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前夫的一百种方法》作者:柚子多肉【完结】 文案 祁和:你对我们的婚姻有什么不满意的? 常芭菲:没什么不满意的,是我的问题。 祁和:你有什么问题?你不就是牙不好吗? 常芭菲:我不是还不能生孩子吗? 祁和:... ... 已知,损失掉一颗牙换来的婚姻,是不能长久的。 祁和问:请问敲掉所有牙齿,能不能长久? 内容标签:甜文 婚恋 都市情缘 爱情战争 搜索关键字:主角:祁和.常芭菲 ┃ 配角:颜司.何沐.妮妮. ┃ 其它:攻略与反攻略 ☆、下雨天和婆婆更配哦 常芭菲从口腔医院走出来,整个人恍恍惚惚,有人在旁边喊了一声什么她也没听清。 走下了台阶才发现外面在下着瓢泼大雨。 原来刚才的人是在提醒她。 她抱紧包冲进雨帘,等了好久都没拦下一辆空车,好不容易有车过来,后面又跑过来一个大腹便便的孕妇,她老公举着伞抢在她前面打开了后车门。 常芭菲只是皱了皱眉,但看到冲她歉意一笑的孕妇,也只能退让。 她最后是乘坐公交车回家的。 包包里里外外全湿透了,她把手机和最喜欢的粉饼拿出来擦干,却不小心点开了屏幕,屏幕还停留在祁和发来的短信上。 ——今晚有大暴雨,你下飞机之后直接回家。 一开始看到的时候还美滋滋的,以为自己被关心了,现在却怎么看都有几分命令的口味,实在令人不悦。 但如果她真的乖乖回家了多好,但是在机场大巴上的时候又接到婆婆的电话,让她回家吃饭。她有些悚自己回那边,所以跑到他的医院来了,想等他下班之后一起过去的,结果却撞见了他和老情人相会的场景。 她摆摆头,勉力压下心绪,刚要拿出纸巾擦头发,一抬头却发现已经到了。 她冒雨跑下车,保安亭的保安认得她,好心递了一把伞过来,她连声说了谢谢,才撑着伞走进小区。 到家门前的时候反而平静得出奇了。 敲过门之后来开门的依旧是小姑,祁和父母的妹妹,当初便是她给他们两搭的线,哦不,是她给祁和和常芭菲的闺蜜妮妮搭的线。 小姑还是那副和颜悦色的面孔,招呼她进门之后还给她递上了干毛巾。 "哎呀这孩子,怎么弄得这么湿了?不是从机场直接打的过来的吗?" 常芭菲没有兜住嘴,随口解释了一句:"去见了一个朋友。" 婆婆从厨房出来,脸上的不满毫不掩饰,"都说了要回来吃饭,怎么还到处跑?让我们一大家子的等了这么久。" 常芭菲小声叫了一声妈,然后就不再说话了。 小姑也没帮她说什么,但好歹还是打了圆场,"好了好了,别站着了,先吃饭吧。" 上桌之后她才发现桌子上只摆了三个碗,刚要开口,又憋住了。 一定是婆婆提前把公公赶出去了。 估计这又是一场暴风雨了。 该死的祁和,为什么所有事情都要她来承担? 三个女人的晚饭吃得异常诡异。 婆婆一直在问小姑儿子的情况,常芭菲知道祁和有这么一个表弟,出国读书几年都没有回来一次,就连他们两结婚他也因为考试而没赶上。 "年底大概就回来了。" "恩?已经确定要回国了吗?" "对啊。"说起这个小姑也笑了,"本来是死都不回来的,但好像是失恋了吧,然后这边也有一份工作很不错,所以他就回来了。" "回来很不错啊,你不是一直担心他在国外扎根的吗。" "是啊,他能回来安安分分的,不搞他的那些什么劳什子赛车,找个姑娘成家了,我就安心了。" 婆婆一笑,语气有些冷,"安什么心啊,结婚了也不能安心,什么时候有孙子了才算安心。" "不着急,孙子会有的。" "这两年了,要是有的话我孙子都两岁了,现在连根头发都没见着。" 常芭菲埋头扒饭,话题总是能绕到她身上。 她和祁和结婚两年,没有怀上宝宝是真事,婆婆着急,她也能理解,但问题出在并不是她不想要孩子,是一直怀不上。 头一年他们不着急,婆婆也只是催催,第二年他们才开始寻医问药,各种方法也都尝试了,但结果总是不尽人意。 祁和一直瞒着父母,被问了也只是说两人还年轻,不着急。 后来是家里的病历本被婆婆无意中看到了,才拉开了战争的帷幕。 一开始婆婆是同小两口商量,无果之后她开始从祁和身上找突破口,无奈祁和油烟不进,永远一副随缘和顺其自然的态度。婆婆攻克不下之后转变了作战方针,只是单独找常芭菲谈话。 第一次她着了道,被拉着谈了四个多小时,其中两个小时都是在看公公和婆婆吵架。后来她都尽量拉着祁和一起来,只是出差前的那一次祁和加班没有同她一道。 婆婆说完那一句话,越想越气,干脆搁下了筷子。 常芭菲也不敢再动作,小心翼翼的放下了碗筷。 "芭菲,好话歹话我也说尽了对不对?