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走我的穷糙汉是大佬 作者:迪克羊仔 文案: 【隐姓埋名沉默寡言的孤狼大佬&遍体鳞伤被抛弃的可怜丧家犬】 曾经的路思言是路家唯一继承人,受尽万千宠爱 如今却倒在已故母亲的祖屋门口,奄奄一息 住在里面的是个在修车厂工作的糙汉,救了他一命 声哥单眼皮,有肌肉,眉尾一道疤,头发和胡渣都扎手,不爱说话 路思言赤|条条躺在院子里:“热死了。” 晚上声哥扛着二手空调回来,亲手安装上; 路思言不肯穿声哥给的衣服:“好丑。” 下班声哥带着他去夜市,一百块三件随便选; 路思言望着光秃秃的院子:“以前种了花的。” 周末声哥载着他去花市买了向日葵回来种下; 他们在种满花的小院子里度过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美好夏天 但是平淡的生活很快被打破,母亲的死和这么多年的错似乎都不是意外 声哥只是说:“要我帮你吗?” ————— 圈内传白手起家创立LangK俱乐部和LK集团的箫声杀回来了 身边还多了一个美人,箫声护得很好,谁也没见过脸 直到在路氏举办的晚宴上,箫声牵着一个人出现 路家人皆乍舌,就连一向擅伪装的继母也没控制住表情:“怎么是你?” 箫声如山一般站在路思言身后:“是,‘我们’。” “太阳落了, 我是你的渔船, 你的锚。” 1:1v1,he,有火葬场(火葬的不是攻,攻帮忙点火的) 2:年上,年龄差七岁,都不洁哈 3:文案结尾的诗摘抄自网络诗人打谷机的作品《给心爱的人》 3:很抱歉题材原因换梗(原梗是花市没办法写)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边缘恋歌 天之骄子 成长 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箫声(萧郁河)攻,路思言受 ┃ 配角:小城扫地僧们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你的渔船你的锚 立意:身处困境也要热爱生活寻找生活的意义! 第1章 夏日傍晚,挂在海岸线的夕阳绚烂,映衬着海边的陡峭悬崖都温柔了许多。 沿海公路上摆了一圈警戒线,闪着亮眼的橘黄色光线,道路上残留着不少车辆的碎片,看起来像是发生了车祸,但是车身却不见身影。 警戒线外滞留了几辆跑车,几个穿着潮牌的年轻男孩倚靠着跑车抽烟,聊着前面是怎么回事。 “出车祸了?” “应该是,今年第四次了吧,这地儿该说不说真的很危险,每年都要死几个人。” “听说前面掉下去的是一布加迪 Chiron300!” “我靠,这车可不好弄啊,出事的是什么人?” 公路一直封锁到深夜,被堵住的车都已经离开,只剩不断鸣叫的警笛和漫山遍野的搜救员。 这条沿海公路是平成市很热门的一条飙车路线,富二代常常聚集在这里玩车。 由于地形复杂,上有高山下有峭壁,万丈深渊下是深不见底的蓝色海域,事故频发,仔细算来丧命于此的跑车爱好者不少。 按理说这样的车祸事故当天或者次日一定会有新闻报道,但是这次却一点风声都没有,只有在场的那几个富二代在圈内透露出一点风声,但是细节全无。 公路上的残骸很快就被收拾干净,次日道路恢复通行,太阳升起之后,再看不出一点痕迹。 —— 赤山市接壤平成市南边,面积是平成市的两倍,但是从经济发展到政治地位都不如平成市,因为地势偏山地,山多平地少,工业农业都不算发达,当地多产水果,还算有名气。 五台区则位于赤山市南部,有整个市区最大的农贸市场,每天来往运输水果的车数不胜数,就在距离农贸市场八百米外有个三哥修车厂,两辆小货车停在门口,其中一辆车子下面有个人。 他上半身隐没在车底,只露出腰部以下,尽管他洗到发白的牛仔裤上满是工作留下的机油污渍,也难以掩盖那双长腿是如此的优越。单薄的牛仔裤印出的腿部肌肉线条,引得旁边正在等待洗车的红唇美女频频侧目。 天气很热,箫声已经在车底下躺了半个小时,身下的垫子上已经被自己的汗水濡湿了一大块。 “声哥!” 箫声听到有人叫他,但是此时正在扭开一颗大螺丝,没有精力回应。 很快就有个黑瘦黄毛小弟在旁边蹲下:“声哥,有电话找你。” “放着就行。” “她说她叫高原。” 箫声手中的动作一顿,只犹豫了两秒就放下了手中扳手,灵活地从车底钻出来,拿起挂在一旁的毛巾擦擦汗水和手上的污渍。 “知道了。” 箫声只有一个杂牌的按键机,一个月都不见得会有一个电话,所以不怎么装在口袋里,一般就是放在包里,上班了就拎过来,下班了就拎回家。 如果不是今天同事借他手机打电话,这个电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到。 那个黑色的手机放在桌子上,箫声走过去拿起来,发现电话甚至都没有挂断。 “喂。” 对面传来一阵杂音,然后有个极具磁性的中年女声说:“阿声,我是高原,你还记得我吗?” “记得。”箫声心中隐隐担忧。 他离过去的生活很久了,而高原离他过去的生活更远,那已经是少年时代的事情了。 对方没有废话,直接切入主题:“需要你帮我个忙。” 箫声:“什么忙?” …… 挂了电话,箫声捏着手机久久没有动弹,刻意遗忘的少年时期的往事竟然一点点清晰起来。 片刻后忍不住皱起眉头闭上双眼,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事情。 “声哥,有客人打电话问现在能不能去酒街那边,他的油箱……” “去不了,三鸡,帮我跟张哥请个假,我有点急事。”箫声打断了三鸡的话,拿着手机,衣服都没有换就直接出门去了。 两天后,清晨七点左右,箫声拎着买来的早餐,还有一个塑料袋,上面印着大药房的字样,应该是刚去过了药店。 从马路上的一个路口拐进去,这是天桥巷,住的大多是本地居民,房子都是自建房,老旧,但是面积比较大。 箫声走到门牌号为87的院子前,从兜里掏出钥匙,准备开门。 这时隔壁的院子门也打开,一个穿着深蓝色亚麻长款连衣裙的女人出来,看他在开门,她手里掐着烟,轻轻弹了一下,问他:“家里那个是谁?” 箫声并没有打算隐瞒,但是也没必要跟谁说,只淡淡道:“朋友。” 对方也没有多问,嗯了一声,把顶门的木头放好就回屋子离去了。 箫声微不可闻地叹口气,这个烂摊子,让他心烦意乱。 走进去之后是个小院子,面积不算大,有个小鱼池,还有两颗桂花树,其余地方都长满了杂草,看得出来主人根本没有打理这个院子。 倒是中间的石板小路,每天都走,还算干净。 院子的结构有点像四合院,三面有房,都是一层的,很老的木板房,但是维护得不错,没有哪里破了烂了。 在屋檐下脱了鞋,直接光着脚走进去,堂屋右边就是卧室,他没敲门,直接推门进去。 床上的人听到动静,往门边看了一眼,随即继续转过头去,背对着门口。 —— 路思言本来就不想活了,觉得那是解脱。 活着不痛快,人人都恨他,但是要死了又冒出一堆人来,把他给救了,不让他死。 那天从悬崖上翻下来的时候,路思言满脑子都是对不起和终于解脱了,但谁能想到,掉下来没有死,不知道被谁送去医院每天被人看守着,好了一些之后又被送到这里。 被送过来的那天晚上路思言看着屋子,流着眼泪没有说话。 这是他姥姥的屋子。 姥姥和姥爷结婚的时候盖的,妈妈就在这里长大,在姥姥和姥爷去世之前暑假妈妈带他来过。 那几个为数不多的夏天,几乎是路思言人生中所有的美好回忆了。 “换药。”那个男人在床边坐下。 路思言闭上眼睛,不想搭理他,他根本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住在自己姥姥的房子里,为什么要照顾自己。 问他他也不说,来来去去就是那几句:吃饭,喝水,上药。 见路思言没有说话,他也不在意,直接上手抓路思言的手腕,想让他翻过来。 “别碰我。”路思言开口。 但是这句话说得不似他想象中的严肃有气势。 他虚弱得几乎是用气音说出来的,微微张口干裂的嘴唇都撕裂般的痛。 对方沉默半晌,路思言以为他要不管自己了,没想到他居然直接脱鞋上床,半跪在床上,凑过来要拆开他右边大腿上的纱布。 路思言挣扎着闪避,不想动作牵动到身上的其它伤口。 ————他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伤口。 “嘶……”路思言无意思地哼哼。 男人无奈,轻声说:“想少受点苦就别动。” 路思言听到这话,立刻翻过身来,忍着翻身带来的疼痛:“你干嘛要管我?” 这是路思言第一次近距离的直视这个男人。 小麦色皮肤,头发有点长了,低着头微微挡住眼睛,看不太出来他的眼神,但是鼻梁高挺,嘴唇偏薄,嘴角微微向下,看着很不好惹的样子。 ——至少不是医生或者什么在写字楼工作的上班族。 “那你走。”男人回复。 “我……”路思言话到嘴边,察觉自己确实连自己走的能力都没有,只能在这里躺着,连起身都费劲。 路思言吃瘪,男人不再给他眼神,直接俯身拆纱布,开始换药。 换药花了近半个小时,他身上大大小小几十个伤口,除了脸没有一块好皮。结束的时候路思言后背已经全是冷汗,疼到几乎要晕过去。 “吃饭。”男人照旧说。 路思言人都快疼没了,还吃饭?这人怎么这么固执啊? 他脾气一上来,忍着痛说:“不吃。” 男人沉默几秒:“那我上班去了。” 说完,就真的起身,收拾换下来的医疗废物,起身出去了。 路思言:……你妈。 路思言心里恨,又委屈,接着就开始流泪。 很快就是他的24岁生日,他曾经非常期待这一天。 而他的人生,在10岁那年妈妈去世之后,被黑雾笼罩。 是他害死了妈妈,害得弟弟险些断了一条腿,害从小照顾自己长大的朱阿姨被开除,害死了妈妈养的小狗,害得姥爷最得意的项目被关停,害得姥姥死不瞑目。 或许就像父亲说的那样,自己是个祸害。 不知道是不是流泪比受伤的疼痛更消耗体力,没几分钟路思言就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已经是傍晚,老旧木窗投进几平方米的阳光,路思言觉得呼吸顺畅了许多,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上面挂着一瓶药水。 他的手上插着针。 刚刚做了好多梦,但是所有剧情画面都是混沌的,什么也想不起来,只觉得脑袋痛。 路思言就这么直挺挺的躺着,偏头去看窗口的夕阳。 不一会儿,那个男人推开门,见他醒了,转身回去端来一碗粥:“吃饭。” 路思言依旧看着窗口,用沙哑虚弱的声音说:“吃不下。” “那吃点蛋糕。” 路思言这才把视线转移到他身上,发现他的餐盘里还放着一块小千层。 对方在床边坐下,用买蛋糕送的一次性叉子舀了一小口,递到路思言嘴边。 “你是谁?”路思言问,他直勾勾地盯着对方。 “你不需要知道。” 路思言没有放弃,再次问他:“你是谁?” 他说:“箫声。” 路思言重复那一句,对方被如此坚定又脆弱地眼神盯着,最终还是没顶住,他眼神闪躲,叹口气,而后轻轻开口,说了这两天最长的一句话。 “我不问你是谁,你也别问我是谁,等你好了就离开,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 第2章 等你好了。 路思言冷笑一下,还会好吗? “那你为什么帮我?”路思言问。 箫声:“受故人托付。” 路思言:“是谁?为什么不亲自来见我?还是说你就是向之晴那个恶毒女人的人?” 箫声微微皱眉:“不认识。” 夜色再次降临,路思言因为平躺太久,腰部酸痛难忍,但是又没有什么力气去给自己腰部按摩一下,只能翻身缓解。 家里面很安静,只有院子里偶尔有昆虫的叫声,正是盛夏,小城边缘的院子草丛是小动物的天下。 路思言想着这些年他抱着“这样做就好了”的想法去努力,结果却让他们更厌恶自己的事情。 一次又一次,每次鼓足勇气又一次次失败,遭遇冷眼。 那个家早已经没有他的位置。 那就算了,离开也很好,反正他本来就是个不争气的儿子,圈内谁都知道,路家有个整日浑浑噩噩只知道花天酒地的儿子。 他就像个丧门星,闹得家里鸡飞狗跳,亲戚反目,谁也不喜欢他,在他身边流连的都是一些纨绔子弟,就图路少今晚买单路少帮我个忙,在他的卡被停掉不能回家之后,那些人如同逃窜的老鼠,见到路思言就避之不及。 路思言对他们冷笑,怒骂他们是不讲义气,是唯利是图的小人。 他们却笑着说:“那路少是什么人?” 确实,他什么都没有了,他是让所有人都失望的路家继承人,也是名不副实的继承人,就连财经八卦都敢公开说他才不配位,说只有他弟弟路士棋才是路先生的左膀右臂。 路思言闭上眼睛,脑海里都是那天他站在父亲的书房里,大大的落地窗透进橙色霞光,他无比震怒的父亲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不是你这个家怎么会这样!你还有什么资格跟我要求!” “你能不能放过我放过你弟弟?!他难道不应该得到这些吗?” “路思言,不是你,你妈怎么会死?” 从前他是路家的宝贝,现在却成了路家的罪人。 路思言不止一次的做梦,梦到妈妈出事的那天,他和妈妈约好要一起去科技馆,但是妈妈早上出去工作迟迟没有回来。 向来懂事礼貌的路思言在那一天莫名感到焦虑,他一个十岁的小孩子,穿着背带裤在客厅里急得团团转,一直在问朱阿姨妈妈怎么还没有回来。 家里的人都在安慰他妈妈可能是工作还没有忙完,但是路思言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他吵着闹着给妈妈打了电话,妈妈那边情况似乎不是很好,但还是答应他现在就回来。 四十分钟之后,路思言得到了妈妈的死讯。 车祸,当场身亡。警察给的车祸原因是疲劳超速驾驶,而她超速驾驶的原因,大概所有人都知道。 十岁已经能够理解很多事情了,他几乎整整三个月没有说话,直到父亲领着那个女人进门。 他用稚嫩的声音问父亲:“你怎么能这样?” 父亲如此快速的再婚让路思言愤怒,但是他又在深夜看到在阳台焦虑吸烟的父亲,他试图着去理解父亲,去接纳继母。 但是他对继母的善意却被说成他要害死自己弟弟,他人生第一次被扇巴掌,就是来自自己的父亲。 而路思言只是给他分享水果而已。 路思言懵懂,直到继母肚子大起来,他才恍然大悟,是因为他给的果盘里,有几块木瓜。 路思言回想着人生中第一次和最后一次耳光,不由得痛苦地闭上眼睛。 居然回到了这里,这是妈妈长大的地方。 他小时候也来过,但是全然忘记了,他出生的时候父母的事业正在平成市蒸蒸日上,姥姥姥爷也因为姥爷的事业远赴他乡,这个房子就一直空着。 路思言想着妈妈的描述,她温馨的小屋子,唠叨的姥姥和闷热的夏天。 还有院子里的小鱼池和向日葵。 那个男人每天都早起,出去买早餐,吃完之后盯着路思言吃药,然后去上班,中午回来看一下,下班回来会买菜做饭,给他换药。 路思言早已经明白不管什么人到最后都会讨厌自己,既然所有人都认为他是那样的,那他就那样活着,何必再解释。 他对这些再也没有什么憧憬。 但对箫声依然有好奇,他是谁?受谁的指使?知道自己是谁吗? 还有就是……他们有在找自己吗? 时间进入八月,气温猛地上升,热到让人无法忍受。 这天傍晚,路思言一手扶着墙壁,在院子里缓慢走路,虽然是正当年轻的身体,却恢复得很慢。 一方面是他这几年放纵叛逆,喝酒熬夜,身体并不怎么好;二是他确实不怎么吃得下东西,也没有什么求生的欲望。 他只是,不想死在妈妈的家里。 走到拐角的时候实在是感到疲惫,就直接在廊檐下的地板上坐下,两条腿晃悠着,晚风轻轻一吹,路思言竟然觉得内心片刻的宁静。 路思言忽然很想去看看那个小鱼池,院子里的杂草有半人高,只有一条石板小路可以走路,看起来很久都没有打理过了。 路思言穿着箫声的大T恤和一条短裤,小心翼翼地拨开杂草走过去,废了很大力气才走到小鱼池旁边,他拨开最后一层杂草看过去。 “啊!!” 路思言吓得跌倒在地。 ——小鱼池的水绿得发黑,上面还漂浮着褐色的毛发! 突然吱呀一声,有人推开大门。 箫声拎着两个塑料袋进门来了,见路思言跌坐在草丛中,好奇看过来。 “你!”路思言喊:“这里……” 箫声走过来,他的长腿走过这一片杂草如履平地。 他走过来一看水池里的东西,但是两秒钟就判断出来不是那个,他随手折断一根树枝捞起来,无奈地向路思言展示。 ……一根泡得发烂发臭的玉米和它的玉米须。 路思言顿时觉得很没面子,欲言又止。 “欸。”箫声蹲下来,伸手靠近路思言,路思言吓得一动不敢动。 箫声突然笑了一下,区起手指,擦一下路思言额头的冷汗:“不至于吧。” 路思言正想开口骂,却听见他说,“这就是梁竹的儿子?” “你认识我妈妈?”路思言问。 对方微微歪头,恢复到面无表情,起身回到门边把买回来的菜带进厨房。 路思言坐在原地平稳自己的呼吸。 他居然认识妈妈?他的话是什么意思?是因为妈妈才收留自己的?而自己的样子在他看来是如此的可笑。 毕竟,他如今的模样真的不配当妈妈的小孩。 路思言回房间呆着,直坐到房间里全部变黑。 “出来吃饭。”箫声的声音出现在门口。 路思言没有说话,对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之后离开了。 就这么昏睡了一觉,路思言再次醒来是被声音惊醒的,好像是玻璃瓶子掉在地上的声音。 路思言挣扎着起身,走到吃饭的堂屋去看,却没有看见人,倒是有一只橘猫风一样从小窗子里跑出去了,只剩一个啤酒瓶子在地上滚动。 箫声好像每天晚上都在喝酒。 接着就听到走廊有声音,他转身一看,是箫声从卫生间出来了。 他裸着上半身,见路思言站在门口还有点意外,一时间有点无措,但随后又放松起来,走过来说:“要吃我再热一下。” 他走进去,拿起放在椅子上的衣服穿上。 但是路思言说不出话来。 路思言看清楚了他的身体,在他匀称结实的肌肉上,是一个又一个的伤疤,最重要的是,他下腹的位置有一个圆型伤口。 好像……枪伤。 他虽然看起来骄纵跋扈,但撇开这一层恶劣的皮囊,底子里还是养尊处优的路家大少爷,是温室里的花朵。 路思言双手捏着拳头,微微发抖,站在原地。 “怎么?”箫声戏谑地问他:“吓着了?” “你到底是谁!?”路思言咬着牙问,普通人身上怎么会有枪伤。 箫声全然不顾,端起两盘菜要去厨房热菜,从路思言身边走过的时候却被他拦下。 路思言指间发冷,抓着箫声问:“你到底是谁?谁让你来的?你怎么会住在这里?和我妈是什么关系?” “你不需要知道。” 说完撇开路思言的手走进厨房。 路思言看着他的背影,深呼吸几下之后直接冲进了箫声的房间,他打开灯之后开始翻箱倒柜地找东西。 他的动静不算小,但箫声一直没有进来。 路思言没有找到什么东西,这房间简直跟酒店一样。 路思言心里憋着一口气,往箫声的床走过去,床铺也干净得像酒店的床,接着路思言掀开他的枕头。 居然看见了一本杂志和一把枪。 路思言直接抓起那两样东西冲进厨房对着箫声质问:“这是什么?” 他说的是枪。 “《gay time》,喜欢可以借你看看。”箫声坦然。 “什……什么?”路思言语塞,低头一看,自己手上拿着的真的是基佬杂志,封面上□□的男模撅起屁股,魅惑地吐出舌头。 但重点不是这个,路思言正要质问枪是怎么回事的时候,箫声突然动作利落地从路思言手中夺走那把枪,然后对着路思言的头。 “害怕吗?” 路思言愣住,随后无畏地笑一下,主动把额头顶上去。 他举起那本杂志,戏谑道:“不,我巴不得,这样吧,给你两个选择,一是c死我,二是开枪打死我,你选什么?” 箫声看着他毫无求生欲的眼神,他好像真的不怕死。 但是在箫声缓缓靠近他,贴在他的耳边时,又能感觉到他逐渐紧张急促的呼吸。 小孩子。 箫声微微用力用枪抵着路思言的头,用另一只手按住他的后脑勺:“我选……c到你gc的时候开枪。” 第3章 路思言质问不成反被调戏,一张小脸瞬时间涨得通红,这个黑不溜秋的莽汉居然敢这么……这么放荡。 他反倒成了无理取闹被制裁的小孩,就连打在他胸膛的那一拳都像是闹脾气。 那样轻飘飘,那样无限遐想。 冲回房间之后只能把自己的脸埋在枕头里,像一只愤怒的土拨鼠。 路思言依然对箫声的身份有着无限的好奇,他甚至从家里零钱罐里偷了几块钱,去黑网吧查他的名字,但是并没有什么收获。 在黑网吧懊恼着吸了半小时二手烟之后,路思言的纤细手指在键盘上打出自己的名字。 路思言这三个字在搜索框停留了很久,久到他悬停在enter键上方的中指都有点麻木。 最后还是没有按下去,路思言沿着小城街道慢慢往家里走。 记忆中妈妈描述的她的故乡早已经大变样,他跟路边卖水果的奶奶打听天桥在哪里。 妈妈说过那是她最喜欢的地方,因为旁边有一家书店,她每天放学之后就会去那里写作业,等姥爷下班之后来接她。 卖水果的奶奶说:“早就拆掉啦,现在叫海港广场。” 回家之后发现箫声还没有回家,中午他带回来的饭菜还放在堂屋的餐桌上。 路思言没有动,他不喜欢吃,讨厌这些装在打包盒里的难吃食物。 他坐在廊檐下晃神,昨天跟箫声闹的矛盾让他心里很乱,枪口顶在自己额头的时候,其实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洒脱。 真的想死吗? 路思言反复问自己,每次的结果都是想,活着很没意思,他的存在似乎只有让身边的人感到痛苦这一个用处。 没有人爱我,他想。 正胡思乱想忧郁着,突然听到“嘶嘶”“嘶嘶”的声音,路思言回过神来,心中有个可怖的猜测,缓缓向下看的时候差点往后仰倒摔个底朝天。 “啊!——”路思言看着那条在石板小路上爬行的绿油油的蛇,忍不住惊声尖叫,赶紧把悬在廊檐下的双脚收起来。 刚站起来准备跑的时候大门嘭地一声打开,箫声站在门口:“怎么了?” “蛇!”路思言跳脚大喊。 箫声从门后的置物架上拿一只绝缘手套,快速走过来之后面不改色利落出手。 一脚精准踩头一手抓住蛇的颈椎之后另一只手抓住尾巴。 路思言看得目瞪口呆,这人是干什么的?重生之我是特种兵吗? 就在路思言以为抓蛇就到这里结束的时候,箫声松开了抓着蛇颈部的手,拎着尾巴用力往地上石板狠狠一摔。 “啊!”路思言再次被吓到,比看到蛇的那瞬间还要害怕,甚至不由得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箫声又摔了两下,那条蛇的头已经烂得不成样子。 路思言心脏跳动的速度几乎要超速,他缓缓拿下手之后正好和箫声对视上。 他知道箫声肯定不是什么软柿子老实人,但是此时此刻他的眼神,真的如同在暴风雨夜在深海形成的漩涡。 神秘又充满杀机。让人恐惧。 箫声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拎着蛇尾出门去,把这条蛇扔了。 路思言慢慢缓过来,跌坐在地上。 自己竟然与这种人为伍吗?可怕又可悲。 等箫声再次回来,看见桌子上的饭菜,问他:“为什么不吃。” 路思言冷眼看过去:“不喜欢。” “准备饿死自己?”箫声说。 “总比和你这种人一起鬼混来的强!” 箫声拿起没吃的餐盒往厨房走,满不在意道:“那你就走啊。” 路思言咬牙:“这是我家!你出去!” “现在是我家。”箫声闻言转身笑一下:“要给你看房产证吗?” 路思言气呼呼地伸手。 没想到箫声真的去房间里拿出了一个房产证,上面写的就是这个房子,路思言一个字一个字的看完,渐渐泄气,但还是嘴硬说:“我怎么知道是真的假的!” 箫声啪地一声合上房产证,没再跟他纠缠,拿了回去。 路思言对这个房子知之甚少,来的时候他还太小,基本都是从母亲的描述和照片中了解的。 这么多年过去,这个房子不再属于妈妈也很有可能。 箫声在厨房里捣鼓晚饭,他的厨艺其实算不上很好,但是做一些家常小菜没有问题。 半个小时后,路思言被叫去吃饭,他走进堂屋的时候发现桌子上只有两个菜,一盘菠菜炒猪肝,一个汤,而且分量都很少。 而箫声面前放着一个大盘子,是用今天中午路思言没有吃的饭菜做的炒饭。 路思言默默坐下,箫声也开始动手开始吃饭。 今天的菜做得都不错的,菠菜炒猪肝鲜嫩美味,冬瓜蛤蜊汤也清甜爽口,都是路思言喜欢的菜。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吃的时候心情很沉重,无法下咽。 他看着桌子对面大口大口吃着剩菜炒剩饭的箫声,手脚局促,有点无法面对自己。 “对不起……”路思言小声说。 箫声抬头看他,只是看着他的眼睛,没有说话。 路思言微微低头,垂着眼眸,浓长的睫毛被头顶的灯光拉长了影子,看起来像是完全挡住了眼珠一样。 他捏着筷子,说:“因为我不吃午饭,害你吃我的剩饭。” 这好像是流淌在路思言血液里的品格,妈妈从小告诉他,好孩子不能浪费粮食,更不能不尊重别人。 “嗯。”箫声闷声应答,没有再说什么,自顾自地吃着饭,但是终于动手给自己舀了一碗汤。 路思言想叫他吃菜,可是始终开不了口,他犯了错,但是没有勇气去弥补自己犯的错。 箫声吃得很快,路思言才吃了小半碗饭他就结束了,拿着火机去门口抽烟。 路思言看着他面前干干净净的盘子和碗,又想到他刚刚徒手弄死那条蛇的神情。 忽觉身边的这个人是如此的复杂。 或者说,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很复杂,包括他自己。 这天一早就开始下雨,赤山市好像是个多雨的城市,尤其是在夏季,总是匆匆来一场暴雨之后又匆匆离开,只剩路边的一片泥泞。 箫声披着雨衣上班去了,路思言吃了玉米粥和鸡蛋,坐在堂屋门口看院子里被暴雨打得七零八落的杂草,一大半都塌了。 雨水打落在屋顶,沿着瓦片沟壑流下来,在路思言面前连成一片水帘。 “那次下了好大的雨,妈妈睡到半夜雨水漏到床上来了哈哈哈,打在妈妈的腿上,然后就开始假装自己是古代受伤的女剑客腿上受伤流血,呃……” 然后妈妈会假装腿上受伤,痛呼一声之后躺倒。 路思言不自觉笑了一下。 他抬头往院子里张望,不知道妈妈的房间是哪个。 路思言起身来,一间一间的查看每个房间是做什么的,没想到堂屋隔壁那一间就是,透过玻璃窗的缝隙,能看见里面曾是一个少女的房间。 可是站在门口,却没有勇气推门进去。 自己有什么资格再去分享见证妈妈幸福快乐的生活。 转头的时候看到院子角落堆积的大量酒瓶子,有啤酒也有洋酒白酒,几乎堆成了一座小山。 酒有这么好喝吗? 路思言流连派对酒吧的时候也喝过不少的酒,但是他不怎么喜欢,不喜欢苦涩的味道,也不喜欢酒精带来的狂欢背后被撕扯的寂寞。 但是箫声喝酒的时候总是沉默的,好像呼吸都停止一样的安静,他默默地坐在廊檐下,看着天空,一口一口的喝着,面无表情。 好像人生被酒精拯救。 路思言魔障般转身去厨房,在角落里找到半箱威士忌和两箱啤酒,路思言拿了一瓶威士忌,打开瓶盖抬头猛喝了几口。 “啊……”路思言龇牙咧嘴地看着这瓶酒,咬咬牙,带着它出了门。 妈妈说附近有一条小河,她很喜欢去河边散步,说那里是看夕阳最好的地方。 路思言在不知道路的情况下胡乱走了一会儿,居然真的找到了那条河,河对面有个广场,已经有很多小孩在那里玩了。 路思言摇摇头精神一下,在河边草坪上坐下,手里的威士忌还剩下大半瓶,路思言已经晕晕乎乎了。 他的酒量一向不好。 此时河道尽头正是下坠的夕阳,红彤彤的一轮挂在天边,衬得整条河都是粉色的。 路思言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看过夕阳了,他总是在晚上出门,总是闷在自己的公寓里。 原来天空真的有这么漂亮。 正当路思言沉浸在景色中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刺耳的刹车声,随后一个男人大喊:“快滚!妈的哪里来的疯猫!” 路思言转头看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骑着摩托车的男人一脚踹飞一团黑色毛茸茸。 “喂!!” 路思言爬起来步伐不稳地跑过去:“你干什么?!” “关你屁事啊!一边儿去!”男人对路思言很是不屑,说完还对着猫咪说:“妈的晦气死了。” “你再说一句!”路思言举起酒瓶子走过去。 男人看他这幅醉酒发疯的样子,骂了一句傻逼之后拧着油门跑了。 威士忌洒了路思言一身,他忙过去查看猫咪,猫咪缩在地上惊恐地看着路思言,但是没有跑。 “小可怜。”路思言试探着伸手,它没有凶路思言,于是双手轻轻捧起它,抱在怀里起身,没想到自己已经醉意上头,踉跄一下跌倒在地。 路思言连滚带爬地抱着猫回到河边,摸摸颤抖的小黑猫,喝一大口酒:“别怕,坏人走了,我们看看夕阳。” 什么时候醉过去的路思言已经不记得了,直到感受到怀里暖暖的一团被人拿走时才惊醒过来。 “是我。” 路思言一手抓着猫,一手揉揉眼睛,是箫声来了。 夕阳早已落下,只有河对面的广场上还有灯光,箫声俯身扶他坐起来,然后发现掉在自己腰边的酒瓶,叹了口气。 路思言同时松了口气,撅着嘴说:“太阳落了。” 然后晕晕乎乎地往他怀中栽去。 箫声下班回家,发现大门敞开,那个倒霉蛋不见了,着急忙慌出去找,在河边找到喝得烂醉的路思言。 威士忌还剩一点,箫声坐下,让路思言躺在自己大腿上,摸摸他的脸,真怕他就这么喝死过去,这可是四十度的威士忌。 怀里的人不知道嘴里嘟囔着什么,抱着一只小黑猫不撒手。 箫声拿起那瓶酒正要喝,河对面突然传来歌声,有个男孩抱着吉他开始唱歌。 他唱“喝醉了小河边唱着歌,永远爱你是我说过”。 箫声记忆中模糊的片段又浮现,那是他和母亲为了躲避仇家藏到一个偏僻山中房子里时候,母亲的好友上门探望,她带着一个小男孩,四五岁的样子,奶呼呼的,抱着自己喊哥哥,缠着自己带他去河边抓鱼。 箫声网到一条小鱼送给他,小屁孩抱着自己的腿说“爱你哥哥”。 箫声不自觉笑了一下,仰头把剩下的酒喝完,背起喝醉的小屁孩慢慢走回家。 猫咪紧紧抓着路思言的肩膀,路思言紧紧抱着箫声的肩膀,两人一猫,沿着街边小路慢慢走。 “城管来了!!” “上车上车!” 路边玩涂鸦的年轻人骑上摩托车呼啸而过,箫声转头看过去,原本印着“拆”字的红砖墙壁上画上了涂鸦。 张扬的色彩,叛逆的图案, 还有角落里的一首诗。 “太阳落了,我是你的渔船,你的锚。” 作者有话要说: 后来…… 路思言:爱你哥哥。 第4章 路思言烂醉回到家,澡也没有洗就被箫声扔到床上去睡觉。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家里面静悄悄的。 路思言突然想到昨晚好像有人要拿走他的小猫,自己抢了很久,掀开薄被一看,怀里躺着一只小玩偶。 ——一个很丑的柯基。 路思言立马扔到床尾。 爬起来之后立马开门喊人:“喂!” 没有人回应,但是听到卫生间有动静,路思言光着脚丫走过去,看到箫声正在洗衣服。 “你怎么不回应我。”路思言说。 箫声自顾自洗着衣服,头也不回道:“为什么一定要回应你。” 路思言:“你这样很没有礼貌欸!” “你有礼貌?”箫声转头,露出面前的脸盆,里面是路思言和箫声昨天穿的衣服。 “你吐了我一身你有礼貌?” 路思言抿嘴,不好意思地低头:“那对不起嘛,我来洗。” 箫声转过去,不经意一声叹气,听起来很是无奈,把手里的衣服拧干之后扔进另一个盆里。 他刚好洗完了。 路思言知道昨晚喝多了,心里愧疚,赶紧说:“我来晾!” 说完从箫声手中抢走洗衣盆,到廊檐下开始晾衣服,一边晾衣服还一边观察箫声的脸色。 他很怕欠别人什么,尤其是有人对他好的时候。 已经很久没有人对他好过了。 晾衣服到一半,路思言忽然想起什么,又跑去厨房问箫声:“小猫呢?!” 箫声:“扔了。” 路思言大怒,冲进厨房质问:“你凭什么扔我的小猫!” 箫声转头看他:“你要养?” “当然。” “你怎么养?有钱买猫粮吗?有钱去医院吗?有钱给它买小零食吗?”箫声问他,语气平淡,但却让路思言面红耳赤。 他没有钱。 路思言垂着眼,纠结着说:“那你有钱吗?能不能先借我一点。” 箫声微不可闻笑一下,然后立马恢复正常,说:“你看我像有钱的样子吗?” 路思言语塞,上下打量一遍箫声,洗得发白的T恤和牛仔裤,鞋底都磨平了的拖鞋,还有大概是没钱去理发店留长的头发。 “不过你要是想赚钱……”箫声不经意放出这一句。 路思言抬眼看他。 箫声:“我们修车厂在招洗车工。” 路思言跳脚:“洗车?!你要我去洗车?” 是啊,不管和家人关系怎么样,从小到大都没有在物质上吃过苦的路大少爷怎么能去给别人洗车呢? 他甚至连自己洗车都几乎不亲自去。 “你不会从来没有自己赚过钱吧?”箫声又说。 路思言不说话。 没赚过,赔是赔过不少。 箫声:“那只猫腿断了,昨晚你抱着它弄来弄去它差点死……” “我去。”路思言说,他眼神坚定地看着箫声。 不就是洗车嘛,无非就是操作一下洗车间冲冲水,他见过的,干两天挣到给猫咪治病买猫粮的钱就不干了。 箫声挑挑眉,面不改色道:“那下午就跟我去。” “猫呢?” “在宠物店,但是腿真的骨折了。” 吃过午饭之后,路思言站在床边,看着自己在这里穿的衣服,清一色黑白灰基础款,都很宽大,因为是箫声的衣服。 路思言从小被人夸好看,懂事之后更加在乎自己的外貌,穿搭发型之类的都很用心,不说全部大牌,但质感和款式一定都是适合自己的。 这样的,他穿不出去。 “走了。”箫声在院子里喊。 路思言想着等赚到钱了再重新给自己买衣服,拿了一件白T恤穿上就出门了。 两人出门,沿着巷子走出去,路思言注意到隔壁这家很久了,不懂为什么会有人在巷子里开书店。 他好奇地打量两眼,跟着箫声从巷子里走出去,去坐公交车。 路程不是很远,但是公交车上没有座位了,只能站着。 路思言左腿的伤还没有完全好,站了一会儿就酸疼,他不停地腾换左右脚发力,很不舒服。 “怎么了。”箫声问他。 路思言倔强道:“没什么。” 后面没有再说话,但是下车的时候路思言走路有点一瘸一拐的,箫声走在前面,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路思言到这里后第一次出门这么远,修车厂就在一条大路旁边,门口停着好几辆车,都是在等待修理的。 他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地打量这个地方,几乎可以说是脏乱差,弥漫着一股机油味,连泥巴里都渗透着机油。 路思言不免嫌弃,皱着个眉头,不太高兴,但是又不想在箫声面前表现得娇生惯养没出息的样子。 刚走进去就听到有人在喊:“声哥!” 路思言看过去,是一个黄毛精神小伙。 箫声点点头,示意听到了,对方看到跟在箫声后面的路思言,一脸八卦的上下打量。 “看什么看。”路思言嘟囔一句。 对方却好像丝毫感受不到路思言的嫌弃,依然笑眯眯地上前来打招呼:“你好,你就是声哥的朋友吧?” 路思言疑惑看向箫声,他撇了一眼,嗯了一声,自顾自走进去穿工作服去了。 “早上声哥给我打过电话了,说以后我们俩一起洗车。”黄毛跟在路思言身边喋喋不休,“叫我三鸡就好啦。” “山鸡?”路思言重复,然后又看向箫声离开的背影,忍不住笑说:“那他是谁?陈浩南啊?” 三鸡哈哈大笑:“是啊是啊,你是小结巴。” 路思言挂在嘴角的笑光速消失,“你才是小结巴,你全家都是小结巴。” 说完加快脚步往前去追箫声。 三鸡站在原地哈哈笑:“小结巴不好吗?黎姿多漂亮啊。” 路思言走进房间的时候忘了敲门,没想到一进去正好看见箫声脱了衣服要换,他下意识的转身,直愣愣站在门口。 “都是男人你怕什么?”箫声无奈。 路思言:“可是你是个gay!” 箫声:“放心,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这句话是正常的解释,按理说听到之后应该感觉到放心,但不知为何,路思言竟然隐约有点被蔑视的感觉。 我不是你的类型?你才不是我的类型呢! 修车厂的工作服都是脏兮兮的,不知道有多少个人穿过,路思言小心翼翼地用手指头捏着那件水泥色的短袖衬衫工作服。 嫌弃之情已经冲破房顶。 穿箫声的丑T恤已经是路思言的极限了,这个水泥色的工作服绝对不想穿……但是…… 路思言挣扎着,随后叹一声气,还是穿上吧。他认命般抓起衣服,抬头的时候意外和箫声对上视线,对方刚好穿上了工作服。 箫声的看起来就干净很多,大概是他经常带回去洗。 只见箫声面带着嫌弃的无奈,一边走过来一边把自己的衣服脱了,只剩一件白色的背心。 他把衣服递给路思言:“要不要。” 路思言对箫声突然这么体贴的行为疑惑,但是他确实需要一件干净一点的衣服。 路思言将信将疑地伸手接下箫声递过来的衣服,然后把手里的那件给他。 箫声没有说什么,接过衣服就直接穿上了,临走前对路思言说:“别磨蹭。” “哦。”路思言说,等箫声出去之后才慢慢地换上衣服出去干活。 洗车的工作不难,需要体力和耐心,前面几天路思言基本都是帮着三鸡打下手,他怕晒怕脏又怕湿,大部分人跟他搭档大概都会被气死。但是三鸡这个精神小伙却从来都没有说过他一句,每天都乐呵呵的。 他很崇拜箫声,也就爱屋及乌了。 天气越发热了起来,连续几天高温晒得路都是烫的,路思言中午去看过猫咪,医生说可以出院了,路思言从下午就一直惦记着,上班都比平时努力好多。 下午四点左右的时候,温度稍微降下来一些,有辆摩托车轰隆隆骑进修车厂,看见了三鸡和路思言,摘下头盔就问:“黄毛!声哥呢?” 路思言看说话的那个,看起来是个大学生的样子,骑了一辆铃木,非常健气阳光的样子。 “里面。”三鸡说,不是很开心。 那人直接走进去,看起来对这里很熟的样子。 路思言正在给小轿车喷泡沫,眼神像是黏在那人身上了一样,看着他走进工作间。 “三鸡,他是谁啊?” 三鸡:“他啊?是声哥的一个客户,体育学院的学生,经常来找声哥。” 路思言没有说话,偷偷翻个白眼,拿着喷头加大力度滋滋喷水。 哦,原来就是喜欢这种类型的啊,眼光一般。 很快箫声就出来了,那个男孩儿让箫声帮他调试一下机车,箫声没说什么,上手检查的时候那个男孩就在旁边看着,还一直问是不是气缸的问题要不要换个刹车之类的。 路思言看着看着,看得头脑发昏。 路思言都没有注意到三鸡一直在看他,直到路思言忍不住吐槽:“大热天的非要在外面看,也不怕热死。” “小言哥。” “啊?”路思言回过神来,“什么?” 三鸡皱着淳朴的眉头:“你是不是不高兴啊?” 路思言:“怎么可能,开心得很。” 说完还举起手里的刷子说:“简直喜刷刷好吗。” “那……你是不是不舒服呀?你看着脸色不太好。”三鸡关心着指了指路思言苍白的嘴唇:“嘴巴都白了。” “我的唇色本来就浅。”路思言嘴硬,感觉自己被三鸡的问题气得呼吸不畅。 但是三鸡还是觉得不放心,伸手想去贴路思言的额头试试温度。 路思言一看他沾满泡沫的手要伸过来,赶紧闪开说:“干嘛呀!” 三鸡:“你是不是发烧呢。” 箫声刚检修完车子,顾客想让他帮自己试骑一下,然后他也要上车坐后座。 箫声说没必要,没有动什么大部件。 “声哥,你就载载我嘛。”穿着背心短裤加白袜球鞋的肌肉男嘴里发出了夹子音。 箫声后退避开他的贴身撒娇,正要说自己要去忙的时候听到路思言喊了一声,转头看过去。 怎么和三鸡吵架了? 箫声想上前问怎么回事,男孩儿却一把拉住他,刚要开口继续撒娇让箫声载他骑一圈的时候,旁边洗车区伴随着三鸡一声惊呼,路思言哐当倒地,险些口吐白沫。 “声……欸!”男孩连个胳膊都没摸到,箫声就已经飞奔过去。 三鸡手足无措地看着箫声把路思言抱走,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那个机车男孩也跑过来。 “喂,黄毛!那是谁啊?”男孩有点不解,有点生气。 三鸡早就告诉过他别叫自己黄毛,于是眉毛一挑说:“他老婆咯。” 作者有话要说: 后来,修车厂开始摆起了算命摊子,一个叫三鸡的黄毛(bushi)说他随口预言就成真了…… ps:今天趁着双十一下单买了狗粮,刚刚翻看以前的购买记录,只比平时买的便宜4块钱,双十一,你变了qwq 第5章 路思言头晕心悸,伴随着恶心干呕,迷迷糊糊地被人抱着去了医院,他外伤刚好,以为又来什么大病,会不会就要死了。 “别哭。”箫声手里拿着一瓶插着吸管的水,让路思言靠在自己肩膀上休息。 小诊所里病人不少,医生正在给别人换药,让他们等一下。 路思言依然很不舒服,眼角滑过一行泪水,流进耳朵里。 “不用管我,但是记得帮我养着我的小猫。” 箫声:“自己养,别说话了。” 路思言沉寂在悲伤之中,直到医生过来检查了一下,居高临下看着他们说:“中暑了,开点藿香正气水和克痢痧胶囊回家休息,多喝水哈。” 医生轻飘飘两句之后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家属过来拿药。” 路思言:“……” 箫声:“……” 在医生说是中暑之后,路思言都开始觉得没有那么难受了,两人回家,家里被暴晒一天,依然很热。 路思言刚刚摔在地上身上很脏,冲了个澡之后裹着浴巾直接躺在廊檐下地板上。 就只是这么安静的躺着,都热得出汗。 “热死了。”路思言说。 路少爷哪里受过这种苦,别说在太阳底下暴晒住没有空调地房子了,就连公交车都没坐过几回。 除了户外活动场地,他不是在车里就是在室内。 就是那种网上经常吐槽的冬天穿成这样不会冻死吗?但其实人家根本没有在室外呆着,吹冷空气的时间不超过十分钟的那种人。 路思言说完就一直偷瞄厨房,箫声在里面不知道做什么吃的,对路思言的话没有反应。 医生让他吃了药好好休息,路思言一觉睡到傍晚,太阳都已经落山了。 屋子里没有开灯,光线很暗,路思言走出房间发现家里没有人,隔壁的书店倒是开着灯,显得这里院子没有那么暗。 箫声是又回去上班了吗?路思言想,然后立刻就想到那个白袜体育生,难道是抛下了生病的自己去跟体育生你侬我侬了? 路思言气得插起腰在家里转来转去,走到堂屋的时候发现箫声的手机没有拿走。 路思言拿起来,给修车厂打电话。 “喂?小言哥?”是三鸡的声音。 路思言:“你怎么知道是我。” 三鸡:“刚刚声哥来厂里借车,说了手机放在家里,他家里当然是只有你啦。” “借车?什么车?开去哪里?有没有载人?”路思言连环发问。 三鸡:“哦~小言哥~” 路思言:“快说!” “小面包车啊,就是平时员工开的那辆银色的,说去拉东西。” 路思言点点头,随便说了两句之后挂了电话,拿着手机不知道怎么办,忍不住碎碎念:“都什么年代了还用这种破手机。” 路思言肚子饿得咕噜噜叫,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见箫声回来,于是溜进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 厨房里里的食材不少,但是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一桶泡面。 路思言不会做饭,甚至……连电饭煲都没有用过,但好在认识字,淘了米,根据自己的推算加了等量的水,郑重插上电按下“精煮饭”键。 还有一个“快煮饭”的键,但是路少肯定是要吃|精致的米饭的。 刚煮完饭就听到大门开了,路思言跑出去看,看到箫声扛着一个长条纸箱进来,上面写着“**空调”。 路思言眼睛一亮:“你买了空调!!” 箫声脸上都是汗水,把箱子放到廊檐下,正准备撩起衣服擦擦汗的时候面前突然递过来一块毛巾。 没有多想,直接用来擦汗了。 但是擦的时候感觉毛巾材质很粗糙,拿下来一看,厨房的抹布…… “给我吧。”路思言笑眯眯地把抹布拿过来,往旁边椅子上一放,蹲在空调旁边等他开箱。 箫声用小刀割开纸箱子上的胶带,露出里面发黄的空调内机,动作利落地拿着纸箱子出门。 路思言:…… 二手的,这个家除了热水器和马桶,没有一个家电是新的。 很快箫声又抗了个外机回来,比第一个要大很多,箫声放下来,拆开纸箱子,连着钥匙一起扔给路思言:“去把纸箱子扔到车上。” 路思言微微皱眉,不想干活儿,但还是拿着箱子出门了,小货车就停在巷子口的路边停车位,路思言刚走近就听到有小猫在叫。 “小猫!”路思言趴到车窗上看,里面有个小箱子,里面正是他本来想要下班去接的小黑猫。 路思言美滋滋地抱着小猫回家,发现箫声把空调归置好了要进厨房。 “你干嘛去?”路思言问。 “做饭。” “我煮好了。”路思言语调上扬,有点得意,像是等待夸奖的小狗。 箫声进去看一眼,路思言选的是精煮,还剩四十多分钟饭才好,就又出来准备先把空调弄一下。 路思言抱着纸箱坐到廊檐下,小猫咪身体已经养好了,看起来比那天健康很多。 他轻轻抱起小猫放到自己腿上,轻轻抚摸它的头和下巴,去给小猫倒水喝。 旁边箫声正在连接空调管道,各忙各的,谁也不跟谁说话,看起来倒是很和谐。 像结婚七八年无话可说只是过日子的老夫老妻。 路思言穿着旧旧的T恤裤衩,和款式老土的拖鞋,盘腿坐在廊檐下,瘦弱的胳膊抱着猫咪逗她玩,给她取名字。 “叫什么好呢?”路思言嘟囔着,这时候箫声扛着空调从他身边路过:“欸,你说叫什么好?” 箫声瞥一眼:“这么黑,煤球吧。” “……好土!”路思言吐槽,箫声耸耸肩,走了。 小黑猫除了脚是白色的,其它地方都是黑色,眼睛是金黄色,胡子很长,看起来特别酷,就是现在还比较瘦。 “叫警长吧!好不好?”路思言对猫咪说,猫咪似乎也很喜欢这个名字,用大脑袋蹭蹭路思言的手。 这时候箫声又回来,路思言抬头跟他说:“小猫叫警长!” 箫声微微抿嘴,点头,也觉得这个名字很不错,黑猫警长嘛。 虽然他并不是什么喜欢小动物的人,但是现在看到猫咪在路思言怀里打滚也觉得很可爱。 就像某种来自猫星的神秘诱惑,箫声蹲下来,缓缓朝警长伸出了自己的手。 “喵!!”警长在那只手还没触碰到自己的时候突然尖叫,猛地蹬腿一跳好远。 路思言情急之下不自觉拍了一下箫声的手埋怨他:“你看看你!” 箫声看着追出去的路思言,很无语,搓搓手继续干活去了。 路思言追着警长来到廊檐拐角,看着警长跳到窗台上,从窗户缝隙钻进了房间里。 这是妈妈的房间。 他好几次都想进去看看的,但是他不敢,他不配。 路思言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直到房间里传来东西打碎的声音。 “警长!”路思言顾不得那些情绪,忙推门冲进房间里,看到警长正坐在书桌上,好奇地向另外一个花瓶伸出魔掌。 路思言忙伸手:“警长不可以!” 警长听到声音看向路思言,懵懂地歪一下脑袋,收回了手乖乖坐好。 路思言避开地上的碎玻璃走过去,把花瓶往桌子中间放好,再把警长抱在怀里。 房间里很多年没有打扫过,警长身上沾了一些灰尘。 到了路思言怀里警长又不安分了,她不停的用爪子巴拉抽屉。 “不要抓啦。”路思言一次又一次地拿回她的爪子,但是并没有用,警长的好奇心依然很重,路思言不得不说:“我给你打开还不行嘛。” 路思言深呼吸一口气,轻轻拉开抽屉,里面放着好几个笔记本,警长一看顿时没有兴趣,跳上桌子从窗户缝隙离开了。 但是路思言却没有心思再追她,这些笔记本是妈妈以前的日记,路思言拿起一本蓝色封面的。 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马丁塞利格曼在《持续的幸福》这本书里写了,可以每天记录2-3件让你感到开心或者幸福的小事,睡之前重新看一遍,这样能有效降低焦虑大幅度的提升幸福感。 妈妈小时候就喜欢在睡前给路思言讲故事,还会跟他说今天碰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原来是从小时候就开始的。 他很想看看妈妈以前有过哪些开心的事。 路思言往后翻。 20xx年8月17日。 “没什么好开心的,中午刚出门就中暑了回来躺了一天,爸爸没有买到我想吃的雪糕哼!” “哈哈……”今天同样中暑的路思言情不自禁地笑起来。 后面还写了很多内容,有数学竞赛蒙对了附加题,有窗子忘了关桂花飘到枕头边被香醒,有妈妈发了奖金给她买了个新的游戏卡带。 诸如此类,许多许多。 箫声过来的时候确实有点震惊,他愣在门口,不敢开口惊扰这个画面。 张牙舞爪遍体鳞伤的小狗好像找到了珍爱的宝物。 他捧着一本泛黄破旧的笔记本,嘴角带着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温柔笑容,轻轻翻阅着手里的笔记本。 箫声不知道笔记本里是什么内容,却也因为路思言幸福的模样而感到温暖。 路思言看到“今天暴躁老头化学老师做实验爆炸了哈哈哈哈溶液溅了他自己一身哈哈哈哈哈”的时候,也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正笑得前仰后合的时候发现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他笑容僵硬下意识地把笔记本藏到身后。 但是随即反应过来,自己不在家里,不会因为翻开母亲的遗物而被责骂。 他又小心翼翼地挂起嘴角的笑容,拿出笔记本跟箫声说:“我妈妈的日记本,好有意思。” “是吗……”箫声差点顺着问下去都写了什么,但马上就收住了,只说:“饭好了,吃饭。” 妈妈,箫声只会在想起妈妈的时候感到痛苦。 路思言以为他会感兴趣的。 他好像认识妈妈,很想跟他分享和妈妈有关的事情。 吃饭的时候,路思言也一直抬眼打量箫声,他看起来情绪很低沉。虽然箫声平时就是这样一副死鱼脸,但是人的情绪是有气压的,路思言能感受得到。 “欸。” “干嘛。”箫声没有看他,仰头喝掉一杯清酒。 路思言拿着筷子,眼神很清澈温柔,他说:“妈妈在日记本里写,有个心理学家马丁塞利格曼说,我们可以每天记录2-3件让我们感到开心或者幸福的小事,没事得时候看一看,这样能有效降低焦虑大幅度的提升幸福感。” 箫声终于抬眼和路思言对视:“所以呢?” 路思言:“我们也这样做,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儿过日子那味儿了是不是 第6章 路思言期待地看着箫声,箫声移开眼神。 “没兴趣。”他说。 路思言微微撅嘴,想了一会儿,“好吧,那我自己记。” 小猫接回来了,也有了期待的事情,路思言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但是小猫不肯跟他一起睡觉,只愿意趴在床脚,路思言盘算着给他买猫粮买罐头,买小窝买玩具。 明天就去跟老板结工资。 “六百一?!!”路思言看着自己手里的信封:“一个星期六百一!!?”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老板三哥。 三哥是个光头,身材高瘦,喜欢穿polo衫,戴个墨镜。 “啊,是啊,一天一百,你迟到三次,一次扣三十。” 路思言不懂迟到扣工资什么的,根本就没有上过班,他的重点是一天居然只有一百块,质问三哥:“一天就给那么点钱吗?别人也是吗?” 三哥:“不是啊,你是兼职。” 路思言:“那箫声也迟到了,他也要扣?” 三哥:“不扣。” 路思言:“凭什么!” 三哥笑笑,像在逗抓狂却不会咬人的小狗:“他是技术工,也没有耽误活儿,而且……” “什么?” “他以前从不迟到的。” 这下路思言脸红了,那三天迟到确实是因为他赖床起晚了。 路思言捧着这有零有整的六百一十块钱,心想完蛋了,这怎么给小猫买东西,他记得以前有同学养猫,光是猫粮就几百上千了。 “小言哥!”三鸡去买饭回来,拎着大包小包的外卖,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吃午饭啦!” 路思言立马跟上去,和他一起把买回来的饭菜放在大桌子上,修车厂的员工每天都这样一起吃饭。 他一边摆一边跟三鸡打听:“三鸡,我问你个事儿。” “你说,小言哥。”三鸡挺喜欢路思言的,虽然干活不是很麻利,但是只要看见自己在忙就会帮忙,笨是笨了点,那也不怪他。 路思言:“你一个月工资多少?” 三鸡:“4800块,怎么了?” “4800?你一个月就休息四天,每天上十个小时的班就4800?!”路思言震惊。 三鸡不解:“这很不错了,小言哥,我还有季度奖金提成,包吃包住,还可以跟着三哥和声哥学修车,多好啊。” 这对于一个初中就辍学出来,进过厂当过服务员,发传单扮玩偶什么都干过,还总是被嫌弃没有眼力见没文化的男孩来说,现在能找到一份可以学技术有前景,工资五千左右的工作已经很好了。 平成市不是省会城市,这个工资已经不算低。 而对于路思言来说,五千块不过是一双鞋,是请客吃一顿饭而已,他不知道一个月这么点钱怎么活下去。 路思言抿着嘴唇,若有所思。 “怎么啦。” 路思言收拾着包装袋,说:“没什么,对了,我想给猫咪买点吃的用的,但是没有多少钱,你知道能去哪里买吗?” 三鸡:“pdd啊,或者去海鲜市场买二手的,都很便宜。” 路思言很少网购,更没有用过pdd和海鲜市场,而且也没有手机,箫声那个老人机也没办法上网买东西。 见路思言面露难色,三鸡主动问他:“你是不是没有手机,要不我帮你买?” 路思言眼神立马亮起来:“真的吗?谢谢你!” 箫声大口吃着饭,看着餐桌对面的路思言和三鸡饭不好好吃,凑在一起看手机。也不知道在看什么,路思言接二连三地发出惊叹。 “哇!这个好!” “天呐!太划算了!” 箫声无奈,修车厂都是干体力活的糙汉子,吃饭一个比一个快,再不吃菜都要没了。 果不其然,路思言心满意足地挑完东西之后,餐桌上已经只剩外卖盒了。 路思言看着自己面前的白饭,和三鸡对视一眼,默默开始扒饭。 “对了,晚上聚餐哈,别忘了。”三哥说完站起来,擦擦嘴睡午觉去了。 路思言来修车厂之后都没有睡过午觉,觉得行军床太脏了,就总是坐在门口托着下巴打瞌睡或者胡思乱想。 今天他在想,赚钱好像真的很难,六百块钱也可以买到很多东西,他买完了评价都很不错猫粮猫窝和一点零食,甚至还剩下一百块钱。 而花六百块的路思言和花六十万的路思言比起来,竟然好像是前者更快乐。 小时候路思言经常会追着爸爸妈妈问,为什么这么晚回家,为什么天天都加班呐。 爸爸妈妈说要赚钱啊,小小路思言撅着嘴耍少爷脾气,说我才不喜欢钱。 现在,他期待着快递的到来,那是他用自己赚的钱给小猫咪买的。 感觉……好像也很不错。 如果,如果自己像三鸡一样是正式员工,是不是也可以赚4800,那可以买更多的东西了! “天呐!”路思言不禁惊呼,自己竟然会这么想。 他原本,不是要去死的吗? 可能是太怀念那时候的夏天,而现在正是夏天,妈妈说过夏天应该是肆意的张扬的。 路思言这么想着,忽然笑了笑,心想,那就当给自己最后一个美好的夏天吧。 “考核?!!”路思言再次惊呼。 三哥墨镜都快被他震下来了,索性直接摘下来:“那肯定的咯,表现好才能转正嘛。” 路思言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但是他不自信自己能通过考核。 三哥看他这副神情,补了一句:“你只管尽力干,我心里有数。” 路思言抬眼:“真的?” 三哥哈哈大笑,戴上墨镜说:“我从不骗小孩儿!” 路思言本来还想问一下像箫声那种技术工一个月多少钱的,但是一想自己连洗车都没三鸡好,又没有底气问了。 晚上六点,全体准时下班,这是三哥的规矩,能不加班就不加班,每周一聚餐不准加班。 路思言还是第一次参加公司聚餐这种活动,很好奇。 以前家里的公司会有年会,路思言也去过一两次,全是领导讲话和表演节目,非常无聊,后来再也没有去过了。 箫声开修车厂的面包车载同事们一起去,七个人刚好坐满,厂里的其它人路思言都不太熟,眼巴巴地看着三哥说我能不能坐副驾驶。 三哥同意了,可以理解。 聚餐的地点是一个烧烤店,正是夏天,大家都愿意坐在外面吃,老板给他们用两张折叠桌拼在一起,七个人坐也刚刚好。 路思言选了绝佳位置,左边三鸡,右边箫声。 路思言从前很少在这种环境的餐馆吃饭,有时候出去旅游会体验一下,但不怎么喜欢。 但是现在大家围坐在一起,说着这个星期工作上的事情,聊一聊自己老婆孩子,对象家人什么的,也很热闹。 路思言没什么说的,箫声更是个闷葫芦,其他人也不管他们。 箫声一边吃串一边喝啤酒,头都很少抬起来,路思言则是东张西望的,他对这个“肆意的夏天”有着无限的好奇心。 他观察着旁边一起吃宵夜的大学生,带着放学的小孩在吃点美味的垃圾食物的家长,等着出餐的外卖小哥。 这一切都令路思言好奇,他好像真的想认识现在这个世界。 直到他看到烧烤店挂在墙上的大电视,电视在播放着新闻,而新闻里主持人在说:“根据本台记者消息,经著名车企路氏的总经理路原以及总经理夫人向之晴证实,路原总经理与前妻所生的儿子路思言已经确认身亡,相关具体细节无法透露。但根据调查,两个月前在……” 路思言手里还举着一串五花肉包金针菇,盯着电视不说话。 “喂。” 路思言的手臂被人碰了一下,箫声提醒他:“掌中宝来了。” 路思言思绪回神,看到刚上了一盘他刚刚说很好吃的掌中宝,呆呆地哦了一声,却不伸手去拿,忍不住一直看着电视新闻。 夏夜的晚风凉爽,一整条街都是晚上出来透气散步的人,热闹着混乱着,大家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 路思言以为没有人会在意他此刻内心的慌乱。 “好可惜……”三鸡突然说。 路思言这才发现,同事们都看向了电视,三哥甚至看向了自己,但是立刻又扭开头。 路思言冷冷道:“有什么好可惜的,这么烂的一个人。” “啊?”三鸡惊讶,忙摆手说:“不能这么说,这可是一个生命。我又不认识他,没跟他接触过,怎么就说人家是烂人呢?很多事情其实没有传言那么糟糕。” 路思言苦涩地笑一下,三鸡都懂的道理,父亲却不懂。 已经被“死去”的路思言拿起酒杯,和三鸡碰了一杯,喝完又去找箫声碰,找三哥碰,跟其他几个没说过几句话的员工都一一碰了个遍。 高冷娇气的路思言突然这么热情,大家也嘻嘻哈哈的跟他喝了起来。 路思言再次喝了个烂醉,他突然能理解箫声为什么这么喜欢喝酒了,原来喝醉了之后脑袋会变得钝钝的,不会再去胡思乱想,他开始喜欢这个感觉。 那些乱七八糟的都不重要了,此刻,我就是要放声大哭! 箫声拽着路思言的胳膊,跟同事们道别:“先回去了,你们吃。” 同事们哭笑不得,让他们注意安全。 刚刚碰杯的时候以为路思言是个高手,没想到两瓶啤酒就倒了,是个小趴菜。 路思言抱着箫声的胳膊晃晃悠悠走着,晚风吹着很凉快,街边还有很多小摊贩在摆摊。 路过一个手工自制布艺品摊位的时候,路思言突然停下来,他看到台面上有小猫小狗用的三角巾。 他问那个摊主女孩:“这个怎么卖?” “这个十五块哦。” 路思言去掏自己的兜,可是掏了半天兜没有掏到,不知道什么丢了。 他丧气之后看向箫声。 箫声:“自己的猫猫自己养。” “好吧。” “但是我可以送你一个礼物。” 路思言抬头,眼神亮晶晶的。 箫声拉着他走到旁边卖文具的摊位,问了一下价格之后选了一个便宜的笔记本和一支笔。 他把装着日记本的塑料袋递给路思言。 “记录吧,今天让你开心的两件事。” 作者有话要说: 小言的日记本:1、今天拿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份工资,虽然只有610块,但是足够给小猫买猫粮和小玩具了。2、嗯……闷骚哑巴狗送了一个笔记本,正在写,还算不错叭~ 第7章 路思言接过那个塑料袋,看看里面的本子,沉默着没有说话。 就在箫声以为路思言要感动得掉眼泪的时候,路思言抬头,眼眶微红地看着箫声:“可以换成那个皮面的吗?” 箫声:“……没钱。” 路思言只好乐呵呵地合上塑料袋,贴着箫声的胳膊说好吧,和他一起慢悠悠地走回家。 回家的路程十几分钟,路思言腿部还是会觉得有点不舒服,受过伤的左边大腿还有点酸麻发痛。 他微微瘸着走路,但是也不影响今晚的心情,走进巷子的时候甚至加快了脚步,想要回家看看他的小猫。 箫声双手插在兜里,看着前面蹦蹦跳跳但一瘸一拐的身影,想着是不是该买台电动车了。 回到家里,路思言灯都还没打开就开始召唤猫咪。 “警长!我回来啦!” 没有动静,路思言猫着腰往院子里走,他脸上冒着喝醉之后的傻气,看到一双反光的圆圆眼睛出现在廊檐角落的时候,不自觉夹着嗓子开始唱:“眼睛瞪得像铜铃~射出闪电般的精明~~警长~过来抱抱~” 箫声锁上大门,忍不住笑了一下,怕他又在院子里摔个大马趴,伸手打开了院子里的灯。 世界突然变得明亮,路思言更兴奋了,拎着塑料袋冲过去,抱起警长一顿猛吸。 “饿不饿呀宝贝?” “哎呀,水喝完了,我的宝贝真乖,喝水这么积极呀,真不愧是黑猫警长。” “爸爸给你倒水加粮哦。” 路思言站起来,又晃悠悠地坐下去,情绪一激动更上头了。 箫声去给小猫加水加粮,拿过来放好,顺便提醒:“猫粮快没了。” 那是去宠物医院接小猫回来的时候买的,就一小包。 路思言哼地一声,很傲娇地抬头:“我已经买了。” 箫声耸耸肩,转身去干自己的事情去了,路思言继续在这里看着小猫吃东西,跟他碎碎念,然后直接趴在地上,打开刚买的笔记本和笔,在笔记本的第一张空白页上写:小言的日记之持续的幸福。 他认真的写上今天的日期和天气,像小时候老师要求写日记一样。 然后双手托着下巴,开始想今天让他开心的事情。 “第一件,收到了人生第一笔工资……” 路思言折腾完自己日记撸完猫,从晾衣绳上捞了干净的衣服和裤子起身去卫生间冲澡,卫生间是这个家里最像城市装修的地方,崭新的热水器,智能马桶。 路思言抓起滑溜溜的香皂,“要是能有一瓶沐浴露就好了,祖马龙的就行……” 磨磨蹭蹭地冲完澡出门,路思言就看到箫声扛着折叠梯子从他房间出来。 以为箫声去他房间干坏事的路思言立刻质问:“你进我房间干什么!” 箫声顿微微抬起下巴,冷漠回答:“自己去看。” 路思言狐疑着走进房间,看到靠窗的墙壁上方出现了空调,正是昨天晚上箫声买回来的那台发黄的二手空调。 他以为会装在堂屋什么的,没想到是装在自己房间。 顿时很愧疚,捂着心口说:“我真该死啊,刚刚那么跟他说话。” 路思言把毛巾挂在脖子上快步走出去,他头发都还没来得及擦,湿漉漉地往肩膀上滴着水。 在堂屋找到箫声,他刚打开了一瓶新的威士忌给自己倒了一杯。 因为安装空调,箫声身上的T恤已经汗湿大半,轻薄的布料透出他后背的肌肉。 路思言站在门口,觉得此刻进去是打扰他。 路思言轻声说了句:“谢谢你。” 箫声似乎早就察觉到路思言就在门口,嗯了一声,继续喝酒。 他每天每天都喝酒,总是能在深夜看到他孤独背影,还有酒杯和冰块碰撞出的清脆响声。 不吃宵夜,连下酒菜都没有。 路思言本来要走了,忽然又转过头来对着他的背影说:“等我发工资了给你买下酒菜,好不好?” 箫声没有作答,但是肩膀动了一下。 路思言回屋子里去睡觉,他久违的享受到了开着很低的空调然后盖着被子,整个人窝在被子里感觉。 好喜欢,好有安全感。 翻身的时候看到被他扔到窗边的丑陋柯基小玩偶,路思言想了想,把它拿过来塞进被子里。 “看在空调的面子上让你一起睡吧。” “喵——”警长嗷呜一声从窗台跳进来,似乎也觉得屋子里有点冷,在地上趴了一会儿之后跳上路思言的床,在床尾把自己转成一个圆,满意地睡了过去。 为了能通过修车厂的考核,过去的一个星期路思言特别积极,他想买的东西好多,并且在和三鸡探讨过后发现,他想要的这些东西都能在月薪4800以内解决。 这让他动力满满,没再有一天迟到过,搞得箫声还有点不适应,他早餐都还没有做好,路思言就已经在餐桌上敲着碗等了。 本来活得自由自在,现在有了上班的感觉。 ——岗位还是个男佣。 他戴着围裙,挥舞着锅铲给手抓饼翻面,好了之后又迅速煎蛋煎火腿肠,再切一点西红柿和生菜卷起来,装在盘子里端上桌。 刚回到厨房准备倒牛奶,就听到路思言在堂屋喊:“我要果汁!” 箫声气不打一出来,把刚倒了一点的牛奶喝掉,冲冲水打开冰箱。 没有听到箫声的回应,路思言想了想,觉得大概是刚刚那么喊不太礼貌,妈妈从小就教过他要讲礼貌,他对家里的阿姨都一直是彬彬有礼的。 “咳咳……”路思言清清嗓子,但还是犹豫着有点开不了口,但为了这个肆意的夏天和这个美好的早晨,路思言还是张口:“声哥,我今天想喝果汁可以吗?” 话音刚落,箫声就出现在门口,拿着一杯牛奶一杯橙汁。 箫声把橙汁放在他面前,路思言立马开心了,端起来喝一口之后情不自禁眯着眼睛笑,像小时候那样大大方方地向身边的人反馈:“真好喝!谢谢声哥!” 箫声嗤一声,哭笑不得,平时都是“喂”,现在就知道喊“声哥”了。 路思言抓着手抓饼吃,还不忘夸奖坐在对面的箫声:“其实你穿围裙的样子很帅。” 箫声不可置否,很随意地回:“谢谢。” “比你拿枪顶着我的头的样子帅多了。”路思言笑眯眯。 箫声:“……” 路思言正开心呢,吃了一口又问:“你的枪哪里来的呀?我们国家应该不可以合法持枪的吧?” 箫声没有应答,懒得搭理他,路思言又问:“里面有子弹吗?要不拿去派出所交了吧。” 无人理他,但是路思言不介意,接着说:“但知道你非法持枪会不会被判刑啊?要不我们趁半夜,把枪扔在派出所门口就跑?” “但是好像有摄像头,要不……” “闭嘴,吃饭。”箫声忍无可忍。 路思言撇嘴:“哦,好吧。” 快到月底了,路思言终于在修车厂上满了一个月的班,他穿着昨天晚上刚洗过的工作服,正襟危坐。 “三哥,怎么样。” 三哥手里拿着这个月的考勤表,看看表再看看路思言。 旁边还坐着厂里的其它员工,箫声双手抱胸看起来满不在意,三鸡眼神发亮期待路思言能转正留下来一起工作,其它员工则是“赶紧说完吃饭快饿死了”。 “嗯……”三哥抿抿嘴,又摇摇头,摸摸下巴,又点点头。 路思言快焦急死了,他已经很努力的去完成这个工作,他不再嫌弃洗车时溅到身上的水,不再害怕脏污的坐垫,也不再用“我只是给三鸡帮忙”的念头工作。 他很希望能留下来,这个夏天,他想要堂堂正正的活着,不再依靠谁。 溅到身上的水和进入口袋的钱,都是属于他的。 “要我说嘛……”三哥表情越来越怪异,像是不满意,又有点像是在憋笑。 路思言急得直跺脚。 “行了。”箫声突然开口,很是无奈地对三哥说:“别逗他了。” 三哥这才哈哈大笑,说没问题,并且这个月的工资就按正式员工的发,但是要扣除他已经拿走的六百一十块。 “好的!”路思言开心死了,抓着坐在旁边的箫声的胳膊摇晃。 员工们看他这么激动,箫声无奈中带着骄傲忍耐着路思言的发疯,都乐得哈哈大笑。 好像,路思言来了之后,箫声也有一点改变了,但是要说哪里变了,也说不出来。 “好了好了,吃饭!”三哥一声令下,员工一起把饭菜摆上桌子。 吃饭的时候员工聊天,有个中年同事说:“我老婆非要听她姐姐的,要拿三十万去加盟一个精酿啤酒店,我觉得一点都不靠谱,她姐才开了两个月。但是怎么劝都不听,说肯定赚钱,唉……” “老天,我爸才是,跟他的朋友说要搞什么茶叶品牌。” “一听就很不靠谱啊,骗钱的吧。” “我妹妹公司也是,让她做个项目,说是一听就是赔钱活不了半年的。” “为什么到处都是这些赔钱项目啊!真的能赚到钱吗?” 同事们愤愤感慨。 路思言听到这里,笑了一下,说:“当然能啦,不过赚钱的对象不一样,要么骗投资人的钱,要么骗加盟商的钱,总之只要敢吹牛很容易赚钱的。” “你怎么知道?”大家异口同声问。 路思言干咳一下,支支吾吾地说:“财经新闻说的。” 大家疑惑点头。 路思言流汗,实际情况是,投资人和加盟商,他都干过。正心虚地打量同事们,视线扫到箫声脸上的时候,发现他在偷偷笑。 路思言皱眉,踢了箫声一脚,对方抿一下嘴,收起笑容,装作无事发生。 吃完饭大家一起收拾的时候,三鸡突然说:“过几天就是中元节了,你们回家吗?” 大家都说不回,就在赤山市过。 “有灯会呀,多好玩,女朋友会过来一起过。” 路思言:“灯会?” “对啊。”三鸡看他那么激动,接着说:“你不知道吗?赤山市有每年都会在红水河边办灯会,有烟花展放河灯,还有夜市啊表演什么的,可好玩了。” 路思言一听,下意识转头去看箫声,仿佛他是家长一样,要征求他的同意。 “嗯。”箫声应答得不清不楚,但是路思言已经习惯,他的“嗯”就是可以可以都可以的意思。 接下来的几天,路思言都沉浸在幸福和期待当中,他陆续收到给小猫的买的东西,也成功成为正式员工,还有中元节灯会。 明天就要放假了,修车厂员工们喜气洋洋,加班加点地把手头的工作都做完,好安心去陪家人。 路思言也不例外,晚上给箫声打下手帮忙,加班到晚上九点多。 “是不是弄完这个就结束啦。”路思言问,他鼻头和脸颊都沾上了灰尘,黑乎乎的,像一只小猫。 “还有一辆。”箫声说。 “好吧。”路思言认命,下一秒肚子就咕噜噜地叫起来。 路思言撅着嘴:“声哥,我饿了。” 箫声没说话,从车底下钻出来,身上的衣服已经全是油污,脖颈间满是汗水。他对不远处喊:“三鸡,过来一下。” 三鸡正在整理器材,连忙跑过来说:“什么事声哥?” 箫声摘了脏兮兮的手套,从裤兜里掏出钱来,有一百多块,他抽了一张二十还有一百递给三鸡。 “带他出去买点吃的回来,给小虎和三哥也带一份。” “好嘞!” 路思言美滋滋地跟着三鸡一起跑了,既能买吃的还能出来放风偷懒一会儿。 两人往农贸市场旁边的小吃街走,那里晚上吃的也很多。 路思言跟在三鸡后面,两人先是一人买了一根冰棍吃,然后商量着买什么吃的,三鸡想吃黄焖鸡,路思言说想吃砂锅粉,正在黄焖鸡店犹豫不决的时候路思言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差点叫出声来,还好忍住之后忙拉着三鸡往黄焖鸡|店里冲,在最里面的桌子找了位置坐。 路思言坐在背对着街道的位置。 “小言哥,怎么了?”三鸡问。 路思言的表情难掩慌乱,喝一口免费的茶水之后说:“没什么,就是……也想吃黄焖鸡了。” 