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揭短 作者:马桶上的小孩 文案: 市重点转来了个杀马特留级生 来了第二天,跟教导主任杠上,抢过剃头刀把一头紫毛剃掉 然后在顶着寸头进女厕所时,引起了全校女生惊恐避让 过了没几天,傅从夜看到同桌的寸头杀马特戴着假发穿着小仙女裙 作为天王巨星独女,出席了某名流如云的慈善晚宴 ** 阮之南转学后坐在了个贫困户旁边 就算手机老旧,穿衣土鳖,也掩盖不了长相可爱的小天使的本质 阮之南千方百计,不着痕迹的想要给他打钱救济他 过了没几天,阮之南看到同桌的贫困户衣冠楚楚顶着一线小鲜肉的脸 作为知名企业家长子,出席了某名流如云的慈善晚宴 女主,直男内心万人迷,伪·骚làng贱,真·人傻钱多。 男主,遇神杀神小白兔,伪·傻白甜,真·校霸学神。 【超多雷点,注意避让】 ①成长故事+沙雕恋爱。双初恋,1V1,HE。 男主后期内心戏多小糖包,雷者勿入。 ②主角年少,行为幼稚轻狂,请自觉带入小屁孩视角。 全程无刀,轻松愉快,所有的“命苦”“揭短”都是小屁孩们的瞎误会。 ③慢热别催,文长别急。 内容标签: 甜文 成长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阮之南,傅从夜 ┃ 配角:卤蛋 ┃ 其它:嘿嘿嘿嘿 ================== 第1章 小白兔 刚过元宵,没出正月,这座北方大城市的夜晚还有点萧索,光秃秃的树下,有冻实的脏雪,积压着冰封的鞭pào纸,来往行人裹紧衣服,低头顶着风咬牙前行。 三中还没开学,校门紧闭,教学楼黑灯瞎火,只有保安室亮着灯,在早早落幕的夜色下,显得像个鬼城。 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的人,隔着条马路,远远望着三中,嘬着棒棒糖。 在狂风中,这人也chuī得如同长毛的博美,五官全埋在头发里,只有嘴里叼的棒棒糖棍从头发里立出来。 阮之南伸手捋了捋她那披散的长头发,叹气一声,仰起头来,看向路对面的三中校园。 一年没回来,三中最大的变化,就是多了栋新体育馆。 听说这体育馆上下,从篮球场壁球馆,到游泳池更衣室,一切都崭新高端,再给三中富得流油的名号,添上一笔。 体育馆靠马路一侧的外墙上,三个镶金大字在夜色中闪亮。 [星星馆] 这么撒娇恶心的叠字读音也是有原因的。 听说是知名电商企业星星商城给捐的。 阮之南真感谢,不是什么美特斯邦喂或者饿了呗捐的楼,否则到时候名字还不知道成什么样呢。 阮之南一年前从三中转去外地读书,如今又转回来了。但她在开学之前来三中附近,可不是偷偷跑回学校忆苦思甜的。 她是想在三中对面给自己租套房子,搬出来住。 今天是出来找房子的。 阮之南蹬着滑板,转身往三中对面众多小区走去,路过了一大片租房中介店铺,毕竟三中还是市重点,附近都是学区房,玻璃上贴的租卖价格都十分离谱,里头也热闹非凡。 可她也没这种店里往走。 阮之南以前进去过,她的要求条件一提,各路中介都热情殷勤,可到了准备签合同的时候,一看她身份证就犯了难,说让她家长来签合同。 得了,未成年连租房的权力都没有。 她现在就想再各个小区绕一绕,看看有没有那种不走中介,在小区里自己贴小广告的租房,她别说押一付三,就是从小金库里拿钱,付上一年房租也愿意。 要是被骗了,就到时候再说,届时再请爸妈出马也来得及。 三中对面的小区水平参差不齐,有不少是大院老楼,但也有些十几年前的老别墅区。 三中很靠近内环,当年能在这儿买得起别墅的人估计非富即贵,但十几年来形势变化太快,有些别墅还能勉qiáng维持当年面貌,不过是看起来有些破旧老气;但有些别墅却被改造的不成样子,甚至好几个都把独栋开成了小卖部和幼儿教育。 她在小区内一路蹬着滑板,手机在她口袋里震了起来,阮之南掏出手机,来电显示是刀姐。 她不想接。 挂了。 刀姐又打过来。 她gān脆不挂也不接。 刀姐就一遍遍的打,震得她手都要麻了。 刀姐就是刀姐。她是那种跟狮子搏斗,都绝不会比狮子先撒口的女人。 让她放弃,几乎不可能。 阮之南站定一会儿,还是接通了电话。 刀姐在那头,音量拔高:“阮之南!你知道我一天天有多忙么?!我给你打了多少遍,你是不是要把我的时间全耗在你身上!你爸给你发了那么多条微信你怎么不回!他都快急哭了你知道么!” 阮之南撇了下嘴角:“让他哭。他天天就是个哭包,屁大点事儿都要淌眼泪。法治社会,我能出什么事儿。” 她说着,却看到前头的电线杆子上,似乎贴了个租房广告,往前蹬过去,在昏huáng的路灯下端详那个广告。 刀姐在那头却跟踩了尾巴似的喊起来:“法治社会就他妈不出事儿了!阮之南你知道你上次出事儿,多少人差点被你吓死!你是不是真的觉得你刀枪不入,佛光灌体了啊!” 阮之南却把刀姐的话左耳进右耳出了。 她扫视着广告上的租房信息。 对方把房租的四位数写的奇大无比。 【3800!只要3800!】 【全套整租,三层共四百五十平米,自带家具!】 阮之南先看到了旁边的两张图片。好像是客厅和书房,但都摆满了书架,甚至地上还有成摞的书籍,看封皮就不是那种市面上的畅销书,而像是商务印书馆出的成套的各类专著,几乎堆满了房间的各个角落。 下头才是介绍。 这套房子原来是房主专用放书的书室,住进来的租客可以使用的面积大概是整个房子的百分之六七十。 这些书籍都不可随意乱放,更不能在房中吸烟烧烤轰趴。 但另一面,这个房子自带的装修都十分高档,活动面积也足够住下一大家人,如果有爱书人士还能降租—— 房主急需要用钱,所以要求房租年付。 这些条件,怪不得房主没法去找中介帮忙挂出去了。 可这样的别墅,学区的地角,再加上内环的位置,三千八几乎等于白送了。 刀姐在那头急了:“阮之南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阮之南应声:“啊,听着呢,gān什么呀?” 刀姐深吸一口气:“你现在在哪儿,我让人去接你。要不等我这边办完事儿,我自己去接你。” 阮之南:“一会儿再说吧。我要不然自己坐地铁回去。让我爸别哭了,他哭起来特丑。” 她说着,迅速把电话挂了。 