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掰“直”末将需谨慎(女扮男)》作者:萝卜楚 文案: 向来胡作非为的楚子成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娶妻,对象还是那个打小喜欢用爱慕眼神盯着自己的小不点… 楚子成何德何能,为了让她尽早脱离自己这片苦海,成亲当夜,楚子成恶言相对,甚至是夺门而出… 再见面时,这小丫头失忆了,变得毫无规矩,举手投足不堪入目,那双眸子却灵气逼人。 楚子成甚至怀疑她在变着法子勾引自己。善读兵法的楚子成在你来我往间,与她打起了“长久战”,也不知谁俘了谁的心。 杜皎儿表示自己穿越了…夫君除了长得好看,是个死给以外…还喜欢欺负人…腹黑属性展漏无疑… 怦然心动之后,杜皎儿决定管他gay不gay,掰直了再说! 结果双方坦诚相见之时…杜皎儿晕厥了… 她大概有罪,把人掰弯了…并且成了名副其实的gay(les!)… 楚子成啊楚子成,你说你除了有点胸肌以外,哪点像女的??? 实用指南: 一个是女扮男装逛青楼与小倌共处一室被误以成有断袖之癖时不时想杀人的腹黑版大将军。 一个是穿越在冬天爱好叉腰闲着没事撒撒娇一不小心就落泪并想要把大将军掰直的现代版长公主。 主视觉大将军,暴躁脾气总会因为不敢惹不好惹不能惹慢慢磨平… 前期慢热,He,不坑,放心实用。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欢喜冤家 打脸 女扮男装 搜索关键字:主角:楚子成,杜皎儿 ┃ 配角:胜衣,董诉,白如意,白芊云等等 ┃ 其它:女扮男装,穿越时空 第一章 班师回朝 仲冬之际,天空飘起了鹅毛大雪,随着金鸣,长达五年之久的呈筑之战以西平骁饶大将军楚子成大破丰阳关,占五城正式告终。 临近奉都(西平主城),高头大马上的楚子成右手一扬,示意休息片刻,紧接着便拽着阚贲(副)将军江健进了一旁茂密的小树林,留下一群楚家军面面相觑,倒是军师林路低咳一声,缓解了尴尬。 下了马还没来得及栓绳的江健被楚子成拽的打了个滑,还未等有所反应,便在白茫茫的小树林里昏了头。 “大将军,你要干嘛?”江健这一口气下来,眉毛都发了白。 楚子成顺手替他抹了把,看他紧张兮兮,一副双手蔽体的模样,楚子成锤了他一拳,“放心,我还没那么饥不择食。” 江健吃痛,揉了揉肩膀,刚要松一口气,便听楚子成问道:“江健,你我行军打仗这么多年,我待你如何?” 江健看他摆弄起腰间大刀,毫不犹豫,“大将军视末将如手足,若不是大将军…” 这话楚子成听的太多。她摆了摆手制止江健继续说下去,反而开口唠起了家常,“不知你是否还记得一年前吉塍城破…” 江健一听,立马回道:“大将军有话直说!” 吉塍的事,他怎么可能不记得! 那时吉塍破,兵荒马乱,待江健与楚子成到达吉塍主府时,城主早跑了,仅剩平日里用来玩弄的小妾一枚,那小妾正是十八好年华,心里怕的要死,就褪了衣服床上勾引,想让二人饶自己一命,楚子成心无旁骛,倒是江健一看那白花花的肉体,眼都直了,鼻血一瞬间流了出来。 自此以后江健每听到吉塍二字就脸皮发麻,这可以说是他为数不多的耻辱了。 * “也不是什么大事,你放轻松点。” 楚子成拍了拍江健的肩膀宽慰,说出的话却如一把利刀扎在江健心头:“未出战时我与陛下有过口头约定,若我能在十年内打赢此仗,便许我休沐三天。” “大将军是想…”江健有种不详的预感。 楚子成点了点头,“我想在入宫前办一场大事,换轿时需要你帮我掩饰一下。” 这事也是楚子成犹豫许久才下的决定,她此时名声大盛,军中职位亦是有一无二,若这次回去,西平皇杜任俭定要嘉奖一番,小的说黄金玉器绸丝缎,大的说封土授爵子孙后代衣食无忧,按理来说楚子成前前后后功勋合起来,加上这场胜仗,得个爵位也是应当应分,偏偏她有个断袖之癖,受尽百官唾弃,因此这次她若上了朝,大殿之前难免有一番恶战,说实话…楚子成砍人头砍惯了…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楚子成自主选择帮杜任俭解决难题。 简单点来说,以功补过。 “大将军,你这是在难为末将… 难不成末将最近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大将军?”江健一脸菜色。 “陛下是明君,不会滥杀无辜。”楚子成重新把玩起大刀,“这么多年的兄弟,你就说帮不帮吧!” *** 好说歹说,软硬兼施,江健可算是答应了。 出了小树林,楚家军见阚贲将军失魂落魄,骁饶大将却精神抖擞,心里一阵唏嘘,有的甚至不敢跟楚子成对视。 楚子成也不介意他们误会,爬上了马,大手一挥,“出发!” 许是闻不到血腥味,马儿也悠闲了,不紧不慢的走着。 到达奉都已是申时,天已有些发黑,大老远的,楚子成便看到了明晃晃的轿子,一时头痛,这也是她不想现在入宫的第二个原因。 楚子成是个低调的人,不想大张旗鼓的,更不想坐什么轿子,可偏偏奉都街道上除了国庆、成婚、围猎、祭祀等大事,平日里不许骑马,只因有一年马儿发情,一连踩死了二十来个平民百姓,大概踩过瘾了,顺脚踢死个皇亲国戚,从那时起,不管是百官、还是皇亲国戚,就连杜任俭自己,在奉都街道上都必须坐轿子。 楚子成下了马,与前来接待的小官寒暄了几句,上了轿子,脱下铠甲,在江健的掩护下成功逃离,眼看着八抬大轿,吹锣打鼓,沸沸扬扬的入了奉都,楚子成才从石堆后面走了出来,她此时已是一身锦衣,看起来华贵无比,哪里还有战场杀戮的大将军模样。 她倚着石头呆了会儿,算计着时间,离着楚家军几百米远才进了城。比起城外白茫茫的萧条,城内明显热闹很多。楚子成进来的及时,很不巧的听到些老百姓的窃窃私语,也便左耳进右耳出了。 一路缓行,最终,楚子成的脚步停在百媚亭前。 或许最近正在整治,百媚亭外并没有明目张胆的站着招客的烟花女子,楚子成垂头打量着自己身上的花花绿绿,也不知道会给胜衣一个什么印像。 楚子成吐了口冷气,步了进去。 * 五年前市井传言,多次在百媚亭见到骁饶大将军宠信小倌胜衣,偏偏这胜衣比漂亮女子还要好看几分,自此便说她有断袖之癖。 清白自在人心,楚子成不可能与胜衣发生任何关系,正因为她是女人。 这也是她不想入宫的第三个原因,若是一不小心真的封爵了,位置越高罪越重。日后太平盛世,大不了娶个男子回家做夫人,届时被弹劾了,大将军官职一丢,最坏不过发配,总比欺君大罪好上百般。 * 楚子成进去时,胜衣正在抚琴,一首《乌夜啼》,听起来有些心殇。 楚子成刚找好位置,便听琴声一铮,她抬目一看,胜衣的目光穿过人群,与她有所触碰,其中滋味百般,最终归于平淡,只听他曲调一变,别有一番风味,楚子成不禁沉浸其中,再回神时,胜衣已经上了二楼。 楚子成赶忙起身,随了上去,还未等入门,便被一长相俊秀的女子拦了下来,这女子一身大袍,脸上却画着淡妆。 “百媚亭规矩,没有约定,没有银两,不得入门相见。” 她说这话时,语气里带了些烦躁。 楚子成退后一步,询问道:“阁下是?” 在她印象中,可没见过这么个穿着打扮的怪人。 只听她道:“新来的鸨母。” 最后二字可谓是咬牙切齿。 楚子成一愣,难怪没看到阿巧,看来百媚亭外没人站街,也有眼前这人的一半功劳,转念一想,阿巧不在也好,省着她身上一口胭脂味,回去后没法跟大姐交代。 楚子成摸了摸腰间,这才反应过来,下了轿子,自己身上根本就没带什么银子。 钟祈见楚子成摸完腰间后,面有难言之隐,便知道他身上肯定没带什么银两,再说这人穿着花花公子,却是一脸正气,定是有什么大身份,钟祁也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了,立马出拳攻去,企图引起对方怒气,一举拆了这百媚亭。 常年打仗,楚子成直觉惊人,在钟祁出拳之前便已经躲了过去,一连几式,楚子成正想着该怎么出口解释,便听门内胜衣轻声说道:“钟姑娘,放他进来吧,这位算是我的恩客。” “好。”钟祁应了声。 楚子成见她出手也快,收手也快,毫不拖泥带水,除了自己,楚子成在国内还很少见有如此女子,也便没有生气,反倒有些敬佩。 感受到楚子成眼神里的敬佩之意,钟祁抱了抱拳,别扭的扭着身子离开了。 心里却忍不住怒骂,如此良机,丢了可惜,对方面相看着不算温和,怎么就不发怒呢… 楚子成见她僵硬的扭动着离去,略微有些辣眼,眨了眨,才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门内胜衣已经换了一套轻纱,坐在七弦琴后,炉火悦动,映的他的身材若隐若现,楚子成忍不住皱起眉头,却没有多说,只是道:“弹首曲子吧。” 在她脑海里,胜衣虽是柔弱,却极为坚忍、倔强,在她离开这五年里,都发生了什么?他…还会像以前一样,是完璧之身么? *** 西平皇宫内: 满殿的大臣看着堆在地上的铠甲跳眉毛,江健正跪在天子脚下,满头的冷汗,这时似乎只要有一个人说一个字,大殿内便会引发一阵铿锵的文字战争。 这种低气压让常年混战的江健极其不舒服,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答应楚子成,江健宁愿被他一刀砍死… 事实上,杜任俭现在脸色很不好,他知道只要自己稍有怒色,底下那群豺狼虎豹定会将那同自己一起长大的“好”贤弟撕碎不可。 杜任俭看着地上叠在一起的铠甲,很不明白,那人为什么总是不按自己安排的路走下去,这次只要他第一时间回来面见自己,虽然会有一些周折,但自己定可以给他封土授爵。 可他没有,他是不信任自己,怕自己将来会怀疑他对这皇位有不轨之心,还是觉得自己搞不定底下这群迂腐的大臣? “陛下…” 江健一听礼部尚书说话了,想他可能要问罪了,急忙开口先发制人,“陛下,不知陛下是否记得,在大将军出行前,陛下与其有过口头约定。” 礼部尚书收到户部尚书的眼色,又把话咽下了,大殿之上,再次安静下来。 杜任俭这才将目光一一扫向众人,许久之后,他沉声说道:“朕记得。五年前朕曾说过,只要骁饶大将军能在十年内荡平战事,便许他休沐三天。” 杜任俭微微一扬眉,一旁的老太监便附耳上去,紧接着便将话传给等候已久的翰长,翰长听了打开卷轴,读出一串的奖赏,唯独没有提及骁饶大将军楚子成。 赏毕,礼部尚书刚动了动嘴皮,便听杜任俭道:“若没什么事,都退下吧。” 礼部尚书只能规规矩矩的随着大队人马行了礼——看来惩戒骁饶大将军这事今天又泡汤了。 第二章 望君归 江健偷偷擦了擦额上的冷汗,也没听见自己刚刚都得到了什么赏赐,他行了礼后悄声退下,不见任何人,还未等出宫,便被个小太监拦下了,小太监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弓着身子喘了会儿道:“阚贲将军,随咱家走一趟吧,陛下有请。” 江健脑里立马敲了警钟,生怕这位陛下悄悄作死自己,毕竟也只有大将军跟陛下关系很好而已,大将军说陛下是明君,不会滥杀无辜,但谁知道他会不会迁怒他人… 一路怀着忐忑的心,江健前去面圣,又是一系列行礼,江健还在想这位陛下鞋头有点脏,便听他问道:“阚贲将军可知骁饶大将军所在何处?” 杜任俭坐在椅子上,脸上看不出喜怒。 他刚刚得到消息,楚子成回来第一件事竟是去百媚亭见那小倌胜衣,杜任俭曾去看过,那胜衣长得确实好看,比自己后宫的妃子还要俊上三分,可杜任俭就是生不出喜欢之情,若不是怕楚子成回来后寒心,他怕是早让胜衣去见阎王了。 “臣不知。” 江健回了声,许久未听杜任俭下文,便偷偷用余光扫了一眼。 很好…陛下开始上神了…也不知道多久能回神… 跪着的江健一脸苦涩,他怎么就这么倒霉… 上神的杜任俭没想别的,正是在想楚子成,他在想不能继续放任楚子成这样下去,有必要给他娶门妻子了。 礼部的?工部的?尚书令?太傅? 这些名字一个个刚出现,便被杜任俭否决了,毕竟楚子成有时候脾气挺臭的,杜任俭还真怕他一下没忍住把那一个个娇滴滴的千金大小姐的头砍下来当球踢了。 届时楚子成也离死不远了… 思来想去,杜任俭想起了自己的妹妹——端丽长公主。 端丽长公主杜皎儿是先皇最后一个女儿,也是杜任俭的八妹,按理来说她十七岁时就该出阁,但因为小时候见过楚子成几次,后来又整日听着楚子成战场杀敌的小故事,彻底迷恋上了楚子成,择了好几个夫婿也不成功,干脆跟杜任俭嚷嚷着非楚子成不嫁,当时杜任俭还没来得及上心,三叔永安王便薨天了,刚巧在杜皎儿十七岁前一个月,她就振振有词的说着:“三皇叔薨天,皎儿无心出嫁,理该与民同哀。” 杜任俭无奈又无法多说,单单给她赐了个号,也没逼她,心想小孩子的兴趣都是一时的,以后时间久了就忘了。 现在过去了将近一年时间,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忘记,看来他有必要找自己这妹妹聊聊了。 江健垂着头都快睡着了,突听杜任俭道:“他在百媚亭。” 百媚亭? 江健嗯了一声,突觉不对,楚子成不是要去办大事么?怎么去百媚亭了?刚要“啊?”想想又咽下去了,怪不得陛下要让自己跪这么久,原来是要罚自己,简直是…助纣为虐! 杜任俭看江健面色百变,想来他是真的不知道这事,在看他傻里傻气的,难怪会被楚子成拿着当枪使,便言:“把他带来。” “臣领命。” 江健战战兢兢的行了礼,出了宫,直奔百媚亭,走了一半他突然冷静下来,让他去传唤大将军,估计刚吐一个字便被威慑了。 江健想了想,决定去找楚子成的大姐夫——陆桓贤。 *** 百媚亭中: 胜衣手上弹着曲,却忍不住打量眼前这个五年不见的人,除了刚开始眸中的不悦以外,他便坐在那里,犹如五年前一样,喝茶听曲。 胜衣心中不禁惆怅。 五年前,百媚亭中无论男女,似乎都在羡慕他、嫉妒他,楚子成走后,他习惯了五年的冷嘲热讽,百媚亭中换了一波又一波人,有的是年龄大了,有的是被赎身了,有的是被打死了,唯独他,等了五年,却不知自己在等什么。 等楚子成带他走么? 不,本就因为他,楚子成已经背负了够多的骂名,胜衣不奢望,只求能够再看他一眼。 知道他还活着,就够了。 * 楚子成若是知道胜衣心中所想,定会告诉他,他想的太过片面,楚子成不只是喝茶听曲,还在看着他。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楚子成喜欢漂亮男人,尤其是文弱的,像胜衣这种,让她有着很强的保护欲望。 还不止如此,每每听到胜衣的琴声,楚子成总会静下心来,噩梦也会随着琴音而去。 听着那最后余音,楚子成一时之间沉浸其中,回神后正要鼓掌,房门便被推了开来,她不悦的回头,见到是陆桓贤,立马站起身来,“姊婿。” 楚子成走了过去,企图挡住陆桓贤的视线。 陆桓贤知道他的心思,只是向内望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看着眼前穿着怪异的楚子成,顺了口气说道:“五年不见,你大姊想你了,都回奉都了,还是早些回家吧。” 听陆桓贤这么说,楚子成心中有些刺痛,回道:“让姊姊、姊婿挂心了,小弟这就回去。” 她有再大的能耐,在陆桓贤这个大姐夫面前也是老老实实的大孩子。 陆桓贤“嗯”了一声,急火火的转身离去了。 楚子成正思索着陆桓贤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这儿的,向外一看,江健正在屋外不远处强撑着笑脸,楚子成瞪了他一眼。 关上了房门,楚子成重新坐了回去,喝了口茶,问道:“刚刚这首新曲子很好听,不知是否取了名字?” “取了。”胜衣垂头看着眼前的琴弦,默默在心里说道《望君归》。 “叫什么?”楚子成很好奇,曲中的寻觅味道太重,有碰壁感,有自问感。 楚子成想要他一个回答,又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个怎样的回答。 在楚子成略显期待的目光下,胜衣说道:“候雁来。” 静默许久,楚子成感到失望的同时,又有些放松,便站起身子道:“如此,我先回去了。” 胜衣应了一声,“嗯,你去吧。” 他看了他离去的背影最后一眼,收下眼底的阴霾。 胜衣,狠下心来!最后一次见面,不能再污他的名声了! 第三章 落花有意 出了门,下了楼,楚子成向江健询问道:“出什么事了?” 她虽是不悦,但也知道,若不是事出有因,借江健十个胆子他也不会把陆桓贤请来。 “陛下说要见你。” 江健愁眉苦脸,不禁怀疑自己是打了胜仗回来的么… “陛下?” 楚子成停下脚步,疑惑的看着他。 江健赶忙点头,“陛下说你在这儿。” 难怪… 楚子成刚走了两步,突然想到:“陛下让你叫姊婿来这儿唤我的?” 江健听他这语气阴沉的很,吓得咳了两声,脑筋一转,尴笑道:“大将军,你出来没带钱吧,我请你啊。” 楚子成看他一溜烟去付账了,冷哼一声,出了百媚亭,向皇宫方向走去。 待楚子成进宫已是酉时,杜任俭正在书房读书,听到老太监禀告大将军到了,他才放下手中的书。 “让他进来吧。”杜任俭紧接着说道:“你们先退下吧。” 楚子成看伺候杜任俭的宫人们都出来了,便知道该自己进去了,果不如然,出了书房的老太监笑眯眯对自己说道:“大将军,快进去吧,陛下等你多时了。” 楚子成点了点头,理了下衣衫,走了进去,一连过了二十几个书架子,才看到杜任俭的身影。 “参见陛下。” 楚子成跪拜下去。 “平身吧。” 杜任俭看着他这一身衣裳,有些诧异,嘴里却问:“有没有怪朕休沐期间还把你传唤过来,坏了你的大事?” “微臣不敢。” 刚站起来的楚子成赶忙弓着身子拱手道:“微臣罪该万死,还望陛下责罚。” “责罚?” 杜任俭不禁笑了,他离开座椅,走到楚子成身边,背手溜达着,“大将军何罪之有?五年前休沐一事出于朕口,大将军不过遵了朕的口谕。” 楚子成没回话,也没起身,话虽如此,他这冷嘲热讽的,绝对是气着了。 杜任俭不气才怪,想了、准备了这么久如果真封楚子成为爵,该如何应对那些大臣们,万万没想到他楚子成反倒是两脚一抹油,溜了。 你说溜就溜呗,好歹溜回家,不落人口舌,偏偏上了什么百媚亭,他此举之意是他这个皇帝,还比不过百媚亭里一个小倌? 杜任俭越想越来气,便言:“若说责罚,朕有时倒真想一怒之下革了你的职!” 一时口快,杜任俭吐出来便觉得舒服很多,紧接着便开始苦口婆心: “但朕转念一想,若真革了你的职,谁还敢替朕做事? 天下并未太平,革了你的职,朕不就是自断右臂?” 杜任俭见他老老实实听着,话锋一转: “朝中也不是没人喜欢私下去玩弄那些小倌,但始终是私下,大将军这么明目张胆,可否想过这事若是传出去会让天下人耻笑? 一个堂堂西平大将军喜欢男人! 若两军对垒,敌将以此讽笑,军心不稳,何以制胜?!” 绕来绕去,还是因为她去找了胜衣。 去百媚亭找胜衣,楚子成没有多想,只是单纯的想寻个能让自己安心,能让自己放轻松的地方。 见楚子成依旧不说话,杜任俭继续说道:“如今大将军已二十有五了,府中还没有主母个管事,着实让人心酸。 真说起来,天下人不得以为是朕压榨了大将军? 所以近几日大将军准备准备,朕先帮你物色物色。” 楚子成这才直起身子,抬头看着杜任俭一脸笑意,问道:“陛下可是在开玩笑?” 杜任俭沉下脸反问道:“朕看起来像在开玩笑?” “陛下…” 见楚子成又要跪下推脱,杜任俭一甩衣袖,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勿要多言,退下吧!” 楚子成听他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彻底离开了书房,才叹了口气,看来杜任俭这次是真的下定决心要给让娶个媳妇了,这事是她万万没想到的,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 杜任俭出了书房,第一件事便是直奔杜皎儿居处,老太监见了想喊,被杜任俭阻止了,他走到时,杜皎儿正在逗一只白色的庞大物体。 杜任俭顿住脚步想了许久才想起来,这白色物体是某人打下的猎物(兔子),本来是想给御膳房拿去煲汤的,结果那日楚子成前脚刚走,杜皎儿后脚便进来了,见它还有一丝气息便讨了回去。 如今养成猪了啊… 杜任俭一时感慨,杜皎儿的心意,看来也无需多问了。 “皎儿。” 杜任俭唤了声。 杜皎儿一看杜任俭来了,赶忙唤人把兔子拿走,顺带洗了把脸。 “皇兄,你来了。” 杜皎儿坐到杜任俭眼前时,额前的几缕发丝还滴着水。 “你这孩子。” 杜任俭拿起一旁的手帕替她擦了擦,若说几个兄弟姊妹里,杜任俭最喜欢的便是这八妹了,可能两人岁数差的有些多,杜皎儿三岁的时候,杜任俭都有孩子了,所以与其说把她当妹妹宠,倒不如说是拿她当闺女疼了。 “皇兄今日到此有何事要说?” 杜皎儿被他弄得有些发痒,便眯了一只眼,她刚刚还听说楚子成入宫了,可惜时间没赶上,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又不知他与杜任俭要谈多久,杜皎儿只好闷闷不乐回来玩小兔兔了,在她心里一直觉得那是楚子成送给自己的。 陆仁俭顺带擦了擦手,才将手帕放于一旁,“当然是为了你的婚姻大事。” “婚姻大事?” 杜皎儿呆滞了几秒,突然间反应过来他刚刚是跟谁见得面,便咽了咽唾沫,不可思议的问道:“皇兄说的可是我与骁饶大将军的婚姻大事??他要娶我???” 陆仁俭看她掩不住的激动之情,十指交叉,点了点手背,摇头,“陈太尉之子陈奇,诗词歌赋均为上等,皇兄有次微服出巡时见到他了,温文尔雅,便稍微打听了下,品行、外貌均为上乘。” “皇兄~”杜皎儿一听面色一变,立马坐到杜仁俭身旁搂着他胳膊撒娇,“皇兄,你知道的,皎儿说过,非骁饶大将军不嫁。” “真的?” 杜皎儿不说,杜任俭还忘了,她年幼时确实说过此话。 “真的!” 见杜皎儿一脸坚定,杜任俭有些不解,“天底下好男人很多,皎儿为何偏偏喜欢上他?” 在杜任俭印象里,这么多年来两人似乎并没有过真正的交集,大多都是远远看上一眼,最近的距离也不过是擦肩而过,他不知杜皎儿喜欢楚子成哪点。 想起喜欢上楚子成的理由,杜皎儿腼腆的笑了笑,“皇兄不懂,女人的直觉总是很奇怪,当我看到他第一眼时,便有一种预感,以后他会对我很好。” … 杜任俭一时语塞,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妹妹会这么傻,傻到连喜欢一个人的理由都这么的简单。 杜任俭决定打破她的幻想。 “楚子成回了奉都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百媚亭见那小倌胜衣,皎儿知不知道?” 她怎么可能知道,不禁有些失神,只听杜任俭继续道:“皎儿,你可否想过,你那只是一厢情愿,楚子成不会喜欢你,哪怕他不喜欢你,以后也不会对你好,你也要嫁给他?” 杜皎儿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她不断的咬着唇,见杜任俭起身要离开了,赶忙抓住他的胳膊。 杜任俭疑惑的回头看她,却见她眸中刚有的迟疑重新变回了坚定。 “我不怕,哪有人是互相喜欢了才在一起的,皇兄之前不也没见过皇嫂,现在不也过得好好的?” “皎儿,这两种情况并不一样,你与他之间的问题不止于此。” 看着杜皎儿眼底的疑惑,杜任俭重新坐下了,解释道:“楚子成生来便属于战场,就算是没有胜衣,娶了你,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像你想象中的那般美好,或许他并不能长时间的陪伴你…” 杜任俭顿了一下,“再者说,战场之上瞬息万变…” 杜皎儿听此赶忙打断了他的话,“皎儿知道。” 杜任俭看她还是一脸坚定,彻底无奈了,一时之间头大的很,“知道你还嫁给他?” 杜皎儿点了点头,她想象不到世界上还有谁比楚子成更加完美。 在她脑海里,楚子成已经被杜撰成了神人,简称…偶像… 谁不想跟自己的偶像结婚? 第四章 熟人 楚子成回府后已有一桌好饭等他大快朵颐,因为陆桓贤没跟楚秀灵说今天发生的事,楚秀灵不知,便没有训楚子成。 饭桌上楚秀灵见楚子成狼吞虎咽,直呼慢些慢些,强忍着泪花,跟他讲着近几年发生的事。 楚子成放下筷子,默默听着,还时不时的随着楚秀灵笑两声,其乐融融。 正是如此,楚子成更是坚定了心中所想——努力的守护住这份美好。 在这世界上,除去了已故的父母,大概也只有楚子成自己知道自己是女人了,想当年楚母生下楚秀灵后中风调养了很久才生下了她,所以楚父膝下无子,打小就喜欢把她当男孩子养,跟她一起玩耍的杜任俭也就一直以为她是男孩子。 而楚秀灵则是因为楚母去调理身体很少在家,所以被送到了外祖父那,对楚子成的事情不是很了解,便一直以为这是个弟弟。 偏偏时间长了,楚子成长出了喉结,骨骼也长了,肩膀上更是练出了肌肉。 于是这个小错误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当楚父要开口时,才发现为时已晚。 * 楚子成默默地饮了口楚秀灵为自己倒的水。 这一顿饭一直吃到亥时,楚秀灵不论怎么说都要回去,楚子成目送二人出了府才回到卧房,倒头就睡。 *** 休沐翌日,天气大好。 许是生物钟还没调过来,楚子成天还未亮便起床打了套拳,这才想起今日不用上朝,便出门见了些旧友,一上午过得很快,眼看要正午了,楚子成推脱了饭局,回到了家中,她还在纠结要不要吃午饭,毕竟昨晚那一顿楚秀灵怕她吃不饱,往她碗里夹了不少肉菜,楚子成不好薄她意,几乎全吃了,结果半夜跑了好几次茅房,到现在还没完全消化… 楚子成揉着肚子上了会儿神,实在无聊,便躺在床上想着往日种种,突听房檐上有着极轻的脚步声,在对方还没来得及掀瓦时,楚子成坐起身子道:“盖个遮风避雨的住处不容易,你进来吧。” 盛天誉下蹲的动作一滞。也好,他还在思量这房瓦能不能掀开呢,省了他的麻烦。 盛天誉搓去指尖的灰尘,翻窗户进去了。 楚子成一见是熟人,说来她还算他的救命恩人。 那时候楚父还没死,楚子成不过一小将,途经乘顺山时,见到了奄奄一息的盛天誉,大军怕是细作,也不杀他,便任他在那自生自灭,楚子成却被他顽强的生命力吓到了,待大军驻足,她准备好药物,乔装打扮下,出了军队,帮盛天誉疗伤,回去后,自然被楚父发现了,挨了一顿军法,三天没下床,大军因为她的关系,顶着炎日,重新换了阵地。 后来机缘巧合下,两人见过几次面,楚子成感觉盛天誉能活下来没被狼吃了,全靠运气。盛天誉却缠着她想要报恩,这恩便一直报到了现在。 盛天誉见楚子成安之若素,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惊讶,便调侃道:“将军府规模跟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家就是不一样。” 他也不知道自己躲了多少个护院才来的正房,若不是因为楚子成这屋子看起来有点人气,他还不知道要掀多少个瓦。 楚子成对于他的调侃置若罔闻,反问道:“你们当大盗的都不喜欢走正门?” 她坐在床边看着自己放在窗边的花瓶被盛天誉碰的有些歪,特意走过去正了正。 对于楚子成这么细致,盛天誉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习惯而已。” “好习惯。” 楚子成说着坐到椅子上,用茶水洗了个杯子,替盛天誉倒了杯茶,“你在奉都呆很久了?” 盛天誉也刚好渴了,毫不客气的坐在楚子成对面,接过茶杯吹了吹热气抿了两口,“没,昨天刚到。” 茶水有些烫,他吸了口凉气感觉舒服了些才继续说道:“刚来便见你从百媚亭出来,急火火的,追都追不上。不过…大将军真是好生活!” 见他挤眉弄眼的,楚子成懒得接他这茬,反而皱眉问道:“这次来奉都偷什么?” “嘘嘘嘘。” 盛天誉手向下压了压,轻声说道:“说什么偷!我只是借来用用!用完了,就还回去了嘛。” 说着他咧嘴一笑,露出两个淡淡的酒窝。 楚子成也懒得跟他纠结在“偷”、“借”二字上,理了理手中的茶杯的印痕,突然想到:“你不是一直想要报恩么?” 还在跟热茶较劲的盛天誉一听他这话茶也不喝了,立马来了精神,“早等你这句话了,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 盛天誉眨巴着眼盯了楚子成许久,都要泄气了,生怕他再来一句“算了”。 盛天誉都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只听他说道:“帮我保护一个人。” 楚子成思来想去,盛天誉现在出现也好,既可以将她不放心因素保护好,还可以摆脱日后纠缠,一举两得。 “谁?”盛天誉眼睛一亮,他没想到楚子成还有需要被保护的人。 楚子成又思索了会儿,才开口说道:“百媚亭,胜衣。” 杜任俭让她成亲,她不敢确定自己若是不同意,胜衣会不会有危险。 “不可能。” 盛天誉一听摆了摆手,保护一个青楼小倌,怎么可能! 被楚子成盯得有些别扭,盛天誉重新坐正,未过片刻翘起了二郎腿,企图活跃气氛,“别开玩笑了。” 就知道他会是这副模样,楚子成冷笑一声,“这恩,你报不报?” “报,当然报。” 盛天誉被他这表情激的立马放下了二郎腿,他等楚子成这话等的不容易,盛天誉生怕自己在犹豫几秒,便被赶走了,还顺带被嘲讽一番,所以这次即便是丢了名誉,也干了。 日后,便井水不犯河水! 盛天誉站起身子正要走,一想又不对,折了回来,“保护他多久?总不能是一辈子吧?” 还算比较冷静。 楚子成想了想,道:“只需救他一命。” 盛天誉想不到一个小倌有什么可救命的,灵光一现,试探的问道:“他…最近有生命之忧?” “或许吧…” * 两人又聊了三言两语,盛天誉才翻窗户走了,楚子成在床上躺了会儿,睡也睡不着,干脆吃了点饭,上书房练书法去了。 这一练便练到了未时,楚子成的耐心实在是耗完了,毛笔一丢,在盆里洗了个手后按着肩膀活动活动筋骨,她发现…提笔写字可比拿刀杀人累多了。 楚子成想了想,还是回屋睡一会儿吧。 虽是如此想着,腿脚还是不听使唤的去了练武场,这几天刚好发来了几个新兵伢子,楚子成就这样训了他们一个下午,泄了心底的郁闷,直到天黑,她才丢了长/枪,在沐浴间泡了个澡,回到卧房一看楚秀灵正在那等着她,便陪她吃了顿晚饭,手脚才沾上了床。 第五章 宫女娉婷 休沐后日,许是被杜任俭说的成亲烦着了,楚子成睡得并不好,晨起拿着凉毛巾抹了把脸,出门才发现不知何时下雪了,地面上薄薄一层,她吐了口凉气,穿过正厅直奔后院食局,食局内江健等人正抢着打饭,见楚子成来了,忍不住调侃:“大将军,回了家就不要跟兄弟们抢吃的了。” 楚子成嗤笑一声,命令道:“江健,给本将军拿个馍馍,要最大那个。” 江健立马吊儿郎当的回道:“得嘞,末将听令。” 言罢,他又重新挤了进去,嘴里还嚷嚷着,“粥烫,都离远点。” * 吃完早饭,楚子成在练武场里一直混到了下午,眼看着天要黑了,心想着在练一会儿就回去,突跑过来个小兵来报说是有人找,楚子成顺手将大刀扣在腰间,擦了擦脸上的汗,走了出去。 “大,大将军…” 练武场外,一十七、八的小厮脸色苍白,似是被后院当兵的吓着了。 楚子成也不接话,待他冷静下来,才问道:“怎么了?” 小厮抹着额头上的冷汗,死活不敢抬头看楚子成一眼。 “大,大将军,陆夫人让小的传话,让,让大将军去趟正厅。” 若不是有事,大姐也不会急着找自己,不知为何,楚子成就是觉得跟成亲有关,便说道:“退下吧,我这就过去。” “是,大将军。”小厮一听,行了礼一溜烟的跑了,仿佛楚子成现在是什么豺狼虎豹。 不过…她现在心情确实不怎么好。 楚子成沉下气来,把腰间的刀扣紧了紧,手握着刀柄摆正了姿势,才出了后院。 她倒要看看是哪个人不长眼要嫁给自己。 于是乎,楚子成手握大刀气势汹汹上了正厅,过路看见她的护院纷纷选择退避三舍。 还未等步进去,打远便见楚秀灵,楚子成一愣,面色有所缓解,乖乖的叫了声,“姊姊。” 楚秀灵一见他来了,笑的更加开心,“子成,你猜谁来了?” “谁?”看她这表情,楚子成觉得自己十有八九猜对了,殿内还不知是哪家大千金呢。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楚秀灵卖了个关子,牵着他的手往大殿内走去,突觉他的大刀有点太乍眼,皱着眉道:“子成,哪有人在这种时候随身佩刀的。来,把刀给姊姊,姊姊替你保管。” 楚子成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姊姊,刀太沉,还是我放下吧。”说着找了个角落将刀扣解开,放下了大刀。 楚秀灵这才满意了,拖着他一路小碎步。 入了正厅,楚子成看着椅子上老老实实坐着的女子,不知她是何人。 楚秀灵这时才介绍道:“这是陛下派来的,宫里的宫女娉婷。” 宫里的宫女? 楚子成面色一变。 西平有一规矩在公主出嫁之前,先挑选一宫女,让宫女与驸马爷同床共枕,次日询问宫女的反馈,然后观察驸马爷的身体是否健康,只有在确保健康的情况下,才会把公主嫁过去,而宫女同样也是作为嫁妆,陪嫁到驸马爷府中。 杜任俭这是要搞什么? 嫁闺女? 楚子成想了想,可能性不大,各个公主,最大的也才14岁,还不到年纪呢。 那还有谁? 楚子成想到了端丽长公主,她与她见过几次,被对方那爱慕的眼神盯得起满了鸡皮疙瘩,事后杜任俭与她说过要将端丽嫁过来,都被她拿话岔开了。 如果没记错这小丫头去年便该出阁了,而今怎么还未出嫁? 楚子成思索间娉婷已经来到了她身边,行了个礼,“奴婢参见大将军。” 有的人眼神给人的感觉很媚,娉婷明显就是那一种,楚子成被楚秀灵推了一把,才在喉间嗯了一声,“起身吧。” 娉婷这才起身了,两腮有些微红,垂头不敢再看他了。 楚秀灵一看,笑的更开心,直呼着:“吴白,把娉婷带去正房。” 楚子成眼看着娉婷拂了拂身子,被吴白带去卧房,无能为力,心里还想着怎么躲过去,楚秀灵便拉着他的手向卧房走去,“子成,你也大了,这几年若不是在外打仗,早该成家了,那会儿也会有很多小侄子、侄女围着我打转。” 因为楚秀灵身体状况无法生育,想至此她眸里有些暗淡,倒是对外界所传断袖之癖只字不提。 楚子成也知道她一直装作不知道,看她如此有些心疼,为了让她安心,便安慰道:“姊姊,我知道了,小弟就先进去了。” “好。”楚秀灵点了点头,目送着楚子成回了房,才放了心。 *** 楚子成推门而入,才发现这一会儿功夫娉婷已经换了身红裳躺在床上,她皙白的肌肤若隐若现,眼底里带了丝狐媚。或许因为楚子成许久未上前,她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子,许是被训练过,她将自己身体上的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 眼看着她越来越靠前,楚子成下意识的想要抓住腰间的大刀,这才想起刀被她放在正厅的角落里。 犹豫间娉婷已经缠了上来,她展开双手搂住她的脖颈,一时之间,香气逼人。 “这时候,大将军应该搂住人家的腰。”娉婷说话吐气间似乎都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媚意。 楚子成这才知道,那一层红裳似是真丝,楚子成感受着贴在自己身上的凸起,气息紊乱,下意识的推后几步,娉婷却是靠的更近了。 她伸出粉红色的舌头挑逗的舔了舔唇尖,紧接着踮起脚似是想要吻上他的唇。 千钧一发之际,楚子成伸出了左手挡住了她的吻。 娉婷见此计不成,便顺势舔了下他的手背。 楚子成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她右手摸出了腰间的短匕,抵在娉婷的脖子上,“我杀人,从不论男女。”说着手上用了几分力。 娉婷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下一秒眸子里便漫上了泪水,她动手解开了脖上的扣子,“大将军若是不动奴,陛下怪罪也是一死,若大将军想杀娉婷,便杀了吧。” 她嘴里说着已将红裳褪下,那曼妙的身材真让人血脉喷张。 看着她真如所言,继续上前,楚子成赶忙收了匕首,顺势点了她的穴道,扛着便丢上了床。 “明日陛下传唤,你便同陛下说,大将军有隐疾,不宜婚嫁。” 娉婷听着楚子成声音渐行渐远,又见自己赤果着身子却动弹不得,甚至不能盖上一层锦衾,只听门外寒风阵阵,眼泪不由再次顺着泪痕淌下来。 在她即将睡着之时只听门外一阵窸窣,紧接着有个人影出现在那里。 原来楚子成刚出门不久就被江健拦住了。 楚子成问他干嘛,江健就说是陆桓贤让他过来看守的,说着还绕着楚子成打量了一圈。 当江健看见他后背之处有一道明显的唇印,不禁后退几步,询问道:“大将军,你没对那美…宫女做什么吧?” 楚子成看着他一副想让两人发生点什么又好似不想让两人发生点什么的表情,没好气回道:“没有。” 楚子成与他擦肩而过,见他松了口气,恶作剧般继续说道:“她现在估计还光着身子躺在床上呢。” “什么?”江健倒吸一口气,摸了一把鼻子心有余悸。 好在…没流鼻血。 这一动作做完,楚子成已离他十步之远,江健赶忙追上挡在他身前,“大将军,那可是陛下派来的人,你…没做什么太过分的事吧?” 看着楚子成表情越来越危险,江健说话的底气也越来越小。 楚子成一想起刚刚的事情就忿忿不平,“过分?呵,那女人解了衣衫,勾引本将。本将不过点了她的穴位,将她扔上了床,给她个教训罢了。” 江健听楚子成如此说,不由打了个冷颤,“大将军,这鬼天气到了子时寒气逼人,你就将一个赤果的女人丢在床上,连一层小小的锦衾都不给人家盖上,未免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看他那副义愤填膺的模子,楚子成皱眉奇怪的问道:“姊婿还让你管这个的?” 当然没有,只不过江健听说这宫女漂亮着呢,他心有不忍,觉得不能就这样让大将军摧残了她。 江健想着灵机一动,“姊婿当然没让我管这个,不过那是陛下派来的人,陛下的面子总不能薄了去。再说了,姊婿让我在这看着大将军,大将军这次说什么都不能出去。” 楚子成听他这话,抱着肩不出声了。 江健被她盯得汗毛都竖起来了,于是笑道:“当然大将军想走我也拦不住呀。不过…”他一脸的讨好之色,“不过陛下送来的人还是高贵些好,大将军不如回去替她盖个锦衾?” 楚子成此时已有些不耐,“要去你去。” “大将军玩笑也不能这么开,那可是陛下送给大将军的人,若是被他人看去了,龙颜不得大怒?” 楚子成反问道:“这院子里还有别人?” “额…”这一下让江健哑口无言。 “只要不对她做什么,不过是眼睛一遮盖上层锦衾。这是女子清誉问题,她不会乱说的。” 理是这么个理。 “可…” 楚子成打断他的话,“江健,你知道回了奉都,离开了战场,我…”楚子成突然想起了,“你看到我这拳头了么?” 一个紧握而又颤抖的拳头抵在江健眼前,江健咽了咽唾沫退后几步,再看她眼眶都有些发红,似乎是想打人,又憋了很久了… 立马笑道:“军师前两天还嘟囔着想与大将军一醉方休,大将军不去?” 楚子成一想酒是好东西,一醉解千愁,复一想,林路这酒品一醉就爱嚼个诗词歌赋,瞬间没了兴致。 江健见他摆了摆手走了,便喊道:“大将军是要去哪?” 他本以为楚子成不会回,却听他说道:“祠堂。为避免姊姊责怪,我先去领罚。” 而后又添了一句,“点穴不过一个时辰,你若愿护,便去吧。” 有了楚子成这话,江健就真去了… 娉婷见门外人影许久未动,很是恐惧,偏偏她动不了一毫,便颤着声音问道:“大将军…可是…你在门外?” 江健张了张嘴,咽下了,斟酌许久,扯直了衣服上的褶,“不是,穴道还有半个时辰方可解开,大将军让我来护姑娘。” 娉婷一听,心底有些回暖,这才含着泪入了梦乡。 第六章 上朝 楚子成跟看守祠堂的护院打了个招呼,便走了进去跪在各个祖宗牌位前,腰背挺直。 她大概扫了一眼,楚父的牌位在最末端,一时之间心里五味杂陈。 记得幼时她随父出征只不过是个屁大点的孩子,那时她也真是被当做了男孩儿养,与普通士兵一样的训练方法甚至更为苛刻,若是乱了军纪,罚也是双倍,毫不含糊。 楚子成未怪过,也从未哭过。 唯一一次也是在楚父战死沙场之时,他说以后整个家、整个军队、还有护卫江山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尽管楚父说过作为楚家儿郎(取士兵之意)流血不流泪,楚子成还是忍不住,作为一个大将军首先说的不是为国,而是为家,楚子成知道,他记起了自己的女子身份,也知道他有所愧疚,但他想若是东窗事发,望楚子成一人担下来,不要连累楚家上下。 楚子成明白,所以不曾与大姐提起过女儿身份,既然以前不会提起,以后也不会让她担忧。 如此,楚子成跪了一夜,想了一夜,对此只是家常便饭,除了起来后腿有些发麻、身上满是寒气以外,头脑反而更清醒了。 她昨夜想起了父亲,更是想起了他对自己说过,“无论做前驱还是做后盾,楚家军誓死保卫西平。” 可笑她偶尔还会有归隐山林的想法,仅仅是这几日她离开战场手都痒的难受,又何况是以后? 现如今大卫国虎视眈眈,若是能说服杜任俭趁机收服樾硕二国,西平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战争,还没有完。 楚子成叹了口气,三拜后才离开,她去打了凉水洗了把脸,顺带练了套拳法才回了卧房。 今日,三天休沐期限已到,要去上朝了。 想起那些难缠的大臣,楚子成再次叹了口气。 卧房外,楚子成打老远便见江健守在那,他靠在墙边似是睡着了,楚子成不禁走过去调侃道:“江副将,昨夜子时寒气逼人否?” 江健揉了把脸,顺势回了句“有点。” “江副将可真是怜香惜玉。” 江健这才清醒了,他见楚子成端着木盆神采奕奕的,便活动活动筋骨,浑身上下立马舒坦了很多。 楚子成看他活动完了,说道:“江健。” “末将在!”江健立马行了个军礼。 “莫要因为回了奉都便懈怠了训练。” 楚子成顺手将木盆递给了他,推门而入。 江健言了声是,便匆匆去整顿军队了。 楚子成将房门关上,转身一看,娉婷正持着衣衫站在床前,她穿了件楚子成的衣服,看起来宽宽大大,滑稽的很。 楚子成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见自己跟江健的对话,一时之间有些尴尬,便说道:“你醒了。” 娉婷点了点头,隔着衣服捏了捏有些颤抖的手,“大将军,奴婢给你更衣。” 虽然楚子成不习惯别人伺候自己,但想想自己昨夜确实有些凶,现在的娉婷褪了红衣,安安静静站着,除了漂亮些,只不过是个普通女子,确实不算敌患。 楚子成嘱咐道:“天寒,里衣就不用换了。”这才张开了手臂。 娉婷一看,眼睛里有些欣喜,赶忙凑上前替他解开了衣衫。娉婷觉得自己总算有了用武之地。 楚子成看娉婷忙活的认真,这个角度看,她的睫毛真长,五官也很是柔和,还真有些贤妻良母的模样,或许这才是一个普通女子的样子吧。思索间,楚子成再次说了句:“别忘了跟陛下说我的身体状况。” 娉婷被他突然出声吓了一跳,手指一下子碰到了他的腹部,隔着一层衣衫触碰到上面极为均匀的肌肉,娉婷涨红了脸,头垂的更低了,轻轻应了声。 许是因为第一次替人更衣,娉婷动作并不快,过了一段时间才替楚子成穿好朝服。 楚子成在泛黄的镜子前看了眼身上的紫袍麒麟,除了多年未穿,看着眼生以外,只觉得又轻盈又舒适。 也难怪她有这种想法,回奉都前她穿的一直是盔甲,回奉都后也是随便找了个看起来华丽的便衣。 不由感慨,奉都的人真是懂得享受… *** 楚子成出了府又在街道里逛了几圈才入了皇宫。 不得不说,楚子成觉得自己有些错怪那些大臣们了,也难怪他们爱做轿子,楚子成这一路过来,引来不少侧目,若不是有人传言大将军喜怒无常,楚子成又沉着一张脸,这会儿早得被人围起来当猴子看了。 入了宫,楚子成跟几个熟悉的皮笑肉不笑的大臣一一打了招呼,对于他们有些人的冷嘲热讽,楚子成也就左耳进右耳出了。上了自己的位置,还听礼部尚书嘴里捣鼓着,“听说大将军今早步行来的,赢得不少芳心,只是不知这其中是小伙子多,还是小姑娘多。” 楚子成听着这声音陌生,回头一看,这礼部尚书早已换了人,现在在位的这人看起来35岁左右,她这才注意到,朝堂之上,人已换了不少。 也难怪刚刚有人与她打招呼她不认识。 不过她这人缘也够差劲的,换了那么多人,还有很多不喜欢她… 楚子成讽刺的笑了笑,不再在意这些,又等了会儿,不由有些困倦,直到杜任俭到了时,她才迷迷糊糊的随着百官朝拜。 之后便开始听人说起樾硕两国。 见楚子成没反应便越说越过分,大有反正战事完了,直接将她罢免了之势。 杜任俭听了不由心烦,偏偏楚子成杵在那里,眼都不带抬一下的。 如同报复般,杜任俭咳了两声,大殿之上瞬间安静了。 “骁饶大将军。”杜任俭唤道。 楚子成这才有所动作,行礼道:“臣在。”她偷偷咽下了嘴里的哈欠。 只听杜任俭道:“呈筑胜利,你为主将,该赏。” 大臣们一听正急着要开口,便听杜任俭继续说道:“朕便赏你娶了端丽长公主,大将军意下如何?” 一时之间大殿之上,鸦雀无声。 大臣们没听到自己想听的答案,攒的斗劲堵在那一下子泄了,只觉哑口无言。 当驸马…这算什么啊… 可若楚子成真的成亲了,他就不算断袖了,他们以后还有什么理由革他职? 陛下这是一下子要堵悠悠众口啊! * 只能说杜任俭这事做的很成功,楚子成以为他听了娉婷的话会好好考虑几天,谁想他还是想把端丽嫁过来,还在这么个节骨眼上光明正大的说了出来,简直是让楚子成措手不及,她何德何能… 当着这么多人面,楚子成无法回绝,骑虎难下… 见楚子成僵在那,也不回绝也不谢赏,杜任俭趁着众人发愣时,向老太监使了个眼色。 随着老太监一声退朝,这事算是板上钉钉了。 一时间众臣冷言冷语的送上祝福,当然也有几个真心的,却是极少。 楚子成站直身子在那像是老禅入定,众人觉得在这等着也没什么意思了,便先后离开了。 第七章 议事 一会儿功夫,楚子成便被杜任俭传唤到了永清宫,楚子成进去一看,果然只剩她与杜任俭二人。 对于楚子成的行礼,杜任俭只是言了声免,便一头埋在奏折里,看了大半,几乎都是与楚子成沾点边的辛樾、仲硕两国,也懒得继续看下去,大体一收,便坐在那询问道:“大将军没什么事与朕说的?” 楚子成不知该如何开口。 杜任俭继续说道:“你我兄弟二人打小一起长大,此时殿内再无他人,你也无需顾及太多,有什么话大胆说便是。” 楚子成抬头看了他一眼,他依旧是端坐在椅子上未曾挪位,许久后才叹了一口气说道:“陛下竟然听了宫女的话,就不该把端丽长公主嫁给我。” “嗯。”杜任俭应了一声,“她与我说了,你不想碰她,不想娶皎儿,不惜说是身有隐疾。” 楚子成听他这话再次叹了口气,那小丫鬟确实聪明,也说了自己让说的话。 只听杜任俭继续说道:“也罢,是愚兄欠你的,若不是当年樾硕突然来战,你满了二十,早该成亲了,说不定现在孩子都遍地跑了,这一下五年过去。五年时间,耽搁了多少…” “陛下与臣同为(了)黎明百姓,陛下不曾欠臣什么。”楚子成阖下眼帘不去看他,“倒是端丽长公主陛下着实不该将她嫁于我。陛下可曾想过,若是这次议和失败,若是其他四国来犯。”楚子成余光见他笑容一僵,立即跪了下去,“臣知罪。” 杜任俭沉默了会儿,哈哈笑了起来。 楚子成无意之间说中了他的想法——议和。 杜任俭最近想了很久,楚子成打下的那几座城,留在他手里也是鸡肋,竟然已经赢了这场战争彰显了大国的威严,倒不如再彰显一下大国的风范,将五城归还回去,趁机收服辛樾、仲硕二国。 但能扩大领地终究是好事,若是那五城就这么拱手相让了,杜任俭怕不被他人理解,但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第一个理解他的,竟是辛辛苦苦打下这五城的楚子成。 杜任俭总算是离开了座位,将楚子成扶起,“你无罪,我说了这次是你我兄弟二人谈话,无需顾及太多。你所想的,我同皎儿说过了,她不怕。” 说着杜任俭四处望了望,最终一屁股坐在一旁的石阶上。 “坐。”他拍了拍身旁。 “臣…”楚子成依旧保持刚刚的姿势。 “坐。”他再次拍了拍,笑道:“刚回朝时去百媚亭的胆子呢?” 楚子成一听也不在扭捏,她刚坐下便听杜任俭问道:“樾硕二国实力如何?” 楚子成确定没在他脸上寻到怒色,才把自己想法说了出来:“辛樾粮库、兵器库未曾断过,开战五年,连续开拓云城、姜城,若是不去和谈…” 楚子成顿了顿,见杜任俭脸色没有改变,继续说道:“若是不去和谈,收他两城,虽是有怨,大不至反;倒是仲硕,入不敷出,仅剩十城余,如若收他三城,不出五年,便会拼死一搏…” 杜任俭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楚子成这才道:“陛下该想想西平几十年前十城震动、损失惨重,那时若非仲硕缘助,也不会有西平今天,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就此收服了樾硕二国…” * 接下来的时间里,楚子成先后将利弊说了个清楚,顺带聊了些异国风情,提了一些陈年旧事。 两人这一谈便是到了正午,太监进来余光一扫二人坐在石阶上,立马退了出去说道:“陛下,该用午膳了。” 杜任俭通过与楚子成的谈话,心里有底了,他知道自己没有决策错,只是还没有想清,不论是仲硕,还是辛樾,都是异国险境,该派谁去议和呢… 竟然一时半会儿决定不好,杜任俭也不想了,干脆向楚子成说道:“你我兄弟二人五年未见,不如…一起去喝一杯?” 楚子成摇了摇头,苦笑道:“算了,估计这时候大姊正在府里等着呢。” 杜任俭了然,虽有遗憾,也不怪他,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文绉绉的说了句,“贤弟以后还是该多听大姐的话才是。” 楚子成起身拱了拱手,“陛下以后还是莫要忘了尊卑才是。” 言罢礼也不行,拍拍屁股走了。 “你这小子。” 杜任俭看着他的背影,反倒是笑了起来。 这若放在小时候,非要追上打他屁股一顿不可。 念及此,杜任俭立马收回了目光。 捏了捏手心,心想:断袖之癖,到底是谁传染了谁—— 这想法刚出来,便立马被杜任俭打消了,他轻咳了声,传唤了守在门外的老太监,问道:“端丽长公主可曾来过?” 老太监恭恭敬敬的说道:“禀陛下,端丽长公主刚儿还来过,说是在长秀宫等着陛下。” “那便过去吧。” * 当车驾赶至长秀宫时,杜皎儿面前的饭菜已经凉了,她一心放在楚子成身上,实在是没有胃口,见杜任俭来了赶忙凑上前去询问情况。 杜任俭搓了搓手指,这时候才想起来,他一开始是报着婚事的目的找楚子成的,结果说到了议和、收服这方面,一时间没刹住车,越跑越远,好玩的是楚子成也把这事忘了… 杜任俭只得说道:“大将军说日后怕是无法照顾你…” 杜皎儿赶忙说道:“没关系的。” 她这几日也找好理由了,“反正总要有人嫁过去,自古那么多将军夫人都能忍得相思之苦,为何我忍不得?” 杜任俭见她这样,叹了口气,“楚子成没有碰昨日送去的那小丫鬟。” “真的?”杜皎儿一听反倒是精神了。 她之前听说杜任俭给楚子成送了个丫鬟过去还一直闷闷不乐,楚子成不碰她刚好。 杜任俭不由觉得自己这个妹妹未免太乐天了,便提醒道:“他没有碰那丫鬟,或许日后便不会碰你,楚子成他…” 杜皎儿出言阻止了杜任俭接下来的话,“我不信他会那么心硬,时间久了,总会有感情的。” 杜皎儿坚定的说道:“皇兄,我会努力让他喜欢上我的!” 杜任俭无话可说,只希望楚子成念在自己面子上,好好对待自己这傻妹妹。 *** 楚子成眼看要回到大将军府了才反应过来自己找杜任俭是为了成亲那事! 她忍不住拍了自己一巴掌,一时懊恼,完全被杜任俭牵着鼻子走了…这事看来…真没回旋余地了… 当她郁闷的绕过大殿回到正房时,果然看到楚秀灵在门前等候。 看着楚子成一脸倦色,楚秀灵有些心疼,在她记忆里,楚子成回来后除了练兵,还是练兵,好像就没好好休息过。 尽管如此。楚秀灵还是佯怒道:“大将军立功了,仗着陛下无法责罚,肆意妄为。如今,可是连姊姊与姊婿的话都不听了?” “姊姊说笑了,小弟哪敢。”楚子成说着上前讨好着楚秀灵,“这么多年来,姊姊为了这个家辛苦了,小弟为姊姊按按肩。” 楚秀灵随着他的脚步后退几步,一脸不会原谅他的模样。 楚子成尴尬的收回手,笑道:“姊姊,我日后听你的便是。” 楚秀灵听了此话,总算不板着脸了,她伸出握紧的拳头,“一言既出。” 楚子成一愣,想起了儿时玩乐,见楚秀灵的第一面就教了她这个动作。 于是握起拳与她轻轻的碰上,“驷马难追。” 楚秀灵这才笑了起来,一伸手上前抱住了楚子成的腰,楚子成暖了暖她身上的寒气。许久后,才听她感慨道:“阿姊曾在无数个夜里,造了无数个梦境。今日才发现,阿姊脑海里的那个小不点长大了,长高了,瘦了,比以前更英俊了。” 其实楚秀灵在女人里属于个子高的,比楚子成还是矮上半个头。 “姊姊。”楚子成轻唤道。 她感觉自己怀里湿湿的,想要为楚秀灵抹去眼泪,却被她抱的紧紧的。 楚秀灵躲在她怀里闷声道:“若你真不想听阿姊唠叨,阿姊便不唠叨了。阿姊知道,你出门在外夜难眠,竟然回了家…就该美美的睡上一觉…” 楚子成知道她说的是指自己昨晚祠堂里跪的那一夜。 本以为会被楚秀灵责骂一顿,现在听她这么说,反倒感觉比责骂更加戳心。 楚子成轻声安慰道:“有了姊姊的唠叨才有家的感觉。小弟知道姊姊不忍心罚,昨夜不过是小弟替姊姊给陛下个交代。” 说着她抚了抚楚秀灵的长发,“小弟以后不会了。” 楚秀灵在她怀里“嗯”了一声。 两人就这么在那站了老半天,待楚秀灵情绪稳定了,才离开了楚子成的怀抱。 她拿出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说道:“桓贤今日无事,姊姊特意让他为你做了一桌好饭!” “好久没吃姊婿做的饭了,谢谢姊姊。” 楚子成唇角勾起了笑容。 陆桓贤做饭很好吃,但因一句“君子远离庖厨”,惹人非议,为避免污了楚子成的名声,陆桓贤很少做饭。 第八章 婚前准备 楚子成换好了衣服,两人才一路上了正厅,楚子成可以说是闻着味去的,结果推门一看,江健正坐在那,脸上带着惬意的笑,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 楚子成脸上的笑瞬间收了回去,瞪了他一眼,意思是不练兵,在这干什么。 江健立马一脸无辜的看向楚秀灵。 楚秀灵被他逗笑了,便说道:“今日姊姊去了趟练武场,发现他们从回来后便一直呆在那儿,就私下做主给他们放了一天假,结果他们非要等你,姊姊也是好说硬说才说好的。” 其实没有楚子成的命令,放假什么的都是假象,假象的表面就是江健在这坐着。 没办法…林路那只狐狸,非嚷嚷着自己昨日的兵法还没读完,一会儿还要练会儿枪,只能江健红着眼过来了,结果一看一桌好饭,一个大老爷们,立马笑成了一朵花。 * 江健吃饭可真的是抢着吃,楚子成怕他最后只留下一桌骨头跟菜渣,便提议他放下筷子,喝点酒,结果二人大正午的开始拼酒,谁劝都劝不住,一直喝的两人都有些眼昏,还不甘示弱,楚子成也不知江健跟自己较什么劲,不过也好,她心情也不怎么样,也就一杯不下一杯。 只能说两个将军在战场上常年打仗,几乎不沾酒,酒品不咋滴,喝醉了也不知怎么说起来,非要出去打一架,结果刚站起身,便纷纷倒下了。 这一睡…就是一天。 一直到了晚上,楚子成才醒了过来,额头还有些疼,她伸手按了按,才觉得精神了些,她趁着四下无人又一溜烟去了百媚亭,也决定是最后一次去,跟胜衣说声再见。 没想到胜衣有意不见她,楚子成百般无聊下便听一新来的歌姬弹着琵琶唱起了《采莲曲》,焦躁的心这才逐渐平静下来。她闭上眼睛附耳听去,仿佛真步入了炎夏溪旁,几个貌美的女子采着莲花,欢声笑语,一旁的马儿似是被笑声感染伴着嘶叫,如此美景,不禁让人流连忘返。 听客中不知谁人鼓了掌,大众这才一一回魂,楚子成心底里也跟着称赞,纵使她不懂乐曲,但也能感觉到此女的曲子比胜衣多上了三分意境。 不禁叹了口气,胜衣以后得日子怕是更不好过了。 眼见女子嫣然一笑,抱着琵琶回了房,楚子成才怀着心事离开了百媚亭,正好被一路过的正八品给事郎看到了,给事郎因为之前朔望日朝见过几次楚子成,虽是不太确定,还是将此事告诉了陆桓贤。 因此楚子成刚翻进墙头,便见陆桓贤在正房门口等着,看他脸色不算太好,楚子成还报着侥幸心理想自己去百媚亭这事不会这么快被发现,刚走过去要打招呼,陆桓贤便单刀直入,“大将军这是去百媚亭了?” 楚子成脚步一顿,陆桓贤竟然叫了自己大将军,就肯定是生气了。 她向来不会撒谎,也不屑于撒谎,便垂头“嗯”了一声。 陆桓贤心想:果不其然… 他这次没有教诲,反而失望的叹了口气。他听说了杜任俭要将端丽长公主嫁过来这事,只是没想到楚子成在这节骨眼上,竟然还敢去百媚亭,他真以为跟陛下感情好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么? 陆桓贤正想着该如何开口,楚子成反倒率先承认了错误,“姊婿,我错了。” 陆桓贤眉头蹙了下,直接舒了开来,便顺着他的话说道:“竟然你知错了,明日开始,除了上朝,不得踏出将军府半步。” “我知道了。”楚子成乖乖说道。 陆桓贤看他认错态度这般良好,一时之间有些头疼,五年前便是这样,但凡与那小倌胜衣有关的,哪次他不是认错态度良好,事后再犯… 只是原来他与楚秀灵二人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不一样了。 陆桓贤捏了捏眉心,“竟然如此,你便先回去好好睡一觉吧,不然你姊姊又要责怪我了。” 楚子成偷偷望了一眼,见陆桓贤一脸无奈,抿了抿唇,收住了笑意,“那,姊婿,我便先回去了?” 陆桓贤点了点头,“去吧。” “好。”楚子成正要步入正房,又听陆桓贤说道:“天寒,以后多穿些,不然你姊姊看到了又要心疼了。” 楚子成“嗯”了一声,心里暖暖的,“姊婿,你也快些回去吧,别让姊姊担心。” “好,那我便先回去了。” * 目送着陆桓贤离开,楚子成这才入了正房回了卧房,一觉睡到天亮。 第二天上朝时杜任俭便把太史令宣上来,订了良辰吉日,刚好是五天后。 开弓没有回头箭,那天被杜任俭岔开了话题,楚子成已经丧失了机会,现在的她完全陷入了被动。 再往后的几天里,第一天楚子成便被陆桓贤逼着见了个裁缝,量下了身材比例,好在除此之外在没让她忙活什么。 于是头三天时间楚子成就练练兵,心情不好了便找林路跟江健喝酒下棋,一直到了第四天晚上才被楚秀灵叫去试穿了新郎衣裳,又进行了一番教育,讲解一些婚礼流程,顺带收走了楚子成身上的所有武器。 正在这时,吴白进来了,说是长公主的嫁妆提前送来了一部分,楚秀灵便推着楚子成让他出去迎接,楚子成无奈,便吐了口气出门笑脸相迎。 “大家辛苦了,都抬进来吧。”楚子成说着看向了一旁的江健,“笑什么呢,还不快点搭把手。” 江健呆了,他不过是过来看戏的,怎么就成了苦丁?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不敢确定楚子成说的是不是自己。 楚子成点头。 江健立马苦瓜脸,他知道自己这是撞枪口上,被楚子成拿来撒气了。 来送嫁妆老婆子本来想借机帮杜皎儿压制压制楚子成,但一看他那彬彬有礼的模样,还派人前来帮忙,本外八的阔气走姿立马内敛了不少,“谢大将军。” 楚子成赶忙扶起了她,“婆婆说笑了。” 几人这才一同进了屋子,老婆子对着楚秀灵微微一行礼,便命人把嫁妆一一展现出来。 楚子成看着那近十个甚至更多的箱子,心底里叹了口气,等展示完把老婆子送走后,将近一个时辰过去了。 回来后楚秀灵还在为傧相的事发愁,楚子成推荐了江健,谁料江健非要拉上林路。 于是一将军、一军师当起了楚子成婚礼中的男傧相。 第九章 成婚 成亲当日,为了彰显气派,杜任俭特意给杜皎儿在皇宫附近择了个大宅子。 楚子成穿着新郎官衣裳骑着高头大马一路吹锣打鼓的过了席子井。这下可好了,回城当日没被人指点,今日全加上了,楚子成忍了。 也不知被人观赏了多久,楚子成才来到大宅子门口,面对一群拦门的妇人,她只是动动嘴皮子,主要是江健和林路两人在喊“新妇子”。 妇人们却刁难,非要楚子成对诗,楚子成借机躲过阻拦,冲过人群,手上一运力。 江健和林路对望一眼同时喊道:“开门咯。” 这时女傧相才扶着盖着红盖头的杜皎儿出来上了轿子,楚子成按规矩骑着马绕着轿子走了三圈,才听江健喊了声“起轿“,一帮子人这才吹锣打鼓的回去了。 当然中途也遇见闹婚挡路的,楚子成耐心尽失,随手拽了根马毛,马儿失控,左踩右踩,挡路的怕被一脚踩死,赶忙让开了,楚子成俯下身子佯装着安抚马儿,待前方无人,楚子成坐直了身子才发现眼前的道路是那样的熟悉。 楚子成讽刺的笑了,也不知谁安排的路线,回府时恰好经过百媚亭。 楚子成明知不该如此,还是忍不住仰头看去,便见胜衣坐在窗前,看她过来了才双手抚琴,楚子成仔细一听,是《送别曲》。 楚子成见他唇角挂着笑容,不由心里一揪。 一旁的江健顺着楚子成目光看去,见到楼上的胜衣,感觉大事不妙,赶忙拍了下马屁股,把两个对视的人目光分开。 楚子成收回目光后瞪了江健一眼,才望向正前方,虽是如此,心却未曾平静,一直到了将军府,在林路的提醒下,楚子成才回了神,利落的跃下马背。 因为规矩,新娘子不到红布脚不能着地,楚子成礼貌的敲了敲轿门,杜皎儿听见声响吓了一跳,深吸几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后才打开了车帘。 楚子成眯了眯眼,记忆中喜欢偷偷盯着自己,在背后说肉麻话的小家伙儿,似乎长大了不少。 她没有多说,待杜皎儿弓着身子即将下轿时,才踩着杌凳揽着杜皎儿的腰,一把将她抱了下来。 杜皎儿这会儿刚透过盖头看见人的轮廓,心里紧张的很,下一秒便毫无防备的腾空了,她惊呼一声,也忘了嬷嬷的嘱咐,下意识的想要挣扎。 无奈,楚子成只能站定身子,稳住步伐,皱着眉头道:“是我。” 梦寐以求的声音近在咫尺,杜皎儿小脸一红,马上软了身子,乖乖任他抱着。 感觉到她逐渐安稳下来,楚子成才继续前行,一直将她抱到了红布处才将她放下。 杜皎儿还沉溺在楚子成温暖的怀抱中,突然落地了有些不舍。 下一秒她的小手便被楚子成包裹在手心里。 杜皎儿眼前一亮,下意识的勾起唇角,她凭着感觉随着楚子成的脚步,待他停下了,便听一旁女傧相提醒道:“新娘子拜灶台。” 杜皎儿这才拜了下去。 随后楚秀灵、陆桓贤分别端着楚父、楚母的牌位坐在圈椅上,杜皎儿被楚子成引到了正殿,两人才开始拜天地,都是杜皎儿先拜了,楚子成随后,一连拜了三次,楚子成才将杜皎儿送入了洞房。 楚子成也不知该跟她说些什么,将她送到了,一个扭身,便离开了。 杜皎儿张了张嘴,听见关门声,才知道楚子成已经走了。 被人像木偶似得折腾了一上午,至今还没吃些东西,杜皎儿感觉胃里空荡荡的,搅得难受,不过能嫁给楚子成,能与他有进一步的接触,杜皎儿已经很开心,很满足了。 * 楚子成没有想到自己成个亲,奉都里大半的官员,不论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都前来祝贺,与其说是祝贺,楚子成反倒觉得他们是来看戏的。 这场婚事是杜任俭撮合成的,杜任俭却怕看到杜皎儿失望,自己一个不小心反悔了,因此没有来,这更应了官员们的心思,捏住了成婚大日楚子成不会生气,好的坏的、冷嘲热讽,全跟他说了个遍。 楚子成起初见楚秀灵打远方看着自己还面带微笑,后期干脆背过身子,沉着脸,官员们却熟视无睹,继续想到什么说什么,楚子成强忍着跟他们喝下一杯又一杯。 不得不说,不顺心的酒喝的就是难受,楚子成吐了老半天,头还昏沉沉的,也不知被谁扶进了正房。 因为怕他不悦之下干出什么要命的事,也没人敢去闹洞房。 楚子成在卧房外站了老半天才推开了门,房内杜皎儿听到声音赶忙起来端端正正的坐着。 楚子成并未上前,而是倚着门框模糊的看着坐在床边的身影。 杜皎儿许久后未听声响,透着盖头看到有人影杵在门前,有些小心而又期待的问道:“夫君,是你么?” 楚子成这才回过神来,踉跄的走到桌前,拿起桌子上的秤杆坐在床边挑开了杜皎儿的盖头。 楚子成见到落了盖头的杜皎儿一愣,也不知她是擦了胭脂还是怎样,小脸通红,圆润的眼睛泛着光,里面倒映着一片红色的海洋,她的嘴唇很是小巧,轻轻努动,似是有些紧张。 杜皎儿同样也在打量着他。 红色映得他的轮廓柔和很多,比起以前还是那般的英气逼人,只是眸子里多了些迷茫。 等了老半天,杜皎儿见他没有动的意思,便垂头怯懦的唤了声“大将军”,她还是不习惯给他叫夫君。 听得她这一声唤,楚子成迷迷糊糊的似乎看到了胜衣,他的脸上扬着笑容,就像那年她离开奉都,他看着她一身戎装,忍下喉中的颤抖,轻笑道:“待大将军凯旋。” 人最怕的就是在这时候陷入回忆,因为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做什么。 楚子成退后几步,反身想要逃跑,推开门发现门口不知何时多了两名宫里来的护卫。 “卑职参见大将军。” 他们恭恭敬敬的行礼,也不知道是保护谁还是怕谁逃跑。 楚子成冷笑一声,突然间想起了刚刚官员们对她的冷嘲热讽,还有近几日发生的种种,那一刻她心底的愤怒好像全部积攒在一起,咬了两口牙,才忍了下去。 她关上门反身折了回去,将桌上的两个空瓢斟上酒,递给了坐在床边杜皎儿。 杜皎儿知道他心情不好,平日里挺会逗人开心的她,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小心翼翼的接过,看着红线那一边的他一饮而尽,才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楚子成皱着眉见她喝完了,微微一用力便把瓢抽了出来。 杜皎儿吓了一跳,搓了搓手心,她见楚子成把瓢随意一放,两瓣都敞着向天,小声说道:“大将军,把你的瓢…翻过来放吧…” 【几天前: 因为杜皎儿对成亲这事是白纸一张,所以从小看她的嬷嬷便给她仔细讲了婚仪与为妻之道,杜皎儿听着听着有些困倦,眯着眼睛都快睡着了,嬷嬷见她如此,端着书,忽然加大了声音说道:“合卺酒,由二瓢而乘,男女双方各执一片,饮毕,男方反置之。” 杜皎儿听着揉了揉眼,来了兴趣,“嬷嬷,为什么要男方反置之呀?“ 奶娘点了下她的鼻子,调笑道:“不然要被女方欺负一辈子咯。” 杜皎儿瞬间娇红了脸,“人家才不会欺负他呢。”】 楚子成哪知道还有这么个说法,也没动作,只是反问道:“为什么嫁过来?” 杜皎儿的目光这才从桌子上移开到楚子成身上,似乎,在这时,红色都融化不了他眼底的冷漠,杜皎儿本喜悦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只听他说道:“你应该知道的,我喜欢男人。” 杜皎儿一怔,虽然在杜任俭那说的很乐观,可终究是对自己和对他的一种安慰,现在听楚子成亲口承认,杜皎儿竟有一瞬间的心慌,却还是嘴硬道:“我知道的。我不介意,我相信未来有一天,你的心里,会有我的存在。” 杜皎儿垂下头,有些没有底,不由沮丧起来,“哪怕是一点点。” 楚子成看着她,静默了些许,突然觉得这小丫头有些傻,明知以后或许得不到幸福,可既然喜欢了,她便愿意奋不顾身的付出一切。 这种勇气楚子成不曾有过,她顾虑的太多,在打仗方面她或许是个战无不胜的大将军,可在感情面前,终究是个懦夫… 她有一刹那为杜皎儿不值,感觉自己这种人不应该拥有杜皎儿脑海中所想的那种纯洁的爱恋,她也不想毁了杜皎儿那份纯洁,更不想让她在自己这块沼泽地里继续深陷,到时候扯不清道不明的,只会令杜皎儿更加痛苦。 竟然如此…那就让她也狠点心,借着这股酒劲发个疯吧! 楚子成冷笑了声,“竟然你那么大度。” 杜皎儿耳边只剩他的脚步声,远离了两步,突又接近过来,在反应过来时他已伸手挑起自己的下巴,迫使自己仰望着他。 看着杜皎儿目光胆怯却又努力的露出甜美笑容,楚子成心里闪过一丝内疚,却还是冰冷的说道:“你那么大度的话,不介意我把胜衣带回家吧?” 楚子成力道有些大,弄得杜皎儿有些疼,脸上还是挂着笑,她心想若是楚子成跟自己成亲不快乐的话,那便随他去吧,杜皎儿并不贪心,只希望他能记住有自己这么个夫人,正要嗯一声,他突然松手了。 楚子成看着杜皎儿眼睛里的松动,便明白杜皎儿是怎样想的了,她不知自己到底何时招惹到她的,能让她为自己做到如此地步,在想起百媚亭里的胜衣,楚子成更是心乱,像中了邪一样说道:“就今夜。” 说完楚子成咬了咬牙,不在敢再看杜皎儿一眼,她重新推开房门,看着两手握剑,一脸戒备的两名护卫,冷笑道:“你们当真以为可以挡得住我?” 言罢她突然攻向两人,两人只觉得手臂一沉,竟没了提剑的力气,回神之时楚子成已经不见踪影,两人对视一眼,走了一人匆匆向杜任俭禀告。 坐在床边的杜皎儿看着楚子成决然离去的背影,心…比想象中的还要疼上几分,忍不住在嘴边嘟囔着,“大将军…还没有…结发…” 说着她豆大的泪珠总算承受不住重量,顺着脸上的淡妆滴落在地,那甜美的笑容终是撑不下去了。 只见房门再次被关了上去,杜皎儿从门缝间听到了一股极大的风声,或许用不了多久,风停了,便要下起大雪… “好冷啊…” 杜皎儿拢了拢衣服,向后昂倒在床上。 “唔…为什么…会这么冷…” 她蜷缩进被子里,似乎这样才舒服些… 未过多久,被子里便传出了哽咽声… 第十章 闹剧收尾 一但干柴里钻入火苗,便会迅速燃起烈火,楚子成有了想见胜衣的想法,发了疯般想要实现。 那一刻起,她仿佛什么都看不到了,除了她想要找的那个人。 楚子成不知自己走了多久,穿着一身红衣便进入了百媚亭,现在的打手们不同五年前,几乎全不认识她,只是见她行色匆匆,不像是玩乐的,便言语了几句,谁料她竟然动起手来,一时之间百媚亭里乱了套,还有人趁机抓了个舞女,推开就近的房门便反锁上了。 楚子成一路走上楼,到了门口,胜衣的房门依旧是锁的紧紧的。 楚子成嗓子眼里干涩的很,便吞了口唾沫,心想他还是不想见自己… 楚子成干脆也不在多费口舌,直接一脚踹去,破门而入。 胜衣正站在门前,见他这么粗暴的进来了,后退了几步,却被他牢牢的抓住了手腕。 “大将军,你不该来这。” 胜衣从未见过他这样,仿佛整个眼睛都红了。 只听楚子成问道:“你说过要等我,我回来了,你敢跟我走么?” 说完她也不管胜衣是否同意,拽着他的手便想要出去。 胜衣随着他的脚步,奋力的想要抽出手,嘴里依旧是说着,“你不该在这。” “你也不该在这!” 楚子成总算停了下来,她回过身看他,却不敢与他对视。 “跟我走吧,离开这里。” 胜衣闻着楚子成身上的酒气,总算不在挣扎,乖乖的跟他走了。 两人刚下了楼梯,正要出门,便听百媚亭外一阵骚乱,也不知谁喊了句,“武侯铺带兵抓人了!” 楚子成一听当即反了回去,随脚挑起个棍棒,递给了胜衣。 “一会儿我若来不及护你,你就拿着这个防身。” 说着再次挑起一根自己握在手心,才拉着胜衣的手出了门。 武侯铺带队过来的是一中队长,名为林萧。他见楚子成持着棍棒出来,手向后一探拦住了向前的官兵,喊道:“大将军,我等同为陛下办事,而今大将军可是要为一区区小倌反于陛下?!” 楚子成不回话,反倒上前探了一步,拉好了架势。 林萧见他如此,咬了咬牙,正要挥手令下,楚子成身后的胜衣执起手里的棍棒,对着楚子成的脑袋便挥了过去。 别看胜衣长得柔弱的很,毕竟是一大小伙子。 楚子成只觉后脑勺巨疼,当她回身看向胜衣时,仅剩一漆黑的轮廓,隐隐约约听他说道:“大将军,胜衣无福,怕是不能再陪在大将军左右了。” 楚子成努力得想要怒吼,到了嘴边只剩一句轻喃:“胜衣…” 黑暗,令人心慌。 林萧看着晕倒的楚子成与视死如归的胜衣,不禁对这外传勾住骁饶大将心魂的小倌刮目相看,他这才挥手下去,道:“拿下!” * 一队官兵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仅剩百媚亭内一片狼藉,似乎在提醒着人们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随着闹剧的收场,百媚亭顶楼上突然出现了一抹黑影,他问了句,“掌柜的,胜衣他…” 落子无悔。 徐阆吹了吹杯中浮着的茶叶,研究着眼前的棋局,头也不抬的回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么多年来胜衣欠下的也还清了,若他有幸能活,赐他个自由身吧。” 棋盘之上黑子深陷迷城,只需白子二步,满盘皆输。 黑衣人看她如此认真,道了声“是。”便悄悄离去了。 徐阆执着黑子绞尽脑汁,最终苦笑道:“钟祈呀钟祈,你可真会给我出难题,非要我抱着一子耍起无赖你才高兴么…不就是让你在我这当了几天鸨母么…可真是小气啊…” *** 楚子成再次醒来已身陷囹圄,她拍了拍额头,倒吸了口凉气,这才伸手摸向后脑勺,那里的头发沾了些血迹粘在了一起,楚子成捂着想了老半天也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 这时对面传来了一苍老的声音,“小子,你醒了。” 其语调里大有幸灾乐祸之滋。 “老夫倒是第一次见着有人穿红衣裳被架了进来。” 许是太暗,老者并没看清他身上的新郎服,否则会乐的更加厉害。 楚子成垂头一看身上的衣裳,隐隐约约的有了印象。 老者见他不说话,问道:“小子,看你年纪轻轻的,来之前是做什么的。” 楚子成回道:“大将军。” 老者一听,嘲讽的说了句:“保家卫国的人都抓进来了,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荒唐了。” 楚子成闷笑两声,没有回话,而是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此狱宽而高,绑人的铁链子就放在角落里,一旁有个脏小的桌子,人性化的放了几本书。至于制笼的铁柱子…楚子成捂着头站起身子动手掰了一下,不…或许我们该称它为铬。 这里是…天牢… 楚子成面色有些难看了,似是为验证她所想,对面的老者说道:“被关在这里的人,很少有出得去的。” 楚子成沿着缝隙看去,只见他披头散发,瘦的皮包骨头,铁链捆住他的手脚,活动范围极小。 既是天牢,关的便不会是泛泛之辈,楚子成无论怎么想,记忆中都没对上这么一号人,于是谦逊的问道:“你是…?” 老者这才看清了她身上的衣裳,嘟囔了句,“呦,还是新郎官。”而后笑着回道:“一个被国家遗弃的人,不需要名字,你可以唤我声卢老。” “卢老…” 楚子成呢喃,话音刚落,便听一阵脚步声,只见一狱卒端着一盘子饭菜走了过来,上方有荤有素,还带着一碗油菜粥、几个白馒头。 狱卒脸上的笑有些讨好,“大将军,小的给你送吃的来了。” 庆幸的是官场的阴暗并没有传到这不见光日的牢笼之中,也可以说稍微有些拳脚功夫的都以能够进入楚家军为荣。 只听狱卒道:“小的名为俞韦,素闻大将军英勇善战,斩敌将头颅于城下,杀敌破过百千万,小的们听着佩服的紧,恨不能即刻赶往战场,同大将军浴血奋战。” 看着俞韦摩拳擦掌、热血沸腾的模子,楚子成笑而不语。 若真是杀敌破过百千万,那她晚上该做多少噩梦。 想着她的余光突然瞥到盘子里的肉,莫名的泛起了恶心。 刚好俞韦要递给她,楚子成摆了摆手,“放那吧。” “遵命。” 俞韦耍宝般握拳置于胸前,行了个军礼。他顺着楚子成手指的方向放下了盘子。 第十一章 天牢卢老 对面的卢老冷笑两声,悠悠的说道:“想当年,刚进这天牢时,老夫也是这般待遇。” 但随着一年又一年过去,天牢中狱卒大换血,后来更是因为逃出去一人,引得先帝大怒,看守的人便死的死,充军的充军,也就没人记得他叫什么,甚至连他自己都有些遗忘了。 俞韦一听他这话,扭过头瞅了他一眼,从楚子成的盘子里中拿起一块馒头,往牢笼里一扔,“老家伙,吃饭了。” 楚子成见此眉头一皱。 他又回头对自己谄媚,“那小的便先告退了?”俞韦试探的问道。 “等等。”见他要离去,楚子成这才开口了,在对方疑惑的目光下,楚子成将手指向卢老,“把他身上的铁链解开。” “好。”俞韦虽然有些诧异,但对自己敬仰的人还是言听计从。 于是他捏着鼻子打开牢房,走了进去,许是卢老铁链带的时间有些时日,纠缠的厉害,俞韦找了老半天才找到孔,解了开来。 这样一看卢老的胳膊就更瘦了,上方还有个深深的印痕,卢老却仿佛不在意般遮了起来。 毕竟这些狱卒可是三天两头变着法的折腾他这把老骨头,这么多年过去了,早该适应了。 楚子成见俞韦出来锁上了牢房,张着手似乎想扇走自以为沾在身上的晦气,道:“把这些吃的给他吧。” “大将军?” 俞韦歪头看他坐在牢笼旁,更加的诧异了,尽管如此,还是老老实实的将饭菜端到了卢老门前。 卢老笑了两声,说道:“再来两坛酒。” 楚子成一听酒就头疼,但对方有这兴致,她也不好推脱,便对俞韦问道:“麻烦,有酒么?” 俞韦在楚子成看不见的角度瞪了卢老一眼,嘴上却说着:“当然有,大将军,你等着,小的这就去拿。” 说着他麻利的出去了,未过片刻楚子成与卢老牢前便分别多了一坛子酒,还贴心的附赠了酒盅。 楚子成从缝隙里把酒坛子捞近点,找了个好角度,还未打开坛子上的红布,便听到了卢老满足的笑声。 楚子成脸上也有了些笑意,见俞韦想要替自己斟酒,摆了摆手,自己试着倒了进去,倒是卢老洒了一地才装满了一盅,楚子成见俞韦无动于衷,便道:“卢老,能给我讲讲你的故事么?” 这一盅酒,一口便被卢老喝完了,他闭目细细品着,咂了咂舌,“老夫岁数大了,好久没喝这等美酒了,不如,先让我听听你的故事吧。” 卢老这一下子将楚子成堵的哑口无言,她看了眼满脸期待的俞韦,喝了口酒。这酒味道涩的很,楚子成忍不住皱起眉头,她不禁怀疑自己这坛跟卢老喝的那坛是不是一起酿的。尽管如此,楚子成还是一饮而尽,将酒盅放下,楚子成才开始沉吟道:“那年秋,我初到呈祥,那时东城已破,街道之上满目疮痍。老百姓们死了的睁着眼,受伤了的哀嚎,活着了的恐慌、痛呼,迎接我们的并非欢呼。那孔武有力的铸剑汉持着未开封的宝剑,质问我们‘为什么才来?’,看着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我知道,他一刻也未曾停歇…” 除了幼时随父出征,在这之前楚子成经历的战争也不过是内部之间小乱而已,她也是第一次看到国与国之间碰撞,竟不论男女、不论老少、不论妇孺,但凡一切能令敌将恼火、方寸大失的手段,他们全用了。 楚子成自认不是能说会道的,但随着讲述,她仿佛真的回到了从前,那些死去的平民百姓,老人的痛唔、妇女的呜咽、新生婴儿的哀啼,还有浴血奋战的兄弟们的怒吼,历历可数。 * 不知不觉间,半个时辰过去了,楚子成回神时牢笼旁聚了不少的狱卒,就连自己牢外的酒也不知被谁喝的空空如也,楚子成轻笑两声,收回眼底的落寞,“卢老,可以说说你的故事了吧。” “我的故事…”卢老看向牢外那唯一的一束光,放下了手中的肉,啄了口酒。 “我的故事说来就长了…” 他仿佛陷入了回忆,许久后才慢吞吞说道:“那时…先帝在位28年…天降祸灾…广中、禹京、紫江安等相邻十城,地动山摇。又因前些日子的盛都蝗灾、沫阳干旱,国库空虚,尽管有不少的大臣捐献了银两救灾,可难民实在太多,先帝没有办法,只得派人前去视察,根据灾害强度分发补给…” 那时朝中众臣皆知这是份苦差事,出力还不讨好,能避的也就避过去了,可卢老不一样,他就去了,去了以后发现各大地区灾害强度相般,等补给又来不及,他就上隔着最近的仲硕,费劲口舌,才使得仲硕相助。 虽然卢老说的轻巧,但楚子成知道那得需要多大的勇气与智慧。 狱卒们显然也想到了这点,若把他们每一个人放到卢老的位置,都会像其他大臣一般,避而远之。如此一来,每个人看卢老的眼神都带了些敬佩,他们未曾想过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老头子竟有如此大的力量,若当初西平没有他,如今又是什么样貌? 也不知哪个狱卒率先起身行了拱手礼,剩下的才缓过神来,一一起身,对卢老敬之。 尤其是平日里对卢老呼来喝去,甚至有时候忘记给他送饭、可劲折腾他的几个狱卒,眼含热泪。谁又能搞清楚在天牢里关着的究竟有几个是对国家真正有罪的? 作为一朝大将,此时反倒成了点缀红花的绿叶,或者比这更糟糕,直接成了被众人屏蔽的小透明,或许明天吃干馍馍的便是她了… 内心调侃的同时,楚子成反倒沉思起来。 目送众人离去后,她才起身,卢老仿佛知道她要做什么,摆了摆手,“莫要折煞老夫了,单贡献来讲,老夫比不过大将军。“ 虽是听卢老如此说,楚子成还是敬了下去,她父亲一辈子敬佩的人不多,卢老算是一个。 她记得楚父在世时,与她说过卢老之事,对于卢老被打入大牢,楚父也是半知半解,也不知卢老与先皇究竟在宫里到底聊了些什么,落到了如此下场。 楚子成还在琢磨,卢老面前的酒也洒的差不多了,借着丁点酒劲,卢老说起了自己的女儿卢锦云。 他说自己入狱前卢锦云才一岁半,还不到两岁,那时她咿咿呀呀的还不会叫爹爹,如今刚好过了十八年,也不知她现在长成什么样子了。 楚子成听着他的诉说,不忍打断,仔细算算,卢老现在也不过天命之年,看着却像古稀。他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很不容易了,若不是心里还抱有一丝希望,想要在闭眼前见卢锦云一眼,估计早支撑不下去了。 第十二章 出狱 就这样楚子成在天牢中度过了五天左右,除了无法确定朝夕,活动范围小了点外,整天跟卢老聊着天,楚子成倒不觉得时间有多空,反而压力小了很多。 当然,她每天在卢老口中听到的故事最多的就是卢锦云,一个不到两岁的小孩子,能有多少的趣事,卢老却想的清清楚楚,以至于在第五天狱卒过来说杜任俭要放了她时,卢老直接抓着铬站起了身子,“楚子成!” 楚子成这几日在聊天中向卢老透露过自己的名字,可听他最多的还是小子,直呼她姓名倒是头一次。 楚子成疑惑的回头看向天牢中卢老,他一脸的迫切,似乎有千言万语,话到嘴边却成了一声叹息,“若是有机会,帮我去看一眼锦云…这么多年…不知她娘带她过得怎么样…” 即便卢老不说,她也会去看看的,便回身行了个拱手礼,“卢老放心。” 卢老见他答应了,才松了口气,“你去吧。” 楚子成点了点头,最后望了眼这几日呆过的地方,才出了天牢,顺着囚犯的哀嚎,走出了大牢。 大牢外,阳光大好,许是头几日下的雪化了,地面斑驳,老太监正手持圣旨等她出来,还未待老太监开口,楚子成便跪下候着了,传旨的老太监见他身上新郎官的大红袍都变了色了,惋惜的叹了口气,念了旨上的内容,大抵是她薄了皇家面子,因常年带兵打仗有功,又有长公主求情,便免了她的罪,但这同时也停了她的职,命她以大驸马的身份在家好好照顾杜皎儿。 楚子成本想开口问问胜衣怎么样了,但想想现在实在不是时候,只能压下心底里的担忧,选择相信盛天誉会保护好他。 想至此,楚子成不由有些惆怅,谁想到阴错阳差的,反倒真的实现了多年来偶尔会出现的想法——停职,亏她还在父亲排位前反省好了… 而今也只能怪自己一时脑热。 但人…被挤压的时候久了,总有爆发的时候,何况未回奉都前的楚子成大多是快意的,若有哪名敌将不长眼,她提着大刀就上去了,永远是身先士卒,何曾这么憋屈过。 楚子成心想或许自己还是不够成熟,但事已如此,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顺其自然,若以后战场上需要她,她也不会坐视不管。 