路思言依然忐忑不安,看到墙上贴着卫生间里面走的标志之后让三鸡点单,说自己去上个卫生间。 三鸡说好。 路思言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卫生间,他虚掩着门缝,正好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口往店里面张望。 对方还带了两个手下,手下正要往里面走的时候,他伸手拦了一下,似乎在说算了,随即三人离开。 他们面色不快,似乎觉得这么晚到这种地方来找路思言是一件非常离谱的事情。这个娇生惯养的大少爷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路思言松口气,但心里忍不住疑惑。 他们既然已经宣布自己死了,为什么还派人在外面找? 更奇怪的是,那个带头的不是父亲手底下的人,而是继母向之晴娘家的司机。 作者有话要说: 小言:可恶! 第8章 路思言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动弹,直到三鸡过来问他:“小言哥,怎么了?刚刚三个人是谁?” “啊?”路思言回过神来,支支吾吾地说:“没有……没什么。” 过了一会儿黄焖鸡米饭做好,两人拎着打包好的盒子往修车厂走,一路上路思言心情都很忐忑,注意着周围有没有刚刚那三个人。 为什么会有人在找自己?明明新闻上已经宣布自己死了,一个死人有什么好找的? 还是说自己没有死的事情被人发现了? 可是赤山市没有认识自己的人,知道他身份的只有箫声,会是箫声吗?箫声所说的那个故人又是谁? 刚刚看见的是继母的人,为什么不是父亲派人在找?这件事父亲知道吗? 难道这其中有什么猫腻? 路思言呆滞地用筷子扒拉着盒子里的米饭,食不知味,明明刚刚说饿了的是他。 箫声吃得快,已经在收拾自己的餐盒了,他观察了路思言很久,觉得他有点奇怪。 修车厂的工作持续到十点半,大家终于完成了工作,明天后天所有人都放假。 箫声和路思言是最后一个走的,路思言拿着手电筒等箫声关灯关门,然后去坐末班的公交车回家。 路思言没有在这么晚坐过公交车,原来末班车也有这么多人。 有戴着安全帽在工地工作的工人,有身上散发淡淡消毒水气味的护士,有抱着手机还在回复工作消息的上班族。 大家都在为生活奔波忙碌。 路思言和箫声坐在后面的连座,工作了一整天的两人身上都有点脏,也累得没有精神。 路思言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 他脑子里很乱,不久前才决定不再管那一切,给自己一个新的生活,现在就有点被打乱了。 “今天有什么开心的事?”箫声突然开口。 路思言回过头去,疑惑箫声怎么突然跟自己搭话,他比箫声要矮上许多,视线与他的下巴齐平。 他总是三四天才刮一次胡子,现在长了一片青涩的胡茬。 路思言视线上移,看着他的眼睛,然后立马转移,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要跟他说实话吗? 或许这件事跟箫声没有任何关系,毕竟如果是他透露的话,早就有人找到家里或者修车厂来了。 “开心的事……”路思言嘟囔着,说不出来,现在脑袋里都是那三个人的身影还有被发现的恐慌。 路思言许久说不出话来,默默低下头去。 这时箫声再次开口说:“放假了,明天可以去看灯会,算吗?” 他的声音很低,不太自然,像是踌躇了许久。 “啊?”路思言抬头,看他想要闪躲的眼神,说:“算……吧。” 但路思言的情绪还是不高,回家洗漱之后就回房间了,他只留一盏床头的灯。 警长还没有回来,路思言侧躺着,睁着眼睛睡不着。 院子里的灯还是亮着的,偶尔能听到箫声倒酒的声音,他每天喝酒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路思言很晚才睡着,也不知道箫声什么时候去睡觉的。 第二天很早就醒来,天都还没有亮,他轻轻地起床,木制房子隔音不好,他怕吵醒箫声,就光着脚走出去。 警长本来在廊檐下睡觉,看到路思言出来了就喵了一声,慵懒地伸个懒腰,摇着尾巴看路思言。 路思言蹲下来摸摸她。 院子草丛里时不时有蟋蟀跳动的声音,空气还是凉快的,路思言安安静静地呆了一会儿。 “警长。”路思言轻声叫她。 话音刚落,箫声的卧室打开了,他大概也是刚醒,头发乱糟糟的,和他健美的身材看起来很反差。 路思言忍不住笑了一下。 这一笑让他觉得心情轻松了许多,他问箫声:“你怎么起这么早。” 箫声:“我上厕所。” 倒是你,你怎么醒这么早。 箫声去了一趟卫生间,回来的时候看到路思言抱着膝盖坐在地板上发呆。 一定是有什么事。 他不说,箫声也不会问,但是他觉得他不能看着这样的路思言不管。 “去不去看日出?” 路思言看向箫声,“去哪里看?” 箫声:“去山上。” 可是周围并没有什么可以爬的山,路思言不知道他要去哪里,而且这么早根本没有公交车。 “去不去。” “去。” 路思言囫囵刷了牙洗了脸,换上衣服跟箫声一起出门,他决定什么都不问就跟着他走。 走出巷子之后箫声也没有打车的意思,沿着街道一直走,就在路思言以为真的要走路去的时候,箫声在一家修车铺停了下来。 路思言抬眼望去,这应该是修电动车的,是那种老城区的自建房,有三层,一楼都是门面,到这里来干嘛? 只见箫声上前去,抬手就开始敲人家的卷帘门,路思言吓得赶紧上前拉他:“你干嘛?天还没亮呢吵到别人了!” 箫声却不管,又用力的bangbang敲了几下,二楼的窗户终于亮起灯来,有人拉开窗子伸出头:“干什么?!” 箫声:“买车。” “买车?”老板一个头两个大,嘴里碎碎念着:“天都还没亮买什么车啊真的是……” 但老板还是下来开门了,知道来的是两个男人,于是连裤子都没有穿,光着上半身穿着裤衩。 老板抓抓头顶上根本不存在的头发,拉起卷帘门让箫声和路思言进来。 店铺里摆着好几辆二手电动车,还有好多电动车的配套零件。 “前两天我来看过的,那台白色的爱玛还在吗?”箫声问。 老板上下打量箫声一遍,“哦,是你啊,还在,确定要啦?” “嗯。”箫声从兜里掏出一叠人民币,数了13张一百给老板:“有电的吧。” 老板:“有,都是充满的。” 没等老板交待一些售后条款,箫声就骑着小电驴出去了,路思言懵懵地跟出去。 从敲门到骑车走,一共五分钟。 “上车。”箫声说。 路思言赶紧上车,下意识地轻轻抓住箫声的衣角,电动车轻盈地刷的一下离开这个修车铺。 就这样上路了,等路思言反应过来,天色已经微微亮。 他不知道这里有一座小山,修了盘山路,可以直接开车上去,路上还有不少来晨练和看日出的人。 有些停留在半山腰,电动车就停在路边,路思言好奇地打量着这一切,清晨山里的风还有点凉,路思言穿着短袖会觉得冷,加上盘山路弯弯曲曲,总是转弯,不知不觉路思言慢慢抱住了箫声的腰。 箫声稳当地开着车,不管中途有多少个可以看日出的平台都没有停下,一直沿着盘山路往上开,直到没有可以再开的路。 路思言和箫声停好电动车的时候,已经能看到天边有淡淡橙红色的朝阳。 路思言:“在这里看吗?” 箫声:“山顶。” “可是……”路思言想说爬上去可能就已经没有日出了,看起来上到顶是还有一点路程的。 箫声没有给他说泄气话的机会,抓起他的手腕就沿着小土路往上走。 他头也不回,快步走着,“能看到,相信我。” 这个天天喝酒像个闷葫芦一样,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的人头一次这样坚定的许诺。 他说可以看到。 路思言突然有了某种力量,快走两步跟上他,慢慢变成小跑,在昏暗的丛林当中穿梭,奔着山顶的日出去。 不管以后怎么样,至少他看到了今天的日出。 可以写进每天让他快乐的两件小事里。 快到山顶的时候路思言的左腿稍微有点不舒服,人也喘得厉害,他身体素质跟箫声差了十个三鸡,能跟上箫声的步伐已经是尽了全力。 路思言累得双手撑在膝盖上,弯着腰直喘气,汗水沿着脸庞聚集在下巴,一滴一滴打在地上。 “累死了……” “路思言!” 路思言抬头,他第一次听到箫声喊自己的名字,感觉有点不一样。 振作之后路思言深呼吸一口,继续往前走,本以为还要走一段,没想到拐个角就到了山顶的小平台。 “哇……”路思言情不自禁发出感叹。 橙红色的太阳刚露出一角,衬得周边云彩都是橙色,连着深蓝色的天空,一半炽热一半清冷,把交接的边界处晕染成粉红。 微风轻轻吹过,脚边的小草上还挂着露水,散发淡淡青草香气。 路思言因为爬山累得通红的脸庞也恢复白皙,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安静的看着这一幕。 路思言轻微喘气,宽大的T恤被风吹起,轻薄的布料贴着他的胸膛,一下一下的透露着他呼吸的频率。 真的太美了,路思言想。 他偷偷转头看箫声,风吹起他略长的头发,露出浓密的眉毛和额头。 他的脸部线条刚毅,鼻梁高挺,眉骨有型,就像美术学院里用来素描的雕塑一样。 “他应该很适合戴墨镜。”路思言突然想。 太阳很快就升起来了,前后不过几分钟,路思言揉揉眼睛,终于得空找块石头坐下来。 他揉揉自己发酸的大腿,看看周围,说:“这里怎么没有人来呢?” “因为很累,因为一路上能看日出的地方很多,能停车又有观景台,很方便,所以很少有人会再往上走了。”箫声回答。 路思言点点头,随后自言自语:“但是上面好像更漂亮呢,他们看不到了。” 箫声突然转头看他,嘴角微微带笑。他突然想,为什么路思言在经历过这些之后,眼神依然清澈呢? 他说:“人生也是这样,不是吗?” 路思言愣住,仿佛被戳破什么,迅速转移自己的目光,看着天边绵延的山脉不再说话。 因为很累,因为这一路上做了太多努力都没有得到回馈,路思言也对“山顶”会有什么样的美景没有期待了。 想着只要能看看路边的小野花,从树叶缝隙里透进来的阳光就够了,不敢再奢求。 但是……但是…… 路思言被悬在半空,焦虑惶恐。 回来的路上路思言的肚子咕噜噜叫,昨晚的黄焖鸡他没吃几口,虽然没有胃口,但是胃已经在抗议了。 他没有说话,箫声也没有说话,但是箫声在家附近找了家早餐店停了下来。 “吃早餐。”箫声说完潇洒按下锁车键头也不回的进去点餐。 路思言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只能撇撇嘴吐槽他锁车的姿势:“不知道还以为开的的劳斯莱斯呢。” 箫声点了小笼包和粥,路思言本来没有什么胃口的,一看到小笼包蘸料里的小米辣嘴里就开始分泌口水了。 路思言也不扭捏,夹了一个就往嘴里送。 箫声看他好像情绪好了很多,也放心开始吃。 早餐店墙上挂了一个小电视,正在播放早间新闻,正在讲农业新闻,赤山市盛产水果,但是路思言不知道有哪些,就一边吃东西一边看得津津有味。 农业板块播完,开始讲科技板块。 “昨日著名车企路氏召开新品发布会,新一代S系列车型即将面世,命名为S-moon,该车系以……” “在新品发布会后,路总携次子路宣上台,向媒体公布将路氏汽车资源整合企业‘安卡二手车’交给儿子路宣管理,称原本就有这个安排。刚经历丧子之痛的路氏正在重新找回状态,据悉,路宣今年刚刚毕业于加利福尼亚大学……” 路思言碗里的粥已经凉了,但没有人在意。 路思言看着电视,箫声看着路思言。 路思言没有说什么,甚至眼眶都不曾红过一下,回家之后就坐在廊檐下抱着警长不知道在想什么。 记得那天天气也很好,傍晚了,路思言和那个所谓的弟弟井水不犯河水的在餐厅等着父亲和继母回来吃一个月一次的家宴。 他并不想搭理路宣,但是对方总喜欢凑上来跟他说话。 “哥,爸说你好久没有去过公司了,你们又吵架啦。” “爸爸最近心情不是很好。” “不知道是不是公司出了什么事情,爸爸叫了萧律师来家里好几次,在书房聊了很久。” “我没有兴趣知道。”路思言说。 但随即想到,萧律师是给父亲做私人资产风险控制的,公司的事情怎么会找他,还叫到家里来? 路思言立刻就去了父亲的书房,他翻箱倒柜找了很久,最后打开保险箱找到了一份被修改过的遗嘱。 他曾经和母亲一起规划的遗嘱,现在全部改了,股份、财产和其它产业,全部分了一半甚至更多给路宣和向之晴。 路氏是父亲和母亲一起打拼下来的产业,他在书房等父亲回来想问问他为什么?却只等到他的两个耳光。 想到这里,路思言不禁冷笑一下,无力躺倒在地板上。 下午的时候箫声回来,警长已经出去溜达了,路思言居然还坐在廊檐下发呆。 路思言看箫声手里拎着一个黄色塑料袋。 箫声走进堂屋,准备好香炉和纸钱之后进厨房准备吃的。 路思言全然不管,就在那里发呆。 “过来。”箫声在堂屋门口喊他。 路思言回过神来,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转头去看箫声,对方还一直在门口等着他。 只好起身过去,“干嘛?” “给亲人上柱香。” 路思言愣了一下,然后起身走过去,发现他已经在桌子上放好了供品,香炉上已经插了三柱香。 箫声从旁边一捆里面抽出三柱香,递给路思言。 路思言接过来,用打火机点燃之后轻轻晃两下熄灭火苗。他是懂这些的,因为家里很注重这个,逢年过节都会去祭拜妈妈和祖宗,甚至在庙里买了很好的灵位一直供奉着。 小时候路思言不太明白为什么要弄这些,长大之后,他一点一点和家里关系变差,变得叛逆孤僻之后,他开始享受那种跪在妈妈的灵位前,在心底默默把最真实的话说出来的感觉。 这让他感到轻松。 他不信佛祖耶稣,只想要和妈妈说话。 “一会儿出去看灯会么?”箫声问。 路思言起身,把香插好:“我不想去。” “为什么?” “……没意思。” 路思言说完,抬头看箫声,他的眼神就是在说别瞎编,路思言确实很想体验一下这边的中元节灯会,但是害怕被人发现,他不想再节外生枝了,只想安安静静的过这个夏天。 但是箫声不依不饶,看着他。 “就是……”路思言支支吾吾地走到门口,一屁股坐在木地板上说:“衣服太丑了,不想穿这么丑出去逛街。” 箫声:“……” “真的!”路思言再次强调。 但是心虚地回过头去,只给箫声留个背影。 路思言正背脊僵硬的僵持着,箫声突然就在旁边坐了下来,他今天给三鸡打过电话,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那我们出去,我给你买衣服。”箫声说。 路思言:“……不用,等我发工资了自己会买。” 箫声:“你的工资还要出一半的电动车钱。” “为什么!?又不是我要买!” “你坐了。” 路思言竟无言以对。 “路思言。”箫声突然严肃。 但是路思言转头看他的时候,他又不自在的转头,看着院子里的杂草。 他抿一下嘴唇,说:“去灯会放河灯吧,我在你身边,没有人能伤害到你。” 作者有话要说: 箫声,你好爱他。 第9章 路思言好想问他为什么这样帮自己,但是又觉得没有什么必要。 这世界上有好多他不理解的事情,它们都发生了。至少面前的这个人,真的让他感觉到安心。 简单收拾一下之后两人出门玩,原本箫声还想在家吃晚饭再出去,被路思言拒绝了,想着灯会上一定有很多好吃的东西,他想去外面吃。 有了小电驴之后不用再走路,路思言晃荡着双腿,轻轻抓着箫声的衣角。 距离举办灯会的红水河不远,骑车十几分钟就到了,两人在一条夜市街旁边停车,要去兑现箫声的诺言。 给路思言买好看的衣服。 今天外面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热闹,主办方用各种灯笼和彩灯装饰了这一片,到处都亮堂堂的,旁边的河岸更漂亮,据说晚点还会有烟花表演。 一开始路思言还东张希望怕看见人,但是走了一会儿发现,大家都各忙各的,根本没人在意他,慢慢放松下来。 路思言买了一份狼牙土豆和烤肠,简单的填一下肚子,往前走去找买衣服的店。 没记错的话这条街的尽头是有一个商场的。 “到了。”箫声突然说。 路思言嘴里塞满了土豆:“什么到了?” 箫声:“买衣服啊。” 路思言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连棚子都没有只在地上架了衣架的大甩卖地摊。 上面还用纸板写了大大的“100元3件”的字样。 一百块三件…… 路思言皱着脸,我以前买双袜子都不止一百块。 “选吧。”箫声豪气挥手。 路思言垮着个脸,“这么便宜的衣服怎么穿啊……” 他是真的嫌弃。 “你身上穿的这件19块。”箫声冷漠道。 路思言低头看,无法反驳。他穿的是箫声的衣服,穿了这么久除了觉得尺码偏大别的都挺好的,摸起来甚至像是纯棉面料。 “……” 箫声:“买不买,不买就走了。” 说完真的直接转身。 “欸!”路思言赶紧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拽回来:“我买我买。” 路思言走进摊位里,这里还有别人在挑选衣服,其实摸起来质量都很不错,就是审美堪忧,至少一半的T恤上都印着“品牌logo”。 比如Abidas、Fuma、Guccii、PRODA等等。 路思言几乎把所有的衣服看了个遍,箫声双手插兜站在一旁,站得脚都有点痛了。 千挑万选,路思言选中两件纯白的、版型不是那么修身的T恤,外加一条灰色的短裤,上面没有什么标志,看起来比较素净。 “呼……挑好了,老板!我要这三件!” 老板在头顶扯一个红色塑料袋过来,“哎哟小伙子,这么年轻帅气,怎么不挑点潮一点的衣服。” 说着还拉过来两件Guccii的T恤跟他说:“这个多好啊,这个卖的很好呢。” 路思言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 “小伙子有没有女朋友啊?”老板热情地问。 路思言赶紧转身叫箫声:“有了有了,声哥,过来付钱。” 老板看箫声过来,眼前一亮:“哦哟哦哟,这是你哥吗?你哥结婚了没有啊?我女儿现在也正单身呢。” 路思言刚想说有了敷衍过去,老板娘又说:“看你们兄弟俩,虽然长得不像,但真的各有各的帅气,来我送你们个帽子,有机会一起出来玩嘛。” “哇。”路思言看到老板拿过来的渔夫帽,看起来版型还不错,最近都有点晒黑了,很需要一顶帽子。 他接过那顶帽子:“好啊好啊,我哥单身呢。” 箫声递钱的手僵在半空中。 好啊路思言,为了一顶帽子你就把我卖了。 “那好呀!阿姨加个微信。”阿姨喜气洋洋掏出手机。 路思言挠头:“呃……阿姨,我们没有手机。” 字面意思,就是没有手机。 没想到阿姨误会他说的是没有带手机,直接拿个纸写了个手机号,让他们回去加。 箫声:“不……” 路思言:“谢谢阿姨!” 没等箫声的拒绝说出口,路思言就美滋滋接下那张纸片,附送乖巧笑容说了谢谢。 帽子欸,不要钱的帽子。 路思言一边走一边把帽子戴上,觉得很适合自己。 箫声跟在身后,看他这么兴奋,只好无奈笑笑不再说什么。 买完东西锁进电动车里,要去河边放河灯。 这是赤山市中元节的传统,因为河流穿过整个赤山市,几乎所有节日都有和红水河相关的活动,本地人从小到大很多回忆都围绕着这条河流。 路思言和箫声走到河边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在放河灯了,虽然现在为了环保,河灯不可能沿着河流一直漂流下去,会在下游被工人打捞起来。但是装着蜡烛的可爱河灯顺着河流缓缓飘下去的画面真的很美。 河边就有售卖河灯的地方,箫声掏钱买了两个。 “我想自己点。”路思言脸上难掩兴奋。 箫声把火机给他,让他自己点,点燃之后捧着荷花形状的河灯蹲在河边闭上眼睛许愿。 小火苗照得他的脸庞透着细腻温暖的光泽,连脸上的小绒毛都能看见,是笑着的,很可爱。 箫声自己的也点着了,但是他没有许愿,他从不信这些,活到现在他想要的东西,全都是靠双手打拼来的。 他不信别人,只信自己。 但是此刻,他在一旁等着路思言许愿的时候,居然有点想要知道他许了什么愿。 是能让他幸福快乐的愿望吗? “好了。”路思言睁开眼睛,转头看箫声,“你许好了吗?” 箫声愣了一下,说:“嗯。” 然后两人一起把小河灯轻轻放在水面上,一直看着直到它们混入成群的河灯里不见踪影。 路思言双臂抱着小腿,下巴抵在膝盖上。 “你说,我们是在向谁许愿呢?是哪个神仙管中元节?” 箫声:“许的什么愿?” 路思言转头,俏皮地眨一下眼睛:“不告诉你!” “好好就这样!”这时身后有个扛着相机的摄影师突然大声说话,他在给两个女孩儿拍照片。 这里有很多摄影师,趁着景色好来这里帮人拍照赚钱,就像景区一样。 路思言和箫声看向那两个女孩儿,她们亲密地挨着彼此,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本以为是好朋友,没想到拍着拍着她们亲了一下。 “哇……”路思言不自觉轻声感叹。 这是他来这里这么久,第一次看到有同性恋。 旁边的箫声看他反应,偷偷笑了一下。 你自己就是个gay,有什么好哇的,以前八卦媒体可没少爆料路少的那些风流往事。 怎么现在还搞得怪纯情的。 没想到很快他们就成了摄影师的下一个目标。 “小帅哥,要拍照吗?三十块钱一张,现场打印直接就能拿哦。”满脸络腮胡的性感小胖子摄影师眼神谄媚。 路思言和箫声的gay达早就滴滴作响了,好典型的熊。 “不用了不用了。”路思言婉拒。 小熊摄影师笑嘻嘻地凑过来,“哎呀,当个纪念嘛,还有几分钟就要放烟花了,烟花一出来我可就涨价了哦。” 路思言听到放烟花,“真的吗?” “对啊,很漂亮的,你看这个河景,看这高大帅气的朋友,不拍一张多可惜啊。” 路思言有点心动,他真的很喜欢这里的景色,很烂漫。 但是没有钱。 “拍吧。”箫声突然说,说完就主动往旁边站了一点。 他想的是路思言想自己拍。 摄影一听有生意了,举起相机就开始指挥:“这个高的帅哥往这边站。” 路思言看向箫声才发现他站了那么远,本来就是想一起拍的,两个人一起出来玩,难道不应该一起拍吗? 他的特意避开,反而让空气中的气氛变得暧昧。 箫声原本低着头,抬头之后和路思言对视的瞬间,路思言竟然在他眼神里感受到了一丝羞涩。 路思言的瞳孔颜色比一般人的要深很多,接近黑色,边缘清晰,瞳孔也大,看起来纯真直率,认真看着人的时候像狗狗。 仿佛有轻微电流在两人视线之中传播,箫声闪躲着,不敢直视路思言邀请他的纯真眼神。 “声哥?”路思言喊他。 见他不知如何反应的样子,路思言又软着嗓子说:“一起拍嘛。” 路思言想跟他一起拍,此时此刻的所有,要谢谢他。 有没有管中元节的神他不知道,但是中元节的骑士,他知道是谁。 箫声终于无法再抵挡,仿佛他此刻要是拒绝,就是心有所想,就是不干净。 小熊摄影师终于等到两人站在一起,他们两个大男人,此刻羞涩得像是情窦初开的中学生。 “好,看镜头哈!” 摄影师话音刚落,伴随着人群激动的惊呼,河对岸的烟花嘭地一声绽放,巨大的圆型烟花在天空中绽放,宛如白昼。 路思言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箫声身边靠过去,而箫声也立刻伸手搂住路思言的肩膀。 尽管他知道这是烟花。 路思言反应过来是烟花之后兴奋地跳了一下,挣脱箫声的手转身看烟花。 “哇!!” 这不是路思言人生中见过最漂亮的烟花,却觉得它最浪漫。 正要转身和箫声说话的时候,发现他在给摄影师付钱,于是转身继续欣赏烟花。 箫声已经付了钱,等着摄影师把照片打印出来。 “这张真的不要吗?”摄影师举起相机给箫声看,“真的很好。” 箫声看着显示框里的画面,这张是路思言被烟花惊到之后冲进他怀里的画面,路思言被吓到的表情算不上帅气,倒是很可爱。 而画面上的自己,低头看着路思言笑的样子,实在算不上清白。 第一张照片打印出来了,是烟花刚绽放的瞬间,两人都还看着镜头。 身后的路思言又发出一声惊叹的“哇好漂亮”。 “帅哥?” 箫声回过神,低头看相机。 “要。” 第10章 路思言独自看了几分钟,想着箫声再不过来看就要结束了,转身喊他:“声哥!” 箫声刚刚正把另一张照片塞进裤兜里,路思言喊他的时候竟然有点慌乱。 他放好之后回过头来,手里拿着一个相框,相框是包含在拍照里面的。 路思言接过那个相框,是他们俩看着镜头的那张。 “哇,真的好漂亮,烟花刚好放出来了,那个摄影师收了多少钱啊?” 箫声:“三十。” 照片上路思言笑容拘谨生涩,晚风刚好拂过他额前的发梢,看起来像是无拘无束正当年少的那一个。 而箫声则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干巴巴地站着而已。 比起摄影师拍摄的上一对情侣,他们看起来拘束很多。 却也有种别样的氛围。 那种想要靠近却没有理由,甚至连一起拍照片都要靠一个灯会来成全的青涩感。 路思言盯着照片上的箫声,他微微抿住的唇角和略显僵硬的眉毛,忍住笑着问他:“你害羞啊?” 箫声轻轻啊了一声,然后眼神闪躲着说:“不爱拍照。” “你不喜欢的话,这张照片就是我的咯。”路思言语气里带着一点俏皮,微微偏着头和箫声眼神确认。 “随便你。”箫声说。 烟花持续了十五分钟,据说这是赤山市除了元宵节之外最盛大的烟花表演了,所有人都沉浸在这稍纵即逝的幸福里。 路思言也一样。 他们看了烟花,吃了小吃,喝了果汁,路思言还在路边捡到一个别人丢掉的风车,坐在箫声的电动车后座回家。 回家的路上路思言发现箫声有点绕路,他举着捡来的风车,把头凑到箫声的肩膀上问:“我们来的时候不走这一条啊。” 箫声开着车,“带你看个东西。” 刚刚他想起上次路思言跑到河边喝醉的时候,他背着路思言回家路过的那面涂鸦墙。 想带他去看看。 挺好看的,涂鸦墙。 路思言心情好,乖乖地“哦”一声,用风车面对着小电驴行驶的方向,小风车呼啦啦地转着,自由轻快。 很快箫声一脚刹车,电动车停在了马路边。 路思言左看右看,真的就只是一条马路,右边是河,左边是几栋房子,墙上画着大大地“拆”。 “来这儿看什么?”路思言问。 箫声:“……” 怎么他妈的又被涂成白色了。 白色墙漆下面还隐隐约约能看到一点之前的涂鸦颜色,但是右下角写着的诗一个字都看不到了。 见箫声没有回应,路思言凑上去,下巴顶在箫声的肩膀:“看什么呀?” “没什么。”箫声说,然后拧一下电门继续往家里开。 路思言以为是还没有到地方,一路看啊等啊,直到小电驴拐进了天桥巷。 回家了。 “看什么?你不是说去看什么东西吗?”路思言举着风车,拎着用红色塑料袋装着的衣服裤子跟在箫声身后问。 “没什么。” “不对啊,刚刚你还在半路停了下来,是在那里吗?可是那里什么都没有啊?”路思言不依不饶。 箫声头都大了,“别问了。” 他总不能说想带你去看看那首诗。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想带他去看,他只是觉得那首诗很美好,和今晚很配。 路思言跟着他走进家门,走到院子里的时候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 箫声转头看他。 “你是不是有房子在那里?那个画了一个“拆”字的是你的房子!房子要拆了,你会拿到很多赔偿款!” 箫声:“……” “欸别走啊,是不是嘛,对了,这个房子你怎么弄到手的?”路思言缠着箫声进了堂屋,又进厨房,直到箫声忍无可忍走进了卫生间反锁上们。 路思言抱着警长在门口撇撇嘴。 “不说就算了!哼!本少爷又不是图你的钱!” 本少爷以前一个星期就能把一百万的卡刷爆! 很快就到了赤山市水果成熟的旺季,修车厂就在农贸交易市场附近,随着来往车辆的增多,修车厂的生意也忙了起来。 原本箫声是从来不加班的,进来的时候就跟三哥约定好了,但是最近因为路思言的到来,他经常要加班洗车打下手,箫声也不得不留了下来。 这天晚上箫声留下来处理一个16轮的大卡,这附近能修大卡的人不多,箫声和厂里的另一个老师傅搭档着干。 路思言则是在整理厂里最近几个月的账单数据。 前几天厂里唯一的一个兼职文员离职不干了,招了一个女孩儿,女孩过来一看这一堆烂账又走了。 厂里的员工都没什么文化,去网吧只知道打游戏,跟人对骂因为打字慢而吃亏,半夜三点想起来都生气的那种。 就因为路思言在吃饭的时候说了一句“你们电脑都不买一台,不做excel统计,肯定乱啊”,三哥立刻去买了电脑装上,然后把路思言抓来当壮丁。 路思言像个老奶奶一样佝偻着背盯着电脑,把之前的手写账单都誊到表格上。时不时出去看看箫声修好车了没有。 不知不觉已经到半夜,已经快十二点了,路思言对着电脑直打瞌睡。 “叮铃铃!叮铃铃!” 路思言被吵醒,是厂子里的座机。 路思言接下:“你好,这里是三哥修车厂。” “你好。” 对面是个女孩子有些颤抖的声音,能听得出来那边的风挺大。 “请问有什么事吗?” 女孩的语气里带着一点哭腔,说:“你好,我今天晚上刚从赤山农贸这边拉了一车货出来,现在车子坏在半路了,我在车里找到你们厂的名片,你们现在有人能过来吗?” 路思言赶紧叫箫声过来,女孩又说了一遍。 箫声问了一下车的位置和车上拉的东西。 “抱歉,我们今天没有可以出外勤的人。”箫声说。 路思言看向箫声,他们两个明明就在厂里,要去的话完全可以的。 对方听箫声这么说,也没有再纠缠,挂了电话,她也能理解。 “为什么不去啊……”路思言问。 箫声解释:“她车子坏的地方叫牛头岭,那地方很多人搞这一招把人骗过去的,尤其是半夜,太危险,同行很少过去,不确定客户是真的还是骗人的。” “那万一是真的呢?” 路思言不禁想到很多年前,在山里面的度假别墅,弟弟说要带他去看自己的秘密基地,两人迷路分开,他在树林里呆了一夜,第二天天亮了才沿着小河走到路边,让路人帮忙报了警。 那天晚上,风吹着高大树木发出的呼啸风声是路思言现在也还会偶尔梦到的恐怖画面。 最重要的是,那晚和他走散的弟弟掉进一个大坑里,摔断了腿,直到现在他走路都能看得出来有点瘸。 这件事之后,继母向之晴撕破和气的伪装,和他关系降到冰点。 箫声:“她拉的是梨子,放一晚上也没关系。” 路思言回过神来,跟上去:“不是放坏的问题,物流讲的是时效,你没在规定的时间到就是没有完成,说不定这一趟赚不到钱还要倒赔的。” 箫声没想到路大少爷还懂这些,“但是危险,开大货的女孩子没多少,很有可能是骗人过去的。” “那如果要骗人肯定不让女孩子打电话过来啊。”路思言低着头嘟囔:“我们知道的他们肯定也知道的。” 箫声停下脚步,转身看路思言。 路思言睁着大眼睛祈求,“她一个女孩子现在肯定很害怕……” 箫声看着路思言的眼睛,有点犹豫了。 “要是到了那里有什么异样我们立刻就开车跑,好不好?”路思言说。 要是真的有事儿,不是开车就能跑得了的,箫声心想。 “行,走吧。”他还是说。 路思言赶紧去给那个女孩儿回电话,让她在车子里等着,车灯也关掉。 这是箫声要求的,开着显眼的车灯,附近干这个事情的人看到了肯定会过去,到时候情况更复杂。 箫声根据女孩描述的车的问题和车的型号,拿了一些可能会用到的替换零件,坐上厂里平时用来救援的面包车。 路思言坐在副驾驶,接到电话之前他还困得睁不开眼睛,现在比箫声还要精神。 距离出事的地点有接近两个小时的路程,半夜路上没有什么车,箫声一直在加速度,搞得路思言紧张地抓住车顶上的拉环。 “声哥,会不会有点太快了……”路思言小声说。 箫声没有应答,只是有点得意地笑了一下,依旧在山间公路上快速行驶。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路思言看了看时间。 “一个小时都不到,声哥,你以前是玩赛车的吧?” 箫声耸肩,没有说是还是不是。 大货车停在路边的小空地上,所有车灯都是关着的,车窗也锁紧,听到有面包车停在路边也没有任何动静。 路思言走过去:“你好,我们是三哥修车厂的人。” 话音刚落,车窗立马降下,一个绑着马尾辫的女孩子伸出头来,“你们终于来了……” 她战战兢兢指着马路前面说:“刚刚有两个骑着摩托车的人过来,我躲在座位下面没有出声,他们还在前面。” 路思言看过去,摩托车前灯确实还亮着。 很快,那边响起摩托车发动的声音,眼看着就要往这边开过来。 “把窗子锁上,”箫声对女孩儿说,接着拉走路思言,打开面包车车门拿出一个趁手的大铁钳子。 箫声把路思言塞进驾驶座:“进去,没我的话不要出来。” 第11章 路思言扒拉着车门:“声哥!你干嘛呀!” 车门还是被锁上了,那辆摩托车的声音越来越近,很快就停在了面包车旁边,两个一看就是本地村民的人下车来。 “兄弟,车坏了啊?”有个黑瘦的人问。 箫声还没有来得及说话,那人就紧接着“哟!”了一声,看到车身上掉漆到只能看见的‘-哥修车-’的字样阴阳怪气地说:“兄弟这是同行啊,大半夜的还出来救援,真是敬业啊。” “还好。”箫声说。 他的体型比那两个人高上许多,天然有一股压迫感。 “兄弟既然也是干这行的,就该知道我们牛头岭的规矩呀。”那人又说。 箫声站在车边:“什么规矩?贴哪儿了?我看看。” 那人脸一黑,也不装了:“别在这里给我装,强总知不知道?凡是在我们牛头岭坏的车都是我们这边来修!” 箫声偷偷观察着附近是不是还有他们的人,嗤笑一声说:“□□啊?” 路思言在车里面听着,手放在开门的地方,随时准备有事情就冲出去。 “别好赖话不听,你们现在就走,我就当没有看见过你们。”那人手放在腰间,估计是那里藏了武器。 箫声手里拿着铁钳子,很不想再跟他们废话,直接上手干就是了。 路思言看箫声握着钳子的手动了动,要动手吗?路思言有点紧张地贴近玻璃窗。 不行,不能打架斗殴,万一被抓进去拘留怎么办?万一要到家里来怎么办?家里还有一把枪呢,这不是罪上加罪,他要是进去踩缝纫机了我怎么办!? 路思言在脑袋里想了又想,深呼吸两口之后,解锁车门推开出去。 “行了,别吵了。” 箫声吓了一跳,转身看路思言,只见他耷拉着那张白皙细嫩的小脸,戴着墨镜,嘴角叼了一根烟,一手插在兜里,一手摘下烟。 “就当给我个面子。” “你他妈谁啊!”那人不屑。 路思言扯下墨镜,语气听起来很不耐烦:“看清楚了没?” 这下那两个人倒是有点犹豫了,互相看对方一眼,又看向路思言,没有说话。 难道真是哪个人物? “这货车是我兄弟的,回头我跟强哥打个招呼,今天这事儿就算了,也不会找你们麻烦的。” 路思言压低着声音,模仿以前看过的港片里那种低调大佬的神情和语气。 那俩人咽了个口水,又对视一眼,心想着要是真惹到不该惹的人了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黑瘦的那个人瞬间变出一张谄媚笑脸:“哎哟这话说的,您早发话我们哪儿敢这么干啊,得罪了得罪了。” 路思言:“行了行了,你们也不容易。” 又接着演了几句,那两人骑上摩托车就走了。 箫声都快看傻了,这他妈的都行?! “妈呀……”路思言腿一软,差点坐到地上去,“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箫声哭笑不得,伸手扶住他。 都怕成这样了还敢出来。 路思言喝口水,赶紧去看那个女孩,看她被吓得差点哭了,忙安慰她,说马上就帮她修车。 但实际上会修车的人只有箫声,路思言只能在旁边打下手递东西,和女司机聊天。 女司机年纪只比他大三岁,开货车?????整理是因为挣得多,平时不走这条路的,这次是因为有事在赤山市耽搁了,为了抄近路,没想到就出了问题。 路思言看着她,总觉得她长得很面熟,“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许小荷,你叫我小荷就好了。”她说。 路思言:“好,我叫小言。” 原来小荷刚开货车没有多久,是因为母亲生病了,想要快点攒钱给她做手术才开始跑货车的。 “手术的钱已经攒够啦,妈妈下个月就手术,我得多存点钱,以后康复啊疗养啊都要花钱,不能让妈妈因为没有钱遭罪。”小荷说。 两人随便聊一些家常,路思言觉得跟她聊天很舒服,就好像很久以前就认识一样。 “不行。”箫声从车底钻出来,“车胎被扎了两个,可以换上,连杆磨损得很严重,要更换一个了,但是我没有带过来。” 小荷点点头:“换这个要多少钱啊?” 箫声:“三百到八百都有。” “好。”小荷松了一口气,很怕需要花大价钱修车。 但是这个地方不太平,也不知道被路思言蒙的人什么时候会反应过来,在这里过夜太危险。 “先回市里,明天直接报警带着交警过来吧。”箫声说,类似的事情他们厂里遇到过很多次。 他到这里来就是因为不想惹麻烦,今晚不是路思言他也不会过来。 而他没有拒绝路思言的原因…… 箫声转头看在副驾驶睡着的路思言,他想也许是不想让他失望吧,当他想做一个好人的时候。 “大哥,这个弟弟姓什么呀?”坐在后排的小荷轻声问。 箫声:“萧。” “哦……”小荷点点头,偷偷看路思言睡着的恬静侧脸,她总觉得这个男孩有点熟悉。 但随即又想,他已经不在了。 回到市区之后,箫声交待小荷让她报警的时候别提那个摩托车的事情,免得后面有麻烦。 送她去住好了酒店之后,箫声开车载路思言回家。 小城的凌晨四点多,已经有一些早餐店在准备开门了,面包车行驶在空旷的大街上,停在巷子口。 “嗯……”路思言自动醒了。 箫声:“到家了,回去睡觉。” 路思言累得要死,箫声说什么就是什么,迷迷糊糊地下车,东倒西歪地走回家去。 到家了还记得检查一下警长的碗里还有没有水和猫粮。 真的做到了自己猫猫自己养。 箫声看他一头倒在床上,再也没有动弹,只好去帮他把鞋子脱了,再拿个湿毛巾给他擦擦小脸蛋。 但是为什么你要我来养啊…… “嗯……”不知道梦到了什么,路思言哼了一声,箫声拿着毛巾站在床边。 “嗯。” 次日两人都睡到中午才醒来,路思言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出来看看箫声在不在家。 “人呢?”路思言挠着脑袋。 昨天晚上回来那么晚,他不会还去上班了吧,路思言在堂屋找到箫声的老人机,给修车厂打了电话。 “喂?小言哥。”是三鸡接的电话。 路思言:“声哥在厂里吗?” 三鸡:“不在,早上把车开回来之后就走了。对了,你们昨晚是不是去牛头岭了?” “你怎么知道?” 三鸡:“今天早上有人找过来了。” “啊?”路思言惊讶:“有没有出什么事情啊?” “那倒没有,人刚到门口三哥就报警了。” 路思言放下心来,“那看来他们也没有传说的那么厉害嘛。” “不是啊。”三鸡憨憨解释:“因为三哥认识派出所的所长。” 路思言:“……” 路思言在家里收拾收拾之后,去零钱罐里拿了十五个硬币,准备出去买点东西吃然后去上班。 不知道昨天晚上那个女孩子怎么样了。 路思言刚出巷子口就看到箫声骑着电动车过来,他兴奋地冲箫声挥手:“声哥!!你回来啦!” 路思言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有多兴高采烈,看到箫声的反应堪比小别胜新婚。倒是旁边拿着一束花的中年女人一脸看好戏地看着他。 箫声骑到面前停下,和路思言对视一眼之后对旁边的女人打招呼:“娟姐。” “欸,干什么去了?”她和箫声说话,却看着路思言笑。 路思言看看箫声又看看那位叫娟姐的女士:“你们认识?” “嗯。”箫声回答。 比起一张死鱼脸的箫声,娟姐就热情多了,她笑眯眯地上前来:“你就是和箫声住一起的弟弟吧?我就住你们隔壁。” “嗷~~书店?!”路思言反应过来。 他们隔壁有一家书店,他出门的时候偶尔会偷看一眼,院子比他们家要大很多,装修得特别漂亮,但是从来没有看到过顾客。 娟姐:“是呀是呀,前阵子有事情不在,一直没有见到过你。” 路思言觉得娟姐温柔漂亮,跟他说话都是笑眯眯的,顿时有了好感,乖巧叫她:“娟姐好。” “哎哟,这跟箫声说的不一样嘛。”娟姐依然笑眯眯,然后冲箫声使个眼神儿继续对路思言说:“多乖多帅啊,哪里像有臭脾气少爷病啦。” 说完抱着她买的鲜花,留下一句有空来娟姐这里喝咖啡就扭着腰走了。 路思言:“……” 箫声看起来一切如常:“我买了菜。” “我什么时候少爷病了!也没有臭脾气啊!”路思言为自己声讨。 箫声过长的两条腿撑着电动车:“刚来的时候。” “你……”路思言也不能否认。 箫声:“上车。” 路思言:“哦。” 回家之后箫声就开始做饭,路思言把衣服洗了,家里没有洗衣机,衣服鞋子全靠手洗。 每次看到箫声蹲在卫生间里搓衣服都有种很过意不去的感觉。 路思言搓得手都红了。 “不行,发了工资必须买一台洗衣机。”路思言自言自语,想到什么之后还补了一句:“新的。” 工资还没有发下来,路思言就把他的工资怎么花都计算好了。 吃饭的时候他滔滔不绝地跟箫声说自己的计划:“明天就发工资了,不知道洗衣机多少钱,不过去pdd买的话应该够的,然后我还想买个眼罩,给警长买罐头零食,要不要买手机呢……” 路思言纠结,好像没有手机对现在的生活也没有什么影响,只有一点不好,就是不能网购,总不能每次都让三鸡帮忙吧。 想着想着,还是有买一个的必要,路思言美滋滋的计划着,觉得在家里有吃有喝,赚的钱都可以自己支配简直太棒了。 他对自己,好像还不错,路思言暗想。 “这个月开始交伙食费。”箫声突然说。 路思言:“伙食费?” 箫声:“嗯,每个月五百块,还有电动车的钱记得a六百五十块给我。” “……”路思言捏着筷子:“抠死你得啦!” 作者有话要说: 声哥,这么抠是找不到老婆的,快把你的大别墅小金库都交上来! 第12章 路思言虽然对箫声索要生活费的事情感到愤怒,但自己确实是在他家里白吃白喝了,第二天工资拿到手之后立马给了他1150元。 最后因为路思言给钱的时候表情太过痛苦太过委屈,箫声退了他50元。 中午吃完饭之后,路思言叫上三鸡,准备去银行把他剩下的工资存进三鸡的银行卡里面,用来网购。 路思言也是没有想到,他现在最大的乐趣除了撸猫就是网购。 正准备冒着烈日出门的时候,箫声叫住他们。 “干嘛去?” 路思言:“去银行存钱。” 箫声:“你有银行卡么你就存。” 路思言亲昵做作地挽住三鸡的胳膊,“我存进我三鸡弟弟的卡里呀,不行么?” 说完就扭着屁股走了。 箫声有点失落,明明自己才是和他朝夕相伴的人,他居然不找自己找别人。 “欸声哥。”同事小武叫了一声。 箫声回过头来,小武神秘兮兮地问他:“小言为什么不自己办银行卡啊?也不用手机,你好歹还有一个老人机呢。” 箫声反应过来,路思言没有身份证,估计有也不敢用,有人在找他。他和三鸡存钱八成是为了要网购。 是不是该买个智能机了?箫声想。 修车厂最近一直很忙,箫声没有什么时间出去赚外快。 三哥有朋友开了个跑车俱乐部,知道箫声改装车有两把刷子,经常会有人联系他让他改装跑车、机车,自从路思言过来之后他没有再去过。 好像有了家庭的男人,每天下班就往家里跑。 路思言的工资扣了之前的610块,给了箫声1100块,往银行卡里存了一千多,准备用来买洗衣机和小东西。 手里还剩一千三左右。 他准备给自己和箫声一人买一双鞋,正品的,他真的受够了脚上的盗版波鞋了! 然后再给他买点下酒菜,晚上让他美美喝一顿,简直完美。 路思言请三鸡吃哈根达斯,准备在店里吹着空调完成网购。 “小言哥,这也太贵了,这么一小盒就要几十块钱……”三鸡惶恐,不都是冰淇淋,麦当劳就可以了。 路思言拿到第一笔正式工资,觉得必须犒劳自己一把,“没事,一个月就吃一次,以后每个月发工资我都请你吃好吃的。” “真的吗?”三鸡憨憨笑起来:“嘿嘿,谢谢小言哥。” “客气,不过你为什么不花啊,留着干嘛。”路思言随口说,他赚钱的目的就是为了享受为了花,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三鸡吃一口香草味的,说:“我每个月要爸爸妈妈两千块钱,给在上大学的妹妹一千块生活费,还剩下一千多周末去找女朋友,请她吃好吃的。” 路思言原本在看手机购物,一听抬起头来:“啊?你的钱全给别人花了?” 三鸡:“不是别人啊,都是我喜欢的人。” 路思言愣住,“那你自己想要的东西怎么办呢?你就没有什么喜欢的吗?” “没有。”三鸡坦然承认,“我就偶尔去打打台球,也花不了什么钱。而且爸爸妈妈很节省,他们说帮我存起来以后娶媳妇用,妹妹是我的亲妹妹我从小带大的,女孩子要多读书不然以后要被人欺负的。” “那你女朋友呢?” 三鸡挑眉:“嘿嘿她更好啦,我们是青梅竹马,你拿着的这个手机就是她给我买的。” 这都是路思言没有体验过的,他曾经也这样付出过,他花的钱比这个多百倍,但是最后得到的不过是一句“没有你爸你算什么?”的嘲讽。 原来付出是应该得到这样的回报的。 面前这个头发枯黄皮肤黑黑的三鸡,他看起来比很多人都幸福。 “小言哥,有时候我也觉得奇怪,就是我给我喜欢的人花钱对他们好,这才让我觉得真的幸福和满足。” 三鸡托着下巴说。 “是吗……”路思言喃喃。 路思言不可抑制地想到箫声为他做的那些事,他背着喝醉的自己回家、他买的二手空调、他买的电动车,他们看的日出拍的照片,他送自己的笔记本。 为什么啊?他为什么做这些呢。 路思言捏着手里剩下的一千多块钱,那自己为什么又想要用仅剩的钱想着给他买鞋子买下酒菜呢。 好奇怪。 傍晚下班之前路思言就完成了三哥交待的任务,他最近洗车少了,整天被三哥抓来整理厂里的数据让他当前台接待客户。 路思言好像也做这个做得更顺手一些。 一到下班的点,路思言就跑过去找箫声,看到三哥也在,两人蹲在一起不知道研究什么。 “声哥,”路思言跑过去:“今天不忙,我们俩去逛街呗,我想买东西。” 箫声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三哥就先开口了:“今天不行哦,你的声哥要跟我一起去俱乐部。” 路思言:“什么俱乐部?” 三哥解释:“我朋友开的一个跑车俱乐部,请箫声去参谋一下怎么改装。” “你还会改装跑车?”路思言惊讶,这活儿可没多少人能干。 三哥:“啧,小瞧你声哥了吧,你声哥可是……” “行了,今天你自己去吧。”箫声突然打断三哥的话,起身擦擦自己脸上的汗,说:“我去洗把脸就来。” 箫声走了,路思言问三哥:“什么呀?” 三哥只是耸耸肩,没有继续说。 路思言心想好吧,刚好还能给他一个惊喜,路思言站在公交车门口的位置,想着晚上箫声回到家,自己买了一桌子下酒的菜,在他感动地坐下时再拿出自己买的鞋子,狠狠给他一个惊喜。 好棒,光是想想就好棒。 路思言走进一家商场,自从跟着箫声,再也没有走进商场过,此时竟然觉得脚步有点羞涩。 现在好像进农贸市场夜市街更自在些。 路思言知道自己手里的钱也买不了多好的,就走进了以前经常买的帆布鞋品牌,基础款还是比较便宜的。 路思言选了白色经典款,自己买了低帮款,给箫声买了高帮的款式,因为想着他腿那么长,高帮能显得他短点。 “我们有新上的夏季款哦,要不要看一下。”导购小姐姐帮她拿来了他要的码数。 路思言其实觉得那几件衣服也不错,有一条短裤上面好多个兜,很适合箫声,因为他出门从来不背包。 但是囊中羞涩,路思言就说不用了,去前台结账。 结账出来,路思言坐在路边的椅子上,把自己脚上的脱了换上新鞋子,刚穿还不是很贴合脚,穿一阵子就好了。 换好之后路思言看着那双旧鞋,他本来是想直接把旧鞋扔了的,但是现在看着这双箫声在菜市场门口小店给他买的杂牌板鞋,上面已经有他的穿着痕迹了。每天在家和修车厂之间奔波,沾上了许多灰尘和机油,就算回家用湿毛巾擦也没有用。 穿了快两个月了,路思言盯着鞋子看。 最后还是把旧鞋子装在新鞋的盒子里,准备带回去。 商场和家里是反方向,回家还会路过修车厂,路思言还打算瞄一眼箫声回来了没有。 走到修车厂的时候已经七点半多,天已经黑了下来,远远就能看到修车厂门口停着的几辆大卡车。 路思言穿着新鞋子,脚步轻快。 距离修车厂还有三百米左右的时候,路边突然窜出两个人来,路思言还没来得及大喊就被对方堵住嘴巴,麻袋一套抗走了。 “唔!!放开我!”路思言用力挣扎着,中间还掉下来过一次,摔得肩膀疼,但是又马上被扛起来带走。 走了没多久,路思言就被扔到地上。 麻袋被弄开,路思言终于看到外面,好像是一个废弃的广场,修车厂本来就近郊区,周边类似的地方很多。 他看着面前这两个人,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是牛头岭的那两个人。 “叫啊,继续叫啊!”黑瘦那个说着,直接上脚在路思言胸口踹了一脚。 路思言身体本来就不好,这一脚差点把他踹得呼吸不过来。 “咳咳咳……” “妈的敢耍老子,还尼玛的跟强哥打个招呼,尼玛的害老子被训一顿你个瘪……啊!!我糙!!” 路思言趁他激情开麦猛地起身跳vb晚|霞|赠|月|亮|整|理起来一脚踹到他的小肚子上,自己也受力摔倒在地。 “是你们先欺负人的!”路思言又爬起来想上前揍他,但是对方有两个人,自己根本不是对手。 路思言就被按在地上打,大概也是怕出人命,对方都是挑着皮肉处打。 路思言蜷缩着保护脑袋,时不时回击两下,心里的屈辱比□□的疼痛更让他难受。 从来没有谁敢这样打过我,等声哥来了要你们好看! 对方看路思言不言语,还以为打坏了,停下来看了一下,他脸上全是冷汗,于是住手。 一个人反手按着路思言一只胳膊,黑瘦那个拆开路思言刚刚拎的鞋盒,第一双拆出路思言的旧鞋。 “妈的什么破鞋!” “住手!这是我的东西!!”路思言随手抓到一颗石头就往那人身上扔。 没扔中,那人继续拆,拆出了给箫声买的新鞋。 路思言继续大吼:“别动我东西!滚啊!” “哈哈哈哈新的。”那人拿起鞋子自己试了一下,但是他身量比箫声差很多,鞋码并不合适。 那人恼羞成怒把鞋子往地上一扔,狠狠踩了几下,原本洁白的鞋子变得脏污。然后被一脚踢进草丛里。 “妈的搜身。” 路思言身上剩的三百多块钱很快被搜到,他们拿走之后出够了气,很快消失在这个堆满废弃物的广场。 路思言咬着牙,慢慢弄开绑着自己腿的绳子。 浑身酸痛,路思言到处摸了摸,没有大伤,赶紧去草丛里把鞋子捡回来。 两只鞋都被踩脏了,钱也被抢走了,路思言心里憋着气,他又不能去派出所报案。 看着路灯的方位慢慢走出来之后,路思言才发现自己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路思言叹口气,委屈极了。 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这都什么事啊。 “路思言!!” 路思言听到有人叫自己,抬头一看,一辆熟悉的白色小电驴出现在这条路的前方。 路思言终于不用忍着疼走回去,站在原地等着。 箫声过来看到路思言身上脏兮兮,眼睛都肿了一着急车子没停稳倒在地上。 但是他没有精力去管赶紧过来围着路思言转:“怎么回事!!” 就出去两个小时就变成这样。 路思言瘪着嘴,红红的眼眶里滚出豆大的晶莹泪滴。 “没事了,告诉我怎么……” 路思言委屈极了,委屈到不知道如何诉说,只能扑进箫声怀里放声大哭。 “呜哇哇——” 箫声僵硬的身体终于反应过来,轻轻搂住路思言,“没事了没事了。” “呜哇呜哇,钱被抢走了,没有钱给你买下酒菜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可怜的孩子(抹眼泪)(抽纸)(擦眼泪)(发现没流泪)(哦)(是我写的) 第13章 路思言小小一个缩在箫声怀里,他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生怕一不小心弄疼了他。 附近都是废弃的楼盘之类的,荒凉得没有一个人,箫声轻轻摸一下路思言的头发,抬头打量这附近有没有摄像头。 箫声正烦怎么把弄路思言的人找到的时候,路思言终于哭够了本。 他一抽一抽地在箫声怀里抽泣,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身上淡淡的机油味道开始让路思言觉得安心。 路思言慢慢从箫声怀里出来,“我……我买的……鞋子被弄烂了。” 箫声这才发现,他手里还提着一个纸袋,里面是两个鞋盒子。 “没关系,我再给你买一双。” 但是转眼就看到新鞋子他已经穿在脚上了。 路思言眼睛被打肿了,嘴角也有一点青紫,看着好不可怜,箫声低头想检查一下他身上的伤。 却听到路思言说:“是给你买的鞋。” “我的?”箫声诧异,刚刚路思言一边哭着一边喊,除了第一句没有钱给你买下酒菜了其它都没听清。 “嗯嗯。”路思言脸蛋红红,把袋子给箫声。 箫声打开一看,他居然还给自己买了。 “干嘛要花钱买这个,你本来就没什么钱。” 他本意是担心路思言没有钱花,但是路思言一听撅起了嘴,有点不开心。 就是想给你买啊。 “谢谢。”箫声说。 他简单的看了鞋子,确实被踩得很脏,鞋带也不见了。 箫声抿着嘴唇,不知道该再说点什么,他很不习惯,很不习惯被别人关心,不习惯别人对他付出。 大多数人一向都是向他索取的。 而某些时候,他也享受这种付出的感觉,享受别人依靠自己,像狼守护自己的领地。 “看清楚打你的人长什么样了吗?”箫声和路思言在廊檐下坐着,他正在拆棉签,准备给路思言处理一下伤口。 路思言才去卫生间简单的冲洗了一下,原本还不觉得严重,现在才感受到身上的伤口都火辣辣的。 “就是那天晚上的那两个人。”路思言委屈道。 箫声:“牛头岭?” 路思言一边脱衣服一边说:“嗯,好像是知道那天晚上被我骗了,过来算账出气的。” 路思言说完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听到箫声再回应,转身看他。 箫声举着一根沾了碘伏的棉签,眼神闪躲“知道了。” 知道了?知道了是什么意思?不帮自己出气吗? 路思言气呼呼,但是下一秒就被冰凉的碘伏涂在皮肤表面的触感凉得浑身一颤。 “啊……” “……”箫声拿着棉签的手都不稳了,他的喉结上下滑动,深呼吸一口气接着给他的肩膀涂药。 但是路思言还一直发出奇奇怪怪的声音。 箫声紧紧咬着后槽牙忍耐,路思言细腻光滑的背部一览无余,因为太瘦之后一层薄薄的肉覆盖着,上面青紫的痕迹既让人心疼,又让人蠢蠢欲动。 以前不是都看过吗? 箫声反问自己,路思言刚来的时候伤势比这个严重多了,也是他每天在换药,那时候看他的□□完全没有感觉。 自己这是怎么了? 箫声思绪不宁,手中的动作却始终轻柔,那一句“别出声”只能憋回肚子里。 “轻点……轻点……嘶……” 路思言全然不知道箫声在想什么,只顾着自己在那里哼哼唧唧。 “啊!”路思言突然夹着嗓子叫了一声,猛地翻过身来:“哈哈哈……啊哈哈。” 箫声也因为路思言突然翻身重心不稳踉跄着用手撑在路思言肩膀两侧,差点压到他。 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不到十厘米。 “好痒啊……”路思言还在咯咯笑,他的背部很敏感,自己碰没事,但是别人一碰就痒得他想满地打滚。 箫声手里还举着一根棉签,在和路思言对视上的瞬间微微偏过头去,小麦色的脸颊上浮现一丝淡淡的红晕。 “我……”路思言再傻也感受出气氛的不对劲来了,他本来就是个gay,不至于和另外一个男性这种姿势还傻呼呼觉得很正常的地步。 但是箫声只是偏头过去,没有起身。 路思言踌躇着开口:“要不……” 箫声转过头来,再次和路思言对视。 这下到路思言不好意思了,因为他感受到有某个东西碰到了自己的大腿根部,硬邦邦的。 路思言身体几乎僵硬,只能缓缓移动双手轻轻挡住自己的胸部。 “声哥……” 箫声终于反应过来,从路思言身上起开,举着一根棉签不知所措。 两人呆滞了至少一分钟的时间,直到在外面玩够了的警长翻墙回来,在自己的空碗旁边喵喵叫,好像在质问两脚兽怎么没粮了? 路思言听到猫叫,想要起身去添猫粮,没想到刚动了一下,箫声就像装了弹簧一样起身,拿着猫咪的碗去厨房洗干净加猫粮。 路思言也赶紧拿上放在一旁的药回了房间。 关上门之后路思言背靠着门,终于缓过来,轻拍自己的胸口。 “呼——” 路思言在床上躺了很久都没有睡着,身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心里的小鹿也在怦怦乱跳。 怀里的小猫已经睡着,发出呼噜噜的舒服叫声。 怎么会这样呢? 箫声他……硬了。 次日一早,路思言盯着鸡窝头,眼下青黑,一看就是晚上没有睡好觉。 他打着哈欠在廊檐下走,想去看看箫声是不是在做早餐。 路过箫声的房间的时候,路思言往里面瞟了一眼。 “我的天……”路思言捂着嘴巴。 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看到箫声的床头柜上放了好几坨还没有来得及扔掉的纸巾。 “吃饭……”这时候箫声出来喊路思言吃早餐,没想到看到他一脸嫌弃不可思议地盯着自己房间。 早上起晚了,赶着出来做早餐忘了关门。 箫声过来把门拉上,看起来很平静,居高临下地看着路思言:“吃早餐。” 路思言稍稍后退一些,尴尬地笑一下:“哈哈,没事。” 箫声皱眉,牙根都快咬碎了。 “我懂。”路思言注意到他紧绷的腮帮子,憋着笑抬手拍他肩膀:“都是男人,我理解的。” 箫声:“……” 路思言潇洒闪身走开,去厨房端属于自己的那碗馄饨。 吃完早餐,路思言去卫生间的镜子那里查看一下自己脸上的伤怎么样了,走到卫生间门口的时候,看到廊檐下晒着一双鞋。 是昨天晚上被那两个混蛋踩脏的帆布鞋。 它被刷得干干净净,看起来已经干了很多,大概是昨天晚上就洗的。 路思言默默地看着那双鞋带都不见了的帆布鞋。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这样珍视过他的心意了。 路思言无数次深夜失眠,辗转反侧,每个人都讨厌他,当着他的面叫路少,背地里叫他丧门星。 冷漠严厉的父亲、嚣张跋扈的继母、装傻充愣的弟弟,还有那些唯利是图的朋友。 他们一次又一次,磨灭了路思言的自信,让他变成自己都讨厌的人。 箫声一大早就给三哥打电话,说路思言不舒服,今天请假了。但是临要出门,看到路思言站在廊檐下,又开始纠结。 万一又被人找麻烦怎么办?八成又会忘记吃药!午饭估计又会跑去吃麻辣烫!他在家跟猫打起来怎么办啊? “上班。” 路思言:“啊?” 他都想好了今天在家狂睡一天,中午不吃饭的那种睡。 箫声又回来,去堂屋把昨晚买的药都带上,拉着路思言一起上了电动车。 路思言生无可恋坐在后座,用脑袋顶着箫声的后背。 “不是说已经帮我请假了吗……” 箫声不说话,一直开到修车厂,把他塞进休息室里打开空调。 正好三哥也刚到,看到路思言脸上的伤忍不住哦哟了一声。 “怎么了这是?打架了你俩?” 接着马上冲着箫声说:“你真不是人啊你,你动手打老……打小朋友!” 箫声摇摇头,“三哥,我今天出去一趟,你帮我看着他点儿。” 他要去牛头岭。 “我可不看,小言言,以后他动手你就给三哥打电话。” 路思言撅着嘴,昨晚受的委屈现在又涌上心头。 三哥一看不得了,“三哥帮你收拾他。” “不是……”路思言开口,看看箫声有没有给自己使眼色不让说,他没反应,路思言就开始声泪俱下地讲起了他们如何救助可怜的女货车司机,如何被人用麻袋套着头拉出去揍了一顿。 一边说还一边掀开自己的衣服,让三哥看自己的身上的伤。 三哥自然知道不是箫声干的,听完看向箫声,恨铁不成钢道:“你他妈出这种事儿你不找我?你今天出去干嘛?你要自己去找他们算账啊!” 箫声不说话。 “妈|了个|逼|的。”三哥低声怒骂,拿起手机打电话:“喂?赶紧给我摇二十个人来,跟我去牛头岭!” 路思言一脸懵,三哥要给自己报仇吗? 他看向箫声,箫声一脸头大的样子。 不到半小时,几辆车开到修车厂门口,路思言被三鸡架着上了车,箫声也坐在他旁边。 三哥坐在副驾驶,点一根烟:“放心,你三哥我不是吃素的。” 路思言有点儿害怕,扯扯箫声的衣袖:“声哥,我们这是要去牛头岭算账吗?三哥怎么能叫这么多人啊?” 箫声还没来得及说话,三鸡就凑到他耳朵边说:“三哥以前是混的。” “什么混的?”路思言真的不懂。 “哎呀,”三鸡也不敢大声说,怕被三哥骂,“三哥以前是赤山市的□□头子。” 路思言倒吸一口气:“啊?” 三鸡点点头。 路思言看向箫声,箫声也点头。 “那他现在怎么在这里开修车厂啊?” 三鸡声音更小了,似乎这是比‘以前是□□’更严重的秘密,他说:“后来爱上咱们这儿的法官,金盆洗手结婚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路思言:小小修车厂居然有这么多大佬吗qwq 第14章 “哇……”路思言顿时对三哥充满了尊敬。 他从一个普通光头变成电影主角。 一个为了爱情重新做人的男人,真的很帅,此时此刻,他的光头都变得无比耀眼。 路思言乖乖在车里坐着,居然有这么多人去给自己出气。为什么呢?自己明明没有为他们做过什么,甚至遇见他们的时候自己是人生中最狼狈的时候。 没有钱,身体差,没用的娇气包。 难道一个人可以不那么好就可以被别人喜欢吗? 可能是昨晚没睡好,路上路思言睡了过去。 他又做梦了,梦到了妈妈,他半夜做了噩梦醒来,去找爸爸妈妈,但是爸爸不在家。 在书房找到了妈妈,妈妈还在处理工作上的事情。 妈妈把他抱进怀里,呼噜呼噜他柔软的头发,说我们小言做什么噩梦啦?对不起妈妈没有来得及去梦里拯救你。 她亲亲路思言的小脸蛋儿,把路思言痒得咯咯笑。 他陪着妈妈工作,妈妈点开邮箱想要找资料的时候,还不认识太多字的路思言看到最新的一个邮件标题上有路原两个字。 “爸爸!”他指着电脑屏幕说。 妈妈立刻就关掉了邮箱,温柔的跟他说宝贝看错啦。 他被妈妈抱着回去睡觉,他不停回头看着还亮着的电脑屏幕,是爸爸的名字没错啊。 “没错啊……”路思言口齿不清地嘟囔着醒来。 箫声歪头看他:“怎么了?” 路思言脑袋有点乱,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我妈妈也是法官。” “什么?”箫声觉得他状态好像不太对,微微垮一点肩膀,让路思言靠在他的肩膀上。 但是路思言没有继续说,他也不知道这些事为什么会串联在一起。 “没什么。” 箫声打开车窗,让路思言吹吹风,闷热的风吹进开着空调的车里,交替的温度一下子把路思言吹清醒了。 两个小时之后,车子开到了牛头岭,干这个事情的主要就是这里的一个村子,三哥的人轻车熟路地开进村子,看样子应该不是第一次来。 到了地方,三哥戴上墨镜直接下车。 “来,跟我走。” 路思言拉着箫声一起下车,前面二十几个人开路,路思言走在三哥后面,箫声走在路思言后面。 村子很大,但是一行人跟着前的人一直走到一户人家去,三哥点点头,就有人上前去叫人。 很快就有人出来了,看到外面这个阵仗差点破口大骂,他们村子很团结,敢来这里找茬的几乎都是被打出去,一是民风彪悍,二是上头有人罩着。 但是出来的人一看到三哥马上就怂了。 “三哥,您怎么来了。”对方点头哈腰的。尽管三哥已经安分做生意很多年,面子摆在这里,没有人敢放肆。 三哥板着一张脸,墨镜都没有摘:“来你们这儿找两个人,两个小弟弟,不知道怎么了我把弟打了,你说这不是开玩笑嘛。叫志强过来。” 很快,管事儿的人来了,三哥坐在沙发上,问路思言:“还记得长什么样吗?” “一个跟我差不多高,黑黑瘦瘦的头发是……”路思言说到一半,发现这里大多数人都这个长相,于是直接说了那晚看到的摩托车车牌号。 村里管事儿的人叫志强,毕恭毕敬的跟三哥说人马上就叫过来,又说底下的人不懂事之类的,跟三哥道歉,但是始终没有对路思言说过一句不好意思。 没把路思言放在眼里。 平时嘻嘻哈哈的三哥现在戴着墨镜马着一张脸,话都懒得回他两句。 路思言坐在旁边,转身去看箫声,箫声只是双手抱胸像个保镖,额米有说话。 箫声一开始不想跟三哥说也是因为他不想闹大,路思言身份特殊,万一真的有人认出他的就不好办了,他自己也是。 不一会儿那两个人就来了,他们就是两个小喽啰,认出了路思言和箫声,但是不认识三哥,一脸懵地看着自己老大。 也可以理解,三哥不干那些事已经有些年头了,这些年纪小的都不认识。 “还不赶快给三哥道歉!”志强一个大鼻窦甩到他们头上。 三哥微微抬手:“欸,不用。” “小言。”三哥转身叫他,“他们当时打你哪儿了?” 路思言说哪儿都打了,“还扔了我的鞋!” 路思言瞪着眼睛,他被揍了确实心里委屈,但是根本没想过怎么报复他们,唯一想过的就是报警,但是他现在是个没身份的人,不敢去警察局。 没等三哥和志强说话,黑瘦的那个看着路思言,还愤愤跟自己老大解释:“这就是那天唬我们的人,他妈的他们……啊!!” 三哥随手把自己手中的火机扔了过去,打中了他的嘴巴。 “嘴巴这么臭,太没有风度了吧,你们现在的小孩都这样吗?”三哥说的是那个人,骂的是管事儿的。 被打的那人眼神一狠,居然还想上前还手。 “你个□□崽子!”志强又上手打了他两下,随手在桌子变抄起一个酒瓶子,佯装要敲他脑袋。 路思言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吓得往后缩,靠在了箫声的大腿上。 三哥看出路思言不敢动手报复,在他眼里路思言是个乖孩子,做这种事确实会胆怯。 “行了,不至于,你这没轻没重的,出了人命我也不好向你们强哥交待。”于是起身慢悠悠地走过去,看起来笑眯眯的,但是触不及防抬手来拿下了志强手里的啤酒瓶。 路思言轻呼一声,想跟三哥说不要的时候,突然一双大手轻轻蒙住了自己的眼睛。 “嘘,不怕。”箫声在他耳边说。 很快响起了嘭的一生,啤酒碎片滑落在地上,有人在痛苦的□□。 “傻逼。”三哥骂道。 箫声的手拿开,路思言看到那人跪在地上捂着头,出血了。 三哥:“阿声,来。” 路思言闻言立刻想起了之前箫声打蛇的画面,他不喜欢箫声这样子,犹豫着伸手去抓箫声的手腕,对他轻轻摇头。 “三哥,”路思言小声喊他:“让他给我道歉可以吗?” 三哥笑笑:“那当然可以。” 这时候路思言松口气,感受到箫声的手也微微用力,捏了一下自己的手腕。 那晚的两个人在三哥的要求下鞠躬朝路思言道歉,但是表情依然是不服的。 道歉结束之后,三哥和箫声对视一眼,三哥点点头,然后说:“阿声带小言去车上等我们,马上回来。” 路思言就莫名其妙的被箫声拉走了,还没有走出多远,就听到房子里有人惨叫的声音。 路思言看向箫声:“三哥他……” “三哥做事有他的方法。”箫声说,示意路思言不用再管,三哥动关系找上门来,如果只是轻飘飘的一个道歉,以后说出去都叫人笑话,还有什么地位可言。 箫声话音刚落,两人就听到三哥在房子里大吼:“给我把他鞋子烧了!” 路思言想笑又觉得有点缺德,憋着笑,拉着箫声的衣角往前走,“不知道小荷姐姐怎么样了,希望她以后再也不要碰到这种事。” “嗯。” 箫声默默走着,心里也在想,希望路思言不要在碰到这种事。 “其实那天看到小荷姐姐就觉得有点眼熟,长得很像一个我认识的人,特别是眼睛。”路思言说。 “谁?”箫声走到车边,给路思言拉开门。 路思言停下来,看着远处,似乎是在想以前的事情,轻声说:“从小陪着我和妈妈的阿姨,朱阿姨。” 作者有话要说: 三哥:扔别人的鞋真的没有礼貌ok?所以我都是直接烧了。 第15章 “那她现在在哪?”箫声问,根据他拿到的情报,并没有听说这几年路思言身边有固定的阿姨。 “不知道,不过她是因为我离开的。”路思言苦涩地笑了一下,看着箫声说:“我读初三的时候,有天我看到继母拿回来一套珠宝,我认出上面的宝石就是当初奶奶送给妈妈的新婚礼物,一直存在银行里,没想到被做成了新的首饰成了继母的东西。” “我很生气的把那一堆东西扔到院子垃圾箱里,继母回来果然大喊大闹,我说我扔了,父亲要打我,朱阿姨拦着他说我不会干这种事的,然后第二天他们在朱阿姨的房间里找到了那套珠宝,说是朱阿姨偷的。” 路思言说完,眼神里浮现一丝波澜:“然后朱阿姨就被开了。我哀求父亲不要开除朱阿姨,跟继母道歉说是我干的,但还是没有用,朱阿姨离开之后就和我断了联系,我找过她很多次,都找不到。” 箫声听完低着头,想着十几岁的路思言和全家人对抗的样子,有点心疼。 “朱阿姨应该会讨厌我吧,如果不是我扔了那盒东西,也不会有后面的事情。”路思言依然不能释怀。 “朱阿姨是妈妈的月嫂,因为照顾得很好,妈妈很喜欢她,就让她留下来当阿姨了,妈妈忙的时候,都是朱阿姨带我,她像我的第二个妈妈。” 箫声垂下眼眸,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或者是他认为这些过去的事情他已经无法再做什么。 只是有点无法想象,连伤害过自己的人都不忍心原样奉还的路思言,这样心软又纯真的他到底在那个家里遭受了什么。 那些所谓圈内的消息几分真几分假,他真的有如此堕落叛逆过吗? 路思言仍旧想着他放学回家的时候去厨房找朱阿姨,问她今天有没有做红烧肉,却发现她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个阿姨。 之后不管路思言怎么联系朱阿姨,都没有再得到过她的消息。 三哥也很快回来,路思言不知道他们怎么收拾了那两个人,不过看起来大家对这个村子的人不爽很久了,除了路思言的事儿多少都还带点怨气。 路思言休息了几天,箫声每天带他上班下班。 三哥去修车,路思言在三哥的办公室里摸鱼。 那天快下班的时候,路思言终于整理好了修车厂近两年的账目,找出了很多没有结清的烂账。还按照三哥和箫声给的资料调整好了最合适的零件供应方,去补了员工的社保医保之类的。 “呼——”路思言松口气。 他大学学的不是管理专业,因为父亲说他作为车企的继承人应该要了解汽车的机械原理,以后直接进公司实习慢慢学管理,所以他出国学的是工科。 但他不是很喜欢,或者说,他不擅长。 