然后举起手机拍了一下广告。 总感觉这房主很希望租出去,说不定能够私下协商。 上头写的地址,就在别墅区后头两排的位置,她可以先去看看外观,如果可以就直接给房东打个电话,要求看房。 阮之南往后找到了那栋别墅。 外观一看就是十几年前那种伪欧式土味别墅,冷冷清清,连对联和装饰都没有。没一点住过人的人味,却又门窗gān净,花园整洁。 不过这边住的,应该也有不少有钱人。 比如旁边那栋,楼底下停了三辆黑色的大G,就那三辆方盒子的体格,像是来搬家的。二层还亮着灯,楼上陡然响起来砸东西和怒吼的声音,还有本书忽然顺窗扔出来,砸在其中一辆大G的顶盖上,砸没砸出凹来不确定,但显然,这家是来了不速之客。 正想着,二楼说话声轻了些,正门打开了,一群穿着西装或者防风外套的人鱼贯而出,还有几个大哥竟然不惧深夜严寒,撸着袖子,露出一片花臂。 阮之南蹲在花坛边上,直起身子张望过去。 哟,扫黑除恶这么几年了,这年关都没结束,就有这么嚣张的龙哥虎哥敢上街了? 跟在这群人后头送出来的,是一个身材瘦高,戴着眼镜的男生,头发偏长,后脑扎着小揪揪。 看起来跟她差不多大。 那男生竟然穿着小白兔拖鞋,裹了件军绿色棉服,他似乎在家为了方便,还用黑色发箍把前额的头发拢到后头去,一边往外走,一边低声跟那几位花臂大哥说什么。 花臂大哥之中,还簇拥了一个夹着公文包的瘦小男人,像是领头的老板。 公文包脸色极臭,到了车旁边,对着小白兔男生指手画脚,甚至手指头都戳到那小白兔脑门上了。 小白兔没动,就任他戳。 旁边花臂大哥站着,紧紧围住了小白兔。 小白兔低头说了一句什么,公文包冷笑起来,高声道:“草你妈你赔得起么!整个项目都耽误了,一点契约jīng神都没有,还混个屁啊!怪不得现在成这个落魄的狗bī样子!还动不动拿自己残废了当卖点,他以为他是史铁生啊!” 公文包是仰着头冲着别墅喊的,似乎是故意喊给里头的人听。 小白兔抬起头来。 路灯晦暗,阮之南没有看清他的脸。 但公文包却跟一下子被掐断声音似的,身子一僵。 公文包心里毛了,陡然把自己手里的包朝小白兔兜头甩过去:“我草你妈看什么看啊!你有看我的功夫不如好好看看你爹!” 那公文包的边角颇为坚硬锐利,小白兔额头上挨了这一下,身子都往后趔趄了半步。他捂住额头,轻声道:“……你先动手了。” 公文包:“什么?!” 小白兔猛地上前一步,掰住公文包的手。 公文包更为嘹亮的惨叫一声,远远看去,穿着西装裤的屁股都疼的夹紧了。小白兔不但不松手,还一脚朝他膝盖下头踹去。 这招阮之南也懂,踹的是麻筋,不过看小白兔的动作,不太像经常打架的混混——因为他太没轻没重了。 幸好小白兔穿的是拖鞋,他往死里踹,却因为拖鞋上毛茸茸的兔子头做缓冲,威力减半,公文包却不太抗揍,腿一软,连叫都没叫唤出来,身子往前倒去,几个花臂大哥连忙扑上去想要拦—— 小白兔一动手,花臂大哥们先惊慌失措的喊了起来:“gān哈呀!好好嗦话!咱别动手行不!小兄弟——别动手!能吵吵咱就别动手啊!!” 从阮之南的视角,只看到几个花臂大哥喊着别动手,却把小白兔推到了车子后头看不见的方向。 难道是为了躲摄像头?! 阮之南连忙跳下了花坛。 一群大哥,欺负一个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学生,这还算什么世道啊! 小别墅二楼传出来一个男人嘶哑的呼喊:“你们别跟他动手!滚蛋!” 傅从夜被按在车上,发箍和眼镜还被撞掉了,他面无表情,虽然也想动手,但几个花臂大哥几乎是紧紧挤着他,他连胳膊都拔不出来。 最好是能打起来。毕竟他未成年,对方还先动手了,如果有什么伤,闹到警局,对方以后反而不敢再这样贸然上门。 但傅从夜知道,他们不敢动手。 几个花臂大哥挤着他,还在那儿低声劝他:“小同学,一会儿我们放开你,你别动手啊。要是动手伤人了,你这学还上不上了。我们也没别的意思,讨债归讨债,但这事儿不是没有解决办法,你劝劝你爸,不都好办么。” 傅从夜冷着脸:“我劝不动他。你们想劝就劝,电话也能跟他商量,可三天两头到家里来是什么意思——我都说了,赔钱我可以想办法。” 花臂大哥笑了:“你才多大,你能想什么办法。再说了,你爸是真的不要脸的,否则他不能卖房子啊?何必在我们这儿当老赖。” 傅从夜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紧紧抿着嘴不说话。 旁边跪在马路牙子上哆嗦了半天的公文包终于缓过劲儿来,他坐在地上,破口大骂:“把他带走得了,看他爸会不会为了儿子露脸!再说我他妈要的不是赔钱,你们赔的起这个项目么!现在都混到几流了还把自己当大爷,要不是有人拉你爸一把,你觉得你爸能参与进这种级别的项目?!” 花臂大哥想要劝公文包,忽然从别墅二楼飞下一本硬皮的《我与地坛》,仿佛在回应公文包刚刚的嘲讽,书角长眼般砸在了他后脑勺上。 公文包几乎是从地上弹起来,他疼的一手捂着后脑勺,一手捡起书,看见书皮也噎了噎。 打不到楼上的老子,还能打不到楼下的小子么,他抬手就要拿那本书朝傅从夜扔去。 突然,路灯微微闪烁,一个身影从两辆大G之间窜了过来,手里挥着滑板,朝公文包的后膝盖拍去! 来人一头乱糟糟的长发,穿着过膝盖的黑色羽绒服,嘴上还叼着根壮胆细烟,站在再次跪倒的公文包身边,用脚停住了滑走的滑板。 此人撩了下头发,露出脸来,手指夹着那刚刚叼在嘴里的细烟,他们几个人才看清,哪是什么烟,是根疑似草莓味棒棒糖。 草莓棒棒糖抬起手来,开口道:“我已经报警了,你们这是寻衅滋事罪。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好几十条规定,寻衅滋事罪,是指随意殴打、骚扰他人,或者在公共场所起哄闹事,严重破坏社会秩序的行为!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傅从夜的眼镜掉了,他没看清这人的五官,只听出声音貌似是个……女孩。 她又把棒棒糖塞回了嘴里,含混道:“你们还殴打未成年人,更是罪加一等!” 花臂大哥也一僵,道:“小同学,我们没打架。” 但已经来不及了,警车的声音已经进了小区,从别墅两侧的路靠近过来了。 