我也知道这样子你压力很大,再说祁和也不喜欢我这样来逼你。但是你要体谅一个做父母的心理,我和祁和他爸都一把年纪了,都是传统的老人,想抱孙子有什么不对?你说有什么不对?" 常芭菲低垂着头,没有开口。 第一次婆婆对她讲重话的时候,她急得当场就落泪了,当时完全是无意识的哭了,公公看到她哭,一时不忍心就说了婆婆两句,结果两老人当即就吵了起来,从那之后婆婆就更不喜欢她了。 到现在,她已经有些麻木了。 小姑也放下了碗筷,及时的发挥起调和的作用。 "嫂子,你好好说,芭菲不是不理解,只是她身体有问题,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常芭菲桌下的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其实去检查时,多数的诊断结果都是两人问题都不大,只是体质特殊,才会不易受孕。 医生也说了,这只是概率问题,如果他们两人是和别人结婚,肯定能正常孕育。 但是这些细节不好和公婆说,祁和不多解释,他们就自然而然的认为是她的问题了。 婆婆的脸色更是不好,"有问题就应该想办法解决!这样拖着祁和的话,那我们祁是不是要无后了?" 小姑怕自己再开口的话,这个嫂子会更不饶人,于是住了口。 "芭菲,你别以为不做声我就拿你没有办法了,这个家我好歹也算半个当家的,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和祁和商量的,反正我是不会同意一个不会生孩子的媳妇继续在我们家呆着的。" 常芭菲的脸色一白。 "早知道是这样的情况,当初我还不如让那个何沐进门呢,起码那时候还是买一送一......" "嫂子!"小姑开口打断她,眼底有警示的意味。 婆婆收住口,自知说错了话,连忙打转话题,语气稍柔,"上一次和你说去试一试试管婴儿,你和祁和说了吗?" 常芭菲反应有些呆滞,几秒后才轻眨眼珠,轻声回答:"他说试管婴儿有风险,婴儿的体质会比较弱。" 她是知道婆婆最反感她将祁和搬出来说的。 "是他这样说还是你这样说?" 常芭菲又闭嘴。 "我不管他是怎么说的,反正这个月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下个月开始就去做试管婴儿。要是不成功,或者是你不愿意,那就别继续做祁家媳妇了,早点散了对你们都好。" 常芭菲微微一怔,抬眼望向自己的婆婆,不可置信的问:"我现在生不出孩子,你就要我和祁和离婚吗?" 她的声音很轻,脸上也没有一丝怒容,但宋洁却莫名觉得有些心虚。 她没有开口确认,女人却已经站起身,"好的妈妈,我知道了。妈妈小姑,你们慢吃,我吃饱了,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她有些后悔,这一年多以来她确实没有给过她什么好脸色。她想起祁和第一次将她带回家的时候,她对这个媳妇还是很满意的,她就很喜欢她的小圆脸,不像时下满大街的什么瓜子脸锥子脸,人也没什么心机,跟在祁和后面叫叔叔阿姨,小姑姑丈,乖巧礼貌不做作。为什么现在她会对她这么苛刻了呢? 她望着女人走到玄关换鞋,这才发现她身上湿了一大半,搁在手中的针织外套也没有一处是干的。 小姑已经站了起来,"芭菲,你要走了?吃饱饭了?外面还在下雨,要不坐一会再走?" 女人顿了顿,最终微微一笑,牛头不对马嘴道:"谢谢小姑。" 她说完头也不回地开门出去了。 "要不芭菲你换身衣服再走吧?" 她按了电梯,回头说了一声:"不用了,谢谢小姑。" ☆、前任的重磅出击 小姑关上门回到桌前,看到自己嫂子还在发呆,有些无奈。 "说完了又心疼,干嘛非要摆出一副黑脸。" 宋洁没有说话,起身将她的碗收进厨房,她并没有吃多少,剩下大半碗饭。小姑跟进来看了一眼,说:"这孩子,又浪费粮食。" 宋洁顿了顿,倒了饭菜之后又折回客厅给祁和发短信,说了一声。 小姑凑过去看,发现她是在提醒祁和芭菲在这边没吃多少,她又笑了,"你说说看,你对这个媳妇到底是讨厌呢,还是喜欢呢。" 宋洁皱眉,"我是怕她回头又和祁和说我欺负她了。" "真的?" "......" "那你刚刚还敢说这么狠的话。" "你们都尊重她,帮她说话,难道就不应该逼一逼吗?" "那也不应该说这么重的话吧,还把何沐拿出来说事,要是被祁和知道你在芭菲面前提起过她,他一定会生气。" "唉,我是真的觉得,如果当时我没那么计较,就让何沐进门,现在结果可能会大不一样。" "过去的事就都别说了,选择没有对错之分,你看祁和和芭菲不是生活得好好的吗?" 