路思言刚打开蜘蛛纸牌休闲一下,三哥就推门进来:“小言,跟你商量个事儿。” “什……什么?”路思言立刻切换电脑屏幕,对如此严肃的三哥感到害怕。 三哥:“赤山市的跑车文化一直很不错,我从朋友那里接手了一个小公司,做中高端跑车的改装配件、二手车和配件资源的,现在没我自己的人看着,你去那边给看着吧。” 路思言:“我??” 三哥:“对啊,你,难道叫三鸡去啊。” 路思言这些年参与过不少路家的项目,一个都没有做好,他对自己的工作能力十分没有自信。 唯一一个做得起来的就是安卡二手车,但现在也已经不是他的。 “我……”路思言不自觉的低下头。 他也不想离开箫声,他害怕。害怕陌生的环境,害怕去做自己曾经失败过很多次的事情。 三哥:“没事儿,你先回去想想,不是非逼你要去的。” 六点钟下班,路思言坐在后座,呆呆地看着熟悉的街景,不知不觉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快两个月,对这条路很熟悉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路思言还是有点闷闷不乐,一碗饭扒拉了半天都没有吃几口。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纠结。 三哥说了不想去也可以的,路思言不得不承认,他不是完全不想去。 “怎么了?”箫声开口问他。 路思言有点扭捏,还是跟他说了三哥让他去新公司的事情。 箫声:“为什么不想去。” “我觉得自己会做不好,我根本没有本事,你看我洗车都洗得是厂里最烂的。”说着说着,路思言居然脱口而出:“我做什么都做不好!” 这是他曾无数次收到过的评价,路思言什么都做不好,做一个黄一个的大草包。 箫声:“你做得很好。” 路思言抬眼看他,箫声很认真看着路思言:“你做得很好,你洗车比三鸡细心,你会用防水袋把客户的东西装好,你装地垫的时候会检查有没有卡到油门和刹车;你很有耐心,厂里这么多烂账,你两个星期就全部整理完,还一个个打电话去沟通更换了合适的供应商;你对市场很了解,你做过汽车资源整合。” 路思言愣住,自己有他说的那么好吗? 箫声说完好像觉得自己这长篇大论的有点不好意思,低头喝一口酒。 又担心路思言不相信,补充道。 “三哥肯定觉得你好才想让你去的。” “我也是。” 在曾经的世界里已经是一无是处的烂泥的路思言,此刻紧紧捏着手中的筷子。 这种感觉太过奇妙,他好像真的拥有了新的生活。 他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问自己,路思言,你喜欢你的新生活吗? 答案是:yes。 “哭什么。”箫声轻声说,想要伸手给他擦眼泪却又退缩,只能把纸巾往他的面前推。 “没有。”路思言又哭又笑,鼻子红红,眼睛湿漉漉。 他说没有,箫声也不再追问,两人安静地吃完了这顿晚饭。 两天后,修车厂里招到了一个新员工来负责做文员工作,路思言这个半路出家地半吊子文员交接后正式下岗。 夏季过了一半,路思言和箫声下班之后一起去菜市场买菜,路思言兜里揣着几千块钱,十分有底气地走在前面。 “这是什么?” 箫声:“沙丁鱼。” “这个豆角怎么长这个样子?” 箫声:“扁豆。” “老板,我要四只大闸蟹。” 老板:“这是河蟹。” 逛了一圈,路思言望着这个超级大的菜市场,深深叹气:“我还是什么都不会。” “这不是你的战场。”箫声无奈安慰,带他去买他想吃的大闸蟹。 正是季节,市场里卖大闸蟹的很多,但不一定都是正宗的阳澄湖大闸蟹。箫声也不会辨别。 路思言想着都要跳槽了,请“老同事”吃点好的,于是大手一挥,买了最贵的一家。 光是买菜就花了几百块钱,箫声拎着食材走在旁边,看路思言去买了五斤花生。 “买这么多花生干嘛?”箫声问。 路思言:“给你炸花生下酒啊,三哥说下酒就得花生米。” 为了庆祝路思言马上有新工作,今晚一起喝点酒,考虑到路思言的酒量,箫声拿了啤酒。 路思言几杯下肚,看着院子里越来越茂盛的杂草,想起前几天在妈妈日记本里看到的记录幸福小事,她说院子里的向日葵开始长瓜子了,她每天进出都忍不住去扒拉两颗没有熟的瓜子,导致现在还没有完全成熟就只剩半边了。 “声哥。”路思言特别帅地往嘴里送了一颗花生。 箫声抬头看他。 路思言抬抬下巴,示意他看院子里,“以前种了花的。” 箫声笑笑,现在都不直接说,开始搞暗示了吗? 他喝一杯啤酒,淡淡问他:“喜欢什么花?” “向日葵。” 两人都喝了不少,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半夜,路思言迷迷瞪瞪地洗漱回来时,警长也刚好结束忙碌的一天,从窗台跳进来,喵喵叫着跳上床。 路思言把他抱到自己怀里,挠挠它的下巴:“当猫咪真好,警长,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被人喜欢。” “喵——” 次日一早,路思言要去新公司报到了,说是个公司,其实员工加起来也不到三十个人。 路思言换上了干净的衣服鞋子,还打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看起来很认真,也很紧张。 这次没有箫声在身边了,员工也都是自己不认识的人。 路思言表情紧绷地坐在小电驴后座,脑袋里不断在排练该怎么做自我介绍,不断幻想着自己介绍自己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搭理他。 甚至在脑海里冒出了曾经无数次被员工吐槽的画面,那些人表面对自己礼貌恭敬,却总是在楼道里,在茶水间里议论他。 他们说“还记得年初和DGS合作的活动吗?活动当天弄错展车闹了个大笑话那个!就是他搞砸的!”“路总给他的项目没一个成的。”“谁让人家是路总亲儿子呢?” 他们还说“还不如路宣来做暑假实习做的好。” 路思言想着想着,不自觉叹口气。 “怎么了?”箫声正好停在了创业园门口。 路思言下车,耷拉着个脸。 箫声:“你可以的。” 路思言抿嘴,说是这么说,但他还是没有自信。 低头丧气了一会儿,他微微抬起头来:“声哥,能给我一个拥抱鼓励鼓励我吗?” 箫声心跳都漏了一拍,喉结上下滑动,然后双臂僵硬地张开手。 “谢谢……”路思言埋头扑进箫声的怀里。 他的头发细且软,毛茸茸一个顶在箫声的下巴和脖颈之间,酥痒的感觉让箫声肌肉紧绷。 路思言在箫声怀中深呼吸一口气。 箫声身上有混合着阳光曝晒和肥皂的香气,这让他感到安心,充满力量。 他依依不舍地抱着箫声享受着片刻的安宁。 直到箫声忍受不了浑身燥热的感觉轻轻把他推开,“快到时间了,上去吧。” 路思言哦了一声,他对于这个拥抱的想法是极其纯洁的,就像小学表演节目,上台弹钢琴之前妈妈给他的鼓励拥抱一样。 他对箫声笑笑:“那你走吧。” 箫声:“你先走。” “好吧。”这有什么好互相推的,路思言跟他说了再见,转身往楼里面走,走到电梯旁边了回头一看,箫声还在路边。 好像妈妈送自己上学。 路思言按照三哥给的地址上了十七楼,出电梯就能看到三哥的公司logo,他走过去,玻璃大门紧锁着。 大门是指纹刷卡,他第一次来,不知道怎么进去。 往里面张望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有看到,路思言确认现在已经超过九点钟了。 这一层有三个公司,旁边的两个公司已经来了很多人,前前后后的路过这里。 路思言等累了就在门口蹲着,蹲到腿都麻了才等到一个人。 “你好?” 路思言抬头一看,是个染着红头发的女孩,看着年纪比自己还要小。 “你好,我叫路……我叫萧言,今天来报道。” “小言是吧!!老板跟我说过的。”小女孩连忙拿出工牌刷开门:“先进来坐,我叫乐乐,是公司的前台兼行政,不好意思啊让你久等了。” 路思言一瘸一拐的进去,发现乐乐居然是第一个来上班的。 乐乐包都没有放下就带他去熟悉公司:“这里就是运营部,目前就只有你一个员工。这边是研发部门,客服部,这里是财务办公室,还有两个采购都已经离职了。” 介绍完区域,带他去茶水间:“吃饭喝水都在这里,以前还有零食下午茶,现在没有了。” 路思言点点头,又跟着乐乐去拿电脑,把上一个运营的留下来的一点点资料交接给他。 “好了,你自己慢慢熟悉一下吧,有事情前台找我哦。”乐乐说完,苦笑着补充:“虽然找我好像也没有什么用。” 路思言坐在工位上,有点懵。 就……这样吗?三哥你修车厂开得不错,怎么公司搞成这个样子啊。 过了十点钟,其它员工才姗姗来迟,大家坐下就开始处理自己的工作或者摸鱼,完全没有注意到运营部门今天坐了人。 之前说的三十个员工,实际上也没有这么多,二十个撑死了,还要算上几个体验店的店员。 路思言简单的把留下来的资料看了一遍,总共也没有多少东西,看来三哥的朋友也没有好好运营过这个公司。 直到快中午的时候,路思言正纠结着要不要去修车厂找原来的同事们一起吃午饭,听到前台喊了一声“老板好!” 路思言起身,看到三哥走进来,说了声好就往里面走。 “三哥!”路思言终于看见熟人,心里踏实了一些,但没想到下一秒就看到箫声出现在三哥身后。 三哥和箫声也看见了他,径直走过来。 “你们怎么来了?”路思言走到箫声身边去。 箫声刚想说陪三哥过来看看,但是三哥捷足先登,摘了墨镜一脸笑眯眯地说:“当然是过来陪你吃饭啦。” 说完还故意降低声调凑近说给他和箫声听:“还有就是来给你撑腰的。” 现在的员工都是上一个老板留下来的,大部分人心底都觉得这个公司没救了,但是一时找不到更好的工作就先在这里混着。 再加上三哥看着就是社会人士,完全没有这种小众公司创业老板的感觉。 新老板什么也不懂,没人管他们。 就像路思言入职,也不会有人安排说大家认识一下。 大家都一致默认觉得,有员工进来也是来这里混工作的。 三哥来了他们才注意到来了个人,一边装着在工作一边偷偷打量着路思言一行人。 眼里满是八卦的意味,却没有一个人跟他打招呼。 路思言听了呵呵笑,笑中带苦,这个工作好像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难搞。 因为路思言也不是很擅长搞人际关系。 “先去吃饭吧。”三哥说。 路思言说好,下意识地看向箫声,两人一起跟在三哥身后走出去。 三哥似乎跟这个公司的员工也不太熟,员工见了他毕恭毕敬的打招呼,他友好的点点头就完事儿了,跟在修车厂的氛围完全不一样。 找了个潮汕牛肉火锅,三人坐下。 路思言和箫声坐在一边,路思言看他这拘谨的模样,故意凑得很近问他:“是不是担心我才大中午的跑过来的?” “咳。” 路思言心领神会,撞一下他的肩膀。 饭菜很快就上来了,一边烫牛肉一边聊天,路思言跟他说了一早上观察的情况之后总结。 “我也去看了网站,功能简陋设计丑陋,客服响应得很慢,而且很多关于车的专业问题也都答不上来。不过有一点好的就是用户活跃度还是挺稳定的,但这是因为我们做得很垂直,一旦有可以取代我们的公司出现,也会立刻流失。” 路思言劈里啪啦讲了一大堆,三哥点点头:“其实我不太懂跑车和机车,阿声说这个生意能赚钱我就接过来了,现在也是一头雾水。” 路思言看向箫声,他怎么知道这些?而且他一个在主修货车的修车厂工作,为什么还会跑车改装维修? 正对箫声的背景好奇的时候,箫声开口了:“今天下班我要去看一下车,下班了你自己回去,在外面买饭吃。” “去哪里?”路思言反问。 三哥解释:“我老婆有个朋友开了个跑车俱乐部,玩车的总是忍不住想改装什么的,找他过去参谋参谋。” 路思言:“声哥还会改装跑车吗?” 他在国外念书的时候也认识一些有钱人,很多都喜欢收藏跑车,他知道改装车子是很麻烦的,需要了解各类车型的配件、性能还有当地的一些改装政策。 三哥神秘兮兮地笑:“不要小瞧你声哥哦,他可比你想象的厉害多了。” 话只说到这里,三哥知道箫声到他这里来就是不想搭理以前的事情,他以前也从来不会说。 只因为路思言的出现,三哥人虽糙些,人情世故还是懂得多的。 路思言听着,也猜不到箫声以前是做什么的。 但现在重点不是箫声以前是干什么的,公司不就是做这个的嘛!?跟着他一起去看看,做个用户调研岂不是美滋滋! “我也去!” “你去干嘛。”箫声问道。 路思言挺起胸膛:“我现在怎么也是一个有正式工作的人,我去做个用户调研不行吗?” 箫声笑笑,觉得他在闹着玩。 “我不了解用户怎么做需求,没有需求公司怎么有方向,我总不能真的是过去摸鱼的吧。”路思言解释。 三哥帮腔:“有道理有道理。” 路思言接话:“看吧看吧。” 不知道箫声是真的不想路思言去还是存心逗路思言玩,没有松口。 路思言怕失去这个机会,忙夹着嗓子撒娇。 “声哥~~嗯~”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两千字一时爽,今天补字数火葬场qwq 第16章 箫声想了想,让他自己回家还害怕出别的事情,带在身边还放心一点,就点头答应了。 反正原本在修车厂的时候他也经常给自己打下手。 就是有点担心俱乐部圈子里有认识路思言的人,得好好看着。 回修车厂的路上,箫声突然问三哥:“三哥,俱乐部的名单你有吗?能不能给我一份?” “没有,但是我能帮你去要一份。”三哥说。 下午工作忙得差不多了之后,箫声终于拿到了俱乐部的名单,确实有好几个家里产业是在平成市的,圈子说不定会有交集。 箫声犹豫着,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很久没有联系过的电话。 “喂?哪位?” “是我。” 对方大吃一惊:“萧总?是你吗?真的是你?!” 箫声:“小马,旁边有别的人吗?” 叫做小马的男人回复:“没有,我现在在外面。萧总,你终于联系我了,你现在在哪里?” “后面再说,我给你发一份名单,你帮我查一下他们和一个叫路思言的有没有交集。”箫声交代完,又补充一句:“我给你打电话的事情别说出去。” 小马对箫声的出现激动万分,却又有点失落,他的大哥似乎还没有打算要回来。 “明白了萧总,我现在就去查。” 箫声就像以前一样,想交代完就挂电话。 对面小马却低声温情地问道:“哥,你……过得还好吗?” 箫声低头,指尖夹着的香烟已经烧到烟蒂也没有注意到,他的嗓子仿佛灌满了水泥,沉重得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哥,我们都很想你。”小马又说。 箫声踌躇许久,终于发出一声沉闷的应答:“嗯。” 挂了电话,箫声在原地坐了很久,直到三鸡说小言哥打电话来问你下班了没有。 箫声看了一眼时间,刚好过六点了。 他背脊不知不觉的弯下了很多,刻意埋藏的那些过往一直存在,自己只不过是在逃避。 他以为自己已经麻痹了。 而现在,路思言的一切一切都在提醒他,他的过去,比路思言还要黑暗,而不一样的是,他是那个手段肮脏的人。 箫声骑着电动车去接路思言,到创业园门口的时候看到他已经在路边等着了。 “声哥!”路思言跑过来,跳上车:“你来得好快。” “我今天发现,公司好多地方都很乱,现在已经没有管理层的员工了,我的经理职位居然是公司里最高的。” 路思言抓着箫声的衣角,絮絮叨叨说着今天的发现:“不过好在财务是老员工,账目还比较清楚,明天我打算去店里看看。” “大家人都挺好的,就是有点社恐,今天财务姐姐跟我说她之所以在这里工作这么久就是因为不喜欢去面试。” “做前端的大哥送了我一个保温杯,说是去年年会抽奖拿到的。” “需要再招一两个渠道经理,采购也是,得找个做过外贸相关行业,不然也够呛。” “其实采购的工作也可以做,我有一些渠道的。” “对了,声哥,我今天请大家喝了奶茶,花了三百多块,好心痛。” 本来箫声的心情不是很好,这一路上听着路思言的絮絮叨叨,竟然慢慢的就好起了,导致他到俱乐部的时候嘴角的笑容还没有掉下去。 “哟,箫声今天心情不错啊。”客户经理David取笑他。 箫声这才恢复他的死鱼脸,跟David介绍路思言:“我们厂里的员工,过来给我打下手。” “三鸡不来啦。”David说着,看向路思言:“你叫什么名字?” “哥哥,你叫我小言就好。”路思言今天心情好,而他那张脸本身就带有极大的欺骗性,弯着眼睛笑一笑,语气乖巧,谁看了都喜欢。 David本身就是个混迹情场的lsp,虽然他不是gay,但看到路思言这样的也忍不住调戏一番。 “小言,天呐,你们修车厂现在是不打算走实力派了吗?” 路思言:“啊?” David:“看到你的脸很难相信你是靠实力得到这份工作的。” “哈哈哈哈哈哈。”路思言哈哈大笑,修车厂一群闷葫芦,他好久没有听到过这种油腻的笑话了。 箫声:“……” “看看车。”箫声打断两人的话,往俱乐部里面走。 路思言和David对视一眼,偷笑一下跟着他一起进去。 今天要看的是一台迈凯伦F1 XP2,是很经典的一台跑车,发售的时间已经超过十五年。 箫声简单看了一下,这个车子不是第一次改装,二次改装的话难度更高更复杂。 “不太好弄。” David自己也知道不好弄,但是是俱乐部老客户的单子,他不好婉拒。 想着箫声对赛车级别的跑车改装很擅长,就接了下来。 “客户就是Adam,给的空间很大,你也好久没有改过迈凯伦了,就当练练手嘛。”David劝他。 路思言对赛级跑车的了解不是很多,或者说他对跑车的了解不多,他总共有三辆跑车,一辆是成年的时候他给自己买的,一辆是收的当时一个缺钱用的朋友的车,还有一辆就是出事的时候开的那辆布加迪。 布加迪是他所有的车里面最贵的,半年前他23岁生日,父亲送他的。 这是路思言小时候的一个愿望,说要一台全世界最厉害的跑车,妈妈说24岁给他一个惊喜。那时候还不知道为什么要到24岁,后来知道了遗嘱写的是24岁正式给他份股份。 拿到这台车的时候,继母为此和父亲吵了一架。 路思言呆呆地看着那辆车,箫声什么时候走到他身边都没有意识到。 “怎么了?”箫声问他。 路思言回过神来,“没什么,你要改吗?” 箫声:“得先做个改装方案跟客户沟通一下,但是我觉得方案出来对方不一定能接受。” “为什么?” “不是很有必要,现在这样开起来也很不错,没什么大毛病。” 路思言点点头,等着箫声拍照片录视频之后,两人又骑着电动车回去了。 回去做饭时间有些晚,两人决定在外面吃,找了个小馆子炒了两个菜。 等菜的时候路思言忍不住问箫声:“声哥,为什么你会改装跑车啊,还是迈凯伦那种级别的。” 箫声:“学的。” 路思言:“哪里能学啊,修车厂也不可能有跑车过来维修吧。” “自学。”箫声说。 路思言:“这个也能自学?” 箫声眉毛一扬:“怎么不能?” “我觉得不能吧……”路思言说着,喝一口水之后小声地说:“其实我刚来的时候上网查过你的名字。” 箫声听了不但没有生气,反倒笑了一下问他:“查到什么了?” 路思言:“什么也没有,倒是查到有个通缉犯也叫箫声,可惜是个大胖子光头。” 箫声笑而不语。 “但我总觉得你不是个修车工这么简单。”路思言郑重其事。 箫声:“那我是什么?” 路思言双手托着下巴,脸蛋的肉被手挤成两个小坨坨,看起来傻傻的很可爱,他想了好一会儿才说。 “你肯定也曾经辉煌过成功过,可能是遇到什么什么事情,嗯……但是你应该不会像我这样,我的拥有和失去,都不能自己决定。” 路思言说完之后抬眼看箫声,发现他正看着自己,他的眼神里居然是淡淡的温柔。 路思言笑笑:“我说中了吗?” 箫声只是摇摇头,没有说什么。 “声哥。” “嗯?” 路思言转头看看这个小店门外走过的人,“你会不甘心吗?” “不甘心什么。” “失去,本该是你的但是又失去了的东西。”路思言转过头来看着他。 箫声垂眸,往杯子里倒水。 “一定要拥有吗?或许失去更轻松呢。” 作者有话要说: 声哥今天为爱重出江湖了吗? ——没有。 第17章 路思言听完,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么多年来,路思言身边来往的不是富二代就是傍富二代的,年纪都不大,大家整天混在一起吃喝玩乐,路思言还会接一点家里的事情做。 所有人都浑浑噩噩,靠酒精来缓解焦虑,靠名车名表来掩饰自己空空如也的脑袋。 而到了这里之后,发现大家好像都不是这样的,每个月几千块钱的工资,有一份看起来不那么体面却很适合自己的工作。 他们不拥有很多,也不恐惧失去。 此刻路思言忽然觉得前面这个看起来很粗糙的男人身上有了别样的光芒。 他温暖的大手,宽阔的臂膀连同他下巴上青涩的胡茬一起,让人觉得充满魅力。 是一种以往在他生活中不曾见过的松弛。 “声哥。”路思言盯着箫声。 箫声抬起头来跟他对视。 路思言:“你有没有发现,你这个样子很性感。” “……”箫声哑口无言,黑黑的脸蛋上泛起一丝红晕,又很快消散。 “小屁孩懂什么性感。” 路思言:“我小屁孩?那你是老处男。” 箫声吓了一跳,这人怎么什么都敢说啊,他左右看看观察有没有被人听到。 回过神之后又为自己被路思言呛到很没面子,明明刚认识的时候两人呛嘴自己根本不会输。 混了这么多年,什么场面没有见过。 怎么会被路思言一句调笑搞得手足无措,真是要命。 路思言并没有再追问箫声的背景,就像他从来不过问自己的事情一样,他们之间有了某种默契。 我们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抛下往事,重新开始生活。 接下来的几天路思言都在熟悉新工作,他给三哥做了一个方案,得到三哥的批准之后招了一个渠道经理,把自己以前有的渠道写出来,让渠道经理去联系。 但是公司员工的配合度不高,大家已经习惯现在的这个状态了。 路思言这几天烦恼着该怎么调动员工们的积极性,他也不能一来就改变特别多,员工会抵触。 夜晚九点半,路思言和箫声面对面坐着。 院子杂草里还是有很多蟋蟀,一直在跳来跳去,时不时有小鸟下来捕食虫子,警长就在一旁蹲着,等着抓小鸟。 但是堂屋里的两个人很安静。 路思言在烦恼公司的事情,箫声面前铺着一张纸,在做那辆迈凯伦的改装图纸。 “声哥。”路思言轻声叫他。 箫声抬起头来,手中的铅笔已经用到只有一根食指那么长了,被箫声的大手捏在手里,有种莫名的寒酸和滑稽。 路思言凑近一点,刚刚他心里有了个计划。 “你和这次的客户熟吗?” “不熟。”箫声说。 他觉得他跟谁都不熟。 路思言脸上的讨好立刻烟消云散,垮着脸说:“哦,好吧。” 看他这副样子,箫声又于心不忍,“问这个干嘛?” 路思言:“我想借他的车子做个活动。” “什么活动。”箫声问。 一看箫声有要帮忙的意思,路思言马上挪动屁股坐到箫声的身边去,还把自己的水杯放在他面前,示意他可以随便喝。 箫声心里觉得好笑,这杯水还是自己给他倒的。 “有事儿说事儿。” 路思言:“是这样的嘛,现在公司员工都很消极,我也不能搞新官上任三把火那一套。想着激励员工最好的还是给钱,但是呢也不能无缘无故给钱,所以我想弄个活动,活跃用户的同时还可以让员工都动起来。” 箫声微微挑眉,他没想到路思言是这么认真的在做这份工作。 “所以……”路思言说着说着,狗腿地站起来,给箫声捏肩。 “好了好了。”箫声赶紧避开,他那一双娇嫩的双手按在自己肩膀上,只会让他觉得酥痒难耐。 “但是他不一定会同意。” 路思言知道能玩跑车改装的人都是非富即贵,大多数人都不会想自己的私人物品拿出来展览。 就像路思言自己也从不会在社交软件上放任何自己的信息,他拥有布加迪Chiron300甚至没有几个人知道。 箫声这么说就是答应去帮自己问问了,路思言嘿嘿笑着,像一只小狗一样用脑袋蹭箫声的肩膀。 “试试嘛,谢谢声哥。” 箫声一个人寡了这么多年,这突如其来的亲昵让他无所适从。 但是又舍不得推开。 过了一个周末,箫声终于把改装方案赶出来了,两个人挤在桌子边看箫声的改装图。 这绝对不是业余的改装爱好者有的水平,光是图纸就画了几十张,所需要调换的配件型号、品牌等等信息列了三张A4纸,精细到品牌厂家。 厚厚一叠摞起来比路思言的毕业论文还长。 “声哥,你是怎么知道什么车该怎么改装呢?”路思言问。 箫声看他一眼,小心地把图纸用长尾夹夹起来:“熟能生巧,就像我现在知道你早上喜欢吃什么晚上喜欢吃什么一样。” “我……”路思言觉得他这句话说得有点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而且,不是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还要考虑现在的改装政策、零配件市场,有些想用的零件早就已经停产了,不一定能找到。”箫声说完,收好图纸,看向路思言:“就像你说想吃A5和牛,我买不到一样。” 路思言终于听出哪里不对劲了,“你怎么能拿我跟车比啊!讨厌!” 箫声笑而不语。 对于一个赛车手来说,车就和老……算了。 但确实,都需要对他们十分了解。 箫声下午联系了客户,客户叫Adam,是中日混血,从小在日本长大,后来去美国读大学,毕业后到中国发展。家境殷实,自己学成之后也在创业,再过几年就会正式接手家族产业。 路思言看他在忙,主动申请帮忙收拾做晚饭的食材。 他一边收拾空心菜一边听箫声拨打电话。 “嗨!yuhe!”箫声的老人机音量很大,对方热情的声音路思言在门口都能听得到。 但是他为什么叫箫声雨荷? 难道是大明湖畔的那个雨荷?路思言地铁老爷爷看手机。 但是下一秒,路思言就震惊了,箫声和电话那头的人居然都是用日语对话。 并且箫声说得相当流畅,和路思言看动漫听的差不多。 路思言眼睛瞪得比猫咪还大,一脸懵的看着箫声打完电话。 箫声说完,回头想跟路思言说一下跟客户的沟通结果,一转身看到路思言一脸惊讶。 “怎么了?” 路思言:“日语?!” 箫声:“嗯,客户中文不是很好。”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居然会说日语?” 箫声:“嗯。” 路思言看他很淡定的样子,也觉得自己反应有点太大了,继续问下去他可能会不开心。 不能打破这份默契。 路思言:“客户怎么说呢?” “他说这个车是他打算送出去的礼物,如果你有一个很好的活动方案的话,他也可以考虑。”箫声解释。 “真的吗?!”路思言激动得跳起来,他本来没有抱很大的希望对方会答应的。 “我一定会给他一个满意的方案的!” 箫声:“最好不要太张扬。” 路思言:“这个小公司大概也没有预算张扬。” “不过。”路思言坐下来,收拾好最后两根空心菜,端起来:“他送谁啊?这个昂贵的礼物,送喜欢的人吗?一般女孩子也不开迈凯伦F1吧。” 箫声闻言,笑了一下,伸手去拿路思言手里的漏盆:“少打听客户的事情。” 说完箫声低头一看,“你怎么把菜叶子全都摘了?” 路思言挠脑袋:“不摘吗?”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下手摘了,大概是感觉空心菜除了摘叶子也没有可以再处理的地方。 箫声哭笑不得,拿着没了菜叶子的空心菜进厨房,准备晚餐去了。 根据箫声的改装方案,包括采购零件,改装在内所需要的时间至少一个月,还是在顺利的情况下。 但是一个月的时间对路思言和客户来说都太长了。 对方表示,他需要在20天后送出礼物。 路思言坐在电动车后座,想着怎么才能把时间缩短。 “声哥,最消耗时间的是哪个步骤?” 箫声:“零配件的采购,我列出来的那些不一定都能找到,找不到就需要替换方案。” 路思言:“你打算去哪里找这个零配件。” 箫声:“俱乐部,国外二手论坛。” “我来帮你一起做改装,可以吗?我负责去找你觉得难找的零件。” 此刻夕阳已经挂在山间,橘色光线渲染了这个城市。 箫声没有问你去哪里找,只说可以:“只要零配件齐全,我可以把时间缩短到两周内。” 路思言顿时充满了干劲,终于意识过来小电驴不知道开向何方:“我们现在去哪?” “花鸟市场。” “啊?” “去买花,回来种。” 路思言想起来,他之前说过想在院子里种花,但是那次说过之后就忘了,没想到箫声还记得。 “买向日葵可以吗?” 箫声嗯了一声。 路思言转头看远处连绵的山峰之间降落的太阳,夏夜的晚风清凉,有人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有了短时间内想要完成的目标。 他情不自禁把脸贴在箫声的后背,轻声地说:“太好了。” “什么?”箫声的声音裹挟着温柔的晚风。 路思言笑,“我说,太阳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声哥,能不能说清楚,对于一个赛车手来说,车和什么一样? 第18章 开到花鸟市场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市场早上人比较多,这个时间点就只有住在附近的人过来散步消消食。 店主们大多在准备晚饭,有些已经回家吃饭了,没有人在。 路思言和箫声找到一家有卖向日葵的,选了几株看起来比较粗壮的,放在电动车踏板上。 向日葵高度不矮,箫声不得不挺直了腰板以保证自己不会被向日葵遮挡视线。 向日葵买回来了,但是院子还没有收拾,在路思言看来收拾院子看起来是个大工程,这满院子的杂草要怎么收拾啊。 最重要的是,万一里面又有蛇怎么办? 路思言站在廊檐下,手里拿着镰刀迟迟不敢下去。 “坐着吧。”箫声突然说。 他正在用镰刀把杂草都砍断。 路思言很想解释一下自己是想帮忙的,但真的很害怕蛇啊蜈蚣什么的。 但好像不用解释,箫声是知道的。 很快箫声就简单的清理好了杂草,向日葵不是娇嫩的植物,在院子一角刨一块土,把向日葵种下去就行了。 听着卫生间里洗澡的哗啦啦声音,路思言坐在廊檐下,抱着警长看院子里的向日葵。 还不是很大,路思言去过那种种满了向日葵的地方,长高的向日葵能有路思言那么高,还能结出瓜子来。 路思言的日记本里,悄然添加一页。 他翻看着自己最近写的日记,确实是每一天的都有值得写上去的事情呢。 工作日到了之后,两人和以往一样分开上班,箫声送路思言到创业园上班,下班了又过去接他下班,去菜市场买菜,回家做饭。 路思言最近能帮着箫声一起做家务了,尽管很多时候做了还不如不做。 比如摘掉叶子的空心菜,比如一颗一颗掰开洗的豆芽,比如削皮之后一斤变半斤的土豆。 周三的时候,路思言做了一个简单的方案,召集员工开会。 虽然他的tittle是运营部经理,但其实三哥是让他管理整个公司的。 “这次活动主要是为了活跃一下平台用户,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做过活动了,平台数据也一直在下跌……” 路思言站在投影面前给同事们讲这次活动的计划,还有需要各部门配合的地方,但是大多数都是懒散着听,没有放在心上。 “我们公司员工不多,活动期间会比较忙,但是结束之后我会跟老板申请给大家一些奖励的!”路思言说。 “又是团建吧……”不知道哪个员工嘟囔着说了一声。 路思言也能理解,不跟员工拐弯抹角:“不搞团建,直接发钱,每个人都有,做得好的部门再格外奖励。” 员工们你看我我看你,这家公司的工资一直不高,大家干的多干得少都是那个钱。 他们懒散习惯了,一下子也不好意思太积极,弄得很别扭。 路思言也没有刻意地打鸡血煽动气氛,给各部门分了任务之后散会,他和新招的渠道经理单独开个小会。 “名单上的公司和俱乐部都能联系上人,但是只有两家愿意接触我们。”渠道经理徐志强说。 徐志强自己是个机车爱好者,也很关注全球的各种赛事,做过汽车销售进过车间,已经算是很懂行很适合这个工作的人。 他都搞不定吗? 路思言摸着自己下巴,在想是哪里出了问题。 “萧经理。”徐志强开口。 路思言忙摆手:“别别别,你叫我小言就可以了,你比我大几岁,职级也是平级的。” 徐志强笑笑,说好的,“我简单了解了一下你给我的这些名单,全都是很有名的俱乐部,还有跟各大名车企业有过合作的厂商。但是我们公司这么一点规模,并没有什么影响力,不愿意跟我们接触合作也很正常,我会再去接触一些规格不那么高的厂商。” 路思言听完反应过来。 他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虽然之前他开始做安卡的时候也是一个很小的公司,刚刚起步,甚至比现在这个还有幼稚不成熟,但是他接触的厂商都会愿意跟他合作。 不是因为项目多好,也不是路思言业务能力有多强。 只是因为他是路家的人。 这才是他能够在工作的时候一路绿灯的原因。 路思言回去想了很久,他手里还有一些私人资源,但是不敢联系,毕竟现在自己已经是个“死人”了。 逛了一下午的国外网站,企图找到一些可以用的散资源,到下班的时候整理出来一份可以联系的名单,但这个要自己去联系了,全都是国外的客户。 路思言忙得完全没有注意到已经下班了,箫声出现在工位面前的时候他吓了一跳。 “你怎么来了?!” 箫声:“六点半了。” 路思言抬头一看,果然员工都走光了,除了那个还在调整网页的开发。 路思言关了电脑和箫声一起出门,他脑袋里还在想着公司的事情。 “我们一会儿去客户家里看车。”箫声说。 路思言:“什么客户?” 箫声:“你要的迈凯伦F1啊。” “真的!”路思言终于从公司的一堆烂事儿里抽出来精神来:“今晚就能看到吗?改装方案通过了吗??” 箫声:“嗯,就看你的方案了。” 路思言:“我已经做了一点点了,再给我两天时间。” 看路思言这么有干劲的样子,箫声觉得有点恍如隔世,刚到这里来的路思言,可是连饭都不愿意吃。 去客户家里路程有一点远,电动车骑到的时候都快没有电了。 客户有助理在门口等着他们,是一个看起来就很利落的女生,头发干净利落地梳成马尾,戴一个无框眼镜。 “萧先生,Adam现在有个远程会议,暂时走不开,让我在这里等候您。” 当他们走近之后助理看到路思言,瞳孔微微放大,倒吸一口气,显得很意外,随后立马恢复官方礼貌的表情,迎接他们进去。 路思言一眼就看出助理穿的都是今年大牌新款,这个别墅的位置和面积也能看出来这位黄总身价不菲。 如果是家族产业的话,身家背景大概比路家还要厉害许多。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助理的表情。 而一旁的箫声却注意到了助理的异样,他不知道这个助理的来头,只知道她刚跟了Adam没有多久。 对于Adam用人的眼光他是信任的,工作能力和人格品质都没有问题,但是她看路思言的眼光不对。 箫声逐渐意识到,以路家的影响力,见过路思言的人不在少数。让他不被发现的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参与这些活动。 但是箫声心里却总想着,路思言不是传闻八卦中的草包,他应该有属于自己的舞台。 他希望路思言越来越好。 他看着路思言温柔又坚定的侧脸,想着他从想要离开这个世界到现在重新对生活有了期待,对自己有了信心。 该怎么对一个人好呢。 箫声脑海里又浮现出路思言喝醉的那个傍晚,他在夕阳余晖中背着烂醉的路思言。 你的渔船,你的锚。 “我可以吗?”箫声想。 想到这里,箫声突然自嘲般笑了一下。 他曾经因为母亲是个感情至上的恋爱脑和她争吵多次,为了男人放弃他们在日本逐渐稳定的生活回到中国。 她说:“你没办法理解是因为你没有遇到喜欢的人,总有一天你会懂的。” 箫声默默低下头,他想,他应该会比母亲聪明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 爱情会让人变成笨蛋吗? 第19章 路思言和箫声跟着助理进去,在客厅等了一会儿。 路思言小口地喝着水,他有一点点拘谨的,尽管他以前过的也是这种日子。 但是反观箫声,他居然在这种环境下很坦然,拿着放在茶几上放着的杂志看。 他身上的衣服都是穿了很久的基础款,脚上是路思言送的帆布鞋,看起来就像个过来修理下水道的。 “嘿,yuhe!” 路思言看过去,终于看到了黄总本人,他看起来年纪比箫声稍大一些,整个人很清爽利落,头发很短。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要叫箫声雨荷? 箫声站起来,和对方打招呼:“好久不见,Adam。” 两人礼貌性地抱了一下。 “这是我朋友,萧言。”箫声主动给对方介绍。 Adam用不是很流畅的中文跟路思言打招呼:“嗨,你好,yuhe跟我说过你,没想到你这么年轻,我叫Adam。” 路思言微微鞠躬:“您好,叫我小言就可以。” Adam:“好的,抱歉我的中文不是很好。” 对方礼貌性地跟路思言打过招呼之后就转身和箫声沟通,两人无障碍地切换到日语,路思言听不懂,只好在一边坐着。 箫声摊开带来的图纸,两人研究了很久,路思言水都喝了两杯了。 而这么久的时间,那个助理一直在边上站着,都没有坐下。 “小言。”箫声突然喊他,这是箫声第一次叫路思言的小名。 修车厂很多人都叫他小言,但是箫声总是不叫名字,平时就是“欸”“喂”,说正事的时候会叫他路思言。 路思言起身:“嗯?” 箫声:“走,去车库看看。” Adam也礼貌地说:“come on,我相信你会喜欢我的车库的,可不止有F1哦。” 三人一起动身去车库,路思言以为车库就是停车的地方,没想到这个坐落在近郊半山腰的别墅里居然修了一个堪比专业拉力赛维修区的车库,它甚至不在地下室,顶部有玻璃天窗,采光很好。 Adam只开了局部灯光,不能看到整个车库的整体面积,但是光是这一块就已经很震撼了。 箫声不是第一次来,没有路思言那么惊讶,而且对于他来说,这算不上专业的,就是业余里面比较好的而已。 路思言看着停在中间的经典迈凯伦F1,还有旁边两辆这两年比较新的跑车。 他以前的圈子身边能这样玩的也不多。 “yuhe,我觉得你的方案很不错,但是外漆我想改动一下。”Adam说。 外漆是整个改装里难度最低的,箫声说当然可以。 Adam:“他喜欢橘色。” 箫声没有多问,直接说好。 路思言和Adam都看不太懂箫声的图,只能听他讲解,然后列出了需要的零配件,开始拆车。 这里有机械支持,路思言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在一旁准备他的方案。 忙到晚上快十点,路思言已经累得打瞌睡,车子终于拆得差不多了,两人准备返程。 这时候听到外面有车子开进来的声音,路思言和箫声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往车库入口看。 三辆车子陆续开进来,有人下车的时候抱着鲜花,男女都有,应该是Adam的客人。 果然助理马上出来了。 路思言和箫声正准备离开的时候有人发现车库里刚拆了一辆车,于是好奇地说笑走过来。 路思言漫不经心打量着他们,突然看到最后一辆车下来了一个人。 “声哥!”路思言大气不敢出,转身躲进箫声的背后,箫声的体型能把路思言遮个七七八八。 箫声抬眼看过去,不用问就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 这种时候越是紧张越容易被人注意,箫声动作自然地摘下自己头上的鸭舌帽戴到路思言的头上,牵住路思言的手让他别紧张。 “没事。” 但是那群人已经注意到箫声和路思言了,有人开口问:“这是什么车啊哥们儿?” 路思言紧紧抓着箫声的手,几乎要抠出血印来。 那群人一点点在靠近,路思言和箫声无法动弹,怕暴露身后的路思言。 “抱歉。”助理在电梯口音量很大的说了一声,“Adam现在暂时还不想公开这辆车。” 说完操作旁边的面板把主灯关掉,只剩几个小小的氛围射灯保证大家可以看清路。 箫声见状拉上路思言往外面走,尽管还是有人打量着他们,但是谁也看不清路思言的脸。 路思言紧张中带着兴奋,走到出口的时候还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箫声一直注意着用身体挡住他。 他已经猜到这里面大概是有路思言以前认识的人。 但是并不打算问,只是想着之后要办活动也有可能会接触到那个圈层的人,这种事会一直有。 最近遇到和以前相关的事情,路思言都会跟箫声讲一讲,但是这一次,他沉默了一路,没有提一个字,只是轻轻拽着箫声的衣角不说话。 夜深之后山里的风很凉,路思言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T恤,风灌进衣服里,像在暴风中漂浮。 他不自觉地往前挪一点,想要靠近热乎乎的箫声。 但是手还是只敢抓着箫声的衣角。 忽然,箫声伸出一只手来,抓住路思言的手拉到前面去搂着自己的腰。 “声哥……”路思言轻轻喊了一声。 箫声不知道他这一声的含义,微微低头看了一下,以为是他手臂放在前面吹得更冷了。 路思言想跟他说一下刚刚看见的是谁,没想到下一秒自己的手就被箫声抓着放到衣服里面去了。 “……”路思言顿时手指僵硬,一动不敢动。 箫声肌肉整体匀称,但是上半身的比例还要优于下半身,主要是下半身还没有见过。 他的手轻轻贴着他的腹部,能感觉到他腹部紧实的肌肉,还有属于一个身体强壮的男人的体温。 不管风吹得有多厉害,他永远都这么暖洋洋的。 路思言几乎忘记了自己刚刚想说什么。 就这样靠在他身上,享受一下属于这一刻的温存吧。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半山腰高级别墅里正在举行party,Adam酒量并不是很好,已经有点喝多了,趴在露台围栏上放空。 他的助理就在旁边等着,虽然很想全神贯注的关注着老板,担心他喝多了出什么意外。 但是似乎有什么事情一直扰乱着她的思绪。 直到有个剃着平头的高大男生走过来,他似乎和Adam不是很熟,是和其它朋友一起过来的,也是第一次来这个别墅。 他过来跟Adam搭话:“第一次来这里玩,果然和传说中一样漂亮。” “really?”Adam笑笑,在国外生活多年的他保持着不管心情怎么样都始终保持礼貌热情,“很高兴你能过来,有什么需要的可以随时跟nana说。” 旁边的助理微微点头。 男孩有些尴尬,他感受到此时Adam应该是想自己一个人呆一会。 他转头看看身后正在狂欢的朋友们,大家离他们都很远,他终于忍不住开口打听。 “Adam,我想问一下,给你改装车子的人叫什么名字?” Adam眉头微皱,问这个干嘛,但是旁边的助理却眼神透露紧张。 “箫声。”助理替Adam开口了,看Adam没有制止她的意思,又接着补充:“还有一个叫萧……什么,应该是他弟弟。” 男孩点头,有些失望地笑笑之后说了句打扰了慢慢走开。 Adam觉得助理有点奇怪,但是也没有说什么,毕竟助理帮老板挡一些不必要地应酬也是分内工作,虽然她以前并不喜欢干这些。 nana看到那人离开,松了一口气。 “Adam,可以问一下刚刚这位是谁吗?” Adam转身看了一眼,回想了一下,用英文说:“好像是平成市什么局的局长儿子之类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总之是个官二代。” nana点点头,看着屋内觥筹交错的一群人微微抿嘴,露出了一个不是很专业的表情。 她轻声呢喃:“保护他。”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小言也曾经帮助过很多人呢,全都出来吧!(疯狂)(嘶吼)(yeah!!) 第20章 路思言和箫声在Adam家给电动车冲的电有点不够,距离家还有两条街的时候彻底跑不动了。 箫声只能下来推着走,路思言在他旁边走着。 十一点钟,这附近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工作日的深夜没有那么多人了,路边偶尔有半夜出来溜大型犬的铲屎官。 路思言情绪很明显的不对,但是箫声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沟通,不想打破他们之间的那种默契。 就算如今的想法不再是“等你好了就离开,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但箫声依然对自己的过往是逃避的。 他逃到这里来,不计后果的和过去一刀两断,靠酒精来麻痹自己。 想到这里,箫声突然想到自己已经连续好几晚没有喝酒了。 因为吃完饭就要加班加点的工作,他工作画图纸的时候,路思言也抱着公司带回来的笔记本电脑在旁边写策划案,两个人把整张餐桌都占满,根本没有地方放酒杯。 而且路思言这个人一工作就特别投入,头都不抬,搞得箫声削铅笔都是小心翼翼的,哪里还敢喝酒打扰到他。 箫声偷偷转头去看在自己侧后方的路思言,他双手背在背后,看着路慢悠悠地走着。 “欸。”路思言突然停下来,抬眼的瞬间和还没有来得及转移视线的箫声对上。 “你……” 路思言想让他看面前的这个东西,可是他为什么在看着自己。 “什么。”箫声局促地收回视线,假装在认真推车。 路思言微微偏头:“你刚刚在看我。” 箫声:“没有。” “嘁。”路思言没有继续追问,因为箫声的脖子都红起来了。 “你过来看。” 箫声停下车子,走过去看,面前的垃圾桶里有一束花,花束里有黄玫瑰,洋桔梗和绣球,虽然是很小的一束,也已经焉了,但是包装得很漂亮。 它一开始一定承载着送花人的美好期许。 路思言微微弯腰,小心翼翼地把那束花拿出来,轻轻拍掉包装上面的污渍。 “你这么美丽,他为什么不珍惜你?”路思言对着花说。 箫声站在路思言身后,突然有种自己完蛋了的感觉。 他心里冒出一个很离谱的想法。 好想跟他说:“我会珍惜你的。” 但是深夜十一点,空荡街道的垃圾桶边,两个被过往抛弃的人,借着一束花说心里话。 实在让箫声这个糙汉无所适从。 他憋了半天,只说:“买个花瓶吧。” 路思言回身,把花束抱在怀里,说好啊。 凌晨了,路思言还是没有睡着,他想着今天在Adam家里看到的人。 易川,路思言的发小,是父亲以前是工商局局长,几年前辞职创业了,妈妈是慈善组织的负责人,路思言妈妈和易川妈妈因为工作结识,相谈甚欢,正好小孩子也是同龄,所以从小就在一起玩。 在路思言妈妈去世之后,双方父母不再往来,他们仍是同学一起玩耍,两人都在国外上大学,直到大三那年,易川家里出了一点事情,回家一趟之后回来就没有再和路思言来往。 路思言至今不知道易川和他断交的原因。 他甚至不敢去质问易川,怕听到那些听过无数次的伤心话。 后来路思言毕业回国,接手了家里的一些项目来做,都因为种种原因做黄了。 他和父亲继母之间的矛盾激化,在所有人的贬低辱骂中堕落,流连酒场的时候也和易川碰到过几次。 对方只是用痛心又冷漠的眼光看着他,在周围人的窃窃私语中默默离开。 他今天怎么会来Adam这里? 他有看到我吗? 路思言对易川的突然断交耿耿于怀,在那之前,路思言将他视为最重要的朋友,甚至超过父亲。 路思言看着窗帘缝隙里透进来的月光,突然觉得自己现在做的这些事情毫无意义。 新生活有什么意思,箫声也好,三哥也好,都会离开的。 十几年无话不谈的朋友可以,亲生父亲可以。 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谁是能一直陪着谁的,而在着仅有的时间里,除了妈妈以外,路思言所有的感情都不曾被人珍惜。 如此廉价的感情,就像一束被扔进垃圾桶的鲜花。 路思言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八点钟,往常这个时候箫声肯定会来叫自己起床的。 走出卧室,家里静悄悄的,院子里刚移栽好的向日葵大概是水土不服,眼巴巴的垂着脑袋,叶子边缘都已经卷曲枯黄。 看来花也跟人一样。 路思言垂头丧气左右看了看,也没有看见警长,拖沓着脚步去卫生间。 不想去上班了,直接回修车厂去洗车吧,反正夏天也快要过去了。 路过堂屋的时候发现桌子上多了个东西,一个很漂亮很古典的玻璃花瓶里插满了鲜花。 ——是他昨晚从垃圾箱里捡回来的那一束。 原来……自己珍惜的东西,也有人珍惜。 那他珍惜的是花还是自己呢? 路思言为自己的这种想法感到害臊。 他最近频繁地冒出这个想法,箫声是不是对自己太好了。 刚到这里来的时候,他恨不得把自己送走,觉得自己麻烦又矫情。 “不对不对。”路思言猛地摇头,他说过的,自己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对,这个臭男人喜欢白袜体育生。 正在脑内腹诽箫声的品味的时候,大门吱呀一声打开,箫声拎着一袋东西进来。 “你干嘛去了?”路思言问。 说完觉得自己有点太过,他又不是自己男人,管他去哪里。 但是箫声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一边走进来一边说:“去花鸟市场那边跟老板买了一点肥料和药。” 路思言看着他走到院子里,拿了一个小水桶,把老板给的液体肥料加水兑好,倒在了向日葵根部的土上。 去花鸟市场的路程来回至少要四十分钟,他还插了花,这得起多早啊。 箫声看看时间,“今天来不及在家里吃早餐了,出去吃。” “我……”路思言本来还想着不去上班了。 箫声没给路思言说话的时间:“洗漱换衣服。” 路思言默默低下头。 “路思言。”箫声突然喊他的名字。 “嗯?” 箫声:“被丢进垃圾桶的花和焉巴说完向日葵都能活。” “什么?”路思言不解。 箫声温柔地看着路思言。 路思言这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它已经察觉到自己的状态不对了,但是什么都没有问。 “那是因为有你。” “我……”箫声剩下的话卡在喉咙,怎么也说不出口,站在院子里害臊起来。 他挠挠自己的脖子,转身把剩下的肥料收好去杂物间。 路思言偷偷地笑。 你也有我,是吗? “路思言,你好自恋。” 两天后,路思言拿着准备好的PPT,下班后跟着箫声一起去Adam的别墅。 今天助理nana不在,路思言打开笔记本,紧张到手颤抖。 “Adam你好,向你展示一下我的方案。” 路思言手指悬停在上下键上,开始认真的讲他的方案。 改装跑车的门槛很高,爱好者也很垂直,大家想看无外乎几点:经典或者最新款、改装的难度、零配件的升级,以及充满手工感的改装过程。 对他们来说,比起标准车间的流程,当然是亲自拧下生锈的老零件更充满吸引力。 路思言的方案很简单,在平台发起跑车改装的活动,参加活动的用户在平台上更新自己的改装进度,同时官方账号发起最重磅的展示项目“迈凯伦F1”。 “em……ok,”Adam摸着下巴,不知道满不满意。 路思言补充:“改装的最后一个步骤是涂装,涂装上色的时候拍摄的镜头将由你亲自来操作,喷上你要求的橘色。” 磨砂黑色加亮面橘色,效果图已经做出来了,路思言展示给Adam看。 “到时候镜头里会有您的手。” Adam的表情终于放轻松,最后提出一个问题:“那主题是什么呢,你方案里说过每辆车的改装都有主题。” 路思言本来想说主题由Adam来定,定此时此刻看起来他的想法是极其愚蠢的。 他是客户,客户就是上帝。怎么能让客户来想,只能让客户挑选。 “给心爱的人。”箫声突然开口。 路思言和Adam不约而同转头看向箫声,他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微微抿嘴之后,耸肩说:“只是一个建议。” 路思言有点一头雾水,但是Adam立刻一声oh my god,“yuhe,太棒了,我很喜欢。” 改装的前期准备终于确定下来,路思言兴奋地拉着箫声一起去车库。 他抱着自己的电脑跟在箫声身边,喋喋不休地说着他的策划案还有公司的安排。 路思言问他:“声哥,Adam为什么总叫你雨荷啊?你的小名吗?和大明湖畔的夏雨荷有关系吗?” 箫声:“……不是。” 路思言做作又夸张地朝他伸手:“皇上~你还记得……” “零配件呢?”箫声转身打断他,眼睛里都是宠溺又无奈的温柔。 路思言下巴一抬:“小意思。” 接着箫声开始做改装,路思言在电脑上下了梯|子,注册一个新的推|特账号,名字输入YUHE 。 然后偷偷拍了一张箫声正在修车的侧影上传头像,轻车熟路地搜索到一个账号,点开之后满意点点头。 这是他在德国留学时的同学,一个热爱机车猛男同时对神秘的东方充满兴趣的小0。 最重要的是,他爸爸曾经是F1赛车手。 YUHE:你好小甜心,你也喜欢机车吗? 作者有话要说: 羊仔:小言啊,你真的是一点危机感都没有的是吗? 小言:没关系,我同学也不是白袜体育生(尬笑)(翻白眼)(嘁)(忍不住给箫声一拳) 第21章 那边箫声拧螺丝拧得都要冒烟了,这边路思言悠哉的盯着电脑装猛1聊天。 老同学Nils很快就回复了消息,并且对头像里的人非常感兴趣,路思言对他的喜好几乎百分百了解,很快就聊到了兴趣爱好上面。 YUHE:看你的主页有很多跑车和机车,你也喜欢改装吗? Nils:这倒不是,我只是在俱乐部任职,不过你看起来很喜欢是吗? YUHE:是的,最近在改装一辆迈凯伦F1,正在烦恼一些找不到的配件,中国资源不是很多。 Nils立马上钩:噢亲爱的,我想这个我可以帮上忙,可以告诉我你需要哪些配件吗? 路思言露出满意的微笑,拿着箫声给他的单子发给对方。 Nils除了在俱乐部任职,自己也做一些倒卖的生意,这又有帅哥又有生意,查看了之后告诉路思言90%他都能找到,其它的要再看看。 路思言感谢了他,并且让他给一个报价。 没想到Niles没有着急给,说他找到之后会再给。 Nils:其实我前两个月差点就去中国了,我一直很喜欢中国的文化但是没有机会去。 YUHE:为什么没有来呢? Nils:因为我想去的原因是得知我大学一个很好的朋友去世了,我很想去参加他的葬礼,但是致电他的家人的之后被拒绝了。 路思言盯着电脑屏幕发呆,他在德国上学的时候Nils给过他很多帮助,回国的时候就说好了以后到中国来找自己玩,但是路思言回国之后境况很糟糕,逐渐和国外的朋友们失去联系。 没想到他还一直记挂着自己。 路思言心里有点不是滋味,Nils一直大大咧咧且好色,没想到对自己这么深情。 可惜两个零是没有结果的。 YUHE:亲爱的,如果你以后想来中国,请一定要联系我,我想我们一定可以成为朋友。 下一秒,路思言看着Nils的回复,恨不得给他竖个中指。 Nils:当然了,看着你的照片我已经陷入爱河,你可以再给我发一点你的照片吗? Nils:hello? Nils:或者你想看一看我的吗? “啊!!”路思言咬牙切齿地按鼠标关掉了那不堪入目的画面。 “怎么了?”箫声从车底下爬出来。 路思言干咳两声:“没什么。” 但是箫声一脸狐疑,路思言只好扯谎,支支吾吾地说:“文档忘了保存。” 箫声哦了一声,继续钻进车底干活。 路思言单手托着下巴,为了他的零配件还是打开了账号页面,嫌弃地用一根手指头发送一句:so hot baby。 Nils那边很快搞定了零配件的问题,对方还很贴心的找了人空运带过去。 为此路思言发了五张箫声的照片发给他。 在对方得寸进尺地想要看裸|体的时候,路思言终于怒不可遏地告诉他。 “中国人讲究的是含蓄美,我想要保存一点神秘感。” “你到底一天天举着手机在拍什么?”箫声正在超市冰鲜区挑选牛奶。 路思言手里的手机是公司的,登录了渠道经理的工作号,路思言偶尔会用来联系客户,最近带在身边的原因嘛…… “拍点照片嘛。” 箫声并不真的只是一个修车工,他埋名生活在这里就是不想被人发现,要是照片发到社交平台上被人看到了恐怕会有麻烦。 正当他要跟路思言说不要再拍自己的照片的时候,路思言嘟囔着说了一句:“身材那么好拍一点我自己看看不行嘛。” 箫声:“……” 无话可说,转身拿了一瓶路思言爱喝的牛奶。 迈凯伦的改装很顺利,平台上参与的用户虽然只有五个,但是热度还挺高的的,毕竟改装一辆车不是拼个乐高那么简单。 路思言每天都拿着相机记录好改装的过程,拿回去给运营剪辑片子,发布到平台上去,这也是讨论度最高的一台车子。 Adam很惊讶效果这么好,有事没事都会看一下平台上发的进度,就连他要送的人都看到了,虽然那个人并不知道这是送给他的。 自从上次路思言差点被人发现之后,箫声就请Adam封闭了车库,Adam的客人依然很多,三五不时的过来办party,他们都从前门进。 路思言从玻璃墙壁远远听着宴客的地方传来的一点音乐声,不解地自言自语。 “为什么有了心爱的人,还要这样夜夜笙歌花天酒地呢?” 箫声听见,笑了一下,心想路大公子,你以前不也这样吗? 很快就到了最后的涂装环节,那天Adam特地提早结束了自己的品酒会,和nana一起头一次对路思言开放了车库的全部空间。 路思言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了。 车库里竟然有一个专业的全压式无尘喷漆房,里面装的是最新款的喷漆机器人。 路思言记得很清楚,年初的时候他去自己家的工厂看到,负责人说就是近期用到这个型号。 路家作为龙头车企刚用上,Adam这边也拥有了。 再一次刷新了路思言对Adam权财的认知。 而路思言能和Adam像朋友一样相处,他到底是什么人? 路思言扛着相机,记录箫声操作设备的过程,拍下喷涂的过程,毋庸置疑,看汽车喷涂是整个改装里最解压最舒心的环节。 最后要上橘色细节的时候,箫声调试好设备,由Adam来最后操作。 等待车子烤漆的过程中,路思言忍不住跟箫声聊:“Adam家里并不是做汽车行业的,他自己看起来对改装也不擅长不感兴趣,为什么要弄这么多专业的设备啊?” “有人喜欢。”箫声说着,同时在观测数据。 路思言一听,这不就是“心爱的人”的八卦吗? “谁啊谁啊?” 箫声笑:“这么八卦干嘛?” 路思言撅嘴:“整天泡在车库里,人都快变成个轮胎了,八卦一下怎么了嘛。” “对方曾经是赛车手,这个房子原本就是准备好一起住的,当然是为了讨对方欢心咯。”箫声解释完看一眼路思言。 他亮晶晶的眼睛和微张的嘴巴充满了生命力。 最近的路思言不断在向他展示着他有多可爱。 “那Adam也是gay?你知道是谁吗?叫什么?帅不帅?” 一直对自己过往绝口不提的箫声这次突然说:“有机会带你见见。” 要等设备工作结束才可以离开,两人百无聊赖地在操作间里等着。 过了十二点之后,nana到车库来,给他们两个准备了夜宵,传达Adam的话。 “Adam有事情先离开了,为两位准备了客房和吃食,以及Adam说两位如果无聊的话,可以随意参观他的车库。” “哇!真的吗?!”路思言激动道。 他对Adam的收藏好奇很久了。 nana原本公事公办的脸也浮现意思笑容,温柔地跟路思言说:“当然,我可以带你们过去。” 路思言拉上箫声跟着nana走,车库的面积几乎比别墅还要大一些,离开操作间之后下到地下车库,一眼望去起码有20台以上。 全都是值得收藏的跑车。 这下不单是路思言,箫声也有点兴奋了,这里面甚至有他曾经开过的车型。 “天呐。”路思言在nana的带领下一辆一辆地看过去,nana取来了所有钥匙,可以然他们在车库试驾着玩。 路思言挑中一台兰博基尼的Veneno想要坐坐看,但是坐上了驾驶位又有点恐惧。 脑海里浮现出车祸的那天车子失控冲下悬崖的画面。 “我来。”箫声说。 路思言坐到副驾驶去,箫声轻车熟路地启动往前开去。 箫声的驾驶技术很成熟,几乎可以说是了如指掌,打算绕着车库走一圈。 路思言感受着跑车起速时美妙的轰鸣声,这一切都太顺利了,是路思言这么多年觉得最有成就感最放松的时候。 箫声握住方向盘的样子好像跳水运动员站上了跳台,胸有成竹。 “这台应该是最早发售地那一批……” “停车!!”路思言突然大喊,引得远处的nana踩着高跟鞋跑过来。 箫声刹车:“怎么了。” 路思言激动地看着角落里那辆黑橙配色、破损严重的跑车。 箫声有点被他吓到了,赶紧解下安全带问他:“怎么了?小言?” “这是什么车?”路思言声音颤抖。 箫声看过去,随后回答他:“布加迪 Chiron300,怎么了?” 说完箫声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萧先生?”nana跑过来,发现没有什么事情松了一口气。 路思言不复方才的可爱快乐,红着眼睛问:“这车是怎么来的?” nana:“我不清楚,可以问问Adam。” 路思言深呼吸一口气,跟箫声说:“可以带我去找Adam吗?” 为什么他驾驶着出了车祸的车会在这里?从车的损害程度来看绝对不可能是他从车里摔出来了,车门依旧是好的,损伤最严重的是右前方车头。 谁找到的车?如果能找到车,为什么里面没有自己? “箫先生,Adam的电话。”nana看情况不对,主动给Adam打了电话。 路思言冷静片刻,开口:“Adam,请你告诉我这辆布加迪 Chiron300你是从哪里拿到的?” Adam那边欲言又止,沉默了许久。 刚刚nana给他电话说了这边的情况,这辆车他收过来之后才发现有问题,于是一直放在车库角落没有动。 他圈子里的资源很广,找人打听到了出手人之后心里有了猜测,但是他无意参与这些纷争。 他没想到的是,这个跟在箫声身边的人居然和这件事有关系。 如果他今天说出口,不可避免会参杂其中。 “Adam。”箫声突然开口:“帮我这个忙。” Adam那边沉默片刻,似乎是在权衡是否要让自己卷到这些豪门纷争中。 “ok,但是我们要做个交易。” 他并不想让他们之间有谁亏欠谁。 “你说。” Adam既然做好了决定,此时语气变得和往常一样风趣:“作为交换,我能否有这个荣幸,邀请中国最棒的赛车俱乐部LangK的冠军车手萧郁河先生,再上一次赛道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入v啦~感谢北鼻们支持~(老羊wink! 明天下午6点的更新挪到0点咯,夹子之后恢复6点更新 第22章 情绪激动的路思言再次震惊, 萧郁河?他是萧郁河? 路思言对专业的赛事了解不是很多,连车迷都算不上, 但是要说萧郁河的名字, 谁会不知道。 传闻钟萧郁河的少年时代很模糊,有说他从小在日本接受专业训练后回国的,也有说他是个孤儿, 是一直为生活奔波偶然的到机会就大放异彩的天才,还有说他家庭背景很硬, 是资本捧上来的欧皇,国内国外通吃, 不然怎么能去国外参加专业赛事。 而LangK俱乐部正是萧郁河所在的俱乐部, 很多赛车手在职业生涯内会辗转多个俱乐部,萧郁河不一样,他一直在LangK俱乐部, 把只有拉力赛项目的俱乐部扩展到有摩托车、方程式、卡丁车等。 过去的这十年时间, 可以说萧郁河是带领着中国的赛车项目前进。 在他职业中期的时候又创立了LK集团, 开始做赛车的周边产业和品牌。 路思言看着箫声,觉得他陌生又熟悉。 是啊,他对跑车那么熟悉,会修会改装, 会说日语还认识这么厉害的人。 他只能是萧郁河。 路思言突然意识到, 自己只是被箫声对自己的好蒙蔽了他一点点透露出来的, 并不属于这个小修车厂和小院子的光环。 路思言看向箫声,他拿着手机,表情很痛痛苦:“Adam……” Adam那边沉默着, 没有说话, 他是决定了可以为箫声淌这一趟浑水, 但要先搞清楚箫声可以为此做到哪一步。 是否愿意为了路思言回去? 是否敢去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是否能重新面对那些往事? Adam拿箫声当朋友,欣赏他尊重他,但也不愿意看到一个如同狼王一样的人躲在这里。 平凡温馨的生活纵然可贵,但那是属于有担当的人。 他觉得,箫声现在不是。 他对不起的不是别人,是自己。 “郁河,如果你……” “可以,但是Adam,给我一点时间。”箫声打断他的话,抬起头来。 路思言一直看着箫声,他并不知道重新走上赛道对箫声来说意味着什么,但是不愿意为难他。 但他答应了。 Adam很开心,但也感到意外,一年前和箫声意外重逢的时候他劝说过很多次,就算是他辛苦打拼下的产业快要衰败,他引以为傲的俱乐部变得颓废都没有能让他动摇。 现在为了这个路思言动摇了。 不,他很坚定的说,他愿意。 箫声对路思言笑了一下,他仍不知道如何去面对赛道和过往,但是此刻不愿让路思言伤心。 也许,时间会慢慢给他答案。 Adam开始说车的来历。 “车子是两个月前几经转手到我手上的,因为在找人修复车的过程中,发现刹车和制动有人为调整过的痕迹就没有继续。因为这很明显是一台肇事车,我不放心,找人去调查,似乎是和一个叫路宣的人有关,我心里有些猜测于是一直搁置到现在。” 所以,他现在也能确定这个一直跟在箫声身边的人是谁。 Adam解释完,笑了一下:“郁河,记住我们的约定哦。” 电话挂断,一时间整个车库鸦雀无声,只有中央空调发出微微轰鸣声。 路思言默默的低下头去。 他低声喃喃:“路原是我异父异母的弟弟。” 路原出手的,他确实一直很想要这辆车。 困扰着路思言的一个谜团竟然在这种时候解开,路思言不由得冷笑一声。 车子找到了,人没有找到,于是干脆宣布自己已经死了,这样就可以顺理成章光明正大的修改遗嘱,把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全部拿走。 路思言忘不了母亲为了路氏熬夜工作的日日夜夜,她放弃了自己热爱的律政道路,和父亲一起把处在低谷的路氏重新拉回来。 好不容易熬过了那些年,她从路氏退下来,重新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事业。 她做到了,还有了一个乖巧懂事的儿子。 路思言也以为他们有一个完美的家庭。 如今却是这个模样。 “小言。”箫声叫他。 路思言回过神来,抬头看箫声,这才发现旁边还有一个nana,虽然她看起来一点都不惊讶,依然保持着自己的职业素养。 “抱歉,刚刚吓到你了。”路思言对nana道歉。 nana微笑:“没事吧,我们过去休息一下。” 箫声:“我们还是回家,麻烦你了。” 说完搂着路思言的肩膀往外面走。 两人去漆房看了一下喷涂的情况,调试设备记录好干燥过程的数据,骑上摩托车载路思言下山。 路思言呆呆地靠在箫声的肩膀上,没有说话,两人沉默着,只有呼啸的山风。 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下山的出口处路边停了一辆车,车里坐着一个和路思言年纪相仿的男孩,看到呼啸而过的电动车之后忍不住微微抓紧方向盘。 随后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多,路思言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不说话,安静的去洗漱之后上床睡觉。 箫声坐在廊檐下看着空空如也的猫粮碗,点了一根烟。 他对路家的事情并不是太了解,路思言到这里的时候找人去查过,但是结果并不理想。 当年路思言母亲车祸后不到半个月,妈妈就出狱了,但是身体很差住进了医院,两个月后病逝。 那两个月的时候她一直郁郁寡欢,箫声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她也不说。 只是交代他把自己的东西都烧了,一样都不要留,还有就是永远都不要透露和高原有关的消息。 而那个叫高原的,再也没有出现过。 直到她打电话来拜托自己收留路思言。 这十几年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就连当年那个可爱的小男孩都变成了一身谜团的丧家犬。 箫声几乎是彻夜未眠,路思言关紧了门窗,警长进不去,在院子里焦躁地徘徊。 箫声朝它伸出手,警长居然没有像以往那样对他哈气,露出牙齿。反而慢慢地靠近他,在他脚边躺下来。 他想着路思言也无法入睡,也许他会在半夜起来,想要找自己聊聊天,或者简单地靠在自己肩膀小憩一下。 没想到他一觉睡到早上七点半,路思言正常起床,抓着自己睡得杂乱的头发问箫声今天吃什么。 他还打了个哈欠。 看起来这晚睡得还不错。 箫声:“手抓饼,你要橙汁还是牛奶。” 路思言:“橙汁。” 说完就像以往那样走进卫生间洗漱,吃完早餐去上班,箫声把他送到了创业园门口。 “中午过来找你吃饭。”箫声突然说,他不放心路思言。 路思言:“啊?不用,今天要剪昨天的片子写文案,很忙。” 说完转身往楼里面走。 他好像是完美地融入了这份工作,还有这来来往往的人群中。 但是箫声却始终隐隐感觉到,他并不属于这里。 路思言到了公司,还是一个人都没有,原本公司的上班时间是九点,员工习惯了十点之后才到,路思言坐在工位上盯着电脑。 只要工作效率没有问题,十点上班完全OK。 就这样坐着直到员工上班跟他打招呼,这样精神放空让他觉得不舒服,于是打开文档开始写文案,再有两天就是最后的活动期限了。 他们已经租好场地,找好赞助商,又临时雇了兼职去会场帮忙,时间一到,平台上票选的三台车子将会在场馆展示。 目前看报名的人数已经超过三百个,大多数人都是冲着箫声改的这台迈凯伦来的。 很快员工们都到了,路思言的丰厚奖励果然是员工们的强心剂,类似的活动他们以前就做过,是有经验的。再加上路思言并不是职场老鸟,写出来的企划书通俗易懂,执行起来很方便。 “小言经理,场馆那边说安保那边需要你再去确认一下。”新来的运营助理悠悠跟路思言说。 路思言回过神来,说好的。 悠悠虽然是刚工作一年,但是从实习开始就是在很有名的4A公司工作,后来又在一个新能源汽车公司做策划。 年纪小,经验不多,但是见多识广脑袋转得快。 