花臂大哥:“……” 傅从夜:“……” 嘬着糖的阮之南对他们摇了摇头,仿佛对他们这些黑恶势力的狡辩感到痛心疾首:“我又不会傻乎乎冲出来,我可是听到警车进了院才过来的。” 等警察停车靠近过来,场面混乱起来,几个花臂大哥简直乖巧的如同排队问询,公文包却在满地打滚耍横,小白兔同学则半跪在地上摸找眼镜。 阮之南倒是挺会见机行事,趁着混乱,转身要溜,忽然就被坐在地上的公文包一把抱住了腿:“她也动手了!我们俩寻衅滋事,随意互殴来着!” 阮之南:“……?!” 另一边,刀姐刚想再给阮之南打电话的时候,就先接到了公司下属的电话。 “刀姐,我们去傅鹭家里催稿的时候,出了点事儿,动起手来了。现在都在警察局了。您、您要不过来一趟。” 作者有话要说:开文啦!欢迎收藏,这样就可以在收藏夹看到第一时间的更新。以后每天早晨8:00更新。 校园日常,沙雕初恋,成长故事。 依旧是女主二哈属性撩人不自知,男主高冷傲娇内心戏很多。 说几件老朋友都懂的事儿: 1、无nüè心无误会,无喜欢男主的女配。 2、可能错字,欢迎捉虫。 3、微博@铁jú老萝莉捅爷 第2章 棒棒糖 阮之南坐在车上,心想早知道就不管了。 不过不管也不行。她毕竟解救了一个可怜的少年啊。 阮之南这会儿坐在警局的不锈钢长椅上,转头看那个被她解救的小白兔。 他被警察带走的时候,显然没时间回家换双鞋,不少人都路过走廊的时候,都在看他那双别致的小白兔拖鞋。他默默把脚缩在长椅下头,掏出手机不说话。 从刚刚他们坐在一辆警车上的时候,这小白兔就没跟她说过话。 啧啧啧,gān嘛要跟救命恩人置气啊。要不是有她,他都不知道被那几个大哥打成什么样了。 阮之南瞥了一眼他手机屏幕。 屏幕摔碎了,不知道是刚刚打架的时候,还是之前就碎了。 不过看款式,确实也挺老旧。 他一直在尝试解锁手机,但奈何摔碎的屏幕时好时坏,解锁的滑动条颤颤巍巍就是不肯到位,他一抬眼,注意到了阮之南的目光。 然后他锁上手机,装进兜里,开始一言不发的看那本跟他们一起上警车的凶器——《我与地坛》。 阮之南的棒棒糖都快吃完了,她叼着那根棍,还是没把脑袋缩回去。 小白兔为了提醒她的冒犯,gān脆转头看她。 阮之南这才看清他的脸。他发箍掉了,导致过长的刘海几乎能盖到眼睛,可也能瞧出来他内双的眼睑,眼角微微下垂,显得过分乖巧gān净,嘴唇好像很有自尊的紧抿着,拿着书的手指纤长,整个人白的泛冷光,像是很久都没有出过门似的。 模样是挺讨喜可爱的,就是眼神扎人。 阮之南心想:长得也挺像小白兔的。 阮之南想搭话,她露出装傻充愣专用笑容:“我也看过。高一课本上有节选。” 小白兔看着她,眼里的表情是:so what? 阮之南指了指书:“呃,我就是说,写的挺好的,不愧是史铁生,也挺感人的。” 小白兔顿了一下,缓声道:“……哇哦。我都没读过高一课本呢。” 口气太他妈嘲讽了。 阮之南搞不明白这小白兔gān嘛这种态度,但她一向不太在乎别人对她的态度,耸耸肩转过脸去了。 对面坐着的花臂大哥看着她俩说话,一直想插嘴,这会儿阮之南抱着胳膊往对面看,也跟对面一位左青龙花臂大哥对上了视线。 左青龙竟然不太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阮之南不明所以。 她侧身去看隔间里被叫去问话的公文包,公文包在玻璃窗里激动地直喷唾沫星子。再转过头来的时候,左青龙朝她递来了一张名片。 阮之南把棒棒糖棍扔进座椅旁边的垃圾桶,挑了挑眉毛没接。 左青龙耳朵有点红,跟她笑了笑:“我是林田律师事务所的,兼职讨债业务。我们就是法院下发qiáng制措施但对方不与履行,我们就来讨债,不是什么社会闲散人员。” 但阮之南却抱着一条腿,下巴放在膝盖上,歪头笑了:“给我递名片gān什么?” 左青龙局促却又坚持道:“咳,认识一下啊。如果小姑娘以后需要什么法律援助,也可以找我们。” 傅从夜捧着书,微微抬头斜看了这位草莓棒棒糖一眼。 其实刚刚来警察局的时候,那花臂大哥就一直在打量她了。 打量的目光倒不是那种调笑,而是发愣震惊。 傅从夜戴上眼镜到警车上时候,也愣了一下。 因为这个看起来头发乱糟糟,穿衣很随意,还有点社会姐模样的草莓棒棒糖,长得却是肤浅简单,直击眼前的……漂亮。 漂亮都不足以形容,简直可以说是横扫半个娱乐圈的颜值。 她不像那些网红、明星似的白的像纸,肤色反而有点小麦色,腿长个高,神态写满了旁人难比的青chūn明亮。眉毛浓长,眼角微翘,鼻子挺得英气,眉眼有几分混血的轮廓,瞳孔颜色浅浅。笑起来的时候,仿佛很有自己是迷人jīng的得意与自觉。 这样漂亮到扎眼的小姑娘,穿衣打扮却有点不拘小节。 头发被风chuī的乱糟糟的窝在羽绒服衣领里,裹了个过膝盖的黑色羽绒服,看起来像剧组候场的棉服,下头就是牛仔裤马丁靴,滑板就靠在长椅上。 她从来了警察局,就是一条腿压在另一条腿下头的上炕坐姿,花臂大哥打量她的眼神她也注意到了,只是混不在意,偶尔斜眼打量回去。 这会儿,对面的人朝她搭讪了,她才正眼瞧向对方。 左青龙大哥又问:“看你长相,你是新疆的?我以前也在库尔勒待过几年呢。” 阮之南头发别到耳后,盯着那左青龙大哥笑了一会儿。她从小就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对付这种人也总有一套,她笑道:“大叔,一把年纪了,儿子上高三都算留级了,还在警察局搭讪未成年人。” 左青龙顶着那张凶恶成熟的脸,瞪大眼睛,伤心至极:“我才……二十五。” 阮之南目瞪口呆:“……” 阮之南也觉得自己态度不大好,正想抬手接过名片的时候,警察拉开门走了出来,顺手拿过左青龙的名片:“你们还在外头开展业务了。来,给我看看。……政法大学毕业?!你政法大学毕业就gān黑社会了!” 左青龙急了:“我们是律师事务所的。不动粗不动武,遵纪守法,以正当手段维护债主的合法权益,怎么是黑社会呢。” 警察:“那怎么打起来了?你看看这未成年当事人,脑门上这么大一个包,是不是还流血了?” 警察说着,小白兔十分配合的撩起额头,露出伤来。 乖巧安静中透露着一丝丝很有尊严的委屈。 阮之南都有点恍惚,她都快忘了刚刚他打人的模样。 左青龙:“那是张老板跟这小同学动手了,我们都是拦架的。