于是便双手接了圣旨,闷闷不乐的被带了出去。 许是杜任俭准备先偷偷将楚子成赦免,出狱后再告诉大臣们,牢外也便没有送的,没有接的,甚至连看戏的都没有。 这样也好,楚子成在没什么行人的街头徘徊了会儿,见东方的太阳要冒头了,才思索着该回家了,现如今大将军府是回不去了,楚子成想了老半天才想起来杜任俭给杜皎儿的那所大宅子。 她叹了口气,总觉得杜任俭所下的圣旨话外有话,她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于是便决定先偷摸的上那看看杜皎儿怎么样了,若是不甚被发现,将她赶出来…倒也好… 凭着脑子里的记忆,楚子成来到了大宅子,毫不犹豫的翻了进去,直直穿过一片小竹林便来到了正房。杜任俭选的这宅子虽大,但比起大将军府还是差了些,楚子成打量了下相邻的两间屋子,犹豫着要不要学盛天誉揭个瓦,刚爬上了屋顶,隔壁那间便出来了个端着木盆的小丫鬟,小丫鬟揉了揉眼睛,神色困倦。 楚子成见她打着哈欠离开了,有些不解,便翻身下了屋檐,正要推门进去,突然感到一股杀气,楚子成抬头一看,是影卫。大概与楚子成有过几面之缘,影卫只是看了她一眼,便消失了。 杜任俭到底在搞什么?连影卫都放了出来。 心怀疑惑,楚子成还是推门走进去了。 屋子里很安静,弥漫着淡淡的药香,楚子成皱着眉关上了门,大概打量了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这里与她原来的卧房布局差不太多,头几日她在书房无聊时写下的毛笔字也被裱了下来,挂在一旁。 楚子成缓步靠向床边,透过轻纱依依可见床上躺了个人,都说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就算是杜任俭不赐她罪,也不可能把她关了这么几天就放了,绝对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想着小心的打开轻纱,仿佛为了应证她心中所想——杜皎儿正昏睡在那,额上缠的一圈纱布,还隐隐可以看见其中血迹。 楚子成见此呼吸瞬间慌乱起来。 这时照顾杜皎儿的小丫鬟也回来了,看见站在床边的楚子成吓了一跳,正要喊“抓贼”,楚子成便过来遮住了她的嘴,“嘘。” 小丫鬟看着眼前人深吸两口气,才回忆起来,这一身脏兮兮的人不正是那日推开大门将长公主娶回去的人么? 楚子成见她冷静下来了,才松开了手。 “驸马爷,是你么?”小丫鬟眨巴眨巴眼睛,试探的问道。 楚子成点了点头,“你叫什么?” 小丫鬟这才想起行礼,“禀驸马爷,奴从小与长公主一起长大,名叫彩莺。” 楚子成“嗯”了声,目光投向躺在床上的人儿,轻声问道:“彩莺,能跟我讲讲长公主她…怎么了么?” 彩莺听此垂着头道:“驸马爷,长公主她…已经昏了一天一夜了…” 她说着说着不由带了些哭腔,却不敢抬头看楚子成,她怕自己不小心抬起头,眼睛里便露出怨艾。 楚子成在等她下文。 彩莺未听他说话,平静了下心态才缓缓道来。 原来在楚子成走后,杜皎儿因伤心过度昏了过去,第二天便被杜任俭派人送到了这里。 新的一天杜皎儿抛开了伤心,元气满满的将新屋布置好等着楚子成过来的时候,江健等人便着急的敢来求杜皎儿救楚子成一命,杜皎儿这才知道昨晚都发生了什么,立马换好衣服回了宫,那时礼部尚书等人正在书房与杜任俭谈话,杜皎儿便先去牢中与胜衣见了一面,而后跪在书房外等候,谁想到即便是礼部尚书等人走了,杜任俭也不见她一面。 杜皎儿锲而不舍,跟随着杜任俭的脚步,他上了哪里,杜皎儿便跟着跪在哪里,直到昨天,杜皎儿也不知道在哪里听来的消息,说是杜任俭要将楚子成发配出去,杜皎儿一听,发了疯般要见杜任俭,谁想许是跪的时间久了,一个起身额头撞到了台阶上,彻底昏迷过去,杜任俭得到消息,赶忙召唤了太医院里的太医,太医们一一把脉,看她脉象、气息平稳,说是没什么大碍,将她伤口处理好了,才把她送了回来,谁料她一直昏迷到了现在还没醒来。 第十三章 杜皎儿 听完了一切,楚子成心里埋怨江健多管闲事,但也知道他或许是受了楚秀灵的命令,说来说去,还是因为她。 楚子成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杜皎儿,只见彩莺咽下了个哈欠,楚子成的眉头才松开了,说道:“你回去睡吧,我来照顾她,” “这…”彩莺看着他衣冠不整的模样,不知该如何开口。 感觉到彩莺的为难,楚子成垂头一看,现在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不成颜色,再仔细看看,彩莺脸上还因为她刚刚遮的那下,有了灰尘。 楚子成叹了口气,决定还是先去沐浴吧,这才出了房门,还没等走几步,便发现这里有不少的熟人,可能是从大将军府调过来的。他们见楚子成从正房里出来,有些诧异,也没多问,带着她去了浴池。 楚子成洗好澡、换完了衣服,也没什么胃口,多少吃了些东西,便上卧房将彩莺换下来了,这一守便守到了天黑。 临近酉时,楚子成犯了困,坐在床边大概眯了一会儿,醒来后见杜皎儿嘴唇有些发干,便起身倒了碗水,想要喂她喝点,谁想到刚将她扶起,便听一声嘤咛。 楚子成吓了一跳,见她睫毛动了动,有苏醒的迹象,不由有些尴尬,不知自己此时该冷下脸,还是该打声招呼。 睁开眼睛的杜皎儿有几秒钟的迷糊,紧接着便运了全身上下最大的力气,一个大嘴巴子朝楚子成呼了上去。 听见脸上发来的清脆响声,楚子成有些懵,炙热的疼痛感令她一下子抽回了手,只听杜皎儿的头“嘭”的一声撞在床头上。 楚子成一时之间不知该扶她还是该捂脸,手忙脚乱,只能将想要喂给她的水一口喝了,冷静了下,才把碗放桌子上,清了清嗓子,问道:“你…没事吧。” 只见杜皎儿咬了咬唇,捂着后脑勺,强忍着眼里的泪水,口是心非的说了句不沾边的话:“我不疼。” 楚子成看着她眼睛下阖时眸子里的疏离,心里不禁有些奇怪,但仔细想想,面对一个让自己心伤的人,换谁都不可能继续喜欢下去吧,也算常理之中。 楚子成心里松了口气,刚要开口便听杜皎儿问道:“你是?” “嗯?” 楚子成不知她此话何意,只听杜皎儿继续问道:“这是哪里?” 看着她眼里的迷茫不像装出来的,楚子成本就很内疚的心仿佛一瞬间被拧成了八瓣,也无颜继续在此呆下去了。 杜皎儿只见那长相俊秀、眉带戾气的男子一言不发甩袖子走人了,临了还在门外说了句,“快请太医!” *** 经过一系列的悬丝诊脉,看着周围古色古香的物件,还有穿着打扮很古典的人,杜皎儿确定自己…穿越了,并且…暂时与人共享了身体… 具体表现为她睡着以后有人在她脑海里嘤嘤嘤,说是怪她打了她的夫君,杜皎儿也很无奈,细问之下才知道,此人跟自己同名同姓,并且出生月、日,包括时辰都是一样的,唯一不同的是,她才十八岁,而自己已经二十二了。 作为一名读过几本穿越小说的人,杜皎儿还算比较淡定,只是这事真上自己身上了还真有点难以接受,并且…是毫无预警的,她保证自己在21世纪的身体毫发无损,就上了个神,醒来后就看到了那什么夫君…杜皎儿发誓自己打他全属下意识动作,任谁醒来后看到一陌生男子抱着自己都会认为是色狼吧… 可惜与自己同名同姓那人没有透露太多消息便没了声响,任凭她怎么呼怎么唤,都毫无用处,像是彻底消失了。无奈,她也只能睡了过去。醒来后已是第二天清晨,伺候她的是一个名为彩莺的小丫鬟,在她三寸不烂之舌下,总算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这身体原主的故事简直让她痛心疾首,这分明是个渣男啊!那小傻瓜还嫌她打了他一巴掌,杜皎儿觉得自己打的轻了,她干脆也不想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了,反正不管怎样,先帮另一个“自己”报复一番再说! * 楚子成当然不知道杜皎儿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出了房门说了那话以后本想出了府再也不回来,反倒被房顶的影卫拦住了,他那大概意思是楚子成欠杜皎儿的,圣旨上也说是让她好好照顾杜皎儿。 本来楚子成想走没几个人能拦住,但影卫捏对了楚子成的内疚心,她确实欠了杜皎儿,失忆这事也是因为她造成的。 楚子成只好折身回去了,在正房里选了另一间卧房,两屋一东一西,离着也算比较近,楚子成在门口守着,见彩莺从东屋里出来了立即拉来询问太医怎么说。 彩莺偷瞄着她略微有些发红的半边脸,支支吾吾的说了老半天,也没办法说清楚。楚子成反而根据她透露的信息整理出来了。大概是:杜皎儿是受了刺激,暂时性失忆,如果情绪好些,指不定就恢复了。 送走了彩莺,楚子成躺在床上一时头疼,一不小心睡了过去,一觉到天亮,醒来后才发现…肚子饿了,偏偏空气中飘着一股很香的气味,楚子成险些以为陆桓贤过来做饭了,但想想可能性太小了,大姐不打自己一顿就很不错了,楚子成实在无颜面对她,这也正是她出狱后没第一时间去找她的原因… 待肚子叫了第三声后,楚子成才爬了起来,灌了一碗水,寻着香味儿过去,楚子成万万没想到,这香味是从小庖房传来的。 (小庖房是指当一个宅子够一定面积时为主家造的一个小厨房,通常只能主家的人进去做饭。) 当初将军府里的小庖房也只有陆桓贤进去过,该不会陆桓贤真来了? 楚子成咽了口唾沫,蹑手蹑脚的靠近,她万万没想到,在里面做饭的竟是杜皎儿,她伤还没好,彩莺那小丫鬟怎么同意就下地满哪嘚瑟了。 心想着杜皎儿回了头,两人目光恰好相对,楚子成脚尖微微一动,尴尬的清了清嗓子,站直了腰,“你…在做饭?” “嗯。” 杜皎儿有点得意,她这厨艺可不是盖的,想当年在21世纪时,因为嘴馋又不好意思总去吃,便自己学着做,等到能拿的出手了,一有空闲时间便被好友们抓去做饭,后来遁的时间久了,也便没人缠了。现如今这古代也没什么好材料,杜皎儿看见面和鸡蛋便做了鸡蛋饼,一开始还因为在火烧的大锅里掌握不好,这会儿刚适应不久楚子成便来了。 楚子成看她动作娴熟,不由觉得惊奇,她本以为她堂堂一长公主,十指不沾厨具,谁想到还有这等本领。 杜皎儿看他打进来说了一句话后便站在那里皱着眉看着自己,笑道:“来尝尝?” “嗯?”楚子成一愣,下一秒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道了声“好”,这才缓步过去。 杜皎儿偷偷弯了弯唇角,便把之前做好饼的掰了一小口给他,奈何实在太小,楚子成入了口刚嚼两下便咽了下去,只觉松松软软,极香,恰在这时肚子叫了一声,似是很不满意这一丢丢东西。 楚子成只听杜皎儿问道:“好吃么?” 楚子成点了点头,正偷偷捏着手心想着该不该伸手去抓着吃,便听杜皎儿继续问道:“听彩莺说你跟我拜堂成亲了,她说的是真的假的?” 楚子成心脏慢了一拍,该来的还是要来,便吐了口气道:“真的。” 她的目光总算从鸡蛋饼上移开到杜皎儿身上,这时才发现这个身高刚达自己肩膀的小家伙,看起来蛮有气势的,也不知是心虚还是怎样,她似乎在她水润的眸子里寻到了一丝嘲讽。 楚子成一惊,退后两步,竟想逃走,杜皎儿似是明白了她的心思,便问:“夫君这是要去哪?若你讨厌我,又何必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 楚子成脚步一顿,不知道她是恢复了记忆还是借此机会消遣自己,便回身道了声“不饿”,再次甩袖子走人了。 杜皎儿哪能就此放过他,干脆也不管锅里的了,捧着刚刚那一张饼随在楚子成身后。 这若换做平日,换做他人,楚子成这暴脾气早让其头点地了,可偏偏这人是杜皎儿。 楚子成听着后面传来的咀嚼声,总算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她。 杜皎儿眨了眨眼,她额头上的伤还没好,缠着的绷带因她头部活动太丰富有些歪,又因做饭时候衣袖太长,不利索,杜皎儿将它撸了上去露着洁白的手臂,此时手里抓的饼已让她卷了起来,咬的参差不齐,还有几个渣渣在唇边,吃相实在不算好看,更是毫无形象可言。 楚子成眉头皱的更深了,却还是问道:“为何跟着我?” “你承认与我拜堂成亲了。” 杜皎儿把鸡蛋饼的最后一个边角吃完,理所当然的说道:“那你就是我夫君,这里人生地不熟,我害怕。” 说着还吧唧吧唧嘴。 楚子成咽了口唾沫,看着杜皎儿满手的油要来抱住自己胳膊,三步并两步回到屋中,杜皎儿小跑着跟在他身后,在他关门之时将手探了过去。 关门的楚子成只觉得门被什么挤住了,紧接着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哀嚎,吓得她身子一抖,下意识的便弹了出去。 “你干什么?”楚子成回身质问。 杜皎儿被他夹得疼出了泪,手放在眼前直吹气,看着这红肿的手,上面还有些许的油痕,杜皎儿恨的咬了咬唇。 看她眼角还含着泪一脸怨气的瞪着自己,楚子成总算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凑了过去,“你…没事吧…” “怎么可能没事!不然换我夹你一下,你看看疼不疼…” 杜皎儿哭唧唧的,都不敢看自己的手了,明明它刚刚还白白嫩嫩的…现在就像抹上油的猪蹄… 楚子成见她手确实肿了,眼泪又有要落的架势,一时觉得伤脑筋,便真把手探了过去,“不然你夹一下,我们便算扯平了。” 杜皎儿看着他探在眼前的手,毫不犹豫的抓住咬了上去,楚子成吃痛,又没法抽出来便任由她咬着,嘴里却忍不住说道:“你这招…跟狗学的?” 若不是知道这里是古代,杜皎儿差点把楚子成当成段子手,嘴里传来的气味咸咸的,杜皎儿看着他那张英俊的面孔,突然松了口,而后便往地上吐口水。 楚子成不知道她又发什么疯了…不过咬也咬了,楚子成看着自己手背上的牙印,觉得双方扯平了,正要将她再次关在门外,不远处便传来了脚步声,楚子成抬头一看,正是楚秀灵持着楚家家法过来了,一路气势汹汹,楚子成当下不由有点想逃。 杜皎儿看着楚子成手扶着门楞在那,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说实话…杜皎儿确实被楚秀灵吓到了,也忘了手上的疼,撒丫子躲到楚子成身后,探着头问道:“这是谁?” 楚子成企图吓跑她,便道:“来打你的。” 杜皎儿吞了口唾沫,想想之前看的小说女主上位多么坎坷,说不定这女人就是楚子成的大房。 这也不怪杜皎儿这么认为,小丫鬟彩莺说的实在是太含糊了…杜皎儿便以为楚子成在跟原主成亲时逛了青楼又好几天不回来,害得原主心殇,一头撞墙上了,自己才上了身。 这时楚秀灵也到正房了,她见楚子成还在那站着,便顿下脚步道:“楚子成,你还不过来?” 楚子成刚动了一步,杜皎儿立马抓住了他的衣角,“你不能走。” 楚子成有些不耐烦的回头一看,她眸子里透着恐惧,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楚子成愣了几秒,不由感到可笑,便悄声道:“一会儿我一出去你就跑,我帮你拦住她,记得跑快点。” 杜皎儿点了点头鼓足了劲,见着楚子成走出去了,突然觉得不对,楚子成的卧房是西头,想要出去必须经过楚秀灵身旁。 杜皎儿只能半掩着门偷看。 第十四章 逢场作戏 楚子成此时哪还有面对杜皎儿时的淡漠模样,她乖乖的走到楚秀灵身前,刚唤了声“姊姊”便挨了一巴掌,只听楚秀灵怒道:“不要叫我姊姊,你眼里哪还有我这个姊姊。” 楚子成听此不敢再说话,余光一看,楚秀灵眼里还含着泪,楚子成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刚动了一步,便听楚秀灵道:“跪下。” 楚子成心里一怔,抬头看向一旁的下人们,下人们自是不敢多留,正要离开,便被楚秀灵用言语拦下了,“都不许走。” 只听楚秀灵对楚子成质问道:“可是连楚家家法都管不了你了?” 楚子成这才抬头看向楚秀灵,却发现她的目光落在杜皎儿所在之地。 楚子成沉默些许,多少有点明白了楚秀灵的良苦用心,便退后几步跪下了。 杜皎儿这会儿一直盯着楚子成,听着他与楚秀灵的对话,也知道楚秀灵不是来找自己的,不由气他骗自己,心想着教育教育他也好。只是没想到楚秀灵上来就让人下跪,让杜皎儿更没想到的是那个看起来极有骨气的人竟然真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跪下了… 楚子成跪下那一刻,楚秀灵也随之心痛,却又不得不狠下心来。这是她与陆桓贤商量后的决定——在杜皎儿醒后,给皇室一个交代,看到的人越多越好,楚秀灵怎么可能让下人们退去了。 楚子成本想配合楚秀灵演好这场戏,让她心里舒坦些,可楚秀灵问的第一句话,便令楚子成哑口无言。 只听她道:“楚子成,你可知错?” 偏偏楚子成觉得自己没错,也便不回答。 楚秀灵看他闭口不言,不由急了,便执着家法上前冲着楚子成背后打了几下。 说实话…楚子成对楚家家法并不陌生…儿时闯祸不少挨父亲的打,楚秀灵这几下与楚父相比简直跟挠痒痒似得,反倒把楚秀灵心疼的要命,她一直听闻长公主对楚子成有爱慕之心,自己都这么打了,她怎得还不上前阻止… 楚秀灵又怎么知道,她来时走的急,只听了下人上半句,“长公主醒了。”却未能听到下半句,“长公主失忆了。” 楚子成也不好薄楚秀灵面子,皱着眉挤出几滴汗,装作一副很疼的模样,心里还怕楚秀灵累坏了。 楚秀灵正要再问,便听一句,“我此时来此可是扰了各位雅兴?” 楚秀灵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抬头一看,杜任俭不知何时站在那里,楚秀灵当即想要行礼,却被杜任俭阻止了,只听他对下人道:“都退下吧。” 下人们除了彩莺还有从大将军府里调来的几十名护院以外,剩下的都是杜皎儿亲自在外面挑的,按她的话说宫里的人一板一眼的,都太无趣,杜任俭宠她,也便应了,因此现在还没人见过他,又是微服出巡,下人们自然不知他是谁,也便没有退。 这时楚子成道:“都下去吧。” 下人们看了眼楚秀灵,见她把棍棒给了一旁的人,也没反对,才如大赦般匆匆退去。 因为楚秀灵没让楚子成起来,楚子成便跪在那接受着杜任俭的打量,只是偷偷擦掉了额上的汗,不再在杜任俭面前演戏。 杜任俭笑了下,这才看向楚秀灵说道:“姊姊,我与子成有话要谈,不知姊姊可否将他让于我?——一个时辰即可。” 少时杜任俭跟楚家关系不错,见到楚秀灵也是姊姊长姊姊短的,可自打他称帝之后,楚秀灵与他见面次数寥寥无几,一直听说是无情帝王家,她还怕杜任俭是刻意过来罚楚子成的,这时杜任俭的这一声姊姊,反倒是让她安心了,便道了声:“陛下说笑了,刚好我与皎儿有话要谈。” 说着她便向杜皎儿行去,杜皎儿见她此时眼睛还是红的,想起她打楚子成的凶狠模样,乖乖唤了声,“姊姊。” 楚秀灵看她如此,叹了口气,抓过她的手拍了拍,“委屈长公主了。” 杜皎儿这才想起来自己长公主的身份,不由为刚刚以为楚秀灵要打自己的念头感到好笑,没办法,在现代的时候她就有轻微的被害妄想症。 * 就这样,杜皎儿随着楚秀灵走了,临走时楚秀灵还对着杜任俭伏了伏身子,杜皎儿也便多看了杜任俭两眼,出去后她实在忍不住对楚秀灵问道:“姊姊,他是?” 这话自然落到了杜任俭耳朵里,他面色一寒,见着跪在那不知想什么的楚子成冷笑道:“你可是不愿起?” 这时楚子成才行礼道:“草民叩见陛下,陛下…” 可她话还未说完便被杜任俭打断了,“楚子成,你是罪臣!朕还没有革你职!” 楚子成听他言语里的怒气,道:“陛下息怒,罪臣…” 杜任俭见他还想继续说什么,再次打断,道:“够了,你若还想跪,便继续在这跪着,若不想跪了,过来!” 楚子成微微抬首,见杜任俭向议事厅走去,才站起身子小心的活动活动肩膀,浮去身上的土,随了过去。 * 议事厅内,楚子成进去时杜任俭已经坐在了黑漆圈椅上,面上看不出喜怒。 楚子成便垂头老老实实的立在一旁。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杜任俭总感觉这几日不见,楚子成瘦了些。要知道在楚子成与杜皎儿新婚当夜,杜任俭听说楚子成去了百媚亭时,有一瞬间差点下旨杀了他。皇家的脸面何时允许别人这般践踏了?但杜任俭忍下了,尽管楚子成被大臣们上奏弹劾,杜任俭还是仅仅已停职作为处罚,他甚至在想这样或许也好,杜任俭正好有大事需要楚子成去做,毕竟整个朝堂之上,除了太师以外,杜任俭最信任的便是楚子成。 楚子成这会儿也想明白了,杜任俭微服到这而不是以旨相唤,定不单单是为了杜皎儿之事。便先发制人,在他要出言教训前,上前一步拱手道:“不知陛下有何吩咐?罪臣必将全力以赴。” 杜任俭听他这么说,反倒被他气笑了,也便不说明真实来意,只听他道:“竟然如此,朕要你带长公主出都游山玩水,这奉都外的山水,她可是向往的很。” 杜任俭说着又想起太医来报杜皎儿失忆之事,言语中不由带了些嘲讽。 楚子成一时诧异,不禁抬头看他,似是在辩明其中真伪。 但真伪难辨,杜任俭只是轻微挑了下唇角,“你可是不愿?” 楚子成赶忙垂下头去,“罪臣不敢。” 杜任俭嗤笑道:“还有你不敢的事?” 说着他站起身子,道:“给你三个月时间,若皎儿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寻个粗一点的梁吊死算了。” 而后便真的什么都没说,甩衣袖走人了。 反倒是楚子成一头雾水… 说好的一个时辰谈话时间,还不到两刻钟就回去了?杜任俭现在…真的这么闲了么… * 杜任俭走后不久,楚秀灵便带着杜皎儿过来了,若说之前楚秀灵还有几分作秀之嫌,知道杜皎儿失忆之后便真的是恨铁不成钢了。 楚子成看她不言一语便离开了,也只能等她消消气,在上她府中请罪。倒是站在一旁打量她的杜皎儿让她不知该如何面对。 杜皎儿见他不说话,便试探的问道:“我哥…没对你怎样吧?” “没。”楚子成吐了口气,“他让我带你出去游山玩水,你可愿意?” “真的?” 杜皎儿眼前一亮,她还不知道能在这身体里呆多久,若真能游山玩水了,那可真算一场不错的旅游。 “嗯。” 楚子成应了一声想要回房,杜皎儿却像小尾巴一样随着她,甚至哼起了小曲。 楚子成想起了她肿起来的手便停下脚步回身问她怎么样了。 因为楚秀灵给她处理了,现在除了有些红之外没什么了,杜皎儿透过指缝看着楚子成被打的发红的脸,好奇的伸出指尖想要触碰上去,“你这脸…” 她还未等说完,便被楚子成掐了手腕,杜皎儿大疼,便用另一只手打他胳膊,楚子成这才回神,松了手。 果不其然…那小手腕上又泛了红… 楚子成退后一步,按了按脸颊,不自在的说道:“我没事。” 杜皎儿吸了吸鼻子,“我有事。” 眼前这人绝对是个暴力狂,她决定…下次做好吃的时候放上泻药送给这个暴力狂! 楚子成叹了口气,企图在她盯手腕时甩掉她,却没想到杜皎儿又缠过来了,楚子成突然想起今天一天没见彩莺,便问她彩莺哪去了。 “出…出去了吧。” 杜皎儿眨巴眨巴眼睛,吞吞吐吐。 因为今早她起来发现自己衣服里面没有内裤,难受的很,便派彩莺拿着她的三角设计图出去了… 至于肚兜…胸小她反倒能接受… 楚子成嗯了声,到了门前,怕在夹到她的手,便停下来道:“我进去处理下。” 楚秀灵虽是没有楚父力气大,但这会儿功夫挨打的地方也肿了起来,贴在里衣上发闷,难受的很,楚子成考虑擦点药膏换身衣裳。 “好,你去吧。” 杜皎儿退后一步表示自己不会跟着进去了,楚子成这才放心的关上房门,插上了门栓。 楚子成找好衣服,却并没有立即将身上的脱下来,而是坐在椅子上看杜皎儿离开了,才放了心。 杜皎儿这会儿趴在门缝前将门栓研究的透彻,她决定干一件大事——溜门。 杜皎儿向来不信邪,楚子成越不让她进去,她越是想进去看看,于是根据门的缝隙,上小庖房拿着斧头极为仔细的砍了块薄薄的木片,因为她刚刚发现门栓是上下关闭,虽然有个弯,但难不了她,杜皎儿将薄木片砍到了两半。 怀着忐忑的心,她重新回到楚子成门前,用窄的那块抵着门栓,宽的那块向上一提,房门便应声而开… 第十五章 学以致用 杜皎儿脸上露出了得逞的笑容,正要逃走,却被楚子成□□的后背抓住了目光… 除了刚起的红磷子以外,楚子成背上最明显的便是那三道刀疤,接近肩膀上的那道像是缺了块肉,让杜皎儿看着心里莫名一疼。 她倒是听原主给楚子成叫过大将军,但杜皎儿却没想过,这个大将军楚子成是怎么得到的。 楚子成本没把杜皎儿的脚步声放在心上,却没想到一阵窸窣后进来的竟是一道光。下一秒楚子成便把里衣穿上,遮住身子,系上了衣带,她回头一看,杜皎儿还在那发呆,看着她手里一宽一窄的薄木片,楚子成不由皱起眉头… 杜皎儿这个长公主…在宫里到底都学了些什么… 杜皎儿看着楚子成越靠越近,才反应过来,她手里拿着木片尴尬的笑了笑,“我…我就是想问问你需不需要帮忙,又怕你害羞…所以就…” 杜皎儿灵光一现,“所以就想着开门看看…”她丢掉做案工具,搓了搓手心的灰,露出个更加甜美的笑容。 楚子成见她如此,一时伤脑筋… 对这小家伙打又不能打,骂又不能骂的,便看了两眼,转过身去穿衣服了。 杜皎儿这才大步进入楚子成的房间,大概楚子成刚住不久,里面简单干净,还有一股淡淡的药味。 杜皎儿看他换上了件黑色锦衣,又想起了他背部的伤,试探的问道:“真不用我帮你擦药?” “不用。” 楚子成扣好了衣带,坐在椅子上看她,杜皎儿被他盯的背上都起了冷汗,脑里情不自禁的想,若是他狼性大发,自己是不是该跑… 却听楚子成道:“竟然你失忆了,我有必要重新跟你说一下,我喜欢男人。” 楚子成还在想怎么找到盛天誉问问他胜衣的情况,但想想也只能他来找自己,许是杜任俭派来的影卫,让他无法现身。 * 喜欢男人? 我滴乖乖… 杜皎儿咂了咂嘴,仿佛发现了新大陆,果然长得好看的都去搞基了! 这会儿轮到楚子成被她看的浑身不自在了,便清了清嗓子。 杜皎儿这才拖着圆凳坐在楚子成对面。 竟然知道他喜欢男人,不会对自己不利,杜皎儿就更嚣张了,她总算明白为何此人与原主成亲时逛了青楼,原来是性别不同无法恋爱,于是她报复般扬起一个笑容,“没关系,我就喜欢喜欢男人的男人。” 说着她倾着身子向楚子成靠近,楚子成看着那越靠越近的脸,毫不犹豫的伸手推开了,许是没有控制住力道,也许是杜皎儿毫无防备,只见她身子极速的向后仰去,最后忍不住破口大骂,“楚子成,你个王八蛋!” 下一秒便被楚子成抓住胳膊拽了回来,她皱着眉问道:“你说什么?” 杜皎儿抹去眼角吓出来的泪水,咬牙切齿,“我说你大好人。” 她抓着凳子向后退去,见楚子成要上前,立马说道:“你离我远点。” “好。”楚子成挑了挑眉,唇角不自觉上扬。 那一瞬间,杜皎儿仿佛get到了楚子成的腹黑属性。 于是乎,两人接连两天保持着安全距离,在这两天内楚子成闲着没事便训训府里的护院,搞得他们叫苦连连。在第三天,祺坪知府董诉持着圣旨来访,说是陛下让楚子成护送董诉与宝物回祺坪。 楚子成松了口气,总算是等到了,便与董诉商议好时间、地点,董诉离开后,楚子成打开圣旨,却发现里面夹了几张信纸,大概意思是让楚子成将灵静寺南参大师圆寂后留下的一串佛珠护送到祺坪。 这南参大师早些年从祺坪一路化缘来,上了灵静寺后休得正果,接连几次为杜任俭指点迷津,杜任俭心存感激,在他圆寂前夕答应了他的请求:将他的佛珠送往他的家乡祺坪凌云寺内。这本来是个小事,可不知谁传出消息,说是这佛珠是个稀罕玩意儿,戴着可辟邪,可保升官发财,连晚上拿出来泛的都是白光,各路大盗一时心痒,便下了盗书。 按理来说这事也不归楚子成管,可偏偏杜任俭和太师一齐觉得祺坪知县董诉是个可塑之才,又恰好碰上此事,便特意把他从祺坪召唤过来,想让他去辛樾当说客,又怕他不能担此重任,就让楚子成跟着观察观察,顺带领着杜皎儿游山玩水,可以说是一箭三雕。 于是当日楚子成上街筹备,整理好了一切第二天起了个大早,饭都吃饱了杜皎儿睡得还跟猪似得,急得彩莺团团转,偏偏这两天里失忆后的长公主性格大变,也许是出了皇宫后无拘无束,睡到日晒当头都不醒,彩莺去叫过一次,被她眼都没睁就咬人的架势吓到了,以后也便不敢再进去了。可今日不同,今日楚子成都亲自过来了,看主卧还是房门紧闭,便问:“彩莺,我昨日跟你说的话,你与长公主都说了?” 这两天彩莺充当了两人的临时传话筒,有什么事都是彩莺传达,彩莺听楚子成这么问,赶忙点了点头,顺着他的话替杜皎儿解释了一番,“大驸马,奴婢说了。许是昨日长公主听得此事太过兴奋,激动的一夜未睡…” 见楚子成认同般的点头了,彩莺才松了一口气,还好楚子成这日天除了训练也不打听什么。 * 约定好的时间眼看着剩了两个半时辰,这样等也不是头,楚子成决定亲自去叫杜皎儿起床,彩莺张了张嘴,一想最近几日两人也没什么进展,便以为杜皎儿端饭为由溜了。 楚子成这才踏入房间,房间内炉火烧的正旺,一会儿功夫便出了汗,楚子成脱了层衣服,向床边靠近,只见床上的杜皎儿上身穿着小肚兜,下身穿着三角未知物,以一种极其不雅的姿势缠着锦衾睡得跟头死猪…咳…差不多。 楚子成一时僵在那里,眉头仿佛打了结,一时半会儿解不开了,她抬头望了眼房顶,心想什么时候上去看看房瓦紧不紧… 如此想着,楚子成搓了搓手上前将锦衾揪出些往杜皎儿身上好好盖了盖后,才伸手推了推她的肩膀,“今日要出去,起床了。” “不要…”杜皎儿嘟囔着,眼睛也不睁,便滚到了最里头。 楚子成看那白花花的物体跟烧鸡似的滚过去了,一时想不明白杜任俭这个妹妹到底是被谁教大的…也或许这德行随她哥了,楚子成记得小时候与杜任俭同过床,夜晚睡得最香的时候被一脚踹了下去,第二天杜任俭还责怪她不够兄弟,晚上偷偷打地铺… 无奈,楚子成也只能爬上了床,推了推她的后背,“起来了,不想出去了?” 杜皎儿没有反应,楚子成只能多推两下。 “我不要,我不起!” 谁料杜皎儿突然像发疯一样蹬腿踹了过来,楚子成抓住她的脚踝,一看她现在的睡姿更是不堪入目,手一松便被她另一只脚踹到了胳膊。 楚子成伸手揉了揉,总算是没了耐心,往她胳膊上用力一拧,便传来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尖叫,紧接着便是一句,“妈!” 因为杜皎儿小时候不起床妈妈总是喜欢用这招对付她,后来离家了,除了几个好朋友外也没人叫她了…再后来好朋友被她咬了…就彻底没人叫她了… 杜皎儿迷糊的睁眼一看,没看到自己想见的面孔,反倒是楚子成黑着脸坐在那里,不由抹着泪哭出了声,“呜…你把我妈呢…” 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杜皎儿的尖叫惊动了护院,他怕出什么事,便过来看看,只听他叩了叩门,小心的询问道:“长公主没事吧?” 回他的是楚子成一句沉闷的“没事”。 杜皎儿这才慢慢想起来这里不是自己的家,看着面色不善的楚子成,杜皎儿一头埋在被子里… 反正都已经哭出来了,不如借机多哭一会儿… 杜皎儿她想回家…她想妈妈了… 楚子成看她哭的伤心,不由检讨自己是不是做的过了,她阖眼一看杜皎儿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皱了皱眉头,替她好好盖上身子,才垂头酝酿了会儿,强撑起笑容,尽量放轻语气,柔声说道:“起来吧,你不是想要出去玩么?” 这若是被江健或者林路看见了,非得恶心的把隔夜饭吐出来不可。 杜皎儿抽噎两声,缓了一会儿,情绪逐渐平静下来,她伸手抹去脸上的泪,顶着被子坐了起来,楚子成看着她白皙圆润的肩膀,咽了口唾沫,从怀里拿出手帕放在桌子上,下了床。 当杜皎儿拿下被子看到自己的穿着时,瞬间燥红了脸,但她毕竟是现代人,仔细检查一番,确定没有露出什么才松了口气,她抬头一看,楚子成正在角落里背着身研究花瓶,便拿起手帕擦了擦鼻涕,站起身子将一旁的衣裳穿好了,蹑手蹑脚的靠近。 楚子成余光见她换好了衣服,回身过去,杜皎儿措不及防,张来的双手准确无误的落在楚子成胸脯上… 楚子成垂头看了眼。 竟然如此…也没有回头路了… 杜皎儿还没摸过男人的胸肌呢,于是大着胆子捏了一下,emmm…衣料太厚没有效果,总之不算太软,弹力十足。 看到楚子成肩膀动了,杜皎儿立马松了手,“天地良心,我…不过想吓你一跳,谁…” 杜皎儿灵机一动,说话突然有了底气,责怪道:“谁让你把胸递上来的!” 楚子成冷笑一声,向前走了一步。 距离一进,他的五官似乎更好看了,眉毛高挑浓密,双眸炯炯有神,鼻梁高挺如峰,人中深浅适度,唇形更是如雕刻版,杜皎儿不由觉得这张脸要是放在现代定会引来许多小女孩的追捧,怎么会轮到跟自己在一起。 复一想,这人喜欢的是男人,实在是太可惜了… 杜皎儿遗憾的摇了摇头,向后退了一步,紧接着便觉得臀部一热,一只与臀瓣差不多大小的手掌落在上方,轻轻的揉捏了下。杜皎儿身子打了个颤,便听楚子成轻声道:“谁让你把它…落在我的掌心的…” 第十六章 到底是谁? 下一秒,杜皎儿便一巴掌甩了过去,楚子成也不躲,挨了这一下,才松了捏在杜皎儿屁股上的手,用另一只手揉了揉发热的脸闷笑一声,问道:“这下总该闹够了吧?” 他这不痛不痒的语调,让杜皎儿恨得牙根发痒,正要在给他一巴掌,却被他抓住了手腕。 楚子成这次可有了经验,力道没敢太重,只是轻轻一捏。 这时彩莺过来了,在外面轻轻的叩了叩门,“长公主,你醒了么?奴婢帮你把饭带来了。” 楚子成一听松了手,率先过去打开了房门,彩莺偷偷抬眼看楚子成脸上又有些发红,立马将头低下了,把饭菜放到桌上后,匆匆离去了。 房门一开一关进来了凉风,杜皎儿搓了搓肩膀冷哼一声,也不看立在那的楚子成,坐下身子将蔬菜咬的嘎吱嘎吱响,楚子成皱着眉看她如此没有规矩,有时候甚至在想杜皎儿不是失忆了…而是疯了… 一会儿功夫,彩莺又回来了,手里提了七八个包裹,都快看不见人了,还再命令着两个小将箱子抬进来。 因为昨天楚子成让她传话时明说了这次出去不带她,小丫鬟便化悲愤为力量,把自己能想到的全部整理出来。 见着那一角落的东西,与彩莺离去的背影,楚子成走了过去。 杜皎儿看他打开了箱子,嘴里的东西还没咽下去,就含糊不清的问:“你干嘛?” 楚子成看着这一箱子琳琅满目的饰品,头都大了,双手搓了两把脸,道:“替你收拾一下。” 说着她挨个打开了其他的箱子,事实证明,箱子里的东西,都没有用! 彩莺那脑袋是被驴踢了么?这么冷的天还带着凉席?! 楚子成也只能把希望落在包袱上面,她将几个包袱一一放在床上,打开一看,各式各样的衣裳,最终楚子成选了几件干净利索又防寒的、外加几件披风包了起来,剩下的便是一些小肚兜。 此时杜皎儿已经吃饱了,擦干净嘴回身看他面不改色的收拾,甚至还拿着几个花式漂亮的小肚兜眈量了几番,杜皎儿不由脑补,他大概是看着好看,想到时候买几件给他的小男情人们穿着。 啊…真是变态呢。衣冠禽兽! 杜皎儿心想着楚子成已经挑出了她制作好的小三角内裤,眼看他要摔向一旁,杜皎儿赶忙过去握住。 “这个我要拿。”说着便塞进了包裹里。 楚子成挑了下眉,将手收了回来,“剩下的你自己收拾吧,不要带太多,够换洗的就好,沿途你想要什么,我们在买。” 杜皎儿大概翻着看了下楚子成收拾好的东西,似乎没有比这些更适合的了,也便没加什么。 楚子成见她这么简单就要系死包裹,道:“等等。” 说着从一旁箱子里拿出刺绣,塞了进去,杜皎儿白了他一眼,他见杜皎儿如此,再次说道:“等等。” 这次直接出了门,一会儿功夫拿回几本《女诫》、《女训》、《女则》,塞了进去。 楚子成这才满意的说道:“好了。” 杜皎儿毫不犹豫的踩了他一脚,楚子成吸了口冷气,听杜皎儿说道:“给我系上。” 说着给了楚子成个背影,楚子成动动嘴,忍下了,动手系起了包袱,心里却想着这两天总有你这小妮子求饶的时候! * 杜皎儿这几日额头上的伤口好了,已经摘下了绷带,只是怕留疤,还需要擦药,于是当她擦眼药,准备好了一切已是辰时,临走时有一护院想要随着前行,说是要为楚子成二人拖行李,被楚子成拒绝了,彩莺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被楚子成看了一眼又委屈的憋了回去,搞得杜皎儿瞪了他一眼。 楚子成觉得杜皎儿这小丫头,从醒来后越来越嚣张了。在让她恢复记忆的同时,楚子成决定好好替杜任俭管管这个妹妹。 她坚信,杜皎儿现在暴露出来的都是本性! 于是乎…两人走了将近半个时辰的路程…因为楚子成跟董诉约定好在奉都城外碧月亭见,又刻意没买轿子,就眼见着杜皎儿从起初的开心,变成最后扬着水壶猛灌水,这时的楚子成也耐烦了,特意放慢脚步等着杜皎儿。 杜皎儿喝完最后一口水,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看着前方别着大刀、背着五个包裹的楚子成,只等他说一句“歇歇吧”,偏偏对方跟没事人似的,甚至一滴汗都没流,眼看楚子成又立在那等自己,杜皎儿三步并两步,上前后直接抓住了他的胳膊,“我不行了。” 楚子成看她这么冷的天气满头大汗,想她平日里呆在宫里,出门就靠轿子的,能走到现在,已经很令人意外了,便道:“再走大约二刻钟就到了,你若累了便休息一盏茶的功夫,我去帮你打些水。” 杜皎儿一听还要二刻钟,休息一盏茶的功夫哪够,她现在起码想躺上一天。看着楚子成宽广的背,她二话不说的走到他后面,本想将手搭上去,奈何楚子成太高了,便抱着他的腰。 “我不想休息一盏茶的功夫,也不想喝水,你背我,不然就不走了。” 有东西靠着,杜皎儿舒服的打了个哈欠。 楚子成本想掰开她的手,抓她出来给她擦两把汗,她却像八爪鱼一样抱的紧紧的,楚子成怕力道大了再弄哭了她,只能从怀里掏出来的手帕塞在杜皎儿手里,她发现这几日她放在怀里的手帕有用处了… 杜皎儿却一动不动,她这会儿呼吸均匀多了,闭着眼看不见人来人往,也不知臊。 最后,还是楚子成认输了… “等着,我去给你雇个轿子。” * 当两人到达碧月亭时,杜皎儿已经靠着轿子边呼呼大睡,楚子成打开轿帘看她两脚抵着轿子角睡得歪七扭八,嘴角还留着哈喇子,不自觉的笑了笑,她伸手用衣袖为她擦去了嘴角的口水,抓着她的手小心翼翼的把她从轿子里扶出来,一旁的轿夫一看搭了把手,楚子成这才把杜皎儿背到了背上,杜皎儿吧唧吧唧嘴,靠在楚子成肩上,睡得更香了。 楚子成腾出一只手付了钱,才背着杜皎儿入了碧月亭。 碧月亭本身是坐小桥,桥下有河水,后来因为一系列原因河水顺流而下融入大海,碧月亭下水干了,也便荒废了,最终成了个荒凉的落脚地。 楚子成将杜皎儿放在长椅上,看了眼日头,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不到半个时辰,她一偏头看杜皎儿这会儿落了汗,脸色有些苍白,便脱了外衫搭在她身上。 大概一刻钟的时间,楚子成听到了脚步声,赶忙把外衫穿了起来,距离杜皎儿远了些,眼看着能看见轿影了,她才走上前去,蹲下身子,推了推杜皎儿,杜皎儿嘤咛一声,出奇的一下子睁开了双眼,看着眼前的楚子成,杜皎儿忍不住伸手摸上了他的脸颊。 楚子成正要打落她的手,便听她道:“我梦见你了。小时候的你。” 在梦里杜皎儿离着小楚子成极远,就知道他个头不高,看着小小的,腰背却挺直,当他接近自己时,杜皎儿发现他脸上还带着婴儿肥,只是眉宇间充满了少年意气,许是察觉到杜皎儿在打量自己,小楚子成抬眼一看,两人四目相对。 那一刻,杜皎儿也分不清自己是谁,只知道心跳的厉害,刹那间红了脸。 也不知为何,回忆起梦中种种,杜皎儿竟落了泪,她伸手抹了抹,心想这是原主最后的情愫。 这想法刚出来,脑袋便“铮”的一声,竟信誓旦旦的开口说道:“楚子成,我要你喜欢上我。” 她坐起身子抹去脸上的泪水,好似变了个人般,幽怨的说道:“然后我在抛弃你,让你也体会体会心痛的滋味…” 楚子成一愣,沉着脸站了起来,在杜皎儿看不见的角度捏了捏拳。 正因如此她没有看到语毕的杜皎儿僵住了身子,如同死人般,两眼无神的看向前方。许久,才动了一下,喃喃道:“楚子成,我好累啊…” 说着身子便软了下去。 楚子成听见声响,回头看向杜皎儿时,她马上要以头戕地了。楚子成虽是不知杜皎儿葫芦里买的什么药,还是伸手贴在她脑袋上,将她扶了起来。 可她手一收,杜皎儿的身子又软了下去,仿佛不受控制般。 杜皎儿此时除了思维还在以外,确实是控制不住这具身体了,感觉身上跟针扎的似的发麻,含糊道:“楚子成,快,我想喝水。” 楚子成看她脸色白的厉害,不像装的样子,不由奇怪这人刚刚还挺嚣张的,怎么突然成了这般模样,尽管如此,她还是擦了擦壶口,在掌心里暖了暖,才将自己的水壶递了上去。 可杜皎儿竟然连拿水壶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任由楚子成扶着喂她,一连喝了三小口,杜皎儿才一点点的恢复力气,想起刚刚说出来那话,杜皎儿一时头疼,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自己说的,那种感觉很奇怪,与控制不住身体时完全相反,好像是她开的口,思维却不是她的。 杜皎儿想着偷偷看了眼楚子成,发现他脸上毫无表情,心底里百感交集。 楚子成见杜皎儿面色总算红润了些,才放了心,此时董诉的轿子很近了,仅有几步之遥,还能看到几匹马,楚子成便问杜皎儿好些了么,见杜皎儿点头,楚子成让她在这坐一会儿,将水壶递给她,松了扶住她的手向轿子走去。 轿夫看到了楚子成低语了声,只听董诉道:“落轿吧。” 轿子这才四平八稳的落下,楚子成正要上前,突觉身后传来一阵杀气,她回头一看,只见一长针划破长空,楚子成赶忙侧过身子躲开,那针便擦着刚好下轿的董诉的手臂,钉在轿子上,董诉手一软,手中的木盒子摔了下去… 第十七章 来盗 江湖中的消息向来是一传十,十传百,待有一盗下了盗书,其他感兴趣的便蜂拥而上,这时需要赌得便是心头里的一口气,盗的东西也不一定要是好东西了。 就像是袁络,他甚至只知道自己要盗的是一串佛珠,其他一概不知。 此时略施小计便将董诉手里的盒子打落,他反倒不确定这盒子里装的到底是不是佛珠了,只待盒子落地,若真是佛珠滚出来,袁络在出手夺获。 可他还未来得及动,便见楚子成抽出了大刀,他向前两三步,刀尖一点,盒子便滑落在怀中。 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袁络见丧失时机,便遁走了,临走时盗了杜皎儿手中的水壶,证明自己来过。 * 杜皎儿这会儿感觉恢复的差不多了,刚拿掉壶堵要再饮了几口水,便见一黑影掠过,她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手里的水壶便被人夺了去,飘飘洒洒的沾了一脸水,还把杜皎儿的嘴磕破了。 杜皎儿站起身子指着他的背影喊道:“无耻小贼!” 袁络回头看了眼,见她头发都黏在脸上,狼狈的很,还踩着长椅、叉着腰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不由被她逗笑了,远远传来一声,“抱歉,失礼了。” * “大人,你没事吧。”楚子成抱着木盒,持着大刀走向董诉。 董诉见他眉宇间戾气未平,离了官兵身侧,与楚子成上了一旁,道:“见过大驸马。” 楚子成这才意识到自己面色不善,吐了口气,将大刀插了回去,露出个僵硬的笑容,“出门在外,大人年长我几岁,若看的上便唤我一声子成吧。” 董诉点点头。 楚子成目光移到他袖角上的血迹,道:“董兄可否让我看看伤口?” 董诉这才把毫无知觉的手臂递了上去,楚子成小心的掀开他的衣袖看了一眼,见流出的血液不多,呈红色。又走到轿子前,将轿子上的长针□□嗅了嗅,猜测上方大概染了些使人麻木的药物,并无大碍。 这时便听杜皎儿的喊叫声,“无耻小贼!” 楚子成心又一下子提了起来,放眼过去,杜皎儿的姿势不堪入目,就连董诉都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 楚子成立马丢了针上前挡住了他的视线,将手中的小木盒归还给了董诉,“董兄,待我过去看看。” 董诉点点头,楚子成看不远处的官兵不在散漫,手贴着武器充满了戒备之色,才放了心。 * 楚子成回来时看见杜皎儿气鼓鼓的坐在长椅上,满脸的水,唇角还有些血迹,眸子里带了丝慌乱,没有什么大事,心情才渐渐平复下来。 杜皎儿见他回来了,终于找到了能够诉说的对象,可怜兮兮的道:“水壶被抢走了。” “嗯。” 楚子成蹲下身子,拿着一旁的手帕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水,将凌乱的发理顺了才罢手,一抬眼见她眼里漫了层泪水,动作一滞,站起了身子,拘谨的说道:“你的水壶还在,一会儿给董大人讨些水,到了镇子上再买一个就好。” “嗯。”杜皎儿吸了吸鼻子,虽是摆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但她确实被袁络吓到了,若是楚子成回来责怪她,她还不会伤心,或许伶牙俐齿的跟他顶个嘴,可楚子成偏偏什么都不说,还帮她整理了番,杜皎儿瞬间软了心,又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软弱,便微微扬起唇角,强撑起一个笑容,“我知道了,我们走吧。” 楚子成看她脸上洋溢出来的笑,一愣。不由觉得书上说的对,女人当真是善变,包括刚刚也是… 杜皎儿见楚子成不说话,反倒盯着自己看了起来,有些别扭,刚起身要出了碧月亭,楚子成却挡到了她的眼前。 杜皎儿抬头疑惑的看着他,只听他道:“出门在外,又有董大人相伴,你贵为一国长公主还是讲些规矩的好,免得落人话柄,被天下人耻笑。” 说来也可笑…一个自己都不太守规矩的人,竟然在劝别人守规矩… 楚子成明显想到了这一点,面上有些不自在,倒是杜皎儿想了想,道了声好。 楚子成说的对,她是占用别人的身体,做事得留点余地。 于是两人出了碧月亭与董诉问了好,杜皎儿虽然想努力的展现的端庄大方,但苦于没接受过宫廷训练,比原主自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好在董诉没在意这些,反倒看向楚子成背后的行李。他这几日倒是听说过楚子成不愿坐轿子,没想到别说马车,连根马毛都没看见。他甚至怀疑杜皎儿这细胳膊细腿怎么走过来的… 不由心想—— 大将军不懂怜香惜玉,倒也是真的。 但终归是别人家过的日子,与他董诉没什么关系,也便没在多想。他怕夜长梦多,想早些回祺坪,遣走了轿子,便派手下牵了匹马给楚子成,楚子成也不客气,摸了摸马背感觉情感到了,便骑了上去。 杜皎儿眼巴巴的看着楚子成在马鞍上绑了四包行李,背着剩下一包怕压的背在身上潇洒的上了高头大马,好生羡慕。可惜在现代她没学过骑马,也不敢爬上去,只能选择继续步行。她心想一会儿可能就要跟着官兵们在马屁股后面跑了。 仿佛听到了她的心声,马儿冲她摇了摇马尾,似乎连它都在欺负她。 杜皎儿悲哀的叹了口气,正要默默找好自己的位置,便被楚子成拉住了衣领。 此时董诉手臂已经有了知觉,便与其他三人骑上了剩下的四匹马,楚子成便一手扯着缰绳,一手拉着杜皎儿的衣领,坐在马上俯着身子问她要去哪。 杜皎儿被他这一口气弄得脖子发痒,委屈巴巴说自己爬不上去,话音刚落,楚子成便把杜皎儿的双手搭在自己的肩上,杜皎儿还没反应过来,便听他一句:“抓紧了。” 紧接着杜皎儿便觉得楚子成的大手摸到自己的腰,微微一用力,便将自己提了起来,杜皎儿让他吓得一声尖叫,下一秒便被他用大腿别开了双脚,稳稳当当的坐在他的眼前。 杜皎儿面对着他,脚搭在他的小腿肚子上,与他距离极进,一时间两人四目相对,杜皎儿眸中还有些惧意与泪光。 呼吸交织,楚子成尴尬的收回目光,不敢在实施下一步计划,便摸了摸躁动的马背,待它安稳了才跃下去扶着杜皎儿坐正,重新上马,坐到杜皎儿的身前。 杜皎儿是看懂了,刚刚他明明可以将自己扶上来,却偏偏要吓自己,被他气的牙痒,实在忍不住便偷偷捏了把楚子成腰间的肉。 “董兄先行,我断后。”楚子成正在和董诉说话,面不改色。 董诉等人看着楚子成沉着脸也没个笑意,纷纷收回目光,架马前行。 楚子成看官兵也开始跑起来了,便抓着杜皎儿的手威胁道:“竟然我能把你弄上来,也能把你踹下去。” 说着马儿便开始奔跑起来,杜皎儿吓得赶忙两手扣住他的腰,抱的紧紧的。 就这样一直到了正午,几人才跑了四分之一的路程,刚好前方有个小酒馆,董诉便安排着众人休息一下,下马时杜皎儿的屁股都快颠成八瓣了,下了马就扶着树吐了会儿,楚子成格外“体贴的”在一旁靠着树,摸着马毛,幸灾乐祸,“长公主,以后还出来游山玩水么?” 杜皎儿在其中听到了些目的得逞的滋味,便嘴硬说道:“好玩,以后还出来。” 楚子成挑挑眉也不介意,拖腔拉调的说了句,“哦~这就好。” 杜皎儿吐完后,拿手帕擦了擦嘴,又忍不住走过去踩了他一脚,大步如流星。 楚子成动了动脚趾头,冷笑一声,随着她过去了。 两人一前一后步入酒庄,楚子成进去后杜皎儿都点好了两个菜,楚子成四处打量了下,说不出哪里奇怪,便一屁股坐在杜皎儿对面,一会儿功夫,两个菜便上来了。 此时官兵们多数饮了酒,董诉为了保持清醒点了一壶茶,就连杜皎儿都吃了几个花生米。楚子成心想或许是自己多疑了,正要拿起茶杯,却见穿梭在众人间的小二粗布衣裳内包了个蓝袍,因为在后腰内侧漏了个小洞,很难被发现,楚子成甚至以为自己花了眼,尽管如此她还是佯装着喝了一口,放下了杯子。 * 杜皎儿一开始心想着刚吐完吃清淡点,但又想到自己好几天没吃肉了,便点了一盘子鸡,寻思闻闻味也好,后来实在忍不住了,抓着鸡腿吃的正香,便见楚子成盯着自己,杜皎儿抹了抹嘴上的油,给他推荐着,“好吃,不腻,你尝尝。” 楚子成看她这满脸油的样子,坐在她身旁,拿着手帕给她擦了把嘴,位置却离着董诉更近了。 杜皎儿还挺受不了他突然这么亲昵的,咽了好几口才把嘴里的肉咽下去,“你吃错药了?”杜皎儿不禁询问道。 她话音一落便翻了个白眼晕了过去,楚子成看着滚落在眼前的鸡骨头,极度嫌弃,便侧着身子拍了拍杜皎儿的肩膀,刻意的问道:“娘子,你怎么了?” 她话还没完,一个接一个官兵晕了过去,董诉察觉到事情不对,用了最后一丝力气将木盒子圈在怀里。 楚子成见众人都昏了过去,哑着嗓子说了句,“不好,中计了。” 说着垂着手把鸡骨头打落在地,寻了个桌上最干净的地方晕的… 第十八章 另一个战场 “谢谢哥哥、嫂嫂。” 小二吕勤见众人都晕了过去才脱了粗布衣裳,露出了里面蓝袍,如此一看这人除了个子不高以外,还瘦小了不少,倒是大手大脚。 吕王氏看着倒下的三桌官兵,拽了拽吕豫的衣角,吕豫皱着眉再次确认道:“你确定这次办的是好事?” 吕勤点了点头,回道:“哥哥放心,嫂子都五个月身孕了,眼看在过几个月我就有侄儿了,不会让你们陪我冒险的。” 吕勤之所以这么笃定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在江湖上所传的南参佛珠可不止一个版本,在沪江、牟林这两个偏远地段传出去的跟原版本截然不同——那是一串血珠。 据说南参大师做了一辈子好事,临了时被人骂了声老泼皮,气的脸色发青,一口血没憋住喷在了佛珠上,怨气也便入了珠内。但凡拿到此珠者必有血光之灾,需将此珠投入维河阳水内,接受河水三天三夜的洗濯,才能免去珠内怨气。 于是便有一群正义人世打着灭怨之号前来夺取,吕勤便是从泸江回来探亲的,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不过恰好听人放出消息说是祺坪知县董诉到了,吕勤一听觉得自己的机会到了,毕竟方圆几里也只有自己一家酒馆,于是就撮合着吕豫帮个忙,虽然方式下三滥了些,但吕勤觉得自己这是为了董诉好。 先不论这两个传说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但对董诉等人来说明争暗抢,确实是血光之灾。 楚子成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正要动手,却听身旁发出一道极轻的声音,楚子成想了想,选择继续趴在那。 这时吕勤已经到了董诉身边,推开他的手臂,刚要从他怀里拿出木盒,却突然发现他放在右腿上的手心中满是鲜血,甚至染红了裤管。吕勤一愣神的功夫便被董诉抓住,用刀抵在脖子上了,那刀尖落了几滴血,顺着吕勤的脖子便滑了下去,是董诉自己的。 只见他动手将木盒放到衣衫内,蹙眉道:“说,为什么来盗南参大师的佛珠?你们到底有几帮人?” 江湖与朝廷分得清楚,江湖传闻董诉不知,倒是听说会有人来盗这串佛珠,因此多少有些准备,但才走了这么短的路便一连两次中了计,着实让董诉不爽,他不想日后吸一口气都怕气里有毒。 吕豫见董诉一心放在弟弟吕勤身上,便大着胆子顺手抓了个离着自己最近的、并且没有穿官服的人过来。 楚子成还在等着吕勤下文,便被吕豫抓着当了要挟物,楚子成倒是极为配合,软着身子在他手里。 吕豫将短刀抵在楚子成脖子下,对着董诉道:“把我弟弟放了,否则我便杀了他。” 吕王氏便在一旁拽着吕豫的袍袖,满目担忧。 董诉这才抬头望去,见吕豫抓的是楚子成,冷笑一声,懒得理他,垂头对着吕勤脖子用了几番力,“说!” 吕勤正要开口,吕豫那边抖着手道:“你可是认为我不敢?若你再不把我弟弟放了,我就真把他杀了!” 说着吕豫扬起了短刀,眼看就要刀落,董诉与吕勤同时开口说道: “大驸马,还要继续玩么?” “哥,你不要冲动!” 这时软着身子的楚子成握住了吕豫拿刀的手腕,微微一用力,吕豫吃痛,松了短刀,便见被他作为要挟物的楚子成不知何时睁了眼,对着他笑了笑,抓过了一旁的吕王氏,报复般将短刀放下她脖子下。 吕王氏早年也是江湖人,有了孩子之后便多了些女性该有的柔软,她赶忙捂着肚子,无措的对吕豫唤了声,“夫君。” 她这声音让楚子成一瞬间想到了大婚当夜的杜皎儿,吕王氏感到他一瞬间的失神,便用胳膊肘向后顶去,江湖女子不同于凡人,用的可都是杀招,楚子成咳了一声,身子止不住向后退去,眼看短刀就要割着吕王氏脖子过去,吕王氏这才想起来自己无法弯腰,便苍白着脸看着吕豫。 吕豫吓得声音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倒是楚子成见情况不妙赶忙丢了短刀,她揉着腹部,面上一层怒色,忍不住道:“你这女人疯了么?” 几人同时松了口气,惊魂未定,许久之后,只听吕勤说道:“大人放了我吧,若我不想说,即便你杀了我,我也不会吐露半字。” 董诉心想也是,这才松了手,他也不过想吓吓吕勤。 吕勤抹去脖子上的血,寻着药为董诉包扎了下手上的伤口,才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听了吕勤口中的传说,楚子成忍不住笑了两声,也不知这传出传说的人到底是什么心思。 楚子成见众人看着自己,立马把笑憋了回去,吕勤又说了有多少泸江与牟林人在等着他们,也说了这群人有多么的固执己见。 楚子成便问他碧月亭里冲着董诉射长针的是不是他们的人,吕勤摇了摇头说是盗,并把盗行里拿抢佛珠做比拼的事告诉了两人。 两人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眸子里的忧色。 楚子成心里忍不住想骂人了,就那么串破佛珠传来传去传成了天物,竟让事情如此棘手! 转念一想这何尝不是另一个战场? 便阴侧侧的擦起了大刀。 心想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盗来几个我就杀几个呗。 给官兵们喂解药的吕勤见他如此,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脑子里想了老半天也没想明白楚子成什么身份,只是突然间有点幸庆当时董诉没有彻底晕过去… 这时吕王氏已经端着解药来到了杜皎儿身前,楚子成在一旁坐着看杜皎儿脸上油光满面还流着哈喇子,不由想起她今天早赖床那架势,在看她现在睡得这么香,便道:“算了,让她睡着吧。” 紧接着问道:“大嫂子,我们这儿有马车么?” 吕王氏皱着眉不知该如何回答。家里确实有马车,但只有一驾,小酒馆离着最近的镇子骑着马也要一个半时辰才能到,尽管如此吕王氏还是道了声有,并撮合着吕豫将马车卖给楚子成,吕豫挠着头有些困扰,楚子成都要放弃了,眼看着吕王氏抬手抽了下他的头,大汉子这才老老实实的把马车卖了… 楚子成清了清嗓子,喝着吕王氏亲手熬的粥,万般夸赞与感谢。内心里又止不住感慨: 有的时候江湖儿女情来的就是这么快… 第十九章 山间小路 除了马车,楚子成顺带买下个水壶,还有些馕。这时官兵们已慢慢苏醒,醒来的众人面有惭愧,董诉与他们说了下在吕勤那里得到的大体情报,几人便围在一起细细商量了下剩下的路如何前行。 吕勤听董诉说丢了佛珠是要掉脑袋的,便放下了执念,对于祺坪知县,吕勤早便有所耳闻,现在有了接触,更是相信传闻不假,对于今日给董诉带来的麻烦,吕勤有些过意不去,他也是个热心肠,便把自己身上带来的□□、解药、创伤药等等全部贡献出来了,并且告诉董诉怎么区分,有什么疗效,反倒让董诉不好意思了。 准备好一切,楚子成把杜皎儿手脸洗干净了,将她抱进了马车,因为董诉伤了手才让自己清醒起来,刀口太深,不适合骑马,马车内又有杜皎儿,无奈只得与楚子成坐在车外。 待众人与吕勤等人告了别,已是申时,楚子成驱着马无聊,便开始对董诉调侃道:“董兄刚刚竟然放了吕勤,为何不在我被擒时放他?若是头些年我脾气爆点,早就记恨上你了,指不定还要敲你闷棍。” 董诉却不以为然,反倒挑眉反问道:“子成你何时被擒了?” 他此时这声子成喊的毫不打哽,经过吕勤这事,两人多多少少还是建立了些友谊。 接触到董诉打趣的目光,在想起他说的那句“大驸马,还要继续玩么?”楚子成一时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我没有中计的?” 她感觉自己演的很不错了,毕竟骗过了吕勤三人,董诉便回答着楚子成的问题。 原来他一开始入小酒馆时也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也没想到会这么早就被盯上,还是接二连三的。当瞥到楚子成佯装喝茶,他才开始心有所疑;楚子成变了位置,坐在离他不远处时,更是坚定了他的想法,便偷偷打量了眼四周,最后将袖刀握在手里。 解释完了一切,董诉也忍不住好奇了,“你又是怎么知道有圈套的?” “直觉。” 见董诉对这个答案似乎很不满意,楚子成才笑道:“也可以说是因为一种氛围吧…行军打仗的时候遇到过很多敌人,也中过很多计,一连几次后,对于这些东西比较敏感。吕勤三人虽然配合的很好,与平日相比,还是有差的,许是心里有些慌张吧,人一旦慌张了,摆放东西的位置也便不一样了…” 当然这些也不过是些小事情,不足以确定什么,所以有一瞬间楚子成觉得是自己多疑了,最主要的是,“怪就怪这吕勤吧,心儿也太不细了,那粗布衣裳破个洞,都不自知。” 说着她便笑了起来。 董诉佩服他还能笑的出口,见他张扬出的那股子自信,意气风发。董诉突然明白楚子成为何会男女通吃了。 人与人之间有时候就是这般经不起相处,处久了你会发现这人本身看起来挺不好相处的,实则幽默风趣、有着外人不知的人格魅力,你会忍不住慢慢、慢慢的向他靠拢,最后踏入一条感情的不归路。 好在,董诉是钢筋直男… *** 杜皎儿醒来的时候马车还未停,她揉了揉眼睛感觉这一觉睡得太香了,甚至都忘记睡觉前自己在干什么了。 还有…这是哪? 杜皎儿坐起身子,皱着眉按了按被颠的发酸的腰,刚打开车窗帘,一根树枝便窜了进来,夜已经黑了,杜皎儿没有看清,被吓得大叫一声,身子夹着盖在身上的披风滑了下去,卡在两个车塌之间。 杜皎儿的尖叫声使人驻足,楚子成掀开车帘一看杜皎儿的狼狈模样,忍俊不禁,在外搭了把手将她扶了起来。 “这是哪?” 杜皎儿看着车帘子外的深山老林,许是树木太过密集,只能看到点点光芒。 这路正是董诉几人商量后选出来的,竟然那么多人等着下手,他们也不能再走大路了,只能另辟蹊径,这山中虽然速度慢了些,但有树木遮掩,安全很多。 楚子成有意想吓杜皎儿,便收了笑阴着脸说了句,“阴曹地府。” 他说话这语调外加车外面的氛围,着实把杜皎儿吓到了,圆润的眸子里满是惊恐,话都不敢说了。 倒是董诉看不下去了,在外面用胳膊肘碰了下楚子成,楚子成摸了摸眉心,将手递在车内,杜皎儿赶忙抓着他的手出来了。 车外立马挤了,董诉默默的弓腰进了车内。 杜皎儿平日里害怕鬼神什么的,又忍不住犯贱想要去看,每次都吓得好几晚睡不着觉,心里无数次告诉自己要相信科学,不要封建迷信。可现在事实是…她自己都穿越了。 * 出了车外任由楚子成为自己系好了披风,杜皎儿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询问,“楚子成,你觉得这个世界上有鬼么?” 附近连个落脚地都没有,还不是休息的时候,楚子成招呼着众人继续前行,听杜皎儿这么说思忖了下说道:“你觉得我杀了多少人?” 楚子成突然这么说使杜皎儿咽了咽唾沫,与他多少隔开了些距离,“不,不知道。” 楚子成看她眼神里下意识释放出的戒备,心里莫名一痛,收回目光不在看她,反而轻笑道:“说实话,我也不记得了。” 一场战争里死了多少人,她经历了多少场战争,谁都数不清… 楚子成嘲讽道:“若是有鬼,我怕是早死了十万八千回。” 杜皎儿这才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 但两人那段距离是挪不回去了… 杜皎儿一时之间有些郁闷,反倒忘了害怕,可又不知该开口说些什么,楚子成便驾着车不发一言,两人气氛一度尴尬,直到月光照亮了前路,原本很狭窄的空间变得开拓起来,杜皎儿昂着头突然笑了,眼睛里满是星海,她惊呼道:“楚子成,你看,好多星星。” 楚子成情不自禁的拉了马缰。 打出行起虽是阳光大好,云层却很是厚重,到了夜晚月色朦胧,此时跨过密集的树林,视野开拓,星月交辉,倒真有几丝拨云见月之势。好景不长,少倾,天空便飘起了鹅毛大雪。 董诉不知何时打开了车帘,看着车外雪花飘零,吐了口冷气,道:“下雪了。” 楚子成看着他,眸底里却是沉重,董诉亦是如此,这场大雪可以说是打乱了他们的计划,明天天寒还好,若是艳阳高照,脚下的路滑,雪又刺眼,这山间便步步凶险,可无论如何,这马车是不能再用了。 官兵们明显也想到了这些,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纷纷看着董诉与楚子成,只待他们一声令下。 楚子成在等着董诉的决定,毕竟是杜任俭派她来保护他的,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楚子成该听董诉的命令。 此时的杜皎儿也收回了笑容,她本来还挺开心的,但看楚子成等人气氛紧张,再看向前方崎岖的山路,也明白了些什么,便搓了搓冰凉的手心。 山林之间,只剩下了雪落的声音,大雪越来越密集,抬眼看着星星月亮,都变得不在清切,董诉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便将目光投向了杜皎儿。 杜皎儿这会儿感觉出寒意了,打了个哈欠来化解唇间的颤抖。 楚子成见董诉看着杜皎儿,才将目光移在她的身上,也不知是刚刚激动的还是天寒,杜皎儿小脸上泛着红。楚子成不由皱起眉头,知道现在最大的难题在她身上。 “不能再等了。”楚子成一咬牙,“弃车骑马。” 董诉听他如此说,也下了决定,“弃车骑马,寻寻附近有没有山洞,若是没有便寻个能遮风避雪的地方。”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今夜我们便睡个好觉,明日若是下雪,我们下山。” 董诉将一切交给了命运,明日若是艳阳高照,便继续前行。 楚子成下了马车,抽出大刀将马腹上的绳子割断,董诉下了车,直接爬上了别人的马背,“我们分头寻找,找到了便燃些树枝,以长烟为号。” 说着让前面的人赶马前行,楚子成见还有人随着自己,便遣散了他们,杜皎儿一看人都散了,仅剩楚子成一人,深怕连他的踪迹都丢了,便下了车抓着他的衣角,一会儿功夫身上便沾满了雪花。 楚子成帮她抖了抖身上的雪花,牵着马对她说道:“车里暗格里有东西,你去拿出来吧。” 杜皎儿摇了摇头。 “那你牵着马。” 楚子成将马缰递在杜皎儿手心,才发现她的小手凉的厉害。 杜皎儿再次摇了摇头,垂着头羞涩的说道:“楚子成,我怕…” “嗯。” 楚子成不在多说,而是用力捏了捏拳头,感觉自己手暖和了些,才将杜皎儿的手握在掌心。 杜皎儿一愣,偷偷抬头发现楚子成面色上没有多大改变,只是拉着她的手,将马儿系在树旁后,而后拉着她回到了没有马的车内。 楚子成打开暗格找出行李为杜皎儿换了个披风,又寻了件自己的、戴有帽子的替她披上,也不知是真的有效果还是因为别的,杜皎儿觉得身上暖洋洋的,一点点的安下了心。 第二十章 击鼓传花 替杜皎儿戴上帽子,打理好了一切,楚子成怕一会儿看不清道路,不敢在耽搁,便用杜皎儿脱下的那件披风包住几包行李系在腰上,“我们走吧。” 尽管杜皎儿有点眷恋车内的氛围,还是点了点头,此时车外风变得凛冽很多,一下便把杜皎儿的帽子刮开了,杜皎儿打了个哆嗦,看了眼楚子成,发现他一心在马儿身上,不禁怀疑刚刚那么温柔仔细为自己系披风的和他是一个人么… 杜皎儿瘪了瘪嘴,自己将帽子提起来拿手抓着。 树旁的马儿许是被风打的疼了,绕着大树转了好几圈,嘴里还发着叫声,楚子成走到近前松了杜皎儿的手,摸着它的毛安抚着,另一只手便去解树上的绳子。 马儿这才感到安心,一点点的平静下来,楚子成嘶了几口凉气回头见杜皎儿还在那傻站着,道:“过来上去吧,我帮你。” 杜皎儿这才乖乖过去,被楚子成扶着腰提了上去,杜皎儿刚坐稳楚子成便翻身上马,跟上午不同的是楚子成坐在她的身后,把她圈在怀内,替她挡住了所有风雪,顺带固定住了她的帽子,杜皎儿赶忙把冰凉的手揣在衣袖里。 “准备好了么?” 这时楚子成贴在她的耳边问道,似乎丝毫不知两人现在的姿势有多么暧昧。 杜皎儿也尽量不让自己去想这些,在他怀里嘟囔了句,“你上午果然是吓我。” “嗯?”楚子成起初没有听清她说了什么,后来也大概猜到了,便笑了两声,在杜皎儿毫无防备下蹬了下马屁股,马儿像离弦的箭般奔跑起来,杜皎儿身子一晃,小手便搭在他的手背上。 他的手也是这么凉… 杜皎儿忍不住问他,“你冷么?” 在她耳后,那副极有磁性的嗓子说了句,“不冷。” 紧接着似乎想到了什么趣事,笑道:“当初行军打仗的时候比这恶劣的天气多的去了,有次与敌军隔着岸睡了一宿,第二天双方睁开眼睛一看吓得不行,还得保持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扯着嗓子对骂…” *** 战争不完全是残酷的,其中总会包含着一两个有趣的小故事,杜皎儿从楚子成的话语中可以想象的到当时的场景,忍不住伴着他笑了起来,笑的毫无规矩。 楚子成听着她的笑声,心里也不自觉的放松了很多,两人未行多远,便看到了长烟。 楚子成驾着马前去,一看是个山洞,洞内坐着董诉等人,虽是并未完全聚集,但也来的差不多了。 楚子成将马儿找了个避风雪的地方绑着,进去后拍掉身上的雪,与杜皎儿一同坐到了篝火旁。 杜皎儿暖着手,打量着四周,这山洞还挺宽广的,住他们这群人是没有问题,便忍不住问董诉怎么找到的。 董诉说他们挺幸运的,未行多久便发现了这个山洞,许是夏天经常有人在这边打猎,里面还有不少的干柴,便拿出一部分一把火烧了制造长烟。 楚子成听了了然,心想难怪这么快,原来是有干柴,否则从树上掰下的树枝是湿的,光点火都需要一段时间。 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楚子成将披风从腰上解下来,问杜皎儿饿了么,他不问杜皎儿还不觉得,一问还真有点饿。 见杜皎儿点头,楚子成打开披风找到包裹,从中拿出了馕,捏给了杜皎儿一块,其余的分了分。 杜皎儿吃了一块不觉饱,便扯了扯楚子成的衣袖,楚子成挑了挑眉,拿着方纸在她眼前抬了抬,意思是没了。 杜皎儿看他手里那块还大着呢,便死盯着,楚子成好似全然不觉,还刻意吃的很香。 小心眼的大将军可没忘记杜皎儿吃着鸡蛋饼跟在她身后吧唧嘴的事,那鸡蛋饼可比这馕好吃多了… 一旁有个耿直的官兵看着感觉过意不去,便把自己的掰下了块递在杜皎儿眼前,“小娘子,你吃吧,我这块大着呢。” 董诉未曾跟他们说过楚子成与杜皎儿的身份,他们又远离朝堂未曾见过楚子成,只当楚子成是陛下派来的。至于为什么带了个女人,他们想不明白,但也知道不该问的不问。 杜皎儿眼看着楚子成把最后一口吃了下去,对于官兵的举动视若无睹,一时来气,便笑盈盈的接过,言了声“谢谢老哥。” 楚子成见她真拿着吃了,下意识的皱了下眉,转瞬即逝,又从包裹里拿出了个方纸包,道:“我这儿还有,大伙若是吃的不够,过来要便好。” 刚刚的官兵这才知道他在逗自家娘子,一时间涨红了脸。 董诉目视着一切,对于大将军这幼稚举动觉得好笑的很,默默地拿出水壶喝了口水。 杜皎儿此时大口大口嚼着馕,她恨不能掐死楚子成这王八蛋,脑海里已经完全将刚刚温柔的人跟这恶煞区分开来。 “愉快”的晚餐时间就这样过去了,期间也在没回来什么人,董诉心想他们大概是迷路了,可惜剩的木材不多,还要给众人取暖,便派人燃了最后一次长烟,等了半个时辰依旧是没有音讯才放弃了,便派一旁的人将洞穴堵住,楚子成也不说什么,她似乎很早便适应了这种离别,倒是杜皎儿心里难受,垂着头闷闷不乐的。 楚子成看众人情绪都不太好,便提议玩击鼓传花,她便拿着树枝敲着一旁石壁,众人一开始兴致不高,但后来杜皎儿输了唱了几首现代歌后,纷纷来了乐趣,杜皎儿这种唱腔,他们还没听过呢。 楚子成一开始也有些新奇,后来见几个大老爷们欺负杜皎儿反应慢,回回都是她输,心里便有些不快,让杜皎儿敲石壁自己玩儿会,杜皎儿这会儿还唱过瘾了,毕竟没人知道她跑调,这些歌迷看着还都挺忠实的,嗓子累了就拿着水壶喝会儿水,总之死活不下来。 董诉怕他两闹得不愉快,便说“我来”。果不其然,这局楚子成输了,起身耍了套拳,拳拳比划在众人要害,虽是没打上去,但拳拳生风,吓人的很,再配上他那张不喜不怒的脸,让人心有余悸。 现代来的杜皎儿可看不出其中门道,只觉得楚子成威武的很,一套拳法下来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有点抢自己风头,便提议继续玩,谁料其中一人说自己困了,这困意瞬间传达给了一帮子人。 杜皎儿“啊”了一声,有些失落,也乖乖的找了个地方躺了下去。 楚子成见此偷偷挑了挑嘴角,她也不困,便开了个缝隙,望了会儿风,美名其曰:“看看会不会有人过来。” 待众人打了呼,才把缝隙推上,从包裹里拿出铺盖在杜皎儿身旁铺了起来,许是白天睡得多了,也许是睡得不舒服,杜皎儿难得睡觉不沉,转过身眯着眼问他干嘛。 楚子成动作一乱,眼都不眨一下的说道:“石头太硬,我睡的难受。” 杜皎儿切了一声,挪了挪身子,离他远点,翻过身去继续睡。 楚子成铺完后还真躺了上去,晚上睡得正香的时候被杜皎儿占了过去,楚子成看她那么远都能滚过来,叹了口气,起身添了些柴火,躺在了她的身后。 【某年某月某一天: 打了胜仗,江健等人开心的很,便提议玩击鼓传花,除了爱上胜衣那听听曲,楚子成向来不好玩乐,也不参与,便在一旁当观众,看着他们玩。事后几次,江健在叫她,纷纷被一句无聊搪塞在外,江健便撇着嘴在背后说楚子成不懂情趣。后来林路有次喝醉酒后无意中说出来,楚子成也上了酒劲,当夜进了江健房间,二话不说打了他一顿。强壮的汉子第二天说起这事眼里还藏着泪花…】 第二十一章 气死个人 杜皎儿第二天醒来感觉身下软软的,这才知道自己不知何时占了楚子成的地盘…对于自己的睡姿,杜皎儿向来有数,也不怀疑楚子成对自己做了什么手脚,毕竟…楚子成是gay呀,对女人不感兴趣的,该害怕的是董诉等人才对… 她想着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四处打量了番,篝火已经灭了,众人未醒,洞口的石头也被推开了。杜皎儿见没有楚子成与董诉身影,一惊,拿起披风穿好后蹑手蹑脚的出了山洞。 一阵寒风,杜皎儿揉了揉发痒的鼻子,洞外阳光照射在雪上有些刺眼,杜皎儿拿手遮了下,待适应后才发现雪已经有些融化了,成了闪闪发亮的冰,杜皎儿打了个滑,落了下去,便见董诉在不远处眺望,她竟下意识的松了口气。 董诉听到身后声响,见是杜皎儿一愣,现在未有他人,董诉言了句,“长公主起得这么早?” 杜皎儿来这儿这么多日,除了楚子成与楚秀灵说过,便很少有人提及这个身份,连与董诉初见,都是杜皎儿说了声:“董大人好。”,董诉单单说了个好字。现在被董诉提起来,杜皎儿差点忘了自己就是长公主,便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可能昨天睡多了吧。” 若是被他知道杜皎儿平日里有多赖床,绝对问不出这番话。 杜皎儿见他嗯了声,继续看向远方,便问:“董兄,楚子成哪去了?” 这一声董兄是杜皎儿跟着楚子成学的。 董诉自是受不住,但看杜皎儿面上没有什么异色,也便不在扭捏,全当不知道她身份呗…不知者无罪。 由此董诉道:“我醒来后便不见子成身影。” 杜皎儿不禁有些担忧,“他不会有什么事吧?” 董诉摇了摇头,他看过洞口内石头的划痕由内向外推开过,也只能是楚子成自己出去了。 杜皎儿见董诉摇头不说话眉头紧皱,更是担心,好在没担心多久,楚子成便从另一头爬了上来,手里还提了个秃了毛的大鸟。 “我去打了只野味。”楚子成说着擎了擎断了气的大鸟,见站在董诉身后的是杜皎儿还有些惊讶,这小丫头的赖床程度她可是见识过。 董诉点了点头,楚子成便招呼着让杜皎儿进洞,说是外面天儿冷。杜皎儿明白他是有话要跟董诉说,特意支走自己,瞪了他一眼,气呼呼的回了洞中。 董诉见此便道:“长公主刚刚很担心你。” 楚子成只是“嗯”了一声,也不接他这茬,把手里的大鸟一丢,向地上抓了把雪,搓掉了手上的血,道:“昨日里走丢的几人,除了两个没有发现踪迹以外,其他的已经死了,董兄回去好好安抚一下他们的家人。” “好。” 虽是话语平淡,董诉衣袍内的手却是握的发白,他带他们出了祺坪,却没有带他们回去,甚至没办法替他们收尸… * 说起收尸,就连楚子成也只是找个有遮蔽的地方,将他们的尸体安置了下。她没敢告诉董诉,其中有一人许是从坡上摔下来摔断了腿,拖行了百米,血肉模糊,引来了大鸟,最终被啄的面目全非,楚子成去的时候这大鸟还咕咕的叫着,不舍离去,楚子成一怒之下抓到了它,拔了它身上带血的毛,把它活活气死了。嗯…就是她提回来的这只。 两人又在山间站了会儿,互相冷静了,楚子成才继续说道:“我们要下山。” 按照昨天的计划今日艳阳高照,若是下山路滑定会有一番风险,倒不如继续前行。 董诉知道楚子成突然改变主意定是有原因,便等着他的下文。 楚子成解释道:“江湖上传播消息的速度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快,已经有人在前路做好了埋伏,我们目标太大,若是冒然前行,定会损失惨重。现在他们没找到我们的行踪,我们占得先机,不如就此下山,他们也定不会想到我们会选择在这时候下山。到了大路,我们在好好提防。” 楚子成起了个大早出去可不仅仅是为了找人,还顺带探了下路,虽是不知道这山里除了他们还有几个人在等着,但楚子成可以确定,绝对有人,并且轻功不错。 董诉点了点头,楚子成带兵打仗这么多年,董诉当然信他,两人又具体商量了下细节,才并肩回了山洞,临走时楚子成一脚把大鸟踹到了山下。 *** 洞口处,杜皎儿还在等待,见两人过来了才收回目光,赌气般坐到了昨晚睡觉的地方,楚子成也没有安慰她,径自走到自己铺好的铺子旁蹲下身子,一一收拾起来。 杜皎儿被他这态度气的吐了好几口寒气,亏她还那么担心他出什么意外。 是啊,这人福大命大,厉害的很,一口一个董兄叫着,攀谈甚欢,哪里轮到自己担心。 杜皎儿忍不了了,站起身子想踹他一脚就跑,可刚近他身,他便回头说道:“一会儿要下山了。” 杜皎儿的脚尖停在距离楚子成鼻尖两寸处,踹也不是,收也不是,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了。 楚子成拉着她的脚,将她拽了回来,好似刚刚的事没发生般,嘱咐道:“下山路险,一会儿你骑着马,我帮你牵着,你只要抓紧马缰便好。” 杜皎儿觉得脚尖还有楚子成手心里的温度,便红着脸哼哼道:“才不用你。” 楚子成一听笑了,站起身子拍了拍衣角的灰尘,“不用我,难不成你自己骑?” 就现在这路况,楚子成自己都不敢骑马,让杜皎儿骑在上面是怕她走着走着累了,让自己背着,毕竟挺沉一人的… 杜皎儿撇头不看他,“自己骑就自己骑,大不了我在这山林里呆一辈子,我看这儿挺好的,晚上星星那么多,月亮那么亮。” 想起她昨日月光下的面孔,楚子成有些失神,再次蹲下身子把剩下的东西收拾起来,“若你不是长公主,想在这儿呆着便呆着吧。可天公不作美,你是长公主。陛下有谕让我带你出来游玩,玩儿够了,我就是死,也得把你带回去。” 第二十二章 道路阻且长 杜皎儿是听明白了,楚子成这话的大概意思是说他之所以照顾她,是因为她是长公主,是因为她哥哥、也就是她皇兄的口谕,不然早就把她踹了十万八千里。 枉杜皎儿还觉得他有些“改邪归正”了,原来是她自己自作多情了,还以为这两日近距离接触之后两人擦出了些不一样的火花…hhhh…她十有八九是犯了傻。 感觉到心里有些不舒服,杜皎儿突然发现苗头不对,赶忙在心里提醒着自己,让自己清醒点——杜皎儿啊杜皎儿,你别因为他对你好点就忘了他是gay啊,一个跟董诉“眉目传情”的死给啊!总之,没掰直他、没让他喜欢上你、没为那小傻瓜报仇之前,你绝不能先动心! 杜皎儿深吸了口气,看着楚子成忙乎的背影,末了还是忍不住踹了他一脚,踹完后又怕他报复,脚底一抹油,跑了。 楚子成早有防备,只是身子一沉,这时所有的铺盖也收拾好了。 楚子成站起身子往洞口一看,不少的官兵醒了,似乎听到了两人对话,有些不知所措。昨夜给杜皎儿馕的人更是白了脸,他万万没想到,杜皎儿竟是长公主,他虽是一片好心,实则冒犯的很。 董诉率先打破了沉默,“大驸马还愣着干嘛,赶紧去追啊…” 楚子成这才叹了口气赶了出去。 留下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也不知道谁先反应过来,哆嗦着嘴问道:“大人,这大驸马该…该不会是…” “骁饶大将军吧?” * 楚子成出了山洞未看见杜皎儿身影,寻了半天最后在临时马厩里找到了杜皎儿,杜皎儿正学着楚子成的模样抚摸着马的鬃毛,嘴里却忍不住说道:“马儿啊马儿,你说我还有机会给那小傻瓜报仇么?楚子成这gay分明是弯的厉害,你看他平日里跟我话不投机半句多的,在看他跟董大人…唉。” 杜皎儿说着说着突然间灵光一现,皱着眉道:“我怎么就觉得他两这么不对劲呢。” 杜皎儿越想越觉得自己思路对了,两人当着她的面还“眉目传情”呢! “完了完了,我看楚子成这家伙是不可能掰直了。马儿啊马儿,你说我该怎么办?是不是趁早离他远点?别等着还没报仇便把自己搭进去了,你说是不是?” 杜皎儿歪着头看着马眼,企图从中读到些讯息,可马怎么会明白她在说什么,嘴里明明没有东西还在干嚼着。 杜皎儿不由失望的叹了口气。 楚子成看她这么耍宝一时好奇,见杜皎儿又开口了,忍不住想要过去听听杜皎儿会背着自己说些什么,便隐去身子下了山坡在暗处偷听着,只听她嘟囔着,“诶,你说楚子成这人小时候明明看着挺可爱、挺阳光、挺向上的,长大后怎么成了这副德行?简直是粗暴蛮横不讲理,心眼那么那么小…” 话匣一旦开了停不下,杜皎儿balabala说了一大堆,将楚子成扁的一文不值,完全将一些令自己感动的时刻选择性忘记。倒是忘不了那个令自己心动的梦,在原主脑海里,对楚子成的记忆也便一直停留在那个时段。 想着想着,杜皎儿又想起那天自己鬼使神差的说出会让楚子成喜欢上自己的话,不管是原主的意志,还是自己的报复想法,杜皎儿都觉得这话有点犯傻。 不论怎么看,楚子成都是跟男人更来电吧。gay就是gay,怎么可能掰直了… 道路…阻且长啊… 杜皎儿再次叹了口气,心里有些郁闷,手里便一直理着马毛,楚子成生怕她把马给理秃了,清了清嗓子走了出来。 “生气了?” 杜皎儿被他吓了一跳,还没等回答,楚子成便去拍了拍马头,也不知他是在跟马儿说话还是跟自己说话。 杜皎儿心里默念着:不生气,不生气,大人不记小人过。 没听杜皎儿回自己,楚子成想了想便摸着马头说道:“其实我小时候脾气就挺臭的,在私塾读书的时候,遇到让我不舒心的,还有那些背后说我坏话的,就喜欢抓着打一顿。” 她这话说的是真的,小时候的楚子成可没有长大能忍,仗着年少习武,遇见令自己不快的人就上去打一架,上课后免不了一顿罚。 偏偏楚子成性格属于那种“我不敢了,下次还犯”类型,有时候把夫子气的吹胡子瞪眼,自己倒憋不住笑。 杜皎儿见楚子成说着说着突然回头看向自己,面无表情,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心想自己说的坏话应该被他听到了吧,再说他睚眦必报的,自己踹了他一脚,他不会真的来打自己吧? 不禁咽了口唾沫,“楚子成,你干嘛?” 眼看他抬起了手,杜皎儿心道:完了完了,死定了。 楚子成忍住笑,看她还真吓得闭了眼,最后手掌落在她头上拍了拍,笑眯眯的问道:“生气了?” 杜皎儿睁开眼看他这德行,知道他又在逗自己玩,咬牙切齿,“你…滚。” 楚子成看她张牙舞爪的,没啥大事,挑了挑眉,还真转身走了。 杜皎儿觉得自己挺淑女的,此时忍不住想要给楚子成下点蒙汗药,弄晕他吊起来打一顿再说。 杜皎儿臆想爽了,气也消了。 这时众人也筹备好了一切,杜皎儿见楚子成过来冷哼了声,楚子成看了她一眼,将马儿牵了出来。 杜皎儿自己爬不上马,很没骨气的跟在他身后被他扶上了马。可能与马儿有了感情基础,这次它安稳的很,杜皎儿还有些欣喜,指不定自己哪一天学会骑马了,就不用楚子成这王八蛋扶了。 * 此时董诉正嘱咐着队伍之间留点空隙,有什么意外,身前的人还有时间考虑下,打点好了一切,大部队才开始前行。如今官兵们知道了楚杜二人身份,多少保持些距离,规规矩矩的,甚至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楚子成见他们如此,心想这样也好,起码能离杜皎儿远点… 就这样,众人过了大半个时辰才跨过了半个山头,其中惊险自是重重,甚至有两次有人脚滑摔了下去,第一次还好,第二次前面的人应接不暇,不小心被连带两个下去。只听山间惨叫连连,让人心头一阵阴霾。为鼓舞士气,董诉上了队伍前头,为了救人差点滚下了山,无奈,楚子成也只能把杜皎儿的马交给了昨日给饼的官兵,由他领着杜皎儿,这官兵起初还不敢接,楚子成抬出了董诉,他才忐忑不安的接下了。 杜皎儿看他也不与自己商量一下,甚至连个回眸都不给,直接走在大部队前面,略微有些不爽,起码她还是他的挂名夫人不是么… 杜皎儿心思百变,正在这时牵马的官兵脚下一滑,他这会儿想着杜皎儿身份,在想昨日种种,心不在焉的,也没来得及应对,拽着马缰便一屁股坐在地上,下滑了段距离。 