙掏出手机，通过反光看到自己惨不忍睹的脖子。 "你是属狗的吗？"楚淮气得七窍生烟，"老子好心好意过来安慰你，你还反咬一口！" 看到他这么气急败坏，爱丽的心情莫名地变好了。 方才草坪上的动静全部被一个老人看在眼底。爱丽和楚淮外表上看起来年纪差不多，又不顾众人的眼光肆意在草坪上滚来滚去，自然会被人误解成一对正在热恋期的小情侣。老人从头看到尾，最后摇了摇头，感叹一声："现在的年轻人啊……" 爱丽站起身子，拍拍裙子上沾到的草叶，潇洒地摆了摆手，大摇大摆地离开了。留下楚淮一个人悔不当初。 早知道爱丽是这么个完蛋玩意儿，他就不来安慰她了。现在好了，赔了夫人又折兵，回去的车费还不给报销。 +++++++++++++++++++ 从容瑾的病房里出来后，汤晏就亦步亦趋地跟在孙彻身后。孙彻跑到哪都能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默默无闻的跟在他后面，又不吭声又不上前，看上去怪瘆人的。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大步跑过去踹了汤晏一脚："别跟着我！" 汤晏纹丝不动，一脸愧疚地看着他："我担心你的身体。" 孙彻的脸倏地红了，几乎要滴出血来。他气急败坏地揪住汤晏的衣领："谁要你管了？！我好得很！别在跟着我！" 说完，孙彻转身就走。汤晏沉默几秒，又迈开长腿跟了上去。 孙彻快要被这个冥顽不灵的家伙给气死了。偏偏体型差摆在那儿，无论他跑得多快，汤晏总是能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他跑得气都喘不匀了，人家还优哉游哉地好像散步一样。 孙彻支着膝盖气喘吁吁，回头瞪了汤晏一眼。后者立刻像被点穴一样，端端正正地立在原地，不再动弹了。 呵，装得人模狗样。孙彻暗戳戳咬牙，现在看起来可怜兮兮的，也不知是谁前天晚上折腾得他一夜没睡！ 他要宰了这个狗男人！ 孙彻环顾四周。前方就有一片荒废的工厂，他磨了磨牙，露出一个阴谋得逞的笑容，然后大踏步向工厂里走去。 决定了，就在这里解决了汤晏，然后把他埋起来！ 汤晏愣了愣，赶忙加快脚步跟上孙彻。 工厂是前几年建起来的，因为扰民等一系列问题，已经被迫停业，现在算是彻底荒废了。周边的小孩儿偶尔会钻到里面玩探险游戏，不多时就被家长揪了出来。这里年代久远，还有好些危险建筑，一般人都是不会让自家孩子随随便便进去的。 第五十四章 工厂乌龙 对于汤晏来说，孙彻也算是半个自家小孩儿了。现在看着他往工厂里面走，汤晏长腿一伸就跟了上去，一把拉住孙彻的手腕："里面危险，咱们去别的地方好不好？" "放手！谁跟你是咱们？！"孙彻涨红了脸，死命挣扎，"我就要去里面，你管我！" 汤晏叹了一口气，松开孙彻，然后亦步亦趋地跟在孙彻身后，以防万一。 孙彻兜兜转转，爬上了三楼。汤晏没辙，跟着他一起到处跑。 眼前是一条阴暗的走廊。这里太阴潮了，天花板上还渗着水。水珠打在孙彻的脖颈里，激得他打了一个哆嗦。 与此同时，方铭被打发到城西的一座废弃工厂来查案。据附近的居民所说，每到晚上，这个工厂总会发出一些莫名其妙地声音。大半夜的所有人都在睡觉，这些声音冷不丁传出来，能把人吓得半死。 方铭恶狠狠地咬了一口冰棍。 该死的，之前那件案子还没有调查清楚，他就被迫中止查案了。听说那个容瑾是海天娱乐的董事长，估计跟他的上司有点交情，这才强制排除了他们的嫌疑。 眼下面前的这座工厂看着有些年代感，铁质的物件上面都生锈了。 外面有一道大铁链拴着的铁门，方铭上前轻轻推了一把，门就"咯吱"一声开了。门上满是灰尘，一旦移动，周围就会弥漫起一片灰蒙蒙的尘土。方铭连连咳嗽几声，嫌弃地看了看手里落了灰的冰棍，隔着一段距离扔进了街边的垃圾桶。 从外观上来看，这座工厂似乎也没有什么稀奇古怪的地方。方铭不是完全的科学主义，在他的认知里，有时候迷信的东西是连科学都无法解释的。就好比关于这个工厂的传言。据说有些地方荒废得久了，自然会衍生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来。人类无法看到它们，白天也无法出现。但是一到晚上就开始躁动起来，就像贪玩的小孩子一样，不停地弄出各种各样的动静。 比如，鬼。 之所以会相信这些被科学主义接班人嗤之以鼻的东西，是因为方铭小时候也见过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出生在一个小村庄，某个夏天的晚上和小伙伴一起相约出去玩，然后在村口昏暗的街灯下看到了一个黑色的人影。方铭到现在都记得很清楚，那个人影有一双血红血红的眼睛。他和小伙伴呆呆地看着那个人影朝他们靠近，随即，村口拴着的大黄狗叫了一声。眨眼间，那个人影就不见了。 自那以后，方铭就对红色的眼睛异常敏感。之所以认定娄傅言和容瑾有问题，其实大部分原因都在于娄傅言的那双暗红色的眼睛。要说美瞳也太牵强了，这么多次见面，方铭就没见过娄傅言什么时候摘过美瞳；要说天生的也不是不可能，但问题是他和容瑾接二连三地出现在犯罪现场，让人想不怀疑都难。 地上满是黄土，方铭每走过一步，就会在地上留下脚印。前方还有别的脚印，方铭上前两步，蹲在地上查看。 一大一小，按照脚印的深度和步间距，大概是两个成年男人。 原以为工厂有异样不过是自欺欺人，没想到第一次调查就真的查到了东西。方铭啧啧舌，顺着脚印往大楼内部走去。 ++++++++++++++++++++ 孙彻捡了一片砖头，面露凶光，一步一步靠近汤晏。 汤晏看着他那单薄的小身板，有些想笑。但这个时候笑出声，恐怕会严重伤害孙彻脆弱的自尊心。他想了想，还是决定顺着孙彻的意愿，装出一副不堪一击的样子，布布后退，直到靠在墙壁上，再无路可退。 孙彻狞笑。一张白净的小脸扭曲起来，看上去滑稽得很。汤晏掐住了自己的大腿，才不至于在这个严肃的氛围下笑出声。 "姓汤的，你好大的胆子！"孙彻贴近汤晏，身量不够，不足以他蔑视汤晏，他还不动声色地踮起了脚尖。示威性地挥舞了两下小板砖，"你敢上老子？！" 汤晏别过脑袋，嘴角一抽一抽的："那是……不可抗力……" "我去你大爷的不可抗力！"孙彻怒了，放屁不打草稿，以为他孙彻真的是好欺负的吗？ "你听好，我喜欢的不是你这种类型！"孙彻跺了跺脚，拎着板砖原地转了两圈，觉得一只手拎着有些累了，换了一只手继续拎，"本大爷喜欢的是小巧可人的，任人欺负的那种！你看看你，人高马大，跟我想象中的完美情人完全不一样！" 汤晏抿了抿唇，一点不给孙彻台阶下："你放我鸽子的那天，出去和别人约会，那个男人也不见得是什么小巧可人的小可爱。" "还敢顶嘴你！"孙彻张牙舞爪地扑上来。 汤晏顿了顿，不说话了。 孙彻训斥了汤晏大半天，连词儿都不带重复的。从小到大一直是容瑾训他，那厮嘴巴毒得要死，脑袋又特别灵活，真骂起来，孙彻还真骂不过他。这下好了，逮住了一个任由他训的，总算能出口气了。 汤晏知道孙彻心底并不排斥他，如果是真心讨厌他，那天从床上爬起来估计就会去报警了。于是他抵着头，一声不吭地由着孙彻训。 孙彻训了半天，也不见汤晏反驳，心情顿时大好，连板砖也懒得拿了，一把丢到旁边。 这里静悄悄的，一旦有声音传出来，会发出一连串响亮的回音。孙彻把板砖一丢，砸在地上"嘭"的一声，紧接着，整条楼道里就响起了相同的落地声。孙彻一时不查，被吓了一跳，一下子就跳到汤晏身上去了，双手双脚都扒拉着他，像个树袋熊一样。 "怎怎怎怎……怎么了？" 汤晏细细地听了听回音，一手搂着孙彻的腿，一手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没事，只是回音。" 一旦受到惊吓，孙彻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王霸之气全都漏了，这会儿正哆嗦个不停，扒在汤晏身上不肯下来，全然忘了几秒钟之前他还在怎么训他眼前的这个人。 汤晏无奈，扣着他的腰就要往楼下走。突然，他听到楼道里传来一丝微不可查的脚步声，整个人动作一滞，习惯性的靠在墙壁上，侧着头仔细观察来人的动静。 "怎……"孙彻刚想问他怎么了，汤晏就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孙彻见汤晏的表情严肃，也不敢吭声了，乖乖地扒拉在汤晏身上。 方铭尽力放轻脚步声，顺着那几个脚印上了三楼。看着脚印从三楼的走廊里延伸过去，他一把摸出腰间的枪，"咔嚓"一声上了镗，轻轻将门推出一条缝隙，飞快地冲进去，枪口直勾勾地指向走廊里的两个人。 汤晏和孙彻目瞪口呆地看着方铭，看到那黑洞洞的枪口后，孙彻尖叫一声，把脑袋埋在了汤晏颈窝里，抖得跟个鹌鹑一样。 方铭惊讶地打量着这两人的姿势，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他尴尬地收起手枪，慢慢地退了几步，脸上浮起一层红晕："对、对不起……非礼勿视……打扰了……打扰了……" "不是，你误会了！"汤晏连忙拉住他。顺手把孙彻从身上撕下来，摸了摸他的头，以示安慰。 再一看，两个人的衣服都整整齐齐的，也不像是在做那档子事。方铭的脸色这才变得正常了些。他出示了一下自己的证件："我是警察，接到附近居民的举报，说这件工厂总有奇怪的声音传出来，请问两位知道什么内情吗？" 见没有危险了，孙彻这才安心了。他迷茫地摇摇头："我和这家伙今天只是随便逛进来的，之前都没来过这里。" "是这样啊。"方铭点点头，又道，"这里很快就要拆迁了，有很多危险建筑，两位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还是赶快离开吧。" "请问……有奇怪的声音，是指什么声音？"汤晏问。 "这个不清楚，不过居民说听上去像是尖叫声，但又不是普通的尖叫声，总之听起来毛骨悚然的。如果只是普通的建筑动静，也就不用我们过来查案咯。"方铭耸了耸肩。 一听说有奇怪的动静，孙彻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从小到大他的运气总是最差的那个，不知为何，总是能跟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打照面，还被莫名其妙地缠上。 比如，汤晏。 "我们快走吧。"孙彻扯了扯汤晏的袖子。满脸祈求。 汤晏捂住半张脸。这小孩儿，刚才还一脸凶相，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好好好，我们走。以后不来这种危险的地方好吗？" 孙彻连连点头。 要来的是他，要急着走的也是他。 正当两人要离开时，离这里大约十多米的地下突然传来一连串莫名其妙的响动。汤晏身子一僵，下意识地望了方铭一眼，对方也是一脸凝重的样子，显然这个声音两人都听到了。 第五十五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孙彻汗毛都竖起来了。 方铭掏出手枪就要往下走。汤晏连忙拉住他："先生，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行，你一介普通市民，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方铭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我以前是特种兵出生。"汤晏撒谎时眼睛都不眨一下。 方铭考虑了一下，勉强同意了："待会儿如果有危险，你别管我，自己跑。" 汤晏点点头。 孙彻快被汤晏吓死了，整个人扒拉在他身上，像一个大型吊坠。汤晏两手插在他腋下，把人从工厂一路抱出来，放到街道旁，摸了摸他的头："我去看一看，很快就回来。"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回到工厂里去了。 孙彻快被他气死了，但又不放心他一个人。这货是个吸血鬼，又是个拳手，出了危险自保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他担心的是这个老妈子性格的家伙会因为多管闲事而被人发现真实身份。他查过资料，被人类发现身份的吸血鬼大多没有什么好下场。 孙彻来回踱步，最后索性坐在街边等着汤晏。 万一这蠢不兮兮的家伙被人戳穿了，他还能抢救一下。 汤晏之所以要跟着方铭过去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他嗅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吸血鬼的五感远超人类，方铭只是听到一声模糊的声响，而汤晏听得很真切，大抵是人类的呻吟声。 两人绕着工厂走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最后汤晏在一楼的楼梯口发现了一间通往地下室的铁门，可惜门被上锁了。 刚才的声音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方铭和汤晏对视一眼，汤晏后退两步。方铭将枪口对准门锁，"嘭"的一声，铁锁掉落在地。门缓缓地打开，发出一声悠长的回音。 面前是一串窄窄的台阶，里面没有灯，接着外面的光，只能隐约看清楼梯的大致形状。方铭咽了口唾沫，率先踏步出去。汤晏紧跟其后，一边走一边观察周围的情况。 墙壁上有些细小的划痕，汤晏伸出手比划一下，恰好是五根手指的宽度。划痕一直顺着入口处蔓延到台阶的转弯处，突然戛然而止，随之取代的是一大片血渍。时隔已久，血渍都变成了黑色，摸上去会扑簌簌地往下掉落细小的灰尘。汤晏嗅了嗅手上的血痕。这些血迹的主人大概已经死去多时了。 万幸的是，这里除了他和方铭，应该没有第三个活物。他变成吸血鬼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慢慢地也能隔着距离分辨附近是否有吸血鬼存在。 方铭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探索着往下走。 人类的夜视能力不行，自然也就没有看到扶手上厚厚的一层黑色污渍。汤晏微不可查地皱起眉。这里的血腥味已经远超过他之前在楼上闻到的。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些黑色的污渍应该都是已经干涸的血迹。 突然，汤晏看到前方的扶手上有一小片黄色的布料，他连忙轻声唤了方铭一声。 那块布料夹在扶手和墙壁之间，上面有一片模糊的黑色污渍，看形状，像是写了两个字。 方铭把布料收起来，拍了拍汤晏的肩膀："兄弟，谢谢你，帮大忙了。" 汤晏摇摇头，总觉得这下面可能更危险，方铭一个人类打头阵，有些太危险了。他打开自个儿的手电筒，说道："我打头阵吧，你跟在我后面。" 方铭想了想，同意了。 台阶一共三层，绕过第三个拐角，就是一片平地。这里大概是之前工厂还在运作的时候专门用来处理影响大的物件的。整个地下室无比宽敞，里面陈设着各种工业机器。许久没有来人，上面已经布满了蜘蛛网。到处都是灰尘，随便走路都能激起一片灰雾。方铭用袖子捂住口鼻，强忍住想咳嗽的欲望，在四周视察了一圈。 汤晏走到一架机器面前，仰头望着蜘蛛网。 上面有一个硕大的蜘蛛，在光照下，蜘蛛网晶莹剔透，上面布满了昆虫的尸体。 奇怪了，刚才看门口，这个地下室呈现出来的样子似乎是很久都没有人踏足过。但是看这些昆虫尸体，显然不是过去的储备粮。 汤晏绕着机器走了两圈，在一个阴暗面，他看到机器一角上的灰被扫掉了些许，上面只浮着一层薄薄的灰尘。不像是有人故意清扫了这里，倒像是不小心碰上之后扫掉了那里的灰尘。 不管怎么说，这个地下室在近期绝对有人来过。 方铭转了一圈，走到一间封锁的门前。这里到处都是苍蝇，周围明明满是灰尘，偏偏这扇门却像是专门空余出来一样。上面的锈迹依稀可见。 "汤兄弟！"方铭叫了汤晏一声。 "你看。"方铭指着眼前的一扇门。 一过来，汤晏就闻到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再一看周围的苍蝇，他心里大抵有了个猜想。 "这扇门上的灰显然比其他地方的薄。"方铭试探着伸出手去。汤晏一惊，一把拉住他的手："先等等！" 方铭被他吓了一跳，不明所以地看着汤晏小心翼翼地凑近铁门，侧着头细细地听了一会儿，这才沉声道："可以了。" 门一推开，眼前的一幕足以让方铭震惊。他连退几步，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 一股恶臭扑面而来，苍蝇到处嗡嗡地飞，汤晏捂住口鼻，皱着眉看着里面的情形。 这是一件小型休息室，里面还设有衣柜长板凳等一系列物件。以前工人累了，就可以到休息室里稍事休息一阵子。但现在，里面塞满了各种各样的尸体。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有小孩。人像堆积木一样堆在一起。最下面的尸体已经变成了黑色，越往上靠，尸体就越新。地面上全是黄澄澄的液体，湿哒哒的。 最新的一具尸体是个女人，面朝门口，瞪着一双眼睛。她脖子上的伤口还在汩汩的往外流血。汤晏能感受到她微弱的体温，刚才在楼上听到的声音应该就是她发出来的，不过他们还是来晚了一步，她已经死了。 "这、这、这……难道是……"方铭的嘴唇哆嗦着，差点腿软摔倒在地。汤晏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把，两人退开数步。 "这难道是……连环杀人案里……没有被发现的尸体部分吗？"方铭深吸一口气，勉强定了定心神，脸色苍白的问。 汤晏摇摇头。 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连环杀人案的犯人已经被首领就地正法了，在此之前，他们加强巡逻，一连两周都没有再出现过牺牲者。那只吸血鬼实在忍不住饥饿了，才跑出来，容瑾当时就成了他的第一个袭击目标。但看在这里的尸体，有不少都是两周内死亡的。甚至最新的一具，就是在刚刚死亡的。 他们脖子上的伤口，无一不在诉说着凶手就是吸血鬼。 方铭哆哆嗦嗦地打电话，一边打一边自言自语："不行……这是重大事件……要请求……支援……" 汤晏的脑子飞快地运转着。眼前这一批尸体应该也是潜伏在A市的其他氏族的吸血鬼做的。如果这一批吸血鬼和那天被杀的那只吸血鬼是同一个氏族的话，那么他们白天就都不能出现在阳光下。既然不能出现，那就说明他们一定有藏身之处。如果汤晏就是这群吸血鬼中的一员的话，那他藏身的地点一定不会距离进食的地方太远。一来方便进食，二来如果尸体被发现了，他能以最快的速度逃跑。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这群杀人灭口的吸血鬼很有可能就在附近。 "不行！"汤晏一把捏住方铭的手，暗灭了他的屏幕。跑过去把铁门关上，又把外套拖下来，在地上胡乱扫了几下，把两人的脚印全部弄得模糊不清。方铭看着他这一系列的动作有些摸不着头脑。汤晏一把把方铭拎上台阶，一边推着他往外走一边销毁痕迹。 "汤兄弟，你这是……"方铭一头雾水，"为什么不让我请求支援？我们必须把这些尸体回收了。前一阵子有好多人过来报案说家人失踪了，他们失踪的家人很有可能就在那里。" "今天不行，天很快就要黑了。"汤晏下意识地解释，话音刚落，他就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天就要黑了？什么意思？" 汤晏把方铭推出地下室，把最后一点脚步痕迹销毁，一把关上门。把断成两截的门锁想办法粘合在一起，装模作样地挂在门上。乍一看，这里没有任何异样。 眼看着太阳就要西下了。汤晏顾不上解释，拿出打火机烧了自己的外套，把最后一丝痕迹销毁掉，拉着方铭出了工厂，这才解释说："你刚刚也听到了，那堆尸体里有求救声，说明至少有一个人是刚刚死亡的。如果是刚刚死亡，那么犯人……" "犯人就在附近！"方铭惊呼，说完又意识到这里不是方便说话的地方，连忙噤了声，凑到汤晏面前小声问道，"汤兄弟，你是怎么发现的。" 第五十六章 各寻真爱 汤晏含糊其辞："直觉吧……" 他知道自己的措辞有很多地方连接不通，但他总不能大摇大摆地说因为自己是吸血鬼，所以很了解犯人的秉性吧。 "对了，你刚刚说天很快就要黑了，那是什么意思？"方铭继续追问。 "那、那是……杀人案不是一般都出现在晚上嘛，所以我想会不会到了晚上，他们就会去尸体的藏匿地点看一看呢……"汤晏开始瞎编。 不过好在方铭并没有怀疑他。也许是一连半年的连环杀人案已经让警局的诸位伤破了脑袋，现在无论出现什么说法都不为其。 以正常人的角度来看，这起杀人案的确来的蹊跷。首先，每一起案件必然是在夜里发生的。其次，连续死亡两百多人，警方都抓不住凶手的案件，这是头一回。最后，那具被回收的犯人尸体也是疑点重重。 方铭只在案发现场匆匆地看了那具尸体一眼。第一感觉，就是单纯的觉得那具尸体不像是一个正常人类该有的模样。皮肤青黑，上面布满黑色的纹路，獠牙外翻，眼睛还血红血红的，哪像个正常人类？ 孙彻一直在工厂外面等人。大约等了半个小时，那个姓汤的渣男总算出来了。他二话不说就要跳上前去给汤晏一榔头，随即被汤晏抓住了手。 "这样，我明天再过来一趟。"方铭说道。 "一个人过来不安全，你还是提前通知你的同事，让他们跟你一起过来吧。如果可以，最好全副武装。"汤晏不赞同，一手轻轻拉住孙彻的手臂，一面对方铭说。以他的身份，能帮的也就只有这些了，要是再牵扯下去，难保方铭不会怀疑他。这人察言观色的能力比一般人要强，要不是刚刚目睹那样的场景吓得他脑子有些混乱，以汤晏刚才露出的破绽，恐怕早就被抓了。 敌人来历不明，多做打算不见得有什么坏处。方铭点点头。 两人就此告别。 孙彻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汤晏："你们在里面发现了什么？" "……尸体。"汤晏犹豫一下，实话实说。 孙彻瞪大双眼，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连喘几口大气。汤晏见势不妙，连忙掐住他的人中，手忙脚乱道："别晕！别晕！" "晕你妹！又没有亲眼看见！"孙彻没好气地拍开汤晏的手，踮着脚越过汤晏的肩膀看了后面的工厂一眼。太阳逐渐西下，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不知为何，那件工厂此时看上去无比诡异。那片地本来就处于一个阴暗面，此时看上去鬼气森森。孙彻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扯了扯汤晏的袖子："别管这些了……我们赶快走吧……" 汤晏点点头，正要跟着孙彻往前走。突然，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般，回头一看。 工厂五楼的窗户上，有个模糊的人影正在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四目相对，汤晏清晰地看到他血红血红的瞳孔。 +++++++++++++++++++++++ 容瑾一连在医院里待了好几天。除了那天血猎离开以外，娄傅言每天都按时按点地给他做好一日三餐，然后带到医院里来。成天黏在容瑾身边，搞得周围的那些小护士看他俩的眼神都有些不对。 娄傅言做饭的手艺越来越好了。真想不明白他一只吸血鬼，又没有人类的味觉，到底是怎么做出一手好饭的？相比之下，身为人类的容瑾越发觉得自己无地自容。 "瑾儿，来，你喜欢的抹茶奶茶。"娄傅言把奶茶交到容瑾手里，看着他小口小口地喝下去，脸上的温柔不言而喻。 娄傅言不常笑，但是他每回看着容瑾时，眼睛里都像带着光一样。浑身的冰冷气息也只有在面对容瑾时才会收敛起来。 迷夜财团的事务被推给了尹北冥和爱丽两个人。爱丽气得脸都要歪了，娄傅言跑去泡男人，留下他们两个单身狗收拾烂摊子。简直不是东西！ 林静雅隔三差五也会过来看望容瑾，但一见到娄傅言，一张清丽的小脸生生地扭曲了。这两人向来不对盘，娄傅言也不愿意跟林静雅说话，每回面对这样的修罗场，只有容瑾苦逼兮兮地打圆场。 这天林静雅照常过来看望容瑾，一见到他就两眼发光，兴奋地说："瑾哥！咱们的婚约可以解除了！我找到我喜欢的人了！" 容瑾觉得有一道雷轰炸了他。倒不是因为他喜欢林静雅，而是他的潜意识觉得，这种感觉就好像老父亲辛辛苦苦地把女儿拉扯大，然后女儿跟着一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跑掉一样。 容瑾审视着林静雅："你喜欢谁啊？" "他就在外面，我让他进来啊！"林静雅兴高采烈，也不管容瑾同不同意，就招呼外面的人走了进来，"周泉！进来！进来！" 名叫周泉的男人闻声走了进来，长得人高马大，靠近容瑾的病床时，感觉就像一座小山移了过来。男人长得不错，棱角分明，五官刚毅，看着林静雅的眼神充满爱意。 容瑾微微点头，这人看起来挺靠谱的，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来，周泉，我给你介绍一下！"林静雅挽住周泉的手臂，"这是我未婚夫！"末了，又指着娄傅言说："这是我未婚夫的小情人！" 她这话说得极其容易让人误解。容瑾无言以对，抹了一把脸。脑补了一出狗血四角恋的关系图。 不知为何，今天的娄傅言对林静雅的态度格外好，不仅没有散发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甚至在林静雅问话时，还会应她几声。 "你怎么……突然喜欢上……周、周先生了？"容瑾问林静雅。 林静雅嘿嘿一笑："瑾哥，我说实话你可别生气啊。我之前喜欢你是因为看中了你的脸，但遇到周泉之后我才发现，原来我真正喜欢的是有男人味儿的男人，瑾哥你太娘了，不适合我。" 容瑾被她这一番话说得差点吐血，他用一种看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林静雅："你说我娘？我哪里娘了？" 林静雅也不解释，反而趾高气扬地拍了拍周泉的手臂："周泉一只手就能把我抱起来，你能吗？" 容瑾：…… "周泉可以让我坐在他背上连坐一百个俯卧撑都不带喘气的，你能吗？" 容瑾：…… 林静雅见容瑾不说话了，又堆起一脸讨好的笑："瑾哥你别泄气嘛，这不，你不是还有娄傅言嘛……"此言一出，林静雅下意识地看了娄傅言一眼。后者安静地坐在容瑾身边，细心地在他打着吊瓶的手掌下垫上一个热水袋。他看上去十分精致，身材又是颀长清瘦的，实在跟那种能单手抱起爱人，还能背着爱人做俯卧撑的扯不上关系，简直是天壤之别。 容瑾被挫败了，没好气地把林静雅打发掉之后，他摸了摸自己的大腿。 还没有周泉一只手臂粗。 "艹。"时隔许久，容瑾终于又骂了脏话。 娄傅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下午都没怎么说话。 等到晚上，容瑾的吊瓶终于吊完了，好不容易才能下床活动一下。 他被娄傅言安置在VIP病房，除非必要，护士医生都不会过来打扰他们。病房也足够大。外面风冷，娄傅言不让他出门，容瑾便每天在病房里走一走，再转两圈，身上的伤口恢复起来也会快一些。 吃过晚饭后，娄傅言坐在容瑾身边，一双暗红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容瑾被他盯得没办法，把手里的书扔到一边，直视着娄傅言："想干嘛？" 娄傅言突然弯了弯唇角："白天的那个，想试试吗？" "白天的什么？"容瑾一头雾水。 娄傅言也不解释，弯腰掀开容瑾的被子，单手穿过容瑾的膝弯，另一只手扶住他的脊背，轻巧地把他从床上抱起来。姿势就像大人抱小孩一样，容瑾就是那个被抱起来的小孩。他面红耳赤地坐在娄傅言的手臂上，气急败坏地拍了他一巴掌："发什么神经？放我下来！" 娄傅言一点也不在意他的恶声恶气，反而得寸进尺地问："还有俯卧撑，想试试吗？你坐在我身上，我可以用一根手指做一千个。" 容瑾明白了，他是在为白天林静雅说的话闹别扭。 "这么大一个人了，跟个小姑娘闹别扭，你也不害臊！"容瑾拍了娄傅言的肩膀一下。 娄傅言也不在意，从床上捡起容瑾的手机，对准两个人拍了一张照，从联系人里找到林静雅就要把照片发过去。 "诶诶诶！"容瑾连忙拦住他，"你就这么发过去，我在她心底的形象就全毁了。" 娄傅言沉默着看着容瑾。 容瑾被他看得脸红不已，两人僵持了半天，最终，容瑾败下阵来。由着娄傅言把照片发给了林静雅。 另一边，林静雅正在享受着周泉的按摩服务，冷不丁听到手机提示音的声音。拿过来一看，只见容瑾发了一张照片过来。照片上，娄傅言单手把容瑾抱起来，面不改色，脸不红气不喘。倒是容瑾的脸红彤彤的，一副丢脸丢大了的模样。 第五十七章 出差 "真看不出来，那位先生看起来清瘦，力气却挺大的。"周泉凑过来，补了一句。 林静雅哼哼两声，把手机扔到一边。悄悄地嘀咕了一句："两个幼稚鬼。" 容瑾再怎么不乐意，还是拗不过正在闹别扭的娄傅言，最后不情不愿地坐在娄傅言的背上，低头崩溃地看着娄傅言开始做俯卧撑。 娄傅言说到做到，说用一根手指，就绝不用两根。 容瑾坐在他的脊背上，感觉自己像是坐上了一只只会上下颠簸的旋转木马。娄傅言太瘦了，脊背上的骨头硌得他屁股有些痛，身子也凉，坐得久了，容瑾就觉得有一丝丝冷。 娄傅言心里再怎么闹别扭，还是把容瑾放在第一位的。他第一时间察觉到容瑾的体温降了些，于是赶忙把他放下来，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把手脚都塞到被窝里去。 容瑾总觉得娄傅言对待自己太小心了，就好像把他当成了易碎的瓷器。 虽然两人在一起了，但娄傅言却从不跟容瑾一起睡觉。他的体温太低，会冻着容瑾。每天晚上，他都会在旁边搭一个临时的小床，躺在上面休息。容瑾看着那样身高腿长的一个人蜷缩在椅子搭成的小床上，心里不是滋味。于是主动拉住娄傅言的手，说："上来睡吧。" 娄傅言摇摇头，捉住他的手塞回被窝："我太冷了，会冻到你。" 容瑾锲而不舍地拉住他："电热毯开得暖一些就不会了。" 娄傅言看着容瑾坚持不懈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努力扒拉在他身上的小猫咪，不觉笑了笑，起身挪到床上，隔着被子抱住容瑾，摸了摸他的头发："睡吧。" 在医院里休养了几天后，容瑾终于可以出院了。没有容瑾主持大局，海天娱乐几乎乱成了一锅粥。好不容易等着他回来了，之前谈好的那个电影却要开拍了，容瑾身为投资商必须过去转悠两圈。 万般无奈之下，容瑾只好把公司的事情交给徐东海全权负责。孙彻跳出来说徐东海能做的他也能做，容瑾实在不想这个不安分的家伙又捣鼓出什么乱子来，于是临时给他安排了些事做。孙彻欢天喜地，也没有细想其中的联系，单纯地认为自己的能力得到了容瑾的认可，蹦蹦跳跳地跑走了。 与此同时，血族的【夜庆】也在筹备着召开。自从吸血鬼诞生起，【夜庆】的习俗就一直延续至今。所谓【夜庆】，最初只是为了将各个氏族的吸血鬼聚集在一起商讨大事而打出的一个名号，后来经过长时间的演变，已经和一开始变得不一样了。如今的【夜庆】总共会进行三天，具体活动都是在晚上进行。 第一天是拍卖会；第二天是血族大会；第三天则是舞会。 血族目前表面上看着风平浪静，事实上内部有不少人觊觎着首领的位子。魔党一族更是处心积虑地想要一统血族，但是密党的势力遍布全球，没有正当的理由开战，这么多年来也勉强算是相安无事。 之前娄傅言失踪，密党内部上上下下都乱了。娄傅言是密党的首领，全族上下都靠他来稳定人心。突然不见了，顿时惹得人心大乱。Ventrue族怕魔党和几个中立氏族乘机夺位，把消息死死地封锁了下去。当时距离【夜庆】的日子越来越近，爱丽和尹北冥每天都在计划着如何将娄傅言失踪的消息瞒天过海。娄傅言身为Ventrue族和密党的双重首领，【夜庆】不可能不出席，但是人又不见了，他们也不可能找个人顶替娄傅言去参加。因为这件事，爱丽和尹北冥的头发都要熬掉了。 不过好在【夜庆】开始前，娄傅言总算回来了。虽然中间多了些小插曲，不过并不影响娄傅言五天之后参加夜宴。 【夜庆】每隔三年举行一次，倒时，血族所有的氏族首领都会前去参加。包括密党靡下的七个氏族和魔党靡下的两个氏族以及四个中立氏族。统共十三个氏族。 娄傅言临走前很想去跟容瑾道声别，但是电话打过去，却被告知他最近出差了。实在没办法，娄傅言只能离开。 爱丽不放心娄傅言，打发了几个人跟着他一起去。她自己也想跟着去，但是早些年她独来独往时，得罪了太多人，尤其是Toreador族的首领乐（yue）觅，每次看见她都脸色难看。爱丽得罪的惹太多了，实在记不起她什么时候得罪了乐觅。 跟着娄傅言一同前去的人一共有三个，都Ventrue族有头有脸的人物。尹北冥自然是必不可少的，他为人灵活，八面玲珑，带上这么一个人才能省去娄傅言不少功夫。 另外两个是一对双胞胎兄妹，哥哥江河，妹妹江妍。两人都不是纯种吸血鬼，是由人类转化而来的混血种。已经活了上百年。两人都是埃及人，到了中国后才改了中文名。当年差点死于黑死病，当时娄傅言与他父亲冷战，离家出走时正好路过埃及，顺手救了他们，赐给他们初拥，两人自此变成吸血鬼。自那以后，他们就忠心耿耿地跟着娄傅言做事了。 说起娄傅言的父亲Senta，他也算是个传奇人物，当年横行血族，没人是他的对手。所以当他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小血猎设计身亡时，整个血族都为之震惊了。谁也没想到传说中大名鼎鼎的Senta会死得这么离奇。对方还是个他平时根本不会放在眼里的血猎。 娄傅言并不恨那个杀死Senta的血猎，相反，他觉得Senta纯粹是自作自受。这家伙趁着年轻做了太多孽，杀了太多人，被血猎除掉是无可厚非的事情。更何况他还是个渣男。就因为看上了娄傅言的母亲，把她强行转化成了吸血鬼，还强迫她生下了孩子。娄傅言的母亲是中国人，在当时是赫赫有名的大美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本想着到适婚年纪了嫁个好人家。却没想到中途出了岔子，被满世界游玩的Senta看上了。 混血吸血鬼刚接受初拥，成为吸血鬼时十分孱弱，Senta当即就强要了娄傅言的母亲，更是严重伤到了她的身子。娄傅言出生一百年后，她就去世了。 从那时起，娄傅言就恨上了他的父亲。他顺着母亲的姓氏给自己起了一个中文名，一连几百年都没有跟Senta联系过，最后一次听到Senta的消息，就是他死于血猎之手的那次。 当初娄傅言作为密党的首领去跟血猎谈契约时，血猎本来还不太信任他。因为他是Senta的儿子，说不准这次过来就是为了给他老子报仇而故意给血猎下套。但是几百年过去了，血猎换了一批又一批，当初杀死Senta的那个血猎子孙都有好几代了，也不见娄傅言动手。血猎组织这才明白原来娄傅言是真心求和。 血族的吸血鬼一般分为贵族阶级和平民阶级。一般情况下来讲，贵族吸血鬼就是在血族内部担任重要角色的吸血鬼，而被贵族吸血鬼初拥的混血种，要比平民吸血鬼初拥的混血种强得多。江河和江妍就是两个鲜明的例子。 以前Senta在世时，密党被他统治得一团糟，等级阶级明显，贵族吸血鬼把平民吸血鬼根本不当人看，期间冤死的平民吸血鬼不计其数。后来娄傅言上位，彻底整改了密党内部等级化，自那以后，平民阶级的吸血鬼也有了人权保障。贵族吸血鬼无权随意处死平民吸血鬼。对此，密党上上下下的血族对娄傅言都是打心底地佩服。 但是在密党内部，也不是所有氏族都对他敬爱有加。就好比武力至上的Brujah族，和常年生活在阴暗下的Nosferatu族。 这次出行既要坐飞机又要坐火车，中途会路过Brujah族的领地。娄傅言实在不太想跟他们一族的首领打交道，临走前就开始头痛了。 他们买了早上十点多的飞机，娄傅言是头等舱，其余三人都是经济舱。好巧不巧，在候机的时候，娄傅言眼见地看到大厅里有一个熟悉的人影。 那人身边没有带助理，一个人拖着行李箱健步如飞地走了几步，环顾四周，掏出手机开始查航班。 娄傅言心里微微一动，不着痕迹地靠近了那人，悄悄地步行到他身后，看着他皱着眉头浏览着最新的航班信息。 "瑾儿？"娄傅言故意贴在他耳边，刻意压低声音道。 容瑾被他冰冷的气息吓得一个哆嗦，往后一看，眉宇稍微舒展了开来："你怎么在这儿？" "我要去【夜庆】，你不是已经出差了吗？"娄傅言看着容瑾。 "航班延误了，我要换航班，不然赶不上了。"容瑾烦躁不堪。飞机延误，就说明他接下来的火车也得换乘了。他可不想白白浪费时间。 第五十八章 Brujah族 "你要去哪儿？" "Z市。"容瑾翻到最新的航班，想也不想就购买了头等舱的机票。抬头一看，娄傅言正笑得意味深长。 "你干嘛笑成这样？"容瑾打了个寒战。 娄傅言也不说话，拿过他手里的行李箱就往登机口走去。容瑾一头雾水地跟上来："别闹，你不是要去【夜庆】吗？放着行李箱我来就行。" 娄傅言招呼尹北冥和江家两兄妹过来登机，最后和容瑾上了同一架飞机，容瑾才反应过来他俩定了同一架航班。 再对照一眼，连火车和目的地都是同样的。 娄傅言没想到这次出行竟然能和容瑾作伴，心里乐开了花。连难缠的Brujah族都抛在了脑后，一路上兴高采烈，殷勤地给容瑾端茶倒水，活生生地抢走了空姐的职务。 "瑾儿，你的伤还痛吗？"娄傅言挨着容瑾，摸摸他手臂上受伤的位置。 "不痛。" "瑾儿，你口渴吗？" "不渴。" "瑾儿，你饿了吗？" "……不饿。" "瑾儿，你……" "行了！"容瑾被娄傅言骚扰得烦不胜烦，终于忍不住怒吼出声，一把把娄傅言推到他自己的位子上去。 娄傅言有些诧异地看着容瑾。 容瑾什么时候力气变得这么大了？ 正在盛怒中的容瑾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些小细节。他本来还想处理些文件的，被娄傅言这么一干扰，注意力都集中不了了。这家伙顶着这么一张好看的脸，跑到哪里都招蜂引蝶的。他已经看到其他空姐不止一次的偷瞄娄傅言了。 容瑾转了个身，背对着娄傅言，声音闷闷的："我要睡觉，不要烦我。" 娄傅言震惊只持续了几秒，几秒过后，他就又黏了上来："瑾儿，你冷不冷？我去给你要条毯子。" "不要！"容瑾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在闹什么别扭，自从做了那个梦，他心里就一直不太舒服。孙彻之前说过吸血鬼能把人类也变成吸血鬼，娄傅言却从来没跟他提起过这件事，是觉得还不到时机，还是觉得他根本就不可能一直和他在一起？人类的生命那么短暂，说不定在娄傅言心里，他不过就是个打发时间的过客。 "瑾儿。"背后，娄傅言又默默地蹭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拉了拉容瑾的手臂。容瑾一把甩开他，继续闭着眼睛强迫自己入睡。 "瑾儿，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你不是真心？"娄傅言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问道。 容瑾身子一僵，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这个样子，看来就是默认了。 娄傅言弯下腰，手臂从身后绕过来，把容瑾搂在怀里，声音闷闷的："我之所以没有跟你提初拥的事情，是因为我怕你接受不了。人类和吸血鬼不一样，一旦你接受初拥成为吸血鬼，就再也不能食用人类的食物，终身只能食用鲜血。你会变得长生不老，无法长久地在人类社会生存下去，每隔几十年，你就要换一个身份，与你之前的亲朋好友告别。就算你的挚爱亲朋都死了，你也依旧活在世上，享受着漫长且无边无际的生命。我怕你会接受不了。我们还有几十年可以走，我想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好好跟你商量这件事情，如果你实在无法接受，等到你寿终正寝的那一天，大不了我跟你一起死。" 容瑾安静地听着娄傅言的一番话，不知不觉鼻子有点酸酸的。他自嘲地笑了一声："还几十年呢，再过几十年我就老了，到时候接个吻，看着我满脸皱纹，我看你还下不下得了嘴！到时候就算我改变心意想变成吸血鬼，你也只能跟一个老头子作伴，传出去不得被人笑话死！" 娄傅言脑补了一下容瑾描述的场景，觉得有些好笑。 "血族对于外表不甚在意，你变成什么样子对我来说都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娄傅言抱住容瑾亲了亲他的头发。 两个空姐过来送毯子，不小心看到娄傅言和容瑾相拥在一起，顿时倒吸一口冷气，急匆匆地放下毯子就离开了。 娄傅言把身后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却很坏心眼儿地没有告诉容瑾。 容瑾转过身来，面对面看着娄傅言，叹了一口气，伸手捧住他的脸颊："让我再考虑几年吧。虽说我父母都不在了，不过人类社会果然还是有我不能轻易放下的东西。" 娄傅言点点头，附身把脑袋埋在容瑾的颈窝里。 这样就好，他不想强迫容瑾给他答案。他们还有很长时间，在这有限的日子里，只要他们在一起就行了。 飞机一连航行了四个小时，容瑾处理了一大堆文件，累得腰酸背痛。下飞机后感觉整个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这会儿是两点多，他们订了晚上十一点的火车，足足有半天时间可以在当地休息。 这个城市相比A市来说略微落后了一些，不过胜就胜在当地的旅游业发达，不少游客慕名前来。每年的收入也十分可观。 空气很清新，凉风吹来也很舒适。 容瑾伸了个懒腰，揉了揉脖子。 距离十一点还早，娄傅言打发尹北冥和江家兄妹把几人的行李抬到火车站附近的宾馆里去，自己陪着容瑾就近溜达了几圈。 这里就是Brujah族的领地了，前几年娄傅言来这里和Brujah族的首领卓然谈事情，结果事情没谈成，两人不欢而散。说真的，要不是旅途必须经过这里，他这辈子都不想再过来。 Brujah一族都是武力至上，谁最强谁就当首领，氏族内部的吸血鬼也是成天斗，从白天斗到黑夜，又从黑夜斗到白天。好几次火拼都被当地的居民发现了。最后越闹越大，实在瞒不住了，才请娄傅言出面抹去了那些目击者的记忆。对于这个事情，娄傅言多次和卓然交涉，结果那个死脑筋的家伙就是不肯听他的。最后还搞得两族人互相看不顺眼。 这次路过Brujah的领地，娄傅言也没有事先通知卓然。【夜庆】肯定免不了跟各个氏族的首领打招呼，但对于卓然，还是能躲则躲。 这个城市两极分化及其严重，富人富得流油，穷人穷得要死。容瑾在周围转了几圈，就看到一大片破旧的居民区。一片居民楼都是呈筒子楼的样式，一栋与另一栋之间间隔不大。中间的小路错综复杂，地上到处是湿漉漉的液体，有刷锅的泔水，洗过衣服的脏水，地上还有泡沫。窗户外挂着些花花绿绿的布料，一阵风吹来，布料一甩，水珠子就滴答滴答地往下落。 这还不算最惨的。临街的一条小胡同里，放眼望去全是一排排破旧的小平房，一部分是水泥铸成的，还有一部分是砖头搭成的。那条小胡同里坐满了乞丐，衣着破破烂烂，面前或摆着一个破碗，或摆着一个小纸盒，里面放着孤零零的几枚硬币和几张纸钞。整条胡同都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容瑾脚步顿了顿，把身上仅剩的几张纸钞放进面前一个乞丐的纸盒里。 那乞丐一动不动，好像死了一样，听到声音眼睛都不睁一下。 娄傅言拍了拍容瑾的肩膀，让他不要在意。 临街的筒子楼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像是什么铁质的物体坠落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嘈杂的吵架声。里面还夹杂着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声。容瑾听到一个中年女人哭喊着说他儿子不见了，求周围的人帮他找找。 不多时，哭声多了起来，好多人都说自家的人不见了。 "这边的治安这么差的吗？"容瑾皱了皱眉。 娄傅言贴近容瑾耳边，小声告诉他："这里是Brujah的领地，首领卓然不屑于管人类的事情，有外族的吸血鬼过来捕食人类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片区域又贫民区，少几个人也不会有人在意。" A市的治安相对稳定，有一部分原因要归功于当地的吸血鬼族群。人类社会的杀人事件他们虽然管不着，但是至少不会任由外族的吸血鬼过去捕食人类。这么一想，娄傅言简直就是A市的福星。 容瑾在附近转了几圈，娄傅言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带他去附近的日料店吃晚饭。 店里人少，很安静，每个包间都配备了隔音板。娄傅言坐在容瑾对面，看他小口小口地吃着乌冬，突然有了一种两人正在约会的感觉。 只不过这约会未免也太粗糙了些，别人家的约会都是烛光晚餐外加玫瑰花瓣浴，说不定还有香薰或者其他什么东西，他倒好，好不容易能有一次和爱人单独吃饭的机会，还是在匆忙的出差期间。容瑾平时太忙了，实在逮不到机会和他一起吃顿饭。 海天娱乐在容瑾手底下的运转自然是极好的，但有收获必然有付出，海天娱乐的繁荣，全是容瑾用自己的身体状况和时间换来的。正因如此，他的睡眠浅，胃还不好。 第五十九章 打架斗殴 如果迷夜财团能跟海天娱乐进行合作的话，多多少少能给海天娱乐带来不小的利润，那样的话容瑾应该也就不用如此拼命了。 但是转念一想，当初他失忆的时候还跟着容瑾一起对迷夜财团展开讨伐，容瑾又是个记仇的人，这么一想，让他再次接受和迷夜财团的合作就难了。 娄傅言头一次觉得后悔，真想把当时不明真相的自己换个芯子。 "你在想什么？"容瑾抬起头，看着一脸懊恼的娄傅言。 "嗯？嗯……瑾儿，你觉得迷夜财团怎么样？"娄傅言找了个话头。 容瑾看了他一眼："还能怎么样？放了我的鸽子，还期待我有什么好评价给他们吗？" 果然如此，娄傅言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又问："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迷夜财团能给你带来巨大的利益，而且保证绝对不会再放你鸽子的话，你会考虑和他们合作吗？" "你今天怎么了？"容瑾咬了一口寿司，"之前不是你跟我说不要再跟这种公司合作吗？" "嗯……我只是觉得……他们好像也没那么……不堪。"娄傅言艰难地解释着，并且为自己曾经挖下的坑而后悔不已。 容瑾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也没有多想。 给他们上菜的服务生有些眼熟，而且时不时用余光偷偷观察着容瑾。如此反复了好几次之后，她终于认出来容瑾是谁。 "容先生？"唐倩惊呼一声。 容瑾闻声回头去看，他的记性很好，就算当初遇见唐倩是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他也能仅凭在医院里的记忆认出她来："唐倩？" "容先生你还记得我吗？"唐倩欣喜，半蹲到容瑾面前，眉开眼笑，"没想到大半年过去了，我们还能再见面。" "嗯，好久不见，你的伤还好吗？"容瑾喝了一口水，淡声问道。 "托你的福，还好当初有你救了我，不然我也活不到今天。"唐倩的脸颊微微红了，她踌躇了一阵子，还是掏出手机递到容瑾面前，"容先生，能……加个联系方式吗？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应该好好报答你。" 容瑾下意识地抬头看了对面的娄傅言一眼，对方已经从满眼温和变成了皮笑肉不笑。他不由得一紧张，想也不想就说道："还是不了吧，我……我不太方便。" 唐倩有些委屈："你是嫌我年龄小吗？还是说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不等容瑾开口，娄傅言就面不改色道："他有喜欢的人了。" 容瑾轻叹一声。 唐倩的目光在容瑾和娄傅言身上扫了几个来回，恍然大悟，一张小脸红得像是成熟的苹果一样，匆匆爬起来，忙不迭地跑了。临出门时，她还默默地给容瑾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容瑾给她的感觉和她已故的男朋友有些相似，体型也像，所以她才对他起了些心思。但是如果容瑾的爱人是对面那位长相精致的混血儿的话，她也没什么不满的。 果然，长得好看的人都是和长得好看的人一起玩的。 在颜值这一方面，她甘拜下风。 容瑾对娄傅言有些无奈。这家伙明明活了一千多年，却总跟一些小姑娘过不去。这么大年纪的人了，也不知道收敛一下，吃起醋来整个房间都能闻到一股醋味。简直就是个醋缸子。 "傅言……你……你饿吗？"觉得自己做了对不起他的事，容瑾没话找话，刻意问道。 娄傅言本来是不饿的，但是看到容瑾手足无措的模样又起了坏心思，于是装模作样地捂住肚子，皱起眉头，声音也虚弱了下来："饿……我已经半个月没吃过饭了……"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容瑾急了，"你那些下属都是猪脑子吗？都不给你饭吃？" 娄傅言趴在桌子上，发出几声无意义的音节。容瑾起身反锁住包间门，连忙跑到娄傅言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怎么样？快不行了吗？要不……你吸我的血吧……" 娄傅言艰难地抬起头，摸了摸容瑾的脸颊："你会疼……" "疼个屁，一点都不疼，快点吧，不然今晚咱们肯定赶不上火车了。"容瑾说着，扯开领带，露出精致漂亮的锁骨。 娄傅言本来有些感动，觉得自己在这个小家伙心里真的是占据了很重要的一袭地位。但等到听完容瑾的话后，他的心顿时碎成了渣渣。 感情这人做这些事都是为了赶上今晚的火车。 这个工作狂！ 娄傅言气哼哼地拉过容瑾，单手轻轻捏住他的后颈，把人拉到自己怀里，慢慢地贴上容瑾的脖子。 容瑾被拉到他怀里，没有支撑点，只能双手支着地，一只手正好支在一个很尴尬的位置，随便动动都会碰到娄傅言。 "你快点。"容瑾忍不住催促道。 娄傅言叹了一口气。 这个傻瓜，怎么就不明白呢？以前他不清楚对容瑾的心思，现在已经敢于正视自己的心意，还怎么舍得咬他呢？ 容瑾等了半天也不见娄傅言动嘴，忍不住推了推娄傅言。 娄傅言顺势放开他，转而捧住他的脸颊，亲了亲他的嘴唇："我骗你的，我两天前刚吃过东西。" 容瑾这才反应过来被人占了便宜，黑着脸把娄傅言推远，一脸不乐意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继续吃饭。 吃过饭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比起白天，晚上的街道显然更为热闹。这里地处偏僻，人少，晚上出行的大概率都是吸血鬼。走在街上，容瑾有时都能看到那些吸血鬼特有的红色瞳孔。娄傅言真不愧是密党首领，一般吸血鬼见了他，都会不约而同地露出一副诧异的表情，然后微微鞠躬。 据娄傅言所说，Brujah族应该是个善于武斗的氏族。容瑾在街上看到的吸血鬼大部分都是四肢发达，体格健壮的类型，女人也不例外。有些女人的身高几乎和容瑾差不多，这让他感觉受到了侮辱。 这个地方的治安乱得要命，容瑾才在街上溜达了二十分钟，就见到了好几个打架闹事的场子。而且他们胆敢光明正大地在大街上闹事，简直不可思议。 娄傅言倒是悠闲地很。吸血鬼的能力天赋异禀，一眼看过去就知道哪个是最强的，哪一批会赢。他说得和容瑾猜测的相差无几，不知是不是容瑾的错觉，他似乎也能察觉到娄傅言所说的大部分事物。 路过一个工厂时，里面依旧是打架闹事的吆喝声。容瑾听得心烦，正想走人，就看到娄傅言的脸色严肃起来。接下来，他头也不回地朝工厂里面走去。 容瑾拧起眉头，犹豫几秒钟，还是跟了上去。 里面打架的大概是一群未成年人，一批人穿着黑色的T恤，头发染得五颜六色，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什么啤酒瓶、钢筋铁管、板砖之类的，能用的统统提在手里。另一批人少得可怜，只有五六个人左右，看上去都是一副好好学生的模样，背着书包，有几个甚至还穿着校服。 容瑾只凭只言片语就判断出了他们打架的原因。打架的原因很简单，简单得让容瑾哭笑不得。大概是好好学生组的头儿抢了社会混混组头儿的马子，社会混混组头儿气不过，于是带着兄弟们杀到这所学校来了。好好学生组的那位头儿看起来的确长得不错，不管对面说什么，都是一副看智障的眼神。双方本来就剑拔弩张的，这一下子更是点燃了导火索。不一会儿，两批人就开始干架。 容瑾好整以暇地靠在门边，抱胸看着一群小屁孩打架。娄傅言默默地把他往外推了推，生怕他看戏被人波及。 不得不说，好好学生组的成员看着一个比一个乖，干起架来一个比一个狠。容瑾看着其中一个好好学生一把抢过对面的啤酒瓶，二话不说就上前开了瓢。被开瓢的那个一愣，摸了摸脑袋，结果摸到一手鲜血，吓得哇哇大哭。 其实那一击不至于出什么大问题，就是见了点血而已。容瑾啼笑皆非。他从来没想过这年头的不良少年原来这么弱。 其余几个好好学生也是异常凶悍，不一会儿就把一群不良少年打得抱头鼠窜。一场乱战结束，不良少年跑得一个影都不见。好好学生组全都面不改色。最牛掰的就是他们的头儿，这么一场混战下来，他竟然连衣服都没乱。 容瑾忍不住问娄傅言："你跑过来，就是为了看未成年打架？" 娄傅言哭笑不得，摇了摇头："不是。" 说完，他几步上前，走到好好学生组的头儿面前，熟稔地说道："卓然，好久不见。" 卓然？容瑾惊了，是他知道的那个卓然吗？ Brujah族的首领，卓然？ 卓然的身量和娄傅言差不多高，面对密党首领也依旧面不改色。他身边的几个同伙一见到娄傅言，全都毕恭毕敬地半跪下来，垂着头一声不吭。由此可见，这群人全是吸血鬼。 第六十章 卓然 容瑾的表情有些难以言喻。他知道吸血鬼混迹人类社会的能力是越来越强了，但也没想到这群家伙竟然可以伪装成未成年人，跑去上学。最最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看起来屌屌的、拽拽的好好学生，竟然就是Brujah族的首领。 卓然冷着脸，他十分看不惯娄傅言，但对方好歹是密党首领，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首领，好久不见。" "【夜庆】就要开始了，你不打算参加吗？" "我订了今晚的火车票，明天就能到。"卓然说道。 娄傅言眯了眯眼，语气听不出有什么异样："刚刚是什么情况，你可以给我解释一下吗？" 卓然顿了顿，说："你也看到了，他们觉得我抢了那个家伙的马子，所以来找我报复。" "这就是你跟人类打架的原因吗？" 卓然不卑不亢："他们来找我的麻烦，我还击，很正常。" 娄傅言无奈："你觉得如果是正常人类，以你们五个人，能打退对方五十个人吗？" "为什么不能？"卓然很单纯地问，显然，他根本不懂人类和吸血鬼的力量差距。 娄傅言觉得有些头大："人类不是那么蠢的生物，要是被他们发现你的异样，你就得完蛋。你还记得密党的条约吗？第二十天就是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我当然记得，发现了又怎么样，把他们全吃了不就行了。"卓然不以为然。 "那么多人，你吃得完吗？"娄傅言说。 卓然不说话了，过了半晌，幽幽地抬起眼看着娄傅言："你管得越来越宽了，越来越像我爷爷了。" 娄傅言被他一句话堵得无言以对。卓然是最近一百年才成为Brujah族的首领的，他年纪小，心智还不成熟，之前跟他交涉也是弄得不欢而散。这家伙每隔一段时间就搞会搞出幺蛾子来，要不就是把人类打成重伤，要不就是被一部分人类发现身份。每次都得娄傅言出手帮忙消除那些人的记忆。一来二去，梁子也就结下了。 他身边的几个学生模样的吸血鬼都是上一任首领留给他的得力助手。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卓然这么久，这些曾经的优秀人才也学会了打架斗殴。 "首领，实在抱歉，是我们没有看管好卓少爷，以后我们会对他严加看管，不会再让他与人类起冲突。"刚刚还开了别人瓢的那个吸血鬼说道。 容瑾默默观察了一会儿，觉得可信度不高。 "说起来，你当着人类的面说这些真的好吗？"卓然说着，视线精准无误地投向了容瑾藏身的地方，"刚才我就注意到了，你带了个人类过来，是要给我们加餐吗？" 容瑾：…… 娄傅言更无奈了："想什么呢？他是我爱人。" "哦！"卓然平静如水的脸上突然有了变化，他几下子就窜到容瑾面前，睁着一双大眼睛贴近他。容瑾不自在地后仰身子，卓然靠近他，在他颈窝处嗅了几下，咧嘴笑了，"原来这个小美人就是你最近泡的男人，闻上去还真不错！" 卓然长得很好看，眼睛又圆又大，下巴尖尖的，头发乌黑顺滑，在学校里几乎是属于校草的级别。但他毕竟是个吸血鬼，被他这么打量着，容瑾觉得浑身不自在。 好在娄傅言对容瑾的心情总是能心领神会，在卓然更进一步地靠近容瑾之前，他就伸手把人揪了回去："不要吓他，你老是冒冒失失的。" 卓然咧嘴嘿嘿一笑："你不打算带他去【夜庆】吗？" 娄傅言微微蹙起眉："【夜庆】都是吸血鬼，不适合他去。" "可你已经单身一千年了，我之前听长老说，这次【夜庆】，他们一定要逮着机会给你介绍个女朋友。" 娄傅言：…… 容瑾无语地看了娄傅言一眼，目光就像在看一个渣男。 "瑾儿你别听他瞎说……"娄傅言捂住半张脸。 卓然这个嘴上没把儿的，什么胡话都敢往出来说！ "女朋友？"容瑾挑挑眉。 "不是，我不想要女朋友，我有你就够了。"娄傅言拉住容瑾的手，解释道。 得，宁愿相信母猪上树，也不信男人的鬼话。 容瑾默默地翻了个白眼，暂时放过娄傅言了。这家伙好说歹说也是一代密党首领，被一个人类呵斥来呵斥去成何体统。还是暂时放他一马。 卓然见两人的硝烟只持续了几秒钟就消失了，觉得没有好戏可看了，还不耐的撇撇嘴。 "嗯？"突然，卓然睁大双眼，又重新凑到容瑾身边，在他身上嗅了嗅，末了又看了娄傅言几眼，好像有些不明所以。 "怎么了？"容瑾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心虚。这孩子该不会闻出些什么猫腻吧？ "这位人类身上……"卓然满腹狐疑地望着娄傅言，想了想，欲言又止，"算了，没什么。" 在这边耽搁了一段时间，再赶到火车站去，很快就到十一点了。好巧不巧，卓然和他们搭乘的是同一辆火车。每个氏族首领去参加【夜庆】时都会带上自己最得力的随从，少则一个，多则好几个。卓然年纪虽小，但族里的长辈对他的战斗力都是一致认可的，所以放心的让他带了一个人就走了。 尹北冥和江家两兄妹彻底沦为了行李架，来去的路上所有行李都靠他们来拿。 卓然长得像十五六岁的高中生，除去那逆天的身高，他的脸蛋基本和尹北冥一样嫩。当娄傅言告诉容瑾卓然有两百多岁时，容瑾还小小的吃惊了一把。但转念一想，一千多岁的娄傅言外表看上去都和他不相上下，卓然长得年轻也就没什么可惊奇的了。 ++++++++++++++++++++ 连环杀人案的罪魁祸首被捕，无疑是给A市的人们一个天大的喜讯。警察局宣布市内安全的第一晚，城里的娱乐会所全部爆满，营业一直持续了一整晚，赚了不少利润。 BOSS出行，迷夜财团也闲了下来。汤晏有了更多的时间去纠缠孙彻。而孙彻像是彻底服了他似的，一天到晚躲在海天娱乐不来见人，硬生生把自己躲成了工作狂。 海天娱乐毕竟是个公司，生活用品都不齐全，孙彻躲了一天，就盘算着要回家。结果刚出公司门，就被汤晏逮住了。 汤晏有些急了，明明长得人高马大，但在孙彻面前却连声音都不敢提高："你怎么又开始躲着我了？那天不还好好的吗？" 孙彻睁着眼睛说瞎话："什么时候？哪天？我怎么不记得！" 汤晏无奈扶额。这家伙说谎不打草稿的本事真的是越发精通。 这会儿天色晚了，他也不想跟孙彻争论这个问题了。 "这会儿天黑了，我送你回家吧，你要回去对吗？"汤晏索性转移话题。 孙彻刚想说好，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只见他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脸倏地红了。他连退几步，指着汤晏大骂："恬不知耻！" 汤晏被他骂得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己又干了什么惹恼他了。那天在工厂看到的东西他没有告诉孙彻，这家伙胆子小，要是知道自己走过的地方竟然埋着那么一堆尸体，保准又会晕过去。 方铭隔天就带了人重新去了那个工厂，可不知为什么，一大批人马浩浩荡荡地踹开地下室的门潜进去时，那个原本摆放尸体的地方空荡荡的，地面上有些湿漉漉，空气中隐约还是能闻到血腥味，但尸体却全都不翼而飞。 当天晚上，市内某个化工厂燃起了一场大火，消防队整整用了四个小时才完全扑灭。汤晏就住在那附近，半夜听到鸣笛声，趴到窗户上去看，就看到不远处有硕大的火苗腾飞入半空中。黑烟浓浓升起，大片天际都被印成了橙黄色。 消防车一辆接着一辆，纷纷往那边涌去。 汤晏嗅到一股皮肉被烧焦的腥臭味，但是第二天的新闻上却说这场大火有惊无险，没人受伤，也没人死亡。 总觉那些不翼而飞的尸体和这场大火有什么关联。 尸体不见了，自然也就没有证据继续追查下去。汤晏担心孙彻，所以这些天一直默默地守着他。这家伙现在看到他，条件反射地就开始逃。汤晏没办法，只能瞒着他。 "你别送我回家了，我自己有腿。"孙彻红着脸，绕过汤晏向前走去。 汤晏叹息一声，跟了上去。 孙彻翻了个白眼，却也没再说什么。 这家伙执着得要死，不让他跟，他还非要跟。 孙彻心里其实并不讨厌汤晏，相反，他还有些喜欢这个傻乎乎的家伙。他就是单纯地觉得别扭。虽说他之前在娄傅言面前夸夸其谈，但真正要说起来，他完全就是一个恋爱小白。有人跟他表白，他反而不知道怎么去和人相处了。 孙彻一边走，一边用余光观察着汤晏的动静，偶尔看他离自己远了，还会故意放慢脚步等等他。 第六十一章 开机仪式 他这点小心思在汤晏眼里显露无余。汤晏抿唇笑了笑，迈开大长腿，紧紧地跟在孙彻身后，无论他走得多快，都能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片刻不离地跟着自己。 A市的夜间营业又恢复了以往的常态，街上也人来人往的，但孙彻就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和完全不自觉的人不同，他亲眼见过那个杀人的吸血鬼的模样，这会儿每走过几条街，他几乎都能看到一个打扮得和那个吸血鬼相似的人。 同样的黑袍子，脸部同样被隐藏在阴影下。 汤晏上前两步，单手搂住孙彻的肩膀，在孙彻发飙前低声快速说道："走别的路。" 孙彻下意识地往对面的街道看了一眼，正巧看到那个黑袍人也在看着他们这边。他浑身一颤，匆忙收回视线，低着头，不由自主地靠近了汤晏，脚下步子飞快，不一会儿就离开了那条街道。 汤晏站在他身旁，细细地听了听周围的动静，这才松开孙彻的肩膀："没事了。" "刚才那是……"孙彻心有余悸地望着汤晏背后那条人来人往的街道。 汤晏稳了稳心神，扶住孙彻的肩膀，弯下腰，直视着他的双眼："你保证不会晕，我就告诉你。" 孙彻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气哼哼地拍开了汤晏的手："不说拉倒！" "那是个吸血鬼。"汤晏赶在孙彻离开前，又拉住他的手臂，低声在他耳边说道。 "吸血鬼……应该不是你这种类型的吸血鬼吧……"孙彻转过头，一张小脸煞白煞白的，"是不是……上次的那种……杀人的那个……吸血鬼？" "就是那种。"汤晏笃定的点点头，看着孙彻呼吸一滞，然后倒吸一口冷气，连忙拍了拍孙彻的胸口，"别晕！别晕！" "晕你妹！"孙彻好不容易喘过来一口气，又被汤晏气得差点岔气。 这里离孙彻家已经很近了，汤晏松开孙彻，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好了，快回家吧。以后天黑就不要出门了。" 说完，汤晏转身就要走，孙彻看着他的背影，突然伸手拉住他的，汤晏诧异地回头，就看到孙彻红着一张小脸："那个……那只吸血鬼……他能认出你对吗？" 汤晏想了想，点点头。 "那……他会不会袭击你？"孙彻犹豫着问。 汤晏这才明白孙彻的意思："你不想我走？" 孙彻倏地松开手，像扔掉一个烫手山芋，脸红得能滴血："你想什么呢？！我就是担心你会不会被他给吃了！要是不会那你就快走吧！不要来烦我！" 汤晏一把抓住孙彻的手，微微笑了笑："我很弱，要是这样出去说不定真的会被他吃了，你能收留我一晚吗？" +++++++++++++++++++ 经过一晚上的颠簸，一行人总算到达了本次的目标城市——Z市。 容瑾原本的计划是在这里待两天，第二天参加完开机仪式就立刻离开。但是昨晚娄傅言对他软磨硬泡，让他留下来陪他参加【夜庆】，容瑾实在拗不过他，只得同意了。只可惜远在A市的徐东海又要劳累一阵子，帮落跑的老板处理工作。 回去得给徐东海发奖金了。 容瑾若有所思。 起初娄傅言也想过带容瑾一起去【夜庆】，但容瑾是个人类，血液的香味那么甜，说不定会引得一众吸血鬼狼性大发，他这才打消了这个念头。但是前不久，尹北冥又倒腾出了一种能将人伪装成吸血鬼的香水。这种香水喷在身上，就能掩盖住容瑾身上的香味。这么一来，他就能光明正大地带着爱人前去【夜庆】，继而堵住那些长老的嘴。 【夜庆】两天后开始，在此期间，娄傅言还有闲情逸致陪着容瑾去参加电影的开机仪式。这部电影是他谈成的，到场时，那天跟他谈判的赵女士也在。看到娄傅言，赵女士兴奋地朝他招了招手。娄傅言礼貌地点点头，不着痕迹的往容瑾那边靠了靠。 赵女士看了看娄傅言，又看了看容瑾，突然明白了什么。 在商人中间，容瑾是顶好看的存在。于是光是等待开机的一会儿，就有不少人上前跟容瑾搭讪。 容瑾没法回绝，只能强撑着听他们东拉西扯，从天南地北聊到鸡毛蒜皮。 娄傅言冷眼看着旁边献殷勤的男人，手臂一伸，把容瑾拉到了自己怀里，大手握住他的肩膀，俨然一副保护者的姿态。 来搭讪的那人愣了愣，很识趣地坐了回去。 容瑾看了娄傅言一眼，无奈地笑了笑，也不拨开他的手，而是就势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安安稳稳地靠在他身上。 娄傅言被他这一副依恋的样子打动了，温柔地环住他的手臂，把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整个人就像个人形的沙发。除了凉一点硬一点，其余都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两个男人这样靠在一起，显然十分引人注目。光是容瑾注意到的时候，就已经有好几个摄像机对准他们一顿狂拍了。 他看了那些摄像头一眼，不以为然地继续靠在娄傅言身上。 他不过是谈个恋爱而已，犯不着去看媒体的眼色。 开机仪式只有短短的一个小时，参加完活动后，容瑾懒洋洋地从娄傅言身上坐起来，伸了个懒腰。 最近他越来越适应娄傅言的体温了。要是以前，让他靠在这么一个大冰块上持续一个小时，完了肯定腰酸背痛，冰冷刺骨。但现在看来，娄傅言顶多就像个冰袋，构成不了什么危害。相反，靠在他身上的一个小时内，他甚至有些昏昏欲睡。 "瑾儿？饿了吗？去吃点东西吧？"娄傅言扶住容瑾，温和地征求他的意见。 容瑾揉揉眼睛，点点头。 和娄傅言在一起，容瑾几乎被伺候成了个废人。这也不会那也不干的。娄傅言太宠他了，什么都是一手包办。吃饭的问题他解决，住所的问题他解决，连回程的机票都是娄傅言买的。 Z市其实不算特别繁华的城市，血族选择这里当成【夜庆】的地点也是有原因的。这边空气清新，经济状况较为落后，当地人不多，也不多，总体来说，人口密度相比其他城市比较低。血族之所以敢光明正大地在这里举办【夜庆】，人口少也是其中之一。 临近【夜庆】，这所城市的人类本来就为数不多，最近几天几乎都成了血族。容瑾随随便便看到的一个人，都是红色的瞳孔。 见到友好的吸血鬼多了，容瑾差点以为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吸血鬼都是像娄傅言那样温柔可亲的。但实则不然，看不惯他的血族也不在少数，他们当着娄傅言的面不敢说什么，但背地里到处都在传他的坏话。 容瑾有幸听到过一次，也没有太在意。 能爬上这个位子的人不多，背地里骂他的人自然也不在少数，要是事事都去计较，他自己都觉得累得慌。 尹北冥帮容瑾提前科普了【夜庆】的一些常识。 以往的【夜庆】，各大氏族的首领都需要带上自己最得力的助手，以及相伴的伴侣。其他氏族首领都有女伴和男伴，只有娄傅言，老是独来独往。血族的几位长老好几次都想给他说媒，都被他借口逃掉了。这次那些个长老是铆足了劲儿要给娄傅言安排一个伴侣，自然不会那么简单地放过他。 容瑾本以为只有人类才会被催婚，没想到血族年纪大了也难逃被催婚的命运。 血族不用强制繁衍后代，所以伴侣是男是女都无所谓。哪怕没有后代，经由他初拥而转换来的混血吸血鬼在某种程度上就算是他们的继承人。 容瑾听得很认真。血族不同于人类，有太多他不了解的事情。这些事在正常人类听来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要是没有遇见娄傅言，容瑾也会觉得这些都是瞎编出来的玩意儿。 "容先生，这瓶香水可以遮掩你身上人血的味道，但你的气味比较独特，所以香水的效果不是很明显。去【夜庆】的时候，你要注意不要离首领太远，注意不要让别的吸血鬼靠近你半米之内。"尹北冥把一小瓶香水放在容瑾手心里。 容瑾点头，看着香水瓶上的一行英文字母，觉得这个品牌的香水似乎在那里见过。 尹北冥解释道："其实一开始我们血族在阳光下还不能长时间地活动，为了避免被人类辨认出身份，首领一开始是从化妆品的品牌做起生意的，我们做的最好的就是防晒霜，其次就是香水。后来生意越做越大，血族的能力也越来越强，也就渐渐用不到防晒霜了。" 容瑾起了好奇心："其实我一直挺好奇的，你们势力那么大，经营的应该不是一般公司，冒昧的问一句，你们经营的公司是……" 尹北冥心里咯噔一下。 玩脱了。 就因为爱丽放了容瑾鸽子的原因，娄傅言一直瞒着容瑾，不敢让他知道他就是那个可恨的迷夜财团老董。难不成，这个秘密今天就要被他抖出来了吗？ 第六十二章 耳钉 "这个……嗯……"正当尹北冥左右为难时，娄傅言突然推开门走了进来，拉起容瑾的手，摸了摸他的头发："瑾儿，我在外面看到了一样好东西，跟我去看看好吗？" 容瑾的注意力成功转移了，他点点头，站起身，把香水收到兜里。 娄傅言说的好东西是一家玉石店，店长是个很有魅力的大叔。他扎着一条小辫子，额前有一缕头发垂下来。虽然蓄了胡子，但收拾的干净利落。娄傅言看上去和他很熟稔，随意打了一声招呼后，他带着容瑾来到店长面前。 "雷，这位是我的爱人，容瑾，瑾儿，这是雷，前Ventrue族的干部。"娄傅言介绍道。 容瑾点点头，伸出手跟他握了握手。冰冰凉凉的，是血族特有的体温。 "这位就是你的爱人吗？"雷笑了笑，目光移向他颈上的吊坠，啧啧称奇，"你竟然把这么珍贵的东西给他了，看来这位先生对你的意义非凡。" "嗯。"娄傅言应了一声，亲昵的摸了摸容瑾的耳垂，温和地征求他的意见，"瑾儿，我想把这个吊坠打磨成耳钉，戴在你的耳垂上，可以吗？" 容瑾没有打过耳洞，他不喜欢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就连这条项链，也是因为娄傅言给他的，所以他才勉强戴在了身上。 不过这条项链太精致了，之前戴在身上时，总会引得别人频频看向他。要是打磨成耳钉，说不定就不会那么显眼了。 "嗯。"容瑾点点头。 雷是个技艺高超的手工艺人，不出十分钟，就把蓝色的水晶打磨成了一枚精致漂亮的耳钉。削下来的水晶都被他当成装饰品，装饰在耳钉周围，一点材料也没有浪费，用得淋漓尽致。 耳钉形状很漂亮，是水滴状的，周围用银边装饰着。雷在处理银边时特意戴了手套，应该是真银，不过就算戴了手套，他的指腹上还是被烙出了几条红色的印子。 雷把耳钉交到娄傅言手里，笑眯眯地看着容瑾："容先生，我家首领在恋爱方面比较笨，要是以后惹你生气了，你多担待着些。" 容瑾怕银质的物件烙伤娄傅言，于是把耳钉从他手里取出来，对雷点点头。 娄傅言对他确实很好。真正的感情不用说出来，从他的一言一行中就能感觉到。 耳洞是娄傅言帮容瑾打的。喜欢一个人喜欢得太厉害了，就纯粹是捧在手里怕碰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他总觉得外面那些人毛手毛脚的，会弄疼容瑾，索性自己上手。 容瑾坐在他怀里，感受着一只冰凉的手指正在缓慢而轻柔地揉着自己的耳垂。血族的力气比人类大得多，要控制起来并不容易，娄傅言这么小心翼翼，一定是费了很大功夫才把力度控制住。 揉了半天，容瑾等的耳朵都有些麻了，也不见娄傅言动手。他忍不住催促了他几声。娄傅言一叠声地劝他说马上就要好了。 耳垂上有些微微的刺痛，再一摸，已经能摸到一个尖锐的物体刺穿了耳垂。没有血迹，也不怎么痛，就是耳朵上突然多了个东西，有些不适应。 "疼吗？"娄傅言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容瑾的耳朵。 "不疼。"容瑾摇摇头。 "过一段时间就能戴消毒棒了，等到伤口愈合之后就可以戴耳钉了。"娄傅言把水晶耳钉放到容瑾胸口的口袋里，"这段时间不要让耳钉离身，就装在这里，安全一些。" 容瑾摸了**口突起的那一小块，觉得血族的科技真的很神奇，一颗小小的水晶竟然还有人类科技无法达到的能力。 娄傅言纤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一双暗红色的瞳孔原本应该是犀利且清冷的，但是每回面对容瑾，那双眸子都会变得温柔似水。容瑾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他的睫毛，试探着轻轻揪了揪。 "瑾儿，你在干嘛？"娄傅言失笑。容瑾的举动就像个小孩子一样。 "想看看是不是真的。"容瑾有些呆呆地看着他纤长的睫毛，"这么长的睫毛，总觉得像假的。" 娄傅言凑近容瑾，鼻尖贴着他的面颊。容瑾能感受到他的睫毛像一把浓密的小刷子一样，在脸颊上轻轻地扫来扫去。有些痒，又轻轻的。 "瑾儿，可以亲亲你吗？" 容瑾搂住他的脖颈，在他的侧脸亲了一口。 "这个不算，要亲嘴唇。" 于是容瑾又亲了亲他的嘴唇。 "时间太短了，我还没感觉出来。" 容瑾一巴掌把娄傅言糊开。 得寸进尺的家伙，就不该给他好脸色看！ 娄傅言被一巴掌糊开，也不生气，反而笑眯眯地从身后搂住容瑾，好声好气地劝着他："瑾儿，明天就是【夜庆】了，我担心香水遮不住你身上的味道，要不要留点我的气味在你身上？" 容瑾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他所说的留点气味是什么意思。他的脸一下烧红起来，摸上去滚烫滚烫的。 流氓。 "不用了，回你的房间去。我要睡觉了。"容瑾干巴巴地说完，推开娄傅言。 娄傅言好脾气地松开容瑾，站起身来，作势要离开，却又在离开前转过身来捧着容瑾的脑袋亲了亲他的额头。 容瑾的耳朵红得能滴血。 这么不疾不徐地度过了一天时间，很快，【夜庆】就到来了。 【夜庆】的第一天是拍卖会的形式，届时，血族所有的大人物都会到场。娄傅言一边帮容瑾整理形象，一边不放心地叮嘱着容瑾。 血族的十三个氏族都是英文名，容瑾听着就觉得头大。 香水喷在身上的确能掩盖容瑾的血液香味。娄傅言不放心地凑近闻了闻，没想到自家公司出品的香水意外地保质保量，距离容瑾十厘米左右时，娄傅言才闻到了他身上微弱的气味。 容瑾抬起袖子闻了闻，身为人类的他自然是什么味道都闻不出来的，唯一的感想大概就是喷上这个香水之后，就感觉身上多了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保护罩。他的心顿时安了不少。 "瑾儿，【夜庆】前两天没必要太紧张，拍卖会和血族大会都不会有人主动来靠近你。唯一要注意的是第三天的舞会。舞会上会聚集大部分的吸血鬼，其中不乏魔党的成员。密党的氏族中你要特别注意Malkavian族的吸血鬼，他们擅长使用幻术和炼金术，冷不丁就会着他们的道。还有魔党的两大氏族，他们内部管理没有密党这么慎重，在魔党管辖的地区，大部分失踪的人类都是被他们抓去吃了。魔党视人类为蝼蚁，哪怕杀人也不以为然，他们喜欢香甜的人类血液，如果知道你是个人类，很有可能盯上你。" 容瑾觉得自己就像一块蛋糕，谁看到都想逮住他来上一口。 "炼金术？就是炼制那个水晶的血族氏族吗？"容瑾仰起头，由着娄傅言给他系上一条领带。白皙的喉结上下滚动。娄傅言看着心动，弯下腰轻轻吻了吻他的喉结。容瑾一个哆嗦，一巴掌把人糊开，用一种看流氓的眼神看着娄傅言。 娄傅言笑了笑，把他衣服上的褶皱抹平："就是那个炼制水晶的氏族。这次拍卖会主要拍卖的就是各地血族搜集来的好物件。其中不乏血族水晶。在这场拍卖会上，每个氏族都会把这几年搜刮到的好东西拿出来展览，魔党氏族拿出来的展览品大概率会是你不适应的东西，到时候……你要有心理准备。" "不适应的东西？"容瑾的耳朵微微动了动，睁大眼睛望着娄傅言。总觉得他接下来的话会语出惊人。 "嗯……比如，人类性/奴之类的？"娄傅言想了想，说道。 "你们还拍卖人？"容瑾的眼睛微微睁大，一双桃花眼微微睁大之后，有些像某种无辜的小动物，乌黑圆溜的瞳孔里倒映出娄傅言的模样。 娄傅言觉得他这副模样可爱极了，忍不住亲了亲他的眼睛。容瑾不耐烦地拍了娄傅言一巴掌，瞪他："跟你说正事呢！" "嗯，他们拍卖的一般都是从黑市上买过来的，无亲无故的人类。有些是他们在贫民窑里捡来的。这些年魔党也不敢光明正大地掳人，要是一不小心绑架了人类社会中有影响力的大人物，说不定还会把血族的藏身处暴露出来，所以他们现在也不会那么大摇大摆地杀人。"娄傅言解释道，"一般被拿出来拍卖的都是长相好看的少年少女。要么就是血液及其香甜的人类，一般超过三十岁，就不会有人出价了。" 容瑾听得头皮发麻，原以为吸血鬼只把人类当做食物，没想到他们还会搞这一出。 "瑾儿，如果你不是海天娱乐的老董的话，估计会被他们当成第一目标。"娄傅言有意吓唬他，专门压低声音，贴在容瑾耳边低声说话，手指还轻轻地划过他的脖颈和锁骨，留下一丝丝凉意，"长得又好看，血液又很甜的小美人。" 第六十三章 拍卖会 他的声音低沉婉转，乍一听，真的很像某种来自黑暗的生物。容瑾被他吓了一哆嗦，转而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完蛋玩意儿而在吓唬他，耳朵霎时烧红了一片，又恼又怒地推开他："不正经！" Z市空闲的地方比想象中要多，这里人口密度低，大部分地方都是空闲着的。比如拍卖会所就是在一个富丽堂皇的地下室。外面看起来丝毫不起眼，但是一旦进入其中，就会发现这里的装修不亚于任何宫殿。 这里大概也是吸血鬼的领地，出入的全是身高腿长红瞳的血族。有男有女，皆是一身正装。 容瑾和娄傅言过去的路上就遇到了一众吸血鬼，离目的地越近，遇见的吸血鬼就越多，最后到达那一条街道时，基本上看不到任何人类了。看到娄傅言时，所有吸血鬼皆露出一副敬重有加的神色。 容瑾注意到街道尽头站着几个身穿黑色风衣的年轻人，他们身上的银色徽章十分显眼。容瑾回忆了一下，这才想起那好像是血猎组织的制服。 "血猎组织知道【夜庆】的事情吗？"容瑾转头问娄傅言。 娄傅言点点头："之前我和他们签署契约时，他们提出来的其中一个条件就是了解每次【夜庆】的时间和地点。这些年每次【夜庆】他们都会派人过来监督，但是不会进入会所，只是在附近视察。以往【夜庆】魔党和密党总会起冲突，有时候还会伤及一般人类。拜他们所赐，这些年的【夜庆】已经好很多了。" 拍卖会的入口是一扇不起眼的木门。整条街道都是清一色的木头建筑，这大概是一条复古街。Z市近些年来也开始注重发展旅游业了，市内经济落后，有没有什么纯天然的地理特征，自然也就吸引不到游客。市长想了个法子，既然没有名胜古迹，那他们就想办法造一些名胜古迹出来，于是乎，市内无人居住的地方就开始建造类似的风景街了。 过几年这里人流量变大时，血族的【夜庆】地点可能会进一步迁移。 进入木门后会有一条螺旋式的阶梯，直通向地下。起初，周围的墙壁全都粗制滥造，天花板上偶尔还有细小的土块落下来，台阶也凿得凹凸不平，光是走了两步，就让人没有继续下行的欲望。 娄傅言一手遮在容瑾的头顶，容瑾注意到他的手心似乎有淡淡的光晕。如此一来，天花板上落下的灰尘也无法落到容瑾身上。 吸血鬼这种生物可真是上天的宠儿，不但俊美无双、长生不老，竟然还能随随便便变戏法。 转了几圈后，眼前瞬间豁然开朗。台阶上铺着大理石砖面，墙壁两面也都挂着一排做工精良的油灯。天花板上用白色的石膏雕刻出了一幅幅神秘而美丽的浮雕。台阶边缘装饰着一串串闪闪发光的东西。 容瑾微微咋舌，这里的主人真是大手笔，竟然用钻石装饰台阶。 "这座地下拍卖场是Toreador族的财产。他们一族财大气粗，分分钟都是几亿上下。"娄傅言压低声音对容瑾解释道，"他们的祖先曾经是皇室御用的神父。其实说来好笑，血族原本是最和神父这个职业沾不上关系的，但是当时他们的祖先可以读懂人心，还能变变戏法，看到人类看不到的东西。当时的人类思想封建，一致认为这群吸血鬼就是传说中的神职人员，所以把他们供了起来。皇室更是器重他们，积攒下来的财宝不计其数，后来二战期间，皇室很多财宝都丢失了，而Toreador族保留下来的财宝就成了无价之宝。" 这年头，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充当神棍。容瑾心想，又想到那天娄傅言说他遇到一个神棍时的委屈劲儿，有些想笑。 下到最后一级台阶时，眼前是个吧台式的登记台。所有人进去之前都会进行登记，然后拿过分配给自己的面具，再进入会场。 "密党首领，娄傅言。这位是Ventrue族新转换的混血吸血鬼，荣景，光荣的荣，景色的景。"娄傅言对前台的女人说道。 那人一见娄傅言，顿时笑颜如花。眉开眼笑地替他登记，又将两个威尼斯半脸面具递了过来。 容瑾知道娄傅言是为了保护他才隐瞒了他的身份。血族社会不比人类社会，会有很多意向不到的危险，还是小心为妙。 "拍卖会……为什么要戴面具？"容瑾把面具戴在脸上，只露出小半张白皙小巧的脸和一双乌黑漂亮的眼睛。 娄傅言替他调整了一下面具的角度，自己也戴上面具："为了不让人认出身份。各个氏族都有明令禁止的东西。比如密党禁止拍卖人类，魔党禁止银制品交易。只要戴上面具，没人认出你是谁，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拍卖氏族禁止的物件。血族本性嗜血，被压抑的时间久了，也需要一个发泄的途径。" 容瑾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问："那……你需要发泄吗？" 娄傅言一双暗红的瞳孔哭笑不得地看着容瑾，觉得这个冰雪聪明的小家伙突然变得傻傻的："越是强大的吸血鬼，越能压抑自己的本性。时间长了，这种嗜血本能也就不存在了。" "原来是这样。"容瑾点点头。 拍卖会场很大，几乎赶上一个篮球场的大小，里面熙熙攘攘坐满了血族。一些是氏族首领，一些是陪同而来的血族。会场内灯光昏暗，这些人多多少少都做了些伪装。容瑾只能辨认出卓然的身影。在一众吸血鬼首领中，他算是年轻的一辈，身形气质很容易就能辨认出来。 其余吸血鬼就不容易那么辨认了。容瑾原以为娄傅言一头金发，应该会很显眼，没想到一进入会场，看到的金发已经不下十个。血族里欧洲人很多，金发也不算少见。有几个血族和娄傅言的身形很相似，这么一来就更难辨认了。 娄傅言带着容瑾挑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一坐下，就有服务生打扮的人过来给他们发号码牌，外加一个变声器。 经过处理后，喊价的声音就可以改变原有的音色，使人无法辨认出真实身份。 没想到血族在这些方面意外地细心。 前面坐着的卓然似乎也认出娄傅言和容瑾了，回头向他们招了招手，然后脑袋歪在一边，昏昏欲睡。 "Brujah族向来对【夜庆】的几项章程没有兴趣，卓然之所以会来，完全是为了给别的氏族一个面子。"娄傅言附耳到容瑾旁边，悄声说道。 容瑾转头看向娄傅言。他脸上的威尼斯面具遮住了一半的脸颊，只露出一双红瞳和小半张脸。无论在一起多久，容瑾每次看到娄傅言的脸都会有一种惊艳的感觉。那张做工精炼的威尼斯面具戴在脸上反而遮去了他的光彩。看不到那张引得人神共愤的脸，容瑾觉得有些遗憾。 "你今天过来，是想拍什么东西吗？"容瑾问道。 娄傅言的唇角弯了弯："我家宝贝真聪明。" 容瑾默默地翻了个白眼，来拍卖会还会有别的目的吗？ "听说Malkvian族炼制出了新的水晶，我想拍下来。"娄傅言的手指擦过容瑾的耳垂，"这次的水晶有一定的防护作用，上次那个防护作用太弱，万一又遇到那种来历不明的吸血鬼，而我又恰好离你很远的话，我怕我赶不过来。" 娄傅言是多少女孩梦寐以求的完美恋爱对象，又温柔，又强大，事事都为爱人着想。这样的男人上哪儿去找。容瑾默默地牵住娄傅言的手。如果可以，他也想帮上娄傅言，而不是一味地做受保护的一方。他也是个男人，也会想为自己的爱人付出些什么。 后来的血族陆陆续续到场，逐渐填满了整个会场。真正的氏族首领混迹其中，剩下的都是过来帮自己首领打掩护的陪同人员。有些拍卖品那些首领不方便出价，只能由陪同人员帮忙拍下来。 尹北冥和江家两兄妹不久之后也到场了，就坐在容瑾和娄傅言正后方的座位上。一来方便保护首领，二来方便交流。 尹北冥的手机响了两声，他掏出手机低头一看，是楚淮发来的消息。刚打开阅读了两行，他的脸色就变得异常难看。他站起身扒住娄傅言的椅背，附身到他耳边："短信。" 娄傅言接过他的手机一看，眉宇微微皱了起来。 容瑾注意到娄傅言的表情，问道："出什么事了？" "宝贝，【夜庆】结束后先不要回去，我们待在这里观察一下情况。"娄傅言说道。 这里不方便说话，谁也不知道附近是不是隔墙有耳，就怕有心人把他们的对话内容听了去，加以分析。娄傅言不能叫容瑾的真名，也没有说要回A市去。容瑾也很配合地没有泄露任何信息。 容瑾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第六十四章 血族水晶 拍卖会很快就开始了。容瑾之前也参加过一些拍卖会，不过大部分时候都是去凑热闹，或者凑人头。他对收藏品的兴趣不高，再说，也没有那么多的闲钱拿去买个摆设。以往他参加的拍卖会上的拍卖品全都大同小异，要么就是哪里出土的古董，要么就是哪个画家画的画，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最离谱的大概就是某次他看到一具白骨被拿出来拍卖，据介绍那竟然还是成吉思汗的遗骸。更令容瑾难以置信的是，竟然还真有傻缺相信那玩意儿是真的，争先恐后地拍卖。 把一具遗骸放在家里，容瑾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很想采访一下那些怪癖的收藏家，这么折腾，半夜不会做噩梦吗？ 成吉思汗要是知道这件事，绝对会从坟里爬出来把这群大不敬的人类抹脖子。 血族的拍卖会就不太一样了，展出的拍卖品稀奇古怪，看得人眼花缭乱。 比如第一个拍卖品就是一个酷似水宝宝的东西。那个圆球状的透明物体足有成年人手掌那么大，周身泛着微微的紫色，装在一个透明水缸里。一个戴着面具的助理上前把一小簇花种洒在水里，转瞬间，枝丫便破开种子，变得嫩绿嫩绿的，随即迅速伸长，延伸出了水缸。尖端还开出了小朵的花。 "这是来自西域的一种特殊植被，目前世界上仅仅发现了两枚。只要把它放在水里，将其他植物的种子洒入水中，就能催生植物开花结果。最快几秒钟就能成熟。"拍卖师是一个性感的女人，她的领口夹着一个变声器，经过处理后的声音有些空灵，有种余音绕梁的感觉。 "喜欢吗？"娄傅言问道。 容瑾收回好奇宝宝一般的眼神，摇摇头："只是觉得神奇。" "喜欢就拍下来。"娄傅言说着，就要举牌喊价。容瑾一手摁住他，无奈地白了他一眼。 啥玩意儿都敢往家里买，真是个败家子。买那东西又没什么用，顶多当个摆设放在那里，要是被人问起来还不好解释。真是的。 娄傅言顿了顿，乖乖地把号码牌放下来了。 那个水宝宝一样的东西被人以两万美金的价格拍卖下来，也不知那个东西能拿来做什么。不过从这件事情可以看出来，钱多得没处花的家伙还是大有人在。 吸血鬼一族可能大部分都是土豪，后面的物件也以高昂的价格被拍卖了出去。虽说这些都不算是天文价格，但也不少。 容瑾注意到好多人都没有喊过价，据娄傅言所说，那些一直没有喊价的人很大概率就是各个氏族的首领。这次Malkvian族的水晶一经问世，所有人都在筹备着拍下这枚水晶。 容瑾突然问道："你给我的这枚也是在拍卖会上拍下来的吗？你……花了多少？" "八千万。"娄傅言说道，末了又补充一句，"美金。" 容瑾默默地转过头。 大佬的世界他不懂。 八千万他还是拿得出来的，就是不如娄傅言那么财大气粗罢了。 后面展出的拍卖品依旧琳琅满目，容瑾越发像个好奇宝宝，一双瞳孔睁得圆溜溜的，就像黑暗中的猫瞳。 有一种生长在沼泽地里的植物，周身透明，还微微发光，每到夜里就能散发出阵阵迷人的花香。据说在睡梦中吸入这种花香，就会做美梦，睡眠质量会大幅度提高，早上起来神清气爽。起拍价不高，容瑾听得有些心动。他的睡眠质量一直不佳，以前也吃过一些药，但是都没有什么作用。 但是转念一想，就算睡眠质量不佳，这么二十多年也都混过来了。如今要是突然变得能睡了，说不定还会不习惯。 后面还有类似能制造幻境的一种不知名的小动物，整个儿被装在一个精致的鸟笼里，远远看过去只能看到背上有一双透明的小翅膀。模样有些像童话故事里的精灵。还有长得像葫芦的一种生物，以及一些上古流传下来的炼金器之类的。 卓然睡得四仰八叉，呼噜声都能传到容瑾这边了。最后还是他身边的随从实在看不下去才叫醒了他。 拍卖品飞快地被人拍下，密党一族展示出来的大部分物件都在容瑾的接受范围之内，唯一有些难以接受的就是一个长了一张人脸的炼金法杖。要是普通的法杖还好，重要的是那个法杖上面的人脸是可以动弹的。刚一展出，容瑾就不适地往后仰了仰身子。 "那是被封印起来的巫女，中世纪的人信奉神学，巫女在那个社会上是很难生存下去的。一旦被发现，就会被处以火刑。当时Toreador族的首领路过一个村庄，见这名即将被处以火刑的巫女魔力强大，所以毛遂自荐把她封印了，制成了炼金手杖。用那枚炼金手杖可以大幅提高成功率。"娄傅言把手搭在容瑾的膝盖上，安抚性的轻拍几下。 原来魔女巫女什么的都是真实存在的。容瑾一直以为这些都只是传说而已。 拍卖会大概进行了两个小时后，便是魔党氏族的展出品。第一件拍卖品就让容瑾心理不适。 娄傅言并没有危言耸听，魔党展出的第一件拍卖品就是人类。一男一女，个个皮肤白皙，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无措地望着台下的人山人海。两人身上穿着半透明的衣服，能清晰地看出身体曲线。脖子上都拴着一条铁链，可能是怕商品受伤，所以特意在项圈的部分垫上了一层棉花。 "宝贝，想买下来吗？"娄傅言低声问容瑾。 容瑾抿了抿唇："这些人被买下来之后……会怎样？" 娄傅言微微笑了笑："其实不去管他们也没事，Tremere族的首领薛玉最喜欢养人类的小孩了，之前几场拍卖会的人类小孩都被她拍了下来，现在养得油光水亮的。" 容瑾诧异："难不成是把这些人类小孩当成洋娃娃去养吗？" "差不多，那些人类小孩后来都对薛玉死心塌地的，劝都劝不走。也不知那家伙给人家灌了什么迷魂汤。"娄傅言回想起这件事，有些哭笑不得。以前他实在理解不了薛玉养孩子的癖好是哪来的，但现在有了容瑾，他也多多少少能理解薛玉的怪癖了。 如果把容瑾当成一个小孩来养，估计会有很强的成就感。 容瑾瞥了娄傅言一眼："你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 一看到容瑾的眼神，娄傅言就弱势了下来。 莫非这就是人类社会中的妻管严？ 娄傅言说得没错，刚开始竞拍，前面几拍的人就开始疯狂竞拍。一位穿着白裙的女士显得格外兴奋，就差没跳上台去伸手摸两把了。两个小孩明显被她吓到了，一脸的欲哭无泪。 那位女士应该就是娄傅言说的薛玉了。看她这么疯狂的样子，估计是真的喜欢人类小孩。不过容瑾实在有些怀疑这么个女人真的能好好养孩子吗？ 薛玉真不愧是元老级养孩子能手，好几个氏族的人加起来都抢不过她，最后还是被她以一百万的价格把两个人类小孩买下来了。 等了好久，也不见娄傅言所说的血族水晶出现。娄傅言解释说水晶每次拍卖会都是压轴拍卖品。价位和之前的拍卖品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到了最后都会引起一众吸血鬼的疯抢。 娄傅言以往对水晶是没什么兴趣的，每次过来就是单纯地走个场子。但是上一次拍卖会，他莫名地就对那枚展出的蓝水晶起了兴趣。尹北冥和爱丽都习惯了娄傅言在拍卖会上懒散的常态，头一次见他那么积极地举牌竞拍，纷纷吓了一跳，以为他被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魂穿了。 事实证明，娄傅言拍下那枚水晶是正确的决定。因为不久之后，他就遇到了容瑾。要不是之前拍下来的那枚水晶，容瑾很可能已经死了。 自从把水晶戴在身上后，容瑾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与之前有了细微的变化。这些他没有告诉娄傅言，他想再延长时间观察一段日子，看看自己的身体能变成什么样子。 "宝贝，帮我个忙。"娄傅言突然出声说道。 容瑾回头："什么事？" "待会儿水晶拍卖，你帮我竞价好吗？" 容瑾疑惑："可以是可以，为什么要我来拍？" "魔党氏族和我一直不对头，他们刚刚认出了我的身份，要是我有想要的东西，他们绝对会和我死磕。"娄傅言用余光瞥向斜后方的两个男人。两人身形看上去很年轻，戴着精致诡异的威尼斯面具，看不出真实模样。 血族之间辨认对方不一定完全要靠外形，一部分强大的吸血鬼能够单凭气息就辨认出对方的身份。娄傅言一入场就注意到了魔党首领，对方也注意到了他。上一次竞拍水晶时，就是这群家伙拆他的台。最后要不是魔党有事提前离场了，不知道水晶的价格会被抬到什么程度去。 第六十五章 竞价 容瑾眨了眨眼，微微点了点头："心理价位是多少？我好把握。" "没有心理价，你想喊多少喊多少。"娄傅言悄悄地用小指勾了勾容瑾的手指。 容瑾没有回头，使劲儿捏了捏娄傅言的手指，低声道："败家子。" 待到魔党的拍卖品全部展示结束后，就是压轴的水晶。 水晶被盛放在一个红丝绒布料的盒子里，水晶是透明状的，形状规整，不像是天然形成的形状，倒有些像是人工打磨出来的。上面块面分明，整个儿呈椭圆球体状，大概有如成年人大拇指指甲盖大小。 "众所周知，Malkavian族擅长使用幻术与炼金术。血族水晶更是百年难得一见，今天我们有幸取得新炼制的血族水晶。这枚水晶有防护与改造功效，佩戴在身上即可起到作用，起拍价100万！"拍卖师将水晶放在正中间，方便所有人观察水晶。 "两百万！" "三百万！" "五百万！" 话音一落，场内的喊价声便不绝于耳。短短几秒，水晶的价格就已经被抬到了一千万。容瑾不动声色。他虽然没有亲自参加过竞价，但规矩多多少少也是知道一些的。不能急切，也不能急躁。要是被旁人看出他对这个东西迫切想得到的心情，难保不会有人恶意抬价。 血族虽然有很多氏族已经完美地混迹在人类社会中，其中也不乏娄傅言这样的大款，但还是有大部分人不屑于沾染人类的生意，一千万已经不是个小数目了。超过两千万时，喊价声骤然慢了下来。不少起哄的血族全部退到一边看好戏去了，只剩下十几个人还在竞价。 容瑾背靠在椅背上，一条腿优哉游哉地搭在另一条腿上，看上去一点也不着急。 娄傅言简直爱死了他这副势在必得的自信模样，要不是因为这里不方便，他简直想扑上去抱着容瑾狠狠地亲几口。 "宝贝，不用有压力，拍不下来也没关系，只不过那样可能就要委屈你每天和我黏在一起了。"娄傅言轻声说。 容瑾单手支着面颊，抬起眼睫斜睨了他一眼，一双桃花眼再配上一副凉薄的目光，韵味十足。容瑾幽幽地开口，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手里的号码牌："你以为我是谁？东西我肯定能拍下来，只要你事后不要抱怨我花太多钱就行。" 娄傅言被他逗笑了："钱不是问题，以Ventrue族的家底，再拍几千个这样的水晶都不是问题。" 容瑾轻哼一声，没再理他。转而专心致志地留意起场内的喊价。 卓然一开始被凶猛的喊价声吓了一跳，瞌睡虫瞬间全都跑没了。这会儿情况缓和下来，他又开始昏昏欲睡，脑袋一点一点地，小鸡啄米一样。 后面的两位魔党成员也没有要喊价的意思，大概是看着娄傅言无动于衷，也没有了竞争的欲望。 容瑾一手搭在扶手上，纤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有节奏地轻点着扶手。这是他习惯用的动作之一。思考事情，或者等待时机时，他都会不自觉地做出这个动作。连容瑾自己都没有发觉，但是在同居的那一段时间内，娄傅言硬是挖掘出了容瑾这不为人知的一面。 喜欢一个人时，他做什么都是赏心悦目的。娄傅言现在活像一个昏君，看着自己的宠妃哪哪都好看。估计容瑾拿着一把刀去砍人，他都会觉得容瑾帅爆了。 价格飙升到四千万时，就只剩几个人在喊价了。大部分人都是不甘不愿地放弃了竞拍。没办法，价格飙升得太高，就不在他们的承受范围之内了。 薛玉已经拍到了自己喜欢的人类小孩，这会儿百无聊赖地摆弄着自己的手指甲。 据Malkavian族所说，水晶应该还有不为人知的力量，但水晶的拥有者也没有发觉这个东西到底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力量，时间一久，这件事也就被人忘在了脑后。 容瑾怀疑这个传说很可能是Malkavian族为了引人竞拍而放出来的一个虚假的筹码。这种玩意儿他见得多了。就好比那种祛黑头的广告，说得天花乱坠，什么一次根除，而且不会扩大毛孔，实则还不如把透明胶带粘到鼻子上试试。到头来商家赚够了智商税，一溜烟跑得没影了。只剩下那些上缴了智商税的可怜买家面面相觑。 最后的价格是五千一百万。拍卖师敲了两声锤子之后，容瑾冷不丁举起手里的号码牌，沉声说道："五千两百万。" 他的声音经过变音器的处理，变得低沉且韵味十足。容瑾的声音偏清冷，听上去很年轻，这么一听，倒是挺有趣的。 那人原以为水晶势在必得，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容瑾来，狠狠地咬了咬牙，回头瞪了容瑾一眼，重新举牌："五千三百万！" 喊价的血族看身形应该很年轻，大概和卓然的年纪差不多。之前娄傅言给他科普过，这个年龄段的吸血鬼大概率都是某个氏族首领家里的小少爷，任性贪玩，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如果只是个小孩的话，那就好对付多了。 容瑾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嘴唇："五千五百万。" 容瑾猜得不错，那个吸血鬼的确是某个氏族首领家的小少爷。他的父亲给他定了界线，这次拍卖会不可以超出他订下的金额。现在容瑾每喊一次价，他的心肝儿就跟着一颤，很快就要超过父亲定下的限额了，再这么下去就拍不到水晶了。 "五千……五千六百万。"那人颤颤巍巍地举牌。 容瑾挑挑眉："六千万。" 这下好了，超出限额了。那个血族恶狠狠地咬牙，对容瑾怒目而视。反正他也拍不到这玩意儿了，不如抬抬价格，不要让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家伙白白捡个便宜！ "七千万！"这么一想，那人又开始雄赳赳气昂昂地举牌。 容瑾微微一笑，手指一动，把号码牌放了下来。 拍卖师的小锤子锤了一下。那人自信满满的笑容有些僵了，他僵硬地回头看向容瑾，后者对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嘴角还有意味不明的笑容。那人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这下子完了。 拍卖师的小锤子锤了第二下。那位血族小少爷彻底慌了。要是让父亲知道他超出了限定金额，一定会把他吊起来打的！【夜庆】的规矩他清楚得很，要是恶意抬价最后还拿不出钱来，后果估计比扒光了游街还要严重。他这么好面子的人，怎么能接受这种耻辱？这么一想，血族小少爷实在走投无路，只能眼巴巴地看向容瑾，一双眼睛湿漉漉的，就像犯了错请求原谅的小狗狗。 眼看着就要一锤定音。容瑾看够了那位血族小少爷祈求的眼神，这才慢条斯理地举牌："七千一百万。" 小少爷顿时松了一口气，再也不敢恶意抬价了。他丝毫不怀疑，这种事情再来一次，对方会毫不犹豫地放弃竞价，然后让他游街示众。 水晶最终被容瑾以七千一百万的价格拍下来了。一场拍卖下来，比娄傅言上次拍的水晶还要少了九百万。 容瑾回头，对娄傅言挑挑眉，一副邀功的小模样简直可爱到爆。娄傅言轻轻蹭蹭他："宝贝真棒。" 拍卖会结束后已经是十一点多了。现在的血族生活作息基本上和人类一致，血族陆陆续续地撤离会场，娄傅言细心地护住容瑾，不让周围的人碰到他。 时间久了，他能嗅到容瑾身上的香水味淡了。血液的香甜隐隐约约能闻到一星半点，时有时无的。尹北冥和江家两兄妹也注意到了，纷纷默契地站到了容瑾周围，像一堵人肉保护墙。 出了地下室后，就可以卸下脸上的面具。门口有专员负责接收所有人用过的面具，然后统一进行销毁。在隐藏身份上，血族排第二，没人敢拍第一。他们做事十分谨慎，也难怪人类这么多年都难以发现他们的行踪。 车子驶离街道几千米后，容瑾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毕竟是个人类，就算身边有娄傅言这样强悍的吸血鬼保护他，身处一群吸血鬼中间，到底还是觉得不太习惯的。 容瑾靠在椅背上，扯开领带，摸了摸耳垂。 他的恢复能力越发逆天了，昨天才打的耳洞，今天几乎已经愈合地差不多了。娄傅言还十分多此一举地舔了舔他的耳垂，美其名曰让他恢复得更快些。 方才离场时，有专员给容瑾送来了拍下的水晶。容瑾刚要伸手去接，娄傅言就搂住他的肩膀往自己怀里一带。容瑾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差点接触了别的吸血鬼。 一个人类进入了吸血鬼的拍卖会，想想都可怕。 上了车子后，容瑾才得以近距离地观察那枚水晶。和娄傅言之前给他的那枚蓝水晶很像，大小一致，形状也如出一辙。摸上去会有丝丝暖意，里面晶莹剔透，没有丝毫杂质，非常漂亮。这样的东西人类世界是无法产出的。 第六十六章 黑袍吸血鬼 "瑾儿，喜欢吗？"一出会场，娄傅言的称呼就又恢复原样。容瑾不喜欢别人叫他宝贝，总觉得那样很轻浮，不过那人是娄傅言，所以他才勉强忍了。忍着忍着，也就觉得这个词也不是那么的不堪入目。 "还好。"容瑾把水晶放到娄傅言手心里。 娄傅言蹭过去，摸了摸容瑾的耳垂，语气略带惊奇："人类的恢复力都这么快的吗？昨天打的耳洞，今天几乎已经愈合了，明天应该就能戴耳钉了。这么快的恢复速度，简直和一部分能力较弱的吸血鬼一样了。" 这家伙活了一千年，竟然连人类是什么水平都不清楚，真是白活了。 +++++++++++++++++++++ 孙彻深深地觉得那天放汤晏进他家是个错误，而且是他生平犯过的最大的错误。 自打那天之后，汤晏每天都雷打不动地接他下班，送他回家，顺便死皮赖脸地求收留。孙彻拗不过他，那么大一个人，在大街上跟他撒泼实在是丢脸得要命，不得已之下，孙彻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放这个土匪进了自家门。 然而汤晏待在孙彻身边也不一定完全是个灾难。 孙彻怀疑自己可能有吸引吸血鬼的体质，自从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这种传奇生物后，他前前后后遇到了一群乱七八糟的吸血鬼。有时候上街瞎逛，都能遇到几个红瞳的人。 汤晏教过他辨认吸血鬼的方法，一是红瞳，二是体温。离得近了就能感受到他们身上接近零度的气温，夏天的时候尤其方便辨认。 除了那天汤晏送他回家时在街上遇到的那个黑袍吸血鬼，孙彻之后又零星遇到过几个。不过每次汤晏都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所以迄今为止，也没有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据汤晏所说，A市会杀人的吸血鬼最少也有十只左右，但这些天的新闻里倒是没有发现尸体的报道。孙彻怀疑汤晏根本就是为了赖在他家，所以才扯了个慌，怒气冲冲地跑去质问他，又被汤晏一句话吓得够呛。 "没有发现，不代表没有。"汤晏说道，"那天市内失火，当天我们发现的尸体全都不翼而飞，你觉得这两者之间有联系吗？" 孙彻吓得脸色苍白，身子抖得跟筛糠一样，想也不想就拒绝思考。 汤晏这个大活人成天往他这里扎根，惹得邻居家的老太太总是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这些天容瑾又不在，海天娱乐的工作任务全部压在了徐东海和孙彻身上，每天都要忙活到晚上才能下班。再这样下去，就连孙彻都会觉得自己在做什么可疑的工作了。 A市最近越来越不安全了，虽然没有发现尸体，但失踪人口一抓一大把。有好多年轻人来到这所城市打拼，十天半个月不跟家里人联系都是常态，这样就算有人失踪，家人可能也无法及时发现。 娄傅言离开后的第六天，尹北冥给他打了电话。 "喂？尹哥？"汤晏站到走廊尽头，尽量压低声音。 "汤晏，你那边有没有什么异样？" "异样？A市最近失踪人口上涨，前些天我在一个废旧工厂里和一个人类警察发现了一大批尸体，但是隔天尸体就不翼而飞，当天晚上市里一场大火。" 一听汤晏又跟人类搅合在一起了，尹北冥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但当务之急不是计较这个，尹北冥微微蹙起眉："你跟之前的那只吸血鬼交过手对吗，最近有没有见过类似的吸血鬼？" "有。"汤晏想也不想就回答道。 "果然如此，"电话另一头的尹北冥似是叹了一口气，转而语气一凌，严肃起来，"血猎发来消息，说A市可能还藏匿着很多个相似的吸血鬼。爱丽最近也不在A市，你想办法通知族里的血族，每晚都要安排人手过去巡逻，只要发现不对劲的血族，警告一次之后直接动手，不用管死活。" "好的尹哥。"汤晏道。 "我们这边【夜庆】实在腾不开人手，你认得多来米吧，去找他，跟他一起商量一下对策。我们不在的这段时间想办法降低失踪人口数量，之后的事情等首领回来再说。"尹北冥头痛地说道。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A市今年是糟了孽？为什么乱七八糟无名无籍的吸血鬼一个个都往那边跑？再这样下去他们Ventrue族的吸血鬼也会跟着露馅的，到时候就不得不考虑迁移的问题了。 多来米是个由人类转化过来的混血种吸血鬼，据说他是由娄傅言的父亲Senta初拥变成吸血鬼的，能力比一般的血族强得多，甚至可以和Ventrue族的一些骨干成员相媲美。 自从变成吸血鬼之后，他就彻底摒弃了自己之前的人类身份，给自己起了个新的名字。这家伙性格也奇怪，怎么起名字都不满意，当时他身边正好摆了一架钢琴，他灵机一动，索性按照123的谐音给自己起了多来米这个名字。尹北冥听完他取名字的经过，怎么都觉得别扭。 "孙彻，我要回公司一趟，你乖乖待在家里，别出门，处理好事情我就回来陪你。"汤晏推开房门，孙彻正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玩游戏，脚丫子一颠一颠的，好不惬意。闻言，他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就差没说"快滚"了。 汤晏看他那乐不思蜀的样子，也不像是会专门出门找不痛快的样子，于是穿上外套就离开了。 然而汤晏忘了，孙彻还有一个令人崩溃的属性——祸事精。 汤晏出门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这家伙看着人高马大，但是做起家务活来却一点都不马虎。孙彻这些天被他养得油光水亮，嘴都叼了不少，还养成了每天晚上吃夜宵的习惯。 汤晏走了没多久，他的肚子就开始咕噜噜地响了起来。孙彻低头看着自己不争气的小肚子，手机一扔，用被子把自己包裹成一个毛毛虫，准备强制性地让自己入睡。睡着了就不会想着吃东西了。 他之前在网上看到一个催眠方法，不是数羊，而是数水饺。据说数羊这个方法是老外发明出来的，他们之所以要数羊，是因为养的英文单词sheep和睡觉的英文单词sleep十分相似，念得多了就会形成一种心理暗示。但对于国人来说这个方法并不是很适用，因为羊和睡觉没有半点关系。于是有个人才就发明了一个新的方法——数水饺。水饺和睡觉谐音，数的多了就会形成心理暗示。 孙彻默默地在被窝里数着水饺，结果发现自己不仅没了睡意，反而更饿了。想出这个办法的人绝对是个十分缺德的家伙，人家明明要睡觉，被他这么一捣腾，反而没了睡意。 孙彻气哼哼地爬起来，在厨房里翻了翻食材。只有一包泡面和两根火腿肠了。孙彻扁扁嘴，这个时间点儿出门也不好，先这样凑合一下吧。 孙彻家的厨房外面就是街道，A市的夜间娱乐活动才持续了一周，很快，人们又被失踪率吓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打开窗户往外一看，整条街道都空荡荡的，看着凄凉的很。 孙彻往嘴里塞了一根棒棒糖，边吃边煮泡面边吊儿郎当地往外看。 晚上的风吹过来凉凉的，很舒服。 都怪那些来历不明的吸血鬼，害的人都没法出门。这个天气明明最适合散步撸串了。 等了一会儿，面熟得差不多了。孙彻把面捞在碗里，又配上两根火腿肠，看上去总算没那么寒酸了。他坐在厨房窗户边，边吹风边享受着来之不易的泡面。 没过一会儿，空荡荡的街道上突然出现一个身着正装的男人。他提着一个公文包，急匆匆地走在街上。看上去就像刚刚结束加班的上班族。刚走了一半，突然，四面的街角处窜出来几道黑影，一下子把男人扑到在地。男人惊慌失措，连声尖叫，但只尖叫了一声，就被几个黑影压在身下。隔了大老远，都能听到衣物被撕裂的声音。几个黑袍人簇拥在男人上方，俯下身互相争夺着，细细数来足有五人。男人的身体被整个儿淹没在黑袍中，只能看到一条腿还在哆嗦着挣扎。 孙彻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手里的筷子"啪"地一声掉在地上。他颤抖着手拿起案板上的手机，哆嗦着给汤晏拨去了电话。 只肖十几秒的时间，那条露出来的腿便彻底停止了动作。几个黑袍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像是商量好了一般，齐齐回头看向孙彻。 孙彻的手一抖，手机"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 "你是说，A市又出现了新的吸血鬼？还是像上次那样，杀人不眨眼的那种？"容瑾皱起眉头，有些急了，"不行，我得告诉孙彻他们，让他们注意一点。" 第六十七章 英雄救美 "瑾儿，你别急，我已经安排人过去保护他们了。"娄傅言安慰他，"孙彻、徐东海、林静雅，还有海天娱乐的员工，要是加班迟了，会有专门的人跟着保护他们。" 容瑾百思不得其解："这些吸血鬼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我之前有怀疑过是Nosferatu族的血族。他们一族不能见光，常年生活在黑暗中，长相不符合人类的审美标准，和上次的那只吸血鬼有些相似。但是仔细想想应该不是他们。他们一族虽然不善于与人沟通交流，但本性不坏。更何况这么多年以来，他们一直对密党的条约遵循有加，不可能突然之间冒出来挑事。"娄傅言在平板上敲了敲，翻出一张人体图来。容瑾凑过去一看，正是那天袭击他的那只吸血鬼。当时娄傅言一脚踩断了他的脖子，这会儿脑袋被人缝在脖子上，缝得歪歪扭扭的，就像现实版的恐怖娃娃。饶是容瑾被他袭击过，也觉得这种死法实在是有点难看。 "更重要的是，我们的内部人员告诉我，法医在解剖尸体的时候，发现这只吸血鬼有人为的改造痕迹。"娄傅言说道，完了又补充一句，"法医也是我们这边的人。他猜测这只吸血鬼很可能是被血族初拥的人类，也就是混血吸血鬼。在他成为吸血鬼之后，又被人工进行了改造，使他无法抑制吸血的冲动，而且这个改造，会使他无法在日光下行走。" 容瑾皱起眉："竟然是这样……" "我让人去查了查，现在在A市的吸血鬼很可能已经超过二十只了。普通吸血鬼吸一次血就能保持半个月乃至一个月不进食，但是这群吸血鬼不同，他们每天都需要摄取大量血液，几乎要摄取30L的血液才能让他们保持一整天的饱腹感。"娄傅言解释道。 制作这种杀人工具的无疑也是血族，但他实在无法想象到底是哪个血族敢做出如此胆大包天的事情，而且别的地区都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只有A市好像被特殊针对了似的。而A市又是Ventrue族的主要居住地，这群吸血鬼被投放在A市的目的，实在是让人想不怀疑都难。 "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密党的对头专门做了这种事情，比如……魔党。"容瑾靠在沙发上。 拍卖下来的水晶已经由雷打造成了一枚耳钉，容瑾的耳朵上也可以佩戴耳饰了。如今两枚耳钉一左一右，颜色淡淡的，配在他的耳垂上，显得整个人更高傲清冷了。 娄傅言愣了愣："为什么会这么想？" "你之前不是说过魔党总和密党过不去吗，他们藐视人类的法律，肆意捕杀人类，而且野心极大。"容瑾一条一条的分析着，"A市是Ventrue族的主要居住地，这个事情应该是整个血族都知晓的。其他地方没有出现这种生物，只有A市出现了，再任由这样发展下去，我想过不了多久，人类就会发现A市有吸血鬼存在了。Ventrue族的身份被曝光了，最大的受益者……" "是魔党。"娄傅言想也不想就接话道。 "bingo。"容瑾打了个响指。 娄傅言默默地看着容瑾，看得容瑾一头雾水。下一刻，他把容瑾抱在怀里，在他的颈窝间蹭了蹭："我家瑾儿真棒。" 容瑾差点被他抱得喘不过气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 A市的情况不容乐观，为了追查出凶手，警察局也采取了相应的政策。先是强制关闭了市内所有的娱乐会所，严禁晚上营业，再是发派警员每晚上街巡逻。 工厂地下室藏有尸体的事情一开始谁都不肯相信。但时间过了这么久，A市又出现了这么些莫名其妙的妖魔鬼怪。方铭的那些话也值得考虑了。 警察局的上层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一些不一样的地方，给每个巡警都发配了银器。方铭一开始就觉得事情有些蹊跷，现在上头又搞了这么一出，这件事看起来就更加的扑朔迷离了。 方铭在附近兜兜转转好几圈，最后来到一条空旷的街道上。最近A市一到晚上就好像被进村的土匪给打劫了似的，看着凄凉的要命。就在这个紧要关头，楼上居民楼还有一家人开着窗户，煮着泡面。 这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有缺心眼的家伙这么大摇大摆地深夜放毒。 方铭有点想打人。 不巧，对面正好走来一个身着西装的男人，他脚步匆匆，显然是想早些回家。方铭顿了顿，正打算走过去护送人一程，但眨眼间，街道角落里突然窜出来几道黑影，一下子扑向那个男人。方铭身子一僵，硬生生地停了下来。眼睁睁地看着男人的挣扎减弱，逐渐没了声息。 五个打扮得一模一样的黑袍人压在男人身上，在杀死了男人之后，他们又将目光转向了刚才那个吃泡面的人身上。整个过程只用了十几秒不到，方铭还来不及反应，就看到其中一个黑衣人飞扑向居民楼上窗户大开的那个男人那边。 "快关窗户！"方铭大吼一声，但是那人已经完全吓傻了，一动也不动，就这么睁大眼睛眼睁睁地看着黑袍人朝他扑过去。 方铭暗骂一声，事到如今没有办法了，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方铭索性把上头发下来的银器掏出来，直直地丢向那个黑袍人。 眼看着黑袍人就要扑在孙彻身上，孙彻几乎已经能在对方血红的瞳孔里看到自己惊恐的面容。突然，黑袍吸血鬼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一样，腰部弯曲成一个诡异的弧度，紧接着，整个人就像不堪重负一样，像个弯曲的铁板，直勾勾地往下坠去。 "嘭"地一声，黑袍人狠狠地砸在地面上，掀起一层灰尘。地面向下凹陷，宛如一个巨大的蜘蛛网，孙彻几乎能听到骨头被折断的声音，听得他头皮发麻。 汤晏帮尹北冥把话带到，匆匆地带了几个人去巡逻。多来米也跟着他，说是有要事要跟他商量。汤晏刚跟他说了几句话，就接到了孙彻的电话。他直觉不妙，接起电话之后也听不到对方说话。正巧他们巡逻的地点距离孙彻的家很近，汤晏再没有功夫顾及其他事，脚步一转就飞快地跑了过去。 多来米一脸懵逼，不过也还是跟着汤晏追了过去。 果不其然，一到现场，汤晏就看到一只吸血鬼跳了五米高，直勾勾地扑向孙彻。他想也不想，小腿发力，一下子跃入高空，一脚踏上那只吸血鬼的腰部，将他踢到地面上去。 孙彻如梦初醒地晃晃脑袋，扒着窗户往下看。只见汤晏朝他一挥手，大喊一声："关窗户！" 孙彻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把窗户关上，然后整张脸贴在窗户上眼巴巴地看着下面。 现场还有四只吸血鬼，一见有外援，纷纷开始四处逃窜。多来米大手一挥，暗红的瞳孔倏地变成了血红色。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兴奋的笑容，两手合十，发出几声清脆的鼓掌声。他身后的血族纷纷像是得了命令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纷纷朝几只吸血鬼追了上去。 汤晏脚下的吸血鬼挣扎着，尖利的指甲划破汤晏的小腿，但伤口却瞬间愈合。 汤晏皱起眉头，弯腰拧断了吸血鬼的四肢，怕他恢复之后再逃，还忍痛从衣兜里拿出四枚银器，分别插在吸血鬼的关节处。银器一进入血肉，就发出一连串"滋滋"的响声。吸血鬼的血肉瞬间被腐蚀出几个惨不忍睹的伤口，彻底把吸血鬼禁锢在了地面上。 多来米带来的几只血族也是同族中的佼佼者，他们人多势众，没费多少功夫就制服了几只逃窜的吸血鬼，用专用的束缚物件把他们捆在一起，押送到多来米面前。 汤晏刚才一时心急，急着救孙彻，没有注意到周围还有没有其他人类。这会儿放松下来，就注意到了不远处的方铭。后者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汤晏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莫非他的身份被发现了？还不等他细想，方铭就朝他竖起了大拇指："汤兄弟！你可真牛逼！" 汤晏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孙彻把窗户打开，露出一个脑袋："没事了吗？" 方铭这才注意到这两人都是那天他在废弃工厂遇见的两个人。刚才情况紧急，他没认出孙彻来。 汤晏看到地上有一枚闪闪发光的东西，走过去捡起来，递到方铭手里："这是你的东西吗？给……" 话还没说完，手里的银器就烙伤了汤晏的皮肤，转眼间，指腹变得通红通红的。 方铭正要伸手去接银器，银器烙红手指的一瞬间，汤晏的手不由自主地抖了抖，手里的银器掉在地上，烙伤的手指便出现在了方铭眼底。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空气凝固了。 第六十八章 又见杨安然 孙彻一只眼巴巴地趴在窗户上往下看，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惊呼一声，悄悄捂住了嘴巴，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几圈，思考着要怎么说才能洗清汤晏的嫌疑。然而想了半天也没得出什么像样的结果，孙彻悲哀的发现，自己的智商可能只达到了给汤晏添乱的程度。 ++++++++++++++++++ 第二天晚上是血族大会，容瑾没必要跟着出席。娄傅言叮嘱了他一番，便出门了。尹北冥作为他的得力助手，自然不能不到场，只剩下容瑾和江家两兄妹大眼瞪小眼。 在屋子里待的时间久了，容瑾就想出门溜达几圈。前脚刚迈出房门，江家两兄妹后脚就跟了上来。容瑾回头看他们俩一眼，两人便停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一样的无辜和茫然。 "不用跟着我，我就是随便转转。"容瑾说道。 "可是首领让我们保护好你。"江河说道。 "你一个人类出去不安全，最近外面危险太多了。"江妍补充道。 这兄妹俩一唱一和，倒是比说相声的还要默契。容瑾无奈地摸了摸鼻尖，揉揉太阳穴，也只能任由他们跟在后面了。 相比A市，Z市显然要清静地多，容瑾骨子里喜静，之所以会接手海天娱乐，完全是为了给那个死得不明不白的容父一个下马威。这老东西平日里作威作福，以为自己牛掰得不得了。最后还不是死于非命。 说白了，活在这世上，总是为了出一口气。 血族大会的地点是对外保密的，就是为了防止不相干的人士误入其中。据说娄傅言每次去参加血族大会，总会和魔党首领法兰产生一些争执。娄傅言性格比较闷，而法兰却跟个机关炮一样，两人意见不合，还互相看不顺眼，血族大会总是以这两人的争执声作为结束。 很多人都理解不了娄傅言是怎么跟法兰吵成平手的，两人明明是天差地别。 这一点容瑾倒是清楚得很。娄傅言的确不爱说话，但是说出来的话总是能把人气个半死。 "容先生，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隔了一会儿，一直充当隐形人保镖的江妍突然说话了。 容瑾回头看着她："你问吧。" "容先生为什么会跟首领在一起呢？首领又是个吸血鬼，又活了那么久。容先生你长得好看，又是海天娱乐的董事长，前途无限，为什么会看上首领呢？"江妍一股脑儿问道。 容瑾眨了眨眼睛，有些哭笑不得："你是说娄傅言配不上我吗？" "他年龄大了。"江妍执着地说道。 江河干笑两声，不好意思地跟容瑾解释："不好意思容先生，江妍她一根筋，说话直眉愣眼的，你不要介意。" "没事。"容瑾摆摆手，转头对江妍说道，"你现在是站在我的角度，才会觉得娄傅言年龄有些大了。如果是站在娄傅言的角度，你猜猜他会不会觉得我太小了？" 江妍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 "简而言之，他不嫌弃我小，我又有什么理由嫌弃他老呢？你说呢？"容瑾对江妍挑挑眉。 江妍恍然大悟。 容瑾笑了笑，转头往前走去。还没走两步，就看到街道尽头出现一个身穿黑衣的人影。 江河和江妍如临大敌，默契地上前一步把容瑾护在身后。 那个人影站在一个昏暗的路灯下，微微晃了晃，似乎是在观察敌情。也不知他到底看到了什么，突然飞奔着朝这边扑过来。江河和江妍吓了一跳，连忙护着容瑾后退几步。容瑾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是谁，就看到江河和江妍闪电般的出手。一击重拳击中来人。好在那人反应及时，双手交叠成十字形，夹在胸前，挡住两人的进攻，连退好几米才堪堪稳住身形。 "容哥！"那人大叫一声。 容瑾定睛一看，这才发现那人原来是杨安然，不由得大吃一惊，连忙拉住江河和江妍，上前一步，扶住杨安然的肩膀，"你没事吧？" 杨安然嘿嘿一笑："没事没事，容哥，我看到你太兴奋了，所以想也没想就扑过来了！" 容瑾混迹商场多年，早就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的好本事。他的观察力远远高过其他人。这么一看，就发觉杨安然和以前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上次见这家伙，他的一张脸还是清清秀秀的，白白嫩嫩的，看上去很好捏。但现在，他的肤色深了些，整个人都变成了健康的小麦色皮肤。刚刚扶住他的肩膀，感觉体格也壮硕了些。更重要的是，这家伙以前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见到吸血鬼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尖叫着四处逃窜。但这一次他竟然敢明目张胆地冲过来了。 "容哥，你怎么有空来Z市？"杨安然刚问完，就知道自己问了句废话。这还用说吗，肯定是陪娄傅言来参加【夜庆】的呗。 "容先生，这家伙是血猎。"江河紧张兮兮地上前分开容瑾和杨安然。 杨安然不满意了："怎么？血猎又不会害人！用得着跟看到害虫似的吗？！" 容瑾从江河一脸嫌弃的表情上读懂了一切。显然，他们认为杨安然就是一个害虫。 杨安然脸上也有些挂不住，默默地蹭到容瑾身边来："总之，我是来找容哥的，你们不要插手。" 江河急了，还想说些什么，容瑾微微拦了他一下："没事，你们就跟着我吧，我认得这家伙。" 密党虽然与血猎签署了契约，但照这样子来看，血猎和大部分血族的关系还是不太融洽的。 眼见容瑾发话，两人也没办法了，只得退后一步跟在容瑾身后。 杨安然小人得志地回头朝他们吐了吐舌头。 江妍气得七窍生烟，发狂似的想上去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被江河急急忙忙拦了下来。 "容哥，上次多亏你救了我，不然我也活不到现在。"杨安然感慨道，说着说着眼睛都有些湿漉漉的，容瑾最看不得人哭，连忙道："举手之劳而已，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 "那怎么行！你当时因为我受了那么重的伤！我回去之后老大狠狠地训了我一顿。我也觉得自己对不起你，所以又回到组织里钻研学习了一段时间，现在好不容易能出师了，以后要是再出什么事，我就能保护你了容哥！"杨安然道。 怪不得这小子看起来的确和以前不一样了，原来是受了刺激。当初容瑾听说杨安然被揪回去反思了，没过多久就离开了A市，也没怎么在意。原来这家伙一直记得。 "不过话说回来，容哥，你的这两个耳钉看起来不太一样，难不成都是血族水晶？"杨安然突然凑过来仔细观察着容瑾的耳钉。 容瑾不着痕迹地推开一点距离，下意识地摸了摸耳垂："怎么了吗？" "没什么，就是觉得Aioson是真的对你动心了。我原本以为血族对人类动心只是说说而已，毕竟他们拥有无尽的寿命，人类的一生对于他们来说也不过是转瞬间。"杨安然伸了个懒腰，理了理衣领，两手插在裤兜里，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盯着容瑾，"容哥，你该不会准备接受初拥，变成吸血鬼吧？" 容瑾的心情一时有些五味杂陈："我还在考虑。" 杨安然说得没错，人类的生命太短暂，对于长生不老的吸血鬼来说，只不过是转瞬间就消失的存在。 杨安然看容瑾的表情有些凝重，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容哥，我也就是说说，你别当真。你长得这么好看，当个吸血鬼也不吃亏。你的命运你自己决定就好，我有时候说话嘴上没把儿，说得太过了。" "不是你的问题。"容瑾摇摇头，"说说别的吧，你怎么会在这里？来……监视血族吗？" 【夜庆】的事情需要保密，所以容瑾没有直问血猎是不是过来监视血族【夜庆】的，万一人家不知情，反而是他把秘密全都泄露了，那就好玩了。 "不是啊，Z市本来就是血猎组织的大本营啊。"杨安然理所当然道，"说真的，他们选择在这里举办【夜庆】还真是方便不少，这么一来我们就不用大老远跑去别的地方监视他们了，不然那么多人还要一个一个报销交通费，多费钱。" 容瑾：……哟呵，【夜庆】地点和血猎组织的大本营竟然在同一个地方？这下好玩了。 "容哥，你要不要去血猎组织里参观一下？离这里很近，走过去就能到！"杨安然兴奋地说。 "不行！" "不行！" 江河和江妍异口同声道。 "容先生，这家伙是血猎，和我们血族合不来的，你要是被他骗过去，万一他们拿你做实验怎么办？"江妍急匆匆地说道。 杨安然的脸绿了："怎么说话呢？血猎再怎么也比血族好得多！我们都是人类，有共同话题！" "那我几百年前也还是人呢！"江妍梗着脖子跟杨安然杠，两人都急得脸红脖子粗，容瑾和江河被夹在中间，差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第六十九章 血猎组织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容瑾艰难地把两人分开，一手推一个，"没事的，杨安然不会害我的，江河江妍，你们如果不放心跟过来就好了。" 江妍和杨安然互相瞪了半天，相看两厌。 容瑾觉得有些对不住江河和江妍，但他对血族和血猎了解得还是太少了，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多了解一些事情再去做决定。 成为吸血鬼固然好，拥有无尽的生命，和迷人的美貌。但是成为吸血鬼，就意味着不再是人，以后的食物也只能粘稠血腥的鲜血。容瑾不喜欢吃荤食，以鲜血为食对他来说难度确实大了点。更何况，他已经做了二十多年的人类，突然换一个物种难免会有些不习惯。 不过好在他的家人早就去世了，所以想来也没什么值得牵挂的。 娄傅言考虑到容瑾不喜欢闹腾的地方，特意在靠近郊区的地方订了一栋别墅。正巧血猎组织就建立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步行过去大概二十多分钟，就到达了目的地。 容瑾事先想象过血猎组织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根据他以前看过的电影小说来考虑的话，他们的居住地点很可能是个类似教堂的地方，或者就是类似于一个孤儿院的地方。电影小说时常会有这样的情节——孤儿院的孩子没人要，就会被培养成血猎，用来歼灭吸血鬼。 然而电影就是电影，虽说艺术起源于生活，但很大的概率都会偏离生活。 真正的血猎组织是一个类似于训练基地一样的地方。整个建筑坐落在郊区的山脚下，外面围着一层电网，几乎高达十几米，以人类的水平来看，想攀爬上去几乎是不可能的。 "那是用来防护的，五米一下是针对人类设计的防盗电网，五米以上就是针对吸血鬼设计的。"杨安然解释道，"外面装备了红外线感应系统，一旦检测到有物体进入电网五米以上的范围，上面的电网是用纯银做的，一旦触碰就会发出警报，外加强烈的电击，以此来击退吸血鬼。" "吸血鬼……怕电击吗？"容瑾好奇地问。 "一般的电击没用，但是如果是用银制品作为导体的话效果就大大不一样了。触感基本跟人类被电击是一样的体验。"杨安然说道。 电网内部有专员对出入人员进行登记。照理来说，除非是血族某个氏族的首领前来拜访血猎组织，否则其余吸血鬼一律不准入内。江河和江妍见容瑾没有回去的意思，也就只好让他跟着杨安然去了。两人就守在电网外面。 血族的五感惊人，这整栋建筑都在他们的感知范围之内，如果容瑾出了什么问题，他们可以第一时间感应到，冲进去救人。 血猎组织纪律严明，要是有普通人类想要进入内部，必须要有一个内部引荐人。其次就是进行登记，包括身份证，现居地址等等等等。更甚者还有虹膜检查。据说血族的瞳孔对光照不会产生反应，就算能用药物把瞳孔颜色改变成黑色，也无法控制瞳孔对光照的反应。这是为了排除伪装成人的吸血鬼混入内部。 容瑾觉得自己回到了校园时期，有一种被校医逮住体检的感觉。 他的血压、脉搏、虹膜都被检查了一遍，那人看他体质特殊，还想抽点他的血。杨安然实在看不下去了，才堪堪打断。 一般人类进入血猎组织是不用抽血的，但是容瑾的血液闻起来有些不一样。干这一行的多多少少是异于普通人类的，时间久了，也就跟吸血鬼一样能闻出人类血液的味道了。寻常人类的血液是没有气味的，只有一部分特殊人类才能闻到他的血液气味。 容瑾被折腾了半天，才得以入内。 一进入大门，就能看到一个硕大的训练场，阵势如同特种兵的训练一般，满场都是喊口令声。训练场周围围着一排栏杆，目测应该都是银质的物件。刚才外面的电网也差不多都是银质的。容瑾不由得感叹这群家伙是真的有钱，到处都是银制品，血族进来保准得九死一生。 "这些是刚进入血猎组织的一些学员，体力训练是基础中的基础。血族的身体素质比人类强悍太多，要想赢过他们，不仅要有强大的武器，还要有足以支撑人进行长时间消耗战的体力。"杨安然一字一顿地解释道。 容瑾趴在栏杆上看了一会儿。实在有些难以想象这么高强度的训练竟然是最基础的训练。 "你们招收组织成员的标准是什么？"容瑾问道，"一般人……不是应该不知道血族和血猎的存在吗？这些新人都是从什么渠道得知这个地方的呢？" 杨安然哈哈大笑："其实血猎组织每年都会招人。容哥你不知道，我们一般都在一般人看不到的地方招人，比如，赌场、黑市……生活优越的人是不会想着做这种事情的，所以我们只能从社会底层入手。处于这个阶层的人一般体力都不错，再加上当血猎报酬也挺多，所以急用钱又不敢做违法乱纪的事情的一些人就会选择加入我们。如果再在同伴中间宣传一下，就会吸引更多的人。" "血猎也不算是一个正当职业，你们上层哪来那么多的钱发工资？"这个问题容瑾一直想问，包括门口的电网以及室内的一系列银质物品，他实在想象不来这些资金都是从哪里来的。 "其实我们血猎组织背后有好多家企业在出资资助我们。这些企业的老板一般都是亲身经历过吸血鬼事件的，一部分对吸血鬼深恶痛绝，所以私下联系了血猎组织。提出要赞助我们。"杨安然说道，"会攻击人的一般都是魔党的吸血鬼，密党这些年来安分多了。以前血猎和血族简直不共戴天，见面就打，不打个你死我活都不罢休。" 容瑾想起那天和杨安然遇到的那只吸血鬼。如果吸血鬼都是那么吓人的话，打得你死我活好像也没什么难以理解的。 训练场正后方有一条宽敞的通道，往前走几步，左手边能看到一个红色的大铁门。一推开门，热气就扑面而来。容瑾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挡了挡，能闻到空气中有一股浓浓的铁锈味。 "这里是武器库，专门锻造针对吸血鬼的武器。"杨安然介绍道。 里面是个类似于地下工厂一样的地方，深度大约有十几米，放眼望去几乎和一座小城一样大。光从外面来看，还真的想不到这里竟然会有这么大的一个地下工厂。 "对付吸血鬼最方便的就是枪。子弹是银质的，一部分子弹里面会加入圣水，能对吸血鬼造成极大的伤害。不过也只是针对普通吸血鬼。"杨安然说，"如果是Aioson那样的吸血鬼的话，估计一枚子弹也只能让他擦破一点皮。" "有那么夸张吗？"容瑾挑眉。 杨安然竖起一根手指，神叨叨地摇了摇："容哥，你可别小看你的男朋友，那家伙是真的厉害。我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是听组织里的一些前辈讲过，Aioson刚上任的时候，血猎以为他跟他老子Senta是一个类型的玩意儿，于是派了一大堆精英过去歼灭他。本来想着Senta能被血猎干掉，他儿子应该也可以。结果你猜怎么着，那些血猎的前辈全都输了。Aioson没伤人，就是把他们的武器全都毁了。银质的枪，他只凭一只手就能捏成粉末。后来双方和解了，Aioson赔偿了血猎一部分资金。但是那些和他交过手的老前辈却再也没敢正面跟他呛声，估计是吓得够呛。" 说完，杨安然还不忘咂咂嘴："纯种吸血鬼啊，就是不一样。" 说实在的，容瑾对娄傅言的实力没有多大印象，只记得那次他一击就杀了让他陷入苦战的吸血鬼。其余时间，娄傅言在容瑾面前永远是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容瑾实在有些想象不来娄傅言凶起来是什么样。 武器库后面就是些进阶训练。据杨安然所说，通过基础训练的学员就可以领取属于自己的武器，然后进行进阶训练。 大部分人的武器都是枪械一类的物件，但是一部分人不擅长使用枪械，武器也就可以随之更换。最典型的大概就是楚淮。这家伙算是血猎组织近些年惊才绝艳的人才之一了。枪玩得一流，唐刀也耍得很帅。 面对吸血鬼时，人类永远都是处于劣势的。速度体力力量没有一样能与之抗衡。但是楚淮就是可以。这人不仅能用枪进行远程战斗，还能用唐刀进行近距离战斗。所有人都惊诧于他的战斗天赋，这家伙的身体机能实在不像个人类，不过前前后后检查了好多次，他的各项身体机能又都是人类的数据。 据说楚淮小时候被吸血鬼抚养过一段时间，他的身体素质之所以这么强悍，可能跟吸血鬼长时间居住在一起有关。后来抚养他的那只吸血鬼因为长时间没有进食，某次被太阳光直射到，直接丢了命。附近的血猎组织捡到无家可归的他，就把他收到组织里来了。 第七十章 高级测试 容瑾对楚淮的印象还不错。前些日子他住院，楚淮前前后后过来看过他几次。每次都会给他道歉，说是他教育不到位，才把杨安然教成这个样子。 获得武器的学员会进一步加强对武器的训练。简单来说，就是练枪法。 血猎训练枪法比较特殊。每人位于一个房间，枪里装备有五发子弹。接下来的十分钟内，房间的六面墙壁会随即刷新出不同的人物角色。前、后、左、右、上，下。有时候刷新出来的是人类，有时候刷新出来的是吸血鬼。两者在外表上别无二致，唯一的区别就是瞳孔的颜色。这就意味着学员不仅要有高超的观察力，还要有极佳的视力。 训练室一旁就是监控室，里面罗列了数个监控，旁边有一块长长的显示屏，从上往下一直记录着每个学员的训练成绩。最强的十分钟内击败了三只吸血鬼，重伤两只吸血鬼。 "容哥，你想试试吗？"杨安然突然发问。 "我？"容瑾诧异。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容哥，我感觉你身上有一种特质，人类可能无法发觉，但是你容易吸引到吸血鬼。"杨安然摸着下巴，表情有些苦恼，"我学得还不够多，所以也看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劲，但是我觉得你还是锻炼一下比较好。血猎有规定，遇见体质特殊的人，可以经过上层批准后发配相应的武器。我可以跟上层请示一下，帮你弄一把银枪来。Aioson的确会保护你，但是他也不能时时保护你。" 容瑾叹了一口气。 杨安然说得对，他已经足够依赖娄傅言了。对于吸血鬼来说，人类真的无比弱小。上次要不是杨安然随身携带的武器起了作用，估计两人早就被吸成干尸了。 "那就试试吧。"容瑾点头道。 杨安然从一旁的模拟枪里拿了一把递给容瑾。枪支做得很逼真，触感沉甸甸的，凉凉的。容瑾先尝试着往一旁的靶子上开了一枪。"嘭"的一声，模拟子弹打入靶子，上方的显示屏瞬间跳出两个字——5环。 后坐力很强，但也不是不能忍受。容瑾揉了揉有些酸的手腕，整只手都有些麻。他回头看了杨安然一眼，后者笃定的朝他点点头。容瑾收回目光，抬脚朝其中一个训练室里走去。 亲身体验过，感觉的确不一样。 一进入训练室，容瑾就明显地感觉到室内的空气有些稀薄。氧气不足，不一会儿，他就觉得有些呼吸困难。 房间角落处有个播音器，杨安然的声音通过播音器传过来："容哥，你不用紧张，这个只是模拟在于吸血鬼作战时由于剧烈运动所产生的缺氧感，不会危及身体。" 容瑾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 "容哥，你准备好了跟我说一声，我帮你开始。" "现在就开始吧，我准备好了。"容瑾道。 话音刚落，整个房间就发出一声悠长的鸣笛声，天花板正中间的灯闪烁几下，表示训练开始。 环境使然，容瑾的精神一下子高度紧张起来。 倏地，左面的墙壁刷新出一个人物形象，容瑾下意识地举起枪，扣下扳机的前一秒猛地看到对面的人物角色有一双黑色的眼睛。他的身子顿了顿，缓缓地放下手枪。 紧接着，又是上方的墙壁。这次是吸血鬼，人物角色有一双特有的红色瞳孔。容瑾抬起手臂，毫不犹豫地开枪，一枪结束，整只手臂就像被一块巨石砸中一样。下一刻，正前方又刷新出了一只吸血鬼，容瑾来不及休息，又开了一枪。 杨安然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里容瑾的身形，连身旁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都不知道。 "杨安然。"楚淮阴森森地开口，"你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巡逻吗？" 杨安然忙着看容瑾，不耐烦地挥挥手："诶呀，别烦我，没看到我忙着呢吗？" 楚淮被他气笑了，索性一巴掌糊上他的脑袋。 杨安然冷不丁被糊了一巴掌，怒气冲冲地转过头来，正要发怒，一见来人是楚淮，顿时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脸："老大……你、你怎么来了啊？" "是不是觉得我妨碍到你了？"楚淮跳跳眉。 "没有，没有，怎么会呢？"杨安然冷汗都要冒出来了。所以说他刚刚凶了老大？老天，他竟然还活着？ "你在看什么？"楚淮一手拨开杨安然，看到屏幕上的容瑾后，他显然有些诧异，"容先生？" "我在街上遇见容哥的……"杨安然局促不安地解释道。 和楚淮纠缠的这一会儿功夫，容瑾那边的十分钟训练结束了。他一共开了五枪，都是朝吸血鬼开的，他对自己的观察力有信心，但是枪法就不一定了。 五枪过后，整条手臂都麻木不堪，像是被巨石砸中一样，肩膀也酸痛不已。几乎是表示训练结束的鸣笛一响，容瑾握着枪的手就不受控制地垂下来了。刚才精神高度紧张，没有功夫顾及手臂上的异样，这会儿才感觉到整条手臂都像废了似的。 刚从训练室里走出来，楚淮就上前一步接过容瑾手里的手枪，捏了捏他的胳膊："容先生，你手臂感觉怎么样？痛吗？" 容瑾摇摇头："只是有些麻，痛倒是不痛。" 楚淮敲了敲杨安然的脑袋，略带歉意地跟容瑾说："实在不好意思，容先生，这小子学艺不精，没有在训练之前告诉你正确的拿枪姿势。不过好在容先生天赋异禀，才没有受伤，你以前学过射击吗？或者接触过枪械？" 容瑾摇了摇头。 "滴"地一声，方才容瑾在训练室里的成绩刷新出来了，三人不约而同地凑过去一看，纷纷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上面清楚地写着容瑾方才击败了两只吸血鬼，剩下的三枪纷纷重伤了三只吸血鬼。 到了训练的后半段时间，容瑾的手臂已经有些不受控制了，开枪速度有所延迟，也无法瞄准致命点。不过就算这样，他的成绩也比好多专业学员要高。 "真不可思议。"楚淮喃喃地说道。 "我也觉得不可思议。"杨安然的脸部表情有些扭曲，说话的同时还感觉有些酸酸的。想想他在血猎组织混了这么多年，最高的成绩也不过是歼灭四只吸血鬼，没想到容瑾一上来就歼灭了两只。而且他还没接受过任何正规训练。 "对了，老大，我感觉容哥身上可能有些特质容易吸引到吸血鬼，你帮我跟长老说一声，发派一把武器下来呗。"杨安然突然想到这件事，死皮赖脸地凑上去，给楚淮赔着笑。 楚淮有些无奈，这个杨安然总是这么个德行，给他点好脸色，他的尾巴能翘到天上去。上次在A市遇见的事情的确危险，楚淮也狠狠地教训了杨安然一顿。这家伙也觉得自己有错，回来之后难得用功。楚淮还真以为杨安然变性了，没想到一会儿没看住他，这家伙又溜达出去了。 稍微休息了一阵子，手臂的麻木感总算消退了一些。容瑾活动了一下手腕，没注意到楚淮的动作，等到回过神来时，楚淮正凑在他面前仔细观察着他的耳钉，接着发出一声惊叹："我的乖乖，容先生，你的这两枚耳钉该不会是血族水晶吧？" 怎么一个两个见了这水晶都跟见鬼一样？容瑾摸了摸耳垂，点点头。 楚淮不退反进，又闻了闻容瑾身上的气味，隐约能嗅出一点点不同。他思索一阵子，对容瑾摊开手："容先生，你跟我来一下吧。你身上的气味的确不太一样，但是我也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我带你去见我师父，他应该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 空气一时间凝固了，在场的几个人全都面面相觑。 汤晏像是被人点了穴一样，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依旧保持者一个递出物品的姿势，也不知道把烧红的手收回来。 多来米崩溃地捂住半张脸，把几只捉拿归案的黑袍吸血鬼拎到一边，做了个手势。跟他一起前来的血族会意，纷纷绕到方铭身后，蓄势待发。只要方铭有什么异动，他们就会扑上去把人捉回去。密党明文规定禁止伤害人类，他们只能把人抓了等着首领回来消除这人的记忆。 方铭的手指动了动，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其实没有注意到这个小细节，但是汤晏的反应太大了，这么一停，就连他也意识到了。 看来上层的决定是对的。 "你……"方铭刚想开口说话。远处的多来米突然打了一个响指。埋伏在他四周的吸血鬼突然一拥而上，一下子把方铭放倒了。方铭只隐约看到几个黑影猛扑向他，再然后整个人就被按到了地上。他顿时大惊。 汤晏反应过来时，眼前已经乱成了一片。 方铭挣扎得太厉害，其他人又不敢伤他，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双方竟然很神奇地保持了一个僵持的状态。汤晏急急忙忙上前分开一众人，把方铭护在身后："先等等！别动手！" 第七十一章 霍将席 "我的天！"方铭头发乱了，这会儿才注意到面前这些人个个都是红色的眼睛。他突然想起小时候见过的那个红瞳怪物，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颤颤巍巍地说道，"你们、你们都是……鬼……" "嘘！"汤晏竖起一根手指，不知该怎么解释，"我们不是鬼，这个……我……" "我们是吸血鬼。"多来米见汤晏执意要护着这个人类，也没辙了，索性把话说清楚。 方铭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汤晏本以为他估计要尖叫或者逃跑了，然而方铭却不按套路出牌："原来世界上真的有吸血鬼……" "呃……"汤晏一时语塞，也不知该怎么回应他。 多来米挑挑眉，饶有兴致地上前一步，微微弯腰直视着方铭的眼睛："小孩，你以前见过吸血鬼？" 那双暗红色的瞳孔像是有魔力一般，深邃而又悠远，蛊惑着人说出藏于心底最深的秘密。方铭有些愣神，不知不觉就张开嘴，含含糊糊地说道："见过……"话音刚落，他就猛然清醒过来，再一看，眼前的男人有着一副苍白优美的容貌，嘴唇偏灰白，一双眸子呈暗红色，睫毛纤长，五官立体，长得很像外国网游里面的建模人物。 方铭猛地后退几步，匆忙捂住双眼，有些狼狈道："你催眠我！" "我就催眠你了，怎么着？"多来米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森森的白牙。方铭边捂眼睛边留出一条缝隙，偷偷摸摸地观察着多来米的动静，好巧不巧，正好看到他的一口小白牙，还有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好了，前辈，你不要吓唬他了。他是警察，我们捉了他会很麻烦，你先带着这几只吸血鬼回去吧，我跟他说。"汤晏叹了口气，无奈道。 多来米定定地观察了方铭一阵子，觉得这人看起来这么老实，应该弄不出什么大问题，于是直起身子，转身走了。立在他身边的几只吸血鬼心有灵犀地拖起堆放在一起的几只黑袍吸血鬼，转身离去了，其中一只离开前还将刚才被汤晏踩坏的地面修复了一下。 方铭只看到一道微亮的光盘旋在龟裂的地面上，隔一会儿光芒消散时，地面已经完好如初。 "方警官，你……"汤晏上前一步，"那个，这件事情，请帮我们保密。" 在短短的几分钟之内，方铭的三观接受了重组。他微微放空了一下思想，回过神来时已经完全接受了"吸血鬼"这种生物的存在。 "所以说……在A市引发连环杀人案的就是……就是、刚才那些个……黑衣服的？"方铭艰难地组织着语言，考虑了半天要怎么形容汤晏才能明白他的意思。 汤晏抬头看了一眼趴在窗台上的孙彻，咽了一口唾沫，点点头："是的，就是那些。" "他们也是吸血鬼？" "是的。" "你们也是吸血鬼？" "是的。" 方铭深吸一口气："这么说你们是一伙的？" 汤晏永恒不变的回答终于有了变化。他摇了摇头："不是的，我们也在追查在A市捕食人类的吸血鬼。" "为什么？你们不都是吸血鬼吗？"方铭疑惑。 "这个很难解释。"汤晏有些为难。对于不相干的人类而言，血族的一切都是需要保密的，包括密党的一系列规定。普通人类知道这些，对他们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 方铭注意到汤晏为难的表情："不方便说吗？" 汤晏点头："有规定。总之，我们不是一伙的，我们都是合法的吸血鬼，不会伤人，这些伤人的吸血鬼都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我们也在追查他们的下落。" 汤晏不像是会说谎的人，再加上他上次在工厂地下室也帮了他。现在想想，作案的如果是吸血鬼，那他也无能为力。要是当时通知了上层一举潜入内部，等到天色完全暗下来，说不定会被吸血鬼当成晚餐。现在也是，想让他闭嘴，汤晏完全可以杀了他，再伪装成因公殉职，完全没必要在这里浪费口舌跟他解释。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方铭最终叹了一口气："我信你，你们的事情我会保密。上层已经意识到作案的不是一般人，所以采取了措施，你们追查的时候注意一点。" 说完，他又抬头看了孙彻一眼："这位……也是……你们那边的？" 汤晏匆匆解释："不，他不是，他是人类。" 一个人类，一个吸血鬼。这就好像一只猫和一条狼在一起一样令人觉得匪夷所思。 孙彻在上面观察了半天，一点也不敢轻举妄动。汤晏这个白痴这么简单就把身份暴露了，以后要怎么在满是人精的社会上生活下去？ ++++++++++++++++++++++ 楚淮的师傅是个精神干练的老头，头发全白了，脸上也满是皱纹。但是看上去慈眉善目，还挺精神。据楚淮介绍，他师父霍将席已经九十多岁了，但看上去顶多也就五六十岁，要不是头发全白了，说他四五十岁也有人信。 容瑾有些难以置信。但是血猎有一套自己人专用的训练方法。据说血猎的祖先为了和吸血鬼抗衡，花了代价从一只混血吸血鬼那里套来了能够让正常人类延年益寿的方法。自那以后，血猎的内部成员除非意外死亡，否则都能活到一百三十多岁的高龄。对于血族而言，一百三十年也不过就是眨眨眼的功夫。但对血猎来说，这已经算是一种飞跃性的进展。 霍将席看着很年轻，面对容瑾总是笑眯眯的，看上去很是和蔼可亲。但一看到楚淮，他就变了一张脸似的，满脸都写着不耐烦。 "容瑾是吧？我听楚淮提起过你。"霍将席满目和蔼地望着容瑾，好像容瑾才是他养大的孩子。至于楚淮，哪里来的臭小子？ 容瑾有些尴尬地回头望了楚淮一眼，后者无奈地耸耸肩，示意自己也没什么法子。 霍将席不着痕迹地观察了一下容瑾耳垂上的两枚耳钉，表情稍稍僵硬了一瞬："容瑾，你有爱人了？" 容瑾点点头。 "对方是Aioson？" 容瑾觉得有些困惑，难不成他谈个恋爱就那么显眼吗？显眼到全世界都知道他有一个爱人，而且基本每个人都能从蛛丝马迹中发现他的爱人就是密党首领。 霍将席好像看出了容瑾心中的疑惑，笑了笑说道："你这两枚耳钉都是血族水晶，装饰的银边看上去应该是雷的手艺。正好，我比较熟悉雷和Aioson，所以才问你的。" 容瑾点头："是的，霍先生，我的爱人是Aioson。" "师傅，容先生他身上的气息不太一样，我看不出来哪里不对，你能不能帮我看看？"楚淮道。 霍将席的脸色一变，翻脸跟翻书似的。前一秒还艳阳高照，这会儿已经沉得跟阴雨天一样："忙你的活计去！我跟容瑾说话要你多什么嘴？" 楚淮吐了吐舌头。自从知道他延期回来是因为当时跑去安慰一只吸血鬼了，霍将席就一直对他没什么好脸色。他已经习惯了自家师傅这个德行。不过这老头面上看着严厉，心里其实也是很疼他这个关门弟子的。生气也是怕他被吸血鬼给骗了。 "一些人生来血液气味就比较特殊。就好比同一个房间里睡觉的人，蚊子总是会盯着其中一个人咬，而放过其他人。这完全是因为血型问题，而容瑾的血液闻起来显眼差不多就是这个原理，不过这个不是血型问题。"霍将席细细地观察了一下容瑾手背上的血管和手腕上的一些静脉血管。楚淮很少看到霍将席这么认真的模样，不由得紧张起来，不受控制地咽了一口唾沫。 "之前我也见过和容瑾一样的人，他们都是因为血液气味香甜，所以总是引得吸血鬼缠身，迫不得已之下，组织发派了专员去保护他们，可这些人最后基本都死于魔党之手。"霍将席回想起以前那些惨死的人，心里总是怀有愧疚之感。对于那些人来说，魔党真的是十恶不赦的恶棍了。 容瑾的心咯噔一下。 "血猎毕竟还是比不过魔党，他们心狠手辣，残暴无情，就连我们派去保护那些人的专员最后都死得一个不剩。"霍将席眉头深锁，继而又叹了一口气，对容瑾说道，"不过好在你遇上了Aioson，他是个好吸血鬼，值得托付。他既然爱你，就会誓死保护你。不过以防万一，你还是随身带上武器吧。" 说完，霍将席转身走到墙壁旁，按下一块微微凸起的墙面，随后，墙壁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裂开一个正方形的口子。被圈起来的地方全部凸出来，霍将席像拉车门一样把墙面由上往下拉开，里面竟然是一个小型的武器箱。 霍将席在里面挑挑拣拣，楚淮也想凑过去看两眼，被霍将席一巴掌推到一旁。 最后，霍将席从里面掏出了一把枪，还有一枚银针。 第七十二章 秘密武器 "来，容瑾，拿着。"霍将席将银枪塞到容瑾手里，又在他手里放了一个小盒子，"这里面有二十枚子弹，太多了会被各地的安检检测出来。回头你让Aioson帮你定制一些对付吸血鬼专用的子弹，他知道该怎么做。" 容瑾站起身子，两只手接过银枪："霍先生，这……太感谢您了。" "不用那么客气。"霍将席说着，又把银针放到容瑾掌心，"容瑾，你把耳钉摘下来看看。" 容瑾应声，随便摘了一枚耳钉下来。也不知霍将席是怎么操作的，只见那枚耳钉发出"咔嚓"一声响。 "果然如此。"霍将席道。 "师傅？怎么了师傅？什么果然如此？"楚淮急了，连声问道。 "别吵吵！又不是不跟你说！急什么？！"霍将席不耐烦地说道，随即，他把银针插进耳钉周围银饰的一个缝隙当中。那个缝隙看着小小的，但实则挺深的，一根长长的银针插进去，完全看不见影子。 "雷做的东西一般都会藏有暗格，他以前是个暗杀专家，最擅长捣鼓这些东西。"霍将席边说边将耳钉的正面对准墙壁，也不知他动了什么手脚，容瑾只看到一条银光闪过，"嗖"地一声，刚才放进去的那枚银针就精准无误的插进了对面的墙壁中间。 "哇哦！"楚淮发出一声无意义的惊呼，简直想鼓掌感叹一下这位伟大的手工艺者。 "这是……"容瑾问道。 "一种暗器，是雷做东西的习惯。"霍将席将耳钉放在容瑾手里，将上面一枚凸起的小粒指给他看，"吸血鬼都很狡猾，他们活了很久，知道怎么样成一个人最松懈的时候抓住那个人，把他当成食物。万一来不及求救了，这就是最后的手段。" "这枚银针里面设置了炸药和圣水，只要刺入吸血鬼的身体，就能引发爆炸，再加上圣水加持，毁掉他的半个身体不是问题。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可以直接毁掉他的心脏。这种武器对强大的吸血鬼也会起作用，就算对方是Aioson那样的吸血鬼，也能重伤他。"霍将席说道。谈起这些武器时，这位老血猎眼里满是兴奋的光芒。 交棠湍兑容瑾忍不住开始感叹人类的智慧。面对吸血鬼那样强大的对手，竟然也可以凭借武器和训练手段僵持到现在这种地步。 容瑾恭恭敬敬地把武器收下来。这些都是霍先生的心意，他不能不收。将东西拿到手里的一瞬间，容瑾猛地觉得手心一痛，但痛楚很轻，来得快散的也快，几乎下一秒就没了感觉。 霍将席眼尖，敏锐地看到容瑾的手心有些微红。他有些难以置信，揉了揉眼睛，再仔细一看，手掌白白净净，没有任何发红的痕迹。霍将席愣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应该是看走眼了。不禁有些戏谑，想不到他也会看走眼，果然是老了。 容瑾进入血猎组织的基地一共半个小时了，还没有出来。江河和江妍不禁有些着急。娄傅言这边血族大会刚一结束，就受到了江河的短信，说是容瑾孤身一人进了血猎的地盘。 老实说，娄傅言其实并不是很担心这件事。血猎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再说他们密党和血猎签署了条约，之前容瑾还救了他们那个不懂事的小辈，怎么想也不可能为难容瑾。 他一路开着车过来，刚到目的地，就看到容瑾被楚淮和杨安然送出来。江妍一跃而起，上前把容瑾揽在身后，一脸敌视，就像护犊子的猫一样，成功把容瑾逗笑了。 "我没事，他们没有为难我。"容瑾解释道。 杨安然和江妍在一边大眼瞪小眼，楚淮见两个冤家玩得愉快，把容瑾拉到一边，偷偷告诉他："容先生，你这些天是在陪Aioson参加【夜庆】是吗？" "是的，怎么了？" "我偷偷跟你说，"楚淮贼眉鼠眼地往四周看了看，没有注意到远处娄傅言的车子。确认周围没有什么问题后，他才继续悄默默的跟容瑾说道，"明天的舞会，你如果要参加的话，一定不要跟Aioson走散了。如果可以，一直待在他身边。万一走散了，随时注意与任何吸血鬼保持距离，就算对方是密党的吸血鬼，也不要听他们的话。除了Aioson，谁都不要信。" 容瑾点点头。这个他知道。虽然没人说，但是他很清楚不是所有吸血鬼都对他抱有善意的。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一定有很多人在默默算计着他。娄傅言是密党的首领，底下的吸血鬼一定无法接受他跟一个人类在一起。 "还有，你要特别注意魔党首领法兰。"楚淮又道，"他最喜欢血液味道香甜的人类，而且喜欢用变态的手法折磨到手的猎物。我之前跟着师傅见过一具被他残害过的尸体，简直……"楚淮打了个哆嗦，表情开始扭曲。 能让楚淮这么厉害的血猎都忌惮，那模样一定是惨不忍睹。容瑾已经可以想象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景了。想了一会儿，他成功地把自己膈应到了。 娄傅言远远地就看到容瑾和楚淮正凑在一起悄悄地说着些什么，一旁的江妍正在和杨安然抬杠，江河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他觉得有些好笑，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两人的悄悄话说完。两个小脑袋还是凑在一起。 自家媳妇儿，就算露个后脑勺也是好看的。 娄傅言又等了一会儿，实在是等不住了，这才下车喊了一声："瑾儿！" 容瑾回头，娄傅言正在朝他招手。 楚淮拍了拍容瑾的肩膀："要说的就这些了，容先生，你自己小心。" "你也多加注意。"容瑾点头，转身有些迫不及待地朝娄傅言跑过去。 娄傅言展开双臂，将容瑾稳稳地接在怀里，埋头嗅了嗅他颈窝间的气息。还是熟悉的味道，还是一样的容瑾。 忽的，娄傅言感到腹部一阵灼痛，忍不住退开一步，低头一看，竟然是一把银枪。 "这是……"娄傅言问道。好家伙，他媳妇儿该不会去顺了人家一把枪出来吧？ 容瑾看看娄傅言的表情都能推测出他在想什么了。他哭笑不得地把枪收起来："这是楚淮的师傅霍先生给我的，你在想什么呢？" 娄傅言也被自己不着边际的幻想逗乐了。他摸了摸容瑾的脸，确认他完好无损后，这才看向那把银枪："霍先生？霍将席？" "你认得他？" 娄傅言乐了："当年血猎围剿我，他是主力之一。不过他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密党和血猎和解之后，他也没有对我有偏见。" 容瑾很赞同这句话："霍先生是个好人。"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你也是个好人。" 这算是莫名其妙被发好人卡了吗？娄傅言哭笑不得。 杨安然被楚淮揪回去了，江妍没了抬杠的对象，好不容易才算冷静了下来。这会儿才意识到娄傅言已经过来了。 "血族大会都说了些什么？"容瑾问。 "和以前一样，法兰又跟我抬杠，说和人类和平共处完全就是无用功。"娄傅言耸耸肩，"这么多年他一直觉得人类只是食物，立场不同，我和他根本无话可说。这也是一开始魔党和密党分派的原因。没想到几千年过去了，魔党这群家伙还是冥顽不灵。" "话说起来，瑾儿，你带礼服了吗？"娄傅言突然问道。 容瑾一时有些懵："没有。" "明晚舞会，我带你去买几套礼服吧。"娄傅言牵住容瑾的手。 这会儿天都黑了，不要说服装店了，便利店都要关门了。容瑾任由他拉着往前走："去哪儿？" "去雷那里。"娄傅言说道。 容瑾原本以为雷只会做小饰品之类的物件，没想到人家的服装设计也是一流，还拿过不少国际上的奖项。在人类世界里，也有很多人提前跟他预定，不过接不接这个单子，完全是看雷的心情。 听雷说，他很乐意为美人效劳。如果下单的是个美人，他的工作热情会高上好几个百分点。容瑾看看娄傅言又看看自己，一时不知道他说的是谁。 雷长得一副粗糙样，是那种很有魅力的大叔类型，但做起手工活计来却细致入微。一颗纽扣的样式都能被他反复琢磨好多天。因为这一单是娄傅言亲自来定的，所以他也不敢马虎，直接搬出了自己以往最好也最舍不得拿给别人的设计出来。要不是舞会就在明天晚上，他能磨上很久。 血族大部分都会使用一些特殊能力，俗称——"变戏法"。 容瑾微微睁大眼看着雷把一件内衬抛在半空中，那件内衬便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拖起来一般，滞空许久也不见往下落。紧接着，外套和搭配的裤子一件一件浮空，形成一个立体的礼服样式。雷支着下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又凑过来观察了一下容瑾的脖子。拿起针线，大手一挥，就在衣领上面留下了一圈金线绣成的图案。再然后，袖口与裤脚也如法炮制。 第七十三章 决定 一套定制的服装从开工到完活一共只用了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容瑾不得不再一次感叹吸血鬼的办事效率。难怪他们可以完美的隐匿在人类社会中，拥有这么强的能力，他们远比一般人类强多了。 "容先生，我很期待你穿上这身衣服时的样子。明晚的舞会我也会到场，请务必让我看到你穿着这身衣服的模样，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秒杀全场。"雷显然对自己的设计很满意，支着下巴把成套的衣服递到容瑾手里。 礼服是白色的，说真的，容瑾从来只穿暗色的衣服，从来没有尝试过亮色的，更何况是这么显眼的白色。不过这好歹是娄傅言和雷的一片心意，他可不能这么伤他们的心。 "谢谢，我会穿的，雷先生，你的手艺真的很不错。"容瑾点头礼貌道。 娄傅言轻轻摸了摸容瑾的脑袋，带着他转身离开了店铺。 容瑾想起霍将席说过雷以前是个十分厉害的刺客，但是刺客为什么会来做手工活，这实在让人有些好奇。这么想着，容瑾便问了。 江河和江妍早就被娄傅言打发回去了，这会儿车子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娄傅言边开车边回答道："雷以前喜欢过一个人类。" "人类？"容瑾不确定道。 "是的，人类。"外面正值红绿灯，娄傅言转过头，温柔地吻了吻容瑾的额头，"就像你这样的，货真价实的，人类。" "那……后来呢？" "那个女孩就是一名手工艺者，她也喜欢雷。但是她的父母都是血猎，当初密党还没有和血猎签署和平相处的契约。在人类眼中，雷是个及其危险的吸血鬼，他擅长暗杀，就连很多血族都不是他的对手。女孩的父母就被派去围剿雷了。结局当然是在意料之中，血猎全军覆没。"娄傅言启动车子，边缓缓向前开，边说。 "雷不知道那些围杀他的血猎中间有女孩的父母，得知真相后，那个女孩已经因为过度悲伤自杀了。"娄傅言微微叹了一口气，"后来雷就不再杀人了，他开始安心做他的手工艺，再也不参合密党的事情了。那个女孩原来就在那个地方开着一家店铺，这么多年，雷一直待在那里，没有离开，一直守着那个女孩待过的地方。" 容瑾看着娄傅言微微失落的侧脸，突然伸手捧住他的脸，眨了眨眼睛，一双漂亮的眸子靠近娄傅言："你是不是怕我们以后也会变成那样？" 娄傅言的眸子有些躲闪，没有回话，也没有看容瑾。 容瑾突然笑了起来，他笑得有些厉害，整个人都在微微地发着抖。娄傅言诧异地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的伸出手："瑾儿？" "你是不是傻？"容瑾握住娄傅言伸过来的手，转过来整个人都趴到他身上去，"我决定了。" "决定什么？"娄傅言不知道容瑾要说什么，这会儿，他的呼吸都喷洒在娄傅言的颈项上，温温热热的，还有些痒。他不敢随意揣测容瑾的心思，听到容瑾这样意味不明地说话，他突然开始有些不安。回应的时候，娄傅言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我决定了。"容瑾摸了摸娄傅言的耳垂，冰冰凉凉的，软软的。 以前听邻居家的老人说，耳垂软的人性格也软。娄傅言这家伙耳垂这么软，性格又这么温文尔雅，到底是怎么当上密党的首领的？这个问题，容瑾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娄傅言知道他在想什么，一定会回答他，他只有在面对容瑾时，才会这么温和。 "傅言，我想和你在一起。"容瑾低声说道。 娄傅言灵光的脑瓜子突然像断了一根筋似的，正值这种紧要关头，他很不争气地短路了。娄傅言茫然地问："难道……我们之前不算在一起吗？" 容瑾被他气笑了，气得想狠狠地敲他的脑瓜子，看看能不能把这个蠢不兮兮的家伙敲开窍。但是想了想，又觉得舍不得，于是哭笑不得地解释："我是说，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娄傅言这会儿总算反应过来了。他微微睁大眼睛，一层浓密的睫毛小刷子似的微微颤动，接下来的路程，娄傅言一言不发，沉默地开着车子。窗外的风景飞速地倒退。容瑾靠在车窗旁，饶有兴致地支着下巴看着娄傅言。 他表面上看起来这么平静，但心底一地是波涛汹涌。容瑾和娄傅言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也多多少少算是挺了解他的。这家伙可能在别人面前精得很，但是在容瑾面前，他永远是弱势的一方。好不容易听到容瑾的告白，这会儿兴奋地连话都不会说了，喏，红灯都已经闯了好几个了。 好不容易才熬到别墅。娄傅言停稳了车子，眨眼间就从原地消失。容瑾茫然地眨眨眼，正要四处找找娄傅言去了哪里，就感到身后的车门被人拉开。来人一手搂住他的腰，轻而易举就把他从车里抱了出来。容瑾贴在那人的胸膛上，抬头看到一双熟悉的眼眸。 "你……"容瑾刚想说话，周围的景色就飞速变换。他被娄傅言带着一同瞬移进了房间，还来不及说话，就被娄傅言火急火燎地堵上了嘴唇。 容瑾整个人都被娄傅言抱在臂弯中，有些承受不住地往后退着，直到小腿被一个什么物体绊到，控制不住地摔在床上，这才没了退路。 娄傅言细细地把他额前的发丝别开，眼底带笑："这下你跑不了了。" 容瑾得承认，娄傅言妖孽起来简直比狐狸精还狐狸精，他差点被这么一句话迷了心窍。容瑾搂住娄傅言的脖子，主动把嘴唇送上去。 娄傅言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温文尔雅，就好像一头饿极了的野兽，几下子撕开容瑾的衣服，将脑袋埋到他的胸前。 "瑾儿，瑾儿，我的瑾儿……" 容瑾被他弄得气都快喘不过来了，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不过这也算是他自作自受，有事没事瞎挑拨爱人的后果。 …… 一夜过后，容瑾累得不想说话，连带着看娄傅言都觉得不太顺眼了。这家伙平时温顺乖巧，谁能想到他竟然是扮猪吃老虎。放纵过后，迎接娄傅言的就是心惊胆战。他一夜没睡，就为了守着容瑾。容瑾睡眠浅，他一动弹就会吵到他，所以娄傅言一整夜都保持着同一个动作，小心翼翼地把容瑾搂在怀里。 容瑾其实早就醒了，背对着娄傅言，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 发脾气他也舍不得，就当是自己自作自受算了。 娄傅言就像个被惊动的兔子似的，缓慢地凑过来："瑾儿，你醒了？" "嗯……"容瑾揉了揉眼睛，手臂有些无力，再一看，手腕上面全是抓痕。 "饿不饿……我、我给你去做饭……"娄傅言慌张得不知如何是好。容瑾这个样子看上去很脆弱，也很诱人。他活了一千多年，昨晚才总算开了荤，一开荤就有些控制不住，把容瑾翻来覆去吃了个干净。这会儿看着容瑾这么诱人的样子，他又想来一次了。 容瑾当然知道娄傅言在想什么。他没动弹，只是伸出一根手指微微晃了晃："如果你敢再来一次，我昨晚说的那句话就作废。我不要当吸血鬼了，也不要跟你在一起了。" "不来了不来了。"娄傅言连忙解释，刚刚升起的欲望被容瑾一句话吓得没了踪影。他翻身跳下床，留下一句"我去给你做饭"，就匆匆忙忙地跑掉了。 容瑾回头看了一眼娄傅言轻手轻脚的背影，有些想笑。 这么怂的家伙，竟然还敢压他？ 不过想想他也懒得动，这种体力劳动不适合他，反正娄傅言精力多，交给他准没错。 容瑾在床上瘫了一整天，享受了娄傅言的友情服务。他总算知道为什么人人都想当皇帝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谁不想要呢？所以说到头来，还是找一个体贴又会做事的爱人即是上策。 娄傅言整日里都心惊胆战，伺候容瑾伺候得小心翼翼，生怕有哪里弄得他不顺心。 "瑾儿，你身上疼吗？要不要再涂点药？"娄傅言摸了摸容瑾的头发，看着他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像是在考虑着他说的话。 "……不了。"容瑾的声音有些嘶哑。 娄傅言真可谓是个禽兽，看着那么人畜无害，没想到却那么凶。容瑾自诩阅人无数，这一次算是看走了眼。都说小白兔急了也会咬人，看来娄傅言就是那只会咬人的小白兔。 "瑾儿，今晚的舞会你不要去了，在家里好好休息。我让尹北冥还有江河江妍陪着你。"娄傅言忐忑不安道。 容瑾无奈地抹了一把脸。 有时候他真的不知道该说娄傅言蠢还是贴心，这个样子让其他人看见了，那他以后的威名往哪儿搁？被压也就算了，他绝对不要再被人围观。 第七十四章 临时血族容瑾 "你是不是傻？"容瑾斜睨他一眼，挑挑眉。 "我、我……"娄傅言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再休息一会儿，到晚上应该也就恢复得差不多了。"容瑾说道。他现在恢复能力很强，只躺了一个上午身体的不适感就已经减弱了很多，到了晚上应该就可以跟娄傅言一起出门了。他还答应了雷要穿着那身礼服进场呢，可不能食言。 娄傅言精心做了一整天的全职保姆，连过来拜访他的人都拒之门外。万不得已之下，尹北冥只能硬着头皮顶替自己首领上场。 到了晚上，容瑾总算能堪堪下床了，腰背处还有隐隐的疼痛，但是痛感不强，并不碍事。容瑾咬牙走了几步路，总觉得自己的走路姿势有些怪怪的，做起动作来也不如以往那样得心应手。 娄傅言帮他穿上礼服，整理好领口。不得不说，雷的眼光很毒辣，一下子就能看出容瑾最适合那种款式的衣服。这身礼服把容瑾的好身材勾勒得恰到好处。细腰翘臀，长腿白肤，看得娄傅言都想把他藏起来，不想带出去给被人看了。 袖口处有一枚精致的袖扣，搭配上金丝绣出来的花纹恰到好处。娄傅言帮容瑾系好领带，整理了一下他额前的碎发，支着下巴端详一阵子，问道："要不要把刘海掀起来？" 容瑾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这些天太忙了，来不及打理头发，这会儿头发已经有些长长了，有些还遮住了眼睛，看起来不太精神。他想了想，点点头，坐下来任由娄傅言摆弄自己的头发。 娄傅言觉得容瑾乖乖地坐下来任由人摆弄的模样特别可爱，一张白皙的脸小小的，浓密的睫毛还一颤一颤的。 容瑾全身上下最漂亮的地方大概就是他的眼睛。孙彻以前说过，容瑾的眼睛可以勾人的魂。这不，不仅能勾人的魂，还能勾吸血鬼的魂。而且一勾一个准。 娄傅言不受控制地弯下腰，亲了亲容瑾的眼睫。容瑾原本正在闭目养神，冷不丁被娄傅言打搅了，有些不满意地推开他："弄你的，别折腾我。" 娄傅言笑了笑，不再打扰容瑾，转而认真地处理起容瑾的头发来。 他活了这么久，人类会的技能他都学得差不多了，就算不当迷夜财团的老董了，还有各种手段可以维持生计。 容瑾半睁开眼睛，看着娄傅言耐心地把他的头发整理好，再捋到脑袋上去，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容瑾的眉毛很整齐，细长细长的，配上那双眼睛简直绝了。这么露出额头，娄傅言顿时呼吸一滞，差点把控不住地把他抱在怀里狠狠地亲一顿。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这么可爱？这么美呢？ 容瑾完全没有get到娄傅言的心情，这么坐得久了，他觉得屁股有些痛。 "瑾儿，戴个美瞳吧。"娄傅言打理好他的发型，又取出一盒红色的美瞳。 会场里都是吸血鬼，第一天晚上由于拍卖会大家都进行了乔装打扮，所以容瑾的眼睛就算是黑色的，也会被人误认为是为了掩盖身份。但舞会就不同了。他要带着容瑾，必定会遇见很多吸血鬼。 "嗯。"容瑾顺从地仰起头，任由娄傅言摆弄。 美瞳也是血族特制的，寻常美瞳戴上去可能会被发现身份，而血族的美瞳贴合度很高，戴上去看起来就像真的一样。 容瑾眨巴眨巴眼睛，感觉眼珠子有些凉凉的，不过还好，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 整理好容瑾的装束后，娄傅言又在他身上喷了些香水，在他身上嗅了嗅。 虽说昨晚一个把持不住把容瑾吃干抹净了，不过这么做也有好处。经过一晚上的翻云覆雨，容瑾身上的味道现在已经淡的几乎闻不到了。他身上现在满是娄傅言的气味，再加上香水的加持作用，几乎没人能认出他是个人类。只要容瑾不会跟人亲密接触，就不会有问题。这一点娄傅言是放心的，他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他会护着容瑾，不会让任何人靠近他的。 容瑾被娄傅言摆弄了半天，总算结束了。娄傅言光顾着打扮他了，连自己的衣服都没换，还穿着一身居家服。容瑾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推了他一把："赶快去收拾一下自己。" 娄傅言捧住容瑾的脑袋，在他的嘴唇上亲了亲，笑得像个偷到腥的狐狸一样，这才心满意足地转身去换衣服。 容瑾打量了一下镜子里的自己。一身白色的礼服，胸口插着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花，为整个色调增添了一抹别样的风采。他的刘海被全部捋上去，一双桃花眼完全露出来，瞳孔暗红。孙彻以前常骂他长得妖，其实这还真的冤枉容瑾了，容瑾觉得他应该看看他红眸的样子，说不定孙彻会直接指着他的鼻子骂他妖精。 也许是昨晚的缘故，他的眼尾有些红，更为他整个人增添了一种阴郁的气质。冷着脸的时候，看上去挺凶，笑起来的时候，又看起来挺妖。 容瑾是挺自恋的，也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但头一次挖掘出这种角度的好看，还觉得挺稀奇的。 娄傅言对待自己远没有对待容瑾用心，前前后后一共用了十分钟就收拾完了。他穿了一身黑色的礼服，胸口插着一朵蓝色的玫瑰，看着还跟容瑾挺搭的。 容瑾看着两人的装束，冷不丁想起一个词——黑白无常。 他有些想笑，但看着娄傅言兴高采烈的表情，又觉得哭笑不得。 难得这个傻瓜这么开心，还是不要跟他说这个了。 "瑾儿，你怎么这么好看？"娄傅言抱着容瑾蹭了蹭，冰冷的皮肤贴在容瑾身上。容瑾现在已经熟悉娄傅言的体温了，也不会被他突然贴上来就吓一跳。 "好了，别闹了，我们走吧，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容瑾拍了拍他的脊背，示意他松手。 娄傅言不情不愿的松开手，牵着容瑾的手往外走去。 血族的【夜庆】地点每晚都有变化。Z市本来就是血猎的地盘了，他们要在这里作威作福，肯定不能太明目张胆。所以每晚换一个地方，跟兔子似的，到处挖坑。这么一来，血猎也无法得知他们的具体地方，经常是刚刚查到他们的聚会地点，血族就换了个地方继续【夜庆】。到头来，血猎气得要死，最后也没能逮住一个血族。 容瑾也纳闷，全世界那么多的地方，为什么非要定在Z市进行【夜庆】。后来娄傅言解释了一下，原来Z市的地理环境适合吸血鬼生活。血族除了不能长时间接受光照以外，气温太高也会让他们产生不适感。Z市的气候就恰好合适。而且Z市人少，适合血族活动。再加上Z市的风水不错，适合Malkavian族炼金。这群家伙为了坑蒙拐骗不遗余力。别的氏族大部分钱都进了他们的口袋，说起来也不知道他们拿了那么多钱要干什么。 娄傅言笑了笑："Malkavian族的首领对人类的玄学很感兴趣，最近一直在看《周易八卦》一类的书籍。他觉得人类还能作出这样的书籍，简直不可思议。毕竟在血族眼里，人类的五感太差，很难理解天地间的奥秘。" 他说得已经很委婉了，容瑾的嘴角有些抽搐，努力让自己忽视了娄傅言的话。 这家伙的嘴是真的毒，但是毒得不动声色。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毒舌了一把，难怪法兰会被他气得半死。容瑾突然很理解法兰的心情，如果他是魔党首领，也会恨不得撕了娄傅言这个嘴上没门把的。 【夜庆】一连三天，每天的地点都是保密的，直到【夜庆】开始前一个小时才临时通知。所以就连容瑾也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尹北冥开着车，容瑾和娄傅言坐在后座。一路上七拐八绕，兜兜转转，最后竟然停在了一片坟地。 大半晚上跑来坟地的，恐怕也只有他们这一群人了吧。容瑾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左顾右盼，也不见四周有人过来，容瑾不禁心中起疑："我们该不会走错了吧？" "不会的，容先生。每年舞会都会设定不同的路线，每个氏族接到的路线都不一样，但是通往的目的地都是一样的。"尹北冥解释道，"在Z市举办【夜庆】，必须小心为妙。血猎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 话说完了，尹北冥还默默地补上一句："跟鼻涕虫似的，贼粘人。" "咳咳。"娄傅言轻咳两声，示意他不要胡乱说话。 尹北冥立刻噤了声。 舞会是九点开始，他们到达坟地时才八点五十五，等了五分钟之后。眼前的墓碑突然下沉，伴随着细微的轰动声。容瑾眯起眼，身子微微前倾，仔细观察着那座墓碑的运动轨迹。 墓碑沉下去之后，眼前的坟地轰然塌陷，但仔细看去，能发现塌陷的地方及其规整，就像是一个正方形。不多时，面前就开辟出一条通往地下的道路，台阶一级一级通往下方，更深处似乎还隐约有着昏黄的灯光。 容瑾微微睁大了眼睛。 第七十五章 夜闯坟地 真不愧是血族的【夜庆】，连入场方式都千奇百怪。 娄傅言扶着容瑾小心翼翼地走下台阶。人类的夜视能力不好，容瑾又劳累了一整晚，他得注意着别让容瑾摔了。 连下十几级台阶，才总算看到了一星半点的灯光。容瑾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身后响起轰隆隆的声音，转头一看，他们来时的路已经被自动填平了，整个地下室都被隐藏起来，从外面根本发现不了这里还有个密室。 "等我们回去的时候，门会自动开启的，不要担心。"娄傅言揉了揉容瑾的头发，安慰他道。 一路走下去，大概行进了十分钟左右的路程，眼前总算豁然开朗。 面前是一个足有两个足球场大小的宴会厅，整个大厅的装修都呈现出一种中世纪西方的风格。天花板上是一部分浮雕，勉强能看出是在叙述一个完整的故事。大厅中间是一个硕大的水晶吊灯，大厅呈圆形，周围的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安放着一盏水晶灯。脚下的地板干净地几乎能当镜子看。这会儿人已经到了很多，整个大厅里沸沸扬扬的。 卓然穿着一身深紫色的正装，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娄傅言和容瑾，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看到容瑾时，他明显愣了愣，然后不可思议地问："这位，难道是容瑾？" "你猜。"容瑾笑了笑。 娄傅言忍俊不禁。 "还真是！"卓然感叹，而后靠近他，闻了闻他身上的气味，用一种看嫌疑犯的眼神看着娄傅言，"你是怎么做到的？他身上的气息被你隐藏得这么好，你该不会瞒着各大氏族在搞什么秘密实验吧？" 娄傅言竖起一根手指，抵住嘴唇："不要太大声，会被人听到的。" 卓然了然地点点头。 【夜庆】的第三天说是舞会，其实大部分时间就是血族的社交活动。娄傅言在整个会场中无疑是一个显然的存在，刚进来没几分钟，他就被人群包围了。 娄傅言一手搂住容瑾的肩膀，把他与旁人间的距离隔开。容瑾一声不吭，面无表情地待在娄傅言身边，偶尔有人问其他，也全交由娄傅言处理。 没过多久，几乎整个会场的人都知道了娄傅言有一个名叫"荣景"的爱人。容瑾的名字多多少少还是有人听说过的，万不得已之下，只能用假名了。 +++++++++++++++ 为了防止杨安然在巡逻途中再次落跑，霍将席特意安排了楚淮跟他一起去。这下子杨安然彻底焉了。自从上次险些丧生于吸血鬼之口，他显然懂事了不少，回来之后还开始认真学习血猎的战术了。但作为一个人来说，杨安然还是太缺德。 其实Z市相对于其他地方，安全系数还是挺高的。不因为别的，就因为这里有一大群吸血鬼扎堆，密党和魔党又相互制约，谁也没法放肆捕猎。这么一想，倒也是一件好事。 "老大，你说……A市那边，现在还有多少只吸血鬼啊？"杨安然只要待在楚淮身边就成了一个怂货，这会儿说话也说得战战兢兢。 楚淮想了想："大概二十多个吧，我们那边有固定人员，他跟我推算出来的。" "怎么那么多？"杨安然咋舌，"那岂不是说明上次被Aioson击杀的那只吸血鬼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喽啰？" 楚淮不冷不淡地瞥了他一眼，什么意思几乎溢于言表。 那么一个小喽啰，也能把你逼成那样？ 杨安然觉得自己受到了鄙视，他张了张口，目光对上楚淮鄙视的神色，又默默地住嘴了。 这是自家老大，还是忍忍算了。 娄傅言将上次那只吸血鬼遗体的检查报告也告诉了楚淮，听上去疑点重重。首先，密党氏族是严令禁止族内的吸血鬼用人类来做实验的，而显然，那只吸血鬼是由人类改造成吸血鬼时遗留下来的失败品。 是谁会做这种事？ 楚淮虽然不想冤枉别人，但这种事情，除了魔党的两个氏族之外，他真的再想不出还有什么氏族会做这种事情。 "老大，等等！"杨安然突然一把拉住楚淮。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楚淮浑身一僵，下意识地环顾四周，突然，他看到一个身穿黑袍的身影一闪而过。那衣服款式看上去与血猎的制服有些相似，但显然不是他们这边的人。 "老大，那是……"杨安然犹豫着问。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看到那个身影的一瞬间，他又想起了几个月前他遭遇的那只吸血鬼。 楚淮掏出手机，将定位与总部的电脑连通起来，拉了杨安然一把："跟上去。" 两人顺着那个黑袍人走过的地方跟了上去，对方速度极快，刚开始还能勉强看到人影，但后来完全是凭借楚淮的直觉横冲直撞。 周围一片漆黑，晚上也没有月光。杨安然心里有些发毛，总觉得他们越走越偏了。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因为从一片小胡同里钻出来后，眼前就是一片坟地。 杨安然脸都白了，差点尖叫出声。但几个月过去了，他好歹也该有些长进，最终还是没有尖叫出声。 楚淮也难得体贴一次，拍了拍他的肩膀："做的不错。" 这里似乎是一片废弃很久的坟地，墓碑东倒西歪，看着有些凄惨。甚至有些墓碑碎的不成样子，根本看不清上面的字体。 楚淮随便找了一个看着还算完整的墓碑，蹲下来，打开手电筒，看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 大半晚上，两个人跑到坟地里来，真是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杨安然心里毛的不行，脸色惨白惨白的，要是现在有人路过这片坟地，一定会把杨安然当成刚从棺材里面爬出来的僵尸。 楚淮一个人找着线索，杨安然也不好意思干站着，于是装模作样地在周围转了几圈。没想到这一转，他就发现了线索。 他看到了一辆车子。车子崭新如初，车牌号被遮了起来，车窗也装了防偷窥玻璃，杨安然绕着车子转了一圈，从车胎痕迹上发现这辆车子大概是两三个小时前到达这里的。他不假思索，当即扯开嗓子大喊："老大！快来看！快来看！" 楚淮应声赶过来。一见到那辆车子，他明显也愣了愣，随即不太确定道："这不是……Aioson的车子吗？" "你认得？"杨安然问道。 "有点印象。"楚淮左右四顾，"莫非，他们今晚的【夜庆】地点就是在这里？" "那是不是说明，刚刚那个身影也是去参加【夜庆】的吸血鬼？那是不是就不属于我们的管辖范围了？"杨安然迫不及待地问道。他真的是一刻都不想在这个地方继续待下去。 "恐怕没那么简单。"然而事与愿违，楚淮显然不打算就这么离开这里。他绕着车子转了几圈，边走边说道，"血族的时间观念很强，一般确定了时间，就绝对不会迟到，更何况是【夜庆】这种大事。看着痕迹，Aioson显然是两三个小时前到的，但是这只吸血鬼却刚到，逻辑不通。" "这……"杨安然也为难了，以他的脑子，也就只能考虑一下要如何离开坟地了。 楚淮正在思索着，突然，他身后出现一个黑影。杨安然正面对面站在楚淮对面，一看到他背后的黑影，顿时吓得冷汗都冒出来了，二话不说就掏出枪来对准楚淮身后的黑影。 楚淮显然也察觉到了不同于人类的气息，一只手悄悄地摸上了腰间悬挂的唐刀，准备趁着对方不注意，杀他个片甲不留。 "楚淮？杨安然？"出人意料地，后面那个人影开口了。 楚淮转头定睛一看，竟然是尹北冥。 尹北冥刚从密道里出来就看到两个血猎正在门口徘徊，吓得身子一僵。但仔细一看，对方也算是他的半个"熟人"，这才开口询问了一声。 "尹北冥？"楚淮诧异道，"你怎么在这里？" "这个问题我还想问你们呢？"尹北冥面上装作一副镇定的模样，实在心里已经开始悄悄打鼓了。莫非这两人是跟着他们过来的？难不成，他们的【夜庆】地点就这么暴露了？那是不是该通知首领换个地方呢？ "你们是在【夜庆】对吗？在这个坟地里？"杨安然抢先问道。 "这个问题，恕我不能回答你们。"尹北冥道。 杨安然翻了个白眼："装什么呢？我们都看到Aioson的车子了。" 尹北冥：…… 楚淮连忙打断两个人即将开始的抬杠，抢先问道："尹北冥，我们不是跟踪你们过来的。我想问一下，现在你们【夜庆】的地方……会场里的人都到全了吗？" 尹北冥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你问这个做什么，血族什么行事风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夜庆】开始前三分钟，所有人就已经到齐了。迟到的人恕不接待，这是【夜庆】一直以来的规矩。" 楚淮抿了抿唇，面色难得的凝重。杨安然看他的脸色这么难看，也不该随随便便插话了。 "尹北冥，我们是跟着一个黑袍的吸血鬼过来的。大概十分钟前，他在这里消失了，你有见过他吗？" 第七十六章 光明正大挖墙根 此言一出，尹北冥的脸色也变得难看了。他还记得上次那个被首领解决掉的吸血鬼就是穿了一身黑色的袍子，而现在正在A市作乱的那一群吸血鬼也是同样的装束。汤晏活捉了几只，能清楚地观察出他们的样貌特征与已经死掉的那只如出一辙。 "这么说……"尹北冥面色难看。 "那只吸血鬼很有可能混入【夜庆】了。"楚淮笃定地说道。 ++++++++++++++++++ 另一边，容瑾被一群女吸血鬼包围了。这群血族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酥胸半露，一身的香水味。容瑾被围在中间几乎喘不过气来，碍于娄傅言的面子，她们没敢靠得太近，也没敢随意触碰他，但就算这样，容瑾都觉得呼吸困难。 娄傅言这个不中用的，明明说了要看好他，一刻都不离开，结果刚入场没多久，就被血族的长老请去喝茶了。 "荣先生，我能请教一下，你和首领是怎么认识的吗？"一个大眼睛的女孩小心翼翼地问道。女孩长得很好看，眼睛大大的，虽然是暗红的瞳孔，却一点也不显得阴郁或者可怕，反而呆呆萌萌的。她穿着一身洛丽塔，打扮得像个精致的洋娃娃，看上去人畜无害。 容瑾面色尴尬："就……他失忆的那段时间我捡到了他，然后就……" "然后就在一起了是吗？"另一个女孩惊呼道，末了又一副悔恨的样子，"为什么？为什么捡到首领的不是我！" 容瑾：…… 估计就算你捡到娄傅言，他也可能只对你抱有感恩之心。因为娄傅言这家伙说不定一开始就是个弯的。 "那……荣先生觉得首领怎么样？"洛丽塔小姑娘继续问道。 "嗯……怎么说？" "就是……首领是不是和传说中一样凶悍，他会弄疼你吗？会吸你的血吗？" 容瑾沉默了，所以说娄傅言在外界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娄傅言会弄疼他？事实上这家伙对他总是轻手轻脚的，一万个小心，除了昨天晚上，容瑾都没见过他那么凶狠的一面。 "没有的，他很温柔。"容瑾说道。 此言一出，周围一片唏嘘声，估计都以为他在撒谎。 "荣先生，你和首领接过吻了吗？" "荣先生，你和首领上过床了吗？首领技术怎么样？" "荣先生……" 眼看着问题一个比一个不堪入目，容瑾无奈地遮住眼睛，不知道该如何应付。他本来就不擅长应付女孩子，林静雅是个例外，他是把她当做亲妹妹一样看待，但这么多女人围着他问问题，问得还一个比一个变态，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就在容瑾思索着要不要喊娄傅言过来帮忙解围时，一只大手从天而降，直接把容瑾从女人堆里拎了出来。容瑾回头一看，竟然是卓然。 这家伙显然不懂什么是绅士风度，一点也不礼貌的打了个哈欠，还顺口说出了更不礼貌的言辞："你们这么扒别人的私生活真的好吗？一群……那什么，人类把八卦的女人叫什么来着？哦，对了，八婆。" 一群漂亮的女孩子被卓然气得脸红脖子粗，要不是身上还穿着礼服，估计这会儿已经开撕了。但卓然再怎么不礼貌，好歹也是一族首领，几个女孩不敢放肆，默默地骂了几句后就散了。 "谢了。"容瑾默默地把自己的衣领从卓然手里拯救出来，道了一声谢。 "没事，是Aioson让我过来帮你的。"卓然拍拍他的肩膀，一点也不见外，"毕竟这里只有我知道你的身份，就算他再不乐意也只能拜托我了。" 容瑾看了卓然一眼："你不去跳舞吗？" "我不喜欢那些花哨的东西。"卓然摇摇头，又靠过来观察他的两只耳钉，啧啧称奇，"果然，Aioson拍下这个水晶就是为了送给你，他对你可真上心，以前都没见过他对那个吸血鬼那么用心，没想到最后却栽在一个人类身上了。" 末了，卓然又说道："不过容瑾你长得是真的好看，这么一打扮像个洋娃娃一样，我也不难理解Aioson为什么对你死心塌地的了。" 试问，哪个大男人想被人说长得像洋娃娃？容瑾不满意的撇撇嘴："舞会什么时候结束？" "可能还需要两三个小时吧。"卓然伸了个懒腰，看了正被一群长老包围的娄傅言一眼，"这段时间我跟着你吧，你被到处乱跑，不然万一不小心被人发现真实身份了，那就玩完。" "我又不傻。"容瑾没好气地嘟囔一声，坐在大厅边缘设立的沙发上。 