我们gān了这么多年,甚至法院都知道我们家收费率低,收缴速度快,是合法正规,业绩上行的知名事务所啊。我们本来不让张老板过来的,可张老板这次非要说亲自来,这才闹起来的。” 警察:“那你不知道现在扫黑除恶么?这大冷天穿豆豆鞋就不说了,这大金链子、花臂还有脖子上这纹身你怎么说,现在对这些纹身都是有管制的。” 左青龙急的腾一下站起来,用手猛搓脖子,青龙的半张脸没了:“警察,我这都是纹身贴纸,去讨债之前在车上现贴的,我一正儿八经政法大学民商经济法学院优秀毕业生,我这都是业务装扮,cosplay您懂么——我周末加班加到了这个点儿,生怕跟当事人动了手,结果还进警察局这么坐着,我真的是——” 左青龙红了眼眶。 旁边几个大哥拍了拍他肩膀,他竟然委屈的转过头去,几个花臂的加班社畜相拥抱在了一起。 警察:“……检讨估计少不了了。里头那个张老板是你们的客户?他现在咬着不肯息事宁人,你们要不跟他去谈谈?” 左青龙摇头:“这我们管不了,我们也想了,这一单不做了,张老板回头找别人吧,定金我们回头退给他。您给我们纸笔,我们就在这儿写检讨。” 看来这几位律师事务所的花臂大哥跟警局接触不少,知道出了这种事,如果不是责任人,做个笔录写个检讨就好。 警察:“你们几个没动手,写五百字就行了。来,小同学,刚刚是你被打了?” 警察拿着登记簿。 小白兔站起来了。 阮之南还想问自己要被怎么处置的时候,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踩着细跟高跟鞋,黑色利落短发,一身红色套装,披着白色毛呢外套,就跟变形金刚似的咔咔咔从警局门口走了进来。 连警察都被这声音惊动,抬起头来。 傅从夜却注意到身边的草莓棒棒糖仿佛炸毛弓背的猫,她迅速的滚下长椅,蹲在墙角,跟他们隔出一段距离,抱头蹲在旁边,装成刚被抓进警局的滋事混混。 他似乎还听到她抱头低声道“要死要死要死”。 那个红色套装的女人走过来,脚步声像杀人,但望见了傅从夜却表情舒展几分,走上来几步,和颜悦色道:“你是傅鹭的儿子吧。你好,我是星北娱乐的行政副总,刘荆则。” 傅从夜没见过这个女人,但是听他爸提起过,也跟她握了握手:“听说过您。刀姐。” 阮之南一顿,偷偷抬起头来。 刀姐不是来警察局找她的?! 刀姐戴着黑框眼镜,脸上两道深深的法令纹,身材却窈窕到很难跟她的年纪联系起来。 她点了点头:“我听说了,小张跟你动手了。本已经闹到了要讨债公司出面的份上,星北娱乐就没打算再掺和进来了,他登门造访的举动并未提前告知上层。但今天不论怎么算,都是他的莽撞混账,不过也请我在此代表星北娱乐向你和你父亲诚挚道歉。警察在这里,我还是希望能够当面协商。这次受伤,能够以赔偿金的行事解决矛盾是最好的办法。” 傅从夜合上书,他站在刀姐面前,不卑不亢道:“我不需要赔偿。我只希望关于我爸违约导致的债务,能够再延一段时间。不用太久,半个月。” 刀姐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傅从夜,但傅从夜并不接。 她也只是笑了笑,收起名片:“孩子,你不懂啊,我们就是在bī他。你父亲十几年前就是圈内相当任性的编剧作家,可现在时代不同了,他地位也不同了。之所以要把违约赔偿bī得这么紧——我们不是缺钱,更不缺那笔违约金——我们是想让你父亲低头把这一版剧本改完。” 刀姐又道:“项目虽然已经进入中期,但改剧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你父亲不能因为捏着版权和合同,就枉顾我们这个项目的核心目的啊。” 阮之南抬头,能看到小白兔同学虽然穿着拖鞋,却脊背挺的笔直,他手指紧紧捏着书脊,以至于指节发白。 刀姐跟他说话的态度甚至是和颜悦色的,她微笑:“你觉得你们赔了违约金就委屈,可一旦你们违约,收回版权,我们的项目就全砸了。这就是他一个人的任性造成的结果,你们觉得我们欺负人,难道我们不会觉得,你父亲是不可信的人么?” 傅从夜站在那儿没说话。 刀姐拍了拍他肩膀:“孩子,还是回去劝劝你爸吧。如果再这样,那就等讨债公司和法院qiáng制抵押房产一起上门吧。不过这都是大人的事情,你不用急,你爸自己会做出选择的。” 刀姐转身,似乎想要跟警察说话。 傅从夜忽然硬邦邦道:“那我挨打这事,我不接受私下协商赔偿呢。” 刀姐回头,愣了一下。看来他还是想用这事儿来稍微延缓或者拿捏他们啊。 她笑起来:“那就按流程走,让小张拘留个五天十天吧。” 傅从夜僵住,他站在走廊里,一时茫然,完全没有了刚刚打爆公文包时候的狠劲儿。 阮之南心里顿了顿。 这小白兔的冷静,对付平常人应该不会吃亏,但对上又冷又硬的刀姐,却不可能如意。 刀姐想要推门进去找小张,警察把身份证递还给傅从夜,又翻了下刚刚做登记的册子,喊道:“阮之南?阮之南在哪儿!” 正要推门的刀姐忽然愣住,转过头来:“警察找谁?” 警察:“阮之南,里头那位张老板非说一个十七岁丫头跟他互殴,把他打残了,要找人家赔偿。” 刀姐拿过警察手里的身份证,眼刀扫过整个回廊。 对面一个一直抱头蹲着的,缓缓的站了起来,抱着滑板,后背紧贴着墙,还对她挥了挥手,用那张迷惑人的脸,歪头傻笑道:“刀姐,你来接我啦。” 第3章 星星楼 傅从夜走出派出所的时候,外头的街道灯火通明,几个花臂大哥靠着车,正在吃从便利店买来的关东煮。 打他的公文包最终被拘留。 因为两边都动手了,民警一贯各打五十大板,想以互殴的名义双方调解,但刀姐却坚持让公文包以寻衅滋事被拘留了。 而派出所门外,一辆揽胜行政很低调的停在路边,司机下车给开了门。 刀姐抱臂站在车旁,似乎在打电话,那脸上的冷嘲热讽,夹枪带棒,可不是刚刚跟他说话的公式笑脸。 傅从夜要是往家的方向走,难免还要跟刀姐再打个照面,便停住脚步,打算去便利店买包烟再回去。他买烟出来,在便利店外头的吸烟区站了一会儿。 路边,刀姐对着电话,颇为严厉冷漠的说了几句,挂上了电话。 这电话一挂,刀姐脸上的表情又是一变。 气到狰狞。 刀姐拉开车门,里头坐着那个草莓棒棒糖。 刀姐直接把白色呢子外套一甩扔进车里,拽着草莓棒棒糖的胳膊,狠狠给她大腿上来了一下。 打大腿其实也疼不到哪儿去,可草莓棒棒糖叫的如同杀猪,哀嚎着就往车里钻。 