宋洁叹气,"我觉得他们两个之间还差了什么,除了夫妻的名分,还剩下多少呢?要是他们有个孩子,才算是家庭,他才不会想那个女人吧......" 芭菲出了小区,外面雨已经小了很多,她还了伞给保安,冒雨出来等车的时候突然看到了在咖啡店里看书的公公。 她很想上前去跟老人家打一声招呼,但终究还是忍下了,恰好等到车来,她转身上车,直接回家。 路上塞了一小会车,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八点半,这个点祁和应该已经到家了。 她第一次觉得回家的路这样近,脚步这样沉重。 用钥匙打开家门后,暖黄色的灯光溢出来。祁和在玄关留了灯,但却不是在等她,只是他总有忘记关灯的习惯。 常芭菲换了鞋进门,祁和正坐在餐桌前,一边吃着面条一边看手机,听到门口的动静后,又头也不抬道:"锅里还有一点面。" 常芭菲没有做声,一个人走到卧室拿了干净衣服去浴室,热水浇在身上的时候,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出来的时候祁和已经吃完了。 "芭菲,我把面打出来了。"他在客厅喊了一声。 她没有理会,吹干头发就上床睡觉了。 她虽然累,但丝毫没有困意,黑暗中能听到祁和在厨房洗碗的声音,他收衣服的声音,淋浴的声音,然后是朝卧室走来的脚步声。 他连灯都没有打开,躺到床上就睡了。几秒之后常芭菲转过身,按亮了床头灯。 "祁和。"她小声叫了他一声,待男人转头过来的时候敲了敲手机上的日期,"今天是耕耘的好天气。" 这是他们的暗语,预示着今天是她的排卵期,受孕率最高的日子。 祁和揉了揉眉宇,面容略显疲惫,"芭菲,我今天一直都没有休息过,给一对双胞胎戴了牙套,站了好几个小时,手臂酸得都抬不起来了。" 常芭菲顿了顿,尽量用欢快的语气开着玩笑:"那你躺着,我上去自己动?" 这下倒是把他逗笑了,"你确定?" 两人笑作一团,渐渐缠在一起,慢慢前戏,常芭菲翻身要上马的时候又被男人推倒。 "恩?这种事还是男人来做吧。" 切入主题之后,他又显出一点心不在焉,动作虽然没停,但是战斗力明显掉落几十个百分点。 常芭菲推了推他,男人就立刻停下了。 看到女人有些不满意的脸,他又连忙道歉,"你看,我和你说了我今天很累。" 常芭菲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你是工作累了,还是在野地开疆扩土搞累的?" 祁和不明就里,靠近一点问:"你说什么?" 常芭菲不想多说,只是厌恶地将他推开,"你不想做就算了,起开。" 祁和也有些不悦,"你当我是机器吗?想上就上,不想上就关掉开关?" 他们难得有吵架的时候,拌嘴也是适可而止,常芭菲还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和他吵,心里有很多讥讽的话,但到了嘴边都吐不出来。 她不想再继续了,往后退了退,又拿手大力推他,男人更加不爽,捏住她的两只手腕,用力挺了挺。 "祁和!"常芭菲小声尖叫,拿脚去踢他。 男人却不管不顾地加快了速度,直到自己解决了才松开她。 常芭菲第一次在不情愿的状态下完成,脸上写满了不高兴。 祁和反倒呵呵一笑,"是你自己要挑起战争的。" 他伸手来摸她的脸,却被女人躲开,接着她滑下床披起一件衣服进了浴室。 祁和摸了摸眉毛,俯身从地上捡起她的睡裙和短裤,放在手边之后便躺下睡着了。 第二日祁和被电话吵醒,六点钟就出门了。 常芭菲睡到九点才起,慢腾腾的洗了脸,热了牛奶,接着打开电脑,处理订单。 常芭菲结婚以前是在一家广告公司工作,后来婆婆对她时常加班熬夜不满,便让她辞了工作。她闲不住,自己鼓捣了一家网店,婆婆还是觉得女人结婚之后就应该顾家,好在祁和帮着劝了几句,她才得以继续。 今天早上生意不错,她一下子接了好几单,到楼下寄了快递之后她顺便去买了菜,回来时又听到电脑叮了一声。 她以为是订单,暂时没有理会,等将汤炖上之后,才去看,却是一封邮件。 这个邮箱自从辞职后很少再用了,一般都是一些广告,她瞄了一眼,刚想关掉,手却顿住。 这是一封无主题的邮件,内容只有一句话。 祁太太,中午好。 