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撩个男二好生娃(穿书) 作者:碧水鸢儿 文案: 萧梓汐穿越了! 穿到自己写的重生文里,成了女主的闺蜜兼炮灰女配。 对男二爱而不得,为男二万箭穿心,这分明是个悲催的角色! 她想改变结局,她想远离男二,她想活命! 然而…… 眼前这留着白花花长胡子的老头却告诉她:必须使出浑身解数勾引男二,只有让男二与她的结局完美了,她才能回到现代! what? 这么说不仅不能躲,还得使劲撩? 萧梓汐表示:坚决完成任务,绝不动摇! * 慕容离:“萧梓汐,咱们说好只是做戏绝不当真的!” 萧梓汐:“我知道啊。” 慕容离:“那你怎么解释答应订婚这件事呢?” 萧梓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好,他忍了! 可是后来…… 慕容离:“萧梓汐,不是说想办法退婚吗?” 萧梓汐:“我反悔了。” 慕容离:“为什么?” 萧梓汐:“因为你长得漂亮啊,我喜欢你漂亮。” …… ps:男主沉稳内敛高冷禁欲系(女主面前分分钟人设崩塌) 女主聪明伶俐活泼可爱 结局HE 内容标签:前世今生 女配 甜文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萧梓汐,慕容离 ┃ 配角:风轻染,楚君烨 ┃ 其它: 第1章 找上门 小雨纤纤风细细,最是人间三月天。 瑶池城作为大晋朝唯一的花城,此时早已繁花似锦,粉蝶翩翩。 萧家别院内,亦是桃红柳绿,杏白点点。 一名青衣少女翘腿躺在躺椅上,她的身后,是一棵花开娇嫩的杏树,旁侧,则是一方大理石桌。 桌上两碟糕点并着一碟炒豆子。 清风拂过,一片粉白的花瓣打着旋儿从她眼前划过,落在手中的话本上,正是英雄救美的字眼,迷离了那双剪水的明眸,清雅恬静,美不胜收。 婢女茗香自院外而来,脚步匆忙,神色不安。 “小姐,离世子来了。” “当真?” 清悦的声音含着不加掩饰的兴奋,少女下一秒自椅上跳起,先前的恬静美好转瞬间荡然无存。 茗香点头应是,“小姐,这离世子可不是个好惹的主,如今常言姑姑不在,若是......” “我心里有数。” 少女打断她的话,将手中话本抛在桌上,举步朝着外院走去。 茗香见状赶紧跟上。 镇国公府的离世子,复姓慕容,单名一个离,那可是上京城鼎鼎有名的人物。 仗着慕容家在圣前的恩宠,没少干那等子欺男霸女,杀人放火的恶事,是个集吃喝嫖赌、走鸡逗狗于一身的纨绔败家子。也是个惯会嚣张跋扈、心狠手辣、睚眦必报的小人。 今儿个上午,萧家五小姐梓汐在瑶池城的大街上公然掳走他的爱犬,这对他来说绝对是种挑衅,他没道理不找上门来算账。 “离世子......” “滚!” 萧家门房见其来势汹汹,壮着十二个胆子前去交涉,哪知还未走近,就被他一脚给踹了开。 “萧梓汐人呢?” “小姐她......” 门房被踹中心窝,只觉肝胆都要震碎了,刚想撒个谎说小姐不在,哪知慕容离却狠狠瞪了他一眼,而后看向自己带来的仆从,“拉走,本世子不想看到他。” 说着,举步进了萧家大门。 门房瞬间被两个仆从扣住往旁边拉去,他想要挣扎,但明显挣扎不过,只能带着恳求冲着慕容离的背影喊,“离世子,我家小姐不懂事,若是惹恼了您,还请您看在我家侯爷的份上,手下留情啊。” 说起来萧家与慕容家的关系一直都还挺亲近的,毕竟萧侯爷与镇国公是同时上过战场的,有着过命的交情。 这一点,慕容离是清楚的。所以在上京城内,他从未动过萧家的人。 不过这前提是,萧家的人不要惹到他头上。 哪成想,他今日刚抵达瑶池城,竟有人敢欺负他不熟地形,公然拐走他的爱犬。 好、好得很! 慕容离现在只要一想到刚进瑶池城就被人摆了一道,心中的怒火不觉就烧得更旺了些。 他现在只想赶紧找到这个人,然后狠狠将她打一顿出了这口恶气,可不会管她是哪家的人。 是以,听得门房这般说,他只是不以为意的冷哼一声,脚下步子不缓反快。 哪知刚及二门,就与梓汐打了个照面。 “离世子大驾光临,怎么也不提前通知一声呢?” 梓汐笑靥如花,说话间,自然而然打量起了眼前人。 身材挺拔修长,肌肤如雪白皙,两道剑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端的是丰神俊逸、绝美无双。只可惜了那双似笑非笑的含情桃眼,本该深邃如星辰,却偏染上浓烈的杀气与怒火。 这便是她笔下的男二号,世人眼中最不堪、最避之不及的纨绔败家子,亦是上京城令人闻风丧胆的恶霸。 然而她却清楚,这不过是表象而已。 毕竟是自己笔下的角色,她对他,也是相当熟悉了。 俗话说得好啊,男主永远是女主的,而男二永远是观众的,这一点都没错。她当初塑造这个角色的时候,真的把他写得相当完美。 一切的伪装只是为了隐藏他隐秘的身份,对兄弟有情有义,对家人护短关爱,对女主一心一意,对百姓、也能够舍生取义。 只可惜,这样近乎十全十美的人,他只是男二号,不是男主角,所以只能爱而不得。 而后期好不容易给安排了个女配爱上他,偏又为救他而亡,让他悔恨懊恼,到最后,爱的人只能藏在心里,爱自己的却又只剩下一方牌位,于是,他选择孤独终老。 可能是这样的结局真的太过遗憾,让老天都替他不值,竟让书中那个老家伙将她这个英明神武的作者大大给送到了书里,成了那个爱他爱到舍命的女配,还威胁她,若是不能让男二爱上她,并且跟她结婚生子,那么她这辈子就甭想回到二十一世纪了。 她呵呵、再呵呵! 还真是......奇葩的遭遇! 深呼吸,再深呼吸,为了能够回去,她得努力。 “你就是萧梓汐?” 在梓汐打量慕容离的时候,慕容离也在打量她。 眉眼精致,清水芙蓉,倒是个美人。 他对美人甚感兴趣! “长得不错,来人,带走。” 眼中的杀意一变而为轻佻与邪恶。 “是,萧五小姐,请吧。” 慕容家的仆从们一拥而上,将梓汐团团围住,因知道萧家在上京的地位及与慕容家的关系,所以说话还算客气。 茗香见状吓得脸都白了,却还是哆嗦着向前走了一步,将梓汐挡在身后,颤抖着声音小声道:“小姐,怎么办啊?” 常言姑姑不在,就意味着没人保护她们。 “怎么?你是自己跟本世子走,还是本世子让人抓你走呢?” 慕容离单脚向前、身子斜倾,一双桃眼直溜溜的落在梓汐身上,明明满含邪念,却怎么看都觉得流光溢彩。 梓汐一直笑着,三分俏皮三分爽朗,还有四分,读不懂。 只见她轻轻拍了拍茗香颤抖的肩膀,小声道了句‘无事’后,越过她,走到了慕容离的面前,将那张笑意盎然的脸凑到他的跟前,呵气如兰,“难不成你看上我了?” 此一举,惊呆了所有人,包括慕容离。 “小姐......” 茗香简直难以置信,小姐怎么能......怎么能与离世子凑得那么近呢?那样的距离,她都怀疑下一秒是不是要亲上去了。 “世子......” 慕容家的仆从也很震惊,他们家世子这是......被调戏了吗? 是吗?是的吧? 可向来都只有他调戏别人的份,今天居然被别人给调戏了! 精彩,很是精彩! “没错,本世子确实看上你了,这样吧,看在萧侯的面子上,只要你今儿个伺候本世子一回,本世子就不与你追究雪宝的事。” 雪宝便是他的那条爱犬。 这样的要求一般女子肯定会拒绝,毕竟没有哪个良家女子能够忍受这样的侮辱,何况她还是个名门贵女。 可梓汐不同,她本来就不是地道的古人,骨子里没有那么多的矜持与三从四德,也没有所谓的名声大于天的概念,更何况,她来这儿的目的本来就是勾搭他,然后跟他结婚生子,这样的话,岂不是正如她意? 当即点头,“好啊。” 没有任何迟疑,也没有任何不甘愿与不满,甚至说话间,身子猛然前倾,脑袋微微一偏,将嘴唇贴在了他的耳侧。 如此挑逗的举动吓坏了众人! “小姐!” 茗香惊呼,快速上前将她拉了开,紧接着压低了声音,带上哭腔,“怎么办,肯定是上次被蛇咬了还没有完全恢复,小姐啊,您可莫要做出违心的事情,否则清醒后一定会后悔死的。” 她把梓汐异常的举动归结于被蛇咬的后遗症。 梓汐无奈耸肩,站着没动。 而慕容家的仆从们则满脸惊恐。 眼前这个女子,当真是萧家的五小姐吗? 虽说萧家是行伍出身,行事作风一向爽朗、不拘小节,但这样的举动也未免太大胆了吧?换句话说,就是不要脸! 一时间,看梓汐的眼神也就多了几分鄙视。 “不是这样的,我家小姐......” 茗香想要解释,可是又觉得干嘛要对别人家的奴才解释,便又住了口。 慕容离眼里的震惊一闪而过,而后哈哈大笑,“很好,萧五小姐很是识趣,走吧。” 话落,转身即走。 那一刹,迷人的桃眼深处,涌上浓烈的厌恶与凉意,即便是跟在身后几步之遥不顾茗香阻拦的梓汐,也觉得周围温度骤然下降了许多。 突而,她脚下一个踉跄,猛地朝前摔去,“啊!” 惊叫声乍起,似乎惊动了青石板砖两侧的杏树,无数花瓣自枝头飘落,星星点点,似层层花雨。 眼看梓汐就要摔个狗吃屎,慕容离迅速回转身子伸手去接,明明只是装了装样子,以他们当时的距离,她根本触碰不到他,但哪知...... “多谢世子。” 梓汐扬嘴笑着,剪水的眸子里染上几分狡黠与挑衅。 慕容离蹙眉,眼里一片冷漠,语气却透着欢愉,“怜香惜玉,一向都是本世子奉行的,能救下五小姐,是本世子的荣幸。” 说着,大手一捞,将梓汐环入手臂,拥在胸前,压低声音质问,“你究竟是谁?” 周身杀气隐现。 方才她摔倒,他根本没打算救,毕竟这样轻浮的女子他不屑救,但她却用轻功向前推移了自己的身体,正巧将双手落在他的双手上。同一时间,又在他手上快速写下闲王二字,眼里挑衅又那般明显,若说她没问题,他是不信的。 “我是萧家老五啊。” 梓汐眨眨眼,俏皮万分。 “那你写下闲王是什么意思?” “你猜?” “你信不信本世子能在这里将你毁尸灭迹?” “信。” 梓汐根本毫不犹豫。 “那你是打算坦白交代还是......” 威胁的意味十分明显。 梓汐相当聪明,立马就道:“世子来瑶池城难道不是为了查找闲王叛逆谋反的罪证?” “你......” 慕容离震惊,她居然知道?她一个从小被养在瑶池城的贵族千金居然会知道?这是不是表示,他到这里的目的已经曝光了?还是? 周身的杀气逐渐扩散加重。 梓汐紧接着又道:“世子大可放心,除了我,不会有人知道你来瑶池城的目的,并且,我还知道闲王暗中训练死士及铸造兵器的据点。” 若说知道这些的,也许,大概,可能,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个!可她会说吗?当然不会! 明知引诱对他并不会管用,那就采取迂回的战术,先助他,再一点一点侵入他的生活,让他习惯她的存在,从而割舍不掉。 “在哪里?” 落在她肩膀上的大手狠狠压着,几乎捏断她的骨头,可见他对这件事的重视。 然而梓汐却并未回答,只是伸出两只手来,一个侧身环上了他的脖子,扬声道:“世子恕罪,我这两日身子不适,要不今日就算了吧,我定将雪宝好好归还,过几日花神节便到了,到时咱们流觞桥上见。” 言罢,给了茗香一个眼神,示意她去将雪宝抱出来。 茗香会意,不出一刻钟,就抱着一条雪白的小奶狗折了回来。 梓汐接过,笑着送到慕容离面前,“世子,你的雪宝,毫发无损。” 慕容离眼中晦暗不明,紧紧盯着她,似乎就这么一直看着,便能看透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可是到底什么也看不透。 只得接过雪宝,“既然如此,本世子倒是愿意等上一等。” 他愿意等的,当然不是美人,而是美人将带来的消息。 话落,朝着右上方打了个眼色,领着一群仆从浩浩荡荡的走了。 第2章 杀人凶 梓汐知道慕容离留了暗卫在此监督,她表示没所谓,反正引他上门就是为了让他关注她,关注多了才会了解,了解多了才会有感情嘛。 所以她也没有刻意隐藏什么,瞧人都走了,便转身看着茗香,表情十分严肃,“你去找春槿姑姑,让她通知常言姑姑办完事速回。我去隔壁找轻染,一会儿就回来。” “是,小姐。” 茗香领命照做,梓汐则脚尖一点,越过成排的杏树,落在了不远处的院墙上,而后一纵身,又落在隔壁院子的大槐树上,找了根比较粗的枝干,坐在上面甩起了双腿,饶有兴趣的看着树下鲜血四溅的场景。 “如海,我怕。” 娇媚的女子快速整理好自己的衣衫,瞧了瞧躺在自己面前血流如注的年轻男子,快速躲在另一名手拿簪子的中年男子身后,紧紧拽着他的衣服,脸色苍白,面露恐惧。 中年男子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慰,“别怕,趁现在没人发现,咱们赶紧将这里处理干净,然后把少爷的尸体沉入后院的池塘,等过几日花神节大家都去了街上,咱们再捞起来扔得远远的,这样,就不会有人知道了。” 反正大少爷时常在赌坊三五日不回家,庄子上的人不会那么快发现少爷不见的。 “好。” 女子声线颤抖,刚要动手帮忙,却被树上的梓汐吓得一屁股瘫软在地。 “谁说没人看见的?我不是人吗?田管事!” 梓汐说着,从树上跳了下去,染着笑意的眼睛瞧了眼已经死透了的风轻逸,落在紧紧握住簪子的田如海身上。 “你!” 田如海也吓了一跳,但他是个沉着冷静又心狠手辣的主,既然被人发现了,那就只能杀人灭口了。 可他刚有了这个想法,梓汐就像是读透了他般,及时制止了。 “田管事不会想要杀我灭口吧?我可不是风轻逸,不会混迹赌坊,而且我刚刚也与茗香说了,过来找轻染,你说要是我两个时辰没回去,会怎样?” 杀人抛尸,那可是重罪,要偿命的。 “萧五小姐,求你大发慈悲,饶过我们吧。” 瘫在地上的女子终于反应过来,连忙跪下来求着梓汐,却被田如海一把拉了起来。 “艳娘,别求她,人不是咱们杀的。” “额?” 艳娘震惊万分,不可置信的看向田如海。 梓汐同样睁大眸子看向他。 田如海大笑,一把将手中的簪子抛向梓汐,梓汐下意识伸手接住,“田管事这是什么意思?” 田如海满脸阴森,“萧五小姐还不明白吗?凶器在你那里,人,自然也就是你杀的。” 梓汐叹气,“这就是栽赃咯?” 田如海立马低头垂首,一副恭敬的模样,“奴才可没那个胆子敢栽赃五小姐,只是我家大少爷风流好色,看上了五小姐的美貌,五小姐抵死不从,竟错手将大少爷杀害,虽是情有可原,但奴才到底是风家人,不可能不替大少爷报仇的。” 田如海的脑子转得很快,就这么一会儿时间便寻到了理由。 反正他家大少爷确实好色成性,而萧梓汐也确实有几分姿色,这个理由还真是合情合理。 合理到梓汐都忍不住替他鼓掌,“真是厉害啊田管事,只是你忽略了一点,你家大少爷可是被簪子连刺心脏数十下,当场丧命的,而以我的力道,就算第一下他没防备被我得逞,但后面几下,他应该是有能力反抗的,不可能身上乃至周围一点反抗的痕迹也不留啊。除非,第一次刺下去,就已经令他动弹不得。” 这样的话,就不是她一个小女子能办到的了。毕竟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很听常言姑姑的话,从未在外人面前展露过自己的功夫,只除了她笔下的女主角——风轻染。 田如海听后冷笑,“这个就不劳五小姐费心了,小的自然有办法让旁人相信,最要紧的是让刘知县相信。” 他太清楚刘家与这位五小姐的恩怨了,他相信只要自己将这火点上,刘知县就会想方设法加油添柴,根本不需要他过多的做些什么。 怪只怪这位五小姐倒霉,偏偏撞上了。 “嗯,你的算盘打得不错,只是......” “梓汐!” 话还未完,就被一道清冷的女声打断。 众人寻声望去,便见一名白衣少女踩着一地落花自不远处走了过来。 即便是粉黛未施的一张脸,也足以倾国倾城,一时间,梓汐只觉自己曾经在书中写下的词句都不足以描述她的美,当真清丽美艳至极。 这便是女主角风轻染了! 与大多数重生复仇文一个套路,自小被家族抛弃,顶着灾星的名声,被扔在这偏远的庄子里自生自灭,一直活得小心翼翼。 第一世,被接回上京,成为政治联姻的牺牲品,以为遇到个不错的丈夫,为他付出一切,到头来却发现他与家中庶妹暗度陈仓,并联手将她折磨致死。 第二世,重生归来,痛打仇人,手撕渣男,好不过瘾! 所以,眼前的她,是拥有两世记忆的人? 梓汐不是很确定,但身体却快过大脑思考,朝着她冲了过去,“轻染,听说你病了,好了吗?” 她一跃而起,将风轻染抱住,险将她撞翻在地。 “嗯,好了。” 风轻染也伸手将她抱住,眼中的眷念与不舍,乃至心疼的神色皆是一闪而过,而后只剩深深的笑意。 她不记得上一世在这个时候梓汐过来找过她,如果知道,她就不会选择这个时间设计这一出,怎么硬生生将她牵扯了进去? 是因为重生所以改变了某些事情,还是上一世梓汐来过,但没人通报,将她打发了回去? 风轻染想不明白,但梓汐却了然,眼前的她,就是重生后的她。 也就是说,很多即将发生的事情她都会知道,如果自己去改变了,会不会引起她的怀疑? “大小姐,爷他......他被萧五小姐杀害了。” 艳娘是风家大少爷风轻逸身边新收的小妾,见到风轻染,立马指控梓汐。 奈何风轻染看都未看她一眼,只淡漠的看了眼风轻逸的尸体,松开梓汐,一步一步直逼田如海,“梓汐方才一直与我在一起,如何有时间杀大哥?” “大小姐这是要公然偏袒吗?” 田如海有那么一瞬间被她身上的气势所吓,但随即又挺起了胸膛,一脸的义愤填膺。 “田管事难道不是公然栽赃?” 风轻染笑得轻蔑。 “大小姐,你要清楚,这绿柳庄能做主的可不是你。” 赤。裸。裸的威胁。 “田管事最好也要清楚,我迟早是要回上京的。” “是吗?那就要看大小姐有没有这个命了。” “想试试吗?” 风轻染的语气已然冰凉了几分。 气氛剑拔弩张,梓汐很难保证下一秒田如海不会对轻染动手,虽然她知道,重活一世的轻染绝对不会让他得逞,但她有她的计划,在不改变大体剧情的前提下,她得勾搭上慕容离啊。 所以这个杀人黑锅,她是打算背一会儿的,只要进了大牢,再传消息给慕容离,以闲王的秘密为饵让他来救,到时她就能以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的借口来缠着他了。 嘿嘿! 这般想着,她赶紧上前握住了风轻染的手,小声道:“轻染,你放心,他想栽赃我也没那么容易,我毕竟是南安侯府的小姐,就算是刘德贵,也得掂量掂量,你切莫与田如海冲突了,否则日子不好过。” 按照原有剧情,风轻染是重生的,这辈子的她自然是开了外挂般的存在,凭着那点本事,要在绿柳庄站稳脚跟是没有丝毫问题的,自然要与田如海对着干也不会有任何危机,只是梓汐真的必须完成任务啊。 但是这些,风轻染是不懂的。 她只知道,眼前的少女是自己一辈子最珍惜的朋友,既然重生了,就必定要护着她,不让她受一丝一毫委屈,所以,她很坚定的回答着,“梓汐,你不必因为我而受委屈,如今的我已经想通了,不会再那么懦弱了,向来都是你护着我,这次换我护着你。” 梓汐知道,这是因为上辈子原身是为了救她而亡,所以她这辈子发过誓定要好好保护原身,只可惜,到最后是原身自己寻了死路。 不过现在是她穿了过来,她自然不会让自己走到这一步。 “放心吧轻染,我自有安排,你只管将这两人扣押住,不让他们逃跑便是,若我酉正还没出来,你再去衙门击鼓鸣冤可否?” 语气里有着几分撒娇与请求。 风轻染不知她要搞什么鬼,但最终还是松了口。 “好,我会命人盯着时间。” “嗯。” 梓汐点头,微微一笑。 风轻染便立马瞪着田如海,“我一定会找到证据的。” 田如海但听,以为这个大小姐还是原来那般的性子,绵软好欺,不过一番恐吓,就立马吓着了,方才那一瞬间的气势也不过是自己的错觉罢了,便轻视的瞧了一眼,立刻吩咐人去请刘知县。 刘德贵来得倒是挺快,许是路上听下人陈述了案发经过,所以到的时候连话都没问,直接将人抓走。 哼,南安侯府的五小姐又怎么样?杀了风国公府的大少爷,难道不用偿命?看本官这次怎么弄死你! 第3章 旧时怨 慕容离回到闲王为他准备的院落,第一件事便是进了书房,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直骂萧家欺人太甚,连他们家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五小姐都敢指着他的鼻子骂,发誓定要报这个仇,而后怒气冲冲的出了闲王府,直奔瑶池城最大的酒楼。 开了最好的包厢,点了最好的酒菜,坐在桌边猛灌,十足十的纨绔表现。 却在没人知道的角落,早已吩咐暗卫去查梓汐的一切。 哪知不消两刻钟,楼下街道就闹腾了起来,他原没打算理会,却听得看热闹的仆从惊呼,“那不是萧五小姐吗?” 一句话,引得他走至窗前往下瞧去,那被衙役押着正往县衙走去的人可不就是萧梓汐! 细长的手指落在窗框上,有一下没一下敲着,半响后,他大手一挥,遣散仆从,“都给老子滚!” 一声暴吼,吓得仆从连滚带爬出了包厢。 而后他便开始砸桌子,砸板凳,砸各种东西,紧接着开始咒骂,好一会儿才归于平静。 暗卫绝影将手中花瓶拿起又放下,结束手中的活计,走到慕容离面前,听从吩咐。 “这是怎么回事?” 他指的,是梓汐被押一事。 绝影便是被他留在梓汐身边监视的那个暗卫,闻言将事情经过陈述了一遍,而后道:“属下也不知道她为何这般做,依属下看来,萧五小姐明明有能力自保,就算不能自保,那风家大小姐却也并不像传言中的那般愚昧无知,两个人都有办法及能力,却偏偏不出手,不知是何用意?” “她想坐牢。” 慕容离扣着手中的玉扳指,眸光微沉。 若是不想坐牢,何必不去反抗,可她为何想坐牢? “你继续跟着。” 想知道答案,就只能跟着。何况,在没弄清楚她的底细前,也不能让她脱离自己的视线,不管她是谁的人,若真知道闲王的事情,他就有办法让她老实交代。 “是。” 绝影应着,转瞬不见。 紧接着,离世子醉倒挽香楼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瑶池城,闲王无奈,只得亲自领人将他带回府中。 而这边厢,刘德贵将梓汐押走后,并没有过堂,而是直接将人关进了大牢。 梓汐带着枷锁走在潮湿阴暗的甬道里,无奈的叹了口气。 照着这个速度,想必不出两个时辰,刘维就该来折磨她了。 刘维便是知县大人刘德贵的独子,长得肥头大耳,眼小身矮,令人着急啊。可偏偏他还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总觉得自己是整个瑶池城最帅的男人,常常做那等子强抢民女之事。 要说梓汐与他的恩怨,也就是因了这事。 那还得从上次的斗花大赛说起。 瑶池城作为大晋唯一的花城,每年十月都会举行一场盛大的斗花大赛。 所谓斗花,乃是以家庭为单位,将这一年中培育得最好的花拿出来比赛,谁家的票数高,花王的称号就花落谁家。 而得了称号的人家,也就会得到次年进贡鲜花的机会。若是入了皇上或后宫贵人的眼,不仅能得些赏赐,还能打响自家养花的名声,那么生意自然而然就来了。 所以,每年的斗花大赛,都十分精彩。 去年十月,梓汐像往年一样溜进绿柳庄带了风轻染出来凑热闹,不巧正撞见刘维当街纵马,强抢民女,便命常言姑姑救了那女子,并打了刘维一顿。 常言姑姑原就是个江湖人,最看不惯这种事,下手自然十分狠毒,刘维因此差点丧命,将养了大半年才好。 刘德贵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疼得跟什么似的,哪里能够忍受他被如此对待,便带人上门捉拿常言姑姑,可是梓汐以身份镇压,扬言谁要敢动萧家的人,就是与南安侯府为敌。 刘德贵只是个小县令,自然不敢得罪萧家,但心里这口气可一直憋着呢,今儿个,梓汐自己杀了人,入了大牢,刘维不来报仇都说不过去。 “所以,还是得快点出去啊。” 梓汐自言自语一番,正好走到最尽头的牢房门口。 “进去!” 衙役解了她的枷锁,在她身后狠狠推了一把,将她推到牢房内,而后扭头看着立在那里的狱卒,“老爷说了,让你们好生招待她。” 这个‘好生’,自然意义不一样。 “是是是。” 那狱卒个头矮小,双眼透着精光,一看就不似个平常当差的。 待他点头哈腰的将衙役送走后,便折回身子靠在牢门口,感叹着,“哎,如此娇滴滴的美人啊,真是造的什么孽。” 梓汐没有接他话,只道:“把你家主子叫来。” “姑娘可是要见知县大人?我跟你说,咱们这位知县......” “我说的是主子,不是大人!” 梓汐打断他的话,将目光落在他身上,似笑非笑。 文章是她写的,笔下所有人、所有背景都出自她的手,除了不可避免的剧情偏离轨道外,其他一切都还是在掌控中的。 这位精明的狱卒,可不仅仅是名狱卒,他是慕容离安插在大牢里的眼线。 “我不知道姑娘是什么意思,小老儿在大牢当差,这主子自然是县令大人,可姑娘找的却不是大人。” 狱卒一脸迷惑,好像并不懂她话中的意思。 梓汐也没想过一两句话就让他老老实实的去找慕容离,便又道:“我找的自然不是刘德贵,而是离世子。” 此话一出,狱卒瞬间变了脸色,满脸警惕的同时,眼中杀意也是一闪而过。 “姑娘知道什么?” 若说方才他还以为梓汐只是在说笑,甚至存心试探,那么现在,他是确定她知道了一些事情,该不该杀?能不能杀?此人是敌是友? “我知道什么你家主子最是清楚,你去请他,我要见他。” “姑娘稍等。” 狱卒摸不透她到底知道多少,与主子又是什么样的关系,所以不敢贸然出手,只能先去禀报主子。 半柱香的时间,慕容离席卷一身酒气来到了大牢。 “怎么,才一会儿不见,五小姐就想念本世子了?” 习惯性的装成纨绔,他一上来便挑了梓汐的下巴。 梓汐笑笑,拍掉他的手,“世子不用装,你怎么来的,大家心知肚明。” 必定是瞒着众人来的呗,所以,装给谁看? 慕容离闻言瞬间敛了神色,好看的桃眼满是怀疑与杀意,“你怎知何大是本世子的人?” “天机不可泄露。” 梓汐一派高深的模样。 慕容离自是嗤之以鼻,但派去查她的人却回禀说她确实是萧家五小姐,十年来一直生活在瑶池城,从未离开,也不可能拥有特殊的秘术,那么,她究竟是怎么知道他是为了闲王而来的呢? 要知道,他可是顶着纨绔的名声,扬言要来瑶池城看花神节盛况,带着一大群侍卫仆从浩浩荡荡前来的,没有人知道他此行的真正目的,包括他亲爹。 “你还知道什么?” 既然不答,就换个问题。 “不多,也就是你安插在知县、知州、巡抚、闲王府中的那些暗探。” 其实这些她在下笔的时候没有细细提及,只粗粗一笔带过,毕竟不是主角,戏份不会那般多。只是这个狱卒,原著中却因风轻染提过一次,所以有了实名。 其他暗桩,她只提过在哪里,却并没有安排实际身份。 所以,人还是存在的,但其实她也不太清楚具体是谁。 劲风一过,梓汐只觉眼前一花,慕容离的大手就扣上了她纤细的脖子。 “你究竟是谁?” 虽然下面派去查的人证明了她确实是萧家小姐,但他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我是谁世子还不清楚吗?” “南安侯府的五小姐可是个病秧子。” 不然也不会被送到这景色优美的瑶池城来养身体。 “我自小练武,体弱的毛病自然不治而愈。” 这个千真万确是真的,她笔下的这个女配,就是这种设定。 “她十年来从未出过瑶池城。” 否则,调查起来怎么可能那么轻松,短短两个时辰就搞定,可不就是因为她生活得太过简单了吗? 所以,她是不可能接触到什么能人异士的,也就不可能练就什么奇特异术。 当然,这个世界根本也不存在什么异术。 “偶尔贪玩,也要去摸摸鱼的。” 言下之意,还是去城外玩过,只是走得不远。 “那么,你倒是说说你是怎么知道本世子来此的目的,以及本世子在各地安插的眼线?” 脖子上的力道重了几分,令梓汐蹙紧了眉头,说话也不通顺了,“咳咳,我说,我说。” 扣在脖子上的大手瞬间松开,慕容离冷眼扫过去,梓汐连忙后退一步,“你若答应救我出去,我便告诉你。” “我若拒绝呢?” 他不喜欢别人威胁他。 “那我只能带着秘密被刘维折磨死了。” 他查过她,肯定知道她与刘维的恩怨。 “既然如此,那本世子倒也放心了。” 知道他秘密的人死了,于他来说没有坏处。 梓汐气结,瞬间就改了口,“既然如此,为了让世子不放心,那我便将这个消息传播开去吧。” 只要传到了闲王耳里,不管他信不信,都会防范的,到时候慕容离要再查他谋反的证据,比登天还难。 慕容离没想到眼前这个女子应变能力还不错,当即又道:“俗话说得好,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不若本世子今天就开开杀戒。” 说着,一步一步朝着梓汐走了去,周身的杀气很是可怖。 梓汐被逼得连连后退,“世子可要想清楚,我若死了,虽然带走了你的秘密,可也带走了闲王的秘密。” 第4章 美人色 大牢的条件似乎并没有梓汐笔下那样糟糕,虽因常年见不到日光而阴森潮湿,但起码还有一张床榻可供休息,收拾得也还算整洁干净。 梓汐被逼得无路可去,只能一屁股坐在榻上。 慕容离俯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闲王的秘密,本世子自然能查到。” 言下之意,留着你也没用。 梓汐咬唇,暗骂一句混蛋。 “既然如此,世子便动手吧。” 好家伙,她就不信他真不想知道闲王的秘密,有捷径不走却要去抄远路,他怕不是个傻子。 索性赌上一赌,随即闭了眼,伸出了脖子。 慕容离瞧她一脸无所畏惧,反倒没有了下一步动作。 良久,梓汐睁开眼来,他已经掀了袍子在她身侧坐定。 “怎么,世子不打算杀人灭口了?” 竟是有点调侃的意味。 慕容离坐得笔直,身上自然而然流露着一股清贵的气息,那是自小养出来的气质,不是旁人能比。 此时,他双手半握着拳,轻轻放在两膝,目不斜视。 “看在萧侯的面子上,我可以救你出去,但你知道该怎么做。” “世子大可放心,虽说我不是君子,也知道什么叫守诺。” 闲王的秘密她必定是要告诉他的,不止如此,她还要告诉他接下来的几个大案子,何时发生、如何防范、甚至凶手是谁。 这样,她才能慢慢渗透他的生活。 慕容离不再言语,霍然起身,淡淡扫了梓汐一眼,明明那般随意慵懒,那勾人的桃眼却总觉泛着清华明亮的光芒。 梓汐微微一愣,脸颊竟觉有些微烫,她赶紧伸手摸了摸,随即别过脸去,“世子慢走。” 竟有些催促。 慕容离稍怔,动了动脚,却并未迈步,而是又道:“依着五小姐的能耐,不该被冤枉关进这里啊,此事你怎么解释?” 虽只认识短短半日,他也知道她是个聪慧狡黠且善狡辩的人,风轻逸被杀证据如此明显,就算不能证明是那管事和小妾所为,但要证明她无辜,却绰绰有余了。 “我与轻染一同长大,她虽向来软弱,却绝对不忍我吃苦受罪。” 梓汐既知他在她身边留了暗卫,又岂会没有丝毫准备。 她这样回答,一来掩饰自己的真正目的,二来也给风轻染重生后性格转变做了铺垫,算是一举两得。 “所以你是打算以身犯险,来拯救她的懦弱?” 慕容离不可置信,眼里布满了震惊与惊讶。 绝影说,那风家大小姐好似和外界传的不一样,难不成是被这件事刺激的? “希望有点用吧。” 梓汐说着,将脑袋垂了下去,在慕容离看来,她是因为想到朋友的处境而忧心,但实则她是因为将事情引到风轻染身上而感到抱歉。 但好在这件事情对风轻染并没有实质上的影响,相反,还会让她免除一个寻找自己改变的借口。 这般想着,梓汐又微微松了口气。 慕容离得了答案,便没再留,转身离去。 而此时的绿柳庄。 风轻染在梓汐被押走后便命人将风轻逸的尸体抬到了大堂,随即让人绑了田如海与艳娘。 就这两件事,她却用了整整一个时辰来处理。 毕竟在这之前,她还是那个绵软好欺、任人搓圆揉扁的灾星。 田如海又是这绿柳庄的管事,无论是庄子里的仆从还是佃农,都唯他是从。 风轻逸的尸体好处理,但要捉拿田如海,难上加难! 可惜,如今的风轻染已然不是原来的风轻染,她带着一身的仇恨,重生归来,手段自然变得狠厉麻溜起来。 所以一个时辰内,该惩治的惩治了,该镇压的镇压了,最后,亲手绑了田如海,命亲如姐妹的贴身婢女茯苓左右开弓,狠狠扇了两巴掌,扔进了后院柴房。 至于那艳娘,背信弃义、与人苟且,便是不沉塘,也得发卖了出去。 一个背着主子偷情的妾室,也只得卖到那等勾栏院子里去。 处理好这些,风轻染便入了大堂,检查风轻逸的伤口。 人是她设计的,自然知道凶手是田如海,但这件事情牵扯到梓汐,她就必须要谨慎。 虽说梓汐是南安侯府的千金,但风轻逸也是风国公府的公子,虽只是个庶子,但刘德贵偏偏与梓汐不合,若要存心置她死地,也不是做不到。 因此,她得快些找出证据来,足以让刘德贵当着全瑶池城百姓无法反驳的证据。 凶器是艳娘头上的簪子,可这簪子握在梓汐手中,可以说是艳娘掉的,梓汐正好捡着用来杀人,而后艳娘寻了田如海帮忙寻找,到了这里,刚好撞见梓汐杀人。 致命伤在胸口,连刺十几簪子,如果风轻逸当时喝了酒,就毫无还手能力,以梓汐的力道,足够了,更何况其实她还隐藏了功夫。至于到底有没有喝酒,取决于仵作验尸。 她并不相信衙门的人! 那么,什么样的证据能让刘德贵无法辩驳呢?田如海的手上可没有证明他拿簪子杀过人的伤痕。 风轻染陷入了沉思。 却不知这个时候,几辆看上去并不普通的马车停在了庄子外。 不消片刻,茯苓便匆匆来报,“小姐,上京来人了。” 一句话,令她全身僵直,她忘了,今儿个正是风家派人来接她的日子。 “我知道了,让他们到这里来。” “这里?” 茯苓看着风轻逸的尸体,不太确定。 “对,就是这里。” 慕容离‘睡了’大概一个半时辰,便被门外的吵闹声给惊醒了。 他捂着脑袋,一脸酒醉未醒的模样,朝着门外就是一阵吼,“谁他妈在外面吵着老子睡觉?” 化身仆从的暗卫绝殇立刻推门进去回复,“回世子,是府中下人。闲王妃见今年花开得好,打算明日在府中宴请瑶池城的夫人小姐们过来赏花,下人们都在忙着打扫布置呢。” 慕容离眼睛一眯,很快知道了闲王的意图,什么赏花,分明就是借这些夫人之口,相互传递某些不正当的消息。 “哦?你是说,这瑶池城所有的小姐们吗?” 作为一个‘好色’的纨绔,自动忽略夫人们,是很正常的。 “是。” “那你倒是说说,这些小姐们都长得如何?” “这个......奴才真不知道,不过世子,依奴才之见,瑶池城山美水美花更美,这样的地方,人自然也是美的。” “哈哈哈,既然如此,那明日本世子倒是要去凑个热闹,就是不知那些美人,可比得过萧梓汐。” “世子,这萧五小姐美则美矣,就是太泼辣了些,也恶毒了些。” “呸,要不是本世子初来瑶池城还不熟悉,会在她手上吃了亏,不过本世子将将从萧家出来她就去杀人,不太可能,定是被冤枉的,哎,可惜了如花美眷啊。” “那世子,你何不为她做个证,将她从牢里救出来,这样一来,她必定对你感恩戴德。俗话说得好啊,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嘛,到时候世子不就可以抱得美人归了。” “倒是个好主意,只是本世子在她那里受了气,岂能就这么算了。人,本世子还是要得到的,但是罪,也得先让她受了,且晾她一晾,让她吃些苦头。” “世子英明。” 主仆两说着,皆哈哈大笑了起来。 不一会儿,屋外一道人影闪过,很快去了主院,入了闲王的书房。 闲王楚东笛正坐在书桌后翻看什么,见有人进来,慢条斯理将它藏在其他书本下,而后沉着脸,问:“听到了什么?” 来人便将慕容离与绝殇的话复述了一遍,他学过口技,竟将两人的对话学了个惟妙惟肖。 闲王听后摇头笑笑,“罢了,留一两个守着便是,其余人都撤了,本王瞧着也不过如此,即便皇兄真的疑心我,也断然不会派个纨绔过来。” “可是王爷,属下以为,越是表面看起来不可能的,反而越值得留心。” 来人却与闲王想得不同,他是个谋士,还是个小心谨慎、疑心很重的谋士。 闲王蹙了眉头,手指敲打了几下桌面,而后道:“你说的倒也对,这样吧,你去监视着他,有什么及时报给本王,如今正是关键时候,那边得有人盯着,本王也实在没那么多人手。” 来人闻言略一思考,便点了头,“属下清楚,只是那萧五小姐?” “既然他垂涎萧家小姐的美色,咱们就帮帮他,毕竟南安侯手上还握着兵马呢。” 闲王想得可比较多。 第一,萧梓汐虽然从下被放在瑶池城长大,但据说南安侯对这个女儿却十分疼爱,单说每年从上京送来的银钱物资就可看出,他若帮慕容离救下萧梓汐,南安侯怎么也得多少记得他一点恩情,到时候若成了大事,他能够看在这恩情上不起兵给他添麻烦,也是好的。 第二,慕容离将人救了出来,却是为了萧梓汐的美色,到时候若对萧梓汐做了什么,想来慕容家与萧家的隔阂也就出来了,两位手握兵权的重臣内斗,皇兄自然头疼,这就给了他出兵的时机。 一举两得! 第5章 威胁我 梓汐趴在狱中榻上把玩着胸前的秀发,小腿微微翘着,瞧上去并无坐牢的忧虑,反倒哼上了小曲,似乎挺愉快。 刘维站在牢门外瞧着她如此模样,恨得整张脸变得扭曲起来。 “来人,给本少爷把门打开。” 他一开口,便露出那口污秽的黄牙,一看便是旱烟抽多了。 梓汐听得声音,一个激灵从榻上翻起,翘了二郎腿,满是讥诮的瞧着他,“哟,这牢里什么时候连猪都能来了?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 刘维虽然长得难看、做事恶心,但脑子还不算太笨,自然听懂了梓汐话里的嘲讽,见狱卒开了门,便一脚踹上去,跨步走了进去,三两步走至她面前,恶狠狠的道:“萧梓汐,你给老子等着,老子有一百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大牢里的刑具,一应俱全。 “来人,将犯人萧梓汐带去刑讯室。” “少爷......这不好吧。” 何大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刘维的身后,说话的时候,声音凉凉的,加之牢里光线昏暗,竟是有种阴森恐怖的感觉。 刘维吓得大叫一声,往旁边跳去,梓汐眼疾脚快,一脚伸过去,刘维便被摔了个狗吃屎。 “哈哈哈,原以为来了头猪,却原来是只狗,真是抱歉啊抱歉。” 抱歉自己看走了眼! 哈哈! 梓汐捂着肚子笑,给何大投去一记赞赏的眼光,何大别过脸,冷哼一声:你以为你是谁,谁需要你的赞赏,不过是看在主子的面子上,护着你一两分罢了。 梓汐被无视,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但瞧着刘维那肥胖的身子倒在地上半响爬不起,便又不顾形象的大笑起来。 刘维是来报复梓汐的,但并未想过会这般出师不利,人还未报复到,自己先摔了一跤,面子全没了不说,这个贱女人还敢骂他是猪是狗,是可忍,孰不可忍! 见跟来的几个家丁似乎也被吓着了般呆在原地,不由怒吼,“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本少爷扶起来!” 家丁们这才猛然回神,手忙脚乱去扶刘维。 刘维艰难的从地上爬起,一巴掌拍在旁边的家丁头上,出了口恶气,“没出息的东西,还不快将人给老子带走。” “是是是。” 家丁被打,捂着脑袋一个劲儿点头,而后就招呼着人去押梓汐。 梓汐目光陡然一冷,“刘维,你敢对我用私刑?就不怕我爹知道了,让你们刘家完蛋!” “哼!” 以往听到这句话,刘维肯定认怂,但是今日不同,他只是冷笑了一声,随即朝着地上吐了口痰,似发泄般咒骂了起来,“知道又如何?我告诉你萧梓汐,老子忍你很久了,别他妈仗着南安侯府在老子面前作威作福,如今你杀的可是风国公府的大少爷,便是个庶子,那也是国公府的人,你以为,那风国公会放过你吗?做梦!既然早迟都是个死字,倒不如在这之前让老子出口恶气,来人,弄走!” “少爷,这事大人知道吗?” 何大很是时候的又站了出来,阻止了家丁们的举动。 刘维但闻,一双本来就小的眼睛硬是又眯了几分,他转眸看着何大,满脸不爽,“我爹若是不知,你觉得我能成功进来?我警告你,再多说一句,我让你死!” 何大点头,识趣的让到一边。 梓汐无所谓的耸耸肩,看向刘维,“你确定要带我走?” 刘维没做理会,只指挥着家丁行事。 梓汐无奈摇了摇头,叹息,“哎,自作孽,不可活啊!” 话刚落,便听得外面响起刘德贵的声音,“离世子,这件事就是个误会,下官并不知道萧五小姐乃是世子的人,若知道,怎么也不会让她进来受这个苦的。” 语气里全是恭维与讨好。 慕容离傲娇的扬着头,根本看也没看刘德贵,“本世子不过前脚刚离开萧家,她便是有□□术,怕也难以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杀死风轻逸。不过这也不怪刘大人,毕竟不知者无罪。” “多谢世子谅解。” 刘德贵抬手擦着额上的汗水,明明才将将三月,正是凉爽的季节,他却感觉自己掉进了火炉,全身是汗。 虽说这离世子是个纨绔,可他的家世摆在那里,谁人敢得罪?这便罢了,偏他性子古怪,难以捉摸。 这不,明明上午才与萧梓汐发生了剧烈的争吵,据说当时离开萧家时,气得恨不能立马杀了萧梓汐,可不过才一顿饭的功夫,又巴巴跑到牢里来要替她做主,这到底是唱的哪出? 两人说着,转个弯便到了梓汐的牢房。 瞧着里面的情形,慕容离先是一怔,而后看向刘维,目光不善,“刘兄怎的也在这里?” 语气里全然透着戒备与怀疑,甚至有着几分醋意。 刘维自是听见了他与刘德贵的对话,亦是吓得冷汗直流,忙摸了怀中帕子擦拭额头,“我,我就是来看看萧五小姐,毕竟也是打小的交情了。” 此话不假,梓汐四岁便来了瑶池城,一住十年,与刘维认识时间不短,但向来相安无事,一直到了去年十月,才结了仇恨。 慕容离自当做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纨绔,听得此话,立刻变了脸色,放肆的笑了出来,“刘兄真是有心了。” 说着,走向梓汐,一把拉起她的手便往外面带,“走,本世子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梓汐暗自翻个白眼:这瑶池城还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是她不知道的? 但脚下却跟了上去。 刘德贵与刘维站在那里,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慕容离便带着梓汐消失在了眼前。 “爹,到底怎么回事?” 刘维目龇欲裂,咬牙切齿。 刘德贵也恨,多好的机会啊,但没办法,只得叹息,“这位祖宗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突然就要替萧家那小贱人撑腰,我也是没办法,他能够替那小贱人做不在场证明,何况这命案本就有内幕。” 刘德贵虽然不见得清廉,但也有些小聪明,瑶池城在他的治理下,冤案倒是甚少发生,可见他查案还是有一定能力的。 就风轻逸这般简单的案子,根本瞒不住他。 若不是他一心想置梓汐于死地,早抓了田如海归案,如今梓汐被慕容离带走,他当然赶紧命人去了绿柳庄。 慕容离带着梓汐出了大牢,带着她上了一早准备的马,扬鞭出了东城门。 瑶池城是个座花城,无论城里城外,皆处处鲜花。 两人在一处湖边停下,双双下了马儿。 梓汐抿了抿唇,整了整被风吹乱的发丝,扭头望向慕容离,“世子就这样将我带走?” “不然呢?” 世人眼中,他是个行事乖张、不按常理出牌的纨绔,他看上一个人,便真的有罪,也能带走,何况刘德贵心里清楚得很,她根本无罪。 所以,自有刘德贵去善后处理,再不济,还有闲王嘛。 闲王要打什么主意,他也是一清二楚的。 “可世子这样做,岂不毁了我的名声?” 他一句话不说,将她拉走,世人眼中,她就成了他的人。 虽然这就是她的终极目的,但该装装矜持的时候,还是得装一下的。 “我只答应救你出来。” 慕容离强调,她可没说用的方法不能牵扯上她的名誉。 梓汐垂眸,“既然如此,等事情了了,我便让我爹到镇国公府去提亲。” “什么?” 慕容离大惊,“你让南安侯去镇国公府提亲?” 他没听错吧? 女方向男方提亲?那可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她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梓汐点头,而后定定瞧着慕容离,一脸认真,“如果世子觉得这样不妥,我也不介意你让镇国公到南安侯府下聘。” 慕容离听到这里,也总算明白了,她这是要赖上自己啊。 “萧五小姐,我请你搞清楚,我救你为的是什么,你心里应该清楚,不该奢想的,我劝你收了这个心思。” “我知道,世子救我自然是为了闲王的秘密,但世子毁了我的清誉也是事实,我自己倒是无所谓,但我毕竟是南安侯府的小姐,我的名誉关乎整个南安侯府的脸面,世子若是不娶我,那就是将整个南安侯府的脸面踩在脚下,我虽然不在我爹身边长大,但我毕竟还是我爹的亲骨肉,到时候若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你威胁我?” 南安侯的脾气出了名暴躁,动不动就提刀上门,偏他还极度护短,若萧梓汐当真被慕容离玩弄了感情,那上京城可就热闹了。 “不敢。” “我看你没什么不敢。” 慕容离瞧她嘴上说着不敢,脸上神色却丝毫没有收敛,不由便有了几分怒气,“既然你不知感恩,那本世子也无话可说了,若是你掉下水中意外溺死,想来这事就算完了。” 他说着,似笑非笑的看了看平静的湖面。 梓汐立马懂了他的意思,不急不缓的接上,“既然世子对我无心,那我也不能强求,等到闲王的事情了了,咱们再说是为了麻痹敌人逢场作戏,想来我爹也是能够理解的。” 看来威胁是不管用的,终究还是得采取迂回的办法。 梓汐心中甚是无奈! 生平第一次这么迫切的想要嫁人啊。 第6章 睡地板 瑶池城南门外有一座山,名唤灵山,山上鲜花遍地,每逢三月二十又二,乃是瑶池花神节,这一日,灵山上会聚满白雾,层层花雨自山上飘下,场面十分壮观。 人们自来信佛,以为这是山上住了仙人,便甚少有人进山冒犯。 直到刘德贵做了瑶池城县令,又请了高人前来相询,确定是真的住了神仙,便命人将此山圈了起来,又改名灵山,每月逢一,带领两名婢女上山进贡食物。 而后又以见到仙人、仙人有所嘱托为由,在灵山下建了座花神庙。 “这世上本没怪力乱神之事。” 慕容离听得梓汐说,很是不以为意。 刘德贵此番作为,无非是故弄玄虚,一来在百姓心目中树立形象,笼络人心,二来向上面邀功,也算一番政绩。 毕竟出了此事后,他是呈了折子进京的。 皇上看后大为喜悦,有仙人降临他的领土,可见是对他的肯定与认同,这是天大的喜事,便将刘德贵夸了一番,给了些赏赐,又命他好好供奉花神,不可懈怠了去,最后将灵山奉为圣山,除每月送食之外,禁止踏足,违令者斩。 此后,灵山上更是绝了人迹。 只每年花神节,花神庙人满为患,才为灵山添了几分人气。 “我也不信鬼神之说,所以,世子有想过刘德贵这么做的目的吗?” 清风拂过,吹起梓汐额前的秀发,她伸手拨下,迎风面对着慕容离,脸上神色十分严肃,不似先前一直含着笑意。 慕容离蹙眉,“难道不是为了升官?” 俗话说得好,不想成为将军的将士不是一个好将士。 那么身在官场,不想往上爬的官员也不会是一个好官员。 只要方法得当,不损害百姓的利益,偶尔玩点手段是无伤大雅的。 他以为,这就是刘德贵为升官而耍的手段。 可是听得梓汐这般问,他隐隐觉得事情不简单。 “刘德贵什么秉性世子一清二楚,他若想升官,想来贿赂上司会来得更方便。” 他不是个清正廉明的官,没必要为了自己的官声做这种事,何况百姓已经认定灵山上有仙人,甚少踏足了,他只需说得肯定些,让人圈起来便是,再呈报圣上,也是功劳一件,政绩斐然了。 又为何要去送吃食,然后建花神庙? “你是想说,这山上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慕容离心思敏捷,细细一想,大致猜到了什么,却不敢肯定。 梓汐点头,“没错,闲王的大本营就在这灵山上,而花神庙,只是通往灵山的一个隐秘通道而已。” 建花神庙,是为了送更多的人到灵山上去。 毕竟每年花神节,来祭拜的人甚多,没人会留意去了多少,又回了多少。 至于每月逢一送吃食,也不是送给花神,而是送给大本营里的那些人。 由此可见,刘德贵与闲王是有勾结的。 慕容离十分震惊,却并未表现在脸上,他只是深深的看着梓汐,似乎在权衡她这话的真假。 若是真的,他当立刻修书回京让圣上派兵来剿,若是假的,他擅闯灵山,那就是大罪! 为今之计,只能先行进山一探究竟。 但外围有皇上派的重兵把守,要进去,很难! 梓汐似乎知道他的顾虑,不紧不慢的提议,“我不知道花神庙的的通道在哪里,但只要花神节的时候多多留意各府官员的下人,想来能够有所收货。” 真是郁闷了! 她下笔写这段的时候,也只写风轻染给慕容离指了灵山二字,其余皆是慕容离自己查探,具体过程并未祥写,所以她也只知道这么多。 至于为什么要留意各府官员的下人,那是因为造反并非易事,瑶池城乃至整个锦州的大小官员基本勾结在了一起,否则,哪里能有闲王的诸多方便。 刘德贵命人上绿柳庄要带走田如海,却被风轻染拒绝。 风轻逸是风国公府的大少爷,田如海是国公府签了死契的奴才,风轻染要自己惩治田如海,刘德贵也无话可说。 而上京派来接风轻染的人大多是姨娘朱氏的人,一踏进大堂便瞧见风轻逸的尸体,自然悲愤惊怒。 风轻染面上戚戚,内心冷笑,命人将田如海押了出来。 “钱嬷嬷是姨娘身边的人,自来也知道该如何处置,便交给你了。” 钱嬷嬷是瞧着风轻逸长大的,虽然他好色贪酒、爱玩爱赌,但终究还是姨娘的心肝宝贝,如今说是来瑶池城见见灵山花雨的壮观,哪知还未见着,就先枉死,心中自然怒火滔天,恨意横生。 见得田如海,直接命人上了板子,二十板子下去,见人昏厥,便使人端了热辣椒水,一盆泼下去,只听得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别庄。 风轻染静静的瞧着,眼中并无波澜。 上一世,田如海如何残忍的虐待死茯苓,她一丝一毫都不敢忘,这一世,她要让他千倍万倍的还回来。 “钱嬷嬷,我有些乏了,先回屋了。” 场面太过残忍,她不是看不下去,而是怕茯苓吓坏,索性回避。 反正依着钱嬷嬷的手段,田如海别想死得太舒坦。 慕容离将梓汐带回了闲王府,入了他的院子,进了他的房间,命人准备晚膳、热水。 府中下人面上不显山不露水,私下里却讨论的热火朝天。 “以前只听说离世子放荡,没想到是真的,连萧家的五小姐都不放过。” “离世子长得这么好看,我倒宁愿......” “呸,也不瞧瞧你长得那样。” “就是,你们瞧见萧五小姐了没有?那可真是个美人啊,比咱们家郡主还美。” “嘘,你不想活了?不知道郡主的脾气吗?” “当我没说当我没说。” “不过,萧五小姐美又如何,就这么跟着离世子住进闲王府,真是不要脸。” “你懂什么,被离世子看中的人,难不成还能逃吗?我猜八成是被逼的。” “那也有两成是自愿的。” “都在干什么?还不快去干活!” 一道严厉的声音将众人驱散开去,原本吵闹的后院终于安静了下来。 梓汐双手撑着下颚,靠在窗边,目光落在窗外那株杏树上,“哎,名声尽毁啊。” 慕容离没有理她,自顾自吃着饭。 梓汐深深吸了口气,转身走至桌边坐下,拿了筷子便动,“既然已经这样了,总不能委屈了自己的胃。” 于是,风卷残云般的将食物一扫而空,慕容离的手尚且还停在半空,桌上的碗盘已经被清空了。 “萧五小姐好食欲。” 他嘴角轻轻抖了抖,放下筷子,入了里面浴室。 梓汐翻了个白眼,见有婢女进来收拾,连忙又靠在窗边,一脸忧愁的模样。 婢女以为她是被逼的,心里默默为她祈祷,但听得内室哗哗的水声,小脸又是一红,手脚麻利的收拾完,快速离去。 梓汐确定人都走完了,这才大咧咧的将自己扔到床上,脱鞋便睡。 待慕容离沐浴完出来,她已经整个人呈大字型趴在床上睡着了。 他蹙眉,伸手戳了戳了她的背,“喂,醒醒。” 没反应,有的只是清浅的呼吸。 “在牢里关了半日,不用沐浴换衣吗?” 他有点嫌弃。 不过,还是没反应。 “这是我的床。” 他可没有睡地板的习惯。 只是,依旧没有反应。 慕容离俊美的脸瞬间沉了下来,要不是在闲王府上,他早就命人扔出去了。 想了想,伸手撩了她一把,将她送到里面,自己和衣躺了上去。 第二日天微亮,便有婢女端了热水进来伺候洗漱。 慕容离听得声音,立刻拉开身上衣物,侧身环在梓汐身上。 梓汐被他弄醒,发现自身处境,刚要大叫,便让他一把捂住了嘴。 “有人来了。” 梓汐点头,表示了解了。 慕容离松了口气,收回手来。 婢女绕过屏风入了内室,见两人相拥躺在床上,小脸一红,恭敬道:“奴婢来伺候世子与萧五小姐。” 慕容离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自床上下来,接过她递上的帕子,擦了擦脸,又前去净手。 梓汐不知该如何表现,索性继续躺着没有起来。 “许是太累了,让她再睡会儿,你去准备早膳。” 这句话,还真是容易让人误解。 婢女听得吩咐,躬身退下。 待她走后,梓汐才一把撩了帘子,赤脚走下床来,并不雅观的伸了个懒腰,“要说这闲王府就是不一样,睡得可舒坦了。” 慕容离闻得此话,脸色骤然黑沉。 她倒是舒坦了,可他呢?一晚上不知道被踢了多少脚! “我警告你萧梓汐,从今夜起,你睡地板。” “啊?” 梓汐的懒腰伸到一半卡住,不解的看着满脸愤怒的他,“为什么?” “因为这是本世子的床。” 梓汐好笑,“你的床我怎么就睡不得了?” 外人眼中,她现在可是他的人。 何况,她为什么在这里? 还不是因为他。 不过,等等,为什么她总觉得眼前这个男人跟自己笔下的性格有点出入呢? 原著中,男二实际上是个温文尔雅的人,遇到任何事情都能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为什么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会是个性格别扭、霸道傲娇的人? 到底哪里出了错? 第7章 太子妃 闲王妃主办的赏花宴,整个瑶池城有头有脸的夫人小姐皆都来了,无一落下。 便连风轻染,也被邀请在列。 梓汐穿一件紫色襦裙,外罩橘白色轻纱,将她整个人衬得高挑纤细,头上一根玉兰花簪子,为其增添几分秀雅,如此瞧来,倒显清尘高贵。偏她胸前却用金线系着一对银铃铛,行动间叮咚作响,竟又生生生出几分俏皮与活泼,当真灵动万分。 慕容离满意的点点头,上前揽了她的腰,“走吧。” 梓汐身子微僵,甚绝别扭,却终究没有推开他,只是仰眸望入他的眼里,“今日我一旦出现在宴会上,那么这名声就算彻底毁了个干净,世子就没点表示吗?” 古人眼里,女人的名节比命还重要。 她就是想提醒他,他害了她! 然而慕容离的脸上根本毫无波澜,只压低了声音道:“在事情解决之前,你是我的人,旁人不敢找你麻烦,在事情解决之后,你便是查获闲王谋反证据的功臣,是受皇上赞赏的萧五小姐,旁人更不敢找你麻烦,否则,就是与皇上作对。” “倒是这个理。” 梓汐瘪嘴,内心一片荒凉。 他就不能松个口,说事成之后对她负责吗? 哎! 慕容离今日亦是着紫色锦袍,倒与梓汐的衣裙相得益彰。 两人一走进后花园,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茗香同着风轻染进来的,见得梓汐,连忙跑了过去,还未说话,眼睛便红了。 “小姐,你有没有......” 她的身后,跟着风轻染与茯苓,并着一名三十来岁的妇人,三人闻得茗香欲言又止,皆担忧的看向梓汐。 梓汐扯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挣脱开慕容离,捏了捏茗香的脸,而后将风轻染抱住,小声的道:“我没事,离世子什么也没对我做,只是做戏。” 她相信她定能懂,如今这个地方,不适合细细解释。 风轻染点头,眼里染上一抹担忧,“即便如此,可到底毁了你的清誉。” 她向来知道梓汐是个有分寸的,虽然她平时大大咧咧,好像不怎么在乎礼仪,但毕竟跟着春槿姑姑学了诸多规矩,女儿家的名声,却还是在乎的。 如今说没就没,心里不伤心是不可能的。 但...... “梓汐,其实离世子......” 她想告诉她,其实慕容离不是表面这个样子,或许等到闲王的事情了了,他会愿意负责,这样她的名声就还在。 梓汐自然知道她要说什么,毕竟是重活一世的人,该知道很多事情。 心里不知怎么的,有些微暖。 “轻染,我这是第二世为人!” 这句话,犹如骤然划破天空的响雷,惊得风轻染愣在了原处。 “所以你不用担心,离世子的为人,我一清二楚。” “梓汐......” 声音有些颤抖,风轻染很想确认。 但旁边慕容离的声音却响了起来,带着浓烈的不满,“你们要叙到什么时候?” 说话的时候,一把拉过梓汐,又将她环在胸前,肆意的目光扫在风轻染身上,带上几分轻佻,“哟,这是谁家的小姐,竟比你还长得美。” 这话一听便是在问梓汐。 梓汐暗自翻了个白眼,还真无时无刻都在扮演着纨绔,也算敬业了。 “这位便是风国公府的大小姐风轻染,未来的太子妃。” 太子妃! 在场众人脸色骤变。 风国公府的大小姐他们知道,但她什么时候成了未来的太子妃? 风轻染漂亮的眸子似受惊般瞪得老大,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她看着梓汐,定定的看着,而后温婉的笑了起来,“昨日刚下的圣旨,能得皇上看重,也是小女的福气。” 如果说方才她还不能确定,那么现在,她真的敢肯定,梓汐说的是真话,她真的活了两世。 她与她,都重生了。 否则,昨日风家才带来的消息,她还没与她说,她是不会知道的。 那么,她刚才为何要说出来? 是不想慕容离公然找她麻烦! 果真,慕容离听得这话,立刻退了两步,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虽然这礼看起来很是不端正,但于他而言,能这般给一名刚见面的女子行礼,着实头一朝。 “原来是表嫂,序之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如此文绉绉的出自他的口,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别扭。 风轻染赶紧侧身,没敢受了,同时回了礼,“见过离世子。” 她也不应下,也没有要求他不能这般叫,只是见了个礼。 闲王妃一直在旁边瞧着,到了这里,才领着一众夫人小姐过来,将话题引到别的上。 “序之既然出来了,便去前院帮衬着些王爷吧。” 后院全是女眷,他一个男人留着,着实怪异。 只他性子摆在那里,闲王妃也不知能不能劝走,不觉有些头疼。 哪知慕容离只是挑着那双含情的桃眼,将在场的姑娘们扫了一遍,便吧唧一声亲了梓汐的脸颊,转身即走。 “后院确实无趣,那我便走了。” 话落,大摇大摆的离开。 梓汐盯着他的背影,恨不得照着他的后脑勺就是一记拳头。 他居然当众亲她! 就算她本身并不在乎名声,但如此当众被轻薄,任谁都会有点脾气。 何况...... 哎,罢了罢了! 梓汐想了想,又有些无奈。 反正都是自己设计来的,无论什么样的后果,都得承担。 风轻染现在迫切想与梓汐说上话。 奈何‘太子妃’三个字的重量太大,慕容离一走,便有小姐们围着她转,七嘴八舌问个不停。 自然也有那不愿去凑热闹的,便在一旁揣测怀疑。 “你们说,她究竟哪里好,竟让皇上赐婚给太子殿下?” 一个从小被家族抛弃的人,还顶着灾星的名头,皇上竟然要让她嫁给太子。 要知道太子可是日后的储君,难不成,大晋朝未来的国母,会是眼前这个一无是处的草包? 皇上是不是老糊涂了? “除了长得美,还真是没看出哪里好来。” 语气里全是嫉妒与鄙视。 “就是,你瞧瞧她那身衣服,一点品味都没有,全身上下没一件像样的饰品,还风国公府的大小姐,我看分明是个穷酸。” “确实是个穷酸,非但如此,还只会爬树,什么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可是一样都不通,就是个地道的乡下野丫头。” “啊,是这样吗?这样的人怎么配做太子妃,怎么配做一国之母。” “怎么,她不配你们配啊?” 梓汐的声音在人群后幽幽响起,引得众人纷纷回眸,尚未说话,便听得梓汐又道:“再说,谁告诉你们轻染只会爬树,不会琴棋书画了?” “你们不是乡下野丫头,但你们就一定品行高尚、知书达理吗?若真如此,也不会坐在这里背后说人闲话了,不过一群爱嚼舌根的三姑六婆而已!” 说着,她啧啧两声,似是很看不起这些人,忙又退出了亭子,“茗香,我们走,我可不想同这样的人坐在一起。” “是,小姐。” “萧梓汐,你站住!” 梓汐刚转身,便被一名红衣少女叫住。 她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身材一般,颜值一般,只身上气质比之旁人要高贵许多,腰间又别着一条鞭子。 由此,不难猜出她的身份。 是闲王府的云霜郡主。 梓汐扭头,看着云霜,不躲不闪、不卑不亢,“郡主有何吩咐?” “你说我是三姑六婆?” 方才云霜郡主并未开口,但她坐在那里却没有阻止别人讨论,反而听得连连点头。 “我有说吗?” 梓汐眨眼,一脸无辜。 “怎么没说?我也坐在这里!” “既然你自己都承认了,那就是了。” 云霜郡主这个人,人设本就不讨喜,梓汐知道,她喜欢慕容离,所以两人迟早要对上,便没打算和她和平共处。 “你!” 云霜郡主气得手指发颤。 活了十五个年头,还没人敢这么与她说话。 她爹是闲王,是这瑶池城乃至整个锦州的王,平日里哪个官家小姐见着她不是巴结,哪个奴仆见着她不是奉承? 这是第一次,有人敢骂她! 骂她三姑六婆! 这个气,她受不了! 当即抽出腰间的鞭子,甩手就朝着梓汐去。 梓汐自然注意到了她的动作,就在鞭子甩过来的那一刹那,双脚一翻,在空中划了个完美的弧度,出了亭子。 回眸,勾唇笑了起来。 “郡主这是打算对我动手了?” “哼,你骂得我,我就打不得你了?” 云霜火气正旺,梓汐这番话不仅没能阻止她,反倒加深了她的怒火,二话不说,手中一甩,鞭子便变了方向,追着梓汐而去。 梓汐自然不会乖乖被打,手脚麻利的见招拆招。 如此一来二回,十几招下来,云霜郡主竟是连她的衣角都没沾到。 她惊怒交加,暂时住了手,“你会功夫?” “只要不是笨蛋,就看得出。” 梓汐靠在园中的石桥柱上,捋着胸前被风吹散的发丝,神情慵懒。 “你说我是笨蛋!” 云霜大怒,举鞭又挥了过去。 梓汐叹气,站着没动,只在鞭子落下来时伸手握住,而后用力一拉,将云霜带到跟前,“我可没说,是你自己说的。” 话落,狠狠甩开鞭子,云霜也因这力道摔倒这地。 