她一钻,从口袋里掉出什么东西来,刀姐低头去看。 傅从夜眼尖,看出来那是包烟,盒盖开了洒在地上,看掉出来的根数,应该也就动了一两根。 刀姐却差点气得昏厥过去,抬起巴掌就往那草莓棒棒糖屁股上甩过去:“你还学会抽烟了!什么时候学的!真当你自己是社会姐了啊!明儿我就让你身无分文混社会你信不信!” 草莓棒棒糖的声音好不凄惨:“中午,今儿中午冰老师给我买的!我才学会抽烟不到十二个小时,别打、刀姐!别把你刚做的指甲打坏了啊!” 太惨了。 谁能想到刚刚冲出来又是打人又是背□□的bī王,跟那个倒在车后座上哀嚎不已的姑娘是同一个人。 只是傅从夜以为刀姐是草莓棒棒糖的妈,但听她刚刚挨打,口口声声叫的还是“刀姐”…… 刀姐都恨不得脱下高跟鞋,用鞋跟敲她:“放屁!你那冰老师自己都不抽烟!你他妈每次做点坏事儿就想诬赖你那帮大院发小,他们怎么瞎了眼有你这种朋友!过个没有作业的寒假你就心都飞了,还动不动一个人去远方,有本事别回来啊!” 傅从夜的方向,只能看到草莓棒棒糖两条腿在车子外头随着求饶乱蹬。 刀姐也只是雷声大,跟她动手也就动了三四下,可草莓棒棒糖叫唤的像是全身经脉尽碎。刀姐气道:“你从小就他妈会演这种戏,以后哪部剧里需要个被活活打死的公公,我一定让你去演!” 司机也下了车,赶紧拦着,他满嘴天津话:“嗨,您您您这介是gān嘛呀,我呀知道这孩子是皮了点,可您下手也别这么重——好嘛,这么漂亮个孩子,打坏了怎么办!” 刀姐气:“就是靠那张脸,再加上装傻充愣、卖惨撒娇,她十几年就没让人教训过!天天过的顺遂,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两年更是要上天了!” 司机:“嗨那也可以教育,不要动手嘛!您这动手急脾气要是她学了去,赶明儿在学校跟人动手怎么办!” 刀姐似乎也觉得阮之南叫的有点丢人了,她收了手,冷笑:“她谁不敢打啊,上初中就当上校霸,上了高中老师都怕她!” 说着,她把阮之南往车里推了推,寒着一张脸坐了进去。 司机连忙给关上门,上车发动。 傅从夜看着那车的尾灯消失,想起刚刚草莓棒棒糖挨打的表情,有点好笑。他低头把烟灭了,拎着一袋子饮料饭团之类的,朝回家的方向走了。 车内一阵低气压,刀姐坐在一旁一边接电话,一边在电脑上写画着什么,阮之南蜷在后座一角,不敢出声。 刀姐:“你爸这几天不回来了。估计等你开学日的时候,他那边差不多忙完。” 阮之南那头缓缓坐直了身子,别过脸去:“哦。那还说他急哭了,谁信呐。” 刀姐想说什么,却没能开口。 阮之南坐在后座另一头,脑袋倚着车窗玩手机,脸被屏幕蓝光照亮。 刀姐又有点心软,伸手想要摸摸她脑袋,阮之南躲开了。 刀姐真名刘则荆,名字里三个立刀旁,再加上她那线条笔直的黑色短发,办事如手起刀落的利索,娱乐圈内人称刀姐。 年龄不详,但在阮之南很小的时候,刀姐就已经是阮翎的经纪人。那时候阮翎还是个苦苦挣扎的小个体户,虽然因为拍电影开始拿奖了,但自己的工作室也才刚起步。 那时候刀姐就是同样的发型,同样的法令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年轻的时候显老,十几年来,风雨岁月都改变不了刀姐的一丝一毫。 刀姐就相当于他们家第四口人,刀姐见她的时候比那两位不太称职的爸妈还要多。 而刀姐工作顾她两不误,整个人好比三头六臂无所不能,每天日程之满,事务之多,让阮之南都觉得她爸能有今天,主要还是有刀姐的战略和眼光。 现在刀姐成了星北娱乐的二把手,也并不怎么跟着阮翎参加活动了,基本以经营公司事务为主,偶尔承担照顾阮之南的责任。 按理来说,这样久的相处,阮之南应该更依赖她的。 而在一两年前,阮之南也确实跟她很亲近。 靠着玻璃的阮之南似乎觉得手机并不好玩了。她转过头去看向窗外,脸冲着玻璃望着外头灯影车光,阮之南过了一会儿开口,提起了阮翎:“我以为chūn节档路演早结束了。他元宵晚会也跑到央台,以如此高龄跟一群小偶像一起蹦跶,不怕骚断了腰啊。元宵都过了,这时候了还有什么忙的。” 刀姐也低下头去,手指如飞的在平板上敲字:“有个综艺,在波兰录制。也快结束了。哦对了,电影还没下映呢,你要不要去电影院看。你爸选片子眼光一向很好,这次叫好又叫座。” 阮之南翻了个白眼:“他天天发自拍、上热搜,我刷微博都躲不开他,还去电影院,得了吧。” 刀姐对着屏幕,稍微勾了下嘴角。 这丫头知道阮翎天天在微博发自拍,也算是有稍微关注他的啊。 刀姐道:“哦对,别忘了你跟你爸你妈的承诺。慈善盛典是在四月初。我这边已经准备给你定制衣服了,回头你来公司试一下。头发也要保养,我让那边做护理的直接进家来帮你打理,就你现在这发质,造型师都能愁死。” 阮之南想要开口。 刀姐转过头来:“这是你之前就答应你父母的。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你别想反悔。” 阮之南泄气,下巴都缩进羽绒服衣领里,滑下去瘫在座位上。 刀姐低声道:“你爸不是为你考量么?以此机会先曝光身份,之后去一两个知名综艺上露个脸,然后考学前接两部电影,大学考表演系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你爸你妈就只是希望你以后有点事儿gān,能赚些钱就行了。没人要求你多累多红,你就当那种最不上进靠脸吃饭的演员就行。也就这条路,你爸最熟悉,能给你保驾护航了。” 阮之南闷声道:“我也有自己想做的事……” 刀姐打断她:“不就是爱玩么?想一下未来几年后,拍戏的空档期,你想怎么làng就怎么làng,周游世界,痴迷游戏,没人会管你的。你的父母,还有我,也都是希望你过得轻松快乐而已。” 阮之南脸对着反she着夜晚华灯的玻璃,鼻息在玻璃上留下一小片水雾,她脑袋抵着玻璃,不说话了。 她不是只想着玩。 她也有自己想做的事。 只是有些事让她恐惧了,服软了,对真实的世界害怕了,所以竟沉默犹豫起来,开始思考是不是父母给安排的,就像是easy模式,更适合她一些。 …… 傅从夜从兜里拿出一串钥匙,打开了门。 他听到了楼上的动静,喊道:“爸,我回来了!” 