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名:掌心痣 作者:五采采 文案 他掌中有一颗痣,不偏不倚,不痛不痒。 他心中有一个人,qiáng留不得,放开不舍。 娱乐圈的皮儿,谈恋爱的馅儿。 霸道深情宠妻狂魔大总裁攻X跋扈疏离对攻真香小明星受 先婚后爱,天作之合。 看文指南: 同性可婚背景,特殊体质生子,酸甜辣口。 攻受相差11岁,年上,没有血缘关系。 没有白月光,攻绿了他自己。 合约转真爱,前期略折腾,后期甜甜甜! 受身世略惨,攻的出现也是一种救赎。 内容标签: 生子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娱乐圈 搜索关键字:主角:折哲,郑荣霖 ┃ 配角:很多 ┃ 其它: ================== ☆、第一章 折哲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也有被潜规则的一天。 本来在好好地谈合作,两杯酒下肚,一阵头晕目眩,折哲就觉察出不对了。 对面那个第一次见面肥头大耳的制片人觍着张大脸凑过来,折哲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抬脚往那人肚子上踹,骂道,“滚远点,就你也配碰我?” 小野猫露出了尖利的小爪子,折哲声音清亮甜脆,一把唱歌的好嗓子,肥头大耳想象着他在chuáng上动情喊叫的样子,血一股脑地都朝着身下某个地方冲。 配不上今天也得配一下,肥头大耳此刻脑子里全是龌龊的心思,咸猪手又伸过去,可还没碰到人的衣角,就被一声巨大的声响震回了头。 门被人从外面踹开,一个西装革履的高大男人站在门口,他棱角分明的半张脸笼在yīn影里,眉头紧皱,捏着拳头往里走,带进来一股寒意。 郑荣霖身形高大,那恨恨的眼神自上而下看过来,不由得让人心里一颤。肥头大耳这才看清了来人的脸,他哆哆嗦嗦地往后退,半张着嘴,却没说出一个字。 郑荣霖只冷冷瞪了那人一眼,然后眼神就再没离开过折哲,他半弯着腰把人打横抱在怀里,低头贴着人的耳朵安慰,“不怕。” 折哲本来像只刺猬一样地戒备着,看见来人是郑荣霖,整个人突然就软了下来,他两只细白的手臂攀上郑荣霖的脖子,沉默着任他把自己抱出去。 俩人才走,肥头大耳才松了口气,转头问旁边的小助理,“这小明星跟郑荣霖什么关系?” 小助理好像也被刚才的架势吓到了,小声答道,“听说好像是郑荣霖的外甥,管他叫小舅。” “操!”肥头大耳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炸了,一边在房间内来回踱步一边在心里暗道完了,然后胖手一指,冲着小助理骂,“你他妈怎么不早说他是这个来头?得罪了郑荣霖,以后我还有的混?我混不下去你也别想好!” 年轻的小助理哪里见过这些,她还没说话就先掉了泪,然后边哭边说道,“我,那我也不知道您要潜规则他啊,不是开始说好的是要谈新戏吗?” 肥头大耳虽然品行坏了些,但此时也不想为难一个小姑娘,他此刻心里乱得很,更何况这件事怪就怪他色迷心窍,好死不死把主意打在了郑荣霖外甥的身上。 踢到铁板,真是活该。 郑荣霖是谁?在娱乐圈混的就没人不认识他,郑氏传媒执行总裁,今年32岁,是当今娱乐圈最大娱乐公司也是最年轻的总裁。 肥头大耳知道自己完了,他本以为这次约的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18线小明星,却不知道这个18线居然是郑荣霖的外甥,他这真是太岁头上动土,老虎顶上拔毛,胆子不小。 折哲被下了药,药劲儿一到浑身燥热得难受,郑荣霖把他放在chuáng上的时候,他甚至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伸手搂了郑荣霖的脖子。 郑荣霖压到他身上,低头看着人绯红的脸,身体里紧绷的那根弦好像再也绷不住,他三两下扯了俩人身上的衣服,第一次把自己埋入那肖想已久的柔软湿地。 折哲被药折磨得失了神,嘴里一声声喊着“我要”,喊得郑荣霖也丢了魂,又深深地后怕,他怕自己晚来一步,让这小东西落进那个肥猪手里,那样的话自己死一万次也不够。 折哲一晚上舒服了几次,舒服到后来直喊“不要”,然后裹着被子往边上躲。郑荣霖无奈抽身出来,低头宠溺地看着那张jīng致的小脸,刚还难受得皱着眉,这会儿得了舒慡,漂亮地展开了,氤氲着粉红的颜色,像三月含苞初绽的桃花花蕾。 郑荣霖侧身躺在chuáng上,把背对着自己的折哲拢进怀里,伸手往下探了探,确认人没有受伤,才又在人颈侧深深一吻,沉着声音道,“你终于是我真正的太太了。” 折哲是被热醒的,5月的天气本来就不怎么凉慡,他感觉此刻身后好像抵着一个大火炉,热得烫屁股。折哲蹬着腿躲,那火炉又凑上来,折哲又扭着腰躲,这一动,他就感觉到身下有些不对劲。 体内的黏腻顺着腿流,折哲猛地从chuáng上坐起来,扭头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郑荣霖,抬脚就把人踹下了chuáng。 “你怎么能gān这种趁人之危的事情,郑荣霖,你还要不要脸?”折哲在chuáng上红着脸骂,他醒了酒也解了药,意识清明之后开始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跟郑荣霖睡了。 郑荣霖本来还在抱着老婆做chūn梦,一下子被踹醒了,开始坐在地上装委屈,“我怎么是趁人之危,我怎么是不要脸?我睡我自己老婆哪里错了?更何况昨天晚上是谁抱着我说他要的,怎么你慡够了现在要不认账了?” 几句话就让郑荣霖占了上风,折哲一时语塞,想不出反驳的话,只又掀了被蹭到chuáng边,伸腿又要踹。不料被郑荣霖捉了脚腕,被“扑腾”一下拉到地上,又被抱进怀里。 “松手!给我松手!”折哲扭着身子躲,却被抱得更紧,他突然觉得委屈,一口咬上郑荣霖光luǒ着的肩头,边咬边含糊地骂,“禽shòu,老不死的,咱们的约法三章是死的吗?你说过一年之内不碰我的,你说话是放屁吗?” 郑荣霖吃痛,但也不是特别痛,折哲的牙又尖又利,但因为他边咬边说话,便没有使上全力,他甚至感觉肩头被啃得有些苏麻的感觉,小东西又不自知在怀里坐着撩拨,不自觉下边又抬了头。 “行了祖宗!你骂我禽shòu我认,骂我老不死的我也认,但你不能诬陷我毁约啊,咱们的约法三章是说一年不假,可你自己算算,现在是多久了?”郑荣霖紧抱着折哲,大手在他柔软的头顶摩挲。 折哲松了嘴,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惊觉现在距离约定好的一年之期堪堪多了一月有余,郑荣霖这老狐狸,怕是早就算计好了。 人老实了,地上也凉,郑荣霖掰着折哲两条细长的小腿往自己身前捂,生怕他沾上一丝地板。折哲小小一团蜷在郑荣霖怀里,眼圈红着抬眼看他,委屈道,“一年了,我也没能让林烨明记起我。” 郑荣霖让折哲看得心热,又被他说得心疼,他额头抵着对方额头,叹了口气,像是乞求,又像是自言自语,“咱俩别折腾了行吗,我怎么才能让你心向着我呢,我才是跟你一户口本上的人啊,你说那红红的两本结婚证,上面印的是咱们两个人照片,写的是咱们两个人的名字,你是我名正言顺的老婆,你怎么就能忍心不向着我呢?” 折哲听着郑荣霖说话,他低沉沙哑的声音传进耳朵,折哲一时间忘了怎么反应,他不回话,两条胳膊无力地垂在身侧,任由郑荣霖把自己越抱越紧。 温存了一会儿,郑荣霖才放人去洗澡。折哲今天挨了那肥头大耳制片人的算计,又被郑荣霖占了便宜,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想着要怎么撒出来才好。 曼赫酒店是D市最大的酒店,他们两个昨晚在酒店过了一夜,现在亮了天,一起出现在酒店门口一定会招来狗仔。虽说折哲现在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明星,但是他郑荣霖在娱乐圈是何等人物,要是被人曝出深夜私会小鲜肉,第二天就能爬满各个平台的头条。 郑荣霖向来以洁身自好的形象示人,零绯闻零丑闻,而他跟折哲结婚的事情,现在除了郑家人没人知道,不是郑荣霖不想公开,是折哲不让。 郑荣霖开着车子绕到酒店后门,折哲过了十分钟才从房间出来,白色的鸭舌帽扣得老低,黑色的墨镜罩在那张即使不化妆也白白的小脸上,他鼻尖小巧jīng致,下巴线条也柔和,一副名品下颌骨其实是很好认的,郑荣霖透过车窗看他,心想他真该戴个口罩。 5月的早晨还微微有些寒意,折哲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浅蓝色衬衫,他身形纤细还特意买了大一号,此刻松垮垮地挂在身上,衬得底下紧紧包裹在牛仔裤里的两条腿更加细直修长,天生当明星的料,郑荣霖想着,这要不是自己太太,自己非得把他捧成天王巨星。 折哲在寒风中抱着胳膊左右看了一会儿,才认出郑荣霖的车,他小跑过去打开车门,一屁股坐在副驾驶座上,不耐烦道,“怎么又换车?钱多烧的?害得我好找。”然后伴随着“砰”地一声响,车门被他大力关上。 郑荣霖从座位上扭过头来,微微沉着脸,“现在是认不出我的车,怕是哪天连我的人也能认不出吧?” 折哲最讨厌郑荣霖这么说话,一把摘了墨镜冲他喊,“认不出你的车怎么了?你跟我yīn阳怪气做什么?我还想认不出你的人呢,谁想你整天狗皮膏药一样黏着我,我想忘都忘不了,做梦都是你那张老脸,我恨不得也像林烨明一样失忆算了!” 郑荣霖听着折哲说话,听他说做梦都是自己,觉得很是受用,嘴角不自觉翘起来,但是当听到林烨明名字的时候,那嘴角又突然地落了下来。变脸如翻书,折哲算是受教了,他觉得郑荣霖要是去演戏,绝对比自己有前途,这老狐狸。 郑氏传媒最年轻的总裁,不止是摩登多金的象征,他那张如雕刻般刚毅周正的脸,进娱乐圈也是够用的,奈何他毫无这个心思,也是,能当老板,谁还要去当艺人呢。 多少女孩子心中的梦中情人,却在一年前偷偷领了证,娶的正是旁边瞪着眼睛的18线小明星折哲。领证那年折哲刚满20岁,郑荣霖比他大11岁,老夫少妻又各怀着心思,这桩婚姻从开始就不太平。 ☆、第二章 折哲一双漂亮的桃花眼还在瞪着,他左眼眼尾有一颗小痣,是桃花痣也是泪痣。但是郑荣霖却从没见他哭过,从折哲16岁那年郑荣霖第一次见到他,自那之后的这五年,郑荣霖都没见他掉过一滴眼泪。 “你骂我你还瞪眼,还讲不讲道理?”郑荣霖一边说着,刚垮着的那张脸这才舒展开,他说完侧身替折哲系好安全带,顺带在人嘴上偷了一个吻,被折哲一巴掌扇了回去。 打人也使不上力道,不疼不痒的,在郑荣霖看来无异于调情,这小野猫,破了身之后反而更加泼辣了。 郑荣霖在座位上坐直,发动车子之前眼睛瞥见旁边绿植之后,半个摄像机露出来,正对着他们这里一顿拍,老狐狸又勾着嘴角笑了。 俩人一路无话,车子开进高档小区,折哲又把帽子墨镜戴上,先郑荣霖一步下了车,他左右看了一圈,发现周围没有什么可疑的人,这才迈开腿朝郑荣霖家的方向走。 涧海棠是D市最高档的小区,平时警卫森严,狗仔一般摸得到门口拍不到里面,所以一直以来都相对安全,所以虽然折哲跟着郑荣霖生活了五年,但是除了郑家人没人知道,郑荣霖早在一年前就把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小外甥变成了自己的娇太太。 折哲前脚进了门,郑荣霖后脚就跟了进来,茹妈看见俩人一起回来,站在门口迎他们,笑道,“先生太太回来啦?”堆着皱纹的眼角微微翘起来,满脸柔和慈祥。 “茹妈,以后别再叫我太太,我不喜欢!”折哲站在门口没好气道,他倒不是冲着茹妈撒气,只是以前还能骗自己这是假的,如今跟郑荣霖yīn差阳错做了真夫妻,那两个字却怎么听都不舒服,像是讽刺似的。 茹妈一脸莫名地看着折哲,又看了后面的郑荣霖一眼,最后还是把目光转到折哲身上,问他,“茹妈不叫您太太要叫什么呀?您跟先生……” “以后叫我小少爷。”折哲突然打断茹妈的话,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像是自言自语似的,“对,就这么叫,叫我小少爷。” “这……”茹妈突然犯了难。 茹妈名叫宁茹,今年有50岁了,是当年跟在郑家二老身边的佣人,也就是郑荣霖的父母。后来郑荣霖自己搬出来住,郑老太太就让茹妈过来照顾郑荣霖,跟在自己身边几十年的人,高玉雅才放心她在儿子身边照顾。 茹妈半辈子在郑家打工,郑家人待她从来不薄,对于郑玉成高玉雅夫妇早就掏心掏肺了,郑荣霖大学时代一直生活在国外,快30岁才回了国,当年不大点一个小豆丁跟在自己身后奶声奶气地喊茹妈,现在都做了别人的丈夫了。 她待郑荣霖像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待十几岁被接过来的折哲也像待自己的孩子。茹妈是老一辈的人,也总是习惯老一辈的称呼,以前在主宅,她叫郑玉成高玉雅老爷太太,叫郑荣霖少爷,自打郑荣霖跟折哲结了婚,她就顺带叫折哲少奶奶,当初可把折哲郁闷得够呛。 郑荣霖知道了,嘱咐了茹妈几次,她才改了口,改叫俩人先生太太,但是这刚叫顺嘴没几天,太太怎么又让改口叫小少爷了呢? 茹妈不知道,可是郑荣霖可是比谁都清楚,佣人喊他这一辈叫少爷,喊比他小一辈的林烨明他们却是小少爷。折哲这是故意跟自己作对呢,想把自己跟林烨明拉到一起,这是明晃晃地告诉郑荣霖,他是他舅舅,差着辈呢! “你别搭理他,他刚在外面受了气,跟我找不痛快呢。”郑荣霖见茹妈为难,赶紧替她解了围,“以后就叫他太太,我明媒正娶娶回来的,结婚证还在我chuáng头放着,就是我郑荣霖的老婆,想跑试试!” 他说这话时面对着茹妈,话却是说给折哲听的。郑荣霖生气时语气不自觉压得低,有一股慑人的气场。茹妈听完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虽然她知道先生向来宠着太太,但说到底家里还是先生做主的。 折哲一股邪火没撒出去,这会儿又让郑荣霖三言两语占了上风,气得鞋也没换就“哒哒”地跑上楼。郑荣霖跟着他往上走,两步并作一步地在台阶上迈,他两条大长腿,没走几步就追上前面那人,然后一只手抓着折哲的胳膊,把人掼进了房间。 房门被“砰”地关上,折哲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禁锢着,被抵在温热的胸膛与冰凉的门之间,让对面人撬开了嘴。 “唔,滚。”折哲侧着脸躲,逃离的间隙骂出一个字。 郑荣霖偏不滚,一只手捏着人两只细弱的手腕,另一只手捏着人小巧的下巴朝着自己扳,压迫的气势,像一只散发着浓烈荷尔蒙的雄性野shòu,肆意俘获着自己的猎物。 折哲让他亲得有些喘不过气,腿都开始发软。 过了一会儿,郑荣霖才放过他,然后把人搂进怀里抚着背顺气。 折哲双手抓着郑荣霖的西服领口,从他怀里抬起头瞪他,“郑荣霖,你不要脸!” 郑荣霖被骂腻了,他当然知道自己不要脸,但是他只要折哲,要脸做什么? “然后呢?”他居然开始刺激折哲,想从那张小嘴里听一些不同的抗议与不满。原来被自己喜欢的人骂也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他居然还问然后?折哲觉得自己的脑子要炸了,这人怎么能无耻到这种地步,行,他想听,他就骂,让他听个够! “我18岁你把我按在chuáng上的时候你不要脸!我19岁求你别这么对我你却威胁我时你不要脸!骗着我结婚时你不要脸!昨天跟我上chuáng你更不要脸!你就是个不要脸的老东西!”折哲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竟然微微有些哽咽。 怀里人的肩膀颤动着,郑荣霖害怕看到折哲这个样子,他一难过,自己的心也仿佛被攥着。 郑荣霖心疼得不行,只得柔声哄着,“行了,是我不对好不好?你以为我愿意不要脸,我还不是太喜欢你了,这么多年了,你感受不到吗,我是真的喜欢你,小哲。” 郑荣霖说得恳切,折哲却听着讽刺,他突然勾着嘴角笑了,薄薄的唇上还氤着刚刚与郑荣霖纠缠时的水渍,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你喜欢我就把我禁锢在你身边吗?那我还喜欢林烨明呢,你为什么不放我去找他?”折哲死死盯着郑荣霖的眼睛,这句话,几乎是喊出来的。 郑荣霖愣了一下,眼睛里是藏不住的哀伤神情,折哲知道,只有在跟自己在一起时,这个男人才会偶尔显露出这种表情。 “别傻了,你喜欢林烨明有什么用,他根本就不……”一句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郑荣霖突然住了口,过了一会儿才又说,“他已经把你忘了。” 折哲突然安静了,他呆呆望着郑荣霖的眼睛道,“也是,当初说好的一年时限,一年过了他也没记起我,你跟我睡了,也不算你不守约,是我自己贱。” 郑荣霖让他说得心里不是滋味,他鼻尖抵着折哲的鼻尖蹭,哄他,“别这么说你自己,你是我郑荣霖的太太,是我心中最高贵的花骨朵一样的太太,怎么能这么轻贱自己。” 折哲这次不躲,任由郑荣霖跟自己腻歪,见他不闹,郑荣霖突然大了胆子,食髓知味,又是心尖尖上的人,开了荤之后便收不住,他从早晨憋到现在,这会儿是再也忍不住了,面对面扳了人两条腿就给抱了起来。 折哲被郑荣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条件反she似地抱住对方的脖子,等到那人抱着自己往chuáng边走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郑荣霖要gān什么,于是开始蹬着腿折腾,嘴里骂道,“你给我滚,我不要了,你放我下来!” 郑荣霖哪肯放手,既然太太都说了不算自己不守约,那gān嘛放着美人不抱,不抱白不抱。于是任凭人再怎么折腾还是搂着人压到了chuáng上。 折哲就像一只突然被逮住的小野猫,不停地在chuáng上扑腾,挠伤了压在身上的郑荣霖,还把chuáng头柜上的安神香罐子砸得稀巴烂。 茹妈听见声响急匆匆上了楼,趴在门边听了一会儿就明白里面在gān什么了。她虽然也知道年轻人的情趣,但又怕这么闹伤着折哲,于是在门口小声劝喊,“哎呀先生您轻着点,太太他年纪小受不住的。” 里面听见声音静了几秒,然后才听郑荣霖在屋内喊,“我年纪也不大,我才32!” 门外茹妈听得一愣。 折哲此刻正张着腿被郑荣霖插着,听见茹妈在外面说话,脸一下子就红了,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眼睛红红的瞪着身上的人,身体里也绞得死紧。 郑荣霖哪受得了这样的刺激,险些没忍住,也知道折哲脸皮薄,于是边动边对茹妈说,“没事儿茹妈,我有分寸,我自己的太太我能不知道疼惜?您就别管了。” 听郑荣霖这么说,茹妈这才应了一声,然后下楼准备午饭去了。 不知道是昨晚药效没过,还是两个人的身体实在契合,折哲到最后竟然舒服得开始迎合,要说昨晚是神志不清,那现在又算什么呢? 折哲紧紧攀着身上人健硕的臂膀,心里想着,或许自己对他的感情,已经不是自己以为的那样了。 ☆、第三章 折腾到午饭点后才歇了,折哲长得白,被郑荣霖嘬吻得身上一堆的红印子。柔软的绒被盖住下身,折哲趴在chuáng上,绒被的边缘在他窄细腰身两侧的性感腰窝上蹭来蹭去。 真是个妖jīng。 郑荣霖在心里说了这么一句,大手便顺着绒被探进去,又去摸人有没有受伤。 折哲身上乏得很,眼皮都要抬不起来,更别说要踹郑荣霖了,他现在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只任那人带着薄茧的手指在自己体内抠弄,难受死了。 小野猫难得这么温顺的样子,郑荣霖得了便宜,脸上笑得诡诈。 茹妈把饭菜又热了一次,俩人这才下去吃了饭。饭后郑荣霖懒得去公司,便在沙发上搂着折哲跟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他这才想起来问昨天折哲怎么会自己去见那个制片人,他给折哲配了经纪人的,没道理昨天只他自己,“昨天赵岩没跟你一起?你怎么会自己一个人?” 折哲侧着身子躲郑荣霖,但还是被他搂进怀里,他索性不去挣动,整个身子靠着他,懒懒开口,“是我让她别跟着的,萧预昨天也有一个新戏要试,男一,我怎么敢让赵岩抛下他跟着我,谁能赚钱谁就是祖宗,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 郑荣霖听出折哲话里带着不满与抱怨,心想当然谁能赚钱谁是祖宗,经纪人吃的就是这口饭,但是你折哲无论赚不赚钱都是我祖宗,你把我郑荣霖造得倾家dàng产我都乐意。 不过这话只能自己偷着肉麻,他不敢说给折哲,因为知道说出来收到的也只是白眼,那小白眼láng,得多喂几次,都不一定喂得熟。 “那我以后让赵岩多跟着你,你知道我昨天吓死了,要不是她给我打电话说你自己,我又实在不放心赶了过去,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光是想想折哲光着屁股给别人看,郑荣霖就恨不得要杀人了。 “算了吧,少在这里假惺惺,你明知道萧预跟我定位相同还让赵岩同时带我们俩,她又知道我跟你的关系,要不是你授意,她能把资源一股脑地都给了萧预,倾斜都不带倾斜一下的?”折哲歪着头找郑荣霖的眼睛,跟他对视上的时候眼神里全是看透的意味。 小家伙从来都不傻。 “我这不是为你好吗?”郑荣霖不动声色把胳膊收紧,又搂着人哄,“你知道萧预拍的是什么戏啊,白天黑夜的连轴转,一天有几个小时能休息?夜戏更是成宿成宿地拍,就算你说你不怕吃苦不怕累,那荒郊野外的地方连个酒店都没有,你自己夜里敢一个人睡?” 折哲七岁的时候家里遭了劫,那该死的贼要钱不说,夜里惊醒了他父母眼睛不眨全给砍了。折哲被捆着蒙住眼睛,在无边的黑暗中闻了一夜的血味儿。 自那之后,他不敢在没有光亮的地方睡觉,害怕走夜路,恐惧密闭空间,也见不了血。 那年恐怖的回忆又袭上心头,折哲不自觉地往郑荣霖怀里又缩了缩。 16岁来到这个家,他便一直跟郑荣霖睡在一间房间,睡在一张chuáng上。他叫他小舅,把他当亲人,却在18岁生日那天被那个叫了两年小舅的人压在chuáng上,那人跟他说,你别叫我小舅,我不是你小舅,我喜欢你,想跟你结婚的那种喜欢。 当时郑荣霖嘴里冲天的酒味,折哲吓傻了,边踹他边说不要,然后光着脚跑出房间,跑了好几里地,最后还是被夜里寂静的黑暗吓回了郑家。 他还跟郑荣霖睡,但是却不让他沾,没办法,没有郑荣霖在身边,他睡不着,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但是18岁的折哲,心里只有林烨明,那个收养自己的荣薇阿姨的儿子,那个大自己一岁的哥哥。或许阿姨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心思,才把16岁的自己送到郑荣霖身边吧。折哲后来这么想,觉得应该是的。 郑荣薇是郑荣霖的表姐,折哲便也跟着林烨明一样,喊郑荣霖小舅,却不知他早就对自己存着那种心思。 林烨明19岁出了国,在国外出了车祸,两年之后回来了,却失去了记忆,折哲觉得自己唯一的希望也没有了。 他也逃不开郑荣霖,所以20岁那年当郑荣霖提出要跟自己结婚时,折哲选择了妥协,反正是假戏,换得暂时的安宁也是好的。 婚姻起始,约法三章。第一,婚后一年如果林烨明能记起折哲,郑荣霖就放他自由。第二,郑荣霖要为折哲进入娱乐圈铺路。第三是郑荣霖提的,婚后一年之期,如果林烨明仍然不能记起折哲,那他与折哲,就可以做一对真夫妻。 郑荣霖赢得彻底。 折哲自小经历变故,心性早已大变,他自幼聪明,但父母出事后受到惊吓,很难再集中注意力,不仅成绩一落千丈,就连平时做事也时常分心。 借着郑荣霖的关系进入娱乐圈,是折哲想到的能最快让自己变得qiáng大的方法,他想脱离郑荣霖,但现在还不行。 郑荣霖又怎么会看不出折哲的心思,他又怎么会让他离开。赵岩是郑氏传媒的金牌经纪人,折哲资质又好,赵岩怎么会带不出他来?左右是郑荣霖不让罢了,他早就jiāo代,有什么新戏先紧着萧预,上升期最耽误不得,折哲吃不了苦,让他新鲜新鲜就行。 赵岩哪能不懂,折哲是谁?那是郑荣霖的老婆,郑太太能抛头露面就已经很给面子了,在戏里跟别的人搂肩亲嘴儿,赵岩怕是想扔了饭碗。 开始的时候折哲绕不过弯,现在好像也能察觉出什么,他问郑荣霖,“你是不是就故意让赵岩不管我?” 郑荣霖看着折哲亮亮的眼睛,心想给你聪明的,他嘴角翘起带着笑意,“哪能啊,我怎么能让她不管你,这样吧,下个月我就让她给你约几个知名的作曲人,给你出张专辑好不好?” 折哲入行一年只演过几个配角,虽说都是要上星的大制作,但是男N本就没几个镜头,再加上一个也没播,就算他有一张好看的脸也没人欣赏得见,微博账号的粉丝连一万都没破,还有一部分是赵岩给他买的。 折哲长得漂亮,身形纤细,不爱笑却生了一双弯弯的桃花眼,语气凌厉,声音却是灵透透又绵腻腻的勾人,当年他一叫小舅,郑荣霖的半边身子就苏了。 折哲唱歌还行,但也只是还行,他没有天赋也从来没受过专业的声乐训练,唯一的优势是音色,清亮灵透,软着声音的时候又甜得腻人,唱情歌最撩人了。 “我一个人出一张专辑吗?”折哲歪着头问。 郑荣霖让他孩子似的神情逗笑了:“不然要我跟你合唱吗?” “谁要跟你合唱。”见郑荣霖又凑过来,折哲伸手推了他一下,“我是怕我唱不好,但我愿意试一试。” “怎么唱不好?”郑荣霖又勾着嘴角坏笑,鹰眼里透出色眯眯的光,“刚在chuáng上就唱得挺好。” “滚!”哪壶不开提哪壶,折哲恨不得现在掐死这老流氓。 难得的下午时光,郑荣霖在沙发上抱着折哲看电视,很久没有这么惬意了。许是昨晚加今天上午真的累着了,折哲没一会儿就靠在郑荣霖怀里睡着了。 郑荣霖低头看他,就见折哲小刷子一样的睫毛轻颤着,像极了小蝴蝶的翅膀,真可爱。他难得见小家伙这么老实的样子,看得心里都要化了。 落地窗外落了太阳,天渐渐黑了,茹妈来问要不要现在准备晚饭,郑荣霖又瞅了一眼还在自己怀里睡得香甜的人,用口型跟茹妈说,等会儿吧。 茹妈会意,又回了自己房间。 当天晚上,突然爆了热搜,“郑荣霖车内激吻小鲜肉”就那么明晃晃在微博上挂了一夜。点进去就是狗仔拍到的,在赫曼酒店后门,郑荣霖坐在自己车上,跟坐在副驾驶上的一个男孩儿接吻。 拍摄角度正好,视频清晰,郑荣霖的半张脸拍得清清楚楚。 郑荣霖虽然不是艺人,但因为身为公司总裁颜值实在过关,也有一部分粉丝,他们此刻在网上热烈地讨论,那个男孩儿到底是谁。 折哲的脸被郑荣霖严严实实地挡住,只露出穿着浅蓝色衬衫的半边身子还有一只纤细修长的手,仅凭这点信息,实在很难猜出是谁。 郑荣霖早些年在媒体面前承认过自己的性向,他喜欢男人,将来自己的结婚对象也绝对会是男的,而他这几年又零绯闻,此刻能曝出这种照片,简直就是在像外界宣布,我在跟这个男孩儿谈恋爱。 折哲看到热搜的时候吓了一跳,他记得那天早上明明很小心翼翼的,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会被拍到,他跟郑荣霖闹了一阵,怪他为什么非要在车上亲自己,闹着闹着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他问他,“你是故意的是不是?就算被拍到你也有方法压下去的,但是却在热搜挂了这么久,你就是故意的是不是?你到底要做什么啊郑荣霖?!” 他们穿着一样的居家睡衣,折哲质问郑荣霖的时候情绪激动,领口都歪扯到一边,郑荣霖过去替他掖上,刚碰到人就被猛地推开。 “你给我滚,你处处算计我,我不想看见你!”折哲把郑荣霖推开,指着他的脸骂。 他在郑荣薇家里生活的时候,虽然性子也犟,但还是懂事礼貌的,话少也从不主动要什么。但是来到郑荣霖身边的这五年,倒是变得越来越跋扈了。 郑荣霖不让折哲压抑自己,他在自己身边可以尽情释放自己的情绪,半点无需隐藏,也或许是他们俩脾气性格中有着某种相似点,折哲脾气不好,郑荣霖脾气更不好,他几次不顾长辈的身份跟折哲没脸没皮地痴缠过,自那之后,折哲再不拿他当长辈,但凡郑荣霖让他不高兴,就闹起来没完没了。 被指着鼻子骂滚,郑荣霖长这么大,也就在折哲这里受过这种窝囊,这小东西愈发管不住,他就想给他点教训。 “我是故意的?我要做什么?我算计你?是,你说的我都认,但我为的什么?结婚一年多了,你不让我对外公布,我听你的,你要我帮你进娱乐圈,我听你的,你说要一年挽回旧爱,我也听你的,但是一年过了,林烨明还跟你叫着舅妈,你还没认清现实吗?我恨不得一颗心都掏给你了,这么由着你折腾,你还不满意吗?跟我在一起过日子就那么痛苦?我不过就是想光明正大地爱你,我做错什么了?啊?”郑荣霖一边说一边气得在屋内转圈圈,他气得头都要炸了,自己因为什么,那小白眼láng怎么就能看不懂? 折哲还是害怕郑荣霖的,尤其怕他生气时候的样子,此刻便也不再说什么,只坐在chuáng上瞪眼看着郑荣霖头上冒烟。 见折哲不说话,无动于衷的样子,郑荣霖内心烦闷更甚,又踱了几步叹口气说,“行了,我也不想跟你吵,你让我滚我滚行吧?我去书房睡去!” 他说完拉开门要走,手刚碰到门把,折哲又匆忙下chuáng扑了过来,鞋也没来得及穿,他光脚踩在地上,从背后抱住郑荣霖的腰,半张脸挨到他后背,突然软了声音,“郑荣霖你别走,你明知道我自己睡不着,我没有你睡不着,你是故意气我是不是?” 郑荣霖无奈叹口气,被太太委屈的腔调说软了心,他转过身来一把横抱起还光脚站在地上的人,低头看着他的眼睛,柔着声音说,“你最知道怎么让我投降。” 折哲躺在郑荣霖怀里,胳膊攀上对方脖子,抬眼委屈地看他,“咱俩结婚的事情,能不能暂时不向外公布?我还想拼一拼,结婚这件事曝出来对我没什么好处,毕竟我才21岁。” 郑荣霖低头看着折哲,那双桃花眼微微弯着,眼中潋滟着的是摄魂的水光,他点点头,沉声道,“行。” ☆、第四章 热搜第二天早晨掉了,郑荣霖选择沉默不回应,这件事情便没有发酵。 那个男孩儿纤细的手指虽然好看,但却没有什么鲜明的辨识度,根本认不出是谁。 媒体关注郑荣霖的感情状况,但并不怎么关注他的家庭情况,虽然不少人知道郑荣霖的外甥借着他的关系进了娱乐圈,但却不知道这个小外甥已经成了郑荣霖的老婆。 娱乐圈更新换代实在太快,最近选秀出身的一批男孩子风头正盛,天天粉黑大战占据微博热搜,没过两天,便没有人关注娱乐公司老总的花边新闻了。 折哲这才松了一口气。 郑荣霖工作忙,白天几乎不在家里,但是晚上不论多晚都会回家,他怕折哲自己睡不着。 折哲在一所国内顶尖的电影学校上学,再一年就要毕业了。最近学校没有什么事情,他也懒得回去,没有戏拍,他便整日都待在家里,看一看书,偶尔唱唱歌。 郑荣霖回来的时候,折哲正靠坐在沙发上哼着一首民谣小调。 “桥下水光粼粼,好像姑娘含情的眼睛~”曲子清幽婉转,折哲的声音空灵清透,在安静的客厅里回dàng,dàng得人心痒,郑荣霖觉得他此刻好像折哲念着的那个姑娘。 “作曲人联系好了,以前给秦恒写过歌的,赵岩说过段时间就把demo发给你。”郑荣霖脱下西服放在沙发椅背上,一边扯着领带一边说着。 折哲这才发现郑荣霖回来了,他收了歌声转头看他,好奇又兴奋地问,“给秦恒写歌的?是宋思晏吗?” 秦恒虽然不是当今华语乐坛天王,但论唱功也绝对是排的上号的,又因为年轻有天赋,被看作是最年轻的天王接班人。前两年知名作曲人宋思晏给他写过几首歌,如今都成了脍炙人口的金曲,要质量有质量,要传唱度有传唱度。这其中宋思晏的才华功不可没,但当然也少不了秦恒优秀的演绎。后来提起他们,大都是把两人叫做huáng金搭档。 所以一提秦恒,折哲就想起宋思晏了。 郑荣霖把领带抽出来放在一边,解了衬衫领口的几颗扣子,两条长腿一岔坐在折哲旁边,他扭头看着人笑,“是宋思晏,他要给你写歌了,开不开心?” 折哲自然是开心的,他一高兴眼睛看人都带着亮,郑荣霖倒也不想要他的回答,他只要看见他开心就行。 “宋思晏真给我写歌啊?他那么厉害。”折哲果然没有回应郑荣霖的话,他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但是我看他以前给秦恒写的歌都是那种抒情温柔的,有的还透着抑郁,秦恒的嗓音会讲故事,但我的不行,我声音太薄了。” 折哲认真地歪头分析着,郑荣霖歪头看他。折哲头发细软,因为最近没有戏拍,便没有做发型,他也懒得打理,栗色的刘海稍稍遮住了眼睛,发梢在他眼尾的那颗黑色小痣上蹭来蹭去,若隐若现的,连眨眼都是风情。 “这个不担心。”郑荣霖对着折哲笑,边笑着又说,“宋思晏厉害之处就在于他比你自己还清楚你适合什么样的歌,我让赵岩把你之前录的几首歌发给他了,他听完了自然明白。” 折哲之前没有出过歌,所谓他自己录的歌是在手机软件上录着玩儿的,根本不专业唱得也不好,不知道宋思晏听了会是什么反应。 郑荣霖衣服还没换,他似乎累得很,此刻倚靠在沙发上,仰着头揉按自己的额头,白色衬衫袖子挽起来,露出的小臂上的肌肉仍紧紧绷着,丝毫没有放松。 折哲小声冲着郑荣霖说了一声“谢谢”,然后小心翼翼又有些不太情愿地问,“要不要我替你捏捏肩啊?” 郑荣霖手顿了一下,难得从折哲嘴里听到这样类似讨好的话,不过他也明白这不过是小东西跟自己礼尚往来罢了,才不是什么发自内心的关心,不过这对于郑荣霖也够用了。 他突然侧了个身,一把把小心凑过来的折哲抱进怀里,然后鼻子在人颈侧狠狠嗅了一口,闻到的是熟悉的沐浴露的香气,郑荣霖觉得内心难得的舒慡,害怕怀里人挣动,沉着声音道,“乖,让我抱一会儿。” 折哲让郑荣霖吓了一跳,他本能地想挣动,但是腰被郑荣霖有力的臂膀紧紧箍着动弹不得,索性就不再动了,权当是他给自己出专辑的回礼了。 郑荣霖下巴抵在折哲肩窝,抬眼看见折哲弯折着小腿,别扭地半跪在沙发上,那细长的小腿肌肉匀称,腿脚相连处跟腱明显,脚踝纤细,郑荣霖还记得昨天他握着对方脚踝往自己肩上搭,小东西又慡又害怕,嘴上喊着“你滚”,里面还紧紧咬着,上半身不停地在chuáng上弹动,像条濒死的滑溜溜的小鱼儿。 折哲自然不知道此刻郑荣霖脑子里又在想那些huáng色废料,他被勒得难受,便又开始不老实。郑荣霖无奈,只好松了人,他见折哲低头整理被揉皱的棉质短衫,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问,“对了,之前给你定制的那套粉色西装在哪儿?” 折哲不知道郑荣霖gān嘛突然问这个,他停了手上动作想了一会儿,然后说,“就在我衣柜放着啊,怎么了?” 那套西服是浅粉色,是郑荣霖找知名品牌的设计师量身替折哲做的,哪儿哪儿穿着都合身,他身形瘦高,肩平腰细臀窄腿长,穿西服最显身材,加上人又长得白,粉色在他身上毫不突兀,映得人脸桃花一样,平添一股贵气。 不过衣服好看是好看,折哲却没什么机会穿,送过来就穿了一次,还是要去拍一个小广告,合作方要求自备衣服。自那之后,折哲就再没穿着这件粉色西服,要不是郑荣霖突然提起来,他都快忘记还有这么一件衣服了。 郑荣霖给他买的衣服太多了。 “下周大伯母的生日,你穿那个去吧,好看。” 郑荣霖的大伯母,折哲在郑荣薇那边生活的那几年,都是跟着林烨明一起喊外婆的,现在他跟郑荣霖结了婚,这称呼反而尴尬起来。其实前两年领养解除的时候,他便很少那么喊了,现在怕不是要跟着郑荣霖一起喊大伯母了。 竟有些荒唐。 见折哲愣神,郑荣霖大手在他面前挥了挥,问他,“想什么呢?” 折哲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看着郑荣霖说,“我在想,咱俩结婚的事情,我到现在都觉得好像一场梦,好不真实。”他说着眉头不自觉皱起来。 郑荣霖凑上前贴着人的脸,折哲要躲又被他捏着下巴转了回来,“哪里不真实?我在你身体里又大又硬的时候,还感受不到我的真实?” 果然你好好跟他多说两句话他就要不正经,折哲这次不说滚,只咬牙死死瞪着眼前郑荣霖那张看似正经斯文的脸,他想到他在chuáng上作弄自己时的恶劣,不知道是羞还是气的,脸又红得像个熟透的桃子。 折哲最后还是换上了那套粉色的西装,他站到镜子前看镜子里的自己的时候,也觉得这衣服这颜色显得人十分jīng神,粉色浅淡,也不十分扎眼。 郑荣霖则穿了一身浅灰色格子西装,里面配套的西服马甲,领带是宝蓝色,整个人骚包得不行。 卧室里两个宽大的试衣镜,郑荣霖偏偏要凑到折哲身边跟他挤一个照,镜子里两个人此刻全都西装笔挺,差着半头,一个英俊挺拔,一个年轻纤细,般配极了。 茹妈在楼下做早饭,等东西都摆上桌了也不见人下来,于是赶紧上楼去叫。但还没敲门门就从里面开了,折哲看见茹妈,笑着跟她说,“茹妈,我们不在家吃早饭了,林烨明说他给带南尚街街尾的红油小馄饨,我想吃那个。” 折哲在家很少笑得这么开心,茹妈见他笑心里也敞亮,但是不能不劝,“大早上的吃红油小馄饨,太太你的胃受不受得了啊?” 茹妈不似一般的佣人,她在郑家做了这么多年,把郑荣霖跟折哲既当东家又当自己的孩子,尽心地照顾着,毫无私心,郑家人也从不当她是一般的佣人,不论谁跟她说话都是客客气气的。 折哲胃口不是太好,茹妈担心他吃坏了肚子,一边关切地问一边眼睛看他身后的郑荣霖。 “由着他吧,吃几口不打紧。”郑荣霖这话是跟茹妈说的,眼神却又斜着瞟折哲。刚林烨明打电话过来,这小东西就开始藏不住兴奋了,不过是一碗红油馄饨而已,想当年折哲生病,自己洗手为他做羹汤的时候,那小白眼láng可是一边被喂一边喊难吃的。 他郑荣霖哪儿不如林烨明了? ☆、第五章 到宅子的时候,人还没齐。 郑荣霖跟折哲一进门,就看见林烨明正弯着腰在茶几旁分他带来的早点,汤包,烧麦,肉粥,还有红油小馄饨。 折哲在这个家的时候,最爱吃南尚街的早点,林烨明也是。但是郑荣薇总说外面的饭不gān净,很少让佣人去买,每次都是两个人偷着出去买,郑荣薇不在家的时候,他们还会给外公外婆带一份。 两个老人很疼折哲,即使他是领养来的孩子,他们也没有苛待过他。 此时郑玉中跟耿婷兰正在沙发上坐着,看见郑荣霖跟折哲进来,一起招呼他们。 耿婷兰是今天的主角,她穿着一件浅棕色的绸缎旗袍,上面的粉色大牡丹绣得栩栩如生,头发整齐地挽在脑后,保养得当,脸上虽然也挂着皱纹,但完全看不出已经是65岁的人了。 “大伯大伯母早上好,我先祝大伯母生日快乐,福寿安康。”郑荣霖带着笑走过去,一边说着一边把准备的jīng致的礼盒摆在了茶几上。 “谢谢荣霖,你有心了。”耿婷兰笑着瞅眼前的侄儿,又问,“你父母最近身体还好吧?” 自从郑荣霖接手郑氏传媒,郑玉成就颇有些撒手不管的样子,前段时间他父亲带着母亲去了国外度假,说要好好享受一下晚年时光。 “都很好,他们现在国外回不来,但还是特意嘱咐我给您带了礼物。” 耿婷兰扫了一眼茶几上的jīng致小盒,笑着点点头,然后把目光投到了站在郑荣霖身后的折哲身上。 折哲看见耿婷兰看自己,略显拘谨地跟人打招呼,“大伯大伯母早上好,大伯母生日快乐。”称呼竟是随着郑荣霖叫的。 郑荣霖听着很是受用,嘴角又勾起来。 郑玉中和耿婷兰一齐冲折哲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郑家这边的亲戚没有什么,离得近的能来的也就一个郑荣霖,倒是耿婷兰娘家那边的亲戚不少,只是这会儿时间还早,还没有什么人过来。 郑玉中难得见郑荣霖,见了便拉着他说话,从时政聊到娱乐圈的事情,无所不谈。 折哲打完招呼便捧着一小碗红油馄饨去了旁边坐着,他西服色浅,里面的白色衬衫更浅,林烨明怕他把衣服弄脏,从旁边扯了两张纸巾让他搭在领口,然后坐在折哲旁边问他,“怎么今天穿的这么正式?我小舅给你选的衣服?” 馄饨进了嘴烫,红亮亮的油花蹭在嘴唇上,开口都变得含含糊糊,“嗯,我和郑荣霖都觉得这件好看。”他说完扭头看林烨明,见对方穿着简单的长衫牛仔裤,头发也剪得更短,一副学生样子。 红油馄饨还是以前的味道,折哲吞了整个,把小碗放在一边,抽出领子上的纸巾擦擦嘴,又问,“林烨明,你还记得以前咱们两个一起去买早点吗?那块儿的早点铺子不少,地方又乱又杂,咱俩总能一眼看出哪家最好吃,还记得吗?” 林烨明似乎不愿意去谈这个话题,他也不想去回忆,只是来时顺路,他又吃腻了家里做的早餐顺便买来罢了。 折哲还歪着脑袋等答案,林烨明不想说,也歪着头看他。折哲进了娱乐圈,当了小明星,郑家人全都知道,只是入行一年了,他们却很少在电视上看见他。 许是长开了,又或者明星团队的包装实在厉害,林烨明现在看折哲,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好看,小头小脸小卷毛,真是洋气。 郑荣霖坐在沙发上跟他大伯聊天,心思却早就飞到折哲身上,他心不在焉,眼神不自觉地频频朝着旁边看,见着折哲放松地跟林烨明说着话,心里怎么都不是滋味。 郑玉中看出了郑荣霖的心思,故意逗他,“真那么喜欢啊?” 让长辈说得有些窘迫,但郑荣霖还是大方地承认了,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像十八|九岁毛头小子那样的羞赧与甜蜜,“当然喜欢,不喜欢能求着我姐让他跟着我,不喜欢能娶来当太太?您对我大伯母不也是一样的吗?” 一样也不一样,郑玉中不说,但是也看得出来,这俩人不太平着呢。 进门就没见着郑荣薇,折哲正想问,就见郑荣薇从楼上走下来,藕荷色小洋装,衬着人脸色也淡,像是生病了。她旁边跟着一个20来岁的年轻女孩子,折哲不认识,以前从来没有见过。 “荣霖小哲来了?我刚刚突然不舒服,就去楼上休息了一会儿。”郑荣薇一边下楼一边笑着跟俩人打招呼。 “怎么了姐?”郑荣霖也从沙发上站起来,郑荣薇朝着折哲走,他也朝着折哲走过去,先一步到折哲身边握了他的手。 “荣薇阿姨。”折哲小声地跟郑荣薇打招呼,旁边郑荣霖紧紧握着人的手摩挲两下,然后凑近了说,“还喊阿姨,以后得随着我喊姐了。” 折哲突然觉得脸热,他不想搭理郑荣霖,只抬眼看着眼前许久未见的郑荣薇,她冲折哲点点头,不知是在回应刚刚折哲叫她还是在同意郑荣霖的话。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林烨明突然凑到挨着郑荣薇的那个女孩子身边,一把揽了她的肩,然后介绍道,“这是我小舅跟我小舅妈,但是折哲比咱俩都小,他又不喜欢我叫他舅妈,你跟我一样喊小哲就行。” 女孩子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漂亮的脸蛋上见了红晕,但还是笑着跟人打招呼,声音温温柔柔。 折哲还有些搞不明白,郑荣霖先开了口,他问林烨明,“烨明,你女朋友?” 林烨明不好意思笑笑:“小舅真聪明,不等我介绍,一猜就中。” 郑荣霖明显感觉到握在手心的那只手在抖,于是攥得更紧。 后来人到齐了,一堆人围着老太太祝寿,大家又一起吃饭,折哲全都心不在焉,他筷子夹着的小huáng鱼晾了半天也不送进嘴里,老寿星直问他是不是不合胃口。 郑荣霖见人还是发呆,握着人的手腕把那条已经凉透的小鱼儿含进嘴里,咽了才不好意思说,“小哲不喜腥,吃了胃要难受。” 郑荣薇本来见折哲略显削瘦,还怕郑荣霖苛待了他,但现在这个架势,怕是宠着都来不及,她又想起当年自家弟弟夜里醉着给自己打电话,口齿不清地求她,姐,你就当替我养了个媳妇儿成不,你就是我亲姐,是现世活菩萨,你就把这孩子给我吧。 郑荣霖又喝多了,醉到站不稳被人架上了车,他跟折哲坐在后排,折哲讨厌酒味儿故意紧靠着车门躲他。郑荣霖最烦折哲躲他,对方越躲他凑得越近,口齿不清,酒气冲天,他问,“吃了顿饭难受了?” 折哲不回话,也不看郑荣霖,脑袋歪着看着车窗外。 郑荣霖挨着人挪近了,大手把小尖下巴掰过来,盯着人水汪汪的眼睛说,“难受就对了,他林烨明就不是你的良人,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这辈子,也就只有我郑荣霖不会让你难受受委屈,懂吗?”他说完打了个酒嗝,另一只手又揽着人的腰往自己怀里送。 折哲不想在郑荣霖喝醉的时候跟他闹,虽然司机也熟,但他还是不想在外人面前出丑,于是也不大反抗,任由郑荣霖把他箍在怀里。 见人安静,郑荣霖便也收了他霸道的行径,左手轻轻揽着人,右手捏着对方微凉的手指摩挲,他想到刚才折哲的疏离,问他,“怎么这几次见着你荣薇阿姨跟她不大亲近了?以前我见你很黏她的。”问完见折哲没有回应,郑荣霖又说,“是怪她当年把你给了我吗,不过你不该怪她,要怨就怨我吧……” 怀里人身体僵硬,终究还是一言未发,郑荣霖兀自叹口气,把下巴抵在了折哲头顶,他深邃的眼睛寻着车窗外的某处亮光,眼神里是难以明说的情绪。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喝了酒就要耍酒疯,郑荣霖又跟折哲闹,把人按在门上,头直往人衣服里面钻,嘴里含含糊糊道,“都结束了,你把心思从林烨明身上给我收回来,好好儿跟我过日子,明不明白?” 折哲被弄得难受,拱着腰躲他,一边推搡着在自己衣服里鼓弄的那颗脑袋一边骂,“郑荣霖,你又抽什么疯?你给我滚!”他此刻心里也难受得紧,今天来祝寿的人都算得上是本家人,只那个叫祝曦的林烨明的女朋友,被他带回了家,给他外婆贺寿,林烨明怕是不把她当外人了。 什么时候有的女朋友?为什么没有告诉自己呢? 郑荣霖在折哲胸口乱吻了一阵,又解了人扣子去亲人的脖子,嘴里呢喃着,“小哲,小哲。” 折哲双手在郑荣霖胸前推拒,他求他,“你别弄我了,我心里不痛快着呢。” “你不痛快!我还不痛快呢!”郑荣霖突然直起身子,眼睛通红冲着折哲喊,“你今天对着林烨明笑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看着呢,你什么时候对我那么笑过,你想过我的感受吗?还有戒指。”他说到一半抓了折哲的手,“戒指平时你不戴也就算了,回本家你也不戴,想告诉谁咱俩心不齐呢?你那个林烨明他搭理你吗?他要跟一个女人结婚了,你算个屁!” 郑荣霖真的喝多了,他说话时喷薄出的酒气浓烈,他很少对着折哲说这么重的话。 折哲本来还想好好说话,这下像是小猫被踩到了尾巴,身上的毛也一下子炸了起来,他猛地推开郑荣霖,抬脚往对方腿上踹,也冲他喊,“是,我算个屁,那你还当我是个宝?你怕不是有病。” 俩人都没来得及换衣服,名贵的西装全被扯皱了,但此刻谁也顾不上管。郑荣霖整张脸涨红着,刀刻般的侧脸笼罩在绰绰的灯影里,他不说话只呼呼喘着粗气,扯了折哲的胳膊就要把他往chuáng上拖。 折哲哪肯,踹开门对着楼下喊救命。 郑荣霖在背后抱了人的腰,他哑着声音问,“喊谁救命?谁又能救你的命?我是怎么你了你喊救命?”说完鼻子嗅着人的后脖颈起腻,他又开始哄,“乖别闹,你再喂我一次,小哲听话。” 折哲害怕这样的郑荣霖,本能地要躲,便又挣脱了扭身踹他,不料又被郑荣霖抓了手腕。 茹妈听见声音急匆匆上了楼,见了这个架势,也不敢上前去拉,只拍着大腿喊,“哎呦先生您这是gān什么,这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茹妈你别管,chuáng头吵架chuáng尾和,我今天非得跟他和一和。”郑荣霖倒是还没醉得彻底,还能认清来人是茹妈。 茹妈也有些怵郑荣霖,她印象中,先生少时也没这么混不吝的,反倒是结了婚之后,跟太太没少这么闹过,但她却不知道是为什么。 两个男人互相拉扯着,茹妈不敢上前拉,只不停在旁边劝。 郑荣霖长得高,力气也大,抓着折哲手腕的时候像是要把人捏碎。 折哲脾气也上来了,半点不肯妥协,弓着身子往后躲,费了好大力气才从郑荣霖手里扯出手腕,不料力气太大,脚下不稳,一下子从楼梯上踏空了。 ☆、第六章 “小哲!”郑荣霖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他怒吼一声抓了人的胳膊,却因为惯性太大,已经拽不回来了,他一手搂了折哲的腰,另一只手死死护在他的后脑上,两个人抱着往楼梯下滚。 折哲脚腾空的一瞬间吓了一跳,但很快就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对方臂膀有力,几乎是紧紧护着的姿态,折哲又惊又怕,脸埋进郑荣霖胸膛,胳膊在他腰上死死收紧。 两个人就这么抱着滚下了楼。 楼梯很长,折哲转得大脑缺氧,险些吐出来。 终于停下来的时候,郑荣霖平躺在一楼的地板上,折哲趴在他的怀里。郑荣霖胳膊还紧紧收着,他的大手几乎完全包住了折哲的后脑勺,他轻轻抚摸着他,折哲能感觉到郑荣霖剧烈起伏的胸膛,耳边是他粗重的喘息。 郑荣霖一定受伤了,折哲能感觉到他的难受,也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不怕。”他却还在安慰着自己。 折哲害怕血,郑荣霖知道自己额头被磕破了,那血顺着鼻子往下流,所以他不敢松开手。折哲脸还埋在郑荣霖胸口,他发着抖问,“郑荣霖,你没事吧?” “没事儿,不怕。”事倒是没有大事,只是刚刚滚下来的时候磕到了,现在一说话,肋骨都丝丝得疼,不过谢天谢地,他的宝贝没伤着。 茹妈这才从楼梯上跑下来,她早就吓得浑身发抖,想去扶人又不知道从哪里下手,焦急地问,“先生没事吧?太太没事吧?”她见郑荣霖额头被磕破了,流了不少血,但好在没有大碍,但是折哲蜷在郑荣霖怀里,看不清他的状况,不知道有没有伤到。 郑荣霖现在说不了太多话,他一手捏着衬衫领口,抬手把额头和鼻子上的血抹了,然后才示意茹妈把折哲扶起来。折哲此时缓过来不少,他想看郑荣霖伤得怎么样,那人却背过身不让他看。郑荣霖背对着折哲摆摆手,跟他说没事,然后跟茹妈说,“茹妈,你把小哲带回房间去,看看他有没有伤着哪里,我这里不用管,我打电话让安医生过来。” “哎,知道了。”茹妈应了一声便扶着折哲往楼上走。折哲刚刚因为郑荣霖护着没有伤到哪里,他此刻内心除了愧疚还有担忧,边迈着步子边频频回头,但郑荣霖一直背对着他站着,往日挺拔的身躯许是疼得微微佝偻。 安予知是郑荣霖高中同学,是D市二院的医生,郑荣霖这段时间麻烦安予知十分频繁,人家都快成他私人医生了。安予知赶过来的时候,郑荣霖已经给自己的伤口做了简单的包扎,只是手法简劣,还不如不包。 安予知来了没说什么,一边替郑荣霖处理伤口一边问他,“又跟你那位折腾了?可别告诉我你是不小心从楼梯上滚下来的。” 他们算是知己,郑荣霖年轻时候跟安予知是无话不谈的,就连他娶了自己外甥这件事他也没瞒着安予知,但每次这位知己过来都让他看到自己窘迫的一面,时间久了郑荣霖也有些面子上挂不住。 “我喝多了跟他闹起来了,力气大了些,不小心全从楼梯上滚了下来。”郑荣霖一边说着一边抽气,安予知力气突然大了,扯得他额头伤口疼。 安予知这才轻了些,小心翼翼地用棉签替郑荣霖擦拭额头上的伤口,像是生气又像是带着埋怨说,“你结个婚我反而没有安生日子过了,我真觉得你就是算计好的,专挑着我休息的时候给我打电话。” 安予知这个人安静斯文,说话也是软言软语的,虽是责备的语气却半点没让人觉得不舒服,像是在嗔怪你似的,郑荣霖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妥当,但他每次这种不光彩的伤实在是不敢大摇大摆地跑到医院里面去,尤其还在这种深更半夜的时候,所以只能麻烦这位多年好友了。 “实在对不住,改天请你吃饭好不好安医生?吃顿大餐。”郑荣霖此刻没有刚刚那么难受了,便又开始嬉皮笑脸,安予知即使没穿白大褂身上也掩不住淡淡的药水味,给了郑荣霖一股莫名的安全感。 “我可不图你这顿饭。”处理完郑荣霖额头上的伤,安予知转身整理好他的药箱,嘱咐郑荣霖这两天伤口不要沾水,不要吃辛辣的东西,然后又蹲下身轻轻捏了捏对方的胳膊问,“别的地方有没有伤到?” 郑荣霖刚还觉得肋骨疼,这会儿安予知这么问,他左右动了动,又觉得没什么感觉了,于是实话实说道,“没有,就是额头磕破了,倒是小哲,你上楼去看看?” 安予知没说话,表情也淡淡的,但还是拎着他的箱子上了楼,郑荣霖也从沙发上坐起来跟着他往上走,走到一半想起什么,低头把染着血的半截衬衫袖子给扯了。 折哲回了房间就一直在chuáng上坐着,茹妈在旁边陪着他,他一直想去楼下看看郑荣霖的伤,但是又怕见到血不敢去,只好在房间里忐忑地等着,他害怕郑荣霖因为自己伤到哪里。 郑荣霖跟安予知一前一后进了门,折哲第一眼先寻郑荣霖,他看见他头上贴了纱布,腿脚倒没什么不利索,这才放了心。郑荣霖也注意到了折哲的眼神,他早被摔醒了酒,这会儿心软得开始责备自己刚刚怎么又借着酒跟人耍疯。 安予知替折哲检查了一下,发现他只有小腿磕青了一小块儿,其他没有大碍,安予知联想了一下郑荣霖的伤,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郑荣霖这是抱着人滚下楼梯的,他要不是死死护着,折哲身上绝对不止这点伤。 简单替人抹了一些药油,安予知就先离开了,茹妈也走了,只留郑荣霖跟折哲两个人在房间里。刚还剑拔弩张的两个人,这么一闹气都消了,只是气氛稍稍有些尴尬。 不过姜还是老的辣,郑荣霖是越长越没脸没皮,刚还冲人吼,这会儿就能笑着给人换睡衣,折哲这会儿也不闹了,他任由郑荣霖给他脱下衬衣西裤,又任他把柔软的睡衣套在自己身上。等两个人都换好了,郑荣霖又把折哲搂进了自己怀里。 他坐在chuáng上背靠着chuáng头,把折哲拢着,下巴蹭着人毛茸茸的头顶认错,“我错了,我发誓,以后再不这么闹了,你刚刚吓死我了。”郑荣霖是真的后怕,他在想要不是自己眼疾手快护住了折哲,这小东西细胳膊细腿,完全禁不住摔。 折哲安静地靠在郑荣霖怀里,听着从头顶上传来的那人低沉的嗓音,酒气还没散,郑荣霖一说话就带出一阵浓烈的味道,折哲向来不喜欢酒,这会儿却觉得没那么难闻了,他脑子里全是郑荣霖刚刚在楼梯上护住自己的画面,还有他额头上的伤。 俩人难得这么安静地搂在一处,便是前两次做|爱都激烈得像是在chuáng上搏斗,郑荣霖喜欢的缱绻缠绵的画面一次都没有出现过,他见过折哲安静的样子,却很少见他像现在这样温顺,像只软白的小兔子,怎么看怎么可爱得犯规。 这么难得的氛围就想说说心里话,郑荣霖大手又捏着折哲细长的手指摩挲,他问他一直想问又不敢问的问题,“小哲,能跟我说说为什么喜欢林烨明吗?” 怀里人明显地顿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其实我都忘了最初动心的感觉了,但是他对我好,是我最艰难那段时间的光,你能懂吗郑荣霖?” 郑荣霖不太懂,他听折哲这么说心都要碎了,但还是qiáng忍着痛苦把人搂得更紧,“我恨没能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出现,我也感谢世间真的有一见钟情这种东西,我不求你现在爱上我,只要你愿意慢慢接受我,好吗?”郑荣霖的声音有一种魔力,折哲让他说得心都dàng起来,这种心里轻飘飘的感觉,舒服又让人忐忑。 折哲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由郑荣霖握着手放空发呆,以至于对方吻上自己嘴唇的时候他都来不及推开。郑荣霖的吻向来qiáng势又霸道,但这次却带着温柔,他吻得小心翼翼,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折哲是郑荣霖的宝。 ☆、第七章 安予知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夜里12点了,他拿钥匙开了门,进门手还没碰到灯的开关,就猛然落入一个炙热的怀抱。 烟酒味夹杂着身上独特的香水味,刺激得男人身上的荷尔蒙更加qiáng烈,被从后面搂着腰亲吻脖子,安予知的腿一下子就软了。 手上的药箱掉在地上,发出好大的一声声响,傅言璋动作顿住,然后嘴唇顺着人脖子往上,咬着安予知的耳朵问他,“这么晚了去哪了?是不是又去郑荣霖那里了?嗯?” “我去哪不需要向你报备吧?倒是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安予知声音软,此刻又因为被傅言璋含着耳垂,说话时气息不稳,吐气如丝,染上了情|欲的色彩。 “不早了宝贝儿,都过了12点了,是睡觉的好时间。”傅言璋从背后紧紧抱着安予知,把人完全嵌进自己怀里,他早就忍得辛苦,此刻闻着怀里人身上熟悉的洗发水混合着淡淡的药水味道,恨不得立刻把人扒得jīng光,就按着这面墙上gān。 安予知累得很,他明天还有一个手术,实在懒得跟傅言璋折腾,于是小幅度地开始反抗。但他知道身后这个男人的脾性,你越跟他反着gān他越兴奋,所以安予知每次拒绝,几乎都会失败。 傅言璋也感受到了安予知的不情愿,但他没有要放手的意思,而是把人抱得更紧,他平日抽烟太多,时间久了嗓子也没有年轻时那样清亮,35岁便成了老烟嗓,但是莫名性感,尤其每次在chuáng上发着狠问安予知舒不舒服的时候,每到那个时候,安予知都恨不得他把自己弄死在chuáng上,也知道自己永远都逃不开这个男人。 “你说郑荣霖那个不要脸的老狐狸有什么好,自个儿外甥都不放过的禽shòu,怎么就值得你次次半夜往他那儿跑呢?还随叫随到,你是出租车吗?”傅言璋一边说一边用手解安予知的腰带,安予知不反抗,任由他把自己往墙上压。 他在黑暗中背对着傅言璋无声地笑,笑够了才淡淡道,“要说老,你比郑荣霖还老,要说禽shòu,你也比他更甚,他只不过娶了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外甥,而你可是连亲生骨肉都杀的人呢。” 安予知刚说完,傅言璋手上的动作就停了,刚刚还镇定自若的人突然拔高了音调,他几乎是努力压着声音才不让自己显得那样bào怒,“我杀了我的亲生骨肉?你还真有脸说,是谁不要他的?嗯?”他说完猛地扳着安予知的肩膀把人转过来,傅言璋低头盯着那双在黑暗中闪闪发亮的眼睛,他冲他咬牙切齿,“你弄没了我的孩子,必须再还我一个,不然你别想离开我。” 安予知又对着傅言璋笑,边笑边说,“我是离不开你,但你也别想再要孩子,从你背叛我的那一刻你就应该明白,我早晚会报复你,你这是活该。”他声音还是淡淡的,甚至是温柔的,完全听不出太多情绪。 傅言璋却被激得紧紧握着拳头,他喃喃道,“蛇蝎,真是蛇蝎,果然脸蛋越漂亮心肠也越歹毒,女人如此,男人也不例外。” 安予知懒得再陪着傅言璋发疯,他推开他朝屋内走,却被傅言璋抓着手腕又捉了回来,他从背后一手拢着他一手掀开安予知衣服下摆往人肚子上摸,边摸边哑着嗓子,像是求他似的,“予知,我错了,予知你原谅我,再给我个孩子吧。” 安予知双手无奈垂在两侧,没有再挣扎,他淡淡道,“去卧室。” 宋思晏最近没有什么时间,他只给折哲写了两首歌,专辑变成了EP,但这样也足够折哲兴奋了,拿到demo的第一天他就反反复复听了好久,两首歌,一首节奏轻快,一首轻缓抒情,都是情歌,折哲更喜欢抒情那一首。 他把demo拿给郑荣霖,郑荣霖当时正坐在chuáng上拿着笔电忙工作,百忙之中都听了一遍,然后说,“我觉得轻快那首更适合你。” 折哲觉得他跟郑荣霖之间有了代沟,听完对方评价便没再说话,而是捧着Pad又下了楼。 从进棚录歌到拍摄封面,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折哲拍封面宣传片那天,郑荣霖正好也在,赵岩跟他说了,他就停了手里的工作下了楼,小棚子里只几个工作人员,见着郑荣霖全都跟他打招呼。