园子里的夫人小姐早在打起来时就站在旁处看热闹了,到了这里,便有人大叫一声郡主,紧接着,拥着闲王妃过去扶人。 只有风轻染,快步走向了梓汐,轻握住她的手,关切询问,“没事吧?” 梓汐摇头,“没事,她们说你坏话。” 风轻染笑,如春风般,温暖人心。 “皆是重活一世的人,还有什么看不开,何必为这种小事生气。如今你在外人面前露了功夫,当心常言姑姑回来罚你。” “不会的,姑姑待我极好,是吧?” 梓汐笑着,将目光落在同风轻染一起过来的年轻妇人身上。 她是梓汐身边的另一名管事姑姑:春槿姑姑。 主要负责教导梓汐的礼仪规矩及茶道、刺绣、琴棋书画等。 当年送她来瑶池城养身体时,南安侯夫人便是这样说的:虽然远离了上京,但规矩礼仪不可废,强身健体的本事有常言在,没大问题,但女儿家该有的本领,却还得仰仗春槿。 所以,梓汐会的东西还蛮多的,就是除了武艺外,样样不精。 第8章 赏花宴 云霜自小被娇惯长大,自是一身的细皮嫩肉。虽然习了武艺,但毕竟是郡主,教授她的师傅又岂敢对她严厉。 因此,她从未受过挫,也从未受过伤。 如今被梓汐摔倒在地磨破了掌心,疼得眼泪直流。 “娘,你让人将她抓起来,狠狠的打,她居然敢对我动手,这个丑我一定要报。” 闲王妃瞧着女儿受伤,心是揪着疼的 不过这萧梓汐,她却是动不得。 先不说她出身南安侯府,背后势力盘根错节,但说她是慕容离的新宠,就足够伤脑筋,动了她,恐惹慕容离不快,到时候闹起来,却不知怎么去收场。 如今正是王爷筹备举事的关键时期,断不能出什么幺蛾子。 “胡闹,萧五小姐来者是客,你对客人动手已是不该,如今技不如人败下阵来,还嫌不够丢人?” 话虽是在责备,但脸上却露着心疼,甚至眼眸深处,隐隐染了几分恨意。 如此当众下云霜的面子,就是不把闲王府放在眼中。 萧梓汐好大的胆子! 这个仇,她算是记下了。 咱明的虽然不能动,暗地里动总行吧! 云霜听得闲王妃非但不安慰自己,还呵斥上了,不由委屈又愤怒,借着婢女的手站起身子,指着梓汐便骂:“她算哪门子客人,我王府可未曾给她下过帖子,她不请自来,还好意思自称客人!” 其实当初闲王妃是拟了帖子的,她做事向来周到,不管人后如何,人前总是一副公平公正,大方贤良的模样,所以连着风轻染这般被家族抛弃的千金她都请了,断没有不请梓汐的道理。 只是昨日帖子还没发下去,先出了梓汐被关一事,后又被慕容离带回王府,索性人都到了,就不用下帖子了。 哪知倒是被云霜拿出来说事,这让闲王妃的脸上出现了尴尬难堪的神色。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云霜的脸上,让她整个人都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赤红着眼朝着闲王妃怒吼,“你打我?你居然打我?” 长这么大,她第一次挨打,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尊心及优越感瞬间落到谷底,让她既悲愤又愤怒。 闲王妃眼里的震惊与心疼万分明显,但那也只是一瞬,一瞬后,她命人将云霜带了下去。 云霜自然不肯乖乖就范,她拼命挣扎,似乎想要找回被踩在脚下的面子,但无济于事。 闲王府的婆子们并不是吃素的,何况她的功夫本就是三脚猫,所以不太一会儿,她就被带了下去。 闲王妃见状,笑着与众人解释,只道云霜年龄小,不知分寸,扰了各位兴致,让众人莫怪。 后又拉着梓汐道了歉。 众人自然卖她面子,都说没事,郡主孩子脾气芸芸。 梓汐也从善如流,道了声无事,说郡主年龄下,她不与她计较。 其实,梓汐比之云霜,还要小一岁。 此话一说,闲王妃就觉得尴尬难堪了,索性找了借口开溜。 梓汐可没打算闹事,见好就收,拉着风轻染入了一处无人的亭子。 命茗香与茯苓守着,又让春槿姑姑去探听一下,有没有哪家府上突然多了家丁护院之类,这才与风轻染说上话。 “你今日收到圣旨,可是打算哪日离开?” “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自然有着不舍,想着你家也该有人来接你回上京了,便想着同你一起。” 上一世,风轻染先走一步,哪知她刚走,南安侯府就派了人来接梓汐回上京。 两人一前一后,到底没能同路,有点遗憾。 这一世,有了这未卜先知的本领,倒是可以善加利用。 “我也是这般想的,过完花神节,我们一起。” 花神节是每年三月二十二,如今已是三月中旬,没有几日了。 “梓汐,你真的重生了?” 风轻染觉得有点不真实,便想再确认一下。 梓汐点头,“当然,你放心,我会陪着你一起虐渣男的。” 她不是重生,是穿越,可她不能说,不会说,就当她是重生的吧。 “你又知我在想什么。” 风轻染笑,倾城迷人。 不知为何,他们两人虽不是亲生的姐妹,但往往能猜中彼此心中所想,可能这就是冥冥中的缘分吧。 不然也不会让他们在离家这么远的地方相遇,并且成为好朋友。 梓汐挑了眉头,一脸得意,“当然,楚君灿如此欺骗你,你还能忍?何况你不要忘了,上一世我就是被他杀死的。” 因为原身上一世撞破了渣男与贱女偷情,所以被残忍杀害,这个仇,得报。 何况,这个渣男还一心想要置慕容离于死地,她不知道以后的事情发展会不会一直顺着她笔下的思路走,但防范于未然也是有必要的。 她可不想还没嫁给慕容离他就已经死翘翘了,这样的话,她要如何回去? 所以不管是为了原身还是风轻染,亦或者慕容离,对付楚君灿,似乎成了必然要做的一件事。 “我不会忘,我怎么会忘,我永远都记得那一幕,梓汐……” 风轻染的声音很轻,很平静,她说了很多,从梓汐死后开始,一直到她自己惨死,她所受过的苦,所发过的誓。 一字一句,没有任何波澜,就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 但梓汐能够感觉她的颤抖与害怕,无助与彷徨,甚至仇恨与怨念。 她抱紧了她,心疼的说着,“对不起轻染,真的对不起。” 如果当初她在设定的时候,别将她写得那么惨,或许今日她会好受点。 但谁能想到呢! 明明只是没有生命力的快餐小说,却硬生生活灵活现地出现在她的生命里,让她措手不及,不知如何应对。 风轻染以为她是在自责没有保护好自己,不由笑了,回抱着她安慰道:“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梓汐,是我没用,偏听偏信,不仅害了自己,还害死了你,你放心,这辈子,我一定不会那么傻。” 两人互相心疼着,互相安慰着,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前院,慕容离虽说是应了闲王妃的话前来帮着闲王招待客人,但依着他的性子,想也知道不可能真的这样做。 所以他到了以后,四处一溜达,就跑去吃吃喝喝,投壶射箭了。 “诺,世子,听说你昨儿晚上留了萧五小姐在王府过夜,你倒是说说,这萧家五小姐滋味如何?” 说话的乃是巡抚张大人的庶子张成,他在瑶池城内亦是出了名的好色,平日里最爱与刘维一行人混在一起。 是以,但凡桃色事件,他都感兴趣。 慕容离站在一簇花草前,明明姿势随意,神情慵懒,却因太过俊美,硬是将周围一切人的风光都抢尽了。 却见他一手端着酒轻啄,一手取了箭往前方的壶中投去。 “美则美矣,就是太过死板,不若千娇阁的姑娘娇媚,少了点乐趣。” 话落,手指一松,手中箭咻的一下投进了前方的酒壶,不由高兴得嚷了起来。 “魏兄,我那三十两银子你可得还我。” 边说着,朝朝着旁边的亭子走去。 张成跟在身后,哈哈大笑。 “我瞧着那萧五小姐素日里极为清高,与她说两句话都是爱答不理,如今却还是投入了世子的怀里,不知世子可有什么妙招?” “妙招?” 慕容离挑眉,待进了亭子,自坐在那里面的蓝衣少年手中接过一个荷包,顺手扔给了绝殇,“一会儿去了翠玉轩,买个好看的镯子给五小姐送去。” “是。” 绝殇应着,收了银子。 慕容离在蓝衣少年身边坐下,抬眸看着张成,“这就是妙招,女人嘛,无非就喜欢些金银首饰,咱们又不缺这个,多买点送过去,自然就收了她的心。” 张成听后一脸迷茫,“可这样的事情我也做过,但……” 但就是没效果。 慕容离哈哈大笑,“那便是你长得没我好看了。” 他这般说,别人也反驳不得,谁叫他确实长得好看。 蓝衣少年见状,开口调侃,“世子可莫要忘了,萧五小姐不是一般姑娘,当心她赖着你,要你娶她。” “呸,她说娶就娶,以为自己是谁呢,也不过这两日本世子新鲜……” “就是,女人算什么东西,还能威胁咱们爷们!” 另一名少年插话进来,“要我说,玩女人不如玩银子,我可知道西街新开的那家赌坊,玩法很不一般,世子要不要去试试?” 慕容离一听来了劲儿,连忙坐直身子,“怎么个玩法?何必改日,现在就去。” 说着,攀上那人的肩,推着就要往外走。 那人忙推拒,“今日不行,我娘说了,我要再不相个媳妇儿回去,保管打断我的腿。” 赏花宴无论在哪里,都会有个别称:相亲宴。 所以像今日这样的日子,即便各府老爷都忙着正事没能前来,但家中的主母及小姐少爷们却一个都没有落下。 慕容离嗤笑,“刚谁说的玩女人不如玩银子,这会儿又不去了,无趣得紧。” “我……” 那人见他没了兴致,正要解释,却见他大手一摆,“得了得了,明日来找我。” 话落,正欲离开,却见一名侍卫匆匆来寻闲王,“王爷,出事了。” 第9章 知府死 闲王正与刘德贵说着话,听得侍卫来报,忙抬手止了话题。 “何事如此惊慌?” “知府大人......遇刺身亡了!”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你说什么?” 坐在慕容离身边的蓝衣少年蓦然站起,三两步就冲到侍卫面前,提了他的衣领双眼充血的低吼,“有种再说一遍。” 侍卫显然吓得不轻,额上很快就浸了汗水,“回......回魏公子,魏大人在来王府的路上遭遇刺客,被杀身亡了。” “不可能!” 魏博然大吼,甩开了侍卫,同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毫无形象。 “我爹他为官清正,深受百姓爱戴,从未有过仇家,怎么可能会有人来行刺他?不可能的。” 他喃喃。 闲王这边终于反应了过来,“带本王去。” 去哪里? 当然是事发地点。 侍卫不敢多留,转身就走在前头。 闲王二话没说跟了上去,其余三三两两的富商官员见此情形,便是想留也不敢留,都急匆匆跟了去。 慕容离见人都走了,玩世不恭的脸上才终于露出一抹深思与震撼,他看着魏博然,上前拍了他的肩膀,幽幽道:“此时并非伤心的时候,魏兄难道还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魏博然不是笨蛋,他在听到父亲死讯的第一时间就知道谁是凶手,但他却奈何不了这个人。 为什么?父亲明明只想做个好官,不与那些人同流合污,他只想报效朝廷、服务百姓啊,可为何落得这样的下场? 反观那些像刘德贵的贪官污吏,他们为什么会活得好好的?为什么? 这不公平! 魏博然自地上站起,眼中的仇恨一览无遗。 他看着慕容离,深深作了个揖,“世子,还烦请你给家父一个交代。” 慕容离点头,“放心吧。” 应着,他便也转身跟了上去,魏博然亦然。 魏知府是在瑶池城最繁华的柳桐街遇刺身亡的。 众人赶到的时候,街道上一片凌乱,衙役、家丁以及身穿黑衣的刺客皆有倒地死亡的,青蓬小轿被劈成了两半,两侧的小贩摊子全被破坏,地面上大片大片的血渍,场面十分凌乱。 有大胆的百姓正透过门缝小心翼翼的查看外面的情景,见王爷来了,才大开了房门,从里面走出。 魏知府的尸体就倒在被劈的轿子旁,一道长长的刀痕从额头一直划到胸前,双眼圆瞪,死不瞑目。 “爹!” 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魏博然此时,却早已泪流满面。 他冲上前去,抱起魏知府的尸体,一声声叫唤着,撕心裂肺。 闲王看着不忍,闭了闭眼,移了目光。 “刘德贵,此事交给你去查!” 他是瑶池城的县令,交给他查,很是合适不过。 刘德贵连忙点头,指挥着人先收拾了尸体,赔付了摊贩损失的银子,将现场整理好后,才同着魏博然一起将魏知府的尸体送回魏家。 慕容离自始至终没怎么说话,只细细观察了现场,而后折身回王府。 后院的夫人小姐们早已听到了消息,知府大人死了,魏夫人及魏小姐当场晕了过去,闲王妃的赏花宴自然不能再继续,忙命人请了大夫,看过魏家夫人小姐后,又与其他众人道歉,而后匆匆散了。 梓汐也与风轻染说了几句,将她送至门口,折身回了慕容离的院子。 “哟,美人回来了。” 慕容离刚换了衣服,转眼便瞧见梓汐推门进去,立刻迎上去将她搂在怀里,同时伸手挑了她的下巴,一副色眯眯的样子。 身后的茗香与春槿吓得立刻就要上前阻止,却被梓汐一句话打发了出去,“你们先出去吧,我与世子有话说。” 她这个有话,显然与她们想的不一样。 茗香死死咬着唇,想说什么,却又不敢。 倒是春槿姑姑,深吸一口气后,一脸平静的看向了梓汐,“小姐,你乃堂堂南安侯府的嫡五小姐,外祖为兵部尚书,舅舅是大理寺卿,二叔在御史台任职,哥哥亦进了翰林院,如此身份,难道不知自爱吗?” “你可懂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若你名声有损,连带着,整个萧家、乃至是整个白家,都会因你而受累。” “姑姑......我......” 梓汐想开口解释,却被慕容离用力捏了下腰间的软肉,顿时一惊,脸色立马沉了下来,“春槿姑姑,你要清楚,我是主你是仆,我要做什么事,你管不着,现在,本小姐命令你赶紧出去。” “小姐!” 春槿姑姑一脸的痛心疾首。 梓汐有些烦躁,一双小手不由自主扣上了慕容离腰间的带子,渐渐用力。 “怎么,如今我说的话不管用了吗?” “小姐......” “出去!” “小姐......” “我说最后一次,出去!” “......” 春槿见梓汐真的怒了,只能将话憋回肚子,拉着茗香转身离去。 梓汐见门被关上,猛地吐出一口气来,握着慕容离腰带的手也瞬间松开,整个人毫无力气的趴在了桌上。 一杯水是时候的出现在眼前,她顺着那只白皙的大手向上看去,便见慕容离站在她旁边,勾唇笑着,“喝吧。” 他并不是不让她解释,只是这院子里到处是耳目,他不想让闲王怀疑。 梓汐叹了口气,伸手接过,一饮而尽。 “你说这瑶池城有花神守着,什么样的人有这个胆子敢冒着得罪神灵的风险在大街上公然行凶?” 她说着,眉心紧紧拧了起来。 当初下笔的时候,可未曾写过这一段。 “这整个锦州,除了魏大人,皆与闲王府来往密切。” 慕容离心中十分明白,怕是魏大人上报的折子被闲王发现了,一气之下才将其杀死。 只是,他这边还没掌握证据,那边魏大人便死了。 若说这折子没递到圣上跟前,闲王肯定是不信的,那么,就需得再派个人来完成这场戏。 想到这里,慕容离也没再理会梓汐,自取了纸笔开始写信,两刻钟后,招了绝影进来,将信交给了他。 “要快,送到圣上手里。” “是。” 绝影接了信,转身便走,一刻都不停留。 慕容离望着外面的天色,命人传了午膳。 饭后,他倒难得的没有出府去‘寻欢作乐’,而是待在院子里,与梓汐‘玩闹’。 闲王听得下人禀报,只挥了挥手,什么也没说。 倒是闲王妃端着汤碗从外走进,笑着说了起来,“算他小子还知道收敛,否则咱们集体参上去,有得他的苦头吃。” 锦州知府魏大人被刺身亡,如今尸体还停放在灵堂,若是镇国公世子在这个时候还大张旗鼓出去吃喝玩乐,这要是传到了圣上的耳里,便是不死,几十个板子是跑不了的。 “他也不笨,只是心思没用到正道上而已。” 闲王自认为对慕容离了如指掌。 “是不笨,只是太过不思进取,终究是一滩烂泥,否则霜儿那般喜欢,妾身早就撮合了去。” 闲王听得此话,脸色顿时一沉,看着王妃,倒是十分严肃,“他便是文韬武略又如何,终究是姓了慕容,到时大事做成,慕容一族,岂容存活于世。” 慕容家是皇后娘娘的娘家,太子乃是皇后所出,闲王若夺了皇位,太子肯定不能留,不仅太子,包括太子的母族、甚至所有支持太子的家族,全都得除掉! 是以,慕容离对于闲王来说,只是暂时将脑袋别在自己身上的一个死人罢了。 云霜作为他的女儿,未来的公主,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区区一个慕容离,怎配! 闲王妃自是听了进去,忙道妾身糊涂。 夜幕降临的时候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沿着屋顶的青瓦落在地面,溅起无数涟漪。 院中的杏树在清风中摇摇晃晃,枝头的杏花被雨水滋润,片片晶莹。 梓汐站在廊下,透过朦胧的烟雨,看着院中的一切,抽了抽嘴角。 真他娘的糟心! 不是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吗?为什么慕容离这厮就这么难攻略? 整整一下午,他们关在一个屋子里,外人听着是他与她在亲亲我我,谁他娘知道只是两名婢女在屋里练口技呢? 她睡了整整一下午! 而他,写了整整一下午的字! 到现在,她是睡意全无,他倒好,合衣小憩去了。 关键是,她还没有吃晚饭。 偏这王府的下人也是搞笑,说什么世子没传膳,不给上!倒巴巴的给她端了一大桌子糕点水果。 拜托,她相当满意现在这具身体的身材,不需要减肥啊,她想吃大虾、吃烧鹅、吃乳鸽,不想吃那些没多少味道的东西。 不行,她忍不了了! 梓汐脑中想着美酒佳肴,转身就进了屋子,直朝床榻走去。 “慕容离,你起来。” 她推了推他的手臂,试图唤醒他。 奈何某人只是动了动,非但没醒,还翻了个身,睡得更香了。 梓汐站在床边瞧着,将他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而后摸着下巴沉思,好一会儿才转过身去,自桌上取了茶壶过来,探了温度,扬手全洒在床上之人的身上。 “我让你起来!” 这声音,不可谓不洪亮。 慕容离气得够呛,猛地翻身坐起,一把就拽过了她的手腕,将她拉至眼前,一双桃眼里满是愤怒与凶狠。 “萧梓汐,你想死?” 居然敢用水泼他。 梓汐翻了个白眼,杏眼圆瞪,很是不爽,“谁让你装睡。” “本世子那是在想事情。” 慕容离已然咬牙切齿。 他又将魏大人被刺这事想了一圈,觉得也不那么简单。 若说闲王要杀他,应该不会选择现在这个时候,毕竟他参闲王的奏折已经送到了圣上手里,闲王现在要做的该是夹紧尾巴做人,先让圣上放松警惕,再暗中操作举事,倒时再来杀他岂不毫无风险? 为何又要在这紧要关头做这样的事情呢?这不明摆着给自己找麻烦吗? 可若不是闲王杀的,又是谁杀的? 慕容离想不透彻,干脆闭目小憩,顺便捋捋头绪。 哪知正想到关键处,梓汐却跑来捣乱,他不想理她,她就给他浇了一壶水,这若不气,才怪! 第10章 做生意 梓汐近距离的看着那张盛世美颜,因被水泼过,所以整张脸都湿漉漉的,尤其眉尖与睫毛上,还在滴着水珠,甚是狼狈。偏这狼狈中,还带着凶狠的怒意,让她莫名短了几分气势。 “你想什么事情?” 说着,不自在的将手从他手中挣脱出来,略带心虚的将茶壶放了回去。 慕容离起身跟在她身后,到底收敛了脾气,只没好气地道:“魏大人死的不是时候。” “你什么意思?” 梓汐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回转身子看着他。 什么叫死的不是时候,难不成魏大人该死? 就算她下笔的时候没写魏大人被刺这一茬,但也提过一两笔,是锦州知府魏大人写了告密的折子递给皇上,皇上才派了慕容离来查闲王的。 所以说,锦州这么多官员,唯独魏大人是一股清流,他不该死的。 “我的意思是,即便闲王要杀他,也不该是这个时候。” “好像是这个理。” 梓汐一经提点,立马就反应了过来。好歹也是写过侦探小说的人,这点逻辑还是有的。 “那么,你在怀疑谁?” “暂时没有头绪。” “既然没头绪,你不能让人传膳啊!” 梓汐瞬间就怒了,前后态度相差太大,让慕容离错愕。 “......” 半个时辰后,一盘盘珍馐美味被人送进房里,梓汐坐在桌边瞧着,明明内心如狼似虎,面上却要装得很矜持。 待得菜都上齐了,才风卷残云般的动起手来。 慕容离看着她的吃相,满脸都是鄙视。 “萧家的家教,还真是豪放啊。” 这绝对是讽刺。 可梓汐却笑眯眯的看着他,“谢谢夸奖。” “我没有夸你。” “我就当你夸了。” 吃饱喝足,心情不错。 慕容离无话可说,叫了下人进来收拾,妥当后,点了灯、拿了书躺在软塌上看。 梓汐就坐在桌边,双手撑着下颚,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半响后,问了句,“慕容离,你家有钱吗?” 话刚落,也不等他回答,自己就答了,“肯定是有钱的。” 毕竟是皇后的娘家,真正的皇亲国戚,不可能没钱的。 但是,既然都穿到书里了,不找点事做真的很无聊。 瞧瞧每天都过的什么日子,睡醒了吃、吃饱了睡、睡饱了又吃,她又不是猪! 可是要做点什么呢? 想了想,自然是做生意了! 她一个现代人,远多了这些古人几百年的智慧结晶,还怕创不了业? 再说,轻染的复仇之路也免不了要用银子,她当初写的时候也赋予了她极高的商业头脑,若是两人合作...... 嘿嘿,肯定赚的盆满钵满! “你问这个做什么?” 慕容离将书本从眼前拿开,看着笑得开怀的梓汐,一脸不解。 “你缺银子吗?” 堂堂萧家五小姐,不应该吧。 梓汐眨眨眼,无辜又谄媚,“我还真缺银子,离世子,要不,你施舍点呗。” 做生意嘛,首先得有本钱。 她现在回不了上京,没法问家里要,就只能问眼前这个人要了。 反正他将来是她相公,拿点银子出来让她做生意也是应该的。 慕容离被她突然的讨好吓得不轻,还以为见鬼了,“行了,能不能正常点。不就是银子,你要多少?” “一万两。” 她算了下,照着瑶池城的物价,买一间上好的铺子大概得三千两,剩下的,要装修、进货、雇人等等,也差不多了。 慕容离听了这个数字后,性感的薄唇瞬间就勾了起来,笑得好不妖孽。 “你再说一遍?要多少?” 梓汐伸出一根手指头,相当不好意思的又说了句,“一万两。” “萧梓汐,你脑子有病吧。” 慕容离咬牙,脸色骤然阴沉下去,“一万两,你当是青菜萝卜呢,那么不值钱,本世子告诉你,没有!” 真亏她敢说! 他还以为她顶天了要个百八十两,出去买点水粉胭脂,最多也就再买两支簪子,算下来,便是翠玉轩最好的,也过不了千两。 她倒好,开口便是一万两,以为他是什么?贪官污吏吗?那么多银子? 梓汐也知道,就这个时代的物价,一万两确实多了点,但他不是镇国公府的世子吗?而且姑妈还是皇后,这要是放在现代,那也算是顶级的富二代了,一万两对他来说,算个屁啊! 不过看他这反应,好像自己很过分? 想了想,她立马改口,“那五千两。” “一千两,不能再多!” “三千两。” “一千两!” “慕容离,你好歹也是皇亲国戚,怎么这么抠门。” “你不也是南安侯府的小姐?” “我那是......” “是什么?” 梓汐换了姿势,一手放在桌上,一手放在额上,两只手如同在弹着钢琴般一直不停的敲打,好一会儿才起身,三两步走到慕容离面前。 慕容离但见她过来,立刻就坐了起来,往边上挪了去。 梓汐见状,正好在他身边坐下。而后看着他,死死看着他。 “世子,我很认真的告诉你,我、要、做、生、意,所以,一千两万万不够。” “做生意?” 慕容离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很是诧异,“你在开玩笑?” “我看起来像开玩笑的人吗?” 她很认真,真的很认真, 平日里总是挂在脸上的笑,此刻已然荡然无存。 “倒是不像,不过......你做生意为何要我出银子?再者,我不信整日里关在宅子里的千金小姐会做生意。” 大晋朝对商人还是比较尊敬的,这倒是不同于历史上那些轻蔑商人的朝代。 所以,女子出去做生意谋生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只是生为贵族千金,却没人这般做。 一来大家族的小姐们不缺银子花,二来做生意终究是要抛头露面,家族里的人抹不开这个面子。 因此,慕容离其实对梓汐的这个想法抱着很好奇的态度。 梓汐垂眸想了想,一万两数量着实太大,慕容离也不是笨蛋,不能一听她说要做生意就拿出钱来的,何况她确实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家小姐,他不相信她是应该。 那么,要如何让他从不相信到相信,并且心甘情愿的出这笔钱呢? 首先,得让他清楚明白做这笔生意会稳赚不亏,其次便是许与利益,也就是给他股份,让他知道这钱也有他的份,那么,他自然乖乖拿出本钱来。 反正日后他们是要成亲的,他的就是她的嘛,给他股份也没什么不可。 这般一想,她立刻笑开了,“世子给我三日时间,三日后,我来回答你这个问题。” 慕容离摸不清她在想什么,不过看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倒也没有拒绝,“好啊。” 说着,正巧听见外面响起细微的脚步声,当即大手一挥,将梓汐揽在怀里,朝着浴室走去,“美人,随我沐浴更衣去。” 梓汐功夫不差,虽然初来这个世界时为了稳住体内的内力,不知吃了多少苦头,但如今她是运用自如了,自然也就听到了声音,想来又是前来偷听之人,便立马答着,“好啊。” 话落,两道身影便相拥进了浴室,随后传来脱衣服的声音。 “你不是真的要洗吧?” 梓汐见慕容离伸手就要脱外袍,吓得赶紧捂了眼睛,而后从手指缝隙看他。 “难道你不洗?” 慕容离勾唇笑着,故意朝她走去,将她逼至屏风旁,在梓汐惊恐的眼神中,将外袍搭在了屏风上。 “我......我洗过了。” 她在他练大字的时候就洗过了,他没注意罢了。 “哦?我还以为萧五小姐不太爱洗澡呢。” 他低下头来,凑到她跟前,明明笑得那么好看,可脸上的神情怎么就那么欠扁呢? 他分明是在讽刺她昨夜没洗澡就睡觉这件事。 “我爱不爱洗澡干你什么事。” 她生气了! 这人性格反复无常,时而暴躁、时而温和、时而无耻。 根本与她笔下的不符! “确实不干我的事,不过我要洗澡了,萧五小姐......” 慕容离转过身去,走到池子边,开始脱里面的衣服。 梓汐两只手又不安分的抖了起来,她不想看他的,可外面有人监视,她又不可能出去,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我,我去吃点水果。” 最后,梓汐瞧见浴池边放着的托盘,里面装了水果与酒,便赶紧跑了过去,端在手上跑到边上,背对着慕容离吃了起来。 要说这闲王府也真是够奢华的,就这间屋子来说,寝室与浴室是打通了的,中间只隔了一层帘子,而浴室里的水,也常年温热,根本不需下人忙活,可见这处地方是有温泉的。 便不是这里,也足以说明王府里有一处温泉,而池子里的水,是从温泉池子里引进来的。 昨日到这里时,慕容离吩咐下人准备热水,梓汐还没发觉这个,今日自己洗的时候下人才告知这浴池,她当时就蒙了,既然有浴池,慕容离干嘛吩咐人准备热水? 只是想提醒别人,他带了个‘美人’来吗? 慕容离见梓汐那避之不及的狼狈样,勾唇笑了笑,随及没入了池子。 第二日早晨,旭日初升。 用过早饭后,闲王命人来请慕容离,邀他一起去魏府给魏大人上香。 慕容离自然不会推迟,不过他想带着梓汐一起,却被闲王拒绝了。 “这毕竟是不妥的。” 人家设了灵堂,你带个女人跟着去谈情说爱,这不是侮辱死者吗? 闲王倒是没心思操心慕容离的名声,他只是不想在这关键时候闹出什么事端来,影响了他的计划。 第11章 前世恨 绿柳庄。 风轻染刚入了正厅,便听得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大小姐,虽说如今天气算不得炎热,但瑶池城距上京也有一月有余的路程,大少爷的尸体难不成要一直停在这里吗?” 这话就是在催风轻染赶紧回上京。 然而...... “钱嬷嬷,我不是让你领着一部分人先将大哥送回去了吗?” 为何还在这里? 风轻染冰冷的眼神淡淡从钱嬷嬷身上扫过,寒凉得很。 钱嬷嬷眼皮子骤跳,竟有些吓着了,但当她再看风轻染的时候,那双澄澈的眼里便只剩不解了。 真是见鬼了! “大小姐,老奴是奉了夫人的命前来接小姐回府的,大小姐还是同老奴一起上路的好。” “夫人?” 风轻染一脸诧异,“父亲续弦了?为何我没有收到消息?” 钱嬷嬷脸色略尴尬,随即便是一脸的鄙视与得意,“大小姐有所不知,李姨娘这么多年来为风家劳心劳力、鞠躬尽瘁,老爷已经说了,五月初便会将姨娘扶正,届时,她便是风家的夫人,老奴只是提前适应。” “原来如此。” 风轻染恍然,“既然李姨娘要被扶正了,想必府中会很忙,钱嬷嬷作为她的心腹,这个时候不回去帮忙是说不过去了,只不过我答应了梓汐,要与她一道回上京。你也知道,她是萧家的小姐,若我爽了约,怕惹她不快。她若是发起怒来,我可承受不起。” “大小姐这意思是说,大少爷还没有一个外人重要?” “我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只是我爹极为疼我,若让他知道是你这个老刁奴强逼着轻染失信于我,我怕他提刀闯到风国公府找你算账。” 梓汐是时候的出现,虽满面笑容,但语气里的威胁意味却十分明显。 萧侯的护短,在上京是出了名的。 便是二房的庶侄女兰汐,曾当街被一名纨绔调戏,传到他的耳里,也硬闯了那家的府邸,硬是掰断了那纨绔的手腕。 那家老爷也是当朝工部尚书,姓陈,论品级,丝毫不在萧侯之下。 那陈公子虽然言语轻薄了些,但也罪不至此。 陈家老爷气不过,就一状告到了圣上面前。 他本以为,萧侯为着兰汐的名声也不会说些什么,只会忍下这口气向他道歉,事后他再派人前去下聘,替儿子纳了兰汐,这样面子里子都有了,还可以结一门好亲。 哪知那萧侯才不管什么名声清誉,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将事情发生经过说了个原原本本。 不仅如此,还扬言以后再有这种事,他依旧会这么做。 此话不可谓不狂妄,可圣上他老人家听后非但没觉得不妥,还大赞他性情中人。 到头来,陈家这一状非但什么都没捞着,还将脸面丢到姥姥家去了。 事后,许是陈家明白了萧侯在圣上那里的地位非同一般,竟着了媒人前去下聘,说愿意让陈公子娶了那庶女,以借此来修补关系。 反正他陈家的嫡子不止这一个。 然而,他们以为自家嫡子愿意娶萧家一个庶女已经是抬举了萧家,奈何萧侯一句话没说就连人带聘礼给扔出了南安侯府。 这也就罢了,偏偏刚过了三日时间,萧侯立马就为兰汐定了一门亲事,是他军中的将士。 这可大大打了陈家的脸,至此,也就将萧家给憎恨上了。 不过,虽然被陈家给憎恨上了。但从那以后,但凡萧家的姑娘,可没有一个男子敢招惹,即便心仪,也是小心翼翼的多方打听,然后规规矩矩的上门提亲。 什么踏青赏花、骑马射箭,想都不要想! 更别提面对面说句话、牵个小手了。 所以,若是钱嬷嬷得罪了梓汐,怕就算是有风国公护着,她也绝对小命不保! 更何况,风国公可不会为个下人得罪萧侯。 钱嬷嬷一口气憋在心里,恶狠狠的瞪了梓汐一眼,与风轻染道:“既然如此,大小姐便与萧五小姐同行吧,老奴先将大少爷的尸体运回去了。” 哼,这会儿且让你得意。 等回了国公府便有你受的,到时自有夫人出面惩治你,谅他萧侯再怎么厉害跋扈,也总不能插手别人的家事。 风轻染自然知晓钱嬷嬷在想些什么,不过她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岂会依旧没有任何准备? “那就劳烦钱嬷嬷了。” 说完,带了梓汐回自己的屋子。 “你来找我是何事?你与离世子又是什么情况?还有,你怎知我也是第二世为人?” 入了房间,命茯苓上了茶,风轻染拉着梓汐的手上了软塌。 两人脱了鞋子,面对面坐着,一面吃着点心一面聊天。 “你一下子问我许多,我到底该答哪个?” 梓汐笑眯眯的,一如她时常的模样。 风轻染便也笑,“昨儿个在王府,事情发生太突然,倒忘了这茬,你先说,怎知我是重生的?” “只是瞧着你改了性子,又联想着我的奇遇,便大胆猜了猜,没想到还真猜对了。” “那你为何接近离世子?” 梓汐抿了抿唇,而后眼里染上一抹认真,“轻染,你老实回答我,如果我不去接近离世子,你也会去是吗?他有着那样的背景,那样的能力,如果得了他的支持,对扳倒楚君灿绝对有百利而无一害。” 这就是原著中的剧情。 因为风轻染算计了慕容离,又透露了闲王的秘密给他,所以他命人查她,而后几次宴会又见她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便渐渐有了好感,到最后,成了爱恋。 梓汐并不是要刻意去破坏,只是她必须得到慕容离的爱,这对她真的很重要。 所幸她要夺的不是男主,她的官配还在。 风轻染颔首,“你说的没错,你若不去,我也会去。只是你这样的方式,我不认同。” 若换做她,她不会损伤自己的名誉。 “哎呀,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就不要管了嘛,我们现在来说说你的第一个问题吧,我来找你,真的有很重要的事。” “何事?” 梓汐贼贼的笑着,“赚钱的大事。” “赚钱?” 风轻染有些意外。 作为被家族抛弃的灾星,她根本不受家里人待见,这种时候,她是非常需要银子的,并且这两日,她也想过这个问题。 但是梓汐身为萧家的小姐,衣食住行却是不用操心的,做什么也要银子呢? “当然,有钱能使鬼推磨嘛,要想扳倒楚君灿,就不能打没准备的仗。毕竟他的身份摆在那里,万贵妃又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要动他们,钱与权,一样都不能少,我觉得太子殿下......” “梓汐,这一世,我不会抗旨。” 上一世,风轻染为了三皇子楚君灿,抗了皇上的圣旨,最后由庶妹风轻语代嫁,没过多久,便传太子殿下久病不治,身亡了。 到最后她才知道,太子是被风轻语毒死的,而风轻语也早在嫁人之前,就与楚君灿有了首尾,这两个人,狼狈为奸、蛇鼠一窝,极为不要脸。 这一世,她自然不会抗旨。她会如期嫁入太子府,即便太子最终也是被病痛折磨死,起码在这之前,她要坐实了太子妃的身份,将楚君灿与风轻语这对贱人拉入地狱。 “我知道,轻染,其实太子的病,并不是无药可救。” 原著中,轻染嫁给太子,知晓了太子的病其实是中毒,而后有了奇遇,巧合中得了解药,两人联手将楚君灿与万贵妃扳倒,天下太平。 “你知道太子的病?” 风轻染诧异。 梓汐摇头,“不知道,只是听慕容离提过一句,要找什么药,好像是为了太子的病。” “哦。” 风轻染没那么强烈的愿望要医治好太子,所以并不上心。 梓汐自然也不会强制性的告诉她,太子是你的官配,你可长点心吧,反正事情发展总讲究个水到渠成,到时候她嫁了过去,与太子朝夕相处,渐渐有了感情,也就会上心了。 “综上所述,轻染,我们需要银子。” “我也知晓银子的重要性,也想过开铺子,只是这里毕竟不是上京,我们待不长,一切事情,不如等到回上京后再做打算?” “我知道,但我就是觉着这里花多,指不定能利用它先快赚一笔。” 说到这里,梓汐突然灵光一闪。 轻染说得对啊,这里毕竟不是上京,他们过不了几日就会离开,开个铺子确实没办法管理,那不如用这随处可见的鲜花做点现代的糕点卖卖,赚笔快钱。 到时候回了上京,轻染手里头也有了银子,打点府中也就方便了许多。 那也就是说,慕容离那笔银子,她可以不急着要了。 “轻染,不如这样吧,我以鲜花为料,做几样糕点出来与你尝尝,你若觉着好,我便让春槿姑姑拿到品茗斋去卖,说不定能赚点银子。至于赚大钱,便等着回上京再说吧。” “好。” 风轻染笑着应下,心中也有了番计较,“春槿姑姑出面到底不妥,让茯苓去吧,这么多年我们关在庄子里极少露面,外人是认不得的,也方便些。” “倒也是,就这么决定了。” 两人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中午。 梓汐在庄子里用了膳,又挤着风轻染睡了个午觉,到了下午才回王府。 第12章 桃花羹 慕容离臭着一张脸站在院门口,王府伺候的下人见他脸色铁青,早就有多远躲多远了。 “你还知道回来!” 见了梓汐,他一声怒吼。 梓汐感觉耳膜都要碎了,心下觉得好笑,面上却装着无辜,“世子这是怎么了?发这么大火气?” “你去哪了?” 慕容离不答反问。 “我去绿柳庄找轻染了啊。” 不是让绝影跟着了么,干什么做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 哦,对了,演戏嘛! 这要是放在现代,他不去当演员都可惜,要颜值有颜值,要演技有演技。 “本世子允许你出府了吗?” 慕容离瞪着眼睛,一脸的凶神恶煞。 梓汐挠挠脑袋,刚要说话,却见一个白滚滚的身影跑了过来,立马蹲身将其抱起,而后才道:“我走不走,去哪里,本来就与你无干!” 说着,她竟转身出了王府,潇洒离去。 开玩笑,她堂堂萧家小姐会没地方住吗? 任凭慕容离在她身后暴跳如雷,她都无动于衷。 “神经病!” 回了萧家别院,梓汐将雪宝放下,唤了茗香与春槿到跟前,确定无人监视后,将事情前后与两人说了一遍。 “我与离世子只是做戏,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至于为何做戏,我不能透露,不过以后你们就会知道。” 春槿姑姑为人谨慎,心思敏捷,她总觉得这段时间小姐像是变了个人样,但又说不上是哪里不一样。 好在小姐天生聪敏,既然是做戏,那也就放心了。 只是到底损了名誉,不管离世子秉性究竟如何,回到上京后,免不得让侯爷替小姐做主,去镇国公府说一遭。 至于茗香,理解起来就比较费劲了,不过她虽然不够聪明,却贵在忠心,但凡梓汐说的,她就信。 “好了,事情你们也清楚了,咱们去厨房吧,今晚我亲自下厨,给你们弄点好吃的。” 梓汐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朝着厨房走去。 春槿赶紧阻止,“小姐,你要吃什么与我说便是,不必亲手去做。” “哎呀,这是一种乐趣,若你代替了,哪儿还有这种感觉是不是?” 梓汐笑得眼睛都快眯起来了,见春槿犹豫,立马扭头吩咐茗香,“去拿了竹篮来,我们一起去园子里摘点花。” 瑶池城最大的好处,就是家家户户皆有花,但凡叫得上名的,家中园子里必定都有,只是名贵与不名贵之分罢了。 茗香见春槿没再阻拦,脆生生应了,不大一会儿就带了竹篮来,主仆三人朝着花园走去,身后跟着一道白色身影。 小半个时辰后,一篮子鲜花被放在了厨房外的石桌子上。 梓汐又让茗香取了盘子,将几种花摘了花瓣,分开来放。 回到厨房洗净后,春槿姑姑负责掌火,茗香负责打下手,三人开始忙活起来。 三月的季节,怒放的花很多,但并非样样都能食用。 梓汐对厨艺算不得精通,只偶尔看过几回美食节目,所以选了常见的桃花、杏花与玫瑰。 这三种花作为主料她不见得能做出几样糕点来,但作为辅料做一桌子菜肴却是没问题的。 她先取了部分花瓣各自与白糖搅拌均匀,而后放入舂里捣碎,最后倒入放了蜂蜜的水里煮至粘稠状,盛起备用。 接着便是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如此忙碌了将近两个时辰,直到戌时二刻,主仆三人才一脸油烟的从厨房里出来。 茗香手中端着一大盘子菜,笑得嘴都合不拢,“小姐,这菜闻着真香,还有丝丝甜味儿呢,叫什么啊?” “凉拌玫瑰鸡丝。” “那姑姑手中的是什么?” “杏花烩猪蹄。” 茗香光听着,就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您手上那个?” “桃花香菇烧麦。” “厨房里还有好多,只是小姐,您干什么要做那么多点心呢?” 梓汐神秘的笑着,“明日你就知道了。” 三人进了饭厅,将菜放下,又折回身去端剩下的,只是梓汐被春槿劝住了。 “小姐,你回屋换身衣服,其余的我与茗香去就行。” “好。” 梓汐没拒绝,一来方才做饭已经不顾她的阻止任性了一回,现在不好再任性;二来忙碌了两个多时辰确实出了一身汗,难受得紧。 这样大概又是两炷香的时间,主仆三人终于收拾好坐在了桌边。当然,是梓汐坐着,他们站着。 刚穿进来那会儿,她也要求他们坐下一起吃来着,只是他们怎么都不愿,后来,她也就不要求了。 “茗香,你将这桃花酥、桃花饼、玫瑰饼、玫瑰圆糕以及杏花糕各装一份送去绿柳庄,现在就去。” 茗香看着一桌子美味,不舍的点点头,手脚麻利的装好,快步朝着院外走去。 梓汐看着她的背影,与春槿递了个眼色,笑得前俯后仰。同时还不忘提高声音道:“这么晚了,你若害怕,便让门房陪你一起去。” 萧家人口向来简单,是以这萧家别院除了梓汐外,就一个茗香、一个门房,外加春槿姑姑与常言姑姑。 只是常言姑姑前段时间因为江湖上有些事处理,离开了,还未回来。 当然,若是常言姑姑不离开,梓汐先前也就不可能遭了刘维的道,被毒蛇咬,这个仇,她可记得呢。 慕容离带着一群仆从风风火火赶来的时候,正巧碰见茗香与门房在关门。 门房一个转身就瞧见了他,吓得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倒是茗香,听了梓汐先前说的,胆子稍微大点,她看着慕容离,小心翼翼的问,“世子是来找小姐的吗?” “你说呢?” 慕容离吊着眼睛,勾唇笑得邪肆。 茗香被问住,傻愣愣的站着,慕容离大白眼一番,扭头看向绝殇,“撞门。” “是。” 绝殇应着,上前就打算破门。 门房终于反应过来,赶紧阻止,“世子手下留情,奴才这就开,这就开。” 天地良心啊,不是他不硬气,护不了主子,要说这瑶池城,便是闲王府的人他都能应对自如,偏偏这位离世子,他见了就怕。 不过好在就小姐与他现在的关系,他不至于对小姐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来。 梓汐正盛了碗桃花羹暖胃,抬眼便见慕容离站在门口,迎着稀薄的月光,美得不可方物。 “额......” 手中的汤匙生生落入碗里,她竟有片刻呆了。 半响后,一道娇喝声响起,“你大晚上没声没息的站在那里做什么,知不知道人吓人是要吓死人的?” “萧梓汐!” 下午她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不给他留面子就罢了,晚上他亲自跑来找她,她还敢冲着他吼,活腻了吧? 慕容离脸色顿时阴沉下去,三两步就走到梓汐面前,拽了她的手腕将她从凳子上拉起。 “你敢吼本世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 “我......” 梓汐瞧了瞧他身后,没有仆从跟着,想必都留在了院外。又屏息感知了下,没有暗卫跟踪,不由松了口气,紧接着翻了白眼。 “行了,又没人,装什么装。” 说着,将手从他手中挣脱开,复坐了下去,指着一桌子菜,“既然来了,就一起吃吧。” 正好,她正愁没人分享呢。 话落,又看向春槿,“姑姑,你也下去用膳吧,茗香那份,你给她留着便是。” 春槿知晓这是小姐有意支开她,虽然心里不太放心,但还是点了点头,退了出去,同时,关上了房门。 哎,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便是做戏,也万万要不得,回上京后,一定要让侯爷去镇国公府说道,将两人的亲事定下来才好。 “你做的?” 慕容离看着桌上的佳肴,显然不太相信,但绝影就是这样传信的。 “是。” 梓汐的神色不大好看。 “你怎么了?” 慕容离自是瞧出来她的不对劲。 即便认识时间不长,他也觉得她是个爱笑的女孩,脸上时常都挂着灿烂的笑容,便是方才他站在门口,她也一直笑着,只是见了他后,笑容便没了。 她讨厌他? 梓汐拿起汤匙在碗里搅了两下,而后又放下,终究没吃一口。 “世子这么晚过来有何要事?” “无事。” “所以你放了个暗卫在我这里还不够,还要亲自过来监视我吗?我若真的出卖你,早就跑到闲王那里告密了,根本连说都不与你说这些事情。” 气死她了,他居然不信她! 理是这么个理,但他终究对她不了解,不放心是人之常情。 “你终究没说你是如何知道这些事情的。”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既然你不信我,你就杀了我。反正你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只待查证。” 梓汐说着,将眼睛一闭,脖子一横,倒弄得慕容离不知如何是好了。 好一会儿才听得他放软语气,“我也不是怀疑你,只是我来这里本就是秘密,除了圣上,再无人知晓,偏偏这么隐秘的事远在瑶池城的你却知道,你说,我该不该有疑问?” 这也确实再正常不过,梓汐换位思考一下,也明白他的疑虑,只是这事该如何开口? “如果我告诉你,你是我书写出来的人物,你信吗?” 第13章 搞算计 慕容离好看的桃眼浮现一抹震惊,“此话何解?” 梓汐见他模样,哈哈大笑,“逗你的,总之你现在别问,你只需知道,我不会害你就是,以后等我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关键是,现在说出来,你也不信啊。 慕容离其实也知道,若她真的害他,早就将消息透露给闲王了。这里毕竟是闲王的地盘,便是他身份地位再高,他想弄死自己,也有的是手段。 所以,他其实也是信任她的,只是她不说,他终究疑惑而已。 梓汐见他不说话,指着桌上的菜肴又继续道:“我做的菜不一定很好吃,但保证你从未吃过,你尝尝?” 说着,取了筷子给他。 慕容离瞧着这一桌子菜确实不曾见过,便伸手接了,夹了一根鸡丝放入嘴中。 顿时,玫瑰的清香溢满整个味蕾,带着丝丝甜味,还有些鲜嫩的鸡肉味。 “玫瑰?” 梓汐竖了大拇指,“聪明,你再尝尝这个。” 她夹了块猪蹄到他碗中。 慕容离优雅万分的吃着,微微眯了双眼,“杏花?” “是,味道如何?” “很别致,很......美味。” 他没有吃过这样的食物,总觉得与平常的味道不太一样,少了些辛辣,多了点香甜,但恰到好处,不仅不腻人,还很清香。 于是,他挨个将桌子上的菜都试了遍,得出了个结论,“这一桌子全是用花做的?” “是啊,瑶池城是花城嘛,咱们也该应应景。” 她笑着,吃了一口桃花羹。 “对了,再过两日便是花神节了,昨日王妃设宴,我让春槿姑姑暗里打探过,貌似几家府上近日都买了不少家丁。” 这就意味着,花神节的时候,这几家府上的人都会被送往灵山。 慕容离点头,“我安插的暗桩也报了这事,我已经在那些家丁中安插了我的人,到时只管等着消息便是。” “这才两日,你如何安插的?” 虽说是‘买’家丁,但其实是原本就安排好的,每一个人的身份背景闲王不可能不调查,他是如何安插进去的? “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到时你只管与我出去游玩就是。” 游玩嘛,无非做戏,麻痹敌人。 梓汐突然撑了下颚,定定看着他,“我听说离世子换女人的速度比换衣服还快,我这都跟着你三日时间了,你还没厌呢?” 有点说不过去吧。 “五小姐脾气大,有性格。” 与他往常接触的都不相同,多点兴趣也是可以理解的。 “呵呵。” 梓汐干笑,继续吃饭。 这一夜,慕容离自然睡在了萧家别院。 第二日一早,梓汐将将起床,风轻染便带着茯苓来了,听得茗香回话,眉尖轻蹙,“离世子昨夜歇在这里?” 茗香脸色也不太好看,“是。” “那我去偏厅等她。” 说着,风轻染就去了偏厅,茗香下去备茶。 慕容离穿好衣服,回身看着正对着镜子奋力梳头的梓汐,莫名想笑,“你不打算让你的婢女进来帮你?” 在王府的时候,都是王府下人伺候这些,还真不知道她不会自己梳头。 “我倒是想,可你不是在这里吗?” 王府下人不知情,看见他们共处一室也就罢了,可面对茗香,她总觉得怪怪的。不就是挽几个髻子,绑两个发带,再戴几支朱钗嘛,她这么心灵手巧,还怕弄不好?简直笑话! 然而事实是...... 当梓汐第七次功亏一篑的时候,她来气了,将梳子猛地扔在了镜子前。 “我认输!” 话落,狠狠吹了口气,撩拨得额前刘海上下浮动,而后扭头冲着外面喊,“茗香,进来帮我梳妆。” 茗香给风轻染上了茶后就过来候着了,一直没等到传唤,这会儿一听她叫,立刻推门走了进来。 此时,慕容离已经收拾好坐在书桌后看书了,身姿挺拔,凝神认真,端的翩翩佳公子的风范。 半个时辰后,梓汐收拾好,让春槿姑姑准备早膳,自己先去了偏殿。 “轻染,让你久等了。” 言语间,很是不好意思。 “没事,我只是......” 风轻染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说,转了话题,“我来,是与你说昨日的糕点。” 梓汐眼前一亮,“味道如何?” 风轻染眉梢染上喜悦,“很是不错,比之品茗斋的,有过之而无不及,我有信心,能卖出价钱。” “既然如此,我这两日多做些。” “不必,你今日做些,我让茯苓拿去请掌柜的尝,他若觉得好,咱们便把方子卖给他吧,也免了你劳累。” “这也是个主意。” 反正回了上京以后,他们肯定不会做糕点生意的,这个方子留着也无用。 于是,用过早膳后,梓汐便一头栽进了厨房。 风轻染没有回绿柳庄,而是留在了梓汐的院子,慕容离也没有回王府,两人免不了碰面。 “离世子。” “风大小姐。” 两人相互见礼,规矩得很,之后便无话。 风轻染从茯苓手中接过针线篓子坐在石桌旁绣秀帕,慕容离则一直看着书,只是从屋内移到了屋外。 点心做好的时候,上京萧家来了人,说是接五小姐回京,她快及笄了,不能一直呆在瑶池城内。 梓汐并不惊讶,她早就知道这一日会来,只是她却坚持要过了花神节再走,萧家下人不像风家那般奴大欺主,梓汐也不像风轻染那般不受家里重视,所以基本梓汐说的话,对萧家下人来说,就是圣旨。 萧家一下子热闹了起来,也吵杂了起来。 毕竟梓汐与慕容离的事,对于任何一个萧家人来说,都是不可思议、无法接受的。 梓汐想要解释,却无法解释。 她与茗香和春槿说,是因为信得过,但其他人,她却信不过,万一哪个嘴碎说了出去,闲王必定起疑,岂不坏了大事。 索性她一发怒,还镇得住这些人。 “算了,我还是去闲王府住着吧,至少清净。” 来接梓汐的,定然不会是府上二三等的丫鬟婆子,各个主子身边都派了得力的人,这些人,不管为着梓汐的名声还是萧家的名声,都要来劝她一劝,说得她烦,惹不起,总躲得起。 慕容离没有任何意见。 于是当天夜里,梓汐又回到了闲王府。 下午的时候,茯苓就从外面回来了,说品茗斋的老板很是喜欢这几样点心,愿意出银子买下方子,给的价格也合理,一张方子百两。 所以,用过晚膳后,梓汐就躲在屋子里写方子。 然而...... “云霜郡主到。” 有丫头拉了嗓子禀报,梓汐赶紧将写了一半的方子放在抽屉里。 抬眸,云霜已经不请自进了。 慕容离因为下午的时候又去了魏府,到现在还未回,所以只有梓汐一人在。 “郡主这么晚了到这里来有什么事吗?” 云霜自宴会上出丑一事就将梓汐憎恨上了,自然不可能是来找她谈心。 却见她美丽的脸蛋黑沉沉的,十分不友善,“这是我家,我哪里去不得。” 言外之意,你一个外人就不该住在这里,赶紧滚蛋。 梓汐不是没听出来,但她如果生气,就正中她下怀不是,干脆端着一张笑脸,“话虽如此,这毕竟是王爷安排给世子的住所,如若这算不得世子的私人之地,那么我倒要去问问王爷了。如此不给隐私与自由,不如搬去客栈好了。” “你......” 云霜绝对不是个吵架的高手,她的性子说得好听点是大大咧咧,说得难听点就是蠢。 除了还有几分姿色,身份高贵外,找不到别的亮点。 “怎么了郡主?你来到底是何事?” 不可能只是来向她炫耀一下主人地位吧? 云霜被她一问,才想起自己来的终极目的,昂起了脖子骄傲地道:“后日花神节,我娘要去花神庙祭拜,你也一起去。” 完全是命令的语气。 梓汐根本不在意,点了点头,“行啊,我再唤上风家小姐,人多热闹。” “随便你。” 云霜见她应下,顿时喜形于色,才不管她要带多少人呢,转身就走。 梓汐望着她的背影,勾唇冷笑,想算计她?凭她的道行,还浅了点。 慕容离回来的时候梓汐已经将方子写好了,只待第二日天亮送到绿柳庄去。 她小心翼翼的收好,迎上慕容离的目光,“魏大人何时出殡?” 死了两日了,不能一直放在那里吧。 “明日。” 慕容离似乎有些疲惫,俊美的脸上染了一丝苍白,只是不细看却瞧不出。 梓汐有些担忧,“你这是怎么了?” “回府的路上,遇到刺客了。” “又是刺客?杀你的?” 慕容离点头,平日里总是透着邪意的眼里多了几分寒凉,“来势汹汹却并不恋战,功夫极高,一开打就后退了。” “你怀疑什么?” 梓汐十分震惊,按照她笔下的剧情,魏大人是没有死的,慕容离调查闲王也是一帆风顺,为何如今的发展与她笔下的有这么大的出入呢? “我怀疑是闲王利用魏大人被刺这件事,故意试探我。” 花神节在即,他要送人到灵山,对于他这个突然来到瑶池城的外地人,岂能不防? 第14章 吃醉酒 三月二十一日,花神节前一日,天上下起了小雨。 魏大人一生清正廉明、爱民如子,他这一死,百姓也悲痛万分。 是日,他的棺材被人从魏府抬出,不少百姓都前来相送,几乎整个瑶池城的主街两旁都站满了人。 这场面,不可谓不壮观。 梓汐是下午才将糕点方子送去绿柳庄的,那个时辰,魏大人已经下葬,百姓的生活回归正常,品茗斋的老板也才有空啊。 到了晚上,五百两银子就交到了自己手上。 梓汐愣愣的瞧着那五张银票,一个劲儿的傻笑。 妈呀,这古代挣个银子这么容易?五个方子就五百两银子,如果她把现代那些食物方子都写出来卖了换钱,岂不马上金山银山? 哈哈哈哈! 都这么有钱了还回什么现代,还撩什么男人,直接天南海北的潇洒啊。 不,不对,她不能这么财迷。 有钱虽好,但古代交通不发达、信息不发达,没法看电视、没法上网,热了没有空调冰激凌,冷了没有暖气热烤肠,最重要的是,这里男尊女卑啊有木有!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自己脸上,惊呆了茗香与茯苓。 “小姐,你......你怎么了?” 又是傻笑,又是自己打自己,莫不是魔怔了? 梓汐回过神来,尴尬的笑着,“我没事。” 说着,抽出三张银票来,交给茯苓,“别推拒,你家小姐比我更需要银子,我知道她绣了帕子卖到秀坊,但到底只是小物件,值不了几个银子。风家什么情况你比我更清楚,没有这些银子,你们举步维艰。” 茯苓犹豫片刻,终究伸手接了,“谢五小姐。” 她知道自家小姐与萧五小姐的感情,所以多余的话也没必要说。 梓汐笑着,让茗香送了她回去。 魏大人下葬,晚上摆了宴席,慕容离很晚才回,且吃了不少酒,醉得走路都要人扶。 “五小姐,世子就交给你了。” 绝殇并着王府一名仆从将慕容离搀进屋子,立马转身就走。 这里毕竟是内院,他们本不该进入,但是今日情况特殊,踏足也是迫不得已。 既然人已经送到,自然赶紧撤离。 梓汐尚未有所准备,一道倾长的身子就朝她压了去,她慌乱的回过神,伸手堪堪接住。 “慕容离,你是猪吗?” 那一刹,她只觉内脏都要被挤压出来了。 “额......” 慕容离没说话,只是趴在她的肩头,打了个响亮的酒嗝。 一时间,浓烈的酒味弥漫了整个屋子。 梓汐蹙着眉头,想将他扶到桌边去坐下,奈何他实在太重,她刚挪动了两步,就因承受不住一个踉跄,双双滚倒在地。 “魂淡!” 梓汐先着地,被压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清秀的小脸皱在一起,表情很是不爽。 她见慕容离趴在她的身上,似乎一点没意识到现今的状况,气得咬牙切齿,偏偏还无可奈何。 他是真的醉了! “起开!” 她用双手攫住他的肩膀,狠狠向上推去,他倒是动了一下,却并没有起来,只是将脑袋动了动,反而更凑到她的跟前了。 “要疯了。” 梓汐咬着下嘴唇,半响没了招数,便定定看着他的脸。 虽然喝了酒满脸酡红,却并不影响他的颜值,依旧是俊美无助,尤其那双迷人的桃眼,平日里不醉的时候已然染上三分情意,今日因着醉酒,更加迷离了几分,端的吸引人。 梓汐不由伸出一根手指头,沿着他的脸部轮廓画了起来。 这人以后会是她的丈夫,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对他是什么感情,欢喜肯定是有的,但好像并不那么浓烈。可既然要结婚生子,她是不是应该先爱上他? 决定了,从这一刻开始,她要多关注他,每日看个三五时辰,看久了,也就能爱上了。 反正他长得那么好看,不看白不看。 这般想着,梓汐也懒得推他了,索性就那般睁着眼睛一直盯着他看,渐渐的,听到他平缓的呼吸声,她也就慢慢闭了眼睛。 两人就那样在地上睡了一夜。 第二日天色尚早,慕容离已经悠悠转醒。只是当他摁着太阳穴疏散宿醉后的不适时,却愕然发现他正趴在别人身上。 迷离懒散的眼神逐渐清明,当他看清身下之人那张清秀美丽的小脸时,整个人为之一怔。 “萧梓汐!” 他错愕,揉着脑袋努力回想昨夜的经过,为了劝慰魏博然,他陪着他喝了很多酒,然后便醉了。 他不是个贪杯的人,尤其是在魏大人的忌宴上,他原更应该少喝,何况这里还有闲王等人心思叵测,然而,他为着魏博然这个兄弟,就是喝醉了。 梓汐是因手臂上传来的酸麻感而醒过来的,不过她刚睁眼,看见的便是那双幽幽含情的桃眼,此时,多了几分不可思议。 “慕容离,你起开!” 昨夜的记忆涌上脑中,加上手臂的不适,让她颇为恼火,本想伸手去推他,但刚有了动作,那股酸麻直接弥漫整个手臂,难受得她鼻子都酸了,眼泪说滚就滚了下来。 慕容离自然不知道她是因为手臂不适控制不住眼泪才落泪的,他以为是他对她过分的举动,让她伤心悲愤,虽然他面上确实是个纨绔,可内心还是个正人君子的。 往日里也不是没有睡在一处过,但都是躺在床上各睡各的,不过就现在的情况来看,昨儿夜里...... “我......我......对不起。” 他结结巴巴的说了声,赶紧从她身上下来,在旁侧坐定,继续拿手揉着太阳穴。 以往老听父亲说,喝酒误事,他从来不信,今日看来,半句不假。 梓汐躺在那里,只管流着泪,一动不动。不是她不想动,是她手臂酸麻,她不敢动。 她其实一点没有责怪慕容离的意思,只是这种不适感让她有点窝火而已,她也不想哭的,但眼泪说流就流,她控制不住啊。 “我不怪你,你能把我扶起来吗?” 就刚刚的表现来看,她终于相信他还是她笔下那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了。 “好。” 慕容离点头,侧过身子就要去拉梓汐的手,却被她一道惊呼阻止了,“别!千万别碰我的手,抱吧,把我抱到椅子上去坐着。” 开玩笑,那酸麻是因为保持一个动作太久而造成的,轻轻一动就难受得要命,她不想被这种感觉折磨死。 慕容离惊诧,手中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他看着梓汐,满脸不解。 梓汐拼命眨眨眼,让眼泪流得更欢了,皱起好看的眉头,一脸可怜巴巴的模样,“求你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为了让自己好过点,卖个萌谄个媚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那一瞬间,慕容离整个人都不好了,“爱起不起。” 丢下这句话,他居然起身离开了房间,徒留惊措不定的梓汐望着他潇洒离去的背影,暗自咬牙。 她收回刚才对他温润如玉、谦谦君子的评价,他确实性格古怪,一会儿好一会儿坏的。 气死她了! 梓汐闭着眼睛,等待着手上酥麻感散去,直到茗香进屋伺候,才发现躺在地上的她,赶紧将她扶起。 这个时候,她手上的感觉好了很多,已经可以动作了。 “小姐,你怎么躺在地上?王府的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小姐了。” 今日是花神节,瑶池城几乎所有的百姓都会到灵山下的花神庙去祭拜花神,前日楚云霜特意过来说过,梓汐自然没忘。 她只是恼恨慕容离,他走就走了吧,也不叫个人来帮帮她,早膳也不给她传,让她饿着肚子去吗? 真是可恨! “那咱们快点,还要去绿柳庄接轻染呢。” 冤有头债有主,慕容离的仇不能记在茗香身上,梓汐回复心情,笑着对茗香道。 茗香动作确实麻利,很快就给她收拾妥当,又选了条鹅黄色的裙子,戴上朱钗与饰品,整个人瞬间明亮了几分。 “可以了小姐。” “嗯。” 梓汐很满意的提着裙摆转了个圈,又吩咐茗香,“去给我包两份点心,一会儿路上吃,我饿。” 委屈兮兮的表情让茗香瞬间心疼,二话没说就朝着厨房跑,回来的时候,不仅多了两分点心,还有各种应季的水果。 梓汐高兴极了,拉着茗香便朝府外跑,等到得府门口,确实所有人都在等她。 楚云霜一见她就发作,“喂,萧梓汐,你不过是我王府的客人,怎么好叫我们这么多人等你,有没有点教养?” “贵府太大,我一时摸不准出口,险些迷路呢。” 梓汐才不会因她几句话就生气,依旧笑眯眯的对着楚云霜。 楚云霜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这话什么意思,却听得一旁闲王妃扬声呵斥起了下人,“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萧五小姐住在这里便是客人,岂容你们轻视糟蹋?全部下去领五板子。” “是。” 王府下人唯唯诺诺。 楚云霜也才终于反应过来,萧梓汐这是说他们王府怠慢客人,竟是连个指路的丫头都不给。 一时间,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但又实在找不到话反驳,只能恨恨的哼了一声,扭头上了第一辆马车。 因着男子都是骑马伴随左右,所以王府只准备了三辆马车,第一辆,自然是闲王妃与楚云霜坐,第二辆,是闲王的两个庶女,梓汐理所当然的坐了第三辆。 第15章 软骨头 因着梓汐要去绿柳庄接风轻染,所以她的马车落后了许多。 