她心里闪过不妙的念头,手却更快地将附件下载了。 这人会是谁她都不知道。 她嫁为人妇,除了父母,闺蜜妮妮之外,没有第四个人知道。祁和那边的圈子,更是没几个人知道他已经结婚。他们结婚只是领了证,两家人吃了一顿饭。 她还没有理出头绪,这边文件已经叮的一声下载完成,她将压缩包解压,文件夹自动打开,几千张未命名的照片,常芭菲随手点开一张,接着整个人都石化了。 照片是一张极其火辣的高清艳照,连枕头上酒店的logo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床单白得耀眼,厚重窗帘半开,两人胴体在这光线下交缠,晃得常芭菲都要睁不开眼了。 光线和角度都掌握得刚刚好,完美得像是在拍杂志照片了。女人身材妙曼,男人线条硬朗,一刚一柔,一阴一阳,视觉刺激让人面红耳赤。 常芭菲往下拉了拉,发现还有一段长度为九十多分钟的视频,整个人都不好了。 估计是发错了人吧。她关了照片,到厨房去弄午餐,切胡萝卜的时候忽然有些晃神,电光火石之间她丢下菜刀跑回电脑旁边,又点开那些照片,翻过去几张才总算是看清了照片里男女主角的脸。 她把电脑砸了。 那是结婚的时候祁和送给她的苹果笔记本,第一下砸在地上的时候,屏幕还亮着,还停留在那对狗男女忘情的脸上。常芭菲咬着牙恶狠狠地又举起来往下砸,一声巨响之后屏幕和键盘分离,总算是寿终正寝。 她没有见过祁和的前任,结婚两年她也从来没有问过,她一直觉得女人有时候装糊涂会比较可爱。但是昨天在口腔医院见到那个女人的时候,她就直觉,那一位就是婆婆口中的何沐,祁和的前任。 接着口腔医院看到的那一张脸和刚刚在屏幕上看到的□□女主角完美重合。 这个前任实在是来势汹汹。 她觉得非常恶心,昨晚她还在向祁和求/欢来着。 结婚以来两人房事一直都算得上是和谐,但是也仅限于和谐,没有多余的动作,不在多余的场合,中规中矩,她一直以为祁和性格如此,但现在看来,还是对象的原因。 可是那几千张照片里,完全没有一个姿势是重复的,还有那一段九十多分钟的视频,他可真厉害啊,和她一起什么时候超过过一个小时? 他们不仅通关了所有酒店,还解锁了所有姿势,还他妈打破了时间记录。 常芭菲腾地站起身,把他收藏很多年,最贵最宝贝的酒全喝了,然后突生蛮力,把他的高尔夫球杆折弯,渔具丢下楼,他最喜欢的西装——她一直觉得那套西装就是他前任送的,也泼了颜料上去。 还有呢,他还喜欢什么?常芭菲环顾房子,沮丧的发现,这屋子里实在是没有多少样他的私人物品,唯一宝贝的也就这点东西了。 这其中高尔夫球杆和渔具还都是她送的。 常芭菲打心眼底的替自己感到悲哀,想哭却挤不出眼泪,最终只是从喉咙深处发出一些呜咽声。 ☆、解锁新姿势 晚上祁和回来的时候吓了一大跳,还以为家里遭贼了。 他在门口喊了几声芭菲,往里走看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上染着乱七八糟颜料的芭菲时,心跳骤停。半响后闻到空气中飘着的烈酒味道,才失笑。 长腿跨过折弯了的高尔夫球杆,径自走到女人身边,他拍了拍那酡红的脸颊。 "芭菲,芭菲,醒醒。" 女人微张眼睛,迷迷糊糊地看向他。 "怎么回事?你喝酒了?" 女人没有回答,闭上眼又要睡过去,男人不让她如意,大力将她拉起来。 "你这一整天是做了什么啊......不是说都不喝酒了吗?" 女人奋力挣脱他,跌跌撞撞的靠着强站好,语气愤懑,"是啊!我从结婚那天开始就没有喝过酒了,每天都喝什么鬼中药,就是为了给你们祁家生个孩子,横竖怀不上。反正都怀不上,我喝点酒怎么了?" "......" "我,我就是你们祁家的生育工具,还不如一只母鸡呢,呜呜呜......"她忍不住捂着脸呜咽。 祁和头痛万分,大致已经猜到是昨天回家被他母亲说了,无从下手安慰,何况她从未如此失态过。 他俯身将地上的杂物收拾好,又过来拉她。 "你身上都是颜料,要不要洗个澡?" 女人摇头。 他顿了顿,干脆将她揽进浴室,一言不发地除去她身上的衣物。她反而安静乖巧下来,由着他将热水浇到自己身上,过了一会似乎清醒一点了,望着镜子里自己身后的男人,默默捂住了胸部。 男人牵起嘴角,笑得柔和,"害羞?难道还有哪里没有看过吗?" "......" "清醒了?"他一边说,一边将水流拉到她前面。 常芭菲点点头,又问:"昨天踢你疼吗?" "我现在大腿上还有淤青呢,你要看吗?"祁和习惯性地开玩笑。 "我看看。"