马儿被他牵的有些不稳,企图把杜皎儿甩下去,杜皎儿吓了一跳,见官兵怕连累她想要弃了马绳,求生的本能使她弯下身子伏在马背上,一手摸着马儿,一手抓住了官兵。 杜皎儿力道虽小,官兵却有了支撑,调整了下心态站起身子,看着杜皎儿伏在马背上,脸上还带着泪水,赶忙把她扶起来错开她的目光。 “抱歉,我…”官兵一咬牙,抱拳道:“谢长公主救命之恩。” “没事。”杜皎儿松了口气,心里还在打鼓,抬起手擦去吓出来的泪水。 好吧…现在杜皎儿必须承认,她很喜欢哭…在现代的时候就感性的很,开心也哭、感动也哭、难受也哭,向来控制不住,有时候听别人夸他人好,被夸那人与自己关系不错时都忍不住热泪盈眶。 她死都不会说在现代她有个绰号,叫——小哭包。 似乎上了这里以后这个绰号更加贴切了… * 楚子成远远的看了二人一眼,确定没什么问题了,才松了口气,心里对杜皎儿又重新审视了番。 她这长公主好像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柔弱… 楚子成笑了笑,重新聚起神来。 她行在前方,主要工作是看谁脚下不稳有落山之势,上前扶上一把,说来简单,有好几次也险些遇险,若不是因为腰间大刀,估计早见阎王去了,看得后方的杜皎儿心惊胆战。好在,又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前方终于出现路了,众人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总算有所松懈。 楚子成站在石头上,看着众人一一下了山,才走过去接过杜皎儿的马缰。 官兵对他微微行了个礼,行至大部队中。 杜皎儿知道他刚刚看到了自己的表现,见他过来立马昂首挺胸,等着他的夸奖。楚子成只是看了她一眼,接过马缰便开始清理身上的灰尘,但可惜有些地方布料破损的厉害,看起来还是那般狼狈。 见楚子成没有夸自己的意思,杜皎儿冷哼了声,大着胆子伸出脚尖碰了他一下,见他回头拍了拍因她脚尖触碰而落下的灰,赶忙撑起笑容,试图活跃一下气氛。 “楚子成,你…” 她灵机一动,指责道:“你说话不算话。” “嗯?” 楚子成不知她此言何意。 杜皎儿便继续说道:“说好了你牵着马…” 她话还未完,楚子成便将手往她眼前探了探,开口说道:“我这不牵着呢。” 杜皎儿看着他手里的马缰,愣了一下,心里忍不住啊啊啊啊啊啊,她要被他这句话堵的咬舌自尽了。能不能听人好好把话说完! 不行!杜皎儿决定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不能死在这么一棵没有情调、处处怼人的弯树上,等她找到时机,一定要休了楚子成!重新找个,气死他! 楚子成余光见到杜皎儿面色千变万化,估摸着这小丫头气的不轻,忍不住偷偷笑了。 第二十三章 患得患失 率先下了山的董诉下意识的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身上也是灰灰白白不成样子,他回身看了眼耸立的高山,想起死在山内、同自己一起从祺坪出发的官兵们,眼圈有些发红,若是他判断力在强些,或许便不会发生如此悲剧,董诉心想着,终是丢了手里的佩剑,对着高山深深地鞠了一躬。 后面下山的官兵见此,也一同丢了兵器,为死在高山里的同伴默哀。 杜皎儿看他们这样,眼里又忍不住含了层泪水。 楚子成便在一旁端着刀站着,吐了口气道:“生离死别,自然之道。” 但明显的是她这安慰话没起到什么好作用,反倒收获了杜皎儿白眼一枚。 有的人…说出的话总是格外煞风景… 董诉听此眉头一皱,从悲伤之中抽离出来,他弯腰拾起了佩剑,绑在马腹上,嘱咐着一旁的两名官兵留在山下,待雪化了入山寻找尸体,带回祺坪。 两名官兵领命,董诉这才骑上了马,楚子成见此也翻了上去,感觉杜皎儿身子有些凉,便下意识的向她靠近了些,将她圈在怀内。 杜皎儿捏了捏鼻子,还有些嫌弃楚子成身上散发出来的泥泞味。对蔓延上来的那股温暖,却是眷恋的很,便正了正坐姿。 背后有了依靠,杜皎儿断了那根紧绷的弦,干脆向后仰着,整个人窝在楚子成怀里。 她这么主动…楚子成变得别扭起来… 董诉看了二人一眼,才开始指挥着剩下的人继续前行。 马蹄扬起,风声灌耳,感觉离着高山愈来愈远,楚子成想起杜皎儿刚刚坐在马背上,像是再等着要夸奖的小孩子,终是忍不住俯下身子道:“你表现得很好。” 杜皎儿舒舒服服的躺在楚子成怀里险些睡着了,听他这么说还没反应过来,许久后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不由嘟囔了句,“你反应弧未免也太长了点。” “嗯?”楚子成不知她此话何意,便听杜皎儿大大咧咧的说了句,“虽然你救人的时候蛮有魅力的,不过你也得想想,你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不能太卖命。” 家室… 楚子成不由皱起眉头,沉默不语。 杜皎儿没听到答复,便昂头看了眼,见他脸色不是特别好看,瘪了瘪嘴。 楚子成这个大猪蹄子喜怒无常,她也适应了。 * 一行人行了将近一个时辰路程,穿过树林,总算见到了一砍柴老伯。 董诉便派了个看着和善的人,过去好好询问了下,才知道不远处便是于刘镇,董诉没打算带着一群人在镇中久留,便下马与楚子成商量了下,最终决定让官兵们在此保护杜皎儿,他们二人一起进镇中买些东西。 杜皎儿噘着嘴看着两个大老爷们骑着两匹马并肩出去了,一时来气,明明说好了出来游山玩水,结果惊险重重,也不知道那皇帝哥哥怎么想的,竟然派了个男人一起。 杜皎儿心态恶劣到在脑子里臆想连连,再看官兵们一副唯命是从的模样,悲哀的叹了口气:董大人今儿十有八九要失身了,你们还乐淘淘的,唉…衙门不幸… 楚子成要知道杜皎儿怎么想的,非策马扬鞭,回来收拾她一顿不可… 事实上她与董诉进镇路上又商量了一番,为节省时间,两人决定分头行动,楚子成重新去买架马车顺带换件衣服,董诉便去买吃的、打水,他们必须趁着还没人发现他们下山时多行一段路程,所以未过片刻,两人便碰了头,楚子成还特意为杜皎儿买了些小糕点,心想着女人都喜欢吃。 * 此时树林外的杜皎儿无聊的踱着步,无数次向两人离去的方向观望,最终等来了个身着袈裟、相貌堂堂,却眉清目秀的俏和尚。 本来和尚而已,就算是长得好看点,杜皎儿也没什么非分之想,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用余光悄悄打量… 说实话这和尚有种禁欲美在其中,杜皎儿第一时间想的竟然不是这人是自己的菜,而是在想他怎么还不走… 别等楚子成回来看对眼了在把他掠过来… 毕竟这和尚臀部可能挺俏的… 杜皎儿胡思乱想间,见他走进了树林。 和尚在林子里打量了会儿,最终在他们不远处找了颗树,搭了绳子踩上石头便要上吊自杀,杜皎儿一看吓了一跳,被嗓子眼里的口水呛得涨红了脸,便掐着嗓子对着一旁的官兵喊道:“快,救他下来。” 杜皎儿一个来自和平时代的大好青年,若他走远点没让她看到还好,但就在眼前杜皎儿怎么可能让他寻了短见,再说了…不都说上吊死了的人戾气极重,死相也极其难看,脸色青白,双目充血,舌头能耷拉到地上… 想着杜皎儿不由打了个冷颤。 官兵这会儿早发现了这么一人,只是懒得多管闲事,现在听杜皎儿这么吩咐,二话不说走了过去,大刀一挥便砍断了绳子。 没了支撑,和尚一屁股摔在地上,脸上憋得发紫,他捂着脖子咳了两三声,呼吸才逐渐恢复正常。 和尚不语,抬头看着杜皎儿,眼睛里满是死寂。 杜皎儿被他看的不自在了,便走过去弓着身子在他眼前挥了挥手,确定他不是瞎子,才开口说道:“和尚,你疯了么,看你有胳膊有腿,不哑不瞎的,干什么不好,偏偏要寻死。” 和尚听此眸中多少有了些神采,知道她是在劝自己惜命,便道:“施主要是为了贫僧好,便让贫僧归去吧。” 眼看着他站起身子又要爬石头,一旁官兵忍不住疑惑的问了句:“你们和尚不都是坐着死的么?” 这一句话似乎扎到了和尚的心,他看了官兵一眼,停下动作,仿佛被抽光了所有力气,一屁股重新坐回地上,许久后,才悠悠的说道:“贫僧无颜面对佛祖。” 说着仿佛陷入了回忆,一会儿后便流下了泪水。 杜皎儿本不想八卦,但他不说话,就没办法替他打开心结,便小心翼翼的问发生了什么。 和尚哭了会儿,看她蹲着身子眼底里满是柔和,不禁在她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便道:“贫僧有罪!” 说着爬起身子想要再次寻死,一群大老爷们你看我我看你不知该如何是好。 毕竟救人简单,救一个想死的人难。 杜皎儿一咬牙,用了吃奶的力气将他拽了下来,下一秒便抽了他一巴掌。 见他皙白的脸上顷刻泛了红,杜皎儿不好意思的背着手搓了搓生疼的手心,诱导着,“师傅啊…天底下的罪人多了去了,不都活蹦乱跳,活的好好的。敢问师傅犯了什么罪,大到一心求死?” 和尚捂着发热的脸,有些茫然。 杜皎儿看他眼神松动,一鼓作气,继续说道:“都说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小女子不才,曾看过一个故事,故事里说凡是刻意伤害自己身体的人,都是犯了大不孝之罪,死后要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杜皎儿见他好像没太大反应,便开始吓唬他,“师傅知道十八层地狱是什么么?小女子略有耳闻,据说那地方残忍的很,抓住你后就拔你舌头,剪你手指,把你放锅里蒸,柱上烤,油里炸…” 说着杜皎儿想起了楚子成今早手里提着的大鸟,说是野味,也不知道他放哪去了,她还没见过那么大的鸟,都省的拔毛,直接吃了多好… 想着杜皎儿肚子叫了声,瞬间燥红了脸,她偷偷一瞥,同行的官兵许是被她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到了,并没有人发现她肚子叫,这才松了口气,重新有了底气。 十八层地狱,他一个和尚怎么可能会不知道,甚至比杜皎儿更加清楚,他所犯下的罪行大概也只有下十八层地狱才能恕清。 和尚便道:“我不怕。” 他这话却让杜皎儿瞬间蔫了,干脆开门见山,直接问道:“哎,和尚,你到底犯了什么罪,对自己这么狠?” 他看了杜皎儿一眼,轻轻说了两个字,“丢心。” * 有的时候点背起来真的让人无话可说… 楚子成与董诉两人碰了面后眼看在过几个巷子就要到镇口了,却被人挡了去路,两人当即想退下换条路走,可反身时才发现已经来不及了,只能顺着人流而去,却见人流越来越多,堵的水泄不通。董诉见楚子成坐在马车上手指摸向大刀,赶忙抓了名男子过来,俯下身子问发生什么事了。 男子看他坐在马匹上衣冠楚楚的,不像土匪流氓的样子,在看一旁驾着马车身着青衣的楚子成沉着个脸,满身的杀气,吓了一跳,赶忙说今日是镇长之子刘百用的大喜之日。 楚子成听他这会儿羡慕着刘百用的成亲排面,老半天没说在正题上,不由动手抽出了块刀刃。 男子见白光一现,吓得直吞唾沫,这才说道:“几日前白家大小姐与镇长之子刘百用订了婚…择了良辰吉日…也!也就是今天成婚!” 他斜着眼见楚子成又拔刀了,才不敢多说废话,“谁料白家大小姐白芊云突然逃婚,还嚷嚷自己早就不是清白之身,甚至肚子里怀了别人的孩子…这事!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坏只坏在白芊云逃的不是别人的婚,而是镇长儿子的婚,镇长家里出了这等丑事自是引来不少人观望!” 第二十四章 苦命鸳鸯(捉虫) 说话间,三人已被挤到了镇中央的刑罚台附近,这时白芊云已经被抓住绑在了刑罚台的木柱子上,董诉抬头看了眼,才松了手,理了理男子褶皱的衣衫,“得罪了。” 男子看了眼一旁的楚子成,摇了摇头,跑了。 刑罚台上于刘镇镇长刘丰见台下那么多人围观,面子上自然是挂不住,又不能失了礼数,便强撑着笑容给大家道了声好,然后说是白芊云通奸,败坏社会风气,趁着于刘镇百姓聚集,查出奸夫是谁,抓出来杀头,而后再将白芊云浸猪笼。 说完后便在一旁椅子上坐着,让刑罚台上的人自行处理。 刑罚台管事的刘旁长得一副尖嘴猴腮的模样,刚刚在台子底下收了刘丰一笔钱,现在就站在刘丰不远处,探着手指呵斥,“淫/妇白芊云,若识相的话速速交代出奸夫是谁,还能少吃些皮肉苦!” 白芊云此时披头散发的,情绪很是激动,她咬着牙道:“是你们逼我的!” 一个看起来格外柔弱的女子,变得面目狰狞。 刘旁知道她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也懒得跟她废话,手指挥了挥直接派人动了鞭刑。可他没想到白芊云是个硬骨头,一鞭子下去皮开肉绽,她也不过是抖抖唇。几鞭子下去指甲钳进肉里,嘴唇咬的满是鲜血也一声不吭。 又是一个倔强女子。 台下的楚子成看着心有感触,她对“逃婚”二字本来就挺敏感的,认真算来她俩是同道中人,也便更容易懂得白芊云的心,但她比白芊云幸运多了,因为…有个喜欢自己、为自己求情的人… 楚子成想着看向一旁台子下的刘百用,他那一身大红新郎袍在人群中格外显眼,只见他面色阴沉,目露凶光。 楚子成看他唤了个下人,下人附耳过去,听了他的话点点头,紧接着便上了台,搓了搓手说道:“白小姐,我家少爷说了,你若是再不说出那奸夫是谁,便扒了你的衣服,台下可这么多人看着呢。” 对于此事刘旁选择性无视。 只见下人笑了笑,继续说道:“对了,我差点忘了,这么多人看着,你应该更兴奋才是…” 本是闭着眼的白芊云听到这般折辱的话身子一抖,这才睁开了眼睛,眼底里多少有了些惧色,她看着离着自己越来越近的下人,哑着嗓子喊道:“你走开,离我远点!” 下人怎么能听她的话,奸笑的上前抓住她的衣衫,“这可是你最后一次机会,我数到三,你在不开口,可就别怪我动手了。” 说着他喊道:“一…” 白芊云看着台下眼睛发直,吹着流氓哨的男人们,不禁变得绝望起来,她恨声道:“就是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 “二…” 楚子成扒开了董诉的手,刚刚她稍有动作便被董诉抓住了胳膊,如今是再也看不下去了,这事她如果不管,绝对会记得一辈子。 “三!” 董诉看着楚子成上台的背影叹了口气,他也并非心硬之人,只不过现在的他们,实在是不适合在抛头露面。 下人数完数,脸上刚挂起色色的笑容,手还没等用力便被楚子成一刀砍了下来。血溅了白芊云一脸,顺着眼珠便流了下来,那鲜红色的嫁衣似乎更红了… “报应!” 白芊云张嘴笑道,满口血红像是来自地狱的厉鬼,“这都是报应!” 下人看着留在白芊云身上的自己的半截胳膊滑落在地上,滚了几圈,尖叫一声,彻底晕了过去… 台下有几个读书的小年轻从没见过死人,见此忍不住吐了起来,发出一股恶臭,不想吐的人嗅到味道瞬间犯了恶心,捂着鼻子离他们远点。 人群散开目的达到了,楚子成便使了个眼色,示意董诉先离开。 这时静观其变的刘丰也反应过来了,冲着刘旁咳了一声。 刘旁这才反应过来有人在自己的管辖区闹事,便踹了下身旁的打手,“还愣着干嘛?” 打手们赶忙一一上台,形势一时很紧张,刘百用虽是被楚子成上来就砍人手吓到了,但看他此时已经被包围,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便阴着脸在一旁喊道:“台上的,你憋了这么久,才敢上台,也真够忍心…” 他顿了下冷笑道:“不,我看你不是忍心,而是个畏首畏尾的懦夫!” 楚子成听此眉毛一皱,知道他们误会了,也不解释,看着围过来的打手,她大刀往地上一杵反倒是笑了。 憋了这么多天的气,总算…可以杀人了! 他这一笑反倒令打手们不敢上前了,看着他刀上撒下来的血,下意识的后退两步。 刘旁皱着眉打量着楚子成,发现他是个陌生面孔,从没见过,觉得不太对劲,便扯着嗓子问道:“台上姓甚名谁,可是那白家小姐白芊云的奸夫?” 这个问题…有点刁钻啊… 楚子成没打算回答,身后的白芊云却突然发出一声渗人的叫声,而后像疯了一样痛哭,冲着刘旁喊道:“刘大人,报应!报应来了!血!好多血!我忍不住了,身上好痛!你,你不要杀我父亲…镇长,我,我说…那夜刘大人喝醉了酒,穿着一身黑衣闯进了白府…” 刘旁有一两秒的愣神,没想到会被白芊云算计,在看她装疯卖傻演的跟真的一样,也不知是心慌还是怎样,他歪头一看,竟觉得刘丰的眼神如蛇般冷漠的盯着自己。 不由指着白芊云吞吐道:“你,你血口喷人!” 有时候越是心慌越是紧张,越是紧张越是害怕,越是害怕底气越是不足,底气越是不足说出的话让人看着越像是心虚,再加上他那面相还有平日里的做派,确实像做这种事的人… 刘旁一望四周,觉得所有人看自己的目光都充满了恶意。 楚子成趁此机会,回身砍断了捆绑白芊云的绳子。 “能走么?”楚子成询问道。 白芊云咬了咬牙,实际上她现在动一下都疼的厉害。 楚子成见她如此表情,二话不说将她扛在肩膀上,再看刚刚绑着她的木柱碍眼的很,便一刀砍断了。 柱子应声而落,楚子成再次成为焦点。 她也不介意,一手扛着白芊云,一手提着刀向前走去,看着前方挡路的打手,楚子成说道:“若你们是西平人,便离我远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这也是楚子成最后一次善意的提醒。 楚父曾经说过,楚家军最早征的那帮兵,来自西平各地,指不定哪里就有死去弟兄们的亲朋好友,让她忍住脾气不能滥杀无辜,可不代表着她可以一忍再忍,楚子成巴不得他们动手。 别说还真有几个不长眼的上前,楚子成挥刀跟切肉似得一连杀了几个,成功惊动了官兵,这才收了手带着白芊云撤了。 未走多远,楚子成便看到了驱着马车的董诉,原来他虽是离开了,却没有走远。楚子成将已经昏迷的白芊云放在车内,让董诉先驱着马车回去提醒大部队准备一下,自己则骑着马溜那些官兵几圈。 董诉看他身上刚换好的青衫染上了红,也不知该说他什么好,便驱着马车走了。 楚子成骑上了马,官兵也快追来了,便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溜了官兵几圈,估摸着马车走远了,才马蹄子一扫,走了。 * 杜皎儿刚听完和尚的故事,心里一阵惆怅,或许所谓的爱情就是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不必太过轰轰烈烈。 可惜和尚还是单纯了些。 杜皎儿还未从故事里拔/出来,董诉便驱着马车回来了。 只听他道:“准备一下,大驸马回来后我们便出发。” 四周听故事的官兵立马散开,整理好队形,杜皎儿看董诉风尘仆仆的想问他出了什么事,但又怕她走了后和尚寻死,便喊着问:“董兄,发生什么事了?” 董诉已经习惯了杜皎儿毫无长公主架子,他怕一会儿楚子成回来后不能好好跟杜皎儿去解释来龙去脉,便用三言两语概括了一切。 “镇里白家小姐逃婚,被人绑了,子成看她可怜,把她救了下来。” 哟,那这家伙还挺会惹祸的,他还有觉得人可怜的时候? 杜皎儿这会儿还在气楚子成不带自己去镇子里玩。 倒是和尚一听到董诉提及到白家小姐慌张的跑了过去,“施主刚刚说的可是白家小姐,白芊云?” 董诉这才看到这个脸色煞白的和尚,虽是有些奇怪,还是“嗯”了一声。 “施…阁下,阁下可知那白家小姐今在何方?” 和尚努力的想要稳住声音,却还是忍不住其中的颤抖。 董诉皱起眉头,想起了白芊云逃婚的原因,问道:“师傅你是?” “我…” 和尚张了张嘴,瞬间气馁,对啊,他是谁…他算她的什么… 见和尚一言不发,反倒反身要走,董诉才跃下马车,“实不相瞒,白家小姐正在这马车之中。” 只是伤势有些严重… 和尚身子一顿,回身时眸中滋味百般。 董诉心里也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他怕和尚看见白芊云现在的样子受不了,便招呼着杜皎儿离开,给二人一个空间。 杜皎儿眨巴眨巴眼,虽是不解,还是随着董诉离开了,董诉一边走一边问她怎么回事。 杜皎儿便将和尚执着的寻死,还有他说出的故事告诉了董诉。 第二十五章 法号元倪 和尚法号元倪,打小记事起,便生活在寺庙之中,敲着木鱼,念着经书,有时看见别人家的小孩子有父母相伴,他便问师傅自己从何处来。 师傅便说是佛主的馈赠。 元倪信以为真,一心向佛,年纪轻轻便成了一届高僧。 直到那一年冬天,天寒地冻,雪落不停,元倪的情劫便随着一场风雪一拥而入。 那日亦是一场大雪,恰逢他清扫院落,便立在风雪中不停的挥着扫帚,突听一阵极小的脚步声。 元倪回眸看去,便见一青衣女子不知何时进了寺院之中,她躲在树后,怯怯的打量着他。 他看她衣着单薄,面色苍白,下意识的皱起眉头,还是按照平日里的流程询问,“女施主来此所为何事?” 只听青衣女子小心、试探的问道:“师傅可以为我念一段经么?一小段就好…” 青衣女子正是从白府出逃的白芊云,今日有人向府中提礼,她趁着护院不注意逃了出来,却又不知该前往何方,机缘巧合下看到一座寺庙,想起曾经有下人悄声谈论过,说是寺庙里的和尚都很神奇,只要听他们读上一段经文,所有悲伤事情都将随之而去。 元倪见她吐着寒气,握着树干的手微微颤抖,点了点头,道:“施主随贫僧过来吧。” 说着上一旁拾了些木头,才将白芊云引向了大殿后自己的小房间内。 白芊云一路上很是好奇,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才随着元倪走了进去,房间内空间虽是不大,物品却摆放的整整齐齐,看着井然有序,白芊云吸了吸鼻涕,嗅到了股淡淡的香火味。 此时元倪已经将炉火点燃了,便抽出两个蒲团,递给白芊云一个,率先盘腿坐了上去。白芊云见此也学着他的动作坐下了。 “不知女施主最近有什么烦心事?”元倪问道。 白芊云想了想,垂头说道:“师傅,实不相瞒,今日…” 她略有些迟疑,看着火苗悦动映出来的光芒,吐了口气,敞开了心扉,“今日是我第一次见到外面的世界。” 白芊云言毕偷偷打量了元倪一眼,见他端坐在那里,表情没什么变化,似乎在等着下文,白芊云在脑海里组织了下语言,才开口重头说道:“从小时候起,父亲便逼我做很多很多我不喜欢的事,除了琴棋书画外,还要绣很多漂亮的东西,他不让我与别人说话,不允许我外出,甚至控制着我的喜怒哀乐,他说我脑子里不允许装有太多的情绪,有的时候…我皱了一下眉头,便会被他抓进一个很黑很黑的小屋子里关上很久…” 白芊云说着伸出手反复打量着,似乎想起了那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身子忍不住颤抖… 她吸了两口凉气,才镇定下来,咬着牙继续说道:“我一直以为自己做的这些事情都是一个普通女子该做的,可后来才发现普通女子跟我并不一样!虽然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却不用整日被关在府中!她们可以逛街、可以游湖!可以与朋友们一起写诗对词!开心了可以大笑,难过了可以痛哭,可以做很多很多我不可以做的事情…” 白芊云抬起头,眼里除了恨意以外,多了些茫然,看着眼前的元倪,鼻子一酸,蔓延上了泪花,“师傅…你知道么…我…我也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我也需要朋友…我也好想大哭一场…我…我…我甚至没有看过这么长的街道…甚至没有看过像今天这样…一望无际的雪…” 她说着忍不住掩面而泣,却又想起每次哭的时候都会被父亲关起来,赶忙伸出手擦着脸上的眼泪,“师傅…我…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够逃出那座牢笼…” 谁料今日的眼泪,越擦越多… 听着她实在憋不住后,发出的恸哭,元倪心里不由有些沉重,突然间感觉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控制着喜悲,就像外面的那场大雪,不允许有任何过多的色彩。 他一直为他人指点迷津,这时才发现,自己好像从未想过,用寻常人的眼睛看外面的世界究竟是何模样… 元倪眸色里不由有些复杂,便拿起一旁的木鱼敲了起来。 白芊云听着木鱼声,抹泪的动作一僵,抬眼看着元倪闭着眼睛,左手里转着佛珠,也不由学着闭上了双眼。 耳边的木鱼声似是忽远忽近,白芊云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这时才听元倪缓缓的念起了经文《如意宝轮王陀罗尼》,“南无佛陀耶,南无达摩耶…” 白芊云随着元倪低沉的嗓音,似是抬脚出了寺外,只听一声鸟鸣,白芊云放眼望去,不知何时她站在了小溪旁,四周花草树木,欣欣向荣,春意盎然。 白芊云忍不住开心的转起了圈,笑声甜美悦耳,惊动了树中鸟儿,鸟儿歪头看了她一眼展翅高飞,她便抬头望去,鸟儿一头扎进云层里,一去不复返。白芊云的世界天旋地转,最终倒在草坪之上,小草依附在她的手心中,轻轻悦动,似是在与她打着招呼。白芊云听见溪流,歪头看去,许久后才缓过来,一屁股坐在小溪旁,她见脚下溪水涌动,水中鱼儿肆意畅游,忍不住探出手指,似乎可以触碰到它光滑的鱼鳞。 白芊云脸上扬起的笑容倒映在溪水里是多么的美丽动人… 元倪吐出了经文中最后一字,连敲了三声木鱼,才停了动作,他抬眼一看,恰见白芊云脸上还未淡去的笑容,心脏狠狠的一跳,突然察觉到门外那雪色苍茫中,似是多了一抹青。 “谢谢大师。”白芊云已从幻想中醒来,她冲着元倪行了个礼,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元倪起身偷偷随在她身后,看她打了个喷嚏消失在茫茫大雪中,忍不住拢了拢衣衫。 失去了那抹青…世界终究归于一片雪白… 元倪回了寺,灭了炉火,继续立在院中扫雪,只是心却怎样也静不下来。 再往后的几日,白芊云没有再来,元倪本以为仅是相见一次,往后再无交集,谁料未到半个月时间,白芊云又来了,这次她看着比上次开朗不少,见到了元倪开心的上前说道:“大师,谢谢你。那日听了你的经文后我鼓起了勇气,同父亲说了我的想法,父亲并没有责备,反倒同意我以后出来。” 白芊云没说的是出来的前提是必须同一名男子一起,待男子说有事要做后,她才可以自由玩乐,但白芊云很满足,毕竟跟以前相比,现在好上很多了。 元倪听了后,也不由替她开心,便双手合十,言了声,“阿弥陀佛。” 之后的半载,白芊云一出白府便跑了过来缠着元倪为自己念经,每次来还都会揣幅画或者拿个锦囊说是报答他的念经之恩。 元倪傍晚看着她画的画,仿佛入了魔,一闭上眼睛,全是白芊云的一颦一笑… 元倪意识到自己或许动了凡心,不敢再出房门,在屋里敲了三天三夜的木鱼,念了三天三夜的经。 第四天刚觉得好些了,去院子里打了桶水便遇到了白芊云,仅仅是几天不见,她精神状态很差,瘦了很多。 元倪以为自己可以放下一切情愫,可看到她的那一眼,所有的自以为,全部破碎了。 白芊云看着那张自己日思夜想的脸,强忍着眼泪说道:“大师,或许这是你我两人最后一次相见了。” 元倪有些慌乱,深知自己不该表达出来,便看着她不曾言语,许久后她便笑道:“大师,你说的极乐世界…我大概很快就要看到了。” 元倪听他这话心惊肉跳,看她转身便要走,第一次抓住了她的胳膊,问道:“怎么了?” 白芊云不敢回头,哭着说道:“大师你说人心都是贪婪的…我本以为我与世人不同,可近几日来,我变了…我本想着过来听听经文,见你一眼,便满足了…我在家中想了整整三天才发现…我想要的不止于此…” 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出来,白芊云不怕了,便握着他的手回望着,“元倪,我…喜欢你。” * 和尚说至此时深吸了一口气,“我…当时已被私欲所控,背叛了佛祖,开口答应了她,与她信守一生,只等她做好准备,我便带她去天涯海角。” 那日以后和尚魂不守舍,等了她一天又一天,整日在佛像下坐立不安,最终得到消息,说是她要成亲了。 和尚不信,半夜翻墙进了白府质问她到底为何。 她便哭着说自己错了,不该玩弄他的感情。她这才说起与她一同出府的男子,她说那日她准备好行李要走时,突然发现自己真正喜欢的,或许并不是他。 和尚听了此话失魂落魄,也无言继续呆在寺庙,便找了个能遮风的地方躲了起来,决定在白芊云成亲这天身着袈裟上吊自杀,向佛主赎罪。 第二十六章 惊…喜?(捉虫) 董诉从开始听杜皎儿说这故事起,眉头就没松开过,杜皎儿看他这幅样子,知道绝对是另有隐情,便问他白家小姐是怎么回事。 董诉这才把遇见白芊云的来龙去脉说了。 杜皎儿瞬间明白了女子的良苦用心,也替和尚感到高兴,只是听说楚子成英雄救美的戏码,心里直哼哼,当然董诉把其中血腥部分过滤了去…不然杜皎儿怕是要把楚子成当成魔鬼了… 说来也巧,两人刚说完话,楚子成便骑着马回来了。 “董兄,准备好了么?” 楚子成看向董诉询问道,董诉点点头,突然想起来什么,道:“稍等一下。” 紧接着便去自己的包裹中找出了吕勤送的那些药,根据标记找到了愈合速度快、补气血的送到了和尚与白芊云的马车内。 杜皎儿看着楚子成青衫上还有脸上的血,吓了一跳,还以为他是受伤了,又知道即便是问他也不会说,指不定怎么逗自己,把自己的好心当成驴肝肺… 楚子成见杜皎儿不知道在想什么,便骑马上前把她拉了上来。 “想什么呢?”楚子成轻声问道。 经过白芊云这事,楚子成才知道杜皎儿大方的背后下有多么的隐忍,也难怪被刺激的失忆了,亏她还觉得那日远离她是为了她好,实则伤她至深。 这时董诉也从马车里出来了,道了声:“走吧。” 众人才开始再次启程。 杜皎儿觉得耳边有些痒,伸手抚了抚,还是不自在的问他句,“你受伤了?” “没。” 楚子成这才想起自己只为了躲官兵,忘了处理,她垂头看了看自己衣裳上的血迹,嗅了嗅,还有些发腥。 楚子成尴尬的说道:“不如…你去马车里坐着?” 马车里可有一对儿苦命鸳鸯,她才不要去打扰他们,杜皎儿摇了摇头。 * 马车内,和尚见白芊云遍体鳞伤,眉头紧蹙,一瞬间感觉自己的心被扎了无数刀。他难以想象她背着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他又有什么脸面去寻死,有什么脸面面对她? 和尚不知道自己保持那个姿势坐了多久,直到董诉前来送药。 董诉还以为和尚看到白芊云现在这样子会很激动,会很痛苦,打开帘子一看,他只是坐在马车一角手握佛珠,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不由愣了一下,才上了车将药递了过去。 “这是创伤药,外用的,还有这个,补气血,内服的。我们一行有任务在身,只能委屈二位了。”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略微交代了下,董诉便出去了,隐隐听到了声“谢谢”。 和尚见他出去,又失了会儿神,才有了动作,他上前将白芊云揽在怀里,小心翼翼的拨开她凌乱的长发,看着她脸色苍白,血迹斑斑,和尚的手不由有些颤抖,便侧着身子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没事了…都过去了…” 似是听到了他的声音,白芊云紧蹙的眉头这才松了开来。 和尚深吸了口气,手放在白芊云衣领上,思忖了老半天,才动手解开了她身上的大红衣裳,只见白芊云的身体伤痕累累。有很多血都隐藏在衣裳内,和尚每揭一块,便觉得难以呼吸一些。 许是扯动了伤口,白芊云嘤咛一声,和尚立马停了动作,只见她缓缓的睁开了双眸,眸中有些迷茫,待目光对上了和尚那张脸,白芊云的泪水瞬间淌了下来,她哽咽的问道:“元倪,是你么?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白芊云忍不住伸手触摸他的脸颊,引起了身上的疼痛,才敢确定这是真的,只是眼泪流的更急了。 和尚见此赶忙握着她的手,忍下喉咙里的颤抖:“我在,是我,不是梦,都过去了…没事了…” 他伸手努力的想要抚去她脸上的泪水,血迹终是被冲刷了去,露出了白皙的脸庞。 白芊云见他一身袈裟,脖子上还有着未淡的红痕,立马知道他今天都做了些什么,忍不住说道:“你真傻。” “你也是。” 和尚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只是从今以后,我不能在为你念经了。” 白芊云摇了摇头,看着和尚的脸,泪还未干,却扬起了个极轻的笑容,“我已经自由了。” * 前几日白父逼她成亲,告诉她同她出门的男子便是她托付终身的人。 想起男子让自己做的种种,白芊云总算知道了父亲为什么那样对自己。作为商人,他将自己的女儿当做了一件物品,不让她有自己的思想,只让她当一张毫无色彩的纸。 一张毫无色彩的纸多么金贵啊…她没有自己的性格,可以变成别人想要的任何人… 可白父的如意算盘终究是算错了,他不知道的是她进寺庙不仅仅是为了拜佛,还为了她最爱的人。 是啊…谁又能想到那个从小念经,熟知戒律清规,救无数人走出心魔的高僧,竟然动了凡心… 和尚终是忍不住向前凑去,第一次轻轻的碰了下白芊云的唇角,白芊云带水的眸子里也染上了笑意,她强忍着身上的疼痛,为和尚脱下了袈裟,脱完才发现自己身上已经光的差不多了,瞬间羞红了脸,和尚脸上也有些发红,强装镇定的理了理她的长发,为她擦药,喂她吃药。 *** 楚子成见杜皎儿倒在自己怀里又有些发困了,突然想起在集市上为她买的小甜点。 当时楚子成习惯性的挂在腰上,此时一摸还在,便放了心,别扭的对杜皎儿说道:“刚刚在镇上,我…给你买了些东西。” “奥。” 杜皎儿打了个哈欠,偷偷白了他一眼,她才不信楚子成能买什么好东西。 楚子成看她打个哈欠都这么难看,眉头一皱,再见她一副丝毫不感兴趣的模样,不由起了好胜心,想着等自己把小点心拿出来后,她指不定怎么高兴呢。 于是便把包着点心的布裹从腰带上解下来呈在杜皎儿眼前。 杜皎儿余光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也多少有些好奇了,只见一个被鲜血染红的小布裹抵在眼前,杜皎儿吞了口唾沫,突然间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事实证明她的预感对了,当楚子成将布裹打开时,杜皎儿困意全消,只剩下了一声“啊!” 只见里面装了几个白色、却被鲜血染的红红的、圆圆的东西,看起来还有些滑滑的,那一瞬间杜皎儿把它脑补成了男性身体内的某睾。 杜皎儿强忍着泪花,心想楚子成这个变态,为了逗自己玩、想看自己哭,既然弄来这么恶心的东西,好笑的是她还信了他的邪。 杜皎儿越想越恨,下一秒便踹上了楚子成的小腿肚子,咬牙切齿… “楚子成!你个死给…” 楚子成在她背后一脸茫然,倒是忍着腿肚子上的疼,眼疾手快的抓住马缰才不至于摔下马。 她忍不住吼道:“杜皎儿,你疯了?!” * 最终…楚子成的一番心意还是白费了… 当她将包裹拿在眼前看到那几个红红的东西,也倒了胃口,反手便扔了出去。 众人又行驶了一个半时辰左右,日头已经偏了方向,大概到了未时三刻,董诉便招呼着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因为早饭和午饭都没吃,又行了这么长的路程,众人早饿的前胸贴后背,接过董诉分发的食物狼吞虎咽。 杜皎儿也吃的很香,完全忘了红色小点心的插曲。 楚子成这几日就没好好吃过饭,这一下豁出去了,连吞了两个饼,听见脚步声后回头一看,马车里出来个与自己身高差不多的光头男子,怀里正抱着白芊云,两人身上穿的正是自己买来的衣裳。 楚子成有点幸庆还好自己多买了几套的同时,又有些奇怪这人是谁,便快速的咀嚼,咽下了嘴里的饼,问道:“董兄,这位是?” 董诉看了杜皎儿一眼,奇怪她怎么没与楚子成提和尚的事… 杜皎儿都要被楚子成的“恶作剧”吓死了,哪还有时间说这个事,当着和尚的面也不知该用什么词去介绍他,一时犯了难。 倒是白芊云说道:“元倪,这位便是我同你说过的救命恩人。” 和尚正要和起双手,突然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已经不是和尚了,再加上怀里还抱着白芊云,便言了声,“元倪谢过阁下救命之恩。” 楚子成见此,也大概摸着了头脑,她解开水壶喝了口水,摆了摆手,“没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应该的。” 说着拿起一旁的饼丢了过去,和尚一手拖着白芊云,一手稳稳当当的捏住了,动作干净利落。 楚子成不禁眼前一亮,杜皎儿生怕楚子成对和尚起了兴趣,在拆散了这对好不容易在一起的苦命鸳鸯,赶忙把手里吃的三下两下塞进嘴里,极为自然的走过去坐在他身旁,拿起他的水壶喝了口水,用身子遮住他看向和尚的目光。 楚子成一愣,见杜皎儿腮帮子还鼓着,把她往一边赶了赶,对着白芊云二人说道:“路还长,二位凑合着吃些吧。” 两人听着更是不好意思,赶忙道了谢,寻了个空地坐了下去。 第二十七章 楚子成啊楚子成 楚子成看着和尚落座姿势沉稳的很,更是满意,心里想着以后有机会定要跟他好好切磋一下,却被杜皎儿挥动的小手打乱了思想。 楚子成回神时才发现董诉不知什么时候走了,离得她两远远的。 眼前小手还在挥动,楚子成有些眼晕,伸手握住了,问道:“怎么了?” 杜皎儿看他绷着脸,没个笑意的,便嚼着东西,含糊的说了句,“我冷。” 楚子成听此笑了声, “真是稀了奇了,坐这就不冷了?” 说着用衣袖擦了擦杜皎儿喝过的壶口,再次喝了口水。 杜皎儿看他身上脏兮兮的,竟然还嫌弃自己,忍不住用胳膊肘拐了下他,楚子成吃痛差点把水吐回去,赶忙将水壶一擎,喷了一脸。 楚子成便用带血的衣袖抹了把脸。 杜皎儿没料到是如此后果,连带着唾沫吞下了嘴里的渣渣,脸上撑着笑,掏出怀里的丝绢给他擦着脸,“没事没事,大将军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 杜皎儿见他面色未变,又嘿嘿笑了两声。 楚子成接过她手里的丝绢淡淡的说了声,“我最讨厌宰相。” 她话音刚落,便听不远处传来一阵窸窣声,正以极快的速度靠近,赶忙站起身子拔出了大刀。 杜皎儿被他吓了一跳,吞吐着说着:“我不是故意的…” 下一秒便见一黑衣人从暗处冲了出来,楚子成没有给他动手的机会,二话不说持刀迎了上去,两人刀剑相见,火花四溅,交手几式,一时之间不相上下。 黑衣人也知道自己碰上了硬钉子,便在言语上发起了狠话: “我今日来此,只为一串佛珠,识相的话,乖乖把它交出来,我便大发慈悲饶你一命。” 楚子成本来就在气头上,听他这话忍不住嗤笑,“你我之间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呢,谁给你的胆量说出这种大话?也不怕咬了舌头!” 楚子成挥刀砍向黑衣人时,笑容突然僵了下去,她眼看着一把飞刀从暗处袭来,向不远处的董诉飞去,董诉躲不及,眼见要被飞刀戳到眉心… 千钧一发之际! 一块小小的石子破空而来!击得飞刀一阵清响!最终歪歪扭扭的摔落在地! 楚子成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已是一身冷汗,她持刀挡住攻击,双手紧了紧刀柄,冷笑着,“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亏你们使得出来,我本想留你一命,你却偏要寻死…” 黑衣人只觉身子一沉,气势瞬间矮了半截。 对方…是真的动了杀气。 便笑了声,道:“我们是盗,又不是什么正义之士,为了得到东西自是不择手段。” 黑衣人心里有些发虚,本以为跟人合作便可夺得佛珠,事后再决一死战即可,谁料这祺坪知县身边卧虎藏龙。 楚子成听此冷哼一声,“好一个不择手段!” 道不同不相为谋。 她懒得在跟他废话,一刀劈了上去,黑衣人持剑抵挡轻巧躲过,下一秒便施展身手,想就此离去。 楚子成怎么可能会放过他,宝刀一挥,想要将他拦腰斩断,黑衣人无奈,只得再次抵挡,额头却有了冷汗,刚刚仅差一寸他就要命丧黄泉了。 楚子成并没有就此停歇,而是继续攻去,刀式霹雳,毫不拖泥带水,黑衣人逐渐有些力不从心,落了下式,眼睛扫着周遭,想方设法的寻机会逃走,甚至在考虑可不可以以最近的杜皎儿做威胁物。 可还没来得及行动,便露出了破绽,楚子成的大刀牢牢的架在他脖子上,黑衣人这才不动了。 楚子成邪笑道:“说吧,还有什么话想说?” 黑衣人不由笑了起来,“既然输了,就不要说那么多废话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在楚子成气势凌人那一刻起,他便认为自己输了,一个已经输的人怎么可能会赢… * 杜皎儿这会儿知道楚子成不是对自己拔刀,安抚了老半天跳动的小心脏,她还真以为楚子成这王八蛋小心眼到要对自己动手呢,毕竟他有时候发起狠来确实挺吓人的,杜皎儿吧唧吧唧嘴,有点为前来的敌人默哀。 心想着她又偷偷拽了块饼,一边吃着一边观看大型武打片格斗现场,只见两人的招式目接不暇,杜皎儿虽是不懂门道,但也看的痛快淋漓,眼见着楚子成赢了,杜皎儿站起身正要拍手呼绝,楚子成便一刀砍下了黑衣人的头颅。 杜皎儿手还相触了下,刹那间僵在那里,她眼看着血溅三尺,黑衣人的身子没倒,头却滚了老远,过了一会儿才直挺挺的倒去,一阵痉挛。 鲜血喷了楚子成一身,杜皎儿这时才知道他身上的血迹到底代表着什么,嘴里直嘟囔着,“我…我没事,我受得住。” 结果刚往前走了一步,白眼一翻,便晕了过去。 楚子成听见前后两声落地响,反身一看,才发现杜皎儿正躺在不远处,楚子成还以为她是受了什么袭击,走过去时官兵已经将她扶了起来,楚子成弯腰捡起刚刚从指尖里飘落的丝绢,擦了下脸上的血水,揣在怀里问了句:“她怎么了?” 楚子成身上的杀气还未完全褪去,官兵见此吞了口唾沫,“吓,吓晕了…” 楚子成皱了下眉这才意识到杜皎儿或许承受不了,想起上次谈起杀人时,她便透着戒备…这次… 也好…指不定她就发现自己并不是她脑海里所想的那种人…对自己的情感也就没那么强烈了。 楚子成咽了口气,收回目光,转身向董诉身旁走去。 “董兄,你没事吧?” 董诉摇了摇头,也是有些惊魂未定,道:“多亏和尚相救。” 楚子成这才偏头望去,不远处的和尚已不见踪影,只留下了白芊云一人,靠在石头边。 看着楚子成,白芊云面色明显也不是特别好看,不过好在,当有只手挂在她身上时,她就已经有些适应了。 未过多久,和尚也回来了,原来他是见到了那个扔飞刀的人,追过去给了他一个教训。 回来后见楚子成一身戾气,在看身首异处的黑衣人,实在忍不住,念了声“阿弥陀佛”。 楚子成见他回来,沉着的脸总算有了丝笑意,她将大刀一扔,走过去向和尚招了招手,“看不出你还挺厉害的,来交个手吧。” 和尚看出楚子成心里的不快,在看他身后靠在石头旁昏迷的杜皎儿,了然,也不禁有了想要比试的心。 他心想自己脱了袈裟后破了一戒又一戒,心有罪责感的同时竟生出了一丝丝快意,他突然发现这世界上的树木花草、鸟兽虫鱼,似乎都更加的鲜活,整个世界缤纷多彩了不少,细细想来,他又何尝不是一直受到禁锢… 人…始终是人吧。 (这是个虚拟的和尚,要是有修佛的看到这里,不要太在意元倪这个角色…) 楚子成安抚了一旁想要起身的白芊云,和尚也同意了,说是“十招之内,点到为止。” 于是两人便离了众人视线,又没敢走太远。 * 比起耍大刀,楚子成练的最多的便是拳法,按理来说拳法理应是上乘,但因杜皎儿这事使楚子成心乱了,虽是下的狠招却乱了步伐,和尚看出他脚底的破绽,一连攻了两招,倒是把他拳法上的招式化解了。 十招之内,仅剩一招,楚子成便可败下,她吐了口气,行了个礼,道:“受教了。” 和尚便回他一个礼,比起第一次时娴熟不少。 “献丑了。” 江湖上能人异士自是不少,楚子成可以感觉到和尚的内功深厚,楚子成虽是不如他,若真的动起手来,凭着阅历,还是能胜一筹,楚子成忍不住问:“你们和尚都这么厉害么?” 说完才意识到他已经不是和尚了。 和尚倒是不在意的摇了摇头,“阁下若是闲了下来,可以在入秋的时候扫扫秋叶。有的东西急不可求。” 楚子成点了点头,算是认同。 她主要是行军打仗,靠的是整体实力,个人上能到这个程度,她已经很开心了。 两人聊着天走了一会儿,便回到了大部队,刚刚的尸体被官兵们清理了,只是留下了几滴血迹,提醒着众人刚刚都发生了什么。 楚子成觉得和尚老是阁下阁下的叫着太疏远了,便提议叫她子成,和尚本想说让楚子成叫自己元倪,但想想那是个法号,现在入了尘,自然要换个名字,便想着让白芊云替自己取个,这不刚回来,便去讨名字了,白芊云想了老半天也没想好,倒是楚子成打量着和尚,灵光一现,提议道:不如给他叫白锃亮吧,他那光头就像是自己擦干净的刀锃光瓦亮的。 听得白芊云咽了好几口气,彻底被打断了思路。 若是杜皎儿在一旁肯定又会想楚子成这个段子手… 可惜刚刚那事给杜皎儿的冲击力太大,被抬上了马车还昏迷不醒。 最终白芊云顺着楚子成的思路给他取了个名字,叫…白如意… 楚子成听了忍不住笑。 倒是白如意自己,看着白芊云,眼睛里满是宠溺… 看的楚子成起了好几层鸡皮疙瘩,也坐不住了,猛的搓了两下胳膊,站起身子走向了马车… 第二十八章 有消息了 马车内杜皎儿还在昏迷,楚子成为她搭了层布子,找到衣裳上刚刚与白如意切磋的地方换好了,才赶了回来。 众人又休息了会儿,白如意才将白芊云抱回了马车上,不得不说吕勤的药挺不错的,让白芊云少吃了不少苦头。 这次因为杜皎儿也在马车内,白如意只能在外驾车,白芊云进去时杜皎儿已经醒了,还是有点惊魂未定,白芊云便试图开导着她:“江湖本身就是血雨腥风,你不杀了我,我便杀了你,恩人做的没错。” 她这样白纸适应能力倒是强,事情看得也开,只是她没开导在点上。 她说的这些道理杜皎儿自然明白,只是有些受不了楚子成的血腥,她看过无数小说、电视剧、电影,比这恶心的也有,但在现实世界她顶多看到出个车祸、流点小血,这么多天,虽是死了不少人,但她没有看到尸体,这次上来就砍掉一个头,杜皎儿确实需要消化消化,这也是常理之中,脑海里楚子成那张脸,杜皎儿努力的想要将其柔和,似乎又变得狰狞很多… 马车外楚子成听到白芊云的话望了一眼,没见杜皎儿出来,也不知怀着什么心思骑着马随在了车后。 未过片刻董诉便跟了过来,楚子成知道他有话要说,立马放慢了马蹄速度。 只听董诉说道:“这事怨不得长公主。” 按理来说他是受害者,楚子成为他杀人了,他该来感谢一番才是。 董诉看着楚子成不解的皱起了眉头,道:“大驸马鲁莽了,若是为长公主好,大驸马解决敌人时不该被她看到。” 楚子成眉头皱的又深了几分。 董诉继续说道:“大驸马莫忘了她是长公主,从小被人哄着、捧着,单纯、涉世未深,自是没见过这种杀人场面。” 原来董诉看楚子成脸色不好,怕他们夫妻俩因为此事产生间隙,特意过来训导一番。 这一路下来董诉眼见着两人关系变得逐渐亲密,也明白了皇帝陛下为何要让自己的妹妹趟这次浑水,他也是良苦用心。 或者说是他太了解楚子成了,知道在什么情况下会让楚子成有所心动。 (杜任俭表示董诉想多了…他虽有心布局,但不会把局设这么凶险…) 楚子成听着董诉的话一想也是,她只顾着自己心里爽了,确实没有考虑到杜皎儿的感受,便叹了口气,道:“知道了,多谢董兄提点。董兄叫我子成便好。” 这若换做平日,她何时这么顾及一个人的想法了。 董诉点了点头,知道他听进去了,见他所有所思,也便不在打扰。 * 许是离着祺坪越来越近,接下来的路程里,众人遇过几波沪江、牟林人出来苦口佛心,几言不合了便大打出手,这次楚子成倒是听话了,董诉一喊,她便停手了;后来也遭受到几次埋伏,损伤了六人。敌人在暗,又不出来动真格,搞得楚子成满肚子气也毫无办法,最终商量出一个对策,由白如意保护董诉等人,楚子成隐于暗处。 临行前楚子成还是在马车前与杜皎儿道了个别,杜皎儿还不明白什么状况,打开车帘时楚子成已不见踪影。杜皎儿问了下白芊云才知道怎么回事,不由气他不跟自己说一声,哪怕安慰下自己也好。 尽管如此,还是在心里默默的说了声“小心”。 有了楚子成的暗中保护,麻烦果然少了很多,当然她也有回来的时候,比如说到了夜晚听见杜皎儿在睡梦中发出惊恐的叫声时,楚子成也会回来抱她一会儿,待她睡得安稳了才再次离开。 值夜的白如意看着便悠悠叹气,大概有了爱情的滋润,白如意比以前更懂得人情了。 * 接连两天的路程,祺坪近在咫尺。 这两天楚子成不在,食物也不算太好,杜皎儿没有胃口,稍微瘦了些。 暗处楚子成见车帘翻动,车内的杜皎儿怏怏不乐的,好像还没从阴影里走出来,一时惆怅。 眼看着距离祺坪还有半个时辰路程,担惊受怕的日子就要结束,就连董诉心里都放松了不少。 恰在这时打远方跃过一个身影,楚子成定眼一看,竟是盛天誉冲了过来。 终于来了—— 她料到这一路上迟早会遇到盛天誉,只是没想到他来得这么晚,也不知胜衣现在怎么样了。 想起胜衣,楚子成有一刹那失神,正是这一刹那,盛天誉近了董诉的身,在董诉还未反应过来之时,点了他的穴,往他胸膛上一摸,便将木盒子抓了出来。 董诉没法活动便从马背上摔了下来,还好被后面的官兵接住了。 白如意耳力十足,早有防备,却没想到盛天誉动作这么快,赶忙踩着马背上前,盛天誉却撒出一把迷药,在他攻来之时踩上他的肩膀,紧接着便像支脱弦的箭,冲了出去。 白如意这个傻和尚吸了大部分迷药,眼一翻便晕了过去,吓得白芊云以为他出了什么意外,抱着他的身子便哭了起来,倒是一旁的官兵想起吕勤给董诉的那些药,赶忙拿了过来。 这时楚子成也借着树梢追了出去,她的轻功确实是不如盛天誉高,眼看他即将消失在眼前,只得喊道:“盛天誉!” 盛天誉一听这声音耳熟的很,回头一看是楚子成,愣了两三秒的空隙,楚子成已经追了过去。 盛天誉眨了眨眼睛,看着近在眼前的楚子成,这才反应过来,“大将军,真的是你…我找你好久了,你竟然在这…” 盛天誉有点想吐苦水。 在楚子成与杜皎儿出府不久、影卫回去复命后,盛天誉得了机会,便上府里、府外寻了一天,不见楚子成踪影,逼不得已,才出行了。 盛天誉瞬间恍然大悟,“怪不得有人传消息说祺坪知县身边高手连连,原来是大将军你。” 楚子成也没留意盛天誉后半句说了什么,只听他要找自己,便以为是胜衣出事了,问道:“胜衣怎么了?” “大将军你不知道?” 倒是盛天誉惊讶了下,他看着楚子成沉着脸,摸了摸眉毛道:“胜衣不是被长公主杀了么?” 胜衣被长公主杀了? 杜皎儿? 楚子成脑袋“嗡”的一声,想起了彩莺说她替自己去求情时先去了牢中与胜衣见了一面,那时候彩莺说这事的时候就遮遮掩掩的,楚子成没往心里去。 原来…就是因为如此? 董诉说她单纯、涉世未深,未曾见过杀人的场面,难道都说错了? 盛天誉这会儿看楚子成面色缤纷多彩的,突然有点怂,便小了些声继续说道:“我以为你会听到很多人这么说…” 他话还未完便被楚子成用刀鞘抵着脖子推到了树下,“说,怎么回事!” 盛天誉身子撞在树上有些发疼,看楚子成眼睛都红了,也不敢在跟他开玩笑了,便说道:“我也差点以为那小丫头把胜衣杀了。” 那几天盛天誉天天怕杜任俭暗中派人把胜衣做掉,便打晕了狱卒换了身他的衣裳,躲在关胜衣的牢笼附近。那日杜皎儿来了盛天誉也没放在心上,一个小丫头能干出什么大事,他万万没想到一会儿功夫杜皎儿便红着眼出来了,片刻便有人传出消息说是胜衣死了,被杜皎儿用药毒死了,面目全非。 盛天誉进去一看,那人身上鼓满了脓包,从穿着、发型还有一些别的方面来讲,确实挺像胜衣的,盛天誉差点信以为真,冷静下来想起杜皎儿身旁那仆人出去跟进来时裤脚好像有些变化,便出了狱偷偷跟在她的身后。果不其然,那仆人就是胜衣。 盛天誉眼见胜衣道了谢,与杜皎儿告了别,才跟了上去。 * 如此,盛天誉未曾救过胜衣的命,也便不算报恩,只好随着胜衣,八不能他寻短见,好救他一命,可守了几天后胜衣除了精神状态差点,时不时走个神以外也没有太多过激行为,盛天誉便寻思找楚子成换个报恩方式,结果找了一天没找到楚子成,恰在这时,听到消息说是南参佛珠被祺坪知县护送出奉都一天了。 盛天誉想起前两天跟曲牟打下的赌约,无奈只得绑了胜衣,一路走走停停来到了这里。 楚子成听完后咬了咬牙,她虽然很想打盛天誉一顿,可这家伙可不是任由自己打的人,这才松了刀问道:“胜衣现在在哪?” 盛天誉却揉了揉脖子道:“大将军,可不可以换个报恩方式?” 说着露出个很迷人的笑容,心想着自己长得也不赖,指不定卖个笑楚子成一心软便同意了。 这几天时间盛天誉想得可清楚了,若这胜衣一辈子没有生命危险,他总不至于守他一辈子吧,那可是个小倌… 盛天誉虽是爱好美人,但性取向正常的很,可不想听到盗圈里的风言风语… 因此就是用尽一切手段,盛天誉也得让楚子成改个主意。 楚子成没了耐性,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大刀直接拔了出来,“说吧,胜衣在哪?” “唉…” 盛天誉见卖笑不成,叹了口气,“大将军可真是为了美人什么都不要了。” 说着认命般带楚子成去找胜衣。 第二十九章 调情? 因为楚子成不在,白如意又晕了,官兵们试了好几回也没解开盛天誉点的穴,杜皎儿无奈只得接过官兵递来的药,拿着一瓶又一瓶在董诉眼前询问,最后见他眼球动了才给白如意吃了。 白如意吃下后,许久未曾醒来,众人没有办法,也只能继续等。 杜皎儿看着楚子成离去的方向有些担忧,生怕他不是盛天誉的对手,毕竟盛天誉看起来确实不是省油的灯。 谁料未过多久,还没等白如意醒来,便见一个穿着朴素,满脸书卷气,腰间揣了个酒葫芦的男子从林中走来,官兵们见此赶忙把杜皎儿四人保护起来。 男子看着官兵们各个戒备,再看董诉与白如意一个坐那不动,一个陷入昏迷的,本涣散的目光有一瞬间的清明。 “南参佛珠是不是被夺走了。”他问。 虽是没人回答,但他早已有了答案。 男子见官兵们有拿着枪想要上前试探的,随手抓了个一用力那官兵便断了气被甩了出去。 恐怖的是众人只是看到了层残影,回神时男子已经站到原地。他看了看自己的掌心,有点嫌弃般在衣衫上擦了擦手,直到感觉干净了才捏起葫芦喝了口酒,看着眼底有了恐慌的众人,他吐了口酒气,轻笑道:“我最讨厌没用的人。” 杜皎儿被楚子成吓得那一下心理素质强了很多很多,见他又要杀人,赶忙喊道:“佛珠没有被抢走!” 杜皎儿一开始其实不知董诉护的盒子里是一串佛珠,也没人跟她说,只是沪江与牟林人来的时候无意中说到了,现在又听男子这么问,杜皎儿瞬间确定盒子里就是佛珠,立马有了对策。 “嗯?” 男子听此停了脚步,许是有些醉酒,他歪头看了老半天才把杜皎儿看清了。 “此话何言?” 杜皎儿握了握拳,心想着“我有女主光环,我有女主光环。” 紧接着不顾众人阻止走了出去,“想要我告诉你也可以,不过你必须保证,不能再杀我们这一行人里的任意一个。” “有点意思。” 男子看着她脸色发白,还强壮镇定,上前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如果你不说,我便先杀了你。” 杜皎儿喉间一痛,双脚离了地,瞬间感觉空气稀薄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看来小说里写女主英勇果敢、做事雷厉风行,救人于水火,便可得来万般宠爱,果然都是骗人的… 当然也有可能因为楚子成这个gay坏了风水,不如顺水推舟给他这“好夫君”觅个“小妾”,改改运。 她垂头望了男子胯/下一眼,攒了最后一丝力气蹬脚过去。 正中靶心! 男子吃痛,弯下腰闷哼一声,喉结上下律动一番忍下痛叫,倒是松了手。 杜皎儿一屁股摔在地上,咳了两声,看他青筋都爆出来,爬起身子便想跑,没跑几步男子便来到了她的身前,走路架势有些内八。 杜皎儿脚步一顿,双手探在面前,嘿嘿的笑着向后退去,“你…你不能怪我…我这是求生的本能。” 说着还觉得自己讲的挺有道理,竖着眉点了点头。 这时两三个官兵看她挣脱了,赶忙跑到她身边拔出刀,杜皎儿见男子将目光移向了他人,察觉不妙,立马说道:“你不能在杀人了。” 男子听着嗤笑一声,脚步未曾停滞。 官兵见此挥刀而上,却被他抓了胳膊,轻轻一拧,只听官兵一声哀嚎,手掌竟被硬生生的折了过去。 男子接过刀抬脚一踹他的腿弯他便跪了下去,男子便踩着他的后背,满意的拿着刀把玩着。 杜皎儿见其他官兵又要上前,喊了声“退下。” 官兵们脚步一顿,便听杜皎儿继续说了句“退下”,他们你望我,我望你,咬了下牙,退下了。 见他们退下,杜皎儿松了口气,对着男子说道:“你不能杀他,否则你就是杀光我们所有人,也别想知道佛珠在哪,我说话算话。” 男子听此静默些许,看着杜皎儿坚定的眼神冷笑一声,“也好,你能告诉我佛珠在哪最好了,其实我不喜欢杀人,也不喜欢麻烦。” 说着将官兵一脚踹了出去,“不过…现在我们该讨论的是另一件事。” 男子将大刀杵在地下靠着,拿出酒葫芦饮了口酒。 杜皎儿自是知道他想讨论的是什么,立马重新撑起了笑。 不是都说是抬手不打笑脸人、爱笑的人运气不会差么… 男子见状说道:“比如说…你刚刚踹我那一脚…” 果不其然… 杜皎儿还未等反应过来,男子便拉着她的胳膊揽住她的腰,将她圈在怀里。 杜皎儿倒是机智,赶忙拿手遮住嘴,生怕他一下子强吻上来。 男子见此皱着眉疑惑的看着她。 杜皎儿尴尬的捂着嘴笑:“你要实在想报复,可以去踹我夫君…” 男子挑了挑眉,“我若就是想报复你呢?” “那…”杜皎儿眨了眨眼睛,“那就得看佛珠在你心里有多重的分量了。” 男子听此手上的力道果然轻了很多。 杜皎儿借此机会从他怀里挣扎出来,扇了扇难闻的酒气。 男子看了她一眼,不由笑了起来。 佛珠对太他来说确实至关重要,否则这些人怕是早就下地狱了。 当然,眼前这小妮子也蛮有趣的。 杜皎儿看他笑的腼腆,那身书卷子气又重新回来了,不禁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反倒觉得楚子成那种比他看着顺眼多了。 男子哪知道杜皎儿现在还有心思拿自己跟别人做比较,只是看她转过身子,便走在她身后。 杜皎儿进了马车,一阵翻找,最终在袈裟中找出了一串佛珠,犹豫了下…虽然没经白如意同意便这么做有点不太厚道…但…人活着总比死了好。 杜皎儿咬了下牙,走出了马车。 “这就是佛珠。” 她将佛珠递在男子眼前,那只是一串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珠子,每个和尚脖子上都会挂着,不会冒光,也不是血色。 男子也不怀疑,因为他在南参大师圆寂前看过那串佛珠,确实就是普通的佛珠,更别说什么升官发财,血光之灾了。 男子想着接过佛珠,杜皎儿还有些犹豫,将佛珠握的紧紧的,她见男子比划着手似是又要杀人,这才松了手。 男子得到佛珠后在手中把玩了会儿,将它挂在酒葫芦上,抬着头等着杜皎儿一个解释。 杜皎儿便道:“刚刚确实来了个人拿走了董大人身上的盒子,不过那盒子里的佛珠并非你们想要的,而是那个和尚的。我们怕守不住被人抢走,特意拿那和尚的佛珠与董大人盒子里的掉了包。” 杜皎儿手指向一旁躺在白芊云腿上昏迷的白如意。 白芊云便轻唤了声皎儿,她这几天在马车里已经与杜皎儿聊出了一段感情,两人便以名相称。 此时的白芊云虽是心疼白如意那串佛珠,但也知道如果白如意还醒着,若是能够救命,他也会跟杜皎儿同样的做法。 男子这时仔细一看杜皎儿指向的地方,躺着那人确实是个光头,不过刚刚只是扫了一眼,没有发现而已。 杜皎儿生怕男子不信,继续说道:“我的话你不认识,我的夫君骁饶大将军楚子成,你应该听说过吧,他向来不守规矩,随心所欲。董大人不敢打开箱子换佛珠,他可敢。” 刚刚便一直听她夫君夫君的说着,原来是骁饶大将军… 骁饶大将军这称号男子确实记得,在奉都那两天百姓们有夸他的,也有损他的,可以说是饭后闲谈了。 只是听说那人在新婚当夜放着美娇妻不要,偏偏去见什么青楼小倌,被抓进了天牢,现在…这么快就放出来了? 男子心想着、看着眼前人干净明亮的双眸,下意识的伸出手抚上了她的脸颊,“若是跟你夫君过得不幸福,可以跟着我走,你这性格,我喜欢。” *** 楚子成跟着盛天誉一路回赶,又是上了个山,盛天誉找到了放置胜衣的山洞,他推开堵住洞口的石头,便见胜衣躺在洞中,被布条勒着嘴,面色苍白,似乎在浅睡,一有声音,他立马睁开眼睛,看到是楚子成,他扭动着身子想要翻过身,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么狼狈。 盛天誉料到楚子成见到胜衣这般模样,可能会对自己动手,在这之前便逃出了山洞,“你们聊,不用管我。” 楚子成这才忍着怒气将大刀重新插了进去。 她站在那里沉默了许久,才上前将胜衣扶了起来。 两人四目相对,眸色里满是复杂。 楚子成将他身上的绳子一一解开,看着他脸上的红痕,忍不住想要伸手摸摸,却被胜衣躲过了,楚子成面色上闪过一丝尴尬,站起身子将身上的裲裆脱下来套在他身上,便听胜衣说了句,“我自己来。” 几日不见,他的声音嘶哑了很多,眉峰似乎也坚毅了不少,若之前多少还有些女子的柔在其中,现在…已几乎消失殆尽。 楚子成不知道让他有所改变的是否是自己,便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她继续说道:“那几日…我怕自己忍不住做一些事情,便派盛天誉前来保护你,我也没想到…他…会这么保护…” 听着楚子成这话,胜衣眉头不自觉的皱了下。 盛天誉这个人…进了房间点了他的穴…也没说一句话便把他扛走了…之后就在马车里躺着,他把他换了很多地方藏着,只有在吃饭的时候才允许他活动活动筋骨… 若是胜衣跟楚子成这么说了,她绝对去收拾他一番不可! 两人之间再次陷入了沉默,在楚子成想再次说“跟我走吧”的时候,胜衣倒先开了口,“长公主是个好姑娘,她…很喜欢你…甚至和我说…” 胜衣嘴唇忍不住有些颤抖,轻轻咬了两下,才继续说道:“甚至跟我说…愿意和我分享你…” 第三十章 亏欠 【有一夜杜皎儿做了个噩梦,梦见替胜衣死的那个仆人来找自己了,他说…他死的好惨… 杜皎儿醒来后哭的厉害,彩莺听着声响起来了,抚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她。 因为杜皎儿早料到自己会做噩梦,并没有让彩莺走,彩莺便守着她,安慰一会儿自己也忍不住落了泪,“长公主…你怎么那么傻…” 晚上从宫里回来时,杜皎儿便含着泪跟彩莺说自己杀了人。 她说这话时恍惚,虽是没看到那人的惨样,但杜皎儿听见了他喉间的痛呜,那人之所以替胜衣去死,是因为她答应他会照顾好他的孩子… 一切都是为了让孩子活着… 杜皎儿感觉自己好卑鄙,但又无法选择… 楚子成做错事被关,杜皎儿想到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怕他爱的人受伤,特意派下人去寻跟胜衣体型方面相像的,便找来了这个人… 全程彩莺都在,她说她不该这么做,她便说如果楚子成知道胜衣死了会很寒心… 杜皎儿哭着哭着便睡着了,唯一支撑她的事,便是救出楚子成。 * 杜皎儿做这事时候杜任俭怎么可能不知道,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气杜皎儿怎么那么傻的同时,又不能派人去杀了胜衣。不得不说,杜皎儿做这事确实会捏住楚子成的心。 但既然已经死了的人,就不必再回来了。杜任俭派侍卫将胜衣送走,谁料未过多久侍卫便回来了,说是胜衣被人盯上了,杜任俭想了想,吩咐侍卫先按兵不动,令杜任俭没想到的是楚子成才走了一天,胜衣便被人扛走了。 盛天誉的身手自是不必多说,侍卫当然来不得及阻止,只得回去禀告杜任俭,杜任俭听后勃然大怒,傻子都知道这人极有可能是楚子成派去的。 但没有什么证据,杜任俭消了气后也只能派人去查,去查扛走胜衣的是谁,去查胜衣到底在哪!】 *** 杜皎儿没有想到男子会突然伸出手抚摸自己的脸颊说道:“若是跟你夫君过得不幸福,可以跟着我走,你这性格,我喜欢。” 杜皎儿虽有心重新找棵树,气气楚子成,但这男子这枝叶明显没有比楚子成隽秀到哪儿去。 便拍掉了他的手,哼哼道:“别犯傻了,我夫君对我可好了,若他在这里看到你这么对我,肯定会杀了你。” 对于杜皎儿这么伶牙俐齿,男子挑了挑眉,也不在意其中几分真假,只是笑了几声。 他将佛珠塞在怀里,顺手捏了把杜皎儿的脸, “若是有缘,我们还会再见。” 说着穿入树林之中。 男子可不在意这佛珠到底是真是假,反正盛天誉手里那个,他也要夺过来。 杜皎儿见他走了松了口气的同时气呼呼的揉了揉被他捏的发热的脸颊,这王八蛋…临走时还不忘调戏自己一番… 就是捏的有些疼… 杜皎儿望着苍天,悠悠的叹了口气,才回到自己刚刚的位置坐下。 杜皎儿一来,白芊云便夸她勇敢不畏、从容不迫等等等,倒是把自己倔强时刻给忘了,一直夸的杜皎儿脸都红了。 一旁的官兵们有些赧然,各个垂头丧气的,平日一直在祺坪,他们未曾有过如此重的挫败感,一路下来才意识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就这样一行人大概等了半个时辰还多,白如意才悠悠转醒,醒来后第一件事便是替董诉解穴,当时他虽是看见了盛天誉的点穴手法,还是费了番功夫。 董诉能动后活动活动筋骨,惭愧道:“董某多谢长公主救命之恩。” 若不是因为杜皎儿,他怕是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下一一死去。 经过这几天的事,董诉决定回去后转告下任知县,让其好好训练训练衙门里的官兵,平日里他们去抓人,面对的是些犯了错误的老百姓,也有几个武夫,却是以以多欺少战胜的,确实谈不上什么身手,因此这时候反倒成了累赘。 “董兄说笑了,哪有什么救命之恩,还是该多谢白如意才是…” 杜皎儿说着向白如意道了个歉,白如意不知为何,听白芊云说了来龙去脉,见董诉正在给自己行拱手礼,立马回了过去,道:“没关系。” 他嘴上虽是这么说着,内心里却有些沉重,无奈的是男子以远去多时,追也不可能追到了… 或许,终究是与佛无缘。 * 眼看太阳一点点的下了山,还不见楚子成身影,杜皎儿心底担心更甚,起初还能忍住装作漠不关心的样子,后来一听到些风吹草动便站起身子观望,白芊云也有些害怕楚子成出了意外,但也只能抓着杜皎儿胳膊让她好好坐会儿,安慰道:“恩人那么厉害,不会有事的。” 杜皎儿点了点头,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众人又等了一段时间,楚子成依旧是没有音讯,董诉正在地上划着地势,寻思着如何将官兵分派出去,又要寻找哪里。 反正现在佛珠已经丢了,他也不需要保护了,正要下令,白如意便道:“要回来了。” 杜皎儿赶忙站起身子眺望,却未见任何身影,白如意便尴尬的说道:“有马车声,大概是他…我们在等一刻。” 杜皎儿这才坐下了,心里却在想,楚子成怎么可能驱着马车回来…看来他十有八九是…遭遇不测了… 即便是养几天的狗离家出走了都会令人难过,又何况是人。 杜皎儿靠着石头,坐着身子,将头埋在两膝,看着脚底下的泥土。忍不住想楚子成若是遭遇不测了,自己该怎么办… 这里不会有什么夫君死了,夫人要陪葬的习俗吧… 想着想着杜皎儿竟不自觉落了滴泪。 她伸手抹了两把,心道:我滴个乖乖…你可快些回来吧… 就这样过了一刻,只见那马车越靠越近,那驱车的人,正是楚子成。 *** 太阳未下山前,山洞中,胜衣抑制住嘴唇的抖动,道:“她甚至跟我说…愿意和我分享你… 我看的出来,那日她的精神状态很差…却在强忍着…” 楚子成听他说完这番话,想起盛天誉说的杜皎儿为了救胜衣利用他人顶罪,心里有些难受,她甚至可以想到杜皎儿当时多么的自责,也难怪她选择失忆,这小家伙怎么可以这么傻? 在看眼前的胜衣,楚子成心情更是复杂,面上却不动声色。 胜衣说完话后便垂下头,不敢抬头接触楚子成的目光,生怕自己一个冲动下做错事。 人有的时候就是犯贱,明知不该继续与他如此,胜衣还是忍不住贪心的想这样就好,哪怕多呆一刻。 楚子成纠结了许久,还是说道:“胜衣,跟我走吧。” 那日醉酒后在牢中回忆许久楚子成才想起来,她说胜衣不该呆在百媚亭,又不顾他反对把他带了出来,她该对他负责。这么多年来,他只因一句“待大将军凯旋”,一直在百媚亭等她,这回又为她差点丢了性命,楚子成不能让他继续受苦。 而胜衣生怕自己再听楚子成多说一句便忍不住同意了,赶忙说道:“不用了,我自己一个人也挺好的。准备四处逛逛,好好看看西平的大好河山。” 他说着转过身去,袖子里的拳头握的发白,才努力的平稳着语气继续说道:“大将军若是无事,就快些回去吧,出来久了,长公主会担心的。” 看着胜衣有些绝情的背影,楚子成叹了口气,他自己一人出去,她怎么可能放心,可胜衣这个人倔强的很,一旦认定的事,很难改变。 此时的楚子成恨不能像盛天誉一样粗鲁的打晕他,把他扛走。 好笑的是,她脑子里刚出现这种想法,便见盛天誉从洞口冲了进来,一个手刀,完成了她心中所想。 “不用谢,我做了你想做的事。” 盛天誉接住胜衣的身子回头对楚子成一笑,在楚子成复杂的目光下,说道:“大将军莫望了,这里可是山,你走了,我走了,你就不怕他跳下去,或者是被什么东西给吃了?” 说着他将胜衣平放在地上,嬉皮笑脸道:“大将军,你说我这未雨绸缪,也算是救了他吧…” “是你带他进来的。”楚子成冷冷的说了一句,“我不杀了你就很不错了。” 说着她走上前蹲下身子,将胜衣扛了起来走出山洞,见盛天誉跟在后面才反应过来,皱着眉说道:“你偷听我们说话。” “没有,绝对没有!”盛天誉赶忙摇头。 他不过是好奇两个大男人是怎么结合的…没想到两个人真的就单纯到…嗯…手都没牵。 他见楚子成要徒步下去,立马殷勤的说道:“大将军,有马车,我去给你牵过来?” 楚子成冷哼一声,想了想还是跟盛天誉一起去吧。 马车置放地离着山洞不远,两人到达时只见一男子喝着酒,手里握着佛珠立在马车旁。 盛天誉一愣,眯着眼虚情假意的表扬道:“曲牟,你速度蛮快嘛。” 男子便笑道:“你也不赖。” 第三十一章 车内何物? 【那日出了将军府,盛天誉直奔与曲牟约定好的小茶楼,茶楼老板多年前也是盗好,后来因为一个赌约金盆洗,当时他好茶不好酒,便在天子脚下找了个不张眼的地方开了个茶馆,请了个说书先生传唱起自己的传说,企图找点刺激,结果真没人认出他来… 茶楼老板哭笑不得,百般无聊间,便在茶楼里建了个隔间,专门用来迎接盗好友,后来消息在盗圈里传遍了,就成了盗友们谈话、聊天等等等的好地方。 盛天誉来的时候茶楼老板大醉,也不知道有没有认出他来,牵着他的絮絮叨叨的说了一通话,大多都是有关老盗圣于勃更的,听得盛天誉心情也有些沉重。 近几日从鄂口传来消息,说是老盗圣于勃更意外身亡,新的一辈急着早早抢出个盗圣的称号,其最有资格的便是曲牟与盛天誉,于是两人便约好私下见面。 此时曲牟还没来,盛天誉被茶楼老板抓着灌了好几口酒,正推脱着不能在喝了,便见曲牟怀里抱着书打着伞进来了,看着盛天誉脸颊微红(喝酒喝的)一愣。 盛天誉便笑他,“大状元这是刚赶考回来?” 曲牟听着笑了笑,歪头拂去肩上的雪花,说是,“下小雪了,刚停不久。” 茶楼老板见又来了个陪酒的便拖着曲牟一起,曲牟摆了摆,推脱道不胜酒力,怕自己喝了几口便醉倒了,没办法跟盛天誉谈事。 茶楼老板看他头上还绑着青色发带,一副书生模样,迷糊间还真信了邪,拍着盛天誉肩膀说是,“年轻人,好好谈事吧。” 盛天誉无奈,又喝了两口酒才与曲牟一起进了隔间。 曲牟倚着门框看了会儿茶楼老板灌酒,才关上了门,见盛天誉在把玩着自己的书,悠悠的说了句,“于老去了,最伤心的便是他了吧。” 与茶楼老板打赌的正是去世的于勃更,两人当时也是为了盗圣一名下的赌约,茶楼老板输了,便远离盗取,安寂了一辈子。 其实仔细想想,盗圈里又有谁是真正为了盗圣这个名号,还不是为了胸一口气。 盛天誉沉默不语,吹去热气抿了两口茶,许久后才调笑道:“哎,我说,刚好这茶楼没人接班,要是你输了,不如来这当个老板?” 曲牟摇了摇头,“我志不在此。” 盛天誉见他走了过来,将里写满知之者乎的书抛了过去了,“难不成你还真想当状元?” 曲牟接过将它放在怀里,坐到了盛天誉对面,淡淡的说道:“我只能是盗。” 说着他为自己倒了杯茶,冒起丝丝雾气,模糊了轮廓,“倒是你,若是输了,要去给人当狗?” 盛天誉欠人一命还时不时的缠着那人等着报恩这事曲牟听说过一两次,记忆深刻,在他心里有些讥讽盛天誉这种行为,毕竟…他们是自由的。 盛天誉听此嗤笑一声,借了曲牟那句话。 “我只能是盗。” 曲牟抬额,算是认同。 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过了将近半柱香,曲牟才开口说道:“我曾去过灵静寺,听说南参大师即将圆寂,我们不如将目标定在他那串佛珠上。” 佛门武僧无数,盗取不易,倒可以将目标定于此。 盛天誉撑着下巴,脑子昏沉沉的,这会儿功夫,酒的后劲上来了,一句话只听了个头,下意识的说了句,“你要当和尚?” 曲牟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出门提了一桶凉水,回来时他已趴在桌子上了,曲牟二话不说一桶水扬了过去。 盛天誉被凉水激的打了个哆嗦,酒醒了大半,恼怒的站起身子压着曲牟的喉咙,问道:“你想找死?” 曲牟看他零散的头发沾了一脸,水珠顺着下巴不停的落,笑眯眯的道:“我们盗佛珠。” 盛天誉这才冷哼了声,松了,拿着袍袖抹了把脸,回身一看凳子都湿了,气愤的抓起来向他丢去,曲牟也不在意,稳当当的接过坐下了,盛天誉便坐在他刚刚的位置。 曲牟这才道:“你我二人不必下太大赌约。” 茶楼老板现在的模样让二人心里多少有些心酸,无论对曲牟还是盛天誉来说,若是一辈子不盗点东西,还不如死了算了。 盛天誉在等曲牟下。 曲牟想了想,道:“我们便赌一年时间,这一年内输的人不准行盗。” “好。” 本身输就已经够耻辱了。 曲牟看着他脱了外袍在拧水,又加了条,“一年后,输的人遇见赢的人,要退避舍。” “很好。” 更加耻辱了。】 * 盛天誉眼见着曲牟在把玩着里的佛珠,好似一副很得意的模样,吐了口气,对身后的楚子成说道:“大将军,你先走吧。” 无论如何,他也得把曲牟里的佛珠夺过来不可,否则丢死人了… 盛天誉自是不知董诉一行还有个和尚,曲牟里的佛珠…是那和尚的。 他还以为…曲牟进了马车,从盒子里将自己盗来的佛珠拿了过去。 因为刚刚他离开山洞后便回到了马车上,后来耐不住好奇,才回去看看两人有没有干什么事情,但这盒子实在是太碍事了,便丢在车上,谁想到曲牟会来的这么快。 楚子成身上扛着胜衣,自是要顾虑他的安全,再说这是有关盛天誉的恩怨,她在这儿呆着也没用,因此也不推辞,扛着胜衣便爬上了马车。 车外两人已经动起了,楚子成将胜衣安置好,突然看见木板上除了有个水壶以外,还有个盒子,这盒子看着相当眼熟… 楚子成这才想起来自己是追出来干嘛的…她打开看看佛珠还在,便将盒子往暗格里一放,好好藏了藏,没有多言,出了马车驱马而去。 * 杜皎儿见到他后松了口气,也不上前,省的眼圈通红被他嘲笑了去。 白芊云看了别扭的杜皎儿一眼,率先起身迎了上去,“恩人,你回来了。” 白芊云打开始就给楚子成叫恩人,楚子成拒绝几次后没什么用处,便放弃了。 楚子成点了点头,看了眼被官兵围在里面的杜皎儿,她似是在垂着头玩着地面的泥土,楚子成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只当她还没从阴影里走出来,想着扫了眼身后的马车,不知该如何跟她说胜衣的事… 这时白芊云已经打量完了楚子成,见他似乎没受什么伤,还是不放心,便问了句:“恩人,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楚子成摇了摇头,从马车上跃了下来,“大家准备下,我们一会儿便出发,回祺坪。” 楚子成怕盛天誉二人打着打着反应过来,再回来找麻烦,她注意到官兵内又少了一人,想起刚刚男子里的佛珠,多多少少也猜到了些什么。 正在此时,董诉过来了,伸摸了摸马毛,对他说道:“在你走后来了个盗贼,长公主用白如意的佛珠骗过他,才保住众人一命。” 楚子成点了点头,杜皎儿倒挺智的,这也是个办法。 董诉继续道:“长公主很担心你。” 楚子成愣了,这几日除了夜晚,两人没有过多接触,她…应该怕自己才对。 董诉看他有点难以理解的样子,便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了句,“女人,都是要哄的。” 楚子成有些诧异,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一本正经的董诉嘴里说出来的。 董诉被他看的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 楚子成看他要离开,立马抓住了他的衣服,“等等。” 她靠近董诉小声说道:“董兄不好奇马车里都有什么么?” 董诉歪头看了一眼,道:“子成想说的话,不必多问。” 两人一时静默,楚子成想了想说道:“那盗我跟丢了…” 她决定先不说佛珠在马车里,让董诉等人心里放松点,省着总是绷着一根弦,外人一看便知道佛珠回来了。 “没事。” 听到这个消息,董诉并没有过多的表情,事到如今,他已经不在乎这些了,楚子成能活着回来便是好事。 楚子成继续说道:“不过…我找到了…” 楚子成皱着眉不知该如何介绍胜衣,便问董诉,“董兄听说过我与长公主成婚当夜发生了什么么?” 有关皇家脸面,杜任俭自是封锁了消息,但看见的人多了,他又不可能将所有人都杀了,因此有不少人在私下谈论,董诉听过,明知自己不该点头,还是点了点头,道:“略有耳闻。” 楚子成这才对他勾了勾指,董诉见他如此,别扭的附耳上去。 只听他在自己耳边说道:“我那日逃婚…正是为了马车里的人。” 董诉脑袋“嗡”的一声,他倒是信得过自己,这么大的事都能对自己说出口,但想起杜皎儿今日番五次起身眺望,还是为她感到不值,“你,你,你”了半天,吐出两个字,“胡闹!” 楚子成便抓着他问道:“董兄不如说说此事我该如何跟长公主开口?” 董诉怎么可能知道…颇为气愤的甩衣袖走人了。 第三十二章 三人行 楚子成挽留的探在外面有些发愣,刚好与远方的杜皎儿四目相对,许是因为她玩土玩的,经过擦拭,脸上带着轻微的泥花,一眼便看出来哭过。 楚子成咬了下牙,觉得自己不该瞒她,便走上前去。 杜皎儿这会儿担心的情绪过去了,有些气他一意孤行,不想见他,还是被他抓住腕了。 身体下意识的动作令楚子成有些尴尬,只好放轻了声音问道:“你…感觉好点了么?” 见杜皎儿抬了抬胳膊,她才尴尬松了。 “好多了。” “那就好…” 楚子成垂着头看着她,想起她为了自己暗做的种种,不知该如何说起,便选择先夸夸她。 “听董兄说刚刚有盗,你骗过了他…很厉害。” 虽然楚子成表情很真诚,但杜皎儿现在想听的不是这些。 楚子成见她转身要走,立马想起了董诉那句,“女人,都是要哄的。” 便听开口说了声,“抱歉…” 杜皎儿眉头一瞬间舒开了,甚至说是有些惊愕。 乖乖,楚子成竟然还会道歉,是她出现幻觉了? 楚子成见她终于停住脚步了,便走至她的眼前,道:“我刚刚出去…遇到了一个人…我欠他的,必须把他带回来…” 能让楚子成带回来的… 杜皎儿回过神来,重新皱起眉头。 只听楚子成说道:“是胜衣。” 胜衣? 杜皎儿脑子里可没有这号人。 楚子成看她一脸费解,便道:“你或许不记得了…那夜我逃婚便是为了他…” 楚子成这样一说,杜皎儿便明白了… 那个青楼里的… 杜皎儿瞬间恍然大悟… 原来楚子成出去这么久,是泄火享福去了!亏她还那么担心! 杜皎儿突然觉得自己好傻,刚刚就应该跟那盗贼走了,担心这么个没心没肺的东西干什么! 楚子成看着她不发一言与自己擦肩而过,再次抓住了她的胳膊。 杜皎儿心里负面的情绪瞬间涌了上来,冷笑着说道:“楚子成,你抓着我作甚?难不成要让我祝你们百年好合?” 杜皎儿挣扎两下,没有效果。 不知为何,楚子成觉得自己现在不能松开。 杜皎儿便一脸无所谓的模样,“没关系啊,你不用顾及我,我挺开心的。你看你,一点也不温柔体贴,还一心喜欢男人。不过估计你这臭脾气也只有男人喜欢吧。” 杜皎儿说着说着看着楚子成脸黑了,心里那股子难受还真有些淡了,甚至是得意自己能惹得他不舒心。 杜皎儿还想继续说下去,还没等反应过来,只感觉身子唰的一下倒了过来,眼睛被头发盖的,仿佛一下子黑了天,杜皎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楚子成扛走了,便在他身上锤着,腿扭着,“楚子成,你松开我!是你惹我的,你不能欺负我!” 楚子成怎么可能松来,上用的力气更大了,“信不信我把你摔下去。” 说着将杜皎儿倒着头向下松了松,杜皎儿看着地面跟自己的脸接近了很多,立马吓得不动了,楚子成这才满意的把她抗回了原来的位置。 杜皎儿要被他气哭了,便哽咽的说道:“楚子成,你是魔鬼么?怎么可以这么蛮不讲理…” 楚子成二话不说的将她放在马车外,上车驱马走了,临行前还冲着董诉喊了句,“董兄,我先走了,一会儿我们祺坪城外见!” 白芊云看着马车的影子一闪而过,忍不住笑了起来。 白如意却在一旁担忧的问道:“子成他不会对皎儿做什么吧…” 白芊云便笑着伸揉着他的脸颊,“傻如意,皎儿怎么会受欺负。” * 杜皎儿抹了两把泪不想进马车内,也不想挨着楚子成坐,便坐在一角,楚子成怕她甩出去,执意将她揽在怀里,杜皎儿又掐又拧弄得都疼了才放弃了,嘴里却忍不住说道:“楚子成,你不该当大将军。” 这老半天终于听她说出一句话,楚子成便疑惑的“嗯?”了一声。 杜皎儿便道:“不如你找个山进去当土匪吧,绝对能劫很多良家妇女…”杜皎儿想着赶忙修正,“妇男。到时候让他们给你做压寨夫人。” 楚子成听了咬了下牙,怒极反笑,“也好,到时候让你做个小丫鬟,专门端茶倒水。” 杜皎儿听着下意识拿胳膊拐了他一下,“你敢。” 楚子成被她拐的有些疼,咳了声道:“你这么凶狠,我当然不敢。” 杜皎儿听此冷嘲热讽道:“哪里是我凶狠,你是怕我皇兄一怒之下砍了你脑袋吧。” 杜皎儿可是记得楚子成说过“若你不是长公主,想在这儿呆着便呆着吧。可天公不作美,你是长公主。陛下有谕让我带你出来游玩,玩儿够了,我就是死,也得把你带回去。” 她一直对这几句话耿耿于怀。 楚子成明显也想到了,垂下了眼道:“是啊,活着最重要了。” 杜皎儿听他如此感慨,忍不住冷哼了声。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后来杜皎儿实在被他揽的难受,便动了动身子道:“可以松开我了吧。” 楚子成这才松了,“长公主,我们好好谈谈吧。” “好啊。”杜皎儿干脆翘起了二郎腿,反正她也没做错什么,不怕跟他谈。刚好,她也想听他解释,看他能不能解释出“花”来。 楚子成见她这姿势极其不雅,也不敢提醒她,吐了口气,道:“我知道我欠你很多,也谢谢你救出胜衣…” 杜皎儿听他这么说,心里一时不是滋味。 