不过闲王妃为着表现她的善良体贴,还是派了几名丫鬟侍卫跟着。 “不过是顺着离世子住进王府的,还真以为自己是个客人,那是咱们王妃心善,不与她计较罢了。” 风轻染上马车的时候,梓汐听到身后两名丫鬟的议论声。 她耸了耸肩,表示没所谓,她从不不在乎自己不在乎的人说的话。 街上的行人比平日多了十倍不止,皆是朝着灵山的方向而去。好在大多是平头百姓,没有财力去马行租借马车,只靠双脚移动。 因此,待出了城门走过一段路程后,行人渐渐少了起来。 灵山在瑶池城的南面,距离城门大概二十公里的样子,人若步行,快则需两个时辰,慢则则要将近三个时辰,不过换了乘马车,也就一个多时辰左右。 风轻染自上车后就一直见梓汐在吃,嘴里没有停过,不由好奇,“你怎么了?” 梓汐嘴里吃着东西,说话含糊,“都是慕容离那厮,害我没能吃成早饭。” 风轻染便笑。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很快就过了半个时辰。 梓汐终于将最后一块糕点吞入腹中,毫无形象的揉揉肚皮,心满意足,“终于有饱腹的感觉了。” 说着,又哈哈笑了起来。 哪知她这笑声还未收住,马车却猛地剧烈一晃,下一秒,卡在路中间不动了。 茗香赶紧掀了帘子询问,“出什么事了?” 车夫还算恭敬,扭过头来回着,“应该是车轱辘坏了,我下去看看。” 说着,一跃跳了下去,朝着被倾斜的那方走去,细细查看,只一会儿,就站在窗前回复,“回萧小姐,确实是车轱辘坏了,恐怕要等上一等了。” 梓汐勾起唇角,眼里一派了然,“既然如此,你且修着,我们先行朝前走着,也免耽搁时辰。” 谁知道他修不修得好呢? 楚云霜就拿这么拙劣的伎俩来对付她吗? 梓汐同着风轻染下了马车,茗香与茯苓跟在身后,春槿姑姑因着上京萧家来人,被留在了萧家别院。 “这......萧小姐,要不您稍等片刻?” 郡主说了,要将她引到官道一旁的林子里去。 “不等了,我瞧着这车轴已经断了,怕是不好修,万一你修不好,我不得一直在这里等着?好在只剩一半路程了,我们走过去也就一个时辰。” “可......” 车夫急得满头大汗,他实在找不到理由留下梓汐。 好在跟在旁边的婢女立刻上前,朝着梓汐行了一礼,“萧小姐,奴婢知道一条捷径,既然这马车不易修好,那不如我们抄小路吧,反正有侍卫跟着,也不会出什么意外。” 梓汐与风轻染对视一眼,笑着应下,“如此甚好,你且带路吧。” 原来楚云霜还留着后招,看来也并不是那么草包嘛。 一行人由婢女带着,朝着官道旁的小径走去,没多久,就远离了官道,进了一片树林。 “穿过这片树林,再过两个山坡,接着是平地,最后再穿过一片林子,过了木桥,就可以看见花神庙了。” “听着确实近了许多。” 毕竟走直线与走曲线是有区别的。 然而,这一路走去显然不会太平。 这不,眼看就要出了林子,却被人拦头截住了。 “刘维,你怎么在这里?” 瞧着那张又肥又油腻的脸,梓汐恍然大悟,怪不得楚云霜像是突然长了智商,懂得留后招了,原来是与刘维勾搭上了啊。 按刘维恨她的程度,那真是恨不得千刀万剐的,加上上次在牢里没有得手,所以心中肯定更加恼怒愤恨,能做下这种不计后果的事,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萧梓汐,本少爷专门在这里等你,你看不出来吗?” 一开口,必定露出满口黄牙,让人瞧了恶心。 梓汐点点头,不见半分慌乱与害怕,“看出来了,只是,你等我所谓何事?” 刘维明显被她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给镇住了,他不信她可以做到这么淡定,她一定是装的。 “当然是送你去见阎王爷。” 他面容狰狞,表情凶狠,青筋暴怒,咬牙切齿,可见这股子恨意有多么浓烈。 然而梓汐仿佛没看见般,轻轻挑了挑眉,“你确定你有这个本事?” 她扫了一遍跟在她身后的那几个王府侍卫。 侍卫见状,立刻后退几步,那意思很明显了,不会帮着她的。 梓汐叹了口气,“看来,你跟云霜郡主是真的狼狈为奸了。” “哼,是又如何,我告诉你萧梓汐,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便是南安侯府也好,离世子也好,都会以为你是意外身亡。” 反正到时候把人杀了,朝着不远处的悬崖往下一扔,连尸骨都找不到,还不任由王府下人编造。 “哎。” 梓汐叹了口气,伸手撩拨了下额前的发丝,扭头看着风轻染,似有些愧疚,“看来今日你要受我连累了,不知道未来太子妃突然殒命,皇上会不会下令彻查。” 这句话,倒是唬了刘维一跳。 但他很快就想明白了,这件事情是他与云霜郡主一起做下的,到时候杀人毁尸,即便皇上派人来查,一来有闲王与自家父亲暗中阻挠,二来连尸骨都找不到,如何查到他的头上来。 哼,想吓唬住他,没门! “萧梓汐,你不用吓唬我,我刘维从来都不是被吓大的。” 不过,瞧着这风大小姐可真是个美人胚子,不知道死之前能不能让自己先爽一爽。 那可是未来的太子妃,连太子的女人他都碰过,想想就觉得无上荣光。 梓汐与风轻染自然都察觉到刘维眼里的淫.光,不由觉得恶心,眼里的愤怒一瞬间展露无疑。 梓汐率先出声,“刘维,上次你放毒蛇咬我一事我还没找你算呢,今日你还胆敢自动送上门来,那我就不客气了。” 话刚落,脚下步子迅速移动起来,眨眼功夫就到了刘维面前,秀丽的脸上露着一抹娇俏的笑,伸手就扣住了刘维的脖子。 刘维还没看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就觉得脖子一痛,紧接着,难以呼吸。 “你说,你想怎么个死法。” 笑靥如花的同时,语气冷了十几个度。 刘维吓得双腿发软,额上冷汗流得欢快,站在他身后的那些家丁到现在才尚且反应。 “你快放开我家少爷。” 他们以为,萧梓汐不过一个普通女子,所以根本没有防备,哪里知道她居然会功夫,就那么一瞬间的时间,就把他们少爷制住了,这速度,太快了。 “你说放就放,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梓汐依旧是笑,明明明媚灿烂,却叫刘维心惊胆战。 “萧梓汐,你想怎么样?” 他万万没有想到,局势在一瞬间就逆转了。 “不想怎么样,也就是你上次放毒蛇咬我这件事吧,我觉得很有必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你什么意思?” 刘维吓得结巴起来,难不成,她要放毒蛇咬他? 内心惊恐万分,他朝着王府那几个侍卫打了眼色。 梓汐装作没看见,自头上取下一根簪子来,比划在他的脖间,“我什么意思你难道不清楚吗?你放毒蛇咬我,我这没有毒蛇,那就只能让你体会下那种锥心的疼痛了。” 正说着,毫不留情的将簪子刺进了他的肩胛骨,一时间,整片树林都响起了刘维凄惨的叫声,惊得林中的鸟儿瞬间远飞。 “怎么样?感觉如何?” 梓汐俏皮的眨着眼睛,将染了血的簪子拿到刘维面前摇晃。 刘维冷汗直流,面部表情因疼痛而扭曲万分,他看着那簪子,眼泪都快出来,“萧梓汐,萧五小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放过我吧。” 贪生怕死的软骨头! 梓汐没说话,只是突而扬手,将手中的簪子朝着风轻染射了过去,顿时,那名悄悄靠近她的王府侍卫就被刺穿了咽喉,倒地即死。 这一瞬,所有人都惊呆了。 王府下人及刘府家丁见状,皆吓得双腿打颤,没敢再轻举妄动,两名王府的婢女大叫一声晕死过去。 风轻染反应过来,由茗香与茯苓护着退到安全地带。 刘维则直接吓得尿了裤子。 至于梓汐,有那么一瞬间愣神。 她杀人了! 虽然处在现在这种境地,为了自保杀人是迟早的事,但这未免来得太快了,她还是有点难以置信。 稳了稳心神,她眯着眼睛看刘维,身上杀气骤现,“刘胖子,你想怎么死?” “我,我......” 刘维吓得不轻,身下已经尿了一片,听得梓汐这般说,又见她面容突然变得凶狠,竟双眼一闭,也晕死了过去。 梓汐见状,将他狠狠扔在地上,吐去一口唾沫,“废物!” 言罢,又扫了遍刘府家丁与王府侍卫,“你们该怎么处理好呢?” 以她的身手,要对付这些小喽啰轻而易举,也正是因为这些小喽啰心里都清楚,所以连反抗都未曾反抗,竟齐齐跪了下去,“请萧五小姐饶命啊。” “行啊,饶命可以,不过......” 第16章 戏精啊 梓汐不会滥杀无辜,但也绝对不是那种人家虐我千百遍,我待人家如初恋的白莲花性子。 所以刘府家丁与王府侍卫她没杀,但也绝对没让他们好过。 她让茗香与茯苓各寻了根大木棒,照着这些人的后脑勺狠狠砸了去,硬生生将他们砸晕,而后又寻了藤蔓,将这些人挨个绑在树干上。 一切结束后,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行了,就让他们在这里自生自灭吧。” 至于刘维肩胛骨的伤,等它伤着吧,能不能活,就看天意了。 风轻染自重生以后,心志也坚定强硬了不少,面对这样的结果,她没有任何意见。 四人依着那名婢女所说,继续往前走。 大致一个时辰,还真走到了花神庙下。 青山环绕,流水曲觞,花团锦簇,远远的,还有灵山上如梦如幻的白雾,当真如仙境般的地方。 时不时一阵风过,有层层花雨从灵山上飘下,确实很神奇,也怪不得老百姓对有花神一说深信不疑。 梓汐与风轻染对望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笑意,紧接着拾阶而上,到了花神庙。 哪知刚上去,就见一群少女围着楚云霜打转,见了她们,面上都露出不屑的神情来,只有楚云霜,满脸震惊。 “你们怎么在这里?” 她惊呼,说着,又像是意识到什么,略略收了情绪,将那句‘你们不是应该死了吗’咽回肚子里。 “一年一度的花神节,大家都可以来这里祭拜花神,我们自然也可以。” “我的意思是说,我王府的侍卫与婢女呢?他们不是伺候着你吗?你把他们弄哪儿去了?” 楚云霜认定是梓汐耍了什么手段,害了那些人。 梓汐垂着眸,又是叹息又是摇头,“哎,郡主,不是我要抱怨,实在是你们王府的下人太没规矩了,就算我只是个客人,也不能如此瞧不起我啊,好歹,我也是南安侯府的小姐不是?” “可是他们非但给我弄了辆坏掉的马车,走到半道,还将我给丢了,这不,我只能同着轻染带上各自的婢女跋山涉水自己赶来了。” 说着,她还应景的揉了揉小腿,以表达自己的疲惫。 楚云霜一张脸涨得通红,这瑶池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萧梓汐脸皮忒厚,堪比城墙,整日里跟离世子混在一处,水性杨花、毫无廉耻。 但即便这样,也改变不了她巴着离世子住在王府的事实。 既然她住在了王府,不管她秉性如何,为人如何,作为王府的主人,都应该将客人照顾好。 如今连上个花神庙,都不肯准备辆好的马车,且下人又那般弃客人于不顾,这实在是...... 这个时辰,能到花神庙的大多是坐得起马车的官宦人家,当然,也有少许富豪,不管怎么说,也都是瑶池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了。 听得梓汐的话,不免都有些怀疑闲王府的待客之道。 “你......” 楚云霜真不是个嘴厉的人,吵架永远都是落于下风,只能气得手抖。 梓汐没有理会,转了个话题,“不知郡主可拜了花神?要不要一起?” 楚云霜鼻孔朝天,用力冷哼,“谁要与你一起,我早就拜过了。” 她比他们早来一个时辰好吗? 梓汐耸肩,“那就请郡主让个道。” 说着,拉起风轻染,自楚云霜与那几名小姐之间拨开一条道来,潇洒的离开,朝着主殿走去。 楚云霜气得脸色都白了,扭头恨恨瞪着他们的背影,恨不得能瞪出一个洞来。 这个时候,那些跟着她的小姐们就开始劝慰了,无非一些诋毁梓汐与风轻染的话,接着又是一番恭维,反正没多大一会儿,就将她给哄高兴了。 “郡主,咱们去偏殿求求姻缘吧。” 花神庙主供花神,却也并非没有别的神仙。什么月老啊,文曲星啊,财神啊等等,也是有的。 是以来花神庙的人,不仅仅都是祭拜了花神便离开,还会祭拜祭拜自己所要求的事情的神仙。 楚云霜想着慕容离那张好看到极致的俊脸,俏脸微微一红,点了点头,同小姐们朝着供奉月老的偏殿走去。 入了主殿,茗香与茯苓上前点了香,交给梓汐与风轻染,两人见前面之人从蒲团上起来,便上前跪了下去。 说实在的,两人多多少少都还是有点相信神灵的。 否则怎么可能一个重生,一个穿越呢。 尤其是梓汐,她可是亲眼见过那位自称书神的老家伙,留着长长的白胡须,险些拖到地上,一身长长的白色袍子,一脸的仙风道骨。 就是说话有点气人! 不能得到慕容离的爱、不能与慕容离结婚生子,这辈子就甭想回二十一世纪! 如今这个世界是虚拟的,即便她在这里过完一生寿终正寝,当她回到现代,也还是原来的时间点,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既然如此,她完全可以在这里耗到死的那刻为止。 然而,如果她不能与慕容离相亲相爱,那么她便是死,也回不去! 这才是她为什么那么积极的接近慕容离的真正原因,否则,她只需要一条白绫结束生命即可。 啊...... 如果真的有神仙,那我萧梓汐求求您,别这么玩我行吗? 可惜,任凭梓汐再怎么哀嚎,也不可能真的再有第二个神仙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不过比起梓汐内心的波涛汹涌,风轻染就淡定了许多。 她跪在这里,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回上京复仇,守护自己值得守护的,摧毁一切该被摧毁的,如果上天怜悯,就请助她成功,即便让她粉身碎骨,她也不怕。 两人大致跪了一刻钟有余,见殿内人多了起来,才从蒲团上站起,相携出了主殿。 “轻染,你说这花神庙的地道会在哪里?” 花神庙通往灵山,是有一条地道的,梓汐笔下提过,却没细写,因此也不知道。 “你想做什么?” 风轻染忙拉了她的手,一脸忧心,“你可不要胡来,交给慕容离就好,我不想你趟这趟浑水,我们明日便回上京。” 梓汐知道她是真的关心自己,但她就是有点好奇而已,并没有打算以身犯险。 “我就好奇问问,以你的聪慧,完全可以猜一猜的,既然你不让我去关注,那我不再好奇就是,要不要去财神那里拜拜?” 回上京后,他们就要开铺子赚钱了,拜拜财神也是可以的。 于是,两人朝着供奉财神的偏殿走了去。 慕容离一如既往的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穿梭在人山人海的花神庙里,但凡见着长得清秀的姑娘,总要调戏一番,看得跟在身后的绝殇忍不住扶额。 世子牺牲太大了! 眼睛一晃,瞧见了梓汐,连忙上去禀报,“世子,五小姐到了。” 有了萧五小姐在,世子就可以不用去‘骚扰’别的姑娘了,也让世子的手干净干净。 果真,慕容离但听他说梓汐,眼中立马放出潋滟的光芒来,“在哪儿?” “往财神殿去了。” “走,找她去。” 嘴上说着,脚下已经动了起来。 只是,这丫头去财神殿做什么? 脑中灵光一闪,想起那日她问他要银子,看来对做生意这事还没放下。不过他记得她让他等三日,三日之后,她会回答他为何要让他出银子。 今日貌似就是第三日了吧。 梓汐刚刚接了茗香手中的香,腰间就突然多了只大手,将她用力一带,拉到了旁边去。 “你怎么这么长时间才上来?” 大庭广众之下,慕容离的表情既暧昧又不满。 梓汐望着朝他们看过来的风轻染,心下那叫一个尴尬,任谁被自己的闺蜜看见被个男人调戏,也很无措吧。 偏偏,这个调戏的男人她还不能扬手给一巴掌,非但如此,还要装作娇羞的模样,往他怀里蹭了蹭,落下一记不轻不重的粉拳。 “还不是路上马车突然坏了,只能走路上来了。你倒是好,骑着马跑得快,也不知道看看我跟上没有。” 就这么一句,非但要做到身娇体软,还要声音软糯好听,梓汐自己都想吐了。 风轻染明知她在做戏,但还是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都是因为她,如果不是为了帮她报复楚君灿,梓汐不会去接近慕容离,也就不会当众做出这等有损清誉的事。 旁人眼里,该怎么看待她? 轻浮、淫.荡、伤风败俗、毫无廉耻! “这么说还是我的错了?” “那当然。” 梓汐突然间就媚眼如丝了,两人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早就引得周围一片议论声了。 也好在这种事情他们这几日都见识过了,倒不显得那般激烈了。 “那美人要我如何补偿?” 慕容离呵着气,将性感的薄唇咬在了梓汐的耳后,以只能两人听见的音量紧接着道:“我瞧着闲王入了文曲殿,之后几位大人也带着家丁进去了,我猜想,地道应该在那殿里。” 梓汐震惊,文曲星,是天下文人最最敬重的神仙,为官者大多是文人,去参拜实属正常,只是,却没道理带着许多家丁一起。 事出反常必有妖,想来他分析得没有错。 第17章 迷幻草 “听说翠玉轩新出了一套红珊瑚头面。” 梓汐纤细的小手在慕容离胸前打着旋儿,快速比划了‘你想做什么’五个大字。 “找个理由,甩开我身后那些人,我要亲自去查探一番。” 慕容离伸出另一只手握住梓汐的手,回转眸子瞧着她的脸,“买,让人明日就送到府里去。” 梓汐呵呵呵直笑,娇俏又迷人,“我就知道世子对我最好了,我瞧着这花神庙周围风景还不错,要不世子陪我去看看吧。” “没问题。” 慕容离仰天狂笑,拉着梓汐的手,头也不回的出了财神殿。 风轻染转身,绝美的凤眼里担忧与无奈一览无遗,而其他观众,面上大多是鄙夷与蔑视。 堂堂萧家五小姐,甘愿堕落成离世子的玩物也就罢了,还特么那么庸俗爱财,就一副头面便打发了,也太好骗了些。 想着南安侯府乃是武将之家,想必对姑娘家的教育不如书香门第,又转而叹息梓汐太单纯,被那情场高手离世子给骗得团团转。 但无论如何,看过热闹,人群也就散了。 梓汐一路都被慕容离拉着,两人从财神殿一路路过主殿,到月老殿,再到可供休息的偏殿,一直到出了整个大殿,朝着不远处的碧水池走去。 这一路上,自然免不了被人指指点点。 这其中,刚巧就有从月老殿出来的一众小姐们。 “那不是离世子与萧梓汐吗?他们去哪儿?” “光天化日,竟然不知羞耻的拉扯在一起,真是世风日下啊。” “就是就是,我瞧着这萧梓汐哪里像个名门贵女,说是勾栏院子里出来的都有人信。” 此言一出,众人哄堂大笑。唯独楚云霜,寒着一张脸,瞪了那说话的小姐一眼,“你是什么身份,也说得出勾栏院子一词!” 便是那小户人家的清白姑娘,对这几个字都难以启齿,何况是大家闺秀。 那小姐闹了个没脸,脸色顿时一红,朝后退了一步。 其实若换做平时,楚云霜也不会这般声色俱厉,只是那拉着梓汐的红色背影,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当然知道慕容离是个什么样子的人,照理说,正经人家的姑娘该是要对他避之唯恐不及的,但她就是喜欢他,从第一眼起。 因为他长得实在太好看了,就好像画中的谪仙。 所以,看到慕容离与梓汐握在一起的手,她嫉妒了、愤怒了、不甘了、羡慕了! 凭什么,凭什么萧梓汐就可以,她明明是个除了爬树玩泥巴外什么都不懂的草包,凭什么就可以与慕容离肩并肩! 她恨! 楚云霜将手中的团扇紧紧握着,恨不得折断了才好。 她的眼里,渐渐浮上杀意。 梓汐与慕容离来到碧水池边,瞧了会儿池中的五彩鲤鱼,又朝着大殿外侧走去,一直到入了后山,停在绕山的小溪边。 “这里真漂亮。” 梓汐惊喜的大叫,拉着慕容离躺在草地上,侧过身子趴在他的胸前。 “这里没人,你要下手吗?” “监视我的人前两日只有一个,今日却换成了两个,但这两个加起来,还没前几日那个厉害,想来今天确实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将人撤走了。要对付现在这两个,简直轻而易举,关键是怎么让闲王不起疑心。” “这......” 梓汐还真没办法。 动手杀了两人,闲王晚上见不到人,肯定起疑;不动手,慕容离怕是又没法从他们眼皮子底下躲开。 除非...... 梓汐灵动的大眼睛转啊转,蓦然放大,除非有能让他们致幻的药物,迷惑他们。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正巧,梓汐的书中还真有这种草药,也正巧,这东西灵山上就有,但是她不认得,这个需要风轻染。 她前世为了楚君灿学习过医术,精通很多药理,也认识很多毒物,重生后,为了不打没把握的仗,在回上京的时候,利用这次花神节,采了许多用得上的药材,其中就包括这个迷幻香。 “你让绝殇去寻了轻染过来,就说需要两株迷幻香,她就懂了。” “这是什么东西?” 慕容离自然而然的环着她的腰,两人姿势要多暧昧有多暧昧,“还有,那风大小姐可信吗?” “若是连轻染都不可信了,那我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什么人可信了,至于那迷幻香,顾名思义,就是能使人致幻的草药,有了它,你就可以摆脱那两名暗卫了。” 慕容离其实不是个特别多疑的人,但事关重大,容不得他不谨慎,对于梓汐,他尚且有所保留,更别说一点都不熟风轻染。 梓汐知晓他的顾虑,便又道:“迷幻香只有轻染认识,而且我以性命担保,她绝对不会出卖你,当然,与其说不会出卖你,不如说不会出卖我。” 这般说,慕容离倒放心不少,对于风轻染与梓汐的友谊,他是很不理解的。 一个清冷一个活泼,一个温婉一个爽利,在他的眼里,她们见面的时间其实很少,但每次见面都没有那种相聚的喜悦与激动,有的,只是淡淡的温馨。 一个总是话很多,前前后后叽叽喳喳,一个总是话很少,偶尔附和。这样看上去明明十分不和谐的画面,却又实实在在的很和谐。 并且她们之间有着她们自己的默契,旁人看不懂。 就好像方才,正常情况下,自己的朋友处在流言蜚语中,风轻染怎么都该站出来替梓汐辩驳一两句,或者拉住她,劝解她不要再继续‘傻’下去。可是她什么都没做,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们离开。 还有上次在萧家别院,那么好的机会,他们坐在一个空间里整整两个时辰,她除了刺绣,什么也没说,没说让他远离萧梓汐的话,也没说让他对萧梓汐负责的话。 这些反应,都好奇怪的好吧! 慕容离想到这里,看梓汐的眼神就有些怪异了。 “你确定你跟风轻染是好朋友?” 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能把身家性命交出去的啊。 “世子大概不知道,我们方才在路上,遇到了什么。” “什么?” “楚云霜与刘维勾结,想要杀我。” 慕容离眼皮子一跳,眼里的寒芒一闪而过,“然后呢?” “我伤了刘维,将他绑在树上,还杀了王府的侍卫。” “这跟风轻染有什么关系?” “她看着我杀人,帮我找藤蔓绑人。” 也许她们并不一定要并肩作战,但她杀了人,她一定帮她善后,这就是友情啊,很简单,一点都不复杂。 慕容离因她这句‘她看着我杀人,帮我找藤蔓绑人’而震撼,好一会儿,勾唇笑了起来,“行,我这就让绝殇去。” 说着,唤来了侯在远处的绝殇,“五小姐觉得这里景色优美,想起风大小姐还留在殿内,你去寻她过来。” 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迅速写下‘迷幻草’三个字。 绝殇秒懂,转身就走。 暗处的两名暗卫自以为是慕容离支走绝殇的借口,便没去在意。 而绝殇走后,梓汐与慕容离也确实互动了起来,远远看上去,皆是十分的暧昧。 但若是往近了看,他们其实什么也没做。 风轻染来得很快,来的时候,自然带了迷幻草。 梓汐与慕容离离开后,她就带着茯苓出了大殿,颇有目的的绕着花神庙逛了起来。 虽说今日是花神节,灵山下围开放,但要真正往灵山去,怕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皇上派来驻扎的卫队,并不那般明晃晃的拿着刀站岗,而是隐在暗处,但凡任何有生命的东西往灵山上去,绝对死的不明不白。 梓汐上前悄悄接过迷幻草,冲着慕容离使了个眼色,慕容离心领神会,直接冲到那暗卫所在之处,在他们什么都没反应过来之前,两掌劈去,晕了。 接下来,就是风轻染表演的时间,慕容离没那个闲工夫在这里耗着,直接带走了绝影与绝殇。 “轻染,这迷幻草其实也就这两株吧?” 梓汐见风轻染将迷幻草的汁液滴进暗卫的嘴里,又朝着他们念了几句。 风轻染点头,“这种药其实并不常见,一般能够有幸得到的医者都是将它晒干磨细,只在刮骨疗伤时使用一点起个麻痹的作用,很少有人知道它能让人产生幻觉。” 与其说是让人产生幻觉,不如说它可以在人昏迷后,强行被塞入某种记忆。 她刚刚就是对着这两名暗卫说他们一直在监视着慕容离,直到他离开花神庙。 这样等他们起来,他们的记忆就不会断片,会一直以为自己在做自己的事,最多就是误以为自己不小心走了个神,打了个盹。 但只要他们睁开眼第一个看见的还是慕容离,那便没有多大问题。 这也就意味着,她们两人要在这里一直等着慕容离回来。 而就在他们说话的片刻时间里,慕容离已经换好一身黑衣,同着绝影与绝殇潜入了文曲殿,隐在暗处。 “王爷,依卑职的意思,魏大人突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死去,必定引起圣上怀疑,咱们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反了。” 刘德贵精明的眸子里透着一股狠劲。 闲王没说话,而是看向一旁的蓝袍中年,“你怎么看?” 此人名唤齐仁明,是闲王身边的谋士,也是那个赞成一直监视慕容离的人。 “吾以为可行,一来咱们的兵力与财力都已储备足够,粮草也已经备齐;二来如刘大人所说,魏大人已死,皇上便是不起疑心都不可能;三来咱们这个点上,可以利用离世子与萧家小姐的那点事,让上京乱起来,起码让皇上无暇他顾。” 第18章 许愿树 只要慕容离与萧梓汐的流言传到上京,南安侯必定提刀往镇国公府闯,两家皆是武将出生,一言不合必定打得不可开交,到时闹到皇上那里,定然让他头疼。 再让后宫那几位闹点子事情,皇上也就无暇他顾了。 不得不说,这个计谋是很好的。 闲王点头称赞,“本王早一个月前就命人打着经商的旗子沿途收集了大量粮食,也派亲信与部分驻守城门的将领沟通过,一切都算是打点好了,只待让驻守在灵山上的死士下来,再集结各方面的人马,要攻到上京,不是问题。” “那咱们这次的死士还上去吗?” 这次说话的是巡抚张晨。 闲王敲着手中的折扇略一思考,道:“各方面都还需精心部署,集结人手也需要时间,依本王看,还是先送上去,训练几日,等大军都集结得差不多了,再想个法子从山上下来。” “可过了今日,灵山再要开放,得等到明年。” 刘德贵蹙着眉头,显然有些着急。 齐仁明摇摇头,“非也非也,王爷只需在今日暗派些工匠前来,沿着咱们的地道一直往山下挖去即可。若是手法娴熟,一月时间足以。” 反正他们准备起事,方方面面也需一月有余。 “就照齐先生这么办吧。” 张晨附和。 紧接着,两江总督秦岩及几个富户员外也一致认同,事情便这样定了下来。 而后刘德贵走到文曲星旁侧,将披在金身上的红绸撩开一角,伸手摸了一下,顿时,金身前的地板就裂了开来,露出一条地下通道。 那些跟在身后候着的家丁们见状,有条不紊的入了地道,没一会儿,地道口合上,一点痕迹都看不出。 “行了,都散了吧。” 闲王发话,最先出殿。 门外守着数十名侍卫,见他出来才撤了岗位,那些有想进去拜文曲星的文人这才从远处走上来,朝殿内走去。 慕容离带着绝影绝殇悄无声息的来,悄无声息的走。 只是走到半道,他却扭头吩咐了绝影,“你找个时间跟上去,那几人我不放心,看能不能找到一点证据,若寻到了,便想个法子通知我。” 皇上派的暗卫功夫都是一顶一的好,绝影飞鸽传书是不可能的,燃放信号会打草惊蛇,那到底要怎么通知呢? 绝影英俊硬朗的脸上毫无波澜,应下后立刻转了方向,回到了文曲殿。 见状,慕容离又吩咐绝殇,“截住闲王往上京传的信,再修书一封往太子府,让他想方设法查出后宫哪几位妃子与闲王有瓜葛,一定要快。” 绝殇领命,正要去办,却被他叫住,“等一下,再呈份密报与皇上,请他将虎符送来一用。” 虎符不仅可以调动各个州县的兵马,最主要的是,可以调动守护灵山的这批暗卫。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各个州县的兵马自有各个州县的将军统领,他们不一定见到虎符就会听从调令,但灵山这批暗卫不一样,他们直属皇上,绝对服从。且他们个个武功高强,任何一个拿出来,都可抵百人。 这才是他能握在手中的最利武器。 “是。” 绝殇方才是听见闲王等人如何商量的,自然明白事情的重要性,二话没说,立刻往山下赶去。 见他离开,慕容离便迅速回到了后山的小溪边。 这个时候,梓汐与风轻染正坐在草地上肩并肩,愉快的谈天说地,聊理想、聊人生。 当然,是梓汐一个劲儿的在说,风轻染时不时附和几句。 见慕容离回去,他们便起身迎上了他。 “怎么样?” 梓汐对这个还是很关心的。 慕容离面容平静,“没多大的事,你们明日要回上京?” “对啊。” “我与你们一起。” 他本来就是打着前来观看花神节盛况的旗子来的,今日花神节过完,明日也应该走了。 只要离开了锦州,闲王便不会派人再监视他,他要再想干点什么,就方便多了。 在座都是聪明人,岂会不明白他的意思,也就没人反对。 于是,慕容离先将那两名黑衣人送回到他们该监视的地方,便与梓汐和风轻染一起,坐在草地上等着那两人醒来。 时间一晃就到了晚上。 虽说灵山下围在花神节这一日是开放的,但到了酉时正,就已经关闭。 所以整个瑶池城的百姓都聚集到了街头巷尾,赏花观灯、祈福游玩,好不热闹。 其中,主街上的流觞桥旁,有一棵百年的菩提树,据说每年花神节在此树下许下的愿望都会实现,久而久之,这里就有人摆起了小摊,专卖些供人写字的红绸带。 人们把心愿往红绸带上一写,挂在树上,保管一定梦想成真。 梓汐不存在信与不信,就是想来图个热闹,她拉着风轻染,好容易从人群中挤到小摊前,掏了二两银子给那小贩。 “我要写两张。” 小贩笑着递了两支毛笔与绸带。 梓汐又拉着风轻染挤出人群,跑到流觞桥边,取了一支笔及一条绸带与她,将自己的往石柱子上一放,笑眯眯的道:“你可不许偷看。” 风轻染笑得很是开怀,好像自她重生以后就没这般笑过,她看着梓汐,好一会儿移开目光,“行,我不看,你写吧。” 梓汐又嘿嘿嘿的笑,转过半面身子将她挡住,开始下笔:愿这一生能与慕容离恩爱白头、早生贵子! 这其实还有隐含的一层意思,那就是:早日回到现代! 写好以后,她看了两眼,总觉得有点不太矜持。她与慕容离八字还没一撇呢,顿时小脸有点发烫。 但是管他呢,先挂上去再说! 这般想着,她收好绸带,转眸去看风轻染的。 风轻染似乎察觉到了,倒也没遮掩,她写的是:愿爱我的与我爱的人能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两人一起将绸带绑到树上,转身离去。 慕容离正站在不远处等他们,手上提了两盏灯笼,一个兔子、一个莲花。 见他们过来,很是不耐烦的将灯笼塞到了他们手里,“你们女人真麻烦。” 他堂堂离世子,居然站在这里给他们提灯笼,这要传回上京可不得了。 梓汐很无语的翻了个大白眼:你装,你继续装,等明天出了瑶池城,看你还怎么装。 没记错的话,她在书中写道:闲王的事情一了,圣上却将功劳全都推在离世子的头上,满上京无论达官显贵还是平头百姓,无一人相信。那个嚣张跋扈、欺行霸市的败家子居然破了这么一大桩案子。 然而圣旨一下,众人不信也得信。后来京中又出了两桩命案,皆是朝廷命官,离世子奉命彻查,不出三日便将凶手缉拿归案。至此,众人才真真正正清楚明白,先前的玩世不恭、不学无术竟真是他用来伪装自己的手段。 一时间,关于离世子的流言传遍整个上京。他本人也从贵族小姐们避之唯恐不及的对象变为最想嫁的三大如意郎君之一。 所以,按照剧情发展,慕容离回了上京后,就该恢复他本来的面貌了。 梓汐想到这里,不由暗暗咬了牙:不行啊,若真到了那个时候,岂不是会有很多情敌,既然她可以轻而易举的破坏轻染与他的那一层联系,那么,谁敢保证他不会轻而易举的爱上另一个女人? 啊!! 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风轻染与慕容离皆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梓汐,她的表情在转瞬间千奇百变,究竟在想些什么? “梓汐,你怎么了?” 最终还是风轻染问了出来。 梓汐摇摇头,一脸颓废,“没什么,我们回去吧,外面人太多了,我们明天还要赶路呢。” 因着明日就要回上京,梓汐与风轻染一起回了萧家别院,慕容离则还是回的闲王府。 “离哥哥。” 刚踏进院子,身后就传来一道娇俏的声音。 慕容离回头,就见楚云霜端着一碗汤站在他面前,“这是霜儿自己熬的汤,你玩了一天也累了,趁热喝吧。” 今日在花神庙,慕容离向闲王表达了自己明日要回上京的事,楚云霜知道后就急了,所以这汤里...... 慕容离并不喜欢楚云霜,按照一个纨绔的标准来看,她长得确实不赖,却不及梓汐;而按照一个正人君子来看,她举止太过轻浮,虽然比起梓汐要好太多,但不知为何,让他拒绝梓汐,他做不到。 但要拒绝楚云霜,根本不需要思考。 “多谢郡主,我不渴,也不饿,夜深了,我也要休息了,郡主还是请回吧。” “离哥哥。” 楚云霜被拒绝,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一脸委屈的模样,“离哥哥就那么讨厌我么,你在府里住了这么长时间,从不与我多说一句话,我自认为没有得罪你。” 她确实没有得罪他,但有的人,天生没眼缘。 “我不是讨厌你,只是夜已经深了,我明日还要启程回上京,想要休息了,你请回吧。” “你......” 楚云霜没这样低三下四的同人说过话,这是她的第一次,她以为不会被拒绝,但慕容离不仅拒绝了,还拒绝得彻底,这无疑是将她的脸面丢在地上踩,让她岂能不恼、岂能不羞、岂能不怒。 她紧紧扣住托盘的边缘,恨不得将指甲陷进去,而后转身,离去。 好,既然如此,就不要怪我楚云霜心狠手辣,你们等着! 第19章 黑衣人 三月二十三,清晨。 萧家下人一早就准备好马车,只等着梓汐与风轻染出来,便可上马车离开。 却在这个时候,又下起了小雨。 三月的瑶池城,落雨频繁,却算不得大。 梓汐与风轻染各执了油纸伞从门内出来,少女妍姿仙貌,宛若画中仕女,美不胜收。 待上了中间的马车,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出城了,慕容离在而后骑了马追上。 三人算是结伴而行。 一开始,萧家下人很反对梓汐与慕容离过分接触,但后来,出得锦州后,慕容离便找了借口先行一步,他们也就松了口气。 梓汐想了想,与众人道:“我与离世子的事情,回到上京以后,不得泄露半句,否则,杖毙!” 家里人肯定瞒不住的,但她不想流言闹得满上京的飞,虽然她不在乎名声,但是她想要清净。 来的都是各个主子身边得力的人,自然知道轻重,便是她不说,也没人往外面传去,便都应了。 梓汐很满意,一路上都在马车里与风轻染商量回上京该做什么样的生意。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做女人生意。 其实无论放在古代还是现代,女人与小孩的生意是最好做的。 古代不流行什么娱乐场啊、幼儿园啊,所以孩子的生意不好做。但女人就不一样了,上京城里有的是达官显贵,这些夫人小姐平日里没什么消遣,就爱养养颜、美美容,穿穿漂亮衣服、戴戴漂亮首饰。 虽然这种铺子很多,大多都是老字号,但她们一个好歹是重生,一个好歹是穿越,超前的花样子与样式何其多?再弄点营销手段,要想打个名声出去,还是挺容易的。 “咱们这样,首先得有一个两层的铺子,要足够大,进门要弄一个大大的吧台,靠窗的位置全弄成卡座,中间摆放三个饰品架,左右开放加起来就是六排,一排耳环一排项链,一排手镯一排朱钗,一排发带一排腰带,还有指甲油、胭脂水粉、口红面膜等等,咱们在饰品架旁边摆个圆台,全部摆放上去。” “至于二楼,卡座相对减少,开两个小隔间,卖布料、绣品与成衣。当然,还要隔个大间出来,弄个梳妆台,若有买了成衣要换的顾客,咱们可以就近给她换个装束。” 梓汐噼里啪啦说了许多,风轻染大致是听明白了,就是有些词不懂,“什么是吧台?什么是卡座?什么又是指甲油、口红面膜?” 梓汐挠挠头,有点尴尬,一时兴奋过去,用了现代词汇,忙解释了一番。 风轻染听后就明白了,不由夸赞了一番,“你这想法哪里来的,竟如此新鲜。” “灵光一闪,就这么来了。” 梓汐是有点心虚的,毕竟她只是把现代的咖啡厅和饰品店结合了一下,完全不是自己的创新,拿出来用难免底气不足。 “只是,这好是好,但没个万两银子,怕做不到。” 风轻染现在担心的是银子,她与梓汐加起来,如今才五百两。就算梓汐能在家里要点,又有哪家长辈能拿出一万两来?何况是出去做生意,家里人肯定不同意,所以得瞒着。 “这个好办。” 梓汐拍着胸脯保证,“咱们只要制定出计划书来,拿给慕容离看,让他知道稳赚不赔,并让他入股,他定能拿出银子。” 开玩笑,光闲王这件事办完,皇上的赏银都不止一万两。 “什么是计划书?” “就是营销方案,咱们怎么经营的计划。” “既然我们决定走高端路线,商品就不能太过普通普遍,第一要有品质,第二要控制数量,物以稀为贵。” “是这个理,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开张前三天,得打折、得送礼。” “那三天后呢?” “恢复原价,每日限量推出,或者每月、每季、每年都行。” 就好像花神节,一年一次,才会人满为患。 “那么既然要有品质,要新颖,是不是所有花样子都得我们自己来画?” “这个自然,回去就可以准备了。” “所以依我看,像饰品一类,咱们每日推出,胭脂水粉,则每月,难一点的绣品和整套头饰,则每季,成衣不如......” “得每月推出,一月四套,每年一个主题,今年先以花为主题吧。” “好。” 两人兴奋的商量着,全然忘了时间。 夜幕降临的时候,马车已经进了明州,停在明州城最大的酒楼外。 “你听说了吗?皇上派了大理寺的白大人来,说是要查隔壁州魏大人之死。” “听说了,还听说是快马加鞭,只带了一队侍卫,跑死了好几匹马,才将将到了兖州。” “这才三五日时间,已经到了兖州了?” “准备的都是日行千里的好马,又日夜兼程,肯定跑得快,由此可见圣上对魏大人的看重。” “魏大人是个好官啊。” “是啊。” 白大人?大理寺卿?那不就是她舅舅? 梓汐缩了缩脖子,千万别听到她与慕容离的那些流言啊,不然回去要被念叨死。 她曾下笔写道:这位白大人长得一脸正气,身姿挺拔,已是不惑的年龄,却浑身散发着迷人的魅力,然这只是外人眼里的他,亲人面前,他却是个话痨,若你出得一点小错,便能在你耳边念个三五时辰,真真是小辈们避之唯恐不及的对象。 风轻染看着梓汐,“我记得,白大人是你的舅舅?” “是。” 梓汐笑得可不自然,二人入了酒楼,吃了饭,休息一夜,继续往前走。 慕容离潜回锦州前,飞鸽传书通知了手下的人到萧家别院集合。 如今梓汐一走,萧家别院就只留了个门房守着,要想进出十分容易,关键住在那里,很安全。 十几名身着黑衣的暗卫一字排开站在书房内,半跪着听吩咐。 慕容离也不多说,直接道:“绝一绝二绝三绝四,你们四个赶紧出发自明州、兖州、崇州、惠州,打听出近一个月是哪个商号在大量购买粮食,想办法将这些粮食搬空,实在不行,一把火烧了。绝五绝六绝七绝八,赶到这些州县,拿着我的亲笔信件,交给守城门的将军,若是闲王的兵马抵达,谁敢开城门放行,格杀勿论,圣上那里有我担着。至于其他人,留在我身边,与绝殇一起,随时等候绝影的消息。” “是。” 洪亮的声音响起,转眼功夫,众人就散了个干净。 闲王...... 不过是先皇幺弟一个庶出的子嗣,因着幼时与皇上关系还算亲近,便赐了个闲王的虚衔,让他住到这山美水美的瑶池城,他若一心只想游手好闲过完一生便罢,偏偏想着造反,真是活腻了。 慕容离一点都不担心闲王能打到上京去,就他那点兵马,若是控制得当,明州都攻不下来。 他只是担心一旦发兵,百姓就遭殃了,所以,他一定要赶在这之前,将一切可能扼杀在摇篮里。 至于证据,他也不着急,到时拿了闲王,往府里一搜查,也就出来了。 何况趁着前两日花神节,他安插在各个府里的暗线已经找出不少罪证了,不差他那一份。 月亮升起又落下。 梓汐同着风轻染一起吃过早膳,便上了马车继续往上京赶,快到中午的时候,还没到达下一个城镇。 “五小姐,怕是要在路边休息一会儿了。” 上京来的桂嬷嬷走到马车旁,如此说着。 梓汐掀了帘子,瞧了瞧疲惫的一行人,点点头,“好,就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再继续赶路。” 因着下一个镇子距离明州确实有点远,没赶到实属正常,她也没什么好责备的,便同着风轻染一起下了马车,也打算出来透透气,哪知前脚刚落地,后脚一股风刮过,四周明晃晃的出现了二十来名黑衣人。 杀手! 谁派来的? 她侧目,与风轻染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解。 前一世,是没有这一出的。 李姨娘再坏,那也是有脑子的,不会在半路上将风轻染杀死,毕竟已经是未来的太子妃,皇上肯定要下旨彻查,到时候万一查出来就不好办了。 所以她的手段,从来只在蛊惑风轻染自己犯傻上,当然,时不时出点阴毒的计策,算计她。 那么,既然不是李姨娘,又会是谁?梓汐自认为,没得罪过什么人,家里也没有哪个会狠心的要置她于死地。 哦,不对,要说得罪人,那还真有一个! “云霜郡主!” 两人一同开口,又一同笑了。 “看来这楚云霜这次学聪明了,竟然知道过了锦州再下手。” 其实梓汐与风轻染都只猜对了一半,要他们命的自然是楚云霜,但出谋划策的,还是闲王妃,否则,就楚云霜那脑子,也找不来这么多杀手。 萧家跟来的侍卫在第一时间就将这些女眷围了起来,做好应战的准备。 他们皆是跟着萧侯从战场上下来的,本领自然不是寻常侍卫可比,但毕竟人少,统共加起来也就八人,还要护着他们这些小姐婆子丫鬟,不分神是不可能的,这样耗下去的话,迟早会落於下风。 梓汐快速盘算着眼前的局势,以她与轻染的功夫,要解决十个人是没问题的,但前提是不能受人干扰。 那么剩下十几个,就得让侍卫们去解决,不过刀剑无眼,要做到无伤亡的话,还得分散这些黑衣人。 他们都是冲着自己来的,如果她跑掉的话,他们一定会来追,而侍卫一定会拦截,那么至少有一半能被侍卫解决。 也就是说,她与轻染只需解决剩下一半,这就是最好的打法,最不会有伤亡的打法了。 如是想着,她与风轻染递了个眼神,风轻染立马心领神会。 两人同时拉着茗香与茯苓交代了起来,下一秒,拔腿就往官道旁的树林里跑去。 第20章 楚君烨 黑衣人还未动手,就见两道身影从旁边溜了出去,顿时一脸黑线。 而萧家的下人们也是一头雾水,只有梓汐与风轻染,在很认真的逃命。 就在他们跑出五百米左右距离的时候,黑衣人终于反应过来,齐刷刷朝着两人追去,但侍卫们也不是吃素的,几乎是同时就跑过来截拦。 他们本来就是奉命护送小姐的,既然小姐逃了,他们也就没啥担忧了,全力投入到战争中。 只是他们终究人少,免不了有些黑衣人从他们身边掠过,直追梓汐与风轻染而去。 这个时候,茗香与茯苓倒是不担心,赶紧组织那些不会功夫的婢女婆子,躲到马车后去,以免被误伤。 春槿姑姑自然也知道梓汐的功夫,倒也不是很担心,只是凡是怕个万一,免不了有些紧张。 梓汐与风轻染虽然是在跑,但也是朝着下一个镇子的方向在跑,等跑得差不多了,他们却突然停下,扭过头来站在那里等待。 黑衣人就在他们身后拼命的追,本来还在想这两个小姑娘瞧着挺娇小,但跑起来还挺快,不知什么时候能追上,哪知下一秒,他们就站在那里不动了,一时间没能刹住脚,倒跑过头了。 黑衣人跑过头后,又赶紧回转身子,在梓汐与风轻染面前站定。 “怎么,不跑了?” 梓汐挥挥手,“跑累了,不想跑了,你们就说吧,劫财还是劫色,劫财我没有,劫色嘛......” 梓汐推了风轻染一把,“她有。” 风轻染冷不防被推,回头瞪了梓汐一眼,但什么话也没说。 黑衣人见状哈哈大笑,“没想到这女人狠起来,是真狠啊,这么快就出卖朋友了。” 梓汐伸出一根手指头,摇了摇,“你错了,我推她出来,只是因为她是太子妃,你们要敢动她,皇上决不轻饶。” 反正就是推个挡箭牌,那还不照样因为怕死,将朋友推出来嘛。 不过,等一等,她说她是太子妃? 黑衣人面面相觑,而后其中一人道:“你糊弄谁呢,就她那样,能是太子妃吗?” 风轻染穿得,实在很素净,而且,身上衣料也不咋的。便是这些杀人,也能看出不是上好的绸缎。 梓汐耸肩,“信不信由你们了,但是有一点你们一定要信啊,那就是,她会毒。” 话刚落,便见风轻染云袖翻动,顷刻间,两名黑衣人就被迷晕,其余黑衣人见状赶紧往后退了几步,眼中杀意顿时明显起来,二话没说,操着刀子就直接砍来了。 梓汐自后方迅速掠过去,拉起风轻染的手,一个旋身,双腿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度,落下来时,正巧踢在一名黑衣人的脑袋上,紧接着,双方都动起了手。 梓汐武功高强,对付起这些黑衣人简直绰绰有余,但他们人多,不适合打持久战,可要让她快速解决这么多人,也不太可能。 而风轻染的功夫大多是梓汐教的,都是些防身的,勉强能应付一两个,不至于被伤已经是极好。 所以没打一会儿,解决掉三四个,梓汐抽了个空隙,拉起风轻染又开始跑。 他们人数不够,只能靠迂回的战术,各个击破。 跑步对于梓汐与风轻染来说,都太小意思了。 一个穿越前本来就有健身的习惯,穿越后自然保持,加上内力雄厚,不怕跑;一个重生后知道了防身的重要性,每日里逼迫自己锻炼身体,身体素质那是直线飙升。 所以他们要一边跑,一边打,消耗敌人的体力,才能稳赢。 再说慕容离那边,一份份罪证被送到跟前,看得他脸都绿了。 “好,好得很!” 他一拍桌子,愤怒而起,而后顺手一裹,将这些罪证全部收好,扔给下面的绝殇,“快马加鞭,送到白大人手里。” 白清儒作为钦差大臣前往瑶池城,慕容离是收到消息的。 若将这些罪证送到他手里,他便可以将刘德贵等人抓起来,这下于闲王来说,也是一个阻碍,起码他暂时发不了兵。 绝殇领命赶紧去做。 这个时候,绝九从外面匆匆进来,“世子,绝影送消息回来了。” “这么快。” 慕容离面上终于露出了点微笑,让绝九赶紧呈上来。 原来,花神节那日闲王弄了些工匠上去,按照齐仁明所说,扩挖地道。经过这五六日的挖掘,已经挖出了灵山外围,绝影这才有机会顺着地道将信送出。 信中说,山上养的不是将士,而是死士,他们都是经过特别残酷的方式来训练人的。大概十个人当中,能活下四五个,这已经算是不错了。 这些死士,还有人专门教他们用毒制毒的方法,不仅如此,他们每个人身上都被下了毒,不按时服用解药就会死。 而且他们的武力值很高,一个人可能可抵二三十名将士。 这算是闲王最后的王牌。 信的后面,还有一张图,是绝影画出来的,灵山上死士聚集地的地形图。 闲王府,主院。 闲王出府去了,只余闲王妃一人。 楚云霜端着一张笑脸自外面进来,嘴角噙着冷笑,“娘,那些人已经动手了吧?” 闲王妃正在提笔作画,闻言放下笔来,从书桌后走出,“瞧着时辰,应该差不多了。” 楚云霜上前扶着她,将她带到软塌上坐下,“哼,得罪了本郡主,这次我要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闲王妃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尖,“你呀,还是这么小气。不过他们一个是未来太子妃,一个是萧家五小姐,要不是你父王已经决心起兵了,咱们还真不敢下手。” 毕竟这事传回上京,圣上那里肯定会派人彻查,到时候就怕查出什么来,那他们就完了。 不过好在王爷已经在准备起兵了,就算杀了那两人又如何,等王爷称了帝,她便是皇后娘娘。 萧梓汐敢当众打他们王府的脸面,就是打她的脸面,这个仇,她不报那是不可能的。 索性这次,就让她死的痛快点吧。 只是她却不知,她认定会死掉的人,这会儿正在树林里急速奔跑着。 这一路上,他们边跑边打,已经解决掉七个黑衣人,梓汐算了算,还剩下六人,不算多了。 所以在跑出树林到得一处绿草地时,她示意风轻染,可以停下了。 这一下,该是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由于他们身子娇小,比较灵活,所以跑得比黑衣人快许多,站定后,两人还在原地做了个伸展运动,松松筋骨。 等到黑衣人追上的时候,他们连姿势都摆好了。 “我解决四个,你两个,能行吗?” 梓汐眨着眼,俏皮的看着风轻染。 风轻染点头,自袖里取出一把匕首来,“是时候大开杀戒了。” 这是重生后第一次亲手杀人,她一点都不畏惧。 “那就冲吧。” 梓汐说着,快速朝着黑衣人冲了去。 其实跑了这么久,黑衣人的体力早就透支了,梓汐又来势汹汹,根本没几下,就把他们全部撂倒了。 “额......” 两人收了手,诧异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六具尸体,很是无语。 明明说好大干一架的,为啥这么不禁打。 不过这样也好,两人坐在草地上,完全不顾那六具尸体,仰天大笑。 笑过后,朝着下一个镇子赶去。 方才他们跑开的时候就与茗香说了,到下一个镇子汇合。 两人走了快三个时辰,太阳已经落山有一段时间了,才将将赶到磐石镇。 只是他们到处一打听,却没发现萧家那一行人,难道还没到? 梓汐疑惑,可他们明明有马车与马,至少应该比他们走路快些吧? 不管了,有那么多侍卫在,他们应该是没有生命危险的,她与轻染跑了那么长时间,又走了那么长的路,已经很疲惫了,先行找个客栈住下吧。 于是,两人入了一家名叫悦来的客栈。 嗯...... 貌似每个地方都有一家叫悦来的客栈。 此时,太子府。 一名小厮匆匆入了书房,将手中的竹筒交给靠在软椅上的男子。 他五官分明、器宇轩昂,明明是个顶顶帅气的人,却因肤色太过偏白而显得有些女气。但那双如勾的鹰眼却叫人瞧了便害怕,低沉深邃得让人望而止步。 这便是东宫的太子殿下楚君烨了。 传言他性子温和,不爱说话;传言他长相俊美、好比谪仙;传言他精通音律、更爱作画,传言...... 反正一切只是传言,见过他的人,少之又少。 因为他常年卧病在床,不宜见人。 传言他......就快死了! “谁送来的?” 声音醇厚,温和中透着凌厉。 “是离世子。” “本宫知道了,你下去吧。” 太子伸手接过,挥手让那人退下。 那只手,白皙好看,却瘦得几乎只剩下骨头,看着倒有些恐怖。 他将竹筒拿到跟前,刚取了信件出来,便忍不住狠狠咳嗽了起来,好一会儿才缓下来,将那双犀利的眸子落在信件上。 半响,合了信件,吩咐下去道:“来人,准备一下,明早进宫。” 第21章 回家了 睡了一觉后,梓汐只觉全身舒畅,早上起来换了让小二准备的衣裳,便去叫风轻染。 两人一道下楼吃饭,打听了一圈,依旧没得到萧家一行人的消息。 “他们会去哪儿?” 梓汐蹙眉,那么一大群人,不能凭空消失吧。 风轻染也拧紧了眉头,想不出头绪。 这些事情,无论是上一世还是书里,都不曾发生过。 梓汐明白,这是因为自己出现,终究改变了细微的剧情。 “不如在这里停留一日,明日若还不到,我们就先行往上京走着。” “也只能这样了。” 梓汐同意,好在她昨日跑路的时候从茗香那里拿了银子,否则就完蛋了。 于是,秉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姐妹两人吃过早膳后,去了县里头溜达。 哪知这一溜达,就遇见了不平事。 好像每个地方都有那么一两个欺男霸女的恶人,而往往这种时候,总会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大侠出手阻止。 这一次,大侠便是梓汐与风轻染。 那堪比刘维第二的胖子正在当街调戏民女,简直和去年花神节见到的情形一模一样。 梓汐裙摆一撩,上前横在两人中间,风轻染快速将女子拉到自己身后。 “哪里来的混蛋,居然敢管......本少爷的闲事。” 话还未完,瞧见站在面前的是两名貌美女子,声音一下子就软了下去。 “美,实在是太美了,美人儿,跟我回家可好,我保证你们以后吃香的喝辣的,绝不亏待。” 他长这么大,第一次瞧见这么漂亮的姑娘,而且还是两个。 周围的百姓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大多是看热闹的,也有人好心劝解梓汐与风轻染,不要多管闲事,以免惹祸上身。但似乎,晚了。 那刘维第二说着话就要去拉梓汐的手,被她操起旁边摊子上的糖人给打了下去。 “不好!” 拒绝得干净利落,表情不屑一顾,甚至出手快很准,打得那刘维第二手背疼痛难忍。 “啧......没想到还是个泼辣的妞儿,我就喜欢这样的。” 那刘维第二满脸的哈喇子,眼里淫。光乍现。 梓汐只觉得恶心,一个犀利的眼神扫了过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话落,转身拉着那被调戏的姑娘就往前走,风轻染跟上。 然而,那刘维第二既然能被称为恶霸,还被这镇上百姓如此畏惧,岂能没有两把刷子,当即命家仆将三人团团围住。 “想跑,我告诉你,今儿个你们三一个都甭想走,来人啊,全部抓回府里去。” “是。” 家仆个个笑得淫。荡,搓搓手掌上来便拿人,可惜...... 梓汐与风轻染一起出脚,狠狠踢翻两人,战斗一触即发。 这些家仆连杀手们五分之一的功力都没有,自然分分钟全被撂倒。 “想碰姑奶奶,也不瞧瞧你那德行。” 梓汐朝着他们啐了一声,拉着那姑娘大摇大摆地走了。 等走到没人的地方,才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交到她的手里,“那恶霸一会儿定然还会派人来追,你在这里不要呆了,拿着这些银子带上你的家人,有多远走多远吧。” “谢谢两位小姐。” 姑娘接过银子就要下跪,却被梓汐阻止,只催促她快走。 姑娘又说了几句谢谢,转身跑了。 梓汐望着风轻染,耸了耸肩,“又闯祸了,怎么办?” “先换上男装,边走边等茯苓他们的消息。” 反正这里不能呆了,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他们只是两个姑娘家,保险起见,赶紧跑。 梓汐认同的点点头,两人以最快的速度上了成衣店,买了男装换上,又到糕点铺子买了些点心干粮带上,迅速出了磐石镇,朝着下一个落脚点赶去。 两人就这样一边走一边等一边多管闲事的往上京赶着,不知不觉,半月时间就过去了。 而瑶池城那边。 白清儒到的时候,提审了刘德贵,将他收受贿赂,强占民田,纵子行凶的罪证往堂上一甩,惊堂木一拍,打了板子,收监。 这里不得不提一下刘维,被梓汐绑在树上整整一日,还是楚云霜想起她与他的合作,才命人将他找到,解救了回来,哪知还没安稳几日呢,就被一并抓进牢里关着了。 这两父子在牢里会受什么罪暂且不说。 单说白清儒,他抵达瑶池城的第一时间就通过绝殇找到了慕容离,将皇上托给他的东西交到慕容离的手上。 那是一枚通体黝黑的黑玉,上面雕刻着一只凶狠猛虎,正是慕容离需要的虎符。 这也是为何圣上给配了无数千里马让白清儒快马加鞭赶到瑶池城的最大理由。 慕容离拿着虎符端详片刻,笑了起来,“没想到圣上这般懂我。” 算着时间,白清儒可是在他让人传信回去之前就出发了,这说明圣上已经知晓他会用到此物,才让白清儒给带了来。 “圣上对闲王一事甚是看中。” 圣上其实是个明君,也许有些小事上他难免糊涂,私下里对自己的孩子也宠爱了些,但家国大事上,却从未出过错。 他一向也是在乎亲情的,对闲王这个隔了几层的堂弟也有着那么几分感情,如果闲王真的谋逆,圣上其实也挺难受的。 但是再难受,他也不可能放任不管。 两人差着一个辈分,吃喝了一顿,就散了。 白清儒着手查着魏大人的案子,慕容离私下上了灵山,出示了虎符,悄无声息的将灵山上的死士据点给一锅端了。 紧接着以雷霆手段,抓获了与闲王有所勾结的官员与富户,连同那些收集好的罪证一并交由白清儒处理。 到了这里,闲王的罪名也就被昭告了出来,尚不及他出兵,守护灵山的那批暗卫就暗箱操作,让他无兵可用了,便只得乖乖被捕。 于是乎,短短三日,瑶池城变天了。 白清儒以瑶池县衙为堂,重审了这些人,见众人一一画押认罪,便将他们全部收监,不日押解回京。 接下来,便是查抄各府府邸,寻找合适的人手暂代官职,待禀了圣上,再重派官员。 也就是这几日,白清儒渐渐听到了梓汐与慕容离的那点流言蜚语,说得极为难听。 不过他私下里是知道慕容离什么性子的,觉得这个少年可以托付终身,难得的没有发怒,反而想着回了上京后,要提醒妹夫找媒人上镇国公府说亲。 二十日后。 上京。 梓汐与风轻染穿着朴素的长裙,粉黛未施,背上背着行囊,站在了城门外。 “终于到了。” 两人相视一笑,皆有些疲惫。 萧府下人远远就瞧见了两人,赶紧迎了上来,其中包括茯苓与茗香。 “我的小姐诶,这一路你们走到哪里去了?” 梓汐懵逼。 “我们在磐石镇等了你们许久都没等到,便先行一步了。” 其实也不算等了许久,但勉强也算等了。 “磐石镇?” 茗香大惊,“不是和乡镇吗?” “啥?” 梓汐心里一万只草泥马狂奔而过,不用说她也知道,他们弄错了地方。 “不管什么镇,回府再说。” 她与轻染虽说边走边玩,走到现在才回来,但他们确确实实都是用的双腿在走路,累得很,所以现在只想休息。 “好。” 茗香看出他们的疲惫,赶紧指挥着人将他们扶到马车上去, 萧家派来了两辆马车,据说在这里已经等了七八日了,今日才终于等到他们。 于是梓汐上了第一辆,朝着南安侯府的方向去。 茯苓领着风轻染上了第二辆,朝着风国公府而去。 两家其实在一个方向,走了很远才分道扬镳。 而他们刚走没多久,慕容离的快马也到了城门下,一路疾驰而过,直奔皇宫。 “哎哟,我的心肝啊。” 梓汐刚下了马车,就见一名老太太由婢女扶着,朝着她走来,手指微颤,眼角含泪,一把就将她抱在怀里。 梓汐也不知怎么的,鼻头一酸就哭了出来,“您是老祖宗?” 老太太点头,眼泪也落了下来,“是啊,天可怜见的,走了这么多年,竟是连祖母都不识得了,快些进去。” 梓汐抹了一把眼泪,搀扶着老太太往里面走。 门口还站着好些人,她大多没什么印象,老太太身边的婢女便给她挨个介绍。 穿着一身紫衣,保养得宜的中年妇女是她娘亲白氏,旁边那过了不惑之年但依旧身姿挺拔的是她的父亲南安侯。 父亲旁边依次站着二叔、大哥萧子钰,四哥萧子恒。 娘亲这边依次是二婶安氏,姨娘柳氏,二姐萧晴汐,三姐萧兰汐,六妹萧芸汐。 反正就是,整个萧家的主子全在这里,可见对她的重视程度。 梓汐的眼泪流得更欢了。 小说里她只是一笔带过,根本没有赋予这些人物多少灵魂,但今天,他们都站在这里,为了迎接她。 她只是个小辈,平辈来就可以了,可是连长辈们也一个不落,这份亲情,是她渴望的。 二十一世纪的她,其实是个孤儿,没有亲人,只有朋友。 她乖巧的依次唤了过去,每一声,都带着一种感激。 今日不是休沐,爹爹、二叔、大哥都是得到消息后请了假回来的,四哥也是几日之前就从学堂回来了,二姐三姐明明已经嫁了人,得到消息还是从夫家赶了回来。 呜呜,她感觉自己好幸福。 “好了,不哭不哭,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白氏早已经泣不成声,自己的亲骨肉啊,分离十年,今日终于又见面了,她的心,揪着疼。 第22章 下马威 相比梓汐的待遇,风轻染这边就要冷清多了。 朱漆大门紧闭,只留了一个小小的角门,门房站在屋内,态度十分随意。 风轻染勾唇笑着,透着丝丝凉意,她就着茯苓的手下了马车,站在那里,望着牌匾上‘风国公府’四个大字,久久都没有动作。 她在等! 果然,不出片刻,就有过路的行人驻足,看着她仰望的样子,甚是好奇,有的人跟着她一起仰望,却始终不明白她在看什么。有的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指着她议论。 屋内的门房终于有了反应,连忙跑出来,冲着她道:“大小姐,您怎么不进去?” 他虽然没见过这位大小姐,但看着萧家的马车也就明白了。 夫人可是吩咐过,对她不用太在意,所以他方才并没有出来迎接。 可是随着人流越来越多,他担心国公府的名声受损,才不情不愿走了过来。 风轻染垂眸看了他一眼,平静温和,“你是谁?” “奴才是国公府的下人,在这里等候大小姐。” 风轻染点点头,却没有跟着他走,而是继续望着那牌匾出神。 这时候,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也终于明白了,眼前这名女子原来就是风国公府被送走近十年的大小姐,据说她克死了自己未出世的弟弟,还克死了自己的母亲,是个灾星。 德隆寺的方丈大师说,要想祛除她身上的戾气,得送到南方去住个十年,如今算算时间,似乎十年已经到了。 也就是说,大小姐身上的戾气已经清除干净了。 也对,瞧她眉眼温和,目光澄澈,哪里像是有戾气的样子。 只是这风家是怎么回事,大小姐回府,竟然只派了一名门房在这里候着,也着实薄凉了些。 就算离了十年,好歹也是至亲骨肉啊。 听说风国公当年就有宠妾灭妻的嫌疑,如今府中大小事务依旧是李姨娘在打理,对于这个原配留下来的唯一嫡女,如此对待,倒也说得过去。 不过,往日总听说这李姨娘是个贤良淑德、温婉和善的人,今日一瞧,不尽然,只是装出来的样子,给旁人瞧罢了。 