卓然笑了笑，跟着他坐下来，熟稔地靠在他边上："不过话说回来，容瑾，我还挺喜欢你的，你要不要考虑跟着我？" 容瑾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娄傅言知道你要翘他墙根吗？" "诶呀，我没开玩笑，我是真的觉得你挺不错的。能让我有好感的人类不多，我总觉得人类又愚蠢又丑，不过你是个例外。"卓然大大咧咧地说道，"你看Aioson年纪比你大那么多，你们俩在一起有没有共同语言。怎么样，还是选个年龄相近的比较好吧？" 容瑾嘴角抽了抽："你还在上高中，还小呢，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插手。" 卓然："……诶……你不乐意的话就算了吧，我可是个好吸血鬼，不会随随便便强人家的对象。不过藏在心里也不是我的风格，我就是单纯地跟你说一声，就算Aioson不要你，我还是要的。" 容瑾挑挑眉："那要是我变老了，变得不好看了，你还喜欢我吗？" 卓然仔细的看着容瑾，想象着他变老的样子，忽然打了个寒战，连连摆手："还是不要了，我可不想伺候一个大小便失禁的人类生活！" ……艹。容瑾默默地骂了一声，就算他变老了，也不会弄得自己大小便失禁，这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混蛋！ "我原本以为娄傅言说话就足够不中听了，没想到你说话比他还难听。"容瑾翻了个白眼。 卓然嘿嘿笑了两声，也觉得自己刚刚那话说得有些过分了，于是又讨好地问道："那……你要变成吸血鬼吗？" 容瑾支着下巴看着远处的娄傅言。娄傅言正在和几位长老谈话，却显然不放心他，隔一会儿就回头看他一眼，谈话也谈得心不在焉的，弄得那几位长老气不打一处来。 "我想变成吸血鬼。"容瑾轻声说道。 卓然叹了一口气："为了和Aioson在一起吗？" "嗯。"容瑾轻轻地应了一声。 "……果然还是不太甘心，Aioson真的有那么好吗？你对他死心塌地的。"卓然不解的问。 容瑾笑了笑。 其实不是他对娄傅言死心塌地，而是娄傅言对他死心塌地。这个死心眼的家伙太难缠了，却正是因为难缠，所以最后容瑾才会跟他在一起。 "他很好。"容瑾轻声说道，再没有多余的话语。 卓然看了容瑾一眼，又看了娄傅言一眼，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两人这么眉来眼去的，看得他心里酸溜溜的。 几位长老还对容瑾的身份抱有怀疑，怀疑娄傅言根本就是为了挡相亲随便找了一个人过来冒充他的伴侣。不过这会儿看两人暗送秋波，也不太像是装出来的，又问了几个问题后，他们总算放人了。 一得到释放，娄傅言就迫不及待地赶到容瑾身边，摸了摸他的头发："卓然有没有欺负你？" "喂喂喂，你这就过分了啊！刚刚你媳妇儿被一堆女人围住，还是我把他提出来的！"卓然大叫！ 容瑾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一点也不手软的指控卓然："他刚刚跟我告白，要翘你的墙根。" 卓然的脸绿了。 真是没想到，容瑾长得这么好看，却这么记仇！不就是说了一句大小便失禁吗！用得着这么报复他吗？ 眼看着娄傅言的脸色慢慢冷了。卓然沉默一会儿，当机立断，转身就跑，跟脚底抹了油似的，溜得比耗子还快。 容瑾在后面笑得前仰后合。 "瑾儿，"娄傅言坐在容瑾身边，把他抱在怀里，"待会儿舞会就正式开始了，你要跟我去跳舞吗？" 容瑾脸色一僵，刚刚还笑得嚣张，这会儿就像吃了生姜一样："我……我不会……" "没关系，我教你。"娄傅言牵起容瑾的手，在他的手背上轻轻吻了一下。 之前没遇到娄傅言时，林静雅曾经吵着要跟容瑾跳舞，迫不得已之下，容瑾就去学了交谊舞，没过几天就出师了。林静雅兴高采烈地跑来验收容瑾的学习成果，被他踩了好几次之后，终于成功地放弃了容瑾。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容瑾的肢体协调能力真的是他的一大弱点。估计是以前打架打多了，导致现在只会开人的瓢和偷人的桃，基本的交谊舞却是一塌糊涂。 第七十七章 突发事件 不知为什么，容瑾总觉得这个会场里有一道视线一直在观察着他。这半天，他一直在寻找着这道来历不明的视线，直到看到一个身穿黑色燕尾服的男人。 那个男人身材颀长，目测应该跟娄傅言差不多高。他手里端着一只高脚杯，里面装着红色液体。容瑾想都不用想都能猜到那是什么液体。 他的肤色苍白，鼻梁高挺，眼睛下方有一层淡淡的青黑色，瞳孔血红，嘴唇灰白，头发有些微长，扎了一簇小辫子，随意的垂在肩上。外形和娄傅言一样完美无懈，要是这两人肯去参加超模比赛，一定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那是谁？"容瑾指了指那个燕尾服男人，问道。 娄傅言的眸色有些微冷，声音也淡淡的："魔党首领，法兰。" "就是跟你抬杠的那个？"容瑾问道。 "就是他。"一提起法兰，娄傅言的脸色就不太好看。看来两人的梁子结得不浅，"瑾儿，怎么了吗？" 容瑾摇摇头。低声说道："就是感觉……好像有一道视线一直在看着我。" 一听这话，娄傅言顿时紧张起来："是不是他发现你的身份了？" 容瑾抬起头看了法兰一眼，后者正和身旁的女人相谈甚欢，看起来似乎没有注意到这边。容瑾想了想，觉得没有证据还是不要随随便便怀疑别人了："没事，应该没有。" 没过多久，舞会就正式开始了。容瑾看着在舞池中旋转的男男女女，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却也拗不过娄傅言的一腔热血，最后还是不情不愿的上场了。 娄傅言倒是开心的很，彬彬有礼地牵着容瑾的手，一个舞步就滑入了舞池中间。容瑾什么都擅长，唯有着跳舞，他是一窍不通。被娄傅言拉着这么一走一转再一滑，他差点找不到自己的两条腿在哪里。娄傅言轻巧地牵起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另一只手与他紧紧相握，引导着他。容瑾一紧张，就忘了脚下应该怎么走，于是很悲催地踩上了娄傅言。 娄傅言倒是一脸无所谓，好似容瑾根本就没有踩疼他似的。 卓然一脸哀怨地在外围看着容瑾和娄傅言，心里暗暗唾弃：狗男男。 容瑾手忙脚乱。 娄傅言本来觉着要是容瑾不愿意跳那就算了，可看到容瑾一脸尴尬的表情，他突然起了恶趣味，很想这么欺负一下容瑾。果不其然，容瑾跳舞时的反应太有趣了，又可爱又好玩。每次踩到他的脚时，那个小表情看起来可爱到爆。 娄傅言现在完全就是一个昏君。 娄傅言一直保持着一副温和有礼的模样，倒是容瑾先沉不住气了，连踩了娄傅言好几脚后，他气急败坏地就要甩开娄傅言的手，却又被他抓了回去。 薛玉边跳边偷看娄傅言和容瑾这一对，差点偷笑出声。 另一边，尹北冥艰难地抵挡着楚淮和杨安然。这两人突然像是中了邪似的，非要闯到【夜庆】的地点去看看。要知道，【夜庆】的地点一旦暴露，那些被激怒的吸血鬼可是会大开杀戒的。到时候不要说只有楚淮和杨安然两个人了，就算是最高级别的血猎过来，估计也只有逃命的份儿。 "你干嘛非得进去？之前密党和血猎不是商量得好好的吗？你们都说了不会干涉我们的【夜庆】的！"尹北冥一把把杨安然推得翻了个跟头，无奈地对楚淮说道。 "以前是以前，那是以前的血猎规定的，我可没说过！"楚淮死皮赖脸。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把揪住尹北冥的领子，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你们……该不会把容先生也带进去了吧？" 尹北冥把他的手拧开，语气无奈："这个跟你们没关系吧？容先生是首领的伴侣，血猎就算管得再宽，也没资格对别人的家务事指手画脚。" "谁说这个了？！"楚淮暴跳如雷，"你疯了吗？要是刚才进去的那个就是上次的那种吸血鬼，你觉得他会盯上容先生吗？" 尹北冥心里咯噔一下。 就在这时，地底突然一阵骚动，尹北冥下意识地回头一看，只见原来密道的地方已经塌陷下去了一部分。血族的东西都是有保障的，除非发生什么紧急情况，否则密道绝对不会开启。 楚淮和杨安然也心下一惊，通过那一小块塌陷的密道，他们倏地听到了里面的音乐戛然而止的声音。 容瑾跳得心不在焉，一直计算着下一次踩到娄傅言是什么时候。突然，他感到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后栽去，好在娄傅言就在身边，眼疾手快地把他搂了回来。但尽管如此，容瑾的背部还是不小心撞上了附近的一个人。他连忙回头道歉。 那人不甚在意，只是微微点头："没关系。" 抬头一看，容瑾才发现他刚刚撞到的人就是魔党首领法兰。 法兰的唇角勾了勾，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容瑾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身后的娄傅言一把搂入怀中，护犊子一样护在怀里。 "这位就是你的爱人？Aioson？"法兰勾起唇角，一双红色的眼睛配上黛色眼睑，显得十分阴郁。他笑起来的样子让容瑾想到了蛇这种生物，滑不溜秋，阴暗狡猾。 "跟你无关。"娄傅言抱紧了容瑾。 "哦？是吗？我怎么觉着，你这位爱人，他身上的温度似乎与吸血鬼的体温不太一样呢？"法兰笑着问。 容瑾心里咯噔一下。果然，刚才撞到他身上时，对方发觉了他的体温与血族不同。 "他刚转换成吸血鬼，保有人类的体温很正常。"娄傅言脸不红心不跳，面色坦然地跟法兰对峙。 法兰沉默如斯，一双血红的眼睛深邃得好像深不见底的潭水，看得容瑾惴惴不安，不过还好，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息事宁人。密党首领和魔党首领实力相当，在这里闹事，谁也占不了便宜。 "原来是这样，不过Aioson，你的伴侣闻起来，似乎味道不错。你要当心，不要让他被不怀好意的吸血鬼抓走了。"法兰阴森森地笑了笑，笑得容瑾汗毛都竖起来了。 让他产生这种感觉的吸血鬼并不多，一个是几个月前追杀他结果最后丧命的那只吸血鬼，另一只就是法兰。密党的血族对他的态度都很友好，时间长了，容瑾差点忘了他们是以血为食的，藏匿在人群中的异类。 "瑾儿，你还好吗？"娄傅言把容瑾转过来，摸了摸他苍白的脸。 容瑾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娄傅言见他脸色不好，再也不勉强他了，扶着他到一旁的休息区坐下，摸了摸他的头发："是不是想吃东西了？" 容瑾哭笑不得。难不成在娄傅言眼里，他就是个吃货吗？ 一曲结束，不多时，下一首曲子又响了起来。血族的舞会没有电子设备，都是纯原生态的物件。他们请了血族最优秀的乐队过来演奏。此时此刻，那一支庞大的乐队正在一旁为这场舞会增添色彩。 "瑾儿，上次你跟我说过魔党的事情，我在血族大会上故意试探了一下法兰，果真不出你所料。"娄傅言轻拍着容瑾的脊背，压低声音，"他肯定有问题。" "我也觉得他有问题。"容瑾抬起眼看了一眼舞池中间的法兰一眼，刚才那种压迫感还清晰如初。魔党和密党的恩怨已久，他实在不觉得这个人可以安安分分地当他的魔党首领。 "瑾儿，你还好吗？要是不舒服我们就走吧。尹北冥去外面拿车了，我让他直接开到出口处过来接我们。"娄傅言继续说道。 容瑾思索一阵子，点了点头。 时间这么久，他身上的香水味道也差不多该散了。再说，过来晃悠一圈就行了，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娄傅言身边的烂桃花直到他名草有主，知难而退，更多的，也不需要他参合。 正当容瑾站起身子准备离开时，突然，一旁的乐队里有人发出一声尖叫，整首曲子戛然而止。刚才还在舞池里尽兴表演的血族纷纷停下舞步，一头雾水地转头四顾。 会场中突然浮起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娄傅言第一时间察觉到了这股陌生的气味，大手一挥："场内有非法入侵者！大家小心！" 声音一出，原本还彬彬有礼的吸血鬼们突然变了一副样子。淑女绅士纷纷脱下伪装，露出了原型。容瑾目光所及之处，所有血族的指甲都开始暴长，暗红色的瞳孔突然变得红得两眼，就像数百只野兽突然挣脱了束缚，逃出了牢笼。 "瑾儿。"娄傅言单手抱起容瑾，疾步往后退了几步，把他塞到卓然那里，"你快走，这里交给我来处理。" 卓然会意地点点头，拉起容瑾的手臂转身就要跑。容瑾被他拉得一个趔趄，不受控制地开始往出口的放心狂奔。 卓然一脸严肃，眸子已经变成了血红色，但他还是顾忌着容瑾是个人类，所以脚下的步子稍微慢了一些，但就算如此，容瑾也跑得够呛。他边跑边回头看，艰难地问卓然："发生什么事了？" 第七十八章 顺利出逃 卓然突然停下脚步，这时。两人已经到达了密道的中间路途。也不知卓然察觉到了什么，他突然拉开一旁的一扇门，这扇门的颜色与密道一模一样，伪装的很好，容瑾根本没有发现这里竟然还有个门。还来不及发问，他就被卓然一把塞进门里头，而后，卓然也跟着躲了进来。 容瑾看着他的手摁在木门上，也不知画了些什么东西出来，整个门徒然一震，紧接着，容瑾感觉到他们像是被密封在了一个空间里。 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后，卓然才有功夫喘口气，跟容瑾讲事情的来龙去脉。 "密道里藏了人，而且，恐怕不是我们密党的成员。"卓然说道。 "你感觉到了？" "嗯。"卓然点点头，坐在容瑾身边，"我现在带着你，要是打起来不太方便，更何况对方的人数多，他们躲在暗处，我没法分辨他们的实力，这样贸然出去，可能会吃亏。" 这话说得，容瑾总觉得自己像个拖累。 卓然平日里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此时此刻竟然奇迹般地感受到了容瑾低落的心情。他沉思一会儿，拍了拍容瑾的肩膀："你不是拖累，我刚刚不是说了吗，他们人多势众，在没有正确的推测对方的实力之前，我是不会贸然应战的。这是Brujah族特有的习惯，我们在战斗前，总是会习惯性的估摸对方的实力，以避免打不赢的战斗。" "是这样吗？"容瑾被安慰到了些，又问道，"刚刚在会场，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人死了。"卓然的脸色难得的沉重起来，"一只吸血鬼死了？" 容瑾微微睁大眼睛。 实在难以想象，在【夜庆】上，竟然还会有人跑来杀人。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血猎，但是仔细一想，血猎不是那么笨的人，他们和密党签署了条约，就肯定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儿选择闹事。 显然，卓然想得也跟他一样："血猎没有研发出隐藏气息的东西，所以只要他们一进来，守门人就一定会知道。对方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会场，估计是已经杀了所有的守门人。" "是血族吗？"容瑾问道。 "十有八九。"卓然动了动身子，贴在门上又听了听外面的响动，确认没有声音后，才又靠回容瑾身边，"现在这里待着吧，估计待会儿Aioson处理完那个胆敢跑来闹事的家伙，就会自己来找你了。容瑾，你冷不冷？" 容瑾摇摇头："那娄傅言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我的老天，我可爱的容瑾同学，你怎么不想想，Aioson好歹也是一代首领，要是真的那么容易被干掉，他早点退位也没什么坏处，反正是个弱鸡。"卓然瞥了瞥嘴，不以为然。 容瑾抿了抿唇，有些无语。他还别说，容瑾就是在娄傅言差点被干掉的时候捡到他的。 卓然要是知道两人还有这么一段往事，估计震惊得下巴都要脱臼了。 ++++++++++++++++ 里面的音乐声一停，尹北冥就知道出事了。 楚淮和杨安然脸色苍白，知道事情已经朝着最糟糕的方向开始发展了。然而尹北冥这个人平时还挺聪明的，一到这种时候就开始犯蠢，说什么都不让人进去。三个人在入口处纠缠了半天，就听到地下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响声，响声由远及近，靠近的速度快得令人咋舌。 楚淮直觉不妙，一把拉开杨安然和尹北冥，三个人往后退了几步，突然，他们原本站立着的地方翻起一大片土块，紧接着，整个墓地都开始翻滚，就像地震来临时的模样。不一会儿，本来就凄惨的墓地更是变得惨不忍睹，一群盛装出席的吸血鬼狼狈不堪的从地底下爬出来，身上已经沾满了土块。不像是去参加【夜庆】的，反而像是逃难的。 "这、这这……"杨安然张口结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一群吸血鬼突然从天而降，哦不，从地下爬出来，饶是心里素质再强的人也一下子接受不了。 有人看到了远处的杨安然和楚淮，顿时警惕起来，一双眼睛红得几乎能滴血，嘶吼的声音几乎能贯穿人的耳膜："血猎！" 一时间，一整座坟场里的吸血鬼都将视线投向了楚淮和杨安然。两人面面相觑，心里不约而同地闪过一句话。 哦吼，完蛋。 卓然和容瑾在密室里躲了一阵子，卓然上蹿下跳的查了查周围还有没有陌生的气息，最终确定陌生的气味全部消失之后，才敢带着容瑾出去。结果刚一出门，就遇到了一个不想遇到的人。 是法兰。 法兰斜睨着从密室里爬出来的两人，微不可查地挑了挑眉，那样子就好像在询问：你们怎么在这里？ 卓然不着痕迹地把容瑾挡在身后，脸上挂着一戳就破的假笑："法兰，好久不见了。" "好久不见。"法兰应道。 "会场的事情解决了吗？" "解决了，几只黑袍吸血鬼，应该是有血族进行非法实验制造出来的混血吸血鬼。"法兰说道。他不愧是魔党首领，一段话说得无懈可击，没有丝毫瑕疵。但容瑾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从见到法兰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人没有那么简单。 "你们要跟我一起出去吗？"法兰礼貌性的问道。 "不用了，我们去找Aioson。"卓然摆摆手。 容瑾不想和法兰说话，从头到尾连目光都不往他身上放。 法兰笑了笑，也没再说什么，转身就往出口处走去。 卓然回头一看，会场的方向已经是烟雾弥漫。血族的战斗一向血腥残酷，这次肯定拆了整个会场，也不知Toreador族的首领见到自家的会场被弄成这个德行会有什么反应。 "容瑾？容瑾！"卓然连叫容瑾两声，这家伙不知道在想什么，叫了两声才反应过来，"走啦，Aioson应该已经出去了，我们也出去吧。" "嗯，好。"容瑾点点头，跟在卓然身后。 这里经过一场大战，就连密道也遭了秧，脚下的台阶凹凸不平的，就像是被炸药一顿狂轰滥炸过一样。卓然的结界质量很不错，至少容瑾待在里面的时候，丝毫没有听到外面的动静。 +++++++++++++++++++ 正当周围的吸血鬼要一哄而上解决掉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血猎时，娄傅言从地下走了出来。 "好了，住手！"娄傅言一声令下，几只蓄势待发的吸血鬼这才慢慢地收敛了。 杨安然欲哭无泪，虽然手里还端着一把枪，但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早就放弃了。他是进步了，也真的长进了，但是一下子遇到这么多的吸血鬼，饶是再牛掰的血猎也束手无策。楚淮如临大敌，额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这次出来巡逻，他也没料到会遇上这种事情，身上没有带枪，只带了一把唐刀。这会儿刀已经拔了出来，正准备和这一群吸血鬼拼个你死我活，没想到紧要关头，娄傅言及时的出现了。 娄傅言的脸色很不好看。混进会场的黑袍吸血鬼有两只，他和法兰各解决了一只，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次出现在会场里的吸血鬼比上次袭击容瑾的那只要难缠。身手更敏捷不说，就连防御力也强了不少。上次那只，他只需要一招就可以秒杀对方，但这次的吸血鬼竟然还有余力还手。他一时不查，脸上被划伤一条小口子，但伤口很快就愈合了。 血族举行【夜庆】那么多次了，还是头一回遇上这种事情。 娄傅言出来后，法兰才慢悠悠地从出口里走出来。他慢条斯理的掏出一张丝帕擦了擦手，上面还沾着他刚刚屠杀那只黑袍吸血鬼时沾上的血："大家都没事吧？" "没事。" "没事。" …… "真没想到我们这次【夜庆】竟然会遇到这种事情，今天实在是经受了太多惊吓，我看不如今晚的【夜庆】就到此为止吧。Aioson，你觉得呢？"法兰转头看向娄傅言。 娄傅言的身子隐藏在黑夜下，看不清表情，只能隐约看到他金色的发丝和一双红得滴血的瞳孔。这样的娄傅言有些陌生，就算是法兰，看到这个模样的娄傅言，也不由得一阵心悸。 但是不多时，娄傅言就恢复了一贯的表情。他微微笑了笑："那是当然，没有受伤的人现在立刻回去，身边有失踪者出现的人来我这里报备，我会查清楚这次事情的真相，还大家一个公道。" 娄傅言说话及其有分量，原本还惴惴不安的血族一听这话纷纷安心了。 这场事件中，除了被杀死的几个守门人和乐队中的一个小提琴手之外，再没有人员伤亡。娄傅言和法兰出手得及时，其他血族也逃得快。 待到周围的人走的差不多了，卓然才带着容瑾姗姗来迟。两人从出口处刚走出来，容瑾就被娄傅言搂在了怀里，后者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瑾儿，没有受伤吧？你还好吗？冷不冷？" 一边的卓然趾高气扬："你把容瑾交给我当然不会出事，我是谁？大名鼎鼎的Brujah族首领，才不会被区区几个入侵者打倒！" "这次谢谢你了。"娄傅言诚恳地道谢。 第七十九章 夜庆结束 能得到密党首领的亲自道谢，那分量自然非同小可，卓然虽然是Brujah族的首领，但在血族中间，他这个年纪也算是个未成年，被人夸一下，瞬间得意洋洋，鼻子差点能戳到天上去。 "你呢？你没事吧？"容瑾抬头问娄傅言。 娄傅言笑了笑："我没事。" 另一边，楚淮和杨安然好不容易才逃过一劫，总算松了一口气。这里看着也没他们的事了，楚淮跟尹北冥道了一声别，正打算离开，就被娄傅言叫住了。 娄傅言的眸色有些深沉："楚先生，有件事情，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相比其他吸血鬼，还是娄傅言的可信度高一些。楚淮想了想，跟总部打了个电话说了一声。 他之前跟踪那只黑袍吸血鬼时把定位发给了血猎，这会儿血猎正火急火燎地往过来赶，生怕楚淮出了什么事。没想到刚赶了一半的路，楚淮就打电话过来告诉他们不用来了。 带队的人差点被楚淮气死，但又拿他没辙，最后只能又撤退了。 尹北冥还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从娄傅言和容瑾上车之后就一言不发的态度来看，显然发生的不是什么好事。 杨安然本来想溜，最后还是把楚淮提溜着扔上了车子。 等了半天都不见娄傅言开口说话，楚淮想了想，还是率先打开了话匣子："那个……我们不是跟踪你们找到你们的【夜庆】地点的。我和杨安然今晚出来巡逻，然后撞见了之前在A市遇见的那种黑袍吸血鬼，感觉有蹊跷，所以就跟了过去，结果这一跟，就跟到你们【夜庆】的地方去了。" "我知道，楚先生，我相信血猎不会做那种有勇无谋的事情，我这次邀请你，只是想说，潜入会场的两只黑袍吸血鬼，就是之前在A市作乱的吸血鬼。他们都是同一类型。而且……"娄傅言顿了顿，眸色阴沉得像是藏匿在黑夜中的野兽一样，"魔党首领，法兰，跟这件事情有关联。" 这话说得楚淮和杨安然都虎躯一震。 "你注意到了什么吗？"容瑾问道。 娄傅言回头看着容瑾，轻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发，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容瑾身上，这才说道："上次瑾儿跟我提起过A市作乱的吸血鬼，他觉得幕后黑手是魔党的可能性很大，这个我之前就跟血猎联系过，把一些线索告诉你们了。" 楚淮点点头："是的，当时你说是魔党的可能性很大，这次是发现了什么吗？" 娄傅言点点头："当时会场一片混乱，潜入会场的吸血鬼有两只，我和法兰各对付了一只。当时我注意到，与法兰作对的那只吸血鬼有些害怕他。" "害怕？" "对，当时法兰可能以为我在专心对付另一只吸血鬼，所以没有注意到我这边。"娄傅言将两只手交握在一起，搭在腿上，大拇指互相摸挲着。容瑾和他在一起很久了，知道这是他心情不太平稳时的一个惯用动作。他顿了顿，伸手过去，默默地搭在娄傅言的手上。 这个亲昵的动作安抚了娄傅言烦躁的心情，娄傅言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睛时，瞳孔已经恢复成了以往的暗红色。他继续说道："这种黑袍吸血鬼见到比他更强大的吸血鬼时，会本能的害怕。但是他对法兰的害怕和对我的害怕有些不一样。他们看到我时的反应就像是弱小的动物看到食肉动物一样，第一反应是逃跑，但是看到法兰时，就像是等级低的看到了等级高的，连逃都不敢逃，只是僵立在原地，法兰一击就杀了他。" "竟然还有这种事。"楚淮支着下巴思索着，"这些年来，魔党也算是稍微安分一些了，他们的管辖范围也鲜少有捕食人类的事情发生了，我原本以为他们要改邪归正了，没想到这群家伙还是贼心不死。这么说来，估计他们正在暗地里捣鼓一些大动静。说不定等到完成的那天，我们就无法控制他们了。" "我们得趁早，揪出他的把柄。"娄傅言点头回应道。 "Aioson，谢谢你提供的信息，我会转告血猎组织，一切听从组织上的安排，如果有必要的话，我想我们血猎和密党可能又要进一步合作了。"楚淮站起身，谈事情的这段时间，尹北冥已经把车子开到了血猎组织外面。楚淮站起身和娄傅言握了握手，便和杨安然转身下车了。 "回去吧，今晚也挺累了。"容瑾靠在沙发上，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瑾儿，你哪里不舒服吗？"娄傅言蹲在他身前，担忧的握起他的手。 容瑾摇摇头。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是今晚刚进入会场时，他就有种不舒服的感觉。不仅心里不舒服，身体也有些不舒服。 那个名叫法兰的吸血鬼身上似乎带着一种特殊的气味，不像其他吸血鬼。他只觉得法兰身上的气味有些令他作呕，就好像是杀戮太多沾染上的血腥味。楚淮刚才说魔党近些年来也安分了不少，但就现在这情况来看，他估计并没有安分多少，相反，说不定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他还干了些什么。 容瑾突然想起他和娄傅言过来时途经Brujah族的领地，当时那边的贫民区似乎失踪了很多人，但大部分住户没钱没势，就算家里人失踪了，追查不到也就听天由命了。 "傅言，你今晚杀掉的那只吸血鬼，他长什么样子？"容瑾问道。 娄傅言眨了眨眼睛，回忆起他方才与之交手的吸血鬼。对方的脸隐藏在兜帽下面，看不清楚。但是皮肤又灰又暗，上面还遍布黑色的纹路，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只正常的吸血鬼。不过处理掉之后，他看到那只吸血鬼手腕内侧有一个纹身，上面纹着一串英文字母——DEVIL。 这年头，年轻人都喜欢在身上纹些中二的花纹。DEVIL的意思是恶魔，正好符合现在这年头中二青年的审美标准。 容瑾心里大致有了个方向："咱们回程的机票定在什么时候了？" "明天下午三点。瑾儿，你不舒服的话我去把机票取消了，我们晚点再走，反正A市最近也不安全，你去了也得劳累，把你一个人放在家里我不放心。"娄傅言蹲在容瑾面前，仰头看着他。 容瑾赏了他一个暴栗："就你这样还当什么首领？嗯？你的下属都在A市，你还想着到别处逍遥？嗯？你该不该打？" 娄傅言被他一记暴栗弹得委屈极了，就算这样，他也是怕容瑾不舒服。A市现在有多来米和汤晏坐镇，目前还乱不到哪里去。 "我们明天就回，不过不是坐飞机。"容瑾弹了娄傅言的脑门，又有些心疼了，轻柔地摸了摸他的额头，上面的红痕早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了，"你去订个到Brujah族领地的火车票，明天早上的，咱们过去转悠一圈。" "去Brujah族的领地？"娄傅言一脸茫然，"去那里做什么？" "让你订你就订。"容瑾狠狠地蹂躏了娄傅言的头发一把，"我怀疑魔党很有可能就是从那边掳人的。那片区域的警察局有血族的人吗？" "有。"娄傅言回答。 容瑾突然笑了起来。他生得好看，笑起来更好看，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唇角的弧度优雅漂亮，看得娄傅言只想扑上去啃一口。 "那就好，明天让你的人过来协助我。"容瑾说道。 +++++++++++++++++ 最近的A市很是难熬，虽然有迷夜财团的员工大晚上不辞辛苦地到处巡逻，但也耐不住这群狡猾的黑袍吸血鬼到处神出鬼没。一行人累得要死，也只捕获了其中数十只吸血鬼，但根据多来米的推算，至少还有十只吸血鬼隐藏在市内。 爱丽前一阵子出差了，好不容易回来就遇上这种事情，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A市这么大，娄傅言又去参加【夜庆】了，一时之间，巡逻的人手不足，就连爱丽也被推上阵了。 上次A市出现来历不明的吸血鬼时，还有血猎帮忙一起巡逻，当时任务量不重，隔三差五就有人可以休假几天，但这次显然不一样。对方吸取了教训，总能在出其不意的时候就出来杀人作案。虽说A市的居民现在到了晚上都闭门不出，但是还是有人遇害。 要是这群吸血鬼的身份被人类发现了，到时候当地的Ventrue族也得跟着遭殃。正因为如此，迷夜财团才会不遗余力地每晚出去巡逻。 容瑾原本是打算一参加完开机仪式就回来的，结果后来有事情耽搁了，海天娱乐的所有事情就全都压在了徐东海一人身上。孙彻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徐东海实在忙不过来，于是安排了几个任务给他。这家伙当时跟他信誓旦旦地保证一定会完成任务，结果没过多久就没声了。隔天带着处理得一塌糊涂的任务重返海天娱乐。徐东海差点没被他气出心脏病来。 第八十章 三个男人一台戏 这下好了，他的事情还没处理完就又要收拾孙彻留下来的烂摊子。真不知道容瑾是怎么把这么个祸事精继续留在公司的。这下子徐东海总算能理解为什么容瑾每隔一段日子就有掐死孙彻的冲动了，换做是他，他恐怕还没有容瑾那么有定力。 徐东海这些天忙得焦头烂额，一个脑袋两个大。孙彻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祸事精的属性，每天去上班只是帮徐东海端茶倒水，总算再没有搞砸什么事情。不过这么一来，他也可以按时下班了。拜徐东海日日夜夜疯狂加班所赐，汤晏终于能如愿以偿地每天拥抱他的小爱人。 然而徐东海不同。 容瑾之所以能独自一人把海天娱乐管理得井井有条，完全是因为他变态的心理素质和毒辣的眼光。这是一般人所办不到的，而徐东海就恰恰是个普通人，容瑾半天能解决的工作，他要花费一整天，更何况最近容瑾不在，手底下的员工都蠢蠢欲动，徐东海隔三差五就能接到投诉电话。这么几天下来，生活活生生地把一个大好青年折磨成了犀利哥。 现在加班已经是常态，在公司过夜也是常态。这一晚，徐东海又打算在公司过夜。孙彻知道A市这些天作乱的究竟是一群什么东西，苦口婆心地劝徐东海回家，但对方就是不回。 看看，容瑾这个祸害害人不浅。自己是个工作狂不说，现在就连徐东海都要被他折磨成一个工作狂了。 "小徐，最近A市不安全。"孙彻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劝他了，苦着一张脸说道。 "没关系，我不出门就行了。"徐东海埋头扎在文件堆里，头也不抬，手指在键盘上敲得"噼里啪啦"直响。 孙彻的脸色变了变。他想说最近这群家伙还可以入室作案，但是普通的居民楼动静太大，一家被袭击了，可能附近的几家都会察觉到，所以这群家伙很狡猾地只袭击住址偏僻的人。海天娱乐就是个很好的靶子。到了晚上，所有员工都下班了。徐东海的办公室又没有丝毫的防护措施，那群非人类完全可以徒手爬上高楼，然后击破窗户闯进来。 孙彻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在原地转了几圈，最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好吧，你不走，我也不走，我就在这里陪着你。不然我不放心。" 徐东海错愕地抬起头，看了孙彻一眼，但又立刻全身心地投入了工作，看得孙彻气不打一处来。 他掏出手机给汤晏发了一条信息，内容大致就是他现在在海天娱乐，公司里有个神经病非要熬夜工作，不肯回家，他实在放心不下来，就打算待在公司里，两个人作伴，也好过一个人孤军奋战。 汤晏这两天也因为吸血鬼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到了晚上接收到孙彻的短信，一颗心顿时悬了起来。多来米一看他心不在焉的样子，就知道他又在想着他的那个人类男朋友，于是自告奋勇说过去帮忙看着孙彻他们。 有个人过去看着孙彻也好，那个小家伙似乎总有能吸引各种糟糕事件的特征，他实在有些放心不下。多来米本人虽然不太正常，但是在这一方面还是挺可靠的，那几只被捕的吸血鬼有将近一半都是他和他的手下一起捕获的。 多来米也有些搞不懂这年头的吸血鬼，一个两个都对人类那么上心。比如娄傅言，再比如汤晏。 娄傅言的那位伴侣他早就见过了，长得的确好看，也难怪娄傅言会对他动心。虽然称不上绝色，但是也基本能和娄傅言的颜值相媲美了。但是汤晏的的择偶标准他确是有些理解不了了。孙彻他也见过了，脸长得还不错，白白嫩嫩的，看上去年纪显小，但是绝对没有到惊艳的地步。从汤晏的话来推断，这个叫孙彻的还是个标准的祸事精。成天到晚不沾染点事情心里头都不痛快的那种。 换做是他，是绝对受不了这个德行的爱人的。 话虽这么说，但也不能丢下孙彻不管，这家伙好歹也是一条人命。多来米安排其他人到别处去巡逻，独身一人往海天娱乐的方向赶去。 他们得抓紧时间了，再这么下去，人类迟早会发现吸血鬼的存在，到时候不止是A市，恐怕整个世界都会掀起一阵寻找吸血鬼的狂潮。到时候，他们想跑也跑不了。 孙彻和徐东海两个人待在办公室里，晚上外面的风刮过窗户，吹得玻璃窗碦啦啦直响，听上去特别骇人。孙彻总觉得自己全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他抱着双臂，不动声色地往徐东海那边挪了挪。 徐东海现在成功被容瑾荼毒成一个工作机器了，工作了这么久连头都不抬一下。只有孙彻忍不住挪了挪身子时，他才抬起眼睫，不轻不重地看了孙彻一眼，淡淡的说道："你要是害怕就先回家，我一个人在这里也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那可不行。"孙彻这话说得及其没有底气。他的确是有些怕，虽说打着两个人在一起稍微有些安全感的名义，但说到底他和徐东海都是两个人类，要是真的遇上了入室行凶的吸血鬼，也只有等着被杀的份。 这个汤晏也真是的，口口声声说要保护他，一到关键时刻连人都找不到，哪哪都要掉链子。 孙彻心中默默吐槽着。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个偌大的公司突然变得鬼气森森的。也许是白天在这里工作的人太多，一到晚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反差太大，一时接受不来。 "小、小徐……你不怕吗？"孙彻又往徐东海那边缩了缩，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圈，露出一个贱兮兮的笑容，"要不……咱们回去吧？容瑾的工作全部让你一个人做也不太好，等他回来再做也不迟啊，你说对吗？" "不对。"徐东海一点也不给孙彻台阶下，当机立断就拒绝了孙彻的提议。 孙彻瞥了瞥嘴，徐东海真不愧是容瑾的秘书，跟着容瑾越久，把他身上的坏毛病遗传的淋漓尽致，就连这工作狂的毛病也一毛一样。 实在没办法了，孙彻只能在容瑾的休息室取了两条毯子，一条放在徐东海边上，自己躺在沙发上，盖着另一条毯子入睡了。 他原本是睡眠极好的，但今天可能是在公司过夜的原因，他总觉得心里不太放心，就算睡着了，也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有一星半点的声音都能把他从睡梦中吵醒。半梦半醒之间，孙彻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不远处的办公桌上还亮着一盏微弱的台灯。徐东海这个不要命的，竟然还在工作。 孙彻揉了揉眼睛，翻了个身，把脸埋在靠枕里，又睡着了。 徐东海一连工作了好几个小时都不带停歇的，这会儿腰酸背痛的，看着孙彻躺在沙发上睡得那么香，他也想睡了。剩余的工作完全可以放在明天再做，徐东海想了想，拿起孙彻放在他身边的另一条毯子，躺在另一个沙发上，也睡着了。 这天晚上的天气似乎不是很好，先是狂风呼啸。他们的办公室本来就在高层，风一吹，窗户响得呼啦呼啦的，有些吵。徐东海中途被吵醒了好几次，但是由于太累了，于是又睡过去了。到了后半夜，竟然下起了暴雨。 多来米可怜兮兮地躲在海天娱乐的公司楼下，找了个可以避雨的屋檐，抱着双腿，蜷缩在地上，看着就像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真是糟心，所以说他干嘛要揽下这个活计，真是自讨苦吃。 多来米拧了拧自己的小辫子，虽然吸血鬼感受不到温度的变化，就算雨水打在身上也不觉得冷，但是他的发型被弄湿了，心情会变得很糟。就好比现在，虽然他已经尽力小心不让雨水淋到自己的小辫子了，但是还是斗不过大自然，他已经浑身湿透了。 A市现在晚上不营业，附近连个便利店都没有，多来米想找个地方烘干衣服都不行。 他也考虑过要不要直接潜入海天娱乐蹭个睡觉的地方，但是转念一想又放弃了，万一他睡着了，吸血鬼正好瞄准了这家公司怎么办。孙彻是汤晏的伴侣，容瑾又是首领的伴侣，哪个都得罪不起。 正当多来米蜷缩在大门前思考人生时，一个黑影突然从他面前一闪而过。多来米敏锐地嗅到了一丝血液的腥味，他顿时清醒了，也顾不上理会自己湿透的衣服，几步跨到大雨里头，仰头往上看去。 事实证明，真的不能太看得起人类的防范能力，最近A市这么乱，竟然还有人家晚上不关窗户。 海天娱乐就是其中之一。 此时此刻，五楼的窗户正大开着，玻璃窗在狂风暴雨中摇摇欲坠。 多来米活动了一下手脚，伸展了一下四肢，像一只猛兽一样四肢着地。忽然，他小腿发力，一跃而起，动作像是猫科动物一样，攀着大楼外面的凸起，迅速爬上了五楼的窗户。 第八十一章 非法入侵 窗沿上有一条清晰的水渍，从外面延伸到市内区。屋子里没开灯，但是以吸血鬼的能力，还是可以清楚地看到这条水渍已经往室内行进去了。 艹。多来米心中暗骂道，来不及收拾身上，赶忙翻身进了屋子，末了又把窗户关上，免得还有其他吸血鬼潜进来。 孙彻睡得正熟，忽的听到水管的声响。他们这一层水管老化，要是有人在公司里用了水龙头，这边保准能听到一连串水流经过的声音，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足够把正在熟睡的两个人吵醒了。 孙彻一个翻身从沙发上爬起来，险些掉在地上。另一条沙发上的徐东海也悠悠转醒了，他显然还没有意识到出了什么事，睁着一双惺忪的睡眼懵懵懂懂地望着孙彻："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孙彻像个炸毛的猫一样，一双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就差没有从喉咙里发出威胁声了。他警惕地从沙发上爬下来，几步走到徐东海面前，鬼鬼祟祟地蹲在他面前，一副做贼的表情："你刚刚有没有听到？" "听到什么？"徐东海刚醒过来，脑子还不太够用，他只觉得今天的孙彻不太对劲，先是硬要留在公司里陪他，现在又大半夜爬起来，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要不是徐东海认识孙彻也挺久了，估计会以为他是哪个精神病院里逃出来的病人。 "水管声，你听到了吗？"孙彻紧张地看着徐东海。 徐东海挠挠头发，不以为然："不就是个水管吗，今晚不是下雨了吗，说不定是楼顶在排水呢。" "不是！"孙彻小小的尖叫了一声，完了又匆匆捂住自己的嘴巴，紧张地凑到徐东海面前，直接把最近A市的情况全部告诉了他，"你听我说，最近A市的那个连环杀人犯……他最近喜欢上了入室作案！" 徐东海茫然地看着他，歪了歪头："所以呢？" "你怎么这么笨！"孙彻恨铁不成钢，恨不得现在就把徐东海塞到雨地里让他清醒一下，"入室作案！入室作案！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他也有可能潜入我们公司作案！" "你想多了吧，A市那么多人呢，怎么可能这么巧。我们就在这里待一晚上，也不见得会那么倒霉吧？"徐东海不以为然，翻了个身，把毯子重新盖在身上就打算继续睡。 孙彻有些无语，徐东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真是个乌鸦嘴。他说不会那么倒霉，孙彻还偏偏就是个倒霉蛋。想想吸血鬼出现的这几个月内，只要他晚上有什么动静，必然会遇到其中的某只吸血鬼。比如第一次给孙敏打钱，再比如第二次半夜起来泡面。这种运气，要是用来买彩票，他恐怕早就过上大款的生活了。 "不行！你起来！"孙彻急了，一把扯开徐东海的毯子，硬是把他从沙发上拖了起来，"不行，我们不能待在这里了，我联系人过来接我们，你先收拾一下东西。" 徐东海实在搞不懂孙彻今晚到底是中了什么邪，又说要留在这里陪他，又说这里不能待了。虽说这个家伙大部分时间都挺不正常的，但他这次反应这么大，饶是徐东海再怎么淡定也不能接着睡了。 他有种预感，就算他睡了，孙彻也会不遗余力地接着把他吵醒。 徐东海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无奈地从沙发上下来，走到办公桌前收拾了一下东西。 孙彻一连给汤晏打了个好几个电话，但这个关键时刻掉链子的家伙也不知去了哪里，打了好几次都是显示对方不在服务区。孙彻急得都要跳脚了。徐东海看他火急火燎地样子，忍不住开口安慰了他一下："你别急，说不定人家已经睡了呢。要不咱们自己开车回家吧，容董留了一把车钥匙给我。车子就在车库……" 话还没说完，突然，不知何处响起的一阵脚步声打断了徐东海接下来要说的话。两人不约而同地瞪大双眼，下意识地往外看去。 办公室的门紧闭着，为了防止遭遇袭击，孙彻还特意把门锁上了，但是真的遇到吸血鬼的话，锁不锁门都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徐东海刚才还觉得孙彻有毛病，但现在换成是他真真切切地听到了这种声音，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两人一时屏住了呼吸，一动都不敢动，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地盯着门口。 气氛太凝重了，徐东海似乎都能感受到自己的汗珠逐渐从皮肤的各个地方渗透出来的感觉。 门外的脚步声一直从楼下延伸到这一层才戛然而止。孙彻和徐东海依旧大气不敢出一口。等了几分钟，那个脚步声又开始行动了。从走廊尽头的楼梯间一直往这边的的办公室走来。 孙彻觉得自己头皮都有些发麻。他缓慢地挪动脚步走到办公桌后面，轻手轻脚地拉开抽屉，四处寻找着有没有能充当武器的物件。徐东海也意识到了孙彻的想法，一边注意着门口，一边掏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一边蹲下身帮忙寻找着称手的东西。 然而事实一而再再而三地让他们失望。海天娱乐是一家正经公司，别说有没有枪械之类的武器了，就连水果刀都在隔壁的办公室。两人找了半天，也只倒腾出了一堆纸质文件。 脚步声在门口停下了。 孙彻的脸色变得惨白惨白的，徐东海跟在容瑾身边这么久了，也习惯了孙彻的秉性，要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他再晕过去，那徐东海可真的是叫天不灵叫地不应了。他二话不说就扑上去，死死地掐住孙彻的人中，不让他晕过去。 他的手劲儿极大，孙彻被他掐得呜咽一声，手忙脚乱地扯开他的手，揉了揉已经被掐红的人中，哀怨地瞪了他一眼。 徐东海指了指门口，示意他现在不要找茬，先注意眼前的事情。 孙彻心里憋屈，却也不再说什么，转而认认真真地盯起门上的动静。 那个脚步声停在门外后就没了动静，似乎是在观察着什么。孙彻和徐东海等了好久，都不见得对方有什么动作，两人对视一眼，用眼神交流了一番，最后徐东海拗不过孙彻，缓慢地站起身，像个蜗牛似的一步一步朝门口慢慢挪去。 突然，门外响起了动静。外面的那人似乎抬起手，轻轻地敲击了门板几下。 他在敲门？孙彻震惊地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盯着门板。 这年头，吸血鬼杀人之前都是这么有礼貌的吗？和他上次遇见的那两只吸血鬼完全不一样诶！ 谁知下一秒，更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门外那人等了半天也不见里面的人有动静，于是清了清嗓子，犹豫着问道："请问，里面有人吗？" 这……应该是个活人吧？孙彻歪着头，百思不得其解。 徐东海的动作僵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过去开门还是该回到办公桌背后继续跟孙彻一起躲着。 "那个……孙彻？孙先生？你在里面对吗？我是汤晏那边的人。"门外的那人继续说道。 孙彻猛地松了一口气，起身过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浑身湿透的男人，原本打理的及其精致的小辫子已经拧成了一朵麻花。他的脸色苍白，整个人如同一只落汤鸡一样，不过就算是落汤鸡，也是一只好看的落汤鸡。 "你是……多来米？！"孙彻仔细辨认了一下眼前的这人，惊喜的叫出声来。 "是我，刚刚借用了一下贵公司的水源，应该没什么问题吧？身上淋了雨，实在太难受了。"多来米嫌弃地甩了甩衣袖，水滴一下子全都溅在地上。 徐东海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看样子孙彻是认得这个男人的。只要是熟人就好。刚刚那一瞬间，他还真以为那个连环杀人犯潜入公司了，但想想也不太可能，果然是虚惊一场。 "那倒没事，汤晏没跟你一起过来吗？"孙彻找了一条干净的毛巾递给多来米，看着他像个被水沾湿的猫一样，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不爽的气息。 "啊，他有事，去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了。"多来米用余光瞥了徐东海一眼，含糊地解释。孙彻也算是半个知情人，一听他的这话，就大概知道汤晏肯定又是去哪个阴沟旮旯的地方巡逻去了。 "那个……这位先生，请问你是怎么进入公司的呢？大门应该是锁着的。"虚惊一场后，徐东海的大脑又开始重新运作。他明明记得保安离开之前应该是锁了门的，周围也没有梯子之类的东西，这人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呢？ 多来米一时语塞。孙彻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圈，连忙把话茬转到自己身上："是我！我前面出去买东西来着，结果回来的时候忘了锁门。" 多来米会意，连连点头："对对对，我就是那么进来的。" "可是先生，你这样也算是非法闯入公司了。"徐东海一点颜面不留。 第八十二章 三观重塑 "小徐，今天情况特殊，你稍微体谅一下。"孙彻尴尬地解释道。 徐东海烦躁地挠了挠头发："行了行了，什么话都别说了，我们去查监控，你没锁门，估计可能有什么不知名的人闯进来了，要是让容董知道了，估计得扒了你的一层皮。" 要是真的让他去查监控，那他撒的谎还有什么意义呢？这么一想，孙彻连忙讪笑着拦住徐东海："我……我好像把门锁了！刚才可能是我记错了！" "那他是怎么进来的？" "我会轻功。"多来米面不改色，一本正经地直视着徐东海。 徐东海原本就工作任务繁重，迫不得已只能住在公司。半夜又被孙彻吵醒，然后虚惊一场，这会儿又被多来米当傻子骗，心里的怒气值已经积累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此言一出，他气得脸色都变了，眼看着徐东海就要暴跳如雷。突然，窗帘一动，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 也许是今天一整天都过得不太安稳的原因，容瑾一晚上都没睡着，半夜一直翻来覆去。娄傅言就在他身边，只要他一动弹，娄傅言就条件反射地惊醒过来。 "瑾儿？你睡不着吗？"娄傅言的手臂从容瑾身后伸过来，搂住他的腰，安抚性的轻拍着他的肩膀。 容瑾转过身子，与娄傅言面对面。想了想，还是决定把最近的身体异样告诉他："傅言，我的身体……最近不太一样。" "怎么了？不舒服吗？"闻言，娄傅言顿时紧张起来。容瑾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第一个接受不了的就是他了。 "不是。"容瑾摇摇头，"就是感觉……你还记得上次你还住在我家时，半夜遇到的那起事件吗？我们救了一个叫唐倩的女孩。" "记得。" "当时你是被她的尖叫声惊醒的对吗？我也是被惊醒的。" 这么一来，娄傅言的确想起了有这么一回事，当时他还疑惑过为什么容瑾的听力突然变得那么好了，但是当时情况紧急，容不得他多想，事后处理各种事情又耗费了他的精力，就把这件事情忘在脑后了，这会儿容瑾提起这件事，娄傅言这才想起来。 "那时……"娄傅言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翻身坐起来，小心地摸了摸容瑾的脖子，"难道是……" "怎么？你想到什么了吗？"容瑾抬起头问道。 娄傅言沉默一阵子，突然俯下身吻住容瑾的嘴唇，容瑾被他这么一打岔，忘了自己要问什么，没过多久，两人就滚到一起去了。 娄傅言一到床上活脱脱就是一只饿狼，容瑾根本毫无还手之力，被他摁在床上一动都动不了。他的体温原本是冰冰凉凉的，但是和容瑾在一起时间久了，连体温也被感化了似的，开始有些温温的。 容瑾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脸，于是转过脑袋把脸埋在枕头里，结果被娄傅言搂着腰把枕头扔到了一边。 容瑾仰躺在床上，急促地喘。息着，实在受不了时，才推了推娄傅言的手臂："换……换个嗯……我腰疼……" 闻言，娄傅言温顺地停下来，大掌插进他的腰下，支撑着他翻了个身。 容瑾还来不及歇口气，就又被娄傅言带入了一片狂风暴雨中。 事情结束后，娄傅言抱着容瑾前去清洗。容瑾已经昏昏沉沉的，怎么摆弄都摆弄不醒。娄傅言轻轻抚摸着容瑾修长的颈子，目光沉沉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 徐东海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一道黑影径直扑在地上。孙彻的脸唰的变白，就像涂了一层白油漆似的，白得吓人，紧接着，就爆发出一连串惨绝人寰的尖叫声："啊啊啊啊啊啊啊！" 多来米眼疾手快地扑上去，眼看着黑影张嘴就要咬向徐东海的脖子。下一刻，多来米一把扑上来，手臂死死地勒住黑袍吸血鬼的脖子，两条长腿顺势缠上他的腰，就地一滚，就束缚着黑袍吸血鬼远离了徐东海。 徐东海还愣在原地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好在孙彻的尖叫声及时的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他只觉得耳膜一阵一阵的疼，怀疑孙彻这几声尖叫直接吼破了他的耳膜。 "啊啊啊啊啊！"孙彻已经完全忘了自己该干什么，只是一个劲儿的鬼哭狼嚎。徐东海被他嚎得头都开始疼了。再一看，多来米已经和刚刚那个扑向他的黑影缠斗在了一起。两人的速度快得像闪电一样，徐东海只能看到两道人形的黑影在眼前闪来闪去，不一会儿，办公室就被他的弄得一团糟。办公桌被撞翻了，水杯掉在地上，电脑也狠狠地砸在地上，成功报废。 孙彻叫累了，这才停了几秒钟，趁着这个功夫，徐东海连忙上前把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搬到角落里，免得受到战斗的波及，然后蹲下身严肃地问他："孙彻，这是怎么回事？究竟出什么事了？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孙彻原本脑子就不好使，被徐东海这么一追问，脑子更是转不过弯来了。他哭丧着脸指着对面的两道黑影，声音都带上了哭腔，语无伦次道："你个傻瓜！你看不到吗！那是杀人犯啊！那个杀人犯啊啊啊啊啊啊！" "别吵吵！"徐东海崩溃地捂住孙彻的嘴，惊疑不定地往后看了一眼。两道黑影的速度依旧，根本无法辨认出哪一个是多来米哪一个是杀人法。 人在收到惊吓时，大脑是停止运转的。徐东海这会儿的脑子已经不如往日那么好用了，但尽管如此，他还是清楚地知道，一个正常人类是无法拥有这么快的移动速度的。方才孙彻说他下楼去买东西时忘了关门，但他清楚地记得孙彻根本没有离开过办公室。他的证词根本就疑点重重。那个多来米看着就不像个正常人，现在又来一个，他的脑子已经完全乱了。 那只吸血鬼根本不是多来米的对手，就算再凶狠，也只不过是个改造失败的吸血鬼。多来米没几下就制服了他，把他强硬地摁在地上。黑袍吸血鬼咆哮着挣扎，力度大到徐东海感觉地板都在跟着震动。 多来米见他挣扎得厉害，微微皱起了眉头。今天过来这里视察的只有他一个人，他身上又没有带束缚之类的东西。要是一个不留神让这家伙挣脱了，说不定还会危及到孙彻和徐东海。这么一想，多来米索性举起一只手。 忽的，他手上的指甲暴长，变得又尖又长又利，直接贯穿了那只吸血鬼的身体。 吸血鬼嘶哑的咆哮几声，血液从身下蔓延开来。 多来米一手握住他的心脏，微微用力，直接将整颗心脏完全碾碎。那只吸血鬼弹动几下，就没了动静。 多来米站起身，嫌弃地甩了甩沾满鲜血的手，留下一句："太脏了，我去洗洗。"然后就旁若无人地离开了办公室，留下一个脸色惨白的徐东海和一个已经神游天外的孙彻和一只已经死翘翘的吸血鬼大眼瞪小眼。 "杀、杀人犯？"徐东海觉得自己受到了刺激。 所以说，那个叫多来米的家伙才是杀人犯？那他现在要不要报警？ 徐东海瘫坐在地上片刻，手忙脚乱地从地上捡起手机，眼看着就要报警。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的孙彻好像又从鬼门关转悠了一圈回来了似的，一见他要报警，连忙扯住他的手臂，把手机从他手里夺了下来："等等！不能报警！" 徐东海难以置信的看着孙彻，最后下了个结论："你的脑子被吓坏了！快点把手机给我，我报完警就送你去医院！那个杀人犯去洗手了！要报警只能趁现在！" "去洗手了？"孙彻歪歪头，茫然地看了一眼趴在地上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的吸血鬼，这才反应过来徐东海竟然把多来米当成了杀人犯，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你误会了！多来米不是杀人犯！他是过来救我们的！" "过来救我们的？"徐东海的脑子也不够用了，这个世界太疯狂了，他这种凡人的脑袋根本经受不住这样的刺激。 "是真的是真的！我不骗你！"孙彻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只能顺着他的话解释。第一次遇见吸血鬼时，他直接晕了，这次能撑这么久都没晕，已经是飞跃性的进步。 正当两人僵持的时候，多来米洗完手回来了。一回来就看到孙彻怀里抱着一个手机，正在和对面的徐东海僵持。看到多来米进来了，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到了他身上。 此时的气氛十分诡异，办公室乱成一片，地上还躺着一个已经死掉的杀人犯，两个人类瑟缩成一团，目光不明地看着门口浑身湿透的男人。 简直就像狗血侦探小说里的场景。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那、那个……"多来米试探着开口，"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孙彻慌慌张张地把手机压在屁股底下，以免徐东海不相信他的话又要过来抢："多来米，那个尸体要怎、怎么办啊？" 第八十三章 乱七八糟 "我联系了人，很快就有人过来把尸体回收了。"多来米潇洒地甩了甩手机，顺便把还在淌水的刘海拨到耳朵后面去。 "处理尸体？你们是黑社会？！"徐东海的三观崩塌了。 他就说什么人敢非法入侵，原来是黑社会！ 多来米这个人最大的毛病，大概就是喜欢添乱。他看着人类惊慌失措的样子总觉得很有趣，每每这个时候，他就喜欢上去添一把火。闻言，他咧开嘴笑了笑，一对小虎牙亮晶晶的，若隐若现："你说错了，我们不是黑社会。" 多来米几步走到徐东海面前，蹲下身直视着他的眼睛，戏谑的样子就好像是食肉动物正在逗弄一只捕获到的小型食草动物："我们是吸血鬼。" 徐东海倒吸一口冷气，不过他好歹也是个争气的，没有像孙彻那样直挺挺地晕过去。 这个人……他刚刚说"我们"？那这个"们"，指的难道就是…… 徐东海慢腾腾地转过头，像个忘了上油的老旧机械一样，瞪着一双眼睛看着孙彻。孙彻从来都是个缺心眼，但是这一刻，他却奇迹般的领会了徐东海的意思，连连摆手解释道："不不不，你误会了，我不是吸血鬼，他才是！" 闻言，徐东海顿时松了一口气。结果多来米又多事地添了一句话，顿时引得徐东海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孙彻。 多来米说："孙彻的确不是吸血鬼，不过他的男朋友是。" +++++++++++++++++++++++ 凌晨三点半时，容瑾被娄傅言折腾得精疲力尽，睡得正熟，冷不丁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来了。他不耐烦地拿起手机一看，是徐东海的电话。 徐东海是个靠谱的人，每天都会例行跟他汇报工作，这么大半晚上打电话过来还是头一回。容瑾的第一反应就是徐东海是不是遇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睡意一下子全都跑光了。他连忙接起电话，还来不及说话，对面就一阵大呼小叫。 "容董！容董！"先是徐东海的声音。可能是信号不好的原因，容瑾也听不清他到底讲了些什么，对面就传来了争执声，然后是孙彻的声音："容瑾！没事！小徐他睡糊涂了！你不用管！" 什么跟什么？容瑾一头雾水。 娄傅言第一时间就清醒过来了。看着容瑾光着膀子趴在床上，他起身替容瑾盖上了被子，顺便按摩了一下他饱受折磨的腰部。 "不不不！容董你听我说！"对面又一阵吵闹，徐东海把手机抢了回去，"你听我说！孙彻他有神经病！他说他的男朋友是个吸血鬼，然后现在公司里这个也是吸血鬼，完了那个死了的也是吸血鬼！到处都是吸血鬼！然后这个吸血鬼把那个……不是！啊啊啊啊啊！我在说什么！？" 娄傅言和容瑾齐齐一惊。容瑾早就知道孙彻是个完蛋玩意儿，但也没想到这个家伙这么不识时务，竟然把吸血鬼的事情暴露给了徐东海。现在徐东海明显受到了惊吓，他得想办法安抚一下对方。 "小徐你先冷静，慢慢说。"容瑾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孙彻这个不省心的玩意儿，怎么到哪哪都有他搞事。 "好，好，我冷静，容董你听我说。"徐东海深呼吸几次，勉勉强强把几乎崩溃的小心脏平复了下来，这才捧着电话跟容瑾开始叙述事情的来龙去脉。 "容董你知道吗？孙彻他是个神经病！他病的不轻！我觉得需要把他送去精神病院疗养一下。他非说他的男朋友就是一只吸血鬼！然后今晚那个杀人犯潜入公司了，过来救场的那个也是吸血鬼！听说他们全是吸血鬼！我觉得他们肯定是一伙的。我需要查一查最近附近的精神病院是不是有病人逃跑的事情……" 徐东海受得惊吓不轻，连一贯的冷静都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喋喋不休地跟容瑾念叨着。孙彻抢不过徐东海，只能面露无奈地站在一边看着徐东海跟容瑾告状。 多来米终于添乱成功，在一旁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听了半天，他才知道徐东海正在跟容瑾打电话。想了想，他又心生一计。 徐东海跟容瑾絮絮叨叨说了半天，总算停下来歇了一口气。就在这时，多来米缓缓地走到徐东海身后，压低嗓音，冷冷地说道："忘了告诉你，容瑾的男朋友也是吸血鬼。" 徐东海：…… 孙彻：…… 容瑾：…… 娄傅言：…… 多来米的声音很清晰，就连电话另一头的容瑾都听得一清二楚。这个事情他原本没想着告诉徐东海，但是如今他受了这么大的刺激，容瑾也在考虑要不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他。不过还不等他说话，多来米这个多嘴的家伙就已经把事情全部抖了出来。 容瑾沉默片刻，正想开口解释一下。结果还不等他解释，对面就"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只留下一连串"嘟嘟嘟"的忙音。 哦吼，这下好玩了。 娄傅言无奈地抹了一把脸："对面说话的那个应该是多来米……瑾儿，你别急，有多来米在那边，估计他们不会有危险的。" 容瑾头大的扶住脑袋："这个倒是没关系，听徐东海和孙彻的声音也知道他俩没事……我在想，要怎么跟徐东海解释这件事情。" 同时，他在心里默默思索着。 多来米是吧，老子记住你了。 徐东海那边要解释，但是这边的事情还是要办的。隔天早上起来，容瑾稍稍洗漱了一下就跟娄傅言出发了。 两人到达Brujah族的领地时是中午，艳阳高照，万里无云。吸血鬼虽然早就已经不惧怕阳光了，但是长时间暴露在阳光下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不适感，所以娄傅言搭了一把伞，不紧不慢地跟在容瑾身边，同时注意着不让阳光照到容瑾身上。 来这里之前，他们已经联系了当地警局的血族。刚下火车没多久，那人就赶到火车站。血族的美貌真的会引得人神共愤，几乎人人都生了一张好看的脸。当地警局的那名血族叫安德瓦，是个中法混血，长着一张堪比3D建模的脸，身高腿长的，还穿着警服，一路过来引得周围的人频频望向他。 "首领，容先生。"安德瓦见了娄傅言和容瑾，率先弯腰朝两人鞠了一躬。血族见了首领是要行半跪礼的，但是这里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实在不好动作，所以也就免去了这些礼节。 "安德瓦。"娄傅言上前与他握手。 "首领，你要的资料我已经带过来了，最近市内的失踪人数是14人，周边的一些小县城也有相应的失踪人口，但是这些都是地方警局掌管的资料，我这边权限不够，弄不到。"安德瓦将一个文件袋递给娄傅言，解释道。 "推测这边一共有多少失踪者？"容瑾问道。 安德瓦是个值得信赖的人，就算容瑾是个人类，他也没有丝毫的不敬："容先生，据我们推测，Brujah族的领地内，失踪的人类可能达到了五十人左右。" "五十人……"容瑾曲起食指，抵着下巴思索一阵子。 娄傅言与容瑾已经很默契了，只肖一个眼神就能知道他在想什么。昨晚被杀的那只吸血鬼和前几天被捕的几只吸血鬼，爱丽都把他们的样子照了下来发给娄傅言了。现在到了Brujah族的领地，娄傅言也隐约能察觉到容瑾想做什么了。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在这里失踪的人，很有可能就是被抓去做了人体试验，然后改造成那种半成品的吸血鬼放出来危害社会。 安德瓦带出来的资料很齐全，失踪者的样貌、住址以及年龄等等都有详细的记载。 容瑾在里面翻了翻，让娄傅言在一旁盯着，看看能不能找到昨晚闯入【夜庆】的那只吸血鬼。没过多久，娄傅言就从资料中间抽出了一张，指着上面的两寸照片说："这个人看起来很眼熟。" "地址是安阳路187号，我们过去看看。"容瑾看了地址一眼，说道。 安德瓦也算是半个警局的老员工了，这些失踪案也有他的一部分。一路上是安德瓦开车送两人过去的。容瑾靠在窗户边仔细研究着这些资料，根本无暇顾及身边的动静。娄傅言被他冷落了，有些委屈，但也不敢随随便便去打扰他，只能像个被主人扔在一边的小猫一样。 安德瓦通过后视镜看了容瑾一眼，说道："首领，容先生是不是海天娱乐的董事长？" "对，是他。"对于娄傅言信得过的人来说，没必要隐藏容瑾的身份。 "容先生真的很厉害啊。"安德瓦感叹一声。他身边有很多人类朋友，所以对人类并没有偏见，相反，他甚至觉得像容瑾这种人类比很多吸血鬼都要厉害的多。大部分吸血鬼只是活得时间久，却没有活出一点意思来。 第八十四章 掉马 容瑾一连翻了好几页资料，在里面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脸。他思索一阵子，这才想起来这个人长得和上次袭击他的那只吸血鬼十分相似，虽然肤色不一样，嘴里也生出了獠牙，但是还是依稀可以辨认五官的。他记忆力惊人，一旦抓住蛛丝马迹的线索，就绝不会有差错。 但是以防万一，还是找娄傅言来确认一下。容瑾拍了拍娄傅言的肩膀，抖了抖这张纸，递到他面前："有印象吗？" 娄傅言原本还以为容瑾肯搭理他了，结果到头来还是为了连环杀人案的事，顿时有些不高兴了。但是毕竟是容瑾的请求，娄傅言再怎么不乐意也得帮忙。他接过那张资料，细细地观察了一阵子，恍然大悟："这不是上次袭击你的那只吸血鬼吗？" "看样子就是他。"容瑾点点头表示赞同。那天晚上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他想忘都忘不了。 容瑾昨晚睡得太晚，腰还有些疼，隔一阵子就换一个坐姿，坐得十分不舒服。娄傅言见他一脸难受的表情，有些心疼他，默默地把手伸过去替他按摩着。 从昨晚到现在，容瑾尝试着打了好几次徐东海的电话，但是对面都是无人接听，估计昨晚的事情给这孩子造成了太大的打击，到今天都没缓过神来。孙彻倒是好得很，只是接了容瑾的电话多多少少有些心虚，顾左右而言他，始终不敢正面回答容瑾的质问。过了一会儿直接把手机关机了。不过看着样子，估计徐东海也没什么大碍。 如果事情解决得顺利的话，赶在今天晚上之前，他们应该能回到A市，到时候再跟徐东海解释也不迟。 不一会儿，三个人就到了目的地。容瑾往窗外一看，果然不出他所料，这里就是他那天路过的一片贫民区。当时他听到这里的有人失踪时就觉得不太对劲了，现在看来，事情的真相和他预想的差不多。 "走吧。"容瑾率先下车。娄傅言连忙跟上他，替他打着伞。每次做完之后，他对容瑾的态度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哪里惹得他不高兴。他总觉得这个时候的容瑾是十分脆弱的，需要精心呵护，一个不注意就会像被风折断的花一样凋零。 好在容瑾不会读心术，要是知道娄傅言的脑子里一天到晚都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早晚得气出毛病来。 "187……187……"容瑾对照门牌号，细细地寻找着187号。好不容易才在角落处一扇破旧的门上看到了187号。 这边治安混乱，连卫生条件也差得厉害。一路走过来几乎都是刷锅水的味道，还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垃圾桶那处的垃圾堆得像小山一样，看得容瑾一阵皱眉。位于角落里的187号更是惨兮兮的，门板上到处都是不知名的污渍，整个屋子都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 对于嗅觉灵敏的血族来说，这无疑是一种折磨。容瑾让娄傅言和安德瓦站远了一些，抬手敲了敲门。 里面没有动静。容瑾静待了片刻，又耐心地敲了敲门。 门开了，一个满目沧桑的男人拖着双腿过来开了门。他并不老，但是看上去却饱经风霜，头发花白，脸上布满皱纹，皮肤比一般人要黑一些。 "你找谁？"男人开口问道。 "先生你好，我们是警察，想来调查一下这边的失踪案，请问你认得这个人吗？"容瑾面不改色地撒谎，一边把手里的资料递过去。 男人看了资料一眼，点点头，声音低落："这是我儿子。" "请问，你儿子是在什么时候失踪的？他失踪前有没有说过要去什么地方？"容瑾心里一紧，连忙问道。 "让我想想……"男人思索了一阵子，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我儿子跟我合不来，失踪之前也没跟我联系过。大概一年之前，他好像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所以就去了当地，再然后就失踪了。当地的警察局调查过这件事情，确定他是在去工作的路上失踪的，就连他找定的公司都说根本没有见到他的人。" "那你记得那是什么地方吗？对方是什么公司？"容瑾继续道。 "他去了F国的一个市，公司的名字……好像是FH公司……还是财团来着，我记不清了。"男人努力地想了想，最后泄气地摇摇头。 容瑾抿了抿唇，将能获得的信息全部一字不漏地记了下来，然后说道："感谢你的配合，我们会尽力搜查的。" 失踪者几乎全部集中在了这片贫民区。三个人后来又走访了几家，得到的说辞几乎完全一致。 所有失踪者都是无业游民，然后接到了一家国外公司的面试通知，在前往国外的路上突然失踪。 "FH公司？你们知道这个公司吗？"容瑾把记在小本本上的信息递到娄傅言面前让他看。 "这个名字看起来很眼熟。"安德瓦凑过来，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娄傅言也觉得有些眼熟，想了半天，他和安德瓦突然茅塞顿开，两人不约而同地瞪大双眼，对视一眼："是那里！" "是哪里？"容瑾看着娄傅言和安德瓦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有些茫然。 "瑾儿，知道方桦财团吗？"娄傅言问道。 "知道啊。"容瑾点点头，当初他被迷夜财团放鸽子之前，就是准备和方桦财团谈合作来着。但是那个公司业内风评不好，他才选择了迷夜财团。结果出人意料，这个迷夜财团也好不到哪里去，论放鸽子，这些个大企业全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FH公司就是方桦财团在F国的分公司。方桦财团背后的势力，就是魔党氏族。"娄傅言神神秘秘地说道。 竟然还能这样？容瑾感叹道。转念一想，逐渐开始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了。魔党和密党是对立的两个族群，两个族群各自又有足够的经济实力。既然魔党可以创建一个企业，那么密党也可以。之前听尹北冥的口气，密党旗下的企业应该也是个很牛掰的企业。在国内，能和方桦财团相提并论的只有迷夜财团，但是听说这两家企业向来不合，所以一般不会同框出现。 再加上迷夜财团一开始就是做化妆品起步的，尹北冥那天又说他们的企业做的最好的就是防晒霜和香水。容瑾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娄傅言还没察觉到即将到来的暴风雨。在这个空气质量极差的地方待了这么久，他已经觉得有些呼吸困难了。这会儿已经无比想逃离这里。反正案子已经办完了，接下来的只需要交给安德瓦去处理就行了。 娄傅言牵住容瑾的手，往外走了几步，但是容瑾纹丝不动，依旧立在原地。娄傅言困惑地回头："瑾儿？" 容瑾阴沉沉地看着娄傅言，看得他浑身发毛。但紧接着，容瑾就露出了一个笑容，笑得及其灿烂。娄傅言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正想问容瑾发生了什么，就听到容瑾不轻不重的说道："娄董？" "嗯？"娄傅言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尴尬地笑了几声，"瑾儿，你说什么呢？" 安德瓦一头雾水地看着两个人僵持在原地，像打哑谜似的，你一言我一句。 "玩得开心吗？"容瑾的笑容越发灿烂了，但是娄傅言的心却像是沉入了海底，"娄董，放我鸽子的时候还开心吗？" 哦吼，掉马了。 娄傅言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惨白的。他有些无力地拉了拉容瑾的手："瑾儿，你听我解释……" "没关系，你不用解释。我知道当时你失忆了，这不怪你。"没想到容瑾意外地好说话，娄傅言原本已经做好了受罚的准备，只要能让容瑾消气，怎么罚他都行。但是万万没想到，容瑾平时那么记仇的一个人，竟然能轻而易举地把这一页揭过去，简直不可思议。 "那……" "不过，"容瑾话锋一转，狠狠地捏了捏娄傅言的手，"你恢复记忆之后也不告诉我？是不是耍我好玩？" 安德瓦眼睁睁地看着自家霸气外露的首领在容瑾面前硬生生地变成了一个鹌鹑，瑟瑟发抖，看上去好不可怜。 容瑾满意地看着娄傅言的一张小脸变得惨白惨白的，阴沉的心情顿时好转。他捏了捏娄傅言的脸颊，坏心眼的继续吓唬他："这么害怕？那当时干什么去了？" "我……"娄傅言欲言又止，最后委屈巴巴地低下头，一副任君蹂躏的样子。 容瑾心里有些好笑。这不是什么大事，他也不打算一直揪着不放，但是娄傅言的反应太可爱了，他的恶趣味突然被激了起来，所以不妨陪他玩玩。 欺负一个大美人的感觉真是太好了，要不是娄傅言实在是太强了，容瑾甚至有种笑着把他欺负哭的念头。娄傅言长得那么好看，想必哭起来也一定很带劲。 第八十五章 回程 但这个念头只能想想，要是辅以行动，容瑾觉得自己一定会被娄傅言这样那样，然后再那样这样。 娄傅言等了半天，都不见容瑾的态度有任何松动，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看来这次把容瑾得罪狠了，要想想该怎么谢罪了。 正当他思考着是要跪榴莲还是跪键盘时，手机铃声突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打破了三个人之间诡异的沉默气氛。娄傅言接起电话一看，是爱丽。 "Aioson，你今晚能回来吗？多来米查到了那群吸血鬼的藏匿地点，今晚就要发起总攻，你要是能来就过来，过不来就算了。"一接起电话，爱丽火急火燎的声音就从那边传过来了。娄傅言本来就惹得容瑾不快，更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再被他误会什么，于是按了免提，这么一来，在场的三个人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娄傅言深吸一口气，身上的气势徒然变了："我今晚会回来，你们按原计划行事，不用等我。" 对方显然比之前更狡猾，要是错过了这一次，指不定下一次围剿他们的机会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瑾儿……"挂了电话的娄傅言又变成了一个妻管严，此时正在可怜巴巴的看着容瑾，征求他的意见。 容瑾不是不分轻重的人，看着娄傅言这幅可怜巴巴的模样，他有些无奈扶额，挥了挥手："好了好了，赶快回去吧，不然耽误了事情就不好了。" "好！"娄傅言一下子兴奋起来，定了最早的机票，和安德瓦告别后，几人就往机场赶去。 时间太紧急，他要赶在天黑之前回到A市，然后把容瑾安置在最安全的地方。目前还不能让他回家，既然容瑾已经知道了迷夜财团的事情，那不如把他安置在公司里。在整个A市里，迷夜财团绝对是最安全的地方。 ++++++++++++++++++++++ 孙彻用了一整晚的时间跟徐东海解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包括他是怎么和汤晏好上的，以及容瑾是怎么和娄傅言好上的。徐东海从头到尾都听得恍恍惚惚，觉得自己的三观受到了强烈的冲击。他实在想象不来，之前他竟然和一个吸血鬼共事过一段时间。现在想想，娄傅言怕阳光，白得跟洋娃娃似的，长得也像个洋娃娃，正常人哪有长那个样子的？哦，容瑾就是长那个样子的。 "这么说，你明白了吗？"孙彻说得口干舌燥，好不容易解释完，才空出了喝口水的功夫。 多来米已经带着死亡的吸血鬼离开了，整个办公室还是一如既往地乱七八糟。孙彻盯着地上那一滩血发愁，想着该如何处理这些东西。现在已经快到上班时间了，要是有个不知好歹的人进来，那他们要怎么办呢？ 毁尸灭迹？还是…… "孙彻！"一声熟悉的声音响起，孙彻下意识地回头看去。徐东海的大脑还没有开始运转，闻声也呆愣愣地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 下一秒，他震惊地张大了嘴巴。 汤晏麻利地从被损坏的窗户上爬了进来，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整个过程只用了不到三秒。徐东海不可思议地揉了揉眼睛，难以置信。 要是他的脑子还正常的话，他记得这是十楼。 "你怎么来了？"孙彻从地上爬起来，被汤晏一把搂进怀里，然后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了一番："你怎么样？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没有没有。"孙彻拍掉汤晏在他身上到处乱摸的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该来的时候不来，不用你来的时候反而出来吓人。你干嘛不走正门？万一翻窗户被人看到了怎么办？！" "没事，我观察了，周围没……"汤晏一句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呆坐在地上的徐东海。于是他尴尬地闭上了嘴。 孙彻现在什么都不怕，就怕徐东海万一又受什么刺激，变得傻傻的，那海天娱乐的工作要怎么处理。容瑾已经知道了，孙彻已经能想象到容瑾回来手撕他的场景。 "孙彻，今天你请假吧。"汤晏扶着孙彻的肩膀，直视着他的肩膀，一本正经地说道。 "啊？"孙彻傻眼了。 汤晏犹豫地看了徐东海一眼，说道："我们今晚要对潜伏在A市里的血族发起总攻，把你一个人放在家里我不放心。你跟我去公司里，那边我们会有专员负责保护你的。" "这……"孙彻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圈，目光触及到还傻傻愣愣的徐东海，便像是找到了一个靶子似的跳了起来，"那我也得带上他，昨晚他被吸血鬼袭击了，我留他一个人在公司不放心！" "什么？！"徐东海这会儿倒是反应过来了，下意识地反驳道，"那怎么行？我的工作还没处理完！到时候容董回来绝对要撕了我，不仅撕我，孙彻你也完蛋！"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工作！你傻了吗？"孙彻狠命的摇了摇徐东海的肩膀，恨不得把这个榆木脑袋狠狠地敲一顿，"命重要还是工作重要？这种事情打电话跟容瑾说一声就好了！我了解容瑾，他不是那么绝情的人！" 徐东海警惕地盯着他，然后用一种鄙视的语气说道："你那么牛掰，你跟容董说啊。" 孙彻：…… 孙彻颤抖着手掏出手机，咽了一口唾沫，视死如归地按下容瑾的手机号。忙音刚响了一声，他就没骨气地把手机塞到了汤晏手里。 希望上天宽恕他，容瑾这个妖怪实在是太可怕了，他一介凡人，实在是斗不过这个妖怪。 汤晏无语地接过手机，听着对面响起容瑾的声音："喂，你好？" "容先生，你好，我是汤晏。"说真的，面对容瑾时，就连汤晏也有些怂。不为别的，容瑾这人实在是太深不可测了，估计也只有娄傅言那种千年大魔头才能降住容瑾。他不过是一个刚转换成吸血鬼的愣头青，说到底还是斗不过容瑾，"是这样的，孙彻和徐先生昨晚在公司里遭受到了吸血鬼的袭击。我们今晚准备对那群吸血鬼发动攻击，为了保险起见，我想把两人安置在迷夜财团内部，这样一来可以有效地预防吸血鬼的反攻。海天娱乐这边……" "嗯，我知道了。"容瑾道。汤晏好歹也是娄傅言的手下，再加上他救了孙彻好几次，是个值得信赖的人，"这件事情我已经了解了。孙彻和徐东海就拜托汤先生了。公司这边不用担心，稍后我会通知今天休假。" "好的，容先生，非常感谢你。"汤晏没想到容瑾这么好说话，有些受宠若惊。 一边的娄傅言心里早就酸得不像样子。容瑾对待汤晏都那么客客气气的，偏偏在他这里不给他好脸色看。 于是无辜的汤晏就被娄傅言在心里默默地记上了一笔账。 事情安排妥当后，汤晏和孙彻不顾徐东海的反对。两人像劫匪似的把一路反抗的徐东海直接塞到了车子里，土匪似的逃离了公司。 容瑾身体有些不适，然而事情紧急，没有时间再休息。一路上颠簸，他的脸色就变得有些惨白惨白的。娄傅言看着心疼，默默地挪到他身边，伸手将容瑾环抱在怀中。容瑾也没跟他闹脾气，换了个姿势就舒舒服服地靠在娄傅言怀里。 一旁有两个小姑娘，频频地望向娄傅言和容瑾。看到两人抱在一起了，顿时红着脸激动得不能自已。 娄傅言轻拍着容瑾的脊背，看着他逐渐睡着了。回头跟两个小姑娘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嘴唇前，微微笑了笑。 两个小姑娘会意，连连点头，不再发出声音。 这两人长得是真的好看，恐怕是她们见过最漂亮的两个人了。果然，好看的小哥哥最后都被好看的小哥哥泡到了。 容瑾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他昨晚被娄傅言折腾了一整晚，就连今天睡觉时，做的梦都是娄傅言在折腾他。难以言喻的地方似乎又被他一阵蹂躏。容瑾又气又恼，恨不得把娄傅言揍一顿，但是浑身都没什么力气，最后又被他翻来覆去的折腾一番。 娄傅言暗红的眼睛近在咫尺，容瑾在他的瞳孔中看到自己的双眼同样变成了暗红色。他吓了一跳，浑身一颤，然后就从睡梦中惊醒了。 "瑾儿？瑾儿？你做噩梦了吗？"娄傅言轻拍着容瑾的肩膀，怀中原本安睡的人突然一颤，把他吓了一大跳。 "嗯？"容瑾呆呆地抬起头，看着娄傅言。 他鲜少会露出这样毫无防备的表情，娄傅言看得一阵心动，忍不住低下头亲了亲他的额头："别怕，我们在飞机上，很快就到A市了，时间还早，你再睡一觉。" 容瑾一想起那个梦就觉得糟心，也没了再睡一觉的念头，翻身换了个姿势，优哉游哉地靠在娄傅言怀里，揉了揉眼睛，伸手搂住娄傅言的脖子："你想好怎么挨罚了吗？" 第八十六章 直男娄傅言 "嗯……跪键盘？跪榴莲？"娄傅言试探着问道。 容瑾打了个哈欠："那些对你来说都是小儿科，要玩就玩个大的。" 这话说得十分引人遐想，一旁的两个小姑娘激动得两眼放光，就差没有尖叫出声了。 "那……瑾儿你说。"娄傅言温顺地低下头，亲昵的用鼻尖蹭了蹭容瑾的脸颊。 看样子容瑾还不算太生气。他要是真生气了，估计都不会理他了。 容瑾想了想，说道："先欠着吧，太累了想不出来。" "好，等你想到了再跟我说。"娄傅言摸了摸容瑾的头发，看着他闭上双眼，一张白皙的小脸好看的紧，因为身体不适，这会儿脸颊苍白苍白的，更是增添了一种病弱的美感。 这么休息了一阵子，就到了A市。一行人到达A市时才刚到五点，天还没黑。容瑾坐上车子，靠在后座上继续休息。 过来接娄傅言的是多来米和汤晏，尹北冥还有江家两兄妹在另一辆车上。据说上次娄傅言和爱丽发生争执后，爱丽看见他就生气，所以就避免了所有的见面机会。 多来米透过后视镜观察了容瑾一阵子，不得不承认这人的确是个美人，打理一下估计能和娄傅言平分秋色。听说这人能力还挺强，也难怪娄傅言会对他死心塌地的。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颠簸，一行人总算到达了迷夜财团。容瑾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高楼大厦，心里的滋味有些难以言喻。 娄傅言知道他心里不太舒服，于是悄悄地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以后所有合同都给你。" 容瑾：…… "我的储蓄全都给你。" 容瑾："……" "公司也给你。" 容瑾："……我在你眼里就是个财迷吗？你公司这么大，太难打理，我才不要。要是想补偿我，以后多给我几个合同。" "好。"娄傅言笑得见牙不见眼，显然心情极好。 多来米在心中默默地唾弃了一下自家没节操的首领。 迷夜财团的人早就听说了容瑾这个人，一直想一睹真人，但是总是没有机会。这回倒好，首领光明正大地把人带回公司了。刚走到门口，容瑾就注意到了躲在角落里观察他的几十双眼睛。这样被当成珍稀动物似的围观，他显然有些无奈。 一路走过来，容瑾收获了各种各样的目光，还听到了一大堆关于自己的言论。 因为一直没有见过自家首领的爱人，所以有关容瑾的谣言愈演愈烈，最后直接变成了神话传奇。 有谣言说，容瑾长得美若天仙，雌雄莫辩。 容瑾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一马平川的胸膛，确定自己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有谣言说，容瑾身世不明，还有超能力。 容瑾觉得一阵头大，他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孤儿而已，超能力什么的，都是哪个损货想出来的？ 还有谣言说，容瑾及其强势，娄傅言在他面前就是一个小猫咪。 这个倒有些真实。不过容瑾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强势，不过娄傅言在他面前倒是乖得很，说他是小猫咪也没什么不对。要是他能养一只和娄傅言相像的小猫，估计也是个不错的体验。 娄傅言听到那些谣言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吸血鬼的想象力也一样丰富，面对人类丝毫不逊色。要是他再不带着容瑾让这群家伙见一见，估计他们都能把容瑾想象成三头六臂的怪物。 娄傅言把容瑾安排在了自己的休息室，专门调了三个人保护他。 孙彻和徐东海也在迷夜财团，不过孙彻这家伙自知不对，不敢过来见他。徐东海被他扣住，也没法过来跟容瑾告状。容瑾心底冷笑几声。现在躲了有什么用，反正早晚得面对他。孙彻这个家伙，活了这么多年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天真。 娄傅言一早就发现容瑾的身体不舒服了，一进休息室就把他打横抱起来，轻轻地放在床上，替他盖上被子，在他额头轻轻吻了一下："瑾儿，你先休息，我处理完事情就过来陪你，你想吃什么？" 容瑾翻了个身，握住娄傅言的手，蹭了蹭他的手指："你小心一点，不要弄伤自己。" "放心。"容瑾难得这么温柔，娄傅言受宠若惊，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回应他，只能干巴巴地说了两个字。 容瑾突然笑了笑："要是做得好的话，回来给你奖励。" "什、什么奖励？"娄傅言的舌头打结了。今天的容瑾好说话到不太对劲，没想到瞒他不仅没有惩罚，竟然还有奖励，难道是老天爷把容瑾掉包了？ 容瑾仿佛猜出了他心中在想什么，哭笑不得地刮了刮他的鼻子："你想什么呢？就是单纯的觉得你太累了。又要照顾我又要办正事，我毕竟是你的爱人，总归不能太无理取闹。" 这只是一句很平常的话，但是娄傅言就是莫名地被他的这句话打动了。他突然萌生出了一种想法。不管发生什么事，只有容瑾，是他拼了命都要去保护的人。 "瑾儿，你怎么这么好？"娄傅言感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傻傻的摸了摸容瑾的泪痣。 容瑾被他逗得忍俊不禁："这就算对你好了？那我平常是有多坏？" "平常也好，现在更好。"娄傅言亲了亲他的嘴唇，站起身，"等我，我马上就回来了。" 这么放娄傅言出去围剿那群吸血鬼，容瑾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的。虽说娄傅言是密党的首领，但他也不是万能的，就好比第一次见面时，他还遭到了敌人的埋伏，结果就撞了他的车子。要是那群家伙故技重施，这次娄傅言还能逃过一劫吗？ 容瑾在床上翻来覆去，始终睡不踏实。只要一闭上眼，他就总会联想到万一娄傅言又出了事，又被别人捡走。万一捡他的人不怀好意，那就糟糕了。这么想了一阵子，容瑾根本不能安心了。他起身走到门口，刚打开门，就被立在门前的三个大男人吓了一跳。 "容先生，你好，首领让我们过来保护你。"一个男人朝他鞠了一躬，偷偷地打量了他几眼。 原来这就是首领的爱人，近距离观察起来真的好看。一个人类都能长得这么好看，他们吸血鬼简直无地自容。 "嗯……你们好。"容瑾跟他们打了个招呼，"那个……娄傅言他……不会有事吧？" "容先生请放心，首领是密党最强的吸血鬼，能和他势均力敌的只有魔党首领，那些个杂碎是伤不到首领的。"另一个男人回答道。 能和他势均力敌的只有魔党首领？容瑾细细揣摩了一下这句话。他记得娄傅言跟他提起过血族的一些战斗要领。低等级的吸血鬼遇上高等级的吸血鬼是完全没有反抗能力的。要是两者差距过大，高等级可以直接秒杀低等级的吸血鬼。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第一次见面时埋伏娄傅言的那只吸血鬼至少应该和他实力相当。如果这个世上能和他势均力敌的只有魔党首领的话，那说不定上次埋伏他的就是法兰。 "请问，魔党首领现在的行踪，有人知道吗？"为了确保法兰不会二次埋伏娄傅言，容瑾问道。 几个人面面相觑，似乎是不明白容瑾为什么要问这么一个问题。不过娄傅言手底下的人都很识时务，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于是毕恭毕敬地回答道："魔党首领昨天参加完【夜庆】后，就连夜赶回了F国。说是又要事处理。" "是这样啊。"容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娄傅言应该也发现了法兰的不对劲，这次出行应该有所提防。这家伙虽然在他面前总是傻不拉几的，但是脑子应该还是挺精明的。 容瑾回房没几分钟，又拉开了门，与门外的三人大眼瞪小眼。 容瑾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那个……你们这边可以联系到去现场参战的人吗？" +++++++++++++++++++++++ 黑袍吸血鬼的聚居地点是一座废弃的化学研究大厦。之前他们待在那个废弃工厂，后来被汤晏和方铭发觉了蛛丝马迹，就再没有回过那里。这群家伙越来越狡猾了，一旦打草惊蛇，这些家伙就像一群兔子一样警觉起来。多来米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到这座大厦。 过来围剿的人有三十几人，其中大部分都是Ventrue族的骨干成员。单是一个爱丽，战斗力就足以秒杀大部分吸血鬼。爱丽最近看娄傅言不爽得很，偏偏又和他分到了同一组，一路过来丝毫没给他好脸色看。 爱丽穿着一身黑色的紧身皮衣，一路上气哼哼地。娄傅言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尖，试图缓解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那个……衣服很好看。" "呸，渣男！" 娄傅言："……" 俗话说得好，倒霉的人喝凉水都塞牙缝。这句话用来形容娄傅言真是再合适不过。容瑾担心他，于是专门拜托了人来到了远程协助的地方。血族在这方面的设备都很精细，前去参战的人身上都戴着一个微型监视器和监听器。容瑾在大屏幕上看到娄傅言时，心里压着的大石头才堪堪落地。但是他还没来得及欣慰，就听到娄傅言对爱丽说道。 第八十七章 围剿 "那个……衣服很好看。" 容瑾的脸瞬间黑了。 一时之间，整个监控室都安静如鸡，所有人都用余光偷偷观察着容瑾的反应。 容瑾简直要被气笑了。爱丽穿着那么紧身的衣服，该露的不该露的线条几乎全都能看清楚。娄傅言这个榆木脑袋这个时候夸人的衣服好看，岂不是摆明了在说他刚刚在看什么。容瑾被他气得一时连话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向来伶牙俐齿，能把他气到哑口无言的，娄傅言是第一个。 好家伙，胆子肥了，给点阳光就灿烂了！ 娄傅言完全不知道容瑾即将爆发的内心，还在那边孜孜不倦地作死："爱丽，你之前为什么要躲着我？" "谁躲着你了？别给脸不要脸，我只是单纯地看见你那张蠢脸就心烦！"爱丽没好气地骂道。 娄傅言无奈地摸了摸鼻尖。看来爱丽还在气头上，他还是不要再去招惹她为好。 这边的远程监控室将那边的一切都尽收眼底，包括那栋化学大厦也看得一清二楚。前去围剿的一群人分别围着大厦藏匿在阴影中，静待着机会。趁着等待的功夫，多来米将手掌贴在墙壁上，闭上眼睛，仔细的感知着里面的分布情况。 "三楼两只，五楼一只，六楼三只，八楼四只，地下室还有一只。"多来米低声说道。隔了这么远，里面的吸血鬼应该是听不到他们说话的，也就只有娄傅言那种变态级别的吸血鬼，才能在茫茫人海中分辨出谁是谁的声音。 "收到。"娄傅言回应道，"西北方向，去八楼，尹北冥，带人去六楼，爱丽你去五楼，正南方向去地下室，我去三楼。行动隐秘一点，不要打草惊蛇。" "是，首领！"其余人都低声应答道。 看娄傅言不顺眼是真的，但是担心他的安危同样是真的。在听到这个分配后，爱丽还是有些不放心地看了娄傅言一眼："你一个人行吗？" "放心，没问题。"娄傅言说道。站起身子，退开几步，仰头看着三楼大开的窗户。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第一次遇见容瑾时，他忘了带钥匙，最后还是他从三楼的窗户里翻进去才帮容瑾开了门。娄傅言忍不住笑了笑，随后，他后撤一步，半弯下身子，小腿发力，倏地从地上弹跳起来。整个人如同一支离弦的箭一样直勾勾地冲向三楼。 他的来势很猛，让人觉得他就算把整栋楼撞出一个大洞也不足为奇，但是落到墙壁上时，却轻巧地像只猫咪一样，没有一点点动静。 爱丽看着娄傅言麻利地从窗户里翻进去，打了个响指。 原本静谧的环境突然爆发了，就像一群藏匿在黑暗中的野兽默不作声地包围了猎物，突然之间发起进攻时的场景。现场没有任何声响，就如同一群猫科动物的捕猎过程，但是容瑾莫名地觉得一阵头皮发麻，看着这群吸血鬼鲜红鲜红的瞳孔，他想起了捉住老鼠的猫。 猫抓到老鼠后通常都不会先动口，而是把老鼠当成玩具玩一阵子，捉了又放，放了又捉，把老鼠玩得筋疲力尽再心满意足地吃掉。这群吸血鬼在某个方面神奇地与猫达成了一致。容瑾总觉得要是被他们盯上，一定会被玩得很惨。 大楼里信号不好，传输过来的视频也断断续续的，听不清楚那边的人在讲什么。过了一会儿后，大厦内部徒然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容瑾一个不查，被惊得浑身一颤。 也不知大厦内部发生了什么，只见原本在周围待命的吸血鬼一个个腾空而起，接二连三地跳入大楼里面。不知是不是容瑾的错觉，他总觉得整栋大楼似乎都在轻微的晃动。 下一刻，只见大厦的一面墙壁突然向外凸起一个圆形的肿包，上面裂开了数道裂缝。紧接着，墙壁暴裂开来，一个人形生物径直从里面跌了出来，容瑾定睛一看，能看到他的胸膛上还插着一把银色的匕首。 再然后，大楼的四面八方接二连三地爆开，几乎所有黑袍吸血鬼都被插上了一致命的武器。有些是银器，有些是削尖的木桩。木桩不能完全杀死吸血鬼，但是刺进心脏的部位就能抑制住他们的行动。 一个、两个、三个……十一只吸血鬼全都被围剿了，一部分被银器刺中，已经死了。还有一部分是被木桩压制住的，还在挣扎着。 娄傅言从大楼上破开的洞口处跳下来，将手上沾满血的手套剥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还在地上挣扎的几只吸血鬼一眼，转头问多来米："这些就是A市全部的吸血鬼了？" "是全部了。"多来米点头，"我们想办法调取了各处的监控，确定A市的吸血鬼总共有23只，有十二只之前被我们一一捕获或者截杀，剩下的就是这些了。" "很好。"娄傅言点点头，"把这些吸血鬼全部带回去，我有话要问他们。" "是！"周围传来整齐的应答声。 等到所有人都出来后，爱丽才慢悠悠地从地下室里出来。刚才她跑到去处理地下室的那只吸血鬼时，那个该死的家伙不知死活地袭击了她。虽然那种袭击对她来说根本不痛不痒，但是爱丽本来就心情不好，再加上这家伙作死，弄得她心情更不美满了。 "爱丽，你……"娄傅言看着爱丽阴沉的脸**言又止，最后还是觉得良心上过不去，所以多嘴关心了她一句，"你早点回去休息。" "要你管。"爱丽现在一看到娄傅言就像吃了火药似的，不炸他个七荤八素都不肯罢休。 娄傅言无奈地挠了挠头发。他觉得有些对不起爱丽，但是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处理完这边的事情之后，娄傅言安排人把现场处理掉，完了直接飞奔回迷夜财团。现在离开容瑾一小会，他都觉得有些受不了。 容瑾还待在监控室，没来得及回去，娄傅言就已经匆匆赶过来了。一见到容瑾，娄傅言就上前把人搂在怀里，像是许久未见一样。 容瑾一声不吭地任由他抱着，等他抱完了，才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娄傅言。 每次容瑾露出这个表情，娄傅言都会意识到他可能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惹到容瑾了，这次也是如此。 "衣服挺好看的，是吗？"容瑾笑着对他说。 娄傅言心里咯噔一下，大脑里飘过两个字——完了。 "瑾儿，那是……"娄傅言艰难地挣扎着，想为自己辩护一下，但是目光触及容瑾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时，他整个人就泄气了。 他活了那么久，一生都没怕过什么人，但是唯独在容瑾面前，他总觉得自己不敢放肆。容瑾气场太强了，他惹不起。 容瑾看着眼前这个高大漂亮的男人硬生生从一个阎王变成了小鬼，最终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娄傅言是个榆木脑袋他也不是第一天才知道，这家伙也不是有心的，这次就这么放过他吧。他刚处理完事情回来，理应不该受到这样的待遇。 "算了，咱们回去吧。你应该也累了，早些休息。"容瑾摸了摸娄傅言的头发，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总算真诚了些。 娄傅言这才松了一口气："我可以跟你一起回去吗？" 首领这个没骨气的，一找到台阶就顺坡下！在场的所有吸血鬼都目不斜视地继续处理着自己的工作，但心里不约而同地开始吐槽娄傅言。 容瑾想了想："你可以跟我回家，当然，也可以带我回你家。" "真的吗？"娄傅言受宠若惊，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明明长了一张美人脸，这人却丝毫没有自知之明，经常做出令容瑾哭笑不得的举动。 "嗯，"容瑾点头，"不是说了要给你奖励吗？今天的奖励……"说着，他朝娄傅言眨了眨眼睛："回去告诉你。" 娄傅言心里乐开了花，被容瑾一个眼神迷得神魂颠倒，忙不迭地收拾好东西，把后续工作丢给了尹北冥，然后带着容瑾回了家。 娄傅言和容瑾的性格稍微有些相似，比如两人都不喜欢热闹的地方，不喜欢吵闹，所以居住的地方都是接近郊区的地方。唯一不同的是容瑾在A市的正西面，而娄傅言在正东面，两人中间横跨一个城市，上班的路线也没有重叠。容瑾在A市也算住了很多年了，但一直没有见过娄傅言，应该就是这个原因。 娄傅言在东面的郊区附件建造了一座别墅，身为密党首领，他有时候需要接待一些血族的客人。尹北冥说住址必须要提上档次，所以硬逼着他建了一栋别墅。后来住着住着也就习惯了。他工作期间，会有专人过来打扫卫生，几年如一日，所以别墅一直保持着最开始的卫生程度。 容瑾趴在车窗上看着逐渐靠近的白色别墅。他们现在正行驶在国道上，两旁都是树叶，就连天空正上方都被树叶遮蔽了不少。隔一会儿就能隐隐约约看到那座白色别墅的一角。容瑾突然想起了电影动漫中的那种传统吸血鬼形象。 第八十八章 带媳妇回家 他们都居住在人迹罕至的地方，周围都是密林，然后在密林正中间建造一座城堡。娄傅言的颜值也符合想象中的那种吸血鬼王子的形象。只不过于传说不符的是，这个吸血鬼王子现在正在充当他的临时司机。 容瑾想着想着就有些想笑。他侧过脑袋，看着娄傅言完美的侧脸。心里不由得有些感叹。他上辈子究竟是积了什么样的德，这辈子才能遇到娄傅言这么好的人？ 在容瑾看不到的地方，娄傅言也微微勾起了唇角。 别墅里的客房都收拾得很干净，不过娄傅言是不可能让容瑾去住客房的。他找出了几件备用的洗漱用品，然后把容瑾带进浴室。 一整天都在奔波，能洗个热水澡对容瑾来说简直是一种奢侈。 娄傅言家里的所有设备都是豪华型的，比如浴室，他家的浴池几乎都能比上温泉专用的那种浴池了，一个人泡在里面，总觉得有种皇帝附身的感觉。 容瑾舒舒服服地跑了一个澡，出来时，娄傅言已经把换洗衣服放在门口了。家里没有住过外人，所以衣服都是娄傅言的。容瑾捡了一件浴袍穿上去。娄傅言的身量比他高，他的衣服穿在容瑾身上有些像小孩子偷穿大人衣服的感觉。 刚进门时，屋子里的温度有些低，不过就这么一会儿，气温已经升高了，应该是娄傅言打开了空调之类的。娄傅言刚才出去摘菜了，说是容瑾一整天都没有吃饭，要好好犒劳一下他。 说真的，容瑾不怎么饿，相比起吃东西，他对娄傅言的家更好奇一些。传说里吸血鬼都是睡棺材的，他很好奇娄傅言会不会也睡棺材。 在房子里转了一整圈，也没找到传说中的棺材，容瑾不由得有些沮丧。不过他倒是发现了一个密室，密室被重重保护起来了，没有钥匙根本进不去。那个密室门上挂满锁链，上面还贴了些符纸，看上去有些像电影里那种镇压恶灵的房间，一旦打开就会引起世界末日之类的。容瑾在门口观察了好久，还是没有勇气试着推门。 娄傅言离开前说让他不要拘束，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好了。不过容瑾自觉还没客气到那种程度，最终还是收敛了一下。 这一整片郊区都是娄傅言的地盘，在距离这里大概两百米的地方，他自己开辟了一个小型的菜园子。吸血鬼明明不能吃人类的食物，也不知道他弄个菜园子来干什么。难不成是为了赏花？那干嘛不直接种花呢？ 对于娄傅言的一小部分怪癖，容瑾百思不得其解。这家伙在血族里恐怕也是个异类。他也见过这么多吸血鬼了，从来没听说过哪个吸血鬼会在自己家里弄个菜园子。 不一会儿，娄傅言就回来了。看到容瑾正在客厅里转来转去，他先是走过去搂住容瑾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这才去厨房把刚刚采摘回来的菜叶子全部洗干净。他们才认识不到一年，相处方式就已经变得像一对老夫老妻。 "傅言，"容瑾跟过去，站在他身后，指了指一楼那间密室问道，"那里面装着什么？看上去很诡异。" 娄傅言回头一看，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你想看吗？我带你进去看好不好？" 这话乍一听有种诱哄的feel，容瑾下意识地警觉起来，像只炸毛的小猫似的盯了娄傅言半天。娄傅言心里想笑，但这个样子的容瑾难得一见，于是他故作神秘地说道："里面的东西我不随意给人看，不过瑾儿，你不是旁人。" 容瑾的目光在密室和娄傅言身上来回扫了几遍，最终还是觉得小命要紧，好奇心是会害死猫的。 娄傅言一点也不给面子地笑了起来，洗了洗手，便牵着容瑾来到密室前。手掌轻轻地在门上一按，上面拴着的铁链子便纷纷落了下来。紧接着，陈旧的门板上面扑簌簌地落下一层灰，灰尘落在地面上，瞬间消失不见。几乎是几秒钟的时间，一扇破旧的密室门就焕然一新。上面的符纸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总算看上去没那么吓人了。 "走吧，瑾儿，别怕，有我在呢。"娄傅言握了握容瑾的手。 有娄傅言在，容瑾心底到底还是踏实了些。他跟着娄傅言走进门去。 里面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容瑾伸出手摸了摸，手臂不小心打到一个物体上，那个物体摸上去冰冰凉凉的，但是表面又很有韧性，他一时摸不出来那是什么东西。 "啪"地一声，灯开了，整间屋子顿时被照亮了。容瑾抬头一看，只见他面前伫立一个和他一样高的男人。男人没有头发，没有穿衣服，甚至一半的身体连皮肤都没有。里面的内脏和毛细血管清晰可见。容瑾头皮发麻，控制不住地尖叫一声，连退好几步，躲在了娄傅言身后。 娄傅言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容瑾惊魂未定地盯着那个男人看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发现男人身后用来支撑身体的支架。这才意识到这原来是一个逼真的人体模型。 娄傅言还在没心没肺地嘲笑他，气得容瑾想把他揍一顿。 "你放这个在这里干什么？吓我一跳！"容瑾没好气地擂了娄傅言一拳，受到惊吓的小心脏过了这么好半天才勉强平复下来。 "吓到你了吗？哈哈哈哈……"娄傅言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好不容易才停下来，带着容瑾绕过那个逼真的人体模型，容瑾这才看到后面是一个实验室一样的地方。 "这是？" "这是专门研究香水之类的地方。"娄傅言解释道，"公司刚起步的时候，Ventrue族几乎没几个知识分子，所以研究这一块只能我自己来搞。那个人体模型是为了观察人类的汗腺分布以及其他东西，所以花了大价钱搞来的。迷夜财团一开始是做化妆品起步。现在市面上流行的化妆品大部分都是我研发出来的。" "你还有这个技能？"容瑾叹为观止，对娄傅言的佩服又上了一个台阶。 "当时人手不足。"娄傅言苦笑，"我们做化妆品其实不是为了打扮得更精致，而是为了更好的隐藏身份。现在是和平年代，所以血族与人类之间的冲突也少了。但是之前血族一旦被人类发现身份，就会遭到杀身之祸。我们的眼睛天生是红色，过去美瞳没有研发出来的时候，大量吸血鬼因为这个原因被人类发现身份。后来人类市场上开始贩卖美瞳，但是吸血鬼和人类的身体构造不太一样，美瞳无法长时间戴在眼睛里，几乎十分钟左右就会被完全溶解。所以一开始我们着重研发的就是美瞳和防晒霜。" "原来是这样。"溶解点点头，不禁有些难过。娄傅言太辛苦了，在他最辛苦的时候，自己也没能陪在他身边。 娄傅言仿佛是看出了容瑾在想什么，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没事的瑾儿，以后你就会一直跟我在一起了。" 血族的生命是无穷无尽的，娄傅言说能一直在一起，那就是真的一直在一起了。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人体模型还是挺吓人的，做得太逼真了。"容瑾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身后的人体模型，总觉得他下一秒就会转身朝自己走过来。 "逼真才好，不逼真的话也就没什么用了。"娄傅言知道刚才把容瑾吓狠了，走过去把人体模型挪到墙角："后来这些年Ventrue族的血族逐渐加入了迷夜财团，研发的这些事情也就不用我来做了。我这边偶尔也会有人类的客人过来谈生意，为了防止他们误入这件屋子，我索性就伪装成一个比较邪乎的房间。人类有时候很可爱，明明相信科学，但是在面对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时，总会下意识地远离。" 容瑾有些无语。话说回来，娄傅言自己不也照样是个反科学的存在吗。 娄傅言第一次带容瑾回家，高兴地有些过头了，做了满满当当一大桌子菜，兴致勃勃地坐在一边看容瑾吃饭。 媳妇儿做什么都好看，真的是百看不厌。 容瑾今天奔波了一整天，早上帮娄傅言查案子，下午又赶飞机又坐车，一整天都没吃东西，应该早就饿了。不过现在他倒是不怎么饿，看着眼前丰盛的饭菜，也没有什么食欲。 但好歹是娄傅言的一片心意，容瑾最后还是硬撑着干掉了一大片。 吃饱喝足，就应该做点什么运动了。 两人都是成年人，孤男寡男共处一室，会发生点什么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娄傅言刚开了荤，热情得容瑾都有些受不住。容瑾才二十多岁，但是生活方式已经像个老年人一样，实在受不住每晚折腾。他的一把老腰都要被弄折了。 容瑾严肃的看着面前的大床，一本正经地和娄傅言商量："只做一次。" 娄傅言不说话，一双暗红的瞳孔水汪汪地看着容瑾。容瑾又想起了林静雅家那只戏精喵。 第八十九章 家长来袭 "那……两次。"容瑾对自己的让步表示唾弃。娄傅言那是什么人，一次就够折腾了，两次估计半个晚上都得过去了。 "好吧。"娄傅言闷闷不乐地说道。与他的语气不同的是他的动作，下一秒，容瑾就被他轻手轻脚地放到了床上。 然而还没开始，容瑾的手机就响了。容瑾拿起来一看，是林静雅的电话。 这丫头从来不知道体谅人这几个字应该怎么写，这么大半夜打电话过来也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电话一接起来，这个丫头就大着嗓门跟容瑾说道："瑾哥，你睡了吗？" 容瑾："……你觉得呢？" 林静雅干笑几声，贼兮兮地说道："瑾哥，我跟你说一件事儿，你不要生气。" "什么事？"容瑾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娄傅言轻手轻脚地爬过来，抱着容瑾，贴在他耳边，光明正大地偷听他和林静雅的对话。 "那什么……我和周泉的事情被我爸发现了。他说……嗯……他说……" "他说什么？" "他说……"林静雅深吸一口气，"他说，我给你戴了绿帽子，要好好商量一下我们的事，让我明天约你过来。" 是个男人都不想被人戴绿帽子。不过这些也就算了，容瑾还不至于小肚鸡肠到这种程度。以他对林静雅的了解，这次打电话过来，恐怕不仅仅是因为她的事情。 "还有、还有……"林静雅小声说，心虚地不行。 容瑾叹了一口气："有什么事你直说，不要吞吞吐吐的。" "那什么，瑾哥，我当时跟我爸吵架，一着急，就把……你和娄傅言的事情说出去了。"林静雅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完全听不清楚，不过容瑾还是听明白了。 林静雅的父亲林雄是个白手起家的企业家，能创建出林氏集团这种大规模的企业，这人的能力也是很强的。不过这人及其恐同，身边有同性恋，他是第一个唯恐避之不及的。 "……然后呢？叔叔什么反应？"容瑾咽了一口唾沫，忍住顺着电话线爬过去把林静雅提起来甩的冲动，强忍着问。 "我爸当然大发雷霆了啊！然后、然后……" "快说，怎么了？" "然后，他联系了刘叔叔……" 闻言，容瑾顿时感到一阵晴天霹雳。毫不夸张的说，在听到林静雅这句话之后，他猛然觉得眼前一黑。 "瑾儿？瑾儿？你没事吧？"一直默不作声的娄傅言看容瑾的脸色倏地变得惨白惨白的，担忧地摸了摸他的额头。 "诶？娄傅言也在吗？"林静雅更心虚了，为了不被容瑾的怒火牵连，她飞快地把接下来的话说完，"刘叔叔定了今晚的机票，明天早上就能到。瑾哥你好自为之，我、我我我我我对不起你！"说完，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挂断了电话。留下容瑾在对面一阵头痛。 "瑾儿？怎么了？刘叔叔是？"娄傅言轻拍着容瑾的脊背，把手机从他手里抽走，放在一边。 "刘政，我亲舅舅。"容瑾翻过身，一只手搭在眼睛上，这会儿思绪已经完全乱了。都怪林静雅那个臭丫头，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解决，非得跟她老子吵架，现在把事情整得乱七八糟，连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了。 容瑾几乎已经能想象到明天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惨状了。他幽幽地看着娄傅言，说了一句让他一头雾水的话："你……好自为之。" 被林静雅这么一折腾，容瑾心累得无与伦比，也没心情再去做别的事了，就这么睡了。娄傅言心疼他，也不折腾他了。一开始他不明白容瑾对他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直到第二天见到刘政后，娄傅言才知道容瑾原来是在提醒他。 听说人类谈了恋爱之后都有见家长的习惯，只有获得了家长的认可，才能一起携手白头。娄傅言和容瑾都是孤儿，也就谈不上见家长这一说。现在突然冒出个亲舅舅来，娄傅言有些茫然，但对方好歹是容瑾的长辈，怎么说他也得客客气气的。 容瑾一觉睡到天亮，早上起床时才八点。趁着刘政还没来，他提前跟娄傅言科普了一下要如何攻略他舅舅。 据说刘政是一个高级军官，常年居住在国外。他年过四十，不过身体素质好，长得也年轻，看上去就像三十多岁的。这位刘政先生没有结婚，所以没有子嗣。他从小就疼容瑾，后来容母死了，容父也挂了，刘政也被调到了国外。就算如此，他还是每个月雷打不动地给容瑾打生活费。这一举动一直从容瑾十八岁持续到现在。哪怕他成了海天娱乐的董事长，在刘政心里，他还是个孩子。 刘政一直把容瑾当成亲儿子疼，现在好了，从小疼到大的"亲"儿子被一个男人拐跑了，换做是谁心里都有一肚子火。再加上刘政这人跟林雄混得久了，也沾染上了些恐同的坏毛病。一听这消息就买了回国的机票，估计是来兴师问罪的。 娄傅言无措地睁大眼睛，望着容瑾："那……我该怎么办？" 容瑾仔细观察了一下娄傅言的五官，笃定地得出一个结论："装可怜。" "装可怜？"娄傅言觉得这是一个损招。 "没办法了，林静雅那个臭丫头尽给我整这些有的没的。"一提起这个，容瑾就一阵头大。再过两三个小时，刘政估计就会到达A市，他们要赶在这之前到公司里去，准备好迎接暴风雨的洗礼。 "我舅舅一直想让我找个可爱柔弱的女孩子做老婆，对男人……他的要求应该也差不多。"容瑾一边穿衣服一边叮嘱娄傅言，"总之你到时候见机行事，怎么讨他喜欢怎么来，实在不行也可以用读心术，看看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或许我们可以跟他讲道理。"娄傅言耐心地等着容瑾说完，用商量的口气跟他说。 容瑾默默地捂住了半边脸。他就知道！娄傅言的注意点永远都在奇怪的地方上。别人见岳父都是想着要如何如何讨好人家，这家伙倒好，他竟然还想跟刘政讲道理！ "讲不通的，你听我的。"容瑾把娄傅言的衣服扔给他，"总之，怎么样讨他喜欢怎么来。你要是看着苗头不对，就放机灵点。千万不要搞砸了，不然他绝对会带着我去和其他女孩相亲。你想看到我和其他女孩相亲吗？" 娄傅言慌慌张张地摇摇头。 容瑾若有所思："不过吸血鬼的寿命那么长，我完全可以让你初拥我，把我变成吸血鬼，然后顺着我舅舅的意愿娶一个媳妇，等到我舅舅去世了，我媳妇也去世了，再回来跟你重续前缘。" "不不不！千万不要！"一想到那个画面，娄傅言就心如刀绞。他现在离开容瑾一小会儿都会无比想念他，更别说等他过完这一生了。再说，他怎么能接受容瑾和其他人在一起呢？这么一想，娄傅言默默地下定了决定，"瑾儿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讨你舅舅喜欢的！我不会让你去和别的女孩相亲的！" 容瑾笑了笑，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发："那就赶紧起床，送我去公司，我们路上再想办法。" 娄傅言一咕噜爬起来，容瑾都没看清他的动作，他就已经穿上了衣服。 以前听那些人类总说见家长很恐怖什么的，娄傅言都没什么感觉。但是看到容瑾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他也不由得有些心悸。所以说这个刘政到底是什么何方神圣？ "听好，傅言，待会儿见到他了你顺着他点。千万别跟他杠，也别跟他讲道理。"说实话，容瑾还真有些怕娄傅言到时候给他讲道理。这个家伙脑子明明那么灵光，却在奇怪的方面总是短路。就好比上次他夸爱丽的衣服好看。要不是容瑾了解他，甚至都会以为他想出轨。 "瑾儿，你舅舅，很可怕吗？"娄傅言忍不住问了一句。 容瑾深深地看了娄傅言一眼："对我来说不可怕，但对你来说，可能……" 之后的意思不言而喻，娄傅言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心里有些毛。 到了公司时，已经是上班时间了。容瑾头一回迟到，所有人都觉得挺稀奇的，然而等到娄傅言跟着容瑾一同进了公司后，几乎所有人都能脑补出容瑾是去干嘛了。 原来是去追娄助理了。 孙彻那个完蛋玩意儿闯了祸就躲着不敢见人，今天也是一如既往地旷工。容瑾在心底默默地给他记了一笔。 徐东海倒是来上班了，但是他的状态明显不对，看到娄傅言时嘴角有些抽搐。容瑾一度怀疑他面部神经出了问题。 "他十点的飞机，这会儿应该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容瑾急急忙忙地收拾了一下桌椅，把娄傅言推到一旁的办公室去，"待会儿你先别出来，我试探一下他的口风，如果他不算太排斥的话你再出来。记着，绝对不许跟他讲道理。" 娄傅言懵懵懂懂地点头，然后就被容瑾一把推进办公室里去了。 第九十章 我就是他男朋友 "容董，那个……"徐东海看着容瑾把娄傅言推到办公室里去了，这才慢悠悠地挪过来，把U盘递到容瑾手里，"这几天的工作报告都在里面了，有几件我没有处理好，昨天休假，来不及……" "没关系，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容瑾拍了拍徐东海的肩膀，"回头给你加奖金，不要让孙彻知道，不然他又要跟我闹了。" "好的，容董。"徐东海点点头，目光一直往容瑾身后的助理室那边瞟。 容瑾叹了一口气，压低声音："这件事情我回头跟你解释，现在来不及了。" 徐东海如梦初醒，站直了身子："容董，你要开始工作了吗？请问有什么需要我处理的？" "不是工作。我舅舅要来了。"容瑾急匆匆地说完，转身拐进了自己的办公室。过了一会儿，他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探出一个脑袋对徐东海说道，"小徐，一会儿你帮我一下，我舅舅这次过来是因为我和娄傅言的事情，我一个人说服不了他，你帮我想想说辞。" "好的容董。"徐东海微微颔首。他到现在都觉得自己是在做梦，更不可思议的是，昨天被那个名叫汤晏的吸血鬼带到迷夜财团后，他经历了有生以来最大的刺激。 那个迷夜财团的所有人竟然都是吸血鬼！天哪，世界竟然真的有吸血鬼这种生物！ 另一边，海天娱乐楼下，刘政刚从出租车里出来。 他穿着一身藏蓝色的大衣，头发剪得很短，看上去很精神。明明是四十多岁的人，看上去却十分年轻。容瑾继承了他母亲的一副好皮囊，刘政作为他舅舅，也丑不到哪里去。 之前他也来过海天娱乐几次，所以下了飞机也没有通知容瑾，打了车就一个人过来了。昨天接到林雄的电话，听说容瑾谈了个男朋友时，他是震惊的。没想到容瑾这么乖的孩子现在也开始叛逆了。震惊过后，就是愤怒，在怒火的指使下，他买了当晚的机票，二话不说就赶来了A市。 他倒要看看，把自家小孩拐跑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刘政一路上楼，所有人见了他都自觉地让开一条路。他的气场太强，连前台都不敢拦他。之前容瑾也吩咐过了，所以公司上上下下也大致能猜出这人应该就是容瑾的舅舅。 刘政一路杀到容瑾的办公室。容瑾前一秒刚把办公室收拾好，后一秒刘政就来了。 "小瑾。"刘政站在门口，看着容瑾忙前忙后的背影，有些心酸，没想到一眨眼，这个孩子就长这么大了。 容瑾下意识回头："舅舅。" 位于另一间办公室的娄傅言听到容瑾的声音，为之一振，整个人全都绷紧了。他不自觉的转头看向容瑾办公室的方向，要是普通人类来看的话，只能看到一面惨白惨白的墙，但娄傅言不是普通人类，只要他想，他就能通过墙壁看到对面的一切情形。 容瑾领着刘政坐在沙发上，替他沏了一杯茶。不动声色地坐下来，等着刘政先开口。 刘政向来疼他，不会过分的为难他。这次杀过来，估计也是为了找娄傅言的麻烦，所以他才苦口婆心劝了娄傅言好久。 "小瑾啊，舅舅昨天接到你林叔叔的电话了。"刘政斟酌了一下措辞，先是观察了一下容瑾的脸色，这才开口说。 容瑾面无表情，但是心里却下意识地紧张了一瞬。 "嗯，林叔叔说什么了吗？"容瑾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这种时候他不能率先开口解释，要解释也要等刘政先开口问。要是他先开口了，就等同于落了下风。 怼"你林叔叔说……你最近谈恋爱了，对吗？"刘政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明目张胆地问他为什么谈了个男人。 "嗯，静雅和我的婚约只不过是小时候的一句玩笑话。我和她约好了，一年之内，我们会各寻所爱，只要其中一方找到了喜欢的人，婚约就可以作废。现在静雅有了喜欢的人，我也有了喜欢的人，正好。"容瑾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茶，一点也不心虚。 娄傅言在一旁的办公室听着容瑾的话，心里暖洋洋的。容瑾这人脸皮薄，从来不轻易把情情爱爱的东西挂在嘴边上，这也是他头一回承认自己喜欢娄傅言。 刘政看着容瑾说这话的表情，唇角微微翘起，显然心情很好。他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看来容瑾是真的很喜欢那个男人了。 "小瑾，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你谈恋爱舅舅不反对，但是你谈个男人，这恐怕就不太合适了。男人比不上女人细心，要是你生病了，谁来照顾你？再说男人也不能生孩子，舅舅不逼着你结婚生子，但是等你老了，身边也没有个儿女，到时候才是一片荒凉。"刘政放下茶杯，双腿交叉，两手握在一起，摆出一个要与容瑾促膝长谈的姿势。 容瑾也放下茶杯："舅舅，他很好。我生病的时候也都是他来照顾我。我不会做饭，他一日三餐做得很及时，从来没有出过什么差错。家务是他做，工作上他也很用心，这么好的人，我还能上哪儿去找？" "情人眼里出西施，你喜欢他，自然觉得他什么都好。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要是等你们在一起久了，他的热情消失了，你觉得他还能像现在这样对待你吗？"刘政微微皱起眉头，觉得容瑾现在就想一头扎进热恋里的那些无知小子，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容瑾不喜欢刘政这样说娄傅言，于是赌气地靠在沙发里不说话了。刘政看着容瑾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恰巧徐东海来送文件，刘政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忙拉住徐东海说："小徐，你劝劝小瑾，这孩子不听我的话，你们是同龄人，交流起来也没什么代沟。" "我？"徐东海睁大眼睛，看了看容瑾，后者跟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想想办法。徐东海顿时大脑一片空白，不知不觉就说出了一句废话，"我、我觉得大家都说的对……" 要你何用！容瑾默默地捂住半边脸。 刘政显然也被徐东海的语出惊人惊到了，半晌没有说话。 "小瑾，我还是觉得找个女孩子谈恋爱才是正道。这样，舅舅在这边待几天，给你张罗几个姑娘，你去见见她们，再决定要不要换个恋爱对象。静雅好像特别喜欢那个男孩子，你们俩的事情估计也得黄了，你就找个其他家的姑娘吧。"刘政也不跟容瑾客套了，直戳了当地说。 他这话乍一听还有回旋的余地，但是容瑾很了解刘政，他的意思分明就是说不管见不见别人家的姑娘，他都得换个恋爱对象。他抬起头正想反驳，突然，门被推开了，娄傅言迈着大长腿走进来，义正言辞道："不行！" 他原本听容瑾的话乖乖地待在隔壁，但是一听到刘政说要让容瑾去见其他女孩，他就坐不住了。那可是他的媳妇儿，怎么能去见别人家的姑娘？ 刘政看着迈步进来的娄傅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也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好看的就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一开始他以为这人估计是容瑾新签下的艺人，但一听他竟然敢这么跟容瑾说话，心里对这人的身份也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测。 "你该不会……就是小瑾的男朋友吧？"刘政问道。 容瑾一看到娄傅言进来就知道这家伙大概率要坏事了，连忙给他使眼色让他出去。但是娄傅言这个混蛋总是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他丝毫没有看懂容瑾的暗号，反而点头应道："我就是。" 刘政没想到容瑾的口味这么独特。听说这孩子谈了个男朋友时，他第一时间联想到的就是娘们唧唧的小白脸。但眼前这人不仅比容瑾高，身材也不错。让刘政有些接受不了的是，这人明显就是个非主流，染了一头小黄毛，还带个红色的美瞳，打扮得跟妖魔鬼怪似的。 容瑾一看到刘政近乎怀疑的眼神，就知道这下坏事了。刘政从小就教育他不要搞得不伦不类，他最不喜欢的就是那种流里流气的打扮。娄傅言现在正中刘政的雷区，不仅发色不一样，瞳色也和正常人不一样。穿着打扮虽然精练简单，但是头发和瞳色已经把刘政对娄傅言的第一印象完全破坏掉了。 "你……"刘政张了张口，显然是被娄傅言惊到了，半天都没能说出话来。 容瑾见状赶忙帮娄傅言打圆场："舅舅，他是混血，头发和眼睛颜色是天生的，不是染的。" 刘政显然不相信容瑾的鬼话。 容瑾一边给娄傅言打手势，一边推了推徐东海，让他赶紧把人带出去。