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又犯病了(穿书)》作者:寒影渡江 文案: 本文又名《我能花光一座金矿》 穿书成炮灰的霍岐,一朝如愿嫁给了全京城最有钱有势之人,人人都传摄政王抛弃了天赐良缘,放着善良温柔的齐家二小姐不娶,娶了一个挥霍无度的妖女。 霍岐表示对谣言充耳不闻,继续吃吃喝喝,逍遥快活。嫁入王府一年,甚至连王府的大门都能走错。 而后,姬琼堇总称身患拙病,派人来三催四请,以往避之若浼的女人,却让他主动献媚。 姬琼堇以为霍岐转了性,把所有目光投向他。 宽阔的胸膛,健硕的身姿,看的霍岐眼神一亮: “王爷,你这条革带很值钱吧?” 表面风流,内心对感情慌的一批的摄政王X视钱财如命,对感情 如粪土的小炮灰 一句话简介:王妃不近男色怎么办? 内容标签: 天作之合 穿越时空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霍柒月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罪孽 好戏连台看,作妖一出又一出…… 东煌国皇帝自登基以来勤勉为政,广开言路,重农业,轻赋税,正是万民敬仰的帝王,可偏偏人无完人,让人唏嘘的是,他有几个不争气的儿子,成为了他迟迟不立储君的原因。 说来便是百家笑谈,这几位皇子偏偏是行事作风一个比一个荒唐,二皇子,姬隆玉露爱算术、乐器、博弈、斗鸡、赌鹅、蹴鞠、骑射,无一不精,偏生对治国之术毫无兴致。 三皇子姬明阗,人称临颍城第一朵金花,热衷于另类服饰穿搭,涂脂抹粉,艳冠群芳,四处游玩,好不快活。 而五皇子,姬琼堇更是风流人物,喜爱在府中养一些绝色伶官,看戏,夜夜笙歌,更是好贪杯中之物,每日醉生梦死,不省人事。 这六皇子和七皇子就不必说了,一个愚钝鲁莽,一个年幼无知。 周武王日日为了选立太子之事,只是令人惊诧的是这几位皇子偏偏到了皇帝想立储之时,大错不犯,小错不断,像是故意让皇帝为难抉择立储之事。 虽然小说没看完,可她记得这个愿意为女主一掷千金的男人,在还未定亲之前,男主可是整个京都城的风云人物,他骄奢淫逸,甚至为齐家二小姐打造了一座玉车辇,震惊全城……种种荒诞之行径,令得京城多少荜门蓬户对他怨的咬牙切齿。 可霍岐就是喜欢这么豪气的男主,二十一世纪典型的俊阔公子,东海金龟婿, 毕竟哪个女人不希望有花不完的钱,买不完的包包、化妆品。 可清俊无俦,高不可攀的姬琼堇却成为她可望不可及的人,因为她只是穿成了小说中的炮灰路人甲,而别人再如何荒唐都是身份显赫的王爷。 说到这个炮灰原主,便不得不说到这齐蕤,丞相府的二小姐,长相娇俏明媚,亦是个不栉进士,起初原主只是她身边的一个贫寒知己,却不顾身份同她感情甚笃,可谁都未曾想原主因“爬床”一事被姬琼堇憎恶,最后对她羞愧难当,投井自尽。 关于她醉酒后勾引姬琼堇之事疑点重重,而原主未辨明真相就一头栽进井里实在让霍岐深觉不值,书中这寥寥几笔,就写完了原主的一生。 画面转到她刚穿越来这一幕,霍岐依稀记得那日自己明明是在家里吹着空调,吃着西瓜,熬夜追一本名为《心娇宠》的小说,没想到就这样穿书了,这还真是应了那句躺着也中枪。 园中清新雅致,又值春季,万物复苏,更是一派杏花如雨,柳亸莺娇的景象。 只是令她惊诧之事便是倒在地上的那酒坛,难道这原主还是个嗜酒成性的人?更是因纵脱狂饮丢了性命? 不善饮酒的霍岐只觉得这具身子的大脑有些昏昏沉沉。 就在此时,脆生生的嗓音从背后传来,“女郎来了?” 那是个打扮十分艳丽的女子,细腰雪肤,彩衣耀珠,一双水目足以让人心潮激荡。 “你认识我?”霍岐站起身,一脸茫然。 她却冲着少女粲然一笑,“霍柒月,是先生让你来的。” 说着她便转过了身,提醒道:“你跟我来吧。” 霍岐不知那女子口中的“先生”又是何人?和原主到底是何关系?毕竟书中极少提到原主,所以对她的身世、经历,更是一概不知。 但对于伶人她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在东煌国这些人靠演戏为生,供那些皇室、富豪商贾取乐之人,他们表演的可以是爱情故事,也可以是奇闻趣事,但角色之中绝不能出现朝廷官员或是皇亲贵胄。而此时的戏曲还只是形成阶段,主要有四种:全能戏、歌舞戏、参军戏和傀儡戏。 也不知为何,霍岐稀里糊涂就跟着那女子进入了一间阁楼,那些带着脸谱面具的人似乎都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少女身上,被他们注目下她的心有些七上八下。 话说“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儿。”而她则是被赶鸭子上架,不知如何是好了,毕竟没理请现下的情况走也不是。 或许一会到了台上她可以装晕能蒙混过关,她心下这样想着,却无意间在衣袖里摸索出了一张字条,趁四下无人注意,她打开了字条,那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似乎是这场戏剧的戏词,难道这原主也想滥竽充数,在台上作弊? 眼下形势未明,反正又只是随便唱两句就走,霍岐自我安慰着,上台后不伦不类的唱腔让她自己也觉得甚为可笑,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可台下之人并未笑,表情也愈发凝重,她心中有些忐忑,猜想着难道是发现了她在作弊? 就在此时,台下的少女拍案而起,事情似乎不是那么简单,“大胆,你是何人?你可知自己唱的是什么?” 那豆蔻之年的少女,竟是有如此的魄力,一袭桂子绿的月华锦衫上是用金丝绣成的蟹爪菊花,此人的身份恐怕是霍岐不敢想的,目光再往上移,她的眉心有一颗十分耀眼的胭脂痣。 霍岐就在那一刻醒悟过来,她不慌不乱,伏地行礼,“公主恕罪。” 这少女是皇帝最为宠爱的明珠,是琇莹公主,封号为“宸阳”,寓意为宝石一般光亮剔透,只有无比宠爱才会得皇帝的亲自赐名。 她脑海中的画面转到了方才在台上与另一个优伶的对话,她的角色是淑妃,那人演的就是她的贴身太监鹏坤,在戏词二人言语暧昧,而鹏坤既然是个太监,又怎会同淑妃有私情? 少女依旧戴着脸谱面具,面具下却局促不安,未曾想刚来这竟然就犯了大忌。 那站在琇莹身边的男人身姿笔挺,眸若寒星,“你可知道伶人不可评唱皇宫之事?” 果然是她料想的那样,方才那女子正仰头笑着,那得意忘形的笑容仿佛让霍岐明白了什么,原来进来的那名女子方才推搡她并不是为的催促自己,而是有机会将这个纸条塞进她的衣袖里。 她看向台下之人,为了保命将此事和盘托出,“是方才那位女郎让我这样唱的。” 台下女子面红耳热,似乎有心虚之态。 而姬琇莹却来了兴致,忙问:“谁?” “就她。”霍岐指向那女子,眸光清泠,虽然她不知道这女子同她有何过节,不过既然她蓄意陷害自己,她也不必留情。 姬琇莹将目光转了过去,“你是说季师师?” 原来这个女子叫季师师,霍岐喃喃自语,“季师师?” 她依稀是记得此人的,是书上提过的婀娜翩跹,音如黄鹂的梨园第一绝色女子。 “对,就是她,祥聆坊的班主。” 季师师不愧是坊中第一,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很快便应答自如,“妄言,班主如今是你了,明明是你编排的这出戏,你如今却诬陷于我。” 她弯下身叩了叩,“王爷,公主请为民女做主。” 这样说来是因为这班主的位置,季师师很快就要离开这祥聆坊,所以就算是临走,也要咬原主一口,也难怪原主醉倒在院子里,这一切都是被人安排的。 “真是好戏连台。”姬琇莹是个真性情的人,其实她早已看穿了季师师的阴谋,可是她更想知道站在台上的人要如何为自己开脱,“你要如何为自己辩驳?要知皇家秘事,怎容你在此当成儿戏,造谣污蔑!” 同霍岐方才一起对戏的伶人见大事不妙,想趁着众人的目光还不在他身上时溜之大吉,可却被姬琼堇身边的人抓了回来。 那侍从逼问道:“你说,到底是谁让你唱这出戏?” 那人的手不停地哆嗦着,目光亦是飘忽不定,“是,是,新班主。” 他早就被收买,只是当剑架在脖子上的时候他多少也是有些胆怯的。 “我根本对什么宫廷秘事一无所知,更何况就算我要造谣传播,又怎会有这样的胆子在王爷的面前唱这一出戏?”霍岐站起了身,边说边展开着手中的字条。 对上季师师的双眸时,她依旧沉静自若,“在看这纸上的字迹,季师师,要不然你写两个字看看。” 清者自清,如果她真知道那些宫廷秘事,那又为何需要打这份小抄?楷书她虽认识,可如此娟秀的字迹她是写不出来的,字迹不会说谎,霍岐的目光带着冷意。 就在二人僵持在原地不知如何进退时,那男子扬了扬手,嘴角噙笑,“不必了。” 一旁的少女神情有些不解,甚至急的跺了跺脚,“五哥。” 她似乎明白了自己的这位王兄的用意思,姬琼堇沉溺于歌舞美姬,是人尽皆知的事,只是如此正大光明恐怕又会遭来百姓诟病。 男子罗衣白靴,展开了手中的折扇,缓步上前,目光最终落在了霍岐身上。 他的话虽极有磁性,却略显轻佻,“你生得如此美艳动人,本王不舍得罚你。” 虽然风流少年谁都会多看几眼,可对霍岐来说依旧觉得这样的进展实在太快,她可不是随便的女子,她站直了身躯,“王爷过奖,民女不过是个普通人。” 可姬琼堇的随后的话让她尴尬到了极点,他面色沉静,“你挡到本王视线了。” 原来他是在对霍岐身后的季师师说的。 第2章 谮害 祥聆坊风波,霍岐解危 季师师目光一亮,“王爷,您是?” “以后去本王府上,为本王一人唱戏,如何?”像姬琼堇这样的人,对污蔑淑妃,或者一个普通的梨园子弟被人陷害,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又怎会上心呢? “谢,谢王爷恩赏。” 没想到季师师不但没有受罚,反而是因祸得福被带了回去。 最后姬琼堇下了一道命令,今日在祥聆坊之中所闻所见,一律不可声张,若此时不胫而走再入他耳,他权当这些人恶意造谣,违背他的命令,在场所有人一并处死。 表面上看起来这个王爷是贪恋美色,可霍岐在他的星眸中似乎又看到了别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她也说不清楚,只是经过今日的事情一闹,不得不让她在往后的日子谨慎行事了。 来的是个喜欢穿绿色罗裙的少女,她的笑容很甜,让人如沐春风,“班主。” “我可不是你们的班主。”霍岐还是不认同自己这个班主的身份,可仔细想来,她也不想四处漂泊,她成了这祥聆坊的班主,也算个安身之所,倒不如先暂借着原主的身份多待几日。 “可是,可是,先生已然决定了,您就是我们的新班主。”绿衣女子微微蹙眉,似乎是有些为难,她帕子在她指尖也是卷了一道又一道。 她不知道这个“先生”到底是何人,难道这整个戏园真正的主人就是他?可既然这样,为何整个祥聆阁不见此人的踪影? 她怔怔地凝视着绿衣女子,“先生是谁?” 绿衣女子睁大了两个似葡萄一般的双眸,带着不可思议地语气问,“您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她应该同那个“先生”很熟吗? 可是看着眼前之人的神情,霍岐打断了自己的想法,言多必失,看来她不能再追问下去。 她稀里糊涂地说了一句自己都觉得面红耳热的话,“咳咳咳,这快晌午了,班里应该开饭了。” 芷烟看了看天色,神情有些诧异,霍岐只好换了个话题,问:“你叫什么?” 在这里她必须要有一个她能信得过的人,为她指点一二。 “回班主,我叫芷烟。” “好名字。”霍岐觉得有时候让一个人敞开心扉、无话不谈,必须要先从寻找话题入手。 她思索了半晌,“我方才查看了一下班里的那些戏袍,都磨损成这样了还在修补,为何不将它们换了呢?” “班主,您是不知季班主她是个锱铢必较之人,莫说是这些衣服了,就算是菜肴,每日都是重样的。”说到这季师师,芷烟果然是说的眉飞色舞。 季师师是个吝啬之人,她将客人打赏给伶官的钱财,一律收入自己的囊中,这些戏袍也都是去年绸缎庄卖不完的旧货所制的。 “去账房拿一笔银子将这些戏袍好生修补,毕竟是自己的饭碗,自然不可马虎。”现在最重要的是收买人心,霍岐虽不知道背后地那个人是谁,但隐约能够感受到这个人的身份不一般。 来了这两日,霍岐日子倒也过得算清闲,只是她依旧没有遇到那位神秘的“先生”。 夜色微凉,院子里传来了女子娇柔的声音,杏花如同玉屑一般悄然落下,直到少女驻足,她穿着单薄的衣衫,缓步上前。 看到戏台上的少女,她的神情有些迟疑,“芷烟,你这么晚了还不去休息啊?” 虽然已是春季,吹来的风多少还是有些凉意的,霍岐的鼻子微微发红,倒是平添了几分娇俏。没有手机、电视,在这的日子多少有些无聊,只是戏台边上的杏花开的甚好,所以她想来看看。 “班主,你怎会在这?”少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见她衣衫单薄,素色的平头履上沾染了几处泥渍。她并不在意,只是拿起了一旁的披风给她披上。 这样的举动倒是让少女的心头一暖,她握紧了斗篷,声音有些柔和,“睡不着出来走走。” 所谓台上三分钟,台下十年功。霍岐虽然不懂,可是见她如此刻苦勤奋,多少有些佩服。她看不懂漏刻,只听方才打更时,已有子时三刻,出来跑错了地方,正巧到了厨房,她便拿了一些吃食。 “吃点东西吧,方才我经过小厨房拿的点心。”她在“拿”字上说的有些刻意,生怕身侧的人会误会。 说罢,少女大大咧咧地坐在了石阶上,便吃着东西边晃着两只脚,天真的像个孩子。 看她鼓着腮帮子的样子,芷烟有些惊诧,“您同以前真的不一样了。” 霍岐噎住了,难道这么快就打入阵营,可以一探虚实了。 “你以前认识我?” 芷烟手中还拿着方才的那块糕点,“当然啦,您身上的毒虽然解了,但却真的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什么意思?”霍岐眉头蹙紧。 原主中毒了?下毒之人会是谁,难道是季师师? 少女站起身,欲言又止,“班主,那个,天色不早了,我要去休息了。” 她似乎并不想同她说起以前的事,逃也似的离开了大戏台。 看着碗里的糕点,霍岐撇了撇嘴,好不容易从小厨房拿的,不将它统统放入肚子她又岂会安心? 晚睡的结果就是,白天这祥聆阁就算闹的动静再大,霍岐也醒不过来。 门几乎被敲烂了,霍岐才翻了一个身。不知道过去多久,少女才睡眼惺忪地起来,看到自己的房门微敞着,她冷不丁打了个哆嗦,看了一眼依旧整齐衣服,她心头一颤。 难道自己单了二十多年的身,竟然便宜了采花贼?这古代的治安那么差,偌大的院子竟然让采花贼来去自如? “班主,您终于醒了。”那年纪最小的伶官火急火燎地跑来,霍岐看他年纪约莫也有十三四岁的样子,虽然是个未成年的小孩,但毕竟是个男孩,竟如此鲁莽的随意进入女子的闺房,她刚想出口教育,那小伶官说道:“前面戏台上,戏台上……” 霍岐回过神来,她已经忘了自己是班主的这回事,“有话慢慢说,你急什么?” 她坐起身又急急地拿了一下外衣穿好。 “有人打起来了。” 那男孩儿终于平静下来,带着少女往戏台的地方跑。 看着乱成了一团,霍岐便目如寒星,出口训斥道:“你们在做什么!” 众人见班主来,连忙站正了身子,少女朝着人群中老看去,让她大吃一惊的事,今日的事竟是因为芷烟和另一个娇媚的少女挑起。 芷烟此时愧赧地看着霍岐,这场风波实属无可奈何。 当事人虽然没有说话,可站在青衣女子身边的怜香却一副嫉恶如仇的样子,“班主,这个芷烟她偷东西。” “你含血喷人。”芷烟无力辩驳,也是,她家境贫寒才被卖入这祥聆阁,同这些人自然是不能比的,她如水的双眸显得有些无助,这世间谁也不想被孤立。 “你每日都是最后一个离开静秀阁,不是你会是何人?” 每日在戏台练戏,最晚离开换衣阁,竟成了众人怀疑芷烟的理由。 “是啊,这发饰分明是你偷银霜姐姐的。”怜香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但霍岐不能就此判断这发簪之事就是她在谮害芷烟,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恐怕都认为小偷是芷烟。 “班主你要做主啊。” 身旁人的声音不断萦绕在耳边,霍岐听得头疼不已,就好像苍蝇一样在她耳边“嗡嗡”直叫。 “你们各执一词,我不能随意相信你们任何一人。” 或许他们这些人会以貌取人,可她不会。 “银霜姐姐是祥聆坊的伶魁,这么名贵的首饰一定是她的,她最喜欢这件首饰,一直爱不释手。”这怜香显然有溜须拍马的意思。 不过霍岐打量着这发簪确实是件茗品,恐怕普通人是戴不起的,这样首饰倒像是出自宫中工匠之手。 芷烟还在面红耳热地反驳着:“你胡言。” “那你初出茅庐,连一个小旦都算不上,怎会买得起如此贵重的首饰。” 怜香看不起她,整个祥聆坊的人都认为她不可能买得起如此名贵的首饰。 少女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哥哥。” 怜香嗤之以鼻,“你哪里来的哥哥?我记得你母亲病重,家中还需要大把银子买药。你母亲那日过来送吃食,裤子都破了那么大的洞还在穿呐,莫不是故意穿给谁看呢!” 众人听到她说的那些话纷纷掩口笑着。 霍岐微微皱眉,心中有些不悦,这哪里像是一个姑娘家家说出来的话?! “够了,坊中并非是你们踩低拜高之地,在这里,无论是花旦,青衣或是小旦,人人平等!怜香是吗?要想惹人怜爱,就不要在此以咄咄逼人的嘴脸示人,只会显得你很刻薄。”少女浑然不像个刚当上班主的样子,拿着别人的难处取乐,怜香这个名字取的真是讽刺,她看了一眼身侧的少女,她的眼泪就像掉了线的珍珠,母亲病了,同为祥聆坊的人偏偏无一同情还要在此冷嘲热讽。再看方才被霍岐训斥的怜香,她咬着下唇似乎对她的话有些愤懑。 这样的环境,就算芷烟心地善良,恐怕也会被这些人的唾沫逼疯。 她侧目看了一眼一直一言不发的红衣女子,“还有,你叫银霜?” 第3章 风流 荣宠之路,假太监传闻 比起狐假虎威的怜香银霜的反应但是略显稳重,“是。” 霍岐目光炯炯,摩挲着手中的发簪问道:“你说这个发簪是你的,你可知这上头有几颗珊瑚珠?” “我,这我哪里数过?”银霜果然是被难住了。 “那芷烟呢?” 而芷烟却是不假思索地答道:“六颗。” 其实霍岐早已看清了事实,只是她必须当着所有人的面替芷烟洗清冤屈,对于这些人她必须先以理服人,若不能用道理说通,她就会上报官府。 “就凭这点不能证明这发簪是她的!” 她早就猜到怜香会如此反驳,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霍岐倒是有些无奈,“可你方才说银霜爱不释手,既然是爱不释手,又怎未仔细观察?你们可有谁见过白芷花?” 众人摇头,神情有些茫然。 “我见过,就在这簪子的背面。”霍岐举起了手中的发簪将它展示在众人面前,而那背面刻的确实是白芷花。 这下怜香吓得面色苍白,连忙跪下身,“班主,是怜香搞错了,许是因为两个发簪太过于相似,所以看岔了。” 而银霜显然也被吓得不轻,看她的样子此时显然是被这个馊主意迷惑了。 “我不希望祥聆阁再发生同样的事。”霍岐的话透露着寒意,不容拒绝。 众人不敢造次,自己的戏都唱不好,遑论在此唱别人家的戏? 众人散去,芷烟慢步走上了前,“谢谢你班主。” 她的心里十分感激,毕竟自己被欺负惯了,也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除了最小年纪的那个男孩儿,班里没有人再与她说话了。 霍岐真是为她的性格担忧,有时候不懂反抗,只会让他们变本加厉,自己是命好跑来当了个班主。 她将发簪还给了少女,说道:“不用谢我,这本就是你自己的东西,好生放着吧。” 皇帝近来宠幸齐婕妤,也就是丞相家最年长的嫡女,这个齐嫱不仅精通诗词歌赋,更是做得一手好菜。各宫妃嫔见到宫中有如此妙人,自然是生出妒意。 宫中自来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裳华殿的淑妃亦是如此,她有过十年的圣宠之路,可又因为齐婕妤的出现被皇帝晾在一旁,要说到她的出现令谁的变化最大,当属管淑妃。 御花园中,一个身着公公服饰的男人站在管淑妃的身旁,他虽是个假太监,但早已学会了变声之术,一双贼溜溜的眼睛正紧盯着那女子的脸,而自己的那张脸几乎要贴了上去。 “娘娘,你看这风筝飞的多高啊。” 从天堂掉入地狱的待遇自然是让管淑妃不好受,所以她听信了那鹏坤的话想重新得到皇上的关注。 “你说这样当真能帮皇帝引来?”女子柳叶眉轻蹙,眉宇间的气韵虽比不上豆蔻少女,却是极有女人味韵味的。 其实鹏坤心中犹如明镜一般,皇帝又怎会注意这样的小把戏,他喜欢的就是像管淑妃这样可以轻易诓骗的女人。被妒忌冲昏了头脑,可为之付出一切代价。 “那娘娘可有更好的办法?您今日穿的这件梅花纹纱袍真是美艳动人呢!”他的声音有些刺耳,那飘忽不定的眼神从未离开女子曼妙的身段。 管淑妃站正了身子,与他拉开了距离,厉声呵斥道:“这里是御花园,鹏坤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份,小心本宫要了你的脑袋!” “娘娘难道不想重获圣宠了?”抓住每个人性的弱点是鹏坤获取别人信赖的第一步。 这句话说到了管淑妃的心底,她想把原本属于她的夺回来,可自己却是个趑趄不前的性子,她出生娇贵,不通献媚之道,失宠后虽是愤恨,却又不懂如何寻回恩宠。 她环顾四周,咬了咬樱花般的红唇,“自然是想。” “那您可要好好听奴才的。”那鹏坤的手一点点靠近了抓着木质线轮的纤纤玉手,她的十指从未沾过阳春之水,虽年近三十却还是滑如羊脂玉般。 尽管管淑妃等到了皇帝,见到了皇帝,也不过只是空欢喜一场,他甚至没有注意到她这位“旧人”,而是径直去往了凉亭。 那是一张灿如春花的脸,与她的气质截然不同,如果说管淑妃是一朵盛放的芙蓉,那她就是含苞欲放的荷花。 那女子迈着轻盈飘逸的步伐走来,一双杏眸灵动生辉,秋波暗涌,那娇柔的声音更是让人骨软筋酥,“陛下。” 皇帝的眼神中略带诧异,“齐婕妤,你怎么在这?” “这春天极易花粉过敏,臣妾又见陛下每日会到此凉亭来赏花歇脚,所以给陛下准备了此茶。”齐婕妤或许是这花园中最靓丽的一道风景,她的出现也让皇帝觉得乏味的宫廷生活添了几分趣味。 她似乎无所不通,懂得皮影之戏、歌声又如遏云绕梁,她精通六种乐器,更是能自己编排舞蹈,她是齐蕤同父异母的姐姐。 茶香,人更俏丽,皇帝眉目舒展,笑的合不拢嘴,额头上出现深深浅浅的纹路,那便是忧于国事的见证。 他轻抿了一口茶,阖眼细品,“果然是好茶,你用心了。” “这是臣妾做的桃花酥。” 当然,厨艺这种小事更是难不倒她,她是才女,自然也要求自己的妹妹凡事做到让人无可挑剔。 皇帝看着她的手有些心疼,他的目光一柔,将女子的手用自己的掌心牢牢裹住,“你刚入宫不久,这些个事情还是交由下人去做吧。” 或许,这也就是她同管淑妃的区别,她要的是让皇上心疼,让他知道何为真正的牵挂关心,其实只要万事从点滴做起。 齐婕妤绕着手中的锦帕,声如空谷幽兰,“只是臣妾想为陛下做这些,也不过是些小食,能打发些时间臣妾是愿意的。” 皇帝听到她如此说,便没有再反对,他走上前将她白皙的手掌放在自己的手掌上,拍了拍她的手,“好好好,那你莫要太累着自己。” “多谢陛下关怀。” 在管淑妃眼里这个齐婕妤就是个扭捏造作之人,以前她蒙受恩宠却皇帝喜欢她直来直往的性子,可如今皇帝不喜欢他了,她的真性情在他眼里就成了以下犯上。 她恨的咬牙切齿,“这个齐婕妤刚进宫就同本宫分圣宠,实在可恶至极!” 她看着手中的纸鸢,竟又觉得自己有些可笑,鹏坤告诉她放纸鸢能让皇帝找回青涩懵懂的时光,可皇帝的眼里只有齐婕妤。 鹏坤的眼珠转了转,不屑地说道:“娘娘莫气,她如今只是个小小的婕妤,您可是四妃之一,何故怕她呀!” “可她本宫年轻!陛下不正是喜欢她的年轻貌美吗?”以前她确实一度以为自己可以抓住皇上的心,后来她才明白帝王的感情最是凉薄,一旦失宠,真正陪伴你的就只有这堵宫墙。 她比齐婕妤大了整整十一岁,而一个女子又有多少十一岁呢? “就是因为年轻才不懂这宫中规矩,才最容易出乱子。”鹏坤的话似是别有深意。 而管淑妃相信他,因为她知道她必须博一博,哪怕是失败也总比自怜自哀,永无出头之日的好。 宫里宫外对五王爷有众多传言,甚至因为那日带回一位女子的事闹的沸沸扬扬,认为他就是一个纵情声色之人。 可一直在维护他的不是别人,只有姬琇莹,她一直相信自己这位五哥的人品,绝不是贪恋美色的人。 少女风风火火地闯入男子的书房,本以为他是在认真习字,却没想到他专心致志地绘制着一副美人图。 姬琇莹有些恼了,“五哥,此事你可要告诉父皇?” “您当真被那女子迷了心智?难道要看着这鹏坤淫乱后宫?” 她可是个耐不住性子的,她现在正是要将鹏坤的身份揭穿,让父皇将其凌迟。 云髻上的鎏金铃铛响了响,见少女回身欲往外走,姬琼堇剑眉一横,那双富有灵秀之气的双眸如同深不见底的黑潭,两缕长发随清风吹动着,棱角分明的唇瓣微启,“琇莹你当真要去吗?” 姬琇莹嘟着嘴很是无奈,“我可不像五哥,每日只会饮酒作乐。” 她真不希望那些人对自己的五哥有如此难听的评判。 “厌恶你五哥了?”男子放下了手中的笔,轻叹了一口气。 姬琇莹气鼓鼓地看着男子,“临颍城人人都说我五哥是好色之徒!” 她不知道为何自己的这个五哥从来不解释,就算是被人误解,也能不动声色的像个没事人一般,好像是特意让人误解似的。 男子淡淡一笑,“那莹儿如何看五哥?” 他慢条斯理地收起了伏案上的画缯,一旁的画桶已放满了长短不一的画轴,而这张也被他归类到了一起。 其实琇莹的脑袋并不没有那么聪明,就连父皇也常说她是呆傻之福,也不许任何人欺她、害她分毫,她从小就喜欢粘着自己的五哥,母妃薨世,父皇终日忙于朝政,姬琼堇就成了她唯一可以依靠之人。 双眉之间的粉色胭脂痣似乎随着她的情绪变得灿烂起来,“我当然不会这么想。” 第4章 暗查 出城偶遇,阴差阳错 “鹏坤自然要死,可此次去直言他是个假太监恐怕你我都会被降罪。”姬琼堇站在了窗前,满眼都是飘扬的杏花,如同白雪,冷的让人无法喘息。 “为何,父皇可不像你说的那般昏庸。”她不明白为何自母妃离世,五哥和父皇的关系似乎变得格外疏远。 男子黑曜石的双瞳之中风波暗涌,他微眯着眼睛,英挺的五官世间无二,他的声音十分淡漠,就同一片雪花,“正是因为父皇是个睿智的帝王,所以才会降罪。” “这莹儿就不明白了。”少女的带着疑惑的目光看着男子,如果不去揭穿,难道要继续看这个假太监在宫中为所欲为吗? “鹏坤是个假太监,在这后宫服侍各宫妃嫔多年,此谣言只要一传出势必有损皇家颜面,就算此事是真的,父皇也只会堵住攸攸之口而去否认,就算处置鹏坤也绝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姬琼堇足够了解父皇,没有一个帝王会愿意把这样的丑事传的人尽皆知,就算可以堵住攸攸之口,可满朝文武会如何看待整个皇室? “那五哥的意思咱们不去揭穿?”姬琇莹挠了挠头,她是越听越迷糊了,难道他们就应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坐视不理那?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揭穿也并非你我。” 姬琼堇觉得后宫之中自有人会发现管淑妃利用鹏坤争宠,他们二人也是各取所需,宫中嫔妃并不是都如管淑妃那般,她往日恃宠跋扈的个性也难免与人结下梁子,所以就算他们不去告发,也自然有人会察觉。 姬琇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五哥的意思?” 看着她茫然的双眸,姬琼堇暗忖了许久,这个季师师恐有问题,能让她冒着天下大不韪将宫廷秘事从戏曲中演绎出来的人绝不会是一般人。 “莹儿,眼下你我必须找出放出风声之人,他刻意让你我听到,又是意欲何为?”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我不懂,放出风声的不是那个伶人吗?”想到那日台上的伶人,她偏偏表演的十分生疏,可季师师却一口咬定她是班主,而她看起来也根本不像接触过襄戏之人,难道当真是被人嫁祸? “宫闱秘事,若非宫中之人传出,隔着偌大的宫墙,如何传进伶人的耳朵?” 所以姬琼堇推测季师师背后的那个人绝不是普通人,相反的,他对宫中的事知道的一清二楚,而他在暗处,这才让人更是无从下手。 季师师来到王府多日,除了弹奏琵琶,唱歌舞戏,口风却极严,不肯透露半点。 临颍城的市集热闹不已,香车玉辇随处可见,市列珠玑,罗绮飘香,茶坊妙音不绝于耳,酒肆桂酒椒浆十里飘香,娃儿手中拿着糖葫芦或是小食,蹦跳着穿梭于人群。 霍岐可以说是被那些美食美酒吸引来的,她路过了杂耍摊,直走到一间烧鸡铺子,炙烤过的烧鸡冒着黄色点点黄油,让人垂涎三尺。 “老板,给我包两个鸡腿。” 那其貌不扬的老板并没有站起身,只是自顾自地拿着蒲扇扇着风,他侧目看了少女一眼,摆了摆手道:“十文钱三个。” 少女顿了顿,露出了诧异地表情说道:“老板,我好像认得你,你不就是我大姑表妹家的媳妇……” 听到一个年纪轻轻的女郎学一副大娘的做派讨价还价那老板终于坐不住了,他站起身挥了挥扇子,如同赶瘟神一般,“得了得了,你不就是想来讨价还价,五文钱都嫌贵,你买隔壁家的菘菜吧。” “谁说我没银子。”她初来乍到,又是刚当上班主自然是没有月钱的,库房里的银子也是要交给祥聆坊真正的主人,说白了她只是一个管事人而已。 所以,她根本就没什么钱,出来的时候问那个年纪最小的伶官借了点,毕竟他年纪小,暂时不需要攒聘礼钱讨媳妇儿,又不爱吃小食,想到这霍岐就傻笑了一声。 她掏出了香囊,取出一两银子放在了桌上,老板连忙变了嘴脸,就在他要伸手去取时,少女突然想到了什么,制止住了,“等等,一个几个铜板?” 老板想了想脱口而出,“三文。” 少女眨眨眼,说道:“那我要一个。” 霍岐接过东西迈着轻盈的步伐转了身,她是应该回去好好想想如何多赚一些银子了。 少女宝贝似的将它打开,还未入口,只听“哗啦”一声,泥水飞溅,弄脏了她的衣服还有她刚买的鸡腿,霍岐顾及不得自己的形象,开口骂道:“喂,你这人长不长眼睛的?!” 马车里的主人用着沉稳地声音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驾车的那名年轻男子连忙回道:“回王爷是一个女子在后面叫唤,方才马速太快,许是弄脏了她的衣服。” 方才急着赶路,实在是没有注意水洼和行走的那名女子,想来倒是有些愧疚。 “停下来,给她几两银子打发了便是。”姬琼堇甚至连车帘都未曾掀起,只是留下云淡风轻的一句话阖上了双眸,好像此事都同他无关一般。 男子拉动了缰绳,马停了下来,而霍岐也走了上来。 “女郎莫怪,方才实在是无心之过,弄脏了您的衣服实属抱歉。” 见那男子淳朴憨厚,甚至有些不知所措,霍岐此番若是追究下去倒是显得不够大度,太不近人情。那男子说完便是取出了自己的钱袋,少女的眼睛睁的大大的,看到那男子递上来更是有些无措,她面色微红,客气地推脱道:“咳咳,其实小意思,衣服脏了洗洗就好,不要银子的,不过如果……” 她的话还未说完,本想同男子说如果稍微表达下心意也是没问题的,可他打断了少女的话,老实巴交地交银子放回了自己的钱袋,“那……在下就先收起来了。” 他倒是个实诚的人,丝毫不懂旁人客套的话,他傻笑了两声,“女郎通情达理,与那些斤斤计较的市侩小人自然不同。” 被他这么一说霍岐自然不会再好意思开口了,只是这鸡腿弄脏了如何还能吃?她叫住了正打算驾马而去的男子, “嗳~” 男子顿了顿,有些奇怪地看着少女,“女郎可还有事?” “这鸡腿……” 话音甫落,男子便接过了她手中用油纸包着的鸡腿,晶亮的眸子倒是显得几分可爱,“这鸡腿可是徐纪的?女郎这是想将它给在下?” 他有些不好意思,“你看我也怪不好意思的,女郎美意,在下只能恭敬不如从命。” 嘴上这么说着可身为资深吃货的裴弦澈立马笑容灿烂地将油纸包好的鸡腿放进了胸口。 少女深感无奈,“什么奇葩,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这不就是所说的陪了夫人又折兵,就在她气鼓鼓的想回祥聆阁,那个熟悉的绿衣女子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手里提了一个只竹篮,似乎是往城外的方向去。 “这不是芷烟吗?”霍岐喃喃自语,因为让她奇怪的是此时天色已不早了,此时出城,恐怕回城之时已是宵禁,再无法入城了。 少女本想追上前提醒,可是芷烟脚步越来越快,也越来越急,那人影竟在下一刻消失在一片竹林中。此番倒已是出了城,霍岐人生地不熟,也只能先找到她再回去了。 而姬琼堇选在这时候出城,正是因为不会有人察觉,若是晚了,他便会在附近的客栈落脚。 看着裴弦澈边办着正事,还不忘口腹之欲,他轻瞥了男子一眼,问道:“为何凭白无故拿人家东西?” 裴弦澈手能扛鼎,可正因如此吃的也是极多的,用他的话来说当侍卫是个体力活,只有吃饱才能磨刀不误砍柴工。 “王爷那女子心地善良,属下是不好意思拒绝。”男子挠了挠头,傻乎乎地笑了笑。 可他的心里姬琼堇早就看破了,他不以为然地说道:“本王看你是肚子里的馋虫不好意思拒绝。” 那啃了一半的鸡腿裴弦澈还透露出一丝不舍,可眼前的是自己的主子,他犹犹豫豫地说道:“要不王爷您吃。” 如果不是姬琼堇慧眼识珠,恐怕他永无出头之日,裴弦澈本是一个偏远山庄的猎户,力大无穷,以打猎为生,正是因为有一日这个大名鼎鼎的五皇子去桂山打猎,和他看上了同一只猎物。若不是王爷的带挈,就没有今日的裴弦澈了。 “你自己吃吧,办正事要紧!”姬琼堇现在心思都在鹏坤这件事,虽然他没有当太子的意愿,可事关重大,他不想自己的父皇和整个皇室受到诟诮和议论,所以有些事他必须扼杀在襁褓之中。 “是是是,属下知道。”可偏偏裴弦澈并未改掉多年的恶习,出来办事随身还带着酒壶,他恐怕是京都唯一一个将酒当成水饮之人,所以很多人对他们的评价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姬琼堇在办事方面还是尤为严肃的,见他酒瘾又犯,低声训斥着:“不准饮酒!” 第5章 谜团 非礼勿视,不打不相识 裴弦澈立马将木塞塞了回去,不远处是一间十分隐蔽的小竹屋,据那些绣衣使者的消息,这应该就是鹏坤经常来的地方,而这里住的是一位二十出头的女子,容貌秀丽。 “王爷确定这就是鹏坤在外头养的女子?” 绣衣使者也并非是万能的,他们当然也有失察之时,姬琼堇摇头,“不能确定。” “那我们不如直接上去问个究竟。”裴弦澈一副火烧眉毛的样子,恨不得立马将那屋中的女子抓来审问个水落石出。 好在姬琼堇制止住他,“不行,你越是直白,恐怕她越觉得你居心叵测。” 他是皇帝亲封的蜀王,又不是强盗倭寇,他如果贸然闯入单身女子家中,定会闹的满城风雨,这不是他想要的,他只想秘密行事。 裴弦澈有些六神无主,“那我们该怎么办?” “找几个人在这守着,假若鹏坤一来,就将他一网打尽。”而姬琼堇也会留下来,等到他们抓到了鹏坤他才可以见到事情的真相。 “如果他真的是个假太监呢?”有些事他必须请示,他们出城之事王爷不让对任何人声张,所以裴弦澈不明白王爷是想如何处置鹏坤。 姬琼堇目光骤冷,“那就不要让他再有回宫的机会!” 如果是真太监他并不会滥杀无辜,如果是假太监,祸乱宫闱,他只能悄无声息的处决了他。 只是一个太监是如何逃脱净身?又是如何逃出蚕室?这一切恐怕并不是那么简单,而他心底也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霍岐终在离竹屋不远的地方见到了芷烟,天色渐暗,她担忧少女孤身一人会遇到危险。 她刚想上前,却发现那绿衣少女从篮子里取出了香烛、纸钱,还有供奉死者的艾叶青团。 看来她是来祭拜死者的,霍岐心底这样想着,却发现从不远处走来一个陌生男子。 “此男子衣着不俗,倒不像是普通人,难道是芷烟的情郎?”或许一切都是霍岐多心了,既然这个男人是她熟悉之人,想必也会好生照顾她。 “阿烟,你找为兄是有什么事吗?”男人带着疑惑的眼神看着少女。 “我,我有些事想同你说。”芷烟的表情显然有几分犹豫不定。 男子环顾了周围,发现面前立着一块墓碑,如此一来他就更觉惊讶了。 他问:“为何选在这里说?” 另外一边的裴弦澈不知不觉跟丢了那小竹屋的主人,他们一路追到了竹林,若是此事出了差错他难辞其咎,无法对王爷交代。 可没想到赶到竹林时,恰巧看到同样穿着绿衣服的少女,身形相近的芷烟和一名男子站在一起说话。 阴差阳错下,裴弦澈一声令下,“把他给我抓起来!” “你们做什么?!”男子还未问清楚少女就被这些士兵扣住了双手,他从方才的茫然转变成了愤怒,“我可是犯了什么事?” 听到叫喊声,本想离开的霍岐又半路折返。只见裴弦澈难得一本正经上下打量了男子一番,又对着身后的几名士兵说道:“来人呐,给我好生检查。” 这时,那几人将那男子抬起,朝着丛林深处走去。霍岐的双眸睁的大大的,隔得太远她虽是听不清他们的对话,只是扛进小树林不禁又让她产生无尽遐想,她是断然没想到原来这裴弦澈如此重口味。 这时被抓的男子旋身一跃,平稳地落在了地上,他抽出了手中的刀,以迅雷不及之速向那几个士兵砍去,士兵被他的刀法震得四处逃窜。 而偏生裴弦澈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使出了武器飞火镰,地面飞沙走石,他身姿伟岸,在眼花缭乱之时迅速移步上前勾住了男子手中的长刀,稍加使力,只听“铮”的一声长刀落在了地上。 男子又被扣住,此时的他带着几分愠怒,又有几分委屈地说道:“你们,你们好生无礼!” 见那两个士兵在男子身上摸索着什么,霍岐心跳的极快,脑海中又放映出无数脑洞画面,最后连忙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有些事情非礼勿视,她可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 就在她在看和不看下难以抉择之时,裴弦澈已然察觉了躲在树后的少女,他旋身一跃,大步流星地走到了霍岐身边,“你是何人?” 他从下往上打量了少女一番,最终得到了结论,“我想起来了,你不是方才在市集上遇到的那个女郎,莫非你也是谁派来想抢功的?” 看着他奇怪的眼神和方才对那男子恶俗的趣味,霍岐心头一颤,说道:“这位大人,你这样做是否太过无礼了?” 她不想多管闲事,只是既已被发现也无处可逃。 那男子用万分不屑的眼神瞪了她一眼,“我这是在办公事。” 他以为自己严肃的神情能够震摄住少女,至少要保持一个他基本的威严。 霍岐想起那日在祥聆坊发生的事,那般搜身难道此事和假太监的事有关?她不敢胡乱猜测,上一次就因为这事将自己卷入风波中,这次只有装傻充愣到底了。 就在此时芷烟站了出来,她用着惊讶的眼神看着少女,“班主,你怎会在这?” “我……我只是碰巧走到这,你不要误会。”霍岐不知该作何解释,因为她真的不是有意要跟踪芷烟,又刚好碰到了这一幕。 少女眨了眨如水一般的杏眸,嬉皮笑脸道:“大人,人家两情相悦,你何必棒打鸳鸯,再说了你非把一个直男掰弯,这实在天理难容。” 可裴弦澈却不苟言笑,他因为王爷的提携才有今日,王爷的命令于他来说就是圣旨,这虽是违逆之言却是心中所想,虽然他缺少历练,虽然平时贪嘴,但他这一次绝对要向姬琼堇证明自己不是酒囊饭袋的废物。 一旁皱眉听的有些不耐烦的男子摆了摆手,“我真乃宫中执金吾,你们抓错人了。” 裴弦澈微微一怔,半信半疑地观察着男子,执金吾又怎会在这私会一个女子,更何况这方圆十里才此一户人家,难道他错把芷烟当成了姬琼堇所言的那名妇人? “大人。”手下的人拿着令牌递给了男子。 这一下裴弦澈吓得够呛,正面凸出的几个字确实是执金吾,而反面写着此男子的名字,靳羽思。 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启齿,甚至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认为里面装的全是鸡腿,刚来京都没多久就得罪了人,此事若是让王爷知道一定会让他收拾包袱走人的,他的嘴张的足以塞下一个鸡蛋。 良久,他才清了清嗓子慢悠悠地说道:“果真是宫里的侍卫,那你为何出现在这里?” 好在靳羽思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他看了一眼绿衣少女,解释道:“我来找我妹妹。” 若说靳羽思是一个儒雅的君子,那裴弦澈就是一个鲁莽的逗比,因为霍岐实在不能想象姬琼堇为何要将这样一个表面上看起来不拘小节,做事有些荒唐的人留在自己的身边。 她拍了拍男人宽厚的肩膀,揶揄道:“大哥,搞错了吧,谁教你行事如此鲁莽?” 裴弦澈捏了捏拳头,鼓着腮帮子,横着眉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可见少女丝毫不怯弱,又伸出了一根手指指着她,以示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的警告。 “五十步笑百步。” 霍岐吐了吐舌头,“总比你办公事还不认得人家的长相要好,像你这样的人迟早被主子嫌弃!” “你,要你管!”这正是裴弦澈害怕的事,他的脸涨的通红,本来想有一番大作为,却没想到弄巧成拙,他此时就像一个快要受到批评的孩子,坐立难安。 可没想到真是应验了那句“不打不相识”,裴弦澈同靳羽思竟交谈甚欢,他们聊的都是关于剑术、武功一类的话题,而两个少女又插不上嘴。 篝火灼灼,星光璀璨,这一切让霍岐的心平静起来,她将水囊递给少女,“原来那人就是你哥哥,还是宫中执金吾,芷烟,你可真有福气。” “班主,你说人都会说谎吗?”看着迸溅的火苗,少女的心就也如同这火苗一般,狂热不安。 霍岐思索了半晌,“说谎或许是人性的一部分。” 其实每个人或多或少会说一些谎吧,其实她也说过谎,比如说上班迟到说谎,又比如说不想让家里人担心会说一些谎。 “有的人说谎可能是想操控别人办事;也有的人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缺点,不过每个说谎的人都是有自己的原因,也有自己的无奈。” 只是这个世界上并没有绝对的对错之分,只要这个谎言无伤大雅,不会损害他人,那应该也不能算一件坏事。 芷烟有些不解,“那你的意思是说说谎是情有可原。” “傻瓜,说一个谎或许要用千百个谎来圆,而且事有大小,要看什么事。”有些事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谁也不想说谎,就像霍岐自己,明明是从书中穿越来的人,可若是她说了实情,别人只会将她当成一个疯子一样抓起来。 只能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无奈吧。 “比如说呢?”芷烟的双眸倒映出两团篝火,熠熠生辉。 第6章 故人 太师忠告,神秘故人 霍岐淡笑着解释道:“比如说善意的谎言,若一件事对他造成的伤害太大,那宁可用美好的谎言让他振作开心起来。” 或许在这样的情况下善意的谎言可以给人一线希望,绝处逢生,如同这堆篝火燃起希望。 裴弦澈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话,“喏。” 虽用叶子包好,可外头还是油腻腻的东西让霍岐伸了伸脖子,她再侧脸看了一眼靳羽思,他拿着用锦帛包好的鸡腿递给少女,边说着:“妹妹,吃点东西吧。” 这同是习武之人,怎么一个就如此放浪形骸?霍岐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他手上的食物,“喂,这是什么啊?” 男子打开,只见还剩下几根长短不一的鸡脖子,他凑到少女的眼皮子底下炫耀自己的成果,“鸡脖子。” 霍岐强忍着怒意,撇了撇嘴,“为什么芷烟的是个鸡腿,你就给我留一个鸡脖子?” 人家芷烟可以吃到鸡腿,她却只能吃鸡脖子,而且这个人是个五大三粗的人,丝毫不讲究干净。 男子冷哼了一声,“因为你没有个好哥哥。” 见到少女并不伸手去接,他又径直的放在了少女的手里,一副你爱吃不吃的样子,“另一个鸡腿被我忍不住吃了。” 看着他理直气壮的样子,霍岐好气又好笑,没想到王爷的贴身侍卫竟然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吃货! 为了不引起旁人的怀疑,姬琼堇提前回到了城中,为了掩人耳目更是在醉仙楼过了夜。 一回到府上就对上了穿着玄色官服的男人,那男子眉目清秀,衣衫整洁,看起来一副温文儒雅的书生气息。 实则他比姬琼堇大了九岁,性格亦是沉稳清冷几分,“王爷昨夜去何处了?又去搜寻美人了?” 姬琼堇下了马车,嘴角噙了一抹笑意,“太师怎会在此?” 男子走上前,轻描淡写地说道:“放心,微臣不是来给王爷讲解那些不胜其烦的课业知识。” 他的手里拿着一罐好酒,晃了晃手中的酒示意,“是来找王爷喝酒的。” “是父皇派你来寻本王喝酒?”谁又不知这整个东煌国最能言善辩、舌灿莲花的就是独孤怀瑜,长得一张面若冠玉的脸,说起话来可不给任何人留半点余地,可自己的这位父皇最器重的就是他这一点— —直言不讳。 独孤怀瑜云淡风轻地笑了笑,“是微臣想寻王爷喝酒。” 姬琼堇剑眉微挑,调侃道:“那本王还真想知道太傅喝醉酒可还是那般儒雅的样子,可还会念得出那些文邹邹的诗词歌赋?” 眼前这个男子看起来淡泊名利,似乎是出污泥不染,可是为人却十分高傲。 二人坐下,仆人上了几道小菜,又替他们斟了杯酒缓缓退下,看着杯中之酒独孤怀瑜若有所思地问道:“王爷除了喝酒对其它再无兴趣?” “呵呵,你无非就是父皇派来的说客,想劝本王学经邦论道,黼黻皇猷。”方才进门的那一刻姬琼堇就知事情不会如此简单,他太了解自己的这个父皇,自己的一众儿子偏生都是游手好闲,偏偏没有一个成器的,所以他才会让最信赖的人逐一试探。 男子放下了酒杯,直截了当地切入了主题,“您身为皇子,这便是您的大任,身为皇家之人,身恐难由己。” 一个皇子的重任就是应该治国理政,富家子弟或许可以游手好闲,可皇室子嗣他们的命运就是担负重任。 姬琼堇拿着杯盏哑然失笑,“大任?本王是个苟且偷安之人,父皇委以重任是无错,可应寻一个德才兼备,有宏心壮志之人。” “你以为本王不知为何你今日来规劝我?是因为那其他几位皇子过度荒诞,怙恶不悛,父皇这才让你劝本王的,其实父皇向来不重视本王。”姬琼堇生死从未惧怕,只是他根本不屑于皇位,皇室薄凉,他也曾恨过自己是皇室之人,他并非没有能力,而是一直都掩藏锋芒,他不想成为父皇这般薄情寡义的帝王。 他是个好君王,却不是好父亲,人生在世,有舍必有得,他可以同时敬重父皇,但也不代表他能够原谅他。 “王爷大可不必如此想,你是他的皇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如果人失去一根手指,那也是十指连心之痛。”独孤怀瑜心知劝说不动姬琼堇,于是就与他打起了亲情牌,不管如何陛下是他的父皇,父子关系血浓于水,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姬琼堇朱色的唇瓣微微轻启,“太师真是个妙语连珠的好说客,陛下派您来真是选对人了,不过这些唾沫星子还是不必浪费在本王身上。” 可是所有的招数对他来说都没用。 独孤怀瑜依旧面色淡然,他站起身加重了语气,“王爷此等安然度日的性子莫说是皇家,就是生为平民之下也难以维持生计,难道王爷想成为沟渠之中的淤泥?” 软话听不进,那唯有旁敲侧击,让他正视自己的想法有多愚蠢。 可姬琼堇闻言反而目无波澜地反讥道:“太师这张利嘴对父皇很是受用,因为父皇开言纳谏,可事情都有两面性,太师就不怕树敌太多,日后无法在朝中立足?” 独孤怀瑜脾气倒是极好,他的声音如玉一般柔和,“王爷说的极是,日后微臣会多请教些王爷,不过王爷也要先立足脚跟,不然怀瑜无处可寻。” 若说杀人不用刀剑,男子可是当仁不让。 “你放心,本王会活得比你久!”姬琼堇站起身,又让一旁的仆人送了客。 那些讥讽的话他并不生气,只因为他知道独孤怀瑜也是奉命行事。 离开王府的独孤怀瑜并没有径直回府,马车在祥聆坊停下,他的含桃般的红唇微微勾起月牙般的弧度,他下了马车向里头走去。 霍岐正因为坊中生意冷清而伤神,见有人客来,连忙出去迎接,她接过男人的绸缎披风,问道:“客从哪里来?” 那男子微微侧眸,“从来处来。” 眼前的男子玉色雪肌仿佛出吹弹可破,那桃花眼就如同装着一汪春水,少女有些发愣,她想着那些网上男扮女装的小哥哥,又想着眼前这位小哥哥,简直是不用亚洲三大邪术也可以美若谪仙,这要是放在21世纪,绝对可以成为网红,收入不菲。 她痴痴地笑着,男人却用匪夷所思的表情看着她。 少女捏了捏自己的脸,回过神,“想听哪一出戏。” 那男子挥了挥自己的衣袍,面带着笑容,轻声道:“就弹一曲春江花月夜吧。” “是。” 少女推开了门从厢房出来,可思绪还停留在方才那个男人身上,从他的气质上看,霍岐觉得他一定是个文雅之士。 她穿越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如果不赚点外快又怎能在此处立住脚跟。 抱着菜单的霍岐嬉皮笑脸地走了进来,“客,那个……” 男子的声音依旧是那般清冷,“何事?” “你坐在这听曲难免口干舌燥的,我们这还有方山露芽、宁松罗、涌溪火青、敬亭绿雪……”霍岐说到这就不由得暗自窃喜,好在当初自己与几个茶商洽谈,与别家商户合作她也可以从中赚取点利润,毕竟这听戏和喝点茗茶必然是绝配,她还想着要继续开发一些别的赚钱项目,如此一来便可以走上人生巅峰了。 她笑的花枝乱颤,可没想到对上了男子那张正儿八经的脸,她止住了笑容,又将单子翻到了后一页,“哦,若您上火不喜欢这些,我们这还有花茶,如果您饿了,可以尝一下我们这的招牌美食。” 独孤怀瑜只是沉默,良久,他看着这花里胡哨的菜单,笑问:“是吗?” 以前这听戏茶和甜点都是免费送的,可现在这些茗茶小吃价格不菲,恐怕这样会有许多平民子弟望而却步。 他合上了菜单,“我记得以前这祥聆坊可没有那么多花样的茶,怎么换了班主就多出了这么多招牌来了?” 见着眼前的男子虽然品貌不凡,可却找起茬来,霍岐一时间不知如何解释,支支吾吾道:“这……祥聆坊薄利经营,多发展几样项目不应该吗?” 男子耸了耸肩膀,眼中带笑,却似乎一眼就要将她看穿一般,“这祥聆坊虽然是你的,可你也只是拿月钱暂管这里罢了。” 少女的美眸之中装满了不可置信,这个人怎会平白无故的知道这么多事,难道是在私下打听过她?还是本该相识。 她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你这人怎如此多管闲事?” 看着她如此戒备地注视着自己,男子终于是被逗乐了,他走上前捏了捏少女的脸,“我的小柒月,当真不记得是谁帮你送来的了?” 霍岐吓得退后了好几步,呆若木鸡地问道:“你,你认识我?” 她拿着一个万年炮灰的剧本,对自己一无所知的她有些不知所措,眼前的这个人到底和原主什么身份?是夫妻?可原主喜欢的不是姬琼堇吗? 独孤怀瑜顺势替她把了把脉,点着头若有所思地说道:“毒是解了,只是丧失了记忆。” 丧失理智?她可没有丧失记忆!她挪回了自己的胳膊,站在桌角,“你到底是何人?” 第7章 怪癖 舌头宴会,为人古怪的义父 独孤怀瑜的目光充满了玩味,“夫君,你我已拜过天地。” 霍岐顿时膛目结舌,“你你你,我居然是已婚!” 本来还想在这东煌国叱咤风云,撩各种小哥哥,可没想到她竟是已婚,她的头有些发懵。 看她面白如纸,男子便知道方才这两句玩笑话吓到她了,看来她的性子还一点没变。 “出来历练,性子却还不曾收敛,还是这般咋咋唬唬。”独孤怀瑜伸出了纤长如玉的手指,随后替她理了理额前散乱的青丝,少女却有些不适应地避开了他的手。 可男子并不介意,笑问:“别人不记得,你义父都忘了?” “义父?”霍岐的心情有些起伏不定,索性他觉得自己是失忆了,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她打量着男子,随即问道:“你叫什么?” “独孤怀瑜。” 看着他清瘦的背影,少女更加震惊了,独孤怀瑜,一个同姬琼堇死对头的人,而这个人竟然是她的义父!可书里竟只字不提,难道原主与齐蕤走的近是因为义父的关系?而后身份败露被姬琼堇秘密处死,自杀只是假象? 霍岐依旧眼若铜铃地看着他,“你就是太师独孤怀瑜?” 更让她惊愕不已的是,她的义父竟然是当朝太师,她就这样发达了? 男子缓步走上前,一副很不满的样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阿月如此喊义父的名字可是不对的。” 其实独孤怀瑜是个极爱干净的人,就算是出门在外,他也会在袖子里揣一个小巧的茶杯,他取出用帕子包好的茶杯,倒好了茶才肯放心喝下。 她的一系列动作对少女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身份还有过去发生的事。“你说我中毒了,如何中毒的?还有是你将我安排在此处的?” 想来一定是有人妒忌她的美色,所以下毒残害。 男子琥珀一般的双眸透露着一丝失望,他坐正了身子,一副言传身教地样子说道:“一口一个你呀你呀的,义父真是失望。” “义父,那你能否回答我的这些问题?”称呼这方面霍岐当真是不在意其实看他的样子约莫二十六七,而这具身子嘛也就芳龄十五。 男子继而站起身负手立于窗前,眼若寒泉,“你是被奸人下毒,不过我也不知因为何事,至于安排你在此处,是因为你早些年一直说要闯荡,此处又是我一名故友所建立的,也就做个顺水人情将你送了进来,此处你不是呆的挺舒畅的吗?就是令义父没想到的是那解药终归是有副作用的,有得必有失,让你丢了记忆。” 独孤怀瑜并没有同她提及到底是何人对她用毒,想她正值豆蔻年华就有了仇家,实在是令她惙惙不安,她无奈地摇着头,忽而又想起什么,“义父?” 眨巴着灵隽如水的双瞳,问道:“我还有其他亲人吗?” 独孤怀瑜的神情顿了顿,眼神有些深不可测,“我是你在这世间最后的亲人。” 她不知道霍柒月是如何认识这样一个英俊又多金的义父,这种种的疑问埋在她心中,不过此时日后可在慢慢问询问清楚。 男子终于展颜一笑,“日后在这有什么不适应的,有什么缺的就直接来找义父便是。” 不知为何,独孤怀瑜的笑容让人有一种安全感,不知是否因为这是原主的身体,所以自然而然的信任眼前的这个男子,将他当作世间无二的亲人。 少女回过神,灿然一笑,“真的,我可是很能吃的,你可不要后悔。” 他的眼神带着一丝宠溺,柔声道:“义父吃不穷。” 这句话就好像就像在告诉她他独孤怀瑜是这世间唯一可以让她依靠之人,他就如同春日阳光,灼灼芳华。 这是她第一次在这东煌国坐上马车,独孤怀瑜的马车是十分简朴的,他是个两袖清风之人,不做贪墨之事、不通阿谀谄佞、更不会沽名钓誉,所以才会得到皇帝的信任。 虽说坐马车的感觉并没有霍岐心里所想的那么舒服,可就算是走马观花在车上看一看那些没到过的繁盛的市集,到底也是比走路要爽快。 不知不觉马车停在了太师府,府邸并不是坐落在繁华的街道,而是一处极为幽静的地方。四面环树,中间一道干净的青石板路,让霍岐的感觉就好似这是通往一道神秘之门等着她去探索,管家见主人回来连忙来牵马,将马车安顿在别院。 像这样一个超凡脱俗之人住在此处虽说毫不违和,可如此僻静之地夜晚多少是有些害怕的吧。 院里很凉,各种奇花异草,怪石嶙峋,上头雕刻的是梅兰竹菊四君子,独孤怀瑜大抵是个读书人,喜欢这些东西霍岐也不觉得奇怪。 少女转过身,对上了男子狭长而明媚的凤眸,称赞道:“义父,你这太师府真是好地方。” 男子目光柔和,“这是义父的府邸,也是你的家,义父有的就都是你的。” “我?”这一切就好像梦一样,虽然独孤怀瑜的府邸并不像她想象的那般富丽堂皇,可好歹也是幽雅别致,拥有这座大府邸的人竟然是她的义父,想想心底就乐开了花,“我竟然没想到我还是个大小姐。” 其实仔细想来,她的这个义父在书里的结局并不好,他和姬琼堇本就是对立的两个人,他拥立魏王姬明阗,而后姬明阗果真坐上了太子之位,虽说从未改掉之前的恶习,可毕竟是收敛了许多,可好景不长,太子坠马落下了腿疾,自古以来,太子必定是身心健全,虽然皇帝痛心也最终敌不过大臣的极力反对,废黜了太子。之后独孤怀瑜还拥立了其他皇子,而荒唐行径不断在他们身上发生,直到皇帝晏驾前一晚姬琼堇与姬隆玉竟然在避暑山庄起了兵变,就在现太子要将二人定罪时最后一道圣旨竟成了免死金牌。 皇帝认为谋反一事另有隐情,让姬琼堇继承大统,可谁也未曾想最后姬琼堇竟将皇位拱手让人,自己成了摄政王。 其后,一直与他对立的独孤怀瑜也被发配岭南,即使在岭南姬琼堇还是视他为眼中钉,最后赐下了至毒的一瓶鹤顶红。 霍岐身为一个现代人还是可以明白自古以来成王败寇的道理,没有谁对或是谁错。 这时,耳边又传来了独孤怀瑜的声音, “用膳吧。” 霍岐小鸡啄米地点点头,这时婢女端来了盥洗盆,男子看了少女一眼,提醒道:“月儿先净手,义父不喜欢脏。” 这饭前要洗手霍岐当然知道了,只是这洗手的水还有人端来她只觉得越是有人事无巨细的照顾,久而久之不成了生活不能自理了。 尽管如此,她还是入乡随俗,难怪这义父肤如凝脂,就算这洗手盆里也放入了香料与花瓣。 她犹豫了一会,随即将手放了进去,而婢子们将布巾递给她擦拭,看着独孤怀瑜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霍岐算是明白了,他是怀疑自己没有洗干净。 于是,她大大咧咧地将还未擦干的手放在了男子的面前,笑眯眯地说道:“我已经洗的很干净了,不信你闻闻。” 义父眉间若蹙,似乎是遇到了什么伤神的事,霍岐顺着他的目光低头去看,原来水滴落在他干净的长袍上留下了几滴水印。 她有些不知所措,想去拿布巾去擦,“不好意思啊,把水洒在你身上了。” 可就在这时独孤怀瑜的眉头皱的更紧,他豁然站起身来,语气还是那般温文儒雅,“月儿先用午饭,这些都是陛下今日御赐的佳肴,为父先去沐浴更衣。” 霍岐怔怔地坐在那里,看着身边的婢女小声地问道:“喂,你们太师是不是有洁癖啊?” 那些婢子相顾两眼,“何为洁癖?” “呃……罢了。”霍岐也是懒得去解释。 紧接着,几个身姿窈窕的婢子就开始上菜了,她们面带笑意,“小姐,您尝尝这道升平炙。” 霍岐看着从未吃过的美食,迫不及待地拿起了筷子,而一腔的兴奋却被婢女的话给浇灭了,“这是用牛舌、羊舌、鹿舌堆砌而成的一道宫廷菜肴。” 少女缩了缩手,“全是舌头?那我吃了岂不是前巧舌如簧了?” 想来她也不爱吃牛舌,不如尝试一下其它的菜肴,她将筷子放在一道长得很像田螺的碗中。 那婢女又极为殷情地介绍道:“这是蜗牛绘肉。” 霍岐差点吓得下巴都要掉下来,“蜗牛!” 她无法想象小时候看着缓缓在葡萄架上前行的蜗牛,如今变成了饭桌上的美食。 看着最后一道半生不熟的菜肴,霍岐指了指,有些心悸,“那这个呢?” “金齑玉脍,这可是难得佳味呢,就这一斛也实属难得呢。”说着婢女就夹了一块鱼肉放在了少女的碗中。 这道菜肴霍岐可是有所耳闻,所谓“玉脍”就是指肉白如玉的鲈鱼丝,“金齑”则是色黄如金的橙子捣成果酱作为酱料。可偏偏她吃过生鱼片却没有吃过鲈鱼脍,她不知道这生吃鲈鱼吃多了会不会也同书上说的吐出虫子来,想着她便伸长了脖子吞了吞口水,这样的人间美食她还是无福消受。 “我还是来点别的吧。”霍岐逃也似的想离开饭桌。 这时,婢女的声音又从身后传来,“小姐,太师说了这是恩赏的菜肴,必须用完后同陛下复命。” 第8章 秘密 孤寂的太师府,不速之客…… 少女看了一眼花厅外静谧的院子,这也好半天了都不见独孤怀瑜的踪迹,她问道:“那义父呢?!” “太师他这个时辰不用膳。” “和着就是来坑我呢!”霍岐顿然明白了什么,原来独孤怀瑜就是想让她替自己吃掉这些不想吃的菜,然后向皇帝复命。 她看着桌上的菜思索了半晌,说道:“那你们出去吧。” 反正她们只要进来见着盘子空了就当作吃完了,也就不会追究。 “这~”那几个人的神情仍旧有些为难。 “我吃饭的时候不喜欢有人看着,不然我吃不下去。”霍岐边说着边做着样子拿起了桌上的碗筷。 那几名婢女也再没有难为霍岐,而是微微颔首,“是,那奴婢们先退下。” 霍岐将一切都想的天衣无缝,趁着婢女不注意,她将剩下来的饭食想偷偷带入后院埋掉。 却没想到刚到了后院独孤怀瑜便出现了,他用着一种异样的神情端详着少女,“你在做什么?” 看着她手中用布袋包好的东西不用猜独孤怀瑜也了然于心,他玫瑰色的唇瓣微微勾起,似笑非笑,“月儿真是好本事,还敢扔御赐之物。” 其实霍柒月以前也是不喜欢吃这些东西的,可是她是个很懂事的女孩,知道独孤怀瑜喜欢什么也知他不喜欢什么,会主动提出替他分担。 可霍岐却理直气壮地说道:“这本就不是赏赐给我的,而是赏赐给义父的。” “义父有好事都想着你,难道待你不好?”男子走上前牵起她柔荑一般的玉手,走到了一旁的木质花架旁,花盆中种满了芍药花,那如敷上胭脂红的花瓣,在清风下,如同潋滟的红波,也如穿着红衣的舞女。 “反正我命小福薄,吃不了这些御赐的膳食。”霍岐说的是实话,她虽然不够了解自己的这个义父,但也明白他是个读书人,讲道理这一招在他身上是绝对行得通的,见他默不作声,她又问:“这些花都是义父平时一个人打理的?” “这些自是我喜欢的花草,所以不愿假手于人。”男子点点头,眸色却有些暗淡下来,他似乎欲言又止,好像又有什么难言之事。 夜色抹去了最后一缕残阳,四周一片寂静,仿佛群山绿水都在屏息谛听着,此处偏远,霍岐回过神来,说道:“哦,天色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要不改日再来看义父?” 可以说独孤怀瑜眼下是他的一座靠山,可眼下前程未知,霍岐还是应该靠自己去撑一片天,所以她不能够完全依赖这个义父。 男子的神情略微有些诧异,“阿月不打算留下来?” 以前的霍岐对他寸步不离,而现在果然是疏远了很多,蒲扇一般的睫毛颤了颤,犹如夜空中的蝴蝶神秘而魅惑。 少女也不愿意伤了他的心,得罪了他,只是委婉道:“我一个人自由自在惯了,义父就让我回坊里吧。” 独孤怀瑜的神情有些失落,不过随即便恢复了原本温和的样貌,“既然月儿要回去,我也不强留你,不过这个你留着。” 看着别致的香囊和眼前人那真挚的眼神,少女怔了怔,注视着他问道:“这什么?” “是义父亲手所制的干花,沐浴、净手都可以用。” 独孤怀瑜果然是个有洁癖的人,一如书上所说,他不管到哪里都会衣衫整洁,就连自己随身的物品,帕子、香囊洗过后都要用香薰过,沐浴更不会含糊了。 少女摇了摇手,表示拒绝,“义父,我不需要这些东西。” 她沐浴很简单,用澡豆就罢了,也不喜在澡盆里加太多的东西。 “难道你不喜欢义父送给你的东西吗?”独孤怀瑜的样子看起来十分委屈,那“楚楚可怜”的样子用在他身上竟然毫不违和。 少女几番就错将他当成女子,同他在一起,她就觉得自己比他逊色几分,她无奈地接受道:“我收,我收。” 去城中的路并不好走,霍岐真不知每日早朝点卯的时候他要提前几时起身才会不误了时辰,独孤怀瑜派了马车护送少女离开。 霍岐坐上了马车,却觉得胸口闷的慌,随即拉开了车帘,这时,她情不自禁地回头看了一眼隐秘在阴霾迷雾中的太师府,它孤零零在那里,四周环树,犹如一座孤岛,让人望而却步。 当霍岐回到祥聆坊,天色已完全暗了,她谢过车夫后便下了马车,她的房间需要穿过一座花园,而正当她经过杏树时,竟听到了少女的低泣之声,她莫名地打了一个寒颤,四处搜寻了一番,竟看到树下坐着一个绿衣少女,被察觉后她缓缓起身,“班主。” 少女反应过来,“芷烟,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到她的眼角仍旧挂着一抹晶莹的泪珠,她走上前轻声问道:“怎么哭了?” 少女胡乱擦拭着眼角的泪水,答道:“我没事。” “诺,这是我经过集市上买的。”其实霍岐真的不是每次要故意打扰到她的,只是碰巧遇到她的时候似乎都会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或许这也是冥冥注定的缘分,她取出了一个小木盒。 “饴糖?”芷烟有些惊诧地看着她,没想到班主竟然比她还要纯真,都不是孩童了竟然还喜欢随身带着饴糖。 