门房听着这些议论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顿觉不好,也顾不得风轻染,赶紧溜回府中禀了此事。 此时,风国公府后院的芙蓉居内,李姨娘还正由丫头捏着腿,靠在横榻上嗑瓜子呢,面上不可谓不悠闲。 风轻染回府? 芝麻绿豆的小事,根本不需要她操心! 以她对这乡下丫头的掌握程度,她性子绵软,懦弱好欺,甚是渴望亲情,今儿个就先给她个下马威,让她从角门进来,再派个洒扫丫头领路,晚宴的时候说一声自己忙着没空,相信她不仅不会怨怼,还会甚是感激呢。 然而...... 当下人匆匆来报,大小姐停在府门口一直不愿进府,惹得周围百姓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之时,她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 什么情况? 李氏明显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以为风轻染只是略有不满,便指派了个身边的二等丫头出去,在她看来,这算是顶顶给面子了。 红莲被派了这等差事,心里老大不情愿,面上一直绷着,脸色十分难看,见了风轻染,连礼都不见,“大小姐,夫人要处理庶务甚是繁忙,命我出来带你入府。” 她完全无视了周围的百姓。 不过一群刁民,怎么能够与她想比,她可是风国公府李姨娘身边的二等丫头。 风轻染为她的愚蠢笑出了声,“你是李姨娘身边的人?” “是。” 红莲梗着脖子,一脸的得意。 “李姨娘扶正了?” 红莲一愣,“不过这几日的时间。” 风轻染点头表示明白,钱嬷嬷说过,李姨娘要在五月末被扶正,他们从瑶池城回来,走走玩玩走了一个多近两个月时间,如今已然五月中旬了。 “到底是还没扶正,也怪不得身边的奴婢这般没有规矩。” “你说谁呢?” 红莲大怒,指着风轻染便骂,“不过一个乡下的野丫头,能进得这国公府的门就该偷着笑了,还想指望咱们夫人亲自来迎接你吗?”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这就是国公府的下人?竟是如此教养,真是长见识了。 风轻染并未因她的举动被吓着,反而仰首挺胸,与她直视,甚至不由自主散发出身上的贵气,生生将红莲逼得后退了一步。 “乡下野丫头?不配进这国公府?当不得一个姨娘亲自迎接?好,好得很,今儿个我就要请在座的众人评评理,我堂堂风国公府正经的嫡出大小姐,怎么就成了乡下野丫头,怎么就进不得这国公府,怎么就当不起一个奴才的迎接了?” 姨娘说得好听是妾,说得难听就是个奴才! 奴才迎接主子,天经地义。 “是啊,凤大小姐说得对,堂堂嫡出小姐,岂容一个丫头当街侮辱,国公府的教养原来是这般模样。” 有那读书人,最重规矩礼仪,当即就看不过,出声支援。 紧接着,各种声音从人群中响起,无非就是说红莲奴大欺主,说李氏不分尊卑,说国公府毫无规矩等等。 一时间,整个风国公府外人声鼎沸。 李氏尚且还沉浸在自己的小天地里不知外面的情况,风国公却已经从宫里出来,到了府门口。 见到此情此景,再一问事情经过,气得险些吐出一口老血。 他辛辛苦苦经营出来的那点官声,今日被毁了个干干净净。 怒瞪了红莲好几眼,他怒而吩咐门房,“去把李氏给我叫出来!” 门房见国公爷发怒了,哪里敢停留,跌跌撞撞跑到二门,向着李氏的丫头禀了此事,李氏听后吓得眼皮子直跳,也来不及换衣服,三步并作两步就到了府门口。 见了风轻染一个劲儿的道歉,又看向红莲,狠狠责备了一番,话里话外都将责任推卸到了她的身上。 紧接着,命人开了大门,将风轻染好生迎了进去。 只是风国公余怒未消,一进后院就踹了李氏一脚,虽然她将责任都推在了红莲身上,但风国公对她了如指掌,岂能不知道这到底是谁的意思。 不过到底夫妻多年,没有再舍得,只是命人杖毙了红莲,以泄心中之愤。 风轻染才不凑这些热闹,问了自己的院子,由一名丫头带着,同着茯苓二人,扭头就走。 这不过是她复仇的第一步,红莲上一世没少帮着李氏陷害自己,除掉她,她一点愧疚的心里都没有。 明月初上。 风轻染的紫薇苑里一片冷清,除了茯苓,便两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不过她也不在乎,拿出回府之前在酒楼买的烤鸭与卤味,就着烧开的水,同茯苓两人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再说梓汐这边,待遇可真是天壤之别。 自从回了府,进了大堂给各个长辈磕头进了茶,还得了些礼物后,就被下人簇拥着先去休息,直到晚膳前才被唤醒。 一大桌子的菜,全是美味,看那架势,是恨不得将所有好吃的都给端上来似的。 “儿啊,吃点鱼,对身体好。” “来,尝尝这个八宝鸡,味道与南方的有何不同?” “还有这个烤乳鸽,你吃过没有?” “这个这个,是我最喜欢的猪蹄,五姐你尝尝。” ...... 一大家子一个劲儿的给梓汐夹着菜,不一会儿,她面前的小碗就堆满了。 梓汐捧着碗,眼泪哗哗的就流了出来,但她硬是咬着牙,慢慢的,将碗里的东西吃了个干净。 “都很好吃,祖母,爹娘,二叔二婶,姨娘,大哥四哥,二姐三姐,六妹,你们也吃。” 说着,她给没人夹了一份,努力笑了笑。 众人也是红着眼眶,拼命让自己笑着,将她夹的菜吃了个干净。 气氛一度有些压抑,还是萧芸汐受不了,狠狠抹了一把眼泪,看着梓汐,俏皮的问,“五姐,你在瑶池城有什么趣事没有,说与我听听吧。” 闻言,众人一致将脑袋一偏,看向了她。 这十年时间,他们在她的生命里缺席了,都挺想知道她是怎么过的。 梓汐不负众望,捡了些趣事说与他们听,“......那桃子又红又大,我嘴馋,常言姑姑又不在,我为了摘下它来,拼命练习轻功,可惜资质不太好,一直不太会,就怂恿着轻染跟我一起爬到树上去,结果那枝干太细,承受不住我们俩,就双双摔了下来。” “百姓中插秧的时候,樱桃也红了,整个沟里全是水,偏偏那樱桃树又在沟边,我俩脱了鞋袜,从沟里趟过去,爬到树上吃了个饱。” “隔壁二丫的发带不见了,我们帮着她找,谁知道竟是被一只鸟给叼到了树上。” “每年的三月二十二,灵山上会聚满白雾,有很多花瓣从山上飘下,真是美得不得了。” “瑶池城花特别多,每家每户都有,好看得很。” 萧芸汐听到这里,赶紧出声,“我也要我也要,我也要在我的院子里种满花。” 梓汐一听,拍着胸脯保证,“没问题,到时候你找我,我教你怎么种,我这十年,可不是白待的。” “好啊,谢谢五姐。” ...... 第23章 圣旨下 一顿晚饭终于由开始的压抑变为了轻松,等到用完后,丫鬟撤了桌子,又上了茶,主子们不拘大小,坐在了院子里吹风看月。 梓汐觉得,这简直是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候。 然而...... “五丫头,听说你在瑶池城,与离世子走得很近。” 老祖宗不愧是老祖宗,孙女回家的喜悦被冲淡后,立马开始审问了。 梓汐挠挠脑袋,回转身子看着她,毫无节操的跪了下去。 “祖母,是孙女的错,但当时情况复杂,孙女只能说,与离世子只是做戏,具体原因,现在还不能相告。” 慕容离那边不知道是什么情况,闲王到底被抓了没有,皇上知道了没有?所以她不敢泄露半句。 “你糊涂啊!” 老太太将手中的茶盏放下,摇头叹息,“不过这件事情也不能怪你,要怪就怪我,当初若没将你送走,你身边也不可能无人教导,才做出这种事情来。” 说起这个她就后悔,便是孩子身体再弱,好好用药调养着,也不至于坏到哪里去,怎么就一时被猪油蒙了心,将那么小个孩子送到那么远的地方呢。 梓汐垂着眸,心说这根本不怪你,怪她自己,是她自己硬要这么设定的。 “祖母,这不怪你,春槿姑姑有教导孙女,是孙女一意孤行,你罚我吧。” “罚什么罚,这件事情跟你没关系,定是那慕容离强逼于你,老夫这就去镇国公府讨个公道!” 南安侯萧卫国寻常不说话,但脾气暴躁又护短,听到这里实在忍不住,起身就要往府外冲,却被白氏拉住。 “侯爷,你且不急,先听听梓汐怎么说。” 梓汐闻言立刻转了方向,看向自己爹妈,“爹,这件事情真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与离世子那是清清白白的,不信你等几日时间,相信很快你们就会知道真相了。” 说着,朝着白氏挤眉弄眼,“娘,你帮我劝劝爹呗。” 白氏无奈摇头。 一旁的萧子钰却道:“不管真相如何,外人眼里,你们已经很是亲密了,这事无论如何要让萧家给个交代。妹妹你放心,便是他慕容离再怎么纨绔,哥哥一定帮你□□。” “就是这个理!” 老太太看样子很赞同萧子钰的说法,“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秘密,情况属不属实,但现在你的名声已经被他毁了,他就该担起这个责任。” “我萧家的姑爷,不一定要文韬武略,但必须得对妻子好,若他做不到这一点,二叔不在乎到圣上面前参他一本。” 二老爷萧卫民在御史台任职。 “我......” 梓汐咬着唇,半响才道:“好,我知道了,一切任由爹娘安排。” 开玩笑,她搞这么多事情本来就是为了与慕容离在一起,既然感情一事急不得,那就先走第二步,结婚生子。 事情到了这里也就结束了,瞧着天色也不早了,老太太便发话让众人散了。 白氏同着萧卫国回了如意苑,脸色很是不好。 萧卫国脱掉外衣后,走到她跟前问,“怎么了?” 白氏垂眸,眼里的泪水险些就落了下来,“侯爷,我那苦命的女儿,独自在外十年,这将将回府,就说要将她嫁出去的事儿了,我这心里怎么舍得。” “夫人莫伤心,即便定下亲事,也得等个一两年才能举行仪式,咱们梓汐还小呢。” 十四岁,其实也不小了。 “可是,可是......” 白氏欲言又止,“可是你说,若是对方人品好也就罢了,家世如何我都可以不在乎,可偏偏是个吃喝嫖赌样样都精通的纨绔子弟,听说还时常流连烟花之地,我这女儿怎么这么命苦......呜呜......” 萧侯爷也不满意慕容离的为人,但是为了女儿着想,也只能忍了,何况那镇国公与他是生死之交,他总不好学着处理兰汐的事情一样,另找个人嫁了吧,那不是打老友的脸面吗? “夫人放心,咱儿子不是说了嘛,管他以前品性如何,以后,都会给他掰回来的,你便是不信你儿子,总该信你丈夫,这件事,我定然不可能不管。” 要磨砺一个人还不简单,扔到军营去,保管不出一年,再大的陋习都得改。 不过,这还得跟老友沟通下啊。 萧侯决定,明日下了早朝后,就立刻前往镇国公府,与老友说道。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第二日早朝,皇上就连下了几道圣旨。 闲王伙同瑶池城大小官员叛逆谋反,判满门抄斩。 瑶池城前任知府魏大人清正廉明,爱民如子,追封永义伯,特许其子袭爵位,任锦州两江总督一职。 镇国公世子慕容离査闲王谋逆罪证有功,赏黄金万两,良田百亩,金银珠宝无数。 南安侯府五小姐萧梓汐助离世子有功,赏黄金百两,绸缎二十匹,东珠一斛。 风国公府大小姐风轻染助离世子有功,赏黄金百两,绸缎十匹,玉如意一对。 一道道圣旨颁下去,莫说朝堂之上,便是整个上京城都沸腾了。 南安侯府。 老太太送走来传旨的公公,看向梓汐,满脸不解“这是怎么回事?” 梓汐手中还握着圣旨,跪在那里,甚至没有起来,就解释起了与慕容离的事。 众人听后恍然大悟。 白氏则松了好大一口气,“原来如此,这般说来,那慕容离倒也不是真的纨绔了?”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 梓汐点头,“所以娘,你看这事......” “无论如何,这婚事都一定要定下。” 没等白氏开口,老太太就斩钉截铁的说了。 先前还当慕容离是个纨绔子弟,为着孩子的声誉都一定要定下,何况现在知道并非如此,那就更应该定下了。 梓汐无奈扶额,反正她尽力了,到时候慕容离要怪,她也有话说。 二夫人安氏上前将她扶了起来,“年纪轻轻胆识倒是不错,比你大哥更像你父亲。” 萧子钰空有一身好武艺,却被逼着走了文官的路子,如今在翰林院任编修一职。 照老太太的说法,萧家已经手握重兵超过三代,不能再继续下去,否则功高盖主,迟早会招来祸端。 为着后代着想,还是走文人路子比较妥当。 所以二老爷也是任的文职,至于四少爷,也是朝着文人方向发展的。 白氏终于笑了起来,也上前去拉她,“怕只是在乡下呆久了,性子野而已。” 安氏就跟着笑,“哪有自家娘亲这般说孩子的。” 她说着,拉着梓汐细细看去,“确实有点野样子。” 话一落,众人哈哈大笑。 梓汐被说得俏脸通红,萧晴汐赶紧上前从自家娘亲手中将妹妹抢了出来,“过几日便是太后的寿宴了,你这刚回来,宫里的规矩可都知道?” 梓汐摇头,“不知。” 往日都是在书里写的,大致知道定要端庄,但具体如何,还真不知道。 这个话题一扯开,众人表情就严肃了。 萧晴汐是二房嫡女,嫁的乃是衡王府嫡出的二少爷,如今已经被封了郡王,自然进宫的时间就很多,也就懂得比较多,便拉着梓汐交代,“我回去求了母妃,让她将身边的花嬷嬷派来教教你。” 说着,娇嗔地瞪了眼萧芸汐,“还有你,可莫要在宫里给我丢人。” 这分明只是打趣的话,萧芸汐吐了吐舌头,“我才不会丢人呢。” 众人又看向兰汐。 虽说当年萧侯三日之内就给兰汐定了亲事,男方也只是军中的一名将士,但这几年凭着他自己的努力与萧侯的提携,已经是御前三品的带刀侍卫了。 像这样的场合,萧兰汐也是有资格进宫的。 “二姐还需担心我吗?我自认是成熟了不少。” 她亦是打趣的语气。 出嫁之前,她性子活泼,难免就少了份稳重,出嫁之后,因着家里没有长辈,所以所有的担子都落到了她一个人身上,久而久之,也就有了当家主母的风范。 不过这么多年来,她所做的一切都甘之如饴。 夫君对她甚是疼爱,家里除了她这个女主人外,再无其他姬妾,便是她这么多年无所出,夫君也没起过二心,还时常反过来安慰她。 她很满足,也很感激。 感激自己生在萧家,无论自己是不是姨娘所出,享受的都是嫡女待遇。 大伯当年给她的婚事虽说定的急,却也是细细考察了的,出嫁的时候,也让姨娘上了堂,给她的嫁妆也如嫡女一般,丝毫不差。 所以家人对她好,她自然也要对家人好。 不在公共场合丢萧家的颜面,她自认是分内之事。 “确实稳重了不少。” 萧晴汐笑着,几姐妹又拉在一起,讨论起了衣服首饰的事。 白氏看着梓汐这么快就与姐妹们玩闹在一起,心中甚是欣慰,安氏与柳氏在旁边瞧着,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老太太笑呵呵的,她年纪大了,就喜欢见着一家人和和美美,健健康康,别无他求。 众人聊了好一会儿,直到衡王府派了人来接萧晴汐,才止了下来。 大家一起将晴汐送到府门口,见她上了马车离去,兰汐也就与众人道了别。 第24章 定亲事 梓汐这边领了圣旨一派和乐融融的景象,风轻染那边却捻酸捡醋甚是热闹。 李氏哪里想到这打从心里看不起的乡下丫头居然一回来就得了圣上的封赏,心里落差极大的同时,又惦记着那点御赐的好东西。 自然,不仅仅是她惦记,便是连她的女儿风轻语及二房那边的人都惦记。 可惜风轻染不会给他们机会,看可以,要拿,做梦! 李氏及风轻语看得见摸不到,摸得到得不到,心里别提多痒痒、多难受。 于是乎,李氏就又使了阴招,不给紫薇苑送吃食、派奴婢。 风轻染起初也没什么反应,反正她刚回府,还在熟悉期,人手什么的可以不需要,至于吃食,她如今也算有点银子,还怕弄不到? 就这样安安稳稳过了两日。 李氏正奇怪她这里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谁知道第三日一早,竟有牙婆带着些姑娘家找上了门。 “这是怎么回事?” 身为内宅的掌家人,李氏居然一脸懵逼。 牙婆笑眯眯的回答,“南安侯府的五小姐让小的来的,说是风大小姐身边缺人,让小的带来挑选。” “南安侯府?” 李氏差点尖叫出来,紧接着,不客气的下逐客令,“我风国公府的奴婢,什么时候轮到他们来做主挑选了,来人,轰出去。” “慢着!” 正在这个时候,风轻染出现在众人面前,“姨娘,这是我让梓汐帮我找的牙婆,你也知道,我回来几日了,院子里就一个茯苓,实在有些忙不过来。” 这是全府上下都知道的事,但没人敢当众说出来。 “既然姨娘不许我挑选丫头,那便罢了吧,王妈妈,麻烦你跑一趟了,这二两银子就当是幸苦费了,你且收着。” 一脸泫然欲泣的模样,从茯苓手中取了银子,放在牙婆的手上,柔柔弱弱的,惹人疼惜。 王妈妈见惯了大家族那些腌臜事,一看这儿就全都明白了。 无非就是得宠的姨娘欺压不受宠的嫡女罢了。 忙接了银子,又陪着笑脸道:“大小姐哪里话,既然如此,小的就走了。” 说着,真就指挥着一群丫头准备离去,却被李氏叫住。 “且慢!” 这两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了,见王妈妈站住了,才看向风轻染,“大小姐哪里的话,只是这两日府中事忙,姨娘给忘记了,既然你要挑,那便挑吧,挑好了,帐记在我这里就是。” 废话! 李氏当然不愿意如风轻染的愿,可是她已经当着众人,甚至是外人挑明了状况,若这个时候还不让她挑人,也不知明日会传出什么流言来。 好啊,她还以为上次回府之时闹的那一出只是个意外,像她这么没脑子的废物哪里懂得这般算计,不过今日一看,原来只是扮猪吃老虎,心机不可谓不深,是她轻敌了,再没有下次! 李氏心里暗恨,以还有事为由,离开了此处。 风轻染也不客气,将院子里的丫头配了个齐全,既然李氏说了要给银子,那就记在她的账上好了。 镇国公府。 书房。 两日之前,圣上下旨的那一日,南安侯就拜访了镇国公,两个人在书房里谈了将近两个时辰,出来的时候,皆是满面笑容。 继而当天晚上,镇国公就宣布了一件大事,要替慕容离去南安侯府向萧梓汐提亲。 这可不得了,在府里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不过最后基本一致都同意了,唯独当事人,竭力反对! 这种反对,一直持续到今日。 “不孝子,婚姻大事,当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今儿个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镇国公的脾气没有南安侯暴躁,但也是上过战场的,发起怒来,颇有几分威压感。 “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当初在瑶池城,那是为了做戏给闲王看,既然是做戏,她也得到了应有赏赐,凭什么要我负责。” 他对梓汐谈不上讨厌,但绝对不是喜欢。 他要的婚姻,必须是彼此相爱,一心一意才行。 “男子汉大丈夫,敢做就敢当,既然毁了人家名声,当然要负责,这与做不做任务无关,你这般聪敏,岂会想不明白?既然知道还跟人家走得那般近,那就是你不对。” 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当初明明是她求我救她的,要不是我,她能从牢里出来吗?现在倒好,以怨报德啊?” “既然你救了她,她以身相许,又有什么不对?” “爹!” 慕容离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他亲爹吗?不是吧?他怕不是捡的。 “你们这样做,问过萧梓汐了吗?” 既然老爹说不通,那就改变一下策略,他相信萧梓汐也不会同意这件事的。 然而...... “当然是问过了,要不是人家姑娘没意见,我犯得着这么逼迫你吗?” 很好,他也知道是逼迫。 不过...... “萧梓汐同意了?” 慕容离的脸色顿时比锅盖还黑,当初是怎么说来的,回了上京,一定跟父亲说清楚,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可是现在呢? 好,好得很啊!敢阴他,够阴险的,玩他呢! 慕容离现在满脑子都是被骗了,气得想打人,哪里还理什么老爹,转身就出了书房,任由镇国公如何在后面怒吼,都毫不在意。 萧晴汐回府以后就禀了衡王妃关于借花嬷嬷一事,当天下午花嬷嬷就到了南安侯府。 于是从第二日开始,早上梓汐便跟着花嬷嬷学规矩礼仪,下午就由萧芸汐领着出去熟悉上京城,顺便逛逛首饰店,看看有没有中意的首饰可买。 当然,在逛街的过程中,她还特别留意了那些转让或者出租的商铺,在心里算盘着可实施性。 今日,她也照常是这样的,不过,刚与萧芸汐从一家糕点铺子出来,手中还拿着热乎乎的糕点,就被人当街拦住了。 “萧梓汐!” 慕容离来势汹汹,便是一人站在那里,身上的戾气也让人惊惧,仿若面前有千军万马般,不敢挪动一步。 周围的百姓纷纷停下脚来。 “这不是离世子吗?不是说他以前的纨绔样子都是装的吗?那如今这算什么?” “你们有没有听他叫的什么,萧梓汐?如果没记错,圣上下旨赏赐的对象其中之一,就是这南安侯府的五小姐。” “听说,萧五小姐在破闲王的案子里出了不少力,帮了离世子不少忙。” “是啊,可为啥我瞧着离世子一脸的凶神恶煞,似乎来者不善啊。” “有情况!” “有故事!” “有八卦!” 围观群众表示,很期待接下来的发展啊。 梓汐眨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一脸懵逼的看着慕容离,“干嘛?” 瞧瞧那张俊脸,都扭曲成什么样子了,不过即便这样,也很帅。 在深刻认知到自己真的必须嫁给慕容离且要爱上他后,梓汐是怎么看他怎么觉得顺眼,便是现在这副来者不善的模样,也显得有几分可爱。 “你......” 慕容离想问她‘你是不是答应了家里人的提议要嫁给我’,但看了看周围的百姓,立马转移了话题,“跟我走。” 说完,僵着一张脸转身便走。 梓汐看了眼萧芸汐,拍了拍她的手,“六妹,你先回府去,我一会儿就回。” 萧芸汐知晓他们两人的关系,倒也放心,点了点头,带着自己的丫头先行回府去了。 梓汐一路跟着慕容离出了城门,走到一处小山坡上,周围有茂密的树林,地上有青草,间或长着几朵野花。 “干嘛啊?” 她随手摘了一根狗尾巴草,往山坡上一坐,指了指眼前的风景,“带我来看风景的?” 慕容离在心里酝酿了片刻,说实在的,没遇到梓汐之前,他除了演戏的时候,脾气一向很温和,但自从碰到她,他总是失控。 这种时候,他越是生气就越是冷静了下来。 “你同意你爹娘的意思,要嫁给我?” 梓汐扔了手中的狗尾巴草,撑着下颚与他对视,神情略带认真,“是。” “为什么?咱们不是说好了......” “因为你长得好看,所以我愿意嫁给你。” 你他妈的这是什么理由! 慕容离要抓狂了,后槽牙咬得咯咯直响,“你就那么想死吗?” 他说过,如果她真的存了这种心思,他有办法让她尸骨无存。 “当然不想死。” 梓汐跳起来,尽量与他平视,“你到现在还没明白,事情发展到这里,已经不是你我能控制的了,你不也是无法反对你的父母,才跑到我这里找根源吗?同样的道理,我说服不了我父母,即便他们曾经以为你还是那个纨绔,都不曾放弃过这个想法。” 慕容离好看的剑眉拧了起来,她说得一点都没错。 但是...... “咱们暂且应下,反正不可能马上成婚,以后的时间里再慢慢想办法吧,你不想因为反抗过度被一道圣旨强迫着完婚吧?” 是的,两家在圣上面前都有几分薄面,如果两个晚辈竭力反抗,那么最后的结果一定是,长辈入宫请圣旨,到时候,连办法都不用想了,除非死,否则,必须遵从圣旨。 慕容离叹了口气,整个人都不好了,“好吧,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 总不能真的将她杀了,说实话,如果刚认识那会儿,他可能还下得去手,但是现在,两人就算不是情投意合,起码算是朋友了,哪里还做得出这种事。 第25章 五月二十七,太后大寿,举国同庆。 梓汐一大早就被茗香从床上捞了起来,紧接着在她脸上涂涂抹抹,大概半个时辰才停下。 春槿姑姑捧着一个大大的托盘从外进来,上面叠放着四套新衣,款式都是上京城时下最流行的,分月牙白、桃粉、天青碧与鹅蛋黄四种颜色。 “小姐选一套。” 四名二等婢女将衣服打开举在手上,任由梓汐挑选。 梓汐挨个走过去,说实话,每一件都很好看,也很符合她的喜好,她都很是喜欢,可见虽然十年不在家,家里人对她的喜好也了如指掌。 一时间,她陷入了选择困难。 “这个......” 她挠挠头,真心不好选。 春槿姑姑见状,索性上前拿了那件鹅蛋黄的,“穿这件吧,其余带上。” 姑娘家参加这样隆重的宴会,一般都会多带几套衣服,就怕万一出个什么意外,才会有备用的换下。 梓汐点点头,由着茗香给她换上,又选了配套的流苏发簪,如此精细的打扮下,让她原本只有八成的相貌瞬间荣升为十成。 “哇,这还是我吗?” 看着镜中的自己,她简直不敢相信。 丫头们闻言都抿着嘴笑。 梓汐故作严肃的瞪了他们一眼,“笑什么笑,好笑吗?” 丫头们便立马收了,摇摇头,但面上还是忍不住荡着笑意,可见才这么几天,大家都摸清楚了她的性子,不会真正发怒。 梓汐很是无奈,吃过早膳后,领着另一名大丫头翡翠,去了平安堂老太太那里集合。 进宫赴宴是件很隆重的事,茗香与春槿姑姑怎么说都在瑶池城待了十年,规矩礼仪到底不如府上这些得力丫头,所以此次进宫,梓汐才会带了翡翠。 她规矩周到,行事妥帖,反应灵敏。 平安堂里,安氏与柳氏已经到了,正陪着老太太说话。 老太太年纪大了,走不得太远的路,所以此次便不进宫了,柳氏是二房姨娘,也没有那个资格,便留下伺候老太太,顺便帮着照看这一大家子的奴才,以免主子都走了,在府里闹翻了天。 梓汐算是第三个到的,屋里的人一瞧见她,立刻笑了起来。 “五丫头来了,赶紧坐下。” 南安侯府虽说在朝着文人的路子走,但骨子里还是有着武将的大气,规矩礼仪什么的,比起真正的书香门第,还是有很大的差距。 不过梓汐喜欢这个差距,至少待着舒适、自由。 她一一请安,也没拘谨,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 “六丫头昨日让花匠买了好些花弄进院子,从宫里回来,你若无事便去教教她。” 安氏看着梓汐,笑得温柔。 梓汐知道,安氏是念在她刚回来,希望她多与姐妹走动走动,便点了点头,“是的,二婶。” 坐了一会儿,白氏与萧芸汐都到了。 老太太瞧了瞧时间,嘱咐了几句,就让众人散了。 白氏便同着安氏领着梓汐与芸汐出了府,上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往宫里赶去。 因着只有四位主子,所以只准备了两辆马车,白氏与安氏一辆,梓汐与芸汐一辆。 却不知走到半道,正巧撞见风轻染的马车受惊。 “啊!” 茯苓大叫一声,被甩出马车,朝着人群砸去。 梓汐赶紧让马夫停下马车,转而吩咐翡翠,“去将人扶起来,带到我这里来。” 翡翠是认识茯苓的,记得上次是随着茗香与春槿姑姑一起暂住到了侯府,说是要等自家小姐。 她也知道自家小姐与风国公府大小姐的关系,一瞧那马车上刻着的风字,还有什么不明白。 梓汐瞧着翡翠下车去扶茯苓,自己也从马车上跳了下去,脚尖一点,直追着那马车而去。 风轻染早就知道今日会有这一出,已经做足了准备,此时正不慌不忙的与车夫‘开战’,见了梓汐后,怕车夫对她做出什么来,当机立断拔了头上的簪子,找准时机,用力插进了车夫的脖子,顿时,鲜血直流。 车夫一头栽倒在地,马儿更是不受控制的乱窜,两个好朋友在空中交换了个眼神,风轻染便将心一横,朝着外面跳了去。 梓汐立马甩出手臂上的披帛,正待飞身去接,却见旁侧一道红影闪过,顿时一愣,似乎想起什么,生生收了手,翩翩然落地。 那红色影子不是旁人,正是书中男主太子殿下楚君烨,别以为他身体单薄命不久矣就好欺负,他可是个顶尖的高手,便是在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也能将梓汐给打残废。 如此英雄救美的戏码,她不能掺和。 风轻染以为接住她的是梓汐,却不知原来是...... 倾城的小脸蓦然一颤,眼底的慌乱一闪而过,继而平静得毫无波澜。 等楚君烨将她放下,她才蹲身行礼,“多谢太子殿下救命之恩。” “举手之劳。” 温润醇厚的声音却带着丝沙哑,话一落地就咳嗽了起来。 风轻染很想上前帮他顺气,却又在大街之上,顾着男女之分,忙收了手,只是关切的问,“殿下可还好?” 楚君烨这次没回话,只是点了点头,犀利的眼神扫了下那名倒在血泊中的车夫,眼神幽暗难测,又对上正匆匆赶过来的李氏,“风国公府教养的奴才,看来不怎么懂得保护主子。” 风国公府掌管中馈的可是姨娘李氏。这般说,无非就是在责备李氏不会管家,不懂教养奴才。 果然妾永远只是妾,上不得台面,没有那个威严,连个奴才都教养不好,真是无用。 李氏心中怒气翻滚,她怎么知道太子刚好会从这里路过。最可气的事,明明已经病入膏肓走三步喘两步了,他居然还能救下风轻染。 心里一边暗骂一边盘算着该怎么回答的时候,只听得‘碰’一声巨响,马儿一路狂跑,终于撞上了护城河边的百年柳树晕死过去,马车应声摔得粉碎。 这惊险的一幕落在百姓眼中,惊叫声四起。 李氏的脸色白了几分,小心翼翼拿眼角余光看着太子的表情变化,见他只是淡淡看了眼,什么也没说,举步朝着自己的马车走去时,松了口气。 偏偏有人这么不上道,身形一闪,将太子给拦住了。 “风轻语见过太子殿下,马儿突然受惊,实在怪不得车夫,害得姐姐受惊,还请殿下恕罪。只是车夫已经受到了惩罚,就请太子殿下高抬贵手,不予追究吧。” 少女肌肤胜雪,芙蓉仙姿,两黛罥轻如柳叶,樱桃小嘴似红莲,身形娇小,体态风流。 一双勾人的凤眼漾着丝丝笑意,吴侬软语,甚是惹人怜爱。 面对这样神仙般的人儿,任何请求似乎都应该应承。 只可惜,太子不知这套,“你不说本宫倒是差点忘了,来人,将那车夫扔进护城河喂鱼。” 话落,看也没看风轻语一眼,由小厮扶着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他并不是要替风轻染出头,只是旁人当街欺辱到他未婚妻的头上,他若坐得住,就不是个男人! 梓汐听得这句话,噗呲一声就笑了出来,上前拉着风轻染,直视着一脸懵逼的风轻语,“哎,有的人啊,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个风轻语,人家太子刚刚根本没把心思放在车夫头上,偏偏她自作聪明自以为是自信过头,以为提点一下会让太子想明白轻染拿簪子刺伤了车夫是个恶毒的女人,却不知太子为着自己的颜面,怎么可能责罚轻染,当然将气全撒在车夫身上了。 可怜啊。 不过,原著中,这个恶毒女配就是这种设定。 长得与风轻染不相上下,却不是那不染纤尘的青莲,而是养在温室的蔷薇,瞧着柔柔弱弱,心思却十分恶毒,善用美貌引诱男人,同时也自恋得以为全天下男人都逃不过她的美貌。 前一世,见太子迟迟未死,一边勾搭楚君灿一边怂恿轻染,最后代替轻染嫁给太子,后见太子病情加重,又立马下毒残害,骗说楚君灿一切都是为了他。 所以当楚君灿登上皇位,才会力排众难,封她为贵妃。 好一个以色侍人啊! 风轻语的脸色渐渐转白,听得梓汐的话,下意识扭头去看那被押起来准备拖走的车夫,浑身一颤,继而眨着眼睛,楚楚可怜的望向梓汐,“我只是,只是想替车夫求个情,他毕竟在我们府上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因为这一次疏忽就要丧命,实在可怜得紧。” 说着,朝着风轻染走了两步,“大姐姐,当时的情况你应该清楚,马儿突然发狂,车夫也是为了救你,不如你替他求求情,你是太子的未婚妻,他应该会给你面子的。” 好一个温柔善良的人啊! “不好意思二妹,既然身为车夫,他就该尽职尽责,出府前没好好检查马车与马,导致马儿发狂本就是失职,在混乱中救不了主子就是能力不行,这样的下人,我认为留着无用。何况太子已经走远,你这是为难我。” 梓汐在旁边附和,“说得有道理,风二小姐,既然你于心不忍,不如你再去求求太子,自己做不到,就不要强逼别人,还有,不要做出这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我们又没欺负你。” 话落,在风轻语错愕的表情及指指点点的百姓中,拉着风轻染朝着自家的马车走去。 “我瞧着你们风家的马车不安全,还是坐我们家的吧。” 这句话,分贝高了好几个度,直落在场每个人的耳里。 李氏与风轻语听罢,皆气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第26章 梓汐同着白氏等人入了皇宫,自是先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 太后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妇人,见了风轻染,分外开心,拉着她的手不停说话,末了,还赏赐了很多好物件。 自然,梓汐也得了。 不知是不是爱屋及乌的关系,梓汐得的东西虽然没风轻染多、没她的贵重,但相较于其他姑娘,算是最好的了。 梓汐低眸看着手中那只五色彩蝶穿花白玉镯,细细回想了下书中对于太后的描述。 她是个极为和善的人,却并非不懂心计,否则也不会坐上太后的位置。 只是为了皇上的地位,母家徐氏及妹夫杭氏两族被政敌灭门,无一幸存,自将一切歉疚都弥补在妹妹唯一的外孙女身上,也就是风轻染。 为了让她坐上太子妃这个位置,不惜拿了亲情与孝顺二字压迫皇上,间接的,倒让皇后对风轻染生出几分不满来。 毕竟没有哪个母亲愿意自己的儿子娶个没有母族父亲也不疼爱的女子,何况她的儿子还是太子,最是需要朝中大臣的支持。 想到这里,梓汐再瞧瞧抬眼扫了遍在场的众人,果见太后下首的皇后瞧轻染的眼神有些不满。 不过她也知道,轻染是有着女主光环的,等到嫁过去太子的病情好转,皇后自然会逐渐改变态度,甚至最后,在轻染怀孕的时候,生怕孩子有个好歹,硬是要将她接到凤仪宫去照顾,不过被太子强横的拒绝了。 “好了,哀家这里不需要这么多人伺候着,你们自去玩耍,没得堵在这里让我喘不过去。” 太后松了风轻染的手,笑着如是说。 萧芸汐立马拉了梓汐的手往外走。 一般这种时候,也不可能都走,留下的大多是嫁了人且有诰命在身的妇人,当然,也不包括那些关系极好的以及想要巴结的。 很显然,梓汐不在这些人之列。 便朝着风轻染使了个眼色,由着芸汐将她拉出去。 这一下出来的人有点多,不知谁走在了梓汐身后,她只觉有人在她背上推了一下,若不是有功夫在身且反应灵敏,怕是一个狗吃屎免不了。 她险险站稳,再回过头去瞧时,姑娘们已经是三三两两结伴离开了。 芸汐就在她旁边,自然知道这个意外,连忙皱了眉头,“五姐,是谁?” 梓汐摇头,“不知。” 说着,又怕吓着她,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放心吧,我想是人太多,并非故意,毕竟也没人敢在慈宁宫使幺蛾子,毕竟谁都惜命。” 命是个好东西,谁都不想死,谁也不想去找死。 萧芸汐大概是萧家最最单纯的一个,听了这话简直深信不疑,忙道:“听说御花园的花开得特别好,今日宴席也设在那边不远的宣月殿,不如我们去赏花吧。” 御花园,向来都是招待这些少爷小姐们的好地方。 梓汐其实在瑶池城看过太多花了,她对看花一点兴趣都没有,但那里毕竟热闹,且也不想扫了芸汐的兴致,便点了头,“我们先等一等轻染,然后一起去御花园如何?” “好啊,一直听五姐你说风姐姐多好,我早就想认识她了,只是没机会,今日正好。” 两人便站在廊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大概小半柱香后,才见风轻染从里面出来。 她毕竟与太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太后又那般疼她,自然要多留一会。 三人由宫女领着,朝着御花园走去。 方转了月牙形拱门,远远就听见了人声。 “谢谢这位姐姐,接下来我们自己走就可以了。” 风轻染与领路的宫女道谢,茯苓拿了荷包出来打赏,那宫女笑着退了下去。 梓汐便拉着芸汐与轻染往前走,哪知,刚走了十来步,就瞧见前面大树旁几道人影站在那里。 为首的姑娘一袭粉色长裙,长得颇有几分艳丽,正迎面将走过去的男子拦下。 “离世子。” 她蹲身行了个礼数,身后几名女子也跟着照做。 慕容离没想过刚到这里就遇到这种情况,如今纨绔的名声已经澄清,虽然外人多有不信,但能够恢复本性对他来说也是喜事,自然不会再像以前那些见面就挑拣姑娘的姿色。 于是,淡漠疏远的回了个礼数,“几位小姐有礼。” 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简直是谦谦君子。 梓汐笑得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 风轻染与萧芸汐一同朝她看去,心中大致有些明白了。 甚至风轻染还在想,梓汐与她同是重生,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她其实喜欢离世子,所以才故意接近,而不完全是为了帮她报仇。 虽然这个想法好像有让自己安心点的嫌疑,但梓汐的表现真的很像那么回事。 当然,如果她猜对了,倒也是乐见其成的。 慕容离见完礼就要离去,却又被那粉衣少女拦住,“听闻离世子此次去瑶池城见过了花神节,不知可否与我们讲讲那瑶池花雨的盛况,我们都很想知道。” 少女虽长得明艳大气,但行为举止却娇羞含蓄,怎么看都觉得有点做作了。 慕容离好脾气的笑着,斯文俊美,“风大小姐与萧五小姐自小便在瑶池城长大,几位小姐若想知道,不妨找他们两位,我毕竟是男子,实在不太方便。” 大晋朝的男女大防并非那么严重,但多多少少要避嫌。 只是今日是太后大寿,御花园又是个赏花赏景的好地方,便没拘着这些少男少女,但若只身休养到位,也会只觉的不与异性接触。 就这短短的几句话,慕容离已然看出对方的秉性,更加不愿多交流,语气虽还温和,但眼神却冷了几分。 只可惜那为首的少女显然没看出这点,只一个劲儿的揪着手帕,羞羞答答的继续说道:“话虽如此,但我们与那二位小姐并不太熟悉,冒昧询问的话......” “没关系,我这人很好说话的,有什么你问我,我自然会答。” 梓汐看不下去了,当众撩她的男人,到底有没有将她放在眼里,便顾不得风轻染与萧芸汐的劝阻,快速上前,穿过眼前的大树,出现在几人面前。 同时,做出一个在旁人眼里惊世骇俗的举动。 挽上了慕容离的手臂! 一时间,气氛是凝固的。 小姐们:这是谁?她做了什么?居然挽了离世子的手?这简直是玷污!真是不要脸! 风轻染与萧芸汐:完了,名声没了! 慕容离:...... “你是谁!” 粉衣少女最先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指着梓汐尖声叫了出来,“当众做出如此举动,你还要脸吗?天哪,我真是没想到,上京城居然还有如此不要脸的女人!” 在这些名门闺秀的眼中,拉拉手那可是要命的大事。 梓汐眨眨眼,回眸看了看慕容离,又看了看那粉衣少女,“我就是那个从小生长在瑶池城的萧梓汐,萧家的五小姐,还有,我当众挽着我未婚夫,怎么就不要脸了。” 话一出口,众人又惊。 小姐们:什么!离世子订婚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风轻染扶额:这小妮子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萧芸汐一脸崇拜:五姐,你就是我的榜样,太勇敢了。 慕容离:...... “你你你......” 这次依旧是粉衣少女最先反应过来,只是她显然也不是个斗嘴的高手,被气得半响说不出话。 好一会儿才委屈巴巴的看着慕容离,“离世子,她说的都是真的?” 慕容离僵硬的点点头,“嗯。” 虽然还没正式定下来,但也是迟早的事,何况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有了萧梓汐这个挡箭牌,明显可以少去很多骚扰,既然如此,何不顺水推舟。 何况这丫头跳出来也是替他解围,他总不能让她当众下不来台。 “这不可能,就凭她?” 粉衣少女再次尖叫,指着梓汐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个遍。 一袭天青碧的长裙原来的鹅黄色长裙在救风轻染的过程中弄脏了,便换了一件将她的肤色衬得白皙胜雪,容颜精致俏丽,双眼明亮澄澈,透着浅浅的笑意与顽皮,气质算不得高贵,却独有一份灵动与潇洒。 瞧着也没什么特别! 粉衣少女心中不满,甚至有些妒忌与恨! 因为今天,慕容离也穿的青色袍子,梓汐与他挽手站在一起,活像一对璧人! “我怎么了?我堂堂南安侯府五小姐难不成还配不上他一个纨绔了?” 这话说得很是霸气,使她成功收获萧芸汐这个小迷妹一枚。 在这之前,萧芸汐是个被家里人逼着走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大家闺秀路线,而她也一直在朝着这个方向走。 但她毕竟是萧家人,骨子里留着萧家大胆不羁、豪迈爽利的血液,只是往日都被压抑着,但今日被梓汐一激发,这股血液立马在身体里叫嚣着,翻滚复活。 “你怎么能这么大言不惭!” 粉衣少女身后一名烟霞色长裙的女子走出,目光凌厉,很是不满,“离世子以往的纨绔形象都是因着有任务在身而被迫假装,他是个实实在在的君子,倒是你,从小在那种乡下地方长大,行为举止粗鲁又莽撞,才是真正的配不上他。” 第27章 梓汐被气笑了! 她再次回眸瞧了眼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一切不关我事,只管高高挂起的慕容离,很是不屑。 魂淡! 继而才看向那名说话的姑娘,“我不配难道你配?我告诉你,今儿我萧梓汐就把话撂到这里了,慕容离他是老娘的未婚夫,谁敢打他主意,别怪老娘不客气。甭跟老娘来配不配这一套,有本事你就使劲儿嫁进来做个小妾,看老娘不弄死你。” 身为千金小姐,没有哪个会一口一个老娘的说话,也没人会自甘犯贱跑去自请为妾,虽然他们心中多有不满。 这般家世好、长相好、人品好的男子居然被个愚昧无知的乡下野丫头霸占了,但也只能不满。 小姐们心中愤恨的同时,看梓汐的眼神也就多了几分怨毒与嫌弃。 举止粗鲁,行事大胆,满嘴脏话,甚是泼辣! 果然是小地方养出来的! 梓汐冷哼一声,才不会管她们,拉着慕容离的手,头也不回的走掉。 慕容离也不反抗,反正她去哪儿,他就跟去哪儿。 这样一直走到没人的地方,她才狠狠将他的手甩开,“你什么意思?” 她在那里替他解围,他就在旁边看着她跟人吵架,有意思吗? 慕容离耸肩,“是你自己跑过来的。” 言下之意,我又没让你帮忙。 “看来你还挺享受啊。” 梓汐咬牙切齿。 真的,她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生气的,就算是曾经拖着十二分疲惫的身体被逼着给老人让座都没这么气愤过。 肺都要气炸了! “也算不得享受,只是被这么多贵族小姐围着还是头一遭。” 以往他名声差,多是些烟花女子会这般围着他转,毕竟他长得俊美又出手大方,如今名声恢复了,没想到还一下子引来这么多名门闺秀,可见这些大家小姐也不是什么好的。 不过都是些追名逐利的俗人而已。 “你这是怪我破坏你的好事了?” 梓汐正在气头上,听什么都能听出另一番味道来。 “我可没这么说,你自己以为的。” 慕容离忙否认,他并不介意她帮他,只是她这方法太过激了,行事冲动,以后总要吃亏的。 上京不是瑶池城,瑶池城那里,一个南安侯府足够压制整个锦州的官员,谁也动不了她,但上京不同,达官显贵太多,比南安侯府更加得势的不在少数。 她这般莽撞,以后不知会得罪什么人,让她吃点教训是好的。 只是就方才的表现来看,貌似她也没吃着亏。 梓汐自然知道上京复杂,这所有人物都是她构造出来的,能不知道吗?她方才之所以敢那般蛮横,是因为知道方才那几人翻不出什么花浪来。 不过方才那一刻她是真的忍不住,慕容离是她未来的老公,怎么能让别人觊觎呢。 “哼!” 梓汐重重的哼了一声,突而想起将风轻染与萧芸汐给遗忘在了那里,便忙又看向慕容离,微仰着头对视他的眼睛,伸出一只手指警告,“我告诉你,少跟其他女人鬼混,否则我废了你。” 话落,蹁跹离去,徒留慕容离风中凌乱。 不是说,两人订婚只是权宜之计,而后慢慢想办法退掉婚事么? 为何他从她这句话里听到那么一丝丝的醋意? 慕容离的眼神,突而深邃起来,不知在想些什么。 倒是梓汐,一点都没察觉到自己的反常,反正在她看来,她才不会想办法解除婚约,她的终极目的就是与他结婚生子恩爱白头,干嘛还要解除婚约,自己没事找事吗? 所以对于自己内心的那点不爽,她解释为正常现象。 其实风轻染与萧芸汐一点都没打算去找梓汐回来,相反,两人携手进了一座亭子,里面有早就摆放好的瓜果点心,两人一边吃着一边闲聊,倒也悠闲。 只是,总有那么几只讨人厌的苍蝇会在身边飞来飞去。 这其中一只,就叫做风轻语。 风轻语带着一群小姐浩浩荡荡的走了过来,见了两人,自来熟般的在旁边坐下。 “大姐姐也在这里呢,方才我见你与太后亲近,出来时就没叫上你,这位是?” 风家是文臣,子女多半也与文臣家的子女来往,萧家虽然在走文人路线,但骨子里还有着武将的血性,是以萧家的姑娘多半与武将家的姑娘走得近,风轻语不认识萧芸汐一点都不奇怪。 “这是萧家的六小姐,芸汐。” 风轻染淡淡的介绍,也没打算让风轻语给她介绍她身后那群人,便不再说话,继续吃东西。 风轻语有些不满,更多的是尴尬。 如果风轻染问起,她就顺势介绍了,也好让身后的姑娘们就坐,但她不问,态度还这般冷漠,就让她不知说什么了,那身后那些姑娘也就显得很是尴尬了。 人是她带过来的,她自己却先坐下了,这让身后那些人怎么想? 不由埋怨起风轻染来:果然是乡下地方长大的,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一下子得罪这么多人。 安静过后,终究是开了口,“大姐姐,你刚回来,怕是不识得这些小姐们,我与你介绍一下吧。” 语气生硬,说着便站起身子,挨个儿介绍。 风轻染很给面子的也站了起来,她介绍一个她就紧跟着点头问候,礼数半分不差,让人想捡个地方嘲讽一下都捡不到。 如此下来,那些跟来的小姐们不免觉得无趣,好些个找了借口离去,只有那些时常巴结着风轻语的小官之女,才硬着头皮留下。 他们多是替风轻语不止,论颜值、论才艺,风轻染哪一点比得上,但凭什么她是嫡女,轻语只是庶女,凭什么她能得太后喜欢力排众难也要让皇上封她为太子妃,而轻语就什么都没有。 “听说风大小姐自小在瑶池城长大,不知那瑶池城是个什么样子?可与上京一样吗?” 一蓝衣姑娘眨着眼睛询问,言语间单纯天真得很,只是眼里却闪着讥诮的光芒。 风轻染不咸不淡,“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什么时候得空,陈小姐可以自己去看看。” 那姑娘一惊,没想到方才轻语只是略一介绍,她就将自己记住了,这记忆力...... 不可能,兴许只是凑巧了,毕竟自己比起其他人,哼,总是出色些。 “我倒是想去,只是家里不允,毕竟没有哪家父母舍得自己的孩子背井离乡远离自己。” 这就是说风轻染不受父亲宠爱,被当作灾星被抛弃到瑶池城了,这不是揭人伤疤吗? 风轻染眼神微冷,不再说话。 风轻语见状心中早就乐开了花,但嘴上却还是佯装关切,“可盈,你不要这般说,毕竟大姐姐她......” 陈可盈似想起什么,立马捂着嘴,一脸的歉疚,“对不起风大小姐,我差点忘了,你就是因为...... 所以......” 话说一半最容易引人遐想,在场众人又都是知道这些事的,就算在这之前不知道,经由这么一出,也问了出来。 于是看风轻染的眼神也就多了同情与暗讽。 “无事。” 风轻染根本没将这些事放在心上。 陈可盈嘛,前世没少帮着风轻语损她、嘲讽她,甚至暗算她,她有的是办法给她苦头吃。 风轻染继续吃着瓜子,依旧保持冷漠。任凭旁人怎么讥讽,都不咸不淡的两三句打了回去,久而久之,众人觉得无趣,也就散了。 风轻语离去之前,幽幽的看了她一眼,而后又勾起唇角,残忍的笑了。 萧芸汐见人都走了,才终于开了口,“我的妈呀,你那位妹妹可真是有够作的,不知道这样的人,是怎么获得上京第一才女并第一美女的称号的。依我看,论相貌,她根本不及你,论才华嘛,又比不过明姐姐,只是明姐姐不爱参加那些个诗会罢了。” 她口中的明姐姐,乃是翰林大学士的嫡亲孙女明筱暖。 萧家虽走的文人路子,但到底是武将之家,一般的文臣是瞧不起这些粗鄙之人的,只除了翰林院的大学士因着欣赏萧子钰的才华,多与萧家亲近,自然,萧芸汐也就与明筱暖多了几分熟悉。 这个明筱暖风轻染自然是知道的,上一世嫁给楚君灿后也在宴会上见过几次,虽说长相是平常了些,放在美女如云的上京城里,顶多算个略有姿色,但确实是满腹文采,不输儿郎,是个标准的大家闺秀,就是走路都恨不得用量尺量过的那种,每一步走出的距离长短、摇摆弧度都几乎一样。 说得好听点是知书达理、行事妥帖,说得难听点就是太过死板,毫无乐趣。 梓汐过来的时候,正巧见她皱起了眉头,不由问着,“怎么了?” 风轻染从回忆里抽出,笑了笑,“无事。” 又将她打量一遍,“你与离世子说了什么?你们两家当真要与你们定亲吗?” 两人聊起婚姻大事,丝毫不觉得害羞。 梓汐咧嘴一笑,“自然是真的,不出意外,今日过后,慕容家就该来下聘了。” 这种事情宜早不宜晚。 风轻染便没再问下去。 只是这个时候,却听得太监拔高了嗓音,“太子殿下到,三皇子到!” 第28章 楚君灿! 风轻染的身子瞬间僵硬,而后慢慢放轻松。 梓汐偷偷拿眼睛看了她一眼,也跟着松了口气。 萧芸汐不是个心细的人,没有瞧出两人的异常。 三人并肩出了亭子,在青石板的路口蹲身相迎。 三皇子驾到,众千金少爷还不必行此大礼,但活在传说中的太子殿下驾到,谁敢放肆。 一时间,吵闹的御花园静得只剩蝉鸣声。 “咳咳......” 人还未露面,先传来了咳嗽声,众人面面相觑,看来传言都是真的,太子病入膏肓,命不久矣。 怪不得这么多年来从未露过面,今日若不是因着太后六十大寿,怕也不轻易出现。 一时间,众人很是好奇太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有那大胆的,已经悄悄抬了眼睑。 只是好长时间过去,都还未见太子从小径尽头走来,众人不免有些浮躁起来。 就在神经松懈的那一刹,又听得一道声音响起,低沉中透着关切,“皇兄可还好?要不要先去休息?” 这是三皇子楚君灿的声音。 不少小姐们因此面露雀跃,渐渐又变为娇羞、变为期盼、变为爱慕。 风轻染的双手紧紧握住,恨不得将自己的手掌掐出血来。 “我无事,连累三弟陪着我了。” 醇厚而干哑的嗓音透着温和与歉疚,慢慢的,转角处终于出现了一抹明黄,伴随着这抹明黄,还有一抹湛蓝。 众人齐声与太子和三皇子问安,太子由身边的太监扶着,温柔的眼睛里盈着一汪池水,“都起来吧,不用拘谨。” “谢太子殿下。” 众人谢过,起身后却站着没动,到底来了个太子,哪能像先前那般自在。 太子见状勾唇笑了,“若是因本宫扰了大家的兴致,岂不是本宫的过错了。” 这满是玩笑的语气让众人明显松了口气,不知是谁起了头说话,三三两两又活动了起来,气氛很快恢复先前的热闹。 有那些与三皇子关系比较亲近的人,自先跑过去打了招呼。 这其中,就有方才堵着慕容离的粉衣少女及烟霞色少女。 此二人此时正跟着一名黄衣少女,那狗腿的模样哪还有先前与梓汐对视的威风。 “表哥。” 黄衣少女万素秋,是定国公府的嫡出大小姐,亦是万贵妃的亲侄女,三皇子楚君灿是万贵妃所出,所以万素秋唤三皇子一声表哥。 跟在她身边方才与梓汐发生冲突的,正是刑部左右侍郎两家的小姐,粉衣少女杨菁菁是刑部左侍郎府千金,烟霞色少女葛倩是刑部右侍郎府的千金。 因着定国公掌管整个刑部,又兼刑部尚书的职责,所以这两女子对万素秋多有巴结。 “表妹今日当真光彩照人。” 三皇子瞧见万素秋,脸上便起了笑容,毫不吝啬的夸了起来,顺带连着杨菁菁与葛倩也夸了一句,直夸得两人找不到北。 梓汐与风轻染在远处瞧着只想冷笑,这楚君灿什么性子她们一清二楚,杨葛两家都是支持他的,所以他可以卖她们一句好,反正一句夸奖他又不吃亏,若是哪日这两家无用了,怕是连个眼神也不会给。 尤其是风轻染,想到前世自己是怎么死的,那股厌恶与滔天的恨意便不受控制的外泄出来,竟是让远处的两个高位者齐齐朝这里看了来。 那一瞬间,她收了身上所有的气息。 太子面色虽然苍白,却难掩俊美,虽说病入膏肓,但到底是太子,爱慕者不少,如今瞧他的眼睛落在风轻染身上,不少女子不免吃味嫉妒。 不过是仗着那点裙裙边边的关系得了太后的青睐而已,就凭她那样子,怎么有资格做太子妃。 众人心里不平,若换了素日里颇有声望的小姐也就罢了,可为何偏偏是个乡下野丫头。 这也就罢了,太子居然对她刮目相看! 要知道太子打从出现在这里,还没将目光落在哪一个女子身上。 真是可恨! 当然,这还不是最可恨的,最最可恨的是,三皇子也向她看了去。 如果说,太子是病入膏肓随时有可能那什么,那么三皇子呢,三皇子可是皇上现在最重视的皇子,他不仅有万贵妃这个母妃,自身也很努力,且长相张扬俊美,为人虽然淡漠,却是个出了名的好脾气。 若是有一天太子没了,他绝对有九成机会成为下一个太子。 退一万步讲,即便太子好了,那三皇子到最后也定然是个身份尊贵的王爷,就冲着这个,想嫁进三皇子府的人比之想嫁进太子府的人有多不少。 偏偏这两位人中龙凤都在同一时间盯着同一名女子瞧,她究竟凭的什么? 女人的嫉妒心,疯狂起来自是非常可怕的事情。 如果眼神能够杀人的话,梓汐毫不犹豫的相信,轻染早就死了百八十回,而那些强烈的余光扫过来,便是连她也会尸骨无存。 “想来这二位就是风家大小姐与萧家五小姐了。” 三皇子看看也就罢了,偏偏还要走过来与她们说话。 梓汐与风轻染不怕那些阴谋算计,但就是怕别人轮流上来找麻烦,累得慌。 所以二人脸色都不太好。 只是如今还没有复仇的把握,勉强还得端起笑脸,“正是。” 二人应着,再一次见了礼。 太子此时也被太监扶着走了过来,他先是看了眼梓汐,“阿离的未婚妻。” 这一眼,从头到脚,将她审视了个遍,而后点点头,仿佛很满意。 最后才将目光落在风轻染身上,“宴席还有片刻,先下去休息吧。” 这么说,明显不想让她待在这里。 风轻染有点懵,却在看见楚君灿时恍然大悟,连忙蹲身告退,走的时候,还拉了一把梓汐与芸汐。 芸汐傻乎乎的跟着走,梓汐却龇牙咧嘴,很是不满太子看她的那一眼。 她又不是商品,凭什么那么打量她。不过最后为着风轻染考虑,她到底忍了这口气。 等到三人走远了,三皇子才扭头看着太子,“皇兄未免太小心翼翼了,我就是想问问她们锦州的风土人情。” 太子依旧笑着,斯文温柔,“三弟误会了,我这么做都是为着三弟着想,毕竟两位姑娘都许了人家,传出去对你名声不好,你若想知道锦州的事情,大可找阿离了解。” 即便梓汐与慕容离还没定下,皇家的人也是心知肚明的。 太子与慕容离是表兄弟的关系,二人从小一起长大,关系亲密,所以太子一直唤慕容离为阿离,虽然他反对过无数次,但反对无效。 “原来如此,那就多谢皇兄为我考虑了,一会儿见了序之,我再问他。” 三皇子话是这样说,眼底深处却划过一抹疑虑与阴沉。 越是不想让他触碰的东西,他越是要去触碰。 太子又如何,不过是一脚踏进棺材的废人而已,不管是你的太子之位还是女人,终究什么都会是我的囊中之物。 区区一个风轻染,还能逃过他的手心吗? 三皇子从来都以抢太子的东西为乐,即便是个没有母族支持父亲也不喜爱的女人,亦然! 兄弟二人面上和和气气,兄友弟恭,暗地里,各自有各自的打算。 * 梓汐同着轻染与芸汐在宫女的带领下进了厢房休息,外面的杀气太重,避避也是好的。 “哇,今日终于见着活的太子了,虽然有点瘦,但是真的很好看。” 萧芸汐止不住的激动,那可是太子殿下啊,最最神秘的太子殿下! 梓汐呵呵冷笑,依旧不满太子看她的那一眼。 “长得好看能当饭吃吗?” 芸汐不满了,“难道五姐不是因为离世子长得好看才喜欢他的?” 要论美貌,这满上京的男子都比不上慕容离,只是他的这个美,到底偏女人了点,还是三皇子有英气,至于太子,可能因为重病缠身,太过苍白了。 “谁说我喜欢他的?” 梓汐拍桌而起,竭力反对。 “你若不喜欢他,那你方才在气什么?” 见到别的女子缠着离世子就气得不管不顾,一个劲儿的冲上去吵架,这分明就是吃醋。 别以为她年纪小就什么都不懂,每次娘亲吃爹爹醋的时候都是这个样子。 “我......” 梓汐发现无从辩驳。 芸汐紧跟着下了一剂猛药,“何况别人不知我还不知吗?你们还没真正定下来呢。” 是的,两家只是口头有了约定,还没真正下文定,照理说,梓汐不该如此气愤、如此冲动才是,可她就是没忍住。 这一刻,她不免安静下来,进行深刻的思考。 她为什么那么在乎慕容离?瞧见别人勾引他就怒火冲天,仅仅是因为他会是自己的老公? 答案是否定的,如果不喜欢,就不会在乎,只有喜欢的才会去在乎,也就是说,她喜欢慕容离了? 这是个好现象啊! 梓汐再次一拍桌子,哈哈大笑,“没错,我就是喜欢慕容离。” 这一下,八字总算有了一撇。 只要有了这一撇,她就有了动力冲击后面那一捺,想来离这个完整的‘八’字也不远了! 第29章 没过多久,便有宫女来请,说是寿宴就快开始了,请他们移步宣月殿。 梓汐收了活泼好动的性子,一瞬间端庄高贵起来。 三人相携入了宣月殿,很多人已经就坐,大多选择与自己亲近的姑娘坐在一起。 这般一看,三人才觉得有点尴尬,仿佛每桌都有那么一两个位置,但仿佛每桌都不适合他们去坐。 这时候,风轻语从位置上站起,不顾旁边人的阻拦,朝着三人走来,“大姐姐刚回来,与人不熟,便与妹妹坐在一处吧。” 她在外人面前,永远是一朵纯洁的小白花。 温柔善良、才貌双全、性子温驯是她的标签。 风轻染没有拒绝。 一来她想知道风轻语打的什么算盘,二来她们也确实没地方坐。 大家对萧芸汐似乎没多少敌意,她一坐下,旁边还有人主动拉她说话,倒是梓汐与风轻染,一坐下后,众人看她们的眼神就变得奇怪起来。 一个是离世子的未婚妻,一个是太子的未婚妻。 上京城内,最是年轻有为的三名男子,就被她们占去了两个,若是才貌品性上等也就罢了,可偏偏是两个野丫头,怎么想怎么让人不舒服。 “听说瑶池城最多的便是花,不知风姑娘与萧姑娘可会种?” 风轻染笑着,正欲作答,却被梓汐抢先,“府中自有花农,哪里需要我们亲自动手,看得倒是多,不曾种过。” 想将她们与花农作比,简直做梦。 “听说二位感情极好,一起爬树一起下水,我真是羡慕啊,家里管得严格,从来不让这般敞开了玩耍。” 另一名姑娘紧跟着接话。 这次换风轻染回答,“周姑娘的消息真是灵通,我们远在锦州,才将将回府几日,便是家人都还未说起过这些,周姑娘却已经知道了。” 萧家的人自然不会将这种事情外传,而风家,风轻染与他们有仇,根本连话都懒得说一句,何况是这些趣事。 周真真会知道,想来是风轻语同她说的,而风轻语自然不是听风轻染说的,她定是听那些下人们传的。 但因为是传的,多多少少有些不真切。她们今日想要拿出来笑话二人,怕是不能如愿了。 周真真的脸色有些不太自然,“我......我只是上街时听别人提了几句。” “哦。” 风轻染恍然,“想来我在瑶池城的事情也只有府中下人知晓了,看来李姨娘这段时间果真是太累,竟是疏忽了对下人的管教,这般有损主子颜面的事情也往外传,回去定要好好说说了。” 这番话,说得风轻语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 这怎么就扯上姨娘了? 不由狠狠瞪了周真真一眼。 周家在上京城并没有盘根错节的关系网,一直依附着风家而活,所以周真真基本是朝着风轻语看齐的,要说她是风轻语身边的一条狗,那也不为过。 被风轻语这般一瞪,顿时缩了缩脖子,立马禁声。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坐在这个桌子上的,大多与风轻语走得近,家里人在朝中的官职都算不得高,毕竟风轻语再怎么美貌、再怎么有才华,那也只是个庶女,那些真正的名门嫡女,是不屑与她为伍的。 所以这里坐着的,要么是二三品官员家的嫡女,要么是伯侯府中的庶女,哪一个拎出来,都不敢真的得罪梓汐。 至于风轻染,有太后与梓汐撑腰,加上她不像想象中的绵软,众人也就不敢再轻易开口。 而就在这般古怪的气氛中,终于等到了传膳的宫女鱼贯而进,没一会儿,菜肴上齐,太后那边传了口谕,宴席开始,大家也就动了起来。 到这里,梓汐才发觉与书中写的多少有点区别。 第一,太后这场寿宴,皇上自始至终没有露过面,至少梓汐没有看见。 原著中,她写的是,皇上携着一干嫔妃到了御花园,其目的是为了替三皇子选妃,这其中,他看中了两人,一是万贵妃的娘家侄女万素秋,二则是翰林大学士的孙女明筱暖。只是后来生了变故,娶了风轻染。 第二,太后未曾亲自出面与大家同饮。 原著中,她写的是,皇上到了没多久,太后也到了,而后众人一起用膳,其乐融融。 由此可见,皇宫的规矩比她书中的要森严得多。 太后与皇上乃至后宫嫔妃,是不可能与这些大臣乃至夫人小姐、公子们共食的。 梓汐猜想,大致皇上与皇后是陪着太后在慈宁宫用膳了,至于其他嫔妃,若得了恩赐,或可留下,若不得恩赐,许就在自己寝宫用了,大不了就是御膳房多加了几道菜。 一顿饭,梓汐这里吃得安安静静,虽然时不时有人拿眼睛往这边瞟,但终究没人再挑衅。 * 慈宁宫。 与梓汐想的差不多,太后这里,只留了皇上、皇后与万贵妃。 至于其他嫔妃,妃位以上的,太后都赐了四道菜,嫔以上的,赐了两道,往下的,皆是一道,但也有吩咐御膳房加菜。 所以今日里,不管那些主子受不受宠,都得了一顿丰盛的伙食,毕竟没人敢在太后的寿宴上做手脚。 “灿儿年龄也不小了,是时候娶妃了。” 