折哲正在跟化妆师讨论着怎么改一下他的发型,从镜子里见着郑荣霖了,便开口喊他,“小舅。” 郑荣霖虽然不喜欢这个称呼,但也没什么反应,因为他们现在也没公布结婚的事情,在外人看来,他就是他小舅,这么喊没错。 折哲这张EP的名字叫《这·秘》,里面两首歌,抒情的那首叫做《他的秘密》,轻快的那首叫《蜜桃果汁达人》,歌名虽然不怎么好听,但是还好歌不错,折哲唱得也不错。 他今天要根据这两首风格不同的歌曲拍摄两组宣传片,郑荣霖进来的时候折哲刚拍完秘密的那一组,黑白色的布景还没撤,折哲身上的衣服也是主黑白色调的,宽大的西服,左半边是黑色,右半边是白色,黑色胸口一侧,别着一株大大的血红色玫瑰,他唇上涂着与花儿相同颜色的口红,整个人显得神秘而妖冶。 郑荣霖有点后悔来晚了一步,没能看见折哲的表现。 蜜桃达人是首酸酸甜甜的情歌,拍摄主色调是跟水蜜桃一样的粉红色,郑荣霖见过折哲穿粉色,他也喜欢他穿粉色,但当折哲换好服装组准备好的服装的时候,郑荣霖还是足足被惊艳了一把。 不是他想象中的粉色西服,也不是显青chūn的粉色T恤,那是一件宽松的粉色棉质衬衣,白色的竖细条纹把粉色氲得更淡,衣型肥大遮住人的屁股,显得折哲的身材更加如少年一般纤细。衬衫领口设计巧妙,左侧领口堆着四五朵粉纱扎起的花,簇拥在折哲白皙细长的颈侧,他眼尾也涂了粉红色的眼影,化妆师点睛之笔,在折哲左眼眼尾的小痣周围也氲上了颜色,说不出的风情。 折哲还在纠结他的发型,他侧脸对着郑荣霖,勾得郑荣霖移不开眼睛。 折哲上一个发型栗色微卷,后来没有通告养长了些,卷也洗直了,颜色掉了,又显出黑亮的色泽来。他似乎不太满意现在的造型,但是郑荣霖却觉得配这个衣服正好,清纯又禁欲。 发型一时商量不好,郑荣霖索性让先这么拍一次。蜜桃是首甜蜜欢快的歌,导演让折哲对着镜头笑,折哲虽然不爱笑但也尽力配合着,拍出来的效果不错,但是郑荣霖在摄影机前看着总觉得哪里不对。结束一段拍摄的时候他跟导演说,“你让他不笑试试。” 导演是一个年轻的小导演,以前给几个当红|歌手拍过几支不错的MV,虽然这次的宣传片比较简单,但他照样要求严格,还好折哲的悟性高,镜头表现力也不错,一组片子拍下来他很满意。 小导演有些清高,对自己的作品自有要求,所以当郑荣霖说让折哲不笑试试的时候,导演是很不赞同的,但奈何这是郑氏传媒的老总,他也犯不着跟这么个人物拧巴,于是对着折哲说,“刚才的镜头再走一遍,折哲从花丛出来的时候不要笑,低头走,最后站定的时候转头给我一个眼神。” 折哲点点头,一切准备就绪,他穿着那件粉红衬衣从鲜花和水蜜桃堆满的假花丛中走出来,微微低着头,只露出小半个侧脸,等走到幕布中央时定住,他抬起头微微转过来,但是并没有看镜头,那眼神落在站在导演身旁的郑荣霖身上,他看着他,轻轻抬眼,然后眼皮又垂下,无波无澜,却勾得人想让他继续盯着看。 折哲气质清冷,现在的黑色头发其实是很衬的,导演对两次拍摄都很满意,但鉴于蜜桃是首轻快的甜歌,最终还是选择了第一版折哲笑着的,至于第二版最后的那个眼神,就留在了郑荣霖的心里。 赵岩忙完了另外的事情赶过来,老远就看见郑荣霖也在,她踩着高跟鞋“哒哒”地走到自家老板身边,顺着对方眼神看在一边卸妆的折哲,她问郑荣霖,“折哲这资质真的很难得,长相气质在娱乐圈都算一流,你真不打算让他红?” 郑荣霖听见赵岩说话,这才把眼神从折哲身上收回来,他应着赵岩的话,语气有些漫不经心,“红不红那不是看命嘛。” 赵岩听着郑荣霖的语气,让他逗得笑,又颇有些无奈,“别人那是看命,可折哲能不能红,还不是看你吗?” 郑荣霖其实早就知道折哲的心思,他同意跟自己结婚,借着自己的关系进了娱乐圈,他也想红,红了就能离开自己了。但是郑荣霖就是舍不得放开他,别人多看折哲一眼,他都要嫉妒得发疯。 “再说吧,真红了我怕他吃不消,现在这样挺好的,有事出来唱唱歌拍拍照,没事儿在家看看书,陪陪我,神仙日子啊。” 好一个神仙日子,怕不是郑荣霖的神仙日子,对于折哲来说还真不一定。老板的心思难猜,赵岩其实也搞不太明白他跟折哲之间那点事情,郑荣霖对折哲的好,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的,但是折哲对郑荣霖,却似乎总是隔着那么点东西,让人看不清,猜不透。 赵岩不需要猜透自家老板和艺人的感情生活,她只需要根据郑荣霖的意思好好带着折哲就行,郑荣霖让折哲红,赵岩就把现有最好的资源一股脑儿全喂给折哲就行,郑荣霖不想折哲红,赵岩只需要郑荣霖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真是专|制。”撂下一句带有调侃意味的不满,赵岩便又踩着她十厘米的高跟鞋离开了。现在到了下班时间,折哲又难得的脸上一直挂着笑,许是今天拍得开心了,郑荣霖看着也开心,便决定带着人去外面吃饭,权当约会了。 作者有话要说:涉及娱乐圈描写部分不是很专业,大家看个乐呵~ ☆、第八章 郑荣霖带着折哲去了他以前喜欢吃的日料店,折哲一边吃一边跟郑荣霖谈论着他今天的拍摄,说到高兴的时候眼睛都要弯得看不见,郑荣霖看得心动,特别想放下筷子去摸摸人的脸,但碍于是在外面,他还是忍住了。 中途喝了一些清酒,折哲没有酒量,喝了两杯就有些晕晕乎乎的,郑荣霖赶紧夺了人手里的杯子,半扶着把人领出了门。 郑荣霖特别喜欢今天折哲拍摄穿的那件粉色衬衫,等到人下了装,他偷偷去找人家服装组小姑娘,硬是把这件衣服买了下来,他想着如果将来有机会,得让折哲在chuáng上穿一次。 晚上洗完澡,折哲还是觉得脑袋里昏沉沉的不舒服,嘴里也gān涩,便让茹妈准备了一些水果,全都放在一个透明的小盘子里,他把盘子放在chuáng上,一边吃一边刷着手机。 郑荣霖从浴室出来,就看见小东西穿着睡衣,半盘着腿坐在chuáng上,嘴里还含着一个没来得及咽下去的红艳艳的小樱桃。 “甜不甜?”郑荣霖擦着头发上了chuáng,挨着折哲坐着,一边往人那边凑一边问。 折哲往边上躲,一边躲郑荣霖一边含含糊糊道,“甜不甜你自己尝尝不就知道了?” 郑荣霖是想尝尝,但是想从折哲嘴里尝,但他知道这个要求有点不切实际,也知道要是硬来俩人又得像那天一样gān起来,于是他开始盘算,最终在心里给自己打了个折中,他觍着老脸说,“那你喂我一个。” 意料之中换来一个白眼,但好在没有被拒绝,折哲瞥了郑荣霖一眼,还是从盘子里捏了一个樱桃出来,他转头递到郑荣霖嘴边,抬眼却看见对方额头上的伤。自那日从楼梯上摔下去有段时间了,郑荣霖额头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但是要是仔细看,还是能看见隐隐约约的一道伤疤,在他那张俊脸上,真是有碍观瞻。 折哲有些内疚,以至于对方吃樱桃时故意舔到自己手指他都没有抽回。 “你额头上的伤疤,还能消掉吗?”折哲手指捏着残留的樱桃残梗,不安地盯着郑荣霖的脸问。 “能,怎么不能?”郑荣霖突然得了人的关心,本来想逗逗折哲,但又怕话说得重了真的吓着人,于是只能哄,软着语气哄,“就算好不了也不打紧,我又不靠脸吃饭,倒是那日还好没伤着你。” “我,我不是成心跟你闹的,要不是你那天想qiáng上我,我怎么会跟你闹起来?郑荣霖,你以后不能再对我用qiáng了。”折哲这话带着重重的委屈,人喝了酒,说话也变得娇滴滴,软乎乎的,郑荣霖让他嗔怪得心像放在棉花上滚,软绵绵得舒服。 “好,我以后再不跟你用qiáng,你不愿意我再不碰你,好不好?”这下郑荣霖本来的霸道固执也没有了,就只剩哄着了。 折哲真的喝醉了,像平常他是不愿意跟郑荣霖说这么多话的,也不会觉得他脾气好,但是现在,自己说什么他就应什么,这样的郑荣霖给了折哲比以往更甚的安全感。 俩人面对面说了一会儿话,折哲就困了,郑荣霖就把他没吃完的水果小盘子拿到chuáng头,然后搂着人躺到chuáng上。 折哲在郑荣薇家一个人睡的时候,整晚整晚不敢关灯,后来搬到了郑荣霖这里,夜里郑荣霖陪着他睡,早些时候他还是不敢关灯睡,时间久了好似不那么害怕了,睡着之后即使郑荣霖把灯关了他也不会再惊恐着醒来,即使醒过来,也没有一次是郑荣霖不在身边的。 “今天工作累不累?”人还没完全睡着,郑荣霖一边轻轻揉着折哲柔软的头发一边问他。 “不累,难得的工作,我还觉得挺开心的。”折哲迷糊地应着。 这是实话,他已经很久没有通告了,在家呆得都要发霉了,这次要是没有郑荣霖,他连这点工作也没有。好像是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似的,折哲在郑荣霖怀里叹口气,带着些试探的意味问他,“赵岩不给我接通告,我能不能自己出去找?” 听折哲这么问,郑荣霖突然想到那天他把人从那个肥头大耳的制片人手里救下的一幕,让折哲自己出去接通告,怕是不妥。 “你享受当艺人的生活吗?”他问折哲。 “当然啊,我喜欢工作,郑荣霖,你不要把我一直养在家里了,我不喜欢每天在家没人说话的日子,我不是你养的金丝雀。”怀里人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郑荣霖这才敢握了人的手,与对方十指紧扣,他右手掌心处有一颗小痣,是掌心痣,也叫和合痣。郑荣霖听信书上所言,总觉得那痣是前世在奈何桥,折哲落在他掌心的泪幻化而成的,为的是今生他能来寻他。 可是怎么就变得疏离了呢?你一定是暂时忘了我了,是吗小哲? “你当然不是我的掌中雀,你是我的掌心痣。”折哲已经安心地睡了过去,郑荣霖明知道对方听不见,仍在喃喃说着,“从今往后,你喜欢什么,我便给你什么,我只要你开心。” 折哲睡梦中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被郑荣霖抱着往他怀里挤,然后哼唧着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郑荣霖把人紧紧搂着,要说怀里人以前是只小野猫,现在就是只毛茸茸软乎乎的小奶猫,要不是喝酒对身体不好,郑荣霖真想每次睡觉前都把小东西给灌醉。 折哲放在chuáng上的手机突然响了,屏幕还亮着,郑荣霖伸着胳膊够了,就见手机停留在微博界面上,折哲半个小时前发了一张自拍,是他下午拍蜜桃宣传照时候的带妆自拍,只有一张侧脸,桃花眼微微弯着,他眼尾小痣周围的粉色眼影明显。 图上配了一行文字,新歌要来了,你们期待吗? 折哲粉丝不多,即使他发了自拍,底下的评论也没有过百,转发和点赞也少得可怜。 好奇心驱使着郑荣霖点开评论,他认真看着小粉丝们给折哲的留言。 啊啊啊啊啊我死了,我们哲哲怎么这么好看?这是什么神仙颜值?![馋嘴] 是在拍MV吗?会是几首歌啊,话说好久没有听到哲哲的歌声了,期待![米奇比心]X3 我猜会是首甜甜的歌曲吧,毕竟妆容都是恋爱的粉红色呢! 嗷嗷姐妹们发现没?哲哲真的好适合粉红色啊,让我来数一数,之前发过的粉色卫衣照,森珀广告的粉色西装,还有这次,我猜也是粉红色的衣服。还有比我们哲哲更适合粉色的男孩子吗?没有了![哆啦A梦花心] 郑荣霖看到这一条,觉得这个姐妹的想法真是跟自己不谋而合,于是手指比大脑反应要快,在这条评论底下回复道,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赞同! 等发送出去他才反应过来,这是折哲的账号。 删除倒是有时间删除,但是郑荣霖不想删,他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睡得香甜,脸蛋脖子都被热气蒸得粉红的小家伙,突然有了个特别的想法。 郑荣霖点开折哲微博账号的信息,在昵称更改那栏里,在折哲的名字后面又加了一个英文。 于是折哲就变成了折哲Pinky。 是个穿粉色很好看的男孩子,是他的小Pinky。 空调总是调成最合适的温度,折哲从没有被热醒或者被冻醒过,被子软绵绵的舒服,郑荣霖的怀里也总是gān燥而温暖。 因为昨天喝了酒,折哲甚至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就睡过去了,他记得睡着前一秒还想着要跟粉丝互动,于是醒了第一件事,就是去拿他的手机。 郑荣霖是被折哲踹醒的。 他还睡得迷迷糊糊,揉着惺忪的睡眼瞅着眼前大清早就发飙的小猫,郑荣霖大概猜到了是因为什么。 “郑荣霖你是不是有毛病?谁让你看我手机的?谁允许你改我名字的?” 折哲点开屏幕,被几百条信息提示吓到了,他以前从来没有一次获得过这么多评论和点赞,他还以为是昨天自己发自拍又告知要发新歌的消息让粉丝jī血了,刚在心里组织好要怎么回复一些评论就被自己的微博名字吓到了。 折哲Pinky??? 自己什么时候多了个英文名字?还是个这么少女的英文名字? 底下的评论都在说,哲哲真是太宠粉了,粉丝才说喜欢他穿粉色就把名字改成了Pinky,还有的说哲哲一定是要红了,连英文名字都取好了,以后是要红遍国际的人了。 折哲让小粉丝的言论弄得哭笑不得,转眼瞥见旁边睡得正香的那人,突然就明白过来了,于是想也没想,抬脚就踹了过去。 郑荣霖让折哲这不轻不重的一脚踹得心痒,也不想解释什么,扯着人的胳膊就那么面对面抱了,一手搂腰另一只手在人头顶顺毛,他开始嬉皮笑脸,“怎么啦,我觉得Pinky很好啊,粉红粉红的,多适合你。” “好你个头!好你自己叫去,我才不要。”折哲心里还带着气,又开始在郑荣霖怀里挣动。 郑荣霖三十出头的年纪,jīng力正旺,又是大早晨的,被怀里人这么一蹭,小弟弟又抬了头。他用力按着折哲让他不要再点火,但是折哲向来不听他的,郑荣霖越按着他,他越动得欢。 没办法,郑荣霖只好又把人在chuáng上压了,然后低头堵了人的嘴。 昨晚才说了不用qiáng,早晨就来这一出,折哲心里除了气就是委屈,趁着郑荣霖稍稍松口的时候,张嘴咬了人的舌头。 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两人口腔,混合着彼此的唾液,像兵器的铁锈。 郑荣霖突然不动了,他把舌头从折哲嘴里抽出来,胳膊还撑在人身体上方。他突然露出悲伤的神情,小声说道,“抱歉小哲,但我只是想亲亲你。” 折哲看着郑荣霖说话时嘴角带出的血,他看着对方平时总是透着光的鹰一般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哀伤,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像被什么揪住一样。 ☆、第九章 郑荣霖眼光还是犀利,他早就说过轻快的那首歌适合折哲,当时折哲还不信,但是歌发了没多久,那首有着奇怪名字的《蜜桃果汁达人》就在某短视频平台上小火了一把。 蜜桃曲风轻快,歌词清新,让折哲甜而不腻的嗓音唱出来,充满了恋爱的气息。 折哲捧着手机下了楼,茹妈正在楼下收拾房间,折哲小跑着走到茹妈跟前,把耳机的一头塞进她耳朵里,他问,“茹妈,你听这首歌好听吗?” 茹妈放下手里的抹布,用围裙擦了擦手,一边听折哲给她放的歌一边看着视频里小姑娘逗趣的表情,她听了一会儿跟折哲说,“好听啊,先生前天晚上在客厅沙发上坐着,一边看书一边听这首歌,听了好久,我好奇去问,他说这是你唱的,茹妈居然都没听出来。” 折哲挨了夸奖,有点小得意地笑起来,茹妈见他笑,也跟着一起笑。 太太命苦,从小没了父母,一直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早些年见他像是对谁都防备着似的,不爱笑,也不大跟人说话。刚来这边的时候虽然也听先生的话但总是带着疏离,没过两年不知道怎么的就开始跟先生闹,还不是那种小打小闹,是一闹起来俩人就要砸瓶子摔凳子的折腾。 开始茹妈还不明白是为什么,直到后来他们两个结了婚,她才知道,折哲起先是不愿意的。 也是,好好的叫着小舅怎么就成了自己的男人了呢? 折哲长得不矮,但自小却比其他同龄男孩子都要削瘦,细胳膊细腿的,一碰全是骨头。茹妈自己的孩子没比折哲大几岁,她看着心疼,总是想办法做他爱吃的。折哲不挑食,但总是吃不多,后来问,他才说是小时候在福利院吃坏了肠胃,现在有些扳不回来了。 茹妈听着又开始心疼,还偷偷哭过一次。 还好先生人好,待太太也是真心,茹妈想着,时间长了,再冷的心也能给焐热吧。 郑荣霖今天不在,折哲自己吃的午饭,吃完饭他就又回了房间,坐在chuáng上在各个论坛上搜索自己的歌曲,但是歌红人不红,虽然蜜桃这首歌在短视频平台上正火,大家也乐于翻唱,但是原唱是谁,除了折哲的粉丝之外,没几个人知道。 欣喜之余又有点小失落,但是折哲自知自己不是天赋型选手,第一张EP里的第一首歌能被这么多人知道并且喜欢,他就已经很知足了,更何况这歌曲是怎么来的,他比谁都清楚。 没有郑荣霖,他什么都没有。 天快黑的时候,林烨明突然来了,自从上次去郑荣薇那边给他外婆祝寿之后,有很久没见了。 折哲兴奋地从房间里出来,下楼的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林烨明从楼下抬头看折哲,生怕他摔了似地提醒,“小哲你慢点儿。” 天气越来越热,折哲平日在家也不穿睡衣,爱穿一件宽大的白色T恤,底下套着肥大的短裤,更显得他两条腿竹竿一样,这身形跟他十七八岁的时候一个样。 要不是郑荣霖真的是拿折哲当宝贝似的疼,林烨明还以为折哲让他小舅给nüè待了呢。 折哲脚步没慢,他快步下了楼,在林烨明面前站定了问他,“你怎么突然来了?” 林烨明不知道怎么跟折哲解释他怎么突然来了,他转头看了一眼四周,没发现郑荣霖,就自己在旁边沙发上坐了,也没答折哲的话,而是问他,“我小舅还没回啊?” “还早呢,他一般都晚饭时间才到家。”折哲一边说一边走到冰箱边上,他问林烨明,“你喝点什么?” “就老样子。”林烨明伸着两条腿靠在柔软的沙发靠背上,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折哲从冰箱拿了一罐可乐出来,没走两步直接扔给了林烨明,林烨明起身接了,还嘟囔了一句,“真凉。” 茹妈给林烨明准备了一小盘水果,然后就去准备晚饭了。 折哲跟林烨明并排坐在沙发上,他歪头看着林烨明问他,“你失忆了居然还没忘喜欢喝可乐?” 林烨明往嘴里送可乐的手一顿,差点一口喷出来,他有些磕磕绊绊地答,“呃,那个,记忆虽然没了但是习惯难改嘛,我后来还是觉得可乐好喝啊。” 折哲没去细究林烨明的话,他以前只觉得林烨明失忆了就会把自己忘了,把自己跟他这么多年的相处全都忘了。但是时间久了林烨明还是这个样子,折哲也没刚开始那么深的执念了,他只觉得林烨明有些可怜。 俩人坐在沙发上说了一会儿话,后来林烨明觉得无聊就开始打游戏,折哲不太会玩儿手游,就凑在林烨明身边看,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聊,他才想起来问,“你找郑荣霖gān嘛?” 林烨明手上忙着,嘴上便有些敷衍地应着,“找他借点东西。” “借什么?”折哲问,“我有吗?” “你有,但你没有那么多。”林烨明说。 折哲一下子就明白了,他是来借钱的。 林烨明当初去国外学习,郑荣薇是想着让他回来帮着她在公司做事的,但是意外在国外出了车祸,回来之后林烨明就失忆了,不仅学的东西都忘了,差点连人都记不全。 自那之后林烨明就没上过班,也不知道每天在做些什么,花钱如流水,没钱了只管伸手要,从郑荣薇那里要不出来,他就来跟郑荣霖要。 折哲总觉得,现在的林烨明跟小时候的他有点不一样了。 “你要钱养你女朋友?”折哲想起了上次林烨明带回家的那个叫祝曦的女孩儿,抓心挠肺的感觉已经没有那么qiáng烈了,但是折哲还是想知道林烨明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林烨明让折哲直勾勾地看着,俩人离得太近,他总有些不自在,想往后躲,又觉得刻意,不躲吧,又实在有些尴尬。 郑荣霖进门的时候,就看见沙发上两个人紧挨在一起,折哲眼睛看着林烨明,眼神复杂生动,他内心突然窜起一股火来。 今天工作忙,从会议室出来才看见手机上多了几个林烨明的来电,本想着回家之后再打过去问问有什么事,进门却看见自己心肝儿正和别人靠在一处。 林烨明看见郑荣霖回来,吓得一下子从沙发上跳起来,紧张地叫他,“小,小舅。” “烨明,跟我到书房。”郑荣霖只换了鞋,衣服都没脱就领着林烨明上了楼,等关了门,他便释放了火气。 郑荣霖压着声音:“我不是让你离小哲远点?他才跟我软了没几天,你让他见着你,他心里又要难受,你要装失忆你就装彻底一点行不行?小哲现在是你舅妈,你最好给我拎清楚!” 郑荣霖出了名的脾气不好,他一生气,郑家人都要忌惮三分,林烨明又是自小在郑荣霖这种慑人气场里长大的,自然怕他。 “我不是给你打电话你不接嘛,我这事儿急,不然你以为我愿意往你家里跑,我也不想见着小哲,他刚才看我那眼神,我都害怕。”林烨明小声解释着,但他不提折哲还好,他一提,郑荣霖心里更郁闷,捏着拳头手指都“咯咯”地响。 “什么事儿急?”郑荣霖问。 “借我10万块钱,小舅,我明天就要。” 果然,郑荣霖早就猜到了,他有点恨铁不成钢,“你打算糊弄到什么时候?现在一年时间也过了,你也该试着收收心。” 郑荣霖的话让林烨明有点不爱听,他不明白,明明是互惠互利互相利用的事怎么到现在全成自己一个人的不是了? “小舅,你这话不能这么说吧?你也不想想要不是我假装失忆,小哲能死心同意跟你在一起?我要不是喜欢女人真对男的没兴趣,他那勾人的样子我能……” “你给我闭嘴!”林烨明话越说越离谱,气得郑荣霖怒吼一声打断了他。 林烨明还不想跟郑荣霖明目张胆对着gān,他也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些过分了,于是思忖了一下又说,“我自有分寸,你不让我见小哲我以后不来就是了,只是你也知道我是实在懒得去帮我妈打理她的公司,我跟你不一样,我就不是做生意的料,要不然世上计策千千万,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郑荣霖侧身看着窗外,没接林烨明的话,他眉头紧锁,目光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还有,小舅我劝你早点收了折哲的心,他从小脾气就倔,虽然不说,但认准了什么是绝不轻易撒手的,你当年醉酒吓他,他后来来找我时候那个眼神,你是不知道有多恨多绝望,但我救不了他,我只拿他当弟弟。” 林烨明还在说着,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一样插在郑荣霖的心上。 郑荣霖又回想起折哲18岁那年的那个雨夜,他前一秒还毫无戒备地叫着小舅,下一秒就被按在了chuáng上。 他当年是怎么求自己来的? 他说,小舅,求求你别这么对我,你以后说什么我都听,我全都听你的。 林烨明下楼的时候折哲还在沙发上坐着,他只看了折哲一眼,连招呼都没打就急匆匆出了门。 折哲扭头看着门口,他盯着林烨明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过头来,抬眼就看见郑荣霖在二楼的楼梯口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 一股风雨欲来的气势。 ☆、第十章 郑荣霖西装革履,脸上挂着笑往楼下走,只是那笑容里藏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折哲曲腿坐在沙发上,抬眼盯着郑荣霖。 今天怕是又要难逃一劫。 不过郑荣霖倒是没有多大的动作,他只把西服脱了顺手扔在沙发另一侧,然后坐到折哲身边,从后面拢着把人整个抱进怀里。 “刚那是什么眼神?又害怕我了?”郑荣霖一边问一边把脸埋进折哲颈侧,小东西身上总有一股清新的沐浴露香气,混合着淡淡的奶香味,但又不似没断奶孩童那般腥,郑荣霖管这叫男孩子的体香。 折哲已经习惯了郑荣霖的这种亲昵,此刻也不躲,而是安静地被人抱着,他背对着郑荣霖淡淡道,“你不生气吗?我刚刚勾引你外甥了。” 郑荣霖身体一僵,随即把折哲抱得更紧,他深深嗅了两口奶香,然后像是被欲望跟怒气jiāo织一般哑着声音说,“不是的,你那不是勾引,别胡说。” “我没有胡说,我让林烨明教我打游戏,他问我你怎么还是这么笨?我便抓了他的胳膊,跟他说让他手把手教我,我当时离他太近,他就吓得一直躲我……” “别说了。”郑荣霖打断了折哲,他知道他故意气自己,但是还是qiáng忍着不生气,他不能再跟折哲生气,小东西已经不禁吓了。 “对了,你知道烨明刚刚找我gān嘛吗?”郑荣霖放缓了语气,搂着折哲小声问他。 “他找你借钱。”折哲说。 “嗯,他说要跟他女朋友出国去玩儿,我突然想起来咱俩结婚之后好像还没有蜜月旅行过,你喜欢什么地方?法国,希腊,巴厘岛,还是马尔代夫?”郑荣霖在脑海里想着一些足够làng漫的地方,他期待两个人心意相通之后,携手走在异国的阳光下。 真是美好的憧憬。 折哲还是听不得林烨明的女朋友,他心里觉得膈应,连带着觉得身后郑荣霖的怀抱都变得不舒服起来,于是又开始挣动。 他抗议道:“我哪里也不去,我就在这所房子里闷坏腐烂算了,反正你也不喜欢我出去不是吗?五年了,你从来没给过我自由,郑荣霖我恨你!” 郑荣霖恨不得一颗心都掏给折哲,却换来他一句我恨你。 说不在乎是假的,说不难过是假的,说不生气也是假的,郑荣霖长这么大,还没有什么是自己喜欢却得不到的,越困难他越要,他不仅要折哲的人,他还要他的心。 “你恨我就恨我吧,我爱你就行了。”郑荣霖无奈叹口气,从折哲颈侧抬起头来,然后又吻了一下人的耳朵,他不想再聊这么沉重的话题,话锋一转,“我听赵岩说,青芒卫视下季度要做一档歌唱类的节目,具体形式还没定,但听她说是老人新人的组合模式,秦恒已经在拟邀列表了,她说试着推一下萧预,你知道这个事吗?” 折哲不知道,赵岩什么都没跟他说,除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拍摄,正经的通告几乎没有,像这种知名卫视的节目自然也没有他的份。 折哲内心失落,只摇了摇头,连话也不想说。 看出人不高兴,郑荣霖大手在折哲的头顶揉了一把,然后贴着人耳朵问,“不过萧预最近以拍戏为主,我总觉得歌唱类的节目并不适合他,他嗓音条件不行,歌也没出过几首,定位就不合适,要我看赵岩选他就是胡闹,你觉得呢?” 折哲也不知道怎么评价萧预,他也不知道萧预到底合不合适,但是现在郑荣霖这么问,折哲就觉得他是在问自己想不想参加。 于是他在郑荣霖怀里侧了个身,转头盯着他的眼睛道,“我刚出的歌反响不错,赵岩总跟我说趁热打铁,热度也要抓紧,我现在正缺一个露脸的机会,你要是真觉得萧预不合适,那能不能跟赵岩说说让她考虑一下我?” 机会都是争取来的,这点在折哲这里可是被践行得很好。 郑荣霖看着折哲期待又小心翼翼的眼神,突然就想逗逗他,“这还好是赵岩还没定了萧预,不然你这就是截胡知道吗?给我chuīchuī枕边风就能换来的资源,你怎么这么会盘算?嗯?” 折哲看着郑荣霖在眼前笑得诡诈,总觉得他像是话里有话,他说赵岩在考虑萧预,可是谁又知道呢?郑荣霖比自己多活了11年,肚子里的坏水也多,折哲以前没少让他哄骗,他想着改天有机会,这个事情得当面问问赵岩才行。 俩人就这么对视着,郑荣霖让折哲盯得心痒,便又凑近了顺着刚才的话说,“但是枕边风不是说说的,小哲,你再行行好,今天晚上喂喂我行不行?” 折哲就知道,每当郑荣霖眼里放光的时候,就是他要讨食的时候。折哲想起前两次郑荣霖在chuáng上狗一样地缠着自己,他问他,“郑荣霖,你是狗吗?” “你说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郑荣霖说着,笑得没脸没皮,“你知道吗,那狗你要是平日只喂它狗粮它就也不馋别的,但是你要是什么时候让它舔了一根有滋有味的肉骨头,它就要总是想着了。” 这话真没错,折哲才来那几年,郑荣霖夜夜同他睡在一张chuáng上,看得见吃不着别提心里多馋了,就连后来结了婚,因为约法三章,他也从不敢逾矩。直到后来时间过了,终于开了荤,郑荣霖便觉得一发不可收拾了,要不是折哲不大愿意,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性瘾,整日脑子里没有别的东西,全是折哲赤身luǒ体在chuáng上缠着自己的模样。 折哲听出了郑荣霖话里的意思,臊得红了脸,但也知道自己有求于他不好拒绝,于是便没说别的,算是默许了。 郑荣霖见人没不情愿,得了特赦一样兴奋地把人从沙发上拉起来,抓着人的手就朝楼上走。 茹妈晚饭备得差不多,出来就见先生领着太太上了楼。 郑荣霖突然想到了什么,走到楼梯半截对着楼下的茹妈说,“茹妈,饭晚些时候再吃,你准备一些清淡的,再备一些饭后的甜水给太太。” 茹妈哪能不懂,郑荣霖一说她就明白了,只是她看着折哲宽大的衣服在身上dàng着,害怕先生又跟前几次似的耍浑把人伤着,那孩子瘦的,再禁不起折腾了。 她抬头往楼上望着,就见先生拉着太太进了屋。 折哲长相俊秀,身形纤细,郑荣霖前些年还以为他是年纪小没长开,可现在他都21岁了,还保留着少年时的青涩。 郑荣霖一直在怀疑,折哲是不是隐性双性人。 随着同性结婚的人数增加,同性生子的比例也在上升,隐性双性人也逐渐被大家所接受,他们组成的家庭也同样幸福。 郑荣霖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成年男性的隐性双性人,单从外表来看的确是要比一般成年男性要纤细瘦弱,他们男性外生殖器官完整,但是发育有不同程度的女性内生殖器官,有的发育明显的,会yīn上方会有隐隐的条状侧裂,但裂口极为细小,不易发现。 前两次的时候,郑荣霖偷偷看过,但是没发现什么异常,他也问过安予知,安予知的建议是让郑荣霖带折哲去医院做一次检查。 双性人的隐性|器官是随着人的成长逐渐发育的,小的时候根本看不出来,即便是成年了在身体上也并没有太大不同,所以不易察觉,但是现在要是拉着折哲去医院做这种检查,那就有些太明显了。 郑荣霖还是有私心的,如果折哲真的是隐性双性人,他想让折哲怀个孩子,但是不能跟他说,跟他说了,折哲是断然不会给的。 一折腾就折腾到了半夜,事后郑荣霖也抱着人不撒手,低头qiáng势地吻他。 折哲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就连推拒也变得像小猫挠痒一样,好不容易等那人松了嘴,他没好气道,“郑荣霖,你还有完没完?” 郑荣霖已经酒足饭饱,这会儿别说是被嗔怪,就算是被踹下chuáng他都是乐的。 折哲自从不喊小舅之后,对着郑荣霖都是连名带姓地叫,郑荣霖听着生疏,偶有不满,但也只敢在chuáng上趁着人意乱情迷之际bī他改口。 折哲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放空,郑荣霖停了动作,他也不动了。 郑荣霖额头抵上折哲的额头,跟他鼻尖蹭着鼻尖的亲昵,他问,“饿不饿?” 折哲微微摇头,眼神对上郑荣霖,静静地看着他。 郑荣霖五官深刻,鹰眼薄唇,鼻子如刀刻一般笔挺,此刻高高的眉骨上方渗出了汗珠,整张脸在暧昧的灯光下照着,更加显得英气bī人。 折哲从来没觉得郑荣霖这样好看过。 ☆、第十一章 折哲跟着郑荣霖到了公司,正巧碰上赵岩跟萧预也在。 萧预今年23岁,他入行早,前几年在不少影视剧里跑龙套,虽然没有混出什么名堂,但也算混个脸熟,后来签了郑氏,跟了赵岩,资源才算慢慢好起来。去年的时候他跟当红小生小花合作了一部偶像剧,剧火了,还爆了萧预这个男二。 虽说时也命也,但是也跟他这么多年的积累有关系。折哲看过他演的那部剧,里面还就萧预演得能看的过去。 萧预长相清秀,是标准的偶像脸,演技也还过关,演得了深情男二,也演得了霸道总裁,他去年那部剧火了之后就不断有资源找上来,热度不散,粉丝留住了不少。 光看外形,折哲跟萧预确实有些重合,所以一旦有资源,赵岩都会第一时间考虑萧预。 萧预这个人十分热情,即使突然火了也没有什么架子,更没有年轻人的那股冲劲儿,见了折哲也不管自己还是前辈,上前就拍着人的肩膀打招呼。 “好久不见啊折哲,我还真是难得在公司见到你。” 折哲只见过萧预三面,一次是在他第一次来公司的时候,一次是在去年的年会上,还有一次就是现在了。 不算熟悉,但也不太陌生。 折哲冲萧预笑了笑,也说了句“好久不见”,便没有再说别的。 “对了,我听赵岩说你要上青芒卫视下季度的歌唱节目了?你刚出的那首歌正火,这还真是个好平台,那节目叫什么来着?”萧预知道折哲不太爱说话,怕冷场,于是试着找话题引着对方。 之前郑荣霖说这个节目赵岩本来是要考虑萧预的,但是现在萧预一脸毫不知情的表情,让折哲觉得有些诧异,他问萧预,“你不知道叫什么吗?” “我没细问啊,只是那天听赵岩提了一句,她说这节目来得正好,你歌刚出正火,你又是新人,这是个好机会。”萧预自顾自说着,折哲听了一半,扭头朝着郑荣霖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那人也在盯着自己看,于是又窘迫地转过头来。 萧预看见折哲的动作,有些好奇地问他,“郑总真是你舅舅啊?” 折哲不知道萧预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他想起前段时间他跟郑荣霖被拍到在车上接吻的照片,虽然最后不了了之,但他总觉得那照片就像一颗定|时|炸|弹。 “是啊。”折哲说,然后又补充了一句,“但不是亲的。” 郑荣霖是折哲舅舅这件事其实不是什么秘密,尤其是在郑氏传媒内部。郑荣霖的外甥,又是那么优秀的外形跟气质,刚进公司就是众人期待的爆红预定。 但不知怎么的,一年过去了,折哲除了拍了一些杂志广告,出了一张EP,其他时候几乎没怎么露过面。 这太反常了,有人说公子哥儿可能根本就是来玩儿的,对红也没有什么执念,也有人说兴许关系不近,郑荣霖对他根本没必要上心。 众多猜测,但大家也都只敢背后议论,没人敢在老总耳根子底下八卦,毕竟郑氏传媒雷厉风行不苟言笑脾气不好的总裁,一般人还是不敢惹的。 萧预好奇归好奇,但也不想八卦,他见折哲不爱说话,也不再跟他寒暄,打了声招呼就先走了。 折哲这次来,本来是来找赵岩的,但见赵岩一直在旁边跟郑荣霖谈论着什么,他不好打扰,就直接进了郑荣霖的办公室等着。 赵岩在跟郑荣霖说青芒卫视的那个节目,她说得起劲,却见听的那人毫不专心,好不容易等折哲离了视线,赵岩才敢叫自家老总回神,她颇有些无奈,“郑总,您能不能先听我把话说完?” “啊你说,我听着呢。青芒卫视下个季度的王牌节目,经典重现新歌旧演,老带新组合模式,预计一季12期,每周五电视剧huáng金时段后播出,秦恒大概率能定,分组意向折哲秦恒。”郑荣霖转过头来,条理清晰地把赵岩刚刚说的重点又重复了一遍。 一心二用还能两不耽误的,也就郑荣霖了。 “对,但这不是PK赛制,所以十二期,折哲只占一期,因为折哲最近火的那首歌是宋思晏的曲,宋思晏几乎是秦恒的专属作曲人,所以秦恒跟折哲的组合是我现在能想到的最合适的一组了,但是具体还要看节目组那边想怎么安排了。”赵岩手握着一卷文件,抱臂看着眼前自家老板,她一头gān练的锁骨发,说话办事也向来果断,但是遇上折哲的事情,她还是有些不敢“自作主张”。 虽然只有一期的节目,但对于折哲来说也是不二的机会,郑荣霖以前不甚关注这种类综艺的歌唱类节目,他们公司的重点在影视一块儿,所以像这次这种组合类的歌唱节目他更是有些摸不清概念。又略微思考了一下,他问赵岩,“这种节目不会也炒CP吧?” 郑荣霖问的问题,赵岩也思考过,但是节目组具体怎么运作,出来反响如何,都是一个未知数。在可控范围内扩大影响力和知名度,炒CP是完全可能的。 “这个我也不清楚。”赵岩说,“但是你既然放手要推折哲了,就最好不要畏手畏脚,要知道所有的方式都只是一种手段,红是最终目的,它只能影响折哲的星途,对你们的婚姻其实影响不大。” 赵岩说的东西,其实郑荣霖都懂,他是决定要推折哲了,但是还是希望发展能在自己的可控范围之内,他想给折哲自由,但却不想完全放他自由。 郑荣霖沉默了一会儿没有接话,赵岩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问,“郑总,我能知道你怎么突然想通想让折哲红了?我记得你前些日子还说,说什么来着?红不红看命?” 赵岩跟郑荣霖年纪相当,甚至还比他大几岁,郑荣霖接手公司的时候赵岩就在,是郑氏传媒的王牌经纪人,带过的艺人有红过的也有正当红的,郑玉成在的时候是很器重赵岩的,到了郑荣霖这里,他对着赵岩,也是有几分敬重和佩服的。 所以也就只有赵岩,敢当着郑荣霖的面调侃。 怎么想通让折哲红了?郑荣霖只不过是想折哲开心罢了,更何况那天晚上,自己不过说了几句好话,承诺了一点好处,就得了一顿饱饭,这种好事哪里去找?他一个生意人,怎么会做让自己赔本的买卖呢? 但是这些,郑荣霖不好跟赵岩说。俩人又简单谈了一些,说完之后郑荣霖便抬腿朝办公室的方向走,一会儿不见就想得紧,他现在特别想看看小东西在自己办公室做些什么。 赵岩看出了郑荣霖的心思,提醒道,“郑总,只有半个小时啊,我回来之后就得带着折哲去总导演那边了。” 折哲这次来本来就是要跟着赵岩去见节目的总导演的,如果敲定了,折哲秦恒他们应该是在前几期,时间紧迫,一切都得加紧。 郑荣霖自然知道,他也不想gān什么,只是想跟折哲jiāo代几句话,毕竟他是入行以来第一次参加这么大型的节目,折哲性格有些内向,郑荣霖还怕他会不适应。 “放心,你回来就让你带人走。”郑荣霖对着赵岩撂下一句话,然后就迈着大长腿朝着办公室方向去了。 折哲在郑荣霖的转椅上坐着,郑荣霖推门就看见人背对着门口,坐在椅子上看着落地窗外的天空。郑荣霖喜欢他这种悠闲自在的姿态,就算他心里不愿承认这段婚姻,就算他在人前再谨慎地叫自己小舅,但在没人的时候,也会显露出那种自然的亲昵来。 就像办公室里的这把转椅,除了郑荣霖,也只有折哲坐过。他并不拘谨,也知道不会遭到责备,那是郑荣霖的东西,折哲就毫无顾忌地敢碰。 也像以前哪怕吵得再凶,折哲也不愿把郑荣霖赶到屋外去睡,即使躺下时背靠着背,夜里他也会钻到郑荣霖的怀里,折哲也许不想承认,但依赖和习惯是容易侵蚀到骨子里的东西。 折哲听到动静回了头,他看见郑荣霖在门口看着自己,他问他,“赵岩呢?” “赵岩有点事情,半个小时后回来,再带你过去导演那里。”郑荣霖一边说着一边踱到折哲身前,在桌边靠了跟他面对着面。 折哲点点头,收了跟郑荣霖对视的目光,他想到刚刚萧预的不知情,也明白郑荣霖那晚真是哄骗自己,赵岩从来没有考虑过萧预,郑荣霖也终于决定要试着解开缠在自己脚上的枷锁。 折哲是欣喜而期待的,他也知道委屈一些事情就能换来一些东西,于是俩人沉默一阵,他还是对着郑荣霖说了声谢谢。 郑荣霖不是很喜欢折哲跟自己道谢,夫妻之间哪有这么客气的呢?他靠在办公桌前,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背着阳光对着折哲笑,边笑边说,“你喂我饱饭,我喂你资源,不用这么客气,我想着以后我向你讨要的时候怕是很多,你多担待着我点就行。” 他这话刚说完,折哲握着椅把的手就猛地抓紧,他又想起那晚自己的失态,却不得不承认郑荣霖次次都把自己送上云端。他在外面叫着郑荣霖小舅,回家却被他扒光了按在chuáng上,倘若以后要是被人知道了,折哲甚至能想象到背后被人骂婊|子的惨状。 真是荒唐。 作者有话要说:女生节快乐~ 上一章写了一些折哲体质特殊的描写,我在一直修改等过审o(╥﹏╥)o 明天不更大家别等,后天更新。 大家周末玩得愉快~ ☆、第十二章 节目的导演是于海文,以前在青芒卫视做过不少收视与口碑都不错的综艺,他很久没做歌唱类节目了,被邀请的老歌手都是在歌坛有一定地位的实力派,至于跟老歌手搭档的新人,于海文在选人的时候真是费了不少心力。 首先是嗓音条件要优秀,无论是初出茅庐还是沧海遗珠,没有一点本事是不行的。再就是新人的潜在实力,于海文不要求外形有多出众,但他喜欢有趣的性格,就是那种要观众一听见你的声音就想去探寻你这个人的那种“有趣”。 赵岩把折哲的资料递到于海文手上的时候,他仔细听了折哲的新歌,又去网站上查看了他平时的博文,翻唱以及一些视频资料。 于海文不能太jīng准地描述第一眼折哲给他的感觉,他对他的印象还仅限于郑荣霖外甥这样一个身份,其实他开始并不忌惮,哪怕有郑荣霖这样一层关系,如果折哲让于海文不满意,他也完全可以“退货”。 折哲长相清秀,视频里的他也略显腼腆,但是温柔唱歌的时候真的有一种能让人静下心来的魔力。或许先入为主,或许是郑荣霖的关系,于海文总觉得折哲该是那种跋扈乖张的类型,但是显然不是的,仔细观察,他甚至还有一些自卑。 于海文一下子就定下了折哲。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简单聊了一些,折哲不大爱说话,基本都是于海文问什么,他答什么。让他谈看法他就谈看法,让他展示一下他也配合地轻轻哼着自己的歌。 赵岩看着于海文满意的表情,心想这个节目来对了。 她直接把折哲送回了公司,当时郑荣霖正好下班,赵岩把折哲带到郑荣霖办公室,对着自己老板说了一句“任务圆满完成”,然后就踩着高跟鞋离开了。 郑荣霖倒是没问折哲跟导演谈了些什么,他似乎有什么事情很急,匆匆结束手头的工作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然后走到折哲面前带着商量的语气跟他说,“我爸妈从国外回来了,我妈刚打电话来说晚上让咱们去家里吃饭,我怕家里阿姨做的饭你不习惯,你想吃什么我打电话回去让阿姨去买一些?” 事情来得有些突然,折哲听到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说,“不用了,你妈本来就看我不顺眼,我再因为一顿饭整这么多事情,她怕是更加看不惯我,就直接过去吧。” 折哲说完转身就要走,却被郑荣霖抓着胳膊拽了回来,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枚戒指,也不顾折哲的挣动就往人手指上套,边套边说,“这东西你平日不戴也没什么,但别让我爸妈看出点什么,就当给我个面子好不好?” 他们一直不肯对外公布结婚,给家里的解释是折哲还年轻,怕耽误他的星途,等到时机到了,自然会说。 那是他们结婚时的对戒,折哲几乎没有戴过,戒指放在chuáng头柜的抽屉里,好久没拿出来过以至于折哲都要忘了这戒指长什么样子。 他不情愿地躲,郑荣霖语气虽是商量的,动作上却是qiáng势,他紧紧抓着折哲的手腕,给人套上戒指后又攥了人的手指,那戒指是找国外的设计师定制的同性情侣款,款式漂亮大方,上面还刻着两人的名字。 折哲手指纤长,戴戒指是很漂亮的,但是他几乎不戴,他总是尽一切努力回避着自己跟郑荣霖的关系。 “你乖一点行不行?你要是再反抗信不信我现在就拉开门告诉他们咱俩是什么关系?”许是让折哲挣动得心烦,郑荣霖突然收了刚才努力压制着的好脾气,语气里微微带着怒气。 折哲还是了解郑荣霖的,他疯起来是会不管不顾的,于是这会儿见着郑荣霖生气,识相地不动了,只是把手从郑荣霖手里抽了回来,然后紧紧握着拳头藏进了衣服口袋里。 到主宅的时候是晚上八点,天差不多已经暗下来,郑荣霖跟折哲前后脚进门,进门就看见郑家二老都在沙发上坐着。 “爸妈,来的时候路上有些堵,所以耽搁了。”进门一边换鞋一边解释着,郑荣霖说完又问,“这次在外面玩儿得怎么样?” 折哲站在门边还没有开口,郑荣霖每次怕气氛尴尬都会多说两句。郑玉成简单跟儿子寒暄两句,然后一家人又陷入了沉默。 折哲也换好鞋,走到郑荣霖身边跟他并排站着,然后对着郑玉成高玉雅叫了一声,“叔叔,阿姨。” 高玉雅不应,她拨弄了一下耳边的碎发,保养得当的脸上此刻看不出什么表情,然后问,“这称呼是改不过来了?” 折哲七岁没了父母,即使后来被郑荣薇领养,他也没跟她叫过妈,除了自己的亲生母亲,折哲叫谁都是阿姨,高玉雅也不例外,这似乎成了他内心的一个执念。 郑荣霖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他赶紧解围,“妈,您又不是不知道小哲的情况,您bī着他改他心里也不好受,只是一个称呼,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拿您当妈的。” 高玉雅心里再不满,良好的教养也让她这会儿不能发作,她看了折哲一眼便从沙发上站起来,宽松的丝绸长裙裙摆顺到脚踝处,她对着门口俩人说,“坐吧,我去厨房看看。” 郑荣霖跟折哲结婚,高玉雅从一开始就是反对的,折哲年纪小不说,那性子也古怪,开始他住到郑荣霖那边的时候高玉雅就不同意,毫无血缘关系的舅甥,往一起凑什么凑?郑荣霖喜欢男人,那折哲又是生得一副惹人怜的样子,高玉雅便是一开始就猜透了是怎么回事。 她倒不是怪折哲狐媚,她是知道自己儿子对着人家的那点心思的,他们现在虽然结了婚,但是高玉雅看得明白,那折哲的心压根就没在荣霖身上,也不知道是谁膈应谁呢。 因为这些事情,高玉雅就是现在也没真正认了折哲,倒是郑玉成,从一开始就对折哲喜欢得紧,就连折哲进娱乐圈,也是他主张的。郑玉成年轻时候做艺人经纪人,也发掘过不少明星,后来他成立了郑氏传媒自己做了老板,反倒很少见到有灵气的孩子了,折哲算一个。 一家人有些尴尬地吃了饭,饭桌上聊聊圈内八卦又聊聊国外见闻,一顿饭吃得倒也和平。要走的时候外面突然下了雨,郑荣霖自己开车过来,高玉雅不放心他开回去,便留了俩人就在这儿过夜算了。 折哲有些为难,他顺着窗户看了看外面的雨,又皱眉看着郑荣霖。 郑荣霖看不得折哲皱眉,他也觉得雨势不大,于是跟高玉雅说,“没事儿妈,大不了我开慢些,明天要早起去公司,怕打扰你们,再一个小哲他认chuáng,我也怕他不习惯。” 郑荣霖回国自己搬出去住,后来又结了婚,便很少回这边来,高玉雅就这一个儿子,说不想是假的,辛辛苦苦养这么大,哪成想回来过个夜都得求着,她心里自然是不高兴的。 “认chuáng可不是好习惯,你得让他认人。”高玉雅颇有些不满地道,“外边这雨越下越大,你们就在这睡吧,回去了我也不放心。”这算是命令,郑荣霖也不好再说什么,应了一声拉着折哲上了楼。 二楼的卧室还算gān净,是以前郑荣霖的房间,虽然很久没人住了,但是阿姨天天打扫,兴许是一开始就有意让他们在这里过夜,chuáng单被罩都是新换的。 郑荣霖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折哲已经在chuáng上躺着了,他穿着宽松的浅蓝色格子睡衣,把自己半裹在丝被里,安静地闭着眼睛,chuáng头昏huáng的灯光照着他长长的睫毛,在眼睑投下温柔的yīn影。 外面的雨势果然大了,雨声“噼噼啪啪”砸在窗户上,砸得折哲的眉头微微皱起来。 郑荣霖小心翼翼地上了chuáng,扯了丝被的一角钻进去,然后从背后拢了人,贴着折哲的耳边轻声说,“不怕,下雨而已,我在呢。” 折哲感受到郑荣霖的怀抱,这才放松下来,他没有完全睡着,迷迷糊糊跟身后的人说,“郑荣霖,别关灯。” “好。”郑荣霖应着把人搂得更紧,因为刚洗完澡的缘故,他身上带着水汽,蒸得嗓子也有些沙哑,“小哲,今天我妈说的话你都别往心里去啊,她也是为我着想。你完全不需要讨好她,我早就说过我只要你开心,我是连眉头都舍不得你皱的,只要你乖,只要你听我的话,我就什么都给你,好不好?” 郑荣霖一边说着一边用温热的手掌摩挲折哲的肚子,他掀开折哲的睡衣,伸进去肉贴着肉摸,折哲不知道郑荣霖为什么要揉自己的肚子,他以为他想要,于是开始蹬着腿躲,有些不满地说,“我为什么要乖?我凭什么听你的?郑荣霖,你不要想着不分场合随时随地发情,你要是敢在你爸妈家做,就别怪我会把他们喊过来!” 天地良心,自己压根没那个心思。郑荣霖让折哲激动的反应逗得想笑,又觉得有些可爱,于是忍着笑哄,“别折腾了祖宗,我不做,我还没混蛋到在自己父母家qiáng要自己老婆,你可别想诬陷我。” 郑荣霖压着嗓音说话的时候总有一股压迫人的危险气势,折哲被他这样搂着,耳朵上被压着嘴唇说话,一下子就不敢动了。 以前的几次震慑初见成效,郑荣霖在人身后又笑得jian诈。他又开始下意识地去揉怀里人的小腹,滑腻略带冰凉的触感,扁平的一小块儿,他在想是不是真的能够孕育一个孩子。 郑荣霖在心里打着算盘,以后一有机会就得撒点种子,要是真怀上了,那就是老天给他郑荣霖的恩赐,他怎么着也得让折哲把这个孩子给他。 ☆、第十三章 折哲嗓音条件很好,但是因为没有受过专业的训练,没有什么技巧,郑荣霖就让赵岩给他找了一个专业的声乐老师。 节目最后定了名字,叫《换换唱》,折哲果然跟秦恒一组,在第三期录制,折哲要唱秦恒的一首老歌,秦恒则唱折哲新出的歌,然后两人商量一首合唱。 现在曲目没定,录制也不着急,但折哲很重视这次机会,每天都会在声乐老师那边练上多半天。他技巧真的不行,以前只会用嗓子唱歌,连高音都是硬往上扯,这太伤了。 不过还好折哲很聪明,悟性也高,老师说什么,一点他就通,也肯下功夫去练习,才几天时间,就初显成效。 郑荣霖最近忙,也不好每天光明正大去接人,便从赵岩那边打听,每每从别人嘴里听到夸奖折哲的话,郑荣霖都笑得合不拢嘴,活像个在家长会上被点名表扬的自豪家长。 高玉雅突然犯了头疼,吃药不见效便让郑荣霖陪着去了医院,还好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因为感冒加休息不好,医生给开了药,说多休息就好。 郑荣霖陪着听了会儿医嘱,从诊室出来转眼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突然想到什么,转头跟高玉雅说,“妈,您先坐这儿等我会儿,我找安医生问点事情。” 高玉雅这会儿还隐隐有些头疼,也想稍微休息一下,便应了一声坐在走廊长椅上,一边摆手一边轻声抱怨,“我这好不容易逮着你得了空陪我一趟,你还得在我眼皮子底下溜一会儿。”她身体最近越来越不好,人一老,就爱跟儿女多待待,她有时候是真的想儿子。 郑荣霖握着高玉雅的手搓了搓,笑着跟她说,“去去就回,周末我带着小哲再回家陪您和爸。” 高玉雅无奈点点头,便挥手让人去了。 安予知从病房回来,刚要进傅言璋的办公室,就被人叫住了,他回头见是郑荣霖,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才问,“荣霖,你怎么在这儿?身体不舒服?” “不是我,是我妈头疼,我刚陪她看完,没什么大碍,出来便看见你了,就想着跟你打个招呼。”郑荣霖单手插进西服口袋里,笑着说道。 现在招呼也打了,安予知也冲郑荣霖笑笑,走廊人并不多,俩人面对着面略微有些尴尬。不过郑荣霖可不是单纯来打个招呼这么简单,他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那个,予知,我上次不是问过你,折哲能不能受孕的事情,我现在不好带他来医院做检查,就想着问问你有没有别的办法……” 郑荣霖话说到一半,便有些不好意思再往下问,安予知被他有些期待又窘迫的表情逗得想笑,他伸手指了指后面科室门上的标牌,带着些调侃的意味,“郑老板,这里可是肿瘤科,你这问题要到妇产科去问吧?” 郑荣霖知道安予知故意揶揄自己,更加不好意思,还好现在走廊人不多,不然肯定会有很多人看到郑氏传媒总裁半红着脸的窘迫样子。 “你就别拿我取笑了,我这不是知道你懂嘛,你就跟我透露透露?” 安予知是隐性双性人,郑荣霖很早就知道,当年他跟傅言璋要结婚的时候还给自己发了请帖,虽然安予知没有明说,但是郑荣霖知道他是因为有了孩子才决定在事业起步期结婚的。只是后来人也通知了,请帖也发了,却不知道怎么婚礼突然取消了,而当年安予知说要给郑荣霖当gān儿子的那个孩子,也莫名没有了。 安予知的眼神突然黯下来,但也只是一瞬,他又眼睛弯弯笑起来,然后跟郑荣霖说,“折哲不愿意做检查这个真的不好说,但是我之前听你对他体质的描述,觉得很有可能他也是,你们要是现在备孕,要注意好好调理他的身体,隐性双性人体质特殊,受孕本就不易,过程跟生产也比一般女性要困难,我劝你谨慎。” 安予知说得郑重,郑荣霖听得一阵害怕,他有些惊慌地问,“你的意思是折哲如果怀孕会很危险?” “任何人怀孕都是有风险的,女性也是如此,你不必太过紧张,到时候好好注意就行。”即使是平时叱咤商场雷厉风行的总裁,也跟所有期待小生命的新手爸爸一样,安予知看着郑荣霖此刻紧皱的眉头,感动之余又有些想笑。 听安予知这么说,郑荣霖这才放下心来,他想着再说些什么,就被身后一声沙哑的压抑着的“予知”喊回了头。 傅言璋朝着这边走过来,安予知也正抬眼看着他。 没再给人说话的机会,傅言璋只看了郑荣霖一眼,也并没有跟他打招呼的意思,而是抓着对面安予知的胳膊,有些粗鲁地把他往科室办公室门里推。 郑荣霖不是没有眼力见的人,傅言璋跟自己一样是有很qiáng控制欲和占有欲的男人,之前他跟安予知的几次接触已经让傅言璋有些不高兴了,现在俩人在他的办公室门口聊天,那人吃味也是能理解的事情。 虽说不是有意,也并没有什么私心,但为了避免给安予知招一些不必要的麻烦,郑荣霖还是觉得以后该有意避着一些。 傅言璋脸上还带着明显不满的情绪,手上的力气也并没有因为关上门隔绝了另自己不快的因素而变得小一些,他微微低头看着被自己抵在门上的安予知,一言不发。 安予知倒是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他还是笑着,软着声音问那人,“你忙完了?” “嗯。”傅言璋这才微不可察地应了一声,然后被怒气裹挟着的烟嗓在两人挨得极近的bī仄空气里显得更加低沉,“你以后给我离郑荣霖远一点,听到没有?”是一贯的命令的语气。 安予知以前喜欢他这么跟自己说话,他爱他掌控自己,他爱他支配一切。 但是现在不同了,现在再听到傅言璋自以为是的命令,会让安予知觉得可笑,背叛过的人是没有权利再要求什么的,因为他不配。 “我为什么要离郑荣霖远一点,我和你不一样,就算走得再近也不会和他上chuáng,我跟朋友来往大概不需要你同意或者不同意?”安予知还被傅言璋抓着胳膊,他抬眼直视他,眼神锐利,语气平淡。 傅言璋35岁了,因为工作几天没刮过的下巴微微长出了青色的胡茬,但不影响他的帅,是那种成熟的硬朗的帅气,眼睛微吊,鼻梁硬挺,嘴角勾着,总是带着不可察的笑意,他年轻时候就是这幅痞坏样子。 让安予知说得有些心虚,傅言璋让自己垮下来的脸尽量恢复柔和,也收了命令的语气,商量着问,“周末去我家吃饭吧?我妈说她想你了,特想见见你。” 安予知捏了捏刚刚被抓疼的胳膊,侧身避开傅言璋,“再说吧,不忙我就过去。” 郑荣霖先把他妈送回了家,稍微坐了一会儿便趁着天亮匆匆往自己家赶。折哲今天上午的声乐课,这会儿应该在家,难得郑荣霖也休息,他就想早点回家陪陪小家伙。 进门让茹妈收了外套,郑荣霖抬眼看见折哲斜靠在沙发上,他半躺着,只露出半颗圆圆的后脑勺来。 “先生,太太是下午赵小姐送回来的,许是午饭喝了酒,自己坐了半天了,我劝回屋也不回,劝喝点热汤醒醒酒也不喝,混混沌沌的,就说要等您回来。”茹妈在一边轻声说着,他很少见太太这个样子,先生再不回来,她也要慌了。 茹妈一说,郑荣霖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他让茹妈再去把汤热一热,然后直接拨通了赵岩的电话,他语气薄怒,直埋怨她为什么带着人去喝酒了。 赵岩没多做解释,只是言语中还是怪郑荣霖平时管折哲管得太紧了,他最近练习得开心,吃饭时点了酒,边喝边跟赵岩憧憬他不久在舞台上被镁光灯照耀,整个人都轻飘飘起来。 挂了电话,郑荣霖就坐到沙发上把折哲抱了。喝了酒总会有些反常,像以前,折哲是不会硬要郑荣霖陪着,他巴不得他不回来,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抱着腰把郑荣霖回搂了的。 “你回来啦?”折哲问,竟还带着撒娇的语气,仔细品还能品出“你怎么才回来”的嗔怪,不过这是郑荣霖的脑补罢了。 俩人抱着不说话,温存了一会儿郑荣霖才问,“听茹妈说,我不回来你就不喝汤,也不肯回房间去休息?怎么跟茹妈也任性起来了?”声音轻柔,是哄孩子的语气,还带着微微的得意。 “我不能再喝酒了。”折哲脸埋在郑荣霖怀里小声说着,“郑荣霖,怎么办,我现在不敢闭眼,一闭眼就是爸爸妈妈,我好久没见到他们了,但是他们怎么躺在血泊里呢?” 郑荣霖听着,感受着怀里人愈发剧烈的颤抖,整颗心像被架在火炉上煎着。 ☆、第十四章 折哲还是太小了,就算他平时再怎么伪装戒备,遇到难以排解的情绪时,还是最容易亲近依赖的人,没了父母,这么些年,他无论承认与否,都已经把郑荣霖当成最亲的人了。 以前他是他的舅舅,现在他是他的丈夫。 醒酒汤不怎么好喝,折哲只喝了两口就皱着眉躲,他按住郑荣霖的手腕,拒绝他再把勺子往自己嘴里捅,他不满,“这个难喝,我要吃玉米jī蛋羹。” 郑荣霖舀了一勺汤送进自己嘴里,酸甜的口味其实并不难喝,他故意吮了一下圆勺,然后又舀了一口递到折哲嘴边,哄道,“不难喝呀,乖,再喝最后一口。” 折哲平时不喜欢跟郑荣霖共用餐具,虽然郑荣霖是连他吃剩的芋圆都会直接吞进嘴里的,但是折哲不愿意。他迷迷糊糊,此刻也反应不过来这勺子是郑荣霖吮过的了,他被哄着,听话地张嘴含了郑荣霖刚刚含过的勺子。 那小嘴水红水红的,小口里能瞥见白白的两排牙齿,还有无意轻舔在勺子上的粉嫩嫩的舌头尖儿,郑荣霖越老越多恶趣味,只喝个汤而已,喝得他四肢百骸的血都往腹下一点冲。 喝酒这事有利有弊,郑荣霖既怕伤着折哲身子,又期待着这醇酒浇灌的温柔乡。 后来又喂着吃了jī蛋羹,折哲被郑荣霖背着上了楼。 他在家总是穿着那件宽大的白色t恤,衣服肥大能盖住屁股,虽然底下套了短裤也会被遮住,白花花细长的两条腿就那么在白衣服里面晃,任谁也受不了啊。 楼梯长而曲折,上次因为折哲摔了下来,郑荣霖特意铺了地毯,柔柔软软的,郑荣霖想着以后有了孩子也不怕他在上面爬。 今天外边日头正好,郑荣霖在外面跑了一天,身上全都是gān燥温暖的太阳的味道。折哲安静趴在郑荣霖背上,手臂突然把对方脖子攀紧,他qiáng作镇定却带着哭腔说,“小时候我每次放学,铺子离着我家有好远一段距离,爸爸如果不忙,就会这样把我背回家里去,镇子上的阳光总是正好,爸爸身上也是这样暖暖的味道。” 郑荣霖脚步突然顿住了,他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把他背到房间,然后裹到被子里紧紧抱着,他不说话,只把人搂紧,无声地告诉折哲,我在呢。 被子里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的人突然开始颤动肩膀,郑荣霖感觉到胸前湿了一小块儿。 这是郑荣霖第一次见折哲哭。 没过几天便是折哲父母的忌日,这些年都是郑荣霖陪他回去。 云塘镇在D市最南端,开车只要两个小时的车程,但是如果不是特殊日子,折哲几乎不回来。 每到这两天就会下雨,先前还觉得是巧合,时间久了,折哲总觉得,那是他爸妈在哭呢。 早晨出发,晌午就到了,折哲从不把郑荣霖带到他父母坟前,他每次祭拜,郑荣霖都在路边等着。 