就是从大城市辞职回来之后考公不顺利,和家人有矛盾,总有些不自信。 他收拾了手头的工作,抱着电脑准备去展馆,悠悠本来要跟着他一起去,但是路思言让她把活动主持稿再润色一下。 他很想自己一个人走走。 刚走出大厦的时候路思言差点睁不开眼睛,今天的太阳也太大了,门口这一片一棵树都没有,路思言整个人都曝晒在阳光下,无所遁形。 公司距离展馆不是很远,路思言顶着太阳走过去。 走了一段路之后终于走到有树荫的地方,路思言终于得以放松片刻,他抱着电脑慢慢走着。 阳光穿过树荫打在他面无表情的脸上。 路思言又想到箫声说的那一句“也许失去比拥有更轻松呢?”,箫声说这句话的时候路思言能感受到他的松弛。 就连曾经拥有LK集团和中国第一的萧郁河都能改名箫声,在一个修车厂里做修车工,为什么自己心中却总是有莫须有的不甘心呢? 他好像一个随着浮在海面上的破木板飘到这个港湾里来的人,港口和港湾都在眼前。 但是他既不甘心留下,也没有勇气离开。 因为他只有一块破木板。 所以他决定,与其这样,不如先做好眼下的事情。 不知不觉走到了展馆门口,路思言深呼吸一口气,抱着电脑走进去,找到负责他们活动的客户经理。 因为有个明星过来做助农公益,从他们公司抽调了很多保安过去,现在人手不够。 商量之后最后的决定是他们负责去招一批兼职过来,费用也会相应减少。 事情解决得很顺利,路思言坐在一边的长椅上看着场馆发呆,还有工人在布置背景之类的,大家都很忙碌,没有人注意到路思言。 箫声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这样的路思言。 场馆顶部是玻璃,阳光照射下来打在他的身上,身材单薄皮肤白皙的路思言看起来就像透明的泡沫,几乎快要消失在空气中。 箫声理解他心中的挣扎和不甘,而立之年的自己离开的时候都痛苦得要靠酒精来麻痹自己,更何况二十出头就经历了那么多,以那种姿态离开的路思言。 两人隔着场馆的玻璃墙呆了很久,箫声手里的饭都快凉了才终于动身进去找他。 “你怎么来了?”路思言看到箫声过来,下意识地微笑一下,掩盖自己的情绪。 箫声拎起自己带的饭,“去公司找你,你们同事说你过来了。” 路思言站起来,看着保温盒:“你回家做饭了吗?” 箫声点点头。 展馆里灰尘大,两人一起去外面,在树下的花坛边坐下。 箫声做的都是路思言喜欢的菜,但是他还是没有什么胃口,吃了一点就说饱了。 寡言如箫声,此刻除了给他开一瓶水,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我要回公司了。” 箫声说送他回去,路思言却拒绝了,说走两步就到。 他只能看着路思言的背影,默默捏紧了手中的矿泉水。 路思言知道箫声还在看着自己,就像每一次上班的时候目送自己一样,不管以后如何,至少此刻路思言知道,有一个目光会看着自己。 不能让他失望。 下午箫声请了个假,三哥那边似乎也得到一点风声,没有多问,让他自己处理好。 “阿声。”临走的时候三哥突然叫住他。 箫声回头。 三哥拘谨地笑一下,说:“你到这儿多久了来着?” 箫声:“三年了。” “挺好的,三哥之前说过,只要你想呆在这里,有三哥。” 箫声低下头,笑笑:“知道。” 到Adam的别墅的时候他正在泳池旁边晒日光浴,见箫声过来,让他也过来坐下。 “大中午的晒太阳,不怕把自己晒中暑。”箫声打趣。 Adam笑,“还有心情开玩笑呢?” 箫声坐下,没有说话,心想Adam应该已经知道了路思言的身份。 想找路思言的照片并不困难,只是以前没想到他没死,没有人会刻意注意这个。 “郁河,你糊涂了。”Adam说。 箫声往沙滩椅上一靠,闭上眼睛感受一下下午猛烈的太阳:“你不糊涂?” Adam:“哈哈哈,不必挖苦我,我不会因为爱他受到惩罚。” “一开始我只是想替母亲报答一下恩人。”箫声说,他微微睁开眼睛,看着不远处赤山市的城区,“我母亲和他母亲是故交。” Adam似乎对他们长辈之间的纠葛不感兴趣,单刀直入地问:“睡过没有?” 箫声登时脸色大变,很是无奈地看向Adam:“Adam!” “okok,万花丛中过的萧郁河现在居然变成了纯爱战士,实在是佩服佩服。” 耍嘴皮子箫声不是Adam的对手,只得苦笑不语。 Adam知道他现在也苦闷,需要排解,于是跟他闲聊:“所以你现在是怎么想的呢?那个孩子早晚都会回去的。” “不知道。” “不过郁河,我始终觉得你不该窝在这里,可能你并不是很关心,但是LK现在确实是群狼无首,乱得像刚成立的丐帮。” Adam的比喻一向可以的。 箫声看着远方:“我不愿面对那些。” Adam:“那不是你的错。” “却因我而起。” “但你要管小言的事情。” “他……不一定会走。”箫声说完,自己也笑一下,自欺欺人罢了。 箫声在这里呆了一个下午,和Adam闲聊完之后去车库看了一下车子,整个改装也有很多路思言的想法。 虽然他总是说自己不懂,但是从小耳濡目染,又在德国留学过,经常有很好的想法。 最近经常冒出这样的想法:传闻中那么糟糕的路思言到底是谁他妈的造的谣? 等车子最后一道漆烤干之后明天就可以来开走,后天就可以出现在路思言筹备的活动上。 回去的路上箫声还担心,这次来的人一定会有和路思言有交集的人,怕到时候出事情。 很明显路思言现在还没有做好决定。 接下来的两天路思言依然努力地完成着自己的工作,活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但是到了活动的那天早晨,却一直不见路思言起床。 箫声弄好早餐去敲他的门。 “进。”路思言说。 箫声推开他的卧室门,黑影一样的警长刷地一下窜出来,他看向路思言的床,他四仰八叉地躺着,看起来完全没有要起床的意思。 “不去场馆准备一下吗?” 今天是周日,活动开始的时间定在下午三点,但是对于主办方来说需要检查和准备的地方很多。 路思言:“我今天不去。” 虽然他闭着眼睛,头发也乱糟糟的,但是声音清亮。 这几个月箫声把他从床上拉起来过无数次,知道他刚醒来的时候声音根本不是这个样子的。 箫声还没来得及说话,路思言就接着解释:“看过名单了,有见过我的人。” 路思言偷偷睁眼看一下,自己都说了不去他怎么还站在门口? “真的不去?” “不去。” 箫声点点头,退出去关门。 路思言有点失落地叹口气,从枕头下拿出从公司拿回来的手机,看着工作群里发出来的现场照片。 那台箫声亲手改装的迈巴赫是活动网络投票得到票数最高的,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路思言发现车的介绍那里加上了文案,他让助理跟每个车主收集了信息做成文案,还没有来得及过目。 文字类的工作他很相信悠悠。 正当他放大照片准备看看上面写的是什么的时候,门突然又被推开,箫声伸了个头进来。 “我报名参加了今天活动的安保兼职,听说还剩一个名额,有兴趣吗?小言经理。” “没有。” “制服有帽子和口罩。” 路思言默默把手机熄屏看向箫声,眨眨眼睛,咬住下嘴唇问:“那……保安制服好看吗?” 路思言重新洗漱一遍,就算今天会穿得很严实,会挡住脸,但是他还是想把自己收拾得干净清爽,这个活动是他倾尽心血做的。 首先要把这几天熬出来的胡子刮了。虽然路思言的的毛发一直不太茂盛,不像箫声一天不刮全是胡茬。 从他需要刮胡子开始,用的就是市面上最新款的电动剃须刀,用不惯手动的,在这里住了这么久才稍微熟练一点。 路思言在卫生间里,他刚刚冲了一个澡,头发还没来得及吹干,湿哒哒的往下流着水,白色T恤领口处被水浸湿,贴在他线条优美的锁骨上。 他一手拿着剃须刀,一手扶着洗手池的边缘保持稳定,对着镜子仔细地刮胡子。 “嘶——”路思言皱眉,镜子里自己的下巴慢慢渗出红色血迹,染红了泡沫。 “怎么了?”箫声刚刚在院子里除草,听到路思言发出了声音。 路思言:“没什么。” 他打开水龙头双手捧水洗干净脸上的泡沫。 箫声看到了他下巴处的血痕,“流血了。” “没事,一会儿就好了。”路思言对自己刮不好胡子有些难为情,转移话题:“今天早上吃什么。” 箫声说吃三明治和牛奶。 他看着路思言笨拙地一手用卫生纸按着那个划痕,一手重新给自己还没有刮过的地方上泡沫。 “我来。” 路思言手中的泡沫被箫声拿走,他愣着看箫声,他轻轻掰自己肩膀让自己面朝着他。 泡沫均匀铺好,然后箫声上手拿起刮胡刀,刮胡刀靠近路思言的脸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点。 “别动。”箫声伸出一只手,绕到脑后,轻轻按住路思言的后脑勺。 此刻他们距离彼此的脸只有二十公分,路思言微微抬头配合箫声的身高,箫声的呼吸喷洒在他脸上,痒痒的。 作为一个男孩,路思言成长的路上并没有男性长辈的爱护,父亲并没有教过他帮过他刮胡子。 箫声是第一个帮他刮胡子的男人。 “他的鼻梁真的好高好挺,喉结形状有点性感,脸部一点赘肉都没有,怎么这该死单眼皮看起来也很有魅力呢?!” 路思言毫无知觉地咽了一下口水。 “刮完就去吃饭。”箫声说。 “啊?哦……” 保安制服确实还不错,路思言对着镜子感叹。 因为是跑车主题的活动,来参加活动都是相对有钱又懂一点行的人,所有的细节都没有敷衍,包括当天在场服务的保安和服务员。 保安的服装是宽松的复古豆绿色衬衫搭配改良款休闲作战裤和马丁靴,整体是比较硬朗帅气的风格。 路思言身材并不像箫声那样健壮,衣服穿在身上挺宽松,像是参加户外风的走秀。 而箫声的肌肉则填满了衣服,高挑挺拔,拿个kt班都像是作战地图。 “还有这个,小言经理。”助理悠悠上前来,拿着一个带着卡扣的绑带,上面还挂着几个很小很小的铃铛,动的时候会发出悦耳的叮铃铃声。 路思言后退一步:“什么东西。” 悠悠:“装饰啊,每个人都戴的。” 说完,她直接上手把袖箍戴在了路思言的胳膊上,路思言看了一下,上面还有一点点F1的元素。 显得不那么严肃。 路思言看着箫声自己也戴上的袖箍,发现箫声的款式和自己的不一样。 “不对,为什么他的没有小铃铛啊?” 此时一位穿着热辣机车女郎制服的女孩子走过,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追随过去。 她腿上的铃铛腿环叮铃作响。 路思言:“嗯?” 助理悠悠露出苦涩假笑:“经理,男款的用完了,这个凑合一下嘛。” “我要跟他换!”路思言指着箫声说。 悠悠看一眼箫声健壮的上半身和充满攻击性的眼神,咔哒一声给路思言戴上之后就溜了。 今天活动,路思言的工作大多由悠悠来代替他完成,路思言知道她很忙自然不会跟她纠缠这个,只能叹口气,把带有铃铛的那一截转到胳膊内侧去。 “很适合你。”箫声说。 路思言龇牙:“屁!” 展馆提供了酒水和小食,还请了三哥朋友俱乐部的经理David来做主持,一切都顺利进行着。 下午两点,用户陆续到场,其中很多是结伴而来,三辆跑车还用黑布盖着没有展示,大家就吃吃喝喝聊天。 为了避免露面,路思言和箫声戴着鸭舌帽和口罩负责后门的安保,来往的大多是工作人员,偶尔需要帮忙搬搬东西。 路思言观察着到场的人,暂时还没有发现有自己认识的人,但是不保证没有认识路思言的人。 毕竟以前当冤大头经常去买单,买完就走。 三点活动准时开始,David不愧是个老手,他的工作经常需要和有钱的富二代沟通,自身的相关知识也很扎实,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就没有富二代们不爱听的,现场气氛一直很好。 最重要的环节就是揭示平台上投票前三的改装跑车,从第三的开始,最后一辆才是箫声改装的迈凯伦。 虽然改装过程几乎是全程直播,但是最后的成品一直没有展示过,大家都很期待。 路思言正靠着墙看David刚揭晓的第三名,突然有人路过旁边。 “声哥!你真的在这里!” 路思言转头,看到一个不怎么熟悉但是记忆犹新的面孔。 ——那个该死的白袜体育生。 箫声倒是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只淡淡解释:“这是我老板的公司,过来帮忙。” 体育生穿着背心,短裤长度在膝盖以上,下面是经典的白袜配拖鞋。 “好久没有见到你了,我去过厂里好几次都没有见到你,最近很忙吗?” 说着说着,就凑到了箫声跟前,上下打量着箫声这一身制服,差点把“*我哥哥”写在了脑门上。 路思言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但是对方居然无视他。 箫声:“忙。” 往后撤了一点,又补充:“我在工作。” 体育生早已习惯他这种冷酷硬汉的形象,丝毫不介意,就在旁边继续说话:“我刚到呢,声哥,这次活动是你参与的吗?好厉害哦,身边好多朋友都在关注,要不你下一次做个摩托机车的主题?” 路思言白眼翻着翻着,突然一个激灵,这好像真的可以欸,虽然摩托车没有那么高逼格,但是受众更广,平台上的机车爱好者比跑车更多。 想完不禁看一眼体育生,心想:“可以啊你,看来脚气没有熏到脑子。” “不是。”箫声突然说话,转头看路思言:“是他做的。” 白袜体育生其实早就认出路思言是上次那个装病吸引箫声的人了,就是故意装作看不见他的。 “他?” 路思言也做作地双手交叉在胸前:“啊,怎么了?” 体育生撇嘴,似乎有点不服,嘴硬道:“没怎么啊,当保安也算是参与,我明白的。” 路思言低头看自己的制服:“保安怎么了?!你的声哥不也是保安。” 体育生:“保安也分等级看质量的哦,你太瘦了,看起来很没有安全感。” “……”路思言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他确实太瘦了,偷偷看向箫声的时候发现他居然在低着头憋笑! “所以要让这个大块头在身边保护我。” 说完觉得不够解气于是在箫声胳膊上锤了一拳,“是吧!” 胳膊上的铃铛发出悦耳的叮铃铃声音,让此时的路思言更添一分娇俏。 他确实和白袜体育生不是一个类型的。 “你……”体育生也看向箫声,但是箫声正在被路思言打,被打了还不还手只是憋笑忍着。 他根本没有看过箫声这个样子,居然有人能敢打他?!他还不生气就这么受着,还笑?? 体育生扭着屁股啪嗒啪嗒走了。 路思言终于得以爽快地“嘁”了一声,扬起傲娇的下巴。 “笑什么啊你!”路思言看箫声这副样子就来气:“是你邀请他来的?不然他开摩托车的怎么能拿到入场券。” 箫声举起双手示意清白:“我没有。” 路思言哼了一声,撇他一眼,得寸进尺地继续呛:“不是才怪,人家刚到就来找你了,声哥声哥叫得好亲密好甜腻哦,声哥~” “你不也这么叫。”箫声小声道。 路思言:“哦,你的意思是我不能这么叫是吧,懂了。唉,果然啊果然,谁不喜欢男大学生呢。” 箫声:“……” 路思言:“还是会骑机车的白袜体育生,撞你□□上了是吧?” 说完觉得不解气,又碎碎念:“真的是搞不懂某些人的品味,白袜什么的真的好过时。” 箫声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向上,吐槽自己的路思言看起来是这么的生动活泼,他一边讽刺自己一边挥舞手臂的时候耳边都是铃铛声,听到箫声颅内高|潮。 “你笑什么!”路思言说了这么多,箫声一点没有生气,搞得路思言有点下不来台。 他双手叉腰气呼呼地看着箫声。 箫声没有回答,只是双手抱胸靠着墙壁,笑着轻耸一下线条迷人的肩膀。 路思言语气傲娇,死撑着嘴硬:“我可没有别的意思哈,你别误会,喜欢白袜体育生是你的自由。” “我从来没说过喜欢白袜。” “那你喜欢什么?” 箫声充满攻击性的单眼皮眼睛盯着路思言,眼神如同轻佻跳动的火焰,上下打量路思言一遍最后定格在他的眼睛。 “我喜欢制服。” 作者有话要说: 雨荷,你要说制服什么的我可就不困了哈 (兴奋) (变成猴子) (飞进原始森林) (荡树藤) (创飞路过吃香蕉的猴子) (怒吼) (变成猴子) (飞进原始森林) (荡树藤) (创飞路过吃香蕉的猴子) (尖叫) (变成猴子) (飞进原始森林) (荡树藤) 感谢老板们支持,给100%订阅的老板们抽2箱旺仔牛奶哦啾咪~ 第23章 “你……”路思言先是愤怒, 然后才感觉到了空气中散发的多巴胺气息。 箫声本不是喜欢说这种话调戏小男孩的人,但是看到路思言又愤怒又羞涩的表情也觉得好玩。 是自己太不要脸了还是他太纯情了。 这时候活动刚好进行到揭露最后一台车, 就是箫声改装的迈凯伦, 现场气氛到达最顶峰。 David的声音几乎要被用户们的惊呼声淹没,没有人注意到此时后门角落里脖颈通红的路思言,和脑子一热大放厥词的箫声。 路思言又羞又愤, 想要开口斥责箫声是个老流氓都无法开口,而箫声的道歉解释也卡在喉咙。 这也许是属于他们的最旖旎的一刻。 路思言和箫声各自站在后门的两边, 在外人看起来是今天最像保安的时候。 “帮一下忙!”有个女服务员拖着一个活动板车停在后门口,这是活动的补充酒水。 路思言闻言立马动身, 借此逃离如此尴尬又暧昧的氛围。 板车上一共五箱, 女孩子抱走了一箱,路思言想着和箫声一人两箱刚好搬完。 就在他打算摞起来的时候,箫声过来搬走了他面前的那箱。 他搬走了三箱。 路思言抱着一箱跟上, 他看着前面抱着三箱酒水的箫声, 他的背影看起来是如此的可靠又有安全感。 但是他的嘴是如此的危险。 “唉。”路思言叹气。 搬完东西又帮忙摆酒水, 弄完之后刚好听见David在介绍那辆迈凯伦。 “改装车子的人怎么没有来啊?”有用户问。 路思言转头看着箫声,他面无表情,但是从嘴唇的弧线还是能够看出来他有点紧张。 David说了两句漂亮话之后解释:“主要是因为改装的人并不是车主人,车主不愿意出境, 但还是很想展示这台车, 我相信大家到这里来也是因为热爱跑车对不对。” 用户们还是不太理解, 他们很想见见能把车子改装成这个样子的人,而且根据介绍,跑车改装用到了很多国内无法找到的零配件, 都很好奇。 这时候有个女性用户开口问了一句:“这个车子的介绍为什么是《给心爱的人》呢?” 专属女性的柔软视角把话题转向另一个方向。 “对啊, 这难道是送人的?” “哇, 这也太壕了吧。” David早就准备过,跟他们解释了确实是车主要送人的,至于是谁不方便透露。 接着就到了最后一个环节,就是改装试驾。 场面越来越热闹,路思言津津有味地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这个活动从各个方面来说都是成功的。 这台迈凯伦的热度让他们成功的拉到了赞助,活动是赚钱的,用户活跃度达到历史最高,注册用户也差不多翻了一倍。 而这后面的利益更广,他们能凭借这一波热度拿到更好的渠道,招到更好的员工和更多的投资。 人群逐渐往外面的广场移动,场馆内只剩下很少的人和部分员工。 路思言终于得以摘下脸上的口罩,他往前走到空荡荡的跑车展台。 旁边立着板子,写着一首诗。 《给心爱的人》。 这一块路思言没有亲手策划,是交给助理的,路思言一边看着一边轻声念出来:“太阳落了,我是你的渔船,你的锚。” “什么意思?”路思言下意识地转头找箫声。 而箫声永远就在他的身后,他的眼神立马转移到展台上,干咳一声说:“就是字面意思。” 路思言摸一下脖子,自言自语:“字面意思……” 船可以航行,锚可以停下。 箫声也不知道为什么这首诗会出现在这里,看到的时候也有点惊讶,他之前想带路思言去看的,没看成,没想到在这里看见了。 试驾是最后一个环节,结束之后在下午六点结束活动,一时间圈子内都在说这个活动,并且偷偷关注着那辆迈凯伦的去向。 在某个论坛的角落里有人截出之前发布在平台上的改装记录上的照片,用红框标出里面偶然出现的一个侧脸。 【兄弟们,我怎么觉得这个人很眼熟啊?】 跟帖马上多了起来,并且从记录贴种扒出更多带有人物的局部图,拼凑着猜测这到底是谁? 他们并没有任何恶意,只是想知道改装这辆车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人我没认出来,但是这个改装的车库看着有点像BAV科技的老板Adam家的车库。] …… [大家还记得萧郁河吗?我觉得那个人像他。] [对啊,而且萧郁河和Adam确实认识,以前他们就经常一起玩。] [有道理,而且能把迈凯伦f1改成这样的国内也没有几个人,是他就很合理!] [可是萧郁河都那么久没出现过了] 路思言和箫声正忙着监督工人撤掉展览的装饰,然后把Adam的车开回去给他。 两人的电动车还在Adam家车库里呢! 忙到晚上八点多,在路边小店里吃完晚饭,准备启程去Adam的别墅。 “我开?”路思言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 箫声点头:“嗯。” “我不想开。”路思言马上拒绝,但也不是真的不想开,是不敢。 “不想试试我改装的车子吗?”箫声说。 “我……”路思言犹豫了,他是想开的,但是脑海里始终忘不掉他驾驶着那辆布加迪冲下悬崖的画面。 当时太过混乱,事后又颓废沮丧,后来也怀疑过刹车有问题。 那条路路思言开过无数次,几乎把路线刻在脑袋里了,当然也因为这样他在开车的时候并没有刻意去为那条沿海路段减速。 Adam证实,车子确实有人为改造过的痕迹,而它到路思言手里都不到半年,也没有怎么开过一直放在家里,要不是那天和父亲起冲突,他大概也是像往常一样让家里的司机送他走。 原来不是他的问题,是车的问题。 “我来吧。”箫声突然说。 “不。”路思言轻声拒绝,他转头看着箫声:“我来,为了改装这台车,这半个月我们往返Adam的别墅不下20次,我已经对这条路很熟悉了。” 箫声笑:“你确定?” 路思言点头。 上车之后系好安全带,路思言深呼吸一口气,启动车子,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 “有我在。” 路思言点头,车子缓缓驶出展馆面前的停车场。 赤山市跑车文化一直盛行,主要就是因为这里的地形,当地人经常见到有跑车出现,对他们也并不好奇。 路思言十八岁拿到驾照,这么多年一直在开车,年龄虽然不大,但是对各类车型都很熟悉,驾驶很稳当。 箫声从小就在日本接触机车文化,从他16岁那年走进地下赛场开始,就再也没有停下来。 从地下走到地上,从日本走回国内,从中国走向世界,他控制着自己人生的油门,一步一步走到了自己想要的位置。 这其中的艰辛和痛苦箫声已经忘了大半,他不常常去回想那些,人们常说二十出头是人生中最美好的年华,精力充沛、年轻、充满可能。 但此时此刻,看到身边正在经历着青春的阵痛与迷茫的路思言,想起自己的曾经,总想着不愿他也去经历那些。 可是自己没有经历那些,就不会在这里遇见路思言。 如果路思言没有经历这些,也许也不会在这里和自己在一起。 “声哥。” 箫声回过神来:“嗯?” 晚风吹过路思言年轻帅气可爱的脸庞,他笑着说:“我突然觉得要是能一直这样生活也挺好的,也许你说的是真的。” “什么?” “失去比拥有更轻松。” 箫声笑了笑,却不是真心为路思言感到高兴。 他在说服他自己,他并不是真正的甘心了。箫声忘不了前天在场馆外面看着如同泡沫一样的路思言。 山路虽然弯道多,但好在并没有什么车,路也修得挺宽的,路思言顺利开到了Adam的别墅。 把车开到车库放好之后,刚下车就看到助理nana站在电梯口。 “萧先生,Adam请你们上去坐坐。” 她依然是标准的微笑,职业的套装,路思言和箫声对视一眼,说了好之后跟她一起上去。 原本也是打算还车之后跟Adam聊聊天的,他们对别墅的会客区域已经很熟悉,一般都是自己走上去。 今天nana怎么突然下来接他们? 跟着nana上电梯,去了三楼,出电梯之后要走一断走廊的路,路思言没有多想,安静的跟着走。 “抱歉。”nana突然停在了走廊中间路段。 “怎么了?” 空旷的走廊里只有三个人,尽头的昏暗的灯光拉扯着三个人的影子。 nana似乎已经挣扎了很久,终于抬头对着路思言说:“和Adam在一起的还有一位客人,叫易川,我想我应该提前告知你。” 她没有对着箫声说,是跟路思言说的。 路思言:“易川……” 他怎么会过来,难道那天在车库他就已经认出自己来了?但是两人已经这么多年没有过任何联系,现在为什么要来找自己? 路思言看着nana,想她应该是从Adam那里知道自己身份的,“谢谢你,nana小姐。” nana没有说话,等着路思言做决定。 “小言。”箫声把自己的手搭在路思言的肩膀上。 他能通过Adam来找路思言,至少说明他是没有敌意的。 路思言没有动,他刚刚才有了放弃过去的决心。 “可以让我们单独呆一会儿吗?”箫声对nana说。 “好。” 路思言没有说话,箫声也没有说话,两个人就这么站着,直到路思言抬头看箫声,他似乎在等待某种肯定。 “我跟你一起。”他说。 在Adam的私人会客厅见到易川的时候,易川比路思言还要激动。 上次在别墅下的公路口等了一晚上,终于看到路思言坐着电动车路过,他确定那就是路思言,他没有死。 后来又偷偷去了路思言办的活动,但是并没有见到他。 易川不敢找人调查,怕透露了风声,他自己的行踪又不能过多不明,怕被父亲知道,只能借口来参加Adam的party到这里来,说明自己的来意,拜托Adam让自己和路思言见一面。 “路思言……”易川站在沙发边,眼眶有点红。 路思言看到易川,有些激动,但更多的还是意外。 “你怎么会在这里。” Adam看场面这么凝重,有点受不了了,赶紧说:“过来坐,站着多累,nana帮我倒点水来。” 这场会面的主角是路思言和易川,箫声自觉默默坐在路思言旁边的位置,没有说话。 “太好了。”易川说,他情绪平复了一些,渐渐恢复淡漠的样子。 “什么?” 易川:“路思言,我以为你真的死了。” 路思言抬头:“哦。” 他不明白易川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你为什么没有回去?”易川说。 路思言:“回去干嘛。” 回去还得死。 易川表情有点着急,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你……你的公司已经被路宣拿走了你知道吗?” “知道,不过那本来也不是我的,就当还给他们一家了。”路思言这么说着,但是表情一点都不洒脱。 “小言。”易川看路思言这副样子,情绪终于放松下来,他经历了这些已经很难过了,自己不应该那样跟他说话:“你要回去,你的车祸跟他们有关系,你的公司被抢走,遗嘱也被修改了,这些原本都是属于你的。” 路思言好累:“都给他们就好了,我不要了,只要别来烦我就好。” 这时候箫声伸手捏了一下路思言的手掌,安抚他。 易川今天在论坛里看到了那个扒箫声的帖子,确认了箫声就是已经三年没有消息的萧郁河。 在知道路思言还活着的时候他也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去找他告诉他自己所知道的,也许现在的生活很好,一旦他知道了一定会回去,而他不是继母的对手。 但是和他在一起的人居然是萧郁河。 如果有萧郁河在,振作起来查明真相为他母亲报仇就有希望。 易川看着覆在路思言手背上的大手,不再犹豫:“路思言,如果是你妈妈的死也和他们有关呢?” “你说什么?!”路思言站起来。 易川:“我妈妈已经在两个月前去世,临走前她交给我一个录音,让我不要告诉父亲,自己做决定。” 路思言:“阿姨她……” 在场的人都看着易川,他紧张地吞咽口水。 “我想这应该也三年前父亲被调任,以及让我不要再跟你来往有关系。” 说完易川拿出手机,播放他存进去的录音。 [小竹,不要再深究这件事了,赶紧和路原说清楚之后离婚,带走小言。] 路思言觉得声音很熟悉,但又认不出来。 但是下一秒说话的人他只需要一个音节就能认出来。 是妈妈。 【一定会离婚的,但是我要先查清楚。这个事情我必须要查清楚,我不查没有人敢查。】 [太危险了!] 【昨天晚上我又拿到一些证据,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这句话说完听到梁竹似乎是捂着手机话筒喊了几声“老蒋?老蒋!人呢……” [你去见向之晴了?小竹!你为小言着想一下吧!] 没有哪个妈妈会不为小孩考虑,梁竹听到这句话还是沉默了一下,但马上还是语气坚定开口。 【小言一定也希望我是个正直勇敢的妈妈……现在手里头的证据已经足够我和路原谈判了,我不能就此收手,萧小姐和高小姐还在牢里面,她们都是无辜的!我不可能就这样看着。】 [那小言你要不要送到我这里住一段时间……喂?] 【好像是小言给我打电话了,我先接电话,答应他今天要去游乐园的,晚点我再跟你联系。】 嘟嘟—— 电话录音结束,在场所有人都哑口无言。 路思言已经听出来了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就是易川的妈妈。 箫声握紧拳头,咬着牙开口问易川:“这是什么时候的录音?” 没等易川说话,路思言先开口了:“十三年前,九月二十三号下午两点左右。” 箫声和Adam对路思言能准确说出时间感到意外。 “那天我打电话缠着母亲回来带我去游乐园,她在回来的过程中车祸身亡。” 路思言头一回如此冷静的面对这么多年悬在他心口的一把刀。 路思言说完看向箫声,意思是时间怎么了? 箫声没有说话,但是Adam已经明白。 电话中的萧女士就是箫声的生母,那年他十六岁多,刚回国两年,母亲被以“组织卖|淫,涉嫌贩|毒的罪名拘留”,直到四个月后保释出狱,两个月后重病去世。 “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易川补充:“你父亲和向之晴根本就不是我们看到的你母亲死后他们才结识再婚的。” 路思言低下头,这短短的两分钟电话录音里信息量实在是太大。 这究竟是继母向之晴做的?还是说父亲也参杂其中?他知道这件事吗? “小言,我发现你还活着的时候纠结了很久,我不知道这些年你和你家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以至于到你死了这种消息都能放出来。向之晴那种人你都能跟她和平相处,你不觉得恶心吗?” 易川说到这里的时候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激动,缓了一会儿之后说:“当然,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不管你怎么做,我都尊重你的选择。” 路思言的沉默结束了这个会面,易川对路思言的沉默愤愤不能平。 易川站起来:“我走了。” “易川。”路思言终于抬头,叫住他。 易川回头,眼里满是期待,他期待着路思言不是这些年圈子里到处传的那个样子,期待着他依然勇敢善良。 路思言眼神里有无尽的落寞,他不敢看易川,只是轻声说:“请别告诉任何人我还活着。” “懦夫!” 易川走了,nana也离开,房间里只剩三个人。 “郁河,你母亲和……”Adam话还没有说完,箫声就打断了他:“我们先回家了,Adam。” Adam点点头,说好。 箫声起身,拉上路思言一起去骑电动车回家。 路思言并不知道电话里的萧女士和高小姐是谁,箫声不想现在跟他说这些,一方面是箫声现在觉得自己知道的其实并不是全部以及对母亲的承诺,另一方面是不想用这些干扰路思言的决定。 不管他做什么决定,都可以。 这个世界不能禁止一个人懦弱。 路思言坐在廊檐下,他刚刚给警长开了一个罐头。 “声哥。” “嗯?”箫声正在旁边叼着烟收干掉的衣服。 路思言转头看着他:“你妈妈是什么样的人啊?” 箫声想了想,抱着衣服来路思言旁边坐下,说:“我妈很年轻的时候就去了日本,为了赚钱被熟人介绍去歌舞伎町工作,当妈妈桑,后来怀了我。我就在日本长大,住在歌舞伎町附近,她工作时间基本都是在晚上,每天晚上就只有我自己一个人在家里,后来我也出去,和别人一起玩滑板玩机车。” 路思言点点头,怪不得他日语那么好。 “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她没有再工作了,认识了一个男人,十七岁的时候跟着那个男人回到中国,没到一年那个男人也跑了。总之就是……一个总是心甘情愿被男人伤害的女人。” “那她有伤害过你吗?”路思言问。 箫声看他,笑了一下:“她为男人受的伤比她对我不好更让我觉得难过。” 路思言嗯了一声,自顾自地说:“你觉得父母会伤害自己小孩吗?说实话抛开我和父亲这么多年的因为继母和弟弟产生的矛盾,还有就是无法和解的母亲的死。我以为,至少妈妈还在的时候,他是深爱着妈妈的。” 箫声嘴角的笑消失。 “但现在好像不是这样的。”路思言低下头。 正当箫声要起身去放衣服的时候,路思言又问他:“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吗?” “嗯。”箫声如实回答。 路思言终于笑了一下,他又问:“那你现在有没有觉得,我其实还不错。” “嗯。” “我们一起喝点吧?怎么样?” 箫声说:“当然可以。” 放在冰箱里的酒很久没有人喝了,两人为了那个活动忙了半个月,每天都回家很晚,基本上倒头就睡。 所以同时,家里也没有什么可以吃的。 路思言数了数自己钱包里的钱,抽出几百块来放在枕头底下备用,然后拿着剩下的钱出去跟箫声说:“走!我请客!” 天桥巷是赤山市的老城区,基础设施虽然不如新区那么完善漂亮,但是胜在热闹又有生活气息。 路思言和箫声就在巷子口的路边找了一家本地人开的烧烤店,当地烧烤基本都是用新鲜食材当天腌制,腌料也简单主要吃的就是新鲜,加上当地有名的辣椒面调味料,香辣不腻,很受欢迎。 这也是两人经常在加班改车之后吃的东送西,路思言酒量不好,也能在这个地方喝上两三瓶。 “啤酒是好喝,但就是太容易上厕所了。”路思言喝掉半杯后评价道。 箫声看着脚边的一箱啤酒,笑了笑。 “想喝醉?” “嗯,喝醉了好睡觉。”路思言说。 箫声明白,今天这么多事情,躺在床上随便想一件都能失眠到天亮。 “等着。” “什么啊?我不喝白酒。”路思言看箫声起身离开,连忙说重点。 箫声没有回头,过街后进了一家便利店。 路思言只好拿起筷子翻动烤盘上的五花肉,避免箫声回来的时候吃到几块碳。 箫声很快就回来了,拎着一个塑料袋,找烧烤店老板要了两个啤酒杯。 坐下之后路思言翻看塑料袋里的东西。 “乌苏啤酒,真露,可口可乐?” 这都是什么不搭嘎的东西。 箫声只是轻轻笑一下说:“一杯你就醉。” “我酒量没有差到这种地步好吧!” 只见箫声打开乌苏啤酒,倒满三分之二,加一点真露,再加上可乐,放店便利店买的冰块,推到路思言面前。 路思言:“这能喝嘛……” “试试。”箫声的笑容里竟然有一点坏坏的感觉。 路思言狐疑这拿起啤酒杯,喝了一口:? 又喝一大口,好像还不错。 不是工业啤酒那种掺水的感觉,也不是精酿那种口感丰富酒精度明显不容易下口的感觉。 “好喝。”路思言给出肯定。 甚至有点像饮料。 一大杯下肚,路思言还不太有醉意,因为喝得太快了。 箫声用生菜给他包了一块肉,路思言手上正拿着西瓜,就直接张嘴去接。他自以为没有任何醉的感觉,却已经感受不到自己嘴唇碰到箫声手指的酥麻感。 只有箫声一个人承担。 “声哥。”路思言嘴里鼓囊囊的,问他:“其实我有点想问你一个问题。” “问。” “你为什么退出Langk俱乐部和LK啊?出了什么事吗?” 箫声脸上的轻松笑意有点维持不住,但他不想骗路思言:“俱乐部和公司名义上是我的,但其实是由我和师哥师弟一起的,创立之初大家都很有热情,不分你我,但是时间长了总会有很多事情牵扯利益……我们想要的不再一样了。” 路思言点点头,他能感觉到箫声对这个事情的抗拒,也听得出来他有所隐瞒。 但是没有关系,每个人都可以有秘密。 烧烤店依然有电视在放着,路思言又看到了父亲路原,新闻上正在报道优秀企业家参加省内什么会议,他作为代表在发言。 “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路思言轻声自言自语。 箫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挑眉,“要我帮你吗?” 路思言撇嘴:“声哥,干杯!” 他今晚有别的事情要做。 箫声终于又笑,举杯跟他一起喝。 凌晨一点,箫声背着路思言沿着小巷子走回家。 一共喝了四杯,几乎已经是路思言酒量的顶峰。 “声哥……” “嗯。” “妈妈……” “嗯……” 路思言嘟嘟囔囔地喊了一路,进门之后箫声把他放在廊檐下,酒精上头,夺命大乌苏不可小觑。 “我去洗澡……”路思言好像想起什么,突然爬起来就往卫生间走,箫声只好跟着扶他进去。 路思言把着门:“不准进来。” 箫声:“你会摔倒。” “不会,不可能。”路思言脸蛋红红,眼神迷离地冲箫声眨一下眼睛,关上了卫生间的门,还要反锁一下。 箫声站在门口守着,生怕他在里面出什么事情,一直听着动静。 但是摔倒的动静没有,倒是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 “啊……呼——” “哦!嗯……嘶……” 箫声喉结上下滑动,想问问路思言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但是他心里又好像隐约知道他在干什么。 “回床上再弄不行吗?”箫声无奈想到。 过了二十多分钟,路思言终于出来,本来就喝醉了,卫生间里热气一蒸,整个人都像蒸熟了的虾,晕晕乎乎。 箫声忙上前抱他,路思言从善如流,扑倒在箫声怀中,用湿漉漉的脑袋区拱箫声结实的胸膛。 箫声微微把他推开一些,避免他贴到自己的下半身。 “你醉了,去睡觉吧。” 路思言没有说话,只是伸出双手攀上箫声的脖子,痴痴地看着他。 “怎么了?”箫声问。 “声哥,你喜欢我吗?” 箫声转移视线,不敢看路思言的眼睛:“你喝醉了。” 路思言得寸进尺更进一步:“或者说,你觉得我长得怎么样,最近没有那么瘦了。” 箫声僵如钢铁,没有说话。 “你摸摸……”路思言带着酒气的呼吸喷洒在箫声的脖颈,把箫声无处安放的手引到自己的腰上。 “声哥。” 箫声心跳加速,感觉自己的血液已经全部上流到脑袋里。 他咬着牙把路思言抱起来,路思言马上顺着劲儿用双腿环着箫声的腰。 他喜欢箫声,喜欢他给自己带来的安全感,喜欢他稳定的情绪和可口的饭菜,喜欢他冷漠外表下柔软的心脏。 喜欢到如此卑鄙,哪怕就一次。 然而下一秒,路思言就被箫声放到了自己床上。 “好好休息。” 然后关上门离开。 路思言的脑袋已经被酒精占领。 “箫声,萧郁河!你是不是男人!” 门外有脚步,箫声离开,很快就听到卫生间里传来的水声,他洗澡去了。 箫声赤条条地站在淋浴头下,凌晨的冷水还是有点冻人的,但是箫声没有瑟缩,只是低着头任冷水冲刷。 终于冷静下来之后,箫声一边擦掉身上的水珠,一边叹气。 他担心的是,这只是路思言伤心寂寞时候喝醉了,担心他只是一时冲动,担心他会后悔。 箫声下半身围着浴袍,脚步很轻地往回走。 院子里的向日葵微微垂着头,太阳落了,只能等待着明天的太阳升起再继续积攒养分。 月亮又快圆了,路思言来的时候,月亮也是圆的。 箫声走回房间里,灯都没有开,借着微微月光扯掉浴巾准备上床睡觉。 总算是没有出什么事。 但是,也笑自己,明明想要却非要在这种时候装君子。 箫声深深呼一口气,对他来说,拒绝那样的路思言并不容易。 正要上床的时候,居然看到路思言躺在自己床上。 “……路思言,你真的醉了,我送你回去睡觉。” 路思言盖着被子,狡黠一笑:“我是故意醉的,而且我没有那么醉。” “不……”箫声刚冷静下来,现在又快要把持不住,从床边拿起一件T恤套上,“你可能只是……只是太伤心太寂……” “和别的没有关系。”路思言缓缓拉下被子,露出白皙细腻,瘦却依然有美妙弧度的腰肢。 他爬到床边,轻柔攀上箫声的肩膀,在他耳边轻语。 “此时此刻,我就是想要你。” “声哥,太阳落了,可以让我上你的船吗?” 作者有话要说: 纯爱战士雨荷,究竟会怎么做呢? 第24章 夜色朦胧, 箫声本来就闷热的卧室,此刻温度骤然上升, 几乎要把人烧起来。 夏夜清凉的晚风被隔绝窗外, 只有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彼此的脖颈之间。 他们像互相舔舐伤口的动物,紧紧贴在一起,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获得一丝安全感, 缓解内心的躁动。 …… 路思言蜷缩在箫声的怀中,这种皮肤贴着皮肤的粘腻感觉让他觉得踏实又安心, 箫声宽大的手掌还放在他的后腰轻轻揉捏。 “难受吗?”他轻声问。 路思言摇摇头,细软头发在箫声脖颈间晃动, 让刚刚才缓和的欲|望再次升腾。 但是怀中的人时不时轻轻颤抖, 美好却脆弱,他舍不得。 夜晚还很长,总是话很多的路思言却没有什么想说的, 只是静静地呆在箫声怀中, 用手指扮小人在箫声的腹肌上走路。 “要不要再喝口水?”箫声问。 路思言说不要, 然后箫声轻轻吻了一下他仍然带着汗水的额头,轻轻地,很温柔。 路思言忽然反应过来,也许此刻箫声比自己还要脆弱一些。 他怕伤害了自己, 怕自己只是喝醉乱性, 醒来就会后悔, 怕他们之间地关系不但没有更进一步,反而就此割裂开来。 主动推进了这个夜晚的路思言比谁都要清楚,箫声吻到自己嘴唇的那一瞬间是颤抖的, 他们都害怕这个吻不合时宜。 “对不起啊, 可是真的很想在爱你这件事上勇敢一次。”路思言想。 “声哥。”路思言开口。 箫声立马像一头狼一样警觉, 微微抬起手:“怎么了?” 路思言手掌微微向上覆盖在箫声紧绷的胸膛,揶揄道:“这么紧张干嘛?该不会好多年没有做过了吧?” 箫声抿唇:“……” “啊?”路思言支起上半身看着箫声:“真的啊?不会是来到这里之后就一直当和尚吧。” 箫声的脸微微泛红,尴尬地眼神闪躲。 路思言笑得不行,趴在他胸膛上笑得流口水:“白袜体育生这么上赶着你也没有下手?” “那你都是自己打|飞机啊?怪不得那本杂志被翻得那么旧,都快包浆了。” 箫声咬牙切齿:“你要是还有精力我就像你展示一下我到底憋了多久。” “晚安!”路思言立马躺下,一动不动。 箫声醒来的时候都还有点懵,不敢相信把自己手臂睡麻的人是路思言,他睡得好安稳,呼吸声很轻。 箫声没有动,就这么看着他,他的眼睫毛偶尔颤动一下的时候,箫声就会担心是自己把他吵醒。 ——直到路思言定的闹钟在隔壁房间响起。 “嗯……”路思言已经有条件反射了,听到这个闹钟的声音就会醒来,他迷糊着眼睛睁开。 “起床了。” 箫声觉得他可爱,笑着说:“你再睡一会儿,我去做早餐。” 比起箫声,路思言似乎对这个场景适应良好,嗯了一声之后在箫声下巴亲了一下,继续倒头睡。 箫声起床,穿衣服出去做早餐。 路思言睁开眼睛,看到箫声轻轻关上房门之后平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了好久的呆。 刚刚演得真好,怪不得那么多演员因戏生情了,如果可以,路思言也想这样的画面每天都发生。 把这一切都变成真的。 可惜不能了。 过了十几分钟,路思言深呼吸一口气,起床在箫声的衣柜里找了一件最大的衬衫穿。 他走出去的时候箫声正好端着早餐出来,看到路思言穿着自己宽松的衬衫,两条光滑笔直、带着一点点肌肉线条的腿出现在自己面前。 路思言明知故犯,抬腿走过去说:“今天吃什么?” “牛油果三明治,还有咖啡。”箫声说完,看着衬衫衣领下面精致的锁骨,不由得喉结上下滑动,只恨自己双手都端着餐盘。 路思言的自然可爱让两人间的气氛非常和谐,路思言的双腿不安分地在椅子上晃来晃去,一边吃东西一边跟箫声聊天。 “好久没有下雨了。”路思言指着院子里地向日葵说:“会不会枯死啊?” 箫声回头看一眼,“不会,我看着呢。” 路思言点点头,吃完饭去洗漱,昨晚出了很多汗,不得不再次洗澡,洗头洗到一半,头顶上满是泡沫的时候听到箫声喊他。 “什么?” 箫声加大声音:“快出来看!” 路思言:“我洗澡呢!” 箫声固执地继续叫他:“快出来。” 路思言只好顶着一头泡沫,套上刚刚那件衬衫开门出来。 “什么啊。”路思言什么也没有看到,只看到箫声拿着冲洗院子的水管站在石板路上。 箫声脸上是等待夸奖的笑,捏住手中的阀门,水龙头喷出细腻的喷雾,在阳光的照耀下出现一道彩虹。 路思言情不自禁双手握在一起:“哇。” 看到路思言的表情,箫声得意地笑着,挥动手中的水管,随着喷雾的面积变大,显露出更多的彩虹。 “好棒啊,你居然会制作彩虹!”路思言说。 箫声笑笑,没有说话。 他身上的衣服都湿了,但是那不重要。 他原本只是想给向日葵浇水,不让路思言喜欢的花枯萎掉,没想到能喷出彩虹来。 大概是因为路思言是个明亮又可爱的人,当你对他好的时候就会得到更多的回报,箫声想。 夏天的氛围依然在,路思言戴着中元节灯会那天老板娘送的渔夫帽,遮挡早晨八点半刺目的阳光。 他终于能够光明正大又自然地抱着箫声的腰。 街边的小店,商场都是如此的熟悉,这几个月他无数次坐在箫声的电动车后座经过这里。 早晨有售卖手抓饼包子的手推车,晚上有装在小推车上的鲜花还有兜售气球的小贩。 这里的一切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路思言在经过浑浑噩噩的二十三年之后,在这个夏天找到了许多东西。 但是这些都不属于他。 路思言轻轻把头放在箫声的后背,双臂抱得更紧了一些。 ——这是他最舍不得的东西。 “晚上修车厂聚会,三哥让我叫你一起来。”箫声说。 路思言嗯了一声,没有继续说话。 很快就到了创业园,路思言像以往一样下车,跟箫声说再见。 “小言。”箫声突然喊他。 路思言转身:“怎么了?” 箫声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喊他,踌躇半晌,只是说一句:“一下班我就来接你。” 路思言说:“好。” 但是箫声还是没有走,他看向路思言的眼神是如此的不安,这一切都太梦幻了,梦幻得像一个泡沫。 路思言猛地眨几次眼睛,终于再次笑出来,走上前来,不顾忌这里是否人来人往,有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们。 他在箫声嘴唇轻吻了一下,然后挥挥手:“走吧。” 箫声也笑,但是有点勉强。 路思言转身,瞬间红了眼眶,他不敢回头,一直走着,走到电梯口,随着人群一起挤进去。 “小言经理?你怎么啦?”助理出现在安全通道门口。 路思言偷偷抹一下脸上的泪水,没有回头,只是拿出手机,然后尽量压着自己的声音说:“准备给德国的那个客户打个电话。” 助理立马弯着腰准备拉门离开:“抱歉抱歉,打扰你了。” 路思言深呼吸一口气,几分钟之后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走进办公室,他把手里头所有能用得到的资源全部都整理成了文档,包括一直避开的路氏旗下的产业。 他叫上渠道经理志强和助理悠悠开会。 “这些资源你可以慢慢的去接触,我已经分好了,有些是以现在的规模还没有必要去接触的,但是以后用得到。”路思言把整理好的文档Emile一份给渠道经理。 然后拿出拿出一份企划书。 “悠悠,这次的跑车改装做得很成功,这个是这两天得到启发萌生的一个很粗的策划案,以两轮摩托车为主题的,可以做一个规模更大的活动。这次可以考虑做多个城市的,不必有太多创新,就按我们刚结束的这个活动流程来做,需要的资源你就找志强哥。” “小言经理……”悠悠看向路思言:“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路思言笑笑,用笔轻轻敲一下她的小脑瓜:“就是交给你做的意思,然后你还需要你做个复盘,叫上其它部门的负责人。” “我去组织吗?” “对啊,这无关上下级,做完活动本来就应该复盘,我们是运营部门,最了解客户的反馈,当然是我们来组织。” 接着路思言又跟她说了一些目前手头的活儿。 “经理,你……”就连志强都觉得路思言有点不对劲了。 路思言:“哎呀,你们自己看看,我手里面这么多工作,忙都忙死了,当然要交接给你们分担一下。” 志强和悠悠互相看一眼,还是很怀疑,小言经理今天很不对劲。 “好了,志强哥你们先去忙,帮我叫一下财务姐姐。”路思言一如既往礼貌又温柔的笑。 很快财务姐姐也来了,路思言拿出一份三哥签好字的文件:“这次活动很成功,员工奖励方案老板已经签字了,随这个月的工资发放。另外这次活动之后我想给员工做个薪资方案的调整,需要你给我一些意见……” 在办公室里一呆就是一上午,路思言终于解决好承诺给员工们的事情,坐在工位上,看着这个坐了一个多月的位置。 运营部又招了两个人,办公区终于不再是空荡荡。 客服主管:“萧经理,客服部这几天接到几个投诉,调记录……” 前台:“签字签字~不好意思啊插个队。” 设计主管:“小言经理,下午能开个会过一下方案吗?” 路思言忙不迭地处理完所有事情,中午只匆匆吃了个外卖,终于在下午三点,关上电脑,删掉公司手机里的私人信息。 看着相册里的照片,路思言手指悬停在“确认删除”上迟迟不舍得下手。 这是他前不久偷拍的箫声,为了用他的美色去勾搭他的老同学Nils。 “真是的……”路思言苦涩地笑了笑。 手机屏幕上的画面是箫声修车修到一半,脚上的鞋不小心蹭到了一大块机油,他心痛又生气的蹲在地上用塑料袋裹住鞋子。 是路思言送的白色帆布鞋。 还有箫声在厨房做饭,因为太热了脱掉上衣,路思言借口说他的汗会滴进菜里,非要他戴上围裙的样子,他烦躁地在灶台旁边颠锅。 还有他们骑车下班,路思言伸着手机自拍,让箫声转脸给个镜头,结果电动车刚好驶过下水井盖,颠得两人“花容失色”。 还有很多很多…… 路思言抿着嘴,眼眶湿润。 这些照片根本就没有发给Nils,他借口要用美色去做生意,其实一直藏着自己看。 路思言不得不承认,他喜欢这样的生活。 喜欢表面冷漠总是嫌弃这个那个,但什么都会做,会把自己的事情放在心上的箫声;喜欢总是戴着墨镜满嘴跑火车的三哥;喜欢看起来像街溜子但是心里只有家人女友的暖男黄毛;喜欢有点胆怯但其实能力很棒的助理悠悠…… 但这也都不属于他。 手机里最新的一张照片是猫咪警长对着端菜路过廊檐下的箫声炸毛,箫声依旧一脸的不耐烦。 然而下一秒从菜里拿了一块肉扔给他。 路思言记得那时候他说:“要饭态度好点,小煤球。” 【确认删除?】 【是】 路思言放下手机,站起来两手空空地离开座位。 “小言经理!这两家供应商选哪个好啊?”助理悠悠看路思言要出门,赶紧来问他。 但是路思言并没有看她端过来的电脑,只是说:“悠悠,这些你完全可以决定的。” “啊,可是……” “你可以的。” 说完路思言像以往外出办事一样,走出了公司。 电梯里的墙面倒映出路思言的脸,他看着里面的自己,在心里打气:“你可以的,路思言。” 路思言回家的路上去宠物店里买了两袋警长平时吃的猫粮,计算着钱又给箫声买了一点适合下酒的熟菜,还有箫声喜欢但是平时不怎么买的几瓶精酿啤酒。 拎着大包小包回到家门口,刚好碰见隔壁的娟姐要出门。 “买这么多东西呢。”娟姐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连衣裙,手里拎着一个篮子,里面的纸钱蜡烛之类的。 路思言笑:“嗯呐,娟姐干什么去?” 娟姐的眼神一直放在路思言买的东西上,回答她:“去看看我女儿。” “那娟姐慢走。”路思言说。 娟姐笑一下,再次打量了路思言一遍,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了再见。 他们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路思言回到家,罕见地把家里打扫了一遍。 早晨刚交过水的向日葵恢复生机,警长不知道去哪里浪去了,厨房已经被箫声收拾干净。 他把吃的东西放进冰箱里,拿了一张便利贴。 【我走了,声哥,晚上不要喝太多,多吃菜。谢谢你。】 路思言把自己的东西整理好,最后拿着那本记录着每天感到幸福的小事笔记本,坐在堂屋餐桌边翻看。 翻到某一页,上面写着:今天垃圾桶送了我一束花,谢谢垃圾桶。 路思言笑了一下,眼角撇到餐桌上的花瓶,从那天起,这个花瓶里的花都没有断过。 他们下班路过贩花的小推车时箫声总是会停下来,给他十块钱,让他去买一束花。 五点钟,路思言走出家门,什么都没有拿,只有一个钱包,里面有他留下来准备去买车票的三百块钱,还有那张照片。 上面是中元节灯会那天拍的照片,夹在钱包里。 关上门的瞬间,警长突然喵的一声出现在墙头,居高临下看着路思言。 路思言抬头看它的瞬间眼泪从眼角滑落。 他笑着哭道:“谢谢你们,希望你们都可以过自己喜欢的生活,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 雨荷前一天晚上刚被睡,第二天老婆就跑了,好惨~OwO~ ps:我发现超|市、橄|榄等词已经被盯上会被删的,忍忍,咱不发了 第25章 “今晚不去上次的那里了, 我有个朋友开了个会所,今晚去那里玩。”三哥跟员工们说。 箫声皱着眉头, 正在翻找合适的螺帽, 平时型号很充足的零件今天却总是找不到。 吃午饭的时候吃到了石头,客户停车没有拉手刹差点撞到正在修另一辆车的箫声。 总之今天非常的不顺。 从今天早上离开路思言开始,箫声一直感觉道不安和烦躁。 “声哥, 找什么呢?”三鸡过来问他。 箫声手里捏着一把扳手,沉默着站配件架子前。 三鸡凑近:“怎么了?小言哥今天准时下班吗?” 箫声没有说话, 脸上阴沉得吓人,他看了一下时间, 还差十分钟到六点,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连身上的工作服都还没有来得及换就走出去。 “声哥,去哪儿?”三哥追上来。 箫声没有理会, 直接去旁边开着自己的电动车往创业园方向开过去, 修车厂的人都看过去。 三哥笑一声, “哎呀,这不就是想老婆了嘛哈哈哈。” 员工们都相视一笑,没有放在心上。 箫声穿着满是机油污渍的衣服冲进公司的时候,前台差点没有认出来。 “先生?请问你找哪位?” 直到见过箫声更多次的悠悠认出他来:“萧声哥哥, 你来找小言经理啊?” 箫声点头:“他人呢?” 从工位上的状况来看, 一切正常。 悠悠挠挠头:“出去了。” “去干嘛?” “不知道欸……”悠悠苦笑, 她只是一个助理。 箫声看看工位的桌面上,手机没有带。 箫声转身离开,下楼骑车离开, 正是学生放学的时间点, 街道上车很多, 很堵,箫声不停地按着喇叭但还是水泄不通。 “妈的!”箫声顾不得别的,把车子停在路边准备走路回去。 他越走越快,脚上穿的就是路思言给他买的鞋子,好不容易清理掉上次不小心弄上去的机油,慢慢和这双鞋磨合好了,正是他觉得最合脚最好穿的时候。 “路思言……”箫声默默念了一声,提速往家里跑。 这城市行人匆匆,却没有一个像箫声这样焦急,他穿过他们曾经一起走过无数次的街道来到巷子口。 抬脚之后又犹豫。 他昨天就觉得路思言有点不对劲,他害怕了。 回到家门口,门锁着,和离开的时候一样,不一样的是今天警长一直趴在墙头。 箫声抬头看警长。 警长不再像以往一样见了他就恶狠狠地喵喵叫,只是默默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睛眨了一下。 箫声深呼吸一口气,开门进去,家里没有人,静悄悄的。 箫声走进堂屋的瞬间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早上离开的时候他没来得及收拾掉早餐的餐盘。 “路思言!”箫声喊了一声,当然没有人回应他。 接着是卧室、卫生间、厨房。 箫声摘下冰箱上的纸条,在手中捏成一团。 他拿出手机,凭着记忆拨打了一个电话。 “喂?哥?!是你吗?” 箫声开口:“现在立刻,找人去所有从赤山市到平成市的汽车站和高速路口,找一个叫萧言的人。还有去查所有不需要身份证就能入住的宾馆。” “哥,这是谁?你在哪里?赤山市吗?”小马追问。 箫声:“快去!等我电话!” 小马似乎被他吓到了,赶紧说:“好的,哥,有照片吗?” 箫声这才想起来,冲回房间里在上锁的抽屉里找出他在灯会的时候偷偷留下来的照片。 给小马发了一张。 箫声看着这个家,原本空空荡荡没有任何装饰的家。 全都是路思言留下来的痕迹。 他想要的向日葵,餐桌上的花瓶,廊檐下的猫咪饭碗,空调,冰箱里的牛奶牛油果。 箫声看着冰箱里的东西,不由得苦笑一下,因为大少爷这个冰箱里才会有牛油果培根和牛奶果汁这种东西。 他拿起路思言放在里面的卤味,徒手拿起一块送进嘴里。 “路思言……” 下一秒就把手中的盘子啪地一声摔在地上,食物洒落满地,盘子的碎片飞起,在箫声的脚踝处划开一个口子。 箫声无视自己的伤口。 “你等着。” 路思言在汽车站门口没有找到可以坐的大巴,今天的买票的人多,没办法跟司机说捎带他一个不买票,只好问一些私家车。 最后找到一个路过的小货车,对方拉着一车生鲜要去平成市,谈好价格之后上车。 开车的是个大叔,开车很认真,不怎么跟路思言说话。 在高速上开了近四个小时,终于到达平成市的高速路口。 路思言正想着下车,然后打车去见易川的时候,在下了高速的路口转弯处看见有两辆车停在路边,车上的人都站在路边打量着来往的车子。 走在他们前面的是一辆专门拉客人的小巴车,那几个人直接把车子拦了下来,上车去搜查。 路思言觉得不对劲,赶紧缩到位置下面。 “怎么了小伙子。”司机不解。 路思言:“我手机掉在下面了。” 司机看着前面被拦下的小巴车,又瞥一眼路思言,选择没有说话。 但是他知道,路思言上车的时候就没有手机。 路过的时候,路边的那群人直接打着手电筒看车子的驾驶位,看到只有司机一个人,就没有上前拦。 过了这个路口之后,路思言出来,没有说话。 “在外面惹事儿了?”司机问了一句。 路思言尴尬笑笑:“嗯。” 司机:“哎呀,没事的,叔不会给你说出去的,年轻人哪有不犯错的,只要不犯法就行。” “谢谢。”路思言从后视镜里看到那几个人还在拦车,粗鲁强制,好像□□。 “有些事情真的没办法讲道理,前些日子我女儿在外面跑车,也是被这种人缠上,回来没跟我们说,又不敢自己出去,还是我陪着她跑了几天她才说的。”司机分享自己碰到的事情。 路思言没有多想,只是笑了笑。 司机本来还想说一下他女儿在外面遇到了贵人帮了她一把,但是车子马上就要驶入城区,路思言也没什么兴趣的样子就没有说,问他:“你在哪儿下啊,我这都是鲜货,不好耽误的。” 路思言:“前面人多一点的地方下就好。” 很快在前面老城区的一个广场下了车。 平成市作为省会,比赤山市要繁华很多,尽管这里说是老城区,但高楼大厦遍布,只有一些还没来得及拆迁的老小区。 路思言把头上的帽子压底一点,想找个地方先吃饭。 抬头的时候对面就是一家四星级的酒店,路思言到这里来吃过一次饭,吃完之后结账,被“朋友们”簇拥着去附近的一个夜店,等着下一次结账。 往事历历在目,路思言不禁苦笑一下,走进旁边的一家小店,点了一碗米线。 不知道声哥怎么样了?他生气了吗?还是失望了? 肯定在骂自己,怎么就放不下。 路思言一口一口吃掉米线,他直觉路口的那群人和自己有关系,想了想今晚还是先别联系易川,明天看情况再说。 起身的时候后腰一疼,提醒着他昨天晚上发生的种种。 准备找个宾馆休息。 路思言没有身份证,更不敢报自己真正的身份证号,只能去找那种不那么正规的小宾馆。 这样也安全些。 谁能想到堂堂曾经的路氏继承人会在自己的地盘住脏乱差的小宾馆呢? 但是路思言对这些小宾馆的分布确实不了解。 在街上走了很久,走出刚刚这个商圈之后来到一片居民区,走了一会儿之后看到有灯牌写着住宿请进。 是一家很老的小宾馆,一楼是个买水果的商铺,有个指示牌提示前台在二楼。 路思言走上去,前台看不到人。 “有人吗?” 没有人回应,正当路思言要走的时候,一个阿姨从走廊那边走过来:“住宿啊?” 路思言说是。 “有标间大床房,住哪个?” 路思言抬头看向墙上的价目表,选了一个85块钱的标间。 他把剩下的一百块钱放在桌面上。 “身份证。”阿姨说。 路思言说好的,然后假装在兜里翻找,找了两遍没找到,抬头抱歉地对阿姨笑一下。 “忘了带。” 阿姨习以为常,给他一支笔:“那在这儿写一下名字身份证号。” 路思言上前去,瞥一眼她的电脑桌面,根本没有所谓的住宿系统什么的,坦然在纸上写了一个编的身份证号和名字。 阿姨给他一张卡:“209,中午12点退房哈。” 路思言松口气,拿着房卡进去。 房间算不上脏乱差,只是很老旧了,还有一股老旧家具发出来的气味,不是很好闻。 房间很小,连个椅子桌子都没有,路思言想拉开窗帘透透气,没想到拉开之后只有一个很小的窗。 “唉。”路思言坐在床沿,看着这个小小的窗,突然有点害怕。 这未知的一切,和两手空空的自己。 路思言简单的洗漱之后穿好衣服躺在床上,明天想先去以前自己住的公寓看看,想办法拿到一点钱,然后去见易川。 易川的妈妈,萧女士,还有高小姐,她们和妈妈有什么关系? 电话中妈妈提到的“拿到一些证据”又是什么的证据?是否是直接导致她车祸的原因? 为什么她在查的事情除了她没有人敢查? 她去见了继母向之晴,那时候她们就认识,说了什么? 当年撞到妈妈的那个人现在在哪里?和继母向之晴有关吗? 那时候路思言还太小,这一切都不是一个小孩可以知道的,他只知道自己没有妈妈了。 路思言的脑袋里不断的在回放这么多年发生的事情。 从妈妈的死开始,路思言身边的人都在一个个离开他,这是否和妈妈的死有关? 而父亲深夜在阳台抽的烟,究竟是不是思念与愧疚。 还是说,就算这背后的却有阴谋,关乎继母,关乎父亲,或者……母亲的死仍然是因为路思言哭闹着打过去的电话。 想到这里,路思言痛苦地闭上眼睛。 另一边,箫声坐在豪车后座,前面开车的男孩儿情绪依然有些激动,虽然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但是他为三年之后终于再次见到自己的老大而开心。 “小马,那边怎么说?”箫声问。 小马看着路,“那批人应该已经找了很久了,警惕性不高,应该是在摸鱼了。” 箫声点点头,今天在找路思言的过程中,有人发现在平成市还有另一伙人也在找路思言。 不出意外的话就是他继母的人。 箫声伸手揉一揉自己的眉心,之后振作看着窗外,至少现在另一拨人的状态表明,他们也没有找到路思言。 过了一会儿,小马的手机响了。 箫声拿过电话来接,“说。” “在xx路的一个老小区门口,查到有个人无身份证入住,登记了一个身份证号,查了是个72岁的老头,但是老板说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 “名字。” 对方支支吾吾,说:“看不清,写得好草啊……哎哟,好像还是个女生名字,萧雨荷?” 箫声终于松口气,很无奈地笑一下,这个名字亏他想得出来。 “地址给我。” 老宾馆的隔音一点不好,路思言失眠到凌晨两点,好不容易有了一点困意,隔壁来了两个人开始做运动、 还是两个男的。 路思言忍了一会儿,想着再那么大声的叫就敲墙。 刚这么想完,那边一声低吼结束了。 路思言双手枕在脑后:“好垃圾。” 砰砰砰! 路思言瞬间紧绷起来,自己这么小声不可能听得到吧?而且五分钟完事儿确实很垃圾啊。 砰砰砰!! 路思言轻轻下床,想通过猫眼看一下是谁,结果发现这个门根本就没有猫眼。 他大气不敢出,光着脚贴墙不敢动。 是隔壁的人吗? 还是高速路口那批人吗? 砰砰砰!!! 路思言转头看向窗口,窗子太小了,根本不能爬出去。 路思言在电视柜上摸到一个烟灰缸,一手抓着烟灰缸,一手抓住门把手,咔哒一声,门开了一条小缝。 门外没有任何动静,路思言也不敢主动出去,警惕地靠墙躲着。 “路思言。” 路思言听到熟悉的声音,立刻拉开了门。 箫声换了一身黑衬衫,头发全部梳到后面,露出优越的眉骨。他笔直地站在门口,看到路思言之后摘下墨镜,昏暗的走廊灯光是背光,完全看不到他的表情。 路思言心虚地后退一步,“你怎么来了?” 箫声上前一步,灯光终于能照到他的上半张脸,露出他布满血丝的眼睛。 “睡完就想跑?做梦。”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剧本是:《大明湖畔的总裁和他的落跑甜心》 第26章 此刻距离路思言和箫声分开不到一天, 但是却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站在这里的路思言和箫声,和今天早上说着再见各自去上班的他们不是同一个人。 路思言低下头, 没有说话。 “这就是你昨天晚上睡我的原因吗?你把那个当作补偿?还是谢礼?” 箫声整个人挡着门, 居高临下地看着路思言,压迫感十足。 路思言终于抬头:“不……不是这样的。” “你把我当什么?”箫声轻声说。 路思言:“对不起,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 “只是什么?”箫声一改以往寡言的形象, 步步紧逼,甚至说完之后看着路思言那副因为愧疚任人宰割的样子, 瞬间心头起火。 好想惩罚他。 路思言还在想着怎么跟他解释清楚自己并没有想在走之前把他睡一下的意思,只是因为自己喜欢他, 也觉得他喜欢自己, 所以觉得睡一觉比较没有遗憾。 但是又觉得怎么解释,好像都无法摆脱这个行为确实很渣的事实。 “路思言!!”箫声低吼一声,闯进房间来嘭地一声关上了小房间的门。 路思言吓了一跳。 箫声步步逼近:“你竟然还在发呆?” 路思言:“我是在想……唔!” 在初秋的凌晨奔波了几个小时的嘴唇带着一丝凉意, 一点一点在辗转腾挪中恢复温度, 在唇舌交融中逐渐升温。 不知道吻了多久, 路思言整个人差点缺氧,两条腿软得好像煮熟的面条几乎要倒地,还好箫声搂着他的腰。 眼看箫声想要再次吻过来,路思言忙把脸埋进箫声胸膛:“不要了……” “我刚刚听到你骂垃圾?我垃圾吗?” 路思言笑:“我垃圾, 行了叭。” 箫声双手依然不老实, 大概是觉得这样从里到外都软乎乎的路思言很难得见, 必须得吃个够。 “真的不行了,声哥,而且这个房间隔音很不好……” 路思言话还没有说完, 隔壁的尴尬声音再次响起, 证实他所言非虚。 “……” “……” “喂!!” 门外箫声带来的人二话不说直接去敲隔壁的门:“给我闭嘴, 不准出声音!” 隔壁的人瞬间熄火,只能听得到有人说一句“神经病”。 更尴尬了。 路思言到嘴边的话卡在喉咙,尴尬得满地找话,直到门口有人说:“哥,没事儿我们在门口守着!” “守尼玛啊……”箫声咬牙切齿,恨恨地低声骂一句,看得路思言憋不住笑。 路思言:“还来吗?” 眼见形势变化,刚刚软乎乎没有底气的人现在又来劲了,箫声无奈,想着这里也不太安全,不可能在这里做什么。 他们今天找人声势有点大,已经引起一些人的注意了,现在最好低调点,这两天都不要露面。 “走吧,先回去。”箫声丧气道。 昨晚还是温柔大狗狗的箫声,现在变成个怨妇霸总。 路思言想问去哪里,但是一抬眼就能看见箫声“你怎么能这样对我”的眼神,瞬间没了气势。 路思言回房间拿自己的帽子,戴着跟在箫声身后。 跟着箫声来的有五个人,全都是一米八以上的凶猛大汉,把这个狭窄的走廊挤得水泄不通。 路思言走在箫声身后,走到一半不小心被后面的人踩了一下鞋跟。 “啊……”路思言轻轻发出一个音节。 后面踩到他的大哥马上弯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路思言忙说:“没关系……” “长没长眼睛!看路!”箫声一个大逼兜就往那个大哥头上招呼,打完人之后胳膊自然一拐放在路思言肩膀上,把他捞到自己身边。 “走这里。” 路思言被箫声半搂着往前走,他偷偷看了一眼箫声。 搞什么啊,想搂着我直说。 下了楼之后路思言跟着箫声上了小马开的车,其他人上另外一辆车,小马开着扩音打电话。 “收网,都回去吧,今晚的事儿让他们把嘴巴闭紧点。” 挂了电话,小马终于松口气,从后视镜里偷偷看后座的两个人。 怎么这么别扭啊他们,今天找不到人的时候急得踹烂路边一个垃圾桶,明天还要去交罚款呢。 现在找到人了先骂人家一顿,然后一脸死相不说话。 “啧啧。”小马忍不住偷笑。 路思言听到声响,抬眼看小马,这个动作被箫声捕捉到,他张嘴就是:“好好开车,啧什么。” 小马:“哥,你一个电话我忙得饭都没有吃,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路思言点点头,不自觉轻声附和:“是啊是啊……” 这两个人第一次见就一唱一和的,搞得箫声面子挂不住,正在想怎么让小马闭嘴的时候,小马手机响了。 “嗯,好,知道了,你就装不知道,嗯。” 箫声:“怎么。” “哥,今天动静太大,江总已经知道你回来了。”小马说着,观察箫声的表情,“听说是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好久,但也没有什么动作。” “别搭理他。” 路思言听着,如果没想错的话,江总就是现在LK的总经理江扬,这两年流连夜店party的时候确实听过一些LK的八卦。 