太后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瞧着皇上与万贵妃,笑着催促。 她性子温和,对每个孙子都极为疼爱,太子的婚事一落下,就自然而然关心起了三皇子。 皇上闻言点了点头,“母后说得极是,可有合适的人选?” 说着,还不动声色的看了眼皇后。 说起这个,他就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发妻,太子病情严重,这么多年一直不见好,皇后本来素有心结,如今又被母后强逼着封了风家那不受宠的姑娘为太子妃,这不是往她伤口上撒盐吗? 便是那庶女也好过这嫡女啊! 至少还是才貌双全,颇受父亲宠爱。 “人选倒是有的。” 太后接过宫女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角,“端看你同意不同意。” 太子立妃这件事情上,她自知有些强硬,所以三皇子的婚事,她就只打算给个意见,到底如何选择,她不会多加干涉。免得一来二去,伤了母子和气。 “母后不妨说说看。” “贵妃娘家的素秋、武穆王府的雪音郡主、学士府上的暖丫头都不错。” 这般一说,皇上倒是染上了几分笑意,“母后与儿臣想到一处去了,只是那温雪音年龄上偏小一点,怕是不太合适。贵妃以为呢?” 说着,看向一旁的万贵妃。 万贵妃生得十分美艳,与皇后的温柔婉约全然不同,若说一个是端庄大气的牡丹,那么另一个就是怒放的玫瑰。 “素秋到底是自家侄女,与三皇子太过熟悉,臣妾怕两人原没有那个心思,到时候莫都怨到我这里,倒是明家的姑娘臣妾甚是喜欢。” “这么说倒也有几分道理。” 皇上倒也认同万贵妃这般说,继而看向太后,“如此,稍后便劳烦母后掌个眼。” 这么说,就是中意明筱暖了,只等着太后相看一番,若是没有意外,就定下来了。 皇后自始至终没有说话,但脸色却不是很好看。 太后方才说的这三个,哪一个拎出来都比风轻染强了百倍不止。皆是上京出了名的闺秀不说,家世背景也摆在那里,不管哪一个嫁给三皇子,都将是三皇子的一大助力。 不,准确的说,万家早就站在了三皇子这边,这也是为何万贵妃宁愿选择一个外人也不选自家侄女的理由。 毕竟三皇子娶了万素秋,与她来说助力不大,但娶了明筱暖就不一样了,翰林大学士门生众多,在朝为官的不少,若到时候站到了三皇子那边,这对太子来说,大大不利。 一时间,皇后对皇上生出了许多的不满,但良好的教育使她仍旧面不改色的吃着饭。 * 宣月殿。 太子与三皇子是留下用膳的,与他们同桌的,多少带了亲戚关系。 比如定国侯府的两位公子,以及慕容离与慕容家的另外两名公子,这一桌,仅仅七人,最是宽松。 “这些年被序之你骗得辛苦,依我看,当罚。” 三皇子取过酒杯,连倒了三杯,推到慕容离跟前。 万家两位公子万鸿声、万鸿文紧跟着附和,“是啊序之,这么多年来你故意疏远我们,与那些不着边际的公子们走得近,可伤了我们的心,必须罚。” 慕容离神情淡淡,并不显得疏远也不显得亲热,只是伸出手,将面前的三杯酒一一仰首喝尽,“如此,就当赔罪了。” “还是序之爽快。” 三皇子拍着手,又将面前的酒杯倒满,“今日兄弟们难得聚在一起,定要一醉方休才可。” 说着,自己先喝了一杯,又看向太子,“皇兄身子不好,倒是不必了。” 太子也没客套,只是勾唇笑着,“多谢三弟体谅。” 他这身子,自己最是清楚,怕是没有多少时间了。 只是不知自己死后,朝中该是怎样的大乱。 别看如今风平浪静一派和谐,其实暗地里的那些波涛汹涌根本瞒不过他,只是他这身体不争气,他也就懒得去管了。 第30章 午膳过后,太后身边的管事姑姑来了一趟,传了几名小姐去慈宁宫,其余人则由小宫女领着去了厢房休息,只余些许精力充沛的还留在宣月殿内消食。 皇宫大殿的格局几乎大同小异,十步一亭台五步一阁楼,流觞曲水,花草繁盛,宣月殿也不例外。 姑娘们围坐在亭内,靠着栏杆投喂下面鱼池的鱼儿,欢声笑语,不绝入耳。 远处的七曲桥上,少年们执扇撑在桥柱上,郎朗打趣。 “喂,陈兄,你家妹纸在哪里?” 白衣少年指着姑娘们嬉笑着询问,眼里满是戏谑。 旁侧的红衣少年举着扇子朝前指了指,“看见没,就是那戴着蝴蝶簪子的蓝衣女子,怎么样,我可没骗你,我家妹纸漂亮得紧。” 其实这么远,没人能看清姑娘的长相,只依稀能够看出穿着与打扮。 不过那白衣少年还是笑着附和,“确实天仙般的人物。” 红衣少年免不了得意,“能娶我妹子,是你几世修来的福分。” “那是那是。” 白衣少年继续附和,继而又与旁人玩笑了起来,“你们说,那风家的二小姐在那里不在?” 有少年摇头,“定然是不在的,那般花儿一样的人物,当该养于温室,不该在外面让人瞧了去。” “切,什么花儿草儿的,不也就是个女人。” 有人不满。 红衣少年但闻,深以为然,“再怎么说也只是个庶女,便是想嫁我,我还不娶呢。” 骨子里清高得很。 白衣少年见他这模样,颇有几分不屑,忙道:“我怎么记着几年前,陈兄去南安侯府下聘,要娶那家的庶女,结果却被赶了出来呢。” 此言一出,众人哈哈大笑。 平日里他们都这般玩笑,没少收敛着。 顿时,红衣少年的脸色就不太好了,恶狠狠瞪了白衣少年一眼,眼神十分冰冷,“这个仇我一定会报的,等着。” 原来,他就是当年那个当街调戏了兰汐又被萧侯拧断了手的陈家公子陈天祥,他所说的妹子,就是午膳前帮着风轻语找了风轻染麻烦的陈可盈。 “是,我们等着呢。听说萧家那位五小姐刚从瑶池城回来,不如你......” 众人怂恿,陈天祥陷入了沉思。 没多久,却见一名宫女自远处走来,指名要见陈公子。 众公子揶揄他,“莫不是看上你了,快去快去。” 陈天祥是个好色胚子,偏偏脑子还不够灵光,别人一说,他还真当了三分真,以为真是宫女仰慕他好颜色,得意的走了过去。 宫女见他走过来,又朝后退了几步,拉开与众公子的距离,才小声与他说着话,“风家大小姐请陈公子去厢房一叙。” 风家大小姐? 陈天祥脑子一懵,不知道这风家大小姐是什么人,再要问清楚一点,却见那宫女已经走远了。 便自发的想着,是不是她弄错了人,该是风家二小姐才对,毕竟风家大小姐才刚从锦州回来,哪里认识他?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一定是风轻语爱慕他,又不好意思说,才约了他去相见。 想着风轻语那曼妙的身子,顿时有点心猿意马,匆匆往厢房赶去。 却不知方才那小宫女在走到无人的地方后,将身上的衣服一脱,随手扔进了草丛深处,又将头上的两朵珠花摘了,将盘着的髻子放了下来。 慕容离见状,待那名丫头走远了,才从树后走出,扭头看着身后竭力控制咳嗽的太子,挑了挑眉,“他们要算计你的太子妃,你帮是不帮?” 太子幽幽的看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给了身边小厮一个眼神,便见那小厮拾了被扔掉的宫女服,回到身边来站定。 “若是没有那个本事,最好就不要进太子府。” 这么说,就是不打算帮了。 慕容离有点于心不忍,又试着替风轻染说好话,“这位风大小姐我在瑶池城接触过,胆色还是有的,也不像传言传的那般愚蠢,她已经没了娘亲又失了母族,亲爹也不疼爱,够可怜的了,你身为未婚夫,要不要尽点责。” “还有皇祖母。” 太子态度冷漠,说不管就是不管。 对于风轻染,他不喜不厌,若是有本事,就凭自己嫁进去,真到了那个时候,他会给她应得的尊重与分位,但若是没那个本事,也就死不足惜了。 毕竟太子妃这个位置,不是有人撑腰就可以坐稳的。 若是他这个病拖得起,那么迟早卷入风云诡谲的储位之争,没有足够的聪慧与手腕,怎么稳得住?若是他这个病拖不起,她刚嫁进来他便撒手人寰,没点魄力又怎么撑起整座府邸?怎么独自一人面对来自各个方面的压力? 慕容离见他心意已决,便耸了耸肩,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转到另一个上面,“我在锦州的时候,听魏兄提过,说是江湖上有个隐居的神医,能够让人起死回生,说不定你这病,他能治。” 太子晦暗不明的眼里波澜不惊,“这些年父皇派去寻的名医也不少,大多开了些方子,却没一个根治的,拖着吧。” “但凡有一点希望,总是比没有希望好。” 慕容离也不管他怎么想,兀自说着,“反正我已经派人去查了,若是寻到踪迹,便想法子带了回来,说句不好听的话,已经这样了,不怕再坏一点。” 太子点点头,倒觉得是这个理,“随你吧。” 二人说着话,消失在转角的尽头。 * 梓汐与风轻染回了厢房后,先是讨论了关于开铺子的事情,如今铺面还没找着,不过风轻染在回府这几日画了不少花样子,梓汐也有派人暗地里打听做生意的好手及优秀的绣娘等等,反正准备工作正在进行中。 “芸汐那丫头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我可不要等她来,一个上午都得端着,累死了,我要休息。” 事情商量完后,梓汐就伸伸懒腰要睡觉,风轻染见状笑着摇头,也跟着躺下。 这一沾床,两人闭眼就失去了知觉。 守着屋外的两个丫头自然不知,还在开心的聊着天。 只是不过片刻,两人也一阵晕眩感传来,咚咚两声倒在了地上。 这个时候,一道黑色的影子从走廊尽头走了过来,瞧见地上的两人,冷哼一声,进了房间。 而后乒铃碰隆一阵响,紧接着,黑衣人扛着一个麻袋走了出来,快速离开了此处。 * 陈天祥入了庆云殿后,左右瞧了瞧,一时不知该往哪个方向去。 日光有些刺眼,直直射了过来,让他下意识避开眼睛,却正巧看见旁边花盆下压着一张纸条,他走近一看,将其拿了出来。 上面写着:右厢房第十二间。 他面色一喜,为了谨慎起见,竟是将纸条放在嘴里吃掉了。而后大摇大摆朝着右厢房走去。 今日是太后大寿,公子小姐众多,这庆云殿是专门供人休息的地方,厢房颇多,男男女女都有,便是路上被人瞧见也不会起疑,何况这个时候大多人已经午睡,长廊上安静得很。 陈天祥一路到了右边第十二间都没碰见一人,也不知是运气好还是旁人都支开了,反正他心里是极美的。 想着是上京第一美人约他见面,就有些迫不及待。 哪知正当他要推开门的时候,身后突然一道阴影袭来,紧接着,他只觉背后一痛,晕死过去。 来人拍拍手,将他拎进屋内,三下五除二扒了身上的衣服,扔到了床上。 此时,床上已然有了一具白花花的‘女尸’,一动不动,睡得香甜。 “好好享受吧。” 来人丢下一句,快速出了屋子,将房门一关,一个闪身便消失了。 * 风轻语瞧着时间差不多了,便与陈可盈使了个眼色,陈可盈秒懂,马上举着手中的茶盏朝她走去,“轻语啊,你在做什么呢?” 话落,脚下一歪,手中的茶水尽数泼在了风轻语的身上。 风轻语身子一颤,立马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大叫一声啊,将同屋的周真真给惊醒。 “怎么了?” 陈可盈见状忙道歉,“对不起轻语,我不是故意的,我一时手滑。” 风轻语声音温柔,“没关系的可盈,我不怪你,只是今日出府匆忙,忘了带备用的衣服。” “啊,那怎么办?” 陈可盈一脸歉意与着急,“我也忘了带。” 周真真立马道:“我带了,我拿给你。” 陈可盈瞪了她一眼,马上阻止,“真真,你的轻语穿不得,毕竟你们身高有些差距。” 周真真比风轻语要矮一点,同时也稍微胖一点,她的衣服,风轻语还真是穿不下。 “那怎么办?” “没关系,大姐姐有带,我去她那里借一套吧。” 风轻语说着就往外面走,陈可盈与周真真自然要陪着。 三人的动静有点大,免不了将隔壁的姑娘吵醒,询问原因后也不好追究,瞧着时间怕是也无法再睡了,便也跟着一起,就当是醒醒神也好。 于是乎,原本三人的队伍,一下子多了两倍,成了九人队伍,浩浩荡荡的朝着风轻染与梓汐的屋子走去。 第31章 “大姐姐。” 还未到房门口,风轻语就喊了起来,声音柔得能滴水。 “大姐姐,我的衣服弄脏了,忘了带备用的,大姐姐可否借一套与我?” 没有反应! 众人闹哄哄的,只当风轻染不想理会,便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什么小气啊,不有爱啊,恶毒啊,反正能怎么编排就怎么编排。 这些个贵族小姐,就是日常太无聊,能逮着点事情消遣就无限放大,俗话说,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咦?怎么回事?” 众人一面编排一面走近,才瞧见躺在廊上的两名婢女,顿觉大事不好,立马跑到跟前,就要撞门,却被风轻语拦住。 只见她柔柔弱弱的,用身体挡住门口,抽泣着,“各位姐妹,若是开门以后瞧见什么不好的,也还请各位能够保密。” 她这么一说,旁人先前还没多想的都不得不多想。 婢女晕倒在廊上,莫不是宫里进贼了?可是不应该啊,这里到处都是侍卫巡逻,怎么可能会闯进贼人。 可若不是贼人又是什么? 众人心里隐隐升起不好的预感来,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不由都往后缩了缩,心下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总不能是宫里闹鬼吧? 有小姐瞧了瞧四下,见都是女人,免不了阴气太重,不由吞了吞口水,吞吞吐吐道:“咱们要不要先去通知禁军。” 若禁军来了,那就有了阳气镇压,便是真的有鬼,似乎也就没那么害怕了。 此言一出,得到大家一致的认同。 风轻语勾唇冷笑,如此也好,就让更多人的看到风轻染的丑态吧,还是那么多男人,看她到时候还有什么脸面活下来。 禁军巡逻很有规律,也值得勤快,不一会儿就有人带队过来,见了各位小姐,先行问安,这才问情况。 风轻语细细将事情说了一遍,一脸的害怕。 禁军的头领便走上前去准备破门,“各位小姐请往后退两步。” 小姐们依言照做。 此时,由于惊动了禁军,动静实在太大,便连那些还在休息的少爷小姐也被吵醒,纷纷赶了过来,慕容离也在其中。 他的眉心拧着,心中有些忐忑。 他知道,这屋子供休息的,是风轻染、萧梓汐、萧芸汐三人。 若是有人陷害风轻染,她没有察觉,那么除了她要遭殃外,萧梓汐与萧芸汐又会如何呢? 这一刻,他无比后悔,就不该听太子的话,应该出手的。 正在他懊恼的时候,禁军头领将门撞开了,屋子里静得可怕,没有一点声响。 禁军统领尝试着叫了几声,“风大小姐,萧五小姐,萧六小姐。” “怎么了?” 这时候,一道疑惑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叫我干嘛?” 众人惊讶回头,却见萧芸汐同着萧晴汐与兰汐一起走过来,“都围在这里干什么呢?五姐与风姐姐在睡觉呢。” “你怎么在外面?” 有人诧异的问。 芸汐一脸懵逼,“我去找二姐三姐玩儿,有什么不可以吗?” “这倒不是,只是这屋子里出事了。” “你说什么!” 芸汐吓得脸色大变,拔过人群就冲了上去,“出什么事了?我五姐怎么样了?” 晴汐与兰汐也焦急的冲上前,直往屋里奔。 “还不知道呢。” 有人在他们身后喊了一句,而禁军头领见三人冲进去,立马行了个礼数。 晴汐等人哪里还在乎这里,他们只关心梓汐的安危。 “五妹。” “五姐。” 三人一边叫着一边往床边去,瞧见梓汐躺在床上没有动静,吓得脸色煞白,还是晴汐大胆,伸手探了鼻息,见还有呼吸才松了口气,差点瘫在那里,“还好,还有呼吸,来人,传太医。” 她是衡王府的郡王妃,说话还是有一定的分量,外面宫女一听,立马拔腿就走。 风轻语这下疑惑了,不是将萧梓汐弄走了吗?那这郡王妃这话什么意思?是风轻染与陈天祥出了事? 她心里疑惑,便抬步往里面去,面上也是焦急与关切,“是不是大姐姐出事了,我进去看看。” 这话是与陈可盈说的,陈可盈这会儿只知她要算计风轻染,根本不知男方是自己大哥,还一个劲儿地配合着她。 “我陪你进去。” 两人相携往屋子里走,旁的小姐见状,也有些跟了上去。 至于那些公子哥儿,倒是站着没动,不是他们不好奇,只是这毕竟是女子休息的地方,他们不方便进去,便是那禁军头领,见萧晴汐来了,似乎也有了主心骨,赶紧退了出来。 风轻语一进去就赶紧往床边跑,还以为能见着想象中的画面,哪知就只有萧梓汐一人躺在床上,双目紧闭,没有动静。 她心头一堵,又朝其他地方看了看,在软塌上瞧见了风轻染,亦是双目紧闭,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若不是能瞧见因呼吸而起伏的胸口,还以为是具尸体呢,这与她的预料的画面完全不同,她整个人懵了。 还是后面跟来的周真真惊呼一声,大叫道:“风大小姐!” 众人才齐刷刷的看了过去,萧芸汐这时反应过来,自家姐妹一进来先顾着五姐了,倒是忘了风姐姐,便跑过去探了鼻息,见没问题,才松了口气。 “这是怎么回事啊?”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甚是害怕。 风轻语整个人僵硬在那里,如果说,风轻染与萧梓汐根本都还在屋子里,那么陈天祥呢? 不可能啊,她动了爹爹在宫里的暗桩,不可能被人察觉,也不可能出现纰漏,那陈天祥一定还在屋子里才对。 这般想着,她便四下寻找,连床底下都没放过。 旁人见她如此举止,便问,“风二小姐在找什么?” 她心中着急,面上却泫然欲泣,“我瞧着姐姐昏迷不醒,担心是不是有贼人闯进来对她做了什么,便想找找看。” 不可能啊,陈天祥没在屋子里? “不可能吧,皇宫守卫这么森严,谁敢偷到这里来?” 一般情况下,众人都当这贼人是小偷。 风轻语也不好说什么,只说自己是糊涂了,便退在旁边等太医。 太医来得倒是挺快的,今日太后大寿,宫里贵人众多,太医院的人不放假,全部在班,就怕大家有个什么问题,供候差遣。 不过一般情况下,都只是为了防个万一,很少真的有事情发生,哪知今日...... 被推出来领这趟差事的太医只觉得有些倒霉,来了先与各个贵人请安,尤其是衡王府的郡王妃,免了礼数后,才与梓汐搭脉。 好一会儿,眉心舒展,狠狠吐出一口浊气,还好,还好。 “只是普通的迷香,晕了过去而已,老臣也就将小姐唤醒。” 这样的迷香很是好解,拿刺鼻的药水往鼻子上一放,立马就苏醒了。 梓汐揉着额头,一脸茫然的看着大家,“发生什么事了?” 萧晴汐立马与她解释,太医则去唤醒风轻染。 很快,风轻染醒来,梓汐也就明白了事情经过。 她下了床,走到太医面前,很是客气的道:“麻烦帮我的两位丫头也解一下这药性。” 太医自然照办。 原以为是个棘手的,没想到只是迷药,心情一放松,自然就不计较那么多,何况这只是举手之劳。 不大一会儿,茯苓与翡翠悠悠转醒。 这个时候,听到风声的万贵妃也赶到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太后那里早就听到了风声,皇后身为六宫之主,这种事情还劳烦不到她,万贵妃就自觉地来了。 众人见了她,免不了又是一番礼数,等到好不容易见完了礼,正要询问事情经过,就听得一道划破天际的尖叫声,正从隔壁不远处传来。 万贵妃的眉心拧的紧紧的,可见心头十分不高兴。 也是,太后大寿,本是个大好的日子,却接二连三出事,任谁都高兴不起来,何况她还是后宫中除了皇后分位最高的妃子,便是做做面子,也要装出不高兴的样子来,才能表示对太后的在乎。 但她可一点没做样子! 皇后掌管后宫,她从旁协助,谁敢在宫里放肆,除了不给皇后面子外,也是无视她的威仪。 岂能容忍! 万贵妃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去了右厢房第十二间,正是陈天祥进去的那间。 还未走近,就听得尖利的谩骂声响起,“你是谁,你为什么在这里,你想干什么,滚出去,走啊,滚啊,呜呜呜......” 骂过后就开始哭,听着很是凄惨的样子。 风轻语只觉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这间屋子,原本是打算放萧梓汐的,但是...... 里面的女人是谁她不知道,但她有种很不好的预感,直觉告诉她,陈天祥在里面! “谁人在里面放肆,来人,揪出来!” 万贵妃已经气得脸色铁青了,周身的威压瞬间释放出来,吓得周围一众人大气都不敢出。 慕容离悄悄移到了梓汐身边,咬着她的耳朵问,“到底怎么回事?” 他可是亲眼瞧见有人引了陈天祥过来,而且用的风轻染的名义。 如今风轻染在房间好好的,只是被迷晕,连同的还有萧梓汐,可见没什么大事,但这里却...... 第32章 梓汐回眸一笑,很是神秘,但却并未说话,只朝他使了个眼色,让他看前面。 慕容离顺着目光看去,却见房门已经被撞开,两名太监押着一名光着上身的男子从里面出来,他的□□只裹了床被子,不用想也知道,里面什么都没穿。 在场的小姐们皆捂住眼睛大叫起来,包括万贵妃,也忙伸出一只手捂了眼睛,气得说话时声线都在颤抖,“带下去先穿妥当了再带过来。” “是。” 两名太监应着,将陈天祥领了下去。 此时的他刚刚从昏睡中醒来,还没完全明白眼前的状况,当然毫无挣扎。 不过里面的姑娘就惨了,哭得撕心裂肺,要死要活。 万贵妃心中烦躁,挥手让自己的贴身宫女前去安抚,本想让众人先散了,但却瞧见太子与三皇子从远处走来,想了想,又作罢。 既然都看见了,那便当众审了吧,否则以讹传讹更加不好控制。 身边的管事姑姑看出她的无奈与愤怒,忙指挥着人抬了椅子上了茶水,伺候着她坐下。 宫人的办事效率很高,不一会儿,这里就摆了无数椅子与小几,万贵妃与太子坐了上首,三皇子与慕容离靠前,接下来,少爷小姐们分两边而坐,气氛沉闷而古怪。 大概过了两刻钟,陈天祥才又被带上来,跪在那里,吓得浑身直抖,大气都不敢出。 这时候,他心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而他的旁边,跪着已经穿戴好的那名姑娘,梓汐见过,正是拦了慕容离去路的杨菁菁,此时脸色煞白,眼中恨意一览无遗。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经过两刻钟的沉淀,万贵妃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常,瞧不出一丝半分的情绪,平静且冷漠。 “回贵妃娘娘,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在屋子里睡觉,怎么醒来就到这里了,而且......而且......” 杨菁菁羞愤难平,恶狠狠的看着陈天祥,恨不得上前将他撕碎了,她十四年的清白就这么毁在了他的手里。 这时,另一名年迈的嬷嬷凑到万贵妃耳边说了几句,万贵妃了然的点点头,便将目光落在陈天祥身上。 “你说。” 陈天祥听了此话立刻磕了几个响头,一五一十的招来,“我原本与好友在宣月殿消食,突然有名宫女前来寻我,说是风二小姐请我到厢房一叙,我便过来了,哪知刚到房门口,就被人敲晕了,醒来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他虽然害怕,说话倒也不结巴,想来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话里话外都在撇清关系。 不过他思想里一直以为是风轻语找他,所以说出口的话自然成了风二小姐,而非风大小姐。 这听得梓汐都想拍手叫好了。 风轻语这么一听,顿时坐不住了,“你不要污蔑人,我从来没有让人这般与你说过。” 这人脑袋是不是有毛病,明明与他说的风大小姐啊。 风轻染冷冷的瞧着急着插话的风轻语,嘴角勾起一抹森冷的笑,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 “风二小姐,贵妃娘娘还没让你回话。” 万贵妃身边的管事姑姑很是不满风轻语的做派,冷淡的扫了她一眼。 这一眼,看得风轻语眼皮子直跳,立马又坐了回去,一副委屈兮兮的表情,惹得旁边不少公子的投去怜惜的眼神。 万贵妃沉默了一会儿,又看向梓汐与风轻染,“你们那里又是怎么回事?” 两人便将事情发生经过都陈述了一遍,只说进了屋子聊了会儿天,便躺着睡觉,一直到醒来看见那么多人才知道出事了。 这样一说,将自己推了个干干净净,管你们外面发生了什么,我反正在睡觉,当然,也不知道是谁放的迷香。 两个丫鬟的口供也如出一辙,主子在屋里睡觉,他们就在外守着,这是身为婢女的职责,但是不知怎么的就一阵困意来袭,再醒来时大家也都知道了。 万贵妃便没说什么,还安慰了梓汐与风轻染两句,挥手让两人坐了回去。 “来人,去请内务府总管黄忠过来。” 这件事处处透着古怪,陈天祥与杨菁菁摆明被人算计,萧梓汐与风轻染也明显有人要做什么,但这人是谁,胆子大得敢在皇宫动手,若不查个水落石出,怎么与太后交代? 万贵妃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三皇子是时候上前安慰两句,“母妃不必着急,如此拙劣的手段,相信很快就会查出来。” 黄忠身为内务府总管,对犯人自有一套审讯方案,只要将这些宫女太监一一审问,很快就能知道事情真相。 风轻语一听出动了内务府总管,吓得眼皮子直跳,旁边的陈可盈也没好到哪里去。 原是他们商量好算计风轻染的,没想到风轻染没算计成,竟然牵扯出一个杨菁菁。 尤其是陈可盈,她怎么都没想到,这其中还有她的大哥。 不由将怀疑的眼光落在风轻语的身上,计是她出的,找人去落实的也是她,自己只是配合演出,那么,她是不是一开始算计的就是自己哥哥,但没有告诉自己呢? 越想越有这个可能,陈可盈真恨不得现在立马冲上去与风轻语对质,但理智终究战胜了感情。 她不能去,若是去了,这件事情也就曝光了,虽然她只是个从犯,但这里可是皇宫,而且今日是太后的大寿,一旦抖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她不想因此丢了性命,至于风轻语,她可以事后在找她说。 风轻语完全没想过已经被自己亲密的‘战友’怀疑了,还在想着若是事情真的曝光,该如何将一切都推到这位‘战友’身上,或者现在赶紧让爹爹的那个暗桩出来顶罪,否则真要追查起来,岂不很麻烦。 她越想越害怕,今天可是太后六十大寿,真要是查到自己头上,斩头都是轻的,她还这么年轻,还不想死啊。 身子忍不住颤抖起来,风轻语几乎都快哭了。 风轻染一直看着她,不由好奇的问,“二妹这是怎么了?怎么眼眶红红的,身子还在发抖,莫不是冷的?” 马上就是六月了,哪里那么冷! 众人看着风轻语,眼里很是不解。 风轻语见大家都看了过来,更是掩饰不住内心的慌乱,抖得更加厉害了,慌乱中,找了个很是不顾形象的借口,“我,我想出恭。” 人有三急,现在这个场合,便是再急也不敢表现,憋着很正常,但憋着总也不是办法,总会憋不住。 万贵妃很是理解,让她去了。 风轻语脸蛋通红,赶紧谢过,带着贴身婢女玲珑离开。 气氛又陷入了死一样的安静。 在等待黄总管来的过程中,太子不动声色的打量风轻染。 长相如何他并不在意,不过瞧着她,倒也是个标致的人,重要的事,她躲过了这次算计,足够让他的眼神在她身上多停留几秒。 只是不知这是运气好还是有手段,还有待观察。 风轻染经历过一世,对人的眼神特别敏锐,几乎在太子打量的那一刻她就察觉到了,但是她内心毫无波澜,反正不管他愿还是不愿,这一世,她一定要入太子府。 只有太子的身份,才能压过三皇子,只有皇后的身份,才能压过万贵妃! 她要报仇,就必须与他们上同一艘船。 梓汐左右瞧了瞧这两人,觉得甚是无聊,便将目光落在慕容离身上,远远看去,还是很俊美。 怎么办,喜欢喜欢就是喜欢! 萧芸汐坐在她身边,看着她犯花痴,终于忍不住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控制着点。 梓汐非但没收敛,反而看得更大方。 萧芸汐只能无奈扶额。 她这般直勾勾的盯着人瞧,慕容离早就察觉到了,开始没打算理会,但后来实在受不了了,才终于瞪了回去。 那俊美无俦的脸上明晃晃写着三个大字:你够了! 梓汐终于收敛了些,装作无事的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左瞧瞧又瞧瞧,等着黄总管来。 她在书中对这段是怎么描述的? 黄总管问过所有人,证据很快指向一名叫做柱子的小太监,倒也没有威胁上刑,自己先招了来。 只说因着杨小姐刁蛮任性,对他多有侮辱,一时怀恨在心,便设计了这一出。 至于陈天祥,那是躺着中枪。 而书中的风轻染,并不像现在这样与梓汐一同晕在屋子里,而是好好的呆在屋子里,什么事也没有,所以也就不存在柱子交代不交代了。 梓汐想,风轻语的离去,大概是去交代柱子招供一事了。 她一点都不期待后面的发展,这对她来说,根本毫无悬念。 说来她素日里最是讨厌别人剧透了,可是如今呢,穿在自个儿写的书里,除了不知道未来能不能与慕容离在一起外,其他的事情根本一清二楚,没悬念、没激情,无聊透顶! 正这般不忿着,黄总管总算踩着急匆匆的步伐姗姗来迟。 “奴才见过太子殿下,贵妃娘娘吉祥,请三皇子安。” 一来,自然免不了对上位者请安。 万贵妃没有心情管这些,只吩咐他赶紧去查。 黄总管当然不敢耽搁,雷厉风行的动作了起来。 第33章 黄总管的办事效率一如书中所写的快,很快就将柱子揪了出来,柱子也照着书中描写那般,将所有罪都扛到了自己身上。 太子幽幽的环顾了众人,示意小厮将捡到的宫女服拿出。 如此一来,陈天祥与杨菁菁的事情就查得水落石出了,只是两人虽然没有真的发生什么,但毕竟坦诚相待抱在一起睡过了,事后陈杨两家肯定是要有所动作的。 不过这些大家都没兴趣关注,他们关心的点在于萧梓汐与风轻染为何会晕倒在厢房内。 柱子没有承认这件事! “会不会是误食了什么?” 太医再次被传来,也不太肯定。 万贵妃脸色一沉,“既然是误食了食物,如今也没大事,便不用追究了。” 皇宫里多有秘事,既然连黄忠都没查出,那么会很容易让人往脏东西上面想,她不想弄得人心惶惶,便顺着太医的话做了个总结。 梓汐与风轻染是不会闹着非要给个交代的,毕竟这事她们心里跟着明镜似的,只坐在一旁,乖巧得紧。 于是,柱子被押了下去,等着后续惩罚,其余人则散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这样一直到晚宴过后,再没发生其他事情,众人才拖着略微疲惫的身子,回到各自的府上。 梓汐将将洗完澡,头发还没干,慕容离就闯了进来。 吓得茗香张嘴就要叫,还好梓汐眼疾手快,将她的嘴捂住了。 虽说萧家是承认了慕容离这个女婿,但三更半夜闯到未婚妻的闺房,也是于理不合的。 何况,她不想这么累了还要应付家里人的追问。 茗香看清是慕容离后倒也不激动了,渐渐缓了下来,梓汐便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去门外守着。 茗香照做,出去以后将门带上。 梓汐这才一边绞着头发一边看慕容离,“我猜你这么晚过来一定是想知道白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她眨着眼睛,朝他抛了个媚眼。 其实说实在话,慕容离绝对是个守礼的君子,换做其他人,他肯定不会这般闯进来,但梓汐不同, 在瑶池城的时候,两人同吃同住那么长时间,仿佛这般做很自然一样,完全不需要考虑纠结。 只是她这个媚眼却让他脸色不好看了,“正经点。” 梓汐无趣的翻个白眼,“我很正经。” “我与太子亲眼瞧见那柱子以风大小姐的名义约了陈天祥。” “所以你们明知道我们有危险还是袖手旁观呗。” 梓汐的白眼翻得更大了些,语气里全是不满。 虽然知道太子就是这样的人,书上也写过这一段,但当卷在这件事情中的人也有了自己后,那种心情,很愤怒! “太子府与镇国公府都不像你们萧府这般简单。” 萧家人丁算不得单薄,但绝对不旺,且萧家的人性子都爽快,他每一个人都多多少少接触过,觉得萧家应该算得上是上京城内最和谐的人家。 一家人一条心,从不争从不抢,不会你算计我我算计你,若有一人被别人欺负,全家人一定沆瀣一气,一致对外。 这才是亲情! 他其实有点羡慕。 “所以你们这是要考验我们呢。” 梓汐心里清清楚楚。 “其实我觉得,你大可不必嫁到慕容家的。” 慕容离自顾自倒了杯茶,悠闲的喝了起来。 梓汐脸色顿时不好,“什么意思?” 想悔婚吗? “反正你我会是假订婚。” “是,没错。所以太子要怎么对轻染我也管不着,今日的事情我想我是有权利不告诉你的,你走好,我就不送了。” 梓汐做了个请的手势,明明白白下了逐客令。 慕容离也不着急,自怀里取出几张银票来,“这儿有三千两,我记得你说过,要开一间铺子,不知你想好怎么说服我拿银子出来了没有?” 诱惑! □□的诱惑! 梓汐盯着那一叠银票,眼睛发亮。 “如果我告诉你白天发生的事情,这些银子是不是就是我的?” 她其实得了百两黄金的赏银,只不过这个银子被她大手一挥,拿去给家人买礼物,用去了些。 而且这银子怎么说都是皇上赏的,家里人全知道,若她拿去做生意了,家里人追问起来,她不好作答。 况且,也不够不是? 所以能从慕容离这里拿银子,那是最好不过的。 “看你表现了。” 慕容离傲娇的翘起了二郎腿,迷人的桃眼落在梓汐身上,等着她抉择。 其实,这有什么好纠结的? 梓汐根本想都没想,立马原原本本竹筒倒豆子的说了起来。 “我们早就知道风轻语会有动作,一开始就跟踪了她,见她找了风国公在宫里的暗桩,知道她要以轻染的名义约陈天祥出来,而后想把我弄走,陷害轻染。所以我们早就有了准备。” “茯苓与翡翠的迷香是真的,她们晕过去后,柱子就进来打算把我弄走,他自然以为我们都晕了,但没想到我们一点事都没有。反而将他打晕扔出了庆云殿。” “而后陈天祥在花盆下找到的纸条被我们掉了包,也多亏了他脑子还不算特别笨,竟是将纸条给吃了个干净,没留下一点把柄。至于杨菁菁,你知道的,她勾引你,我当然要给她点教训了。” “至于我与轻染装晕,那是因为怕陈天祥说出轻染约他的话,这样或多或少会惹点麻烦,便只能来个苦肉计。不过我没想到的是,陈天祥脑补功能太强大,居然以为是柱子弄错人,死活以为是风轻语约他,倒是可怜了风轻语,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今日她在宫里虽然没有被牵连,但回到风国公府后,风国公一定会大发脾气的,他好不容易在宫里安插的暗桩就这么没了,一顿板子跑不了了。而陈可盈也不是笨蛋,自家哥哥当众出丑,她应该知道是风轻语做的,两人必定反目成仇。” 慕容离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只是...... “听你的口气,好像很讨厌这个风家二小姐,她应该没得罪你吧?” “怎么?你不会以为这些都是我胡诌的,其实是在污蔑她吧?” 梓汐一脸的鄙夷,“我真是看错你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慕容离连忙解释,“风家这位二小姐说起来我可比你熟,我也不是很喜欢她做作的样子,只是我不明白,你刚从瑶池城回来,与她根本没有交集,她又是风轻染的妹妹,你怎么好像挺讨厌她?” 梓汐听他这么说,才好受一点,不由嗤笑,“你也说她很做作了,我最讨厌做作的人了,何况你看她干的这些事,摆明是要害轻染,如此蛇蝎心肠,我讨厌她不是挺正常的吗?” “然而你说,在一早就知道她会有动作,这证明之前你们就怀疑她。” “慕容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因为她长得美,所以绕来绕去想要维护她是不是?” 妈的,打破砂锅问到底干什么? 总不能告诉他自己是穿越的,对所有事情一清二楚吧。 “我发誓,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美则美矣,太过做作,且心思歹毒,手段阴狠,这样的女人,应该有多远躲多远。 哪像面前这位,什么事情都挂在嘴边,明明看上去单纯无害不懂算计,没想到见招拆招的本事还挺厉害。 其实这就是个误会了,梓汐之所以能够见招拆招,那完全是托了穿书的福啊。 * 风国公府。 芙蓉居。 风国公站在台阶下,脸色阴郁可怕。 风轻语跪在他面前,吓得肩膀直抖擞,她的旁边跪着风轻染,一脸镇定,不卑不亢。 李氏立在旁处,脸上有着心疼与憎恨。这抹心疼自然冲着风轻语去,而那抹憎恨,则冲着风轻染。 姨娘梅氏与庶女风轻言也站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出,尽量将自己当做隐形人。 “混账!” 低沉的气氛持续了片刻,风国公终于有了动作,面上青筋乍现,冲着风轻语一声爆吼。 “谁给你的胆子敢在贵妃面前插话,嫌自己活得太久了!来人,上家法!” 院子里满是奴仆,闻得此话都愣住了。 二小姐素日里最受国公爷宠爱,今日仅仅因为在贵妃娘娘面前插了一句话,就要出示家法吗? 管家站着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他以为,老爷这只是太生气所以失了理智,若真打了,指不定会后悔,便站着没动,想等他气消。 哪知这次风国公却是来真的,见管家不动,顺手就抄过丫鬟托盘中的茶杯朝他砸去,“听不懂是不是?” 管家不敢闪躲,生生被砸破了额角,这才匆匆忙忙去请家法。 他们哪里知道,自家老爷这次动怒,哪里是因为贵妃娘娘,分明是二小姐动用了他辛辛苦苦安插的暗桩,这么多年的辛苦,被自己的二女儿拿来对付大女儿,真是气得他心肝脾肺都在发疼。 风轻语自知这次是逃不过了,她只是恨,恨她牺牲这么大,风轻染居然没有乖乖中招,她不服气,不甘心,她一定会报这个仇的! 第34章 风轻语被打了板子关了禁闭罚了抄书,风轻染也被牵连,虽然没有打板子抄书,但暂时出不了门,所以找铺子的重任还得落在梓汐身上。 第二日早上。 萧侯下朝后立马回了府上,平素很是严肃的脸上竟是笑得十分灿烂,一问才知,镇国公稍后会带着慕容离前来下聘。 一家人高兴极了,皆催着梓汐赶紧回房好好打扮。 梓汐瞧了瞧自己一身,新做的衣服,新打的头饰,刚刚梳好的发髻,很好啊,不需要打扮了吧? 正要拒绝,却被芸汐一把推着往自己院子走去。 涂涂抹抹又是半个时辰,才肯放她出房间。 下聘的过程并不复杂,最主要两家都有种迫切的感觉,流程走得极快,很快就搞定了。 萧家人看女婿,越看慕容离越满意。 慕容家的人看媳妇儿,也是越看越满意。 梓汐虽然很想嫁给慕容离,但对于两家这么积极的态度,她表示有点无奈。 就好像她与慕容离都是烫手山芋一样,恨不得立马就甩出去。 这一刻,她甚至觉得,是不是他们一旦成婚,两家就要将他们扫地出门,让他们自己出府去单过。 两人的眼神在空中相撞,大有种相依为命的感觉。 自萧家出来,镇国公都还在慕容离耳边夸梓汐,从长相到性格,从性格到品性。 他真的很想问:爹,长相也就罢了,性格也就罢了,到底品性你是从哪里看出来的,猜的吗? 他当然不明白镇国公的心思。 自家儿子纨绔了近二十年,虽然目前已经洗白了,但毕竟曾经劣迹斑斑,怕是没多少人敢嫁。 如今好不容易有个萧梓汐被儿子坏了名声,他当然要让儿子赶紧负责了,不然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何况萧家一家人品都很好,家风很正,他很是满意啊。 镇国公笑得一张老脸见牙不见眼,逢人便是三分笑,如此一天下来,几乎整个上京城都知道,镇国公府有了桩大喜事。 单身近二十年、纨绔近二十年的离世子,要娶亲了! 这个消息一放出去,无疑立马爬上了上京城八卦榜榜首。 离世子是谁? 曾经令人闻风丧胆的上京小恶霸,他居然要娶亲了?居然有人要嫁给他?开什么玩笑! 然而还别不信,真就有人敢。 这人是谁,刚刚从瑶池城回来的萧家五小姐,萧梓汐! 众人对她竖起大拇指! 说来也是神奇,这瑶池城回来的两位小姐皆订了婚事。 先不论男方人品如何,这一个嫁的太子,一个嫁的镇国公世子,都是顶顶有背景的大人物,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还是说,瑶池城真的有神仙,这两位小姐因为被神仙庇护,才得了这样的姻缘? 可是想想又觉得哪里不对。 太子确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重病缠身命不久矣。 离世子确实长得俊美身份尊贵,但毕竟曾经是个纨绔,虽然有皇上帮着洗白,但到底是不是真的假装纨绔,还有待查证。 一下子,关于四位的流言传遍大街小巷,成为百姓们茶前饭后的谈资。 梓汐坐在靠窗的桌边,不是很有胃口的吃着面前的饭菜,听得旁人讨论,扯了扯嘴角。 她从来没想过,流言这么恐怖。 关于她与慕容离在瑶池城的相遇,到如今,她已经听了不下十个版本了。 什么英雄救美啊,什么以色侍人啊,什么欢喜冤家啊,什么一见钟情啊,比她这个写书的人脑洞还大。 “小姐。” 茗香见她脸色不是很好,尝试着叫了一声。 梓汐摆摆手,“我没事,方才那家铺子,你一会儿打听一下。” 她这几日之所以天天出府,就是因为在为铺子的事情奔波,这么多天下来,终于有间看得上的在出租,她不想做个租客,想直接买下来,所以才让茗香去打听,看他能不能直接卖了。 毕竟租的铺子随时面临被毁约赶走的危险,但若是自己的,那就不用担心这个了。 茗香可是梓汐的心腹,自然知道她要干什么,立马拍着胸脯保证,“奴婢一定问得清清楚楚。” 梓汐寡淡的笑了下,继续吃饭。 这个时候,街上却突然骚动起来,很快,一队巡城营的将士整齐划一的从下面跑过,不一会儿街道恢复原来的模样,百姓们开始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太傅府的二少爷死在琼花楼了。” “什么?那琼花楼可是青楼,太傅府不是一向家风甚严吗?怎么这位二少爷死在了那里?” “谁知道呢,那些大家公子,多半都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不过我很好奇,他是怎么死的?” “不知道,据说是被人用匕首杀死的,但是不是他房里的姑娘就不得而知了。” 这些话,正巧从楼下传到梓汐的耳里,让她微微一愣。 是的,她在书中写过。慕容离洗白后,百姓们还大有不信之人,后来又发生了两桩命案,皇上让他彻查,皆很快找出凶手,百姓们才渐渐信了他其实并非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猜得没错的话,这太傅府的二少爷之死,就是其中一桩了。 可惜她下笔的时候只是一笔划过,没有细写,不知这二少爷死因为何、凶手又是何人。 但她相信慕容离的能力,肯定三天之内会破了这案子。 这么想着,她倒是很想去看看他破案的样子。 便朝着茗香使了眼色,“付钱,咱们去琼花楼。” “琼......琼花楼?” 茗香以为自己听错了。 “怎么了?” 梓汐见她一副惊吓的模样,不由疑惑。 茗香拉住她,将她摁回凳子上,“小姐,这里不是瑶池城了,咱们行事还是要注意点。” 梓汐恍然,“我知道,咱们先去换男装。” 其实按理说,这种案子应该交给京兆尹负责的,实在无法还有大理寺和刑部,根本不可能让慕容离插手,但耐不住圣上要给他机会证明能力,当臣子的哪个还敢反驳,于是乎,慕容离第一时间就到了案发现场。 毕竟是青楼,传出去对太傅府名声也不好,便让人封了现场,不给进也不给出。 梓汐到的时候,就被两名官兵给拦住了。 “闲杂人等不准进入。” 梓汐双手环胸,用手指摩擦着下巴,陷入沉思。 这种时候,她是不可能暴露自己萧五小姐的身份的,否则传回府里便罢,传到上京城里,萧家的脸面就不要了。 她也不能让慕容离出来领她进去,照着他的脾气,肯定不仅不领她进去,还派人跟着,直到将她送回府为止。 那么...... “我看见凶手了。” 此话一出,两名官兵面面相觑,其中一名很快进去禀报,不一会儿回来,就放了行。 “你跟我来吧。” 官兵领着梓汐,一路到了慕容离面前,“大人,就是这位男子。” 慕容离奉命查案,没有适合的官职,暂且就封了个钦差。 在天子脚下封个钦差大人,怎么看都别扭,偏偏皇上他就是封了,谁敢说什么?除非不要命了。 慕容离正在细细观察现场,听得官兵禀告,这才回过头来,那一刹,面无表情的脸上顿时黑沉了几分,他挥了挥手,示意官兵可以离去,这才咬着牙,小声的质问,“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回去!” “来看热闹啊。” 梓汐噘着嘴,走到他的前面去。 现场一片狼藉,看上去很像是打斗过,但其实是因为客人被吓着,四处逃窜而造成的。 与大多数青楼一个格局,大厅中央是个舞台,台上还撒着花瓣,太傅府的二少爷赵卓云正躺在这舞台中央,胸口插着一把短小的匕首,鲜血流了一地,面部朝上,双眼圆瞪,死不瞑目。 “哇,好恐怖。” 梓汐唬了一跳,向后退了两步。 虽说她心理素质强,也杀过人了,但见到这具尸体,还是有点虚。 忙伸手拉住慕容离的袖子,缩在了他的身后。 慕容离淡定的扫了一眼,“知道害怕了?害怕就回去。” 这是凶案现场,她一个女人跑来做什么。 梓汐从他身后探出个脑袋,咽了咽口水,“其实我想告诉你,我刚才在门口与那两名差大哥说了,我见过凶手,我估摸着,那凶手应该还没走,混在人群中,我怕我这一出去就被她灭口了。” 慕容离嘴角抽了抽,她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不过他其实并不担心,“你武功高强,一般人伤不了你。” 虽然没有交过手,他对她的实力也了解得七七八八。 “其实我就是好奇,凶手会是谁。” “很简单,赵卓云平素是不会来这种地方的,今日前来,必然有人相约,查一查他近日得罪过什么人,又是哪位约来的,再将那凶器拿回去查一查来处,凶手自然就出来了。” 很明显这个凶手是第一次杀人,慌乱中连凶器都没收走。 且从伤口的位置及深度来看,凶手比起赵卓云要矮上两分,且不是做惯粗活的样子,应该是个养尊处优的男子。 也许还算不得是有预谋的杀害,可能只是一时失手也说不定。 不过这个还得等仵作验了尸体才能确定。 第35章 不得不说慕容离的判断是很准确的,仵作验过伤口后,得出的结论几乎与他说的一模一样。 而那把插在胸口的匕首,看样子也不像是平常之物,这样一来这件案子就显得简单多了。 慕容离命人抬了尸体回衙门,顺便带走一众相关人员,又着绝影将梓汐送回南安侯府。 刚重新梳洗了下,萧芸汐就来串门子了。 “五姐,过两日在静溪南苑有个诗会,你陪我去呗。” “诗会?” 梓汐诧异,随后想起自己书中确实写过这段。 只是那时着重描绘的风轻语与轻染,对于芸汐,她居然毫无印象。 “六妹啊,你当真喜欢琴棋书画吗?” 毕竟刚从瑶池城回来,梓汐对家人的喜好性格什么的都不是特别了解,所以向着下人们也打听了许多。 下人们的口中,六小姐可是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妙人,但为什么她接触以后却觉得自己的六妹对这些其实并不上心呢? 既然不上心,为何又要去参加诗会? 梓汐努力回想着自己书中对萧芸汐的描述,却发现只是寥寥几笔。 精致的小圆脸,颇有几分可爱与灵动,瞧着是个举止得体的大家闺秀,气质上却透着爽利。 她其实并不喜欢家人给她安排的道路,却又不想家人忧心,只能压制自己的本性,是个善良又孝顺的好姑娘。 “五姐怎么这么问?” 萧芸汐唬了一跳,该不会五姐知道什么了吧。 “没什么,主要是我不喜欢,既然你要去,那我就陪你去吧。” 这个诗会轻染和风轻语都会参加,不仅如此,三皇子和太子都会到场,到时候免不了又有大戏开演。 古代的生活甚是无趣,也是需要些调味剂来增添色彩的。况且有轻染在,她也不是特别的放心,再加上这几日她看中的那个铺子,也该与轻染商量一下。 “我就知道,五姐最好了。” 萧芸汐搂着梓汐的脖子,笑得特别灿烂。 梓汐也笑,两人笑闹了一会儿,芸汐便离开了。 梓汐取了纸笔出来,开始写营销方案,这些,是要拿给慕容离换银子的,自然要十分仔细。 * 镇国公府。 离院。 慕容离看着绝影交上来的案宗,眼里划过一抹异色。 丞相府三少爷庄吉? 丞相府、太傅府 …… 两家素来都与太子走得近,且最近透了要结姻亲的口风。 太傅府大少爷赵卓安与萧家大少爷萧子钰是同窗,两人皆十分出色,下场后都中了进士,算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 翰林大学士明回仁对他们甚是喜爱,一直留着在翰林院做编修,只待有合适机遇就将他们提上来。 可以说,前途一片光明! 而丞相府的嫡小姐庄明雅,生得亭亭玉立,性子温婉,品性端正,与赵卓安婚配,简直堪称绝配! 若成了,必然又是一段佳话! 可是这个节骨眼上,丞相府的三少爷庄吉失手杀了太傅府的二少爷赵卓云! 恐怕最后姻亲做不成,反而成了仇人! 此事绝对不那么简单。 慕容离将案宗收好,拧眉看着绝影,“去太子府。” 过多的巧合就是刻意! 赵卓云与庄吉亦是同窗,两人曾因一些事情闹了不愉快,结束学业后,赵卓云被家里人安排在京兆尹领了个跑腿的职位,算是历练,而庄吉则赋闲在家。 虽然两家颇有来往,但两人互看不顺眼,甚少有交集。 就是这样两个人,怎么可能同一时间出现在琼花楼的同一厢房内?摆明有人刻意安排。 偏偏那么凑巧赴宴的所有人都醉了! 偏偏那么凑巧琼花楼的竹嫣姑娘听到了厢房内的争执声! 偏偏那么凑巧,赵卓云死了以后庄吉就不见了! 偏偏那么凑巧,匕首上的花纹让人不费吹灰之力就查到了庄吉头上! 慕容离脚下步子极快,脑子里浮现出两个字来:阴谋! 这个案子不难办,甚至十分简单,但是案子后面的心机,细思极恐! 怕是要破坏庄赵两家的联姻,而两家又都是支持太子。 如果丞相要保儿子,肯定求到太子面前,甚至皇后面前,但赵家可能罢休吗? 一旦处理不慎,太子必定失去其中一家的支持! * 风国公府。 紫薇苑。 风轻染细细的描绘着花样子,这几日禁足,无人打扰,倒让她能够静下心来多画一些。 只是今日不同,刚画了两张,茯苓就进来通禀陈小姐来人,要见她。 哪个陈小姐? 风轻染一想就明白了,慢条斯理的收了画纸,让茯苓将人请到偏殿,她随后就到。 而后换了衣服,简单收拾一番,才过去见客。 陈小姐陈可盈! 她一向与风轻语走得近,今日却来了她的紫薇苑,耐人寻味。 “不知陈小姐找我所为何事?” 宫里出的那桩事确实是她与梓汐的手笔,但她们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至于陈天祥,谁让他好色成性,活该被算计! 她自认问心无愧! “风大小姐。” 陈可盈端端正正,认认真真的唤了一句,而后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面上似乎有些犹豫,眼底深处却又一直带着审视。 好一会儿,她才又道:“明人不说暗话,我也不怕你记恨,前几日在宫里确实是我与令妹联手想要陷害你,但明显被你破解了。 说真的,我不相信你一个生在瑶池城十年的女子会懂得后宅这么多阴毒的算计,不是我小瞧你,是因为瑶池城就那么大个地方,你在庄子里总不会比我们这些地方复杂。 没有经历过,没有从小耳濡目染过,怎么可能懂得?” “陈小姐很是直爽,但你总不能是来嘲笑我没有见识的吧。” 风轻染并没有因她说的话而有所情绪波动,一直不喜不怒,神情淡淡。 “当然不是。” 陈可盈心中略惊,这个风轻染,当真深不可测,难怪在宫里他们会翻得那么凄惨。 “风轻语设计你我可以理解,说实话,我与你没有交集,我也不是那种好心肠的人,所以你的名声对我来说算不得什么。可是我大哥就不一样了,风轻语在算计你的同时算计了我大哥,并没有与我商量。” “所以……” “所以这个仇,不报不行!” “嗯。” 风轻染点头,很是认同,“只是你跑来与我说所谓何意?” “我知道过几日在静溪南苑有个诗会,风轻语肯定不甘上次没有算计到你,一定会再次想办法的,我想与你合作。我帮你探听她要做什么,你与我联手让她自食其果!” “可你们终究是好朋友。” 风轻染做出不信的表情来。 “我是拿她当朋友,不过她一直拿我当下人,甚至瞒着我算计我大哥,我恨!” 哦,她居然看透了风轻语只是拿她当丫头使唤,看来脑子还不太笨。 “我考虑下吧。” 风轻染半信半疑,命茯苓将人送了出去。 陈可盈也不气馁,仰首挺胸的走了,她似乎很有自信轻染会答应。 确实,风轻染动摇了。 她重活了一世,对很多事情都能预先知道,也知道这个诗会风轻语确实会出手。 她是回来报仇的,不可能躲过去就算,她要反击,她要让风轻语自食其果,名声尽毁,羞愧而死! 所以她觉得,与陈可盈合作可取。 * 慕容离赶到太子府的时候太色已经有些微暗了。 太子身体不好,多半时候是关在屋子里静养,屋内一股子浓烈的药味。 “去书房说吧。” 太子引了慕容离,往书房走去。 屋内的味道,便是他日日闻着,也觉得难以忍受,何苦为难了阿离。 慕容离没有拒绝,上前搀扶着他,一路静默,直到入了书房,确定周围环境安静后,才将案子与背后隐藏的阴谋一一吐露。 其实这件事情不难知晓是谁策划,端看约了赵卓云与庄吉去琼花楼的人是谁就可知道,一定是三皇子的手笔。 “本来以我的身子,不该再计较这些,不该再去争斗什么,可我若不争,一来母后更加难受,二来三弟一人独大后,父皇也就危险了。” 到底是一起长大的兄弟,太子对三皇子的性情了如指掌,如果真到了那个地步,他极有可能为了早日登基而伤害父皇。 这不是他想看到的,所以他不能让庄赵两家结仇。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慕容离也是考虑到朝廷的局势,否则不会轻易来打扰病重的太子,他需要静养。 “阿离可有什么办法?” 太子方听此消息,脑子转得再快也找不出合适的法子。 慕容离不一样,他在来太子府的路上想了一路,总算找到点解决办法。 “庄吉虽说是丞相之子,终究也只是个庶子,按理说,两家小辈惹的事,长辈不应该相互责怪,但到底天下父母心,一个要保儿子,一个要替儿子报仇,都是人之常情。 既然两位都是慈父,那么,若是自家儿女有了心仪对象,他们也不好强行拆散,事情的关键,还在于赵卓安与庄明雅。” 小辈惹了祸事,就让小辈们来弥补。 如果赵卓安与庄明雅相互爱慕,那么太傅与丞相就不可能因为一个‘意外’而苦了最爱的子女。 到时候太子再亲自出面,从中调和,一人退一步,判庄吉一个流放,与太傅有了交代,庄吉也保下一命,皆大欢喜。 第36章 等了一日,到第三日慕容离才开堂问审,所有证据都齐全,庄吉招架不住,很快就承认自己杀了赵卓云。 但他不是故意的,他没想过会在琼花楼见到赵卓云。想起曾经在书院发生的不愉快,他与赵卓云争吵了几句,后来经人调解,也就冷静了下来。 只是心中到底气闷,便喝了许多酒,期间赵卓云去如厕,那时候,几乎所有人都醉了,他也喝得晕头转向,脑子里一直回放书院发生的不愉快。 而后他似乎一下子激动起来,见赵卓云回来,就上手打了他,两人一边吵一边打,最后他失手杀了赵卓云,当时吓傻了,见没人瞧见,趁大家被尸体吓着的空档,溜了。 毕竟牵扯到两大官家子弟,慕容离没有立即判决,只是说收监再审,然后匆匆退堂。 事后,丞相果然找到太子,想求太子从中斡旋。 太子应下,说要费点时间,让他安心等待,丞相点头应了。 其实太子在等,在等静溪南苑的诗会,他与阿离商量了,利用这个诗会,安排赵卓安与庄明雅见面,最好制造点什么,让两人能够相互爱慕。 这样一来,后面的事情才好办。 梓汐听茗香说案子审完了,大致也猜到后面的复杂,加上计划书已经写好,便让茗香去约了慕容离,到朱雀街的一品居用膳。 消息在镇国公府传遍,未来的世子夫人要约世子出去吃饭,好大的八卦! 慕容离一路走出府门,总算摆脱那些暧昧的眼神,心想一定要给萧梓汐上一趟教育课。 她好歹是个贵族千金,行事能不能不这么大胆! 好在两人定了亲事,旁人不好多加指责,否则很快,他又将登上上京城八卦榜榜首。 目前呆在上面的,自然是庄吉失手杀了赵卓云一事。 关于他们曾经在书院的过节,已经被编了百八十个版本了。 一品居算是上京城内最顶级的酒楼,来这里吃饭的,非富即贵。 所以这里没有大堂,只有包间! 没错,这里的大堂只是个摆设,完全没有摆放桌椅,而是砌了座小小的假山,引了清水,养了鲤鱼,周围一溜儿全是各色盛开的鲜花。 环境优美,宁静致远! 慕容离到的时候,梓汐已经点好了菜。 “如果你寻我出来真的只是为了吃顿饭,那么我就要重新估量你的智商了。” 慕容离脸色极臭,主要是下人们眼中的那股子暧昧太浓烈,让他颇难堪。 梓汐瞧他的模样,大致知道他在气恼什么,偏她还笑眯眯的倒了两杯茶,一脸无辜,“不为了吃饭为了什么?” 见他脸色果真又黑了几分,将茶水递到他跟前,又给茗香使了眼色,让她去外面候着。 “听说一品居大厨做出的菜肴堪比御厨,就来尝尝了,可是你知道的,我没银子。”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对面的男人就暴走了! “你当我是钱袋子!” 这一怒,直接用力拍在桌上,茶杯里的水立即溅了出来,打湿了桌面。 梓汐忙拿了手帕去擦,同时狠狠瞪了眼还杵在这里的绝影。 绝影反应迟钝,好一会儿才溜也似的跑出去,带上门。 梓汐满意的收了帕子,往旁边桌面一放,起身安抚慕容离。 “我就是开个玩笑。再说,我也确实没钱,你不是我相公嘛,那你应该养我啊。” 在古代,女人可不基本靠男人养吗? “谁是你相公!” 慕容离赶紧反驳,不知为何,耳朵有点烫。 梓汐露齿一笑,站在他的面前,伸出手指指着他,“你呀,咱们文书都换了,要我拿出来吗?” “只是暂时的。” 他从来没有认真想过这件事,反正一早就说好会想办法解除婚约的。 可是这会儿见她如此肯定的模样,心里头不由打鼓。 当初在瑶池城也是说好回到上京后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可最后还是定亲了,他现在简直怀疑她会不会真的同意解除婚约。 “萧梓汐。” 突然的严肃,让梓汐愣住,她站在他面前,距离很近,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干嘛?” “你是不是一早接近我就有目的?” 现在想来,处处可疑。 她是故意接近他然后制造流言让两家不得不定亲吧?她说回上京会阻止家里人全是假的,她说会解除婚约绝对不能信! 她一开始,就是冲他来的! 难不成,她喜欢他吗? “当然!” 没想到,梓汐一点都没隐藏,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慕容离,我有没有说过,你长得很漂亮。” 说话的同时,又往前走了两步,这下子,整个人几乎靠在了慕容离的身上。 不过这个举动远没有漂亮二字让人气愤。 “你是想说我长得女气!” 如果让人说他长得帅气他肯定欣喜,可是说漂亮,就耐人寻味了。 “不是,我是想说你长得太好看。” 梓汐觉得,这个问题有必要纠正,而后趁他不注意,双膝一弯,直接坐在了他的大腿上,伸手勾了他的脖子。 “因为你长得好看,所以我喜欢你啊,我要嫁给你。” 太大胆了! 不仅言语大胆,举止更过分! 慕容离被挑逗调戏,一张俊脸难看又窘迫。 “萧梓汐,你的脸呢?” 梓汐伸手摸摸脸蛋,“这不是在吗?你看不见啊?” 说着,将小脸凑到他跟前,几乎鼻尖对鼻尖。 “是不是也挺好看的。” 不是她自恋,实在是这张脸确实不错,要说穿到书里唯二值得庆幸的事,那就是除了拥有家人外,这一张皮囊了。 比原来的自己美了太多倍。 只是比起轻染来,还差点而已,但绝对是个美人了。 “你……” 慕容离是个君子,这般正儿八经的别人调戏绝对破天荒头一遭。就算以前纨绔的时候他调戏别人,也只是言语上的,肢体上的调戏,还真是少之又少,这般亲密的,绝无仅有。 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看啊,你是镇国公府的世子,我是南安侯府的小姐,咱俩家世相当,也算门当户对了。你长得俊美无俦,我也勉强算个美人,颜值相搭,你是真君子假纨绔,我是真无赖假千金,绝配啊。 你确定不跟我结婚生子,共度一生?我告诉你,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把握机会哦。” 一番话下来,把自己都说晕了,何况慕容离,他只抓住了一个重点。 “你也知道自己是个无赖!” 她现在的举止,就是个无赖! 她以前不曾这样的,为何突然性情大变? 梓汐先前确实不是这样的,但那个时候因为他对慕容离完全没有感情,只是为了完成书中老头说的那个任务,不过后来她渐渐发现自己喜欢上了眼前这个男人,那再面对他的时候,难免就没那么理智了。 有句话不是说到挺好的吗?恋爱中的女人,智商要么为零要么是天才。 梓汐现在就属于这种情况,一会儿智商超高,一会儿智商超低。 她撩了撩头发,很是性感,“对,我就是个无赖!” 边说着,边朝他倾去,吧唧一声,亲在了他的嘴上。 一时间,时光静止! 四目相对,火花四溅! 好半响,慕容离推开她,站了起来,“萧梓汐!” 真的怒了。 梓汐吞了吞口水,撅着嘴回到座位上,朝他挥了挥手,“行了,我不逗你了,你做吧。” 一个大男人,要不要这么纯情。 慕容离瞪着她,站着没动。 梓汐也不恼,将旁边凳子上的计划书拿起,扔到他面前,“这个东西换七千两银子。” 慕容离将眼光往上一瞥,‘计划书’ 三个大字映入眼帘,工整的小楷,规规矩矩,跟她的性格完全不符。 他伸手接过,将其一页一页看完,眼里满是震惊。 “你确定这是你写的?” 她的性子他捉摸不透,平日里虽然爽朗活泼,起码知书守礼,有时虽行事大胆,也绝对是思虑过后才做,但今天,她的行径已经不光是大胆能够形容的了。 “当然是我写的,你就说,能不能换取你的七千两银子。我让你入股,分三成利。” 迟早他是她相公,他的反正就是她的,多少成都行啊。 “飞鸾街的铺子需要五千两?” 他觉得这个价太高,她一定被敲诈了。 “千金难买心头好。” 