刘政本来就挺不开心了，他再过来只能越添越乱。 徐东海那个聪明的小脑袋今天就好像打结了似的，一点也赶不动。 第九十一章 相亲 娄傅言本来没想着要过来，他怕惹容瑾生气，所以容瑾叮嘱的事情他都不敢马虎。这次也是听刘政要带容瑾去相亲，这才坐不住了。 "刘先生，强行拆散人不道德。更何况瑾……容瑾已经确定了喜欢的人，您强行让他去相亲，就等于旧社会的包办婚姻。现在提倡自由恋爱，华国很快也就会正式通过同性恋婚姻法。就等同于承认同性恋。至少现在来说，我们在一起就是名正言顺的。"很好，看样子娄傅言已经完全忘记了容瑾之前跟他说过什么，义正言辞地跟刘政讲道理，还振振有词，越讲越激动，"您不能剥夺我们相爱的权利，这是不人道的。" 这一席话把刘政给说懵了，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容瑾不太想承认这个二货就是他的爱人，他这会儿十分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发懵也只是一小会，很快，刘政就反应过来了。他沉下脸，没有商量对容瑾说道："去相亲。" "刘先生，你……"娄傅言还想说些什么，容瑾连忙扑上去捂住他的嘴，匆匆跟刘政说了一句抱歉，就把人推搡着从办公室里出去了。 +++++++++++++++ "不是让你乖乖待在这里吗？怎么又跑过去了？"心里怨气再大，对上娄傅言那双低落失望的眼神，容瑾的语气也不由自主地轻缓下来了。娄傅言坐在椅子上，垂着脑袋，一副受了大委屈的模样。 "他说要让你去相亲，我就受不了……"娄傅言委委屈屈地说道， 事到如今，想办法逆转已经不太现实了。刘政是个很保守的人，娄傅言给他留下的第一印象本来就不好，一上场还对他进行了一番"长篇大论"。刘政没有当场爆发完全是看在容瑾的面子上。这俩人要是互掐起来，他还真不知道该帮谁。 "这样，"容瑾蹲在娄傅言面前，仰头看着他的眼睛，"待会儿要是他带我去相亲，你就跟着我。" "你还是要去相亲。"娄傅言委屈极了。 容瑾本来还挺恼火的，被他这么一折腾，弄得啼笑皆非。火气也没了，剩下的只有对娄傅言的无奈和宠溺。他摸了摸娄傅言的头发，手滑下来捏了捏他的耳垂："你跟着我，想办法把我的相亲搅黄了。" "打扰人相亲不道德。"谁料，娄傅言从来不按常理出牌，直接一句话回绝了容瑾，等到容瑾傻愣愣地盯着他时，他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但是、如果你要去相亲，我、我不同意……" "我不同意"几个字就像是被他吃进了肚子里似的，容瑾差点没听清他在说什么。等到反应过来，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这样子怎么那么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弄得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那我们就说好了，待会儿我舅舅带我去相亲，你悄悄地跟着我，然后想办法给我把相亲搅黄了。我也不想和其他女孩子在一起，就想和你在一起。"家养的小猫咪受了委屈，自然是要哄一哄的，容瑾故意补上最后一句话，满意地看着娄傅言慢慢涨红了脸。 这个受了骗还不自知的小猫咪顿时激动起来，信誓旦旦地说："瑾儿你放心，我一定把你的相亲搅黄了！" 这话要是被不明事理的人听了去，估计会以为娄傅言是容瑾的宿敌，连人家相亲都不放过。 "好了，这个就交给你了，我先去应付一下我舅舅，他在这边待不了多久，等他回去了，就没人再来打扰我们了。林静雅那边我会和她一起商量，跟他爸爸解释清楚，以后你就是我名正言顺的男朋友。"容瑾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腕，从一旁的衣架上拿下一只鸭舌帽，盖在娄傅言头上，"待会儿行动的时候注意隐蔽，你的头发太显眼了，他会发现的。" 娄傅言坚定地点点头，难得容瑾这么信任他，他一定不会让容瑾失望的。 那边刘政已经联系好了几个小姑娘，都是和容瑾一样的年纪，家境也不查，人品也好。要是以后有工作上的事情，还能帮得上容瑾。这几个小姑娘之前就喜欢过容瑾，知道他有未婚妻才望而却步了，现在刘政主动联系她们，她们自然不会放过这次公平竞争的机会。 刘政拨完这个电话拨下个，容瑾看得一阵头大。这么多姑娘都足以把他生吞活剥了，刘政这是以为在选大白菜呢？ "每个人一个小时，我约了四个女孩，今天一整天，足够你相亲了。"刘政雷厉风行就把容瑾接下来的行程全部安排满了，容瑾默默地瞅了一眼徐东海放在他桌子上的U盘，心里长叹一声。今天的工作估计又要拖到明天了。 "好了，小瑾，走吧，舅舅盯着你，以免你中途跑了。"刘政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容瑾，就好像容瑾是一只鼹鼠，一不注意就会钻到地底下去。 +++++++++++++++++++ 在捣乱这一方面，娄傅言自然是一窍不通的。他的家教告诉他，不管别人做了什么事情，都不能随随便便去给别人添麻烦。想要破坏容瑾的相亲计划，那就要请到一个秘密武器。 这个秘密武器，也是容瑾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如果有他在身边，娄傅言想不破坏他的相亲都难。 孙彻正在家里睡得天昏地暗，汤晏轻手轻脚地从他身边爬起来，摸黑去厨房帮他做早餐。一切看上去十分和谐，但这和谐只持续了五分钟不到，电话铃声就乌拉拉地响了起来。孙彻一个哆嗦惊醒，恼火地拿过手机一看，竟然是娄傅言打过来的。 "喂？娄助理？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孙彻清了清嗓子，昨晚睡得太晚，他的嗓子有些沙哑。 娄傅言踟蹰着："孙先生，我有事想请你帮忙。" 汤晏远远地听到是自家首领的电话，悄摸摸地靠过来，贴在孙彻耳旁光明正大地偷听。孙彻被他压得不舒服，推了他一把，才继续问道："帮忙？什么事啊？" "瑾儿他舅舅回来了，现在要带他去相亲。他让我想办法把他的相亲搅黄了，我、我不太会。" 闻言，孙彻一点也不留颜面地嘲笑起娄傅言来："娄大助理，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哈……怎么，刘叔叔说你什么了吗？" 他当然没有当面说什么，但是心里想的全被被娄傅言一字不漏地听了过去。什么小流氓啊、不成体统啊、非主流啊……娄傅言还是头一次知道他的外貌可以被这么形容，头发黄和眼睛红又不是他的问题。 "没什么。"想了想，娄傅言还是决定不把这个事情告诉孙彻了。 "好好好，这个忙我帮定了！给我个地址，我半个小时到！"孙彻扑腾着从床上坐起来，一不小心扭到了腰，闷哼一声，一张小脸扭曲起来，差点喘不过气来。汤晏见状连忙帮他舒展了一下姿势，揉了揉孙彻的腰，好半天才缓过来。 "嘿嘿，看到没，这就是我的威力，他们一有麻烦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就算扭了腰，还是不妨碍孙彻吹牛逼，他自信满满地对汤晏炫耀道，完全没有注意到汤晏那一副无语的表情。 他总觉首领这次来找孙彻不是那么单纯的理由。他跟孙彻在一起这么久，对这人的属性也了解得差不多了。估计首领的容瑾完全就是看上了孙彻的祸事精属性才会叫他来帮忙。但是看着孙彻一脸兴高采烈的模样，汤晏想了想，还是打算不告诉他了。 难得他这么开心，还是不要扫他的兴了。 娄傅言乔装打扮了一番，穿得一身黑，戴了一顶鸭舌帽和一副墨镜，头发和眼睛算是遮住了，但看起来却还是和以前一样显眼。他一路尾随着容瑾和刘政的车子，来到一家咖啡厅外，在外面等了一阵子，孙彻和汤晏就匆匆赶过来了。 "汤晏？你……"娄傅言记忆力惊人，过目不忘，他对汤晏的印象挺深刻的，因为就在迷夜财团全员出动到处找他的时候，汤晏成功地和他撞见两回，还一次都没认出人来。 "首领……"汤晏觉得无地自容。好在事后娄傅言没跟别人提起两人见过的事，不然他早就被爱丽撕了。 "容瑾呢？容瑾呢？"孙彻踮着脚尖往店里头望。 "在靠墙那一桌，刘先生在他对面十米的那一桌。"娄傅言说道。 "走，我们进去。"孙彻扯了扯汤晏和娄傅言的手臂。 "就这么进去？不会被发现吗？"娄傅言慌了。 "拜托大哥，你待在这里才显眼！你知道这附近有多少个姑娘在盯着你看吗？再等一会儿她们都会上来要你的电话号码了！"孙彻小声骂道。娄傅言这个傻瓜，怪不得他追容瑾用了这么久，感情他自己的情商就挺捉急的。这人平时还挺聪明的，帮容瑾处理起工作来也是有条不紊的，但是一牵扯到容瑾的事情，整个人就傻了不止一个度。 第九十二章 疯狂相亲进行时 娄傅言还没准备好，就被孙彻用吃奶的力气推进了咖啡厅。 娄傅言刚进门，容瑾就认出了他。这人长得身高腿长，浑身气质卓越，想认不出来都难。看到娄傅言进来，容瑾不自觉的笑了笑。随后孙彻和汤晏也跟着进来，这两人明显就是娄傅言搬来的救兵，趁着刘政不备，还悄悄地跟容瑾打了个招呼。 一想想这个优秀好看的男人是他的爱人，容瑾就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不多时，第一个相亲的姑娘就到了。姑娘姓安，名叫安朵。人如其名，这是个长得及其好看的小女生，既有女性的优雅柔美气质，又有落落大方的大气。她暗恋容瑾很长时间了，碍于林静雅一直在容瑾身边跳腾，所以一直没能跟容瑾表明心意。这次一见到容瑾，立刻笑靥如花地迎上来。 "啧啧啧，看那样子，估计是要把容瑾当场给办了。"孙彻偷偷摸摸地观察着那边的动静，一边小声叨叨。娄傅言听他这话说得特别不中听，于是开口劝阻道："孙先生，别这么说，人家是女孩子，你迁就着点。" 容瑾也有些不适，安朵看着是个挺淑女的姑娘，但是言语间皆是满满的强势。两人聊了没多久，容瑾就有些招架不住了，按照安朵的攻势，他觉得娄傅言要是再不出马，他就要被拐跑了。 "容先生，我觉得我们俩人非常投缘，家境也差不多，要是结婚了，两家企业还能一起联手。"安朵自信地笑着，容瑾长得太精致了，以致于她一直觉得容瑾的性格应该是优柔寡断的那种类型，追得狠一点，不给他留余地就能把人完完全全地握在掌心的那种。但是她忘了，容瑾好歹也是只手撑起海天娱乐的人，说他优柔寡断，总归有些牵强。 "嗯，安小姐的美意我心领了。"容瑾笑着喝了一口咖啡，也没说答不答应。安朵的脸色顿时有些僵。 "快点快点，容瑾给你使眼色呢，上去！破坏他们的相亲！快点去！"孙彻催促娄傅言道。 娄傅言慌了："怎么做？" "简单，你假装服务生，端这杯咖啡过去，然后假装打滑，把咖啡全都泼在和容瑾相亲的那姑娘身上！"孙彻两眼放光，积极地给娄傅言出馊主意，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孙彻这个家伙根本就不是什么好鸟，每次馊主意都有他参合，"瞧见没，那姑娘穿的白色的裙子，要是把咖啡泼上去，哦吼吼，保准她一秒钟都不想待在这里！" 汤晏无地自容地捂住了脸，十分后悔他今天为什么跟过来了。 "那怎么行？"娄傅言拒绝，"对方是女孩子，怎么可以做这么失礼的行为？" "你想让容瑾和那个女孩在一起吗？"孙彻直视着娄傅言，一脸严肃。 "……不想。"娄傅言道。 "看你那小媳妇样！不想就泼上去！机会仅此一次！"孙彻把手边的咖啡推到娄傅言手边，催促他。 娄傅言深吸一口气，端起咖啡，径直朝容瑾那桌走去。 孙彻又是指手画脚，又是两眼放光。一边指桌子上的咖啡，一边指安朵。容瑾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他想干嘛，虽然他也觉得这个主意有些LOW，但是为了应付过这一场相亲，拼了！ 娄傅言一步步朝容瑾走过去。近一些，他就能将容瑾的一切尽收眼底。 容瑾这些天很累，又是应付【夜庆】，又是应付刘政。他眼睛下的黑眼圈还没有散去，就要强打着精神过来见自己不想见的人。但是看到自己过来，他还是强打着精神朝自己笑了笑。娄傅言心疼地不知如何是好。最终，他走到容瑾面前，放下手里的咖啡，轻声说道："先生，您的咖啡。" 容瑾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随即了然地笑了笑。罢了，他了解娄傅言，让他做这种事情的确不太人道。 "这里的服务生真奇怪，在店里还戴着帽子和墨镜。"安朵有些不满地看着娄傅言离开的背影，随口抱怨道。 容瑾没有搭话，端起娄傅言端来的那杯咖啡，喝了一口，顿时感觉身体一阵舒畅。这些天他没有好好吃饭，刚才为了强打精神特意点了咖啡，几口下去胃其实已经有些不舒服了。但是神奇的是，娄傅言端来的这杯咖啡不太一样，味道还是咖啡的味道，但是喝进肚子里暖洋洋的，身上的疲惫仿佛都一扫而空了。 明明之前还委屈得跟个小媳妇似的，说要来捣乱还信誓旦旦。但真的要让他做缺德的事情，这个傻瓜却下不了手。 真是个笨蛋。 容瑾无奈地笑了笑。看来这几场相亲要自己应付下来了。 孙彻看着娄傅言白白地端了一杯咖啡过去，简直恨铁不成钢："你在做什么啊？" 娄傅言顿了顿："瑾儿脸色不好看，所以我在咖啡里放了些养胃的东西。" "不是这个！"孙彻简直要被娄傅言气死了，"你不给那个小姑娘泼咖啡，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友好的聊天吗？" 娄傅言一脸严肃："孙先生，尊重女性是一个男人必备的。" 孙彻翻了个白眼，还想说什么，一旁的汤晏连忙捂住了他的嘴。 "首领，孙彻他说话不过大脑，你不要介意。"汤晏抹了一把不存在的冷汗，解释道。 喝了爱人给的咖啡，容瑾一时之间觉得浑身精力十足，连应付起安朵都游刃有余。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内，任凭安朵说得口干舌燥，容瑾一直都保持着一个笑眯眯的模样，不否认也不承认，到头来，反倒是安朵先败下阵来。 她错了，容瑾根本不如她想象中那样好对付，无论她说什么，对方永远是不温不火地回应她。 容瑾心里默默地笑了笑，刘政未免把他想得也太嫩了，不管怎么说，他在商场上都已经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能爬到今天的位子，靠的不仅仅是运气，还有实力。今天这几场相亲在他眼里就等同于几个谈判。就算对方再怎么想贿赂他，只要他不点头，就没有回旋的余地。安朵比起寻常女孩子来说的确懂得些说话的艺术，一言一句里都是满满的套路，但她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千金大小姐，跟混迹商场多年的容瑾完全不在一个高度。 刘政在一边旁观了全程，从安朵胸有成竹地进来，再到她垂头丧气地离开，容瑾一直都保持着同样的表情，淡定自若，还有闲情逸致喝咖啡。 "啧啧啧，这姑娘也挺有毅力的，竟然坚持了一个小时。"孙彻啧啧称奇，"以前跟容瑾搭讪的人都是三分钟之内被他搞定的。" "搭讪？"娄傅言警觉起来。 "对啊，最快的一个57秒，他那张嘴真的是太毒了，死的都能给他说成活的。今天坐在他对面的如果是个男的，容瑾保准在三分钟之内损得连他妈都不认识，今天能纠缠这么久，还是对人家姑娘嘴下留情了。"孙彻丝毫不觉得自己爆容瑾的猛料有什么不对，要不是汤晏拦了拦他，他连容瑾喜欢穿什么颜色的内裤都能给人抖出来。 第二个姑娘姗姗来迟。和安朵一样，这次来和容瑾相亲的都是喜欢容瑾的女孩子。容瑾对待她们的态度也十分一致，要么敌不动我不动，要么皮笑肉不笑。脸皮薄的女孩子被容瑾这么对待，多多少少也能察觉出他是不乐意的，随便聊几句也就借口有事离开了。这么顺顺利利地熬过了前面三个，刘政有些无奈地走到容瑾面前："小瑾，你和那些姑娘聊聊吧，说不定能找到个喜欢的呢？你这样拒绝交流，万一错过了可是要后悔的。" 容瑾抬起头，依旧皮笑肉不笑："要是我和这几个女孩其中的一个在一起了，我才会后悔。" 刘政微微一愣，回过神时，最后一个女孩已经到了，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待在一旁继续观察动静。 汤晏和孙彻陪着娄傅言在咖啡厅盯梢了整整一下午，也算是了解了容瑾收放自如的应对技巧。汤晏觉得自己能跟容瑾打电话商量给公司放假的事情，真的是太了不起了，要是容瑾拿出今天相亲的一半实力，估计他都要被说得无地自容了。 最后过来的姑娘叫何雨，是个文静漂亮的妹子。容瑾的损人能力是因人而异的，要是对方也是伶牙俐齿，那他会比对方更嘴尖牙利，要是对方温温和和不太会说话，那他也不好意思直接损人家。何雨就是个典型的例子。容瑾一连深吸几口气，最终还是没能狠下心来伤害这样一个可可爱爱的小姑娘。 经历了前面三个相亲对象后，已经到了晚饭时间。何雨说她晚上不吃饭，提议去外面走走。容瑾想了想，答应了，两人便就此出门。身后浩浩荡荡地跟着一群尾巴。 容瑾身后跟着刘政，刘政身后跟着娄傅言，娄傅言身后又跟着孙彻和汤晏。 第九十三章 车祸 孙彻今天算是个容瑾的相亲对象杠上了，他这人的好奇点总是长在奇怪的地方，就比如现在，他非要看着容瑾把最后一个女孩也打发了，要是看不到容瑾打发女孩的那一幕，他就抓心挠肺地想。汤晏拿他没辙，只能跟着他继续往前走。 刘政选的地方很不错，人烟稀少，阳光也不强烈，周围绿化做得也不错。只可惜，他选对了地方，却选错了约会的两个人。容瑾一边走一边想，估计娄傅言这会儿已经打翻了醋瓶子，晚上回去看来得好好安慰一下受委屈的小猫咪了。 何雨看着容瑾完美的侧脸，脸悄悄地红了。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竟然有朝一日能和容瑾一起约会。她也知道容瑾今天出来已经见了好几个女孩，她只不过是其中之一，不过就算如此，能和他这样散一会儿步，何雨心里也已经很满足了。 走了一阵子，何雨突然出声叫住容瑾："容先生！" 容瑾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何雨。 被他那样漂亮的双眸注视着，何雨的脸一下子红得厉害，两只手交握在一起，手指不安地绞了绞，最终，她鼓起勇气，上前一步。 "哦哦哦，要告白了要告白了！娄助理，你真的不上去阻止吗？"孙彻看得兴奋极了，猛然想起容瑾的正牌男友还在这里，为了掩饰自己的没心没肺，他好心的转头问了一句。 娄傅言不是傻子，看那气氛就知道事情不简单，他又想上前阻止，又怕自己一现身引起刘政的注意，又会惹恼了容瑾，一时陷入纠结中。 何雨原本已经鼓足了勇气，但是话到嘴边却又怯场了，在原地犹豫不决。 两人站在一个拐弯处，何雨背对着路口。突然，拐角那边响起了一连串的鸣笛声，容瑾心下一惊。下一秒，一辆大卡车从拐角处窜出来，四处横冲直撞。街上原本还有些人，全都惊叫着四散逃跑。何雨被吓了一跳，不小心崴了脚，一时间疼得站都站不直。眼看着大卡车就要冲过来，要是真的撞到何雨身上，毫无疑问，这个消瘦的女孩子当场就会死亡。 容瑾想也没想，冲上前去一把推开何雨。何雨往后趔趄几步，坐倒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大卡车朝容瑾冲去。 刘政吓得心脏几乎停跳，第一时间就要冲上去救容瑾，但是他们距离太远，根本来不及。一切像是放慢了一样，他努力朝容瑾伸出手，却根本触碰不到他。 突然，一道黑影从他身边擦了过去，刘政没来得及看清楚那是什么，大卡车就"嘭"地一声撞上了墙壁，响声如雷，撞得整面墙壁都颤颤巍巍，油漆扑簌簌地落下来，街角落了一地白。撞击的地方掀起一阵烟尘，呛得人直咳嗽。 刘政顾不上其他，连忙跑过去。离得近了，他清楚地看到大卡车的整个车头都陷入了墙面之中，撞击的地方刚好就是容瑾刚刚站立的地方，如果容瑾没有及时避开，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刘政心脏一滞，差点跪倒在地。他拼命安慰自己，没有看到血，容瑾说不定避开了，但是在周围饶了一整圈，他只看到了惊慌失措的路人和泪流满面的何雨，却丝毫不见容瑾的身影。 刘政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 他都做了什么？ 容瑾……容瑾……那是他这辈子最疼爱的孩子，本想让他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可是，他却全都搞砸了。 如果今天不是他非要拉容瑾出来相亲，是不是、是不是就不会遇上这样的事了？ 失控的司机被周围的路人七手八脚地拉了下来，扔到地上的时候还在叫嚣着要杀了所有人。所有人默不吭声地看着车头与墙面相撞的地方，有人上前拍了拍刘政的肩膀，什么话也没说。 撞击声响起的一瞬间，汤晏下意识地捂住孙彻的耳朵，把他抱在怀里。等到周围全部平静下来时，才放开他。孙彻睁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出车祸的地方，眼角泛红："那是……容瑾刚刚……" "嘘！嘘！别哭，"汤晏最怕孙彻哭了，这个小孩儿哭起来可怜巴巴的，他心疼得紧，"首领刚刚过去了，我能闻到，容先生还活着，别难过。" "真、真的吗？"孙彻泪汪汪地看着汤晏，二话不说就把人甩在身后，狂奔过去。 车头传来细微的声响，伴随着"噼里啪啦"的火星。这么惨烈的撞击，很有可能引起爆炸。刘政稳了稳心神，上前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何雨扶到一旁，连忙打了急救电话和报警电话。 容瑾没了。 就算再难以置信，他也得接受现实。 所有人望着大卡车发呆，很难相信，车头下面会是怎样的一片鲜血淋漓。有些人光是凭想象就能猜到下面必定是一片血肉模糊，不受控制地干呕几声。突然，大卡车动了动，撞到墙面上的部分像是被人推开了几公分。一时间，现场一片鸦雀无声。紧接着，卡车接连倒退数米，露出与墙壁相撞的地方。 一个浑身黑衣的男人正紧紧地护着容瑾，身上的衣服被车头刮破了好几处。两人相拥在一起，黑衣男人把容瑾整个护在怀里，只凭自己一人抗住了卡车的撞击。因为车祸，他的帽子飞了，墨镜也不丢在了哪里，露出一头熟悉的淡金色短发和一双暗红的瞳孔。 容瑾轻咳几声，刚才大卡车撞过来的时候他真的以为要完蛋了，没想到娄傅言还是第一时间赶过来救了他，加上这次，他已经救了他两次了。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那两次救命之恩要怎么算呢？一辈子？下辈子？还是生生世世？ 容瑾的手肘处伤到了，伤口不大，但是血流得有些多，有些甚至染到了娄傅言的衣服上。两人看着都鲜血淋漓的，好不可怜。 "瑾儿，疼吗？"娄傅言抬起容瑾的手臂，不敢触碰他的伤口。 "没事。"容瑾摇摇头，动了动身子，才发现小腿一阵剧痛，可能是有些骨裂了。 刘政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把两人从车祸现场解救出来。 娄傅言身上沾上了容瑾的血，以致于刘政以为他也受伤了。容瑾想了想，还是打消了解释的念头。能在那么严重的车祸下死里逃生就已经够稀奇的了，要是再说娄傅言没受伤，估计没人会信，就算信了，也肯定会把娄傅言当成异类。 "容先生，对不起，对不起。"何雨哭着扑到容瑾身边，哭得一塌糊涂。 容瑾摇摇头："这不是你的错，谁都没想到会发生意外的。" 娄傅言心疼地看着他："瑾儿，你不要说话了。" "嗯。"容瑾拉了拉娄傅言的手指，真的不再说话了。 刘政把两人解救出来后，就一声不吭地坐在原地，默默地看着娄傅言。娄傅言忙着心疼容瑾，根本顾不上应付刘政，确定容瑾只是划了一道伤口和脚踝脱臼后，眼眶这才慢慢没那么红了。 "瑾儿，我帮你把脱臼的地方接回去，你痛就咬我。"娄傅言轻轻握住容瑾的脚踝，趁着容瑾一时不注意，稍微一用力，"咔嚓"一声，脱臼的脚踝就被接了回去。 容瑾只是闷哼一声，既没有大喊大叫也没有咬人。 "容瑾！"孙彻一路跑过来，看到一个完好无损的容瑾，眼睛瞬间红了，"你是傻的吗？看到车子撞过来都不会躲吗？" 都这种时候了，容瑾竟然还有心思跟孙彻皮："换成你你来试试，你能跑得过卡车我算你牛逼。" "你这王八蛋！"孙彻骂道，"我都快被你吓死了，你竟然还跟我开玩笑！" 相比之下，汤晏紧张地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在场的人全部是目击者，刚才首领救了容瑾的场景，也不知有多少人看到。万一有人回去斟酌一下，顺藤摸瓜查出首领的真实身份，那就完蛋。这么一想，汤晏蹲到娄傅言身边，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 娄傅言点点头："我知道了，记下样子，我会处理。" 汤晏应声，把周围几个围观群众的样子全部记了下来。 没过多久，救护车就到了。娄傅言轻轻地抱起容瑾，把他抬到担架上，跟着他一起上了救护车。 原则上救护车只能乘坐一名家属，所以刘政没有上来。他沉默地看着车子离开的情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刘叔叔，你去医院吗？我们一起吧。"孙彻上前问道，以前他和容瑾在一起鬼混的时候见过刘政，刘政没有小孩，所以很疼他们俩。 刘政沉默了一阵子，摇了摇头："小瑾应该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了，我就先走了。" "诶？你不去看看容瑾吗？"孙彻困惑。 "不去了，"刘政苦笑着摇了摇头，"是我老了，不但不承认他们的感情，还害得他们经历了今天这种事。我没脸见小瑾……对了，小瑾的那个男朋友，叫什么名字？" "娄、娄傅言。" 刘政长叹一口气："挺好的，他们的事情我不会再插手了，林雄那边，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吧。" 第九十四章 即将出行 说完，刘政头也不回地往车站的方向走去。孙彻茫然地看着刘政的背影，问汤晏："那容瑾这算是……成功说服刘叔叔了？" 汤晏耸了耸肩。人类的思想有时候他也不是很明白，虽然变成吸血鬼才一年多，但是思想好像已经不属于人类了。血族是理性思考的生物，除非对待自己的爱人与亲人，很少有感性的时候，所以他也理解不了刘政到底看明白了什么。 说不定是觉得今天的车祸是他造成的，心里愧疚，所以间接承认了首领的容瑾的关系。 救护车上，容瑾仰躺着，默默地拉住了娄傅言的手。 仔细算来，他今年一共进了两次警察局，还上了两趟救护车。看这伤势，估计又要被徐东海大呼小叫地安排住院了，那么正好，什么事都凑成了一对，加上这次，就算是住院两次了。 "瑾儿，你疼吗？"娄傅言摸了摸容瑾苍白的脸颊。 车祸发生的一瞬间，他就赶过去护住了容瑾，但他的身体太过坚硬，还是没能完好无损地把容瑾救下来。 容瑾幽幽地看了娄傅言一眼，他身上有自己身上沾过去的血迹，除了衣服破了几处之外，整个人都好端端的。他明明被人护在了怀里，却还是伤筋动骨的。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有时候真的比人与猪之间的差距还要大。 "不疼，你还好吗？"容瑾摇了摇头。 就算受伤，只要不是银制品，以娄傅言的那种变态恢复速度，估计治愈全身也只需要几秒时间。 "我没事，瑾儿。今天的相亲，对不起，我没能帮到你。"娄傅言顿了顿，低下头，徒然低落起来，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容瑾仰躺着，伸出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摸了摸娄傅言的头："我了解你，不用跟我道歉。孙彻那家伙本来就尽出馊主意，你要是真的按照他说的话做了，还指不定要怎么收场呢。" "我是不是搞砸了？你说不要让我出现在你舅舅面前，我却……"娄傅言抿了抿唇。 容瑾轻笑一声，也许是刚才的撞击伤到了胸膛的位置，这么一笑，整个胸脯就有点微痛。他轻咳几声，说道："你知道我舅舅为什么没跟上来吗？" "为什么？" "他那人脸皮薄，这会儿估计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他不是是非不分的人，看到你舍身救我，心里其实应该早就认同你了，不过他不怎么会说话，所以就趁机溜了。你应该明白他的意思了吧？"容瑾捏了捏娄傅言的手指。那双白皙修长且骨节分明的大手刚才为了救他，沾上了一层鲜血，摸上去有些滑腻腻的，不过容瑾却有些爱不释手。 这个人真的就像有魔力一般，别人家的情侣待在一起时间久了，都是越来越厌倦对方，但是也不知为什么，他和娄傅言待在一起时间久了，反而越来越喜欢他了。喜欢他做正事时的认真干练，也喜欢他面对自己时的温柔呆愣。 容瑾猜得不错，一听到自己老板又被卷入事件中还受了伤，徐东海的神游状况一下子好了很多，当即赶到医院来，二话不说就给他办了住院手续。容瑾想阻止他，但是这次就连娄傅言都不帮他，反而跟着徐东海一起劝阻他。 容瑾瞪着眼睛盯着娄傅言，一方面是不敢相信娄傅言这么乖的人也有叛逆的一天，一方面是觉得自己不需要住院。检查结果出来，他只不过是脚踝脱臼和胳膊肘受了伤，胸膛青了一块而已，回家静养就可以，完全没必要住院。徐东海把他的话当做王八念经，完完全全忽视了他的个人意愿。 容瑾一住院，充当人形餐车的娄傅言又扛起了照顾他的重任。夜间趁着容瑾睡着了，娄傅言悄悄跑到当天的车祸现场，和汤晏对照着几个目击者的模样，把这些人当天的记忆一一消除。然后赶在容瑾醒过来之前飞快地赶回医院。 林静雅前些日子因为要解除婚约的事情被林雄关了禁闭，好不容易跑出来，第一时间就过来看容瑾如何了。孙彻和汤晏两人也是当天过来的，病房里吵吵嚷嚷的，容瑾崩溃地捂住耳朵，唯有娄傅言，依旧岿然不动地坐在他床边看着他，好像外界的吵闹与他完全没有关系。 容瑾心里叹了口气，心想自己这是有多背，竟然三番五次上救护车进医院。 林静雅知道容瑾是相亲的那天受伤之后，毫不犹豫地放声嘲笑他："活该！你说说你，又有男朋友又有一个貌美如花的未婚妻，为啥想不开还要去相亲，你就是嫌命不够长！" 容瑾黑着脸看着她："你还真好意思说自己'貌美如花'。" 对上娄傅言，这个"貌美如花"自然就成了贬义词。但是林静雅自认为自己也算是个小美女，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也理所应当可以配得上这个词。 自从容瑾住院后，刘政再没有露过面，一打听才知道，他已经回去了。这人像是做了心虚的事情一样，隔三差五就发短信过来慰问一下容瑾，但是绝口不提当天相亲的事情和娄傅言。容瑾知道，他这个脸皮薄的舅舅早就在心里承认了娄傅言的位置。 "瑾儿，来，吃个橘子。"嘴边贴上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容瑾不假思索地张开嘴，全然放心地把橘子吃到嘴里。 话说最近娄傅言伺候他越来越顺手了，他觉得自己有慢慢变懒的趋势，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就是一个显著证据。 听容瑾说这话，娄傅言只是笑笑，但什么事情都还是照做不误。 容瑾其实伤得不重，被两个人硬逼着躺在医院里一周之后，就已经好得不能再好。脚也不疼胸口也不闷。就连胳膊肘上的伤连一丝丝痕迹都没留下。一开始发现自己恢复能力惊人时容瑾还吃惊了一小会儿，不过习惯之后也就觉得没什么了不起的。人们总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和娄傅言待在一起这么久，说不定身体上的某些机能也受到了吸血鬼一族的影响。 晚上睡觉时，娄傅言总是喜欢隔着一床被子把容瑾抱在怀里，他始终记得容瑾畏寒，生怕自己的体温冰到他。事实上现在的容瑾并不觉得娄傅言的体温有多低，相反，他还挺喜欢窝在娄傅言怀里的感觉，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出院前的最后一天夜里，容瑾不知怎么的一直睡不着，翻来覆去，一会儿看看窗外的夜景，一会儿转过来看看娄傅言的睡颜。隔了一会儿，他背对着娄傅言，心里默默地开始数起羊。正当他数的差不多，即将昏昏欲睡时，娄傅言一声呼唤让他彻底清醒了。 "瑾儿，你还没睡吗？"身后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多情，声音低低的，像是生怕吵到容瑾似的。 容瑾怔愣了一阵子，揉揉眼睛，转身正对着娄傅言："刚刚差点睡着了，被你吵醒了。" "是吗？那对不起。"话虽这么说，但是娄傅言的眼神里分明没有歉意，反而满满都是爱意。他眷恋地把容瑾抱得紧了些，亲了亲他的额头，"瑾儿，有件事情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你。" "什么事？"容瑾摸了摸他的下巴，皮肤细腻冰凉。他突然有些好奇吸血鬼会不会长胡子，和娄傅言在一起这将近一年里，他好像没见过娄傅言长胡子，也没见过他刮胡子。 娄傅言捏了捏容瑾的耳垂："A市的连环杀人案，那天你帮我查到了些蛛丝马迹，最近我们一直在调查这件事情，也找到了一些证据，所有矛头都指向方桦财团，他们的总部在D国，我最近可能要前去那里调查一些事情，所以……" "所以，你让我一个人独守空房。"容瑾接话道。 过了这么久，娄傅言还是不禁逗，一听容瑾这话，顿时急了，慌慌张张地解释起来："不是这样的，瑾儿，我……我很快就会回来，我也想带你过去来着，但是D国治安不好，最近因为魔党的原因，那里似乎有很多人失踪了，所以我才考虑……" "好了，我知道。"容瑾拍了拍他的手臂。这人总是这么容易就认真起来。他又不是什么寂寞的空巢老人，时时刻刻都要人陪。他有他的工作，娄傅言也有他的任务。他忙着工作的时候，也不见得娄傅言会嚷嚷着让自己陪他。 "瑾儿，我出国大概需要一个月左右，这一个月里我每天都会和你视频，我会分配几个人过来保护你。"娄傅言低头看着容瑾，认真地说道。 "我有那么弱吗？时时刻刻都需要你来保护？"容瑾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娄傅言抿了抿唇，踟蹰着说："瑾儿，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是有关上次【夜庆】的事情。" "怎么了？" "我觉得……法兰，他可能……发现你的真实身份了。"娄傅言说道。 容瑾眨了眨眼睛。记忆力他似乎没有靠近过法兰，离得最近的就是娄傅言和卓然，卓然向来看不惯魔党的所作所为，不要说专门去揭穿他的身份了，就连跟魔党说话他都觉得费力，至于娄傅言，那就更不可能了。 第九十五章 选择 "记得第三天舞会时闯进来的那两只吸血鬼吗？理论上来讲，那种黑袍吸血鬼应该不会无缘无故跑到吸血鬼聚集的地盘，除非那个地方有什么十分诱人的东西吸引着他们。当然，也不排除是法兰专门引来了那两只吸血鬼。不过就是因为这个漏洞，他好像察觉到了你的身份特殊。" 没想到做了那么多准备工作，还是被这只老狐狸给发现了。容瑾一时有些无言以对，想了想，又抬头问娄傅言："与其你一直派人过来保护我，不如现在就把我初拥了，让我变成吸血鬼，就算只是个新生吸血鬼，也应该足以对抗普通的吸血鬼了。那样不就可以了吗？" 娄傅言微微蹙起眉，也不知他在纠结什么，半晌，他还是摇了摇头："不行。" "为什么？"容瑾一头雾水。 "瑾儿，你不知道，以往能初拥成为吸血鬼的人类，都是半死不活的时候被初拥的。被初拥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情，你会清楚地感受到身体上的各个器官逐渐死去的感觉，心脏停跳，血液也不会再流动。这个过程十分痛苦，程度几乎相当于孕妇分娩时的痛苦。之前被初拥的人类都是在即将死亡的状态下，身体的各个机能已经停止得差不多了，那个时候意识模糊，所以基本感受不到什么痛苦。我……我不想让你尝试那种感觉。"娄傅言摸了摸容瑾的头发，有些后怕地把他抱在怀里。容瑾能感觉到他有些细微地发抖。 "可是，万一我这一辈子都平平安安的，不会发生那种生死攸关的情况，你要怎么办呢？等到我快老死的时候再初拥我吗？那我就算变成吸血鬼了，也只能当个老爷爷，你又那么年轻好看，我心里会不平衡的。"容瑾故意打趣安慰他。闻言，娄傅言无奈地笑了笑："就算你变成老爷爷，我也还是喜欢你。" "得了吧，这是个看脸的社会。"容瑾一脸嫌弃地推开他。完了又垂下眼睑，轻声说道，"傅言，我想和你在一起，不是玩笑话，我是认真的。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会变成吸血鬼，跟你一直在一起。当然，如果你想等我死了再出轨，那就另当别论。" 娄傅言成功被他逗笑了，无可奈何地把容瑾抱在怀里："我哪里舍得出轨，有你还不够吗？" 容瑾窝在他怀里，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声音闷闷的："那就少来这些有的没的，总之，就算你不初拥我，我也会找别人初拥我。你这辈子就别想摆脱老子了。" 露富默默地收紧了搂着他的双臂，声音几乎低不可闻："你能一辈子缠着我，求之不得。" +++++++++++++++++++ D国那边的情况应该挺紧急的，娄傅言第二天早上匆匆帮容瑾办理了出院手续，把人平安送到家之后就急急忙忙地赶去了飞机场。 徐东海见容瑾隔三差五受伤，实在是接受不了他再有闪失，索性让他待在家里处理文件。容瑾先是跟娄傅言去了Z市，回来后又被娄傅言强行扣在他家，然后又住了一周的院，回家时都有些不习惯了。不过娄傅言这人细心，就算待在其他地方，他也总是抽空过来打扫容瑾家，所以到目前为止，容瑾还没有发现太脏太乱的地方。 到了下午，娄傅言安排的两个贴身保镖如约而至。 孙彻一脸不愉快的瞪着一旁的汤晏，手里拿着容瑾家的钥匙，一本正经地叮嘱他："不管你的工作是什么，反正我不要住在容瑾这里！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洁癖堪称变态等级，老子一只袜子都要被他指使着洗三遍才能过关。" 汤晏在孙彻面前是个没脾气的，不管他说什么应是就是了。多来米伸了个懒腰，鄙视地看着这一对小情侣站在容瑾家门前秀恩爱，忍不住多嘴说道："会不会是你的袜子太脏，所以他才盯着你洗的。" "怎么可能？你看我长得这么好看，像是连袜子都洗不净的人吗？"孙彻难以置信地瞪着多来米，指了指自己的脸。 多来米仔细观察了一下他，最后在心底默默得出一个结论：像。 还不等孙彻再次开口，大门就开了。容瑾一脸不耐烦地看着门外站成一排的三个人，看了看手表："现在是中午一点十分，朋友们，你们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午睡这个东西吗？" 原本还争论纷纷的三个大男人顿时僵住了，不约而同地站直身子，手掌紧紧地贴在大腿两侧，昂首挺胸，像是等待上级检查的士兵。 多来米犹豫一阵子，最后还是顶着容瑾的威压颤巍巍地开口解释道："容先生，我们是首领派过来保护你的。你可能没有见过我，这里介绍一下，我叫多来米，那位是汤晏，想必两位之前已经见过了。" 容瑾挠了挠略微凌乱的头发，指着孙彻嘲笑他："那这位呢？这位先生看起来一副弱鸡的模样，我可不觉得他是过来保护我的。" 孙彻被容瑾贬得暴跳如雷，两人认识这么久，容瑾果然还是一点都没变，在气死人这一方面，他不去当教授真的是可惜了。就在孙彻即将爆发的前一秒，汤晏提过他手里的袋子，里面装着刚去菜市场买来的一些菜，然后说道："容先生，这位是来给你做饭的。首领说了，要照顾好你的一日三餐，你不会做饭，我和多来米也不擅长，所以请了专门的人士过来。" 孙彻瞪大眼睛，怒气冲冲地盯着汤晏。 叛徒！ 容瑾打了个哈欠，也不打算再为难这几个大男人了，侧了侧身子就让人进来了："请进吧，看你们这样子，最近一个月都是要住我这里了？" "如果你介意的话，我们也可以去住房顶。"多来米赶忙回答，"当然，住房顶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太方便的。" 容瑾被他逗笑了："得了吧，你觉得我是灭绝师太吗？我去给你们收拾几间客房出来，孙彻，来帮忙。" "不！"孙彻拧巴。 "不？"容瑾勾起唇角，笑得意味深长。 僵持片刻，孙彻很没骨气地松了，灰溜溜地跑过去跟容瑾一起收拾起了客房。 "话说回来，容先生的气场是真的很强啊，总觉得他要是变成吸血鬼了，绝对是个特别难缠的主。"多来米松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地对汤晏说道。 之前送娄傅言和容瑾时，两人也算是正式见过一面，但是当时的容瑾远没有现在这样强势。都说恋爱中的人会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温柔，或许这个说法是正确的。容瑾在对待娄傅言时，的确已经收敛了很多。 容瑾家的所有物件都摆得井然有序，客房也经常打扫，所以没过多久，两间客房就收拾出来了。孙彻以前也经常跑来这里过夜，所以他的房间早就准备好了。不过家里没有备用的洗漱用品，容瑾四处找了找，最后还是认命地出门去买。 孙彻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边，欲言又止，看上去有什么话想说。容瑾耐心地等了他一阵子，也不见他出声，直到东西买回来的路上，容瑾这才忍不住问他："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被容瑾这么一提，孙彻这才算是把话匣子打开了："汤晏说你以后会接受初拥，变成吸血鬼，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容瑾坦荡的点头承认。 孙彻像是有些苦恼："啊，之前我还劝你来着，不过想想你以后要是真的变成吸血鬼了，我说不定还是会有些不适应。" 容瑾有些诧异地挑挑眉："这可是你之前说的，让我接受初拥，就能和娄傅言一直在一起。再说，你的男朋友不也是一只吸血鬼，你还在纠结什么呢？" "容瑾，实不相瞒。"孙彻上前两步，贴在他耳边，悄悄地说，"我最近也在考虑初拥这个问题。" "怎么，考虑出什么结果了吗？"容瑾问道。 "没有。"孙彻沮丧的拉下脸，下一秒原地暴躁起来，"初拥超级疼啊！我受不了啊！但是……还是……" "还是想和他在一起是吧？"容瑾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 孙彻的动作静止了，半晌，他羞红了脸，飞快地点点头。生怕容瑾看不清楚似的，隔了一会儿，又点点头。 "想好什么了就去做，疼也不过是疼一小会儿。"容瑾拍了拍孙彻的肩膀，这家伙从小就是个雷声大雨点小的家伙，大错不犯小错不断的典型，但也是这么多年一直真心实意陪伴在他身边的朋友，他能找到一个好的归宿，他自然替孙彻开心，"汤晏人不错，能和他在一起算是你小子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你就别考虑这个考虑那个了。反正你这边也没什么留恋的人不是吗？疼一阵子，换一个一直陪在你身边的爱人；还是不疼不痒，一个人孤独终老。你想选哪一个？" 第九十六章 前往D国 闻言，孙彻的身子颤了颤，考虑了好久，才像是下定决心似的举起一根手指："我选……第一个。" "那不就行了。"容瑾拍了拍孙彻的肩膀，"好了，回去了，我一整天没吃饭，快饿死了。你做饭，我给你打下手。" 孙彻嫌弃地瞥他一眼："你还真是个生活九级残废，没了娄傅言你连饭都吃不到嘴里！" 容瑾耸耸肩，一脸无赖样："没办法，我可是个伤员。" "伤个屁！我看你现在好得不能再好！" "说起来，你之前把吸血鬼的事情暴露给徐东海，我还没有找你算账，你说我是扣你这个月的工资好呢？还是扣你下个月的工资好呢？还是两个月的工资全都扣了好呢？" "老板，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我这一次吧！小的愿意给你当牛做马！上刀山下火海都行！" +++++++++++++++++ 娄傅言说到做到，说每晚都会给他打视频，就真的每晚都如约而至。 家里多了几个人，总算不那么冷清了。孙彻胆小又怂，还总是一根筋，多来米恰恰就是看中了他这一点，老是跟他斗嘴。孙彻气得要死，却还骂不过多来米，要是他能热胀冷缩的话，现在估计就跟个河豚似的，圆溜溜的。 娄傅言给容瑾打视频时，总能听到外面闹哄哄的声音，他有些失笑："我是不是派错了人？你会不会嫌太吵了？" 容瑾摇摇头，他本来喜欢清静，人一多就烦，但是神奇的是，这次不管这几个家伙怎么闹，他都没觉得麻烦。相反，这栋别墅自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现在多了几个人，热热闹闹的也挺好："不吵，还挺好玩的，每天看他们逗孙彻觉得挺有意思的。" 吵归吵，孙彻和多来米还是有分寸的，一到容瑾的睡觉时间，一个个都跟鹌鹑似的，乖乖地回房睡觉去了。 唯一不好的大概就是汤晏每天晚上都会从孙彻的窗户翻进去，抱着他睡。孙彻气得敲他的脑袋，被汤晏伸手抱在怀里，两只手臂都被他紧紧地缠住，一动也动不了，最后也只能放弃了把汤晏赶出去的念头，就着这个姿势一觉睡到大天亮。 D国那边的情况不太好，娄傅言一行人刚到那里时，失踪者已经达到了上百人。不过没过多久，情况就有所好转。大概是魔党忌惮娄傅言，所以不敢明目张胆地绑架人。这么一来，D国最近也安全了不少。 海天娱乐的工作都处理得差不多了，有了迷夜财团的大力支持，海天娱乐最近的发展可谓是一日千里。没过多久，海天娱乐的员工就赢来了一次全体休假，时间长达半个月。身为上班族，全年无休，难得有这么长的休假时间，所有人顿时激动了起来。 容瑾最近也挺忙，接着这个放假的机会，他打算出去度个假，顺便散散心。成天坐在电脑面前处理工作，他都要发霉了。 林静雅为了周泉和解除婚约的事情，一直在跟林雄抗争。在此期间，容瑾就像个渣男一样完全甩手不管，把事情全都交给林静雅去处理。这小丫头说话做事不过大脑，也是时候让她尝试一下承担后果是什么感觉了。他可还记得，都是这小丫头多嘴抖出了他和娄傅言的关系，才引来了那么一场乌龙的相亲。 经过林静雅的不懈努力，最后总算说服了林雄，两人总算正式开始交往了，林静雅也不用再被关禁闭了。 隔了一天，林静雅带着周泉来拜访容瑾。周泉一直觉得有些对不起容瑾，再怎么说，他也是林静雅名义上的未婚夫，因为这么个事情搞黄了两人之间的婚事，他始终觉得有些不自在。 容瑾让他别想太多，真要算起来的话，其实他和娄傅言的奸情在先，所以不能完全算是林静雅的问题。 "对了，瑾哥，我去公司找你的时候徐东海让我给你带一样东西，喏。"林静雅说着，从自己精致的小包包里掏出一封信来，递给容瑾，"上面指名道姓说给你的。" 容瑾拆开一看，竟然是一封邀请函。聚会地点在D国邻近的海域游轮上。这算是一次商业研讨会，各行各业的经商人才都会前去参加，容瑾有些心动，身为一个商人，能学习到前辈的经验自然是最好的。再仔细想想，娄傅言最近跟他说D国安全了不少，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他不提前告诉娄傅言，等到了目的地再给他打电话，给他个惊喜。 "诶？是商业研讨会的邀请函？我爸也收到这个来着，不过他最近有些忙，让我代替他去。我打算带周泉一起过去。"林静雅拍了拍一旁的周泉，周泉宠溺地看着他，笑了笑。 多么美好的旅程，但是中途要是加上一个林静雅，再美好的旅程都会变得索然无味，甚至十分煎熬。 林静雅提议做同一趟航班过去，容瑾义正言辞地拒绝他。他可不想飞到中途突然被林静雅拉着再去做这做那，虽然现在有周泉看着她，但这丫头现在越发无法无天，万一做了什么丢脸的事情，容瑾实在不想承认他们是一伙的。 "容瑾，你收到D国的邀请函了？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孙彻眼尖地看到容瑾手里拿着邀请函，蹦跶着跳了过来。眼下就算容瑾再藏起来也无济于事，这下好了，前脚刚回绝了林静雅，后脚又跟过来一个祸事精，容瑾想仰天长叹一声，他想出去旅个游就这么困难吗？ 多来米和汤晏的任务就是保护容瑾，眼下容瑾要去D国，他们自然也不能留在A市了。趁着容瑾不注意之时，所有人都买了同一个航班的机票，等到容瑾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阻止他们了。 这样的保护未免也太严丝合缝了，他只不过是出去旅个游而已。娄傅言太操心他了，D国现在又没那么危险。 他不过是谈个恋爱，总感觉自己又雇了保镖又请了厨师。娄傅言这个家伙还真是全能型的人才。 "容先生，你去旅游我们不反对，但是务必要带上我们一起去，你身上的香味很特殊，很容易引发吸血鬼的食欲。"汤晏一板一眼地跟容瑾解释道。多来米站在一边，连连点头。 先是血族水晶，然后又是贴身保镖，娄傅言现在对他的态度就像在保护一件易碎的瓷器。容瑾无奈，最后也只能让三个人跟他一起去了，还大发慈悲地帮他们都换成了头等舱，顺便一同报销了飞机票。 多来米瞬间对容瑾感激涕零，要知道，他们的首领可是从来不管他们出行坐什么交通工具的，报销范围只有两百元钱，多了都不带报销的。还是容瑾好，不但报销飞机票，竟然还帮他们买头等舱。要是以后有机会，他一定要跳槽到海天娱乐来上班。有这么好的BOSS，多来米也算知道为什么海天娱乐最近能发展这么迅速了。 飞机飞了一天一夜，总算到达了D国。下了飞机后，容瑾打开手机一看，差点吓了一跳。娄傅言给他发了九十多条短信，二十几个未接电话。短信的语气从一开始的宠溺逐渐变得小心翼翼，最后直接变成了惊慌失措。飞机上不允许开手机，容瑾出行之前也没有想到这一点。赶忙给娄傅言打了个电话，铃声只响了一声，对面就飞快地接起来了。 "傅言，对不起，我之前手机关机了，没有看到你的消息，你现在还好吗？"容瑾轻声问道。 娄傅言半晌没有说话，等了好久，他才好像安心了似的说道："我很好，瑾儿，你没事就好，下次记得开机，不要让我担心了。" "好好好，下次绝对不会这样了。"他的声音有些哽咽，像受了委屈的小孩子，容瑾连忙一叠声地安慰他，"你猜猜，我现在在哪？" 对面沉默了一瞬间，声音带着些不可置信和惊喜："瑾儿你……难道在D国？" "恭喜你，猜对了。"容瑾笑了笑，"你在哪儿？我来找你。" "不，你在原地等我，你在机场对吗？我过来接你，等我半个小时！"娄傅言急匆匆地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容瑾笑了笑，乖乖地坐在大厅里开始等人。汤晏和多来米以及孙彻也下了飞机。孙彻这个傻小子以前没坐过飞机，第一次坐飞机，太过兴奋反而晕机了，喝了药也不管用，一天一夜下来脸色都白了。一下飞机就迫不及待地冲进厕所里去了。汤晏把行李往多来米那边一放，匆匆地跟了过去。 容瑾坐着等人的样子太乖，多来米走到他身边坐下来："容先生，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你问。" "容先生，为什么会喜欢首领呢？" 容瑾失笑："之前江妍也问过我同样的问题。" 多来米回忆了一下，想起迷夜财团的确有这号人。 第九十七章 商业会谈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喜欢就是喜欢。"容瑾回答道。从前他也觉得自己脾气古怪，还毒舌，这辈子估计都是找不上一个能陪伴自己一生的人了。但是有时候缘分这个东西真的很奇怪，你想要时它迟迟不来，你不着急了，它反而就主动来找你了。他和娄傅言之间也算是一种奇妙的缘分指引。要是不是一开始的那一场车祸，估计两人到现在都是陌生人。 不过也不排除他的血太好喝把娄傅言吸引过来的可能。 "爱情还真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多来米感叹道。这句话是真心实意的。容瑾平时看起来那么狠的一个人，在说起娄傅言时，眉宇间满满都是温柔。 还没到半个小时，娄傅言就以飞快地速度赶过来了。一见到容瑾，他第一时间就冲上前来狠狠地抱住了他。两人半个月没见，都十分想念彼此。对于热恋的情侣来说，分开一小会儿都会抓心挠肺地思念对方，更不用说整整半个月了。 多来米摸了摸鼻子，识趣地拖着行李箱躲到一边去，顺便拦下刚从厕所里出来的孙彻和汤晏。 人家小两口这才刚抱上，还是不要放孙彻这个电灯泡过去打扰他们了。 "瑾儿，你路上累不累？吃饭了吗？最近过得怎么样？工作会不会太忙？林静雅有没有再拉你下水？"还不等容瑾缓过神来，娄傅言就机关枪似的发问，一连串的问题让容瑾本来就因为颠簸有些懵的脑袋更加迷茫了。 "嗯……我挺好的。"他想了想，给出了一个比较中肯的答案。而后问道，"你呢？事情查得怎么样了？D国这边有动静吗？" "我们揪到了一些马尾，不过证据还没收集全。"娄傅言简短地说了几句，抬手朝多来米三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来，"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们回去说。" 一听说容瑾过来了，娄傅言乐得差点分不清东西南北，连助理都不带就一个人开车跑来机场。于是多来米很苦逼地充当了回程路上的司机。 娄傅言是个见色忘义的，带着容瑾回了他在D国的房子，却安排其他人去住宾馆。这次出行为了隐秘，娄傅言没有去原来的住址，反而在市中心的位置买了一套公寓。市中心人流量大，要查些东西也方便，如果运气好了，晚上偶尔还能遇到魔党的吸血鬼出来绑架人类。就是拜这些胆大包天的魔党氏族所赐，娄傅言他们总算是找到了魔党的秘密基地。被绑架过去的人类似乎都被关在了那里。然而那天晚上过去时太迟，天已经快亮了，万不得已之下，娄傅言一行人只能先行撤退，准备改天再去救人。没想到计划还没实施，容瑾就先一步来了D国。 容瑾最近过得很惬意，有吃有喝还有睡，唯一不好的就是热恋期的男朋友跑去了其他国家，不过没过多久，他就获得了几年难得一见的休假机会。 娄傅言在D国的公寓是临时买下来的，市中心的公寓都是有钱人才能买到的，装备虽然足够豪华，不过显然准备不足。里面冷冷清清的，能看出来主人并不算长时间居住在这里，只是偶尔回来找个落脚的地方。容瑾只需要匆匆看一眼室内的陈设，就知道娄傅言这些天的日子过得并不像他话里说得那么顺利。 娄傅言提着容瑾的行李箱放在玄关处。容瑾迎上去，搂住他的脖子，扬起头轻轻亲了他的嘴唇一下，语气难掩心疼："辛苦你了，最近很累吧？" 的确累，最近忙到娄傅言都没来得及进食，方才在飞机场实在是太兴奋了，于是忽略了容瑾身上的香味，但这一会儿两人独处一室，容瑾又离他这么近，身上的香味清晰可闻。 "瑾儿。"娄傅言有点不适应地挣扎一下，把容瑾微微推远了些。 容瑾有些诧异，以往娄傅言遇见他都是恨不得跟个牛皮糖似的贴在他身上，这次是中了什么邪？竟然都不粘人了？不过稍微思考一下，容瑾就明白了娄傅言这样做的原因。 "你多久没吸血了？"容瑾脱了外套，搭在沙发扶手上，松了松领带，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看得娄傅言的喉结不由自主地上下滑动，他的眼神有些躲闪，犹豫了一阵子，还是如实回答了："差不多……两周？" 出乎意料地是，容瑾竟然没有生气，反而款款一笑，解开衬衫上的两颗扣子，露出精致漂亮的锁骨，回头好整以暇地望着娄傅言："现在要不要尝尝？" 娄傅言的脸倏地红了。容瑾这个样子实在是太诱人了，他真想扑过去把人吃干抹净，这里的吃，是指两种意义上的"吃"。 "怎么了？害羞了？"容瑾饶有兴趣地看着娄傅言一个大男人唰的红了脸，觉得挺好玩的。之前还没羞没臊地赖着自己，没想到半个月不见，这个家伙竟然还学会害羞了。 "真的不尝尝我吗？"容瑾几步走过去，故意贴近娄傅言。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坏心眼，明明知道娄傅言没吃东西，还这么诱惑他。说真的，被娄傅言咬并不疼，被吸了血之后也不会引起太多不良反应，顶多第二天一整天都昏昏欲睡。血族在吸人血的时候好像会分泌一种麻痹猎物的气味，所以他以前每次被娄傅言吸完血身体都会产生异样的感觉。说真的，那种感觉其实并不坏。 "瑾儿，你什么时候……"娄傅言为难地看着满脸笑意的容瑾，有些为难地歪了歪身子，最后实在熬不过那芬芳的香味，忍不住低头抱住容瑾，张口在他的脖子上舔了舔。 "你干嘛？"容瑾被他弄得忍俊不禁，脖子痒痒的，忍不住缩了缩身子躲了一下，却被娄傅言搂着腰抱得更紧了。他能感受到娄傅言冰冷的气息靠近脖颈的感觉。容瑾顿了顿，回抱住娄傅言的腰，闭上眼睛等待着。 以前是以前，当时的娄傅言不懂的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但现在他怎么可能还舍得去咬容瑾。在他身上磨蹭了片刻后，娄傅言恋恋不舍地把人松开："冰箱里有备用血包，我喝那个就行。" 容瑾看着他匆匆走过去的身影，有些想笑："备用的哪有新鲜的好喝？" 娄傅言被他这话呛得打了一个趔趄，无可奈何地看着自家爱人。半个月不见，他家媳妇儿捉弄人的本事真是越来越牛掰了。 身为血族，所有人家里都会有一大堆备用血包。食物当然是越新鲜越好，但是对于血族来说，新鲜的和不新鲜的也没太大区别。娄傅言喝完一个血包，原本偏灰白的嘴唇染了颜色，红艳艳的很漂亮。回到客厅时，容瑾正坐在沙发上翻阅他今日写下的侦查日记。两人之间没什么隐私可言，娄傅言走过去坐在他身边："瑾儿，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我接到一封邀请函，最近D国要举行一场商业会谈，就在明晚。"容瑾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封邀请函，递到娄傅言面前。 "原来是这个，我也收到了，不过最近有些忙，明晚可能去不了，我让多来米代替我过去，也顺便保护你。" 容瑾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我也不是那么弱不禁风吧，商业会谈而已，去的人应该很多，也没人敢在那么大的场合胡来吧。" "瑾儿，你听我说。"一谈起这个，娄傅言的脸色就严肃起来，"我们最近追查这件事，法兰多多少少也察觉到了动静，最近他已经打算和密党撕破脸了，我手下的好多人都在D国跟魔党的人起了争执，中间还发生过大规模的火拼事件。法兰那边好像在进行人体改造的实验，D国是他们的地盘，我们人少，不占优势。最近很可能爆发大规模的混战，我已经让各个氏族的首领都赶来D国了，不出意外三天就能到齐。" 容瑾细细地思索了一下他的这番话，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所以说，你是打算这个月瞒着我在D国进行一场战争？还骗我说只是过来侦查一下？" 娄傅言：…… 怎么办？为什么他在容瑾面前智商就直线下降？现在抢救还来得及吗？ "不是，瑾儿，之前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如果要开战我肯定会告诉你的。这不……人都还没到齐吗？"娄傅言徒劳地辩解着，虽说是辩解，但是他连容瑾的眼睛都不敢看。这么明显，容瑾再看不出来就真的是个蠢货了。 "还敢骗人！"容瑾单手捏住娄傅言的脸颊，气得恨不得给他泼一桶凉水，再掰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是不是真的进了水。 "没有……"娄傅言弱弱地辩解。 两人对峙片刻，最终还是容瑾先泄了气。他松开手，揉了揉娄傅言的脸颊："你好歹也跟我说一声，万一你在这边出了什么事，我还被蒙在鼓里，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第九十八章 甜甜蜜蜜 娄傅言默不作声，半晌，伸出手臂把容瑾抱在怀里："对不起，瑾儿，我错了，不会有下次了。" "不过瑾儿，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想把你放在相对安全的地方。你明天晚上参加完商业交流后，我让人把你送回去好不好？"娄傅言捧着容瑾的脸颊，认真地征求他的意见，"未来一周内，这里肯定是有一场硬仗要打的，到时候真的打起来，恐怕会波及到人类世界。我希望你能好好的。" 容瑾沉默一阵子，点了点头。他不是不识时务的人，也知道身为人类的自己对娄傅言来说就是一个累赘。要是他继续待在D国，娄傅言不仅要担心他的安危，还要分神照顾他。 如果他不是人类，而是吸血鬼的话，这个时候，说不定就能帮上娄傅言的忙了。 "那你……一定要小心一点。"容瑾在娄傅言颈窝里蹭了蹭，担心地说道。 如果娄傅言出了什么意外，他该怎么办？ "放心，我一定会小心的。"娄傅言迷恋地在容瑾身侧蹭了蹭，话锋一转，"对了，瑾儿，我最近学会了D国很有特色的一道菜系，我专门去问了当地的大厨，你还没吃东西对吗？我做给你吃好不好？" 容瑾笑了笑，想象不来娄傅言这个连放多少盐都要拿秤称一下的德行是怎么去请教大厨的。要是人家看见他拿秤做饭，不把他赶出去才怪。 "好啊，我看着你做。"容瑾道。 就算在人类当中，娄傅言也是个及其完美的爱人了。穿着围裙做饭时的样子简直帅到没边。他的衣裳有些单薄，背肌若隐若现，修长的颈子上还有圆润的椎骨突出。整个人都漂亮得不像话。容瑾看了半天，忍不住上前从身后抱住他。使劲儿在他的脊背上蹭了蹭。 "怎么了？"娄傅言被他蹭得想笑。 "看你好看，想抱抱你。"容瑾的脸埋在娄傅言身上，深吸一口气。以前他常听说热恋的情侣之间能嗅到相互身上的香味。以前娄傅言老说他身上闻起来很香，这次他也能闻到娄傅言身上的香味了。不是那种浓烈的香气，清清淡淡的，却像毒品一样令人上瘾。容瑾这么嗅了嗅，就不想放手了。 娄傅言也想抱着容瑾不松手，半个月没加，他着实很想念容瑾。但是容瑾没有吃饭，他会心疼。 半个月不见，娄傅言的厨艺又有了长进。他做的菜是当地的一道特色菜，外表看起来是一盘面，不过面里却揉了好些香料，几乎不加任何调料都能尝出香味来。看来就算他不在容瑾身边，也是时刻挂念着自家爱人。 "好吃吗？"娄傅言支着下巴坐在容瑾身边，眼底满满都是笑意。 容瑾慢条斯理地吃完，点了点头，继而感叹道："真的可惜了，你做得这么好吃，自己却不能吃。" "你觉得好吃就行了。"娄傅言摸了摸容瑾的脑袋，"要趁现在多吃点，以后变成吸血鬼了，就不能吃人类的食物了。" 容瑾点点头，若有所思："你说得对，看来我要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成为吸血鬼的事情了。" 娄傅言瞪大双眼，惊恐地看着容瑾，似乎是不敢相信他竟然这么明目张胆地反悔。 容瑾看到他那惊恐的小表情，不由自主地笑了笑："逗你玩的，我又不是吃货，吃饭还是吸血对我来说没差。" 娄傅言这才安下心来。他在容瑾面前总是落在下风，被他当成个面团似的任由搓圆揉扁。娄傅言的眸色沉了沉，定定地盯着容瑾，心底波涛汹涌。 容瑾被他盯得浑身不太适应，他挠了挠头发，下意识地想转移话题。还不等他开口，娄傅言就猛扑上来一把抱起他，容瑾蹬着两条腿，挣扎几下，就被娄傅言抱着带进了卧室，扔到了床上。 床铺很干净，也很软，跌上去也不觉得痛。只是容瑾从来没被娄傅言这样对待过，一时之间脑袋有些懵。娄傅言毫不犹豫地压上来，一手按住容瑾的两只手，另一只手不怀好意地放在他的胸膛两侧，轻轻地挠了挠。 容瑾一下子笑出声来。他从小就怕痒，别说这样被人按住挠痒痒了，就连人贴在他的脖子旁说话都会觉得痒。他整个人扭得跟一条鱼一样，在娄傅言身下拼命挣扎，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娄傅言眼底满满的都是笑意，只不过一只手依旧不停顿地作恶着。 "娄傅言！哈哈哈哈……别……别！我错了我错了！哈哈哈哈哈……"容瑾笑得气都喘不匀了，他死命挣扎了半天，娄傅言钳住他的那只手就像钢筋一样，丝毫扳不动。迫不得已之下，容瑾只能软着声音向娄傅言求饶。 "还敢不敢吓唬我了？"娄傅言笑着问他。 "不敢了不敢了！放过我……哈哈哈哈哈……我不行了……我不行了……"容瑾艰难地侧过脑袋，喘着粗气。 娄傅言总算是好好地出了一回气。把容瑾折腾得浑身战栗后才心满意足地松开手，把人抱到怀里。 "你这个……"容瑾想骂人，随即就感觉到娄傅言的手又不安分的爬上他的身侧。整个人顿时不敢放肆了，想了半天，容瑾选择明哲保身，"你……你最好了……" 他从来没说过这么别扭的话，娄傅言很不给面子的在他身后偷笑出声。容瑾恼怒地转过身子，捏了捏他的脸："好玩吗？" 娄傅言不假思索地点头。 要是容瑾有反抗能力的话，他现在毫不犹豫就会扑上去给娄傅言来个反杀。然而两者实力差距太明显，娄傅言一条手臂横过来，他整个人就动弹不得了。聪明的人都不会选择去和这样的人杠。 容瑾撇撇嘴，松开手，乖乖地窝到娄傅言怀里，不满意地嘟囔着："你等着，等我变成吸血鬼就把你压在地上摩擦。" 容瑾这话说得也太可爱了些，娄傅言不受控制地把人抱紧："瑾儿，你怎么这么可爱？" "滚。"容瑾在他怀里闷闷地骂人，或许是刚才闹腾了半天的原因，他的声音软软地，听上去不像骂人，倒像是撒娇。 待在娄傅言的怀里，容瑾就像是安心了一般，没过多久就沉沉的睡着了。他最近身体总是很疲惫，也不像是前两次受伤留下的后遗症，只是单纯地很疲惫，很想睡觉。这么一睡，就从白天睡到了晚上。等到容瑾睡醒时，娄傅言连晚餐都已经做好了。 容瑾坐在床上打了个哈欠，娄傅言就应声进来。帮他整理好微微敞开的领子："瑾儿，睡醒了吗？" "嗯。"容瑾迷迷糊糊地点头。 "晚饭做好了，过来吃。我待会儿要出去一趟，可能要等到明天才能回来。这个房子里很安全，你待在里面，不要出去。有什么事情的话就给我打电话，有什么想要的就告诉多来米，让他帮你去买。客厅里有座机，旁边有他的电话号码。"娄傅言把容瑾从床上抱下来，一路抱到餐桌前，跟个老妈子似的嘱咐道。要是可以的话，他一刻都不想离开容瑾，但是事与愿违，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有限的时间内多多接触一下他。 "好。"容瑾乖顺地点头。 娄傅言帮他打理好一切事物就出门了。他做了一桌子丰盛的晚餐。D国的饮食文化与华国不同，娄傅言生怕容瑾吃不惯这里的饭菜，于是亲力亲为地为他准备好一切。他怕明天回来得迟，来不及做早餐，甚至还在冰箱里预备了明天的早餐。 容瑾认真地吃着娄傅言做好的饭菜，却有些食之无味。也不知是不是他的味觉出了问题，最近吃饭总是尝不出什么味道，只有用心去尝才能勉强吃出些味道来。这些都是娄傅言精心做的饭，他也不想这么浪费了，于是硬撑着扫荡了一大片饭菜，直到实在吃不下了才把剩饭全都收拾到冰箱里去。 娄傅言百般强调D国不安全，晚上要尽量避免外出。容瑾给孙彻打了个电话，确定他是乖乖待在酒店的。孙彻这个家伙是标准的祸事精，一会儿看不住他他就能出去闯一堆祸回来。只听他的口头保证，容瑾实在没法完全相信他。跟孙彻通完电话后，他又不放心地给汤晏打了个电话。 "容先生？"汤晏接起容瑾的电话时有些意外。 "汤先生，最近D国不太安全，孙彻这人太不靠谱，我怕他不听话到处跑，所以请你看好他，不要让他跑出去了。"容瑾叮嘱道。 汤晏了然："容先生你放心，孙彻这边我会看着他的。对了，容先生，明晚就是商业会谈，你准备好带谁去了吗？我听孙彻说，每个人都能带助理或者家属过去。" 孙彻这人比较神奇，关键事情总是听不清别人在说什么，但是一旦牵扯到好玩的事情，他的耳朵比狗都灵。就比如现在，一听到商业会谈几个字，孙彻就蹦跶着跳了过来，一把夺过汤晏的电话："我这次来就是为了去玩的！容瑾你要是不带我就不是兄弟！" 容瑾冷笑："谁跟你是兄弟？" 孙彻："！" 第九十九章 暴风雨前夕 其实他是准备带孙彻过去的。他虽然嘴上不饶人，但是从来没有亏待过身边的任何人。孙彻这人喜欢凑热闹，商业会谈又不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只不过是一群商业巨鳄凑在一起讨论一下哪家的姑娘长得漂亮什么的。说白了就是去认识人的，在这个年代，人脉代表一切，多认识些人总没什么坏处。 "好了，到时候你和汤晏都过去，但是不许给我添乱，不然扣你一年的奖金。"容瑾道。 "放心吧容瑾！我是去给你撑场面的！" "我呸。"容瑾毫不犹豫地表达了自己对孙彻的不屑。 吃过晚饭后，还没过多久，容瑾就又感觉困了。他不禁有些担心，吃了睡，睡了吃，这是要往猪的方向发展，要是还没等他变成吸血鬼就变成了一个胖子，那娄傅言会不会嫌弃他？ 然而想再多都敌不过睡意。容瑾纠结了一阵子，最后还是钻进被子里睡觉了。 娄傅言回来得比想象中要早。凌晨四点，太阳还没有升起来的时候，他就查清楚了魔党的秘密基地。 他们的秘密基地设立在一个很偏僻的院子里。那里算是被遗弃的一片地区，就连政府都懒得理会。他们的秘密基地似乎是一个废弃的孤儿院，里面的房屋全都破破烂烂的，油漆掉得几乎看不出来原来的颜色。玻璃窗也都碎了一地。地上粗略的铺着一层板砖，但是由于长时间没有住人，板砖的缝隙里都长出了青草。 乍一看，这个地方似乎没有什么稀奇的，但是娄傅言带去的人都不是什么好糊弄的角色，在四周侦查了一圈后，就有人发现了通往地下室的密道。 他们没敢光明正大地进去，魔党毕竟也不是傻瓜，要是他们真的闯进去了，绝对会打草惊蛇。 多来米的五感远比普通吸血鬼要强得多，在整只队伍里，他总是雷达一样的存在。在四周转了一圈，又贴在地上仔细地听了一阵子之后，多来米道："里面大概有三十多个人，但是没有听到心跳声，估计都已经被改造成吸血鬼了。" "这一年内全世界的失踪人数一共达到了上千人，他们可能远不止这一个秘密基地。"多来米身边的另一只吸血鬼道。 娄傅言的面色有些凝重。这里面被改造的大概就是最近几天在D国被掳的一部分人类，至于其他失踪者，他们目前还没有头绪。 "法兰抓这么多人改造成吸血鬼，目的肯定不简单。上次他针对A市投放吸血鬼，我就已经开始怀疑了。他可能……" "他想杀光密党，然后取而代之。"娄傅言沉声开口，补上后面的话。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没有说话。 "说不定，他想取代的不仅仅是密党，还有人类一族。"娄傅言又说道。 "那怎么行！到时候一切都会乱套的！他疯了吗？"一只吸血鬼骂道。 娄傅言摆摆手，示意不要再说了："再过几天，密党的所有氏族首领以及族内英勇善战的战士都会来到D国，到时候我们可能会与魔党展开一场大战。我们要考虑到最坏的后果，事到如今，被他绑架的人类很有可能全部都被改造成了吸血鬼，这种被改造的吸血鬼战斗力极强，一只就足以和一个生活了两百年的吸血鬼抗衡。大家做好准备，提前联系一下自己的家人，不想加入这次战争的人，我也不会勉强你们，只不过一旦加入了，就没有退路可言。" 话音刚落，跟着娄傅言一起过来的几只吸血鬼全都站直了身子。 "我加入！" "我加入！" "我加入！" 周围的声音络绎不绝，娄傅言唇角微微勾起，点点头："我相信你们都能获得胜利。明晚我们分几支队伍去侦察，争取把魔党在D国设立的据点全部找出来。" "是！" +++++++++++++++++++ 容瑾睡得迷迷糊糊，感觉一个高大的物体轻手轻脚地靠近了他，然后悄悄掀开被子，钻到被子里面，把自己冰凉的身子捂得稍微热了一点，这才慢慢地挪过来把他抱在怀里。 "回来了？"容瑾眼睛也不睁，就这么问道。 娄傅言顿了顿，轻声问："吵醒你了？" "没有。"容瑾摇摇头，慢悠悠地睁开双眼。周围环境太暗，娄傅言一时之间产生了一丝错觉。 他似乎看到容瑾的瞳孔有些红，但是再仔细一看，他的瞳孔又恢复成了原来的黑色。 娄傅言不觉有些好笑，没想到自己也有老眼昏花的一天，竟然连这都能看错。 "事情怎么样了？" "找到了其中一个据点，但是据分析，魔党应该还有很多个据点，全世界都有可能会有他们的据点。"娄傅言说。 容瑾侧过身子，眨巴眨巴眼睛，已经完全清醒了。他能回想起当时路过Brujah族的领地时的事情，再加上在Z市参加【夜庆】时被两只吸血鬼搅黄了舞会的事，这么一联想，也隐约能猜到魔党的基地在哪："华国有没有发现魔党的据点？我觉得A市、Z市都很有可能会有他们的据点。" 娄傅言点点头："我让尹北冥带人去查了，前两天他跟我报告说似乎发现了一些踪迹，最近正在深入调查，现在嫌疑最大的地方就是华国的A市。我们怀疑被投放到A市的吸血鬼不仅仅只有在城里作乱的那几只，或许还有很多，只是我们没有发现。" "我也是这样想的。"容瑾揉了揉眼睛，望着窗外逐渐泛白的天空，"你白天要做什么？" "陪着你。"娄傅言不假思索道。 容瑾笑了笑："陪着我做什么？你最近不是在查魔党的事情吗？" 娄傅言有些不满地往容瑾怀里蹭了蹭，声音似乎有些委屈："你难道希望我成天都东奔西跑地去查这些东西吗？相比魔党，我更喜欢和你待在一起。" 今晚的商业交流会一过，他就会让人连夜把容瑾送回华国。这之后要是想再见面，就必须要把魔党的事情处理干净。他也不知道需要多久，魔党虽然人少，但他们改造的吸血鬼战斗力却很强。这场仗会打得很辛苦，说不定他再也见不到容瑾了。 他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要是他战死了，尹北冥会接手密党的一切事物。密党首领的能力是用一种特殊的方法传承下来的。只要上一任首领死亡，下一任首领就会自然而然地继承上一个首领的所有能力。万一他死了，尹北冥就会消除容瑾的所有记忆，让他继续作为一个正常人类生活下去。 "瑾儿，我喜欢你。"娄傅言在容瑾身上蹭了蹭。 容瑾没有说话，伸出手来摸了摸娄傅言的脑袋。娄傅言似乎是安心了一样，闭上眼睛，没过多久就睡着了。殊不知，等到他睡着后，容瑾侧过身子，在黑暗中注视着他的睡颜，眼眶有些红了。 骗子。 身体的异样不是他的错觉，他似乎真的在向吸血鬼的那一方逐渐改造。他能听到很多以前听不到的声音，能看到很多不一样的东西。在容瑾眼里，人类的动作开始逐渐变慢。偶尔，他也能听到别人在想什么。 他和娄傅言之间的差距是不言而喻的，但是娄傅言太爱他了，在他面前丝毫没有任何防备，所以容瑾才能听到他心里在想什么。 如果事情真的会演变成那样，那他说什么都不会离开娄傅言的。如果娄傅言真的战死了，他不会白白地等着尹北冥过来消除自己的记忆，在那之前，他会跟娄傅言一起死。 容瑾默默抱紧了娄傅言，紧紧地陪着他。 ++++++++++++++++++++ 时间过得飞快，容瑾和娄傅言在家里腻了整整一天，不知不觉间，天就黑了。 商业交流会在一条游轮上举办，在D国边缘的海域上。容瑾所在的地方离那片海域很近，坐车过去只需要半个小时。容瑾正在收拾着装，孙彻和汤晏就过来了。孙彻这家伙最爱凑热闹，从几天前就开始盼着这次的商业交流会。他的目的很简单，不是为了所谓的认识商业巨鳄，就是单纯地为了凑热闹。 多来米顶替娄傅言去参加了今天的商业交流会。现在位于D国的密党吸血鬼太少，挑不出几个真正的商业人才去参加，事到如今，也只能凑合凑合算了。 娄傅言有些舍不得容瑾，亲自开车送他前往临近的海域，一路上一直牵着他的手。他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容瑾已经知道他心底在打着什么算盘。 同样的，容瑾心底也有自己的计划。他仗着娄傅言爱他，不会主动去窥视他的心中所想，已经制定好了一连串出逃计划。不是为了躲娄傅言，而是为了留在他身边。 今天的晚宴一结束，娄傅言的人就会把他强行遣送回华国。在过来的路上，容瑾已经查好了所有的逃生路线。游轮上一般都会配备大量救生艇，在那片海域附近，有好几个D国周边的观光岛屿。到时候，他要赶在娄傅言的人过来之前，提前买通游轮上的保安，再驾驶游轮前往附近的岛屿。等到今晚一过，他再偷摸着回到D国，找个地方藏起来，到时候，娄傅言想找他也找不到。 第一百章 游轮聚会 至于孙彻和林静雅，容瑾相信，就算自己不在，娄傅言也会平安无事地把两人送回去的。他相信娄傅言的为人。这家伙表面上看起来和林静雅十分不对头，但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从来不会斤斤计较。 "瑾儿，今天晚上想吃什么？告诉我，我待会儿回去给你做好备上。"似乎是怕自己的异样被发现，娄傅言多此一举地问容瑾。 容瑾淡淡地笑了笑："想吃寿司。" 同时，他的心里默默地腹诽着。 竟然还敢骗他，这个渣男！就应该把他一个人丢下不管！ 但要真的把人丢下不管了，最后心疼的还是容瑾。 "好，我回去就做，等你参加完交流会回来就能吃了。"娄傅言笑得很开心，一点也不像是在撒谎骗人。现在他在容瑾面前已经越来越精了，要不是昨晚瞎猫碰上死耗子，容瑾正巧听到了他的心声，说不定还真会相信娄傅言的鬼话。 两人就这个永远也吃不上的寿司讨论了一路，到了海岸时，正巧碰上了从城市的另一边过来的林静雅和周泉。 容瑾悄悄地挪到娄傅言身边："你要送走我的同时把他俩也带上，林静雅好歹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林叔叔估计要疯了。" "好。"娄傅言点点头。 举办交流会的游轮十分壮观，规模都快赶上一个小型校园了。游轮四周全都配备着救生艇，数量多到足以将船上的所有人容纳。容瑾一步一步登上台阶，爬上游轮，站在甲板上，回头望着娄傅言。 他们到的最迟，几人刚爬上甲板，游轮就收起了锚，慢悠悠地朝海域前进。 娄傅言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静静地望着游轮渐行渐远。容瑾还在默默地望着他，乖巧的样子就像一个人形的娃娃，让人恨不得冲上去把他救下来，抱在怀里，再也不松手。 直到娄傅言的身影消失不见，容瑾依旧呆呆愣愣地望着海岸。 孙彻看了看他，又顺着他的视线望了望远处的海岸，笑得一脸猥琐："容瑾，你知道你现在想什么样子吗？" "什么？"容瑾回过神来，转头看向孙彻。在看到他一脸贱兮兮的笑容后，容瑾瞬间后悔把这个神经病带到交流会上来。 "你现在的样子，就像一个望夫石。"孙彻鬼鬼祟祟地说完，哈哈大笑。 汤晏无可奈何地揪住他的后领，对容瑾说："容先生，实在抱歉，孙彻他比较蠢，你不要跟他计较。" "你说谁蠢？"孙彻炸毛了。 林静雅啧啧几声："真是想不到，我堂堂林家大小姐，抢男人都抢不过，最后竟然输给了另一个男人！简直不可思议。" 周泉笑了笑："这不，你不是有我了吗？" "有你也不错，反正瑾哥比你娘。"林静雅笑得见牙不见眼。容瑾深吸几口气，强忍住过去把林静雅拎起来扔到水里的念头。 "好了好了，大家都不要站在甲板上了，这边海风吹过来有些冷，先去会客厅吧。"多来米插话道。话音刚落，几个侍从模样的人便从角落里走出来，领着几个人往会客厅的方向走去。 聚集在这座游轮上的全是来自世界各地的商业巨鳄，容瑾一路走过来，熟悉的面孔见了好几个。在商业领域，容瑾算是一个比较出名的人物，不是因为海天娱乐经营得有多好，而是因为容瑾本人长得好看，所以才会引来一大堆关注。这么一路过来，跟他打招呼寒暄的人不下十个。 游轮上的设备全都是最先进的，不但有堪比五星级酒店的公寓，还有会客厅、舞厅、餐厅等等，在这艘游轮上，只有想不到的，没有找不到的。 会客厅聚集了大部分经商人士。容瑾深吸一口气，把其他事情都抛在脑后，上前开始跟其他人交谈。 还不到逃跑的时候，现在表现出异样，汤晏和多来米肯定会有所察觉，到时候他再想跑可就难了。 孙彻先是百无聊赖地跟在容瑾身后，看着他跟这个交谈完跟下个谈，谈的内容还都是他听不懂的。他跟了容瑾这么多年，理应也大概了解商场上的规矩了，但是他就是学不通，要不然也不会总是把容瑾已经摆弄好的事务全部搞砸了。 待在容瑾身边没多久，孙彻就找了个借口尿遁了。容瑾无奈地摇摇头，也习惯了孙彻的不靠谱。要是哪天这个家伙懂得什么叫经商技巧了，那大概就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反正又汤晏在他身边，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林静雅也不喜欢商业交流之类的东西，她这次过来完全就是帮她爹凑个人头。在会客厅里溜达了几圈之后，她就拉着周泉跑到其他地方去了。 没过多久，等容瑾回过神来时，跟他一同过来的几个人都跑得连影子都不见了。反倒是他在刚才这一段时间内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现在大批大批的人都往他这里涌来。容瑾叹了口气，不得不提起精神应对各个商业人精。 多来米自从上了这艘游轮之后就隐约察觉到了不太对劲的地方。他的五感远远超过普通吸血鬼，但是也是有极限的。在海面上，他的五感都会被限制，海风和海浪的声音会扰乱他的听力，海水的腥味也会压制住他的嗅觉。他勉强从人满为患的会客厅里挤出来。自从成为吸血鬼之后，他就很久没有来过这种满是人类的地方了。汤晏是素食吸血鬼，人类的气味对他没影响。可他不一样。 就因为他是顶替娄傅言过来的，所以在场的一部分人都认定他和娄傅言有什么关联，所以舔着脸凑上来想跟他套近乎。 多来米趴在栏杆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总算把身边挥之不去的人类气味弄得淡了些。 游轮已经远离了海岸，这会儿正行驶在海面上。据邀请函上所说，整个交流会会持续一整个晚上，游轮上设立了很多五星级公寓，就算有人累了也完全可以当晚休息。等到第二天早上，游轮就会重返海岸，把人全都送回去。 现在已经看不到海岸了，天气预报上说这些天的天气都很好，就算待在海面上一整晚也不会有什么意外。一阵海风吹来，多来米的头发有些乱了。他抬头往海岸边看了一眼，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今晚可能不会如同往日那样平安无事。 娄傅言早早地联系了他，让他看好容瑾，到了凌晨两点，就会有人过来接应，直接把容瑾送回华国。然而容瑾一直待在会客厅，他又受不了人类的气味，所以才狼狈不堪地逃出来了。 眼下四周全是海水，海浪的声音不绝于耳，抬头一看，能看到广阔无垠的天空。远离城市的繁华喧嚣，霓虹灯的照耀，星星清晰可见。周围是一片黑暗，多来米突然觉得有些恐慌。 四周空无一物，没有危险。但是反过来说，就算发生危险了，恐怕也无处可逃。 孙彻头一回来到这样的地方，一路上撒欢似的一阵溜达。汤晏不放心地跟着他，跟他到处乱窜。最后无可奈何地把孙彻揪住了，这才勉勉强强消停下来。 这时，他们两人已经远离了会客厅，来到了船内。 游轮一共分为两层，二层在甲板上，大抵设立的就是会客厅、舞厅等一系列交际场所，还有一部分公寓也设立在二层。而一层就是厨房、餐厅以及一部分其他公寓。这会儿两人就站在厨房外面。里面都是从各个国家请来的大厨，此时正大展身手，为船上的贵宾制作美食。看到孙彻和汤晏时，里面的厨师有些懵，但很快就有人反应过来了。 "两位先生是饿了吗？实在不好意思，之前没有预想过会有这么多贵客过来，所以厨房人手有些不足，请两位先生稍等片刻，我马上为两位先生做菜。"一位华国厨师上前道。 汤晏刚想推辞，孙彻就兴奋地跳了起来："好耶！我饿了！" 汤晏默默捂住了半边脸，片刻后无奈地对厨师笑了一下："麻烦了，做他一个人的分量就好。" 孙彻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其他人都在甲板上等饭吃，他倒好，找了个捷径，直接跑到人家厨房里过来吃东西了。 汤晏无奈地看着孙彻大块朵硕，一顿风卷残云，知道这些天也委屈他了。D国的食物远没有华国的食物精致，除了那几样当地特色之外，几乎没几样能入口的食物。孙彻这两天饿得精神萎靡，看上去闷闷不乐的，可怜巴巴的。然而他们走得急，没有带什么吃食，所以只能委屈了孙彻几天。 "两位先生，饭菜可还入口？"那位华国厨师上前询问道。 孙彻吃得正欢，顾不上回答他的话。汤晏便回头笑道："很不错，麻烦你了。" 厨师笑了笑："能让两位高兴是我的荣幸。失礼一下，请问两位是哪家企业的负责人？" 第一百零一章 猫腻 汤晏想了想："我们是海天娱乐的人。" 容瑾的公司最近发展很好，参与了好几个大电影的制作，也出了好几名有名气的一人，逐渐也广为人知。此言一出，那位厨师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贵公司的人，我最近看了很多贵公司的作品。" "谢谢你的喜欢。"汤晏客气道。 就在这时，他收到多来米发来的几条短信。对方好像在游轮上发现了什么东西，言语间有些焦急，催促他到处查看一下。 汤晏皱起眉头，从刚才进入甲板内部后，他就隐约能听到一丝丝莫名其妙的声音，一开始他以为是马达的声音，但是想了想又不太像是机械能发出的声音，反而像是人发出的声音。 "请问，先生贵姓？"要想套话出来，必须先打好关系。这一点，汤晏心知肚明。 "免贵姓袁，袁立。"那位厨师说道。 "袁先生，请问你在厨房工作的时候，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或者你在上船时，有没有看到什么东西？"汤晏问道。一般这种时候，船上的工作人员会提前登上船只，他们知道的应该比后来请到的宾客要多。 袁立想了想："我们来得也不是很早，大概比邀请来的贵宾早两三个小时。船上也没什么动静，只不过厨房后面有一间屋子，我们上船时有工作人员叮嘱我们绝对不能进去。先生是在找那个吗？" 汤晏心里咯噔一下。原本只以为这是一个单纯地商业交流会，没想到还真有莫名其妙的事情发生。看来娄傅言让他们一刻不停地跟着容瑾是对的。 汤晏当即就把获得的消息发给了多来米。然后对孙彻说道："你先慢慢吃，我去一趟卫生间。" 孙彻吃得正欢，完全没有听清楚两人的谈话。闻言也只不过是胡乱点了点头，朝他摆摆手，那样子就好像说让他快滚似的。 汤晏无奈，但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他去做。他没时间耽搁，跟袁立寒暄了几句之后麻烦他带自己前去那个屋子。 袁立有些为难："汤先生，那个屋子前有人守着，不让人靠近的。我们也只不过是临时请来的工作人员，要是被发现了，恐怕是要丢饭碗的。" 汤晏想了想："你给我指个方向就行，剩下的我自己来，你去忙你的。" 袁立点点头，跟他说了一遍详细的前进路线，便转头离开了。 身在宴会中心，喝酒就是免不了的。容瑾实在推辞不开，最后还是喝了几杯酒，不过好在还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只是觉得脸颊有些发烫，也不至于头晕脑胀。 他推辞了一下新迎上来的一群人，一个人躲到了会客厅外。其他人看他实在有些不舒服，便也没说什么。人们的关注点转移得总是很快，走了一个容瑾，很快，就有一个新的关注点被众人围绕。 容瑾趴在栏杆上吹了一下海风，总算觉得脑袋没那么晕了，脸颊虽然还是有些烫，不过应该已经好了很多。转头四顾时，多来米和汤晏也不知跑到了哪里去，这会儿都不见了踪影。 这正和他的计划。一开始他在会客厅跟人周旋，就是为了躲开多来米和汤晏。孙彻性子活泼，肯定受不了长时间待在同一个地方。他先是待在会客厅不停地和其他人纠缠，孙彻觉得无聊了，肯定就会到处跑。他要是开始到处跑，汤晏肯定不能放任他不管，要知道，孙彻可是坐个船都能把自己搞到水里头的那种人。 至于多来米，就更好对付了。他一来不是纯血种的吸血鬼，二来不是素食吸血鬼，长时间待在人类聚集的地方，肯定会受不了的。这不，他刚才还推脱说自己出去透透气，这么一透气，就不知道透到哪里去了。 这场交流会要持续一整个晚上，娄傅言要是想送他离开，肯定不会等到第二天早上，大概率会在凌晨就派人来接应他。现在已经十一点了，想跑，就得趁早。 容瑾环顾了一下四周。比较出乎他意料的是，这艘游轮上似乎没有多少保安，一路过来，只能看到受邀请而来的嘉宾和工作人员，就连保安都只有登上船只时守在海岸上检查邀请函的那一个。如果实在买通不了工作人员的话，只能他自己驾驶救生艇离开了。 容瑾往四面看了看，除了海面以外，还能隐约看到四周的岛屿。今晚海面平稳，应该不会翻船，就算翻船，这么远的距离，应该能游过去。海水温度凉，除却被冻僵的几率，还是成功生还的几率更大些。 ++++++++++++++++++ 早在一周之前，娄傅言就向各国的密党氏族发布了前往D国的消息。今天晚上执行任务之前，卓然恰巧赶到了。 法兰早就察觉到了密党的动静，躲了起来，死活都不肯出来。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密党大致掌握了法兰的具体位置，今晚一行人浩浩荡荡地闯过去，就是为了捉住法兰。 所有人都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衣着。虽说具体开战可能在一周之内，但是战争这种东西，总归不是最好的选择，要是在此之前能捕获法兰，他们也就不必再开战了。 娄傅言的面色有些严峻，一声不吭。 卓然大大地伸了个懒腰，觉得车子里的气氛有些太沉闷了，忍不住开口问道："容瑾呢？我听说他前一段时间来了D国，你没有带他过来吗？" "这里太危险。"娄傅言言简意赅，顺便瞥了卓然一眼，"别想着打他的主意，他不会喜欢你的。" 卓然无语："我不过就是跟他叙叙旧，说说话，什么时候叫我打他的主意了？再说，你都这么老了，人家容瑾和你在一起估计就是图一时新鲜，等到新鲜感过了，人家才不想和一个老人在一起，代沟都几百个了。" 娄傅言被卓然这一席话呛到了。他觉得自己的心态还是挺年轻的，但是不管他怎么否认，他比容瑾大依旧是事实，这是他无法否认的。容瑾从来没嫌弃过他的年龄，也不知以后会不会真的如同卓然所说的一样，对他失去感觉。 "瑾儿去参加商业交流会了，你们氏族应该也收到了邀请函。"娄傅言说道。 血族的各个氏族基本上都有自己的产业，Brujah族也不例外。不过卓然向来不喜欢搭理商场上的这些繁琐事情，于是把事情交给了身边元老级吸血鬼——魏宁打理。早在卓然还没有继任Brujah族首领时，魏宁就跟着上一届首领在血族打拼了。不过自从卓然成为首领后，这位昔日的人才也被卓然给带坏了。上次见到他时，他还在帮卓然打架。 这次行动，魏宁也来了。闻言，他认真地对娄傅言解释道："Brujah族向来不参合这些事情，举办商业交流会的人应该也知道我们企业的性格，所以没有向我们发送邀请函。" 卓然轻哼了一声："其他氏族也没有收到邀请函好吗？也就首领这个奇葩跟人类打得火热，所以才会收到邀请函。" 其他氏族竟然都没有收到邀请函吗？娄傅言心生奇怪。他之前收到了邀请函，所以先入为主地觉得所有企业都会收到邀请函，没想到事情却不如他想象的那样。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是眼看着就要到达之前发现的魔党聚集地，娄傅言也不能再分心了。他强打起精神，把刚才的疑惑全都抛到脑后去。 ++++++++++++++++++++ 林静雅刚从其他地方转悠出来，就看到容瑾鬼鬼祟祟地趴在栏杆上正在观察着什么。在她的印象里，容瑾向来是个沉稳的人，做什么事都是光明正大的，就连损人阴人都是明目张胆地做，很少见他这么蹑手蹑脚的模样。林静雅起了兴趣，饶有兴致地靠在他身后观察他。 周泉疑惑地看着林静雅，后者朝他竖起一根手指，神秘地笑了笑，示意他不要出声。 容瑾观察了半天，遗憾地发现没有外力的帮助下，他可能无法完成从游轮上跳到海里还安然无恙的动作，也没法顺走一个救生艇。 "瑾哥？"容瑾太专心了，林静雅看了他半天，他都没有丝毫发觉。实在等不住了，林静雅上前喊了他一声。 容瑾身子一僵，慢悠悠地转过身来看着林静雅，故作镇定："你怎么过来了？不去玩吗？" "看你好像很苦恼的样子，要不要我帮你一把？"林静雅笑眯眯地说。 容瑾叹了一口气："小孩子家家的，不要管大人的事情。" 与此同时，汤晏正顺着袁立指给他的道路一路跑到那个密封的屋子外边，躲在一个墙角处观察着。那是一间很大的屋子，门口有两个保安守着。上面挂了锁，每隔一阵子，里面就会发出一阵莫名其妙的声音，就是他一路过来听到的那个不知名的声音。 汤晏仔细嗅了嗅，屋子密封性太强，他闻不出里面究竟是什么生物，不过外面的两个人明显是人类。 第一百零二章 吸血鬼游轮 没过多久，多来米也顺着他留下的记号摸了过来。两人一同蹲在墙角，观察了半天，也不见里面有什么动静。 "看那两个人类的表情，他们可能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多来米皱起眉。 汤晏想了想，问："里面会不会关着海怪之类的东西？就是他们捕获的那种，然后现在正要送过去拍卖或者放到博物馆去展览。" "笨！"多来米恨铁不成钢地敲了敲汤晏的头，"你见过哪个海怪离了水能活？你连环画看多了吧？" 汤晏也觉得自己刚才的假设有些扯淡，于是不再说话了。 两人蹲守了半天，也不见有什么动静。多来米率先有些待不住了，站起身子，朝两个保安走过去。 这里是不允许外人靠近的，那两人一见到多来米，纷纷上前一步，拦住了多来米。 "先生，这里闲人止步，不允许靠近。"其中一人说道。 "我是迷夜财团的负责人。"多来米面不改色，先放话出来吓唬一下他们。 果然，此言一出，两人的表情都有些僵硬，拦住他的手也有一丝丝的犹豫。汤晏趁此机会，换了个藏身的位子，慢慢地靠近了那扇封锁的门。 "刚才我的爱人告诉我，她在这里听到了奇怪的声音，所以我过来看一眼。"多来米面无表情，只是语气十分严肃，听上去不像是在开玩笑，"身为受邀前来的企业负责人，我觉得我有必要知道船上的一切事务，以免我的爱人会受到波及。" 两个人类对视一眼，犹豫片刻。 汤晏趁机又离得近了些。 双方僵持了片刻，其中一个人类败下阵来，往四周看了几眼，确定没有外人存在后，偷偷摸摸地凑到多来米面前："先生，这是需要保密的，请你不要往外说。" 多来米点点头，依旧面无表情，淡定自若地说："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那人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似的："先生你放心，里面应该不是什么会危害人性命的东西，我们上船的时间也不久，只是奉命守住这里。给我们安排工作的人告诉我们，只要在规定的时间里，把里面的人放出来就可以了。我猜里面大概是某个特邀嘉宾，想在特定的时间出现给大家一个惊喜。" 多来米心里一紧，不受控制地朝躲藏在角落里的汤晏对视一眼。两人都察觉到了一丝丝不对劲的气氛。汤晏不再迟疑，继续往过去摸去。多来米转头问两个人类："他们让你们什么时候把人放出来？" 告诉多来米的那人看了手表一眼，指针正指向十一点五十九分的位置。他抬起头，道："那人告诉我，十二点整把人放出来。" 什么特邀嘉宾？简直就是扯淡？什么样的特邀嘉宾需要关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还要把门锁起来？多来米一阵头皮发麻。难不成，这整个商业交流会都是一场阴谋？里面藏着的也不是什么特邀嘉宾，说不定是什么害人性命的东西。要不然，为什么要在特定的时间点放出来？ 突然，多来米想起刚才他站在甲板上看到的周围环境。游轮被海水包围着，已经远离了城市。周围没有人烟，只要落入海水中，以人类的身体素质而言，必死无疑。他们就像一群被狩猎的猎物，在不明所以的情况下踏入了一个陷阱，周围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危险，然而身边还没有任何人察觉。 他突然感觉周身冰冷，自从他成为吸血鬼之后，还是头一回又这样的感受。那种冰冷的感觉渗入他的四肢百骸，像是要把他整个人都吞噬下去一样。多来米觉得自己脚下似乎陷入了一片沼泽地之中，他无法挣扎，无法反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逐渐下沉。 突然，其中一人轻声道："啊，到十二点了。"说完，他转身掏出钥匙就要去开门。 "别让他开门！"电光石火间，多来米吼了一声。埋伏在一旁的汤晏猛地冲上来一把将那人扑倒在地，一把躲过他手中的钥匙。那人没料到旁边会突然钻出个人来，稍微一犹豫，就举起了分配下来的手枪。 一时情急，汤晏没有看清那人手里拿的是什么枪。一般的枪也无法对他们造成伤害。然而多来米却是看清楚了，那分明就是一把银枪！他二话不说，甩开挡在他眼前的人类，一下子扑上去，护着汤晏连退几步，堪堪躲过了枪支的射击。随即冲上去，一脚踩住那人的手臂，脚踝一动，就把枪踢远了。 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突然，汤晏闷哼一声。 多来米下意识地转头去看。 只见刚才的争纷中，那一枪最终射中了封锁着的屋子，将锁链直接射成两段，紧接着，所有锁链都哗啦啦从门上落了下来。汤晏站的位置离门比较近，意外发生时没来得及反应。只见门里伸出一条青灰色的手臂，径直贯穿了汤晏的腹部。鲜血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时间似乎静止了一般，所有人都安静了。 +++++++++++++++ 孙彻吃饱喝足，满意地打了个响嗝。这几天一连吃了好几顿D国的黑暗料理，他都快吃吐了，果然食物这种东西，还是华国的东西比较好吃。难得能吃一回大厨做的，当然要吃个够本。 直到他吃完后，才发现汤晏已经消失了好一阵子了。 这个家伙，从来都是关键时刻掉链子。该在的时候不在，不该在的时候倒是粘着他不放。孙彻有些头痛，但是这个烦人的家伙现在好歹也是他名义上的爱人，实在是不好把他放着不管。孙彻想了想，还是不甘不愿的起身去找汤晏。 突然，耳边响起一声尖叫。孙彻别吓了一跳，整个人都抖了抖，下意识地回头四顾，什么都没有看到。四周也一片寂静，没有什么异样。孙彻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刚想松口气，下一秒，耳边边响起了一连串此起彼伏的尖叫声。这下子不是幻觉，是真的有人在尖叫。孙彻一片茫然，颤颤巍巍地走出餐厅，站到走廊里。 只见一帮人争先恐后地从厨房里跑出来，脸上全是惊恐的表情，不顾一切地往前狂奔，似乎身后有什么夺命的东西正在追赶着他们。孙彻猝不及防被撞了好几下，径直从走廊中间被撞到一边的墙壁上，紧接着，他看到一个身穿黑袍的人匍匐着从厨房里爬了出来。他身上沾满鲜血，四肢着地，就像一只食肉动物一样爬行着，速度却快到吓人。一双猩红的眸子四处一看，就锁定了站在墙壁边的孙彻。 孙彻捂住嘴巴，瞪大双眼。 是吸血鬼。 吸血鬼一跃而起，径直朝孙彻扑过来，就要扑到孙彻身上去。厨房里又窜出两个人影，一左一右地朝吸血鬼展开攻击，下一秒，吸血鬼被左右夹击，两人的重拳在他身上洞穿，然而他被攻击的地方却没有溅出血来，反而冒出了丝丝白眼。 等到救了孙彻的两人站立在地上时，孙彻才看清，那是汤晏和多来米。汤晏连喘几声粗气，捂住腹部，一把把孙彻从地上拉了起来："走！" 厨房里又涌出了好几只和刚才那只吸血鬼长得一模一样的黑袍吸血鬼，嗅到活人的气味，他们飞快地追了上来。这时孙彻才看清汤晏的腹部已经被血染红了，此时还在往外渗着血。多来米一把把孙彻拉过来扛在肩上："你受伤了，他交给我，你只管跑！" 汤晏脸色惨白惨白的，点点头，三人拼命往外逃。孙彻趴在多来米的肩膀上，看着后面追着他们的吸血鬼越来越多，密密麻麻的，就像一阵杀人蜂一样，紧追不放。到处都是猩红的眼睛，到处都是青灰色的皮肤。孙彻突然有些反胃。 容瑾站在甲板上，跟林静雅纠缠了好半天，这才勉强把这个坏事的小姑娘打发到一边去。眼看着已经到十二点了，他再不走，估计来接应他的人就要先到了。容瑾实在耽搁不起这个时间了，心一横就扒住栏杆，轻巧地一翻身，就站在了游轮外边。 林静雅一开始就觉得容瑾这家伙有点不太对劲，表面上她顺从容瑾的意思离开了，其实一直待在一边一个隐蔽的角落里偷偷观察着他。一看容瑾竟然要翻身往海里跳，她尖叫一声，连忙跑过去死命的扯住容瑾的袖子。周泉也被容瑾吓了一跳，忙不迭地跑过去抱住容瑾的腰，说什么都不放手。 容瑾简直想骂人，他明明都已经准备好一切了，没想到事与愿违，偏偏在他即将出逃的时候，杀出来了两个程咬金。三个人在栏杆旁纠缠了半天，最后容瑾还是敌不过两个人的力道，被周泉抱着腰拉了回来。 "瑾哥你疯啦！"林静雅精疲力尽地趴在地上，没想到容瑾看上去那么瘦弱，挣扎起来力道还是挺大的，就连周泉都差点制不住他，以后她可能要改变对容瑾的看法了，"你什么都没带就敢往下跳！你找死吗？" 第一百零三章 祸起 "多管闲事。"容瑾一如既往地毒舌，丝毫不接受林静雅的好意。 林静雅被他气得无话可说，想扑上去把他暴打一顿。她摩拳擦掌，正打算趁其不备实行这个缺德计划，突然，一大堆人从一边的楼梯间涌了出来。 "这是怎么了？"林静雅被吓了一大跳。 容瑾下意识地回头一看，这一看，他就发觉船上似乎发生了些奇怪的事情。从一层扑上来的人明显是船上的员工，照理来说，这种商业交流会是不允许工作人员随便出现在嘉宾的视野里的。再一看，似乎有人身上沾着血。一群人惊慌失措，刚爬上二层就四下逃窜，一时之间，容瑾三人就像逆流中的几块磐石一样，周围的人疯狂逃窜，只有他们还不明所以地待在原地。 "容先生！"汤晏三人是最后跑出来的，几人一路逃窜，还要注意着防备身后追上来的吸血鬼，已经狼狈不堪。他们每人都有与吸血鬼抗衡的能力，但是对方人数太多，根本无从下手。再加上汤晏一开始受了伤，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出什么事了？"容瑾连忙从地上爬起来。 "没办法解释，快逃！"汤晏上前一把把容瑾推入人群中，还不忘拉上林静雅和周泉。 几人也来不及去注意其他事情，只得跟着大部队一同逃亡。容瑾后知后觉地往后看了一眼，只见方才还空旷的楼梯间突然涌出来一大批身穿黑袍的吸血鬼，个个都睁着猩红的双眼。四处逃窜的人群在他们眼里就好像慢动作回放一样，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抓住身边逃窜的人类，白光一闪，獠牙就亮了出来。他们恶狠狠地咬下去，霎时，鲜血四溅，惨叫声不绝于耳。 容瑾瞪大双眼，匆匆转过脑袋，不敢再去看后面的场景。 汤晏跑在最前面，直到离危险地带远一些了，几人才停下来。多来米把孙彻放下来，刚把人放下来，孙彻就扶着栏杆吐了个天昏地暗。汤晏轻巧地翻倒栏杆外面，麻利地开始拆挂在游轮外的救生艇。 林静雅瑟瑟发抖，周泉脸色苍白，却还是强撑着把林静雅抱在怀里，轻拍着她的脊背。 "这是一场阴谋！这场交流会就是魔党举办的！他们想一统血族与人类！他们早就计算好了一切，这艘船上的所有人都会成为那群吸血鬼的饵食！"多来米咬牙，帮着汤晏处理救生艇。 "魔党？"容瑾脸色苍白。 突然，耳边又响起一连串的尖叫声，血腥味扑面而来，短短几分钟之内，这艘游轮就变成了一个人间地狱。到处都是血腥，尸体遍布甲板，随手一摸，都是满满的鲜血淋漓。 "啪"地一声，整艘游轮的电源都断了，一时间，一切都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容瑾看到有人拼命扑到栏杆上，疯了似的往外爬，结果还没逃开，就被吸血鬼抓回来，一口咬断了脖子。他们的手臂无力地挣扎着，没过几秒，身体就迅速干扁，活像放了气的气球，脸色青灰，眼眶突出，就像死不瞑目的冤魂一样。 朝这边扑过来的吸血鬼被多来米和汤晏一一解决了，但他们也能力有限，没过多久就开始喘粗气。一个不注意，多来米甚至被新扑上来的一只吸血鬼一口咬住了脖子。 林静雅尖叫一声，眼泪不受控制地流出来。 多来米已经精疲力尽了，这么被人挟持住，一下子挣脱不开来，紧接着，身体里的血液就源源不断地流失出去，挣扎的力度也越来越弱。眼看着就要被吸血鬼当成食材吃掉了，容瑾突然站起身，一下子按低多来米的脑袋。 多来米只觉得头顶有什么东西"嘭"地响了一声，那个挟持住他的吸血鬼就忽的松开手。他的身上溅上了些冰冷的液体。多来米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捂住已经止血的脖子，回头一看，刚才抓住他的吸血鬼已经没了脑袋，正趔趄着往后退，一下子跪倒在地上。 "容先生？"多来米有些诧异，抬头一看，容瑾手里拿着一把银色的枪，面容冰冷刺骨。 "这是？" "血猎里的老前辈之前给我的防身用的。但是子弹不够，只有两发。"容瑾抿了抿唇，他也没想到参加一个交流会竟然会遇上这种事情，事先没有准备好防身用品，现在枪里也只剩一发子弹了。 "准备好了，快下来！"汤晏在下面叫了一声，他准备了两只救生艇。他们人多，只有一艘恐怕会翻船。容瑾收起手枪，转身扶起林静雅，把她交到多来米的手里，让他送林静雅下去。林静雅吓得六神无主，慌乱抓住容瑾的手臂："瑾哥！你、你怎么办？周泉呢？周泉……" "别怕，下去。"容瑾坚定地拉开她的手，周泉站在身后朝林静雅点了点头。这两个男人都是她的喜欢的人，一个是她曾经的未婚妻，一个是她现在的爱人。无论发生什么事，容瑾都永远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林静雅惊慌失措的心也稍微平静下来了一些。 林静雅松开手，抹了一把眼泪，翻身就要往下跳去。 突然，远处传来一连串爆破的声音。容瑾神色一冷，只见身后的游轮徒然爆发出橙色的火焰。有什么东西爆炸了，径直把火焰炸开了好几百米。染得整个天空似乎都变成了橙红色。火势汹涌，热浪扑面而来。船上的尸体被火焰灼烧成焦炭，腥臭的气味布满海面。周围的轰响不绝于耳，振聋发聩。 容瑾睁大双眼，瞳孔里倒映出一片火红的海洋。 ++++++++++++++++++++++++ 捕获法兰的任务出乎意料地顺利，密党埋伏在魔党的聚会地点外，没过多久，就逮住了出行的法兰。埋伏在四周的密党一哄而上，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法兰身边的护卫，就连法兰也丝毫没有还手的余地，被强压在地上。 "法兰，把你做的事情全都说出来。"娄傅言扯了扯领子，一双红瞳在黑夜的映衬下格外显眼。他语气冰冷，威压太强，周围的人一声不吭，全都默不作声。 法兰笑了笑，就算被压在地上束缚住手脚，他的气势仍然不落下风。他的头发长长了些，没有打理，长长的刘海随意散在额前，为他增添了几分阴郁的气质。他装傻道："我做了什么？" "别装傻了，事到如今你有什么不能承认的？"卓然耸耸肩，觉得法兰的行为有些不可理喻。 眼下谁占上风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捣毁了魔党的好几个据点，也解决了很多被改造成吸血鬼的试验品。魔党的人也被他们抓了不少。事到如今，法兰只能东躲西藏，眼下就连藏身之地都被他们找出来了，这家伙竟然还在嘴硬。 法兰轻笑几声，眼中闪过一丝诡异。他勾起唇角，声音忽远忽近，就像飘忽不定的幽灵："十二点十分，一切应该都已经结束了吧？" "你说什么？"娄傅言皱起眉，心里的不安逐渐扩大。 法兰突然睁大双眼，直视着娄傅言，嘴角的笑意诡异而又神秘："Aioson，你的爱人，是个人类吧？" 事到如今，他竟然还想扯开话题。娄傅言篡紧了拳，眼神凌厉。身上的威压徒然扩散，一时之间，周围一片寂静，就连卓然都感觉有些呼吸困难："你到底想说什么？" "呵呵，你还不明白吗？"法兰躺在地上，看着娄傅言的眼神有些同情，"那个商业交流会，为什么别的氏族都没有收到邀请函？" 娄傅言心脏一紧。卓然一愣，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连忙掏出手机一看。手机上方连续蹦出好几个新闻标题，无一例外，都是在说今晚的商业交流会。卓然眉头一皱，随便打开一个网页一看，就被满屏的大火刺痛了双眼。 法兰爆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哈哈……一群蠢货！到现在还不明白吗？那艘游轮上的所有人，都是我给我的试验品们准备的美食！" 娄傅言目光一凌，一瞬间散发出来的威压足以撵灭一切。周围的血族不受控制地躬身呕血，就连法兰都不受控制地咳嗽几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但他丝毫没有露出恐惧的神色，依旧笑得张狂。 娄傅言根本不像再了解魔党的任何事情，他现在就想杀了法兰，想把他碎尸万段，想把他扒皮抽筋！ "首领！首领！"卓然眼看着娄傅言的神色不对，连忙上前一把拦住娄傅言，声音焦急，"我们快去！说不定容瑾还活着！我们现在去还来得及！多来米和汤晏也在他身边，他不会轻易就死掉的！" 娄傅言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时，他眼中的暴戾已经压制了一些。他死死地盯着法兰，随口跟身边的人说道："看好他。"说完，头也不会地转身离开。眨眼间，身形就从众人面前消失。 卓然暗骂一声该死，回头瞪了法兰一眼，赶忙跟了上去。 第一百零四章 生死攸关 爆炸的余威太强烈，容瑾晕眩了好一阵子才清醒过来。他堪堪坐直身子，环顾四周。 周围因为刚才的爆炸已经是一片废墟。游轮也被炸得解体了，整只船上几乎没有几个幸存者。到处都是漂浮的尸体和船只废墟。再一看，容瑾正坐在一块漂浮在海面上的木板上，林静雅和周泉也在他身边。容瑾心里一紧，连忙过去探了探两人的鼻息。虽然微弱，但是两人都还活着。 眼下看来他们是被爆炸的余威震开了游轮，也不知那一整条船的人还有多少存活下来。 孙彻、汤晏和多来米也不见了踪影，大概是刚才的爆炸害得一群人分散了。 容瑾环顾四周，隐约能看到近处连绵起伏的山丘，定睛一看，就能分辨出附近大概就是之前他观测好的岛屿，没想到这场爆炸倒是把他们冲到了岛屿附近。 没过多久，周泉也醒过来了。他受了点伤，额上隐隐约约有血迹。爬起来的第一时间，周泉就先检查了一下林静雅的情况，确定没什么大问题之后，他这才对容瑾道："容先生，我们这是？" 容瑾把泡在水里的腿收回来，海水温度太低，泡得久了骨头都有些痛："游轮爆炸了，我们被冲到这里来了，其他人下落不明。现在我们得想办法登上那座岛。你会游泳吗？" 周泉点点头，把昏迷不醒的林静雅背到背上："我们现在就走吧。" 容瑾点点头，翻身跳下水。随即，周泉也跟着跳了下来，扑通两声，几人都扑进了水里。容瑾全身都湿透了，艰难地从水面上冒出一个脑袋来，眼睛里进了水，有些痛。他的视线有些花，在周围观察了好一阵子才找到要前进的方向。 "容先生，这边！"周泉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跟过去。 容瑾没力气回应，只能跟着他前进过去。 海水冰冷刺骨，几乎能把人冻僵。容瑾奋力朝前游着，偶尔抬头一看，周泉背上的林静雅已经清醒了过来，脸色苍白，眼眶红红的。她的嘴唇颤动几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是过度的惊吓的奔跑耗尽了她的体力，始终没有发出声音来。 眼看着就要游到岸边了，容瑾咬咬牙，使出最后的力气。突然，他好像听到身边有什么声音响起，就像是水底有什么物体逐渐靠近了他们。容瑾警惕地回头一看，海面依旧平静，丝毫没有翻滚。水面上依旧漂浮着部分尸体和船只的残骸。 一瞬间，容瑾以为自己多心了，但是很快，他就意识到刚才的声响不是幻觉，是真的有什么东西在快速地靠近他们！ "周泉！"容瑾大吼一声，周泉下意识地回头一看，只见一个黑影猛然从水里钻出来，凶猛地扑向他背上的林静雅。林静雅是女孩子，经历这么一系列的事情早就精疲力尽了，就算有吸血鬼直扑她而来，她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扑向自己。 "静雅！"周泉惊呼一声，飞快地转身，把林静雅抱在怀里，只身挡住吸血鬼的飞扑。吸血鬼毫不留情，一下子扑到周泉身上，獠牙往他的脖颈上刺去。转眼间，森冷尖利的獠牙就刺破他的皮肤，一下子没入大半，容瑾清晰地闻到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 "容先生！"周泉喊了他一声，声音失去了往日的平静，他挣扎着把林静雅往容瑾的方向送去，乞求道，"容先生！求你……带静雅走！" 林静雅惊恐地瞪大双眼，慌慌张张地挥舞双手，使劲儿想去抓住周全的手。 容瑾浑身冰冷，银枪已经在刚才的爆炸中不知丢到了哪里，现在的他们对吸血鬼来说根本手无缚鸡之力。别说救周泉了，他和林静雅能不能顺利地逃出去都是个问题。 "容先生！"周泉又叫了他一声，声音比起刚才已经弱了很多。容瑾的眼眶倏地红了，扑腾着游过去接过林静雅。林静雅挣扎得厉害，容瑾差点没抓紧她。他一咬牙，把林静雅强行卡在臂弯里，抓紧她就拼命往前游去。 眼看着林静雅安全了，周泉松了一口气，从刚才开始，他的视线就有些花了，但是林静雅还在他身边，他不能就这么死了。 身后的吸血鬼还在疯狂吸食着他的血，多余的血液流入水中，扩散开来，引来了附近所有幸存的吸血鬼。 林静雅瞪大双眼，嘴唇哆嗦着，披头散发，如同一个女鬼一样。她的身后，周泉的身影逐渐被海面淹没，周围间或不断地跳出新的吸血鬼，恶狠狠地扑到他的身上去。月光打在海面上，只能看到一团黑色的模糊影子。 林静雅无声地嘶吼着，痛哭着，喉咙就像破旧的风箱一样，发出破碎不堪的哭泣声。 脸上湿漉漉的，也不知是海水还是泪水。 容瑾艰难地把林静雅推到岸上，勉强扒住岸边的几块磐石，连喘几口气，推了推林静雅的手臂："静雅……快跑……" 林静雅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四肢还在颤抖着，似乎下一秒就会扑倒在地。她挣扎着抓住容瑾的手，惊慌失措地摇了摇头，张了张口，却因为恐惧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容瑾的腿抽筋了，身体因为长时间泡在冰冷的海水里，已经僵硬了。他浑身都是冷的，就连哈出来的气似乎都是冰冷的。水里还有不知名的坚硬物体划破了他的皮肤，他逃了一路，血也流了一路。容瑾的手臂微微使力，想要攀上岛屿，却无能为力。他扬起下巴，示意林静雅往后去看："看到……那里的灯光了吗？岛上有居民，你去哪里……吸血鬼就不会再……追上来了……" 林静雅拼命摇头，细瘦的手臂死命的扯住容瑾的袖子，不让他脱力的身体往海里滑。 身后又响起了熟悉的声音，容瑾身子一僵，知道吸血鬼又追上来了。周泉用生命帮他们拖延了一部分时间，要是他们都死在这里了，那周泉的死还有什么意义？ "走！"容瑾爆发出一声怒吼，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推了林静雅一把，将她推倒在地。 林静雅一个不慎，跌倒在地上。今晚的交流会是她期待了很久的，参加之前，她精心打扮了一番，细心地画了妆。既想让周泉看到自己最漂亮的样子，也想给容瑾稍微添些堵。她想用实际行动告诉这个没眼光的家伙，跟她解除婚约是个错误的选择。然而现在，她身上的礼服破了，头发散了，一张脸惨白惨白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涌了出来。 "走。"容瑾静静地望着她，没有丝毫恐惧，甚至微微笑了笑。 林静雅突然痛哭出声，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来，边哭边往岛屿深处跑去。她还是舍不得，跑两步就回头望一眼。容瑾依旧停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她。他身后有皎洁的月光，有波澜平静的海面，还有潜行过来的人形生物。 容瑾似乎没有察觉一般。 林静雅咬咬牙，加快速度往前跑去。 直到林静雅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容瑾这才支撑不住地喘了口粗气，方才还用力攀着岸边的手臂顿时失了力，不受控制地往海里滑去。 海水淹没了他的脸颊，周围一片漆黑，远远地能看到海面上透出的一点点光明，但是很快，那点光明也离他而去了。 容瑾浑身冰冷，他向来畏寒，却没想到就连死亡，都不能获得片刻的温暖。 他呛了一口水，肺部撕心裂肺地痛，濒死关头，人总是会下意识地寻求生的途径。容瑾徒劳地伸出手，却没能抓到任何东西。 他快死了吗？ 真是可笑。他明明是要等着娄傅言一起死的，没想到到头来自己却先走一步了。 要是娄傅言来到这里，还能再找到他吗……不，或许找不到了吧，这么广阔的海域，如何找到一个已经死亡的人？再说，说不定他根本等不到娄傅言来找他，他的血液味道那么香，吸血鬼都会顺着他的气味找过来，然后把他生吞活剥。 容瑾闭上双眼，不再挣扎，任由自己往海底深处坠去。 对不起…… ++++++++++++++++++ "孙彻！孙彻！"汤晏握住孙彻的肩膀，不敢用力摇晃他，只能急促地叫着他的名字。 多来米动作缓慢地从水里爬上岸，抖了抖身上的水，犹如一个水妖一样。他跪坐下来，探了探孙彻的鼻息，又检查了一下他身上的伤，表情凝重："他的时间不多了，伤得太重，止不住血，我们只能把他变成吸血鬼了。" 汤晏脸色苍白，紧紧地抱住孙彻，仿佛还没有从刚才的噩梦中清醒过来。 爆炸太强烈，就算是吸血鬼，在那种规模的爆炸中也晕眩了好几分钟。汤晏清醒过来后，就发现身边的所有人都不见了，只有他一人还留在救生艇上，被爆炸掀开了很远。他想也不想就跳到水里，四处寻找孙彻和其他人的下落。 最后，他是在一片游轮残骸上找到孙彻的。当时孙彻已经昏迷不醒，身体周围的海水全是一片猩红，一块尖利的碎片插进了他的后腰，割断了他的血管。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 第一百零五章 容瑾失踪 "他太弱了……我怕他熬不过去……"汤晏哆嗦着嘴唇。 自从记事起，他就没有这么怕过，身为人类时，他为了讨生活曾经打过连续几年的黑拳，不是没有遇到过强劲的对手，也不是没有受过伤。但汤晏从来没怕过。唯独这一次，他怕得要死，他怕孙彻就这么死掉，也怕他熬不过初拥。 "再这样下去，他必死无疑！"多来米抓住汤晏的手臂，"拼一把！拼他能活下来！" 汤晏被多来米几声怒吼唤回了神志。他低头看着怀里昏迷不醒的孙彻，白皙的脖颈早就染上了血，看着惨不忍睹。汤晏心脏一痛，不敢再犹豫，把孙彻抱紧，张开口，凑到他的脖子旁，狠狠心就咬了下去。 吸食了一点他的血液之后，汤晏用指甲划破自己的手腕，鲜血顿时狂涌而出，汤晏将手腕贴到孙彻嘴唇上，看着暗红的鲜血顺着他的嘴唇滑进喉咙，心底不住地默念着。 他就这么一个爱人，请求上天，能让他顺利活下来。 +++++++++++++++++ 安德瓦前几天就到达了D国，最近一直跟在娄傅言身边调查魔党的事情。今晚的任务就是护送容瑾一行人平安回到华国。这里不久之后就会大乱，实在不安全。安德瓦对容瑾的印象挺好的，总觉得那是个很厉害的人物，也足够配得上首领。 和他一起护送容瑾的是江河，两人早早地来到了临近的岛屿上。这片区域是游轮的必经之地，他们只需要在这里稍等片刻，等到容瑾过来之后把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接过去就行了。 这片区域全是观光区域，岛上没有什么原住民，也没有高科技的东西，手机在这里什么信号都没有，一切都需要自食其力。 两人在岛上的林子里随便找了个地方落脚，坐下来百无聊赖地扯了几句聊天，就再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突然，远处隐约发出一声巨响，安德瓦下意识地回头一看，江河也顺势抬起头，往远处望去。 不远处似乎燃起了火光，隐约能看到有光亮从海面上升起，天空的颜色都被染成了橙红色，诡异而瑰丽。 江河身子一僵，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安德瓦，现在是几点？" 安德瓦看了看手表："十二点二十分……再过四十分钟，游轮就会经过这片小岛。" 闻言，江河的脸色倏地变白了，他难以置信地望着远处燃起的熊熊火焰，喃喃道："这么说……游轮现在的位置……" 此言一出，安德瓦也猛然反应过来了，他一跃而起，身子僵硬地立在原地，瞪大双眼望向远处。 游轮现在的位置，就是传来巨响的方向。 江河和安德瓦匆匆往游轮的方向跑去，没过多久，几乎就听到了海面上传来几声怪异的声音。就像是以前在A市作乱的吸血鬼发出的声响一样，两人的心顿时凉了半截。谁也没料到船上竟然会有这种东西，要是真的是这样，那恐怕船上的人全都九死一生。 奋力往前奔跑了一阵子，泡在最前面的安德瓦突然停下脚步，一个人形的生物跌跌撞撞地撞到他身上。安德瓦心下一惊，连忙扶住那人，仔细一看，竟然是容瑾的前未婚妻林静雅。 "林小姐！"安德瓦惊呼一声，很快反应过来，"船上发生了什么事？容先生呢？其他人去哪里了？" 林静雅腿一软，跪坐在地上，不顾脸面嚎啕大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涕泗横流，她的喉咙里发出撕裂般的哭声，差点说不出话来："瑾哥……周泉……他们……" 江河打了一个寒战，蹲下来握住林静雅的肩膀："在哪里？别怕，我们会保护你，容先生他们……在哪里？" 他的话问得有些犹豫，林静雅在这里，而容瑾却不见踪影，发生了什么他们几乎都能猜到。 林静雅抽噎着，爬起来朝身后指了一个方向。 安德瓦和江河对视一眼，前者便扶着林静雅往来时的方向而去。 +++++++++++++++++++ 原本应该航行在海面上的游轮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漂浮在整个海域上的废墟，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千疮百孔的尸体，海水似乎都被染红了，变成一种深沉诡异的颜色。水里有人的尸体，也有吸血鬼的尸体，因为爆炸，所有人身上都添上了焦炭一样的烧痕。 卓然倒吸一口冷气，调头吩咐下去："去找幸存者！快！" "是！"他身后的血族匆匆行了一个礼，分头行动，几秒钟就消失在原地。 娄傅言眼眶发红，手攥成拳，指甲把手掌刺得流出血来。 他感受不到容瑾的气息。 哪里都没有。 搜救行动一直持续到了凌晨五点。去而复返的血族纷纷找到了一部分幸存者，虽然缺肢少腿，但好歹也算是在这场灾难中活下来了。找到的幸存者全部被送去了医院，没过多久，警察也赶过来了。从头至尾，娄傅言一直静立在海岸边，一动不动。没人敢靠近他，也没人敢上前劝他回去。 搜救行动依旧持续着，汤晏、多来米和孙彻也被找到了，到了后来，安德瓦和江河也带着林静雅回来了。有人在海里找到了周泉的尸体，他的身体被多个吸血鬼啃噬，最后是失血过多而死的。林静雅扑在周泉的尸体上痛哭不已，她的嗓音已经完全沙哑了，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 孙彻依旧处于昏迷阶段，但是他身上的伤口依旧逐渐开始愈合了。汤晏一直提心吊胆，生怕他熬不过初拥，眼看着情况好转了，他也微微松了一口气。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娄傅言，对方已经背对着他们，呆呆地望着海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或许他还在等待着容瑾，或许他还期望能获得一个好消息。 但是长时间的搜救无获让所有人都明白了。 容瑾……或许已经死了。 获救的人全部被送去了医院，林静雅因为情绪不稳定，被打了一剂镇定剂，醒过来之后，才一五一十地把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安德瓦。安德瓦越听越心凉，最后得知容瑾为了救林静雅，没能爬上岸来，心脏狠狠地一颤。 娄傅言在海岸边站了整整两天两夜。密党的所有人几乎都已经知道容瑾的下落了，但是没有一个人敢告诉他，生怕他接受不了打击，就这么垮了。 薛玉看着娄傅言那样实在难受，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待在这里了。" 娄傅言摇了摇头，他的眼睛里已经满是血丝，嘴唇干裂，脸色苍白，薛玉听到他喃喃地说："不行……我要等瑾儿……" 薛玉深吸一口气："我听到消息了，容瑾他……"她抿了抿唇，娄傅言的脸色太难看了，好像下一秒就会散架似的，薛玉最终还是没能把真相全都告诉他。 又熬了一天之后，终于有人耐不住性子，偷偷摸摸地找到乐觅身边来，告诉他一件事情。闻言，乐觅大惊失色，一下子站起来。在场的都是密党氏族的首领，为了剿除魔党的余党，此时正在商量对策。乐觅突然这么动作，所有人都被他惊了一跳。 "你怎么了？"爱丽问道。她与乐觅向来不合，不过眼下也不是计较私人恩怨的时候。娄傅言精神不济，能抗重任的只有他们这些人了。 乐觅脸色发白，目光直愣愣地扫过室内的所有人，嘴唇哆嗦几下。 "法兰……跑了……" ++++++++++++++++++++ 法兰是个及其狡猾的家伙，能和他平分秋色的只有娄傅言一个人。那天晚上密党前去围剿魔党，结果意外得知游轮爆炸的消息。娄傅言匆匆赶了过去，剩下的人根本不是法兰的对手，被他连杀数人出逃。 这本该是立刻上报的消息，但谁也没料到会发生游轮爆炸这种事情，娄傅言的精神状态又明显不太好，所以一拖再拖，等到所有密党氏族全都到齐了才有人胆战心惊地把此事上报给Toreador族首领乐觅。 "怎么会这样？！"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大惊失色。Gangrel族的首领克莱特率先站起来："不行！这件事情必须上报给首领！法兰出逃，魔党余党必然有所依靠，他们说不定暗地里还在制作吸血鬼，我们想抓他们太难了！再加上法兰本人的实力，能和他抗衡的只有首领！" "我也这样觉得。"Malkavian族的首领弥亚沉声道。在密党的聚会中，他向来不喜欢多言，只是听别人说。这一次竟然会发表自己的意见，看样子事情的确比想象得还要严重。 尹北冥叹了一口气："好，我知道了。" 这个时候去跟娄傅言搭话，无疑是一件冒险的事情。尹北冥自从娄傅言继位后就一直跟着他，在他的记忆力，他从未见过娄傅言有这么失态的样子。法兰出逃一事肯定算是雪上加霜，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跟娄傅言解释。 第一百零六章 俘虏 尹北冥犹豫再三，最终还是默默地靠近娄傅言，站在他身后："Aioson。" 娄傅言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应。 尹北冥深吸一口气，强忍住心里的不适应："法兰他……逃了。" 出乎意料地，娄傅言竟然有了反应："逃了？"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应该是长时间劳累的缘故，因为魔党的事情，他本来就十几天没睡觉，好不容易抓住法兰了，却没想到发生了这种事情。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了不起了。 "是的。"尹北冥咬咬牙，"Aioson……容先生是法兰害死的，你要为他报仇，就要把法兰碎尸万段。" 娄傅言的眸子猛地颤了颤，声音小心翼翼地，就像怕惊扰到谁一样："瑾儿他……真的死了吗？" "是的，Aioson，你不要再这样了，大家都很心疼你。"尹北冥说道。眼前的男人身形消瘦，只是短短几天时间，他就把自己折腾成了这个样子，要是再持续下去，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当务之急，是先想办法抓住法兰，把他做出来的吸血鬼全部销毁。 娄傅言沉默了片刻，缓慢地转过身来。 回过头时，他身上的气势徒然变了，变得凌厉庞大，跟方才那个全身上下都透露着小心翼翼的男人完全不同。他的双目发红，眼睛里满是血丝，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罗刹恶鬼，要向自己的仇人索命一样。尹北冥倒吸一口冷气，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 "联系血猎，跟他们合作。"娄傅言抛下这么一句话，二话不说就转身离开了。 法兰，他绝对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 容瑾是被冻醒来的。睁开眼时，眼前一片漆黑，他伸出手摸了摸，只摸到一片潮湿的地砖。因为长时间的寒冷，他的身体有些僵，不受控制。容瑾喘了几口气，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从地上爬起来，摸索着往四周探查了一下。 这里应该是一间小小的屋子。 