她神色平静。 祁和微微一愣。 女人已经将手伸过来,祁和虚拦,望着她一脸不解。 "祁和,我想试一试别的。"女人半仰着头颅,眼睛在雾气中水汪汪的,被热水浸润的皮肤白里透红,红唇微张,似乎在渴望着什么。 祁和又是一愣,手指却完全失了力道。 于是情绪失控。 两人大汗淋漓的玩了一晚上。 也是第一次在床以外的地点,和别的姿势,她算不算是以微弱的优势赢了小半局? 祁和将她裹在浴巾里抱出来,他看了一眼手机,失笑,"还好明天早上不忙,不然我真的......" 常芭菲胡乱吹了吹头发就躺下了。 "我以为你不喜欢这些。"祁和搂着她,柔声道。 她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觉得十分的荒唐。 做好的决定,搁在心头。她想第二天再开口,但是翻来覆去睡不着,直到一只温暖的手掌覆在她腰间。 "不舒服?"低沉的嗓音从背后传来,几乎贴着她的后颈。刚刚朦胧中燃起的糊涂的报复心理此刻却让她翻江倒海的觉得恶心。 她开了小灯翻身坐起来,朝着祁和轻声说:"祁和,你前任是那个叫何沐的女人吗?" 她背对着光线,男人看不清她的表情,他的表情却全落在她的眼底。 但他只是皱了皱眉,表情轻微得就像第一次他们见面时,常芭菲躺在手术台上,张着嘴对着他,他戴着医用口罩,看到她的虫牙时脸上露出的表情。 "为什么要问这个?" "我想知道。" "......是。" "她怀了你的孩子,但是因为你妈妈强烈反对,所以你们也没有在一起对吗?" "......对。" "你为什么没有坚持?" 祁和垂下眉眼,长长的睫毛在他的眼睑处投下阴影。 "我可以不回答吗?" "你爱她吗?" "......" "这两个问题你总要回答一个的。"常芭菲声音很轻。 "因为当时我正在筹备开口腔医院,资金不够,我父母说如果我执意和她在一起就不会再赞助我一分钱。所以我抛弃了她。" "你是这样的人吗?"她反问,她自然是不信的。 然而男人并未与她对视,"我就是这样的人,利益攻心,自私自利。" "......谢谢你的坦诚。"常芭菲笑了笑,面容有些苍白,"祁和,我们离婚了吧。" "什么?"他脸上却并不是没听清楚的表情,而是不可思议。 "我说我们离婚吧。" "......是我刚刚表现不好?"他笑着说。 常芭菲摇头。 "刚刚做完就说离婚,是不是太煞风景,也太伤人自尊了?"他收起了一点笑容。 "祁和,我是认真的。" 祁和眼神微冷,"常芭菲,等你酒醒了我们再谈。" 话题终止,祁和翻过身去,留给她一个硬朗又沉默的背影。 常芭菲垂眼看了半响,才关了灯躺下。 这大概是第一次他们同床异梦,亦或者是他们一直都在同床异梦,只是她未曾发觉罢了。 祁和这一晚并没有睡好,到四五点时才眯了一会眼,没想到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九点了。 转身发现床的另一边并没有人,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冷意,接着才起身穿衣走到客厅。 女人在厨房忙碌,餐桌上已经摆好碗筷,香糯的小米粥和两碟精致的凉菜搁在桌子中央。瞄到他出来,她微微一笑,语气愉悦:"早啊。" 祁和望着她,脸上带着一丝不确定。 常芭菲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用早餐。 "......"祁和到桌边坐下,常芭菲早已为他盛了粥放凉,他试了一口,温度刚刚好。 几乎是安然无恙的吃完了一顿早餐,常芭菲到阳台去晒衣服,然后又折回来擦地洗碗。她甚至还抬头问他中午在不在家吃饭。 弄得祁和一度以为昨晚的对话是他的幻觉,或者是她真的醉糊涂了。 于是他没有再提及。 十点半她出门买菜,祁和到阳台给花浇水,低头就看到她走出小区门口,低垂着脑袋,步伐极慢。 他放下水壶,下意识拿手摸烟。 戒烟两年,这个思索时下意识的动作总是改不掉。 他折身回屋,在角落看到昨天晚上收拾的一些杂物,看来她是真生气了,连宝贝电脑都砸了。 他拎起七零八落的电脑,直接给它下了死亡通知书。 卧室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祁和走回去查看,屏幕上显示来电是一个沐字。他稍作思索,还是接了。 常芭菲回来的时候祁和已经换好了衣服准备出门。 