梓汐实地考察过那里,正当主街,周围酒楼茶肆,当铺银楼都有,人流非常大。 她有信心,不出一年,将本金赚回。 五千两银子还是她用那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人家的,否则,店家只愿出租,不愿卖。 “你这是败家吧。” 慕容离虽然不缺银子,但五千两怎么说都不是个小数目,这未免有点不满她的大手笔。 “那你给是不给?” 梓汐将计划书一把抽回来,“你若不给,我就去找旁人。” 慕容离斜着眼睛看她,“给。” 梓汐笑靥如花,“我就知道你不会放弃这个赚钱的机会。” 慕容离没理她。 梓汐不恼,又问了庄吉与赵卓云的案子,知道他们的计划,不由暗叹。 原来自己书里写的太子突然出现在静溪南苑是为了这事啊。 好吧,身为作者,她当时并没有解释太子的出现,算是个漏洞了。 第37章 慕容离隔日就送了七千两银子到梓汐手中,梓汐当即带着茗香出府,找到卖家,将铺子买了下来。 而后去寻了上京城最好的工匠师父,将一早画好的饰品架等物交于他,又与他说了整个店面该如何装修,付了定金后转而去了牙行。 在牙行转了一圈,买了两名家道中落的官家小姐,瞧着品性都还不错,最主要会认字,琴棋书画也都有涉及,刺绣功底不错。 紧接着,将两人送到最大的绣坊去速成学习。 一切搞定后,已经是天黑了。 梓汐回府后匆匆沐浴吃饭,第二日一早又出了门。 除了去铺子看施工情况外,便也在物色做生意的好手。 既然做的女人生意,她便不打算用男人。 这般想着,又去了一趟牙行,买了十名看上去手脚伶俐,心思聪慧的丫头,请了名规矩不错的嬷嬷,租了个小院让他们在里面学习着。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很快,就到了静溪南苑的诗会。 梓汐这几日一直在忙碌,险些睡过头,起床的时候眼睛都还睁不开。 “这个鬼天气,居然下雨了。” 萧芸汐早就收拾妥当,从外面进来的时候,碎碎念了一句。 梓汐努力撑着眼睛看她,“下雨了吗?” 已经入了六月,天气渐渐炎热起来,若真是下雨了,那可是好事,起码降降温,凉爽许多。 “可不是嘛,说下就下,哎。” 萧芸汐心里想着诗会,这般的雨天出门,颇有不便。 梓汐却眉开眼笑,“下雨挺好的,在瑶池城,几乎隔三差五就下雨,我喜欢下雨。” 古代空气清新,没有受过污染,雨水一落,朦胧烟色,颇有几分诗意。 “五姐。” 萧芸汐都快愁死了。 梓汐不再说话,任由茗香与她穿衣梳妆。 一个时辰后,收拾妥当,与芸汐一起出了府门,朝着目的地而去。 雨还在下,并不大,丝丝凉风吹来,吹走前几日累积的闷气,十分怡人。 静溪南苑是城外一座别院,隶属皇后娘娘,每年都会举办两三次诗会,收到帖子的人才能够进入。 当然,没有收到帖子的,若是被收到帖子的所邀请,那也是可以来的,只是仅限一帖二人。 梓汐就是顺着芸汐来的。 她们到的时候,别院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有的在下棋,有的弹琴,有的吹笛…… 但凡与琴棋书画有关的,皆有人做,且是三三两两相互切磋。 “庄小姐这首诗可真是不错。” 人群中传来一道夸奖声,梓汐顺着声音看过去,便见十米开外的亭子里,七八名女子围在一起,或举着宣纸细看,或提笔细写。 其中两名颜色姣好的女子正瞧着另外一名肤白貌美的女子,真诚赞美。 她就是庄明雅? 庄家只有一名小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应该不会错。 梓汐脚下不自觉就朝那里走了去,萧芸汐见状,跟了上去。 “五姐,你不会要去作诗吧?” “开什么玩笑,我不会作。” 虽说在春槿姑姑严厉的教导下,她琴棋书画样样都会那么一点,但是却一点都不精通,根本不敢在这些什么都懂的小姐们面前献丑。 反正自己就是来打的酱油的,她感兴趣的是庄明雅这个人。 “那你干嘛去……” 萧芸汐的声音突然压低,梓汐貌似明白了什么,回转身子调侃她,“六妹,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也不会作诗,你在害怕?” 萧芸汐瞳孔微张,一脸不可思议,“五姐,你怎么知道?我最怕作诗了。” 琴棋书画她都会,尤其弹得一手好琵琶,算是唯一拿出手能够压过大部分人的才艺,只有作诗,开口即死。 所以她不想过去,一旦过去,必定被拉着作诗,一旦作不出,天哪,要被人笑话的。 “没事,不会作就不作嘛。” 梓汐没有停下脚步,话落地就到了亭子里。 拜上次太后大寿被迷晕一事所赐,现如今几乎整个上京城的公子小姐都认得她,见她过来,有的和善的打招呼,有的不屑,有的干脆不理。 “萧五小姐也会作诗?” 这句话全然没有尖酸刻薄与讽刺,纯粹是透着好奇。 梓汐将目光落在说话之人身上,坦荡的回答,“不会,不过我觉得会作诗的女子气质与气度都十分出色,所以想结交一下。” 一句话,把在场所有人都夸了,人人都露出了笑脸,便是先前对她颇为不屑与不理睬的几个,也愿意给她扔个笑脸。 “萧五小姐真会打趣,我瞧着你性子挺直爽的,倒是颇有几分南安侯的风采。” 南安侯府如今基本走了文人路子,只余一个南安侯?还有点武将的血性,其余人,皆是文人的儒雅气质。 “乡下养出来的野性子罢了,庄小姐过奖了。” 是的,与梓汐说话的这位,正是丞相府的庄明雅。 她在书中不曾提及,不知她是不是真的嫁给了赵卓安。 “萧五小姐谦逊了。” 庄明雅说着,将手中的宣纸放下,拿了笔开始写。 梓汐看着她落笔,一撇一捺都很有讲究,字体娟秀而端正,可见品性不错。 这个时候,远处传来让人的招呼声。 “轻语,这位便是你那位在乡下长大的姐姐?” 这声音分贝太高了,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太后大寿,毕竟去的只是三品官员家的公子小姐,但今日不同,亦有小官之家的,没有见过风轻染很正常。 但这么大声,这么明显的嘲讽,若说无意的,打死她都不信。 梓汐与芸汐对视一眼,忙朝着那边走了去。 风轻语被问,笑得腼腆温柔,“是的秀禾,这是我大姐姐。” 风轻染站在旁边,表情清冷,根本懒得理会,见了梓汐后,才略微笑了笑,越过众人,朝她走去。 王秀禾见轻染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她,心中气愤,连忙转过身子朝着轻染的背影吼:“喂,你有没有教养,我与你说话,你怎么不理人?” 风轻染停下脚步,扭头看着她,一脸无辜,“你在跟我说话吗?难道你不是在与妹妹说话?” 她问的可是风轻语。 王秀禾满脸嫌弃,“我问清楚轻语你的身份就是想要跟你打招呼,你听不出来吗?” 态度恶劣,语速极快。 “抱歉,我还真的没有听出来。” 风轻染淡淡的,“不知道王小姐还有什么话要与我说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就先离开了。” “你……” 王秀禾气得脸色煞白,风轻语见状赶紧上前安抚,“秀禾,你别气恼,我大姐姐就是这个脾气,平素里连我也不大搭理。” 当着别人的面诋毁别人,这也是没有谁了。 梓汐轻轻冷哼,不想跟她计较,风轻染亦然。 二人同着萧芸汐到旁边假山那里玩了。 风轻语见风轻染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想到自己前段时间挨板子到现在都还隐隐作痛,不由恨得牙痒痒。 这个仇,一定要报! 风轻语在心里盘算着计谋,王秀禾与周真真在旁边劝她看开点,不要与这种人计较。 * 慕容离陪着太子一起来的。 同行的,还有三皇子与萧子钰、赵卓安等人。 “皇兄今日怎么有空来参加诗会?往年你都是不来的。” 他重病缠身,跑到这里来有何目的? 三皇子面上一派关心,心里却十分疑惑。 按道理来说,庄赵两家出了这样的事情,他应该没有心情参加这种聚会的,何况他身体不好。 “皇祖母让我多顾着未来的太子妃一些。” 这个理由简直不要太好,毕竟,风轻染是刚刚才从瑶池城回来。 “原来是为了未来的嫂子。” 三皇子眼底晦暗不明,他不明白,一个小小的风轻染怎么会让太子另眼相待,真的只是因为皇祖母的施压吗? “咳咳……不知诗会是怎样开展的?我没参加过。” 太子咳嗽两声,转移了话题。 三皇子也不纠结,郎声解释起了诗会的过程。 首先是自由活动,三两成群自行切磋。 而后一起作答皇后娘娘出个题目,答对得一分答错不得分。 最后是各个才艺的比拼,胜者积一分负者不得分。 这样一番比试下来,谁的得分最高自然就是最优秀的人。而这个最优秀的人,若是女子就可以得到皇后的赏赐,若是男子就可以得到入官场的机会。 “原是如此。” 太子听后露了笑容。 几人进了别院,远远就有太监通禀,聚在一起的男男女女听闻太子殿下到了,个个惊喜又惊吓,连忙行礼。 太子面色柔和,虽然苍白,但依旧俊美,他免了众人的礼数,落座到就近的亭子里。 “本宫只是出来凑凑热闹,你们不用拘谨。” …… “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吧。” 见众人没有反应,太子又补充了一句。 这个时候,那些曾经在太后寿宴上见过太子的人,已经不那么惧怕他的威严,渐渐的活动了起来,而其他人见状也跟着动了起来,气氛很快就恢复到原来的热闹。 第38章 小雨淅淅沥沥,还在继续。 假山旁没有避雨的地方,梓汐瞧着芸汐愁眉苦脸,指了指另一处亭子,“那里在切磋琴艺,你也去凑凑热闹?我可不会,不去丢人。” 芸汐早就想溜了,实在是撑着伞站在雨里聊天太不舒坦,便笑眯眯的应着,转身溜了。 梓汐无奈摇头,扭头看向轻染,“还是寻个避雨的地方,我慢慢与你说。” 这几日铺子里的进展及轻染那边的花样子进展,总要相互交换信息,一直站在雨里也不是个事。 风轻染认同,两人顺着假山旁的小径,一路朝着另一个地方走去。 * 下人摆了棋盘,太子与三皇子分坐两侧,慕容离与定国公世子万鸿声坐了左右两边,萧子钰等人分站了太子与三皇子身后。 棋局一开,先时很温柔,带着些试探,而后三皇子开始进攻,太子自然不甘示弱,不一会儿就拼杀了起来,局势十分紧张。 最后还是太子棋高一招,赢了一子。 “皇兄的棋艺,我自愧不如,佩服佩服。” 输了棋局,三皇子内心一片阴霾,面上却笑得豁达。 太子费了些精力,还未说话就咳嗽。 旁边小厮赶紧端了茶水上来,太子一饮而尽。 “这样的场合,光下棋有什么意思,还得配上一壶酒才行。” 穿白底蓝纹袍子的俊逸少年双手一拍,小厮随后送上一壶酒来。 “醇酿坊的青梅酒,味道酸甜,酒香浓郁,不容易上头,甚好。” 尤其现在是夏季,这样的果酒,深受喜爱。 小厮取了酒杯,挨个倒好,送至手上,到了太子那里…… “混账东西,太子殿下身体不好,怎么做事的?” 俊逸少年万鸿文是定国公府的二少爷,见了小厮此举,出声呵斥。 谁知太子却接了酒杯,扬手制止,“无事,只是果酒,我这身体倒也还能承受。” 说着,便要去喝,却被慕容离伸手夺过。 “还是我来吧。” 他担心太子的身体,自然将两人的都喝了。 毕竟只是果酒,他一个身体康健的人,喝多少都没问题。 旁人见他此举,皆笑,“序之,你就这么关心太子殿下吗?” 这笑容怎么看都透着些暧昧。 慕容离脸色不变,光明正大,“若我此时不这么做,回头皇后娘娘必得训我。” 众人点头认同,三皇子看向太子,“既然如此,皇兄,为了序之不被骂,你也只能喝些茶水了。” 太子没有任何异议。 * 梓汐与风轻染交换了信息后,却听得轻染道:“做生意的好手我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 “谁?” 梓汐很好奇。 “永安村的陆放。” 这只是上京城外一个很普通的小村子,这个陆放现在也只是读过些书的庄稼人。但是后来,他却凭着一己之力慢慢成了上京城数一数二的富商,最后不知什么原因,一直为三皇子所用。 风轻染上一世接触过他,觉得他性情爽快耿直,为人大方严谨,是个知恩图报,心肠善良的人。 如果有机会,她觉得可以先行拉拢。一来自己得个生意好手,二来斩了三皇子一只手臂。 梓汐一听,才想起自己确实写过这个人,忙道:“明日我便去会会他。” “我与你一起去。” “你的禁足解了吗?” 太后大寿的时候事情闹的太大,这根本没关几天,今天因为有诗会放出来很正常,但明日还会继续关吗? “本来事情就是风轻语做的,她该受的惩罚都受了,再关着又有什么意思,何况还有个李氏天天吹枕头风。” 风轻染回答得云淡风轻,眼底深处去染上一抹寒霜。 “你爹还是要扶李氏为正妻?” 本来以为经过皇宫一事,这件事情会暂时搁置,没想到李氏好手段,居然能让风显良在这种时候还坚持要把她扶正。 风轻染的手指,紧紧扣在了手心。 “我不会让他们如愿以偿的。” “我帮你。” 梓汐握住她的手,免得她伤了自己,而后两人往回走。 “想来已经快开始了,我们先回去吧。” “好。” 雨依旧在下,只是小了很多,断断续续的,倒也用不着撑伞了。 两人回到原来的地方,众人依旧在三三两两相互抱团切磋。 梓汐远远瞧着芸汐正玩得开心,也就没有叫她。 这个时候,一名小厮匆匆撞上来,梓汐一时没有闪躲开,被撞了个正着,等他离去,她的手上去多了一张纸条。 她见四下无人,与风轻染对视一眼,拆开来看。 速到明月阁。 这几个字龙飞凤舞,颇有些大气与凌厉,瞧着像是男子所写。 梓汐再次抬眸与风轻染对视。 “别去,说不定是陷阱。” 风轻染阻止。 梓汐也绝得可能会是陷阱,便没打算理会,但没过多久,绝影却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问了句,“五小姐可曾见到世子?” ??? 梓汐一脸茫然,“慕容离不见了?” “世子方才与太子殿下他们下棋,而后说出去走走,并不让卑职跟着,可到现在很长时间了也没见回来,卑职四下找过,没见着人。” 梓汐差异,想到那张纸条,又想到他与太子来这里的最终目的,便又问,“你可曾见着太傅府大少爷赵卓安?” “这……卑职没注意。” “行吧。” 赵卓安不清楚,那么庄明雅呢? 梓汐环顾四下,在原来的亭子里并没有见着庄明雅,不仅如此,很多地方都没有她的身影,如此说来? 心下一惊,这厮该不会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来撮合人家吧? 就好像杨菁菁与陈天祥。 越想越有这个可能,她不由升起一抹愤怒来:人渣! 暗骂一句,又想起那张纸条,忙与绝影说,“我们去明月阁看看,你知道在哪里吗?” 绝影一脸懵逼样,“去那里做什么?” 梓汐也不解释,直接将纸条给了他,绝影一看,更加疑惑,“这字有点像世子,却又不完全像。” “不排除他没办法认真写字或者太匆忙的可能。” “那……” “你去明月阁,看看是不是他,就算是有人算计我,以你的本事,也不会出意外,我与轻染再去四下寻寻他,最好告诉太子一声。” 如果慕容离是离开‘算计’赵卓安与庄明雅,那么太子应该知道在何处,如果他真的在明月阁,绝影去了也能解决问题。 “是。” 绝影对梓汐的决定并不疑虑,转身就朝着明月阁的方向去。 梓汐与轻染再次对视,而后与茯苓道:“你去太子那里,就说你家小姐有事求见太子。” 话落,露齿一笑。 茯苓侧目瞧了风轻染一眼,见她没有反驳,便大着胆子朝太子那里走去。 亭子里的人一听是风轻染要见太子,那眼神,震惊又暧昧。 太子本人也很震惊,“可有说了何事?” 虽说大晋朝在男女之事上并不那么严厉,未婚夫妻私下里见个面也不是不可以,但这么当着众人相邀,着实大胆了点。 “没有。” 茯苓照实回答。 太子略一沉思,便起身准备赴约,毕竟对三皇子说的来比的目的,就是为了照看着些这位未婚妻,如今她相邀,如果不去,岂不让人怀疑? * 风轻染颇有几分紧张,自打重生后,她甚少有这种感觉,不知为何,她并不太愿意与太子有过多的接触,他虽然看着温和,眼神却太冰凉,并不是个好相与的主。 梓汐也不太喜欢太子,就因为第一次见面那审视的一眼。 但是再不喜欢,这一面也得见,她就怕慕容离是真的不见了。 写过太过宅斗小说,她充分明白有时候女人喜欢一个男人,会变得多么疯狂。 目前为止,她起码知道有两个女人喜欢他。 一个杨菁菁,虽然与陈天祥发生了那种事后两家立马定了亲事,但只要没成婚,一切都还能改变,如果她不顾一切算计慕容离呢? 还有一个葛倩,她看上去胆子并不大,做事也有点唯唯诺诺,但越是软弱的人爆发起来才越恐怖。 她可不想自己还没过门府里就多了位小妾! 太子很快就过来了,见了两人,面色微微一凝,终究缓缓化开,笑得温和,“两位小姐找本宫来,有什么事?” 梓汐与轻染先行行礼,而后轻染才道:“回殿下,民女想知道,离世子失踪,是不是与赵公子和庄小姐有关?” 太子又是一愣,显然没料到她们会知道这件事,但是眼光落到梓汐身上,又都明白了,不过他也有疑惑,“阿离不见了?” 梓汐眼皮子一跳,颇有些紧张与急切,“是,太子殿下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本来是约好要做些事情的,但是他说出去走走,本宫就先搁置了。” 话到这里,三人心里都浮上了不好的预感。 风轻染尝试着道:“有没有可能是他自己行动去了?” 太子摇头,“不可能,赵卓安还在那里!” 他抬手指着不远处的长廊,有几名公子正在一起说笑。 梓汐与轻染不认得赵卓安,但太子不可能欺骗她们的。 这么说……明月阁的那位? 第39章 梓汐二话不说,拔腿就往明月阁跑。 如果慕容离不是撮合赵卓安与庄明雅去了,那么刚才给她递纸条的就极有可能是他。 是什么原因让他写字都起了变化,还要以这种方式传递消息? 是发生意外了吗? 这个时候,她完全忽略了一个问题:庄明雅不见了! 毕竟关心则乱,她没想到很能理解,风轻染让茗香与茯苓赶紧跟上她,自己则又看向太子,越是慌乱就越是冷静,“庄小姐不见了。” 她们方才以眼神搜寻过,在茯苓去见太子的时候也问过几位小姐,都说没有看到庄明雅。 慕容离与庄明雅一起消失,赵卓安却还在这里,怎么想都透着诡异。 至于有没有其他人不见,他们没有心思去证实。 “不见了?” 太子眼底一片阴郁。 如果三弟猜到他们此行的目的,会不会为了破坏而对庄明雅做些什么? 想起方才那杯酒,小厮是意外还是刻意? 假设酒里有东西,他喝了需要休息,那么庄明雅不见,会不会与他同时出现在一起? 到时候,赵家怎么想? 如今是阿离喝了那杯酒,而他与庄明雅一起不见。 糟糕! “来人,快去寻离世子。” 太子想到最糟糕的结局,连忙吩咐身边人去寻人,而后看向风轻染,“萧五小姐往哪里去?” 梓汐的奔跑方向,明显很有目的地。 “明月阁。” 风轻染照实回答,虽然她们不知道明月阁在哪里,但绝影是朝着那个方向去的,大致错不了。 “明月阁……” 太子垂眸沉思,明月阁是个荒废的园子,曾经有贵人随母后来此避暑,但不小心淹死在池塘里,母后便命人封了那里,三皇子要算计阿离与庄明雅,选在那里不可能。 那么……会在哪里呢? 这个地方与现在这里肯定不会太远,否则要骗庄明雅过去并不简单,但又要足够隐秘,免得被大家发现。 一旦发现,此事必定彻查,倒酒的小厮是万家的人,这件事情很容易查出来,这不是三皇子要的结果。 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但不点破这是最好的方式,一旦点破就等于撕破脸皮,没人会这样笨。 这也是三皇子敢这般大胆的原因。 目前的当务之急,是找到阿离与庄明雅。 这个地方会是哪里? 太子因为着急,竟控制不住的咳嗽了起来。 静溪南苑对他来说还算熟悉,每一座院子他都一清二楚,这个时候,脑子里不断闪现各个院子的结构。 风轻染见身边的人都去寻人了,又见太子咳得辛苦,便伸手替他顺气。 太子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里,并没有注意这些。 好一会儿,才猛然道:“去临水榭。” 话落,调头即走。 风轻染在身后跟上。 * 明月阁。 杂草丛生,微风一过,夹杂着几滴雨珠,透着丝丝凉意,竟带着摄人的恐怖气息。 绝影率先赶到这里,他站在半人高的草丛里,四下张望,“世子,世子!” 他的声音很高,几乎整座院子都可听到,可是无人回答,有的只是呼呼的风声与阴暗可怖的寂静。 “世子……” 他又拔高声音叫了几声,依旧没人回答。 他蹙眉,踩着草丛朝不远处的房屋走去。 正在这个时候,他路过的草丛旁边,隐隐露出两只眼睛,眼珠子骨碌碌的转着,透着浓浓的不甘与怨恨。 为什么来的不是萧梓汐? 难道她不在乎离世子? 既然不在乎,为何霸占着未婚妻的位置? 她好恨! 杨菁菁万万没想到,自己算计好一切要让萧梓汐好看,却等来了一个下人。 不由恨得咬牙切齿! 但即便再恨,萧梓汐没来就是没来,她只能作罢。 哪知正在她要离去的时候,却突然被一只大手拉住,她本能要喊救命,却又有另一只大手伸出将她的嘴捂住,她拼命挣扎,却抵不过来人的力道,生生被拖走。 恐惧与不安占据了她整个心里。 绝影隐隐听到有动静,迅速从廊上跑回来,却只看见草丛被风吹得摇摇晃晃,哪里来的动静? 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世子没在这里,五小姐的纸条一定是有人要设计她,这里阴森恐怖,光是走到这里就吓得不轻了,此人大致也是一时想要恶作剧一番。 绝影脑子里没有那么多阴谋诡计,做事从来光明正大的他自然看什么都光明正大,并没有多想,就又出了明月阁。 * 梓汐对静溪南苑不熟悉,跑了一段后,发现自己迷路了。 她内心焦急得不行,却只能茫然地现在分叉路口。 “怎么办?往哪边走?” 看着左右两条路,她看向茗香与茯苓,“你们去左边,我走右边。” “可是小姐……” 茗香不放心,这里已经很偏僻了,如果方才那张纸条是有人算计小姐怎么办? “放心吧,我会武功,会保护自己,倒是你们,小心点。” 茗香知道她的脾气,也知道她喜欢离世子,便不再多说,拉着茯苓就走。 尽快找到离世子,就是帮了小姐最大的忙! 梓汐见她们离去,也顺着右边的道路跑去,她只希望慕容离千万不要出事。 可是他向来心思缜密、武功也颇为高深,不至于出意外才对啊?为何字迹却有所偏差? 是有人刻意模仿引她过去? 她原先也是这样想的,可太子说他确实不见了。 等一下! 她似乎漏掉了什么。 梓汐猛地刹住脚,虽然赵卓安还在,可庄明雅不见了! 慕容离会不会先引了庄明雅出去,而后再引赵卓安? 所以他不是失踪,而是自己不见? 这么一来,她更不应该去明月阁才对,绝影办事她应该放心,就算他真的遭遇到什么,绝影也能解决。 可如果她一旦去了,一旦那里真的有针对她的陷阱,那她就是自投罗网,指不定会变成拖后腿那个! 她方才真的是关心则乱,太过冲动! 可心里又确实放心不下,万一真是他出了意外呢?再厉害的人物,也有被阴的可能。 梓汐一时之间陷入了十分痛苦的纠结中,不由开始埋怨起慕容离来,如果他真的什么事也没有只是自己玩了个失踪,她不保证事后不找他算账! 哪知就在她纠结的时候,一道人影悄无声息的靠近了她。 * 临水榭。 庄明雅一脸茫然的醒来,发现自己居然躺在床上,脑中回想起晕倒之前的事情。 有婢女说万素秋想见她,引了她过来,她走到此处,却被人打晕,醒来后就在房间里。 一股浓烈的香味飘进鼻翼,令她浑身一惊,连忙从床上下来,推开门便跑。 静溪南苑她也来过数次,对这里的路线也很是熟悉,她虽然还有点晕眩,但脑子却清楚得很,这是有人要算计她。 既然要算计她,就不可能让她溜了,正门是不能走的,只能从后门溜。 好在她天生体质好,又懂些医术,不然不可能这么早醒过来,也就避不开屋里的□□。 那到底是谁要算计她呢?她自认为没有与谁结怨,不至于有人恨她恨到要毁她清白的地步。 一路狂奔,直到出了临水榭,她才松了口气,可能也正是因为松了这口气,她才猛然惊觉自己的双腿一直在颤抖,那一刹那,猛地一软,险些摔倒在地。 一只有力的大手是时候的伸过来,及时拉住她的胳膊,才让她险险站稳。 “庄小姐,小心!” 好听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庄明雅抬眸去看,便见少年俊美的脸上透着一抹关切。 她收拾好心情站稳,蹲身道谢,“多谢赵公子。” 小脸微微染上红晕。 两家之前在议亲,两人是见过面的,但都是有家人奴仆陪同,今日这般单独见面,还是头一遭。 况且两家现在因为赵卓云的死颇有几分尴尬,庄明雅也就有点局促不安了。 赵卓安也略有忐忑,曾经他一直以为,眼前的姑娘会是他的妻子,但是…… “你怎么会在这里?” 片刻的尴尬后,赵卓安疑惑的问出声。 他是方才多喝了几杯茶水,出来如厕的,她又为何在这里,还是从临水榭的方向跑过来,并且脸色很不自然,明明略有潮红,却又莫名的透着一股子苍白。 想起方才的是,庄明雅还心有余悸,本来就吓得够呛,如今赵卓安一问,心中的委屈与不安就无限放大,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赵卓安见她哭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出言安慰。 * 风轻染同着太子一路往临水榭走去,只是太子身体不好,走三步喘两步,速度自然慢了许多。 但没想到,当他们到临水榭的时候,却碰到了万素秋与葛倩。 “太子殿下!” 她们见到太子,自然十分惊讶。 其实太子与风轻染见到她们,也是同等惊讶。 但仔细一想,也就什么都明白了。 庄明雅与慕容离的失踪,果然是三皇子与万家捣的鬼。 “本宫要去临水榭休息一会儿。” 太子面色很不好,本来就身子弱,又走了这么长时间路,脸色更加苍白。 万素秋即便想阻止也不敢。 可是里面成事没有她心里也没有个底,便有些焦急,“民女也正想进去休息,没成想碰到了殿下。” 总要为自己出现在这里找个借口。 话落,看见旁边的风轻染,脸色难看了几分,“风小姐与殿下一起?” “是。” 风轻染还没回答,太子就抢了先,这一下,所有人都风中凌乱了。 第40章 杨菁菁被拖到偏僻的角落,因为挣扎过度,手上被勒出了青紫的痕迹。 她惊恐的看着面前的人,由于被捂着嘴,一直说不了话。 陈天祥嘴角勾着肆虐的笑,眼里闪着怨恨与淫、光。 他见杨菁菁瞪着她,颇为不爽的扇了她一巴掌。 “贱人!” 这一巴掌力道很大,出口的语气也颇为不屑。 “水性杨花的女人,本少爷哪里不好,胆敢惦记别的男人。” 杨菁菁被打蒙,眼里透着怨毒与不甘的光芒,同时也很害怕。 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心思被眼前的男人看了个清楚,并且在算计梓汐的时候被他尾随。 如今绝影已经离开,明月阁离外面又太远,谁可以救她? “陈天祥,你要干什么?” 杨菁菁虽然怕,但也知道绝对不能这样下去,一面拖时间一面想办法。 “干什么?老子今天就先毁了你,看你还怎么惦记别的男人。” 就算陈天祥一开始并不喜欢杨菁菁,但既然已经定亲,她就是他的女人,没有哪个男人能容忍被戴绿帽子。 所以他说着,就伸手去扒杨菁菁的衣服。 杨菁菁好歹也是个贵族千金,从小娇生惯养,皮肤白皙又细腻,加上颇有几分姿色,陈天祥内心的欲、望很容易就被挑起。 杨菁菁自然不可能乖乖就范,为了保全自己的清白,奋力挣扎。 此时的他们,并不再是方才陈天祥拖着杨菁菁的姿势,而是已经面对面坐着,这对杨菁菁来说是有利的。 但陈天祥毕竟是个男人,天生力气比杨菁菁大,没多久,杨菁菁就被他压在了身下。 眼看着身上的衣服被撕碎,杨菁菁羞愤难耐,眼里射出怨毒的光。 “陈天祥,你敢对我不敬,我要你死!” “死?” 陈天祥本来就好色,如今箭在弦上,岂有不发的道理,何况他还真不信就凭杨菁菁的本事,能够弄死他。 反正他们有婚约,一旦生米煮成熟饭,她除非想守寡,否则只能乖乖认命! 想到这里,陈天祥就兴奋,以往从未强迫过贵族千金,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杨菁菁,老子劝你最好不要挣扎,这样呢,我还能让你舒服舒服,否则,别怪老子粗鲁!” “你……陈天祥,你个畜生!” “畜生?杨菁菁,别把自己说得有多清高,你不是还想着爬慕容离的床吗?你都这么下贱了,也有脸来说别人?” “你!” 杨菁菁没想到竟然连这种羞耻的想法都被陈天祥看透了,一时之间很是恼羞成怒。 “我怎么样?” 陈天祥邪笑着,刺啦一声,将杨菁菁身上仅剩的一件衣服都给撕破了,大片雪白的肌肤暴露在外,赤红了他的眼睛。 “啧啧啧,果然是大家闺秀,这肌肤,就是滑嫩。” 他伸手摸了一把,语气甚是流气。 杨菁菁从未受过这般奇耻大辱,眼眶立刻就红了,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侮辱与愤怒,挣扎间将手伸向了头上的发簪。 紧接着拔下来,趁着陈天祥没有注意,狠狠插进了他的脖子。 霎时间,鲜血四溅! “啊!” 刺了人,杨菁菁自己也吓傻了,可是看着陈天祥血流如注的模样,她又十分怨恨,怨恨他对自己所做的一切,一时间,仇恨充斥了整个内心,她拔出簪子,再次狠狠刺了去。 陈天祥做梦都没想到杨菁菁敢出手刺他,但是当他反应过来时一切都来不及了,脖子上的血洞让他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刺第二下,第三下…… 直到鲜血染满了整片杂草,他眼里的生命渐渐流失,连话都说不出,只能伸出一只血淋淋的手用力抓住杨菁菁的手腕。 杨菁菁杀红了眼睛,一度陷入疯狂,等她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陈天祥已经没了气息。 四下里阴风阵阵,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周边猩红一片,一切的一切,都那么阴森与恐怖。 杨菁菁终于受不住这惊吓,爬起来就往外跑,头也不敢回。 * 梓汐感受到有人靠近,做好了回击的准备,谁知一转身,就瞧见慕容离站在她身后,脸色潮红,冷汗直流。 根据她多年写小说的经验:他中了□□! 怎么会这样? 她忙上前拉住他,“你是不是中了媚药?” 慕容离四下瞧了瞧,见没人,拉着她一直往前走。 “是,我替太子挡了酒,不知那药究竟是下在我的酒里还是太子酒里,但无论是谁,这恐怕都是个阴谋。” 是他们小看了三皇子与万家的狠毒。 “那现在怎么办?” 通常这种药有三种解法:第一,与女子合欢;第二,吃解药;第三,用冷水沉淀。 就目前的情况,第一第二是不可行的,他们不知道这种□□是什么成分,到哪里弄解药,而合欢……梓汐自认为做不到,时间也不允许他们这样做。 那就只剩下最后一条了。 “哪里有池塘?” 想到这里,梓汐转了话题开问。 “另一面的明月阁原本是有,不过现在枯竭了,往这边走,流月院就有。” “好。” 两人一路疾走,慕容离体内的药效因走得太急而发挥得很快,不一会儿双眼就布满了血丝,但他一直拼命忍耐。 他发誓,今日过后,这笔账一定找三皇子与万家算。 他从未这般被阴过! 本以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们怎么也不敢做手脚,没想到,行事竟如此猖狂了。 梓汐观他神色,知道他忍得难受,便想着找话题引开他的注意力。 “对了,庄明雅不见了。” 她想他大概还不知道。 如果他中了□□的话,就很好理解庄明雅的失踪了,这是有人想算计他们。 而这个人,根本不用动脑子就知道。 好啊,敢算计她的男人,新仇旧恨一起算了。 梓汐现在对三皇子恨之入骨! “不见了?” 慕容离没想到他们要算计他的对象是庄明雅,这么一来,他们似乎是知道了他与太子来静溪南苑的目的? 可是这件事情极为隐蔽,不可能透露啊。 难道说,身边出了细作? “太子应该命人去找了。” 轻染与太子没有跟上来,必定不可能站在那里等。 “嗯。” 慕容离应着,很快就到了流月院,院子里环境清幽,风景不错,最关键的是,后院有一座很大的荷花池,如今已经有些花苞骨立在上头了。 “你先脱衣服。” 梓汐叫他要下水,赶紧伸手拉住他。 慕容离有些窘迫。 梓汐又道:“你若不脱衣服,一会儿必定全身湿透,还要唤绝影给你送衣服来,一来二去,时间就浪费了,还不如脱掉。” “萧梓汐,你还是女人吗?” 沉默片刻,慕容离说了这样一句话。 有哪个女子会当面要求男人脱衣服的? “我当然是个女人,这么明显的标志你看不到吗?” 梓汐说着,故意挺了挺胸,不算大,却还可以吧。 可是她忘了,眼前的男人正中情毒呢,哪里受得了她这样,当下脸色就是一沉,声音猛地变得沙哑起来。 “你转过身去。” 她大胆,他可不好意思。 “行吧。” 梓汐聋拉着脑袋,转过身去,不一会儿就听到悉悉索索的声响,不由悄悄转过脸来看。 “萧梓汐!” 可她的动作被发现,一件白色的中衣扔到了她的头上,挡住了视线。 梓汐撅着嘴,将衣服拔下来,老老实实转过身坐下,没再乱动。 一个大男人,还怕被看,什么逻辑? 迟早有一天,她会将他看光的,真是的! 梓汐想着两人成婚洞房,他该不会很害羞吧? * 庄明雅将遇到的事情告诉给赵卓安,情绪也稳定了下来。 赵卓安脸色阴郁,他是个正人君子,自然见不得这种腌臜事,握紧了拳头便是愤怒。 “混账东西!” 一拳打在旁边的树上,打出砰的一声巨响。 庄明雅赶紧上前替他察看有没有受伤。 “赵公子,你不要激动。” “我怎么能不激动,他们这么对你,还是人吗?你放心,我一定替你讨回公道。” 赵卓安还不知道是谁做的这件事,算计的男方又会是谁,但眼前的少女眉目如画,温柔贤淑,差一点是他的妻子,他忍不了这口气。 “可是现在连是谁做的都不知道。” 庄明雅眼神暗淡,柔若无骨的小手还握着赵卓安方才打树的那只手上。 赵卓安很自然的反手握住她的,认真的看着她,严肃道:“既然引你过去的丫头提到万素秋,就说明可能与她有关系,既然如此,我们一起去临水榭看个究竟。” 感受到手上的温暖,庄明雅莫名心安,但到底长这么大没有跟哪个男主如此亲密的接触过,甚是羞涩。 赵卓安像是后知后觉,察觉到后立刻松了手,“对不起。” “没事。” 心里划过一丝失落,庄明雅面上还是很淡定。 赵卓安也莫名像是丢了什么般,有点心不在焉起来,“先回去寻些朋友,在一起去临水榭。” 这样一来,可以破坏背后算计之人的计划。 “好。” 第41章 太子与轻染入了临水榭,却并没有发现庄明雅与慕容离的踪迹,心里不由松了口气。 万素秋却十分惊愕:人呢? 葛倩是被拉来作陪的,她完全不知道万家的算计,只是看着万素秋,道:“素秋,我们去偏房休息吧。” 太子在这里,他们自然不好占据主屋。 万素秋脸色有些难看,却尽力保持冷静,“好。” 说着,带着疑惑与葛倩退出了屋子。 待他们一走,轻染赶紧上前将一枚药丸送到太子面前,“殿下先吃了它。” 太子不明所以,眼里寒芒一闪而过。 轻染知道他不可能对她有信任,便道,“太子可有闻到什么特别的香味?” “是有一点。” “这是催情香。” “……” “民女不巧,略懂医术,这味道已经散发了开,对正常人已经没有什么影响,但是太子身体羸弱,怕是闻多了容易出事。” 这个出事,自然指会中了这情毒,到时候就麻烦了。 “你竟然会医术?” 太子依旧半信半疑。 轻染也不多说,自己先吃了一颗药丸,而后重新拿了一颗出来给他,“这是解毒丸,可以解大部分的毒药。在乡下地方呆久了,难免磕磕碰碰,便跟着一名郎中学了些岐黄之术。” 其实这些,是上辈子为了楚君灿学的。 太子见她吃了,这才放心,拿了药丸吞下,没再继续纠结这个话题,而是分析道:“既然这里有燃着的催情香,那就说明他们确实打算在这里动手,方才万素秋的脸色就可以说明一切,但是阿离与庄明雅却都不在……” 他们不在这里,会在哪里? “不管他们在哪里,起码没有中计。” 光这点,就足够他们松口气了。 太子也确实松了口气,只是走了这么长时间的路,体力难免不支,又狠狠咳嗽了起来。 轻染见状忙上前扶着他,将他带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又倒了杯水给他。 “喝点水顺顺气。” 太子接过,说了声谢。 轻染没有回答,走到窗边往外面看,正巧看见三皇子一行朝这里走来,脸色似乎并不太好。 再定眼一瞧,赵卓安与庄明雅跟在身后,不由想笑。 也难怪三皇子脸色这么臭了,想要算计的人好好的出现在面前,还和赵卓安互动亲密,怕是气得七窍生烟了。 但是这个结局,她喜欢! 扭过头,她看着太子,微微含笑,“三皇子带着赵公子与庄小姐一行过来了。” 她这么说,太子光是想都能猜到三皇子的脸色,不由也笑了。 三弟这般明目张胆的下了阴套,结果什么也没捞着,不气死才怪! 太子站起身,移步到门前,三皇子一行正巧入了院子。 “三弟带这么多人来休息吗?” 既然事情已经做了,那就等于撕破脸皮了,明面上和睦着,暗地里已经火花四溅了。 三皇子的目光先落在轻染身上,而后才看向太子,“庄小姐说方才在临水榭被人打晕,我带他们过来看看情况,皇兄怎么在这里?” 这就是摆明让庄明雅怀疑太子。 太子温和却冷冽的笑着,“我身子不好,就想着过来休息,刚到这里就瞧见了素秋,她与葛小姐去偏房了。” 他到的时候万素秋与葛倩已经在这里了,即便要怀疑,也是怀疑万素秋。 庄明雅听到万素秋的名字,内心就是一颤,她果然在这里。 这么说,那丫头并没有传错话? 但到底她是不是真的有事找自己还得当年对质。 万素秋在偏房早就听到响动了,便也跟着出来,正巧听到太子这话,立马看向庄明雅,上前去拉她,“明雅,我方才让人去寻你,你怎么一直不来?” 庄明雅本能躲过万素秋的手,十分不解,“不知道万小姐寻我过来所谓何事?” 她们素来就没什么交集,她怎么会突然找上她呢?而且叫的这么亲密,事出反常必有妖! 一定是她想要算计自己,但现在事情暴露,才想要挽救。 万素秋到底是定国公府的嫡小姐,自小跟着万贵妃学了不少本领,其中之一就是事到临头冷静应对。 见庄明雅避开自己也不尴尬,笑着解释,“上次在书肆是我不该,这不想着借今日与你道个歉,谁知道你还记恨着。” 两日之前,庄明雅在书肆看中了一本孤本,正要买下却被万素秋抢走了。 “万小姐误会了,我没有放在心上。” 她并不是那种会因为这种小事就记恨人家的人,何况有的人也不值得她记恨。 “那就好。” 万素秋一直在笑,话落又看向三皇子与万鸿声,“大哥,表哥,你们怎么都到这里来了?” 万鸿声又将庄明雅被打晕一事说了一遍。 万素秋沉默片刻,道:“我到的时候瞧见离世子从里面出去了。” 这就是将嫌疑推到慕容离身上了。 人群中的萧子钰微微皱眉,不管慕容离品性如何,别人怀疑到自己未来妹夫头上,他怎么都要维护一下。 “离世子方才说出去走走,去的是明月阁的方向,并不是临水榭。” 这两个方向完全相反。 万素秋看着萧子钰,颇有些不满,“南安侯世子是在说我撒谎了?” 就算她撒谎又怎样?慕容离中了情毒,这个时候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躲着,哪里敢出来? 在他现身之前,将一切推到他身上,再合适不过。 三皇子与万家两兄弟自然配合万素秋。 “萧兄怕是看错了,我瞧着序之也是朝着临水榭来的。” “是啊,他说四处走走,也许只是想来这里休息吧。” 来临水榭休息,庄明雅那么巧晕倒在这里,屋子里还有催情香? “那么,离世子人呢?” 赵卓安不了解慕容离,不管他是不是真的纨绔,他只求真相,当务之急,找到离世子才是关键。 众人经他提醒才想起,似乎好久没有见到离世子了。 一时间,讨论了开。 太子看着三皇子几人的嘴脸,微微弯了嘴角。 这么多年,他因为身体不好不想参与这些斗争,但明显这些人把他的不想、不愿当成了软弱可欺,今日这么明目张胆的设计栽赃,足以让他愤怒! 今日过后,他们就该承受他的怒气! 轻染就站在太子旁边,他的情绪变化她第一时间察觉到,不由在心里拍起了巴巴掌! 楚君灿作的好,这下将太子的怒气全部引发了出来,以后,他怕是要倒霉了。 到时候自己在帮帮忙,不怕他不倒! * 杨菁菁一路狂奔,等出了明月阁,跑了一段后她才猛然清醒,自己杀了人,而且身上衣服破烂,这个样子怎么出去见人? 不由害怕起来,赶紧找了个花草茂密的地方躲了进去。 她祈祷,祈祷着她的贴身婢女能够找过来,那样她才能摆脱这个困境。 而上天似乎也听到了她的祷告,她的婢女果真找了过来。 见状,她欣喜万分,忙跳出去将婢女抓到跟前。 婢女见她满身是血,吓得尖叫连连,被她赶紧用手捂住了嘴。 “不要叫,听我说……” 她哆哆嗦嗦将事情经过讲完,完了吩咐,“去取我的衣服来。” 婢女猛点头,她放开婢女,又躲进花草丛里。 茗香与茯苓猫着身子从远处走过来,面露害怕。 “茯苓,你有没有听到惨叫声?” “好像是有。” “可是什么都没有啊。” “那会不会有……” 鬼字没敢说出来。 两个丫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惊恐。 这里距明月阁已经不远了,稍显偏僻,又刚刚下过雨,风一过,凉飕飕的,很让人害怕。 “啊!” 两个丫头吓得大叫,身后传来绝影的声音,“你们在这里干嘛?” 两人心下漏了一拍,转过身见是绝影,这才松了口气。 茗香道:“小姐让我们出来找离世子。” “世子不在明月阁。” 绝影面无表情的回答,举步朝外面走去。 他本来已经离这里有段距离了,听到声音才又折回来的,没想到是这两个丫头。 “哦。” 两个丫头应着,赶紧跟上绝影,她们一点都不想在这里呆,太恐怖了。 三人走后,杨菁菁才从花草丛里探出个脑袋,重重吐出一口气。 她好怕自己被发现,那样一来,自己杀人的事就掩饰不住了。 * 慕容离泡了好一会儿,感觉身体的药性慢慢散发出去,精神也好了许多。 又过了一会儿,他才起身从水里出来,到岸边穿好衣服,整个人恢复如常。 梓汐趴在一旁的石桌上已经睡着了。 “醒醒。” 修长的手指落在她瘦削的肩膀上,轻轻晃了晃。 梓汐睁开朦胧的双眼,用手揉了揉眼睛,一脸迷蒙的看着他,“你好了?” “嗯。” 慕容离勾起一抹笑来,迷人万分。 他的发丝因在水里泡过而湿漉漉的,还在滴水,水珠落在梓汐的脸上,她下意识伸手去擦。 “好凉啊。” “别管这个了,先去找太子殿下。” 慕容离扣住她的腋下,将她从石凳子上拉起来,迈着大长腿往流月院外走。 梓汐嘟着嘴,跟在身后。 没情调,死板,一点都不浪费,老古董! 第42章 因为离世子不见了,众人都吩咐自己的小厮婢女前去寻人,一时之间,整个静溪南苑都开始搜寻起了慕容离。 谁知慕容离却与梓汐一起,悠哉悠哉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是怎么了?” 他佯装疑惑。 太子首先询问,“阿离你去了哪里?为何头发湿了,又为何与萧五小姐在一起?” 他首先发问,把三皇子的话憋回了肚子里。 “方才喝了酒有点头晕,就出去走走,路上碰到萧五小姐,就一起了,至于头发,因为方才路过假山,被上面的水冲了。” 因为还在下雨,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有点雨渍,这个理由也就算牵强了。 “这么说,离世子一直与萧五小姐在一起?” 赵卓安的心思,一直放在庄明雅的身上,他关心的是谁设计了她。 梓汐点头,“是,我一直与离世子在一起。” 未婚夫妻私下见面在大晋朝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没人会拿来说事。 只是这么一来,万素秋刚才的话就很可疑了。 赵卓安回过头去,看着万素秋,“万小姐要不要解释一下?” 万素秋脸不红气不喘,“可能是我看错了。” “我看根本不是看错,而是万小姐有意算计庄小姐吧。” 赵卓安绝对是个君子,还是个不畏惧权贵,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君子。当然,性子也耿直过头。 万素秋摇头,一脸无辜,“我不知道赵公子为何会这样说,但我是冤枉的,我也是刚到那里,就碰到了太子殿下。” “那么要不要将那位传话的小丫头找出来对质呢?” “我完全没有意见。” 万素秋似乎一点都不怕,梓汐全程懵逼脸。 大家都出动小厮婢女去寻人,但最后却只找到尸体。 “应该是下雨路滑掉进了池塘里,淹死了。” 太子的眼光幽幽落到万素秋身上,怪不得这么镇定,原来已经灭口了。 赵卓安没有证据,不好再指责,但是心里认定了是万素秋所为,只能定定的看着她,无计可施。 慕容离只说自己出去散步遇到梓汐,并没有说中情毒一事,大家都心知肚明,没有点破,这件事情暂时就这么算了。 只有赵卓安一直耿耿于怀,看万素秋的眼神很是轻蔑与愤怒。 万素秋多少有点不舒服,却又不能说什么,到底有几分憋屈。 就在这种气氛下,诗会开始了。 先是有宫人取了皇后娘娘出的题目出来,众人看过,皆拿纸笔作答,完事后,交给候在一旁的宫人,由他们对答案评分,而公子小姐们,就开始才艺比拼。 这个过程对梓汐来说还是比较新鲜的,纯古典琴棋书画比拼现场,公子小姐都十分养眼,才艺也十分出众,在一旁观看着,也是颇为享受。 风轻语在先前的事情上一直保持沉默,她今日的目的只有一个,拿下此次诗会的魁首。 赏赐是小,名声是大。 上次因为动用暗桩一事惹得爹爹不快,今日说什么也要拿个魁首,让爹爹知道她还有巨大的价值。 往年,她也一直都是魁首。 明筱暖并不参加这种活动,万素秋向来只是来看热闹,庄明雅只爱诗词,其余才艺也并不参与,除去这些有力的对手,她几乎是碾压众人的存在。 风轻语想到一会儿获得魁首是怎样的风光,不由扬起了嘴角。 三皇子坐在对面瞧见,眼里闪过一抹精光。 明筱暖作为翰林大学士的嫡亲孙女,才貌双全,典型的大家闺秀,娶做正妃正好。 而风轻语,长相倾城,虽是个庶女,但颇受风国公宠爱,能迎进门做个侧妃也很是不错。 最最关键的是,她对自己很有些爱慕之情,他身为男人,怎好叫美人伤心。 至于风轻染,太子的女人,他即便不喜欢,也定要抢到手,就算抢不到手,也要毁了。 他要让太子一无所有! 慕容离挨着太子,虽一直在与太子说话,却时刻注意着三皇子的举动,见他脸上神色变化无常,不由蹙眉。 “今日这件事情决不能这么算了。” “自然,连阿离你都敢动,我怎么能让他好过。” 太子此刻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暴戾,眼里席卷着狂风暴雨。 “那要怎么做?” “既然他们利用赵卓云与庄吉来破坏庄赵两家的关系,那么我们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支持三皇子的人也不少,都是大家族,岂会没有一点腌臜事,随便丢两个出来,先折三皇子一根手指也是好的。 慕容离便是了解了。 这些年他也掌握了不少官员家的辛密之事,如今正好拿出来用。 不过他没有太子那么好心,折一根手指头算什么,要折就多折几根。 心里盘算着如何给三皇子一个教训,慕容离正襟危坐,一副认真观看表演的模样。 按照琴棋书画的顺序,先比拼的当然是琴类。 这里面包含了古筝、古琴、琵琶、笛子、萧。 萧芸汐拿手的是琵琶,当真弹得挺不错,众人的巴掌声也很响亮,应该会得个不错的名次。 风轻语弹琴,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梓汐也不得不承认,她弹的是真好,大有绕梁三日、余音未绝的感觉。 一曲毕了,她也跟着鼓起掌。 然而,风轻语从位置上下来,却朝着她与轻染来,“大姐姐与萧五小姐虽在瑶池城生活,想来也学过这些才艺,不知轻语可否见识一番?” 梓汐的巴巴掌停在半空,璀璨一笑,“真不好意思风二小姐,我天生没有艺术细胞,并不懂这些,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拒绝的干脆利落,不会就是不会,承认得大大方方,让人想嘲讽两句都觉得不好意思。 人家已经这么坦白了,你还硬要说人家两句,就显得小肚鸡肠了。 至于轻染,却显得有几分谦逊了,“学过倒是学过,只怕弹得不好,污了各位的耳朵。” 她回来,就是要夺回自己的一切,风轻语想要出风头,她就抢了她的风头。 梓汐一点都不担心轻染,毕竟有女主光环,琴棋书画信手拈来,没有人会超越她的。 “大姐姐不必自谦,请吧。” 风轻语面上柔和,内心却不屑。 学过?以为你在瑶池城的十年怎么过来的我不知道吗?天天砍柴挑水,洗衣做饭,会学过琴棋书画? 到时候看你怎么丢人! 今日过后,众人只会说,风国公府的大小姐是个什么都不会的草包,而她风家二小姐,依旧是上京第一才女! 风轻染知道风轻语心里在想什么,她只是冷笑,款步来到琴后坐下。 既然风轻语琴艺超绝,那么她就也弹琴吧。 众人见她选了琴,不由来了兴致!毕竟有风轻语珠玉在前了,她居然敢挑战,是深藏不露还是破罐子破摔? 只有太子,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他瞧见了她身上的自信与从容,竟给他一种她必不简单的感觉。 确实,当风轻染落下第一个音调,他就知道,自己的感觉没错。 选曲很平常,没有什么太大的起伏,却弹得行云流水,引人入胜,仿若真的处在意境之中,竟让所有人都陶醉起来。 随着最后的一个音调收尾,众人都还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还是梓汐第一个拍手叫好。 她是个现代人,实在没有那么多的文艺细胞,所以反应最快。 而有了她带动,众人才猛地反应过来,紧跟着,响起洪亮的拍手声。 “好,当真不错,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听到太子这句话,风轻语脸色骤变。 她看着风轻染,一脸的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风轻染这个小贱人怎么可能会弹琴,据绿柳庄的人说,她活得还不如一个三等奴仆,有时间有机遇学习弹琴? 根本就是扯淡! 既然她不会,那么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莫非,这个风轻染不是本人? 可她一直在绿柳庄,不可能有人调包啊! 怨毒的瞪了眼一直在叫好的梓汐:莫非,是萧家的人在暗中操作? “这不可能啊!” 突然,王秀禾站了起来,大声反驳,“风大小姐一直生在瑶池城,不可能弹得这么好,一定是作弊。” 作弊?作弊也得有人能弹得这么好才行,连风轻语都输了,谁能帮她作弊? 众人看向王秀禾的眼神十分怪异。 她该不会因为羡慕嫉妒而故意找茬吧? 瞧她一脸的不甘,还真是这样啊! “生在瑶池城为何不能弹好琴?” 风轻染很平静的反问,并没有因为弹得好而骄傲。她觉得王秀禾的逻辑很有问题。 “因为……” 王秀禾被问住,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总不能说她打心底里认为风轻染是个草包,所以她如今的表现出乎她的意料,她就心里不爽吧? 下意识看了眼风轻语,王秀禾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最后什么也没说,憋屈得眼眶都红了,堪堪坐了回去。 风轻染也不与她计较,不过是被风轻语拿来当枪使的愚蠢之人,没必要把她放在心上,便离了琴边,回到座位上去。 第43章 结果当然毫无悬念,风轻染在琴艺上当之无愧是第一,第二是风轻语,第三是萧芸汐。 女子过后便是男子,太子与三皇子并不参与这些,慕容离没兴趣。 所以第一落在翰林大学士的嫡孙明云凌头上,赵卓安第二,万鸿声第三。 琴艺过后便是棋艺。 五子棋梓汐就会,围棋就算了。 宫人撤了琴、琵琶等乐器,摆上八盘棋,两两较量,胜者继续比拼,一直到决出前三名。 万素秋凑了个热闹,稳拿了第一,风轻语第二,风轻染没有用全力,堪堪得了个第三。 男子这边前三依次是:赵卓安、武穆王世子温世柯、万鸿文。 接下来比书法! 风轻语瞧着就不是能静下心来练大字的人,这一次,没排上名次。 第一竟是让年龄尚小的武穆王府小郡主温雪音得了去。 第二是陈可盈,第三是风轻染。 听到内侍宣布的名次,梓汐只想笑。 轻染她除了在风轻语最得意的琴艺上面碾压外,其余都把握得将将好,稳居第三。 风轻语看到自己没排上名次,心里恨得牙痒痒。 棋艺上输给万素秋她认了,但书法上居然败给了温雪音,她可是才将将十三岁! 不仅如此,连一向看不上眼的陈可盈都得了第二。 最最让人气得吐血的是,风轻染这个小贱人竟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进了前三。 她一定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否则,在瑶池城待了整整十年,怎么可能什么都这么出色? 风轻语侧目看了眼旁边的周真真与王秀禾。 周真真圆脸,性子比较木讷,反应比较迟钝,如果你一开始就跟她说清楚要让她做什么,她一定不假思索就去做,但临时使眼色,她未必能领会。 但王秀禾不一样,她可以说非常机灵,只是这种机灵仅限在当别人的枪上面。 风轻语一个眼神,她立马跳出来对风轻染发难,“风大小姐好本领,不仅琴弹得好,下棋也很厉害,然而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居然连字也写得这么好,不知道风大小姐师承何人啊?” 这语气,酸的可以。 风轻染淡淡的看着她,轻轻吐出几个字,“无师自通!” “这怎么可能?风大小姐年龄不大,口气倒是不小。” “弹琴只是个意外,下棋只是运气好,至于书法,是大家谦让了。” 这样说,够谦逊了吧。 梓汐扑哧一声就笑出声了,“王小姐,自己不行就不要老找别人的麻烦。” “你……” 王秀禾被说的脸色青白交加,她指着梓汐,不屑的道:“我再怎么样,也比你一无所知来的强些。” “谁说我一无所知?” 梓汐不介意再多气气她,“琴棋书画嘛我是不精通,但有一样,我绝对碾压你。” “好大的口气!” 王秀禾气得眼睛都红了,她爹虽然官职低,但对她也是精心培养了的,如今被个什么都不会的乡下野丫头这么说,焉能不气? “你倒是说,你会什么?” 她就不信,她比不过风轻染,还比不过萧梓汐! “跳舞罗。” 她是个现代人,为了形体美,也学过古典舞,加上会轻功,再融合点现代因素,不说能碾压整个上京城的名媛,要赢过一个小小的王秀禾,足够了。 “你会跳舞?” 王秀禾嗤之以鼻。 在她的想法里,瑶池城是个小地方,不可能培养出什么真正的大家闺秀,风轻染是个意外,萧梓汐总不能也是个意外。 其实不止王秀禾这么想,在场所有女人都这么想,包括萧芸汐。 五姐真的会跳舞? “怎么,要不要比试下?” 梓汐绝对不是为了出风头,实在是这个王秀禾一直言语攻击轻染,让她生气了。 “好,没问题。” “既然是比试,那么就得有筹码,你说赌什么?” 王秀禾以为梓汐不可能赢她,口气不由狂妄起来,“赌什么你说,本小姐奉陪。” “那就赌脱衣服吧,谁输了,谁当众把外衣脱了。” 外衣脱了就只剩中衣了,大家都是女子,在场男子众多,这个赌注太大了! 一旦输了,那就是当众被辱的下场! 慕容离眼底的怒气一闪而过,声音沉了又沉,“这个赌注未免太大,何况影响不好,换一个。” 语气冰冷生硬,梓汐完全有理由相信,只要她拒绝,他定会让她好看。 这是认真的! 求生欲极强的她不爽的翻了个白眼,“那离世子你说,赌什么?” “一千两银子。” 她要开铺子,最近最缺银子,如果她说的是真的,能赢王秀禾,那么得一千两银子可用。如果只是为了逞强,最后输得一塌糊涂,他也能帮她出这个银子。 梓汐咬咬牙,看向王秀禾,“就赌一千两银子。” 众人听得这话,暧昧的眼神在她与慕容离之间游走。 还没过门就事事都听未婚夫的,这个威严,树得好! 于是,少年们暧昧的眼神里,又对慕容离多了几分崇拜,驭妻有术啊! 慕容离接收着这些眼神,颇有几分不自在,忙端了茶喝来掩饰内心的五味杂陈。 王秀禾打从心里看不起梓汐,自然应承,心里有点懊恼梓汐不能当众脱衣服打脸的同时,又对即将拥有一千两银子而开心。 她爹只是个小小的养马官,家里一点都不富裕,一千两银子,可抵他们家近一年的花销了。 别人送上门来,她岂有不要的道理! 于是,在男子的书法还没比赛之前,就先来了一味调味剂。 南安侯府五小姐要与王家小姐比跳舞,众人自然乐见其成! 既然比赛及赌注都是梓汐定的,那么规则也还是由她定了。 一盏茶的时间,不要音乐,独舞! 时间限制就算了,比赛嘛,当然独舞,但是不要音乐就有点过分了。 “没有音律如何跳?” 王秀禾忙反驳。 “怎么不能跳,我就能!” 她学古典舞那会儿,光一个动作就练好几个小时,到最后随意放个曲子都能跳得嗨起来,就算没有音乐,光把学过的动作组合一下,也足够了。 “那你先来。” 王秀禾气鼓鼓的,她觉得一辈子生的气加起来都没今天多。 梓汐才不怕,来就来! 于是,在众人期待、看热闹的眼神中,走到中央位置,开始跳了起来。 本来没有音乐就显得干巴巴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跳起来就像是赋予了舞蹈生命一样,竟让人看得惊住。 原来她,真的会跳舞! 这是所有人的心声。 随着时间的流逝,众人又惊艳了:原来她不仅仅会跳,还跳得这么好! 王秀禾看到这里,心慌了。 她就算再看不起梓汐,也不得不承认,她这支舞确实跳得十分出色,动作行云流水,优美万分,且轻柔灵动。 她输了! 面色瞬间煞白,王秀禾从心底冒出几分惊恐来。 输不可怕,可怕的是要拿一千两银子,她哪里有一千两银子! 额上的冷汗直流,她害怕了,她后悔了,不该帮着风轻语挑衅风轻染,这样也不会惹上萧梓汐,也就不会输掉一千两银子。 那可是他们家近一年的开支,爹要是知道了,一定打断她的腿! 怎么办?怎么办? 一盏茶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梓汐停了下来,周围是众人的叫好声,王秀禾双腿一软晕了过去。 梓汐轻蔑的看了一眼,“无胆之辈。” 随便你晕,反正一千两银子她拿定了。 太子笑眯眯的看着慕容离,“你这个未婚妻还真是出人意料啊。” 她跳的舞确实不错,但也仅仅是不错,还没到绝妙的地步,只是跳法新颖,算是出其不意。 “风大小姐才是真的出人意料。” 慕容离回了一句,看梓汐的眼神怪异了几分。 她居然真的会跳舞,这与她大大咧咧的性子明显不符。 “风轻染……” 太子嘴里轻轻念着这个名字,眼底也明显划过一丝诧异。 打从知道皇祖母要让他娶这个女人,他就派人查过,知道她在瑶池城过的什么日子。 外界都传她是一无所知的草包,他调查的结果也是这样,但真的见到她以后,才知道她隐藏得有多深。 是什么让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有这样深的城府? 比舞的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王秀禾晕倒,被送到临水榭去休息,又请了大夫,便没人理会,诗会继续开展。 接下来是男子组的书法比拼! 这一轮下来,获得第一的是萧子钰。 别看他温和内敛,其实他骨子里终究是流着萧家人豪情万丈、潇洒随性的血液,所以他的字沉稳中透着大气,内敛中又有些霸气,柔和与犀利并存,不得第一都说不过去。 即便太子下场,他也没有把握能赢。 第二是赵卓安,第三是陈天渠陈天祥的弟弟。 轮到最后一项作画的时候,杨菁菁从别处混入了人群。 她以为没人注意,却还是被葛倩看见了。 “菁菁,你方才去了哪里,一直不见你比赛。” “我走的远了,突然觉得很困,就坐在廊下休息,谁知道竟睡了过去,再醒来后就这个时辰了。”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沉淀,她早就冷静了下来,换好衣服后,又将原本那身带血的处理了,再将发簪清洗干净,重新梳妆一番,这才回到现场。 陈天祥的死,没人会知道跟她有关的! 她面上十分镇定,根本看不出破绽,但内心深处却还是有几分惊恐与害怕。 到底没有杀过人,怎么可能不慌? 葛倩没有怀疑她,反而道:“已经到最后一轮了,作画是你的强项,定能得个前三,加油。” “嗯。” 杨菁菁答着,手却有些发抖,她这个样子,能作好画吗? 第44章 皇后娘娘给了作画的题材限制,就以静溪南苑为题,自由发挥,可画人、画物、画花、画水…… 庄明雅先前因为被算计,心情受了影响,并未参加比赛,不过作画是她的爱好,到了这里也缓了过来,便拿了纸笔开始画起来。 杨菁菁也强迫自己镇定,取了纸笔占了一方桌子。 风轻语自然不甘示弱,紧跟其后。 风轻染也慢条斯理地开始画了起来。 其实琴棋二项很容易就分个高下,但书画却必须经过专业人士鉴定认同才能定下名次。 所以每次诗会都会邀请一些德高望重的文者,他们并不露面,而是有专门的地方休息,比试者完成后由宫人呈过去,再由他们定名次。 就好比科举考试一样! 只是性质不同,科举是为朝廷选拔人才,诗会是供贵族公子小姐们消遣的一种玩法。 说白了就是整天闲的没事干,出来找点乐子! 女子组很快画完,宫人收了作品,往后方送去。 男子组下场。 没一会儿,女子组的名次就出来了。 第一名毫无意外落在了庄明雅头上,第二名是风轻染,第三名是杨菁菁。 风轻语又落榜了。 其实她两次落榜都是行四。 如果没有风轻染,她稳居前三。 “这不可能,不可能!” 若是先前她还能保持自身良好的形象,那么现在,她已经坐不住了。 “二姐姐。” 风轻言见她猛然站起,满脸不可置信,周围人的目光刷的一下全部投了过来,便伸手拉她,提醒她注意形象。 但风轻语向来看不起她,也讨厌她的触碰,当即甩手,大吼,“谁让你拉我的?” 此话一出,往日里友爱姐妹,温柔可亲的形象基本是毁了。 有少年看得瞠目结舌,他们心目中的白月光什么时候成了黑莲花? 风轻语吼完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见大家都看着她,忙抬手用衣袖拭了拭眼角。 面容戚戚,粉面含情。 “对不起四妹妹,我只是,只是风沙迷了眼睛,一时心急才这样对你的,你可莫要生我的气。” 风轻言在国公府几乎是透明的存在,她哪里敢得罪风轻语,忙道:“没、没事,我只是关心二姐姐。” “谢谢你,三妹。” 她说着,强忍着恶心,拉了风轻言一下。 众人见她还是原来那个温柔可人的娇小姐,便收回了目光。 少年们继续作画。 梓汐蔑视的扫了眼眼里怨毒万分的风轻语,勾唇冷笑。 又将目光落在杨菁菁身上。 她以为她只是个喜爱美色的花痴少女,没成想,还有点料子,那幅画,着实不错,否则也不会超过风轻语得了第三。 只是…… 如今细细想来,梓汐发现,杨菁菁似乎之前并不在这里! 这就很奇怪了,她那么爱出风头,前面三场比赛怎么可能会轻易错过? 到底有什么事让她连比赛都可以放弃。 梓汐仔细回想自己书中所写,因为轻染与太子才是主角,戏份都落在他们身上。 万素秋喜欢太子,一直针对轻染,但是实际情况下,万素秋喜不喜欢太子她没看出来,不过却并没有针对轻染。 这与自己笔下的描写不符! 原著里,风轻语在比赛过程中一直挑衅轻染,将她的嫉妒与憎恨表现得淋漓尽致,但实际上,她是推了王秀禾出来打头阵。 原著中,风轻语落败,会设计让轻染从假山上摔下来,当然,最后她没得逞,反而自己掉下来摔断了右手,从此拿不得重物,作不了画写不了诗。 这么说,一会儿她会邀轻染去假山上玩? 梓汐不是很确定,因为越在书中世界逗留得久,她发现剧情越偏离自己书写的轨迹。不过轻染拥有主角光环,不管风轻语出什么诡计,都会躲过去的吧? 梓汐一面安慰自己,又一面忍不住担忧风轻染,内心十分矛盾。 而正在她矛盾间,男子组的画作好了。 宫人呈到后面去,没一会儿名次就出来了。 温世柯第一,赵卓安第二,萧子钰第三。 如此一来,男女双方的魁首就很清楚明白了。 女子组:风轻染。 男子组:赵卓安。 赵卓安的胜出完全是在意料之中,往前两年,一直都是他第一。 谁叫他确实是文韬武略,有真材实料呢? 便是与他同被明回仁看好的萧子钰,也稍逊一筹。 庄明雅经过方才一事,再看意气风发的赵卓安,心里就乱得一塌糊涂了,她觉得她心跳的很快,脸也发烫,莫不是病了? 而赵卓安,下意识看了庄明雅一眼,四目相对,有什么就从心底悄悄爬了上来,痒痒的,酥酥的。 慕容离没有错过他们这一眼,缓缓勾起一抹微笑。 就算方才与太子的计策没有用上,现在看来,也达到了效果。 其实三皇子不知,这一切还得多亏他的算计,否则庄明雅不会跑出去遇到赵卓安,两人没有独处,也许就没有这份爱意。 相较于赵卓安的理所当然,风轻染得了女子组魁首简直让人大跌眼镜! 这不可能! 她明明瞧上去就是长得好看了点而已,她明明看上去就是个一无所知的草包,她明明就是生在瑶池城的乡下野丫头,她明明就该什么都不懂! 可她琴棋书画样样都精通! 就算每样拿出来都不是绝顶厉害,但她每样都在前三,从未落榜! 不仅如此,她在琴艺上,居了首位! 这让一直生在上京城,寻了无数名师教导的贵族小姐们心里怎么能平衡? 绝对不平衡! 风轻语不必说,脸色难看到一定程度。 原本该属于她的名声与风光,如今被个小贱人抢走,她恨啊,不甘心啊,恨不得上前去将她撕碎,可是她不能,她还得维持她温柔大方的形象。 她心里苦,只能先忍了这口气,稍后,再慢慢报复! 万素秋的脸色也很难看! 她一直知道,表哥与太子不对付,且太子身体不好,随时可能没命,可是她从小就喜欢他,从小就梦想能够成为他的太子妃。 但是她知道,家里人不会同意的,他们终究会是敌人,所以她将这份喜欢一直小心翼翼的珍藏着。 直到她听到下人说,皇上下了圣旨,封风国公府大小姐风轻染为太子妃。 风轻染是谁? 她根本没有听说过这个人物,与大哥打听后才知道,只是个没有母族,顶着灾星名声不被父亲喜欢的野丫头。 太子那么好,凭什么让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玩意玷污! 那一刻,她愤怒了,也懊悔了,她决定,今后要努力争取,争取自己的幸福。 她可以为了家族利益牺牲一切,但她不能放弃太子。 风轻染这般出色的表现,刺痛了她的心,她以为一无是处的草包原来才艺双绝。 她看到她扶着太子去临水榭,她看到他们呆在一个屋子里,她看到太子此时看她的眼神多了很多温暖。 不,这不是她想要的! 万素秋心里发狂般的怒吼,面上却冷静得看不出一丝破绽。 她走上前,站在风轻染面前,端起得体的笑,“恭喜风大小姐。” 她要比她更好,她出生定国公府,深受父母宠爱,她从小就受到优质的教育,她的清高、她的端庄、她的高贵、她的骄傲,都是最好的。 她昂首挺胸,笑得真诚。 她不能输! “多谢。” 风轻染笑着道谢,对于万素秋,她看不懂。 上一世,即便她嫁给楚君灿,她们的交集也很少。 她竟然不记得她后来怎么样了。 “好了,既然诗会已经结束,也有了结果,那么也就可以散了。” 太子坐得久了,体力便有些透支,便出言让众人散去,自己也起身准备离开。 方才庄明雅与赵卓安那一眼他也看在眼里,还有什么不明白。 虽然来了一趟什么也没做,但到底目的是达到了,也就够了。 宫人很快将场地收拾干净,一众少男少女也就三五成群出了静溪南苑。 皇后娘娘名下的这座别庄,修建在半山腰上,要回上京城,得先下山,各府马车皆停在山脚。 风轻语走在后面,叫住了风轻染。 “大姐姐,等等我。” 她声音响亮,态度良好,叫风轻染不好拒绝,便停下脚步等她。 风轻语快走两步跟上,又像是想起什么,与身边的玲珑道:“险些忘了秀禾,她还在临水榭,你去叫她一声。” “可是小姐……” 玲珑犹豫,“奴婢走了谁来伺候小姐啊。” “我没事,你去吧,这不还有大姐姐在吗?” 风轻语当真是善良得紧啊。 玲珑看了看风轻染,又看了看梓汐,犹豫着道:“小姐,不若让大小姐身边的茯苓走一趟吧,奴婢瞧着萧五小姐与大小姐关系一直很好,有茗香姑娘在,应该也可以照顾到大小姐的。” 这是什么话! 茗香不爽的翻了个白眼,忙拒绝,“我家小姐虽然与风大小姐关系好,但我只有一个,怎么照顾得过来,风二小姐若是不放心自己一个人,大可不让奴婢去叫王小姐。” 自己要装好人,还舍不得奴婢离开,尽将主意打到别人头上,恶心! 第45章 茗香的声音很大, 引来了走在前面的少年少女们的目光。 风轻语脸色难堪,瞪了玲珑一眼,“还不快去!” 玲珑撅着嘴, 怨恨的看了看茗香, 愤愤然转身离去。 风轻语艰难的扯着笑容,与梓汐道歉,“都是我教导不周,萧五小姐不会介意吧?” 她都这么说了, 梓汐能说介意吗, 自然说不介意了。 几人一齐往山下走去。 风轻染与梓汐快了两步,低头说笑, 萧芸汐与其他两名小姐同她们并排着走,也在有说有笑。 风轻语拉了周真真一把, 落后几步。 而后, 风轻语低头在周真真耳边说了什么,便见她脸色瞬间煞白。 风轻言在旁边瞧着, 秉着一贯不惹事的作风,当做没看见。 一行人瞧上去倒也是和和乐乐的, 只是不知怎么的,风轻语突然脚下一滑,大叫着就向前扑去了。 她的前方, 正是风轻染, 如果这一下扑实了, 最坏的可能,两人会双双从山上滚下去。 而不幸中的万幸, 风轻语被挡了一下摔倒在地,风轻染从上面滚下去。 这里距山下虽说不高, 也好歹有几十阶台阶。 摔下去,非死即伤! 众人瞧见这惊险的一幕,吓得连呼吸都忘了,整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萧芸汐更是不受控制的大叫起来,“风姐姐!” 空气几乎在瞬间凝固。 众人眼睁睁看着风轻语撞上风轻染,眼睁睁看着风轻染脚下一歪,朝下栽去。 千钧一发之际, 梓汐迅速伸出一只手,拽住风轻染宽大的衣袖,用力一拉,将她从台阶边缘拉了回来。 她就着原地转了个圈,险险扭回脚跟,朝梓汐扑去,梓汐伸手接住,两人却因为惯性双双摔倒在台阶上。 梓汐一只手划在台阶边缘,落下一道口子,鲜血瞬间就流了出来,疼得她眉头紧锁。 风轻染也没好到哪里去,膝盖着地,连裙子都蹭破了,想必膝盖也没好到哪里去。 众人见状稍稍松了口气,受点伤总比摔下山强。 然而,她们这口气刚松了一半,风轻语惊恐的叫声就让她们立刻又毛骨悚然起来。 原来风轻语撞上风轻染后,因为梓汐拉住了风轻染,她没了支撑点,整个身体因此扑空,直接朝台阶下甩去。 娇柔俏丽的身影如今正十分狼狈的顺着台阶往下滚,速度太快,便是有人想要拉她一把,都无能为力。 “啊!” 刺耳的尖叫声响彻整个半山腰。 众人眼睁睁看着风轻语一路滚到山脚,咚的一声,脑袋狠狠撞到一辆马车上,顿时流血不止。 而拉着那马车的马儿因此受惊,猛地抬起一只腿,又用力落下,正巧踩在风轻语右手手腕! “啊!” 又是一声惊叫,风轻语疼晕过去。 风轻染顾不得膝盖的伤,一瘸一拐的跑下台阶,“二妹妹!” 她满脸焦急与忧心,引得周围的少男少女迅速围了上来。 “快请大夫!” 三皇子从惊愕中回过神,催促身边的小厮。 只是来参加诗会,如今弄成这个样子,传出去到底是他们这些做皇子的没照顾好。 小厮脚底抹油,风一样奔跑而去, 风轻染抬眸看着三皇子,他倒是挺担心着急的,看来,他对风轻语确实有几分情意,不如就撮合撮合了。 “三皇子,二妹妹摔成这样,怕是不能在这里等着,能否斗胆借你的马车一用?” 皇子的马车柔软舒适,坐在上面一点感觉不到颠簸,比起寻常大臣家的好太多。 风轻语如今的情况不适合就这么等着,就怕失血过多一命呜呼。但她撞了脑袋,也不能颠簸,所以能帮上忙的,只剩下三皇子。 太子倒是还没走远,可他自己就是个病人。 何况风轻染打从心里不愿意让风轻语跟太子扯上瓜葛。 三皇子是中意风轻语的,别的不说,单说她的美貌与善解人意,就很适合做个妾。 他一直把她当做囊中之物,她受了伤,他自然会给她医治。 “这是自然,救人要紧。” 他说着,亲自将风轻语抱起,送到他的马车里。 车夫得了吩咐,驾着马车飞快的走了。 风轻染忍着膝盖的疼痛站起身子,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眼底缓缓染上一抹凉意。 方才风轻语想撞她,她自然早就有所准备,梓汐出手在她意料之外,她趁着旋身之际,用手肘撞了风轻语,害她滚下台阶,这一次,她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上一世她的断手之痛,这一世,就让她来尝! 这不过只是个开始,风轻语,后面,还有更多的痛苦让你受! “你撞了她?” 太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的旁边,凉幽幽的一句话吓了她一跳。 风轻染回过头来,看了太子一眼,没有回答,只道:“二妹妹不知道摔成什么样子了,太子恕罪,民女先行告退了。” 她说着,一瘸一拐向着风家的马车走去。 太子凝眉看着她,终于还是拉了她一把,“跟我走。” 她的膝盖也受了伤,能不颠簸就不颠簸,索性他的马车够大。 风轻染没有反抗,也没法反抗,跟着太子上了马车。 至于梓汐,还站在台阶上。 风轻语当众摔下台阶,轻染一定要去表一番‘姐妹情深’的,她没想过阻止。 所以干脆等清理好手上的伤口再下山,这个时候,被玲珑‘叫醒’的王秀禾也走了过来,见了梓汐,下意识去躲。 梓汐怎么会放过她,身子一侧就到了她面前,“王小姐总算醒了,今日太晚了,明日我再去府上取那一千两银子。” “好、好。” 王秀禾肯定不会说自己没银子,已经丢了面子,不能连里子也丢了。 玲珑出来没有瞧见风轻语,便瞪着梓汐,“我家小姐呢?” 梓汐对她这种态度不予理会,只看着茗香,“我们走。” 茗香心疼她手上的伤,早就想走了,也没有理玲珑,扶着梓汐下山。 玲珑见状伸手去拦,“是不是你把我们家小姐弄丢了?” 凶神恶煞,态度恶劣。 梓汐冷笑,“你觉得她值得我关注吗?” “你就是嫉妒我家小姐才貌双绝。” “真是敢说啊。” 梓汐笑得蔑视,“我自认为我长得不差,为何要嫉妒她的美貌?还有,她那样也叫有才华吗?” 有才华就不会在诗会中两项都上不了榜了。 “你,你就是嫉妒!” 玲珑强词夺理。 梓汐翻个白眼,“懒得理你。” 伸手拍掉她挡在胸前的手,大步朝前走去。 玲珑心中愤恨,猛地伸出一只脚来,恶毒的想要将梓汐绊倒。 这里是台阶上,如果让她得逞,那么梓汐的下场肯定跟风轻语没有两样。 梓汐眼里闪过一丝杀意,只不过还没等她反击,慕容离就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将她拉离危险区。 同一时间,啪的一巴掌,狠狠落在玲珑的脸上。 他向来不打女人的,这次是个例外! “好歹毒的心思,果然什么样的小姐养什么样的奴婢,绝影,将她送回风国公府,就告诉风国公,她蓄意谋害南安侯府的五小姐!” “是。” 绝影明显感受到自家主子的怒气,他从来不打女人的,只是这次,气得连君子风范都不要了。 到底是萧五小姐太重要还是这找死的丫头太有本事? 亦或者,两者都有! 玲珑被打得一脸懵逼,直到被绝影拧走都没有反应。 风轻言与周真真站在那里就像傻了般,一直哆哆嗦嗦的没有反应,直到所有人都下了山她们才有动作。 * 风轻语被送到医馆,大夫替她包扎了额头的伤,血虽然流的多,但伤口其实并不大,只是太深,恐怕会留疤。 至于手腕,大夫检查后摇头。 “怕是要废了。” 这个废不是指断了没法用,而是不能再提重物,也差不多算是废了。 风轻语还没醒,并没有听到这些话,否则肯定激动得砸东西。 三皇子听到那句恐怕会留疤就忍不住皱眉,这么美的一张脸,如果留下疤痕,那就不完美了。 到时候,也就没了资格入三皇子府。 脸上神色瞬间就冷淡了几分,“行了,我知道了,来人,将风二小姐送回风国公府。” 若是没有这道伤口,他说不定就亲自送了,毕竟风显良那老匹夫在朝中也有一定影响力。 可惜啊! * 比起风轻语在三皇子心中的地位变化,风轻染在太子这里,就稳定得多。 起码太子没有进了城就将她扔下,也没有找到医馆后就扬长而去。 “只是擦破了皮,搽点药就好了。” 女大夫从里间出来,与太子如是说。 她这么个小医馆,还从来没有接待过这么尊贵的客人。 看两人的面相就知非富即贵! “那就多谢了。” 太子道谢,话一说完就咳嗽,女大夫瞧着她,眉心紧蹙,“公子这是体内余毒未清,又添新毒,谁这般狠心?” 此话,让太子猛然一惊,“你知道我是中毒?” 连御医都说是风邪入体,侵入肺腑,找不到具体病根,只当风寒一直养着。这女大夫却一眼就看出他是中毒。 其实他自己也大概猜到了,但是御医都诊断不出,他也就放弃了。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意外,竟让他误打误撞碰到个医术高强的女大夫。 是天意吗? 第46章 女大夫替太子把脉,风轻染站在旁边等。 “恕我才疏学浅,公子这毒,我把不出。”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毒药何其多,她也顶多看出他是中毒,却摸不透是中的什么毒。 原本的希冀又渐渐淡了去,太子依旧温和的笑着,“无事,我也习惯了,多谢。” 说着,付了诊金,就要起身离开。 女大夫却说,“公子若是方便就留个住址,或许哪日师父回来能够帮上公子的忙。” “敢问尊师是?” “师父淡泊名利,向来不愿意告诉别人他的名字,不过世人都叫他活神仙。” 活神仙? 太子想起上次慕容离与他说的话,莫非真有那么巧? 反正也是死马当作活马医,留个住址而已,说不定还能有点希望。就留了个别院的地址,再三道过谢后,与风轻染离开。 * 梓汐被慕容离拉走,两人一起上了慕容家的马车,萧芸汐没追上,只能上了萧家马车追在身后。 “是风轻语?” 瞧见她手上的伤口被帕子胡乱绑了一下,慕容离有些无奈,伸手将她的手拉了过去。 “你看见了?” 梓汐回想了一下,那个时候他大概与太子已经差不多到山脚了吧,居然看见了。 “动静那么大,想不注意都难。” 替她拆了手帕,瞧见那道翻皮的伤口,又忍不住皱了眉头,“就这样也叫包扎?” 手帕牵扯到伤口,有点疼,让梓汐倒吸一口凉气。 “我又没学过,能包成这样不错了。” 虽然卖相不好,起码止血了。 慕容离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将里面的粉末倒在伤口上,“这是上好的金创药。” 完事后,又将瓷瓶收回,拿起方才的帕子认真仔细的包扎起来。 梓汐坐在他面前,看着他垂着眸子认真的模样,用另一只手在空中比划他完美的侧脸。 “慕容离,你为什么长得这么漂亮呢?” 每次认真观察他,总能得到这样的感慨。 如果,如果肤色再黑一点,眉宇间再多一点凌厉,那就太完美了。 起码不会乍一看上去像个娘娘腔。 咳咳……她不是说他娘炮,只是长得确实偏阴柔了些。 “有人用漂亮来形容男人的吗?” 慕容离被梓汐直勾勾的盯着,颇有几分不自在,不过这句‘漂亮’又让他恼了。 她不是第一次用这个词来形容他的长相了。 他知道她是夸他长得好看,但漂亮这个词,他反感! 然而,梓汐却笑眯眯的指着自己,“有啊,不就是我罗。” 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词已经严重打击到一个男人的尊严。 是的,尊严! 漂亮这个词,用在女人身上就是夸奖、称赞,但用在男人身上,几乎相当于侮辱。 只有长得好但没本事的男人,才会用上漂亮一词。 慕容离气怒交加,下手也就重了点! 只听得梓汐大叫一声,忙将自己受伤的手从他手里抽出来,不满的瞪着他,“这么用力干什么,想疼死我啊?” “萧梓汐!” 慕容离觉得,今天必须把这个问题解决了,否则以后她还会这样形容他。 所以正襟危坐,表情异常严肃。 梓汐见他如此,也跟着认真起来。 “怎么了?” 突然搞得跟开会似的,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呢。 “我再重申一遍,不许用漂亮来形容我的长相!” “干嘛?” 就为了这个? 梓汐笑着锤了他一下,“开个玩笑,别这么认真嘛。” “玩笑也不行!” 来真的? 梓汐将他打量一遍,见他确实面容沉静,浑身散发着庄重的气息,不由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不说就不说。 真是奇了怪了,这男人性子转变的会不会太快了。 在瑶池城的时候,明明轻佻又守礼的,回了上京城,就一副清高到禁欲的模样。 这是同一个人吧? 总不能先前是因为入戏太深,弄得自己分不清到底是真纨绔还是假纨绔,而正名以后,立马恢复本性,将过去彻底抛开? 很有可能! 否则怎么解释他的转变。 梓汐一下子就茫然了,到底眼前的男人是个什么性格。 若是照着自己笔下所写,该是沉稳内敛才对。 是的,一定是这样,瑶池城的他只是个错误的存在。 * 风国公府。 风轻语被送回去没多久,玲珑也被送了回去。 风显良与李氏还没从风轻语受伤中回过神来,就听绝影说玲珑企图谋害萧家五小姐,还被离世子抓了个正着,现在人送回来了,要怎么处置就看国公爷的意思。 风显良气得一脚踹在玲珑的心窝,当着绝影的面大怒,“来人,拖出去杖毙。” 一个小小的奴婢,害他险些得罪萧家与慕容家,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玲珑根本来不及求情就被拖走了,绝影满意的与风显良行了个礼数,转身离开。 李氏关心风轻语的伤势,虽听三皇子的随从说已经看过了大夫,但依旧不放心,又让钱嬷嬷去请了府医。 哪里有心思管什么玲珑! 一时间,整个风国公府的下人都跟着紧张了起来。 二小姐可是李姨娘的心头肉,先前大少爷没了,李姨娘阴郁了整整两个月,他们过了整整两个月提心吊胆的日子。 稍有不慎,非打即骂,日子难熬啊! 这一次,二小姐受伤,若是不见好…… 下人们纷纷祈祷,希望二小姐不要有事。 可惜,事与愿违。 府医说,二小姐额头的伤不重,虽然流血多,但伤口小,只是可能会留疤。 天哪,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孩子,额头留疤岂不是要命的事吗? 这还不算,府医还说,二小姐右手被马蹄踩了,甚是严重,怕是以后再也拿不得重物! 不能弹琴、不能作画、不能写字! 那还怎么再做个才女! 李氏听后双眼一闭,晕死过去。 风显良心疼她,留在芙蓉居守着,梅姨娘听到消息,也赶紧过来表示关心。 一时间,几乎整个风国公府的重心全部放在了芙蓉居,就连太子送风轻染回府,都无人迎接。 还是二房先得了消息,幸灾乐祸的先行出来迎接。 “太子殿下亲自送大丫头回来是她的福气,听闻二丫头在诗会上受了伤,李姨娘一时受不住晕过去了,大伯在芙蓉居照顾她们娘俩呢,怠慢了太子,还请恕罪。” 前来招待太子的是二房的夫人吴氏。 二房与大房素来不合,吴氏又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她这么一说,直接挑明了风轻染在风国公府的待遇。 还不如一个妾和一个庶女。 太子但凡看重一点这个未婚妻,风显良就会倒霉。 事实是,太子确实不满风显良的作为,但这并不因为吴氏的挑拨。 在这上京城,谁不知道风国公曾经宠妾灭妻,害得妻子郁郁寡欢,最后撒手人寰。 只因为杭家在圣上夺嫡的时候被政敌灭门,所以他就那么肆无忌惮,踩低杭家唯一留下的血脉? 那时候若不是圣上刚刚登基根基不稳,皇祖母也忙着与大臣们周旋,谅他风显良也没这个胆量这么做。 杭家是为了圣上满门尽灭,风轻染又是这世上唯一还流着杭家血液的女子,如今又是他的准太子妃。 风显良如此怠慢,于公于私,都让太子不痛快! 吴氏见太子脸色阴郁,就知道目的已经达到,便没再多说话,只吩咐婢女端茶上水。 坐了近一个时辰后,风显良那边才得到消息,匆匆赶来。 “臣不知殿下驾到,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他自知完蛋,进来就跪下请罪,目光却幽幽的落在吴氏身上。 太子来了这么久不可能没有人通禀,除非是吴氏捣鬼,分明就是想害他。 “国公爷关心妻子,心疼爱女,本宫能够理解。” 太子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话说完,又恍然,“对了国公爷,本宫没记错的话,李氏并没有扶正吧?这么说,还不能算是你的妻子,只能算一个妾室。” 风显良闹不明白太子这话什么意思,只能小心翼翼回答,“是。” 堂堂东宫太子,怎么过问朝臣的家事?说不过去啊! 太子一点也没有因为插手别人的家事而感到尴尬,继续道:“本来这是你自己的事情,本宫管不着,但你似乎忘了,当年迎娶先夫人时许下的承诺。” 当年太子还没出生,但也听太后说过这段往事。 当年杭家还是手握重兵的大家族,风显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杭将军同意将杭氏嫁给他。 他曾经当着所有参加婚宴的宾客起誓,绝不纳妾、绝无二心、绝对只有一个妻子。 然而,不过区区三月,李氏就找上门,说早就与风显良两情相悦,还怀了孩子。 风显良当然不承认,只说曾经喝醉酒确实做过糊涂事,他本来想赶走李氏,但杭氏心软,留下了她,还让她先生了庶长子风轻逸。 没想到,到了最后,杭家落败,风显良就宠妾灭妻,李氏上位,害得杭氏抑郁而终。 这就算了,如今还要将李氏扶正,是觉得皇家那么好糊弄吗? 风显良从太子的眼里读到轻蔑与厌恶,不由心下直突突。 “臣自然记得,只是李氏……” “你不会以为,皇祖母会认同你的做法吧?” “臣……” 风显良冷汗直流,他以为,没人会再记得杭氏一族才对,但…… 第47章 送走太子后,风轻染连个眼神都没分给风显良,转身回了自己的紫薇苑。 她万万没有想到,太子会阻止风显良将李氏扶正。 她有自知之明,明白太子这么做并不是为了她。 可若不是为了她,又是因为什么?他为何提到太后?仅仅是因为太后还在乎杭氏一族吗? 她出生太晚,并不知道当年发生过什么,风显良的承诺又是什么? 一切的一切都那么迷! 不过看风显良的神色,似乎很是畏惧与害怕,看来李氏扶正无望了。 不管当中有多少隐情,起码李氏永远只能是个姨娘,这就足够了。 * 睡了个好觉。 梓汐醒来的时候听到茗香神秘兮兮的对她说,“听说陈家的大少爷不见了。” 梓汐茫然。 茗香继续道:“陈家啊,就是那个曾经调戏三小姐还想娶三小姐的陈家大少爷,陈天祥。” “哦,你说他啊,上次在皇宫跟杨菁菁躺在一起的那个。” “就是他。” “怎么不见了?” “昨日参加诗会后就一直没回府。” “他有参加诗会?” 梓汐诧异,为何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琴棋书画,没有一样见他参加了的。 “有的小姐,诗会开始前,奴婢还见过他。” “那就奇怪了。” 梓汐耸耸肩,并不打算去理会,陈天祥跟她没关系。 “我今日与轻染要去安平村找个人,帮我寻件普通素净的衣服。” “好的。” 茗香也显然没打算继续关心陈天祥,帮梓汐找了衣服穿上,又与她梳妆,而后主仆俩用了早饭,就出门了。 萧家就是这点好,规矩不大,出门方便。 走在街上,梓汐还能听到不少关于陈天祥的流言。 有人说他色迷心窍,定是看上别院的哪个宫人,躲在别处爽快去了。 有人说他定是知道自己文采不够,害怕出丑,早早离开了别院,至于去了哪里,不知道。 也有人说,没准他撞了鬼也说不定,因为别院曾经死过人。 …… 看来,上京城的八卦榜又进行了新一轮的更换。 不过,在讨论陈天祥的同时,也有人议论风轻语的摔伤与风轻染的惊艳。 只是这些终究敌不过好奇心,关于失踪,人们似乎更加感兴趣点。 梓汐听了也只当笑话,没去在意。 到了风国公府,风轻染也准备好了,两人便先去铺子里看了一转,又去小院看了那十名女子,再去绣坊了解了两名姑娘的学习进展。 而后,才租了辆不起眼的青蓬马车,往安平村走去。 她们要开铺子,肯定不能透露真实身份,所以穿着朴素只是一种乔装,不仅如此,妆容也跟平时不太一样。 不是特别熟悉的,根本认不出是她们。 就在马车要出城门的时候,她们又听到另一个重磅消息。 刑部右侍郎葛大人昨夜纵、欲过度,精、尽人亡了! 这个消息比起陈天祥失踪,无疑更加劲爆! 不消片刻,就传遍了整个上京城,上到达官显贵下到平头百姓、无一不知无一不晓。 梓汐惊讶得下巴都合不拢了,她看着风轻染,不确定的问,“我听到了什么?” 风轻染含笑,“你没有听错。” 这简直不可思议。 第一,身为朝廷重臣,就算再好色,也懂得什么叫做节制,不应该会这样; 第二,就算真的那么离谱,死法另类,也绝对不可能被传出来。 除非,这是人为! 其实梓汐想的一点都没错,这确实是人为。 * 太子府。 书房。 太子手中捧着一本书,慕容离坐在旁边喝茶。 “你这个手段,是不是阴毒了点?” 太子蹙眉,将书放下,看向慕容离。 “葛华康这老匹夫强抢民女,杀人毁尸,强占民田,死不足惜。” 自己造的孽就要自己承受。 “那姬妾没问题吧?” “替家人报了仇,心愿已了,我让绝影送她离开了,希望能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平静安宁的生活。” “葛霖那里呢?” “放心吧,都安排妥当了,杨家也快不得安宁了,谁叫那姬妾是杨断泓送过去的。” “如果三弟的手段不那么阴毒的话,或许我……” 太子咳嗽了两声,又道:“庄赵两家不知道是个什么态度,一会儿还得去太傅府一趟。” 瞧着赵卓安与庄明雅的互动,应该是动情了,希望事情能有所缓和。 “问题不大。” 果真连赵卓安与庄明雅都不能劝解两家长辈,那么也只能忍痛放弃庄家。 毕竟赵太傅是太子的恩师,手臂断了,总不能连名声也失了。 “对了,听奕清说,陈天祥失踪了?” 太子觉得,事情应该不简单,昨日静溪南苑发生了太多事情,没准陈天祥是出事了,但被大家忽略了。 他再不堪也是陈尚书的嫡长子,如果真在静溪南苑出事,终究说出去是皇家保护不力。 “这个我已经让绝一绝二去寻了,先从静溪南苑寻起。” 人是在参加诗会的时候不见的,就算再怎么不知道分寸,过了一夜也该回府了,除非发生了意外。 “嗯,辛苦你了。” 太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昨日碰到女大夫的事情跟慕容离说了。 慕容离自然是喜悦,又说一定会再派些人手去找这位活神仙。 * 安平村坐落在上京城以北五十里开外的一座大山脚下,山路曲折,马车根本过不去。 梓汐与风轻染只得下了马车徒步前行,茗香与茯苓被留在此等候,没让跟去。 路上,她们碰到下乡的货郎,推着一辆半破的小车,上面全是一些女孩子喜欢的珠钗发带及小孩子爱吃的糕点。 “两位姑娘买点?” 她们穿得朴素,妆容又淡,货郎只以为她们是这村子里的姑娘。 “不用了,谢谢。” 梓汐礼貌的拒绝,与风轻染继续往前走。 村子就在眼前,但走起来却费时间。 两人走了近两刻钟才终于走到村口,刚入村子,就听得一阵哀嚎声,“我可怜的阿花啊,怎么突然就不见了,到底是谁将你掳走了。” 旁边有人劝解,“王嫂子,你先别急着哭,我们再帮你找找,这么大一个活人,不可能不见了。” 活人? 梓汐下意识看了风轻染一眼,她还以为阿花是一条狗或者什么呢,原来是个人。 “你可还记得最后见到阿花是在哪里吗王婶子?” 一名书生模样的少年拨开人群走到正在哭的妇人面前,声音轻柔的询问。 他穿得很破旧,但挡不住身上那股文人的气节,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安抚人心的魔力。 风轻染认得他,他就是陆放。 经商天才陆放! “我……我快吃午饭的时候还在家里见着她,后来听到货郎的声音,她说要出来买花绳,还问我要了两文钱,谁知道我饭做好了,却怎么也找不到她了。” 货郎? 梓汐与风轻染的眼睛突然一亮,难怪方才就觉得那货郎哪里不对劲。 一个常年走街串巷以卖小物件为生的货郎,不可能穿得那么整洁,尤其是鞋子,就算今日新买了鞋子,也绝对买不起那般好的鞋子! 有问题! 还有那推车,谁知道里面放的是货物还是人呢。 “我刚刚碰见那货郎,正往村子外面走。” 梓汐出言提醒,拔腿就往回跑。 村民们根本不认识她,见她跑了还一脸懵逼。 风轻染马上解释,“王大婶说,阿花是出去买花绳不见的,而我们刚刚来的时候遇到那货郎,他肤色白净,衣服整洁,尤其是鞋子,不仅是新的,还是上好的缎子所做,一个靠卖货为生的人,不可能这么有钱。” “姑娘的意思是,是那货郎掳走了阿花?” 陆放看向风轻染,只见少女面容平静,气质沉稳,虽穿得普通,却一眼就能看出绝不是个普通人。 尤其是那双眼睛,似乎包含了太多不能向人倾诉的情绪,她就像一本引人注意的书! 他对她有兴趣! “我的朋友已经去追了。” 风轻染不担心梓汐,她有武功傍身,那假货郎不会是她的对手。 “可她一名女子,怎么对付得了一个男人,不行,我也要去。” 王大婶不放心,何况假货郎掳走的是她的女儿,她一定要去把女儿救回来。便回家拿了把镰刀,急匆匆追去了。 村民们见状,也拿着锄头、扁担等物跟上去帮忙。 风轻染瞧着村民们这般热心与团结,不由感慨:生在富贵人家又如何,还没有这般简单的生活来得宁静、美好。 陆放没有跟上去,而是看着她,“姑娘这样的人,不该出现在这里。” 就算着装再怎么朴素,眉宇间的贵气却遮挡不了。 风轻染没想他一眼就看破了,也不藏着捏着,直接开门见山,“我就是来找陆先生的。” “哈,第一次有人叫我先生。” 陆放被她逗笑,爽朗的笑了起来。 “陆先生有经商的头脑,是个奇才,不知道是否愿意与我合作?” 他这样的人,虽然耿直,也难免清高,帮人打工的话,他不一定接受,但是合作,就容易商量多了。 第48章 风轻染愿意无条件让陆放占一成利,不需要出本金、不需要出技术、也不需要出地盘,只需要他动脑子营销。 如此好事,岂有拒绝的道理! 陆放同意了。 而梓汐,一路狂奔,再运用轻功,很快就将货郎追上了。 “等一下!” 她挡在小推车面前,因为疾跑而微微气喘。 烈日炎炎,她的额头早已经浸染了汗水,几缕发丝湿哒哒的黏在脸颊,怪难受。 她伸手将其拉开,看向假货郎,“你的发带怎么卖?” 假货郎先是被她突然挡路吓了一跳,以为她发现了什么,后又听她这么问,勉强挤出一抹微笑。 “不贵,两文钱。” 梓汐露齿一笑,低头取下腰间的荷包,打开来找了又找,拿出一锭一两的银子。 “我没有零钱,这些东西我都买了吧。” 说着,目光落在小推车上,“这个车……” 假货郎面上一急,忙道:“姑娘既然没有零钱,那就算了吧。” 话落,急匆匆推着小破车走了。 梓汐上前两步继续挡在前面,“难不成你是嫌一两银子太少?那我给你五两,你的东西,我全要了。” “姑娘,我不卖。” 假货郎拒绝。 梓汐手中掂着银子,看他的眼神甚是奇怪,“你这人怎么这么奇怪,有银子赚你都不要,难不成,就你这小破车里,还藏着宝贝不成。” 假货郎听她这么说,再看她眼神,就知道她可能已经知道了。 不由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姿色不错,多抓一个回去多卖点钱。 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可不要怪我! 假货郎的脸上,慢慢浮上了阴测测的笑意。 “姑娘,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进来,既然如此,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他说着,撸起袖子就朝梓汐的肩膀抓去。 他以为她只是个小姑娘,肯定不是他的对手,但哪知梓汐虽身子娇小,却十分灵活,一个闪身就躲了过去。 假货郎扑了个空,回过身来打算继续抓她,却见她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别着急,看那边!” 假货郎顺着梓汐指的方向看去,顿时吓了一跳,小推车也不要了,拔腿就跑。 那是拿着各种武器的村民们追上来了。 梓汐哪里能让他跑了,见他跑得认真,慢条斯理捡了块石头拿在手上,然后瞄准,咻的一下,打在他的脚踝处。 顿时,一道惨叫声响起,假货郎摔了个狗吃屎。 后面追上来的村民见状,赶紧跑上去将他压住,“哼,竟敢拐卖人口,一会儿就将你送官,少不了你的苦头吃。” 假货郎挣扎了几下,被村民们拿拳头喂了几口,顿时不敢再动。 王大婶在小推车里找到阿花,已经晕过去了,忙将她扶了出来。 村里的郎中见状赶紧上来查看,确定只是中了迷药后也松了口气。 这个时候,众人才看向梓汐,一个劲儿的道谢。 “姑娘真是好本事,今日真是多谢你了。” “姑娘不嫌弃的话,就到我家吃顿便饭吧,就当是谢过姑娘了。” 王大婶说着,想要伸手拉梓汐,又见她虽然穿得素净,但甚是整洁,尴尬着没敢出手。 梓汐露齿一笑,“好啊,我正好饿了。” 她摸着肚子,肚子正好叫了两声,众人便哈哈大笑。 梓汐一点不觉得尴尬,反而指着推车上的小物件,“这些东西大家分了吧,反正也是不要钱的。” “好。” 众人应着,由村长推了车子回去。 梓汐与轻染忙了一上午,是真的还没有吃饭,王大婶既然热情相邀,她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王家是个不大的院子,看上去应该并不富裕,但王家一家五口,父母哥嫂加阿花,相处的倒是其乐融融。 乡下地方的菜不如萧家那般大鱼大肉,根本连荤腥都见不着,但梓汐就是吃的十分开心。 “好吃。” 她吃完,还毫无形象的抹了下嘴巴。 王大婶忙道:“只是粗茶淡饭,姑娘不嫌弃就好。” “哪能呢。” 吃过饭,梓汐和风轻染与王大婶告别,两人出了村子,回城里。 路上,梓汐在马车里小憩了一会儿,到了城门口才醒。 然后,她们听到城里百姓的议论。 陈天祥找到了,但只是一具尸体,死在静溪南苑的明月阁。 有人说那里闹鬼,可能是被冤鬼索命。 但也有人说,发现尸体的时候,脖子上被连刺了好多下,应该是谋杀。 真相到底如何,京兆尹那边还没给消息,一切都还是个未知数。 “他死在明月阁?” 梓汐想到昨天那张纸条,觉得事情应该不简单。 偏偏那么巧有人骗她去明月阁,而陈天祥就死在了那里? 难道昨天是有人想要引她过去从而陷害她杀人吗? 还是想引她过去的那个人本来就是陈天祥,但不知为何他被人杀了? “我觉得这件事情,给你传旨的小厮是关键人物。” 风轻染冷静的分析。 不管陈天祥为何死在那里,只要知道是谁约了梓汐,顺着他去查,就一定能查出。 毕竟不可能那么巧,就在那段时间里,陈天祥死在了那里。 梓汐与她想的差不多,但她又突然想起,杨菁菁在诗会开始的时候并不在现场,她是最后一场才来的。 而陈天祥由始至终都没有出现。 偏偏这两个人还有婚约在身,如果说跟杨菁菁没关系,梓汐是不信的。 “轻染,你昨天有注意到杨菁菁吗?” “怎么了?” 风轻染不解。 “你仔细回想一下,她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你怀疑她?” “说不上怀疑,只是感觉,感觉跟她有关。” 如果是陈天祥约了她去明月阁,被杨菁菁知道,自己的未婚夫约会另一个女人,肯定十分生气,从而跟了上去。 然后两人发生争执,最后失手杀人也说的过去。 “杨菁菁的话……” 风轻染陷入回想中,昨日发生了很多事情。 梓汐收到纸条,慕容离失踪,庄明雅被打晕…… 杨菁菁、杨菁菁…… “印象不大,只记得刚到静溪南苑的时候看见过,然后就是作画的时候。不,不对……梓汐,她换过衣服,手腕上有瘀伤,作画的时候手在抖。” 一个喜欢作画并且画艺超群的人,不该在作画的时候手抖。 换衣服……手上有伤…… 梓汐觉得,自己就快接近真相了。 正在这时,马车到了风国公府门口,风轻染下马车回府,梓汐也就没再多想,回了南安侯府。 接下来两日,因为有了陆放的加盟,梓汐将绣坊里的两名姑娘带了出来,安置到租的小院里,将风轻染画的花样子给她们,让她们可以开始照着绣绣帕了。 又与轻染一起去了金器铺,给了图纸付了定金,让他们帮忙打造耳环手镯发簪等物。 接着叫来了陆放,将她自己画的花样子交给他,“我需要这些花样子的布料,陆大哥,你帮我跑一趟染坊吧。” 说着,取了一百两银子给陆放。 陆放就笑,“你就这么放心我?”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嘛,就算你跑了,也不过是一百两银子的事,现在,我要去收债了。” 梓汐眉眼弯弯,说完跟陆放挥挥手,转身往王家去。 风轻染府上有事,早早回去了,就没与梓汐一起。 养马官王家,是个芝麻绿豆的小官,放在满街都是三品以上官员的上京城内,实在微不足道。 梓汐还是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王家的大门。 并不如南安侯府那般气派,只有一道双开的油漆大门,门口一棵歪脖子树,门前颇有几分冷清,只有一个仆人在扫着掉落的树叶。 “这位小哥,麻烦帮我找你家小姐,就说我是南安侯府的五小姐。” 南安侯府? 仆人瞧她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那可是大家族啊,怎么会来找小姐? 虽然疑惑,但他可不敢得罪贵人,连忙扔下扫帚进去通禀。 王秀禾没一会儿就出来了,脸色十分不好,弄得那仆人满脸疑惑。 有贵人跟大小姐交好,为何她看上去那么不情愿呢? “王小姐,三日不见,可有想念?” 王秀禾明显十分紧张,她看着梓汐,将她拉到不远处的胡同里。 “我没有钱。” 开门见山,她就是没钱。 “我知道。” 梓汐面色平静,“但你输给我的,就得给我。” “我没有!” 王秀禾几乎用吼的,这三天快把她憋疯了,她一面担心父亲知道这件事一面期待梓汐不要上门来。 同时,还要瞒着家里人能凑多少是多少,万一事情暴露,万一萧梓汐来了…… 就在这样的煎熬下,梓汐终于来了。 “你没有不表示别人没有啊。” 梓汐好心提醒她。 “我爹也没有。萧梓汐,我知道,在诗会的时候我不该小瞧你,不该找风大小姐的麻烦,我输了我心服口服,但是你要银子,我没有。” “你没有风轻语有啊,你是因为她才得罪了轻染,才被我激将打赌,你输了银子,找她要啊。” “你……” 王秀禾不可置信的看着梓汐,她居然给她指路。 确实,要不是因为风轻语,她才不会输一千两银子。 “反正你这一千两银子是当着大半个上京城的公子小姐的面输的,你若不给,我就只能去找太子评理了。” 王秀禾咬牙,“好,你给我几天时间。” “就三天。” 梓汐比了个三,潇洒的转身走了。 第49章 从王家回来的路上,梓汐终于听到陈天祥的结案。 是刑部左侍郎府上的大小姐杨菁菁误杀的。 这个结果一出,上京城的百姓又躁动了,各种桥段不要钱的编进书里,涌入茶楼。 哪知这波议论声还没缓和,就又出了大事,还是这个杨家,杨老爷在一品居暴毙而亡了! 一时间,整个杨府都笼罩在一片阴影中。 梓汐灵光一闪,去了一品居。 * 慕容离领了圣旨匆匆赶到一品居的时候,京兆尹伍默桀伍大人已经封锁了现场。 见了他,退到一旁,“离世子。” “我只是来凑个热闹,伍大人继续。” 伍默桀三十来岁,国字脸,一看就是个恪守礼法、铁面无私的人。 听慕容离这么说,也没客气,该干什么干什么。 圣上下旨让离世子查案大家都知道是为了什么,只要能让他正名,真相怎么出来的都不重要。 慕容离并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他,伍默桀观察现场的同时,他也在找旁人问话。 梓汐到的时候,他正好问完跑堂的。 “你怎么又来了?” 瞧见她,他的脸色又不好了。 她怎么总往凶案现场跑。 “我来找你啊。” 梓汐眨眨眼,凑到他跟前,“老实说,如果我没猜错,这些事情应该是你与太子设计的吧?杨断泓的死你不知道凶手?” 前两天听到葛华康精,尽人亡的时候,她就知道这是慕容离的手笔了。 谁家当真出了这种事不是藏着捂着的,偏偏葛家就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传的人尽皆知。 这绝对有人在故意传播流言。 而且据说那名当晚伺候葛华康的妾室隔天就消失了,葛华康的儿子葛霖曾在之后闯进了杨家。 虽然不知道进去说了什么,但明显是被杨家人轰出来的。 据目击的百姓说,葛霖出来的时候,脸色十分难看,还透着一股子阴森的邪气。 这不难猜测,杨断泓的死,跟葛霖有关系。 “知道是一回事,让别人查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这确实是他与太子设计好的,为的就是断了三皇子杨家与葛家这两根手指。 但这凶手却不能让他去抓,否则太明显了,还得靠伍默桀来。 “竟然真的是这样,太没有悬念了。” 梓汐明显很失望,不过很快就恢复了。 “对了,我们的铺子我决定六月中旬就开张。” “准备好了?” “差不多了。” 装修差不多搞定了,只等着货品准备齐全,且保证能够供应,就可以开张了。 “嗯。” 慕容离对这个并不上心,虽然钱是他出的,计划书也看了,但他根本没抱什么希望,就让她去折腾吧。 “咦……对了……” 梓汐又像是想起什么来,好奇的问,“庄赵两家怎么样了?” 说起这个,慕容离倒是露了点笑容,“已经按照太子的意思,判了庄吉流放,两家应该不会存在隔阂。” 虽然目前两家还没有与庄明雅和赵卓安定亲,但也差不多了吧。 梓汐没有再追问,慕容离则催促她赶紧离开。 梓汐冲他吐吐舌头,真就离开了。 隔日一早,伍默桀就抓到了葛霖,葛霖也承认是他下毒害死了杨断泓。 原来,葛华康的死并不是个意外,而是当晚伺候的妾室给他下了□□,葛华康本来身子就不太好,又纵、欲过度 ,自然死在了床上。 而这名妾室当晚就说是杨断泓让她这么做的,她当初就是杨断泓送给葛华康的。 葛霖听后自然十分生气,上门找杨断泓讨说法,杨断泓哪里肯承认,让人将葛霖轰出了杨府。 葛霖怀恨在心,便谋杀了杨断泓。 伍默桀当场判了他斩立决。 葛家一下子失去两个顶梁柱,全家人都哭晕过去。 至于杨家,杨断泓身亡,官职自然找人补了上去,杨菁菁又因为杀人入狱,被判秋后问斩,也是一下子折损两个,同样哭晕了一片。 整个朝廷因此变得有点死气沉沉,大家都是在官场浸淫多年摸爬打滚过来的,岂会看不出这是有人在暗箱操作? 一时间,人人自危,都夹紧了尾巴做人,生怕一不留神就被别人算计了去。 于是乎,那些个后宅混乱的官员们,回到家里以后大大整顿,勾栏院子里突然之间就多了许多的新人。 这股风吹得朝臣们突然之间洁身自好起来,梓汐却一点没受影响。 匆匆忙忙的准备着铺子开张,又收到王秀禾送来的一千两银子,别提有多高兴。 这样过了七八日时间,宫里突然就下了两道圣旨。 第一道:定了太子与风轻染的婚期,在八月初,有点赶,钦天监和礼部有的忙了。 第二道:将翰林大学士府上的明筱暖指给了三皇子为妃,来年开春完婚。 皇上这么做其实也是为了给死气沉沉的朝廷添点喜庆。 这下子,风轻染就忙了起来。 虽然凤冠霞帔不用准备,但与下人打赏的荷包总要准备、还有宫里的规矩礼仪,总要学习。 梓汐老大不高兴,没人陪着她审视铺子,监督进度,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但是没办法,轻染要嫁人了嘛。 六月的天,娃娃的脸,说变就变,上一刻还晴空万里,下一刻就乌云密布了。 梓汐等人难得聚在老太太的平安堂里聊聊天,突然就有婢女匆匆忙忙来报:烁郡王妃小产了! 烁郡王妃是谁,萧家的大小姐萧晴汐啊! 她什么时候怀孕的萧家人都不知道,竟直接来报小产了。 老太太一听险些晕过去。 还是白氏抢着询问,“大人怎么样?” 那可是她第一个女儿,捧在手心疼了十几年啊。 “大小姐还好,就是失血过多,身体有点虚弱。” “快,快备马车。” 老太太缓过气来,忙指着白氏与安氏,“我这把老骨头是走不动了,你们赶紧去看看。” “好,好,娘,你别着急,下人也说了,晴汐没事,我们这就去。” “快去,快去。” 老太太挥手赶她们,柳氏忙从白氏手里接过她的手,对着白氏道:“大夫人放心去吧,老太太这里有我呢。” “好。” 白氏放了心,与安氏一起出门,梓汐与芸汐追了上来,“娘,我们也要去。” 白氏没有阻拦,一行四人匆匆往衡王府赶去。 衡王府的下人们都脚步匆匆的,来来回回穿梭在秋兰院。 是衡王妃亲自出来迎接的白氏。 “是我大意了,亲家母若要怪,便怪我吧。” 她四十出头,容貌算不得绝色,但自有一股让人难以忽略的清贵气质。 梓汐在书中并没有细细描绘衡王府的人,甚至提都没有怎么提到,对于府上人的性子,摸不透彻。 白氏自然不能怪衡王妃,就算心里真的埋怨,也不可能放在嘴上,只道:“王妃哪里的话,只是晴汐她头一遭怀孕,难免大意,还请你们多多包涵。” 嫁了人就是别人家的媳妇了,就算这事不是晴汐的错,到底没了孩子,就怕婆家嫌弃她连个孩子都保不住。 衡王妃忙又客气的夸了晴汐一番,随后陪她们一起到了秋兰院才离开。 女子小产,男子最好不要入内,楚君烁被挡在屋外,满脸焦急,见了白氏等人,忙上前问安。 “岳母、二婶。” 他生得高大,眉宇清秀,细看下,与太子还有几分相似,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儒雅的气息,看得出,是个温柔和善的人。 也是,萧家择婿从不看家世,只看人品。 按照萧卫国的说法,如果可以,绝不让女儿入皇家。 可萧晴汐偏偏就入了衡王府,嫁给了楚君烁,可见对楚君烁人品的肯定,连这条不入皇家的规矩都可废。 “姑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氏当着衡王妃不好问,但当着楚君烁就没有顾虑了。 “岳母恕罪,我也是刚回府,还不了解情况。” 如果他知道,就不会只是干站在这里等了。 白氏对这个女婿还是很满意的,既然他说不知道,她就相信他。 便摆摆手,反过来安慰,“你也别太着急,你们还年轻,孩子还会有的,我先进去看看。” “是。” 楚君烁又行了一礼,目送白氏一行进了屋子。 这样一直闹腾到傍晚才终于消停。 白氏与安氏宽慰了晴汐,见她没有伤到身子,就回府去了。 梓汐与芸汐不放心,留下来小住,说是要陪陪姐姐,衡王府的人不好说什么,就由着去了。 等到用过晚膳夜深人静的时候,梓汐才拉着晴汐的手,严肃的问,“姐姐你看着我的眼睛,老实说,这是怎么回事?” 屋子里,就只剩萧晴汐、楚君烁、萧芸汐以及梓汐,并着三名贴心的丫头。 晴汐看了眼楚君烁,眼光闪了一下。 众人没有错过这一眼,梓汐第一感觉是:这件事跟姐夫有关,难道是他害的? 而楚君烁则一脸茫然,“怎么看着我?” 晴汐摇摇头,看梓汐的模样就知道她误会了,便道:“我也是刚知道怀孕,还没来得及通知家里,谁知道今日早膳后在园子里散步,遇到了钟姑娘,也怪我不小心,没有站稳,她的婢女……” 不用说梓汐就知道了,定是那婢女莽撞给撞的。 只是…… “什么钟姑娘?” 第50章 钟姑娘乃是良太妃的娘家钟氏本族嫡出小姐钟诗琳。 钟家在先皇在世时还算富贵,那时候良太妃还是先皇得宠的妃子,钟家没少仗着良太妃捞好处。 后来先皇薨逝,圣上登基,封良太妃的儿子当时的四皇子为衡王,良太妃随衡王迁居衡王府。 本来靠着衡王钟家也不至于落败了,可谁叫他们尽是些扶不起的阿斗,无论派什么样的差事总能搞砸。 衡王因着他们不知被圣上劈头骂了多少回,衡王也与良太妃说过,再这样就甩手不管了。 可钟家就是不上进,继续捅娄子,终于,衡王的耐心被磨完,再也不管。 钟家知道害怕了,来求情,衡王吃了秤砣铁了心,说不管就不管。 慢慢的,钟家彻底没落下去,只能靠良太妃接济过日子。 对于这些,衡王与衡王妃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是太妃娘家,不可能真的让他们饿死。 而太妃见他们多有纵容,干脆就将侄孙女钟诗琳接到府上来住。 那时候楚君烁还没成婚,她的算盘打得十分响亮,要让楚君烁娶钟诗琳为妻。 衡王与衡王妃哪里能同意。 后来在某次宴会上,楚君烁与萧晴汐对上了眼,衡王妃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到萧家下聘了。 为这事良太妃还在府里闹了一出,整日里变着法子折磨衡王妃,后来被太后知道,将良太妃招进宫住了一年半载。 等到良太妃再回到衡王府的时候,萧晴汐已经过门了,她自然十分恼怒,但事情已经这样了,不接受也得接受。 然而良太妃终究是良太妃,她见让楚君烁娶钟诗琳为妻已经不可能,转而居然要让楚君烁纳钟诗琳为妾。 楚君烁自然不同意,拒绝得干净利落,良太妃见他态度强硬,就日日念叨萧晴汐,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 她以为柿子要挑软的捏,殊不知萧晴汐出生萧家,性子怎么可能绵软,何况背后还有夫君撑腰。 无论良太妃是威逼也好,利诱也罢,萧晴汐就是不松口。 这样的情况一直维持到萧晴汐怀孕。 都说头三个月不能报喜,所以萧晴汐怀孕,先是瞒着萧家的,她也一直很小心翼翼。 奈何终究被人撞得流了产。 “那么,那丫头怎么处置的?” 梓汐听到这里,对这个良太妃甚是讨厌。 萧晴汐无奈的摇摇头,“毕竟是钟姑娘的婢女,我们这些人也不好插手管教,听说是打了二十个板子。” “呵,二十个板子就行了,她害的可是衡王府嫡亲的孙子。” 梓汐现在很愤怒,受委屈的可是她亲姐姐! 楚君烁的脸色也极为难看,“不行,这件事定要讨个公道。” 这么多年来因为良太妃是他祖母,他多有忍耐,没想到换来的是她们如此欺辱他的妻子。 身为一个男人,如果连妻儿都护不了,他该多无能啊! 楚君烁很是懊悔,他就不应该因为对方是长辈而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他应该一开始就强硬起来。 萧晴汐就怕他愧疚,见他这样,忙拉着他的手劝慰,“夫君莫要冲动,她怎么说都是长辈,她硬要护着钟姑娘,我们这些做晚辈的又能怎么样呢,怪我自己不小心,着了道。” 有时候一个孝字,能压倒很多英雄汉! “那这事王妃知道吗?” 梓汐想要清楚这府里人对这事的态度。 萧晴汐点头,“自然知道的,若不是母妃施压,怕是二十个板子都能免了。” 良太妃处事有多偏袒,没有真正见识过的人简直无法想象。 “王爷呢?世子,世子妃?” “你要做什么?” 萧晴汐见梓汐问这些,隐隐知道这个妹妹有了某种打算。 梓汐气得都快骂人了,听晴汐问,便道:“这件事情你忍得我可忍不得,这个仇我一定要替你报。” 简直欺人太甚! 她要不将这个钟诗琳解决了,枉她在衡王府小住三五日的时间。 “你不要胡来。” 晴汐怕她闯祸,赶紧阻止,“此事我自有分寸,你就在府里陪我几日就好。” “你能怎么解决?一个孝字就压的你受了这么多委屈,还能闯过去讨个公道吗?可我不是衡王府的人,我不怕她!” “梓汐!” “你是我姐姐,是萧家的人,以前在萧家,即便我不在上京,也知道爹娘肯定没让你受过这样的委屈,凭什么就该让她欺负了去!” 梓汐双眼通红,说这话的时候看了眼楚君烁。 楚君烁满脸的尴尬,没有保护好妻子是他无用,赶紧站起来认错。 “是我疏忽了,五妹妹教训得是,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知道就好。” 梓汐虽然气,也没有责怪楚君烁,毕竟这件事情最大的错在良太妃,至于罪魁祸首钟诗琳,哼! “我困了,睡觉去了。” 气呼呼的说着,梓汐拉走芸汐,养精蓄锐去。 明天,就明天,她就要去找钟诗琳的麻烦! 至于她那个婢女,杀人偿命! * 下了一日一夜的雨,第二日清晨时终于停了下来。 这本该是清新爽朗的一天,不过梓汐的心头却依旧愤怒难平。 她与芸汐住进衡王府,自然就在晴汐的秋兰院。 楚君烁命人给她们收拾了厢房,又拨了几个人伺候,倒是没什么不适应。 “小姐,春槿姑姑将东西送来了。” 昨日决定要替晴汐出气后梓汐就让人传话回了南安侯府,让春槿今天跑一趟,带了些金银首饰及衣物来。 这些东西,衣服是用皇上上次赏赐的料子所做,而首饰,大多上面镶嵌了皇上赐的东珠。 款式是轻染设计的,十分新颖漂亮,梓汐原本打算轻染成婚时再穿,但现在…… “去叫六小姐过来。” 梓汐与芸汐的厢房挨着,芸汐很快就过来了。 “五姐,咱们怎么替二姐姐报仇?” 萧芸汐一晚上没睡好,就想着报仇呢。 “我已经想好了,来,去换身衣服。” 梓汐取了件流光溢彩的五色裙子给芸汐,上面一律用金线银线绣着盛放的玉兰,高贵淡雅中透着灵动。 芸汐惊艳的瞪大了眼睛,“这……这哪里来的?” “本来打算过段时间再送给你,但是想了想,既然在人家家里做客,还是穿得体面点好。” 钟家穷得要靠良太妃救济才能过日子,如果看到自己穿金戴银会怎么样? 钟诗琳不会心动吗? 梓汐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论宅斗技术,她虽然称不上第一,好歹写过几本宅斗小说了,最基本的栽赃陷害简直信手拈来。 她就是要让钟诗琳眼红,然后…… “嗯。” 芸汐没有想那么多,她现在满眼都是眼前这条裙子,太好看了。 于是匆匆换上。 梓汐又将准备好的头面拿出来给她,是一整套,全是用红玛瑙打造,尤其那支发簪上,还镶着一颗中指大小的东珠。 “五姐,这会不会太隆重了。” 上次进宫给太后祝寿,也没穿成这样啊。 梓汐笑,“就是要隆重。” 说着,自己起身去换了新衣,是一件内里乳白外罩橘红色纱衣的对襟襦裙。 花纹不多,基本素色,但所有脚边也都是用金线收线的,样式很新颖,至少整个上京城还没见过这样的,且料子用的是御赐的蜀锦。 再配上红珊瑚的头面,反正怎么看都富贵逼人。 是真正的穿金戴银。 就连腰间的荷包都换了用蜀锦缝制的。 “走吧,去良太妃那里请安。” 毕竟在人家家里做客,长辈还是要见的。 梓汐故意挑了晚辈们请安的时辰入了良太妃的院子。 “萧家梓汐芸汐见过太妃。” 两人进去,规矩周到的请安,完全看不出对良太妃的不满。 屋子里坐着好几个人。 良太妃在主位,衡王妃在左下首。 右下首是衡王的侧妃钟氏,不得不提一句,这个钟氏也是太妃硬性塞到衡王身边的,是自己娘家的侄女。 王妃下面是世子妃文氏,以及小郡主楚碧芜。 钟氏下面是三少爷楚君落,以及钟诗琳。 “萧家的姑娘,请起吧。” 良太妃可能因为晴汐的关系,对梓汐和芸汐的态度十分冷淡。 不过梓汐不在乎这些,她道了谢,又与王妃问好,这才坐到末端去。 王妃见她穿得实在贵重,便道,“五姑娘当王府是自家就好,不用拘谨。” 她以为是梓汐太过重视。 梓汐没有解释,只是点头应是。 而钟诗琳自打梓汐出现,目光就直接黏在她身上根本移不开。 真是好大的派头! 瞧瞧她全身上下,怕是得值一两千银子吧? 光那身衣服估摸就得值个七八百! 真的是大富人家啊。 心里头羡慕又嫉妒,钟诗琳不免有点酸,“萧姑娘的衣服真是好看,我以前从未见过这样的款式,不知道在哪里定做的?” 回头求求姑祖母,也让她给自己做一身。 她一说话,所有人就都注意到梓汐与芸汐的衣服,果然款式新颖。 “这位是?” 梓汐故作不知道,满脸疑惑的看向王妃。 王妃脸色尴尬,忙介绍,“这位是钟家的姑娘。” 按理说,钟诗琳在王府也称得上是表小姐了,但因为衡王与衡王妃不喜,奴才们也就一直叫钟姑娘。 良太妃与钟诗琳心中就算再不满,也不可能压制整个王府下人,久而久之,就不计较了。 第51章 “原来是钟姑娘。” 梓汐恍然,“钟姑娘也来做客的?” 做客? 可不就是做客! 可是良太妃与她本人没有这种认知! “我……” 钟诗琳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当然不认为自己是在做客,她迟早要嫁给烁哥哥。 良太妃斜睨了梓汐一眼,颇有些恼怒,“琳儿不是客人,她早晚是要给烁儿做妾的。” 噗! 此言一出,梓汐真是恨不得大笑出声,不过看王府众人的反应,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 也不知道这良太妃以前是凭什么得到先皇宠爱的,脑子简单、说话不经大脑、一意孤行! 就算她想让楚君烁纳钟诗琳为妾,也不应该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啊,这不是毁钟诗琳的清白吗? 万一到最后事情没成,钟诗琳还可以再嫁别人吗? 何况楚君烁乃是萧家的女婿,她当着萧家的人这么说,还是在姐姐小产期间,真的不怕得罪萧家吗? 萧家虽然不如王府地位高,但也绝对不是那么好欺辱的。 别的不说,就说自家老爹,梓汐有理由相信,一旦让他知道姐姐这次小产跟钟诗琳有关,他绝对提刀上门! 只不过是为着姐姐以后还能在王府立足,才瞒着萧家而已。 但这并不表示此事就这么算了! 明的不行,咱就来暗的,反正对付这么无耻的人也不需要正大光明的手段。 “原来是姐夫的小妾啊。” 梓汐也没有反驳良太妃的话,只是意味深长的打量了一遍钟诗琳,“这脸蛋以及身段,倒也是个做妾的料。” 这么说什么意思? 钟诗琳脸色极为难看,她是说自己只能做个妾吗? 当即怒火攻心,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这话什么意思?要不是萧晴汐,我至于沦落到做妾吗?” “是啊,若不是你二姐,琳儿也不必为妾,萧五姑娘这么说就有些欺负人了。” 良太妃像是听不懂梓汐话里的讽刺,还附和钟诗琳的话,她可一点不觉得丢人啊。 王妃与文氏、楚碧芜见状只是眼观鼻、鼻观心的坐着,可见对这种闹剧已经习以为常了。 王妃只是心疼自己儿子,怎么就被钟诗琳给缠上了,又可怜晴汐,好端端的掉了个孩子,哎! 文氏庆幸钟诗琳看上的不是自家夫君,同时也同情二弟与弟妹。 楚碧芜完全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至于钟侧妃,看热闹不嫌事大,立马添油加醋,“是啊,若不是老二媳妇,咱们琳儿现在已经是老二的妻子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看不过去,才让老二媳妇掉了孩子。” 呵呵! 这一家子! 萧芸汐气得眼睛都红了,正要站起来理论,却被梓汐拉住。 她看着良太妃,笑,“是吗?既然如此,不如我劝劝姐姐,让她接受了钟姑娘吧,也算是对钟姑娘的补偿,一个妾太委屈了,平妻怎么样?” 太妃与钟诗琳一听这话,皆大喜,“这样就最好了。” 王妃却不同意,“晴丫头刚刚小产,此事缓一缓吧。” 她有些看不懂梓汐,哪有不帮着自己姐姐,胳膊肘往外拐的道理。 “王妃说得极是,此事也不急在一时,你说是吧太妃?” 太妃想想也是,那丫头刚落了孩子,这个时候去说,万一受了刺激做出什么就不好了。 “那是自然,等过个三五日再说吧。” 钟诗琳一听喜上眉梢,她万万没想到,还能做烁哥哥的平妻,真的感觉像是在做梦。 梓汐露齿一笑,看了眼钟侧妃,又将目光落在她旁边的三少爷身上。 “三少爷在看什么呢?” 那眼珠子恨不得落到芸汐身上去。 “没、没什么。” 楚君落忙收回视线,如是回答。 梓汐嗤笑:就他那德行,也敢打芸汐的主意! 最好只是想想,否则让他好看! * 从太妃院子里出来,梓汐被钟诗琳叫住了。 “你还没告诉我,你的衣服在哪里做的?” 态度十分傲慢! 梓汐也不恼,看了眼四周洒扫的下人,勾唇笑着,“这是府上绣娘做的,钟姑娘有何指教?” 钟诗琳一听是绣娘做的,脸色瞬间暗淡下去,不过想到梓汐居然说要让她做平妻,可见是个傻的。 有谁会帮着外人来给自家姐姐添堵的! 便道:“既然你要让我做烁哥哥的平妻,到时候我们也算是亲戚了,让你家绣娘帮我做套衣服不为过吧?” 梓汐点头,“确实,钟姑娘既然要做,工钱肯定就算了,料子和绣线你交给我,我这就吩咐绣娘给你做。” 这…… 钟诗琳眼珠子飘啊飘,很不自在,好一会儿才说,“你先让她们做着,难不成你还怕我给不起?” 还真怕! 梓汐腹诽。 “好啊,钟姑娘打算用什么料子?” “就你身上这个。” 梓汐提醒,“我这个是皇上赐的蜀锦,家里没有多余的。” 原来是御赐的料子! 钟诗琳的眼睛几乎放光,“那就随便用个上好的料子得了。” 话落,又看着梓汐的发簪,“你这簪子也挺别致,能送给我吗?” 梓汐摸着发簪,很是不舍,“不好意思啊钟姑娘,这个我也喜欢。” 