但不知真假。 车子开了挺久才停下来,路思言看了看,这是个很高级的楼盘,都是大平层,路思言当时买房子的时候也看过这里,但是交通不太便利,就没有选。 “哥,那我先回去了,明天我再过来。”小马说完补充:“我让人送了点吃的喝的过来,放在门口了。” 箫声说:“嗯。” 小马笑着看他们离开。 “哥,你能回来我太高兴了!” 箫声依旧走着,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挥了一下,示意知道了。 路思言觉得小马热情又体贴,看箫声这个样子忍不住嘟囔一句:“干嘛这么冷淡啊……” 冷淡? 箫声情不自禁指着自己:“我?” 路思言点头:“对啊,说声谢谢或者再见也好嘛。” 箫声:“没必要。” 路思言:“有必要啊。” 地下车库的电梯打开,两人走进去。 “就像每天早上你送我去上班,我跟你说谢谢,你跟我说再见,我会觉得很开心。”路思言说。 箫声算是明白了,他拿自己对他那一套跟别人对比呢。 但是箫声这么多年就是这个样子的,路思言第一次在小院子里见到的箫声就是真实的他。 箫声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对不对嘛。”路思言穷追不舍。 电梯到达箫声所在的楼层,这个小区都是一梯一户,出来就看到门口放着好几个大箱子。 路思言看着箫声划开电子锁的盖子,输入密码。 【密码错误】 路思言凑上前去:“这是你家吗?” 箫声有点窘迫,三年前离开之后一次都没有回来过,而之前为了安全又一直改密码,导致现在有点混乱。 箫声凭着记忆再次尝试。 成功了。 箫声开灯之后,拉开门让路思言先进去,自己在后面把小马准备的东西搬进去。 路思言走进箫声的家,第一感觉就是空旷。 很大,很空。 偌大一个客厅,只有一个沙发和一台电视,没有茶几没有任何装饰物。 家里弥漫着一股灰尘味。 看得出来很久很久没有住过人了。 甚至可以说,这里就像没有住过人一样。 但箫声说这是他的家。 路思言的家里有很多东西,不管是花大价钱买的收藏品,还是路边奶奶兜售的手工,他都一一好好保存着。 很珍惜属于自己的东西。 “我去浴室看一下。” 箫声放下东西,往浴室那边走。 路思言赶紧跟着一起过去,看到箫声打开的时候不禁“咦”了一声,热水器已经坏了,墙壁上是跟着水流一起下来的铁锈痕迹,长长的流了一路。 箫声双手叉腰。 “怎么会这样啊?”路思言看着依旧在缓慢流淌的漏水痕迹。 箫声解释:“走的时候没有关电,可能是烧坏了。” “你……”路思言想问,你为什么走得这么着急,但是想到箫声应该不想谈这些,只好咽回肚子里。 “这么大的房子应该不止一个浴室吧?”路思言尝试着问。 箫声一愣,顿觉自己脑袋坏掉了,他已经被小院子里的格局固化,因为那里就只有一个卫生间。 虽然之前用的是这个,主卧是有卫生间的。 解决了洗澡的问题,两人轮流冲了澡,路思言没有干净的衣服,主卧里有一些衣服,但是也好几年没有洗过了,只能围着浴巾出来。 这是主卧的卫生间,但是里面什么都没有,主卧的床上、柜子、桌子,都是空空的。 难道箫声不住主卧住次卧? 但是这个猜测很快就被路思言自己打破了,箫声洗澡的时候他看了别的房间,除了书房和厨房有一些使用痕迹之外,所有地方都是空的,反倒是客厅的大沙发上有一条毯子。 “怎么了?”箫声洗澡出来,看到路思言看着沙发发呆。 路思言指着沙发:“你都是在这里睡觉吗?” 箫声点点头,嗯了一声。 沙发已经被箫声整理过了,箫声过去坐下,突然有点没办法面对路思言。 他过去的生活,是如此的贫瘠,如同他荒原一般的心。 路思言也过来坐下:“怎么不睡卧室。” 箫声看过来,不知道该怎么说。 “是不是每天都在沙发这里喝酒,然后喝醉了直接睡?”路思言问。 箫声没有反驳,差不多就是这样,或者不回家直接睡办公室里。 路思言看他闪躲的眼神,心脏突然有点揪着疼。 自己落魄狼狈的时候还有他在,但是他的痛苦都是自己面对自己消化的。 路思言轻轻靠过去,有点生涩地把头靠在箫声的肩膀。 他的头发湿漉漉的,贴在箫声的皮肤上有种奇妙的触感,箫声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只能默默低下头。 尽管箫声最近已经在做心理建设,他想过路思言会离开,也想过自己该怎么做。 他已经决定好做他的渔船。 昨晚的温存和快乐让他以为路思言已经做了决定,他们会在那里继续生活,过着虽然可耻但是快乐的生活。 在那个一点点改变的小院子里,享受着脆弱的幸福。 今天知道路思言离开的时候,箫声几乎要崩溃。 他难过的是,不管路思言决定离开还是留下他都会支持他,他相信路思言也已经能感受到。 但是他却选择独自面对。 他好不容易才拥有的勇气和爱,路思言都不要了。 但是此刻,路思言小心翼翼地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箫声忽然明白了他被愤怒冲昏头脑是多么没有风度的事情。 用头发思考都能想得到路思言独自离开是不想连累自己。 箫声轻轻地伸出手,想要在路思言头上轻抚一下的时候,路思言开口说:“可是我想睡在床上。” 箫声笑:“当然可以。” 搬进来的时候小马是给自己准备了被褥的,箫声清理卧室,吸尘、拖地、铺床,洗涤床上用品然后把它们放进烘干机里。 在等待床上用品被烘干的时候,路思言在箫声厨房的冰箱里找到一些酒,他挑了一瓶红酒过来。 至于为什么是红酒,只是因为它不会过期。 箫声正在阳台接电话,路思言走出去,拿着两个酒杯。 把酒杯递给箫声,示意让他继续忙不用搭理自己。 几分钟后电话结束,路思言听了个七七八八。大概就是那个叫江扬的人的动静。 “要去见他吗?”路思言问。 两人的衣服都洗了,只能围着浴巾,平时看着像农家糙汉的箫声此刻赤|裸着上半身,站在高档小区阳台上喝红酒的箫声仿佛变了一个样子。 他好像一头穿梭在城市霓虹楼宇间的狼,乍看觉得他好像不属于这里,但是你又无比相信,他可以征服这里。 路思言看得移不开视线。 “不见。”箫声挂了电话转头,看到路思言正盯着自己看,笑着补一句:“看什么?” 路思言回过神来:“没,为什么不见。” 他对LK集团两大掌门人之间的恩怨并不了解,酒局上的道听途说最多只能信个五成。 箫声转身,侧靠着阳台对路思言说:“让他着急两天先,别管他。” 路思言抿嘴,点点头。 想知道,但是又不太敢问。 “我们是在LangK俱乐部认识的,那时候才十几岁。你应该也知道,当时俱乐部的老板江文就是我们的师父,师父收了三个徒弟,师哥刘建锋,我,还有就是师弟江扬,现在的LK总经理。”箫声解释。 路思言知道这些,江文先生已经去世多年,也知道他的独女和刘建锋成婚,后来也去世,只留下一个女儿。 箫声喝口酒,继续说:“师哥是我们三个里面最有天赋的,我们还在国内赛事打转的时候他已经在国外的赛事上拿奖。后来一次比赛意外,他重伤退役,成为了我的领航员。” “后来……”说到这里,箫声低下头。 路思言面带歉意,他知道刘建锋是在一场国内的比赛中车祸去世的,而当时他的赛车手就是箫声。 他当时也受了很重的伤。 正当不知如何安慰时,烘干机结束工作的声音响起,打破了这次的沉默。 “好累啊。”路思言上前拉住箫声的胳膊。 两人心照不宣,结束这个话题。 从刘建锋的死到箫声离开LK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竟然能让意气风发的箫声放弃风头正上的LK,甘心去一个小城,躲在名不见经传的修车厂里不问世事。 箫声看路思言若有所思的样子,跟他说:“睡觉吧,太晚了。” 路思言说好,然后跟着箫声进入主卧。 尽管已经在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睡也睡过了,但是此时路思言还是觉得尴尬得脚趾扣地。 他站在床边想,昨晚是怎么有勇气把箫声拉上床的。 “想什么?”箫声笑。 “没。” 路思言脸蛋通红,心里涌出一股“要不今晚我去沙发睡吧”的想法。 他不知道他们两个现在算什么。 “路思言。”箫声躺上床,“不要再纠结了,我能为自己的决定负责。那些堆在墙角的酒瓶子、长满杂草的院子和无尽的寂寞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生活是只是泡影,我抓不住,可你不是。” 说完他掀开被子:“所以,上来吧,你跑不掉的。” 路思言刚抬脚想往前走,突然想到了什么,惊呼:“警长呢?你过来了警长怎么办?” 箫声:“终于想起你还有只猫了?” “对不起……你放在哪儿了?”路思言走到床边坐下。 “放在隔壁娟姐那里了,等我们安顿好就去把她接回来。”箫声说着,朝路思言张开怀抱:“放心,你珍视的东西,我会好好守护的……誒别哭……” 怎么就流眼泪了呢?箫声手足无措地过来把路思言拉进自己的怀里。 “干嘛要哭?” 路思言把脸埋在箫声的胸前,缓了一会儿之后流着眼泪笑出来:“声哥。” “嗯?” “我以前有一条小狗,是我和妈妈出去散步的时候捡到的,我们一起把小狗养大了,后来妈妈去世,我就自己养着,小狗活泼可爱,会在我的床边睡觉。” 箫声听着,问他:“小狗呢?” 路思言:“有一天我放学回家和小狗在院子里玩,弟弟非要过来一起玩,他一直要骑小狗我让他不要这样,被继母说我小气。然后弟弟被小狗咬出了一个伤口,出血了,继母跟父亲闹说见血的小狗不能要,让我把狗狗送走。我不肯,爸爸就打了小狗,那天晚上我抱着小狗,沿着我们小区一家一家的敲门,问他们能不能收养我的小狗,但是没有人愿意。” “后来爸爸还是背着我让司机把狗送走了,他说送到一个宠物公园,我去到的时候人家说狗狗刚到就跑掉了正在找,我和他们一起找了很久很久,一直没有再找到。” “我再也没有见过它。”路思言说完,抬头看箫声。 “谢谢你没有扔掉我的小猫。” “那你答应我。”箫声说。 “什么?” “以后再也不要丢下……小猫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言:渣吗?能解释一下吗qwq 第27章 路思言感觉自己的泡沫一般空洞又脆弱的灵魂在箫声坚定温柔的眼神中一点点重塑。 他看着箫声又哭又笑。 “对不起……” 箫声抱着他, 把他放到床上,把他抱在自己的怀里, 轻轻揉捏他因为一天奔波而僵硬的肩膀。 路思言睡了很好的一觉, 虽然还是在早上七点多就醒来,睡眠时间不长,但是睡得很踏实, 连梦都没有做一个。 醒来的时候箫声就还是死死地抱着他。 卧室里的窗帘遮得很严实,只隐约看得见一点点光亮。 箫声还睡着, 路思言一动不敢动,就这么看着他。 大概是昨天累坏了, 比起路思言, 他的心理压力应该更大。 路思言本想就这么陪着他再睡一会儿的,但是就在路思言醒来之后的几分钟,箫声也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仿佛是感知到路思言已经醒来。 “醒了?”路思言轻声问。 房子有中央空调, 温度很合适, 不会像在小院子里的房子一样, 太阳一晒就热得发闷。 箫声“嗯?”了一声,然后才意识过来路思言就在自己怀里,他们已经回到了平成市。 “今天想吃什么?”箫声像以往一样询问。 路思言笑:“吃什么都可以。” 他的意思真的是吃什么早餐都可以,毕竟家里没有什么食材, 但是箫声的脸腾地一下红了。 身体的某个部位瞬间觉醒, 顶在路思言的大腿根部。 路思言马上意识到, 忍不住笑他,箫声有点窘迫,想要往后退一点, 他并不想让路思言觉得他是个用下半身思考的人。 因为他从来不是这样。 但是路思言却拉住了他, 缓缓往他身上贴, 箫声感受到的瞬间终于敢直视路思言的眼睛。 都是男人,谁也不比谁矜持。 路思言微微抬头,在箫声的嘴唇轻吻一下:“我说了,吃你想吃的。” …… 一个小时之后,箫声神清气爽地在厨房鼓捣早餐,路思言摊在沙发上休息。 “有什么打算吗?”箫声问。 路思言喝一口牛奶,说:“想先去见见易川,让他帮忙打听一下我家里的消息,毕竟我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不好去联系以前的人。” 箫声点点头。 他没有说话,路思言继续说着他的疑点:“然后把录音里出现的那几个人都搞清楚都是谁,萧女士,高小姐,我想找到她们,搞清楚当年在妈妈死之前她调查的到底是什么。” “还有一个疑点,我后来才想到的。录音里有一小段杂音,妈妈在叫“老蒋”,老蒋是我家的司机。妈妈出车祸的时候开的车其实不是她自己的,是我家司机平时接送我上下学、家人一起外出的时候开的车,那几天好像是她车子有问题,送去检修了才开的那一辆,但是她开不习惯,所以是老蒋给她开车。” 箫声听完,补充:“但是车祸现场只有你妈妈,车上并没有其它人。” “对。”路思言说着,往嘴里送一个小番茄,“而且那天以后再也没有见过蒋叔叔,爸爸好像也在找他,一直都没有找到,最后作罢了。” “所以……” 路思言看着箫声:“如果妈妈的死真的不是意外,那蒋叔叔是不是也跟凶手有关系,我想先找到肇事者和蒋叔叔。” 箫声低下头,在想该不该把录音中另外两个人的信息告诉路思言。 高原把路思言送到自己这里之后没有再露面,他知道这个事情如果有高原线索会明朗很多。 但是当年妈妈弥留之际都在做梦,她念叨着“高原快走”,她拉着自己的手说:“这辈子都不要把高原阿姨的信息透露出去。” 高原当时给自己打电话,让自己收留路思言的时候也嘱咐,不要把自己的存在告诉路思言,对他没有什么好处。 “怎么了?”路思言伸手在箫声面前晃了晃。 箫声回过神来,“没什么。” 他也不清楚当年那些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时候他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年。 目前还有其它线索,不管怎么样,先把能查的都查了。 吃完饭之后路思言用家里的座机联系了易川,说自己回来了。 约了下午在易川常去的店里见面。 易川的父亲当年虽然被调任,但仍有很多人脉,易川毕业回国之后跟随父亲的脚步进入政界,目前在建委工作。 下午四点,三人在一个咖啡厅见面。 这是路思言和易川少年时期经常来的咖啡馆,已经开了很久了,两人断交之后路思言就没有再来过,没想到易川依然是这里的常客。 在二楼开了一个小包间,易川准时到达,看到路思言的时候松了口气。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路思言抿嘴笑笑,“最近还好吗?” 易川的工作忙碌,一副焦头烂额的样子,他挠挠头:“还好,其实前天我在一个饭局上见到了路宣。” “路宣?” 易川点头:“嗯,他现在接管了你的安卡二手车,还有路氏的物流板块也在接触,想建物流园,来找关系。” 说到安卡二手车,路思言面露失落。 “上次在Adam先生那里见过面之后,我回来也查了你那台车的消息,确实是由路宣身边的助理手里流出去的,一开始是想卖到日本市场去,中途被Adam先生看上,又弄回来了。” 路思言也跟他说了早上跟箫声说过的自己的分析,易川皱着眉头表示:“萧女士……萧什么啊?萧总,都是你们萧家的你能打听到吗?” 突然被cue的箫声愣一下,好久没有人叫他萧总了,他含糊过去:“首先我得知道叫萧什么。” 萧不是稀有姓氏,要找起来无疑是大海捞针。 “那就从最清楚的线索找起。”路思言说。 易川:“什么?” 路思言:“肇事司机当年是公布的,最后入狱三年,我要先找到他看看当年到底有没有隐情。” “但是……”易川面露难色,如果真的有凶手,怕会引起对方的注意。 “没事。”箫声开口:“我和他一起。” 他的意思就是他会护着路思言。 “可是您不打算回LK和俱乐部吗?我这边都已经听到消息说你回来了。” 箫声:“我这边的事情我处理好,放心。” 和易川告别的之后,两人决定去逛一下超市,买手机和家里需要东西。 路思言还戴着那顶不要钱的渔夫帽和一百块三件的T恤,但是箫声已经换上了他以前常穿的衬衫。 箫声身材本来就很好,身量体型都堪称完美,换上以前剪裁品质都上佳的衣服气质和之前大不一样。 两人走在一起的时候,路思言好像他刚从乡下找回来的表弟。 路思言自己没有觉得什么,这个商场路思言已经经常来,很熟悉,一时间有些感慨地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居然又回来了。 路思言自己根本没有注意别的,一旁的箫声倒是突然不爽了,进门的时候旁边的保安就面带嫌弃地上下打量了路思言一遍。 他凶狠地看了对方一眼,对方立刻献上友好笑容。 路思言回头刚想跟箫声说手机店就在前面的时候,看到箫声一脸不爽。 “怎么了?”路思言问。 箫声:“没什么。” 路思言过来拉箫声的胳膊:“那走吧,先去看手机,你带钱了吗?你应该很有钱吧以前那么穷都是骗人的。” 路思言一边碎碎念一边拉着箫声往前面。 走到手机店门口的时候,箫声突然停下来。 “干嘛?” “先去买点别的。”箫声说完拉着路思言往另一边走。 走了一会儿,路思言发现他们要去的方向是奢侈品服饰区。 “买什么啊?”他放缓脚步拉住箫声。 但是箫声还是没有停下,心想着这个该死的保安居然能看扁路思言! 你知道他是谁嘛!! 路思言看着越来越近的某大牌店,终于明白箫声是什么意思,赶紧拉着箫声往回走。 “你干嘛?!” 箫声:“买衣服啊,大少爷当然要穿得像个大少爷的样子。” “声哥……”路思言无奈地笑一下,原来他是想给自己买衣服,路思言偷偷指着不远处大牌店里的一个女性说:“看到那个姐姐了吗?是店长。” “你认识?” 路思言咬牙切齿:“当然了!你不是查过我以前是什么人吗?我可是高级vip!这一排的店的人都认识我!” 但是箫声还是不太开心,他不想路思言被别人瞧不起。 路思言低头看看自己穿的,忽然笑了一下。 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需要大牌来装饰自己的路思言了,但是这一身好像是和这里有点不搭。 况且箫声穿成这样,不对…… 路思言突然想起什么,质问箫声:“还是说你觉得我穿成这样给你丢人了?!” “我……?”箫声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都是你嫌弃我的衣服廉价又丑好不好。” 路思言被他委屈的语气逗笑,这样看看自己穿得确实和这里不太搭,他想了想说:“去平价一点的店买嘛。” 再快销品牌的店里买了三大袋衣服,都是比较基础的款式,箫声非要自己提着,不让路思言动。 他自己穿的本来就是黑色衬衫,购物袋一拎,总感觉有点“我的保镖是超模”的感觉。 时不时被人打量过来,看看箫声又看看路思言,忍不住跟身边的人感叹:“这男的什么来头啊?有两把刷子。” 一把刷子都没有的路思言只能叹口气。 同时也觉得感概,以前那样穿的时候,戴着帽子口罩路过奢侈品店都能被人认出来,现在大大方方路过,也没有什么人在意。 后面又去买了手机,逛超市。 逛超市的环节路思言说不上什么话,因为一直都是箫声在负责家里的饭菜和日用,他只能说自己想吃什么,然后箫声就会买好需要的东西。 整整两大袋东西。 “给我拎两袋嘛,太多了。”路思言说。 箫声:“不用。” 看着他被勒得发白的手,路思言叹气,到底怎么了嘛。 箫声不得不承认,他就是被刚刚保安的眼神刺激到了。 他放在手里的宝贝,居然有人敢那样恶意对待。 走出商场的时候,箫声又狠狠瞪了那个保安一眼,小马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路思言上前跟他打招呼:“你怎么来啦。” 小马绅士笑笑:“当然是来接您回家。” 箫声把东西放到后备箱之后拉开门:“少爷,小心车门。” 路思言:“?” 保安:“?” 路思言简直要被箫声笑死,虽然他现在还板着个脸闷闷生气。 “哥,我今天找人去看过你的车了,检修重新发动过没有什么问题,可以开了。”小马说。 箫声:“嗯。” 路思言闻言,小声说:“你自己不是干过修车吗?” 怎么还叫别人修? “修车?”小马震惊,声音差点劈叉。 路思言懵,“对……对啊,大货车呢。” 小马五官都皱在一起,痛不欲生:“哥,你这三年过的什么日子啊!你以前不是只肯改装赛级车吗?” “少打听。”箫声突然威严。 路思言偷偷打量着箫声,虽然他知道一些箫声的背景,也但是并不知道以前的箫声在日常生活中是什么样的人。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车子开进停车的时候已经快七点钟。 停好车之后小马转身,喊了一声“哥”,然后看了一下路思言,似乎是有话要说。 路思言识趣的先下了车。 “说。”箫声不太想这样,担心路思言心里不舒服,但是他这边的事情确实也不是每件都能让路思言知道。 小马:“今天江总来找我了。” 箫声脸色立刻冷了下来。 “他说想约你见个面。” “呵。”箫声冷笑一声,把手放在门把手上准备推门下车,他说:“我现在没有时间见他,让他淯悉等着。” 小马点点头,“我还打听到,江总最近在和新纪元接触,不会真的想把俱乐部卖了吧?” 箫声微微皱眉,随后笑道:“别管,晾着他们。” 这些消息早不说晚不说,偏偏箫声回来的时候透露出来。 “对了,哥,你让我打听的事儿问到了,那个叫马威的,十年前出狱后举家搬走了,现在应该在上南市。” 箫声:“上南?” 路思言等了好一会儿箫声才拎着大包小包的过来。 “明天我们去上南市。”箫声说。 路思言:“为什么?” 箫声走进电梯后用脚卡着门:“我查了一下你母亲当年车祸的肇事司机,查到他十年前就搬家去上南市了。” 路思言微微垂下眼眸,点点头。 上南市地理位置偏北,距离平成市有不远的距离,而且十年时间过去,不知道人还在不在。 “上南市那么大……”路思言喃喃。 箫声想了想,开口说:“我去找个熟人,应该可以帮到我们的忙。” “谁啊?” 箫声笑,似乎这是他很喜欢的人,“明天你就知道了。” 正好路思言在平成市活动有诸多不便,去上南市活动还自由一些。 次日一早,两人吃过早餐就准备出发去机场。 今天小马没有过来,箫声打算自己开车去机场,回来再开回来,也方便些。 看到箫声的车的时候路思言愣了一下,没想到身为拉力赛赛车手的他开的居然是这么普通的车。 “怎么?嫌车烂啊?”箫声笑。 路思言嘁了一声:“能比二手电动车烂嘛。” 路思言坐上了箫声的沃尔沃,启程去机场。 到达上南市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下飞机之后拿出准备好的衣服添上,平成市仍是可以穿短袖的季节,但是上南市已经需要加厚外套。 路思言昨天在商场买了不少衣服,虽然都是基础款,但他知道怎么穿,简单的T恤衬衫,外面叠穿一件厚点的联名款针织外套,清爽的牛仔裤和帆布鞋,非常日系清爽的感觉,看起来像个大学生。 而箫声依然是黑色衬衫,现在添一件穿了很多年的皮质夹克衫。 路思言来过上南市好几次,有时候是工作,有时候是过来玩,但基本都是在酒店徘徊,没有怎么出去玩。 上了出租车之后,箫声报了地址:“去金鹰。” “金鹰?”路思言好奇,他虽然没有去过,但肯定是听过的,上南市最豪华的会所。 他以为是在金鹰见面,但是没有想到去见的人是金鹰的老板。 路思言和箫声被人带到顶层的办公区,推开办公室的门。 “智哥。”箫声毕恭毕敬地打招呼,脸上是有点不好意思的笑。 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个表情,就像调皮的弟弟犯了错,又屁颠屁颠的跑回来认错。 路思言在他身后打量着这个办公室和里面的人,这个被叫做智哥的人大约有四十左右了,穿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看起来比箫声还要凶。 “好久不见了!”李智从电脑背后站起来,笑了一下走出来说:“坐。” 他看到了路思言,但是也没有说什么话,一起在旁边的会客的地方坐下。 “搞什么鬼,三年没消息,我以为你跑出国了。” 平时一副大哥大凶狠样的箫声在李智面前完全就是个弟弟,他羞涩地摇摇头,给李智介绍:“智哥,这是小言,这次跟我一起过来的。” “嗯。”李智没什么反应,但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 好你小子,也来老牛吃嫩草这招。 路思言顺着李智的视线对上,“智哥您好。” 路思言话音刚落就响起了敲门声,有人说:“我进来了。” 然后就推门进来,似乎只是通知一声。 “忙完了?”李智说着,赶紧往往旁边挪一下位置,让出一半的沙发来给对方。 路思言好奇地打量着他们。 “我爱人,方鹭也。”李智说。 这是专门给路思言介绍的,他们三个早就认识。 路思言震惊,这两个人看起来完全不gay,尤其是这个李智大哥,感觉他应该会喜欢椰汁包装上的那种火辣美女才对。 而面前的这个男人,气质清朗柔和,总之就是……很高级。 路思言在心里念叨着罪过罪过,不是说大哥土的意思,毕竟还要请他帮忙。 “你……”方鹭也刚坐下,看到路思言的脸之后表情有点疑惑。 路思言回过神来,看着对方。 方鹭也在和路思言对视上的瞬间眼睛亮起来,问他:“你认识梁竹吗?” 作者有话要说: 这该死的缘分! 第28章 “梁竹?” “对, 是前平成市人民法院的法官。”方鹭也解释。 路思言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面前的人可以信任吗?他转头去看箫声, 箫声点了点头。 “是我母亲。” 方鹭也和李智对视一眼之后看着他:“你真的是路思言。” 路思言刚想说居然遇到了母亲的老朋友, 眼眶有点湿润,这时候旁边的李智大哥说:“你不是说他死了嘛。” 路思言:“……” 方鹭也觉得李智这么说有点不礼貌,但是也很好奇, 问他:“对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家里已经……” 公布了你的死讯, 但是这样说好像有点太过残忍。 路思言苦涩地笑了一下:“我确实是出车祸了,但是没有死, 可能是找不到人所以……” “你没有联系他们吗?”方鹭也说。 路思言抬头看他, 这个叫方鹭也的大哥哥和他带着清冷感觉的外表不一样,他很温柔,是那种从内到外的。 “我原本想……我也不知道怎么说。”路思言语塞, 该怎么说自己原本就不想活了。 “不过也好。”方鹭也看看箫声之后说:“还好你们两个人在一起, 互相有个依靠。” 路思言抬起头看他。 他笑笑说:“就像冬天, 两个冷的人依偎在一起就会暖和一些。” 路思言笑笑,眼尾瞥到旁边的李智大哥,他一副很认真的在听但是好像也没有听明白方鹭也哥哥在说什么样子很好笑。 “您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方鹭也:“你再笑一下。” 路思言笑。 “你看,笑起来更像了, 你完全就是和梁竹姐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说到梁竹姐这三个字的时候他眼中闪过一丝忧伤, 然后他眉眼弯弯笑着说:“我姐姐的名字里也带一个竹。”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呢?”路思言问。 方鹭也:“都忘了是多少年前了, 我们舞团去平成市演出,你妈妈来看了,后来在那边惹上一个官司, 是她帮我们摆平的。比我们认识阿声还要早, 没想到现在是这样相逢。” 缘分远比路思言想的要奇妙。 聊了一些和母亲相关的话题之后, 李智那边已经安排好人去查马威的下落。 “有过案底的好查,不会太久。”他保证。 果然,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就有消息,查到马威一家人先前登记的住址。 路思言和箫声一起找过去,马威一家住在城郊的一个楼盘,说是城郊但是已经列为开发区很多年了,这个小区发售的时候就不便宜。 而根据易川和李智大哥的消息,他们一家人只有马威一个人在工作,养育两个小孩和四个老人的重担,对于一个货车司机来说这个楼盘的价格还是太高了。 这些都意味着,车祸也许真的有蹊跷。 不然哪里来的浅买这么贵的楼盘。 打车到了小区,进去走到单元楼下的时候,路思言突然停了下来。 上南市的的风比平成要大很多,楼宇之间更甚,路思言身上的外套是毛衣,一吹就吹到骨子里。 “在想什么?”箫声上前一点,挡在风吹来的方向。 路思言抬头看他:“声哥,走进去之后好像就没有办法回头了。” 箫声:“可以的。” “嗯?” “我就在你身后。”箫声说完,笑了一下说:“我们可以再次跑掉,都已经是惯犯了,要跑肯定比之前顺利。” 路思言被他的描述逗得笑出声来。 “走吧。” 上楼来到马威家的住址,敲门。 “谁啊!”一个女生的声音,听起来年纪不大。 箫声说:“找一下马威。” 对方推开一个门缝:“找谁?” 路思言:“你好,请问这里是马威的家吗?” 对方上下打量他们两个:“不是,你们找错了吧。” 说完就要关门。 “不好意思!”路思言伸手抓住门把手,但是马上意识到这样不礼貌松开,说:“能问一下你是一直住在这里的吗?你是业主还是租户?” “都说了不认识你说的人!”女孩对路思言的举动不满,大声嚷嚷起来。 可是路思言心里着急,还是想追着问,感觉已经很接近真相了,他想上前一步的时候却被箫声拉住。 “小言,别这样。”箫声拽着路思言的手,跟女孩说:“不好意思,打扰了。” “神经病!”说完门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对不起……”路思言说。 箫声明白路思言的焦急和不安,“没关系,我们还可以去查,已经过去十年了不在这里也很正常。” 话音刚落,对面房子的门推开,有个奶奶牵着小狗走出来,“你们找马威干什么?” 路思言看她认识,赶紧说:“奶奶好,我是……我父亲和马威是朋友,很多年没有联系上了,让我来找找他。” 奶奶摸摸自己的小狗,笑着说:“早就搬走啦。” “搬去哪里了?”路思言问。 奶奶:“不知道,她家男人回来没一年就在工地死了,她们就搬走了,也没有跟谁说。” 奶奶又说:“你们也不是什么朋友的吧,前些年也时不时有人来找她男人,不知道是不是在外面惹了什么事儿。” “还有别人来找过?” 奶奶:“是啊,这个姑娘买了她家房子都快气死了。” 这一趟没有找到马威,倒是得到了马威去世的消息,刚出来不到一年就出事死亡。 路思言更加觉得马威的这件事情不正常。 正当他们想着怎么·去找马威的妻子时,箫声的电话响了。 是李智大哥那边打来的。 “地址我发你手机上。”李智大哥说完正事儿,匆忙挂了。 “说什么了?”路思言慌忙问。 箫声:“说又有新的消息说她们已经搬家,给我发个马威妻子现在的住址就挂了。” 路思言:“这么匆忙?” “说要去接外甥女放学。” “……哦。” 好奇怪的大哥。 时间已经不早了,两人又按着新的地址去找,路思言本来还有点怀疑,怎么别人都找不到,他一下子就找到了。 他随口把自己的疑惑说出口。 箫声笑:“你想想,他可是金鹰的老板诶。” “所以……”一直活在另一个富人阶层的路思言不明白箫声是什么意思。 “金鹰最早的老板是搞□□起家的,还有到处放高利贷,做的都是市井生意。后来智哥接手,不干那种门当了,又结识了好多高官老板,别的不好说,人脉在上南市比公安局还厉害。”箫声说。 路思言点点头,接着好奇:“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箫声顿住。 “说嘛,怎么回事?”路思言感觉有猫腻,缠着箫声要答案。 箫声衣服都快被路思言扒拉烂了,只能坦白:“我十几岁的时候玩地下黑车,有次去上南市的场子,比赛的时候high side飞到观众席去,把一个观众的腿压折了。” 路思言:“是李智大哥?” 箫声点头。 不过除此之外,李智跟妈妈是旧时,箫声没有说。 路思言哈哈笑,说这比方鹭也认识妈妈的原因还有离谱。 赶到新地址的时候天色已经微微暗了下来。 这是个比较老旧的小区,基本都是六七层的步梯房,路思言和箫声上去敲门,家里没有人,只好在门口等着。 楼道里堆满了废弃了舍不得扔的家具,还有塑料水瓶之类的,满满当当,只剩一人身的小过道。 正是下班的点,路思言和箫声站在这里实在是挡位置,还要时不时回答别人是来找谁的。只好到楼下去等。 路思言和箫声都不知道马威的妻子长什么样,但是在看见那个女人和身后的孩子时,就有预感,那是马威的妻子。 “妈妈慢点儿~”小女孩追上拎着很多东西的女人,女人旁边稍大一些的男孩停下来等她。 走近一些之后,路思言才发现,小女孩脸上有很严重的烧伤疤痕,半张脸都扭曲了。 男孩一手牵起妹妹,一手拎着东西跟在妈妈身后上楼。 路思言和箫声就站在楼下花坛边,路思言看着他们上到二楼,开门进去,不知道怎么开口。 箫声看着路思言,知道他又心软了。 “走。” 路思言:“她的脸……” “不管是什么,我们要做的事情只是弄清真相。”箫声说。 箫声开始发现,路思言好像在这十几年的被打压中习惯性的怀疑自己,从自己的身上找原因。 在赤山市的时候好不容易自信起来,回来之后还是会有点这样。 箫声伸手握住路思言的手,轻轻捏一下:“也许他们也需要一个真相,对不对?” 路思言抬头看他,也紧紧握住箫声的手。 “谁啊?”女人说完打开门,看到门口有两个年轻的陌生男人的瞬间脸色瞬间改变,做出要关门的姿态。 路思言:“请问是您是马威的妻子吗?” “不是!”女人说完就要关门。 箫声伸手拦住,女人的儿子也立马过来,儿子已经十几岁,力气不小,门差点就被关上。 “我是梁竹的亲人!”路思言看着那个女人的眼睛说。 对方手上的力气果然小了很多,开始看路思言的样子。 路思言见她没有抵抗,跟她解释:“我只是想问一些事情,不是来找麻烦的。” “她儿子不是死了吗?” “死人”路思言只能露出苦涩的表情,“这其中有误会,能谈一谈吗?” 女人垂眸,想要松开手,但是旁边的儿子却不答应,他说:“跟我们没关系,有本事你去找我爸!别再来骚扰我们!” 门瞬间被关上。 “他们好没有礼貌。”路思言低着头,小声说。 箫声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路思言缓缓抬起头,眼眶红红的。 “我从来没有想对谁怎么样,我不是也失去了妈妈吗?为什么所有人都对我大呼小叫啊?” “妈的。”箫声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再次失去朝气与活力,本来保持着尊重他的想法支持他的选择就可以的箫声实在是忍不住了。 箫声突然懊悔。 他明知道路思言这十几年在路家过的不是什么好日子,一个从十岁就被人灌输你的不懂事害死了自己的妈妈的人能有多强硬? 箫声这么想着,伸手把路思言揽入自己的怀里,抬起长腿对着面前的门就是一脚。 “开门!” 门被打开,是那个儿子,他气愤地指着箫声:“你们要干嘛?” 路思言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箫声就猛地伸手拽住那个男孩的领口,像拎鸡崽一样把他拎进门去。 “声哥!”路思言震惊,左右看看确认没有人看到这一暴行之后,赶紧跟进去顺便拉上门。 马威的妻子看到自己儿子被人压制赶紧把女儿送回房间。 “别他妈给我敬酒不吃吃罚酒!”箫声把男孩甩到沙发上,转身对刚出来的女人说:“坐下。” 路思言看到她坐下,自己也坐到箫声身边,只是那个被箫声轻而易举撂倒的男孩还在旁边愤愤。 箫声不再像之前那样让路思言冲在前面,直接问:“马威是怎么死的?” “你们查一下就知道了,在工地干活出意外死的。” “工地?”路思言,“哪个工地?” 马威妻子回答:“城北天豪酒店,都是两年前的事儿了。” 路思言点头,想了想又问:“你丈夫,平时是个怎么样的人?” “什么样……”女人回头看看从房间里探出半个头的小女儿,苦笑一声说:“一个苦命的人,为了给老人治病没日没夜的跑车赚钱,却出意外撞死人陪得倾家荡产去坐牢,一个刚出狱就去工地干活赚钱养家结果出事故死掉的人。” 路思言看她一边说一边掉眼泪,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继续问。 他还是太心软。 “你们之前在上南市住的房子可不便宜,你说你们没钱?”箫声说道。 女人抬头:“房子说是孩子爷爷奶奶买的。” “那为什么又卖掉了?” “缺钱!”女人说完之后又低下头去,“还有就是你们总派人过来骚扰我们,我怎么住!” 路思言:“谁来骚扰你们?” 女人:“我不知道!” “你老公……在出事前有什么反常的地方吗?” “没有,哪有时间做什么反常的事情,天天工作十几个小时,连行车记录仪坏了都没有时间修!” 女人说到这里,逐渐烦躁起来:“你们到底想问什么?人都已经死了!” 路思言:“行车记录仪坏了?” 箫声:“在哪里?” 拿到马威一家在平成市的住址之后离开,路思言和箫声坐在计程车后座,路思言看着窗外不说话。 箫声转头看着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到了。”箫声说。 今晚约了李智大哥和方鹭也吃饭,就在金鹰附近的一个饭店里。 路思言跟着箫声下车,一起走进去,晚上温度比白天要低一些,说话的时候已经有氤氲白汽了。 进去的时候饭菜已经点好,等着他们过来。 “事情进展得还顺利吗?”方鹭也问。 路思言露出礼貌微笑,“还好,肇事者马威也去世了,但是拿到了另外一个线索。” 两对人分别坐在餐桌的对面,李智和箫声饭还没开始吃就先喝了一杯酒。开始谈LK的事情。 倒是方鹭也,挺关心路思言的事情的。 “我还要找一下我家以前的司机,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还有好多好多牵扯其中的人。”路思言光是想着头就疼。 方鹭也笑一下,说:“可以慢慢来,我倒是觉得你们要先注意你自己的情况,这么下去那边很快就会知道你的消息。” 这确实是个问题。 箫声在旁边听到,解释一下:“我会把他带在身边的。” 方鹭也跟箫声说话就没有那么温柔了,“就是跟你在一起也很危险啊,盯着你的人不比他少,认识他的人也多。” “这样。”李智大哥很隆重地抬一下手:“让他扮你的秘书。” “秘书?”其它三个人异口同声道。 李智干咳一声:“带个假发什么的。” 路思言:“……” 我拿你当大哥,你让我扮女装。 “神经病!”方鹭也在李智胳膊上来了一大拳。 接着又开始聊工作的事情,李智恨铁不成钢看着箫声:“他敢那么做就是没有把你师父放在眼里,对这种人就该一脚把他踢出去。” 箫声笑笑没有反驳,他知道李智明白自己落寞离开的原因,只是在为自己开脱罢了。 路思言一边夹菜吃,一边听李智大哥和箫声聊天,从他们的话中去了解箫声的过往。 不知道为什么,路思言总觉得对于过去,箫声对自己并不坦诚,他始终隐瞒着什么。 当然路思言并没有想要两个人彼此坦诚一切的意思,这是个过程,就像自己一开始并不是什么都会说。 他相信有一天,箫声会慢慢剥开他坚硬的外壳,给自己看他柔软脆弱的地方。 “这小子现在变化很大。”方鹭也就坐在路思言身边,看他盯着箫声看得出神,主动跟他聊。 路思言:“嗯?” 方鹭也:“阿声年轻的时候可狂了,要知道他刚入行的时候是玩两轮摩托车的,进了俱乐部之后才开始真正玩拉力赛,一年不到的时间就能去达喀尔,你想想,什么概念?” 路思言摇摇头,并不太懂,但是品味出了方鹭也想说的是,“就是很厉害的意思。” “哈哈哈,是。”方鹭也最近刚结束巡演闲得很,逮着路思言聊天:“LangK俱乐部真的就是他一个人拉起来的,要不是他师哥的那件事,他也不会宣布再也不上赛道。” “再也不上赛道?”路思言疑惑,放下筷子看着方鹭也。 方鹭也:“是啊,虽然没有召开发布会什么的,但是圈内的人应该都是知道的。” “后面请他出山的人很多,但是他都没有上过。” 路思言若有所思地微微低头。 “怎么了?”方鹭也问。 路思言笑笑,“没什么。” 但是那天在Adam的车库里,为了自己,他答应了Adam再上赛道的要求。 作者有话要说: 雨荷:(为了你)(嘶吼)(彻底疯狂)(彻底疯狂)(踩油门)(彻底疯狂)(女装)(?)(彻底疯狂) 第29章 原本是想在上南市休息一晚上的, 但是小马那边打电话来说有事情需要箫声回去处理。 两人买了飞机票准备离开。 箫声和李智本来就话不多,除了聊点生意上的事情之外都没有什么说的, 喝了酒之后更甚, 两人的对话就是“来”、“干”。 反倒是路思言和方鹭也聊东聊西,还聊了一些以前母亲的事情,约定好下次来平成市演出的话一定要联系自己。 路思言买的手机, 终于加上了第三个电话号码。 飞机起飞前,收到方鹭也的短信:万事小心, 智哥让我转达,有什么需要就跟他开口。 路思言说了谢谢。 他看着在旁边小憩的箫声在想, 也许真正的交朋友不是像他以前和身边那些人一样, 不需要总是聚会,更不需要酒精不需要一大堆漂亮话来装饰。 很多年没有联系过的李智大哥,一直等着箫声回来的小马, 欣赏他工作能力的三哥。 这些人也许才是真正的朋友。 路思言没有喝什么酒, 努力坐直之后轻轻把箫声的头掰到自己的肩膀上, 让他可以靠着自己休息。 飞机起飞,穿过漫漫长夜,路思言看着窗外,觉得自己似乎又勇敢了一些。 回到平成市休息了一天, 路思言准备去马威妻子给的老家地址去看看, 但是临出门的时候, 箫声接到小马的电话。 “哥,艾华被江总扣住了。” 箫声皱眉,没想到江扬现在这么沉不住气, 才三天。 路思言见他接完电话, 问他:“怎么了?” “俱乐部的一个赛车手被江扬扣了。”箫声说着, 看向路思言:“恐怕要先去见一趟江扬。” 路思言说好。 但是箫声没有动弹,盯着路思言看。 “干嘛?” 箫声抿一下嘴唇:“你觉得智哥的提议怎么样?” “什么提议?” “打扮一下。” “女装?不可能。”路思言自然是不能这样出现在平成市这些有权有势的人面前,保不齐就有认识路思言的。 但是女装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最后路思言看着面前的这套跟山口组一样的黑色西装。 “好吧,比穿裙子好。” 路思言穿上箫声让人准备好的黑色衬衫,西装裤和皮鞋,还有一顶黑色的鸭舌帽。 约的地点是LK旗下的机车俱乐部主题游乐场,路思言穿得和小马一样,两人准备跟着箫声下车。 “待会你就站在我身后,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出声,有什么我会吩咐小马的。”箫声嘱咐。 路思言点点头,心里还是有点紧张。 这个游乐园叫浪,路思言来过两次,都是别人在这里面的会所组的局,路思言过来玩一会儿,然后结账就离开。 因为这个会所一开始是不对外营业的,只提供给俱乐部会员在这里聚会,后来对外营业了之后客户群体也很明显,都是一些热爱机车的年轻人,脾气都大,尤其爱吹牛闹事。 所以路思言不喜欢。 上午还不是营业时间,只有员工在做开业准备工作。 路思言走在箫声后面,小马走在路思言后面,他被两个人夹在中间倒是也很有安全感。 路思言从小也见过不少大世面,去过很多场合,但也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气势。 并没有人拿着话筒在门口大喊“萧郁河回来了!”他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箫声甚至只是穿了一件宽松的浅灰色棉麻衬衫,戴了一个路思言从他的抽屉里找到的旧墨镜,甚至脚上是一双有点旧了的白色帆布鞋。 他是如此的低调。 但是从他走进会所大门的那一瞬间,所有路过的人无一不将目光放在他身上。 “萧总?” “萧总上午好。” “您回来了!” “天呐……萧总。” 路思言看着箫声坚定又从容的背影,终于明白,他回到了他的战场。 上到4楼的一个包间,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有人在里面摔瓶子。 路思言不由得吓一跳。 箫声回头:“别怕,记住我刚刚说的。” 路思言说好,伸手拉一下自己的帽檐。 “小马。”箫声抬一下下巴,小马上前推开门,箫声从善如流走进去,路思言跟在身后。 里面有五个人,大致分成了两个阵营,路思言一眼就猜出了哪个是江扬。 箫声进去之后招呼都没有打一个,直接在侧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路思言顺势站在他的身后,小马也在旁边。 江扬身后也有两个人,所以这样看起来并不突兀。 “哟,这不是萧总吗?今天真的有福气竟然把萧总给请回来了。”江总脸上挂着笑,嘴上却藏着刀。 箫声没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之后看向在场的另外两个人,他们坐在一起,对箫声出现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江总手一挥吩咐手边的人:“还不快给萧总倒酒!” 箫声:“大白天的,就不喝了。” 江扬冷笑一下,眼神上移看向箫声身后的路思言和小马。路思言登时心脏提到嗓子眼。 好在他是在找小马。 “小马,小马可真是条好狗啊,心甘情愿等了三年,萧总一回来马上屁颠屁颠的迎接。” 江扬手里把玩着一只雪茄,对着箫声说:“萧总有什么训狗秘籍吗?” 箫声差点翻白眼。 “江扬,一大早就喝多了?” 江扬脸色冷下来:“箫声,你居然还有脸回来?!” 箫声:“你都有脸赖在这里,我怎么就不能回来,怎么,紧张了?” “我紧张什么?可能是这些俱乐部的逼崽子们紧张吧。”江扬说着,把话题转移到在场的另外两个人身上。 路思言想这应该就是电话里说的艾华,是目前LangK俱乐部身价最高的赛车手。 旁边那个不认识,但应该也是俱乐部的人。 江扬左拐右拐,就是不说今天把箫声叫过来干什么,路思言听他那些阴阳怪气的废话都听累了。 “江扬。”箫声捏了一下自己的虎口,“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江扬没有说话,箫声对着艾华说:“走吧。” 说完直接站起来,完全没有把江扬看在眼里。 箫声率先走出去,俱乐部的两个人抢先跟在他身后,搞得路思言变成落单的人。 “我就不明白了。”江扬突然说话。 路思言回头。 江扬盯着他:“你们就这么愿意跟着这个人?” 路思言的眼睛藏在鸭舌帽沿下,没有做什么反应,直接转身离开了。 箫声在等路思言,见他出来,叫上他就要走。 “郁河哥!”艾华突然大喊。 路思言一行人已经走出十几米的距离,停下来转身看他。 艾华:“你连解释一下都懒得解释吗?!” 箫声:“解释什么?” 艾华:“抛下俱乐部,抛下公司整整三年没有一点消息。” “所以呢?”箫声看着他:“我需要向你解释什么?” 转身离开。 电梯里的氛围有点沉重,路思言想看一眼箫声的表情,但是鸭舌帽挡住了眼睛,他伸手想挪一下帽子,但是立刻就被一只大手按住。 “有摄像头。”箫声说。 路思言说好的,没有再动,直到进了车里路思言才摘下帽子,“他唧唧歪歪说了那么多,到底什么意思啊?” 箫声被路思言吃瓜吐槽脸逗笑。 “就是想确定一下我回来干嘛来了。” “哦……那不能好好说话吗?” 箫声:“着急了吧,怕我回来了他坐不稳,毕竟LK有我一半。” 虽然在箫声离开之后,已经被董事会开除,名义上的总经理变成了江扬,但是箫声名下的股份是不会动的。 股份是一回事,更让江扬害怕的是,箫声不在的这三年,依然有很多没有归顺他的人。 没想过能让小马给他干活,但是没有想到的是俱乐部的人居然一直坚如磐石,不动摇。 路思言听箫声七七八八说了一点,问他:“可是我刚刚看艾华他们见到你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生气了。”箫声说。 路思言不解,小马接着解释:“俱乐部的孩子们都年轻,心气高,得再哄哄才能消气。” “对了,下次江扬再说你是狗,就给他一巴掌。”箫声说。 “好嘞!” 路思言点点头,想象不出箫声会怎么哄人,也想象不出来小马会扇人巴掌。 车子一路开到了LK的大楼,箫声准备下车:“我上去拿个东西,你们在车里等我。” 路思言说好,但有点不放心。 “公司里危险,我怕有人认出你来。”箫声解释。 小马留下来陪着路思言,路思言对小马印象很好,他和箫声不一样,他总是笑着的。 很贴心也很有距离感。 路思言其实对箫声和江扬的过往很好奇,但是又觉得这样打听不好。 “其实江总小时候可喜欢黏着萧总了。”小马突然说。 “啊?”路思言马上把头伸到前座去:“跟我说说。” 小马嘿嘿笑一下:“江总是江爷爷收养回来的,所以他跟着江爷爷姓江,听说那时候他才不到两岁。长大了也跟着学车,但是技术一直不怎么好嘛,没有天赋,在俱乐部里就有点尴尬。” “后来萧总进了俱乐部,萧总从不会瞧不起他开得烂,反而经常带他跑比赛,后来想着成立LK也是因为萧总觉得不能一直让江总没有事情做才经营的。” 路思言听着,这听起来不是很美好吗? “那现在怎么会?” 小马有些苦涩地笑了一下说:“后来大师兄受伤了,萧总想要把公司给大师兄分一些,总之,就是差点为了公司这个事情破裂,大师兄也在一场比赛中去世,两人的关系就一直不是太好。” 三两分钟的说的内容并不是全貌,但路思言开始了解,为什么跟着箫声的人为什么都忠诚于他,他的朋友能经受得住考验。 大概,就是因为他本身就是如此仗义又诚信的人。 箫声很快就下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纸袋子,里面装了一些文件。 “这些是什么?”路思言想看又不敢看,以为是什么机密。 箫声却完全不在意,直接把袋子给他:“一些文件,我走之前锁在保险箱里的。” 路思言翻看了一下,就是一些合同,“你不怕有人动你的东西吗?” “谁敢?”箫声凑近路思言,笑着说。 他是这么说了,但实际情况就是当时他根本没有打算要回来,甚至说,没打算要活着。 那这些东西也都是身外物了,根本不重要。 路思言放好袋子。 “给。”箫声递过来一张卡。 路思言接下:“信用卡?” 箫声:“嗯,我的副卡,你先拿着用。” “谢谢,我会还你的。”这是路思言人生头一回收别人的卡。 他抬头看看箫声,他也有点不自在,估计以前也没有给别人甩过自己的副卡。 ——也是,在他们还不是这种关系的时候,他可抠了。 但是路思言并不因此胆怯,他现在有足够的自信,不管是不是路家的人,自己都可以工作赚钱。 更何况,这次回来总要查明真相拿回自己的东西。 本想三个人一起吃个午餐,但是小马仓库那边有事情。 “哥,我打车过去,车你们先开着。”小马说着,就要下车。 但是箫声率先打开车门,“你开你的,我们吃完饭去拿车。” 路思言跟着箫声下车,前几天箫声让小马把车弄到4s店去调休了,上次开过一天,还是有一些小毛病。 “吃什么?”路思言问。 箫声抬头看看附近,这附近不算商业繁华的区域,他向来不是很关心吃什么喝什么没有研究。 一时间有些犯难。 路思言却不一样,他以前不是吃就是喝,看箫声这样子,主动说:“那我带你去一家我以前喜欢吃的菜。” 这附近以前是个很大的公园,废弃很久之后有一些人到这里来开店,路思言喜欢的这家是一家云南菜。 路程不远,懒得打车,两人走着去。 天气慢慢入秋了,天气没有那么热,偶尔风一吹还挺凉快。 沿着就公园边缘的石板路一直往里面走,中间有个小山丘,就在那个山丘脚下。 风吹过来的时候吹落一些已经发黄的梧桐树叶,掉了一张在路思言的头上。 箫声伸手帮他摘下来,递给他。 路思言忽然想到了“每天让你开心的两件小事”。 日记本留在院子里的家了,两人都走得匆忙没有带过来。 路思言捏着梧桐树叶,想了想,拿出手机下载了一个微博。 现在用的手机卡用的是箫声注册的卡,手机号也是新的号,他低着头专心注册微博,想自己的昵称。 一时间忘了看路,不小心绊到凹凸不平的板砖,踉跄了一下。 箫声眼疾手快抓住路思言的胳膊,“看路。” 路思言回头,不好意思的笑笑:“没注意嘛。” 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手机页面暴露在箫声眼前。 “雨荷今天吃什么。”箫声在心底默念完,不由得笑一下。 这什么破ID。 路思言带着箫声轻车熟路地到店入座,点餐。 还是怕被人看到,两人特地坐的卡座位置,餐厅的装修并不是那种故意贴合傣族的装修,反而简单温馨,就像个家常菜馆。 但是价格可是一点不家常。 箫声看看菜单,再看看路思言。 看来以后得更加努力的赚钱。 价格虽然贵,但是口味真的很不错,两人都吃了很多。 “待会去取车,然后去马威妻子给的地址看看。”箫声说着今天的计划:“我让人查过了,那地方比较偏,算是个村子了。” 路思言说好,然后站起来想叫服务员过来结账。 就在伸手的瞬间,路思言登的一下立刻坐下,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鸭舌帽戴上。 箫声意识到他是看到熟人了,转身看。 居然是路宣。 “别回头。”路思言怕箫声引起路宣的注意,低声跟他说。 路宣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孩,看来是正在追女孩子,两人正商量着坐哪个位置。 他走动起来的时候,还是能看得清楚右腿不稳。 箫声一看他们坐的这个最靠里面的卡座,外面是山景,又隐蔽,他们肯定会看过来。 这很适合小情侣暧昧。 “走。”箫声跟路思言说。 路思言咬着牙说:“他们就在门口呢。” 箫声:“再不走他们会直接走过来,相信我。” 路思言也没有办法,站起来之后和箫声一前一后的往外面走。果然他们一让出位置路宣和女孩子就看见了这个位置,转身跟服务员说可不可以收拾好那一桌给他们。 路思言和路宣擦肩而过的时候心脏几乎要跳到嗓子眼。 这还是他“死”之前见的最后一个路家人。 那天他和父亲在书房起了冲突,被父亲打了之后,他拿着那份新修改的遗嘱跑出来,在门口看到路宣,他正看着院子里停放的路思言那辆布加迪。 他看到路思言出来,欲言又止。 那时候路思言正在气头上,看他又在觊觎自己的车,想到遗嘱内容里原本属于他的股份被分了一半给路宣。 路思言把遗嘱撕碎扔在了路宣脸上。 开着布加迪离开的时候他还在身后大喊:“你会后悔的!!” 路思言和箫声结完账离开。 “路宣。”箫声找人调查的时候看过他的照片,但是他的资料也不多,照片更少。 路思言点头,转头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看到。 每天进出餐厅的人这么多,正在博取女孩芳心的路宣根本不可能想到刚刚和自己擦肩而过的人就是已经死去的哥哥。 箫声伸手去拉路思言的手,在他手掌轻轻捏了一下 。 “没事。” 路思言笑笑。 他不害怕面对他们,只是还没有准备好,不想打草惊蛇,他想确认妈妈的死到底和他们有没有关系之后再出击。 除此之外,大概还有些唏嘘吧。 取车之后,往马威妻子给的地址开过去。 拿到的地址是在城郊,路上开了一个多小时,看地址的时候就猜想这里应该是个陈镇之类的不会太繁华。 但是没有想到这里几乎已经都搬迁了,只剩下几家做生意的留在这里。 最显眼的就是路口的一家废品站。 路思言跟他打听:“叔,马威家是住在这里吗?” 对方正在给收回来的废品分类,往里面一指:“里面。” 箫声开车往里面走,路思言的视线停留在后视镜上,废品站的大叔还看着他们的方向。 这是个带院子的房子,屋顶的一角都已经塌陷了,确实是很久都没有住过人。 “这怎么找。”箫声随口说一句。 路思言打量了一下院子,杂草已经有半人高,墙角堆放着很多杂物,有个车棚,但是也已经坍塌了。 “先去屋子里看看。” 今天没有太阳,阴沉沉的,衬得这个院子阴森森。 路思言看了看方位:“走。” 大门的锁掉在地上,看起来是很多年前就被人拿下来了,门半掩着,路思言推门。 和想象的一样,破旧、脏乱。 好在这边的房顶是好的,两人在屋子里搜了半天,除了一些搬不走用不到的杂物,没有什么发现。 路思言还被一个坏掉的木质沙发撞了一下腿。 后面在车棚里找到一些车的零件,但是也没有找到那个“坏了的行车记录仪”。 眼看着就要无功而返,路思言有些沮丧。 坐上车子要返回的时候,再次路过那个废品站。 “小言。”箫声停下车,指引路思言看向废品站院子里的沙发。 路思言看过去,立刻认出来了,这就是刚刚在马威家里被路思言撞到的那个款式。 那个款式不是村镇家庭常见的款式,而且那个一看就是和刚刚那个是配套的,只是那个坏掉了。 路思言和箫声交换一下眼神,下车。 “沙发?问这个干嘛?”大叔打量着路思言和箫声,脑袋里在回想十年前马威家搬走之后确实是有人来过。 路思言面相善良温和些,上前解释说:“就是想问一下,这个沙发是不是从马威家里拿的。您别紧张,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来找东西。” 大叔不信:“切,都说是来找东西,找什么东西?” “还有别人来过?”路思言觉得自己问对了人,“他们找什么?” 大叔:“我怎么知道找什么,找不到还把我这里翻了个稀巴烂。” 路思言:“您去过马威家里,还拿了他们没有带走的东西是吧。” 大叔皱起眉头:“关你什么事!” “老实点!”箫声看这个男的态度不好,立马发挥自己的作用,往路思言面前一站,开口威胁:“问你你就回答,拿了哪些东西?” “你还想打人不成!” “大叔,大叔。”路思言拉住箫声,跟大叔解释:“我们找的东西在你这里可能就是废品,要是还在,我们出高价买。” 大叔将信将疑。 “您开个合适的价格。”路思言笑道。 大叔看这旁边还有个硬的,还是吃软的好,就说:“跟我来吧。” 路思言和箫声一看有转机,心情好了一点,跟着大叔进家里,走进后院,墙角堆着各种各样的零配件,还有破显示屏之类的。 “放在这里面的,当时是我们村一个修车的从他家拿走的,后来又当废品卖到我这里,还有平时收的别的配件都堆在这里了。” “这么多年没有卖吗?” 大叔啧地一声:“收了十几年就这么点,卖我都嫌麻烦。” 路思言看着这一堆东西,也是头大。 “我来。”箫声说。 好在这里东西不是很多,行车记录仪也明显,花了十几分钟,在里面扒拉出来两个行车记录仪。 路思言看着自己手上的那个,心里几乎是确定了。 “声哥,你看,这个线断得这么整齐。” “剪掉的。”两人异口同声道。 作者有话要说: 小言妈妈这边的线索很快就会清晰起来然后重回路家!! 第30章 返程的路上下起了雨。 一层秋雨一层凉, 两人都穿着单薄的衣服,这雨下起来, 车里都是冷的。 路思言抱着胳膊看窗外。 刚刚找到的行车记录仪一看就是慌忙之中用剪刀剪下来的, 那个时候的行车记录仪不便宜,哪会有辛苦的货车司机行车记录仪坏了直接用剪刀剪坏电线拿下来的。 而且从外观看,没有什么损伤。 路思言知道自己越来越靠近真相了, 或者说他心中有一个既定的猜测,现在需要去证实。 而在这个过程中不可避免的想起自己在这十几年里遇见的事情, 他为此痛苦了十几年。 “小言。”箫声突然喊他。 外面的雨越来越大,路思言几乎听不见箫声的声音, 凭着直觉转头问他:“你叫我?” “嗯。” “怎么了?” 箫声:“明天我们找地方修复一下储存卡, 看一下需要多久的时间,另外我明天要去一趟俱乐部了。” 路思言点点头,箫声回来的风声已经传出去好久, 他一直没有正面现身, 确实也不是办法。 雨还是很大, 路思言手里拿着那个行车记录仪,忽然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一个夜晚。 “声哥,你今天有没有注意道路宣的腿有一点跛。” 箫声嗯了一声,但是他并不关心。 路思言看着玻璃窗前面的雨刷, 缓缓开口:“我十二岁那年, 一个秋天, 我记得是十月底了,父亲出差很久。期间我和向之晴有个矛盾,她想要把客厅的装饰画换了, 我说那是妈妈选的, 能不能不要换, 她还是换了,于是我把换上去的画弄烂,父亲回家不但没有给她做主,还斥责她为了一幅画跟我计较。” “后来父亲说带我们去山里的别墅度假,正是秋天,山里很漂亮。第二天晚上,路宣说看到爸爸从一条小路过去了,我们去找爸爸,结果在山里迷了路,和路宣走丢了,山里太黑了越走越远,后半夜下起大雨,我在石头缝里躲雨到天亮。天亮后找到一条顺着小溪走下山才到路边,回家之后被父亲打骂了一顿。” 听到这里,箫声不禁问:“为什么?” “因为路宣和我走散了之后,他掉进一个山沟里,被里面的大石头撞到腿,断了,正在医院准备手术。” 路思言说完,转头看箫声,苦笑一下:“ 他质问我为什么带弟弟乱走。我说是弟弟带我走的,但是所有人都说是我带弟弟出去的,因为我平时就喜欢自己在外面乱走。” “路宣也这么说,我就成了害弟弟的腿跛掉的凶手。” “因为我平时总是跟继母和弟弟作对,所以一切都可以往我的头上推。” 路思言看看手里的行车记录仪:“甚至我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觉得,是不是我记忆错乱了,确实是我把路宣带出去的。” 车子缓缓驶入地下停车库,箫声伸出一只手去拉路思言的手。 路思言反手握住他。 “没事。” 类似的事情在路思言过去的人生中频频发生,到后来都不会再去辩解,也不再去争抢什么。 除了和母亲相关的。 回到家之后路思言捯饬了一会,想看看能不能自己弄好这张荒废了十三年的储存卡,但没有用。 箫声洗完澡出来,看到路思言还在那里搜索如何恢复损坏的储存卡之类的。 他呼噜一下路思言的头发:“行啦,术业有专攻,明天去找人吧。” “那你怎么不自己修车。”路思言笑,转头看他。 箫声的头发有点长了,不打理的时候会遮住眼睛。 ——是的,他基本不怎么打理。 “你要不要把头发剪一剪。”路思言问。 箫声嫌麻烦,“有时间再说。” 路思言耸耸肩,转头继续拿着储存卡比对网上的修复教程。 “去洗澡休息。” “你先。”路思言头也不回:“我总觉得……啊!” 路思言被箫声从后面打窝抱起,双手穿过路思言的膝盖窝,让他一点也挣扎不了。 “干什么啦!”路思言苦笑不得。 箫声把他放在卫生间门口:“需要我帮你洗的话,我很乐意效劳。” 路思言立刻钻进卫生间关上了门。 次日一早,两人吃了早餐之后拿储存卡去修,找了个箫声放心的熟人,对方很惊讶箫声回来了。 “诶,听说俱乐部要卖了?”修储存卡的男人问。 箫声:“谣言,别传了。” 路思言带着前些天新买的帽子,在后面跟着碎碎念:“对对,谣言止于智者。” “行行行,意思再说我就是傻子了呗,弄好了我给你打电话。” “要多久?”路思言很关心这个。 对方看了看:“两天内,要是修不了更快,今天就给你。” 路思言微微抿一下嘴唇,有点搞不懂对方是在吓自己玩还是真的。 箫声把手搭上路思言的肩膀,微微搂着他跟那人说:“能不能别满嘴跑火车的。” 对方揶揄他:“你看看你搂着个小帅哥的得意样,跟个街溜子似的。” 箫声佯装要揍他,路思言哈哈笑着把他拉走了。 上车之后路思言问他:“这是谁啊?看起来跟很熟。” 箫声:“我妈的小跟班。” “啊?” 箫声笑笑说:“我妈刚回国的时候认识了他,他一看我妈长得那么漂亮风情万种的就要追,帮我妈跑腿办了挺多事儿。” 路思言:“然后呢?” 不会真的有一段感情吧。 箫声转头看路思言,憋着笑:“我妈说让他跟我结拜,当我干哥哥。” “哈哈哈哈哈哈哈!”路思言笑得瘫在箫声身上:“你妈妈还挺有有意思的嘛。” “有意思的时候很有意思,没意思的时候一点意思都没有。”箫声抿嘴。 路思言:“嗯?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啊!” 行车记录仪交给了信任的人维修,路思言终于放下心来。 下午晚些的时候,箫声要去俱乐部一趟,两人站在衣柜面前犯愁。 “怎么穿好呢?” 路思言是不可能穿女装的,正好今天降温了,挑个宽松的风衣,戴上鸭舌帽就可以。 “反正你身边多出一个人来一定是会被注意到的,只要不要让他们知道我是谁就好了。” 箫声靠在门框边,所有若思:“那我怎么跟他们说你是谁。” 路思言:“就说是你马仔啊,你从乡下带回来的马仔。” “哪有大哥给马仔开车门拎包的。” 路思言穿好衣服,扯出一个殷勤的假笑:“知道了,您的意思是让我给你拉车门是吧?” “你误会了。” “什么?” “我的意思是,要不直接说你是我男朋友,反正都知道我是gay。”箫声说。 箫声早些年在国外比赛的时候就在公开采访里承认过自己是同性恋,反正国内的比赛规格不高,后期他基本不怎么参加,不在乎国内的舆论。 路思言:“也是,但还是不行。” “为什么?” “这太引人注意了。” 两人争执不下,只好作罢,一起出发去俱乐部。 LangK俱乐部是国内最负盛名的竞速类俱乐部,分四轮和两轮,由于两轮摩托车的主流赛事还是厂商车队,两轮摩托车的分部在国际上名气不大,拉力赛和F1是主要的项目。 箫声早些年跑地下摩托车赛事赚钱,后来被江文看中选进LangK俱乐部,训练了一个月摩托车之后就转战四轮,慢慢成为拉力赛分部的主力,代表俱乐部全世界征战。 他拿下的足够在中国赛车史上留名,但是却早早退役,虽然在商业上有所成就,但还是无数人惋惜。 俱乐部位于平成市偏北的森林公园旁边,包含一个训练场,还有两个大的训练场在比较偏僻的郊外。 路思言是头一回到这里来,这附近看起来有些荒芜,旁边的那个森林公园也是,工作日并没有几个人来。 箫声开着他的沃尔沃载路思言进去。 训练场边上的维修站有人在调试车子,他们远远看见车子过来,先是好奇,再是疑惑,最后拉住身边的人问。 车子停下的时候,赛道边已经围了好几个人。 “小言,戴上口罩。”箫声嘱咐。 路思言戴好口罩和帽子,和箫声一起下车,在众人的注视下走过去。 “老大!!?” “真的是你回来了!” “老大你去哪里了?” 路思言看着这一群硬汉对着箫声幽怨哭啼,有点脚趾扣地。 箫声只是帅气地摆一下手:“进去说。” 俱乐部有两栋楼,一栋办公用,移动是车手和工作人员休息的地方。 箫声轻车熟路地走进一个大会议室,里面墙壁上的黑板记录着俱乐部选手目前的积分和排名。 跟着进来的人很多,路思言都走到桌子边了,想了想还是退到箫声后面靠墙的地方站着。 箫声意识到之后转身看他,压着声音说:“过来坐。” 路思言摆摆手:“不。” “快点。” 路思言岿然不动。 “老大,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两天你是不是见过艾华了老大?他今天都没有来训练场。” “老大江总是不是真的要把俱乐部卖给新纪元啊?” “老大……” 会议室里一大半的人都在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吵得路思言想捂住耳朵。 谁说女生聚在一起就总是叽叽喳喳的,男人聚在一起不但叽叽喳喳还此起彼伏,比女生吵一百倍,房顶都要被掀了。 路思言站在后面,没有人关注他是谁,就当他是和以前箫声身边的跟班司机之类的。 箫声靠着椅背,随手拿了一个火机在手里转着玩,似乎对这种场面屡见不鲜。 大家呜呜喳喳说着。 箫声回头看了一眼路思言,发现他一脸生无可恋。 他拿起桌子上的一个烟灰缸在桌子上梆梆敲两下:“行了行了!!都给我闭嘴!” 箫声凶起来的时候语调严肃得吓人。 在场还有很多是在这三年期间进来的新人,看到箫声这么凶立刻吓成了雕塑。 “今天就是来看一眼,教练呢?”箫声问。 原本还兴高采烈的成员们一听这个都沉默了,有个老成员站出来说:“你一走没多久就被江总开掉了,后面又来了几个教练,都是几个月就走,现在没有教练。” 他的话中不乏抱怨之情,好像俱乐部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箫声的错。 “对啊,江总根本就不管俱乐部。” “郁河哥你怎么能三年都不回来?!” “俱乐部都快废了!” 箫声听着,不说话。 路思言在后面越听越不舒服,理论上来说,箫声并不是俱乐部的教练,甚至挂名的老板并不是他,这么多年又管公司又管俱乐部,已经做了很多超出智能范围内的事情。 他并不欠这些人什么。 “要不是你走了,瑶瑶姐也不会走!” 听到这里,箫声猛地抬眼看向说这话的人:“所以呢?没有我没有瑶瑶你们就废了是吧?打比赛的是你们不是我们!你们是因为我们才进的这行吗?” 在场的人鸦雀无声,其实他们心里不是不明白,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失败的三年。 他们急需一个宣泄口,来逃避他们的失败。 路思言在身后听着,看着箫声斩钉截铁地告诉俱乐部的成员。 “我不欠你们任何人的,瑶瑶也是。” 箫声说完,起身准备离开,他看向路思言的时候眼神有些闪躲,之后又回头,跟俱乐部的成员们说。 “我今天来是告诉你们,只要有我在俱乐部不会被卖掉。还有就是,给你们半年的时间,拿不出我满意的成绩来,就不是谁愿不愿意呆了,我亲自开除。” 