她站在门口问:"你不是说早上休息吗?" 男人顿了顿,并没有抬头看她,"医院有点事,我要提前回去。" "可是我都买好菜了,吃过再走不行吗?" 对面的人却已经穿好了鞋,"有点急事,我等不了了,饭菜你自己吃吧,不然留着我晚上回来吃也行。" "......我已经煮了饭了,就炒两个菜就好了。" 她第一次这样为难他,祁和微微皱眉,还未开口,常芭菲就已经觉得无趣。 "算了,你去忙吧,我自己吃吧。" 祁和像是松了一口气,捏了捏她的下巴,"你乖,我晚上早点回来。" 常芭菲不着痕迹的避开,"恩。" 男人有所察觉,面上不动声色,笑了笑便出门了。 常芭菲哪里还有心情弄吃的,就着早上的凉菜吃了半碗饭。她电脑摔了,但工作还是要做,于是不得不去了祁和的书房,借用他的电脑。 她很少踏足他的领地,除了一个星期一次的打扫之外。按照她从前的性格,也一定会先给他打电话报备才会进屋开他的电脑。 这一次她却刻意没说,直接打开了。 他的电脑并没有设置密码,好歹让她心里舒服了一点。 电脑桌面就像他的性格,简洁明了。 常芭菲急着工作,直接打开了网页,处理了今天的订单,又挂了一会,然后才鬼使神差的打开他的私人文件夹。 无一不是学术报告,医疗报告,无论是上了锁的还是没有上锁的,她都没有兴趣点开。 翻了一下,确实没有找到什么隐私,唯一装照片的文件夹也只是他们的婚纱照,那时候她还没有电脑,所以装在了他这里,她一直说让他发给她,但两人总是忘记。 百来张照片她一一浏览,那时候他们认识不到三个月,恋爱都没谈几天就结婚,难免会有些微妙的尴尬,对着镜头,那些情绪和表情无处遁形。 确实没有多少张满意的,后来洗出来的也没有多少张,更别说挂在客厅或卧室了。她那时候只是嚷嚷着照片里的她很丑,并没有点名两人之间的间隙和别扭。 她以为他只是不习惯照相,但是想起昨天的那几千张照片,虽然很恶心,但老实说,哪一种不唯美了? 她赶紧关了电脑,省得他的电脑也要遭殃。 电脑正在关机时,右下角突然有一个企鹅跳了跳。 常芭菲以为自己看错了,取消了关机,将鼠标挪到那个地方,才发现是祁和的□□自动登陆了。 他极少用这些社交软件,用□□也是因为在医院工作需要。 她颤着手点开了那个跳动的企鹅,同时看清了那一句话。 ——祁和,你到哪了? 对话框的备注是沐。 ☆、有份和无缘 她还未来得及反应,又见她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你先别去咖啡厅了,我已经回家了。 估计是祁和在手机上回复她了。 果然是去赴那个女人的约了。常芭菲手心发凉,愤怒之余居然有些兴奋。 居然能让她撞见□□直播? 她这边只能看到何沐的回复,祁和说的话她看不到。不到一分钟又有新消息。 ——保姆说小路有些发烧。 然后信息就一条接一条的跳进来。 ——我搬家了,在榆林别墅区,C区22栋。 ——不需要带药了,刚刚家庭医生给他检查过了。 ——好,我等你。 常芭菲每看见一条,心就凉了一分。 她可真有钱啊,而且她哪里配不上祁和了? 她有孩子了吗,是结婚了,还是孩子是祁和的? 后者她光是想想就觉得要崩溃。 后来消息没有再发过来,大概是祁和已经赶过去了。 常芭菲匆匆退出了书房,回到客厅时一口气堵在那里上不上去,也下不下来。她吞了一大口水,觉得浑身乏力。 昨天还只是被背叛的愤怒,今天就是覆水难收的绝望。 如果孩子真的是他的,那她还算什么。 她也许会哭着和小姑说祁和背叛了她,和别的女人在外面有孩子了,小姑会安慰她。然后呢,祁和的妈妈说不定马上就会把她扫地出门,将人家母子接回家。 这天晚上,祁和两点钟才回到家。 常芭菲在沙发里等他,客厅没有点灯,祁和换好鞋子抬头时看到沙发里的阴影,又被吓了一跳。 "常芭菲,你玩午夜凶铃呢?灯也不开。"男人笑着问。 "今天这么忙吗?" 祁和走过来,"还不睡?" "忙到这么晚怎么不在办公室过夜?" "办公室装修。"他倒是面不改色的撒谎。 "是吗?我怎么没听你说过?"常芭菲问道。 他大概知道常芭菲在试探什么,于是闭上了嘴,采取敌不动我不动的战略。 常芭菲懒得再和他周旋,直言:"我知道你去见她了。" 祁和微微一滞,半响后皱眉,"谁?" "我今天用了你的电脑,然后你的□□自动登陆了。" 祁和沉默下来。 "孩子是你的吗?" 又是一分钟的沉默,接着他开口。 "也许是......"他永远坦诚得不像话。 第一次他拔错了她的牙,她捂着脸泪眼婆娑的问他:"那颗也是坏牙吗?" 