原主她…到底是个什么小可怜啊… 楚子成这家伙竟然还有脸说出口,未免也太渣了! 杜皎儿真想一脚把他踹下去! 想想自己也不会驱车,还是算了吧… 楚子成这才说起让盛天誉保护胜衣、自己又是怎么遇见胜衣的。 杜皎儿听着觉得他对胜衣可真是用情至深,脑子里想得事也够长远… 她突然间有些好奇,这马车里的胜衣长得到底是什么模样,能让楚子成如此牵肠挂肚? * 楚子成说着说着突然想起胜衣说过:“我看的出来,那日她的精神状态很差…却在强忍着…” 这想法一过楚子成便停了马,杜皎儿被他吓了一跳。 楚子成便看着杜皎儿在月光照映下愈发愈精致的面孔,说道:“那个时候…应该很难受吧。” 杜皎儿在楚子成眼睛里看到了些不一样的情感,还没来得及抓住,便逝去了,她忍不住想要笑自己,十有八九又出现了幻觉。 楚子成看她嘴角里突然泛起了笑容无论是冷笑还是什么笑,在此时都格外的添彩,便下意识的伸用拇指在她脸颊上抚了一下,感光滑水嫩,不像自己风吹日晒的,有些干糙。 只见杜皎儿白皙的脸颊出现了一抹黑,楚子成一愣,想起自己又是爬树,又是驱车的,都没来得及擦擦,不由一时无奈。 杜皎儿被他碰的有些痒,忍不住眨了眨眼,楚子成见她没有抗拒,便伸出开始了自己的创作。 杜皎儿还未反应过来,便见他认真的盯着自己,双在自己脸上倒腾,杜皎儿总觉得不太对劲,一看楚子成心发黑,“啊”的尖叫一声,按住他的双。 “楚子成,你在我脸上做了什么!” 楚子成嘿嘿笑了两声。刚刚看着杜皎儿,不由想起自己曾经看到过的捕田鼠的小野猫,便在杜皎儿脸上多补了几画,此时看着真是栩栩如生啊… 楚子成不由觉得自己有些绘画的天赋。 杜皎儿看着他奸笑,大概也能想出个所以然。气愤的下了马车在地上抓了两把泥,吐了两口唾沫,楚子成看着眉毛莫名的跳了两下,见杜皎儿上车张着脏兮兮的,要对自己做些什么,立马抽了下马屁股。 杜皎儿没有防备,一头撞在马车框上,瞬间疼出了泪。 楚子成听见“ng”的一声,有些心虚,赶忙重新停马车将她扶了起来,尴尬的问了句,“你没事吧?” “怎么可能没事!”杜皎儿眼冒金星,热泪不断,“我拜托你,离我远点…” 楚子成这王八蛋她简直是斗不过了… 楚子成只得拿背给她擦了擦脸,被泪这么一弄,小野猫妆立马花了… 杜皎儿吸着鼻子扭头让楚子成别碰自己,却在楚子成眼前直嘚瑟… 楚子成无奈,颇为嫌弃的将杜皎儿的放在自己脸上。 “这样好了吧…” 杜皎儿立即将眼泪收了回去,两在楚子成脸上箍了两下,而后抹来抹去,还想捏他脸上为数不多的肉,被楚子成打了一下,“差不多就行了。” 杜皎儿这才收回了。 楚子成道:“我看看头怎么样了。” “头要废了,你快想想怎么赔吧…” 杜皎儿转过身子让楚子成给自己好好看看。 结果全是头发楚子成哪能看出什么,便想着拿出马车里盛天誉的水壶洗一下,结果打开车帘便见胜衣坐在那里,两人眼睛恰好相对,楚子成见他目光呆滞,不由动作一僵,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道:“你…醒了。” 胜衣醒来有一段时间了,他听到楚子成与杜皎儿的谈话,不知该如何面对,便一直坐在那里,心里五味杂陈。 他突然意识到楚子成对自己和对杜皎儿时的感觉是不一样的,或许…楚子成对他的感觉…从来都不是喜欢,而是一种寄托,就像是身处茫茫大海上需要一块木桩,他便是数块木桩之一,不过恰好被楚子成抓住了而已… 杜皎儿听到楚子成的话,想着要跟情敌见面了,脸上的笑意有些挂不住,她忍不住想要伸去触那道车帘,却被楚子成彻底盖上了。 杜皎儿还是在车帘飘动时看到了,胜衣身上的衣服…是他的… 不知为何,杜皎儿的心瞬间一痛,像是被人撕扯了下,那种感觉很难受。 楚子成心里也沉重不少,道了声:“我们走吧。” 这才驾着车重新向祺坪的方向出发。 第三十三章 恍然 一路无话,人到了祺坪却没有深入,只是找了个小亭子,等候董诉一行。 楚子成跃下车后,想要将杜皎儿扶下来,却被杜皎儿躲开了,楚子成便对胜衣说道:“出来吧…透透风。” 胜衣皱着眉想了想,把身上的裲裆脱了下来,似乎最后一丝温暖也离他而去。 胜衣打开车帘,杜皎儿用眼角夹到楚子成这个王八蛋要去扶别人,眼皮跳了下。 胜衣也避开了。 楚子成这才讪讪的收回了。 刚收回来,胜衣便把裲裆递了过来,“谢谢大将军…”胜衣不知在杜皎儿面前自己到底该如何自称,在子虚乌有的尊严面前,他还是没有说出“奴家”二字,他…现在已经自由了。 便言:“我不冷了。” 楚子成看他身上穿的不多,似乎一阵风就能吹透了,也不接过来,余光扫了眼不远处的杜皎儿,吐出了两个字,“天寒。” 杜皎儿这时正在打量着胜衣,有些庆幸他不是什么肌肉猛男,不过这身板…这小腰…这小样子…啊…多么诱人…不对!多么羸弱… 杜皎儿吧唧吧唧嘴,莫名有一种两人站在一起也挺配的感觉… 果然长得好看的就应该去搞基呀…起码看起来赏心悦目不是么… 一阵风来,杜皎儿清醒不少,伸拍了拍自己的眉心,心道: 杜皎儿啊杜皎儿,你不能被美色所诱惑,那可是你的情敌! 再说了,你跟楚子成在一起也挺配的呀!男才女貌!嗯!主要是女貌! 也不对啊…楚子成那个死给,你干嘛要跟他般配。 杜皎儿胡思乱想间,胜衣持着裲裆走了过来,“那日匆忙,没来得及道谢。” 说着他拱了拱道:“胜衣多谢长公主救命之恩。” 杜皎儿没想到主人公之一竟然过来了,便强撑起笑容,“不用谢,救人一命胜造级浮屠…” 楚子成眉毛不自觉的一皱,也不知她这句话是不是说给自己听的。 胜衣脸上也有些不自在,多么想转身离去。又想着他们夫妻关系那么好,不能因为自己这个毒瘤伤了感情,便说道:“长公主放心,大将军来百媚亭时也不过听听曲,喝喝茶。” 杜皎儿脸上笑嘻嘻,鬼才信… 只听胜衣继续说道:“是我说想远离烟柳之地,大将军才…” “胜衣。” 楚子成打断了他的话,“我不是什么大将军了。” 胜衣一听他这话瞬间白了脸,他记得楚子成与自己说起战场时脸上的骄傲之色,楚子成虽是没明说,但他看得出,战场上虽然凶险,却是他最喜欢的地方。 楚子成看着胜衣脸上的内疚之色,更是不舒服,便宽慰着:“暂时不是而已。” 心里却一阵惆怅,她不明白明明是她的错,受害者是他,他为什么非要傻到往自己身上揽。 胜衣松了口气,见楚子成越走越近,赶忙退后两步说道:“即已到了祺坪,我便不打扰二位了。” 楚子成见他想走,便抓住他道:“你不回奉都了?” 胜衣知道楚子成的倔脾气,也不挣开,许久后才摇了摇头,“不回去了。” 睹物思人。 楚子成叹了口气,“既然不回去了,那便等董大人过来,以后在祺坪,认识他总是好的。” 刚刚回来的路上楚子成也想好了,若胜衣真不愿跟她,她也不逼迫,若回去奉都,楚子成还真不一定能保证他安全,再说真回奉都了,他一个已死之人注定要偷偷摸摸过一辈子,倒不如在祺坪,没人认识他,没人嘲笑他,自由的、光明正大的过一辈子。 她…会为他规划好日后的一切。 胜衣听此,也大概明白楚子成心所想,为让他好受点,便不在推脱,轻轻“嗯”了一声。 心里的最后一根弦,总算是断了。 杜皎儿看楚子成抓了胜衣这么长时间的还不放,好像是将自己彻底无视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盯着楚子成的背影,再次进行了次内心审视。 楚子成对于她来说——到底是什么? 杜皎儿虽是没谈过恋爱,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但现在这种酸酸甜甜的滋味确实不是很正常。 杜皎儿陷入了沉思,她醒来第一眼见到的是楚子成,听原主说那是她夫君,下意识的便对他产生了依靠感,虽然他暴戾、可恶,但身材感觉还不错…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杜皎儿会担心他,甚至有一瞬间害怕失去他… 有时候她还会想把他藏起来,不想让他与董诉有过多接触…现在有了胜衣,这种感觉更甚。 就好像是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抢走了一样… 若之前还有报复的想法在内,现在的杜皎儿就是觉得楚子成该喜欢的是自己,她想掰直他或许并不仅仅是为了替原主报仇。 虽然杜皎儿有些不太想承认,但种种迹象表明,她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不会哄女人、甚至上欺负、心眼还极小的人。虽是一直以来想着不能把自己搭进去,不能在没掰直他、没让他喜欢上、没为那小傻瓜报仇之前动心,可不动心又谈何容易… 但是…若真喜欢上了,没办法躲避了,那就喜欢上吧! 是啊! 她杜皎儿从来就不是畏畏脚的人! 再说现在楚子成不是要跟胜衣分开了嘛,日后她还有的是会! 杜皎儿瞬间豁然开朗,也不在纠结了,总之心里难受了这么久,她可不是会受委屈的人。 正想着要分开楚子成抓着胜衣的,楚子成便松开了,杜皎儿目光极其复杂的看了他一眼。 心里止不住的泛苦水,这家伙…大概有毒…难得她要霸道一下,甚至还在想实在不行拉开楚子成后强吻一番,先宣誓一下自己的所有权。 指不定自己这一吻就让他觉得女人也挺好,自此“改邪归正”… 可还没来得及实施… 杜皎儿有点想吐血了,见楚子成靠近了自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拜托你离我远点…” “嗯?” 楚子成看见她的鬼脸再次皱起了眉头。 * 人在亭子里等了会儿,未过一刻钟,董诉便到了,一行人里除了白如意外,兴致都不大,可能已经接受了这次失败,还心有不甘。 楚子成上前大概与董诉说了下胜衣的情况,董诉板着一张脸,不太想理他。 楚子成无奈,便问他凌云寺在哪。 董诉听他这么问,下意识的蹙起眉头,打量了他两眼,才道:“明天我带你去。” 言罢说是要安排一番,便选了两个人带楚子成等人去客栈。 因为现在天寒,再过一个月又快赶上年关,因此出远门的不多,客栈也便空了大半,五个人开了五间房,好好的梳洗一番,沾上柔软的床便睡着了。 倒是胜衣,彻夜难眠。 待到第二天,吃饱喝足了后董诉带了两个随从过来,胜衣有意想看看佛门是何模样,楚子成邀请时便没有推脱,一行人这才向凌云寺行去。 楚子成马车里载着胜衣,说要杜皎儿上车,杜皎儿摇摇头,死活不过去,一溜烟爬上了白如意的车。 楚子成叹了口气,只得驾车在后跟随,也不知过了多久,众人穿过一片树林,才到了凌云山脚。 这凌云寺便坐落在这凌云山上,丛林环绕,据说在数百年前山路崎岖坎坷,刚够一人行,凶险万分,后来巧遇善人,雇了百人修路,耗时四十年才修出了路面,宽度也就刚好够驾一辆马车。 凌云寺本来就地处偏僻,今日又因天气阴,云层厚重,有大雪之势,山路上也便没见什么人。 杜皎儿打开车帘向上望了一眼,树枝接连,密的看不见天,不由吞了口唾沫,再次想起那次四人一同摔下山时的哀嚎,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 这时楚子成刚好驾马车来至她的身边,杜皎儿见他皱着眉说了句,“过来,上车!” 听着他命令般的语气,杜皎儿冷哼了声把车帘关上了。 便听车外胜衣为缓解二人的关系要下车,楚子成道了句“没事”,便驾车先行了。 白芊云看杜皎儿绞着里的帕咬牙切齿,默默不语,她也不过后来才知道楚子成车里还藏了一个。 白芊云不得不说那人长得确实挺好看的…就是真的有点平胸… 单纯的白芊云还以为胜衣是女扮男装… * 楚子成不知为何心有气,恨不能再有个敌人过来给她砍头… 就这样驱着马疯狂的行了大半路程,眼看要到达山头了,突听半山腰传来怒吼,楚子成一听像是白如意的,向下打量一番也看不见他们车影,心里着急,距离凌云寺这么近的距离,只要半柱香的时间便可到达… 楚子成向山上望了一眼,一咬牙,正要驾着马车下去,便听胜衣说道:“大将军,我会驾车。” 楚子成一听看了他一眼,见他一脸肯定,才吐了口气,进了车内将暗格里的木盒子递给他,“将这个送给凌云寺大师,说是南参大师生前佩戴即可。” 胜衣点了点头,见楚子成要离去,唤了声“大将军”,楚子成身子一滞,便听他说道:“小心。” 楚子成点了点头,这才下了马车,看了眼凌云山山路情况,找了个好的落脚点,一跃而下。 风声在耳边呼啸,楚子成被山边外探的几根树枝缓了几下力,眼看要到达落脚点,才抽出大刀,双握住,用力的插在山上,一阵火花四溅,下滑了数米楚子成才停住身体。 她跃了下来,活动活动筋骨,额头上有些冷汗。说来凶险,刚刚这招是上次下山时学来救命的,虽是有些危险,但是现在最好的法子。 楚子成忍着肩膀上的疼痛,将大刀抽了出来,不敢在耽误,又连下坠了两次,才到了半山腰,此时半山腰上只见董诉人,有些狼狈。 董诉看楚子成来了说是他们遭到了暗算,被人用暗器击了马腿,马儿大乱,摔下了山,但… 楚子成一听,想起杜皎儿还在白如意的马车里,瞬间心急如焚,偏偏山腰往下树多,看的不真切,只能顺着几人落下的地方再次跃了下去。 董诉走过去一看,没了他的身影,只能将剩下的话咽了下去。 第三十四章 受伤 楚子成一路下来砍断了不少树梢,搜寻了会儿才见一穿着黑袍衫的男子抱着杜皎儿站在树枝上,杜皎儿正搂着他的脖子躲在他怀里瑟瑟发抖,还没缓过神来。 楚子成一看怒火烧,没有言语,握着大刀便砍了过去,男子下山时也受了些伤,躲得有些吃力,无奈只好发射衣袖里的长针。 他这长针一发,楚子成立马知道他是谁了,下更是凌厉。 此人正是袁络,他这几日一直呆在凌云山,即便是听说曲牟与盛天誉夺得了佛珠也未曾离去,只想碰碰运气。谁想到,真让他碰到了。 那日因为楚子成背对着袁络,袁络虽是被他的身惊异到了,但没见过他的样子,反倒记着董诉,这不他一来,袁络便偷偷下了,谁又能想到马儿一乱车轮恰好撞上了石头,引起了马车侧翻,白如意也没办法弃车,只能随着一起落了下去。 袁络本来只想审审董诉,不曾在意他人生死,却在无意听到了杜皎儿的声音,觉得那小丫头死了可惜,这才从山上跳了下去。 董诉刚刚想说的正是这个,可还没来得及说,楚子成便跳下去了… 此时袁络只能抱着杜皎儿连连后退。 这时杜皎儿也多少缓了过来。 刚刚白如意刚将白芊云拖出来她便随着马车一起坠了下去,若不是袁络踏破车顶,将她拽了出来,她怕是真的要粉身碎骨了,到时候可就真便宜了楚子成这个混蛋…他就真的可以牵着他的小美人亲亲我我了… 杜皎儿吸吸鼻子,回过神来,正要道谢,便听脚下的树“嘭”的一声倒了下去,袁络毫无准备,身子下坠时不小心松了,杜皎儿再次失了重心,闭上眼睛刚要尖叫,便重新落入另一个温暖的怀抱。 * 原来这一会儿楚子成看袁络抱着杜皎儿,怕伤害了她,看起来刀刀生风,其实都是顺着袁络的躲避砍在树上,这会儿一旁的杂枝砍得差不多了,楚子成才将大树拦腰砍断。 楚子成见袁络松开了杜皎儿,赶忙将大刀插回刀鞘,把杜皎儿抱在怀里。 失而复得… 楚子成松了口气,心这才静了下去,她垂头见她紧闭双眼,忍不住调笑道:“以后还敢不坐我的车么?” 杜皎儿听到熟悉的声音,缓缓的睁开眼睛,看着楚子成蓬头垢面、衣衫不整的,杜皎儿几乎可以想象他是怎样在最短时间内赶过来的。杜皎儿实在笑不出口,近乎哭着说了句,“楚子成,我都这样了,说句安慰我的话会死么…” 楚子成看着怀里的她眼圈发红,便道:“你哭起来真丑…” 右肩的疼痛使楚子成咽下了接下来的话,她忍不住闷哼一声,却不敢松开抱住杜皎儿的。 楚子成侧着头一看,射她的竟然是飞虎爪,不偏不倚,正她的肩头。她顺着铁链向下看去,只见袁络两脚缠着剩下的树干,里抓着铁链,邪笑着看着自己。 楚子成暗道不妙,便见他指微微一翻。 楚子成觉着肩上的肉似是被人提了起来,狠狠的咬了下牙才不至于叫出声来,瞬间青筋爆起,憋得满头冷汗。 杜皎儿本来还想锤他一顿,见他如此,正要问他怎么了,便听他在耳边说了句,“别动!” 杜皎儿听他气息紊乱,立马不敢动了。 树下的袁络没想到楚子成能硬撑这么久,诧异道:“还不下来,难不成你真想废了自己?” 他话音刚落,楚子成便抱着杜皎儿落了下去。 袁络一见,连忙将里的铁链在腕上缠了几圈,在楚子成攻来之前,将铁链绑在了树上。 眼看距离地面越来越近,楚子成总算松了,将杜皎儿放了下去,她正要拔出大刀将铁链砍断,便见袁络来到了杜皎儿身后,唾了口血,笑道:“你还敢在动么?” 楚子成看他藏在袍袖,咬了下牙,将从大刀上收了回来,问道:“你想干什么?” 杜皎儿看楚子成贴在树前站着,背后还有两圈锁链,不明所以,正要上前,却被袁络抓住了胳膊。 “他是什么人?” 杜皎儿眨了眨眼睛。 说实话,袁络现在不杀楚子成已经够给杜皎儿面子了,哪有人二话不说上来就砍人的? 袁络见她不说话,变戏法般从袖子里拿出一把袖刀,向楚子成走去,杜皎儿一看赶忙拽着他,道:“你不能伤害他。” 楚子成趁此会抓住身后的铁链,扬刀砍了下去,铁链应声而断,下一秒楚子成便来到袁络身后,大刀在他臂上一划,抢过他落下的袖刀,比在他的脖子上,“说吧,还有什么遗言。” 袁络没想到他速度会这么快,闷笑了声,“我技不如人,无话可说。” 杜皎儿被这反转弄懵了,生怕楚子成会割掉袁络的头,立马又换了个立场,“你不能杀他。” 楚子成听她这么说,上下意识的用了几番力。 杜皎儿见袁络脖子上流了血,赶忙抓着楚子成的左臂,“楚子成,你不能杀他!” 楚子成见此皱起眉头,问道;“你可以知他是谁?” 杜皎儿点了点头,“知道。偷水壶的小贼。” “可不止这些。” 楚子成道:“让你摔下山的也是他。” 杜皎儿听此有些愣神,还是说道:“那你也不能杀了他,他救了我。” 楚子成看她眼神坚定,犹豫了些许,才吐了口气,松了,“好。” 袁络被他用脚压着后腰一踹,一个踉跄,他垂头抹了把脖子上的血,冷笑两声,捂住了臂上的伤口。 袁络侧头对杜皎儿道了声谢,回身看了眼脸色苍白的楚子成,笑道:“你我算是扯平了。日后相见,我定会杀了你,一洗今日之耻。” “放心,我也会的。” 一时之间,两人针芒相对。 杜皎儿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也不知自己拦着他俩到底是对是错了。 好在,没用她纠结多久,袁络便转身离去了。 楚子成见他走了有些卸力,一个趔趄,差点晕了过去。 杜皎儿见此扶住了他,担忧的问道:“你没事吧?” 她感觉里湿漉漉的,放在眼前一看满是鲜血血,立马昏了头,慌张的问道:“楚子成,你怎么了?” 楚子成摇了摇头,“没事,小伤。” 她躲开杜皎儿的查看,走到缠着铁链的树前,靠着树坐了下去,她长舒了口气,对杜皎儿说道:“捡些树枝过来吧,点上长烟,董兄会知道我们在这儿。” 杜皎儿点了点头,感觉脸上有些痒,这才意识到自己哭了,连忙转过身去,抹了把眼泪,听话的捡树枝去了。 楚子成看到了她的泪水,反倒是有些庆幸,只因她知道她一时半会儿不会回过身子了,便站了起来,用袁络的袖刀削了块木头,将附近的枝叶拢在一起,找了根粗木头用左捏着略微一转,便燃起了火花,杜皎儿见到光芒,回头看他一眼,只听他说多找点,这才继续拢着树枝。 楚子成松了口气,用袖刀从衣服上裁下几块布条,拿了两条绑在肩膀上,其他的便放在膝盖。 她将袖刀在火里烤了烤随捡了块方木头含在嘴里,便开始歪头处理伤口。 因为她在军队里身份特殊,因此大部分伤口都是自己处理,久而久之意志力极强,但在此时还是废了些功夫才将飞虎爪拿了出来,楚子成疼的满头大汗,忍不住幸庆伤口除了看起来很严重以外,没有伤到筋骨。 楚子成吐了口气,赶忙把伤口包扎起来,却听杜皎儿问道:“楚子成,你有没有闻到烤肉味?” 她回头一看,只见楚子成穿着一层里衣,嘴里的木头都咬烂了,额头青筋凸的明显。 楚子成被杜皎儿这么一打断,上一抖,彻底没了力气,刚想把衣服拢起来,杜皎儿便丢了里的木头,小跑着过来了。 “楚子成,你在干什么?” 她眼里含着泪强忍着不落下,来到他的身旁抓住他带血的指尖。 楚子成将嘴里的木头吐掉,再次重复了句,“我没事。” “没事,没事…楚子成,你怎样才算有事…” 看着楚子成被血液浸透的衣裳,杜皎儿眼泪彻底忍不住了,也不在意在他眼前哭丢不丢人了。 楚子成听着她嚎啕,叹了口气,不敢看她,轻声说了句,“帮我包扎好吧…” 杜皎儿这才抖着接过他里的布条。 楚子成感到她想掀开看看,赶忙握住了她的,“还是快些包扎吧…现在打开看,会流更多的血。” 楚子成舔了下干涩的唇,感觉眼前有些发黑。 杜皎儿突然想起吕勤给的那一瓶瓶药,因为她想在楚子成气自己气的厉害的时候,把他放倒,便挑了几瓶藏在怀里,现在也不顾这些了,赶忙拿了出来。 “楚子成,你看看这里有治伤的药么?” 楚子成看她掏出一瓶又一瓶,一愣,可光看瓶子她也看不出来,便对她说道:“打开。” 杜皎儿立马一个个打开,一脸不解的看着楚子成对自己勾指。 楚子成无奈,便道:“我闻闻。” 杜皎儿这才将药一一放在楚子成鼻下,楚子成依次嗅了嗅,倒真有止血止疼的,不过补气血和愈合药被董诉送给了白芊云。 楚子成让杜皎儿将找好的两瓶药拿了出来,干咽下止疼药,才皱着眉看着杜皎儿。 杜皎儿也大概明白他心所想,道:“别想换着理由让我转过身去。” 楚子成叹了口气,这才妥协了。 但她嘴里还是安慰着,“你放心,这都是小伤,当初战场打仗比这厉害的多得去了。” 言语间,杜皎儿撕开了已经黏在伤口上的布条,楚子成闷哼一声,刚想说让她温柔点,一回头便看到她闷不吭声,豆大的眼泪往下落。 杜皎儿其实也不想让自己哭的那么频繁…可看着他现在这样杜皎儿太心疼了。 楚子成便轻声说道:“没事的。” 杜皎儿深吸口气,抹了把泪,颤着将药洒在楚子成血肉模糊的肩膀上,嘴里却忍不住说道:“楚子成,若我刚刚没闻到烤肉味道,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 楚子成猜想她闻到的烤肉味大概是刚刚自己拿袖刀取飞虎爪时散发出来的味道,便闷笑两声,开起了玩笑,“怎么?可是这两天饥寒劳累,啃大饼啃够了,想吃肉了?” 杜皎儿要被他气死了,自己都这么心疼了,他还忍心开玩笑… 第三十五章 吃醋? 楚子成其实也没打算瞒着杜皎儿, 只是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的伤口,没想到还是被她看见了。 此外——还要顺带听她嘟囔着以后受伤了一定要告诉她,不能一个人硬扛着。 楚子成只得无奈的点了点头,任由杜皎儿给自己包扎好,她小心翼翼的, 很是温柔,楚子成生怕勒不住伤口, 让她多用些力气, 当然又是免不了一阵疼痛。 折腾好了后,楚子成已经大半个身子靠在后面的树上了,她有些疲惫, 又怕血腥味引来一些动物,杜皎儿应对不了, 便闭着眼睛说起自己从前的一些事。 杜皎儿听他絮絮叨叨的,有时候会静默几秒, 而后接到了另一个故事上, 便略微动了下身体。 楚子成感觉到她的移动立马睁开了眼睛,眸子格外的清明,盯着她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杜皎儿被他吓了一跳, 摇了摇头,“火要灭了, 我去把树枝拖过来。” 楚子成听后便挣扎着要起来帮她, 杜皎儿轻轻一碰, 他又重新坐了回去。 杜皎儿笑道:“不是你先前说让我去拾树枝的么, 现在怎么变了卦。” 楚子成茫然的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待杜皎儿回来后,楚子成已经彻底昏睡过去,杜皎儿蹲下身子,在他眼前晃了好几次,确定他没有苏醒的迹象,才忍不住抚上了他的唇,为他抹去了唇角上的泥土。 其实在刚刚她便想这么做了,只是…嗯…怕楚子成以为自己趁人之危,要挑逗他,将他就地正法,哈哈哈哈哈… 好吧,杜皎儿收起自己的意淫,她没想到楚子成嘴唇还挺柔软的,唇形的轮廓摸起来也蛮舒服的,杜皎儿便伸出手像是执笔作画般抚上他的五官,最后停在他的眼睛上。 楚子成睁着眼睛时杜皎儿还不觉得,此时闭上了,睫毛看着密而长,整体看来倒是乖了不少。 杜皎儿试探的摸了上去,许是有些发痒,楚子成眨了眨,杜皎儿有些尴尬,赶忙收回了手,下一秒便见他睁开了眼睛。 两人四目相对,距离极近。 楚子成下意识的退了一下,只是他身后本就树无可退之处,因此看着格外明显。 楚子成咳了一声,问道:“怎么了?” 杜皎儿见此哼哼了一声,“没什么,就是数数你脸上有多少褶子。” 褶子?有么? 楚子成听此伸出左手摸了摸,突然反应过来,便轻笑着:“那数清楚了么?有多少褶子?” 杜皎儿歪头看他眼睛都笑弯了,嘴硬的说了句:“很多很多,数不过来!” 楚子成挑了挑眉。 杜皎儿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被他调笑了,不由撇撇嘴。 她看着楚子成虚弱又欠揍的模样,想起他刚刚向后退的那一下,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楚子见她蹲着身子向前了一步,不自在的问道:“干嘛?” 杜皎儿笑容可掬。 “重新数数呗,你放心,这次一定能数清楚!” 杜皎儿说着越靠越近,五官无限放大,楚子成身上起满了鸡皮疙瘩,干脆伸手推开了她的脸。 杜皎儿被他推得脸都变了形。 心里忍不住道:情调呢?情调呢! 她这夫君到底是什么牛鬼蛇神啊! 杜皎儿心想着抓住了他的手,学着他的口气,道:“别动!” 说完自己都觉得气势有些弱,便拿开他的手,再次敛着眸说了句,“否则别怪我把你弄疼咯!” 楚子成看她这般模样,愣了一下,接着便笑着捏住她的脸,“让谁疼?嗯?” 说着微微一用力,杜皎儿立马拍着他的胳膊,“楚子成,疼疼疼,松手!” 楚子成这才心满意足的把手收了回来。 杜皎儿揉着脸看他得意洋洋的样子气的牙根发痒,冷哼一声坐在他的身旁,心里头碎碎念的大概都是说他不懂怜香惜玉,怎么可以这么用力捏女孩儿的脸蛋… 杜皎儿委屈巴巴。 楚子成看着眼前的火光,有了刚刚闹这一会儿,精神头大了不少,便问杜皎儿除了想起她小时候以外还想起了什么。 杜皎儿还沉浸在自己的小情绪里,懒得理他。 楚子成便用胳膊肘碰了下她,杜皎儿挪了两下身子,他还是能碰到,便哼唧唧的说了声,“没有。” 杜皎儿突然又想起来了,说道:“我还记起了点别的。” 楚子成便问她是什么。 她便可怜兮兮的说道:“记起你在新婚当夜抛弃我,要带着胜衣走。” 言罢,颇为戏精的“啊”了一声,偏头看他,“你个负心汉!” 那一夜…明明是她同意自己将胜衣带回来,她才拂袖子走人的。 楚子成看了杜皎儿一眼,也没拆穿她。 过了许久,才悠悠说道:“我当初上战场时不喜欢杀人。” 杜皎儿眨眨眼,不知道他为何突然说起这事,倒是没有打断他,安安静静的听着,她喜欢听楚子成讲他在战场上的事。 只听楚子成继续说道:“因为晚上会做噩梦,梦见很多很多人,面目全非,怎么砍都砍不完… 再后来,我便遇到了胜衣。” 那时候楚父还在,楚子成的位置也不过是队伍中央,有次班师回朝,途经百媚亭时,突听曲调激昂,盖过了吹锣打鼓,其中有敲磬的,弹琵琶的,吹笛子的,还有琴声等等等,相辅相伴,难以分离,大部队一时之间竟忘了前行,沉迷在曲调中,这时百媚亭的掌柜便出来说道:“恭贺大将军凯旋而归。” 那是楚子成第一次听乐曲,让人忍不住热血沸腾。那夜她练武到很晚,终究是禁不住诱惑,去了百媚亭。那时胜衣刚入百媚亭不久,嫩的都能掐出水来。楚子成到了时恰好听到他在抚琴,琴声悠扬动听。一时流连忘返,便在百媚亭和衣睡了一夜,那也是胜衣第一次晚上屋里留人。 楚子成说着说着不由笑了起来,“好在那时父亲一心沉浸在军事中,否则回来后定要被他罚上一番。” 一想起楚父,楚子成眸光里有些暗淡,下意识的想要离杜皎儿远点。 杜皎儿到没注意到楚子成情绪的变化,感慨道:“看来你小时候挨了不少打。” 楚子成笑了一声道:“那日之后我便在没做过噩梦。” 杜皎儿听了搓了搓手心,想说自己以后也可以给他唱歌,复又想起他在山洞里听的时候没有什么过多表情,怕他笑话,便咽了下去。 正在这时楚子成听到了脚步声,赶忙站起身子,杜皎儿一看他手放在大刀上,也随着站了起来。楚子成看了她一眼,四下望了望,找了个相对隐蔽的地方拉着她躲了起来。 楚子成轻声说道:“一会儿要是有什么危险,记得…” 她话音还未完,杜皎儿便挣开了她的手,“芊云!” 说着跑了出去,便听外面传来白如意欣喜的声音,“杜姑娘,原来你在这儿!” 楚子成这才无奈的松了口气。 白芊云见到了杜皎儿赶忙从白如意怀里跳了出来,拉着杜皎儿的手左看右看,“皎儿,你没事吧。” 杜皎儿看她眼睛又红又肿的,知道她定是为自己哭了一番,不由感到暖心,便任由她拉着又转了一圈后,才道:“我没事。” 白芊云确定她没受伤后,握住她的手吸了吸鼻子,眼睫毛扑闪扑闪的,忍不住再次落了泪,“皎儿,对不起,刚刚我该拉住你的。” 白芊云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下坠时身子完全不受控制。 杜皎儿可以理解,只是手不干净,又不能替她抹眼泪,只能安慰道;“你别哭呀,怪让人心疼的,我没事,真的没事。” 白芊云听着忍不住抱住她,在她怀里放声大哭。 白如意便在一旁看着,嘴角微微上扬。 刚刚没抓住杜皎儿他心里也很是难受,现在确定她没事才算真正放心了。 * 楚子成走出来时看到的正是此等场面,一时之间有些羡慕,也不知她羡慕的是三人中的谁。 白如意听到声响,抬头见到楚子成,一愣,他没想到在这儿能见到他。 山上山下,多远的距离。 白如意皱起眉头。 他嗅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在看楚子成面色苍白,走过去询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 楚子成见到白如意仿佛有了支柱,“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言罢,总算是撑不住,彻底晕了过去。 白如意赶忙接住楚子成的身子,伸手把了下他的脉,感受他的脉搏有力后,才放了心。 这时候杜皎儿听到声响也跑了过来,见此担心的问道:“他没事吧?” 白如意歪头看了眼楚子成的伤口,摇了摇头,小心翼翼的将他背了起来,道:“我们走吧。” 说着上前一掌扑灭了火堆,看的杜皎儿目瞪口呆。 白芊云好奇楚子成怎么在这,便问杜皎儿她是怎么逃脱危险的。 杜皎儿把自己脑海里事情的始末说了出来,顺带责怪楚子成的鲁莽,袁络那毕竟是救命恩人,若没有他,自己早就见阎王了。 楚子成若不动手,好好感谢一番,指不定日后还可以成为好朋友,也便不会受伤。 白芊云听了幸庆有袁络相救的同时,忍不住问她:“恩人来的时候你们两个在做什么?” 杜皎儿眨了眨眼,“就…我当时很害怕,忍不住抱紧…” 她忽然好像也有点明白楚子成为什么会生气了。 这里是古代,男女授受不亲… 白芊云听着便拍了下她的头,“小傻瓜,楚子成这是吃醋了呀!” 谁? 杜皎儿一时新奇。 谁吃醋? 楚子成? 为谁吃醋? 为自己? 杜皎儿笑了。 不可能! 可又忍不住看向在白如意背上昏迷的楚子成。 那他…又为什么跟自己解释胜衣的事? 杜皎儿倒是把和衣听曲四个字听得清清楚楚。 第三十六章 给你一个吻 待四人重新回到凌云山山脚, 才见董诉在此等候,他看众人除了楚子成以外,似乎都完发无损,松了口气,说是任务完成, 要回去了。 白如意当然第一时间同意,他本就不能在踏入佛门一步, 这次也是怕楚子成等人有危险才随了过来, 本意就是在不远处等候。 杜皎儿四处打量了下,没见胜衣身影,忍不住问董诉胜衣哪儿去了。 董诉摇摇头, 并没有说话,而是看了眼昏迷的楚子成, 派人将山上驱回来的马车牵了过来。 白如意将楚子成放进车内,董诉见众人都坐了进去, 才开始回返。 许是因为白如意给楚子成吃了些补气血的药丸, 未过多久她便悠悠转醒,见自己躺在杜皎儿大腿上,有些别扭, 便捂着肩膀坐了起来。白如意见此想了想说他出去驾车,白芊云便嚷着要一起, 楚子成怕外面冷, 白芊云在受了风寒, 便提议自己跟白如意出去, 最终还是被驳回了。 两人出去后,楚子成便与杜皎儿一左一右的坐着,一时无话。 没过多久,楚子成便感觉这马车内饰看着眼熟,思忖了番,对杜皎儿问道:“胜衣呢?” 杜皎儿这才回神,她总觉得在听完白芊云说楚子成是吃醋了后,两人之间的气氛便变得有些微妙。 也或许是她的错觉。 此时听见楚子成问起胜衣,杜皎儿更加坚信是错觉,便阖下眼皮说道:“从回来后便没见到胜衣,我问了董兄…他没有告诉我。” 不知为何,楚子成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本来看着就不好的面色,更加煞白了。 她强忍着疼痛打开了车帘,道了声,“停车。” 车外白芊云还坐在白如意怀里,听他这么说,两人相视一眼,白如意才拉了马疆。 董诉余光见马车又停了,内心里挣扎一番,还是骑着马过去了。 楚子成看他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便问:“佛珠送到了么?” 董诉点了点头,“还要多谢子成。” 楚子成皱起眉头,继续问道:“胜衣呢?” “胜衣…” 董诉张了张嘴,还是如实说道:“胜衣留在了凌云寺,他说自己有心向佛,让大将军不要再去打扰他了…” 楚子成听此脑袋“嗡”的一声,有心向佛… 他怕是心里早就做了打算,今早才会乖乖的跟自己走,而自己却一心想着该如何让他以后过得更好,从未想过…他会动这种心思… 楚子成一口气梗在喉间咽咽不下,吐吐不出,连吞了好几口唾液才从马车里钻了出来,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前,将董诉的随从从马上踹了下去,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杜皎儿似乎早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楚子成前脚刚走,她便从马车上下来,走向董诉说道:“董兄可否将马儿借我一用。” 董诉看她面上不喜不怒的,说出的话却带些命令性,看着倒是威严不少,皱了下眉,从马背上下来了。 便见杜皎儿笨拙的爬上了马背,身子晃晃悠悠的,还未等坐稳,便一手抽在了马屁股上,马儿吃痛,扬蹄儿跑了起来,杜皎儿便紧紧的握着,把控着方向。 “还看着干什么,下马!” 董诉肯定是放心不下,便招呼着另一随从将马让给他。 白如意便在一旁说道:“我去。” 说着他握了握白芊云的手,道了声:“等我们回来。” 白芊云点点头,便听他道:“麻烦董大人将白姑娘送回客栈。” 董诉应了声,将马缰递给了白如意,以他的身手,肯定是不如白如意。 白如意骑上了马,向两人消失的方向追去。 * 楚子成现在一心想要见到胜衣。想要问他为什么这么傻,若真不想见到自己,自己走便是,他以后总会娶妻生子,为何偏偏要选择这种方式… 许是她单手骑马、右肩颠的有些疼,速度比较慢,未过片刻便被杜皎儿追上了。 她从大老远喊了声“楚子成”,而后便跌跌撞撞的冲过去,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楚子成紧皱的眉头松开了,有一刹那的茫然,紧接着狠狠的抽了下马屁股,追了上去。 一边跑一边责怪着,“杜皎儿,你疯了么!” 现在哪里是她控制马,分明是马儿不受她的控制靠着本能前行! 杜皎儿确实第一次这么疯狂,还倔强的回道:“我没有。” 只是有那么一刹那的难受,杜皎儿想要趁此机会抓住楚子成,与他一起度过胜衣这个坎,否则一直埋在心中,她永远也不会比得上他记忆中的人。 楚子成忍不住爆了声粗口,计算好距离踩着马背便跃了过去。 她将杜皎儿圈在怀内两手握着马缰,许是用的力道大了扯了伤口,楚子成咬着牙,硬是挺了过去。 她狠狠一拉,马儿扬起了前蹄跺了一脚才彻底停下。 楚子成已是满头的汗水,恨不能揍杜皎儿一顿。 “你什么时候学的骑马?不要命了?!这里是山!若不想活了,你跟我说啊,我这人什么都不会,最拿手的就是杀…” “楚子成!” 杜皎儿的一句喊使楚子成恢复了理智,她咽下了剩下的话,静默了几分钟,最终换了个语调,“你没事吧…” 杜皎儿忍着哽咽,道:“楚子成,我想下去。” 楚子成这才翻身下马将她扶了下去。 杜皎儿不想看他,也不知是吓得还是被楚子成吼得,亦或许是因为他突然软下的语调,杜皎儿已是泪流满面。 楚子成见她转身要走,犹豫了番,追过去牵住了她的手,“你没事吧,我刚刚…” 杜皎儿挣开他的手,道:“你去找胜衣吧。” 她现在这状态楚子成怎么可能放心去找胜衣,便堵在她身前,见她满脸的泪,一愣,苦笑着安慰道:“其实骑马很简单,等我下次好好教教你,你就不会像刚刚那样害怕了…” 杜皎儿抬头看他强撑着笑容用手指学马状逗自己玩,还算是比较悦眼,便抹了把眼泪,“我哭不是为了这个…” 楚子成又一愣,绞尽脑汁,笑容更苦了,“其实我也不是很会杀人…” “楚子成!”杜皎儿见他又聊到了血腥方面,再次打断了他。 楚子成便试探的问道:“这…也不是?” 杜皎儿点头,楚子成不由心想女人怎么那么麻烦… 还是皱着眉细想,她实在是想不到,杜皎儿除了被马吓到了被自己吼了还会因为什么… “难不成是…山太高?” “不是。” 楚子成这个榆木脑袋就是想一年、两年,十年估计都想不出来。 杜皎儿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对他轻声说道:“楚子成,我可能真的喜欢上你了…” 看着杜皎儿眼神里的不确定逐渐转换为坚定,楚子成静默几分钟,平静的说了句:“我知道。” 她一直知道,只不过现在再见杜皎儿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不想在跟她说:“我喜欢的是男人。” 于是转身想要逃开。 杜皎儿还在等待一个答复,却见他似是转身要走,怒极,一咬牙抓住他的衣领,“楚子成,别当缩头乌龟,给我个回应!” 楚子成被她勒的肩膀一痛,不改面色,只是格外平淡的看着她。 杜皎儿被他这态度激的眼睛发红,垫起脚尖,便吻了上去。 楚子成看着她越来越近的五官,明明可以躲开,却怔在那。 谁想到她只是微微一碰,便退了回去。 杜皎儿…母胎solo当然没学过怎么接吻,大多都是电视上看看,可真正与楚子成两唇相碰,她…怂了。 楚子成万万没想到,杜皎儿会这么…楚子成一时之间难以形容… 许久许久才回了神,看她垂着头闷闷不乐的,心情好了些许,清了清嗓子问道:“不如跟我一起去见胜衣?” 杜皎儿跟楚子成出来的本意便是如此,一咬牙,全当刚刚的事没发生,点了点头。 楚子成将她扶上了马后一翻而上。 马儿许是刚刚惊吓未平,有些挣扎,楚子成扯着它又转了几圈才安抚下来。 杜皎儿听他呼吸有些粗重,想他许是伤口又疼了,便试探的问道:“肩膀没事吧…需不需要我来…骑?” 这点伤楚子成没放在心里,只是一个前面还坐着个杜皎儿,终究是有些麻烦,想着刚刚说教她骑马,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 楚子成单说了个“好”后,便用手推了下她的后背,“不要紧张,身体放松。” 毫无准备的被楚子成那大手掌一碰,杜皎儿身子一软,差点从马背上摔下去。 楚子成赶忙抓住她的胳膊,“怎么了?” 余光见她发红的脸颊,楚子成不由觉得好笑。 杜皎儿咬了咬唇,责怪这身体太不争气了。 她摇了摇头,握住马缰,“没事。” 楚子成挑了挑眉,将她半个身子圈在怀里,头探在她肩膀上开始指正她握马缰的手,“其实这样就好,然后身子稍微往后倾。” 杜皎儿总觉得耳边的呼吸在有意无意的挑逗自己,斜眼看他一脸正经的,杜皎儿收回着糟糕的想法,却越来越紧张,最后甩手不干了,身子往后一倒,靠在楚子成怀里,“不学了,不好玩,还是你骑吧。” * 白如意表示自己追上来后便看见二人亲热,一瞬间想起白芊云,涨红了脸,拉好被楚子成遗失的马儿后,转身跑了… 第三十七章 梦魇 楚子成无奈的让她坐好, 才驱马前行,越接近凌云寺,楚子成的心里越是忐忑,临近寺门却遇到了和尚的阻拦,说是灵慧师弟今日拒见他人。 原来是胜衣早料到她会过来, 让和尚出来帮忙挡着。 楚子成听此大脑一片空白,这若换在百媚亭, 她估计早就挥刀杀人了, 脑子里尚存的理智告诉她,这里是佛门,不能妄动。 杜皎儿便牵着马看他在寺门口茫然的站着, 有些揪心,那一瞬间她感觉到了楚子成的孤独感, 万千世界仿佛独剩他一人,这时许是为了应景, 压了那么久的雪, 终于下了起来。 和尚眼见雪花越来越大,喊着,“施主快回去吧!” 雪落在身上, 杜皎儿有些发寒,只觉得鼻尖痒痒的, 本想忍下, 还是打了个喷嚏, 立在风雪中的身影, 仿佛这时候才苏醒过来。 楚子成最后望了眼寺门,向着杜皎儿方向走去,这一会儿功夫,杜皎儿已经成了个雪人。楚子成替她抹去额头上的白雪,用左手为她一一暖了双手,才将她扶上马,而后翻身而上。 杜皎儿听他在自己耳边淡淡的说了句:“走了。” 言罢便驱着马离开了凌云寺。 杜皎儿背靠着他,感受着他身上的寒冷,沉默许久后,忍不住问道:“你没事吧。” 楚子成好似没听到般望向前方,未曾回话。 杜皎儿不由气馁,或许胜衣在他心里占得分量太重了,是自己无法相比的。 她刚有了这种想法,便听楚子成说了句,“我害了你。” “嗯?”杜皎儿一时没有听清。 “也害了胜衣。” 楚子成吐了口寒气继续道:“那日我不该前往百媚亭,如果我不去那儿你就不会失忆,他也不会入了佛门…” 楚子成越说心里越加痛苦。 或许有的时候种下一个恶因真的会结出无数个恶果,就像是楚父在幼时把她当男孩子养,或许从那时起因果循环便已经开始了…她这一辈子注定要活在噩梦中。现在…连能让她不在做噩梦的人…也离她而去了… 杜皎儿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毕竟…在他身上…还背负着一个人的命… 这样一想,也不由有些揪心,那个傻瓜临了都没有恨他… 她感觉的到,她似乎在说…好好照顾他… 杜皎儿看着茫茫白雪,迷失了方向。 楚子成凭着多年来的经验冒着雪出了凌云山,一路赶至客栈,最终在客栈门口晕了过去。 杜皎儿感觉那人靠在自己身上,突然不动了,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很久很久后歪头一看,楚子成脸色苍白的难看,杜皎儿吓了一跳,试探着摇摇他的身体唤了两声,却毫无回应。 好在白如意刚回来不久,听到了她的声音,从客栈里赶了出来,把楚子成从马上扶了下来。 在白如意的搀扶下,杜皎儿下了马,一摸楚子成额头烫的厉害,吓了一跳,“他发烧了!好热…” 杜皎儿说着摸向楚子成的手,奇怪的是这人手却凉的很。 白如意也发现了这个怪状,探了下楚子成的脉搏,除了有些虚弱以外,也诊不出个所以然,便将楚子成抱入了客栈。 “恩人他怎么了?” 白芊云这会儿在客栈门口等候,一见楚子成昏在白如意怀里,以为她俩又遭受了什么袭击,赶忙上前慌张的问道。 杜皎儿摇了摇头,随着白如意的脚步上了楼。 白如意将他放上了床,才下楼问了下客栈老板哪里有医馆,客栈老板也是个好心人,怕白如意冒着大雪走错了路,特意画了张图。 白芊云见此跑回房找出了件披风给白如意系上,白如意吻了下她的额头后才冒着大雪出去寻找医师。 * 楚子成屋内: 杜皎儿为他脱下了鞋子,发现他脚也凉的厉害,便替他盖好了被子,坐在床旁为他搓着手,一边搓着一边说道:“楚子成,你个混蛋可千万别吓我。” 很长很长时间没有做梦的楚子成做了个很奇怪的梦,她梦见杜皎儿骑着马追上自己,自己却没有抓住她,要看着她要迷失在凌云山间,楚子成一路寻找,一路呼唤,可杜皎儿却像是完全消失般,没有任何回应,楚子成心里一时着急,便爬到树上至高点,她拔出大刀砍了所有碍眼的枝梢,好不容易找到了杜皎儿的身影,楚子成正要一跃而下,不知何时刮起了大风,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眼看着离楚子成越来越近,楚子成一个恍惚发现自己还站在原地,只是不知天空何时下起了大雪,四周白茫茫的一片,看不到任何颜色。 楚子成怕杜皎儿害怕,便一边走一边扯着嗓子呼唤,直到喊的嗓子疼的难受才弓下身子抓了两把雪放在嘴里,待嗓子舒服了些才继续前行。 雪越来越大了,大的睁不开眼睛,不知何时楚子成走到了凌云寺,寺门尽在咫尺,楚子成见和尚不在门外,想着溜进寺门看看,指不定就见到胜衣了,可她刚走一步,脚上一滑,竟从山顶摔了下去。 楚子成努力的稳住身子,她拔出大刀往石缝里插,却插不进丝毫。 楚子成觉得自己十有八九要命丧于此了,心里竟有解脱之意,她干脆丢了大刀,闭上眼睛听着耳边风声呼啸,也不知下坠了多久,楚子成在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正站在树梢上,四周还是白茫茫一片,楚子成转了几圈,突然发现袁络正站在不远处,怀里抱着的正是自己寻找已久的杜皎儿。 楚子成大怒,这时发现腰间的大刀不知何时回来了,她肩上的伤口也不见了,楚子成没有多想,依然是挥刀而上。 这次她竟砍掉了袁络的胳膊,袁络的血染红了杜皎儿的衣裳,他仿佛不知疼痛,邪笑着说了句,“楚子成,你吃醋了。” 楚子成动作一愣,不假思索的说道:“我没有。” 袁络怀内的杜皎儿这时才转过了头,眼里含着泪说道:“楚子成,你终于喜欢上了我…” 看着她眼里的幽怨,楚子成再次想起那日她说,“楚子成,我要你喜欢上我,然后我在抛弃你,让你也体会体会心痛的滋味…” 楚子成心底不由感到慌乱,后退了两步,再次重复道:“我没有。” 她突然觉得自己身后似是有一道门,挡住了退路,她回头一看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回到了府中,墙上正挂着她在书房无聊时写下的毛笔字。 楚子成向前几步,发现床上轻纱内躺了一人,楚子成下意识觉得这个场景有些眼熟,却忘记在哪里见过,她向前打开轻纱,便见杜皎儿穿着白色里衣,苍白着脸躺在那里。 楚子成疑惑的唤了声,“长公主?” 她却突然间拉住自己的衣领,楚子成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身穿大红新郎服的自己,赶忙握着她的手挣扎的站起身子。 眼前场景一晃,不知何时她又回到了门前,杜皎儿正穿着大红嫁衣坐在床边,见她来了,笑道:“大将军,你终于来了。” 楚子成额头有些疼痛,看着她一时之间记不起来她是谁,便按着太阳穴皱着眉疑惑的问道:“你是谁?” 床上那红衣女子脸颊上的笑渐渐苦涩,少倾眼里便含了泪花。 “大将军,我喜欢你,这话憋了好久好久…少时你我无数次擦肩而过,我却鼓不起勇气…” 女子站起了身子,逐渐向楚子成靠近,楚子成想要逃走,却发现自己完全无法控制这具身体。 只见她离着自己越来越近,楚子成眼见着她的手指抚摸上自己的脸颊,一遍又一遍划着自己的轮廓,似是要永记于心。 许久后,她红唇轻启,伴着停不下来的泪说道:“大将军,我要走了…临走前能见你一面,知道你喜欢我,哪怕那不是我…也好开心。” 女子说着极其小心的吻上她的唇,留下了个缠绵的吻。 楚子成眼见着她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大喊道:“不要!” 她似乎是可以活动了,紧紧抓住女子的手臂,眼前却是一黑,迷糊间,听人在耳边说道:“楚子成,你把医师的胳膊握疼了,快松手…” 楚子成这才渐渐苏醒过来,抬眼看是一脸长老年斑,白了山羊胡的老头,似是要给自己把脉,拖着身子后退了下,黑着脸道:“离我远点!” 而后才松了手。 老医师颤颤巍巍的揉了揉发青的胳膊,哼了声,“这里哪有什么病人需要救治,分明有个蛮夫!” 杜皎儿看他收拾着药箱要走,又见楚子成肩膀上渗了血,压着嗓子道:“楚子成,你发什么疯!白如意冒着大雪为你请来的郎中,你可知他这一路过来有多么不容易?” 楚子成凌乱的大脑这才理出思路,她见老医师衣衫上有些湿,在看白如意在火炉旁烤手,赧然,皱着眉忍着痛,半坐起身子道了声:“抱歉。” 老医师回头看他挺有诚意的,傲慢的抬了下额,放下药箱重新过去给他把脉,却再次被他躲开了。 楚子成不自在的道:“我没事。” 杜皎儿看他病成这样还说自己没事,便在一旁说道:“你怎么可能没事,刚才烧的厉害还手脚冰凉,怎么搓都搓不热…” 楚子成听杜皎儿这话,想起了刚刚的梦,看了她一眼道:“医师倒不如给她看看。” 第三十八章 别走 杜皎儿听了楚子成的话愣了一下, 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里将郎中唤为医师。她还没来得及多思索,便见老医师气呼呼的背着药箱,又要离去。为避免让白如意白费辛苦,杜皎儿坐下道:“那医师便替我把把看吧。” 老医师见杜皎儿低眉顺眼, 态度蛮诚恳的,拉下脸看了床边的楚子成一眼, 冷哼了声才放下药箱坐下身子。 他看杜皎儿衣着华丽, 想了想不知她身份,为避免失礼,从药箱子里拿出了个红线, 系在她手腕上,杜皎儿看着他手指压在线上似是在感知什么, 有些好奇,忍不住问道:“医师, 我的身体怎么样呀?” 老医师嘘了一声, 杜皎儿赶忙闭了嘴,新奇的眨了眨眼睛。 床上的楚子成这时才发现自己袜子不知哪里去了,心想着杜皎儿说她手脚冰凉, 搓都搓不热,眉头皱的更深了。 她捂着肩, 赤着脚提上鞋时老医师已经为杜皎儿把好脉了, 他研了研墨, 在纸上写着药方。 楚子成问道:“她怎么样?” 老医师望了他一眼, 没理,反而对着杜皎儿道:“姑娘除了有些气虚、多少染了点风寒外,没什么大碍,喝两副药就好了。” 杜皎儿听此赶忙说道:“谢谢医师。” 楚子成杵在那儿想了想,道:“医师,她前几天不甚撞了头,昏迷数日,如今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有法子医治?” “嗬?” 老医师一听有些诧异,也不在意这话是不是楚子成说的了,他拍开杜皎儿玩红线的手,又把了许久,最后干脆线都不用了,直接上手,过了大概一炷香时间,得出了结论。 “年轻人,别看老夫岁数大了,眼花了,手抖了,头发白了,脸长斑了便出言试探,老夫的医术在整个祺坪虽不敢妄自排个一二,却是鼎鼎有名。” 老医师并未探出杜皎儿有失忆病状。 杜皎儿听了后忍不住皱起眉头,宫里太医为她诊断时,她可是听得清清楚楚,本来还想缠着老医师学学医,此时听他这么说也略微有些怀疑。 尽管她那怀疑的神色一闪而过,还是被老医师看到了,他气的咳了两声,站起身子收拾好东西推门出去后便要下楼,楚子成追了过去,按住老医师的药箱,道:“外面风雪大,医师不如在此住上一夜,待风雪停停,我亲自送医师回去。” 老医师听此道:“不用了,你不是信不过老夫的医术么?” 楚子成无奈的道:“我可没说信不过。” “那你让老夫替你把把脉。” 这老家伙还耍起了无赖。 楚子成再次把手缩了回来,她抬眼一看,恰好看到了胜衣的空屋子,立马收回目光,道:“我没事,医师请吧。” 说着随手指了个空屋。 老医师冷哼一声“那让老夫看看伤口总行吧。” 楚子成有些迟疑,还是点了点头,推门走了进去。 * 老医师长年奔走,客栈早就住习惯了,擦了擦桌子把药箱放在上面,颤着手将火炉点燃了,一回头见楚子成还在那站着那儿,便道:“还愣着干嘛,衣服脱了,老夫看看伤口。” 楚子成这才拖了个圈椅坐下,背对着老医师脱了衣裳,忍着痛解开包扎,露出了肩膀上的伤口。 老医师一看肉都烂了,吸了口凉气,忍不住道:“年轻人意志力真强。” 他顿了下继续说道:“但有些伤是捱不过去的,除非你这命不想要了。当然…你若想自己处理,还不如趁早把胳膊砍了,总比日后废了好。” 楚子成听着皱起眉头,许久后吐了口气,妥协道:“麻烦医师了。” 老医师这才满意的捋了捋胡须,也不急着给楚子成把脉了,反倒打开药箱拿出个瓷瓶,塞在楚子成手里,道:“吃了。” 楚子成看了一眼,猜想里面大概有昏睡成分的草药,能够减轻疼痛,她怕在自己昏迷时被老医师把了脉暴露了身份,说是“我不能睡。” 言罢又把瓷瓶递给了老医师。 老医师看着手心里的瓷瓶冷笑了声,也不勉强,反正待会儿疼的、吃苦的也不是他。 心里如此想着,老医师动手点好了烛器,楚子成见他从药箱里拿出了个短刀,立马将目光收了回来。 老医师准备好一切将楚子成衣服向下扯了扯,看着楚子成紧绷起来的肌肉,老医师想了想,还是决定帮他转移一下注意力,便看向了楚子成肩膀下缺了一块肉的疤痕,伸手摸了下。 许是手有些凉,楚子成打了个颤,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便听他好奇的问:“你是做什么的?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楚子成正要回答,便感觉短刀按到了伤口上,立马握住了圈椅椅背,咬着牙从牙缝里说出来两个字,“护卫。” 护卫整个西平。 老医师听了也不在意其中几分真假,而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手里的动作却不停,“有很多人要杀那小姑娘?” 他自然而然的以为楚子成口中的护卫是保护杜皎儿。 楚子成咬了咬牙,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紧接着老医师便问着她的年龄,从哪里来,来祺坪做什么,以后要上哪里去。 虽然是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但确实让楚子成分散了些注意力,尽管如此她还是要痛吟一会儿才咬着牙回答。 *** 杜皎儿出了门后见楚子成与老医师一同进了另一间屋子,正要随着,小二便爬了上来问是不是要在开一间,杜皎儿无奈,只得点点头,去包袱里拿出楚子成的小钱袋,大概回忆了下刚进来时支付的数额,下楼付了钱,回来后在推门,门已经被锁死了,她本想敲两下,但听到里面传出来的声响,杜皎儿也大概明白了,她怕打扰了老医师,想了想还是收回了手,站在门口听着老医师询问一个又一个问题,每每听到楚子成隐忍的痛呼声,心都要揪一下。 一会儿功夫,呆在楚子成屋里的白如意和白芊云没见二人回来,也走了出来,一看杜皎儿在屋外站着,便问:“怎么了?” 突然出来的声响令杜皎儿吓了一跳,偷偷抹了把泪,道:“医师正在给楚子成治疗。” 两人一听也是有些担心,白芊云偷偷碰了下白如意,白如意看了她一眼,立马明白了,安慰着,“杜姑娘大可放心,这医师虽是年岁大了,医术却是了得,子成在他医治下过不了几天定会生龙活虎。” 杜皎儿点了点头,虽然这两人总是安慰不到点上…但还是挺受用的… 许是情绪上有了他人的分担,杜皎儿心里轻松了不少,有一瞬间甚至在滑稽的想,这场面多么像产房外焦急等待的家属们。 显然,自己扮演的是“父亲”一角。 有了这种设定,杜皎儿更是没心没肺起来。 她这想法没多久,医师便推开了门,杜皎儿险些开口问,“是儿子还是女儿。” 好在,白芊云先她之前问了个正常的问题:“医师,恩人怎么样了?” 老医师听此冷哼了声,“还没睡,把他带走吧,老夫困了。” 由是嘴上这么说着,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佩服。 杜皎儿看他擦手的动作都颤巍巍的,不禁有些怀疑他真的能把楚子成治好么… 若是老医师知道她这么想,肯定又要生气了,说来也怪,这人岁数大了,平日里看着哆哆嗦嗦、手脚不利索,真正动起刀来却是快准狠。 * 虽是这般想着,杜皎儿还是道了谢,一行人这才走了进去,只见楚子成身子背对着门,整个人趴在椅背上,衣服倒是被老医师处理好了。 杜皎儿见此赶忙跑到他身前,看他整个眼睛都充了血,满脸的冷汗,眸光有些外散,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杜皎儿鼻子一酸,吸了吸,拿出手帕替他擦去脸上的汗水。 楚子成这才回了神,看她咬着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倒也是真情流露,忍不住开口喃喃了句,“你到底是谁…” 他说话声音太小,杜皎儿没有听清,便凑过去问,“你说什么?” 楚子成没有回答,而是抬起沉重的胳膊搭在杜皎儿身上。 “带我回去。” 这时候白如意打算过来接住,把他扛回去,杜皎儿摇了摇头,将楚子成搀扶起来。 楚子成腿脚有些无力,起身时还没站稳,白如意眼疾手快,扶住了她,楚子成道了声谢,多站了会儿,一点一点的恢复了力气,才被杜皎儿扶走了。 老医师看了眼他的背影,见他真没昏过去才收回了目光继续写着药方。 直到最后一笔收尾,他转头望了眼窗外,此时外面的雪已经有些停歇。老医师把药方递给白如意说是让他把这个给他那小徒弟,待小徒弟熬好药后一起带来,白如意面露难色,白芊云见他如此,不由有些好奇,便道:“我跟你去。” 白如意本不舍得白芊云受寒,但想起老医师那难缠的小徒弟,点了点头。 两人这才回屋添衣。 * 杜皎儿给楚子成脱了鞋,将楚子成扶上了床,小心的让他侧着身子躺下,还格外贴心的给他在身后放了个小枕头,准备好一切,杜皎儿本想打些水给他擦擦脸,却被他紧紧的抓住手腕。 杜皎儿垂头看了他一眼,正要说话,楚子成便近乎哀求的说了句,“别走。” 看着他那么一张好看的脸,说出这种话,杜皎儿心都要化了。 咽了口唾沫,道:“我不走。” 说着便被楚子成扯进了怀,杜皎儿心想他大概把自己当成了抱枕,下巴垫着自己的头上,抱的紧紧的。杜皎儿怕自己乱动伤到他,从他有些汗味的“胸怀”里探出头,轻声说了句,“楚子成你这是要杀了我么?” 听了这话,楚子成手上的力道才松了些。 杜皎儿便在他怀里吐了两口气,未过片刻,便听到了他均匀的呼吸声,杜皎儿猜想他大概是睡了,本想抬头看看,结果看到的还是下巴,不由奇怪这人吃什么长大的,有点太高了… 不过自己现在这身子才十八岁,应该还会再长吧… 想着想着杜皎儿打了个哈欠,眼皮也有些沉了,便在楚子成怀里拱了拱,选了个最舒服的角度,闭上了眼… 第三十九章 做饭 楚子成再次醒来已是申时, 伤口虽然还是疼,大脑思路却是格外的清晰,她垂头看着杜皎儿在自己怀里,皱起眉头,若有所思。 不得不说, 楚子成对于梦境向来看中的很,没在胜衣那听曲前, 楚子成做梦梦到的人, 几乎都是死于自己手下的,甚至有很多自己不记得的面孔也在其中。在这以后,每次遇到较大的问题, 楚子成总会梦到父亲为自己指点迷津。 因此梦里的感觉让楚子成格外的真实,在联想往日种种, 突然有种眼前杜皎儿并非真正杜皎儿的错觉,所以才让老医师替她把了个脉, 结果得出的结果更让楚子成意外。 楚子成看着杜皎儿那张睡得香甜的小脸, 忍不住有些迷茫。 恰在这时她听到了一道响亮的肚子叫声,赶忙闭上了双眼,只听怀里杜皎儿吧唧吧唧嘴。 这是杜皎儿这几天睡得最香的一觉, 迷糊了好久才舍得睁眼,她本想伸个懒腰, 忽然记起自己在楚子成怀里, 立马又缩了回去。 只得退而求其次, 慵懒的打了个哈欠, 无聊的昂头看着楚子成光洁的下巴,突然在想楚子成怎么不长胡须,她听好朋友说过早晨起来在男朋友胡茬上一蹭,感觉可舒服了。 结果自家这王八蛋… 连这点都满足不了自己。 杜皎儿撇了撇嘴,还是大着胆子耍流氓般在他下巴上快速一摸,手感自是体会不到,不过确实蛮光滑的,没什么胡渣。 杜皎儿还想在大胆点,便听肚子又叫了一声,杜皎儿咽了口唾沫,有点想要去嘬楚子成的下巴,但想起他昨天满脸的汗,杜皎儿怕嘬了一口酸气,还是放弃了,便小心翼翼的从楚子成怀里钻了出来,见他没有被吵醒,才松了口气。 杜皎儿伸了伸懒腰,活动活动筋骨,盯着楚子成那张脸突然又想起来他昨天不让自己走时病娇的模样,实在忍不住伸手去捏了捏他的脸颊,见楚子成眉毛跳了,杜皎儿一溜烟的出了门,生怕楚子成醒了。 楚子成听到她离去的脚步声松了口气,睁开眼看她近乎逃一样的背影,不由感到有些好笑,活动活动身子摸了把脸颊,看着远处放在桌子上水壶,不由心想这小丫头未免也太不会照顾人了。 她又躺着懒了一会儿,才爬起了身子。 * 杜皎儿出了房门,没了炉火的眷顾,不由感觉有些冷,便搓了搓胳膊,在手心里哈了几口暖气,这才见白如意与白芊云房门紧闭,杜皎儿以为两人是累了,睡着了,便独自出去觅食。 她刚下了几个台阶,突然觉得有些手痒,好像好长时间没有自己做饭了,略加思索,便上了柜台对客栈老板说借庖房一用,客栈老板十分好客,还怕杜皎儿找不到,特意派小二带杜皎儿过去了。 谁料还等进去,便见白如意与白芊云二人在庖房外搭的小棚子里,一个轧药、一个熬药,忙的不亦乐乎。不远处还有一看着十三四岁的小姑娘颇为大爷的躺在躺椅上当监工。 杜皎儿见此一愣,走过去问道:“芊云,你们怎么在这?” 白芊云见她过来了赶忙使了使眼色,让她赶快离开。 这小姑娘飞扬跋扈的,可比老医师难哄多了。 原来白芊云随着白如意去找老医师这小徒弟的途中听白如意说了,这小徒弟难缠的很,若不是到了最后老医师横眉竖目让她在家看家,指不定还要在纠缠一番。 白芊云听了不信,见到她后才真正见识到了… 许是他们去的时候她还觉得委屈着呢,刚见了面便吃了个闭门羹,好说歹说,抬出了老医师才把门打开了。 小姑娘接过药方大概看了眼,非说要随着他们上客栈,否则就不给开药。 两人对视一眼无奈,就真把她带回来了,顺带把轧药、碾药、熬药的器具背回来了,外加好几捆药草。 白如意看那方子上写的虽是复杂,但不见得有这么多,便问她这些真的全是? 小姑娘睁着眼睛说瞎话,说是全是。 白如意又不懂药草,只能选择相信她。 这不刚到了客栈身子还没等暖和,小姑娘就说是饿了,白如意寻思着白芊云与自己正午也没吃饭,便捎带着一起。 结果小姑娘吃饱喝足了还嚷嚷着坐一会儿,白如意看她坐着都快睡着了,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便跟客栈老板借了庖房,小姑娘赶忙说道给她备个躺椅。 白如意无奈,只能问问客栈老板,客栈老板说是有,才给她安置好了。 准备完一切后,她就躺在那里指挥着二人轧药、碾药与熬药,一个半时辰过去熬了三砂锅还不算完。 白如意怕白芊云痊愈不久在累着,让她回去休息,白芊云却非要陪着,累了就坐一会儿,见白如意被喊的团团转了,便上去帮帮忙。 杜皎儿来的时候白芊云正在熬第四锅药。 小姑娘这会儿身上暖洋洋的舒服的很,听见杜皎儿与白芊云说话,半眯着眼,打了个哈欠,慵懒的问道:“你们认识?” 余光见白如意药碾的粗了,便使唤着,“在多碾两下。” 杜皎儿看着有些不爽,心里想着怎么给她个教训,随口问道:“你是?” 小姑娘听她这么问立马来了精神,坐起身子在躺椅上盘起腿,得意洋洋的道:“我是柳医师唯一的徒弟柳箐箐。” 柳箐箐? 杜皎儿忍不住道:“这名字有什么可得意的?” 她这一句话堵的柳箐箐脸都青了,还觉得不够,沉默许久故作恍然状,“奥!我知道了你主要在说柳医师,柳医师我知道啊!救死扶伤,德高望重,着实令人敬佩!” 眼看着柳箐箐恢复自信冷哼了一声,杜皎儿继续说道:“至于柳医师的徒弟…柳箐箐?那是谁?没听说过。” 说着嘿嘿一笑。 在她剧本里柳箐箐这性格听到她说这些话早该变成二踢脚气的窜上天了,可奇怪的是她现在极为淡定的坐在那,不知道在想什么。最主要的是刚刚这话说完了杜皎儿确实在她眸子里看到了怒火,却是转瞬即逝。 杜皎儿正疑惑着,便见她逐次打量下白如意、白芊云与自己,眼睛一亮,“你们是外来的?” 杜皎儿不明白她此话何意,“嗯?”了一声,便见柳箐箐从躺椅下跳了下来,三两步走了过来,“你们可以带我出去玩么?” 她从小便听师傅说祺坪外刀山剑林,黑风孽海,鸟兽常鸣,害怕的很,但随着她逐渐长大,“恶名远扬”,引人“畏惧”后,便开始变得天不怕地不怕,近几日突然产生了想要去外面看看的想法,这不刚反应过来杜皎儿等人不认识自己,肯定不是本地人后立马动了让他们带自己出去的想法。 杜皎儿在她期盼的目光下,无厘头的问了句,“现在天黑了么?” 柳箐箐听她这话摸不着头脑,“没有。” 杜皎儿便笑道,“没有你怎么白日做梦。” 说着与她擦肩而过。 柳箐箐气的跺了跺脚,拦在她身前道:“你若不答应带我出去,我就不帮你们,不告诉你们怎么喝这几副药了!” 杜皎儿一听总算明白了白如意二人为何会乖乖的听她摆布,原来是为了楚子成。便对她笑了笑,“没事,柳医师跟我关系好着呢,等会儿他醒了,我问他便好,多谢箐箐姑娘费心了。” 杜皎儿扬起一个甜美的笑容再次与她擦肩而过,大步走进了庖房。 庖丁这一会儿还在里面看着柳箐箐怎么整人,见杜皎儿过来了一愣。 杜皎儿扫了眼角落里的食材跟他大概说了说自己想亲手做一顿饭菜,借他炒饭的大锅一用。 因为先前也有远方来的客人吃不来本地口味,特意让自己夫人、丫鬟或者自带的庖丁借大锅炒菜,遇见做的好的,他便学上一两手,再加上见到了小二带她过来,便知道掌柜的同意了,庖丁也就没有拒绝。 杜皎儿听他说了声“用吧”,才上角落里挑选了一番,最后拿了一块藕跟几根胡萝卜,顺手颠了一块肉,想起在现代都是用绞肉机,这肉她可处理不好,便不好意思的对庖丁说道:“麻烦师傅帮我把肉切成肉末。” 庖丁一听立马说着,“不敢当不敢当。” 手里却接过那块肉认真去切末了。 柳箐箐没想到杜皎儿这人看着挺像大家闺秀的,说起话来却伶牙俐齿,被她堵的哑口无言,灭了气火后还想再战,结果一扭头见她挑起了肉,咽了口唾沫。 老医师勤俭,柳箐箐已经好久没吃肉了,不禁有些馋,便忍下脾气,心里哼哼着:看她长得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模样,我才不信她会做饭。 柳箐箐也不缠着杜皎儿了,反而站在一旁看着她忙,寻思着到时候尝上一口,要是不好吃了好笑话她一下。 杜皎儿懒得揣摩小孩子的心思,她是真饿了,揉了揉肚子,深吸一口气,将藕与胡萝卜削皮后全神贯注的将藕一浅一深切成片,刚刚看到食材,她忍不住想做胡萝卜藕盒了。 未过一会儿功夫庖丁便把肉末递了过来,看着杜皎儿折腾出来的东西觉得挺新奇的,便问杜皎儿还需要自己帮忙么,杜皎儿一看他这肉末切的真碎,刀功了得,忍不住说是:“厉害。” 听着杜皎儿夸自己,庖丁有些害羞。 便听她继续道:“麻烦切一下胡萝卜吧。” 说着动手切着示范了下,“大概这么小点。” 庖丁看了一眼,道了声:“好嘞。” 再次接了过去。 杜皎儿扫了眼四周的调料,有很多她认不得的,便用指尖沾了一下尝了味道才一一放到肉末里,白芊云这会儿药也放好了,进了庖房看着摆好的食材感觉蛮新鲜的,便过来问她:“皎儿,你要做什么?” 杜皎儿嘿嘿笑了一声,“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第四十章 不得了了 白芊云一听,也不打扰她了。 柳箐箐看杜皎儿这会儿像模像样的,忍不住问白芊云,“你吃过她做饭么?” 白芊云看她眼睛盯着肉末一眨不眨的,笑着摇了摇头,想她又不看这边,便说“没有。” 柳箐箐冷哼了声,“那我断定不可能好吃了,别可惜了这些肉。” 白芊云见她想上前捣乱,抓住了她,“肉还有很多,指不定皎儿做的好吃呢?” 说话间杜皎儿已折腾好面糊了,因为这里没有淀粉,杜皎儿又找不到纱布,只能调稠一些放了个鸡蛋。 一会儿后胡萝卜也切好了,杜皎儿跟肉和了一下,便听柳箐箐一声尖叫,“完了完了!” 杜皎儿被她吓了一跳,便听她瘪着嘴说了句,“你为什么要放胡萝卜!” 杜皎儿奇怪的看她,见她吸了吸鼻子道:“我最讨厌胡萝卜了。” 说着哼哼两声跑出去挑白如意的毛病,白如意还真以为自己出了差错,忙脚乱,白芊云听着无奈,回到了砂锅旁煽火。 这时庖丁又问,“还需要帮忙么?” 杜皎儿想了想,楚子成若是喝药的话大概忌油腻,便让庖丁帮忙做一碗粥,还特意嘱咐“清淡点。” 而后便开始塞盒子,做好一切后,才将其下了油锅,一会儿香味便传了出去。 柳箐箐闻着又缠了过来,看着放在瓷碗里的东西连连摇头,为什么要放胡萝卜呢… * 房间内楚子成等了老半天没见杜皎儿回来,想起她出去时走得急也没添件衣服,不知会不会感冒,便单往身上披了件斗篷,又握了件衣裳藏在斗篷内出去找她,结果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向小二一询问才知道她在庖房,想起杜皎儿上次做的饼,楚子成咽了口唾沫,才觉得自己也有些饿了,便问小二道:“庖房在哪?” 小二看着人也不多,便想着自己带楚子成去吧,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指不定还能享个口福,便道:“我带你去。” 楚子成一听,言了声“麻烦了。” 两人还没等到那,打老远便闻到了股香味,双双咽了口唾沫。 说实话杜皎儿虽是过来后做过一次饭,也是许多天之前了,她没想到这次效果会这么好,许是这古代的油没多添杂料,在味道上添了彩,就连杜皎儿自己都忍不住咽了咽唾沫,好在她没弄太多,一会儿后便炸好了,上外招呼着白如意与白芊云过来尝尝,白如意一看不干净,摇了摇头:“我就不吃了吧。” 杜皎儿这才想起来里面放着肉末,即便还了尘,他这两天也是吃素,便不勉强,叫着白芊云一同进去了。 这时庖丁刚好把粥做好,杜皎儿便让他放着凉凉,过来尝尝。 庖丁也没客气,个人便一人一块。 吹了吹热气,白芊云咬了一口,眼睛一亮,忍不住夸赞道:“皎儿,真好吃!” 白芊云也会做饭,不过是家常便饭。 杜皎儿吃着也觉得蛮香的,便冲她笑了起来,大言不惭道:“那可不,我做的哪有不好吃的。” 庖丁也是咬了一口,尝着好吃了也不怕烫,囫囵放在嘴里,嚼了两口便咽了下去,吃完了看着碗里那么点东西也不好意思再要,自己拿着菜去研究起来。 这时楚子成与小二进来了,杜皎儿顺着白芊云的方向看到了两人身影,一愣。 柳箐箐实在忍不住了,心想着自己就咬一口,不好吃的话,大不了扔了,便趁杜皎儿愣神期间抓了一个过去。 杜皎儿看小二目光盯在碗里无奈,只能让他也过来尝尝,结果一垂头没几个了。 原来是柳箐箐吃着好吃,怕杜皎儿不给自己了,嘴里叼了个后一抓了一个。 小二听着赶忙凑过去,杜皎儿见楚子成也要过来,将嘴里的咽下了,走过去堵着楚子成的路。 “嗯?” 楚子成一看她嘴上都是油,从鼻子里发出了声轻笑。 杜皎儿听到后也知道他在笑什么,拿背擦了擦嘴,“你不能吃那个。” 杜皎儿指过去一看小二拿了块后,柳箐箐已经把碗端走了,干脆不管楚子成了,直接跑过去让她放下,柳箐箐怎么可能听话,调皮的吐了吐舌正拿着要跑,一回头便撞到了楚子成身上。 原来楚子成见她想跑运着轻功过去堵在了她的身后。 只是没想到这小姑娘头还挺硬的。 柳箐箐只觉得眼里满是小星星,退后了两步才看清楚子成的脸,见他也没个笑意,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便吞了吞唾沫,“你…你干嘛?” 杜皎儿趁此会夺过了柳箐箐里的碗,看着楚子成那模样,忍不住想笑,也难怪这小姑娘害怕,她才十四岁,还没杜皎儿高,此时站在楚子成身前也就到达楚子成胸腔偏下,看着楚子成自是一片阴影。 楚子成见杜皎儿拿走了吃的,才离了柳箐箐面前,跟在杜皎儿身后问道:“真不打算给我一个?” 杜皎儿便道:“那里有粥,这个太油腻了,我可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 楚子成顺势将里的衣裳丢到她头上,杜皎儿两眼一抹黑,差点摔倒了,也多亏白芊云扶住她,将她里的碗放在锅台上。 杜皎儿抓着衣服找了老半天才找到口子拿了下来,两眉一竖瞪着楚子成道:“楚子成你…” 楚子成便摊了摊,眉毛一挑道:“我也是为了你身体好,怕你冷。” 明明是句真心实意的话,在他现在这欠揍表情下,杜皎儿毫无感动,银牙一咬,上套着衣服,心里却在碎碎念。 楚子成见杜皎儿将衣服穿好了,错开她的目光,回身找粥了,结果转眼一看柳箐箐正一脸得意的端着碗,在楚子成的目光下吸溜一口,“真好吃。” 说着塞满了两腮,笑眯眯的看着楚子成。 穿好衣服的杜皎儿看着楚子成吃瘪,哈哈大笑。 楚子成听见她笑,偏头问她,“这是谁?” 杜皎儿都笑出泪了,摆了摆,她才不要告诉他。 这会儿小二吃完后怕大堂太忙早走了,白芊云也出去找白如意了,楚子成也只能看庖丁,庖丁立马说:“这是柳医师的徒弟柳箐箐,是个…” 他话音还未落,楚子成便用脚尖挑起根木柴,用了五成力抛了过去,柳箐箐还没等有所反应,便被木柴“嘭“的一下打上了头,原地转了几圈,晕到在地,甚至唇角的笑还没淡去。 庖丁见她碗里的粥全洒在衣角上,吞了口唾沫,把“小霸王”字咽了下去。 杜皎儿这会儿刚停了笑,见柳箐箐如此,又忍不住弯腰笑了。 楚子成白了她一眼,不明白她的笑点。反正衣裳也送到了,便转身走人了。 杜皎儿又笑了会儿,一边吃藕盒一边想楚子成什么也没吃,来这干嘛,最后垂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才明白他是真的怕自己冷,来给自己送衣裳,又死活不承认,不禁扬起了个淡淡的笑容,她扭头见庖丁还在勤奋好学,便出言教了教他,而后重新站在灶台前,庖丁见此期待的问她又要做什么。 杜皎儿摇了摇头,道:“做点粥。” * 楚子成回了房间后洗了把脸,想着下去付一下借用庖房的钱,结果客栈老板说一次次付怪麻烦的,等最后一起吧。 楚子成一想也是,起码要在这住上个四天,一次次的确实麻烦,也知道他是信得过自己一行人,便道了声谢,重新回了房。 回到房后楚子成实在是无聊,便在房间里单打起了拳,谁料未过多久杜皎儿便回来了,里端了个木盘,木盘上放了碗粥。 楚子成见她进来了,赶忙把拳收了回来。 杜皎儿看他伤还没好就这么嘚瑟,一时气他不知道爱惜自己身体,便将粥放在桌子上,搓了搓心,哼哼道:“你伤口不疼了是吧。” 楚子成听她这话试着动了动右肩,疼的太阳穴一跳,冷吸了口气,“挺疼的。” 杜皎儿看他这样,要被他气死了,看着他有些苍白的脸颊,实在是忍不住踮着脚尖伸扯了扯他的脸,“你是不是傻。” 楚子成觉得她心还挺热的,看了眼桌子上的粥,刚要打落她的,便听她道:“你让我揉两下,我可是特意为你做的粥。” 说着可怜兮兮的道:“饭都没吃饱。” 楚子成看了她一眼,感觉到她指试探的动了一下,还是一伸,可惜落了个空,杜皎儿幸庆自己有先见之名,先躲开了,若真被楚子成打到了,指不定自己现在就废了。 杜皎儿瘪了瘪嘴,嘟囔着,“忘恩负义的家伙,也不知谁当时握着我的,可怜兮兮的说道:‘别走…’” 说着还模仿着。 楚子成多少有些映像,本就懊恼,见她现在这样更是燥红了脸,干脆眼不见为净,转过身子便爬上了床,被子一遮,背对着她。 虽然楚子成掩藏的挺好的,杜皎儿还是看到了,不禁一愣。 不得了了,刚刚她是出现幻觉了么???? 楚子成他… 脸红了??? 杜皎儿感到十分不可思议,又不敢上前查看,生怕把他惹恼了,像对柳箐箐那样对自己,那小姑娘到现在还昏迷着呢,头顶上鼓了个很大很大的包。 杜皎儿想着咽了口唾沫,心里却还是发痒,忍不住想要逗他,余光一见放在桌子上的热粥有了办法… 楚子成这会儿还在郁闷,自己这两天是不是对杜皎儿太好了,她竟然还敢挑逗自己,这若是被江健那群人看到,不得笑出尿来? 楚子成皱起眉头,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对付杜皎儿,这小丫头好像没有记性一样…偏偏在某些地方又记得那么清楚,比如说…她拉住她的… 楚子成咬了咬牙… 狠狠的闭了下眼,那段记忆… 简直是太不堪入目了… 自己绝对是了邪… 这时便听杜皎儿坐在了床边,楚子成下意识的向里面挪了挪身子,只听她道:“楚子成,你真的不吃么?人家辛辛苦苦为你做的。” 楚子成听她有些哽咽的声音不由头疼,又闭了下眼,内心挣扎一番,才坐了起来。 杜皎儿看着他坐起的背影不禁觉得好笑。 楚子成深吸一口气才转了过去,却见杜皎儿在偷笑,立马知道自己被骗了,她目光向下一扫,反应的倒是快,“压到被子了。” 说着拽出杜皎儿屁股下的被子,在杜皎儿未反应过来前夺过了她里的碗。 碗边还有些温热,楚子成垂头一看,就是普通的粥,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楚子成竟闻到了股香味,刚想拿起汤勺尝一小口,才记起来自己受伤了,楚子成试着动了动,还是放弃了。 杜皎儿得逞的笑了笑,从他里重新拿回了碗,在楚子成复杂的目光下舀出一小勺吹了吹热气,感觉不热了才递在楚子成眼前,“啊” 楚子成只是看着她,眼神里有些嫌弃,杜皎儿便拿着勺子碰了碰他的下嘴唇,“张嘴嘛,很好吃的。” 见楚子成还是没反应,便又碰了两下,“尝尝嘛。” 楚子成听她像是哄孩子一样,怕她越说越燥无奈的张开嘴。 这一会儿功夫,粥已经有些凉了。 杜皎儿见楚子成皱了皱眉,突然有些紧张,“怎么样?” 她怕什么味道都没有楚子成不愿喝,特意在里面加了些许的糖。 楚子成抿了抿唇,“太甜。” 她不太愿意吃甜的东西。 杜皎儿听着有些诧异,下意识的尝了一口,“哪里有甜味…” 这才反应到这勺子是楚子成用过的… 杜皎儿破罐子破摔,亲都亲了,还怕这些干嘛,想着重新舀了一勺,“啊…” 楚子成身子向后一仰,躲过去了。 杜皎儿本来就已经很尴尬了,现在被他躲过去了,只觉得更尴尬,把勺子放回碗里抓着他的衣领又把他拽了回来。 “楚子成,你不吃也要吃!” 说着又舀了一勺,递在他眼前。 都这么胁迫了。 楚子成看了她一眼,张嘴吃了,看她气呼呼的垂着头用勺子搅着粥,也不知哪根弦搭错了,轻笑一声下出结论。 “更甜了。” ??? 杜皎儿抬头看他眉头紧皱,似乎真的是在思索为什么会变得更甜,脸颊一下子发了红,此时看着他明亮的眼睛,杜皎儿实在是忍不住了,将碗往床头柜上一放。 “楚子成,可是你勾引我的。” 楚子成还不知她此话何意,下一秒便被反身吻上了唇。 说实话有了前车之鉴,楚子成不慌,正等着杜皎儿碰一下就离开,结果这小丫头…把舌头探进来了… 楚子成打了个激灵,正要向后躲去,杜皎儿似是洞悉了她的心,立马缠了上来。 这个吻她费了多大的勇气,就算天塌了她也得亲完再跑! 第四十一章 对她的感觉 楚子成躺在床上有些失神,杜皎儿亲够了闹够了,反倒给她留下一个难题。她说是让她冷静冷静,好好想想,对她,到底是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 楚子成想破了头。 一个强插入她世界的人,一个与她拜了天地、让她感觉内疚、想要保护好的人,给她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楚子成想来想去就知道自己不敢像欺负江健等人那么欺负她… 话说回来,江健等人也不敢亲她啊… 楚子成坐起身子烦闷的挠了挠头,她看着放在柜子上面的粥,想了想拿了起来,试探的抿了一口,确定粥已经凉透了才一饮而尽。 打了个饱嗝,楚子成重新躺回床上,干脆也不去想这些了,反倒是迷糊的想起了自己做的那个梦,心里更是烦躁,在醒来还是被老医师吵醒的,楚子成看他黑着脸端着熬好的药进来了,猜想着他大概是怪自己打了他的徒弟,也不说话,接过来后感觉不烫便喝了下去。 满嘴的苦味使楚子成下意识的皱了皱眉,老医师紧接着便又递过来一碗。 楚子成看了他一眼,便听他道:“喝了。” 这才深吸一口气,接了过来。 老医师也知道自己的徒弟有多么皮,有人收拾收拾她,让她知道天底下并不是所有人都会任着她的脾气固然是好,但是楚子成下太重了,老医师看着心疼的要命,再加上柳箐箐醒来后一番哭诉,毕竟是从小养到大的孩子,老医师见着更是心疼,自是不会给楚子成好脸色。 楚子成此时又喝了一碗,感觉鼻子呼出去的气息都是苦的,突然间有点怀念杜皎儿做的甜粥了,楚子成也奇怪,按着杜皎儿平时的性子,端药进来的该是她才是。 楚子成还在思索,便听老医师说道:“衣服脱了我看看伤口。” 楚子成本想说自己没事了,但想了想出来这么久了,临走时又没去见大姐一面,她肯定要担心坏了,再加上眼看着就要年关了,该早早回去跟杜任俭复命了,便深吸了一口气,解了衣带,脱掉了里衣。 老医师解开了麻布,看着伤口稍微渗出血来,重新洒了些药,才换了个麻布包扎起来。 “雪不下了,你的伤口用不了几天便恢复了,明日老夫就回去了。” 楚子成点了点头,突然间被他狠狠的嘞了下伤口,倒吸了一口冷气,知道他这是明目张胆的替自家徒弟报复,也便忍了这一下,刚穿好衣服便听他问道:“小子,还不让老夫替你把把脉?” 楚子成一愣,敷衍的抱了抱拳说是“多谢医师治疗之恩。” 老医师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没良心的小王八蛋,日后你让我给你把脉我也不把。” 说着端着空碗出去,重重摔了下门。 楚子成抚了抚眉毛,坐在那里又是一阵无聊,突然想起临走时给杜皎儿带出来的几本书,一时好奇,便拿了出来。 犹记当时她是因为杜皎儿太没规矩,想起原来在书房里摞着的几本楚秀灵给未来弟媳妇准备的书,过去一找还真被搬了出来,便塞在包袱里打算让杜皎儿好好学习学习。 此时拿出来打开一看,才发现上面写的东西不仅仅是教人行为举止大方得体,而是从本质上否认女子。 楚子成越翻越来气,谁说女子就要仅听夫言,在家相夫教子,养花观园了,自己这不战场杀敌,勇猛果敢,比起热血男儿毫不逊色么! 楚子成恍然,总算明白了杜皎儿没失忆前为什么会允许自己将胜衣带回家,十有八九是因为这些规矩,简直是太误人了! 这一瞬间她觉得杜皎儿现在这样子为所欲为也挺好的,只不过是…有点太刺激了… 楚子成深怕她哪天半夜起床扒了自己衣裳… 想着楚子成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也不敢继续深想,看着眼前火炉里熊熊燃烧的烈火,楚子成挨个将书投了进去,眼见其消失殆尽,才坐在床边打坐运功,直到有人敲门,楚子成才意识到,不知何时,天黑了。 她起身活动活动筋骨,点了烛台,打开门,本以为会是杜皎儿,结果见到白如意端着饭菜,楚子成向外看了一眼,确实没见他人身影,心里不由有些别扭,还是侧着身子让他进来了。 只听白如意道:“这是庖丁刚做好的,子成趁热吃。” 楚子成看了一眼,一碗粥,五六个馍馍,还有几个看起来清淡的不知名的小菜,点了点头,见他要走,张了张嘴,又不知该说什么,便轻轻叹了口气,送他出去了。 白如意听他叹气也是有些发愁,却不敢说是汤是杜皎儿熬的,她可是特意嘱咐让他不准说出去。 他不知楚子成跟杜皎儿又闹什么别扭了,明明下午的时候看着还挺好的。 楚子成关好门后,看着桌子上摆放的东西实在是没有胃口,按理来说被老医师治疗一番折腾的极其耗体力,她又这么长时间没好好吃饭,应该很饿才是。 又坐了会儿,楚子成才抓起个馍馍,就着饭菜吃了几口,食之无味,就那汤喝着味道不错,楚子成将其喝的只剩碗底,呼了一口气,将炉火里加了几块木柴,看着里面悦动的火花,想起了在山洞将杜皎儿抱在怀里时的感受,她的身子软软的,抱着格外的舒适。 想着楚子成又想起自己抓着她胳膊将她揽在怀里跟她说“别走”的事,立马回了神,起来提起角落里的大刀活动了一番,才重新倒在床上。 杜皎儿问她对她到底是什么感觉… 抱起来很软乎?本来冰凉的身子一会儿就发了热?还是,一时不看见她…有些担心…有些失落? 楚子成咬了下舌尖。 想起了凌云寺的胜衣。 眸子里的茫然逐渐淡漠下来… 楚子成啊楚子成,日后你的路还长,怎么能沉迷儿女情长? * 第二日楚子成起了个大早,实在闷得无聊,便去免费当起了苦力,砍起了柴。