路思言跟在箫声身后走出来,像个尽职的马仔跟在他右侧。 箫声原本还想带路思言转转他们俱乐部,现在一肚子火都没心情了,但是他还是问:“想不想转转?” 刚刚才在里面骂员工,现在应该没有什么心思逛吧。路思言想着还是说:“下次吧。” 俱乐部什么的路思言不是很感兴趣,但是瑶瑶是谁? “刚刚他们说的瑶瑶,你知道吗?”箫声把车开出停车位。 路思言摇摇头。 箫声:“是我们俱乐部的经理,对了。” 箫声似乎对这个话题饶有兴致,转头看路思言一眼之后问他:“你有知道的女赛车手吗?” “嗯……”路思言快速在大脑里搜索,不断回想之后找到一个:“英国有个叫Jessi的女性车手,只能想得到这个。之前接手公司的一个项目想去接触她的节目来着。” 箫声:“是,瑶瑶曾经也是一个女性拉力赛赛车手,并且保持中国女性车手成绩长达四年,退役后被我挖过来当经理兼副教练。” “那她为什么走了?” 箫声耸耸肩:“不知道。” 瑶瑶离开是在箫声离开之后,其中的原因他不清楚,但应该是和自己有关。 今天的事情基本结束了,回程的路上两人正商量着晚上吃什么的时候,箫声接到了一个电话,江扬打来让他明天去参加董事会。 挂了电话,箫声抿着嘴唇很久没有说话。 路思言想他应该是有点担心明天的董事会,毕竟一声不响离开三年,董事会肯定有颇多怨言。 “晚上陪我去见个人。”箫声突然说。 计划被打破,两人在外面找地方吃饭。 刚吃完,箫声说:“走吧,去见达叔。” “哦……”路思言有点不解。 不是他喜欢蹭饭,就是,一般来说这种饭点见面,怎么还提前把饭吃了才过去。 箫声言语间说的感觉这是个熟人,甚至是个照顾他的长辈。 奇怪。 直到站在近郊别墅门口的两人被一把扫把扔中脑袋,路思言才知道为什么。 因为箫声知道,根本不可能在这个达叔这里吃上饭。 路思言手里捏着扫把,箫声正在帮他戴上刚刚被扫把掀飞的帽子。 “声哥,这个达叔怎么这么暴躁。” 而且身手矫健,刚刚开门、转身拿扫把、扔扫把、关门这一系列的动作行云流水,路思言甚至没有看清他长什么样子。 箫声:“年纪大了,可能吃错了药。” 路思言:“……” 箫声似乎一点都不受挫,对此习以为常,在门口休整一下之后,带着路思言往房子后面绕。 路思言看着箫声身手矫健地爬上围墙,转身跟自己说:“上来,我拉你。” “这真的不是非法闯入吗?”路思言担忧。 箫声:“没事,我经常爬。” 路思言仔细看看墙壁,确实快被箫声踩出坑来了。 路思言上墙没有箫声那么矫健,中途失为卜日免雨叚贝曾月亮爭鲤败好多次,身上的衣服都沾满了青苔。 终于翻进了院子里,院子很大,苏州园林风格,路思言有点好奇这个达叔是什么人。 “臭小子!!” 达叔突然从假山后面蹦跶出来,路思言吓得往箫声身上爬。 达叔手里拿着一把扳手,围着箫声和路思言打量一大圈,扳手有节奏地打在另外一只手掌上。 感觉随时会被一扳手敲晕的路思言紧张扣扣手。 “你媳妇儿?”达叔站在路思言面前。 路思言:“啊?” 达叔不管他的反应,又上下看了路思言两遍:“还可以,就是看着年纪太小。” 说完看向箫声,“年纪小的看不住,你老了他跑了,新鲜嫩草割早了。” “噗……”路思言被他的顺口溜逗得忍不住笑。 他摆摆手向达叔解释:“爷爷,我是男的。” 达叔一本正经:“男媳妇儿!我知道,他以前跟我坦白过,什么都好,就是男的和男的要用屁……” “达叔!”箫声及时制止了达叔接下来要说的话。 但是路思言已经懂了。 他微微侧过脸去,觉得又搞笑又尴尬。 不愿再当秒懂男孩。 此时天空又淅淅沥沥下起雨来,山里气温本来就比城区要低一下,路思言打了个喷嚏。 “进去吧。”达叔撇路思言一眼,往屋子里走。 路思言本来以为这么大的房子,怎么也该有三四个人住才不至于冷清到阴森,没想到真的就达叔一个人住。 这个日子他已经生了火炉。 三人在火炉旁边坐下。 路思言偷偷观察这他们两个,没想到下一秒自己就成了话题中心。 “你和路家的臭小子勾搭在一起,后面可有得忙。”达叔说着,把火炉旁边烤着的橘子用火钳推一个给路思言:“不过可以理解,谈恋爱的人脑子都不好使。” 路思言惊讶地看向箫声,他怎么会知道自己,是箫声提前说过吗? 没想到箫声也奇怪,“达叔,你知道?” 达叔笑一下,眼睛始终看着炉火:“哼,年轻人的事情我管不了太多,你找我什么事,说吧。” 箫声只好先坦白明天董事会的事情,达叔吃一粒花生,抬头看他:“把你那台老爷车给我。” 箫声干笑:“行。” 看着董事会的事情解决了,达叔拿到了老爷车,终于笑一笑,接着跟路思言说:“小媳妇儿,出去随便逛逛。” 路思言不解,但也只能按照吩咐去走开,他晃悠着走出这间房,站在廊檐下听雨声。 箫声不放心地看着门口。 “行了。”达叔敲敲桌面:“崽子,跟你透个我知道的底,路思言老妈梁竹当年调查的是611圆桌案。” 登时箫声的眼神聚焦犀利。 达叔抬眼:“还有你妈和高原当年也牵扯了这个案子,她们就是因为这事儿认识的,梁竹把你妈和高原从牢里弄出来暴露了她。我知道高原找你收留这个孩子的时候,以为以你的性格不会有今天。但是走到了这一步,我得跟你说实话,这孩子处境很危险。” 箫声紧抿着嘴唇,不论如何也放松不下来。 于此同时,路思言晃悠到隔壁的隔壁一间书房里,书架上除了书籍还有很多报纸,各种出版社的都有,远到七十年代,近到就是今天的。 很难说得清楚这个世界上是否有命运这一说。 但是路思言伸手随便从书架上扯出一份报纸的时候,正是十三年前,路思言妈妈车祸前三个月。 当天的头版新闻是特大案件“611圆桌案”。 “今日凌晨,经记者追踪,一周前的五名演员失踪案已有进展,相关演员三死两伤,据悉演员是经人组织参与本省高官私底下聚会,进行卖|淫活动……” 路思言越看眉头皱得越紧,这是女性被迫出卖身体并被折磨致死的新闻。 当他刚看完最后一段的时候,箫声出现在身后。 “小言,走吧。”箫声说。 路思言哦了一声,又撇了一眼手中的报纸,他忙着把报纸塞回它原来在的地方。 差一点就注意到,报道这篇文章的记者,是高原。 第31章 “刚刚在看什么?”箫声跟他搭话。 路思言想着刚刚那个新闻报道的内容, 似乎不是个轻松的话题,于是随口说:“就是以前的八卦新闻, 明星的那点事。”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不晚了, 达叔答应了明天董事会会来公司给箫声撑腰,这一趟的目的已经达到。 但是直到凌晨,两个人都没有睡着。 他们在黑暗里拥抱着, 却都不知道对方和自己一样,睁着眼睛无法入睡。 箫声想过路思言回来要做的事情会很难, 但是没有想到涉及到官政。 根据易川母亲留下来的录音可以知道,向之晴似乎也是参杂其中, 向之晴娘家里只是做小本生意的, 按理说不可能有机会和高官的这种事情有关联。 那不得不考虑另外一个可能,其实和这个案件有关系的是路思言的父亲路原。 箫声微微动了一下自己的头。 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几年,箫声也不清楚当年的那个案件现在具体是怎么回事, 根据记忆当年那个案子在短短几天内就被封锁了, 后来是以女演员“吸|毒过量”为理由草草结案。 当时确实处理了几个相关官员, 但是在平成市有点人脉的都知道,只不过是替罪羊罢了。 如果事实真的如箫声所想,梁竹调查的是611圆桌案,并且路原和向之晴都牵扯其中。 那母亲和高原又是因为这个结识的路思言妈妈, 自己母亲跟这个案子有关系。 高原阿姨逃到国外这么多年没有消息, 难道也是因为这个吗?她又和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 路思言被送到自己那里后, 箫声尝试过再次联系高原,但是都没有回应。 箫声并没有把握可以让事实真相大白,让路思言的妈妈沉冤得雪。 最重要的是, 他害怕路思言会像他妈妈一样, 深陷泥潭难以自拔, 甚至最终为此付出生命。 到底该怎么办? 路思言感觉到箫声动了一下,以为是自己弄醒了他,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回到平成市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虽然一直在调查,但是一直缩在箫声身后,这不是他当初想要的。 他想做点什么,不管能做多少。 他不想一直做箫声怀里的小白兔,这不是健康的感情。 次日一早,箫声醒来发现路思言不在身边吓得立刻清醒,赤|裸着就跑出卧室找路思言。 结果在厨房找到路思言。 “醒啦?”路思言穿着睡衣,戴着围裙正在切贝果,一转身看到箫声没穿衣服,笑他:“怎么,萧总是想早上运动一下吗?” 箫声这才意识到自己没有穿衣服,不好意思地侧过身去,又强装镇定:“着急上厕所。” 箫声穿衣服的时候突然笑了一下,笑自己像个老妈子,笑自己如此的陷入感情,生怕路思言离开自己。 箫声洗漱结束,路思言的早餐也刚好准备好了。 箫声有点不习惯,怎么路思言还做起早餐来了。 路思言期待地看着箫声拿起他做的贝果三明治,“吃啊。” 箫声张嘴,又拿开,忍不住问:“你干嘛起来做早餐?” “就是……做个早餐,那你干嘛每天都起来做早餐?”路思言反问。 箫声失语,他做早餐是因为……本来就该他做。 对,没错,他是这么想的,这是一个成熟的1的担当。 路思言看他憋不出一句话的样子,笑着给他叉了一块水果递到嘴边:“因为你今天要去参加董事会,所以呢,我当然要让你好好吃早餐,元气满满的去公司和江扬battle!” “ba什么ttle。”箫声无奈的笑。 不过在得知路思言的意图之后箫声还是放松了下来。 路思言知道箫声肯定也是紧张的,不然也不可能昨天大晚上的去找自己之前的前辈。 他希望,自己也能给箫声一些勇气。 吃完早餐,箫声把餐盘收拾了,回到卧室,看到路思言在给自己挑衣服。 路思言把挑中的两套西装平铺在床上,正在犹豫的时候箫声进来了。 “快过来,试一下哪套好看。” 箫声:“没必要这么隆重。” “有必要。”路思言把箫声拉过来,拿着西装在他身上比划:“这是你回来第一次参加董事会诶,你没有看过电视剧吗?就是那种什么《王子变青蛙》那种,男主一回来就穿着昂贵的西装大步流星地走近公司。” 路思言说着说着,越来越得劲,入迷的给箫声换掉这个颜色太过严肃好像要去葬礼的外套。 选领带的时候脑袋还一摇一晃地唱着“命中已注定,是我看不清,你的花言巧语……” 他太过投入这场重回巅峰的杰克苏戏码,没有看到箫声看着他的宠溺的眼神。 本来打算穿着衬衫和牛仔裤就去的箫声被路思言打扮一新,比他见政界客户还要隆重。 “很棒!”路思言满意极了。 箫声穿上皮鞋,拎上笔记本电脑包站在门口。 “我去了。” 路思言刚要说好的时候,箫声的电话响了,箫声一看名字接下,打开扩音。 是给他们修行车记录仪的。 “郁河,储存卡修好了,我发给你还是你过来拿?” 箫声看向路思言,路思言想看视频的心情很急切,说:“发给我们吧。” 对方说好,挂了电话之后很快穿过来几个链接。 “这是最近几天的,其它太多了,你们得自己拿回去看。” 原本要出门的箫声也停下来,两人一起在玄关看视频,路思言还记得录音里面说的是出事的前一天晚上,定位好时间之后查看视频。 但是视频很长,一时间找不到。 “你先去公司,我找到了跟你说。”路思言说。 箫声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要是迟到确实很不好,他把视频发给路思言:“好,那你在家等我,弄完公司的事情我们一起去拿储存卡。” 路思言说好。 “亲一下。” “mua!” 路思言看箫声进了电梯之后关上门,跑回沙发上坐着开始看视频,最新的日期就是妈妈车祸的前一天晚上。 路思言不断小幅度的跳时间查找视频里的画面,看是否会出现熟悉的人。 妈妈说的是前一天晚上见过了向之晴,那向之晴很有可能是见过妈妈之后,说了什么才决定动手的。 看了快三个小时,就在路思言以为行车记录仪里面没有向之晴的时候,终于在晚上十一点左右的画面里看到了一个身影。 虽然只有三秒的时间,但是也足够确认,那就是向之晴。 她很谨慎,在发现车子有行车记录仪之后指着记录仪说了一句话之后就走到的视线外。 当晚马威就会回来拆掉了行车记录仪,应该就是向之晴指使的。 根据之前对马威一家的了解,妹妹被烧伤,急需用钱,在车祸后不但没有因为赔钱经济窘迫,反而立刻动了手术,并且还在别的城市全款买了一套房子。 这笔钱应该就是向之晴给的报酬。 但是马威已经去世,路思言距离妈妈车祸的真相依然还差那么一层薄纱。 因为没有直接证据证明马威撞到妈妈不是一个意外。 路思言看着窗外,“蒋叔叔……” 路思言需要见到当天逃跑的蒋叔叔,也许他是唯一一个直接知道真相的人了。 还有向之晴的交易记录,她要给那么大一笔钱,肯定是有记录的。 好像不能再这样沉默下去了。 路思言决定回自己以前住的公寓一趟,他记得自己曾经从父亲书房里拿走过一份蒋叔叔的资料信息。 那时候父亲也在找蒋叔叔。 路思言想好之后准备出门,拿起手机才发现箫声两个多小时之前给自发了消息,说自己到公司了,还拍了一张办公室的照片发过来。 路思言回复之后换上衣服,戴上帽子和口罩,准备出门。 他知道箫声在地下车库里还有车,都是小马拿去维修好的。 钥匙都放在玄关处的小抽屉里,路思言没有打开看过,因为箫声一直开那辆沃尔沃。 打开的时候路思言吓傻了,七把钥匙,加起来能买箫声这套房子。 “该死的沃尔沃。” 路思言挑了一辆保时捷,他记得自己那个小区里开保时捷的不少,不会那么引人注目。 从箫声的房子到路思言的公寓只需要半个多小时,到楼下的时候路思言不禁想,他们离得这么近,过去的这么多年他们都没有见过。 因为是完全不一样的成长路线。 但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神奇,时间的齿轮转动,不断的推动他们往前走,在某一个时间和地点,让他们遇见。 路思言停好车子,对着镜子确认自己穿得很低调,从外形上完全判断不出来自己是以前那个路思言了才走出去。 路思言轻车熟路的从地下停车场的电梯坐上去,来到自己的楼层之后发现邻居刚好出来倒垃圾。 路思言闪身进安全通道,还没等路思言出来,就听到有人出电梯。 这个户型一层就两户,难道是邻居的朋友? 但是下一秒,他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向之晴的声音伴随着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尖锐响声:“就是这间。” 另一个男人说:“好的女士,我能确认一下报备信息吗?” 向之晴不耐烦道:“什么报备信息?” “因为物业说这套房子不是您名下的。”开锁师父是正规公司的,这种情况需要和派出所报备。 “真麻烦!” 路思言听到向之晴拨打了电话,好像是物业公司,她气势汹汹地质问对方:“人都死了我们作为家人怎么就不能开锁进去了?!” 物业那边解释,但是向之晴不领情,态度很不好的挂了电话。 “怎么说?”师傅问她。 向之晴:“弄不了!” 说完又气势汹汹地进了电梯。 她没能进来,路思言想可能还没有去派出所销户公证,因为路思言名下的财产还挺复杂的。 人走了之后,路思言终于能进来,他输入密码进去。 房子应该没有人能进来过,他家里的密码只有自己知道,连父亲也没有告诉,更不带朋友来家里玩。 所有东西都摆在熟悉的地方,路思言一时间有点感慨。 但是想到向之晴已经在打这个房子的主意,他不能逗留,去书房拿了自己电脑和资料就离开了。 路思言拿着电脑出来,没有引起谁的注意。 开车出小区的时候路思言习惯性地看一下小区门口的那家餐厅,他宅在家里的时候基本都是吃这家。 没想到居然看到了一个很眼熟的女孩。 路思言停车,打开车窗,里面的那个女孩正在吃饭,也注意到门口有车,转头看向他。 但是对方好像没有认出路思言。 路思言摘下帽子:“小荷姐姐?” 许小荷发现是路思言,很激动又不敢大声说话,生怕引起别人的注意。 她饭都不吃了拎起自己的包就走出来。 路思言在车里等她,没想到还能在这里遇见那段时间认识的人。 “你怎么在这里?” 对方却没有路思言这么放松,她走过来之后对路思言看了又看,眼眶慢慢的就红了。 路思言不解:“怎么了?” 许小荷抿着嘴唇,深呼吸一口,扯出一个微笑:“你不叫萧言,叫路思言对不对?” 路思言瞬间变得紧张,甚至悄悄把手放在了关窗键上。 “别紧张。”许小荷上前一步,小声说:“你还记得朱阿姨吗?朱丽娟,她是我妈妈。” 作者有话要说: 想了想还是继续更新,然后情节有小修改的话会标注的~ 第32章 这么多年过去, 自己曾经苦苦寻找的人突然有了消息,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路思言和许小荷对视着, 都在唏嘘人生真的反复无常, 一时间无言。 餐厅来来往往的人很多,许小荷左右看着还是担心路思言被人看见,“我们先离开这里。” 许小荷上了车, 路思言一路开到上次和易川见面的咖啡馆。 “朱阿姨她怎么样了?”路思言最关心的就是这个。 许小荷:“妈妈其实和我一起过来了,现在住在亲戚家里。她这几年……身体不是很好。” 路思言想起第一次遇见许小荷的时候她就说过自己在给妈妈攒手术费。 “身体怎么了?你上次说要做手术了。” 许小荷笑笑:“手术已经做完了, 需要慢慢恢复,先不说这个, 你的事情是怎么回事啊?我妈看到你车祸死的新闻哭了两天。后来我爸高速超速被拍照罚款, 我看到照片上副驾驶的人好像你,就给妈妈看,她说你好像路思言。” 路思言:“朱阿姨还记着我吗?” “当然了。”说到这里, 许小荷脸上温柔的表情和朱阿姨有七分相似, 她笑着说:“从小妈妈就跟我说, 她二十几岁跟着夫人,夫人对她好,就连结婚的嫁妆都是夫人出的,是娘家人。” 路思言倒是不知道这些, 只知道妈妈和朱阿姨确实关系很好, 朱阿姨只比妈妈小三岁, 两个人像姐妹一样。 妈妈忙于事业的那些年都是朱阿姨带着自己。 “你到底是怎么了嘛,怎么路先生说你已经死了?”许小荷再问。 路思言:“我出了个车祸,他们应该是没有找到人。” 许小荷:“那你怎么不回去?” 路思言:“我那时候不知道回去干嘛, 我和他们关系不好。” “小言……”许小荷有些心疼他, 她虽然没有见过路思言, 但是从小就在妈妈的口中听到他,在妈妈的口中他是一个受尽万千宠爱的男孩,聪明、礼貌、漂亮。 “小荷姐姐,朱阿姨在哪里?我想去见见她可以吗?”路思言说。 许小荷在路思言的住处守了这么久终于见到了人,真正想要见他的本来就是母亲,现在终于如愿。 亲戚家和市区有点距离,还好路思言开车出来了,开了整整一个小时才到地方,已经是平城市近郊。 终于在亲戚家门口停下的时候,路思言深呼吸一口,和许小荷一起下车。 “妈!”许小荷站在门口喊:“妈我回来啦!” 许小荷解释说亲戚一家现在住在城里,这里的房子是空闲的,她们就在这里落脚了。 很快就听到有人慢慢走过来,咔哒一声打开了门。 路思言看到朱阿姨的瞬间愣住。 怎么这么老了,按时间算都不到五十岁,怎么苍老成这个样子,看着也非常虚弱。 “小言?……”朱阿姨终于认出路思言来。 两个分别近十年的人此刻终于得以相见,路思言上前轻轻抱着朱阿姨。 “朱阿姨,是我,是我,小言……” 朱阿姨的哭泣声压抑痛苦,她轻轻拍路思言的后背:“受苦了。” “哎呀,先进去坐,走。”许小荷知道妈妈身体不好,这里也人多嘴杂的,还是进去方便一点。 屋子里该有的家具都有,但还是很冷清。 路思言扶着朱阿姨坐在沙发上,注意到她的右手上有一条很长的伤疤。 “这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以前没有的。” 朱阿姨眼神闪躲,笑一下说是不小心摔的。 “哪里摔的……”许小荷愤愤不开心:“这是她被当成小偷撵出来的时候被你家人打的!骨头都打断了!做了两次手术!” “小荷!”朱阿姨制止许小荷。 但是路思言已经明白了,他轻轻握起朱阿姨的手。 朱阿姨的眼眶再次湿润,她嘴唇颤抖,不甘心又委屈地说:“小言,阿姨不是小偷,那个宝石不是阿姨偷的,那是夫人的东西我怎么敢要……” “我知道,我知道……”路思言似乎在朱阿姨的眼神中明白了她为什么看起来如此的憔悴。 “都是我害的,如果那次我没有跟她闹那个珠宝的事情,你就不会被她开除,都怪我……” 当一个人心中带着不甘和委屈离开,忍气吞声地独自忍耐这么多年,心中郁结是容易让人苍老。 路思言轻轻摩挲着朱阿姨手背上那条疤痕。 眼前就好像浮现出向之晴那张嚣张的脸,就像以往无数次路思言和向之晴产生矛盾,不领她的情不按她的想法做事之后,她就会拿助理拿司机出气。 而朱阿姨是当初跟着妈妈的人,可想而知向之晴会有多恶劣。 “阿姨,对不起,我以前太软弱了。”路思言低着头说。 “不,早在夫人的珠宝之前她就已经想开除我了。” 朱阿姨摇摇头:“小言,你从小就是个好孩子,阿姨离开之后最担心的就是你,担心你在路家过得不好。知道你车祸的时候阿姨真的觉得自己错了,如果阿姨没有走你在路家还有个能说话的。” “没事了,阿姨,我回来了。” “孩子,”朱阿姨听到这里,突然想到自己这次找他的目的:“阿姨有件事一直瞒着你。” “什么?”路思言抬眼看着朱阿姨。 朱阿姨:“其实在被被污蔑偷珠宝的事情前几天阿姨就已经和那个女人吵过一次架了。” “因为我在打扫先生和她的房间,她跟我说床底下好久没有收拾过了,让我拿搬开床用吸尘器吸一下,结果我在床头柜下面看到一张旧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名字和电话。” 朱阿姨平时只管料理家务,并不知道这其中关联什么:“我当时也不知道是什么,只是卡住吸尘器了就拿起来看一下,结果那个女的进来看见,特别生气的抢走纸条,骂了我一顿。她一直很想开掉我,但是先生不同意,那次我忍不住就顶嘴了。当时一直没觉得她态度有问题,后来仔细一想觉得那上面的名字很熟悉。” “什么?”路思言完全没有思绪。 朱阿姨看向路思言,这个事情她埋在心里很多年。 “上面写的是当年夫人车祸的肇事者马威的名字和他的电话。” 路思言心中地大石头轰然落地。 果真和向之晴有关系,就是她买通马威制造的车祸。 “小言,你别怪阿姨,阿姨不说是想着有路先生在你至少能平安的长大,等你分到股份和公司再跟你说。” 朱阿姨痛苦万分:“但是他们说你死了的时候我就知道我错了……” 朱阿姨身体不好,情绪激动起来人看起来更虚弱,路思言和许小荷忙给她顺气安慰她。 “小言,你这次回来是自己回来的吗?” 路思言的表情终于得以不那么沉重,他握着朱阿姨的手说:“不,是和我……朋友一起回来的,我现在住在他那里,哎呀!” “怎么?”朱阿姨和许小荷不约而同道。 按时间来算箫声那边的董事会应该早就结束了,但是路思言从到自己公寓开始就没有再看过手机。 路思言拿出手机一看,果不其然,已经被箫声的电话短信轰炸了很久。 许小荷微微凑个头过来看:“怎么了?” 她看到声哥这个备注,脸上立马浮现八卦笑容:“是那个吗?那天晚上和你一起的猛男?” 朱阿姨:“什么猛男?” 路思言不好意思了,赶紧说:“没有没有,就是我的朋友。我出去打个电话。” 许小荷就凑在朱阿姨身边开始给她讲路思言和箫声是什么关系,听得朱阿姨一愣一愣的。 虽然不能理解,但是她永远都觉得自己是照顾他的人,就算有什么想法也不会去干涉他。 路思言走到院子里,拨通箫声的电话。 “路思言!”箫声那边好像是在室外,有呼呼地风声:“你在哪?” 路思言:“对不起,我手机静音了又一直在开车,就没有看到你给我打电话了。” 箫声又生气又无奈。 他生气的是路思言不说一声就自己出门,他现在的处境不算很安全,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无奈的是他一听到路思言的声音,知道他现在没有事了之后觉得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加重要,说不出责备的话。 “我差点就要像上次那样全程通缉你了。”箫声捏一下自己的眉心:“下次不要再这样了,你要出门跟我说,让小马陪你一起。” “不用啦。”路思言拒绝。 他已经逐渐明白,抛开他是“路家大少爷”这个身份之后,其实他并没有那么引人注目。 箫声:“小言。” “好吧好吧。”路思言想他也不能太自私,如果这能让箫声安心,何乐而不为呢? “董事会的事情忙完了吗?” “结束了。” 路思言说着电话,忍不住摇晃起身体,这紧绷着的一天终于能放松下来,他用粘腻地语气对着电话说:“那你能来接我吗?” 他想让朱阿姨见见箫声,让他放心。 因为路思言已经决定,不能再躲在暗处了,只有他回去,才能让向之晴露出破绽,才能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一个多小时后,箫声开着他的马自达来到这个房子。 路思言听到有车子停,忙出去迎接。 “声哥!”路思言冲过去拉他。 箫声对于意外热情的路思言有点害怕:“干嘛?” 路思言:“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朱阿姨吗?我们今天见面了!” “所以?” “我跟她说了你,见见嘛。” 箫声这才反应过来,上扬的嘴角带着一丝羞涩:“这算是见家长么?” 第33章 “什么啊!”路思言脸一红。 箫声:“你不是说过朱阿姨就像你另一个妈妈吗?” 路思言虽然如此认为, 但是时间过去那么多年,路思言早就知道自己没有妈妈了。 他对自己和朱阿姨的感情中也参杂了别的感情。 他很愧疚, 朱阿姨的一切遭遇, 都源于自己。 不管是向之晴的刁难和父亲的冷漠,还是自己的懦弱和逃避。 “声哥,朱阿姨今天跟我说了一些事。”路思言把今天知道的信息都跟箫声说了一遍。 “肯定就是向之晴了, 我不可能放过她。” 箫声也是如此认为,但还是忍不住从理性的角度去说:“但是单凭我们现在有的证据, 是完全不够的,而且……” 箫声想说如果没有铁证能处置向之晴, 真的要翻案调查, 又会再涉及到很多人,包括他今天才再次遇见的朱阿姨。 他担心路思言会再次陷入那种“都怪我”的情绪之中。 路思言抬眼看箫声:“我不会那么冲动的。” 箫声捏捏他的手掌:“走吧,带我见见朱阿姨。” 正好今天为了去董事会穿着西装, 看起来人模狗样的, 朱阿姨看见的时候心中一喜, 她转头看看自己女儿,这和她刚刚描述的看起来非常粗犷凶悍的修车工完全不一样啊。 “阿姨,我叫箫声。”箫声说着,差点伸手上去握手, 还好被路思言拉回来, “小言经常跟我提起你, 终于见到您了。” 朱阿姨始终带着一点‘仆人’思想,觉得这样有些越界,很不好意思地赶紧邀箫声入座。 这时候许小荷刚好去旁边的小超市买菜和水果回来, 路思言看他大包小包的上去帮忙。 “怎么买这么多?” 许小荷:“今晚给你们做好吃的。” 路思言和许小荷在厨房忙活的时候, 箫声正和朱阿姨在客厅聊天。 “过两天我找人给你们安排离医院近一点的房子, 方便您去做康复。”箫声说。 朱阿姨:“你怎么知道我在做康复?” 箫声笑笑,指着窗台边上的袋子说:“看到您去了医院的康复科了。” 朱阿姨说不用,“这里安静些,住在这里心里平静。” 箫声也能理解,点头,打算给他们准备一台车,许小荷开车肯定是没有问题的,有车出行方便很多。 “小萧,你和小言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朱阿姨问。 箫声:“今年夏天。” “车祸之后?” 箫声点点头。 “唉,小言他和以前不一样了,眼神变了。”朱阿姨轻声感叹。 箫声苦涩的笑一下,所有从前认识路思言的人都说他和以前不一样了,都很怀念以前的路思言。 究竟是多好的路思言呢?箫声真的很想再看看。 箫声和路思言都是开车来的,要回去的时候一看,刚好多出一辆车来,箫声和路思言决定把路思言开来保时捷留给她们。 “这太贵太高调了。”许小荷说。 她说的也对,于是最后决定先临时开着,过两天再送一辆评价一点的车子来。 路思言从早上醒来开始就精神紧绷,回程的路思言忍不住打了瞌睡,箫声把车座放下来,让他休息一会儿。 进入城区之后,箫声接到一个归属地是在本地的陌生电话,他看了一眼正睡着的路思言,戴上耳机接听。 “喂?” “您好,请问是萧郁河先生吗?” 箫声轻轻嗯了一声。 “我是平成日报的记者,我叫黄岩。” 箫声皱起眉头:“有什么事。” 黄岩:“请问可以跟您见一面吗?有些事情想要跟您沟通。” “不方便。”箫声说完就挂了电话。 他疑惑的是自己手机号怎么这么快就泄露出去了。 过去也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媒体报纸来找自己,想要采访,箫声已经习惯了,并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看到一条新进来的短信,箫声才回复对方一个见面的时间。 晚上回到家,两人洗漱之后在一起看路思言今天找到的监控画面,把画面截下来之后把储存卡放进保险箱里锁好。 “声哥,我想回路家去。”路思言说。 他看着箫声的眼神,发现他在闪躲。 路思言接着说:“我已经确定跟向之晴有关系,就是她一手安排的这个事情,我想要拿到证据,可以让她付出代价的证据!” 箫声微微低下头,因为他知道这不只是向之晴的手笔,凭她的能力根本办不了和圆桌案相关的事。她背后一定有人,而且很可能就是路思言的爸爸路原。 “声哥?”路思言叫他。 箫声终于抬眼:“小言,我们现在这样也可以继续调查不是吗?你回去了她肯定会再想办法害你的。” 路思言:“难道就因为这个我要一直躲在阴暗处吗?” “小言。”箫声坐过去吧路思言搂进怀里,他犹豫之后说:“我们再等等,我已经在找人跟踪你继母和弟弟了,一定能拿到更多的线索的。” 路思言看着箫声,他知道箫声的顾虑,但是总觉得心里不是很舒服。 箫声在董事会付出露面了之后就忙起来了,去公司的时间也更多,路思言就在家里开始查现在路家的动静。 能查到现在公司的新业务和动静,还有各个分支业务的股权变更。 目前还没有公布路氏总公司新的股权分配计划,说明路思言当时在父亲书房里看到的那个新的遗嘱还没有实行。 董事会那边应该也会给压力。 路思言想着,还是要尽早回去。 等易川有时间的时候,路思言和易川约着见了个面。 易川面色看起来和之前相比又差了很多,他瘫坐在沙发上,“最近真的是焦头烂额。” 路思言给他倒了一杯水:“工作的事情吗?” “嗯。”易川起来喝水之后对路思言说:“其中包括你那个弟弟,他想要那块地做仓库,但是又不是在超市买菜,你说要就要啊,他的资质和规格都不符合。” 路思言刚想说不用搭理他就可以,但是想着自己现在甚至是个死人,没有资格说这句话。 这时候易川接着说:“然后你爸就来给我们施压了。” “他也同意路宣的这个计划吗?”路思言好奇,要说路宣在他面前表现确实还算不错,但是这个项目他还没‘死’的时候接触过,很大,完全不是他和路宣能吃下来的。 易川摇摇头:“应该是的,不过小言,你最近跟我说的那些线索,好像也不能证明向之晴是凶手。” “易川,我打算回路家去,只有接近他们我才能找到更多线索。”路思言坦白。 易川:“这太危险了,你再想想吧,这个事情萧总知道吗?” 路思言眼神里的光黯淡下来,没说什么,只是摇摇头。 易川并不能察觉到他此刻的情绪,只是接着说:“不过我今天和领导去见了法院的人,得到一个消息。” “什么?” 易川:“之前我妈妈的录音里面,你妈妈说‘萧女士和高小姐还在牢里’这句话,我们一直在想是谁,我知道是谁了。” 路思言看着易川:“谁?” “萧女士全名叫萧晶晶,高小姐叫高原。” 路思言不自觉地皱起眉头,总觉得这两个名字很熟悉,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和易川分开之后,路思言戴着帽子在街上走了很久,漫无目的地走着。 直到箫声打电话来,说达叔叫他们两个晚上去家里吃饭。 路思言说好,站在路边等箫声过来接。 “怎么了?”箫声一眼就看出来路思言不开心,其实这两天都能感觉到他情绪低落。 路思言系安全带到一半,松开手侧过身来跟箫声说:“声哥,我还是想回路家去。” 箫声愣一下,只说我们晚上再商量。 路思言依然不开心,但是要见达叔也只好收起来。 到达叔的山间大别墅刚好是晚饭的点,达叔准备了火锅,摆了一桌子的菜。 路思言刚想说达叔好厉害,就听到箫声问:“人已经走了吗?” “当然走了。”达叔说。 路思言悄悄问箫声:“什么人呐?” 箫声笑,解释道:“就是达叔想吃火锅,我就找人送了食材什么的上来,让他们弄好我们就可以直接吃了。” 路思言尴尬笑笑,再看看坐在桌边等着火锅开的样子。 确实也不太像会做饭的样子。 “路思言?”达叔突然说。 路思言正在涮牛肚,抬头看达叔:“在呢,达叔。” 达叔笑眯眯的,路思言和箫声以为他要说什么好话,结果一开口就是:“你家那个老头马上就要分股份了知道吗?” “啊?” 达叔:“你家的人漏的口风,说只要你那个弟弟要是把物流园和仓库的项目搞定,董事会就批准他加入。” 路思言:“所以他最近一头扎进这个项目里了?怪不得。” “什么?”箫声不解。 路思言解释:“我今天去见了易川,他现在就在建委工作,说是这两天我爸和路宣那边一直给他们施压,想批一块地。” “建委那边什么态度?”箫声问。 路思言也不清楚,易川只是说他名下的公司资质不够。 这时候达叔接话:“建委就是按流程办事啊,不够就是不够,但是按说你那老爹帮忙施压,说不定也会背着董事会出手帮嘛,就是个时间的问题。他现在就是路家唯一的孩子。” 箫声转头看向路思言,有点明白了他最近急躁的原因。 路思言也转头,对视上的时候箫声闪躲了。 “要我说啊。”达叔举起就被喝掉,笑着说:“事情呢没有简单的事,但是两个人一起办事,步调不一致是早晚都会摔倒的。” 路思言和箫声都沉默。 饭后箫声和达叔谈事情,路思言在院子里散步,突然想起那天在书房里看到的报纸。 反正没有事情做,路思言又晃悠到书房里,正想找报纸的时候不小心碰掉了下层的一个相框。 路思言赶紧捡起来,发现后面还有一个相框,上面是达叔和一对母子,这应该不是达叔的妻儿,因为年纪实在相差太多。 而且路思言觉得里面的男孩子非常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翻开相册背面,上面写着:摄于达叔57岁生辰,萧晶晶与其子箫声。 萧晶晶?箫声是萧晶晶的儿子?! 路思言拿着照片的手颤抖,心里还有一小团迷雾没有解开,他继续翻找那天的那份报纸。 找到之后终于看到文末署名:高原。 妈妈口中的萧女士和高小姐竟然是箫声的妈妈和这个记者,妈妈调查的是她们的案子。 那时候箫声已经这么大了,他不相信箫声在听到妈妈的录音的时候,不知道那说的就是他妈妈。 路思言几乎瘫坐在地。 “他骗我。” 作者有话要说: 朋友们,风雨过后就是彩虹!明天就杀回去! 第34章 另一边箫声和达叔聊完公司的事情, 一直不安的看向院子里,没有看到路思言。 “箫声。” 箫声回头, 看着达叔:“嗯。” “你这样做不地道。” 箫声不明白达叔的意思。 达叔:“我说他处境很危险, 你也清楚。但是你这么瞒着他不对。” “达叔。”箫声有自己的苦衷:“我担心他的安全,路家不是什么小公司,就算我搭上整个LK都不一定能赢。再者这个事情还牵扯到当年的案子, 背后的势力错综复杂。” 达叔笑笑,放下酒杯:“你呀, 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有想过他是怎么想的。” 箫声反驳的话到了嘴边, 却又说不出口。 “他决定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你却没有,或者说你准备好了又退缩了。你看起来成熟稳重,把握着局面, 却不懂感情。” 达叔看向箫声:“这是个很危险的事情, 你要么放弃让他自己去拼, 要么就全力以赴帮他。” 箫声依旧沉默。 达叔吃饱喝足,扶着桌面起身:“这一把刀悬在他的心尖,他不好受。” 达叔回房去了,箫声坐在桌边, 手里捏着一个空着的酒杯, 久久没有动弹。 路思言在心里面编排了无数种可能, 箫声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录音中的萧女士是他妈妈。 他不断的想要说服自己,他应该没有恶意。 但是串联着目前已知的各种信息,都不能理解箫声瞒着自己这么重要的事情是因为什么。 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品质难道不应该是坦诚与信任吗? 在这个闷热的夏天, 路思言交出了所有的自己, 但是箫声却始终有所隐瞒。 箫声的妈妈和那个案子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会入狱?妈妈又为什么要查这个案子?和箫声妈妈是什么关系? 还有就是那个除了在报纸上出现过, 之后一直隐身的高原又在哪里? 太多疑问让路思言的脑袋快要爆炸。 他想问的很多,但最想问的还是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心中原本就埋藏着的委屈种子,此刻疯狂生根发芽。 那就是箫声不信任自己,像以前的所有人一样,觉得自己办不成什么事情,只是一个花瓶并没有什么能力。 对抗路家这种事,区区一个路思言怎么可能办得到? 路思言缓缓从地上坐起来,把报纸放回原来的位置,他拿着相框看了又看。 总觉得照片上的这个男孩有些眼熟。 不是像现在的箫声,而是路思言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小言。”箫声突然出现在门口。 路思言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办,一时间有点慌乱,他靠着书柜站直:“怎么了?” 箫声今天也是从公司回来,身上还穿着西装,精心打理过的头发因为一整天的奔波忙碌也有些乱掉。 他走进房间里之后轻轻关上房间的门。 “小言,我们谈谈可以吗?” 路思言双手背在身后,手里还拿着那个相册,脑袋里突然出现一个画面。 好像是在一条小溪边,有个哥哥给自己抓了一条鱼。 这个哥哥的脸逐渐幻化成了现在的箫声。 路思言不敢松开手里东西,就拿着相框走到书桌边坐下。 箫声:“我需要跟你坦白一个事情。” “什么。” “关于你母亲当年调查的案子中涉及到的人,也就是录音里面出现的萧女士,其实我母亲萧晶晶,高小姐本名高原,曾经是平成日报的记者,但是我并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箫声一股脑说出来之后顿觉心里轻松多了,他接着说:“拜托我收留你的人,就是高原。” “她人呢?”路思言问。 箫声:“我也不知道,她只联系过我两次,然后再也没有出现,但根据达叔的消息,她很早就出国了,应该就在我母亲去世之后。” 路思言轻轻闭上眼睛,松了一口气,他刚刚都要决定和箫声分道扬镳了。 “前些天有个人联系我,是高原以前的师弟,这些年他一直在调查611圆桌案,这个案子回去我给你找资料看看,高原应该就是因为报道这个新闻被牵扯的。” 箫声说到这里,想说自己母亲很可能也是因为这个事情被牵扯其中被关了几个月。 路思言听着,脑袋里各种线索慢慢连起来,他犹豫着总结:“所以我妈妈说要调查这个案子,也是牵扯进去了,很有可能她的死不是向之晴干的?” 事情的走向越发离谱,路思言都不敢相信自己说的推理有可能是正确的。 箫声却坚定地点点头。 两人一时间无言,箫声看路思言还在消化着,还有一个可能路思言没有想到。 “但是我们之前调查到的证据,向之晴确实跟马威有联系,我还是觉得车祸是……” 路思言说着,突然想到什么,抬头看向箫声:“难道向之晴只是给别人办事?” 箫声点点头:“有这个可能。” 两人看着对方,没有说出后面的话。 路思言已经想到了,路氏做到这么大,父亲在平城市各个圈子都是有人脉的,尤其是做生意需要很多政界的人脉。 而这个,他一向处理得很好。 “声哥,谢谢你跟我说了这些。” “是我该说对不起。” 路思言抬眼看向箫声,他苦涩微笑一下,“明明回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准备不论如何都跟随你的脚步,支持你,但是现在一看到有危险就只想着把你藏起来。” “是我太软弱了,你们都……” “不。”箫声打断他:“是我们的自以为是,是我的占有欲,是我胆小。爱一个人本不应该是这样的,是我混乱了。” 路思言眼眶发红,很认真地看向箫声:“声哥,我要做的事情很危险,我相信你早已经知道。但是无论如何我都不会退步,不会再躲起来,你想好了吗?” “相信我。” “谢谢你。” 事情终于说通,路思言心中的大海已经能看到远处的巨浪,巨浪后面的曙光仍然模糊。 但路思言知道,就在那里。 他捏着手中的相框,想了想还是拿出来,放在书桌上:“其实我今晚刚好也看到这个了。” 箫声低头看,愣住,达叔的书房怎么还有这种东西? 路思言:“总之就是,在你跟我说之前,我已经知道你说的这些了。” 气氛一时间有点尴尬。 箫声松口气笑一下:“所以我进来的时候你那样看着我,要是我没有跟你坦白,你是不是就该生气了?” 他像哄小孩一样偏头去看路思言微微低着的脸:“是不是?” 路思言咬着下嘴唇:“我都准备跟你分手了。” “什么!??”箫声一下子站起来。 路思言抬眼看他,有点怯生生的,又带着一丝调皮。 是箫声很久没有见过的路思言,他们终于又回到了那个闷热的小院子里。 还好,万幸。 回程的路上路思言拿着手机在看能在网上看到的关于易川说的那块地的消息。 “在看什么?”箫声开着车问。 路思言另外一只手放在下巴附近,总是忍不住时不时咬一下自己的手关节。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手机屏幕说:“我想给他们一个惊喜。” “什么?” 路思言终于放下手机,转头看着箫声说:“路氏的董事会能给出这个条件,中间肯定是有人不看好我爸调整股权的,觉得路宣肯定完不成这个项目。而现在的情况是路宣自己做不到就会一直找我爸帮忙,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最后肯定会帮的。” “这么肯定?”箫声笑。 路思言撇嘴:“向来如此咯。” 从小到大,不管向之晴和路宣想要什么,尽管不合理,只要她们撒撒娇闹一闹,准会得到。 而路思言想多要一点什么,父亲只会说“你能不能别再闹了,非要闹得家破人亡才甘心吗?” 箫声原本只是口头玩笑,但是听到路思言这一句并不带着抱怨的调笑话时,心头一阵泛酸。 他不想把气氛弄得尴尬,箫声也轻快附和他:“那路少有什么计划吗?” 路思言有些踌躇地开口:“我需要你帮个忙,但我发誓,这笔买卖绝对是LK大赚。” 箫声认真地开着车:“你说。” “LK旗下有训练场和酒店等等,规模比路宣名下分到那几个小公司要大很多,要竞争的话肯定是LK 有优势。但是呢,路宣一定要拿下这块地,不然他和他妈想了这么多年的股份就没有了。” 箫声皱起眉头,“但是LK目前……” 路思言:“我知道你们现在不需要那么大一块地,你只需要表现出对这块地有想法,并且要去竞争,路宣一定会来找你。这时候你就装作如果他能出比自己买地的钱更多的钱你会考虑出手,他应该就会着急地跟你合作。” “路思言。”箫声突然笑道。 路思言不明所以,这个操作不是很好吗? “我敢打赌路宣一定会上套。” “不是。”箫声已经明白路思言的意思了,他笑的不是这个。箫声微微转头看一眼路思言。 嘴角是掩盖不住的笑,果然,这才是路思言。 他笑着说:“没想到你这么坏啊。” 路思言:“你不坏,你一回来就让人查江扬的店让他被查封,还在董事会上劈头盖脸骂人家一顿。” 箫声终于忍不住笑出来:“你怎么知道的。” “嘁。”路思言不说。 箫声:“那不能怪我吧,谁让他手脚不干净,哪儿哪儿都有问题一查就出事。” “那也不能怪我吧。”路思言学箫声的语气,摊手说:“谁让他从小就喜欢装模做样假装自己很有能力其实是个笨蛋妈宝,憋了二十几年疯狂的想证明自己。” “哈哈哈哈哈哈。” 路思言降下车窗,吹着初秋的凉风。 他看向远处匍匐在山脚下的平成市,他光彩夺目的霓虹灯下暗藏着肮脏和危险。 路思言依然害怕,但不再退缩。 他看向身边的男人,谢天谢地今晚过后他们还在一起。 “声哥。” “嗯?” “停车。” “怎么了?要嘘嘘吗?” 箫声靠路边停下车子,转头看路思言的瞬间路思言就凑了过来,在他的唇上落下一个吻。 箫声楞完笑出来,想要扑过去和他接吻。 路思言赶紧把他推开,傲娇着说:“要开车呢,不能这样停在路边很危险。” “好,”箫声碰一下自己的鼻子。 最近路思言心情不好,好几个晚上他想那个都被路思言用各种理由拒绝了。 箫声启动车子,在风的呼啸声中说:“回到家你等着。” 作者有话要说: 更晚了,给宝们说个冷笑话赔罪。 香菇走在路上,被橙子撞了一下。香菇大怒道:你个没长眼的,去死吧!然后橙子就死了。为什么? 因为菌要橙死,橙不得不死。 第35章 路思言已经决定好要先破坏路宣顺利分到股份这件事, 他虽然也没有做过相关的项目,但是不管是上学还是工作之后接触过很多次, 流程他很清楚。 那块地要拍卖的日子已经定下来了, 留给路思言和箫声的时间不多。 路思言抱着电脑正在梳理初步的方案,看看需要打通哪些关系,需要准备哪些材料。 秋天晚上已经开始凉了, 路思言刚刚才出过汗,现在光着上半身还有点冷, 他不自觉地抖了一下,然后手指继续在键盘上翻飞敲字。 “先去冲一下澡穿上衣服。”箫声说。 路思言转头, 箫声就躺在他身边, 两人刚刚翻云覆雨结束,头发梢都是湿润的。 “写完这里就去。” 箫声伸出手在路思言泛着红晕的脸上轻轻捏一下:“又听不进去话了。” “嗯。”路思言随口应一声,其实根本就没有听清箫声说什么。 不是他故意敷衍箫声, 只是招标的要求太多, 他现在要一点一点的理出来。 但是下一秒就被箫声打横抱起来, 笔记本电脑滚落在床上。 路思言大喊着:“word!我的word!!” 箫声抱着他下床,还能腾出一只手来给他按了保存:“这样会着凉的。” 浴室里箫声早已经放好了热水,让在外面忙了一天又回来累了一通的路思言好好泡个澡。 “工作可以,要注意身体, 还有就是我那么大一个公司那么多员工在那里, 你可以使唤他们来做, 你一个人要弄到什么时候去。” 路思言:“我又不能露面。” “这还不简单。”箫声说着,坐在浴缸边给路思言按肩膀,“明天我拉一个投标筹备小组, 拉个群, 你用我的账号在里面跟他们沟通就可以。” 路思言抬头看他:“真的?” 箫声:“当然了。” 路思言从前总是被人贬低被人否定, 箫声这样的信任让他开心之余更加了一点压力。 也许不止路宣,路思言也是憋着一口气想要证明自己。 在没有人知道的前提下,路思言默默给自己和路宣之间的战争拉开了序幕。 “声哥。”路思言看向箫声。 箫声看着他的眼睛:“嗯?” 路思言:“我一定会赢的。” 说完他笑了一下,缓缓滑进浴缸里,任由热水盖过他的扣鼻眼,在水中屏住呼吸的感觉让他像回到母亲子宫一样充满安全感。 “一定会赢的。”他也说。 次日路思言化身“萧总”开始线上沟通竞标的事情,箫声也把自己要竞标那块地皮的消息放了出去。 外面消息正乱的时候,LK像往年一样借着承办今年的卡达美拉力赛的名义办一个酒会,届时平成市有点身家的公子哥儿都会过来。 一是这算是平成市乃至全国都很著名的竞技赛事,比赛期间需要用的各种资源赞助都靠这个酒会来进行初步接洽。 二是赛车比赛想来是帅哥美女云集的,不来赚钱,只是来转转也大饱眼福。 自从箫声成立LK以来,卡达美拉力赛都是由LK来承办,其中油水颇丰。 一周后,路思言的竞标材料准备得差不多之后终于得以放松一下,他从下午三点一觉睡到了晚上九点多,醒来发现手机里有箫声的未接电话和消息。 【在休息吗?醒了给我打电话。】 【今晚要加班,可能要很晚才能结束,让人送了吃的放在门口,记得热一下再吃,吃过饭之后先休息。】 路思言揉揉眼睛从沙发上坐起来,看着手机上的消息,才反应过来,箫声也已经连续加班一周了。 自己在家办公累了还能躺床上睡一会,箫声在公司要管那么大的项目,还要应付江扬给他使绊子。 路思言起身去门口拿箫声让人送过来的晚餐,是清淡的粤菜,用保温箱装着还是温热的,金黄色的菠萝包散发着诱人的色泽。 他的手放在保温盒上感受着食物的温度。 不行,路思言突然想这么说。 他要去找箫声。 晚上九十点左右,马路上还是很多车子,大多数办公楼也还亮着光。 都在加班。 路思言开着车,在车流中移动。 到LK的时候也还有很多人没有下班,临近公司每年最盛大的项目,大家都很忙。 路思言戴着帽子,穿一件T恤和毛衣开衫,很休闲的打扮,大半夜东张西望地走向闸机。 正在前台值班的保安下意识的把他判定为可疑人员,想要拦下来,没想到下一秒就看到显示器上出现“总经理办公室”几个字。 路思言刷箫声给的卡进了公司,坐电梯去七楼找箫声,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保安正在和一个刚下班的女性员工窃窃私语。 “诶,总经理办公室来新人啦?” “没有吧,没见邮件通知啊。” “这个人的卡是总经理办公室的。” “啊?” “千真万确,不信你看记录。” “萧总连助理都没有的。” 两人凑在一起往电梯口看去,可惜只能看见路思言的半个背影。 七楼的前台姐姐已经下班,路思言没办法问她箫声在干嘛,只能偷偷看一下他的办公室。 没有人。 办公室的门是半掩着的,但是路思言没有想不打招呼就走进去的意思,之前箫声带他来过一次,那时候正是白天的工作时间,实在是太引人注目。 现在七楼倒是没有人了。 办公室里的灯还开着,箫声桌面上摊着各种资料,外套也挂在衣帽架上,他肯定还会回来。 路思言在前台旁边的候客沙发区坐下,拿着手机看新闻,等箫声回来。 也许是因为最近真的太累了,也许是因为这个小沙发实在是太舒适,路思言没用多久时间就睡了过去。 在醒来的时候是因为做了个梦,梦到自己掰开一个菠萝包,菠萝包上的脆皮一直在往地上掉,他着急到醒来。 “唔……” 路思言睁开眼睛,第一个画面就是箫声的一张大脸。 “醒了?” “我睡了多久啊。”路思言从沙发上爬起来,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前台,而是在箫声的办公室里。 箫声蹲在沙发边,看着路思言笑。 路思言刚想问他笑什么,就感受到一丝冰凉贴在自己脸颊。 原来是刚刚睡觉流口水,拉丝了…… “你干嘛!”路思言恼羞成怒,抬手在自己嘴边一顿乱擦。 箫声坐到他旁边:“梦到什么吃的了?” 路思言靠到他肩膀上:“菠萝包。” “真的?”箫声低头看她。 路思言不明所以,梦到菠萝包有什么稀奇的,没想到下一秒箫声就从办公桌上拿来两个菠萝包,还有两盒牛奶。 “哪里来的?” 箫声拿出一个来,掰成两半递给他:“刚刚开会的时候营销总监让助理买来的,今晚加班的都有。” 路思言咬一口,美滋滋咀嚼着,揶揄他:“你是老板你怎么不买?” 箫声:“如果我是总监可以,我是经理也可以,但是我是总经理,公司太大,我需要保留一定的威严,方便我管理团队。” “但是员工加班这么晚确实很幸苦,应该犒劳一下。” “你之前不是说过吗?对于员工来说……” “最好的奖励就是钱。” 箫声揉揉路思言的脑袋:“对,我负责在庆功宴之前批一个给员工发放奖金的文件就好。” 路思言看着箫声,短短一个多月,箫声几乎完全剥离了在小院子里的样子。 他果敢、聪明、有胆识,拥有非常强的人格魅力。 能在三年后回归依然有人支持他,能全国各地都是朋友。 而据路思言所知晓,曾经在赛场上的他比生意场上的他更意气风发。 如果那时候就认识他会怎么样呢? 路思言想。 “想什么呢?”箫声问。 路思言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手机就响了,他皱着眉头说自己接一下电话,但是接起来了态度却十分凶狠。 “干什么?” 对方还在叽里呱啦的说着,箫声直接打断:“我是不是说过卡达美拉力赛期间让你们不要给我惹事?再闹整个俱乐部都别去了!” 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路思言嘁嘁,抿一下嘴唇。 好吧,看起来年轻的时候应该更凶才是。 箫声没有问路思言这么晚来找他做什么,路思言也没有说什么你不要加班会累坏身体。 两人只是在箫声回复完当天的邮件之后,手牵着手去找了一家仍在营业的路边烧烤店,点了烧烤和啤酒。 在微凉的秋风中交换一下今天都做了什么,有哪些奇葩的事情可以当作笑料分享。 一周后,酒会如期举行。 在设计了无数个方案之后,路思言最终选择在酒会上扮演一名侍应生。 酒会晚上酒店在LK旗下的酒店里举办,七点半开始入场。 路思言一大早就醒来,顶着早就应该去修剪的鸡窝头对着镜子刷牙,一边刷牙还一边假装用手顶着餐盘。 “先生,请问需要香槟吗?” “Would you like some champagne, madam?” 箫声从卫生间门口走进来,只穿了一条宽松的纯棉睡裤,从后面搂住路思言的腰。 “先生,请不要这样。”路思言假装挣扎。 箫声笑笑,得寸进尺地在他身上抚摸:“不能怎么样?” “先生,我只是一个兼职的侍应生先生,您再这样我要报警了。” “我确实是一个罪犯。” “哈?”路思言低头漱口后转头看他。 箫声松开他,淡定地拿起牙刷开始挤牙膏。 “因为我是一个芳心纵火犯。” “……” “不好笑吗?” 晚上七点半,嘉宾正式开始入场,路思言站在不显眼的角落,手里端着一个餐盘摸鱼。 他没有打算真的当侍应生满场跑着给人倒酒,他想到处听听八卦,说不定会有不一样的收获。 快到八点的时候,人已经很多了,路思言没有像一开始想的那样摸鱼听八卦,负责酒水的组长一看到路思言瞎晃悠就让他不要偷懒。 不知道跟他的外貌有关系,叫住路思言倒酒的人特别多,忙得他鞋底都快起火星子了。 箫声也早就被人团团围住。 路思言一直注意着新来的人,路宣迟迟没有来。 终于九点钟,路思言看到路宣出现在门口,和平时花枝招展的参加酒会不同,今晚的路宣格外低调。 应该是有目的而来。 路思言转身想要给箫声使个眼色,让他注意一下路宣已经来了。 没想到一转头看到箫声身边不是帅哥就是美女,其中还有两个自己眼熟的,正在高谈阔论着今年年初的达喀尔拉力赛。 路思言腹诽:怎么不直接开屏啊跟个臭孔雀似的。 “你好。” 路思言转身,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自己身前。长得还算帅气,但是一看就是那种知道自己长得还不错,于是言语间就莫名油腻的那种帅哥。 路思言戴着帽子,切换礼貌语气:“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可以要你的电话吗?” “……” “不知道酒会结束之后能否约你吃吃东西聊聊天?” “……” “虽然你戴着帽子,但是我看得出来,你非常帅气可爱,我叫尼克,是一家创业公司……诶你!萧总?萧总您好。” 男人搭讪被打断,一看打断自己的是LK的萧总,厌烦与谄媚一秒切换。 箫声没有伸手跟他握手,只是假笑一下说了句你好。 然后对路思言说:“露台洒了一杯酒,请你去打理一下。” 没等路思言回答,他又说:“不知道在哪里的话我带你去。” “啊?哦……” 路思言端着盘子,看油腻帅哥一眼,小碎步跟着箫声去了露台。 “路宣来了!” “那男的是谁?”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路思言:“啊?不认识啊,好油腻的男的,看起来就很没有格调的样子,你们怎么还邀请这种人来啊?” 路思言面带嫌弃,看向箫声:“怎么了?” “哦……”箫声手里还捏着酒杯,干咳一声:“没事。” 路思言上下打量箫声一遍:“你不会是觉得我在跟别的男人搭讪吧?我还没说你呢,跟个公孔雀一样。” 箫声微微偏头,笑道:“吃醋了?” “哪有?” 箫声得到满意的答案,转身看看露台上没有什么人,拉着路思言往巨大盆栽里面走一点。 他伸手拉着路思言的手,捏捏他的手掌:“今晚男人太多了,怕你被别的男人拐跑了。” “那你注意着点。” 路思言抽出自己的手,把箫声放在旁边台子上的空酒杯收到餐盘里:“萧总,我当侍应生,你就要当保安,搞清楚了。” 作者有话要说: 保安x侍应生,倾城绝恋(确信 第36章 俊俏侍应生端着的餐盘离开, 箫声还靠在露天边回味了好一会才进去。 酒会越来越热闹,还来了好几个明星, 箫声身边的人仍是络绎不绝。 “萧总, 前不久我去公司拜访过您的,当时给您的酒水策划您看了吗?” “今年的热度特别高,提前恭喜萧总了。” “萧总……” 箫声把公司的两个高管拉过来, 让他们来处理这些事情,他没有兴趣去管这些琐碎的事情。 他还有任务没有完成。 路宣和他的助理一直在箫声不远处社交, 路氏的光环也让他戴上光环,身边的人也很多。 路思言也在箫声周围, 他站在偏暗的角落里观察着他们。 路思言和箫声都知道, 路宣在等。 他要等一个箫声周围没有什么人的时候才出手,也不能高调地把箫声拉走,只能等。 箫声没有过早的创造这个机会, 要吊着他一会儿才更容易把路宣掉上钩。 直到十点过后, 酒会上的公事进行得差不多了, 大家都开始进入狂欢阶段,有个rapper即兴上台表演了一首,气氛到达峰值。 箫声和路思言互换一个角色之后,自然地揉一揉自己的眉心, 仿佛是有点受够了场内爆炸的音乐后缓缓走向露台。 路思言也走过去, 在箫声不远处拿着餐盘收拾台面上的空香槟杯。 不出二人所料, 路宣很快就跟了出来。 “萧总。”路宣面色平静,看起来是相当从容,伸出手来:“您怎么自己在这里?” 箫声面露不解, 伸手但是又没有和路宣握手:“啊, 你好?” 路宣有些尴尬, 笑一下之后自我介绍:“我叫路宣。” “路宣?”箫声依然装作不认识,然后恍然大悟一般啊了一声:“路氏的小公子,抱歉,太久没有在平成市了。” 他话里的意思是说在他离开之前,他根本不知道路宣是谁。 路宣虽然尴尬,但还是忍着不做表露。 “有什么事吗?”箫声问。 路宣:“听说萧总对玉山那块地也有意思。” 箫声坦然:“是,想再建一个训练场,顺便做旅游。” 路宣:“之前没有听说过LK有这个计划。” 箫声笑了一下,这个路宣在自己面前说话都这个态度,不难想象到他平时处事的时候有多嚣张。 “LK的计划自然是LK的人才知道了。” “噗……”不远处还在整理台面的路思言忍不住轻轻笑了一下,箫声还真的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路宣。 他从围腰里拿出一块抹布,假装擦拭桌子,继续听着那边的对话。 “萧总,你应该知道我准备拍这块地的。” “哦?”箫声转一下手中的酒杯:“是吗?没有听说路氏要参加竞拍啊。” 路宣一愣,原本要说的话卡在嘴边,随后有些尴尬地说:“是我名下的安卡物流。” 箫声听到他说到安卡,想起了路思言跟他说过安卡二手车是他一点点把这个公司从一个快死掉的小程序做成行业前列的。 现在居然被眼前的这个人据为己有。 箫声不再像方才那样总想着羞辱一下路宣,直接进入主题:“路总,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我只是个生意人。” 路宣年纪小,几乎不了解箫声的那些往事,确实是把他当作一个生意人来看待。 “LK要建训练场,在平成市其实有更好的选择,我很想要这块地,想跟萧总合作。” 说完似乎又觉得这样对箫声来说没有什么吸引力,赶紧补充:“我保证这笔买卖萧总只赚不赔,绝对划算。” 萧总好整以暇:“怎么个赚法?” 路宣:“萧总需要的训练场我有地方可以推荐,比现在这块地更加合适很划算。但是要萧总以LK的名义把这块地拍下来,然后再转给我,我在您的成交价上再加3%。” 箫声看向路宣,用一种近乎嘲讽的眼神。 “百分之八。” 路宣:“太高了。” 箫声:“我不是廉价的第三方劳动力,路总未免……” 太瞧不起人,太拿自己当个事儿了。 路宣没有想到箫声这么快就同意了,但是百分之八确实有点太多。 他心中有些戒备,也很犹豫,超出市场价的钱该怎么跟妈妈解释,她能给自己这么多钱吗? “我还有事要忙。”箫声说。 路宣强撑着脸面,不想让自己那么被动:“萧总随意。” 箫声闻言,就真的起身往会场里面走去。 路思言也终于把‘最后一个’被子放到餐盘中,随着箫声离开。 转身看路宣的时候发现他拿出了手机准备打电话。 两人完成任务,路思言和箫声离开会场直接坐电梯上了七楼办公室。 路思言还穿着侍应生的服装,和箫声一起在办公区穿梭。 还有留下来准备给酒会收尾的策划部的同事,看到萧总和一个侍应生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办公室。 员工一边吃小面包一边跟另外一个在看电视剧的同事八卦:“你觉不觉得萧总这次回来,变得有点奇怪啊。” “比如?” “比如大半夜带个侍应生进办公室,比如也不会整天都看起来凶巴巴的。前些天还公关那边的人说萧总跟他们在线上沟通的时候会发‘好的哦’‘知道啦’‘辛苦辛苦~’之类的这种话,还会发表情包。” “啊?” “真的。” 路思言一进办公室就扯掉了自己喉咙上的蝴蝶结,追着箫声问:“就这么走了会不会?” 箫声:“我知道他很心急,怎么你也心急了。” “不行吗。”路思言钩住箫声的胳膊。 箫声解释:“我本来还担心我们的计划太过粗糙,但是今天见过你这个弟弟之后就反而信心满满。他真的很想要办成这个事情,并且似乎没有比找我们更简单的办法。” 说完他坐到办公椅上,拉着路思言往自己腿上坐。 “所以啊,不出三天,不,明天,明天他就会来找我。” 路思言站了一晚上,腰酸得很,他拉着箫声的打手来到自己后腰,撒着娇说:“帮我捏捏。” 筹备酒会和竞拍忙了很久的路思言和箫声好好的睡了一觉,只等着路宣上钩和拍卖会开始。 路思言本以为路宣会沉得住气一点,至少他背后还有那个有心计的妈妈,没想到真的和箫声说的一样,他第二天就找过来了。 箫声挂了他的电话之后,轻轻拍拍路思言的肩膀。 路思言醒来,视线还朦胧着呢,听到箫声跟自己说:“路宣说可以。” “啊?”路思言坐起来。 答应之后箫声就开始筹备现金,一周后,拍卖会正是开始。 路思言没有跟箫声一起去拍卖会,怕被认出来,他在车里面等着,和箫声通电话了解现场的情况。 不到一个小时,拍卖结束。 箫声顺利拿下了这块地皮。 路思言看到箫声远远走过来的时候特地打开车窗迎接他,没想到下一秒就看到路宣和向之晴从后面追上来。 路思言赶紧关上车窗。 箫声和路宣一行人也走到了车边。 “今晚必须得请萧总吃个饭。”向之晴的声音和以前一样,热情高亢。 路思言就坐在后座,和他们隔着一扇玻璃,他看着向之晴和路宣现在这副洋洋得意的样子,心里总是有一口气堵着。 箫声很客气解释:“晚上已经有安排了,下次有机会的话。” “那我们的手续?”向之晴着急着确认这个。 箫声:“我自己这边的手续得先办好,好了会通知两位的。” 向之晴看箫声一表人才,也知道一些他年轻时候的事迹,还挺欣赏他的,言语间都是夸奖。 “那就等萧总消息了。” 箫声全程礼貌但是带着生疏:“好的,再见。” 路思言看她们转身要走,纲要降下车窗的时候向之晴又走回来,“哎呀,萧总,有个事情忘记跟你说,一早出门的时候就想着这个,见到你的反而忘掉。” 箫声微微皱眉,他现在只想进车里见路思言。 “怎么?” 向之晴从她昂贵的鳄鱼皮包里拿出一张请帖:“月底就是路氏的三十周年庆了,萧总一定要赏脸啊。” 箫声低头看请帖,接过来:“好啊。” “萧总,”路宣也插进来一句话:“说不定我们以后能成为很好的合作伙伴。” 箫声:“是吗?” “会的,萧总。我会努力和路氏一起奋斗的,这也是为了我自己。”路宣自信。 那两个人终于离开,箫声却眼神阴狠。 他们享受着抢来的人生,洋洋得意地向所有人炫耀,以为这本该就是他们的。 “声哥!” 箫声回过神来,转头看到路思言已经打开车窗,探出一个头来:“快进来。” 路思言立马又爬到另一边的车窗去,看着远处向之晴和路宣上了车。 “他们都开始庆祝了,真够自信的。”路思言嘁了一声。 箫声:“小言,我不打算按原计划进行了。” “什么?” 原计划是箫声拍到地之后,按约定开始跟路宣交易,然后从中作梗拖延时间,让路宣不能按时拿到地,无法通过董事会的要求,但是地依然会继续,因为这么大一块地砸在箫声手里,是个大饼,吃不下。 但是也可能路宣最终还是算完成了项目,董事会批准他进入,路氏股份开始股份重组。 路思言下车坐到副驾驶来,“怎么了?什么意思?” 他以为箫声反悔了,可是拍卖已经结束,难道是不想跟路家作对了吗? “我不打算真的把地卖给他。” “可是这块地你现在用不到啊?留着是压力。” 箫声:“我用不到,但是路氏用得到。” “什么意思?”路思言不太理解,懵懂地看向箫声。 箫声嘴角微微上扬转过头,伴随着启动车子的声音跟路思言解释:“你要回路氏,这块地给你。” 第37章 路思言看着箫声, “这可是上亿的资产。” “所以。”箫声启动车里,缓缓离开车位, 他看着前面的路:“你一定要赢, 要成功把属于自己的东西要回来,到时候你就是平成市数一数二的富豪,把这块地的钱付了。” 路思言笑, 然后转头看向窗外,向之晴和路宣的车就在前面, 他们的速度比快很多,很快消失在视野中。 过了两天, 开幕酒会结束之后箫声给员工补了两天假期, 自己也放了两天假,打算和路思言去个地方。 路思言追着箫声问了八百遍去哪里,他都没有说。 “是不是想把我卖了?”路思言正色。 箫声笑笑没有回答, 此时小马给箫声打了个电话, 说那边已经准备好了。 这阵仗开始让路思言怀疑箫声是不是要跟自己求婚。 但是车子越开越接近郊区, 来到路思言很熟悉的一条路上,这是去妈妈墓地的路。 路思言这次回来并不敢过来,实在是太明显了,墓地有监控, 也不知道向之晴有没有派人盯着这里。 想了又想, 还是有些担心, “我觉得不安全。” 事情进行到这一步,他不想因为自己而搞砸。 箫声很自行:“放心,我都安排好了。今天还要见一个人。” “在墓地?”路思言奇怪。 箫声点点头。 到地方下车的时候, 路思言看这个阵仗, 好像□□聚会, 七八个黑西装保安站在入口两边,跟明星走红毯似的。 路思言轻轻拉一下箫声的衣角:“这不是更引人注目吗?” 箫声:“没事,有人打掩护的。” 说完带着路思言继续往里面走,但却不是路思言妈妈的墓地,走向了妈妈隔壁的一个区域。 远远就看见有人在一个墓碑前。 今天天气天气不是很好,阴沉沉的,衬得整个墓园更加安静,旁边的巨大梧桐树叶子已经金黄,时不时的飘落,像是蝴蝶翻飞。 “声哥,这是”快要走到墓前的时候路思言轻声问箫声。 但是没等箫声回答,那人已经看见了他们,他过来的时候已经不方便再窃窃私语。 “萧总。”那人伸出手来。 箫声同他握手之后介绍:“这是路思言。” 他说了路思言真正的名字,却没有说他的身份,是自己朋友,男朋友,或者是路家那个消失的大儿子。 路思言不解,但还是礼貌伸出手来:“你好。” 对方看起来年龄比箫声大厅多,约摸四十到四十五之间,戴着一个无框眼睛,穿着衬衫和风衣,看起来文质彬彬。看着路思言的眼神复杂,仿佛他已经知道路思言很久了。 “你好,我叫黄岩。” 不认识,路思言礼貌微笑,像松开手,但是对方好像是恍惚了一下,而后才松开手。 “长这么大了。”黄岩低声说了一句。 这句话一说出来,路思言就有种‘他可能是妈妈旧识’的感觉。 “这是平成日报现任的主编。”箫声再旁边介绍了一下。 路思言马上想到了高原,因为高原也是平成日报的记者,当年她报道过611圆桌案。 “那您认识……” “高原是我的师姐。”黄岩主动解释,“大学我们就认识,后来也是她引荐我进了平成日报,我们在一起共事多一段时间。” 说完他转身,让路思言可以看到身后的墓碑:“这是师姐还在的时候我们的主编。” 路思言看到墓碑上的去世时间是十三年前。 黄岩:“师姐是当年亲自去过案发的那个别墅,采访过受害者的记者,回来之后主编签字同意印了报纸,但其实那个新闻没有发出去,报纸在上架售卖前就被拦下来了。” 所以路思言在达叔家书房里看到的那份报纸其实并没有上架售卖,那达叔是从哪里得到的。 “然后因为当天没有发报,判定主编重大失职被暂停工作,师姐又被以扰乱公共治安的罪名拘留,我当时是驻外记者,回来的时候主编已经因病去世,师姐也消失了。” 黄岩说完,看向墓碑:“我一直在调查这个案子,但没有权力没有证据,上面的压力也大。但是现在有了突破口。” 路思言和箫声听着黄岩这边的消息。 黄岩发现师姐当年和另外两个女性有联系,一个是当时平成市的法官梁竹,另一个是从日本回来之后经营会所的萧晶晶。 最开始是有人找到萧晶晶,要萧晶晶来组织别墅饭局,萧晶晶知道这不是普通饭局,并不想参与,但是被逼无奈还是接下了。 但是在饭局之前她发现饭局目的比她想的要恶劣很多,临时退出后匿名给平成日报打了电话,联系到的记者正是高原。 