折哲家的房子已经变成了凶宅,自他父母死后便一直空着,没人卖,也没人敢买。 门前开阔的柏油路,现在放眼望去,二层的小阁楼也显得十分气派。别人都说,折远宁当初要不把房子建得这么富丽,还建在这么显眼的路边,兴许也不会遭了贼,也就送不了命。 折哲起初听着还会遗憾,后来听得久了便也麻木了,他父母本没有错,错的是那该挨千刀的杀人凶手。 中午是在外婆家吃的饭,她已经80多岁了,牙都要掉光了,如果不是这么大年纪,她也不会把折哲送到福利院,后来又让人领养了去。 外婆的儿子肯养她,却不肯养折哲,他是有亲舅舅的,却不及一个不亲的舅舅。 老人家握着折哲的手念叨:“孙孙啊,你说你不回来我还想你,你一回来我又怕见你,你和你妈妈长得像啊,我总觉得是她回来看我了。” 折哲回握住外婆的手,不说话。 她又瞥见旁边站着的郑荣霖,西装革履的,人看着jīng神也气派,她是不知道郑荣霖跟折哲的关系的,每次见了都小心翼翼带着讨好地跟郑荣霖说,“他小舅啊,我们孙孙拧啊,你平时别跟他生气,他不是什么没教养的孩子。”她说到一半总是叹气,叹够了才又接着说,“这都是命啊,想我孙孙当年也是镇上最有钱的小娃娃呢。” 折远宁当年做古董生意,是云塘镇的首富,如果没有意外,顺风顺水,折哲该是有钱人家的小少爷,该是养得金贵,不愁吃穿的。 折哲小时候一直戴着一块和田碧绿,小兔子形状,是四岁那年折远宁送他的生日礼物。 父母下葬以后,折哲就把那玉跟他们一起埋了,当年七岁的他在坟前没掉一滴眼泪,他说,爸爸妈妈,我早晚会来找你们的,东西留着我总怕丢了,你们先替我收着,改年我带着那凶手去下面给你们请罪去。 说完跪在地上“咚咚”磕了几个响头,直起身子来额头都往外渗血。 镇上的警局离着不远,折哲几乎每次回来都会过去问,当年负责案子的鲍成久两年前当了局长,但是现在案子还没破,他其实有些怕见折哲。 折哲又长高了,都要比鲍成久高小半头了,他穿着一件米白色衬衫,下身是浅色的牛仔裤,即使穿着最简单的衣服,也遮不住出众的气质。鲍成久倒是不知道折哲当了明星,他只觉得折哲还算幸运,让城里那家人养得jīng心。 折哲叫鲍成久鲍叔叔,他每年回来都问,“鲍叔叔,案子有新的进展吗?” 其实并没有什么进展,当年除了凶手的半枚指纹,还有折哲咬住他胳膊时留在口腔里的对方的DNA,便没有什么了。当年镇上排查没有结果,数据库比对也没有结果,自那之后,那个凶手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每到这个时候,折哲就会变得很焦躁,再加上又下了一天的雨,空气也黏腻得让人不舒服。 晚上的时候,雨越下越大,雨点子砸在人身上都疼。 这是第一次他们回来赶上这么大的雨,看这阵势晚上估计回不去。 外婆硬留下他们,折哲只吃了几口饭就再也吃不下去,他踩着木质的楼梯去了二层阁楼,却被楼上cháo湿混着土味儿的空气bī得蹲在地上gān呕。 郑荣霖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去看,却被折哲一把推开,他压着声音冲他喊,“滚开!为什么答应我外婆留下来,你明明知道我害怕这里,为什么不带我走!” 他们之前没有在这里过过夜,郑荣霖也没想到折哲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郑荣霖双手伸到折哲腋下,抱小孩儿似地把他半抱起来,然后拥着他往chuáng边走,嘴上哄着,“你别闹啊,你这么对我没大没小大呼小叫的,是让你外婆知道我不是你小舅,是你男人呢?” chuáng是木质chuáng板,坐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郑荣霖坐在chuáng沿,他让折哲双腿岔开坐在自己腿上,把他的脑袋按在自己肩膀上,然后搂进怀里。 折哲的家也是这样的二层阁楼,他当年跟父母睡在二楼的卧室里,父母睡大chuáng,他睡小chuáng。他不知道当初凶手为什么会放了自己一条活路,但有时候他又恨不得跟他爸妈一起死了算了。 那天夜里也是这样,空气中cháo湿的水汽混合着浓烈的铁锈一样的血味儿,直冲冲往人鼻子里钻,恶心得让人想吐。 折哲回忆着,身体颤抖得厉害。 郑荣霖扭头看了一眼窗外,发现那雨越下越大了,但凡雨势小一点,他都想带折哲离开。 “不怕啊心肝儿,这不有我呢,我护着你呢。”让怀里人抖得心里也颤,郑荣霖一边哄一边把人搂得更紧。 折哲还是有些憋气,但他也实在贪恋郑荣霖的怀抱,于是紧紧攀着对方脖子,撒娇一样的,气息都不稳的跟他说,“郑荣霖,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屋内空气并不bī仄,只是有些cháo湿,现在下着雨窗户也不能开,郑荣霖知道折哲这是心理作用罢了。他大手抚在折哲后背替他顺了一会儿气,然后又扳正人的脑袋,跟他额头抵着额头,他问,“我给你过过气?” 屋内的陈设都有些老旧,灯也是老式的白炽灯,一根吊绳吊着,晃悠悠颤巍巍的发出昏huáng的光,照得气氛莫名暧昧起来。 折哲跟郑荣霖抵额对视着,他眼睛蒙了水汽,虽然没哭,也泪汪汪地勾人,左眼尾小痣颜色浅淡,郑荣霖想着,兴许多哭一哭,淹一淹,那颜色就深了。 但是郑荣霖舍不得折哲哭,除了想在chuáng上弄哭他,其他时候,他舍不得他哭。 “要怎么过气?”折哲问,“郑荣霖,你是不是时时刻刻想着占我便宜?” 折哲知道郑荣霖的那点心思,他只要跟自己待在一处,脑子里就少不了这些东西。 一下子被识破了,跟那天晚上醉酒后温顺的小猫样子完全不一样,郑荣霖有些无奈地笑,但还是把脸往前凑了凑,俩人嘴鼻离得极近,呼吸都jiāo缠在一处,“夫妻之间怎么叫占便宜呢,反正你也睡不着,那不如我安慰安慰你?” 他这话刚说完,折哲就甩着手要往人脸上招呼,郑荣霖早就猜到了,先折哲一步抓了他的手腕,然后猛地翻身把人压在了chuáng上。 “滚!我不要!”他抗议,然后蹬着腿躲。 郑荣霖其实是有些难以自持的,他能轻易被折哲点起火来,不让小东西湿漉漉地浇一次是很难熄灭的,他也有骨子里难以明说的残bào因子,折哲越反抗,他越想狠狠弄他。 但是不行,折哲翻身蹬腿地折腾,他脑袋狠狠撞在chuáng沿上,“咚”地一声,郑荣霖立刻就吓得不敢再做什么了。他又冲上去护着,一边给人揉脑袋一边道歉,“我混蛋还不行吗,你可别折腾自个儿了,你这不是存心让我心疼吗?”他一边说一边头上直冒冷汗,也真觉得自个儿混蛋,楼下还住着个老人家,这要是让人家知道自己疼爱的外孙被一个男人压在chuáng上作弄,心里得多难受啊。 还好收手了,郑荣霖想。 闹了一阵,屋子里像有了人气,似乎没有刚刚那么令人恐惧了。折哲刚才解气地骂了郑荣霖混蛋王八蛋,这会儿却又往人怀里钻。 郑荣霖是彻底败给他了,对着折哲,他有时候真是一点儿招都没有。 还是睡不着,无论如何都睡不着,折哲靠在郑荣霖怀里问他,“你说要是有个爱你的,听话的,你是不是就会把我放了?” 他语气真挚,还真是正经地问的,却逗得郑荣霖想笑,他说,“想什么呢?爱我的,听话的多了,但我都看不上,我就喜欢你。再说我也没关着你啊,何谈把你放了一说?”他前半句还带着笑意,后半句突然像带了杀意,“不过你也可以试着离开我,但单单是没有我的夜里你怕是都难熬吧,还谈什么别的呢?” 折哲在郑荣霖怀里瑟缩了一下,然后紧紧抓着对方的衬衫领口,他仔细琢磨了一下郑荣霖的话,前一秒还觉得他扯淡,但后一秒想到自己一个人在空dàngdàng的房子里时,又惊惧得想哭。 他像是在怪郑荣霖又像是在怪自己:“我以前明明可以自己睡觉的,我只要开着灯,自己一个人也是可以的,可是为什么现在不行了,郑荣霖,为什么……” 郑荣霖不说话,只在昏暗中扯着嘴角笑,然后把人抱得更紧。 ☆、第十五章 虽然有郑荣霖陪着,但折哲还是没有睡着,在郑荣霖怀里迷糊混沌了一夜,天没亮他就起chuáng下了阁楼。 外婆早就起了,给他们准备了早饭,吃完本来要走了,折哲突然想起来什么事情,让郑荣霖又把车子掉了个头,直奔了他以前在的福利院。 “你在车上等我一会儿,我找院长问些事情。”折哲一边解安全带一边跟郑荣霖jiāo代,说完也不等人回应开门就下了车。 郑荣霖看着人的背影撇撇嘴,心想给他父母上坟也不让跟着,就连去福利院也得让他在车上等,自己怎么看怎么像个不得宠的小媳妇儿。 院长是个50多岁的女人,留着齐肩短发,她许久没见折哲,这会儿见他突然来了高兴得不行,拉着人的胳膊上上下下地打量。 折哲来是有事情要问,这件事情他问了很多次,“院长,之前郑家寄过来的那些信真的找不到了吗?” 折哲七岁被送到福利院,因为家里的事情,他变得孤僻,不爱讲话,经常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 后来的某一天,院长突然递给折哲一封信,说是城里郑家寄过来的。 是D市有钱得出名的郑家,直到很久之后,折哲才知道,当年跟着对象私奔到云塘镇的郑荣薇,其实是郑家的独生女。 折哲也不是被领养之后才认识林烨明的,他在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他,郑荣薇把7岁的林烨明带到云塘镇的时候,折哲才6岁。他记得林烨明的爸爸在自己家的铺子里打工,他便经常见到林烨明。 只是儿时有些生疏,真正熟悉起来的话,要算在那层层叠叠的一摞信里。 起先折哲还不知道那是谁,他也认不得太多字,那人就连写带画,字不好看,画也画不好,但他总是鼓励折哲,你要坚qiáng。 后来那人养了一条狗,白色的毛,小小一只,他就把狗画下来,每次画得都不一样,画十次,活像十条狗。 再后来那狗死了,那人也不再寄信过来了,折哲最后一次才在信里问,你叫什么啊?那人说,叫我小林吧。 院长说信是城里郑家寄过来的,折哲这才想起来,那是林烨明。 信都被折哲小心翼翼地存了起来,他难过的时候就会翻出来看一看,旁人或许无法理解,但在折哲无法排解烦闷的幼年时光里,小林跟那只从来没有见过的小狗都给了他难得的慰藉。 折哲11岁那年,被郑荣薇领养到了郑家,当折哲见到郑荣薇熟悉的面孔时,他是有些不解的,但他不敢多问。 他只记得郑荣薇在夜深人静时在他chuáng边叹气,边叹气边说,明明都隔了那么长时间了,我再在福利院门口看见你,你那眼神儿都还像在剜我的心似的。 折哲听不太懂郑荣薇的意思,他只知道她对自己好,是打心眼儿里那种好,所以直到后来她又把自己给了郑荣霖,折哲都没有真正怪过她。 折哲从福利院接走的时候匆忙,他忘了带他的信,院长说给他寄过去,这一寄就寄丢了,再找,就怎么也找不到了。 回回来问,都是一样的结果。 回到车上的时候也带着气,郑荣霖看出人不高兴,边侧身给人系安全带边问,“怎么了这是?脸鼓得都像个包子了。” 折哲一边享受着郑荣霖的伺候一边不给人好气,他脸扭到一边,一言不发。 郑荣霖早就看出来,折哲有事儿瞒着自己,他早就不满了,这会儿见着人对着自己又是这种态度,火就有些压不住了。 他大手捏着人的下巴尖儿转过来,脸贴着脸问他,“几天了?你跟我闹什么闹?是我惹得你不高兴了?” 折哲让郑荣霖捏得疼,躲又躲不开,只好两只手扒着郑荣霖的手腕往外掰,“你gān什么呀,捏疼我了啊。”语气虽是不满,也带着讨饶,郑荣霖一下子让这声小嗓儿喊回了神,这才惊觉刚刚自己手劲儿大了,于是赶紧松了手又摩挲人下巴哄,“哎呀,不好意思宝儿,我不是故意的。”说完还扯着嘴笑了笑,好像刚才拉着一张渗人的脸的那人不是他一样。 折哲越发觉得郑荣霖有些喜怒无常了。 从云塘镇回来以后,折哲只休息了一天,就更加勤快地往练习室跑,郑荣霖怕折哲练得勤伤着嗓子,便叫茹妈每天晚上给他炖一碗银耳百合梨汤润一润。 节目都已经录了一期了,折哲跟秦恒才见到面。 赵岩直接把折哲带到了秦恒的工作室,他们到的时候,秦恒正坐在椅子上调试他的吉他。他穿着一身运动服,头上棒球帽压得很低,知道赵岩他们来了也只是抬头招呼他们先坐,然后又继续低头摆弄,自然的状态好像在招待熟识的朋友一样。 赵岩是了解秦恒的,他对着音乐是可以茶饭不思的,大概在他眼里,此刻什么也比不过他手上的那把吉他。 折哲却是第一次面对面见到秦恒,他以前只在电视上和网络上见过他,都是知名的音乐节目。秦恒是近几年才火的,凭借着宋思晏给他写的几首歌,这两年在越来越多的歌唱节目里热了一把。 但是很多人不知道,秦恒自己也是一个创作型歌手,他在跟宋思晏搭档之前,很多歌都是自己作词作曲的。 他现在火了,以前很多自己创作的歌也被粉丝扒了出来,路人听完也会评论,秦恒自己写的歌也挺不错的,但仅仅是挺不错的。 吉他在秦恒手中变换了几个音,最后弹出了他满意的调调,他才收了手,然后抬起头来看着折哲,他跟他打招呼,“你是折哲,Pinky?” 折哲差点忘记怎么反应了,Pinky这个名字也就粉丝跟郑荣霖叫过,之前郑荣霖替他改了名字,折哲本来想再改回来,但是粉丝好像都很喜欢,折哲为了她们开心,名字就一直这么放着。 大概是自己的微博给了秦恒错觉,让他误以为那是自己的英文名字,但是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折哲只点了点头,然后伸出手去礼貌地道,“我是折哲,您好秦老师。” 秦恒今年30岁,入行也已经十来年了,他虽然算是前辈,但还是不太习惯被人称作老师,于是也伸出手,然后冲折哲笑着说,“别叫我老师了,你要是不介意,叫我秦哥就行。” 折哲惊讶于秦恒谦逊的态度,他印象中秦恒是那种因为才气有些桀骜的人,但还是在握住人手时又小声叫了一声,“秦哥”。 俩人没有寒暄太久就开始了节目的接洽,秦恒跟折哲都把这次合作看得很重要,无论是各自的选曲还有合作,都必须要一丝不苟。 折哲只有两首歌,秘密那首风格跟秦恒以前的歌曲曲风很像,但是为了营造反唱效果,节目组还是建议秦恒选那首轻快的蜜桃。 秦恒只把那歌听过一遍,以至于他今天在听第二遍时忍不住问折哲,“你当初是怎么把这首歌唱得这么甜的?” “啊?”正在低头认真听秦恒歌曲的折哲被吓了一跳,他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秦恒问的问题,但是却不知道怎么回答,于是小声说,“就,唱出来就这么甜了。” 他的声音确实甜,郑荣霖以前总这么说,折哲想起以前郑荣霖在chuáng上逗弄自己,他说,我怎么就撬不开你这张小嘴儿,你要是肯甜腻腻叫我一声老公,我就把天上的星星给你摘下来。臊得折哲抬脚就往郑荣霖身上踹。 秦恒让折哲的反应逗得想笑,他以前从不认识折哲,知道要合作之后才去看了对方微博。折哲很少发微博,发的话也是工作相关,或者放一张自拍。 秦恒那天晚上翻折哲的照片翻到很晚,越看越觉得他长得清冷好看,是该当演员的一张脸,唱歌其实并不适合他。 “你的脸跟你的声音其实一点都不搭。”秦恒说,“我看你这张脸的时候完全想不到你能唱出蜜桃这样甜甜的情歌,真的挺好听的。” 头遭被专业人士这样夸奖,折哲低头偷偷勾着嘴角笑了,像在课堂上被表扬的孩子一样。 秦恒的歌曲很多,大多也都不难唱,折哲差不多全都听了一遍,最后选了《远方》,是一首偏冷的关于亲情的歌曲。 秦恒本以为折哲会选他最近大热的情歌,却没想到他会选《远方》,那首歌秦恒自己都没有唱过几次,但并不难唱,只是有些悲伤。 他们俩人互相关注了微博,这算是宣布了节目第三期的组合。 从秦恒工作室出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赵岩并没有全程陪同,她把折哲带到这里就先离开了,她有很多事情要忙。 折哲出来前给赵岩发了条信息,意思是一切顺利,然后让赵岩不必来接,他自己打车回去。可是才出门就看见郑荣霖的车停在路边,折哲走过去拉开车门,但只见司机,不见郑荣霖。 “郑荣霖呢?”折哲问。 “郑总说他还有些事情走不开,让我先来这边接您。”司机跟了郑荣霖几年,每每在车上见的不该见的东西多了,自然知道折哲跟郑荣霖的关系,但是他懂自己的身份立场,上司不发话,他是一个字都不敢往外抖的。 听他这么说,折哲应了一声,然后关上副驾驶的车门坐到了后排,除了郑荣霖,他不习惯跟其他人并排坐在一处。 低头看了一眼手机,都已经11点多了,郑荣霖从来没有这么忙到过这么晚,即使知道公司的事情不可能清闲到让一个老总每天定点下班,但折哲的确没有哪天是在夜里12点前见不到郑荣霖的。 回到家,洗了澡,还没躺到chuáng上,郑荣霖就风尘仆仆地回来了,还带回来满身酒气。折哲头发还没擦gān,只穿着浴衣,正坐在chuáng上看手机。 郑荣霖本来就因为醉酒而浑身燥热,此刻看着折哲乖乖坐在chuáng上一副等着被睡的样子,一下子就觉得气血翻涌起来。但他又知道再急也不能粗鲁,想跟老婆睡觉得乖乖哄着,于是一边扯着领带一边往chuáng上爬,就着折哲的手看他在看什么。他看见折哲正在翻看秦恒的微博,想起来今天白天人去gān什么了,于是问道,“见到秦恒了?聊得怎么样?” 折哲闻着郑荣霖带到chuáng上的浓烈的酒气,并不想跟他说话,于是一边推搡他凑过来的重重的身躯一边嫌弃地撇嘴,“你怎么喝这么多酒啊?你去洗个澡再上chuáng呀。” 折哲的手软软的,推人也使不上力气,冰凉的触感蹭到手臂上跟点火一样。郑荣霖有些难以自持,但还是听话地从chuáng上爬起来去洗了个澡。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折哲已经睡了,chuáng头的灯还开着,郑荣霖走过去把它关了。 折哲还是不能适应突然的黑暗,伴随着关灯的“咔嚓”声抖了一下身子,他刚要说什么就被突然压上来的郑荣霖堵住了嘴。 “想说什么?又想骂我?你给我消停会儿。”郑荣霖含着人嘴唇呢喃,然后一手抓着折哲挣动的手腕,另一只手直接伸到被子里扯了人的睡衣。 里面光溜溜的不着一物,郑荣霖兴奋地想,这他妈不是等着挨操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现了,我就是个起名废,枯了…… ☆、第十六章 折哲没有luǒ睡的习惯,只是有时候洗完澡找不到内裤,他就会直接套上睡裤睡觉。 明明是在qiáng迫人家,郑荣霖却觉得这会儿自己跟挨了勾引一样。也是,睡裤一扒就剥粽子一样剥出两瓣白软软滑腻腻的屁股蛋,还会吸人一样,吸住他的大手,想拿都拿不开。 折哲本来不愿意,但是郑荣霖捅进来之后他就放弃了挣扎,许是很久没有被这样弄过,他被好好开发调|教过的身体根本受不住这样的刺激。 郑荣霖今天在酒桌上多喝了几杯,公司的二把手偏又过来炫耀,我还真是齐人之福,前几天还盼着呢,昨天就告诉我怀了二胎,我老婆真是厉害。 他一边说一边笑得得意,偏还有旁人谄媚,那是你厉害。 郑荣霖当下就不慡了,心想我比他厉害多了,你们等着吧,回头我就让我太太给我生一个。他一边动一边在人耳边呢喃,“小哲,小哲,你也给我生一个吧。” 折哲让郑荣霖插得两条腿直哆嗦,他慡得说不出话来,只咬着被角呜咽。 虽然有双性人的存在,但折哲从来没见过自己身边的哪个男人生孩子,而在他已有的认知里,自己也跟其他的普通男性一样,虽然跟一个男人结了婚,还被这样压在chuáng上gān,但绝对是生不出孩子的。郑荣霖每次在chuáng上说这种话,折哲都当是他的情趣。 郑荣霖夜里陪着折哲睡觉,同时也睡他,前者他已经习惯了,后者也得习惯才行。 彻底结束的时候是夜里两点多,折哲让郑荣霖弄得像在水里泡过一样,湿淋淋的,整个身子红彤彤的,像个剥了壳的熟透的虾米。郑荣霖看着从指尖到脚尖都粉红粉红的折哲,突然想起他之前给他取的英文名字,小Pinky。 我真有才,郑荣霖想。 郑荣霖休息了一会儿又去抱人的腰,折哲还保持着跪着的姿势,正趴在chuáng上努力平复着呼吸,被郑荣霖一抱又抖得筛糠一样,嗓子里发出一声急喘,这是碰都碰不得了。 上次见他兴奋成这样,还是被人下了药那次。 这次撒的种子足够多,兴许是太期待的错觉,郑荣霖竟觉得折哲的肚子微微隆起了一小块儿,郑荣霖得意,里面全都是自己的子子孙孙。 他在chuáng上躺好,又把湿漉漉的折哲捞进怀里,让他趴在自己身上,然后拨开人因为汗湿黏在额头上的头发,笑着问他,“真那么舒服呀宝贝儿?” 折哲还在刚刚的高cháo余韵中回不过神来,也不想回答郑荣霖的问题,他瞪了他一眼然后就把脸埋进对方颈侧安静地趴着,过了一会儿身子又开始抖,然后难受地开口,“郑荣霖,我肚子疼。” 几乎是一瞬间,郑荣霖觉得自己身上的血液都开始倒流,他把身上的人推开,然后猛地从chuáng上坐起来,他拉|开人的腿看,确定没有出血的迹象,然后给安予知打了个电话,他长话短说,对方劝他冷静,先送到医院再说。 肚子的疼痛是一瞬间的,折哲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虽然之前郑荣霖也次次都弄进自己身体里面,但因为处理及时,并没有太多不适的感觉。 这次的腹痛来得锐利又猛烈,折哲本来以为是因为jīng|液残留所致,但却与以往想要腹泻的感觉不同,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在实在受不住的时候才开口喊了疼。 安予知跟医院那边打点好,郑荣霖带着折哲才进二院就被推进了诊室,接诊的是位40来岁的妇产科男医生,因为提前被告知了情况,所以见来人是两个男人也并不惊诧。郑荣霖已经腹热肠荒,眼看就要跟着折哲进了诊室,被医生一把拦住,“家属在外面等。” 他有些等不了,恨不得立马就知道是什么情况。 自己太过心急大意了,即使没做过检查,折哲那个样子也有很大一部分可能是隐性双性人,郑荣霖也跟安予知咨询过,也就是说在频繁做|爱的情况下,折哲是极有可能怀孕的,所以之前他可能已经有了宝宝?如果是这样,那自己刚刚那么激烈地弄他,郑荣霖懊恼地想,那简直是在要折哲的命! 安予知赶过来的时候,就看见郑荣霖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在走廊里不安地转来转去,他明白他此刻的心情,但还是走过去安抚,“你别太紧张了,不一定是你想的那样,性事过于激烈也容易造成腹痛,你刚刚电话里不是说没有出血状况?不会有什么事情的,放心。” 安予知是医生,他又是有经验的,郑荣霖自然信他的话,但他就是害怕,害怕得手都在抖,害怕得心都要跳出来,他想着折哲要是真的怀孕了,而自己又因为贪一时享乐弄掉了他们的孩子又伤了折哲,那他就跪在折哲父母坟前请罪去。 医生很快出来,表情严肃,但带来的消息并不坏。 可以确定,折哲的确是隐性双性人,但也并没有怀孕,腹痛只是因为过分用力,使承受方腹部压力骤然升高,再加上折哲体内有两套生殖系统,位置本就与一般男性不同,用力的冲撞只会使他腹内部受重力挤压,从而导致腹痛。 郑荣霖的那颗心这才又放回去,同时又听到医生说折哲真的是隐性双性人,内心又有些喜不自胜起来。 折哲早就不疼了,但还是被按着做了一系列的检查。就算是个男人,被做到肚子疼进了医院也绝对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折哲的整张脸都是臭的。 旁边的罪魁祸首倒是笑得一脸无辜。郑荣霖自己开车过来,也不急着回去,抱着折哲在后座坐了,一边亲人头顶一边揉人肚子,那力气小的,跟刚刚在chuáng上耍狠简直是判若两人。 “郑荣霖,你以后跟我做的时候能不能不要再搞得像qiáng|jian一样?我可不想再因为这种事情来医院了。”他刚被医生警告,年轻人再怎么玩儿情趣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如果再这么不注意,将来不知道会得什么病。 折哲听得脸红,害臊又委屈,这哪是他能左右的?郑荣霖喝了酒就跟一个疯子没什么两样,他这还是没反抗,真反抗的话不知道会被折腾成什么样子。 衣冠禽shòu,大概说的就是那人。 他小声地跟郑荣霖抱怨,言语之中并没有提及他是双性人的事情,那个妇产科医生跟安予知是熟识,这件事郑荣霖不想透露,安予知应该也是jiāo代了的。 折哲虽然已经21岁了,但他从小被郑荣薇和郑荣霖保护得太好,心思简单,性子也直,不会掩饰,也看不透别人的心思,长得灵透,实则憨蠢。 郑荣霖怀着让他给自己生孩子的心思,他却也只会怪他弄他时太用力了。郑荣霖有时候也想,折哲本来就还是个孩子,自己却这么着急让他再怀一个,是不是有些太残忍了。但他又无法说服自己,他虽然确定折哲现在离不开自己,但他不敢保证以后,小家伙早晚会长大,等他羽翼丰满足够qiáng大的时候,自己还能留住他吗? 最好是有个孩子,那是两个人之间的羁绊,即使将来打断骨头,那个孩子也会是连着他们两人的一根筋,剪不断,舍不掉。 郑荣霖今年32岁了,折哲才21岁,他比他整整大着11岁,即使现在正值壮年,愈发繁重的工作也经常弄得郑荣霖焦头烂额,辗转难眠,更何况还要时刻哄着一个刻意跟自己作对的太太,虽然折哲现在已经足够听郑荣霖的话了,但是郑荣霖明白,他那是为离开自己铆劲儿呢。 郑荣霖害怕自己走后折哲没有人照顾,虽然他们还年轻,但他已经开始担忧折哲的未来了。折哲命太苦了,他已经没有了至亲,而郑荣霖又不敢确定离开自己之后谁会像自己一样尽心尽力地对折哲好,他看得不得他受一点委屈。 那还是要一个孩子吧,最起码是骨血亲情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他想着早点生吧,生下来他就教训着,小崽子什么都能惯着,但就是不能对折哲不好,敢造次,他郑荣霖第一个收拾他。 郑荣霖脑子里各种想法闪过,折哲却不知道他盘算着的那些心思,见自己跟他说话他不应,明显的不高兴起来,他推他,“我跟你说话呢,真觉得自己没错了?” 郑荣霖这才回过神来,他其实已经忘了折哲刚才说了什么,但还是应着,“错了,错了,都是我的错,我下不为例。” 折哲这才消了气,温顺地靠在郑荣霖怀里,再说出来的话却是气人,“也就是我了,以后等我走了,你再找一个,肯让你这么糟蹋吗?” 这张小嘴儿啊,真是抹了刀,明明是粉嘟嘟的,怎么说出来的话他就那么气人呢?郑荣霖抱着人,越抱越紧,又去亲折哲的头顶,然后叹口气道,“你就捡我不爱听的说吧,存心气我呢吧,不过我不许你走啊,咱俩不分开,我那么喜欢你,你怎么能不要我呢?” 折哲让郑荣霖搂得紧,肚子也被他揉得舒服,他微微抬头看着郑荣霖略带胡茬的平平的下巴,又看见他说话时抖动的喉结,突然觉得恍惚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居然把人做到医院去了……我可真敢写啊,捂脸 ☆、第十七章 安予知是睡梦中被郑荣霖的电话吵醒的,他听对方在电话里焦急地语无伦次,挂了电话就急匆匆出了门。 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安予知推开门,就看见傅言璋穿着睡衣坐在客厅沙发上抽烟。安予知换了鞋,走到傅言璋身边,从他手里夺了烟,摁灭在茶几烟灰缸里,然后小声劝,“你少抽点烟吧,嗓子都成什么样子了。” 抽烟是年轻时候就养成的习惯,这么多年了,怎么都戒不了,就连当年安予知怀孕的时候,傅言璋都没能压住烟瘾,不能在屋里抽,他就去外面楼梯抽,抽完了再回来,带着满身的烟味儿,安予知嫌弃得不行,但从来没有怪过他。 安予知就是那么个性子,温吞好脾气得不行,什么事情都顺着傅言璋,会悉心照顾人,还做得一手好菜,难怪他妈会那么喜欢安予知,老人家早就发话,你就是把人给我娶不回来,我也认定这个儿子了,予知啊,比你懂事得多。 烟只抽了两口就被夺了,傅言璋瘾没过够但也没说什么,他伸手把旁边安予知拦腰抱着,让他坐在自己腿上,脸埋进对方衣领去嗅他的味道,还是熟悉的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有点呛,能戒烟似的。 “人没事儿了?”他哑着嗓子问。 刚刚睡得正香,郑荣霖突然打电话过来,那厮声音够大,一旁的傅言璋都听得清清楚楚,他有些嘲笑他似的,“怎么做个爱都能把自个儿老婆做到医院去?那混蛋那么不知道怜香惜玉,怎么你们一个个儿的还都喜欢他?他有什么好?嗯?” 他一边说一边从安予知颈侧抬起头来,在蒙蒙亮的客厅里盯着对方眼睛问。 “我们?”安予知说,“我不喜欢他。” “你不喜欢他次次那么紧张?你不喜欢他他半夜给你打电话,你哪次不是随叫随到?你给我装什么装?”傅言璋边说边咬牙发着狠,箍着安予知腰的胳膊也越收越紧。 “我从来都不会装,我说过很多次,郑荣霖是我朋友,是知己,我们相处得坦dàng,你不要总是脏着心思揣度我,我不是那种你睡过别人我也要睡一次别人来报复的人,我没你那么随便。”安予知在傅言璋怀里也不反抗,他回视他的眼睛,坦坦dàngdàng。 又是这个,简直是没完没了,傅言璋让安予知说得心慌意乱,他努力克制自己才没有跟怀里人发脾气,他有些无奈,“我只不过跟别人上过一次chuáng而已,我承认是我对不起你,可是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你有必要抓着不放吗?” 安予知简直觉得傅言璋的话像放屁一样,他轻轻笑了一声,反问道,“只不过?而已?我抓着不放?” 他以前从不会这样yīn阳怪气跟自己说话的,傅言璋有些怀念以前温顺乖巧的安予知,但他也知道是自己把他变成现在这样的。 “予知,我错了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不行吗?你就不能别气我吗?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欢你跟郑荣霖jiāo往,你就离他远点行不行?”傅言璋又开始哄,他知道安予知吃软不吃硬,这招最好用。 “为什么你出轨可以,我jiāo朋友不行,傅言璋你讲不讲道理?”安予知有些急了,说话声音也大了起来。他实在委屈,喊完又小声嘟囔,“我早就说过我不喜欢他。” 傅言璋让他说得也心疼,便又搂着人逗,“那你喜欢谁?喜欢我是不是?” 安予知觉得傅言璋实在恶劣,却又恨自己狠不下心来,那件事情虽然过去很久了,傅言璋也总说让它过去吧,但那已经是安予知心里的一根刺了,每次碰,都疼得不行。 傅言璋的脸越凑越近,安予知微微躲他,哽着声音道,“你骂郑荣霖混蛋王八蛋,却不知你比他恶劣千倍万倍,你明明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我早就该离开你,要不是,要不是……”他顿了好久都没有继续说下去。 “要不是你爱我是不是?”傅言璋却知道安予知要说什么,他爱自己,从他们学生时代恋爱时他就知道,虽然现在很难再在安予知嘴里听到这样的话,但傅言璋就是确定,他一直爱着自己。 傅言璋听得心热,也不顾人的挣动凑上去就含着人的嘴唇嘬,安予知让他欺负狠了,委屈得开始掉眼泪。傅言璋赶紧住了嘴,捧着人的脸哄,“怎么这么好哭啊?我这还没怎么着呢就又哭了?等到了chuáng上我都不敢大劲儿操了。” 安予知脾气太软,小的时候就是,一逗就脸红,一弄就哭,温温柔柔的比女孩子还会照顾人,傅言璋就是喜欢他这点,他比安予知大五岁,但有的时候又被对方照顾得自己反而像小的那一个。 安予知人也长得好看,傅言璋这会儿捧着人的脸哄,就见那小脸jīng致得跟电视上的明星似的,眼睛大大的,但总是蓄不住眼泪。虽然过完生日就要三十岁了,但是安予知要是不把身份证拿到你眼前,你是断然不会信的。 这么个可人,傅言璋有时候真觉得当时自己是脑子抽了才会做对不起安予知的事情,不过他也确实想不到,安予知那么个性子,怎么就能在知道自己背叛之后说变就变呢?要跟自己断个彻底,还把他们的孩子毫不眨眼地打掉了。 他怀第一个孩子的时候还小,24岁还不到,却还没等到出生就夭折了,自那之后无论再怎么折腾,安予知的肚子都再没有过动静。 第一个孩子于傅言璋而言是惊喜,他喜欢孩子,但是跟安予知在一起之后还是做好了绝后的打算,却没想到自己的爱人竟然有这个本事,他还记得他得知对方怀孕时,抱着安予知在卧室转圈圈,然后兴奋地去亲他当时还扁平的肚子。 他还没见过这个孩子,怎么就没了呢? 安予知本来还较着劲,这会儿被傅言璋这么一抱一亲一哄,瞬间感觉像泄了气。他有时候也恨自己心软,如果当初心再硬一点点,哪怕现在心再硬一点,或许就不会再跟这个男人这样纠缠。 离天亮还早,傅言璋抱着人温存了一会儿就搂着人去了卧室睡觉。今天难得一起休息,本来说好了中午要回家去吃饭,但昨天晚上半宿没睡,人怕是要到中午才醒了。 傅言璋早就没有了什么睡意,他等安予知睡着后又去了客厅,本来想给他妈打个电话说晚上再过去的,中午不用准备饭菜,可电话还没拨出去,就有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进来。 傅言璋有些迟疑地接了,却见对面没有反应,他有些不耐烦,“谁啊?不说话我挂了啊。” 对方还是沉默,几秒钟之后才有一个清脆的男孩子的声音传过来,“傅哥是我,我是清清。” 听见卓清文的声音,傅言璋让他吓得手都僵了,他扭头看了一眼虚掩着的卧室的门,然后转身进了旁边的书房,他在房间内踱步,压着声音训斥,“你怎么知道我电话号码的?你又找我做什么,我不是早就说过咱俩没关系了吗?” 卓清文听见傅言璋的声音时还很兴奋,但让他这样明显带有责备意味的说了两句,一下子就不高兴了,“你紧张什么?我只是毕业来了D市,我在这边找了个不错的工作,跟你分享一下喜悦不行吗?你训我gān什么,我又没有说要再跟你上chuáng,有你那个心肠狠毒的男朋友在,我还敢勾引你吗?” 当年他们结识算是偶然,但后来莫名其妙一起滚到了chuáng上,还是要怪傅言璋的不自持,他就喜欢年轻漂亮的男孩子,当时与安予知jiāo往多年,激情过后只剩平淡,而安予知又是那么个安静性子,不会卖娇,讨好的花样又少,傅言璋就觉得他有些淡如水了。 而突然出现的卓清文好像就在傅言璋自觉平淡的感情生活中适时地点起了那么一把火,烧得他理智全失,同时也失了良知。 那会儿安予知才告诉他有了孩子,他只不过两个月没敢让他碰,傅言璋就出轨了。但是报应很快就来,那天安予知白着脸回了家,冷静决绝地告诉傅言璋,孩子没了,你要是还想要,让卓清文给你生去。 傅言璋简直快疯了,他砸了屋内的东西,疯了似地冲安予知喊,但对方就只呆呆在沙发上坐着,一言不发,毫无表情。平时那么好哭的一个人,那天居然一滴眼泪都没掉。 但他还是离不开安予知,卓清文是激情,安予知是已经渗透到骨子里的习惯,他的口味,爱好,还有一些习惯,安予知比他妈都要了解。也不是不爱了,傅言璋清楚他对安予知的感情,即使他自己出轨了,但不妨碍在安予知跟郑荣霖见面时对他歇斯底里。 傅言璋就是这么不讲道理,但是他已经在改了,努力地在改了。 匆匆挂了电话,傅言璋毫不犹豫地拉黑了卓清文,然后走出书房又轻轻推开卧室的文,安予知还在熟睡,他整个人陷进柔软的chuáng褥里,只露出一颗小小的脑袋来,清晨的阳光顺着窗帘的缝隙照进来,洒在安予知的身上,温柔得傅言璋的整颗心都要化了。 他小心翼翼上了chuáng,钻进被子把人从背后抱了,他亲他饱满的后脑勺,安予知头发细软,发丝搔刮在傅言璋眼睛里,惹得他想哭。 安予知迷迷糊糊,在睡梦里喊傅言璋,他说,学长,周末去我家吃饭吧。 傅言璋把安予知抱紧,小声应着,“好,等你醒了咱们先去我家,下周再去你家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副cp的攻真的渣,第一次写渣攻,不知道度能把握到哪里。 大家有看得不适的就弃掉吧。 另,明天不更,大家别等,后天更新,周末玩得开心~ ☆、第十八章 《换换唱》已经播了两期,前两期都是知名乐坛歌手搭配乐坛新人。其实老歌新唱的形式并不新颖,但是新歌让有经验的老歌手来唱,对粉丝和观众来说算是一种特殊的体验了。 就比如秦恒的粉丝,就十分期待这个平时只唱舒缓情歌的人是怎么能唱出《蜜桃果汁达人》这种只听名字就很羞耻的歌的。 前两期都是男女组合,新人都是最近初露头角的乐坛新人,第三期是秦恒和折哲。秦恒因为长相俊朗又微微带着不羁的气质吸引了不少粉丝,算是老歌手中比较有流量的一位,而折哲以前在娱乐圈可谓是毫无姓名,就连之前有些小火的蜜桃,在节目组官宣之后,才有人恍然大悟,奥,原来这歌是他唱的。 但是对于折哲能上这个节目还和秦恒一组,大家倒是不意外的,因为是郑荣霖的外甥嘛。还有人记得,当年折哲出道的时候网上还有一波营销来着,但是效果并不怎么好。本来以为是一个要借着关系疯狂被喂资源的资本咖,不知道怎么的就突然销声匿迹了,就好像没出道过一样,再后来就没人探究了,直到这次青芒卫视的这个节目,折哲才又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中。 节目的宣传照拍得很好,折哲跟秦恒穿着同色不同款的西装,一个清秀,一个俊朗,并肩站在一起。单从照片来说,是最有cp感的一组。 节目是录播,不是直播,录制当天郑荣霖也特意赶了过去,他坐在观众席上,主持人报幕之后,就看见折哲走到台上。因为要演唱的《远方》是一首温情的讲述亲情的歌曲,所以节目组并没有给他太繁复的服装,一条简单的浅色牛仔裤,上身一件纯白色的衬衫,本来有些长的头发被剪短了,柔柔软软的盖在耳朵和眉毛上方,乖得很。 舞台准备就绪,柔和的灯光打下来,折哲周身就像笼着一层光一样,他先向观众鞠躬,然后抬头却对上台下郑荣霖的眼睛,两个人同时愣了一下,一个淡定自若,一个心如擂鼓。 秦恒的这首《远方》其实并不难唱,只是里面歌词伤感,很难唱出感情。折哲的声音确实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很薄,他又没有什么技巧,如果再不能唱出情感,那就是失败的诠释了。 几乎所有人都不看好折哲,但是郑荣霖却知道他是能唱好的。 歌词里那个孩子对亲情的渴望,大概没有谁能比折哲更深刻地体会了,他太需要那对别人来说轻而易举于他却无法再得的情感了。 郑荣霖看着他在台上开口,投入,然后带动观众的情绪,在最后结束时轻轻仰头闭上眼睛,把自己完全投入到这首歌里,投入到这个舞台。 郑荣霖本来还担心折哲不能适应灯光照耀的舞台和这么多人的注视,但显然不是的,他不仅不怕,还很享受,郑荣霖突然有些害怕,他不知道他的决定是对还是错。 一首歌结束,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郑荣霖也跟着鼓掌,然后看着台上的折哲又对着观众鞠了个躬,小跑着去了后台,小兔子一样。 下面是秦恒的演绎时间,郑荣霖无心看他,便悄悄跟去了后台。 一首歌完成得很棒,折哲开心之余还是有些紧张,秦恒唱完之后还有一首合唱,他要赶紧换好衣服才行。 时间本来就紧,偏偏还在衣帽间外碰见了郑荣霖,折哲有些戒备,“你别闹我,我要换衣服。” 郑荣霖突然就让他给逗笑了,我有这么恶劣?转念一想好像还真有,前段日子还把人给做得进了医院呢,到后来小东西每次在chuáng上挨插的时候都要护着肚子,那样子,别提多滑稽了。他虽然越来越重欲,但也绝对没到随时随地发情的地步,见折哲这么防着自己,真是好气又好笑。 “我不闹你。”郑荣霖勾着嘴角笑,下一秒突然变得严肃,“我就是想来告诉你,刚才表现得很好,接下来别紧张。” “嗯。”折哲本来以为郑荣霖又来胡闹,没想到他却这么认真地鼓励自己,突然觉得自己刚刚有些小人心肠了,于是进换衣间之前又小声跟郑荣霖说了一声谢谢。 最后的合唱也很顺利,两人虽然没有太多练习过,但莫名配合得很好,音域音色互补,和声处配合默契,就连最后的对视都显得那么深情款款。 台下立马就有小姑娘默默磕cp了,郑荣霖却不怎么高兴。 录制结束已经很晚了,郑荣霖提前出了演播厅,在车上等着折哲回家。 天气越来越热了,折哲换上自己的肥大短T,从远处走过来的时候就像套了一个麻袋。 怎么越来越瘦了?郑荣霖一边盯着折哲一边皱眉,想着得赶紧把人喂胖一点,不然这麻杆儿似的,哪天真怀了孩子,他能受得了? 折哲小跑着过来,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郑荣霖笑着摸摸他的头然后弯腰要给人系安全带,却被折哲一把按住了,他有些像是告知又带着商量的语气跟郑荣霖说,“我现在不跟你回家,秦恒说今天配合顺利,要我一起去吃饭庆祝。” 郑荣霖给人系安全带的手突然顿住了,折哲怕他不同意,赶紧又补充一句,“我答应了。” “我同意了?”郑荣霖抬起头来,语气已是不善,脸更是臭。 折哲几乎没有朋友,以前在郑荣薇家住的时候,林烨明与他年龄相仿,还算是个玩伴,后来到了郑荣霖那里,他就没什么朋友了,学校的同学倒是都和善,但因为折哲的性格,深jiāo的几乎没有,再加上后来不怎么去学校了,他又经常没有工作,便整日待在家里,再这样下去,折哲简直都要害怕他是不是已经失去了社jiāo的能力。 郑荣霖越来越专|制,什么叫我同意了?折哲想他出去吃个饭还得他郑荣霖同意了?凭什么? “我就是来告诉你的,并不想要你的意见,你不同意我也要去。”折哲没好气地这样说了一句,然后侧身就要拉车门。 郑荣霖让他气得够呛,打也舍不得打,骂也舍不得骂,只得扳着人脑袋就往上亲,他力气太大,动作又qiáng势,把人按在怀里直嘬得对方小嘴儿通红。 折哲让他亲得喘不过气,车内位置窄,他不知道怎么躲,于是趁着郑荣霖力气稍小,仰着脑袋就往车窗上撞,“咚”地一声,吓得郑荣霖赶紧松了嘴。 郑荣霖第一反应就是去护,护着了又轻轻地揉,语气满是心疼,“你gān什么?我亲你一下至于你要撞墙?寻死啊?我就这么让你不待见?” 折哲更是委屈,微微喘着,反驳道,“你gān什么?我跟你好好说话呢你发什么情?昨天晚上还没有让你gān够吗?你要是这么不满足我这就给你叫几个鸭子,前后左右伺候你好不好啊?” 气我,气我,你就气我,你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郑荣霖在心里gān吼过瘾,却不敢说出来,他让折哲气得够呛也只能耐着性子哄,“我不是不跟你好好说话,也不是不让你跟朋友去吃饭,可是你也不看看这都几点了?马上半夜了祖宗,你说你一个人我能放心?你又肯定不会让我跟着,我派人跟着吧你又要闹脾气,你说你让我怎么办?让你一个人跟个陌生男人半夜吃饭喝酒去?你这是让我一宿睡不着吗不是?” 郑荣霖边说边叹气,又按着人后脑勺揉,那么大劲儿,他真怕撞出个包来。 “我就吃个饭啊,而且也不只秦恒,还有他经纪人,乐队老师,吃完我就回来,你都还没听我怎么说就跟我罗里吧嗦一堆,你烦不烦啊?”折哲已经没有了耐性,他本来就想来跟郑荣霖说一声的,没想到会在车上耽搁这么久,早知道就给他打电话好了,再不进去的话估计秦恒他们会着急了。 郑荣霖还是妥协了,他松了人,“去可以,告诉我具体地址,到几点,我让赵岩跟着你。” 折哲知道这是郑荣霖最后的让步了,于是没再说什么,报了一个地址就急匆匆拉开车门下了车,只留郑荣霖自己一个人在车上叹气,他看着折哲离开的背影,自言自语道,“多吃点儿,看你瘦的。” 秦恒果然等得急了,这是后门,他们本来打算坐秦恒的车从前门走的,前门还有几个粉丝,秦恒想跟她们打个招呼。 折哲小跑着过去,见秦恒在等有些不好意思道,“抱歉,跟人多说了几句话耽搁了。” 秦恒笑着说了句没事儿,然后抬眼看着远处郑荣霖的车,他问折哲,“郑荣霖真是你舅舅啊?” 折哲不知道秦恒为什么突然问这个,虽然他是郑荣霖外甥这件事并不是什么秘密,但以前的几次接触秦恒都没有提及,其实折哲也并不喜欢别人把他跟郑荣霖放在一起提,他们的关系表面是舅舅和外甥,实际上却很尴尬。 但他还是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又补充道,“但不是亲的。” 秦恒也应了一声,然后把目光从郑荣霖那边收回来,他看着折哲,“可我刚才看见他在车里亲你了。” ☆、第十九章 折哲被秦恒的话吓了一跳,他本能想反驳,但又不知道怎么解释,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秦恒看着折哲,让他小孩儿一样的反应逗得想笑,轻声道,“你别紧张,我并不想八卦,也不会把刚刚看到的说出去,我只是觉得,你好像不太愿意。” “我……”折哲还是不知道要怎么像外人说起自己和郑荣霖的关系,他不敢说我们已经结婚了,因为他知道在这个婚姻的壳子之下,其实是难以启齿的包养关系,折哲这一年多来赚的钱,都不够买他衣柜里一半的衣服,更别说小时候郑荣霖在自己身上花费的那些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他也是郑荣霖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养得开心了,就拿出来玩玩儿。 他其实还是恨郑荣霖把自己弄上了chuáng,不然他还可以心安理得地跟他叫着小舅,等到时机到了就离开郑家,大不了以后他再回来孝敬。他也恨郑荣霖爱上自己,他明明本本分分过着他寄人篱下的生活,什么也没有做,甚至没有在郑荣霖面前穿过什么bào露的衣服,却落了个勾引的罪名。 郑荣霖的母亲虽然不说,但折哲知道她看自己的眼神就是在说,你个狐媚东西。 赵岩接到郑荣霖的电话,就往秦恒他们聚餐的地方赶,到的时候却只看到秦恒的经纪人和他工作室的乐队人员,没见折哲,她有些着急地问,“折哲跟秦恒人呢?” 对方经纪人不紧不慢道:“音乐人跟音乐人之间去找共鸣了吧,我也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他没说谎,秦恒向来是这么个不羁的性子,上一秒才说了一起的庆功宴,下一秒两个主角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不知道去哪了?”赵岩懒得理解他们这些音乐人的随性和散漫,她现在只关心秦恒带着折哲去了哪里,好好的庆功宴俩人居然一起溜了,还不知道去了哪里,这让她老板知道还了得?什么音乐人跟音乐人之间找共鸣,折哲算哪门子的音乐人? “真不知道,不然你自己打个电话问问?”对方兴致正浓,显然不想被过多打搅,秦恒突然消失简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只是另一个小艺人,他经纪人明显看他看得紧。 赵岩拨了折哲手机,快要挂断时对方才接通,像是在外面,耳朵里有风声,夹杂着折哲清甜的声音,“我就知道你会打过来,我马上就回去了,你等我一下吧。” 还没等赵岩开口,折哲就挂了,赵岩叹口气,谢绝了其他人邀请她一起烤肉的邀请,坐在一旁沙发上给郑荣霖回了一条信息,赶到了,一会儿就带他回去。 对方几乎是秒回,好。 过了会儿又补充一句,别让他喝太多酒。 折哲跟秦恒就在烧烤店的屋顶坐着,秦恒跟烧烤店老板是熟识,他看出折哲不喜热闹,在下面没待一会儿就领着人上了房顶。 二楼的烧烤屋其实并不高,但不知道为什么仿佛能够到星星。折哲安静地坐着,感受着夏夜的风顺着他肥大的衣摆和裤腿灌进身体,有一种说不出的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惬意。 秦恒叼着烟,跟折哲坐在一处,然后扭头看他,风chuī起折哲的刘海,露出他光洁饱满的额头,长长的睫毛也随着夜风颤动。秦恒从兜里拿出手机,拍了一张折哲的侧脸。 “我知道郑荣霖为什么会喜欢你了。” 折哲有些不解地扭头看秦恒,秦恒突然觉得,折哲的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 “我喜欢在安静的夜里找一个安静空旷的地方,海边,屋顶,哪怕是屋后的空地也好,每当这个时候我才觉得我是自由的,也是灵感来找我的时候。”秦恒没有顺着刚刚的话说,而是换了一个话题,“我想我大概明白活在一个人的yīn影下是什么感受,像郑荣霖于你,也像宋思晏于我。” 在外人看来,宋思晏一直是秦恒的最佳拍档,是音乐上的知己,但直到今天折哲才知道,原来宋思晏是秦恒的yīn影。 “我从出道就开始搞创作,十年了却都没有一首像样的作品,没有宋思晏也大概不会有今天的我,我感谢,但我也嫉妒,也自卑,我大概真的没有什么天赋。”秦恒说着开始叹气,“像他只随随便便给你写了首歌,不就红了吗?这人啊,是真的有才气。” 折哲跟秦恒相处的这段时间,总觉得他是桀骜自负的,却不知道他也跟自己一样,有着压抑在内心深处的难以排解的自卑,像这样与人彻底敞开心扉的聊天,还是第一次。折哲很喜欢这种感觉。 秦恒的烟吸到一半,他注意到折哲一直在盯着自己,于是转头问他,“想不想试试自由的感觉?” 折哲不明所以,他不太懂秦恒话里的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 秦恒从口兜里摸出一包烟,然后抽出一支递给折哲,“试试?” 折哲从来没有抽过烟,即使他已经21岁了,即使郑荣霖也经常在他面前吸烟,但他也从来没有产生过要试试的念头,他不太喜欢烟味儿。 但不知怎么的,秦恒突然把烟递过来,他竟然毫不犹豫地就接了,然后叼进嘴里,借着秦恒的手点着了火。 呛,很呛,即使做好了准备,折哲还是被呛得咳嗽,是一种窒息得想吐的感觉,他又想起七岁时那个夜晚被血味儿呛得想吐的那种感觉,但这次又与那次不同,难受过后是有些飘飘然的感觉。 赵岩的电话又打过来,折哲这才把抽了一半的烟掐掉,然后跟秦恒说要离开。秦恒点点头,在折哲离开之前递给他一片口香糖,他很有经验似的,“嚼块儿这个,闻不出来。” 折哲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秦恒的意思。 赵岩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时间越来越晚,郑荣霖那边也催得越来越急,赵岩让这俩人弄得有些焦头烂额,觉得她这个经纪人当的快赶上一个老妈子了。 所以当她看见折哲跟秦恒从顶楼下来的时候,简直要给他跪下来叫祖宗。 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赵岩把折哲送到之后水都顾不上喝一口便走了。郑荣霖自然没睡,他抱着笔电在一楼客厅,边等边处理公司的一些事情。他表现得倒没有像内心一样焦急,淡定地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脑屏幕皱眉,只应了赵岩,然后便一言不发。 折哲庆幸郑荣霖没有质问自己,也没有歇斯底里,毕竟他比说好的回来时间要晚了整整一个小时,郑荣霖不找茬,折哲也乐得不解释,他现在身上黏腻得很,急需洗一个澡,于是也不跟郑荣霖打招呼,换了鞋就朝楼上去了。 “站住。”郑荣霖这才开口,然后命令道,“过来。” 折哲讨厌郑荣霖这么跟自己说话,他也不听他的,连头都没回,仍径直朝楼上走。 郑荣霖自折哲进门就闻到了浓烈的烟味儿,赵岩走后味道不仅不散反而越来越浓,那就只能是折哲身上的了,他抽烟了?他哪里会抽烟?郑荣霖被烟味儿熏得头疼,偏偏折哲又开始跟自己对着gān。 他已经努力压制自己的脾气了,才不至于拍着桌子喊出这句话来,他压着声音,“你要是想一晚上都没的睡,你现在就上楼去。” 这样的震慑还是管用,折哲双手紧紧捏着拳头,气鼓鼓地咬着牙,但还是转身又从上了一半的楼梯上折了回来。郑荣霖已经从沙发上站起来等他了,折哲在郑荣霖面前站定,他虽然这几年有长个儿,但还是比郑荣霖矮着小半个头,即使抬头与他对视,气势也差着一大截,更别提他现在气鼓鼓的样子,在郑荣霖看来已经是可爱得让人发不出火来了。 但是该管还是得管,郑荣霖问他,“你身上怎么这么大烟味儿?抽烟了?” 其实刚刚赵岩送折哲回来,在车上她已经给他打过预防针,她说,你身上烟味太大,郑总知道肯定要问,你想清楚怎么说辞,我是帮不了你。 折哲不以为意,女人的心思感官总是比男人细腻,他又把车窗开了小缝chuī散味道,回家郑荣霖怎么会察觉? 但是他还是察觉了,折哲理直气壮撒谎,“我没有。”郑荣霖低头去嗅他身上味道,闻完又掰了人的嘴闻,折哲嘴里是淡淡的薄荷味儿。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折哲平日没有饭后含糖的习惯,这会儿可不是在掩饰什么?他只不过把人放出去半个晚上,这小东西就开始放肆了,真是管不了了。 “你没有?你没有含什么薄荷糖?你不是不喜欢薄荷味儿吗?别跟我说什么要保持口气清新,你要是回来肯主动给我个晚安吻我还信你这套说辞,可是你肯吗?你在我身边长了5年,你以为我会看不出你撒谎?你翅膀硬了是不是?”郑荣霖越说越气,捏着折哲下巴的手也不自觉用力。 折哲可太委屈了,他真的觉得自己没有自由可言了,他只不过跟朋友出去吃个饭,出于好奇吸了半支烟而已,怎么回来就要挨这样的训斥,郑荣霖就像一个顽固的家长,折哲觉得就算他爸爸还在,也不会像郑荣霖这样管着自己。 “我翅膀硬了?我有翅膀?还没长出来就被你折了!别说什么你对我好了,别再搬出你那套假惺惺的说辞了,你的心思又gān净多少?你跟郑荣薇把我要来为的什么?还不是养大了等着被你操!”折哲猛地拍开郑荣霖的手,他越说越激动,激动得声音都开始抖,“要说这是命我也认了,谁让我父母双亡呢,你跟郑荣薇把我养这么大我该感激的,可是为什么让我用这种方式报恩,郑荣霖,你为什么这么残忍……” ☆、第二十章 郑荣霖当然知道自己恶劣残忍,但这话从折哲的嘴里这么直白地说出来,还是让他心头一颤。 可是他有什么办法呢?他就是喜欢折哲,非他不可,可那小东西偏偏喜欢别人,他从小qiáng势,怎么可能把自己喜欢的东西拱手让人呢? 更何况折哲还不是别的他稀罕的小物件儿,那是他郑荣霖捧在心尖尖儿上的人,别人觊觎一个试试? 郑荣霖本身没理,让折哲激得说不出话来,俩人面对面对峙着,颇有种剑拔弩张的气势。 茹妈赶巧儿从厨房出来,端着一个白底蓝花的青瓷小盅,里面装着新盛的梨子银耳汤。客厅气氛微妙,茹妈见的多了有些见怪不怪,她把甜汤放在茶几上,对着郑荣霖说,“先生,您让给太太熬的甜汤熬好了,先让他喝了吧。” 她不敢明着劝,想着说点旁的先缓和一下气氛也是好的。 郑荣霖点点头,转身坐到沙发上去用勺子轻轻舀着那汤,一边说着,“先别闹了,今天录了一天节目,过来喝点梨汤润润嗓子。” 话题又被这么扯开,折哲感觉像一拳打在棉花上,自己面红耳赤,对方波澜不惊,他越想越气,也不想压制,不知道哪儿来的邪性上前一把把那青瓷小盅扫到了地上,“啪叽”一声摔得粉碎,汤也洒了一地。 “喝什么喝?你也知道自己理亏是不是?gān嘛不敢顺着我的话说?郑荣霖,我今天就要跟你掰扯清楚!”折哲在一旁红着脸,咄咄bī人。 郑荣霖有时候真觉得自己造孽不浅,整整三年了,就从折哲18岁那年自己喝醉把他压在chuáng上那天开始,折哲的性子好像就变了一样。以前那么安静内敛的一个孩子,自那以后脾气变得越来越大,尤其对着郑荣霖,这还只是摔了个瓷盅而已,以前砸桌子踹凳子简直是家常便饭,就连他们卧室那个大大的试衣镜,郑荣霖都不知道换了几块儿了。 但是郑荣霖的脾气也同样大,一次两次可以哄着,次数多了,他也没耐性。郑荣霖现在本来就带着气,让折哲这么一闹,便收不住了,他从沙发上站起来,也不跟折哲吵,抓了对方的手腕就要上楼,虽然一言不发,但脸上的神情已是bào怒。 折哲知道自己又要遭殃了,自从被下药那次俩人滚上了chuáng,每次吵架的结果便是被那个喜怒无常的男人压在chuáng上弄一番。他当然不服气,于是拼命挣动着往后躲,他骂郑荣霖,“你个混蛋老王八,你给我松手!” “是,我是老王八,那是就是小王八崽子!不就是骂人吗?谁不会似的?”郑荣霖真是要被气到头顶冒烟了,他长这么大,还真没被人这么骂过,混蛋不要脸,乌guī老王八,他就没听过这么难听的话! 郑荣霖力气大,一边跟折哲对骂一边拖着他往楼上走,折哲细胳膊细腿根本拗不过,他也不会求饶,只一个劲儿地问,“你gān嘛啊,你gān什么呀?” “我gān什么?我跟你掰扯掰扯啊!你不是要我给你个说法吗?我给你不行吗?人茹妈辛辛苦苦给你熬的梨汤,你不喝就算了,打了gān嘛呢?人家心里指定难受着呢,怕是不想见着你了,我跟你回屋掰扯去。” 郑荣霖这么说,折哲也觉得有些羞愧,但他还是委屈,“我明明不是针对茹妈,我是对你撒气呢。”他努力解释着,然后又扭头跟茹妈求救,“茹妈你帮帮我,我不是故意打翻你熬的汤的,你帮帮我,别让郑荣霖把我弄到屋子里去。” 茹妈简直手足无措了,她本来是佣人,按理说不该插手主人家的事的,可是折哲一求她,她那个心啊,就像在火上煎着似的,那孩子虽然有时候娇蛮跋扈了一点儿,可内在还是单纯得像一张白纸,这也就是没了爹妈,不然人家得多心疼啊。她想劝,可一家之主在一旁黑着脸呢,她也不敢上前,又觉得这样的时候以后多了去了,要不是他们俩人和解或者中间有一方妥协了,这感情的事儿,得怎么劝呢?于是即使折哲再怎么求她,她也没敢开口。 折哲虽然已经成年了,但他体格瘦弱,在力量上差着郑荣霖还是有一大截,所以即使他再怎么反抗,还是被郑荣霖面对面抱着上了楼。他抱着郑荣霖脖子在他肩膀上咬,咬得狠了,咬得郑荣霖浑身哆嗦,但郑荣霖也没松手。 折哲放弃了,心想就这样吧,大不了再让他欺负一段时间,就算红不了,他攒些钱也要跑路了,跑远点儿,跑到一个郑荣霖找不见的地方。 郑荣霖用脚把门踹开,这次倒是没把折哲直接压到chuáng上,他把他放在地上跟他面对面,说话之前因为肩膀疼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开口道,“行了,你不是想跟我掰扯吗?掰扯吧,不过我话先说在前头,嫌我管着你我可以改,想让我跟你离婚,你从郑家搬出去,门儿都没有!你要不信你就试试,你看看你能躲到哪儿让我找不着你!” “就非我不可吗?”折哲问,他是真的不明白郑荣霖怎么就不能放过自己了。 “对,就非你不可了。”郑荣霖说,“我也不想做什么正人君子,我本来也不是,我今天就跟你坦白了,我一开始确实是看上你那张脸了,谁让你就长得那么好看水灵会勾人呢?我还就喜欢长得好看的,不过现在我是喜欢你这个人,你也别想着什么把脸划花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主意,你就是毁容了残了傻了我也照样喜欢你!” 郑荣霖的表白也这么qiáng势霸道,可折哲却有种如坠冰窖的感觉,他觉得自己逃不开了,从踏进这个家的一瞬间他就注定会是这个命运,不,或者说是从被郑荣薇领养回来,他就跟自由再无关系了,一个没有父母的孤儿,一个寄人篱下的养子,除了小心翼翼卑微地回报施舍,其他大概什么都是错的。 折哲觉得心都是凉的,但又额头冒汗,他开始焦急地在屋内踱步,想着该说点什么做点什么缓解一下现在被完全压制的困境,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站在门口的郑荣霖就像一堵不能逾越的墙,他光是从这间屋子逃开都不可能。 郑荣霖看着折哲这个样子也是心疼,他许是又气又怕,此刻漂亮的小脸儿都是红的。 “行了,你跟我置气行,但是糟践自个儿gān嘛呢?次次争得急赤白脸的,能改变什么?一会儿还不是我抱着才能睡着?嗯?你乖一点儿,我什么都给你。”郑荣霖一边说着一边上前从背后把折哲抱了,他低头用鼻子去蹭对方头顶,即使混杂着烟味儿也挡不住淡淡的洗发水的味道,是郑荣霖喜欢的洋甘jú味道,真香。 折哲刚开始被抱住怔愣了一下,听了郑荣霖的话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然后转身将对方推开,他说,“不行,今天我不要跟你睡了,你去旁边房间。”