他也是这样坦诚,坦诚得有些无辜,"不是,是我拔错了。" 牙又开始隐隐作痛。 "祁和,离婚吧。" 祁和走过来并未坐下,他除掉外套,语气疲惫,"现在她还没有同意做亲子鉴定,是不是都还不一定。" "所以你的意思是,等结果出来了,孩子是你的,你就要负责,如果不是,你就还继续和我过日子?"常芭菲的火气腾地一下就上来了,"我凭什么要等那个鬼结果?" 祁和头疼,"我不是那个意思。" 常芭菲也觉得累,男女之间的想法本来就有很大的差别,他太理性,她又太感性,再说他们一直以来生活的圈子都太不一样。 "那就不要再说了,我们离婚,你再去处理你的破烂关系。" 话说到这里,祁和才觉得讶异,她什么时候......对他的那些事情了如指掌了?他一直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 "我什么也不要,你别担心。" 祁和才觉得事情棘手,"你是铁了心要离?" "是。"常芭菲攥紧拳头。 "为什么?" "因为这两年以来,我都只是作为你们祁家的一个生育机器而已,我很累了,也不想再承受这种压力。" "我和你说过,我妈是着急了一点,那也是因为我父母只有我一个孩子,再说我妈那人就是嘴巴厉害,你又总是任人拿捏的样子......很多东西并不是你一个人在承受着而已,这些都不是大问题。" 是啊,婆婆给她压力,她回来还不是在给他无形的压力。 他软下声音,"我知道你委屈,以后我不会让你一个人过去了,好不好?" 常芭菲望着他咬了咬牙,她没有办法把他妈妈逼她的那些话说出来。 "祁和,我已经下定决心了,你就别再说了。" "那你也别费力气了。"祁和脸色铁青,"我不同意离婚!" 常芭菲笑了笑,"你别这样,我总有办法让你离婚的。只需要和你妈说一声,外边有一个祁家的种,你说她会怎么做?" 祁和也笑,笑容比她还要讽刺,"那你就是太不了解我妈和何沐了,你要是说了,结果只有一个,就是她把孩子抢回来给你带,她是绝对不会同意让何沐进门的。" 常芭菲不愿与他争执,尽量平心静气开口:"祁和,你我都知道这一段婚姻是没有感情的开始,我们努力了两年连一个孩子都没怀上,你爱的女人却轻轻松松的就给你生了个孩子,估计都会打酱油了,这不就是老天给我们最大的暗示吗?而且这两年,我们像是夫妻吗?还不如说是房客,你早早出门,深更半夜才回来,不然就是夜不归宿,从来没有周末和假期,最亲近的时候就是计划生育的时候,这两年对于我来说无比的漫长。" "你从前那些事,我没有过问过,也懒得去问你,但我其实什么都知道,只是一直装傻而已。现在好像已经装不下去了。和你在一起太累。" "其实我配不上你。" "你妈妈觉得何沐配不上你,其实我更加配不上,除了一个一无是处的一流大学文凭,和一个清白家世外,我常芭菲何德何能嫁给你? 何沐有什么不好,漂亮,聪明,现在还会赚钱,只是有一个酗酒赌钱的父亲。 你一开始娶我的时候,不就是堵着一口气吗,不就是想证明给你妈妈看,一个身家清白的女孩子,其实未见得比何沐好吗,更何况我现在还生不出孩子。" 期间祁和张了两次口,都被她打断。 "别说我们之间有两年感情,我看到过你辞掉一个跟你做了六年的小护士,那可是眼睛都不眨的。" 老实说,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祁和脸上有这么难看的表情。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是。" 其实说了这么多,她自己反而越发明白自己,说了那么多都是废话,只不过是一句话——她太贪心,她觉得祁和不够爱她。 她也要不到什么了,还不如这个时候全身而退,不然等到何沐抱着孩子拿着鉴定报告来找她的时候,她会不甘心离婚,到时候死缠烂打又做坏人。 两人一人坐在沙发里,小小的缩成一团,几乎和抱枕融为一体,一人站在茶几旁,身形修长得不像样。却都对着黑屏的电视,有接近十分钟的沉默。 祁和有很多说辞,翻到嘴边又被打了下去。 现在说什么都不合适,他十分清楚。他见过芭菲的父母两次,她的家境虽不富裕但也殷实,打小就是含着银汤长大的,她比谁都骄傲。 无论这个孩子是不是他的,他们之间都有了裂缝,因为他没有在最合适的时候和她说清楚那些破事。 祁和仰头靠在沙发上,极轻又极深地叹了一口气。 "芭菲,你非要离吗?" 她连思考都没有,那个离字就溜出了嘴边。 两年的婚姻,就这样轻飘飘的被剪开了。 