而当时萧晶晶正在因为离开日本的时候留下的债务被起诉,当时审理她的案子的正是梁竹。 三个女性因此结识,梁竹开始调查圆桌案。 圆桌案被压下来之后不久,梁竹出车祸,萧晶晶身体本来就不好,拘留结束之后重病去世,高原出狱后出国再也没有消息。 而当时在别墅里被侵害的女孩子们,也都相继没有了消息。 路思言听完这一切,不敢相信当年的母亲这么勇敢。 原来那段时间她没日没夜的工作,是为了这个。 “但是我母亲的车祸……”路思言想说所有证据都是指向向之晴,看起来并不像是因为圆桌案。 黄岩:“你母亲的死是最像意外的,如果她确实是因为圆桌案而死,你想想为什么是意外车祸?而不是像其他人那样,更简单粗暴的死掉?” 路思言看看箫声,又看向黄岩:“因为……她是法官,还是路氏的夫人?” 黄岩笑,路思言说对了。 十三年前的案件牵动着他们,他们都不曾亲生经历这些,但都和那个案件有千丝万缕的消息。 “十三年过去了,现在是新的世界,新的当权者,我也终于成为了主编。”黄岩说着,转头看向路思言,发现他严重闪耀着和自己一样的光芒。 他坚定地说:“我要翻案。” 不管是为了因为师姐主编,还是因为他作为一个媒体人的良心,这是他默默调查这么多年,一直往上爬的最终目的。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得到你那边的线索。” 路思言原本以为自己是孤军奋战,没想到有了箫声,有了易川,还有黄岩主编。 “好,一定。” 箫声作为今天的配角赶在路思言身后,和黄岩聊完之后两人再去看路思言妈妈。 有黄主编为幌子,还有人在门口把守,路思言和箫声在墓园里走动并不引人注目。 这个墓园埋葬的人都是平成市非富即贵的,私密性很好。 虽然距离路思言上次来墓园只不过半年多的时间,但却恍若隔世,路思言已经不再是半年前的路思言。 路思言来到妈妈墓碑面前,看到她的照片。 照片是她生完孩子,陪着父亲经营路氏直到公司好转回春之后,决定回归职场,回到法院的时候拍的,为了要印在海报上。 那时候已经快四十岁的梁竹看起来精神抖擞,稳重中带着朝气,温柔又尖锐。 那个总是在路思言脑海中挥之不去的下午终于渐渐模糊。 他知道了母亲做了多么伟大的事情,他不再被“你害死了你妈”这句话绑架。 “原来内心充满力量是这种感觉,你当年一定也是这样,对不对妈妈。”路思言终于笑了一下。 他转头看向箫声。 他们不需要再说什么互相安慰、打气的话。 已经说过了,一定会赢的。 好不容易熬到一个晴天,箫声说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但是路思言却抱着电脑敲敲打打,说今天有事情。 “什么事情?你还能比忙?”箫声凑过去看他的电脑。 路思言正在用箫声的企业沟通软件在群里跟员工沟通那块地皮手续的进度。 向之晴和路宣那边已经催了很多次,距离路氏董事会给的时间已经只剩下不到十天。 员工在群里汇报进度,拍卖的手续已经完成。 路思言:“这不是地皮弄好了嘛,你那边路宣还没有动静?” 话音刚落,箫声的电话响了起来:“喂,路总。” 路宣那边已经很着急了,对外消息都是LK拍下了这块地,路宣表面上看已经失败。 但是向之晴和路宣一直向董事会解释说他们会和LK交易这块地皮,董事会那边还觉得他们找了办法能拿下地皮,对他还颇有点欣赏。 因为原本光靠他自己是拿不下这块地皮的,根本不是其它竞标公司的对手。 按以往的经验来看,拍卖流程早就应该走完了,箫声这边一直没有给消息。 “怎么会这么慢?”路宣连续催了好几天,还是没有消息,他语气已经不是很好。 萧总:“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啊,我们也是跟着流程办事。” 路宣:“萧总,我是诚心想跟你合作的,就连你要那么多抽成我都答应了,钱我都准备好了。” “真没想到路总家底这么深厚。”箫声阴阳怪气地调侃了一句。 路宣根本没有听出来,他早就想要炫耀自己现在是路氏唯一的继承人了,父亲母亲都说要保持低调。 “以后路氏都是我的,你跟我合作不会吃亏,但是这次不能耽误!” 他言语间满是自大猖狂,甚至都不管现在跟他说话的是在跟LK的老板说话。 LK虽然资本没有路氏丰厚,但是不管是前景还是人脉,其实都要比垂直做汽车的路氏要广很多。 箫声更是从专业赛车手转型过来的,光凭借这个,也该受到后辈的尊重。 他这一番言语差点让箫声忍不住,他捏着手机表情越发阴沉。 “声哥。”路思言轻声喊了一下,伸手在箫声的大腿上拍一下,示意让他冷静。 箫声看路思言一眼,还是忍住对路宣说:“这确实是路总的本事。” 但是后面,就让他看看自己的本事。 就这样又拖了两天,箫声甚至都不愿意再应付路宣的电话了。 这天上午,路思言手里头没有什么事情,应箫声要求陪他去上班,两人刚出电梯就听到江扬在大声说话。 “我管你们呢!”江扬这人说话本来声音就打,一股子痞子气。 路思言情不自禁往他的办公室走想看看怎么回事,箫声也跟着过去,但是刚一走近就吓得路思言往回跑。 “怎么了?”箫声也瞧一眼。 在江扬办公室的居然是路宣。 路思言慌忙之中往前台后面走,前台姐姐正在化妆,看到路思言过来给他挪了位置。 “怎么了?” 路思言:“嘘,里面怎么回事啊?” 前台姐姐和路思言已经挺熟了,虽然从来没有看到过路思言完整的正脸,但是整个公司谁不知道这是萧总的秘密小情人。 她也配合路思言,表现得神秘兮兮的,举着睫毛膏说:“一大早那个路总就来了说要找萧总,你们不是一直没来嘛,他就很不耐烦了,正好江总来了就把他叫进去了。” 箫声看路思言躲着安全,自己就隔着玻璃在过道里听好戏。 路宣似乎快被逼崩溃了,无法保持体面:“叫你们能说话的人过来!我和箫声约定好的!你们言而无信!” 江扬:“什么叫能说话的过来,我他妈不是哑巴?你约定好的?我怎么不知道!合同拿给我看啊!” “你算老几,我不跟你说!” “我算你爹地!他妈的你和路原都没有血缘关系你牛什么?来我这里发疯?这里是LK你搞搞清楚!” “你什么意思?我算什么?我算路家唯一的继承人!” “我管你继承什么,妈的谁不知道你和你妈跟强盗一样,赶紧给我走!” 路宣哪里被人这样侮辱过,气得喘不过来:“你!你不也是!萧郁河一回来你不是马上要让位!” “让位怎么了?!让了我也有股份我本来就是副总!这块地我不签字你也拿不到!” …… 箫声忍不住笑了一下,转身过来叫路思言:“走吧,回办公室。” “江总怎么办?”路思言站起来。 箫声:“不管他们,交给江副总吧。” 随后对前台说:“别说我们来了。” 前台姐姐夹在中间,手里还举着小镜子和口红,“好的……” 路思言将信将疑,跟着箫声回办公室。 箫声看路思言还不放心,一边把他推进办公室一边解释:“放心,江扬这人脑子确实不太好使,但是嘴巴一定是够脏。” 作者有话要说: 江扬:我真的……酸Q 第38章 路思言虽然觉得箫声这么处理有点不靠谱, 但是听着江扬对路宣一通不讲道理的臭骂,还是觉得蛮爽的。 因为两个月之后就是卡达美拉力赛, 整个LK都在为这件事情忙碌, 相见箫声的人很多,但是箫声很少接见。 一是因为箫声不想在这个阶段费时间去处理因为消失三年可能变得复杂且无用的人际关系,二也是因为路思言在身边, 怕暴露。 他浏览着邮箱里的邮件,看到有一封在凌晨零点发出来的邮件。 箫声点开, 是墓园自动发送的提醒。 没有细看就关掉了。 路思言在窗边的小沙发区休息,拿着手机看看新闻什么的。 突然砰地一声, 门很突然地被推开。 江扬站在门口, 手里拿着一叠文件原本要质问箫声,没想到看到了路思言。 实际上江扬早就知道箫声身边有个人,挺神秘, 心想可能是出去野了三年带回来的小情人什么的, 整天戴着帽子口罩不见人。 私底下都说要么太丑了, 要么太好看了。 但是没有想到这个人是…… “啊啊啊——鬼啊!!”江扬吓得扔掉手中的文件就要往外跑。 还好箫声眼疾手快,把他拽了回来。 路思言扯出一个假笑:“江总,我不是鬼。” “你妈的你不是死了吗!!?”江扬抓着书柜不肯防守,誓死不要再靠近路思言一步。 路思言和箫声都哭笑不得。 箫声不得不抓着他的手腕:“冷静一点, 他没死。” 江扬终于鼓起勇气看向坐在沙发上的路思言, 好像真的是实心的, 不是半透明,但是他还是忍不住伸出一只手来挡住路思言:“你别笑行不行,好瘆人。” “好的江总。”路思言收起为了照顾江扬情绪扯出来的假笑。 “怎么回事啊?”江扬坐到沙发上。 路思言看一眼箫声, 示意让他解释, 箫声说:“就是没死, 车祸没有找到人,就直接宣布他死了。” “所以……” “对。”箫声抢答:“这次回来这边还没有人知道,你也别说出去。” 江扬蹙眉:“不是,萧郁河,箫声,所以你这次回来根本不是因为LK也不是因为俱乐部,更不是因为兄弟们,你是为了他才回来的?” 箫声语塞。 江扬:“你真搞笑啊,你不声不响抛下这么多人离开,大家等了你三年,你一回来所有人都要帮着你为你所用,结果你从来没有在乎过。” 说完看向路思言:“你为了他……” 箫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回来的决定因素是因为路思言。与其说是为了路思言,不如说是因为他有了勇气。 有了面对令自己痛苦的往事的勇气。 路思言感觉得到他们之间有间隙,但是因为什么却不清楚,或许失去从小陪伴自己的师父和师兄都令他们痛苦,但是痛苦的方式却不一样。 “我有自己的理由,我跟你说的全都作数,这件事请帮我们保密。” 箫声说。 江扬虽然大条了点,但是这么多年打拼下来还是有眼力见的,路家居然在没有找到人的情况下宣布路思言死了,他可是继承人。 他再次看向路思言,看他纯真又沧桑的眼神,原本的狠话收了回去,软着声音说:“你别害了LK。” “对不起……”路思言说。 他不能保证,从他决定接受箫声的帮助的时候,他就知道箫声以及他身后的资本都会牵扯其中。 路思言抿了一下嘴唇,抬眼看向江扬,他坚定地说:“江总,请您给我一些时间,我会尽全力去完成我想做的事情,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到时候我会不遗余力的支持LK。” 江洋其实也知道他根本没有能力左右些什么,路思言如此真诚地跟他说这些,倒有点不好意思了。 只能转身跟箫声说:“我不管你们要干什么,反正这次你要是再敢像之前那样犯了错就逃跑,我不会再原谅你。” 说完江扬起身回去,门口还散落着他送来的文件。 箫声捡起来理好顺序,上面是这次拍卖地皮需要签署的一些文件。 路思言看着箫声,“其实我一直看不懂江总。” “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没有那么坏。”箫声说。 第二天,箫声再次拒绝了路宣和向之晴的约见,然后以公司内部意见不统一为理由拒绝了路宣,提出要再之前约定好的价格上再涨百分之五。 这无疑是狮子大开口,路宣和向之晴几乎崩溃。 箫声果断说出:“如果不行,那这次合作就到这里了。” 本来这种拍下来就立刻转卖的行为就是有些灰色地带的,路宣和向之晴也不可能闹。 不然不光是LK,路氏也会陷入舆论风波,到时候路原估计要撕了他们,更别说股份了。 接下来的两天路宣一直在找箫声,到处围堵,搞得路思言都不敢跟箫声一起出门。 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再也没有动静了。 路思言在陪箫声做晚饭的时候说:“可能是这件事被我爸知道了,他大概会说‘别到处丢人现眼了,被别人耍了还要上赶着问问什么耍我,丢不丢人!’” 路思言学得惟妙惟肖,自己都忍不住乐了。 “那股份就真的不给了?”箫声正在把姜片切丝。 “不会的,只要他想给。”路思言洗好葱花放到一旁:“董事会不过是借口而已。” 整个路家都在路原的掌控之中,他比谁都更珍视他的事业。 箫声点点头,想着也是,路原那么年轻的时候就能白手起家创办路氏,走到今天成为平成市最大的车企。 短短三十年,他怎么可能是因为女人和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孩的撒娇讨好,就随便对待自己的事业呢。 路思言突然想到,路氏三周年庆。 在他还没有出事前,他还打算趁着三十周年庆给父亲递一个他想了很多年的项目。 路家的产业是父亲最在乎的东西,他不可能会路氏陷入风险中。 他这么要面子,这么要强,会怎么处理自己宣布死亡的儿子没有死这件事呢? 当然是说什么为了保证路思言的安全,避免别有用心的人算计才这么说的,私底下一直在搜寻。 “声哥。” “嗯?” 他们之前为了路思言回到路家的时间方式地点吵过很多次,箫声主张保证安全,要给路家一定威慑力。 路思言想要意外、惊喜,让向之晴露出马脚。 这是个绝好的机会,路思言走到他身边去,抬头看他方便随时观察他的表情,鼓足勇气之后开口。 “之前向之晴是不是给过你路氏三十周年的邀请函?” “嗯。”箫声还没有察觉路思言想要干嘛,他抬手拿刀拍碎蒜头:“本来也没有打算去。” “我想去。”路思言说。 箫声手上的动作停下来,转头看路思言。 他亮晶晶的眼睛里带着狡黠,好像早已经算计好了。 他说:“我想在路氏三十周年庆的酒会上出现,我要高调的出现,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回来了,让他们都措手不及。” 第39章 这是箫声从来都没有想过的方式, 三十周年庆酒会,届时到场的都是平成市名流。 不用想就知道到时候会有多混乱。 路思言看箫声没有回应, 又接着解释:“你想想, 其实人越多我越安全,毕竟这么多人在场,他们不能继续隐藏我没有死的消息, 也不会不得不向外界解释、公布关于我的事情。” “可是这样你就会回到他们身边去。”箫声说。 是啊,一旦所有人都知道了路思言没有死, 他回来了,不就是应该回到路家去吗。 路思言想了想, “应该是要回去几天, 但是我以前就不住家里,很快就会自己出来住的。” “我只是想要给他们一点压力。”路思言无力地解释。 “为什么不能直接公布我们就是一伙的呢?”箫声突然说。 路思言看向他,箫声解释:“你可以在酒会上出现, 但是要和我一起。” 如果这样的话, 以后路氏就会和LK绑定在一起。 他们心里早就都明白, 如果路思言回到路家的进展不顺利,或者他陷入圆桌案里,LK或多或少会受到影响。 但是酒会上如果他们就是一条阵线出现,那就不只是影响了。 路思言没有回应。 “我们可以编造你车祸是个意外, 回去找证据, 但是你必须在我身边。” “那你必须要和江总商量。”路思言说。 箫声愣住, 随后淡淡道:“没有必要。” 两人意见没有统一,箫声上班去了,路思言坐在落地窗边晒太阳, 看着家里的扫地机器人, 突然有点想警长了。 小猫咪现在怎么样了? 不过隔壁娟姐的环境比他们要好多了, 温馨干净,也没有什么客人,可能娟姐照顾猫咪会更细心一些。 他知道箫声是担心自己的安全,他这么高调很难说父亲不会恼羞成怒,这无疑是在挑衅他。 但是路思言需要这种进度,需要加快速度去查清母亲车祸的真相。 LK参与其中就像赌博,成了更上一层楼,省去至少三年的转型时间,要是没有成,就在平成市举步维艰,因为会得罪很多人。 路思言想了很久,箫声的决定难以改变,但是路思言知道此事都因自己而起,不应该所有的事情都推给箫声。 他给江扬打了个电话,想跟他谈谈。 江扬对他的来电感到疑惑,也很谨慎,没有答应路思言约到咖啡馆的请求,只说自己在俱乐部训练场。 路思言只好说自己过去。 路思言开着箫声的车子过去,在下午到达俱乐部。 “俱乐部后面有个球场,我在那里。” 路思言又赶过去,半路上看见正在调试车子的成员,他们好奇地打量着路思言。 他们不太知道LK都发生了什么,也不是很关心,但是现在都知道箫声身边有个人,去哪里都带着,一看就是新欢,神秘得很。 看过偷拍的照片,这个像。 路思言双手揣在外套兜里,感觉自己背上有几百双眼睛在看,很是不自在。 走了十分钟左右,终于看见了篮球场。 远远就能听到有人在打球,路思言有点担心还有别人在,但是走近之后发现确实只有江扬。 “江总。”路思言走过去。 江扬还穿着西装皮鞋,脸上也没有汗,应该不是来打球的,只是知道这里没有人,才把路思言约到这里。 江扬投完最后一个球,还是那副戾气很重很凶不像好人的样子,“到底为什么找我?” 路思言主动示好,笑笑说:“我觉得有个事情应该跟你商量一下。” “你?”江扬一脸不相信,总觉得这个人不像表面上看的那么纯真,这么想着转身指向树上的摄像头说:“这里可是有摄像头的。” 说完还是觉得不够,这可是搞定了萧郁河的男人。 江扬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录音,跟路思言说:“录音的哈。” 路思言哭笑不得,“当然可以,但是江总,我真的不是什么联邦特务之类的,不用这样。” “谁知道。”江扬坚持。 路思言叹气,只好开始说他找江扬的目的:“江总,我不知道你和声哥之间发生过什么,但是我能看得出来,你不是真的恨他。” 江扬想反驳,但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来。 “这次我家的事情涉及到很多,并不是我意外车祸然后又回来了这么简单。” “我当然看得出来,我又不傻。”江扬忍不住插嘴。 怎么谁都觉得他江扬是个外强中干的,这点他当然能看得出来啊。 路思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确实有些被箫声影响了,总觉得江扬不是很聪明。 “抱歉,然后就是我决定要在路氏三十周年庆酒会上回去,声哥也一起,到时候势必会有风波,波及到LK。” “比如?” 路思言:“比如LK会被外界判定为和路氏一条船,而路氏内部的人会认定我和LK一条船,我家的情况你应该也知道一点,有个弟弟,我们是有竞争关系的。” “他能成什么事。”江扬不屑。 路思言抿嘴,说到他最不愿意面对的一个:“还有就是,我父亲路原,我并不是很清楚他的态度。” 路思言和箫声没有公开讨论过这个问题。 但是他们心里都清楚,路思言妈妈的死要是和圆桌案有关系,又是向之晴参与其中,那路原也脱不了干系。 江扬:“那你把他也掰倒啊。” 路思言一时语塞。 本以为箫声这样做已经够激进了,没想到江扬才是真正的激进派。 “行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了,萧郁河回LK让我退位的时候就跟我打过招呼。” “什么?” 江扬:“他说他要做个有风险的事情,成了LK少奋斗三年,不成的话被人弄死都有可能。” 路思言:“那你……答应了?” 江扬干咳两声:“做生意本来就是这样,不过我们说好了,成了LK归我,他要俱乐部,没成LK是他的,我还能拿到俱乐部。” 对啊。 路思言笑了一下,以箫声这种做事沉稳的性格,怎么可能真的罔顾伙伴们胡乱来呢。 “路思言。”江扬突然叫他,“你能跟我说说你们俩怎么认识的,你怎么让他回来的吗?” 篮球场边是一片小树林,小鸟叽叽喳喳地叫着,路思言和江扬坐在旁边的排椅上,秋日午后的阳光温暖,路思言说起那些事情的时候嘴角都挂着笑。 …… “所以你到要回来的时候才知道他是LK老板?”江扬不可置信。 路思言点点头,“我一开始还觉得就是别人雇来伺候我的保镖呢。” “哈哈哈!”江扬哈哈大笑。 路思言口中的美好回忆里的箫声让两人都放声大笑。 江扬笑完之后又有点怅然若失。 “怎么了?” 江扬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想到好久没有开心过了,我们原本也很快乐的,在大师兄还在的时候。” “你知道他为什么突然离开吗?”江扬问。 路思言摇摇头,他一直很想知道,但是从来没有问过,因为他知道,这一定是箫声心底最脆弱的一块。 他想等有一天箫声亲口告诉他。 果然下一秒,江扬就说:“总有一天,他会告诉你的。” 路思言点点头:“我也这么认为。” 和江扬的沟通很顺利,两人默契地没有让箫声知道两人单独见过面。 转眼马上就到路氏三十周年庆了。 整个平成市的线下都布满了路氏的广告,路思言和箫声在地下停车场下车都能看到电梯旁边有广告。 “青年新路程。”路思言念出来。 箫声也看着海报,“听说就是给路宣铺路的项目。” 路思言:“猜得到,大概就是路宣在表面上主持,晚上在餐桌上就听父亲训话。” 说完还要补充一句:“我爸对事业的控制欲很强的。” “那……”箫声听到这里,脑海中忍不住浮现一个疑问:“控制欲这么强的人怎么会在自己五十多岁身体还很健康的时候着急重组股份,把公司分给儿子呢?” 路思言之前没有想到这点,或者说他不敢去细想。 但是现在事实摆在面前,他不得不承认,“是不是他有什么把柄在向之晴手里。” 话题说到这里停止,电梯上行到二楼。 今天的目的是来挑身适合参加酒会的衣服,毕竟是路思言重新回到大众视野的日子,还是要穿得正式一点。 路思言身高虽然不算很高,但是比例均衡,买衣服不难。 走进一家路思言已经经常光顾的高奢品牌店铺,他戴着帽子和口罩,穿的也是比较平价的衣服。 尽管他姿态放松,看起来就像老客一样,招待他的sales还是下意识的打量他,并且一直张望别的地方,似乎认定这个客户就只是来逛逛的,需要锁定别的客户。 路思言倒是不在意,慢慢地在成衣区逛着。 他现在不能用自己的会员身份,也只能逛逛成衣区了。 “这个衬衫有合适我的码数吗?”路思言指着一件衬衫问。 sales:“抱歉,这个款暂时没有货了。” 说完也没有补充说是否可以补货,调货。 “好的,谢谢,我再看看。”路思言说。 箫声在身后跟着,一看就是陪同来的,他本身对时尚没有任何研究,衣服一般就是助理给买。 看着也不像时尚奢侈品的顾客。 “你好。”箫声看路思言上前区看领带,轻声呼唤sales,招手让他过来。 sales走过来:“先生,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箫声没有多话,拿出钱包给他递了一张名片:“可以的话,给和我一起来的人挑选一下领带。” sales接过名片,低头一看,居然是LK的总经理。 “好的好的,先生您可以这边休息一下。” 箫声摆手,说不用。 很快就换了一个sales过来,走到路思言身边和他聊了几句,然后带着路思言去看高级成衣和高定款。 很快路思言挑好了两人的衣服,因为时间比较紧张,都买的可以同城调货款式。 走出来的时候路思言问箫声:“你给别人递名片了?” 箫声:“嗯。” “果然啊,有钱和没钱所处的世界是不一样的。”他半开玩笑道。 箫声笑:“路少有钱的时候是怎么逛的?” 路思言:“这些衣服还没有上到货架上就已经出现在我手机里了,还是柜姐挑选过的,不会有我不喜欢的类型。” 一周后。 路氏旗下的酒店三楼,金碧辉煌的宴会厅里正是热闹的时候,嘉宾都是平成市身家不错的人,穿着得体的衣服一边碰杯一边聊着最近的计划,抱怨一下年底了还是很忙。 年轻人聚集的地方就少一些工作,多是聊圈内的八卦。 这些富二代都还没有正式接手家里的工作,有些甚至还在上学,围城一个一个小团体,交换新鲜事。 “不知道LK的萧总会不会来啊,上次卡达美的酒会没能赶回来,不知道萧总还是不是和以前一样帅气。” 一个穿着黑色小礼服的年轻女孩儿说。 另一个闻言,马上接话:“肯定不会来啊,想什么呢。” “为什么?” “前段时间萧郁河摆了路氏一道,你们都不知道吗?” “是不是拍地的那个事情?我听我爸说了一点。” “对对对,哈哈哈听说路宣还被羞辱了一顿。” “萧总还是一如既往的霸气。”女孩双手拿着杯子,很是向往。 旁边的男孩鄙夷道:“别花痴了!萧郁河是gay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更何况这次回来是带人回来的,据说就是男朋友。” “什么人啊?” “嗯……这个倒是不知道,听说萧总去哪里都带着,但是护得很好,没有人见过脸。”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太明白,但是又确实好奇这个人到底是谁,能让萧郁河宝贝一样的护着。 这边正八卦得热火朝天,入口处突然有动静,一时间场馆内人声大过了音乐声。 “什么呀,走去看看!” 路思言和箫声踏进宴会的那一刻,场馆内就已经沸腾起来了。 这个时候箫声居然还来参加酒会。 但是在路思言伸手摘掉口罩那一刻才到达顶峰,人群中有人发出了尖叫,现场开始一片混乱,保安跑过来的时候看着坦然站在酒台旁边的两人也惊讶得说不出话。 路思言和箫声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路思言深呼吸两下之后,松开了箫声的手。 箫声想继续抓住,路思言轻声说:“没事。” 话音刚落,察觉到不对劲的向之晴和路宣挤开人群过来:“借过!借过!” 向之晴提着裙子,走路不是很方便。 倒是什么事情闹得酒会这么混乱,还有人惊恐地尖叫。 直到她穿过人群,看到那两个人的时候,也忍不住深吸一口气,不再淡定。 路思言终于再次站到了她的面前,此刻所有的恐惧和不安突然都消失了。 他缓缓上前一步,面无表情道:“好久不见。” “啊!!路思言!”赶在向之晴身后过来的路宣惊声尖叫。 “闭嘴!”向之晴低声对路宣怒吼,随后强撑着捏拳往前走一点点,看看箫声,又看看路思言:“怎么是你?” 她已然明白了之前路宣为什么会被箫声戏耍。 路思言和箫声相视一笑。 箫声淡然开口:“是,我们。” 第40章 在场面变得更混乱之前, 路家的当家人路原终于出现了,他看到路思言的时候表面上还是很镇定。 “爸。”路思言叫他。 路原深知现在有这么多人看着, 他做戏也要做足了, 不能像向之晴好像见鬼那样。 半百以上的路原眼眶含泪,上前拥抱了他的儿子。 路思言的个子不如路原高,被他抱在怀里的时候竟然没有觉得温馨或者有安全感。 反而有些害怕。 好像被他禁锢。 路思言微微偏头去看身边, 发现箫声依然坚定地站在自己身边,终于松了口气。 “小言, 怎么回事?”路原缓缓松开路思言。 路思言微微低头,做出辛酸苦涩的模样:“是萧总救了我, 爸。” 路原看向箫声, 心中早已明了,但还是要在大家面前上前去致谢:“萧总,早就听说您年纪轻轻大有作为。都是平成市的企业, 之前一直没有合作过, 但是现在路家欠了你一个大恩情, 谢谢你萧总。” 箫声只是礼貌微笑:“应该的,也是我的运气。” “嗯?”路原有些不解。 箫声伸出手握手:“能够帮到您是我的荣幸。” 路思言和箫声没有打算直接说他们的关系,但是已经有很多人在猜测,这段时间在箫声身边的到底是不是路思言。 他们不去解释, 尽管让他们猜。 让他们在路氏和LK的复杂关系中尽情吃瓜, 扰乱向之晴和路宣的视线。 随后路原向来宾解释, 说现在心情太过激动,需要和路思言休息一下,让大家如常玩耍, 并且提前了明星表演缓和气氛。 “小言, 走。”路原推着路思言的背, 让他一起去上面的开的房间。 路思言转身看箫声:“一起去坐坐。” “对。”路原这时候不能再故意忽略一直站在身边的箫声,赶忙邀请他:“萧总,跟我们一起上去休息一下。” 箫声:“好,谢谢路总。” 这种“家人团聚”的时刻本来应该让他们一家人说说心里话的,但是箫声不能让路思言自己去。 就算是守在门口都可以。 路思言装作一副受惊小鹿的样子,和路原一起往上面的酒店走。 作为路氏的老板,路原常年忙碌,并不是每天都能回家,忙得比较晚的时候就直接在公司旁边的这个酒店住下。 这里常年都是留着一套房给他的。 “待会儿好好跟我说说这几个月都是怎么回事。”路原说。 路思言点点头,心想那你也好好跟我说一下,我不在的这几个月你们是怎么回事。 前面的路思言和路原都带着表面和平的演技,后面的箫声和向之晴、路原就没有那么能忍了。 主要是路原。 他走路还是有些跛,跟在向之晴身后,盯着走在前面的箫声的背影,恨得想立刻拿一把刀捅死他。 相比之下向之晴现在已经缓过来了,至少还能保持着笑容和礼貌,但是她时不时颤动的眼珠子暴露了此刻她有多紧张。 路思言是怎么认识箫声的?地皮这件事是他在背后策划的吗?这次回来会耍什么花招? 如此想着,向之晴突然想到车祸的车不知道处理得怎么样了。 向之晴回头看路宣,给他一个眼神。 但是路宣并没有领会,反而以为妈妈在责备自己,尽管不知道又做错了什么,还是立刻低下头去。 箫声不由得笑了一下,单手插进西装裤口袋里,不再理会这两个人,快步跟上路思言和路原。 进了路原常住得的套房,路原吩咐人给箫声倒水。、 “萧总,有些家事要说说。” 路思言看向箫声,然后跟着父亲进了书房。 “先坐。”路原说。 路思言在书桌对面的椅子坐下来。 路原站着,上下打量了路思言好几遍,眼眶居然再次湿润了,这让路思言有些手足无措 “爸。” 路原强撑着笑了一下,过去按着路思言的肩膀:“回来了就好,跟爸说说怎么回事?爸真的以为……” 路思言说了他和箫声编撰好的版本,他掉下去之后被渔民救了,但是当时手上太严重伤到了脑子,忘了一些事情,后来遇见了箫声,调养好了身体回来的。 “他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联系我们?”路原轻轻拍一下桌子。 要是早点联系,就不会闹这种公布死亡之后又回来的乌龙了。 一想到要面对媒体面对董事会,他都就大。 路思言苦笑一下:“爸,你别怪萧总,是我不想回来的……” 路思言说着,声音慢慢哽咽。 路原语气软下来:“为什么?” 路思言:“连尸体都没有找到,就公布我死亡没有再找了。爸,你知道我看到新闻的时候有多难过吗?我是你的亲儿子。” 原本想用虚假的眼泪来假装他的委屈,博取路原的同情,但是真的说出来的时候,路思言知道,这不是假的。 但是还是要演下去。 “爸,你真的只在意路宣吗?你说过我做安卡二手车做得很好的,你不是很满意吗?还给我买了迈凯伦。” 路思言一句话里面内容丰富道路原一时间不知道回应哪一个。 这些问题路思言不问,媒体也会问。 “小言,是爸爸不对,但是当时的车祸地点确实……警方说历年来在那里车祸的人十个有八个找不到尸体,你阿姨也说……” 似乎意识到现在说向之晴只会让自己显得更加薄情。 “爸爸,算了。”路思言拿出软弱的姿态,装作体贴:“今天是路氏三十周年的日子。” 路原有些尴尬地笑一下,似乎也是觉得儿子现在如此顺从如此贴心也有点奇怪。 “小言,待会我出去解释一下,改天再正式的澄清这件事,你……辛苦了。” 路思言说好。 两人一起出书房,发现箫声坐在客厅沙发上,向之晴和路宣没了身影。 箫声放下手里的手机解释:“路夫人说先去主持一下外面的酒会。” 今晚本来就有安排,除了路氏三十周年之外还会公布新项目,已经这个项目的执行人。 记者马上也会进场。 路思言和箫声早就料到有这些,倒也不稀奇。 “我就先不去了,爸爸,你们先处理今晚的正事。”路思言主动说。 因为路思言出去,势必会成为全场的焦点,什么事情也做不了了。 路原点点头,没有什么表情,看向箫声:“萧总累了的话,也留在这里休息吧。” 箫声站起来:“不用,这么重要的日子,我没有躲在套房里的道理。” 箫声这一句好似嘲讽路原,但是让人找不出破绽来。 按理说箫声算是平成市里有声望里,比较年轻的一辈,路原则是稳扎稳打很多年了。 不论从资历还是企业的体量来看,他都应该对路原很尊重。 但今晚他有些放肆了。 路思言看着他们离开房间,不一会儿,收到箫声的消息:“小马在你同楼层的05号房,放心,我在外面看着。” 当晚记者进场之后果然已经得到路思言没有死的消息,尽管交代过不要外传,刚刚场馆内的事情还是被外面的人知道了,纷纷向路原和向之晴发问是怎么回事。 路原没有当场解释,只回答了跟三十周年庆,跟公司有关的问题。 但是董事会那边也来了电话,希望暂缓这个新项目的公布。 宴会角落里,向之晴拿着电话怒斥打电话过来的媒体:“你们到底哪里得到的消息?” 没有开放记者的时候来的都是路家多年的人脉好友,以及他们的家属,不应该是那种随便往外面传消息的。 现在的情况就是,路思言没有死,并且在活生生出现在晚宴上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平成市,甚至因为箫声的同步回归在社交媒体上也有一定的讨论度。 谁让箫声曾经是中国最好的拉力赛车手呢。 另一边,路思言用手机查看着词条的曝光度,按照和箫声之前计划好的肆无忌惮地在他想要传播的信息上加上“路氏”“萧郁河”等等tag。 晚宴提前结束了。 路思言接到箫声的电话,交换了信息之后,路思言跟着路原派来的司机回家。 路思言家里的别墅是在平成市比较早的一个高端别墅区,不同于很多老小区,随着时间推移变得破旧。 这个别墅区的物业深知里面住的都是什么人,不管是房子还是公共区域,每年都在翻新维护。 现在既有浓厚的韵味,又很方便整洁。 “路思言。” 路思言回头,看到了路宣,他在看到路思言转身的那一刻还是无意识地被吓一跳。 他居然没有死。 路思言只是看他一眼,并没有回应他,跟着父亲和向之晴进门去。 向之晴缓过来之后尽显笑面虎本色,攀着路思言的胳膊,很亲昵地说:“小言能回来我实在是太高兴了,真的没想到我们还有团聚的一天。快来休息一下,我叫阿姨给你铺床。” 路思言不说话,只是笑一下,在沙发上坐下。 阿姨出来的时候看到路思言,叫得院子里的鸟都飞走了,路思言觉得好笑,但是路原只觉得头痛。 他拍着茶几大吼:“安静!大半夜的像什么样子?!” 坐在旁边的路宣吓到面色惨白。 “爸,我累了。”路思言说。 路原语气缓和一些,看着他:“那先去洗澡睡觉,别的事情明天再说。” 路思言说好,起身往二楼走,他轻车熟路的往自己的房间走,房间是在父母卧室对面。 当时妈妈安排这个房间给他的原因,是因为这个房间可以看到最好的日落。 路思言常常一边看日落一边写作业。 当他走到那扇熟悉的门前时,向之晴和阿姨从另外一个房间里跑出来,尴尬地喊他:“小言!” 路思言刚好推开房间门。 他的房间,变成了路宣的练琴室。 第41章 路思言还是有些意外的。 毕竟不管他心里有多讨厌路宣和向之晴, 还是会因为他没有照看好路宣导致他瘸腿这件事对他好一些。 他想要的东西路思言基本都会给他,也很少会跟他抢什么。 更何况, 这么大一个别墅, 家里人并不多,他能选择的房间很多。 必须要这一间吗? “小言,今晚先住客房, 明天就把这间房腾出来给你住。”向之晴解释,言语间还是有些心虚的。 路思言没有说话, 推开门走进去,看着被重新装修过的房间, 摆在一旁的三架大提琴。 他能想象得到傍晚在这里练琴的时候有多么美好, 夕阳打在地板上,打在他价值不菲的琴和他纤长的手指。 路宣说过不止一次,说很喜欢这个房间。 他走不上维也纳的舞台, 就来霸占自己的房间, 实在是可笑。 路思言走到他的琴旁边的时候, 路宣也走上来了。 路思言伸手的瞬间,路宣慌忙说:“别。” “别什么?”路思言转身,“别碰你的大提琴吗?那你们能不能别动我的房间。” 说完路思言转身出门,下楼看到父亲在沙发边喝茶, 俨然是懒得搭理这些事情。 公司的事情已经够他烦的了, 只希望家里安生点。 路思言给箫声发了消息之后在他对面坐下。 “爸, 我今晚不在家里睡。”路思言说。 路原还没有答应,向之晴就怒气冲冲地下来了:“小言!明天就把你房间腾出来,也没有必要这样吧。” 这无疑是在向路原告状。 路思言并不生气, 只是淡淡地说:“那我明天再回来睡。” 向之晴心里憋着气。 他今晚把三十周年晚宴搞得一团糟, 和LK从中作梗导致他们没有拿到那块地, 原本要宣布给路宣的新项目也被董事会暂缓了。 “小言。”向之晴坐到路原身边:“我知道你在外面受了很多苦,但是我们也渡过了一段很难的日子,你能不能不要一回来就给我们脸色看,你爸这半年老了多少你自己看看!” 她拉着路原当借口。 路思言笑笑,看向父亲。 “你没事为什么不早点回来?就算是现在回来非要在晚宴上出现吗?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商量呢?” “行了!”路原喊一声:“整天为什么为什么的,都已经发生了说这么多有用吗!” 向之晴一听路原不站在自己这边,委屈哭诉:“为什么不能说?你难道没看出来吗?路宣的地就是他设计抢走的,说好给路宣的项目你今晚也没有公布,你是不是想给他!就他是你的儿子是吧!” 路思言差点笑出来。 见路原没有反应,向之晴又想开口。 路思言打断她:“我不要这个什么新项目,本来也不是给我的。” 向之晴听到这里,眼睛都亮了,她担心了一整晚这个问题,因为物流园的项目已经宣判路宣没有办法胜任了。 虽然美誉哦物流园体量那么大,但是很适合路宣。 路原也诧异,抬眼看他。 这时候路思言的手机响起来,是箫声的电话。 “我到门口了。” “好的,马上出来。” 路思言挂了电话,对路原说:“爸,我先回去休息。” “你和萧郁河什么关系?”路原问。 今天听路思言解释过和箫声是怎么认识的,说是他在没有想起往事还不是很清醒的时候遇见箫声,被他认出来带走。 但是路思言本人并不在媒体上露面,箫声三年前离开的时候路思言刚毕业回国,他们连交集都不曾有。 怎么认识? 更何况箫声销声匿迹这么多年,一点消息都没有,又怎么会做这种暴露自己的事情。 最后还回到平成市,和路思言站成一个阵营。 他们的相遇,他们的‘朋友’关系,通通都有问题。 路思言浅浅笑一下:“我已经说过了,爸。” “你们是不是那种关系。”路原问。 他知道路思言是喜欢男人的,也一直因为这个骂他,路氏这么大的家业,他是个gay,以后怎么结婚生子继承家业。 路思言懒得再跟他争执这些,点头默认了。 路原眉头一紧:“我以为这次回来有什么长进。” “爸。”路思言苦涩地笑一下:“我一个死人能有什么长进。” 瞬间路原的神色变了,在这件事上他确实承认自己有错,再怎么样路思言也是自己的儿子。 但是那个姓萧的可不是什么好人,他老妈就不是什么善茬,还有LK后面的江达。 路原对这个回来的儿子感情复杂,心中的重重疑问参杂着心疼愧疚,只好软着声音说:“你是个大人了,小言,我知道你心里有自己的想法,但是萧郁河他不是那么简单的人。” 路思言对他柔和的态度感到不适应。 可是又好像很渴望,渴望之后被一种莫须有的空虚充斥着内心,因为路思言心里很清楚。 以后不会再有,他也不再将此当作自己活下去的勇气。 路思言点点头:“我知道的。” 两人互相看对方一眼,这么多年的父子情,不管曾经如何争吵都没有稀释过的感情,就在这一眼中开始瓦解。 “爸。” “嗯。” 路思言开口:“我马上就24岁了,把物流园的项目给我,可以吗?” 突然转到工作上,路原有些意外,但也这样回到了他的舒适区,他看着路思言。 24岁是他妈妈遗嘱上的资产生效的时间。 他说:“可以。” 那块地再LK手里,路思言和箫声联手做的这一出,说明路思言早就想好要拿物流园的项目了。 就当作补偿他。 和路原的想法不同,路思言转身的那一刻,仿佛看见了崩塌的别墅。 这里以后不会再是他的家了。 一走出门就看到了箫声的车,他今晚开了个好车,看见路思言出来的时候松了口气。 “跟我爸说点事情,出来晚了。” 箫声拉起路思言的手,在他手掌捏一捏:“说什么了?” “你为什么总是喜欢捏我的手掌?”路思言忍不住插话问。 箫声笑,“小时候练车一整天都精神紧绷地握着方向盘,手会很僵硬,休息的时候师父就会捏捏我的手,给我放松。” “所以每次有什么事,你就给我捏捏手,是想让我不要太紧张?” “嗯。”箫声说完接着问自己刚刚问过的问题:“说什么了?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路思言脑海里冒出来的第一个画面居然是他打开自己房间门的瞬间。 “没,我跟我爸说了,我要拿物流园的项目。” 箫声脸色不是很好:“不是说好等你稳定一点再提这个要求吗?现在就说会不会……” 路思言:“刚好就说到了这个话题嘛,没关系的。” “好。”箫声这么说着,但是从路思言的表情就可以看出来他现在情绪低落,绝对不止是说了工作那么简单。 能让他半夜给自己发消息过来接他走,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今天的进展还算顺利,媒体那边的矛头也多针对路家,尤其是向之晴和路原。 不乏犀利的媒体发问,当初这么快公布路思言的死讯是否和路氏股份重组有关系。 路思言看了一会网上的消息,忽然觉得很疲惫。 “你睡一会。”箫声从后座拿了毯子给他。 路思言说好,但是躺在副驾驶怎么也睡不着,他很疲惫,但是睡不着。 直到回到箫声的住所,躺在了床上,路思言也是如此。 他小心翼翼地翻身,担心惊扰了箫声。 “睡不着是不是。”箫声问。 路思言终于敢面向他。 箫声打开床头的小灯,给路思言掖一掖被子:“如果你不想说的话,就不说,我给你按按头好不好。” 说着,箫声起身,让路思言躺在自己的大腿上。 “今天太累了。” 路思言没有说话,任由箫声给他按摩太阳穴。 明天还是要回家里去住,他要想办法套向之晴和路宣的话,妈妈的死还需要更多的证据来证明就是她的手笔。 路思言很想让大脑去思考,该怎么套向之晴的话,但是脑海里都是推开房间门的那一瞬间,想的都是父亲的眼神。 他没有自己想的那么洒脱。 “声哥,刚刚在家里,我推开自己的房间门,里面的东西都没有了,变成了路宣的练琴房。” 路思言说完,睁开眼看箫声的反应。 箫声:“我就知道,你肯定有事。” 路思言:“你说,我都决定要做这么大的事情了,还是在为这种小事情难过,是不是真的那么没有格局啊。” “不是,”箫声轻轻笑一下,躺下来和路思言并排,“有时候反而是这种小事让人难受。” 路思言点点头。 箫声把路思言搂进怀里:“我很高兴你愿意跟我说这些‘小事’,虽然在我心里这并不是小事。” 第42章 第二天一早, 向之晴就给路思言电话轰炸。 路思言拿起手机的时候看到七八个未接电话,脑袋都要炸开。 “干什么?” “你的房间收拾好了, 可以回来了吧。” 路思言很无语:“你就为了说这个, 从早上七点就给我打电话。” 向之晴:“我早上七点才给你打电话,各路媒体可是给我打了一晚上电话。” “怎么回事,都是路夫人了, 电话号码还在外面流通的吗?”路思言揶揄她太喜欢在媒体面前露面,生怕被人不知道她是路夫人。 向之晴:“你再一次把路家搅合成这样, 怎么还睡得着?怎么还敢对我冷嘲热讽?” 路思言笑出来,这时候箫声刚好进卧室, 路思言把手机外放打开, “你又一次抢了我的东西,你怎么还好意思对我颐指气使?” “你!……”向之晴没想到路思言现在比之前硬气了这么多。 路思言:“今天周六,我是应该回来吃家宴, 但不是现在。” 说完挂了电话。 “向之晴?”箫声问。 路思言点点头, “估计是和我爸吵架了, 一大早来找我的不痛快。” 说完路思言又想躺下去睡觉。 箫声眼疾手快地把他捞起来:“吃早餐了。” 路思言不为所动,死皮赖脸地说:“声哥,如果我残废了你还会爱我吗?” “会。” “那今天我就扮演一下残废了,我看看你的表现。” “好啊 。”箫声嘴角一抹坏笑, 双手往后脖子一伸刷地把身上的T恤脱了个干净。 路思言本想偷懒耍赖, 没想到箫声居然还好这一口, 赶紧连滚带爬地起床冲出去。 “好奇怪!痊愈了!” 吃过饭之后路思言和父亲通过电话,说晚上在家见面,他今天要跟股东开会。 路思言回复身份, 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公共场合, 他去补了自己的电话卡, 重新登陆了自己的社交账号。 微信登陆上去的瞬间,消息就像爆炸一般涌出来。 路思言本想看看自己消失的这段时间里都有谁给自己发了消息。 但是看着这些点缀着红点的列表,突然没有了兴致。 自己还没有出事的时候也没见过这么多消息,出了事之后或者说回来之后他们发了什么还重要吗? 路思言这么想着,放下了手机不再管了。 “走,去一趟公司。”箫声拿起两人的外套。 路思言:“去干嘛?” 箫声:“你爸不是答应物流园的项目给你了嘛,那块地至少要跟江扬和其它几个高管开个会说明一下去处。” “那我是你的秘密情人还是路氏的代表啊?”路思言起身,把外套穿好。 箫声:“你以为这个事情现在还是个秘密吗?路总?” 路思言:“什么意思?” 箫声拿出手机,给他看江扬发来的消息:赶紧带你老婆来公司解释一下,不然都要炸锅了。 路思言悻悻,想想也是,箫声都跟他一起出现在三十周年晚宴了,随便一猜就知道之前一直跟在箫声身边的秘密情人就是他。 就连三哥三鸡那边都发消息来问了。 去公司的路上,路思言想起了在小城的那些人,回来之后一直焦头烂额的,没有跟他们联络,不知道他们最近怎么样了。 当初自己不告而别,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也不想自己的事情拖累到他们。 回到公司刚上到箫声办公室那层,前台小姐姐就伸长脖子看路思言。 整个公司除了箫声,路思言跟她最熟了。 两人经常在前台聊天八卦,甚至还说别人的坏话,现在直到他居然是路氏的公子。 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路思言原本还是习惯性地戴着帽子,此时觉得自己该以真面目去面对所有人了。 路思言抬头和箫声对视一眼之后,摘下帽子,用手整理一下自己的头发,对前台姐姐笑着说:“早上好。” 前台小姐姐终于如释重负,跟他说:“早上好,老板早上好。” “嗯。”箫声一如既往对员工不冷不热。 路思言和箫声前脚刚进办公室,江扬后脚就来敲门了。 “也不用这么着急吧。”箫声说。 江扬看到路思言脸上没有任何遮挡,也有点不习惯了,有种好像撞见兄弟的老婆没穿衣服一样莫名尴尬。 他挠挠脑袋,“我就是来给你们提个醒。” “什么?” 江扬:“这波你阵仗搞得有点大了,建委那边接到举报说咱们涉嫌恶意拍卖什么的,今天早上来人了,虽然只是警告但是股东现在都很有意见。” “没事。”路思言早就跟易川沟通过这个问题,“我早就跟再建委的朋友咨询过的,没问题。” 江扬:“但你有没有想过,举报的是谁?” 路思言反应过来,确实很有可能就是向之晴和路宣。 “待会儿我们会跟股东解释的,还有物流园的方案我也做了,会一并给股东展示。”路思言说。 和股东们的会议不甚愉快,认为路思言没有能力经营这么大的项目,不是一个值得信任的合作方。 晚上还要回路家,路思言没有太多时间呆在箫声的公司。 下午他准备启程回家的时候,接到了黄岩主编的电话。 “你还记得蒋志鹏这个人吗?”黄岩问。 路思言:“记得,是我家以前的司机。” 路思言跟他补充了关于蒋叔叔的这个信息,并说这么多年没有再找到过人。 黄岩:“我拿到了一份你母亲当年去世当天的通讯记录,应该是当时警察调出来的,上面有四个电话打给了一个叫蒋志鹏的人,我觉得他是个关键信息。” 蒋叔叔的消失确实有疑点,路思言跟黄岩说了他知道的所有信息之后。 黄岩建议:“你可以从家人那里探探黄志鹏的事情。” “好。” 路思言收拾好东西,准备跟箫声说自己回去了。 没想到箫声换上了一身西装,手上还拎了不知道哪里来的水果。 “你干嘛?” “去你家吃饭啊。” 路思言:“你跟我一起去?” 箫声:“我知道,这样看起来会像个不值钱的上门女婿,但是我不能让你自己回去,太危险了。” “你怎么应付我爸。” 箫声:“这就交给我了。小言,达叔早上给我打电话,跟我说了不要太相信黄岩。” 路思言:“达叔……” 箫声:“他的意思不是说黄岩有问题,只是说黄岩现在动作很大,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人发现,让我们留着一手,保护好自己。” 路思言点点头。 “所以,你看我们现在要不要迂回一点,也不要那么激进。”箫声跟他解释:“黄岩觉得你父亲有问题,但是现阶段我们是想查向之晴,所以最好让你爸爸觉得,我们对他是没有敌意的,获取他的信任。” “可以。” “所以这个时候需要一个靠谱的女婿,和你一起去博取他的信任。” 路思言拗不过箫声,只好带他一起回去。 这次回来也不是想回来合家欢的,也没有必要在意会不会再被他骂是个不能传宗接代的死基佬。 一进家门就看到路宣,他准备去院子里那东西,看到箫声很意外。 “你带他回来吃家宴?”路宣终于明白了什么。 路思言嗯了一声,拉着箫声进去,没有跟路宣说废话。 箫声的到来让整个家宴的气氛变得和以前不一样。 尤其是路原,箫声在他眼里还是有一定分量的,是个有毅力有手段的人,和家人不一样。 尽管他现在已经表明身份是儿子的男朋友。 “真是让人想不到。”向之晴刚坐下就说话:“我以为是合作关系呢,看来是我想得简单了。” 箫声微笑:“恋人关系本来就没有那么复杂的。” 圈内多传向之晴是小三上位,被人嚼舌根很多年,她对这种话很敏感。 “萧总还是年轻了,哦,对了,小言马上满24岁,算起来萧总比小言大个七八岁有的吧,要多体谅年纪小的。” 路思言:“阿姨,您也比我爸小很多岁吧。” “行了!”路原一看到这种场面就头疼,“好好的吃个饭,非要呛这个呛那个的。” 他没有指向谁说话,但是第一个开口挑事的向之晴就很尴尬了。 向之晴也只能收敛,自从昨天晚上路思言出现之后,路原就一直没有给她好脸色看。 眼看路思言的24岁生日就要到了,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拿到股份,以后母子俩要在他的眼色下面讨生活吗? 路思言环顾着在场的人,心里觉得好笑。 他给箫声夹菜:“给,这个好吃。” 仿佛完全不在意方才向之晴的挑衅。 “小言,你昨晚跟我说你要物流园的项目,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小项目。”路原说。 路思言和箫声对视一眼之后看着路原说:“我知道,我能做好。” 路原有些诧异,路思言从来没有这样跟他说过这种话。 “这不是口头说说就行。” 路思言的眼神瞬间黯淡。 这是和以往无数个瞬间一样的贬低、打击,他认为路思言是这样一个不成器的儿子。 说完他看向箫声,他知道路思言敢这么说和箫声脱不了干系。 但是做生意,最怕就是和关系不稳定的人合作。 “伯父放心,就算我们俩掰了生意都可以继续做。”箫声太知道路原是什么意思了。 “我不是无偿给路家当垫脚石,小言不是这种人,我相信伯父也不是。” 路思言看向箫声。 忽然眼眶有点热。 已经好多年好多年没有人这样为他说过话了,而且对象还是掌权路氏的父亲。 路远笑一下:“萧总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箫声:“谢谢伯父,合作愉快。” 比起总是埋怨软弱的路思言,任性贪心的路宣,这个在生意场上拼杀了几十年的路原更欣赏箫声。 不管他是不是言语间袒护着路思言,他都觉得,这是比他两个儿子靠谱的人。 胆大,勇敢,心细。 还有点狂妄,像他年轻时候的样子。 “那新路程项目还是给我嘛爸爸,你给路思言物流园……” “闭嘴!”路宣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向之晴打断,她转而面向路思言说,举起手中的红酒杯:“那预祝小言的项目可以顺利完成。” 路思言和箫声也举杯,箫声要开车,喝的是气泡水。 “对了伯父。”箫声陪着路原聊了几句之后,切入话题:“不管是感情还是做生意,我都是跟随着伯父的方向,有个忙可能要伯父帮一下。” “你说。” “这两天接到建委的通知,说因为我意图跟路氏合作转地,涉嫌恶意拍卖扰乱市场。” 箫声说着,不经意地看一看向之晴又看着路原:“伯父也知道,我这几年不在平成市,很多人脉还没通,伯父能不能帮我在建委那边说说话。” 就在箫声说完话的下一秒,路原看向了向之晴。 第43章 路思言原本正在夹菜, 听到箫声最后一句话手都僵住了。 他这一句话里就把路氏和LK拉成了同一个战线,让路原帮忙又肯定了他在平成市的声望和人脉。 一左一右的, 让路原听着很舒服。 而在背后做手脚的人也并不难猜。 向之晴自己心虚, 但脸上还是挂得住的,没想到的时候旁边的路宣几乎就要把不是我做的写在脸上了。 路思言看着这个局面,猜想父亲也不会当场就说出来。 他比谁都要爱面子, 怎么会在箫声面前闹这种笑话。 果然,路原只是笑笑, 说:“好,我回头打听一下, 这事儿我来解决, 你们安心的启动项目。” “谢谢爸。”路思言嘴甜地开口,“但是我还没有办公室呢,总不能一直在他公司里。” 路原:“知道了, 这周内给你安排好。” 这时候路宣这个妈宝轻轻拉了一下向之晴的裙摆, 眼神示意她跟爸爸说好。 他怕自己刚拿到的安卡二手车被拿回去。 这顿饭的主角逐渐变成箫声, 一开始箫声还想着不能这样抢了路思言的风头,这毕竟是他回家之后的第一次家宴。 没想到路思言看起来一副很爽的样子,完全不在意箫声在饭桌上冷嘲热讽大杀四方。 箫声就顺手推舟,把路思言挡在身后。 晚饭吃完, 向之晴又张罗着路思言去看他的卧室。 路思言抬头看箫声。 “去看看。”箫声说。 路思言起身, “你跟我一起去。” 话一出, 旁边的路原立刻面露不悦,路思言现在这个什么都听箫声的样子让他看着就来气。 好像箫声才是他爸。 路思言没有管他的脸色,叫上箫声一起上楼去看房间。 原本的家具回来了一些, 但大部分东西还是都不见了, 路思言倒也不意外。 向之晴进门之后, 一边霸占值钱的东西,一边扔掉她不喜欢的,这十几年来把家里变了个样。 唯独路思言的房间一直没有变化。 现在也没有了。 路思言走到窗台边,趴在窗台看院子里的景色,给箫声说:“你看这棵柚子树。” 箫声过来,站在路思言的身边看,这棵树已经挺大了。 “是我出生的时候,妈妈和爸爸种下的。”路思言说:“我记得小时候它是结果的,但在我初中之后就再也没有结过了。” 天气变冷之后树叶已经掉得差不多。 路思言家的院子不算太大,从格局设计来看当初是下了功夫的,院子一角的小鱼池看起来很像天桥巷里的小院子。 但是现在鱼池里面已经没有鱼,院子里的花草也照顾得不怎么样。 路思言:“妈妈喜欢花花草草,她还在的时候院子打理得很漂亮,我们经常在天气好的下午在院子里玩,买一些甜点或者做烧烤。” 路思言跟箫声说了很多这栋房子关于妈妈的回忆。 但是一转身,一切都已经变了。 正要离开房间的时候,窗外传来向之晴的声音。 “真的不是我!”向之晴压低着声音:“路原,路思言一回来你就这个样子,真的就那么烦我吗?” 路原:“这不是关键,我问的是你为什么总是要在背后使这些绊子?路斯言也是我儿子!” 向之晴:“总是?总是?路原,你想做卸磨杀驴的事情吗?要不是当初……” “闭嘴!” 两人离开。 路思言和箫声就站在窗台。 “卸磨杀驴是什么意思?”路思言说。 箫声:“向之晴是驴。” “噗——” 路思言并没有打算在家里睡觉,他猜想向之晴和父亲因为自己不愿意在家里睡觉的事情吵过架。 因为向之晴和路宣动了他的房间。 所以在路思言要走的时候,向之晴又开始各种说,还让路宣跟出来。 路思言很无奈,让箫声去开车过来,他跟路宣说:“你有没有想过,我本来就不在家里睡觉的,出车祸之前也是啊。” 路宣:“那你又因为没有房间装作很难过干嘛?就是为了让爸爸妈妈吵架?” 路思言:“我确实很难过啊。” “你又不睡,用来干别的也没什么吧。” 路思言忍不住嗤笑一声:“路宣,你妈从小就是这么教你的吗?别人的东西想拿就拿?那我告诉你,我的东西就是我的,我不开口谁都别抢抢走。”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我的房间我可以不睡,但是你们不能动。” 路宣听完,气得胸膛起伏:“那时候都以为你死了!” “我没死的时候,你们也是像强盗一样到处抢我的东西。” 说完,路思言转身上了箫声的车,他降下车窗对路宣笑:“还站在这里干嘛?去找爸爸告状说我骂你是强盗啊。” “你!” 路宣毫无还手的机会,他站在院子里看着路思言和箫声的车子远去,捏着拳头转身进门找妈妈。 “他要是真的去找你爸怎么办?”箫声笑。 路思言:“去咯,两口子刚吵架呢,谁有心思搭理他。” 箫声嘴角是抑制不住的笑,路思言好像又有一点像在小院子里的时候了,像只张牙舞爪的小猫。 几天后。 路思言对着镜子看自己的黑眼圈,“不行了,我要回我的公寓去看看之前办的美容卡还在不在,这黑眼圈怎么回事啊?” 箫声从后面搂住他:“哪有黑眼圈,我怎么看不到。” “你可能是因为被爱情蒙蔽了双眼。”路思言说。 那天晚宴之后,路原说要把旗下的一个子公司给他,在路氏大厦里腾一层出来让他用作办公用地。 路思言都拒绝了。 他想要一个独立出去的新公司,和自己的办公楼,把路氏旗下的物流板块和这个新公司合并。 路原说他想一口气吃成个胖子,路思言说他会给一个完整的企划案给他看。 为了这个企划案,路思言熬了几天。 正好又是一个周六,路思言准备带着企划案回家见路原。 临出门的时候,箫声接到黄岩的电话,说是有蒋志鹏的消息了,正在带人去查。 今天没有打算让箫声一起过来,他要和黄岩一起去找人,而且现阶段还有到合作的步骤,还是路氏这边的事情,他在场确实不太合适。 没想到半路碰见了向之晴抛锚在路上。 路思言降下车窗:“车怎么了?” 向之晴见是路思言,有些尴尬,她让家里的司机过来了,但也还要等至少二十分钟。 她穿着高跟鞋,还露着一截小腿,穿得不多,确实太冷了。 “启动不了了,不知道怎么回事。” 路思言不是那么没有风度的人,邀请向之晴上了车。 这是向之晴第一次坐路思言的车,她刚刚在风中站了一会儿,有些狼狈地收拢一下自己的外套。 “这么早就来了。” 路思言:“嗯,过来要钱,能不积极点吗?” 向之晴怎么听,他都话里话外在嘲讽自己,但是又坐在他的车上,不得不听。 只好转移话题:“你和LK的萧郁河真的是那档子关系?” 路思言:“是啊,睡过了,怎么?” 向之晴一脸吃屎的表情。 “向阿姨,你是什么时候认识我爸的?”路思言顺着她的话聊感情八卦。 向之晴咬着牙:“结婚前两个月,你不是知道吗?” 路思言嗯了一声:“忘了嘛,以前也不大关心这个。” “怎么,现在开始关心这个?” 路思言想到今天黄岩的消息,这时候脑子里冒出一个主意。 路思言笑笑,“前几天碰到了以前家里的司机,聊起以前的事情的时候,我问他当初怎么不干了,他说不愿意伺候新主人了。” 果然向之晴笑了一下。 她总是这样,生气的时候,惊讶的时候,总是就是当她不想在别人面前表露自己的情绪的时候,她就会笑一下。 对曾经还是个小孩的路思言来说,算是童年阴影。 路思言接着说:“我就奇怪,他怎么会认识你呢?他走的时候你还没有嫁给我爸爸呀。” “结果他支支吾吾地说,是家里有急事走的,后来想回来发现换女主人了。”路思言自顾自地说着。 向之晴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说:“一个司机而已,都这么多年了,你还记着。” 路思言:“我妈妈车祸他不见了,我当然记着他。” 此后一路无言,回到路家大宅之后向之晴就回房间了,路思言想着,给箫声打了个电话。 “有什么消息吗?”路思言问。 箫声:“确实问到人说他回来了,他老妈病重,我们在医院守着。” 路思言捂着手机话筒。 “声哥,我把蒋志鹏的消息透露给向之晴了,你和黄岩主编隐蔽一点,没猜错的话向之晴肯定会马上派人过去盯着,我给你发向之晴身边的人的信息。” 很快路原和路宣也到家了,“新路程”项目还是给了路宣,他今天正式上任项目总监,在公司里给项目组办了个启动仪式。 “爸,回来啦。”路思言打招呼。 旁边餐厅上的饭菜已经好了,阿姨问什么时候开饭。 路原跟路宣说:“打电话问你妈什么时候回来。” “她已经回来了,在楼上。”路思言说,还顺带补充:“我和她一起回来的。” 路宣吞咽口水,上楼去叫妈妈。因为爸爸很讨厌他们一回家就扎进房间里,不出来活动。 路思言没有再说什么,洗手之后在餐桌边坐下。 他也不知道自己爸爸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隐约有印象是在母亲去世之后,他变得越来越严厉。 变得掌控欲极强,不管是公司还是家人,他都是掌控在手心里。 箫声不在,家宴又变得和以前一样沉默。 “小言,你现在是住在公寓还是跟萧郁河住在一起?”路原突然问。 路思言正想回答,手机响了,“我接个电话。” 因为是箫声的。 “嗯,我在吃饭,你说。”路思言接下,也不离开,否则父亲一定会多疑。 电话那头是箫声压低了的声音。 “向之晴的人果然来了,查了一下是她娘家的司机,他们好像是一直知道这个医院的,也来过,现在正蹲着蒋志鹏。” “没关系,那你今天先忙。” “他们都听着对不对,那我先挂了有消息我给你发……什么?ok……小言,黄岩说看到蒋志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圣诞节快乐呀宝贝们!最近忙到飞起! 第44章 电话那头的箫声已经匆忙挂了电话, 路思言这边装作并不突然说两句告别的话才慢悠悠挂掉。 他神色如常地回头坐下的时候,向之晴的手机也响了。 不同的是, 她并不敢接。 在这个家的餐桌上, 路原最讨厌的就是吃饭的时候迟到、接电话,玩手机这些行为。 这让他觉得没有得到尊重。 而如今他需要“尊重”的心态几乎已经到了变态的程度。 但是路思言刚刚接了,尽管他知道路原会不高兴。所以此时向之晴也试探性地看向路原。 “吃饭。”路原说。 路思言说了声抱歉, “是他打来的所以……” 说完看向向之晴,她右手拿着筷子, 左手放在桌子下,捏着自己的手机。 “老公, 是妈妈打来的, 我怕有什么急事,去回个电话。”向之晴还是开口了。 餐桌上顿时变得安静,大家都看着路原, 看他会怎么反应。 兴许是刚刚路思言当着他的面去接电话已经让他很不爽, 现在连向之晴都要来挑战他。 “先吃饭。” 他的冷漠让路思言不寒而栗, 只是去回一个电话而已,不论向之晴在他这里是个什么样的人,对于路原来说那可是他的妻子。 身为他的妻子竟然连在吃饭的时候接电话也不被允许。 甚至说,接个电话竟然还需要他的允许。 路思言默不作声地夹了一筷子菜吃, 心中完全没有那种看到向之晴吃瘪的快感。 反而开始想起了夏天的时候在那个小院子里, 他和箫声穿着松松垮垮的衣服, 有时候刚洗完澡头发都没有吹,完全可以说得上是不修边幅,他们面对面坐着吃饭, 随意的聊着天, 或者拿着手机看小说, 逛淘宝。 这才是他喜欢的生活。 这顿饭很快就吃完了,路思言被路原叫进书房,两人开始就路思言的企划案讨论。 路原说好要把物流园给路思言,但是表面上说是给他,心里想的还是和之前路宣一样,名义上给他,实际上还是由他的掌控,只是想让路思言做他决策的执行者。 但是路思言这次也很强硬,就是要自己做,两人闹得有点不愉快。 “爸,如果你是对企划案不满意,我可以再改,但如果你只是想让我挂名,我不想要。” 路思言还没有说完的时候路原都准备反驳他了,在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的时候,路思言就再次开口说:“下个月我就24岁了。” “我知道。”路原说。 路思言:“所以这次我想坚持自己的决定。” 路原抬眼,看向路思言的眼神很复杂:“所以你就不听我的话了,想要自立门户?” 路思言:“不,爸爸,我只是想要像个大人一样去做事,不管是我自己的事业,还是帮你打理路氏,我都应该有独立做一件事的能力不是吗?” “那你尽管自己去做好了,不用再拿着企划案来问我。”路原说完,让路思言出去。 路思言关上书房的门。 他拿生日来说事情,是提醒路原,他马上要把手中的部分股份还给路思言,那是受母亲遗嘱代路思言持有的,将在路思言24岁之后还给他。 路思言离开之后拿出手机想要联系箫声,但是他一直没有接通电话。 不知道那边进展怎么样。 因为联系不上箫声,路思言不知道该回家还是该去那个医院找人,他速度很慢的在路上开着车。 脑袋里忍不住想着今晚和父亲的沟通,自己熬了一周做出来的策划案,他似乎并不在意质量怎么样。 尽管作为亲生儿子和他相处这么多年,他也依然不能理解的时候父亲的变化怎么会这么大。 从前妈妈还在的时候,他们互相扶持着撑起路氏的时候,他好像不是这个样子的。 还没有这么自私这么谨慎,把路氏攥在手心里,生怕谁给他搞砸了。 十几分钟后,箫声终于给他回了一条信息。 【蒋志鹏没有进医院,我们守着他母亲,还在等他回来。】 路思言转动方向盘,往医院的方向开。 他心里隐隐有预感,今晚会是个不太太平的夜晚。 赶到医院附近的时候,路思言想着不要打草惊蛇,就在附近找了个地方停车。 下了车给箫声打电话。 “喂?”箫声那边有点吵。 路思言:“我过来医院附近了,你们在哪,等到蒋志鹏了吗?” 箫声:“还没有,不知道是不是我们已经暴露了,刚刚露过一面之后就不见踪影,还是说向之晴那边下手了。” “不应该……”路思言走过街道拐角,看到了前方夜宵摊上熟悉的身影,他稍稍往后一些,家长站在路边等出租车的样子,对着话筒说:“我看到他了,就在医院旁边的小吃街路口这里吃米线。” 路思言刚说完,蒋志鹏就起身要往医院走。 “声哥,他要去医院了。”路思言说。 跟着蒋志鹏到医院门口,路思言又看见了一辆熟悉的车,那不是路家的车是谁的车? 向之晴的车子今天抛锚拿去维修,所以开的是家里司机平时开的这辆SUV。 路思言想了想,连忙告诉箫声和黄岩先不要出来和蒋志鹏见面。 果然,向之晴换了一身低调的装扮,下车也往医院住院部走,路思言就跟在她的身后。 一路走到蒋志鹏的母亲病房楼层的拐角,箫声从隔壁病房出来:“小言。” 路思言过去,黄岩也在里面,正站在窗边打电话。 “我要去听听看他们说什么。” 箫声:“我跟你一起。” 路思言和箫声偷偷摸摸的走到门口,果然听到向之晴在说话。 “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商量不是吗?你这样一走这么多年实在是太不负责任了!”向之晴压低着声音。 蒋志鹏:“我一开始就说我不愿意做,我不愿意害夫人……我还想活……” 向之晴:“轮得到你愿意还是不愿意,你拿了我的钱不办事就算了,还跑了?” 蒋志鹏:“我不跑,不跑不得被你们报复吗?” 蒋志鹏没有什么文化,这么多年又在外面躲避,现在人已经沧桑很多,说话的时候气息并不很足,有些虚弱。 这次回来是因为母亲病危,对向之晴的咄咄逼人带着愤怒。 路思言听到这里,已经大致明白了,向之晴买通蒋志鹏,要制造车祸,但是蒋志鹏害怕跑了。 门口来往的家属病人不少,路思言和箫声站在门口还是相当显眼,已经有护士路过的时候来问他们是干嘛的。 路思言手里的手机正在录音,他想这些应该已经足够用这个去向父亲举证,去公安局报案。 但是下一秒,又听见蒋志鹏说:“向小姐,当年夫人早已经决定要离婚了,你和先生的事情她知道,何必要害人一条人命呢?” “闭嘴!”向之晴严厉喝斥。 门外的路思言呆住。 箫声伸手握住路思言,给他力量让他冷静一些,不要冲动。 路思言手里捏着手机,满脑子都是当年向之晴如何设计伙同身边的人害死母亲的画面,想到那时候母亲心中已经决定好要离婚,正在用心的调查着当年轰动一时却没有人敢查的案子。 最后的结局确是母亲惨死,涉及案件的另外两个女性也都没有好下场。 “你算什么人敢来这里对我指手画脚,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你回来干什么?”向之晴今天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弄走蒋志鹏。 “给你两天的时间,离开平成市,再也不要回来。” 向之晴里面说着,蒋志鹏也答应会带着母亲离开。 正当路思言觉得可以在这个时候和向之晴对峙的时候,箫声接到黄岩的电话。 “你们快离开,好像是看到路原的人来了。” 黄岩说得急,下一秒就放下手机在那头和别人打招呼。 路思言和箫声赶紧离开。 两人退到医院门口的小店里,确实看到了跟在路原身边很多年的助理。 “你父亲怎么会过来?”箫声问。 路思言尝试着去解释,说:“之前他也一直在找蒋志鹏,不知道他是不是一直也在监控着蒋志鹏母亲。” 路原手底下的人办事低调严谨很多,没有人能再听到房间里说了什么,等路思言一行人蹲守到路原的助理离开再过去的时候,蒋志鹏已经没了身影。 蒋志鹏的母亲仍然躺在病床上,她已经失去了意识,昏迷多日,随时都有可能会离开人世。 但是接下来的几天,都没有再找到蒋志鹏的消息。 路思言一边忙着为自己拿到手的物流园项目忙碌,一边盯着向之晴的动静。 然而一切就像是被抹平了一样,没有人再有动作。 这天,路思言从路氏还有之前的安卡二手车叫了一批愿意跟随他一起做物流的员工过来,在平成市的创业园区租下两层楼,轰轰烈烈的开始了自己想做的板块。 曾经扶持他做安卡二手车的一个总监跟着过来,为他主持公司一些琐碎的细节,让路思言能够轻松一点。 所以当箫声过来,看到路思言正在办公桌后面发呆的时候,不禁感叹“怎么在你这里创业就是如此简单呢?” 路思言笑:“可能是因为你没有男朋友帮自己拍下一块地吧。” “想什么呢?”箫声问他。 路思言起身,拉着箫声的手一起坐到沙发上:“没什么,就是这两天总觉得心里很不安,总觉得事情进展得有些太过顺利了。” 箫声理解他的不安。 他们前些天在向之晴那里拿到的录音,黄岩没有让他们拿出来用,他说会打草惊蛇。 