霍岐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不过她浑然不在意,她笑如清风,“吃点甜的就不会不开心了。” 看着她脸上的两道酒窝,芷烟的心底很暖,鬼使神差地将饴糖接过,“谢谢你班主。” 有时候孩童反而可以无忧无虑的放肆大笑,可成年人却不能,他们的眼中看多了这世间的事与物,所以变得多愁善感,可每当尝一尝这饴糖的滋味,却又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天真无邪的童年,所以重要的不是年纪,而是面对童心的态度。 出师未捷的裴弦澈深觉自己已经没有脸面对姬琼堇了,但有些事该面对还是不能逃避。 “王爷。”他战战兢兢地看了一眼坐在凉亭里饮酒的男子。 又解释道:“属下已在那看守了几日,也未能见鹏坤的踪影。” 男子只是轻描淡写道:“你明日不必去了。” 裴弦澈目光一滞,“那是不揭穿鹏坤了?” “这偌大的王府定是有人走漏了风声。”姬琼堇是一个嘴硬心软的人,一面并不想当上太子,可一面实则关心着宫中之事,又不想为他人所知。 “王爷,你这样说属下就更加迷糊了,这若不抓莫非让他继续祸乱宫闱?”裴弦澈是个蠢笨之人,有时候只管口腹之欲,他不知为何王爷偏偏就让他留在自己身边,有时候他就觉得自己是一颗玻璃珠子,被当成宝石捡了去。 “自然不会,过些日子是端午,父皇要去城外乌夷山祈福两日,到时再找合适的时机。”姬琼堇料定是有人走漏了风声,而那个人极有可能是季师师,有人将她安插入王府意图不轨。 这个季师师恐怕再也留不得。 说罢他又看了一眼站在一旁有些心神不宁的男子,问道:“什么时辰了?” 裴弦澈一脸傻笑地说着:“已过了午时。” “知道你饿了,本王这没什么事了,你且退下吧。”姬琼堇能将他调来并不是全无原因,他虽然是个憨傻之人,却不懂阿谀奉承,卖主求荣,所以季师师也一样,他送去的金银表面上她是很欢喜,却没有透露过半分,这也就证明背后的人也抓住了她的弱点,让她为自己买命。 他回过神,看到裴弦澈还站在原地,微微皱眉道:“怎还不走,莫不是想让本王留你午膳?” 男子看了一眼周围,故意压低了声音问道:“王爷可有喜欢过哪家的女公子?” “自是没有。”整个东煌国何人不道他姬琼堇风流,也只有他会这么问。 “原来王爷也会扯谎。”裴弦澈这脱口而出的性格就是改不了,他拍了拍自己的脸,又凝神解释道:“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属下只是见昨日您还往齐府送东西,既然您并不喜欢齐二小姐,为何还总是送这送那的?” 这齐府二小姐对王爷不冷不热,可是姬琼堇还是每日把东西送去,若说在意,这只送东西人又不去,想来也让人匪夷所思。 男子剑眉微挑,屈了屈手指示意让他过来,等他傻傻凑近时,唇瓣微启,“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裴弦澈连忙颔首道:“是属下多嘴。” 过了午饭时辰,霍岐想出来散散心当作消食,围墙边上有一棵很高的李子树,她心想着去摘几颗尝尝,刚走到树下她察觉了有什么异样,定睛一看,发现一个男子挂在树上。 少女沉静了一会,像是有些不可置信,等反应过来连连大叫起来,“啊,死人了!” 这一吓恐怕三魂七魄都要飞没了。 男人一个旋身从树上跳下来,捂住她的嘴,气急败坏道:“女郎,女郎莫要呼救。” 虽然看清楚了眼前这个人,可少女仍旧惊魂未定,这大白天她还以为是撞鬼了,她拍着自己的胸脯,骂骂咧咧道:“喂,裴弦澈,你身为王府的贴身侍卫来我祥聆坊吊尸做甚?莫不是王爷给你的月银太少,你来这碰瓷?” 她是实在不懂这些习武之人,明明有正门可以大大方方的进来,偏偏要吊在树上当吊死鬼。 第9章 皇命 乱点鸳鸯,皇命在身 裴弦澈的神情有些紧张,他连连解释,“你真的误会了,我是想来找,找~” 可话到嘴边他竟然羞涩起来,他的脸微微发红,不知如何表达。 “找什么?” 在霍岐犀利的眼神,和再三逼问下,男子这才说出来,“找芷烟姑娘。” 没想到少女并没有太大的反应,而是挥了挥手,“哦,她正在排戏,没空。” 裴弦澈抬起头,眼神亮晶晶的,问道:“那她何时有空?” 上次的阴差阳错,他是实在觉得芷烟是个好姑娘,更何况家里的老母催的紧。 “我也不知,要不然你在这等等吧。”霍岐虽然身为班主可还有一大堆燋头烂额的事等着她做,也没有时间听他在这里闲聊,她要忙着去接待客人,还要察看每日的账簿。 刚走两步,裴弦澈又将她拉了回来,他乌溜溜的眼珠不停地转着,“霍班主,我这下午还要回王府当差,不能一直呆在这,能否求你帮我一个小小的忙?” 少女回过神,注视着他,“多小的忙?” 男子咧嘴说道:“也就举手之劳。” “哦。”少女是懒得同他说,方才被他这么一吓完全没有好印象,她假装听不懂的举起手。 “你做什么?”如今换作裴弦澈的嘴张的足以塞下一个鸡蛋了。 霍岐勾了勾嘴角,看着自己举起的两只手眨眼道:“你不是说举手之劳,我举了!” 他边挠着脑袋,一边小声地呢喃着:“不是这个,怎还有人生的比我还蠢笨?” 他以为自己已经是个愚钝之人,可未曾想竟然还有比他更不动脑子的人。 少女举得有一些不耐烦了,她放下了手,问道:“你支支吾吾到底在说什么?” 男子傻乐着说道:“我是想让班主你帮我送点东西。” “可以啊。” 竟然没想到少女不假思索地回答,裴弦澈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以?真的可以吗?” 少女若有所思地笑着点头:“嗯,当然可以。” “我就知道班主你是个冰清玉洁的好姑娘。”裴弦澈并没有读过什么书,目不识丁,所以也实在不知道怎么夸人,没来由想到一个词也就这么脱口而出了。 可是面前的这个少女桃花般的容颜显得有些难看,她压低了声音呵斥道:“你胡言什么,本姑娘本就是冰清玉洁!” 她也并非是一个小器之人,送东西自然是没什么问题,只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好歹她的等级要比鬼高一层,她顺势比划了一下,“我帮你送东西可以,不过事先说好了,我是要收跑腿费的。” 男子有些不解:“什么是跑腿费?” “我替你奔波自然是要劳苦费的,不定还要磨嘴皮子说好话,难道就不该有些回报?”看他这般傻傻的样子,霍岐真是为他担忧,连如何拍人马屁都不会,还如何去讨女孩子欢心。 “这个自然。”裴弦澈明白了她的意思,犹豫了半晌,又问:“你要多少?” “一钱。”霍岐掀了掀眼皮,也不好意思再继续拿他打趣,这美团外卖好歹要个跑腿费,她这是为了他的幸福生活在作贡献。 “没问题。”裴弦澈很爽快地答应了,于是很快拿出了钱和用油纸包好的周记鸡腿。 “这就是你要送的东西?”霍岐心想着这个傻大个儿还真是个实在人,他这样的人不知他的主子姬琼堇是不是同他一样傻,人家选护卫都要机智灵敏,可他呢,竟喜欢与人背道而驰,偏偏看上这么一个二愣子做自己的手下。 “当然啦,世上再没有比这鸡腿更好吃的东西了。”裴弦澈觉得这世上只有吃的能让他开心,所以他才觉得对人好,就是将自己最爱的食物去分享给她。 “呵呵呵,行。”少女也不想反驳他,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鸡腿她一定会完好无损的带到,不过她又想了一个可靠的发财之道,那就是帮人跑腿,与其爱上一个王爷,最后投井自尽,还不如先为自己开辟另外一条崭新的道路。 霍岐找到了芷烟,将裴弦澈的鸡腿放在了她面前,“诺。” 看着桌上的鸡腿,芷烟神情略显诧异,“班主,你这是给烟儿加菜啊?” “是裴弦澈让我给你的,那小子八成对你有意思。”霍岐漫不经心地坐下了身,她以为的感情就是送帕子、簪子、玉镯,但没有见过送鸡腿表白的,这裴弦澈以为人人都同他一样是个吃货? 芷烟有些不明所以,“有意思,有什么意思?” 霍岐轻咳了两声,“就是,男女情爱的意思!” 这种事情她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女如何启口?她也没有恋爱经验,就连男生的手也没有牵过。 芷烟被她说的脸上顿时飞过了两道红霞,“怎么可能呢,我和他只有一面之缘,他怎么可能喜欢我?” 她想到那日在林中男子并没有表态,如果真的表态了,那她岂不是更难开口了? “一见钟情呗。”霍岐真不能理解一见钟情,只是听说过一个人见到就会心中欢喜,就会莫名的心跳加速,就会如沐春风,不过她并不在意,毕竟感情这种事还是不要碰的好,如果像原主一样还不如潇洒的过完一生,是饭不好吃,还是美景不好看? “啊,这是裴大人亲口同你说的?”少女绕着手帕,她有些无所适从。 霍岐思索了半晌,又摇了摇头,“也没有,他只是让我把这个鸡腿带给你,其他倒是什么都没说。” 他确实也没有说自己喜欢芷烟,更何况他这样一个愣头青,恐怕真要表达也未必能够说清。 “那你就能确定他喜欢我?”芷烟只当抱着侥幸的心理,她长那么大从来都没有被人喜欢过,更何况她对裴弦澈真的没有心动的感觉。 “下次我问问。”霍岐无奈,她只是负责送东西,其他的她确实一概不知,而一旁的少女则是对眼前的鸡腿丝毫提不上精神,她又问:“这鸡腿你不吃么?” 芷烟嘟囔着嘴,摇了摇头,“我近来胖了,在用辟谷疗法控制自己变胖,我不吃。” 要成为出色的小旦必然是件不容易的事,首先就是控制自己的饮食,所以芷烟近来食素,要么就是辟谷。 霍岐有些为难,“也算是人家的一番好意。” “要不然班主你替我吃吧,这样就不负他的好意啦。”芷烟将鸡腿塞在了少女的手中,又急急想上台排戏。 少女的眉头蹙的更紧了,“这是他给你的,不是给我的。” 她可不吃那傻大个儿的东西,万一到时候被他知晓了,他那拳头气力还不要将她定到地底下去,想到这就有些胆战心惊。 “他既然是给了我,就是我的,随我给谁吃。” 芷烟的话颇有道理,可霍岐还是有几分犹豫,想着索性就先放着下次还了他便是了。 用过了午饭,那年纪最小,名为雅虎的小少年来找霍岐,说是门外有个老熟人来找她。 她觉得奇怪,在这东煌国她哪里来什么老熟人,一出去见到了真人她全都明白了,“义父,你怎么来了?” 来的不是别人而是独孤怀瑜,她领着她进了自己的院子。 义父最喜爱喝的是峨眉山雪芽,他来时甚至会自己备好茶叶和杯盏,烹好茶后,独孤怀瑜才缓缓开口,“今日是陛下命我来的。” 少女指尖一颤,反应了过来,“陛下?!当今天子。” 她还未见到这东煌国的主人就已经怕的要命,真要是见到了还不要屁滚尿流? “正是。”男子点点头,又轻抿了一口茶,茶香四溢,而独孤怀瑜身上似乎也带着一种淡淡的兰香,这同他喜爱养兰花也不是全无关系。 少女有些心虚,想到那日在台上那些关于管淑妃的流言蜚语就有些后怕,毕竟如果姬琼堇如果禀告了皇帝,皇帝极有可能为了皇家的声誉而杀人灭口。 她小声地呢喃着:“我可没有犯什么国法吧?” 男子负手走到她的身边,笑意深邃,明媚的双眸似闪烁着璀璨的星空,他拉长了语气似乎在有意地调侃,“那月儿可真要好好想想,自己究竟犯了何国法。” “我,我。”除了那件事应当是没有了,没想到她好不容易穿了一次书,竟然连炮灰都算不上就要一命呜呼了。 她走到了糕点桌前,拿了几块枣泥豆膏往嘴里塞了两口,来不及咀嚼就下了肚,她灌了两口水勉强缓和过来,“义父,你等我吃饱了再带我走吧。” “为何?”看着她嘴上沾上了饼屑,独孤怀瑜的神情有些嫌弃,他拿出了帕子替少女擦了擦,又随即将帕子扔在了一旁。 “我在此孤苦无依,就算是上路也不会有人给我送行,所以我想多吃几口再行离开人世。”想到这少女便悲从中来,她这般豆蔻年华的少女,就要凋零了。 男子一脸茫然地看着她,“谁说你要离开人世?” 没想到这转了性连这心理活动也变得如此丰富,独孤怀瑜觉得自己真的该找个大夫给她看看了。 “陛下命祥聆坊一干人等三日后前往乌夷山凤鸣台,陛下要看歌舞戏。” 皇帝只是让他来传个话罢了,没想到竟吓到她了。 第10章 告状 义父的礼物,裴弦澈回头告状…… 可没想到眼前这个少女的心情转换的比翻书还快,水灵的杏眸似乎要沁出水来,面上的神情带着一丝激动和不可置信,“我这就要面圣了吗?” 她将义父的长袖都攥的皱巴巴的,整个人似乎被插上了竹蜻蜓快要起飞一般。 男子好不容易将他自己的衣袖从她手里抽出来,他勉强维持着儒雅的笑容,“这是义父差人为你的定做的罗裙,是用陛下赏赐的烟罗轻绡所制成,虽然没有司制坊的人那般的好手艺,但毕竟也是出自临颍城数一数二的绣娘之手。” 同时他心里有再担忧,毕竟这糊涂蛋什么都忘了,到时候如果做错什么,皇上怪罪下来也是件让人头疼的事。 可以见到皇帝、嫔妃,还有新衣服穿,这是多大的美事,跟何况这件衣服应当是很值钱的吧,少女爱不释手的捧在手上,笑意盈盈地道谢道:“谢谢义父,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果然是极品绣娘之手,栩栩如生的绣工……等等,她还摸到了两处衣襟上绣着的东珠,这上面的东珠应该很值钱吧,这一次可赚大发了,她的心里乐开了花。 “嘴倒是变甜了。”男子捏了捏她的脸,并不知道她狡黠的眼眸下动起的歪心思。 “那当然,嘴甜的孩子有糖吃。”她现在是不仅有糖吃,还免费得了一个这么豪气的义父,可是他越是宠爱自己就越让霍岐心底不安,因为她根本就不是霍柒月,也许她现在不能说,倒不如等着歌舞戏结束,如果皇上给了恩赏也买些别的东西送给独孤怀瑜,这样又不拒绝他的好意,又能将情分还了他。 而后他又同她讲了许多关于面圣的礼仪规矩,千叮万嘱她不能出错,霍岐当然明白伴君如伴虎的道理,既然面圣也免不了要事事小心。 第二日清晨,霍岐刚起身,第一个见到的不是别人竟然是裴弦澈,她揉了揉睡意惺忪的眼睛,“裴弦澈,你怎么又来了?” 该不会是为了讨要那个鸡腿来的吧,昨日她一直替他保存的鸡腿,可没想到这房里的味道越来越不对,她找了半天恶臭的来源,最终定格在了那鸡腿上,毕竟这里没有冰箱也不容易保存,她迫于无奈也只能丢了。 可裴弦澈并未提起,只是问道:“班主,我来就是想问问你,芷烟可有让你带给我什么话来?” 看来是她太过认真了,少女莞尔一笑,低声问:“小子,我问你,你谈过恋爱吗?” 男子摇头,“没有。” 其实他只是觉得芷烟温柔贤良,对于感情之事也并不是很懂,只因为母亲年迈,所以想尽尽孝道罢了。 少女眉梢轻挑,来了个主意,“姐姐教你。” 男子狐疑地看着她,“你教我?” 少女摸着自己的下巴点了点头,“嗯,只有女人才更了解女人。” 她只想赚一些外快,如此才能远离这是非之地,不以悲惨的结局收尾,可她的行为,确实有些操之过急了。 “那你说来我听听。” 看他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霍岐觉得鱼已经上钩了,她将他往正题上引,“你出不出学费?” 男子听到“学费”二字,二话不说转身就要走,可少女的声音却如同紧箍咒再次响起,“你等等,我教你方法,不得要学费啊,你上学院不也得交学费,再说了,谁家娶媳妇不花钱?” 他是个成年人,应该意识到这世间没有白吃的午餐。 “那你要多少?”男子不得不承认平时是个拮据之人,每个月的俸禄也都会用在吃上,除了口腹之欲,他一双靴子也会穿个三年五载不舍得换。 看着少女比划了一个二字,男子蓦地由阴转晴,“二十文?” 少女抱着胳膊,一副愿者上钩的样子,“二十两,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那可是我半年的月钱。”男子自然是不舍得,十两银子他可以吃多少鸡腿、多少美食? 酝酿了一会,霍岐又清了清嗓子,学着老人家说了几句,“这孩子这么大了到现在也没个媳妇,这为娘的心里真真是着急啊,娘也不知能不能在闭眼前看到你娶妻生子,不然去了怎向我那老头子交代呀~” 虽然歌舞戏她不会,可是这演技她还是一流的。 这下便是换作男子目瞪口呆,“你,你咋和我娘说的一样一样的?” 每次他娘唠叨都是将自己过世的父亲搬出来,这涕泪横流,他实在是只能顺从。 “这不是穿梭千年,来自父母内心同一种声音吗?”霍岐感同身受,想到年大学毕业不也是逼着谈恋爱相亲,可如今到了这里想找个唠叨关心自己的人也不能够了,后来她才渐渐明白其实父母从来不是真正想要逼自己成家,而是希望你下半辈子无忧,即使用的方式错了,却也是爱你的表现罢了。 当少女回过头,对上了霍岐放大多少倍的脸,一个哆嗦,差点吓得晕厥过去。 “啥意思?”男子不解少女为何说出口的话他半点理不清头绪。 霍岐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眨了眨眼,“教了学费我就告诉你。” 她一直以为这有其仆就有其主,这姬琼堇的情商也必然高不到哪里去。 裴弦澈鬼使神差地信了霍岐,可是回到家,他又恨又悔,二十两银子他可以卖多少鸡腿,可以买多少好酒。 看到姬琼堇他似乎是有了动力和勇气,于是委屈地走上了前,“王爷,属下这半年的月例都没了,您可否再通融些预支给属下一点。” 他有什么情绪都写在自己脸上,所以姬琼堇从他的语气神态就知道他心情欠佳,只是这出去一会儿的功夫用了二十两,这还真不像他平时抠门的作风,“你去逛花楼了?” 他又怎会是个喜欢逛花楼的人,这花楼是个什么地方他都不知道,每次见那些站在门外来献媚的老鸨他都离得远远的,他对那些人身上的味道过敏。 “属下绝对不敢逛花楼,是因为这本书。” 男子淡淡瞥了一眼桌上的那本书,心想着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竟然用一本书骗了裴弦澈二十两银子。 他挑眉来了兴致,“一本书二十两银子?” 裴弦澈心疼自己的银子,一方面又不想损失,一方面又觉得霍岐所说的有道理。 于是在姬琼堇面前哭闹的不行,说自己丢了颜面不要紧,重要的是自己是王爷的人,他被人骗了也就等于王爷的颜面也丢了,又暗指霍岐不将王爷放在眼里。 姬琼堇被他说的头痛的紧,也知道他确实是有点小私心,但也不是坏心,只是嘴里藏不住事罢了。经常被人骗了找他出马,有时候他真不明白自己为何要找一个这么不省事的主儿,可见到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样子就决定去讨回这二十两银子。 祥聆坊 看到王爷的玉辇停在门口,祥聆坊的人纷纷出去迎接,就连霍岐也只能小跑上前来,众人伏拜,先开口的是伶魁银霜,她目光带笑,十分殷情地问道:“王爷,您今日怎会来?” 姬琼堇环顾了四周,终于在犄角旮旯里见到了霍岐那娇小的身躯,他邪邪地一笑,“和你们都没关系,本王来找你们班主。” 银霜花容失色,她希望自己能进王府,哪怕是当一个暖床的奴婢,她的容颜不过比季师师稍逊色一些,没想到王爷的心思竟然丝毫不在她身上。 二人就这样在单独坐进了厢房,姬琼堇坐着,少女自然只能站着,她讪讪一笑,问道:“王爷有何贵干?” “就这一本书,你卖二十两银子,又并非是什么绝世孤本。”姬琼堇斜睨了她一眼,将书本扔在了桌上,如果说独孤怀瑜是兰花,是抱瑜握瑾的君子;美的让人心醉。那王爷就是那天山上的雪莲,可望而不可及,他身材高挑,犹如一棵玉树,棱角分明的五官好似仙人雕刻下的作品,他的嘴角仍旧上扬成月牙的弧度,高贵是与生俱来的,不过比起其他的皇子他的穿着倒是显得几分朴素,云纹图案的冰蓝色锦衣,凸显了他高贵的气质,犀牛角革带上挂着一只貔貅玉穗,就仿佛如他的性格一般张扬。 霍岐有些失神,可很快进入了主题,“王爷平时挺忙的,没想到还要为自己的手下人奔波,民女实在是佩服。” 没想到这个裴弦澈反将她一军,将自己的主子搬出来了。 “不要在本王面前卖弄什么虚的。”姬琼堇目如寒星,他似乎就要将少女看穿。 “怎么,堂堂王爷还来这讨要十两银子,穿出去不怕被人笑话?”少女这话略带嘲讽,这明眼人都看出来她有甩锅的意思。 男子冷哼一声,“你讹到本王的人的头上,本王就不该好好管管?” “那是他自愿的。”霍岐显然不愿意承认自己是讹诈他,现在被扣上这个罪名心理也很不服气,更何况她也没说过自己就给他一本书这样的话,她只是告诉他要好生学习书上的诗文,没想到他却断章取义的向姬琼堇告状。 “他是傻,可本王还不傻。”姬琼堇目光炯炯地看着少女。 少女耸了耸肩,一脸无奈,“他真是有求于我。” 她实在是没想到裴弦澈一个大男人会去告状,想来也有几分好笑! “他有何事不能求本王,要来求你一个平民女子?” 少女挺起胸脯反驳,“当然有,王爷能陪他吃饭睡觉吗?王爷能和他生孩子吗?” 第11章 抬杠 恶人自有恶人磨,谁才是独一无二…… 这些话不过是她脱口而出的,若是换在二十一世纪自然没什么不妥,可是在这个古人面前恐怕会将自己当成异类吧? 果然,姬琼堇的面色被气的一阵红一阵绿,他一瞬竟有些无措,于是终于厉声训斥:“乡野女子,口无遮拦。” 他阅女无数,见过矜持内敛的,见过妩媚热辣的,可终归没有见过像她这样将话说的如此直白的。 少女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话委实不妥,她走到桌角,给男子倒了一杯茶,嬉皮笑脸地说道:“王爷莫要生气,民女给您沏了一壶茉莉花茶,给您去去火气。” “茉莉茶,当然适合你这表面纯洁,内心龌龊之人。”姬琼堇从未想过一个少女可以如此放浪形骸,他绕到了少女的身前,不知在茶壶里放了什么。 “我龌龊?”这口气只有忍了,谁让人家是个王爷,而她只是个荆钗布裙的平民女子,更何况她不想与他有什么交集。 这时,姬琼堇带着一抹深邃的笑容,转过身来,冷声道:“这壶茶记在本王账上。” 少女顿顿地看着男子,她可不信他有那么好心,只见男子微微颔首,附在她耳边说道:“还请霍班主笑纳了。” 看着他一副看好戏的样子,霍岐只觉得心中忐忑,她站直了身子,从气势上还是要学做不卑不亢的样子,“民女若是不从呢?” 可她的气势又怎会掩过眼前这个锋芒毕露的蜀王,他身高八尺,几乎要仰头相望,英俊的脸庞可说出来的话却凉薄至极,“那这个房间你也休想离开。” “哼,不就是一壶茉莉茶吗?!”好汉不吃眼前亏,霍岐拿起了茶壶猛灌了一口,却没想到刚入口,喉咙确实火辣辣的疼,她连忙捂住了胸口咳嗽了几下,这才稍加缓和,“咳咳,王爷你这是放了什么?” “一点点胡椒算不得什么。” 恶人要用恶人磨,所以姬琼堇来时经过庖房正巧见着了胡椒就捎带了一包,没想到恰好派上了用场。 他笑的更加邪魅,“霍班主可要一滴不剩的喝完它。” “你你你。”少女辣的面色通红几乎说不出话来,又见男子转身要走想上前去追,可没想到恰好男子停了下来,她直直地撞上了男子强健的后背,她吃痛地捂着鼻子再也不敢造次。 姬琼堇幸灾乐祸地低头问:“霍班主是想试试是你的头硬,还是本王的后背硬?” “当然是王爷。”霍岐揉着鼻子,也无心再同他犟嘴,她认输不是觉得自己当真理亏,而是民不与贵族斗。 姬琼堇大笑了三声,“方才这伶牙利嘴,你也有害怕的时候?” 这下讨要回了银子,他也大功告成不再与她计较。 霍岐是欲哭无泪,可在姬琼堇从祥聆坊出来,遇到的又是裴弦澈载歌载舞的样子,他的脸上仿佛开了朵花,见到他抛出的钱袋连忙接住了,“王爷真给属下讨回来了?” 接着他数了数钱袋的银子整整二十两,一分不少,“王爷对属下真是关怀入微,属下当做牛做马无以为报。” “你真以为本王不知道你的性子?优柔寡断,出尔反尔。”姬琼堇不理,只是径直上了马车,他的手下的性子他又怎会不知,不过是给他几分颜面不说穿罢了。 被看破了心底想法的男子有些心虚,他笑眯眯地跟了上去,问道:“原来王爷知道啊?” “本王并不是全然为了你。”姬琼堇微微阖上了眸子,显得有几分疲惫,他虽然不理国事,可鹏坤的事绝不能成为父皇的负担,毕竟他始终做不了那狠心之人。 “那是因为什么?” 不知是否因为天气过热,姬琼堇显得有些烦躁,他拉开了车帘,看到走在路上采买的农户贼眉鼠眼地看向这里。 “你不觉得一路上来,有些农户的眼神很奇怪吗?” “属下并无观察。”裴弦澈并非是一个心细之人,对于这些他根本就没有在意。 “有人暗中观察本王。”他的目光骤冷,犹如万年不化的雪山,此人的用意他还不能参破,只是担心他会利用鹏坤在宫里胡作非为,而如今又观察自己的一举一动。 裴弦澈猜测道:“难道是鹏坤的人知道了此事,想对王爷不利?” “鹏坤还没有这样的胆量。”姬琼堇摆手,鹏坤不过是一个太监,他的爪牙不可能长到宫外处处是耳目。 眼下只有两种可能,他推测,“这些人极有可能是父皇派来试探本王是否真如同朝中传言那般无所事事,亦或许有人知晓本王要对鹏坤不利,想搞清楚本王的动向。” 裴弦澈思忖了良久,此时他终于明白为何王爷要亲自出来讨厌这二十两,不过是做给旁人看的,二来可以让那些耳目放松警惕。 “原是这样,王爷如此做真的是一石二鸟啊,今日如此兴师动众的来祥聆坊,恐是有人要大失所望了。” 见他会用了词语,姬琼堇撇了撇嘴,略表欣慰之态,“看来那些书你没白看。” “那是自然,属下学了好些新词。”说着裴弦澈越发兴奋起来,恨不得将自己所学倾囊而出。 直到男子冷冷打断:“够了,说正事。” 裴弦澈定了定神,一本正经地问道:“您还有何打算?” “回去将季师师放了,传出就说本王不爱看她的歌舞了。” 姬琼堇觉得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是季师师还是十分可疑,所以他想表面上放了她,再不动声色地暗中观察她的动向,若她背后却有其主,那一定会显露无疑。 “王爷,您不是一直怀疑她,现在将她放了岂不是便宜了她。”裴弦澈二丈摸不到头脑。 姬琼堇的眼中闪过一道自信的光芒,“引蛇出洞怎能没有东西作饵呢?” 他一直不谙世事,可没想到有人竟故意用季师师引诱自己,而此人知道他一定会追查究而后前去揭发,这样一来父皇定会怪罪,而他就更为父皇冷落。 “去将她放回祥聆坊,而后找几个人暗中观察,若她背后真有人指使,总会与那人会面。”他想此事他断不能遂了那人的心。 翌日 坊中之人准备好了一切趱行于乌夷山,霍岐不会骑马,坊中又无马车便选择了步行,而与她一齐的只有芷烟。 这衣服虽美,可步行显得甚为累赘,芷烟却投来惊羡的眼光,“班主,你这件衣服真是好看,穿起来当真是明艳动人呢。” 霍岐点点头表示赞同,“这衣服是我义父给我的。” 虽然这个义父的脾性她还摸不透,可毕竟也算是她在这个尘世唯一的亲人了。 见她心不在焉,少女更为担心起来,她提醒道:“班主,你第一次来这样的场合,有些话一定得好生思量后说,切不可鲁莽为之。” 毕竟皇上喜怒无常就像那林中之王,而他们这些小人物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少女微微侧目,“皇上的性格如何?” 她第一次见识到如此盛大的场面,确实是只想着好玩,并未考虑那么多了。 “陛下是个深明大义之人,他能听得下道理,可却又是侃然正色,一丝不苟的人。” 看到她一筹莫展地形容,少女竟开起了玩笑,“这么说来陛下一点都不平易近人?” “陛下那能够平易近人,他就是高不可攀的王者,是东煌国的王,哪能遇到谁都会和蔼可亲。”芷烟真是为她担心,如果出了什么岔子让她这个什么都不懂的人来处理这一切,恐怕会闹出什么乱子来,可又仔细想来这祥聆坊真正的主人在如此重要的场合一定会现身的吧。 “哦~”少女小鸡啄米地点头,可没想到一辆马车在山路间飞驰而来,当轱辘陷入泥潭时泥水飞溅而起,霍岐浑身都沾上了泥渍。 少女停下来愤愤地看着驱马的罪魁祸首,“你!” 没想到遇上了裴弦澈这个糊涂蛋,倒霉了一次还不算,还来第二次,驾着马车就四处招摇,此次她不会如此好说话了。 裴弦澈是个粗心大意的人,每次做错了事勇于承认,可又频频再犯,他诚恳地看着少女,连声说道:“霍班主,对不住啊,我不是故意的。” “这是我的新裙子。”经过了那件事,她算是和裴弦澈彻底结下了梁子,她抱着胳膊一脸看他如何是好的神情。 而一旁的芷烟却是忧心忡忡,她三番几次顶撞王爷,她真是担忧会引起祸端来。 果不其然,男子从马车里下来,身着了一件干净利落的便装,头戴羊脂玉的发簪,青丝束起,却更显贵气了几分,洁白如雪的长靴上绣的应是狻猊的图纹,他正朝着少女缓步走过,“何事喧哗?” 眼下不是关注靴子的时候,霍岐觉得这次不是她的错,她理直气壮地说道:“王爷,你的手下把民女的衣服给弄脏了。” 男子唇角勾起,不假思索地答道:“本王赔你一件。” “王爷财大气粗是自然,可民女这件衣服是义父送我的,是独一无二的。”一件衣服或许在他的眼里不算什么,可是对她来说却是有意义的,这是她在这第一次收到礼物。 “本王的东西也是独一无二的。”姬琼堇眨了眨眼,他是堂堂皇子,难道他送的东西就不是世间之最?他不觉得自己如此说有什么错。 第12章 抓包 原女主的出现,偷吃遇上猫…… “你!”霍岐竟无言以对。 没想到这个姬琼堇竟还是个宝藏男孩,能随身携带胡椒,甚至在车里还有女人的衣服,看来之前是故作纯真。 “换上吧,霍班主。”他苏浩瀚星辰般的眼眸似乎要将少女吸进去,可明明如此美的一双眸子,为何多了几分瑰异,“难不成要本王替你换,哦— —不过霍班主是个开明之人,也不会介意。” 他低着头声音很轻,就仿佛是一片羽毛落下,可又似刮在她耳边那般酥麻。 少女水灵的双眸装满了无措,她后退了几步,稳住心神,“不必了!” 这如此的僵局自然需要一个人来打破,见姬琼堇的马车堵在路口,山路狭小只适合走一辆马车,随后来的那辆精致无比的锦车便也跟着停了下来。 珠翠环绕的马车沙幔随风舞动,就像从天宫中来,车上下来一名气质清冷的少女,她柳眉弯弯犹如灵隽的山川,一双脉脉含情的眼神就如同怜悯众生的仙子,两腮粉红就好像开着的两片桃花,她步步生莲,又不沾世俗之气。 她的美没有季师师那般妩媚,没有银霜那般娇柔,可给人很温暖,温暖的就像阳光想让人靠近。 她的唇角挂着柔美的笑容,声如空谷幽兰,“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见到姬琼堇,少女缓缓屈身,“王爷,齐蕤叩见王爷。” “齐蕤,丞相府家的二小姐。”原来这就是原女主,难怪原主会败给这位二小姐,看她的样子如此温柔得体,又让人不自觉想要亲近,难怪让姬琼堇这般的直男放弃了那些粉姿盈身的风尘女子,而选择这朵绝世纯洁的白莲花呀,这样说少女又觉得有什么不对。 齐蕤并不介意,而是继续带着温柔的的笑容,而一旁的婢女便先急了,“我们小姐的名讳也是你能乱叫的?” “桑儿,莫要吓到这位女郎。”她浅浅笑着走上前,看着满身泥渍的少女,说道: “这么好看的罗裙弄脏了也难免会心情不佳,去将我马车里那件新的拿出来。” 没想到对一个陌生人齐蕤都如此温柔,更何况是她的朋友亲人?也难怪原主会因为愧疚而投井自尽,毕竟爱上的是她的未来夫婿。 桑儿的眼中明显装满了不屑,“小姐,那件你还未穿过,是老爷从汴洲带回来的蜀锦,只做了两件呢。” “去吧。”齐蕤微微蹙眉,眸似水波流转。 因为小姐的催促,桑儿就算是多不情愿也只能遵从,虽然取了那衣袍来,却极不情愿地放在了少女的手中。 霍岐也没必要同她置气,只是向那主人道谢道:“多谢二小姐。” 而姬琼堇早就趁着二人说话的功夫,消失的无影无踪了,齐蕤拉着她的手轻笑了一声,“不必谢我,王爷这个性向来如此,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就当我替王爷同你赔罪了。” 只是让霍岐奇怪的是姬琼堇似乎对二小姐并没有书中所写的那般上心,也并未停留下来寒暄几句。 “二小姐你人真的是太好了。”一个暖心的人想出起来会让人舒心许多,霍岐第一次遇到这般温柔如水的人。 “上马车吧,我带你们一程。”齐蕤并不见外,也并不觉得自己是自降身价,反而大大方方邀请少女坐她的马车。 霍岐觉得她可以同齐蕤成为知己,并不是因为那件衣服,而是因为她没有身段架子,到了乌夷山,二人这才下了马车。 少女觉得与二小姐交谈甚欢,觉得同她说话她无所不通,不愧是大家闺秀,想必书也读的多些,而且莫名的有些亲密感,难道这就是原主和她之间的感应? 道过别后,少女看着那盈盈的倩影,不禁呢喃道:“二小姐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 一旁的芷烟撇了撇嘴,“凡事不可只看表面。” 话虽如此,可霍岐对齐蕤的印象却是极好的,她虽然不是个聪慧过人的人,可却理解小女孩的心思,也知方才忽略了芷烟,她转过头捏了捏少女的脸,说道: “芷烟,你现在怎么比我说话还老成。” 在这地方无亲无故,能有几个朋友也是极好的。 芷烟鼓着腮帮子,有模有样地说道:“我娘对我说的啊,凡事不能看表面,也不能被小恩小惠就被收买,越是温柔之人这袖里可能就藏着温柔刀,刀刀致命呐。” 霍岐自然知道温柔刀的可怕之处,可她是个女子,旁人又有什么可图的,要像姬琼堇那样的被温柔刀宰割她还是相信的。 “瞧你说的那么可怕。”当然,原主的结局确实是她应该重视的,她不能再步入后尘。 芷烟粲然一笑,宽慰道:“班主不用放在心上,我也只是开玩笑的,齐二小姐这个人我也不太了解,不过对于这些名门贵族我们相处起来还是要小心一些。” 最后一句话点醒了少女,她说的没错,他们只是平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些权贵最好还是敬而远之。 少女重重地点头,“我明白的。” 那些人的心思她揣摩不透,更不会阿谀奉承,若言语上惹恼了这些人,就算不至于杀身之祸恐怕也不好受。 这场祭祀活动必然不平凡,每个人都兀自打算着,姬琼堇也是如此,鹏坤的行为实在让人叵奈,所以这次他必须先下手为强。 经过裴弦澈打探后,他火急火燎地跑了回来。 看到他走路总是风风火火的样子姬琼堇也早就习惯了,他从容地端起了茶舟,漫不经心地刮去浮末,随后轻抿了一口茶,问道:“怎么样了?” “回王爷,陛下将浴佛像交由鹏坤看守,这恰好是个机会,我们可要晚一些动手?” 明日祭祀有浴佛的项目,而今夜佛像会在鹏坤的院里。 佛像是皇上重视之物,因周武王祈求国泰民安,东煌永驻的寄托,对于信仰神灵的人来说,神不可亵渎,否则必会遭受磨难,若是圣物受损,更是对神灵的大不敬,是皇帝最忌讳之事。 “浴佛像是明日大典重要之物,若是受到破损父皇定会降罪。” 裴弦澈理解了他的意思,“那属下子时便动手。” “万事小心。”他们会想到,恐怕鹏坤背后的人也会想到,此事却不能弄巧成拙。 裴弦澈一人前往,姬琼堇有些不放心,毕竟他行事鲁莽,又是个意气用事之人。 入夜,半月斜挂,星光迷离,黑衣男子就如一阵寒风,穿梭于园中,此事正是鹏坤沐浴之际,男主竟轻易地拿到了钥匙,可裴弦澈没有多想,心中只挂念着能够早些完成任务。 在院子里见久久未见裴弦澈回来的姬琼堇虽表面上还维持着冷静之态,心底多少是有些担忧的。夜已深沉,四周万籁俱寂,谁也没想到此时有人会往荣音台的方向走,男子自觉若是不趁机拖延,恐怕会让此人发现裴弦澈。 他叫住了那个匆忙的身影,“你是何人?” 那纤瘦的身影先是微微一怔,似乎听出了男子的声音,带着笑容回了头,“王爷,你这么晚了怎会在这儿?” 姬琼堇看着她有些心虚的样子,冷哼了一声,“本王未质问你,你倒是先质问起本王来了。” 看着她将手负于身后,站的笔直,他心中生疑,问道:“你手里拿的是何物?” 其实作为一个熬夜党,霍岐真的无法那么早安然入睡,所以她就出来走走,走着走着便经过了庖房,她有些饿了,所以就神不知鬼不觉拿了一个肉粽。 本来是打算着要回自己房间的,可没想到恰巧遇到了姬琼堇,她只好嬉皮笑脸地问道:“王爷,见者有份,要不然咱们一人一半如何?” 姬琼堇眼底布满了不屑,一个肉粽罢了,也只有像她这样的人会去偷吃。 “原来霍班主是来偷吃的。”轻蔑的口气已然证明了他心底的想法。 其实这当真不能怪霍岐,祥聆坊来的人那么多,可庖房管事给他们的食物又那么少,根本就不够他们吃。 “民女听说这御膳房的肉棕与宫外卖的不同,所以就想……”她解释的声音越来越小,可并非因为她心虚,只是觉得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又怎会理解他们这些下等之人? “所以你深夜到此,就为了偷一个粽子?”姬琼堇微微皱眉,不过只是个粽子,也没有罚她的道理,只是这条路经过荣音台,他必不能让她在此时过去。 “民女真的不敢了。”少女不想为此事再得罪姬琼堇一次,看着他默不作声,霍岐又试探性地说道:“若没什么事,民女先下去了。” 男子眸若幽潭,他不能让少女就这么离开,“慢着!” 可他又实在想不出借什么缘故将她留下来,看着一弯明月,姬琼堇灵机一动,清了清嗓子说道:“本王夜不能寐,你说个故事来听。” 这皇家之人难道都有什么特殊的癖好,眼前这个成年男子竟然要听她讲故事?她有些不可置信,却还是不敢违背他的意思,“那我给王爷说一个恶龙潭的故事?” 没想到霍岐对讲故事还是十分驾轻就熟,“从前有一个闻名遐迩的盖世女侠,她以百姓苍生的美好生活为己任,降妖除魔。她听闻有座古村的龙潭常有恶龙幻化人形,为非作歹,于是她便来到古村……女侠便铲除了恶龙,让村民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第13章 恶龙 你就是恶龙,反将一军 男子看着她亮晶晶,一脸神往的神情嗤之以鼻,“你的故事真是无趣的紧。” 霍岐说时确实是将自己幻想成了女侠,那英姿飒爽对付恶龙的样子,一遍一遍在她脑海中上映,可这样的想法竟然被人嘲笑傻气,她有些不服气,“王爷,是你让我说的,再说何人不想当个女侠?” 姬琼堇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月光下她的皮肤更如白雪银霜,他有些失神,不过很快便回过神来,“可你偏偏就是那条胡作非为的恶龙。” 每次遇到她都会发生一些事,对他来说她就像是捣乱的恶龙。 “我,我怎会是恶龙呢?”少女有些不服气地上前追问,虽然她算不上一个大慈大悲的救世主,但也不应该是心如蛇蝎吧,这样的误解她必须纠正过来。 姬琼堇听见鸟鸣之声,便知是裴弦澈传来的伪声之术,看来是他完成了任务, “本王乏了。” 男子抬脚正想朝着自己居住的地方走。 “这个故事王爷不喜欢,民女还有别的,我还有很多故事的。”少女在他身后说着,可是男子只是自顾自地离开,霍岐也觉得这人喜怒无常,难以相处。 就在姬琼堇以为所有的事都办妥之时,就在第二日的祭祀大典可以给鹏坤定罪,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佛像出现在了大典上,完好无损! 姬琼堇已然意识到大事不妙,虽然能沉住气,可一旁的裴弦澈却有些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确定你昨夜见到的佛像是真的吗?” 佛像经过他手,虽然不知真假,但确实检查过已是碎了的,一番回想裴弦澈还是找不到答案,“属下,属下也不知,但明明已经被属下摔在了地上。” 此事已经很明显了,他们想算计鹏坤,却被他反过来算计了,龙颜大悦之后,鹏坤从人群中走出来,“陛下,今日浴佛大典十分完美,亦是淑妃娘娘一手操办的,可奴才还有一事要禀报陛下。” 他不会放弃这个机会轻易放过那个想构陷他的人,趁着皇帝心情甚佳,他决定解释昨夜事情发生的经过。 皇帝正襟危坐,沉声问:“何事啊?” “昨夜显然有人潜入奴才的房中盗毁佛像。”其实鹏坤早已知自己要指证何人,只是在引导着众人跟着他的思路去信服凶手就是此人。 皇帝一听面色大变,似乎连龙袍上那条睥睨万物的长龙都几乎快呼之欲出,他震怒道:“何人竟敢如此大胆?” 这里是乌夷山,皇室行宫之一,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在天子脚下损毁圣物,他定了定神,问道:“你可有何证据?” “奴才因惧怕佛像出问题,所以故意在荣音台中放了尊假的佛像,没想到昨夜有人趁奴才睡着的功夫前来毁坏了佛像。” 原来鹏坤早就给自己留了后手,昨夜放在荣音台的根本不是真的佛像,而他也是故意被人盗走身上的钥匙,故意中计,从而发擿背后指使之人。 “竟有人敢在朕眼皮子底下毁坏佛像!” 看到皇帝艴然不悦,鹏坤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他颔首问道:“陛下可想知此人是谁?” “你知道是谁?”皇帝目光炯炯。 “奴才在佛像四周的地上涂上了红漆,今日恰巧各宫各院的人都在这,陛下何不好生检查一番,只要鞋底沾上红色印记之人就是破坏圣物之真凶,莫要让那破坏佛像之人再次无视君威。”果不其然,鹏坤早就料到有人会利用这一点给他下套,所以提前设下了防备。 裴弦澈脚下有些旋踵,“王爷。” “莫急。”姬琼堇阻止了他,若现在鲁莽恐怕更对形势不利。 可就算如此,鹏坤也似乎早就认定了昨夜的黑衣人是谁,径直走向了姬琼堇,于是缓缓地行了一个礼,“王爷,请您将您和裴大人脱下脚下的鞋子给奴才查看下。” 这背后的一切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姬琼堇早就应该料到背后有人对他们的动机了如指掌,他站直了身躯,目无波澜地问道:“鹏坤,你是在质疑本王蓄意毁坏佛像,针对本王?” 不管遇到何事都不应该自乱阵脚,这就是他的宗旨。 他带着震慑的目光投向鹏坤,而鹏坤多少是有些忌惮他的,毕竟一个皇子,他只是一个卑微的奴才,“奴才不敢,奴才也是奉命行事。” 于是他搬出了皇帝,他想这样一来姬琼堇不会违背。 姬琼堇目不斜视,声音冰冷,“区区一尊佛像,你就敢如此对本王无礼。” “王爷,佛像事小,可国家社稷为重,若有人故意损坏佛像,难保不是心生谋逆,想毁东煌国运。” 鹏坤说这些无非就是为了激怒皇帝,能借用他的金口让他承认了罪责,姬琼堇嗤笑了一声,“本王从不信神能佑我东煌,祈福只是仪式,安定民心,若本王真要造反,为何兴师动众的毁了佛像,而不是韬光养晦。” 他从来都没有谋逆的想法,皇位对他来说亦是不屑一顾,不然他也不用在父皇面前伪装自己。 鹏坤嘲讽道:“王爷的心思旁人又怎会知?” 他如此猖狂的样子,若是说他背后没有人,姬琼堇是万万不会相信的,他的唇角微微上扬,“为了公平起见,你应该从你自己身边之人入手去查。” 皇帝一方面觉得自己的儿子并非是个颟顸自负之人,另一方面又觉得他有些刻意针对鹏坤,他相信姬琼堇,但需要给他一证清白的机会,他走到了台阶下,横眉立目,“堇儿,身正不怕影子斜,你的脚底干净自然不怕被查。” 男子上前抱拳,“并非儿臣有意阻挠,也并非不愿意服从命令,只是儿臣分析,能如此轻松走动荣音台,并且破坏佛像之人极有可能是鹏坤身边的亲信,不然怎会有静台的钥匙?” 虽然不能彻底击垮鹏坤,可姬琼堇可以先从他的亲信下手,逐一除尽。 皇帝听后极为认同地点了点头,“蜀王所言也不无道理。” 确实能够拿到钥匙的最有可能是鹏坤身边的亲信,这样推断下来顺理成章。 男人一声令下,“鹏坤,从你身边的人先查起。” 鹏坤的目光有些犹豫,一方面又用万分憎恶的眼光看了一眼身侧的男子,如今圣命难为,他只能答应,“是。” 此番最有嫌疑的便是鹏坤身边的资质最小的小太监,他是鹏坤的义子,也是他在宫中的耳目。姬琼堇向裴弦澈使了一个眼色,而他立刻就会意了主子的想法。 姬琼堇担忧的是让鹏坤查这个小太监他会暗中做手脚,所以让裴弦澈在一旁看着,众人纷纷屏气凝神,等待着事情的结果。那小太监的脚上果真沾染上了荧粉,这下小太监顿然吓得面色苍白, “不是,干爹不是我。” 而一旁的姬琼堇则是冷眼旁观,事情的经过其实很简单,昨夜裴弦澈在他的酒里加了蒙汗药,在他呼呼大睡时姬琼堇让他换上了小太监的衣服更好行事,恰恰那小太监脚的大小同裴弦澈的一模一样。 皇帝怒视了小太监一眼,“那你的脚上怎会有红漆?” “奴才,奴才昨夜喝醉了,真的没有进过荣音台啊。”那小太监是真的想不起昨夜发生了什么,醒来时已经是白天了。 姬琼堇眸光如一道冰冷的寒剑,“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要说?!” 见他哆哆嗦嗦说不出一句话来,他又反问:“你说你喝醉了,可有证人?” 那小太监早已是吓得屁滚尿流,他现在大脑一片空白哪里还能解释清楚,于是他便拉着鹏坤的袖子苦苦央求着,“干爹,干爹你救救儿。” 鹏坤如今一言不发,而是皱眉看着祭祀台上的女人,如今他不能帮着这个义子,今日的事要有一个结局,他若是帮他开脱皇帝若是怪罪,他必然会牵连受累。 姬琼堇咄咄逼问道:“难道是鹏坤你监守自盗?” “王爷莫言血口喷人!”鹏坤如今只想着如何将事情撇得一干二净。 “来人,把这个破坏佛像的,藐视君威的奴才带下去!” 他的命令皇帝一言不发,或许是他心里已认为了这个小太监就是真正的凶手,而姬琼堇就是想在当下,在所有人面前给鹏坤一个下马威,杀鸡儆猴。 可鹏坤虽然对义子之事沉默不语,但并不代表他已然打算放手,他继续问道:“王爷,昨夜有小宫女见到您一直到中夜才回房中歇息,您又如何做解释?” “怎么,本王做什么还要同你一个小太监汇报?竟然派人监视本王!”树欲静而风不止,姬琼堇自己并不想参与这些纷争,可却有人对他的行踪如此关心。 “奴才不敢,只是那小宫女偶然碰见罢了。” 其实男子深刻的明白,根本没有那么多偶然,只是一直有许多双眼睛在监视他,一个鹏坤根本不足为患,可是他却成为了不知者手中的一把利刃。 “堇儿,你昨夜一直在何处啊?”对于皇帝来说他只是想证明自己的皇子品行端正的狷介之士。 第14章 代价 是非黑白,点滴温暖 姬琼堇直言道:“在花园之中。” 皇帝仍有些迟疑,“你一人?” “自然不是,与祥聆坊班主在一起。” 却是昨夜他同霍岐在一起,男子目光泠泠,没有丝毫心虚之态。 “将祥聆坊班主给朕找来。” 皇帝看来是想要将此事追问到底,而鹏坤也则是处处刁难姬琼堇,就在各怀心事的人群中,霍岐战战兢兢地向前走来,虽说平时性子张扬,可如今不敢有丝毫的行差走错,“民女参见陛下。” “你昨夜一直同王爷在一起?” 这个现在她面前,身材伟岸的男人就是整个东煌国的王,他有着以身俱来的王者之风,只是跪在他的面前就让人觉得那种强大的气场让人难以喘息。 霍岐想了想,摇了摇头,“没有啊。” 抓住了空隙的鹏坤连忙接话道:“王爷,这女子不承认同您昨夜相见,难道是您说了谎?” 霍岐侧过头去瞪了他一眼,随即又冷哼了一声,“我的话还没说完,你一个小太监代替陛下问话是何意?” 很显然,这句话她是故意这么说的。 这句话当然让皇帝心底有了想法,一个奴才竟然目中无人,“鹏坤,让她说下去!” “陛下,昨夜王爷辗转难眠,想听故事,就命民女给他讲故事,一直到丑时才回去,但并没有整晚都在一起。” 霍岐其实对假太监的事也十分厌恶,她觉得鹏坤淫,乱后宫如此的行为简直是死不足惜,所以她只是暂时站在姬琼堇这一边。 皇帝听后心中已然有了自己的想法,他看居高临下地看着鹏坤,示以警告,“鹏坤,蜀王是朕的皇子,朕断然容不得一个宦官去污蔑构陷,你可明白?” 即使姬琼堇再不受宠,他也是周武帝的皇子,也是东煌的蜀王,他绝不容许一个太监不把皇子放在眼里。 “奴才明白。”此事鹏坤受到了训斥,但好在并没有性命之忧,可正因为此事他更记恨上了姬琼堇。 “今日之事到此为止,毁坏佛像罪无可赦,由你亲自执行。”皇帝是故意将他的义子交给鹏坤处决,虽然没有罚他,可这样做无疑是给他一计警示。 那小太监是鹏坤收养了多年的义子,可如今竟然要他亲手处决他心底是有一百万个不愿意的,“陛下。” “不必多言。”皇帝一言九鼎,他做下的决定无可更改。 此事好在过去了,可是姬琼堇心中仍旧不安,鹏坤还是安然无恙,而他也不能向父皇发擿鹏坤,这些年来他和父皇的关系已然势同水火,若是再告知父皇,恐怕父皇对他会更加厌恶,就像当初周武帝不喜欢的七皇子,便将他派去了苦寒之地,永不召回。 今日在祭祀台上霍岐确实帮了姬琼堇一次,可这并不意味着她全然不在意昨夜之事。 裴弦澈受不住她,只得去通报主子,“王爷,霍班主来了,吵着要见您。” “让她进来。”姬琼堇并未回绝,反而是不假思索地同意了。 “民女帮了王爷一个大忙,您有何赏赐?”有些事霍岐已然心知肚明,其实昨夜他不过是为了损坏佛像拖延时间,而自己也成为他棋盘上的一粒棋子,她有些恼怒。 男子勾了勾唇角,谁也分辨不出喜怒,“帮忙,你方才说的不都是事实吗?” 霍岐甚至不明白那小太监身犯何罪,就要让他去背负两个人的代价,她身躯笔直,目光灼灼,“可王爷害了一个无辜之人。” 姬琼堇如琉璃一般的星眸渐渐黯淡下来,他没有笑,也没有愤怒,今日之事也算不得搞垮鹏坤,所以他并没有完成这条使命。 他慢步走上前,微微垂眸看着少女,“哦,你说那个小太监,他可并不无辜。” “你心知他没有毁掉佛像,而且你昨夜遇上民女的地方,是去往荣音台的路吧?其实你拉着我讲故事一来为了有机会为自己开脱,二来,我回去的路会经过荣音台,你怕我发现了裴弦澈,你在拖延时间。”经过今日之事再将昨夜联想起来,霍岐得到了答案,她早该想到一个堂堂的王爷怎么可能会想听她说故事? 男子闻言并没无诧异,反而是异常沉静,“霍班主,女人太聪明不是好事。” 看来她猜的没有错,他顺势利用了霍岐一把,“是为了假太监的事吧?” 就连同一旁的裴弦澈也没想到她会如此直截了当的问话,从没有一个人敢如此对姬琼堇说话。 平时开玩笑不要紧,可如今的男子恐怕内心早已风波涌动,他连忙解释道:“王爷,这霍班主一向心直口快,一激动就,胡言乱语您别同她计较。” 可他的解释敌不过少女继续将心中所想全部说了出来,“王爷为了查鹏坤是否是假太监,从而害了无辜之人,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对的事?” 她不知什么是正义,只是将罪名强加在那小太监身上,让他为此受到了诛杀,这就是对?或许皇室之人只会为他们的名誉去考量,此次霍岐并没有畏怯。 姬琼堇的声音冷到了极致,“本王说了那小太监并不无辜!” “小太监不知此事,难道不无辜?”而霍岐也不退让。 看着这两人针锋相对的样子裴弦澈很是忧惶,他也不希望霍岐因一篑之衅受到姬琼堇的重罚,王爷并不是个脾气极好之人,他心中有自己的看法所以绝不会退让。 沉默了良久的姬琼堇并没有开口要惩罚眼前这个不将他威仪放在眼里的少女,他一句一句地说道:“他是不知此事,可他仗着自己的干爹是管淑妃身边的红人,为所欲为,甚至为了替他那个傻子弟弟能够找到妻子强娶民女,那女子不从,新婚那夜便将人吊于深井之中,活活将那名女子冻死,其后那小太监见出了人命,遂上报鹏坤为他解危,官府收到诉讼状,可又因官府被鹏坤买通,所以此事不了了之。” 他的话令少女如醍醐灌顶,她不知该如何启口,原来姬琼堇竟是个心思缜密之人,他早就令绣衣使者探查过这名小太监的荒诞行径。 男子步步逼近,少女不停向后退,直到退到了窗边,再无路可退,她几乎能听到男子的呼吸声,还有那富有磁性的嗓音,“霍班主,你说他有何无辜?” 他的双眸微眯着,那样的眼神似乎能够震慑人心,而霍岐此时正是心乱如麻,她十分艰难地开了口,“我,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些。” “你眼睛看不到的事太多,你以为宫中之事真如你想象的如此简单?”姬琼堇觉得自己没必要和眼前之人解释太多,假太监之事、昨夜之事,都被这名女子看的一清二楚,想到这他的脸上起了杀意,可看着少女面若芙蓉,杏眸如水的面颊很快便褪散了心底的想法,他们此刻离得很近,少女几缕碎发遮住了眼眸,可那双灵的眼睛像是在说话一般,将心底的善良都写了出来。 这一刻姬琼堇犹豫了,他不知自己怎么了,只是握紧了拳头转过身去。 身后的霍岐连声道歉道:“是民女误会了王爷。” 就在这时,一道闪电如同一把利剑划破了长空,霎那间千万条银丝从空中如倾盆而下。 男子眸光冰冷,“霍班主,本王不送客。” 看着窗外的狂风暴雨,霍岐有些犹豫, “可下雨了。” 可姬琼堇的脸上依旧不带半点神采,也并未让裴弦澈取伞,“霍班主自行回去。” 他必须离这个民间女子远远的! 霍岐僵在原地半晌,雨势只增不减,她咬了咬牙,说道:“是王爷,民女告退。” 看着奔跑在大雨中的少女,男子握紧的拳头一点点松开,他回过头走向了桌案,可不知为何这些文字在他眼中都成为了方才的场景,挥之不去,他重重合上了书揉了揉眉心。 见到少女淋成了落汤鸡回来,独孤怀瑜连忙撑起伞将她从门外迎了进来,“月儿,怎么脏兮兮的回来,还浑身湿透了?” 霍岐是了解他的性格,他是个有洁癖之人,自己的这个的样子恐怕是要让他嫌弃。 “义父,你怎么在这儿?”难得见到他,却还是这副样子。 “怕你在这住不习惯,给你送些吃的。”方才被姬琼堇赶出来,霍岐心里本就犯委屈,可义父的出现让她心头一暖。 “冷不冷?” 或许她早已忘记了温暖的感觉,亲人的感觉,他接过了芷烟手上的干布巾,拉着少女在一旁坐下。 霍岐点点头,无数的委屈涌上心头,“嗯……” “这女孩子最受不得凉了,芷烟,去煮碗姜汤。”男子边说着,边将她的头靠在了自己的身上,他慢条斯理地替少女擦拭着长发。 独孤怀瑜的动作十分温柔,霍岐水灵灵的双眸有了一丝释然,她想她给旁人添麻烦了,而且义父是向来最怕脏的,如今墨发间的水都滴落在他的长袍上,少女有些愧疚地垂下了眸子,“义父,很抱歉让你看到我这般狼狈的样子。” 独孤怀瑜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半晌,他勾起了一抹笑容,“傻瓜,你再狼狈的样子义父都见过,有什么好稀奇的?” 第15章 诱惑 温泉偷腥,温香软玉 少女坐在他身边的小杌上,却能闻到男子衣袍间散发出来的香味,那样的香味让人的心情顿时平复下来,他纤长的手指划过发间,动作却十分温柔,就犹如温暖的春风。 霍岐有些沉迷,“义父你身上好香。” 很少有男子会将自己身上弄得如此香气扑鼻,而独孤怀瑜是她见过的人中的第一个,她转过身定睛看着男子,“你怎么跟女孩子一样啊?” 独孤怀瑜只是浅浅一笑,若说他毒舌,少女自是不信,因为对她倾尽了所有的温柔。 他弹了一下少女的额头,又扳正了少女的身子继续为她擦头发,“没大没小。” 他曾经也属于自己,做自己想做的事,可后来他慢慢的变得不像自己…… 裴弦澈虽然在一些小事上同霍岐斗嘴,可见如此大雨王爷还赶她离开,心里又直犯嘀咕,其实他打心眼里已视她为好友知己。 见姬琼堇的面色比方才稍好些,男子走上前,说道:“王爷,那么大的雨您何必赶走霍班主,回去还不得淋湿了。” 一个姑娘家受了寒自然是不好,说到底裴弦澈觉得王爷也不懂怜香惜玉。 男子握在指尖的笔微微一滞,想要做什么却又莫名觉得有些烦躁,他甩开了手上的笔,蹙眉道:“闭嘴!” 在房中踌躇了许久,姬琼堇又对着身侧的人说道:“本王记得琇莹那儿有蜜桂姜糖,泡茶喝可预防伤寒之气,你去给她送去。” 或许他只是抱有愧疚,一定是如此,他平复了心情,仿佛这样想他烦躁的心情会略好一些。 可偏偏裴弦澈一脸茫然地问道:“她?她是谁啊?” 有时候姬琼堇真不知他到底是装傻充愣还是无意,他的口气显然有些不耐烦,生怕旁人听出什么其他的情绪,“霍柒月!” “是,属下这就送去。”裴弦澈闻言满脸欣喜,像个孩童一样一蹦三尺高地出了门。 可谁也没想到,霍岐也是一个有心气儿的,巴巴送来的东西被拒之门外,好歹也是堂堂蜀王的东西,换做是别人哪个不是屁颠颠的,哪里敢拒绝。 裴弦澈吃了闭门羹,也不知该如何向姬琼堇交代。 直到男子走后,少女才探头探脑地从房间里出来,她可不是娇滴滴的女子,哪里会淋了点雨就受什么风寒,这整个行宫她还没好好逛过。 刚走出小院,霍岐就看到两个小宫女在那交头接耳地说些什么,“你听说没有?” “什么事啊,如此神神秘秘的?” “听说这乌夷山上有珍珠泉,那珍珠泉下有宝石呐。”那婢女双眼放光,仿佛宝石唾手可得。 另外一人则是站在那一脸震惊,又半信半疑地回道:“真的假的,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 “那谁知道呢,这珍珠泉咱们这些下人也进不去。”那人摇了摇头,一脸无可奈何的走开了。 不过这些话说着无心,霍岐却听了进去,或许池中真有宝石,她要是拿到宝石,何苦还留在这祥聆坊? 一旁的芷烟看到少女站在原地发呆,随即走上前问道:“班主,你在想什么呢?” 霍岐回过神,目光闪烁,“无事,你去准备下晚上歌舞戏所用的道具,我想一个人随便散散心。” “那班主你小心些。”芷烟并没有觉得诧异,只是叮嘱了一句便离开了。 而少女的脑海里仍旧回响着那两人的话,她目光璀璨生辉,就仿若看见了两座金山银山,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只要拿上一两颗就可以改善现状,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重新开始一段生活,也不至于丧命在这皇城之中了。 而另一边,六王爷姬承志在姬琼堇的院子里做客,正巧遇上了裴弦澈拿着东西进来,他畏畏缩缩地走上前,“王爷,这霍班主把东西让属下送回来了。” 他回来时已经想好了要如何受罚了,若不然到时就跪下来求情,说自己要辞去职位,回去照看老母亲。 此话一出,姬琼堇握紧了手中的棋子,面色十分难看,可他并未开口,只是隐忍着,直到姬承志的笑声打破了沉静。 男子侧目怒不可遏地看了他一眼,“你笑什么?” 他如利剑一般英挺的眉毛微挑,目光炯炯,如同燃烧的两团火焰。 男子放下了杯子,脸上却依旧带着笑容,这些年姬琼堇想要什么样的美人宫中没有,可偏偏今日败在了霍岐之手。 他放下了手中的杯子,饶有兴致地问道:“五哥,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居然敢把五哥送出去的东西送回来?” 可眼前的男子面色并没有因此而雨过天晴,也并未回答他的疑问,他也知自己的五哥喜怒无常的性子,继续追问恐怕自己也遭殃,于是只能嬉皮笑脸地问道:“弟弟只是随口那么一说,五哥你可别放在心上,要不咱们一起去珍珠泉?” 见男子犹豫了半晌点了点头,姬承志这颗悬着的心才得以放下来。 二人就这样向室外汤泉宫走去,姬琼堇并不喜欢人多和吵闹,所以来时便通告了那些看守之人,将他们全部遣去。 而霍岐恰恰是钻了空子,在下人们全都遣走时进入了汤泉宫。 珍珠泉是一个巨大的室外温泉,这里怪石嶙峋,鲜花遍地,阵阵清香沁人心脾,温泉的一边是个巨大的六角亭,里头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茶具和点心,而亭子四周挂满了白色的纱幔,清风袭来,似是舞动的月宫仙子,而温泉周围布满的白色小花,就好似星辰落地,此处不是天宫更胜天宫。 少女来时并未想太多,可到了这里却有几分质疑,“这温泉汤下真的能有宝石?” 她这都冒着生命危险来了,自然要一鼓作气探个究竟了。 就在她下了温泉四处摸索之时,围墙外头传来了男子的声音,“五哥,咱们可许久没一起出来泡汤了。” 霍岐这才意识到自己无处可藏,“糟了糟了,有人来了。” 看着池上篮子里的花瓣,少女毫不犹豫地端起往池上一洒,来不及躲藏的她,只能潜入了水中。 二人走了进来,且离汤泉越来越近,他们褪去了长袍,赤、裸着上半身走到了池边,霍岐怎么也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能见识到活春宫,若是他们下来,这个角度,她不敢再往下想,恐怕明日整个行宫就要把她的事迹传的沸沸扬扬:祥聆坊班主进王爷汤泉意图不轨,行为不端调戏两位正在沐浴的王爷,王爷为护清白之身,光着膀子仓皇逃窜。 天呐!想到这少女便差点窒息溺死于水中。 就在此时,下了水的姬承志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对着身侧的男子说道:“咦,五哥你闻到没有?” “什么?”姬琼堇的脸上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 “这里有种女人的脂粉香。”没想到姬承志的鼻子比狗还灵。 男子加重了语气,反问:“是吗?” “依我看这不是女人的香气,而是有一只偷腥的猫。”姬琼堇似乎是对身边的人说的,又似乎是话里有话,他倒是要看看这水里的少女能坚持多久。 其实进来之时他已然察觉了少女的存在,还是昨日穿的那件素色长裙,只是上头的浅粉色小花掉落在了池边的花丛上,所以姬承志没有发现,他却发现了。 姬承志一脸不解,“偷腥的猫?五哥是说这汤泉宫里有鱼引来了猫?” 好在他并没有同男子再闲聊下去,而是用布巾蒙上了脸,继续享受着。 泉水流淌不息,溅起了层层氤氲,泉水上浮满了花瓣,而男子却能感受到少女的存在,她恐怕已然坚持不住了,男子蹚水向前走去。 眼前冒着气泡的位置,他伸出手去将少女一把提起,水花四溅,好在水流声过大姬承志并没有听到。 少女因泡的太久,只觉得头脑发昏,脸上的两道红晕就如同出水的芙蓉,湿答答的长发垂落下来,贴着白皙如玉的脖子,她的胸口起伏着,因为全身湿透勾勒出了曼妙凹凸的身材。她如蝴蝶一般的睫毛还沾着水珠,眼中就像蒙着迷雾,正因如此,才让男子不愿继续直视少女,以前就算再性感尤物,他都为多看一眼,可如今这样一个普通的少女,他竟然有了想靠近的冲动,一定是温泉的作用。 少女回过神,用极清的声音解释道:“王,王爷,民女不是~” “不想被发现,就给本王闭嘴!”说罢,男子将少女一把从温泉汤里拽回了亭子。 “我,我。”少女有些不知所措,该不会说自己来偷宝石的吧,如果不是为了偷宝石,那就会扣上一个调戏王爷的罪名,两个罪名到底选哪一个会比较好一些。 这时,姬承志见不到男子,喊道:“五哥你在做什么?” 而姬琼堇听到了声音,只是不疾不徐地说道:“喝茶。” 好在是有纱幔挡着,不然就要露了馅,只听男子回应道:“哦~” 少女见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跪了下来,“王爷饶命。” “饶命?珍珠泉是行宫圣地,你竟然也敢乱闯,你果然是胆子大的很。”男子走到她的跟前,捏住了她的下颌,看着她如水的双眸竟然多了几分楚楚可怜。 第16章 旧事 前程往事,奇怪的二小姐 霍岐急中生智地打了个喷嚏,“阿噗,王爷,民女昨天淋雨了,所以受了点风寒,又听说这的温泉针对风寒有奇效。” 或许这样会博取一些同情,毕竟她感染风寒也因为男子而起,她又继续装傻道:“民女是真的不知这是皇家才能用的汤泉。” 姬琼堇不想与她扯上太多的关系,毕竟齐蕤已经回来了,她才是自己心中的那个良人,虽然他对她并没有那种心动不已的感觉,但他相信感情这种事是可以培养的。 他松开了手,迟疑道:“罢了,不知者无罪,本王不想看到你。” 而事实与想象的场景相反,落荒而逃的不是他们而是霍岐。 珍珠泉是见识过了,他们也该启程回到祥聆坊了,此次歌舞戏陛下听了很是高兴,所以一下子赏赐了坊中许多珠宝,当然也有打赏伶官的,虽然并未找到宝石,这也算是因祸得福的幸事吧。 好在姬琼堇并没有因为那日霍岐荒唐愆尤而追问不休,而她也很快便将那些事抛之脑后。 直到回到临颍城的第三日,齐蕤竟然派人到祥聆听坊邀约,“霍班主,我家小姐请您过去。” “二小姐。”霍岐觉得奇怪,这堂堂二小姐竟然主动相邀,难道是因为一眼见到特别投缘? 或许就是如此而已,她不应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其实关于齐蕤的身世极为复杂,书上曾说过她是齐丞相遗失在外的嫡女,为何嫡女会遗失在外这就要从年少的齐尚书说起,齐尚书年少时也是个风流人物,当年齐蕤母亲嫁入尚书府十年一直无所出,而小妾唐氏却为他诞下了双生子,一儿二女。 当年那妾室不过只是齐蕤闾氏的陪房丫头,出身卑贱,为了飞上枝头变凤凰,唐氏不仅勾引了齐晟,怀上孩子,还偏偏坐上了妾室的位置,可野心勃勃的她又怎甘心如此? 就在那年,京都爆发了瘟疫,情况十分严重,唐氏以当日主仆一场的情分每日照顾闾馨的衣食住行,而这也正让唐氏有了机会,她将那些患上疫病的人的衣食拿来照料她,为的就是让她也患上疫病,果然闾馨很快便倒下了。而齐晟在疫情期间连自己正妻的门都未踏进半步,简直薄情寡性到了极点,她的病愈发严重,一时半刻又找不到治疗疫病的药,齐晟听了唐氏的唆使便将正妻送去城外隔离再也未接回来过,而后有人传来了闾馨的死讯,很快唐氏被扶做了正妻。 而闾馨送去了隔离村并没有死,疫情很快被控制住了,而她也发现自己怀有身孕,生病的那段日子都是唐氏找来的大夫,所以隐瞒了齐晟她有孕之事。 所以齐蕤一直都在这小山村长大,也直到两年前才被寻回。 经过这个故事,霍岐觉得齐蕤如此平易近人也是说的通的,她释然的前往了约定的地点。 齐蕤今日衣着十分朴素,荆钗布裙虽难掩国色,可确实不像一个大家闺秀,倒贴近平民女子,霍岐实在不知她为何要穿成这样来与自己相见,莫非这是什么特殊的日子。 “霍班主来了?快快请坐。”少女如羊脂玉一般的肌肤未施粉黛,朱色的薄唇微微扬起露出了一排洁白的牙齿,“我和御膳房新学了些小食,想邀你品尝一番。” 堂堂二小姐竟然亲自为自己烹饪,霍岐有些受宠若惊,“我?