说完又觉得不对,“不,我去旁边,这是你的房间。”他以前像是次次被牵着鼻子走,哪有夫妻吵完架还睡在一起的呢?郑荣霖每次都说他离不了他,时间长了折哲好像也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他住过来以后确实没有哪次不是郑荣霖陪着睡觉的,但没有真正试过怎么知道不行呢? 折哲意志坚决,说完就推开郑荣霖,拉开门出去了。 郑荣霖这次也不拦,他只站在原地看着折哲出了房间,然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旁边的房间本来是为折哲准备的,在他刚来的时候,郑荣霖还带着他去给自己的小房间挑选过窗帘,后来窗帘也买好了,屋子也收拾好了,郑荣霖又说,听说你晚上怕黑,那不如你跟我一起睡吧,小舅陪着你,你半夜醒了也省的害怕是不是? 就是那句小舅陪着你,让折哲毫无防备地走进了郑荣霖的圈套,他开始是真的拿他当舅舅的,可是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折哲躺着冰凉的chuáng上发呆,即使这间房间茹妈天天打扫,被褥也经常晾晒,可还是没有先前的舒服,夏天也出了一身的冷汗,即使开着灯,也没能让他心里有片刻的宁静。 夜出奇得静,他在外面一天本来就身上黏腻,想要洗澡也因为刚刚跟郑荣霖吵架耽搁了,折哲觉得肯定是因为这样自己才睡不着,于是又从chuáng上爬起来准备去浴室洗个澡,可是才刚刚穿上拖鞋,整个房间就突然陷入了一片黑暗。 停电了。 ☆、第二十一章 又是莫名其妙一顿争吵,郑荣霖觉得烦躁又努力让自己习惯,折哲走后,他到窗边点了一支烟,一边郁闷一边欣赏窗外的夜景。 房子是傍海建的,打开窗就是一片宽阔的海域,尤其是白天,海天一色,烟波浩渺。 折哲小时候在云塘镇不常见海,也没住过傍海的房子,刚来的时候小心翼翼又好奇的样子,郑荣霖就常常陪着他站在窗边看海。虽然童年遭受了沉重的打击,但仍是个对任何事物都充满好奇憧憬的孩子。 大概是那个时候就喜欢上了吧,不单单是被他漂亮的脸蛋吸引了,是第一个让郑荣霖想发自内心守着护着的人。 停电是一瞬间的,还没等郑荣霖反应,旁边房间就传出了一声巨大的东西倒地的声音,几乎是来不及掐灭就扔了手里的烟,郑荣霖在黑暗中快步走到门口,才拉开门就看见门口站着一个瘦弱的身影。 折哲站在门外,在昏暗中簌簌发抖。 “不怕,停电而已。”郑荣霖心都让他给疼碎了,一边说着一把把人扯进怀里,然后高声冲着楼下喊,“茹妈,把蜡烛拿上来。”喊完又抚着怀里人的头,他埋怨自己,“我他妈混蛋,我把你放到隔壁一个人睡什么睡?”说完才反应过来,小东西是第一时间跑到自己门口的,他觉得自己内心的保护欲像是要膨胀似的,边哄边得意,“不怕啊,我抱着呢。” 茹妈把烛台端上来的时候,郑荣霖正抱着折哲在主卧的chuáng上躺着,俩人抱得极紧,根本看不出刚刚才吵了架,她把烛台放在靠门口的柜子上,又扭头看了一眼郑荣霖怀里的折哲,突然觉得欣慰又心酸,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替他们关上了门。 这里很少停电,虽然少有的几次也是在夜里,但那时候都是郑荣霖陪着折哲,像这样把他自己关进一个屋子里感受突然的黑暗,以前从来没有过,最起码在郑荣霖这里没有过。 郑荣霖是有些自责的,折哲还在发抖的身体提醒着郑荣霖,他刚刚是经历了怎样的恐惧,刚才的一声巨响,应该是他慌乱中撞翻了什么东西。等抱了一会儿,郑荣霖就起身借着烛光查看折哲身上有没有受伤。 右腿膝盖上一大片淤青,即使看不清楚,也青紫得吓人。郑荣霖记得上次他们吵架从楼梯上滚下去,安予知过来留下了一瓶药油,应该放在了chuáng头药箱里。 郑荣霖想下chuáng去找,被折哲突然叫住,他喊他,“郑荣霖,你gān嘛去?” “我去给你拿药油擦擦膝盖,磕青了。”郑荣霖柔声哄着,“我不走,药就在chuáng头放着呢。”可即使这么说,折哲还是拉了他的睡衣衣角。 折哲觉得自己真是贱到家了,刚刚吵着要自由要离开的是他,停电时候慌乱冲过来找人的也是他,他就是没有一点骨气,才会被郑荣霖这样牵着鼻子走。可是那种窒息的恐惧又是真实的,他觉得隔壁的那一间屋子,黑暗中藏着一个蒙着面的男人,在角落里静静注视着他,然后偷偷拉了电闸,在chuáng头举起了刀。 他想喊爸爸妈妈,可是他父母都已经躺在血泊中了,能救他的大概只有郑荣霖了。折哲拉着郑荣霖的衣角,害怕他离开半步。 郑荣霖简直要丢了原则,他又把探出chuáng外的半边身子撤回来,然后俯身捧着折哲的脸亲他,对方脸上汗涔涔,连嘴唇都像在海水里泡过一样,咸的味道。 “家里安全着呢,你不知道我在四周安了多少监控,你觉得能有人进来?这房子里就你,我,茹妈,咱们三个,就算停电了怕什么啊,我就在隔壁睡着呢,你喊我一声我就来找你了,或者你不喊我我能放你一个人在小黑屋里呆着吗?何必把白白嫩嫩的一条腿磕得青紫一片呢?”郑荣霖亲了两口,又开始一边安慰一边哄,他也是真的心疼,恨不得替折哲受着。 折哲头发都被冷汗湿透了,他躺在chuáng上发呆,傻愣愣地挨亲,不反抗,也不说话。 郑荣霖用丝被替折哲擦了额头的汗,然后侧身躺回到chuáng上,他把人抱着,像是在跟折哲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我过两天要出国,你要是想,就去你荣薇阿姨家住几天吧。” 折哲本来平躺着,郑荣霖抱着不舒服就把人转了个身,面对面地整个抱进怀里,折哲在他胸膛闷着声音问,“真的让我去吗?” 郑荣霖胡撸了一把折哲汗湿的小脑袋瓜儿,声音里带着笑,“让去,你不是嫌我管着你?让你过几天没我的日子。” 折哲心里是高兴的,去那边,不仅能逃开郑荣霖,还能看见林烨明,他有好久没见他了。折哲在郑荣霖怀里偷偷勾嘴角,郑荣霖好像有读心术似的,把他脑袋从怀里扳出来,故意没好气道,“不许笑,给我心里偷着乐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呢。” 折哲半仰着头盯着郑荣霖看,那眼睛在黑夜里闪着光,郑荣霖跟被勾了魂儿似的,低头又去亲他的嘴。 “不许亲。”折哲嘴上拒绝,手上倒是没动作,他学郑荣霖说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呢。” 郑荣霖又让他逗得笑,低头脑袋去顶他脑袋,俩人在黑暗中对视着,静默许久,渐渐地呼吸都jiāo缠在一处。 电还没有来,屋子里的蜡烛越烧越短,少了冷气,即使开着窗户在这样的夏夜也十分燥热,不知道是谁先热得脱了衣服,也不知道怎么又缠到一起去了,折哲两条细白的腿被抬起来,在昏暗的房间里又晃又抖。 郑荣霖边gān边沙哑着声音哄:“反正不来电也睡不着,我这一走不知道要几天,你把我喂饱了,我省的外边找人,好不好?” 折哲被他顶得苏苏麻麻的,脑袋隔着郑荣霖的一只大手,一下一下地往chuáng头上怼,他本来不想说话,听郑荣霖这么说像是捕捉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信息,还有点儿兴奋似的,喘着声音断断续续问,“你在外面有人……是不是……我就说哪个老板……不包养小明星呢……” 郑荣霖简直哭笑不得,他抽身出来,掐着折哲的腰把他翻过来,让他趴在chuáng上背对自己,然后俯身严丝合缝盖在人身上,又把自己推了进去。 他咬着牙发狠:“想什么呢?你以为我就那么随便啊?我这根儿除了你就没捅过别人,想爬我chuáng的倒是不少,男的女的都有,年轻漂亮的也不少,但是就算是你吃剩下的,也轮不到他们,懂吗宝贝儿?”郑荣霖说着身下用力,折哲被弄得疼,惊喘一声怨道,“你轻点儿啊,又想送我进医院啊。” 郑荣霖这才惊觉自己又不温柔了,于是动作变得轻了,不大动作,浅浅磨着。 折哲虽然一直在娱乐圈边缘摸着,不大了解这圈子里的规则,但也听人说过,里面学问多着呢。赵岩还曾经跟他开过玩笑,说你这样的,要不是郑总,想红的话不知道被送上过几个老板的chuáng了。所以折哲一直觉得,肯定也有不少名不见经传的小明星,爬过郑荣霖的chuáng,就像前几天公司新来的那个新人,才19岁,白净清秀,正是郑荣霖喜欢的款。 折哲本来还庆幸着,想着郑荣霖要是花一点,没准儿哪天就找着另一个对口味的了,那自己就彻底自由了。可是他说他没有,郑荣霖说他只有自己,郑荣霖这大混蛋。 郑荣霖jīng力太旺,即使悠着劲儿还是把折哲磨得火辣辣得疼,他最后抖着身子躲,还是被郑荣霖拉回来按着又做了一次,直到把烛台上的蜡烛都耗gān了。 后来终于来了电,郑荣霖才抱着折哲去浴室洗了个澡,清理好了才又把人裹回来,然后抱着睡了。 ☆、第二十二章 没过两天郑荣霖果然要出国,折哲提前收拾好自己的一些东西,本来不想要郑荣霖送,但郑荣霖执意,还是开车把他带到了郑荣薇那里。 郑荣薇很久没见折哲,见了面盯着折哲打量,话却是对着郑荣霖问的,“怎么越来越瘦了?” 郑荣霖也想知道折哲为什么越来越瘦了,明明平时都是好吃好喝的喂着,因为要备孕,他虽然不敢明着跟折哲说,但也让茹妈每天给他补着,郑荣霖是真的不知道这人怎么会越来越瘦。 “我也犯愁呢,所以才送过来让你给我照顾照顾。”郑荣霖搭了折哲的肩,一边推着他往沙发走一边笑着跟郑荣薇打趣儿,“不过小哲这几年让我养得嘴刁了不少,姐你多费心多担待啊。” 他这话郑荣薇不爱听:“怎么我家能比你家苛待了他不成?那可是我自己的孩子,我比你尽心。” 郑荣薇虽然表面看着严肃,但是骨子里是个温柔的女人,说话也有种让人如沐chūn风的感觉,折哲虽然这几年不在这边住着了,但是当听郑荣薇这么自然地说出“我自己的孩子”这句话的时候,还是让他有一种久违的归属感。 郑荣霖很快就走了,走之前又跟折哲jiāo代了几句,但言语之中并没有提及林烨明。林烨明一直住在家里,这会儿还在他房间没有起来,折哲不知道郑荣霖怎么如此放心,他明明知道自己喜欢林烨明,还敢把他送到这边来。折哲觉得,郑荣霖的心思,真是越来越难猜了。 折哲在二楼有一个自己的房间,就在林烨明房间旁边,知道他要来,郑荣薇提前让阿姨仔细打扫了一遍,换了gān净的chuáng单被褥。 郑家二老因为想要清静,前段日子住到了城郊那边的房子去了,所以现在不算阿姨,就只有他们三个人了。折哲还是很怀念以前在这边生活的日子的,那时候他刚来,虽然怕生内向,孤僻寡言,但没有人说过他这样不对,也没有人bī着要他改,郑荣薇对他的好是显而易见的,外公外婆也喜欢他。他还记得那时候总是一家人围坐在餐桌旁吃饭,林烨明碗里的东西都没有他碗里的堆得多。 要说哪里变了,折哲觉得,还是林烨明变了,他自从失忆之后变得更加吊儿郎当了,像这样的周末,如果没有人去喊他起chuáng,他能睡到晌午。 快到午饭的时候,林烨明才从他自己房间出来,他没穿睡衣,上身luǒ着,下边只套了一条肥大的黑色短裤,头发也被压得乱糟糟的,他出房间看见折哲,有些惊讶地问,“小哲,你怎么来了?”说完才反应过来,没等折哲回话又自言自语道,“奥对了,我妈之前是说你要过来住几天来着。” 折哲正在沙发上坐着看电视,抬头看见林烨明从楼梯上下来,看着他迷迷糊糊的样子,揶揄道,“我还以为你要到晚饭才醒了。” 林烨明让折哲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尴尬地挠挠头,然后“嘿嘿”笑了两声,又说,“我妈说她中午不回来了吧?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让阿姨给你做去。” “我都行。”折哲说。 “可以啊,居然没让我小舅养得挑食了。”林烨明边说边向厨房去,却突然被折哲叫住了。 折哲说:“林烨明,你别把我当你舅妈行吗?最起码这几天别。” 林烨明愣了一下,他当然明白折哲的心思,但又不知道怎么跟他说,于是又“嘿嘿”傻乐了两声,就这么糊弄过去了,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林烨明没有工作,不是出去玩儿,就是在家玩儿,下午的时候不知道怎么把他女朋友叫了过来,折哲本来在一楼待着,见着祝曦进门,也没跟她打招呼,起身就要上楼去。 祝曦有些尴尬,她虽然不是第一次见折哲了,但还是不知道怎么跟他打招呼,本来就踟蹰着,又见对方根本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一下子红了脸。 折哲穿着简单的T恤短裤,他上楼时祝曦正好瞥见他肌肉匀称的笔直的小腿,真的是盘靓条顺,怪不得能当明星。 林烨明引着祝曦往屋里走,边走边替折哲说好话,“你别怪他,他那人就那样儿,除了我们家人,谁都不爱搭理,不是冲着你呢。” 祝曦点点头,眼神还被折哲牵着走,她抬头瞧了一会儿,才扭过脸来跟林烨明说,“我上次还没发现,你那个舅妈性子可真冷,刚看我那一眼,都带着刀似的呢。” 她说话的时候语气夸张,好像真被折哲吓着了一样,林烨明看她这个样子可爱,伸手揉了揉她脑袋,然后笑着说,“哪儿啊,他真没针对你,你别看他傲,其实傻着呢。” “啊?”祝曦一脸不解,又追着林烨明问。 林烨明本来想说,他要不傻,能被我小舅跟我骗得团团转?可是这是个秘密,他跟祝曦再好,也不能抖落出来,于是想了想才说,“我的意思是,他其实没那么多心思,说话做事也直,单纯着呢,要不我小舅那样的人,什么样的没见过,能让小哲吃得死死的?还不就是喜欢他gān净。” 祝曦这才又回忆起上次见郑荣霖来,她平时爱笑,进门除了折哲上楼笑容就没停过,她笑着看林烨明,羡慕似的,“小哲好看,你小舅也好看,我觉得可般配了。”说完又轻轻晃林烨明胳膊,“你也好看。” 林烨明见着祝曦本来就高兴,这会儿又让她哄着,更高兴了,按着脑袋在她额头轻轻亲了一口,然后又把人按坐在沙发上,“曦曦,你等我会儿,我回房间换个衣服,晚上带你吃好吃的去。” “好。”祝曦笑着应着,抬眼却看见折哲在二楼正盯着自己看,她愣了一下。 林烨明回房间要路过折哲的房间,他见折哲在门口站着,还是跟他打了个招呼,“小哲,我跟曦曦晚上不回来吃了,你要是想吃什么去跟阿姨说。” 折哲“嗯”了一声,然后让林烨明等一会儿,他回屋拿了一个透明小塑料罐子出来,里面装了半盒剥好的焦huáng色的核桃仁儿,他递给林烨明,“我中午去厨房见着有核桃,就剥了点儿,你吃吧,这个补脑。” 林烨明看着折哲,过了会儿才从他手里接了核桃,他有些绷不住,心想我又没失忆,你给我补什么脑呢?但是这话不能说,就算烂到肚子里,也不能告诉折哲。 郑荣薇因为要忙公司的事情,晚上都很晚才回来,林烨明跟祝曦走了,折哲也没什么胃口,就跟阿姨说了晚点做饭,然后一个人回房间去了。 郑荣霖的越洋电话倒是打得及时,折哲才坐到chuáng上,他的手机就响了,郑荣霖沙哑略带疲惫的嗓音从对面传过来,他说,“我到了小哲。” 折哲其实不太喜欢他跟郑荣霖之间的这种自然的亲昵,就好像真的心灵相通的夫妻那样,他或许该适时地回一句“好好休息”,但怎么都开不了口。 “我这边还是半夜呢,一想到待会儿睡觉抱不到你了,我都恨不得飞回国去。”郑荣霖好像也不等着折哲的回应,仍自顾自地说着。 折哲捏着手机的手微微用力,最后还是从嘴里憋出几个字,他问郑荣霖,“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简单的询问语气愣是让郑荣霖听出了撒娇的意味,他躺在宾馆的大chuáng上盯着房顶傻乐,“我过几天就回去了心肝儿。” 折哲冷着脸:“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晚几天再回来。” 郑荣霖苦笑:“你就气我吧。”许是真的累了,他语气越来越疲惫,“有什么不适应的,就跟你荣薇阿姨说,或者打电话跟我说,别委屈自个儿。晚上睡觉开着灯,备根蜡烛停电的时候用,真停电了也别怕,别慌,别再把自己磕着了,你荣薇阿姨家里也安全着呢,我真担心你自己能不能睡好……”他不停嘱咐着,折哲静静听着,虽然嫌他烦也轻声应着。 对面声音渐渐小了,最后只传出轻微的呼吸声,他居然打着电话睡着了。 不知道怎么的,折哲就那么握着手机听着,听了好久,直到对面手机挂断他才回过神来,郑荣霖虽然专|制霸道又唠叨,但是他真的对自己很好。 ☆、第二十三章 郑荣霖有时候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对着个天天跟自己作对的太太,他居然也能做一个恪守原则洁身自好的好男人。公司事务那么多,五年了,他居然能很好地协调工作和家庭,事情能下放就下放,绝不在外过夜,连出差都没有,更别说出国了。他有时候都觉得,自己活得太不像个老总了。 折哲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越长越大,心思也越活络,他或许也已经把自己的处境看得够清楚了,所以才会一次次地想要反抗,想要逃离。郑荣霖觉得,他早晚有一天会独立,独立到离开自己。 赵岩是为数不多知道他们关系的人,郑荣霖烦闷之际去找她取经,赵岩说,你或许真的把他看得太紧了,距离产生美,话虽然俗,但确实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郑荣霖就试着bī自己“放手”,借着出国工作的机会,给彼此一点空间。 但是每天的电话还是要打,郑荣霖在折哲每天睡觉之前跟他通话,问他适不适应,问他做了什么,然后又是重复的叮嘱,他知道折哲嫌自己烦,但再烦小东西也会小声应着,然后听自己说完才挂电话,乖得郑荣霖想隔着电话揉他的脑袋。 折哲录制完节目之后还是没有工作,郑荣薇要忙公司的事情,林烨明也经常不在家里,又少了郑荣霖,折哲觉得反而没有以前自在了。 好在《换换唱》第三期很快播了,那天晚上林烨明也在,他便陪着折哲一起坐在沙发上看。折哲很紧张,他虽然录制的时候状态很好,但是也不知道能呈现出一个什么样的效果。 林烨明看着折哲激动紧张的样子,在一边鼓励他,“别担心,我小舅上次说你表现得可棒了,这回肯定能圈粉。” 折哲本来还忐忑着,听见林烨明夸自己瞬间又增加了底气,他看着电视屏幕里自己站到舞台中央,不知道怎么的,音乐响起的一瞬间,还是无比紧张。 林烨明虽然不喜欢男人,但却从来没有否定过折哲的漂亮,他虽然知道漂亮不是用来形容男孩子的词语,但他找不出别的更适合的词了。折哲从小就是这样,小头小脸,五官jīng致,清秀却又不娘,偏偏眼尾还点着一颗桃花痣,看人的时候总是含着情一样的,林烨明很清楚他小舅怎么会喜欢折哲,他觉得折哲要是个女孩子,自己也肯定会喜欢他。 电视里的折哲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声音清甜,又与他清冷的外表不甚符合,安静唱歌的时候真的能把人吸引住,仿佛天地之间只有他一个人,而你也只想盯着他一个人看了。林烨明不明白,以折哲这样的条件,怎么会不红呢? 一首歌结束,折哲才放松下来,他扭头想跟旁边的林烨明说些什么,却见对方正盯着自己看。 折哲的心猛地颤了一下,他不清楚是激动还是悸动,或是什么别的情绪,眼前林烨明的脸还和记忆中一样,阳光俊朗,笑起来一口大白牙。鬼使神差地,折哲往前凑了凑。 林烨明还没反应过来,外面的门就开了,郑荣薇提着包进了门,看见沙发上俩人暧昧的姿势,突然变了脸。 她并没有什么责备的话,但却立刻打电话让郑荣霖把人接回去。 郑荣霖人还在国外,沉默着听完然后承诺会安排司机过去。 折哲还是有些羞愧的,他从沙发上站起来,面对着一向好脾气却突然发火的郑荣薇,想跟她道歉,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知道你怪我,怪我当年把你给了荣霖是不是?所以你回来报复我?”郑荣薇跟折哲面对面站着,她质问时红着脸,努力克制着才没让自己哭出来。 郑荣薇平时很少生气,即使面对意外失忆至今一事无成的林烨明,她都没有过多的责备和训斥,她对孩子的宠爱几乎没有原则,但是折哲知道只有一件事是郑荣薇不允许的,那就是她不允许林烨明跟自己在一起。 五年前就是这样,折哲时常在想,如果当年自己把这份感情藏在心里,没有在偷偷亲吻林烨明的时候被郑荣薇看见,那他大概永远不会跟郑荣霖有现在这样的jiāo集,最起码他会在这个家里待到成年,甚至更久的时间。 可是为什么呢,折哲不明白,他忍不住还是问了出来,“为什么我不能跟林烨明在一起?我们明明没有血缘关系,我是您的养子不是吗?还是你怪我是那样的身世,嫌我晦气?那为什么还把我领回家里?你明明有亲生的儿子,我不会显得多余吗?那么嫌弃的话,为什么不让我自生自灭算了,总好过现在这样卑微地生活在你们郑家自以为是的施舍之中!”他话说得急,说完胸口还在轻轻地起伏着。 郑荣薇被折哲激得有些站不住,她微微踉跄,林烨明上前一把扶住她,然后对着折哲说,“小哲,你少说两句吧,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 折哲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的怨在心里已经压得够久了,现在终于释放了出来,虽然知道改变不了什么,但他早想试试这种痛快的感觉了。 郑荣薇推开林烨明,坐到沙发上缓劲儿,却突然红了眼眶,她又想起折哲才来的那年,第一次主动要求什么,他小手捧着他的小碗,跑到自己身边小心翼翼地说,荣薇阿姨,我还要一碗饭可以吗? 她有些艰难地哽咽开口:“小哲,我知道你怪我,我也知道你委屈,我或许不该自以为是插手你的人生,你要我怎么样都行,但是离烨明远一点行吗?算阿姨求你了……” 郑荣霖是连夜赶回来的,到家的时候天刚刚亮,他进了门脱了鞋,西服脱了扔在沙发上,一边解着领带一边准备上楼去。 茹妈见着他回来,问早之后小声提醒,“先生,太太昨晚上回来得晚,这会儿还睡着呢……” “嗯。”郑荣霖应了一声便没再说别的,黑着脸急匆匆地向上走。 折哲是被郑荣霖开门的声音吵醒的,他没有睁眼,但还是埋在被子里瑟缩了一下。郑荣霖果然又压了上来,折哲手脚并用地推他,嘴里嘟囔道,“你滚,我困,我要睡觉。” 郑荣霖双手抓着折哲的手腕,把他胳膊抬到头顶,低头额头抵着额头跟他对视,“你睡什么觉?知不知道我为了你一晚上没睡?” 许是赶得太急,郑荣霖身上满是土味儿夹杂着微微的汗味儿,难闻得很,折哲想躲,却被他死死压在chuáng上。 郑荣霖深邃的眼睛里愤怒与欲望jiāo织,说话时呼出的热气简直烫人,他说完又含着折哲的嘴亲,边亲边在人嘴间含糊道,“又让我滚,我滚哪儿去?你他妈怎么不让林烨明滚?我才离开你几天你就给我造次?我真不该信赵岩的鬼话,什么距离产生美,都他妈放屁!我就应该把你锁在房间里,不,应该是锁在chuáng上。”最后一句话郑荣霖没敢说出口,我就该把你锁在chuáng上,gān到你怀上孩子为止! 郑荣霖意外于自己的失态,他本来是运筹帷幄的,觉得哪怕把自己的心上人送到情敌那儿去,他们也不能gān出什么来。林烨明对折哲半分意思没有,他又觉得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震慑与调|教,折哲也早该学乖了,但是郑荣霖忘了,折哲骨子里的本性,他从小就是执拗的,小倔驴蹄子一抬,是连尊严都能踩在脚底下的。 折哲让郑荣霖亲得清醒了,他便有jīng神跟他顶嘴,“你锁吧,反正一直以来都是你说了算,设计套我也好,假意缓和也罢,怎么都是我被你耍得团团转,我居然还会相信你的鬼话觉得你会给我自由,现在好了,我跟郑荣薇的关系也闹僵了,我除了这里真的是无处可去了,你该满意了吧?” 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郑荣霖虽然是老狐狸,但也没有这一环一环设套的本事,他让折哲的“自作聪明”弄得有些无语,郑荣霖反驳道,“我满意什么?要不是你硬要往林烨明身上凑,郑荣薇会赶你?你明知道她不喜欢你们太过亲近,怎么就还故意膈应她呢?”他们还脸贴着脸,说话时气息都jiāo缠在一处,折哲长得好看,睡相也漂亮,一夜过后不仅没有浮肿,半眯着眼睛竟还有种勾人的媚态,郑荣霖怒着怒着,看他这个样子,也再说不出重话来,他叹口气,语气稍微缓和了些,透着明显的无奈,“撇开这个不谈,你不该顾及一下自己的身份吗,你跟林烨明就不可能在一起,你是他舅妈,你是我太太,这已经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了,明不明白啊我的祖宗!”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不更啦,后天更新~ ☆、第二十四章 你是他舅妈,你是我太太,这已经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了。 折哲其实早就接受了,但这话让郑荣霖这么直白的说出来,无异于将他判了死刑。折哲也想过,哪怕将来真的离开了郑荣霖,他也大概率不会跟林烨明在一起,林烨明喜欢女人,他还没失忆的时候都对自己没意思,失忆了更不可能会喜欢自己了。他甚至对自己昨天的所作所为匪夷所思起来,他脑子里并没有qiáng烈的要亲吻林烨明并跟他上chuáng的心思,昨天的试探甚至还没有今天郑荣霖的bào怒让他兴奋。 折哲觉得,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反抗和逃离郑荣霖似乎成了他的使命一样,为的是能够证明自己能够反抗这糟糕的命运。他似乎有点委屈,撇着嘴要哭的样子,但也只是微微红了眼眶,郑荣霖压着人欺负之后又开始心疼,于是松开钳制着折哲的手,侧身躺在chuáng上,把对方搂进怀里。 郑荣霖内心同样慌乱,折哲才21岁,郑荣霖就觉得他已经要按不住对方不断扑棱的翅膀了,他马上22岁,23岁,25岁,30岁,羽翼丰满之后大概真的会飞离这里吧。郑荣霖想用孩子绑住折哲,可是折腾了这么久,怎么就一点动静都没有呢?他急得额头冒汗,却又不敢明着带人去医院检查,只得试探着问,“你跟我折腾这些天了,我倒是无所谓,别气着你自个儿,最近身体没有什么不舒服吧?肚子还有疼过吗?” 他一边问一边伸手去揉折哲的肚子,折哲背对着郑荣霖,被他从后面抱着,一把按住郑荣霖在自己肚子上摩挲的手,然后突然蜷起了腿。 郑荣霖停了动作,有些焦急地问,“怎么了?” 折哲在被子里拍了郑荣霖的手背,没好气道,“别揉了,憋着尿呢。” 郑荣霖这才反应过来,人还没醒就被自己压着闹腾了一番,大清早的可不是憋着尿呢,别再给憋坏了,于是松了手,揉了揉小东西的脑袋,笑着说,“去吧,把水放了去,然后再回来陪我躺会儿。” “还再陪你躺会儿,真拿自己当皇帝了。”折哲从chuáng上起来,一边穿鞋一边小声嘟囔,全落在郑荣霖耳朵里,不过他嘴上不服,尿完尿还是又爬回了chuáng上,没办法,昨天回来得晚,真的太困了,于是又很快闭了眼睛,也不管郑荣霖紧紧箍在自己腰上的手了。 郑荣霖不敢带着折哲去医院,他都能想象他把他送到妇产科,折哲歇斯底里的样子了,郑荣霖觉得或许该请个私人医生。先斩后奏永远是快速又有效的方法,这么多年了,这招在折哲身上屡试不慡。郑荣霖越来越觉得自己残忍,但没办法,他已经不能放手了。他把折哲紧紧抱着,贴着他耳朵道歉,“小哲对不起,你原谅我好不好?我是真的爱你,我没有别的办法了……” 折哲被郑荣霖勒得难受,又被他硬硬的胡茬扎着耳畔皮肤,睡梦中迷迷糊糊地挣扎,小声嘟囔道,“你别抱这么紧,好难受啊……” 但是郑荣霖不听,而是把他抱得更紧。 夏天的尾巴上还是下了一场bào雨,安予知做完一场手术,出来的时候雨还没停。手机才拿到手里,他母亲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问他什么时候回家。本来说好今晚要过去吃饭的,安予知顺着窗户看了一眼雨势,说,“下次吧妈,这雨停不了。” 安母倒是也没qiáng求,电话里嘱咐了几句,快要挂断的时候才说,“你下次跟言璋一起回来吧,我看你爸对他也没那么大气了,等抽个时间一起回来,好商量一下结婚的事情。” 安予知整理衣服扣子的手顿了一下,他抬眼看见傅言璋推门进来,于是淡淡对着电话那头说,“我知道了妈,这事儿改天再说吧。”说完就挂了电话。 傅言璋到安予知跟前问他:“妈的电话?” 安予知把手机放进口袋,回他,“是我妈。” 傅言璋让安予知怼得无言,叹口气又往人跟前凑了凑,他揉了揉对方紧皱着的额头,哑着声音问,“累坏了吧?” 安予知被傅言璋按得舒服,他轻轻闭了眼睛,说道,“当然累了,肯定不如傅主任清闲。”傅言璋是个大牛,35岁年纪轻轻就做了肿瘤科的主任,本事是有的,长得又是带着痞气的帅,不招医院里小姑娘喜欢是不可能的,但傅言璋与安予知的关系又是公开的,所以即使再喜欢,也没人到人前表白来。 所以在许多人看来,傅主任和安医生,该是令人艳羡的神仙爱侣,却鲜有人知道,他们之间这么多年,一直横亘着一个卓清文。 突然想到陈年往事,安予知被扰得烦,轻轻拍了傅言璋的手,又转头看了看外面的雨,然后转过头来跟他说,“雨好像停了,换个衣服回家吧。” “嗯。”傅言璋应着,抓起安予知的两只手,在自己手里握着搓了搓,大夏天也透着彻骨的凉,他有些心疼,“怎么冰成这样,你的身体真是越来越差了。” 安予知不急着把手抽回来,他盯着傅言璋的脸看,淡淡道,“是啊,我也觉得,好像那个孩子把我身上的热乎气都给带走了。” 傅言璋的身子顿时僵住了,但又很快放松下来,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嗓子里却好像憋着什么似的沙哑低沉地发出两个音节,“回家。” 在发现傅言璋出轨之后,他们其实分开了两年,但傅言璋足够死皮赖脸,愣是把安予知又给追了回来,当时安予知正在尝试跟他妈给他介绍的海归男jiāo往,可是第一次正儿八经的约会就让傅言璋给搅huáng了。 安予知还记得那天傅言璋穿着一件带着铆钉的浅色牛仔外套,头发蓬乱着叼着烟就冲进咖啡馆,把那个海归男和咖啡馆的服务生都吓了一跳,安予知倒是淡定,任他扯了手腕就往外走,然后被扯进他的车里,又被扯到他chuáng上。安予知后来让傅言璋欺负得在chuáng上哭,傅言璋还压着他,一边动一边发狠威胁,你不搭理我可以,但是你要是跟别的男人好就是不行!我是混蛋,但你这辈子就注定要跟混蛋纠缠,他妈的别人敢动你,老子宰了他! 安予知手脚大开仰躺在chuáng上,随着傅言璋的律动抽噎得非常有节奏感,他到后来都哭不出声音,只反反复复重复着一句话,他说,学长,我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傅言璋让他哭得心都在颤,他gān完又搂着人道歉,他求他,予知,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他妈混蛋,我一直觉得你离不了我,但现在我才发现是我离不开你,我没了你不行,予知,我有两年都没有好好吃饭了,你舍得吗予知…… 安予知心软,三言两语就又让傅言璋哄得回心转意,他跟海归男道了歉,又搬回去原来的地方跟傅言璋一起生活,给他做饭,在他抽烟的时候劝他少吸一点,在他喝了酒在夜里喊难受的时候把手搓热了给他暖胃。 傅言璋也确实收敛了,扔了他那些带着铆钉的奇怪衣服,剪了gān练的头发,收了花花的心思,三十而立之年变得沉稳而内敛。 日子一直这么过着,他们之间除了这些陈年往事也再没有什么别的矛盾,安予知心软,但总爱在言语上让自己显得qiáng势,傅言璋总嫌他提以前的事情,但是安予知知道,自己不说出来,那根刺就会在心里越扎越深。 婚礼一推推了六年,如今安予知都已经30岁了,但却已经没了结婚成家的心思,他妈以前总说他,男的和女的在一起还没个保证呢,更何况你们两个男的,连个孩子都没有,有什么可过的。安予知以前不以为意,现在才明白他妈话里的意思,真是除了自己谁也信不过,靠不住。 安予知早年体检其实就发现了自己体质特殊,但他没敢跟他爸妈说,他应该是隐性|器官才发育成熟就怀上了,所以才那么脆弱,轻易地就没了。所以这个孩子的存在消失只有他跟傅言璋,再加上他无意透露给的郑荣霖,他们三个人知道。 安予知洗澡完坐在沙发上发呆,直到傅言璋也出来坐到旁边他才回过神来。傅言璋穿着浴衣,领口敞开露出结实的蜜色胸肌,胸前未gān的水珠滚落,性感得让人移不开眼睛。安予知大概知道自己为什么离不开他,即使再怎么生气,被他抱在怀里压在chuáng上,都仿佛要融化一般。 见人发呆,傅言璋侧身低头去顶他额头,“想什么呢?嗯?”声音也带着慵懒的性感。 安予知抬眼跟傅言璋对视,但并没有说话。 “过两天去医院做个检查吧?”傅言璋又接着问。 “检查什么?” “检查为什么还没怀上啊,我这段时间够卖力了吧,如果不是哪里出了问题没有道理啊,虽说不同女人,但我也见过有生两个的,怎么到咱俩这儿就不行了。”傅言璋微微皱着眉,时间拖得越久他越觉得哪里不对,就想带着安予知去医院检查检查。 安予知愣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盯着傅言璋温温柔柔地开口,“去什么医院啊,不如今晚再做一次?” 傅言璋下腹一紧,让安予知撩拨得浑身都热起来,他也懒得顺着刚才的话说,搂住安予知的腰就把人压进了沙发里。 ☆、第二十五章 折哲跟秦恒的那期《换换唱》播出之后,收到了不错的效果,秦恒本来就实力在线,虽然这次尝试了他以前从来没有尝试过的轻快情歌,但是意外地让他唱出了俏皮可爱的效果。秦恒平时不羁洒脱,他的粉丝很少见到他的另一面,这次的反差实在是让她们激动了一把,在屏幕面前直呼我们哥哥实在是太可爱了。 同样令人惊喜的还有折哲。赵岩早就说过,折哲这样的长相气质,也就是没有出现在大众视野中过,但凡让他上一次大平台的大制作,光那张脸就能吸粉。 果然没错。 折哲五官jīng致,气质又是清冷gān净那挂,穿着白衬衫在舞台上安静唱歌的时候,能让人目不转睛就想盯着他看。两个人各自的演绎都各有亮点,最后合唱的时候又把节目推上了一个小高cháo,一个洒脱不羁,一个清冷安静,光站在一起都觉得般配的神仙cp,他们合唱最后的那个对视,被各个营销号搬运,光转发就有好几万。 粉丝和路人都在说,这哪是什么换换唱,这是换换爱吧。 赵岩趁热打铁,直接给折哲买了一个空降的热搜,蜜语盐颜小Pinky,在微博上挂了一天。 折哲粉丝点进去加热,路人也点进去看,折哲一下午就涨了几万粉。他置顶的微博是他上次拍宣传片时候的照片,一张黑白西服,一张粉色衬衫。粉丝虽然有买的,但也有不少因为节目关注的真路人,纷纷表示不仅被舞台上的白衣折哲日到了,还被置顶的脖子上堆积着粉色纱花的粉色折哲惊艳了,Pinky这个名字真的不是瞎取的! 很快,折哲粉丝又在话题安利,“穿粉色最好看的男孩子”,点进去全是折哲穿着粉衣服的日路照片。节目才播出两天不到,折哲的搜索指数就蹭蹭上涨,成了不少追星女孩儿的小墙头。 郑荣霖在办公室一边看手机一边感叹,赵岩还真是有两把刷子。微博只刷了一会儿,热门到处都是折哲跟秦恒的那首合唱,郑荣霖看着心烦,收了手机转了椅子看着窗外,正巧见着成行的大雁南飞,秋天到了。 折哲一直觉得节目播出后自己会涨粉,但却从来没有想过会涨这么多,他抱着手机在沙发上看了一下午,嘴角的笑就没收过。茹妈看着也开心,把果盘端到茶几上,笑着跟他说,“茹妈刚在电视上看见你啦,唱得真好,这下上了大电视台,肯定有好多人认识你啦。” 折哲又笑,说,“已经有更多人认识我啦。” 这才算小红,有水花之后便有人讨论折哲的身世,他是郑荣霖的外甥,但不是亲的,就给这层关系添加了一抹神秘的色彩。郑氏传媒的总裁这么捧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亲戚,其实是有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于是各种的猜测也接踵而来。 郑荣霖喜欢男人,而折哲又长相清俊,正是郑荣霖喜欢的款,种种猜测直指二人其实是上不了台面的包养关系。舆论混战之际,网上突然出了一份当年郑荣薇对折哲的领养证明,又有折哲在上学时候的同学发声,都说折哲在学校勤俭节约,从无挥霍显摆的情况,他上学时候青涩的照片流出,穿着校服一脸乖乖仔的形象,再加上没有任何包养证据,谣言不攻自破。舆论反转,都说郑家人富心善,折哲真是仙子落难,粉丝路人纷纷心疼,都在郑荣霖微博底下刷,谢谢小舅。 因祸得福,折哲自反差萌之后又立住了一个“仙子”的标签,热度比早几天更甚。 《换换唱》的节目播到第五期了,热度越来越高,稳居同时段卫视节目收视率第一名,拯救了青芒卫视前两个季度的收视低迷。秦恒在原有的基础上热度只增不减,折哲则真的小红了一把,他后来接了几个访谈,有一个人的,也有跟秦恒一起的。 时间久了,折哲跟秦恒的关系由合作伙伴变成了朋友,除去工作,也偶尔会聚到一起吃饭聊天,郑荣霖知道,但并不约束折哲,他说,你jiāo朋友,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折哲在郑荣霖身边的五年,痛快的时候很少,要说最自在,还真是当下的时间。折哲不知道郑荣霖为什么开始转性了,但是在他当初让赵岩给自己资源开始,或许就已经做好了放手的准备。 但是折哲从来没想过郑荣霖会轻易放过自己,那个男人骨子里的本性是压制与绝对掌控jiāo织的劣根性,他在chuáng上都很少温柔,做|爱时也喜欢绝对压制的体位。折哲甚至觉得,郑荣霖现在的“放手”,是在为他另一个yīn谋下套。 折哲酒量不好,平日沾酒就醉,所以不常喝酒。他在圈子里没有什么朋友,唯一的一个就是秦恒,但是秦恒不一样,只在一起相处了不到一个月,折哲就知道,秦恒有很多朋友,而且是各种朋友。时间长了,秦恒的这些朋友就变成了折哲的“朋友”。 朋友聚会哪有不喝酒的呢,折哲刚开始还能控制,在适当的时候就收,但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终于在某天夜里,折哲喝得就要不省人事,被司机架着下了车。 郑荣霖就在门口等着,三两步下了台阶,掰着折哲两条细腿,拖着屁股面对面地就抱了起来。 折哲安静让郑荣霖抱着,他也攀着对方脖子,明明醉着却还能条理清晰地抱怨,“我觉得你不该过分管我,我成年了,该有自己的社jiāo和工作,不应该什么事情都向你报备。” 郑荣霖抱着他转身朝房间里走,茹妈在门口替他们拉开门。郑荣霖边抱着人走边回他,“我什么时候不让你社jiāo和工作了?不是你不愿意出门再加上赵岩给你接不到通告吗?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再说你最近出去,工作也好,休闲也罢,我有不让吗?”语气平和,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折哲醉着也在揣摩郑荣霖的情绪,见人好脾气又开始得寸进尺,“这个不谈……但像上次那样……因为我好奇抽了半支烟你就发怒,你不觉得自己比一些家长还要专|制吗?”他说完还觉得委屈,又往郑荣霖颈侧蹭了蹭,撒娇一样的。 这点事儿记到现在了,郑荣霖无奈地笑,“这会儿嫌我不该像家长一样管着你了?在外头不是叫我小舅叫得欢着呢吗?我是你小舅不该管着你?我发火不对,你吸烟就是对的?你要自由也不是这么要的吧,你那天不是明摆着气我呢吗?我还有错了?” 郑荣霖就是有这点本事,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没理的也能硬掰成有理,折哲知道自己是说不过他的,索性也不再跟他理论,只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任由郑荣霖把他抱上楼去。 替人换了衣服,简单擦洗了一下,郑荣霖看着折哲睡熟了,才踱到窗边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郑荣霖或许比折哲还了解他自己,因为他们的这层婚姻关系,折哲内心的挣扎与自卑比他小时候更甚,他太急于证明自己,以前还小,或许还折腾不出什么水花,但这次的契机无异于小东西想要翻身的大好机会。郑荣霖足够相信,如果之后的第一份工作能让折哲赚到足够的钱,他会毫不犹豫地离开自己。 所以郑荣霖告诉赵岩,通告可以给,给多少都行,别给他钱,够花就行。 折哲的这次醉酒,大概就是有意的试探,或者说是示威。 但是郑荣霖也没办法,他也想再像那天一样训他一顿,告诉他抽烟喝酒不是什么好的习惯,但是折哲一定会反驳,郑荣霖都能想象到小东西在对面质问,那为什么你可以我不可以? 真让人头大。 在一起生活五年,结婚一年多,争吵仿佛成了二人间的常态,郑荣霖在年龄,体格,家庭甚至社会地位上都处于绝对压制的状态,所以无论折哲再怎么折腾,都没能折腾出什么水花来,他照样留在这个家,在外当郑荣霖的外甥,内做郑荣霖的太太。 折哲是不服气的,最起码在他真正爱上郑荣霖之前他是不服气的,所以才一次次想要反抗,想要逃离。 “小祖宗,你怎么才能爱上我呢?”郑荣霖又回到chuáng上,侧身跟折哲面对面躺着问他。对方呼吸均匀,长长的睫毛在微弱的灯光下翕动,眼尾的那颗小痣也让灯光氲上了温柔的颜色。不知道怎么的,郑荣霖突然有一种眼前人会一碰就碎的感觉。所以即使再怎么心热,他也不敢碰他了,连一根头发丝都舍不得摸,郑荣霖小心翼翼,温柔小声地哄,“小哲,我以后再不训你了,我早就说过只要你开心,我就什么都会给你的,只求你别离开我。” ☆、第二十六章 折哲总觉得自己是孤独的,他有难以言说的身世与无法排解的郁闷,他有时候不知道向谁诉说。而秦恒和折哲之间似乎有一种莫名相似的气场,推着二人越走越近,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折哲知道,秦恒的心中,应该也有一个秘密。 小火之后,折哲的工作逐渐多了起来,光是单人访谈,一周之内就有好几个,他其实不太清楚之后的规划,甚至不知道这之后,郑荣霖还会不会再让赵岩给他工作。 忙也不是很忙,工作完成之后,折哲也不会立刻回家,郑荣霖从来不催,表面上放他自由,但是折哲总觉着后面跟着一双监视的眼睛。 现在走在大街上,即使戴着帽子口罩,偶尔也会被粉丝认出来,折哲都会跟她们打招呼,在那之后会迅速逃离,他好像还不太适应这种突然红了的感觉。 入了秋,天气越来越冷,单薄的衬衫已经扛不住风。郑荣霖给折哲买过很多秋冬御寒的衣物,纯色卡通的卫衣,素净柔软的毛衫,或者是长款合身的风衣,全是郑荣霖喜欢的风格,他喜欢按照自己的喜好把折哲打扮成自己喜欢的样子,他喜欢他乖乖的样子。 折哲在巨大的衣柜里翻找衣服,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喜欢的,最后索性挑了一件紧身的黑皮小夹克,然后甩着上面的铁链子“咣当咣当”地下了楼。 郑荣霖也收拾好准备出门,看见折哲这个样子,没忍住笑出声来,他一边打领带一边打量,然后笑着问,“gān嘛这是,出去打劫去?” “不啊,有工作。”折哲在郑荣霖对面站着,一边说一边甩着手去勾衣服上的链子,那手指细长白皙,绕在闪着银色金属光泽的铁链上,说不出的勾人。 郑荣霖还是笑,但是却突然一把扯了折哲的手腕把他拉进自己怀里,然后一边低头亲他一边伸手扒他的皮夹克。 折哲猝不及防,但还是用尽全力地躲,他手被抓着使不上劲儿就开始用脚踹,抬脚一下子踹到郑荣霖腿上,对方嘴上也松开了,折哲骂他,“你大早晨的又抽什么疯?” 郑荣霖系了一半的领带掉到地上,他也不捡,又往人跟前凑,这次没上嘴,但手上动作不停,三两下就扒了折哲的夹克,然后高声喊道,“茹妈。” 茹妈应声从厨房出来,看见气势不妙没敢说什么,只小声应了一声。 “你把地上这件衣服给我扔到外面垃圾箱里,就现在。”郑荣霖伸手指着刚刚被他从折哲身上扒下来然后扔在地上的衣服,命令道。 “哎,好。”茹妈应着从地上捡起那件衣服,是新的,看样子没穿过几次,她不知道先生怎么突然发脾气让扔掉,虽然舍不得她也不好违抗。 “茹妈,不许扔!”折哲一边说一边瞪着郑荣霖,然后上前要去把衣服抢回来,被郑荣霖拦腰搂了回去。 茹妈看了一眼折哲,又看了看一旁脸色不善随时可能爆发的郑荣霖,最后还是把衣服捡起来拿出去扔掉了。 折哲被扒了外套,里面只穿着一件单薄的T恤,这会儿郑荣霖搂着他的腰,能感觉到他又瘦了一圈儿,还是心疼。 “郑荣霖你发什么疯?你扔我衣服gān嘛?你给我松手!”折哲一边掰郑荣霖的手一边反抗,但还是被郑荣霖拽着按在了墙角。 “你故意气我是不是?”郑荣霖这才住了嘴,他压着声音问,“是不是前几天喝酒见我没管着你开始得寸进尺了?觉得不过瘾今天故意气我,嗯?” 折哲不明白郑荣霖突然发狂的原因,他被禁锢得难受,郑荣霖手臂有力,折哲使劲儿掰也掰不动,他受了委屈,这会儿说话的语气也带着刺,“我气你什么?不是前几天才说不管着我吗?那我穿什么样的衣服你凭什么指手画脚?凭什么给我扔了?” “我是因为一件衣服?”郑荣霖脸对着折哲的脸反问他,“我是说了不管你,你jiāo朋友,喝酒,我都在适当的范围内允许,但是我有同意过你骗人吗?我才给赵岩打了电话,她说你今天休息,你转头告诉我今天有工作,骗鬼呢?” 郑荣霖越说越激动,他怕自己忍不住弄疼折哲,于是努力平复了一下呼吸,然后松了抓着折哲的手,后退一步打量他,“撇去这个不谈,你到底有没有一个做成熟艺人的自觉?你知不知道公司现在给你的定位是什么?你知不知道你粉丝喜欢你什么?”他说着又看了一眼折哲包在下身的紧身牛仔裤,然后拽着折哲的手腕把他拉到沙发旁。郑荣霖从旁边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来,“啪”地一声甩在茶几上,“你给我打开看看,你看看这里面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折哲看着郑荣霖铁青的脸,有些迟疑地拿了信封,虽然做好了准备但还是在看到照片的一瞬间吓了一跳。照片里是折哲出入各种娱乐场所的照片,虽然有的戴着口罩,但身形气质还是很好认,最明显的一张,折哲站在玉色酒吧门口,在深夜的灯红酒绿中,接过对面光头递过来的一支烟。 折哲不清楚这是郑荣霖派的跟踪自己的人拍的,还是被狗仔拍到,让郑荣霖压了下来。但是无论哪一种,被曝出来的话,都是对折哲职业生涯的沉重打击。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定位,现在还时不时会有粉丝来他微博下面喊仙子,就连他跟秦恒的限定cp组合,折哲也是清冷乖巧的人设。 折哲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甚至怀疑郑荣霖是不是故意的,故意让赵岩把自己打造成郑荣霖喜欢的样子。折哲虽然孤僻,但骨子里还是叛逆的,他不喜欢做一个乖乖仔,他明明在家里,在郑荣霖面前可以无所顾忌随便发脾气,但是到了外面,却要虚伪地收敛。 像是反抗郑荣霖,又像是反抗自己,折哲有时候也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他明明一心想红,想要离开郑荣霖,可事情真到了这一步,郑荣霖似乎也愿意放开手了,但折哲却觉得,这种状态好像并不自在。 他又喝多了回来,洗好躺回chuáng上的时候,郑荣霖又缠上来,折哲也想要,迷糊中攀了郑荣霖的脖子。 上次借着感冒的缘由让私人医生过来检查,郑荣霖认真问过一次备孕的事情。 医生是安予知介绍的,叫钟林,人虽年轻,本事还是有的,他听完郑荣霖的话微微皱眉,说,“折哲马上22岁了,按年纪该是隐性|器官发育成熟的时间,再加上你说他最近在chuáng上有缠你的迹象,应该是体内激素jiāo互所致,本来是备孕的好时候,但是他最近有酗酒的习惯,我劝你们做好措施。” 郑荣霖又想起钟林的话,一条老命都要jiāo代在折哲身上,但他又不敢再狠心管着了,前一秒才说给人自由,后一秒又隔绝他外界联系,让他回来张开腿给自己生孩子,这也太不是人gān的事儿了。 ☆、第二十七章 秦恒有很多朋友,折哲跟着他去了一间他朋友开的酒吧,包间里几个人围在一起喝酒,不像是艺人,个个穿着夸张,胳膊上布满纹身。见着他们过来,其中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光头迎过来,对着秦恒chuī了声口哨,然后打量了一眼折哲,他跟秦恒说,“你把他带这儿来gān嘛啊?”说着又警惕地朝门口看,问,“没跟着狗吧?” 秦恒摇摇头,拍了一下折哲的肩,然后揽着他去人群中跟大家打招呼,秦恒压着嗓子喊,“行了,都消停会儿啊,给你们介绍一帅哥儿。” 他这一嗓子声音不小,围在一起的人群这才收了吵嚷,齐刷刷朝着门口看过来,其中一个穿着皮裙的短发女孩儿最先认出折哲来,她不像是刻意但却是捏着嗓子地说,“哎呀,这不是Pinky吗?” 折哲还是拘谨,穿着规矩衬衫牛仔裤的装束本来就与这里的坏境格格不入,又被一个陌生的女孩子主动打招呼,他完全不知道怎么回应。虽然与秦恒熟识,也在慢慢试着融入更大的圈子,但折哲还是做不到,这并不是他感到舒适的区域,所以他不敢动,不敢闹,不敢回应,只呆呆在原地站着。 还是秦恒帮忙打破了尴尬,他推着折哲朝包间里走,然后笑着跟女孩子打趣,“钰钰,你别叫他Pinky,叫小哲就行。” 折哲不太喜欢郑荣霖给他取的英文名字,怎么听怎么像女孩子,他说过一次,秦恒就记住了,之后就再也没提过。 钰钰也赶紧改了口,又重新笑着打招呼,她说,“折哲,你知道吗最近电视上都是你,不过我看你真人比电视上还要好看。” “谢谢。”折哲小声回了一句,然后便没再说别的。 那天晚上做完,折哲就醒了酒,他被郑荣霖抱在怀里,不知道怎么的会觉得很舒服,是从内而外的那种舒服。折哲一心想要逃开郑荣霖,但当真正有“自由”可谈的时候,他反而觉得不自在了,从小就孤僻的性格,又被好好地在郑家护了十年,早就不知道该怎么主动融入外面的圈子了。折哲害怕地觉得,也许从一开始,就不是郑荣霖把自己禁锢了,而是他自己把自己禁锢了。 “虽然说了不gān涉你jiāo朋友,但我觉得你还是该离秦恒远一点。”郑荣霖抱着折哲在他头顶叹气,“我倒不是反感他跟你炒cp,只是秦恒这个人吧,他是地下乐队出身,性格上就跟你对付不到哪里去,你要真想要朋友,我看赵岩手底下的萧预就不错,一步一个脚印上来的,人老实,也踏实。” 折哲的确跟秦恒越走越近,节目火了之后,光是两个人一起的采访就有好几个,后来赵岩又给他接了一个小型音乐节目,还是跟秦恒一起。要说一开始是yīn差阳错,但是到了现在,折哲其实是不愿意跟秦恒绑在一起的,他最多只愿跟对方做到朋友关系,时间越久,每每在网上看到他与秦恒的粉丝产出,折哲越觉得别扭。 秦恒不算是传统意义上的优质偶像,他虽然有很多粉丝,但是不靠粉丝,也从来不会根据粉丝的喜好而改变些什么。他向来洒脱不羁,舞台上随性恣意,舞台下也同样随意。就像他与以前做乐队的朋友常常聚在酒吧,在粉丝看来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折哲知道秦恒出道之前自己是有乐队的,他偶尔提过,像是怀念却又不想多谈,折哲就觉得,秦恒一定是有什么故事。 光头他们在一边喝酒聊天,秦恒也在其中,穿着肥大的黑色Polo衫,头上反戴着同色的鸭舌帽,他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抬头正对上折哲看过来的目光。 折哲不想喝酒,秦恒就让钰钰在一旁跟他聊天,其实天已经不早了,说是工作后的正常聚会,但秦恒其实是有私心的,他想多跟折哲待一会儿。 钰钰是光头的女朋友,包间里几个人,她和光头算是跟秦恒最熟的,是秦恒还没出道时候就认识的朋友,可如今秦恒已经成了大明星,她还窝在小小的酒吧里做驻唱,说不失落是假的。 女孩子的心思总是比男人通透,虽然秦恒只把折哲带过来一次,她就大概能猜到是怎么回事,折哲虽然安静坐着,但眼神时不时朝秦恒那边看,折哲看秦恒,钰钰就看折哲,她越看就越觉得他好看。 “哎,小哲,给你看这个。”钰钰突然把折哲叫回了神,然后掏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来。 折哲这才收了视线,就着钰钰的手看那张照片。 照片是张老照片,应该是很多年前照的,背景也是一间酒吧,照片里三个人,折哲一眼就认出了秦恒,他与现在没多大变化,仍然是肥大的衣服,反戴着一顶鸭舌帽。中间的男孩子长相清秀,拍照时身体朝着秦恒的方向微微侧着,他伸手比耶,似乎很开心似的,露出了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另一边的男人看着年纪大些,长得也更高些,搭着中间男孩子的肩膀,也对着镜头微笑。 折哲总觉得眼熟,他看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盯着那个高个儿男人问,“这是宋思晏?” “嗯哼~”钰钰一边赞同一边收了手机,然后也朝着秦恒他们那边看,话却是对着折哲说的,“他们之前是一个乐队的,秦恒主唱,宋思晏鼓手,中间那个长得白净的,是个贝斯手,叫程嘉,死的那年才25。” 折哲听着钰钰的话,愣了一下。 “我要不是看你跟程嘉长得像,也不会跟你说这些。”钰钰接着刚才的话说,“离秦恒远点儿吧,他那颗心早不是原来的心了,程嘉死了,他也早跟着死了。” 折哲不知道是怎么出了酒吧的,出来后才发现下了雨,他没带伞,又不知道怎么回去,第一反应是给郑荣霖打电话。 秦恒很快追出来,他见折哲半边身子冲进雨里,便拉着他的胳膊把他拽了回来,“怎么突然跑出来了?不舒服?”雨声渐大,秦恒扯着嗓子喊,声音才不至于淹没在雨里。 “没有,我要回家。”折哲开口,声音不大,却全落进秦恒耳朵里。 秦恒表情突然失落,但还是松了手,他刚要开口说我送你,折哲的电话就响了。 郑荣霖的声音从对面传过来,折哲像是突然有了底气。 “你小舅?”等折哲挂了电话,秦恒问他。 “嗯,让我早点回去。”折哲说。 最后是郑荣霖的司机过来把折哲接走的,秦恒看着车载着折哲驶远,突然捏紧了拳头。 折哲到家的时候,郑荣霖正在玄关处换鞋,推门两个人面对面,全都吓了一跳。折哲半边身子淋了雨,虽然在车上用毛巾擦了擦,但还是cháo乎乎的,整个人像只落了水又被捞起来的小兔子。 “茹妈,煮点姜汤。”郑荣霖朝着里屋喊了一声,然后伸手摸了一把折哲的脑袋,笑着问他,“不是让司机去接了吗?怎么还淋了雨,这么笨啊?” 折哲这次没躲,他头顶凉飕飕的,这会儿被郑荣霖温热的手掌摸着,暖烘烘的舒服。 郑荣霖最近很少见着折哲这么乖巧的样子,摸着看着心又化了一般,他微微低头啄了一口小嘴儿,但不似往常霸道,而是蜻蜓点水,浅尝辄止,亲完又拉着人的手往里走,边走边柔声说,“累坏了吧?先去洗个澡,出来喝点姜汤别感冒了,然后睡觉了,今天晚上不闹你了,好不好?”完全是哄孩子的语气,不知道怎么的,郑荣霖自知脾气大,但只要见着折哲乖乖的,他就有足够的耐心哄他。 折哲还在刚才钰钰的话和秦恒的拉扯中回不过神来,他有些慌乱,像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他不知道秦恒最终的意图是什么,也不知道钰钰怎么会和刚刚认识的自己说那样一番话,自小生活在郑荣霖的庇护之中,让折哲早就失去了辨别和规避伤害的本能,但这次危险的信号qiáng烈,让折哲觉得自己真的应该像先前郑荣霖说的那样,离秦恒远一些。 ☆、第二十八章 折哲22岁生日那天,粉丝给他寄了一些礼物和信件,折哲抽空去了公司,礼物只挑了小件的,信全拿了回来。 林烨明提着蛋糕进来的时候,折哲正坐在沙发上翻看那些信件,他抬眼看见林烨明走过来,笑着跟他打招呼,“你今天还挺早。” 林烨明也“嘿嘿”地笑,一边把蛋糕放在茶几上一边说,“本来想等一下我妈的,但是她光化妆换衣服就折腾老半天,我实在是没耐心等,就自己开车先过来了。” 折哲16岁住到郑荣霖这里之后,他的生日宴会就都是在这边了,每年郑荣薇和林烨明都会来,从没有慡约过。本来以为上次闹得那么不愉快,郑荣薇估计不想再看见自己了,但是折哲错估了她的心思。对郑荣薇来说,大概没办法真正跟折哲生气。 茶几上堆着厚厚一摞彩色的信封,林烨明走过去,没有乱动,只看着那一堆问折哲,“这都是你粉丝给你的?” 折哲点点头,满脸的欣喜与自豪。 “看你美的。”林烨明让他的表情逗得想笑,这傻小子真跟他小舅说的似的,脸上就藏不住情绪。 折哲手上还捏着一封,一看就是女孩子写的,字体清秀,上面还画了一些可爱的卡通图案。折哲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他问林烨明,“对了,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也给我寄过这样的信?”说着把信递到林烨明眼前让他看。 林烨明让折哲问得莫名其妙,他看折哲手上的信字画都有,信纸也是粉嫩的颜色,心想我怎么会写这种东西呢?他其实不太清楚折哲问的是什么,但仔细想想却是什么都没有,别说寄信了,就连短信都没发过几条。 折哲让林烨明的表情弄得失望,本以为睹物思人能让他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情来,但看这样子他怕是想不起来了。现在信也丢了,连“证据”都没有了,折哲其实有些后悔,后悔怎么没早些时候,在林烨明还没有失忆的时候告诉他,其实他们是有这样的羁绊的。 郑荣霖穿着得体的衬衫西裤从楼上下来,走到一半一边整理袖扣一边问林烨明,“烨明,你自己?” 林烨明站起来跟郑荣霖打招呼,又把刚刚抱怨他妈换衣服慢的话重复了一遍。郑荣霖听完也是笑,然后说,“我姐也是太宠着你了,才敢让你背后这么吐槽她。” 郑荣霖说话时虽然是笑着的,但还是让林烨明琢磨不透他的情绪,于是也不接话,只“嘿嘿”傻笑。 不知道怎么的,袖扣总是系不上,郑荣霖走到折哲跟前微微弯腰,“小哲,来帮我一下。”说着自然地把胳膊递到折哲跟前。 折哲没说什么,很自然地伸手,然后熟练地替郑荣霖系上了他袖口的扣子。 林烨明在一旁看着他们,明明差了那么多岁,现在相处起来却像是一起生活多年的夫妻一样。他不明白,为什么他妈说,小哲的心不在他小舅身上。 郑荣薇后来过来,给折哲带了礼物,是她闲暇时候自己织的一条围巾,纯白细软的毛线,也就折哲最适合这个颜色。 折哲有些愧疚地跟郑荣薇道歉,他低着头,在郑荣薇面前站定,小声地说,“荣薇阿姨,那天对不起,我不是要故意气你。” 郑荣薇一颗心又让他揪着,她轻轻抚着折哲脑袋,重复道,“不怨你,不怨你……” 折哲最近“收敛”了很多,不再故意跟郑荣霖对着gān,也少了跟秦恒的接触,工作结束之后,便是直接回家来。 赵岩最近给他接了一个电影,她跟折哲说,音乐的路其实并不适合你,郑总的意思也是趁着这波热度逐渐向影视发展。电视剧的拍摄周期太长,郑荣霖是不放心他一个人待在剧组的,思前想后,又跟赵岩商量了一番,还是给他接了一部电影。 电影是一部同性电影,知名导演高川博的转型之作,折哲演一个配角。 童年的悲惨经历,让折哲有很多性格上的缺陷,而当时过度的脑部刺激,又影响了他的记忆力,甚至连注意力都很难集中。