许是杜皎儿有意躲她,待众人都醒了,楚子成也没见她身影,倒是看见了柳箐箐麻布包着头端端正正的坐在老医师身旁,一口一个师傅的,看起来极为乖巧。 楚子成惊叹,女孩子果然有多个面孔,这小姑娘跟昨天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若不是楚子成见过她真正的性格,今天指不定就被她骗了。 柳箐箐见他走了过来只是看了一眼,好似昨天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师傅长师傅短的。 这样也好… 楚子成坐在了白如意身旁。 都说是赶得早不如赶得巧,一会儿功夫饭便端了过来,几人一起吃了个早饭,吃完后老医师擦了擦嘴,便急着往回赶,楚子成本想像先前说的一样去送他,结果刚出了客栈门,便见董诉带着两个随从从不远处赶来。 董诉看楚子成要出去,身旁还没有杜皎儿,有些诧异,翻身下马后正要问他身体怎么样了,便见到了他身后的老医师,这才明白原来给楚子成治伤的是柳医师,不由放了心。 昨日他虽是担忧楚子成,但多日没回府邸,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不得多留。待回府了重新派人来了客栈,听客栈老板说了才知道,白如意已经出去找了大夫。 * 心想着董诉赶忙对着柳医师行了拱礼:“董某替楚贤弟多谢柳医师医治。” 经过这几天接触,董诉深知楚子成脾气,生怕他把老医师惹恼了没有替他好好治疗。 “董大人客气了。” 几乎没有笑意的老医师这时脸上才有了些笑容,若他早知道楚子成跟董诉相识,估计会对楚子成温柔点。 说起老医师跟董诉的渊源,那就远了。依稀记得是有年秋天,老医师治疗了一名患者,那患者因为没听医训用药致死,其家属报了官,说老医师是庸医。 老医师行了一辈子医,自然不屑解释。也多亏董诉没有听一人私言。明察秋毫,才不至于让他身负污名。 当然,让老医师对董诉如此客气的原因不仅如此。董诉这几年的所作所为,祺坪人都看在眼里,可谓是人人称赞,后来人们将他做过的事一传十,十传百,传来传去传入外来人耳朵里,便知道祺坪这里有个好知县。 看两人寒暄够了,楚子成问:“不知董兄今日来此所谓何事?” 董诉这才想起自己今日到此的目的,他来找楚子成一是记挂他,不知道他的伤口如何,二是打算让他这几日挑出一段时间,上他府里帮他训训“兵”,董诉这次出行回来虽是有心好好提高提高官兵的功夫,但他本身就不精武,自是不知如何下,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楚子成,楚子成不就是干这行的么,这大将军好不容易屈膝来到了祺坪,不用白不用。 董诉斟酌斟酌,还是说了出来,“今日来此是想让楚贤弟随我回趟府…” 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董诉对楚子成换了称呼,他话还未完,便被老医师打断了。 老医师一听董诉找楚子成有事哪还敢打扰,直推搡着楚子成,说是“那你快去,老夫自己回去就好。” 董诉一听不知怎么开口解释说没必要非是今天,他余光见楚子成精神头挺大的,好像没什么大问题,干脆不纠结了,道:“赵濉,你去买个马车带柳医师…”董诉看了眼老医师身后麻布包着头的柳箐箐,顿了下道:“带老医师与柳医师的爱徒一同回去。” 第四十二章 恩爱 赵濉因为昨天袁络的事哪还敢离开董诉半步,看了一眼一同而来的另一名随从见他点头了,又看了看一旁的楚子成才说是“好”。 楚子成虽是不知董诉找自己何事,但她心想着杜皎儿不见自己,在客栈里呆着也无,倒不如跟着看看,便对董诉说道:“走吧。” 董诉听着眉头一皱,悄声对他说道:“子成,你不进去跟长公主说说?” 楚子成摇了摇头。 董诉无奈,不知两人又闹什么情绪了,本想自己上去拜见一下,却被楚子成抓住了衣裳,“董兄,我们还是快些过去吧。” 董诉皱着眉看他,又怕他犯浑,便将另一名随从派出去禀告杜皎儿,回头见他试探的想要骑马,董诉怕他扯着伤口,便说是让他与自己共骑一匹。 楚子成本不愿意,但看他大有一副如果不一起你就不用去的架势,别扭的爬上了董诉的马背,两人这才前往知县府。 路上董诉犹豫一番还是怕楚子成伤口不好,在因此而恶化了,便跟他说起今日府邸里训兵,让他站在一旁提点一二,并且多次嘱咐他不能上前动。 楚子成嗯了声,面上虽是毫无波澜,心底里却很是兴奋。 想让她不动,谈何容易。 楚子成不由觉得董诉真是了解自己心思,这不她刚好需要泄泄气,他就过来了,只是这人离着奉都太远了,回了奉都后再相见,可就难上加难了… 董诉没听楚子成说话,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便加快了速度,未过片刻,两人就到了知县府。 楚子成下了马,看着知县府的大门,习惯性的想要端起大刀,这才反应过来大刀让她放在了客栈,便直了直腰板,走了进去。 知县府里的官兵们这会儿正两两分组,持着武器在互相切磋,董诉来了后派人让他们把里的东西都放下,整理好队形,便带着楚子成一齐上了台,其他人还不知道楚子成是谁,倒是这次随着董诉出去的几个官兵将他认了出来,想起他二话不说砍人头的场景,心里不自觉的揪了一下,下意识的白了脸。 便听一旁的人好奇的问道:“这是谁。” 楚子成虽然算是高大壮实,但在一些人眼里还是细胳膊细腿,不明白董诉为什么要在这时候带这么个人过来。 还未等其他人开口,董诉便率先介绍起来:“今日在此的各位应该都听说过我西平大将骁饶大将军吧!” 官府里的人向来不多说不多听,此时董诉说起骁饶大将军,众人心里自是激动,却不知眼前这年轻人就是传说杀人饮血,战功无数的骁饶大将军。 在他们心里,骁饶大将军体型是他的倍还不止。 楚子成余光看着董诉在一旁准备好的躺椅,又听他说出自己身份,便知道他是什么心思,见到如此场景,楚子成怎么可能躺的住,披风下的指快速搓着,想着怎么先发制人,让董诉放弃让自己在一旁看着的想法。 董诉看说起骁饶大将军士气明显上增,便清了清嗓子,说道:“大将军,说句话吧。” 他这话一出口,地上掉一根针估计都能听清楚了。 众人之所以这么安静,并不是因为听到楚子成是骁饶大将军激动的,而是在想: 不是吧?董大人在开什么玩笑? 祺坪离着战场远,几乎看不见军队,离着奉都更是远,绯言绯语未曾听过,楚子成的战绩倒是有目共睹。 只是他们没想到,让他们奉为神话的人看起来与常人无异,甚至偏为“瘦弱”,许是楚子成伤还未愈,脸色有些苍白,看着更是差点斤两。 楚子成早就按奈不住了,哪想多说,看着他们一个个神色迥异的,直接上前一步,沉着脸道:“有没有不服的!” 认识楚子成那几个默默的退了一步,剩下的见他这么狂,你看我我看你,有点不知该如何是好。 董诉没想到他上来就这么刚,不由感到伤脑筋,又没法拦,只能沉住气。 楚子成见他们这么墨迹,忍不住道:“你们怎么跟老妇人似得。” 她话音刚落总算有人上前了一步,楚子成倒是眼尖,他脚尖还没等落地楚子成便来到了他的身前,拳头一挥,那人下意识的抬挡着,紧接着便被楚子成扫倒在地,楚子成却没打算放过他,见他要起身,直接一拳打了上去,下一秒便化为刀,抵在那人脖子前,冷笑道:“若我今日带了武器,你怕是早就身首异处了。” 楚子成站直了身子见还有他人抬脚,目光刚扫过去,那人便把脚收了回去。 他是被楚子成的速度吓到了,一时看呆了,不然早就收了回来,尽管如此楚子成还是没打算放过他,如先前一样拳头攻上,那人赶忙嚷嚷着:“大将军我脚可没探出去,不敢不服啊。” 说着却是接住了楚子成这一拳,上狠狠一用力,企图拧过楚子成身子,毕竟楚子成刚刚用的便是这招,他有了准备,不由一时庆幸,心想着自己指不定就打过大将军了,楚子成右肩伤口还未好,也不顾这些了,顺着他的力转过身子,肘顶用力的向后拐去。 那人吃痛,赶忙弓下身子,紧接着便被楚子成反身一拳打晕了… 楚子成伸按了按肩膀,道:“还有人么?” 董诉见此眉头皱的更深,此时他才觉得让楚子成过来指点指点的想法太幼稚了,上来就直接动,以力服人,这才是真正的楚子成啊,他怎么可能闲的住! 董诉兴庆这时候没有人不识的上前,赶忙说道:“骁饶大将军露两让他们看看就是了,可别都打晕了。” 事到如今,楚子成也没办法否认大将军这个身份,而是看了董诉一眼,见他也在盯着自己,有点警告之意,这才收敛些,走了回去。 边走边道:“战场上犹豫一瞬间,便能收下几个人头,我不愿浪费时间,你们十人一队过来展示展示自己的功法,剩下的继续舞刀弄枪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带了些嘲讽,让人赧然的同时又使人提高了斗气。官兵们极其默契的迅速分好了组,一个个鼓足了劲,打算让这大将军刮目相看。 楚子成乐意至极。 倒是董诉这一会儿眉毛眉头没舒展过,事情已经完全脱离正轨了,他也想不出丝毫办法。 * 一上午的时间过得很快,在楚子成眼里就跟过了一个时辰一样,这可比躺在床上想对杜皎儿到底是什么感觉要快上很多,若不是董诉夫人过来让他们歇一会儿吃吃饭,楚子成还不会停歇,但想想他们毕竟不是正规军队,平日里散漫惯了,能到现在这样就已经很不错,也便没有太过苛刻。 有人听见楚子成说散了吧,甚至高兴的晕了过去,楚子成看着好笑,便跟他们说:“别高兴的太早,给你们一个时辰休息时间,一个时辰后继续!” 听了他这话,又晕过去几个。 楚子成看董诉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便问他没事吧。 董诉摇了摇头,只不过很长时间没有像今天这样了。 楚子成觉得他没必要随着一起,毕竟他的战场可不在这里。 当然,她也只是想想,没说出口。 董诉缓了些力,问他感觉怎么样。 楚子成愣了下,道:“我没事,可没你想象那般柔弱。” 说着还有些嫌弃的看了他一眼。 董诉见此忍不住锤了下楚子成的胸膛,“你小子。” 说笑间,董氏从一旁走了过来,她这会儿看着董诉满头大汗、面色发白的,心疼的要命,但苦于有外人在场,略作犹豫,还是上前给他擦了擦汗。 许是平日里被照顾惯了,在楚子成面前,董诉也没觉得别扭,反而欣然接受。 倒是楚子成有些尴尬,自己拿袖子擦了擦额头上不多的汗水,实在是受不了两人恩爱了,清了清嗓子说道:“董兄,你还没跟我介绍介绍嫂子呢。” 楚子成料到董诉有妻子,但没想到两人感情这么好。 董诉听此便握住董氏擦汗的,眼底里满是柔情,“这是我的夫人,董王氏。” 董王氏有些害羞,松开他的拂了拂身子,道:“见过大将军。” 楚子成赶忙摆了摆,“嫂子若真觉得董兄把我当兄弟了,便按着规矩,叫我一声叔弟就好。”说着挑了挑眉,“董兄觉得呢?” 董诉嗯了声。 董王氏见他点了头,这才唤了楚子成一声“叔弟。” 楚子成便道:“嫂子好。” 董王氏腼腆的笑着,见他没什么架子,才疑惑的问道:“怎么不见弟媳?” 她自打来了武场后就开始寻找,结果找了老半天,也没有看到杜皎儿的身影。 因为这次的路程历经了生死,董诉自然不敢跟董王氏全说,专挑了些无关紧要的,主要讲的就是楚子成与杜皎儿,说这次出去是陪着两人游山玩水,更是无限美化两人的爱情故事。 因此董王氏见楚子成来了,自然而然的以为两人会一起。 楚子成看了董诉一眼,见他冲自己使了使眼色,了然,“皎儿啊…” 楚子成拖音拉掉了许久,实在想不出理由,求助的看向董诉,董诉却当是没看懂,与董王氏一起等着他的下。 第四十三章 美色当前啊! 楚子成看着一旁有几个小丫鬟提着篮子走过,灵光一现,这才说道:“皎儿逛街呢。” 女孩子本就喜这些,董王氏不疑有他,只是客套两句,让楚子成日后带杜皎儿来见见。 楚子成言了声好。 说话间人到了侧厅,饭菜还未做好,董王氏便说自己去庖房看看。 董王氏前脚刚走,楚子成便问董诉都与她说了什么,董诉沏了两杯茶,抿了几口,才说是聊了聊他与杜皎儿,而后把自己曾经对董王氏说过的话全部说了出来。 他聊的倒是简单,凡是正常夫妻出来玩时做的事,两人都做过,倒也贴合大众。 楚子成听了惊奇,“嫂子都信了?” 董诉摸了摸杯口,点头。 董王氏的性子向来这样,安稳得很,即便是不信,她也不问,只要董诉安安全全的回来了,便好。 就这样,聊着无关紧要的事,饭菜也做好了。 人客客气气的落了座,才开始动起筷子。 不得不说,其有几个菜是董王氏亲做的,楚子成看着董诉无意识的向自己炫耀,不由想起了杜皎儿。 想起她,楚子成就犯愁,一顿饭吃的没滋没味,尤其看着董诉给董王氏剔鱼刺时… 楚子成大跌眼镜。 在今天之前… 楚子成还真没想到董诉还有这么这么细致的一面… 难怪他要说女人都是要哄的,董王氏这不被他哄得服服帖帖。 楚子成有些佩服,下意识的记下了董诉这招… 当然,用不用的上就不一定了… * 吃饱喝足了,人坐在一起又聊了会儿天才散了。 董诉本打算让楚子成上客房休息一会儿,楚子成偏不,非说是要上武场,董诉担心他的伤口,费劲口舌,也毫无用处,只得舍命陪君子。 许是时间未到,上午众人又累的够呛,武场里也没人,楚子成想起一上午下来还没跟董诉过过招,便提议跟他切磋切磋。 于是两人便一人挑了个趁武器切磋了几招。 虽是只有几招,董诉也是受益匪浅。 一会儿工夫,官兵们便一一过来了,有几个来晚的直接被楚子成收拾了一顿,而后便开始拉队训练,直到太阳落了山,楚子成意犹未尽,直说是明天还来。 董诉有些无奈,董王氏便趁挽留楚子成,让她今晚留在知县府,省着明天还要折腾。 楚子成不想给二人添麻烦,便以杜皎儿为由推脱了。 同样是为人妻子,董王氏听楚子成抬出杜皎儿,也便不在勉强,只是说他辛劳了一天,若不在这儿吃,他们夫妻俩实在过意不去。 楚子成这才应了下来,因为她身上还有伤,也便没有饮酒。 一顿饭过去已是戌时,董诉本想亲自送他回去,被楚子成回绝了,只得再次将赵濉派了出去。 赵濉送柳医师回来后也随着楚子成练了一天,许是因为他是董诉的随从,训练程度更是比别人高,被打的也就越惨,此时看着楚子成那张脸就想跑,还是强忍着,驱着马车将他送了回去… 楚子成见赵濉将自己放下车后,言了声道别的话,一溜烟跑了,忍不住笑了两声,在客栈外站了会儿才走了进去。 许是今天又住了几个人,空屋少了,小二踟蹰一番,过来问楚子成那两个空屋子还用么。 楚子成一愣,道是收拾了吧,说话间没透露出什么情感,上楼途径后还是忍不住走进了胜衣的屋子。 胜衣虽是只在屋子里住了一夜,椅子、茶具、床边轻纱、床上的枕头、被子等等等已经按着他的生活习惯摆放好了,楚子成不由幻想他在这个房间会做什么,最终按照他的行轨坐到了床边,楚子成摸了摸他叠好的被子,想起往日种种,叹了口气。 更是坚定了心想法,再回奉都前,无论如何,她都要去见他一面,哪怕远远看上一眼也好。 楚子成在黑暗又坐了会儿才推开门走了出去,来到自己屋前,她看到半掩的门一愣,犹豫一番才推门而入,屋子里静悄悄的,楚子成蹑蹑脚的进去,看到躺在自己床上的物体,不由有些头疼,便将烛台点上,喝了两口凉透的茶水,来到了床边。 床上的物体不是别的,自然是令楚子成心乱已久的杜皎儿。 那天晚上她亲了楚子成后,虽说是让他想想对自己的感觉,其实又何尝不是自己害羞了,随口找了个借口想要逃走。 杜皎儿回到屋子冷静下来才撇嘴想着楚子成要是能想出个所以然,她把皎字倒着写。 虽是如此想着,杜皎儿心底里还是有一丝期盼,却不敢去见楚子成… 接吻可是她主动的呀…舌头都贡献出去了…羞死人了… 杜皎儿每每想到都要脸红一阵,晚上觉睡得也不是很好,好不容易睡着了,还梦见与楚子成翻云覆雨,杜皎儿睡醒后更是羞涩,便用被子捂着头,翻了半宿的身。 折腾够了一觉睡到半上午,杜皎儿醒来后听到楚子成去了董诉那当然生气,楚子成又不在身边,只能暂时把气咽下去,开开心心的跟白芊云与白如意二人出去玩了一天,晚上当然是堵在楚子成屋里等着要个解释。 结果等着等着便睡着了。 楚子成看她睡得正香,也不知是不是做梦了,脸上还流着哈喇子,姿势极其不雅观,一时无奈,还是忍不住多看两眼,拿着衣袖为她擦了擦脸,楚子成看着她密密的眼睫毛,下意识的拨开了她凌乱的长发,仿佛做贼般,心里打着鼓,打量着她的模样… 看了会儿也没觉得跟常人不一样,不都是一个鼻子一张嘴…看脸倒是挺小家碧玉的,这霸气侧漏的睡姿… 算了,别侮辱小家碧玉这个词了… 楚子成收回目光,在床边又坐了会儿也没见杜皎儿醒来,不由有些困倦,又怕把她吵醒后她在质问自己那个问题。 许久许久楚子成揉了把脸,回头看她不像是能醒来的模样,纠结一番强忍着疼痛,换了件衣裳,往炉火里多加了些木材,才将烛台盖上,摸着黑小心翼翼的爬上了床。 谁料不小心碰到了杜皎儿的胳膊,楚子成立马顿住了,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等了很久见杜皎儿没有动静,才松了口气,坐在了床上,往里面挪了挪身子,揪出些被子,当起了分界线。 看着因自己揪被子露出来的小脚丫,楚子成吓的心脏一跳,一下子就想起那软乎乎的身体。 楚子成动了动肩膀,疼痛使她清醒过来,这才深吸一口气,侧着身子躺下了,楚子成本以为自己闭着眼,一会儿便睡着了,可她发现自己想的太简单了…听着枕边杜皎儿的呼声,楚子成烦躁的揉了把头发,突然间有些后悔,她刚刚还不如趴在桌子上睡一觉呢… 既然睡不着,楚子成干脆也不睡了。她张开眼,看着杜皎儿的睡颜百思不得其解。 刚刚明明…还很困来着… 总不至于是被杜皎儿的呼声吵到了吧。 楚子成心想着不由笑了,过去的五年,自己大部分时间与江健共住一个帐,江健睡觉的呼声不比杜皎儿大多了。 鬼使神差的,楚子成伸出,戳了戳杜皎儿的脸颊,不由感慨这小家伙的脸跟身子一样,软软的。 心想着楚子成不由多揉了几下,见她这样都没醒,挑了挑眉,将她从“分界线”的另一边抱了过来。 杜皎儿嘤咛一声,自然而然的将腿往楚子成身上一搭,睡得更香了。 楚子成听着她的呼吸声重新变得均匀起来,松了口气,紧绷的身子这才放松下来。 小心的将杜皎儿又往自己怀里扯了扯,将她的放在了自己腰上,好好盖了盖被子,确定将她包裹严了才安心的闭了双眼。 说来也怪,这次一觉到天亮。 楚子成难得起来晚了,身子微微一动感觉有些发沉才想起来杜皎儿现在在自己怀。 便睁开了眼,看她背对着自己臀部贴在肚子上,咽了口唾沫,正要将抽出来,便被杜皎儿抓着狠狠一咬。 楚子成吸了口冷气,“你怎么大清早起来咬人?” 许是昨天等楚子成等的,杜皎儿睡得太早,今早醒的也早,见自己离着床边远着呢,便猜想着昨晚楚子成回来后睡在了墙角,自己半夜睡觉不老实缠了过来,听楚子成睡得香,杜皎儿心想着他大概昨天太累了,杜皎儿不忍打扰,结果未过多久,楚子成便醒了。 杜皎儿没想到美色当前他竟然不干点别的,而是选择将抽回去,在想起昨日自己睁开眼还没等清醒便被人告知他去了董诉那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杜皎儿咬他一口便算轻的,她这还没踹楚子成下面呢… 若不是那次与楚秀灵聊天,她拉着自己红着眼说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便是没有孩子,杜皎儿非得让楚子成尝尝滋味不可。 心里如此想着,杜皎儿气也稍微消了些,便松开口在他之前快速的爬起身子,质问道:“你昨天上哪了?” 楚子成看她盘着腿坐着挺有架势的,还真有点为人妻子的模样了,皱了下眉问道:“董兄的随从没跟你说过?” 说着撑起身子坐在角落里。 当然说了。 杜皎儿哼哼了一声,又问了个问题,“董兄让你过去干嘛?” 楚子成纠结一番,还是实话实说,“练兵。” 第四十四章 捆绑? “楚子成,你…!” 老医师跟杜皎儿说过,楚子成身子骨硬,伤口愈合速度也挺快的,只要这几日多休息休息便好。 谁想到仅一个晚上不见,第二天他就出去练兵了。 这人真以为自己是铁打的? 杜皎儿好不容易送下去的气又堵了上来,径自坐着与他对视了会儿,看他那不思悔改的模样,杜皎儿觉得自己多余担心他,正要下床离开,便被楚子成抓住了胳膊。 楚子成大概是被董诉与董王氏刺激到了,此时完全是下意识动作,虽是抓住了杜皎儿的胳膊,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叹了口气,第一次撒了个蹩脚的谎言。 “董兄从奉都一路过来,历经种种,意识到祺坪官兵薄弱,便让我过去帮忙训训,其实我也没做什么。董兄他…” 楚子成想起了董诉准备好的躺椅,咽了口唾沫。 “董兄他给我端了个椅子让我在那坐着,我…坐了一天…” 她才不信以楚子成的性格不会上去跟别人切磋。 杜皎儿撇撇嘴,突然反应过来不太对劲。 “你邪了?” 说着反身摸了摸他的额头,又试了试自己的,嘟囔着,“不发烧啊。” 这人受了什么刺激? 若是往常,不早该目送自己出去,顺带怼一句“关上门”么? 楚子成这会儿吞吞吐吐的解释,已经够别扭的了,见杜皎儿狐疑的打量自己,松开了,脸上有些愠色,“你走吧。” 杜皎儿听他下了逐客令,眨巴眨巴眼睛,捕捉到他脸上极浅的红晕,恍然大悟,调笑道:“害羞了?” 似是被她言了,楚子成身上不自觉的起了层鸡皮疙瘩,在看她笑的得意洋洋的模样,楚子成差点把她一脚踹下床,复又冷静下来。 这么多天来,欺负了这小丫头那么多次资o源o整o理o未o知o数,哪次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她又不敢真正对她动,在怎么黑着脸她也不怕。 再这样下去,迟早要败下阵。 她楚子成什么时候打过败仗? 这次…一定要给她个教训不可。 杜皎儿见楚子成盯着自己许久,突然眼睛一亮,自觉不妙,正要跳下床,便被楚子成拽着衣领抓了回来。 杜皎儿挣扎两下,反倒自己勒的要命,也不敢动了,嘴上却不饶人。 “楚子成,你不会被我说了,恼羞成怒” 她话还未完便被楚子成放倒在床上。 杜皎儿天旋地转,“了吧”刚出口,楚子成便用被子将她的脚绑住了。 杜皎儿扭动扭动身子,发现脚被绑的紧紧的,还未等开口,楚子成便伸抚上了她的脸颊,“小丫头,你当真以为…我不会狼性大发?” 杜皎儿被他弄得有些发痒,眨了眨眼,小声嘟囔着:“你会么?” 楚子成听得清清楚楚,不由挂起了个邪笑,顺着她的脸颊便抚摸上了她的脖子。 那光滑的感,让楚子成有点迷惘,直到碰到了衣领,楚子成才道:“真不怕?” 杜皎儿看着他与往常完全不一样的面孔,有些怂了… 大将军咋还黑化了呢… 许是杜皎儿许久未言使他失了耐性,杜皎儿只觉脖子上那只突然揣入了自己的衣领,一阵冷风随着钻了进去了,杜皎儿身上不由起了鸡皮疙瘩,紧接着感受到他上的茧摩擦着自己的身体,缓缓向下,丝毫没有停下的趋势,杜皎儿再次扭动起身子,“楚子成,你个王八蛋!有本事你松开我呀!” 楚子成本就提着心吊着胆,此时她一挣扎,立马摸到了那不是很翘挺的弧形,额上的一滴汗顺着鼻尖便流了下去。 杜皎儿吸吸鼻子,总算忍不住落了泪,“楚子成,你太过分了…” 楚子成这才把收了回来,深怕自己在多做点,这小丫头吓怕了,不堪受辱,在咬舌自尽了。 楚子成捏了捏,努力的想要忘记那触感,心想着已经将她吓哭了,目的也算达到了,便为她解开了缠住腕的被子。 楚子成见其微微发红的腕,感觉刺眼的很,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戏谑道:“这次知道怕了?” 杜皎儿心灵哪有楚子成想的那么脆弱,听此抹了把泪,牙根发痒,楚子成话音刚落,杜皎儿便反扑过去,楚子成用胳膊撑了下身子,感觉右肩的伤口疼的像是又撕裂般,这才软了身子。 杜皎儿立马撕咬上她的唇,楚子成只觉得嘴里一阵血腥,支吾的说了句,“你疯了?” 结果引来了个更深的吻,楚子成干脆也不逃避了,反身将她压在身下,使这个吻更加的缠绵。 直到杜皎儿透不过气来,楚子成才松了口,看她唇边满是口水,脸上泪痕还未淡,双眼有些迷离。 杜皎儿眼里楚子成嘴唇都肿了,她看了两秒才缓缓回过神来,心里喃喃着,“楚子成…你这样耍流/氓,我才不怕啊…” 杜皎儿眼见着楚子成坐起了身子,似乎没打算有下一步行动,瘪了瘪嘴,不满的小声嘟囔着,“这就完了?人家身子还软着呢…” 楚子成动作一顿,也不知为何,她听着杜皎儿现在的声音,比当初的娉婷还媚上分,在想起刚刚的触感,总算明白了江健看见吉塍小妾裸/体为何会流鼻血,若是此时她看到了杜皎儿的,估计也会如此…甚至是真正的狼性大发? 楚子成吞了口口水,这才觉得嘴唇疼的很。 觉得扫兴的杜皎儿看他耳根发了红,忍不住笑了。 听见她的轻笑,楚子成眉毛一蹙。 两人一时无话,沉浸在各自的世界。 一刻后,杜皎儿像是没事人似的坐起身子解开腿上的被子,问道:“今天还去董兄那么?” 楚子成看着她水润的眸子明亮的很,轻轻“嗯”了句。不约而同的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杜皎儿歪头想了想,道:“那你带我一起去,去了我就知道你是不是躺着的了!” 出来这么久,别说游山玩水了,杜皎儿都没真正意义上跟楚子成一起玩过,竟然他与董诉做好了约定,不能违约,杜皎儿便决定跟他一起,她也挺好奇古代是怎么训兵的。 最主要的是其指不定就有什么英俊帅气的给她养养眼。 楚子成复杂的看了她一眼,想起了董王氏昨天还嘟囔着要自己带杜皎儿过去看看… 反正到了那里董王氏自会扯着她到处走走,聊聊天,便说了声“好。” 就连楚子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否是抱了私心,看着董诉与董王氏在一起时的场景有些羡慕了,还是怎样。 毕竟那些东西是楚子成从来不敢想的。 杜皎儿本以为要多费一些口舌,没想到楚子成这么简单就同意了,便穿上鞋子,兴奋的道:“那说话算话,不能反悔!” 楚子成看她爬下了床就要推门出去准备,也不知道她兴奋什么,向她丢了件斗篷,沉声道:“外面冷。” 杜皎儿哼哼了声,有些习惯了他这种关心方式,自己穿上,走了出去。 楚子成吐了口气,这小丫头总算是走了。 她活动活动筋骨,下床倒了些凉水一饮而尽后解了衣裳看了眼肩膀,果不其然…又有点渗血了,楚子成不知老医师给自己用了什么药,也不敢乱用其他的,便将衣裳重新穿好,出去打了些水洗漱一番。 刚好一会儿后白如意也醒来了,自打不用早起念经、收拾院落后,白如意逼迫自己多睡一会儿,推开门见到楚子成后,白如意一愣,问道:“子成,昨日怎么样。” “挺好的。” 楚子成刚抬起脚步,见他似是在纠结什么,抿着嘴脸都憋红了,便问他怎么了。 白如意深吸一口气才道:“子成能借我些银两么?日后我赚了在还给你。” 白如意近几日在脑子里过了很多件事,也没想出来自己平日里做什么好。 实话实说,就他这几日吃饭的钱都是挂在楚子成账上,白如意本想昨天便出去打个苦力,结果听白芊云说她与杜皎儿要出去玩,白如意怎么可能放心,便在后陪伴,结果人都是穷光蛋,看好了什么东西也没钱买,只能随便逛逛。 白芊云她…看好了个玉簪,虽是没有明说,白如意还是看出来了,一时怪自己没用,白芊云离开家这么跟着自己,自己竟然连个小玉簪都买不起,白如意自然觉得自己很是无能,昨夜想了一夜,决定今天不管如何都要出去赚钱,在这之前他怕玉簪被别人买走了,正寻思着怎么给谁借点钱,便遇到了楚子成。 楚子成听他这么说,突然有些愧疚,这些事情她早该想到才是,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进去说。” 两人进了房间关上门后,楚子成才将自己的钱袋拿出来倒在桌子上,一分为二。 白如意一看立马说道:“子成,玉簪而已…” 他想了想没问卖家多少钱,便说是:“不用这么多。” 楚子成摇摇头,“那日多亏你救了董兄一命,一路帮助我们回到了祺坪,还为此损失了佛珠,这些都是你应该得的。” 说着她有些羞赧,“按理来说应该比这些还多才是,不过…我身上只有这么多了。” 白如意听了赶忙说道:“子成说笑了,举之劳而已。” 他当和尚的时候就秉承着不求回报的精神,自然不会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便从拿了点,笑是“日后我会还你的。” 楚子成原来便听人说过寺庙里的和尚犟的很,现在见他这样,也多少觉着此话有理,便不在勉强,将剩下的银子收了回来,结果刚出门便听杜皎儿怒气冲冲的在房间里喊自己的名字,白如意听着推了一下她,说是子成快过去吧。 楚子成一回头看他笑的暧昧,总有种这家伙也开始当媒人的错觉。 第四十五章 各有心思 杜皎儿洗漱完,准备好后,想起了白如意二人为楚子成熬好的药,又想起了老医师的千叮咛万嘱咐,这才下楼去庖房为楚子成将药暖了出来。 当她端着药进了屋看见空无一人的房间,当即以为是楚子成抛弃了自己,独自一人走了,怒不可遏,忍不住大吼了声他的名字,而后便开始坐在凳子上碎碎念。 “楚子成这个王八蛋,我竟然信了他的邪,就说他怎么可能这么痛快同意了,原来只是为了支走我…” 楚子成推开门时,见到的便是杜皎儿盘着一条腿坐在凳子上嘟囔,还没来得及听清,便被扑鼻的苦药呛得皱起了眉。 她走上前去,看着桌子上的药碗,收回目光,看向杜皎儿,问道:“怎么了?” 杜皎儿从楚子成推开门后便把说他不好的话咽下去了,见他一步步靠前,不由想起了他二话不说把自己绑住时的模样,吞了口唾沫,嘿嘿两声,“没事。” 她把眼前的药向前推了推,将压住的腿抽了出来,腰板一直,眉毛一竖。 “我这不唤你喝药嘛,老医师临走之前特意对我嘱咐的一天一次,你昨天就没喝!” 楚子成一看见里面黑乎乎的东西就想起来老医师面无表情的递给自己一碗又一碗,她这肚子还空着呢,可不想大早晨还没等吃饭就灌了一肚子苦水。 她刚要开口,杜皎儿的表情便柔了下来,试探的问道:“你…不会不喝吧…我可是特意为你暖好了。” 楚子成见她如此,心里一跳,又想起了她躺在床上唇边满是口水,双眼迷离,似乎是身体上每一个细胞都在勾引着她,对她说着,“楚子成…过来啊…” 一股无名火从腹燃起,楚子成突然觉得自己做错了,这次教训,似乎不只是给她的,也是给自己的,她脑海里,再次浮现出杜皎儿那句话,“楚子成,你对我是什么感觉?” 当时杜皎儿面红耳赤,眸色小心翼翼,好似透着些不一样的东西… 就像是现在,夹杂着一丝丝期待… 楚子成吐了口气,终是端起药来,一饮而尽。 杜皎儿看他豪迈的跟饮酒似得,仿佛隔着空气都能嗅到他咽在喉间的苦味,杜皎儿看着都觉得反胃,偏偏那人眉头都不皱一… 好吧,皱眉了。 楚子成不是被药苦到了,而是将药汁都咽下去那一刻剩下了满嘴的药渣,她垂头看着碗底剩下的残留,硬是咽下去了,将碗翻过来问道:“这是什么?” 杜皎儿看着乌黑的一片,老半天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人家…第一次弄这个嘛…难免粗心了些…” 她看着楚子成将药碗放下了,越说底气越足:“下次…下次就好了嘛!” 楚子成抬眸见她的小舌头上下翻动,不由想着若是将它吞在嘴里应该很甜吧。 胡思乱想间杜皎儿起身伸了个懒腰,满足的道:“竟然药也喝了,刚忙的也忙了,不如我们去吃早饭,吃完了好快些去董兄那里。” 楚子成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的收回目光,点了点头。 两人这才一同出去吃了早饭。 因为刚刚杜皎儿只顾得给楚子成暖药没有下厨,庖丁便为两人简简单单的做了菜一汤,清淡可口,大早晨吃着再好不过了。 杜皎儿很是满足,直到吃的饱饱的才停了筷子。 楚子成这会儿为将刚下腹的药消化消化,一直没有吃,见杜皎儿吃完了才开始动筷子,一会儿功夫就吃好了,抬头时恰好见到杜皎儿偷偷盯着自己,持着汤勺小口小口的佯装喝汤,神早不知道跑哪去了,一愣,在她眼前挥了挥。 “没吃饱?怎么无精打采的?” 杜皎儿被他吓了一跳,回过神后赶忙从怀里掏出个绢捂在他嘴上。 “满嘴的油,快擦擦!” 楚子成接过她的绢擦着嘴看她逐渐发红的脸,眉毛微蹙,一会儿后才想明白了,忍不住唇角上扬,而后拿起碗喝了口汤,掩盖住笑意。 好吧… 杜皎儿不得不承认她刚刚很没骨气的沉浸在楚子成的颜值,正感慨着这世界上怎么可以有这么好看的眉眼,楚子成就说话了。 偏偏是那么没有情的话… 吃那么多了还没吃饱…这家伙…真以为她是猪么… 楚子成看着杜皎儿突然变脸,瞪了自己一眼,不知道又怎么惹到她了,便挑了挑眉。 两人这种氛围未维持多久,便见赵濉进了客栈。 赵濉一眼看到楚子成后赶忙走了过去,一见他身旁的杜皎儿又垂下了头。 “大将军,董大人让我来接你。” “嗯,麻烦了。” 楚子成应了一声,问杜皎儿有没有什么要拿的。 杜皎儿想了想,摇了摇头。 人这才出了客栈,上了马车,一路进了知县府。 因为人走的是侧门,杜皎儿并没有见到电视里看到的衙门模样,尽管如此,还是忍不住四处打量。 楚子成想着董诉跟董王氏扯得谎,纠结了一番还是对杜皎儿说道:“董兄回府后怕嫂子担心,跟他说出行时是陪着你我游山玩水。” 杜皎儿此时正打量着不远处台柱子上雕刻的图案,随口应了一声。 楚子成见她没认真听,便拉住她的胳膊,逼迫她停住了脚步。 楚子成见杜皎儿疑惑的看着自己,干脆长话短说:“董兄跟嫂子说你我很是恩爱。” 杜皎儿看着他,突然反应过来,“董兄有媳妇了?” 想她当初还觉得董诉与楚子成之间有奸情,原来人家早有媳妇了。 杜皎儿见楚子成点头,忍不住叹了口气,“董兄怎么不早说…” 早说了她也不会往他身上泼脏水啊…也不加[一[一[零[八[[一[七[九[五[一至于有一晚上梦见两人背着自己偷偷在现代开房… * 楚子成听她把话题扯这么远,正要开口问她明白自己什么意思了么,便见董王氏走了过来。 没见董诉身影,楚子成一时头疼,心想着非要穿帮不可。 正发着愁,便听董王氏道:“叔弟你过来了。” 楚子成只好笑着打了声招呼。 “嫂子,这么早就醒了啊。” 杜皎儿一听,眼睛一转,立马缠了过去,拉着董王氏的说道:“昨夜便听子成夸嫂嫂好看,果然不假。” 杜皎儿此话也不算随口胡言,董王氏长得确实不赖,但并非是一眼看去惊为天人,而是属于耐看型。 总归是有些成熟女性的风韵在其,是杜皎儿暂时没有的。 董王氏一听她这么说,立马知道了她的身份,在看她一双大眼睛灵动、可爱的很,又真如董诉所言没有什么长公主架子,忍不住伸刮了下她的鼻子,笑道:“小丫头真是懂得哄人。” 说着替她搓了搓,责怪着楚子成天这么冷,不为杜皎儿穿件裘衣。 楚子成一看杜皎儿脸上还真冻得有些发红,便想起在家里收拾行李的时候彩莺为她准备了裘衣,被自己给挑出来了,正思索着回去时候该不该给杜皎儿添些衣服,两人已经换了话题。 楚子成听着她两从早饭聊到昨天逛街的事,生怕杜皎儿露馅了,谁想到她还说起了哪哪玉器店做出的东西真好看,楚子成立马想起来白如意给自己要银两的这事。 竟然白芊云有看好的,那她也一定有吧… 楚子成决定今晚回去问问白如意,若真有杜皎儿喜欢的,自己便去买下,日后也算是个纪念。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的热火朝天,老半天发现楚子成顿了脚步,杜皎儿唤了他一声,楚子成才回了神。 “皎儿,你陪嫂子去屋里暖暖身子吧。我先去武场看看。” 杜皎儿倒是第一次听楚子成这么叫自己,也不知是不是错觉,竟从听出了分温柔。 杜皎儿愈发愈觉得,自己跟楚子成越走越近了,似乎就差一层窗户纸了。 可她又不敢太过肯定,不敢去捅,生怕是自己的幻觉,虽然努力想要去忘记,但楚子成曾经那么笃定的说他喜欢男人,胜衣皈依佛门时他又那么的伤心。 杜皎儿想着燃起来的热情又暗淡了些,董王氏看她如此,问她怎么了。她摇了摇头,又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她不该太过杞人忧天,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是她的…终究逃不掉! * 剩下的时间里,杜皎儿与董王氏进了房间聊了会儿天,才知道她与董诉已经有了孩子了,杜皎儿一听赶忙让董王氏带自己去看看,董王氏也不推辞。 杜皎儿看着那一岁多点的小女娃咿咿呀呀的张着要自己抱,心都要化了。 结果就这样哄孩子哄了一上午也忘记别的事情了,待到午董王氏怕董诉跟昨天一样,练的满头大汗也不知道休息,便说让杜皎儿在这儿玩,自己去武场看看他们练兵怎么样了。 杜皎儿一听才想起自己的目的,结果去了武场一看,也没人入眼,反倒是被楚子成吸引住了,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好看,果真不假,杜皎儿看他神采奕奕的站在台上,仿佛是没有束缚,整个人给人的感觉都格外的放松。 杜皎儿一时之间也不知该不该责怪楚子成了。 倒是楚子成看着杜皎儿来了动作一滞,差点被□□戳个窟窿眼,她险险躲过,自己还没等有什么,倒把对方吓得够呛。 杜皎儿也被吓了一跳,见他躲过去了,才松了口气,打老远看了他一眼,扭身走了。 楚子成看了不由心虚,再次被董诉撵了出去… 第四十六章 交心 楚子成叹了口气,也只能翻身下了武场,追了过去。好在杜皎儿走的不快,一会儿功夫,楚子成便随在了她的身后。 她看着杜皎儿的背影,搓了搓心,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杜皎儿余光见是楚子成,没有回头,只是听着跟在自己身后的脚步声,他似乎是有意随着自己的脚印走路,一步不差。 许久许久,杜皎儿总算忍不住了,回过身子道:“你…不是帮着董兄练兵嘛…” 说着笑了笑,“我看你练的挺好的。” 杜皎儿深知自己说他受伤了需要修养他也不会听,干脆懒得管他了。 再说了,她看得出他是真的挺喜欢打打杀杀的… 楚子成见她如此,觉着她这以退为进的说话口气越来越像自己那远在奉都的大姐了,便看着她皱着眉不说话。 杜皎儿被他盯得竖了汗毛,冲他摆了摆,“我真没事,就是见不过刀剑而已。” 说着忍不住讽刺了句:“你不用特意跟过来的,这太不像你的做事风格了。” 楚子成觉得她还挺了解自己的,便自动忽略了她那挖苦语气,挑了挑眉,开口说道:“董兄让我过来的,你也知道他跟嫂子都说了什么…” 楚子成见杜皎儿叉着腰抬着头站到自己身前,“嗯?”了一声。 “干嘛?” “董兄有没有跟嫂子说你惧内?” “怎么?” “我实在是…太想…打你了…”杜皎儿伸扬了扬拳。 楚子成一愣,笑道:“那倒没有。不过…他或许说过…我喜欢打人…” 杜皎儿见楚子成倾下身子,一脸坏笑,见他抬起,掉头就走… 万一他真假戏真做了,受苦的不还是自己… 杜皎儿就不明白了,明明该是她教训他…怎么就…这么言两语的被轻易化解了? 这大将军简直是!变得越来越!坏了! 还是让他弯着吧! 楚子成看着她的背影,忍俊不禁。 * 于是乎,两人一前一后在知县府花园里又溜达了一会儿,董王氏才寻了过来,她说是已经正午了,该吃饭了。 两人便应了声,随着她上了侧厅一看才知道董诉早在那等着了,四人便凑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吃好了午饭。 饭后闲谈了会儿,董王氏说下午要带着杜皎儿出去玩玩,让她看看祺坪的风情,楚子成当然同意,目送二人走后,便与董诉去了武场,谁想到董诉打着让官兵们练练阵法的旗号,死活不让楚子成上场了。 大概是谎言后的报应,楚子成就真在躺椅里躺了一下午… 夜晚吃饭时,杜皎儿看他一脸郁闷不由觉得好笑。为了刺激他,杜皎儿特意说自己下午玩的多么快乐。 楚子成见董王氏在一旁,只能强撑着笑意。 一顿饭时间过得很快,饭后上侧门的功夫楚子成说起了白如意的事,董诉听着不由责怪自己大意,说是明日一定上客栈亲自拜访。 楚子成嗯了声,觉得自己该说的,该做的也差不多了,便与他聊起了回奉都的想法。 董诉一想时间这么久了,他伤口看着也没什么大碍了,确实该回去复命了,便没有挽留,而是问他什么时候走,需不需要派几个人跟随保护。 楚子成想了想说是后日。 言语间已经到了侧门口,杜皎儿这一天功夫跟董王氏彻底成了好姐妹,董王氏蛮喜欢她那大方的性格,此时还有些依依不舍。 杜皎儿亦是如此,董王氏就像是个大姐姐,温柔体贴,贤良淑惠,让人不喜欢也难。 杜皎儿听着她嘱咐着自己冷暖,还有些夫妻间的小事,一一笑应。明明不是离别,杜皎儿还是有些想落泪,此时见楚子成二人过来了,赶忙冲着他招了招。 楚子成目光接触到她毫无规矩的模样,不由觉得无奈,正要过去,董诉便拉着她的衣袖说道:“长公主是个好姑娘,子成莫要辜负了她。” 楚子成看了他一眼,只听他继续道:“必要的时候收敛一下脾气,宫里不是宫外。” 楚子成听着不由锤了下他的肩膀,“怎么跟大姑娘出嫁似的,婆婆妈妈。” 董诉听着他的比喻无奈的笑了一声,看着他挥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嘟囔了句,“你小子。” * 楚子成与董诉夫妇二人道了别,一上车刚坐好,杜皎儿便吃味的问道:“刚刚你跟董兄说了什么?” 杜皎儿看他们有说有笑的,心想着楚子成还没跟自己这么“其乐融融”过呢。 楚子成想了想,对杜皎儿说道:“我跟董兄告别,出来这么久,不能在耽搁了,明天准备一下,后日…我们就要启程回奉都了。” 楚子成说着心情渐渐变得沉重起来。 她万万没想到这次祺坪之行,会让她多了这么多的心绪。 不单单是因为董诉、白如意等人,还有那凌云山上一心等自己回家的胜衣… 而今,她马上要回去了…他却… 永远停驻在异乡… 楚子成想着不由觉得有些冷,拉着衣服暖了暖身子,见杜皎儿正在复杂的看着自己,一愣。 “怎么了?” “没事…” 杜皎儿本来还挺开心的,楚子成这么一说,她立马想到日后或许在也见不到董王氏了。不禁吸了吸鼻子,努力的不想在楚子成面前展现出自己最最最软弱的一面。 主要是…董王氏对她太好了,好到…令她有些想家了… 这也是杜皎儿来这儿后第一次有这种强烈的想法。 因为打小起她的父母便很忙,杜皎儿跟他们的见面会(尤其是爸爸)很少,感情也比较淡,但他们对她很好。 起初穿到了这里,杜皎儿一头雾水,除了有点想妈妈、朋友外还没觉得有什么时,楚子成便把她带了出来。 路上杜皎儿一心想把他掰直了,替原主报仇,结果一路下来惊险重重,杜皎儿更是没时间想这些。 现在既然想起来了,杜皎儿自然而然想到自己来这儿这么多天都没有要回去的迹象,或许以后…就再也回不去了… 一时之间更是心殇… 楚子成看她咬着唇许久后,突然抹泪无声哭泣,被她吓了一跳,这么多天下来,她也不是没见她哭过,只是没见她这么哭过… 楚子成想了许久,才试探的问道:“想家了?” 她此话一出杜皎儿泪流的更慌了,楚子成看她擦都擦不完,吐了口气。 “别哭了,我们这不要回去了么… 回去后,你便可以看到你的皇兄,你的乳母,还有彩莺那小丫鬟…” 楚子成的每句话似乎都扎在杜皎儿心上,因为他说的那些人…都不属于她… 杜皎儿泪眼婆娑,见楚子成还没良心的坐在那看着自己暴风式哭泣,也不来抱抱自己,干脆脸都不要了,主动的投入他的怀抱,寻求温暖。 楚子成动作一滞,刚要推开她,听见她的抽噎声,终究是没忍心。 她拍了拍杜皎儿的肩膀,安慰道:“没事了。” 听见他的安慰,杜皎儿哭的更加厉害,刚想开口说:‘你不懂,我再也回不去’时,便听楚子成吐了口气,轻声诉说着:“在我很小的时候…也不喜离家…” 她调整下情绪,继续说道:“那时候母亲尚在,身子却极为虚弱,每次父亲要出兵的时,我总想躲在她的怀里,生怕自己出门后,便再也见不到她了…” 许是因为楚父的训练,楚子成从小便喜武厌,在他出征前夕,总会出现在他身边干这干那,楚子成虽是不说,楚母也知道她的心思。因此她不仅不阻止楚子成随着楚父出去,反而尽量的将楚子成往外推,让她不要过多眷恋自己的怀抱。 楚子成本不解,但一次跟随大部队回家后,听到母亲去世的消息才明白——原来她早就知道自己时日不多,却不清楚何时离去,她…不想让楚子成抱着自己冰冷的尸体哭泣。 年少的楚子成明白她性格坚忍,亦是懂她心所想,硬是忍住眼泪,在她坟前磕了个头,才转身离去。 * 毕竟是刻在心尖上的记忆,即使心在硬的人,都难免有些悲伤,楚子成说着说着闭了会儿目,才逐渐淡定下来。 她听杜皎儿总算不哭了,下意识理了理她柔软的长发,继续说道:“父亲那时候怕我钻进伤痛走不出来,便跟我说人总会长大,总会离家,很多心在意的人,虽是不能一直陪伴,但会在远方为你祈祷,他们希望你开开心心、快快乐乐,不希望你伤心难过、郁郁寡欢…” 楚子成没敢说,除此之外,楚父还同她说过他们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人,早晚会是鲜血无数,指不定哪一天便会死于他,因此不能太恋家,否则便会发现自己太过怯懦,做任何事情都要畏畏脚。 楚子成知道他虽是嘴硬,其实内心柔软的很,否则也不会在楚母去世那几天,日日夜夜泡在酒缸里,谁唤都不见。 想着楚子成不由笑了笑,垂头看着杜皎儿,发现她没什么特殊反应,轻轻将她翻过身子,才知道这小丫头不知何时睡着了,不由一时无奈,难得自己一番深情说出这么肉麻的话,也不知她听进去多少。 恰在这时马车停了,董诉的另一个随从等了许久也没见二人下车,便小心的敲了敲车门。 楚子成看了眼怀里睡得不安稳的杜皎儿,轻声说道:“你先回去吧。客栈马棚里有马,他们应该认识你,你去说一声便好。” “是。” 楚子成坐在车里听他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偷偷的捏了捏杜皎儿哭的发涩的脸颊,许是她睡梦里还在想家,抽噎两声,才继续睡去。 楚子成被她吓了一跳,忍不住想笑,看着她的睡颜,终是忍不住俯下身子,亲吻了她的额头… 第四十七章 被抓了 杜皎儿醒来时已是第二天巳时,天已大亮,她盯着房梁,隐隐回忆起昨晚马车里…自己哭的稀里哗啦的… 不由一阵脸红,忍不住用被子缠住头,在床上打了几个滚,才顶着一头乱发坐起身子。 这…是哪? 杜皎儿眯着眼睛向四周打量了下,才回忆起来这是客栈自己那个房间。 杜皎儿忍不住哼哼两声。 楚子成这王八蛋…竟然在自己这么悲伤的时候把自己送了回来… 简直是太…没有风度了… 也罢,要是楚子成真有这么些东西,母猪都会上树了。 杜皎儿想着揉了揉饿扁的肚子,看来还是得靠自己啊… 她伸了个懒腰,将衣裳拢好后才从被子里爬出来,许是因为炉火灭了,屋里有些凉,杜皎儿一连打了个两个喷嚏,才对着铜镜将头发整理好。 确定万无一失了,杜皎儿披上斗篷,准备到庖房觅食。 她经过白如意与白芊云的房间才发现他俩房间内安静的很,似乎也不在客栈,便下了二楼询问了下小二。 这才知道董诉今天来过,白如意和白芊云已经跟他走了。 杜皎儿点了点头,问和自己一起的高个子(楚子成)也跟他们一起去了么。 小二听她这称呼,脸上有些异色,他摇了摇头,说是没看见他。 杜皎儿“奥”了一声,这才上了庖房。 * 楚子成昨晚将杜皎儿送回房间之后,犹豫一番,敲响了白如意的门。 白如意还以为是白芊云,慌张的把玉簪塞进怀里,一开门见是楚子成,才松了口气。 楚子成看到白如意后,眉毛皱的更深。 白如意见他皱着眉许久也没说话,疑惑的问道:“子成,怎么了?” 楚子成这才深吸一口气,“前日…你们…一起出去逛街的?” 白如意见他一脸别扭,知道他说的是杜皎儿,点了点头。 见他点头了,楚子成立马问道:“你有没有发现她喜欢什么?” 她发誓这是自己语速最快的一次,问完后掐了掐心,才忍住了拍自己头的冲动。 楚子成啊楚子成… 看看你现在都在做些什么… 白如意回忆了下,将杜皎儿看着欣喜的东西一一说了出来。 楚子成听着白如意说的一连串东西,不由头疼,没想到这小丫头对什么都保持着新鲜态度。 楚子成皱着眉想了想问道:“白姑娘喜欢的玉簪…买到了么?” 白如意未料到楚子成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虽是不知他为什么这么问,还是点了点头,羞赧的从怀将玉簪拿了出来。 楚子成看着上面雕刻着小羽毛的模样,虽是法糙了些,但确实挺好看的,便夸赞道:“挺好的。” 说着她吐了口气,道:“时间不早了,我回去睡了。”攻众号:于 此 圭寸 蔵,打开橘里橘气的大门。言罢,拍了拍他的肩,“你也早些睡吧。” 白如意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摸了摸耳垂,愣了一会儿,才关上了房门。 * 翌日,楚子成醒了个大早。 犹豫一番骑马上了凌云山山顶。 寺门未开,楚子成绕着凌云寺转了一圈,最终翻墙溜了进去。 寺内和尚们大清早起来练晨功,楚子成躲在假石后远远的看了一眼,见胜衣淡漠的站在人群,虽是神色看起来与平日不同,但精神却是十分抖擞,似是已经从过往走了出来,不由叹了口气。 本想与他道声离别。 见此场景,楚子成还是放弃了。 终究是一场孽缘… 倒不如…就此相忘,于二人而言,都是一种解脱… 楚子成握了握拳,最后深深凝望了他一眼,才翻墙离去。 下了凌云山,楚子成心情沉重,顺路买了些路途需要的粗粮,她看着一旁的瓷娃娃,想起昨夜白如意说的杜皎儿喜欢的那些东西,才想起自己的目的,强打起精神,在街道挑选几样买了回去。 最终路过衣铺,楚子成想起董王氏责怪自己的话,终是走进去买了几件裘衣。 满载而归。 * 回到客栈,楚子成步并两步,直直上了二楼。 她看着长长的过道,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反常,但又说不出哪里反常,便没有多想。 她见杜皎儿房门紧闭,以为她还没有醒来,打算将东西放到自己房间内,刚要推门而入,便听见房间内传来一阵极小的摩擦声,若是不细听,很容易被忽视过去。 楚子成推门的一顿,不自觉的皱起眉头,她看着房门之上有着很轻的印痕,似是被细线划上去的,默默退后几步。 她总算明白了哪里不对了… 安静… 今天的二楼太过安静了… 楚子成不由皱起眉头,在心里默数了“二一”,果然见房间内一道黑影闪过。 楚子成趁此会上前对着房门狠狠一踹,只听“嘭”的一声。 许是房门撞得对方有些晕眩,只见他后退几步,捂着头转了个圈。 楚子成看着对方高大的背影,瞬间解开腰带勒了上去,岂料对方反应也不慢,在楚子成还未用力勒紧之时,缓过劲来,插进去个大拇指,抓住了腰带。 楚子成伤口未愈,上力道不大,此时比不过对方,只能松了后退几步,用身子带上了房门。 她靠在房门上活动活动肩膀,见对方抚着脖子,吐了口气,甩着自己的腰带戏谑道:“骁饶大将军,别来无恙。” 楚子成听着对方蹩脚的口音,在看他在阳光下有些偏棕色的长发,突然意识到… “你是金达人?” 似是为了验证她心所想,来者转过了身子。 透过光,楚子成看到那双漂亮的蓝眼睛,下一秒便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 * ——金达,距离西平几座山远的小国,与西平关系向来交好。 楚子成曾为稳定两国关系,在没有战争时出使过金达。 按理来说她不是言官,这种事情轮不到她。 偏偏金达人虎背熊腰,仗着自己力气大,总喜欢在晚宴上切磋一番。 楚子成当夜喝了点小酒,也忘了给对方留点面子,在金达公主上台挑战时挑了人家衣服。 好在金达国开放,认为这是切磋时发生的小意外,便没有让她负责。 但金达公主就不这么认为了。 楚子成让她丢了脸,不论如何她都得讨回来,于是剩下来那几天这位高贵的公主想方设法扒楚子成衣服,楚子成怎么可能乖乖认宰,躲过去一两次后,总算开始了反击。 于是乎…一个堂堂公主灰头土面,脸肿的不成样子… 当然…事后金达公主的哥哥们,以摔跤为由让她在马车里一直躺回到了西平… 搞得杜任俭以为事情谈崩了…差点一怒之下派人出征。最后从他人口得知事情来龙去脉后,忍不住笑话楚子成一番…甚至还开玩笑让她把那金达国公主娶回来看看到底好不好看… 好吧,这些都是陈年旧事。 关键其有些细节性的东西,包括她用美人计勾引自己这些小事… 楚子成不敢再想。 她看着眼前的汉子,想了老半天,才想起来他的名字。 “亚吉利殿下…” 楚子成看他脸上没有异色,才继续说道:“你怎么有兴来西平玩了?” 楚子成余光看到亚吉利·亚伦甩着她的腰带好像甩上了瘾,眉毛跳了跳,将衣裳拢起来系了一个结。 亚吉利见此眯了眯眼。 “闲来无事,出来玩玩。” 说着指着自己脖子上的红痕道:“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大将军身还是这么棒,难怪能够攻下五城。” 楚子成听他冷嘲热讽的,心思百变。 她近几日身边没有探子,又不在朝,消息没有那么灵通,但竟然亚吉利在此,金达国必是出了什么问题,出来寻求支援。 只因他们国家人数本就稀少,出了国门易发异瞳的,很容易被当做是怪物,所以很少出来。 楚子成还在思索,突见他将腰带甩了过来,赶忙伸一推,化了其的劲道。捏住软掉腰带,系在身上。 感叹道:“时隔多年,你也不赖。” 亚吉利听此眯着眼笑了。 “以后大将军的腰带还是不要乱丢的好。” “多谢提醒。” 楚子成理直了衣服,说道:“你们把跟我一起来的女子弄去哪了?” 在她看到门上有痕迹,想起董诉说要在今日拜会白如意时,便知道大事不妙。 提起杜皎儿,亚吉利突然来了兴。 “那女子是谁? 我可是亲眼看见你把她抱回房的。 你小子不是跟我妹妹说你喜欢男人么?” 楚子成握了握拳,看着他道:“那人是西平长公主,你们动不得。” 亚吉利一听,说是“晚了。” 楚子成皱起眉头,道:“什么意思?” “艾娜尔也看到了,她吃醋了,已经把她藏了起来。” 他说着邪笑道:“就等我把你抓回去。” 楚子成见他说笑间真把探了过来,早有准备,立马身子一歪,从他身侧滑了过去。 “若是我不去呢。” 亚吉利无奈的摊了摊,“那我当然没办法。” “不过…” 他回过身子笑道:“艾娜尔知道你不可能为了一个女人束就擒,所以特意把你的大刀带走了。 她说…今日…就算你不见也得见。” 被他这么一说,楚子成才发现自己放在角落里的大刀确实不见了… 便吐了口气,“那好吧…” 摊开道:“我就随你去见见她。” “大将军。” 亚吉利从怀里拿出麻绳。 “嗯?” “我叫麦吉利…” 第四十八章 艾娜尔 楚子成被麦吉利塞进马车时天已飘起了小雪,几阵寒风吹过,楚子成不由为杜皎儿担忧。 不知她穿的多少,会不会害怕,会不会受伤,是不是还饿着肚子等等等,这种牵肠挂肚的滋味太过难受,楚子成回忆起之前种种,总算是可以确定了… 她…对那小丫头是喜欢吧… 这种感觉似乎与对胜衣的依赖感完全不同… 楚子成还没来得及细想,马车便已经停了下来,下一秒麦吉利便把他从马车里拽了出去。 他这一用力,扯着了伤口。楚子成咬了咬牙,才从马车里踉跄的出来。 她看着不远处的山洞,忍不住有些头疼。 她…最近是跟山洞犯冲么… 楚子成还在思索,麦吉利便压着她走了进去,刚进入洞楚子成便嗅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麦吉利吸了吸鼻子,推了一把楚子成,忍不住骂道:“你们这群混蛋,趁老子不在,偷吃什么好东西。” 楚子成皱了皱眉,陪着麦吉利穿过那条阴暗的山道,总算看到了火光。 楚子成低了下头进入洞穴,见四个汉子围着烛火,徒给一条两支大腿粗的蛇扒皮,扒着扒着可能馋了,便用匕首割下一块肉在火里一烤,还未全熟,便放在嘴里嚼了起来。 看着楚子成咽了口唾沫,不得不佩服…他们是从哪里把这条大蛇抓出来的… 她看着一旁仅剩的个完整的蛇蛋,总算是明白了… 这时麦吉利实在是忍不住了,反正楚子成也跑不了,他干脆加入了大部队。 楚子成看着四处峭壁,还在想怎么弄开绳子,刚退后一步,便听一道女声。 “骁饶大将军,不跟弟兄们打个招呼么?” 楚子成一听这熟悉的声音,见到麦吉利后落下的鸡皮疙瘩又起来了,她回头一看,才见艾娜尔坐在背后阴暗处,比起几年前,她看着成熟了不少,身材更是火辣,一头金色长发染的发黑,若不是映着光,很难让人注意到。 艾娜尔话音刚落,四名壮汉便一同将目光投了过来,楚子成看着其有两个熟悉的,脸上还带着还带着血迹,尴尬的笑了笑:“你们都来了…” 原谅她实在记不起他们的名字… 艾娜尔这才从阴暗处站起身子,走向楚子成,见他微微躲了一下,便抓着绳子将他压入了“大部队”。 楚子成刚靠近火苗,脚底的衣袍便立马染了色。 艾娜尔看了一眼,找了个相对来说干净的地方坐下了,顺带抓着绳子,强迫着楚子成同她一起坐下。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楚子成吐了口气,问道:“殿下今日让麦吉利殿下将我抓过来,所谓何事?” 这时候楚子成倒聪明了很多,没有提及挑衣之仇。 艾娜尔打量了他许久,笑了一声,拿起一旁的匕首,从扒好的蛇身上切下一块肉,放在火里烤了会儿。 她吹了吹热气,咬了一口,觉得肉质可口,还挺有劲道的,便递在楚子成眼前。 “尝尝?” 楚子成看着上面的牙印子摇了摇头。 艾娜尔挑挑眉。 “你知道的,我有无数种方法让你咽下去。” 楚子成看她舔着唇,知道这女人大胆的很,立马开口咬了一块。 蛇肉入口,除了有些血腥味以外,还有点发苦,不如煮着吃。 楚子成还未完全咽下,便听艾娜尔问道:“骁饶大将军,最近过得如何?可曾忘了艾娜尔?” 楚子成这才将蛇肉咽了下去,“还好。”她继续道:“我已经不是什么大将军了。” 在艾娜尔心里,他攻下五城,将辛樾与仲硕打的毫无办法,定是得到了嘉赏,指不定已经升官了,正要恭喜,便听楚子成说道:“我现在不过草民一个。” 当然,还有个大驸马的身份,楚子成是绝对不会说的。 艾娜尔不由觉得荒诞,问道:“怎么了?” 她再次割下块蛇肉放在火苗上烤着。 大概是因为早晨起来就没吃东西,蛇肉下肚后,楚子成还真觉得饿了,便盯着匕首上的那块肉。 “犯了点事,被革了职。” “西平皇帝瞎了狗眼?”艾娜尔几乎是脱口而出。 楚子成听她口无遮拦的,皱起眉头说是“莫要胡言。” 言语着,见其他人还在扒着蛇皮,没敢看过来,便开始偷偷解着缠住自己双的麻绳。 艾娜尔向他靠近了几分。 “不如你来我们金达国? 放心,我们不会嫌弃你这个外国鬼的。” 楚子成看着在火光辉映下她那蔚蓝色的眼睛,心底里更是确定,艾娜尔这次前来,定是有事求助。 两人对视间,蛇肉已经有些焦了,艾娜尔这才收回目光,将其从火拿了出来,她看了一眼,嫌弃烤熟了,直接给了楚子成。 楚子成看着眼前的蛇肉,也不拖拉。 有人喂,还不用自己动,何乐而不为。 楚子成张嘴就吃了,一边嚼着一边说道:“既然我来都来了,殿下可以信守承诺,将我解开,把我的大刀给我了吧。还有…” 楚子成看了她一眼,“还有那个同我一起来的小丫头…” 艾娜尔打断了他的话,“大将军不要误会,我可没说过来了就要解开你。” 说着她将匕首在楚子成眼前晃了晃,“再说我还没有问大将军那小丫头是谁呢…几年前大将军可是番五次跟我说过,你…喜欢男人。” 楚子成见她说着将匕首比在自己衣服上,似是真想将其割碎了,上解绳子的速度快了几分。 “那小丫头是西平长公主,你若这次来西平为了面圣,便将她放了。” “西平长公主?” 艾娜尔一愣,楚子成趁此会解开了绳子,抓着她的一用力便将艾娜尔的匕首抵在了她的脖子下。 “殿下,我这也是为了你好。说吧,你把长公主弄哪了?” 电光火石间这一切便已经发生了。 待扒蛇皮的五人反应过来时,楚子成已经抓着艾娜尔站起了身子。 一时之间剑拔弩张,就连麦吉利都沉着脸说道:“骁饶大将军不要冲动。” 对比他们的慌张,艾娜尔本人却淡定很多,“果然,大将军还是为了那小丫头前来。 也罢,那小丫头本就不在我们的预算内,也算是意外的惊喜了。” 艾娜尔冲着石头后面比划了下,“她…就在那。” * 杜皎儿吃饱后被肉塞了牙,在房间内专心剔牙的时候被人敲响了房门。 杜皎儿还寻思着或许是白如意跟白芊云回来了,走到门前问了声“谁?” 结果也没听到答复,她正寻思着要不要学着电视剧里演的将指头沾点水,把纸糊的窗户点开一个洞看看,门就“嘭”一下打开了,好死不死的撞在她脑袋上… 杜皎儿眼前一黑,疼的眼泪都出来了,还没明白什么情况,便被人绑起来堵上嘴扛走了。 杜皎儿不敢挣扎,生怕对方只是单单劫个色,自己一挣扎,反倒被杀了… 这种想法临到山洞时,愈发愈肯定。 直到穿过了山道,杜皎儿看到个汉子的背影,各个高大威猛,不由眼一晕。 再近点见到他们几人里抓着n米多长的蛇在扒着蛇皮,地上血水都积满了,叽哩哇啦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可几人转过头看着她一起笑的场面,让杜皎儿差点以为下一个被扒的就是自己… 正在这时她被放了下来,杜皎儿看着不远处的石头,立马躲了过去。 她还以为自己这两天被楚子成感染的身快了,结果探出头一看,人家并没有追自己。 杜皎儿便躲在石头后看了会儿,正要感慨来了这里后自己的心里承受能力强了不少,便见其一人捏着旁边的蛇蛋轻轻一碰,往嘴里一倒… 透着火光,杜皎儿甚至可以看到蛋里的小蛇已经成型了… 杜皎儿差点被他恶心吐了… 干脆平躺在石头后面。 现在在她脑海里,她那挂名夫君反倒是儒雅了很多… 也不知道那王八蛋知不知道自己被抓了,会不会来救自己… 杜皎儿发誓…她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楚子成… 大概是老天爷听到了她的呼唤,未过多久,她便听到了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便听人用着蹩脚的普通话谩骂。 杜皎儿偷偷看了一眼… 完了…楚子成也被绑了… 她又重新将头缩了回去,让自己镇定下来。 楚子成那么厉害…怎么可能被人轻而易举的抓住,他…定是来救自己的! 杜皎儿吸了吸鼻子,想起上一次在山下,且不论发生了什么,他都是为了下来救自己的,那座山多高啊,他是如何从山顶一直追到山下的。 这般想想,杜皎儿不禁有些感动。 正思索着怎么配合楚子成,便听有一女人说道:“骁饶大将军,不跟弟兄们打个招呼么?” 很好…他们认识。 杜皎儿又乖乖躺下不动了,竖着耳朵听着两人的对话,当听到艾娜尔说是让楚子成去什么金达国时,杜皎儿不禁用嘴里塞着的布磨了磨牙。 得嘞…好不容易送走一个情敌,又来了一个。 她杜皎儿总算明白自己为啥要遭这罪了。楚子成的魅力可真是…跨越了国界… 不行…杜皎儿决定要趁早跟他发生点关系,将他彻底捏在自己里不可! 第四十九章 联姻 杜皎儿还在为自己打着气呢,楚子成已经将艾娜尔松了开来,持着匕首警惕的看着五名壮汉,见他们没有异动,才挪步走了过去,她看着杜皎儿躺在石头后面被人塞着嘴,眼圈还有点发红,不由内疚。 “你没事吧。” 楚子成蹲下身子用匕首将绳子割了开来,拿掉了她嘴里塞着的一团布。 杜皎儿摇了摇头,本想说没事,当她看到楚子成背后的艾娜尔时,张了张臂,“楚子成,我冷…” 胜衣是男人,比她多了个把,她斗不过,艾娜尔…除了胸比她大了些,杜皎儿没觉得自己哪里必不过她。 楚子成见她明目张胆的要抱抱,不由眉毛跳了跳,主要是她现在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让人看着确实蛮有保护欲的。 想着楚子成脱下披风,丢到了杜皎儿身上,清了清嗓子,站起身子。 “殿下,刚刚是楚某失礼了…” 艾娜尔听楚子成说这话不由稀奇,“骁饶大将军什么时候也开始学着注重礼节了?” 说着艾娜尔看向了他背后的杜皎儿,她见杜皎儿瞪着自己,想她许是因为自己把她绑来了,对自己多少有些敌意。 艾娜尔余光看着随同自己来的几个哥哥们摩拳擦掌着,使了使眼色道:“火要灭了。” 五人极有默契的垂头一看,柴火确实不多了,但还不至于到灭了的程度,便明白自家妹妹的那点小心思了。 楚子成见五人该添火的添火,该扒蛇皮的扒蛇皮,都松懈下来了,才松了口气,她要是没受伤,才不担心这些,还要上去一雪前耻呢,可惜…偏偏赶上她受伤了… 金达人天生力气就大,楚子成虽然好战,但脑子也没傻,再加上身边还有着杜皎儿,自然知道没有胜算,所以她控制着自己的脾气,尽量不冲动。 如此想着,楚子成抓着杜皎儿胳膊,想要拉起她,让她随着自己到艾娜尔身边。 杜皎儿见此便敛了敛眸子,大着胆子,秉着楚子成不抱自己坚决不起来的态度,说道:“夫君,人家腿软了…起不来了…” 她这一句话说的极为娇嗔,就连杜皎儿自己都忍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五名壮汉听此,一同将目光投了过来。 楚子成看了一眼,皱起眉头,蹲下身子,掩住了众人的目光。 杜皎儿眨了眨眼睛,见他满脸的无奈,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挑。 楚子成见此叹了口气,“你又在闹什么?” “我哪有。”杜皎儿瘪了瘪嘴,悄声说道:“是你把我一个人丢在客栈的,不然我怎么可能在这里,孤独可怜又无助。” 杜皎儿说着冷哼一声,“你不是跟我说过你喜欢男人么,那个女人又是怎么回事…” 她说话声音虽小,艾娜尔还是听在耳朵里,她总算开口说道:“时隔这么多年,大将军成婚了?” 楚子成刚要回头,便被杜皎儿伸出双,固定回来,“别回头,抱我过去。” 楚子成下意识的跳了跳眼皮,二话不说的揽住她的腰,将她抗了起来。 “楚子成,你…” 杜皎儿刚挣扎两下,便被楚子成放了下来,接着便听他戏谑道:“现在腿不软了?” 杜皎儿恨得拿起他的便咬了上去。 楚子成微微一皱眉,对着艾娜尔介绍道:“这是西平长公主,杜皎儿。” 说着又跟杜皎儿介绍道:“她是金达国公主,名为艾娜尔…” 楚子成顿了顿,她实在想不起艾娜尔剩下的两个字,只是听说那是他们的姓,所以没敢随意开口,生怕自己说错了。 好在艾娜尔接着她的话说道:“我叫艾娜尔·亚伦。” “艾娜尔·亚伦?” 杜皎儿听着这名字总算松了口,她抹了把脸上的口水,这才发现她的眼睛是蓝色的。 不由新奇,也忘了这人刚刚还在自己心里被当做情敌处理。 楚子成看杜皎儿两步便上了艾娜尔眼前,还没来得及阻止,便见她探着头盯着艾娜尔的眼睛打量。 楚子成生怕她把艾娜尔当了异类,在尖叫着说这人眼睛真可怕。 她正要将她拉回来,便听杜皎儿感叹道:“你的眼睛好漂亮啊…” 杜皎儿眼见着艾娜尔瞳孔缩了缩。 原来金达人就是外国人啊…难怪她听不懂他们说话…可…他们说的也不是外啊… 杜皎儿正要在凑近看看,楚子成便将她拉了过来。 说实话,在现代的时候杜皎儿见过几个外国人,但都是跟自己一样的眼睛颜色,倒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到一双蓝眼睛,在看着艾娜尔貌美肤白的,却长了一头黑发,杜皎儿忍不住嘟囔道:“为什么会是这种发色,可惜了。” 之前杜皎儿看电视的时候可喜欢艾米莉亚·克拉克(龙妈)了,那时候就觉得自己要是个男的,能把这种女人娶回家,该有多好啊… 她还沉浸在龙妈的颜值,完全没有察觉到五名汉子齐刷刷的看向自己,就连艾娜尔跟楚子成都是满脸的异色。 其最复杂的当属楚子成了,杜皎儿或许是无心说出来的话,但楚子成却知道,山洞里的五个人包括艾娜尔,虽是不知道他们用什么法子将头发染黑了,但他们之前确实是金发无疑。 之前早就被她排除的一个念头,重新浮现心头: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杜皎儿么? * 不算太大的山洞,气氛却很是微妙,末了还是艾娜尔先回了神,她忍不住吐了口气,探摸了摸杜皎儿的脸颊,“骁饶大将军,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会喜欢上她了…” 杜皎儿被她指腹滑的有些发痒,忍不住眨了眨眼。 楚子成这才回过神来,下意识的便将杜皎儿藏到了自己身后,待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过激了。 艾娜尔见他如此,唇角忍不住扬起一个笑容,“骁饶大将军,实不相瞒,此次我们前来是为了西平与金达国的交好。父皇…想要我们两国联姻。” 联姻… 楚子成听此不由皱起眉头,对杜皎儿说道:“皎儿,你会做蛇肉么?” 杜皎儿看他眼睛一眨都不眨的盯着艾娜尔叫着自己的名字,知道她是又要将自己支走,心里直哼哼。 她早就看出艾娜尔对楚子成有好感,可刚刚艾娜尔抚摸她脸颊那一刻,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杜皎儿总感觉她对自己也产生了好感,甚至更甚楚子成一筹。 再加上这人蓝眼睛,长得又好看,太容易让杜皎儿想起龙妈了,也便提不起敌意。 杜皎儿冲着她笑了笑,瞪了楚子成背影一眼,转过身子看着五名壮汉,她鼻子这会儿已经被鲜血熏的麻木了,在看地上血积的更多了,实在没办法上前一步。 杜皎儿正要后退回到石头后面,突然发现:“哇塞…你们的眼睛…竟然都是蓝色!” 楚子成出去时听到的便是这番话…可惜她已经没有心思提醒杜皎儿收敛一点了。 * “金达发生什么事了?” 出了洞穴,两人站在山洞内,楚子成看着洞外飘飘洒洒的小雪,开门见山。 楚子成有想到金达会向西平借兵,万万没想到,他们竟想要联姻。 不当附属,而是要平起平坐,确实符合他们金达的风格。 只是…他们金达人向来不与外界多作联系… 好在,楚子成还没来得及多想,艾娜尔便开口说道:“大将军近几日远离朝堂或许不知,祁山最近在山里挖到了异宝,需要我金达人前去帮忙,可他们…竟然不多作商议,直接选择进攻我国小镇!” 楚子成听着眉毛皱的更深,祁山本是一个小国,却在短短几十年内坐大,成为五大国之一。 他们有矿山、有铁,擅长制造兵器,被楚父称之为有发展力、最为危险的国家。 只是不知他们究竟在山里发现了什么,会如此冲动。 当今之计,率先出进攻,进攻一个九小国并不弱的国家,明显不是明智的选择。 楚子成抚了抚唇角,觉得让金达下定决心联姻的并不止于此。 果不其然,只听艾娜尔继续说道:“沉寂已久的济溱国重新出现,他们说是神女诞生了…” 艾娜尔顿了顿继续说道:“就在你们西平。” 济溱精通海上幻术,在几国最为神秘,没人知道他们有多么强大,因为一直没有找到他们的住处,又确实是一个国家,因此便将它归在九小国。 说到这里,楚子成也明白为什么金达国选择了西平。 天下异动,若只是单单一个祁山,他们或许可以浴血奋战,全力一搏,可在这之后呢? 若是再有他国来犯,金达还保得住么? 如今纵观天下,若济溱神女真的诞生在西平,极有可能与西平就此拉进关系,在看看辛樾与仲硕,已是强弩之末,终有一天会被其完全治服。 金达国皇帝想着不如趁此会与西平联姻,一是可以借他们兵力报复祁山,二是在日后天下纷战金达国可以作为主力军助他们一臂之力。如此明面上看彼此互帮互助,对谁都不亏,实则日后若西平坐大,金达国不作为附属,理应分得一部分土地,最后最受益的还是他们。 楚子成叹了口气,最主要的是,现如今,为了避免腹背受敌,杜任俭必会答应下来。 如此,西平便多了一张王牌。 攻下一个国家谈何容易,能让这个国家心甘情愿的帮助自己,损失几块地,又何尝不可? 第五十章 好软 楚子成与艾娜尔谈完回到洞时,杜皎儿这小丫头片子已经跟五个大男人玩成了一片,楚子成见她裙底都被血染红了,还坐在其跟五人有说有笑的,诧异了几秒,紧接着便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艾娜尔在一旁看着,忍不住笑着拍了拍楚子成肩膀,“这丫头蛮有魅力的,你可要小心,万一我哪个哥哥看好了,非要将其抢回去…我倒很乐意她做我的嫂子。” 虽是一句玩笑话,楚子成却是藏在心头,不动声色的走了过去,将杜皎儿抓了到了自己身旁。 “小…小心。”杜皎儿被她拽的打了个圈,赶忙把个蛇蛋紧紧的捧在心里。 楚子成看着蛇蛋们有大有小,将她心乘满了,不由皱起眉头,“你怎么…拿着这东西?” 杜皎儿刚刚看几个蛇蛋在一旁,在想起被汉子吃掉的成型小蛇,有些同情心泛滥,再说她还没见过这种小冷血动物,心生帮其孵化之意,越想越是觉得刺激,便端在了里,打算塞在怀里将其带回家。 现在竟然被楚子成发现了,杜皎儿便嘿嘿一笑,“我这不看它们已经成型了,马上就要出生了,想要帮它们一下嘛,毕竟…救蛇…救蛇一命胜造级浮屠!嗯!” 楚子成看着杜皎儿极其肯定的对自己点头眉头一皱,她对这句话并不陌生,上次还以为杜皎儿是在讽刺自己,这时候才知道这句话只是杜皎儿的口头禅而已… 不过…救蛇… 楚子成扫了一眼旁边的蛋皮。 这种想法未免也太妄诞了,这些东西长大了指不定就把她的小胳膊小腿当成鸡爪吮在嘴里细细品尝了。 杜皎儿见楚子成不说话,眸子却在闪动着,似乎在想着怎么反驳自己,便将个蛋放在一旁,拿起其一个沾着一旁的血画了个笑脸。 “你看它们多可爱啊…” 刚画出来确实挺可爱的,可惜一会儿功夫多余的血就顺着笑脸的方向滑了下来,看着分外狰狞,楚子成见此挑了挑眉,“想都别想。” 杜皎儿笑容僵下来,哼了一声,将蛇蛋擦干净了。 “你不养,我就偷偷留着。” 她嘴里嘟囔着,楚子成听着不由头疼。 艾娜尔在一旁看到现在,总算忍不住笑了… 杜皎儿听她笑的开心,也冲着这个大美女回以微笑。 艾娜尔看着她眼睛清澈,弯成了月牙儿,脸上的笑立马僵住了,眼皮不自禁的微微跳了跳。 艾娜尔用遮住脸,捏了捏眉头,道:“大将军…现在连我都忍不住想要将她掠回去了…” 杜皎儿听着不知她此话何意,便冲她歪了歪头。 楚子成立马将其掰正了,杜皎儿疑惑的看着她,楚子成扫了眼杜皎儿里的蛇蛋,化解了尴尬。 “你就不怕我把它们抢过来摔碎了?” 这句话果然管用。 杜皎儿一听,立马看着楚子成,跟护犊子似得,将蛇蛋笼在怀里,“你敢!” 楚子成见她伸着脖子,瞪着自己,凝望了她一会儿,笑了声,“我怎么不敢。” 说着便佯装着要去抢她的蛇蛋,杜皎儿见此立马蜷缩着身子,将蛇蛋小心翼翼的包在怀里,楚子成几次没抓到,还差点摸到了她的胸,算是彻底败给她了,便伸冲着她额头轻轻弹了下。 杜皎儿被弹得毫无预警,只觉得额前的肉一跳,便皱着眉一抱着蛇蛋一揉了揉头。 楚子成见着,反身去将被踩烂的蛇窝拢了起来。 杜皎儿忍不住凑过去,好奇的问他:“楚子成,你干嘛?” “你不是要救它们么?” 楚子成挑了挑眉,将几根树枝整理好,便开始极为认真的为蛇蛋们修复着。 说来也巧,在楚子成童心未泯时救活过几只蛋壳里的鸡,只是不知道用同样的方法可不可以。 艾娜尔本来还想站在一旁看笑话,没想到楚子成真的突然动收拾起残破的蛇窝,脸上的表情变了十八变,不由感慨… 这人长大了,有了夫人…就是不一样。 她咂了咂舌,走过去将匕首要了回来,到火堆旁去烤蛇肉吃了。 杜皎儿见楚子成除了练兵外少有的那么认真,狐疑的将蛇蛋放了老远,才跑了回去。 跑到了…艾娜尔身旁… 小心的问道:“我可以摸摸你的头发么?” 她可没忘记刚刚还没来得及探,便被楚子成拽走了。 杜皎儿搓了搓,能在古代见到外国人,还是蓝眼珠的…若有会穿回去可不可以把她一起带回去么…这可是古董! (毕竟五个汉子太壮了…杜皎儿没敢去摸他们头…) 修蛇窝的楚子成一听,眉毛一跳,放下了里的树枝,换了另一根。 上虽摆弄着,余光却落在杜皎儿身上,只见征得艾娜尔同意后,她真的捏起了她的头发,一脸满足,“好软啊。” 绕是艾娜尔,都忍不住脸红,便转移了话题,问道:“你吃蛇肉么?” 杜皎儿看着眼前的肉还带着血丝,赶忙摇头。 艾娜尔盯着杜皎儿柔和的轮廓想了想,将蛇肉放在一旁,道:“长公主有没有思考过,你这么好看的小姑娘,怎么就瞎了眼嫁给了骁饶大将军?” 艾娜尔还记得多年前他那桀骜不驯的性格,实在不是择夫的最佳人选。 杜皎儿忍不住被艾娜尔的直话直说的性子逗笑了,她这一会儿可是说了两次瞎了眼。 不远处楚子成听到艾娜尔这话,觉得自己不能在继续弄什么窝了…便草草了活了。 杜皎儿还没来得及回答,楚子成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强行将两人的话题打断。 “窝做好了,快去把蛇蛋放进去吧。” 她对杜皎儿说完后,看向艾娜尔道:“可以借殿下水壶一用么?” “当然可以。” 艾娜尔与他对视一眼,从腰带上将水壶解了下来递给了他。 楚子成拿到后将其放到了火堆边上,杜皎儿刚要问楚子成这个是做什么的,楚子成便道:“待会儿把这个放到蛇蛋旁。” 她见杜皎儿还要说什么,立马说道:“我们不可能一直在这里待着,也不可能将它们带走。” 楚子成见她瘪嘴,对她说道:“它们可是蛇,就你这小身板,还不够她们塞牙缝的。” 艾娜尔听着说道:“大将军说得在理,它们本就属于这里。” 杜皎儿见两人一唱一和的,叹了口气,想了想,还是放弃了养它们的想法,道了声:“好吧。” 这才乖乖的去将蛇蛋塞到了蛇窝。 艾娜尔见她走了,悄声调侃道:“看来大将军有了小娇妻便忘了常年伴在自己身边的老伙计了。” 楚子成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见到了躺在角落里的大刀,搓了搓指,刚要起身拿回来,便听艾娜尔继续说道:“大将军打算什么时候告诉长公主?” “一会儿后…” 楚子成见杜皎儿将蛇蛋立起来倒了,立起来又倒了,本有些沉重的心放松了不少。 她这才前去将大刀提了过来,把火里的水壶挑了出来,走向了杜皎儿。 杜皎儿这会儿好不容易把蛇蛋立好了,见楚子成过来,问道:“这个要怎么用?” 楚子成便蹲下身子将蛇蛋重新摆了摆,将水壶放在蛇窝下。 “这样就好了?” “嗯,温度不用太高。比我们人体低一点就好。” 楚子成说着一指插在蛇窝里,顺摸了下她的额头,“嗯…比你的高了。” 她皱眉道:“你冷?” 杜皎儿听着搓了搓,“还好。” 她便顺势双合十抵在下巴上。 “干嘛?” “祈祷呀。” 楚子成听着不由好笑,“你就没想过,明年在这山里要死多少人?” 那大蛇若不是冬眠,被金达人杀了,现在哪还有他们坐着扒蛇皮的份。 杜皎儿听他这么说,立马睁开了眼,纠结了一番,又闭上了,“那它们也有生存的权利。” 造物者造物时就是这样,只论生存,不分善恶,才会支撑起那么大个食物链。 楚子成听她这么说,眼睛里满是复杂,许久许久才扣着自己的大刀说道:“我们不能回客栈了。” * 两刻前,艾娜尔说完联姻后,便开始说起离金达国前,他们为避免被人发现,提前一个个用植物将头发染黑,一路下来也算是顺通无阻,可进入西平后,便开始频频受到袭击,这不原来在客栈里呆的好好的,突然在夜晚被人刺探,麦吉利等人问不出个所以然,便将人杀了,转住到山洞。 楚子成想了想,心里也有了个所以然。 他们在入西平时没有受到袭击,并不代表着没被人发现,袭击他们的人是想让他们死在西平。 若没人发现他们葬身在此,时过多日,杜任俭该如何给金达一个交代。 好在…他们遇到了楚子成。碰巧的是,这次出行,很少有人知道她是骁饶大将军,因此既然被牵扯进来了,回去后也难逃探查,指不定知道她大将军身份后第一个把她杀了,若单单是楚子成还好…偏偏有个杜皎儿… 现如今,不论是随着艾娜尔一行,还资[源[整[理[未[知[数[是单单两人出行,都是凶险万分。 杜任俭的如意算盘…终究还是打错了… 若因此把自家妹妹赔进去,他得悔恨终生吧… 第五十一章 杜皎儿听楚子成说是不回客栈了,不禁不舍,便试探的问道:“那…我们不跟白如意、白芊云告别了么…” 楚子成点了点头,见她说完后就将双揣在衣袖里了,便将其抓了过来。 她的小很凉,楚子成皱了皱眉,道:“我们…遇上了些小麻烦…怕是回去的路上,也要凶险万分了。” 说着,楚子成冲她心里哈了口气,替她搓了搓。 心里不由责怪自己没有把买好的裘衣一起带上。 如此想着,楚子成又替她拢了拢披风。 杜皎儿见他如此温柔体贴,不由有些别扭。 楚子成替她系好带子后,看她诧异的看着自己,便清了清嗓子问道:“你现在想起之前的事了么?” 杜皎儿立马摇头。 不是她的记忆,她怎么可能想的起来。 楚子成便挑眉说道:“陛下同我说,若你一个月记不起来,就让我找根房梁自己吊死,现在半个月过去了,又要回去了…” “奥…”杜皎儿了然,“你之所以对我这么好,就是想让我回去替你说说好话是不是!” “聪明。” “你早干嘛的,现在才想起来。我才不要呢…” 楚子成听此,微微一用力,便将杜皎儿扯进了怀里。 杜皎儿毫无防备的倒在楚子成怀里。 他的怀抱…很是温暖。 明明看着穿的不多的一个人… 杜皎儿抬头看着他的下巴,眉头微皱,不由想要问他今天怎么这么奇怪,结果见他盯着蛇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犹豫一番,便咽了下去。 许久许久,才听楚子成说道:“如果一路上发生了意外,我…没有去救你…你会怪我么?” 楚子成在寒风纠结了许久,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若真有个万一,让她必须在杜皎儿与艾娜尔之间抉择一个。 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艾娜尔。 现在时局动荡,无论如何她也不能让祁山钻了空子,挑起西平与金达的战争,因此她必须把艾娜尔保护好。 杜皎儿见他嘴唇紧抿,在他怀里点了点头,“怎么可能不怪你。” 杜皎儿觉着他听自己说完此话,身上的线条都绷起来了,忍不住伸摸了摸他的脸颊,“楚子成,你太紧张了。” 这也怨不得她紧张,毕竟身体状态百分之百时她都不敢肯定能不能保护好二人,又何况是在百分之八十。 “这可不是我认识的楚子成。” 杜皎儿说着眉毛一竖,“我相信骁饶大将军会保护好我的!” 杜皎儿发现他们即便是知道他不是什么大将军还是喜欢这么叫他,绝对是出于敬佩,于是为了让他放松放松,她也学着这么叫他。 楚子成垂头看她握着拳似是在替自己加油打气,总算脸上有了些笑意,“傻丫头。” 说着又弹了下她的脑门。 杜皎儿捂了一下便伸出双捏着他的脸,“你才傻呢。” 她话音刚落,一旁扒蛇皮的其一名汉子便道:“长公主说的没错,骁饶大将军你也太悲观了。” 这山洞范围不大,说什么干什么自然一清二楚,只是他们本不想多言,现在却实在是忍不住了。 只要有一个忍不住的,其他的便开始随之复合。 “就是,大将军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们金达人了,不信等去了奉都,我与你楚家军比试比试,一下上十个我都照打不误。” 楚子成听了也没不服气,毕竟她自己都在金达人上吃过瘪,但你要说打人,楚子成还信得过,十人…就未免有些吹大了… 楚子成不由心道:届时阵法一开,保准打的你连自己的父亲都认不出来。 五名汉子哪知道楚子成在想什么,还在继续宽慰她。 “骁饶大将军大可放心,长公主这么好看,我们会替你保护好她。” 杜皎儿听了羞涩的捂了捂脸,“哪有,一般好看而已。” 楚子成看她娇羞的模样,眉毛跳了跳。最后才听麦吉利说道:“大将军若真信不过我们,若我们真如大将军所想的那般全军覆没了,临死前,我们绝对会血书一条,向父皇秉明是我们技不如人,不怨你们西平。” 他这一句话总算是说到了点上。 楚子成当时幸庆他们遇到自己时便忍不住去想,若他们真的死在西平,无人发现,再有人挑拨说是西平不同意出兵,所以把他们杀了。 那西平可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由此也可见金达人的狂傲,他们才不信自己会轻易败下阵来,因此连踏入西平都这么悄无声息,单单只派了六个人。 