等他换掉有点脏了的小白兔拖鞋,忍不住伸手拍了拍拖鞋上的兔子脑袋,低低叹了口气,把它拿进屋里准备仔细清洗一下。 一楼电梯打开了门,电动轮椅开了出来,傅鹭坐在轮椅上,看了他那双小白兔拖鞋一眼,冷冰冰道:“扔了算了,在家穿那样的拖鞋,像什么样子。你妈以前就爱把你往小姑娘打扮,都多大了还买这样的东西送给你。” 傅从夜没说话。 傅鹭把轮椅驶到客厅中,客厅没有长沙发,只有单人沙发,留出的空位都是为了给他坐着轮椅看电视用的。 傅从夜把拖鞋放进水池里,开始收拾散落在地上的书。家中从书房卧室,甚至是厕所、回廊里,都放着快到天花板的书架,上头摆满了傅鹭这些年所藏。傅从夜记得每一本书的位置,他将掉在地上甚至花园里的书都捡回来,理好书页,放回了原处。 傅鹭没开灯,坐在轮椅上愤愤的看着电视,过了一会儿,又扔开了遥控器:“现在都什么傻bī电视剧!” 傅从夜从柜子里拿出小药箱,把头发箍过去,对着镜子给额头上的伤口涂红药水,通过镜子,他看见傅鹭转头在瞧他。 傅从夜转身,傅鹭立刻偏过头去。 傅从夜走过去打开了灯,从便利店拎回来的塑料袋里拿出瓶可乐,放到傅鹭面前:“你饿么?要我给你煮点东西吃?” 傅鹭没回答他。 他接过可乐也没喝,坐了一会儿,从轮椅旁边的小挂包里拿出一盒烟,自己叼了一根,又拿出一根,头也不回的抬手,递给身后的傅从夜。 傅从夜:“你就不能教我点好。我不抽烟。” 傅鹭:“放屁,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么?就你身上那味道,你瞒得住我?” 傅从夜走过去拿一根,给自己点上,坐在了客厅茶几上,又去抬手给傅鹭点烟。 傅鹭瘦削的侧脸被火光照亮。 一对父子狠狠嘬着烟,傅鹭的脸在烟雾后头神色莫辨,道:“你不许找你妈要钱。” “还有。以后你少抽烟。别学我。” …… 傅从夜安顿好他爹之后,也上楼回了自己房间。 他躺在chuáng上打开手机,发现三中的微信群里,发了分班表。 他懒得打开看,反正也没几个熟人,跟谁分到一个班更无所谓了。 他从chuáng头的书架上摸了本书,还没打开,就听到手机震了起来。 来电显示。 妈。 傅从夜手停了一下,接通电话。 那头响起一个女声,背景声音吵闹,她似乎正忙:“星星,我刚下飞机。你之前给我发的微信是什么意思?你缺钱了?”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小名叫星星。 继续明天见。 第4章 肥孔雀 车一路往家开,刀姐一边忙活一边还能分神嘱咐阮之南。 刀姐:“校服我让人去学校订了,不过还没到,你穿以前的吧。其他的文具你要想自己买也行。” 刀姐:“预约了医生,明后天再去做个检查。回了学校也别着急做什么激烈运动,先听医生的。” 刀姐:“后天就要开学了,在家好好待着吧,别再跑出去玩了。” 阮之南都当耳旁风,她看到手机一亮,来了条微信。 [鲁淡]:……阮老板!阮爷!你转回三中了?! 阮之南笑着回复。 [阮之南]:哎呀,我还想说过两天告诉你的。 [鲁淡]:不是!我们这个下学期要分班,然后学校往群里发了分班表。我他妈一看,还以为班里有了个跟你同名同姓的人! 鲁淡发来了截图。 是截取的表格的一部分,截图里三四个人名。 依次是:阮之南。傅从夜。鲁淡。 鲁淡,阮之南的大院发小之一,比他小一岁,以前也比她低一届。 [鲁淡]:我都以为我瞎了!你竟然蹲级了!!你要重读高一了?!三中老师看见你,真的要想烧香拜佛了啊。 三中老师确实想不到,当年高一的校霸转学走了一年之后,又回来读了高一。 朝安三中,靠近内环,位置优越,面积也抵上个大学,在这个师资最差升学率最低的区,却靠着学校有钱家长牛bī,依旧能在全市重点名校的排行榜里咬在榜尾。 阮之南初中成绩中等,升学竞争很激烈,她的成绩顶多能考上还行的普高,阮翎本来想找关系塞钱把她送到三中来,但中考之前,阮之南忽然跟阮翎闹得比较僵。 闹僵的结果就是,阮之南就憋着一股劲想要自己上三中。 “我才不要依靠一个靠脸吃饭的男人。” ——这是阮之南的原话。 只可惜闹僵的太晚,鼓劲的太迟。 她吃喝玩乐十几年,等要努力的时候,离中考只有两个多月了。 阮之南俩月没出来玩,在家备考,最后自己真的以超过分数线零点五分的水平,考上了三中。 不过,阮之南动动脑子就考上了三中,只让她对自己的智商沾沾自喜,上了三中就又立刻开始了混吃等死,准备等高三再学。 可她只在三中混了半年多就转走了。 高一下学期的时候,阮之南的妈妈调走去南方某小城市工作,她放着一群朋友不管,竟然头也不回的要去南方读书。时隔一年未见,他们那群大院发小还想趁着这个chūn节假期去找她,她竟然在群里先说自己要回来了。 她按理来说应该读高二下学期了,这去南方一年——怎么又回到原点了? 鲁淡在那头满心疑问,却看到阮之南回复道: [阮之南]:因为我半年没去上学了。跟不上了,只能蹲级了。 [鲁淡]:逃学逃半年?!……大哥那叫休学。 [鲁淡]:我懂了。你是不想在南方待了,所以才故意作jīng的吧。你爸要是知道你在南方那么混,肯定着急,就会想办法把你再转回来。 阮之南也不否认。 [阮之南]:[耶] [阮之南]:话说,会按照这个分班表排座么?我记得之前都是这么排的。 [鲁淡]:……卧槽别啊!别吧!那我岂不是要跟傅从夜坐同桌!弄死我吧!我想跟你坐同桌啊! [阮之南]:咦?我还以为傅从夜是个妹子呢?看你这么不愿意,是个男的?是跟你不对付还是说这人是班里刺头大哥? [鲁淡]:……三脚踹不出一个屁的闷子。 [鲁淡]:听说上学期惹过很大的事儿,老师学校都不敢管他。我总感觉他挺可怕的,他在学校,就跟黑dòng似的—— [阮之南]:怎么着?他还吸人呢? [鲁淡]:啧。就是老师当他不存在,班里其他人吧,也想要当他不存在。 阮之南听到鲁淡这个语气,突然有点好奇外加幸灾乐祸。 [阮之南]:哟,你是不是被他打过。 [鲁淡]:怎么可能!我是谁,我他妈是三中一哥啊! [鲁淡]:……不过现在你回来了,我也更是打算咱俩搞个组合,绝代双骄,横扫三中,无所畏惧。 惊了,鲁淡这么不要脸,还给自己封了个一哥称号。 [阮之南]:你自己骄去吧,拜拜。 [鲁淡]:哦对,还要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 [鲁淡]:不对…也说不上不幸,不知道是谁要倒霉呢。 [鲁淡]:庞广达调任回来了。 阮之南手顿住了。 但她被屏幕照亮的脸忍不住要冷笑了。 庞广达,当年阮之南在三中读书时候的教导主任。 [阮之南]:真是关系硬背景够啊,当时闹这么大,还能调回来。什么时候的事儿?[微笑][微笑] [鲁淡]:两三个月前调回来的。他胆子可肥了,现在还要求学生家长加他微信,天天在朋友圈卖红糖和茶叶呢!高二高三听说他又回来当教导主任,不少学生都在闹呢。后来就把庞广达调到高一这边,高二高三是别的主任管。你估计能碰上他。 [阮之南]:哦。 [阮之南]:挺好。 [鲁淡]:没事儿。靠,当年你跟庞广达gān起来没有我在,今天你至少有我一个哥们。有你就有我,他要敢跟你动手,我第一个上去锤死他个老秃驴。 阮之南手都停顿了一下。 鲁淡这话虽然说得真情实意,但阮之南感觉听着怎么有点……蜜汁中二傻缺呢。 高一的孩子都这么愣的么?还是说她一年前跟庞广达打起来的时候也这样傻bī兮兮的? [阮之南]:我不打架。我决定这个学期开始要娘一些。 [鲁淡]:?????? [鲁淡]:你一说你要变娘,我他妈就浮现出之前三中元旦晚会的时候,你用腾格尔嗓音唱《女人花》的妩媚身姿。骚不过骚不过。 阮之南拿着手机笑了起来。 刀姐在后座上斜了她一眼:“别笑了,到家了。” 车进了馥园,馥园在内环大路后头,靠着山丘灯光稍暗的地方,进了大门后,各家建筑风格迥异,似乎是当时只卖地皮,买主又找设计师建的各自的别居。 建筑都各自藏着入口,绿植环绕,露台朝另一侧,私密性极qiáng。从小区里看,只有路与流水、池塘蜿蜒其中,车停在一栋极简几何风格建筑旁。 阮之南跳下车,刀姐跟她嘱咐:“后天就开学了,你别làng了,好好预习一下,缺什么东西跟芳妈说。” 阮之南头也不回的往家门跑。 她回了家脱了外套就瘫在沙发上,芳妈帮她把电视打开,阮之南一瞥眼,就不知道是哪个台,正在放娱乐新闻采访,这会儿采访的是某个跟阮翎很熟的导演,背景还是某chūn节档叫好又叫座的电影的宣传物料。 阮之南也见过这导演本人几回。 但估计下一个就是要采访某个主演,她翻了个白眼,关上电视,仰头喊道:“大jú!” 楼上响起一声猫叫,一只体型扁圆的大橘猫拖着肚子下了楼,它下楼稍显艰难,但重要的是太懒,gān脆脚在台阶上一蹬,抬手抬脚自我放弃的从楼梯上淌了下来。 一边淌一边叫唤,猫叫都被下楼梯的动作颠成了颤音。 滚到一楼后,它在地上躺了一会儿,才爬起来,朝阮之南的方向走来。 阮之南问芳妈:“它以前不都懒得走楼梯就坐电梯么?现在怎么还自己下楼了。” 芳妈:“……因为它现在蹦起来也够不到电梯按钮了。不过要是同层有人,它肯定对着电梯叫个没完,找人帮它按。” 阮之南起身把大jú抱起来,一年不见,它如今这重量,阮之南都不敢把它放在肚子上。阮之南搓着它下巴:“你说说你,怎么体质跟某人似的,吃几口就中年发福。他吃完饭恨不得掌自己的嘴,甚至夜里都爬起来跑步,你呢!懒死!” 大jú就只会委委屈屈的用那双下垂眼看着她,撒娇似的叫几声。 阮之南握着它爪子抖来抖去:“唉,中年公猫,纯靠欺骗世人的样貌混吃混喝,都跟你那个不争气的爹学的。” 芳妈看着一人一猫,背过身去,平日严肃的脸隐隐露出几分笑意。 阮之南回来了,家里也热闹了。 大jú翻身露出肚子,任她埋头,她趴在沙发上,点开手机,刷了会儿微博,却看到阮翎又给她发了两条消息。 她想了想,还是点开了。 两张自拍。 不要脸的中年男人还用了美颜萌拍,头顶猫耳,磨皮磨得脸上一条褶子都没有。 时常有某些营销号发某人年轻时候参演电视剧电影的剧照,引起一堆少女转发,怒舔某人所谓的混血不老容颜,可那些营销号和站姐都没磨皮磨成这样过。 不过看背景,他好像是在酒店里。 一会儿他又发了个小视频过来。 某人穿着西装,对着镜子开始跳他昨天在元宵晚会上的沙雕舞步,自己还清唱伴奏。 歌声嘹亮灌耳。 这视频发出去,央台今年所谓的不假唱宣言都要被他揭穿了。 她觉得自己但凡有点骨气都不该笑,可还是忍不住下巴抵在大jú的肚子上,看着视频里的某人,不争气的扯了扯嘴角。 她本来都把手机扣在肚子上不想回,可小视频循环播放,阮某人歌声还在,她想了想还是拿起手机,故意回了一句。 “你胖了。” 被她备注为[肥孔雀]的男人立刻把信息轰炸了过来。 [肥孔雀]:???!!! [肥孔雀]:我没有!我没胖!我一会儿上秤给你拍照! [肥孔雀]:[图片] [肥孔雀]:你看!南南!爸爸没胖!爸爸是盛世美颜,是不老神话!南南,看看爸爸啊! 作者有话要说:骚爹上线。 第5章 三中一姐 阮之南没有作业,可她还算义气,在鲁淡连番打电话哀嚎痛哭的请求上,她坐车去支援了补作业补到口吐白沫的鲁淡同学,这一支援就到了天黑。 阮之南gān脆在鲁淡家的大排档吃的晚饭。 鲁淡爸妈做饭重油重辣,她很喜欢。阮之南从小在鲁淡家蹭饭,到现在,还觉得天底下做茄子最牛bī的就是鲁淡家的香喷喷大排档。 香喷喷大排档的塑料门帘里是喧闹众多食客,中间簇拥着一桌补作业的好学生,鲁淡妈妈还打了一扎啤酒,又弄了花毛一体,百忙之中摆到了他们桌子上,阮之南连忙推却:“阿姨刚刚那一桌子菜,我都吃饱了。” 鲁淡妈妈道:“再喝点酒提提神。鲁淡!我让人家姑娘喝,让你喝了么?他妈的赶紧写!” 鲁淡后脑勺狠狠挨了一巴掌,他头都不敢抬,闷头狂草。 鲁淡是头大腿细没脖子,上身肉厚下身纤瘦,远远望过去,比例像个海绵宝宝,还就爱穿龙虎豹刺绣和紧身黑皮裤,他们俩坐在一桌,阮之南特像个栽在大哥手里的女人。 他小时候就妄想自己有真正大哥的威严横肉,最后这些肉也只横在脸上,让他天生几分显老,神情不动,就能显出“三天之内sa了你”的气质。 鲁淡比阮之南小一岁,以前也小一届,他初中成绩也算还行,就是总想跃跃欲试当社会哥,他上初三好不容易长高长壮长出满脸横肉,还没来得及社会俩月,就迎来了爸妈的全方位监督复习生活。 听说他爸他妈gān脆生意都不做,店都关了,在家里按着头让他学,一边三餐补脑套餐,一边手持教鞭站在他身后监督他做题。 鲁淡他爸妈年轻时候才是真正的社会哥社会姐,打的鲁淡嗷嚎乱叫,缩着脚吸着鼻子背古文做习题,竟然qiáng压之下也考上了三中。 