容瑾的手腕和脚腕上都拴着又硬又重的铁链，他连抬起手来都很困难。在周围摸索一圈后，容瑾脱力地躺在地上。 他死了吗？ 这是第几天？ 很快，容瑾就得到了第一个问题的答案。他应该是没有死的，因为死人是感觉不到肚子饿的。他刚醒过来，身体的各个机能似乎还不算灵敏，隔了好一阵子才觉得饿，胃里一阵接一阵地痉挛，又饿又痛，容瑾蜷缩起身子，浑身都冒着冷汗。 看这样子，他怕是已经饿了两天左右了。 那么，这里是哪里？他是被人关起来了吗？他隐约记得游轮爆炸后，他扶着林静雅一路逃亡，周泉在逃亡途中被吸血鬼缠上了，最后是他把林静雅送到岸边的，但是他也没了力气，最后沉入了海底。 是谁救了他吗？那为什么要把他锁起来呢？ 容瑾的脑子有些昏昏沉沉的。这里很冷，他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抱紧自己，尽力让受冷面积减小一些，但是这根本无济于事。他身上的衣服湿透了，冰冰凉凉地贴在他身上，容瑾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个半死人，身上没有一丝热气，就连呼出来的气体都是冷的。他头痛欲裂，浑身都疼，大概是泡在水里时间太长又一直处于低温环境发烧了。 附近突然响起了脚步声，紧接着，房门被打开了。门是铁制的，打开时发出了一声悠长的摩擦声，听得容瑾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随即，一道强光照进了屋子里。长时间处于黑暗的环境，眼睛突然接触到强光时，容瑾不由自主地流出生理性的泪水。他的眼睛似乎也不好使了，费了好半天力气，才隐约看到门口站着两个颀长的身影。 "你们……"虽然看不清对方的模样，但是容瑾直觉不太好，小动物般后退。 对方轻笑一声，大步踏过来，蹲下身，伸手捉住容瑾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我猜得不错，你果然是人类。" 这个声音是……法兰！ 容瑾大吃一惊，想要后退，但是法兰捉住他的手纹丝不动，容瑾的下巴都被他掐红了。 "你想怎么样？"容瑾强压住心中的不安，面上丝毫看不出来有任何动容，就好像他面对的不是一个随时都能杀了他的吸血鬼，而是一个不自量力的人类。 "哦？"法兰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你不怕我？" 容瑾抿唇，没有吭声。 法兰也不介意，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Aioson现在到处抓我，捣毁了我的好几个据点，你觉得我是个宽宏大量的人吗？" "……所以呢？"容瑾不动声色，面无表情地套着法兰的话。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视力也逐渐恢复了些，勉强能看清法兰的脸了。此时后者正一脸戏谑地笑着，看着他的目光就好像在看一只垂死挣扎的小动物。 "之前我就注意到了，你的血，似乎味道很好。"法兰不回答他的话，反而凑到容瑾的颈窝里，贴在他的脖子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芬芳的香味立刻刺激得他红了眼睛，他一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狠狠地撕开容瑾的衣领，一口咬了下去。 容瑾皱起眉，强行压住即将破口而出的痛呼，被法兰推到身后的墙壁上，身体里仅剩的温度也迅速降低。 太美味了。 法兰的双眼发红，贪婪地吸食着容瑾的血液，丝毫不节制。直到察觉到身下的人气息逐渐微弱，这才不甘不愿地停了下来，冷眼看着容瑾。 他还需要这个人类来牵制Aioson，暂时还不能让他死了。 Aioson应该以为自己的爱人已经死了，最近疯了似的到处追杀他。血猎也千里迢迢地从华国赶到了D国，魔党现在腹背受敌，据点也被这群疯狗捣毁了很多，剩下的改造吸血鬼只剩几百只了。密党又追得紧，他们没法去捕获新的人类进行改造。 他们将人改造成吸血鬼时，用的不是传统的初拥方式，而是直接在人类的体内注入血族的血。血族的血对人类而言无疑是一种剧毒，被注入血液的人类死的死伤的伤，活下来的就变成了嗜血的恶鬼。他们没有作为人类时的记忆，惧怕阳光，贪婪且不知节制，战斗力比一般的吸血鬼还要强。这种生物兵器，毫无疑问是很好的武器。法兰一直想一统血族，只要这种兵器达到一定数量，绝对可以碾压所有氏族。 不过改造后的吸血鬼完全是凭靠几率的，在实验的过程中，法兰逐渐发现了一个规律。 血液越是香甜的人类，变成强大的吸血鬼的可能性越高。之前他派出去的全都是低等的试验品，现在还留在这里的，全都是改造得很成功的吸血鬼。一只就足以与活了两百年以上的吸血鬼相媲美。 这个容瑾的血液这么香甜，如果改造成吸血鬼的话，一定是一个很好用的武器。 法兰盯着半死不活的容瑾，若有所思。 再次醒过来时，周围已经换了个地方。 容瑾缓慢地活动了一下手腕，呼出一口气。 还好，他还活着。之前被法兰吸血时，那种痛楚让他以为自己就要那样死掉了，但是没想到的是，法兰最后竟然放过了他。他现在也不觉得饿，应该是昏迷的时候被人喂了东西填肚子。 周围的环境依旧不太好，但是比起一开始那个潮湿的监狱，已经好了很多。房间很昏暗，但也有光透进来。门板是一块厚重的大铁块，推上去纹丝不动，甚至连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屋子大概五十平米，有一个卫生间，还有一张床，除此以外再没有别的东西。容瑾的四肢还是拴着粗重的铁链，细嫩的皮肤已经被磨破了，血淋淋的，看上去惨不忍睹。 容瑾支撑着身子坐起来，靠在墙壁上，用后脑勺抵着墙面，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既然他还活着，那就一定要想办法逃出去，去见娄傅言。 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少天，也不知道娄傅言是否知道他还活着，外面的世界变成什么样了，他根本无从得知。被困在这里日复一日，只能凭借射进来的光线判断究竟过了多少天。 容瑾身上的所有东西都不见了，包括手机手表，全身上下除了自己一个人，就剩下几件无法御寒的衣服。白天还好，到了晚上，这个屋子冷得要死，冻得他瑟瑟发抖。屋子里什么都没有，容瑾只能尽力蜷缩起来。他一直发着烧，连续很多天也没有得到医治，越烧越严重，到了后来昏昏沉沉的，脑子都不好使了。 门板上有一个小小的缺口，可以从外面打开。每天中午都会有人给他送饭，馒头和咸菜，还有一小碗汤，一天就那么一顿。容瑾不太想吃敌人施舍的食物，但是为了成功地逃出去，还是咬咬牙全都吃掉了。 第一百零七章 生不如死 或许是他太顽强，发了几天的高烧之后，病竟然奇迹般的好了。只不过身上的伤痕还在。之前在海里游泳时，他的腿被划破了，现在撩起裤管，就能看到一条又长又狰狞的伤疤。那天被法兰吸血的地方也迟迟好不了。容瑾摸了摸耳垂，确定两个耳钉都在，这才放下心来。 以前他的恢复能力明明很好，不知为什么，最近却慢了下来，甚至比他以前遇见娄傅言之前还要慢。 这样被囚禁了很多天，大概一周左右后，法兰又来了。 容瑾没法判断他被关在了哪里，大概是个与世隔绝的地方，被关在这里这么多天，他从来没有听到过任何声音。水流声、说话声，亦或是动物的鸣叫声，统统都没有。就连仅有的光线都是从铁门的缝隙里照射进来的。要是普通人被关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这么多天，恐怕早就发疯了。 容瑾觉得自己的精神也处于崩溃的边缘了，能让他支撑这么久的，除了想见娄傅言的心以外，还有本能的求生欲。 法兰进入房间时，容瑾正无精打采地靠在墙壁上。他的皮肤被身上的镣铐磨伤，然后愈合，再次磨伤，再愈合，如此循环往复，现在已经惨不忍睹。一踏入屋子里，法兰就闻到了一股诱人的血液香味。他闭了闭眼，好不容易才克制住想要把容瑾吸个干净的想法，走过去，一把把容瑾从地上提起来。 容瑾只是微微抬起眼睫看了他一眼，就无力的垂下脑袋，任他摆弄。 "果然是个美人，怪不得Aioson对你念念不忘。只可惜……"法兰的手指轻轻拂过容瑾的面颊，留下丝丝凉意。容瑾觉得恶心，他冰凉的手指就像滑腻的蛇一样，从他身上划过去，又腥又臭。只可惜他没有力气，也无法挣脱法兰的钳制。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法兰也不恼。他直接提起容瑾的胳膊，半拖半拽地把他从房间里扯出来。容瑾踉跄几步，抬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被关在了一个地下室里，之前在门缝里看到的光，大概也只是电灯发出来的光亮。 守在周围的都是魔党的血族，一个个双眼血红，与密党的瞳孔大不相同。容瑾隐约记得之前娄傅言说过，长时间大量吸食人血的吸血鬼，眼睛是鲜红的。密党每次吸食血液都是有计划又规定的，时间长了，眼睛里的红色就逐渐黯淡了些，变成了暗红色。 那么毫无疑问，这些魔党吸血鬼全是嗜血狂魔。 他们看到容瑾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一块精美的蛋糕，恨不得当场就扑上来把他咬一口。 法兰一点也不在意，拖着容瑾就往前方走去。 他想到了一个改造的好办法。容瑾的体质特殊，血液味道十分香甜，自然不能用寻常的办法来改造他。法兰想了好几个办法，都觉得不够好用，全部否决了，最后只留下这一个办法。 容瑾被他拉着往前走，双腿酸痛不已，他的一只脚踝似乎还脱臼了，每次踩在地上都是钻心的疼痛。短短的一段距离走下来，容瑾疼得脸色发白，冷汗直冒，原本迷迷糊糊的大脑也彻底清醒过来。 法兰知道他肯定很难熬，因为他的脚踝就是自己折脱臼的，可是没想到的是，这个人类竟然从头至尾一声不吭，硬是撑了下来。 不过坚强又能有什么用呢？再硬气，也不过是个人类而已，接下来迎接他的，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容瑾被推进一个密封的房间，周围黑洞洞的，只能听到一些细微的声音。那些声音莫名诡异，容瑾下意识觉得不要靠近才好。 站在他身后的法兰勾了勾嘴角，打了个响指，屋子里便徒然亮了起来。 眼前是一个足有足球场大小的监狱，牢狱全是银制品。里面关了无数个黑袍吸血鬼，个个红着眼睛瞪着他。有些看到他直接失控，毫不犹豫地朝栏杆上撞过来，尖利的指甲划过地板，发出"咯吱吱"的声音。他们的脑袋装在栏杆上，冒出一阵阵白眼，伴随着"滋滋"的燎烤声，眨眼间，脑袋便被灼烧掉了大半。但就算如此，他们依旧红着眼，不停地冲向容瑾，却又被栏杆拦下来。 容瑾脸色发白，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他似乎已经料到了法兰为什么要把他带到这里来。 他想让那些吸血鬼吃掉自己！ "怎么样？我的试验品不错吧？"法兰弯下腰，凑到容瑾耳边，声音低低地笑着，"Aioson给我添了那么多麻烦，我可不是个宽宏大量的人，他的爱人落在我的手里了，你猜我会怎么折磨他？" 不等容瑾回应，他又自言自语地说了下去："我会让他的爱人生不如死，然后把他的内脏四肢全部肢解，每天给Aioson送过去一部分，最后再把他的头颅扔到流浪狗的地盘，让它们分食。" 容瑾默默地垂下脑袋。 "不过……"法兰话锋一转，优哉游哉地走到容瑾面前，强硬地抬起他的下巴，直视着他的眼睛，"你要是愿意配合我，我倒是可以让你少受些皮肉之苦。虽然结果还是一个死，不过好歹能留个全尸，你觉得呢？" 听完他的这些话，容瑾突然笑了。他笑起来很好看，不算很温柔，但是却带着自己特有的一种魅力，有些魅惑，有些妖艳，但是更多的，则是无穷无尽的惊艳。饶是法兰这种存活了上千年的吸血鬼，乍一看，也稍微有些愣神。 容瑾轻笑着，长时间的劳累与病痛，让他的嗓音听起来有些沙哑，他的嘴唇干裂了，血迹还残留在苍白的嘴唇上。但就算如此，容瑾也丝毫没有胆怯，他直视着法兰的眼睛，一字一顿，斩钉截铁："你、做、梦。" 法兰的脸色倏地黑了，他恶狠狠地甩开容瑾，直接把他甩到了地上。接着便大步走出了监狱，冷声道："我看你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话音刚落，容瑾就听到四周发出细微的声音。他抬头一看，只见关押着黑袍吸血鬼的个个监狱上的栏杆全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沉去，转眼间，用来阻隔他们的栏杆便消失不见了。吸血鬼们红着眼睛，四肢着地，像捕猎的食肉动物一样慢慢地靠近容瑾。 +++++++++++++++++ 血猎不到一天的时间就赶到了D国。魔党的阴谋诡计已经泄露了，现在所有相关人士都知道魔党要预谋着夺权，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们甚至有可能会想要与人类一决高下。人类不会是魔党的对手，现阶段正是因为有密党牵制他们，所以才勉强达成了一个平衡，如果密党被打败，那么人类沦为魔党的阶下囚的日子指日可待。 这次血猎几乎是倾巢出动，不仅仅是年轻的血猎，就连老一辈的早已退出战场的血猎都前来了。其中有好几个还是曾经和娄傅言有过过节的。 "Aioson，所有人都到齐了，我们下一步要怎么做？"爱丽敲了敲娄傅言的房门，站在他的屋子外面问。 自从容瑾死后，娄傅言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以往的温柔沉稳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暴戾冰冷。现在没人敢靠近他，只能隔着远远的距离请求他的指示。爱丽从未想过娄傅言也会有这样一面，冰冷、强大、暴戾、疯狂，那双血红的眼睛现在与魔党几乎完全一致，唯一支撑他的就是要把法兰碎尸万段，如果连这个支撑都没有了，爱丽无法想象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来了？"屋子里传出低沉的声音。 "是的。"爱丽不敢怠慢，端正了身子，站得直直的。 前往D国的血猎和密党氏族成员现在全部聚集在议事厅，这是密党出资建立出来的地方，为的就是发生紧急事件后，密党能有一个商量对策的地方。片刻后，娄傅言推开大门，走了进来。他目不斜视，直接走到最中间的位子上。 一时之间，大厅里没人敢说话，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娄傅言。 杨安然如坐针毡，微微晃动了几下之后，扯了扯楚淮的衣角，小声对他说："老大，Aioson看起来情况不太对啊？你看他的眼睛，怎么那么红？气场也好强，我感觉我有点呼吸困难。" 楚淮默默地抽回自己的衣角，赏了他一个白眼："经历那么大的打击，要是没什么变化才怪了。不过Aioson这么不镇定的样子还是头一回看到，容先生对他来说可能真的是世界上最珍贵的人了吧。" 杨安然听得一头雾水："这跟容先生有什么关系吗？" 楚淮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啊？"杨安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楚淮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容先生死了，你不知道吗？" "什么？！"杨安然一跃而起，大声质疑。一时间，议事厅里所有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他身上，就连娄傅言也看向了他。 第一百零八章 吸血鬼孙彻 楚淮连忙给他打手势，示意他不要冲动，不要胡说八道。结果杨安然这货完全看不懂他的手语，不仅没有收敛，反而得寸进尺地望向娄傅言："Aioson！容哥死了？这是真的吗？是不是你为了隐瞒魔党故意编出来的？！" 娄傅言沉沉地看着杨安然，目光深邃，像一泉潭水一样，根本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所有人都被杨安然的胆大包天吓到了，几名血猎在桌下死命扯着杨安然的衣角，谁也没想到这个不正经的东西会在这种时候突然发难。人家Aioson刚死了爱人，心情肯定不稳定，看他的眼睛就知道他现在正在崩溃边缘，杨安然这个不知好歹的还非要往枪口上撞。现在所有人都怕Aioson会被杨安然激怒，然后一把捏死他。 娄傅言的几个护卫全身绷紧，已经做好了随时阻止娄傅言的准备，虽然以他们的能力，肯定拦不了娄傅言多久，但是要是再议事厅里发生了这种事，恐怕血猎和密党的关系就又要回归到以前的状态。 爱丽和尹北冥全身僵硬，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娄傅言，生怕他一个不注意就暴走。 但是结果出人意料，娄傅言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大发雷霆。他幽幽地盯了杨安然半天，淡然地开口说道："是真的。" "怎么可能？"杨安然大惊失色，一张清秀的脸都变得惨白惨白的，整个人像是瞬间憔悴了好几个度。楚淮见机行事，连忙把他扯了下来，把人强行按在椅子上，另一只手牢牢地捂住他的嘴，以免他再不知死活地说出什么话来。 得知容瑾死亡的消息时，他心里也是难过的。但是他比杨安然更成熟，就算难过，也不会表现出来。 霍将席默默地摇了摇头，眼里满是悲怆。 谁也没想到那个漂亮乖巧的孩子就这么死了，连带着他的爱人Aioson也像是换了个人一样。明明只死了一个人，却带走了两个人的灵魂。 "魔党新的据点已经找到了，在D国H市，这是他们最后一个据点，我们已经派人守在那里了，一天之后，会发起总攻。"娄傅言面不改色，好像杨安然刚才的话根被没有给他带来任何感触一样，他镇定自若，一丝不苟的讲解着一天之后的作战，"魔党绑架了数千人，在我们以往找到的据点里，只发现了不到半数的黑袍吸血鬼。剩下的黑袍吸血鬼很有可能就藏在他们最后的据点。这次过去，要将他们所有人一网打尽。再此之前，不要单独行动。具体行动时间，我们会临行通知。" 说完，娄傅言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议事厅里一直压抑着的气氛，直到他离开，才有所好转。 "怎么会呢？容哥怎么会死呢？"杨安然双眼无神，揪住楚淮的袖子，"老大，究竟发生了什么？" 楚淮叹了一口气："知道前些天D国发生的游轮爆炸事件吗？就是使各个国家都损失了大量商业人才的那个事件。" 杨安然点点头。 "那其实不是普通的爆炸事件，魔党事先在游轮上放置了上百只黑袍吸血鬼，在游轮航行途中，吸血鬼将船上人……"楚淮顿了顿，似乎是不忍心再继续说下去，"后来船爆炸了，容先生就在那艘船上。" 杨安然的嘴唇哆嗦了几下，没有再说话。 谁能猜到，那艘船上竟然暗藏杀机。 ++++++++++++++++++ 孙彻已经连续昏迷了四天，汤晏一刻不离地在他身边照顾着他，自己的伤都来不及管。 或许是他之前的祈祷起了作用，孙彻真的一天天好起来了。身上的伤也逐渐好转，体温慢慢降低，在昏迷的几天时间内，他的体温由温暖彻底变成了冰凉。变成吸血鬼之后，他就没了呼吸。汤晏反倒比之前更提心吊胆。见惯了会呼吸的孙彻，偶尔见了不会呼吸的，他时刻都在怀疑孙彻是不是死透了。所以他每隔一会儿就扒一扒孙彻的眼皮，确认一下他的瞳孔真的变红了。隔一会儿又扒一扒他的嘴唇，看看里面新冒出来的两颗小虎牙，这才能勉强安慰自己。 直到有一次，他又故技重施地去扒孙彻的眼皮，结果被他一巴掌拍开。汤晏愣了片刻，扑上去一把抱住孙彻："孙彻你醒了！" "嚷嚷什么？！"孙彻骂道。他睡了很久，骂人也骂得有气无力的。半晌才睁开已经变成暗红的眼睛，揉了揉眼睛，又摸了摸肚子，一脸委屈，"我饿了。" 汤晏浑身一僵，用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看着孙彻。孙彻被他看得莫名其妙。汤晏沉默了一会儿，转身出去。回来时，手里端着一杯红色的液体。 孙彻皱了皱眉："这是什么？" 汤晏深吸一口气："血。" 孙彻瞪大双眼，他不是傻瓜，知道这个字的意思。他翻身从病床上跳下来，因为腿脚发软打了个趔趄，差点扑倒在地。汤晏连忙扶了他一把。孙彻也不在意，匆匆找到一面镜子，望着里面熟悉又陌生的自己呆住了。 熟悉的还是那张脸，陌生的则是那双暗红的瞳孔。 再一看，连两颗虎牙都变长变尖了，在一排整齐的牙齿中间，有些显眼。孙彻愣了愣，又摸了摸自己的颈动脉。 一片平静。 他幽幽地回头看向汤晏："你干了什么？" 这种情况是汤晏早就预想到的，如今真的来临了，也没有什么值得慌张的。汤晏顿了顿，如实说道："那天晚上游轮爆炸了，我找到你时，你受了重伤，当时找不到救援，再拖下去你只有死路一条，所以我……你的伤在腰上，不信的话可以自己看看。" 孙彻掀开衣服下摆，果然，他的腰部横贯着一条长长的狰狞的伤疤。看得孙彻有些头皮发麻，他几乎能想象到这条伤疤当时是多么惊心动魄的样子。 之前他就想过要不要选择接受初拥，变成吸血鬼。当时因为怕痛还犹豫了，现在倒好，一觉醒来就变成了吸血鬼，不痛不痒，也感觉不到周围的温度，感觉还是挺稀奇的。孙彻也不生气，走过去接过汤晏手里的杯子，望着里面鲜红的血液。 以前他晕血，没想到变成吸血鬼之后也不晕血了，相反，他还觉得这杯血看起来挺好喝的。 孙彻虽然胆小，但是在某些方面，他出乎意料地神经大条。汤晏还来不及安慰他，他就一口气干掉了一整杯血。 与他想象中的血的味道不太一样，之前他一直觉得血是腥味的，小时候还因为好奇舔过自己流血的伤口，当时被那股浓浓的腥味吓了一大跳，现在反倒觉得这杯血挺甜，还带着一股清香，味道很独特。 "没想到变成吸血鬼是这种感觉。"孙彻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摸了摸汤晏的脸颊。以前他总觉得汤晏身上太凉，现在也感受不来具体温度了。 汤晏试想过孙彻醒来后会是什么反应。以前他变成吸血鬼时，也是费了好久的功夫才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没想到孙彻想得倒挺开，不吵不闹，也不瞎起哄。这个小家伙明明挺胆小的，但是这个方面却意外地很大胆。 "对了，汤晏，容瑾呢？林静雅呢？还有……那个周泉呢？我记得咱们当时是一起逃出来的。"孙彻兴致勃勃地问，他已经迫不及待想去给容瑾炫耀一下了。他很想看看容瑾得知他变成吸血鬼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闻言，汤晏的身体微不可查地僵了僵。他看着孙彻神采飞扬的眼睛，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犹豫了半天，他转过身去，拒绝回答容瑾这个问题。 "问你话呢？你跑什么？"孙彻握着他的肩膀把人扯回来。以前要是汤晏不想动，他是无论如何都扯不动他的，但是这次却轻而易举就把人扯了过来。孙彻有些吃惊，看着自己的手半天回不过神来。 眼看着逃不掉了，汤晏叹了一口气："周先生死了，林小姐受了刺激，精神有些失常，已经被送回国内了。容先生也……死了。" "……你说什么？"孙彻怀疑自己听错了，瞪大眼睛盯着汤晏，"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汤晏摇摇头，不忍直视孙彻难以置信的双眼："我没有骗你。游轮爆炸后，我们失散了。搜救队已经搜救了一周了，只找到了周先生的尸首，容先生到现在都下落不明。但是林小姐之前说容先生为了保护她，没能爬上岸来，恐怕已经……" 孙彻难以置信地盯着汤晏，沉默了半天，突然大吼一声："你骗我！"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跑出了病房，汤晏心下一惊，连忙追了出去，然而环顾四周，孙彻已经跑得不见了踪影。 +++++++++++++++++ 身体就像被无数的虫子吞噬一样，到处都是钻心的疼。容瑾疼得浑身乱颤，但是扑向他的吸血鬼只多不少，一只咬一口，另一只立刻扑上来推开另一只。骨头似乎都被他们嚼断了，鲜血汩汩地从身体流向其他吸血鬼的嘴里，空气里弥漫着粘稠的血腥味。容瑾半睁着眼睛，一声不吭，茫然地望着天花板。 第一百零九章 逃跑 疼痛已经快把他折磨疯了。 不知过了多久，时间像是按下了暂停键，空气中是浓稠得让人喘不过气的血腥味。突然，他周围的吸血鬼突然一哄而散，钻到银制的铁笼里瑟瑟发抖。栏杆慢慢从上方延伸出来，将一群吸血鬼锁在笼子里。 牢房的门被打开了，一个人影逆光走过来。蹲在容瑾身边随意摆弄了一下他的四肢，嗤笑一声："果然不出我所料，这样都死不了。" 是法兰。 容瑾无动于衷，只是疲惫地闭上眼睛，不想再多看他一眼。 这个人无论是声音还是气息，全部都令他作呕。同样是吸血鬼，法兰的手段下流又残忍，容瑾觉得他和娄傅言是同一族类都是对娄傅言的侮辱。 法兰伸手一捞，就把容瑾从地上提了起来，夹在臂弯里，二话不说就带着他离开了牢房。 容瑾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一离开那个满是血腥味的地方，就立刻昏迷了过去。再次醒过来时，他又回到了之前关着他的那个狭小的房间，全身上下都缠满了一层绷带，血迹隐约可见。容瑾试着张开手，握了握拳。之前被折断的手指已经全部痊愈了。他皱起眉，抿了抿唇。 这就是法兰想要的？把他丢到吸血鬼堆里，让他们吸食他的血，折磨他，然后再把他拉出来救治一番，再丢到吸血鬼里去受折磨？ 不行，他不能这样坐以待毙，他要逃。 也许是容瑾伤得太重了，法兰一连好几天都没有过来。被这么扔进吸血鬼堆里一次，容瑾发现自己的身体素质竟然又好了些。他恢复的速度远比法兰想象得要快，骨头断裂的地方都逐渐愈合了。也算是因祸得福。更令他吃惊的是，现如今，外面有什么动静，他全部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守着他的吸血鬼每天都会换人，大概三天就能换满一轮。容瑾发觉第二轮来监视他的两个吸血鬼明显经验不足，他们大概以为容瑾被关在里面什么都听不见，在外面聊得热火朝天。要换做是以前，容瑾说不定真的什么都听不到，但现在身体素质加强，他们所说的所有话容瑾全部听得一清二楚。 他听那两人说最近的密党氏族疯了似的到处打压魔党，他们只能抱头鼠窜。密党的首领Aioson更是像个疯子似的，一言不合就到处追杀他们。容瑾听得心酸，知道娄傅言大概是以为他死了才会如此发狂。 他的指甲现在远比以前要坚硬很多，铁质的锁也能磨开一道小缺口。容瑾试着捏了捏那把锁，发现对于现在他的来说，铁质的锁就如同稍微硬一些的塑料。这种速度的变化是法兰也没有预料到的，所以一时不查，锁就被容瑾给弄坏了。 趁着外面两只吸血鬼聊天聊得哈欠连天的时候，容瑾一脚踹开铁门。门板嘭地一声撞在墙壁上，两只吸血鬼的瞌睡虫顿时被吓跑了，惊诧地回头看着容瑾，就像看着一个怪物一样。 容瑾也不和他们废话，一脚踹中一只吸血鬼的下巴，直接把他踹飞了好几米。另一只吸血鬼反应过来，扑腾着就要去按墙上的警报按钮，容瑾见势不妙，一脚扫过他的下盘，趁着他重心不稳之际，猛地扑上去将手上的铁链绕着他的脖子转了好几圈，一个用力，便将他的脑袋拧断了。 这种程度还杀不死吸血鬼，容瑾用力扯断拴在自己手腕上的铁链，眼见被他打伤的两只吸血鬼就要挣扎着往起来爬，容瑾又踹了一脚过去，然后转身就跑。 在这里跟他们纠缠意义不大，只要他身上没有银器，就很难杀死吸血鬼。他还没达到娄傅言那种一手一个心脏的程度。还是趁他们反应过来之前，跑得越远越好。 这几天一直待在屋子里，通过那两个智障吸血鬼的话，他已经能猜出自己被关在什么地方了。每天凌晨，他的监视人员就会进行一次换班，换班的人都是从西边来的，上次他被法兰强拉着扔进的吸血鬼堆，应该也是在西边。不管怎么说，他得先避开其他吸血鬼和监控器。 容瑾一边狂奔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这里应该是个临时建造起来的据点，里面的设备其烂无比，墙壁坑坑洼洼的，一点也不符合大众审美。地下室内几乎没有设置监控，放眼望去全是黑漆漆的墙壁。 他逃了没多久，就听到附近响起了脚步声。脚步声有些嘈杂，还有说话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几声怒喝。大概是魔党已经发现他出逃了，开始到处搜查他了。 容瑾靠在一面墙壁上，摸了摸自己砰砰跳的心脏。对于吸血鬼来说，人类的心跳声格外清晰，只要他继续待在这里，肯定会被人发现。既然如此，还不如放手一搏，直接冲出去。能拉个陪葬的就拉个陪葬的，能杀两个就算是他多赚到了一个。 这么下定了决心，心情意外地平静下来了。刚才还紧张得砰砰直跳，现在反而镇定自若。容瑾深吸一口气，捡起身边掉落的铁链，悄悄地顺着墙壁上的凸起爬了上去，蹲在天花板与墙壁之间的凹陷处，紧紧地等待着。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就有人慌慌张张地闯了过来，四处搜寻了一圈，随即听到了容瑾的心跳声，停在原地，犹豫着抬头往上看来。 电光石火间，容瑾一下子从上面跳下去，双腿绞住那只吸血鬼的脑袋，身子用力一拧，只听到一声清脆的响声，那只吸血鬼的脑袋以一种诡异的姿势180度转到后面去，痛得他脸色苍白。 这只吸血鬼暂时动弹不了了，恢复起来估计也要花一段时间，趁着这段时间，他要赶紧逃出去。 容瑾转身就跑。 这里的路全都七拐八绕，走过这一个拐角，又看到下一个拐角。逃跑的路上也会遇到魔党的吸血鬼。对方认为容瑾是个人类，没什么好值得重视的地方，容瑾钻了这个空子，趁着他们没反应过来时，一举击中致命部位，就能暂时封锁住他们的行动。 他并不确定自己的身体能做到什么程度，但是就目前来看，或许和一部分吸血鬼的体能已经差不多了。魔党不乏强大的吸血鬼，不过好在那些个强大的吸血鬼都各有各的事情做，没有功夫来搭理他。 容瑾像无头苍蝇似的到处逃窜，没想到逃着逃着反而真的找到了出路。眼看着就要一路逃出去了，突然，前方的大门前出现一个人影。容瑾身子一僵，下意识地停下脚步。 是法兰。 容瑾默默地咬了咬嘴唇。 明明都快要逃出去了，没想到却在这种时候遇到了法兰，简直糟得不能再糟。 法兰冷笑几声，上前一步就要去抓容瑾的衣领。容瑾往后一闪，下意识地闪过去。既然已经被发现了，索性豁出去，跟他斗个你死我活，反正被逮回去也活不了多久。 容瑾一脚踢到法兰的腹部，法兰一时不查，竟然被他踢得微微后退。惊诧过后，就是滔天的怒气。容瑾没看清他的动作，就感到一股寒气迅速逼近自己，他下意识地往旁边一闪，耳边顿时爆发出一声轰响。回头一看，刚才他的站立的地方已经裂开一个大坑。 法兰双目发红，冷笑着："呵呵……没想到你恢复得这么快，看来我的决定是正确的。" 决定？什么决定？容瑾皱起眉，眼看着法兰又要向他扑来，他连忙往旁边一躲。 然而法兰毕竟是魔党首领，容瑾根本敌不过他。上一次躲过他的攻击完全是凭借运气加成，这次就没那么幸运了。容瑾只觉得腹部一痛，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撞向身后的墙壁。喉头一甜，便吐出一口血来。 法兰一拳打在他的腹部，瓦解了他的所有力气。容瑾不由自主的颤抖着，身后的墙壁如同蛛网一样裂开数道裂缝。 随即，他被法兰拖着再次丢进了吸血鬼的牢房。容瑾蜷缩起身子，捂住腹部，摸上去满手粘腻。空气中到处都是他的血的气味，激得那些吸血鬼全都红了眼睛，老房门一开，就迫不及待地冲容瑾扑了过来。 容瑾疲惫地闭上眼睛。事到如今，他没有太多的恐惧，相反，他还有些想笑。 看来这次真的是把法兰惹恼了，他可能没法活着从这里逃出去了。不过这样也好，那次海难中，他本来就该死在那里了，结果却被魔党给捉了回来。 也不知林静雅最后有没有逃脱，孙彻他们又怎么样了。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娄傅言，那个傻瓜曾经说过，如果自己死了，他就跟着一起死。等到围剿完魔党之后，那个傻瓜说不定真的会寻死，要是有人可以挽回他的决议，让他继续活下去就好了。 耳边到处都是吸血鬼阴森森的磨牙声，容瑾勾了勾唇角。 法兰就待在外面，看到容瑾嘴角那一抹笑意时，他的怒气终于达到了一个临界值。 第一百一十章 开战 没想到这个人类倒是硬气得很，事到如今竟然还敢嘲笑他。不过也没关系，只要再进行一次濒死，容瑾就能完全转换成吸血鬼。今天和他交手时着实法兰着实有些惊讶，饶是他也没想到容瑾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达到这种程度，不过就算如此又能怎么样？他很快就要死了，醒过来之后，就不再是人类的容瑾了，而是他最新的一件生物兵器。 ++++++++++++ 密党已经全部聚集在了魔党的最后一个据点外。几天前，他们就查出了魔党的据点，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提前进行了准备。这些天之内，一直有人待在这里盯梢，魔党多次想要转移阵地，都被密党暗中阻挠回来了，最后也没能成功逃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汤晏无奈地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孙彻，暗红的眸子闪了闪，试探性的问道："要不……你回去？" "不。"孙彻毫不犹豫地回答。他难得有这么硬气的时候，变成吸血鬼后，本质就发生了变化，以前那个胆小怕事的孙彻已经死了，现在站在这里的，是吸血鬼孙彻。猎人与猎物，完全是截然不同的气场。 "魔党已经跑不了了，事到如今就算他们有再多的改造吸血鬼，也敌不过密党和血猎这么多人，我们一定会赢的。你刚转换成吸血鬼，可能还不太习惯，还是回去休息比较好。"汤晏耐心地劝导孙彻。他说得没错，事到如今，就算法兰有通天的本事，也无法从这重重的包围网中逃出去。 尹北冥抱着一台电脑在旁边飞速敲打着键盘。之前守卫趁着魔党不注意将几个监视器扔进了据点，这种监视器不仅仅兼任了监控和监听的功能，还能进行红外线扫描，来确定据点内的魔党是否有漏网之鱼。结果证明，魔党估计是真的被逼得无路可退，据点内的血族一个不少，所有的魔党全都聚集在这里了。除此以外，还有上百只改造吸血鬼。唯一有些奇怪的是，这些吸血鬼中间还有一个人类，这个人类还活着，只不过心跳很弱，体温也很低。尹北冥猜测这位大概是魔党捉来的储蓄粮。他们在地下藏了这么久，肯定需要进食。只是苦了这个人类，希望他能坚持到获救。 "里面是有人类在吗？"杨安然顶着两个明显的黑眼圈凑过来，指了指屏幕上的一个小蓝点，"其他红点是吸血鬼，那这个蓝点是人类吗？" "是，应该是被魔党抓过去的。"尹北冥点了点头。 自从游轮爆炸事件之后，娄傅言就率领着密党对魔党穷追猛打，他们应该没有多余的时间再去捕猎，那么这个人类就很有可能是他们在游轮上顺便掳过来的人类。搜查队在海里搜查了好久，所有的尸体几乎全都找全了，但是唯独找不到容瑾。现在魔党的据点里又出现这么个人类，实在是让人不想怀疑都难。 尹北冥抬头看了娄傅言一眼。 娄傅言独自站在最前方，任凭后面吵吵闹闹也没有回头。尹北冥考虑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把这个猜测告诉他。万一他的推测失误了，娄傅言肯定会受到大打击。 再说，被撕咬的残破不堪的尸体多得是，有的连脑袋都不翼而飞，虽然没人多嘴说什么，但大部分人都觉得容瑾大概率就在那些惨不忍睹的尸体里。 薛玉认真地修剪着指甲，时不时抬起头看娄傅言一眼，叹一口气，继而又低下头开始修剪她的指甲。 卓然不解地看着薛玉的这一系列举动，差点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嗯？"薛玉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修剪指甲啊，待会儿肯定要打架，万一划破指甲就不好了。" "你可真是心大，这种时候还有闲工夫在意你的指甲。"克莱特冷哼一声，简直没眼看薛玉那一副傻屌模样。 "你怕什么？魔党现在再怎么挣扎也不过是瓮中之鳖，随便一根手指头都能捣毁他们。"薛玉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一点也不在意克莱特的恶声恶气。 弥亚微微摇了摇头："法兰不是会坐以待毙的人，他既然敢一直藏身在这里，就说明有了牵制我们的武器。" "他还能有什么武器？"乐觅挠了挠头发，"那个被掳的人类？虽然我们密党是以和人类和平共处为原则的，但是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上，牺牲一两个人类也不为过。要是让法兰逃了，那才会搅得满世界腥风血雨。" "我不是这个意思。"弥亚摇摇头，望向娄傅言，"我们的核心就是首领，如果牵制住首领的话，就等于牵制住了我们半数以上的人。血猎肯定是以救人为目的行动的，只要他手里有合适的人质，这场仗我们会打得很难。" "能牵制住Aioson的人类，那就只有……"卓然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但很快，他又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在想什么呢？容瑾已经死了，死在了那场游轮事故中。 楚淮环顾四周，确定血猎的人数齐全。这场仗势必会比较难打，身为人类的他们自然不占优势，所以在开战前，大部分人都递交了离职书，表示不愿意参与这次战斗。这些人平时也是极为优秀的血猎，但要说和魔党一整个族群作对，大部分人还是胆怯了。 资历老的血猎早就退役了，年轻的血猎大部分又不愿参战，所以这次现场中最强的血猎就是楚淮，自然而然地，他也就承担了指挥所有血猎和与娄傅言沟通的重任。 说实话，如果是和现在的娄傅言沟通的话，楚淮多多少少有些不甘不愿。以前的娄傅言还挺好说话的，但是自从容瑾死后，这家伙就变成了一个行走的制冷机，方圆十米以内都能被冻僵的那种。 "老大，待会儿我们怎么行动？"杨安然的姐姐杨柳走到他身边，问道。 杨柳也是一个及其优秀的吸血鬼猎人，实战成绩几乎与楚淮不相上下。每次杨安然闯了祸，帮他善后的就是杨柳。 楚淮沉吟一阵子："我们的主要目的是救人，其他的交给密党解决。遇到改造吸血鬼，不要留手。变成那个样子，已经不是人了。" "是！"杨柳低声应道。 忽然，一阵冷风迎面吹来，掀起娄傅言的刘海。他的双目红得骇人，刘海长长了，几乎能遮住他的眼睛，然而他却丝毫不在意。 娄傅言缓缓抬起一只手，霎时，身后的一大片人全部安静下来，目光灼灼地望着他，等待着他接下来的指令。 周围一片静谧，只有冷风呼啸的声音，以及娄傅言清冷的嗓音： "时间到了，开战。" ++++++++++++++++ 身上剧痛无比，容瑾反复在昏迷与清醒中来回循环。他听不清楚周围的声音，耳鸣得厉害，喉咙似乎被什么液体堵住了，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恶心、眩晕、剧痛一刻不离的缠绕着他，痛苦得他想就这么死去。可是却一直逃不开这个噩梦。无数次昏迷过去，他都以为自己要死了，但是片刻后又会清醒过来，继续忍受着身上的折磨。 有好多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嗡嗡直响，一会儿是男人的声音，一会儿是女人的声音，一会儿是小孩的声音，一会儿又是老人的声音。容瑾痛苦地想抱住脑袋，然而手臂却丝毫抬不起来。目光所及之处全是一片鲜血，到处都是血腥味。 有人吗？有人在吗？有谁能帮帮他？有谁能……杀了他？ 一瞬间，容瑾完全丧失了自己的意识，听不到周围的声音，看不到东西，也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但是这只是短短的几分钟，很快，他的意识又重新恢复，而且变得比之前更为清楚。身上的痛楚也开始加剧，他几乎能听到血液汩汩流淌的声音。 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 他快要发疯了。 这样的折磨就像持续了一整个世纪，法兰把容瑾从吸血鬼堆里捞出来时，他已经半死不活了。 浑身上下都是鲜血，他身上的衣服全都被他的血染成了诡异的深色。头发垂下来，挡住了他的眼睛。法兰不悦的啧了一声。看这样子，容瑾还没有完全被改造成吸血鬼，然而他已经没有时间了，密党就在外面，已经将魔党的整个据点全都包围起来了。他们无处可逃，等到密党全都闯进来了，他们就死定了。 不过好在他还有容瑾在手，就算不能把他当成个生物武器，也能作为人质牵制娄傅言。 容瑾能感受到自己正在被人拖着走，拖着他的那个人体温冰冷，一时之间，他以为是娄傅言回来接他了。但是昏昏沉沉的大脑略微一思考，就知道不是娄傅言了。 娄傅言不会这样对待他。 会这样对待他的，是法兰。 +++++++++++++++++ 战斗一触即发。 第一百一十一章 威胁 天边已经微微泛起了鱼肚白，城市的灯光五光十色，没人注意到异国他乡的一处地方，一群隐藏在黑暗中的生物正在进行一场殊死搏斗。 现场到处都是血腥味，熏得人两眼发花。嘶吼声、尖叫声源源不断，血肉被撕裂的声音也不绝于耳。隔一阵子，枪声便会从远处响起，子弹一路呼啸而来，没入血族的心脏中。转眼间，身体便被炸开，血肉飞溅。 魔党改造的黑袍吸血鬼有数百个，最后这个据点内的吸血鬼就占据了所有黑袍吸血鬼的五分之一。而且比起之前那些杂碎，这些个吸血鬼显然更难对付。黑袍吸血鬼打头阵，魔党在后面支援，一时之间，战场僵持住了。大片大片的地面上都开始结上一层薄薄的冰，周围的空气寒冷入骨。 杨柳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哆嗦，杨安然见状，连忙脱下自己的衣服披到杨柳身上。 血猎位于后方观战，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围剿漏网之鱼。前线暂时不需要他们加入。 "怎么样？"楚淮握紧了腰间的刀，问道。 樊丽收回望远镜，拔出手枪："密党占上风。" 楚淮挥了挥手："继续监视，不能放过任何一个魔党。" "是！"周围传来一片整齐的应答声。 汤晏劝了孙彻好半天，直到开战都没能把孙彻劝得回心转意，只能苦巴巴地跟着他上前杀敌。孙彻刚转换成吸血鬼，还没法很好的控制身体，好在有汤晏在一旁帮他。 "孙彻，你真的不回去吗？"汤晏一手挡住一只吸血鬼，护住孙彻。 孙彻撑着他的肩膀，飞起一脚，直接踹断了那只吸血鬼的脑袋。他的眼眶有些红，几乎是吼着回答道："我不回去！容瑾就是被他们害死的，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容瑾的死成了他心里的一个结，无论如何都解不开。他一心想着要为容瑾报仇，要杀光所有的魔党，但是就算杀光这些人又能怎么样？人死不能复生，容瑾死了，他再也见不到那个毒舌却又经常护着他的发小了。 "喂喂喂，你们看Aioson！都打成这样了他也不知道过来帮帮忙！就知道在哪儿坐着！"薛玉一手劈掉一只黑袍吸血鬼的脑袋，心疼地擦了擦指甲上沾上的血，不满地指着坐在一边的娄傅言，"我们在前线拼死拼活，他倒好，在那儿凉快！" "别胡说八道。"克莱特敲了敲她的脑袋，有些心疼娄傅言，"首领是在等法兰。" 娄傅言的爱人被法兰害死的事情几乎人尽皆知，有人心疼娄傅言，也有人为那个已死的人类感到怜悯。 很多人在之前的【夜庆】上见过容瑾，那是一个及其漂亮也很会体贴人的爱人，有那样的爱人，娄傅言必然是用生命在爱他护他，然而事与愿违，最珍贵的东西，往往失去的最快。 魔党已经被逼入了绝境，改造的黑袍吸血鬼也被密党一一剿杀。一部分魔党想要趁乱逃离这里，也被早早埋伏在外的血猎全部捉了下来。整个过程差不多用了一个小时。娄傅言等了许久，等到魔党几乎全灭时，法兰这才优哉游哉地从地下室走了出来。 他神态自若，就好像在逛街一样，而不是面临生死攸关的紧要关头。爱丽眯了眯眼，注意到他身后还拖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形物体，远远闻上去应该是人类的血，那血液气味芬芳，十分甜美，这样暴露在空气中，激红了所有血族的双眼。 孙彻也嗅到了那股香甜的气味，他不由自主地朝法兰望去，汤晏连忙从身后抱住他。 新生吸血鬼一般自控能力都很差，孙彻也不例外。 孙彻无暇顾及汤晏，直勾勾地盯着法兰拖着的那人。 "孙彻！孙彻你冷静！你打不过他的！"汤晏慌慌张张地阻止孙彻。 "不、不是……"孙彻呆呆地望着浑身是血的那人，一时之间声音哽咽了，"那个人、是……" "Aioson，你可真是心狠手辣，竟然把魔党逼到这种境地。怎么说我们都是血族，你也不必残杀到这种程度吧？"法兰轻笑几声，面对面站在娄傅言面前。心里却不如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 娄傅言的双目通红，红得连法兰都有些心悸。眼下在这里打起来，他肯定是不占上风的。他早就听说娄傅言疯了，现在一看果然如此，也不知容瑾还能不能牵制住一个已经疯了的爱人，这次贸然出现，算是放手一搏了。 娄傅言根本不想听他废话。他只想杀了法兰，把他碎尸万段，让他永生永世都铭记这种痛苦，下了地狱也要时时刻刻受折磨。 娄傅言一言不发，轻轻抬起手。法兰瞳孔一缩，眨眼间就从原地离开，下一秒，他方才站立的地方炸开一个堪比陨石坑一样大的凹陷。周边的土壤都被烧红了，噼里啪啦地闪着火花。眼看着娄傅言的下一击就要接踵而来，法兰连忙把容瑾拖到自己面前，挡在前面。 娄傅言的身子僵住了，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 法兰的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他赌赢了。 +++++++++++++++++++ "容哥！"杨安然突然爆发出一声惊呼，吓得旁边的人身子一颤。楚淮本来就心烦意乱的，被他这么一叫，心脏都差点被吓出来。 "什么容哥不容哥的？你傻了吗？"楚淮怒骂道。 "不是！老大！是容哥啊！容瑾！"杨安然把望远镜塞到楚淮手里。闻言，楚淮也一惊，连忙举起望远镜往前看去。 事情开始往坏的方向发展了。尹北冥急得满头大汗，没想到他无心的一个猜测竟然变成了真的，魔党俘虏的那个人类竟然真的是容瑾！容瑾一定受尽了折磨，隔了这么一段距离，他完全察觉不到容瑾的呼吸和心跳。 爱丽心脏一紧，生怕娄傅言被影响，大吼一声："别垂死挣扎了！谁知道你手里的那个是不是真的容瑾！别想着逃，你今天必须死在这里！" 法兰笑了笑："是不是容瑾，我相信Aioson应该再清楚不过了。" "这可是他朝夕相处的爱人啊！他连他的爱人都认不出来，事到如今还让他受到这种痛苦！"法兰面目狰狞，眼中的血丝都清晰可见，"Aioson，你知道我是怎么折磨他的吗？我把他扔到吸血鬼堆里，打断他的手脚，重伤他的内脏，让他没有任何反抗之力！让他体会被上百只吸血鬼一同啃食的感觉！然后在他快死掉的时候再把他救回来，再把他丢进去！你把我逼到这种境地，真的觉得我会这么善罢甘休吗？！你毁了我的一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娄傅言的手开始颤抖了，眼中的红光消散了不少。 他的爱人，他的瑾儿就在那里。他没有死，却受尽了折磨。 "够了！"卓然爆发出一声怒吼，眼中红光大盛，指甲瞬间暴长，眨眼间就冲到最前面去，一跃而起，手指就往法兰的双眼抓去。 法兰站在原地没有动，手却悄悄地爬上了容瑾的脖颈。 娄傅言心脏一紧，二话不说就伸出手，对准卓然的方向，用力一收。卓然便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样停止了动作，紧接着整个人倒飞回去，摔在地上。 "很好，你狠识趣。"法兰看了娄傅言一眼，似笑非笑。 "不要伤害他。"娄傅言的声音微弱，低到他自己都听不清楚。 卓然不顾身上的伤痛，一股脑爬起来，指着法兰破口大骂："法兰！你这个卑鄙小人！有本事你放开容瑾！我们单挑！老子要打得你连牙都不剩！你他妈就是一只藏在臭水沟里的老鼠！尽做这些不入流的手段！" 法兰冷笑着："什么都做不到，就不要大放厥词，省得丢人现眼。" 容瑾的意识一直昏昏沉沉的，耳边模模糊糊地能听到声音。一会儿是法兰的声音，一会儿是卓然的声音。但是听不清楚他们说了什么。 他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很多记忆画面，从小时候到成年，从学生到上班族，从普通人类到半人半吸血鬼。小时候的事情他大多都记不清楚了，但记忆却离奇的清晰，很多事情他都忘记了，然而大脑却还记得很清楚。 他看到孙彻被人欺负，跑到他这里嚎啕大哭。隔天他就去教训了欺负孙彻的那个人，把他打得屁滚尿流。 他看到林静雅抱着他的手臂蹦蹦跳跳，看着他的表情就像看到了一个漂亮的人偶。 他还看到尹北冥和爱丽过来接娄傅言时，娄傅言从背后抱住自己，默默地掉了眼泪。 像个小孩子，可爱又可怜。 他的意识逐渐清晰了一些，勉强能看清眼前的情形了。他看到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就是娄傅言。那家伙会撒娇，会装可怜，但是容瑾唯独没有见过他现在的样子。双目发红，满是小心翼翼的表情，好像生怕弄坏最珍爱的东西一样。 容瑾微微勾了勾唇角。手指动了动，勉强捡回了一点力气。 第一百一十二章 终结 ——吸血鬼都很狡猾，他们活了很久，知道怎么样成一个人最松懈的时候抓住那个人，把他当成食物。万一来不及求救了，这就是最后的手段。 ——这枚银针里面设置了炸药和圣水，只要刺入吸血鬼的身体，就能引发爆炸，再加上圣水加持，毁掉他的半个身体不是问题。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可以直接毁掉他的心脏。这种武器对强大的吸血鬼也会起作用，就算对方是Aioson那样的吸血鬼，也能重伤他。 刹那间，霍将席曾经说过的话突然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容瑾突然想起他的耳钉里还藏了一枚可以重伤吸血鬼的银针。 法兰一向看不起人类，就算抓了他，也没想着要把他身上的物件卸下来。耳钉自始至终都在容瑾身上。 法兰还在说着什么，容瑾听不太清。娄傅言就在他对面，却只敢眼睁睁地看着他，估计是法兰以他作为要挟，牵制住了娄傅言。 容瑾轻轻抬起手臂，他的动作缓慢，挥手的动作就如同迟暮的老人一样，慢慢地摸上了自己的耳垂，把耳钉卸了下来。 "还活着！还活着！"孙彻狂喜，但是下一秒，他就高兴不起来了。 瑾儿……娄傅言一动不敢动地看着容瑾的动作，生怕一个不注意，容瑾就会死掉一样。 法兰饶有兴致地看着容瑾，没想到这个人类伤成这样，竟然还能动弹。不过动不动都无所谓，反正他也不打算把容瑾活着还给娄傅言。 "全都让开！让我离开！"法兰吼了一声。话音刚落，娄傅言就打了个手势，他身边的吸血鬼如潮水般退开，留下一条供一人通过的道路。 法兰拖着容瑾就要走，突然察觉到怀里的人微弱的动了动，把耳钉按到了他的胸前。 法兰皱了皱眉："你……" 话还没说完，他的胸膛突然一阵剧痛，半个身体瞬间爆炸，心脏也痛得像要裂开一样。肉体被圣水灼烧着，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滋滋"声。法兰不受控制地松开手，容瑾便一头往地上栽去。 时间仿佛变慢了，法兰的身体严重受创，不由自主地往后倒去。容瑾的刘海微微掀开，露出一双红色的瞳孔，他漠然的看着法兰，嘴角轻轻抿起来，露出一丝笑意。 法兰目呲欲裂，挣扎着就要去抓容瑾。然而在他抓到容瑾之前，心脏就被娄傅言一把捏碎。 娄傅言一手解决掉法兰，一手紧紧地抱住容瑾，把他护在怀里。 空气安静了一两秒，随即，现场爆发出一连串欢呼声。远在百米外的楚淮松了一口气，放下望远镜。 "怎么样？怎么样了？"杨安然一脸期待地看着楚淮。血猎组织以往都挺大方的，但这次出行简直扣到了极点，连望远镜都只给了一个。据说是因为上次魔党的游轮事件，导致几个赞助商身亡，所以血猎组织暂时没有了资金来源。 "赢了。"楚淮深吸一口气。 +++++++++++++++++++++ 再次清醒过来，已经是几天后了。 窗外的阳光有些刺眼，容瑾抬起手，不适地遮挡了一下。 周围一片苍白，应该是医院。 容瑾有些愣神，没想到他竟然活下来了。被魔党抓住的那段时间，他好几次都怀疑自己要死了。他打不过法兰，也逃不出去，结果老天总是喜欢开玩笑，最后死了的竟然不是他，而是那个强大到变态的法兰。 昏迷过去之前，他看到娄傅言捏碎了法兰的心脏。鲜血四溅，有几滴还溅到了他的身上。容瑾有些嫌弃，觉得这种做法未免太血腥，还容易弄得脏兮兮的。不过当时情急，也勉强可以理解。 房门被推开了，娄傅言端着一杯红色的液体走了进来，看到容瑾醒了，他僵在原地，手里的杯子也滑落了，掉在地上碎成一片，红色的液体也浸入了地面。 拜这声脆响所赐，容瑾也看到了娄傅言。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他就被娄傅言一把搂在怀里。对方显然及其激动，浑身都哆嗦着。容瑾被他抱得快喘不过气了，挣扎了几下也不见他放手，也就随他去了。 "瑾儿，你醒啦？"娄傅言抱够了，总算放开了容瑾，眼眶红红的，泪水就在眼睛里打转。就像许久没有见到主人的小猫咪一样，惹人怜爱。 容瑾抬起手臂，摸了摸他的头发："嗯，我醒了。事情解决得怎么样了？" 一醒来就谈正事，这个世界上除了容瑾估计也没有别人了。尽管心里很不满，但娄傅言还是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全都告诉容瑾了："解决了，法兰死了，魔党也全部捣毁了。你昏迷的时候，我们回国了，现在就在A市。" 他的皮肤白白净净的，修长的颈子露在外面，看上去格外可口。他的身上似乎能散发出阵阵诱人的香味，就像毒药一样让人上瘾，容瑾像受到蛊惑一样，慢慢地凑近娄傅言，单手搂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捏住他的手臂，舔了舔他的皮肤，张嘴就往娄傅言的脖子上咬去。 脖颈间传来一阵酥麻，有些舒服，身体也燃起一种诡异的热度，由下往上。娄傅言闷哼一声，身体有点瘫软，但尽管如此，他还是回手抱住了容瑾。 这就是被吸血的感觉吗？怪不得容瑾每次被他吸完血都是一副羞耻的模样，换做是他，也会觉得没脸见人。娄傅言无奈地感受着身下逐渐精神起来的某处，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企图用衣服挡住些已经精神起来的某处，轻轻地啄吻着容瑾的后颈。 吸够了鲜血，容瑾也就清醒过来了。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后，他意外地没有太大的惊讶。早在被抓的那段时间他就察觉到身体变得不一样了。只不过没想到最后竟然真的变成了吸血鬼。 "疼吗？"容瑾摸了摸娄傅言的脖子，刚刚咬过的地方已经完全愈合，看不到一丝痕迹。 娄傅言闷哼一声，红着脸摇了摇头。 容瑾挑了挑眉，他也是被吸过血的人，自然知道娄傅言现在是什么感觉。一时间，他起了坏心眼，故意贴到娄傅言身上，抬头望着他的下颌，调戏感十足地舔了舔他的喉结，换了一种问法："舒服吗？" 娄傅言的脸唰的红了，两只手无措地捏住容瑾的腰，别扭了好半天，才犹犹豫豫地回答："……舒服。" 容瑾的目光扫过地板上的那滩红色的液体，勾了勾娄傅言的下巴："你把我的午餐弄没了，就用你自己来补偿我吧。" 血族水晶的确有奇异的能力，其一就是能改造人体。容瑾一直戴着两枚水晶，身体早在潜移默化中被改造了一部分，娄傅言又吸过他的血。身为密党首领，被娄傅言吸过血的人身体都会产生异变，大部分身体素质会增强，再加上后来被黑袍吸血鬼吸血，身体体验了濒死的状态，水晶会默认为他已经死亡，所以将他完全改造成了吸血鬼。 尹北冥调查出容瑾变成吸血鬼的真相后，着实惊到了一部分人。在吸血鬼的历史中，容瑾这种转换方式还是头一回出现。而他也不愧是第一个以这种方式转变成吸血鬼的人类，能力远比一般吸血鬼强得多。 娄傅言有一次兴致勃勃地跑去跟容瑾扳手腕，结果意外持平了。作为密党首领的他应该是无人能敌的，然而容瑾却赢了。 简直匪夷所思。 不管是体型还是体脂率，容瑾都应该不占上风的，但是结果总是出人意料，就算如此。他还是比一般的吸血鬼要强得多。一部分能力也开始慢慢显形。容瑾作为新生吸血鬼，还不能很好的控制这些能力，一开始能听到别人的心声时，脑子里成天到晚都是乱糟糟的一团。所以那一段时间容瑾格外暴躁，时不时就会有种灭了所有人的想法。 为此，娄傅言也遭了不少罪，时常被容瑾当成抱枕团吧团吧。不过后来容瑾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也逐渐能控制能力了。 以前容瑾最喜欢晒太阳，现在却唯恐避之不及。也许是水晶的原因，他的身体似乎比其他吸血鬼更耐不住光照。稍微强烈一些的阳光都会让他头晕目眩。 不过这其实不算太难以接受的，最让容瑾难以接受的，大概就是摄取除了娄傅言以外的人类的鲜血。 娄傅言是血族，他的血虽然可以一时充饥，但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要想保证身体机能正常运转，只有摄取人类的血液。娄傅言怕他以后一个人出去不知道该怎么觅食，于是专门教了他怎么捕食。大抵就是摸黑闯进别人的家，然后吸食熟睡的人的鲜血，过后再帮他们治愈伤口，这样一来不至于饿肚子，也不会让被吸血的人发现异样。 这种做贼一样的行为引起了容瑾的强烈不满，娄傅言和他僵持了一段时间，最后也放弃了。反正他会一直待在容瑾的身边的，就算他不会捕食，不会吸食人类的鲜血也没关系，只要有他在，就不会让容瑾再受苦受难。 第一百一十三章 尾声 相比之下，孙彻的接受能力比容瑾要强多了。这家伙平时胆小如鼠，但在这个方面却胆大包天。以前容瑾总是嘲笑他胆小怕事，现在反倒轮到孙彻来嘲笑容瑾了。 就算变成吸血鬼，孙彻咋咋呼呼的性子也一点没变，这家伙从来都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家伙，遇到新奇事物就想跳脱着尝试一下。容瑾醒过来之后，他只过来探望了两次，就出去胡天胡地了。 容瑾了解孙彻那个祸事精的性格，想劝他别太跳脱。然而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林静雅在医院里修养了一段时间，精神状态总算有所好转。回到A市时，她瘦了很多。整个人看上去摇摇欲坠，仿佛一阵风都能把她刮跑一样。 游轮事件最后被娄傅言压下来了，所有人都以为那只是一场单纯的爆炸事故，关于吸血鬼的部分全部被人为抹去了。要是让人类知道世界上有吸血鬼这种生物存在，恐怕又会引起一连串恐慌。 容瑾养好身子后就去看了她。失去了周泉后，林静雅不太爱说话了，不过听说容瑾还活着时，她还是挺开心的。 "瑾哥，我感觉自己像做梦一样。"林静雅坐在容瑾对面，喃喃道，她的声音有些低沉，有些沙哑，估计是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跟人这么说过话了，"现在回想起来，那天晚上的事情真的不可思议。没想到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超越人类的存在，而且就在我的身边。" 容瑾有些心疼她："别想这么多了。" 林静雅笑了笑了："瑾哥你不用担心我，周泉用他的命换了我的命，我就不会随便放弃的。我要是就这么轻生了，等死后见到了周泉，肯定要被他说教的。" "话说回来，瑾哥，你的眼睛怎么那么红？戴美瞳了？"林静雅问道。 "哦，这个，"容瑾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笑了笑，露出一对小尖牙，"不是美瞳。" 林静雅睁大了眼睛，不过很快就释怀了。容瑾那晚伤得也不轻了，事后又失踪了那么久，能活着回来根本就是一个奇迹。如果说他是变成了吸血鬼才能活着回来，那一切就都能说得通了。 "静雅，你以后要怎么办呢？"容瑾问她。 "我想去旅游。"林静雅笑了笑，"这一阵子在医院里待得我身体都僵了，以后我准备去周游世界，等下一次回到A市，会给你带土特产的。" 林静雅说到做到，与容瑾告别没几天后，容瑾就受到了她出国的消息。林雄担心自家女儿受到打击会一蹶不振，不过现在看来情况还不算太坏。 海天娱乐依旧正常经营着，只不过苦了徐东海。还没从老板男友是吸血鬼的阴影走出来，自家老板就又变成了吸血鬼。这孩子被吓得连休了好几天班，过了一段时间回来上班后，依旧和容瑾正常相处着。只不过以前他还需要给容瑾准备各种各样的甜点，现在却不用了。 血猎组织因为丧失了好几个投资商，差点没钱经营下去。后来还是容瑾出面资助了血猎组织。不管怎么说，血猎都曾帮过他，要不是有血猎的帮助，他也活不到今天。 对于这件事，血猎里的好几个长老都表示不赞同。血猎组织被吸血鬼的公司赞助？听上去简直太不像话。然而古时候有人为三斗米折腰，现如今就有一组织为重金投资屈服。几个顽固派的长老挣扎了好久，最后还是禁不住诱惑。没办法，容瑾开得条件太诱人了，要是不接受，他们才算是吃了大亏。 有了海天娱乐出资，迷夜财团自然也就跟着开始赞助。血猎的资金雄厚了很多，甚至比以前好几个企业家一起赞助时还要富有，领地也扩大了很多。 据娄傅言所说，一部分魔党成员还流窜在世界各地。这次的事情主要是法兰单方面引起的斗争，也有丝毫不知情的魔党成员。他们没必要赶尽杀绝。从古至今，血族都是两党互相牵制才能形成今天这种局面，要是其中一党突然被灭，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没过多久，海外便传来了新的魔党首领继位的消息。与法兰不同，那位新首领虽然不赞同与人类和平共处，却也没想着要跟他们闹翻。没过多久还专门过来拜访过娄傅言。容瑾当时就在现场，总觉得那个新的魔党首领看起来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他。 他没认出对方来，对方反而先一步认出了他，两眼瞪大，颤颤巍巍地伸出一个手指指着容瑾："啊！是你！你是那个人类！" 听到他的声音，容瑾这才反应过来。这家伙应该就是他被魔党抓获的那一段时间里看守他的人之一。当时他还觉得这人格外话多。 那人对容瑾那日的出逃依旧心有余悸，脸色苍白的捂住了自己脆弱的小脖子，哆哆嗦嗦道："你那天……折得我的脖子好疼……" 哦，他想起来了，那天他是扭断了其中一个人的脖子来着。容瑾僵硬着脸，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饶是他也没有想到，魔党新的首领竟然这么弱，被区区一个人类拧断了脖子，传出去估计要被笑掉大牙。 "是我不好，当时情急，希望你能谅解。"容瑾朝他点点头。 事情解决后，血族内部也就没有再掀起什么大浪。 过了很久，久到刘政早就去世，林静雅也白发苍苍时，容瑾还是保持着年轻时的模样。他送走了很多人类时的朋友，直到最后，身边的人只剩下娄傅言和孙彻。 "瑾儿，你后悔了吗？"娄傅言捧着他的脸认真的问容瑾。 他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地离去，容瑾会不会后悔变成吸血鬼了呢？ "不。"容瑾摇了摇头，回握住娄傅言的手，暗红的眸子直视着他的双眼，"我没有后悔过。" 能遇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我放弃一切和你在一起，就算到天涯海角，世界末日，我们也再也不会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