六个人也好,各个身矫捷,目标小,不容易识破。 这也是楚子成考虑一番,没让董诉帮忙的理由。 实话实说… 祺坪现在的官兵… 带出去也是累赘,不如不带。 杜皎儿见他上神这老半天都没回过神来,便在他眼前晃了晃。 “大哥哥们都这么说了,你还在想什么。” 楚子成听此抓住她的。 她万万没想到,杜皎儿…竟真跟金达人攀上了关系… 连大哥哥都叫了… 毫不含糊… 在一看一旁的金达人一个个笑的跟花一样,楚子成有点头疼了… 末了,艾娜尔总结道:“我就说…她很招人喜欢的,大将军要小心了…” * 几人在洞里呆了将近一个上午,才把蛇肉分别装好了,杜皎儿看他们想用布子缠着,想鲜血一会儿便会将布料染透,便提议将其丢在外面冻一冻… 虽然味道会差点,但起码美观。 楚子成便趁此空闲把带血的袍边撕碎了,独自一人回了客栈一趟,收拾好了行李,楚子成想了想在床边放了些银子,下楼向客栈老板要了些纸留下一封信,才从窗户外跳了出去。 楚子成想起蛇蛋下的水壶,特意为艾娜尔重新买了个,才打道回洞… 待楚子成回去后,听洞穴里有歌声飘过,便驻足听了一小会儿。 杜皎儿的现代乐是跑调的,但胜在嗓音好听,让人觉得曲子悠扬,调调十八变,在不算大的山洞,没有配乐反倒更加令人眼前一亮。 值得一提的是,杜皎儿唱的是《魔鬼的天使》… 金达人被歌词惊的屏气凝神的… 楚子成听了一会儿… 虽然好听…但听着实在不是滋味。 便走了出去。 杜皎儿见他来了,曲调一转,直接将歌尾唱了出来,而后便缠了过去,“楚子成,有水么?” 她渴了好久了,偏偏还有个壮汉在一旁刺激,拿着水壶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见着杜皎儿咽唾沫,递了过来。 杜皎儿看他唇角还带着血迹,赶忙摇摇… 此时见楚子成终于回来了,自然激动。 楚子成将买好的水壶率先抛给了艾娜尔,见金达汉子们一个个敌视着自己,叹了口气。 艾娜尔忍不住问她:“大将军,你都对这小丫头做了什么?” 楚子成见他们一个个磨刀霍霍的,赶忙举起双。 “天地良心,我什么都没做…” 就是新婚当夜将她抛在房子里…让她为了救自己在杜任俭门外跪了几天…一头摔晕了…失忆了…事后还不知检讨…各种欺负她…而已嘛… 但用歌来控诉… 楚子成也不禁觉得有人在自己心头上扎刀子了… 偏偏那人似是完全没有察觉,垂头在她腰间的包袱里翻找着她水壶。 最终…楚子成还是从一旁的包袱将水壶拿了出来,递给了杜皎儿… * 一刻前,客栈内,楚子成上楼后,一头戴斗笠的黑衣男子看着他的背影,捏了几粒花生米,喝了两口小酒。 许久许久,才摘下斗笠,走到柜台旁说是往酒壶里添些酒。 客栈老板听此,把小二唤了过来。 黑衣男子将酒壶递给了小二,等待之余,看似悠闲的问道:“老板,刚刚那人是谁?我看你对他挺客气的。” 黑衣男子说着比了比楼梯。 客栈老板看他有点面生,倒是挺和煦的,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啊…你说他呀。” 客栈老板轻声说道:“那可是我们董知县的好朋友。” 黑衣男子看他一脸的骄傲,略加思理索,说道:“老板,实不相瞒,我是外地来的,闲着无事好打听些小消息…” 这时小二已经替他打好酒,将酒壶递了过来,他便说了声,“谢谢。” 小二赶忙回道:“应当的,客官太客气了。” 黑衣男子笑了笑,给了他些小费,才打开酒塞,喝了两口酒。 他眉毛一舒,忍不住夸赞道:“嗯…刚刚就想说,老板酿的酒真不错,难怪生意火爆!” “哪有哪有,客官喜欢喝便好。” 虽是这般说着,客栈老板内心里还是对男子有了些好感,这酒确实是他花了些功夫酿成的,能得到他人认可,自然开心。 黑衣男子见此再次喝了口酒,将话题重新扯了回去,“我闲来喜欢打听些小消息…虽是外来人,却听说过董知县清正廉洁。我们祺坪能有这么个好知县,简直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客栈老板听他这么说,更是骄傲几分,仿佛他夸的是自己。 腰背一直道:“那是当然,我们县里的人可都这么说。” 黑衣男子笑着垂下眸子,把玩着里的酒壶塞。 “老板客栈里既然能接待董知县的好朋友,定是董知县信任之人,想来老板身份也不简单啊…” “哪有。” 客栈老板嘴上说的平淡,心里早乐开了花,他可是做梦都想自己是董诉的远方亲戚呢,那面上得多增光啊! 心想着,客栈老板记起了这几日听见的传言。 他冲着黑衣男子勾了勾指,黑衣男子立即附耳过去。 “实不相瞒,我听他们说啊…刚刚那人可是什么大将军,连董知县的随从都对他敬上分,厉害着呢…” 第五十二章 待楚子成等人在山洞轮流换好衣服,吃了午饭已是未时,山外又多多少少飘了些小雪,楚子成为杜皎儿穿上了刚买的白色裘衣。她大概是暖和了,脸色有些微红,看着又嫩上几分。 楚子成见她也在打量着自己,四目相对,别扭的看向一旁,道:“接下来没有马没有车,真的要步行了…” “嗯。” 看来求个安生那么难… 她本来还想要回去的时候跟楚子成悠闲的坐着马车看看沿途风景,结果真的只能是想想了… 楚子成听她答应的痛快,不自在的说道:“如果累了就告诉我,我背着你。” “好…” 杜皎儿本想跟他开个玩笑,想想这种关头还是算了。 再说了,她哪敢让楚子成背,他背后的伤口估计还没长好呢。 真是…可惜了老医师开好的药… 正想着,在她们身后行驶的金达汉子说道:“你若不愿用他背,我背你也行。” 杜皎儿听此,不由乐了,她回头一看,说话的汉子憨憨的,出了山洞蓝眼睛格外的亮。 便道:“好呀,先谢谢了,我如果累了,一定找你。” 楚子成余光扫了二人一眼,见二人有说有笑的,提醒道:“小心脚下。” 他话音刚落,杜皎儿便一脚踩到了个小石子她,赶忙向前一步,下一秒便打了滑。 好在楚子成早有防备,抓住了她的胳膊。 “说了小心。” 杜皎儿吐了口气,小腿有些发软,吐了吐舌,“我知道啦。” * 众人一路山上行驶,大概半个时辰后,杜皎儿便觉得脚跟生疼,楚子成问她是否需要他背着,杜皎儿摇了摇头,咬着牙硬是坚持住,不由责怪这古代的鞋跟现代相比未免也太硬了,穿着一点都不软,走路好累。 眼看着又走了半个时辰,楚子成途问了好几次,杜皎儿都差点答应下来,当她抬头看到艾娜尔依旧步伐轻盈时,又再次忍下了。 同样是女孩子,她为啥就不行? 好在,未过多久,总算有人良心发现,说是停下休息一会儿。 杜皎儿这才靠着楚子成踉跄的坐下,吃了些东西,喝了些水。 楚子成看她脸色不好,问道:“没事吧?” 杜皎儿摇了摇头,“就是有些累了。” 楚子成可没忘记当初去碧月亭的时候,她走路半个时辰都累的说是不行了,又何况是现在。 想着,楚子成坐在她的眼前,二话不说的将她的脚放在自己腿上,伸出替她按摩着小腿。 杜皎儿没料到楚子成会突然给自己按腿,只觉得他的掌宽而大,力道刚刚好,忍不住舒适的呻/吟一声,事后杜皎儿才觉得不对,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看着一旁金达人的眼神变得暧昧的很,不由一下子红了脸,瞬间把脚收了回来。 “楚子成,我…我没事了…” 楚子成皱了皱眉,不明白她为什么脸这么红,以为她又闹什么别扭呢,道:“现在没事,明天定要吃些苦头。” 说着,楚子成再次抓过她的另一只脚放在自己腿上为她按摩。 楚子成决定一会儿不管杜皎儿同不同意,即便是用强的,也得让她爬上自己的背。 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怎样。在楚子成精湛的按摩技术下,杜皎儿还真觉得舒服了不少。 众人休息了两刻,艾娜尔才向杜皎儿询问道:“长公主,我们继续走么?” 杜皎儿本来屁股都不想挪一下,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听见艾娜尔这么问,一下子惊醒了,“啊,走,这就走。” 杜皎儿想要站起身子,结果腿一下子软了… 看来楚子成说的没错…休息的时间长了,不紧腿疼…杜皎儿怀疑自己的脚都肿了… 楚子成见她如此,扶住了她,将她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下一秒便扶住了杜皎儿的臀部,“抓紧了。” 杜皎儿只觉得他的掌心火热,在自己的敏感地方戳了两下,身上的鸡皮疙瘩一下子全部冒了出来,下一秒便腾了空,杜皎儿“啊”了一声,赶忙向前倒下身子搂住楚子成的脖子。 楚子成被她一番乱动碰到了伤口,咬了咬牙,尽量身子前倾,让力撑在背部。 众人这才开始再次前行。支 杜皎儿看着他脚印比之前的重了不少,贴在他耳边悄声问道:“楚子成,你…伤口没事么?” 楚子成被她突然哈了口气,只觉得痒得很,便摇了摇头。 许是因为两人距离太近,杜皎儿的唇好死不死的碰到他的耳廓。 虽是只有一瞬,两人却均如触电般,楚子成脚下一滑,差点摔倒了,急忙直了身子才稳住了。 杜皎儿也有些害羞,好不容易忽视的感觉似乎又从心底里浮现出来。 杜皎儿忍不住胡思乱想… 若是在她屁/股上的这双,抛去了布料的隔阂… 杜皎儿马上想起了他将塞入自己衣衫,摸到自己胸时的触感…刹那间身子火热。 为缓解尴尬,杜皎儿趴在他的左肩上,道:“我沉么?” 楚子成现在脸颊也有些微红,她点了点头,说了句,“很沉。” 杜皎儿哼哼了一声,难道他不知道女孩子最讨厌有人说自己沉么! 磨牙间,便听艾娜尔笑道:“别听大将军胡说八道。” 她离两人最近,将两人的对话,甚至是一举一动,都看得一清二楚。 不由心想这么多年过去了,骁饶大将军还是那么不懂情。 她实在是忍不住想要帮他了。 “想当初没上战场前,军队训练时,多沉的东西我们都扛过。就长公主这个体重,区区而已。” 杜皎儿听了不由新奇,“殿下也需要上战场,也需要训练么?” 艾娜尔听了,看了她一眼,还是没忍住,说道:“那是当然,我们金达人可不像你们那么多规矩,哪里有什么男女之分,只要能力足够,又有心想要保家卫国的,都可以。” 杜皎儿听了不由感叹道:“真好。” 她决定了,以后楚子成要是欺负她,她就去金达国… e…开饭店! 思索间,杜皎儿听到身后有人拉了弓,下一秒,一支箭便破空而出。 只听麦吉利开心的说道:“太好了!我们可以加餐了!” 麦吉利说着正要上前,楚子成便伸拦住了他,他看着四周丛林,向艾娜尔靠近了几分。 “殿下不觉得这个地方有些奇怪?” 杜皎儿听了楚子成这话,向四周看了看,哪里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楚子成未免也太谨慎了。 艾娜尔的想法却完全不同,正如楚子成所说,这里确实有些奇怪。 艾娜尔只觉得脖子处有风刮过,荡起了她的发丝,艾娜尔总算知道哪里奇怪了。 “太安静了…” 风吹过,却不见树动。 艾娜尔赶忙做了个势,几人瞬间围成了个圈,将楚子成与杜皎儿保护在内。 楚子成则将身上的衣服撕下来几条,把杜皎儿与自己完全绑在一起。 杜皎儿这才看到丛林活动的身影,不一会儿功夫,便全部展现在眼前,他们一个个穿着黑衣,乍眼一看足有百名,再仔细一看,何止百名。 楚子成伸握住了腰间刀柄。 在这时,似乎只要有一个人动,一场恶战便要拉开序幕。 金达人见此忍不住大笑道:“这么多人?” “爽!” “等会儿爷爷们一定杀得你们片甲不留。” “先跪下磕头的,爷爷们考虑考虑赏你们一个全尸。” 一时之间说话声杂杂八。 黑衣人首领听他们大话,波澜不惊,反倒是嗤笑一声,他缓缓说道;“向来听说金达人死鸭子嘴硬,今日一看果然如此。” 他此话一出,黑衣人们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比起金达人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的,明显井然有序很多… 楚子成见有金达人想要动了,立马将其按了回来,嘲笑道:“不知阁下是何方神圣,敢说此大话。可是长得惨不忍睹,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黑衣人首领一听,才把目光投向了楚子成,“骁饶大将军在拖延时间?” 看着楚子成眸子一缩,黑衣人笑道:“素闻大将军擅长阵法,但企图用金达人布阵,大将军未免也太傻了。” 他话音刚落,麦吉利的箭便射穿了他的斗笠,将其钉在不远处的树上,麦吉利见此笑道:“真不好意思,射偏了。” 一旁人便起哄,“这都能射偏。” 楚子成还未等思索,便有人推了她一把,“大将军还等什么,杀啊!” 楚子成眼见着众人冲进了人群,叹了口气,林路整日闲她冲动,不知道见到这些人,会有什么想法… 楚子成心想着,又站着看了会儿,她见在金达人的武器下,黑衣人的胳膊腿横竖八的满天飞,不由有些激动,他顺杀了几个人,对身后杜皎儿说了声,“别看了。” 却没想到她在麦吉利射出那剑时便用双捂住了眼,楚子成见此不由一笑,挥着大刀继续向前砍去,她身子一偏躲过身后刺来的剑,与不远处的艾娜尔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击杀一人,聚在了一起。 第五十三章 艾娜尔用的武器是双斧,平日里交叉着别在腰后面,用披风遮的严严实实,此时耍起来,斧斧生风,可怜的黑衣人们还以为她是短板,谁料碰到块硬石头。 艾娜尔侧身躲过攻击,别住刺来的长/枪,瞬间将对方甩了出去,她试着用了用力,发现对方的武器折都折不断,忍不住对楚子成嘲讽道:“看来西平人的防备心当真是寥落星辰,连异国人都能成群结队的进入。” 若之前艾娜尔还不敢确定刺探他们的是何人,在楚子成与黑衣首领对话后,已经完全确定了。 只是…祁山是疯了么? 世人皆知,祁山人拳脚功夫很差,之所以坐大,靠的是精良的武器,若是只带来这些贴身的… 那他们岂不是来送死? 艾娜尔这想法刚落,便见最后那排黑衣人拿起弓,抽出弓箭,对准了自己等人,忍不住咬牙道:“竟然还让他们带着武器进来!” 楚子成见此也不禁在心里骂了句废物! 她知道年关将至,人身上的惰性会展现出来,但也不至于放这么多人进来啊! 她又怎么会知道,祁山早有人算到金达人会来西平,因此让部下分批、分区域步进来,分次截杀,可现在他们知道了楚子成也在其,自然调动所有兵力,鼓足了劲,布下陷阱,就等着瓮捉鳖。 楚子成本就因为背着杜皎儿有些吃力,后期只能将大刀别在腰上抢着对方的枪/刺,已求对方不进身,生怕伤到了杜皎,此时见黑压压的箭头射了下来,抽出大刀还砍不断,更是头疼万分,不得已喊了声撤,正在此时有一金达人拦腰砍断了大树抱着向外挥去。 楚子成见此会挥着大刀带着杜皎儿与艾娜尔一同躲到了石头后。 可金达人早就杀红了眼,哪能听进去她的话,艾娜尔看着他们身上多多少少受了些伤,知道他们的脾性,定是只进不退,便从腰间拿出个佩玉掰碎了从拿出了个玻璃球。 “大将军,你拿着这个带着长公主先走,若我们真的遭遇不测,便将此交给我的父皇,他不会怪罪你们。” 艾娜尔说着用双斧杀死了两个靠近的人。 此时杜皎儿身上的白裘衣已经染红了,早就吓得躲在楚子成背后闭着眼,念叨着我不怕我不怕。她一动不动,生怕妨碍楚子成。 楚子成听此,皱眉道:“要走一起走。” 说着她用脚尖挑起一把剑向弓箭抛了出去,谁料还未等到弓箭眼前,一旁的黑衣人便用身躯为他们挡下了。 艾娜尔吐了口气,就是因为他们这不要命的打法,自己等人才无法近前杀了那些弓箭。 她看着战况焦灼,知道不能再拖了,“大将军放心,有长公主在,我们反而施展不开拳脚。” 她说着将玻璃球塞进楚子成怀里,“我艾娜尔·亚伦什么时候沦落到需要男人保护了。大将军若看得起我们,就快走。” 艾娜尔说着不在多言,从石头后窜了出去,她觉得刚刚用树打人法子不错,便顺势砍断了几棵树,挥了出去截断了退路。 楚子成见有人爬过树向自己靠近了,咬了下牙,带着杜皎儿离开了。 未走多远,楚子成见还没人追过来,便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将杜皎儿放了下来。 杜皎儿感觉脚着地了,不禁有些迷茫,她觉得自己刚刚已经完全进入了另一个境界,反正…脚都不是自己的…只是恍恍惚惚的听着艾娜尔的话,此时睁开眼看着一片雪白,便问:“我们…安全了?” 楚子成见她面色苍白,点了点头,将怀里刚刚艾娜尔给的珠子递给了她。 “拿好这个,若一个时辰过去我们还没有回来,你便往山下跑,坦白你的真实身份,回到奉都后,让陛下派人将此物送回金达。” 杜皎儿这才反应过来他要走,便抓住他的衣衫问道:“楚子成,你要去哪?” 听到她的哭腔,楚子成动作一滞,回身看着她眼睛里面含着泪,像是个无助的小兽,可怜巴巴的,实在是没忍心从她里扯出衣服,便蹲下身子道:“皎儿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么?” 杜皎儿吸吸鼻子,眼泪总算忍不住落了下来,“记得…” 没遇袭之前,杜皎儿始终觉得那些话是楚子成多虑了,现在想想,楚子成可真是一语成谶… 楚子成见她如此,有很多话堵在嘴边,怕现在不说,便再也说不出口了,可又怕现在说了,若真有个万一,岂不是要耽误她一辈子… 最终,楚子成还是咽了下去… 她伸出为杜皎儿擦了擦泪,笑道:“傻瓜,哭什么,你不是一直很相信我么?” 杜皎儿听此,便知道自己无法阻止楚子成了…尽管她多么多么的想要他留下…但她知道,艾娜尔等人比自己更需要楚子成。虽然她想要自私一点,但若是艾娜尔等人都死在那里,不光是楚子成,就连她自己怕是也要悔恨终生。 想至此,杜皎儿握住楚子成的,用力的吸了吸鼻子,不想让自己看起来那么狼狈。 “我当然信得过你,所以…” 杜皎儿倾过身子,吻上楚子成的唇。 如此情景,楚子成也不由情动,含住她的唇瓣,与她的小舌一同共舞,杜皎儿更是激烈的回应。 一时之间,两人难舍难分,楚子成却不敢眷恋太深,率先停下了这个吻。 她从怀里拿出个短刀递给了杜皎儿,“你拿着这个防身。” 杜皎儿本想拒绝,但又怕她放心不下,塞进了怀里,她看他站起身子,似是要离去,赶忙说道:“楚子成,我信得过你,所以我就在这里,等你带我回家!” 楚子成脚步一顿向她摆了摆,道:“我会回来的…” 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杜皎儿捂住嘴,才忍住没有哭出声来。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道:杜皎儿…这是你最后一次软弱… 她从怀里拿出楚子成给自己的短刀,看着刀柄上精致的花纹,忍不住用双将其握在心,身子微微颤抖。 楚子成,我相信,你会回来的! 此时的杜皎儿包着被血染红的白裘衣,像是个血球,她自己却好似完全没有意识到,在心里无数次替楚子成祈祷。 * 楚子成饶了个远路,再次回到丛林时,林已变成了一片血海,艾娜尔等人各个伤痕累累。 楚子成躲在树后查勘一番,才发现已有两个金达人倒下了,两人均是一身的箭羽,死不瞑目,那对蔚蓝色双眸看着有些发黑,异常诡异… 楚子成知道自己不能再拖了,看着眼前一排的弓箭,爬上了树,接着树梢的力冲到一名弓箭面前,一刀割断其气管后,拿起他的弓,抓出几根箭,便搭上了弦。 楚子成一发箭,连杀人,此时已有步兵挥刀而来,楚子成便将的弓丢向了麦吉利,麦吉利极有默契的稳稳接过。 他之前里握的弓是用木头做的,早就被人射的不成样子,此时又有新弓上,麦吉利抓起地上的箭羽便射向了射箭的祁山人(弓箭),许是他力气够大,击落了别人的箭后还没有停歇,直直射杀一人,带着对方的血肉飞了老远才停了下来。 麦吉利见此再次从地上抓起一箭,换了个角度射了出去,便见那黑色箭头一连射杀人才停了下来。 麦吉利一愣,不由大笑道:“真他奶奶的爽!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逃!我们金达六人,死了两个,杀你们百人,值了!” 黑衣人首领见此总算明白了祁山上万军队,为何攻不过一人数仅有十几万的小国。 气道:“通通给我射!” 他话语一顿,反身看着楚子成献身枪阵,神情一狠,“射杀骁饶大将军!” 既然无法将金达人全军覆没,那就杀了西平的主力。 弓箭得了命令后,立马开始一一瞄准楚子成。 楚子成因为刚刚一连捅死几人,用力过猛导致肩上伤口复发,再加上祁山的枪无法切断,此时已多少挂了些彩,只能在枪阵闪躲,必要时抓住对方的枪将对方甩出去破坏枪阵。 她听着黑衣人首领的命令,暗道不妙,只见黑衣人们一一退去拦住艾娜尔等人,求生欲使她立即举起的大刀甩了起来。 艾娜尔见情况不妙,砍死几个黑衣人踩着他们的尸体便滑倒了麦吉利眼前。 “我给你掩护,射弓箭!”她说着将左的斧头向人群里一丢,抓着地上的长/枪便捅了出去。 麦吉利见此摔了里抢来的剑,捏起箭便射了出去,眨眼间个人倒下了,黑衣人首领盯着楚子成的身影总算见到了他的漏洞。 “快,射他右臂!” 楚子成的大刀在箭羽下已经有了裂痕,眼看就要断了时,一箭趁虚而入,穿过她的右臂便飞了出去,楚子成闷哼一声,大刀应声而落,楚子成立马左拿起长/□□起一个尸体便甩了出去,她趁拿起把剑,挥动着向艾娜尔等人聚拢。 麦吉利已经放弃射杀弓箭了,而是直直瞄准了黑衣人首领,他狞笑道:“这次,可不会在射偏了…” 话音刚落,箭便离了弦,直直的插在首领脑门上,于此同时,一箭穿过长剑边缘,刺进楚子成胸膛。 楚子成只觉得呼吸一滞,一口鲜血便喷了上来,她却没有就此倒下,而是一咬牙握着剑彻底的冲入人群之。 弓箭没了目标,又没人指挥,一时间不知该射还是不该射,麦吉利可不给他们思索的时间,一连几箭射出去便再次倒下几个人。 金达人看他们群龙无首,彻底乱了,便挥着武器攻上,后期干脆抓着附近的人,往他们自己的刀刃上丢,害得他们纷纷不敢上前,又不敢去动楚子成,怕把自己的后背对着敌人。 一时之间有十个敌人围着楚子成形成了内圈,外圈的人便提着武器防备着金达人。 楚子成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刚刚她闯入人群时又被捅了几下,如今已是伤痕累累,只能靠着意志力强撑着。 这时不知谁喊了句,“杀死骁饶大将军!” 弓箭听了此话也不论敌我了,纷纷向楚子成射去,楚子成只能丢了的长剑握着射在胸口的箭在人群躲避。 金达人便杀着外围的人,企图救出楚子成。 艾娜尔看着着急,再次砍断一棵树对麦吉利说道:“丢出去。” 麦吉利接过树便向人群丢去,艾娜尔踩着树干借力,硬生生砸出一条路,来到楚子成身前,杀了想要他命的人,无奈的问道:“大将军既然走了,为什么回来?” 楚子成听此咳了一声。 “若是没有你们,两国不可能交好,最多…也是不怪罪而已…” 艾娜尔看着鲜血顺着他的下巴低落在地,忍不住说了句,“傻。” 她抓着楚子成的臂把她甩了出去,金达人们再次将她保护在身后。 敌人眼看着越来越少了,却没有一个反身逃走的,楚子成眼前一黑,总算忍不住倒了下去,她看着天空厚重的云彩,似乎又有飘雪之势。 恍惚间楚子成想起了杜皎儿。 马上要下雪了…那小丫头…会冷的… 她下山时万一不小心摔到了山下怎么办…自己说好了要带她回家…怎么可以死在这里? 楚子成握了握拳头,浑浊的眸子逐渐变得清明。 她在鬼门关转了那么多次,这次更是不能死! 随着最后一人倒下,金达汉子们也是筋疲力尽、伤口无数,他们脸上满是鲜血,已经分不出谁是谁了。 艾娜尔放下里斧头的第一时间气还未喘一口,便说道:“四哥,快去看看骁饶大将军。” 埃杰夫·亚伦在六人之多多少少会些医术,此时被艾娜尔叫出来,立马蹲下身子,查看楚子成伤势。 楚子成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说道:“把箭拔了。” 她如今已毫无力气。 埃杰夫一愣,“大将军确定?” 理论上来讲箭射的不深,应该伤在肺部,若冒然将箭□□,指不定碰到了哪根动脉,埃杰夫可不敢冒这个险。 “拔了吧…” 楚子成再次说道,她可不想让杜皎儿看着自己插着一个箭…她绝对会吓哭的… “这…” 埃杰夫还在犹豫,艾娜尔便走上前说道:“不能拔。麦吉利你已最快的速度下山求医。” 艾娜尔说着,麦吉利便冲了出去。 她走到楚子成身旁,蹲下身子问道:“大将军,长公主在哪?” 楚子成看着艾娜尔不容抗拒的眼神,闭了闭眼,终是将杜皎儿所在方向说了出去。 * 杜皎儿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坐了多久,只觉着整个身子似乎与冰天雪地结合到了一体,连血液流通都慢了很多。 在她即将要放弃时,总算听到了脚步声,杜皎儿双不由有些发抖,只能紧紧的握着匕首,她抬头一看,是那个曾经说要背着自己的汉子。 杜皎儿看他满身的鲜血,露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笑容,“骁饶大将军呢?他怎么样?” 汉子看她眼睛肿的不成样子,整个脸上脏兮兮的,想起楚子成的伤势,叹了口气,不知怎么开口,便说:“我带你过去。” 他说着上前拉住杜皎儿,杜皎儿却是一个踉跄,许是坐的时间实在太久了,真的把血液冻住了。 汉子见此上前抓着杜皎儿的双,杜皎儿极为配合的爬上了他的背,汉子也不敢乱放,便对杜皎儿说道:“抱紧我的脖子。” 杜皎儿听此便紧紧的抱着,汉子被她勒的咳了声,说道:“也不用这么紧…” * 楚子成被艾娜尔与埃杰夫从人群里抬出来,抬进了附近山洞,埃杰夫此时正在为她处理身上其他伤口,楚子成便睁着眼等着杜皎儿,一刻也不敢闭上,好在未过多久,汉子便将她背了过来。 杜皎儿看着躺在石头上的楚子成里握着那么长的箭,身上的整个袍子都染红了,眼前一晕,硬是被汉子扶了过去,跪坐在楚子成身旁。 楚子成看着杜皎儿盯着自己不说话,豆大的泪水像是决了堤,轻声说道:“我没事。” 杜皎儿听了他这话,总算忍不住喊道:“楚子成…呜…你,你都这样了,还…还说没事…” 她说着说着,放声大哭。 一个时辰前还让自己坚强的人,再次哭成了泪人。 楚子成本想抬替她抹泪,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丝毫,只能无奈的看向一旁的艾娜尔。 艾娜尔叹了口气,走到杜皎儿身前安慰道:“长公主别哭了,一会儿麦吉利便带着医师过来了。大将军身体素质那么好,会没事的。” 杜皎儿听着她温柔的语气,似乎有了支柱,下一秒便投入了艾娜尔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艾娜尔一愣,在楚子成的示意下,一下下扶着她的后背,像是哄小孩子一般,“没事了,没事了。” 未过一会儿功夫麦吉利便回来了,许是上天眷顾,麦吉利走了不远,便看到了一匹马。 他快马加鞭的冲到山下小镇,询问医师所在何处,路人看他一身杀气,马上说了位置,麦吉利去后恰好见其背着药箱要出去复诊,便大体跟他说了下。 医师是个十来岁的青年男子,名为司故,他看麦吉利身上伤口无数,说话也快,还没等听懂,便被顺上了马背,想是有急事,路上才知道有人箭了。 司故幸庆自己平日里喜欢把药箱装的满满的,什么工具都在,不然还要费一遍麻烦。 当他到了山顶都要被马恍吐了… 他进山洞后看着一行人伤痕累累,还有两个女孩子相拥,这才看到躺在地上的楚子成,似乎只有出的气没有近的气了。 司故见此赶忙上前替他把脉,感受着楚子成的脉象,司故一惊,正要说话,楚子成便总小指勾了下他的臂。 司故见她满眼的复杂,咽下了想要说的话,对一旁的人说道:“我替人治疗的时候,不习惯这么多人看着,你们先出去吧。” 杜皎儿听此赶忙说道:“我不走!” 楚子成现在这样,她哪敢离开他分毫,生怕一个眨眼,他便不见了。 司故看了楚子成一眼,见她依旧是盯着自己,便执意道:“姑娘若是不走,我便不治了。” “你…” 杜皎儿刚要说话,艾娜尔便对她说道:“皎儿,我们出去吧。他会没事的。” 在外人面前,艾娜尔不敢暴露身份。 杜皎儿见司故真的松开了楚子成的,这才随着艾娜尔走了出去。 “你是女人?” “谢谢。” 山洞内两人一同说道,只不过区别是楚子成的气息极为虚弱。 生命垂危之际,司故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他拿出几粒药给楚子成服下,拿出药箱里的药酒好好把弄干净了,才动处理起楚子成的伤口。 * 山外再次飘了雪,杜皎儿躲在艾娜尔怀里瑟瑟发抖,也不知等了多久,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发了白时,司故才从山洞走了出来,艾娜尔立马问道:“洞里的人怎么样了?” 司故这才发现她的蓝眼珠,看了眼其他众人也是如此,便皱眉问道:“谁是伤者的亲戚?” 杜皎儿听此身子一抖,立马想起了在现代医生下的死亡通知书时,都需要家属签字,泪水瞬间染湿了艾娜尔的衣衫。 艾娜尔便问道:“怎么了?” 司故这才说,“伤口已经处理好了,只是里面太冷,伤者身子太凉了,我想…该有个人进去给她暖暖身子…” 司故最终将目标停留在两个女子身上。 艾娜尔听此松了口气,在杜皎儿耳边轻声说道:“皎儿,你听到了么?他已经好了,需要你进去帮他暖暖身子。” 杜皎儿这才抹了把泪缓缓的点了点头,她提着心吊着胆,随着司故进去了。 司故一回头看她这模样,无奈的理了理眉心,“那里有药酒,你…想办法让伤者身子暖起来,若一直这么凉下去,我不敢肯定她会不会苏醒…” 杜皎儿看着躺在那里奄奄一息的人,再次抹了把泪点了点头。 待司故出去了,她才有所行动。 司故本想让杜皎儿用药酒给楚子成搓搓脚,但那方式实在是太慢了,反正上次他脚冰凉时杜皎儿就没给他搓热。 这次毫不犹豫的解下变了色的白裘搭在楚子成身上,而后逐渐解开衣带,到最后一件时她咬了咬牙才脱了下来,钻进白裘内。 楚子成的身子…真的好凉… 杜皎儿紧张的双发抖,小心的解开他的衣衫,待到裤子时… 她突然发现一个问题… 楚子成下面…是空的… 杜皎儿瞬间小脸煞白… 不会…那里受伤了… 被… 切了吧? 第五十四章 杜皎儿一下子没忍住,嚎啕一声,豆大的泪水往下落。 想想半个月前,楚秀灵还握她的忧伤的跟她说自己生不了孩子,好像把传宗接代的重任落在她身上一样… 杜皎儿狠狠的抹了把脸上的泪,不行,她不能这么悲观,指不定是楚子成长得比较小,摸不出来而已! 杜皎儿如此安慰着自己,心想着抖着去解楚子成裤子,嘴里嘟囔着,“楚子成…你可别吓我啊…” 当她解开楚子成裤带后,抖的更加厉害了,待那层亵裤完全离开大腿间,杜皎儿习惯性的紧闭双眼。 她深吸了几口气,才缓缓睁开了,紧接着整个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啥??? 这是啥??? 看着…怎么…有点眼熟??? 杜皎儿垂头看了眼自己的,总算忍不住…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 楚子成醒时,意识还没有完全回来,当她吸了口气,咳了一声,扯动了伤口,才完全反应过来。 看来…自己还没死… 这次又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楚子成缓缓将那口气吐了出去,只觉得浑身上下疼的要命,就连舌头底下还藏着几丝血气。 她小腿不自觉的微微一动,这才感觉到肚子以下沉得很,便强忍着疼痛拉开身上盖的那层血红的东西,垂头看去,杜皎儿正赤着身子躺在她肚子上,楚子成不由一阵眼晕… 在一看自己也光着上身,胸膛处绑着麻布,不知道里面放的什么药,闻起来难闻的很… 楚子成总算是有了印象。 记忆自己昏睡那一刻来了个医师为自己把了脉。 楚子成记得他把完脉后把所有人谴了出去,还给自己吃了药,待后来自己实在坚持不住,才昏了过去。 然后呢… 杜皎儿怎么在这儿? 楚子成试着动了动腿,这才发现… 自己的裤子… 楚子成呆了。 整个心瞬间冷了下去。 终究…还是暴露了。 但愿…她还念点夫妻之情… * 杜皎儿万万没想到,她一直想要掰直的人,竟她丫的是个女人! 杜皎儿觉得自己需要消化消化。 一觉醒来,杜皎儿见楚子成似是还在昏睡,再次垂头确认了她的身份,才惊恐的为她穿回裤子。 在看她那张苍白的面色,杜皎儿瞬间觉得心疼的要命,便爬到她身旁,亲了亲她的脸颊。 谁料恰在这时,楚子成睁开了眼睛。 杜皎儿似是偷腥被抓了,一时之间羞红了脸,她并未听楚子成说话,回眸看去,那人眼底里竟是冷漠之色。 “楚子成?” 杜皎儿一愣。 楚子成挣扎的坐起身子,身上的疼痛似乎已抵不过她心乱如麻。 楚子成试了好几次也没半跪下去,便垂首道:“长公主,罪臣有罪。” 哈? 杜皎儿一脸懵逼。 她看着眼前人赤果着上身,凌乱的长发顺着肩头滑落,勾勒在胸前,像是一道美味的佳肴,杜皎儿不禁咽了咽口水。 但她不得不想再次吐槽,楚子成这胸,太小了… 思索间,只听楚子成再次说道:“还望长公主念着夫妻之情,向陛下求情,饶姊姊…姊婿一命…” 楚子成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猛烈咳嗽起来。 杜皎儿瞬间忙脚乱,楚子成却挡开了她的安抚,她看着杜皎儿坚毅的说道:“他们并不知情,从始至终,都是罪臣的错,陛下与长公主若是怪罪,罪臣一人担下便是。” 她这一句话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杜皎儿眼看着从她唇角又落下了血丝,抓住了她的胳膊。 “楚子成!” 两人目光总算相对,楚子成看着杜皎儿眸子再次被泪水掩盖,立马咽下咳嗽,嘴唇紧抿,那声音却从喉间传来。 此时的杜皎儿总算明白楚子成一直以来的心结症在何处了,也终于明白,她为什么在新婚当夜将原主拒之于外,又为什么与自己忽远忽近了。 是啊,谁又能想到那么勇猛的人竟然是一女子。 她为了隐藏住这个秘密,吃了多少的苦啊。 心想着,杜皎儿看她嘴唇都咬出血了,咳嗽还闷在嗓子眼里不断,心疼的用指慢慢撬开她的牙齿。 “楚子成,告诉我,你喜欢我么?”她柔声道。 杜皎儿接受的是现代教育,认定的是只要两人相爱,性别阻碍不了一切,谁说男女结合才是天道,去他妈的。 楚子成见杜皎儿的眼睛是那么的明亮,仿佛全世界美好的东西都被纳入其,唯独自己…那般的突兀。 她松了口,垂下头去。 在这之前,她本想若是能活下来,就对杜皎儿表达自己的心意,可如今这样,她还有什么脸面去说,她喜欢她? 杜皎儿见她突然的怯懦,有些恨铁不成钢,那个身负傲骨的楚子成哪去了,与此同时又有些懊悔自己干嘛突然晕过去,不给她提上裤子… 杜皎儿用指甲掐了掐心里的肉,才鼓起勇气伸挑起了楚子成的下巴。 “楚子成,你喜欢我么?” 若是上次问,带着害羞,杜皎儿觉得自己这次应该强硬一些。 尽管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已经是显而易见,但杜皎儿想听楚子成亲口说出来,那样她才有勇气… 楚子成看着她不可抗拒的目光,突然觉得只要说出那话,即便是死了,也值了… 她便那么看着杜皎儿,缓缓说道: “如果…看不到你,会担心,是喜欢的话… 如果…看到你哭,会心疼,是喜欢的话… 如果…此时想着你若是躺在别的男人怀里,会变得很焦躁,是喜欢的话… 如果…” 这就够了… 杜皎儿听得她这些话,泪落得更慌了,她总算忍不住吻上了她的唇。 楚子成觉得自己终于解放了,再也不用顾忌一切了,便伸揽住她的腰激烈的回应,两人的舌头迅速的纠缠在一起,互相吸吮。 吻过唇瓣,吻过牙齿,吻过嘴里的每一个地方。 杜皎儿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寒风下逐渐变得火热起来,就连胸前两个不算成熟的小樱都开始兴奋的站立起来。 在她以为一切都会有一个美好的结局时,楚子成猛的推开了她,紧接着便呕出一口鲜血。 杜皎儿见楚子成冲自己伸了伸,也不知想说什么没说出口,紧接着便再次晕了过去。 “楚…楚子成…” 杜皎儿一呆,她…她想不明白上一秒还跟自己激吻的人,怎么下一秒便成了如此模样… 杜皎儿总算反应过来,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你,你别吓我!” 她爬到楚子成的身边,拍了拍她的脸,见她面无血色,身子再次凉了起来,大吼一声,“楚子成!” 杜皎儿哭的撕心裂肺,冲着洞外大喊,“医师!医师!” 在洞外等了许久的人,在司故的帮助下一一处理好伤口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出去处理了同伴的尸体,结果过来后洞里还是没有动静,便一个个靠着山壁上犯迷糊。 此时听得杜皎儿这一声唤,艾娜尔瞬间清醒了。 司故也是半睡半醒,听到杜皎儿叫自己,爬起身子便往洞内跑去。 艾娜尔略作犹豫,也跟了进去。 两人进洞后第一眼便看到了杜皎儿裸着身子背对着他们。 艾娜尔立即冲着洞外喊了句,“都别进来!出去找些柴火!” 而后便快步抓起地上的衣裳给杜皎儿披上,把她拢在自己怀,“冷么?” 即便是在她的怀抱里,杜皎儿都打着哆嗦。 “楚,楚子成她…她…” 杜皎儿上下嘴唇打着架,泪落不止,她看着司故揭开包扎伤口的麻布,里面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艾娜尔见此赶忙将杜皎儿的头按在自己怀里。 “没事,他不会有事。” 艾娜尔不信,那个传说战无不胜的人会死,再说那箭射的那么浅,应该并不致命才是。 司故大概看了眼楚子成的伤口,再次给了杜皎儿一个镇心剂,“她不会死。” 可惜杜皎儿却听不到了,嘴里直囔囔着,“楚子成,我不允许你死!楚子成…我不允许…” 艾娜尔听此,只得一下一下抚着她的后背,一声又一声安慰着,“没事的,他不会死,没事的…” 她此时觉得怀里的人是那么的娇小,那么的需要呵护… 艾娜尔看着晕倒在地上楚子成也不知是因为伤口疼了,还是担心杜皎儿了,眉头紧蹙,不由心想着:楚子成,你可千万不能有事,你若有事了,她…该怎么办? * ** 这次治疗时间进行了半个时辰还久,杜皎儿一直哭到哑了嗓子,才在艾娜尔怀里昏睡过去。 这时麦吉利人也将柴火砍好了,看着睡在自家妹妹怀里的小人儿面面相觑。 有那么一瞬,他们觉得自家妹妹野性的轮廓,竟然变得柔和很多。 艾娜尔余光看他们看着自己在那发呆,顺捡起地上的一个石头,砸在麦吉利脑门上,“还愣着干嘛,点火啊!” 她悄声说道,生怕吵醒了杜皎儿。 麦吉利揉揉脑门,觉得这个比自己小上天的妹妹对自己越来越没大没小了。听听她叫埃杰夫四哥的时候,多乖啊。 虽是如此想着,麦吉利还是将木头钻出了火。 司故做好了最后一步,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当他抬起头时不由觉得整个世界都变红了。 埃杰夫这一会儿在一旁看着,见他眼睛里蔓延上了红血丝,看着极为疲惫,便从怀里拿出了水壶,递了过去,“喝水么?” 司故一愣,他这会儿确实是渴了,便毫不客气的接过喝了大半,可能喝的有些急了,水滴顺着下巴滑落,染的衣襟都湿了,他拿下水壶大喘了两口气,抹去下巴上的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将水壶还了回去,道了声:“谢谢。” 埃杰夫接过后,感觉水壶轻了很多,摇了摇头“没事”,说着出了山洞。 司故看着洞里其他几人,知道自己不该多问,可他觉得,自己作为一名医师,该告诉他们楚子成的身体情况,便问道:“她是干什么的?” 金达人向来不好说谎,麦吉利跟司故还多多少少熟了些,便笑道:“你该高兴自己办了件大事。” 艾娜尔听此眉头一皱,想想这人算是楚子成的救命恩人,也便没有阻止麦吉利继续说下去。 司故不解,“此话何言?” 麦吉利便道:“说了你可别吓着。” 他可是卖足了关子,在司故移开目光收拾工具时,才听麦吉利说道:“他便是你们西平国传颂的骁饶大将军!” 司故听此里装药酒的壶一个不稳,从里掉落,滚了好几圈才停了下来。他本人却蹲在那里看着楚子成的身体,一脸的复杂。 麦吉利见此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就算被吓到了,也不该这副表情呀,便问,“你怎么了?” 听见他说话声,司故才回过神来,“没事。” 他站起身子去将药酒壶收起,用衣袖擦了擦上面的泥,故作镇定的看着艾娜尔怀里的杜皎儿说道:“那她呢?” 虽然刚刚头撇的快,司故多少还是看到了她光溜溜的背影。 “她…你们西平的长公主。” 麦吉利说着往火里又添了块柴。 司故脸上的神情更加怪异了。 虽然他所在的镇子天高皇帝远,但多多少少还是听说了骁饶大将军与端丽长公主成婚的事,只是…他们二人怎么会在这里? 司故一时纠结,刚刚他看杜皎儿很爱楚子成的模样,否则也不会哭到晕厥,正因如此,他才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告诉杜皎儿:大将军是女人,以及…她刚刚伤势复发,严重很多,或许…再也无法上战场了… 第五十五章 杜皎儿做了个梦,准确来说又不像梦,她似是看到了楚子成的过往,从她打小记事起… 看到悲伤的事她便哭,看到高兴的事她便笑,尽管一切一切都并非她亲身经历,她却比楚子成的情绪更加饱满。 尤其是…看到楚子成身上的伤疤从何而来,杜皎儿看着她的坚强,心疼的要命。 她也发现了,楚子成跟江健等人在一起时,才是真正的她,虽然会历经生死,虽然会情绪低糜,虽然会有很多不好不好的事情发生,但那里的楚子成阳光向上,笑声爽朗,看起来格外的吸引人。 直到… 直到班师回朝,直到杜皎儿看到原主嫁了过来,她看着楚子成躲避,看着楚子成纠结,不由想起楚父对楚子成说的话,想起楚子成对自己说的一人承担,那一刹那,杜皎儿仿佛与她的情绪感同身受… 再后来,杜皎儿在她的记忆看到了自己,看到了自己与她的点点滴滴,这才知道她都偷偷的做了些什么,这才知道她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也在偷偷笑着。 慢慢的杜皎儿见到楚子成回去救艾娜尔等人那一幕,看着看着不由落了泪,她便流着眼泪看到了刚刚,楚子成吐血昏迷。 杜皎儿本以为一切都结束了,自己也该醒了,却没想到眼前场景一变,楚子成竟走出了洞外,只见洞外寒风凛凛,指甲盖大小的雪花前仆后继的落下,已经完全末过了小腿。 楚子成在冰天雪地里走动,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她的表情很是无助,杜皎儿在她身后唤着她的名字,她却仿佛是完全没有听到,杜皎儿见她整个人都发青了,就像是夏天的冰棍,正在逐渐上冻,杜皎儿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咬着牙飞快的跑上前去,抓住楚子成的。 只见她双眸空洞的盯着自己,嘴里喃喃着,“皎儿…” “我在这里。” 杜皎儿抓住她的放在自己脸上,这才觉得她凉的要命。 大概是指上有了暖意,楚子成的眼睛这才一点点的聚神,她打量了杜皎儿许久,才将杜皎儿紧紧的抱在怀。 “真的是你…” 她弓着身子闻着她身上的香气,无法自拔。 杜皎儿要被她勒的喘不过气了,才被松开了,她垂着头摸着杜皎儿脸蛋上的皮肤,委屈的说道:“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你消失了。” 杜皎儿心里一揪,便笑着扯了扯她的脸颊,“放心,我还想陪着你,才不会消失呢。” 楚子成便握着她的,亲吻了下,在她心里替她哈着气,杜皎儿见此忍不住轻轻的笑了。 楚子成看着她动人的笑容,不禁想要凑上前去吻上她的唇,却突然之间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与她拉开了距离。 杜皎儿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便听她说道:“可是我并不能给你幸福…” 她像是入了低谷,喃喃道:“我欺骗了陛下,欺骗了天下百姓…我…杀了很多人…是受过诅咒的…既是不得善终…便不能拖累了你…” 杜皎儿见她说着说着后退几步,彻底跑远了,杜皎儿想要去追,却发现她已经消失在茫茫白雪。 杜皎儿试着动了动,感觉自己仿佛被钉在地面上一般,紧接着便听人说道:“我好累…只要死了…只要死了…什么就都可以解脱了吧…” 杜皎儿只觉得地面一晃,而后整个世界便开始崩塌… * 艾娜尔怀里的杜皎儿突然间睁开了双眼,她还未等反应过来,杜皎儿便冲到了楚子成面前,如同发疯般说道:“楚子成,你个王八蛋!你不能死!” 司故见她按着楚子成的肩膀,晃动着楚子成的身体,生怕伤口在崩开,正要出言阻止,便被艾娜尔拦下了。 艾娜尔看着楚子成逐渐发青的脸颊,心脏不自觉的慌乱起来。 只听杜皎儿继续吼道:“楚子成,你敢死我就回去告诉皇兄,把你在意的所有人都杀死… ” 她话语一顿,突然醒悟。 “不,在这之前,我先死在你的面前。你不是说你喜欢我么?那我就去陪你。” 杜皎儿说着从一旁找到藏在衣服下的短刀。 艾娜尔脚尖动了下,强忍着不上前阻止。 她相信杜皎儿的直觉,楚子成现在的脸色,确实难看的不像活人。 “楚子成,这是你给我的。” 说着便见她将短刀握在楚子成,执起楚子成的。 那面无表情的人,似乎这才有了知觉。 杜皎儿便笑着落了泪,贴在她耳边说道:“楚子成,记住…是你杀的我。” 那神情似是在说什么甜言蜜语。 杜皎儿说着握着楚子成的右往自己腹部刺去。 只见昏迷的楚子成猛的惊醒,抓住自己的右。 “杜皎儿?你疯了?” 许是说的太急了,楚子成咳嗽两声,她现在太过虚弱,力道不大,左不禁颤抖起来,最后干脆伸夺刀刃,杜皎儿吓了一跳,赶忙把短刀扔了。 紧接着便一巴掌扇在楚子成脸上。 楚子成一愣,想起她昏迷时自己在床边守着,也是挨了一巴掌,不禁笑了起来。 艾娜尔见此招呼着洞里其他人离去,麦吉利不由笑话她什么时候这么感性了,艾娜尔只是看了他一眼,便看向洞外彻底黑了的天。 杜皎儿看到楚子成虚弱的笑容,咬牙切齿。 “你个胆小鬼,竟然还笑。一个在战场上那么英勇的人,在感情上怎么当起了逃兵。” 她掐着楚子成背上的肉,说着说着眼泪便随着眼睛扑闪扑闪的落。 楚子成见此微微一用力,她便倒在了她胳膊上。 楚子成按着地面侧过身看她,小心翼翼的伸抹去她的泪水。 “小傻瓜。” 她忍着疼痛凑上前去亲了亲她的额头,试探的问道:“我刚刚在梦里看到了你…那是你么?” 楚子成的意识里,自己还在上次杜皎儿消散的梦境里徘徊,焦急四处寻找,待找到她、触摸到她、想吻她时,才逐渐回忆起现实世界里的一切,她生怕杜皎儿眼里出现厌恶之情,又怕杜任俭早有一天会发现,心想着自己死了算了,便被杜皎儿在现实里以强硬的态度唤醒了。 “那当然是我。” 杜皎儿从楚子成怀里昂起头,抹了把泪水,恨声道:“楚子成,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今天接二连的,你要吓死我了。” 楚子成却仿佛没听到般,看着杜皎儿气呼呼的模样,极其没有底气的问道:“你真的没有讨厌我?或者觉得我…恶心?” “楚子成…你在想什么呢…” 看着现在的楚子成完全没了以往的霸气模样,像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孩子,杜皎儿无奈的叹了口气。 她怎么会觉得她恶心,心疼她还来不及,巴不得等她伤势好了,把她按在自己怀里好好安慰。 杜皎儿脑子里不由描画出楚子成躺在自己身下,脸颊潮红,眼角噙着泪,可怜兮兮的求饶。 心想着她抹了把眉心,清了清嗓子,沉着脸说着楚子成的归属权: “总之这次是我救了你,你记着以后你的命连同你的人都是我的了!” 杜皎儿那一瞬间如同霸道总裁附体,却不敢再去亲吻楚子成的唇,生怕在把她亲吐血了。 楚子成听此不由一愣,想起梦里她说会陪着自己,不由感到有些欣慰。 “好,都是你的。” 她说着嘴边总算是有了笑意。 杜皎儿满意的点了点头,对楚子成说道:“为表诚意,不如…” 楚子成眼见着她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之色,“不如你先说一句你喜欢我,之前我还没听过瘾,你便昏过去了。” 楚子成听此愣了几秒,重新正面躺了回去,“我累了。” 说着便闭上了眼。 “楚子成…你可不能耍赖。” 杜皎儿戳着她的侧脸,“堂堂大将军,怎么像小孩子一样,出尔反尔。” 许是被她戳的烦了,楚子成这才扭过脸无奈的看着她。 杜皎儿立马一脸的期待。 楚子成这才红着脸极速的说了句,“喜欢。” “喜欢谁呀。” 杜皎儿眯了眯眼,她终于找到自家挂名丈夫的可爱之处。 楚子成看着她得意洋洋的样子,扭捏的说道:“你过来,我悄悄地说。” 杜皎儿听此不疑有他,乐淘淘的将耳朵凑了过去,楚子成却用左掰过她的脸,在她唇上轻轻碰了一下。 “还记得你第一次就是这么亲我的…” 杜皎儿察觉到她眸的笑意瞬间羞红了脸。 “楚子成…你竟敢笑话…” 杜皎儿话还未说完,楚子成便再次碰了下。 杜皎儿脑海里的语言组织瞬间乱了套,“你还没有说…” 又一下。 再往后杜皎儿每开口一次,便会被楚子成亲上一下,她似是不想让杜皎儿说完一句整话,偏偏杜皎儿每次要把舌头探进去时,楚子成都闭上了嘴。 最终…杜皎儿败下阵来… 她不能与伤兵多计较,便道是,“你快睡吧。” 楚子成这才满足的闭了眼。 许久许久,在杜皎儿以为楚子成已经睡着之时,听她说道:“杜皎儿。” “嗯?” “说你喜欢我。” p… 楚子成你个王八蛋! 风水轮流转… 杜皎儿总算体会到了当初楚子成打不能打,骂不能骂的心情了… 她也不能想着楚子成,你继续弯着算了! 因为… 杜皎儿五官都拧巴了。 她…真的弯了… 第五十六章 楚子成再次醒来已是第二天清晨,许是昨晚睡得香了,起来后身上多少有了些力气,这才觉得浑身上下伤口疼的厉害,便倒吸了口气。 一旁昏昏欲睡的杜皎儿立马惊醒了,昨晚楚子成睡着后便开始发起烧来,杜皎儿摸着她浑身发烫,生怕再有什么意外。 司故却说她能烧起来是好的预兆。 杜皎儿这才松了口气,见他欲言又止的,不禁有些疑惑,可还没来得及问,便听楚子成哼哼唧唧的,似是做了什么噩梦,杜皎儿赶忙凑上前去,在她耳边怎么安慰都毫无效果。 她最终想起在楚子成记忆看到的那些事情,想她少时在未遇见胜衣之前总是一直做着噩梦,醒来后要消化老半天才能从梦靥走出。 杜皎儿想着还不由感到妒忌,说实话在没看到楚子成记忆之前,杜皎儿一直怕胜衣会是她与楚子成之间的一个芥蒂,看了楚子成的记忆才发现,楚子成真的跟胜衣纯洁到不能再纯洁了,不过她喜欢听胜衣弹得曲儿倒是真的,因为每次听完之后她都会睡个好觉,因此才会番两次的往胜衣那跑。 某种意义上讲,胜衣真的算是她的精神依靠。 杜皎儿哼哼两声,看着楚子成眉头紧皱,心道: 你这个大猪蹄子。 她噘了噘嘴,试着在楚子成耳边哼起了摇篮曲。 那人这才逐渐平静下来。 * 楚子成见杜皎儿听见自己的声响后,眼还没睁开,便爬到了自己身旁,担忧的问道:“怎么了,可是伤口疼了?” 她看她头发乱的跟鸡窝似得,眼下边满是黑眼圈,小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的,整个人看着蔫了不少,一愣。 她可是知道她的赖床程度,想她昨晚定是为了自己,睡得并不好,不由心里暖暖的。 心想着,便见杜皎儿的小在自己眼前晃了晃,喃喃自语,“不会烧傻了吧。” 楚子成听着从鼻子里哼笑一声,“有点。” 她说着伸出揉了揉杜皎儿乱到不能在乱的头发,“我刚刚还在想,眼前这小乞丐是谁呀。” “楚子成,你…” 昨晚埃杰夫回到打仗的地方把他们落下的行李、还有祁山人身上的银子搜刮了下,并从他们身上扒下了几件护甲。 回来后放在山洞外的水壶也接满了雪水,便走了进来。 他不太会说话,将包袱递过来后说是行李。 杜皎儿打开一看里面是楚子成的几件衣服,还有些饼,还有一个…玉簪??? 杜皎儿拿着打量了半天才发现这簪子跟白芊云喜欢那个一模一样,便塞在了怀里。 因为她的行李遗失了,所以便披着楚子成的衣裳,但无奈楚子成比她高上不少,杜皎儿穿着不伦不类的,便自己试着改造了下,所以形象方面多少…有点邋遢… 而楚子成…竟敢嫌弃她! 杜皎儿忍不住想要去咬她胳膊,转念一想,嘿嘿两声,挑着楚子成下巴道:“我才不是什么小乞丐,老子是山上土匪…” 她话还未完,便被楚子成弹了个脑瓜崩,不由嗷了一声,又怕吵醒别人立马闭上嘴,捂着头瞪着楚子成。 楚子成便一本正经的皱着眉道:“跟谁学的污言秽语,好好说话。” 杜皎儿不想吵醒的众人可是上过战场的,警惕性极高,楚子成咳得那一声,他们便醒了。 现在听楚子成这么说,不禁拢了拢衣裳,不约而同的想:大将军口的污言秽语…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杜皎儿听此,也不管二十一了,哑着嗓子说道:“我先上了你这小美人再说…” 众人虎躯一震。 谁?小美人? 骁饶大将军? 是他们耳朵出现问题了? 杜皎儿说着便扑了过来,楚子成余光看着众人紧绷的身子,伸挡下了。 杜皎儿全然不知,还一副恶人面孔,邪笑着说:“小美人可是要反抗?” 楚子成…不由无奈了,只得唤了声,“麦吉利。” 那汉子竖着耳朵听的认真。 没想到大将军的闺房事好的竟是这一口… 现在听人唤自己还心虚的吓了一跳,张嘴就是一个“诶”字。 杜皎儿听到人声,像只猫一样打了个激灵,从楚子成身上噌一下起了身子,脸红了大半,躲在角落里,还在心想着一个人听见了,没事没事,没啥,她那娇小可爱的人设还没有崩。 这侥幸的想法刚出来,便听楚子成说道:“还不出去?” 杜皎儿回头偷偷一看,洞里余人全部站了起来,脸上立马跟焦了一样… 艾娜尔也不知为啥…就是下意识的站了起来… 至于司故… 他是被人架起来的。 司故虽是耳力不如金达人,但那窃窃私语多多少少入了耳,不禁瑟瑟发抖… 长公主哎,你可让草民怎么办诶… 楚子成见洞里听戏的人总算撤离了,便歪头看着杜皎儿所在角落里,笑道:“长公主现在知道羞了?” 杜皎儿听到她的戏谑,回头怒视,“楚子成,你怎么不早说?” 楚子成敏锐的从她声音听到了一丝丝的委屈味道,便挑挑眉,“我也想说来着,是你二话不说扑过来道:‘我先上了你这个…’唔…” 杜皎儿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过去捂上她的嘴。 她本以为楚子成掉马以后会像昨儿下午那般柔弱可怜,谁想到这家伙比之前还欠揍了… 这么羞耻的台词,她既然还能重复出口… 楚子成表示自己委屈。 这话若不是杜皎儿说出口了,起码她想不出来。 楚子成想着拿开她的,调戏道:“小皎儿可是要谋杀亲夫?” 呸! 楚子成你个臭不要脸。 杜皎儿恼羞成怒,下意识想着掐住她身上的肉扭上一把,很t很t的道:“大将军,皮这一下很开心?嗯?” 于是杜皎儿真这么做了… 只是…这把肉软带硬,硬带软。 杜皎儿看着楚子成突然咽下去的笑意,向下一看,好不容易散热的脸一直红到了头顶… 她本想呀的一声躲开,想想那样子岂不是弱爆了,日后更是要被楚子成牵着鼻子走了。 便强忍着想要弹开的冲动,尴尬的撑起一个笑容,道:“误伤…” 说着她从楚子成奶/子上把拿了下来…理了理楚子成另一个胸膛上包扎的麻布… 做完这动作后,杜皎儿一抬眼,恰巧对上楚子成无奈的眼神,脸红的更加厉害。 事到如今,她干脆也不怂了,理直气壮的说道:“楚子成,你可是不信我?” 楚子成看着她大有自己若是不信,便要上试验一下不误伤是什么样子的架势,阖下了眼。 她现在有伤在身还是不要寻求刺激了吧… 想着楚子成决定暂时忍下这口气,就当做是上次吓杜皎儿时,摸她那一下的报应… 楚子成吐了口气,道:“扶我起来吧。” 杜皎儿没想到楚子成凝视自己这么久,突然转移了话题,不由一愣,想她算是彻底败下阵了,便喜滋滋的将插入她的身后将她扶了起来。 一时之间,两人的发丝纠缠在一起,似乎是贴的更近了。 感觉到楚子成紧促的呼吸声有意无意的洒在自己脸颊上,杜皎儿不由觉得身子有些火热。 * 楚子成现在身上疼的要命,哪有时间像杜皎儿那样想那么多,到了后来她实在忍不住咳了两声,才咬着牙坐稳了。 这次的伤势…比楚子成想象的还要严重…她现在已是浑身的冷汗。 为避免杜皎儿发现自己的异常,楚子成试着向后挪了挪身子,便见杜皎儿脸红的比刚刚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开口问道:“在想什么呢?” 杜皎儿此时正在盯着楚子成腹部的肌肉上的汗珠,昨天因为太过担心她没有发现,现在楚子成坐起来了,杜皎儿不由觉得她这人鱼线真好看… 楚子成没听杜皎儿回答,便顺着她的目光垂头看去,才发现她沉迷在自己的肉体之,不由愣了几秒,自豪之余,不禁有些想要逗她,便贴近问道:“为夫身材如何?” 当然好… 杜皎儿嘿嘿两声,正要夸奖,突然反应过来这家伙又在调戏自己,便就此伸摸了过去。 有棱有角… “确实不错…” 她满意的用指尖在楚子成腹部上一滑,不由傻笑道:“想想这以后是我的东西,还蛮激动的…” 感受着杜皎儿指尖上的冰冷,楚子成胳膊上忍不住敏感的立满了鸡皮疙瘩。 她抑住嗓子眼里的颤音,再次… 给了杜皎儿一个脑瓜崩… 杜皎儿脑海里还在放肆的想象着光摸上去就这么有感了(比她那不软不硬的胸好上十倍[嫌弃脸]),以后拿舌尖舔上去时不得向吃夹心饼干一样有层次啊… 结果还没来得及往更龌/龊的地方深想,便被楚子成一下子从梦境弹到了现实。 美梦…就这样破碎了… 杜皎儿看着楚子成那张欠揍的脸,咬牙切齿。 “楚子成,我照顾了你一晚上,忍了那么那么久都没有动动脚,你反倒恩将仇报!这可是你惹我的。” 说着杜皎儿便伸去扒楚子成的裤子。 “老娘今日非要把你就地正法了不可!” 第五十七章 雷声大雨点小… 最终杜皎儿被楚子成强硬的按在怀里,听她说了句:“别动,疼。” 便哼哼的两声,收了爪牙,老老实实的靠在她怀里,报复般的蹭了蹭。 其实…她也不过是吓吓楚子成而已,就算真把她裤子扒下来了,杜皎儿也不能做什么。 她怂着呢,当时知道楚子成真正身份,看见那片黑森林,不就一头昏了过去么… 楚子成感觉怀里炸毛的小猫终于安稳下来,不由松了口气,这小丫头在她受伤之后可真是大了胆子。 楚子成不禁想着,如果董兄在就好了… 她便可以问问他董王氏也这么能闹么… 心想着,楚子成伸出抚了抚杜皎儿柔软的长发,心不由一阵情动。 楚子成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虽是在军队时一直跟江建等人开着“娇妻怀抱”的玩笑,但楚子成终究还是女人身,即便有再多的想法,也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 谁又能想到,玩笑话也能成真。 这般想着,楚子成忍不住垂头亲了下杜皎儿的额头。 这小丫头真是又蠢又傻,即便是她那么伤害她,在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后,还是不计前嫌,没有抛弃她…日后…让她怎么舍得离开她… 楚子成眸色不由变得复杂起来… 虽是洞里的条件这般艰苦,杜皎儿躲在楚子成怀里,感受着楚子成温柔的吻,还是觉得有些甜蜜,她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哈欠,正要昏昏欲睡时,便听楚子成说道:“我们…回家吧。” 杜皎儿一瞬间清醒了很多,不自觉的眉头一皱,“今天么?” “嗯。” 楚子成应了一声,虽然她也很想沉溺在儿女情长,但仅存的责任感告诉她,自己不该这样。 祁山人死了,他们的武器都在山,楚子成怕自己略有耽搁,山里的武器便被其他道里的盗匪拾了回去,那定是免不了一番麻烦。 届时内忧外患,打起仗来可就真的是苦不堪言了… 杜皎儿见楚子成若有所思,大概也知道她那脑子里都想着什么。 除了国家,还是国家呗。 杜皎儿忍不住瘪了瘪嘴,偏偏知道那是她的追求,也无法出言阻止,便往她怀里埋了埋头。 楚子成不由觉得一阵痒,将杜皎儿从怀里捞了出来,看她一脸的郁闷,一愣,“生气了?” 杜皎儿冷哼一声,偏头不看她,楚子成组织组织语言,也不知该从何说起,便叹了口气,推了推她的胳膊,“我冷了。” 从昨天受伤处理伤口时,楚子成便一直赤着上身,此时这么一说,还真觉得有些发寒。 “懒得管你。” 杜皎儿白了她一眼,虽是如此说还是出了山洞把司故叫了进去。 她怕楚子成的伤口还需要处理,自己若真费劲的给她穿好了,司故处理时还要帮其脱下来。 穿穿脱脱的难免扯着伤口,杜皎儿可不想楚子成遭两次罪。 再有…她见司故似是一直有话要说,杜皎儿怕他知道了楚子成的身份,自己又不知该如何处理,毕竟…在楚子成的记忆里,可是一直压了根弦…杜皎儿虽是嘴上不说,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埋怨楚父,若不是他,楚子成又何至如此…杜皎儿想起就觉得肝疼… 不禁怀疑楚子成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的… 司故见杜皎儿黑着脸让自己进山洞里,一阵胆战心惊。 他父母早亡,从小跟着师傅长大,虽然过了而立之年,却一心将精力放在医术上,至今还没娶妻生子呢。 别看他面相看着傻了点,脑子转的可快了,自打知道了楚子成的秘密后,整日战战兢兢的,毕竟是欺君大罪,司故生怕楚子成杀他灭口… * 进了山洞,司故看楚子成裸着上半身,下意识的就扭过头去。 楚子成眼看着杜皎儿出去了,心里正别扭着不知道怎么哄她,便见司故走了进来。 楚子成看他扭扭捏捏的,不由一愣。 她还忘了还有这么个麻烦。 说实话…最能保证不暴露秘密的法子… 就是让这个人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楚子成搓了搓指尖,有点犯愁了… 偏偏这人是她救命恩人,她楚子成哪里是忘恩负义的人… 思索着便见司故倒退着走着走着,被石头一绊。 司故忍不住瞪大了眼,瞬间感觉自己失去了心,楚子成见他身后的石子儿,犹豫一番,忍着痛将一旁的衣服摔了过去。 便见下一秒,他的头便落在了衣服上。 司故看着眼前一个个尖的发亮的石头,身上的汗毛立马竖了起来。 他这才爬了起来一脸惊恐的看着楚子成,许久许久,才回过神来,道:“多谢大将军救命之恩…” 楚子成郁闷的道:“是我该谢你。” 司故听她如此说,挠了挠头,羞赧的说道:“大将军客气了,我们医者本就是救死扶伤。” 他见楚子成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看起来并没有自己所想的那般凶神恶煞,这才一点点的安下心来,毕竟楚子成若是有意想杀他,刚刚…只要不救他便好。 司故心想着咽了咽唾沫,大着胆子靠近了楚子成。 楚子成见他蹲下身子与自己对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司故大概看了一眼楚子成的伤口,觉得楚子成一直在打量着自己,不由心冒了汗,他拿着衣衫擦了擦才从怀里掏出了个白瓷瓶。 “大将军…接下来或许会有些疼…” 司故见楚子成伤口恢复速度挺快的,生怕她身上的肉长在麻布上,所以要将其揭开,重新换上药。 楚子成吸了口气,从一旁衣服上撕下一角塞进嘴里后,才点了点头。 司故一愣,看着她坚定的眼神,一时之间感觉眼眶有些湿润,赶忙垂下头去处理伤口。 骁饶大将军是女人…是个丝毫不逊于男人的女人… 司故见过她身上落下的疤,心想着世间女人哪个不想自己漂漂亮亮的,嫁个喜欢自己、呵护自己的男人。 可她…却不一样。 司故虽是不知她为何如此… 但想她能爬到现在的位置,定是功不可没。 他有什么资格去歧视她的性别? 纠结许久的司故终于决定了! 不论长公主知不知情,他…都不要告诉她楚子成的性别! 心想着…司故聚精会神。 * 或许人有了依靠后,会逐渐变得脆弱。 楚子成只觉得这么多年来,身上的伤第一次这么疼,许是呼吸急促,她不由觉得嗓子发痒,不禁有点想吐。 司故看她胸膛一起一伏的,抬眼一看她面色苍白,赶忙住了,道:“大将军,放松,放松。” 他见楚子成呼吸逐渐平稳了些,才拿下她嘴里的衣布,慌乱的从一旁药箱里找出个药丸给楚子成服下了。 楚子成吃下药觉得疼痛感轻了些,意识也逐渐模糊起来,便开口断断续续的问道:“医师…你跟我说实话…这次的伤…重么?” 司故听了上的动作一滞… 一直萦绕在他心头的另一件事又浮现出来了。 怎么可能不重… 司故不知道楚子成伤的箭是哪里铸造的,这若是换做普通的箭,伤口还不至于这么严重。 司故怕箭上有毒,还特意捏着闻了闻,才敢确定上面没有加什么□□,不禁猜测这箭上的某种材料对人体存在一定的伤害。 楚子成见司故闷不做声,闭眸道:“医师尽管说便是。” 此时司故已经为她撒好药了,重新给她包扎好,才去处理她身上的其他伤口。 他盯着她的臂,许久许久,才吐了口气说道:“大将军伤了肺部,日后怕是无法在上战场了。” 楚子成一滞,闷笑一声:“若我非要上呢?” 司故又不说话了。 楚子成便偏头睁开眼看他紧皱着眉头,道:“说吧。” “若非要上…” 司故紧了紧的麻布,坐到楚子成眼前,看着她眼底的倦意道:“大将军知道溺水时是什么感觉么?” 溺水… 想她幼时不小心掉入池塘里吐不过气,心里落下了阴影,在日后看见有水的地方便离得远远的,后来被父亲知道了后,愣是把她扔进水里驯了好几次才学会了游泳。 司故见她上神了,想她应该是知道溺水的滋味,便道:“大将军现在应该可以感觉到,若是呼吸急促了,会有什么感觉…” * 司故已经出去了,楚子成被他扶着靠在不远处的石壁上,盯着洞口发呆,她的脑海里只剩下了司故那些话。 “大将军或许会以为现在受着伤才有那种感觉。 其实不然… 即便是伤口好了,那种窒息感也会一直陪伴着大将军…” 思索着,楚子成见杜皎儿走了进来,才回过神来,露出个虚弱的笑容。 * 杜皎儿刚刚在洞外跟艾娜尔有一搭无一搭的聊天,眼神却忍不住往洞内瞟。 司故进去那么久了,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 艾娜尔看她一脸紧张,知道她有心事,也不揭穿,便应了她的话,跟她说着楚子成当初来金达时的事。 杜皎儿虽是在楚子成记忆里看见了,却不知别人对楚子成是什么感觉,再加上心里有事,不知该跟艾娜尔说些什么,才让她跟自己说说对楚子成的感觉。 艾娜尔东扯西扯的,一会儿司故便走了出来,杜皎儿看他脸色不是很好看,便担心的问他怎么了,是不是楚子成伤口恢复的不好。 她深怕自己跟楚子成玩闹的时候,令她伤口严重了。 司故摇了摇头,说是伤口恢复的很好。 司故可没忘记刚刚离开时,楚子成叫住他,对他说道:“这件事不许同长公主说,否则别怪我…不讲情面。” 司故听她语调很淡,便回头看了一眼,却见她虚弱的面孔上满是杀气,气场极大,司故打了个激灵,才艰难的点了点头… 第五十八章 杜皎儿看着楚子成面色苍白,脸上还挂着笑容,似是怕自己担心,不由觉得肉疼,便沉默不语的坐在她的身旁。 楚子成看她闷闷不乐的,便稍微歪了歪身子,用肩膀靠在石壁上。 “小皎儿…现在总可以给我把衣服穿上了吧…” 司故给她吃的药药力还没过,因此她多少还是有些疲惫。 杜皎儿余光看她,见她尽力想要把最好的一面展示在自己眼前,不由微微偏头瞪了她一眼,便听她继续道:“在不穿上,一会儿麦吉利等人进来了,皎儿不会吃醋么?” 楚子成说着见她还是一副不想理自己的样子,便笑:“你夫君的身材那么好,就这么让人看了去…” 楚子成话还未完,杜皎儿便扑进她的怀里,二话不说的咬上了她的唇,楚子成吃痛,下意识的张了嘴,那小舌头便如同泥鳅一样滑了进去。 楚子成只觉着她舔舐着自己的硬腭,令她心痒的很,下一秒舌头便被动的被吸走了,楚子成还未等适应,杜皎儿便用牙齿轻轻的咬了上去,楚子成不由猜想这小家伙许是把自己的舌头当成了什么好吃的东西… 失神间,杜皎儿便重重的咬了一下。 楚子成立马回过神来,看她瞪着自己,似是再说我都这么卖力了,你这王八蛋竟还敢上神,楚子成眸子里不由漫上一层笑意,总算是找到了时回应,便卷起她的舌头,抢回了主导权。 两人一时之间有些忘我,渐渐地,杜皎儿跪坐下搂着楚子成的腰,承担着楚子成身体的重量。 楚子成情不自禁的将左抚摸上她的臀/部,轻轻揉捏着。 杜皎儿的脸颊微红,忍不住稍微抬了抬腿,给了她个更好的角度。 恰在这时,麦吉利抓着个死兔子走了进来。 “长公主,你看我抓了个什么回来!” 麦吉利乐滋滋的,因为昨晚杜皎儿一直吃着干馍馍,不肯吃上蛇肉一口,看着可怜兮兮的。 麦吉利便心想着山这么大肯定有野鸡、野兔子什么的,便出去设了个陷阱,想着给她捉个回来,给她改善改善生活。这不果然被他抓到了。 麦吉利提着兔子一抬头,见着楚子成的一只大在杜皎儿屁/股上,一愣,转身便把其他人推了出去。 杜皎儿被他吓的舌头都怼楚子成嗓子眼里了,两人以极快的速度分开后,楚子成便忍不住咳了起来。 杜皎儿这才用身子抵着她让她重新靠在墙上,红着脸给她拍着后背。 也不知是因为情/欲,还是咳得急了,楚子成整个脸、脖子都红透了,这一折腾,药效已经完全褪去了。 杜皎儿虽是心疼,但还是第一次看楚子成这模样,看起来就像是煮熟的大虾,忍不住俯下身子咬了下她的喉结。 楚子成喉结一缩,立马咽下了咳嗽。 杜皎儿见她喉结像是害羞一般不见踪影,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楚子成,其实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有喉结…” 若不是她喉结那么明显,杜皎儿才不会坚定不移的以为她是男人。 “嗯?” 楚子成松了口气,喉结又立马凸了出来。 杜皎儿一时觉得好玩,也忘了刚刚的事,在她脖子上逗着她的喉结。 楚子成抓着她的,无奈的说道:“它…从小就有了。” 杜皎儿“哦”了一声,正要再问,便听她说道:“帮我穿上衣服吧…” 她这一句话把杜皎儿再次拉回现实,想起刚刚的事,杜皎儿再次红了脸,她刚刚可真是有心把自己交给楚子成来着… 杜皎儿想着不禁羞怯的看了楚子成一眼,扭头便去帮楚子成拿里衣了。 楚子成是第一次见她那种表情,不由看着她的背影瞠目结舌,待她回过身子时,楚子成以恢复好了表情管理系统,下意识的咂了咂舌。 杜皎儿哪知道楚子成在想什么,回身提着衣服,不知该从何下。 楚子成便抬了抬左,示意先穿左边。 杜皎儿便将衣服帮她套了上去,因为她右肩上的伤口本就没好,现在又伤了臂,感觉便像是完全废掉一样,杜皎儿提起她的时,楚子成不由疼的眉头一皱。 杜皎儿立马不敢动了。 楚子成吐了口气,说是:“没事。” 杜皎儿这才小心翼翼的给她穿了上去。 “扶我起来吧。” 楚子成左腿被挑下一块肉,腰部也多少有些擦伤,现在可真是没有杜皎儿不行了。 杜皎儿这才将她左搭在自己肩上,扶她站起来之后便走到她身前拢着她的身体替她穿衣服。 杜皎儿这还是第一次帮别人穿衣服,何况又是自己喜欢的人。 她见楚子成完美的腹肌被包住了,不由觉得可惜。 思索间抬眸一看,便见楚子成眸子里掩盖不了的笑意,杜皎儿不由疑惑,“你笑什么?” “笑你终于有点为人妻子的模样了。” 杜皎儿听着哼哼一声,“难不成我之前没有嘛?” 想当年她还在现代的时候,因为做饭好吃,可被不少人夸是贤妻良母,现在怎么到她身上,给她穿了个衣服,她才看出她的人妻属性? “之前…” 楚子成笑道:“之前是刁蛮公主。我还在想宫廷里的规矩,都是这么教人的么?” 杜皎儿听她这么说不由踮起脚尖,惩罚性的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 楚子成现在还需要她扶着,自然不敢去推她,便伸挠她痒。 杜皎儿这才笑着松了口,末了嘴里还不饶人。 “还不是因为那是你,我对别人都可好了呢。” 想想她对艾娜尔等人的态度,楚子成一想也是,本想在开口调侃她几句,复一想到时你一言我一语的,指不定又把她惹恼了,又要来扒自己的裤子。 毕竟…骗得了一次…可骗不了第二次。 心想着,杜皎儿又要扶她坐下,楚子成便说是:“扶我走走吧。” 杜皎儿一听,皱着眉问道:“你能行么?” 楚子成便道:“总是坐着,骨头都要生锈了,少走几步,没事的…再说了,我这不是有你当拐杖么…” * 麦吉利觉得自己出出进进的要发疯了,用匕首扒着兔毛时就在想着要不要去在附近重新找个山洞,别打扰这小两口了,杜皎儿便一颠一簸的扶着楚子成走了出来。 一看见麦吉利,杜皎儿不自觉的脸就红了。 她好不容易把今早的事忘了,又被他看到了一次。 杜皎儿生怕他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感觉自己好像很如饥似渴似得。 楚子成看她垂着头,唇边不由有些笑意,再看麦吉利挤眉弄眼的看着自己,抿了下唇,对着艾娜尔说道:“殿下,进去谈吧。” 艾娜尔点了点头,这才抬步走了进去。 一直没有名字的汉子又犯了热心肠的病,走过去接过楚子成的身子非要扶楚子成进去。 本来杜皎儿那矮个子她扶着挺好的,现在换做了个比自己还高的,楚子成立马呲牙咧嘴的。 杜皎儿看着尴尬的笑了笑,又从他里将楚子成接了过来,说道:“谢谢大哥哥了,还是我来吧。” 楚子成这才重新压上了杜皎儿的肩膀。 司故在一旁看着,默默的跟着众人走了进去。 艾娜尔率先进了洞,见火苗有些小了,便往里添了些树枝,麦吉利立马坐下烤了烤匕首,把兔肉处理了下,一时之间,整个山洞满是香味。 杜皎儿咽了咽口水,确定楚子成能坐住了,才凑到麦吉利身旁。 艾娜尔见此来到楚子成一旁,坐下了,问道:“怎么了?” 楚子成看了一眼,发现少了一个人,便问艾娜尔道:“不知殿下另一个哥哥呢?” 艾娜尔看了她一眼,眼皮也不眨一下的说道:“出去了。” 埃杰夫也是怕那些武器被他人捡走,更是怕楚子成日后派人拾走,想方设法的想要将其处理掉。 楚子成听着点了点头,也不多问,而是说道:“殿下,我怕祁山还有另外的部署,今天下午你们便出发去奉都吧。”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艾娜尔点了点头,看了他一眼,皱眉道:“那大将军呢…” 楚子成听着苦笑道:“还麻烦殿下随便派个哥哥出去帮忙买辆马车…” 艾娜尔略加思索,打断了他的话,说道:“大将军既是为我们金达人受的伤,我们金达人便不会抛下大将军。既然跟踪我们祁山人已经死了,我们便走大路。” 楚子成本想下了山,去一下附近的小镇,找个知县派兵将山里的武器搜刮一下,现在听她这么说,只能放弃了这个想法,便道:“那就麻烦殿下了。” 她大概算了一下,回去的时候只要速度够快,还是有望在盗贼发现之前让杜任俭派人过来的。 艾娜尔确定楚子成没有别的事情了,才走到汉子面前,跟他传达了下楚子成的话,汉子听了点点头,便站起身子走出了山洞。 这时兔肉已经烤好了,杜皎儿咽着唾沫拿着个大腿来到了楚子成眼前。 楚子成闻到香味,这才觉得肚子饿了。 杜皎儿刚刚特意给了司故一块,顺带问了问楚子成现在忌口么。 她见司故摇头了,才敢放心。 第五十九章 几人吃好饭,分了些水,已是正午,刚好埃杰夫也回来了,楚子成看着他脸上的还有未完全擦去的血迹,心里大概有了些猜测。 她替杜皎儿擦了擦嘴上的油腻,便听他们叽叽喳喳的说着金达本土语言。 杜皎儿接受着楚子成的照顾,揉了揉鼓鼓的肚子,很是满足。 她没想到麦吉利那么好,烤完兔子后把整只都给了她。 杜皎儿心想着对他笑了笑,麦吉利一愣,便冲她呲了呲牙。 楚子成纳入眼底,踹了踹一旁的兔骨头。 杜皎儿听见声响便看了她一眼,不由觉得有些困倦,便回身躺在了她的怀里,搅着她的发丝玩。 搅着搅着,杜皎儿想起了从包袱拿出来的玉簪,便在怀里摸索一阵,才掏了出来。 “楚子成,这是什么?” 她懒散的问道。 楚子成看了一眼,她本以为这东西早丢了,没想到找到,便不自在的说道:“给你买的饰品。” “奥。” 杜皎儿撇了撇嘴,她本以为这是白如意让楚子成替他帮忙买给白芊云的,她忘了给他,没想到…竟然是给自己买的… 这人是多么没有新意啊… 不过… 杜皎儿想了想还是不嫌弃她了吧。 她既然能把东西买来,还承认是买给自己的,就很不错了。 这么一想,杜皎儿瞬间满足了。 便将玉簪递给了楚子成,歪了歪头,“那你帮我戴上吧。” … 楚子成看了一眼,接了过来,她单比划比划,还是放弃了。 便尴尬的清了清嗓子道:“为了你的秀发着想…” 楚子成重新将玉簪还给了她。 杜皎儿想想也是,便打了个哈欠,接了回来,“那还是算了,等你以后再给我戴。” 楚子成看着她将玉簪揣在怀里松了口气。 杜皎儿小心的在楚子成怀里找了个舒适的地方,说道:“楚子成,我累了。” 楚子成一想,她昨晚没睡好,能坚持到现在就很不错了,反正那汉子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便揽了揽她的身子,道“那你先睡一会儿吧。” 杜皎儿这才陷入了沉睡。 再次醒来已经坐在了马车上,她揉了揉眼睛,见自己正躺在楚子成大腿上,便坐起身子伸了个懒腰,正要说话,结果一看,司故也在车里,立马楞眼了。 司故也没想到… 自己就这么背井离乡了… 原因是楚子成让他做了个选择… 一是死。二就是必须要在她眼皮子底下… 司故二话不说的选了第二种。 楚子成知他不能逃,便放他回去跟过去道个别。 司故本来也没什么眷恋的,便拿着药酒在地上洒了圈,跪下磕了个头,算是跟师傅道别。 楚子成听他说是没有妻、子,还有些庆幸,省去了不少麻烦呢… * 有外人在,杜皎儿略微收敛了些,便悄声问楚子成她们这是到哪了。 楚子成这会儿有些不太舒服,她早看过金达人骑马,但没想到他们驾车也这么野。 便跟她说按这速度,用不上两天,她们便可以回家了。 杜皎儿“嗯”了一声,再次缩在了楚子成怀里,结果马车摇摇晃晃的,她也睡不着了,便坐起身子打开车帘看了一眼,此时天外已经有些发黑了。 杜皎儿觉得鼻子痒痒的,才把车帘放下了,紧接着便倒在楚子成怀里盯着司故发呆。 看着看着杜皎儿不由觉着这人浓眉大眼的,还挺耐看的。 司故便在杜皎儿的目光下端端正正的坐着,僵了老半天总算是坚持不住了,便向楚子成投了一个求助的目光。 楚子成本以为这一会儿杜皎儿早睡了。攻众号:于 此 圭寸 蔵,打开橘里橘气的大门。 看着司故看向自己一愣,垂头一看,杜皎儿真盯着他眼睛一眨都不眨,便把挡在她的眼前,轻声问道:“看什么呢?” 杜皎儿这才眨了眨眼,下意识的回道:“我发现这人还挺好看的。” 下一秒,司故便收到了来自骁饶大将军的眼刀… 立马如坐针毡… 只求时间过快些…或者驾车的人快点停了马… 他不想在呆在这种令人压抑的地方了… 还不如死了算了… 司故欲哭无泪,他这祈求一求就是一个半时辰。 一个半时辰后,金达人才找了个小客栈打算住宿一晚。 * 杜皎儿刚刚被楚子成捂着眼,刚拿开她便又捂上了,想她许是吃醋了,不由勾起个笑容,便抓着她的胳膊又睡了一觉。 此时下了马车,杜皎儿不由有些飘飘然。 司故则是背着药箱便下去吐了。 楚子成虽不至于像他那么夸张,但腹里的东西也是搅来搅去,进了客栈后一口饭也咽不下去了。 杜皎儿因为大部分时间都在熟睡,比他二人能强一些,多少吃了些清淡的。 她怕楚子成饿,便点了个粥让他们一会儿送进房,这才扶着楚子成上了楼。 到了房间内,楚子成已是汗流浃背, 杜皎儿本想背着她来着,但让她二话不说的拒绝了。 就楚子成这骨头架子,压在杜皎儿这小身骨上,不得把她压趴了。 * 当杜皎儿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楚子成扶上床后,冒了一身热汗。 杜皎儿嗅了嗅,觉得自己身上都快臭了,便下了楼让小二准备着热水。 这时刚好粥也做好了,杜皎儿顺拿着上了楼。 回来时见楚子成已经自己躺下了,杜皎儿看她脸色苍白,本不忍打扰,想了想既然已经做好了,就不能浪费了。 杜皎儿想着坐在床边柔声唤道:“楚子成,楚子成,起来吃粥了…” 楚子成这才睁开困倦的双眼,见她坐在床边吹着粥上的热气,实在是没有胃口,便说是“我不饿。” 杜皎儿便像哄小孩子一样哄道:“你就尝尝呗。很好吃的。现在不吃,半夜可就要饿肚子了。” 楚子成看杜皎儿耍宝不由一时无奈,便按着床想要坐起身子,杜皎儿一看赶忙把粥放到一旁,扶她起来,为她垫上了枕头,才重新端着粥坐在床边。 楚子成看她如此… 不由想起了她上次给自己喂粥时的场景,因此在她“啊”之前便张开了嘴。 杜皎儿见此不由感到好笑,见她张着嘴疑惑的看着自己,将勺子探了过去,赞赏的说了句“真乖。” 楚子成不由觉得燥的谎,见她笑的眼都弯了起来,挪了挪身子,俯身含住她的唇便把粥推了进去。 楚子成咂了咂嘴,品尝了下残汁,眯眼问道:“好吃么。” 杜皎儿虽是早就预料到楚子成或许会如此,还是稍微有些脸红,便舌头一动,全部纳入腹,满足的吧唧吧唧嘴,“你给的,当然好吃。” 杜皎儿看着楚子成表情逐渐僵住了,忍不住想要给自己的骚话打个一百分。 心想着她继续给楚子成吹了吹热粥。 楚子成喝了口,寻思着按这速度还不知道要吃到什么时候,便伸去夺,“还是我自己吃吧。” “不行,太热了。” 杜皎儿振振有词的拿着碗躲了过去。 她又重新替楚子成吹了一口,在她唇边嘚瑟着。 楚子成颇为无奈的张开了嘴吃了。 接下来便开始械化的一个喂、一个吃,楚子成没想到几勺子下去,粥下的还挺快的,眼看着剩了最后几口,楚子成不禁松了口气,便见杜皎儿将碗刮得干干净净,递过来最后一口。 她这会儿许是吃的身子暖了,嘴唇看着又红润又光泽,杜皎儿的那个角度刚好把她脖子上喉结的上下律动看的一清二楚,杜皎儿觉得继楚子成腹肌以后,她第二个想舔的地方就是这里了。 心想着杜皎儿可惜的将碗放到了一旁。 这时小二敲敲门,说道:“客官,热水好了。” “好嘞。” 杜皎儿立即打开了门,小二便招呼着打杂的让他们把沐浴的大圆桶,放到屏风后面。 杜皎儿想了想说是就放这儿吧。 她继续问道:“小哥,还有多余的水么?” “还…还有。” 小二红着脸吞吞吐吐的道,一会儿功夫便提了一木桶上来。 楚子成在床边看着不由皱起眉头,见她把门关上了,才问道:“你要沐浴?” 杜皎儿点了点头,用力的将木桶推到了床前,“这么多天不洗澡,身上都是血腥味,难闻死了。” 她说着已经将木桶推到了床边不远处。 杜皎儿撸了撸衣袖道:“楚子成,我先给你洗洗头。” 楚子成一听,翻身就要躺下。 “我困了。” 下一秒便被杜皎儿抓住了,“想都别想。” 她从楚子成头发上拿出一根草来,嫌弃的说道:“楚子成,多脏啊…” 一番打斗以后,便一直在山洞里躺着,怎么可能不脏,只是… 杜皎儿见楚子成眼里有着狐疑之色,发誓道:“你放心,你就躺在那里,我会帮你洗干净的!” 她说着搓了搓,跃跃欲试。 楚子成见她那么兴奋,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生怕自己同意后她便得寸进尺。 杜皎儿等了老半天,也没听楚子成答应,便扯着她的胳膊开始撒起娇来:“楚子成你便让人家帮你洗洗嘛” 楚子成实在受不了她,便问:“你确定只是洗洗头?” 杜皎儿像小鸡啄米般。 