说着,她便告辞,转身离去。 钟诗琳见她不肯给,气得咬牙切齿:“真是小气,不过一个簪子而已。” 正要离开,却见前面梓汐脚下被绊了一下,身子瞬间不稳,狠狠向前倒去,还是芸汐眼疾手快给拉住了,才免了她摔跤。 不过,她头上的簪子却因此被摔在地上,而她们一行人也没有注意。 钟诗琳得意的笑了笑,见四下无人注意,忙拉着身边的丫头小桃朝梓汐离开的方向走去。 等走到簪子旁边,又让小桃掩护,快速将其捡了起来。 逃也似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 午膳后,主子们都在自己的院子小憩,整个王府显得十分安静。 然而没过多久,整个秋兰院就热闹了起来。 萧五小姐的发簪丢了! 管事嬷嬷召集院子里所有丫头去寻找,无果! 后又将所有下人房翻找一遍,依旧无果! 那么丢在了哪里? 梓汐想起早上去良太妃那里出来还在,后来就不见了,是不是在园子里丢的? 于是乎,管事嬷嬷又召集丫头们去园子里找,还是无果! 那怎么办呢?簪子丢也就丢了,糟糕的是上面有皇上赐的东珠,那可是御赐之物,丢了要砍头的! 这下子,整个王府的人都被惊动了,毕竟是御赐之物,如果在王府丢了也说不过去。 王妃召集所有人来寻,但结果显而易见,找不到! 梓汐急得都哭了。 钟诗琳将自己关在屋子里,胆战心惊的看着小桃,“怎么办?小桃,怎么办?我哪里知道这是御赐的东西。” 她见过的好东西实在有限,哪里知道一颗珠子而已,居然还是御赐的。 如果让人知道是她捡了,那么会不会被误会是偷的,偷盗御赐之物,要砍头的。 小桃就是那个撞了晴汐的丫头,见状忙安抚钟诗琳冷静,“小姐,既然没人看见,咱们就扔了吧,扔的远远的。” 那样就没人知道了。 钟诗琳点头,“好,好。” 说着,将簪子拿出来,交给小桃,但看到那么好看又有些舍不得,“不如这样吧小桃,你拿出去卖了,还能换点钱。” 就这么扔了真的太可惜了,这少说也值个一两百两银子。 对她来说,可是个大数目! 小桃也没见过这么好的东西,贪心使然,她同意了。 只可惜,她还没能走出府去,就被人抓住了。 “你们干什么?” 小桃挣扎,她跟在钟诗琳身边嚣张跋扈惯了,除了良太妃,根本不把府里任何人看在眼里。 “我告诉你们,我可是钟小姐身边的人,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敢抓我!” 抓住她的婆子有一瞬间松动,但梓汐却是时候的出现,啪啪两下打在小桃的脸上,“敢偷本小姐的东西,管你是谁,一律送官查办!” 她说着,伸手在小桃怀里摸了两下,就把那支簪子摸出来了。 “这上面的东珠可是御赐之物,有什么要说的,留到皇上面前去说!” 梓汐气势惊人,又抬了皇上出来,小桃吓得不敢动了。 梓汐拿着簪子,划在小桃脸上,凑到她的跟前,用只有两人的声音道:“你害我姐姐流产,那我就要让你用命来抵。” 说完,勾起一抹阴冷的笑,看着茗香,“茗香你说,偷盗御赐之物,该当如何?” “当斩!” 茗香面无表情的回答。 小桃吓得浑身颤抖,她还没从梓汐那句话中回过神,梓汐已经命人将她交到王妃那里了。 钟诗琳听说小桃被抓,立刻去找良太妃,所以等小桃被押到王妃那里的时候,太妃也到了。 “不过是个簪子,萧五小姐怎的这么小气!” 良太妃开口就是指责梓汐。 梓汐看着太妃,可没有早上的恭敬,“太妃此言差矣,这可不是普通的簪子,而是御赐之物,太妃的意思是,皇上赏赐的东西,不过如是吗?” “你不要胡扯,我可没有这么说!” 太妃再怎么猖狂,也不敢冒犯皇上啊。 第52章 梓汐没再理会太妃,要收拾她,总得先收拾了钟诗琳,而要收拾钟诗琳,则要先拿小桃开刀。 她看着王妃,毕恭毕敬,“王妃,这件事情还请你给我做主。” 王妃一遇到良太妃就头疼,根本不想插手,但是梓汐话说到这里,她不过问也不行。 何况,钟诗琳和小桃近两年在府里也确实猖狂了些,该好好惩治了! 她看了眼良太妃,摆了摆手,“既然是偷东西,那就送官吧。” 若这事让她来断,太妃肯定插手,干脆送到官府去。 反正小桃是钟家的人,传出去对王府影响不大。 小桃这会儿终于反应了过来,听了此话终于稳不住了,忙道:“凭什么?凭什么把我送官?这簪子不是我偷的,是我家小姐捡的。” “你家小姐捡的?” 梓汐不解的看着她,又看了看钟诗琳,恍然大悟,“我记得早上的时候,钟姑娘就问我要过这簪子,我没给,怎么下午就到了你们手里?就算真的是捡的,不应该还给我吗?” 说到底还是见钱眼开,眼皮子浅的东西! 在场所有人,包括王府下人看钟诗琳的眼神都透着鄙视。 钟诗琳掉了面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看着良太妃,哇的一声就哭了,“姑祖母,不是这样的,我只是很喜欢这簪子,反正萧家有钱,送我个簪子怎么了,而且我也没有偷,真的是捡的。” 凭什么萧家有钱就该送你? 梓汐真为她的逻辑感到搞笑,然而这还不是最搞笑的。 良太妃居然瞪着梓汐,“就是,你们萧家有钱,你又何必在乎一支簪子,既然琳儿想要,你给她就是了,也不至于最后掉了,还闹这么一出。”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梓汐被气乐了! “我们萧家有钱跟她有什么关系?别说这是御赐的东西不能乱给,即便是个普通簪子,凭什么她想要我就得给?我可不是你们王府的人,犯不着听你的。” 这态度,跟早上请安的时候完全不同。 良太妃脸上挂不住,还没人敢这么拒绝她,“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住在王府的客人而已,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客人怎么了?钟姑娘难道就不是客人?她不仅对我说话难听,还没脸没皮的让我给她做衣服,不给钱的那种。不仅如此,还偷我簪子,貌似这个客人更不是东西吧。” “你说我不是东西?” 钟诗琳气得大叫。 “难道你是东西?” 梓汐反问。 “我当然是……” 话没完钟诗琳就顿住了,她指着梓汐,大声道:“你骂我!” “骂你怎么了?我这是跟太妃学的。” 是良太妃先骂人的嘛! 王妃与文氏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她们终于明白梓汐要干什么了,可她们却都没站出来打太极,实在是她们受够了太妃。 可太妃是她们的长辈,她们不能拿她怎么样,梓汐就不同了,她不是王府的人,做什么就不用顾及了。 只要不太过分,她们宁愿梓汐让太妃吃吃苦头。 “你……” 太妃见梓汐冥顽不灵,便指着她骂,“哪里来的小畜生,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真是反了天了,来人啊,给我打!” 没有人动! 毕竟梓汐不是王府的人,哪能说打就打。 “小畜生?” 梓汐看着太妃,眼里很凉,“看来我要回去问问爹爹,我怎么变成小畜生了。” 萧家虽然走了文人路子,但萧卫国手上还握着重兵呢,这一点,便是衡王都比不了。 太妃也只是一时冲动才说了这话,这会儿回过味来也有点后悔,但话已经出口,她是不会拉下脸来道歉的。便冷哼一声,不做理会。 梓汐暂时不跟她计较,又看向小桃,“就算是你家小姐捡的,也应该还给我,而不是偷藏在身上拿出府,这跟偷也没有两样,所以……你死定了!” 后面四个字,她只给了个口型,但小桃读明白了。 她很害怕,突然想起方才梓汐跟她说,她害了二少夫人的孩子,她要她偿命! 可是,可是那是小姐指使的,不关她的事啊,凭什么把一切罪责怪到她的头上? 还有这簪子,也是小姐捡的,是小姐叫她卖的,如果没有小姐,她不会这样! 小桃怕死,赶紧辩解,“不是我,是小姐,小姐她捡了簪子,舍不得还给你,又担心被查出来,才让奴婢拿出去卖了换钱的,还有二少奶奶的孩子,也是小姐指使我撞掉的!” 这话一出,全场肃静! 原来二少奶奶的孩子是钟姑娘害没的? 原来钟姑娘这么贪财,明明知道是御赐的东西居然还敢拿出去卖? 原来她这么蛇蝎心肠! 一时间,无数怨恨、责备、讽刺、鄙夷的目光都落在钟诗琳身上,让她无地自容! 梓汐仿佛才知道般,怨毒的看向钟诗琳,“原来我姐姐的孩子是你让人撞掉的?亏我还想着让姐夫娶你做平妻,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根本不配!我要你替我侄儿偿命!” 她吼着,就上前去掐钟诗琳,王府下人连忙将她拦住。 梓汐双眼通红,她看着王妃,恳求道:“还请王妃替我姐姐做主。” 这件事情本来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是碍于太妃大家都没点破,如今当着满府下人捅破了这层纸,那么不处理就不可能了。 良太妃却在这时往钟诗琳面前一站,“谁敢拿我琳儿如何?” 梓汐冷笑,“看来太妃并不承认自己是皇家的人啊。” “你什么意思?” 良太妃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能得先皇宠爱,怎么能说她不是皇家的人。 “否则怎么不事事为王爷考虑,反而护着钟家呢?我还以为太妃是要靠钟家养老送终呢。” 靠钟家? 钟家不靠她就阿弥陀佛了。 “我护着谁跟你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钟诗琳指使小桃害我姐姐流产,她怀的可是衡王府二少爷的嫡子,算起来,也是皇家子嗣,她谋害皇嗣,论罪当诛!” 诛! 钟诗琳与良太妃都忍不住晃了晃身子,钟诗琳哭的更厉害了。 “姑祖母,我不想死啊,是小桃,是小桃撞的,跟我没关系,她陷害我。” 良太妃听她这么说,立马反应过来,指着王妃道:“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将这个害了我重孙,偷盗御赐之物的死奴才拖走杖毙!” 王妃不急不缓,照着她的意思办,“来人,如太妃所说,拖走,杖毙。” 话落,看了梓汐一眼,心道还是这丫头有本事。 竟让钟诗琳主动将人交出来,起码替晴丫头出了口恶气! 梓汐没想过一下子就能解决钟诗琳与太妃,她今天的目的,本来就只是小桃,见她被杖毙死,也就不再说什么,同芸汐一起回了秋兰院。 秋兰院的所有奴仆都知道了这件事,见她回来,都激动万分,更有说得上话的,夸她聪明有头脑,真是解气。 只有晴汐,略有担忧,“你这样做,就是彻底得罪了太妃,当心她找你麻烦。” “我不怕。” 梓汐替她整了整被角,“她们欺负你,就等于是欺负我,姐姐你放心,我回府之前,一定帮你解决这个□□烦。” * 太子府,书房。 慕容离从外面进来,带着一丝热气。 “赵家向庄家下聘了。” 他刚刚得到消息,就过来告知太子。 太子将手中的书放下,笑,“我已经知道了。” “知道了?” 慕容离诧异,“果然你的人速度够快。” “我还知道,派遣锦州的官员名单下来了。” 闲王谋反一事,牵连了整个锦州的官员,到底还是要重新派人去的,否则,整个锦州都得瘫痪。 慕容离对这个没兴趣,他关心的是另一件事,“那宫里那几个处理了吗?” 太子早就查出宫里哪几位嫔妃与闲王有勾结了,也把证据给了皇上,不过皇上一直迟迟没有处理。 “罪不至死,父皇的意思,还是关在冷宫一辈子就算了。” 在冷宫一辈子,比死还惨。 慕容离并不发表意见,太子又说,“听说最近城外几个村子总有妇女失踪,伍默桀那里已经接了好几宗报案了。” “嗯,他正在查,你放心吧,他能干着呢。” “我还听说,你那个小未婚妻当初在安平村抓了个假货郎,就是拐卖妇女的其中一个。” “原来太子知道。” 梓汐去安平村的时候几乎相当于易容,没那么容易被认出来,只是伍默桀眼尖而已。 不过这件事情他也没有外传,没想到太子知道。 “我知道很奇怪吗?现在最要紧的是,你去找你的小未婚妻多了解下情况,这样有利于查案。” 京兆尹的案子太子没有兴趣,只是这关乎人口买卖,他最是痛恨,如果早点抓到那伙人,就可以多救下一个。 “听说烁郡王妃小产了,她去了衡王府。” “那你就去四皇叔那里。” “这不好吧。” “阿离……” 太子突然认真起来,“能挽救一个是一个,你懂吗?” 慕容离也严肃的点头,“我知道了。” 第53章 一夜好眠。 第二日早上刚吃过饭,茗香就说慕容离约了她中午在一品居见面。 梓汐虽然疑惑,但还是收拾收拾出门了。 经过昨日的事情,钟诗琳形象大毁,虽然她原本就没有什么形象,又折了小桃这个心腹,一时半会儿翻不出浪浪来。 一品居一如既往的人满为患。 梓汐到的时候慕容离已经点好了菜。 “你找我什么事?” 她坐下来就来吃,对于美食,她是毫无抵抗力的。 “上次你在安平村遇到的那个假货郎,能说说具体情况吗?” “你知道我去过安平村?” 梓汐诧异。 慕容离有些不自在的握拳咳嗽了声,“上次在一品居伍默桀见过你,认出你来了。” 梓汐先前为了不让村民多跑一趟,与风轻染揽了扭送假货郎去衙门的差事,那时候她的装扮相当于易容。 而在一品居凑热闹的时候,她是本装,伍默桀的眼神要不要这么毒? 梓汐笑得无奈,“可你问这个干什么?” 都过去好几天的事情了。 “近日城外的村子里总是有妇女丢失,我们怀疑这是个团伙,所以想问问你还记得哪些细节,没准可以早点抓住这些人。” 梓汐拧眉,为何总是出现书中没有的情节,这让她怎么应对。 “没什么特别啊,就是推个小破车,穿的一身新,然后……哦,对了,他的鞋子,鞋子的料子很好,上面绣着一朵蔷薇。” 一个男人,穿绣着蔷薇花的鞋子,很奇怪的好不好。 但也仅仅只能证明他奇怪,不能找到他团伙的消息吧。 慕容离仔细听着,没有漏过一个字。 此次来寻她,也只是抱着可能会有线索的想法。 他还是相信伍默桀的,他办案效率效果都不错,就算没有线索,他也一定会很快破案。 便没再继续追问下去。 两人吃过饭,梓汐将筷子一放,定定的看着他,“慕容离,你还没见过我们的铺子吧?” 慕容离抬眸看她,“没有。” 他连铺子在哪儿都不知道,怎么去看。 梓汐盘算着出都出来了,索性去一趟吧,便开心的道:“我带你去。” 两个人的感情好像没有什么进展,她自然要替自己多制造点机会。 两人一起出了一品居,梓汐瞧见旁边摊子在卖糖人,便拉了慕容离过去瞧。 少女的手柔若无骨,因为习武的原因,指尖略略有些薄茧,除此之外,都光滑细腻,不知怎么的,就让人眷念。 “听说了吗?衡王府住了位表小姐,一直赖着不走,做梦都想着嫁给二少爷,还害得二少奶奶流产。” “当然听说了,我还听说她常常勾引二少爷,但二少爷根本不理她。” “听说是良太妃娘家的小姐,太妃一直护着,就连害二少奶奶掉了孩子都没有责罚。” “要我说这太妃也是拎不清的,掉的可是她亲重孙,怎么跟一个表孙女比。” “谁知道她在想什么呢,或许这里有病。” 那人指了下脑袋。 “嘘,你们不要命了?” 旁边有人提醒他,而后自己又说了起来,“我听说二少奶奶娘家的姑娘过去陪二少奶奶,那表小姐贪图人家的簪子,竟然给偷了。” “啊,怎么这么恶心?” “见钱眼开,不要脸!” “你听我说完啊,偷了以后她发现这簪子是御赐的,吓得要让丫鬟去卖,结果被逮个正着。” “后来呢后来呢?有没有送官?有没有赶出王府?” “没有,她把一切推到那丫鬟头上,丫鬟被打死了,她什么事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这种蛇蝎心肠的人,就该被送官。” “还不是有太妃呗。” …… “这……” 梓汐手中拿着一个糖人,老板问她要不要,她根本没听到,注意力放在别人的议论上。 “姑娘,这糖人你要不要?两文钱。” 终于把梓汐的注意力拉回来,她忙笑,“要,我要两个。” 说着,掏了一锭一两的给他。 老板忙着给她找钱,她却拉着慕容离走了。 “喂,姑娘,给你找零。” 没反应。 “姑娘,姑娘……” 老板看了眼摊子,又看了眼梓汐,最后没有追上去。 如果她回来拿,就给她,如果不回来拿,就当自己运气好。 梓汐走了一路,听了一路,全是关于衡王府的流言,这明显不正常。 “会是谁在背后操控?” 她嘀咕,看向慕容离,将其中一个糖人给他,“给你。” 慕容离自然也听到了流言,他原还以为是她所为,但看她一脸疑惑,才知道不是。 看着这糖人,他本能拒绝,“我不吃这……” 话还没完,糖人就被塞进了他的嘴里。 他松开被她握住的手,伸手去接,本能的吃了一口。 “还不错。” 甜是甜了点,但是她给的,就总感觉哪里不一样。 “他们说的是你的簪子?” 他又吃了一口,看着梓汐。 “我设计的,害我姐姐小产,凭什么什么事情都没有,那可是一条人命,我第一个侄子。” 梓汐觉得,自己自从进了这本书,貌似变得残忍了些,竟然可以说杀人就杀人。 但没办法,她要保护自己在乎的人。 “流言怎么回事?” 看她的神色,似乎也不知道,但他还是问了句。 果然,梓汐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按理说,衡王府的人是不会将这种事传出去的啊。” 可是这件事真的只有衡王府的人才知道,如果不是衡王府的人,就恐怖了。 不过,就目前来看,这些流言有利于姐姐,那也是不错的。 两人一路说一路逛,不大一会儿就到了铺子。 梓汐请的工匠团队大、速度快、效果好。 短短时间内,已经差不多了。 慕容离走进去,完全呆了。 这是什么神仙操作,这种风格布局,是他从没见过的。 “你想的?” 他看着梓汐,不确定的问。 梓汐得意的拍着胸脯,“那当然,怎么样?不错吧。” “嗯。” 他一直以为她是闹着玩的,没怎么在意,但今日一瞧,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她在很认真的做这件事。 领头的工匠过来与梓汐说话,“姑娘,再过两日就可以完工了。” “嗯,谢谢。” 梓汐盘算着,过两日完工,收拾一番,再将货品摆上来,六月中旬是能够开张的。 转了一圈,两人就出了铺子。 梓汐不想这么快就跟慕容离分开,就说要吃下午茶,两人走了这么久,其实真的累了渴了。 便进了一家茶楼。 茶楼不大,但挺雅致。 梓汐与慕容离挑了二楼靠窗的位置,前后都有屏风隔开,勉强也算得上是个小雅间了。 小二上了茶与点心就离开了。 “你打算在衡王府住到什么时候?” 光坐在一起喝茶总觉得尴尬了点,慕容离就随便找了个话题。 梓汐笑眯眯的看着他,管他外面发生了什么,现在,是谈情说爱的时间。 “解决了钟诗琳与太妃,我就回萧家。” 他被她直勾勾的看着,很不自在,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什么吗?” 梓汐摇头,“没什么啊。” “那你一直看。” 他没说,她这么看着他,让他有点不好意思。 “因为你长得……” 想起他警告她的话,她到嘴的词语就变了个,“帅气啊。” 慕容离还真怕她再说他漂亮,俊脸都板了起来,她却话锋一转,他顿时将眉眼舒展开。 哪知刚舒展开,她又问,“轻染都要嫁给太子了,慕容离,我们什么时候成亲啊?” 噗…… 到口的茶水全部喷了出来,不少都喷在了梓汐脸上。 “你说啥?” 他不是没听见,只是不可置信。 他们说好不会真的成亲,会想办法退亲的。 梓汐伸手擦着脸上的水渍,脸色很不好,“慕容离!” 慕容离后知后觉,赶紧拿出帕子给她擦拭,“我们说好不成亲的。” 不怪他这么激动。 “我反悔了。” 擦拭的手顿住,慕容离就那样看着梓汐,恨不得将她看个透彻。 就算曾经想过会这样,但亲耳听到她说,他还是愣住了。 他皱眉,“我们明明说过……” “慕容离,你不明白吗?我喜欢你啊!” 梓汐忍无可忍,她是个直白的人,既然喜欢就要说出来。 慕容离好看的桃眼明显瞪圆了,他也猜测过会是这个原因,只是如今挑明了,他不知道怎么回应。 他自问是不讨厌她的,但若说喜欢,他也不确定。 “我……” 他是个对感情负责的,如果喜欢,就会喜欢到底,如果不喜欢,也绝对会说清楚。 但对梓汐,他做不到拒绝也做不到承诺。 “我还没想明白。” 他老实说出心里话。 “没关系,我可以等嘛。” 梓汐大方一笑,其实有点紧张。 第一次,她第一次跟人表白,还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 正在她尴尬的时候,突然听到隔壁传来的声音。 “再过几日就是结业考试了,到时候只要在萧子恒的马上做点手脚,再嫁祸给慕容忧,两家必定结仇,就算不结仇,也不可能结亲。” 这声音,有点耳熟! 而且这计策,也有点熟! 第54章 是万鸿文! 梓汐与慕容离对视一眼,方才因告白而产生的尴尬瞬间荡然无存,两人脸色都十分严肃。 毕竟万鸿文口中提到的萧子恒与慕容忧,一个是梓汐的哥哥,一个是慕容离的弟弟,都在白云书院求学。 而结业考试,是六月十五日的大考,如果顺利通过,他们就可以回家下场参加这次的秋闱。 算计萧子恒,嫁祸慕容忧,破坏两家联姻,真的像极了三皇子的手笔。 庄赵两家不就是这样吗? “万兄放心,这事交给我们,一定没问题。” 这是…… 梓汐没记错的话,应该是陈天渠,上次诗会见过,他还得了书法比赛的第三名。 “就是,就没有我风轻扬办不好的事情。” 风轻扬! 梓汐的眼睛顿时眯了起来,透着危险的光芒。 好啊,没想到还有你的份! 上一世害得轻染有多惨,这一次让你加倍还回来。 “风兄做事我放心。” 万鸿文带着些夸赞,“那就这么说定了,王兄、周兄,到时候还得多多帮忙。” “没问题。” “那我先走了。” 万鸿文说着,站起身要离开,梓汐与慕容离赶紧将目光放到窗外,佯装看风景的样子。 其实两个隔间用屏风隔开,万鸿文要离开,根本不会经过他们这里。 等到他走了后,那边又响起了声音,“陈兄,天祥兄的死我们周家也很难过。” “这跟你们没关系,是他自己色迷心窍,不过那杨菁菁也太过狠毒,我会让人在牢里关照她的。” “可盈她还好吧?” “多谢周兄关心,她没事。” “那我就放心了。” 几人又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梓汐与慕容离懒得听下去,付了银子走人。 “不行,我一定要去白云书院。” 梓汐不可能放任他们算计自己的四哥。 “你先别急,白云书院的结业考试是六月十五,还有好几天,你先处理好衡王府的事,我去安排一下,到时候你再上去,送你一份大礼。” “好。” 梓汐想想也是,还有好几天呢。不如先解决钟诗琳与良太妃。 至于书院那边,慕容离做事总比她容易得多。 她就想看那几个人怎么自食其果。 还有万鸿文、三皇子! 梓汐握紧了手,一定不会放过。 回到王府的时候晚饭时间已经过了,梓汐与慕容离在路边吃了小吃,不饿。 茗香端着一碗燕窝过来,“小姐还是喝点吧。” 梓汐摸着肚皮,摇头,“阳春面太好吃了,我吃的有点多,撑死了,你喝吧。” 茗香没有勉强她,又见这燕窝倒了着实可惜,便也就依了她的意思,端着喝了。 哪知刚喝一会儿,肚子就痛了起来,紧接着就开始跑茅房。 梓汐先前没注意,以为她纯粹吃多了。 只是后来茗香跑得越来越频繁,她才终于察觉到不对劲,赶紧让人请了府医过来。 毕竟是客人,虽然只是个奴婢,但府医态度也很端正。检查了后说,“是吃了巴豆。” 也就是泻药了! 梓汐的眼里阴沉沉一片,她让府医开了止泻药,将他送走,这才回到屋子,一巴掌拍在桌上。 好啊,好一个钟诗琳、好一个良太妃。 居然这么明目张胆的给她下泻药! 她们就断定她不敢说吗? 今日要不是自己在外面吃太多,这碗燕窝就入了自己的肚子,可怜了茗香,替她受罪。 这个仇,不报不行! 既然你这么明目张胆的下药,那我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巴豆嘛,好说! 梓汐趁着天还没黑,又出了一趟王府,乔装打扮后,进了一家药铺。 等再回到王府后,天色已经暗了下去。 只是在回秋兰院的路上,瞧见了芸汐,正被楚君落拦住去路。 “六姑娘何必急着走呢,咱们好不容易碰到,坐下聊会儿天呗。” “不好意思三少爷,二姐姐还在等我。” 她只是吃了晚饭出来消食,没想到被这个无赖拦住了。 “这么晚了,她早就睡了,就算没睡,二哥也在那里呢,你跑去凑什么热闹,打扰人家恩爱,不如跟我……” 说着,楚君落就动手去拉芸汐,芸汐肯定不会如他的愿,往旁边闪了。 楚君落拉了个空,也不恼,转过身子继续看着芸汐,“不如跟我坐下一起赏赏月,今晚月色这么好,很适合增进感情啊。” “三少爷,请你自重!” 芸汐再单纯,也知道他恶意调戏,顿时脸色就沉了。 “啧啧,美人生气也好看。六姑娘,我看这样吧,明日我就让父王去南安侯府提亲,咱们今晚……” 他说着,又朝芸汐扑去,芸汐这次真的是气狠了,直接伸出脚绊了他一下。 楚君落一个不查,摔了个狗吃屎,芸汐没有理他,转身就跑。 梓汐见她没有吃亏,满意的笑了。 不是她不出手帮忙,她是想看看芸汐到底能不能自保。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梓汐的复仇计划。 她趁着夜深人静,悄悄潜入太妃的院子。 这个时候,没想到她居然还没睡,不仅是她,钟诗琳也没睡。 “姑祖母,我听说她没有喝燕窝,全让丫头喝了,还请了府医。” 钟诗琳明显不满意这个结果。 良太妃一脸阴沉,“没关系,咱们明日继续。” 好啊,好你个老虔婆,居然这么恶毒! 梓汐气得呼吸不畅。 “好,我一定要让萧梓汐吃点苦头。对了姑祖母,你知道外头的传言吗?他们那么说我,我……” 说两句就哭,钟诗琳也是够作的。 “放心,只要你做了烁儿的妾,他们怎么说都无用了。” “可是姑祖母,烁哥哥根本不理我。” “我有办法,琳儿,不要哭,既然他们不肯接受你,那就只能来点狠的。” 良太妃说着,让身边的婆子取出一包药来,“明日我找个理由将烁儿叫过来,你将这药放到他的茶里,先把生米做成熟饭,一切就好说了。” 这还是人吗?给自己亲孙子下这种药? 梓汐真是恨不得从梁上跳下去杀了这老巫婆。 但很快她就冷静下来了,既然她们这么狠,她就没必要手下留情了。 于是,将原本的计划搁置,偷偷换了个计划,悄悄回了秋兰院。 第二日,楚君烁去良太妃那里请安后,久久没有回来。 没过一会儿,就听府里下人在传,钟姑娘与男人在太妃院子里翻云覆雨,声音要多放荡有多放荡。 晴汐想到夫君迟迟不归,又听到这话,急得吐出一口鲜血。 梓汐去的晚了一点,忙劝解,“姐姐你干嘛呢?你怎么知道那就是姐夫。” “她们一门心思要算计夫君,不是他还会是谁。” “那也未必。” 梓汐笑得神秘。 她既然知道别人要算计自己姐夫,怎么可能袖手旁观呢? 看在钟诗琳这么想嫁进王府的份上,她不介意让她如愿以偿。 那楚君落瞧着就是个好色的,应该不甘心只有一个妻子吧? 钟侧妃与钟诗琳都是钟家的人,到时候钟侧妃要向着自己的儿子,而太妃…… 这三少爷以后的后院,肯定精彩得很。 众人都以为与钟诗琳翻云覆雨的是二少爷,可是二少爷却从府外回来,让人大跌眼镜。 问他出府干嘛,他说给妻子买点心,□□的秀恩爱! 那么问题又来了,如果在太妃院子里的不是二少爷,那又是谁呢? 王爷? 我的天,这个不敢想! 世子? 不是吧,钟姑娘不是不喜欢世子吗? 那如果都不是,就只剩下…… 听说三少爷去请安后一直没见出来。 可是他们也没看见二少爷出来啊,但二少爷却出了府,没准是他们没注意而已。 其实何必猜测那么多,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府中下人也是很爱八卦的,连忙将手中活计做完,跑到太妃院子里围观去了。 太妃瞧见这么多下人,非但不呵斥,还挺满意。 她根本不知道房间里的不是楚君烁,她就想着,这么多人看见了,烁儿不答应纳琳儿也得答应了。 然而,当她装作焦急的跑到厢房门口推开房门的时候,所有表情瞬间定格。 “啊!” 钟诗琳的大叫声传来,“怎么会是你?” 然后里面传来乒乒砰砰的响声,再然后,听到另一道惨叫声。 “啊,钟诗琳,你想打死老子不成!” 这声音,这是三少爷啊! 闻讯而来的王府主子站在院子里,表情丰富。 衡王与衡王妃、世子夫妇都松了口气。 不是烁儿二弟就好! 楚碧芜依旧面无表情,跟她有关系吗? 钟侧妃根本绷不住,直接冲到房间里去了,好半响,传来啪的一声响,“钟诗琳,你干的好事,竟然敢勾引我儿子。” 钟家的人,德行几乎差不多,这个钟侧妃,平日里还能装装端庄,一遇到事情就像个泼妇。 王爷也只是新婚夜去她那里睡了一宿,谁知她运气好,就怀了三少爷。 “我没有,是他强迫我!”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钟诗琳肯定不会承认。 良太妃傻眼了,久久回不过神,就看着她们闹。 “怎么没有,我儿子过来请安而已,怎么会跑到你房里来,还跟你滚在一起?要不是你勾引,你以为我儿子看得上你吗?” 第55章 钟诗琳似是受到前所未有的侮辱,“他看不上我我还看不上他呢,整日里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就是个蛀虫,我就是勾引府中一个下人也不会勾引他,分明是他见色起意,跑到我房里强迫我的。” “真是笑话,也不看看你长得什么样,也值得我儿强迫你,同你说的一样,便是府中任何一个丫鬟,都比你强。” 况且丫鬟还不用强迫,岂不比她强百倍不止。 钟侧妃此时的模样,就像只愤怒的母、鸡,甚是难看。 两人正吵着,却见太妃突然呻、吟了起来,开始气息还很轻,没人主意,可是后来声音越来越大,众人才发觉不对劲。 再去看她的时候,她已经面色潮红,一只手不停的拉着衣领。 这…… 众人茫然,还是衡王察觉出不对劲,冲着满院子的下人怒吼,“都围在这里做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众人闻言立马做鸟兽散。 * 良太妃中了媚药,准确的说,中了过期的媚药! 但她当着整个王府下人的面做了那等子……不自重的举动,已经在府内穿得沸沸扬扬了。 钟侧妃与钟诗琳一直在闹,太妃又出了丑事,楚君落骂骂咧咧,直吵的衡王头疼,所以,他怒了! “来人,将三少爷与钟姑娘各打二十大板,关回房间,择日完婚!至于钟侧妃,禁足,三少爷大婚后,送去小佛堂,永远都别想出来。” 再说太妃…… 衡王略感羞耻的看了一眼,“本王亲自去宫里见母后,就说母妃还是想念宫中生活,回去伺候母后吧。” 这么多年这个家像什么样子,整日里吵闹,他自认为对钟家仁至义尽了。 别以为他不知道今天钟诗琳要算计的是烁儿,害了二儿媳妇的孩子也就罢了,现在竟然闹得这么难堪! 身为太妃,连媚药都能拿出来用在自己孙子身上,也不配做个祖母。 既然嫌弃日子过得太舒坦,还是去皇宫伺候母后吧。 衡王一锤定音,任由别人怎么哭闹求情都没用,他狠了狠心,也不关太妃的咒骂,带着王妃回自己院子了。 其他人见王爷都走了,自然也不好再留,匆匆离去。 梓汐与芸汐、楚君烁回了秋兰院,将情况与晴汐说了后,晴汐便看向梓汐,“是不是你好的?” 虽是疑问句,但眼神却很肯定。 梓汐也不隐瞒,点了头,“她们那么欺负你,我看不过去。” 晴汐又看着楚君烁,“你也陪着她胡闹?” 她不信自家夫君出府还需刻意避开奴仆。 楚君烁垂着眸子,并没有否认。 晴汐有点激动,“钟姑娘也就罢了,你们竟然动主意动到太妃头上,再怎么说,她也是……” “长辈嘛。” 梓汐翻了个白眼,“姐姐,人都是有心的,你对别人好,别人也该将心比心对你好才对,可是你看看良太妃,你们敬重她,把她当祖母,可她有没有拿你们当孙儿、孙媳妇?她都要给姐夫下媚药了,难道我们还不能反抗吗?” 梓汐说着,换了口气,“再说,我给她的媚药都是过期了的,也就是想让王爷把她送回宫里而已,这样一来,王府不就清静了吗?” 钟侧妃被关佛堂,剩个楚君落与钟诗琳,以后翻不出花浪来。 何况没了良太妃的庇护,她就不信姐姐应付不过来。 “是啊二姐姐,现在这样不就挺好的吗?再说五姐姐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你就别怪她了。” “我没有怪她。” 晴汐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我无用,自己处理不好家事,还要劳烦你们来帮我。” “是我无能。” 楚君烁在旁边宠溺的纠正。 梓汐看他们感情好就放心了,“我瞧着这段时间王府还挺忙的,我和芸汐就不打扰了,姐姐,我们先回侯府了。” “好,我让人备马车送你们。” “嗯。” * 回到南安侯府后,梓汐与芸汐换了衣服便去平安堂,萧家的大小主人几乎全在,她便把王府的事情说了一遍。 老太太等人虽然愤怒,但既然已经报仇了,也就没什么说的了。 梓汐便转了话题,看向萧子恒,“四哥,你们白云书院的结业考试快开始了吗?” 萧子恒是个性子爽朗的少年,容貌继承了萧卫民与安氏的所有优点,英俊潇洒。 “就这几天了,所以特意放了我们几天假,就为了让我们好好准备。” “那四哥,你可得好好在府里陪陪我,哪儿都不许去。” 她怕万鸿文那群人暗地里使阴招。 考试那天有慕容离的安排,应该是好防的,但是放假这几天,万一有人约他出去,给他下点药什么的呢? 她不得不担心。 “行,就陪你。” 萧子恒也知道,五妹妹在瑶池城生活了十年,他确实没有怎么陪过她,正巧趁这几天,多多了解下。 “四哥,你真好。” 梓汐笑眯眯的,模样甚是有几分可爱。 逗得一家人哈哈哈大笑,因晴汐小产一事带来的不愉快也很快过去。 * 第二日一大早,梓汐去了趟风国公府。 风轻染自从得了圣旨就在家绣东西,并没有人去打扰,只有风轻语与李氏偶尔作妖,但都被她挡了。 至于风轻语,额上留疤不说,右手还废了,加之一醒来就发现玲珑也死了,那心情真是糟糕透顶,在院子里发了好长时间的脾气,久久没有恢复。 “近日三皇子往府里来得勤快。” 风轻染这般与梓汐说。 梓汐诧异,“他来干什么?” “他年后就要娶妃了,但毕竟只是一个正妃,还有两个侧妃的位置呢。” “他想拉拢你爹?” “他一直都有这个心思,只是我那二妹妹毁容了,也不知道他下得手去不?” “或许她的目标是你。” 梓汐提醒风轻染。 风轻染手中的针线瞬间一歪,扎手了。 “是啊,他的目标也许是我。” 楚君灿什么性子她一清二楚,见不得别人好!最爱与太子抢东西。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他上一世之所以愿意娶自己,一来因为太后、二来因为她爹、三来……三来就是因为太子。 “所以你多加小心,还有两月就是大婚,等一切尘埃落定,就是复仇的时候。” “嗯,你呢,我听说烁郡王妃小产了。” “解决了,铺子那边有我,你放心,我先走了。” 梓汐起身,准备离开,突然又止步,“对了,忘了跟你说,这一次白云书院的结业考试,怕是你那位弟弟要遭难了。” 风轻扬? 风轻染不解。 “他想害我四哥嫁祸给慕容忧,我与慕容离自然不会放过他,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别让他死得太痛快。” 想了想,风轻染回了这么一句。 梓汐点点头,“这个是自然。” 话落,这次真走了。 * 整整四天时间,梓汐都在府里缠着萧子恒,不让他出府。 萧子恒虽然无奈,却也没有责备她,倒这么陪她玩了四天,任谁来请他出去吃酒,他都说:“不去了,还得陪妹妹。” 俨然一个妹控。 就这样,到了六月十五这一日,白云书院结业考试,梓汐与芸汐陪着萧子恒回了书院。 这样的考试,为了显得公平公正,可以是有旁观者的。 不过当官的都忙,没时间,已婚妇人又有太多牵绊,去的便只剩些闲着无事做的公子小姐。 也就是梓汐与芸汐这样的。 考试除了传统的六艺外,还添加了狩猎。 因为大晋先祖是在马背上得的天下,所以后辈自然不敢忘。 绝影的消息,风轻扬等人会在萧子恒的马上做手脚。 不过有他在马厩看着,不会出事。 梓汐虽然信得过绝影,却还是有点担心,她看着慕容离,似乎想要确定什么。 慕容离冲她点了点头,示意她心安。 她也确实感到平静了些,仿佛有他在,就安心。 六艺的成绩当场就会公布,只有及格与不及格两个档次,这对大多数官家少爷来说,根本不难,所以大部分人都通过了。 接下来的狩猎才是重点! 分成两组,到白云山狩猎,那组猎捕的猎物多哪组获胜。 获胜的队伍有赏赐,却并不在成绩上加分,算起来,这也只是一场友谊赛。 但就是这友谊赛,却有人拿来当害人的工具。 仿佛名单一早就确定好了,萧子恒与慕容忧分在了一组,风轻扬、陈天渠及那日在茶馆的王铮、周逸寒在另外一组。 院首一声令下,比赛开始。 看着几十匹马儿一同跑进白云山,梓汐趁着旁人不注意,走到慕容离身边,“咱们要不要跟去看看?” 她终究还是不放心的。 慕容离看了看在场的人,点了点头,“也好。” 既然她不放心,就陪她去看看,反正他也挺担心二弟的。 三皇子心思歹毒,保不齐还有其他的阴谋,有他去看着点总是好的。 于是,两人趁众人不注意的时候 悄悄退到后面,从没人注意的地方入了白云山,又朝着萧子恒等人跑的方向走去。 第56章 有绝影的提前安排,加上梓汐与慕容离的暗中保护,萧子恒自然没事,且慕容忧也不用牵扯进去。 倒是风轻扬那边,不知是怎么回事,好几匹马同时发狂,场面一片混乱。 后来还是惊动了院首,让人去帮忙才控制住。 但马是控制住了,人就…… 因为场面混乱,很多学生都受了伤,有轻有重。 最严重的当属风轻扬,他的马最先发疯,他被马儿甩在地上,还没反应过来,其他马也跟着疯了。 四处乱窜,横冲直撞,风轻扬当场被踩了个半死,等到送回风国公府后没多久,就不治身亡了。 风国公与李氏、风轻语有多伤心暂且不提。 白云书院这边,风轻扬被踩死,陈天渠也没好到哪里去,腰部、手臂、腿部都被马儿狠狠踩过,也送回了陈府。 其余人,王铮断了右臂,周逸寒被踩断了……命根子。 这一下,上京城乱了! 三皇子与万家两位公子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他们明明是设计萧子恒的,可为何萧子恒没事呢? 萧子恒没事也就罢了,他们这边的人却全折了。 “混蛋!” 三皇子一算打在树上,将树干都打出了一个洞。 “表哥,这件事情肯定是太子做的。” 万鸿文想来想去,都只有这一个可能。 “难道不是你不小心,走漏风声吗?” 万鸿声责怪自家弟弟。 “我做事很小心的,是不是他们几个?” 万鸿文完全相信自己,他现在怀疑是风轻扬几个泄密。 “不可能,如果是他们,他们就没必要笨得让自己受伤。” 三皇子这点还是看得出来的。 “不过,也有可能是苦肉计。” 他疑心重,想想还是不能大意。 万鸿声沉思,“如果真的是苦肉计,我觉得可能是王铮,毕竟只有他伤得最轻。” 王家只是一个养马的,其实对三皇子来说,用处不大,若真是王铮的话…… “去查一查。” 他这是对万鸿文说的,若真是王铮,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 然而,万鸿文的心思却更狠毒一些,他联想种种,就越发觉得王铮有可疑。 便是往日里再寻常的动作,到了他这里就都是疑点。 如此一来,他根本查都没查,隔了两天便直接回复三皇子,“确实是王铮。” 一句话,就定了王家生死。 从此,上京城再也没有这个王家。 * 风轻染一直在家里绣绣品,绣完了就绣铺子里的成衣,已经好长时间不曾出过府门。 往日里,李氏与风轻语总要上门来找点存在感,说着尖酸刻薄的话,但今日,出奇的安静。 茯苓匆匆进来,才知是风轻扬被马踩死了。 她先是一愣,而后想起梓汐说的话,不由勾起了嘴角。 “走吧,去看看我这位弟弟。” 风轻逸死了,风轻扬也死了,风轻语毁了,李氏的正室位置也甭想了。 想想怎么那么开心呢。 刚走到芙蓉居,便见三皇子也在。 他一个大男人居然跑到后院来,也亏得别人都觉得正常。 “风大小姐。” 还没给他请安,他倒是先与她问候。 风轻染心中警惕,“三皇子。” 这段期间说实话,他跑风国公府有点勤快,她不得不防。 “令弟的死,我很悲痛。” 风轻扬是被马踩死的,属于意外,李氏就算想闹也没地方闹,哭得晕过去好几次。 “多谢三皇子关心。” 关心风轻扬,只是因为心虚吧,若让她爹知道自己唯一剩下的儿子是因为帮三皇子不成反被算计而死,不知道会不会与三皇子断绝来往呢。 她想,是不会的吧,她爹那样的人,最重利益,一个儿子算什么。 * 别人家死了儿子如何,梓汐并不理会。 她只是联合陆放与慕容离,将铺子整理出来,摆上货物,又在后院专门弄了一间绣坊,将两名学绣工的落魄官家小姐绾绾和清荷安置到里面,其余备了下人房,将学礼仪的十名女子也安置了进去。 接下来,就等着开张了。 绾绾和清荷不会出来招呼客人,平日里就是绣绣品,招待客人的活计落在十名女子身上。 梓汐给他们都取了名,全是以花命名的,毕竟他们第一季主打的就是花主题。 什么玫瑰、牡丹、芙蓉、蔷薇、百合、木槿、荷花、山茶、芍药、杜鹃。 开张第一天,所有东西都是五折,且如果买成衣或者成套的首饰,都会送指甲油或者口红。 夫人小姐们第一次见这样装修的铺子,进来后的第一眼就会让他们眼前焕然一新,产生好奇,再看卖的东西,样式都很别致,便有些爱不释手。 何况还有的东西她们听都没听过,比如指甲油和口红。 但当她们看到以后,就觉甚好。 一时间,铺子里人满为患。 当然,梓汐与轻染还给铺子取了个名字,叫做‘倾城’。 女人嘛,谁不想倾城倾国。 风轻染没能到场,有点遗憾,梓汐与慕容离也不可能在前面招待。 是十朵花在招待,陆放收银子。 一天下来,盈利还不错。 * 时间眨眼就过去。 八月十八,宜嫁娶。 太子殿下迎娶风大小姐,这是整个上京城乃至整个大晋朝的喜事。 婚礼从早上一直持续到晚上,梓汐一直陪着轻染,到了晚宴的时候,才出去吃东西。 “皇兄,恭喜。” 三皇子举着酒杯,眼底晦暗不明。 这一个多月他去风国公府的时间很多,也找了机会与风轻染见面,可任凭他如何表现,她居然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他很生气,可除了生气也做不了其他的。 后来风轻语瞧出他的心事,说有办法帮他,他信了。 可是最后爬上他床的,竟然是风轻语自己,他觉得他被她耍了。但奈何风国公看重她,他非但不能与她生气,还得好言相劝。 这口气,真是憋的难受。 今天,看着风轻染嫁给太子,他更不爽。 “多谢三弟。” 太子明白他的心情,但也只是勾唇一笑。 这个三弟,心太大! 最近这段时间,明里暗里不断挑衅他,闹得朝堂乌烟瘴气,父皇为此发了好几次脾气,但最后都没重罚他,可见他在父皇心里的地位非同一般。 只是这样一来,他就更加大胆,朝堂也就更加乱了。 “今晚一定要不醉不归。” 太子是新郎官,自然有人来敬酒,不过好在有慕容离,一一挡了。 “太子殿下身体不适,有什么就冲我来。” 这是慕容离的原话。 然后,他就一杯杯的喝酒,很快就醉了。 倒是太子,早就溜回了新房。 梓汐远远瞧着慕容离,不知为何,心里堵得慌,太生气了! 所以,在众目睽睽之下,她跑过去,一把将他从人群中拽了出来。 “喂,萧五小姐,这就没意思了吧。” 大家也都知道她跟慕容离的关系,开着玩笑打趣。 “他都已经喝醉了,你们还不放过他?” 梓汐蹙眉。 三皇子笑,“这可是序之自己要帮皇兄挡的,我们可没逼他,可既然说了要喝,总不能喝一半就跑吧。” 慕容离,永远都站在太子身边,三皇子早看不顺眼了,欲除之而后快。 今日,他便要…… “那……我替他……” “我来。” 喝字还没说完,萧子钰就走了过来,无奈的瞪了梓汐一眼,接过让人递来的酒,一饮而尽。 而后,萧子恒与慕容忧也走了过来,“还有我们。” 他们两人是同窗,感情还不错,异口同声的,更显默契。 于是乎,那边有三人帮着挡酒,这边梓汐将慕容离扶去了厢房。 紧接着…… “哗!” 一盆冷水冲过去,让某个醉了的人瞬间清醒。 “怎么了?” 他看着梓汐,十分不解。 梓汐给绝影使了个眼色,一面拿干净衣服扔给他一面道:“今晚三皇子必有大动作,你还醉成这个样子,赶紧换衣服。” “他不至于在太子的婚礼上。” 慕容离虽然不太相信,却还是转了屏风去换衣服。 “自从白云书院一事后,三皇子就处处与太子针锋相对了,今日太子太婚,你说他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太子大婚,所有朝廷官员都在,包括皇上与皇后。 三皇子若今夜发兵造反,会不会打得人措手不及呢? “你怎么知道?” 慕容离不敢相信。 “我当然知道,他暗中调动了很多兵马,你不知道吗?” 梓汐反问。 其实她也是才想起来,太子大婚的时候,三皇子确实发兵了。 但书里面的发兵规模不大,而且皇上也原谅了他,才导致后来他变本加厉。 不知道这一次三皇子能有多少兵马,且皇上的态度如何。 “我不知道啊。” 慕容离照实回答,他们随时都在监视三皇子,怎么不知道这件事呢? “不管怎么说,你赶紧想办法调人过来护驾吧,就算不是真的,也要以防万一。” 梓汐怕他不信她,干脆这样说。 “好,你去新房告诉太子,我去调兵,咱们分头行动。” “嗯。” 书中三皇子出兵,死伤惨重,皇上念及亲情,没有处置他,只是关禁闭冷落,给了他反击的机会,这一次,梓汐觉得有必要将伤亡减低。 最好还能在混乱中将三皇子解决了,永绝后患。 第57章 大结局 梓汐去新房找太子,刚推门进去,就见风轻染的大红喜帕落了地。 “那个、我不是有意打扰的,我是有要事要说。” 她一出声,整个新房的人都将目光移了过去。 喜娘脸色明显不好,太子也蹙了眉头,只有风轻染,一脸疑惑。 “怎么了?” 不等太子斥责,她先开口询问。 于是,太子的话被堵在了喉间。 他侧目看了自己的太子妃一眼,咳嗽两声,没有说话。 他总有一种被她抢白的感觉,她是故意抢在他前面开口的吧,怕自己怪罪她的朋友。 梓汐抿着唇,看向太子,“这件事情很重大也很隐蔽,所以……” 所以能让其他人出去吗? “萧五小姐,这不合规矩!” 喜娘终于忍不住,开口提醒梓汐,语气并不是很好。 只是她却没有理会,见太子不吩咐,又道:“是慕容离让我来的。” 阿离? 太子终于有所触动,他再次看了眼风轻染,最后扬手,“其他人都出去吧。” 喜娘心不甘情不愿,但太子下令了,她也只能照做。 不一会儿,新房便只剩下太子、风轻染与梓汐。 “萧五小姐现在可以说了。” 太子对她,没什么特别的感情,但因为是慕容离的未婚妻,也多少包容了些。 “三皇子在今夜要出兵。” 这是个重大消息,这绝对是重量级的消息。 风轻染很震惊,猛地从床上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她显然不可置信。 然而,太子却很平静,“本宫早就知道了。” 梓汐蹙眉,“既然你知道,为何不告诉慕容离?” 有点责备,还让她家未来老公喝那么多久,万一打起来,他没有反抗能力,被砍了怎么办。 “做戏做全套。” 太子这话听着挺奇怪,细细一想也就明白了。 他早就知道,但在装作不知道。 “这么说,你有应对之策了?” “这是自然。” “那我……” 那她已经让慕容离去集结兵马了,万一被三皇子发现怎么办? 一张小脸瞬间纠结在一起。 太子似乎读出了他的心思,眼里凉了几分,“阿离该不是去集结兵马了吧?” 梓汐聋拉着脑袋,“是。” 太子大怒,正欲说什么,贴身侍卫奕清便推门进来了。 “殿下,外面有位老人求见,自称活神仙,说是他徒儿让他来的。” 女大夫? 太子与风轻染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 他们确实有这个遭遇,但太子当时留的地址可不是这里,那么此人? “殿下,可以一试。” 成了婚,风轻染对太子的称呼就变了。 反正今夜注定不平静,何不试试看,万一真是活神仙猜到了或者打听了,那说不定这个毒就有希望解了。 太子也是这个意思,他赶紧吩咐奕清,“去将人请进来,要隐蔽。” 奕清领命去办。 太子又看向梓汐,“你去将阿离追回来。” “好。” 虽然语气不太好,但梓汐不想跟他计较。 * 三皇子吃酒吃到一半就找了个借口离开宴席。 万鸿声、万鸿文亦然。 “灿儿,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这段时间你与太子针锋相对,皇上已经对你很不满了,若不是还念及着你是他儿子,恐怕……” “母妃!” 三皇子看着面前的万贵妃,目光发狠,“就是因为最近惹得父皇很不满意,所以才要兵行险招。” 拼一拼,说不定能直接坐到那个位置,不拼,就将永远被父皇不喜。 原本,父皇也是喜欢他的,可是最近…… 是他太浮躁还是太子太阴毒? 如果他不每次都跟预先知道一样来反击、应对他的陷害,也许他也不会在他的婚礼上做这种事。 成王败寇,就此一举! “可是……” 万贵妃还是担心。 “母妃,你今日怎么这般优柔寡断,往日里的心狠手辣呢?” “那到底是你父皇!” 万贵妃绝对不是个好人,嫉妒心强,暗害了多少嫔妃不说,也常在皇上耳边进言替三皇子铲除异己。 但是有一点,她是真心喜欢皇上的。 她是希望自己的儿子坐上皇位,但不是靠弑父杀兄的手段,至少、不能弑父! 可今日这样做无疑就是在弑父! 如果皇上没了,那她活着还有意思吗? 万贵妃很纠结,可看儿子心意已决,又不好再说什么。 而三皇子也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没再理她,转而与万家兄弟商量了起来。 * 梓汐去追慕容离,出了太子府后,就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了。 “怎么办?” 她着急的看着左右两条大路,不知所措。 “不管了,就这条。” 凭着感觉,梓汐朝着右边的道路跑了去,二选一嘛,总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 可是跑了近两刻钟,却是一个人影都没看到。 是的,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 按理说今日太子大婚,整个上京城都该狂欢的,可是一个人都没有,好奇怪! 除非! 三皇子的兵马已经进城,街上的百姓被吓得跑回了家。 这个时候,一阵夜风出来,竟夹杂着丝丝血腥的气味。 卧槽! 梓汐咒骂一声,刚想转身回太子府,便被一队兵马包围住。 “大哥,是萧梓汐!” 说话的,正是方才还在太子府的万鸿文。 “嗯,抓起来。” 万鸿声自然也认出来了,慕容离的未婚妻嘛,抓起来有用。 梓汐自打他们出来就很警惕,并且不停的打量四周环境,计算着什么地方防守最薄弱,能从哪里逃走。 见侍卫们动了,她也不动手,只运用轻功往瞄准的方向逃。 一来先看看这些侍卫的水平如何,二来节约一点体力。 因为她知道,侍卫们再怎么厉害,也比不过万鸿声厉害。 如果说万鸿文在武功造诣上是个草包,那么万鸿声就是个天才。 他们在原著中都是顶重要的配角,她有下笔着重描写,所以对他们的实力与性格,了如指掌。 梓汐轻功不错,但侍卫们人多,她自然不可能逃跑。 所以最后免不了要动手。 万鸿声与万鸿文并不知道她会功夫,从她运用轻功开始就很惊讶了,何况她与侍卫们打斗的动作又优美又快狠准。 “想不到萧五小姐武功如此高强!” 万鸿声是坐在马上的,居高临下的看着梓汐,嘴角勾起一抹药味。 慕容离的未婚妻啊! 他点着中指,不知在想些什么。 梓汐没有理会他,只是专心的应付侍卫们。 虽然她武功不弱,但侍卫毕竟人多,很快她就被一□□在肩膀上,影响了行动力。 “停!” 就在侍卫们打算继续的时候,万鸿声却扬手阻止了。 其实梓汐还能反抗,只是别人叫了停,她也不可能傻的继续。 一双漂亮的眼睛戒备的看着那些侍卫们,捂着肩膀后退了两步。 “不知道萧五小姐这么晚跑到外面来干什么?如果我没记错,太子妃是你的好朋友吧?” 好朋友成婚她不在太子府喝喜酒,孤身一人跑到街上,这件事情怎么看都不寻常。 梓汐依旧没回话,跟他,她是没话说的。 然而,万鸿声似乎也没指望她回答,只是自言自语,“我猜,是因为萧五小姐发现了我们的异常举动,所以想去通知白将军吧?” 白将军是梓汐的外祖,白家曾经也是手握重兵,不、准确的说,白家一直手握重兵。 如今,除了舅舅白清儒在大理寺任职外,其余外祖、表哥们都在边关镇守。 可是……既然在边关,又怎么通知呢? 万鸿声不可能不知道,唯一的理由,外祖父带兵回上京了,或许,还在路上。 这么说,皇上秘密让外祖父回来,但被三皇子知道了? 毕竟这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 万鸿声万没有想到自己一句话就暴露了一个秘密,还饶有趣味的看着梓汐,就想听她怎么回答。 他以为,他将她读透了,实则……全是乱猜。 梓汐勾唇笑了起来,虽然肩膀受了伤还在滴血,但一点都不显得狼狈,反而惊艳了几分。 “万大公子真是不打自招,我原本只是觉得太子府里闷出来透透气,没想到……你们现在这个样子,真是不得不让我往那方面想啊。” “知道又如何?” 万鸿声并没有否认,“你如今落在我手里,生死全凭我一句话,又能做些什么?” 梓汐摇摇头,“那也未必!” 是啊,那也未必。 就在梓汐话落的同时,一道青色的影子从旁侧急速而来,身后,跟着两道黑色的影子。 没等所有人反应,侍卫们已经倒了七八个。 万鸿声大惊,自马上飞跃而起,与青色影子打斗在一起。 梓汐冷眸看着,将目光落在侍卫后的万鸿文身上。 他没有功夫,要拿下他简直易如反掌,如果能越过这些侍卫的话。 既然万鸿声想抓她威胁慕容离,那么她就抓他弟弟威胁他! 梓汐回眸看了眼与万鸿声打斗在一起的慕容离,勾唇。 又看向绝影与绝殇,大声道:“绝影、绝殇,这边!” 她指着万鸿文面前那些侍卫,又看了眼万鸿文。 绝影与绝殇立马心领神会,朝着这边攻进。 * 晨光微露的时候,所有一切都归于平静。 三皇子领兵造反,被白将军一举歼灭,皇上痛心万分,判了三皇子死刑。 风家、万家、陈家等等无一幸免,全部满门抄斩。 只有万贵妃,皇上念及夫妻情,并没有处死,关进了冷宫。 梓汐听到这里,终于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慕容离站在她旁边,眼疾手快的扶住。 第58章 番外 山峦叠翠,云雾飘渺。 梓汐站在云碧峰下,仰首望着天空,根本看不清峰顶。 “不是吧,在这里面找神仙草?那得找到猴年马月?” 她伸出一只手挡在眼顶,转过身子看旁边的慕容离,语带抱怨。 慕容离轻描淡写的看了她一眼,“是你自告奋勇要跟来的,我没有逼你。” 自太子大婚三皇子伏诛后,三皇子一党的人也被制裁,梓汐晕倒后醒来已经是第二日了。 当时活神仙替太子把脉诊治,留下了调理的方子,但都是治标不治本,唯一能够解身上毒性的,就是这神仙草。 据说就在这云碧峰里,但因为它太高太险,加之阴暗潮湿,蛇虫鼠蚁甚多,所以寻常人是不来的。 但慕容离为了太子,还是带着绝影绝殇等人前来寻药,梓汐知道后,好赖要跟着一起,慕容离拗不过她,就允了。 “你要是现在反悔,我可以让绝九送你回去。” “我不要。” 梓汐态度坚决。 轻染都嫁人了,她这儿八字才一撇,说什么她都要跟着他,死也要跟着! 慕容离不明白她为何这么执着,他只是担心她的安危。 “里面很危险,你这样进去,万一发生什么意外,我怎么跟你爹娘交代?” “那你就保护我不要让我发生意外。” 梓汐说着,大步朝山里走去。 慕容离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冲绝影等人点了点头,一行数十人便进了云碧峰。 云碧峰以陡峭、山势险恶出名,但除了这两样外,它还特别美,里面的青山、湖泊、瀑布,每一处都似人间仙境。 只是常人不进来,无缘得见罢了。 天空阴沉沉的,梓汐却走出一身的汗。 “要不要歇会儿?” 慕容离侧目看着她,终究不忍。 “嗯。 梓汐也不逞强,自己的身体状况自己清楚,何况他们真的走了很久,从早上到太阳落山,除了吃几口干粮,没有歇息过。 于是,她找了块特别大的石头,往上面一躺,毫无形象。 慕容离瞧着蹙起眉头,又瞪了绝影等人一眼,绝影一行立马会意,走得远远的去休息。 “你就这样躺着?” 他在她身边坐下。 梓汐挪了挪身子,侧过身枕着手肘看他,“这石头多大啊,能躺着干嘛要坐着。” 而且她穿得整整齐齐,动作也不粗鲁,算不得失礼吧。 “毫无形象!” 慕容离丢下一句,坐到不远处的大树下,抬头看了看天,“怕是要下雨,绝影。” 绝影离得远,但听力不错,马上就走了过来,“世子。” “你与绝一绝二去寻寻有没有能够避雨的地方。” 山里面能避雨的无非就是山洞,绝影带着绝一绝二离去,没多久就回来了。 “世子,前方不远有处山洞,不小,能容纳百来人。” 他们才十几个,足够了。 “嗯,去拾些柴火。” 慕容离回着,又看向梓汐,她躺在石块上闭着眼睛,呼吸很均匀,像是睡着了。 不由蹙了蹙眉头。 绝影带着绝一绝二去做柴火,绝殇与绝六绝九去找野味,其余人先去山洞布置。 慕容离走到梓汐面前,伸手戳了戳了她的手背,“醒了。” 梓汐猛然睁开眼睛,一个翻身坐了起来,“我又没睡!” 说着,冲他笑得灿烂,“走吧,去山洞。” 自然而然拉了他的手。 慕容离一愣,竟有些恍惚。 手中的触感柔软而细腻,让人不想松开。 以前两人也这样过,但他没什么感觉,但是今日不同,总感觉能这样走一辈子也不错。 “如果太子的病治好了,我们便一起去瑶池城看花雨吧。” “啊?” 梓汐以为自己听错了,回过头不解的眨着眼睛。 “看花雨。” 在慕容离心目中,见过最美的场景大概就是灵山上的花雨了,他想跟梓汐一起再看一次。 然而,梓汐却很不满,“这花雨我看了十几年了,不想去。” 就算再美丽的景色,看久了也会腻味的。 慕容离听她这么说便沉默了,一路上再也没有说过话。 梓汐摸摸鼻子,总觉得自己说错话了呢。 山洞很快就到了,两人进去的时候,绝三等人已经铺好了床。 他们出门在外,又知道是入云碧峰,简单的野外装备是准备了的。 山里潮湿多蛇虫,他们便准备了除虫的药粉,要在野外过夜,他们便准备了被褥。 总之,不能让世子吃苦! 其实,慕容离根本不怕吃苦,但因为考虑到梓汐,他也就默许了。 绝影绝殇等人相继回来,生火烤肉,很快就香飘万里了。 “好饿啊,好想吃。” 梓汐蹲在慕容离身边,望着他手上的兔子肉,吞了吞口水,那模样甚是可爱。 “你怎么会烤这东西,还这么香。” 她像是发现新大陆,惊奇万分。 慕容离将烤好的兔肉递到她手上,微微一笑,“以前帮皇上做事,总不会那么一帆风顺的。” 往日里他‘睡在青楼几天几夜’根本只是表象,实际上,他是出门替皇上办事。有光明正大的,也不乏一些暗地里的差事。 有时候顺利,有时候自然就曲折,被人追杀、放暗箭都是时有的事。所以受伤、逃命也成为他成长的一部分。 以至于很多世家子弟不应该具备的能力技能,他都有。 梓汐一边吃着烤肉一边点头。 他是她笔下的人物,他有怎样的成长经历她是清楚的,所以莫名有点心疼。不过为了不让他看出来,她还是努力吃东西吧。 十几人吃过东西,绝影等人两两一组,分成五组轮流守夜。基本每组只需守半个多时辰就能天亮,这样也能保证所有人睡眠充足。 一夜好眠。 虽然半夜下了雨,但天亮的时候已经停了。 一行人继续出发去寻找神仙草。 由于下过大雨,山路就更加曲折难走,第一天他们还在平坦的山脚下走,第二天,就开始往峰顶走。 既要攀爬断壁,又要走沿着山外的小路,十分危险。 “如果山顶没有神仙草,我真的要将那活神仙揪出来揍一顿。” 梓汐说这话纯属气话,因为她曾写过,云碧峰山顶确实有这味草药,而且慕容离也采到了,并且解了太子的毒。 所以她并没有阻止他来,只是要求跟着。 “好了,注意脚下。” 慕容离听到她恶狠狠的话,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哪知话刚落地,梓汐脚下就突然一空,整个人朝悬崖外倒去。 “啊!” 惊恐的叫声响彻云碧峰,慕容离眼疾手快,立马飞跑过去将她拉住,用力一拉,拉进自己的怀里。 一股馨香飘进鼻翼,又让他微微一愣,而后才松开她,伸手拉住,“让你注意脚下。” 带着明显的怒气与抱怨。 方才那一刻吓得他三魂没了气魄,根本不像表面这般平静。 就好比那日太子大婚,他看着她晕倒在自己怀里,吓得险些慌了神。 “我知道了,我一直很注意啊。” “闭嘴!” 怒火更上一层楼。 “哦。” 梓汐乖乖闭嘴,任由他拉着,继续往前走。 山路并不好走,又下了半夜雨,第二日,他们根本没走多远,勉强找了个稍微平坦的峡谷休息。 还是照着第一日那般值夜,期间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第三日又继续赶路。 这样大概过了七八日时间,一行人才终于到达山顶,寻到那株神仙草。 “我的天啊!” 站在峰顶往下看,哪里看得见山脚,只有朦胧的雾霭。梓汐看了一眼,吓得立马往后退。 慕容离就在她身后,她一退便正好踩在他脚上,疼的他直皱眉。 “啊,对不起对不起。” 梓汐道歉,刚抬头,又与他的下巴撞了个正着,这一下,某人的脸色可就难看了。 “你在做什么?” “我……对不起嘛。” 自知做错事,梓汐赶紧道歉,然后抬脚要给他吹,结果他一偏头,四张唇瓣就碰在了一起。 四目相对,火花四溅啊! 绝影与绝殇等人根本没眼看,时间瞬间静止。 好一会儿,还是绝八不小心踩到树枝发出声响,才将两人从懵逼的状态中拉回来。 “嘻嘻。” 梓汐笑得眉眼都弯了,她居然亲到他了,哈哈,感觉挺好的。 而慕容离则有点尴尬,也有点不知所措。 他似乎,貌似、可能、大概,是喜欢她了。 否则,他为什么没推开?为什么不反感、不排斥? 就算感情再迟钝,这一刻他也想明白了。 怪不得听到她没拒绝订婚时虽然生气,但被她三言两语就糊弄了过去。 原来他打从心里就愿意接受她的。 “慕容离,你说、你要不要负责?” 梓汐看他发愣,一把拽住他的衣领,恶狠狠的询问。 慕容离有些发懵,刚刚还笑呢,这会儿就生气了。 不过说起负责…… “既然有了肌肤之亲,当然就该负责,回去之后,我让爹到你家商量婚期。” “这还差不多!” 梓汐笑得像只狐狸。 她总算是不负所望,将这人给勾到手了,接下来,再生个娃……… 哈哈,当然也不会回去啦! 毕竟比起回去一无所有,还是有家人、有朋友、有相公的日子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