那怎么好意思呢?” 她如一汪秋水般的双眸黯淡下来,透露出失落之态,“霍班主不会嫌弃我手艺不好吧?” 霍岐不忍拒绝,齐蕤是个很温柔的女孩,仿佛一笑就能洗涤心中的尘埃、她就如同池中盛放的白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小姐说的哪里话。”说着她连忙接过少女递来的的茶盏。 少女如藕段一般的手腕上戴着几只银手钏,这手钏看起来有些陈旧,看着她有些走神,齐蕤笑问,“霍班主,你怎么了?” “小姐这手钏好生朴素,您这样的身份为何还用这般粗造的旧物,想必您也是一个恋旧之人吧?”霍岐觉得像她这样的大小姐,大抵都有些架子,可是她却不同,真是一个温柔而想让人忍不住接近之人。 齐蕤站正了身子,摸了摸手腕上的手钏,目光有些悠远,“不错,确实是一位故人的。” 或许她是念起了过往之事,不过很快从回忆中抽离出来,“不说了,来尝尝吧。” 这小食看起来与民间普通的桂花糕并无差别,甚至做的有些粗糙,可霍岐本也不是什么讲究之人,毕竟是人家的一番心意。 她拿起了一块,放在嘴里尝了尝,桂花糕很硬,不甜也不咸,没有半点味道,若是同御膳房学的,那应该会有人教齐蕤吧? 看着少女有些失神,齐蕤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问道:“怎么了?” “这味道……很好吃。”少女牵起了一抹笑容,齐蕤这个人很是善解人意,可有时有让她觉得有些奇怪,说不出所以然,霍岐只当自己是过于疑神疑鬼了。 其实对于这件事她或多或少还是有些质疑的,齐蕤时常进宫陪伴齐嫱,按理说御膳房教她做点心也不可能会毫无味道。 少女樱花色的薄唇翕动着,眼眸中却有一丝无法让人读懂的深邃,“那就好。” 其实与齐蕤相处的方式虽然很融洽,可却让霍岐感觉有些许隔阂,她们并没有过多的话题,她喜欢诗文拈花,霍岐却不喜欢,她更爱美食和财富。 此处赏花极佳,可霍岐却觉有几分乏味,甚至有些昏昏欲睡,可二小姐不同她手中持着一把青色的宫扇,微微扇动着,很是悠闲,她胜过于这院子里的所有的花,又好像组成了一幅美妙的画卷。 直到少女在柔光中酣睡之际,有明亮的声音随之传来,“小姐,蜀王来了。” 听到蜀王的名讳少女一个激灵地爬起了身,她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连忙道: “二小姐,那民女便先告辞了。” 她还不知道姬琼堇的个性吗?万一想起那日之事懊悔不已,又想来找她兴师问罪那她这条好不容易保住的小命又要玩完了! 可就在她冒冒失失地往前冲时,未料正巧撞上了向前走来的男子,他的眉梢微挑,带着深长的口气问道:“怎么,见到本王就想走?” “参见王爷。” 见齐蕤很快便敛衽行礼,一旁的少女也只好跟着行礼。 好在姬琼堇并没有把注意完全放在他身上,而是淡淡扫了一眼桌上的甜点, 难得言笑晏晏地说道:“你们在喝茶谈心,真有雅兴。” “只是二小姐今日这件衣服,甚为朴素啊。” 小说中的王爷是十分宠爱女主的,若是见她穿如此素净的衣服,定然要将城中所有最好的布料裁缝统统寻来。 “蕤儿只是有些想家了。”齐蕤眉间若蹙,两道远山眉装满了无尽的思愁,目光惙惙,惹人生怜。 据说二小姐回到丞相府亦是十分想家,夜夜以泪洗面,声称舐犊情深不敢忘怀。 此时的霍岐似乎明白了一些,难道今日齐蕤穿成这样就是为表思乡之情,可为何要把她叫来呢? “丞相府不就是二小姐的家?”入了这丞相府她的父亲只有一个,那便是齐晟,姬琼堇深刻明白这一点,过往已是云烟,名门闺秀与皇室中人一样,一旦选择,再无退路。 齐蕤总极小的声音说道:“是臣女的养父养母。” “你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回到丞相府的这两年你已然送去很多东西,也时常探望,如此也算仁至义尽了。” 姬琼堇身姿笔挺,对二小姐说话也并没有向霍岐想象中的油腔滑调,更没有言语轻怠,反而是十分恭敬,难道是拿错了剧本?她也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话虽如此,可二位老人孤苦无依,蕤儿也自然也是食难下咽,不敢过于奢侈。”齐蕤小声地抽泣着,却有珍珠一般的眼泪从指尖滚落下来。 有人说女子的眼泪是对付男子最好的武器,霍岐与齐蕤比起来才明白何为相形见绌,她根本不会撒娇,更不会流眼泪,除非是别人打得她痛哭流涕的时候,或许她就是缺乏小女子的柔弱之处吧。 姬琼堇站在那儿,面色依旧平淡,可他嘴上却应允道:“你若想回去,本王带你回去,这般丞相也不会多言了。” 他的话少了几分关怀,倒像是一个普通朋友,或只是自己应该去完成的一项任务。 可少女却显得十分激动,“真的吗?” 那挂着泪珠的脸上展露出如花笑靥,可男子似乎并没有很激动,只是礼貌性地扯了扯嘴角,而齐蕤也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恭顺地说道:“谢王爷,如此麻烦您了。” “那霍班主不如也一齐去。”还好,她还没有忘记身侧的少女。 “我?不必了吧,王爷也不想看到民女这种平民女子。”霍岐的内心是拒绝的,她生怕姬琼堇看到自己再想到什么不愉快之事。 一旁的齐蕤看了二人一眼,意味深长地一笑,“怎会,蜀王可是个通情达理之人,不管是平民还是贵族都是一视同仁的,不是吗?” 第17章 感应 胆战心惊,珠钗尽毁 这样一说,姬琼堇若是再回绝,恐怕真显得他小肚鸡肠了,他转过身,目光炯炯,“自然,霍班主一起去吧。” 没想到才短短几日,齐蕤就维护着少女,看着他若有所思的眼神,霍岐的心中有些发怵,他该不会以为自己刻意接近她的吧? 马车沿着迤逦的山道前行,风景宜人,可霍岐却没有丝毫的观赏心情,颠簸山路快要将她胃里的食物翻江倒海的涌出来。她如今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这希望山路能短一点,能尽快到达目的地。 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霍岐终于忍不住了,“我,我坐不得马车了,我不行了,我快要吐了。” 就当她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男子带着命令的口气呵斥道:“咽进去,不许在本王面前吐出来。” 他的口气不容拒绝! 霍岐的心里直犯嘀咕,这人也有三急,有不舒服的时候,可在这个人面前竟然毫无道理可讲,她虽不是大家闺秀,也算个柔弱女子,看着他凛若冰霜的样子,少女怎么也吐不出来了。不过,他方才说让自己咽下去,她就当着他的面咽下去! 少女故意鼓起了腮帮子,又把脸对上了男子的脸,闭了闭眼睛后,咽下了口水。 可姬琼堇却以为她当真帮吐出来的咽了回去,一想到这样的场景,他便面色铁青,再也不是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了,少女心中暗自窃喜,看着他难看的面色心里就愈发高兴。 而齐蕤是个十分体贴的人,她十分担忧地看着少女,又在一旁提意道:“王爷,霍班主她身子不适,让车夫停下来歇息一会吧。” 这次的姬琼堇并没有在说什么,马车停在了山坡之上,而霍岐也立马下了马车,“呕~” “霍班主,这帕子给你罢。”齐蕤并没有嫌弃她的意思,反而极为贴心地送上了一块手帕,手帕上的散发的阵阵檀香倒是极为符合她的气质。 “谢谢。”霍岐看着手中的帕子,又有些不忍心将它弄脏。 俯瞰足下云雾缭绕,环视群山,林海莽莽,绵延的山峰似一条巨龙,却又随即被云雾笼罩,像是自己装点上一层神秘的面纱。 霍岐难受的紧的时候,二人竟欣赏起了美景。 “王爷看,此处风景如何?” 此时的齐蕤见到浩莽的山河心情异常激动,脸上洋溢着十分欢愉的笑容。 男子看着眼前的美景,异常沉静,他淡然地又崖边走了两步,墨色的衣袂上绣了一只栩栩如生的灵鹤,风一动吹起了衣角,似乎连灵鹤也随风飞舞起来。 姬琼堇直视着远方,“霁天欲晓未明间,满目奇峰总可观。真是难得的美景。” 或许这样的风景,才能让人的心静下来。 霍岐听到一旁的男子正吟诗,满目不屑,平时里有人劝他读书,他只留恋于那些伶人身上,从是不听旁人劝说,如今倒是在心上人面前崭露头角。 “霍班主也过来瞧瞧?”齐蕤回眸一笑。 看着陡峻的斜坡,少女的心有些七上八下,她没有勇气跨出一步,这地方似乎让她觉得似曾相识,又让她心跳加速,难道这是原主的感应? 霍岐有些支支吾吾道:“我,我有恐高症。” 可齐蕤似乎很希望少女能上前来,“不用害怕的。” 越是往崖边上走,霍岐的心便越是悬在半空中,她终于壮着胆子来到了男子身侧,半眯着眼去看山下的景色,悬崖很高,若是掉下去恐怕会尸骨无存,少女觉得心中一阵胆寒,不敢再往下看,也不敢再向前挪动一步,那些从崖上滚落下去的小石头瞬间没了踪迹。少女在最提心吊胆之时,面前这个身如玉树的男子却给她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就这样,她下意识地抓紧了男子的衣袖。 可就在这时,站在身侧的男子发话了,“霍班主,你接近二小姐有何用意?” 因为崖上风大,他的声音微乎其微,甚至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到。 “王爷想多了,二小姐是个良善之人,民女同她真的只是谈心罢了。”霍岐真不知道为何身为堂堂王爷,还要如此疑心重重,不过想来也是,破坏了他们二人单独相处的机会,换做谁心里都会不悦。 男子沉默了良久,他那双带着锋芒的眼眸似乎出现了转瞬即逝的迟疑,于是清了清嗓子说道:“你每每出现在本王身边,当真不是对本王有非分之想?” 他或许是有些局促的,所以眸色才会有些许飘忽。 霍岐听到他的这番言辞,啼笑皆非,她从来没见过如此厚颜的王爷,到底是觉得自己觊觎他的钱财,还是他英俊的外表? 少女边想着暗自发笑,指了指自己的双眸,解释道:“没有半点,除非民女眼睛瞎了。” 可就因为她的这句话,男子的颜面无处安放,他从未被一个平民女子嘲弄,就这样,他负气似地用力扯回了自己的衣袖。 霍岐有些不知所措,“王爷做什么?” 男子冷瞥了少女一眼,“霍班主应当不害怕了,不必抓的本王如此紧。” 说罢,他便向前马车的方向走去,一旁的齐蕤十分担忧的看了一眼少女。 没想到这姬琼堇是小肚鸡肠的人,人家说对他不感兴趣他竟然生闷气,这是何道理?难道全天下的女子都得喜欢着他,排着队对他有非分之想,他才满足心底的欲望? 毕竟不是同身份的人,霍岐也不敢记仇,其实若不是因为齐二小姐相邀她断然不会一同出游,姬琼堇这种喜怒无常的性格她可照顾不来。 本来以为回去了可以风平浪静的过两日,想给独孤怀瑜回个谢礼,可未曾想那陷害她的季师师又被放回来了。 没想到这刚一回来,整个祥聆坊便不再安逸太平。 不远处的院子里传来了女子尖酸刻薄的嗓音,“竟敢顶撞我,你吃了什么雄心豹子胆了?” 少女因被掌掴而陡然倒地,季师师与怜香、银霜等人颐指气使地看着地上的少女。 她的半边脸微微肿起,泪眼婆娑的样子就像个泪人一般,霍岐皱了皱眉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她连忙大步流星地跑上前将少女扶起,“芷烟,你没事吧。” 她检查了少女的手,手心有些蹭破了皮,冒出了几滴血珠。 少女仰头看了一眼那笑的乐不思蜀的女子,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后,质问道:“季师师你怎么回来了?” 季师师撇了撇嘴角,抱着胳膊,说道:“我是这里的少班主自然是要回来的。” “少班主?”霍岐竟然没想到她离开了祥聆坊,依傍着更高更大的摇钱树,又很快被赶了出来。 一旁的怜香连忙在一旁溜须拍马地帮腔道:“是先生决定的!” 看来他们真的是不愿意服从她的话,反而对季师师的话鞍前马后了,更令人愤恨的事,先生竟然还需要此等朝秦暮楚之人,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霍岐冷眼相对,反问道:“那是少班主大,还是正班主大?” “你什么意思?”怜香不过是个身后打鼓坐镇之人,毕竟眼前的是正主,她不能得罪干净,不给自己留条退路,所以方才这句话她多少是有些心虚的。 少女又到了她的身旁,斜睨了她一眼,鄙夷道:“既然你心知肚明,就别再此处叫嚣!” 只要是霍岐还在这坊里一天,只要她还当着这个班主,她就容不得旁人置喙。 季师师见自己这处气势大减,连忙说道:“霍柒月,你少拿这层身份来压我!” 少女挺直了身躯,年纪虽小,却有强大的气势和魄力,“我也告诉你,芷烟是我的朋友。” 弱肉强食,不争就要输,她们就像案板上的肉,其实季师师明面上针对的是芷烟,实际上是对她,她知道整个坊里对她最好的也只有她。 “朋友?真是物以类聚。”季师师一方面讥讽着,另一面又将一支孔雀发簪放在了少女的面前。 比起怜香,她更沉的住气,“霍班主,她弄坏了明日歌舞戏用的宝蓝点翠珠钗,您是要替她拿银子出来重做一支吗?” “珠钗坏了可以买一支一模一样的替补,你不必为此咄咄逼人!”霍岐如今还不知此簪的来历,但她相信芷烟一定不是故意的。 女子嗤笑了一声,“你说的倒是轻巧,此珠是祥聆坊最贵的一支珠钗,是陛下让司宝司最好的两位司珍设计而成,就算用你三十年的月钱也换不来此簪。” 明日这场歌舞戏是为齐婕妤生辰准备的,主角戴的就是当年皇帝御赐给祥聆坊的孔雀发簪,若皇帝雷霆震怒,恐怕遭殃的是整个祥聆坊。 为了和霍岐斗,季师师还真是太大费周章了,只是此时并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因为问起罪来他这个祥聆坊的班主恐怕是头一份的罪名。 少女不以为然道:“你不要在这危言耸听,珠钗我明日自会修好双手奉上。” “那如果修不好呢?”季师师似乎笃定了她修不好这个发簪,所以这才有了同她说话的底气。 “那我便主动让出这个位置!”这个位置对霍岐来说可有可无,若是离开了祥聆坊她还可以另谋出路,可芷烟就不同了,母亲还卧病在床,她不能因此而没有月银,所以此事她决定博一博,至少比什么都不做的好。 第18章 翠鸟 眼中钉,点翠工艺 没想到季师师一口答应了下来,“好,一言为定!” 所有人都翘首以盼着她能够主动让出这个位置,可霍岐偏偏是那种别人越心心念念,却越不让人如愿之人,她还是觉得办法是人想出来的,事在人为。 芷烟就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她慢步走上前来,十分愧疚地说道:“班主,你真的不用为了我如此做。” 其实今日之事真是怨不得她,她本来准备好明日的东西,谁知路上遇到了怜香,也不知她是有意无意绊了她一跤,方才也没有人给她解释的机会就给她定了罪过。 其实事情的经过就算她不言,霍岐也一清二楚,她拍可怕少女的手背,安慰道: “我与你一样在这无依无靠,可他们却沆瀣一气为的就是让你我二人无法在这里立足,她表面上针对的是你,其实最让她觉得眼中钉,肉中刺的还是我,此次的事不过是做给我看的罢了。” 今日发生的事是必然,所以并不能责怪谁,就算不是用这样的方式,也会是另一种手段,她们未有防备,更来不及招架。 少女眼中含泪,咬着下唇说道:“不,是我害了你。” “芷烟,不要如此说,他们越是想如愿以偿,我们偏偏就不能受他们的摆布。” 霍岐目光毅然,她一样希望芷烟能够坚强,因为这个世道不需要眼泪和同情,这里也没有人能够看到她的善良,也不会因为她身世可怜而各退一步。 霍岐回了自己的房间,她端详了很久这只孔雀簪的材质,只是令人失望的是她对首饰的了解少之又少。 她本想去找独孤怀瑜又或者是齐蕤,可仔细想来,她又不希望亏欠良多人情,可迫在眉睫的事情不容耽搁,于是她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同她同样需要帮助之人。 霍岐心怀忐忑的来到王府,此人确实是她最不想见之人,可也是最有可能知道这发簪来历之人,毕竟堂堂王爷见多识广,府上必然珠宝玉器,绫罗绸缎车载斗量。 守在门外的不是别人正是身材魁梧的裴弦澈,他站在门口不动如山的样子,像极了那真人版的门神。 少女也不同他拐弯抹角,“我要见你们家王爷!” “王爷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裴弦澈倒是个很会摆架子的人,他装作一副陌生的样子看了一眼少女,继续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这裴弦澈没想到不近人情的时候还真是刀枪不入,少女坐在那等了良久,姬琼堇依旧是没从里头出来,她有些不耐烦地站起身,“不能见我就吊死在这!让这过路之人都瞧瞧,你们家王爷是如何负心。” 没想到没能够进去的少女竟然索性耍起了无赖,裴弦澈对女人本就毫无办法,被她的话一惊,更是脸一热着急了起来,“你,你一个姑娘家家竟如此没皮没脸!” 不过这来找王爷的女子多了,他也不过都是随便在门口打发了,可他见过无数女子,却也没个像她一样敢如此放肆的耍无赖的,就算真的有,姬琼堇不会去管那女子的死活。 裴弦澈眼眸一亮,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搓了搓手,问道:“再说吊死多难看啊,你想你的舌头伸的很长吗?” “我没工夫跟你闲聊。”少女此时只想见到姬琼堇,不管是美人计也好、苦肉计也罢,不管怎样只要能让姬琼堇见她。 裴弦澈面露一副欣喜之色,他弯下腰搭上了少女的肩膀,“我有功夫啊霍班主,你看,要不然我带你去一家药铺他那里有你想买的东西。” 一看他这副贼眉鼠眼的样子,她就知道没安好心。 不过霍岐还是勉强配合了她一下,“什么东西?” 男子张望了四周,见无人之时,压低了声音说道:“鹤顶红啊,一般人我不告诉她的。” “这样你可以死的体面一些,我也能赚点小钱。”裴弦澈想着自己也能赚外快了,想想心里就高兴。 少女停下了脚步,定睛看向了他,讪笑着问道:“你入仕了没有?” 男子面露笑容,自豪地回答道:“那当然,王爷将我带回来的第三个月就入仕了。” 看着他傻里傻气,乐不思蜀的样子,霍岐从头到脚给他倒了一盆凉水,“入仕就好办了,官商勾结,满门抄斩,你省了买鹤顶红的银子了。” 说罢,她一个潇洒的转身,拍了拍男子的肩膀。 这下该是换作男子面色大便变了,他有心心虚地跑上前,立马换成了一副恭顺的样子,心中则是害怕极了“霍班主真幽默,我这就带你去见王爷。” 裴弦澈本不敢僭妄自己的这位主子,没想到被少女的一番话吓破了胆子,也不得不顺着她这样做了,要她真将此事揭发,就算王爷留情,那他以后定然也是连王爷的面都是见不到了,第一个将他扫地出门的就是王爷。 见到裴弦澈将霍岐带来,此时的男子还着着一身便装,墨发未束,其实少女觉得姬琼堇这个人并未同传闻一样荒唐,他的书房极为清幽淡雅,散发着书墨之气,而姬琼堇就这样坐在那儿,仿若画中的人儿,不沾尘世气息,虽然他拒绝了太师,却自己在书房中自学。 见到少女,姬琼堇也并没有什么好脸色,他扔下了手中的书,慵懒地看了她一眼,“霍柒月,你来所谓何事?本王今日可不想听你讲故事。” 霍岐转了转眼珠,嬉皮笑脸地说道:“回王爷,民女今日不讲故事,而是同你做一笔买卖。” 她知道如果直截了当地让他帮忙,他自然是不会同意。 姬琼堇缓缓站起身,面容平淡,“亏本买卖,本王可从来不做。” “此事王爷绝不会亏本。”霍岐说罢,神秘地一笑。 “哦?” 见男子来了心思,霍岐预备着先同他说有利之事,而后再切入正题,如此一来,只要他金口玉言同意了,也不可能再出尔反尔收回,心中敲定,少女问道:“王爷不是想除掉鹏坤这个心头大患,其实民女有一妙计。” 此事是他心中的一个劫,想必除了美色,没有比此事对他来说更有吸引力,再说,美色这种东西她没有。 “说来听听罢。” 没想到姬琼堇也是极为爽快的人,很快就跟着进入了正题,少女张了张口,却又意识到有一些事如果现在说了,一会他不认账,不帮自己怎么办? 她必须留个心眼,“现在还不能说。” 听到她这样说姬琼堇失去了耐心,问道:“你敢诓骗本王?!” “我说了,我来是为了同王爷做买卖,既然是交易,王爷必须先应承民女一件事。”就算是在老虎头上拔一根毛,只要能够达成自己的目的,霍岐还是愿意尝试的,更何况眼前的人并不是一只老虎。 姬琼堇嗤之以鼻道:“可笑,世间竟有人让本王先依着她。” 少女带着恳切地眼神说道:“民女的是只是一件小事,再说您堂堂蜀王不会同我这种小人物计较,民女就在这又不会跑,只要您能达成民女的一桩小事,民女就将方法告诉您,如何?” 其实对王爷这种家中都是奇珍异宝的人来说,重新修补一个簪子不是难事,可对她来说却比登天还难。 姬琼堇剑眉微蹙,他没闲功夫同她在这胡诌,于是转过身下令道:“裴弦澈,把这个女骗子给本王扔出去。” 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可霍岐并不认输,只是暗暗叫苦道:“王爷,您扔我事小,可再拖着,管淑妃可要和鹏坤生娃娃了!” 少女谓叹了一声,又用余光看向了男子。 姬琼堇一时语塞,被她气的几乎说不出话来话,“你!” 可少女还依旧笑容灿烂,不嫌事多,“民女说的是实话。” 姬琼堇思索了半晌,突然想知道霍岐到底为什么东西而来,敢用鹏坤这件事做交易,他平静下来,勾了勾唇角道:“说吧,你需要什么?” 他自是无论什么珍宝都见过,其实身外之物他不足为惜,倒不如看看眼前的少女能搞出什么名堂来。 少女取出了那支御赐的孔雀珠钗,问道:“王爷看看这珠钗是何材质?” 男子看了一眼,几乎不假思索地回道:“这应该是点翠工艺。” 这种点翠工艺在宫中广为流传,几乎各宫的人都有,其实在宫中并不是稀罕之物。 霍岐大致明白了些,她点了点头,又问道:“那要用什么材料才能修好?” “这种工艺一般需要翠鸟羽毛和镏金才能完成。” 姬琼堇似乎想到了什么,其实点翠工艺在宫中虽说常见,会点翠之人也数不胜数,可用料却十分特殊。 少女问:“翠鸟,何处有翠鸟?” “王爷,咱们府上不就有两只吗?当初也是齐二小姐心爱的珠翠坏了,托您从瀛湖带回来的,您一直都没有……” 一旁的裴弦澈声音越说越小,原因是因为王爷的面色越发难看,原因是因为,他知道这两只翠鸟是王爷的心爱之物。 可霍岐没有察觉,她喜出望外,以为可用翠鸟来修补这个珠钗,保她们祥聆坊相安无事,“那太好了!” 第19章 抉择 翠鸟之羽,杀戮之罪 皇家尊严当前,男子当然不会为了两只翠鸟而放弃这样的机会,他的眼神有些许的不舍,却转瞬即逝化成了一团光亮,“你真的有把握能让击垮鹏坤?” 少女拍着胸脯,斩钉截铁地说道:“王爷信民女,民女自当将此事当成自己的事去办,而且是天衣无缝。” 不知怎么的,看到如此坚定不移的霍岐,姬琼堇想到了曾经自己的亲生母亲,他有些失神,他也听裴弦澈说了祥聆坊的大概,不知这世间还有多少如此坚定的信念,和一颗纯粹的内心。 想到这,男子拿定了主意,“好,裴弦澈去将翠鸟拿来。” 霍岐没有接触过这些古人所接触的东西,所以更不知道翠鸟制作点翠的工艺,拿着翠鸟前来的男子面色有些失落,很快的他又递上了一把小巧的剪刀。 “霍班主,这是剪刀。” “王爷呢?”方才见姬琼堇离开后,霍岐便一直没看到人影,他说好是要找一个好一点的司珍来教她如何修补此发簪,不知为何半晌也不见人影。 男子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声,“王爷将这翠鸟养了一段时间了,也有些感情了,所以是不忍心看着它它呜呼哀哉啊。” 霍岐听了他的话头脑有些发懵,她追问道:“不是只剪它的羽毛吗?” 她不知就这小小的一片点翠工艺,需要多少翠鸟羽。 直到裴弦澈继续开口解释,“霍班主这就孤陋寡闻了,这点翠工艺之所以华贵,正是因为每件首饰就要牺牲几只小翠鸟,这被取过羽的翠鸟一般很快就嗝屁了。” 为了做出华美高贵的发簪,需要牺牲很多小生命,毕竟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霍岐有些不知所措,她当真不知这些,看着鸟笼里活蹦乱跳的小鸟,她觉得她们也有活下去的权利,想到这她的眼眶微湿。 这时,男子依旧激情高亢地发表着感想,“你说这贵族女人呐,为了一件首饰,就牺牲一条活蹦乱跳的小生命,它本该在栖息在田野堤岸的沙土中,无忧无虑,可没想到却因为……” 可少女此时此刻已无心再往下听,她不能如此自私,这是姬琼堇的心爱之物,她吼了一声打断了男子的话,“你为什么不早说!” 没想到这一招对裴弦澈果然奏效,他捂住了自己的嘴,不敢造次。 人定胜天,霍岐不相信什么天命,自己的命数自己主宰,而这小鸟也同样有活下去的权利。 她身姿笔挺,目光清冽,只是看到她归还翠鸟的姬琼堇愣住了,“霍班主,你做什么?” 少女简洁明了地说道:“翠鸟物归原主。” “为何?” 或许别人觉得她是妇人之仁也好,她只是觉得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这就是她的原则,“我不想为了一件首饰而害死这条小生命。” 或许物竞天择是本能,可有些东西并不是必然的,就好像这翠鸟,并不是属于食物链的必然规则。 姬琼堇一针见血地问道:“那你要离开祥聆坊?” 没有这翠鸟的羽毛便修补不了发钗,若是修补不了她便无法完成自己的任务,她就要信守承诺离开祥聆坊。 “不死就还有出路,君子不夺人所爱,动物也是有感情的,它跟了王爷那么久,就让它继续跟着王爷吧。”霍岐深息了一口气。 “这珠翠价值不菲,莫说你无法买到一个一模一样的,就算找到,又何尝不是残害无辜,所以霍班主大可不必如此。”姬琼堇的意思十分明确,就算她一人不用翠羽制作发饰,也会有其他更多的人去做,所以她一人根本只能救得了这眼前的两个小生命,始终无法改善事态。 霍岐沉吟道:“或许还有其他的办法。” 于是,少女向姬琼堇借用了书房,预备着翻阅书籍,找到能代替翠羽的材料,黄天不负苦心人。 霍岐欣喜若狂地拿着书籍奔向了门外,看着正在月下舞剑的男子微微一怔,他衣襟微敞,露出了胸脯健硕的肌肤,在月光下就好似镀上了一层银色的月辉好看极了,杏花如雨,剑光流转,男子一个旋身,剑指向少女,又以迅雷不急的速度收回了手中的剑,他的眉梢一挑,琥珀一般的双瞳瞬间掩藏了方才意气风发的光芒。 少女回过神,这不是欣赏男子绝世容颜的时候,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办,“王爷府上定然有许多上好的缎面丝。” 看着她异常灿烂的笑容,男子的心头不知为何莫名一暖,只是微微地点点头, “确实是有。” 男子不知她为何要去寻缎面丝,但受人之托,他也不会言而无信,自然会帮忙帮到底。 霍岐在书上查到以假乱真的方法,用缎面丝点翠亦能达到预期的效果,和光鲜艳丽的湖蓝之色,且长久不会褪色,一般用眼睛几乎分辨不出真假。而府上其他东西没有,这绫罗绸缎当然是一抓一大把。 于是姬琼堇不仅按照她的意思找来了锻面丝,还特地从宫中请来了司珍,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究竟是不是因为鹏坤。 书房的灯一整晚亮着,而男子也几乎夙夜难眠,他没想到一个女子会如此认真,甚至有如此坚韧的毅力,想到这他里他又不禁打断了自己心中荒唐的想法,可转眼又想,这个霍岐除了贪恋钱财,似乎也没有别的缺点。 一大清早,裴弦澈便如同踏着风火轮一般直奔向男子,“王爷,霍班主还在跟着绣娘修那支珠翠,属下看她一夜都没吃喝,这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属下是受不了的。” 他表示一顿不吃饭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甚至会要人命。 虽然他的话确实有些不知所云,可姬琼堇也觉得有几分道理,就算再拼命,也不能忘了自己的身体。 于是他让庖房准备好了食物,又同姬琼堇一同来到书房。 男子的语气有些强硬,“吃点东西吧。” 还有两根缎面丝她就大功告成了,霍岐心中无比激动,更是没有心情去吃东西她抬头看了一眼姬琼堇,回道:“王爷,民女做好了再吃。” 在她眼里这支珠钗很重要,她好不容易有一处落脚之地,可以有机会证明自己,她当然要让坊中之人对她这个班主刮目相看,都信服于她。 “你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 见少女不作声,男子便觉得自己是多此一举,若是换成往日的个性,他必然是要将书桌也倾倒,有人敢违逆他的意思,甚至是置若罔闻,不过好在他沉得住气,还有另一招,想到这他对身侧的男子使了一个眼色。 就这样,裴弦澈提着嗓子,说道:“王爷,这金玉饺子一两银子一个呢!” 果然,这一招对少女十分有效用,她两个眼睛放亮晶晶的光芒,似乎是有些不可置信,“真的吗?” 果然姬琼堇已经摸透了他的性格,裴弦澈只是照着他的意思传达出来,“嗯,王爷府上的东西难道霍班主还不信吗?” 霍岐喜滋滋地接过了东西,盯着饺子观察了良久,“那我尝尝?” 没想到她将两个腮帮塞得鼓鼓囊囊的样子竟然有几分可爱,姬琼堇哭笑不得地看了她一眼,又同男子一同离开了书房。 而一旁的裴弦澈最终忍不住了,他没想到这个傻瓜竟然会相信这么拙劣的谎言,不过好在是糊弄她吃下了这些饺子。 “噗~” 听到了男子的笑声,姬琼堇停下了脚步瞪了他一眼,“笑什么?一点自控能力都没有,还留在本王身边做事?” 裴弦澈在一旁傻乐着,“您还别说,这霍班主也有她的可爱之处。” 他觉得霍班主除了贪财还是有许多可取之处的,毕竟人无完人,谁还没有,个缺点呢? 姬琼堇撇了撇嘴角,问道:“此话怎说?” “没想到比属下还好骗。” 听到裴弦澈的话姬琼堇不自觉地露出了一抹不被人察觉的笑容,他也没想到姬少女会如此好骗,那傻乎乎的样子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他觉得自己是病了,有些臆想之症了。 大功告成后,霍岐也要向姬琼堇请辞,她必须在今晚宴席开始之前回去,看到一夜未眠的她顶了两个黑眼圈,裴弦澈愣了愣,“霍班主,你的眼睛……” 停顿了半晌,随即又大声失笑起来,“哈哈哈哈~” “笑什么笑,再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霍岐比了一个手势,身旁的男子连忙捂住了眼睛不敢说话,毕竟依照她的个性,不是不回这样做。 见到了他来,姬琼堇抬眸看了她一眼,“怎么样了,修好了?” “做好了,王爷请看。” 黄天不负有心人,亏在少女来王府,才会想到用绸缎丝修补发钗。 “甚好。” 姬琼堇摩挲着发钗上的点翠,确实用缎面丝做出来的发钗,与翠鸟羽做的并无太大的差异,一般是没有人能看得出来的。 少女看着出神的姬琼堇,忽而想到了什么,“王爷,民女有一个不情之请。” 见她迟疑,姬琼堇似乎明白了什么,却还是点点头,说道:“请说。” “点翠工艺,美则美矣,却要伤害大量的翠鸟,引来更多商贩的捕杀,这样一来就会造成翠鸟的濒危。” 霍岐觉得这样的方法可以传扬下去,如此一来不仅普通人家可以用得上点翠的首饰,也不用费天价去伤害那些无辜的生灵,至少有了可代替的材料,就可以救更多的翠鸟。 第20章 冲撞 引火烧身,青龙卧墨池 “不用说了,本王能够明白你的意思。”其实姬琼堇也曾想过用其他的方式去代替,虽然平日里对她的作风颇为不满,可此事却与她不谋而合。 “本王也查阅书籍,知晓用其他的材料制作,只是一度未实施,你今日有此一言,一语惊醒,本王知道该如何做了。” 霍岐觉得自己人微言轻,而男子却不一样了,他身为王爷,有权力和地位,这些小事并不是问题。 她欣慰地点点头,“那就好。” 沉默了良久,姬琼堇又说道:“霍班主,本王应你的要求,你也应该履行承诺。” 所谓言出必行,他既然帮了她这么大一个忙,霍岐也应该说到做到。 霍岐差点忘了此事,“那是自然,等民女将珠钗送回去。” 可眼下季师师他们都在等着自己,等着看她出糗,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回去。 姬琼堇站起身,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本王可不想去祥聆坊请你。” 他的话已然明了,若是完成任务迟迟不归,他就会亲自到祥聆听坊“请”她。 霍岐郑重其事地点头,随即赶回了祥聆坊。 季师师看着发钗,陷入了沉思,“竟然修好了?” 她端详了许久,本以为她是找了一支假的蒙混过关,可怎么看又不像是假的,可她到底如何完成的,她的心中有些怀疑。 霍岐冷眼说道:“怎么样季师师,我可是说到做到的。” “没想到班主真是很大的能耐。”季师师不以为然地冷哼了一声。 可其实霍岐到现在都始终不明白,为何她要同自己处处作对,就好像是有深仇大恨的人,难道真的仅仅只是因为她的这个位置? 她理了理衣袖,云淡风轻地说道:“你知道就好。” 她绝不会中了她的道,也不会生气,季师师见她如此爱得意的样子,竟是气的无力反驳。 而少女则是用命令的口气说道:“准备一下要用的服饰和饰物去篱园,误了时辰,皇上恐怕是要怪罪了。” 季师师本想在宴会上将所有责任推诿给霍岐和芷烟,以免引火烧身,导致皇帝降整个祥聆坊的罪,可没想到发钗已然修复,她便失去了把柄,这个人确实同从前不同了,从前的她根本不会反抗,只会息事宁人。 一行人就这样到了别苑,虽然说只是一个家宴,可皇帝却让人用心布置,别苑的花草都是让人用心布置,就连今日晚宴上的菜式都是按照齐婕妤的喜好,点的曲子都是她平日最喜欢的,总之一切都按照齐嫱为主。 各宫的人虽说都有意见,可皇上欢喜自然是说不得什么,可管淑妃是个争强好胜的人,更何况如今这排场竟然比她受宠时还要风光,她怎会不存芥蒂? “说白了只是个家宴,却弄得如此隆重体面,她齐婕妤只是个小小的婕妤,凭什么受得起陛下亲办的生辰宴?”管淑妃边走边个一旁的太监吐着苦水,她气不打一处来,却只有鹏坤得以倾诉。 就在这时,一个神色匆忙的人一个不谨慎撞到了正面迎来的贵妇,那油粉撒了女子一声。 管淑妃见状,勃然大怒,“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弄脏本宫的裙子!” 本就心中不悦的她,竟然又撞上了这等事。 女子连忙下跪,语无伦次地回道,“民女,民女名为银霜,是,是祥聆坊的人。” 她知道自己犯下了大错,却又不敢抬头。 平静下来的管淑妃,听到了她脆生的嗓音,用带着一丝妒恨地声音勾起了她的下颌,迫使她看着自己,“银霜?长的真是标致,还簪戴着鲜花,本宫看你不是来表演的,是来狐媚陛下的。” 她最见不得的这些人穿的妖艳,就跟勾人的狐媚子一般,一个齐婕妤还不够,就连宫外这些伶人也不安分。 听到这些话的银霜连忙表明心迹,“民女不敢。” 可管淑妃哪里能听的进去,越是娇嫩的鲜花,她就越是想将她折下来践踏,于是,她向一旁的鹏坤使了一个眼色,鹏坤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一把拽起了少女,将她拖进了假山后头。 银霜错愕万分又带着畏怯的口气哭喊道:“淑妃娘娘,您这是做什么?” 鹏坤揉捏着她的面颊,细如凝脂,竟有一丝的留恋,他凑上前,说道:“呦,这小脸还真是娇嫩呢?!” 银霜害怕极了,她浑身战栗着,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恐怕她今日不会有好下场,想到这少女涕泪横流,颤颤巍巍地问道:“你要做什么?” 鹏坤冷哼了一声,“做什么?” 在宫里他必须隐藏自己,当然不能胡作非为,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自己是个假太监,不过对付一个少女,他有的是本事和手段。 “不要,不要,民女真的错了,求淑妃娘娘饶恕。”少女嘴里反复地说着这几句话,而鹏坤本来就没打算拿她如何,只是拉开她上衣的两颗纽扣,取出了她的亵衣。 拿着亵衣的鹏坤洋洋得意地看着少女,又随即掐住了她的喉咙不让她发出哽咽之声,这时管淑妃从假山后走了出来,她的声音冷的就好像一块冰,“小丫头,你最好乖乖的闭嘴,不然你这件亵衣明日便会挂在京城的闹事,贴上名字,然后所有人都会以为你是个不洁之身。” 虽然什么都没有做过,可是亵衣在他们的手上,到时候就算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少女脸上还挂着泪水,她不明所以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女人看了一眼一旁那株青龙卧墨池,那墨紫色的多层花瓣,就好似一条青龙盘卧于墨池中央,神秘而孤傲,本来管淑妃就想在齐婕妤身边物色一位人选,没想到现在找到一个更合适的人,她粉色的指尖划过了这一朵朵花瓣,最终停留在最娇嫩的一朵,她几乎毫不犹豫地折断了花枝戴在了少女的头上,“这美人当然要配最娇艳的花了,若不然便是白白糟蹋。” 银霜不敢动,也不敢再多说一句。 歌舞戏很快就要开场,而第二幕上台的就是银霜,齐婕妤倒是个温婉大气的人,一过来就赏赐了祥聆坊的人许多的吃食,见到快要开场,芷烟连忙像虎口夺食一般抢过了少女手上的东西,“班主,你别再吃了。” 霍岐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芷烟现在倒是成了她的管家,不管什么事都会第一时间在她的耳边念叨,提醒她这不能做,那不能做,不过习惯了也就好了,她的那番唠叨的样子,让她想起自己的母亲,而现在想被念叨却再也见不到了。 思绪被琴声拉回,上场的女子头戴一朵格外醒目的牡丹花,可座下的皇帝面色难看极了,他攥紧了手心,几乎拍案而起,“大胆!” 众人被皇帝的举动吓到了,众人纷纷跪拜,有些不知所措,台上的人更不知自己是身犯何罪。 就在这时,一旁的总管太监明白了天颜为何动怒,连忙指着银霜,皱眉质问道:“上面那个粉色衣服的伶官,是谁让你佩戴先皇后最爱的牡丹花的!” 青龙卧墨池是先皇后最喜欢的花,先皇后如今不在了,皇帝下令任何人不得亵渎牡丹花,更不容许后宫中人用牡丹作为发簪,更何况是这么一个低贱的伶官。 “陛下恕罪。”银霜泪光点点,这一切都是被管淑妃控制的,她不过也是个受害者罢了。 皇帝面色铁青,沉声说道:“宫中有规矩,就算位极贵妃,也不许佩戴牡丹花!” “民女不知,这是齐婕妤赏赐的,也是她院子里的。”如果不这样说,管淑妃明日就会毁了她的清白,没有了清白,她该如何苟活于世?所以这一切她都只能按照管淑妃的意思去说。 她鼓足了勇气,说道:“齐婕妤还说先皇后的时代已然过去了,以后不管是谁都不用将此事放在心上了。” 银霜虽然是个自私之人,可始终也看不透宫中尔虞我诈,没想到一不小心成为了她们手中的一颗棋子。 皇帝震怒:“真是不把朕的旨意放在眼里!” 他没想到自己对她的宠爱,竟然造成了她的恃宠而骄,没想到她竟然藐视皇威。 他转过头,目不斜视地看着身侧的女子,“齐婕妤,你竟然将先皇后最喜欢的牡丹赏赐给一名下贱的伶官!” “陛下,臣妾没有,臣妾从未见过这名女子。”齐婕妤是个与世无争的真性情之人,她不屑与管淑妃去争,只是一入宫门深似海,她随时都在被人暗算。 见到齐婕妤仍旧沉静如水,一旁的婢女兰儿站不住了,她大步流星地走上前,狠狠地扇了少女一个巴掌,“你个下贱胚子,自己采了花往头上戴,竟然还说将脏水泼到婕妤头上。” “虽然此花确实是齐婕妤院子里的,但奴婢敢用性命担保婕妤不会做如此荒诞之事。” 她的话看似于在帮着齐婕妤,可实际上却承认了青龙卧墨池是她们宫里的,齐婕妤听到了她说的话,远山一般的眉毛紧蹙,不可置信地问道:“兰儿,你到底在说什么?” 她这句话并不是为自己开罪,而是在她身上泼脏水,她从未种过青龙卧墨池,更不知这伶人为何会说此花是她赏赐的。 一旁的管淑妃见形式混乱,连忙添油加醋地说道:“是不是齐妹妹的花儿,去她的院子瞧瞧就知道了。” 第21章 祸乱 欲加之罪,青龙卧墨池 一行人来到了齐婕妤的院子,没想到那盆牡丹果然出现在了皇帝赏赐给她的院子里。 齐婕妤平和的眼中终于露出了一丝惊讶之色,“这,这怎么回事?” 这盆新品种的牡丹花,她从来都没有见过,又怎会平白无故的出现,仔细想来,定是有人陷害了。 管淑妃春风得意地走来,问道:“齐婕妤,人赃并获,你还有何辩解?” 齐婕妤不知如何辩解,就连身旁的宫女也在皇帝面前指正花是她院子里的,“臣妾虽同先皇后那般喜爱牡丹,可此花当真不是臣妾院里的,陛下若不信臣妾,臣妾无话可说。” 以前在家中她从未受此委屈,没想到宫中波谲云诡,就算你什么都不做,有时候也会掉入圈套。 皇帝不敢相信地看着她,“你,你这是代表招认了?” 齐婕妤不为自己辩驳,因为她相信皇帝若是相信她自然不用说,若是不相信,就算是磨破嘴皮子也无济于事。 女子目视前方,挺直身躯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没有做过的事如何让她承认?又如何让她辩解,她向来是个清高孤傲之人,也绝不会因为自己没有做过的事跪地求饶。 “太师,此事你如何看待呀?”皇帝打心眼里还是护着齐婕妤,所以万般无奈下只好询问身侧之人的意见。 独孤怀瑜从人群中站了出来,“陛下,恕臣下直言,眼前的总总迹象都指向了齐婕妤,只是此事还需要近一步的调查,在此同时,不管是齐婕妤,还是祥聆坊的人,一个都脱不了干系。” 他说到祥聆坊仿佛是和他毫无瓜葛的地方,也丝毫没在乎霍岐会受到牵连,可霍岐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她也知道义父要站在公正的角度,此事她可以理解。 就在这时,皇帝发话了,“那就将齐婕妤和祥聆坊一干人等,全都软禁在别苑,听候发落。” 虽说霍岐能够理解他的想法,可不能代表她因此就会屈服,愿意受那牢狱之灾或是惩罚。 她壮着胆子,冒着冒犯天颜的危险站了出来,“陛下且慢。” “你是何人?”皇帝一时间也想不起自己在乌夷山见过此人了。 霍岐不卑不亢地走向前,“回陛下,民女是祥聆坊班主。” 就是因为她相信皇帝是个讲理之人,就算是要定罪惩罚,也应该要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皇帝沉声问道:“你还有何谏言?” 霍岐缓步走到了牡丹花前,提问道:“陛下,您可知这是什么花?” 皇帝一直只知道这株花的品种最得先皇后的喜爱,究竟是什么名字他也不得而知。 一旁的独孤怀瑜却替皇帝开口道:“霍班主,这自然是一朵牡丹花,你莫不是以为陛下老眼昏花,连这一点分辨能力都没有?” 他的话似乎字字带刺,霍岐看着面前这个绝尘的男子,竟然有些怀疑他不是那日为自己擦头发,给了她亲人一般温暖的独孤怀瑜。 “陛下当然知道这是一朵牡丹花,可民女今日要说的不是这个。” 少女并没有打算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只是向皇帝说明了心里的猜测,“可陛下不觉得这院子里所有的牡丹花中,只有这一株是最特别的吗?” 独孤怀瑜不以为然道:“特别又如何,它依旧是牡丹,不是别的花。” 这样的义父让她觉得和她记忆中的判若两人,霍岐觉得或许一丝不苟就是他的个性,所以依旧沉住了气,将他当成一个陌生人一般辩驳。 “太师说的极是,牡丹还是牡丹,可齐婕妤喜欢珍藏的是最原始的牡丹,此园中种的都是紫斑牡丹,而这盆则是花市上极为难见到的青龙卧墨池,要知道这人工培育出来的新品种,需要精湛的嫁接工艺。” 齐婕妤院子里的话比较单一的紫斑牡丹,一个对紫斑牡丹情有独钟的人,又怎会在院子里放上其他的牡丹? 一旁的管淑妃连忙插了一嘴,“就算此花是培育出来的,那又如何?单凭这一点,如何就能表明这非齐婕妤宫中的花,更何况方才这名宫女已然招认了。” “能不能证明不是民女说了算,应该找那名花匠问一问。”霍岐觉得只要能找到买花之人,就能知道到底是谁在其中陷害齐婕妤,其实真相她心里早就如明镜一般,只是现在最缺的还是证据。 “这京城种植牡丹的花匠多如牛毛,如何问?”独孤怀瑜的口气有几分咄咄逼人,就好似笃定那花正是齐婕妤的,也是她恃宠而骄所以不将先皇后放在眼里。 少女思索了半晌,又说道:“可能种植出青龙卧墨池的花匠,全京城只有一个。” 就是因为一株青龙卧墨池的价格高昂,所以不是每个人都能买得起此花,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找花匠问个清楚。 皇帝很快召见了那名花匠,从外貌上看花匠倒是和十分憨厚老实之人,他担忧自己会冒犯到皇帝,于是裣衽齐发,叩了叩头,“参见陛下娘娘。” 皇帝见他恭顺有礼,于是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草民沈魁。” “你就是全京城最出名的花匠?” 皇帝对沈魁的名字是听人提起过的,听说他培育出来的花的品种让人称赞,观赏性很高,懂得欣赏之人都会便宜将花卖给他们,所以生意才会越做越大。 那人谦逊道:“草民愧不敢当此称号。” 独孤怀瑜依旧面色淡淡,在一旁问道:“这株牡丹可是你培育出来的?” “回太师,正是。” “你可知道买你这株花的人是何人?”独孤怀瑜对沈魁这个人丝毫不感兴趣,而是很快地回到主题。 或许客人太多,他根本记不清那人的容颜,于是男子又问:“可在这人群之中?” 可少女担心如此提问沈魁会被误导,于是又回到另一个问题出发,“沈魁,你这株青龙卧墨池价值多少?” 独孤怀瑜轻瞥了少女一眼,目光冰冷,毫无暖色,“霍班主,你如此问太过费事了。” 男子几乎不假思索地回答了她,“这盆牡丹是稀有品种,所以价格也是昂贵些。” 这株花曾经也送到过皇室,只是很久没出现了,普通百姓也没有人会出高价买一盆牡丹,也只有富人会得闲去赏玩。 “那你卖给买这株花的人多少银子?”少女只想知道一个大概的数字,以此来证明自己心里的想法。 那人回道:“一百两纹银。” 听到她的回答,少女又转过身请示:“敢问陛下,一个婕妤每月的月俸多少?” “十两银子。” 皇帝说齐婕妤的月俸只有十两,那么一个齐婕妤又怎会舍得花那么大的手笔,将自己不多的月俸买一盆牡丹花就为了赏赐一个伶人,无论从什么角度上看都说不通。 少女心底这样想着,疑惑道:“那么说一个婕妤买此花需要攒一年之久?” 管淑妃很快便添油加醋,“难道霍班主不知妃嫔平时是有赐俸之说?” “各宫都有总管会记录每月开支和每月妃嫔的赐俸,查看一下便知。”霍岐要求要找账目,可是一旁的独孤怀瑜却站在那却默不吭声,没有人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他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眸深不可测。 沈魁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陛下,买花之人头戴帷幔,行踪神秘,根本看不清尊荣,只是小人还记得一件事。” 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了他,皇帝也问道:“你说。” 沈魁翻开自己随身携带的百宝箱,取出了一串手串,边说道:“是这串琉璃手串,这就是她买花儿时候用琉璃手串抵的牡丹花。” 他虽然不记得的那人的容颜,可寻此花的人有一种以身俱来的高贵气质,这一点他不会判断错误。 皇帝是认识这串珠子的,是西域进贡时他亲赏给齐婕妤的,如今竟然会出现在这个花匠的手里。 “这琉璃手串是朕赏赐给齐婕妤的。”皇帝的心底多少对她是有些失望的,他一直觉得齐婕妤不会说谎。 独孤怀瑜站直了身躯,目光炯炯地看着齐婕妤,说道:“这么一来事情明了了,齐婕妤的月俸不够买这株青龙卧墨池,所以只好用琉璃手串做抵。” 不知为何,霍岐总觉得义父的眸中有一种特殊的,让人惶惶不安的东西,这是她与独孤怀瑜独处时从未察觉过的。 齐婕妤有些不可思议,“这琉璃手串嫔妾已然丢失很久了,真的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她怎会将御赐之物做抵?皇帝赏赐的东西她随意做抵,恐怕是嫌命太长了。 见到少女还要再反驳什么,独孤怀瑜打断了她所有的想法,他走上前,与少女四目相对,“事情错综复杂,不过归根究底还是同齐婕妤脱不了干系,你如此卖命与她开脱,莫非你早已参与此事?” “我~”她真是不知为何义父要在皇帝面前如此质问自己,他应当是最清楚她为人的。 霍岐顿了顿,身正不怕影儿斜,她挑眉反问:“太师,你言辞过于武断了吧?” “陛下,奴婢确实能够证明这手串早已丢失。”穿粉色衣服的是齐婕妤从小跟在身边的丫鬟,进宫之时她跟随主子一同入宫,主子与世无争她早就怕会出什么乱子,只是没想到今日所有矛头都指向她,甚至连皇帝都相信她蔑视先皇后。 独孤怀瑜不依不饶地反问:“你又如何知道不是娘娘将她带出宫外,换做牡丹了呢?” 第22章 牢狱 牢狱之灾,知己同心 方才的那名兰儿连忙跪下身求饶,“陛下,陛下饶命,是婕妤指使奴婢用琉璃手串去买的这盆青龙卧墨池,奴婢只是听从她的命令行事,还请陛下饶恕婕妤一时的糊涂。” “你,本嫔何时指使过你?” 齐婕妤一直相信宫中自有公道,也相信若是心存善心,便不会有那么多的尔虞我诈,只是没想到这个她一向对她极好的婢女,竟在光天化日之下用这些言辞将她推入深渊。 皇帝被扰的头疼欲裂,他揉了揉眉心,命令道:“够了!将齐婕妤和祥聆坊的人统统给朕带下去,听候刑部审问!” 这是他下的命令不可收回,所以即使他再疼爱齐婕妤,也必须按照他定的规矩行事。 只是令霍岐不解的是,独孤怀瑜甚至想置齐婕妤于死地,这到底是为何?书上并没有说,不过眼下面对着冰冷的牢门,阴暗潮湿的空间,她再没有更多的心情去想这些。 “班主,我们怎么办呐。”芷烟叹了一口气,她们就这样平白无故的受累了。 “这场牢狱之灾不可避免,有人利用银霜对付齐婕妤,所以将整个祥聆坊都拖进去了。”霍岐觉得如今哭爹喊娘没有用,齐婕妤是疼爱的妃子皇帝都没未曾原宥,她们恐怕会被皇上杀了泄愤,谁让她们这些没有身份地位的人偏偏要往枪口上撞。 “那我们还能出去吗?”芷烟觉得她平时最机灵,说不定就有逃出去的办法。 “我也不知道。”少女心不在焉,她的注意力此时只在地上的东躲西藏的老鼠身上,她的肚子咕噜噜叫了叫,霍岐随即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问道:“咦,芷烟,你饿不饿?” 芷烟摇了摇头,“我现在没有心情吃。” 是啊,没有人被关在这里还有心情吃喝,可是霍岐却恰恰相反,她的目光在大牢游走,随时准备着捕捉那只瘦小的老鼠。 “没想到这刑部大牢里还有美食。” 她所谓的“美食”就是那只老鼠。 “班主,你别开玩笑了,都什么时候了?” “饱死总比饿死强,一会说不定裴弦澈和你哥都给你来送吃的,我就不成了,孤家寡人。”霍岐不知今日为何独孤怀瑜非但没有帮她说话,还要拖她下水,所以恐怕真的不会有人来给自己送饭,她就算死也不能当饿死鬼吧,所以只能委屈一下小老鼠了。 芷烟深有感触,又是点头又是摇头,“那你也不能吃老鼠啊,我若有吃的也会分给班主一半。” “真的吗?”少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露出了欣慰之态,她走上前搂住了自己面前的这个少女,“芷烟你太有良心了,抱一抱。” 就在此时,芷烟觉着自己脖子后有些痒痒的,她松开了手,有些奇怪地问道:“班主我怎么觉得脖子后毛茸茸的。” 少女不以为然地看了一眼手上的小老鼠,她还在捏着它的尾巴,随即粲然一笑,“哦,就是这个小家伙嘛,现在不用吃它的肉了。” 芷烟没想到她真的将老鼠抓了起来,定滞在原地半晌,她发出了一声怪叫,“啊~” 是个女孩都会怕老鼠这种生物,可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少女丝毫不畏怯,反而将它当成了食物。 天空黑的如同泼上了一层墨水,刹那间雷鸣电闪,此刻的长廊上一名贵妇正顶着风行走着,她的心情并没有被此刻反复无常的天气所影响。 “陛下。” 皇帝放下了手中的奏章,只是轻描淡写地看了一眼殿下跪着的女子,有些不耐烦地问道:“你来做什么?!” 其实不用猜皇帝也知道她来做什么,齐婕妤的事他内心自有定夺。 “臣妾是为齐婕妤而来。”管淑妃目光泠泠,她想的很周全,先让皇帝明白齐婕妤是个恃宠而骄,不将先皇后放在眼里的人,而后她又可以假装为齐婕妤获得皇帝的宽宥,从而让皇帝觉得她是一个大度之人。 皇帝重重地将奏章放回到了桌上,屋内鹅黄色的帷幔随风狂舞着,就如同男人那颗狂躁不安的心,他不想在忙的燋头烂额的时候还要参与这些宫中尔虞我诈之事。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女子,横眉立目地问道:“你是想让朕早日定了她的罪?” “臣妾怎会是如此小人,齐婕妤进了宫,就是臣妾的妹妹,是一家人,臣妾想齐婕妤也并非是嚣张跋扈,恃宠而骄之人,或许只是因为一时糊涂冒犯了先皇后,陛下心怀有大量,此事不如作罢。”女人战战兢兢地说着,目光也时不时看向沉默不语的男人,她生怕说错一个字殃及到自己,可一方面又希望陛下能对她另眼相看。 可结局谁也想不到,皇帝打断了她的话,冷冷地说道:“够了!” 现在他心乱如麻,不知到底该如何惩罚齐婕妤,在这个时候管淑妃的出现只会让他更烦躁,他戟指怒目地指着门外,说道:“难道朕做什么还要听从你的意见?退下,朕现在不想看到你。” 管淑妃着实是被皇帝的雷霆大怒吓住了,她颤颤巍巍地叩了叩,忍住了眸中的泪水,说道:“是,臣妾告退。” 伴君如伴虎,她不是不知道,她狂奔在长廊上,一刻未停地跑回了自己的宫中。 鹏坤见到管淑妃回来哭丧着脸,连忙走上前关切地询问道:“娘娘,你怎么了?” 她哪里还奢望皇帝给她一点点温暖,宫中向来是只闻新人笑的,就算是齐婕妤犯了错,皇帝也不会说她半句不是,甚至将所有的怒火都发在了她的身上,“陛下真的好狠的心,竟如此待本宫。” 鹏坤只闻“哐”一声,花瓶碎落在了地上,就好似她的心,也碎成了花瓶最后的形状,一道闪电划破了长空,天边就好像开了一道口子,很快大雨倾盆而下。 鹏坤缓步走上前,“娘娘,您不必如此生气,陛下大抵没想到齐婕妤会做出如此忤逆他的事来,所以心情欠佳。” “那就应该把气都撒在本宫身上吗?”管淑妃只是不明白为何昔日的感情能全然化为乌有,为何她现在就算摇尾乞怜也换不得一点的关怀,她总归是不该太在意皇帝的感情。 鹏坤看着女人的手上冒出了一丝的血珠,他拿出了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她的手心,“娘娘,陛下不疼您,自然有人心疼,您瞧瞧这柔嫩的小手,都磕出血来了。” 任何女人都无法抗拒甜言蜜语,鹏坤一次次安慰她受伤的心,管淑妃自然一点点的沦陷。 就在那一刻,她彻底的失败了,她的无助和感情需要在另一个人身上宣泄,那擦拭伤口的动作仿佛成了一个导火线,她将会越陷越深,无可自拔。 烛火摇曳,纱帐垂落,二人将最终走上一条天理不容的罪恶,而鹏坤也终将得逞,那个他最想得到的女人的身子。 在大牢里的日子度日如年,有时候霍岐会在想皇帝是不是会将她们这些小人物都忘了,然后让她们在大牢里面终老一生。 就在这时,她看到了希望的曙光,靳羽思来了,那个比起裴弦澈第二傻头傻脑的人,不过他的傻是只会练武,什么都不懂的傻。 芷烟见到他很是高兴,就如同一个心智未开的孩子,“大哥,你来了?” 靳羽思高兴不起来,他皱着眉头问道:“我带了点吃的给你,今日听到内宫之中的人说祥聆坊的人都被抓了,烟儿,到底发生了什么?” 芷烟只是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她看了一眼身旁的霍岐,于是霍岐替她讲了一下事情的大概。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靳羽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就在此时少女又想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点,有些犹豫地说道:“靳大哥,有一件事情想要麻烦你。” “霍班主但说无妨。”自己妹妹的安危他当然是义不容辞的。 “我想让你去调查这个名为兰儿的婢女。”霍岐一直都觉得这个兰儿很是可疑,她似乎是受人指使,找到事情的关键点才会找到幕后控制这一切的真凶,她一直相信齐婕妤是被人冤枉的,毕竟风头正盛,管淑妃这等争强好胜之人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霍班主是觉得这事情罪魁祸首是兰儿?”靳羽思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又不敢确定,那日他确实看到兰儿出了宫,可是这并不能够成为线索,他还需要回去查明出宫的记录才能给少女答复。 “柒月不敢妄言,只是要想知道真相,我们必须从这个人入手,麻烦靳大哥了。”霍岐不想说没把握的话,怀疑并不能成为证据。 “放心好了,烟儿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会早日将此事弄明白。” 也就是因为这一点所以霍岐才相信靳羽思会帮她们,毕竟他和烟儿关系匪浅,如今能帮她们的也只有他了,就在这时,她又想到了独孤怀瑜,那个自称是她义父之人,她心中一直有很多疑团,只是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再出现过。 第23章 误会 镜花水月,阴差阳错 祥聆坊被抓的消息很快被裴弦澈打探清楚,他风风火火地赶回了王府,“王爷。” “怎么了?”姬琼堇顿了顿。 “祥聆坊的人和齐婕妤一并被抓了。” 经过裴弦澈说明前因后果后,男子被捋顺了事情的经过,之后齐蕤也到府上来找过他,表示很希望他可以为自己的姐姐求情。 姬琼堇与皇帝的关系向来不睦,可最终还是决定了前往皇宫,虽然他知道自己也许做的根本就无济于事。 “父皇。” 皇帝看到姬琼堇面露一丝欣喜之色,毕竟自己的这个儿子很少进宫来看自己,可他毕竟是个帝王,面子和尊严同样重要,欣喜之色转瞬即逝。 “堇儿,你今日怎会进宫来。” 他更像一个严厉、不近人情的父亲,而姬琼堇也早已经习惯了这些,他的语气并没有丝毫的情感。 “儿臣是来献一幅画。” 皇帝揉了揉眉心,宫中之事,朝堂之事,每件事情都让他忙的不可开交,而他也必须在每件事上处理的措置有方。 “朕这两日没有心情欣赏画作。” “但这幅画父皇见了,一定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可姬琼堇却在坚持,星眸之下不带一丝情感,或许他已经习惯了眼前的这个人并不是他的父皇,而是整个东煌国的帝王。 他拉开了手上的画轴,将整张画作展现在他的面前。 而听到声音的姬渊也缓缓地转过头来,这幅画是姬琼堇花了几天几夜的功夫才将它画成,画上开满了满苑的牡丹花,仿佛靠近就能闻到阵阵花香,可靓丽的风景比起坐在凉亭里的两个人显得微不足道。因为那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姬渊和先皇后。 男子愣在了原地,双眸中装满了错愕:“你这是什么意思?” 回忆一幕幕浮现,那是牡丹花开之季,牡丹是最娇艳柔美的花卉,就好像她的皇后那般高贵冷艳,他们可以坐在一起品茗下棋,可以谈天说地。 时间仿佛回到了那一刻,聘聘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那面上的神态和气质仿佛被画活了一般,男人的手不住地颤抖着,而目光也装满了神伤和向往。 “这是父皇同母后的画像,儿臣记得当年看到的正是您同母后赏花的场景,就将此刻入了画。” 那最美、最温柔贤淑的女人,已永远定格在画像里,先皇后虽然是他的养母,但多少也是有几分感情的,毕竟平日她待自己视如己出。 男人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向前挪动了几步,眸中似乎有什么温热的液体在翻滚着,“堇儿也是思念母后了?你虽不是先后所出,毕竟也是在她膝下照料过几年的。” 男子并没有伸出手去搀扶情绪激动的男子,而是冰冷地转身,说道:“逝者已矣,当年就如同这张画像,再也回不去。” 其实他想告诉姬渊的事,任何人任何事失去后再后悔无济于事,他无心皇位,因为他不想做个无情的帝王。 那年烽火连天,姬渊御驾亲征攻打北琅,在草原之上遇到了一名西域女子,那正是姬琼堇的生母隗氏,她只是草原上的一名歌妓,战争结束后,而隗氏宁可自尽也不肯跟随姬渊回到东煌,可皇帝用了强硬的手段将她带回,隗氏起初整日以泪洗面,直到自己怀上了姬渊的孩子。 可她身份卑贱,又是一名西域女子,有辱皇家颜面,太后坚持不让姬渊把隗氏带回皇宫,姬渊便只好将她安置在宫外的一间小竹屋里,隗氏生下了姬琼堇,可偏偏皇帝却把自己忘了个干净,隗氏生下孩子后落下了病根,身子不太好,所以家境清贫,甚至是抹月秕风,食不果腹。 可姬琼堇从未嫌弃过这般清苦的日子,反而是母亲教会了他许多做人的道理。 可直到他八岁那年,母亲的身体愈发虚弱,可皇帝就在此时将他强行接回了宫,只留母亲一人在竹屋孤苦度日。 失去了孩子的她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而姬琼堇每日跪下殿外要求父皇让他见母亲最后一日,可父皇和管淑妃却告诉他,他母亲只是一名下贱的歌姬,以后不准再同任何人提及。 就这样,等到姬琼堇有能力再回到竹屋,却再也没见到那纤瘦的身影,竹林中只有那那具森森的白骨。 所有的回忆被皇帝的话打断,“朕明白了,今日你并非是为了悼念你母后,而是来给齐婕妤求情的,你是怪朕一直对过往之事耿耿于怀。” 皇帝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还是来给齐婕妤求情,说教自己往事不可追忆,想到这他悻悻地转过身。 男子冷然问道:“难道儿臣戳中了父皇的心事?” 这确实就是姬渊的个性,在没失去以前从来不将先皇后放在眼里,等到失去以后再明白什么是真爱,可一切都已然来不及了。 听到他的这番话,皇帝艴然不悦,“放肆!” 可没想到姬琼堇并没有因为他的发怒而停止说下去,“儿臣只是不明,过往不可追忆,可父皇偏偏从未珍惜,每次等失去后再去弥补,还有何用?” 就像他的母亲他从未在乎过半点,或许只是因为一时间的迷恋,他一直都想知道为何一个男人可以周旋在无数女人身边,而他也学着父皇的样子找不同的女人,却从未真正心动,也从未同她们有过亲密之举,那些只是做给外人看的。 “你!姬琼堇,你好大的胆子,给朕滚出去!”皇帝发怒,是因为自己的儿子太了解他,可是他是个帝王,必须薄情寡性,必须雨露均沾,先皇后的事,他母亲的事,他又何尝不知姬琼堇一直都在怨恨自己? “是,儿臣告退。”姬琼堇没有回头,他们之间隔着千山万水,所以始终无法说开。 他并未完成齐蕤的托付,也没有将齐婕妤救出来,可他相信这些话姬渊是听进去了,不然也不会如此的恼羞成怒。 可现在让他不明的是他真的是因为齐蕤才冒着大不韪才去和父皇说这些的吗?如果是这样为何脑海里出现的是少女回眸灿如繁花的笑容。 他的心情莫名变得烦躁,看到在贪杯的裴弦澈,他微微皱眉,“本王让你打探消息,你为何还在喝酒?” 裴弦澈站起身东倒西歪有些找不到北,“王爷嘱托的事,属下怎么会搞错呢?属下这就去。” 男子看着裴弦澈的身影恍然觉得自己对这个霍柒月是否太过关心,又在心里安慰着自己一定是因为她答应自己未完成的事所以一直才会不自觉的去关心她,一定是如此! 裴弦澈不敢怠慢主子吩咐的事,于是快马加鞭地赶到了刑部,可没想到就在此时见到了两个士兵抬着草席缓慢地向里头走出来,边走还边说着:“哎,好好的一位女郎,偏偏得罪了皇上,这不昨夜在牢里头自尽了,面部就跟青面鬼一样,舌头那么长,眼睛啊都快掉出来了。” 另一个士兵露出了惊恐之色,连忙呵止道:“快别说了,太吓人了。” “是啊,还是赶紧把尸体处理掉,向上头复命吧。” 看着二人渐行渐远的身影,裴弦澈愣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他甚至想知道自己现在身在何处,来干什么,最终他缓过神来,方才那两人说有人吊死了? 