她想了想说道:“大不了就是再帮你洗洗脚而已,在床上嘛…总不能太脏了。” 杜皎儿说着柳眉一竖,“别废话了,说吧,洗不洗!” 当真是软硬兼施。 楚子成叹了口气,妥协了。 杜皎儿便扶着她的身子找了个好的角度,让她躺下了,紧接着便解开她的发带。 千青丝… 只是味道有些重… 杜皎儿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便去将木盆抬了过来,倒进去热水,将楚子成的头发放了进去。 杜皎儿拿着小二准备好的皂角搓了搓,顷刻间热水便脏了,杜皎儿的嫌弃之色不言于表。 她到底整日跟一个多么脏的人混在一起啊… 楚子成见此不由羞赧。 只能说她对洗澡这事并不注重,想当初她带兵打仗的时候没有资源,最长两个月不洗澡,回家后换了五次水都没洗干净… 当然这种隐私、也可以说平日里在寻常不过的事,杜皎儿没从楚子成记忆里看到过… 思索间,杜皎儿已经换了第二次水,这次明显干净了很多,杜皎儿再次擦了些皂角,感觉香喷喷的,只是有些涩。 杜皎儿搓着楚子成的头发不由心想:怪不得有的人看头发就能看出性格,楚子成的头发真是跟她这个人一样,一点都不软。 想着杜皎儿替楚子成挠了挠头皮。 楚子成还是第一次这么享受呢,不由惬意的闭上眼。 怪不得有很多人成婚之后夫人长夫人短的,楚子成当初还嫌他们没骨气,现在总算是体会到了其滋味。 不禁想要沉浸在温柔乡。 * 转眼间,杜皎儿已经为楚子成换了第次水了,她见这次挺干净的,才拿起粗布替她擦了头。 虽然楚子成的头发长不好打理,但胜在杜皎儿是第一次给别人洗头,眼见它变得干干净净、闻着香喷喷的,杜皎儿觉着极有成就感,就像是把一个脏兮兮的二哈变得光洁靓丽一样,很是有。 心想着杜皎儿将楚子成的头发用粗布包了起来,试探的在她耳边唤了声“楚子成” 这一声极为妩媚,足以让她一下子惊醒。 楚子成伸捏了捏鼻梁,道:“好了么?” 她竟然睡着了… 杜皎儿轻笑着点了点头,将她扶了起来。 “我在帮你洗洗脸吧。” 楚子成打了个哈欠,下意识的“嗯”了一声,温热的脸帕便搭在了她的脸上,楚子成瞬间清醒了。 杜皎儿顺带着给她擦了擦脖子,尤其是喉结处,杜皎儿仔仔细细擦了又擦。 楚子成看她那么认真,越来越觉得事情不太对劲了… 杜皎儿却没打算就此放过她,让她好好把洗干净了,顺带着帮她洗了洗脚,擦了擦腿。 果然如楚子成所料,杜皎儿得寸进尺的说道:“既然都洗了…就不差上半身了吧…” 楚子成毅然决然的拒绝。 杜皎儿惋惜的叹了口气,在楚子成目光下两下脱了衣服,独剩小角裤衩与红色肚兜兜。 楚子成看着红色小肚兜下她那纤细的腰肢,还有那被衬的极其光滑白皙的皮肤,吞了几口口水,瞬间口干舌燥… 第六十章 脱了衣服的杜皎儿感受到了寒风,打了个颤,赶忙爬上木凳下了水里,热水因为刚刚给楚子成用了些,此时人下去刚好达到肩膀。 杜皎儿舒适的呻/吟一声,她感觉身子麻麻的,顷刻间,所有的疲惫都趋之而散。 楚子成听着那似猫叫的小声音,心头一跳,看着杜皎儿有些发红的脸,楚子成脑海里飘过很多画面。 杜皎儿抬眼看着楚子成一本正经的坐在那里,似是失了神,不由觉得好笑。 她摸着身子搓搓擦擦的,末了出了浴桶洗了头,杜皎儿看着木盆里脏兮兮的水,这才觉得自己没资格嫌弃楚子成… 杜皎儿心想着搓了搓湿漉漉的头发,见楚子成背对着自己躺着,心底里不由忐忑。 既然都洗干净了… 便可以吃了吧… 这想法一出,杜皎儿身上的鸡皮疙瘩瞬间冒了出来。 上次在山洞若不是麦吉利突然出现,她俩估计已经发生关系了… 这次关着门堵着窗的,还有床… 杜皎儿觉得是时候把自己献出去了…那样她俩才算真正有了“夫妻之实”,杜皎儿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撒着娇让楚子成宠着自己了… 当然,在这之前… 她想先试试反攻… 杜皎儿想着抖着脱下了小肚兜与角内裤,紧接着便爬上了床钻进了被子里。 此时的楚子成早就睡意全无,满脑子都是杜皎儿下水前的穿着红色小肚兜的模样,她甚至脑补出那红色小肚兜下曼妙的弧度,楚子成情不自禁的记起了前几日一碰以后的感,只觉身子火热。 恰在这时,她感觉到杜皎儿爬上了床,不由身子紧绷,只听她似是穿入被子,楚子成才松了口气,尝试着将自己乱八糟的想法挤出脑海。 杜皎儿在被窝里搓了搓,看着楚子成似是睡着了,深吸一口气大着胆子用脚趾挑开被子,将腿勾上了楚子成的身子。 楚子成只觉得鼻翼之间一股子香气,而后便感觉到杜皎儿的小腿搭在自己腰以下,不由咳了一声,身子绷的更紧了。 杜皎儿被她咳嗽声吓了一跳,再看她眉头紧皱,也忘了紧张,噗嗤一声笑了,她娇羞的说道:“楚子成,你没睡…” 楚子成便哑着嗓子说道:“就要睡了。” 只是她现在的声音低哑到富有磁性,听起来极为的暧昧,杜皎儿感觉自己的魂一下子便被勾了过去,心里狂跳不止,便抖着从她衣衫旁的纽扣缝插了进去。 楚子成只觉得杜皎儿的小咻的一下穿过里衣,触摸到了她的肩膀,尽管很是温和,在楚子成炽热的肌肤之下还是有些冰凉。 楚子成一下子睁开了眼睛,见杜皎儿红着脸盯着自己,圆润的眸子满是温情。 楚子成喉结一动实在是忍不住吻上了她的唇。 香玉在怀… 杜皎儿的滑到楚子成的胸膛… 楚子成的便已经滑到了她的臀/瓣间,这次没有衣料的隔阂,杜皎儿感受着楚子成上的茧子触碰着她滑滑的皮肤,粗鲁的揉捏着… [删] 她总算忍不住嘤咛一声,松了口躲在楚子成怀里。 口水顺着楚子成的下巴便滑了下去。 “皎儿…”楚子成垂头在她耳边轻轻唤道。 她用着受伤的揉了揉她的额头,“看着我…” 她说着吻了吻杜皎儿的耳垂,“我想要知道,在我的怀里的人,是你…” 杜皎儿听着抬起头哄开她的下巴,吻上她的喉结… 她梦寐以求的事情总算是做到了… 杜皎儿伸出小舌头轻轻一舔,只觉得楚子成的喉结一上一下的,下一秒便被她重新吻上了唇。 杜皎儿激烈的回应,却没有或得她的深吻… 这时楚子成松了口,便听杜皎儿吞吐的唤了声自己的名字。 糯糯的声音从嗓子眼里滑了出来。 楚子成亲了亲杜皎儿的唇角…杜皎儿嘤了一声,便听她轻声说道:“皎儿,说你喜欢我…” 楚子成的前戏百般,令杜皎儿更是难受… 她只觉得楚子成坐起了身子,干脆羞的用被子蒙住头。 楚子成看着不由好笑,便从将她扒了出来,“皎儿,你要看着呀。” 杜皎儿大大的眸子水润润的,看着楚子成眸子里的笑意,觉得这王八蛋太欺负人了,这么娴熟的法,杜皎儿不禁怀疑是楚子成的记忆骗了人,便咬着唇。 楚子成笑了笑,挪动了下身子,跪着来到杜皎儿双腿之间… 杜皎儿觉得她的指甲一直在表面戳来戳去… “皎儿…紧张么…” 楚子成在她耳边轻声问道。 杜皎儿摇了摇头,已是满脸的潮红,她此时叫的嗓子都哑了… 楚子成吻了吻她的脸颊,再次寻找着方位… 杜皎儿也顾不得羞了,努力的配合着她… * 次日清晨,杜皎儿睁开眼睛时,楚子成正看着她,眸子里满是温柔。 见她醒来了,赶忙把目光移到一旁,杜皎儿哼哼一声,想要钻入她的怀里,脚刚一动,便“呜”的一声。 “怎么了?” 楚子成的声音也是干的厉害。 杜皎儿看她衣服都被自己撕碎了,胸膛上还有着自己的抓痕,忍不住轻轻锤了一下她,“楚子成,你太过分了。” 一句细声细语的谴责,其含了几分娇嗔。 楚子成挑了挑眉,见她垂着头,耳根都红了,也不知在想什么。 突然,她狠狠的扭了一把楚子成腰间的肉,楚子成吸了口气,抓住她的小。 便见她昂着头,脸颊通红,圆润的眸子却带着怒意,“楚子成,你说,在我之前你是不是有别人了?” 楚子成“哈?”了一声,她又用另一只去扭她,“不然你的技术怎么那么娴熟!你这个大猪蹄子!” 原来…她的症结在这里。 楚子成吐了口气,摸了摸眉角,不知该如何开口。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她青楼可没白逛,虽是没跟胜衣发生什么,但那毕竟是烟柳之地,再说了… 一个军队何其大,又不是没有几个好色的… 楚子成心想着见杜皎儿似是在等着自己的解释,便轻轻吻了吻她的唇,杜皎儿刚觉着身子似是又渐渐发热了,楚子成便松了口。 “乖。”楚子成笑着揉了揉她的头,“白天了,一会儿我们要赶路了。” 杜皎儿再次哼哼了一声,埋入了她的怀里,楚子成便一下又一下的抚着杜皎儿的柔发,许久许久,才说了句,“我只有你。” 杜皎儿听着心里滋味百般,便羞怯的在楚子成后背挠了一下才忍住落泪的冲动。 两人就这般相拥着,将近一刻钟后,杜皎儿才难舍难分的从楚子成怀里露出头来,“楚子成,我要起床了。” 她“嗯”了一声,松开了自己的,杜皎儿便从她怀里出来坐起了身子,看着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痕迹,再次忍不住瞪了她一眼,恰见楚子成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杜皎儿一愣,轻声说道:“你不会…看了我一晚上吧…” 楚子成闭眸笑道:“那是当然,我们家的皎儿身材那么好看…” 否则她也不会闭上眼,深怕自己受不住诱惑。 杜皎儿听着忍不住掐了下她的胳膊,她分明知道自己胸小,绝对是调侃! 杜皎儿见楚子成睁开眼要抓自己,下意识的跳下了床,扮了个鬼脸,“大将军,现在还是白天呀,我们还要赶路,不能让艾娜尔久等。” 她说着嘻嘻笑了,也忘记嫌弃昨天脱下的衣服了,立马套了上去。 楚子成抓了个空,忍不住想照着她的小屁/股蛋儿打一下,心想着坐起了身子,看着床上落下的红,一愣。 心想着这小丫头估计还没看到,便用脚踩着动将上面的那层布撕了下来。 杜皎儿回头的时候她已经塞进了怀里。 她眨巴眨巴眼睛看着破碎的床单,再看看楚子成的臂… 杜皎儿步并两步凑了过去,“楚子成…你的伤…没事吧…” 只见她里衣的臂处已经被血染透了,大概是昨晚的事,现在已经变得暗红。 楚子成一愣,歪头看了一眼,昨晚她太过激动…竟然没有感觉到疼痛… 她刚要说:“没事,小伤而已。”便想起了上次说没事后杜皎儿放声大哭,再见她正一脸慌张的盯着自己,愣是改口说道:“没事了,有点疼而已。” 那里的伤口是小事,杜皎儿主要担心的是她胸膛上的。 心想着杜皎儿上前为楚子成褪了里衣,楚子成习惯性的想要躲开,抿了下唇,还是忍住了。 杜皎儿见她胸膛处的麻布上没有透血才放了心。 她见楚子成要穿衣服,道:“别穿了,我去把医师叫来。” 说着自己快速的穿好裤子、鞋,这一惊一乍的,倒把楚子成撕床单的事情忘了,楚子成看她要走,张了张嘴,道:“把窗户打开吧…”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异样的气息。 杜皎儿听到后立马红了脸,乖乖的把窗户打开了,她又回身为楚子成缠上了被子,看着被她撕下的床单下有些发红,这才反应过来,“楚子成…这块布呢…” 楚子成眉头一皱,见杜皎儿似是看不到布不罢休的模样,从一旁的衣服拿了出来,沉吟道:“这条布…代表着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杜皎儿诧异几秒,看着她布料上的血迹,瞬间明白了,她红着脸抢着,“楚子成,这种东西…快扔了。” 楚子成早有预料,再次塞在被子里,“不能扔。” 第六十一章 最终杜皎儿见楚子成将布子像宝一样护在怀里,考虑到她伤势情况,杜皎儿还是放弃了,但依旧放了句狠话,“楚子成,你等着!” 那人便挑挑眉,还是那副欠揍模样。 * 楚子成见杜皎儿出去了才松了口气,再次疲惫的倒下了,大概眯了一会儿,司故便畏畏脚的走了进来。 楚子成听见脚步声,斜眼看到他来了便坐起了身子。 “你来了。” 司故见她光着身子长发勾肩的,身上还带着抓痕,眼皮一跳,巴不得赶快逃走,但理智让他步伐向前。 楚子成见他浑身僵硬,也不在意,指了指自己的臂,“这里,裂开了。” 司故里一哆嗦点了点头。 又是一颗药,一番折磨人的伤口处理。 司故看着她伤口的愈合速度,不由惊奇,让她继续保持少运动,大概半个月便好了。 楚子成迷糊的算了算,半个月后刚好过年不久,便“嗯”了一声。 司故这才忙乎着处理她其他地方的伤口,未过一会儿,杜皎儿便哼着曲子进来了。 楚子成一听声音强打着精神,杜皎儿推门进去后看着楚子成的虚弱模样,把饭菜放到一旁,走了过去。 “医师,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怎么样?” 司故被她吓了一跳,见她坐在床边,抬头看她头发随意拢在身后,赶忙垂下了。 楚子成便瞥了她一眼,主动的把臂上的伤口呈在他眼前。 司故有些奇怪,目光扫去,见楚子成眼底的杀意,似是在说:敢说漏嘴,你知道后果。 司故发现杜皎儿正一心一意的看着自己,完全没有发现楚子成这个眼神,便打了个激灵,“大将军她…呵呵呵呵…一切安好…” 杜皎儿看他笑容像是硬扯上去的,疑惑的看向楚子成,便见她柔情似水的盯着自己,这才放了心。 司故脸上的肉跳了起来,他没想到骁饶大将军不仅是身好,变脸也是一流。 便顶着压力嘱咐道:“身上的伤口只要注意不再裂开,用不了几天就好了。” 杜皎儿听此脸颊有些发红,点了点头。 “至于胸口上的…” 司故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被楚子成打断了。 “皎儿。”她唤了声。 “嗯?” “去给医师倒点水。” 杜皎儿回头瞪了她一眼,轻声说道:“别想支走我!” 再回头对司故时,又是客客气气的,“医师,胸口上的伤怎么了呀。” 司故看这“夫妻俩”翻脸速度都跟翻书似得,在看楚子成一脸的无奈,不由觉得好笑。 “胸口上的伤休息半个月,运动得当了,自然而然就好了。” 司故不知楚子成的打算,再加上与楚子成承诺过,终是没说出伤口后遗症来… 杜皎儿点了点头,心里有了打算,便去给司故倒水去了,楚子成见她反身,小心的冲司故比划两下。 这要是她的大刀还在,楚子成早就给他分尸了,可惜在与祁山人大战过后,陪伴自己多年的老伙计,终究是裂了… 楚子成想起自己的身体状况,阖下眼帘,即便是死…她也要找祁山人把这账算了! * “楚子成,想什么呢?” 杜皎儿将茶递给司故后,见楚子成在上神,问道。 楚子成这才回过神了,收起心底的杀意,道:“我有些累了。” 杜皎儿一听,赶忙去把饭菜端到床头,“楚子成,先吃饭再睡吧。” 楚子成看着眼前的菜一汤,知道自己若是不同意,她指不定换着什么方法来哄自己,便看了一旁司故一眼。 司故这才反应过来,“长公主,大将军,若是没什么事,草民就先告退了。” 杜皎儿“嗯”了声,“庖房准备好了饭,医师快去吃吧。” 司故这才收拾着药箱走了。 出了门,司故发现了一件恐怖的事情。 大,大,大,大将军跟长公主… 都,都,都发生了啥???? 他竟然理所应当的把二人当“夫妻”了… 司故…魂不守舍… * 楚子成多少吃了些东西在杜皎儿帮助下穿好衣服,便躺下睡着了。 再次醒来已身在马车上,楚子成敲了敲有些发疼的额头。 她刚刚做了一个梦,好像这么多年来战场厮杀的片段前前后后全部涌了出来,还没来得及看这一个另一个便接上了。 楚子成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杜皎儿大腿上,她正靠着车边打着瞌睡,脸色看起来并不好看,楚子成想她应该是被马车颠的厉害了,难受着呢。 楚子成看着不由心疼,便伸出摸了摸她的脸颊,只见杜皎儿长长的睫毛动了动,睁开了双眼。 她有些迷茫,一会儿后才想起来自己这是在哪。 “扶我起来吧。” 楚子成笑了笑,轻声说道。 杜皎儿打了个哈欠点了点头,刚把她扶起来,便被她拉入了怀里,楚子成亲了亲她的额头,暧昧的问了句:“累了吧。” 杜皎儿看着对面闭着眼的司故,偷偷捏了她一把,“别胡说八道。” “哪有。” 楚子成唇角勾起一个笑,“睡会儿吧,应该不用到晚上,我们便可以到奉都了,届时你我一同去宫里瞧瞧吧。这么多天没见面,陛下该想你了。” 杜皎儿本想拒绝,但想了想总是逃避也没有办法,再说她在楚子成的记忆里看到了,她那皇帝哥哥… 对楚子成的态度很奇怪啊… 杜皎儿还在思索着,楚子成便伸理着她的长发,杜皎儿立马惬意的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埋在楚子成的腹部,搂住了她的腰,用头蹭了蹭。 楚子成随即僵了身子,抬眼见司故正眯着眼偷看,清了清嗓子。 只见那人吓了一跳,立马又把眼睛闭的死死的… * 杜皎儿这一睡,就睡到了正午,起来后还迷迷糊糊的,喝了几口水才清醒过来了。 她打了个哈欠,问楚子成道:“我们这是到哪了?” 楚子成从包裹里捏出一块饼递给了杜皎儿,“大概再有两个时辰,我们便可以回奉都了。” 杜皎儿听着点了点头,吃着里的饼不由有些焦虑。 一会儿看到杜任俭,她该说什么呢? 总不能像楚子成那样对待他吧。 直接跑过去投入他的怀里? 杜皎儿眉毛不由皱了起来。 楚子成也在想,回去后,她跟杜皎儿或许就没有现在这么自由了,一想起那一个个大臣楚子成就心烦,这么多日没听到她的消息,回去后定要被他们消遣一番。 再想想其他的事,楚子成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结果一歪头便看到杜皎儿皱着眉。 楚子成转念一想。 是啊,她现在不是有她了么。 之前一直是她孤影一人,对什么事情都淡然处之,但从今以后,她的房间内也有佳人等候了,即便是为了她,楚子成也不能继续安静下去了,若是她一直默不作声,谁知以后会不会有人挑衅到家门口,让她受了委屈? 楚子成心想着狠狠咬了里饼两口,抹了抹嘴角,对杜皎儿说道:“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 杜皎儿犹豫一番,还是对楚子成说道:“你说一会儿要进宫面见陛下…可我…对他实在是没有印象。” 在楚子成的记忆里,杜皎儿除了觉得杜任俭对她态度奇怪以外,更多的感觉是这人喜怒无常,就像电视剧里每一个帝王一样,心思多揣… 楚子成听着喝了口水。 她还把这事忘了… 这小家伙儿到如今为止,还是什么都没有记起来,若是去了宫失了礼数… 毕竟杜任俭一直很宠她,应该不会因此责怪她才是。既是出门这么多日,回家了总要去见一面,不然实在是不好交代。 楚子成想着道:“没关系,我在你身边,你就像是往常一样就好。” 说着她抓起了杜皎儿的。 杜皎儿感觉到她掌心的温暖,虽是还是有点心慌,但也算是有了依靠。 司故这会儿听着,实在是忍不住插嘴道:“大将军…那我呢…” 不知为何他总有种不详的预感,仿佛是为了验证他心所想,只听楚子成说道:“你随我们一起进宫。” 司故一听立马犯了哆嗦,“大大大大…将军…” 他那村子离着镇子有段距离,平日里最多帮村长家的小妾调理调理身体,连知县都是看了一两眼而已,就…这样去见皇帝陛下? 这未免也玩太大了… 楚子成看了他一眼,也没指望着他吞吞吐吐的能说出些什么来,便道:“进了宫你应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这也是楚子成把司故留在身边的原因,一是怕他日后喝醉酒或者怎样,无意暴露出自己的身份,二就是依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若是进了宫,难保杜任俭会不会脑袋一热找个太医给他看看身子。 有司故在就不一样了,起码她有理由挡出去了。 于是一车人各怀心思,却极为统一的没有胃口,随便的往嘴里塞了几口东西,便听汉子在外喊道:“大将军准备好了没?” 他们也多少歇息了会儿,估摸着差不多了,便要再次启程。 楚子成听着应了一声,说是“走吧”。 马车这才开始再次飞速行驶。 奉都—— 越来越近了! 第六十二章 这次杜皎儿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便躺在楚子成腿上想想四。 楚子成在思索往后的一系列事宜,也是烦心的很。 不过…论马车里情绪最为复杂的人… 谁能比得上司故… 他总有种自己要凉的感觉… 就这样…人保持着微妙的气氛,一个半时辰后,奉都终于近在咫尺… 楚子成这会儿一直拉着窗帘注视,这行驶速度着实让她惊了一下,她本就想到会很快,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失神间,眼看到了奉都门口,楚子成还未来得及出声,艾娜尔等人便想驾马冲进去。 只听守城的城门卫喊道:“下马!” 他们看马速没有放慢,赶忙竖起了长/枪阻拦,麦吉利等人见此只好拉起缰绳止住,便听城门卫继续喊道:“马车内所为何人!” 楚子成放下了窗帘,弓着身子站了起来,她怕麦吉利这暴脾气与城门卫争吵起来,在马车稳下那一刻,便强忍着疼痛跃下去。 楚子成吐了口气,抬头看城门卫各个提武器,一脸戒备,想他们常年看守这里,许是对自己映像不深,便道:“叫你们吴大人出来见我。” 城门校尉吴东峰曾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算是点头之交,但愿他记忆力能好些。 城门卫们听楚子成如此说道,各个皱起眉头。 他们总觉得眼前这个衣冠不整的年轻人有点眼熟,又不记得哪里见过,便你望我,我望你,最终派了一人前去。 楚子成这才悄声对麦吉利等人解释道:“奉都有规矩,城内不许骑马。” 司故这会儿见形式紧张,生怕两帮人打起来,他在马车上探头看了老半天,听楚子成这么说了,才跃了下来。 麦吉利听此刚要嘲笑这什么破规矩时,便见艾娜尔瞪了自己一眼。 “下马!” 言罢便利索的下了马。 麦吉利学着她的模样动了动嘴皮子,吐了个下马的嘴型,这才不情不愿的从马背上跃了下来。 这一会儿不远处的吴东峰听下属来报有人要见自己,端着刀走了出来。 他看是楚子成,一愣,行礼道:“参见大…大驸马。” 他们依旧是习惯称呼他为大将军,突然改口还有些别扭。 楚子成幸庆他还认识自己,减少了不少的麻烦,便点点头道:“无需多礼。” 吴东峰这才直起身子打了个势,城门卫们立马统一向后退了一步。 楚子成见道路让开了,便带领着众人走了进去。 城门卫看着金达人的蓝眼睛,正要继续阻止,便见吴东峰使了个眼色。 城门卫了然,按兵不动,待楚子成等人都走了进去,吴东峰才派了一人入宫禀告。 他们的小动作楚子成纳入眼底,不禁有些赞赏,便回头看了吴东峰一眼。 * 于是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入了城,立马招来不少人的注视。 楚子成余光看艾娜尔他们一个个脏兮兮的,并不打算带他们直接面圣,便招呼着他们上了裁缝铺,打算让他们换套衣服。 小裁缝还以为来了大生意,挨个量好了尺寸,结果听楚子成说是两刻就要完成,立马犯了愁。 楚子成寻思反正还要段时间才能好,便打算带着他们去杜任俭送给杜皎儿的大宅子里,让他们先洁洁面。 麦吉利等人什么时候注重过这些,不由觉得麻烦,便抱怨了几句。 楚子成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 一会儿功夫,一行人便来到了大宅子前,只见门口站了个陌生男子,楚子成不由眉头一皱,便见他垂下头行礼道:“于沣见过大驸马,长公主。” 楚子成与杜皎儿对视一眼,均是见到了对方眼里的疑惑。 便听他继续自我介绍道:“属下是陛下亲自挑选的,从今以后便帮着长公主打理府大小事宜。” 楚子成一听这才明白了,自己几日不在的功夫,杜任俭连管家都替她找好了,也难怪她进城不久他便得到了消息,在此等候。 心想着,楚子成冷笑一声,对于沣说道:“还愣着干什么?多去准备些热水。” 言罢她才回身对着艾娜尔一行人说道:“殿下们里面请吧。” 艾娜尔点了点头,率先走了进去。 楚子成见他们一一进去了,才拉起杜皎儿的,刚踏入门槛一步,便听有人齐声说道:“参见大驸马、长公主,恭迎大驸马、长公主回府。” 楚子成一看宅子里的仆人左左右右,站的井然有序的,也不知等了多久,扫了一眼身后的于沣,道:“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 彩莺这小丫鬟这才迎了过来,“长公主,你终于回来啦,彩莺好想你。” 看的出这小姑娘很激动,但碍于于沣在一旁,稍微收敛了些。 楚子成这才对着于沣嘱咐道:“给这位医师准备一间客房,他许是要在这里住上半个月。” 楚子成说着指向了司故,司故也不知楚子成是怎么了,看她脸色有点臭,便尴尬的对着于沣笑了笑,道:“麻烦于管家了。” 于沣立马回道:“医师客气了。” 语毕冲着楚子成等人一一行了个礼,对着一旁人嘱咐了两句,两人才一同离去。 麦吉利见此不禁调侃道:“大将军府里的人可比大将军懂规矩多了。” 楚子成听着讽刺的笑了声,“谁说不是呢。” 紧接着便见一个仆人哆哆嗦嗦的上前说道:“大驸马,热水好了。” * 仆人们已经引着艾娜尔等人分别上了客房,楚子成派了一人去裁缝铺将做好的衣裳拿回来,这才跟杜皎儿一同回了房。 回房的路上,彩莺小丫鬟见于沣走了,恢复了本性,叽叽喳喳的跟杜皎儿说着话: “长公主,外面好不好玩呀?” “长公主,累不累呀?” “长公主,你看你都瘦了,可是外面吃的不好?” “长公主,你这衣服…是不是在外头受了苦…” “…” 一个接一个问题接连而至,杜皎儿还没来得及回答上一个,小丫鬟便问了下一个。 杜皎儿听她寒虚问暖的,说到最后眼里都漫上了泪花,不由有些感动,心想着有人关心的感觉真好,她伸揉了揉彩莺的头。 小丫鬟一愣,杜皎儿还是第一次这么对她,不禁有些脸红。 又走了会儿,人才来到了卧房。 楚子成顿下脚步,老远看了眼自己的西房,犹豫一番,还是进了杜皎儿的东房。 刚踏进脚步,便听彩莺小丫鬟说道:“长公主,是不是大驸马欺负你了…你可别受委屈…” 楚子成听着不禁觉得好笑,便一抱肩靠在了门旁,“小丫头,你们俩聊什么呢?” 彩莺正要说实在不行找皇帝陛下告状,结果听到楚子成声音,身子一僵,这才回头看了眼,见楚子成黑着脸靠在那里,哆哆嗦嗦的行了个告退礼,跑了。 杜皎儿看着,不由心想原来的楚子成又回来了。 真是小气呢… 听不得别人说她一句不好… 并且…就会吓唬人。 原来不就是这么吓唬她的么。 心想着杜皎儿走上前轻轻捶了她一下,埋怨道:“你吓那小丫头干嘛。” 楚子成听此笑了声,“我可是受了心灵创伤。” 说着她便揽起了杜皎儿的腰肢,在她屁股上一捏,垂头在她耳边吐着气,“不如…你这为主的…替她稍微偿还一下…” 楚子成说着亲了亲杜皎儿的小耳垂。 感觉她的身子在自己怀里一颤,便退后一步,吻上了她的唇。 正是动情的时候,杜皎儿一口咬上了楚子成的唇。 楚子成只觉一疼,倒吸了一口气,松了口,她伸出摸了摸,只觉得满嘴的血腥,似是已经肿了。 杜皎儿见此尴尬的笑了笑,还是眉毛一竖道:“我才不要呢。” 说着便闪了进去。 楚子成“啧”了声,这才随着一起走了进去。 只见房间内收拾的整整洁洁,自己写的毛字依旧挂在墙上,此时看来,楚子成不由有些感慨。 她还在回忆之前的点点滴滴,便听杜皎儿唤了声,“楚子成。” 她这才进了屏风后面。 便见杜皎儿在浴桶里滑了滑水,脸都红了,嘴里还不忘勾引着,“过来呀,为妻的为你沐浴更衣。” 楚子成眉毛跳了跳,为大局着想,还是扭头走了。 这人刚刚不还挺英勇的么。 杜皎儿不禁翻了个白眼,把她抓了回来,“不是你说要洁洁面换身衣服的嘛,不为你沐浴,总得为你更衣吧。” 说着她将楚子成按到一旁椅子上,娇嗔道:“你跑什么嘛。” 楚子成听着不由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杜皎儿见她抿着唇,喉咙上上下下的,反身出了屏风,上一旁梳妆台拿了木梳,顺便把怀里的玉簪找了个安全地方放好,这才走了回去。 自从杜皎儿给楚子成洗了头发以后,楚子成都是用发带捏了一撮,其余的披在肩上,杜皎儿虽是觉得好看,但也不能就这样让她入宫,便凭着记忆给她向上竖着,左弄右弄结果怎么竖都不理想,杜皎儿不禁气的想要给她都剪了。 楚子成只觉得一刻过去了还没成模样,不由打了个哈欠,试探的问道:“要不,还是让彩莺进来?” 杜皎儿恨得牙根发痒,脸都忙乎红彤彤的,听她这话,在看她悠闲模样,实在气不过,便从她衣领穿过去拧了她一把。 楚子成吸了口凉气,隔着衣服按住她的道:“我这不是怕你累着么。” 杜皎儿听着哼哼了一声,好家伙,楚子成也学会油嘴滑舌了。 好在…她刚好没了耐心,便拍了一下楚子成的肩膀,“来吧,更衣。” 杜皎儿说着动了动楚子成衣服里的,楚子成却没松开它,而是说道:“提前说好…” 杜皎儿刚听她开口就知道她的后话,保证道:“我绝对不动动脚!” 楚子成这才松了。 杜皎儿便小跑着将木梳放了回去,站到了楚子成面前。 楚子成站直了,比她高上很多,角度却是刚刚好。 杜皎儿吸了两口气,做好了心理准备,才为她解下了斗篷,解开了衣带。 杜皎儿已经适应了楚子成光着上半身,因此给她脱衣服时,也没觉得有多么害羞,反而番五次“不小心”摸了她几把。 弄得楚子成太阳穴止不住的跳。 终于… 到了裤/子… 第六十三章 杜皎儿双顺着楚子成的腰肢便滑了下去。 不得不说,楚子成腰上的感真得好,一点也没有多余的赘肉,杜皎儿不禁有些羡慕。 心想着她一把抓住了楚子成的裤子,咽了口唾沫,为自己打着气: 杜皎儿呀杜皎儿,你这又不是第一次看到了,慌什么。 她正要一鼓作气将楚子成的裤子褪下来,便再次被她按住了。 杜皎儿心脏不自觉的跳了一下,疑惑的看着楚子成,便见她不自在的看向一旁,“还是我自己来吧…” “那…那哪行。” 杜皎儿不在废话,上一用力便把她裤子脱了下来。 她随着楚子成的裤子蹲下了身子,抬头望去只见丛林环绕,杜皎儿下意识的缩了缩舌头,心里不禁涌上一丝冲动,她呆滞了秒,才站起了身子,回头去找自己的小角内裤了… 楚子成见她突然扭头走了,不由皱起眉头,自己垂头看了眼。 难不成是自己的身材太过糟糕? 不至于吧… 虽然…她好像跟杜皎儿有点不太一样… 心想着,便见杜皎儿拿着那角形的东西走了过来。 楚子成有好几次都想问她,这是什么,这次终于问出了口。 “就是…” 杜皎儿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跟她解释内裤这东西…便清了清嗓子道:“反正…穿就是了。” 她说着走到了楚子成面前,此时角度有所改变,她看着楚子成紧绷着身子,臀/部上的线条充满了野性,不由回身抹了把脸,二话不说的扶着她坐下了。 这次杜皎儿不敢多想、不敢多看,飞快的为她穿好了裤子。 楚子成站起身子活动活动,只觉得那角形的东西…似乎是限制住了自己… 心想着她看了杜皎儿一眼,却不敢说,寻思着等有会自己偷偷脱下来。 思索间,杜皎儿便将楚子成拉了起来。 * 穿好衣服洗好脸,杜皎儿出去叫彩莺帮忙把楚子成头发竖起来,彩莺这才知道楚子成是受伤了,唯唯诺诺的问了句,“大驸马…没事吧。” 楚子成摇了摇头,杜皎儿便把木梳递了过去,彩莺接过木梳,忐忑的拢了下楚子成的长发。 闻着楚子成头发散出来的香味,彩莺不由有些脸红。 她是作为陪嫁丫鬟嫁过来的,学了很多伺候人的知识,这倒是第一次给男人束发… 还是给大驸马束… 想着彩莺脸更红了。 杜皎儿哪里在意这些,只是专注的看着彩莺上的动作,看她翻两翻的,不由心想:这专业的就是不一样。 一会儿功夫,彩莺便给楚子成束好了,杜皎儿瞬间觉得楚子成精神了不少,不由鼓掌道:“彩莺,你真棒!” 彩莺听她这么说腼腆的笑了笑。 这时楚子成问道:“裁缝铺的衣裳做好了么?” 彩莺立马回道:“赵大哥已经把衣服拿了回来了,这一会儿,大家应该也都穿好了。” 楚子成听着点了点头,道:“你先出去吧。” 彩莺应了声,行了个礼告退了。 她轻步出去关好门后,不由大吸了口气。 可以看得出这次出去回来,大驸马对长公主的态度好上很多很多。 彩莺心想着不由替杜皎儿高兴,恍惚间又想起了刚刚为楚子成束发的情景,傻笑了声,捂着脸走了。 * 房间内,楚子成坐在桌子旁,为自己沏了杯茶,看着杜皎儿换衣裳。 刚刚彩莺走后,她便邪笑着道:“小皎儿,你也该换衣服了…” 杜皎儿看了眼她那暧昧的眼神,冷笑了声,“换就换!” 她说的倒是毫不含糊,衣服脱了一半,只剩下个小肚兜…才住了。 她见楚子成眼睛一眨都不眨的,觉得被她看过的地方像是火烧般,不由红了脸。 怒嗔:“不许看了!” 说着将脱下的衣服摔了过去。 楚子成顺便抓了过来,喃喃道:“又不是没看过…” 杜皎儿听着瞪了她一眼,“你确定要看?” 她说着作势要解开。 楚子成这才转过身子,“不看便是。” * 杜皎儿今天穿了个淡蓝色的圆领大襟袄裙,看着温婉大方,跟平日里完全不同。 楚子成不禁有些失神,便见她耍宝般提着裙摆在自己眼前转了个圈,发丝随着她的动作上下悦动,看起来调皮的很。 楚子成放在膝盖上的指动了动,便听她问道:“怎么样?楚子成,我好看么?” 楚子成实在是不想泼她凉水,便揉了把脸,杜皎儿见此忍不住用指点了一下她的肩膀,“你这是什么反应?嗯?可是我不好看?” 她刚刚见楚子成穿着一身深蓝大袍,特意找了这个裙子跟她搭配,她要敢说不好看。 杜皎儿就… 就一天不理她! 心想着,便听楚子成说道:“好看。” 杜皎儿正要满意的点点头,便听她说道:“这裙子好看,只是有点不适合你。” 末了还一脸无辜的说道:“我是说真的…” 杜皎儿言而有信… 不理她! 楚子成见她没有过激反应,极其反常的将自己扶了起来,摸了摸鼻子,“生气了?” 杜皎儿听此松了,让她自己走。 楚子成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她…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 * 考虑到自己的身体状况,楚子成少有的坐了轿子,并且极其恶味的拉着艾娜尔等人一起,看他们下了轿子也是一脸菜色,楚子成才心理平衡了,唯一让她有些郁闷的是…杜皎儿真的不理自己了… 连下轿子时楚子成都是被麦吉利粗鲁的拽下来的… 楚子成还特意表现出一副很疼的表情,结果杜皎儿还是跟麦吉利等人有说有笑的… 楚子成觉得…她真的把自己当成了空气… 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是好,便凑到了司故面前。 司故这一会儿很是紧张,小腿肚子都打着哆嗦,便见楚子成过来说道:“一会儿进去后,你便随着我行礼,看见我起身了,你就起身,切记不要抬头,听到我叫你,你在说话。” 楚子成生怕他一个紧张全嘟囔出来,再次皱着眉嘱咐道:“记着不要多说。” 司故点头如啄米,也不知道究竟听进去了多少。 楚子成眼见着皇宫越来越近,突然间也不知道自己带着司故过去到底是对是错。 几人刚到了宫门口,便见平日里随着杜任俭的老太监在宫门内等候,一见楚子成等人过来了,赶忙跑出来行礼道:“老奴参见金达各位殿下,参见长公主,参见大驸马。” 果然…城门卫的消息传了过来… 艾娜尔便将拳头放在胸前弓了弓身子,便听老太监继续说道:“陛下听说各位殿下要来,特意在论政殿等候,辛苦各位殿下随着老奴走一趟。” “公公客气了。”艾娜尔道。 一行人这才浩浩荡荡的向论政殿走去。 途麦吉利看着宫殿的人与景,想了半天才想出一个词,他便对楚子成说道:“西平皇宫果然奢侈。” 楚子成看了他一眼,笑道:“你们金达也不错。” 她说着向麦吉利使了个眼色,生怕他再说出什么失礼的话。 言语间,论政殿到了,楚子成刚要随着艾娜尔等人进去,便被老太监拦住了,“大驸马,长公主,陛下让你们在此稍侯片刻。” 楚子成听此眉头一皱,心下意识的吊了起来。 杜任俭…竟然不让她进去? 他这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思索间,楚子成便见司故随在艾娜尔等人身后,赶忙将他拽了出来。 “你随着我们,在此等候。” 她见老太监回首看来,眉头皱的更深。 这一会儿杜皎儿见艾娜尔等人进去了,自己一人现在那里,不由有些心慌,心都冒了冷汗,下意识的看了眼楚子成,却见她正在看着自己。 与杜皎儿四目相对那一刻,楚子成眉头立马舒开了,她走到杜皎儿身旁别扭的道:“我错了…” 她昧着良心说道:“你这一身衣服,很好看。” 杜皎儿此时那还有心思跟她计较这个,她虽是在楚子成记忆里看过这一切,也与杜任俭接触过一次,她本以为应该很好搞定,可进宫这一会儿她看着一队又一队人马走过,在看到面前威严的宫殿,怎么可能不心慌。 万一…她暴露了怎么办? 楚子成说这身子原主是皇帝最宠爱的妹妹,那应该很了解她吧。 杜皎儿努力的回忆着原主给自己的感觉。 现在楚子成凑过来了,她便抓着她的胳膊,才算是有了些底。 楚子成见她握着自己的胳膊心不在焉的,面色也不好看,问道:“不舒服?” 杜皎儿摇了摇头。 楚子成便将她的小握在自己里才觉得她的凉的很,习惯性的将其包在自己衣衫里。 这才抬头一看,便见平日里毫无表情的站在一旁看守的侍卫正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 楚子成本想将收回来,但既然已经伸出去的,收回来也没用了,便瞪了他一眼。 侍卫这才把目光收了回来,重新目视远方。 人便站在门外等了一个半时辰,后来杜皎儿站累了,便靠着楚子成的肩膀,楚子成揽着她的肩,用披风遮住了她的脸,不让他人看去。 第六十四章 等候的这一会儿功夫,杜皎儿的情绪早就由一开始的慌张,一点点的平静下来。 在她实在忍不住想要一屁股坐地上时,老太监从走了出来,行礼道:“大驸马,里边儿请吧。” 楚子成推了推靠在自己身上的杜皎儿,便听老太监对她说道:“长公主,陛下让老奴先带你回端丽宫看看,他说是小兔兔想你了,最近都饿瘦了。” 杜皎儿虽是不知道小兔兔是什么东西,但这话从老太监嘴里说出来,杜皎儿不禁起了鸡皮疙瘩… 他许是…把自己当成了小孩子哄…本就尖的嗓子更尖了。 楚子成感觉杜皎儿绷着身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便拍了拍她的道:“皎儿,你先回去看看吧。” 杜皎儿这才回过神来。 不用见杜任俭,杜皎儿当然高兴,可又担心楚子成。 楚子成似是明白她心所想,安抚道:“我没事。” 老太监看了眼杜皎儿揣在楚子成怀里的,收回了目光。 杜皎儿听此才点了点头,本想让她小心,又怕说错了话,便咽下去了,随着老太监走了… 楚子成看着杜皎儿的背影,知道自己的计划又被打乱了,便让司故在外面等候,等太监唤他了,他在进去。 司故听此再次点了点头。 楚子成便独自一人走了进去,她进去时,大殿之独剩杜任俭一人,艾娜尔等人许是已经从其他门走了。 楚子成见他坐在皇位上看不出喜怒。 她向来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便深吸一口气,忍着痛跪了下去,“臣参见陛下。” 这次…他倒不说是罪臣了。 杜任俭看着跪在阶下的楚子成,距离知道胜衣被带走有段时间的他,怒气已经逐渐消了下去,只是听影卫说那人已经削了发,倒是聪明。 远离尘世活着总比死了好吧? 心想着,杜任俭道:“长公主将那小倌救出,你可知情?” 楚子成知道这事根本瞒不过杜任俭,便俯首道:“臣有罪。” 又是这句话… “朕问的是,你,可知情?” 楚子成咳了声,道:“知情。” “那小倌被人带走了,你可知情?” “知情。” 她现在俯着身子,伤口实在是难受,只能咬着唇忍下喉间的咳嗽,还是不小心咳了两声,便听杜任俭继续问道: “听说那小倌后来去了祺坪,你可知情?” 杜任俭说的这事足够让她头掉个十次八次了,楚子成沉默不语,便听杜任俭继续说道:“楚子成,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朕?” 楚子成听着杜任俭质问多少带了些怀疑,心里莫名一揪。 征战沙场数载,他终是没有完全信得过她… 也罢…她也并非对他完全的忠诚,比如她…女儿身的事,不也一直瞒着他么… 楚子成苦笑了声,这才捂着伤口缓缓的直起身子,道:“臣在幼时曾救下一名侠客,他以此来报答臣的救命之恩。” 她顿了下,抬头看着杜任俭道:“臣对陛下毫无二心,陛下若不信,大可以现在便把臣杀了,臣毫无怨言。” 杜任俭目视着她的眼神,不禁想起了幼时。 那时他与楚子成一起学五经时,先皇为了培养他跟楚子成之间的关系,暗下了多少圈套,楚子成都一一走过来了,他又说了多少次相信我。 杜任俭怕是数都数不过来了。 现如今… 杜任俭叹了口气,这才说道:“起来吧。” “谢陛下。” 楚子成这才按着地面缓缓的站起了身子。 杜任俭皱起眉头,他这一会儿说话间虽是强忍着还是咳嗽了几声,再看他气色确实不如先前了,便问道:“听艾娜尔公主说,你为了保护她,受伤了?” 楚子成“嗯”了声,说道:“一路下来帮我治疗的医师就在门外。” 杜任俭看了他一眼,才将司故叫了进来。 司故这次可不能随着楚子成的动作了,抖着腿走到她身后便跪了下去,“草民司故拜见吾皇。” 便听杜任俭问道:“大驸马伤势如何?” 楚子成阖下眼帘,正要帮他回答,便听他道:“大…” 他刚要哆嗦嘴说出大将军,便听楚子成咳了一声,立马反应过来杜任俭刚刚问了个什么。 便道:“大驸马伤恢复的很快,身上的小伤几日便可恢复,至于…肺部的伤…” 楚子成生怕他在一脱口说出自己日后没办法上战场,杜任俭在召来太医,一番检查,那她就白费这么多心思了… 好在,司故说道:“肺部的伤只要好好调养,多则一个月少则半个月便可痊愈。” 杜任俭听了眉头微皱。 “退下吧。” 司故松了口气,言了句“草民告退”,这才垂着头走了出去。 楚子成听着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也不知杜任俭在思索什么,便开口换了个话题道:“不知陛下打算怎么处理金达之事?” 杜任俭听此看了他一眼,这才说道:“不知大驸马是以什么身份问的此话?君臣…还是…” 楚子成接着他的话说道:“兄弟。” “好。”杜任俭站起了身子。 楚子成看了他一眼,率先坐到了石阶上,杜任俭见此哈哈一笑,坐到了他的身旁。 “愚兄打算娶了艾娜尔…” 楚子成只觉得脑袋里“铮”的一声。 或许她没有意识到,艾娜尔给人的感觉跟她多么的像,同样的英气逼人,同样的桀骜不驯。 杜任俭喜欢征服这样一个女子。 楚子成没想到那么高傲的一个女子,最终的归宿会是在这深宫大院… 她不由为此感到悲哀,在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 “小弟先恭喜了。” 楚子成不想与他继续进行这个话题,便说起了在山袭击他们的是祁山人。 没想到杜任俭却说艾娜尔已经同他说过了。 楚子成点了点头,说到了山祁山人的武器。 杜任俭在艾娜尔等人走后就想到了这个问题,已经派影卫拿着自己的令牌下去收缴了,便算计起其他的事情。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你看董知县这人如何?” 楚子成一愣,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便道:“派他出使辛樾在合适不过了…” 除此之外,楚子成自是说了不少董诉的好话。 杜任俭看着楚子成的赞赏之色溢于言表,突然间有点好奇这董诉是什么样的人,能被他这么赞赏。 心想着,杜任俭问道:“不知对出使仲硕之人,你有什么好的看法?” * 去端丽宫的路上,楚子成陷入了沉思。 刚刚杜任俭问她出使仲硕最佳人选时,楚子成几乎是脱口而出道:“卢老。” 她看着杜任俭皱着眉头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知道他大概记不起这一号人。 便与他说起了上次说过的十城震动的事。 杜任俭脑子里记了很多很多的人,偏偏对不上处理这事的人是谁,便问楚子成:“这人在哪?” “天牢…” 楚子成知道自己说出来这两个字后或许会引起杜任俭的怒火,但论对仲硕的熟悉程度人选上来说,这一份差事卢老比任何人都有资格。 杜任俭这才记起卢老这人到底是谁,不由龙颜大怒。 他确实听先皇夸赞过卢老,但后来不知为何逆了龙鳞被关了起来。 换句话说,即便卢老有万般好,那也是先皇关起来的人,若是把他放了出来,这不是刻意让杜任俭往自己头上扣不孝之罪么。 于是乎…楚子成理所当然的被赶了出来,她感觉自己似乎每次都在杜任俭底限之上横走。 这时候楚子成又不禁庆幸杜任俭还念及足之情,没有一怒之下把自己拉出去斩了… 思索间,楚子成来到了杜皎儿的端丽宫,刚进去便听到一阵笑声,楚子成心的万般思愁这才有所松懈。 她也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只要她开心,万事大好。 心想着,楚子成悄悄的靠近杜皎儿,问道:“有什么事这么开心?” “呀!” 杜皎儿被她吓了一跳,回身轻轻打了她一下,“吓死人了你!” 楚子成笑着握住她的小,突然看到石桌上放的又肥又大的兔子,便俯下身子伸逗了逗。 “这是?”她对一旁的人问道,却发现她们一个个脸上的笑容凝重了不少,似是并不待见自己。 便听一人说道:“这是兔子。” 那不废话么… 楚子成搓了搓指。 心想她们不待见自己也是正常的。 这些人不像彩莺一样随在杜皎儿身边,怕是在宫只听到了言两语,说是自己大婚之夜去了百媚亭吧… 楚子成突然觉得自己进来时没有被她们加'一'一'零'八'一'七'九'五'一赶出去就已经代表着她们很守规矩了。 心想着楚子成觉得自己或许应该一改之前的坏形象,重新塑造一个友好一点的,毕竟这里的人可都是杜皎儿的娘家人。 于是便道:“这兔子养的真肥,可是杀来吃的?” 杜皎儿咽了口口水,她也是这么想到,不过没有说出口而已。 她来的时候这兔子正被友好的对待,显然并不是用来杀着吃着,便轻轻拽了拽楚子成的衣服。 只听楚子成对她说道:“曾经我行军的时候,可是烤野味的能。” 这句话当然是她为了讨好杜皎儿的娘家人说的。 当初在军队的时候都是江健烤好了递过来,哪里用她动。 楚子成硬着头皮继续说道:“不如…让我来烤?” 杜皎儿的乳母看着杜皎儿讨好般的笑容,殊不知这笑容是用来讨好她们的,终是忍不住说道:“大驸马出去吧。这里…不欢迎你…” 楚子成愣了… 被杜皎儿拖了出去。 * 她那么努力的想要表现自己,既然被人下了逐客令… 楚子成心里可以说是极其的不舒坦了。 出来后,她实在是忍不住问杜皎儿,“我刚刚哪里做错了?” 她停下脚步挡在杜皎儿的身前,问道:“可是我刚刚的笑容不够好?” 杜皎儿见她唇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再次打了她一下。 她实在没想到楚子成还有这么一面。 就像是一个急于被他人认可的小孩子一样。 一个平时看起来挺聪明的人,怎么到了这种事情上就这么笨呢。 “有什么好笑的,也不看看我是为了谁。” 楚子成轻轻捏了捏杜皎儿的脸。 杜皎儿打了下她的,“好好好,都是为了我,小女子这厢谢过大将军了。” 楚子成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她继续说道:“不知大将军有没有想过,那兔子…或许是…用来养的?” “用来养的?” 楚子成诧异,“你还养这个?当初麦吉丽烤兔子的时候吃的最香的不就是你么?” 杜皎儿听着撇撇嘴,嘟囔道:“你又来诋毁我,我那不是好长时间没有吃肉了嘛。” 其实杜皎儿也搞不明白原主为什么要把一只兔子养的那么肥,不过按原主的性格绝对不是用来吃的。 只是那么大那么肥的兔子,不用来吃…可惜了… 楚子成学着杜皎儿刚刚的说话语气笑道:“是是是,夫人说什么都是。” 说着她抓起杜皎儿的小,给她心里哈了哈气,暖和了下,“你很冷?” 从刚刚握住她那一刻起,楚子成便觉得她凉的厉害。 杜皎儿摇了摇头。 这身子一直都是这样,脚冰凉… 话说,她来这儿这么久还没有来一次月经,估计来的时候要疼死吧… 杜皎儿心想着看了楚子成一眼,这家伙…好像也没来过月经吧… 第六十五章 杜任俭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成了偷看的主。 刚刚撵走楚子成以后,他才想起来自己的目的并非只限于这些,还有关于自家妹妹的,但是现在见此,明显不用他多操心了。 男才女貌的,他们这一身蓝色系的衣裳,看起来多么的般配啊。 杜任俭皱起眉头,总觉得哪里堵了,看到两人关系交好,明明应该很高兴才是,但就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不舒坦。 他还在深思,便听一旁的老太监试探的问道:“陛下…长公主他们已经走了,我们…还去端丽宫么?” 杜任俭这才回过神,摇了摇头,“摆驾去…” * 既然端丽宫的人把自己赶了出来,楚子成也不想在宫里多呆了,便对杜皎儿询问道:“天儿这么冷,不如我们先回家?” 杜皎儿这会儿好奇的左望望右望望,虽是觉得这地方又大又气派,但杜皎儿总是觉得其的人事物少了几分活力,便点了点头。 她突然想到了艾娜尔等人,便问他们哪里去了。 “既然为客,他们自然住在宫。你若想见他们,今晚便能见到了。” 按照国家惯例,每次异国来人时总要大摆宴席,为其接风洗尘。 楚子成纠结一番,想杜皎儿这几天跟艾娜尔感情挺好的,便对她说道:“艾娜尔…或许要嫁给陛下了。” “啊?” 杜皎儿一时没反应过来。 待反应过来后立马顿住了脚步,“艾娜尔,要嫁给陛下?” 杜皎儿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无论怎么想,两个人都不般配啊! 再说了…虽是相处不久,但杜皎儿觉得艾娜尔的向往并非于此,她本该是自由的雄鹰,又怎么会甘心成为牢笼里的家雀? 楚子成点了点头。 在杜任俭说出这事时,她觉得艾娜尔大可不必牺牲这么大,但仔细想想,若自己在她那个位置,怕是也会如此,便渐渐释然了。 * 两人一路出了宫,才想起司故还在宫内,楚子成想杜任俭估计派人试探他的医术了,毕竟是他喜爱的东西,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便没有回头找他。 杜皎儿寻思回家也没什么意思,便缠着让楚子成陪自己逛街,但又怕她身体状况不好,逛了几家店便回去了,绕是如此也是大包藏小包裹的。 杜皎儿吃的脸都花了,楚子成无奈,临近宅子前先替她抹了抹,两人才走了进去。 眼看距离晚宴还有半个时辰,楚子成回来后,已是有些疲惫,杜皎儿还兴奋的摆弄着她买回来的那些小东西。 楚子成不忍打断她,便同她说了句天黑之前叫醒自己,听杜皎儿应了声,才安心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天以大黑,楚子成揉了把脸,才发现杜皎儿蜷在自己一旁睡着了,不由无奈的爬起了身子。 好在刚刚入宫前的衣裳不妨碍参加晚宴,楚子成大概整理了下衣衫,才唤醒了杜皎儿。 “楚子成,怎么了?” 杜皎儿打了个哈欠,还有些懵,便被楚子成拽了起来。 “晚宴大概已经开始了。” 楚子成打量了她一圈,没发现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才揉了揉她的头,替她披上了斗篷,带着她走了出去。 出门一看,于沣正在外等候,楚子成一愣,便听他垂头道:“大驸马,长公主,轿子已经备好了。” 楚子成“嗯”了一声,才与杜皎儿一人一台轿子,向皇宫进发。 待二人到了时,宫内已是歌舞升平,好在楚子成现在不是什么大将军,便与杜皎儿坐到了一起。 杜任俭看二人来了,收回了目光。 两人落座东西还没吃上一口,礼部尚书便提着酒杯敬酒道:“微臣可真是羡慕大驸马,出了天牢后便上外游玩,直到现在才过来,悠游自在的。” 他说着扬起了酒杯,摆了摆,“算了,不说这些了,怪扫兴的。微臣就借此酒再次祝福大驸马跟长公主这对新婚燕尔永浴爱河!” 言罢一饮而尽。 楚子成摸了摸眉尾,听出了他话语讽刺自己来晚之意,正想着如何怼回去,便见仆人倒了两杯酒递了过来,杜皎儿二话不说接过了,楚子成无奈的捏了捏她的大腿。 “那就谢谢…”楚子成想了想,勾起了唇,“尚书了,我这夫人酒品不好,便由我这夫君代喝吧。” 楚子成说着不顾杜皎儿反对,从她里夺过了酒杯,一饮而尽后,重新端起自己的,喝了进去。 两杯酒下肚,身子立即热了起来。 礼部尚书听他连自己是谁都记不起来,冷哼了声。 杜皎儿在现代的时候怕喝醉,一直没敢喝酒,好不容易想着现在有楚子成相伴,出糗后有人把自己拖回去,应该可以尝试一下,可这念头刚出来就被楚子成打断了。 杜皎儿便贴着楚子成耳朵说道:“医师让你吃肉,可没让你喝酒。” 楚子成挑眉,“可是你把酒接过来的。” “接过酒不代表非要喝呀…” 两人还在咬耳朵,又有人敬酒了,说的话无非是看着小两口恩爱,很是羡慕,末了说了些祝福语。 楚子成冷笑一声,言了声“谢谢”,再次两杯下肚,她这酒杯刚放下,便又接一人敬酒,这次多多少少提及到了胜衣,楚子成捏着酒杯的都白了,大有上前打他一顿的冲动,还是忍着怒喝了下去。 杜皎儿见又有人抬起了酒杯,知道他们是有意灌她,气的牙根发痒。 一群大老爷们没事在家坐,嘴里言着大小道理,还一副同仇敌忾的模样对付着有功绩的人,杜皎儿发现他们真是闲的蛋疼,便阴下脸,抓住楚子成拿酒的,“本宫许你喝酒,可没允许你喝这么多。” 楚子成一偏头,看着这小丫头还有几分威严架势,愣是愣住了。 杜皎儿这才环视一周道:“大驸马身体抱恙,喝酒的话就不奉陪了。” 说着将楚子成里的酒杯拿到了一旁。 江健刚擎起酒杯,挂上笑容… 便遇到这种不平等待遇,也是愣了… 末了无奈的独自饮酒… 唉,大将军终于有夫人管了… 吾辈甚慰… 楚子成看着江健的苦瓜脸,实在忍不住笑了,杜皎儿见此小身板一直,“怎么样,你夫人我威武霸气吧?” “当然霸气。” 楚子成贴在杜皎儿耳边说道:“只是那人是我旧部。” “啊?” 杜皎儿这才看向江健,刚刚没在意,这人确实眼熟,不是那什么阚贲将军嘛… 心想着尴尬的冲着他笑了笑,江健见此一愣,再次习惯性的摸了下鼻子。 楚子成看着杜皎儿的笑容,抓着杜皎儿的,一本正经的说道:“他们都是豺狼虎豹…” 谁?是豺狼虎豹?在她面前不都是小家狗?竟然这么诋毁自己的旧部,若不是有她的记忆,杜皎儿就信了这个邪。 楚子成见杜皎儿表情里鄙夷之色不言于表,抓过一旁的酒杯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我是说以后对着男人,少这么笑。” 哈? 楚子成这意思是…她吃醋了? 看着杜皎儿玩味的眼神,楚子成将目光瞥向一旁,刚好杜任俭的那个妃子弹完了琴,得到一片掌声之后,她便娇羞的看着杜任俭行了个礼。 杜任俭言了声起来吧。 妃子才娇笑着,缓缓直起了身子,她的目光恰好注视到坐在那里的艾娜尔,便说道:“公主殿下远道而来辛苦了,不知在金达,酒会助兴时可有什么表演?” 一群妇人在宫里听说艾娜尔要嫁进后宫,难免有些想要在这之前给她个下马威。 艾娜尔抿了抿唇,在金达,酒在兴时,不就开始敲鼓摔跤了。 她看着女子期盼的眼神,在看了下四周众人,正发着愁,杜皎儿便道:“公主殿下,我陪你跳。” 她可看不惯艾娜尔被这些小角色欺负。 ? 楚子成歪头看她,不知道她又要干什么么,抓住了她的胳膊,疑惑的看着她。 杜皎儿便动了动嘴型,“没事。” 这才来到了大殿央。 “公主殿下还记得我们在山洞里跳的舞么?” ? 什么舞? 艾娜尔见杜皎儿在冲着自己使眼色,点了点头。 杜皎儿这才走上前,自认极有绅士风度的弓下身子伸出,将艾娜尔请了出来。 而后杜皎儿对刚刚弹完琴的妃子说道:“还麻烦皇嫂谈一个…舒缓的调调。” 女子还以为杜皎儿是帮她,让她多表现表现,便听杜皎儿调皮的说道:“如果坏了雅致,可就要怪嫂嫂了…” 言罢还吐了吐舌。 女子身上马上冒了冷汗,看着后宫内其他人的冷笑,掐了掐大腿,重新坐回了琴旁,试着弹了个舒缓的曲儿。 虽有瑕疵,但杜皎儿勉强可以接受。 艾娜尔茫然的站在舞台上不知下一步该如何是好,杜皎儿便一握住艾娜尔的,一自然而然的放在了艾娜尔腰处。 她这才发现这人的个子跟楚子成差不多高。 便识的放弃了当男舞伴的想法,对艾娜尔凑近了些轻声说道:“学着我的动作。” 艾娜尔听了,一愣,紧接着便在她腰身上一紧,杜皎儿立马哼哼了声,将搭到了她的肩膀上,娇嗔道:“你就不能轻点么?” 楚子成看着台子上相拥的两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便趁此拿起了一旁的酒杯,想要向江健敬酒,没想到江健正看的入神。 楚子成便随捏起个花生米,砸了过去。 江健吓了一跳,看着对面楚子成举着酒杯神情不悦,这才回过神来,拿起一旁酒杯赔罪般一饮而尽,而后重新倒了一杯,与他隔着空气碰了一下,饮入腹。 第六十六章 杜皎儿看艾娜尔身子紧绷,继续说道:“不用紧张,跟着我的步伐便好。” 艾娜尔应了一声,聚精会神的看着杜皎儿的脚步,渐渐的发现这东西就像是切磋的时候出招一样,便逐渐的发现了窍门,跟上了杜皎儿的步伐,杜皎儿一换了几个动作她都能跟上。 大概因为她步伐轻盈,步子跨的也大,一会儿便比杜皎儿跳的好上很多,倒真的有点像杜皎儿跟她学的了。 美不足的是…笑容。 杜皎儿听着音乐稍微快了些便道:“艾娜尔,笑一下,我们要放大招了。” “嗯?” 艾娜尔刚发出一个单音,便听杜皎儿说道:“捏住我的,不用太紧。” 她正愣着神,杜皎儿便突然旋转起来。 随着最后一个乐点,杜皎儿极度信任的向艾娜尔怀里倒去。 艾娜尔这会儿聚精会神的盯着她的动作,见她倒过来顺便接住了。 那人儿便躺在自己怀里露出了个甜美的微笑。 艾娜尔心脏瞬间慢了半拍。 而后才在阵阵响起的掌声回过神来,笑了笑,随着杜皎儿行了个谢礼。 她刚抬起头便听杜皎儿在一旁对着杜任俭调皮的说道:“皇兄,皎儿学的怎么样?” “嗯…好!” 杜任俭自认自己不是一个被美色冲昏头脑的人,但他这一会儿目光一直停留在艾娜尔身上,他越来越觉得把艾娜尔纳入自己的后宫是个正确的选择,这样的女子身上即便是没有楚子成的影子,在他西平,也可以说是弥足珍贵了。 大臣们听杜任俭夸赞了,立马又是一阵掌声,甚至是比刚刚还要热烈。 弹琴的妃子立马挤到艾娜尔身边随之一起再次行了个礼。 杜皎儿看了她一眼,回到了楚子成的身旁,她见楚子成脸颊上有些发红,已经有了些许的醉意,一愣。 “楚子成,你刚刚又喝酒了?” 说着她向四周看了一眼,还以为又是谁趁她不在敬她酒了。 江健见此心虚的将目光移到一旁。 楚子成见她来了微微挪了挪身子,“少喝了些。” 杜皎儿感觉楚子成跟刚刚好像不太一样了,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一样了,便坐到她一旁,吃了口东西,忍不住问道:“楚子成,我刚刚跳的好么?” “好,当然好。” 其实杜皎儿知道并不算太好,她自己连交谊舞的拍子都没记住,在这里跳不过是个新鲜,所以让人感觉还不错的样子,才能收到掌声。 只是…楚子成看就不看她一眼,就这么随口说道,未免也太敷衍了… 杜皎儿撅了撅嘴。 便见离着自己不远的麦吉利喝了杯酒,放下酒杯说道:“既然我们的公主殿下舞也跳了,我们金达人便再来助助兴。不知陛下是否愿意?” 楚子成看了他一眼,助兴… 她自然而然的想起来他们喝醉酒绕着篝火摔跤的事。 麦吉利正想如此。 不管从何处起,西平人企图给他们个下马威,他们自然是要换回去,不然会叫人以为艾娜尔嫁过去以后是受欺负的。 他们是来联姻的,不是作为一个被打败的附属国的身份,若是刚刚杜皎儿不上去救场,现在被嘲笑的可不就是他们。 杜任俭听麦吉利这么说,微微皱了皱眉,多多少少也能想到他要做什么,可此时若是不同意,不就代表着他怕了? 杜任俭想着倒了一杯酒敬了敬麦吉利,麦吉利人立马一同往自己酒杯里倒酒,喝了下去。 杜任俭见此,抿了抿唇说道:“麦吉利殿下能有这份心自然是好的,只是不知殿下想要以什么方式前来助兴?” “在我们金达,酒到酣时喜欢击鼓摔跤,这点骁饶大将军应该知道。” 麦吉利说着看向楚子成,楚子成听他连称呼都没变,便说了出来,无疑是将自己推在了风口浪尖上,便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杜皎儿一听马上想起了楚子成跟艾娜尔切磋丝毫不给面子的赢了后被金达国那一群壮汉摔的荤八素的场景,好在现在艾娜尔成熟了些,没在缠着她拖她裤子了… 心想着杜皎儿抓着她的衣袖说道:“楚子成,一会儿不管别人说什么,你都不许上去,听到了没有?” 杜皎儿看她看了自己一眼,也没点头也没摇头的,忍不住掐了她一把,说道:“你在闹别扭?” 楚子成仿佛也感觉不到疼了,照样拿起筷子吃了一口菜,才说道:“没。” 她连看都不敢看她,刚刚没跳舞之前明明还好好的…怎么这就… 等等…跳舞? 杜皎儿恍然大悟,我的天… 看来楚子成吃醋程度已经不仅限于她跟男人之间了。 简直是风水轮流转。 杜皎儿想着不由偷笑,她掰过楚子成的脸,调戏的说道:“我家夫君可是…吃醋了?” 楚子成看着她闪亮的眸子,一扭脸移开了目光,“没有。” “没有才怪。” 杜皎儿偷偷向四周看了一眼,因为这一会儿杜任俭同意了麦吉利的请求,麦吉利已经极有野性并且正如楚子成当初不给金达国面子一样,极其不给西平国面子,连连摔倒了两个人。 因此周边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目光一同盯着台上。 杜皎儿见此会,偷亲了楚子成一下唇角。 楚子成没想到杜皎儿这么大胆,沉着的脸不由有些松动,便听她悄悄说道:“竟然惹得我家大将军不快了,我就勉强惩罚自己一下,在大众之下多亲你几口,怎么样?” 杜皎儿说着又亲了楚子成一下,楚子成赶忙歪了一下头,杜皎儿的吻便落在她的脸颊上,便听杜皎儿继续说道:“还不原谅我嘛。” 她解释道:“你知道的…我实在是看不过她欺负艾娜尔嘛。” 想当初在山洞楚子成生命危险的时候,艾娜尔给了她多少的安慰。 说实话打她知道自己弯了之后,不禁在想如果不是有楚子成,她指不定就跟着艾娜尔跑了呢。 当然这想法只是一瞬,世间本就没有那么多如果。 楚子成见杜皎儿不甘心的又要亲过来赶忙伸挡住了,便见她伸扯了扯衣领,清了清嗓子,极其高冷的说了句,“下不为例。” 杜皎儿一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楚子成脸上一红,伸出狼爪,惩罚性的捏了一下杜皎儿的屁/股,杜皎儿立马不笑了,拍了一下她的。 “讨厌。” 她也像是喝了酒一样,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了红。 两人目光相对,发现对方眸子里均是藏了一团火,心怀羞涩、紧张等等等情绪的同时,更为情动。 这时便听台上的麦吉利大笑道:“还有谁?” 楚子成这才恋恋不舍的将目光从杜皎儿身上移开,投到了台上。 原来麦吉利刚刚不费吹灰之力的摔倒了一名小将,更是嚣张了。 绕是杜任俭,都不禁变了脸色。 这时礼部尚书才回过神,对着楚子成轻声说了句,“大驸马,不如你上去,给那蓝眼睛的金达子一个教训。” 身旁的人这才一一怂恿、附和。 他们哪里知道,楚子成这时身负重伤。 杜皎儿听着银牙咬碎,生怕楚子成一个冲动站了起来,便捏了捏她的拳头,道:“你要敢上去,今晚就别想进房了!” 她没听楚子成回答,便继续说道:“楚子成,你要赶上去我就搬回皇宫里住,再也不回去了!” 楚子成听此才回过神来,她看着杜皎儿不容抗许的目光,收回了心底里的冲动,“好,我不去。” 楚子成说着抬起了酒杯,台上又重新上去了一个人,但明显不是麦吉利的对,便听对面坐着的一人喊道:“大驸马,上去啊,给他一个教训。” 这时候麦吉利已经将台上的人摔倒了,他丝毫不顾他人脸色,越战越勇,再次喊道:“还有谁?” 楚子成听是又有人喊自己了,有点坐不住了。 倒酒的江健知道楚子成的性子,平日里若是遇到这种事情,还用等这么久,早就不管不顾的上去了,若说端丽长公主管他,他也顶多多等几局,到了现在还没动作,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这时麦吉利又哈哈大笑道:“没有人啦?” 朝野上下除了杜任俭与江健几个了解楚子成的,其他大部分都是将目光投在他身上,杜皎儿不禁有些慌张,死死的按着楚子成的身体。 在楚子成要站起身子之际,江健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而后摔了杯子。 “我们行军打仗的人还没死完呢,此事还轮不到大驸马出。” 只听他喊道:“我来!” 说着将身上碍碍脚的布料撕了。 “好小子!” 麦吉利眼睛一亮,早听说除去楚家军骁饶大将军以外还有将,虽是比楚子成官职低点,但不代表他们身比楚子成差。 这不一直跟随在楚子成下的阚贲将军被他逼了出来。 江健毕竟是男人,身子骨虽是比不上金达人,但比楚子成这个女人还是壮了些,因此有次下乡的时候他还被误认了,后来便努力的收敛着自己的光芒,楚子成觉得他这样没必要,江健却说没了他楚子成他什么都不是。 江健上了台打了两拳,确定没有什么阻碍了,才说道:“请吧。” 两人立马摆好了架势。 麦吉利这次并没有直接扑上去,而是像斗牛般转了几圈,才去抱江健的腰,江健没有像刚刚那些人一样硬碰硬,而是轻巧的躲过了。 他一边移动着嘴里一边说道:“殿下,这么多局下来,你可是一直都在欺负人,我们西平人可不懂你们金达国的摔跤规矩。殿下若是想赢个光明磊落,不如我们换个斗法。” 江健此时言两语的便将麦吉利刚刚的胜利推翻了,台下人这才反应过来,是啊,他们哪里会摔跤,就陪了人家玩了那么多局… 第六十七章 麦吉利这会儿抓了好几次没有抓到江健,听他这么说不由有些脑,挥着拳便攻了上去。 江健见自己目的达到了,不禁笑了起来,“殿下,看来你已经破了规矩,这样就好办了,只要我能把你打倒了,便算我赢。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麦吉利看他还敢躲,忍不住说道:“打架就打架,哪那么啰嗦。” 说着他再次挥拳而上,“有本事你便继续躲下去。” “殿下既然这么说…我便不躲了…” 说着见他站定了身子握住了麦吉利的拳,身子顺着他拳的方向轻轻一移,立马卸了分力道,绕是如此还是让他虎口一麻,江健脚步一动,闪出了他的攻击范围外,他甩了甩,忍不住感叹道:“素闻金达人天生力气大,此时看来绝非虚言。” “继续!” 麦吉利说着又是两拳挥了过去,江健连接下来不由心里叫苦不迭,还得装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嘴上喋喋不休。 那一瞬间楚子成甚至怀疑他是被林路附体了。 但好在,所有的坚持都是有用的。 麦吉利本身挺聒噪一个人,听他现在嘟嘟囔囔的,也不下个狠招,总是像一条鱼一样,躲来躲去的。实在是没了耐心,想要将他一招拿下,正因此脚腕的力量薄弱,江健找到他的破绽,立马一脚踹了过去,麦吉利一个踉跄,江健并没有给他站稳的会,继续攻着他的下路,麦吉利只觉着身子越发越不稳,正要倒下的时候,江健突然冲过去抱住他的腰使了个过肩摔,待麦吉利想要用力的时候已经晚了,他眼看着世界一个旋转,而后便重重的摔倒地下。 便听站在那里的江健说道:“殿下,你看我这姿势怎么样?像不像摔跤?” 一时之间,大殿之上鸦雀无声,就连敲鼓的都忘了动作。 这时众人才想起来,打战争开始,他们目光一直便跟随着楚子成,却没有想过楚家军里哪个是省油的灯。 就连杜任俭此时都是眼前一亮。 宴会第一个反应过来的竟然是金达那个一直以来没有姓名的汉子,只听他笑道:“哈哈哈,埃杰夫,你看到了没,麦吉利输了。哈哈哈哈哈,我就说他不能太嘚瑟,终有一天会吃亏。” 说着忍不住放声大笑。 其他人可不敢像他那样,敲鼓的倒是反应过来,敲了两下。 江健这才蹲下身子伸出了,说道:“殿下,你没事吧。” 他说着见麦吉利真要抓着他起来,马上收了回来,“殿下,不好意思了。你还是自己起来吧,实不相瞒,我已经被你打的完全没有力道了。战事还没平呢,我可不想今儿把它废在这儿。” 听他此话,麦吉利要在攻上两拳,这人就废了。 这话也算是给足了麦吉利面子。 麦吉利这才冷哼一声,站了起来。 眼见着这反转的杜皎儿总算是松了口气,忍不住说道:“你这下可比你圆滑多了。一看就没认真跟你好好学习。” 她这当然不是在夸楚子成。 不过她倒真的是对江健刮目相看了,刚刚他上场那一刻杜皎儿还在心里默默的涨了别人的威风,毕竟江健跟麦吉利相差太大了。 楚子成听此只是一笑,端起酒杯抿了口酒,若是现在有人认真去打量她,定会发现她眼睛里的骄傲之色。 说实话江健赢了,比她自己赢了都高兴。 这时只听杜任俭夸赞了两句,赏了些东西,助兴风波才算过去了,又是歌舞升平,杜皎儿还沉浸在刚刚的战斗,她忍不住问楚子成道:“当初你为什么就那么傻,非想着要跟人家摔跤?” 楚子成看了她一眼,便听她说道:“是艾娜尔跟我说的。” 楚子成“嗯”了一声,思索许久说道:“可能想赢的心服口服吧。” 从小到大,她在某种方面,都有着一颗不服输的心,尽管知道那是别人擅长的,还是傻乎乎的想要打败人家。 杜皎儿听着点了点头,倒也符合她的性格。 剩下的半个时辰内,见众人吃的喝的差不多了,杜任俭便说是要迎娶艾娜尔,婚期定在年关后。 众臣听着一一祝福。 杜皎儿依旧是闷闷不乐。 便听杜任俭说是自己乏了,他们愿吃愿喝愿玩,便继续吧。 众人这才行了礼,看着后宫娘娘们一个个都走了,哪还能多留,便一一出了宫。 江健看楚子成二人走了,跟前来阿谀他的大臣们言了告退才撵上了楚子成,悄悄说道:“大将军,末将今天这招玩的怎么样。” 楚子成见他耍宝般的挥了挥拳,疼的“嗷呜”一声,忍不住笑了。 杜皎儿便在一旁夸赞道:“将军拳拳生威,厉害厉害。” 江健这才反应过来杜皎儿也在,尴尬的笑了笑,“参见长公主。” 杜皎儿见他突然拘束了,摆了摆,“没事,没事,别把我当外人,你们继续说继续说。” 江健还真受不了杜皎儿对自己这么和声悦色的,正打算行礼告退了,便听杜皎儿说道:“要不你们聊?我刚好累了,先回家等你去。” 楚子成知道她是看江健对自己有话说,有她在可能说不出口,才特意说是自己累了。便当着江健的面给她将斗篷好好系了系,揉了揉她的头发,说道:“好,我一会儿就回去。” 杜皎儿闻着她身上的酒气,在看江健站在一旁目瞪口呆的,感觉好笑的同时,不由觉得害羞,再见江健这般,不禁也心生逗他之意,便踮起脚尖,亲了一下楚子成的唇,抛了个媚眼说道:“好,人家床上等你,早早回家。” 楚子成也没料到她会如此,捕捉到她眸的狡黠之色,在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眼一旁彻底石化的江健,唇角下意识的上挑。 见杜皎儿走远了,她才在江健眼前挥了挥,“喂。” “啊?” 江健这才回过神来,看着楚子成轮廓比之前柔和很多,觉得胃里刚刚喝下的酒水、吃下的东西,好像是打起了架,翻来覆去的。 他见楚子成要走,这才追了过去,扯着嘴角问道:“大将军…长公主平日里…一直都是这样?” 楚子成听他如此说道,顿下脚步:“叫我大驸马吧。现如今,我已不是什么大将军了。” “…” 楚子成见江健楞在那里,抬脚继续向前。 江健再次赶了过去说道:“末将相信终有一天大将军会重新回来,金达国若是真和西平联姻了,其他各国定…” 楚子成知道他现在说这些是想让自己安心,但肺部的疼痛,令她脑海里再次响起了司故的话,“大将军日后怕是无法再上战场了。” 楚子成太阳穴一跳,打断了江健:“或许吧。” 江健动了动嘴皮子,看楚子成似乎不想再聊下去,觉得他今日实在是太过反常,便不再继续说下去,而是随在他一旁与他并肩而行。 大概走了一刻钟,他才想清楚了,便开口试探的问道:“大将军受伤了?” 他看他今日的起与坐都是紧皱眉头,一开始以为他只是觉得太吵了有些不悦,如今说起,江健豁然开朗,仿佛一切都理通了,他再次肯定的说道:“大将军受伤了。” 楚子成这次却没有停止脚步,而是走的更快了,江健本想撵上他,却听他淡淡的说了句:“你回去吧,我累了。” 那一瞬间,江健感觉自己的双脚仿佛被钉在了地上,赢了麦吉利大好的心情沉重下去。 这么多年,他们一起出生入死,轻伤重伤通通受过,即便是局势失利,军心不稳,眼看着就要完全失败了,楚子成都未曾说过:“我累了”… 现如今…到底是受了多重的伤才能让他说出了这个字… * 楚子成的心情未必能比江健好到哪去,正如司故所说,她仿佛是从深水之挣扎了出来。 楚子成踉跄几步,实在是忍不住抱着就近的树吐了起来,一直吐到苦胆水都出来了才强忍着难受站直了身子,她只觉得自己脚沉重,身心俱惫,站了老半天才缓过劲来,这时刚好巡逻的侍卫看到了他,认出了他,便上前询问:“大驸马,没事吧?” 楚子成随意的用衣袍抹了把脸,才摇了摇头,“有些醉了,扶我出去吧。” 毕竟今日是喜宴,杜任俭就怕有人喝醉了,或者是出什么意外,因此特意加大了巡逻。 侍卫不疑有他,扶起楚子成,便一路扶到宫外,抬轿子的汉子一看楚子成被人扶了出来,赶忙问道:“怎么了?” 侍卫便说是喝醉了,几人这才将她扶上了轿子。 楚子成头靠在一旁也不知道摇摇晃晃过了过久,轿子才停了下来。 轿夫便站在外面轻声说道:“大驸马,长公主府到了。” 楚子成这才一点点回过神来,说道:“扶我下去吧。” 轿夫听此赶忙上前打开轿帘将楚子成扶了出来,楚子成只觉一阵寒风,便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府邸里守门的下人看见了他,立马走了过来,轿夫便在一旁说道:“大驸马喝醉了。” 下人正想扶过,楚子成便自己站直了,“我没事。” 说着她走上了台阶。 杜皎儿还在等她… 她一定要用最好的状态去见她… 不能…不能让她担心… 可刚踏了阶,楚子成便感觉腿上一软,而后便是一片黑暗,只听有人在自己耳边喊道:“大驸马!” 第六十八章 楚子成再次醒来杜皎儿正躺在自己身旁,看样子是刚睡不久,脸上还挂着泪珠,楚子成不由一阵心疼,上前轻轻的亲了下她的脸颊,便见她眼球动了动,睁开了双眼。 看着楚子成,杜皎儿习惯性的又漫上一层眼泪,好在先他们之前司故已经回来了,不然…该让她怎么办… 楚子成拢了拢她的发丝,轻声说道:“别哭,我没事。” 她想亲亲她的唇,结果却被杜皎儿一偏头,躲过了。 “医师说你没事,只是情绪激动,可是江健与你说了什么?” 楚子成下意识的与她错开了目光,便被她捏住脸,强逼回来,“告诉我,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 楚子成看着杜皎儿强势的眼神,感觉这小丫头的刺在那一瞬间全部竖了起来。 楚子成终究还是说了个没,下一秒便被杜皎儿反压过去,许是力道大了,震到了伤口,楚子成闷哼一声,杜皎儿便吻上了她的唇,霸道不留余力,下一秒便抓上了楚子成的腰带。 楚子成按住她的,却被她咬了舌尖,这才无奈的松了。 杜皎儿抽开她的腰带,睁眼看她正盯着自己,结束了那个霸道的吻。 “楚子成,你还是什么都不说?” 楚子成垂下眼帘,她该怎么告诉她自己的身体状况… 若是被她知道了… 她还会允许自己上战场么… 思索间便听杜皎儿说道:“楚子成,你上次是怎么吓唬我来着。” 楚子成的思绪立马变成了绑住她的双,压在她身上顺着她的脸颊便抚摸到了… 楚子成看杜皎儿抽出了自己的腰带,眉头一跳,这才用臂肘支撑住身子。 “皎儿…” 楚子成试图坐起身子。 杜皎儿便笑道:“大将军愿意说啦?” 楚子成叹了口气,重新躺下了,踟蹰一下说道:“江健说与金达国联姻后怕是会引起其他各国躁动,他们大概用不上年关,便要去边境了。” 楚子成见杜皎儿还在脱自己衣服,配合性的让她扯开衣袖。 便听杜皎儿说道:“不能与你的好弟兄们一起走,大将军急了?” “…” 楚子成见杜皎儿在自己腕上系上了腰带,不由笑了一声,“我可是什么都说了。” “闭嘴,我这不正在状态上嘛…你说,你肯定还有什么没说的。” 楚子成总算是忍不住起身抱住了她将她压在身下,“长公主大人,在下可都是什么都招了。” 她隔着襦裙抚了上去,杜皎儿身子立马软了,便听她在自己耳边吐气挑逗着,“不知大人要给在下…什么奖励?” * 杜皎儿的反攻计划再次已失败告终,她看着楚子成衣冠不整的在自己身上施“暴”,报复性的挠着自己能挠到的所有地方,便觉得楚子成指翻动,话音喑哑低沉的说着流/氓话,“小娘子路子还挺野的…” 呀,羞死人了… 杜皎儿再次醒来时已是正午,看着楚子成不在身边,杜皎儿不禁委屈的咬了咬唇。 这王八蛋… 她刚有这想法,便听有人推门而入,杜皎儿立马一个翻身闭上眼。 楚子成看她像是又在闹脾气了,一愣,将饭菜放在桌子上,坐到了床边:“小皎儿,该起床了,太阳都晒屁股了。” 杜皎儿感觉她说着说着大便隔着被子爬了上去,立马用被子缠着身子坐了起来。 楚子成看她头发像炸了一样,不禁笑了。 替她理了理说道:“放心,我可没瞒着你做什么,只不过是起床后上司故那处理了下伤口,然后想着我的小皎儿还饿着肚子呢,这不,就上庖房让他们做了些饭菜端了过来。” 杜皎儿看她伤口似是比昨天好了些,起码精神状态不错,只是这说话语气也太…肉麻了…可是她那冷漠霸道的大将军也被人魂穿了? 杜皎儿狐疑的伸摸了一下她的额头,“楚子成,你发什么疯呢?” 楚子成无奈的拿开了她的,心想着还不是跟你学的那套哄小孩的语气… 她起身将彩莺准备好的衣服递给了杜皎儿,“穿上吧,吃好饭我们去姊姊那…” 楚秀灵怕是已经得到了自己回来的消息,若换做平时估计早就过来看自己了,现在都正午了…她还没过来…十有八九是跟自己闹脾气,嫌自己走的时候不告诉她,回的时候不先去看她… 杜皎儿听着点了点头。 因为有了楚子成的记忆,杜皎儿对楚秀灵的看法终于不只是会打人了,想她能让让人闻风丧胆的大将军那么听话,杜皎儿一阵羡慕。 “哎。”杜皎儿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说道:“你以后能像听姊姊那样听我的么?” 楚子成凉粥的一顿,仔细想想自己好像又没完全听楚秀灵的话,不由一阵心虚,轻轻的“嗯”了声。 她突然想到一件事,出声调侃道:“也不知是谁当初霸道的说:‘你记着你的命连同你的人都是我的了’。” 楚子成说着回头一看杜皎儿正拿着衣服打算扔自己,举起双说道:“夫人小心,旁边可是饭菜…” 杜皎儿这才哼哼一声,放下了衣服下了床。 * 两人吃完了午饭,便直奔楚秀灵那,杜皎儿心想着总不能空去,便拉着楚子成买了一堆小点心,算是赔不是,一会儿功夫楚子成里便大包小包的,杜皎儿看了她一眼,见她满脸的无奈,忍不住笑。 好在未过多久,两人便到了楚秀灵的宅子外,下人看到了,赶忙进去禀告。 不知为何,杜皎儿突然有点小紧张,仔细想想这是她与楚子成成婚后第一次正式面见姊姊、姊婿,杜皎儿觉得自己该显得温柔体贴点,便向楚子成靠近了些,挽着她的胳膊,替她分担了下里的重物。 楚子成看她如此不由觉得好笑,抚了抚她的背,没有多说。 没过一会儿管家便走了出来,向二人行了个礼,将二人引了进去。 杜皎儿一路看着宅内,觉得楚秀灵的宅子虽是不如自家大,但看着儒雅很多,不远处还专门建了个小亭子,放着沏茶、泡茶的工具,让人看着便忍不住过去泡上一杯,尝尽世间百态… 杜皎儿心想着收回目光,便见楚秀灵的小丫鬟在外眺望,一看二人过来了,赶忙进了屋内。 楚子成也见到了,大概也能猜想出楚秀灵在里面什么样子,她怕杜皎儿误会,便开口说道:“我猜想姊姊现在正在屋内板着脸等我们进去。” 一边担心期盼,一边还要等着说教,画面感十足。 杜皎儿听着噗嗤笑了声,便听楚子成继续说道:“若真是如此,你可千万不要误会,姊姊她…正在跟我生闷气。” 杜皎儿看她眉毛微皱,一脸认真的说道:“她…其实挺好的。” 也难为楚子成解释那么多。 杜皎儿挑起一个笑容,“放心吧,我知道了。” 楚子成这才安心的点了点头,她想了想又是说道:“我受伤的事不要告诉姊姊、姊婿…” 杜皎儿脚步一顿,看了她一眼,威胁道:“以后你要是跟骗姊姊这样骗我,我就不要你了。” “嗯…” 两人说着话,走进去一看,果然如楚子成所说,楚秀灵正板着一张脸。 “姊姊。” 只听楚子成乖乖叫了声,而后便立在一旁。 杜皎儿随着楚子成叫了一声,看她站那不动了,偷偷抬头一看,楚秀灵还真有几分家长之色,此时看来,她们姐妹两还是有相像之处的。 只是…总也不能一直这么僵持下去。 杜皎儿想了想,挂上了个笑容,缠了过去,“姊姊,你看我跟子成都给你买了什么。” 杜皎儿说着将胭脂水粉,还有一些小甜点从楚子成里拿过放在桌子上。 楚秀灵看着杜皎儿脸上挂着的笑容,以为她是不想让自己担心才刻意作此,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她抓着杜皎儿的,叹了口气,愧疚的说道:“长公主,嫁给子成难为你了…” 自己的弟弟自己能不知道么。 楚子成哪里会买这些东西。 杜皎儿听着赶忙说道:“姊姊说的哪里话,子成对我可好了呢。” 她说着笑道:“再说有姊姊给我撑腰,子成她哪敢欺负我。” 杜皎儿说着看了楚子成一眼。 楚秀灵虽然还是不太相信,但总算有了些笑意,“你这小丫头。子成娶了你是他的福气。” 本有万千的语言想要出口教育一番,但看杜皎儿似乎都不太在意了,楚秀灵觉得自己也不能管的太乱了,这才对着楚子成说道:“还不过来坐着?” “谢谢姊姊。” 楚子成立马走了过去,坐下了,便见杜皎儿将买好的东西一一介绍给楚秀灵,楚秀灵直夸着杜皎儿,说她比楚子成贴心多了。 杜皎儿乐的眼睛都弯了,聊到最后,楚子成甚至怀疑自己才是外来的,好在没过多久陆桓贤回来了,楚子成正好有事要跟他说,便打了声招呼,两女人正聊的热火朝天的,招了招,便放二人出去了。 楚子成心想着陆桓贤从商,多多少少有点人脉关系,自己出牢已经有半个月时间了,眼看着再过两天便是祭灶节,也该找找卢老的女儿——卢锦云了。 不知她是否安好? 第六十九章 楚子成与陆桓贤出屋后,楚秀灵让杜皎儿说说在外游山玩水发生了什么事。 一路以来凶险万分的,哪里有什么事可言,杜皎儿只能现编现想,也不知怎得说着说着楚秀灵便问她楚子成与她同房了么,杜皎儿没想到这姊姊还挺开放的,想起那一夜,杜皎儿不由有些脸红,便轻轻点了点头。 楚秀灵见此眼睛一亮,心里打好了算盘,想着日后若自己身子实在不争气,便跟二人商量商量,从二人那里过继一个。 想至此楚秀灵不禁又有些难受,这么多年了,补品也喝了不少,她都生了让陆桓贤在纳个妾的想法,可那人愣是傻到安慰着自己,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他越是这样,楚秀灵便越是内疚。 杜皎儿看她聊着聊着突然情绪低落了,奇怪的问她怎么了。 楚秀灵心想着反正早晚也要跟她说,倒不如趁此会说了,她看杜皎儿也蛮通情达理的,正要开口,楚子成与陆桓贤走了进来,楚秀灵这才咽了下去,换了个话题。 四人便聊着家长里短一直聊到了天黑,吃晚饭时,楚子成与陆桓贤喝了两杯山梨酒,杜皎儿看着楚秀灵也随着喝了杯,非缠着楚子成让她给自己也尝尝,楚子成被她缠着紧了,又有楚秀灵撮合,便替她倒了些,谁想到这小丫头跟喝果汁一样,一饮而尽,而后还嚷嚷着好喝还要再喝。 楚子成无奈,便给她又倒了些。 楚秀灵看着自家弟弟这番宠溺模样,这才知道杜皎儿并不是安慰自己,不禁有些欣慰。 