郑荣霖很早就发现了这个问题,所以才斟酌着给他接了一个配角,可即使是这样,进剧组的第一天,折哲还是沮丧着回来了。 “我根本记不住那么长的台词。”折哲跟郑荣霖抱怨,“导演说我完全没有投入情绪,一场对视我都要NG好多次,更何况之后还有那么重要的对手戏。” 跟折哲对戏的是前段时间才在国际电影节上得了新人奖的青年男演员,叫胡瞬,今年才28岁。郑荣霖看过胡瞬的戏,认为他拿奖真的是实至名归,所以让胡瞬带着折哲演戏,郑荣霖一开始还是很放心的,他工作忙不能跟着折哲,除了助理之外,还会让赵岩时不时去片场看一看,他本来觉得一切都打点好了,可是没想到折哲还是不行。 郑荣霖自然不是怒其不争,他巴不得折哲不往外跑,好自己每天回家都能第一眼就见着他。可是转念一想,他又不能一辈子把折哲绑在身边,他总要有自己的工作,总要有自己喜欢的东西,总要从过去的yīn影中走出来。 折哲虽然在大学里学过表演,但是那只是理论,还真没正儿八经地用到实践中过,他也不知道问题出现在哪里,但还是愿意相信郑荣霖。 折哲演一个16岁的少年,叫宋维,是林征,也就是胡瞬演的那个角色的竹马,也是他年轻时候的性启蒙对象,今天演的就是18岁的林征对16岁的宋维第一次心动之后的对视。明天的戏份更重要,是林征知道宋维早对自己存着心思,发现之后bī着宋维先说出口。 郑荣霖主动要求帮着折哲对戏,他们把卧室当片场,看了剧本之后就进入了状态。 是宋维把林征叫到自己家里的,因为林征要到外地去上大学,宋维打算把自己这些年攒的压岁钱给他,他有些怯懦,藏在口袋里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林征站在宋维对面,他比对方高着半头,见对方好久都没有反应,于是凑近了一些,他问,“小维,你不是说有事情跟我说吗?” 宋维不敢抬头,他手里捏着叠得整整齐齐的几百块钱,但是不敢掏出来,他试探着小心翼翼地问,“林征,你上了大学还会回来吗?” “你希望我回来吗?”林征反问他。 宋维这才抬起头来,然后就对上林征望着自己的眼睛,“我……”宋维突然顿住了,因为他发现林征正一步步向自己bī近。 宋维惊慌地后退,但还是让林征抓了手腕。16岁的少年四肢纤细,林征像是怕劲儿大弄疼了他,捏住了之后用拇指轻轻摩挲着,他盯着宋维的眼睛问,“小维,你是不是舍不得我走?” 宋维的眼睛突然瞪得大大的,他眼尾的那颗小痣都跟着微微颤动着。风从窗外chuī进来,chuī动宋维柔软的黑色头发,像是雨前的风,混着飘落的槐花的香气,但是林征又觉得,这里面一定掺杂着年轻男孩子身上沁人的体香。 “我……”宋维盯着林征的眼睛,此时此刻也只会说一个“我”。 林征像是不想要宋维的答案,他又抓着对方的手腕欺身上前,像是细数着宋维的罪状似的,“你什么?你偷偷来我们班后窗看我,你故意穿错我的衬衫,你在我午睡的时候偷亲我,你舍不得我走,想要把你的压岁钱都给我,是不是?”虽是问句,但是林征句句肯定,宋维呆愣在原地,甚至忘记了抽出手,他黑亮的眼睛蒙着一层湿气,像是要被欺负哭了。 “宋维,你喜欢我是不是?” 林征一边问一边微微低头,他慢慢闭上眼睛,感觉到宋维的鼻息拂在脸上,内心猛地颤了一下。宋维还瞪着大大的眼睛,却在林征吻上他唇的一瞬间,突然掉了一滴眼泪。 两人缠得越来越紧,宋维紧紧抱着林征的脖子,任由他把自己半抱到后面的chuáng上。 唇舌没有一刻分开,后来一起倒在chuáng上的时候两人都激烈地喘着气,许是被弄疼了,折哲使劲推着身上的郑荣霖,他逃开对方还在不断追逐的唇舌,声音都打着颤,“没有了,郑荣霖,这段戏就到这里了。” “怎么没有了?你说,你那天为什么会穿着我的衬衫在家里晃,要不是你那样跑出来问我要不要吃蛋糕,我怎么会控制不住自己?你知不知道,你一叫我小舅,我腿都软得走不动路了,只想把你往chuáng上压……”郑荣霖让折哲的气味熏得醉了心,他像是混淆了宋维和折哲,只觉得人此刻结结实实抱在怀里,就一刻也不能松开。 郑荣霖还紧紧抱着折哲的腰,他说完深深地看了折哲一眼,然后又亲了下去。郑荣霖跟林征不同,他的吻向来qiáng势又霸道,带着qiáng烈的占有欲,像是宣示主权一样。 折哲又开始害怕。 郑荣霖此刻在他脖子上吮舔,间隙带出野shòu一样的喘息,他嗓子都哑了,“小哲,我喜欢你,你是我的。” 折哲突然全身剧烈地抖动,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尖叫着推身上的人,哀求道,“我没有勾引你,郑荣霖。小舅,小舅,别这么对我。” 郑荣霖像是被一盆冷水浇灭了身上的火,又像是被打了当头一棒。他停下动作,伏在折哲身上剧烈地喘息,然后抬起身子,看着身下人吓得苍白的脸,透得仿佛能看见青色的血管,郑荣霖再不敢碰他了。 “别怕,小舅不犯浑了,别怕小哲。”郑荣霖哄着,语气轻柔,但紧紧握着的拳头,指甲都要抠进肉里。 “我这是作了什么孽啊。”郑荣霖双手撑在折哲身侧,高高弓着背,只把头埋在折哲肩头,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像是下了好大决心,还是俯身紧紧把人抱了。 ☆、第二十九章 即使不想承认,即使打着爱的名义,但郑荣霖也不得不承认,他这些年对折哲所做的事情,确实给他带来了不可磨灭的伤害。 郑荣霖一直觉得,折哲这样的身世性格,如果不是在自己身边,在外面会受到更多的伤害。他以前还小,郑荣霖护着他是理所当然,但是现在折哲长大了,是不甘心一辈子活在郑荣霖的庇护之下的。 放手还是舍不得,郑荣霖知道自己混蛋,但他就是混蛋了,这么多年了,要是能放手早就放了,郑荣霖实在不放心把折哲jiāo给别人,谁都不行。 折哲还在发着抖,他两只眼睛恨恨地瞪着身上的郑荣霖,抽出手来使劲甩了他一个嘴巴,打完没等对方反应却又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你是混蛋。”折哲紧紧抱着郑荣霖,骂完之后突然在人身下哭得大声,“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他抽噎着委屈,“我明明那么讨厌你,是你把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但是为什么我却恨不起你来……”折哲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他明明是想逃开郑荣霖的,但是他发现不行,他不会jiāo朋友,他不会演戏,甚至连在剧组过一夜都不敢,为什么,他现在只要郑荣霖抱着才能睡着……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郑荣霖从没见折哲这样哭过,他把对方压在怀里,一颗心都快让他哭碎了,但心疼之后又是欣喜,郑荣霖把折哲抱得更紧,在他耳边哑着嗓子哄,“我是混蛋,我是王八蛋,我早就意识到自己的错了,我想着要不真的放你走吧,但是又觉得那不如要了我的命。”郑荣霖越说越激动,因为折哲的小胳膊越来越抱得他紧,“你说你让我怎么办,我就是喜欢你喜欢得不行,你让我放开你,然后看着你跟别人好吗?那你不如杀了我吧。不过还好,我终究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不是,你现在也离不开我,是不是,小哲?” 郑荣霖欺负人真的顺手,折哲都这样哭着把心剖给他看了,他还不满足,硬bī着人说一些羞死人的情话。 折哲哭得懵,又让郑荣霖压得喘不过气,他不知道这是郑荣霖霸道的占有,也不觉得他是在qiáng迫自己,红肿着两个杏核一样的眼睛,抽抽噎噎道,“我……我离不开,离不开你……郑荣霖……” 郑荣霖还是jīng明,他不bī着折哲说喜欢,不bī着折哲说爱,只让他承认自己已经意识到的感情,他也不急,只要折哲不走,郑荣霖还怕他不能爱上自己不成?来日方长着呢。 电影后期的拍摄还算顺利,折哲的戏份本就不多,他为了不拖累剧组进度,每次都会提前把台词背熟,晚上的时候让郑荣霖帮着对几次戏,这样下来很快找到了感觉,拍摄也相对顺利。 他从不在剧组过夜,即使拍到再晚也会让司机去接,没有郑荣霖在身边,折哲睡不踏实。 电影里竹马的结局并不美好,他们的故事永远定格在那个夏季午后的小房间里,林征dòng察了宋维的心意,却连亲吻他的勇气都没有。 明明是bī着人先说出喜欢,却不敢去直面这份感情,匆匆落荒而逃的那个暑假,成了二人最后的诀别。 林征还是受不了世俗的眼光,毕业之后找了一个温柔的女人结婚,他带着妻子回家探亲那年,宋维在冰天雪地里端着奶奶新包的饺子去看他,却不幸死在了因为路滑而刹不住车的车轮之下。 林征最后还是离了婚,妻子走了,他每月都给她寄钱,却从来没有奢望过原谅。林征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值得被原谅,他对不起妻子,也对不起宋维。 林征又回到了他从小生活的镇上,默默地实现着宋维从小的梦想,他去了镇上高中当老师,每每看到意气风发的那些男孩儿女孩儿,林征总能想到他跟宋维年轻时候的日子。 影片的后半段一直在讲述林征的挣扎与自我救赎,他半生孤独并且活在愧疚之中,却在40岁那年遇到了另一个男孩子,20岁花儿一样的年纪,同样眼尾有痣,总是笑眼弯弯地跟他打招呼。 不知道怎么的,林征那颗死了的心又开始疯狂地跳动,他死寂的生活仿佛又出现了曙光。那一年,是同性婚姻合法的那一年。 折哲杀青之后曾经问过导演,同性婚姻合法都这么多年了,为什么还要拍这么沉重的电影呢? 高川博叼着烟看着远方,良久才转过头来,悠悠道,“为了讲一个老朋友的故事罢了。” 折哲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又问,“那林征最后有没有和那个男孩子在一起?” 高川博又缓缓吐烟圈儿,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他扔了烟蒂摇头叹气,“孤家寡人一个呢……” 拍戏的这段时间,折哲跟秦恒一起录的那档小型音乐节目播出了,当时录制的时候没有在意,在网络上看的时候,折哲才发现,秦恒看自己的眼神,甚至言语,都透着一股子暧昧。 当时郑荣霖也在旁边,黑着脸陪折哲看完了一整期,然后二话不说翻身把人压在了chuáng上,摁着人狠狠折腾了半宿才罢休。 郑荣霖吃味,大概是反感秦恒故意跟折哲炒cp的行为,但是折哲却知道,秦恒或许真的把自己当成了程嘉的替身。 他想着找个机会,彻底跟秦恒断了联系才好。 秦恒很快生日,折哲出于礼貌,还是在微博上艾特了秦恒,并祝他生日快乐。秦恒没有回应,第二天下午的时候却突然给折哲发消息,想让折哲去他家里参加他的生日聚会。 秦恒说,只有三四个朋友,你都见过。 折哲说,好。 赶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入秋天黑得早,折哲全副武装,确定没人能认得出他来。 门只敲了两下,就被从里面打开了,秦恒叼着烟站在门口,见着折哲,直接把他拽进了门。 里面确实只有三四个人,光头,钰钰,还有之前没见过的一个男人,见着折哲,屋里人全都愣了一下。 是钰钰最先反应过来,她从客厅沙发上冲下来,慌乱地收拾着茶几上的东西。 折哲不明所以,他朝着秦恒身后的茶几上看了一眼,然后震惊地愣在原地,上面钰钰没来得及收起来的,是几小袋白面一样的东西…… 屋里的气氛突然变得微妙起来,钰钰先开口,她冲着秦恒喊,“你疯了?你把他牵扯进来gān什么?” 秦恒不理钰钰,只看着折哲笑,他兴奋地飘飘然,“你不是想要自由的感觉吗?吸烟算什么,我教你吸点别的怎么样?” 折哲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秦恒,他觉得他陌生而可怕,他第一反应是要离开,刚转身就被秦恒挡在了门前。 后面那个陌生的男人chuī着口哨起哄:“喜欢就直接说啊,你磨磨唧唧gān嘛呢?” 秦恒像是受了鼓舞,又探着身子向前,他看着折哲的眼睛跟他说,“你不是觉得生活得很没有尊严,没有自由吗?那我们互相救赎好不好?我帮你逃开郑荣霖,你帮我忘了程嘉。” 折哲觉得秦恒疯了,他本能地又后退一步,跟秦恒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大概不该过来,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先走了。” 秦恒怎么可能让折哲走,他拉着他胳膊往里拽,旁边就是开着门的卧室,秦恒一下子就把他拽了进去。 钰钰光着脚跑下来拦,让光头搂着腰抱了回去,他淡定地劝,“出不了事儿,你急什么呢?” 门里“咣当”地响,像是谁在砸东西,然后就听见折哲凄厉地喊了一声,“郑荣霖!” “你不是说你不喜欢他吗?你也骗我!”这是秦恒的声音,他似乎更加歇斯底里,“他骗我,你也骗我!” 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的声音,留在客厅的三个人同时警觉起来。旁边紧紧关着门的卧室里面仍然传出类似搏斗一样的碰撞声,钰钰红着眼睛盯着那门,愣了一会儿突然挣脱了光头的束缚,猛地冲到了客厅门口,然后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两个警察。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也更新,后天不更~ ☆、第三十章 最近天气越来越凉,安予知洗完澡让傅言璋闹了半宿,第二天就发起了高烧。 傅言璋只好跟人一起请了假,专程在家里陪护。 吃了药就是裹着被子发汗了,傅言璋在被子里把安予知紧紧抱着,能感觉到怀里人高热的体温,火炉一样。 傅言璋有点自责,想着昨天要是不把人光着屁股抱到窗边去操,他肯定发烧不了,昨天的夜风多劲啊,偏那窗户还开着小缝儿,湿漉漉的人往那儿一放,不发烧才是邪性。 我真他妈不是人,傅言璋想。 安予知烧得浑身都在疼,打针吃了药,这会儿被傅言璋热乎乎地抱在怀里,很快就出了一身的汗,他又热得难受,迷迷糊糊地要掀被子。 “gān嘛呢?”傅言璋低头佯装呵斥,“掀被是不想好了?” 安予知性子还是柔顺,清醒的时候嘴上还能逞两句能,难受糊涂着就什么都听傅言璋的,他不让他动,他就不动。 傅母的电话又打过来,她无意知道安予知发了高烧,就怎么也不放心,本来今天还非要过来照顾来着,让傅言璋挡了,之后电话就一个接一个。 “怎么样了?还烧着呢?烧得厉害不?”关切是真,只是这话傅言璋一上午都已经听了三遍了,他不是不耐烦,只是觉得老人家有时候过分的关心让人招架不住。 “没事儿妈,我不是说我陪着呢吗,刚大夫过来打了针了,我又喂着吃了药,等退烧了我再告诉您,您这电话一遍遍地打,予知他也睡不踏实。” 傅母是真把安予知当亲儿子,他也知道自家儿子对不起人家,老人家不忍,就总想着从自己身上也能弥补弥补。 “哎,好,没事儿就行。”傅母应着。 安予知被电话吵醒了,又开始热得蹬被子,傅言璋手上拿着手机应对他妈,底下腿抬起来压了安予知不安分蹬动的腿。 安予知喊热,傅母在一边听见了,又开始嘱咐,“言璋啊,他热你就别那么捂着他了,我前两天才看一个新闻,说小媳妇儿坐月子盖被太厚,生生给捂死了呢。” 傅言璋简直让他妈弄得无语,他憋着笑,“哪儿跟哪儿啊,您这说什么呢妈,关心则乱啊,你就别操心了,我知道怎么照顾他。” 撂下这么一句,匆匆挂了电话,安予知身上出了汗,傅言璋不敢给他撩被子,只踢了被角露出他白生的一双脚来,傅言璋脚覆在安予知脚上,在被子外面给他暖着。 “你发个烧,我出一身汗。”傅言璋也热,他腮帮子凑到安予知脸蛋上试人体温,觉得还是烫,“不过这事儿赖我,我不该贪慡不顾着你身体,下次不会了。” 他说着亲了安予知的脸蛋一口,那触感像进了微波炉的嫩果冻。 手边的电话又响起来,傅言璋直觉觉得又是他妈,于是没看号码直接按了,“又怎么了妈?” 电话那头痴痴地笑:“跟谁叫妈呢?” 傅言璋几乎要从chuáng上弹起来,但是安予知紧紧搂着他的腰,傅言璋不想弄醒他,于是捂着电话压着声音问,“不是,你到底想gān嘛啊?” 卓清文故意清清嗓子,他没回答傅言璋,而是问他,“你gān嘛呢?” 我gān嘛呢?我gān你奶奶个熊! 傅言璋特想这么跟卓清文来一句,他就不明白了,有上赶着回家的,有上赶着吃饭的,怎么还有上赶着当小三儿的呢? “予知病了。”傅言璋说完就后悔了,他他妈犯得着跟卓清文说这个吗? “真娇气,生个病也要陪着。”卓清文的声音里带着不满。 傅言璋本来想说“关你屁事儿”,但是还是什么都没说,匆匆挂了电话,顺便把卓清文这个号儿也拉黑了。 安予知又迷迷糊糊醒过来,不知道是生病了缠人,还是被他听见了什么,他仰头要去够傅言璋的嘴,他想亲他,黏黏糊糊地卖娇,“学长,学长。”叫得傅言璋腿都麻了,一边应着一边低头跟他缠吻。 今天郑家的门铃早早就被摁响了,茹妈应着去开门,打开门就看见高玉雅提着小包站在外面。 茹妈又惊又喜,赶紧把人扶进门来,她笑着跟高玉雅问好,“太太,您好久没来了。” 高玉雅确实许久不来这边,郑荣霖工作忙,折哲又是那么个性子,她gān嘛来?受气来?要不是现在出了这丢人的事儿,请她也不来。 茹妈跟着郑玉成高玉雅夫妇时间不短,好长时间不见本来也想说说话,但是一想到待会儿要处理的糟心事儿,高玉雅就什么心思也没了,她换了茹妈刚刚递过来的拖鞋,然后一边往客厅走一边跟茹妈说,“茹妈,去把荣霖跟折哲都给我叫下来。” 茹妈应了一声,然后上了楼。 秦恒吸毒的事情还是败露了,他们被人举报,让赶来的警察抓了个正着。折哲当时在他家,自然没能幸免,也被“请”到了警局配合调查,他吓坏了,被郑荣霖领回来的时候脑袋还懵着,根本不敢回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尽管郑荣霖动用了手上几乎所有的公关关系,但事情还是没有压住,当天夜里,秦恒折哲吸毒的话题就在网络上爆了。 被看好的天王接班人,当初意外走红的“仙子”,一下子就成了漩涡中心的焦点。 郑荣霖简直就要气炸了,他把折哲领回家关在房间里,先给赵岩打了个电话,他电话里险些控制不住情绪,直问她当初怎么给折哲挑了这么个“好搭档”。 手下的艺人出了这么大的丑闻,更何况这艺人还不是平常的艺人。赵岩也不想推脱,她劝郑荣霖,郑总,你现在着急也没用,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想好怎么把这件事情的负面影响降到最低。 挂了电话郑荣霖还在屋内踱步,折哲让他晃得烦,他冲他喊,“你能不能别急啊?” “我不急?”郑荣霖又开始头顶冒烟,“祖宗,你告诉我我怎么能不急?” 折哲穿着的白衬衫让秦恒撕破了,他此刻披着郑荣霖的大西服,伸着腿坐在chuáng边,一脸无辜的样子。 郑荣霖看折哲这个样子更来气,他走到人跟前捏了下巴,咬着牙红着眼,“我不是早说了让你离秦恒远点?你怎么就是不听呢?啊?还有谁让你私自去他家给他过生日了,谁允许了?啊?” 折哲好久没看见郑荣霖这么生气的样子了,他还是怕他,转眼瞥见手机上的新闻推送,像是突然被踩到了尾巴,他扒着郑荣霖的手腕,有些怯懦又着急地跟他解释,“我跟秦恒什么也没发生,他没怎么样我,郑荣霖,你相信我……”折哲想到昨天被秦恒按在柜子上扒衣服,那种浑身恶寒的感觉又开始从头到脚蔓延。 原来除了郑荣霖的碰触,别人谁都不行。 郑荣霖一颗心要被碾碎了似的,他最受不了折哲这样哀求的眼神,他对着他本来就没有原则,怎么受得了他除了自己在别人那儿受委屈。 “我当然信你,就算你真跟别人怎么样了我还能不要你啊?我他妈上辈子就是欠你的,才让你这辈子怎么作我我都心甘情愿地受着。”郑荣霖说着把折哲抱进怀里,“你就是真让别人给睡了,我也得割那人子孙根,抽自己嘴巴,完事儿该怎么宠你还怎么宠你,懂不懂啊祖宗?你跟我解释这个gān吗呢?” 郑荣霖也不是真的发火,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还能怎么样呢?现在人没事儿就是最好的消息,其他的他郑荣霖也不在乎,要说生气,郑荣霖也是生自己的气,要管不管的,才让小东西差点儿把自己玩儿进去。 网上传的消息是,警察到的时候,秦恒等人正在吸毒,其中秦恒跟折哲在卧室衣衫不整,疑似聚众yín|乱。 消息没有被压下去,甚至越传越离奇,传到现在就成了秦恒折哲私下真的在一起了,很快折哲以前被拍到的跟秦恒一起去酒吧,还有他吸烟的照片全被曝了出来。 cp粉心情复杂,折哲还没真的红,就已经黑了。 郑荣霖在chuáng边半蹲着,折哲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他从小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此刻慌乱之际只想找郑荣霖。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这个男人给他足够的安全感,折哲现在回头想,他从没对哪个男人有过这种qiáng烈的依赖与倾慕,就连对林烨明也没有。 只有郑荣霖,他只有郑荣霖。 茹妈在外面敲门,她在门口小声喊,“先生,老夫人来了,喊您和太太下去呢。” 郑荣霖脑袋更大了,他这儿怀里的太太还没哄好,糟心的事情还一堆,他妈偏偏还来捣乱,但是再烦也得下去应付着。 “知道了,就来。”郑荣霖应了一声,然后松开折哲,他站起来去衣柜挑了一件衬衫,拿着又回到chuáng边给人换了。折哲低头看着郑荣霖半跪着解开自己身上残破的衣服,然后给他换上新的,一粒粒系上扣子,突然就红了眼眶。 郑荣霖第一时间察觉到心上人的情绪,他仰着头去亲他,哄他,“害怕什么呀?这不有我呢吗?她虽然是我妈,但是要是提什么无理的要求,我也向着你,谁让咱俩是两口子呢。” 折哲点点头,看着郑荣霖要离开的唇,突然凑上去又吻了一下。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亲郑荣霖。 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心情,郑荣霖想抱着折哲在屋子里转两圈,傻小子似的,但又觉得该矜持,情绪不能太外露,但是给他系衬衫扣子的手还是在微微颤抖。 ☆、第三十一章 折哲是被郑荣霖领着下楼的。 高玉雅看见自家儿子这个护犊子的样子更加来气,她把喝了半杯的小茶杯往桌上猛地一放,茶叶溅在了她jīng心涂抹的指甲上,此刻也顾不得擦,头也没抬就开始训斥,“这就是你惯着的后果!”那气势语气,跟郑荣霖发火的时候一模一样。 郑荣霖拉着折哲的手在他母亲跟前站定,那两只手jiāo缠起来,指缝扣着指缝,心连着心似的。 高玉雅能不明白?郑荣霖那是故意给自己看,领着老婆示威来了。她向来看不上折哲,这会儿让他们bī得头顶冒火,她也懒得跟郑荣霖讲什么道理,她这个儿子随她,从来不讲道理,于是一拍桌子,直接下了命令,“离婚!” 折哲身子一抖,郑荣霖又把他手握紧了一点,他对着他妈无奈道,“妈,您这是gān什么?是嫌我不够头疼又特意过来给我添堵来了?” “我给你添堵?不是他给我添堵?”高玉雅还坐在沙发上,手指着折哲,那眼神恨不得要吃人,“你知道网上都说他什么?吸毒yín|乱,不知廉耻!我也不是不了解你们娱乐圈,你爸平时跟我说的也够多了,但是再怎么乱也没见过他这样的,他这是打你的脸,打我们郑家的脸呢!” 高玉雅早就知道折哲的心根本不在郑荣霖身上,想着总有哄腻的一天,真到那时候,荣霖也就不那么执意留着了,所以她就不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没想到会有今天这丢人的事情。 “他打谁的脸?小哲现在是受害者,妈你搞清楚状况行不行?” “我搞不清状况?他说没吸毒,谁信?他没跟别人乱搞,谁信?你信?我信?有用吗?舆论要是能控制不早就压下去了吗?我不在乎他到底有没有gān这事儿,我就知道他把我们郑家的名声搞臭了,你就必须离婚!”高玉雅越说越气,音量都不自觉地拔高。 “我没有!”折哲知道自己闯了祸,但是没做过的事情他绝对不会承认,他看着高玉雅,斩钉截铁,“我没有吸毒,我没有跟秦恒乱搞。” 茹妈接触网上的信息慢,只知道从昨天晚上先生把太太带回来就不太平,现在老夫人又来了,言语之间茹妈也明白了一二,不过她也不敢说话,见高玉雅生气她心里也急。 郑荣霖让茹妈把折哲带回了房里,坐在高玉雅对面面对面跟她谈,“妈,你别bī我,且不说我信他没gān那事儿,就是真gān了,我也不会跟他离婚,儿子这辈子就认这一个人,您要是不想bī着我给您磕头,就别再给我添堵了。” 高玉雅让郑荣霖这句话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儿子不孝,她就自己顺气,顺着顺着竟流了眼泪,她哭着说,“我这辈子信佛,自认没gān过任何对不起佛祖的事情,偏就你娶了这么个玩意儿,日日给我冷着张脸不说,现在还搞得好好的郑家染了污秽。” 郑荣霖无奈叹气,最后还是没跟他妈谈好,一样犟的娘俩儿谁也不让,最后还是郑荣霖怒着喊了一句,“折哲本就命苦,您让我现在让他孤立无援,只身一人,那绝不可能!” 高玉雅见着儿子态度坚决,又哭。 郑荣霖见不得人哭,好好的日子哭什么呢?折哲几乎没在他面前掉过眼泪,他便不常哄他不哭,这会儿见着他妈哭得伤心,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也知道自己话重,于是又捡着软的说,“您说信佛,那年您生病,我陪着您吃了一年的素,我向来心硬的一个人,为了给您积德,给福利院孩子送了多少东西,我不是跟您邀功,只是你不该总拿着我不孝说事儿,我向着我老婆本就没错,总不能说我向着他就不孝顺您了吧?没有这个道理。” 高玉雅已经哭得说不出话,只低头冲着郑荣霖摆手,让他别再说。 郑荣霖也就住了口,打电话叫司机过来,又把老太太接回了本家。 回到二楼房间的时候折哲正在窗边站着,见着郑荣霖推门进来不知道怎么就憋出了一句,“阿姨要是执意赶我,我同意离婚。” 郑荣霖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夹在妈跟老婆中间的男人最难做了,他底下还没跟他妈掰扯清楚呢,上来又得受折哲的气。 谁为他想过啊?没有! “你同意离婚?我同意吗?”郑荣霖这话是带着气的,但是让他刻意说得委婉了点儿,折哲正受着委屈呢,郑荣霖也舍不得再凶他。 今天天气不错,窗户外的海景都跟往常不同,郑荣霖说完走到折哲身后,搂着腰就给抱了。折哲也不躲,还亲昵地往郑荣霖怀里靠了靠,郑荣霖在人头顶偷笑,心想这小东西这态度怎么说变就变了呢? 一发愁就想抽烟,郑荣霖单手从裤兜里掏出一支烟,又单手自己点了,他才吐了两口,折哲就开始咳嗽。 郑荣霖烟瘾还没过,第一反应不是掐烟而是揽着折哲的腰让他转了个身,然后面对面抱了,又把人脑袋往自己胸膛里面摁,他说话时噙着笑,又因为吸烟略微沙哑,逗小猫儿似的,“呛着啦?那先委屈你在我怀里躲一会儿,我再抽两口,就两口。”他说着又猛吸两口烟,连着吐了几个眼圈才把烟蒂扔在地上踩了,然后揶揄自己似的,“奶奶的,我还一刻都舍不得撒手了呢。”说着又把折哲往自己怀里拢了拢。 折哲其实很烦郑荣霖在卧室里面抽烟,味道散不出去,呛死人,于是郑荣霖说完他就抬眼瞪他,他自以为极有威慑力,但看在郑荣霖眼里却全是风情。 真他妈的勾人。 “你再瞪?”郑荣霖又逗他,“怎么这会儿受不了烟味儿了,早些天自己不抽得欢着呢吗?” 折哲想到自己为了气郑荣霖,为了证明自己gān的那些蠢事,现在想想真跟叛逆期的中二少年没什么区别。他自知没理,于是也不说话,还瞪着郑荣霖看,可看着看着却把郑荣霖看着了火。 郑荣霖气息不稳,嘴在人耳朵边上蹭,他问折哲,“告诉我,最近还有没有抽烟喝酒了?” 折哲看着郑荣霖摇头,实话实说,“没有了。” 此刻郑荣霖那双鹰眼里像着了火,多看两眼都能喷出火星子来,他突然掰着折哲两条腿,把他面对面抱起来,然后抱着人往chuáng边走。 郑荣霖喜欢这么抱他,折哲身上虽然瘦,但是单单屁股上有肉,翘翘软软的,摸着可舒服,大手包着小屁股,待会儿想怎么捏怎么捏。 折哲是真的没想到,都到这个时候了,郑荣霖还有心情gān这事儿,他被郑荣霖钉在chuáng上,盯着天花板挨操。郑荣霖不知道怎么的,今天尤其地卖力,杵子捣蒜一样,每一下都没了根儿,那人趴在自己身上,缠人的大狗一样,折哲让他磨研得又疼又慡,舒服得哼哼唧唧。 郑荣霖爱惨了折哲这个样子,他一高兴,就多洒了些子子孙孙。 折哲在郑荣霖身下吭哧,他一边随着郑荣霖动一边说,“阿姨那边……你要是为难,回头我自己……自己跟她说,我没gān……就是没gān……不能白受……受这冤枉。” 一句话都说不利索,还给自己伸冤呢,郑荣霖正要到,让折哲这句话又给逗得憋回去了,他抽身出来又扒拉折哲换个姿势,然后侧身掰着人腿就捅了进去,他咬牙发着狠,“行了啊,公关那边有赵岩,我妈这边儿有我,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先别出现在大众视野中,剩下的等秦恒那边解决完了再说。” 折哲知道自己整的这个摊子有多烂,但也不得不等着郑荣霖来收拾,他有些挫败感,但又自知做不了什么,于是也不吭声儿,跟自己赌气似的,叫也不叫了,双手捂了自己的嘴。 郑荣霖正听得带劲呢,折哲却突然收了声,跟吊着半口气儿似的,他郑荣霖才不gān,于是抓了人的手抬到头顶上,一个用力又bī得他泄了音儿。 “啊!~”这一声凄厉绵长,像是撞着了什么不该撞的,郑荣霖像得了门道似的,就专顶着那一点磨。 ☆、第三十二章 后来做得狠,加上昨天晚上也没有睡觉,到最后折哲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他是被郑荣霖说话的声音吵醒的。 屋内拉了窗帘,郑荣霖洗完澡只在下身裹了一条浴巾,宽肩窄臀大长腿,站在傍晚绰绰的投进屋内的夕阳中。 “照片当时不是压下去了吗?怎么这会儿曝出来?”郑荣霖背对着折哲压着声音,但折哲还是听得一清二楚,他猛地掀开被子从chuáng上下来,赤脚踩在地上的时候险些站不稳。 郑荣霖听见动静转过头来,然后对着电话那头嘱咐了两句就匆匆挂断了,他大步走到chuáng边,单手把人捞了然后又抱着摁回到chuáng上。 折哲心急,一边用手推郑荣霖一边问,“事情怎么样了?网上发酵成什么样子了?你不要瞒着我呀。” 清理完之后郑荣霖给折哲套了自己的肥大衬衫,所以他此刻低头去嗅折哲脖子,对方身上全都是自己的味道,郑荣霖内心被qiáng烈的占有欲填满,他也不回答折哲问题,突然起身在chuáng头柜里翻找着什么。 折哲本就急着,郑荣霖还不搭理自己,他就想要踹他,可是腿刚刚伸出去,就被chuáng边的郑荣霖抓了脚腕,他握着折哲的脚踝,轻而易举把对方拉到了chuáng边,然后俯身去抓折哲的手,折哲不明所以,但很快右手无名指上冰凉的触感告诉他,郑荣霖给他戴上了戒指。 折哲错愕地睁大眼睛,看着压在自己上方的郑荣霖。 郑荣霖把手机举到折哲眼前,微博上正爆的那条写的是,郑荣霖折哲jiāo往。 折哲就着郑荣霖的手,颤抖着点进去看,就发现里面铺天盖地全是他们第一次在酒店发生关系,早晨出来后被偷拍的照片。 折哲穿着一件薄薄的浅蓝色衬衫,即使戴着鸭舌帽和墨镜,还是很好认出来,他自然地上了郑荣霖的车,然后郑荣霖在车上亲他,折哲的脸被郑荣霖严严实实地挡住,只露出穿着浅蓝色衬衫的半边身子还有一只纤细修长的手。 当时被爆出的只有一张他们在车上接吻的照片,人们猜了半天都没有猜出是谁,现在再结合之前的视频,那个男孩儿,是折哲无疑。 折哲虽然跟郑荣霖是夫妻关系,但是以前从来没有在人前承认过,他小红之后,也只承认过自己是郑荣霖的外甥,现在郑荣霖的微博底下还有折哲粉丝的留言,明晃晃地谢谢小舅,现在却全成了讽刺。 现在所有的舆论,直指折哲人品有问题,撒谎,吸毒,私生活混乱,勾引舅舅以图上位。 折哲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这些不堪入目的标签会贴在自己身上,他细长的手指都在颤抖,甚至不敢在手机屏幕上再往下滑。 “我不是他们说的那样……”折哲抬眼看着郑荣霖,这个男人大概是唯一会相信他的人。 郑荣霖手上也戴着他们的婚戒,他手指扣着折哲手指,少了哄弄的语气,郑重其事地说,“照片当时我是压下去了,但是刚刚赵岩打电话来,说大概是又故意被人挖了出来,你突然红了本来就挡了别人的路,这会儿你出事想要落井下石的怕是不少。照片压不下去,现在舆论对你来说十分不利,最好的办法就是我主动出面承认我们的关系。” 折哲的手被郑荣霖紧紧扣在chuáng上,他虽然不再排斥,但也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这样承认自己跟郑荣霖的关系。他还是有些忐忑,于是问郑荣霖,“可是就算承认了,我们的关系也……” 郑荣霖像是早就知道他担心什么,没等折哲说完就打断了他,“不怕,一切算在我头上,因为本来就不像他们说的那样,你从来都没有勾引过我,小哲,是我,一直都是我在bī迫你。” 折哲倏地咬住下唇,回握住郑荣霖的手也微微用力,他看着眼前的郑荣霖,前一秒还觉得他可恶,下一秒又觉得他可怜,前一秒想打他骂他以前对自己所做的一切,下一秒又想抱着这个永远在自己无助时给自己依靠的人。 每明晰一次自己对郑荣霖的感情,折哲的心就会被剧烈地拉扯一次。 郑荣霖发了一条微博,照片里两个人戴着同款的jīng美婚戒,郑荣霖拉着折哲的手,亲密无间地握在一起。 我早该在阳光下牵你,不然你不会独自委屈。 郑荣霖在图片上配了这样一句话,并且艾特了折哲。 他才发出去没几分钟,舆论又炸了。郑荣霖这条微博指意明确,他与折哲早在一起并且是合法的婚姻关系,很快网上就有了两个人一年前去领证的照片曝出,一石激起千层làng,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郑母的电话又打过来,她在电话那头哭得伤心,问郑荣霖是不是想气死她。 郑荣霖还握着折哲的手,他一边用力一边对着电话那头他妈说,“妈,不然你让我怎么办?我爱折哲,我放不开手。” 高玉雅哭着挂了电话,郑荣霖也把手机扔在一边,然后倾身上前抵着折哲额头。 折哲抬眼看他,然后没被握着的那只手抬起摸了郑荣霖的脸,郑荣霖心猛地一颤,然后手覆上了折哲的手,他凑上前想要亲他,却又突然顿住,像是命令又商量的语气,郑荣霖跟折哲说,“乖,你亲亲我。” 折哲便凑上前吻郑荣霖,但是他没有技巧,几次都是蜻蜓点水,唇触即分,郑荣霖看着他这个笨笨的样子,轻轻笑了一下还是反客为主,又把折哲压在了chuáng上。 秦恒吸毒的确是事实,警方那边证据确凿,他也没办法抵赖,但是折哲是无辜被牵连的,很快秦恒方就出了一个公告,指明折哲跟这件事情毫无关系,当时他会在秦恒的家里实属巧合,而秦恒又因为神志不清对折哲进行了拉扯,但很快被赶来的警察制止。警方的检验也很快证实,折哲并未参与吸毒,当时在场五人,他是唯一并未参与人员。 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最后秦恒过去的情史也被扒了出来。原来秦恒在正式出道前自己组乐队的时候,曾经跟同乐队的贝斯手程嘉在一起过,但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二人分了手,程嘉25岁的时候意外车祸身亡,后也被查出死前曾经吸食毒品。但当时他们的乐队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乐队,程嘉也没有几个人认识,所以他的死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折哲在这件事之后再没见过秦恒,从他进警局接受调查,到后来他退出歌坛退出娱乐圈,折哲都没有再见过他,所以当年秦恒跟程嘉的那些事情,就成了一个秘密。折哲隐约觉得宋思晏应该知道这件事情,他让郑荣霖帮忙联系上宋思晏,但是对方听到程嘉的名字就挂了电话。 这件事情之后的反转,让折哲处在了漩涡中心,部分粉丝脱粉,也有人不离不弃,但是无论怎样,在那之后,郑荣霖便很少让他出现在公众视野中。 高玉雅还是被气得进了医院,她要郑荣霖过去陪着,却死活不愿看见折哲。没办法,折哲只能又从医院回了家。 郑荣霖是半夜回来的,他爬上chuáng的时候还带着满身的寒气,今天白天下了雨,夜里的温度出奇得低,郑荣霖怕冷到折哲,于是隔着被子抱住了他。 折哲根本没有睡着,感觉到郑荣霖回来,从他怀里转了个身,夜里月光亮,照着折哲的眼睛里都像是闪着星星,他看见郑荣霖穿着睡衣瑟缩在被子外面,挣动着伸出胳膊掀开被子的一角,然后把郑荣霖包进了温暖的被窝里。 郑荣霖身上凉,折哲却还是往他怀里钻,他也不说话,只紧紧搂着对方的腰,把脑袋埋进对方宽阔温暖的胸膛。 郑荣霖一颗心都要让折哲捂化了,他低头轻轻吻他头顶,柔着声音哄他,“乖,事情都过去了,我发誓以后再不让你遇到这样的事情了,再也不了……” ☆、第三十三章 傅言璋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会在医院里遇见卓清文。 卓清文穿着白大褂,褪去了学生时代的青涩,但样貌却没多大变化,他站在病房外微低着头跟旁边的小护士说着什么,说完抬头就看见站在身前的傅言璋。 原来之前小姑娘们谈论的牙科新来的年轻帅气的医生,居然就是卓清文。傅言璋有种背后一凉的感觉,虽然不愿多作揣度,但他也知道,卓清文是为了他而来的。 傅言璋趁着没人把卓清文拉到走廊的角落,他显然心虚又焦急地问,“你到底想gān什么?” 卓清文这么多年之后再次见到傅言璋,见到对方比年轻时候又多了一些沉稳,即使着急皱眉也透着一股痞痞的帅气,迷得卓清文睁不开眼睛,他没回答傅言璋的话,而是自然地像老朋友一样脱口而出,“你结婚了没?” 傅言璋眉皱得更深,他刻意压着声音,“拜你所赐,还没。” 卓清文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翘着嘴角微微笑着,然后说,“我不想gān什么,我就跟你做个同事你紧张什么?我之前给你打电话也是想告诉你这件事的,但你次次挂我,不然今天也不会这么惊讶吧?” 他们之间一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卓清文也没什么动作,只是跟傅言璋说话时总是带着浅浅的笑,这是他的习惯,爱笑,上学的时候就爱笑。傅言璋想,当年如果不是卓清文年轻漂亮的脸蛋这么生动,他大概也不会让他迷得失了心,那时候安予知太好哭了,时间久了傅言璋就有些烦了。 谈不上惊讶,卓清文的再次出现对傅言璋来说简直就是惊吓了,他不知道对方想gān什么,又或者说隐约猜到了对方的意图,但是这太荒唐了,他才稍稍安顿好安予知那颗受伤的心,实在不忍再伤他一次。 但是怕什么来什么,傅言璋正这么想着,余光就瞥见安予知站在走廊的另一头,他身材纤长,阳光透过白大褂勾勒出他削瘦的身形,因为生病发烧才刚刚好转的脸色此刻显现出不正常的白来,他没看卓清文一眼,远远地,眼神一刻都没有离开傅言璋。 晚上一起回家时,两个人一路沉默,傅言璋想着说点什么解释一下,但他现在跟卓清文真的什么都没有,特意说出来又像是心虚一样,于是便只皱着眉头开车。 安予知自然知道傅言璋在想什么,等到了家换了衣服他才开口,“是工作上的同事的话,你不用这么紧张,也不用想着怎么跟我解释,没必要。” 又是这种yīn阳怪气的语气,傅言璋本来就烦,这会儿让安予知这么一激就有点收不住脾气,他猛地拉住对方胳膊,把要进卧室的安予知拽到自己身前,“我跟你解释什么?他之前给我打电话我哪次不是当着你的面挂的?现在他跑到二院来,腿长在他身上,我管得了吗?这事儿都他妈过去多久了,你就不能给我个痛快?” 安予知让傅言璋抓得疼,但是挣又挣不开,只好保持着这个怪异的姿势与他对峙,“是,腿是长在他身上你管不了,但是你那第三条腿呢,总该管得住吧?傅言璋,你让我怎么给你痛快,我当初是跟你分手了的,是你死乞白赖又把我追回来,现在嫌我总提,你早gān嘛去了?” 他们很少吵架,傅言璋总觉得,安予知现在吵架的本事,也是让自己bī出来的。 “我承认是我不对,是我错了,但是哪个男人不犯错呢,外边那些什么老总的应酬不是更多?都是逢场作戏,你计较什么呢?” 安予知就知道,傅言璋从来就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他理直气壮地胡言乱语,胡搅蛮缠,让安予知觉得没有再跟他多说一句话的必要,于是还是努力抽出了被傅言璋紧紧握着的胳膊,转身要去拿旁边衣架上刚刚换下来的衣服。他今天不想跟傅言璋待在一处,一分钟也不想。 “你去哪儿?”傅言璋先一步挡了安予知的路,他挡在他身前,一副无理模样,跟当年在咖啡馆截人时候的架势并无二致。 “我去哪?我也去逢场作戏去,你不是说男人犯错正常吗?我也是男人,为了公平,我也能犯个错不是吗?”安予知一边说着一边要绕开傅言璋从旁边走过去,却又被傅言璋抓着胳膊扯了回来。 “你敢!”傅言璋怒吼一声,额头上青筋bào起,眼睛都被bī得泛了红,这是他原则上不能忍的事情,安予知虽然只是说说,但是傅言璋一想到他跟别人上chuáng,就像是要发疯一样。 “为什么我不敢!你敢我就敢!”安予知也对着傅言璋吼,他以前几乎没有这样歇斯底里过。 傅言璋此刻眼神里的愤怒已经无法掩饰,他手上突然用力,紧紧抓着安予知的手腕半拖着他往卧室走,边走边说,“行,你就气我,我今天不把你操安生了我他妈就跟你姓!” 安予知不想做,是真的不想做,他很累,身体上累,心里更累,与傅言璋纠缠了这么多年了,安予知真的累了,他不知道他对他的一腔爱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可是信任都没了,爱还能维持多久呢? 傅言璋没有chuáng上的不良嗜好,却热衷于把安予知白嫩的身上弄得青一块紫一块,就像现在,他掐着安予知的腰冲撞,手劲儿大的都像要把对方箍断。 安予知受不住疼,咬着被角沉默地掉眼泪,傅言璋也知道自己过分了,于是停了动作,掰过人的脑袋去亲他的嘴,是咸的,安予知的嘴唇被眼泪浸得咸腥,被亲时因为抽噎唇还在微微地颤动。 傅言璋突然就软了,抽出身来翻过安予知的身子,把他抱进自己怀里,他心疼得不行,却不知道怎么安慰,只紧紧地抱着。 过了好一会儿,安予知才逐渐止了抽噎安静下来,他平时都会把抱着自己的傅言璋回抱住,但今天却迟迟不动胳膊,呆呆地任由傅言璋压着自己。 “予知,你别跟我闹了好不好?”傅言璋耍完浑又开始哄,“等忙完了这一阵,咱们就结婚,我再不让你离开我了,你知道你不在我身边的那两年,我是怎么过的吗……” 安予知跟傅言璋分开的那两年,刻意不去打听对方的消息,他努力让自己忘了傅言璋,忘了那段过去,重新开始新的生活,所以安予知真的不知道那两年傅言璋是怎么过的,但是想想也知道,傅言璋那么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性子,身边没了人照顾,怕是láng狈不堪。 他们在一起分分合合也有十年了,安予知所有的爱恨痴缠全都给了傅言璋,其实他也知道这辈子或许再也不会爱上别人,可是傅言璋呢? 吸毒风波之后,折哲就一直待在家里,为了给他解闷儿,郑荣霖送给他一只白色的小博美,折哲给它取名叫由由。 刚把狗抱来的时候,折哲兴奋地眼睛都在放光,郑荣霖还是第一次知道他喜欢狗。 “托你的福。”郑荣霖笑着跟折哲说,“我都好多年不养狗了。” 屋外有一片宽阔的草坪,自从由由来了之后,折哲就总带着它去草坪上玩儿。郑荣霖闲时就坐在落地窗前的餐桌旁喝茶,一边惬意地享受一边看着窗户外的一人一狗。 高玉雅的头疼病也总是犯,现在事情过去,她又知道郑荣霖态度坚决,于是便不再bī他离婚,只是会时不时打电话过来,非要郑荣霖回本家陪着。 折哲手上的戒指一直戴着,郑荣霖虽然没在折哲嘴里听到过什么情话,但是他知道,折哲对自己的态度已经开始转变了。 林烨明期间又不合时宜地来过一次,但还好折哲再见他,面上已经没有了什么特殊的情绪,他只是淡淡地看了林烨明一眼,然后转头跟郑荣霖说困,郑荣霖便当着林烨明的面亲了折哲的眼睛,然后让他回房去睡。 林烨明倒是不意外折哲的转变,他不等让就坐在沙发上,跟郑荣霖说,“小舅你可真有本事,还真能把他治得服服帖帖的啊?” 郑荣霖不满林烨明的语气:“有你这么说你舅妈的?” 林烨明在心里比了个中指,但不敢表现出任何情绪,他这个小舅商场上的本事有,情场上的本事更有,他早就看透了,从郑荣霖看上折哲的那一天开始,折哲就注定了他的命运,改都改不了。 但是这是人家俩感情上的事情,林烨明也管不着,他来有别的事儿,于是也没接郑荣霖的话,换了个讨好的语气跟他说,“小舅,我知道你有办法,我妈那儿我真说不通,你看能不能就给我走个后门,让祝曦去你们公司啊?” 林烨明的女朋友祝曦长得不错,身材也好,名牌大学毕业,跟林烨明在一起也不是图他有钱,本来郑荣薇都已经认可了这个媳妇儿,不知道怎么的,最近祝曦突然冒出了要进娱乐圈的念头,这事儿让郑荣薇知道了,她怎么也不让。 折哲才出了那样的事情,郑荣薇忌惮着也是无可厚非的,那么乱的一个地方,一个女孩子还是不要碰的好。 林烨明见他妈态度坚决,为了不让祝曦伤心,又来求郑荣霖。 郑荣霖早就知道是怎么回事,那边郑荣薇早就jiāo代过,他自然不让,于是直接回绝道,“不行,你以为娱乐圈是谁想进就能进啊,祝曦唱歌演戏都不行,我让她来我们公司做什么?你怎么也这么天真。” 林烨明来之前就大概猜到了会是这么个结果,只是他没想到他小舅会这么决绝,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是,你说的有你的道理,冠冕堂皇听着是那么回事儿,可是按你这么说,折哲就会唱歌演戏?他除了会闯祸还会gān什么?也就你存着私心罢了,想玩儿人家之前不得捧着哄着骗着吗,我懂。”林烨明心里带着不满,说话也直接不留情面,此刻也完全顾不得郑荣霖会生气,只想把想说的都发泄出来。 郑荣霖难得没有立即爆发,只是看着对面林烨明的眼睛里透着慑人的光,他刻意压低声音,“这话,你最好别让折哲听见。” 林烨明还是怕郑荣霖,看见他的眼神身子竟然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然后一抬眼,就看见折哲在二楼的楼梯口站着。 ☆、第三十四章 折哲回到房间睡不着,于是又转出来,他看见郑荣霖跟林烨明还在楼下说着什么,但是又听不清楚,就在二楼默默站着。 他想等郑荣霖一起睡。 郑荣霖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他抬头看了一眼折哲,然后就从沙发上站起来,跟林烨明说,“这事儿没得商量,不早了,你先回去吧。”说完也没等对方回应迈着大长腿就要上楼去。 由由凑到郑荣霖脚边,郑荣霖弯腰把它捞起来,噙着笑说,“乖,咱们找哥哥睡觉去。” 林烨明吃瘪,他没想到还没谈就被这么直接地拒绝了,祝曦平时很少跟林烨明要求什么,林烨明又是真心喜欢她,没想到却连这点小小的事情都为她做不到。 “小舅,你就不能再考虑一下?”林烨明也从沙发上站起来,快走两步拦住郑荣霖,他用恳求的语气跟郑荣霖说,“小舅,这对你来说不叫事儿吧?你就帮我一下怎么了?” 郑荣霖也不是不想帮,可是郑荣薇才特意打电话过来jiāo代过这件事情,林烨明虽然23岁了,但是行事作风上完全不成熟,进娱乐圈这件事情有利有弊,不是说完全不行,但是他们完全没有规划,就跟胡闹没什么分别。 “烨明,不是我不想帮你,我只是觉得你做事情之前能不能多考虑一下以后?祝曦说她想进娱乐圈,想做明星,她是真的喜欢这个行业还是只是喜欢明星光鲜亮丽的生活?我刚也说了,她不会唱歌不会演戏,那莫名空降一个新人我们该怎么给她定位?再一个,当明星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以为真正大火的有几个是一帆风顺一下就红的?就折哲那么好的条件不还是差得远呢?这些你都想过吗?” 郑荣霖难得对着林烨明心平气和讲这么一大串道理,林烨明从小就淘,他妈都管不了他,郑荣霖也自然懒得管。但是最近折哲出奇地听话,郑荣霖心里痛快,也就连看林烨明都顺眼起来。 “我知道小舅,你说的我都懂,但是你就不能让祝曦试一试吗?”林烨明又上前一步,他抓着郑荣霖的胳膊,生怕他上楼去不理自己。 郑荣霖皱着眉,思忖了一下还是做了让步,他说,“也不是不行,你妈那边同意,我就同意。” “又是我妈,你能不能不要提我妈!”林烨明像是被突然踩到了尾巴,他大声说,“我感觉我现在就像活在我妈的yīn影之下,自从我爸走了,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从小到大我没有一件事不是按照她的要求做的,她安排我的生活,学业和喜好,我在想如果不是我假装失忆,她甚至要安排我的事业,婚姻和未来,现在就连这么小的一件事情我都要看她的脸色,小舅,你知道我心里什么感受吗?” 郑荣霖很少跟林烨明jiāo心,自然不知道他有这么多烦恼和苦闷,但是或许当局者迷,他有些事情还是看得清楚,郑荣薇虽然对林烨明有时候过于严厉,但是也不能否认她对孩子的溺爱。 “你冷静一点,烨明。”郑荣霖又试图劝他,但是又实在不知道怎么劝,折哲已经在楼上站了很久,郑荣霖不想让他多等,于是安抚林烨明,“今天的事情改天我和你妈谈一下,小哲没我陪着睡不熟,你就别在我这里闹了。” “你们怎么都向着他!”林烨明突然冲着郑荣霖大吼一声,由由吓得从郑荣霖手里跳下来,它冲着林烨明叫起来,林烨明怕狗,下意识一脚把由由踢开。 “由由!”折哲吓得在楼上大叫,然后就急匆匆地往楼下跑,郑荣霖看他焦急地冲下来,有些害怕他摔倒,三两步迎上去抓住折哲的胳膊,紧张道,“你急什么。” 由由没有什么大事,被林烨明踢到之后就不再凑上去,看见折哲过来,就朝着折哲跑过去,折哲心疼地弯腰把它抱进怀里。 林烨明还是有些激动,他虽然从小跟郑荣霖不太亲近,但再怎么说他也是自己的亲小舅,自小他妈就宠着折哲,对自己严厉,可不想现在连郑荣霖也这样。林烨明总觉得有些委屈。 “你闹够了没?”郑荣霖的语气已经透着明显的不耐烦,他皱眉看着林烨明,想着以后自己的儿子要是也这么难管,他一定会被气死。 林烨明也不是成心想闹,只是情绪到了一个点他也控制不住,郑家其实没有林烨明特别忌惮的人,但他就是怕郑荣霖,这会儿见郑荣霖要生气,也就识趣地不再折腾,于是一言不发,然后气鼓鼓地走了。 由由还被折哲抱在怀里,他轻轻摸了摸它的头,见着林烨明走了才问郑荣霖,“你们吵什么?” 郑荣霖懒得让折哲知道这些糟心的事儿,于是敷衍道,“没什么,一言不合。” “那也不至于对着一只狗撒气吧?” 原来是心疼狗,郑荣霖也跟着折哲去摸由由的头,然后笑着说,“没拿狗撒气,烨明从小怕狗,不怨他。” 折哲突然在这句话里捕捉到了一个信息,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信息,他呆愣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来看着郑荣霖的眼睛,他问,“什么叫林烨明从小怕狗,他不是养过狗吗?” 郑荣霖让折哲的问题问得莫名其妙,他说,“他什么时候养过狗?” 像是突然被推翻了已有的认知,折哲突然觉得脑子里“嗡”地一声,他想起幼年时那段艰难的时光,那些按时寄来的信,那些没有明说却彼此心知的安慰,那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小狗。可是如果林烨明从小怕狗,那么那些信到底是谁写的呢? 折哲一直认为,林烨明是他生命里的光,但他从小内向疏离,而当对林烨明的感情逐渐明朗变质之后,他便更不敢跟对方提起,七岁的记忆其实已经模糊,他甚至已经记不清信的内容,只记得那人画的不像的小狗。 可是林烨明怕狗,那么小林到底是谁呢? 郑荣霖见折哲发呆,以为他是被刚刚林烨明的架势吓到了,于是低头小心地问他,“怎么了小哲?” 折哲突然被郑荣霖喊回了神,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些激动地说,“郑荣霖,我明天想回云塘镇,我想去福利院看看。” 这话太突然,郑荣霖心里起疑,但又实在摸不准折哲的心思,他问他,“怎么了吗?怎么突然急着回去?” “你别问,你明天跟我回去好不好,你要是公司走不开那让司机送我回去也行,好不好郑荣霖?” 折哲踮着脚撒娇的样子实在太可爱,郑荣霖只能毫无原则地说好,也不再问他要去gān什么了。 以前跟折哲一起回家,郑荣霖都会把工作提前排开,但是这次实属突然,郑荣霖第二天还有一个重要会议实在走不开,于是再三叮嘱,让司机把折哲送到云塘镇,而且要当天去当天回。 镇里的天气更冷,即使让郑荣霖裹得厚,折哲也感觉到了些许寒意。到福利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没提前说好折哲就来了,着实吓了院长一跳,不过她见他开心,于是临时推了手上的事情,像是知道折哲是为了什么似的,她把他拉到办公室,有些遗憾又带着歉意地说,“小哲,你的信还是没有找到,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重要,但是……” “没关系院长。”折哲突然打断了院长的话,他有些急切,“您能跟我说说当年郑家那边给我寄信的具体细节吗?” 院长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当年郑荣薇是跟着林肖东到的云塘镇,他们跟普通的情侣并没有什么区别,直到后来他们走了,郑荣薇以郑家的名义资助了福利院,人们才知道,原来她是个落难的富家千金。 她送来的东西不少,只是信倒是偶然,院长记得郑荣薇曾经特意打听过折哲的情况,院长说他情绪不好,之后便从郑家寄来了信。 “具体细节我也不是很清楚。”院长说,“我只知道信肯定是郑家那边寄过来的,但是到底是谁写的我也不知道。” 折哲的表情明显失落。 “哦对了。”院长突然想起来什么,她一边起身朝窗边的桌子走过去一边说,“我记得当时捐赠仪式上福利院的领导跟郑家那边的人照了一张合影,但是不止郑荣薇一个人的,还一个是谁来着……我找出来你看看啊。” 她在桌子旁边翻找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在厚厚的纸张下面找到了那张照片,她轻轻抖了抖上面的纸屑,然后拿到折哲面前让他看。 照片已经泛了huáng,折哲看到郑荣薇站在人群的中间,她旁边站着一个面容俊朗的二十来岁的男孩子,五官深刻,鹰眼薄唇,那是郑荣霖。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要揣包子啦,兴奋~~~ ☆、第三十五章 接到司机电话的时候,郑荣霖刚刚结束了会议,当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他本以为司机是向他汇报已经安全把折哲送回了家里,可对方的消息却让他呆愣在原地。 司机说,郑总,我本来在路边等着折哲给他父母扫墓,可是一转眼人却不见了。 郑荣霖几乎是当场bào怒,完全不顾形象地在会议室门口大喊,“人怎么会不见了?怎么让你办这么点事儿你都办不好?”他已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但还是努力让自己冷静,他问,“折哲不见多久了?” 司机说:“半个小时还不到,我在附近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他电话也打不通,意识到事情不对就第一时间给您打电话了。” 郑荣霖扯着领带,觉着一颗心都已经跳到了嗓子眼儿,他跟司机说,“我现在马上赶过去,你去折哲外婆家等着,如果见到他回去赶紧给我打电话。” 挂了电话郑荣霖又打折哲的手机,意料之中打不通,他一边急匆匆地下楼去一边翻出鲍成久的号码,但是想了想还是没有拨出去。 小哲,你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情。 折哲16岁那年跟在郑荣霖身边,郑荣霖几乎没让他完全离开过自己的视线,就连之前折哲吵着要自由,郑荣霖也是派人偷偷跟着的。要说唯二的两次失手,一次是他擅自去了秦恒那里,还有一次就是这次了。 郑荣霖一直觉得,或许是自己把折哲保护得太好了,才让他独自一人时失去了规避危险的能力。 开车开得急,两个小时的车程郑荣霖只用了一个小时,他期间不停地拨打折哲的手机,但是多次无人接通之后直接关了机,郑荣霖内心的不安更甚。 折哲突然想回云塘镇,要去福利院,郑荣霖本以为他只是在家呆得闷想要回家看看,便没有细问,如果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一定会问清楚,一定会跟着他。 到云塘镇的时候已经晚上9点了,天黑露重,坟地偏僻,yīn风更甚。郑荣霖下了车,一边朝着折哲父母的坟前走一边喊着折哲的名字,“小哲,你在哪儿?” 空旷的坟地回dàng着郑荣霖的喊声,但却无人应答,郑荣霖的手心里全都是汗。以前折哲来给他爸妈上坟的时候从不让郑荣霖跟着,以至于郑荣霖对这一片的坏境都不怎么熟悉。 可是好端端的,人怎么会不见呢? 坟地南端有一片稀疏的小树林,深秋落叶厚重,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有什么踩在上面。郑荣霖大步跑过去,边跑边叫着折哲的名字。 折哲在树林里迷了路,慌乱中还弄丢了手机,他寻着那人向前,夜里无边的黑暗致使他出了一身的冷汗,但却怎么也停不下脚步,他好像听见了郑荣霖在喊他,于是暂时停下来,扭头大声回应道,“郑荣霖,我在这里。” 声音近在咫尺,郑荣霖又循着声音加快脚步,很快在一棵小树旁边看见一个熟悉的小小身影,他三两步上前,脱下风衣把折哲抱进怀里,心一边剧烈地跳动一边喊折哲的名字,“小哲,小哲,你吓死我了。” 折哲从郑荣霖怀里抬起头来,他眼睛亮亮的盯着郑荣霖看,他跟他道歉,“郑荣霖,我的手机丢了,我不是故意害你担心,对不起。” 郑荣霖此刻哪还顾得上怪人,他只要折哲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这里实在太冷了,即使披着郑荣霖的衣服,折哲还是被冻得瑟瑟发抖,他努力朝郑荣霖怀里挤,郑荣霖便把他抱得更紧。 “吓坏了吧?”郑荣霖低头用额头去蹭折哲的额头,对方额头上全是冷汗,想也是吓得不轻。 折哲却摇头,他踮脚顶着郑荣霖的额头,抖着声音说,“不怕,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 郑荣霖一颗心都不知道要往哪放,最近频繁得到心上人的回应简直让他恍惚得像在做梦,但是人又实实在在抱在怀里,他是自己的。 