为此路思言和黄岩有了一点分歧。 他知道黄岩要调查圆桌案,但是自己想要的只是给母亲一个真相。 向之晴的罪名几乎是板上钉钉了,但是自己却不能出手。 “这件事我们可能真的要理解一下黄主编。”箫声说着,提出一点:“而且还有你的车祸还没有拿到证据。” 路思言却皱眉:“我庾欷的不重要,我没有死,回来就是为了我妈。” 箫声沉默片刻。 最近的路思言有些太过焦虑,他有些担心。 “应该很快的,平成市就这么点大,蒋志鹏要跑肯定会有消息的。再说……圆桌案背后的势力现在情况怎么样也不清楚。” “圆桌案圆桌案!我只想知道是谁害死了我妈!让向之晴去坐牢!”路思言突然情绪崩溃,他起身走到办公室的落地窗边痛苦地背对箫声。 一方面他明白妈妈的死牵扯过多,不是三言两语能讲清楚的,就连这个手握匕首的向之晴都未必是真正的凶手。 背后给她递刀的人又是谁?这个真相是否会让路思言失去所有? 他不得而知。 另一方面他痛恨这个不明不白的世界,讨厌被权势包装的丑恶。 他只是想要一个真相,让做了坏事的人收到惩罚。 但是就算他父亲是路氏的老板,他男友是平成市数一数二的新贵有诸多人脉,就算他劫后余生有一番事业可做。 他还算触碰不到真相的门把手。 而十三年前的母亲,又是顶着多大的压力在查真相。 比起路思言要为妈妈查真相的动机,妈妈就只是因为正义罢了。 他愧疚,心痛,自愧不如。 “对不起……”路思言依旧背对着箫声。 他向他道歉,为自己的糟糕情绪。 而后箫声从后面轻轻地抱住了路思言,他不是没有恨没有疑惑,只是此刻他们两个之间需要一个人能够冷静下来。 “你不需要跟我道歉,小言。”箫声说。 路思言哽咽着声音:“我不该向你发脾气。” 箫声:“人总是这样,把最坏的脾气展示给身边亲密的人,这说明在你心里我已经是你最亲密的人了。我皮糙肉厚的,你骂这两句我都没感觉。” 路思言笑,“你怎么挨打了还说我是给你按摩呢,有你这么pua自己的吗。” 箫声把路思言转过来,看他红红的鼻子和眼眶,有些苦涩地笑笑,用手指给他擦掉脸上的眼泪。 “首先,我肯定不是抖m,其次,哪个男人不挨老婆骂的。” 作者有话要说: 声哥虽然有男德,但是我们小路有点无心恋爱快要崩了qwq (北鼻们,新冠太可怕了)(爆哭) 第45章 箫声又哄又抱, 亲亲路思言的小脸,让他放松了一些。 他们一起出门去吃了个晚饭, 聊了一些不会让路思言紧绷的话题, 又一起看了娟姐发来的警长的照片。 事情一直没有进展,直到两天后黄岩约见了箫声和路思言。 路思言工作上进展顺利,对妈妈的车祸却恨焦灼, 心里面很不安,总觉得会再有变故。 在这件事上他是激进的, 又有点害怕。 所以当黄岩说他要着手做一期独家报道,再提圆桌案的时候, 路思言的心情很复杂。 “我已经联系好媒体界的朋友, 到时候会一起发酵,还有就是我这边有当年受害者的消息了。” 黄岩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文件递给路思言:“当年在圆桌案中逃生的其中一个明星。” 路思言接过来看,这个女孩就生活在他们隔壁城市, 并没有走太远。 “但这会不会有点危险。”路思言看完之后, 还是提出了自己的担忧。 黄岩面色不佳, 像是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调查这个案子,他的压力不必路思言和箫声小。 “事情推着走到这一步,不能再后退了。” 后面又说到蒋志鹏, 一直没有他的消息, 黄岩说不是没有被害的可能。 巨大的阴影笼罩在三人的心中, 路思言期待着黄岩那边能够顺利,这边又到了路家家宴的日子。 今天家里几个旁支的叔叔婶婶也过来了,箫声也跟路思言一起。 场面很是热闹。 路思言死而复生刚露面的时候, 亲戚们想要轮番上门关心一下路思言, 但是他住在箫声那里, 没有逮到人。 外面又传路思言和箫声两个男人搞在一起,都很好奇。 借着这个家宴,人到的很齐。 路思言爷爷奶奶都去世得早,路原是独子,又是家里那一辈年龄最大的,也最早自立门户,成了一番事业。 他算是路家这么旁支亲戚们的主心骨,有点什么事情都会找他。 路思言和箫声进门的瞬间就成了焦点。 亲戚们想看看路思言,没想到还看到了箫声。 路原坐在沙发的主位,本来正在和自己的堂弟商量着工作的事情,见路思言带着箫声来,面色很不愉快。 “小言回来啦,”二婶婶第一个上前来跟他寒暄:“这终于是见着你了,看起来还不错。” 路思言笑着,这些父亲一支的亲戚们表面都和善,知道路思言将来手里会有股份,对他态度一直不错。 这些年路思言和父亲不和,他们在中间当过很多次和事佬。 路思言:“是,好久不见了二婶。” 说完又给她介绍一下自己身边的人:“这是LK的萧总。” 她当然知道萧郁河,眼睛早就飘到他身上去了,二婶婶眼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小言,你和萧总……” “二婶好。”箫声开口打招呼,打断了二婶婶的八卦。 路思言照例是和她寒暄几句,看着家里,没有找到向之晴和路宣的身影。 “二婶,有看到路宣吗?” 二婶也不知道,挠挠头说没有。 路思言不堪亲戚们的骚扰,拉上箫声出门去院子里透口气。 天气冷得快,今天两人都穿上大衣了,说话间嘴边散着白汽,鼻子也冻得发红。 “真奇怪,以往这种场合,向之晴一步都不会离开。” 路思言说完看向箫声,继续解释:“生怕被嚼舌根。” “她和你叔叔婶婶们不合么?”箫声问。 路思言说:“有一些,因为向之晴和我爸结婚之后补贴娘家太多了,她们就会不满,就像当初我妈分到路氏那么多股份,她们也很不爽。” 两人在院子里避着,院子里的小鱼缸水都绿了,里面居然还有几条小鱼。 并不是当初养的观赏鱼的样子,就是那种常常能在小溪里看到的黑色小鱼,不知道它们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到了吃饭的点,向之晴和路宣依旧没有出现。 饭桌上有人问:“宣宣和他妈妈呢?” 路原这才解释一句:“有事,今晚不回来吃饭。” 大家面面相觑,但也不再追问,只聊一些饭桌上的话题,有人开口同箫声聊天。 路原就不得不加入聊天,言语间避开箫声和路思言的关系。 路思言懒得管他们,直接把战场交给了箫声,安心的夹鱼吃。 饭桌上聊今年该回老家修祠堂了之类的话,这种事情一向都是路原出钱,做什么都要征求他的同意。 听着时间,是在路思言的生日之后。 “小言是不是要满24了?”二叔问。 路思言说是,同时看向路原。 他没有什么表情,对二叔提这件事也没有什么不悦。 路思言是个gay的事情他们早就知道,现在男朋友都带着回家吃饭,还是萧郁河,催婚这事儿算是彻底避免。 “到时候小言就真的是大人了,二叔看到你最近做物流园,做得很好。” 二叔从前和妈妈关系不错,他能在路氏受重用,也是当初妈妈建议提携的。 他想开个口子说路思言的股份的事情,但是左说右说,没敢说到24岁之后继承股份的事情。 饭后闲聊,箫声在一旁给路思言剥脐橙,二叔叫走了路思言。 但是路思言故意不避着箫声,就在沙发后面的古董架边停下来。 “昨天你后妈来公司,和你爸大吵了一架,在办公室里砸东西,很多员工都知道了。”二叔说。 路思言不觉得稀奇,“他们经常吵架。” 二叔:“不是的,小言,我这边有个不知道真假的消息,向之晴最近好像要筹备着出国,是因为这个吵架。” 路思言微微皱眉:“出国?去玩吗?” 二叔摇摇头,看着路思言,感觉有些话不必说这么清楚,他只是压低着声音:“小言,二叔总感觉,路家要变天了。” 所以,向之晴是要逃吗? 回程的路上,路思言和箫声说了二叔跟他说的话。 “难道我们露馅了吗?”箫声说。 从他们回平成市,所有的调查动作都很低调,要说很可能被人发现,黄岩倒是更明显。 路思言说着,和箫声对视一眼,想着明天再去见黄岩看一下他现在的进度。 第二天一早,箫声和路思言吃完早餐,给黄岩打电话,却没有联系到人。 打到日报社去,对方只是支支吾吾地说不方便透露,现在是副主编代理主事。 “我给达叔打个电话。”箫声说。 达叔果然有消息,“黄岩动作太大,被人盯上了,随便一个扰乱社会治安的罪名,抓进去关了。” 箫声:“达叔,我们能见他吗?” 达叔:“你们赶紧偃旗息鼓休息吧,还见他,平成日报主编这么敏感的位置都说关就关,你们俩要是出事,不比黄岩好多少。” 路思言和箫声见不到人,焦头烂额的四处打听。 下午的时候问到,之前和黄岩一起查圆桌案的警察也被停职了。 现在几乎确定是因为调查圆桌案。 LK那边的拉力赛开赛在即,事情很多,需要他回去开会做几个决策,路思言就自己回了公司。 他签了几份文件,坐在椅子上想事情。 快到晚饭的时间了,路思言拿起手机给路家宅子打了个电话,家里的阿姨接起来。 路思言问家里今晚有人吃饭吗。 “没有呢,先生说了不回来吃。” 路思言说好,又问:“路宣和阿姨呢?” 阿姨:“夫人不在家,说是回娘家住几天。” 路思言挂了电话,拿起衣服起身去车库开车。 他现在开的还是箫声的沃尔沃,按着手机导航开车去一个只知道位置却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 ——向之晴娘家。 路思言进不了地下停车场,只能在外面找位置停车,停完往里面走的时候正巧看到她家司机开车出去。 这也是个别墅区,虽然比起路家那栋价格和位置都要稍微低一档,但也是平成市不错的房产。 天色已经暗了,路思言暗着门牌号找过去。 向家大门紧闭。 路思言站在门口想了想,还是上前敲门。 一开始没有人回应,后来不知道是不是看了监控,向之晴亲自来开门了。 “稀客啊,你怎么来了?”向之晴侧身让出空间让路思言进去。 路思言:“我有话要问你。” 他松开紧握的拳头,放下手中的录音笔走进去。 向之晴关上门,家里冷冷清清,她父母好像不在家里。 “问吧。”向之晴穿着一条针织长裙,头发有些乱糟糟的。 路思言走进来,灯光亮了一些才发现她眼窝有些淤青,脖子上也有很明显的红痕。 像被人打过。 是父亲打的? 路思言不禁皱眉。 向之晴往沙发上一坐,似乎对路思言的到来没有什么防御,很是放松地拿一个橘子在手里面剥。 路思言过去:“你把蒋志鹏弄到哪里去了?” 向之晴冷笑一声,低着头剥完橘子才抬头看路思言:“原来你真的在查,路思言,我跟你那个爸说他还不相信。” 路思言没有说话,站在向之晴对面。 他觉得向之晴今天精神状态有些不正常。 向之晴剥了橘子却不吃,放在茶几上拍拍手,满不在意道:“死了。” 第46章 “死了?” “怎么了?”向之晴回头看路思言, 眼里满是轻佻,“路思言, 你和你那个萧总加在一起都没有查到吗?” 路思言看着向之晴, 总觉得她有点不对劲。 “不过查不到也挺好,你啊,拿着你爸给的项目好好工作, 和萧郁河在一起有个靠山不就行了。” 向之晴一直以来眼中的骄傲在慢慢消散:“反正你还能拿到你妈留给你的股份,大难不死, 你已经很幸运了。” “幸运?”路思言觉得可笑。 向之晴冷笑一声:“是啊,幸运, 不然你还能活着回来?” 路思言的眼眸下垂, 很平淡的问:“所以你承认是你做的,我的车是你动过手脚。” 向之晴:“我哪儿有那么大的本事啊,我又不懂车, 更何况, 我怎么敢?” “你不敢?” 向之晴没有说话, 只是抬眼看向路思言,路思言发现她左脸有很明显的淤青。 “你的脸怎么了?”路思言问。 向之晴:“我怎么了不用你管。” 路思言:“我爸打你?” “哈哈哈哈哈。”向之晴忽然大笑,抬起下巴向路思言展示脖颈处的淤青。 “不知道吧,你爸还打老婆。” 路思言觉得向之晴的精神状态真的有点问题, 不想在这里跟她耗着, 直接开口问她:“家暴就报警, 我今天来只是想问你,当年我妈的车祸。” “你妈车祸来找我干什么?你不像是这么笨啊。”向之晴直视着路思言,没有丝毫害怕的恐慌。 路思言拿出手机给她看自己拿到的监控, 接着说:“这里面的人就是你, 当年朱阿姨房间里的东西是你放的吧, 因为她在你房间收拾看到了你了联系肇事车主的纸条,在我妈车祸前一天晚上你们还见过面。” 路思言一一将自己的信息都说出来,向之晴却不屑一顾。 “你和我爸并不是在我妈妈去世之后才认识的。” 向之晴轻笑:“那又怎么样?” 路思言:“你这是在杀人!你违背了法律!要坐牢的!” “哈哈哈。”向之晴从沙发上坐起来:“那又怎么样!你去公安局报案吧,去坐牢。我告诉你路思言,我出了事你们路家一个也别想好过,还有萧郁河、黄岩、易川,还有那个什么都爱插一脚的达叔、狗屁不是的女明星通通给我下地狱陪葬!” 路思言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还没有来得及回复向之晴就慢慢朝他走了过来。 “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女明星?” 向之晴:“我说什么你心里也清楚,你敢说你不知道黄岩在调查圆桌案?你敢说你不知道路家和圆桌案有关联?” 路思言摇摇头,向之晴看着他的眼睛说:“总之你别再查了,背后的人你惹不起。” “我只想要给我妈一个公道。”路思言说。 向之晴:“那你可以杀了我,放路家和路宣一条生路,反正我早晚都得死。” “你疯了。” “我是疯了,但是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疯。” 向之晴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大门开了,是向之晴家的司机回来了。 “少爷来了。”司机看到路思言,很是意外,又看向向之晴,不知道他们俩说了什么。 路思言:“我来看看,路宣不在家吗?” 对方一听路思言还在问路宣,想着向之晴应该没有说什么,于是扬起一张笑脸上前来:“宣宣没有跟夫人一起回来的。” 路思言觉得场面很奇怪,心里有些发毛,于是告别两人想要出门离开。 车子缓缓开出这个别墅区,路思言一边开车一边想着向之晴说的那些话,向之晴口中的女明星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当年圆桌案的受害者? 她不断的暗示自己,那些害人的事情自己没能力做又是什么意思。 如果不是她的本意,那又有谁能操纵她? 很早就埋在自己心中的种子,在带着凉意的晚风里,终于缓缓的冒出了嫩芽。 路上给箫声打电话,箫声没有回电话,路思言想着他应该是在忙。 回家的路上觉得饿了,停车去买点吃的。 想着箫声可能也没有吃东西,就多买了一些。 再晚一些的时候,路思言已经洗漱完毕,箫声还是没有回消息,路思言觉得有点不对劲。 箫声最近是很忙,但也只是在开会或者会见领导的时候才不接电话,忙完会立刻联系他。 但是不应该有会议或者会面这么晚时间还这么长。 路思言想着,给箫声的助理和江扬打电话,都没有得到回复,和箫声有关的人都没有消息, 难道真的是在忙公司的事情? 本来不应该对这种事情这么敏感,但黄岩那边已经出事,路思言不得不多想一些。 路思言又给易川打电话,都没有问到什么。 路思言等到了凌晨,箫声还是没有回家,却等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喂?” “是路先生吗?”对方询问。 得到路思言的确切回复之后,对方才说明身份:“我是小马的弟弟,哥哥说晚上要和萧总出门,晚一些的时候,他给我发了消息,说凌晨一点之后他要是还没有回家或者打电话回来,就让我联系你。” 路思言有不好的预感。 “哥哥说,他和萧总去了一个地方赴约,我把地址发给您了。” 路思言点开短信,上面是一个酒店的地址,路思言没有去过,但是知道这个酒店是平成市很多高官要客喜欢宴请的地方。 没记错的话,父亲也常去。 路思言当即联系江扬,把事情跟他说了之后,起身换上外出的衣服,但不是去那个酒店,而是开车往家里去。 那株小小的嫩芽已经破土而出,路思言要去证实。 回到家里,冷冷清清,路思言开灯去二楼父亲的书房。 虽然书房没有开灯,但路思言一眼就看见了站在窗边的身影。 “回来了。”路原手里捏着一支雪茄。 路思言伸手开灯,强装镇定:“爸,怎么没睡?” 路原没有转身,他淡淡招呼:“小言,过来。” 路思言深呼吸一口气,走过去。 “马上就满24了,有什么想法吗?” “做物流园的项目。”路思言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就这个吗?”路原转头看路思言,他眼镜上被打上灯光,一时间看不清他的眼神。 路思言嗯了一声。 “你今晚去找妈妈了?” 路思言不禁微微皱眉:“她不是我妈,我有自己的妈妈。” “小言,。”路原转过身来,侧靠着窗台,终于能看清他一只眼镜:“你妈死的时候你也就十岁,十岁的小孩懂什么,忘了不就可以了,你怎么就这么倔呢?” 路思言:“十岁已经够了。” 路原盯着路思言的眼睛,忽然转移话题,“你和你妈真的很像。” “所以你对我避之不及?” 路原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往路思言的方向靠近一点:“路思言,你现在觉得长大了,翅膀硬了,想出去兴风作浪了是吧。” 路思言:“箫声在哪里?” 路原忽然笑一声,“你不必知道,起初我还以为他是个拎得清的,能让你好好的过日子,居然连圆桌案都敢查,给他一点教训,你别管了。” 听到路原的肯定回复,路思言终于敢确定,这一切都是因为父亲。 也许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查清了妈妈车祸的真相。 “爸,告诉我箫声在哪里。”路思言说。 路原早就想到路思言会这样子,没有什么意外,微不可见地笑了一下,转身边往门口走边说:“不要再和他有来往。” 路思言:“他是我男朋友,是他救了我,没有他我早就死了!!” 路原心中本就有气,差点破口大骂,话到嘴边却忍住了,冷静片刻之后说:“我不管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现在不能再掺和这些事,我问你,你和黄岩是怎么认识的?” 他自然以为这些人都是通过箫声认识的。 但其实是黄岩知道自己在查,主动找上来的,“饭局。” “黄岩有没有给你引荐什么人?”路原又问。 路思言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如果是那个和黄岩一起查圆桌案的警察,路原不应该早就知道吗? 路思言说没有。 两人互相盯着对方的眼睛,试探彼此现在的位置。 “路思言。”路原看着路思言,微微一笑:“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们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道理。” 路思言不禁冷笑:“什么年代了,爸爸。” “不管什么年代,都是如此。” “如果我不呢?”路思言眼神突然冷冽起来,他站在窗边,微风拂过他额前细碎的头发,窗外天边挂着的月亮和他一样清冷。 “爸爸,对你来说,这世界上最珍贵的是什么呢?是美满和睦的家庭?是逐渐壮大的公司?是妻子?儿子?” 路原有些看不懂路思言了。 “告诉我,箫声在哪里。”路思言想要往路原的方向走,却被路原的开口打断:“你不用太担心,我相信箫声是个聪明人,让他好好想想就行了,事情结束你们自然就动我的用心安排。” 路思言看路原转身要走,赶紧追上去:“他在哪儿!” “闭嘴!你也冷静两天。” 路思言往楼梯口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四个穿着黑色西装的高大男子,路思言觉得不对劲。 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四个大汉托着关进了一个客房里。 这个客房平时没有人住,窗子也被路原提前让人封死了,手机钱包都被强行拿走。 “爸爸!!你放我出去!”路思言捶着门大叫。 路原只是在门口说:“等风头过去了我会放你出来的,这几天在家好好呆着。” 路思言:“你要干什么!” 隐约听见路原叹了口气,随后他说:“不是我要干什么,小言,很多事情爸爸没有选择。” 路思言好像被扇了一巴掌。 此刻,路思言很想要一个确定的答案,他最在乎的不过就是这个。 “爸,那妈妈的死,也是你的选择吗?” 门外是长长的一段沉默。 “是吗?”路思言追问,“你知道我为了妈妈的死难过了多久吗?你知道我为了找真相付出了什么吗?爸!你回答我,妈妈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路思言话音刚落,客房的门被砰地一声打开,路原出现在门口,那四个保镖就在他的身后。 路思言情绪仍在上头,满身的委屈怨恨无从释放。 “路思言!该你知道的我会告诉你,不该你知道的别问!”路原狠道。 “什么是我该知道的?我妈妈的死我都不能知道真相吗?路原!那是你的妻子!” 路思言刚说完这句话,忽然想起今天见到向之晴的事情。 妻子? 或许妻子在他眼中只不过是可以利用的工具。 路原:“你懂什么?!你以为我不痛苦?我不难受?” 听到这里,几乎是路原承认了母亲的死跟他有关系,路思言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 “那难道是有人拿着枪顶在你脑袋上,让你杀了自己的妻子吗?” 可能是最近路原压力也很大,沉寂多年的圆桌案又被翻出来,自己儿子也掺和在里面,还要翻当年母亲的事。 公司那边和上面都给了很大的压力。 他在深呼吸几口气之后,稍稍冷静了一点:“路思言,不要再管这件事,等事情结束了,这世界还是一样,你依然可以过和以前一样舒服的日子。” “我不要。”路思言坚定的看着他,“我要给我妈报仇,也有很多人要圆桌案的真相。” 两人对视着,用眼神在博弈。 片刻后,路思言再次开口:“如果真的是你杀了妈妈,我一定送你去坐……” 啪! 路思言被打得微微片头,左脸上缓缓出现浅红指印。 “路思言,我都是为了路家!” “路氏的产业是怎么来的你忘了吗?那些妈妈陪你熬过的夜奋斗过的日子你忘了吗?”路思言语气里已经带一点哭腔。 路思言是如此心软之人,他多么想看到,面前的这个人还保留着一丝良知。 没想到路原听到这里,突然崩溃地大喊:“那你母亲忘了吗?我们辛苦打拼下的产业,她要弃之不顾要把我推向火坑!我从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走到今天!我付出了所有!!” 路思言微微张着嘴,不可置信地看向路原。 他熟悉的脸孔下是无法掩盖的野心和变态,路思言意识到,他早已经不是幼时路思言所知道的那个父亲了。 他已经被权势泯灭了感情。 路原声音颤抖:“这些年我看着你的脸,想起你母亲,每一秒都……” “让你恐惧,是吗?”路思言接话:“还是会让你涌现一丝丝的良知?和妈妈那么像的脸每一次出现都在提醒着你,你是一个为了权势能把自己老婆杀了的人。” “你做梦的时候难道不会梦到妈妈吗?午夜梦回,你惊醒之后发现身边躺着的人是你杀妻的侩子手。” “这么多年对我的苛责打击是怕我成长起来,怕我看清真相是吗?” “我的车祸呢?是因为我马上要24岁了,继承股份之后推翻你虚假的空中楼阁是吗?” “这世界上有人真的爱你尊重你感激你吗!!” “路思言!!”路原被路思言的质问刺激得脸部涨红,暴怒着抓起手边矮柜上的花瓶想要打路思言。 路思言此刻心态也有点崩溃。 恨不得把这条命还给他。 “生为你的儿子,真的好恶心。”路思言说完,痛苦又绝望地闭上双眼。 但预想地痛击并没有发生,反倒听见了门外保镖有动静。 没等路原去查看,路思言听到了熟悉的箫声的声音。 “妈的全都给我捆起来!!” 第47章 路思言睁开眼睛, 看到箫声手里拿着一根高尔夫球杆闯了进来。 他身上还穿着早上出门的时候穿的衣服,只是添了很多褶皱, 看起来风尘扑扑, 仔细一看下巴处还有一道划痕。 头发也乱了。 看起来是那么的疲惫,眼神中又有着无限的温柔。 仿佛只要看到路思言现在没有事就好,别的什么都不重要。 “小言。”箫声轻声喊他。 话音刚落, 路思言没来得及回应,路原手中的花瓶已经砸在了箫声的额角。 箫声猜到路原会控制路思言的行踪, 但是没想到他居然真的会对自己亲儿子下手,以为搞定了门口的保镖就好。 堂堂路氏的老板, 一个从底层坐上来的企业家, 怎么会做这么粗鄙的事情呢? “声哥!”路思言大喊一声,上前用力推倒路原,他刚刚被路思言的言语刺激, 现在脑子已经有点不理智。 路思言这狠狠一推, 把他撞到角柜上, 他后背被撞击,痛得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随后带来小马带着人冲了进来。 箫声捂着自己额头,抹下来一大把血,把路思言吓坏了。 “没事吧, 我们去医院。” 箫声却只是用纸巾按住, 说:“没什么, 只是……你的脸。” 路思言刚刚太激动,根本没有注意到砸到箫声头上的花瓶碎片飞过来划伤了自己的脸颊。 他伸手在脸颊上摸了一下,出血了, 脸上火辣辣的疼。 但是他们都没有时间去处理身上的伤。 路思言看着父亲, 跟小马交代说:“找人看着。” 路原两边安排囚禁, 没想到一个都没有成功,自己反而被关了起来。 这时候江扬打了电话过来,“哥,黄岩出来了。” “其他人呢?”箫声问。 “都在达叔那里。” 路思言和箫声找来家里的医药箱,简单处理伤口之后马不停蹄地往回赶。路上箫声说了他那边的事情,路思言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原来箫声是被以拉力赛场地检查不合规的名义叫走的,一开始他也以为是简单的商业应酬,结果半路接到了Adam的电话,说他接到消息,今年的拉力赛要换主办方,问他是否有意愿。 如果只是消防的问题,整改之后就好了,往年也不是没有遇到过。 箫声觉得事情不对,立刻跟达叔通了信。 这才知道这是路原设的局,而路原本身是个企业家,无权干涉消防检查,是他上面的人。 达叔很快打听出是谁。 官商结合是常有的事,但是没想到路原竟然陷得这么深,对方是市内的领导。 而十三年前,那人因为涉及圆桌案被撤职,而就在路思言母亲去世后不到半年,就官复原职,继续在官场活动。 当时有权干涉此案的人,是省里面的人。 其中的关联错综复杂,确实不是路思言和箫声能理清楚的。 箫声赴宴之前安排了人在周围埋伏,方便一会儿跑出来,又和Adam通气说佯装对这个项目感兴趣,并且想要接手。 让人认为Adam和箫声没有什么私交,继续拿那边的消息。 宴会确实是想要把箫声拖在这里,人也比箫声预想的要多,门口被人守住。 箫声是装醉陪笑到后面之后才靠着蛮力闯出来的。 “我已经把朱阿姨和她女儿放到安全的地方了。”箫声说。 路思言问:“哪里?” 箫声笑一下,挑眉:“你猜?” 脑袋都被开瓢了还有心思开玩笑,路思言扶额。 但是这确实一定程度上缓解了路思言现在紧张的心情,“难道是……” 原来是藏到修车厂去了。 路思言想着他们在赤山市的生活,有些苦涩地笑了一下。 他和箫声说了刚刚和路原发生冲突之前说的那些话。 然后开始解自己的皮带。 “不行……小言。”箫声忙按住他解皮带的手,还心虚地看了一眼前面正在开车的小马。 路思言:“……你以为我想干嘛。” 箫声琢磨了一下:“大概是释放一下压力,缓解紧张的心情。” 箫声也挺紧张的,他脑袋还在淌血,八成是硬不起来的。 “哈哈哈。”路思言笑了出来,拍开箫声的手抽出自己的皮带,翻个面向箫声展示上面的按钮,“看。” “录音器?”箫声问。 路思言点点头。 夜已经深了,两人和黄岩通话之后说好明天碰面。 路思言和箫声这一天忙得脚不沾地,回到家里,有江扬安排的家庭医生过来给他们处理伤口。 “萧先生,虽然目前看起来只有皮外伤,但还是建议您去医院做个检查,确认一下是否有内伤,好及时治疗。” 箫声说好,不是很在意,以前还在赛车的时候这种伤都算是小伤。 倒是一直盯着路思言看,问医生:“脸上会留疤吗?” “啊?”医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他。”箫声指着路思言。 医生尴尬笑一声:“不会,伤口比较浅,后续我会开一些修复去疤的药涂抹一下,问题不大。” 医生走了。 路思言和箫声终于松口气,一起在床上躺下来。 路思言看着脑袋被包起来的箫声,忍不住笑。 “笑什么?” 路思言:“笑你傻,自己脑袋都开瓢了,还想着我这点小划痕会不会留疤。” 箫声:“我这都是小伤,以前赛车三天两头脑震荡都没事,我习惯了。” “我也习惯了。”路思言很温柔地笑。 箫声这才反应过来,夏天第一次见到路思言的时候,他浑身上下都是伤口,严重到走路都走不了。 那时候看着触目惊心的伤口,现在也已经痊愈了。 “都会好的。” “嗯。” 路思言缓缓靠在箫声的胸膛,相互依偎着睡过去。 明天醒来,还有很多事情要他们去做。 尽管知道很艰难,但至少已经看到了一丝曙光。 次日睡到早上,两人都醒了,大概是心里有事,并不能睡得很踏实,简单洗漱之后去和黄岩见面。 黄岩现在在达叔那里。 达叔的院子一年到头都很冷清,几乎只有箫声会去。 今天中午到的时候,却看见好几个人都在那里。 达叔、黄岩、易川,还有一个陌生的中年女性。 路思言没有见过,箫声却很意外地叫出声:“嫂子?” “嫂子?”路思言看向箫声,这是哪个嫂子。 被叫做嫂子的人笑笑,“快坐吧,今天的菜可是我和达叔亲手做的呢。” 箫声和路思言坐下之后,达叔才开始介绍:“这是你妈妈以前的同学。” “小学同学。”对方补充。 达叔:“你应该没有见过,但是三哥你知道的。” 路思言恍然大悟,这应该就是之前三鸡口中说的三哥弃暗投明奔赴婚姻的那个法官老婆。 “你叫我张姨就好。”张昕温柔道:“我和你妈妈长大之后没有怎么联系过,但是她的事情我知道一点。我以前在地方法院工作,今年才调到市里面的。” 路思言乖乖打招呼:“张姨好。” 旁边的箫声却觉得有点别扭,自己叫嫂子,路思言叫阿姨,这不是差辈份了嘛,莫名其妙开始有种背德感。 “今天这个局呢,是我组的。”达叔抬手夹菜,示意大家可以开始吃饭,接着又说:“这件事从十几年前我就千丝万缕的插在里面,我没有做什么,但是身边的人多受影响,本以为那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现在又翻起来。说实话,我心中是有些惭愧,现在能做的就是把大家叫到一起,你们想着该怎么做,我去给你们打通关系,过不了几天我就要走了。” “去哪儿?”大家异口同声地问。 达叔面色平静:“找地方安度晚年去。” 几人面面相觑,都知道最近达叔在中间斡旋,虽然人脉广,但也免不了得罪很多人,想出去避避风头。 达叔吃了两口菜便离席了。 于是先到的黄岩和张昕开始说计划。 他们现在手头掌握的证据有向之晴雇凶杀人的证据和蒋志鹏的录音口供,有易川提供的录音,有路原贿赂以及他上面的人受贿的证据。 黄岩:“还有当年圆桌案幸存的一个女明星证人。” “但这些不足以真正的可以掰倒他们,尤其是……”张昕补充。 大家心里都清楚,要杀路思言母亲背后的凶手不是向之晴,她只是路原的一把刀,而路原又是别人的一颗棋子。 路思言从自己包里拿出U盘。 “我这里有证据。” 大家一起听完了昨天晚上路思言录下来的东西,箫声也有昨晚被故意扣押在饭店的人证。 几个人碰杯喝了一口饮料。 张昕神情轻松但是语气鉴定道:“我来翻案。” 路思言虽然很开心,终于有了大进展,但还是很好奇,为什么突然会冒出一个张昕来,并且给了这么多的帮助。 难道真的就是因为达叔的人脉,还有三哥关系吗? 她原本好好的工作着,扯进这个案子里来很容易脱不了身。 “想什么呢?”箫声开着车,问他。 路思言摇摇头。 坐在后座蹭车地易川开始解释:“想问为什么突然有这么大动作是吗?” 路思言不可否认,转头看易川。 易川:“张昕刚调过来的时候我就见过,就是不知道你们还和她有关系。小言,你想想为什么张昕一个刚从地级市法院调到省级法院来,就敢伸手做这种事情?” “因为……她是个好法官?” 路思言说完,突然想到妈妈,妈妈何尝不是一个好法官,但是插手圆桌案的下场是什么,那张昕赶伸手接了做…… “因为她是站了别的队?”路思言大胆猜想。 易川自己就在体系内,消息更加灵通,他笑笑说:“张昕的背后势力比你想的还要大一点,当然,她选择去站队,也可能是因为她想做个好法官。” 路思言沉默不语,只是和箫声对视一眼。 细细想来,他们的家庭都因为牵涉这些斗争家破人亡,甚至还是因为同一件事,对于张昕现在的选择,他们都有种被浓雾蒙住前路的感觉。 没有人再说话,只是在送易川回到单位的时候,易川提出了在附近下车就好,不要送到门口的要求。 路思言这才被点了一下。 易川不也是吗? 他也在参与这件事情,并且知道这么多,和张昕还挺熟的样子。 他也…… 路思言和易川从小一起长大,他们对彼此再了解不过。 从易川从母亲那里知道消息开始,他也是在一步一步的选择,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并没有人逼他。 只是选择,也许选择的另一条路,并没有这一条好。 “小川。”路思言突然降下副驾驶的车窗。 “怎么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风,已经开始入冬了,冷风穿过两人的脸庞,眼睛也被吹得睁不开。 路思言笑,说:“注意安全。” 易川似乎也明白路思言在想什么。 他只是扶一下自己的眼镜,用尚且稚嫩的语气表明:“别担心,如果有一天我成了某些斗争的牺牲品,我相信也会有人像我们一样,前赴后继追求正义。我们不能判断我们所在的阵营未来会怎么样,会不会变心,会不会被吞噬,但是现在,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 “我也是。”路思言说。 这时候箫声也拽着安全带把脸凑过来:“我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 小言和声哥说我也是的时候,脑袋里不自觉冒出张飞:”俺也一样!“哈哈哈哈哈、 第48章 后面的几天, 路思言和箫声终于得以稍稍放下心来看一下自己的事情。 路原被以行贿罪带走调查的那天,路思言就在路家的大门口看着, 晚一点他也要去配合调查。 原本向之晴和路宣都要被送出国的, 好在路思言那晚来找了路原。 现在都被看管起来。 路思言看着远去的车,站在门口叹了口气。 “没事。”箫声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是轻轻搂着路思言。 亲自把自己的父亲送去坐牢这种事, 确实不多见。 路思言并不是对路原有什么怜惜,他也不知道怎么描述自己的心情。 这些年来路思言都生活在害死母亲和被父亲打压的阴影下, 他心里是恨路原的,但是他又一直告诉自己, 父亲不喜欢自己是因为自己害死了母亲。 他心里一直渴望着父亲的爱。 因为一直认为父亲也是爱母亲的。 他想保留这一份和母亲有关联的感情, 当他深陷其中之后,就变成了一个很讨厌的人,讨厌自己, 所以不珍惜自己。 尽管已经知道路原是多么可恶的人。 他还是忍不住的想, 如果他没有这么坏就好了。 另一边LK的项目被撤这件事已成定局, Adam那边接手了拉力赛。 晚上路思言正在和路氏的几个股东过方案,商讨一个月后路思言正式接受股份成为路氏总经理的方案。 路思言资历尚浅,股东们分成了两个阵营,一个是支持路思言接管路氏的, 一个是不支持直接接管, 希望设立代管部门的。 两个方案各有自己的优劣。 最主要的是, 路思言不管选择哪边,都会得罪人。 呜呜喳喳地吵了两个小时,路思言挂断会议, 转身问箫声那边处理得怎么样。 LK那边已经无力回天, 但是接手的是Adam, 这就有点微妙了。 按Adam的性格和他家的产业规模,接这么个比赛是有点大材小用,但是要做也有利无弊端,就当是打个广告。 但是到现在他们还没有官宣这件事,只是业内一些人知道。 正犹豫要不要去找Adam的时候,箫声收到了nana的电话。 “萧先生,Adam下周就要回日本了。” 说完没有多说什么,挂了电话。 箫声说:“去找Adam一趟吧。” 于是路思言和箫声就立刻收拾东西去找Adam。 Adam最近就在平成市的家里,好像也是因为工作的事情,但具体是什么,没问到,电话也没有人接。 到他家的时候快到晚饭的点,nana给开的门,“Adam还在睡觉,可能要稍微等一会儿。” 时隔几个月,路思言再次见到在赤山市的时候见过的人,觉得很亲切,心情都好了不少。 nana永远是那一副标准的礼貌客气表情。 走进去的时候轻声提醒:“今天小津也在。” 路思言并不知道小津是谁,转头看箫声。 箫声解释:“之前跟你提过一点,是Adam喜欢的人。” 路思言点点头,但是转念一想,他喜欢的人?他喜欢Adam吗?互相喜欢的话为什么不说是男朋友?不是男朋友怎么会Adam在睡觉,他又在家里。 路思言的大眼珠咕噜噜地转,对Adam地神秘恋情有着无线的好奇。 趁着nana去忙自己的事情,箫声开始给自己这个八卦的小男友解释。 “小津也是个赛车手,很早的时候就签了国外的车队,他们俩认识之后Adam就展开了激烈的追求,但是小津并没有什么时间去谈恋爱,他以为Adam也是,两人就在一起玩了一阵子,结果Adam这家伙直接沦陷。” “哇,好浪漫。”路思言捧脸。 箫声笑笑,“但是呢,小津要拼事业,并且拉力赛赛车手的职业危险系数很高,他并不想自己有牵绊。还有就是Adam自身背负着继承家族企业的重任,早晚要面临他家族的压力,而一个这样的家族,怎么会允许自己的继承人是同性恋,和一个随时可能比赛出事的男人在一起。” 说完箫声看着路思言,等着他的反应。 路思言琢磨了一下,没琢磨透,犹犹豫豫地说:“好像是很有道理,但是……” “但是什么?” “就是,喜欢一个人的话真的可以考虑这么多吗?” 箫声笑,“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也考虑了很多很多。” 路思言:“考虑了什么?” “考虑了你的家庭情况,我能不能保证自己无论什么时候都能跟你共进退,能不能照顾好你,能不能面对身边人的压力。还有我比你大这么多岁,等我老了你还是年轻貌美的,能不能满足你之类的。” “哈哈哈哈。”路思言大笑:“那你考虑了之后是都能做到吗?” 箫声:“不是。” “那你怎么还是跟我在一起了。” “因为……”箫声说着,看向路思言,莫名有点害羞,没有继续说下去。 因为太喜欢了,那些都顾不上。 路思言正想追问的时候,有个人过来了。 “哥,你怎么在这儿。”小津穿着宽松的家居服,看起来好像是住在这里。 箫声转头,跟他打招呼,然后跟他介绍:“这是小言。” “我知道。”小津看起来性格开朗,很自然地过来在路思言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我早就听说过了,也看过他的照片,我也接洽过路氏。” 原来路氏曾经找过小津,让他代言一款车。 路思言刚刚才听箫声说了他们俩的故事,现在忍不住打量着小津,他看起来健气开朗,小麦色皮肤看起来很健康。 和路思言这个白斩鸡不是一个风格。 “Adam马上过来了。”小津说。 路思言笑着说好,然后被小津发现自己一直看着他。 小津笑:“是不是萧哥给你说了我和Adam的八卦?” 路思言有点不好意思,也没有否认。 “那你好不好奇我们现在怎么还睡在一起?” 路思言迅速点头,甚至没有过大脑。 小津贱兮兮地挪到路思言旁边坐下,“那我们交换一下,我也问你一个问题。” “嗯嗯。”路思言乖巧坐下。 小津:“萧哥活儿好吗?” 路思言:“……” “李志津!!”箫声大囧。 小津哈哈大笑,拉着路思言的手笑得前仰后合。 “笑什么呢。”Adam也过来了。 路思言苦笑,小津摊手:“不告诉你。” 路思言和箫声是有正紧事要来的,Adam大概也知道他俩来是为了什么,开门尖山地说:“来得挺快啊你们俩。” 箫声:“下个月就开赛了。” “我可不一定会给你哦。” 箫声:“那你开吧。” 赛车类的赛事还是有很多讲究的,要有专业的团队,尤其是现场的安全、转播等等,不是随便找一家策划公司就能完成的。 箫声心里也清楚,Adam要是为了这个比赛去弄一个团队完全没必要。 赚不了多少钱其实。 LK真正赚钱的因为举办拉力赛带来的效应,LK旗下都是赛车相关的产业。 “小津。”Adam走到小津后面,按按他的肩膀:“阿姨说做了好吃的甜点,你带小言去看看?” “哦。”小津习惯了Adam谈事的时候把他支开。 路思言却有点懵,他和箫声之间工作上的事情向来都是不避着对方的。 但这是Adam的意思,他也只好跟着小津走了。 路思言和小津一走,Adam才说明他这次拿下拉力赛的主要原因。 “我下周就去日本了,可能得呆个三四年。”Adam说。 箫声已经在nana那里知道了,并不怎么意外,“那你和小津……” Adam:“你觉得他会跟我去日本吗?” 箫声:“那你愿意为了他留下来吗?” “没意思。”Adam念叨。 “Adam,我今天过来主要是想来跟你要拉力赛的。”箫声转移话题。 Adam:“嗯?萧郁河,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箫声:“求你。” “没意思。”Adam再次念叨。 “反正这个项目放在手里是个麻烦,你就套个壳,实际还是由我们来举办就好了,你还白赚那么多广告费。”箫声说。 Adam根本没有纠结过这些,他拿过来就是为了给箫声的。 “给你给你,别哔哔了。但我也有个事情要你帮忙。” “什么?” “小津最近两年跑很多国外的比赛,但是他现在的车队太水了,一点都不作为,每次去比赛都得出点幺蛾子。” Adam说着,回头看一眼确认小津和路思言没有回来。 他继续说:“LK不是有海外部嘛,能不能让小津转到LK来。” 箫声:“没问题啊,这求之不得。” Adam:“但是小津要独立运作,相当于一个工作室那种。” 这有一些为难,因为LK一直以来的规则就是公平公正,不搞特殊那一套。 但是箫声也清楚,小津本身性格有点傲气,他的竞技水平目前可以算是中国第一,让他直接空降俱乐部去确实会有些麻烦。 “也不是不可以。”箫声说玩看向Adam:“但你要把收来的那辆布加迪 Chiron300给我。” “啧。” 箫声笑:“就你给小津盘算,我就不能给小言要点东西啦。” “那你还答应过我和小津赛一场呢。” “可以啊,拉力赛结束就来。” “那会儿我都不在这边了我怎么看。” “我和小津比,你在不在有什么关系。” “你个老六……” …… 两个大男人在这边小学鸡吵架,另一边路思言和小津去厨房,路上小津碎碎念,说甜点有什么好吃的。 “臭男人,根本不记得自己爱吃什么。” 到了厨房,发现阿姨根本就没有做甜点。 但是在准备晚上要吃的烧烤材料,还有一大盘的无骨鸡爪。 “真香。”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昨天忘了定时,刚起来才发现,晚上老时间还有一个更新 第49章 箫声和Adam达成了交易, 箫声要求那辆布加迪的事情不能现在告诉路思言,他要给路思言一个惊喜。 晚上就在Adam的房子里吃晚餐, 在露台上烧烤。 晚上的气温比白天要低很多, 有点冷,用毯子盖在了身上,他不怎么会烤, 就坐在箫声身边。 想吃什么箫声就给他弄,他只管从自己的盘子里拿箫声烤好的吃就可以。 但是坐在对面的Adam和小津就不是这样了, 两个人都是很强势的性格,在他们心里自己永远是第一位的。 他们不会在外人面前有太亲昵的举动。 路思言很明白, 这也是情侣相处的方式, 但还是在看向箫声的时候忍不住感叹幸福。 过去的十三年,他没有得到过想要的爱。 他最渴望的,不过是全心全意的爱。 就算这样面临的风险会更大。 后面的时间里, 箫声忙着举办拉力赛, 路思言和每天去公司, 和董事会的人商讨公司未来的管理模式,黄岩和张昕那边准备着开庭重审。 其实只要路思言想,在他生日之后,他手里的股权完全可以让他掌控路氏。 再等路原定罪, 路氏可以说是他的掌中之物。 但是路思言从小就不是那么争强好胜的人, 也清楚以自己现在的能力, 经营这么大的一家公司十分吃力。 搞不好路氏会被他玩坏。 但是董事会的人也都浑身心眼,他有点吃力,也很迷茫, 究竟该怎么办。 下午的会议上, 两边阵容的人又吵了起来, 其中认为路思言现在没有能力坐总经理位置的一方代表甚至说了“让他来坐就是对路氏几万个员工的不负责”这种话。 被人身攻击的路思言窝在办公室的沙发里,头疼得水都不想喝。 休息了一会儿,二叔找了过来。 这几天他一直是沉默的状态,因为本身他也是路家的人,很年轻的时候就跟着路原打拼,现在又不少人怀疑他和圆桌案,和行贿都有关系,等开始清查了他也要进去。 但是路思言知道不是。 路原从小就经常在家里说,说二叔没有野心,说他没本事,这辈子就这么点出息了。 并不是很看得起他。 倒是妈妈常说二叔是很踏实本分的人,对他一直不错。 二叔在路氏的位置一直有些尴尬。 路思言给二叔倒了水,“怎么了二叔。” 二叔全程参与了这几天的会议,他是中立的态度,就是站在路思言这边的。 “这几天不好过吧。” 路思言苦笑一下,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二叔:“公司里那些话你别太放在心上。” 路思言一愣,想起来二叔说的应该是公司里员工在八卦之前的路总和向之晴被拘留关押调查的事情,不少人觉得就是路思言做的手脚。 他完全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 “这个没事。” 二叔来找他肯定不是为了说这个,踌躇了一会儿之后才切入正题:“小言,其实从你爸出事之后来找我的人不在少数,都是想要拉拢我进入某个阵营的。不过二叔心里早就知道,我在商业上没有什么天赋,走到今天这一步,已经是二叔的极限了,不再奢求更多。” 路思言欲言又止。 “但是二叔最好的就是在路氏呆了这么多年,对公司里的人都很了解,你要是现在心里纠结,二叔跟你说说,看能不能给你一些帮助。” 路思言心里感激,说了好。 二叔跟他说了现在两大阵营里的人,希望路思言上任的统称为激进派,整体来看,他们认为公司正处于巅峰,要成热打铁,想在新能源板块全力冲刺,他们希望路思言上任的部分原因,就是觉得路思言现在年纪尚小,好操控。 希望路思言放缓脚步的称为保守派,他们认为现在公司内部动荡,外界也虎视眈眈,路思言并没有真正进入路氏学习过如何管理,盲目接手公司实力不够,还容易被有心之人利用。 “所以二叔有什么建议吗?”路思言听完大概有了个低。 二叔依然是老实地笑笑:“二叔一直就是个中间派,只能说他们各有各的优劣,这要你自己判断了。” 路思言想着二叔的话,又想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对接手路氏这件事是有点害怕的,他认为自己还不够格。 他并不像父亲那样,把事业当作自己的全部,为了事业可以牺牲所有。 他想要属于自己的生活。 想要有自己的个人空间,想要和箫声一起享受工作之余的闲暇时光,也想要证明自己的能力。 不知不觉在公司坐到了晚上,他忙着看各部门递上来的报告,都没有注意到时间。 直到箫声找到公司来。 这是箫声第一次来路氏,因为路思言的电话打了没有人接,他只好厚着脸皮去前台通报。 “你好,请问路总在吗?”箫声还算彬彬有礼。 但是今天惨遭加班的前台就没有那么友好了,她头都没有抬:“哪个路总。” 箫声:“路思言路总。” 前台:“有预约吗?” 前台姐姐一边说着一边调看今天的日程表,没等箫声回答就嘟囔着说:“今天只有会议没有会面啊。” 这时候还有加班的人在陆续下班,箫声见了合作商穿的是西装,外面套一个经典款的卡其色风衣,还拎了一袋吃的,身材高挑很是惹眼。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一下鼻子:“能帮我给路总打一下电话吗?我跟他说一下。” 前台正烦躁着:“这个时间不接受预约的,不是什么人都能跟路总打……电话的……” 她终于抬起头来。 天呐!这不是萧郁河吗?和路总一起上过新闻的萧郁河,八卦都说他们俩是一对! “那个……不好意思,我给路总办公室打个电话,稍等。” 但是没想到,路思言的助理都下班了,那一层的前台也下班了。 前台姐姐着急得手心出汗,想着要不上楼去通报一下的时候,正好看到另外一个路总,路思言二叔下班路过。 “欸?萧总?”二叔有点意外,按理说箫声这两天应该比路思言忙多了。 箫声更不好意思了,“路总,我过来找他。” 他们在路思言家里见过面,倒也没有那么生疏,只是他觉得自己因为半天联系不上路思言就猴急着跑过来,有点……不太稳重。 二叔笑笑:“我刚刚从他办公室出来,他应该还在,你直接上去找他就行,七楼。” 他一发话,箫声和前台都松了一口气。 箫声坐电梯上去找路思言,他没有在总经理办公室,那是路原的,上次调查完还封锁着,路思言就在前台旁边的另外一个办公室里。 路思言琢磨了好久,觉得肚子饿得不行,准备给箫声打电话问他下班没一起吃饭的时候,看着手机上的未接电话和消息。 …… 下一秒就响起了敲门声。 “谁啊?”路思言走过去开门:“你怎么来啦!!” 路思言累了一天,见到箫声不自觉地启动撒娇技能,他搂着箫声的腰把门关上,像个树懒一样抱着箫声不撒手。 “对不起啊,今天开会手机静音,忘了打开了,没有听到你的电话。” 箫声也奔波了一天,但是此刻他的小言抱着他撒娇,疲惫都烟消云散,他拍拍路思言的背:“没关系,饿不饿?” “饿!”路思言抬头看他。 箫声举起自己带的东西:“看,给你买了你喜欢吃的寿司。” 路思言高兴得给箫声猛亲。 吃完之后两人回家,路思言跟箫声说了公司现在的情况。 “总觉得现在路氏是我的责任,但是我还没有那个本事去接手,一想到我当路氏的总经理,第一感觉是压力好大。” 路思言瘫在副驾驶。 箫声想了想,“那不如这样,把新能源独立出去,让那帮激进派去搞新能源。” 路思言不是没有想过,“但是他们不会愿意的,这对他们来说也有风险,万一搞不起来呢?” “那放在路氏这里,让你来搞就不怕了吗?”箫声问。 路思言解释:“因为只有我在,这个项目成不成就都是我来担责,我身为继承人,做黄一个项目……欸,不对。” “什么。” 路思言突然想到了什么,兴奋地做起来,跟箫声说:“与其这样,不如我带着新能源独立出去,路氏的生意很稳定,就按照保守派的意见来,施行轮流CEO,我自己的也是其中一个,然后我的重心放在新能源上,如果做成了,我坐路氏的总经理位置心服口服,如果没成,我也在他们的要求下完成了历练几年再接手的目标。” 两人讨论着,都觉得这个中和方案可行性不错。 尤其是路思言现在也对新能源很感兴趣。 方案很快就通过了董事会,紧接着Adam和达叔都出国了,达叔出国那天路思言和箫声都去送他。 达叔并没有说自己要去哪里,之说稳定下来会联系他们。 这一去,可能是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达叔早已厌倦这些名利场的勾心斗角,人际关系。 路思言带着新能源独立出去,箫声的拉力赛也如期举行。 两人每天早上出去上班,下班了回家抱着睡觉。 很快,张昕那边准备开庭了。 这个案子在决定翻案之后,就开始出现很多报道,据说是黄岩为了造势,给对方压力散播出来的。 圆桌案涉及娱乐圈,关注的民众很多,热度高居不下,在开庭之前的这半个月里,大家都以为这次会顺利。 路思言和箫声这里虽然也有一些压力,但是关键人物还是没有任何一样异样,也就放下心来。 一天之后就是正式的开庭时间,黄岩约了大家晚上一起吃饭。 路思言和箫声因为工作太忙,到晚上八点多才赶往黄岩家里。 黄岩现在是租住在一个偏别墅区中,从路思言公司开车过去要将近一个小时。 路上路思言太困了想要睡一会儿,没想到刚把座椅调下来,路思言的手机就响了。 他看了一眼手机,跟箫声说:“黄岩主编。” “喂?黄主编怎么了?”路思言问。 电话那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有劈里啪啦的响声,有点像森林着火的声音。 “路思言,箫郁河跟你在一起吗?”黄岩声音有点沙哑,闷闷的。 路思言说是。 黄岩:“咳咳,出事儿了,刚刚别墅突然起火,我怀疑是有人故意纵火,我给你说一个地址,你去看一下人有没有事,我联系不上她。” 路思言马上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好,黄主编,你们没事吧?” 黄岩:“没事,电脑都拿出来了,你们快去。” 路思言收到地址,马上和箫声调转车头,往黄岩说的位置去。 “声哥,我心里有点……”路思言不安道。 箫声这几天也收到很多压力,明着暗着要跟他见面,箫声清楚他们要找自己是为了什么,都婉拒了。 “没事,先到地方看看。” 他们没有见过那个女明星,而且在之前讨论案子的时候也不会直接说她的名字,只用“女明星”着三个字代替。 这样是为了对她的身份保密,这个住址也十分保密,出了上面的人,就只有黄岩和张昕知道。 就连这个案件的代理律师都不知道她住在哪里。 位置距离黄岩家不算太远,很快就赶到了。 这是个很老的社区,居住在这里的也大多是之前在这附近的钢厂工作的爷爷奶奶。 人很少,确实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路思言和箫声到小区楼下,发现那一间是开着灯的,但是黄岩所说的在楼下小卖部值守的人并不在。 “不好。”箫声察觉不对,赶紧上楼。 “有人吗?” 路思言和箫声敲了很久的门,都没有回应,箫声没办法只好抬脚开门。 路思言跟进去,发现客厅茶几上有吃的喝的,厨房里还有刚蒸好的米饭。 “声哥,你看,这个电饭煲都还是暖的。”路思言查看着厨房的东西。 两人心里有预感,她可能也出事了,或者……她害怕了,跑掉了。 路思言和箫声给黄岩打电话,开车去跟他们集合,刚刚在电话里黄岩说他们没有事,但见到了人才发现,黄岩和律师都有不同程度的烧伤。 好在张昕没有什么大碍,当晚就出院了。 但是明天就要开庭,现在人证不见了。 几个人焦虑到半夜,警方那边说是有了线索,但是不方便透露。 路思言和箫声做不了什么,只能回家等着。 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两人都很累,箫声硬撑着开车。 路思言心里做着最坏的打算,“声哥,如果她真的出事了,是不是意味着翻案没有什么胜算。” 箫声:“按张昕之前说的,物证也不少。” 路思言:“那些贪污行贿的罪是吗?” 箫声嗯了一声。 那这就不算是给圆桌案翻案了。 “小言。”箫声突然说话。 “嗯?” “好难。” “是啊。”路思言轻声道,他垂着眼眸,浓密的眼睫毛挡住眼睛,看不出此时的情绪。 箫声:“你还记得高原吗?” 路思言点点头。 “她现在在哪?” 箫声:“我也不知道,她只联系过我一次,就是拜托我收留你。” 路思言只知道她和母亲认识,是黄岩的师姐,其它的都不知道。 “她能当证人吗?”路思言随口问。 箫声:“我母亲走之前,叮嘱我不要向任何人提起她,提起你母亲,可能是为了保护我,也可能是为了保护她。”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彻夜难眠。 但是开庭在即,就算没了人证也要上,路思言和箫声也推掉了公司所有的事情,在法庭坐下。 走到法院门口,箫声突然让路思言停下来。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手机来,路思言认出那是箫声还在修车厂的时候用的那个老人机。 “什么?”路思言接下。 箫声:“这里面有个电话,是当初高原联络我用的电话,我查过,不是公共电话。” “什么意思。” “如果你想的话,我觉得可以找到她。” 路思言抬头看着箫声,手里拿着那个老人机摩挲了几回,笑了笑把手机还给他。 他摇摇头。 “我们只做我们能做到的就好。” 箫声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伸手去拉路思言的手。 他还记得他们刚回道平成市的时候,他们去找司机的家属,他们不愿意配合,路思言崩溃着哭喊的画面。 现在的路思言好像变了一些。 两人走进法庭,女明星依然下落不明,等待他们的是一个漫长的下午。 情况比想象中的更糟糕,对方手眼通天,桩桩件件都能找出一个替罪羊来。 路思言紧紧抓着箫声的手。 “关于我方委托人当晚的行踪,十三年前和今天都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 对方律师正在振振有词,和十三年前严丝合缝,那时候没有监控,又又所谓的目击证人。 现场正焦灼的时候,箫声的手机响了。 他伸手去拿,拿出来一看,并没有什么动静,手机是静音的。 但是铃声还在持续。 “老人机?”路思言说。 箫声微微皱起眉头,去掏那个手机。 小小的屏幕上跳动着陌生又熟悉的号码,箫声不可置信接下电话:“喂?” “是我,高原,跟黄岩说,让律师请求休庭,我在门口。” 第50章 事件再次出现了转机, 消失了十三年的高原再次出现,力挽狂澜。 高原不仅作为当年跟踪调查案件的记者可以作为目睹的人证, 手上还有当年留下来的一些影像物证。 路思言和箫声在场内坐着, 听高原说出了当年的真相。 原来高原不仅是记者,还是当时的被害人之一,她在得到消息之后伪装成服务生进入了那个酒店, 那个房间被封锁后她为了解救里面的人,故意在场外闹事拖延时间, 想等警察过来。 没想到被当时一个人看上,差点被猥|亵。 高原一边说着, 一边展示着她当年用针孔摄像头录下来的场面。 上面清晰地记录下了圆桌案的所有嫌疑人。 “还有一个录音, 内容是当年我和平成市江州区人民法院的法官梁竹的几次通话,梁竹在发现丈夫路原涉及行贿以及组织圆桌案,胁迫受害人之后, 搜集了证据, 包括邮件、□□等等……” 看着高原条理清晰地将当年的案件一点点刨析清楚, 在她的口中,路思言也终于明白了,母亲遇害的真正原因。 一审结束之后,路思言和箫声走出法院。 入冬之后太阳落得早, 今天是个阴天, 雾霭沉沉压着整个平成市。 偶尔有风吹散一点, 露出一线天光,也只是让人觉得刺眼。 路思言一步一步地走下法院长长的阶梯,觉得恍如隔世, 他没有目的的走着, 箫声揽着他的肩膀。 “小言。”箫声叫他。 路思言回过神来, 看向箫声,箫声却指着前方,阴霾了半个月的天气突然放晴,天边的云层散开,远远看见了群山之巅,已经挂在山尖的半个太阳。 路思言痴痴地看着,脑袋里还是会忍不住地想,如果母亲还在就好了。 为什么死的不是路原。 这时候黄岩和律师也出来了,身后跟着一个人,是高原。 几人打过招呼,黄岩和律师先走了下去,高原却留了下来。 “你好啊,小言。”高原现在也四十出头了,她个子很高,很瘦,穿了一件宽松的冲锋衣,头发扎成低马尾。 明明是很运动的风格,但是她本人却看起来不是很健康。 她很憔悴。 稀疏的头发和凹陷的脸颊让人很容易看出来,她的睡眠质量应该很不好。 她努力地扯出微笑,看着路思言。 路思言也一样,他说:“你好。” 箫声想高原应该有话跟路思言说,于是主动避开,要去旁边的垃圾桶旁边抽根烟。 路思言忍不住用眼神追随着箫声,很明显的不安感。 他很依赖箫声。 高原:“长这么大了,真好。” 路思言:“谢谢。” “这段时间是不是很难,我……”高原欲言又止。 路思言摇摇头,说还好。 两人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但是此时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晚风吹过两人的脸庞,竟有无尽的苦涩意味。 高原觉得尴尬,笑了一下,随后直接说:“对不起。” “为什么说对不起。” 高原:“因为我的懦弱,我逃跑了,如果当初我没有跑,事情可能不会这么糟糕。” 路思言只是摇头,当年的境地她留下来也只是难逃一死,就连妈妈这样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都惨死,更别说她一个没有背景的小记者。 “不是,高阿姨,你没有错,你已经很勇敢了。其实……如果时间能倒退的话,我希望我妈妈也不要那么勇敢。” “她很勇敢,你也是。”高原说完,眼眶湿润,她刚刚在法庭上说了很久的话,现在声音沙哑中带着颤抖:“我常常觉得,是我害死了她,或者说她们,还有你。” “还好,我等到了今天。” 路思言看着她,一时间嘴笨起来,这十几年她一定也过得不好。 也许,这十三年来,她每天都在等机会,等有一天可以回来,可以还当年在那个案子中所欠的债。 路思言看着看着,觉得她憔悴的脸庞此刻也开始变得生动起来。 他上前一步,轻轻抱住了高原。 “谢谢你,高阿姨,没有你的话我可能已经死了,没有你的话翻案的事情可能无疾而终。” 路思言说着,想到母亲,他轻声道:“我相信妈妈也是这么想的。” 原本说好结束之后一起吃饭,但大家好像都精疲力竭,黄岩还要回医院挂水。 路思言也和箫声一起回家,好好的睡了一觉。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精神压力太大了导致睡眠质量不佳,凌晨四点多的时候就醒了。 醒了之后发现箫声也没有睡着。 “声哥,你醒了吗?”路思言问。 箫声伸手去拉被子,确认路思言没有着凉:“睡不着,脑袋里事儿多。” 路思言钻进他怀里:“想什么呢?” 箫声搂着他:“我在想,这一路走来,好像真的没有几样是由自己选择的。” “嗯……但是你是我自己选的。”路思言说。 箫声笑笑:“不知道当年我们的母亲在做那些选择的时候,在想什么。”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很久,天亮之后又莫名感觉疲惫,抱在一起熟睡。 —— 三个月后。 经过不断的上诉重审,双方势均力敌互博数月,圆桌案以及涉案人员全部落网。 其中也包括路原和向之晴。 开庭前消失的女明星也解救出来,在她的意愿下出国生活了。 高原也在事件结束之后离开,虽然现在案件已经结束,但是国内的这些纠葛对她来说还是永远的同。 奇怪的是,黄岩也后脚离开,出国去了,他说国内混不下去,但是据路思言所知,明明有很多媒体向他抛出了橄榄枝。 路氏的新布局也已经成型,路思言带着激进派里的两个元老一起将新能源独立出去。同时依然是路氏董事会成员,并且路思言在董事会的决策中有一票否决权。 因为路原出事后,他个人持股近一半。 虽然新能源目前规模还不大,但是背靠着路氏这座大山,资源比很多同行要多得多。 路思言并不冒进,踏踏实实一步一步的走,一是这个公司做得怎么样关系要他之后回归路氏的地位;二是做不好也算是给路氏砸招牌。 箫声就不一样了,路思言那边疯狂的搞事业,箫声却在慢慢布局,打算在LK的管理中隐身,以后专心负责俱乐部的事情。 俱乐部近两三年的成绩非常不理想,但好在核心车手都没有离开,再加上小津的加入,可以顺应小津在国外市场的风开拓海外的分部。 前期工作这三个月做得差不多了,拉力赛也已经结束,箫声终于闲了下来,每天上班就是训一下队员,骑骑车,改改车,下班了回家逗猫,接送路思言上下班。 箫声宛如一个家庭煮夫。 比之前在赤山市的时候更甚。 兜兜转转这么多年,箫声居然又站在了起点上,甚至还不如当年。 对此路思言恨担心他是不是真的喜欢现在的生活状态。 因为不得不说,箫声的人生发生改变,自己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但是对外还没有公布这些,箫声本意是自己名头还挂着,能给江扬镇镇场子,不至于像以前一样,谁看了都想来踩江扬一脚。 不过据箫声反馈,江扬好像不怎么开心。 那天出去参加一个展览的时候,展览上碰到了江扬,他是作为受邀嘉宾来的。 江扬看到了路思言,也没有什么好脸色,路思言奇怪,现在箫声退了,他成了LK的一把手,不是应该意气风发吗? 展示结束之后自由活动,路思言想去找江扬搭话聊聊天。 “最近怎么样?忙吗?”路思言手里拿着一杯饮料。 江扬表现出很有表演痕迹的不耐烦和不爽:“怎么不忙,这么大个公司要管,难道路总不忙?” 路思言尴尬笑笑:“还可以。” 江扬:“哟,家里有人操持着,就觉得还可以了是吧。” 路思言终于品出来他不爽的点了,于是好脾气地解释:“我也没想到声哥动作这么快,挺担心他在家里放了太多心思,会觉得生活不平衡。” “担心他?”江扬瞬间装不下去了:“有没有人能担心一下我啊?他一回来,启动这个项目拉了那个项目的,公司眼看就要做大做强了他又跑了!我累得像头猪!!” 路思言讪讪看向江扬,江扬个子和箫声差不多,路思言要微微仰视他。 此时的江扬气得鼻孔都大了,从路思言的角度看过去。 ——别说,还真的像头猪。 “一般不都是说累得像条狗嘛。”路思言笑着说,故意逗逗江扬。 江扬转脸看他:“你看看你说的是人话嘛。” 路思言:“好啦,不过你看,现在你能做得很好啊。” 江扬听到夸奖,有点开心但是又要装:“切,都知道LK萧郁河,谁知道江扬啊。” 路思言心里“哦~”了一声,突然明白了江扬不开心的原因。 晚上,路思言过方案过到八点多,正想着箫声怎么还没有打电话来的时候,看到微信有箫声的消息。 【你们公司保安不让我停在楼下,我在对面的便利店门口等你。】 不用想,路思言就知道箫声又骑摩托车来了。 不是路思言不喜欢摩托车,摩托车在楼下不好停,而且每次上车的时候一堆公司员工看到。 有点……难为情。雨吸。 自从上次箫声到公司来找路思言之后,公司里有关路思言箫声的八卦就从来没有停止过。 甚至在公司内网的匿名板块有路思言的恋情相关八卦贴,都快变成hot帖了。 路思言平时会逛逛内网,看看员工的意见什么的,他自己颁布过非法律层面的问题不准任何员工通过网络调取匿名板块的信息。 员工的发言都相对真实。 看到那个帖子的当天,路思言脸都红了。 你们八卦归八卦,怎么还写h色小作文啊? 这和让路思言在街上拉屎有什么区别。 于是路思言就下意识想要躲避员工的视线,但是箫声每天都骑着车来接他,来一次那个帖子里的内容就更丰富一点。 甚至还有机车爱好者的男员工开了帖子总结箫声都有哪些机车。 路思言起身,走到落地窗旁边往下看。 新能源的公司就在原本的路氏上面,相比之前的楼层要高很多,往下看的时候刚好能看到街道对面的便利店。 门口的路边车位确实停了一辆机车,但是太远了看不清。 路思言突然想起论坛里的帖子。 于是点进去看了一下。 果然更新了,是雅马哈YZF-R1,今年的新款。 除了更新偷拍的车的照片和扒拉出来的官网信息,还不忘对着箫声一顿吹彩虹屁。 萧总的品味一如既往的好,搭配萧总今天的明黄色头盔十分炸眼……真的很渴望能坐在萧总的后座体验一下。 路思言:“嗯?” 路思言匿名回复:大冬天的冷死。 很怀疑这个员工加班的动机。 路思言给箫声回了消息之后收拾东西下楼,到楼下的时候发现箫声已经开到门口等着了。 路思言赶紧上车:“走走走。” 箫声:“行,你看今天的车帅不帅,今天刚拿到的,立马开过来了,猜猜什么型号?” 路思言:“YZF-R1。” “你居然知道?!”箫声震惊。 路思言笑笑,拍他大腿:“快走啦!冷死了!” 快要过年了,平成市的冬夜没有风,街边树上挂满了红色的灯笼还是彩灯。 人看着却少了一些,大概是回老家过年去了。 箫声身上有淡淡的机油气味,说是最近又在搞改装。 路思言戴着头盔,紧紧抱着箫声的腰,机车在空旷的街道上疾驰,赶回家去做饭撸猫。 路上路思言被冻成一根冰棒。 一进门箫声就给路思言拿拖鞋,给他洗水果,拿猫条给他让他和猫咪培养感情。 遥控板递到路思言手上之后又马不停蹄地穿上围裙去做饭。 他脱下外套的时候,能看到袖口处有很明显的机油污渍。 好像他们曾经在小院子里的生活。 箫声做饭的时候,路思言惦记着今天碰到江扬的事情。 还有自己最近的担忧,于是不停地从客厅打量厨房,看到箫声正在忙碌的用两口锅做菜。 江扬心里的大哥,员工眼里的机车霸总,实际情况是上班修车下班做饭。 路思言心里突然一阵心酸。 路思言放下手里的猫,悄悄走过去,想和箫声谈谈心。 谁想到,刚到厨房门口,就听到箫声哼着小曲颠着锅,炒完菜还有心情摆个盘。 路思言:算了,我还是担心我自己吧。 “饿了?”箫声发现路思言站在门口:“等一下,马上就好。” 路思言靠在门框边,摇摇头。 好幸福啊,幸福得晕乎乎的。 路思言没有回话,箫声回过头来看他:“怎么了?” 路思言羞涩地笑:“没有,看看你。” “你脸红什么?”箫声还是觉得不对劲,上前来用手贴路思言额头。 “好烫,是不是发烧了?” 几分钟后。 路思言看着温度计上的数字:“都说了不要骑机车啦!!”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