陆桓贤知她心思,握住了她的,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段话,楚秀灵这才想起来,便与二人提起了祭灶节的事。 杜皎儿既然嫁了过来自是跟他们一起过节,楚秀灵怕置办的简单了在亏待了她,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弄得隆重些,却听楚子成说着不必太过麻烦。 楚秀灵想着那哪行,便听杜皎儿说道:“姊姊,子成说的对,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简简单单的就好。” 她这话说到了楚秀灵心坎里,不禁有些泪目,她之所以想要办的隆重些又何尝不是因为楚子成… 楚子成听杜皎儿说起一家人的时候亦是有些触动,不禁拿起酒杯喝了口酒,想着自己这颗坚硬的心,现如今…可真是越来越柔软了。 她偏头看着杜皎儿那张因为喝酒泛了红的小脸,上了神,便见她看着自己弯起唇角,眸若星辰… * 两人从楚秀灵那吃饱喝足出来时已是亥时,大概是酒劲上来了,杜皎儿脚步有些发飘,楚子成见此也不敢跟她步行回去了,便一人坐了架轿子。 回了府邸后楚子成愣是把她扶到了房间,杜皎儿便倒在她怀里傻笑着说:“楚子成,你真好看。” 楚子成一愣,扶着她坐上了床,为她脱了鞋,说道:“你醉了。” “人家才没有。” 杜皎儿见她要起身,双脚勾住了她的腰,楚子成一个踉跄,赶忙用压在床边。 两人四目相对,杜皎儿看她突然贴近,伸出指来抵住了她的唇,“楚子成…” 杜皎儿借着酒劲也不知羞了,“今天…不如让为妻的伺候伺候你?” 她说着嘿嘿笑了下,头靠在她肩膀上,道:“都说是夫妻‘性’福,你怎能让我独乐乐?除非你不爱我,才不想让我碰你。” 杜皎儿醉醺醺的抬起头,拿着指比划着,“说,你是不是不爱我。” 楚子成无奈的抓住她乱晃的,并没有回答,而是转移了话题:“山梨酒味甜,后劲大,你没喝过酒…却品的那么急…自然是要…” 她话还未完,杜皎儿便搂住了她的脖子,而后便咬上了她的耳垂,楚子成身子一抖,气息有些乱了,“你喝那么多酒,自然是要醉了…” 杜皎儿的吻顺着她的话一路向下,她的鼻子拱在楚子成喉间,不断的亲吻着楚子成的脖颈,楚子成叹了口气,这才抱着她的身子上了床,杜皎儿躺在床上哼哼了声,感觉着楚子成要脱自己衣服,才可怜兮兮的说道:“楚子成…不要…把你给我…” 楚子成向来受不了她这种模样,上动作一滞,再次叹了口气,吻上了她的唇。 她握着杜皎儿的,解开了自己的衣带,杜皎儿仿佛看到了希望,顺势便替她脱了衣服,楚子成看她这么猴急,眉头一皱,在最后一层时抓住了她的。 两人这才分了开来,楚子成看着杜皎儿唇角的口水,伸替她抹了抹。 “你…真的想要?” 楚子成一直记着,若是没有杜皎儿,现在的她早不知道哪里去了,当然,这句话并不仅仅限于救命之恩。 她喜欢杜皎儿,所以才会一直徘徊不定,所以才会难以取舍。 有时候她甚至在想,自己身体状况既已如此,一辈子不上战场也罢,不如就此上乡下买个小草屋,屋前种一片田,再去救助一些无家可归的小孩子,她们可能会在外捣乱,回来看着她与杜皎儿的脸色;若是有人欺负她们,楚子成会把她们揽在身后,绝不让她们吃一点苦。 可是…若真那个样子不管不顾…父亲如何含笑九泉? 楚子成觉得自己似乎在刚会说话不久便发过誓,这个身体注定是为了西平而生,即便是死在战场,也无所畏惧。 但有了杜皎儿后,她真的无所畏惧么? 在楚子成复杂的眸光下,杜皎儿多少有些清醒了,她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但这次…她不会逃避…也不会在怂下去了! 她…想要让那个英勇而又脆弱的人成为自己的女人… 看着穿着半遮半掩的楚子成,杜皎儿肯定的点了点头,“想要。” 楚子成这才有了动作,她如同被判了罪般,整个身子绷的紧紧的,而后抓起了杜皎儿的,穿入了自己的衣衫内,放置在胸膛之上。 杜皎儿感觉触感软软的,有个不算太大的弧度,而心下正压着一颗小小的东西,杜皎儿掌动了动,便觉得那小东西在掌心滑动,滋味甚是美妙。 楚子成身子这才松了些,目光含了些难言之隐。 杜皎儿当是她别扭,咂了咂舌,道:“大将军…不如躺下?” 楚子成看了她一眼,这才从怀里拿出她的,躺下与她互换了位置。 杜皎儿见此不由有些激动,她…终于要翻身做主了! 杜皎儿情不自禁的搓,脑子里过着楚子成对自己做过的技巧,总算是抖着,完全解开了她的里衣。 她胸膛处的包扎看着还是那么的刺眼,杜皎儿很是心疼,便俯下身子亲了亲,却抚上了楚子成身上的疤痕。 她在楚子成记忆看到过几次她受重伤的场景,次次触目惊心,杜皎儿有时候记起来时都会想跟楚子成说:要不,咱两上乡下买块田吧,然后在收养一群的小宝宝。 但想起楚子成那豪迈而又不遮掩的笑,杜皎儿放弃了,那是楚子成一直做到现在的事,也是她喜欢的事,杜皎儿不想要自己那么自私,剥夺了她的自由。 因此现在脑海里时不时会问自己,如果楚子成上战场了?你该怎么办? 每每质问后,杜皎儿总忍不住抱着她、黏着她、跟她各种腻歪。 杜皎儿并不想太过杞人忧天。 心想着她闭了一下眼。 今年是开心的日子,如同是洞房花烛夜,自己刚好应景的喝了些小酒。 本该大喜,又何必去想那些忧心的事? 她的指触碰到了楚子成肩膀上、胸膛上的小伤口,轻轻的滑了下去。 “很疼吧…” 楚子成摇了摇头,“都过去了。” 看着楚子成这般淡然,杜皎儿没忍住,问道:“这几日你是不是很不开心?” ? 看着楚子成疑惑的看着自己,杜皎儿说道:“医师说你有心结,其实你不必太顾虑,昨日不让你上去与麦吉利摔跤,是怕你扯到身上的伤口,待你身上的伤好了…” 杜皎儿觉得这番话说出来之后,似乎距离楚子成的内心近了一步,她笑了笑继续说道:“放心,待你伤口好了,我不会一直缠着你的。你志在远方,我知道…” 楚子成听她这么说,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拧了一把。 刚想坐起身子抱住她,安慰她,在她耳边说:“我楚子成绝不负你。” 便被杜皎儿推倒了。 “我就是忍不住随口一说,你不必有太多的负担。” 她的顺着她胸膛的弧度滑倒了楚子成的腹部 。 e…感,比她的胸部确实好上很多… “今夜你可不用想太多,只需要看着我。记着,我是你的一辈子便好。” 杜皎儿说着亲吻着她的胸膛,而后小舌头一路舔舐到了楚子成的腹部上,梦寐以求的事情总算是做到了。 那触感就像是舔到了大波浪冰淇淋… 杜皎儿吮了一口,极为卖力的看着楚子成,发现她不为所动… 杜皎儿的自信心一下子蔫了。 她还就不信了! 杜皎儿的小插入了楚子成的角内裤。 这个人的下面也跟头发一样,有点扎… 她看了楚子成一眼… 嗯哼?还是不为所动… 杜皎儿不开心了,面无表情的说道:“麻烦大将军抬一下腰。” 她把她所有的遮挡物都掀了,她总该害羞了吧… 楚子成服从性的抬起了臀部。 杜皎儿便跪在她一旁一下子给她脱了下来。 看着浓密的黑森林,她嘿嘿一笑,舌尖挑逗着楚子成胸上的小粒,再次搓上去了。 几番揉捏,楚子成还是那个样子,只是有些害羞,却不是情动。 杜皎儿表示自己要疯了,干脆也不做戏了,支起楚子成的大腿,心怀着无限激动,舔了舔自己的指头,待湿润后打算攻入城池,岂料大门进闭… exsee??? 黑人问号脸jpg 第七十章 事后杜皎儿才明白了,楚子成她…是真!石女… 真是天公不作美,她注定不能看到楚子成在自己的身下隐忍的呻/吟,那夜杜皎儿挑逗完后的后果,自然是被楚子成以指各种姿势深入,关键杜皎儿自觉羞耻的同时,竟然很是兴奋…有时候会嫌弃楚子成动作慢了,抓着她的好一顿索求。 楚子成没想到她的欲/望竟是如此的强烈,有时候甚至在想,向来不好弓射的自己,或许该去练练速了… 待第二天太阳再次升起时,楚子成起床活动活动肩膀,感觉自己的伤口经过日日的治疗,已经好上很多,便遂了念想,在泥土里扎了个木桩,当真是背着弓箭练了起来。 杜皎儿还以为她是因为在祁山人里吃了亏,觉得近攻不如远战,才开始练起了弓射,谁料自己才是罪魁祸首。 当然,勤奋的楚子成并未像原来一样一练便是一整天时间,而是连半个时辰都未到,便被躺在躺椅上喝茶吃点心的杜皎儿拽了去。 这会儿洗洗澡,那会儿化化妆。 杜皎儿买了一堆胭脂水粉在楚子成脸上作画,每次画出来之后总是让人捧腹大笑,杜皎儿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最终确定,楚子成确实不适合当女人。 欢声笑语间,两天时间很快便过去了,眨眼间便到了祭灶节,楚子成起了个大早,她见杜皎儿睡得很香,本不想叫她起床,但想起昨天同她说自己要出去办置东西时她非说要随着自己一起,还威胁着要是不叫醒她,这两天就不许碰她。 楚子成想着就好笑,便伸出点了点杜皎儿的脸颊,轻声说道:“夫人,起床了。” 杜皎儿因为楚子成受伤那段时间经常起夜,现在起床气已经小了不少,但因为昨晚跟楚子成折腾的太晚,被窝里又那么暖和,转了个身子,想要继续睡去,楚子成的便顺着她光滑的后背不老实的向下摸去,“夫人昨晚不是说想要随我一起去买东西么?再不起来,我可就自己去了?” 杜皎儿感觉到楚子成那双大揉捏着自己的屁/股,极为挑逗的在臀/瓣间晃动,像赶苍蝇一样赶了赶,便听楚子成贴在自己耳边说道:“夫人再不起来,为夫可就真走了…” 杜皎儿这才听了进去,活动一下,伸了个懒腰,半睡半醒间坐了起来,“我知道了。” 楚子成看着从被窝里跳出来的两只小兔子,内心里又是一阵澎湃,便听杜皎儿打了个哈欠,“我知道了,楚子成,你帮我把衣服穿好吧…我好困。” 楚子成听着亲了亲她的唇角,“昨晚我们说好,叫什么来着。” 杜皎儿眼睛睁了一条缝白了她一眼又闭上了,“夫君,夫君还不成么。” “这还差不多。” 楚子成听着挂起个满意的笑容,又亲了她一口才下了床,拿了套新衣裳。 这两天在杜皎儿的教育下,她可真是越来越爱干静了。 楚子成提起红色小肚兜,找到了反正,才为她套在头上。 杜皎儿极其配合的被她抬着胳膊,便见那一对小兔子羞怯的躲进了肚兜内,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楚子成总觉着在自己这几日的努力下,杜皎儿好像又发育了些。 心想着他绕到杜皎儿身后,抓起她的头发,便看到一个极其完美的弧度。 楚子成咽了咽唾沫,给她系好了肚兜,才万般不舍的将头发放了下去。 楚子成好不容易替杜皎儿穿好了上衣,才拿起了一旁的小角内裤。 她掀开被子,那光洁白皙的小腿便露了出来,楚子成抿了抿唇,差点想一弯腰亲上去。 她吸了口气,才把脑子里污秽的东西赶了出去。 拿起了杜皎儿的两只脚丫,楚子成将角内裤给她提至了腿弯,看着那半遮半掩的神秘地带,在看杜皎儿闭着眼直点头,楚子成差一点便狼性大发,将她按在自己的身下。 想想若真是如此,杜皎儿便真没办法随着自己一起出去了,便放弃了这个想法,绕是如此,楚子成还是拿着杜皎儿的小内裤,荡来荡去挑/逗她。 杜皎儿有了感觉,“嘤”的一声,睁开了困倦的双眼,她一看楚子成离着自己那么近,上动作一清二楚,脸上一瞬间羞的白里通红。 杜皎儿伸出小退了楚子成脸一把“流/氓。” 说着钻入被窝里,自己提上了小内裤。 楚子成像狼外婆一样嘿嘿一声,“夫人既然醒了,就快起来吧。” 杜皎儿看她得逞的模样,甚是不满,抓住她的衣领,便将她拽到了被窝里。 楚子成极为配合的倒下了,得到的奖励是一通猛亲,那小透过衣裳狠狠的捏了一把她的胸膛。 楚子成闷哼一声。 其实那日杜皎儿那么勾引她,她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感觉,但是这小妖孽想的是上自己,楚子成当然不为所动,而后可能让她产生了个错觉,似乎是必须要用疼痛才能刺激到自己一般。 杜皎儿感觉楚子成的大又来碰自己了,这才窜出被窝。 楚子成从被窝里探出头来,看她办了个鬼脸,无奈的叹了口气。 * 两人吃好了饭,楚子成上司故那里换了药,想他因为自己来到这里,如今又独自一人,无妻无子无家的,便让他晚上随着自己一起去楚秀灵那过节。 司故本是万般推辞,被杜皎儿知道了,废了一番口舌,司故看着她俩都说到这份上,自己要是在不同意,未免也太不识了,便点了点头。 两人这才从司故那出来,吃了早饭,上了街。 许久因为过节,家家都要办置一番的缘故,大早上街道上行人便来来往往。 杜皎儿看他们的穿着比平日里鲜艳了不少,各个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没由得开心了不少,便拉着楚子成在人群一会儿窜到这儿,一会儿窜到那儿的,她本身就不缺什么,就是出来凑凑热闹而已。 楚子成这会儿已经买了对子与贴画,刚好看见有卖祭灶糖的,还未等说,杜皎儿便停下了脚步。 这长条圆圆的东西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刚刚有小孩拿着过去,她便犯了馋。 楚子成看她一眨不眨的看着祭灶糖,在抬头看了自己一眼,忍俊不禁,便买下了几块。 杜皎儿嘿嘿两声,里拿着在嘴里一咬,又翠又香的,味道就像是在现代的…芝麻糖。 杜皎儿吧唧吧唧嘴,看着买糖的佝偻老人,问道:“老人家,您为什么不往上撒些芝麻。” 楚子成听着眉头一皱,推着杜皎儿走了,一直走远了,杜皎儿才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说着顺将里的糖递在楚子成嘴边。 楚子成咬了一口,觉得有些甜,抿了抿唇。 “没事,只是那老翁打小便学着做这个,做了将近一辈子,我怕你那话惹恼了他,颤颤盈盈的出来拿着棍子打你。” 杜皎儿自动脑补出那个画面,噗嗤一笑。 心想着也是,有些东西之所以好吃并资i源i整i理i未i知i数不一定在艺上,而是其的味道饱含了太多的回忆。 她正想着便见一包在斗篷里的女子一边咳嗽着,一边跑了过来,怀里还抱了个四岁的幼童。 杜皎儿看她后面也没人追着,虽是疑惑,还是偏着身子让出一条路来,谁料那女子抓住她身上的衣衫,便将小孩子塞了过来。 杜皎儿怕她把孩子摔了,下意识的伸接了过来,小孩儿落着泪紧紧的抓着女子的衣衫摇着头。 女子看着杜皎儿虚弱一笑,“长公主,草民总算找到你了。” 本想护住杜皎儿的楚子成动作一滞,便听女子对着哭花脸的幼童说道:“康儿乖,快叫爹、娘。” 她看楚子成与杜皎儿如此亲密,也猜到了楚子成的身份。 楚子成疑惑的看了眼杜皎儿,发现杜皎儿也在疑惑的看着自己。 幼童还是一直摇着头,便听女子呵斥道:“快叫啊!” 本就因为她抱着孩子叫杜皎儿长公主便引来了不少目光,现在被她这么一喝,更多人看了过来。 小孩子这才吸了吸鼻子,委屈的冲着楚子成与杜皎儿叫了声“爹、娘”,便见女子露出个安心的笑容,抓着杜皎儿的衣袖便晕了过去。 杜皎儿怀里的小孩子见此咬着唇忍了会儿,末了还是大哭起来,杜皎儿一边拿糖哄着他,一边忍不住奇怪的问道:“楚子成,怎么回事?你背着我生孩子了?” 楚子成一听立马否认,“不可能,我没有。” 这时武侯铺巡逻的队长林萧看着百姓聚众,孩童啼哭,还有一人倒在地上,提着大刀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他问向一旁的人道。 结果一看,正的不就是前几日被他抬出百媚亭的骁饶大将军么。 林萧身上的汗毛立马竖了起来,但爱岗敬业的准则迫使着他,让他走了过去。 抬不打笑脸人。 林萧尴尬的笑道:“卑职见过大驸马…” 他看了杜皎儿一眼,马上垂下头去,“长公主。” 楚子成听着这人声音耳熟,还没等看清楚人长什么样,便见他垂下头去。 “不知大驸马与长公主遇到了什么事,可需卑职帮忙?” 楚子成这才沉声说道:“把她抬到端丽府。” 第七十一章 林萧看了倒在地上的女子一眼,这才派下属去雇了个轿子将女子抬了进去。 回去路上小孩子看着轿子,一直抽抽涕涕的。 楚子成本想让林萧抱着,却被杜皎儿白了一眼,“你不觉得这小家伙很可爱么?” 说实话…楚子成还真不觉得。 这小孩子除了皮白点,太瘦了,唧唧歪歪和娘们… 好吧… 挺可爱的。 好在,没一会儿,小孩子许是哭的累了,趴在杜皎儿肩头上睡着了,看的出来他真的是很伤心,时不时的抽噎两下。 楚子成看着杜皎儿母性情结泛滥,无奈的叹了口气,“不如你先回去?还有爆竹没买,我去买了。” 楚子成话音刚落,便听杜皎儿哼哼了一声,“你敢。” 楚子成只能摸了摸鼻子,乖乖的跟在她身后。 林萧在不远处听着,突然掉了队。 这还是前几天在百媚亭闹事的骁饶大将军么? 听人说宴会那日他坐在长公主身旁,异国人挑衅都不上台子一下,很是听长公主的话。 林萧还以为是说笑,如今看来果真不假。 不过林萧可没有像别人那么酸。 浪子回头金不换嘛。 楚子成很是无聊的在杜皎儿身旁走着,因为有外人在,她也不能去抱杜皎儿了,不禁有些郁闷。 好在未过多久便到了宅子前。 管家于沣早早就听说楚子成与杜皎儿出门一趟抬回一个人来,提前便在门口等候了。 实话实说,在于沣接打理府事宜时,还真有一女子番五次的来到府邸,疯了一般说要见长公主,不然就要将她欺君犯上的秘密抖落出来。 于沣一开始还被她吓到了,便真诚实意的跟她说长公主跟大驸马都不在,女子愣是不信,闹了好久,孩子便在一旁啼哭,于沣实在是忍不住了,就派人将其撵了出去,结果第二天她又来了,依旧是那番话。 雷声大雨点小。 也没见她抖落出什么事来,于沣便将她当做了疯婆子处理。 好在许是碰壁多次,她还真有一段时间没来。 因此今日接到这个消息时,于沣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那个女子。 出来一看杜皎儿怀里的小孩子,可不就是那女子的儿子么。 正想着该如何跟楚子成说这事,便见轿帘打了开来。 果然,正是那女子,还是一身的黑斗篷。 楚子成看于沣站在那呆了,皱着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时候他倒是把礼数丢了。 “怎么了?”楚子成率先开口问道。 于沣立马回神,正要行礼,便见楚子成摆了摆。 于沣这才说道:“大驸马,属下有事要报…” 楚子成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后,便回身谢过林萧。 林萧看着府里下一人就这么把女子抬进去了,轻声对楚子成说道:“大驸马可知那女子身份?” 楚子成摇了摇头,“队长放心。” 林萧听他都这么说了,也没办法在多说什么,便点了点头,收队了。 女子知道杜皎儿的身份,还敢上前来二话不说的让自己孩子叫爹娘。 看女子的淳朴的面相,楚子成倒是不怀疑她怀着不轨之心,只是想到了一件事情,不敢确定而已。 一切,也只能等女子醒来了。 目送着林萧等人离去,楚子成回头时杜皎儿已经进了宅子,她想着许是她听到于沣说是与自己有话要谈,率先避开了。 楚子成眉毛微微皱了一下,这才进了门,于沣便规规矩矩的在身后随着,沉默不语。 楚子成余光扫了一眼,停下了脚步道:“不知于管家有何事要报?” 于沣看了眼身旁的其他仆人,有些犹豫。 楚子成这才道:“都退下吧。” 仆人们行了个礼,一同退去。 于沣道:“大驸马,实不相瞒,在你与长公主出门游玩之际,此女携子番五次的想要闯入宅见长公主一面。” 他看着楚子成没走喜怒的那张脸,终是将女子下过的狠话说了出来。 楚子成听了心底里大概也有了分寸,便点了点头,问道:“还有事么?” 于沣摇头,看着楚子成里的东西,又点了点头,“大驸马,祭灶节需要的东西属下早在几日前便办置妥当了。” 那本就该是他的分内之事,只是楚子成不习惯这么点小事还交给别人做罢了。 心想着她将里的东西递给了于沣。 “知道了,退下吧。” * 楚子成跟于沣谈完后寻杜皎儿时,杜皎儿已经派人将司故唤了过来, 司故探了探女子的脉许久后道:“长公主放心,此女只是染了风寒,不过伴着心病。 心病… 说医好医,说医也难医。 ” 杜皎儿听着点了点头,这才坐下道:“麻烦医师再看看这个孩子。” 司故赶忙蹲下身子,把着小孩子的脉搏。 楚子成恰好在这时走了进来,杜皎儿见司故眉头紧皱,生怕楚子成打扰到他,便摇了摇头。 楚子成在一旁看着,突然彩莺畏首畏尾的在不远处站着,跟杜皎儿说了声,便走了过去。 彩莺见楚子成向自己走来了,转眼便想逃走,却听楚子成说道:“站住。” 彩莺闭了下眼,这才回了身子,撑着笑。 “彩莺见过大驸马。” 楚子成也没说免礼。 彩莺便一直保持着那姿势。 大概是心虚,她只觉得楚子成的目光如同刀子一般戳在自己身上,一会儿功夫后背便起了一层冷汗。 这小丫鬟不禁在想,大驸马不会一会儿脑袋一热杀了自己吧。 正在她崩溃边缘,楚子成开了口。 “你打小便随着长公主,我便问你几件事,你只需回答知道或不知道。” 彩莺一听心立马提了起来。 大驸马这次回来,大概也因为与长公主关系愈发愈亲密的缘故,越来越有家主范儿了。 楚子成看她听进去了,想了想,道:“我与长公主大婚当日,你可知我去了哪里?” 这一句话,便让彩莺无从作答。 作为一个贴身奴婢,她知道的实在是太多了。 彩莺偷偷打量楚子成一眼,还从未看过他像现在这样黑着脸过,吓的都快哭出来了,便听楚子成继续说道:“知道,还是不知道?” 彩莺立马跪了下去,头贴着地面,窝着身子道:“奴婢知道。” 说话间已经带了些哭腔。 楚子成依旧是冷着那张脸。 “我身处天牢之时,长公主去牢看望一人,你可知道?” 完了…完了… 头几日女子来时,彩莺听着她的话便一直提心吊胆。 杜皎儿做的那些事情,她从始至终都知道,早就猜测这母子二人许是跟替那小倌死去的男子有关,可于沣实在是太过强势,彩莺犹豫了很多次,竟无法说出一言。 怪就怪那件事情,实在是太大了! 欺君之罪啊! 彩莺担惊受怕了好多天,好在女子总算是不来了,今天听到了消息,这不第一时间赶到了。 她想着杜皎儿失忆了,该由她告诉她,与她好好商量商量,谁料还未等靠近,便被楚子成发现了。 彩莺身子抖成了骰子,“知…知道。” 楚子成视而不见,继续逼问:“当日在牢死了一人,你可知道。” “知道。大驸马…” 彩莺觉得自己在不说些什么,就真离死不远了,这才流着泪说道:“长公主当日顾及大驸马情感,特派人寻了一长相、身材与那…” 彩莺顿了顿,不知该如何去说胜衣这人,便咬了咬唇道:“与那人极其相象之人,而后派奴婢出宫弄了些毒药…” “你一个小丫鬟,从哪里弄到的药?” 听着楚子成的质疑,彩莺嘴都不利索了,“大,大驸马,奴婢本是小马医之女。因母亲去世,父亲整日酗酒赌博,后来便找了平日挚友…” 楚子成打断了她的长篇大论,“说重点。” 彩莺身子再次一抖,“奴婢宫外有一哥哥,他喜医善毒。” 彩莺赶忙说道:“大驸马放心,奴婢只说那药是自己想要来…” 说到此彩莺更委屈了,“奴婢说那药是用来害其他婢女的…” 又是一个替自己背黑锅的。 楚子成听她总算忍不住,捏了捏眉头,声音稍微柔和了些,“你可知那人为何要代替胜衣?” 说起胜衣,楚子成心里依旧是有些不舒坦。 “知,知道。” 彩莺抹了抹泪,说完便没了下。 楚子成叹了口气,“为什么?” “他说是家里孩子身患疾病,求长公主多给些银子…” “这事你还同他人说了?” 彩莺直摇头,“没有,奴婢不敢…” * 大概过了足足一刻钟,司故才收了。 杜皎儿见此,以为是小孩子身体状态不好,担心问道:“医师,怎么样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 她认为女子并无伤害自己的意思,只是走投无路而已。 司故摇头,又怕杜皎儿乱猜测,道:“没事,之前大概生了场大病,现在已经痊愈了,只是身子骨弱了些。” 杜皎儿点了点头,这才放心了。 司故便坐下写了几张补身子的药。 他动作突然停了下来,看着床上的女子,叹了口气,又写了几道去风寒的药。 楚子成刚好回来了,看着司故写下的药方,派人下去抓药了,司故自觉无事,便说他也要去一趟,避免抓到了假药,楚子成点点头,让他去了。 杜皎儿看楚子成脸色不怎么好看,奇怪的问道:“怎么了?” 楚子成见她一脸的疑惑,心想她不知此事也好,便摇了摇头,正在这时,听床上的女子喊道:“阿奇,阿奇!” 杜皎儿怀里的小孩子一听,立马惊醒了,哭着道:“爹…” 第七十二章 女子看着眼前陌生的床纱才逐渐清醒过来。 那个爱自己的人已经不在了。 想至此,女子再次泪两行。 小孩子已经从杜皎儿怀里挣扎着滑了下来,来到床旁。 他吸了吸鼻子,不敢哭出声来,便握住了女子的,轻轻的唤了声“娘。” 女子歪头看他,见到坐在那里的杜皎儿立马跪坐起身子,“草民叩见长公主、大驸马。” 杜皎儿看她说着便俯下身子磕了个头,生怕折了寿,赶忙跑到了床边将她扶了起来,“使不得,使不得。” 她本想唤她一声姐姐,想想不太妥当,便尴尬的站在一旁揉了揉独自抹泪的小孩子的头。 女子见杜皎儿如此,还认为她已经认同了小孩子,提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去,她想以后或许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孩子了,眼不由含了些泪花,“长公主,他叫陈寿康,取意长寿健康,长公主若是不喜欢…” 女子咬了咬唇,“长公主若是不喜欢可以重新替他取个名字。” 杜皎儿一听上动作一僵,看她真有点毅然决然的抛弃陈寿康,让他认自己与楚子成做父母的意思,整理了下语言,笑着道:“看姐姐的年龄不大,可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女子张了张嘴,听杜皎儿这话真的像传言所说失了忆,她看楚子成沉着脸走了过来,生怕他将自己母子二人赶出去,表情一狠,道:“长公主可以忘了任何事情,但唯独一件事情不可忘!” 楚子成一听,说道:“够了。” 杜皎儿回头见她脸上蔓延了上了杀气,一愣,“楚子成?” 她可是好久没有看到她这番模样了。 楚子成听见杜皎儿的唤,这才回过神来,表情有所缓解。 杜皎儿那个小傻瓜,她之所以有了杀意,还不是为了她。 这女子就像是个□□,威胁着杜皎儿的生命,万一哪一天爆炸了,被他人得知了,她又该怎么守护她。 女子看着楚子成皱起眉头,猜想他大概是已经知道了那件事,立马将目标换了个人。 “大驸马!我夫君为何而死,大驸马应该多多少少得到了消息!” 杜皎儿皱起眉头看看楚子成,在看看女子,一时之间摸不着头脑。 “楚子成,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终是开口问道。 楚子成叹了口气,“皎儿,你去庖房看看正午的饭菜做好了么?” 她看杜皎儿这次似是并不打算避让,才继续说道:“我保证,一会儿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 杜皎儿看了她一眼,这才点了点头,刚要走出房门,便听女子说道:“康儿,你也跟着你娘一起出去吧。” 他的娘明明在床上。 陈寿康一听赶忙握住被角,咬着唇摇头,女子硬是掰开了他的。 “长公主,还望你可怜可怜,带着这孩子一起出去。” 杜皎儿脚步一顿,回头看向楚子成。 楚子成点了点头,接下来的谈话确实不适合小孩子在场。 杜皎儿这才回身抱起了陈寿康,陈寿康看了床上的女子一眼,恋恋不舍。 女子却是看着楚子成,眼睛一眨不眨。 楚子成听二人离去了,才拖了个凳子坐下,与女子对视着。 按理来说,楚子成常年征战沙场,气场很大,寻常人被她多看一会儿,便会脚冷汗连连。 女子却不同。 楚子成看着她那坚定的眼神透着一股狠劲,这才开口说道:“说吧,你想干什么?” “那是我的孩子。” 两人一同开口。 女子的孩子,也就是陈寿康,头半个月前还是疾病缠身,因为女子丈夫的死亡,得到了杜皎儿金钱上的资助,现在已经逐渐康复了。 女子看他精神一天比一天旺盛,心安的同时更是心念着自己的丈夫。 自古便是夫唱妇随,她的主心骨去了,她还有什么心思在这世上独活,也或许是日日夜夜的思念,陈寿康身体好了的同时,女子却越来越差了,她决定为陈寿康的以后做好打算。 他若是真的跟着她一辈子,怕是永无出头之日,倒不如趁他年幼不记事,将他… 彻底交给长公主看养。 她说的会照顾好陈寿康!那是她欠他们家的! 女子咬了下牙,“大驸马应该已经知道了,我的丈夫是因大驸马而死!” 楚子成听她这话,皱起眉头,“此言差矣。此事虽是因我而起,但也并不代表他因我而亡。” 大概是杀人杀的多了,她对这方面看得极淡,因此此时说出的话,带了些尖酸刻薄,“你也不必想着如何反驳,人生来便是有欲望的,但神仙都是公平的,想要得到一些东西,就注定要失去一些东西。很显然,你丈夫用他的命,换了你儿子的命。” 女子看着楚子成眼的冷漠,听着他说的话,突然间感觉脑子里所有的东西都乱了套。 若是真如他现在所说,那自己还有脸面和理由将自己的孩子交于他们二人么? 楚子成看她似乎一点点的陷入了绝望,才再次重复道:“说吧,你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又能干什么? 女子再次落了泪,她一直给自己支撑的立柱已经被楚子成的几句话给砍断了。 竟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便听楚子成说道:“或者你想要用什么来换什么?” 他这一句话仿佛是一盏明灯,女子瞬间反应过来,“长公主用我夫君的命救了大驸马的…” 女子看着楚子成的表情重新换了个措辞,“救了那小倌,已是欺君犯上,大驸马知情不报更是罪加一等。” 楚子成听此忍不住笑道:“真是好大一定帽子。” 现在四下无人,她大可杀了她,自此相安无事,可偏偏那么一刹那她动了恻隐之心。 女子看着楚子成的笑,也多多少少察觉到他这是再给自己指一条路,便冲着他磕了个头道:“还望大驸马与长公主收留康儿,我愿用我这条命来换,不求他日后大富大贵,只求大驸马能够好好待他,哪怕是当一个下人来养也好。” “好,我会把他当做亲生儿子来养。”楚子成道:“再给你们母子一天团聚时间,一天之后,你知道该怎么做。” 第七十三章 楚子成出了门,发现杜皎儿正在不远处等候,一见她出来,陈寿康便挣扎着要下去,杜皎儿刚放下他,他便跑进了房间内。 楚子成看杜皎儿看着自己,似乎在等自己的解释,开口说道:“皎儿介意多个孩子么?” “什么意思?” 杜皎儿看了眼房间内,便被楚子成揽着身子走向正房,沿途看到了于沣,楚子成派他将买好的东西分一份,送到客房。 * 两人回到房间后,杜皎儿拿开了楚子成搭在自己身上的,问道:“现在总该告诉我怎么回事了吧?” 楚子成不知从何说起,替自己倒了杯茶,这才开口说道:“其实我很开心你有些事情忘了。” 嗯? 她这一句话给了杜皎儿无限的想象空间。 楚子成看她在那傻站着,顺便将她揽到了怀里。 杜皎儿坐在她大腿上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楚子成吻上了唇。 杜皎儿与她稍许缠绵后,咬了下她的舌尖,楚子成吃痛,松了口,便听杜皎儿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要想着一个吻便能把我打发过去。” 她见楚子成沉默不语,想了想,试探的问道:“他们可是代替胜衣那人的妻子?” 楚子成听此眉头微皱,复杂的看着她,“你…想起来了?” 杜皎儿没想到竟然一猜即,心虚的嘿嘿笑了声,“一点点吧。” 她哪里是想起来了,只不过是在楚子成记忆里看到了她跟胜衣的对话而已。 楚子成沉吟道:“明日以后我想昭告天下陈寿康他,是我的儿子。” 以她现在的境地若真是凭空多出个儿子,后果自是不堪设想。 杜皎儿想到了那日晚宴上,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她。 说实话杜皎儿并不觉得其有什么善意可言,在结合着楚子成的记忆,杜皎儿觉得很多人估计巴不能楚子成出个错。 不禁噌的一下站起身子,“楚子成,你疯了?” 楚子成没想到她会这么激动,“乖,坐下,听我把话说完。” 她抓了一把,却被杜皎儿躲开了,她看杜皎儿扭头不看自己,叹了口气,“皎儿可否想过若这母子二人出了府邸被他人抓去询问一番,会是什么后果。” 杜皎儿默不作声,倒是冷静下来,顺着楚子成的思路思索起来。 若是被他人捉去询问了,或者不用别人抓,女子便把来龙去脉道与他人,杜皎儿还真不敢确定杜任俭会不会不要面子保住自己。 可为了保命,她要怎么办?杀了那对母子二人? 杜皎儿心一沉。 便听楚子成说道:“事因我而起,也该由我而终,皎儿曾答应过会替那人照顾好他的儿子,便不能食言。” 她起身从杜皎儿的后背处环抱住她,“你大可不必如此紧张,我们的陛下可不是吃素的。 其实…早在你做这件事时他便得知了。 他对你的事情是真的费尽了心思。” 杜任俭早知道了… 胜衣却还活着… 或许他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无情。 杜皎儿这才稍微有些心安,不禁有些疲惫,便转过身埋在楚子成怀里,郁闷的问道:“那刚刚你同那女子都说了什么?” 楚子成揉了揉她的头发,“我说想要得到一些东西,便注定要失去一些东西,她已经做好了决定。” 楚子成怕杜皎儿因此愧疚,继续说道:“陛下能让他们二人活到今日,定是想要你来做抉择,能保住陈寿康,已经很不错了…” 杜皎儿在她怀里摇了摇头,突然想到,“你就不怕他长大后恨我们两个?” “不怕。” * 好好的祭灶节,杜皎儿闷闷不乐,也没了心情,只觉万般愁绪,她忍了好几次才忍下让楚子成带自己离开朝堂,前往田园的想法。 楚子成知她心情不好,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吃完了午饭,楚子成带着她去找了司故,打算去楚秀灵那。 楚子成希望杜皎儿与楚秀灵聊会儿天,能变得稍微开心些,人这才一人一架轿子,出了府。 未过片刻,便到了楚秀灵家。 人到的时候楚秀灵正在切菜,准备今晚包饺子,她看到司故一愣。 楚子成介绍说是杜皎儿回来途偶感风寒,多亏有司故随同治疗,才逐渐好转。 司故听着楚子成编的谎,尴尬的笑了笑,算是认同。 楚秀灵对着司故一番感谢,把司故弄得都不好意思了。 杜皎儿见此灵一动,提议让司故替楚秀灵看看身体。 她心想着楚子成是石女,楚秀灵不会也是吧,但一想可能性不大,应该是因为其他方面。 医术上面杜皎儿还是挺相信司故的,指不定他就能看出问题所在,把楚秀灵不孕的病给治好了呢。 杜皎儿寻思着若是司故一会儿说楚秀灵没什么毛病,再让他看看陆桓贤的。 楚秀灵知道杜皎儿抱的什么心思,一番踟蹰后同意了。 就当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她洗了洗,收拾妥当了才坐下身子,将探了过去。 司故没想到出来过个节还会行诊,便问楚秀灵有没有线,楚秀灵说是无碍,他才将指把在楚秀灵脉搏之上。 杜皎儿看他表情逐渐沉重,知道他可能找到了问题所在,对着楚秀灵投了个微笑,让她安心。 楚子成看杜皎儿心情果然是比在家好了很多,便对她悄声说道自己上外面走走。 杜皎儿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楚子成见陆桓贤不在家,便去了杂货铺找他,想要问问他前几日说的卢锦云的事有消息了么。 楚子成去的时候陆桓贤正在雕刻,见她来了放下了里的东西。 楚子成看着他那木钗似的东西,收回目光道:“姊婿,没事,皎儿正在跟姊姊聊天呢。我就是闲着无事过来看看,你忙你的。” 陆桓贤听此重新将木钗拿了起来,“今天许是过节,人不多,我这闲着了打算给你姊姊做个小礼物,等过年给她。” 陆桓贤说着聚精会神的雕刻起那朵花来。 楚子成看看他,再想想董诉,总觉得自己太没有心了,便不自在的问陆桓贤还有多余的木头么。 陆桓贤抬头看了她一眼,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大堆,楚子成探头看了眼,发现里面有很多不成型的,雕刻烂的。 陆桓贤又拿出了把小刀递给了她。 楚子成看着他里的,学着。结果刚一用力就折断了,便重新轻了些力道,大概废了六根才终于成型了,楚子成吐了口气。 陆桓贤夸道:“你平日里大刀用惯了,能做成这样子已经很不错了。” 楚子成挑了下眉。 她也这么认为,只是不打算在上面刻花了,便问陆桓贤下一步该怎么做,陆桓贤把砂纸递给了她,“磨光滑了。” 楚子成接了过来,看了一眼,将自己弄好的木簪放在其磨了磨,她吹了吹上面的粉末道,“不知前几日让姊婿查的人是否有消息了。” “嗯。” 陆桓贤应了声,“那人早已搬了家,打听了很多邻舍才得到消息,她辗转多地,如今已经成家了。” “哦?” 楚子成听了停下了动作,“她嫁于何人了?” “墨窦村一个放牛的,名为窦芽,虽是家贫,对她却是极好,两人已有了一儿一女。” “嗯。”楚子成点了点头。 心道放牛也好,无忧无虑的。 只是想卢老以后若真出来了,要是知道外甥、外甥女都有了,不知会是什么心情。 或许会一番感慨吧。 两人又在杂货铺待了会儿,才关门回家,此时天已转黑,两人回去的时候杜皎儿正在跟楚秀灵包饺子。 楚秀灵一见陆桓贤进来了,也不顾他人在身边,飞也似的扑到了他怀里,而后便是几声啜泣。 楚子成摸不着头脑,看了杜皎儿一眼,发现她也是有些热泪盈眶。 杜皎儿心想此时的楚秀灵绝对有着无数的话想要对陆桓贤说,便挽着楚子成的走了出去。 “怎么了?”一出门楚子成便问道。 杜皎儿立马说道:“今儿下午你走后,司故把着姊姊的脉,说出了她身体里的问题,说是之前遇到过这种事例,假以时日姊姊的身体绝对会有所好转。” 楚子成一听也有点拨云见月的感觉,楚秀灵虽然没有在她身边说过孩子的事,但楚子成多少能感觉她的伤心。 现在见杜皎儿脸上总算有了笑容,楚子成也不禁有了些笑意,“那我可真该好好多谢多谢医师。” “可不是嘛,以后对人家客气点。” “好好好,娘子说什么便是什么。” 楚子成说着站定了脚步,道:“我也有东西要给你,闭上眼睛。” 杜皎儿想起当初她在马背上也说过类似的话来着,想了想道:“不会又是红红的东西吧?” 楚子成一愣,“当然不是,乖,闭上眼睛。” 她说着拿着心盖住了杜皎儿的眼,便觉得她的眼睫毛在自己掌心里忽上忽下的,痒得很。 “闭上了么?” “闭上了。” 楚子成这才从怀里拿出自己磨好的发簪,本想插她头上,但又怕给她弄乱了发型,梳理的麻烦。 便紧张的将拿开,让她睁开眼睛。 杜皎儿看着眼前的锥形物体… 突然想到了扎在吸血鬼心脏上的桃木锥… “怎…么样?” 楚子成别扭的问道。 杜皎儿这才抬头,看她脸颊有些发红,似是羞涩了,笑着接了过来。 “嚯。我夫君做的东西哪有不好的,只是我还没做什么好的礼物给你。” 便见她轻笑着摇了摇头,“你便是最好的礼物。” 第七十四章 热热闹闹的祭灶节过了,第二天女子便被发现“病死”在床上,或许是为了照顾陈寿康的心情,女子愣是趴着身子将自己憋死了,发现时枕头上一滩水,楚子成便派人将她翻了过来,告诉陈寿康她是病死的。 陈寿康话不多,他抱着女子哭了会儿便收起了眼泪,按照昨日答应好(女子)的跪下身子给楚子成与杜皎儿磕了个头,叫了声“爹、娘。” 杜皎儿也落了泪花,心底里满是内疚,便抱着陈寿康在心里发誓以后绝对拿他视为己出。 楚子成看了她娘俩一眼,让于沣处理一下女子的后事。 说来也悲哀,陈寿康披麻戴孝一天,灵都没守,那人便入了土,小家伙大概心里给自己也立了个誓,愣是一声没哭。 楚子成不禁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只是他才岁半,连四岁生日都不到,也不知是好是坏。 翌日楚子成便下了请帖,对外说认陈寿康为子,名楚寿康,为此大摆宴席。 朝廷里有几人知祭灶节那日有人拦了楚子成的车,如今得到这个消息,一时之间众说纷纭,说是楚寿康乃骁饶大将军私生下来的,随母流浪好些年。 又过了一日,也不知附近哪个邻舍言在家内听女子曾经喊过,若是见不到楚子成,便要将他欺君犯上的秘密抖落出去。 大臣们听说了,更是两天日上杜任俭面前弹劾,偏偏杜任俭像是没听到般,大臣们只得作罢,心想着:算了,年后再说,总得让长公主过个好年。 眨眼间,距离新年仅剩日,楚子成这两天身体越来越好,便开始训练起楚寿康来。 小家伙许是多年病重,初愈不久,在冰雪天外多站一会儿便冻得抖成了筛子,看的杜皎儿好生心疼,偏偏他愣是咬着牙一声不吭。 楚子成在旁看着,不为所动,最后被杜皎儿拧了几把,才叹了口气,“回吧。” 那绷紧身子的小不点,这才动了动,谁料腿腕子一杵,差点摔了过去,杜皎儿惊呼一声,便见楚子成上前将他扶住了。 楚子成看他咬着牙嘴唇都冻得发白了,脱下了自己的披风丢到了他的身上,而后便转身离去了。 杜皎儿看着她冷漠的背影,哼哼了声,赶忙上前用披风将楚寿康包了起来抱在怀里。 小家伙身上冰凉冰凉的,杜皎儿坐在石凳上替他搓了搓小,想了想说道:“你也别恨你爹,她…从小也是这么过来的。” 在楚子成记忆里,楚父训练她时,也不过是岁多些。 楚寿康听了,抬头看了杜皎儿一眼,忍不住说道:“娘,你能跟我说说爹的事情么?” 在楚子成刚回奉都时,楚寿康便听父母在家嘟囔着骁饶大将军,那时楚寿康身子弱的很,缩在母亲怀里,听她说着近几日来听到的消息。 说是骁饶大将军骁勇善战,斩敌将万千,愣是血不沾身,言两语的几乎要将其吹捧到神人。 本来他们家因为他的身体状况已经够费神了,也没有精力去管这些,父亲却偏说要抱着他去凑凑热闹,沾沾喜气。 他们便早早从家走出,站在城门口与一众百姓笑脸相迎,楚寿康张眼一看几乎是人山人海,好不热闹。 不多时,便见那轿子自西而来,顺着其一角看去,恰看阳光照耀,倒真像是神仙下凡。 楚寿康看着东风过,吹开轿帘,依稀可见一个穿着盔的脚,泛着寒光。 恍惚间想起母亲说过话,他虽是岁数尚小,但也能大概理解其几分含义,只是那千军万马,金鼓连天的地方,对于他来讲遥不可及。 楚寿康眼见着轿子经过自己的身边,这才发现这个四四方方的东西竟然这么的高大。 那里面的人,又该是如何啊? 小小的他竟在心里感慨了番。 说来也怪,那日回家以后,他的身子果然好了很多,父母以为是看到了希望,谁料一日过去,竟是比往常还要严重。 楚寿康看着他们焦头烂额,身体不舒适的同时感觉自己挺幸福的,起码从来没有被放弃过。 而后便是迷迷糊糊,在醒来见到的是母亲的泪颜。 楚寿康听她说是自己身子好了,以为她是喜极而泣,便轻声问道:“爹呢。” 母亲摇了摇头,不曾言语,只是泪流的更慌了… 这么多日,杜皎儿还是第一次听他跟自己说话,平日里谈话,大多是杜皎儿说,他轻轻的“嗯”上一句。 杜皎儿怕他因为女子的去世刺激的失了语,愣是让司故整日检查,司故只得无奈的跟她说,他没事。 杜皎儿心里稍安,便陪他玩这玩那,甚至是晚上都搂着他给他讲故事。 看着楚子成频频摇头,也没得办法,愣是被杜皎儿从东屋赶到了西屋。 现在听得楚寿康再次给自己与楚子成叫了爹娘,杜皎儿心里一喜,当然愿意跟他讲,便回忆着楚子成的过去,讲起了自己最喜欢的那一战。 杜皎儿毕竟看过了不少小说,一段故事讲下来也是让人听得淋漓尽致。 她觉得楚寿康虽小,但毕竟是个小男子汉,因此一些血腥的场面也没有避讳。 愣是将楚子成的形象塑造的更加威严了。 讲到最后,杜皎儿口感舌燥的,垂头看了楚寿康一眼,见得他眼睛里的敬仰之色,稍得安心。 楚子成射了几轮箭稍微冷静下来,在回来时看到的便是此等场景。 她从小便是由楚父一教大的,他本身对自己都极其苛刻,对待楚子成更是没有懈怠,因此楚子成打小受过的苦自是不用多说。 她看杜皎儿这几日这么呵护楚寿康,只想着慈母多败儿。 好不容易借着今天的会把楚寿康拉出来练了一次,见得他几乎是摇摇欲坠的模样,有些恨铁不成钢。 冷静下来想想,欲速不达。 楚寿康的身子骨本就弱,又何必期盼着他跟自己一样呢。 楚寿康见楚子成来了,立马从杜皎儿怀里跳了下来,小脸也冷了很多。 楚子成看着从他肩膀上滑落在地的披风,听杜皎儿说道:“要不,你们聊聊?” 楚子成看了她一眼,便见她站起身子,从自己身旁走了过去,楚子成看她擦肩而过时,动了动嘴型对自己说道:“好好说。” 而后便彻底离去了。 楚子成看着立在那里、许是刚过自己腿弯的小小身影,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与他相处,便上前将地上的披风捡了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问道:“冷么?” 楚寿康摇了摇头,楚子成弓下身子,顺便将披风替他披了上去。 “回屋吧。”她道。 而后抬起脚,大步走着,只听身后脚步声紧捣着,楚子成微微放慢了些。 进了房间,楚子成将炉火里加了些碳,替站在门内的楚寿康倒了杯热水,“渴么?” 她将瓷杯递了过去。 楚寿康接过有些烫,便倒了一下,垂头吹了吹,试探的抿了一小口,自己挪着小步将瓷杯放到了桌子上。 楚子成走过去关上了门,将寒风地方在外,回身看他小紧揣着自己的披风,想他不愿说话,思忖一下,道:“你娘这几天很担心你。” 楚子成生怕听到他叛逆的说一句:她不是我娘。 那楚子成可就真的是不知在如何开话闸了。 还好楚寿康没有说话,而是点了点头,楚子成心里刚松了口气,便听楚寿康突然问道:“爹,你可以教我武艺么?” 楚子成听他唤爹,心里一软。 “你想要学?” 她想他瘦胳膊瘦腿的,刚刚在外站了那一会儿就发抖成那个样子,提了下袍子,蹲下身子与他对视。 楚寿康点了点头。 “为什么?”楚子成疑惑的问道。 “因为…”楚寿康垂下头去,“我爹娘喜欢,他们说保家卫国,很伟大。” 他说着握了握拳,“我要替他们好好活下去。” 楚子成看他如此,一阵感慨,许久许久后说道:“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她看楚寿康疑惑的看着自己,才继续说道:“比如说你爹呢,比如说你娘为什么要带你来这里。” 她顿了下,“在我幼时父亲经常教导:内不欺已,外不欺人。只要你问,我会告诉你,绝不诳语。” 岂料楚寿康看了他良久,问道:“大父他也很厉害么?” 楚子成一愣,“他比我厉害很多。” 末了还添了句,“只要你肯用功,也会比我厉害很多。” 楚寿康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而后极其慎重的叫了声,“爹。” 楚子成不由失笑,放下心去,站起身子揉了揉他的额头,“臭小子,这才像样嘛!” 她说着抱起了楚寿康,感觉他像跟羽毛那么轻,道:“不过在这之前…爹要和你娘把你养的胖胖的!” 楚寿康想起了从前自己的亲爹也是这么抱自己的,勉强的笑了笑。 便听楚子成轻声说道:“你放心,我们虽不是你亲生爹娘,但绝对会将你当做亲生骨肉对待,你若忘不掉他们,便永远记着吧…” 第七十五章 腊月三十夜, 楚秀灵本叫楚子成一家子去她那过年, 楚子成想她又要忙里忙外的, 再说陆桓贤父母还在,终究是有些麻烦,便以自己已成家为由,拒绝了。 她与杜皎儿在二十九那天晚上便给下人们放了个假, 两人连同司故还有剩下来几个没有家可回的下人一起把府中上上下下收拾了个干净。 杜皎儿看着屋里挂的楚子成写的字, 感觉笔走龙蛇、苍劲有力, 便让她写了副对联贴在了门外。 因为杜皎儿在现代是北方人的缘故,习惯性的吃饺子, 在三十夜当晚, 杜皎儿和了面, 包了一整盖子的饺子, 还未等包完便有下人来报说是江健与林路还有十几个楚家军一同过来了。 上一次宴会之后, 楚子成便没有与江健见面,他们也一直在大将军府内,甚至连楚子成认楚寿康为子那一天都没有前来祝贺。 如今听得这个消息, 满手面粉的楚子成一愣。 江健等人都是外来人,离着家乡远着呢,往常年便是他们一起过,待到喝的酩酊大醉才得作罢。 楚子成看了杜皎儿一眼, 见她没什么反应才让下人将江健等人带了进来。 晚宴那日对江健打击挺大的, 拉着林路喝了一晚上酒, 听林路做了一晚上的诗, 第二天一早起来全当自己做了个梦,只是练兵却是从未懈怠过。 他早已做好了时刻离开奉都的准备,谁想到愣是等到了过年还没有消息,便想着给大家伙儿放个假。 军队里有一小部分是有家人在奉都的,一大部分都是在外乡,能赶回去的便骑了马,赶不回去的便呆在将军府,打算几个老爷们舞刀弄枪,几碗酒的过去得了。 江健扫视一圈,总觉得少了楚子成怪别扭的,便合计着几个跟大将军感情好的一起上端丽府凑个热闹,其他人也正有这种想法,便三五成群一起来了。 楚子成看江健被下人引着进屋了,也没放下手里的饺子面,只是忍不住调侃,“当真是什么东西都比不上阚贲将军的鼻子灵,这不刚好包完一盖子阚贲将军便过来了。” 江健等人刚给杜皎儿行完了礼,他想着那天跟楚子成弄得挺尴尬的,还不知道怎么开口,听得他这话,大笑一声,“那是自然。” 他话音刚落一块面团便飞了过来,江健下意识的伸手捏住了,震了一鼻子的面粉,他伸手赶了赶,忍不住咳嗽一声,便听楚子成道:“天下没有白吃的晚餐。” 楚子成见江健等人还站在那,道了句,“还站那干什么,都过来干活啊!” 杜皎儿看着十来个大老爷们瞬间手忙脚乱起来,忍不住笑了一声。 因为人多了,她便又多切了些菜。 江健洗好手后看着将身上弄得发白的楚寿康小手揉着面,蹲下身子逗了他一句,“你便是大将军认下的孩子啊。” 当下没有外人,他也不唤他大驸马了。 楚寿康想着当日楚子成回奉都时见过江健一面,也是一身盔甲,手里牵着高头大马,看着高大勇猛,现在见他一身便衣,没由得心起一种亲切感,便停了动作点了点头。 江健那几日也听说了楚寿康的事,起初听着是楚子成打仗的时候跟别的女子生下来的,江健差点笑掉了大牙,只是那一天恰好是军队演练,他们便没有参加。 江健虽不知这孩子到底是哪里来的,但知道大将军做事自有大将军的道理,只是多少还有些为他打抱不平,便张嘴说了句,“你这瘦胳膊瘦腿的小模样跟你爹可真是太不一样了。” 楚子成听得此话一脚踹了上去,江健差点一头跌到面盆里,硬是生生止住了。 楚寿康见他如此,继续揉起面板上的面团,他倒是不在意,“总有一天会一样的。” 江健听他声音还稚嫩着呢,不禁有些羞赧,便蹲下了身子,从怀里掏出了个短刀,递给了楚寿康。 “好孩子,我跟你爹同患难共生死,也算是你叔父了,前几日忙,没来得及来参加宴会,这便是送你的礼物了。” 杜皎儿看了一眼,这跟楚子成曾经给自己的那把看起来简直是一模一样,便瞪了她一眼。 楚子成有些无奈,见楚寿康盯着自己,不知该不该拿,道:“阚贲将军既然给了,你就收下吧。” 楚寿康这才揣进怀里,说了声,“谢谢叔父。” 剩下的几人见此纷纷把自己身上的东西拿了出来,一会儿功夫楚寿康怀里便塞满了。 * 夜晚点了爆竹,杜皎儿便将饺子丢到了锅里,因为人太多了杜皎儿没法炒菜,便多多少少做了些放在主桌上。 她大概数了下,一大家子加上下人一共摆了二十桌不止。 这种新年氛围,在现代实在是太少见了,杜皎儿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笑容一直挂在嘴边没有淡下去过。 也不知是谁先动的筷子尝了口杜皎儿的菜,愣是把杜皎儿夸的飘飘然。 司故这一会儿已经被江健这群人灌醉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江健等人虽是酒量不大,比司故这个医师还是好一些。 杜皎儿以“今儿大年夜,应该高兴高兴”为由,喝了三大碗,这回儿是真醉了,整个世界天旋地转的,愣是吐了好几次,最后被楚子成抱回了房间。 楚子成也是有些晕,但毕竟喝的是喜酒,将杜皎儿送回后,楚子成又回来续了一坛子,最后一群人躺的横七竖八的,到了正子时,楚子成愣是被爆竹声吵醒了,才起来走回了房间内。 她看着杜皎儿睡得衣冠不整的,就着酒劲手便钻进了她的衣服里,而后一通乱吻。 杜皎儿感觉痒痒的,睁开眼睛便见楚子成俯在自己身上,她虽是醉意已去,却没有完全清醒,便抓着楚子成的衣服,愣是给她撕碎了,两个赤果的身体这才缠在了一起。 也不知是谁先勾了谁的内裤,当两个人的下/面正要蹭到一起时,楚子成突闻一股血腥,垂头一看才知道杜皎儿下面流血了。 战场厮杀数载的大将军愣是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平日里太用力了,赶忙穿上衣服想把司故叫来。 杜皎儿躺在床上看她突然间离开了,有些茫然。 坐起身子看着她衣服穿的歪七扭八的,皱起眉疑惑的问道:“娘子,你怎么了?” 这几日床事上杜皎儿已经习惯了用娘子二字调戏着楚子成。 便听楚子成慌张的说道:“你…下面…流血了…” * 杜皎儿担忧的月经问题,在大年初一那天彻底爆发了,许是因为这一个月下来冰天雪地的,这一次来愣是疼的她死去活来,把楚子成心疼坏了,扯着司故让他三番五次的看。 司故看她现在这情绪太过暴躁,也没办法说这东西除了喝点草药,他确实是没办法,只能让楚子成给杜皎儿暖着身体。 好在是楚秀灵一上午没看楚子成二人过去,有些担忧,过来看了才知道怎么回事,便给杜皎儿用了些偏方,杜皎儿才逐渐转好。 楚秀灵看二人也没有精力照顾楚寿康了,便说是要把他抱走。 楚寿康这几日看惯了杜皎儿活蹦乱跳的,突然间看她躺在床上不自觉的落了泪,又不想让他人看见,抹干了还是担忧,便向楚秀灵问道:“姑母,娘她…没事吧?” 楚秀灵这是第一次听楚寿康跟自己说话,揉了揉他的头,说道:“没事,你娘身子好着呢,这都是女人身体一些无可避免的毛病,寿康可要记住了,女人辛苦着呢,,未来娶了夫人,一定要要好好疼着,可别像你爹一样。” 一番话驯的楚子成眼观鼻鼻观心。 女人确实挺辛苦。 她也挺辛苦来着… 楚秀灵跟楚寿康走了大约一个时辰后,杜皎儿身子总算好了些,她躺在床上听着街道上敲锣打鼓的,缠着楚子成让她带自己出去。 楚子成怎么可能同意,最后杜皎儿缠着紧了,便给了她睡穴一点。 杜皎儿醒来后,抱着楚子成身子好一顿啃咬。 正月初三,人心里头的喜悦还没来得及降下去,便得了一消息。 原来是杜任俭年前废了心思,与大臣们说了弃五城,与樾硕两国和解之事。 他想着新年里正是开心的时候,早早便派了董诉与另一人一同启程,大臣们得到消息时,董诉二人已行了一天一夜,也只能咽了一肚子怨气。 这一天刚好有人来报,说是上仲硕那人刚入了仲硕国内,皇帝还没及看见,身子便被人砍成了两半,他们只留下一人伤痕累累的回来传消息,说是仲硕宁亡不屈。 杜任俭听着一阵头疼,这消息还没来得及消化,便又听人说济溱使臣到了。 几乎是前脚刚到,祁山便开始异动,杜任俭也只能将江健等人派了回去。 江健他们走那天是初五。 楚子成骑着马随在他们大队后行了一天一夜,最后在山头上为他们送了行,才骑着马回来了,她还没等从复杂的情绪中拔出来,便听人说杜皎儿是济溱国的神女,济溱使使臣说要将她回国。 楚子成一听,下了马飞快的跑回了家,最后靠在小胡同里喘了会儿才忍住了呕吐感,回了家中。 * 楚子成离家后,杜皎儿一直闷闷不乐的,她知道楚子成心情不好,也不知如何开口劝说,便任她去了,谁想到楚子成离开当夜,杜皎儿房间里便站了个身着黑袍、披着斗篷的黑衣人。 杜皎儿看着他衣服上的纹路,想了好久才想起来这人是那夜接风宴上的济溱人,杜皎儿心里警钟大响,下意识的抓住了楚子成给她的短刀。 木簪她戴在头上,玉簪放在盒子里,除了这两样东西,楚子成唯一送给她的东西便是短刀了。 杜皎儿一拿出来便想起往日种种,因此便放在怀中。 如今她强壮镇定,学着脑海里楚子成的一言一行,“阁下深夜造访本宫府邸,不知有何贵干?” 那人初到西平时便带着帽子,整张脸躲在阴影下,吃酒都不在摘的,现在看来更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杜皎儿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 他似是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才开口说道:“你…或许可以骗得了其他人,但是骗不了我。” “阁…”杜皎儿听他怎么说,不自觉的打了个嘚瑟,咬了下舌尖,“本宫不知阁下此话何意?” “你是一缕孤魂,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不过是赢到了这具身体的所属权而已,我说的是也不是?” 穿越这事对杜皎儿来说一直是心头里的一根刺,她每每情深的时候总是忍不住跟楚子成坦白此事,复又想想,楚子成若是真知道了这身体原主傻到为她死了,会不会就此愧疚,冷漠了自己? 杜皎儿难以取舍,她觉得楚子成有权知道此事,却又不想打破二人如今的关系,终究还是自私了一回。 她本以为自己可以隐瞒一辈子,如今被人一语中的,杜皎儿觉得自己身上的血液唰唰的往头上流,不由脚底一软,“疯子,你…你说什么呢!信不信我现在就大喊一声!济溱使者深夜闯入西平长公主府邸!传出去你八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黑衣人听了嗤笑一声,“小丫头倒是伶牙俐齿,不如你推推那扇门,若是能推开,你大喊我也认了。” 杜皎儿一听,转身便推开了自己身后的门,她感觉双手像是探入了深海,遇到了一阵阻力,而后破海而出,木门应声而响,杜皎儿飞也似得跑了出去,正要大喊,发现自己又进入到了房中,黑衣人正在那站着!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鬼打墙么! 杜皎儿瞬间想起来楚子成记忆中的济溱深通海上幻术。 幻术…难不成就是… 杜皎儿嘴唇打了哆嗦,“你,你,你…” 她你你你了老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许久后才开口说了出来。 “你,你是人是鬼?” 杜皎儿僵着身子看他,越来越觉得那袍子下空空如也。 或许…里面真的没有人呢? 想至此,杜皎儿白眼一番,总算是忍不住,晕了过去。 第七十六章 再次醒来, 杜皎儿正躺在床上,她看着外面的月亮,心想着:还好, 是梦。 杜皎儿松了口气, 刚坐起身子, 便见角落里站了一黑袍人,杜皎儿“啊”的一声, 抱着被子一路后退,一直退到了墙角。 感受着冰冷的墙面, 杜皎儿仿佛有了支柱,她咽了好几口唾沫, 才道:“你,你离我远点!” 那人不由觉得好笑, 为了吓她, 特意探上前去, “我, 我为什么要离你远点?” 他看杜皎儿白眼一翻好像又要晕过去的感觉,这才脱下了帽子,“好吧, 不逗你了, 我是人。” 杜皎儿看着月光下那白皙到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颊, 看着实在不像活人, 再次“啊”了一声, 那人便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 “现在这个天, 死人皮肤很硬,就算不是这个天,他们肉也会很松,并且没有弹性,我虽然凉了点,但弹性总是有的,不信你捏捏看。” 杜皎儿这才捏了两下,确实… 她悬着的心一点点平静下来。 * “你,你是女人?” 杜皎儿冷静下来后听黑衣人说话圆润,咽了两口唾沫。 “当然。” 女子腰背一挺,“我们济溱国都是女人。” “…” 说到济溱,女子这才想起自己的任务,“恭喜你通过了我的考核。” “什么考核?” “门啊。” “门?” “是的,平常人,推不开那扇门。” 而后女子便跟杜皎儿说起了济溱的事,据说很早以前她们的祖先便是现代来的,她身怀一身绝技,便在这块大陆上建了一个岛屿,做了一系列的高科技技术,并且与这个世界彻底隔离了。 奇怪的是自那以后每隔一百年都会有一个人被孤魂野鬼附身,并且每次被附身的人都是女性,她们便给被附身的人叫做神女,找到神女后,便将她们带回济溱。 当然,进了济溱的神女有两个选择,一是回到自己的时空,将一切归位;二就是永远不许踏出济溱一步。 为保持时空的平衡性,如果拒绝… 女子说她会当场香消玉损,并且外人只会以为她是自然死亡的,丝毫看不出粗破绽。 …什么鬼… 女子看着杜皎儿一脸怀疑的,嘿嘿笑了笑,“我可以给你几天考虑时间,但最多不超过一个月,当然,你可以带着你的爱人一起,前提是,她必须是自愿的。” 杜皎儿深吸一口气,呛得咳嗽一声,猛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是躺在床上。 她一时间有点分不清刚刚的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 杜皎儿翻了个身,见自己怀里的短刀不知何时被拿了出来,刀下压了张纸条,上面写着:“我是真实存在的哦。” 杜皎儿坐起身子看着上面画着的表情,将白纸对着月光看了眼。 纸…确实是白色的,与这个时代里泛黄的不同。 她打了个冷颤,将纸握成团扔了,倒在枕头上,看着放在一旁的短刀,夜不能寐。 * 楚子成到家大步走到屋子内,见杜皎儿坐在桌子边小脸蜡黄蜡黄的。 彩莺正站在一边,看见楚子成来了眼里立马漫上了泪花。 楚子成对彩莺挥了挥手,待彩莺出去后,杜皎儿还是魂不守舍的。 楚子成便走过去拉起了杜皎儿,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 感觉着楚子成紧紧的抱着自己,杜皎儿一愣,嘴角上挑了下,还是笑不出来,便将头闷在楚子成怀里说道:“楚子成,你怎么了?” 楚子成没有回话,理着她的长发,安抚着她,亦是安抚着自己,许久许久后她才停了手。 “皎儿,我不在的这一天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楚子成说着半弓着身子对视着杜皎儿的眼睛。 杜皎儿不禁有些心虚,下意识的躲开了她的目光,嘴硬的说道:“我,我没事啊。” 楚子成眉毛一皱,手放在她的后脑勺上,与她的距离又凑近了些。 “为什么不敢看我?” 杜皎儿抿了抿唇,不经意间豆大的泪水便不争气的落了下来。 楚子成一愣,赶忙伸手替她擦拭着,却是越擦越多,她便亲吻着她的脸颊,轻啄着她的眼泪,反复的说道:“对不起,我回来了,没事了,没事了。” 在她柔声安慰下,杜皎儿抽噎着,这才一点点平静下来。 楚子成便以头贴着她的额头,看着她哭的发红的眼睛,说道:“皎儿,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你不愿意做的事情,无论是谁,都不可以强迫。” 杜皎儿看着她眸子中真挚与深情,似是在那其中隐藏了些许的戾气,轻轻的嗯了一声,搂着她的脖子,吻上了她的唇。 一夜下来的担忧与不安在一个缠绵的吻中,逐渐化解。 两人舐咬着对方的唇舌,似是要将对方完全吃下才得作罢,待得呼吸不畅,两人才不舍的分开,而后一翻又是抢夺。 等楚子成将杜皎儿抱到了床上,杜皎儿才反应过来,与她彻底分了开来。 口水像是银线般顺着她的嘴角滑落,杜皎儿伸手擦了一把,轻声说道:“济溱…我会去的。” 楚子成静默不语,眼里的情欲散了七八,她还没等参透杜皎儿话语里的真假,便听有人敲了敲房门。 楚子成不耐的问道:“什么事?” 便听于沣说道:“禀大驸马,宫里边儿来了个公公。” * 打上位起当了皇帝这么多年,杜任俭从来没有像最近这样这么烦过,似乎太平盛世已经远去,恶事一个接一个,压的他退了一步又一步。 楚子成入了宫行了礼后,见杜任俭坐在那里喜怒不知,倒是第一次开门见山说道:“陛下,你不该让长公主去济溱。” 杜任俭听他这话,立马怒道:“你以为朕愿意么?!” 他看着四周想要跪下的仆人们,不耐的挥了挥手道:“你们都退下吧!” 大殿之中再次剩下了楚子成与杜任俭二人。 楚子成想他刚刚情绪失控,道:“陛下其实不必如此焦躁。” 杜任俭仿佛没听到般,重重的拍了拍桌子,“仲硕不给朕丝毫脸面,他当真不怕朕派几十万大军荡平他那区区小国?!” 杜任俭说得轻巧,他此时兵力分散,祁山又开始异动,他们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才不轻易妥协。 楚子成没有说话,便听杜任俭继续说道:“辛樾那里扣押下董诉,似是在等着仲硕的决定。金达人这几日在一旁看着,没有提及成亲之事,那神态似是在等朕求他们!祁山,祁山好啊!悄无声息入了西平,现如今又开始躁动!近几十年不出海的济溱也来凑这热闹了,竟然说朕最亲的妹妹是他们济溱的神女!楚子成,如今此等形式,朕若不应下来!你要朕怎么办?!” 楚子成看他青筋爆出,脸都涨红了,知道他近几日定是异常憋屈,都说出来也好,待他情绪稍微平静些,楚子成才开口说道:“陛下何不将那卢老从天牢中放出?” “你竟还打着这主意?!” “得罪了先帝,他本就该死,现如今此等形式,陛下何不让他戴罪立功?入了仲硕活着还好,死了…也算是为西平做了贡献,陛下若实在不放心,他还有一女儿,名为卢锦云。” 楚子成在天牢里与卢老交谈过,知道他虽是有怨,对西平却是没有二心,再说了,她相信卢老的能力,此时抬出卢锦云来,只不过是让杜任俭放下心来。 她见杜任俭沉默不语,知道他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便继续说道:“只要谈好了仲硕,辛樾自然迎刃而解。金达公主虽是强势,但毕竟是一女人,成婚时间自是由陛下定。祁山那里我相信江健他们,至于济溱…皎儿说她会去…” * 楚子成说完以后见杜任俭陷入了沉思,她便言了告退,回来后杜皎儿饭都做好了,正在家等着她。 楚子成看着一桌丰盛的饭菜,不曾言语,只是落了坐。 楚寿康这几日已经回来了,楚子成特意请了个武师傅教他练武,待得他健壮些她在开始着手。 不过这几日楚子成倒是听司故直夸楚寿康聪明,许是因为楚寿康从小身体状态便不好,这对他来说是个阴影。 楚寿康为了克服,得空了便随着司故认识草药。 现在饭桌上杜皎儿正在往楚寿康碗里夹着菜,叮嘱着他多吃点。 楚寿康抬头看了眼楚子成二人,总觉得今日气氛有些奇怪,也不多说,吃饱饭后跟二人说了声便跑了出去。 楚子成入宫这一会儿杜皎儿已经做好了打算,她要跟楚子成全盘托出后,再看她愿不愿意跟着自己一同去济溱。 可话到了嘴边,杜皎儿还是有些紧张,此时见陈寿康跑出了,杜皎儿更是紧张,整个身子都绷了起来。 楚子成剃好了块鱼肉,放到了杜皎儿碗里。 以前的时候她有些惊叹董诉的心细,这几日下来,她也已经习惯了照顾杜皎儿。 杜皎儿见此对着楚子成扬起个难看的笑容,将鱼肉夹起来吃了,当真是味同嚼蜡。 她心口不一的说道:“真好吃。” 楚子成看她这样,想她之所以跟自己说要去济溱估计也是为了西平。 她按住了杜皎儿的筷子。 见她疑惑的盯着自己,笑道:“记得皎儿曾经说过,我这条命是你给的,既已如此,我自会陪你一辈子,济溱,我们一起去。” 第七十七章 杜皎儿点点头, 心里终是不安,与楚子成缠绵一夜后第二日早早便醒了过来。 她看着那人英气的眉目, 想起昨夜她为了让自己安心,未加掩饰的深情, 心脏再次跳了两下。 楚子成感觉怀里的身子微微一动,第一时间睁开了眼睛,便见那小手搭上了自己的眉毛。 楚子成笑了笑,“皎儿这么早就起来了,嗯?” 说着被子内的双手揉捏上杜皎儿的臀/部,杜皎儿哼了一声, 身子一软,整个人便贴在了楚子成的身上。 楚子成感觉那颗粒有些发凉, 双手滑倒了杜皎儿的背部, 亲了亲杜皎儿的额头。 也不知为何,昨日她回来后,杜皎儿便一直魂不守舍的, 楚子成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都没说过像昨晚那么多的话,可杜皎儿依旧是没有安下心来。 若换在平日床/事上, 杜皎儿热情似火,昨天却像是蔫了的猫, 楚子成还以为她是又来事情了,言语挑逗了番, 她依旧是没有改变, 楚子成抽出了手指, 正要放弃,杜皎儿便搭着她的脖子坐了起来,她咬着她的下唇瓣,咬着她的下巴,咬着她的肩膀。 * 杜皎儿的手从楚子成眉毛上滑了下来,同样是抱住楚子成的后背。她听楚子成说道:“皎儿,今天我们早早起吧,提前办置些东西。” 济溱说是半月后便要带杜皎儿过去。 杜皎儿听此又不快了,她闷声说了句,“楚子成,你真愿跟我去?” “小傻瓜,那是当然。” 楚子成起身拿了衣服,杜皎儿觉得凉风一过,便蜷缩起身子。 两人穿好衣服,吃了早饭,杜皎儿擦了擦嘴,见楚子成费尽心思的想要逗自己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说道:“楚子成,我有话跟你说。” 这一句话一开腔,便再没了退路。 杜皎儿想好了,她总不能瞒楚子成一辈子,否则到了末了,定是要后悔一番。 楚子成拿杯子的手微微一滞,点了点头,她喝了口水,让彩莺把东西收拾下去,带好了门,才看着杜皎儿,等着她的下文。 杜皎儿不敢看楚子成,垂头搅着自己的衣带,许久后才开口悠悠的说道:“楚子成,如果我说…我一直有事瞒你…你会怪我么?” 楚子成听着笑了声,“我似乎没有什么理由责怪你。” 也是…她女人的身份不也瞒了她那么久?她不也照样原谅了她? “那不一样…” 杜皎儿摇了摇头,任由楚子成握起了自己的手。 楚子成只觉她小手冰凉,便握在手心里,哈了两口热气,只听杜皎儿继续说道:“其实…” 她咬了下舌尖,静默了许久,才提起勇气,抬头看着楚子成的眼睛,“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但都是真的,这是你我躲避不了的。” 杜皎儿咬了咬唇,再次深吸一口气,“其实我并不是杜皎儿。” 楚子成下意识的手一缩,脑海里闪过无数的画面。 她曾有一度怀疑过,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渐渐淡忘了,现在听杜皎儿这么说,好像所有的一切全部理通了,她捏了捏拳。 “应该说并不是你们西平的杜皎儿。” 杜皎儿见楚子成收回了手,默默的将自己的手也收了回来。 她垂头说道:“你曾说过若是有鬼,你怕是早死了十万八千回。虽然不知我算不算鬼,但对这具身体来讲,我确实是外来客。” 楚子成皱起眉头,她本以为杜皎儿是他国人假扮的,正想该如何面对,听得她这番话,楚子成竟有些诧异,一时之间无法相信。 在这后来她听得杜皎儿说了很多很多,比如说她本想就这样跟她生活一辈子,但终究是良心难安。 再比如说原来的长公主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她。 还有原来的长公主正是因为替她求情那日摔到了石阶上才让她趁虚而入。 杜皎儿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根细针擦在楚子成心头。 想起楚寿康,想起楚寿康的父母,想起胜衣。 她本以为她日后对她好一辈子便可偿还这些债务,谁曾想她竟然说她不是原来的杜皎儿,原来的杜皎儿已经死了… 楚子成不知自己怎么走出的房门,待得有意识的时候她已经上了酒楼,喝了好多好多的酒才被人送回了端丽府。 楚子成站在门外看着这几日刚放上去的门匾,正想逃,却见府中已经乱成了一窝粥,楚子成瞬间清醒了很多,正要走进去,几个护院便拿着武器慌乱的跑了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 他们看着站在门口脸颊酡红的楚子成,一愣,这才有一人说道:“禀大驸马,刚刚不知何人进了府中,将长公主…” 他话还未完,楚子成便见有一人贴着房檐跃了过去,楚子成一看哪里还管三七二十一。 “把你大刀借我。” “?” 那护院还未等反应过来,楚子成便抽走了他手里握着的大刀,向他下盘微微一攻,趁他弯腰之际踩着他的肩膀便抓住了房檐。 * 楚子成走后,杜皎儿看着她的背影泪流不止,总感觉自己似乎失去了什么东西,再也拿不回来了,她想自己刚刚不该那么懦弱,应该拦住她,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履行承诺,陪伴自己一辈子。 可那种勇气岂是说来就来的。 门外的彩莺奇怪的看着楚子成的背影,在进去时见到杜皎儿哭成了泪人,也不禁随着流了泪。 杜皎儿看她如此,硬生生的将眼泪忍了回去,安慰着她,告诉她自己没事,只是需要冷静冷静,而后便让彩莺出去,她想冷静冷静。 彩莺还是放心不下她,一步一回头,最终站在了门外。 杜皎儿看着她的人影,倒在了床上,想起近几日来的点点滴滴,有哭有笑。 就这样一直待到正午,依然没有见楚子成的身影,杜皎儿的心越来越沉,她吸了吸鼻子,想着自己不该这么颓废下去,大不了…她就回现代呗,那里有她的爸爸妈妈,有她的朋友,有她熟悉的一切一切。 心想着杜皎儿上了小庖房,亲力亲为,做好了午饭,吃了下去。 回房时天空又飘起了小雪,雪花不大,杜皎儿不禁驻足,抬头看了一眼,便见一身着白衣的男子跃下了房梁。 杜皎儿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点了穴道,下一秒便被抱着躲了起来。 * 楚子成追了良久,见掳走杜皎儿的那人身手极快,她知道在这样下去绝对要追丢不可,只能一咬牙饶了个小道,好在那人果然是向这边冲了过来,楚子成毫不犹豫的挥刀而上,那人抱着杜皎儿向后一仰,而后后退两步,立住了身子。 楚子成这才看清抱着杜皎儿那人的模样。 正是那日与盛天誉打斗的男子。 曲牟看着楚子成手握着大刀摆好了架势,唇角勾起了个讽刺的笑容,“不知大驸马还记不记得在下。” 楚子成面无表情,试图看看他怀里的杜皎儿有没有被吓到,只是那人儿却被曲牟抱着埋在他的怀中。 楚子成吐了口气,许是刚刚跑得有些急了,她现在肺部像是要爆炸般,楚子成强忍着难受,道:“当然记得。” “记得就好。”曲牟笑容未淡,继而说道:“既然见面了,我便帮一个小兄弟向大驸马传达一句话吧。他说欠你的,已经还清了。” 那日曲牟与盛天誉在山里打的不可开交,终于将佛珠抢到手,出了山后,曲牟才听人说佛珠已经归还到了凌云寺。 曲牟不信,便顺着他人的话语找到了袁洛,那时袁洛手臂未愈,被曲牟打到了伤口,一息间便败下阵去,而后被曲牟好一阵逼问,才道出了那日情景。 曲牟听了又找到了盛天誉,盛天誉还不甘心着,打算跟他再打一架,曲牟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从他嘴里套出了话,一时之间甚是气恼。 便想起了那强装镇定的小丫头。 终究还是被摆了一道。 曲牟越想越是忍不住生气,后来愣是气笑了,在他脑海里,杜皎儿也越发越勾人心魂了。 这不近几日进了奉都,曲牟想去看看这小丫头近况,结果观察了大半天,发现她似乎并不是特别快乐,曲牟想起上次她小脚一抬,那疼痛让他当时险些以为以后再也不能行房事了,因此这次他二话不说的便点了她的穴,打算将她带出来在细说。 * 楚子成咬了咬牙,当初带走盛天誉马车里的佛珠确实是她做的不地道,盛天誉若真能这样想,倒也好。 心想着她吐了口气,对着曲牟说道:“不知家妻与阁下有何仇何怨,若阁下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尽管冲着我来就好,何必去为难一个小姑娘。” 曲牟听着看着杜皎儿问道:“咦?长公主没有跟大驸马说么?” 杜皎儿现在不能说不能动,自然无法回他,只是知道楚子成随来了,杜皎儿多多少少有些喜悦。 曲牟便继续说道:“在下不才,与长公主做了约定,若大驸马不好好待她,她便要随着在下…” 曲牟话还未完,楚子成便挥刀砍了上去,曲牟再次轻巧躲了开来,“大驸马就算对我动了杀意,也该顾及一下长公主吧。” 楚子成哪里听他所言,曲牟也不在意,三躲两躲的踩着楚子成的刀尖便再次冲了出去,“在下别的不行,就是轻功精通一点点,大驸马若是能追的上,在下便将长公主归还于你,如何?” 他话音刚落便跃向了另一个屋檐,楚子成牙一咬,看着曲牟的背影突然间有些后悔,她刚刚出来时就应该拿着弓箭,射他一通不可。 心想着楚子成丢了大刀追了上去。 * 不知过了多久,楚子成也不知自己跑了多远,只觉着从南方吹来的风越来越大。身体里的那种窒息感让她大口大口喘着气,楚子成看着那越来越近的身影,知道自己必须要坚持下去,不能就此放弃了。 曲牟余光看着身后像是苍蝇一样讨厌的楚子成。 每次都是差一点点就要将他甩掉了,他又再次追了上了。 若是被江湖上其他人知道自己竟然被一武将紧追不舍,定会被笑掉大牙不可。 这时杜皎儿半个时辰的穴道也解了开来,她只觉得自己浑身发麻,微微动了动,开口说道:“让你胡说八道,你还是将我放下吧,我跟她好好说说指不定她就不追你了呢。” 曲牟听杜皎儿幸灾乐祸的声音,挑了挑眉,本想再次点上杜皎儿的穴,却因这一霎的耽搁差点被楚子成近了身,曲牟感觉怀里的杜皎儿动了一下,赶忙将她甩了出去。 “你们夫妻慢慢玩吧,在下便不奉陪了。” 杜皎儿只觉得自己的身子正在向下坠落,看着距离越来越近的地面尖叫一声,下一秒便被楚子成抱入了怀中。 楚子成感觉自己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浸透了,她大口大口喘息着,来不及跟杜皎儿多说一句话,便昏了过去。 她本想问杜皎儿男子所说是真是假? * 再次醒来,楚子成只觉得浑身不舒服,动了动胳膊才发现自己双手被绑了起来,她正要挣断绳索,突然看到杜皎儿正坐着凳子躺在床边浅睡,便忍下了,她轻轻的咳了一声,杜皎儿立马睁了眼。 她看楚子成醒了,欺身上去,“楚子成,你还说什么都没有瞒我,原来你一直在骗我!” 她眼里漫上一层泪水,“若是没有今天这事,你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 楚子成想了想…能让杜皎儿如此生气,大概只有一个原因… 果不其然,只听杜皎儿说道:“你瞒着我也便罢了,既然还不让医师告诉我!” 楚子成太阳穴一跳,“他现在在哪?” 话音刚落杜皎儿便上了床压上了她的身子,强吻上去。 楚子成手动了动,只觉得被绳索束缚住了,也只能激烈的回吻。 * 杜皎儿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机打的结竟然在楚子成手里不堪一击,最终还是被楚子成就地正法了。 她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那张脸,忍不住落了泪。 楚子成便躺在她身边道着歉,说是是她的错,其实早该想到她与身子原主不是一人,然后坦诚跟她说心里确实有些别扭,并且或许不会忘掉那个对自己有过付出的人。 忘不掉也好。 杜皎儿并不介意,毕竟原主实在是太傻了,傻到让她感觉心疼,又何况是楚子成。 况且现在楚子成眼睛里藏着的可都是她呀。 心想着杜皎儿流着泪说她已经原谅她了,并且再次提出让楚子成陪着自己上济溱。 既然知道了楚子成的身体状况,杜皎儿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本来比如说是“可能要在济溱呆一辈子”这种未说完的话,全都烂在了肚子里,这次即便是楚子成不跟她去,她绑也要将她绑去不可。 * 眼看着九天时间眨眼过去了,再过几天杜皎儿与楚子成便要前往济溱了,毕竟又是一个新的地方,杜皎儿这几日不由有些紧张。 这日卢老刚好要秘密出行,许是记挂着卢锦云,临走前他特意与楚子成见了一面,楚子成恭喜他出狱,并且贺喜他有了外孙与外孙女。 卢老本不满窦芽的身份,但在楚子成的安慰下一想也是,种田多好,无忧无虑。 * 不得不说这人有了希望看起来果然更加的容光焕发,卢老在心里跟自己说着不管如何也要活下来,与女儿团聚。 楚子成跟他道了别,当天下午便被杜任俭传唤到了宫里,这几日杜任俭已经定好了与艾娜尔成婚的日子,卢老也出行了,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不妙的是远赴祁山那边的江健等人中了埋伏,也不知是死是活,边境的守卫军怕被逐一击破,不知是否该派兵增援,便将消息传了回来。 一直以来极为淡定的楚子成总算是炸了,非要领命前去。 杜任俭劝他好好考虑考虑,毕竟他已经答应了陪同杜皎儿上济溱。 楚子成心里自是纠结万分,但想那些人除了从小陪自己一起长大的,就是一直以来陪自己出生入死的,若是这次真的没有去,怕是楚父在天之灵也不得安息。 楚子成说是自己若有命回来,定当跟杜皎儿负荆请罪。 杜任俭拗不过他,或者说是他本来便希望这事由楚子成出面,便给他官复原职,一个时辰后,便带着一小波队伍出了奉都。 杜皎儿当日包袱都收拾好了,听到这事,如同晴天霹雳,嚎啕大哭,她失眠了一夜才抹了泪,第二天便出了奉都,前往济溱。 * 四个月后,仲硕归顺,辛樾紧随其后,楚子成救出江健等人后便开始四处杀敌,金达因为与西平联了姻,国内壮士也开始奋起反抗。 长达一年多的大战,胜胜败败楚子成已经习惯了,只是她的肺病成了个大问题,糟糕的是被敌军知晓了,每次都要缠着她跟她打一番持久战不可。 这一年下来楚子成大伤小伤缠身,身体状况急剧下降,人也消瘦了很多,许是也与思念着杜皎儿有一定的关系。 她听人说杜皎儿去了济溱后像是人间蒸发般,无论怎么寻找都毫无消息。 楚子成也只能日夜祈祷,闲下来便回忆往事,无限唏嘘。 眨眼间上了春天的尾巴,楚子成带领小部队在海边突袭时中了埋伏,全军覆没,不见尸体。 将近半个月后,杜任俭收到了消息,说是骁饶大将军战陨了,一时之间举国哀痛。 * 在楚子成的记忆里,祁山一部分人马定扎在锡海岸,她带领着小部队突袭,本是大好的天气不知为何起了雾,楚子成撕了块布子掩住了口鼻,她试着挥了挥手,当真是伸手不见五指,只得道了声不要慌企图安稳军心。 既然看不见,楚子成便闭上了眼睛,靠耳朵去分辨,只听得身边无数的脚步声,楚子成有种不祥的预感,突觉有人靠近了自己,赶忙闪了开来,下一秒便被一棍子敲晕了。 楚子成在睁开眼睛时正在一阴暗的房间中,她试着动了动,只听一阵金属声,楚子成想自己十有八九是中了埋伏,只是起雾这一点未免也太邪乎了。 思索间便见有一人提着烛光逐渐靠近,楚子成想自己宁死也不受辱,大不了咬舌自尽算了,待烛火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时,楚子成眯着眼看着烛光映衬下穿着怪异的女子。 她一身黑衣,个子不高,刚好达到自己耳朵下,那对胸脯却是不小,看起来格外的火辣,楚子成看着她额头上戴了一对簪子,分别是木的跟玉的,玉的上面还有个羽毛形状。 楚子成试探的叫道:“皎儿?” “嗯哼?” 女子从怀里掏出了短刀,脸上露出了个迷人的笑容,她将短刀别在楚子成的衣衫扣子上,微微一用力,衣服便从上到下撕了开来。 女子将烛火向楚子成身体前靠了靠,打量着她的身子,“很高兴大将军这么多天过去了还记得我。” 那蜡油顺着楚子成的胸膛便落了下去,楚子成手微微一动,便听一阵铁链声,像是悦耳的铃铛。 女子的笑容邪了很多,“只是不知大将军要如何偿还我这几百日的思念之情,用身子如何?” 楚子成咬了咬唇,哑着嗓子说了句:“任君处置。”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