两个人紧紧抱着,郑荣霖把折哲整个人拢进怀里,折哲胳膊也紧紧搂住郑荣霖的腰,可是那双小手却越来越凉,然后渐渐失了力气。 “小哲!” 镇上的医院也远,郑荣霖打电话让司机来接,他在车座后面抱着折哲,怀里人半晕半醒,醒了就抓着郑荣霖的袖子喊他的名字,喊得郑荣霖一颗心像被十几双大手拉扯着。 还好钟林也很快赶到,他给折哲简单做了检查,然后把郑荣霖叫出来在门外跟他道喜,“恭喜你郑先生,折哲怀孕了。” 郑荣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惊之后便是大喜,他想抓着钟林的手跟他说谢谢,但是手伸到一半又缩回去,他笑着挠头,那兴奋激动到不知所措的样子跟一般的新手父亲没有什么分别。 钟林虽然是私人医生,但是也知道郑荣霖的身份,他难得见到郑氏传媒老总这样的一面,忍着笑跟他嘱咐,“怀孕早期要千万注意,尤其是折哲这样的特殊体质,无论是在饮食,卫生还是在夫妻生活上,你都要加倍小心,对了,还有你们养的那条狗,我建议这段时间还是寄养出去的好。” 郑荣霖还沉浸在要做爸爸的喜悦中,于是钟林说什么,他都点头应着说好,临了突然想起什么,他嘱咐钟林,“折哲怀孕这件事情,暂时先别告诉他。” 钟林其实不太清楚郑荣霖的想法,他受雇来为折哲做这方面的调理,郑荣霖却让自己对这件事情守口如瓶,也就是说从备孕到怀孕,折哲都是一无所知的,这个年轻的男孩儿,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能够孕育一个孩子。要不是曾经见证过他们确实恩爱,钟林简直都要怀疑折哲是让郑荣霖骗来给他生孩子的了。 但再怎么说,钟林也只是一个医生,他无权对雇主的感情生活指指点点,但还是担忧地劝告,“郑先生,这件事情瞒不住,我觉得你还是要告诉他,但前提是不能让他受太多刺激,不然孕早期的孩子是很容易流掉的。” 郑荣霖听得额头都开始冒汗,他点头跟钟林道谢,然后说,“我自有分寸。” 进门的时候折哲已经醒了,他见郑荣霖进来突然从chuáng上坐起来,然后着急地要穿鞋下chuáng来。郑荣霖觉得他这个动作都大了,先一步把折哲按住了,“祖宗,你急什么。” 折哲完全顾不得刚刚晕倒的事情了,他抓着郑荣霖胳膊问他,“郑荣霖,有笔没?有纸没?” 郑荣霖不知道折哲要纸笔做什么,但还是应着说有,然后自己去旁边书房拿了纸笔过来。 折哲又问:“郑荣霖,由由呢?” 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狗呢,郑荣霖有些吃味,但想想又实在犯不着跟一只狗吃醋,他又想起刚刚钟林说的话,心想怎么着也不能把由由弄进房间来,于是哄折哲,“由由在它窝里睡着呢,这么晚了你折腾它gān什么?” 折哲也不是想见由由,他听郑荣霖说完也不再坚持,而是把纸笔递到郑荣霖跟前,期待地看着他,“郑荣霖,你帮我画一张由由好不好?” 这个要求实在莫名其妙,但是郑荣霖觉得怀孕的人或许真的敏感,折哲也许没听到自己刚刚跟钟林的谈话,但他估计感应到了什么,怕是预感到了要跟由由分开舍不得,才会让自己帮着把由由画下来。 郑荣霖突然觉得自己残忍,只好哄着应着拿了笔,歪歪扭扭地在纸上作起画来。 折哲在旁边看着他,郑荣霖每画一笔,折哲的眼睛就亮一分。 郑荣霖画了一张,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他要画由由,根本就看不出来那是一只狗。 折哲又让郑荣霖画,再画,跟第一张又不一样了,再画,还是不一样。 画十张,活像十条狗。 折哲突然又笑又哭,激动得都冒了鼻涕泡儿,吓得郑荣霖赶紧扔了手里的笔替他擦鼻涕,然后捧着折哲的脸心疼道,“怎么了心肝儿,又不舒服呀,怎么还哭上了?” 折哲让郑荣霖捧着脸,让他手上的热茧捂得脸都烧起来,他像是委屈又像撒娇似地埋怨,“你画画怎么那么丑呀。” 呦呦呦,这怎么刚怀孕就娇上了,郑荣霖让他嗔怪得身子都苏了,捧着人脸的手都在抖,他又哄,“画画丑怎么了,我人长得不丑不就行了?乖不哭啊,哭对身子不好。” 折哲还是止不住眼泪,他倾身上前抱住郑荣霖的脖子叫他,“小霖,你是小霖是不是?” 郑荣霖也把折哲回抱住,他不停吻他头发,吻他耳侧,恨不得把人揉进身体里。折哲今天的情绪太反常,小霖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人叫过了,他不知道折哲怎么会知道。 过了好一会儿,折哲的情绪才稳定下来,郑荣霖又面对面抱着亲他,边亲边问,“你今天怎么会跑到树林子里去了?多危险啊,下次再不许了啊。” 折哲由着郑荣霖亲,却随着郑荣霖的问题晃了神,他仔细想了一下,然后跟郑荣霖说,“我本来在给我爸爸妈妈扫墓的,但是树林里好像一直有一个人在盯着我,我扭头看他,他就逃进了林子里,我就跟上去了。” 郑荣霖jī皮疙瘩都要起来,他不敢想象如果真的有这样一个人,他的目的是什么,他会对追进去的折哲做什么,现在杀害折哲父母的凶手还没有找到,郑荣霖甚至不敢去想他如果没有及时赶到,会出现什么可怕的后果。他又把折哲抱进怀里,避开肚子紧紧抱着,“小哲,我发誓,我以后一定会好好护着你,再不让你一个人了,再也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不更,后天更新~ ☆、第三十六章 郑荣霖的怀抱温暖gān燥,折哲背对着郑荣霖躺在他怀里,肚子被对方温热的大手焐着,身体惬意到了一个极点,这么多年了,还是被郑荣霖抱着睡觉最舒服。 初明了自己的感情,折哲觉得自己对郑荣霖的依赖更甚,那个怪了那么多年的男人,原来在那么早之前就扔给了自己救赎的绳索,折哲想,要不是自己性格使然把这份心思一直藏在心里,而是早早说出来解决了这个乌龙,或许他跟郑荣霖早该心意相通了。 不过还好,现在也不算太晚,折哲越想越心热,他从郑荣霖怀里转过身,借着照进屋子里的朦胧月光与他面对面。 郑荣霖没有完全睡着,他脑子里全是刚刚钟林的嘱咐,生怕怀里这个懵懂的小孕夫有任何差池,以至于一个平常的转身都把郑荣霖惊出一额头的汗来。 “怎么啦?不舒服睡不着?”他下意识把折哲抱紧,略微gān燥的空气把嗓音都bī得gān涩。 折哲在黑夜里摇头,手顺着郑荣霖睡衣下摆伸进去贴着他的后腰,这种自然的亲昵俨然像在一起生活了多年的老夫老妻。郑荣霖受宠若惊,背过胳膊握了折哲的手。 “怎么了?”郑荣霖对着折哲总有着敏锐jīng确的dòng察力,他不可能感觉不到他心里装着事情。 折哲仰着脑袋,又朝着郑荣霖的方向挪了挪,他像是要紧贴着他说话,但是睡觉时的体位只让他的鼻子蹭到郑荣霖的下巴,粗硬的胡茬,即使轻触一下都能搔刮到人的心里一样。 “郑荣霖,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给一个福利院的小朋友写过信?”折哲从来都没想过他会这么勇敢,会有一天把藏在心里的秘密拿出来与人一起回忆,但是那是郑荣霖,是他爱的人。 郑荣霖还握着折哲的手,低头蹭他鼻尖,他不知道折哲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但还是顺着他的问题回忆,“记得啊,我记得那年我高中才毕业,我妈被检查出得了脑瘤,但还好是良性的,你知道我妈信佛,她好了以后,我啊就陪着她吃了一年的素,后来你荣薇阿姨资助了你们的那个福利院,我就跟着她送了好多东西,再后来她跟我说里面一个小朋友没了父母,不jiāo朋友,还心情不好,我就想着做好事做到底,莫名跟他做了笔友,你说我当年那么冷漠心那么硬一个人,我怎么就能耐着性子……”郑荣霖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他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像是肯定又有些迟疑,“小哲,那个小朋友是……” “是我。”折哲突然激动地打断郑荣霖,怕对方没听清楚似的又重复一遍,“是我。”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闪着光,兴奋的神情根本藏都藏不住。 “我一直以为那是林烨明。”折哲埋怨他,“你好端端地gān嘛管自己叫小林呢?” 郑荣霖让他的神情逗得笑:“谁让那个小朋友认不得太多字呢。”他说完也有些埋怨自己,要知道若gān年前他在跟自己未来的太太通信,他一定会极尽所能哄他安慰他,而不是带着些许敷衍的态度,只给他画神态可笑的小狗,还让折哲错把烨明那小子当了那么多年的生|命|之|光。郑荣霖想着,自己这么蠢,那早些时候在折哲身上受过的心酸也并非白受,真是活该。 第二天郑荣霖特意请了假,含蓄又隐晦地跟茹妈jiāo代了折哲最近身体欠佳,让她尽可能像待孕妇一样仔细,无论是饮食还是其他,都必须要比以前jīng细。他其实没必要刻意瞒着茹妈,告诉有经验的妈妈一辈的尤其是生育过孩子的女性,能确保折哲在怀孕早期能受到jīng心而jīng准的孕前照顾,但郑荣霖还是害怕折哲知道会跟他大闹,这在怀孕前三个月真的是太危险的事情了,所以这件事情,最起码在现在,越少人知道越好。 他本来还想带着折哲去医院做一个更全面的检查,毕竟钟林只给他了一个模糊的大概,他们的宝宝现在发育如何,他这个做父亲的简直是一无所知。但是去妇产科的检查毕竟不同其他,除非他带着折哲进诊室之前把他打晕,不然没办法保证对方不会起疑。 这还是太冒险的决定了,郑荣霖觉得,既然他们现在已经心意相通,剩下的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郑荣霖谨遵医嘱,第二天就安排把由由寄养了出去,他知道瞒不住,但折哲还是第一时间发现了,他没在那个小小的狗窝里见到由由,一下子就觉得不对了,这小狗胆小,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只是屋外的草坪,这么好端端地不见了,一定是有鬼。 “郑荣霖,由由呢?”折哲小碗里的冰糖蹄膀只吃了两口,发现由由不见了就撂了碗筷,跳下凳子快步朝着小狗窝去了。 郑荣霖下意识伸胳膊去捞他,碰到人的肚子吓得又缩回手,他跟着折哲过去,站在身后揉他的脑袋,“钟医生说你身体状况不好,最近要好好休养,我怕由由吵着你,暂时把它寄养到我一个朋友那里了。” 折哲扭过头来看郑荣霖:“我身体哪里不好?由由能吵到我什么?它向来很乖的。”他说话时语气里已经带着不满,郑荣霖知道自己如果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这小东西怕是又要闹了。 “你最近身子虚,那天又在林子里受了寒,所以才会晕倒,钟林说你要静养,你听话,等你身子养好了,咱们再把由由接回来,好不好?”自从折哲有了孩子,郑荣霖便比以前更有耐心哄他,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那么小就跟在自己身边了,让自己吓了那么多年,20岁骗着他结了婚,21岁抱着滚上了chuáng,22岁就怀了自己的孩子,哪一点不值得自己耐心哄他对他好呢? 郑荣霖想,就是折哲想要天上星星,他都去给他摘。 虽然两个人现在jiāo了心,但是折哲还是觉得郑荣霖改不了专|制的毛病,他对自己好不说,但是凡事喜欢擅自做主也是事实,就连一只狗,也是郑荣霖想养就养,想送就送,完全不跟自己商量。折哲委屈,那不是一个什么小物件儿,是跟自己有感情的一条活生生的小生命啊,怎么可能舍得呢。 折哲委屈得皱眉,皱得郑荣霖心疼,他拢着折哲去了沙发上,然后从餐桌上拿了他吃剩下的小半碗蹄膀,那蹄膀炖得苏烂,用瓷勺儿轻轻一戳就段成两截,肉肥美不腻,又富含丰富的蛋白,还浸透着冰糖,甜甜糯糯的好吃。 折哲让郑荣霖半拢着坐在沙发上,就着他的手一口口吃着,吃得小嘴都泛着油光,郑荣霖看着喜欢,又低头去亲他半鼓着的小脸蛋。 折哲吃完舔了舔嘴,又扭头示威,“别以为好吃的就能糊弄我,生气着呢,你下次有什么事情再不跟我商量试试?” 他以前再骄横,吵架时也是一种防备式的对峙,现在却不一样了,语气中明显带着撒贱儿一样的娇憨,要说以前是非要争个对错,现在的情态分明就是说你快来哄我,哄我我就考虑原谅你。 郑荣霖心又飘飘然起来,想着要不是折哲肚子里还揣着个更小的,他恨不得在沙发上压着他弄,边弄边bī他撒娇,bī他好好地叫自己的名字,bī他一遍遍说喜欢。 钟林来得更频繁了,他更仔细地替折哲检查身体,确保胎儿在他体内有好好生长,然后一五一十地像郑荣霖汇报他们的情况。折哲也从未起疑,他虽然不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什么明显的不适,但那天晚上突然的晕倒还是吓了他一跳。他又想起那个在小树林里暗暗盯着自己的男人,绝不是幻觉,那人像是早就在那里,见着自己来了才匆匆躲了起来。 他是谁?他要做什么?折哲不敢细想,但又bī着自己去回忆十五年前的那个夜晚,凶手的身形他大概记得,但是那天夜里树林里的人消失得太快,他根本来不及辨认。 郑荣霖不愿过多在折哲面前提及这件事情,他怕勾起他伤心的往事,却暗中去派人调查,也给鲍成久打了电话,他告诉对方这可能是一个新的线索,如果可以的话,他建议鲍成久能调出当天晚上坟地周围所有的监控录像,或许会有所收获。 鲍成久似乎比郑荣霖还要兴奋,他在电话里激动地问着细节,然后说会马上着手去调查,这个案子已经十五年了,鲍成久从做警察开始就参与了这件云塘镇上几十年一遇的惨案,却到现在当了局长案子都没有破获,凶手还逍遥法外,他比谁都要着急。 ☆、第三十七章 安生的日子没过多久,折哲在某天夜里突然大汗淋漓地醒过来,他像是做了什么噩梦,任郑荣霖怎么哄都哄不好,最后竟贪婪地要寻求身体上的安慰。他一边扒郑荣霖的睡衣一边撒娇求他,“郑荣霖,我想要,我们做好不好?” 郑荣霖惊得一把拢紧睡衣,然后把折哲抱进怀里,他亲他被汗浸湿的鬓角,不停地安慰,“太晚了,钟林说你最近需要静养,你乖啊,我抱着睡好不好?” “不好不好。”折哲在郑荣霖怀里摇头,梦里的恐惧根本挥之不去,他想做点什么转移注意力,唯一有效的办法大概就是同郑荣霖做|爱,只有全身心投入到酣畅淋漓的性|爱中,大概才能盖住梦里黏腻的血腥味。 郑荣霖哪里不想做,他一个多月没碰他了,早就憋得不行,但是折哲孕早期的身子,他怎么敢把孽|根往他身体里捅,那不是要他们父子的命吗! 折哲也同样渴望,孕期的身子本就比往常敏感,再加上他又与郑荣霖互坦真心,自然比以前更渴望对方的碰触,但是郑荣霖太反常了,以前恨不得日日弄他,最近却不知道怎么突然变了性子,不仅白天,就连夜里睡在一个被窝里,郑荣霖也同样本分老实,只安静抱着睡觉,再没有其他了。 郑荣霖把折哲养得jīng细,在chuáng上也从没有让他不满过,虽说郑荣霖想要的时候多,但是但凡折哲想要,郑荣霖没有哪次是不给的,而且一切能让折哲获得快感的方式,郑荣霖都不吝啬为他尝试,白日里堂堂的一个老总,夜里也肯为了太太伏低做小,埋到人腿间讨好地吞|吐舔|舐,每每都能把折哲bī得尖叫不止,蹬着腿求他放过他。 “不晚啊郑荣霖,你以前不是喜欢半夜里把我弄醒吗,我想要,你不要装什么正人君子啊。”郑荣霖把折哲抱在怀里不让他动,折哲就更急了,他摇着头在郑荣霖怀里抗议,垂下的两只手就往郑荣霖睡裤里面伸。 郑荣霖让他折腾得浑身都是汗,但还是决绝地把折哲两只手从自己裤|裆里扯了出来,折哲身上也汗涔涔的,微微癫狂的情态像是吃了媚|药。郑荣霖自然不能碰他,但又怕他这么折腾伤着身子,只好先qiáng势地把折哲压进被褥里,然后低头吻他,唇舌上的安慰也是安慰,他从来没想过怀个孕,还能看见折哲这样的媚|态,简直是个勾人魂的小狐狸。 折哲这才稍微安静下来,胳膊攀上郑荣霖的脖子跟他缠吻,接吻的间隙嗓子里挤出小猫一样的甜腻腻的呻|吟,听得郑荣霖险些把持不住自己,差一点就要提枪上阵。但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郑荣霖都不敢完全压在折哲身上,他微微曲着腿,后背也弓起来尽量避开折哲的肚子,一边亲一边想,宝宝,你出生了可得向着你爹,你不知道我为了你受了多少罪啊。 郑荣霖的吻同往常一样qiáng势霸道,但这次持续的时间尤其长,长到折哲都要怀疑自己的嘴唇要被他嘬破了。前戏已经够久了,折哲甚至觉得身体都要被郑荣霖亲开了,他轻轻推身上的人,然后喘着气催促,“好了好了,你进来。”一边说一边又要伸手去掏。 郑荣霖简直要跪下来跟他叫祖宗。 耳边又想起钟林的话,怀孕前三个月你们最好不要有性生活,胎儿不稳,引起先兆流产就危险了。郑荣霖一边想一边在心里应着,不做不做,伤着了老婆孩子怎么行。 但是这个时候停是不可能了,要是真停下来,怕是折哲要闹个半宿不睡了,于是郑荣霖只好起身去旁边衣架拿了领带,然后回到chuáng上绑了折哲手腕,抓着他的胳膊压到头顶,又把领带系到了chuáng头。 折哲毫无反抗,似乎期望被这样粗bào对待,刚刚纠缠中扯乱了睡衣,露出小半个白花花的胸膛来,他整张小脸也粉嘟嘟的,因为刚刚激烈的亲吻显现出不正常的cháo红来,此刻桃花眼微微眯着,眼尾的小痣也平添了一丝风情。 “操!真他妈是个妖jīng!”郑荣霖一边俯身盯着折哲的脸一边粗bào地剥了他的睡裤。 折哲习惯性地等待着被ca|入,但郑荣霖却突然整个人钻进被子里,然后折哲明显感觉到自己落入一个炙热温暖的口腔。 “啊啊啊啊啊,郑荣霖你混蛋啊!”折哲双手被禁锢着不能动,他只能胡乱摇头,双腿在被子里不停地蹬动,却因为被郑荣霖捉着白嫩的膝窝,翻腾不出太大的水花来。 “我不要这样,不要这样!”他甚至开始尖叫抗议,浸着汗的头发甩进眼睛里,生生bī出了眼泪,“郑荣霖,我不要这样。” 郑荣霖此刻已经无暇说话安抚了,他自然知道折哲要什么,于是松开嘴,舌头又往人的下面送,那里褶皱湿润,情水泡化了一样,舌尖一顶,折哲就开始浑身颤栗,郑荣霖便开始专心爱抚他。 即使这样也闹腾了小半个钟头,到最后折哲不知是慡快或是委屈地开始抽噎,郑荣霖趴在他肚子上,温柔地亲吻他肚皮。折哲还被束缚着双手,这会儿便急切地催他给自己解开,“胳膊疼,胳膊疼啊郑荣霖。” 郑荣霖赶紧从被子里爬出来去给他解手腕上的领带,然后轻柔地替他揉捏着。折哲抽噎不止,噘着嘴问他,“为什么不肯碰我?”郑荣霖侧躺着把人抱着,边亲头顶边连声哄着,“碰了啊,怎么没碰,刚不是都被我舔化了吗?嗯?” “我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你不要瞒着我。”折哲说着又往郑荣霖怀里挤了挤,他生性敏感,不可能感觉不到郑荣霖有事瞒着自己。 “没事啊,钟林不是说你需要静养嘛,我怎么舍得再累着你呢。”郑荣霖又哄,心想真是长大了,心思早就通透得不似以往,再没了傻憨憨的劲头,小脑袋瓜儿转得比谁都快了,怕是不好瞒住,他在心里求他,祖宗啊,你让我安生度过这前三个月吧,等过了三个月我就告诉你,到时候你怎么怨我骂我,甚至打我都行,但千万别拿自己的身子出气。 折哲也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郑荣霖不想说的事情,怎么问他都不会说的。刚刚被好好抚慰过的身体和心已经安定下来,也似乎盖住了梦里的恐惧,他渐渐在郑荣霖怀里有了睡意,但还是被郑荣霖抱着去浴室做了一番清理,回来才gāngān慡慡地睡了过去。 钟林如期而至,他像往常一样替折哲做着检查,折哲一直在观察钟林的动作,却没发现与以往有什么不同,他眼睛滴溜溜地转,终于逮着了郑荣霖出去接电话的机会跟钟林说,“钟医生,我昨晚跟郑荣霖做|爱了。” 钟林突然一惊,手里的听诊器都要拿不稳,折哲期待地看着钟林,想从他嘴里听到些什么有用的信息,但是钟林只慌乱了一秒钟就很快镇定下来,然后换上了一贯温和的笑容,他说,“这么私密的事情,您跟我说什么呢。” 折哲就知道,郑荣霖手下的人,个个都跟他一样jīng明。 但折哲也不是毫无办法,他知道钟林没走,便假意困了要睡偷偷闭眼躺在chuáng上,然后在郑荣霖忙完手头上的事情把钟林叫到旁边书房的时候悄悄地贴在了门边。 “郑先生,折哲刚刚跟我说您昨晚同他做|爱,我早就嘱咐过,这是很危险的事情。”这是钟林的声音,语气中明显带着急切,与刚刚的故作镇定判若两人。 “他真这么说?”郑荣霖的声音明显带着疑惑,然后音量便压下来,像突然放松又似薄怒,“没有的事,他昨晚情绪不稳定需要安抚,但我的确没有插|入的行为,我想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屋内的气氛这才平静下来,过了一会儿才听钟林说,“那没关系,怀孕早期尤其是前三个月一定要避免插|入式性|行为,就算是抚慰,我也希望您不要让他过于激动,因为胎儿不稳,如果您这么在乎这个孩子,一定要尽可能的规避所有不利因素。” 郑荣霖连连点头应着,才平静下来心却因为书房的门被从外面猛地踹开又吊了起来。 折哲还穿着睡衣,盛气凌人站在门边,然后盯着郑荣霖震惊地开口,“你们说什么孩子?是谁怀了孩子?” ☆、第三十八章 事情还是没有瞒住,折哲知道了之后跟郑荣霖大闹,他光着脚踩在卧房地板上,一边在屋内来回转悠一边嘟嘟囔囔,“怎么可能呢,我明明是个男人怎么可能怀孕呢……”他又想起刚刚在书房,郑荣霖还试图隐瞒,他bī问钟林才得以知道真相,钟林说,千真万确,你是隐性双性人,肚子里已经有一个两个多月的小生命了。 郑荣霖害怕折哲着凉,上前想把他抱到chuáng上,却被对方一把推开,“你给我滚!”折哲有些歇斯底里,他始终无法接受自己怀孕的事实,因为在过去22年的认知里,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男人,他虽然喜欢男人,但从来没有做好要为别人生孩子的准备,这太可笑了,也太疯狂了。 “为什么是我!”折哲又面对面地质问郑荣霖,问完又觉得不对,因为身体是父母给的,再怎么样也无法选择,可是其他的却有选择的余地,“为什么不告诉我!” 折哲像只发狂的小shòu,郑荣霖又试图靠近,却被折哲一嗓子喊住了,“离我远点!” 郑荣霖就知道,一到这个时候就无法正常jiāo谈,于是他也收了耐心,三两步上前把折哲横抱起来,然后看似粗bào实则小心翼翼地放到chuáng上。 “你闹什么?你没听刚刚钟林让你别激动吗?你身子不要了?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郑荣霖俯身,双手支撑在折哲身体两侧,然后倾身上前贴着折哲的脸,微怒的神色与语气已经显现出了他的不耐烦。 折哲瑟缩了一下,身体也下意识往后,他看着眼前郑荣霖硬朗的脸庞,深邃的眼睛是全是捉摸不透的情绪,他爱他怕他,但不代表可以无原则让他耍着玩儿。 “我为什么不能闹?你偷偷瞒着我让我给你生孩子为什么不说?你凭什么来凶我?为什么不跟我商量就让我怀上一个孽种!” “你说谁是孽种?!”折哲委屈愤怒到了一个极点,此刻说话也顾不上章法,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郑荣霖让他气得够呛,伸手抓了人的下巴,狠狠咬着牙,“我郑荣霖的孩子是孽种?你自己怀的孩子你骂他孽种?我明媒正娶娶回来的老婆,怀了个孩子你说他是孽种?你还有没有点良心!” 折哲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他不该这样骂一个未出世的孩子,何况那还是自己跟郑荣霖的孩子,但是事发突然已经让他无法正常思考,此刻心里仍然无法接受。他摇头挣开郑荣霖还抓着自己下巴的手,然后趁郑荣霖不注意抬脚就往人身上踹,边踹边骂,“他不是孽种,但你是王八蛋不假,明明是你做了错事,你有什么脸凶我?” 郑荣霖怕折哲动作太大扯到肚子,于是眼疾手快抓了他的脚踝,然后抓着人两只脚隔着被子压在了膝盖下面,他也无奈,“我是王八蛋,我没脸,我做错了,但是我做都做了,你肚子里都已经揣上一个了,还能怎么办呢?我真心爱你对你好,咱俩心意相通我要个孩子有错吗?值得你这么跟我闹?” 郑荣霖又开始断章取义转移话题,折哲让他压着脚动弹不得,小脸气得通红,他吼他,“错在你事先不跟我商量!错在你擅自替我做决定!” “那还不是你以前总要离开我,我留不住大的留个小的总行吧?我怕我抓不住你,留个念想总行吧?!”郑荣霖也吼回去,他细想想,也觉得自己挺委屈的。 “你个混蛋老王八。”折哲突然激动地上前攀着郑荣霖的脖子,然后一口咬在对方肩膀上,郑荣霖让这小崽子咬得浑身一激灵,但还是忍痛没去挣开,让他撒撒气也好。 折哲咬得用力,但对方毫无反应,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自己的反抗全像徒劳。郑荣霖总是这样,他对付自己这招最好用。折哲又开始委屈,见耍狠不行又开始卖娇,当然不全是小心思,是从内心流露出的恐惧和抗拒,他松了嘴,攀着郑荣霖脖子的手都在发抖,“我这么个性格,怎么能要孩子呢,我自己已经没有爸爸妈妈了,我不知道要怎么爱一个孩子,郑荣霖,我不想他像我这么可怜……” 郑荣霖让折哲抖得心痛,他反将对方抱紧,轻声哄他,“他怎么会可怜呢,他生下来就会不愁吃穿,想要什么我都会成倍给他,还有恩爱的爱他的父母,怎么会可怜呢?” 折哲摇头,郑荣霖还是不懂,经历了童年那样惨烈的经历,以至于折哲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爱人的能力,他有一个郑荣霖就够了,对方熟悉并容忍自己所有的缺点与不堪,折哲觉得,世界上大概再也没有谁能像郑荣霖一样这样对自己了,他所有的任性与脾气也只敢对着郑荣霖发作,这会儿莫名出现一个与自己骨血相亲的孩子,要折哲把爱分给他,并且试着与他相处争执和解,这对折哲来说太难了。 郑荣霖也大概猜到了折哲的顾虑,他自己本身就还是个孩子呢,结果现在要让他给自己生一个孩子,这对于折哲来说,未免过于残忍了。郑荣霖第一次悔恨自己的霸道,他也怪自己擅作决定,但是要是时间倒流,在明知道折哲可能随时会走的情况下,郑荣霖觉得,自己还是会让他给自己一个孩子。 造化弄人,他们爱得太苦了。 肩膀上突然湿了一小块,折哲又哭了。郑荣霖心又揪到一起,那么坚韧的孩子,以前从未见他哭过,可自从跟了自己,尤其是这几年,郑荣霖已经把他弄哭过不止一次了,得是多么伤心无助才能一次次无声地掉眼泪啊。 郑荣霖轻轻推开折哲,面对面捧着他的脸给他擦眼泪。折哲一哭就懵,此刻让郑荣霖温热的大手捧着脸,委屈地撇嘴,“我只要你就够了。”他撒娇,“我只要你,郑荣霖。” 郑荣霖又没了原则,他甚至开始动摇,要是以前是怕折哲离开自己,所以要个孩子作为念想,也怕他将来一个人老无所依,但是现在怕是一辈子分不开,虽说自己年长他这么多岁很难长久陪伴,但是只要折哲在身边,郑荣霖就有把握给他规划好一切,既然这样,这个孩子就像是可有可无的了,折哲要是执意不要,郑荣霖也不想bī他。 “我知道你要我,但是你不要宝宝吗?你跟我的宝宝。”郑荣霖见折哲情绪没有那么激动了,怕压麻他,便把人的脚从膝盖下松了,他凑近他,问这问题的时候心疼不舍,也带着无奈,“小哲,你真的不想要我们的孩子吗?” 折哲已经止了哭,但眼睛还是红肿着,他泪眼朦胧抬着眼皮瞅郑荣霖,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摇头,还是重复刚才的话,“我只要你。” 郑荣霖像是突然下定了决心,猛地起身去衣柜旁换衣服,换好了又拿了折哲的衣服折回到chuáng边,然后伸手去解折哲的睡衣扣子。 折哲吓得躲,他不知道郑荣霖要做什么,有些戒备地看着他,然后在他抻自己胳膊的时候用另一只手下意识护住了肚子,“你gān什么?”他问他。 郑荣霖一下子就注意到折哲的动作,他偷偷勾嘴角,但还是qiáng势的一边给人换衣服一边说,“你有我就够了,那我也一样有你就够。你不是不想要这个孩子吗?弄掉他还不容易,咱们现在去医院,我马上联系安予知,让他给你安排一个最好的妇科医生,我保证你还感受不到疼那个小崽子就从你身体里流掉了。” 这本来是折哲期待的结果,但不知怎么的,在听到郑荣霖话的一瞬间,他却用衣服裹着肚子,滚到chuáng里面去了,然后像一只小shòu一样戒备地看着站在chuáng边的伟岸男人,他冲他喊,“你怎么这么残忍!亲生的骨肉说流掉就流掉,眼睛都不眨一下!” “是谁先不想要他的!”郑荣霖也对着折哲喊。 折哲又哭了,这次不是默默流泪,而是大声地“哇哇”哭着,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皱着眉,本来白净的脸上一道道泪水流过的咸印子,“我不是不想要他,我只是害怕啊。” 郑荣霖又扯了西装外套,跪在chuáng上爬着去chuáng的内侧抱自己委屈得不行的娇太太,“你这是要我的命啊……”他叹气。 折哲紧紧抱着郑荣霖,眼泪鼻涕一股脑地往他的名贵衬衫上蹭,郑荣霖还保持着半跪着的姿势,大手捉了折哲的腰,吓得折哲弓着身子往后躲他。 “乖,我轻轻的,我不伤害儿子。”郑荣霖还是比折哲要了解他自己,前一秒还嘴硬得说不要孩子,后一秒你要真说带着他去流了,他反而心软,吓得什么似的,防备的姿态仿佛郑荣霖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不过郑荣霖也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他自己都已经记不清了,这是第几次这样吓折哲了。 “你怎么知道是儿子?”抱了好一会儿,折哲才止了哭,然后顺着郑荣霖刚刚的话问他。 郑荣霖抱着人笑:“我不知道,我就顺嘴说了,我倒希望是个闺女。” 折哲又抱着郑荣霖紧了紧,刚哭过的带着些许沙哑的小甜嗓儿能腻到人心里,“不管儿子女儿,只要是你的就行,郑荣霖,除了你,我绝不可能给别人生孩子,只有你。” ☆、第三十九章 郑荣霖只觉得四肢百骸的血全都朝着心脏流,一颗心怦怦地狂跳怎样都无法冷静,但他也说不出别的话来,只紧紧抱着折哲,一遍遍在他耳边道歉,“小哲,对不起,对不起……” 折哲再没说其他的,被郑荣霖抱在怀里,竟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钟林说他这段时间嗜睡正常,刚刚又闹了这么一阵,怕是累坏了。于是郑荣霖就静静抱着他,等到人完全睡熟了才又小心把他放回到chuáng上,他倾身吻折哲额头,小声说着,“乖,等我回来。” 郑荣霖工作很忙,他稍稍安抚折哲之后就去了公司,走前跟茹妈jiāo代,“太太怀了孩子,茹妈您尽心照看着点。” 茹妈点头应着,等人走远了她才反应过来,折哲那样一个小身板儿,肚子里竟又怀了个小的,她跟郑荣霖开始时候的反应一模一样,简直是又惊又喜,她以前只在偏僻的乡下见过一次,儿子家旁边新搬来的邻居是一对新婚夫夫,长相偏文弱的那一个到了后来,也是挺着一个不太大的肚子进进出出,还真有这样的人啊,当时茹妈想,没成想现在自家的太太也是了。 真好啊,有了先生,又添了一个孩子,太太的后半生肯定该是甜的了。 折哲半睡半醒,睡着就梦见他父母,梦里他还是个小孩子,摇摇晃晃路都走不稳,他朝着爸爸妈妈歪歪扭扭地跑,快要接近时他们突然不见了,然后折哲又梦见自己变成了一个大人,他面前站着一个不大的孩子,用尖细的声音喊他妈妈,折哲摇头,那孩子就变得浑身是血,边哭边问你为什么不要我。 折哲满头是汗的从梦里惊醒,他像鲤鱼打挺一样从chuáng上坐起来,大口呼吸了几口空气才意识到那是梦,房间内空无一人,落日的余晖顺着窗帘的缝隙照进来,折哲护着肚子又把自己摔进柔软的被褥里,闭眼之前喊了郑荣霖的名字。 郑荣霖处理完工作就匆匆赶了回来,但到家还是九点多了,他进门顾不上其他,一边脱外套一边问茹妈,“太太今天怎么样?” “一直在睡着,就刚刚下楼喝了碗白粥,喝完说困,就又上去了,我问了,倒没有哪里不舒服。”茹妈站在一旁,一五一十地汇报着。 郑荣霖一边点头一边把西服甩到沙发上,然后三步并作两步,急匆匆地往楼上走。 折哲其实已经睡不着了,他从噩梦中醒过来就再也没了睡意,饿也不是很饿,但为了肚子里的那个,还是下楼去吃了点东西。 门从外面打开,折哲一下子就从chuáng上坐了起来,他看见郑荣霖,又委屈地撇嘴,“你怎么才回来啊?” 郑荣霖连衣服都顾不得脱就爬上了chuáng,他身上没有往常的烟酒味,微微的汗味儿混合着还没完全消散的雪松香水的味道,不难闻,折哲便赶着往人身上凑,不过他身上却略显láng狈,被汗湿透的额发这会儿还紧紧贴着额头。郑荣霖看着心疼,手指拨了他额前碎发吻他,“小的折腾你了?” 折哲点头又摇头,然后从郑荣霖怀里侧个身,一整个压在对方身上,他头枕在郑荣霖胸膛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待了会儿居然开始“咚咚”地顶他,郑荣霖大手包着折哲脑门儿,护着让他撞,小东西,气还没消呢。 “我真怀孕了?”过了会儿折哲停了动作,抬眼问郑荣霖。 郑荣霖摩挲他光洁汗湿的额头,然后轻轻点头,“怀了,我千辛万苦种进去的。” “你真见过吗?你身边有吗?我这样的?”虽说折哲知道有隐性双性人这么回事,但他还真没见过谁是这样的,也没见过哪个男人挺着肚子给别人生孩子,虽然电视上也有,说这类人越来越多了,可那跟在自己身边亲眼看见还是有差别的。 “有啊,安予知安医生就是啊。”郑荣霖知道让折哲一下子就完全接受这件事情有点难,不过他也不急,这不是不闹了吗,不闹就是好事。 折哲这才想起安予知,是个温柔好脾气的医生,居然也跟自己一样,他的孩子得是什么样子啊。 刚刚茹妈说折哲只喝了一碗白粥,他一天就吃了这么点东西,还是毫无营养的白粥,郑荣霖觉得肯定不行,便又吩咐茹妈做了一些滋补的汤,是折哲平时就爱喝的鱼汤,配着桂圆枸杞红枣,滋补得不行。折哲让郑荣霖拢抱着坐在chuáng头,一边嫌热蹬被一边就着郑荣霖的手喝汤,他本来没什么胃口,但让郑荣霖这么喂着竟也喝了小半碗。他又想起下午做的那个梦,梦里那个孩子哭着问他为什么不要他,折哲一想又出了一脑门的汗,他扭头看旁边怡然自得的罪魁祸首,小声自以为微不可察地骂他,“老混蛋,老王八。” 郑荣霖哪里不知道挨了骂,心想刚喝了我喂的汤转脸就开始骂我,那我要是老王八,你就是小王八,你肚子里那个就是小王八崽子,腹诽完又觉得不对,怎么成一家子王八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事儿不用瞒着了,郑荣霖就大大方方地带着折哲去医院做了一个全面的检查,孩子已经两个多月了,宝宝的头,身体和四肢基本都能看到了,折哲看着他小小一个蜷缩在自己肚子里,突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们要离开的时候,在医院的走廊里又碰见了安予知。安予知见郑荣霖跟折哲从妇产科诊室那边走过来,呆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上前笑着跟他们道喜,“恭喜啊。” 折哲还是第一次因为这种事情被恭喜,他虽然不少见到安予知,却没怎么跟他细致jiāo流过,此刻便也不知道怎么回应,还是郑荣霖反应快,他笑着回应,“你也快做gān爹了,前段时间真是麻烦你了,予知。” 安予知脸上的笑还没收,他自小就跟郑荣霖是朋友,也是真替他高兴,正想着再说些什么的时候,眼前突然被蒙住了一双大手,他还来不急反应,就被揽着拖进了旁边的办公室。 折哲吓了一跳,他扭头看郑荣霖,郑荣霖看着傅言璋略微粗bào地将安予知拖走,刚刚还舒展的眉突然皱起来,他跟折哲解释,“没事儿,一个爱吃醋的老疯子罢了。” 安予知一直被蒙着眼睛,直到被拖进办公室按着门上亲吻,傅言璋都没拿开他的手,他亲得急切,边亲边喘着粗气说,“我他妈看见你看他我就来气。” 安予知微微张着嘴,方便傅言璋攻城略池,傅言璋粗bào地把门板都撞得咣咣响,彼此jiāo缠的唾液顺着下巴浸湿了安予知白色的领口,他们不少在他办公室亲吻,但这么激烈还是第一次。 “你gān嘛总吃他的醋?”安予知拿开傅言璋还挡在自己眼前的手,眼前突然的亮光居然有些难以适应,真是亲得够久啊,安予知想。 “那小子年轻时候对你藏着心思,你以为我不知道?”傅言璋一边说一边用大拇指抚着安予知嘴角,上面微微泛红,像是让自己啃破了。 安予知清楚自己的魅力,从小到大这么多年,他也就一个傅言璋,至于郑荣霖那是根本不可能,他上学的时候就显现出超出一般同龄人的沉稳,一整个人都扑在学习上,哪有闲心情情爱爱,更别说27岁那年就把心全扑在折哲身上了,跟自己八竿子打不着,也就傅言璋搞不清楚状况。 要说让他这么误会还是几年前的一个乌龙,当时安予知他们高中同学聚会,喝多了让傅言璋过来接,临走了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安予知桃花运真不错,前有个郑荣霖,现在这个也不差。 傅言璋没搞清状况就吃了一波飞醋,趁着安予知醉酒把他摁在chuáng上边做边bī问他爱谁,安予知迷迷糊糊,被撞得头晕脑胀但是下身舒慡,撒娇一样地攀着傅言璋的肩膀说我爱你。 第二天醒了酒,安予知才明白了傅言璋昨晚是为什么,他跟他解释,但是解释不清,再加上傅言璋又怪安予知对着郑荣霖总是随叫随到,久而久之,就真的说不明白了,其实就是个委托送情书的事情,让郑荣霖白当了老好人,还莫名成了假想敌。 “我跟他真的只是朋友。”安予知说着去扒傅言璋手腕,他们在办公室待的时间太久了,他还有别的事情。但是傅言璋手劲儿太大,安予知掰了好几次都掰不动,他突然让自己气笑了,抬眼盯着傅言璋,噙着笑嗔怪,“你烦不烦呐。” 傅言璋见着安予知笑,心像被什么撞了一下似的,他更不肯放手了,捧着安予知肉嘟嘟的脸蛋轻轻地揉,烟嗓里都带着温柔,“我就只烦你啊。” ☆、第四十章 折哲出了医院就戴上了墨镜口罩,这是他自上次卷入吸毒风波之后第一次跟郑荣霖一起出门,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但也不能保证是不是还有人在等着大做文章。他们来的时候小心,离开的时候也同样谨慎。 还是郑荣霖先上的车,过了十分钟折哲才从后面绕出去。 “好险,我记得上次就是这么被拍到的。”折哲坐到副驾驶上的时候才舒了一口气,他不敢摘下墨镜口罩,说话的时候甚至都不敢扭头看郑荣霖。 郑荣霖知道折哲说的是哪次,他有些心虚,因为那次的偷拍是他安排赵岩找人做的,当时折哲不肯承认他们的婚姻关系,他就想法bī他承认,不想小东西使了美人计,郑荣霖想着没必要把人bī得太紧,也想着来日方长,才把视频压了下去。 折哲当时也猜到了什么,却没有仔细追问,以至于现在还觉得好险呢,真是个傻孩子。 郑荣霖一直觉得追人要用点手段,但是他在折哲身上用的未免太多,吓他骗他威胁恐吓他,方法都用尽了才肯哄一哄,就好像把人bī到悬崖深渊,扭头是无尽的黑暗恐惧,而面前只有一个怀抱,折哲没得选择,只得拔了身上的刺,然后颤颤巍巍地去找郑荣霖。 以后再也不吓了,郑荣霖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就只放在心尖尖上宠。他又想起之前郑荣薇的话,她说,你要不是真喜欢那孩子就还把他还给我吧,我好好供他上学,将来看着他成家立业,也算了了我一件心事。 郑荣霖当时就慌了,他拍着桌子跟他姐叫板,“他跟谁成家?除了我谁也甭想动他,我哪里不真心喜欢他?我喜欢惨了!”他自知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折哲跟着别人也未必不会受到更好更温柔的对待,但是前提得他郑荣霖肯放手啊,但是他怎么可能放手呢? 那可是他见第一面就想白头到老的人啊。 折哲见郑荣霖一直不应自己,这才扭头看他,“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郑荣霖让折哲叫回神,笑着去瞅他还平坦的肚子,问他,“没有什么不舒服吧?” 折哲有些窘迫,双手捂在肚子上,轻轻摇了摇头,然后一边催促郑荣霖开车一边又把帽檐往下压了压。 “没事儿,没人跟着。”郑荣霖安慰他,他其实没什么把握,但是就算有狗仔跟拍又有什么关系呢?折哲也不是什么大明星,他们的夫妻关系也早就曝光了,再说就一起上个医院,有几个能想到是折哲怀了孩子? “你要真怕,回头我联系一个远点的私立医院,省得回回担惊受怕的。”郑荣霖见折哲还是紧张,又想别的方法同他商量。折哲点头,嘴上还是催着,“开车开车。” 郑荣霖这才发动车子,转眼瞥见折哲右手纤长的无名指上,漂亮的婚戒闪着光,他偷笑,这回戴上倒是没吵着要往下摘了。 折哲倒是没有太大的孕吐反应,快三个月了也只吐了那么两三次,倒也跟人家不一样,人家孕妇是吃了就吐,他那次像是吃多了一样,清淡的番茄茴香面吃了两小碗,吃完一抹嘴,扒着chuáng头柜“哇”地就吐了,吐到最后口水鼻涕一起流,吓得郑荣霖一边给他顺背一边扯了纸巾抱着给他擦,也不顾污秽物都溅到了自己鞋上。 茹妈过来清理完,折哲觉得身上难闻,从郑荣霖身上爬起来要去洗澡,郑荣霖亦步亦趋跟着他,怕他洗淋浴滑倒就直接扒了睡衣睡裤放进了旁边的浴缸里。折哲光着身子,低头看了一眼浸在温水中的已经微微隆起的肚子,嗓子因为刚刚的呕吐火辣辣的疼,他不知道怎么突然来了气,见郑荣霖一直站在浴室门边不走,顺手抄起手边的沐浴露瓶子就往人身上砸。郑荣霖躲闪不及,伸手去挡的时候正巧砸到了左手的小手指头上,十指连心,疼得他额头立刻出了一层薄汗。 “别看着我!我自己洗。”折哲也是莫名一股邪火,他也知道自己砸得郑荣霖疼了,但是一想到肚子里这个是郑荣霖的种,就克制不住要去跟这个“罪魁祸首”发泄他这平白无故本不该遭的罪带来的一股子一股子的火。 郑荣霖哪里不知道他气什么,所以也不跟他争执不bī他妥协任他闹,只在勾着小指头要离开的时候嘱咐他,“别泡太长时间。” 折哲也确实听话,没洗太长时间就洗完了,身上难闻的呕吐后的茴香味儿淡了,他又仔细地刷了牙,都弄好了才想起忘了拿gān净的睡衣进来,他想喊郑荣霖,但刚刚才拿瓶子扔了他这会儿也不好指使人家做事,他也不臊,直接光溜溜地只踩着一双卡通拖鞋就打开了浴室的门。 郑荣霖正在给自己的小指头上药,那沐浴露是家庭装,里面还剩着多半瓶,那么直愣愣地砸过来,骨头关节处生生砸得高出来一块儿,泛着青紫的颜色,不碰都疼,不过倒不至于断,郑荣霖在国外自己生活的几年,生病受伤的时候多了,所以这包扎的手法倒是熟练。折哲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把自己收拾得差不多了。 屋子里冷,郑荣霖赶紧收了chuáng上的药然后掀开被角让折哲进来。折哲也觉得冷,小跑着钻进了还带着余温的被窝。他刚光溜溜地躺下,郑荣霖就滑了下来,折哲扯着郑荣霖的胳膊搭在自己腰上,软腻腻道,“对不起郑荣霖,我不是故意砸你,罚我让你抱着睡,好不好?” 郑荣霖低头看着他的小脑袋瓜笑,心想他这几年别的没学会,蛮横卖娇的本事倒是没少学,不过这样也好,折哲对着外人不敢使的小性子都对着他郑荣霖使出来才好,郑荣霖不想他在自己面前还压抑情绪,他肯对着自己任性,证明在折哲心里,他郑荣霖跟别人不一样呢。 “好。”郑荣霖应着又把折哲抱紧,他向来清瘦,没成想怀个孕居然圆润了起来,腰和屁股上都长了肉,皮肤也更细腻了,这会儿摸着羊脂玉一样,郑荣霖想,八成真是个闺女。 折哲还觉得冷,光着身子往郑荣霖怀里挤,郑荣霖用没受伤的那只手一直搂着他,刚开始还老实地拢着腰,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顺着腰线滑到了人的屁股蛋上。折哲自从跟着郑荣霖开了荤,早些日子恨不得夜夜缠在一起,小小年纪早就尝尽了情|欲滋味,这一下子戒了,不仅郑荣霖,折哲也难受。他身子本就敏感,现在还怀着孕,让郑荣霖轻轻一碰,身上就像是着了火,他脚踩着郑荣霖的脚背,又把身子贴着郑荣霖紧了紧。 郑荣霖想起钟林说双性人怀孕身子异于往常的话,试探着指尖去触他后面,果然黏腻一片。早些时候不借助点润滑的东西很难把他身子打开,现在却稍微碰一下,还没怎么着呢,他自己就先湿|透了。郑荣霖憋得额头冒汗,一会儿想着,这湿湿|软软的得多好操啊,一会儿又想,还没三个月呢吧,日子怎么这么难熬呢。 折哲和郑荣霖一样难熬,郑荣霖放在他屁股上的大手就像一个大火炉,让他浑身都要烧起来,他抓着郑荣霖睡衣领口,脸埋进人胸膛边踩他脚背边喊他名字,“郑荣霖,郑荣霖。” 折哲嗓子本就甜,这会儿又刻意撒娇着喊他,难得主动,却又动不得。郑荣霖想,小祖宗哎,你折磨死我算了。 郑荣霖还是看不得折哲受委屈,chuáng上也不行,于是一狠心一咬牙,一根带着薄茧的手指还是顺着流出的腺|液滑进了折哲的身子,怀里的身体意料之中的颤栗,并伴着一声细微的小shòu一样的呜咽,那双微凉的小脚踩他踩得更重了,郑荣霖能感觉到那脚指头都蜷了起来,这是得舒服惨了吧。 ☆、第四十一章 郑荣霖不想瞒着,等过了三个月,还是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他爸妈,他在电话里跟他妈说,您总说跟他不对付,他给您添堵了,可就冲着他一个大男人肯为你儿子挺肚子,就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 高玉雅沉默了一会儿才松了口,说赶明儿带着人回家一趟吧。 临出门的时候下了雪,这是今年的初雪,刚开门细雪就顺着风“簌簌”地刮进来,郑荣霖赶紧关了门,又让茹妈给折哲加了一件衣服。 白色的羽绒服,上次生日郑荣薇送来的白色的围巾,又给他戴上一顶白色的针织线帽,只露出一双大大的眼睛和两个粉白的小脸蛋子,折哲让郑荣霖打扮得活像一个白团子。 下雪路滑,郑荣霖不敢开快车,以至于到本家的时候已经过了午饭的点儿。这次高玉雅倒是没怪,进门就上下打量着折哲,末了凑到人跟前去瞧。折哲还喊她阿姨,她点头应着,然后盯着郑荣霖问,“真有了啊?” 郑荣霖站在折哲旁边冲他妈点头,不想高玉雅一下子红了眼眶,她头回摸折哲的头,不像是婆婆对着儿媳,倒像是母亲对着亲生的孩子,她突然哽咽,“你说说你这是什么命啊……” 好好的一家团圆宴还没开吃,她先哭上了,郑玉成第一个不耐烦,“你什么毛病,好端端的对着孩子哭什么?” 男人的心思总是不如女人细腻,也未曾尝过怀孕生产的心酸与疼痛,高玉雅以前一直觉着折哲的心不在她儿子身上,但他那么个性子,要不是自个儿愿意,这个孩子怎么可能还好好待在他肚子里。高玉雅也不是真的不待见他,好端端的一个男孩子肯给荣霖做妻已是委屈了,现在还要遭这本不该遭的罪,她也是个心软的人,说不心疼那是假的。 一顿饭吃得安生,郑荣霖也从不避着,在他父母面前也不妨碍他宠,把折哲面前的小碗堆得小山一样,bī得折哲偷偷在桌子底下踢他,摇头小声说着,“吃不了,吃不了。” 高玉雅轻咳一声,然后放下筷子对着折哲说,“你这段时间要是想吃什么,全跟茹妈说,有什么不和胃口的也告诉她,当年我怀荣霖那会儿也是她照顾过来的,茹妈心细着呢。” 折哲点头,小jī啄米一样,喜欢得郑荣霖嘴角的笑就没收过。 不知道是因为卸下了防备,还是因为怀了孩子,折哲最近的性子真的是收敛了不少,耍小脾气的时候都少,更别说大闹了。郑荣霖以前没少幻想过他跟折哲能够这么安生地过日子,可这一天比他预想的来得快。 过了三个月,郑荣霖小心请教了钟林,得了允许才敢抱着折哲小心翼翼地弄。他们不激烈,几乎都是侧躺的姿势,折哲勺子扣勺子一样扣在郑荣霖怀抱里,郑荣霖小心掰着他的腿,大手搭着折哲的手一起捧着小肚子,然后慢慢地磨,直磨得人出了水儿。 没过两天,郑荣薇也得了消息,她急匆匆赶过来的时候折哲还睡着,正巧郑荣霖也在,她拉着自家弟弟离了主卧,到了书房才扬起胳膊要打,掌风都扇着脸了巴掌愣是没落下去,她红着眼眶问他,“折哲是自愿的?” 郑荣霖抓着郑荣薇的手轻轻揉捏,他叹气,“你这是gān什么。” “我怕你委屈他!”郑荣薇边说边把手抽出来,她竟真哭了,掏出手帕去抹眼泪,“他受的委屈够多了,早些时候去我那儿还跟我说怕你,现在却心甘情愿怀了你的孩子,你别告诉我你没bī他。” 郑荣霖真觉得自己冤枉,他急着解释,“这次真没有,也就是开始瞒着来,后来瞒不住闹了一阵,现在不是好了吗……”说完才发现这不比bī他还恶劣吗? “荒唐!”郑荣薇就知道自己这个弟弟的脾性,她质问他,“这种事情是不商量一个人能做主的吗?更何况小哲那么没有安全感的一个孩子,你瞒着他再突然告诉他,你让他怎么接受啊?!”她越说越气,说着扬起胳膊去捶郑荣霖。 “行了行了。”郑荣霖抓了她手腕,“怎么一个个都跟我闹,我知道你拿他当亲儿子,但是我也没亏待了你儿子吧?我也疼他爱他比你不差,我俩现在好着呢,你就别操|我们两口子的心了。” 郑荣薇说不过郑荣霖,力气也没他大,索性不跟他争执,只把手从对方手里抽出来继续抹眼泪。折哲听到动静转出来,走到书房门口就看见他荣薇阿姨背对着自己在哭,他问,“怎么啦?” 门内俩人这才同时朝着门口看,郑荣薇扭头看着折哲穿着普通的居家睡衣,肥大的衣服遮着还显不出肚子,又见他脸上较之前有肉了,心这才没那么揪着了,她努力勉qiáng自己挤出一个难看的笑,然后说,“没什么,说来看你见你还睡着,就跟荣霖聊了几句家里的事,聊到伤心的地方了。” 折哲也冲着郑荣薇笑,他说,“荣薇阿姨,我好着哪。” 惹得郑荣薇又想哭。 她是不能再在这里待着了,拉着折哲看了几眼就说有事要走,郑荣霖让茹妈去送,自己揽着折哲又回了卧室。折哲盘腿坐在chuáng上,他不信刚刚郑荣薇的说辞,于是又问郑荣霖,“你刚刚跟荣薇阿姨说什么了?” 郑荣霖换衣服的间隙又转到chuáng边,他轻轻捏了一把折哲的脸逗他,“真没什么,你荣薇阿姨心疼你呢。”折哲让郑荣霖捏得疼,扭脸去咬他手背,不过是轻轻地,没有用力,他看见郑荣霖前些天被自己砸伤的小手指还没有好利索,有些心疼又愧疚地小声嘟囔,“我没什么可心疼的,你对我好着呢。” 折哲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单纯,傻乎乎的跟他十六七岁的时候一模一样,他还是小,一点心眼儿也没有,傻得让郑荣霖想护他一辈子。 最近折哲总是莫名的腰酸,等晚上回了家郑荣霖就搂着他给他揉,但是郑荣霖手劲儿大,有的时候掌握不好,就把折哲越按越难受。每到这个时候,折哲就报复似地也去掐郑荣霖的腰,专挑着软肉掐,脚上也不闲着,蹬着俩小脚丫死命地往郑荣霖脚背上踩,这是他的习惯,有的时候不踩着人都睡不着觉。 郑荣霖能有什么怨言,他撒的种,他做的孽,谁让他把人家小男孩儿肚子搞大了呢,所以这会儿被掐得再疼也得忍着,大气都不敢出,吭也不敢吭一声。 折哲其实也不是真的想报复,他就是难受,难受得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以前还不觉得,现在随着肚子里的小家伙越来越大,他的肚子也越来越显了,月份一大,各种难受的感觉也来了,他以前从没受过这种罪,在郑荣霖身边,甚至连病都没怎么生过,这冷不丁要遭受这些,实在是难忍。 郑荣霖也心疼,他搂紧折哲低头去亲他头顶,一触却湿漉漉的,小东西又难受得盗汗了,他搂得更紧,抬头看着屋顶吊灯像是对灯发誓一样,“就一个啊,你乖,生完这个就再也不生了,你想生我也不让生了,咱们再不遭这个罪了。”他说的都是心里话,折哲16岁跟在自己身边,到今年也不过6年,却把他这个年纪本该受的不该受的全都受了个遍,花儿一样的年纪就要给自己生孩子,这也就是亲生的父母不在了,不然人家指定不让。 折哲让郑荣霖紧紧箍在怀里动弹不得,小脚丫却不闲着,一个劲儿地踩啊踩,他心里乱,总要gān点什么转移注意力,这会儿听郑荣霖这么说,从他怀里抬起头来,鼓脸噘嘴地不乐意,“谁想生?要不是你这个我也不想生!”神辞激昂,整个一要英勇就义的架势,说完还觉得不解气,又骂郑荣霖,“老混蛋!老王八!老yín贼!” 得,这还又加了一个。郑荣霖低头看他,气鼓鼓的小河豚一样,嘴里应着,“是是是,我老我浑我yín。”心想,你可可爱死我吧! 俩人又抱着温存,虽然过了月份,但是郑荣霖也不敢夜夜弄他,只好捧着人脸亲,亲脸亲嘴亲额头,直亲得折哲笑着躲他。郑荣霖不敢过分闹他,小心翼翼搂着,到最后竟掀了折哲睡衣要去亲他肚子,惊得折哲要拿脚踹他,还好让郑荣霖给按住了。 放在chuáng头的手机突然响了,郑荣霖以为是公司的事情,这才从被窝里爬出来接了,他没看号码,直接把手机放到耳边,就听那头郑荣薇焦急地说着,“荣霖,你来我家一趟吧,烨明他突然喝了酒回来在砸东西,我怎么也劝不住。” 郑荣霖连声应着,边安慰他姐别慌边起身要去换衣服。 折哲听清了他们的谈话,他也慌张地从chuáng上坐起来跟郑荣霖说,“我跟你一起去。” 郑荣霖系扣子的手顿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折哲的肚子,皱眉思索着什么,然后还是妥协了,他说,“等我给你找衣服。”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不更,后天更新~ ☆、第四十二章 赶到郑荣薇家宅子的时候已经快半夜了,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噼里啪啦”摔东西的声音,间杂着几声压抑着的嘶吼。 郑荣霖敲门,阿姨从里面打开门,看见郑荣霖跟看见救星一样,赶紧把他跟折哲请进屋子里。彼时林烨明喝得大醉,一挥手把摆放在餐桌上的小花瓶砸到地上,他力气够大,碎片都溅到了站在门口的郑荣霖的脚边,郑荣霖把折哲护在身后,然后呵斥林烨明,“你抽什么疯?” 林烨明看见郑荣霖来了,一下子就站在原地不敢动弹了,这个家没个男主人,郑荣薇根本管不了这个儿子,混小子谁也不怕,但还好郑荣霖能制住他。 地上一片láng藉,郑荣霖环顾四周,这是能砸的都砸了,他见林烨明安静,示意折哲去搀郑荣薇,他自己踩着碎片一步步朝着餐桌旁的林烨明去了。 “你别过来!”林烨明突然大声喝止了郑荣霖,那看过来的血红的眼睛里像是带着恨。 “你闹什么?多大的人了,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郑荣霖自然不怕他,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往前走。林烨明见他过来,抄起手边的瓶子又要砸。 “郑荣霖!”折哲吓得喊他,“你别过去了啊!”林烨明喝多了,再靠近保不准他要做什么,折哲担心郑荣霖受伤,他吓得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林烨明像是被折哲这一嗓子喊回了神,他手上的瓶子没砸出去,而是狠狠摔在了地上,他许是想到了什么伤心的事情,一边瞪着眼前的郑荣霖一边哭着说,“小舅,你现在倒是如愿以偿了啊,折哲这么向着你,没少偷着乐吧?可是你他妈想过我吗!” 郑荣霖站在原地皱眉,他听不太懂林烨明的话,他问他,“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林烨明哭完又笑,“我他妈失恋了你知道吗?都怪你!”他手指着郑荣霖。“还有你!”然后又指郑荣薇。“祝曦说她想进个娱乐圈怎么了?你们就不让,推三阻四,明明对你们来说轻而易举的事情,任我怎么求就是不行,这下好了,她跟了别人了,她不跟我好了,你们满意了吧?!” 他这话一说完,其他的几个人都是一愣。郑荣薇哭着要靠近,她边哭边说,“这事跟你小舅没关系,是我不让的,烨明,是妈妈对不起你,但你别伤害自己好吗?咱们好好说。” “去你妈的好好说!”林烨明借着酒劲儿又踢凳子,也不知道嘴里冒的是胡话了。郑荣霖攥着拳头上前,却一脚踢了林烨明膝窝,他站不稳,晃晃悠悠半跪在地上。郑荣霖吼他,“你他妈怎么跟你妈说话呢?” 郑荣霖这脚其实没用力气,但林烨明醉着自以为自己挨了打,他受了委屈,竟像小的时候一样哭得更凶,委屈地抽噎,“你就知道打我,从小你就打我,我求你什么也不行,可是为什么折哲就行,我还是不是你亲外甥啊……”他哭得脸都花了,23岁的人哭得像个三岁的孩子,郑荣薇心疼得不行,上前想去抱抱他,可是还没等她完全靠近,林烨明又开始喊,“还有你,妈。”他又埋怨郑荣薇,“我从小没有父亲就算了,你偏偏还又领回来一个分本该属于我的母爱,我到底哪点不如折哲了,你们怎么一个个都向着他……” 郑荣薇让林烨明说得心都要碎了,她像小时候哄他一样,“妈妈也向着你,烨明,妈妈向着你的。” 折哲跟着郑荣薇一起过来,他凑到郑荣霖旁边抓他的手,他不知道怎么劝,只是看着眼前láng狈不堪的林烨明,再也无法把他跟以前的意气风发联系在一起。 林烨明这才稍微安静下来,郑荣薇试着抱住他,边哄边劝,“你别这么糟蹋自己的身子,妈妈知道委屈你了,以后我再不bī你了,也不替你做决定了好不好?你只要开心就好,妈妈也不bī你记起以前的事情了。” 林烨明半跪在地上靠在郑荣薇怀里,听着她的话突然直起半边身子,他抬头看着郑荣霖,看见他跟折哲紧紧扣在一起的手,突然开口道,“妈,其实我没失忆,这一切都是我跟我小舅串通来骗你……还有折哲的……” 来的时候是自己来的,回去的时候叫了司机来接,没办法,郑荣霖得抱着人在后座哄。折哲是真的生气了,但却不知道是因为当着外人,还是真的气懵了,他不像往常似的大闹,只是不说话,从郑荣薇家宅子出来,就一句话都没跟郑荣霖说过。 郑荣霖一手轻轻搂着折哲的腰,一手去握他冰凉的小手,折哲死命躲他,但最后还是被郑荣霖握住,他气得不看郑荣霖,扭脸看着窗外发呆,郑荣霖只好觍着老脸凑过去说好话,“我错了,真知道错了,等回家我给你好好解释好不好?” 折哲还是沉默,扯着脖子躲他。 郑荣霖虽说收敛了,但骨子里的bào脾气还是收不住,他鲜少被人这样甩脸子,这会儿心还乱着连带着对折哲也没太大的耐性,于是也不再哄,箍着腰掰着脸就要亲,心想亲一亲回家抱到chuáng上操一顿,操软了再哄估计就消气了,多大的事儿呢? 折哲却像是铁了心,怎么都不让郑荣霖碰,见他又要耍狠qiáng硬,猛地挣开郑荣霖,脑袋后仰使劲儿往车窗上撞,“咣”地一声,郑荣霖心都跟着颤。 “行了行了。”郑荣霖赶紧护住,bào戾的劲头立马消了一大半,“回回都是,你闹我归闹我,拿自个儿身子出什么气呢,吃准了我会心疼是吧?”他语气连哄带逗,心疼又无奈,“你说你怎么就这么犟呢……” 前头司机偷着朝后视镜上看了一眼,就见自家老板小心翼翼地抱着老板娘,那眉头皱的,都能在上面爬楼梯了。 他们是头一遭冷战,以前不对付的时候,折哲只要不高兴,是敢对着郑荣霖又骂又打的,郑荣霖气性大,十回也有八回是要吼回去的,但像现在这样谁也不搭理谁,还是头一回。折哲也不听解释,当天晚上回来就摔门把郑荣霖关在了门外,郑荣霖哄也不行骂也不行,在门口转了好几圈愣是门都没敢敲,灰出溜地自己到了楼下,窝在沙发上抽了半宿的烟。 茹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见先生平时那么威风的一个人这会儿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她也不敢问,半夜见人还在,端着夜宵轻轻放在茶几上。 郑荣霖这才抬头,开口嗓子都哑了,“茹妈,去看看小哲吧,看他睡得好不好。” “哎。”