裴弦澈恍然大悟,“霍班主,她死了!” 没想到霍柒月年纪轻轻就如此红颜薄命,男子连马都来不及上,跑着赶回了王府,“王爷,王爷。” “你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姬琼堇早就见到过他咋咋唬唬的样子,也早就习惯了,就没想到一直以来的包容让他的性子愈发野了起来。 “霍班主她在牢里上吊自尽了!” 男子刚说完就“哇呜”一声哭了出来。 “你说什么?”姬琼堇只觉得此刻的大脑乱哄哄的,没想到霍柒月竟然会在大牢里自尽,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失了,为何此时此刻他的胸口发闷? 他一直都安慰着自己只是对霍柒月有几分恻隐之心,觉得她可怜罢了。 “王爷,你要是想哭别憋着,会憋出病来的。”裴弦澈再抬头时已然不见了男子的踪影。 那日姬琼堇地话也算对皇帝有了作用,规矩是人定的,一切都可以逆转,唯独死亡不能,皇后已然不在了,就算是保护好这些名贵的牡丹,她也不会重生,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就一个念想,银霜已然自尽,若是为了一盆牡丹害了齐婕妤和坊中多条性命,那百姓要如何看待他,要如何说他凶残横暴了? 一名穿着官服的中年男人走到了牢门前,随即替她们开了门,而后慷慨激昂地说道:“皇上御旨,因为银霜已畏罪自杀,此事同你们坊中人无关,你们都可以出去了。” 众人几乎一拥而出,只有少女还站在原地,男人看着眼前的女子,问道:“怎么,你不想出去?” 少女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而后说道:“尚书大人,民女还是觉得有一事可疑,还望大人可转告陛下。” “内宫之事本就不归本官所管,你有什么话去同齐婕妤说罢。”也确实如此,后宫之事并非他分内,他只负责传达。 第24章 萤火 齐婕妤的忧虑,良辰美景 齐嫱对这个帮她说话之人还是有几分好感的,所以见到她的出现并不会排斥,而是主动与她问话,“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毫不回避,回话道:“霍柒月。” 齐婕妤是个知恩图报之人,她极有礼貌地笑了笑,“霍班主,多谢你一直在为本嫔说话。” 女子的个性大方端庄和齐蕤的温柔善解人意却又是两种不同的个性,霍岐不想领功,只是轻笑了一声,腼颜道: “民女只是喜欢事物站在正确的角度。” “不管怎么样,你还是尽力再帮本嫔,不像本嫔身边的人~”女子欲言又止,她实在是不知身边的兰儿为何要如此污蔑她,这平日里也从未亏待,却未曾想偏偏是被她挡了一道。 看着一旁默不作声的兰儿,少女心中仍有莫大的疑虑,她想有些事必须提醒一下齐婕妤,“婕妤,可否借一步说话。” 看着她话中略有深意,齐婕妤心中了然,兰儿依旧目光躲闪,女子赞同了她的要求,与她单独到了树下。 精致的桃花眼带着一丝迟疑,“霍班主是有什么问题吗?” 霍岐嘱托过靳羽思,也去察看过关于兰儿的记录,她的家人似乎看起来生活阔裕,当然,她看待事物不会从表面,任何事情都要追究一个证据。她现在也是为了提高女子的警觉:“兰儿在半月前出过宫,拿的是管淑妃宫里头的令牌,而且在婕妤未入宫时,一直都为管淑妃所用,此人不可留在宫中。” 原来兰儿曾经是管淑妃身边的人,当少女知道这一切的时候也为之大吃一惊。 齐嫱沉默了良久,于是开口道:“原是如此,多谢霍班主提点。” 管淑妃从来没有想过要与她和睦相处,生辰宴会给自己送东西也不过是表面功夫,看来她在宫里的日子已经是举步维艰了。 “婕妤在宫中定然要曲突徙薪,小心管淑妃,民女先行告退了。”少女行了一个礼,她对齐婕妤的印象是极好的,她看过书自然也知道是谁在背后暗害,可是她没有证据,只有提醒齐嫱万事小心。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霍岐就在赶回祥聆坊的路上遇到了蹲在林边烧纸的男人,他一边烧着一边嘴里还碎碎念着什么,“霍班主啊,你我相识一场,虽然我以前做过一些对不起你的事让王爷找了你的麻烦,但是真的只是无心之过,我现在给你多烧一些纸钱,你到了那里还可以多买一点鸡腿吃。” 虽然天色已晚,可听他的声音少女就能分辨出眼前的这个不是别人就是裴弦澈,是因为他的声音倒是极有特色。 少女就在此时玩心大起,她拔出了墨发中的一支木质雕花发簪,披头散发地就想去吓吓裴弦澈这个胆小鬼。她拍了拍男子的后背,用极为阴沉的声音说道:“我不要吃鸡腿,我就要你的命。” 果然男子被他吓得魂飞魄散,连忙一蹦三尺高,“啊~鬼~” 他以为的霍岐已然死了,可以为死了的人又出现在这,那自然会被吓破胆。 少女看着他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揶揄道:“你是不是习武之人,活了这么大岁数竟然害怕鬼。” 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堂堂七尺男儿,又是个习武之人竟然害怕鬼,这传出去岂不是成了个大笑话? 裴弦澈沉静了下来,熟悉的感觉又涌上心头,这说话的口气,分明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男子高兴的像一个孩子,上去就是一顿乱摸乱捏,“霍班主,你真的不是鬼?” 其实男子是个平时喜欢玩笑,可秉性纯良,对霍岐也只是嘴上不饶人。 少女冷哼了一声,玩笑道:“就算我是鬼,也是一只娇柔明媚的小女鬼。” 裴弦澈听后摆了摆手,“算了吧,一个吊死鬼能有多好看?” “小子,吊死鬼我还真没见过,反正这四下无人,我把你也带走到阎王那里报个到?” 裴弦澈鼓着腮帮子,一脸十分沮丧的样子,他护着胸口,委屈地说道:“不要,我还没活够,鸡腿还没吃够呢,姑奶奶饶我。”一个大男人,竟然说起话来像个孩童,霍岐真是拿他没半点办法,如今也只当作他是个巨婴。 就在此时,男子黝黑的双眸似乎露出了一丝神采,他想到了重要的事,于是道:“你还是去找王爷吧,他很想见你的。” “王爷人呢?”霍岐心想着姬琼堇这个冰坨子怎会担心她?定然是完不成任务所以心中愤恨,甚至极有可能想将她从坟墓里挖出来鞭尸。 裴弦澈十分不情愿地说道:“在竹林里喝闷酒呢,还不允许我进去。” 不管怎么说她还是决定去见见姬琼堇,毕竟他也算帮了自己一个大忙,若因为往日之事对他有偏见,那确实是她过于小肚鸡肠了。 夜色岑寂,虫鸣不绝,竹林中氤氲着一层薄雾,一直往北走,少女果然看到了那间清雅别致的小竹屋。 屋内亮着灯火,男子坐在屋内饮酒,看来裴弦澈说的没错,姬琼堇果然是有心事的,但是不是为她,就不得而知了。 她蹑手蹑脚地走上到了窗户边,男子背对着窗户,窗户却是敞开的,少女别有深意地一笑,于是翻进了窗子,坐在了榻上,“王爷。” 她尽可能的装作妩媚的样子说道:“春宵一刻值千金。” 她一直以为这电视剧里披头散发的就是女鬼,自己现在的形象就同女鬼无异。 可没想到姬琼堇不是裴弦澈,他回过头,看着身后劈叉着腿,长发飘飘的少女,竟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皱了皱眉,问道:“你没死?” 本来以为月黑风高,她的形象就像聊斋里娇媚动人的女鬼形象,可姬琼堇却没有半点幽默细胞,少女撩开了长发,翻了一个白眼,“你没看出来我在扮演女鬼吗?” 姬琼堇缓缓走上前,露出了一抹坏笑,看着她毫发无伤的坐在床榻,他竟然是平添了几分心安,他一把握住了少女的下颌,对视良久,说道:“倒是挺像女鬼。” “王爷怕我死?”这个疑问方才听裴弦澈说时她就想问,可是如今问出口,她又觉得是有几分自作多情的。 姬琼堇愣了愣,其实他也不能说清自己复杂的心绪,他的眸中清冷孤傲,“本王只是怕你死了,没有人同本王对付鹏坤。” “哦,早该猜到了。”少女小鸡啄米似地点点头,其实她早就该想到哪里会有人在乎她的生死,就连独孤怀瑜,那个口口声声说是自己唯一亲人的人,她垂下了眸子,神情有些失落。 烛火将二人的身影拉的很长,而少女也僵持在榻上,二人的身影离得很近,仿佛下一刻男子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就要贴近自己,不知为何霍岐在此时有些心慌,只能故意装作玩笑打破这份沉静,“不过王爷总维持这个姿势不太好吧?要不然咱们换一个姿势。” 可没想到这话说出更让少女脸红心跳,甚至想找个地洞钻起来。 男子一点点贴近少女的脸,用极轻的声音问道:“本王就喜欢这个姿势。” 这样的话让人想入非非,或许二人都没有其它意思,可现下的氛围竟然变得火热起来,他的眼眸很美,就如同星华不可方物。 “那就来吧~” 少女想打破这份沉静,她对姬琼堇不能有太多的想入非非,不然结果就和原主一样,她也知他其实是个正人君子,他根本就不会做逾矩之事。 她怕多看一眼她就会泥足深陷,所以干脆就让他觉得自己是倒贴上的女人,这样姬琼堇更会对她的主动产生厌恶。 姬琼堇不知所措地看着她忙着手里的动作,慌乱道:“你做什么?” 少女替男子解着胸膛的带子,轻描淡写地说道:“宽衣啊,不宽衣如何睡觉?” 姬琼堇看着少女,眉头皱的更深了,原是那话他自己都未曾理解,却没想到给了少女什么暗示,他一把甩开了少女的手,站直了身体。 霍岐浅笑,“王爷如此紧张,倒不像是碰过女人的。” 看来她猜测的果然不错,以姬琼堇的性格他不会真正去喜欢一个红尘女子,更不喜欢女子恬不知耻主动去勾引他。 男子目光冷冷,又转过身对上了少女的双眸,“本王只是不喜欢碰你这样的女人,你潜入本王的竹屋,不就为了诱惑本王?” 夜色沉静如斯,屋内充满了淡淡的酒香和窗口海棠花的香气,两种味道加起来的香味,就如同此刻的姬琼堇那般迷人沉醉。 少女有些愣神,虽然她不知道原因,可霍岐知道姬琼堇在皇帝面前桀骜不驯,纵情声色是他装出来的,他只与齐蕤有过小时候的情谊。 她耸了耸肩膀,“民女不过是想和王爷开个玩笑罢了,书里的女鬼不都这样演,王爷真是想多了。” 一个男人的肢体语言不会骗人,若他真真是如谣传的那般,那自然会将美色放在第一,可他现在毫不动摇,甚至有些仓皇局促。 可姬琼堇听到她的话竟然又有些不可置信,他眉梢微挑,似乎有些不死心地问道:“难道你敢说你接近本王,不是为了勾引本王上了你的贼船?” 或者这就是他心里的认知,他一直觉得这个少女时常出现在他身边,就是为了对他图谋不轨,到底是因为钱财,还是因为他这个人,他就不得而知了。 第25章 希冀 共赏流萤,银霜之死 姬琼堇这样的话竟然让霍岐觉得有些好笑, 王爷不愧是王爷,若换作别人定然不会把这样的想法说出来。 “呵呵,王爷的想象力真丰富。” “民女只是怕王爷担心民女不会平安归来, 所以就来这看看, 并非有意闯入你这秘密基地的。” 以为他是得知了自己自尽的消息担心, 可此刻这种担忧统统都化为灰烬了,她有何德何能让一个王爷对她心动呢? 只是这个地方她确实从未来过, 不过不得不说姬琼堇很会找地方, 在这里还自建了一间雅致的竹屋。 轻风拂过,吹来了几只流萤, 它们煽动着翅膀,似要将自己最好的瞬间展现出来。少女伸出了手,面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大自然当真很神奇,创造了如此美妙的事物。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多久没见到萤火虫了, 欣喜地说道:“好多萤火虫,王爷请看~” 男子淡淡看了她一眼, 回道:“幼稚。” 世人皆喜欢美好的事物, 想留下所有最珍贵的东西,可偏偏太多事物不是想留就能留住, 就好像人一样,繁花易谢, 烟花亦冷。 少女握紧了拳头, 大步流星地走到男子面前, 她冁然一笑,杏眸之中似乎装满了萤火虫,那一刻她美的就如同月宫的仙子, 男子的神情有些慌乱,少女摊开了手掌,萤火虫瞬间从指缝中飞出,它是多么欢快,就好像霍岐跳动的心。 她的声音极柔极软,“王爷可曾听说过,在民间有种说法,萤火虫就是死去亲人的寄托,人死之后的意念呢会化成一只只萤火虫,每一只都是他们脑海里的记忆,装载着对亲人们的思念,王爷可觉得神奇?” 姬琼堇有些失神,却很快回了一嘴,“你又在说故事。” 这世间的人明明知道这是故事,却还要自欺欺人,他总是追寻不到原因。 可霍岐不如此想,她很快反驳道:“不管你信不信,反正心怀希冀总比毫无盼头的人生要好。” 确实这是人们的美好心愿,他们希望有一个念想,总希望那些死去的亲朋好友可以常伴左右,虽然所有的想法都是奢侈的,可是至少人要带着希望活下去。 姬琼堇瞥了少女一眼,问道:“那你说说,这只萤火虫代表着什么故事。” 霍岐看着男子的半边脸,灯火的映衬下他的五官就如同镀上了一层金辉,是那般耀眼夺目。少女倏忽想到他的故事,或许就算再高高在上的人,也有他的心愿,也有他这一生都无法到达的事,“我想想。” 姬琼堇只当是一句玩笑话,所以并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神神叨叨,你以为自己是神婆?” 他并不喜欢那些算命之人,他总觉得那些人只不过是骗吃骗喝的神棍,没想到霍岐竟然还学着这些人说这一套。 少女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眼前的男子,“我听懂了。” 其实他的过去霍岐都一清二楚,所以也知道此时此刻的姬琼堇在想什么,她联想到了他某些小时候发生的事,这个小竹屋恐怕不是他所建的,是他生母留下来的,而他一直认为,王府并不是他的家,而这里才是,有母亲的地方才是他过去的家。 少女沉静了许久,说道:“那是一个母亲的故事,她曾坐在这里为自己的儿子亲手做一件衣服,她雪白的手指被扎破了,可她脸上却洋溢着一种幸福的笑容,因为那是给他儿子八岁的生辰礼。” 姬琼堇缓缓抬起了眸中,那是他母亲的故事,他的母亲亲手为他准备礼物,可是那件礼物他直到母亲病逝才见到,而母亲却永远的离开了。 他的表情充满了不可置信,“你怎么知道?” “我会感应他们的故事。”少女一直以为说这到他的过去,会让他不再如此悲伤的怀念,让他觉得他的母亲其实一直都在他的身边。 可没想姬琼堇的思维转了一个弯,“荒唐,本王明白了,你一直都在偷偷关注着本王,所以才想用这些话迷惑本王。” 他竟然觉得是少女一直都在暗中调查关注他,所以才将会知道他的故事。 霍岐听到他的话差点被他气晕,明明是一片好心,可没想到狗咬吕洞宾,甚至于被他误会,被他当成了跟踪调查他的宵小之被。 “王爷,你也太自以为是了。” 就在那句话说完后,霍岐便这样被赶出了门外,屋外一片漆黑,甚至还吹来阵阵阴风,少女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她终于肯服软承认自己的错误,拍打着门高喊道:“天那么黑了,王爷至少让我进去睡吧。” 姬琼堇被她吵闹的不行,打开了门又对上了她那张面若桃花的脸,而霍岐也是被他的突然开门没有站稳,摔进了男子的胸膛,男子垂眸看了狼狈的少女一眼,冷哼了一声,“你还想勾引本王,竟然还想男女共处一室,你做梦!” 天地良心,她真的从来没想过要勾引姬琼堇,可现在她如何能扭转男子的想法,男子又一次关上了门,“不是,王爷你听我说~” 他关上门的姿态虽然是如此潇洒,可转过身的样子却又提醒着他自己是多么的可笑,姬琼堇辗转难眠,不知过了多久,他打开了门却见到少女靠在屋外睡的正香,她的睡颜就如同一个孩子,很甜,让人忍不住伸出手。 姬琼堇的手定格在半空,他甚至不知自己在做什么,或许是身患拙病,连自己的肢体都难以控制。屋外的风很大,他生怕少女着凉,在外头踌躇了许久,还是将她抱回了屋子里。 就在少女第二天从睡梦中醒来,她惊异的发现自己躺的不是别的地方,是姬琼堇的屋子,可她自己并不知道是何时进来的,又或者有没有做什么,她摸了摸自己的衣服,可悬着的心却还没有放下来。 穿上了鞋的少女连忙跑到了屋外,没发现姬琼堇的踪迹却撞到了裴弦澈,“裴弦澈,你们家王爷呢?” 裴弦澈挠了挠头,“他一早就离开了。” 看着一脸茫然的少女,他似乎是又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说道:“还有,王爷让我告诉你,你昨夜梦游了。” 霍岐挥了挥手,否认道:“我梦游,不可能!”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会梦游,更是难以想象自己梦游的时候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就是你梦游了,怎么也赶不走,所以王爷天微微亮就离开了。” 裴弦澈在那里绘声绘色地说着,可越是往下说霍岐越是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昨夜还不会趁着梦游对姬琼堇下手,做出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或者是像一只多年未开荤的老虎猛扑上去,所以姬琼堇才被吓跑了。 回到坊中,霍岐听到了一阵喧嚣,于是赶过去看,几个人正在那哭喊着,嘴里似乎还不停念叨,少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以为是皇宫中的人又来找祥聆坊的麻烦,这里或许也没有几天好日子了。 “芷烟,怎么了?” 芷烟的脸色不太好,毕竟这些日子为了一些事情,又被关在刑部,如今又出了这档子事,自然是让人没有喘气的机会。 她摇了摇头,“班主,方才银霜的父母到坊里来闹事了。” 霍岐思索了半晌,问道:“你没告诉她银霜是自尽吗?” 银霜的死确实无人问及,就连少女也觉得她是想不开自尽。 “她的爹娘兄弟始终不相信银霜会上吊自尽,一直在外头喊冤,希望祥聆坊能给他们一个公道。”这才是最让人头疼的事,芷烟同他们解释,他们甚至恶言相向,没有分毫商量的余地。 霍岐不明所以,“他们要什么公道?” “说白了就是想问咱们要钱呗,平日里对自己的女儿不闻不问,出了事就想着让坊里头拿钱,也不问问她女儿到底做了什么事得罪了齐婕妤。” 芷烟觉得这个银霜平日里作风就不好,又在宫中污蔑齐婕妤,就连她也认为银霜是畏罪自杀。 “人确实是同我们一起出去没的,他们想要抚恤金说起来也不算太过,给他们些便是了。” 人确实是在大牢里死的,若不是安排了歌舞戏或许人也不会没,这些亲人因为自己的至亲离开,想必一定会悲恸不已,所以他们的要求也算不上太过分。 就在此时,季师师不知何时赶来,她半倚在一旁的红柱上,一边冷嘲热讽道:“霍班主可真是狮子大开口啊,敢情这整个祥聆坊都是您的,你可知道他们要多少银两才肯罢休吗?” 她的话也不是全无道理,如今有人为了银霜自杀来闹,于整个祥聆坊的名声也不好,所以一切要从长计议,季师师有意针对她是有目共睹的,可此时最重要的是如何同力协契地将这件事查清楚。 她目光如星,言语中显露出一种难得的魄力,“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我们还是想想如何应付这些人吧。” 一连几日,银霜的家人每天都跑到门口哭闹,什么丧尽天良、泯灭人性,种种脏水都往祥聆听坊身上泼。 第26章 吓唬 公然滋事,受人陷害 那一家人在祥聆坊哭天喊地, 甚至引来了街坊邻居,就是想将此事闹大,霍岐实在听不下去。 “你们祥聆坊, 就是个狼窝。”在那高声大喊的是一个妇人, 她双手叉腰, 态度异常专恣跋扈。 霍岐走上前,用尽可能不得罪她的态度和语气说道:“大娘, 东西尚不能乱吃, 话更不能张口就来,你如何就说我祥聆坊就是个狼窝?” 那些过路人纷纷停下来, 将他们团团围住,似乎在看这一场好戏,银霜是死在刑部, 并不是在祥聆坊,于情于理都与他们扯不上关系, 她能够理解这种丧女之痛,却不能因为失去自己的女儿而不分青红皂白。 那妇人一边假装抽噎着, 一边问道:“我女儿的尸体是刑部送回来的, 我替她擦拭身子之时,她为何没有穿亵衣?你们坊里是否有人做了什么下作之事, 才导致我那苦命的女儿想不开,银霜向来是个开朗之人, 不可能轻生的, 除非这背后另有隐情, 被你们隐瞒了下来。” 银霜的死霍岐一直以为是她被人利用,最后又怕被圣上发现而畏罪自杀,只是这其中的内情她也不得而知, 但是她相信祥聆坊的人就算再糊涂,也不会有人对她图谋不轨。 她信誓旦旦,“大娘,祥聆坊并不是下三滥之人,我相信他们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哼,那可不一定,画皮画虎难画骨。”可那妇人偏偏不信,她冷眼看着少女,似乎是想向她追寻一个结果。 霍岐也是被她闹的实在没办法,“既然大娘有此怀疑,那我就将那些伶官都要找来,让您亲自盘问一番,您觉得可好?” 可妇人对她的话不屑一顾,如今这心里已经是给祥聆坊定了罪,她趾高气昂地说道:“你们都互相包庇,谁知道你们说的是真的假的?” 这件事让霍岐很是头疼,他们一家子要让祥聆坊拿抚恤金,可是整个祥聆坊并不是归她所有,先生又常年在外地,书信一来一回也要半月,有些事情她根本难以做主。 “他们天天来闹这也不是办法,柒月,你说到底该怎么办?”芷烟长叹了一口气。 其实莫说是芷烟,坊中每个人都担心祥聆坊这次支撑不下去,霍岐被扰的头疼欲裂,甚至几日没有出门,好不容易稍微消停了一些,她也能去屋外走走,就在这时她觉得口渴的很,就拿起刚打上来的井水来喝。 没想到还未入口,就有人制止住了她,“你一个姑娘家家还是少喝点凉的,对身子不好。” “义父。”霍岐的神情有些错愕,她一直觉得那日顶撞了他,他再也不想见自己,竟然没想到他会主动来找自己。 男子淡笑着问道:“怎么,还在生义父的气?” 霍岐垂下了眸子,咬着自己的嘴唇,摇头说道:“没有。” 其实不生气是不可能的,如果不是因为他那日的添油加醋,或许她也不一定会被送去刑部,也许银霜根本就不会死。 独孤怀瑜自然不信,“得了,你以为义父是傻子,看不出来你生气吗?” 男子牵起少女的手,拉着她坐在了石凳上,朗声说道:“阿月知道的,在陛下面前,我不能偏私。” 霍岐当然明白这一点,他是皇帝最相信的人,有的时候必须要站在对的角度,或许是她想的太多,有些不能通情达理了。 “我明白义父的难处,可我一直觉得义父是疼我的。”少女的凝视着男子,有些时候她始终不知道这样一个身份显贵的人是如何成为了自己的义父的。 男子愣了愣,嘴角上扬成一抹好看如月牙的弧度,他揉了揉少女如绸缎一般的长发,“傻瓜,义父自然是疼你的。” 有些话霍岐不能够直截了当的去问,她沉默了一会,试探性地问道:“义父,我们以前关系真的很好吗?” 男子点头,“嗯,那是自然。” 霍岐欲言又止,其实她最想知道的就是事情的经过,可是话到嘴边她又不知如何开口。 而就在此时,芷烟气喘吁吁地跑来,“班主,不好了。” 不用说霍岐也是知道大事不妙,她站起身往后院赶,没想到那妇人竟然用一根襟带挂在了后院的那棵树上,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她想要做什么。 少女无奈,她走上前苦口婆心地劝道: “苏大娘,你先下来,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你用不着在这自尽啊。” 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身后的男子用沉稳有力的声音开了口,“就让她在这吊死吧。” 霍岐蹙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义父,你说什么?你不要在这添乱了,救人要紧。” 她现在就担心苏大娘没办法承受失去女儿的痛苦而想不开。 可独孤怀瑜毫不担心这一点,他慢条斯理的从井边取来了一根麻绳,“苏大娘,你这根绳子太细了,换根粗的吧。” 他看好戏的样子站在那里,用着略带嘲讽的语气说道:“这井绳如何?可以把你的脖子都生生勒断,没有什么痛苦的。” 他既然这么说心底自然是有把握的,其实这个妇人根本就不想死,只是想从祥聆坊得到一笔抚恤金,因为她的儿子很快便要娶亲,需要一笔银子。 那大娘被他气的面色铁青,再也不敢颐指气使,“你!” 独孤怀瑜眼神示意道:“你不是想死吗?” 真正想死的人是不会在这做样子,她只是想把祥聆坊逼上绝路罢了。 那妇人索性跌坐在地上大哭起来,“你们祥聆坊就是这样对待人的?害死了我女儿,还不想承担责任,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的恶行。” 如果不给她银子,将会闹的满城风雨。 霍岐无奈地看了一眼男子,她毕竟做了这祥聆坊的班主,不管她有没有能力,她都一定要将这些事处理好。 “义父,你们让我同她单独聊聊。” “不行,我担心这妇人根本就是在耍无赖。”独孤怀瑜已然看明白了这一点,他担心少女不是她的对手,因为一个泼皮无赖,她坐在地上哭闹,要死要活,霍岐会拿她没有办法。 少女宽慰道:“你放心,有什么事我会叫你们的。” 她好说歹说独孤怀瑜才极不放心的离开,就像是那日齐婕妤的事,他也是想要给少女一个能够独立,冷静思考处理事情的机会,所以才会处处与她为难。 霍岐看着一旁性情暴躁,没有耐心听她说话的苏大娘,她酝酿了一会,柔声说道:“大娘,你冷静一点,此事我们还未调查清楚,所以我们现在不能给你答复。” 那妇人冷哼了一声,“你们不过是为了逃避责任罢了。” 霍岐觉得此事能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最好不过,她要的是抚恤金,这一切都可以好好沟通,她简洁明了地问:“那您说,您到底想要多少银子?” “一百两,我女儿的命不是一百两能够换得来的。”没想到那妇人把她的客气当成是理所当然,反而狮子大开口。 这整个祥聆坊一年的收入也不过只有一百多两,要那么多她也没办法和先生交代,她觉得此事还是要请示过先生,眼下先平息她的怒火才最重要。 “此事我们还不能做主,我们先生如今在外地,不如等他过些日子回来,再与他商量,如何?” 可苏大娘根本就不将她的话放在眼里,也根本就不想等,“又想敷衍我?我这老婆子可不是好打发的。” 她见眼下的形势和苗头,盘算着想将霍岐逼上一条绝路,她拍着自己的大腿,继续哭哭啼啼地喃喃自语道:“我这命苦啊,还不如跳下去了断算了。” 霍岐又担心她寻短见,这祥聆坊也再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于是她想上前去劝阻,“大娘。” 没想到那大娘见机行事,狠狠地推开了少女,自己跳了下去,水并不深,她只是呛了两口水,却不肯上岸,反而高声呼救,“救命啊,有人想杀人灭口,救命。” 而霍岐也因为她方才用力的推搡撞在了后面尖锐的木桩上,她的肩膀隐隐刺痛,她用手去摸了摸,微微湿润的感觉已经让她明了自己的后背已然流血了。 这时众人赶来,祥聆坊的管家也将妇人从水里救出,季师师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这到底怎么回事?” 妇人看着面色苍白的少女,坐在地上还是不肯起来,“她,她,我只是指责了她两句,她竟然将我推进了水里,我的命好苦~” 霍岐已然无心同她争辩,她的背后火辣辣的疼痛,而此时的独孤怀瑜已经发现了她的伤口,他取了一块帕子,替少女捂住伤口。 他怒声质问道:“你闹够了没有?” 没有人见过温文儒雅的太师真正摆架子发怒的时候,少女也从未见过,可是就在此刻他真的怒了。 就连那妇人也略显心虚,甚至说不出话来,“我……” 独孤怀瑜冷冷地说道:“你想要的无非就是银子,如果你觉得她的死和祥聆坊有关,想从这得到什么,那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祥聆坊不会拿出一分钱,并且公然在此滋事,我可以上报大理寺,请你去那里吃饭、喝茶。” 他的话一字一句都带着朝廷官员锐利的气势,而桃花眼中似乎也在涌动着两团火焰。 第27章 亲密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那妇人的声音已然没有了方才的那般尖酸, 而是小声地嘀咕,“你们害了人,还想拿朝廷压我们这些老百姓。” 独孤怀瑜冷笑了一声, “大娘, 银霜得罪的不是朝廷, 而是当今的天子,你要不要去理论理论, 如果您想, 我倒是可以奉陪,不过会发生什么, 一切后果你自付!” 这些话已经表明了他要帮祥聆坊的心迹,在他护着自己离开是非之地的他,霍岐觉得心里是暖的, 就好像这个免费得来的义父,他温柔的时候就像太阳, 让人温暖、心底充满阳光。而绝情的时候就像月亮,透露的凉意、仿佛沉入冰川谷底, 不管怎么说这是亲人的感觉了, 那日所发生的事她发誓都可以统统一笔勾销,因为那里有人会生自己亲人气的?她一直都希望这是一个美好的开端…… 这几日被苏大娘一来而去的闹, 整个祥聆坊的人早已殚精竭虑,就连霍岐自己都觉得自己无法管理好祥聆坊, 这是她担心的事情。 独孤怀瑜担心的是她的伤势, 他有些无措, “没事吧?” 霍岐用力地摇了摇头,她不想让别人担心,“没事。” “都流血了, 怎会没事呢?”独孤怀瑜见到少女的左肩血迹斑斑,心中十分担心她的伤势。 “谢谢你。”如果今天没有义父在,她还不知道苏大娘会怎么闹下去。 可银霜的死虽然不是祥聆坊造成的,也确实有几分可疑,银霜难道是被管淑妃胁迫了,想到这少女便一筹莫展,全然忘了自己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可这时男子却道:“你不用谢我,这是身为义父应该做的。” 独孤怀瑜是个心思细腻之人,让少女没想到的是他变戏法一般的从袖子里取出了一瓶红色的小瓶子,眉间微蹙,“我替你上点药。” 少女微微一怔,虽然眼前的是自己的义父,也比自己大了十岁,可是他是个血气方刚的男子,若是或许亲密想当然有些不妥,她面色一红,只是推脱道:“不行,如此不合理法。” “我是你的义父,你年幼时还陪着我睡过,怎么长大了便和义父疏远了,你这样义父会很伤心的。”独孤怀瑜的神情有些委屈。 霍岐脸一热,现在哪里能同过去比,他是堂堂的太师,是个知书识礼的人,应该明白什么是男女有别,只是有些话说出来确实是让她有些不好意思了,“小时候那时不懂事。” 独孤怀瑜顿了顿,他似乎是曲解了少女的意思,“那月儿现在懂事了?” 他半正经半玩笑地说道:“都懂什么了,不如和义父说说?” 她一直都觉得义父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可绝对不是最亲密无间的人,她虽然不会遵从那些繁文缛节,却也明白有些玩笑只能适可而止,她很想知道原主是如何同她这位义父相处的,甚至似乎多了一些很微妙的东西。 看着眼前的人少女有些失神,或许这一切都是她想多了。 此时,姬琼堇正前往霍岐的院子,可还未进去就被一个绿衣服的少女拦了下来,“王爷,这是内院,您不能进去。” 姬琼堇轻瞥了她一眼,若无其事地说道:“本王来看看你们班主,你们班主应该双手加双脚欢迎才对,怎么还在此挡住去处呢?” “班主她受伤了,现在正在疗伤,所以多有不便。”芷烟如今真的是觉得无可奈何,这房间里面有一尊大佛,可在头又有一尊大佛,还都是她不敢得罪的,她是放行又不怕得罪,不放又担忧会让二人撞个满怀。 姬琼堇沉吟道:“受伤了?” 他心中思量着这还真是个不省事的姑娘,前几日刚见她还活蹦乱跳的,如今又不知遇上了什么,竟然还受伤了,她的生活真是比那些茶馆子里说书的还要精彩。 姬琼堇要想进去的地方,哪里有人能阻挡得了他,看着他毅然决然的身影,芷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王爷,王爷。” 没想到刚要上去就被一旁的男人拦住了,他傻乐地看着少女,“嗳,芷烟姑娘,你今儿真漂亮。” “喂,你干嘛。”芷烟一脸防备地看着他,又想到那日霍岐的话,面上的表情更是有些挂不住。 “我以前都没好好看过你,你的眼睛和披风的眼睛好看。”好在男子根本不在乎这些,而是傻乎乎地说着心里的感受。 可芷烟被他说的一头雾水,问道:“谁是披风?” “就是王爷最喜爱的一匹马。”其实裴弦澈根本就没有同女子接触过,不知道女人喜欢什么,他是个武夫,也是个洒脱不羁之人,肚子里没墨水,也不知道这样的比喻是否恰当,没想到自己表达错了意思。 “你的头发,也同它的毛一样飘逸,还有你的嘴……”他越说越离谱,眼前的少女脸色越来越难看。 芷烟终于绷不住了,她气呼呼地回道:“裴大人,您干脆说芷烟长得像一匹马好了。” 这下好了,裴弦澈又一次想表明心迹,结果是弄巧成拙。 姬琼堇本是心中有些担忧少女,可没想到刚走到房门前,就听到少女娇羞的声音,“义父,真的不要。” 独孤怀瑜带着一种命令的语气,“你先把外衣脱掉。” 姬琼堇面色一点点阴沉下来,她竟然还担心这个女子,没想到她竟然和别的男人在房间里缠绵,他心里把少女骂了一百遍,用最难听的词汇想到了她的头上,转身本想离开,可又觉得自己就这样走岂不是没面子,于是便推开了那扇门。 二人正坐在床上,可听到动静,两个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茫然地看着男子,而姬琼堇也是装作浑然不知,不慎闯入的样子,“真是打扰太师和霍班主的雅兴了。” 其实他就是故意闯入打断二人,想到这男子竟然有几分幸灾乐祸。 霍岐慌了,“王爷。” 她连忙站起身,支支吾吾地解释道:“你误会了,我们只是在,他只是给我上药。” 男子冷瞥了一眼,却已然把少女看了个清楚,衣衫完整,那便证明没有发生什么。 他仰起头,摆了摆架子,“本王误会不误会本来也不重要,只是觉得光天化日,做此等伤风败俗之事有染本王的尊眼罢了。” 独孤怀瑜唇角微微上扬,回道:“王爷的眼睛金贵,那就请您出去吧。” 男子大抵是没想到独孤怀瑜会如此说,也没想到他会不将他放在眼里,他目光炯炯,问道:“太师,你这是何意?莫非本王在哪里还要经过你的同意?” “怀瑜不敢,可一来,霍班主是臣的义女,臣关心她的伤势这同王爷无关,二来,这是陛下的命令,一日为师,终身为师,王爷必须听臣的安排,若有异议,不如同陛下去说。”独孤怀瑜淡然地站在原地,他年岁比男子大,所以略显沉稳。 可比起他,姬琼堇却多了几分魄力,二人谁也不让谁,“你三番四次拿父皇压本王,独孤怀瑜,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霍岐真的是一刻也不得消停,苏大娘吵完了,这两人又开始说话夹枪带棒,实属让人头疼。 “熊心豹子胆微臣还没吃过,不过王爷倒是可以试试,违背陛下的安排。” 这两人日后一个辅政大臣,一个是摄政王,两个人难怪是水火不容,这下的姬琼堇是真的有些怒了,他喧宾夺主道:“好,可本王也很明确的告诉太师,她现在属于本王。” 见少女默不作声,他提醒道:“霍班主,请问你答应过本王的,到底还作数不作数?” 没想到堂堂王爷还学人家玩争风吃醋,用着点打压霍岐,想到这她竟然觉得姬琼堇同独孤怀瑜赌气的样子倒是有几分可爱的。 她言出必行,说道:“自然作数。” “那便随本王走。”这时候的姬琼堇拉住了少女的手,要将她从门外领。 而霍岐也不敢再违反,她对着身后的人说道:“义父,那个,我回来再同你说。” 独孤怀瑜站在那里,神情有些落寞,只是却还是强调道:“她受伤了,你莫要伤着她。” 可男子头也不回地拉着少女离开了祥聆坊,此时男子的唇角出现了一抹转瞬即逝的笑容,那种笑容竟然多了几分诡谲。 男子骑着马带着少女在城外空旷无垠的地方狂奔着,迎面来的风让人觉得很舒服,可这马儿跑得太快,她只觉得自己颠来颠去,浑身不舒服。 她问道:“王爷,你到底要带民女去哪里?” “你上次不是说想坐马车,骑马?” 男子像是故意与她作对,一路上又未说一句话,只是不停地狂奔着。 又过了一会,姬琼堇像是想到了什么,目光如星,“义父,哪种关系的?” “王爷在说什么?自然是清清白白的。”霍岐是真不知道他为何要这样问,更何况自己是个未出阁的女子。 少女坐在草地上看着夕阳,默不作声,她手里只是玩弄着那根狗尾巴草。 看着她在夕阳下的侧颜,那般的甜美,就好像盛放的桃花,姬琼堇此时此刻的心情有些烦躁,“怎么,你与本王就没有话想说,只同你义父有话说?” 少女摇头,“并不是,我受伤了。” 她并没有心情开玩笑,只想着银霜的事,和如何打理好祥聆坊。 男子微微皱眉,问道:“伤在何处了?” 第28章 了结 枯树逢春,暗中结怨 男子微微皱眉, 问道:“伤在何处了?” 霍岐自顾自地说道:“已经上过药了。” 她真的不希望自己同她有什么牵涉。 可姬琼堇却坚持道:“本王看看。” 他态度有些强硬地握住了她的双肩,想要检查她的伤口。 他不知道霍岐的伤处在哪里,却不慎握在了伤口处, 惹得少女疼得掉出眼泪来, “王爷你轻点, 疼。” “你也会疼?”姬琼堇这些日子总觉得自己变了,有过从前没有得感觉, 看不到眼前的少女莫名的焦虑, 可是看到她却又不敢去看她的双眸,心跳的厉害。 “霍柒月, 本王好像病了。”他怀疑自己染上了和母亲一样的拙病,心情有些苦闷。 霍岐不明所以,问道:“王爷生了什么病?” “自然是被你传染了。”男子神情有些委屈, 想到自己母亲的结局,又想到自己便觉得心情欠佳, 所以才暴躁易怒。 少女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我?我身体好好的可从来没有生病。” 自己生病了, 还要怪怨在别说身上, 这不是姬琼堇的个性还有谁? “可本王觉得,方才有一处难受的紧。”姬琼堇这些天一直都在想一个问题, 他只知道或许霍岐才能帮他走出眼下的困局和谜团。 霍岐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哪里?” 姬琼堇似乎欲言又止, 思量了许久, 又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似笑非笑地说道:“这里。” 其实一直以来他以为自己喜欢的是只同他有过一面之缘的人,那个人他本来认为只是一场镜花水月,以为他们不会再相见, 可是她站在出现在他的身边,他便一直铭记了年幼时少女的恩情,所以尽一切能力去对她好,可是他从未感受过真正的心动。 看着有些心不在焉的姬琼堇,少女恍然明白了什么,问道,“我知道了,王爷是不是胸口发闷,然后喘不过气,有时候跳动的频率过高,那你可要注意了。” “嗯?”姬琼堇倒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霍岐思量了一会,坦言道:“您可能是患有先天性心脏病,还是找个太医好生治疗。” 这心脏上的问题自然是不可小觑,他身为王爷,这身子更不是他一个人的,自然更要好好重视。 男子半信半疑,“你懂医术?” 自己这些年来见过的女人数不胜数,可是却没有让他有过心动不已的感觉,他犹犹豫豫地问道:“本王的很严重?” 娘亲经常同她说“情”不可触碰,更是帝王之家的人更不能有情,就好像她对父皇,漫长的等待根本是烟云而已,她更害怕自己的孩子也会走上这条路。 霍岐并不明白他话的其中含义,她点点头,回道:“那先天性的病当然严重啦。” “那本王是必须找个太医好好治治。”男子在这件事上同她达成了协议,不过这不代表今日就能这般轻松地让她离开。 “好,王爷好好治治,那柒月先行告退。” 可霍岐并不想留下,她生怕眼前的男子又会想出刁钻古怪的法子,总之与他共处不是什么好事。 男子微微挑眉,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味道,“本王有说过你可以走吗?” 霍岐的身影顿了顿,转过头,嬉皮笑脸地问道,“那王爷还打算留柒月吃晚饭不是?” 一切当然没有想的那么美好,不要说吃完饭,不吃棍棒就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人人说姬琼堇最懂怜香惜玉,可她却不觉得,明明对自己不曾有一句温柔的话语,她不知道是因为她的这张脸是否不足以吸引他,还是因为自己长了一张让他讨厌的面孔。 姬琼堇懒得与她多话,只是提醒道:“你之前应本王鹏坤的事情,可忘了?” “从不曾忘。”这件事她定会言出必行,银霜的这件事,她也一直觉得和鹏坤有脱不开的关系。 看她严谨的样子,姬琼堇也相信她一直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他沉默了半晌,问道:“那你可想到了计策?” “办法确实有一个。” 少女将自己思量了许久的方法告诉了姬琼堇,而他也十分赞成这样的做法,张总管同鹏坤是有过过节的人,而且身为太监,自然见不得鹏坤还是完整之身,自己早已永远成为了阉人,这是人性的弱点,霍岐希望在皇帝和管淑妃出宫祈福的几日派张总管去检查每年太监的身体情况。 其实这几年宫中一直都是有太监检查身体的规定,只是裳华殿一直不归张总管管,就算有检查,管淑妃也会用钱财打点,将事情隐瞒下来。 姬琼堇主动派人去请了张公公,希望他在这个绝佳的机会可以为鹏坤验明他是假太监的身份。 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张总管必然不会错过,他兴师动众地跑去了裳华殿,准备将一众的太监都带走,这样一来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可鹏坤坐不住了,他面色铁青,问道:“张总管,你怎会来?” “蚕室每年都会检查各宫太监,咱家也只是奉命行事。”张总管只是用这几句话草草敷衍了他,管淑妃不在没有人能护得了他。 “奉命行事?这里是可不是你的管辖范围,张总管这样做恐怕是有逾矩。”鹏坤理直气壮地说明裳华殿不是他管辖的地方,所以他也没有资格来查裳华殿的人,他多少是有些心虚的。 李总管冷哼了一声,“李公公同陛下出宫了,所以现在各宫全归咱家管。” 他早就看鹏坤不顺眼了,更何况查验太监是每年都要做的事,是皇帝下的规定,于情于理皇帝都不会怪罪,他一声令下,“把人带走~” 就这样两个太监就这样将鹏坤带入了蚕室,姬琼堇远远的看着,直到张总管从不远处走来,“王爷。” “张总管,鹏坤以往与你有过过节,今日落在你手上任你处置,切记今日之事不可对任何人声张。” 姬琼堇希望这一记能给鹏坤一个教训,他想完整之身并没有错,只是他胡作非为、祸乱后宫,这就是他罪大恶极的事。 张总管笑嘻嘻地点点头,说道:“那是自然,是每年陛下规定要让奴才刷茬,对外便说这这鹏坤有枯树逢春之像,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内情。” “如此,本王便放心了。”说罢,姬琼堇便离开了。 落在他手里的鹏坤,如今只能低声下气地央求眼前的这个人,他的手脚都已经被绑好,眼泪涟涟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太监,“张总管。” 张总管这样的事在宫中看的太多,眼下他的求情他也丝毫不会动容,他举着一把锋利的匕首,阴沉着脸说道:“鹏坤啊鹏坤,你这只有做太监的命,早些晚些不都是一样,还不如一刀来的痛快。” 他就是要亲手了结,以前他看不起自己,而现在,他有了亲手了结他的权利,就是要看着他痛不欲生。 鹏坤冷汗涔涔,他的嘴唇翕动着,就连声音也带着一丝的颤抖,“你这个公报私仇的畜生,日后有机会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他绝对不会原谅那个将他推向地狱的人,鹏坤是一个很容易记仇之人,就在落刀的那一刻,他瞪大了眼睛,没有惊恐,也没有了无助,他没有哀嚎,只是下定了决心要把所有的痛讨回来。 张总管擦拭着手,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讥笑道:“你我都是一样的,以后都是无根的种,谁也不会比谁逍遥自在。” 可鹏坤笑了,他绝不会认为自己和他们是一样的,因为他觉得自己是个强者! 鹏坤的事情也算告个段落,而姬琼堇心里的大石头也终于落下了,少女更是没想到堂堂王爷会亲自破例来祥聆坊找她,难道是因为有了觉悟,亲自要来送礼道谢,想到这少女竟然有几分不好意思。 “王爷现在心里痛快了?”霍岐慢悠悠地为男子倒了一杯茶。 “自然痛快。”男子端起了茶杯,唇角微微扬起。 “那也是我出的主意好。”霍岐得意洋洋地表示着自己的计策将鹏坤一网打尽。 姬琼堇认为她是显摆着自己的功劳,做人还是谦虚一些的好,他泼了一盆冷水,“侥幸罢了。” 少女站在原地楚楚可怜地撇了撇嘴,她也当是做了一件好事,怎么说有关皇家声誉,虽然让她担忧的是,恐怕她帮了姬琼堇,却因为祸福相依得罪了鹏坤,就好像文中鹏坤会处处与姬琼堇作对,处处找他麻烦,如此想来霍岐也不知道什么是对是错了。 她回过神,笑眯眯地问道:“那王爷还有什么奖励没有?” “你这天天把赏赐放在嘴上,何人能如此大方对你?”姬琼堇是真担心像霍岐这样贪财的女子,如果有一日被人骗走,那可真不是一件好事,毕竟这世间没有人可以无缘无故,不求回报地对待一个人好。 霍岐溜须拍马地说道:“自然是王爷,王爷最大方。” 有些话说着无心,听者有意,没想到这句话姬琼堇听得倒不是特别排斥,反而很是舒坦,虽说如此,可他还是要维持自己王爷的架子。 第29章 一更 翠鸟重鸣,击鞠场救美 有些话说着无心, 听者有意,没想到这句话姬琼堇听得倒不是特别排斥,反而很是舒坦, 虽说如此, 可他还是要维持自己王爷的架子。 可这次男子并未曾直截了当地拒绝她, 而是邪邪一笑,“本王带你去一个你最想去的地方。” 少女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最想去的是什么地方, 稀里糊涂地就跟着上了马车, 眼前的这片竹林还是他们上次来的地方,这里能有什么奇珍异宝, 霍岐失落地撇了撇嘴,“王爷又拿我玩笑,这是您最喜欢的地方。” “过去看看。”姬琼堇只是淡然地提醒。 少女满腹狐疑地走了过去, 那是用黑布包好的笼子,霍岐突然心中有许多种可怕的想法油然而生, 难道她的计谋失算,姬琼堇想放一条蟒蛇咬自己, 她看着身后纹丝不动的男子, 缩了缩头,“什么呀, 你该不会整我,在里面放了蛇吧?” “你一看便知, 怎么, 没有这样的胆量?”姬琼堇抱着胳膊, 很明显是看她有没有这样的胆量去打开。 “谁,谁说的?”霍岐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无胆鼠辈,于是颤抖着手缓缓拉开了黑色的帷布, 就在打开的那一刹那,她双眼紧闭,生怕有什么东西会钻出来咬自己一口。 不知过了多久,那笼子没有丝毫的动静,少女这才缓缓张开眼,眼前的这一刻简直惊呆了少女,这笼子里面装的是一只只可爱、颜色靓丽的翠鸟,霍岐膛目结舌地看了身后的人一眼。 “是本王从小商贩手里买回来的。” 原来姬琼堇一直都没有忘记,他此刻脸上的笑容极为动人,就好似一朵深色的曼陀罗,耀眼迷人的让人挪不开目光。 “王爷这是?”霍岐愣愣地看着男子,或许他是第一次觉得男子是如此迷人,摄人心魂。 “放生。”男子目光坚定,就在这一刻,他要还所有的翠鸟自由,这是他的承诺。 匕首从袖口飞出,割断了竹笼上的绳链,就在一瞬间,无数的翠鸟“扑簌”着翅膀从笼子里飞了出来,它们围在了少女的身边转了转,又飞入了竹林深处,随即在上空组成了祥云的图案,它们似乎是在感谢站在林中的两个人。 叶落无声,竹叶在空中画出了一个完美的弧度,又悄然无声地落下,少女的笑颜和银铃般的笑声却如同朝霞充满了生机,灿如春华,对她来说能让她高兴的不一定是钱财,因为她是那般容易满足的。 姬琼堇失了神,在千万女子中,最难得寻的就是这世间无二的笑容和纯真。 近来裴弦澈总是神神叨叨,还总是看着霍岐傻笑,“霍班主,呵呵呵~” 看到他一来坊中就一个劲的傻乐,霍岐被他吓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嘿嘿嘿,你傻笑什么?” 这样反常的他让少女有些不适应。 直到裴弦澈笑眯眯地开口道:“你上次给我的那本诗三百真的有用吗?” 少女小鸡啄米地点点头,她想芷烟也同那些女子一样,喜欢风流倜傥、博学多才的男子,她在看了一眼身旁呆头呆脑的裴弦澈,无奈地说道:“那当然有用了,女孩子最喜欢浪漫的诗了。” “那就好,那就好。” 就这样裴弦澈十分满意地跑回去抄写诗文,他这一次他一定能成功,然后再让自己的母亲前来提亲。 可没想到芷烟看到了男子的诗,花容失色,她追着男子骂骂咧咧地说道:“裴弦澈,你什么意思,你竟然用这首诗诅咒我~” 这样的结果裴弦澈是万万没想到的,出门他便撞了霍岐满怀,他边喘着气,边说道:“霍班主救救我,我真不知道我哪里得罪到了芷烟。” 霍岐看过了他这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扑噗”笑出声来,她是给了他诗三百没错,可没想到他竟然不问清楚乱抄,这世上还有谁能帮得了他?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让开了去处,“裴弦澈,你就抄写个诗也能抄错,该打。” “这首《绿衣》我看正好合适芷烟,这不是她也喜欢穿绿色的衣服,我就……”裴弦澈只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发懵,他只是觉得这首诗名字好听。 “这首诗是思亡故的妻子的,你用在这里自然是不合适了。”看着他们打闹的样子霍岐觉得有些好笑。 裴弦澈这个人虽然贪吃,有时候又有些吊儿郎当,可是他为人却是极好的,若是芷烟能嫁给这样一个夫婿她也能放心。 几日不见独孤怀瑜,霍岐带了一些东西去看望自己的这位义父,“义父。” 男子正在照料他的那些花草,一袭素青色长袍落地,他身形异常清瘦,长发半绾,那种清冷的气质就好像一座万古不化的冰雕。 不过见到少女他便展颜轻笑,他走上前拉住少女的手,“义父今日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霍岐有些奇怪,不过一路上都未曾开口问,而独孤怀瑜也没有开口解释,这就是他的个性,他带着少女来到了一片建设好的沙地,少女下了马车,环顾四周的环境。 “这是什么地方?击鞠场?” 她从来没有见过马球场,没想到今日可以亲眼见到。 “正是。”男子微微颔首。 “义父想让我做什么?”霍岐知道男子让自己来,必然不是看击鞠,也不是来打马球。 “义父是想让你替义父布置这击鞠场。” 果然是如此,没想到这独孤怀瑜为人清雅,这让别人办事倒是挺有安排能力的,见缝插针,见不得闲人,还偏偏等在这让自己做。 她有些愣神,转眸又问道:“这一会是有人来吗?” 她心里这么想着,但还是愿意孝犬马之劳的。 “那是自然。” 他没有说,霍岐也没有多问来的人是谁,只是爽快地回应道:“那义父放心吧,我会好好布置这里的。” 见到少女没有拒绝,反而是很欣然地接受了他的提议,男子又一次地叫住了他,他的眼眸似乎被覆上了一层雾气,迟疑地说道:“月儿。” 霍岐停下了脚步,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嗯?” “你喜欢五王爷吗?” 她的直觉告诉自己独孤怀瑜似乎很想知道答案,可是霍岐却觉得这个问题根本就是多此一举,世间不会有人像他那样问,因为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她与五王爷的地位,一个是云上月,一个是地里泥,如何会有这样的资格? “义父为何这样问?”霍岐毅然沉静,也是少有的正经,“他是王爷,我只是个普通人,又怎敢有此妄想?” 她一直都是个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人,有些问题甚至没有去考虑过,但是不代表她没有自知之明。 男子的眼眸如同散去雾霾,清霁初开,他欣慰地点点头,“那便好。” 似乎仅仅这一句话不能表明心中所想,他又语重心长地说道:“月儿同义父说过,就算找夫婿,定要那一心一意对自己的,五王爷并非是你的良人,你更不能泥足深陷,又何况他时常给齐家二小姐送礼,这整个京都的人都知道他一直以来心仪之人都是齐蕤。” 霍岐以为他说这些都是为了自己好,毕竟身份悬殊,断不会被皇帝认同,也会被满朝文武反对。 “月儿明白的。”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走到这一步,而恰恰在这个时候有人来点醒了她,确实自己不能同姬琼堇靠的太近,他最在书里爱的人可是齐蕤。 霍岐没有想过来打马球的非富即贵,因为是义父的安排,她全然没有逃避,而是与那些府上的婢女留了下来,她安排茶水和桌上的瓜果,将将排好座椅,不远处便传来了几个男人的声音,“六弟,你不是同五弟走的最近,今日怎未一起来啊?” “五哥的性子最是古怪,也不知他整日在忙什么。” 这个说话的是上次与姬琼堇去泡温泉的姬承志。 “依二哥和四哥看呐,这姬琼堇根本就没讲你放在眼里。”姬隆玉一边说着,一边还似有若无地看身边两个男子的神情,他的话里明显有些挑拨离间的意思。 而姬明阗在一旁默不做声,他似乎对这些话题并不感兴趣,而是穿戴好了自己的护腕和打马球的装备。 这几位王爷并不如书中写的那般无脑荒唐,霍岐心里这样嘀咕着,难道是他们一直都是伪装的?可为什么要如此的伪装自己? 姬承志是个急性子的,就如同爆竹,一点就炸,“你们可别混说,五哥他待人极好的。” 姬隆玉调侃道:“六弟开个玩笑就生气了,还是孩童一般的脾性。” 逗弄这个心智未开的小孩自是没趣,姬隆玉将目光转到一旁的戴好装备的男子身上,说道:“四弟,你就别再擦拭你这根月杖了。” “我这根月杖可价值千金。”姬明阗似乎没有闲暇去管别人,他依旧漫不经心地擦拭着月杖,确实这是一根上好的金丝楠木做的翘杖,顶端还镶嵌了一颗红色的宝石,那宝石在阳光下璀璨夺目,就好像鲜血一般耀眼。 “你到底是喜欢打球,还是喜欢这月杖?”姬隆玉真是很难理解他的想法,有这些闲钱,他觉得自己还不如吃喝玩乐,策马奔腾。 “有区别吗?”姬明阗似乎并不想同他多费唇舌。 霍岐怎么也没想到来的人会是几位王爷,就算现在出去也会同他们打个照面,所以她只有上前行礼,“几位王爷好。” 她并不想同这些人有过多的牵扯,只是没想到义父不将实情告诉她,反而让她在这里独自面对这些人,她的心里大抵是有些不舒服的。 姬明阗目不斜视地打量着她,声音明显带着几分愠怒,“这球场是随便闲杂人等可以进来的吗?” 姬隆玉笑眯眯地走上前,可那笑却又有一种不怀好意的感觉,“四弟,你怎么这么不懂怜香惜玉呢?这小婢女一定是有人派来打扫球场的,何必同她为难呢?” “倒是个标致人物,若是五弟在必然喜欢,五弟最会疼惜这些美人了。” 要说到怜香惜玉,所有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姬琼堇,他的话多少是有些嘲讽的意思。 眼下只是训练,还没有真正到比赛的时候,姬隆玉思索了半晌,面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说道:“不如我们先训练一番,让她做裁判如何?” “甚好。”姬承志未曾看懂男子面上的表情,反而是拍手叫好。 可少女的心中多少是有几分不安的,毕竟姬隆玉这个人最不嫌事大,到处喜欢出风头也就罢了,喜欢捉弄别人,又争强好胜。 她避之不及,“王爷,民女不懂击鞠,更不会裁判,还请王爷们另寻她人做裁判,小女子先行告退了。” 霍岐希望他们能放过她,一来她不懂击鞠,二来她实在不知道这个二王爷打得什么如意算盘。 “怎么?陪我们玩一玩有何不可?”姬隆玉翻脸比翻书还快,他面色阴沉下来,眼眸似乎正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少女怔了怔,她这种小人物不能与皇室斗,她只好留下,隐约之中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球场的竞争十分激烈,而姬明阗也不愧是马球高手,才将将半柱香的功夫就拉开了很大的优势,他不停地进球,而姬隆玉的脸上似乎乌云密布,他若有所思地看了少女一眼,少女微微皱眉,发现这事并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姬隆玉举着手里的月杖,那笑容张扬狂妄,“四弟,你这球技果然不错啊。” 印象中姬隆玉是个很可怕的人,为达目的不折手段,他甚至可以将自己心爱的人都杀死,只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人阴晴不定,喜怒无常,这样的人身边的人也是战战兢兢,因为不知道哪一日会得罪了他。 第30章 二更 击鞠暗伤,有美人兮 就在此时姬隆玉在所有人不注意的情况下, 弯下身抓了一把黄沙,马依旧在奔跑着与少女擦肩而过时,风沙扬起, 猝不及防下飞到了少女的脸上, 霍岐顿时感觉自己的眼睛无比刺痛, 甚至无法睁开。 男子得意地一笑,又故意将姬明阗的视线往自己身上引, 他的身后就是霍岐, 而霍岐的身后便是球网。 姬明阗朝着姬隆玉的方向击球,而想越过他直接进入球门, 没想到他并没有去阻止那颗球,反而是避开,那白球直直地向站在原地看不清路的少女飞去。 姬隆玉刚想出口训斥, “四弟,你~” 千钧一发间, 男子身形极快,他挡在了少女的面前, 一把握住了飞来的白球, 那近在咫尺的距离让少女有些胆寒,她更加没想到姬琼堇会出现的如此及时, 他面无表情,可举手投足间有说不出的英武。 男子悻悻地看了姬琼堇一眼, 方才那颗球若是打中了少女那姬明阗必然就违反了规则, 可没想到就因为男子的出现让他功亏一篑。 先开口说话的是姬承志, “五哥,你怎么来了?” 姬琼堇目如寒冰,他甚至没有多看男子一眼, 如此做无疑是小人之举,胜之不武。 他身躯凛然,缓缓地走上前,“二哥可知道在球场上作弊是什么结果吗?” 被他看穿的姬隆玉失去了面子,否认道:“五弟,你莫要血口喷人!” “我是否血口喷人,你心中不是最有定论?”姬琼堇显然看不起眼前这种为了输赢而背地里做功夫的小人,从前他是看不起自己,因为自己的生母身份低微,可他却觉得真正应该被看不起的是他这种利用下三滥手段的人。 姬隆玉气的手指微微颤抖,指了指男子又说不出话来,可未曾想男子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掌,就好像已经将他看穿一般,“你方才手上抓过沙子吧,趁着这个机会,你将沙子洒在了霍柒月的眼睛里,随即挡住了四哥的视线,想让他把球打在霍柒月的身上。” “你胡说!”姬隆玉显然有些失去了底气。 姬琼堇唇角撇了撇,他的这个二哥他从来都是了解的,没什么大本事却有些小聪明,其实他早就知道父皇意欲何为,所以才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在球场上定输赢,可是他始终不了解父皇,而姬琼堇最了解。 “姬隆玉,千万不要在比赛场上搞什么小动作,因为台下会有几千个眼睛看着你。”没有人会是傻子,因为皇帝看的是德行,而不是真正的输赢,其实姬琼堇比任何人都明白。 看着男子潇洒离去的背影,姬隆玉气不打一处来,他骂骂咧咧地说道:“姬琼堇,你竟然敢为一个女子顶撞你二哥。” 可一旁的姬承志有些不悦,他反驳了男子,“二哥,分明是你作弊,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男子冷瞥了他一眼,斥责道:“你给我闭嘴!” 男子领着少女到了河边,他希望能让少女用清水洗一下眼睛里的沙子,可少女根本就不打算让男子碰她。 姬琼堇心里有些不安,微微皱眉道:“怎么样了?” “没事,不过只是眼睛进了一些沙子,过一会就好了。”少女拉开了二人的距离,她不希望姬琼堇因为自己得罪了二哥,更想到义父说的话,人要有自知之明。 可男子不理,他一把将少女揽入了怀中,见她不安地挣扎,他随即钳制住了少女的手,带着几分命令的语气说道:“别动。” “王爷,不行~”少女本来又想搬出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还有“于礼不合”等等话来当挡箭牌。 可所有的理由都在姬琼堇的面前不起任何作用,他将少女圈禁在自己怀中,又在少女耳边说道:“本王的命令,难道你还不服从?” 少女此时心头小鹿乱撞,只觉得男子的怀中很暖也极有安全感,回想那一幕姬琼堇接住了那颗白球,霍岐只觉心跳的更快了,可是她有生怕男子会发现自己此时的心情,其实她从未和一个男子如此亲密,甚至没想过这个人是高高在上的王爷,而他健壮的臂膀竟然此刻为她而敞开,他吹的极轻,如同一阵清风袭来,整个心都被暖化。 不知过了多久,男子才放开了她,仿佛方才的柔情只是一时的错觉,霍岐缓缓张开眼,有些局促地道谢:“谢谢王爷今日帮我。” “你别误会,你出谋划策对付了鹏坤,本王只不过是还你人情。”姬琼堇的心里有些变扭,回忆着方才的哪一幕,少女的红唇就如同雨后的含桃,看起来甜蜜而诱人,想到这他只觉得自己口干舌燥,可他始终不知自己为何有这般悸动的反应,只觉得自己是从未亲密接触女人,才会渴望,才会有此反应,他在心里安慰着自己,也在为自己找借口。 他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却又想到了转移话题的方式,“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会到马球场来?霍班主,你该不会从本王身上下手未遂,所以从其他几位王爷身上下手了吧?”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么说,只是想到方才姬隆玉如此对她就莫名有些烦躁,甚至方才竟然有一种想好好教训他的冲动,他希望少女能离他们远一点,可是话到唇边,总有些变了味道。 方才的好感烟消云散,她挺直了身子,反驳道:“王爷胡说什么,我是这样的人吗?” 她以为男子对她已经有改观,可没想到他竟然会这般理解。 “毕竟你什么都不爱,最爱钱。”姬琼堇对她有些担忧,若是有人给她大把的银子是不是会把自己卖了,可是又想自己为何要担心这些,他甚至连自己都不懂自己。 “那是义父让我来帮忙的,不是刻意要接近他们的。”霍岐从未想过这些,只是觉得义父是这个世上唯一对她好的人,他唯一的亲人,世上哪里会有人会害自己的亲人。 男子冷哼了一声,眼底里装满了不屑,“本王就知道,独孤怀瑜身边没有人了,为何偏偏要让自己的义女过去打理马球场。” 他对独孤怀瑜有许多成见,也一直觉得他只是空有其表,道貌岸然。 少女反驳道:“义父信我。” “你莫不要被他卖了还给他数钱,本王只是好意提醒。” 男子只是站在他的角度去判断,这满朝文武都说他刚正不阿,可姬琼堇从来都不屑与他交涉。 少女知道独孤怀瑜与她的关系,所以没有继续解释下去,他也确实没有想到今日来的会是姬隆玉他们,她不愿去多想。 裴弦澈见男子神情凝重,还以为是方才姬隆玉的事情怒气未平,他小心翼翼地跟随男子身后,问道:“王爷,您说为何这陛下这次会举行这场击鞠比赛?” “明面上是击鞠比赛,其实是想在众多王子中选出一个合适的储君人选。” 姬琼堇了解父皇的想法,真正的比赛还没开始,可姬隆玉很明显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裴弦澈打趣道:“王爷这小道消息真的是灵啊!比属下耳朵还长呢。” 男子斜睨了他一眼,说道:“只有狐狸的耳朵才长,你是吗?” “那王爷你这次是争还是不争。”裴弦澈知道自家王爷与世无争,只是这次的比赛皇上亲定了几位王爷,必然是无法推辞的。 “储君的位置对本王来说本来就不重要,不过这一次姬隆玉肯定会全力以赴。”他转弄着手上的指环,陷入了沉思。 “王爷为何会这样觉得?” “当初那东陇大师曾预言东煌国未满而立之年坐上太子之位就会死于非命,大哥果然应了誓言,所以他们才会对皇位避之若浼,而如今二哥正是而立之年,你觉得他还会再继续等下去吗?” 