啧啧啧,阮之南当时就觉得自己考上三中也没啥可骄傲的了。 不过鲁淡上了三中,他爸妈就又把他放开,任他撒欢。上高中这半年来的朋友圈,又恢复了人脉广兄弟多,金链子藏进校服里的社会哥风格。 他自封三中一哥,这会儿听说阮之南也回了三中的高一,兴奋的直抖腿,按着圆珠笔说:“真的,咱俩一哥一姐,雌雄双煞,以后就可以横行学校了。” 阮之南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从凳子底下踹他:“快他妈写,还有十几个小时就要开学了!” 但补到大排档都快关门了,鲁淡还没写完,还是司机过来把阮之南接走了。 阮之南走的时候还带着一摞作业,她坐在车上都快气笑了:“我只写选择题和填空啊,你别想着让我帮你写大题。就这样吧,你至少每一页上都有字,应该不至于死太惨。” 鲁淡被作业折磨的蓬头垢面,在路边冻得哆哆嗦嗦的:“你明天也别去太晚啊,记得选项下头划几道线,显得像是仔细思考之后才作答的啊。” 阮之南挥手:“行了,谁会仔细看,能jiāo上就不错了。我走了。” 鲁淡不知道是对她不舍还是对作业不舍,追着车喊道:“千万别迟到啊!” 但是。 阮之南还是迟到了。 她真不是故意的。 开学日的堵车超过了她的想象。 她自以为出门很早了,但馥园确实离学校太远了,路上又都是经常堵车的主gān道,到学校的时候,仍然是已经到了早班会的时候了。 她更坚定了要在学校附近住的心思。 阮之南新校服还没到手,只能穿着以前在三中时候的旧校服。 她下车进校门的时候,保安对着她的校服瞪大眼睛,行着注目礼,目送她进了教学楼。 阮之南今天翻出旧校服的时候也傻眼了。 她高一的时候是傻bī么? 这校服实在是太羞耻了吧…… 她去年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想的,把自己灰白二色校服上的白色都当成了画布,用圆珠笔画了各种动漫人物,Q版角色,日英双语的中二台词。而且阮之南当初为了回头率,还特意在校服正面背面,用黑色自来水笔,加粗写了几个大字。 正面“共同富裕”。 背面“全面小康”。 现在的阮之南,顶着这件涂鸦校服走在校园里,qiáng行撑着面子掩饰心虚。 她打开手机,翻了一下鲁淡转发给她的分班表。 高一八班。 主楼203。 行叭。 说不定这件校服,还是高一的时尚,能震一震那帮学弟学妹。 这么想着,阮之南一甩头发,走进了主楼203教室。 教室里正在开早班会。 她正着进去,正着退出来,对着教室讲台上的人,无声瞪大了眼睛。 她曾经读高一时候的班主任。 她在校园叱咤风云时期的克星。 老邱同志。 非常巧合的,又成为了现任高一八班班主任。 老邱站在讲台上鼓掌,似乎早知道她转回来的事儿,似笑非笑:“哟。阮之南。真光荣啊。蹲一级算什么,咱有本事高中读八年,最好等我孙子都考进来三中,你还能跟他同班陪读。” 阮之南觉得自己有点腿软。 老邱是三中的金字招牌,教学神话。 当然,老邱在数学提分能力上的拔群也是原因之一。 更重要的是他只带差班,只揪差生,什么热血教师,谆谆教导,暖心维护都是他的反义词,他的教学风格就是——怼死你丫。 多少人被他怼到吐血,憋着一口气努力学习,就想向他证明自己。 但老邱才不管你能不能证明自己。 成绩从优到差,态度从努力拼搏到自bào自弃,都是他那张喷子嘴下的亡魂。 老邱年方四十,唇红齿白,金丝眼镜,三七分头,发胶油光锃亮。粉色衬衫白裤子白皮鞋是他的日常搭配,扩音喇叭保温杯小红笔是他的专属装备,他对着阮之南露出了如沐chūn风的笑容,招了招手:“怎么?是没想到我这么倒霉,还分到你在的班?你说说咱俩就不能放过彼此么?” 阮之南硬着头皮走进教室,站在了讲台上,如同处刑。 她胸口“共同富裕”四个大字,熠熠生辉,也确实把同学震的鸦雀无声。 老邱带头鼓掌:“咱们班就差你来拉低平均分了。来,这位转来的‘新同学’,向大家介绍一下自己为何以十七岁高龄依然就读在高一啊。” 高一八班的无知同学一时分不清老邱字里行间是嘲讽还是夸赞。 她想要的闪亮登场……可不是这样啊。 后排,鲁淡在那儿幸灾乐祸。跟他隔着走道,竟然还有位更牛bī的大哥,敢在老邱早班会的时候趴着睡觉,只露了个头顶给她。 老邱抬了抬眼皮子:“别光站着,自我介绍啊。” 阮之南背着手,耳朵发烫,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道:“同学们好,我叫阮之南。呃,我从夏安转学过来的。” 她只字不提自己以前在三中读过高一的事儿。 老邱倚着讲台,懒懒道:“爱好呢?擅长的科目呢?” 阮之南:“呃,爱好……爱好学习。擅长的科目,体育。” 老邱笑了:“真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啊。来,在黑板上写一下你的名字。这些孩子真不行啊,竟然还有人没听过你三中一姐的名号,快,让他们见识一下。” 老邱这是看出来她要装bī,又给添了一把火。 下头同学听到“三中一姐”这个名号,也有点沸腾了。 阮之南:……靠。老邱害她啊! 阮之南被老邱这么yīn了一招,暗自咬牙,攥着粉笔,在黑板上从左到右,写下了张扬的三个大字。 阮之南。 “之”字的一撇,恨不得横出一米八去。 高一八班很多同学都没见识过老邱的怼人,也没听说过当年的阮之南,已经被这俩人的连环操作震到目瞪口呆。 老邱带头鼓掌:“热烈欢迎阮之南同学为我们三中最差班,再添一份力。落座吧,空着的那个位置就是你的。最后一排多好,离垃圾桶也近,不耽误你上课吃泡椒凤爪吐骨头。” 阮之南恨不得窜到那个唯一的空位上,赶紧隐姓埋名。 她同桌,就是睡得头也不抬的那位同学,围巾都没摘,盖在头顶就这么安详的睡着。 阮之南隔着这位大哥的后背,跟鲁淡jiāo换了一个眼神。 鲁淡的神情复杂,说不上是怜悯她还是怜悯他自己,比划了个手势,让阮之南一会儿把寒假作业递给他。 同学在下头jiāo头接耳,老邱也懒得维持秩序,他倚着讲台:“虽然你们当中也有些成绩还可以的,但也别抱有希望,毕竟按照三中的惯例,我带的班都是最差的班,你们好不到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