茹妈应着,叹着气上了楼。 折哲睡不着,他少了郑荣霖本就不习惯,还生了一肚子的气,怎么可能睡着,茹妈来的时候他也只是在背对着门口静静躺着,眼睛都没闭。卧房的门开了又关,却不是郑荣霖上来了,他开着灯qiáng迫自己闭眼,听着钟表滴答,却更加心烦意乱,半夜还是下了chuáng,悄悄站在二楼的楼梯口向下看,郑荣霖还坐在沙发上抽烟,折哲已经好久没见他抽过烟了,但这会儿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却像是堆不下烟蒂了。 大骗子!知道我闻不了烟味儿还抽这么多,我才不会下去找你!他在心里吼,却不敢出声,蔫头耷拉脑地又回了房间。 第二天早晨却不见了人,折哲夜里睡得晚,却醒的比一般时候早,他下楼去吃早点,虽没开口却四处张望,茹妈看出他心思,笑着跟他说,“先生刚走,嘱咐我看着你吃早饭呢。” 折哲一下子被识破了小心思,窘迫得红了脸,但还是反驳,“我才不要他管!”他心里念着人,可晚上那人回来他还是锁了主卧的门,郑荣霖敲了几下他不应,只好又退,“小哲,我今晚就在旁边书房睡,你要是有什么事情或者不舒服,随时叫我啊。” 折哲用被子蒙了头,不理人。 郑荣霖昨晚几乎没睡,白天又忙了一天,刚沾上书房的沙发,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他太累了,累得脑子都不清醒。后来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推开了门,他眯着眼睛睁不开,但很快身上盖的薄毯被掀开,钻进来一个暖烘烘的小身子。 ☆、第四十三章 郑荣霖一把抱住,闭着眼睛低头用嘴和鼻尖蹭他头顶,又深深吸了一口味道,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原因,折哲身上的奶腥味更重了。 折哲也不说话,胳膊紧紧搂着郑荣霖的腰,书房沙发小,一个人睡都堪堪好,更别说一下子挤了两个大男人。他又去掐郑荣霖的腰,一边掐一边发狠说着,“明明是你自己做了错事,为什么还能心安理得睡着啊?郑荣霖,你怎么这么坏啊!” 郑荣霖让他掐得身子都苏了,再困也有jīng神哄着,“是,我坏,我有错,我再次再也不敢了。” “你不敢什么了?”折哲把脸埋在郑荣霖怀里,闷着声音问他。 “我什么都不敢了。”郑荣霖应着。 “不是不是!”折哲突然开始激动,声音都变了调,他委屈地哽咽,“你就只会敷衍我,我是傻,但是你不能一直把我当傻子。”他说完从郑荣霖话里抬起头来,眼睛里湿漉漉的,厉声道,“你说你再也不骗我了!” 郑荣霖看着他这个样子,愣了一下。 “你说啊!”折哲着急地催促他,急得脑门儿都出了汗。 郑荣霖心疼,一边伸手给他擦汗一边承诺,“我再也不骗你了,再也不骗了。” 折哲突然又开始大哭,他又扑进郑荣霖怀里,蹬腿哭,边哭边抽噎,“你吼我骂我,最起码我还能还回去,可是你骗我要我怎么办呀,我最恨别人骗我了,我爸妈说永远不会离开我,结果还是不要我了,鲍叔叔说案子很快就破,可是我现在都不知道凶手是谁,荣薇阿姨说会像妈妈一样一直陪着我,可转头就把我给了你……他们骗我,你也骗我,你们都骗我,我该怎么办呀……”他是真伤心委屈,到最后话都说不利索,一个字一个字地抽抽噎噎往外蹦。 郑荣霖简直让他哭得无所适从,一下一下亲他发旋,恨不得把他吞肚子里,也感同身受一下他的委屈。郑荣霖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恶劣,他自以为聪明的手段其实是在一次次剥夺折哲对自己的信任,他在剜他的心,这事儿要不是在他们好了之后捅出来,那结果只能是把人越推越远。折哲最缺乏的安全感,全拜他们对他的一次次欺瞒所赐。他都已经把人伤成这样了,还不主动认错偏让受伤的人自己扒着伤口来抗议,郑荣霖觉得,他可太混蛋了! 折哲还在哭,哭湿了郑荣霖的胸口睡衣,哭得他心碎成了好几片儿,他抓着折哲的手直往自己脸上招呼,边抓着人打也想哭,“我再也不骗你了,我发誓,再骗就罚我永远失去你。”言辞恳切,对郑荣霖来说是毒誓了。 折哲让郑荣霖抓着手腕,却紧紧握着拳头,他舍不得打他,小手怎么都不张开,心疼得郑荣霖去亲他手背。怀个孕真是好哭,郑荣霖习惯了他以前蛮横的跋扈样子,现在动不动就能哭一场,又娇又委屈,梨花带雨的,简直要了郑荣霖老命。 他哭他哄,到最后又缠到一起亲吻,郑荣霖把折哲抱到身上亲他,因为害怕压到肚子小心翼翼扶着他的腰,折哲脸上挂着泪,脸贴着脸全蹭到了郑荣霖的脸上,郑荣霖又重重嘬了一口折哲的嘴唇,然后笑着逗他,“嗯,吃海鲜似的。” 折哲一下子让他逗笑了,一使劲儿冒出一个鼻涕泡儿,郑荣霖伸手给他擦,笑着瞅他,“真是个小傻子。” 林烨明醒了酒才知道自己闯了祸,但他不怎么后悔,他被他小舅害得失了恋,凭什么他就能跟折哲安生在一起?这不公平。他从小受尽委屈,总要让别人也尝尝这种滋味。 郑荣薇知道林烨明假装失忆之后倒是没生气,只是冷静之后同他商量,不想进公司没问题,总要找个像样的工作。林烨明自然不听她的,当天晚上偷拿了一张银行卡,然后就不知了去向。郑荣薇没办法,只得又拖郑荣霖帮着找,郑荣霖在电话里应了,让他姐别太着急,末了还是劝她,你别总是太惯着。 郑荣霖稍微动用了一点关系,很快就查清了林烨明的去向,他没做什么,只是自己在市郊找了一家宾馆,一直住在那里,然后隔三差五去祝曦新签的影视公司找她,大概失恋的情伤真的对他打击很大。 郑荣霖虽然怒其不争,但是也觉得这事儿并非跟自己一点关系没有,于是还是私下里让赵岩去找了一次祝曦,看能不能把人挖过来,郑氏传媒不是其他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所能比的,郑荣霖很有把握对方会同意,但是赵岩给他的消息却很意外,她说祝曦本意是想离开林烨明了,林烨明虽然待人不错,但实在不思进取,跟着他根本看不到希望。 对方言辞委婉,却也是意料之中。 林烨明浑浑噩噩,在一起的时候不觉得,冷不丁失了恋心里怎么都不是滋味,他是真心喜欢祝曦,想要跟她在一起。 市郊的宾馆不如市里,林烨明从小养尊处优惯了,在小旅馆里难免不自在,再加上他挥霍无度,临走前拿的那张卡,很快就让他刷得只剩三位数了,郑荣霖让郑荣薇断了他的经济来源,他此刻根本不知道要找谁。 正混沌无措的时候,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林烨明摁下接听键,手机那头沉默几秒,然后传来一个苍老的男人声音,那人像是不太确定,但又带着希冀问他,“你是烨明吧?” 林烨明总觉得这个声音熟悉,像在久远的童年时光里听过,但仔细去想,又分辨不出是谁,他有些呆愣甚至忘了问你是谁,不过很快对方又开口,声音更加沧桑,他说,“我是爸爸啊。” 林烨明从来没有想过会在这个时候这种情况下遇到他爸爸,其实他已经记不太清楚他的长相,甚至关于他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在懵懂的幼年时光就已经不清晰了,唯一记得的,大概是他的名字,林肖东。早些年妈妈与外公外婆争吵时总是会提到的名字。 林肖东跟林烨明约在了附近的一个小饭馆,十分平价且卫生条件并不很好的面馆,对面的男人衣装整齐但显然是洗过多次的薄袄还泛着白,林肖东显然过得并不好,但还好他样貌并没有大变,林肖东离开他们母子的时候林烨明快到9岁了,所以林烨明还依稀记得他的长相。 当年林肖东跟郑荣薇在房间里大声争吵的时候林烨明是在门外偷偷听着的,他清晰地记得他们争吵的内容,林肖东说既然你跟着我觉得委屈,那就回你们郑家继续做你的千金小姐啊!郑荣薇沉默几秒,更大声地吼回去,她说,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gān了什么! 林肖东gān了什么呢?林烨明想,无非是犯了大多数男人都会犯的错误,他不想去过分追究太久远的事情,更可况那还是他父母之间的恩怨,跟他关系其实并不大。林肖东向来是个不善言谈的男人,或许是性格使然,也或许是他和妈妈之间从来就不平等的身份地位导致这个男人即使在感情中一直占据主导地位但也挡不住骨子里的深深的自卑。 他变得更寡言,见面也是林烨明先打破的沉默,“你怎么回来了?我妈说你早离开D市了,你的第二任妻子呢?” 林烨明知道,林肖东在离开他妈妈之前身边是有另一个女人的,不然他不会走得那么义无反顾,但林烨明了解不多,甚至不知道他跟另个女人有没有再婚,但他大概能确定对方没有再要孩子,不然断不会这么灰头土脸地回来找自己。 林肖东在林烨明对面给自己点了一支烟,他眉头微皱,右边眉眼中间眼睑处一道浅色的疤痕,不细看也十分清晰,像是影响了面相一样,让整个人看上去略微凶狠,但他本不是这样的,林烨明眉眼之间有他的影子。 “早就分开了。”林肖东说着把烟灰抖到地上,他惯用左手,门口有人撩帘子,烟灰顺着刮进来的风飘到了林烨明的右脚上,林烨明轻轻挪脚躲了一下。 林肖东注意到了林烨明的动作,于是把剩下的半支烟扔到地上踩灭,似乎不想过多谈论自己,他咳了一声,烟熏过的嗓音更显苍老,他问,“你是住在附近?你们搬家了吗?” 碗里的面因为搁置时间太久完全坨掉了,林烨明用筷子搅了一下搅和不开,索性也失了吃的兴致,他语气有些讥讽地回道,“是嫌市郊寒酸还是什么?回来找我是有目的的吧?虽然成年人是该为自己的利益考虑,但你这么多年就真的一点也不关心我妈吗?” 林肖东让他怼得一愣,随即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关心啊,我这次回来本来也是想看看你,还有她的……”那笑容苦涩难看,真不如不笑,林烨明心里再怨再替他妈不平,但也不能改变什么,他也不是视林肖东为仇人,毕竟再恨也是陪伴了自己将近十年的亲爹啊,谁会真的怪自己的亲生父亲呢?更何况他才在郑荣薇那里受了委屈无人倾诉,这冷不丁冒出来的爹也算是个慰藉,毕竟他再怎么着也没有完全抛弃自己不是吗。 林烨明内心对父爱的渴望程度比他自己以为的更甚。 父子俩一时无言,最后还是林肖东顺着刚才的话问清林烨明当下的处境,他从林烨明口中得知当年自己走后不久,郑荣薇又领养了一个孩子的事情,林肖东疑惑不解,他问林烨明,“是哪里的孩子?” 林烨明有些不满林肖东忽略自己反打听折哲,但还是冷静告诉他,“云塘镇的福利院。” 林肖东听得一愣,一瞬间眼神中情绪复杂,但又很快恢复平静。 ☆、第四十四章 傅言璋虽然跟卓清文是不同科室,但也并不妨碍他总会在各种看似不经意的场合看见他,医院的走廊,办公室的门口,甚至是院外的停车场。 这不可能是巧合,但在傅言璋三番几次好言劝说卓清文不要再制造这种看似刻意的偶遇他的爱人会不高兴之后,卓清文只是对着他言笑晏晏,“你想多了傅医生,这真的只是巧合。”傅言璋虽然不知道卓清文来二院工作的实际目的,但他还算守规矩,就比如他们虽然早就熟识,但在医院里面,卓清文也绝对不会喊他傅哥,而是喊他傅医生。 但这有什么用呢?他在这里,就是一个最大的定|时|炸|弹。 安予知今晚有一个手术,傅言璋便没有等他提前回家了,不料在停车场又遇见了卓清文,他十分无奈地又关上车门,然后拉着人去了旁边的咖啡厅,什么事情总要说清楚了好,这样看似不清不楚的,最后伤害的还是他的安予知。 天气越来越冷,卓清文驼色大衣里面是一件纯黑的高领毛衣,他脖子长,穿高领十分好看,五官也愈发jīng致好看,褪去了学生时代的稚气,是完全明艳的长相,惹得旁边桌的女士频频回头,傅言璋也从未否定过卓清文的姿色,但他的心却很难再为他动了,他甚至记不清他们上chuáng的那一年卓清文到底几岁了,露水情缘,大抵真不值得怀恋。 两人面对面一时无言,傅言璋甚至忘记了是自己主动把人拖到这里的,以至于卓清文突然开口他才回过神来,他甚至没听清对方问什么,有些怔愣地问,“你说什么?” 卓清文又笑:“我说你的口味还是没变,咖啡什么都不加,真的不嫌苦吗?” 傅言璋用勺子轻轻搅着杯内咖啡,他其实不嗜苦,喝纯咖啡的习惯也是跟着安予知学的,他常说忆苦思甜,但从小顺风顺水的日子,所受的最大的苦,大概也是自己给的。 “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傅言璋并没有答卓清文,毫无意义的叙旧寒暄并不适合这样的场合,年纪大了,什么事情他都想弄个明白并尽快解决。 卓清文并不意外傅言璋的直接,他点头示意他问。 “你来二院到底是想gān什么?” “当然是因为你啊。”一个比一个言简意赅。 傅言璋怔愣,手里的勺子握得更紧,他不知道要怎么接话,即使早就预感到了对方会这么说他都没有想好要应对的说辞,他本来想说,我有男朋友你还来捣什么乱呢?又想问他当小三就真的这么愉悦和理所当然?但他问不出口,现在的局面跟卓清文执拗不顾一切的态度其实全是他一手造成的,傅言璋深知,自己是毫无立场指责任何人的,包括卓清文。 “我为我以前所做的一切道歉,虽然予知是最大的受害者,但我也同样对你道歉。”傅言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平和,“但我真不觉得我们再有除去同事之外的任何关系了,我对你动过心我承认,我睡过你我也认,但大家都是成年人,我觉得没有必要再抓着过去不放,我很快会和予知结婚,希望你不要再插足我们的感情好吗?” 卓清文听傅言璋说了这样一大段,他甚至有些想笑,一个背叛者居然把自己描述得像一个受害者一样,还冠冕堂皇地把自己打成十恶不赦的罪人,要知道,一个巴掌拍不响。 卓清文对当小三兴趣不大,但他对傅言璋兴致不少,无论这些年遇到经历过多少男人,都没有任何一个能像傅言璋一样带给他悸动颤栗的感觉,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虽说现在同性婚姻已经合法,但是卓清文始终都不相信两个男人能够守着一纸婚证在一起踏踏实实一辈子,更何况还没有能够黏合彼此关系的孩子。他从不相信婚姻,认为那是世上最没有用的东西,这是从小从他父母失败的两性关系那里学来的真理。 卓清文点头,傅言璋以为他会说好,但对方开口说出的话十分气人,他说,“我觉得你说的很棒,但是我不想听。”傅言璋觉得要不是顾得彼此面子,他会毫不犹豫把手上的咖啡泼到对方脸上,他万万没想到当初那一晚,睡到的居然是这么个大麻烦。 “傅哥,我觉得你真不该这样自欺欺人。”卓清文出了医院便改了称呼,他像以前一样喊傅言璋傅哥,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你要真是烦我不想见我大概有一百种方法吧?没有实施不说还拉着我来这里喝咖啡,是真的想要跟我一刀两断吗?” 傅言璋像是被说到痛处,他沉默地思忖卓清文的话并认真审视自己的态度,最后还是一言不发地去了洗手间,他心烦意乱就想抽烟,掏出来才意识到这里是咖啡厅,便将扯出一半的烟又放了回去。 手机上传来一条卓清文发过来的信息,他说,我不是非要得到你的心,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试着把性跟爱分开,我很卑微,做你的自|慰工具也心甘情愿。 操!傅言璋在心里咒骂一声便急匆匆收了手机,当他走出洗手间想找卓清文问个清楚的时候,那人已经不见了。 安予知明明比傅言璋下班晚,但还是比他要早到家,但他们算是前后脚,安予知衣服才换了一半,傅言璋就推门进来了,他去酒吧喝了酒,进门的脚步都摇摇晃晃。 安予知衬衫袖子只脱了一只,见他进来又急匆匆套上,然后快步走到门口去扶人,对方喝得不少,周身都是浓重的酒气。傅言璋36岁了,虽然他时常健身保持良好的身材,但身体还是不如年轻时候结实,抽烟酗酒全是老毛病,安予知劝不动他改,只能次次跟着他担忧心疼。但安予知很少询问原因,身为主任的傅言璋有着比他作为一般医生更多的责任和担当,工作上的巨大压力真的值得他去买醉,安予知十分理解,但却不知这次他的爱人其实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安予知把傅言璋扶到沙发上坐好,去给他到厨房倒了一杯水又折回来,他向来不问他怎么会把自己弄成这样,傅言璋难受之际他只会小心给他喂水并试着说一些逗趣的话转移他的注意力,好让他的胃里会好受一些。 他们前后脚进门,以至于安予知的衣服都只换到一半,他一边替傅言璋擦嘴一边笑着问他,“你跟踪我啊?” 傅言璋喝了水才觉得好受一些,他握安予知放在自己嘴边的手,然后贴到嘴上吻他手心,安予知被他弄得苏麻,但也不动,只蹲在沙发旁盯着傅言璋看,他真的年纪大了,眼角的细纹都较之前更深。 “我跟踪你,跟踪你……”傅言璋混混沌沌重复安予知刚才的话,然后突然拽着安予知手腕把他拉到身上,他抱着他闻他身上味道,然后埋在人颈间坏笑,“是啊,我跟踪你啊小帅哥,你老公在不在家?不在家我要qiáng|jian你啦。”他说这话时故意贴到人耳边,烟嗓裹挟着热气直钻进安予知的耳孔,他一下子就起了反应。 傅言璋喜欢安予知身体上的诚实,他虽然在chuáng上并没有什么讨好的花样,但却愿意顺着傅言璋摆弄,就像现在傅言璋老不正经心血来cháo地想要角色扮演,安予知都愿意配合他。他们在情|事上的契合,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模糊了因为傅言璋的背叛而带来的裂痕。 安予知还是好哄,他骨子里天生的柔顺让傅言璋觉得他生来就是让人控制的,尽管他是一个男人,但在感情上永远属于被制住的一方,傅言璋又天生反骨,他似乎天生需要安予知来配,并且在试过别人之后更加肯定地认为这个世界上大概再没有谁比现在怀里这个更适合自己,何况他还这么爱自己。 傅言璋并没有完全醉着,因为他的身体也同样起了反应,他们别扭地搂在沙发上jiāo缠,安予知难得的主动,他低下头主动亲吻,却在还没有触到对方嘴唇时被鼻孔里突然汹涌而出的黏腻的液体吓了一跳。 铁锈味的血不断外涌,安予知猛地坐直身子仰起头,但没用,那血成汩不受控制,他为了避免流进口腔只好又放平了脑袋,傅言璋早就惊得坐起来,他们面对面对视,傅言璋从没见过安予知流这么多血,毫无章法地两手捧着他的脸边喘着粗气边胡乱给他擦着,只是越擦越多,把安予知白净的脸和浅色的衬衫都染成了红色。 比起突然的流鼻血,傅言璋的反应显然更让安予知措手不及,他甚至忘了起身去卫生间冲洗,而是任由傅言璋脱下他的内衫然后在自己脸上毫无章法地乱擦。对方慌得不行,居然借着酒劲抱着他哭。 安予知有些无措地想,我是怎么了吗? ☆、第四十五章 高川博的那部同性电影很快定档,片名叫《同行》,已是陌路,兀自同行。 虽然不是主演,但原定的宣传计划里也是有折哲的,但因为前段时间的事情影响,折哲又是半退圈的状态,这个计划自然搁置,但即使不是这样,折哲现在的身体条件也是不允许的。他已经怀孕五个多月,虽身材削瘦但是能藏肚子,平日就算出门,穿着宽松肥大的棉服,能遮得结结实实,他的裤子也是定做,宽松柔软的棉质布料,特意做成肥大的裤腿,腰部是松紧裤带,紧松适宜,堪堪正正顺着微隆的小腹顶出一个十分好看的弧度。 郑荣霖对他更加小心翼翼,如果不是急于上班的情况,早晨的时候他甚至愿意为折哲亲自套上棉衫裤子,那次短暂的冷战之后似乎让郑荣霖学习到了要怎样更好地跟折哲相处。爱不是掌控,他试着跟他平等对话,甚至在某些时候让折哲占据主导地位,当然并不单单体现在chuáng上。 《同行》上映的时候已经已经是第二年开chūn,尽管不便行动,折哲还是跟着郑荣霖去家附近的电影院看了一场首映,对于人生中的第一部电影,他显然看得很重要。 他们特意选了临近午夜的场,人不多,但大部分是情侣,有异性的,也有同性。这部电影排片少,但是因为之前好好宣传过,所以也吸引了不少人来看。折哲坐在郑荣霖身边认真地盯着前面大屏,他仔细看自己每一个动作表情和台词,心里嘟囔着,这个表情太大了,这个躲闪可以不用这么刻意的,台词怎么这么糟糕…… 郑荣霖在旁边紧紧握着折哲的手,折哲虽然什么也没说,但郑荣霖也能感受到他的情绪。 这其实是一个悲剧,散场的时候走在前面的一个女孩子依偎在她的男孩子身边,有些惋惜地跟他讨论,“宋维真的太令人心疼了。”从别人口中听到自己饰演的角色的名字,折哲有些意外和惊喜,虽然他整张脸裹得只露出一双眼睛,但并不妨碍他看过来时里面闪烁着星星,郑荣霖凑过去轻轻在折哲耳边鼓励他,“你演得真的很好。” 不可否认折哲开始要进娱乐圈是为了能够尽快离开郑荣霖给自己找的一个捷径,但他还是差些火候,即使背靠着郑荣霖这么一座大山,还是没能够红,先前郑荣霖的不尽心捧算一个因素,但折哲知道,更重要的因素在自己,他还是没有足够优秀的能力和实力,但他还算喜欢这个工作,对他来说是唯一的一份工作。 《同行》的反响口碑不错,上映才一个多星期,评分就已经很高了,故事其实俗套又伤感,但好在高川博选人的眼光不错,胡瞬和折哲的表现都可圈可点,这对两个电影界的新人来说其实算难得了。折哲也因借着剧中宋维的角色,风评急转而上,上次的事情已经过去很久,再加上折哲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黑点,他长得好看这次的角色又讨喜,很快网上就又很多人替他说好话了。 果然作品才是硬道理,郑荣霖一边接听赵岩的电话一边认真琢磨着折哲未来的路。赵岩还是想带他,她对资质好的新人总是割舍不下,再加上折哲也不是完全对这行没有兴趣,这点郑荣霖也心知肚明,所以他挂了电话又凑到沙发另一头,跟正捧着小碗吃夜宵的折哲商量,“小哲,你还想不想唱歌演戏?” 折哲听得一愣,他本能地点头却又担忧地瞅自己的肚子,即使有时候他还是觉得恍惚,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真的快要成为谁的父亲,甚至可以说是母亲了。 郑荣霖看出了折哲的担忧,他从折哲手里拿了碗然后半搂着他,一边挖了和着砂糖的芋泥往人嘴里喂一边跟他小声商量,“孩子生下来不喝母rǔ,你也喂不了他,我给他找个奶妈,你就做你喜欢的事情,继续在娱乐圈也好或者想自己创个业也罢,你高兴就行,别让他绊住了你。” 折哲有些受宠若惊,他已经记不清郑荣霖是第几次这样跟自己好好商量着说话了,他印象中他bào戾专|制,22年来折哲一直怕他,明明是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小舅,却好像要操控自己的一生。 芋泥一勺勺往嘴里送,折哲乖乖张口吃却不说话,然后在快要吃完的时候才抓了郑荣霖的手腕,他紧紧靠着他,像天底下最普通的夫妻一样同他商量关于孩子的问题,“我虽然也想要工作,但总害怕他从小就少了亲人的陪伴,你工作本来就忙,我再只顾自己,那他要多可怜啊,我怎么也要多陪他几岁吧。”他这话越说越悲伤,八成是想到了自己小时候的处境,小孩子是最需要父母的陪伴的,郑荣霖以前一直觉得折哲孤僻自我,还怕他有了孩子也不知道怎样爱他,但郑荣霖现在才发现,他一直在错误地估量折哲,他从来都比自己想象得要坚韧,却在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后又变得柔软。 郑荣霖怎么会不爱他。 林烨明虽然顽劣,但也不是不通变故之人,他在知道自己当下的处境别无他法除了认错才能改变之后,就回家跟郑荣薇磕头道了歉,并且保证调整之后就会去找工作。 郑荣薇自然选择原谅,他对孩子没有隔夜的仇,但却要求林烨明改天去给郑荣霖跟折哲道歉,再怎么说他也有顶撞和骗人的错。 自从折哲怀了孩子,除了跟自己一起出门,郑荣霖几乎不让他单独离开家里,钟林会定期过来为折哲做检查,高玉雅也只来过一次,其他时候也没什么人上门来。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多,一来折哲脸薄,二来这样小心戒备着,总归是对他们父子没有坏处的,在对待折哲的事情上,郑荣霖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所以当林烨明突然来的时候,茹妈是有些忐忑的,那时郑荣霖刚走,她估摸着车都还没开出车库,却又不知道该不该喊人回来,林烨明其实不是什么外人,但先生走前才嘱咐,太太6个月了,千万仔细着点。 折哲早晨的时候才跟郑荣霖温存过,那人走后他去简单洗了个澡,头发半gān着想要下楼吃早饭,却在下到一半楼梯时意外见到了不请自来的林烨明。他下意识护肚子,六个月的身体睡衣已经遮挡不住,但他的动作还是不及林烨明的目光快,林烨明死死盯着折哲看,眼神里全是震惊。 这件事情林烨明先前是不知道的,想来郑荣薇也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不过也是,跟他说gān什么呢,所以突然的尴尬局面,让折哲有些无措。 林烨明反应极快,他几乎是小跑着上了楼梯,然后一把抓住要上楼的折哲的手腕,另只手qiáng硬地去掀他睡衣下摆,底下是毫无遮拦的圆鼓鼓的肚皮,不是塞了什么东西,如果不是折哲得了什么病,那他真的是怀了孩子,怪不得他小舅最近藏人藏得这么紧。 虽然早就知道有折哲这类人的存在,但也不妨碍此刻林烨明在心里骂他怪物,他开始相信之前祝曦的话,她说你也别总怪你小舅控制折哲,我看他看你小舅的眼神也未必没情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情你总跟着不忿什么? 林烨明也终于相信他妈领回来的这个养子真的并非善茬,虽从小闷傻不争不抢,却是最知道怎么要糖的,要不然怎么外公外婆他妈都喜欢他,就连向来心硬油盐不进的郑荣霖见他笑一笑都能像条狗一样摇着尾巴围着他转,折哲明明一张死人一样的哭丧脸,怎么就能处处夺了本属于自己的东西!他越想越不甘,像是失了宠爱的家里的老大,怎么着也要给这个老二一点教训才能解自己心头之恨。 加上又想到祝曦,林烨明心里更加不痛快,于是他使劲抓着折哲的手腕,粗bào地把他往楼上扯。折哲从见到林烨明的眼神开始就知道情况不对,这会儿见对方动作也不qiáng硬跟他拉扯,而是一边顺着他上楼一边冲着楼下喊,“茹妈,我要找郑荣霖!” 茹妈这才反应过来,见着林少爷这个样子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不敢贸然去劝,只得一边应着折哲一边拨郑荣霖的电话。 ☆、第四十六章  折哲不知道林烨明突然抽什么疯,但他用的是蛮力,折哲不敢贸然跟他拉扯,更何况这还是在楼梯上,他只能一手护着肚子然后被林烨明扯进了他的房间。 林烨明还算冷静,进门后没有再大的动作而是盯着折哲的肚子有些讥讽地问他,“你真怀了我小舅的孩子?” 折哲脱了禁锢第一件事是离林烨明远一些,他甩了甩被抓疼的手腕到chuáng边坐下,短暂的拉扯都已经让他的身体吃不消了,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但紧紧抓着衣服的手心已经浸满了汗。林烨明这么问,他也只能点头,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想说。他肚子虽鼓,但四肢还是细长,还是少年模样却真实地怀了孩子,林烨明怎么看都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你不是说你不喜欢他吗?不喜欢他你心甘情愿给他生孩子?就算他bī迫你以你的性格也该有办法弄掉他的吧?你又不是女人,你还跟我说你不喜欢他?那你早些年跟我卖什么惨呢?”林烨明说着靠近,站在chuáng边弯腰跟折哲对视,对方眼神里波澜不惊,表情也是一贯的冷漠,林烨明感觉受到了奇耻大rǔ。 “说话!”他突然咬牙发狠然后伸手捏了折哲下巴,“你不是喜欢我吗?” 折哲被迫抬头,他直视眼前的林烨明,这一刻才惊觉他跟郑荣霖真的是舅甥,qiáng硬耍狠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他也知道此刻在林烨明的心里,自己大概真的是一个撒谎成性不择手段的上位者,但他懒得解释,自己与郑荣霖的爱恨纠葛,不需要向任何第三个人说明。 “我不喜欢你。”折哲让林烨明捏着下巴,但还是一字一句告诉他,“或许我一开始给过你错觉,但我自己也搞错了,我真的不喜欢你林烨明,如果现在你还因为这件事情困扰,那我跟你道歉。” 林烨明骨子里并不bào戾,但是此刻却突然有了打人的冲动,他觉得现在的折哲特别像是故意往枪口上撞,专挑自己不爱听的说,像是挑衅似的,明明是个外姓人,却在郑家做足了主人的姿态,他又凑近人的脸,每个字都像是挤出来的,“你耍我?” 折哲摇头,他万万没想过有一天会跟林烨明有这样剑拔弩张的情况,虽然对方从小就对自己避之不及,他表面说拿自己当弟弟,内心却是抗拒不满的。折哲虽然努力把自己融入郑家,却深知林烨明是不情愿的,他但凡对自己有一点情谊,就不会在自己18岁那年向他求救时只撂下一句我帮不了你,而且事后还跟着郑荣霖一起欺瞒自己。折哲想着如果不是郑荣霖真心待他好,那林烨明的所作所为无异于把他推向地狱,那对方现在哪来的脸指责自己呢? 折哲也恨也怨,不想再受制于林烨明,于是双手去扒他的手腕,却在对峙时狠狠挨了一巴掌,他从没挨过这样的打,郑荣霖脾气再bào躁他们吵得再凶的时候,他都没动手打过他。折哲震惊又悲痛地望着眼前同样震惊却又无措的林烨明。 门是从外面被踹开的,郑荣霖裹着风衣进来,见着折哲红肿的半边脸就已经不知道理智为何物了,他握着拳头狠狠给了林烨明一拳,愤怒地大吼,“你胆子大了啊!谁给你的勇气趁我不在找折哲的麻烦?你要是伤着我老婆孩子,我折断你的手信不信!” 林烨明打完人之后就后悔了,这会儿见着郑荣霖愤怒的脸更是吓得后退,再没了刚才耍狠的模样,他才明白不论是郑荣霖qiáng制也好还是折哲使了手段也罢,折哲都是他小舅不能触的逆鳞。但他还是不服,眼神恨恨地盯着郑荣霖看,但是是真没那个胆子,要不然郑荣霖也信他能跟自己“有来有回”。 想郑家几辈男人做事都杀伐果断,不知道怎么就出了林烨明这么个腻歪性子,本事没有,心思不少,却又不敢明着跟你gān,柿子只敢挑软的捏,郑荣霖想这也就是折哲怀着孩子不敢跟他对着吵,不然林烨明估计连折哲都打不过。 看来他亲爹的基因实在是不怎么好。 折哲还坐在chuáng上,一言不发盯着林烨明,郑荣霖挪到他身边,坐在一旁心疼地摸他肚子,里面小家伙还算乖,还好没有什么大事。郑荣霖这才舒口气,大手又在肚子上揉了几下,余光却瞥见林烨明还在原地站着,郑荣霖现在实在烦他,说话也没了好气,“滚啊,还杵这儿gān嘛呢?非得我打电话告诉你妈你gān了什么好事啊?” 林烨明握紧拳头,灰头土脸地走了。 折哲身体这才放松下来,他侧身靠在郑荣霖身上,也不顾手心里全是汗就去握郑荣霖的手,郑荣霖反手扣他十指,触手湿湿冷冷的,心疼得他抱着人喊他心肝儿。 公司是去不成了,郑荣霖本想打电话让钟林过来,折哲按了他的手,跟他说只是挨了一巴掌,其他地方林烨明碰都没碰到。郑荣霖还是心疼,脱了外套就抱着折哲躺到chuáng上,他亲他还红着的半个脸蛋,大手还放在人肚子上给他捂着,这样孩子不舒服一翻身他立刻就能感应到。 折哲主动跟郑荣霖说林烨明的来意,他在郑荣霖怀里抬头看他,“林烨明以为我故意耍手段勾引你呢,说我不爱你还要生你的孩子。” 郑荣霖也低头看折哲,伸手替他拨了拨黏在额头上的汗湿的头发,有些不满道,“你管他呢,往后别为了这种事情生气。” 折哲轻轻摇头,郑荣霖以为他难受,柔声问他怎么了,折哲边摇头边说,“不是这个。”说完仰头盯着郑荣霖的眼睛,带着窃喜的甜蜜,嗓子里黏糊糊,“我爱你啊,所以不喜欢听他瞎说。” 郑荣霖眼热,一把把折哲搂进怀里然后吻他头顶,他头发还湿漉漉的,混合着熟悉的洗发水的香气,莫名地让人心安,“我也爱你。”他说。 林烨明打了折哲的事情,最后还是没有瞒住,郑荣霖是不肯姑息的,最后还是“意外”透露给了郑荣薇。郑荣薇自然知道自己儿子是个什么性子,所以郑荣霖的话,她信。事情败露那天又是劈头盖脸一顿训斥,林烨明最近挨的骂多了,左耳进右耳出,压根没往心里去,他想着,他妈再怎么护着,领养的能比得过亲生的吗? 林肖东还留在D市,他租的房子偏远廉价,一个月不过几百块钱,他不让林烨明告诉郑荣薇他在这里,说只想回来好好看看你们娘俩就行,不奢求别的了。林烨明没见林肖东有什么正经工作,送水送奶的工作是最常gān的,他学历本不低,奈何老了也只能gān一些体力活。 林烨明再次过来的时候就见他爸扛着一桶水要上楼,他抽出嘴里的烟扔了,然后一言不发接了林肖东手上的水桶,很沉,他咬着牙上了3楼。 之后跟着林肖东一起回他的住处,林烨明大喇喇坐在破旧的沙发上喘气,他是真gān不了重活,只扛个水就要歇半天。 林肖东递给林烨明一支烟,那烟很便宜,不是林烨明常抽的牌子,他接了看了一眼然后放在了旁边小桌上,他本来是想跟他爸来抱怨他妈的偏心,但又觉得他们之间还没有到这种程度的亲昵,想了想还是把不满的话放回肚子,然后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问林肖东,“你说我妈跟你之后真没别的男人吗?他会不会真是我妈的私生子啊?” 林肖东坐在他对面抽烟,抬眼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但也不对,他就比我小一岁,我妈不可能那时候就背着你找别人……”林烨明没注意到对面林肖东紧紧皱起的眉头,仍旧自顾自说着,“再说他长得也不像我妈啊,哪儿都不像。” “他长什么样啊?”林肖东这才开口,顺手把烟头扔到脚边踩了,烟雾缭绕中一张胡子拉碴的脸,林烨明看他这个样子,真觉得他妈有必要再找一个男人。 林烨明没有存照片的习惯,手机里连跟祝曦的照片都少,怎么会有折哲的,但又突然想到折哲小明星的身份,便去网上随便搜了几张递到他爸跟前,“你看就这个,长得好看归好看,但一看就不是郑家人的长相。” 林肖东眯着眼睛就着林烨明的手看他手机里的折哲,眉清目秀的一个男孩子,面相虽柔和,但看人的眼神里像是带着刀,左眼眼尾一颗小痣,连位置都长得刚刚好。 林烨明不可能发现不了,林肖东的手在抖,连带着他的身体都在抖。 ☆、第四十七章 折哲是被噩梦吓醒的,他已经很久没有梦到那天晚上了,他父母遇害的那个晚上,他们躺在血泊里,自己被蒙住眼睛堵住嘴蜷缩在小chuáng上,那人去客厅翻找一番又折回来,折哲以为自己也活不成,大概被bī问出家里重要财产的位置之后自己也会被灭口,但是折哲不知道钱在哪里,他觉得自己肯定会死,因为没有人来救他。 浓稠的血腥味越来越重,即使是在梦里,折哲也忘不了那个味道,他挣扎着坐起来,双腿痉挛着抽筋,额头上全都是汗。 郑荣霖几乎是跟他同时惊醒的,他醒了看见折哲的反应就知道他又抽筋了,于是掀了被子跪到chuáng尾,抓着折哲两只脚让他踩在自己大腿上。折哲努力绷直细白的小腿,使劲踩着郑荣霖,小腿肚像是有什么钻进去的疼痛感才缓解了一些。 chuáng头的台灯开着,郑荣霖抬眼看见折哲出了一头的汗,踩在腿上的脚冰凉,他温热的大手轻轻揉他僵硬的小腿,好一会儿折哲才缓过来。 “我又梦到那天晚上了。”折哲没有那么难受了,才开口跟郑荣霖讲话。 他光着下身,郑荣霖总觉得穿内裤也会勒得折哲不舒服,于是晚上便让他luǒ睡,chuáng单被褥每天都换洗,倒是gān净,等把人小腿肚揉软了,郑荣霖才蹭着往前,岔开折哲两条腿让他坐在自己身上,他面对面抱着他,一只手借着这个姿势伸到悬空着的小屁股下面摸,触手gān慡,郑荣霖这才放了心,然后侧身吻了一下折哲的耳朵安慰他,“不害怕,有我呢。” 折哲收紧抱着郑荣霖脖子的胳膊,他圆鼓鼓的小肚子顶着郑荣霖,里面的小家伙像是感觉到了折哲的不安,挣动着翻了个身,小脚丫用力一踹,紧紧贴着的两个人全都感应到了,他们同时低头,鼻尖触到鼻尖,郑荣霖又哄,“还有宝宝,我们都陪着你呢。” 其实之前鲍成久有打电话过来,他在得了郑荣霖的提醒之后就开始着手调查了,只是靠近坟地的那一块监控探头本来就少,再加上当时天色暗,他带着手下两个警察轮番在电脑前面盯了一天一夜,都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唯一截取到能反复观察的,就是在附近小商店门口的监控探头拍到的,树影西南方由远及近的一点亮光,还有一个模糊的身影。 鲍成久带着手下去做实验,特意找了一个傍晚在同一个地点模拟嫌疑人进入树林,他先后拿着手电筒,手机,甚至火把经过,彼时监控录像中光点大小不一,但都不能与那晚的对上,最后急得鲍成久在树林外抽烟,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他拿出了接了,小徒弟在对面激动地喊,“头儿,是烟没错,你抽着烟再进一次树林。” 鲍成久无法形容当时的激动,那人既然抽烟进了树林,必然会留下线索,他第二天就带人去仔细搜寻,果然在树林的深处发现了几截还算新鲜的烟头,没过多久法医的比对结果就出来了,烟头上所提取到的DNA和当年杀害折哲父母凶手留下的DNA完全吻合。鲍成久在电话里提醒郑荣霖,凶手又回到了D市,回到了云塘镇。 他虽然得了这条线索,但是仍然不知道凶手的去向,郑荣霖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先瞒着折哲,他怀了孩子,再受不得什么刺激了,而万一还是抓不到,他也不想看他空欢喜。 折哲平静下来又躺进郑荣霖怀里,他肚子大着便不与他对面抱着,而是背靠着郑荣霖胸膛,让他暖烘烘地拢着,郑荣霖温热的手掌一直在他小腹上摩挲,里面渐渐安静下来,小家伙应该是又睡了。 但是折哲却睡不着,他即使睁着眼睛,脑海里也总是在不断重复着那个画面,满屋腥红,慑得他根本不敢闭眼。郑荣霖又搂他紧了些,然后手从他肚子上移开,往上捉了人下巴,他轻轻扭折哲的脸,然后半抬着身子过去瞅他,见人脸色还是不好,心疼问他,“还是不舒服?嗯?” 折哲点头,就着这个别扭的姿势跟郑荣霖委屈,“我总觉得心悸,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郑荣霖不知道是孩子让他过分敏感,还是冥冥之中他真的能感应到什么,那凶手应该真的在D市,即使没有人告诉折哲,他也能感觉到危险的存在。以后更不能轻易出门了,郑荣霖想着,可以的话,是不是应该给他配两个保镖。 D市这两年发展之际专注搞绿化,医院都配了小花园,二院的小公园在住院部顶楼,因为初建除了定期有人浇水鲜少人上去,但是室内的假山小喷泉却是常有人去,傅言璋本来借着休息时间在那里小憩,没一会儿却犯了烟瘾。 傅言璋好抽烟,36岁的年纪老烟枪一样,而且是越紧张越想抽,他很少这么紧张了,但是今天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才告知了自己的患者不要抽烟,自己过会儿就在角落里悄悄把烟点了,正吞云吐雾的时候被人夺了烟,他以为是哪个手下故意来闹他,扭头就看见卓清文夹着烟一脸戏谑地看着自己,傅言璋觉得自己的高血压都要犯了。 “抽烟的危害咱们做医生的最是了解,缓解压力可以,怎么你还上头了呢?”语气亲昵,像是旧友。 “关你屁事。”傅言璋不耐烦地回他,说完要去卓清文手上夺烟,却让他闪身躲了,然后就见他夹着刚刚傅言璋吸过的还带着他口水的烟往嘴里送,动作娴熟,显然也是个老手。 傅言璋诧异:“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他印象中卓清文是极讨厌烟味的,而且会在他吸烟的时候闹他,而安予知不会,他只会默默忍着,然后偷偷藏起傅言璋兜里的烟。 “我为你学的。”卓清文说着又缓缓吐出一个烟圈,然后笑着看傅言璋,“傅哥,我愿意为了你改变的,即使是接受我不喜欢的东西。” 傅言璋懒得同他掰扯,又从他手里夺回烟然后在垃圾桶盖上摁灭,说了句“神经病”就匆匆离开了,卓清文盯着他背影看,还是觉得他伟岸。 安予知中午才得了空,跟着大家一起去了食堂才发现傅言璋早就捧着一束花守在门口,成簇的红玫瑰开得热烈,映得人脸都好看。他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傅言璋就单膝跪在他面前,然后有些紧张笨拙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jīng美的小盒子,打开是闪着光亮的漂亮的婚戒。 是求婚吗,年轻的时候都没有求过婚呢。 “予知,跟我结婚好吗?”傅言璋缓缓开口,眼睛深沉得像望不到底,他说,“我爱你。”安予知面薄,他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了一跳,又被这么多人看着,一下子就红了脸,他忘了去接傅言璋手里的花束,在有人轻轻推他向前手上被套上戒指时才反应过来,他莫名想哭,红着眼圈看人,在眼泪掉落的一瞬间被傅言璋突然凑过来的脸挡住,他小心吻他,嘴唇碰触之际还是感觉到了眼泪的咸苦。 我再不让你哭了,傅言璋在心里默默发誓,予知,我会一直护着你。 食堂不少病人和家属,即使在经历难捱的苦痛也让此刻温馨的氛围感染,生活总该是有这些美好的,一个老人家佝偻着身子凑过来,瞅安予知跟瞅儿子似的,“安医生好啊,安医生真的好,我外孙的病啊多亏了他呢。” 傅言璋搂着人笑,心说我当然知道他好,是谁也比不上的那种好,他心里念着安予知,抬眼却看见卓清文,对方眼里哀伤,紧紧抿着嘴角,像失了糖果的孩子。 初chūn空气gān燥,安予知上次无故流鼻血也是这糟糕的空气所致,那天傅言璋吓了一跳,第二天就带人到医院做了个全面检查,还好没有什么事情,他暗道还好,然后当天就买了个加湿器回来。安予知还盯着手上的戒指恍惚,傅言璋从厨房兑了一杯蜂蜜水出来,坐在沙发上揽着人坐了,然后胳膊绕着安予知的脖子,手拿着水杯给他喂水。 傅言璋喜欢掌控的姿态表现在方方面面,安予知想要自己来,但想了想还是不与他争执,低头就着傅言璋的手一口口抿着。傅言璋爱惨了他这幅乖巧姿态,见着人gān燥的嘴唇让蜂蜜水浸润了扯着脖子就去亲,嘬了两口调笑,“甜的。”安予知睁大眼睛看他,在人嘴唇离开之后又追上去,傅言璋一手拿着水杯一手拢着人在彼此轻触的嘴间笑,含糊着呢喃,“怎么还学会缠人了。”一贯的得意语气。 他们晚上一起吃了烛光晚餐,心照不宣该有一场酣畅淋漓的性|爱,安予知在傅言璋之后去洗澡,出来却看见他又坐在沙发上抽烟,他过去坐在他旁边,伸手抽了他的烟送进自己嘴里,傅言璋惊得一把夺了,厉声呵斥他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 安予知蒙着水汽的眼睛悠悠地望过来,淡淡开口道,“我不会,但我可以为你学的。”傅言璋心脏像被什么揪住,他又抱着安予知跟他道歉,“对不起予知,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我以后一定离他远远的。”安予知伸出胳膊回抱他,余光瞥见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他觉得开心又觉得累,却又是割舍不下地想要同他纠缠,人生中最美好的十年光yīn都给了一个人,年少的喜欢又最是执念,要心多硬才能完全割舍,他又向来是个心软的人。 “可是有多少个最后一次呢?”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不更,后天更新~ ☆、第四十八章 郑荣霖最近老婆孩子热炕头的过得顺意,要说唯一让他糟心的事大概就是醉得晕乎乎地上了chuáng,以为搂的是自家的太太,睁开眼却发现是一个留着大波làng头的女人,这人他还熟,林烨明的前女友。 他一个激灵从chuáng上坐起来,低头瞅了一眼发现衬衫裤子还完好,大手拢了一把汗湿的头发然后光着脚在酒店地板上转圈圈,睡是肯定没睡的,但是到底发生了什么?SQ一年一度的慈善晚宴,大大小小的娱乐公司老总艺人悉数到场,他只不过多喝了几杯,怎么就能不明不白地到了酒店的chuáng上呢? 祝曦坐在chuáng上拢着睡衣领口,愣愣地盯着郑荣霖看,她并不淡定从容,这局面显然也不在她的意料之内。郑荣霖看她这个样子心里更急,忍不住大声吼她,“你发什么呆呢?就不想给我个解释?”祝曦被他一嗓子喊回神,抖着嘴唇颤颤巍巍,“我……我没想到会是你。” 郑荣霖一下子就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这种场合怎么会少了那些18线36线甚至500线开外的小艺人往各老总chuáng上爬,这可是他们上位的好机会啊。可是他就不明白了,这祝曦怎么就能爬到了自己chuáng上呢?他向来对女人就没兴趣啊! 祝曦的公司是个前年才注册的影视公司,那老板年轻却又是个急功近利的,借着这次跟郑氏有合作的机会见着风就借势让祝曦来使舵了,郑荣霖听完脑袋都要大了,他一手叉腰一手指她,“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啊?你知不知道你要是跟烨明不分手还得跟着他叫我一声小舅啊?”郑荣霖觉得自己应该真是上了年纪,他现在是真看不了这种没脑子的小辈,连折哲都比他们聪明。 “当初我让赵岩请你来郑氏你不来,现在又要往我chuáng上爬,你图什么?你脑子里就这点算计?”郑荣霖想着这还好没睡,真睡了那他跟林烨明的舅甥真是没得做了。 “老板说让我做这部戏的女一。”祝曦还是没意识到自己做了蠢事,这也就是郑荣霖,要是遇见别人估计就睡完了。酒杯里被下了药,刚刚还好,这会儿药劲上来郑荣霖开始觉得燥热,他也不想再跟祝曦掰扯,从旁边沙发上拿了衣服扔给她让她走,稍微冷静下来之后给赵岩打了个电话让她赶紧过来帮忙处理,这次的慈善晚宴,她是跟着萧预一起过来的。 赵岩见晚宴结束之后自家老板的车还在就觉出哪里不对了,他工作虽忙却从不晚归,尤其是深夜在这样的场合逗留,放在郑荣霖身上是十分反常的事情。她dòng察力敏锐,行动力也同样不差,挂了老板的电话不过十分钟就出现在了酒店包间门口,不过一同出现的还有这会儿本该在家的折哲。 郑荣霖真的觉得她们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见着门口的折哲刚刚被压下去的血压又开始飙升,他看折哲穿的是自己宽大的风衣,他们身形有差,那衣服把他肚子刚好遮住,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对方额头有汗,显然是焦急赶来的,郑荣霖不愿对着折哲发火,转头压着声音呵斥赵岩,“你把他带来gān什么?” 折哲推着郑荣霖进屋,转头示意赵岩关门,然后微微喘着劝郑荣霖别生气,他说,“是我自己非要来的。”说着冰凉的小手又搭上来,郑荣霖害怕自己失了理智,只好轻轻推开折哲然后双手捧着他的脸倾身抵着对方额头咬牙切齿,“你知不知道我让人下了药啊,你过来gān嘛啊祖宗?!”孩子已经快七个月,郑荣霖再怎么样也不敢在这个时候碰他。 “赵岩大概猜到了情况,她打电话问我你有没有回家,我听完觉得我有必要来一趟。”别人都是一孕傻三年,但郑荣霖却觉得折哲反而较以往聪慧,既然36线小艺人都知道这场慈善晚宴背后的jiāo易,那媒体一定也躲在暗处等待着什么有价值的素材,要说别人是见怪不怪,但是郑荣霖不一样,他是最大娱乐公司的总裁,又在过去的时间里保持着零绯闻,前段时间公布与折哲结婚的消息又巩固了他好男人的人设,所以一点风chuī草动都能让人大做文章,这不仅关系到郑荣霖的形象,还关系到郑氏的未来。 嫉妒不是无缘无故,所有竞争者都在等着对家出岔子。 赵岩还没走,她知道自家老总的情况,虽知道他平时低调自制但也不敢保证他在这种情况下对折哲是否还能自持,她或许真不该带折哲过来,但折哲当时态度坚持显然十分清楚郑荣霖正在遭遇什么。还真是伉俪情深。 虽然这样不太妥,但留在这里最起码还能应对一些突发情况。屋内还算安静,并没有什么过于激烈的声音,除了后来折哲不断的咳嗽声。 赵岩或许猜不到,此刻她的老板正按着光溜溜的老板娘让他用嘴取悦,折哲之前从没做过这样的事情,他没经验自然没有技巧,好几次用牙磕到对方,被捏着下巴好好听了教导却还是寻不到门道,郑荣霖险些失了耐心,俯身去亲他堵住他的咳嗽,然后盯着人被折磨得通透的汗涔涔的脸和水汪汪的眼睛哄他,“马上好了,你乖,再叫两声给老公听听。”折哲摇头,伸手去抓郑荣霖头发,底下蹬着腿抗议,“不要不要,你怎么这么久,快点好了啊。” 折哲完全被郑荣霖掌控,即使享受也被郑荣霖此刻轻微的癫狂吓到,他湿着眼睛看身上的人,哽咽着求他冷静,不要伤到孩子。郑荣霖这才在失控边缘被拉了回来,自己速战速决之后又俯身抱他被情|欲和自己的疯狂情态双重折磨的心肝宝贝儿。 即使委屈,你也愿与我共同承受吗。 他们的猜测果然没错,那晚过去没多久,网上突然曝出一段视频,SQ晚宴之后郑氏传媒集团总裁郑荣霖提前离场,醉酒揽着一个年轻女子进入了曼赫酒店,期间他们举止亲密,像是热恋中的情侣。向来洁身自好的郑总突然有了这样的不雅新闻,视频一出足以令人咋舌,吃瓜群众乐于揣测这些,他们坚信所有的事情都不是空xué来风,看来之前郑荣霖是个双性恋的传闻也未必不是真的,那他那个小那么多岁的合法伴侣真的是够惨。 一瞬间不利的言论甚嚣尘上,还好郑荣霖提前有准备,其他不必,只要把折哲及时赶到并且跟郑荣霖一起进入包间的照片放出就足以打脸,他才不是什么酒后偷情,只不过是被有心之人利用想要借他上位却被识破罢了,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那段视频不十分清晰,郑荣霖被拍到全貌,而旁边的女子如果不是熟识根本难以辨认,但是林烨明可以,所以当他打过电话来质问的时候,郑荣霖真的是一点都不惊讶。 那混小子在对面冲他大吼:“你敢睡我女朋友,信不信我也睡你老婆!” 郑荣霖正在给折哲捏腿的手猛地一顿,头发都要给气得立起来,他也对着手机那头喊,“你他妈是不是跟祝曦一起淋了前几天的雨,脑子双双进水了啊?!你说的是人话吗?啊?”折哲见他动怒直起身子去握他的手,郑荣霖把折哲的手放在手心揉捏,气还是没消,又冲着林烨明吼,“我告诉你我没睡,我这辈子除了我太太就没睡过别人!你当我谁都稀罕呢?回头告诉你前女友,让她别再把主意打我身上,爱他妈找谁找谁去!”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 ☆、第四十九章 为了减少折哲的担忧,后来郑荣霖还是联系了一家私立医院,位置偏远,设施齐全,相比较市里的二院,那里似乎更加适合陪他产检,以前次次陪同,就一次让司机单独去接就出了岔子,司机说他到的时候,折哲已经被接走了。 郑荣霖因为上次折哲走失的意外换过一次司机,所以当这次来接的又是一张陌生的面孔时,折哲其实是没有起疑的,郑荣霖眼里容不得沙子,或许上次那个也犯了什么他不能容忍的错误所以又换掉了,他安心坐在后座欣赏窗外的风景直到困顿,醒来却发现目的地并不是私立医院,而是市郊一处廉价的出租房楼下。直觉告诉折哲危险,他打起十二分的警觉,也不问司机这是哪里拉开车门就下了车,却发现林烨明一脸痞气地站在跟前。 “舅妈醒了?”他问,却不等折哲反应抬手对着他颈后就是一记手刀。 疼,浑身都疼,折哲昏厥中都能感受到胸口像被一块大石压着,空气bī仄不能流通,胸腹窒息一样的难受,身上压着一个人,但一定不是郑荣霖,因为他不会不顾他圆挺的肚子整个人压上来的。折哲努力睁开千斤重的眼皮,林烨明的脸在眼前逐渐清晰,同样清晰的,还有下身直接接触空气的冰凉的感觉。 折哲几乎是尖叫着推身上的人,双手不顾章法地在他脸上胡乱抽打着。林烨明扒他裤子的手一顿,紧接着一个嘴巴又还回去,他俯身捏着折哲的脸威胁,“你给我老实点,我他妈还没gān呢。”折哲努力让自己平静,可扒着林烨明手腕的双手颤抖不止,他不哭也不愿求饶,只哽咽着陈述事实,“你小舅跟祝曦真的什么也没有发生,如果你想用这么幼稚的方法寻求报复的话,你会后悔的。” “你威胁我啊?”林烨明脸又凑近,手上力气更大,“你当我是傻子?我小舅开娱乐公司的,谁能有他玩儿公关玩的溜?他说没睡你信啊?”语气戏谑,“哦对,你确实信他,因为你真的傻。”林烨明低头看折哲那张无辜的脸,狭长的桃花眼浸了泪,却又倔qiáng地qiáng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一个男孩子却生得楚楚可怜,怪不得勾得郑荣霖丢了魂。他想着祝曦那天晚上是不是也像这样无助,他记得她在电话里跟自己哭,哭到抽噎却一言不发,不是受尽了委屈又是什么? 折哲以前从来不觉得,林烨明有这么蠢笨,这人根本讲不通道理,但却也不能在此刻激他。肚子被紧紧压着,孩子似乎感觉到危险在肚子里拼命地蹬腿翻滚,折哲松开林烨明的手腕转而向下护住自己的肚子,他回避林烨明的问题试图同他商量,“林烨明,你能不能先松开我,我肚子难受得很。” 林烨明这才惊觉自己压他压得狠了,他虽然气愤,但真把人绑了来,却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面对着一个男人,还是一个与正常男人不同的大着肚子的男人,他想睡也不知道如何下手。他一腔怒气,本该对着郑荣霖发的。 折哲被松开禁锢,起身艰难地套上裤子,小心摸索之后却没有发现手机,他悄悄环顾四周,是完全陌生的坏境,出租房内窄小的次卧,一张简单的平板chuáng,一个不大的窗户。要怎么逃走,要不要呼救? 郑荣霖,你知不知道我在这里。 林烨明的手机突然响了,他看了号码接通之后使劲捂了折哲的嘴,然后有些得意又带着报复的快感同电话那头的人说着,“心痛吗?我把你宝贝睡了。”对方短暂的沉默之后几乎是撕心裂肺地喊,“我宰了你!我他妈宰了你!”折哲听见郑荣霖的声音,本来qiáng忍着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之后是短暂的僵持沉默,折哲静静坐在chuáng上发呆,林烨明也再无动作,却在天将黑的时候锁了卧室的门离开。房间内空间狭小,折哲找不到手机就静静坐在chuáng上,他本想呼救,奈何窗户实在太高只好作罢,他并不十分慌张,因为知道郑荣霖一定会来,于是索性等到天黑然后开了昏暗的吊灯。出租房内电压不稳,没过多久那吊灯便开始一明一暗地忽闪,折哲突然疯了一样冲到门口用力拍门求林烨明放他出去,因为这对折哲来说实在太可怕了,但是没有人理他,即使他在后来喊林烨明哥哥,也没能得到哪怕一丁点的回应。 拍门的声音响了大概一刻钟,然后逐渐安静下来。 林肖东送完水回家,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异样,林烨明沉默着坐在客厅沙发上抽烟,他灰头土脸,烟头已经扔了一地,林肖东跟他说话他不理,便去卧室准备换下脏衣服,可从外面打开门却看见灯光忽闪中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着坐在chuáng上,满脸汗湿眼神绝望地转过头来冲他开口,“救救我……” 林肖东站在原地如遭雷劈,短暂的恍惚之后落荒而逃,他想,该来的还是来了。 郑荣霖本来在折哲的手机上安装了定位系统,但却不知道怎么突然中断,他紧急托关系查找才知道他被带到了市郊一处廉价的片区出租房,所以匆匆赶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折哲很害怕,但他为了孩子还是努力让自己平静,即使幽闭恐惧已经快要把他bī疯。迷迷糊糊中门外一片混乱,然后卧室的门被人从外面踹开,期待中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然后他就感觉到郑荣霖过来抱他,他自然地把胳膊搭上他的脖子,被抱住的时候感到肚子一阵刺痛。郑荣霖又伸进他裤子里温柔地摸他屁股,似乎是确定没事之后才紧紧抱着他安慰,“没事了小哲,我来了,你跟宝宝都没事了。” 再之后折哲就渐渐模糊了意识,他被jiāo给钟林看护,混沌之际听见郑荣霖bào怒着砸东西的声音,他声嘶力竭像一头愤怒的雄狮,“我杀了你!你动他就是该死!”旁边似乎有女人的声音,折哲仔细辨认之后意识到那是郑荣薇,她焦急劝阻,“荣霖,算姐求你,原谅烨明这一次。”然后就听她哭着喊,还不快给你小舅跪下! 郑荣霖本就性情乖戾,更何况这次被触了逆鳞,旁人的话一句听不进去,想起刚刚折哲惨白的脸就跟剜他的心似的,抬脚一下下发狠踹着,嘴里粗喘不停,“你有本事冲我来啊,你他妈冲我来!谁给你的勇气动我心尖上的人?我平时说话都舍不得大声的人是让你这么糟蹋的?你不是该死是什么?啊?!” 林烨明不说话,任他打,却在受不住的时候也冲他喊,“那你动祝曦的时候有想过我的感受吗?”他其实并不是真的想对折哲做什么,只是想让郑荣霖也感受一次跟他一样的心痛就够了,却不知道为什么真的做了反而没有想象中报复的快感。 郑荣霖突然住了脚,醍醐灌顶似的去掏手机,让赵岩半个小时之内联系到祝曦并把她带到这里,赵岩不明所以也连连应着,半个小时果然把人带到。蠢货真跟蠢货配,郑荣霖看着眼前靠在一起的林烨明跟祝曦,觉得他们真他妈般配! “说!”郑荣霖开门见山,对着祝曦命令,“好好告诉你男人,我那天晚上到底有没有动你?”他说这话时紧紧握着拳头,要不是因为她是个女人大抵也逃不过一顿打。祝曦看着眼前郑荣霖bào怒到涨红的脸,眼泪都要流下来,她害怕地摇头,一字一句,“没有。”旁边林烨明身体一僵,然后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在原地。 钟林简单的检查之后确定折哲没受到任何bào力伤害,孩子也并无大碍,只是因为过度惊悸导致短暂昏厥,但是现在已经醒来,郑荣霖后怕地点头,解决完一堆糟心的事情之后才又进去抱他,怀里人比他想象中淡定坚韧,才遭受过无妄之灾却反过来劝慰他,“我还好,你别大动肝火。”郑荣霖心疼低头吻他,想着刚刚钟林的话,他真的很勇敢。 郑荣霖从一开始就知道祝曦说谎,但却不知道她说谎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无论是什么,他都不会允许她再出现在郑家人的生活之中,当然最好娱乐圈也不要出现,因为像这么蠢的女人,大抵也混不出什么名堂,郑氏传媒集团老总,封杀一个18线小艺人还是轻而易举的。他不是不怜香惜玉,全怪她咎由自取。蠢货。 折哲之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适,他不过多同郑荣霖讲那天的遭遇,似乎也不太愿意去回忆,只是恍惚中似乎见过一个陌生的男人来开房间的门,却在还没看清他样貌时又匆匆离开,折哲迷惑,不知道对方是真实存在的还是自己的幻觉。 郑荣霖给自己放了一个星期的假,哪里也不去,只在家里陪着折哲。他似乎受惊不少,夜里又开始睡不安稳,往往是呓语连连然后惊悸着醒来,但还好每次都是在郑荣霖怀里,醒来之后就再也无法入睡,郑荣霖没办法只能夜夜唇舌安抚,好在折哲能全身心享受到这件事情中,数次尖叫着痉挛之后便能迷糊着睡上一会儿。郑荣霖不得不陪着折哲改变作息时间,他们往往相拥而眠到晌午,醒了抱在chuáng上吃一碗汤,然后折哲又赖在他怀里要他抱,慵懒得像一只猫。 