而姬隆玉正好已经过了预言的年纪,之前不争是因为害怕,可是现在不争嘛他就是天下最大的傻子。 裴弦澈想到了什么,又道:“可是击鞠向来是四王爷的强项。” “父皇能成为皇帝,自然也看的不是表面的东西,球场如战场,其实他想要看到的并不是最后的赢家。”姬琼堇知道父皇看中的从来不是输赢,所以他为何会把这次的比赛让独孤怀瑜去安排也并不是没有道理,他信得过他,更相信他能在球赛中选出一名智慧与贤能并存之人。 男子一头雾水,“那他想看到的是什么,不是比赛最后的输赢是什么?” 男子弯了弯唇角,说道:“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或许霍岐真是个大大咧咧的人,她从来没想过独孤怀瑜最真实的地方,在书中他也只是个男n号,可是她总觉得他是个有故事的人。 可眼下最让她头疼的事发生了,齐蕤坐着马车来到了王府,可偏偏二人打了一个照面,这一次她恐怕是要误会姬琼堇和她的关系,因为小说里的女主都是看到男主和女配交往甚密,然后心生误会。 “霍班主,你怎么会在这。”可齐蕤的脸上并没有太多惊讶,反而迟疑了一会,亲密地拉着少女的手。 霍岐觉得这剧本是不是拿错了? 可是她还是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二小姐,你别误会,我只是受了些小伤,所以被王爷同情,捡回王府的。” 可齐蕤只是更加关心她的伤势,连忙问道:“受伤了,哪里受伤了,我看看。” 这不得不让少女佩服她的大度。 少女摇了摇头,回道:“没有,一点小伤罢了。” 齐蕤的那种热情真的很难让人拒绝,她是个温柔如水的人,又心地善良,怎会有人舍得去伤害她呢? 第31章 三更 两人的礼物,霍岐的银簪 只是齐蕤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 就好像相识了很久,少女嫣然一笑,亲昵地拉着她的手, 边走边说道:“这女孩子最怕的就是受伤, 你还是要小心些, 若是缺什么只问蕤儿开口便好。” 少女听了她的话如沐春风,连声道:“二小姐真是太客气了。” 不管怎么说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能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实在是让她感激涕零, 霍岐觉得人生能得一知己,足矣, 特别是能遇到如此善解人意的。 少女沉吟了半晌,如水的双眸熠熠生辉,“我一见你就欢喜, 就好像失散多年的姊妹,所以霍班主, 你千万不要同我见外。” 她从来没有架子,就算是乞丐也会心生怜悯, 整个京城都传二小姐蕙质兰心。 少女有些受宠若惊, “小姐厚爱,柒月心中自然是高兴的, 怎会见外呢?” 听了她的话齐蕤似乎是极为欣慰地点点头,“那就好, 我做了一副护膝, 王爷若是击鞠一定会用到, 所以今日赶紧送来。” 这是她连夜做出来的,她丝毫不怕伤了自己的眼睛,只想自己心中倾慕之人能够穿上自己亲手绣的护膝。 看着这精致的护膝, 上头还绣着雅致的兰花,霍岐不禁赞叹道:“二小姐真是好手艺,王爷定会喜欢的当成宝贝似的。” 毕竟她不要说是做护膝了,就算是普通的荷包也不会做。 少女因为她的称赞,连忙不好意思地说道:“霍班主说笑了,以后叫我蕤儿就好了。” 只有这样的人才可以说和姬琼堇门当户对,齐蕤的性格如此温和,又是他一见钟情的人,她想这一定是神仙眷侣她又如何能插足其中呢? 少女很快来到了男子的书房,他依旧在专著地绘画,其实齐蕤一直都希望他能帮自己绘一幅画像,只是姬琼堇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每次送来的不是珠宝首饰,就是山珍海味,其实她要的并不是这些,而是男子的真心。 “王爷。”她不忍去打断这份沉静,所以脚步极轻。 见她步步生莲地走来,男子放下了笔,面上却没有太多的喜悦,“蕤儿来了?” 少女在书房坐了一会,又喝了些茶,其实她想要的很简单,只想这样默默地陪着男子。 可看着她含情脉脉的眼神,男子总觉得心中有些不适应,他并不喜欢这样的感情,也不习惯同她单独共处。 他有些不自然地唤来了裴弦澈,“裴弦澈让后厨准备些小食给二小姐,本王还有些事情要去办,恕不能奉陪了。” 他想离开,他不喜欢与女子过于亲密,可是对霍岐却是见到便心中烦乱的很。 他一直觉得只会对齐蕤心动,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年幼时遇到的那个活泼的女孩与她的性格有所差异,或者是因为错觉?当初的恩情,让他错当成了感情,或许他对少女的情谊只是感激。 少女有些不舍地叫住了他,“王爷,蕤儿给你准备了护膝,希望你明日的第一场比赛能旗开得胜。” 见到她十分渴切的眼神,男子只好接受了她的一片心意,说道:“谢谢你蕤儿。” 其实齐蕤一直都能感觉到王爷对她一贯很客气,其实她想要的付出不一定回报,只要他高兴,只要他将自己视为最重要的人,而不是要什么回礼,这样让她觉得自己根本就不是他心里最重要的人,只是知己朋友,想到这少女的心底一阵失落。 让霍岐分在头疼的是这个姬琼堇怎么说也不让她回去,非让她亲眼看一看明日的马球赛,可马球赛对于她来说确实是无聊透顶。 “王爷还不让民女回去?祥聆坊还有很多事等我处理。”对此要求她表示无奈。 “你?”姬琼堇露出了意味深长的一笑。 其实看着他质疑的目光不用说少女也能够明白他此时的想法,他就是在嘲讽自己,觉得她是个一无是处的人。 少女拍着胸脯,“王爷笑什么?我很能干的。” 不管怎么说这世间之人若是连着自己都看不起自己,那人生将毫无意义。 姬琼堇调侃道:“看出来了,不仅能干,还能吃。” 能吃是真的,看到王府庖房的盛馔,少女几乎是眼珠子瞪的都快要出来了,想到这男子的唇角便不自觉的上扬,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少女听到他的话并没有生气,反而是热心地提醒道:“既然这样你不能留我在府上作客。” 男子不明所以,又问:“为何?” “我能吃!”霍岐边说着边张牙舞爪地做了一个动作,她以为这样的动作能把他吓到。 没想到男子只是淡淡地回应,“哦。” 少女夸大其词地说道:“我会把你整个王府吃垮。” 总之先说一些吓唬他的话,如此一来他也会将自己当成一个烫手山芋往外扔,这样想来简直是完美。 男子沉思了半晌,慵懒地开口道:“你是白蚁成精?” 他的话差点让少女喷出水来,也对,这个比方确实有道理,说不定她哪天就把整个王府侵蚀掉,想到这霍岐便心中一阵得意。 没想到姬琼堇打断了她所有的想法,冷不丁地回道:“明日本王第一场比赛,你必须在!” “为何?”少女只是奇怪,他明明说自己是白蚁,又为何要把一个祸害留在家中? “本王希望你看到本王打马球的样子不会比他们差!”姬琼堇似乎是信心十足。 可看他如此意气风发的样子少女又有些忍俊不禁,原来王爷也有那种希望被人重视的心里,她撇开头,说道:“王爷好生自恋。” “人都是自恋的。” 男子的话让她无言以对,反正同她无关的事,她只当是看看球赛,品品茶、吃吃东西,想到这她也觉得是一件没差。 “哦~” 就在她不注意的时候,男子竟然站在了她的面前,四目相对间,男子似乎看到了让他感兴趣的东西,霍岐看着他如此渴望的眼神不禁地颤了颤,难道他是对自己抱有幻想,不怀好意,还要在球赛开始前提出过分的要求? 少女护住了胸口,“喂,王爷你做什么?” 可没想到男子的手指缓缓地向上移动,少女的心如同快要跳出喉咙,难道,就今日她的清白之身就该不保了?霍岐想着一会是该大声地呼救,还是应该小声地求饶,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一会姬琼堇会不会强硬地要求她,她的脑子越来越乱。 可没想到那只手移到了少女的头上,又随即拔出了她那支素色银簪,满意地一笑,“这素银簪整合本王的意,做个彩头。” 没想到姬琼堇也是个如此容易满足的人,他看着素银簪,似乎这是难得一见的礼物。 霍岐有些不可思议,毕竟堂堂的王爷什么宝贝没见过,竟然对这个银簪爱不释手。 “只是一根破旧的银簪王爷也要拿过去?”她实在不理解。 “下次还你更好的,更贵的!”可为了得到这根簪子,姬琼堇宁愿和她谈交易,甚至愿意送她更好的,不知为何他就是想同少女交换自己的礼物,就是希望她将自己的东西随身携带。 用钱财对付霍岐这一招绝对是屡试不爽,反正没有什么东西比钱财对少女更有吸引力了。 少女的眼睛此时睁得大大的,“王爷说真的?” 男子弯了弯嘴角,“一言九鼎!” “驷马难追!” 这个买卖她绝对不亏,一根素银簪换一根好的发簪,她真觉得姬琼堇是傻。 就算是留下来霍岐也不会把所有的心思放在击鞠上,今日的击鞠很多人都在猜测最后的赢家,最多议论的还是姬琼堇和姬明阗,只是少女根本不在乎这些,她只是自顾自地坐在那吃着皇家提供的瓜果香茶。 就在此时,经过的小婢女一脸倾慕的神情在一处议论道:“你们看到没五王爷今天真的是英姿飒爽,好生英俊呢!” 提到姬琼堇所有人都是眉飞色舞的,而霍岐并没有看到那时的场景,也无法想象那个帅气的身影。 “可不是,方才那颗球,他竟然踏马而击,并且还进球了,就连四王爷这种击鞠高手也只比他高了三颗球呢!” 少女不想再听下去,只是因为自己方才看了一会,又打了一会盹,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所以便跑到这后院来睡觉了,现在比赛结束,若是姬琼堇找不到自己那就糟了!第一回 合很快便结束了,今日的比赛也算是告一段落,齐蕤早就发现姬琼堇并没有穿戴自己给他做的护膝,而是用了旧的,少女的心中多少是有些失落的。 “王爷,你怎么没用蕤儿给你绣的护膝?”少女的神情多了几分楚楚可怜。 “本王不喜欢上头绣的花纹。”大抵是这个原因吧,因为姬琼堇也找不出别的理由。 “这样啊,可是这是我一针一线绣好的。”虽然失落,可是毕竟王爷喜欢什么是按照自己的喜好来的,她也不能去强迫。 可就在此时少女恍然看到了他头上的那支银簪,似曾相识,仔细想来是昨日霍岐佩戴的,她的心犹如山洪爆发。 齐蕤是个大家闺秀,虽然看透依旧沉静,“王爷你这银簪不是霍班主头上的吗?” 他会戴她的银簪,却不曾珍惜她的一针一线! 第32章 柔弱 财不外露,强盗劫杀 葱根一般的指甲一点一点地陷入她刺绣时留下来的伤口里, 甚至流出了鲜血,可虽说如此,却比不过心痛的滋味。 姬琼堇显然不想做过多的解释, 他撇开头, 说道:“一模一样的银簪多的就是。” 他的目光没有停留在少女的身上, 反而是看向了不远处亭子里吃点心的少女,他缓步走上前, 面上的表情有些不悦,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少女站起身有些慌乱,他不知该如何解释, 只是将手藏在了声身后,笑眯眯地问道:“王爷你比赛结束了?” 男子阴沉着脸,问道:“本王让你去看, 你为何不去?” 没想到霍岐竟然如实地招供道:“因为民女不喜欢看打马球,好生无趣。” 一旁的齐蕤面色似乎极为难看, 她方才与男子在这说的那些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反而注意力全然在霍岐身上, 想到这, 她的心中便有些失落。 “所以吃东西比看本王击鞠更重要?” 面对姬琼堇的疑问,霍岐竟然不假思索地回道, “那自然!” 反正二小姐一直会伴随左右,有她没有她都不过如此, 想到这儿, 她便看了一眼站在姬琼堇身后的少女, 她的神情似乎有些痛苦,两道陇烟眉微蹙,面色也显得有些憔悴。 少女二话不说, 大步流星地走上前扶起少女,“二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身子有些不适。”齐蕤还是十分艰难的露出了一抹笑容。 少女扶着齐蕤在那处坐下,也请了宫中的太医为她医治,只是齐蕤如今最重要的是能回家休息。 虽然大夫说并没有什么大碍,可姬琼堇还是担忧她的身子会出什么问题,于是问,“你今日一个人来的?为何不带个婢女呢?” 齐蕤摇了摇头,她哪里是这种金贵身子,走到哪里都需要旁人照料,她回道:“湘儿今日家中有事,我便让她告了一天的假。” “你从来只想着别人,不为自己考虑。” 姬琼堇的语气并没有十分温柔,他对人向来如此,就算是关心的话语也总是过于冰冷,这一点霍岐是能够理解的。 看着齐蕤埋着头不说话,霍岐打算打破这种尴尬的气氛,她小心翼翼地说道:“王爷,要不然民女先送蕤儿回家吧。” 姬琼堇点点头,“嗯,如此也好。” 他的身边只有裴弦澈,这个男子粗手笨脚地也做不好什么事,所以倒不如让霍岐送她,路上也有话可以说。 因为马球场本就设在郊外,较为偏僻之地,路途颠簸,而少女坐了马车似乎比方才面色更为难看,霍岐心中不甚担忧,她摸了摸少女的额头,问道:“蕤儿,你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没事,只是头有些晕。”少女边说着边揉了揉眉心。 是霍岐想的不够周到,明明身子不适还让她走如此坑洼的山路,这马车自然比不上汽车平稳,思索了半晌,她又喊道:“车夫,能否停下来让你们家小姐休息片刻?” 就这样二人下了马车,在一旁的茶棚落脚,齐蕤目光炯炯地看着少女,有些许愧疚之色,说道:“对不起阿月,今日真是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霍岐只是觉得这些话有些见外,既然是朋友那就应该互相帮助,“二小姐这是哪里话。” 少女浅浅一笑,可那笑容略显苍白,而霍岐也只是点了一壶茉莉花茶,她端着茶水给齐蕤,就在她接过茶水时,见她的手上布满了小伤痕,“你的手是怎么了?” 少女缩回了手,摇头道:“无妨。” “这是给王爷绣东西不小心受得伤吧?”霍岐突然明白过了,那护膝是她一针一线的情谊,又是在晚上绣的,所以定然费了一番功夫。 少女莫名地心里有些难受,“你对王爷真是有情有义。” 她从来没有如此用心地去对待一个人,也许爱一个人的滋味很难说清,就是为了他去做一切,你所不能为的事情。 齐蕤抬起头,那双眉眼似乎会说话一般,“我对王爷是从小的情谊,所以无论他是什么身份,我都跟定了他,他做什么我都会支持的。” 书上确实说过二人的相识,那个女孩,曾经救了一个在林中因为打猎而被毒蛇咬伤的男孩儿,而那男孩不是别人,就是姬琼堇,所以他便一直对那个女孩念念不忘,知道确定了那个人正是丞相府的沧海遗珠齐蕤。 “二小姐已然到了摽梅之年,相信王爷很快会来提亲的。”霍岐说这句话的时候莫名的有些失落,可是这样的感觉她自己也不曾多想,因为他们本来就是最般配的一对。 沉静了良久,齐蕤的面色似乎略好些,而对过往似乎是十分怀恋,她拿出了一个香囊,又取出了里头的一颗珠子,笑着说道:“这颗夜明珠价值连城,是他送我第一个礼物!” 没想到在场所有的人,包括坐在后面戴着眼罩的一个身材健壮的男人,他的眼神有些可怖,直勾勾地看着那颗珠子,夜明珠,这是无数人心中的一个梦。 霍岐实在是想不明白齐蕤为何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把如此醒目的东西拿出来,她握住了少女的手,说道:“蕤儿,这人烟稀少的地方财不外露,咱们还是谨慎着些。” 可少女却当成玩笑话,说道:“这世间的人哪里有你想的这般可怕。” 霍岐并不这样认为,她皱了皱眉,“还是小心使得万年船。” 二人正打算离开,刚走两步的齐蕤又停了下来,整个山上长满了红色的果子,红灿灿的如同洒落的火焰,好看极了。 她亲昵地拉着少女的手,心生向往,“我跟你说这山上啊长了许多的树莓,可好吃了,我从小就喜欢摘着吃,还是很好的药材呢!” 霍岐有些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了,“蕤儿现在想吃这树莓吗?” 只是她现在身体不适,总不能让他去采这树莓,况且她的意思定然是让她去山上采摘。 “许久不吃了,确实有些怀念。”齐蕤的神情有些不好意思。 可霍岐环顾了四周,却又担忧她一个人在此会不安全,“那你在马车上等我,我现在就去!” 待她上了马车后,少女又反复地叮嘱了车夫几句,这才放心的离开。 霍岐其实从未摘过树莓,亦不知它的枝叶具带刺,可受人之托,她还是小心翼翼地钻入了丛林之中,只是当她尝到鲜嫩的果实,她才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她忍着藤蔓划过自己的肌肤,忍着刺痛。 等她回来的时候,令她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车夫坐在原地捂着自己鲜血横流的手臂哭喊着,“二小姐,二小姐。” 少女的心底一怔,她心底已经有了不详的预感,“车夫,你怎么了?” 那车夫连忙哭丧着脸,说道:“二小姐被人劫持了!” “那我去找她!”或许霍岐真的不应该在这个重要的时候离开,那茶棚遇到的奇怪的男人,非明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她又怎能轻易地走开? 那车夫气得跺了跺脚,一脸无奈地说道:“你还是赶紧回去找王爷帮忙吧,你一个人怎么能对付得了那些强盗呢!” 霍岐怎么也没想到,就在这短短的一天能够发生那么多事,甚至还弄丢了齐蕤,她想姬琼堇知道事情后,一定会责骂自己照顾不周,一定会痛骂自己一顿,说不定还会把自己碎尸万段。 但不论结果如何,还是救人要紧,终于回到了击鞠场。 “王爷,不好了,蕤儿被人劫持了。”少女看着男子沉静的脸,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有人说过,沉默之后便是爆发。 可没想到姬琼堇依旧是平淡如水,“你可看清了那强盗的面貌!” 是因为他知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如何追咎原因只会于事无补。 可一旁的车夫竟然用推卸责任的语气,在一旁添油加醋道:“小的之前就说过那一带常有强盗出没,可霍班主偏偏不信,现在好了,小姐没了,她还要去摘什么树莓。” 事情的经过并不是他说的那般,可他现如今竟然颠倒黑白,少女站直了身子,不可思议地反驳道:“我没有!” 本来并未放在心上的姬琼堇,听到这样的话自然会对霍岐有别样的看法,他回过头,质问道:“霍柒月,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吃!” 他一直觉得霍岐虽然顽劣,但是绝对不会耽误正事。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呢?是二小姐让我去的,她说她怀念小时候,所以我才上山!”虽然二小姐的被人绑架,她确实有脱不清的关系,可是这确实是齐蕤让她采摘树莓她才离开的,如今的话到了车夫的嘴里变成了两种意思,她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于是,她只好求助身旁的男子,“王爷你信我,我真的没有。” “罢了,找到人要紧。”姬琼堇如今不想去追究谁的责任,若说起责任,那么他也有,他应该找几个人好好保护齐蕤,如此一来,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第33章 阴谋 迷雾重重,金风玉露一相逢 可他知道现在责骂任何人于事无补, 如今救人是最重要的,他带着霍岐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四处搜寻着可以的地点,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 他们果真遇到了那强盗手下的小喽啰, 可他们并非是撞见,而更似乎是有备而来。 姬琼堇握紧了身侧的配剑, 担忧他会乘人之危, 他提高了警觉,问道:“你是何人?” “我们老大说了, 要想要人,交出一百两白银。”那人果然是受了指使。 如果是要钱,对姬琼堇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他很爽快地从袖子里取出了一张银票,目光如炬道:“这是一百两银票, 放人吧。” 可没想到那小喽啰拿了银票竟然还得寸进尺,他又看着男子说道:“当然还有别的要求。” 一旁的霍岐绷不住了, 他们既然要的是钱, 那钱已经给了他们,可是他们竟然还出尔反尔, 她抑制不住自己的一腔怒火,厉声道:“你们莫要太过分了!” 其实小喽啰真正的目标不是为姬琼堇而来, 他从身后取来了竹笼, 他露出了一抹邪恶的笑容, “这是一条五步蛇,我们老大担心不能放心的离开,你们其中一个只要把手放进去, 就放人!” 这就是他们这些强盗喜欢的游戏,他们就喜欢让两个人做出抉择,看他们面对生死考量的态度。 看着姬琼堇一步步地走上前,少女就在最后一刻拉住了他的手,那一刻她是真的不愿他这样做,因为这是她的罪过,犯了错就应该遭受惩罚,或许这样做需要莫大的勇气。 她的语气带着几分颤音,手心一片潮湿,“姬琼堇,你明日还要击鞠呢!” 他还有自己的使命,成为东煌最重要的男人,成为摄政王,可是她却不同,她一无所有,所以也不再害怕失去。 他大步流星地走上前,想抢在他前面把手放进去。 可就在那一刻,姬琼堇及时拦住了她,不得不说,他确实于情不忍了,那种滋味似乎比他自己被毒蛇咬还要痛苦,噬骨嗜心的痛。 “你做什么?难道你想死吗?”在这一刻他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想保霍岐平安,不然他的人生还有何意义? 霍岐摇头,“王爷,我不想死,若一会我中毒你便砍了我的一只手,如此,就不会让毒扩散。” 这世间大概没有人不怕死,就算圣人,亦复如是。 那男人的声音犀利,似乎要把他们的绝望推向顶端,“你们决定好了吗?” 姬琼堇耸了耸肩,放开了手,轻描淡写地说道:“决定好了,就她去!” 霍岐听到他的话,装作面色晦暗下来,她十分不服气地说道:“王爷,你好歹也应该心疼一下,阻止一下我吧?” 姬琼堇又接话道:“我是王爷,你只是个普通人,当然让你去了。” 二人就这样吵吵闹闹,打乱了男人的心神,他被扰的头疼。 就在最关键的一刻,少女犹犹豫豫地环顾四周,“那,我就放进去了!” 在不经意间,男子朝少女使了一个眼色,就在少女的手快要伸进竹篮的时候,她目光一滞,抢过了竹篮,将蛇倒在了男人的身上。 蛇盘在他的颈脖处,那男人吓得“哇哇”直叫,“啊~” 男人四处乱窜,“你们竟然敢耍炸!我的眼睛!” 他没想到反过来被人暗算。 少女抱着胳膊,冷笑了一声,“自作孽不可活,就让你们好好尝尝五步蛇的滋味。” 那小喽啰被解决后,二人又闯入了山寨,营地里出来了一个满脸胡渣的男人,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姬琼堇,又看着躺了一地的小弟,愤愤道:“竟然这么快找到这来!” 看着阵仗姬琼堇是胜券在握,少女也有了底气,她站直了身躯,吹嘘道:“把齐蕤放了,你的几个小弟根本不是姬琼堇的对手。” 男子站在一旁也不说话,区区几个山贼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又何况就算打不过,救兵也很快会来,因为他早就防了一手,通知了裴弦澈。 那人站在原地不动如山,他身材浑圆,手中拿着大刀,目光毅然道:“我是山大王,我是不会轻易认降的。” 不过他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大丈夫能屈能伸,所以现在遇到比自己强的对手,他只能放下自己的尊严,嬉皮笑脸地说道:“除非这个人武艺高强,又是王爷,那小人就先麻溜的滚了,反正人还是完好无损的交还给您。” 那胖子个儿倒是大,不过狼狈求饶的样子倒是显得有些蹇劣,少女看了他这个过街老鼠的样子确实是觉得有几分好笑。 他刚想屁滚尿流地爬走,没想到一柄长剑朝着胖子飞来,那剑插入了一旁的柴草之中,离跪在地上的男人只有三寸,他吓得大惊失色,甚至不敢妄动,连忙求饶道:“王爷饶命!” 男子身躯凛然,“日后若是再行不义之事,这剑就不会偏离三寸,而是直接割断你的喉咙。” 这样的人若是不加以教训,以后一定会生出祸端来,所以霍岐并不知他们是否是真心会悔改。 “是是是。” 看管齐蕤的男人看着屋外打斗的场景,连忙解开了她身上的绳索,他的嘴角挂着一抹狡黠的笑容,并也没有太多的畏惧,“小姐,你可以走了。” 齐蕤向前走了两步,如今已是黄昏,她微微垂眸,就仿佛被覆上了一层浓重的迷雾,她的嘴角微微上扬,“今日之事?” 那年轻男人缓缓上前,轻声说道:“今日是我们劫持的您,同您没有半点关系,是因为看上了您手上的夜明珠,心生歹意,然后打伤了车夫,将您劫持过来,放了您全然是惧怕姬琼堇的势利,同您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一切就同六爻上的棋子,步步为营,齐蕤的病、车夫的受伤,被绑架,一步步随着她所设想的走下去。 少女脸上没有太多的情绪,远山眉微微挑起,她拿出了那颗硕大的夜明珠,启口道:“虽然你们输了,但是你们不亏,这夜明珠归你们了,谢谢你们陪我演这出戏。” 听到了声响,少女假装跌落在地上,她仍旧是弱不经风的样子,而霍岐看到她倒在地上,面白如纸,赶忙上去搀扶。 “蕤儿,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伤害你?” 少女摇了摇头,目光柔和的就好像一缕和煦的阳光,“没有,王爷穷寇莫追,还求您放他们一条生路,他们也是不得已为之,只是为财罢了。” 霍岐心中有些犹豫,又接着问道:“他们没有对你做什么伤害你的事吧?” 若真的是发生了不可挽回的事,那她应该是百身莫赎,就算他们能原谅自己,她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 少女咬了咬下唇,委屈地摇了摇头,她将脸埋在了男子的臂膀中,就像一只受伤的蝴蝶,“没有。” 霍岐转过了目光,制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她是娇滴滴的小姐,而自己却是永远都无法和姬琼堇站在一起的下等人。 她缓缓道:“王爷,您抱二小姐起来吧。” 少女身子虚弱,如今最需要的就是姬琼堇的关怀,这样的要求自然是不过分,男子果然抱起了少女,而这一幕场景,多像小说中应该有的英雄救美,她,只是这个故事中的女配,一个旁观者,就算是羡慕又能如何? 她的眼睛恁地有些酸涩,如果有这样一段金风玉露一相逢的情谊,那她大概是死也甘愿,美好的东西总是让她触不可及。 她不该想那么多,不是说女子要为自己而活,只要自己过的开心,有钱花,爱情什么的是遭罪的东西,越想越得不到,她自我安慰道:“霍岐啊霍岐,你不是霍柒月,这一定是霍柒月的心里感应在作祟,你不难过的!” 就这样,他们又一次回到了王府,霍岐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多余的,她不想像那些恶毒女配,趁着女主受伤“爬床”勾引,更不会恬不知耻的为了自己的前程而陷害女主,所以呆在这毫无意义,她可不想吃狗粮! 看着鬼鬼祟祟的身影,姬琼堇停下了脚步,“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儿?” 少女被他吓了一跳,但还是转过身解释道:“我想着回去了,今日之事还请王爷替我致歉,也是我的疏忽。” 繁星点点,月色如霜,少女站在那儿,似乎所有的光芒只在她一人身上,就连男人的目光也在她身上,他的声音极轻,似乎说的有些变扭,“若你在那,抓的就不是齐蕤一个人了。” 没想到的是他今日竟然有些许庆幸,他庆幸今日少女不在那儿,因为她在那里的结果便是同样会被人抓去,他从心里希望少女能够不受一点伤害,只是这些话,他似乎难以启齿。 因为方才风大,少女压根没有听清楚他的话,她抬起了如晨光一般的杏眸,“王爷方才说什么?” 她的心里莫名的有几分期待,可是期待什么,她也不知,或许等待他的挽留…… 第34章 动情 情难自控,尔虞我诈 有些话姬琼堇又怎会开第二次口, 毕竟关于自己的面子问题,他摆了摆手,说道:“无事。” 就在此时, 男子又见到了少女白皙如玉的手腕上几道血红的印子, 男子微微皱眉, 目光却带着一丝关切,“霍柒月, 你手上怎么了?” 少女摇了摇头, 解释道:“没事,一点点小伤, 不过是摘树莓的时候划了几下。” 比起齐蕤身上的病痛,这些确实算不得什么,可没想到姬琼堇却十分固执, 他有些局促地抱起了少女,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少女见状,神情连忙有些无措起来。 “王爷, 这是你的房间多有不妥。”男女授受不亲, 这一点她还是懂得,更何况她怕二小姐会再次误会。 男子声音低沉, 又态度强硬地撩开了她的长袍,“本王不会吃了你。” 他确实不会吃了自己, 只是如今的一举一动, 柔情似水, 竟比吃了她还要可怕,因为她觉得自己忘记了如何呼吸,只是楞楞地看着男子英挺的俊脸。 男子上药的时候动作倒是极轻的, 几乎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可姬琼堇看着她的伤还是心生担忧,那白皙皮肤上留下来的伤痕分外醒目,而他的心也有了一种被狠狠揪住的感觉,让人透不过气。 “疼吗?”或许姬琼堇自己也不明白为何自己的性情变得如此柔和。 少女摇了摇头,“不疼。” 那朱色的唇瓣就如同一朵含苞欲放的花蕾,娇艳明媚的让人忍不住靠近,男子的双眸在此时一点点沦陷,情不自禁下,终于覆上了那娇艳的红唇,可是他自己都不知自己为何这样做,甚至贪恋那样的芬芳和柔软,他喜欢这样的触碰,就好像诱人的曼陀罗让人欲罢不能。 可少女似乎还没有回过神,她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目光错愕,就这样她的第一个吻,在这样的情况下被眼前的这个男子占据了,少女面红耳赤地推开了男子,擦拭着自己的双唇,委屈地问道: “唔,王爷你做什么?” 她可不是暖香楼里的那些姑娘,自然也不是任何人都能亲能抱,她甚至怀疑方才是姬琼堇兽性大发,所以才把她当成了那种随便的姑娘。 姬琼堇惶然不知自己方才在做什么,他摸了摸自己的唇,他是第一次亲吻一个女孩,可是那是心底的声音在呼唤他,让他忍不住靠近。 “本王,本王方才有些情不自禁,不知为何,可能是太久未同女子亲近,所以,所以就~”他的话越发再给自己抹黑,其实他从来没有如此对待过一个女子,也没有像方才那般发了疯地想占有一个人,他觉得自己是病了,病入膏肓。 “民女明白,反正我身份低微,王爷想亲就亲。”少女说的自然是气话,就连她自己都不会去当真。 可男子迟疑了一会儿,似是话里有话, “你的意思想让本王负责?” 他的言外之意是若是想让他负责则不是不可以,可霍岐却曲解了姬琼堇的意思,以为那只是调侃和讽刺的语气。 少女否认道:“没有这个意思。” 姬琼堇为了挽回自己的面子,停顿了一会,呢喃道:“那就好!” 就在二人僵持在原地的时候,裴弦澈闯入了房间,看着二人的姿势暧昧,他捂了捂眼睛,又似乎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只好打破了这份沉静,“王爷。” 姬琼堇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显然对他有些不奈烦,他厉声呵斥道:“出去!” “属下可以出去,只是二小姐她今日许是受了惊吓,属下怎么劝她还是坐在地上不肯起来,她说一定要见到王爷。”裴弦澈作为一个传话之人也实在是无奈,事情传达的不好又要受训,如今撞破了王爷的闺中秘事又要被骂的狗血淋头,他这个傻大个儿,只能像个山一样立在这里。 姬琼堇缓缓地点头,“本王知道了。” 因为齐蕤还有病在身,所以姬琼堇对他是百般包容,她见到男子,心里不甚欢喜,绽颜一笑,“阿堇,你终于来了,你是不是不喜欢蕤儿了?” 其实她知道男子对她虽然一直很重视,但确实少了一些东西,关怀和温暖,还有就是男女之间的情谊,她感受不到半分。 男子沉默了一会,缓缓开口道:“你怎会这般想呢?” 或许他确实一直理解错了爱情的定义,他以为齐蕤救过自己的命,觉得她心地善良就是他心中合适的王妃人选,可这一切终归是他错了。 齐蕤松开了手,她能感受到男子身上的冷漠,她甚至能看得出他的眼神中,看她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半分爱意,可是她一直都在自欺欺人,就是因为她觉得姬琼堇有一天能够爱上自己。 “我能感觉到阿堇现在对我很生疏,我特别怀念那段日子,你被毒蛇咬了,我为你把毒吸出来,之后差点死掉,还好是皇后派人及时救了我,从那以后你就说一定会好好保护我,你还记得吗?”她试图打动身旁的男子,哪怕那种感情仍旧是感恩,只要他愿意留在自己身边就好。 男子不敢忘,“当然记得。” 他很感激,可是他真的不知道到底何为爱,看着眼前的少女,他能同情,可是没有感情。 少女楚楚可怜地看着他,就好像一只渴望得到食物的小猫,“那你会娶我吗?” 她第一次如此求一个人,第一次如此直白地求一个人娶自己,施舍感情给自己。 男子松开了她的手,“对不起蕤儿,本王现在想的还不是这些。” 或许姬琼堇以前确实想过只有这样一个蕙质兰心的人才配和他过一辈子,可现在,他才明白这不是真正的感情,他或许有些喜欢上那种让他心跳加速的感觉。 “可是你以前说过的。”少女泪光点点,她拉着男子的衣袖始终不肯放手,可是男子的神情依旧是如此的决绝,她缓缓地松开了手,她需要最后给自己留一点颜面,“罢了,王爷若是变心,蕤儿也无话可说。” 姬明阗以前并非是一个沉稳的人,他甚至也做过了许多荒唐的事情,可是正是因为皇帝钦定了太师,让独孤怀瑜言传身教,如此才改变了他,他一直认为以往是牖中窥日,可太师的话对他大有裨益,所以他转了性。 “王爷。”独孤怀瑜依旧是一身素衣,干净利落。 “太师来了。”姬明阗如今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虽然击鞠是他的强项,可毕竟他还是要事事小心。 他喟叹了一口气,“今日的球赛,姬琼堇只是比本王少了三球,若后面两场他超过本王也还是有机会的。” 他没想到姬琼堇也是深藏不露,明明不常击鞠,却能把球打得如此好。 可听了他的话的独孤怀瑜,面露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放心,姬琼堇不会同王爷争。” “太师如何知道?” 没有一个皇子会不想得到太子之位,他一直觉得姬琼堇也是如此。 “依微臣对他的了解,他根本就不想争储君之位。” 因为独孤怀瑜了解他的过去,他的为人,他心中其实是记恨皇帝的,又何况就算他们不下手,姬隆玉那边也不会善罢甘休。 姬明阗闻言觉得所有的忧虑都可以解除了,“那本王可以高枕无忧了?” “王爷,姬隆玉生性好斗,喜欢耍些背后的手段,所以他是个大麻烦,你必须小心着他。” 如今的姬隆玉早就不是以前的姬隆玉,他已是而立之年,如今才知地位的重要性,其实他这个人是有些手段的,若是真的与姬明阗斗,他也不定是他的对手。 男子颇为认同地点点头,又请示道:“那太师有何良策让本王既可以赢得比赛,又可以让父皇另眼相看?” “办法不是没有。” 其实要想对付姬隆玉很简单,只要知道他下一步想做什么,即使他们不动手,那他也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太师尽管说,他日本王当上太子之位,一定会重重用你。” 独孤怀瑜停下了脚步,微微侧眸,“王爷可知道陛下最厌恶的大忌是什么?” “亲兄弟自相残杀。” 在皇帝身边那么久,对他的脾性自然是有些了解的,皇帝不喜背后做手脚的小人之举,更不喜欢自家兄弟尔虞我诈,此番离下场比赛还有三日,他想姬隆玉一定会有所动作。 他暗忖道:“若是看到你们为了比赛不睦,陛下自然会大发雷霆,微臣在马厩处全部安插了自己的人,一到有人要动手脚,立马可以察觉抓获,如此一来防止了姬隆玉动手脚,还可以反将他们一军,王爷觉得如何。” 男子听后大喜,连声附和道:“只要能成功坐上太子之位,全都听太师安排。” “王爷难道不怕传闻了?” 在独孤怀瑜奉皇帝之命到王府来时,姬明阗确实一再害怕自己果真如同预言中那般若是坐上太子之位必定会活不过三十,可因为他的一番教导,让他改变了想法。 “太师不是说过,鬼神之说都是无稽之谈,信这些的人难成大器,幸的,太师指点,不然本王还深陷迷局之中。”姬明阗不信这个传言,或许是以前年幼,而如今知道权利的重要性,倒不如去放手一搏。 而如今亏得有独孤怀瑜在他身边指点,将他点醒,让他觉得自己移樽就教是件好事,让他觉得自己没有选错老师。 第35章 诱之 妩媚多娇,连生愧疚 姬隆玉的小聪明最终会把他逼上绝路, 他以为父皇要的就是最后的赢家,所以争强好胜的他想了一些歪招。 一旁的随从看他拿着一瓶药露出了一抹坏笑,连忙在身侧问道:“王爷, 这是何物?” 姬隆玉自以为是地说道:“是让马癫狂的药, 你将它加在姬明阗马厩的草料之中, 本王要想赢得这场比赛。” 最重要的是姬明阗,他是击鞠高手, 要想赢过他恐怕不是易事, 对他若不加以利用一些手段,恐怕大好的机会只会擦肩而过。 一旁的人试探性地问道:“那姬琼堇呢?就算是对付了三王爷, 那还有五王爷。” 只是今日在击鞠场上姬琼堇的表现也令人叹为观止,昔日他们并不想展露头脚,难道是想韬光养晦后给他们致命的一击。姬隆玉以为自己抓住了他们的弱点, 邪邪地一笑,“姬琼堇不是最喜欢美人吗?只要略施美人计, 让他起不来床,如此他还来得了吗?” 喜欢美人是人尽皆知的事, 他想用美人计乱了他的心神。 一旁的随从连忙称赞道:“王爷真是英明, 可是咱们派谁过去呢?” “西域送来了一些美人在本王的府上,个个身姿曼妙, 玲珑有致,你去给他送过去, 莫说是三日, 恐怕是十日也未必能看得到他的踪影。” 西域美女的婵娟此豸, 妩媚多娇,只要是一个风流男子必然是跑不出她们的石榴裙,想到这儿男子便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独孤怀瑜忙完了手上的事, 便遇到少女风风火火地前来寻他,几日不见她,他的心里确实是有些担忧,“月儿这几日去哪里了?” “义父,你为何不事先告诉我?”霍岐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他想他应该明白自己所指的是什么,若是他真的关怀自己、担忧自己,那早就应该前来寻一寻自己,而不是还有闲情逸致坐在这品茶赏花。 可独孤怀瑜似乎是故意装傻,“月儿指的是什么事?” 那日之事,他未有和她明说,就让她独自与几位王爷相处,霍岐腹诽也是自然 ,只是他不至于把自己的义女,置之死地。 “几位王爷的事,你故意让我一人在那里,难道不是让我故意撞见他们?!”可霍岐心里如同明镜一般,这根本就不是意外撞见,极有可能就是一场安排,是他的一场安排,至于他为何这般安排,她就不得而知了,可是她就是想问个明白。 流转的目光透露出一丝失望,男子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你如此想义父?” 或许她这样做是有些鲁莽,可就是因为她重视义父的情谊,就是因为想弄清楚世间的是非黑白。 “义父,我唤你一声义父,你当真疼我吗?”她的目光充满了期盼,她要一个答案。 独孤怀瑜自嘲一般地笑,“你在质疑我?” 其实她的怀疑没有错,因为他自己都从未看透过自己。 “难道不是吗?义父想利用我去牵绊住一位王爷,然后为你拉拢他们。”小说中的情节都是这么写的,利用自己最亲的人追名逐利,步步高升,可是她嘴上这么说,心理却不这么想。 独孤怀瑜并不想多做解释,而是徐徐地开口道:“就当是如此吧。” 这就是他的个性,他从不愿意解释,纵使是千万人误会,他也无需旁人的理解。 “那恕月儿不懂。” 她觉得如果真的义父是自己唯一的亲人,那他们可以沟通,亦可以像知己好友,无话不说,可是他却总是和自己隔着万水千山,总是有一条跨不过的鸿沟,可少女也说不上为何。 独孤怀瑜沉默了半晌,又拉着她的手到自己的身边,他意味深长地说道:“因为义父希望你能找个好的归宿,我的月儿不比任何人差,她希望能够嫁入宫廷之中。” 他很怀念那段与她亲密无间的时光,可是现在女孩儿长大了,有自己的心思,不是所有事都能够按照他的想法来了,而且,他觉得自从她身上的毒解了后,她变的有些敏感,有着不一样了。 少女抬起水汪汪的双眸,说道:“可我不愿啊。” 她只求平平淡淡的感情,只求平淡的一生,或许任何一个人都会“望女成凤”,义父也是如此,她也应该设身处地的为义父考虑。 男子垂眸,目光喜怒怒不辨,“那就是义父多此一举了。” 霍岐觉得是自己把事情想的太过简单,而对于自己唯一的亲人辜负心意,不管如何说他的出发点是好的,想到这她又有些惭愧。 “对不起义父,是我不好,你的一片苦心是我辜负了。” 男子的手握得更紧了,“月儿,义父知道你不愿,这样做没有问过你的意思,也委实不妥,可义父也只有你一个亲人,从来没有想过害你。” 他并不想失去眼前的这个人的信任,他害怕失去,对他来说霍柒月在他心中的地位任何人都不能占据,他将少女拉进了怀中,那种拥抱并非是男女之爱的亲昵,而是一种不舍和亲情的体现,因为他对少女的感情极为复杂,甚至连自己也不能分清,可是有一点他始终是明白,他需要少女,就好像鱼儿离不开水。 少女靠在男子清瘦的胸膛,他的身上有兰花的香气,让人有些沉醉,“我知道的,义父为我的婚事操心,但月儿还不想嫁,想多陪陪义父。” 霍岐的话令独孤怀瑜动容,或许是他太过于自私,从来没想过这个小女孩也有长大的一天,不再是不谙世事,活在保护下的女孩。 虽然把话说开,可霍岐的心里似乎还是仍有所顾忌,击鞠场上的事,齐婕妤之事,每次遇到这样棘手的事,都同独孤怀瑜有关系,面对这两次的事,她仍旧心有余悸。 直到见到府上的婢女在庖房明灯熬制汤药,她有些奇怪地走了进去,也不知这太师府何人病了。 见到少女来,婢女连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霍姑娘。” 霍岐开了一个玩笑,“你怎么那么晚了还在庖房,是在做夜宵给我吃吗?” 那婢女支支吾吾地说道:“是,是太师的药。” “义父身上有什么病痛,为何需要喝药?”霍岐从来不知道独孤怀瑜生病了,她方才同男子促膝长谈并没有发现他哪里不舒服。 婢女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目光悠远,“霍姑娘或许不记得了,我家大人那时为了救您,用自己的血作为药引,所以导致了现在气血两亏,一直用当归和黄芪等药材补血补气。” 这些前程往事霍岐当然不记得,似乎当年的霍柒月受了很严重的伤,要用独孤怀瑜的血去续命,听到这儿,她不能再保持冷静,而是身形微微颤抖着,他要是知道费了那么大的功夫还是没有将自己重要的人留在尘世,那该是多痛苦的事。 霍岐愧赧不已,自己翅膀硬了,可以离开鸟巢,却没想到返哺之恩,或许她是应该为义父做些什么,而不是总是想依傍着他,让他不管在什么场合都站在自己身边,她还是觉得自己太过不讲道理。 想到这,她做了一个决定,“下去吧,我来做吧。” “可是~”那婢女有些犹豫地看着她。 “无妨的。”少女觉得自己这些小事还是可以做好的,不管怎么说义父帮了她良多,现在原主不在了,她既然占用了别人的身体,她也应该做自己应尽的责任。 夜色沉静,朦胧的月光就如同银纱,在人的脸上印出了一抹圣洁的光芒,清风袭来,男子的墨发微微扬起,双眸之中闪烁着为蜮的光芒,他与方才判若两人,笑容邪魅,“如何了?” “看霍姑娘的神情想是理解了大人的良苦用心了,她说自己以后要亲自给您熬药,绝不假手于人。” 听到婢女的话,男子放下心来,毕竟自己确实用生命在救她,也是自己在这人世间第二个在乎的人,只是一个人生来就有自己的使命,就算尘世之人尽忘,他也不敢忘,他不能忘,海棠花瓣落满肩头,男子的神情满是不屑,他掸去肩头的花瓣,就好似这尘世的花红柳绿与他无关。 那送来的美人热辣似火,甚至连裴弦澈都招架不住,他刚去了那边浑身的骨头就好像散架了一般,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 他捂着脸,委屈地看了一眼男子,“王爷。” 虽然是捂着脸,可姬琼堇很快便察觉到了他脸上的异样,沉声问道:“你这脸上是怎么回事?” 男子站在原地沉默了好半天,这才缓缓开口道:“属下刚从栖梧台上下来,这脸上沾的是那些西域女子的唇脂。” “裴弦澈,没想到你也好这一口。”姬琼堇暗自生笑,他并没有栖梧台,也不知道那上面发生了什么。 可是裴弦澈方才可见识到了她们的本事,上来就是左亲右抱,甚至差点把他这件母亲亲自做的衣服给撕扯坏了。 “王爷,属下实在是比窦娥还冤,这些西域女子实在是太猛了,热情似火啊,上来就是乱亲一通。”男子委屈的样子浑然像个小姑娘,被人占了便宜。 男子淡笑,“本王还以为是什么靡颜腻理的天生尤物,能把你那木头一般的心也勾了去。” 他还以为谁能够骗走裴弦澈的初吻,没想到竟然是被强迫的,如此说来倒也不奇怪了。 第36章 冒充 阿依娜逃跑,点燃的欲望 裴弦澈觉得自己被那些西域舞妓占了便宜, 心中自是觉得委屈,他思量了一会,试探性地问道:“王爷, 您要去瞧一瞧吗?” 男子见状只好扔了一块帕子给他, 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必了,不过是那些人派来试探本王的, 这些人不必理会, 你依旧让管旭去假装本王,也让那些歌妓们有所回响, 让那些背后动手脚的人可以定定心。” 他本对这些女子便不感兴趣,不过有人希望他纵情声色,他也万万不能辜负他的一番好意, 一直以来,他都会让管旭, 这个身形同他极为相似的人来掩人耳目,所以这次亦复如是。 这皇宫之中名缰利锁, 勾心斗角, 而男子只想明哲保身,他不同他们去争, 不是因为争不过,只是不愿。 等婢女送来了汤药, 独孤怀瑜才察觉少女离开很久了, 他拿起了勺子, 慢条斯理地摆弄着碗里的汤药,微眯着眼,问道:“月儿她人呢?” “她熬完汤药便走了, 这是她做的蔗糖膏,她说知道义父怕苦,所以照着书上学的。” 婢女本只是同她提了一嘴,没想到她就将男子的喜好牢记于心,还说好每日会在这个时候过来熬药,独孤怀瑜心中所愿,已如愿以偿了,或许往日的霍柒月真的变了,她的心思变得细腻了,也不再同以前做事那般横冲直撞,看着眼前的蔗糖膏,独孤怀瑜的心中蓦地一暖,这么多年了,他一直都不知有一个人照顾自己或许也不是坏事。 霍岐是步行回去的,她边走边想着很多事情,没想到迎来了一个人同她撞了个满怀,她同那蒙面女子一同摔倒在地,少女拍了拍屁股站起身,“你谁啊莽莽撞撞的?” 她委实没想到这树林里竟然会钻出一个人来。 那女子蒙着面纱,穿着异域服饰,可目光却左顾右盼,看起来十分着急,她拉着少女的手,急切地央求道:“女郎,你救救我,我不想被抓回去。” 看她的样子并不是在开玩笑,她的眼中似乎闪烁着泪光,少女这才意识到这位女子似乎真的遇到了什么烦心之事,她垂眸,认真地问:“怎么了?” 她拉着少女躲在了一旁的树林里,整个人浑身战栗着,似乎遇到了什么很可怕的事,“后面追我的是蜀王府的人,蜀王生性好色,喜欢美女如云,我们被送只是礼物,供人玩乐,可阿依娜早已有了心上人了,不想再被当成礼物。” 原来这名女子就是阿依娜,是书中提到过的刚烈女子,她来自西域,虽然被当成礼物一般送来送去,却还是为心爱之人守身如玉,只是她没想到姬琼堇竟然会逼迫她。 少女有些不敢相信,“王爷他当真对你?” 她所认识的姬琼堇虽然有时有些嚣张跋扈,可并不如她说的那般,甚至还去逼迫一个心不在他身上的女子。 “王爷昨日醉了酒,便想轻薄我,好在其他的姐妹出来代替我出来服侍王爷,不然阿依娜便是违背了自己的誓言,早就不是清白之身了。”阿依娜哭哭啼啼着,说到姬琼堇眼底满是怒火,甚至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可少女沉静如水,她就想弄清楚情况,她相信姬琼堇不像她所说的那般,她想去一探究竟。 “你随我把衣服换一下。” 阿依娜止住了眼泪,不明所以地问道:“女郎想做什么?” 阿依娜一直习惯蒙着面纱,确实没有几人看到她的庐山真面目,所以如今她想装成她的样子,就算被人抓进去,只要姬琼堇发现自己是霍柒月,想必也不会对她如何。 “反正戴着面纱,他也分辨不出,你且把衣服换给我,然后跑的越远越好。” 她觉得眼下四处都是王府的人,只有她站出来才能转移那些侍卫呢目光,调虎离山。 阿依娜神情有些担忧,“那你呢?” “你放心吧,王爷若是看到我,必然就不会生出那番心思了。”霍岐这点还是可以保证的,姬琼堇从来没有对她做过过分之事,可说到这,又想到上药的那晚,不知为何少女的心里有些心虚。 “女郎的情谊,阿依娜来日定会当牛做马报答。” 就这样霍岐引开了那些侍卫的视线,致使那些侍卫发现了她,把她带回了栖梧台,好在万幸的是阿依娜离开了。 那群姐妹看到少女被抓回来,连忙担忧地上前追问,“阿依娜,你怎么被他们抓回来了?” 少女并没有说话,只是因为怕在她们面前露出马脚,不是因为对她们不信任,只是常言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年纪略大一些的女子叹了一口气,惆怅地说道,“不管怎么说王爷现在是注意到你了,你现在不能再跑了,他今夜指名要你服侍他,我们也没办法代替你过去了。” 就在这时,身侧一个少女小声地附和,目光冰冷,“对啊,这个你拿着,实在不行你就杀了那个狗王爷,取了他的心肝。” 霍岐点点头,她们姐妹情深,她可以理解,可是若是姬琼堇若是真的什么都没做,为何会引起这些舞妓的愤恨?难道真的如阿依娜所说,他要强了阿依娜? 于是她换了一套衣服,又进入了浴池,她的内心惴惴不安,一来怕有什么乱子;二来怕她们所言非虚。 浴池氤氲着水气,如梦似幻,又似乎有一种香气缠绕鼻尖,让人骨软筋酥,霍岐四下张望,只听见外头传来脚步声,那人的脚步十分凌乱,似乎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没想到他一进来便熄灭了灯笼,向这里走来。 少女心中一滞,“王爷,你这样奴家看不到了。” “既然良辰美景,不及时行乐,点灯做什么?”男子说着扔掉了手中的灯笼罩,只听浴池的水“哗啦”一声,就如同少女的心也被激荡起来,这是什么样的开场,暧昧充满了欲望的味道。 霍岐只觉得这样的气氛让她有些不适,“可人家还没有准备好。” 男子的唇边挂着一抹邪笑,他蹲下了身,握住了少女纤细的臂膀,他微微低头,在她耳畔低低地引诱,“这个还需要准备吗?本王一样样教你,如何?” 霍岐睁大了眼睛,满是错愕,可仔细想来,他身上的气味,她恍然明白过来,拆穿道,“你不是姬琼堇,你的身形很像他,但是声音不像,他身上也不会有如此浓重的脂粉气。” “你见过本王?”管旭连忙保持了警觉的态度,他板正了少女的身躯,又强制地揭开了脸上的面纱,真相尽收眼底。 他目光凶狠,逼问道:“你根本就不是什么西域女子,你竟然假冒阿依娜进入王府,你意欲何为?” 霍岐冷哼了一声,“你不是姬琼堇,我要做什么与你有何关系。” “呵,好大的口气,我虽然不是蜀王,发现我是他派来的,若是想对你做什么王爷也不会怪罪。” 他的话一出,少女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根本不在乎眼前的这个人是不是阿依娜,只要是让他能做自己想要做的事的人,说着,他伸手去解开衣领的扣子。 少女心中一顿,她当然知道男子要做什么,她拼命地向后躲避,男子步步逼近,知道她掉进了浴池,她浑身湿透了,她面露恐慌之色“你,你想做什么?!” 少女曼妙的身段更是让男人点燃了心底的欲念,他的嘴角挂着苍冷的笑容,没有人能够阻止他,“你觉得呢?” 水是冰凉的,可霍岐却不觉得冷,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害怕,慌乱间,她摸到了匕首,这也是她现在唯一能保护自己的东西。 就在此时,男子大步流星地赶来,他没想到的是管旭竟然胆大包天随意调派王府的人手就为了捉拿一个阿依娜,平时对他纵容太过,未曾想她竟然不把自己这个王爷放在眼里。 “这个管旭,本王让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那阿依娜走,他竟然违背本王的意思把她抓回来,还要在栖梧台中对她做这样的事!” 听到浴池传来的动静,姬琼堇气不打一出来,说着就想一脚踹开浴池的门,可就在这时裴弦澈抱住了他的长靴,说道:“王爷王爷,你不能进去,你现在进去长针眼怎么办?” 若是坐视不理,他只会越发打着他的名义为虎作伥,所以他下定了决心要好好教训他一番。 “可他把本王置于何地?” 就这样,门陡然被打开了。 而管旭仓皇地向门外看去,不耐烦地喊道:“谁,谁敢扰了本王的好事。” 姬琼堇冷声说道:“管旭,你还真是忘了自己是何种身份,在本王面前还敢摆起架子来了?” 一旁的裴弦澈连忙前去亮灯,等到浴池从新燃起了光亮,男人才惊觉过来。 他爬到了男子的足下,叩头道:“王爷,王爷息怒,小人只是习惯这样自称。” 男子抑制住心底的怒火,怒骂道:“滚出去!” 管旭的眼珠子转了转,忙回道:“小人只是想替王爷好好教训这个不听话的阿依娜,并没有想以下犯上的意思。” “王府现在是你的了?何时需要你教训人了?”姬琼堇的目光震慑出不可触犯的光芒,明日还有击鞠比赛,他不想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只是今日不处置,不代表他忙完了事不处置他。 男人颤颤巍巍地回道:“是,王爷,小的先行告退。” 第37章 坠马 心花怒放,坠马传闻 解决了管旭的事情, 男子又将目光转向了掉在水里成了落汤鸡的少女,他只是说道:“阿依娜,你可以走了。” 少女听到她的话微微一愣, 没想到姬琼堇就这样放自己走了, 看来, 他还是不如传闻中的那般可怕,想到这儿她走上前行了一个礼, “是, 阿依娜谢过王爷。” 就在少女同他擦肩而过时,男子抬起了眸子, 仿佛是意识到了什么,就这样,他叫住了少女“等等。” 少女被他的话吓得面色苍白, 有些不知所措,她停下了身, 小心翼翼地问道:“王爷还有何指教吗?” 她该不会露出了什么蛛丝马迹,让他发现了吧, 可明明自己方才表现的极好, 她的心中有些忐忑。 直到男子缓步朝着少女走来,打量了她一会, 竟然还不给面子的问道:“霍柒月,乔装成别人的样子, 好玩吗?” 没想到竟然被他一眼认了出来, 少女的神情有些慌张, 可沉静下来又发现自己也没有必要再伪装下去,倒是不如以真面目示人。 她褪下了面纱,又问:“王爷如何知道?” 男子勾了勾唇角, “你虽蒙着面纱,可声音无法改变,还有西域人的身形较高,你的身形却和中原女子一样娇小,而且,若是普通女子被非礼后一定会痛哭流涕,你却十分沉静。” 不过好在方才他来的够快,不然真的不知道这管旭会做出什么荒唐的事来,若是晚来一步,他恐怕就无力挽回了。 “那可不一定,若是刚刚那个管旭敢动我一下,我还有别的办法。”可少女眼下并不如他想象中的那般害怕,她早就为自己留了后路,他只要靠近自己,她就会让他断子绝孙。 男子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哦?” 就在这时,少女从袖子里拔出了一把匕首,目光泠泠,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一刀阉了他!” 不知为何此时的裴弦澈有些不自觉地摸住了下面,他只觉得自己的某个部位隐隐作痛,如此凶悍的女人,他还是敬而远之,想到这,他只好畏畏缩缩地说道:“王,王爷,属下先行告退,您那里自求多福。” 裴弦澈离开后,男子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少女,他的嘴角带着弯月一般的笑容,他一步步地逼近少女,直到少女退无可退,男子微微挑眉,语气似乎带着一种挑衅的味道,“别人不敢,本王敢。” 少女几乎忘了如何哭,她只是楞楞地站在原地,男子绝美的容颜世间无二,就好像是天上的星辰,似乎很近,可伸出手又觉遥不可及。 她索性撞着胆子问个通透,“王爷何意?” 男子一把抓住了她颤抖的手,薄唇微启,每个动作都拨动人心,“本王还就是想试试,你是否真的会这么做。” 若换做是别人,或许她还真的会这么做,可是面对眼前这个男人,她还真的有些下不去手。 “王爷是想用自己的身份仗势欺人吗?” 用身份来压她当然是无话可说,只是她好歹是个女子,就算不是学做三贞九烈,也应该要维持着自己的底线,不能随意屈服吧。 男子沉默了半晌,又伸出了手插入了她一头乌黑的长发之中,那双琥珀一般的眼眸,一动不动地看着她,“霍柒月,你难道不想吗?” 少女有些失神,她从未有如此心跳加速的感觉,甚至于她觉得自己连呼吸都觉得困难,她担忧姬琼堇只是与她再来一场玩笑,又在想原主是不是就是这样落入他温柔的陷阱,她不敢乱动,“想,想什么?” “你深夜假扮成阿依娜的样子,又心甘情愿的来到这栖梧台,其实你就是为了试探本王会不会真的碰阿依娜,是吗?” 他原是以为少女当真是在乎他,所以听了阿依娜的说辞才来试探自己是否见一个爱一个,那就证明他的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那深入幽井的眼眸让人捉摸不定,而霍岐也不知该如何回应,因为她对自己没有信心,生怕姬琼堇在戏耍她。 于是她便装傻充愣地耸了耸肩膀,“王爷碰不碰女人和我有什么关系?” 听了她的话,姬琼堇眸色一黯,“你真不想知道?” “王爷若是不近女色,那月儿才觉得你正常。”少女撇开头,不知为何说这些话的时候她已经没了底气,明明是一句很简单的话,可是不知为何方才却让她觉得心中不是滋味。 浴池因为被人不断的加热,所以连气氛也变得高涨起来,姬琼堇只觉得自己如今浑身火热,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目光愈发迷离起来,“那你呢?可近男色?” 少女有些不适应,只能设法回绝道:“王爷让我无色可图,因为男子在我面前都是一样的。” 可姬琼堇似乎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反而垂下了眸子,直直地看着自己臂膀下那个娇小的少女,想到那日的吻,少女就如同天火蔓延,她垂下了眸子似乎很害怕注视着男子,很害怕那吻再落下。 “干嘛,王爷你是想霸王硬上弓?” 姬琼堇调笑道:“本王很乐意试试。” “不知廉耻!” 少女白皙如玉的脸上遍布红霞,她甚至不知道男子会如此回应,这般回应,更是让她想找个地洞钻起来。 就这样姬琼堇又眼睁睁地看着怀中的人儿消失的无影无踪,可是他却仍旧痴痴地站在原地,少女的方向似乎还缠绕在他的鼻尖,让他久久不能忘,他想他是病了,病入膏肓。 他的脸上挂起了一抹深的笑容,“霍柒月,是你勾引本王在先。” 这几日姬隆玉一直都在担忧一件事,不仅是姬明阗还有姬琼堇,那看守马厩的喂马监已被他收买,他在府上等待着消息,直到那随从把消息带了回来。 姬隆玉的神情有些急切,“怎么样了?” 那随从脸上挂着一抹阴鸷的笑容,“一切都准备好了,姬琼堇恐怕今日不会来了,而姬明阗,王爷一会就看好戏吧。” 可唯一没料到的是第二日的击鞠场上还是出现了姬琼堇的身影,这着实让姬隆玉吃了一惊,京中传闻他好色成性,可是这几个西域女子,性感妩媚,任何男子都无法抗拒。 他走上前,冷嘲热讽地问道:“五弟猜猜今日击鞠,谁会是最后赢家?” 姬琼堇边佩戴好护腕,随即斜睨了他一眼,说道:“自然是二哥你了。” 姬隆玉听到了他的话心中更是得意洋洋,可男子接下来却又嘲讽道:“二哥心里不就是这般想的吗?” 姬隆玉听到他的反驳,面色一变,又对着他的身影大吼大叫道:“你!姬琼堇,你有什么好嘚瑟的?” 这场比赛,他必须赢,不管任何人说什么。 比赛开始,姬琼堇身姿潇洒,动若脱兔,接连几番进球,可是他知道今日的赢家终究不是他,其实皇帝的心中早有储君的人选。 众人皆叹,“好球!” 可就在所有人都认为姬琼堇要拔得头筹时,没想到男子的马长鸣一声,男子拉住缰绳尽量保持着他的平衡,可没想到还是从马上跌落下来。 众人纷纷惊叹,“王爷,王爷。” 就连皇帝也惊恐地站起身,“怎么回事。” 士兵连忙前来禀报,“陛下,五王爷他坠马了。” 皇帝大惊失色,“什么!”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知所措,只有姬隆玉和姬明阗,他们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一切,很快姬琼堇被送回了王府,而皇帝也传来了太医,整个王府一下子忙的不可开交。 这个消息很快在京城传开,也传到了祥聆坊,几个伶官小声地在一旁议论:“你们都听说了吗?五王爷今日击鞠坠马,到现在都没有醒。” “啊,怎会这样呢?” 所有的话都被霍岐听到了耳朵里,从听到那些传言,她便觉得有些坐立不安,她不相信他如此聪慧之人竟会坠马昏迷。 毕竟是父子情深,虎毒不食子,皇帝的心中还是很担忧姬琼堇的,“太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会坠马呢?” 独孤怀瑜微微颔首,解释道:“陛下莫急,太医署几个首长太医令已联合为王爷前来会诊,如今已检查到这几日饲养马匹的草料有问题。” “有问题?”皇帝有些不可思议,也不知到底是谁有这样的胆子竟然做出如此胆大包天的事。 男子目光炯炯,答道:“是,疑是有人在草料中参合了东西。” 皇帝震怒,“疑似?朕不要疑似,要确定!”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真相。 几位太医联合起来检查了草料,于是张太医第一个站出来汇报情况,他的神情十分凝重,皇帝因为他的情绪也察觉到了此事绝不简单,他沉声问道:“张太医,如何了?” 老者战战兢兢,在一旁答道:“回陛下,微臣与几位太医令查了好几遍,都发现这马饲料有问题,是掺合了使马癫狂之药。” 皇帝的眼中燃烧着两团怒火,他最不想发生的事终归还是发生了,他几乎拍案而起,“竟然有人敢谋害皇子,把喂马监找来!” 这一切都在独孤怀瑜和姬明阗的预料之中,要扳倒一个姬隆玉何其简单,恐怕他此刻自己都还没意识到危机感。 第38章 构陷 当场抓获,情动不已 这一切都被布置的天衣无缝, 守卫又偏偏抓到了喂马的御监,侍卫推搡着,让他跪在了皇帝的面前, “陛下, 正好遇到这喂马监要挟带私逃?” 那喂马监果然露出了心虚之态, 面对圣颜,目光闪躲, “小, 小人。” 这让人一看就知道有问题,而姬明阗身姿笔挺的站在那儿, 似乎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此时,独孤怀瑜同他对视了一眼,上前作礼道:“陛下, 还容怀瑜将他的包裹打开,再一探究竟。” 皇帝掂掇了半晌, 就在此时,心底又似乎是害怕知道最终的答案, 他深吸了一口气, 点头道:“也好!” 独孤怀瑜打开了包裹,这包裹里头尽是琳琅满目的金银珠宝, 明晃晃的光芒让人眼珠子都错不开,就在此时男子在包裹中发现了一块令牌, 这令牌上写的不是别人的名讳, 正是靖王姬隆玉。 一旁的姬明阗神情错愕, “这,这不是靖王府上的东西吗?!” 沉默了良久的皇帝,目光中似乎在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他忍着愤怒,只想听他的解释,“姬隆玉,你来解释解释,这是不是你府上的腰牌和珠宝?” 面对姬渊的逼问,男子有些不知所措,他昨夜就让这喂马监离开,只是没想到到今日他还在击鞠场里,又何况,他让他离开时清理马槽,没想到竟然留下了罪证。 张皇失措之中,男子只好推卸责任,“父皇,儿臣,儿臣不知道他怎么有这些东西,定然是此人手脚不干净,偷拿了靖王府的东西。” 那人闻言,忙见风转舵地说道:“王爷,您怎可如此说呢?分明是你指使小人在两位王爷的马饲料中下药,现在东窗事发,你就将所有事都让小人来扛。” “你胡说什么!” 姬隆玉始料未及的是此时他明明已经安排妥当,不留任何破绽,没想到这个喂马监竟然出卖自己,早知当日就不应该全然信他,而是将他杀了。 皇帝不愿听这些喊冤之词,他只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姬隆玉,朕只想知道此事究竟是不是你所为?” 姬隆玉“扑通”地跪下,依旧不肯承认自己的罪名,他知道今日的计中计,想必为他人做了嫁衣,连带自己也陷入困境了。 “父皇,你要相信儿臣,儿臣怎会做出如此荒唐之举?” 就在皇帝动容时,喂马监递上了一纸书信,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继续指控男子。 “这是你给小人寄的书信,说事成之后还有重赏,靖王不会不记得了吧?” 皇帝接过了书信,表面沉稳的他,实则真的很担忧看到上面的字,也害怕真的是他们手足相残的证据。 他的耳朵里再听不到别的声音,只有对姬隆玉的绝望,皇帝将书信扔在了地上,看到上面的字,男子更是为之震惊,上面的字和自己的字迹如出一辙,看来这个人摆明了要将他置之死地。 他的神情慌乱极了,“这不是本王写的,本王只是让人通知你,根本没写过这封书信。” 可没想到就是因为他的无措,这才说漏了嘴,皇帝怒不可遏地紧盯着他,怒骂道:“姬隆玉,你亲口承认,莫不是还想狡辩!” 所有人都从未见过皇帝如此生气的样子,因为失望透顶,不再想理会任何人说什么,这个时候,他没有办法定夺,只是拂袖而去。 男子颓然地跌落在地,高声喊着:“父皇,儿臣冤枉啊,当真是有人想陷害儿臣。” 可皇帝已经半点也听不进去,他身为国君,应当为自己的那个行为负责,就算是自己的儿子,也不能徇私枉法。而姬隆玉也知道,虽然没有发落,可经过了这次的事,他恐怕再也得不到父皇的信任。 听到姬琼堇坠马之事,一向身为吃货的霍岐食不知味,她心不在焉地拌弄着碗里的饭,一旁的芷烟见状担忧极了。 “阿月,你怎么这两日心不在焉的?” 霍岐没想过自己将心里的情绪表露出来,“没有啊。” 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也没有察觉自己有什么问题。 可身旁的少女却提醒道:“可你平时不是最不喜欢吃萝卜的吗?” 是啊,她平时从来不吃萝卜,可是今日,虽然书上也有说过姬琼堇坠马,后来也大好了过来,只是自己为何还是莫名的担心,甚至想去见一见他才能安心,这还是平时大大咧咧的她吗? “我可能没注意。” 其实旁观者清,少女早已看穿了她的心事,小声地问道:“你可是因为蜀王的事而不高兴?” 自己的心事被人戳破,少女觉得有些尴尬,她转移开目光,有些心虚地回道: “我怎会为他?他可是王爷。” “裴弦澈今日可同我说了,王爷都已经昏睡了三天三夜了,太医为之会诊,据说醒过来的机会很渺茫。” 听到芷烟的话,霍岐如雷轰顶,书上明明是说他只是受了点小伤,怎会昏睡不醒?“怎么可能!” 见到她如此惊慌失措的样子,芷烟大抵是明白了她的感情,其实她自己未曾看透,跟随她左右,她早已看的一清二楚。 少女话不多说,直接奔向了王府,可如今王爷受了伤,皇帝下令对王府严加看管,所以不要说是一个人,就算是只苍蝇也很难飞得进去。 翻墙,这对霍岐来说没那功夫,她在围墙边转来转去,最终发现了一个狗洞,她的神情有些犹豫,仔细想来,总比被侍卫赶出去的好,于是她撸起了袖子,就决定向那未知的世界钻进去。 可刚钻了一半,自己尴尬的一幕就被裴弦澈发现,她的手里又抱着一个小猫咪,实在是不敢乱动。 男子正用一副奇怪的眼神低头凝视,“霍班主,你这是做什么?” 少女扯出了一抹明媚不失礼貌的微笑,解释道:“王府守卫森严,不让外人进来,我就只好~” 裴弦澈不可思议地问道:“你就只好钻狗洞?” “不要说那么难听,我只是走了一条捷径。” 狗洞不是重点,重要的是她能进来就好,不管是人走的,还是狗走的,反正都是通往王府的道路。 裴弦澈笑眯眯地蹲下了身子,又看到她这副脏兮兮的脸,从袖子里取出了一个油汪汪的鸡腿,逗弄道:“那霍班主,你进来啊。” 这下的霍岐果然怒了,“裴弦澈,你真当我是一条狗?” 她也是前来看望他们家王爷,没想到竟然用这样的礼数相待,堂堂王府,简直是有失体统,她非要好好的在姬琼堇年前说道说道。 “还愣着做什么,快拉我进来啊!” 裴弦澈连忙收了手里的东西,伸出手将她拉了出来,“霍班主,你要小心你的脚……下。” 见到少女此时一个趔趄,还是踩到了身后的那摊粪便,男子的脸上笑容在一点点的凝固,脸上奇怪的表情,随之转换为大笑,“我已经提醒了你,是你自己不注意。” 霍岐一脸对他恨之入骨的模样,不过来都来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看到姬琼堇,才一日不见就物是人非,少女缓步走上前,坐在床边晃动着男子的手臂, “姬琼堇,我昨日见你还是好好的,你不能死啊!” 不得不说少女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完美的睡颜,他的五官精致极了,就好像浑然天成雕成的玉器,纤长的睫毛就好似一只神秘的黑蝴蝶,不过他的脸倒是显得有些苍白,就好像阳光下的冬季初雪,而那殷红的红梅。 就在下一刻,男子沉稳有力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本王说过要死了吗?” 霍岐目瞪口呆地看着男子,“王爷,你~” “你方才进来一直攥着本王的手,所以痛醒了。” 其实他本来就没打算装下去,只是方才少女一直猛攥着他的手,甚至把他的手都抓红了,他要是再不醒,恐怕他这只手臂都被攥了下来。 霍岐天真地眨了眨眼睛,“不会吧,原来昏迷的人还能痛醒啊?” 姬琼堇看着她脏兮兮的样子,质问道:“门外戒备森严,你如何进来的?” 少女沉默了半晌,坦言道:“爬狗洞。” 姬琼堇低头看了一眼白色袖子的污垢,又陷入了沉思,“那你把什么擦在本王身上了?” 他心里有着不好的预感,可又不敢胡乱猜测。 直到少女说出了真相,“没方便洗澡,王爷别介意。” 男子脸色大变,“霍柒月,你还究竟是不是个女子?” “我方才急着想确定王爷的安危,所以就一股脑的钻了狗洞,王爷不会不理解吧?”少女露出了委屈巴巴的神情,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为了能见到他,看到他身体无恙。 看到她这般楚楚可怜的神情,男子不知为何心下一动,霍岐如此急切难道是为了想看到自己?想到这,男子的心里就好像抹了蜜糖,可他却还是嘴硬道:“罢了,不同你计较。” 那么久以来,他从未遇到过一个让他如此情动之人,只是又碍于自己是王爷,所以找不到时机,就算同父皇禀明,恐怕也未必能够得到批准,所以,他必须想一个万全之策,可这些话他没有对霍岐去说,并不是因为他看不起他的身份,而是他怕她会拒绝自己。 第39章 心疼 一石二鸟,惶惶不安 其实霍岐虽然是个大大咧咧的人, 可有些事却还能够明白,姬琼堇因为自己的母亲的缘故,对储君之位从未有半分觊觎之心, 所以这次坠马说不定也只是他为了掩人耳目的手段。 “王爷装睡可是不想惹祸上身?”比话刚说出来, 少女却又觉得有哪里不合适。 她如此直白的戳破, 男子自然引起了对她的注意,他目光犀利, 问道:“原来你知道本王装睡?” 这些天没有任何人敢在这说三道四, 所有人都以为他坠马不省人事,可自己心里的想法竟然被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女子看透。 少女低眉, 说道:“知道一点点,进来时便猜到了。” 其实有些事只在观察入微,不会不发现破绽。 姬琼堇来了兴致, “你是如何看出破绽的?” 方才进来时少女便一直注意着桌上的水杯,那桌上留了几滴水印, 仔细想来这是王爷的房间,下人们肯定不敢动桌上的任何物件,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茶壶边上有水印, 那证明王爷起身用过茶。” “你还不算太蠢。”就因为这样的推断姬琼堇对她刮目相看,只是他如此明说, 当真是不怕他因为拆穿自己的事而恼羞成怒,男子豁然站起身来, 他目光凌厉地看着少女, “不过你知道了本王是假装, 你觉得应不应该被杀人灭口?” 少女一直往背后靠,直到摔倒在了床上,而摔倒之时, 男子也因为被她攥紧的衣袍,脚下一个踉跄跌落在了地上,霍岐发出了犀利的惨叫声,“啊~” 可没想到姬琼堇就在此时压在了她的身上,她几乎可以听到男子强劲有力的心跳,可以感受到男子均匀的呼吸。 这样的姿势何其暧昧,又是何其激荡人心,少女撇开头,避开了他灼灼的目光,说道:“王爷,咱们这样不好,万一皇上再来~” 男子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容,意味深长地说道:“那本王便说为了王嗣瓜瓞绵绵,做贡献,父皇定然不会怪罪。” 霍岐当然明白姬琼堇什么意思,就是说皇帝为了绵延子嗣,就算他做出荒唐的事,也会被理解原谅,毕竟她没有身份没有地位,成为一个侍妾恐怕也是走了八辈子的狗屎运。 少女嗤笑了一声,说道:“你竟然把房中术说的如此清新脱俗。” 男子面露惊奇之态,“何为房中术?” 霍岐闭了闭眼,“王爷不懂,我便不说。” “你懂的比本王多些,自然是要向你请教。” 男子笑容深邃,可少女根本就未注意姬琼堇在说什么,只是盯紧了他胸口的那道淤青,她微微拉开了衣襟,心中却莫名的有一丝心疼。 男子一怔,“霍柒月,你做什么?!” “王爷这是坠马时受的伤?” 她以为姬琼堇武功高超,可以在预料到危险之时,保护自己,不让自己受伤,所以这才能够平安无恙。 “本王已全力保全自己,可没想到这药力如此只猛,还是受了伤。” 霍岐从他的口气中得知他本来就预感到了危险,可是明知是危险,他还是不悬崖勒马,还要假装坠马,少女想不明白,于是带着愠怒问道:“那您到底为何要装睡?明知危险,还是在众目睽睽下坠马。” 姬琼堇站起了身,极为认真地问道:“你以为这次的罪魁祸首是谁?” “自然是姬隆玉,他不是被褫夺了封号,幽禁于王府了么?” 姬隆玉这个人争强好胜,是人尽皆知的事,霍岐从心底里就认为也只有他才会做出如此心狠手辣的事。 “姬隆玉最大的对手其实是姬明阗,可此次发现了本王与他的马厩中都下过此类的药,可是他却没有受伤,有人想一石二鸟,这二鸟指的不是本王同姬明阗,而是本王和姬隆玉,而现在他的目的达成了,所有人都以为是姬隆玉为之。” 一切都是那么的巧合,可偏偏他不信这个世上那么多的巧合,他故意坠马,先放松那些人的警惕,然后又裴弦澈调查过。 霍岐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怀疑这一切的戏码都是姬明阗导出来的,“那王爷便一直装睡下去?”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其实霍岐能明白他的心情,可现在他就算不争,有人也会把他推上风头浪尖,也有人对他虎视眈眈,至少要学会自保。 “王爷,有时候不争,不会被别人认为你是明哲保身,而会被人觉得您是软弱可欺。”这番话她是壮着胆子说出来的,也是她自己的心底的想法。 姬琼堇看了一眼满院的落花,他的心境就好像这些飞扬的落花一样,“可本王只想独善其身。” 人各有志,这不是什么错事,霍岐并不否认,只是这世间还有什么比性命更重要? “要以民女的话来说您就是没志气,就算你不想坐上皇位,可别人都要害你,你却连回手的勇气都没有,说白了王爷就是尸位素餐。” 姬琼堇听到她的这番说辞,他不可思议地凝视着少女,问道:“你说本王尸位素餐?” 霍岐替他分析利弊,“王爷想啊,若是姬明阗当真忌惮您,若他登上了皇位,第一个要除去的眼中钉就是您,所以就算是自保,您也不能坐以待毙呀!” 像姬明阗这样的狠角色,恐怕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都能做出来。 姬琼堇看着她,目光炯炯,“霍柒月,你是真的在关心本王,才与本王说这些?” 他想确定少女的心意,可是百般试探,用等不到自己的答案,其实让裴弦澈告诉芷烟自己昏迷不醒之事,也是想探测她的心意?既然她能来,证明她是真的关心自己。 “王爷其实事事通透,只是不想与人去争,我说的这些其实王爷您早就考虑到了吧。” 其实霍岐知道自己说这些有些多此一举,他是个心思缜密之人,既然会猜到有人在马厩之中下了药,那必然想过前因后果,权衡利弊。 姬琼堇莫名胸口一疼,那隐隐作痛,让他有些不愿再开口说话,末了,他掩饰自己的内心,说道:“你的话太多了,回你的祥聆坊去吧。” “哦,那民女告退了。”少女知道自己是自作聪明,于是转过身往门外走,就在此时,她又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过身,把那只小花猫放在男子的手里。 “对了,方才过来时,捡到了一只受伤的小猫,和王爷一样,所以就让它来陪你。” 这小猫脚受伤了,她是没有这样的能力照顾小猫,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更何况去照顾宠物,可姬琼堇不同,他有钱有势,可以让小猫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 姬琼堇回过神,看了一眼怀中的小猫咪,他对着少女的身影喊道,“本王不喜欢猫!” “霍柒月,你给本王回来。” 他哪里照顾过猫狗?她竟然扔了一个这样的烂摊子给自己。 少女摆了摆手,朝身后的那个身影灿然一笑,“王爷不必想我,我改日再来看你。” 她是相信男子会对小猫咪好,因为以往他对翠鸟也是,不会轻易抛弃。 听到小猫在自己怀中直叫,男子显然有些头疼,“该死,你把你的猫带走!” 不过有些话确实霍岐说的极有道理,他不能躲在这个王府里,也不能只顾着眼前的清净,翌日,他换好了衣服,准备出门。 看到男子换了衣服,裴弦澈就好像跟屁虫一样,问道:“王爷,您这是?” “霍柒月说的对,本王不能一味的去逃避。”他觉得自己是应该去会一会自己的这位三哥了。 于是,他果然来到了魏王府,姬明阗见他来,面露惊诧之色,“五弟今日怎会得空过来?” 姬琼堇面露淡漠的笑容,直截了当地说道:“我是给三哥送一样东西。” 一向不来魏王府的姬明阗但是觉得男子有些无事不登三宝殿,他不屑瞥了他一眼,又问:“什么东西需要五弟亲自登门造访?” 姬琼堇淡淡一笑,从表面上也不与他争等相对,“三哥可还记得自己心爱的那匹马,碧玉。” 姬明阗闻言先是微微一滞,后是装作若无其事地答道:“不记得了,我珍藏的汗血宝马数不胜数,不知五弟说的是哪一匹。” 他若是不记得,姬琼堇就好生提醒他一番,“它前几日死了,我命人将它的马尾毛剪了下来,特地赠送给三哥留一个纪念。” 他边说着边把装有马毛的盒子摆在了桌上,其实他知道男子此刻心中的不安。 男子冷笑了一声,说道:“五弟是多此一举了。” “三哥可知碧玉如何死的?”见男子默不作声,男子目光如寒潭一般,一字一句地解释道:“是被灌下了大量的疯癫药,导致癫狂成性,虚脱而亡,而在当天三哥却换了新的爱驹,这咎其原因到底是因为何呢?” “哼,素闻五弟为人自大狂妄,没想到果然是如此啊。” 他万万没想到姬琼堇竟然敢对他这个三哥说出这些荒唐话来,不过仔细想来,他的性格本就是如此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姬琼堇又连忙否决道,“不不不,五弟这是夸三哥您,聪慧过人,心思细腻。” 他的话说的是反话,男子面色铁青,恨不得将他活剐了一般。 男子反问道:“是吗?那你把这马尾毛带来,又是何意?” “只是提醒三哥碧玉是你通往成功路上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你一定要好好保存。”姬琼堇合上了杯盖,他的话已经明确的表示了他的野心勃勃,而他心中也对他的所作所为要有数了。 男子听后面色大变,虽然极想反驳,又觉得自己是理亏,于是只能用沉默代替一切不安。 第40章 挑衅 天生的猫儿,三小姐的出现…… 裴弦澈近来一只心头总有一个疑问, 那就是芷烟的心意,他对感情一无所知,却又担心少女的心思不在她身上, 于是在少女的房中找到了一张写下来的书信。 他站在姬琼堇的门口, 神情有些犹豫, “裴弦澈,你站在门口做什么?” 他有些问题困惑许多, 可自己却是胸无点墨, 所以只好过来请教自己的主子,可又害怕会被人笑话。 他扭扭捏捏地走了进来, 小声地说道:“王爷,你帮小人看看这首诗是什么意思?” 看到书信上娟秀的字迹,又是一封情诗, 姬琼堇目光淡然,觉得并没有什么意思, 却还是为男子解释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意思是心中喜欢一个人, 那人却不知道。” 裴弦澈神情慌了慌,有随即是一脸窃喜, 心悦君兮君不知,这是他想也不敢想的, 是他梦寐已久的, 他愣愣地站在原地, “原来芷烟,她对我也有那样的情谊。” 见他如此痴迷的神情,姬琼堇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问道:“你确定是人家写给你的?” 她心中的那个人是不是裴弦澈还不一定,或许抱着太多希望,失望越大,爱上一个人宛若一个智商如同三岁的孩童,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可裴弦澈似乎心中笃定了这一切,“那当然,这芷烟平时和属下走的最近,不是属下还有谁。” “自我感觉良好。”姬琼堇不愿听他多说,只是想不通一个人可以爱一个人变得如此傻气,像他这样的身份,追随他的人比比皆是,他是不会如此希冀地得到一个人的爱,只要他勾勾手指,什么样的女人不会跟他过来。 可是心中想着,莫名又出现一个少女的场景,自从她上次来看自己,放了一只猫在自己的房间吃喝拉撒,就再也没看到她人了,他甚至怀疑少女已经变成了眼前的这只猫,日日给它吃,给她喝,可每当他要摸它时,竟然有对自己张牙舞爪,实在是让人恨的牙痒痒,几次他都思量着把它撵出王府,可又害怕因为这只猫的缘故,霍柒月会大发雷霆,日后再见不到他。 少女这一整日都觉得耳热的很,她觉得背后有人在絮叨自己,听说齐二小姐近来一直因为上次的事禁足,少女的心中多少是有些愧疚的,于是她便想着前来探望。 “小姐,霍班主来了。” 见到少女来,齐蕤连忙起身相迎,她十分热情地拉着少女的手,面露欣喜之色,“阿月,你终于来了,自从上次的事我被父亲软禁在家里好几个月呢。” 她的神情有些委屈。 少女只好劝说道:“丞相也是关心你,不想让二小姐再受到伤害。” 齐蕤小鸡啄米地点点头,“我明白的。” 这已经入冬了,少女看起来穿的还是极为单薄,只是看到桌上的狐裘大衣,霍岐一惊叹,走上前问道:“二小姐这是在做什么,真好看。” “天渐寒了,所以想给王爷做一件狐裘的披风。” 没想到齐蕤就算是被禁足,心情烦闷之时还时时刻刻的想着姬琼堇,这天寒地冻,还给他亲自做狐裘大衣。 少女摸着柔顺的狐毛,陷入了沉思,其实姬琼堇从未穿过狐裘大衣,只是这又是她一针一线的情谊,若是这样白白辜负了少女的心意,霍岐也会觉得心里过不去,她笑了笑,说道:“二小姐的手艺真是好,王爷定然会很喜欢的。” 她心地善良,而少女因为先前之事一直耿耿于怀,若如今再去插足于她和姬琼堇之间她就变成了最恶毒的女配。 “你也是这样觉得的?”少女会心一笑,于是又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咳咳咳~” 书上说她身子弱,一直都以最珍贵的药材补养身体,而如今的霍岐是能明白书上的那段描写“闲静时如皎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的意思了,如此的女子,真的会引起旁人想要保护的欲望。 “蕤儿这是怎么了?可是染上了风寒?”少女微微皱眉,这么冷的天穿的如此单薄,也确实容易受风寒。 少女摆了摆手,若无其事地说道:“无妨。” “近来这天气越发寒了,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莫要熬夜做这个。” 不管怎么说身子熬坏了可就不划算了,霍岐觉得对于爱,她还没有少女这般执着,因为她还不能明白何为不求回报的付出,或许是因为她太过自私。 少女说道:“自然是王爷的身子,比我的更要紧。” 原是她把姬琼堇看得比自己还重要,哪怕自己受苦受累,也不能让他染上风寒,她是全然以男子为中心的人,没有他她的世界也许会天崩地裂,而少女却不会。 “你的身子也要紧,莫要让王爷担心。” 就在少女还未开口之时,身后传来了少女刻薄的声音,“呦,我当是谁来了呢,原是二姐和一个祥聆坊的伶人走的如此近啊,不然怎会有句话说是物以类聚呢。” 这是齐家的三小姐,是丞相最小的女儿,有父亲母亲惯着,自然是嚣张跋扈到了极点,正是因为她从小被惯着,才到了今日这番地步,她身穿着袄裙,上头绣的却是孔雀的图纹,这衣服穿在她的身上与她的年岁不符,倒是显得极为老气。 于是,她又阴阳怪气地说道:“怪我嘴笨,不会说话,你不要介意。” 少女连忙上前行礼,“三小姐好。” 在书中这个跋扈的少女并没有少欺负齐蕤,她仗着爹娘的喜爱,时常把自己所做的事嫁祸给她,所作所为也令人发指。 而此刻,霍岐只想好好教训眼前的这个人,“自然是不会介意,二小姐知书达理,又怎会和一个胸无点墨的无知少女计较呢?” 少女一听她的话是在骂自己,花容失色地问道:“你说什么?!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拐弯抹角的骂我?” 齐蕤挡在了霍岐的身旁,生怕她做出什么无礼之事来,“绫儿,霍班主她是我的客人。” 女子一听,眉梢一挑,不以为然道:“客人?丞相府什么时候欢迎如此寒酸的客人了?” 看着桌上的狐裘,齐绫又打起了如意算盘,这么好的东西自然是不能便宜了齐蕤,应该给她才是。 于是她便找了一个借口,“父亲关心我体寒,整个丞相府只有这一条狐裘,竟是给姐姐拿来了。” “是爹爹先应了我的。”少女的神情有些为难,这狐裘大衣既然已经做好,哪里有给别人的道理? 少女撑着腰,说道:“可爹爹如今让我上你这来拿,就是我的了。” 齐蕤气绝,不知该如何应对,“你~” 可一旁的霍岐却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对付她的妙计,她假装叹了口气,无可奈何道:“二小姐,看来这件斗篷我今日是没办法拿给蜀王了,只能说给齐家三小姐抢去了,看来我要空手而归了。” 齐蕤也丧气道:“只好对不起王爷了。” 一旁的少女听到二人在说姬琼堇耳朵都竖了起来,于是忙战战兢兢地问道:“你说这件斗篷是给谁的?” “王爷的呀,今日我路过这里,王爷正好来取,三小姐想抢,现在只好去实话回禀。” 说着,少女转过身,便装作要离开的样子。 可意此事她左思右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既然是姬琼堇要的,她若是得罪了,必然与她不利,就在紧要关头,她叫住了少女,“你,慢着!” 少女回过头,装作茫然不知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既是王爷想要,那我也不夺人所爱。” 齐绫不傻,不会因为一件衣服而得罪了蜀王,她放弃了手中的这件狐裘,如同哑巴吃黄连。 身后的少女还带着不怀好意的声音在后头说着,“三小姐,天寒地冻的,您慢点走。” 霍岐又想到了什么,想到书里齐绫最怕的就是猫,又高声喊道:“小心前面有野猫。” 没想到注意力不集中的少女果然踩在了冰块上,猛地摔了一跤,“啊~” 少女在身后砸了砸嘴,叹息道:“三小姐怎生的如此娇弱呢,走个路都走不稳。” 一旁的婢女连忙上去把三小姐搀扶了起来,可少女捂着自己的屁股满脸怒意,又怒瞪了她一眼,说道:“你,你给本小姐等着!” 见到少女乐得合不拢嘴,可齐蕤却实在笑不起来,她皱了皱眉头,说道:“月儿,你这样欺负她,恐怕是得罪了她了。” 霍岐理直气壮地说道:“谁让她欺负二小姐您呢!” 齐蕤的神情有些怯弱,“我,我都是习惯了。” 少女也是为了她好,希望她不再软弱,可以好好保护自己。 “您若是一直这样不反击,她还以为你怕了她,日后日日欺负你,你一直委屈憋着气。” 少女眼中一柔,紧紧地拉着少女的手,眼中含着点点的泪光,“谢谢你,月儿,从来都没有人如此关心我。” 霍岐只觉得此刻的少女动人极了,她加重了语气,说道:“所以二小姐才更加要保护好自己。” 第41章 醉酒 暗自关心,柔情似水 在霍岐以为她们之间可以彼此无话不谈, 可以将彼此的心靠的更近,可是所有的一切都只是霍岐以为的那样罢了。 她刚回到祥聆坊,就遇到了一个英武的身姿杵在那里, 这一次, 她没有同他嬉闹, 只是问道:“怎么了?” “这是腊八粥。”男子说着,不知从哪里取出了一只食盒。 霍岐忘了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腊八, 时间就如同飞箭一般, 她的神情微微有些发愣,“腊八粥?” “王府刚刚做出来的, 还热乎着。”裴弦澈的目光清澈而真诚。 可就按照裴弦澈的个性怎么可能会如此好心送腊八粥,不再腊八粥里加点什么都对不起他自己。 霍岐深表怀疑,“你有那么好心?” 裴弦澈一副受伤的样子说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我一向心地善良。” 但其实这份差事他确实不想接,明明是姬琼堇让送的, 可是他死活不想承认,还把所有的事情都放在自己的身上。 霍岐转过身, 他心仪之人是芷烟才对, 又不是自己,“哦, 那你对我是用错了地方,不应该是送给芷烟的吗?” 可裴弦澈却还是一个劲地把食盒往少女的手里塞, 此刻他好像又想到了比这件事更为重要的事, 那首情诗到底代表了什么, 她到底是写给谁的?听到姬琼堇这样说,他也确实心有余悸。 于是问道:“说到芷烟,我真有一件事要问你。” 霍岐不理, 不想再上了他的当,“问你什么,到时候又去告我状?” 裴弦澈却陪笑道:“霍班主宰相肚里能撑船,还记得那陈年旧事?” 那些都是过去的事,可没想到裴弦澈不记得了,霍岐还耿耿于怀,虽然她嘴上那么说着,可是心里却早就已经放下了,不过是借此机会逗逗他罢了。 “跟你,就要好好记着!” 男子灵机一动,说道:“我请你去喝两盅?” 霍岐看着他美滋滋的样子,觉得这不像他往日的作风,于是好奇地问道:“你发财了?” 要想在她身上打探到消息,就一定要好好讨好,男子搓了搓手,哈了一口气, “这不到岁夕就有银子了吗?” 确实,这凛冬的天气,冷的让人畏手畏脚,外头又开始飘起了雪花,细碎的雪花,就好像柳絮纷飞。 霍岐实在不想出门,可想着可以白吃白喝,便大喜过望,“我要吃什么随便点?” 男子拍了自己的胸脯,说道:“随便点,今日所有吃的都由我裴弦澈付银子。” 少女重重地点头答应了,“好!” 在这样的冬季和一壶清酒极配,望着温好的酒冒着暖气,少女的有些微醺的醉意,蓦地念起诗来,“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没想到男子也学着她的样子,拿起酒盏,复念道:“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少女的神情有些不服气,“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裴弦澈倒是学的有模有样的,其实少女明白其实他并不是愚钝之人,反而极为聪慧,只是他一向习武,对舞文弄墨之事还是不习惯的,只是对芷烟,他便极为认真,为她去学这个,去学那个,费劲心思,就是想尽力地待她好,只是她如今也不能勉强芷烟,也只能是顺其自然。 少女叹了一口气,“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 “抽~” 见到男子张大了嘴,少女抱着胳膊,艴然不悦地看着他,又问道:“裴弦澈,你复读机啊。” 男子目光灼灼,一副虚心的样子,“何为复读机?” “就是重复我的话!” 见他挠了挠头,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霍岐又说道:“你不会重新念一首诗?” “我不会,只是觉得霍班主念的诗还挺有意思的。”其实他自己也是觉得自己不会吟诗作对,才不让别人喜欢自己,所以他想多学一些东西,可以让别人觉得他裴弦澈不是个莽夫,可是这些都不尽人意。 “傻气。”霍岐嘴上是骂他,可是倒是觉得他傻愣的样子极为可爱的。 就在此时,裴弦澈又问道:“霍班主,你可知道芷烟她心仪之人到底是谁嘛?” 少女白了他一眼,“我怎么知道。” 果然,喝酒什么的都是其次的,没想到她只是来套自己的话,目的就是把她灌醉,然后好知道自己想要的答案,没想到这种伎俩竟然用在自己身上。 少女冷哼了一声,“我明白了,原来你是想把我灌醉,套我的话,好你个小子。” 男子压低了声音,“那班主和我说说。” 少女摇了摇头,表示无奈,“我真不知道。” 她知道芷烟心中是有一个人的,只是那个人是谁,她也不得而知,别人不愿说的事,她也不会去追问。 男子心中有些失落,又看着一大桌的酒菜,觉得自己有些亏,他说道:“那你把酒钱,菜钱付了。” 少女就知道他会如此,没想到果真又同上次出尔反尔,她东倒西歪地站起身,又责骂道:“喂,裴弦澈,你是大丈夫,一言九鼎,怎能出尔反尔。” “君子小人,若是做君子要吃亏,我宁愿做小人。”裴弦澈是个十分直爽性格的人,他宁愿做小人也不愿意吃亏,这就是他为人的个性。 少女不屑道:“像你这样的人,一辈子都是小人。” 可她没想到的是男子就这样施展了轻功,从窗户跑了,只留下霍岐一人在那气的直跺脚,“裴弦澈,你别跑。” 真是没想到,这姬琼堇是如何忍受他这样的个性的,就算不愿意全付,那也应该平分,少女怒气冲冲地走向了门外,却被小二拦了下来“女郎,请付银子。” 少女夸下海口,“银子我有的是。” 几乎是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银子都拿了出来,她挑了挑眉,以为是够了,“不用找了。” 可这时小二的话却如同当头棒喝,“您这不够啊,还差一文钱。” 霍岐只好讨价还价道,“老板,一文钱咱们就别算了,和气生财,下次来吃,多算一文钱。” 她身上总共这么多银子,还想学着电视剧里那些富豪一掷千金,如此想来果然是让人觉得尴尬。 老板摆了摆手,也不与她多计较,“好好好,你走吧。” 长街上,雪花依旧,爆竹声声。 少女的鞋微微有些湿了,她艰难地在路上走着,被扫到长街两边的雪花,泛着晶莹剔透的光芒,白的有些刺眼。 这时,她只觉得自己的脚下响起了“噼里啪啦”的声音,少女大惊失色,看着一群在那里拍手叫好的小孩,少女怒道:“你们这些臭小子,当心我脱了你们的裤裤,打你们的小pp。” 她的眼睛有些发花,跌跌撞撞地掉入了一个怀抱一种,她满意地说道:“嗯,终于抓到你了。” 男子的声音极富有磁性,声音很轻,也很醉人,“怎么,你还要脱本王的?” 少女只觉得此人的身上很暖,让人有一种极为安逸的感觉,她有些沉醉,醉眼惺忪地抬头去看,“你谁啊,我瞧瞧。” “你什么时候有这样的习惯的?”男子挑眉看着她。 少女想了想,他说的应该是那些吓唬小孩子的话,这些鬼话她也相信,她兀自用力推开了男子。 “一直有,从来都有,要你管?” 她心里有些委屈,如果不是因为裴弦澈她也不会被丢在这里,也不会付了那么多饭钱。 闻到她身上一身的酒气,男子微微皱眉,“谁带你喝那么多酒的?” “抠门鬼,抠门~”少女反复念叨着这几个字,反正她心里已经给裴弦澈下了一个定义,他就是抠门鬼,此时她觉得自己有些头昏脑涨得找不到北,就在这时,她看到了天上有什么东西在发光,于是跑到了桥头想伸手去抓。 “霍柒月,你不要给本王到处乱跑,招惹麻烦。”男子连忙跟了上去,生怕她会出什么意外。 少女口中呢喃着,“好多星星。” 因为酒精的作用,让少女异常兴奋,她甚至想坐在桥头,看这些所谓的星星。 可男子却一把将她拽了下来,就这样,少女平稳地落在了他的怀中,如水的双眸互相对视着,姬琼堇甚至愿意将时间停在此刻。 少女如蒲扇一般的睫毛眨了眨,又道:“我要摘星星。” 男子无奈地解释道:“那不是星星,那只是孔明灯罢了。” 可现在解释未免又太过多余,眼前的是一个醉鬼,哪里能够分辨得出孔明灯还是星星。 “孔明灯,它不是星星?”霍岐摇了摇头,只觉得自己头昏脑涨,又看了一眼天上飘浮的物体,觉得那就是星星。 天上的风光倒映在了少女的眼睛里,她的双眸就好像泛着星河之光,男子看的有些失神,又觉得她像从天河下跌落下来的少女,那么美,那么动人,他从来没有如此痴迷于一人,而此刻,他的眼中也只有她一人。 男子用极为轻柔的口气说道:“本王带你去放星星可好?” 少女眨了眨眼,“真的?” “自然,本王一向言而有信。” 或许喜欢一个人就是如此,想把最好的给她,可以为她摘下星辰,也可以为她赴汤蹈火,而姬琼堇很喜欢这样疼爱一个人的感觉,但也只是如此疼爱她一个人。 第42章 借口 萌动初心,不如相见 男子到小贩那里买好了两盏孔明灯, 点燃后,又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少女的手里,他从身后环住了少女, 孔明灯在她手里缓缓地飞出, 那一瞬间, 就仿佛真的抓住了星辰一般。 霍岐微红着脸,惊叹道:“好美啊。” “你喜欢今夜的星星吗?”男子的声音很轻, 就如同一片羽毛, 少女的指尖是冰凉的,而他的手却极暖, 仿佛可以融化了冰雪,融化了万物。 少女第一次被人这么抱着,他身体的热度一点点地传递给了自己的身体, 她的头还是有些昏昏沉沉的,望着这些孔明灯, 小鸡啄米地点点头,“嗯。” 男子沉默了半晌, 却不舍得放开那个怀抱, 俊美无双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期待, “那你喜欢今夜带你放星星的这个人吗?” 他觉得自己已经到了如此痴迷的地步, 需要对一个醉酒的人说这些,需要靠着哄骗的手段才能听到他内心的答案。 “嗯。”少女呆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 几乎快要睡着, 这简直是比她的被褥更加的暖, 更加的舒服。 “不是嗯,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姬琼堇就是想听到一句喜欢, 可是要她开口太慢了,他期待已久的话,就想在这样的场景中能让他听到,如此,他就心满意足了。 少女乖巧地点点头,醉眼迷离地启动了两片殷红的唇,:“喜欢。” 其实虽然是醉的,可霍岐其实还是有些意识的,她确实对身后的这个人是有好感的,或许是从那个吻开始,或许更早。 男子听到后,心中萌动,这是他最想听到的答案,因为有了这句话,他才有了动力,他才知道自己的目标,“霍柒月,这句话今日可是你说的,可不能再赖。” 他的神情十分认真,就好像这一片飘扬的雪花,愉快地随风起舞。 可少女转过身,窝在了怀中,嘟囔着嘴,说道:“好吃。” 在这一刻起,男子听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也会顺着这个目标前行,把她当成这世间最美好的珍宝,就如同此刻,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因为昨日喝的太多,霍岐已经全然没了昨夜的意识,她头昏脑涨地从睡梦中醒来,捂着自己的头,呢喃道:“头疼死了!” 芷烟见状,忙端了一碗汤来,关切地说道:“你还知道头疼?” 昨夜她醉的不省人事,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喂她喝醒酒汤,一个未出阁的少女,大半夜的跑出去喝酒,也不怕被遇到心怀不轨的歹徒一个人在街上游荡,芷烟真不知她到底是如何想。 少女摇了摇头,“我记得我昨夜和裴弦澈喝酒,裴弦澈人呢?” 她能够回想起的只有这样的场景,她记得自己是和裴弦澈喝酒的,可是现在却不见了他的身影。 芷烟无奈,“还裴弦澈呢,是王爷把你送回来的。” 她是被姬琼堇抱回来的,回来时,他还三番四次地叮嘱自己要好好照顾霍岐。 “怎么可能?!” 霍岐只觉得大脑快要炸开来,没想到姬琼堇将自己送回来,难道是大街上捡尸? 芷烟又有些疑神疑鬼地问道:“这还有假,你仔细想想,昨夜你和王爷发生了什么?” 确实虽然对方是王爷,可是孤男寡女并不是什么好事,就算传出去了也会被人诟病。 昨夜确实是自己喝太多了,她就算绞尽脑汁,也回想不起昨天发生的事,她摇了摇头,说道:“不记得了。” 少女的脑袋里天马行空地想着,又问道:“完了完了,月儿,你们该不会~” “嗯?” 芷烟面露不可思议的神情,悠悠地开口道:“生米煮成熟饭了吧?” 这句话一出,少女差点连茶都喷出来,她和姬琼堇修成正果,这是他万万不敢想的,更何况,他也不是会做那样的事的人,难道是自己兽性大发,然后生扑了他?她的脑子就好像线团一样乱,低声斥道:“烟儿,你在胡说什么,他是王爷,我只是个普通人,你未免想太多。” “可我倒是觉得王爷是对你有感情的。” 其实芷烟不是没有察觉,王爷风流,可是却把心思放在了一个小百姓的身上,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求不到,偏偏要对霍岐认真。 “他?他应该喜欢的是齐二小姐这样的人。” 他们是从小的情谊,霍岐觉得自己永远比不得,就好像生死相交,曾经的齐蕤救过他的命,就这一点就是她一辈子都没办法比的上的。 芷烟的双眸亮晶晶的,“话虽然如此,可喜欢一个人,没有应不应该,只有想不想罢了。” 其实昨天裴弦澈的疑问也在她的脑海里,他也不知道芷烟心中的那个人,感情只有你情我愿,或许她就是如此。 “那你呢?” “我?”芷烟的神情微愣,并没有想到她会如此一问。 少女直截了当地挑明了问道:“你可有喜欢的人?” “你为何这样问?” 她的不知所措,少女并没有注意到,裴弦澈这个人虽然是让人有些讨厌,不过总也有钟情的地方,毕竟人无完人,至少霍岐是这样觉得的,但芷烟到底是要如何选,她是绝对不会去强迫的。 “裴弦澈对你一见倾心,那你喜不喜欢他?” 少女犹豫了半晌,缓缓说道:“我,喜欢一个人是不能勉强的。” “那就是说,你有别的喜欢的人。”其实这一点霍岐早就猜到了,只是她不知道她心底的那个良人到底是谁。 可芷烟听到她这样说,咬了咬唇瓣,似乎遇到了极难开口的事,“没有。” “烟儿,你是不信任我?”霍岐觉得她们是可以无话不说的,可现在她有了什么心事,却也只藏在心里。 芷烟面带惊诧之色,“你怎会这样想?” “我知道你的心里有喜欢的人,可是你一直藏在心里,这些我都明白的。”她也明白喜欢一个人,又很难与对方开口,只能隐藏在心里的那种苦楚,所以或许她不应该多问,有些时候感情本来就是很复杂的东西。 “没有,你不要多想,我从来都没有心仪之人。”少女说完,便走开了。 霍岐觉得她心中有秘密,只是她不想说,所以经过此次,她也不会再多问,因为多问也无意。 午后,男子在暖阁之中看书,他的手里还抱着一只猫,那橘猫的神情十分惬意,时不时地撒娇一般地叫着,“喵呜~” 裴弦澈见到眼前的场景,傻乎乎地笑了笑,“王爷,这猫现在很喜欢你,也特别喜欢粘着你呢,你说它像不像一个乖巧温顺的女人呐~” 其实他也从来都没有看过王爷会这么喜欢动物,亲手将它的腿治好了,现在又放在王府养,好吃的好喝的招待着。 男子听到他的话,放下了手中的书,抬起了头,问道:“乖巧温顺?裴弦澈,你说是不是所有女人都是乖巧温顺的?” 很多人说女人就好像猫一样温顺,可姬琼堇觉得不然,她们有时候也会张牙舞爪,有时候甚至也会咬人。 裴弦澈小鸡啄米地点头,“或许吧。” “那有没有例外呢?” 面对他这样的问题,裴弦澈第一个想的就是霍岐,他就好像被人踩了尾巴,不假思索地回道:“有,霍柒月就是个例外。” 不过对于昨夜的事,他还是不敢提及,怕王爷怪罪。 男子饶有兴致地又说道:“你好像挺了解她的。” “她就不是个女人,凶巴巴的,还一点都不解风情,还爱财如命,不会涂脂抹粉打扮自己,又大大咧咧像个男人一样,属下从来都不觉得她是个女子。” 不知为何,男子如此绘声绘色地说着,让男子有些反感,他从来都没有在霍岐身上看到过那么多问题,或许情人眼里出西施,他从来都觉得她不比其她女子差。 想到这,他怒视了男子一眼,低吼道:“够了!” 男子停住了话题,“王,王爷,属下哪里说错了?” 男子命令道:“去把院子里的花都浇完了,把整个院子都打扫干净,不然不许吃饭。” 裴弦澈的心里有些委屈,“为何?” “再多问,把大街也给本王扫干净了!” 姬琼堇做事一向就雷厉风行,他不愿回答,也没有人能从他嘴里撬出一个字来。 看着男子潇洒的身影,再看了一眼他怀里的猫,裴弦澈瞬间觉得自己活得当真不如一只猫,至少这只猫还可以撒娇,可是他撒娇的话,王爷只会让他滚。 他叹了一口气,“属下现在还不如您怀里的那只猫呢!” 霍岐这一天都为了昨夜的事情一筹莫展,她是生怕自己做什么出格的事,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就到,姬琼堇的马车停在了院子里。而霍岐也为此十分头疼不已,“王爷,你怎么来了?” 他想了想,找不到任何的借口,只好说道:“本王,只是经过此地,找你是为了办点事情。” 霍岐有些奇怪,“找我办事?” 她能有什么事? 男子思量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大橘他生病了。” 或许这只小猫还可以成为他来见少女的理由,一个十分理所应当的理由。 第43章 相邀 入骨相思,主动相邀 对男子的话少女半信半疑, 虽然大橘的脚受过伤,可它的身体看起来是十分健康的,“生病了?怎么会生病呢?” 姬琼堇愣了愣, 似乎在找接下去的话题, 自己说的话当然要圆回来, 他清了清嗓子解释道:“可能近来天寒,所以着凉了。” “喵呜~”那小猫果然瑟缩在男子的怀中, 只是慵懒地伸出头来看一眼情况, 很快便又将头缩了回去。 她记得小猫确实是到了冬天就喜欢暖和的地方,所以懒得动也并非是什么奇怪的事, 所以她倒是觉得姬琼堇有些过于大惊小怪了。 她挠了挠小猫毛茸茸的头,又道:“看起来是变懒了,不过或许是因为天冷, 不想动弹了,王爷可发现他还有什么其他病症吗?” “就是不爱走动了, 大概没有其他症状了。”姬琼堇生怕少女会发现什么端倪,其实他只是想借此机会来寻少女, 可又不敢明说, 所以就只好用这只小猫说事。 说起来他还是有些了解少女的脾性,知道她是嘴硬心软, 不会对大橘弃之不顾之人。 “王爷真是把大橘养的白白胖胖的。”不过看到大橘的样子霍岐视放心的,毕竟在王府里王爷是不会亏待它的。 姬琼堇看着她笑靥如花的侧颜, 心头一热, 一时情动, 竟然把自己的心里话吐露了出来,“不要说只猫,就算是人, 本王也能养的白白胖胖的。” 他的目光所及都是少女,言外之意便是可以好好照顾少女。 “啊,王爷不会外面已经有了外室和私生子吧。”其实霍岐知道他要说什么,只是她想改变结局,想拒绝男子,她的脸上挂着笑容,可不知为何她的心里却笑不出来。 她见到齐蕤如此用心,心中有对她有一丝不忍,她也知道感情不是施舍,可要让她放弃姬琼堇就比丢了自己的性命还要残酷。 男子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他愤愤地问道:“霍柒月,你是真听不懂本王的意思?”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说的多直白少女才能明白他的意思,还是她故意装作不知道。 见到他伸出的那只手,少女仿佛看到了那张若不经风的脸,看到齐蕤忧伤的面容,她后退了几步,不敢逾矩,“王爷的心意,我怎敢去猜?” 因为她知道自己足够坚强,哪怕没有感情,而齐蕤,她只有感情。 “好,本王现在就让你知道。” 姬琼堇觉得如今自己没办法再隐瞒下去,若是再不说出来他恐怕是要发疯,于是他抽出了剑,只见剑光凌厉,男子只在雪地上比划了两下便落下了一行诗。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少女是明白了姬琼堇的心意,他的墨发粘上了雪花,晶莹夺目,那一刻的画面美的惊心动魄,而男子的动作依旧停留在这一刻,就好像画中的人儿,不可触及。 少女有些失神,随即又说道:“王爷,那个,你写了什么,方才树上的雪掉下来,覆盖了你写的字。” 她反复想着自己是否应该接受这段感情,可现在没有跨出一步的勇气,她知道自己是怯弱,或许是对姬琼堇的不确定,也是对自己的不确定,她只希望未来的夫君只能有她一个可以携手相伴到白头的人,也是他心中的独一无二。 姬琼堇目光毅然,挺直了身躯,“就算你没有看清,本王也要说。” 有的话如今不说他便担心以后没有机会说,所以借着这个机会他一定要说清楚。 可就在这时谁也未曾想齐蕤来到了他们二人的身边,她脸上挂着笑容,柔声说道:“月儿,我给你送了些油果子和蜜饯来吃,你一定很喜欢的。” 等到走到少女身边,齐蕤才发现了姬琼堇的存在,她的表情微怔,似乎是看穿了什么,可很快又装成茫然的样子,“王爷怎么也在这?” 少女的神情有些僵硬,她不希望在此刻造成什么误会,因为还未想好同她如何说清楚事情的经过,她只是急急忙忙地拉住了少女的手,说道:“二小姐,你来啦,这里冷,咱们到暖阁里喝茶。” 可齐蕤并不是傻子,也能看穿她脸上不知所措的神情,她顿了顿,走上前,“这地上写的是什么?” 少女解释道:“没什么,王爷见大雪纷飞,诗兴大发,瞎写的罢了。” “那我更要瞧一瞧。” 看到齐蕤的执意,少女只能走到了那行诗句的上面,或许是一时情急她也没有想那么多,于是脚印覆盖了诗句,自然变的模糊不清。 她支支吾吾地说道:“不,不用了,写的不太好。” 少女沉默不语,可如今脸色变得难看的不是别人,而是姬琼堇,他怒目直视着少女,气愤地问道:“霍柒月,你就如此埋没本王的心意?” 此时齐蕤的脸上充满了愧疚,她看了看姬琼堇,又看了看少女,目光黯然,“我,我是不是打扰了王爷和月儿了?” 不知为何看到她楚楚可怜的样子,霍岐的心软下来,或许真的要和她说清楚事实,也要让姬琼堇亲口说,也应该是他开口,因为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必须要在他们两个人来个了断。 霍岐连忙说道:“没有,怎会呢?” “王爷若是变了情谊,我也只会怪自己红颜薄命,也只会怪自己留不住人心,真的是不怪你的。” 她的手攥得紧紧的,微微颤抖,或许霍岐能够感受到她的害怕,可是她不能说什么,因为感情是不能勉强的。 姬琼堇回来后,只觉得一阵阵怒火涌上心头,裴弦澈笑眯眯的脸凑上前,说道:“王爷,你终于回来了,院子已经扫干净了,不信您去看看。” 姬琼堇怒瞪了他一眼,“再去清扫一遍。” 裴弦澈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什么?!” 男子强调道:“本王让你再去清扫一遍。” “不是,王爷您不能如此蛮横无理。” 裴弦澈好不容易打扫好,现在又回去重新打扫。 男子做了个手势,“十遍!” 裴弦澈立马不敢说话,他生怕自己说错了一句又犯了大忌,所以在姬琼堇发怒的时候还是要保持沉默的好。 回到家中,齐蕤看着桌上的披风,只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费的,也觉得自己做的一切是自取其辱,可她又怎能放得下姬琼堇,她拿起了桌上的剪刀,恨不得将披风剪个干净。 婢女见状,连忙走上前抢过了她手中的披风,“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呀,这都是您的一片心意,奴婢都看着心疼。” 少女眼泪汪汪地看着披风,“若没有人在乎,还提什么心意?” “您怎么不知道王爷在乎的是您?他一向风流惯了,对别人或许是逢场作戏,可对您绝对是真感情。” 少女仰起头看着婢女,就好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你真的觉得王爷对我是真感情?” “奴婢只知道救命之恩大于天,这王爷是不会忘了您的大恩的。” 听到这,少女的心情似乎平静了许多,是啊,她应该是姬琼堇应该记住一辈子的人,只是她就是不愿意有那样的恩情,她只要男子对她有情。 “我不要他对我有恩,只要有情就好。” 或许她的生活都因为一个人的出现变得不一样,既然她已经没有办法控制和改变,那便只有既然之则安之。 霍岐本来觉得姬琼堇不会再找自己,可没想到第二日裴弦澈就来找自己,迎上那张如春风笑容般的脸,“霍班主。” 少女一愣,“你来干嘛?” 知道他来找自己准没什么好事。 裴弦澈目光一转,又继续说道:“不是我要来,是王爷让我来请你。” 霍岐不明所以,问道:“请我?请我做什么?” “王爷说近来公务繁忙,没办法照顾到大橘,所以派我过来把您接过去。” 又是大橘,姬琼堇这些小心思霍岐到底还是看的一清二楚的,其实他就是想让大橘让她过去,这样拙劣的手段没想到堂堂王爷也拿出来用。 她一口否决道:“叫我,我也没空。” 裴弦澈带着渴切的小眼神,说道:“霍班主,你就去一趟!” 若今日再请不来霍岐,恐怕就是罚扫地那么简单了,所以男子心中战战兢兢,生怕做错什么。 “不去。” 男子灵机一动,“王爷说了,您不过去的话,大橘从哪里来,就到哪里去,他再也不想再王府遇到它。” “他怎么能这么说呢,好歹也是一条性命!” 霍岐还真是料不准姬琼堇的个性,这大橘是她亲手抱回来的,所以姬琼堇看在她喜欢的份上才把大橘留了下来,若得罪了他这尊大佛,他还真是不知道他会不会把大橘扔了。 而男子恰恰笃定了这一点,也拿捏住了少女的个性,就等着愿者上钩,没想到霍岐当真主动找了过来。 她火急火燎地问道:“王爷真要把大橘扔了?” 看着她不能平静的小情绪,男子喝了一口茶,风轻云淡地说道:“看你的表现。” 霍岐装作不解道:“这同我有什么关系?” 她总是喜欢装傻,然后旁人也不知道她的心思,可姬琼堇却看透了她的内心。 他沉默了半晌,又继续说道:“只要你能够照顾好它,每月十两纹银,每日只要晚上的时辰来即可,绝不耽误你的时间,如何?” 少女对他的话并不认同,可一方面听到了他说银子又竖起了耳朵,银子确实是对她诱惑力挺大的。 “王爷怎笃定我是为钱财所动之人?” 姬琼堇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仿佛答案早就在他心里,他胸有成竹地说道:“本王就是料定,你要好生考虑清楚。” 第44章 暗妒 难以启齿,意外撞破 就在姬琼堇莫不吭声, 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一旁的裴弦澈有些急了,“王爷, 霍班主她走了!” 他可不会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离开自己什么都不做, 就在他一脸急切的时候, 男子只是摆了摆手,说道:“放心吧, 不出十步她定然会折返。” 大橘是霍岐救回来的, 他料想她绝对不会弃之不顾,就是因为猜透了一切, 那纤瘦的身影果然转过了身,又大步流星地走上前来,“成交!” 少女的神情异常坚定, 她既然把大橘带回来,就一定会对它负责到底。 经过这一天的照顾, 霍岐发现大橘根本没有生病的迹象,反而是活蹦乱跳, 吃喝拉撒也正常, 虽然最近吃的少些,可经过她的观察, 大橘很可能到了成年的时期。 晨光熹微,少女推开了男子的门, 想同他汇报情况, “王爷, 大橘它可能是需要一个伴了。” 可没想到刚推开门,便发现男子躺在床上,衣襟微敞着, 一只手托起了自己的额头,听到了声音,他的凤眸微微抬起,那番场景简直让人垂涎三尺,少女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你,你怎么?” “本王在睡觉,更何况,这本来就是在本王家里。”男子站起身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妥,这是在自己家里,倒是她随意地打开自己的房门毫不避讳。 霍岐气急败坏地问道:“那王爷为何不锁门?” “本王说过,在自己家里,没有锁门的习惯。”姬琼堇耸了耸肩,蓦地又想起了她方才说的话,问道:“你方才说大橘需要找一个伴儿?” 霍岐小鸡啄米地点点头,“是。” 只是想到方才的场景,少女的面颊微红,她满眼都是白皙如玉的肌肤和那健硕的肌肉,偏偏眼前这个人他竟然不知道自己的有多诱人,或是根本就是知道而故意在这里引诱上钩。 “你不就是它的伴吗?” 姬琼堇显然是误会了他的意思,因为刚睡醒他的墨发半绾,显得十分慵懒,清风袭来,墨发间仿佛有一种淡淡的清香,似乎是他身上特有的味道。 少女解释道:“我说的不是那种伴,是那种~” 只是越说她便越觉得难以启齿。 可男子却目光灼灼等待着她的答案,“嗯?” 没想到姬琼堇还是没明白她的意思,其实大橘是到了叫春的年岁,一只猫一旦到了八个月也就代表成年了。 少女说着便泄气了,“算了。” 可男子目光一凛,说道:“本王最不喜欢吞吞吐吐。” 看来姬琼堇还是个喜欢追根究底的人,可是看他的样子好像是真的不知大橘叫春的样子,她笑了笑,问道:“王爷可知道大橘是只公猫还是一只母猫?” 姬琼堇沉思了半晌,又摸了摸大橘的毛发,呢喃道:“大橘如此健硕,必然是只公猫。” 原来他根本就不知道大橘到底是公是母,甚至一意孤行的觉得它是公的就是红的,这样固执的想真是让她觉得又好气有好笑。 少女啼笑皆非道:“王爷认定了它是一只公猫?” “嗯。”姬琼堇心里一直这么认为,就是因为根深蒂固的想法没有人能改变。 少女无奈地跺脚,“可大橘偏偏是一只母猫啊!” 好歹是堂堂王爷,雌雄不分也就算了,这犟脾气,非要说大橘是一只母猫,若是大橘是公的。 “不可能!” 她其实以前养过猫,也从小的时候开始养,直到到了八个月,她才知道这只猫原来一直都是一只公猫,她当时真是无奈极了。 少女一边解释道:“王爷,公猫这里是有两个圆圆的东西,可母猫这里是有个三角形的。” 男子看着她抱着猫咪,指着它隐私的部位,不由对霍岐刮目相看,没想到一个女子,别的没有认真关注,这个倒是挺仔细。 “你观察这个?”少女说到这儿,又两个人一起看着大橘的隐私,想来确实有些不合适。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这是常识!” 姬琼堇摆正了身子,一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的样子,说道:“可本王认为大橘是只公猫。” 只要他觉得的事就是不可更改,可少女觉得在这件事上恐怕是要让他失望了。 “您这是歪曲事实。”少女无奈。 只要他开心,不管擦大橘当成母猫还是公猫都无所谓,可是大橘便可怜了,明明是一只小母猫,却口口声声被认定为公猫。 就在过后的几日,少女一直都是在离开祥聆坊就来照顾大橘,这日,她刚来到府上就有婢女前来请她,“霍班主,王爷让您过去用午饭了。” “好了,我知道了。”少女心里想着每天能来白吃白喝的生活也未尝不可。 她想到这不禁暗自窃喜,就这样霍岐被带到了后院,看着盘子里的大鱼大肉,少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王爷真是太客气了,其实不用准备那么多的,我一个人也吃不完的。”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大鱼大肉刚摆好,婢女就给了她一计当头棒喝,她的神情有些为难,只是姬琼堇的话不敢违抗,只好传达,“您误会了,王爷说,这个是给您的,这里的都是给大橘的。” 原来所有的大鱼大肉她都只能看着大橘吃,而她,只能吃放在自己面前的咸菜,好歹是王府,这落差也太大了一些! “我活得还不如一只猫?” 她现在宁愿希望自己能做一只猫。 这三番几次的折腾,又加之姬琼堇每日让霍岐来,却每日都是咸菜泡饭,裴弦澈是真为他擦一把冷汗。 他问出了心中的疑惑,“王爷,您确定这种方式不会把霍班主往外赶?” 男子走上前,一把勾住了身侧人的的肩膀,问道:“裴弦澈,你懂不懂什么是欲擒故纵?” 裴弦澈神情有些茫然,可有些事他确实是不懂,也生怕王爷这个欲擒故纵会变成弄巧成拙,他摇了摇头,“不懂。” “那就学着点,只要惹恼了她,她必然就会乖乖的来找本王了。” 裴弦澈见男子自信地一笑,却又不敢说出那些话挫他的勇气,好歹王爷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第一次如此认真,所以作为他的属下他除了支持也别无他选。 可霍岐实则很难理解姬琼堇的做法,对她的态度恶劣,又很快地派了裴弦澈过来相邀午膳。 “霍班主,我们王爷午时让你到拢烟楼用膳。” “又是让我去吃素食?”霍岐表示自己并不愿去赴宴,也觉得姬琼堇成天拿她打趣,她又不是兔子,大橘整日是大鱼大肉,而她整天是青菜萝卜,她深觉得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还不如一只猫。 “怎么可能是素食,咱们王爷出手阔绰,绝对不可能是素食的。” 裴弦澈明白,这一次赴宴是王爷想表明心迹的时候,应该是花前月下,美酒佳肴,只有前面的冷漠,才会有如今的惊喜,他希望携程姬琼堇可以如愿以偿。 无奈之下,霍岐还是去往了拢烟楼,整个楼被玉树簇拥着,红墙绿瓦,似乎还传来阵阵梅花的香气。 其实姬琼堇的心中是无比激动的,他从来未对一个女子如此重视,甚至今日还在自己的衣袍熏了香,他隔着屏风抚琴则是为了掩盖自己不安的内心,脚步声一点点靠近,他的心中一动,问:“你来了,怎么样在这住的还习惯吗?” 少女目光一滞,她知道男子问的不是自己,脸上的笑容也逐渐凝固,她的眼底尽是落寞之色,“王爷心之所想,竟然连脚步声都听不出了,将蕤儿当成谁了?” 听声音姬琼堇才发现是谁,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没有谁。” 可齐蕤观察了一眼阁楼之中,此处布置的极美,桌上红梅点点,一桌的美味佳肴似乎等着人来赴宴,再望姬琼堇,他今日的衣着更能体现出他飒爽的英容,这定是为心爱之人而备的吧。 少女展颜一笑,“王爷方才琴声激昂,可是因为这内心亦复如是?” 姬琼堇无心同她讨论这些,“你来是有何事?” 他的心情确实激动,可这些话他不想对外人道,一直以来他对齐蕤好只是因为感激,如今想来,却不是他想共度一生的良人。 少女似笑非笑,“王爷以往从不会如此问我。” “你只是多心,你我一直都是知己,本王以为就算说什么,也不会让你胡思乱想。”姬琼堇的话表明了自己的心思,他只是把少女当成知己朋友,可从来都没有想过别的,而如今也是应该说清事实的时候了。 “可~” 少女欲言又止,她的内心十分失落,可如今她再多说也无非是让他反感,她从来都以为他们之间是有感情的,这一点谁也不能改变,可如今看来全然是她想错了,因为霍岐的出现都变了,她知道有些话说破了毫无疑义。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了清亮的声音,“王爷真是好兴致,在这么风景秀丽的地方吃饭。” 王爷想要邀请的人是谁,一切都一目了然了,齐蕤没有表现失落,而是异常镇定,因为她知道自己还没有输的一败涂地。 第45章 疟疾 爱之护之,突发疾病…… 齐蕤见到少女反而是平静了许多, 或许是因为意料之中的事,她露出一抹笑容,亲昵地说道, :“月儿也在呢。” 她知道自己没有输, 也知道自己若是在此时表现出悲伤的样子, 或许这就是一败涂地了。 少女僵了僵,有随即打了个招呼, “二小姐。” 所以这次的宴席让霍岐觉得姬琼堇并不是单单请自己, 而是为齐蕤准备的,她摸不透他的内心, 又不敢去猜,又怕自己总是会错意。 就这样三人就在此坐下,王府的菜肴自然是丰盛, 见到自己面前摆着的胡椒炖鸡,少女一块接着一块, 脸上更是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姬琼堇从未见过一个如此容易满足的人。 “这道胡椒炖鸡真是好吃。” 齐蕤看了一眼失神的姬琼堇, 又看了一眼桌上的菜, 用略带斥责的语气说道: “这庖房真是越来越粗心了,不知道王爷不喜欢吃胡椒, 怎这道菜里用如此多的胡椒调味?” 因为喜欢一个人,所以才会去关注他, 连他的喜好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霍岐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原来王爷不喜欢吃这个。” 或许最了解他的确实是齐蕤, 而不是她,想到这她眼底透露出一丝的失落。 可姬琼堇似乎看穿了一切,忙夹了一块鸡肉到自己的碗里, 虽然他们彼并不是很了解对方,可是任何事事在人为,可以慢慢地了解,他也可以慢慢地去改变,为了她去做改变。 他意味深长地一笑,又道:“本王以前是不喜欢,可并不代表现在不喜欢。” “王爷,我觉得我在这多有不妥,还是不打扰你们用饭了。”少女的神情有些尴尬,或许是因为男子话的缘故,她总觉得男子若有所指,可王爷的话自己哪里有胡乱猜测的道理,为了不在齐蕤面前再继续这个话题,她站起身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可接下来说话的并不是姬琼堇,而是齐蕤,她的唇角依旧挂着月牙般的弧度,说道:“月儿,你还没吃完呢,再说这个王府你是客人,既然王爷请你吃饭,你怎能先行离开?” 少女脸上的神情与以往不同,她没有笑,反而显得有几分咄咄逼人,这痛霍岐记忆中的齐蕤还是有几分不同的,也许是因为她将自己当成了情敌,这才有了敌意,这一点她也是可以理解的。 就在霍岐僵在原地的时候,她见齐蕤微微皱眉,面色有些许苍白。 她不由地问候道:“二小姐,你的脸色好像不太好。” 少女转瞬一笑,说道:“可能是近来感染上了风寒,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若是上次染上的风寒到现在都未好,那断不可掉以轻心。”霍岐想着前段时间她一直软禁在府里,风寒一直未好,心中有些担忧。 在一旁沉默已久的姬琼堇发话道:“那便请个太医给蕤儿看看。” 裴弦澈也看出了气氛的微妙,齐蕤身子本就若,不定是因为见到了姬琼堇邀约霍岐,所以气病了,想到这他不禁感叹王爷有此孽缘不知是福是祸! “属下这就去。”说着他逃也似的离开了。 齐蕤不敢放肆,那手抓住了男子的长袖,目光中多了几分楚楚可怜,她带着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王爷可能陪我?” 姬琼堇十分客气地说道:“本王还有些事,不如让霍班主陪你。” 他看清了事实,更觉得他们之间本来就不应该有什么。 可齐蕤带着欲哭无泪的眼神道:“可是,可蕤儿还是希望有您相陪。” 可姬琼堇没有因为她的话而回头,又或许他从来都没想过回头,可其实她的心里如明镜般,知道他从来不需要退路。 少女带着泪光看着身侧的霍岐,问道: “月儿,你告诉我,我是不是再也抓不住王爷的心了?” 霍岐能看出她的无助,这么多年来的感情若是一直都是她单方面的喜欢确实是一件极为残酷的事,可感情本就不能勉强,齐蕤是个明事理的人,又何况时间能改变一切,她终究会想通吧。 小菊不明白自己的小姐为何这么问,明明对方是自己的情敌,两人见面应该是分外眼红,可小姐却表现的格外亲密。 “小姐,您问她做什么?她如何知道您对王爷的情谊,你小时候救过王爷,就是因为中过蛇毒这才导致身子虚弱,这旁人问能够理解你对王爷的感情,奴婢看,我们还是不要在这里自讨没趣好了。” 她的话字字暗指着姬琼堇就是负心人,少女一听面色一变,连忙呵斥道:“小菊,你在说什么!” “王爷是王爷,不管他做出什么选择,谁都不可以议论,明白吗?” 