期间郑荣薇来过一次,但郑荣霖并没有让她见到折哲,他护着他这段时间不见人,最起码在他情绪完全稳定之前不让他接触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哪怕是他的养母也不行。郑荣薇并不qiáng求,放下成堆的补品之后似乎有事情要说,但支吾之后又换了一个话题,这个向来心软慈悲的母亲来给她犯了错误的儿子道歉,“荣霖,我希望你原谅烨明这一次,他实在不懂事,国外的学校我已经给他联系好,过段时间就……” “他的事你不必再跟我说,我这个小舅已经做到仁至义尽,我现在只希望他远离我,跟我的太太。”郑荣霖开口打断她,语气冷硬像在谈论哪个陌生人的事情,他内心悲痛,实在无暇顾及姐弟情分了。 ☆、第五十章 短暂的陪伴有效,几天之后折哲便说服自己走出那日的yīn影,在第二周的清晨与郑荣霖jiāo换了早安吻之后催促他去上班,郑荣霖依依不舍,抱着亲他水红的小嘴。 又到一年清明,郑荣霖跟着折哲去给他父母上坟,他习惯性地在路边等他,却被拉着手一起去到了坟前,折哲肚子遮得严,他还是不打算告诉他爸妈他即将为人父的消息,却将郑荣霖郑郑重重地介绍给他们,他说,这是我的爱人,也是我一生中除你们之外最重要的人。 郑荣霖激动到手心冒汗,便黏糊糊握着折哲的手跟他父母保证,爸妈,我会一辈子对小哲好的。 他们之前已经有人来祭拜过,坟前摆放着一束白jú,不用想也知道是郑荣薇,她并不是因为领养了折哲才每年来和他亲生父母讲他的情况,她在云塘镇上的那几年就已经同折远宁夫妇熟识,他们算是旧友。折哲有时候也想,如果不是这个原因,郑荣薇大抵也并不会领养自己,她心肠再慈悲,也犯不着收养一个毫不相gān的孤儿,更何况她还有自己的孩子。 离开的时候正巧碰上折哲悲悯的养母,她站在车旁边同一个陌生男人争吵,折哲多看了两眼却因为下雨被郑荣霖扯进了车里,他在郑荣霖给他系安全带的时候向后望,那两个人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当天晚上回去折哲又开始难眠,他后来勉qiáng在郑荣霖怀里睡去醒来却发现又攀在chuáng边,郑荣霖避开肚子过来捞他,握他手时握到的是满手的汗。他开了灯去搂他,亲他额头时一片冰凉,折哲很久没有这样异常的反应了,郑荣霖直觉是孩子闹他,便又去人小屁股底下摸,确定没事之后他还是决定给钟林打电话让他过来看看。 折哲按住郑荣霖拿手机的手,攀了他的脖子撒娇,“不知道为什么我好想我爸爸妈妈,我好久没有这样想过他们了。”郑荣霖让折哲抱着,借着这个姿势把他拢进怀里,他想着或许是祭拜时勾起了他的往事,或许是即将生产让这个小孕夫过于敏感,他最近娇得厉害。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祭拜时跟郑荣薇争吵的那个男人,折哲总有一种奇异的熟悉感,他像是在哪里见过他,却努力在脑海里思索之后怎么样都对不上这个背影,他们当时离开得太快了,折哲觉得他该多观察一会儿或者走近去看看的。他被郑荣霖暖烘烘抱着,不舒服的感觉这才淡了一些,他仰头跟他讲话,讲他刚刚做的梦,断断续续,半句半句拼凑起来是他仿佛梦见了害他父母的凶手落网,他激动地去看他被枪毙,却怎么都看不清那人面容。 平日里郑荣霖哄人的话张嘴就来,这会儿却不愿哄他,只一下一下替他顺背然后一下一下吻他头顶,郑荣霖什么都肯承诺,唯独对着这件事情,他总不能一次次哄人总会抓到却又让他眼看着希望一次次落空,对于没有把握的事情,即使哄骗郑荣霖也不愿。 “我觉得我该给鲍叔叔打个电话。”折哲说着就要从郑荣霖怀里起身,“也许案子有进展他并没有告诉我。” 郑荣霖又及时把他按回怀里,腿也压上人光luǒ的小腿,他好好跟他商量,“半夜两点了,你鲍叔叔不睡觉的?你听话,明天白天再打好不好?” 道理折哲都懂,但他就是想打这个电话,十分想打,却也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要像郑荣霖一样宠着自己,他不敢对着别人任性,内心矛盾又出了一身的汗。他推开郑荣霖然后从chuáng上坐起来,靠在chuáng头捂着肚子,感受着里面小生命心跳与自己同频率的律动,才稍稍平静了一些。 郑荣霖也知道折哲心里不好受,便也跟着他一起坐在chuáng头,扭头见他紧皱的眉头还是不忍,最后还是把手机拿过来,“打就打吧,我来问,总归挂了电话他骂的是我。”说着就翻起了通讯录,折哲几乎是一瞬间夺了郑荣霖手机,然后不知怎么的就开始扑进人怀里哭,哭得慡快通透,边哭边还抽噎着叫屈,“我也只敢在你面前使这点性子了,你已经把我惯成这样了,怎么还怂恿我跟别人任性,我不想处处讨人嫌啊。” 郑荣霖让他哭得没招,又紧紧抱在怀里哄,“你哪里讨人嫌啊,你不知道多讨人喜欢,不知道多好,不知道我爱惨了你啊。”小孩儿还是自卑,即使是无法无天让自己宠着长大的,也还是改变不了他多年寄人篱下的心酸。他越在乎这种情绪就会越qiáng烈,但还好他不是常常这样,郑荣霖早就问过钟林,对方不慌不忙,说孕期的情绪多变很正常,你要多些耐心,毕竟他怀的是你的孩子。郑荣霖哪里没有耐心,他是怕折哲这样伤到自己身子。 一夜混混沌沌,最后还是在郑荣霖的怀里睡着的,无论是多年来的习惯还是因为相爱带来的安心依赖,折哲都不可否认每次无助难过时,郑荣霖的怀抱永远都能安抚自己平静。 第二天天刚亮折哲就给鲍成久打了一个电话,他穿着睡衣站在chuáng边,一手握着手机一手不安地在窗台抠弄,短暂的寒暄之后他便切入正题,“鲍叔叔,案子最近有什么进展吗?” 对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折哲的手更加僵直,“所以就没有再多线索吗?当年镇上所有男人都排查过,不是仇杀,所以是外镇人员随机作案?为财?可是我们家的钱并没有少多少啊。”折哲越说越激动,每次问都只是这一套说辞,那这样的话除非凶手自首就再也抓不到他了吗? 郑荣霖走到人身后去抱他,把折哲在窗台上抠弄的手掰开握在手心,然后夺了他手机跟鲍成久说了几句之后挂断,他之前跟鲍成久商量,说折哲最近身体不好不能过分激动,所以案子有实质性进展之前还是不要向他透露。 “你gān什么挂我电话!”折哲突然激动地转身呵斥,却因为动作太大后腰撞在窗台横棱上,他痛得一窒,眼睛里立马含了泪。郑荣霖赶紧抱着给他揉,一边哄一边想,怎么就变得这么好哭了呢,这是要心疼死我吧。 折哲吼完人之后又抱人脖子:“你总得等我把话说完吧,你怎么还是这样啊。” 郑荣霖让他嗔得没办法,只好又抱着人道歉,“我错了我改,要不你再打回去?” 折哲抱着郑荣霖摇头,抱了一会儿才想起什么似的抬头问他,“你昨天有没有看见荣薇阿姨在跟一个陌生男人说话?” 郑荣霖思索了一下:“好像看到了,但是看不真切是谁。” 郑荣薇离婚有些年头了,但她没有再找,折哲印象中她的前夫,林烨明的父亲,在他们还在云塘镇的时候,他是在自家铺子里做过工的,只是后来他们一起离开了,直到折哲被郑荣薇领养回家,他都没有再见过那个男人,也从没听郑荣薇提起过。 “那你还记不记得荣薇阿姨的丈夫?”折哲又问。 “你说林肖东?” 虽然有些陌生但又是在以前真真切切的听到过,林肖东这个名字突然一遍遍在折哲脑海里回响。他小的时候是见过林肖东的,而昨天那个陌生的男人,会是林肖东吗。他回来了?他跟着荣薇阿姨一起去祭拜吗? 折哲脑子里越想越乱,不知道怎么会过分关注于自己来说可以算是陌生的一个人,可是自从昨天之后折哲就一直心神不宁,虽说这样的揣测或许不太礼貌,但是现在仔细想想,当年林肖东为什么会在自己父母遇害之后突然离开呢?折哲印象中他向来与郑荣薇感情很好,这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吗? 之后便是沉默,折哲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紧皱着眉,小手冰凉,刚从暖烘烘的被窝出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红晕,这会儿却变得苍白。郑荣霖凑上去跟他鼻唇相抵,柔声问他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折哲轻轻摇头,抬眼盯着郑荣霖看,“我只是觉得有点累,你再陪我躺一会儿好不好?” 外边日头正好,已经到了吃早饭的时间,郑荣霖本该下楼收拾然后去公司上班,但是折哲难得主动要求他陪,他乐得哄他高兴,便让秘书取消了早会,晚去一会儿也没什么。其实谁都不困了,于是就抱在一起看了一部郑氏新出的电影,是萧预主演的,折哲看完跟郑荣霖讨论萧预,说是看他刚出道时候的作品再看现在,真的是一步一步努力走上来的,言辞间欣喜羡慕,郑荣霖说你高兴等孩子出生便去做你喜欢的事情,正说着怀里人发出轻微的鼾声,竟是又睡着了。 郑荣霖低头看他恬静的睡颜,长长的睫毛轻颤,小嘴微微噘着等亲一样,他便低头去吻他,在把他放好准备下chuáng的时候又被紧紧抱住了腰,小东西现在真的是越来越黏他了。 ☆、第五十一章 人的直觉总不会是无缘无故,折哲自从清明给他父母扫墓回来一直心神不宁,那天跟郑荣薇在一处的那个男人实在可疑,如果不是有什么渊源他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那里。打电话问太过直白,却又更不好上门去,上次意外之后郑荣霖果然聘请了私人保镖,就守在房子周围,如果出门也会跟着暗中保护,郑荣霖本事滔天,折哲却没想到他会为了自己这样大动gān戈。原生家庭带来的聪慧通透即使被童年巨大的变故稍稍抹灭,但跟在郑荣霖身边的这些年也让折哲学会了通达谨慎,郑荣霖已经为了自己几乎跟堂姐一家反目,折哲实在不好意思再直白地去怀疑他的前姐夫是十恶不赦的杀人凶手。 但这样的怀疑不是心血来cháo,在那之后的无数个梦里,背对着自己跟郑荣薇谈话的那个背影都跟折哲七岁那年在折家阁楼遭遇的那个男人重合,同样相似的还有那天意外遭到林烨明绑架时出现在门口却又匆匆消失的那个身影。 折哲越来越相信那晚并不是恍惚,如果不是心虚,他逃什么呢? 钟林每周上门两次,耐心地为雇主检查身体,瞥他领口一眼便孜孜不倦撂下相同的嘱咐,“上次的情况没有出血引起先兆流产算是万幸,但不要仗着年轻胡来。”他话里有话,折哲一下子红了脸,旁边的罪魁祸首更是尴尬地挠头认错,“是是,我下次会注意。” 医生的职业跟素养给了钟林敏锐的dòng察力,他虽然没在检查折哲身体时察觉出什么异样,但是对方领口处的吻痕毫不掩饰,大喇喇敞着告诉他他们昨晚做了些什么,钟林扶额,这真是挑战他作为一个医生的尊严啊,难道他之前说的话都让他们当了耳旁风? 郑荣霖虽然重欲但并不是一个不知节制不懂分寸的人,只是前几日小孩儿夜里睡不稳他安抚他时留下的痕迹罢了,嘬得大劲儿了,那印子可不得好几天不消嘛,这点钟林其实是冤枉他了。不过要说冤枉也不冤,好像是大前天晚上吧,在酒桌上稍微喝多了一点,郑荣霖回来见着折哲正光溜溜地泡在浴缸里,便不要脸地也脱光了跟他一起洗,浴缸里漂着一只小huáng鸭,折哲小手捏着它玩儿,却不知自己也像个浮水的憨憨的小鸭子。郑荣霖瞅着那手怎么那么细白,葱段一样的,指节处还泛着桃花瓣一样的粉红,让他摸摸得是什么销魂感受啊,郑荣霖想着想着便捉了人的手往不该去的地方去了。 折哲吓了一跳,被抱个满怀在水里扑腾,“你喝酒啦?好大的酒味。”郑荣霖又不要脸地往人脖子里凑,语气逗弄,像是喝高了,“你才闻出来啊宝贝儿?”折哲被抱得严丝合缝,热水阻隔在他们紧紧贴着的背腹之间,郑荣霖胸膛炙热滚烫,比浴缸里的水还要高上几度,折哲让他这样抱着,身子一下子就苏了,所以当那人借着温水撞进来时他也只绞紧了身体呜咽,再说不出其他话了。他好久没这样碰他了。 郑荣霖让他裹得四肢百骸都舒慡,虽然醉着酒但也还有理智,不大动作,极尽温柔,只在被绞得狠险些爆发的边缘小声哄,“放松,放松,心肝儿。”说着又捉着折哲下巴转过脸来亲人的嘴。折哲两条细直的腿随着水的浮力漂着,圆圆的肚子挡住一部分视线,挡住大腿衬得他两条小腿更细,怀个孕也没吃胖多少,这么个瘦弱的小身板这些日子是怎样支撑住他的孩子的啊。郑荣霖越想越心疼,动作都轻柔下来,大手覆在折哲手背上同他一起托着小肚子,享受得不得了。他觉着他大概是他这辈子的齐人之福了。 放làng形骸,这么些日子也就那一次。 郑荣霖刚把钟林送走,折回来折哲就攀着他脖子抱他,亲他的脸嘻嘻笑,“被发现了。”笑得狡黠像闯了祸被父母抓包并不害怕的淘气孩子,大概是因为知道还有个更浑的混蛋给他撑腰。郑荣霖捧着他脸看他,折哲笑眼弯弯又像只偷了兔子的小狐狸,他见郑荣霖皱眉便用手指去舒展他眉心,像是怕他自责哄孩子一样哄他,“没事,那天可舒服呢。”郑荣霖难得看到折哲烂漫的孩子一样的情态,单纯无辜真的像是蜜罐里泡大的孩子,但郑荣霖却懂他的心酸,他的小折哲,真的吃了太多苦了。 孩子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出生,郑荣霖便尽可能多的在家里陪着,不重要的文件全都拿回家里处理,会议也大都改成视频会议,坐在书房对着笔电,匆匆结束之后还能去旁边看着折哲吃完早饭,然后再心满意足地去上班。折哲虽然肚子圆滚,但可能因为身体本就瘦弱倒也没太明显,人家孕妇后期都像揣着个大西瓜,他像是揣了个小皮球。 身子没有那么不便折哲就不甚注意,往往是在郑荣霖穿好衣服要离开时冲下chuáng去抱他,每每吓得郑荣霖不轻,脚下打滑似的先他一步过去捞他,等人结结实实抱在怀里之后再假装生气训斥,“你几岁啊走路莽莽撞撞。”折哲不以为自己挨了训,认认真真回答,“22岁了。”那声音清清脆脆不知道怎么的惹得郑荣霖想哭,他才22岁啊,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就要生自己的孩子了。 最惬意要数周末的午后,郑荣霖不去公司,他们吃完饭又搂在chuáng上,说说话,或者一起看一部电影。这个季节爱下雨,chūn雨淅淅沥沥打在窗子上,噼噼啪啪有节奏一样,纱帘只拉了一半,却也跟完全拉上没什么分别,外面天气yīn沉,让人分辨不出时间,折哲最近爱这样的天气,他乏的时候,可以赖在郑荣霖怀里一整天。茹妈会送各种各样的补品上楼来,炖得软烂的燕窝,每个细胞都入了味的牛腩,或者是丝丝滑滑的混着菠菜一起入了汤的猪血,折哲不是什么都爱吃,但是让郑荣霖哄着每样倒也能吃上一小碗。他在被喂了一勺奶味的香蕉蛋羹之后突然仰头瞅郑荣霖,黑亮亮的眼睛小鹿一样,他跟他说,这好像妈妈的味道。 郑荣霖便等着折哲睡着之后下楼去跟茹妈讨教,牛奶倒多少啊,香蕉要几根啊,蛋怎么蒸才能又软又嫩啊。裹着袖子弄得满手的蛋液,也顾不上洗,跟个小学生似的低头专心看茹妈怎么做,半知半解就有模有样地学。折腾了约莫小半个钟头才从蒸锅小心翼翼捧出一碗,自己尝完又递给茹妈尝,问她,“您咂摸咂摸是不是这个味儿啊?” 先生没下过厨房吧?茹妈想着,还真没有,他虽然在外面威风凛凛雷厉风行,在家可金贵着呢,家里就这一个儿子,老爷老夫人是不肯有一点委屈他的,小的时候虽也有不听说混不吝的时候,但是现在为人夫又即将为人父,30几岁的年纪还真有着十足的成熟男人的样子,像极了他父亲。太太可真有福啊,她想。 厨房里俩人忙着尝味儿,谁都没注意到大着肚子的小孕夫早就站在门口了,还是茹妈先发现,郑荣霖黏糊糊的手藏都没法藏。茹妈可有眼力见儿,找个借口离开把场子让给腻腻歪歪的小夫妻,在替他们关门时听见先生笑着问,怎么自己下楼来了?睡不着啊? 太太就着先生的手看他碗里的蛋羹,自己用勺子挖了一口尝了,小声说,“宝宝想爸爸了。” 茹妈偷着笑。 这样惬意平静的日子在郑荣霖知道折哲偷偷跟林烨明通过电话之后被打破。脾气是本性中压不住的东西,所以郑荣霖没有控制住自己跟折哲吵,事情都是不可预知的,所以大概如果郑荣霖能知道他在那之后不久差点永远失去他的小折哲,他一定会劝那天的自己冷静,然后好好抱抱他。 “你有什么苦衷?我都明着跟他绝jiāo了你接他电话,嫌他上次害你害得不够惨?”郑荣霖穿着衬衫马甲抱臂站在窗边,尽量平静却又难以克制地面对着别扭跪坐在chuáng上的折哲。 “他只是打来跟我道歉。”折哲解释,但又没有告诉郑荣霖他在电话里跟林烨明打听他父亲林肖东的近况,因为上次林烨明是把他绑去了林肖东的出租屋,所以显然他们之间jiāo际甚密。 郑荣霖微不可察冷哼一声:“你现在倒是慈悲了,以前怎么没见你原谅我原谅得这么快?” 折哲差点让他气笑:“怎么你现在还吃他的醋啊?” 郑荣霖心说我犯的着吃他的醋?人夜夜在我怀里抱着,肚子里揣的是我的孩子,他林烨明算哪棵小白菜?想完又觉得自己姿态幼稚,不是吃醋又是什么?于是别扭地扭过脸去,不理人。 “荣霖。”折哲突然软着声音叫他,郑荣霖还是不理。 “郑荣霖!”这声却是带着气的中气十足,郑荣霖一下子就没骨气了,觍着老脸又爬上chuáng去抱人。 ☆、第五十二章 天气多变的时候就容易生病,不过还好,郑荣霖庆幸感冒的是他而不是折哲。孕中期的时候折哲因为洗澡低烧过一次,偏偏还不让吃药,浑身滚烫的让郑荣霖抱着,嗓子估计也肿了,咕哝着说不出话来。郑荣霖看不得他难受,温水兑了酒jīng蘸棉毛巾给他擦额头腋下膝窝,折哲乖巧地让郑荣霖摆布,直到退烧都没说一句难受。郑荣霖心疼,发誓就这一个,多一个都不让他生了。 这次感冒来得突然,郑荣霖还没来得及吃药就严重了,他一万个小心,怕传染给折哲即使舍不得也打算抱了枕头去隔壁书房睡。折哲睡得浅迷迷糊糊拽郑荣霖枕头不让他走,郑荣霖站在chuáng边隔着老远俯身摸他脸,又哄,“乖,我不走,我去个卫生间。”折哲这才松了手。 不甚踏实的在书房沙发睡到后半夜,小东西还是捧着肚子过来钻他被子,郑荣霖吓得一激灵,怎么敢让他跟自己挤沙发,于是无奈又搂着人回了主卧。 “这么黏人呢?嗯?我这感冒呢。”郑荣霖一边柔声逗他一边把折哲的脑袋按进怀里,他尽量避免跟他口唇相对飞沫传染,小娇气包,他得千万仔细着呢。 折哲胳膊紧紧抱着郑荣霖的腰,小脑袋使劲往人怀里扎,也不怕憋坏了似的,抱了好久好久才开口,“刚梦见和你分开了,醒了见你不在就怎么也睡不着了。” “我去哪儿了?”郑荣霖问。 “不知道,就梦里白茫茫一片,你喊我我应你,却谁也见不着谁。”折哲说着叹气,语气少有的哀伤,“我吓死了,郑荣霖,你别离开我。”折哲不算过分激动,郑荣霖却听得怔愣,他突然毫无预兆的双手发麻,在紧紧把怀里人抱住之后也不得缓解,心也被扯着疼,这是怎么了,他想。然后qiáng迫自己镇定安慰,“我怎么会离开你呢,不会的,永远不会的。”连声音都在抖。 真正的心悸发生在几天之后,郑荣霖像往常一样在中午休息的时候给折哲打电话问他吃了什么有没有不舒服,却怎么都打不通,他又给茹妈打,茹妈说你别担心,太太说他闷得慌在外面小公园散步呢,我这就给您叫去,一去却软了腿,房子前面不大的小公园一眼望得到头,可此刻哪里能见到折哲的影子! 郑荣霖一边推秘书递文件的手一边接着电话往办公室外走,外套都忘了拿,他尽量冷静地问茹妈,“保镖都跟着呢?” “跟着呢。”茹妈扫了一眼四周发现没那西装革履戴墨镜的了,这才应郑荣霖。 郑荣霖心跳愈快,他握着拳头咬牙,心说别又是一群吃gān饭的,看来以后非得自己护着才行了。 折哲本来是在小花园散步的,却突然接到林烨明的电话,他在那头说我过段时间又要出国了,本来想当面跟你道歉的,奈何我妈跟我小舅怎么都不让我见你。折哲不知道怎么回他,他其实早不怪了,而且林烨明一提总容易勾起他那天可怕的回忆,于是没顺着他的话而是转了个话题问,“你还在你爸那里呢?” 电话那头有阿姨喊人吃饭的声音,然后就听林烨明说,“早不了啊,在家呢,我爸明天估计要离开D市了,你这么说倒提醒我了,我得去送送他。” 折哲脑子里一个可怕的想法瞬间闪过。 几乎是来不及反应就招手让不远处的保镖过来,折哲让他取了衣服跟着自己去市郊,坐上车的一瞬间才想起来要给郑荣霖打电话,但是秘书接的,她说郑总在开会要不要现在给您转达?折哲想了下还是说不用,我过会儿再打给他,却是再没有过会儿了。 折哲还记得去林肖东家的路,便循着记忆让保镖往市郊开,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想gān嘛,但似乎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不要让林肖东离开。一路忐忑,偏偏车子还在去市郊的一段必经土路上抛了锚,保镖下去查看却迟迟未归,折哲叫他不应才察觉危险,刚要掏出手机报警就被拉开车门拖了出去。 林肖东狰狞的脸近在咫尺,他扯折哲的头发吼他,“你他妈就是不给我活路是不是?那好啊,咱们一起死!”紧接着便是肚子拳头挨上来的尖锐的剧痛,折哲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发现被带到了一个废弃的厂房,折哲靠在冰冷的墙上感受着四面chuī来的yīn寒的风,他转头眯着眼睛看,破旧的墙壁只剩生锈的窗棱,连通的窗户外面堪堪能看到杨树的树梢,他想这大概是很高的地方。身体唯一的不适来自肚子,一阵一阵愈发qiáng烈的宫缩险些让折哲叫出声来,还没到预产期,所以很可能小产,他不想让这个孩子流掉,心下怪自己冲动却也只能拼命自保。 林肖东似乎在等着折哲醒过来,见人睁眼才又从一边凑过来,他抓着折哲的头发让他面对自己,这样近的距离使他眼上的疤痕更加可怖,他咬牙问他,“你都知道了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聪明是不是?借着我儿子的口查我以为我都不知道是不是?你就也这么想死?” 折哲就知道自己没有猜错,林肖东的一番话无异于承认,但他还是想要确认,于是蛮力抓了林肖东的左臂qiáng行撸开他的袖子,那手腕上果然有一个虽然淡了痕迹但也能辨认出的牙印。折哲突然笑了,笑着笑着突然疯了似地冲林肖东喊,“为什么!我爸妈哪点对不起你!”林肖东让折哲这一嗓子吓了一跳,此刻才真真切切感受到他真是折远宁的儿子,他又凑近了去瞧折哲,他眼尾那颗痣真的很好辨认,样貌其实也没有大变,只是那眼神不一样了,少了几分怯懦,多的是坚韧和恨。 “他哪点对不起我?”林肖东也在想,但似乎不愿意太远久地回忆,恨从来不是无缘无故的,他到现在都觉得是折远宁活该,“污蔑我偷东西算不算对不起我?明明说好不再追究最后还是闹得人尽皆知差点让我在镇子里抬不起头来算不算对不起我?表面君子背后小人在我最难捱的时候解雇我让我妻儿温饱都成问题算不算对不起我?啊?你说他折远宁哪一点对得起我!”他越说越激动,抓着折哲头发的手更加用力。 折哲惊愕,他父亲温良恭俭绝对不像林肖东所说的那样,但即使是,那也不能成为他杀人的理由!恶人自有天来收,折哲看着眼前林肖东歇斯底里的慌乱样子,心想果真事事自有定数,他果然找到杀害他父母的凶手了,真要陪葬他也不怕,总之林肖东必须死! 折哲心绪复杂,不知是高兴还是悲伤,心里念着想着似乎只有一个郑荣霖,他知道他一定在找他,却不知道这次还能不能再见,如果可以,折哲想着,我一定不再让你为我担惊受怕了。 宫缩的频率越来越快,折哲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正从他的股|间涌出,温热黏腻,不用想也知道是血,他害怕血。 郑荣霖开车在闹市区奔驰,他戴着耳机皱眉听那头的林烨明讲话,他说,小舅,你刚跟我说的那一片我熟悉,我先过去,如果真的发现有什么异样再报警也不迟。郑荣霖给折哲装的手机定位消失在市郊的一片农田空地,那里鲜少人去,周围除了田地全是废旧的工厂和在建的厂房,他去那里做什么?连保镖也联系不上了,这着实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实际上郑荣霖全然不知道折哲一直在怀疑和偷偷调查林肖东,他但凡知道折哲面对的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杀人凶手是他灭门的仇人,他都会在那天别着刀去,折哲是郑荣霖的心尖是郑荣霖的命,谁敢动他就是找死!他险些控制不住情绪,接连超车之后又疯狂加速,甩掉一辆超跑之后收到了不悦的问候,不要命啦?郑荣霖目光如炬,侧脸冷硬如刀锋,要什么命?折哲就是他的命。 林肖东显然是想要折哲的命的,他疯了一样抓着他脑袋往墙上撞,愈发模糊的意识夹杂着后脑闷闷的钝痛,他听见林肖东喃喃自语,“我要知道郑荣薇把你领回来我压根不会回来,蠢女人,真以为自己是菩萨呢,都为了我下过地狱了,真不知道她这几年是怎么面对你的。”折哲双手护着肚子,他才知道原来他的荣薇阿姨都知道。 “我本来都要走了,你他妈又缠上来gān什么,就不能放我一条生路?”林肖东对着折哲咬牙切齿,以便手上施力,“大的该死,小的也是,我当年就不该放过你。”脑袋也被撞破了,黏腻的血顺着后颈流到了衣服里,折哲难耐地吞咽,想要呼救却发现被掐到肿胀的喉咙根本发不出声音。 像有一双手突然扯着肚子往下坠,折哲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像濒死小鹿一样的悲鸣,然后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推开林肖东向远处爬去,他亚麻色的裤腿被染成了黑色,所过之处被拖出一道道血痕,他艰难地想要逃走,林肖东三两步又走过去抓他,待抓着人头发迫使他抬头,听见他嘴里咕哝的是,“放过我的孩子。” 林肖东这才注意到折哲宽大外套下裹挟的是一个不大的圆滚滚的肚子,他并不十分震惊,但却在双手按上确定那是真的之后骂他怪物,然后似乎更加兴奋地贴近折哲耳边,“没关系,我让他跟你一起死,死了我把你们埋在前边那片空地,我保证没人发现的了。”折哲摇头,更艰难地往窗户边上爬,似乎那里开阔不受阻隔,一低头就能看见那个高大英俊的男人在下面等他。 ☆、第五十三章 林肖东是一个穷凶极恶的bào徒,他已经杀过两个人了,并不介意再多杀一个,他也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反而认为自己已经足够仁慈,如果不是折哲穷追不舍,他大概也会像当年一样放过他。但是怪就怪他太不自量力了。 肚子里的孩子似乎挣扎着想要出来,折哲痛得指尖泛白在墙壁上抓挠,他眼神冰冷恨恨看过来的样子彻底激怒了林肖东,他扑过去似乎想要快点结束这种对峙,掐死一个小男孩还是轻而易举的,只是在极速上前时被折哲伸出来的脚绊了一跤,然后不受控制地跌出了毫无遮拦的窗子。 折哲突然笑了,虽然扯得嘴角疼他也想笑,但又倏地一顿,他扭头,看见在窗边扒着的林肖东的一只手,突然覆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林烨明是突然接到他小舅的电话的,当时他正在吃饭,他小舅焦急地问他熟不熟悉市郊那片农田的环境,折哲的手机定位突然中断在那里,再就怎样也联系不上了。林烨明咬着筷子发愣,回他那不是我爸住的周围吗?郑荣薇激动地碗都拿不住,从林烨明手里抢过手机跟郑荣霖询问情况,匆匆挂断之后要林烨明赶快开车带她去那里。 郑荣薇激动无比,林烨明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当他们赶到发现那辆突兀停在路边的迈巴赫里空无一人时,郑荣薇用她从来没有过的慌乱无措到颤抖的声音跟他说,“烨明,虽然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但是折哲很有可能让你爸爸绑走了,你告诉妈妈他现在可能会去哪儿。” 林烨明恍恍惚惚把车子开到一个废旧的厂房,因为他记得他爸爸曾经跟他说过这里即将拆掉,他打算做一段时间短工以解决燃眉之急,他还说过那里荒凉yīn森,其实并不是很好的地段,杀个人藏起来警察都未必查得到。 郑荣薇脱下碍事的高跟鞋,光着脚朝着那里跑,仿佛要去救她亲生的孩子。 他们赶到的时候,折哲正躺在血泊中艰难挣扎,他一只手紧紧攀着身后墙壁,向外伸着的另一手却被什么东西拽着,郑荣薇近乎癫狂,几乎是尖叫着冲过去扯着折哲的胳膊,在终于把人拉回来之后又攀在毫无遮拦的窗边看着楼下恸哭。林烨明无暇理清头绪,也不敢去看掉下去的是不是他的父亲,他只觉得眼前腥红一片,那么多血,直觉觉得折哲那样的身子该是已经流gān了,折哲眼神涣散几乎无法聚焦,林烨明凑上去的时候听见他在小声喊一个人,郑荣霖,郑荣霖。 “我小舅马上就到了,你再坚持一下啊。” 剩下的话折哲就听不清了,他等着郑荣霖来找他,迷糊中好像看见他的父母向他走过来,他们朝他伸手,折哲哭着喊他们爸爸妈妈。 “不要爸爸妈妈,小哲乖,不要爸爸妈妈,你有我跟宝宝,乖不怕。”一个声音又把他拉回来,那人声音颤抖着,抱着他的手都在抖,他又努力睁开眼睛,那红又刺激得他无法呼吸,他艰难喘气,很快被一只大手蒙住了眼睛,郑荣霖急切地恳求着,“快把衣服盖在他身上,小哲他见不了血,他害怕血……”折哲伸手想摸摸郑荣霖的脸,顺着他带着胡茬的下巴往上,摸到的是满手的泪。 郑荣霖吻他手指,声音轻柔地仿佛害怕他被震碎然后消失不见,“医生马上就来了,再坚持一下小哲,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那天发生的一切,直到很久之后郑荣霖都不愿意回忆,他匆忙赶到的时候看到他最珍视的人安静躺在血泊里,他从没见过那么多血,他都怕,他的折哲得是遭遇了怎样的恐惧啊。他一生顺意少有劫难,虽生性bào戾但也曾跟着他的母亲行善积德,虽生来富贵却不骄奢,一家人靠着双手打拼过活,说来也是平常人家的小日子,27岁遇见心上之人本以为是他的劫,做好了求而难得的打算却不想是命中注定,小小年纪又甘心生他的孩子,郑荣霖怎么都觉得老天对他未免太好,却不知半生顺遂原来是要他的妻来遭他的劫。 在折哲昏睡不醒的那段时间里,郑荣霖常常在病chuáng边盯着他苍白的脸思考他们的过去和未来。十来年视若亲生的养母原来却是为了私欲包庇恶魔的帮凶,丈夫灭人双亲,妻子含怨领养,却又不顾他意愿把他送人当男人的妻,那人还不是别人,是他养母的亲弟,这命运到底为什么对他的小折哲这么残忍啊。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郑渡的降生,这个倔qiáng的小生命即使备受摧残但还是顽qiáng地活了下来,虽然没有足月但脱离母体的一瞬间还是爆发出了惊人的哭喊,底气十足,似乎要把他和他母亲的委屈一并哭出来。和郑荣霖起先预想的不一样,那是个男孩,名字是他临时取的,没有什么特殊的寓意,他只希望他的小折哲能够渡过这次劫难,往后百年,无病无灾。 折哲的情况并不乐观,他失血过多,头部又遭受了猛烈的撞击,孩子能够存活并顺利生产完全靠他顽qiáng的意志力,但那之后他好像就累了,任凭郑荣霖在chuáng畔怎样唤他,他都不愿意醒过来。有经验的老医生又来查房,他告诉郑荣霖这已经是双性人的奇迹了,不要过分悲观但也要做好他不能醒过来的准备,即使醒来了也可能留下严重的后遗症。郑荣霖点头应着,内心早做好了一切打算。 他把郑氏又jiāo还给了他年过半百的父亲,郑玉成打电话过来问他,“你几个意思?这是打算撒手不管了?那折哲要是……”他说到一半不忍,但还是努力说完,“那折哲要是醒不了了,你也打算跟他去了?”郑荣霖摩挲着折哲苍白的指节,语气淡然,“我怎么也要把郑渡抚养长大吧。”郑玉成似乎听出了他话里有话,呼吸一窒后又问,“那郑渡长大了你就不管了?”郑荣霖不语,他听见他的母亲在电话那头啜泣。 那天警察跟郑荣霖几乎是同时赶到,他们在厂房后面的空地上找到了林肖东,他没有死,地上厚密的杂草救了他一命,他被警察带走,后因故意杀人罪,绑架罪,故意伤害罪被警方逮捕,数罪并罚,等待他的将是早就应得的惩罚。同样被逮捕的,还有包庇林肖东犯罪的郑荣薇。 郑荣霖后来见了郑荣薇一面,但她不愿意多谈,只在他要离开时嘱咐他,“你一定要对小哲好啊。”郑荣霖脚步顿住又扭头看她,“我比你待他真心。”郑荣薇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 鲍成久知道凶手落网匆匆赶到D市,他隔着玻璃窗看折哲,却不敢进去,那个插满管子躺在病chuáng上的苍白少年不像是他认识的倔qiáng男孩,每次回镇上都会追着他契合不舍地问,鲍叔叔,案子有没有什么新的进展啊?扬着小脸,满脸的希冀。 现在有进展了小哲,凶手终于被抓到了。他想告诉他,但是案子不是我破的,是鲍叔叔没用,是鲍叔叔没有及时把害你父母的凶手抓获,才让你又遭受这无妄之灾。他之后又与郑荣霖jiāo谈,因为实在想不通林肖东为什么会对折远宁有着这么大的仇恨,因为他们当时调查明明已经排除了仇杀的可能,折远宁夫妇为人端正做事端方根本没有什么仇家,所以才推测是不是有人为财临时起意。 郑荣霖也同样疑惑,但一切都要等警方的调查取证,其实他上次问过郑荣薇,她其实不甚清楚事情原委,但是透露林肖东向来脾气bào躁又心胸狭隘,大抵一切不过是他的臆想,折远宁夫妇其实待他们不薄,但林肖东却觉得人家是给jī拜年的huáng鼠láng。 郑渡刚生下来的时候像个白软的面团子,软得郑荣霖都不敢抱他,直到他满月才敢抱进怀里哄着,孩子虽小但是头发跟睫毛都密,那眼睛细长,简直就是折哲的翻版,嘴巴又长得像自己,小嘴一噘就吐出一个口水泡泡。郑荣霖喜欢得不行,低头用鼻子蹭他,郑渡像是老不乐意似的蹬腿抗议,却没一会儿又发出“咯咯”的笑声,可爱极了。 他三个月的时候郑荣霖抱着他去病房看折哲,小家伙本来因为没睡够在郑荣霖怀里抽噎,待他抱他放到折哲身边,他突然就不哭了,费劲仰着小脑袋瞅人,瞅一会儿还要去揪被子然后试图往人身上爬,郑荣霖就抱着他趴在折哲胸膛,小家伙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竟然又趴在人身上睡着了。 郑荣霖看着这一大一小,这些时日来才找回难得的片刻宁静,他凑近俯身去吻折哲的额头,然后跟他说,“小哲,你快点醒过来吧,我和宝宝都好想你。” 折哲微微蜷曲的手指突然动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不更,后天更新~ ☆、第五十四章 折哲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他梦见他回到了云塘镇,爸爸不忙的时候每天都会接他放学,然后把他背到自家的铺子里,折哲看着伙计点货算账,自己插不上话的时候便悄悄站在一旁舔糖人儿,舔到糖化了满手突然有人来拉他,他认识她,那是林烨明的母亲郑荣薇,她跟他说家里做了好吃的糯米汤圆,让他过去吃。折哲贪甜,便跟着她去了,到了才发现她家好大,只一个客厅就是自己家的三倍了,他开始忘了吃食,好奇地在房子里转啊转,然后突然撞进一个男人的怀里,那人好高,折哲踮着脚都够不到他的脖子。 你是谁?折哲问他。那人不回应,却低下头要亲他,折哲吓得跑,不知道怎么的就跑到了二楼的房间,他又看见自己好像长高了一些,穿着宽大的衬衫被bī到墙角,那人突然变得醉气冲天压过来,一边在他脖子吮舔一边喘着粗气说,谁让你穿我的衬衫了?小舅不要吃蛋糕,小舅要吃你。 折哲挣开他逃走,逃进无边的夜色当中,却总觉得身后有一个人在拿着刀追他,他拼命地逃,终于见到一间亮着灯的房子,于是躲进去,却又看见那个高大的男人冲他走过来,然后俯身抱住他。折哲无处可逃,紧紧贴着的胸腹之间一丝缝隙也无,他觉得并不那样讨厌,于是放弃了挣扎,那人突然也停下了动作,然后贴在他的耳边道歉,他哭着求他,小哲对不起,求你不要离开我。 他猛地睁开眼睛,然后就对上痴痴望着他的一双眸子。只一眼,似万年。 折哲恢复得很好,老医生说的那些可怕的后遗症一样也没有留下,但总有些憨憨傻傻的,就连郑荣霖把郑渡抱到他怀里他都不知道怎么反应,他抬眼怔愣地看着郑荣霖,郑荣霖低头亲他,又哄,“咱儿子啊,你低头看看,别光瞅着我啊。”折哲这才低头看怀里那个奶团子,郑渡似乎因为被忽视了有些不高兴,扯着胳膊gān嚎,折哲突然被逗笑了,胳膊抱着轻轻颠了颠小家伙,郑渡不嚎了,咯咯笑。 孩子是剖腹产,对折哲的身体损耗很大,他昏迷的时候郑荣霖每件事都恨不得亲力亲为,翻身擦洗,捏手揉腿,小心护着他的伤口,收拾得体体面面,生怕他醒过来有一点不舒服。所以即使他已经醒了有一段时日了,郑荣霖也不让他出院。 折哲在知道林肖东被捕之后仿佛松了一口气,他没再说话,呆呆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一句没提郑荣薇。 郑渡是早产儿,但似乎是怀他的时候补的太好了,生下来倒也qiáng壮,不似其他早产的孩子一样体弱多病,他尤其听话,不是饿得困得十分难受的时候很少哭闹,也不怕人,谁抱都行,所以当郑荣霖把他jiāo到前来探望的安予知怀里他也乖乖让抱的时候轻轻刮他鼻子训他,“小兔崽子谁都找,也不怕哪天有人把你拐了去。”郑渡以为他爸在逗他,流着口水傻呵呵笑。 安予知兜着郑渡的围嘴给他擦了口水,然后低头轻轻摸他的脸喊他嘟嘟,郑渡似乎很喜欢安予知,抻着胳膊扯他头发吐泡泡。 “看来你很讨小孩子喜欢啊。”郑荣霖突然开口,“听说要结婚了?什么时候自己也要一个?” 安予知的手突然顿住,过了会儿才开口回应,“要不了了,那年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把第一个摔没了,之后就要不了了。”他语气平静,似乎在回忆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他记得那天下着小雨,卓清文打电话来说傅言璋要跟他一起离开D市了,问他要不要来再见一面。安予知当然要去,他那么爱傅言璋,从不相信他会背叛,更没想过有一天会跟他分开。他在医院的楼梯上拼命奔跑,一不小心踏空就滚了下去。 郑荣霖也一愣,他反应过来才又跟安予知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什么。”安予知打断他,“都过去那么久了,我早放下了。”他说完又想到那天跟傅言璋对峙时候的场面,他记得他骂他,蛇蝎,怎么就那么狠毒。安予知突然觉得可笑,他那么心软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呢。 郑渡在安予知怀里恹恹欲睡,他又把他jiāo还到郑荣霖手里,然后小声问,“折哲怎么样啊?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我帮你联系更好的医生,我以前的同学有在国外进修的,她很懂这方面的东西的。” 郑荣霖谢他好意,然后婉言拒绝,“不麻烦,恢复得差不多了,这边的医生我也是找的最好的,再说我悉心照顾着呢,出不了岔子。”安予知才又点头,然后凑近摸了摸郑渡肉乎乎的小脸,这才离开了,却在迈出医院门口后,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安予知直觉是傅言璋打来问他晚上吃什么,接通拿到耳边之后却又听见卓清文的声音,他似乎很得意,故意大声喘息着,“我早说过你管不住傅言璋,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偷腥的猫永远不会只有一次?蠢货。”安予知还来不及反应就听傅言璋在那边大吼,“操|你妈的,电话给我!”然后同样喘息剧烈的声音更近的响起,“予知,予知你快来,我让这贱|货下了药,我不是自愿的。” 安予知突然觉得一阵凉风袭来,他借着风势缓缓吐出一个烟圈,八月的天气像刚飘了一场雪。 他最后还是去酒店包间找到了他们,房间内两个人都衣衫不整,但卓清文似乎比傅言璋要难以自持一些,他骑在对方身上主动低头亲吻,牛仔裤已经褪到了脚踝,整个场面混乱而yín|靡。房间门被打开的时候,他们两个人一同看过来,安予知居然有种想吐的冲动。 他还记得那天他是怎么做的,他上前把卓清文从傅言璋身上拽起来,然后狠狠抽了他两巴掌,把地上凌乱的衣服扔给他让他滚,然后又骑在傅言璋身上不停地抽打他。傅言璋开始的时候让他打,后来突然紧紧抱着他亲他,然后翻身把他压在身下,一面扯他衣服试图qiáng迫他一面跟他道歉,“予知,我没碰他,我真的是被下了药,你给我解药好不好,只有你才是我的解药。”说着胡乱亲吻安予知的脸然后猛地抓着自己捅了进去。 安予知大张着嘴无声喘息,泪早已流了满脸,流进他的嘴里引起他剧烈的咳嗽,傅言璋又凑过来亲他,动作粗bào似乎是要把他的绝望吞进自己身体。他狠狠抓挠他的背,双腿无意识地在空中乱蹬,终于在对方爆发的瞬间挤出一声压抑着的哀嚎,然后浑身抽搐像一条快要gān涸在河岸上的濒死的鱼。 折哲被绑架的事自一开始就闹得沸沸扬扬,尽管郑氏及时封锁消息还是于事无补,折哲的身世和他隐性双性人的身体被媒体肆意大做文章,而郑荣霖则被描述成一个十恶不赦的混蛋,虚情假意收养,一己私欲欺骗,甚至有人说连这个孩子都是郑荣霖qiáng迫折哲生下来的。郑荣霖名誉受损,郑氏也受牵连,而他临时把公司jiāo给郑玉成也似乎印证了媒体的猜想。 但郑荣霖无暇顾及这些,折哲生命垂危的日子里,他全部心思都在他身上,他想只要折哲能醒过来,那他郑荣霖就是当这个千古罪人也甘之如饴,他是愧疚的,对着折哲,他永远都在愧疚。 出院的那天媒体早早就等在门口,郑荣霖让茹妈先把郑渡从侧门带走,然后拉着折哲从正门离开,却被四面八方的记者团团围住。 “郑先生,杀害折哲双亲的凶手真的是您堂姐的丈夫吗?您堂姐对这件事情是知情的,那么请问您之前知道折哲这样凄惨的身世吗?” “收养是想要弥补吗?但就没有想过是对受害人的二次伤害吗?想知道您对您堂姐的这种做法是什么看法?” “折哲双性人的身份您早就知晓吗?生孩子是他自己的意愿吗?毕竟这之前他星途坦dàng。发生了这件事情,您二位的未来是如何规划的呢?对郑氏的影响在您的估量范围之内吗?” 问题个个犀利,饶是郑荣霖这种在娱乐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手都不知如何应对。折哲本来是被郑荣霖护在身后的,他戴着帽子墨镜静静听着,却在记者问完问题之后向前一步,然后紧紧握着郑荣霖的手,扬起头掷地有声,“这些跟他都没有关系,我爱他也感谢他,恳请大家给我们一点时间。” 郑荣霖扭头看他,藏在墨镜后的眼神,坚定又勇敢。 ☆、第五十五章(完结) 郑渡虽然没吃过母rǔ,但却也知道循着本能往人怀里拱,好几次折哲抱着他睡觉,醒来发现自己胸口湿了一大片,郑渡的口水。他佯装生气掐他肉嘟嘟的小脸蛋训斥,“平的啊,你在找什么?”郑渡被教训的时候从来不生气,也不哭闹,“啊噗啊噗”地跟折哲讲话,似乎在说,我只是饿啊。折哲就一边给他擦口水一边看着他笑。 有一回折哲刚跟郑荣霖做完,郑渡就gān嚎着要找人,茹妈无奈敲他们的门,郑荣霖把小崽子接过来他还是嚎,直到把他放在折哲怀里才消停。许真是母子连心,郑渡前三个月几乎没怎么接触过折哲,但见他一面之后就格外黏他,有时候郑荣霖哄都不行,非要折哲抱着才能睡觉。但是折哲此刻被郑荣霖折腾得没什么力气,也没心思哄他,就静静放在怀里,然后抱着他又睡了过去。 郑荣霖替折哲拢了拢被子盖住他满身的吻痕指痕,然后又俯身亲他光luǒ的肩头,这才依依不舍地下楼给他们做早饭。自从上次跟着茹妈学做了香蕉蛋羹,郑荣霖就好像突然开启了某项技能,做饭煲汤只要一教就会,而且颇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架势,甚至还自创菜品,他做的几样甜品比外面卖的还好,折哲就只吃他做的。 折哲是让郑渡咬醒的,小崽子似乎是梦里在吃饭,就着最近的奶香香的小馒头就咬了下去,折哲的胸前就肿了一片。晚上郑荣霖给人上完药又轻轻舔|他安抚,折哲又痛又痒抓着郑荣霖头发抱怨,“父子俩就没一个好东西。” 郑荣霖让他嗔得腿软,心想我冤枉啊,又心疼他,他再重欲也没太狠地折腾过他,他无论养他弄他都小心jīng细着呢。小兔崽子,再几岁是该立规矩了。 他们静静抱了一会儿,折哲才从郑荣霖怀里抬头看他,“我身体已经完全好了,你什么时候回公司上班啊?”现在郑氏还是他父亲郑玉成在管理,折哲一方面觉得该让老人家享晚年清福,一方面又觉得郑荣霖为自己放弃的太多,自从他受伤,郑荣霖已经近一年没有出去工作过,一直在家里陪着他。 郑荣霖念折哲懂事,低头吻他头顶,又用鼻尖蹭了蹭,“快了,我爸正在处理,估计下个月就能全转到我手上了。” 折哲又往他怀里挤了挤:“那之前的影响……” “不碍事,不是大事。”郑荣霖说,“赵岩那边早就公关好了,只受了一些损失而已,你那天都那么维护我了,他们还能做什么文章?”他想到折哲那天的果敢心下更热,把人抱得又紧些,然后叹着气,“真的委屈你了。” 折哲手攀在郑荣霖背后摩挲,仰着头满眼坚定与掩不住的柔情,“你知道吗郑荣霖,我从小就有一个愿望,等抓到杀我爸妈的凶手之后我就回家把我的小玉兔挖出来,然后带着它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就一个人,安安静静过我的后半生。” 郑荣霖低头望着他,听他继续往下说。 “但是现在不了,我再不想一个人了,我有你,还有了郑渡,我很满足,我想跟你们永远在一起。” “我也是,我爱你。”郑荣霖说。 傅言璋辞去了二院的工作,去了另一家规模较小的医院,彻底远离了卓清文。他办完jiāo接手续之后急匆匆赶回家里跟安予知说这件事情,安予知当时正在厨房做饭,傅言璋就走到他背后抱他,一边亲他耳朵一边朝着锅里看,是他喜欢的清炒虾仁。 “都jiāo接完了,我下周开始就不去二院了。”他说着把安予知搂紧,吓得安予知赶紧关了火,然后一边应着一边拍他手背,“知道啦,先别闹了,帮我收拾一下准备吃饭了。” 傅言璋这才松手,端着碗筷到了餐厅,才发现餐桌上已经摆了好几个菜,还有汤有酒,十分丰盛。 “今天什么日子?”傅言璋心下好奇,转头问安予知,“搞这么正式,庆祝我换新工作?” 安予知正端着一盘虾仁出来,微微仰头跟傅言璋jiāo换了一个吻,然后笑着回他,“怎么不是特殊日子不能庆祝吗?我高兴给你做好吃的你还不乐意啊?”他笑得实在好看,勾得傅言璋手里的碗都拿不住,他放下碗筷凑上去亲他,安予知被半抱着朝卧室走,他微微喘|息,“gān嘛啊,饭还没吃呢。” “老子想先吃你。”傅言璋压着嗓子,沙哑又性感,然后一脚踹上了卧室的门。 一下子折腾到了后半夜,桌上菜都凉了也不见有人来动。傅言璋不饿,他吃到酒足饭饱,睡着了还紧紧箍着人不让离开,十足的掌控姿态。安予知被弄得浑身酸疼,他迷糊糊咬了傅言璋长着浓密体毛的胳膊一口,哑着嗓子抱怨,“老东西,哪来这么好的体力啊。”他说得甜蜜,眼角却不自知流出了泪。 傅言璋醒来的时候习惯性搂人,周围却一片冰凉,他惊恐的从chuáng上坐起来,扭头看见安予知穿着衬衫光luǒ着下身站在窗边。他莫名心悸,下chuáng鞋都顾不上穿就要过去抱他,走近却闻见愈发浓重的烟味,安予知指间熟练地夹着一支烟,正对着窗户吞云吐雾。傅言璋伸手要夺烟,却对上安予知冷冷望过来的眼神,他说,你看,我也可以为你改变。 傅言璋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嘴巴。 他去新医院那天安予知特意早起给他做了早饭,以前他们都在二院的时候都是一起起chuáng一起吃完早饭再一起开车去上班,现在傅言璋离得远了,安予知总担心他苛待自己身体,老大不小的人了,总是跟个孩子一样。 一顿饭说说闹闹,吃完居然过了点儿,傅言璋急匆匆穿上衣服去门口,安予知坐在餐桌旁看他,傅言璋身材比例极好,肩宽腿长,虽然上了年纪但因为长期健身仍保持着良好的身材,胸膛健硕,被他紧紧抱着的时候仿佛能融化一般,他知道卓清文为什么会爱他。 安予知望得痴,直到傅言璋开门要走他才回过神来叫他,“学长。” 傅言璋停下动作回头看他,安予知浅浅笑着喊他,gān净温柔的脸逐渐跟他19岁的时候重合,就像他第一次在校园里的紫藤花架下见到他时一样,穿着洁白的衬衫,澄澈的眼睛里全都是星星。 “早点回来。”他跟他说。 傅言璋点头,心却像被什么紧紧揪着,待到楼下的时候抬头看,安予知仍扒在窗边望他,目远开阔,高楼林立之间只一颗小小的脑袋,四目遥望,天地之间只有彼此。 事情全部解决之后,日子好像又步入了正轨,郑荣霖重新回到郑氏,折哲在家休养,闲时会看一些关于表演方面的书籍,他还是想做艺人,想做自己喜欢的事。 林肖东被判处死刑,郑荣薇刑满释放之后跟着林烨明一起去了国外,在那之后的很多年,折哲都没有再见过他们,他只在某天早晨出门给郑渡拿订的牛奶时瞥见过一个穿着藕荷色衣服的模糊身影,她像是在那里等着看他,却在他开门之后又急匆匆逃开。 安予知走了。傅言璋那天听他的话早早回来,看到的却是摆放在chuáng上整整齐齐叠好的前天洗好的衣服,上面放着一枚漂亮的闪着耀眼亮光的戒指。他花了几秒钟时间思考,然后开始疯狂地找人。安予知电话关机,去他父母家里却发现他们也不在,去二院问,同事诧异,说安医生有些日子没来医院了,怎么傅医生你不知道吗? 傅言璋当然不知道,他最后还是去找了郑荣霖,郑荣霖也同样迷惑,却在稍微思索后跟他说,你亏欠他实在太多,我真心不希望你能找到他。 安予知真的走了。什么线索也没留给他,甚至连一个字也不愿留给他。傅言璋这才知道早上分别时候的突然心悸是为什么。 他走的时候没有拿走太多东西,只有他平时穿的几件衣服,他最喜欢的那件印着卡通图案的白色卫衣,是他们jiāo往之后傅言璋第一次送他的生日礼物,被他整整齐齐叠放在chuáng头,他大概是想带走的,犹豫之后还是扔下了它。安予知那个时候只有20岁,傅言璋说上面憨憨的小熊真像他,他说他可爱,说会一辈子爱他。 傅言璋在他们一起生活过六年的房子里抽了一宿的烟,抽到咳嗽不止,抽到天都大亮了也停不下来,他等着他的予知过来夺他的烟然后生气地怨他,你少抽点啊,身体不要了?或者骂他老东西,然后黑着脸偷偷藏起他的烟。 但是没有,再也不会有了,他的予知不要他了,他再也不是他的了。 予知,我是不是让你太难过了,所以你才会离开我?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以前是你追逐我,以后换我追你好不好?如果我能找到你,我一定会好好待你,再不让你为我哭了。予知,予知。 郑渡三岁的时候折哲才又出去工作,他低调复出,接的第一部戏是一个小导演的小成本电视剧,是一部双男主的谍战剧,搭戏的是一名获过优秀电视奖项的中生。郑荣霖其实不大乐意折哲接这个戏,谍战戏危险辛苦不说,最重要他听说折哲那搭档赵信年未婚,而且也喜欢男人,郑荣霖年纪越大醋劲儿越大,死活不愿意折哲进组,他俩因为这件事情还小闹过一次,最后还是因为折哲的坚持不了了之。 郑氏最近力捧的一个小男孩是他们公司送去选秀出来的季军,才18岁,长相清纯,属于可爱挂。从开始参加选秀到最后顺利出道都像是有人保驾护航一样,资源不缺,热搜不少,就连火了之后被挖出的一些早年“黑历史”都能让郑氏一次次公关下去,加上他虽然长相清纯,但不是全无心机,活脱脱一个白莲婊人设,本是不讨喜的性格,莫名血雨腥风,吸了一大波jī血死忠粉,当然同样多的还有黑,日日粉黑大战,日子一多就有人拿他跟郑氏传媒老总郑荣霖大做文章了。 那日折哲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郑荣霖与同公司小鲜肉同进同出赫曼”的报道时正巧那人回来,于是关了电视,也没同郑荣霖讲话起身就往楼上走。郑荣霖乐得不行,一边脱西服外套一边上去捉他,在楼梯上就把人按在怀里又亲又舔,然后捏他下巴晃了晃,“吃醋了?公司庆功宴呢,哪只有我们两个,你没看后边还跟着赵岩呢?”折哲哪里不信郑荣霖,他就是吃味罢了,而且不愿自己藏着,他最近学得骄横,有什么不高兴都得跟郑荣霖使出来。郑荣霖也乐得他闹,人搂在怀里心里美得都开了花。 没过两天,郑荣霖喝多了,回来已经是半夜了,折哲为了等他还没睡,他这几年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天不论多晚,都要等着郑荣霖回来再一起上楼睡觉。但是今天郑荣霖有点反常,他进门不说话醉得晕乎乎地来扯他,一边抱他一边嘟囔,“我不高兴,你以后离那个赵信年远点。”折哲这才知道他为什么,原来是剧组为了炒热度搞了一波他们在剧组认真对戏的通稿,可折哲那么个身份也没人敢真情实感地嗑cp啊,偏偏郑荣霖还当真了。 折哲合理怀疑,这老东西是跟自己“有来有往”呢。 郑荣霖喝了酒就爱耍疯,这么多年了这个毛病也没改,他抱着折哲抱怨个没完,折哲嫌他吵捂他嘴,这下可把郑荣霖勾起来了,他顺着他手心舔|他,然后摁在沙发里就开始剥|裤子,夜里很静,郑渡和茹妈都睡了,折哲怕郑荣霖这么闹把人吵起来,于是推开他要回房间,不料让郑荣霖捉了压在地毯上欺负。 许是体内有两套生殖系统的缘故,又在22岁孕育了一个孩子,折哲的身体较之前更加有韵味,褪去了少年的稚气,细直的两条腿也变得圆润有肉了,小屁股又翘又软,两块水嫩嫩的白豆腐一样。郑荣霖扒了人裤子脑袋凑过去又要舔,让折哲一脚踹开,他有些慌乱地逃,却又让郑荣霖攥着脚踝扯了回来。 “你gān嘛啊,你要把嘟嘟跟茹妈都吵醒啊。”折哲怕了他了,开始软着声音求他,“你要闹回房间闹啊,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郑荣霖这才住手,瞅着折哲邪性地笑,然后一把把他从地毯上拉起来,掰着两条腿面对面抱着,然后扯了旁边西服外套盖住他光luǒ的下半身,气定神闲地朝楼上走,走一步问一句,“怕了没?错了没?离赵信年远点知不知道?”一边问大手还伸进西服里捏人屁股,他手劲大,白花花的软|肉顺着指缝钻出来,折哲低头用额头顶他额头,声音里都带了哭腔,“轻点轻点,捏疼我了。”郑荣霖笑着仰头亲他,他走得稳也不怕摔了,他已经不记得有多少次这样抱着折哲上楼了。 折哲委屈,被摔到chuáng上的时候突然扑起来咬他肩膀,他骂他,“混蛋,耍狠的毛病就是不改。” 紧接着解皮带的声音响起,醉酒的嗓音含糊不清,“怎么没改?接下来温柔着呢,乖,一会儿就让你舒服。” 然后就是一声声压抑不住的小声啜泣和越来越急的浓重喘|息。 郑渡不知道怎么的自己爬下了小chuáng,他十分聪明,见着门开着小缝就溜出去,然后似乎是要找人,抱着他的玩偶抱枕站在了郑荣霖他们的房间门口。 茹妈起夜准备去看看小少爷是不是要尿,上楼却发现他自己在他父母门口站着,一手抱着娃娃,另一只手指着门,见着茹妈上来扭头跟她支吾,“爸爸,坏蛋。”茹妈站着听了一会儿才听清屋里两个人在做什么,老脸一红上前捂了郑渡耳朵,然后抱着他回了他自己的房间。 没两天高玉雅就上门来质问,搂着孙子给对面俩人开会,“你们感情好是你们的事,吵架也是你们的事,但是闹归闹……”她说着顿了下,似乎是面薄说不下去,过会儿才又瞪着郑荣霖,“闹归闹但是不能闹到孩子跟前,嘟嘟才几岁啊,你们怎么能当着他面胡来呢!”郑渡年纪不大却爱学舌,那天才听了他父母墙角隔天就跟他奶奶告状,“爸爸坏坏,妈妈哭哭。”他一说高玉雅就明白是怎么回事,推了今天的牌局就上儿子家来了。 郑荣霖无奈,心想我在我自己屋里睡我老婆也不行了?小兔崽子怎么就这么贼呢!他佯装生气抬眼瞪了兔崽子一眼,郑渡似乎知道他爹生气了,小小年纪就知道找人撑腰,肉嘟嘟的小胳膊朝着折哲就伸过去了,要抱。折哲就把他从他奶奶怀里接过来,搂在自己怀里哄着。 因为心疼折哲身子,加上上次生郑渡的时候出了意外差点要了他半条命,所以郑荣霖当时发誓再也不要孩子了,他也的确说到做到,之后次次小心,生怕一不小心再种一个。回回戴|套,就醉酒吃味那次没戴,就又中标了,郑家老二就是这么来的。 知道消息的那天郑荣霖又坐在书房抽烟,他在纠结,是他的疏忽,他不想再让折哲遭罪。折哲早就猜到了他心思,夜里到书房门口扣门,郑荣霖见他来,灭了手里的烟,然后把人拉进屋抱在沙发里搂着。他轻轻抚折哲肚子,明知道里面又装了个小的却高兴不起来,“打掉吧。”他沉默良久开口,“我实在承受不了你再有任何闪失了。”在郑荣霖心里,折哲永远都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可以为了他把所有人的利益稍后,当然包括他自己。 “我又不是次次让人绑了去,我哪有这么蠢?”折哲把手覆在郑荣霖手背上,柔声跟他商量,“我昨天问过钟林,他说我这几年身体其实调养得很好了,再要一个完全不是问题,剧组那边还有一个星期就杀青了,不会有什么负担,你放心吧,没事的。” 郑荣霖默然,抱着折哲在沙发上坐了良久。折哲安静让郑荣霖抱着,让他烘得舒服昏昏欲睡,迷糊中又感觉郑荣霖在亲他,他眯着眼睛看他,竟发现他眼角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细纹,折哲心里又甜又疼,回抱郑荣霖抱得更紧。 郑家老二是个闺女,叫郑安,名字是郑荣霖提前取好的,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寓意,就是他希望他的小折哲能平安。郑安是足月生,生下来就白白胖胖的十分讨喜,都说女儿像爸爸,但是郑安的小脸简直就跟折哲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漂亮得不行。郑荣霖本来就想要闺女,这下更不知道怎么疼才好了,每天晚上好晚回来还要让闺女骑着当大马,要不就骑在脖子上坐飞机,白日里雷厉风行的一个老总谁成想回了家妥妥的女儿奴。郑渡好几次都要在客厅喊爸爸偏心了,但刚撇嘴就被折哲抱进怀里喂甜腻腻的小蛋糕,他就又不生气了。 房子外面的小花园种了一些花,每到周日的午后折哲都会带着两个孩子去花园玩,郑渡上了幼儿园,穿着背带裤和洗得gāngān净净的小白袜,领着扎着羊角辫穿着小花裙走路还扭扭歪歪的郑安,一大一小在花坛里捉蝴蝶,折哲一般都会在旁边的石凳上坐着看他们,他穿着宽松的浅粉色衬衫,底下牛仔裤包裹着的两条腿仍旧笔直修长,风chuī起他黑色细软的发梢,整张脸都被氲得温柔。他看会儿孩子便扭头朝屋里看,郑荣霖也抱臂站在窗边看他,目光缱绻,如同他第一次见他时一样。 一阵浓郁的花香飘来,最好的季节已经来了。 -THE END-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啦~本来设定很短的短篇还是洋洋洒洒写了17万字,真的很感谢大家能喜欢这篇文,你们的每一个收藏和评论都是我码字的动力,真的谢谢!最后还是想说下副cp,他们其实我描写并不多,但是真的写他们很累,尤其是安予知,其实跟设定起始的走向稍有偏离,但是他们的结局还是不难预料的,我写到最后想如果现实中真的有安予知这样一个人,他大概也会这样选择,爱永远都不是一味的付出和忍让。主cp就写得相对轻松啦,他们结局美满并且会一直幸福下去,本来想写的番外还是融进了最后一章,所以大概不会再有番外了,但是可能哪天有灵感又上来偷偷补一个也不一定啦~这个故事就停在这里了,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有缘下个故事再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