不管说者有没有心,听者总是会多想,霍岐也一直认为齐蕤身子弱是因为蛇毒所致。 小菊连忙恭顺地说道:“明白了。” 其实霍岐也有想过若是没有她的存在,齐蕤是不是和姬琼堇就是一对神仙眷侣,他们之间不会有隔阂,也不会有芥蒂,她甚至不知道王爷究竟有没有对齐蕤心动过,若是有,她当真是那个第三者吗? 太医为少女诊脉后,连忙赶来汇报情况,“王爷。” 见他一筹莫展,男子放下了手中的书,问道:“什么事?” “这二小姐的病来的不一般呢!” 张太医的医术高明,若是连他都如此重视的病情恐怕是非同凡响,姬琼堇正色道:“张太医,本王相信你你直言便是,不必拐弯抹角。” “二小姐所患的是疟疾。” 疟疾并不是什么致命的顽疾,只是让姬琼堇奇怪的是现在是冬季,只有夏秋才会容易引发疟疾,他沉思道:“疟疾?这个季节怎会患上疟疾?” “微臣是不会诊错的,这疟疾的症状便是时而发冷发热,热后大量出汗,头痛,口渴,全身乏力。二小姐体弱,怕是这身子也吃不消如此折腾。” 若是普通的疟疾他当然不会觉得棘手,只是齐蕤的病恐怕不是一般的疟疾,她的病比其他的患者严重,并且高烧不断,服下了药也并不见效果。 “可如今是冬季,既是疟疾,疟原虫在何处,在这京都是不应该出现这种疟原虫的。” “这种疟原虫恐怕也非同一般的原虫,这种原虫比一般的疟原虫要厉害许多,所以二小姐的身子才会吃不消。”张太医对她的疟疾很是头疼,又加之齐蕤体弱,更是经不起服用大量的药。 姬琼堇又问道:“那你可曾查过这疟原虫来自于何处?” 就是因为查不出原虫,张太医才会觉得棘手,若是能对症下药也就罢了,他深觉愧疚,“微臣也查不出。” “那你可有医治的办法?” 张太医说道:“如今还缺一味药,可整个京都都无处可寻。” 整个京都都找不到这种药材,但姬琼堇还是不会放弃,他欠少女的人情,定要还回来,但就算他不欠齐蕤,他也一定会出手相救。 “你说。” “长白山的胥实草。” 长白山路途遥远,他担忧少女的身子会坚持不住,“按照你的意思本王还必须跑一趟长白山?” “没错!” “如今正逢冬季,也只能去找虚隐老人。”据他所知,如今也只有虚隐老人的手里才有药材,长白山积雪,如今也长不出胥实草,所以也只有找到这位老人。 姬琼堇若有所思道:“虚隐老人脾气可奇怪的很。” 想到这儿他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本王今日早朝时听说父皇派三哥前往长白山对抗雪灾,此次前去恐怕难免会撞见。” 姬明阗一向同他对着干,他生怕这次去长白山还会与他打个照面,避免不了一些麻烦。 裴弦澈在一旁问道:“那王爷咱们还要去吗?” “本王欠了齐蕤一个天大的人情,此事必然管到底,也当作是还了她的恩。” 他一直对齐蕤心生有愧,这一次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都一定要治好少女的疟疾。 听到这个消息的霍岐微微一怔,她记得书上男子替齐蕤去找药,而长白山之行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顺利,甚至被姬明阗暗害,所以她的思绪很是不安,可如今她也不能制止。 “王爷要去长白山?” “你随本王一同前去,路上还能照应着齐蕤。”姬琼堇并没有考虑太多,只是希望能时时刻刻看见她,看到少女陷入了沉思,他又问:“怎么你不愿意?” “民女只是想知道这二小姐的病严重吗?” 或许她说什么都无法阻止姬琼堇,毕竟齐蕤是她重视的人,就算知道危险他也一定会赴汤蹈火吧。 男子只是神情凝重地叮嘱道:“一切都交给本王,你只要好好照顾蕤儿,不能让她受冷受热,这就是你的重任。” 或许经过这次的事他就能把自己的感情说出来,姬琼堇心中这样想着。 少女的神情有些失落,“不用王爷说,我也自当尽力照顾。” 她知道男子心里最关心的还是齐蕤的安危,虽然是特殊时期,可她却仍旧心乱如麻。 姬琼堇欲言又止,“那便好。” 少女晶亮的眸子又恢复了一丝神采,问道:“裴弦澈说您有话对我说。” 不知为何在此时此刻姬琼堇那番情话难以开口,他显得有些局促,“是吗?” 此刻他不萌把想说的话说出来,等到回到京都他一定会一并说个明白,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此时本王只想治好蕤儿的病,其他的日后再说吧。” 少女听后神情犹豫,或许她不该有所期待,换来的不过只是一场空罢了。 第46章 遇狼 王爷的试探,深夜遇狼 少女似乎还是有些不死心, 虽然猜不透王爷的心思,可是闻到了他身上的气味,还是不由的产生了猜测, 他与往日不同, 就连身上的气味也同往日不同, 霍岐迟疑道:“王爷今日熏的可是雅风阁的香?” 男子抬眸,“你怎会知道?” 确实他是刻意为了见霍岐熏了香, 可现在又怎会好意思说出口, 就算要表明心迹也要找个合适的时间,也要保持他的风度, 不至于太过失礼。 少女低喃道:“我也去试过那里的香,很好闻,只是要三十多两银子。” 就是因为试过那里的香, 可又因为价格昂贵,霍岐才会心心念念, 才会如此放在心上。 姬琼堇明白了她的意思,女孩子喜欢的东西不过就是那些, 可是以她的月钱确实不舍得买这么贵重的东西, 想到这他的心底产生了怜惜之意。 男子勾了勾嘴角,“这些不过是小意思, 你想要多少本王可以送你多少。”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霍岐也是如此, 他绝不会白拿别人的东西, 也不愿意欠了姬琼堇的人情, 她摇了摇头,说道:“白拿别人东西,定然是有条件的。” 她也知道姬琼堇这么说必然是有目的的。 男子淡淡一笑, “条件就是你陪本王一起去!” 她确实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要求,不过这次出行对他来说确实是危机重重,霍岐也有些放心不下,既然不能阻止,倒不如同他一起面对,不管怎么说在危险的关头还能提点一二,既然他有这样的要求倒不如顺势找机会应从了。 就这样霍岐准备了一些行李,姬琼堇又送来几件披风让她同他们一起赶路,其实少女并不擅长照顾别人,而齐蕤又一直迷迷糊糊,高烧不退,她一路上一直担心着少女,可又没办法减轻她身上的疼痛。 这一路上并没有少折腾,而霍岐也确实累的够呛,天色已晚,马车终于在一片林中停了下来稍作歇息,外头一片冰天雪地,裴弦澈也忙活着架起了篝火。 男子看了一眼疲惫的少女,拿着食物缓缓地走了过来,“你照顾蕤儿也累了,吃点东西吧。” 少女接过了食物,“谢谢王爷。” 男子微微一怔,这个霍柒月不是与自己作对,就是同自己如此生疏,他真是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如何做才同她没有隔阂。 他带着微怒的语气问道:“霍柒月,你非要同本王那么客套吗?” 霍岐明说道:“王爷本来就是王爷,而我身份卑微,本来和王爷说话都是不敢想的事。” 齐蕤现在病着,她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打击少女,所以一直都保持着沉默,或许有些事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你知道吗在本王的心里众生平等。” 在姬琼堇的眼里没有什么高低贵贱,这些都是他的母亲告诉他的。 少女似乎看到了男子眼中的忧伤,她知道男子在此刻想到了何人,他的母亲确实是个温柔又懂事的女子,只不过红颜薄命,确实是帝王无情,他的母亲一生最错的一件事就是不应该与帝王相识,这段孽缘终归是害了她自己,可是她又是幸福的,有着自己儿子的挂念或许是一个母亲最大的心愿,而姬琼堇大抵是一个孝顺的儿子,母亲活在他的心里。 “是王爷的母亲告诉你的?” “是!”姬琼堇一直以自己的母亲为傲,他也希望自己从来没有入过帝王之家,只是个普通人和自己的母亲生活,可这一切都是妄想。 “王爷的母亲一定是个很温柔,知书达理的人。”在少女的印象中她是个温柔的人。 姬琼堇的眸色有些暗淡,“可父皇不这么认为。” 若是父皇也这样想,他就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的母亲香消玉殒了。 少女目光清泠,“那是因为皇上配不上你母亲的爱。” 她觉得姬琼堇的母亲如此温柔似水的人,并不适合妃子,倒是那金色牢笼将她困在其中让她会苦闷一辈子。 姬琼堇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竟然敢这样说!” 少女意识到自己说是犯了大忌讳,可是有些话她不说出来便不痛快,“是啊,我竟然敢这样说,实在是太大胆了。” 姬琼堇虽然面上露出了威严的神情,“你也知道自己大胆。” “那王爷尽管当作自己没听到便是。”她知道男子表面上这么说,可霍岐却笃定他不会告发自己。 “你还敢让本王装聋作哑,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她是挺大胆,大胆到可以在他面前说出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也是第一个能挑衅他的人。 男子一把握住了她的下颌,面带笑容,他是应该好好看看面前的这个少女,看看她到底还有什么事不敢做。 少女撇开头,“王爷,您自重。” 男子凑上前,在少女耳边低声道:“本王不过想知道你是否真的天不怕地不怕。” 少女浑身一颤,目光闪躲,“不是。” 她没有天不怕地不怕,而现在她最怕的就是姬琼堇靠近自己,她的心也就像一团散乱的麻线,理也理不清楚。 男子唇瓣翕动,“你怕本王?” 少女摇了摇头,坚定了自己的眼神,“不怕。” 姬琼堇放开了她,说道:“好了,早些回马车上休息吧。” 霍岐目光微滞,她是个对感情从未上过心,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的手顿时一片潮湿。 回到马车,少女的脸依旧滚烫发红,不停地咳嗽着,“咳咳咳~” 霍岐有些担心她的病会越来越严重,连忙走上前摸了摸她的额头。 她轻声地问道:“蕤儿你没事吧?” 少女拉住她的手,她的手心很热,十分艰难地说道:“月儿,我现在觉得自己口渴难忍。” 少女连忙想到了什么,说道:“我去给你倒一点水。” 她四处寻找着东西,终于在那车里找到了水囊,就在她想倒水的时候,发现水囊已经没有水了。 “没水了。” “咳咳咳~”少女的咳嗽越来越严重。 “你等着,附近应该有水源,我去找找。”眼下她是一个病人,她又受了姬琼堇的托付,自然要尽心尽力。 可少女却拒绝道:“不必了,我忍忍便是。” “不行,你的身子定然吃不消,我给你找一些水来。”迫于无奈下,霍岐只好出去寻找水源,外头很冷,她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却无法抵挡刺骨的寒风。 没想到没走多久,少女便听到了怪异的声音,不远处传来了狼嚎,随即她的面前出现了两道白光,她有了不好的预感,踮起脚尖准备向来的地方往回跑,没想到那狼的速度极快,很快便作出攻击的姿势跑了过来,“啊~” 她吓得大气不敢喘,只是停在原地看着那双雪亮的眼睛,“狼大哥,你要吃肉对不对?我的肉真的不好吃,还求你放过我吧。” 都什么时候了,自己还愚蠢地在和狼谈感情,她的眼珠转了转,心也快要跳出来似的,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僵持着,而是应该呼救,“救命!” 狼听到声音似乎就要朝她跃跃欲试地扑了过来,少女闭上眼睛觉得自己大难临头,可最后想到的不是别人,“姬琼堇!” 一支箭就这样划破黑夜,刺入了狼的肚子,少女依旧惊魂未定地跪在原地,没想到姬琼堇果然赶到了此处,又随即下了马把它抱在了怀里,“没事了,它已经死了,你不用再害怕了。” 少女委屈的几乎眼泪都快要掉下来,她哭的像个孩子又不停地比划着,“它要吃我,它的嘴那么大。” 姬琼堇将她圈在怀中,轻声地说道:“它已经躺在那了,不会再吃你,你放心便是。” 少女目光错愕,问道:“是你射死的?” 如果今日不是她的出现自己早已经成为了狼的盘中餐了。 姬琼堇点点头,“你出来本王便跟着出来了。” 现在天寒地冻,没想到少女会独自一人出来,姬琼堇见她出来是在放心不下,所以这才紧随其后,生怕她出什么意外,“随本王回去吧,不要再呆在这儿了。” 少女乖巧地点点头,“谢谢你王爷。” 男子随即调侃道:“救命之恩如何为报?” “王爷若不嫌弃,来世当牛做马为报。” 霍岐仿佛知道他会这么问,回答的倒也极为顺口。 姬琼堇收起了手中的弓箭,昂首问道:“本王如此英勇,不以身相许岂不可惜?” 别人的台词都是以身相许,为何到他这里就不同了? 少女知道他是调侃,可是说这句话的时候心中也莫名的有些激动,或许这就是心动的感觉,她不敢表现出自己心底的情绪,问道:“王爷当真不害臊?” 姬琼堇又道:“本王是堂堂王爷,做事光明磊落,为何要害臊。” 若是这种事还害臊,那么娶妻这种事总不是要害羞的找个地洞钻起来?只是想到这样的事确实他也是第一次,不过他堂堂七尺男儿成亲当然不想经过别人的指腹为婚,他只要自己的决定,自己心里的那个人便好。 第47章 雪灾 心乱如麻,危机重重 齐蕤所做的一切都被小菊看在眼里, 可她另一方面又不明白自家小姐的所作所为,她亲眼目睹了少女把水囊里的水全都倒了出来,又让少女去取水, 这让她有些费解。 她在一旁轻声地问道:“小姐, 您方才水囊里有水, 为何倒了?” “不小心被我翻了而已,你不必多问。”齐蕤的神情有些犹豫, 她唯一没想到的是王爷竟然会如此关心她的安危, 甚至超过自己的安危,她分明才出去一会他就紧随其后。 她闭了闭眼, 只觉得自己心乱如麻。 “霍岐和王爷已经回来了。” 是啊,他们回来了,他们出双入对, 可是自己又是什么?不过只是一个累赘,珍珠一般的眼泪从面颊滑落, 她说道:“我知道了,我累了, 想睡一会。” 她不知道自己怎样才能好受一点, 就连虎狼都不能带走霍岐,她就注定着要夹在她和王爷的中间, 就算自己病着,也没有办法占据姬琼堇心里的地位。 第二日, 一行人来到了长白山脚下的村庄, 这里到处积雪, 他们的马车也早就弃之改为了步行,看到远处的客栈,姬琼堇说道:“我们就在这间客栈住下吧, 前面就是长白山了。” 这里有病人,姬琼堇担忧她的身体受不了,所以还是尽快找个地方落脚,而看到一旁冻的发抖的少女,男子缓步走上前,问道,“冷吗?” 霍岐有些受宠若惊,回道:“还好。” 其实对一个人好不需要理由,他喜欢霍岐,就是要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她,“还好你哆嗦什么?” 就这样,他持起少女的手放在了最贴近胸口的位置,也能让她感受到心跳的温度。 少女神情错愕,想缩回手,如今的脸就像两个熟透的苹果,“王爷你这样做着实不妥啊。” 或许姬琼堇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如此直截了当地表达自己的感情,他带着极为霸道的口吻说道: “本王觉得妥就妥,霍柒月你小小年纪怎如此啰嗦?” 霍岐强词夺理道:“我是为了王爷的声誉考虑。” 不过她说的话是事实,自己身份卑微,可姬琼堇大小也是个王爷,虽然是个闲云野鹤,可皇帝也不可能让他娶一个伶人。 男子抓紧了她的手,一字一句地说道:“本王的声誉不劳霍班主担忧,不如先管管你自己。” 他明确了自己的想法,却只想明确眼前的这个人的想法。 少女没有了底气,“民女只是一介草民,不牢王爷担心。” 就在二人僵持不下,一旁的裴弦澈有些看不过去了,说道:“王爷,霍班主你们还是进去吧,外头如此凉,不要站着了。” 没想到在对裴弦澈这件事上,二人一口同声,极有默契地说道:“闭嘴!” “属下只是提醒你们一句,你们竟然就联合起来欺负属下,那属下还是滚一边去好了。”裴弦澈现在委屈极了,觉得自己是得罪了两个祖宗,只好委屈巴巴地走开了。 星光寥落,门“咿呀”一声被推开,风雪依旧没有停下,反而是越来越大了。 身着紫衣的男子毕恭毕敬地走了进来,“王爷。” 姬明阗抬眸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姬琼堇也来到长白山了。” 姬明阗淡然的眼眸出现了一抹危机感,他迫切地问道:“他来做什么?” “属下也不知。” “莫非他也是来邀功的?”上次的事,上次的警告让男子很是不安,可没想到姬琼堇竟然阴魂不散。 男子在一旁说道:“此次皇上派王爷来除雪融雪,就是想看看王爷的能力,然后定下储君的人选,这姬琼堇此时来定然是来抢功的。” “他现在倒是什么事都要争,上一次在本王面前如此明了的指出本王在饲料中下药,定是对本王要有怀疑,而现在过来,亦是同本王挑衅。” 他一直以为姬琼堇与世无争,可经过这两次的事让他心中隐隐不安,看来这独孤怀瑜也并非是十分了解他。 “王爷,既然他这样做您更应该先下手为强,这里天高地远,他又不是皇命在身,咱们下手更容易些。” 姬明阗仔细一想紫衣男子说的确实很有道理,这地方天高皇帝远,他做什么父皇也不会知道,就算杀了姬琼堇也不会被人看到,想到这他的脸上露出了诡谲的笑容。 “甚好。” 第48章 诡计 再起冲突,非礼勿视 在此处遇到姬明阗让霍岐觉得是意料之中的事, 因为上次在球场的事已经让他对自己留下了印象,如今与他撞上也是避无可避,他拦下了少女的去处, 趾高气昂地看着少女, “你怎么也在这?” 自从姬隆玉的事过去, 他就露出了本性,认为现在没有人能同他再争太子之位, 少女后退了两步, 尽量不想同他起什么冲突。 “王爷,民女只是来这里办点事情。” 男子听到她的话, 牵起了一抹冷笑,他自视甚高,便觉得如今的位置只有他一人才配坐, 也认定了姬琼堇来此是为了同他做对的。 “你以为本王不知你是同姬琼堇来的?” 看着少女默不作声,男子又转过身用略微轻佻的语气说道:“没想到这姬琼堇还真是会坐享齐人之福, 先是齐家二小姐,现在又是你, 这左拥右抱真是好不快活。” 霍岐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毕竟一个人值不值得尊敬,同他身居高位, 同他的势力并没有任何的关系,只有高风亮节的人才值得她佩服, 而他的这些话都让少女觉得反感, “您好歹是堂堂王爷, 这些话还是少说为妙,不然让人以为是哪家的泼皮无赖。” 这是她内心的想法,有些东西靠的光明磊落得到还容易让人敬佩, 若总是鸡鸣狗盗,那就算得来也会被世人诟病。 男子闻言,怒不可遏,从来没有一个人会对他说这些话,更没有人会挑战他的底线,“你说什么?你竟然敢说本王是泼皮无赖?” 霍岐反问,不卑不亢,“难道不是吗?” “你别以为有姬琼堇护着你,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本王想处置你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自己的地位,自己的权利,就算杀死一个人不过是动动手指,甚至不用脏了自己的手,可是霍岐目光一凛,她坚信男子不敢肆意妄为,毕竟眼前的这个皇位唾手可得,他没必要用自己的前途去开玩笑,也没必要泄一时之愤。 “那王爷尽管试试看,你是奉皇命而来,闹出了人命一旦蜀王上报,王爷想要的荣耀可都是烟消云散了。” 霍岐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普通人,可他今日针对自己,其实并不是真正与她为难,他所针对的人是姬琼堇,只有他才是他的眼中钉。 男子气愤不已,“你!” “民女是无所畏惧的,能用自己的命成全蜀王,也心甘情愿。” 她的这句话斩钉截铁,一字一句没有任何的怯弱,这样一个娇小得人儿,却能说出这般坚定的话语,姬琼堇在远处不由地展颜,不管她的力量有多绵薄,她都愿意用自己小小的身躯去守护,他还在怀疑什么? 这凛冬,有的不知是寒冷— — 男子怒指着少女,说道:“霍柒月,你给本王等着!” 说罢,姬明阗悻悻地离开了,独孤怀瑜在他临行之前千叮万嘱让他不要出差错,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他前脚刚走,姬琼堇便紧随其后,那些话字字入耳,感入肺腑,他不知如何表达此刻内心的情感,眼眸中只有少女错愕的神情,可此刻能装下的也只有她一人。 “你,你怎么来了?”霍岐想起方才自己的话,面色一热。 可男子的目光柔和下来,就像六月的春水,翻涌着波涛,似乎要将少女吞噬包围,“你方才说的话可是发自肺腑?” 霍岐定了定神,摆手道:“吓唬吓唬他罢了。” 她不知道要如何掩饰自己的情感,只觉得男子的目光太过火热,多看一眼就会沉沦,可是不知怎么的他迷恋这样的感觉。 男子拉过了少女的手,目光灼灼,“霍柒月,你还想自欺欺人?” 他知道,他能感觉少女的脸红心跳,就好像他的心就如同裂开了一道痕迹,开出了一株花朵,而那朵花越发明媚,越发让人沉沦。 少女在此刻不觉得寒冷,只觉得浑身紧绷着,就连呼吸也生怕他会察觉出自己的异样,她动心了,所以才会如此害怕看穿,“我何时自欺欺人?” 男子的脸庞洁白无瑕,皮肤就如同这春雪,美的惊心动魄,少女忘了哭,也忘了笑,忘了自己置身何地,眼下的场景都不过是他们的陪衬,如果可以,她也希望自己能真诚的回应,只是她在怕,怕一个悲惨的结局,所以她想知道男子对她的感情到底事至死不渝还是昙花一现。 男子带着不容抗拒的口吻,“你爱慕本王却在欺骗本王说自己不在意,也在欺骗自己让自己觉得不在意本王,其实你心心念念都是本王,这难道不是自欺欺人?” 是啊,她一直在自欺欺人,自己如何能抗拒得了这份情谊,就好像当初看到第一眼,就已经注定了结局,注定了她不能自拔。 可想到这里,她有些不服气,“王爷,你的心理活动也未免太丰富了吧?” “让你承认有那么难吗?” 姬琼堇一味地让她去承认,可是却忘了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他的身份是高贵,可是一方主动的是男子,她可不要和爱慕姬琼堇的那些女子一样,倒贴上去,感情还是女孩矜持一点的好。 “那王爷不也是如此,让您承认有那么难吗?您就非要一直端着架子,让民女先承认,王爷若当真心里有民女定然会心甘情愿的承认自己的想法,而不是等着一个女子开口。”霍岐故作生气的模样掩饰着自己的心悸,如此明说姬琼堇应该懂她的意思,她需要的是深情款款的告白,而不是逼迫她先说出自己的感情。见男子不说话,神情凝重,又似乎在酝酿着什么,霍岐的神情变得黯然,又问道:“怎么,王爷还是不能确定自己心里的想法,变得哑口无言了?” 男子伫立在风中,或许自己没想到那么多,确实所有的女子都是向自己表明感情,他从未主动去承认过任何的事,所以他需要一点时间把这些话说出来,也并不是自己不确定自己的心意,只是对于感情他是笨拙的,生怕说错什么。 男子的沉默让少女心伤,她不愿再呆在这里,只是径直离开,直到入夜用过了晚饭,霍岐才出来溜达消食,可没想到竟然撞上了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子,她吃痛地捂着自己的肋骨,看着倒在地上的人说道:“喂,你做什么横冲直撞的?” 本来是以为那人顽皮才会撞上自己,没想到他竟然气若游丝地求救,“救,救救我。” 少女蹲下身,发现他嘴唇发紫,额头滚烫,忙问道:“你怎么了?” 少年并没有说话,就在这时恰好撞上了裴弦澈,“裴弦澈,你过来~” 男子慢悠悠地走了过来,一脸茫然,“什么事啊?” “劳驾你把他背回去。”霍岐觉得这小孩是受冷受饿,才会晕了过去,当下还是要先让他缓一缓再问清楚情况。 裴弦澈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问道:“为什么是我?” 霍岐觉得能使唤的动他的只有姬琼堇,反正她说什么,他总是不理不睬,她走上前,神情有些着急,“废话,不是你还是我吗?好歹我也是个细胳膊细腿的柔弱女子。” “你是细胳膊细腿?”裴弦澈撩开了她的袖子,比划了两下。 “我怎么也没看出来啊!” 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个女孩子,如此做莫过于羞辱她,她挥了挥自己的花拳,说道,“你小心我在王爷面前说你非礼。” 裴弦澈油嘴滑舌地说道:“非礼一只母猪也不愿意非礼你。” 非有一日要让他如愿以偿不可,少女心里这么想着,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地上的这个少年,她可不想他冻死过去。 霍岐看着眼前这个人高马大的男子,呵斥道:“少啰嗦,背回去!” 人命关天是一件很严肃的事,裴弦澈也没有再继续拖延,而是把他带回了霍岐的房间,小少年将缓和了一阵,终于清醒了过来。 少女端着热茶,柔声问:“小弟弟,你没事吧?怎么会晕倒在路边呢?” 小少年还在发抖,声音也略显稚嫩,“我太冷了,又冷又饿,有没有吃的?” 霍岐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只是既然救了她还是要对他负责到底的。 “裴弦澈,你去准备些吃的,我在这照顾他。” “要不然我们换换,我在这照顾!”裴弦澈实在不想写呢冷的天跑来跑去的,可少女听到他说这样的话,怒瞪了他一眼,他连忙说道:“好好好,我去。” 以后的主子,毕竟不能明着得罪。 少女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先喝点热水,一会吃的就来了。” 裴弦澈刚出来迎面撞上了姬琼堇,他沉着脸,问道:“霍柒月把自己关在房里做什么?” 两个人鬼鬼祟祟地呆在房里,让姬琼堇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从来也没有同自己有那么多的话说。 姬琼堇的眼珠转了转,回道:“非礼。” 男子不解,“嗯?” 裴弦澈告状道:“王爷,你是不知这霍柒月真是人面兽心,就连那么比自己小的还要非礼。” 这么一说姬琼堇的心里更不是滋味,他恨不得现在就撞开门看一看少女在房里做什么,见到男子如此气愤的神情,裴弦澈立马奸计得逞地跑开了。 第49章 雪崩 敞开心扉,阴谋诡计 少女一手拿着衣服, 一脸极为热情的模样,伸出手正要去脱他的衣服,“你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 姐姐帮你换下来吧。” 不知为何那少女年警觉的神情仿佛就好像霍岐就要非礼他一般, 他怯生生地看着少女, 而少女却无可奈何的一笑, “你不用怕, 姐姐的弟弟也跟你这么大, 看到你就想到了自己弟弟一样。” 其实看到他霍岐就联想到自己的弟弟,若是自己的弟弟她也不舍得他受这样的苦, 所以她现在关心少年,在她面前少年就像她的亲人,而她也是想弥补了这份遗憾。 少年没有抗拒, 也从未有人对他这般关心,嘘寒问暖, 或许是因为从小亲人离世,他早已感受不到这人间的冷暖。 而门后的人却对她的一系列动作表示不解, 他推开门, 怒不可遏地问道:“霍柒月,你在做什么!” 霍岐着实被吓了好大一跳, 这姬琼堇好歹平时也是见过大世面的,没想到这次这么鲁莽地闯进来, 她站起身, 问道:“王爷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 姬琼堇愣在原地半晌说道:“他还只是一个孩童。” 霍岐表示无奈:“是啊, 我什么都没做,只是帮他脱衣服。” 她真不知道姬琼堇中了什么邪,竟然如此不理智地闯进来, 也把一旁的少年吓坏了。 “你还说自己什么都没有做?”姬琼堇的话似乎极有深意,他看了一眼光着膀子的稚嫩少年,他的神情有些不知所措,而姬琼堇也从没想过霍岐竟然会对这样一个少年伸出魔爪,他的心里浮想联翩,甚至接下来的场景都已经想象的出来。 霍岐摊了摊手,表示自己十分无辜,“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霍柒月,本王真没想法你竟然对一个少年~” 霍岐听到着,膛目结舌地看着原地错愕的男子,方才没有理清思绪,这样想来,她大概是明白了男子的意思,她是觉得自己对一个少年伸出魔爪,她有如此饥不择食吗? 霍岐拍了拍脑袋,“王爷误会了,我只是帮他在换衣服,没有你想的那么龌龊,再说了,就算要兽性大发,眼前有个现成的人,何必还要出去找?” 这眼前的人还不够自己吃豆腐,还得要跑到外面老牛吃嫩草? 男子断然没想到少女会这样直白地说出心里的想法,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霍岐莞尔一笑,百媚横生,“王爷是对自己的容貌不够自信?” 她想,他没有自信,可是自己也是对自己有自信的人,她可不会成为一个朝三暮四的人,她说的话句句是实话,本来这些话是等着姬琼堇说的,可没想到他从来不舍得放下自己的面子。 姬琼堇的心仿佛漏了半拍,他一把抱住少女的纤纤细腰,也并不在乎身旁有人,他等这一刻已然很久很久,若是再等下去他恐怕就要成为一个疯子,男子的下巴抵在了少女的额头上,在他耳边轻声地说道:“你是在引诱本王上钩?” 霍岐也并不是欲还拒迎,反其道行之另一只手环上了男子的肩膀,用极为柔媚的声音问:“王爷不是早就想上钩了吗?” 他没想到少女会如此主动,姬琼堇脸上的神情极为平静,可内心早已汹涌澎湃,他轻声地问道:“那你可愿意让本王成为你的盘中餐?” “这里还有旁人,不过我也得考虑考虑。”霍岐总觉得这样轻易地答应必然是太便宜了他,所以在这段时间她还是要加以考验,看他是否是真的喜新厌旧,不过转眼又想,感情本就是相信对方,她既然说出了这些话,就应该要给予信任。 就在此时,裴弦澈也闯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两个包子,一脸茫然地站在原地, “客栈只有包子,我问掌柜买了几个。” 霍岐斜睨了他一眼,得逞地一笑,“王爷,这个挑唆我们关系的罪魁祸首,你要如何修理呀?” 姬琼堇微眯着要打量着少女,柔声问道:“你想怎么修理?” “把他关在猪圈里,哼~” 这也算是如愿以偿了,方才她说只有母猪与他相配,如今把裴弦澈罚进去,也算是遂了这桩心意,让他好好尝尝得罪她是什么结果。 男子连忙跪下,求饶道:“王爷,王爷不要啊,你不能有了心上人就忘了陪您同甘共苦的属下啊。” 莫说是苦苦央求,就算是现在抹两行清泪,少女也不会松口,谁让他处处与她作对,而现在姬琼堇又对她言听计从呢? 又过了一日,少女前来问候少年的身体,“你好些了吗?” 那少年已然恢复了神智,一个劲地道谢:“谢谢姐姐,谢谢你救我。” “不必谢我,你到底为何会晕倒在路边?” 那人沉默了良久,终于说道:“是,是魏王。” 少女微微一滞,“魏王?” 魏王姬明阗,是了,他也来了这里,可这件事同他有何关联?霍岐并不知晓事情的前因后果,只是对此感觉到疑惑。 少年唉声叹气地说道:“是,此处下了半月的大雪,皇上派魏王来除雪,可是他就让我们这些长白山的百姓去做融雪的劳动。” 皇帝派魏王来真是为那些百姓排忧,能让暴雪不损坏庄稼稻田,不让长白山发生雪崩,保护这里村民的安全,可魏王竟然把他们当成免费的劳动力。 霍岐又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他们没给你们带来融雪的器具吗?” “没有,光是让我们扫雪,铲雪,你说这长白山那么大,村民又只有几百人,风雪不停,又完全只是靠人力运,除完这里的雪不知要到什么时候去?” 长白山经常发生雪崩,正因为上次的雪崩压死了数十名百姓,这才让魏王前来除雪。 霍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所以你才冻倒在路边?” “不只是我,还有其他的弟兄,又饿又冷的。” 这里的百姓本来就因为雪灾而食不果腹,可现在又让他们做这些苦力,他们自然是不愿的。 霍岐看了一眼一旁沉思的男子,又同他一起走出了房间,两人就这样一句话都没说。 良久,少女打破了这份沉静,“王爷方才在一旁为何默不作声?” 姬琼堇一筹莫展,说道:“本王只是想这除雪本来就是朝廷之事,而姬明阗却利用这些老百姓的劳动力,这恐怕会使这些老百姓心生怨言。” 如今看来正是如此了。 霍岐神情有些凝重,“那王爷是打算去找姬明阗?可他这个人夜郎自大,恐怕是不会听你所劝。” 又何况他一直都把姬琼堇当作仇敌视之,所以她的心中一直都隐约地有些担忧,此去也不知是福是祸。 “不管怎么说,本王还是应该见他一面的。” 既然遇到了这件事,他自然是不能袖手旁观。 霍岐点点头,“也好。” 可男子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话想说,“阿月。” 如此温柔的称呼倒是让少女觉得有些不适应,霍岐微微一愣,不可思议地注视着男子,“王,王爷喊我什么?” 男子就在下一刻紧握住少女的双手,似乎要将自己所有的热量都传递于少女的掌心,他的眼眸充满了依恋,“好好照顾齐蕤,等本王回来,本王有很多话要同你说。” 有些话他必须说,有些事他也必须做,他所有的话都想留在回来说,他希望这一次守得云开。 裴弦澈从未见到男子如此紧张,也从没见到他如此依依不舍的眼神,他不禁地在少女身边打趣道:“情窦初开的王爷没想到是如此的娇羞,就像个未出阁的豆蔻少女。” 就因为呆了一个下午的猪圈,男子觉得自己身上的臭味无论怎么洗也洗不干净,少女一脸嫌弃地看着他,“裴弦澈,你胡言什么?!” 也许裴弦澈才是最明白王爷心思的那一个。 他一副了如指掌的样子,说道:“反正霍班主就等着吧。” 姬琼堇很快找到了姬明阗的住处,那侍从见他如此兴师动众地赶来,连忙同姬明阗汇报情况,“王爷,姬琼堇来了。” 男人沉吟了半晌,“同他说,本王不在。” “是。” 正当侍从掉头要走,男子又连忙叫住了他,“慢着!” 侍从的神情有些不解,请示道:“王爷还有何吩咐?” “你同姬琼堇说,本王在长白山上的十里亭。”男子说着渐渐脸上露出了一抹诡谲的笑容,他的心里似乎在酝酿着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听那的村民说,那处常发生雪崩,若是不慎~”男人不敢说下去,这雪崩哪里还会有幸免?掉下去的村民一人都没有上来,到时候皇帝也只会怪老天无情罢了。 想到这男子更加得意了,“那不是更好吗?” 他要的就是姬琼堇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消失在这大雪中,谁也不会知道是他让他去的十里亭,他也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杀了他,也可以让所有人都不会怀疑。 第50章 失踪 雪山的危险,姬明阗的刁难 在姬琼堇走后的一个时辰, 少女一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方才只是沉溺于男子说的那些话,而忘记了姬琼堇此次去危险重重, 想到这她豁然坐起, 奔向了门外。 男子见到少女这般火急火燎地出来, 有些奇怪地问道:“你怎么了?” 都怪自己忘了最重要的事,虽然小说中提到姬琼堇会化险为夷, 可霍岐觉得还是不能排除意外的发生, 所以她一刻也不能等。 “裴弦澈,立刻去十里亭, 姬琼堇有危险。” 裴弦澈的思绪有些茫然,王爷去的不是十里亭,怎会遇到什么危险, 又何况王爷武艺高强,就算有危险也会化险为夷。 他问道:“霍班主你开什么玩笑?王爷去找的是魏王, 怎会有危险?” “你信我吗?”霍岐没有心情和他扯这些无用的,现在是王爷的安危重要, 就算化险为夷, 她也不希望男子受什么伤。 裴弦澈愣愣地摇了摇头,“不信。” 他可不相信什么未卜先知。 霍岐半是恼怒半是哄骗, “不信,那你就信我这一次, 不然, 你们家主子就危险了, 你也就失业了,你失业了就代表没有银子了,没有银子就吃不了鸡腿了。” 对于裴弦澈这种人只能用这样的手段, 不然他永远都不知道事情的重要性,也不会有这个脑子去想那么多。 男子依旧呆在原地,“这么严重?” “没时间跟你墨迹了。”霍岐不想再同他解释,只怕耽搁一刻男子就会有性命之忧,虽然书上说姬琼堇也只是受了一些小伤,但她还是忧心重重。 没想到刚来到长白山的脚下,霍岐便遇到了一位老者,他头戴着斗笠,挡住了少女的的去处。 霍岐也看不到他的整张脸,只能看清他花白的胡子,他劝阻道:“姑娘,不要再往前面走了,前面有危险。” “发生什么事了?”恐惧和各种情绪交杂在心头,霍岐只觉得喉头被什么堵住,这一刻她只觉得自己经历的是一场梦境,她不敢往下听。 老者叹息道:“哎,前面方才又发生了雪崩。” 霍岐十分艰难地开口道:“那你方才可看到有人过去?” 那个人他说好还有话同她说,就在她翘首以盼,就在她心怀期待,就在一切都可以圆满,她的眼角有些湿润,也再也感受不到凛冬的寒冷,因为他的心在下雪。 那老者指了指不远处的马,“老夫也不知,可方才过来时看到匹马儿在那里。” “一匹马?”霍岐有些失神,却还是同裴弦澈一同看向了不远处,没想到回头时老者已然走远。 可他们哪里还有心情管这些,他们只想证实老者的话,二人一路奔向老者所指的地方,又因为地面积雪,少女根本没办法站稳而重重地摔倒在地。 一旁的裴弦澈忙拉住了少女,“霍班主,你冷静点,应该不会是王爷的。” 少女跌跌撞撞地爬起身,她以为有了主角的光环姬琼堇是不会有事,可不知为何心里越发担心,恨不得此刻就能看到那个人,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迫切地想见到一个人。 “不行,我实在不放心,裴弦澈,我现在就要过去看看。”就算是奔赴火海有能如何? 可是当见到披风时,少女的内心又如同山崩地裂,裴弦澈错愕不已地站在原地挠着头,“这不是王爷的马吗?” 他不停地在原地打转,似乎失去了理智,“不会的,王爷,王爷怎会死呢?王爷是不会死的。” 而霍岐却异常冷静,“不会是他,他说过还有话跟我说,不会是他,不会的,他不会如此愚蠢的。” 她相信姬琼堇聪慧过人不会出事,她更相信他的主角光环,不会有意外,她一遍遍地在心里默念着,只希望那人平安无事地出现在她面前。 “可王爷方才就是往这走的,不然为何会弃马而去?”裴弦澈明白不论发生什么王爷都不会舍弃披风。 少女呵斥道:“裴弦澈,我说了,王爷不会有事。” 她绝不能接受姬琼堇出事,她也绝不会相信,她的目光异常淡定,从容地对身侧的人说道:“你去找铁锹来。” “你要做什么?” 霍岐不相信他会死,因为他承诺过自己,他是个信守承诺的人,不会失约,她今日就是要找到姬琼堇把一切问个清楚。 “我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姬琼堇找出来,至于你愿不愿意留下来你自己决定。” 裴弦澈当然也会选择留下来,自己的主子,更何况王爷已然将他当成自己的兄弟,所以他更会留下,“王爷待我恩重如山,我自然是要留下来!” 见到少女和裴弦澈正在找姬琼堇,姬明阗手下的侍卫前来通风报信,“王爷。” 听到这样的消息,男子陡然大笑起来,“哈哈哈,老天也在助本王,没想到这姬琼堇果然被埋进这场大雪里。” 他等这一刻太久了,敢同他挑衅的人会有什么好下场。 见到少女在寻人,被她所救的少年便也带着一群人过来,他目光坚定,“姐姐,我带人过来了,我们都来帮你。” 少女感激道:“谢谢你们。” 不知挖了多久,霍岐早已冻的手脚麻木,也始终看不到希望,可她还是不想放弃,因为她知道姬琼堇此刻需要她,他害怕黑,也害怕孤单,就好像当初离开他的母亲,所以没有见到他她一定不会让他一人掩埋在这冰冷的雪地。 中年男人在一旁劝说道:“姑娘,都过了这么久,我们这挖下去也好几尺了,一般情况下人根本不可能存活下来,你确定还要继续挖吗?” 就连裴弦澈也渐渐失去了信心,“霍班主,要不然您先休息一会吧。” 盖在这么厚的雪里就算不被冻死,也会窒息,所以希望很渺茫,若挖出来的当真是尸体,那对她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 “我不会放弃的。” 她握紧了铁锹,就算是死了,她也要见到他的尸体。 在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一个人冷嘲热讽的声音,“呦,你们看看这么狼狈的人是谁。” 姬明阗缓步走上前,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这不是那日同本王顶嘴的霍班主吗?怎么今日变成了这般模样?” 他穿的很厚,手里还抱着暖炉,正是与她这般狼狈不堪的样子形成了对比。 霍岐冷笑了一声,“还不是托了您的福?” “如此兴师动众,你们这是在找什么东西呢?”姬明阗的演技倒是极好,装作一副全然不知的模样走到了人群中。 霍岐回道:“与王爷又何关系?” “到现在还在嘴硬。”姬明阗怒视着一旁的少女,没想到她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同自己顶嘴。 于是他假装若无其事地问道:“怎么五弟今日不在啊?” 其实霍岐早已了然他心里的想法,他不过是来看好戏,只是想在他们的伤口上撒盐,可是她偏偏不在他的面前表现出难过的样子,她挺直了身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王爷,蜀王好歹是你的弟弟,你非要赶尽杀绝吗?” “赶尽杀绝?霍柒月,本王做了什么,你要在此污蔑本王,你信不信本王现在就可以要了你的命!”他真是不知少女受了姬琼堇什么恩惠,还是什么美男计,才如此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又环顾了四周的人,便想着要拿这些人出气,“还有你们这些人,竟然不遵从本王的意思,听一个下贱之人的调遣,统统给本王押回去,听候发落!” 就算姬琼堇在他也敢如此做,他就是要让所有人臣服。 “王爷,您怎可如此蛮横无理?”那些人放在了手中的器具,纷纷不肯服软。 霍岐蓦地在一旁大笑起来,“霍柒月和这些百姓的命不值钱,不过我来时写了一封密函让人转交给了柳州京兆尹大人,有人胆敢在把朝廷运来除雪的盐,卖进柳州,王爷可知道这般作为该当何罪?” 其实她也只是看书上这么说,为了保护这些百姓,为了让他们不被姬明阗为难,这或许是她为他们做的最后一点事,因为她早已是泥菩萨过江了。 似乎正中下怀,男子吓得面色苍白,后指着她说不出话来,“你!” 霍岐挂着一抹笑容,问道:“这样的事应该和王爷没有什么关系吧?” “霍柒月,你竟然敢威胁本王,本王会让你后悔的。” 她的话极为明确,若是他坚持把处罚这些人,她就上报朝廷,姬明阗确实这样做了,自然是心虚的,所以他没有心情在留在此处。 少女不以为然到:“那民女应该拭目以待了?” 其实到底该怎么做她没有底气,她只想尽快找到姬琼堇,只要他平安,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所有人长舒了一口气,可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切并没有结束。 众人面面相觑,“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而裴弦澈似乎想证实她说的这些话,“你真的收集到那些证据了?” “不过是空口无凭,吓唬他罢了。”霍岐的笑容有些无奈,其实她根本就没想过要怎么做,只想逼退这些人,她没有任何的证据,只是想把男子吓跑,眼下只能撑一时是一时,毕竟她受一些苦没事,而这些百姓都是无辜的,实在没必要把所有的痛苦都让他们承担,与其如此,她还不如让男人的注意力全都在他的身上,这样她也可以心安一些。 第51章 蜜糖 感人肺腑,地老天荒 裴弦澈神情有些严肃, 王爷不在,自己也没有与魏王对抗的本事,他现在最怕的是王爷出了事, 这些百姓和霍岐都要跟着遭殃, 身为男子汉却没有能力保护这些人, 他不禁有些惭愧起来,可想来他又觉得霍岐真是大胆。 “你竟然敢吓唬魏王?如今王爷生死未卜, 可没有人能护得了你。” 霍岐也明白这个道理, 可如今谁能保全得了谁,她回道:“旁人只能护你一时, 唯有自强才能护自己一世。” 旁人不会时时刻刻在你的左右,所以才不能让自己成为别人的累赘,少女明白这个道理, 左右也不想拖累别人,她看了一眼身侧的村民, 说道:“你们都回去吧,我想一个人找姬琼堇。” 哪怕只有自己她也不会放弃, 因为她坚信姬琼堇活着, 她要在这里等他。 裴弦澈目光一怔,“不行, 天快黑了,你一个人更是危险。” 此处常有雪崩, 不知死了多少人, 她若是一个人就在这恐怕他也无法同王爷交代, 现在没有什么比安全更为重要,只有活着才有机会找到姬琼堇。 霍岐摇头,“回去吧, 你们在此魏王定来寻事。” 她不希望这些无辜的人再得罪魏王,若是姬琼堇在,定然是千方百计护他们的周全,而现在她要去帮姬琼堇做这些事,不管她有多微不足道,也要坚持到最后一刻。 “裴弦澈,你也先回去照顾二小姐,千万不要让她知道姬琼堇遇上了雪崩,不然以她现在的身子必然是经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她不希望二小姐知道这件事,也不希望她的病情加重。 裴弦澈皱着眉头说道:“可是这天寒地冻的,你~” 可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因为他明白不管说什么他都不能阻止固执的霍岐,他恍然点点头,“行,你一个人一定要千万小心,实在找不到便回来。” 虽然这是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结局,可是裴弦澈也必须抱着这样的结果,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而霍岐她坚持觉得姬琼堇就在附近,她不停地挖着,即使在风雪中打着哆嗦,即使不确定具体的方位,但是她知道男子正在哪一处等着,她的手都磨出了血,也完全没有了气力。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老者和一个身穿斗篷,如雪似玉般的男子走了出来,他的目光直视着不远处的少女。 那老者与他站在相同的位置,问道:“王爷到底想看什么?” 老者见到了站在风雪中的少女,她就像风雪中的孤梅,傲然屹立,他缓缓地启口问:“就是这位女子牵动着您的心?” “本王想知道她是否真的把本王放在心上。” 姬琼堇本来的消失不过是想彻底的放松魏王的戒心,可如今他看到了这一幕,蓦然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暖意,从没有一个人为他做这些。 “这姑娘如此执着,王爷还想担忧什么?” 老者明白男子已经找到了答案,心中的答案。 “本王只是对自己没有信心罢了。”可姬琼堇却始终都在害怕,他觉得自己离幸福太近,有些不敢相信,又害怕自己的感情就像当初母亲的事,美好的东西被父皇破灭,一切都变得遥不可及,这一次他一定要好好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情感。 霍岐已经没有力气了,她虚弱地站在原地,犹如一座冰雕,眼泪似乎刚低落在地上就凝结成冰,她大口喘着气,不停地呢喃着,“姬琼堇,你答应我的事又是言而无信,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她多么想再听他说一句,多么希望他能回来,哪怕是斗嘴,哪怕是让她亲口说出心中想了很久的话,只要他出现,谁主动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就在她摇摇欲坠时,男子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带着一丝感伤,“你再也不想见到本王了吗?” 霍岐回眸,眼泪依旧在双目之中打转,“你,你怎么?” 她以为是自己过于寒冷所以受到的错觉,她只觉得自己头晕目眩,努力想抓住什么,却是一场空。 就在此时,姬琼堇立刻扶住了她,将她拥入怀中,“对不起,让你找了那么久。” 他的声音很轻,就仿佛雪落下来的声音,“月儿。” 这句“月儿”他不知想叫了多久,可现在仿佛变得名正言顺。 男子将少女带到了小屋,又让老者为她医治,看着她因拿铁锹磨破的双手男子心疼极了,或许她从来都没有花过这么大的力气去找一个人,哪怕是自己伤了也浑然不觉。 “虚隐先生,她怎么了?”姬琼堇面露担忧之色,又小心地在她的手上上着药。 老者摇头,“无妨,不过是受了一些风寒。” “只是王爷要想拿到胥实草,可别忘了答应老夫的事情。”对虚隐老人来说做任何事都要付出代价,想从他这拿到草药必须用一个条件作为交换。 男子没有拒绝,因为他必须还给齐蕤这个人情,这样他才能问心无愧地同少女在一起,忘情散是虚隐老人研制出的新药,其效果就是让忘情忘爱,而虚隐老人就在这时同姬琼堇做了交易,让他来作为试验。 姬琼堇点头说道:“本王言出必行,定然愿意服用忘情散给你做试验,不过你也答应本王只有半月之期,也必然要在半月后信守承诺给本王服用解药。” 只要过半月他就可以完完全全地去争取自己的感情,他就可以还了齐蕤的恩。 老者满意地一笑,回道:“那是自然,老夫只是想找个人做试验,让谁忘不忘情同老夫没有半点的瓜葛,所以这解药也定然会给您按时服用。” 姬琼堇现在担心的就是少女的身体,他说道:“那请先生为她开一副治疗风寒的药吧。” 男子依旧紧握着少女的双手不肯松开,又仿佛是怕松开后少女就会消失不见。 少女终于苏醒过来,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男子,手颤颤巍巍地伸向了男子的脸,她生怕自己抓住的只是幻影而已,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姬琼堇,我不是在做梦吧?” “怎么这么傻,若是那处在发生雪崩你也有危险。”姬琼堇害怕的就是这一点,他没想到少女会豁出性命来找自己,更没想到自己一时的主意会让她受伤,若知道是这样他是绝不会这样做的。 霍岐坚定地看着男子,“我不怕,大不了同你一起。” 她不怕,就算天崩地裂也不会怕。 男子就在下一刻搂住了少女,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本王绝不会同意你这样做。” 哪怕他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也不希望男子去涉险。 霍岐推开他,撅着嘴说道:“那王爷还不出现?” “只是想证实本王心里的想法罢了。”姬琼堇为了证明她的心意已然是处心积虑,而如今他知道了答案,也定然不会放开手。 霍岐挑眉问:“那王爷可看得真切?” 她心里的感情真切地写在脸上,她的一举一动都让姬琼堇看的真切,现在就算是不说出心里的感情,他也已经了然他们之间的感情。 姬琼堇淡淡一笑,“看真切了,不论是雪崩也好,火海刀山也罢,你都不会舍本王,阿月,你是爱本王的,本王也从未见过一个人能为本王赴汤蹈火,而你是本王值得用一生去守护之人。” 他的一字一句,发自肺腑,眼前的这个人既然用生命去守护,那他也会用生命去守护他,不让他受一点伤害。 “可是独一无二?”霍岐笑着看着他。 男子郑重其事地看着她,“这世间能有许多女子,而阿月却只有一人。” 这世间有太多的女子,就算是纷乱了眼神,他也不会对任何的女子心动,因为只有眼前的这株花让他牵肠挂肚,让他失魂落魄。 少女满心欢喜,“那我便放心了。” 姬琼堇问:“你可不怕本王有三妻四妾?” 任何女子都会在意自己的丈夫有三妻四妾,更何况自己贵为王爷,最怕的就是父皇会给自己挑选妻妾。 霍岐想了想,又道:“不怕,因为我相信自己。” 姬琼堇茫然道:“你相信自己什么?” “我相信自己有这样的魅力去留住王爷这颗心,会留住王爷这个人,因为我对自己有自信。”霍岐相信姬琼堇,也更加相信自己,她相信自己有这样的能力可以留住人心。 男子若有所思,“那本王也应该有这样的自信。” 话音刚落,他又转身将少女抱入自己的怀中,他们从未有这一刻那般亲密,他就这样抱着少女,仿佛全世界都同他没有任何的关系,他怀中的人就是他的全世界。 霍岐娇嗔道:“那是王爷的事。” 这一刻她感受到了天荒地老就在自己眼前。 男子吻了吻少女的长发,带着疑惑而吃味的语气说道:“这么说来,你还会想着别的男人?” 少女重重地点头,“那可不一定,王爷的心中若是有别的女子,那我也可以有别的男子,这样才是最公平的。” 这些话别人是断然不会说的,只是出自眼前的少女之口男子并不奇怪,她一向语出惊人,若是同平常女子一样就不是她了,他喜欢的就是少女的真性情。 他道:“这东煌举国上下恐怕也只有你一个人会这么说。” 第52章 定情 相像的雪人,雪中的呵护 霍岐凝神看着男子, “不说这些了,你到底是如何脱险的?” 她更想知道为何披风在那里,而姬琼堇却弃马而去, 这其中发生了什么, 她始终都没有想通。 姬琼堇若有所思地一笑, “这长白山的风雪如此大,本王又怎会信了姬明阗的话真的上十里亭, 不过为了诓他。” 他根本就不相信魏王, 又正巧上山遇上了虚隐老人,所以才会来到此处寻药, 这一切都是他的计谋,为的就是让姬琼堇上十里亭遇到雪崩,可是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姬琼堇也不会如此轻易地上了他的当。 霍岐沉思了半晌,问道:“所以王爷也发现他将皇上运来除雪之盐私卖, 收入自己的囊中?” 这些事没有真凭实据并没有办法上报,可姬琼堇暗中调查了他多次, 而其中也确实有他中饱私囊的罪证, 他没想到身为王子他竟然会如此大胆。 “本王不知,不过是想让他得意一阵, 然后暗中抓他的把柄罢了,本王相信, 他越是得意, 越是会露出本性马脚, 到时候再对付他也不迟。”姬琼堇已经想到了对付他的办法,魏王这个人自然是有弱点的,其实每个人都有弱点, 只要抓住一个人一个人的弱点,知己知彼 百战不殆。 霍岐望着男子甜甜的笑了,“王爷真是英明。” 其实她是第一次这般近距离的接触男子,他们靠的很近,就像两个亲密无间的孩子。 男子勾起了她的下颌,夸赞道:“嘴如此甜,就像抹了蜜似的。” 少女的睫毛上下扇动着,就好像两只黑色的蝴蝶,此刻她的眼眸中只有男子一人,再容不下其他,而男子的脸也越来越近,占据了她整个眼眸,也占据了她整个心。 少女情动,却还是保持着矜持,毕竟她可不想成为姬琼堇一时感兴趣的女子,她要的是永远的相守,而不是片刻的欢愉,男子的唇瓣将要落下,而少女却制止住了他,红着脸问道:“王爷做甚?” 男子淡笑,“本王就想尝尝是不是真的抹了蜜糖。” 说话间他又把少女搂得更紧了,他爱自己怀中的人儿,此刻他清醒的很,就在此刻,少女放松了警惕,那吻终于落下,落在了她的唇上,起先是温柔的蜻蜓点水,渐渐地变成了狂风暴雨。 霍岐永远都不会忘记,他的爱是这般的火热,仿佛要将冰雪融化,却也没办法推开半分。 “唔~”只有在这一刻,她才觉得二人的心和距离是最近的。 姬明阗得知了姬琼堇的死讯越发放肆起来,他私下找了一位商人,二人狼狈为奸在不远处的一家妓院里举杯畅饮。 “姬琼堇这个眼中钉不在了,本王怎么还不能在此放肆一番吗?”男子捧着酒杯,一副得意忘形的模样。 那男人连忙溜须拍马地附和道,“王爷所言极是,当下储君之位已然非你莫属。” 这些时日不管姬明阗得了什么好东西他都会拿出来卖给钱老板,这一次他又让他帮忙把从宫里运出来的盐卖给了盐商,如此一来他的收获确实不小。 他说道:“此次也有你的一半功劳啊。” 说着他就举起了杯子对男人说道:“来,本王敬你一杯。” 就在此时,在屏风后弹琴的红衣女子微微抬眸,似乎听到了什么重要的事,只是手上的动作还未停下,只听男人继续说道:“前一段时间本王从行宫运出来的紫檀木料,还要你多加留意。” 紫薇行宫是姬明阗负责建造的,他偷工减料就是为了省下这些上好的紫檀木拿出来倒卖,他害怕走漏风声,所以一直都在秘密进行着。 男人点头说道:“王爷的事,小人自当尽心竭力去做。” 长白山的风雪终于停了下来,很快就要到岁夕,只有长白山依旧一片雪白,少女穿了一件蓑衣,兴奋地在雪地里奔跑着,就像一只撒欢的猫儿,而男子看着她不停地忙活着。 “你做什么?”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少女。 少女耸了耸肩,指着自己的雪人说道:“堆雪人啊。” 看着眼前自己亲手堆的雪人,又看了看身侧的面无表情的男子,少女不由地笑了起来,“王爷可觉得这雪人像极了一个人。” 男子随即将少女搂入了自己的披风下,而少女的身材娇小,那披风正好盖住了少女的身体,他看着雪人,摇头道:“本王看不出来,你说像何人?” “像王爷您啊,我都是照着王爷的模样捏出来的,你不觉得眼睛、眉毛、鼻子,都很像吗?”少女说着还不停地在男子胸口比划着,她仿佛闭上眼睛就能想象出男子的容颜,总是一本正经的脸,想到这她就不由笑出了声。 姬琼堇莫名地有些委屈,问:“本王有那么丑?” 他从来只觉得自己的形象在万千人心中是极好的,可是这个万千人他如今是丝毫的不在乎,反而在乎的只有心中这个人的看法和想法,或许这就是要在自己爱人面前维持着最好的状态。 霍岐撅着嘴抬眸看着男子,“王爷当然不丑,只是一点雪人也不丑啊。” 男子缓缓地松开了少女,说道:“那本王也应该做一个你的模样,就在这个雪人的边上,这样才好相配。” 这样才公平,只是姬琼堇从来没有堆过雪人,也不知道如何去刻画雪人的五官,如今这三两下完成的作品倒也显得十分抽象。 霍岐一脸嫌弃地看着自己边上的雪人,这也太敷衍了,好歹自己也是个女孩子,没有貌美如天仙,也不会是鼻歪眼斜,可是这个雪人是怎么回事? 她捂着脸,说道:“啊,王爷,这怎么比我堆的雪人还丑啊?” 男子摇了摇头,反驳道:“明明是本王的的好看。” “我的好看。” 其实不管谁的好看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此刻身边陪伴的只有彼此,她也知道姬琼堇只是逗她开心,少女抓起了地上的雪捏了一个雪球,随后朝着男子扔了过去。 而姬琼堇也不生气,反而是兴致高涨地回了她一个雪球,“霍柒月,你竟然敢拿雪球扔本王。” 少女插着腰,“我就扔了~” 在此刻,没有什么王爷,只有她心中一直放不下的男子,而他周身都散发着光亮,那种迷人的气息让她忍不住与他靠近,至死不离。 “那本王可不客气了。” “王爷不用同我客气!” 少女笑容灿烂,地上不知多了多少雪球,而男子也从来没有这样疯过,他希望自己能一辈子抓住少女的手,最后一颗雪球扔了出来,却不偏不倚地扔进了少女的脖子里过, 少女蹲下了身,神情有些为难,“唔~” 而姬琼堇连忙担忧地跑上前去,关切地问:“怎么了,可是砸到了头?” 他以为自己下手太重了,是不应该和她玩这样的游戏,自己下手没轻没重,许是伤了她,男子有些内疚地看着少女。 可没想到少女抬起头,莞尔一笑,“王爷把雪球扔进我的脖子里了。” 男子这才安了心,“本王帮你拿出来。” 只是姬琼堇才想到自己要从她的脖子,伸进她的背后去取那颗雪球,想到这男子的脸便更加红了,他有些变扭地把手伸到了少女的脖子,却又不知到底该不该继续这个动作。 看他失神,霍岐奇怪地问道:“王爷。” 男子靠近了少女,看着她如水的双眸,缓缓地说道:“阿月,你真的很美。” 或许,她就像月亮,挂在天空,旁人无法不去仰望,可这明月如今就在自己的怀中,这是人生之幸。 霍岐和姬琼堇的回来让裴弦澈大吃一惊,他站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都说发生雪崩必死无疑,可现在他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见到的。 “王爷,你真的没死啊,还同霍班主一起回来了。” 他的笑容有些僵硬,又想到了一些鬼神之说,颤颤巍巍地问道:“你们,你们不会都死了吧,所以才一起回来?” 男子不冷不淡地说道:“你觉得呢?” 可没想到随后裴弦澈却“扑通”跪下,“王爷,属下以后再也不敢偷吃了。” 这下姬琼堇都看不下去了,好歹也是当着霍岐的面,自己的手下竟然还害怕鬼神,胆小如鼠,他清了清嗓子,“行了裴弦澈,你的胆子就这么大?还算不算男子汉?” “为了属下的命,做不做男子汉都无所谓的。” 反正性命和吃最重要,这是裴弦澈的宗旨,丢什么都不能丢性命,委屈什么都不能委屈自己的肚子。 姬琼堇没有精力再同他说这些无关痛痒的事,既然拿到了药,他的使命也就完成了,虽然忘情散还没有起作用,但他生怕霍岐会受伤,所以接下来的事他必须尽快处理好。 “正事要紧,先把胥实草给二小姐服下,然后随本王来一趟。” 霍岐去熬药,而姬琼堇又找裴弦澈在一旁说话,找到了胥实草少女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落地了,她看着少女服下后,过了半晌,询问道:“二小姐,你可好些了?” 齐蕤点点头,感觉自己的身子都轻快了很多,“好点了,谢谢你阿月。” 少女摇了摇手,“你不用谢我,要谢应该谢王爷,是他寻来的药。” 这些都是姬琼堇所为,她自然不能去抢功劳,只是有些事她想到还是觉得对齐蕤有几分愧疚,现在还不是说的时机,她只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她,只愿她不会记恨于她。 第53章 忘情 说清事实,风尘女子 少女听到这句话微微一愣, 她心底的那个人自然也念着她的好处,能为她跋山涉水,能为她寻找解药, 这么说来他的心中想然也是有自己的, 她的心就好像这碗里的汤药, 升起了暖意。 “王爷在何处?”她此刻最想见到的就是姬琼堇,想知道他对自己到底是否是男女之情。 少女愣了愣, 说道:“王爷他正和裴弦澈在那议事。” 她的目光流转, 无数绵绵柔情涌上心头,“我以为王爷不在乎我, 可经过这次的事我方知晓原来王爷还是关心我的安危,不然也不会千里迢迢赶来寻胥实草。” 霍岐欲言又止,她想同少女说清她与姬琼堇发生的一切, 可是她重病初愈,她又有些语于心不忍, 望着窗外的红梅,少女的心乱成了一团棉线, 或许她应该像这些梅花一样, 凌寒独自开,更加的勇敢。 裴弦澈听到了王爷的建议, 目瞪口呆,他不知为何王爷突然有这样的要求, 只是这两个人都如此固执恐怕有些难办。 “王爷让属下把二小姐和霍班主都送回去?这怎么可能呢?” 姬琼堇想若这个忘情散的药性真有半月的期限, 那他害怕自己的行为会伤害到霍岐, 所以在此时他决定留在长白山,等到半月后再回京都,他的心情有些烦躁, “总之此事交由你去办。” “王爷,她们两个人属下恐怕是一个都搞不定。”裴弦澈皱眉还是有几分为难。 不管怎么说,若药性发作,他必然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感情,他不希望自己再出什么差错,也不希望伤害到霍岐。 他闭了闭眼睛,说道:“本王在此是有要紧事办的,更何况本王不能在药性发作之时同霍柒月在一起,若如此,恐怕会伤了她的心。” “那您总要一个送她们离开的借口。” “就说本王留在此处办些事情,随后就会回去。” 姬琼堇以为只要能将她们送走便相安无事,只要自己半月后回到京都,一切都可以顺遂。 “只是这霍班主您刚同她有些进展,您就不怕被别人抢了去?” 裴弦澈的话虽然是玩笑,但也着实是为自家王爷担忧。 姬琼堇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随即递给了男子,“你将这个给她,本王回去自然会同她解释的。” 这是他精心准备已久的,是他亲手做的琥珀发簪,他想这尘事何人能够配得上这支发簪,想来只有他心中的那个人,他展颜一笑,眼底满是春风。 “是。” 裴弦澈按姬琼堇的意思雇马车将她们送回,“齐二小姐身子不太好,所以王爷命属下将你们先送回。” 两个少女几乎异口同声,“那王爷呢?” 齐蕤的脸渐渐暗淡下来,她似乎察觉到了霍岐的异样,那种激动的神情,从眼底流露出的柔情,她似乎能感受得到。 “他随后就会回京都。”裴弦澈无可奈何,他没办法同霍岐说出事实,因为这是王爷的命令,他也不会希望自己让心爱之人忧心,“这是王爷赠你的。” 霍岐有些不敢相信地接过了那紫檀木的小匣子,就算是这个小匣子也是特别的镂空雕花,显得十分用心。 “我的?”从来没有一个人对她如此用心,她以为自己的人生不过就是如此,可因为有了姬琼堇而变得不一样。 “阿月,王爷送你的礼物你不打开看看吗?”说话的是方才一直沉默的齐蕤,她一直都注视着少女手中的匣子。 而少女一直都没有放下手中的匣子,也是将他视若珍宝,听到齐蕤说这样的话,她才缓缓地开启那精致的小匣子。那是一支梅花的发簪,通身是上好的紫檀木,而顶端的梅花是琥珀制作而成的。 齐蕤的笑容有些苍白,“阿月,王爷待你真好。” 她收到过许多姬琼堇送来的礼物,可是那些东西虽然珍贵却少了几分用心,她渐渐明白原来姬琼堇于她一直都只有感恩罢了。 “你这琥珀可以借我看看吗?” 或许不管她怎么做都无法占据他的内心,可眼前这个人不费吹灰之力,少女的身形微颤,可霍岐却没有迟疑,因为她知道有些事还是说开的好。 “二小姐,有些事……” 齐蕤只是把发簪拿在手中把玩,见到霍岐的神情犹豫,她也似乎早就看透她要说什么,少女浅笑,“我们不必如此客套,王爷的心思在你身上总比在别人身上让我安心,因为你是个好女孩,与别人不同。” 话出自她口中却是如此的无奈苦涩,她知道自己做什么都没办法打动,只是为什么偏偏就被眼前这个毫不起眼的人做到了,她有些不甘,可她是名门淑女,又怎会把不甘而表现在脸上,她必须大度,与常人不同的大度。 少女笑了笑,“蕤儿,你说这些话当真让我惭愧。” 可女子就在下一刻紧握住了她的手,亲昵地说道:“不,阿月,喜欢一个人是没办法勉强的,正是因为如此我才应该开心,开心王爷真正遇到喜爱之人,我也应该开心才对。” 齐蕤外表是个淡然如菊的人,只是她爱的浓烈,可霍岐也明白爱一个人没有错,而不爱一个人也没有错,她拍了拍少女的手,说道:“你还是不要想那么多,还是安心养病的好。” “我在那府上病是好不了的。”少女愣了愣,若有所指。 霍岐不解,“二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太医曾说她患的疟疾很是奇怪,可一时并没有追究,可听到了少女的口气霍岐似乎另有见解,“你是知道谁对你不利的?” 少女沉默了半晌,低头呢喃道:“她毕竟是我的妹妹。” 她的声音足够轻,可霍岐却还是听得一清二楚,“是齐嫱?” “你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是王爷,阿月,求你了。”她的脸上挂着泪珠,神情幽怨。 其实霍岐一直不明白为何她总是这般的柔弱,到后来她才明白,原来一个人总喜欢动心思,确实于身子不利,体弱有时候是因为自身的疑心病。 “你若是一直如此心善,她便一直欺你。” “道理我自然是懂的,只是嫱儿其实心眼不坏,只是不太欢迎我。” 齐蕤离开过丞相府,所以多少有些无法融入这个家庭,而她的心思细腻,与齐嫱的个性相差甚远,没办法处事也是必然的。 霍岐叹了一口气,“就算是不喜欢也不能伤害,她不应该如此对你。” “阿月,谢谢你,我想也只有你对我说这些,也只有你会愿意帮我。”那双如水的眼眸就像是夜晚的星辰,神秘莫测,又让人想要接近。 翌日,有一红衣女子前来寻姬琼堇,她的身姿柔媚,鬓发如云,“连葵拜见王爷。” “起来吧,你今日找本王是有何事。”姬琼堇与她是有旧交情的,但那不过只是交情而不是情谊。 红衣女子将那天遇到的事如实禀报,“那行宫里遗失得木材,还有运来除雪的盐果然同魏王有关联。” 姬琼堇本就是个知己满天下的人,同他们或许可以把酒言欢,但从未有过真正的爱恋。 男子神情凝重,问道:“这一切都是你亲耳听到的?” 他要抓的是魏王的把柄,只是他并不受宠,如今就算去参奏魏王恐怕必会让皇帝认为他们兄弟在其中勾心斗角。 可红衣女子目光炯炯,“句句属实。” 见男子沉默,她又问:“王爷可要禀报皇上?” 姬琼堇摇头,“如今还不是合适的时候,所谓耳听为虚,本王现在最重要的是收集证据。” 虽然这桩桩件件的事摆在眼前可还不足以能给他致命的一击,所以有些事他必必须掌握强而有力的证据。 思索了半晌,姬琼堇又将目光转回少女,“连葵,你还打算留在这里吗?” “连葵受王爷之恩,虽说流落风尘,但也不甘一辈子做个青楼女子,这些年也攒了些钱,想同您一起去往临颍。”连葵早已经想好了一切,想回京都做些小生意,也总比在这风尘中好。 看到男子迟疑,她问道:“怎么了王爷?您是不愿带连葵去临颍?” 姬琼堇服了忘情散哪里还记得这些,他心里有一丝异样,却又很快的消失,说道:“没有,魏王的事还需要查证,你也是唯一的证人,回临颍也好。” 红衣女子面上一悦,说道:“那我们明日便启程。” 霍岐回来后芷烟就在她耳边念叨的没完,只是她的啰嗦大多还是因为她担忧少女。 “班主还舍得回来啊。” 少女被她絮叨的耳朵都起茧子了,“芷烟,你怎么了,我是去办正经事的,又不是一去不回。” 少女气呼呼地说道:“我只是觉得你一声不响的离开也不告诉我一声。” “好了好了,我错了,我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酥糖。”霍岐知道她也是担心自己,其实她也只是不希望芷烟跟着她一起冒险罢了。 第54章 流言 动情之事,流言蜚语 拿到酥糖的少女果然心中欢喜, 她展颜一笑,“这还差不多。” 其实芷烟这个人奢求的并不多,只要别人对她一点好, 她也必然会十倍的奉还, 她是个知恩图报之人, 也是个容易动情之人。 她见少女脖子上起了一些红色的疹子,惊诧地问道:“阿月, 你的脖子上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 许是有些过敏,吃些药便好了。”说起来霍岐是觉得有些奇怪, 这红疹前几日从长白山回来就有了,而且一直不痛不痒,不过她倒是没有放在心上。 可少女却皱眉, “药岂是乱吃的?你还是要格外注意啊,这女子的脸可是很重要的, 你不怕没人要。” 是药都有三分毒,她是真的关心少女才会如此告诫, 也只是希望她不要掉以轻心。 可霍岐却浑然不在意, “怕什么?” 好看的皮囊不过是千篇一律,又何况这只是一些小问题, 她根本不会去放在心上。 芷烟听后莞尔一笑,也确实, 她现在是名花有主, 就算是不在意自己的面容也有人喜爱着, 想到这,她不由调侃道: “你现在自然不怕了,因为你已经名花有主, 看来,王爷对你很上心。” 这世间最难得的是真心,又是那些名门贵族的真心,芷烟的心里是无比羡慕的,因为她明白爱情是来之不易的,只要不像她,爱一个人没办法开口,只能远远的注视着,或许有一天也会看着他娶妻生子,想到这,她的心中便不是滋味。 少女有些脸红,“你怎么知道?” 她等着姬琼堇回来,因为他承诺过她,会与她厮守一生,霍岐的心中是暖的,她明白这对于一个风华绝代的王爷来说,能有如此的承诺已经是这辈子最奢侈的事。 少女看穿了她的心事,拔出了她头上的发簪,问道:“若不然这发簪你为何日日戴着?” 她回到京中最想见到的那个人是姬琼堇,她相信男子会来提亲,会对她一心一意,“我只是喜欢梅花。” 她喜欢梅花,因为姬琼堇在她的心中如同梅花一般美好,她的心中亦是充满了希冀。 可没想到两日后发生的一切让她心里建立起美好的向往彻底崩塌,她听到院子里的几个少女在那轻声地议论着。 “你们听说没,昨日蜀王带了一个女子回来,两个人同坐一辆马车。” 那人绘声绘色地说着,仿佛是亲眼所见。 另一个伶人鄙夷地一笑,“这蜀王风流的很,有什么可奇怪的。” “哎,真是可怜了齐家二小姐,难怪这丞相迟迟不愿意把二小姐嫁给他。” 霍岐听到了此处停下了脚步,不是亲眼目睹的事她绝不会相信,她只相信姬琼堇对她说的话,对她的真心。 那少女说道:“可不是吗?我看这王爷是配不上二小姐的。” “王爷的事也轮得到你们议论?不要命了吗?”霍岐就是听不得那些人议论姬琼堇,说他哪里不好。 那两人忙不作声,霍岐只当训斥一下她们便识相了,见她们不在说话,只是颔首低眉,便想着离开,没想到方走两步那少女又继续嗤笑了一声,“我看班主心里也有怨气,本来还可以当个妾室,如今没想到王爷根本没把她放在心上。” 另外一个年纪略大的少女拉扯着她的衣袖,小声地说道:“你小声一点。” 可是那少女压根就不听她的劝告,反而对着女子的背影大吼道:“怕什么,我说的是事实,她现在又不是王妃,我还说不得了。” 霍岐知道她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也是在告诉自己不要痴心妄想,她冷笑了一声,大步流星地走上前打翻了她身侧的花盆,目光冷冷地看着少女。 那两个人着实吃了一惊,“班主,你~” 霍岐却挺直了身子,呵斥道:“这是上等的墨兰,你今日毛手毛脚,竟然将它打碎了。” 那人面红耳赤连忙想反驳,“班主,分明是你~” 霍岐斜睨了她一眼,“我?” “我是这里的班主,你打碎了这盆花,就请离开祥聆坊吧?”此处她还是走做主的能力的,就算是公报私仇那又能如何?她就是一个小心眼的人,她就是容不得别人对她说三道四,这旁人的感情冷暖自知也就罢了,何故要别人评头论足。 女子带着哭腔说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做!” “这里既然由我管,我就可以这样做,若是你对我有不满,那等你先有了能力。”霍岐甩了甩衣袖便想离开,她不管别人怎么说,只管自己怎么做,她不是痴心妄想,而对她来说她对姬琼堇无利益可图,若真有,那就是感情。 话音甫落,身后有人鼓掌道:“我的月儿果然有魄力。” 这个声音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少女心中大喜过望,连忙跑上前亲昵地喊道:“义父。” 男子摸了摸她的脸,微微皱眉,“去哪儿了?瘦了,脸色也不太好。” 霍岐也不愿解释太多,毕竟独孤怀瑜并不喜欢姬琼堇,她只是随口说道:“只是去了一趟长白山。” 男子并没有多问,只是笑眯眯地说道、“马上就是岁除了,可有什么心愿?” 霍岐拉着他的手,问道:“义父有什么心愿?” “陪义父赏灯可好?”独孤怀瑜最怕的就是孤独,或许因为孤独太久,身边好不容易有个人可以相陪,这才让他平凡的生活有了些许点缀,那柔嫩的小手带着一丝温度传入了他的掌心,就像那一年他们初见,她是如此的依赖自己,可现在似乎她已经不再那么重视自己,也不再把他当成这世间唯一的依恋。 “就这么简单?” 男子点点头,他只想同少女在一起过一个节日,其他的都不重要,他揉了揉少女的头发,欣然道:“只要看到你快乐,义父所愿就是这么简单。” 她的脸上似乎有一种愁绪,独孤怀瑜试探性地问道:“月儿好像不太开心。” “没有。” 其实她的心事都写在脸上,方才那两个少女的话虽然令她反感,可是毕竟不会是空穴来风,霍岐觉得自己此刻只想看到姬琼堇。 男子轻描淡写地问道:“还是因为蜀王的事?” 见她默不作声,男子才觉得自己是猜中了她的心事,她终归还是爱上了姬琼堇,独孤怀瑜劝说道:“你是我的义女,找一个一心一意的对你不好吗?为何非要选个三心二意的人,每日猜他的心思?” 少女听后眼眸一亮,忙反驳道:“阿堇不是这样的人。” 男子的神情有些错愕,“阿堇?” 他甚至不希望少女走她母亲的路,爱错一个人还不如自己主宰自己的人生,拥有一切来的更快活。 想到这,他抓住了少女的手腕,问道: “你们发展到何种地步了?他可曾轻薄于你?” 他只是怕事情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也担心少女会被姬琼堇的甜言蜜语哄骗。 少女皱眉,不可思议地看着男子,“义父为何要把他说的如此不堪?” 或许因为姬琼堇的往日,所以对他有很多的误解,她以为他可以理解,只是需要时间,她也想得到最亲的人的祝福。 男子的声音十分强硬,“因为义父是绝不会让你去做妾的!” 少女愤愤地回道:“他不会!” 独孤怀瑜冷笑了一声,“那你觉得他会让你做他的王妃?” 如果有这样的想法那是多么愚蠢的事,一个是普通人,一个是高高在上的王爷,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事,甚至是痴人说梦。 就连霍岐也没办法保证,她有些失神,“我不知道。” 其实她羡慕过齐蕤,她至少有资格和姬琼堇站在一起,可是她没有,地位对她来说是那么重要。 “我的好月儿,别傻了。”说着,男子把她抱入了怀中。 少女倔强地说道:“但我不会放弃他的!” 男子缓缓地放开了她,眼眸变得漠然起来,他的声音异常沉静,却也冷若冰霜,“好,月儿,义父如今什么也不会说,但是,撞了南墙,你自然会回头的。” 霍岐回道:“我只希望义父能够支持我。” “月儿,你听着,若是你要嫁给姬琼堇,义父便不再认你。” 说罢,男子毅然地离开了,他只是在赌,赌自己与姬琼堇在她心里的地位,他不相信认识这么多年,他的情分比不上姬琼堇。 “义父!” 少女颓然地靠在了树上,她不知自己何去何从,她相信独孤怀瑜确定了王爷的人品后会同意他们在一起,她至少觉得全世界的人都可以反对,可是自己最尊敬的人可以尊重她的选择,至少可以让人觉得有人可以支持她,爱护她。 可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空想,她的感情始终没有进展的如此顺利,她担忧姬琼堇会出事,于是想主动去找男子,她没有遇见男子,却遇到了裴弦澈。 “裴弦澈~”她满怀欣喜。 裴弦澈的神情显然有些仓皇,“霍班主来做什么?” 霍岐表明了自己的来意,“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你们家王爷的。” 裴弦澈想了想,应付道:“王爷说了最近不见客。” 霍岐有些不明所以,“为何?” 思索了半晌的裴弦澈,连忙说道:“他染了风寒,不想见客。” 在那之时姬琼堇还好好的,回来倒是受了寒,霍岐听到这儿更是愁眉不展。 第55章 生变 情之所向,一往而深 霍岐以为姬琼堇在长白山上受了风寒, 她看着裴弦澈陷入了沉思,少女担忧地看着男子,“那我也应当去见见他, 他的风寒严重吗?” 男子不知该如何解释, 若是姬琼堇没有服用忘情散, 他也不会拦下霍岐,他现在是有口难言。 他的神情有些恍惚, “不, 不严重。” 霍岐也不知为何姬琼堇对她避而不见,以为他是不想让自己担心所以只能折回。 姬琼堇回到了京都的事很快便传到了姬明阗的耳朵里, 他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就在此时独孤怀瑜前来拜访。 他需要有人为他分忧,“太师, 本王明明见姬琼堇已经死了,怎么又会回到京都呢?” 独孤怀瑜微微皱眉, 问道:“王爷真的是亲眼所见姬琼堇死了?” 姬明阗有些不知所措,“本王, 本王也不知。” 那日长白山雪崩那么多人都在场, 却一直都没有找到姬琼堇,只是找到了一匹马, 仔细想来恐怕是他们共同设计的一场阴谋。 独孤怀瑜坐在一旁沉静了良久,“恐怕他连你也骗过去了。” 没有见到姬琼堇的霍岐失望而归, 少女见到她的脸色不好, 以为她是出去呛了风, 她连忙关切地走上前问道:“阿月,你怎么回来了?” “你的脸色很不好,可是没有见着王爷?”她失魂落魄的神情都写在了脸上, 或许能牵动她的只有姬琼堇,芷烟也能深刻的明白这一点,毕竟爱恋一个人是这世间最难的事,他的一举一动都会牵动自己的心。 霍岐有些失神,却还是扯出了一抹笑容,“没事,只是裴弦澈说姬琼堇不见客。” 她怎会看着自己最好的朋友受委屈,别人的话或许裴弦澈不会听,可芷烟的话他还是会听些的。 她拉着少女的手,目光坚定,“不行,阿月,我带你去,我去和裴弦澈说!” 霍岐劝不住她,“芷烟~” 回来后整日将自己关在王府的姬琼堇为的就是能把姬明阗的事调查清楚,在连葵的帮助下他终于找到了钱掌柜,那个与魏王一直有私下交易的人。 被抓来的钱掌柜顿时被冷水浇醒,他的双手双脚都被绑住,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身着便衣的男子,“你是何人?” 姬琼堇目光深邃,冷笑了一声说道:“你不知本王是何人,本王却知道你是何人,你可曾记得她?” 又见男子身后的女子,钱掌柜有了不好的预感,“你不是那日在妓院里那名女子?” 那日的事恐怕已经被泄漏,而这名女子就是姬琼堇的线人,男人越想越胆战心惊。 女子依旧是一身艳丽的红色,她拍了拍手,说道:“钱老板真是好记性。” 男人瑟瑟发抖,问道:“你们想做什么?” “您那日在楼里说了什么应该不会忘了吧?” 连葵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提醒一番,不然他又怎会乖乖地把他和姬明阗的私下勾当如实交代。 男子鬼蜮的眼眸转了转,若是他真的招供,姬明阗遭殃不说,自己也定然不会落下什么好下场,他否认道:“说了什么?草民不曾记得了。” “怎么,魏王给你多少好处,你要为他如此卖命的守口如瓶?”若不是缺少证据姬琼堇也不会把钱掌柜寻来,他现在要他亲口承认自己和姬明阗私吞皇帝用于行宫的木料和救济灾民的赈灾款。 “魏王与草民相识,不过是吃酒,未有生意的往来。” 姬琼堇弯了弯嘴角,又看了身侧的人一眼,“是么?” 那男人气急败坏地解释道:“王爷若不相信,尽管去问魏王。” 钱掌柜始终不肯说出自己与姬明阗背后的交易,连葵也为之着急,“王爷,此人嘴硬的很。” 姬琼堇看着男子诡谲地一笑,“无妨,本王这有一种刑罚,可以让人痛不欲生。” 那人竖起耳朵听着,他微微颤抖着,不知因为冷,还是因为害怕,只听少女尖锐的声音又再次响起,“王爷说的可是膑刑?把他的膝盖骨生生的取出来,看他还会不会如实招供。” 这种刑罚失传已久,也让人痛不欲生,男人胆寒半晌不敢发出声音,可就当真正上起刑具,他又吓得直冒冷汗。 “王爷无凭无据,竟然想对暴民动用私刑,你就不怕被人得知此事吗?” 就在此时,裴弦澈现在门口欲言又止,“王爷。” 姬琼堇走到了门外,面无表情地说道:“说。” 男子似乎附耳对姬琼堇说了什么,他的目光一冷,沉思道:“这姬明阗怎会来?” 不过转眼细想,他又仿佛明白了什么,“想来是知晓了钱老板失踪之事,他也能猜到是本王把人抓来问清究竟。” 钱掌柜失踪,他必然会对此事产生警戒之心,所以想到王府来一探究竟。 一旁的连葵听到后也神情凝重起来,“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现在还没问出究竟,万一被魏王发现了恐怕百害无一利。 姬琼堇左思右想还是不能让魏王发现钱掌柜的存在,于是他沉吟道:“什么都没审出来之前我们不能走漏风声,连葵,还需要你与本王演一出戏,打发了他。” 女子点点头,赞同道:“王爷尽管说,连葵做便是。” 可没想到的事此时不仅是姬明阗带着独孤怀瑜过来,来的还有霍岐和芷烟,芷烟为了霍岐能够畅通无阻的见到姬琼堇只有设法来讨好裴弦澈,她准备了酒菜把守在门口的男子拉到了一边,笑眯眯地说道:“裴弦澈,我给你带了酒菜。” 见到少女的到来男子立马来了精神,他万分错愕地看着少女,揉着眼睛问道:“芷烟,我不是在做梦吧?” “你当然不是做梦,我这不是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少女趁着男子不注意,向不远处的少女挥了挥手。 霍岐像是得到了什么指令,连忙从门口溜了进去,可此事的姬琼堇正在王府里接待“客人”。 男子身着一件单薄的亵衣,衣襟微敞开,凤眸慵懒地斜睨了二人一眼,“太师和三哥怎会一同前来?” 姬明阗四下张望着,似乎是要找出什么证据,“我奉父皇之命前来,有人说你在府中私藏兵器,可有此事?” 姬琼堇微微抬眸,问道:“不知三哥是听信了哪位奸人的谗言?” 查找兵器恐怕是假,而是借此机会想找出钱掌柜是真,可他又怎会让他得逞? 姬明阗带着惺惺作态的面容说道:“三哥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为了证明你的清白,所以只好亲自前来搜查,还你一个清白。” “哦?”男子狐疑地看着他,若真是相信他的话,他才是这尘世中最傻的人,男子理了理自己的衣衫,意味深长地说道:“原来三哥是为了弟弟着想,不过五弟今日实在是不方便。” 而就在此时,他们的对话被少女听的一清二楚,而就在这时,一名衣衫暴露的少女款步从房间里走出来,又妩媚的靠在了男子的身上,“王爷,您在和谁说话呢?” 姬明阗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光天化日,五弟真是很有雅兴。” 人人都说他风流成性,只是没想到他会如此的不顾场合,看来姬琼堇也不过如此。 少女久久地立在寒风中,她甚至不知自己在做什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她一直觉得姬琼堇不是这样的人,可眼前的景象就像是在做梦。 男子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那便请三哥搜吧。” 就在此时,他也发现了少女的存在,少女依旧立在原地,而男子踱步走上前,目光凌厉,“你怎么进来的?” 他的眼中没有了那样的柔情,只有冷漠,让霍岐觉得在长白山上发生的一切就像一场镜花水月,而现在才是梦醒的时候。 “王爷,这就是你晚一步走的原因吗?” 霍岐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一声不吭地留下来为的就是身边的这个女子吧。 可男子却漫不经心地说道:“本王做什么难道要同你汇报吗?” “霍班主,我五弟向来处处留情,若是做了什么对不起的事情,还请你谅解一二啊。”姬明阗抱着胳膊看了一眼男子和霍岐,他似乎再看一场好戏。 霍岐还是不死心,她依旧觉得男子不是这样的人,她追问:“难道你都忘了吗?” 姬琼堇挑眉问道:“本王应该记得什么,霍班主?” 这样的话说出来霍岐又有什么好说的,女子依旧是靠在男子的怀中,而男子也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她似乎明白了什么,眼底满是失落,“没有,没什么。” 曾经她还有些期盼,可现在这些信心都已经荡然无存,她只是个普通人又如何得人青睐呢? 时间一点点流逝,霍岐也不再抱有希望,那些带来的士兵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物,只能回到了原地,“王爷,什么都没有找到。” 姬明阗若有所思地看了男子一眼,钱掌柜的失踪本来他认定了同姬琼堇有关,又怎会搜不到人呢? 他只好大笑了一声,掩饰自己方才失礼的举动,“五弟,你果然是清白的,还是好好享受你怀中的美人,三哥告辞了。” 第56章 岁夕 莫失莫忘,崭露头角 霍岐没有办法接受他如此大的变化, 就好像当初温柔似水,如今冷若冰霜,这是上天入地的变化, 她攥紧了那支梅花簪, 似乎还抱有一丝幻想。 “姬琼堇, 你欠我一个答案。”饶是因为自己自作多情,才会觉得眼前这个人对她会情有独钟。 姬琼堇身姿挺拔, 他更是不愿意正眼看少女一眼, “你要有什么答案。” 所有的事于他似乎不过是一场玩笑,又可以说忘便能忘, 甚至当成没发生一般。 见他说的如此轻描淡写,少女却有些心寒地退却两步,或许一切都是一个梦, 如今梦醒,留下来的只有残酷。 她看了一眼男子怀中的少女, 问:“你到底有没有喜欢我,还是一直都只是把我当成你的玩物?” “本王有很多玩物, 你愿意也可以成为本王的右膀中的女子。”说着, 男子便张开了右臂。 他的笑容带着无尽的讽刺,亦是在嘲笑少女的天真, 施舍而来的感情他不屑一顾,男子心中既然没有她, 她又何必认真, 她强忍住眼泪, 漠然地看了男子一眼,“不必了,我从来不需要这样的感情。” 长白山一别, 恍若隔世,她不知男子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自己的心上裂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她伫立在原地,直到一旁的独孤怀瑜开口说了话,“月儿,还不想走吗?你已经看清了眼前的这个人了。” 见那只手紧握着她的手,他的目光沉静而淡然,也多了几分坚定,此时他是想带女子离开,不让她多一分凌辱。 可少女仍旧不死心,她想抽离出自己的手,可手中的几道更紧了几分,“义父。” 男子走到了姬琼堇的跟前,四目相对,两人的眼眸中却似乎带着怒意,“姬琼堇,我要你说,你绝不会再同霍柒月再有瓜葛。” 他自己一手带大的那个女孩,从来都不舍让她吃半分苦痛,就因为眼前的这个人而变得多愁善感,喜色全无。 姬琼堇一副不在意地摊开了双手,“本王从不想与她有瓜葛。” 可是不知为何,自己的心上隐隐作痛,那些长白山的事牵动着他的心,只是他自己也不明白回来之时已然没有的半点悸动,为何在此时又跟着少女的情绪波动起来。 就这样少女被独孤怀瑜牵出了门,马车上,男子看穿了她的心乱如麻,也知道今日的并非是她想要的结果,他青抚过少女的墨发,就如同过去一样。 “月儿,你难过吗?” “义父,我想一个人冷静一会。”霍霍岐哪里还能听得进劝说,她满心满眼只有姬琼堇,只是想不通为何忽然之间他会变得判若两人。 男子伸回了自己的手,感叹道:“人的一生可以去追求很多东西,月儿为何要去追求虚无缥缈的爱情?” 以前独孤怀瑜觉得平淡的生活亦能潇洒,经历了许多事他才发现,原来没有权利什么都做不了,保护不了自己所爱的人。 霍岐如今不想再继续听下去,她说道:“我只是想自己冷静一会。” 或许是她错了,断然不应该相信所谓的命运会有所改变,或许姬琼堇对自己只是感动,而感动并不一定是爱,所以有些感情来的也快去的也快,可是感情若是可以收放自如,那这世间可还有真情可言? 看这把自己关在房里好几日的芷烟三番两次想劝说少女出去走走,霍岐也讨厌自己这般毫无朝气,邋里邋遢的自己。 也不知芷烟捣鼓了什么,眼前蓬头垢面的少女换了一个十分干净利落的发髻,她拍了拍手将梳子当回了原地,“阿月,你都好几日没出来了,今日好不容易出来就不要哭丧着脸啦,咱们去买些岁除要用的东西。” “嗯。”或许自己是应该振作,本来这就是自己应该想到的发展流程,又为何偏偏动了心? 市集因为快要过节变得热闹非凡,可少女走在集市就像行尸走肉,管他吆喝说唱,她的耳朵似乎都听不见,可就在此时,她的注意力在不远处的两个人身上定格下来。 那二人正从一家布庄出来,男子依旧那般意气风发,这时,芷烟十分担忧地看着少女,生怕她又想起什么伤心事来。 “阿月~” 少女垂眸,神情有些黯然,“我没事。” 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其实再留恋也只是在折磨自己罢了。 芷烟嘴里呢喃着,“真是走到哪里都能看到他们,阿月你别难过,不属于你的就不必留恋了。” 霍岐转身一笑,她没有那般脆弱,她也在此刻明白了,站在姬琼堇身边的人始终不会是她,“谢谢你烟儿~” 而这一幕也让姬琼堇撞见,只是他没有上前解释,药在他的身体里不断的产生作用。 他的目光是温柔的,作为多年流落风尘的女子看得出来,“连葵看那姑娘很是在乎王爷,王爷方才的目光也一直在她身上。” 男子淡然,“你看错了。” 他也不知自己在长白山为何如此依恋,回到这,竟对霍岐没有了半点的情谊,甚至不惜恶语相向,他控制不了自己身体的药性。 女子淡笑,“连葵从未错看一个男人的心思,正是因为形形色色的人看的太多,所以才能感觉到真情,王爷方才见到她,眼底便只有她一人了。” 她不知二人发生过什么,但男子的眼神是火热的,她甚至觉得男子在自欺欺人,或许他还没有勇气去面对真正的感情。 “你不是神,也总有错看的一回,还是随本王办事吧。”姬琼堇似乎并不想顺着这个话题聊下去,或许他并不喜欢有人猜测他的内心。 二人到了郊外,此处人烟稀少,只有一户人家,因为听到有人敲门,女子连忙出来开门,她茫然地看着这两个“客人”。 女子见了姬琼堇的玉牌,只好颔首低眉地将男子和连葵领了进来,见男子打量着她,她的心里隐隐燃起了不安。 姬琼堇端详着她的裙裾,若有所思地问道:“你们家刚办完丧事?” 那女子连忙露出心虚之色,“没,没有啊。” “没有?”姬琼堇心细如发,打量她也不过是为了寻些蛛丝马迹。 他冷笑,“你这件衣服里头还穿着一件不一样的衣服吧。” “民女不懂王爷说什么。” 她当然是不会招认,不然她又岂会白白得那些钱财,恐怕那些钱财她一辈子都可以吃穿不愁。 “绿衣之下暗藏斩缞,难道你是在为自己的至亲服丧?” 只有服丧才要穿斩缞,而明显,她既想服丧,又不想与人知道,究其原因恐怕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没有!” 那女子哆嗦的厉害,就连唇也异常苍白,姬琼堇目不斜视地看着她,直截了当地进入了下一个问题,“那人真是你的相公吧?到底因为什么事,你要瞒下他的死因,难道你丈夫的死同你有什么瓜葛?” “王爷不要诬赖好人,民女从来没有杀过人。” 偷梁换柱的事情本来不会被人得知,只是她的丈夫因为建造行宫时因为偷工减料被掉下来的木材砸死,一命呜呼,而魏王为了掩盖此时,给那些家属抚恤金,并让他们死也不要说出事情的真相。 一念之差,魏王因为自己的贪念害死了多条人命。 男子又挑眉问:“那你的丈夫董氏何在?” 女子转了转眼珠,只好找了个借口,“他,他只是喝醉了酒从崖上摔了下来,民女几次三番相劝让他少贪几杯,他偏生不听,哪知道那日暴雨狂风,便滑下了悬崖,一去不回。” 她假装抹着泪,却不愿意说出事实的真相,让她的丈夫的得以安息,只顾得魏王的银子。 “呵呵,还想诓骗本王。”事到如今,她竟全然不顾自己丈夫的死因,那便是明知真相而想雪藏。 “你的相公被召去修建行宫,意外被掉下来的房梁砸死,而你是收了别人的钱财,才想息事宁人,掩盖真相。” 女子面色大变,显然露出了慌张之色,“我不懂王爷在说什么。” “自己的丈夫,并不去追究死因,却想着能多得些钱财,你的心可真是铁石心肠。” 姬琼堇不明白这多年的情谊,难道还比不上钱财,真正的罪魁祸首逍遥法外,而他们还在用着这些伤害他们亲人的钱财,当成是自己的救世主。 少女微颤,甚至不敢去看桌上的名单,“这,这是。” 可偏偏这份名单姬琼堇让裴弦澈偷来了,“建造行宫的里林轩,他与你相公相识,亲眼所见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女子听后颓然地坐在了地上,她心底是不安,是忏悔,而如今事实的真相已被人知晓,或许她对来说也是一种报应。 姬琼堇此刻不想其他,只想收集魏王的各种证据从而揭发他。 岁除已至,整个京都灯火辉煌,天上万千飞着的孔明灯就好像满天的繁星,照亮着大地。 少女今日穿着一件淡蓝色的袄裙,百无聊赖地拿着一盏花灯在长街上闲逛。 第57章 拥抱 地老天荒 “小姐, 今日是岁除,要不要到船上坐坐,观赏湖上的风光美景。”小厮带着笑容一边迎接着客人。 “不用了, 我没有带银子。”少女摇了摇手, 她没有银子, 也并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不用银子,我们今日游湖都是免费的。” “那我们上去坐坐?”少女听闻免费便是心情大好。 只是不知为何芷烟竟然声称自己有事: “月儿, 你先在此等我, 我去买些东西来。” “嗳~” 少女无奈之极,只好一人找了一个空处坐下, 就在此时,男子的声音在少女身后响起,问: “这处的景色如何?” 男子的面容上带着深邃的笑容, 而少女则是觉得又惊又喜,她连忙站起身来, “义父,你怎么在这?” “原是要给你一个惊喜, 想让你陪义父赏花赏灯, 只是见你好像并不是很高兴。” 原来这一切并非是真的免费,而是义父的大手笔, 霍岐想来是自己太过于天真了,“义父真是用心了。” “义父只希望你能开心, 其他的都不重要。” 男人的话是如此悦耳动人, 只是霍岐却有些不适应, 想起那日漫天的灯火和今日相比丝毫不觉逊色,她只是彬彬有礼地说道: “谢谢你义父,也感谢你今日陪我过节。” 男子总是觉得现在的少女变了许多, 成熟稳重,只是多了几分生疏,她淡淡一笑“你我还要如此生疏吗?” 烛光下,少女面色有些苍白,而她却不停地倒酒,又随即一杯接一杯地饮下,回想往日种种,她没有办法快乐,明明对自己那么好,可回到京城又可以对自己那么坏,甚至可以抱着其他女人,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否错看了一人。 男子握住了她去拿酒杯的手,眼底满是心疼和无奈,只是他又能做什么呢? “少喝一些罢。” “太师,魏王让你赶紧过去一趟。” 门外有人催促着男子,他有些不放心地看了一眼少女,又想到魏王定然是有什么事情要同他商量,他只好应道: “我知道了。” 临行之前他叮嘱了撑船的小厮定然要照看好这位姑娘,他应承了下来,只是谁也没想到就在芷烟过了半柱香的功夫回来,湖中赫然出现了一团火焰,她连忙扔掉了手中的东西,狂奔到了河畔。 “月儿,快救人呐,还有人在舫上。” 少女此时也酒醒了,见着少女在河畔大喊,她急中生智地往河里跳去,可是她忘了自己并不会游泳。 芷烟欲哭无泪,只好大声呼救,而就在千钧一发间,那英姿勃勃的身影便跳了下去,他随着那纤瘦的身影越来越近,好容易才抓住了少女的手腕。 而少女也仍旧苦苦挣扎着,只是她一面期待遇到的人,却又是一面对他恨之入骨,男子并未有半点松手的意思,只是抱着她游上了河畔。 此刻谁也不能阻止! 他抱着少女离开,这一刻,他怀中的人儿就是他这辈子最宝贝,就算天下又如何? 姬琼堇一路将她抱回了府上,他甚至不在乎任何人的眼光,在他眼里,此刻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第58章 霍岐从未想过自己有今日,…… 霍岐从未想过自己有今日, 明明这个人可以三心二意,可以回头就忘了自己的山盟海誓,可自己无论如何还是放不下, 当她看到男子的眸子, 她便明白自己已经输了。 姬琼堇跟在了她的身后, 一时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那日的事,但他明白有些事若是放弃了, 那么可能错过的就是一辈子。 “那日之事。”他欲言又止。 霍岐问道:“那日发生什么事了?” “柒月, 你莫要误会,那日本王是因为应付姬明阗, 你看到的一切都不是真的。”姬琼堇知晓自己说什么都不能让她相信自己的真心。 可霍岐却恍然大悟地看着他,“你说的都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姬琼堇满眼深情。 萧锦颜的心也在此时此刻平静下来,只要他说清楚了事实, 她便不再生气,其实她根本就不舍得不在与他相见。 王府, 二人解开了所有嫌隙,而霍岐也觉得自己不应该对他有怀疑, 姬琼堇笑意盈盈的拿着东西向少女走来。 “阿岐, 这是送给你的。” “这是什么?”霍岐将一颗石头一般的东西拿着仔细端倪,透明的小石头里还有一颗粉色的小花。 姬琼堇笑着答道: “是琥珀, 花开再美,依旧会凋零, 可在这琥珀中, 花儿可以永远绽放。” “就好似王爷对我一般。”她明白了男子的意思, 琥珀里的花代表的是永恒,而感情的永恒是难能可贵的,他们的感情也像这琥珀, 可以长长久久。 姬琼堇不好意思了起来,于是又说道: “谁,谁说的这话。” “我替王爷说的。”霍岐昂着头,只看着这琥珀晶亮的样子特别的好看,也许她会时时刻刻带在身边,就好像他陪在自己身边。 姬琼堇看着她的眸子情不自禁地揉了揉她的长发,不论发生什么改变,他都不会忘却承诺,就好像这琥珀,就是给她的承诺,永远如一。 “只愿你能开心便好。” “王爷可想坐上皇位?”霍岐最不解的就是他对皇位的态度,不过不管他做出什么决定她都会支持。 可姬琼堇却回道: “本王从未想过,只是太子之位还不能落入姬明阗的手中。” “那王爷的主意是?”她不明白姬琼堇到底想做什么,又为何要与魏王做对,难道都是她的误解? “本王想辅佐吴王登上太子之位。” “吴王?” 姬琼堇第一次表明了自己的心态,皇位对他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的人。 “吴王性格果敢,为人纯良,他再合适不过了。” “那王爷放弃皇位不会后悔吗?” 她专注的模样让姬琼堇忍俊不禁,他一把将少女拽进了自己的怀中,他的目光柔情似水,他哪里后悔过,此刻才是他最想要的。 “本王有你,还后悔什么?只要你能够陪在本王身边,就算全天下也不会换。” “王爷这话当真?”霍岐愣愣地看着他,她也是如此,只要能陪伴在他的身边,不管做什么她都愿意。 “你说呢?”姬琼堇挑眉,却把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 魏王因为今日得事而大发雷霆,好不容易安排好这一切,没想到他还是毫发无伤。 “这个姬琼堇的命还真是大!” “王爷,这次的行动太危险了,霍岐她。”独孤怀瑜揉了揉眉心。 “太师,要想成事必定就有牺牲,牺牲她一个能如何?” “可是。”他欲言又止,他担忧的是霍岐会深受其害。 “可是什么?姬琼堇他必须死!”魏王怒不可遏,又继续说道: “你也不必瞻前顾后,等大事已成,想要什么女人没有,你就瞧着。” 做了那么多不过是为了让姬琼堇死,可没有想到他竟然每次都能死里逃生。 而姬琼堇也不打算坐以待毙,而是选择先发制人,他一大早便觐见了父皇。 “雅林轩的倒塌到底因何而起?”皇帝因为这件事愁眉不展。 姬琼堇厉声说道: “父皇,儿臣已经查证过了。” “你说。” “和魏王二哥有关系!”姬琼堇明白自己说出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可是为了保护霍岐,他必须说明,他不能再任人宰割。 皇帝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 “不可能!他是王子,怎会知法犯法?” “李公公,去宣魏王。”皇帝的心里充满了不安,不敢接受。 “是。” 魏王很快前来,父皇兴师动众,他已然觉得大事不妙, “儿臣叩见父皇。” “雅林轩的倒塌同你有没有关系?” 没想到皇帝竟然直接切入了正题。 “父皇在说什么,怎会同儿臣有什么关系?” 魏王矢口否认,而姬琼堇也不会善罢甘休,他在一旁旁敲侧击, “父皇,不如传张柬之,张大人问个究竟。” “传张柬之。” 张柬之很快也到了大堂之上。 “皇上。” “雅林轩的倒塌,其中你们到底瞒下了多少?”看来皇帝对这件事已然是非要弄清楚不可。 可张柬之却还是否认, “皇上如此英明,微臣又怎会蓄意隐瞒?” “父皇,雅林轩的木料本就被二哥偷换过,他将此事隐瞒,为的不过是躲避父皇的惩罚。”姬琼堇冷眼看了一旁的二哥,他知晓自己扳不倒二哥,可是哪怕是给他一点教训也是好的。 魏王气急败坏地说道: “你休胡言乱语!” “大哥,这是你卖出木材的单子,弟弟也是从贾老板那处得来的。”姬琼堇又怎能没有准备,他早已经弄清来龙去脉。 看到单子的魏王连忙否认道: “你这是伪造的!” “这是您的落款和印章,怎能伪造?”姬琼堇冷笑了一声,目光中充满了鄙夷。 “混账,这件事当真是你做的?”皇帝怒目相视。 “皇上,此事,此事确实二皇子所做,他将木料以次充好,没想到闹出了人命,同微臣无关,微臣是被逼无奈。”张柬之是个见风使舵的人,察觉到了大事不妙便连忙跪了下来。 “呵,朕将造行宫的事交给你们,怎料你们竟然做出这般混账的事,真是让朕失望。”皇帝的眼中充满了愠怒,他是相信他们,可他们却将自己的信任踩在了脚下。 “父皇,儿臣是无辜的。”魏王连忙哭哭啼啼起来。 可皇帝却不予理会,只是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他当有另外一套说法。 “张柬之,革除一切职务,魏王,听信小人谗言,软禁府内,没有朕的允许不准踏出一步!” “父皇,儿臣知道错了,儿臣真的知错了!”魏王大喊着。 姬琼堇却在一旁冷眼旁观,雪崩之事,他险些丧命,如今应当还回来的! “带下去。” 第59章 五十九章 姬琼堇明白那时的权宜之计必…… 姬琼堇明白那时的权宜之计必然是伤到了霍柒月, 只是那也是他的迫不得已,他的心事眼前人心里应该如同明镜一般,他想如今是他们解开心结的时候。 “阿月, 为了让你放宽心, 你愿意嫁给本王吗?”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认真的去对待一个女子, 他愿意付出所有的温柔,愿意保护好眼前这个人。 “你是说我对你不放心?”霍柒月莞尔一笑, 其实经过上次的事她也明了了他在自己心中的位置。 “难道没有?”姬琼堇显然看透了一切。 “我才没有, 我只是觉得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断然不该言而无信。” 霍柒月不过还是死鸭子嘴硬,她的悲痛自然都是发自内心, 真情亦如此。 “要我的阿月承认自己在乎我就如此难?” 姬琼堇有些失望地叹了一口气,其实他对霍柒月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所求,他从来都没有如此渴望得到一份感情, 而这份感情是霍柒月带给他的,无人可以代替。 “那就要看你的诚意。” 听到霍柒月这番话, 姬琼堇有些急了,这是他身为王爷也失去了分寸。 “本王对你的诚意天地可鉴。” “多说无用, 要看王爷如何做。”霍柒月才不能让他轻易就娶到自己。 “那你想让本王如何做?” 霍柒月思索了半晌, 继续说道: “在我们那里,男子向女子求亲不仅仅要聘礼。” “那还要什么, 纵然是奇珍异宝本王都可寻来。” 姬琼堇以为是什么特殊要求,不过纵然是收集了天下所有的奇珍异宝, 也不及眼前的人分毫。 “那倒是不必。”霍柒月希望有一场同她想象中的求婚仪式, 就好似自己还同从前一般。 “那阿月到底要什么?”姬琼堇打量着她, 心底倒是有几分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需求。 “就是男子需要拿着鲜花,还有戒指,单膝跪地, 王爷也能做到吗?” 姬琼堇有些神情微滞,原来不过是这般小小的心愿,他也能明白其实霍柒月想要的并非是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而是要知道他的真心。 “只要能够娶到阿月,本王什么都愿意做。” “那可是王爷说的,王爷可是膝下有黄金啊。”霍柒月明白,要让一个王爷跪下来求亲,这恐怕是不可能的,毕竟身份在那里。 “为你,纵然是天下所有的黄金本王也不换。”姬琼堇并不在乎这些话,也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所有的一切都不及她的一颦一笑来的重要。 这些日子三皇子必然是安分了许多,被软禁,而姬琼堇当下最重要的就是操心自己的婚事,操心自己能否如愿的娶到自己的娘子,为了她的心愿,他选择了亲自去布置这一切 就在明媚的午后,姬琼堇带着霍柒月来到了一间小院。 “阿堇,你带我来这做什么?” “你说要一束花,本王送你一个院子的花,你可喜欢?” 原来这几日姬琼堇一直都在从不同的地方搬来不同的花,又请教了花匠亲自布置了这一切,整整几天几夜都没有合眼,就为了今日的求亲。 少女定睛去看,可就在那一刻她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没想到姬琼堇真的搬来了不同的花朵,而这些都拼成了一个巨大的爱心,那就是她曾经描绘的那般,没想到他竟然牢牢的放在了心上。 “这院子?” “这院子也是本王为你修的。” 其实姬琼堇以前就一直担心她嫁过来以后会有太多的不习惯,所以这间院子他早就让人来修缮过,都是按照霍柒月喜欢的风格,他不喜欢做这些事,可因为她,他喜欢上了做这些事。 “王爷真是体贴,但是让我想起了金屋藏娇的故事。”霍柒月淡淡一笑,又走向了那些花儿,花儿开放的时候是极美的,可是花终将会凋零,人也亦会老去。 “金屋藏娇,只可惜汉武帝最后还是爱上了卫子夫,忘记了陈阿娇。”其实姬琼堇明白她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薄幸之人会忘却旧爱,修一座宫殿只为了一个人,可当爱上别人的时候却又变得格外讽刺,就连宫殿也不过会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话。 “我可不要做陈阿娇,宁愿不要轰轰烈烈的感情,只求王爷对我细水常流的情谊。” 霍柒月的想法竟然如此简单,姬琼堇淡淡一笑,她终是想的太多,陈阿娇不过是过去的事,而现在他们只需要把握这段感情,他也不是刘彻,也不需要三宫六院,后宫佳丽。 “你不是陈阿娇,本王亦非汉武帝,所以,本王不会让你成为陈阿娇。” “阿堇。” 她终于还是被他的种种打动。 “嫁给本王,本王与你共享一切美好的事物。” 姬琼堇设想着所有,他只希望能够带给她的是幸福,所有的不幸他只愿意挡在她的面前,做她的大树,避风港。 “那如果不是美好的,若是遇到灾难呢?” 姬琼堇想了想,说道: “若你有难,自然愿意同你分担,可若是本王,本王不愿拖累你。” “不会的,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霍柒月抱紧了他的身子,她怎么能够然后她的夫君一个人受苦受难,只要他们在一起,他们从此都是两个人,再也不是一个人。 “好,阿月是答应嫁给我了?”姬琼堇的心中大喜。 “答应了。”霍柒月重重地点点头,她不需要羞涩,因为,她知道有时候爱一个人要大胆的表现出来才不会错过。 他一把将少女从地上抱了起来,转了几个圈,霍柒月有些啼笑皆非地说道: “你慢点——” “我愿日日这样抱着你。”姬琼堇只知道现在他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因为抱着她就好似得到了整个世界霍, 第60章 触怒皇威 “你我成亲,你却要说这样不…… 姬琼堇早就做下决定, 他认定一生的人无需经过任何人的同意,哪怕是自己的父皇母后,他踏出了第一步, 日后便是他需要保护着自己所爱, 守护一生的人, 所以他无需退却,只有向前。 巍峨的宫殿中, 姬琼堇不卑不亢的站在原地, 他已经做好了与面前这个男人对抗的准备,这是他的父亲, 却也是格外陌生之人,他如今要说的便是自己的终生大事。 “父皇,儿臣要娶月儿为王妃。” 他并没有犹豫, 而是目光炯炯,像是坚定了决心, 哪怕是刀山火海也不会退缩一般。 而男人则是正襟危坐在原地,目不斜视地看着他。 “王妃?你是朕的儿子, 是大周的王爷, 你以为婚姻之事能有你一人做主?” 姬琼堇怎会不明白父皇的心思,其实他根本就不想让魏王的事败露, 其实他一直都在纵容魏王,而所有的种种就是因为他一直都看中这个儿子, 想将皇位传给他。 “父皇从无心将皇位传给儿臣, 那儿臣的婚姻之事必然也同朝政无关吧?” 他对父皇来说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甚至随时随地都可以割舍,二哥却是他一个人的心头肉罢了。 “原来你心里头都知晓。” 皇帝冷笑,他早就已经看清了自己, 在这个儿子面前,他根本就不用装,他早就了如指掌,他太过聪明,而他的聪明终究会毁了自己罢了。 “自然知晓,您心里的人选一直都是二哥不是吗?大哥之死,同您有脱不开的干系吧?” 皇帝看着他质问的目光,微微一愣,这句话从他的口中说出来,他守护了那么久的秘密,为了一个儿子而害死了另外一个人儿子,为的就是让魏王不顾反对的登上皇位。没想到这一切都被眼前这个人看破了,他立刻清醒了过来\'。 “你好大的胆子!姬琼堇,你知道自己在和谁说话吗?” “当然知道,是万人之上的天子。” 他是万人之人的天子,虎毒不食子,甚至可以害死自己的儿子,这是多么荒唐的一件事,却发生在他的身上,所以重蹈覆辙又有什么不可能\'\' “既然你知道你大哥之死,你还敢来威胁朕?” 男人带着威胁的口吻,目不斜视地看着他\'\' “生死不惧,可父皇明白,我手里的证据,若是让天下人知道,再在史书上记上一笔,您会是怎样的帝王!” “就为了一个女人,你竟然同自己的父皇做对?” 男人觉得眼下看不懂自己的这个儿子,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在这同他抗衡,莫不是真的不惧生死? “她值得。” 在姬琼堇的眼里,他只做认为对的事,值得的事,他不在乎名利,也不在乎任何的传言,他只要同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所以他也算是表明了自己不争皇位的心思。 “你果然是最像你母后的。” 姬琼堇的执着不似他,他坚韧的性格更像他的母亲,义无反顾,不卑不亢。 “父皇其实早就知道二哥做的那些事吧,不过是软禁他几日,儿臣也不会阻止,所以如今你允了儿臣的婚事,便不会有闹剧发生。” 皇帝沉默了半晌,没想到姬琼堇竟然在背后打探了前太子之死,这样的谣言传出去,天下要如何看待他这个皇帝,所以现在既然这是个交易,他也愿意同自己的儿子玩一玩这个游戏。 “好,朕应你。” 意料之内的事,姬琼堇不悲不喜,不悲不喜的是因为同皇帝的谈判结果,可是对于自己的婚事,他还是百般的期盼,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事,又怎能不期期艾艾? “那便多谢父皇了。” 裴弦澈不得不为自己的主子担忧,毕竟这样直截了当的说出来,皇帝的心中已经有了芥蒂,为了能够促成婚事,他竟然可以用这一计狠招,这是他未曾想到的。 “王爷,你这样做就不怕皇上迁怒于你,你竟然用前太子之事要挟他。” 他没想过争夺皇位,可是未来的天下自然不可能是魏王的,他知道皇帝想让魏王登上大位可以为欲位,到时候可以扫清身边的障碍会容易很多,父皇也不过是暂时放他一马。 “本王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只不过想做个闲云野鹤,他何必要为难一个不思进取之人?本王和他之间不过是做个交易。” “只是这魏王如果真的登上了皇位,恐怕不会轻易的放过您。” 这一点裴弦澈也能看得通透,他又怎能知道一向聪慧过人的王爷早就有了这样的打算。 “一切都不过是暂时的,他也春风得意了许久,是该付出代价了。” 看到自己的主子如此自信,裴弦澈不禁也捏了一把冷汗,王爷一向能够化险为夷,日后也定然会顺遂无忧,也许真的是他想多了而已。 大婚将近,所有的事都由姬琼堇一力操办,他看着坐在梳妆镜前的少女,喜出望外,过了明日她是自己的王妃,是这个世界上最亲最近的人。 “我的王妃,给你准备的东西可还满意?” “满不满意重要吗?”霍柒月回过身环住了他的脖颈,嫣然一笑,就如同绽放的蔷薇,娇艳欲滴,双眸含水。 “怎么说?” 姬琼堇微微勾起了她的下颌,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身外之物满不满意不打紧,只要对眼前之人满意便是了。” 良辰美景,这是属于他们的时光,此刻他们也只有彼此,他们的眼中亦只有彼此,他揽住她纤瘦的腰肢,盈盈一握,对上了那如泉水一般的眸子,他仿佛就要沦陷进去,那眼神是如此的清澈温柔。 “那你可对为夫满不满意?”他淡笑着问,可目光中竟是有几分侵略的味道。 “看王爷你今夜的表现。”霍柒月没想到这是站在老虎头发拔它的毛。 “好啊你,你竟然不相信为夫的能力。” 姬琼堇欺身而下,眼前的之人就像一只无法逃脱的白兔,他覆上一个吻,还觉得不够,只想更多的侵占属于他的领地,一点点的占有,这就是王者的占有欲。 少女此刻就像摇摆在风中摇摇欲坠的蔷薇,她惶恐的看着眼前的人,只好连连道歉。 “我错了。” 可姬琼堇并未野蛮和霸道,他的吻变得很轻,呼吸却很重,他等这一刻不知道等了多久,他快疯了,只是他还是控制着自己的举动,不伤她,春光旖旎,流动在少女的每一寸肌肤。 “月儿,本王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少女早已有些失去了神识,恍恍惚惚地问道: “一辈子有多久?” “很久,除非本王身死,没有意识的时候。” 男子替她捻了捻被子,有些后悔方才不知疲惫的,只是一想到她这娇俏的模样,又十分喜悦,这便是人生的必经之路,而她也成为了自己的王妃。 “你我成亲,你却要说这样不吉利的话。” 霍柒月带着几分愠怒。 就在这时姬琼堇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想起自己与世无争,说好听了是与世无争,可到底也会让人觉得懦弱,若是自己所爱的人向往那样的生活,他却不能给,想到这他的心里又有些矛盾。 “阿月,你随我在一起委屈吗?” “委屈什么?”霍柒月不解。 “不争大位,你做不了皇后。” “我何时稀罕过这些,皇后,谁愿意做就去做,反正我不愿意。” 她嫁给他并非是因为他的身份,又或者是因为可以当上未来的帝王,她可不愿意面对自己的丈夫有三宫六院,也不想同那些女子争风吃醋,这样的日子才不是她想要的。 “那本王就很是放心了,待六弟登上皇位,本王就做个闲散王爷,每日都同你在一起过无拘无束的日子。” 霍柒月有些吃惊地看了他一眼,“王爷那么有信心六弟可以登上皇位?” “本王不做没把握的事。”说着,姬琼堇便伸出了自己的手。 “你枕着我慢慢告诉你。”他的口气带着几分诱哄。 霍柒月不明白他想要做什么,可还是乖乖地靠了上来。 “为什么要枕着啊?” “不是怕你累吗?” “那这样呢?你可以说了吧?” 霍柒月还是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她才不相信他有那么好。 果不其然,姬琼堇果然并没有安什么好心。 “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还是下次再说吧,今日我们不负良宵。” 说罢,姬琼堇又开始不安分起来。 “呜,你故意的。” 霍柒月才知道自己是上了当,可她现在哪里还能跑得掉。 “故意的又如何,反正你如今是我的娘子,又跑不出去,还是乖乖的留在这里,我会好好疼爱我的王妃的。” 月色朦胧,洒在窗前,房中只有欢笑声,一切好像隔开了屏障,与这个尘世无关一般。 第61章 完结章 你来了。 大婚后的一段时日一切都十分平常, 这一切不得不让姬琼瑾觉得这是暴风雨最后的宁静,思量着时日将近,一切也应该有决断了。 黑子落在了棋盘, 这颗棋定了整盘的生死, 就好像人生, 棋局如同人生,他淡淡的笑。 不多时, 裴弦澈出现在他的跟前, 面上带着焦急的神思。 “不好了,王爷。” “发生什么事了?”姬琼瑾似乎并不动容, 他的语气不疾不徐,似乎早已料到他要说什么。 “魏王,他要造反。”他喘着大气。 可能想到到得到的回应却平淡如常, 身侧的男人只是淡漠地饮了一杯水。 “嗯,知道了。” 裴弦澈的神情带着微微的诧异, “您怎么就这样的反应?” “意料之中的事,有什么好惊讶的。” 其实他合该料想到这一出了, 父皇囚禁了他, 他岂能善罢甘休,他这样一个要面子的人, 本就笃定皇位非他莫属,可是如今这一出乱了他的阵脚, 所以他一定会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如今已经狗急跳墙了。 姬琼瑾对于皇位从没有任何的兴趣, 而今只有活命,那就只有让姬承志去争,他不想卷入其中, 如今为了活命也只能如此。 “那我们现在该如何做?” “你去将吴王找来,就说本王有要事同他商议。” 而就在这时现在门口的霍柒月听的一清二楚,如今看到他还是稳如泰山不免有些担忧,他不去争,可毕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姬明阐显然是的睚呲必报之人。 “你还有闲情逸致在这喝茶?”霍柒月只担忧他的安危,何况,这夫妻才做了几日,又发生了如此大的变故,她的心中惶惶不能心安。 这毕竟是关于皇位之争,姬琼瑾并不愿将她卷进来,他只希望她能安然无恙,好好的过日子'而不是提心吊胆。 他轻舒了一口气,“你都听到了吧?” 这一切摆在他们眼前,障碍必须要去清理,不然如何能安生的去过安稳日子。 “都听到了,你打算怎么做?” 霍柒月自然是相信他的,相信他早就有了盘算,而不是在此坐以待毙,看着他的架势恐怕此事就要要主动出击了。 “他既然要造反,那我们当然平反,我早有准备。” “无论你想怎么做,我都支持你。” 她未曾多问,只是与他对视了一眼,他们之前不需要太多的交流,一个眼神交汇就能懂对方的意思,她想哪怕是刀山火海,只要是同他一起也能生受了,她从未畏惧过生死,唯一畏惧的就是的分别。 姬琼瑾准备好了一切,便进了宫 大殿中,除了他与那个高高在上的天子空无一人,而他的手中拿着的是一份空诏书。 眼前这个人害死了自己的儿子,又让自己的母妃积郁成疾,他何尝不恨,可若真的让他看着他死,他又于心不忍,他镇定了心神。 很快,姬明阐也紧随其后,他的身后带着的是属于他的兵马,站在殿前,他趾高气昂,似乎皇位很快便能成为他的囊中之物。 “父皇,儿臣是专程来请你退位的。” 皇帝勃然大怒地站起了身,怒指着眼前身姿挺拔的男子,他没想到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竟然敢逼他退位。 他所做的一切本就是想让他做太子,可是这个儿子他根本就等不及要夺位。 “你这个逆子,你在说什么?!” “儿臣请您退位。” 门外的姬明阐又抬高了声音。 姬琼瑾神情自若。 “你这是逼宫!” “父皇,您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姬明阐趾高气昂地看着眼前的人,对他的话更是不屑一顾,他身后带的人早已经是迫不及待等他一声令下了。 “朕向来器重你,怎料你竟然逼宫,朕真是错看了你。” 皇帝气急败坏,可眼下确实他并没有任何的防备,就如同案板上的肉,看着自己的儿子一心要他死,他的眸中多少有些凄凉。 在一旁沉默了许久的姬琼堇只是淡淡地说道: “父皇错看的恐怕不止有二哥一个人。” “堇儿,你会救朕的是吗?” 他把所有的期望都寄予在姬琼堇的身上,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父皇,要儿臣救你也不是不可以,我这里有一份诏书,只要你同意立吴王为太子,二哥的人儿臣必然为你清理干净。” 姬琼堇似乎已经胜券在握,他手里拿着的是一道圣旨,只等眼前的人到底如何抉择,生死不过一念之间。 姬明阐有些不明所以,只是心里又生出几分恐惧之心来。 “姬琼堇,你莫要在这里大言不惭!” “是不是大言不惭,二哥很快就会知道。” 姬琼堇就好似在一旁看热闹的人,皇位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而他不过是想过安生日子而已。 “怎样,父皇愿不愿意盖上玉玺,昭告天下?” “好,只要能铲除这个逆子。” 皇帝就好像下定了决心,他一直以来器重的儿子逼宫,兵临城下,不过是想让他死,而他还有什么选择。 姬明阐无论如何都不明白姬琼堇为何要帮别人做嫁衣,而就在此时另一批兵马赶到已经将他的人团团围住,他千算万算,最终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姬琼堇,你!” “三哥。” “原来你早就在防我?” 没想到他的人会来的那么快,姬明阐觉得自己最终还是遭受了暗算。 “二哥不也是?养兵千日,却对自己的父皇下手。” “还不速速将反贼拿下!”姬琼堇一声令下。 “是!” 而就在这时候那些自知造反无望的士兵束手就擒,纷纷投降。 “姬琼堇,我斗不过你,可是,你始终也坐不上这个皇位!”姬明阐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阶下囚,可他也知道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他人做嫁衣,自己不争为他人争,最后也必然会被怀疑,未必能够得个善终。 “皇位非我所求。”姬琼堇长舒了一口气。 “你会后悔今日做的决定。” 姬琼堇当然明白他说的什么,纵然他现在确实争夺了皇位,可也不能代表姬承志一定会善待了他。 “我无悔。” 姬明阐一派人被一举拿下,而霍柒月唯一能做的就是送他一程,也许这是最后一次。 “义父。” “你来做什么?”独孤怀瑜听出了她的声音,背对的牢门,显然并不想看到她。 “送你一程。” 独孤怀瑜冷笑,成王败寇,终究输了,输的一无所有,只是他并不后悔,他不是个好人,却也没想过要做个好人。 “月儿,你觉得你们可以拥有一生荣华的呆在京都吗?” “什么意思?”霍柒月有些不解。 “权势迷人心智,兄弟之情又如何?这些年我看的还不够多吗?” 独孤怀瑜想着这是他最后能做的,他想让她远离这些是是非非,至少以后还能平安顺遂的活下去。 “你的意思是?” “离开京都。” 霍柒月惶惶不安的离开了死牢,姬承志登上了皇位,可是并不代表着就是结束,他会担忧姬琼堇的能力,不会把这样一个□□放在自己的身边,不然他又怎么能好好的坐稳江山。 没想到刚走出死牢就遇上了姬承志,他的脸上显然没有了当初的纯真,早就被权利迷失了双眼。 “三嫂这是去哪里?不如去朕宫里坐坐?” “多谢皇上美意,臣妾要回去了,不然王爷会担忧。” “朕是皇帝,难道这点面子三嫂都不给?”姬承志带着一抹邪笑。 是啊,他不能杀有功之臣,但是可以利用他的妻子让他就范,逼他自杀,这一切想的都是如此的周到,也不会任何人会怀疑。 姬琼堇或许早就想到这一切,却没想到还没等他辞官离开京都就发生了,也没想到他竟然会用这般下三滥的手段。 “王爷,王妃被皇上扣留在了宫中。” 听到裴弦澈的话他哪里还能坐的住。 “他要做什么?” “您当初就不该帮他。” 没想到他转眼就用这样的手段卸磨杀驴,就连裴弦澈都无法冷静。 “他想看看我会不会深夜闯入宫中,想给本王套一个罪名。”姬琼堇心如明镜,可如今他进退两难。 去,他必须要去! “实在可恶。” 裴弦澈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看着眼前的女子心不在焉,姬承志缓步走上前,似笑非笑。 “三嫂不饮酒么。” “臣妾竟然是皇上的三嫂,夜宿宫中必然不妥,还请皇上放臣妾离开。” 霍柒月知道他根本不可能松口,他就是想利用自己。 果不其然,姬承志冷冷一笑, “你觉得朕会让你离开吗?” 也许现在只有顺着他才会有更好的办法去摆脱这场困局,霍柒月心中自然是这么想着,她灵机一动。如今只有离开皇宫才有脱身之法。 “臣妾听说城中新开了一家灯笼铺,想去看看,还希望皇上能陪臣妾走一遭。” “好。” 姬承志并没有多想,他带了侍从足够可以保卫安全和防止霍柒月逃跑。 而霍柒月上了阁楼,以看灯笼的名义将自己反锁在了房间里。 侍从赶紧来报。 “皇上,王妃把自己关在了阁楼。” 姬承志这才明白是霍柒月的假装顺从,她竟然放了一把火打算将灯笼铺烧个干净。 “不好了,阁楼起火了,皇上快离开!” 而霍柒月早就有准备,她选的是临江的阁楼,可以让她有几层活下去的机会,所以不管如何她都会用尽全力去拼一把。 潜入水中那熟悉的身影让她安然,他来了。 “你来了。” 火光将他引了过来,而她,如今也可以在他怀中。 “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放火?” “我不这样做,也许就见不到你了。”霍柒月嘟囔着。 “我们一起离开京都,我带你离开,所有的一切我们都不要了。” “好。” 霍柒月重重点头,她已经不知自己何时上了马,又何时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他们什么也没带走,却唯有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