他没有再开口,连解释的话也没有多说,相当于默认了。常芭菲心里难受,起身回了卧室。 几分钟之后听到他轻手轻脚去了浴室,接着脚步声朝卧室逼近,又在门口顿住,折身去了客房。 常芭菲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眼泪猝不及防的落下来。 她没睡好,天微亮就起来熬粥,靠在流理台发呆时,突然听到敲门声。 她疑心听错,等了几秒敲门声变大,她探头出来看,恰好撞到穿着衣服走出来的祁和。 两人打了个照面,彼此都有些不自然。 敲门声还在继续,祁和晃了晃手中的手机,"我妈。" 她还未开口问你妈这么早过来干嘛,祁和已经走过去打开了门。 常芭菲眼皮一跳,下意识的想躲起来。 祁妈已经进了门。 "这都几点了,还没起呢?早餐也没煮吗?我和你爸早就吃过早餐,连中午晚上的饭菜都买回来了。" 还没看到人,就听到她不满的抱怨了。 常芭菲有些赧然,她一向不会顶嘴,往往是祁和替她说话,这一次祁和却没有开口。 几秒之后她只能硬着头皮小声解释:"已经在做了。" 祁妈进屋看了她一眼,倒未见得有多嫌恶,但是多了一分打量和思索的意味。 祁和揉了揉眉宇,他一晚上没睡,头疼得要紧。 "妈,你一大早过来干嘛?有什么事非要现在说?" 祁妈看了看常芭菲,又看看祁和。 常芭菲非常自觉的进了厨房,又把抽油烟机打开了,让他们母子放心的说话。 ☆、离婚离婚,不离是小狗 祁妈看了看常芭菲的方向,确认她听不到之后,才小声又严厉地问:"孩子是不是你的!" 祁和摇头,"不知道。" "什么不知道!是不是你的都不知道?" 祁和好笑,"当初你们知道人家怀孕之后就把人赶走了,也不允许我去见人,我现在怎么知道她有没有把孩子生下来?" 祁妈脸色很不好看,"你自己做的破事,你还好意思怪我们?" 祁和不做声了。 "做鉴定没有?" "她不同意做。" "我早就知道!她那种人......"祁妈到底是有素养的人,难听的话也说不出口,"你是打算怎么办?反正我的话说在前头了,就算是你的孩子,何沐也不许进门,大不了把孩子要回来你和芭菲养。" "妈。"祁和打断她,"你有没有考虑过芭菲的感受?" 祁妈一愣。 祁和声音冷下来,"你觉得她会愿意养这个孩子吗?" "但那是你的孩子。"祁妈非常不解。 祁和摇头,"妈,你对芭菲要求太高了,她累了。" "既然进了祁家的门,这点事情还承受不了?" 祁和笑得无奈,"当初人家也不是上赶着要嫁的,再说她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祁妈面上一僵。 "昨天她已经提出离婚了。"他望了自己的母亲一眼,"我已经同意了。" 祁妈腾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拉出一声刺耳的响声。 "祁和!" 常芭菲从厨房走出来,将粥和牛奶分别搁在母子面前。 "妈,喝点热牛奶。" 祁妈抬眼看这个小媳妇,头一回恨铁不成钢,"芭菲你坐。" 常芭菲看了祁和一眼之后乖乖坐下。 "你要和祁和离婚?" 常芭菲点头。 "这么大的事情你们也不知道和父母商量一下?" 常芭菲心想前两天还是你说再生不出就滚出祁家的呢。 祁妈显然气得不行,"我让老头子过来。" "妈——"祁和拦住掏手机的母亲,"我们都决定了的事,你别折腾了,爸身体不好,万一有个什么怎么办。" 祁妈甩开他的手,"滚!你要是离了就别叫我妈!" 祁妈被气走了。 常芭菲很不明白,她这个婆婆不是一直都看她不顺眼吗,怎么好像一点都不满意他们离婚呢? 祁和坐在桌边静静喝完了粥,那边常芭菲已经梳妆打扮好,手里拿着一沓证件。 祁和几欲开口,都未出声,最后也只是换好了衣服,同她一道出门。 常芭菲跟着他走进民政局的时候,倍感压力。 她从来都只觉得他穿白大褂的时候帅气,而且是很和煦的那种帅气,但是换上黑色西装之后,就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再加上他今天心情肯定不好,一直冷着一张脸,让门外的那些女人们想看又不敢看。 常芭菲最喜欢他的时候,永远是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 她牙疼得直跺脚,站在门外等医生,看到他在里面给一个七八岁的小妹妹上牙套,轻声细语的和小妹妹聊天。那时候他戴着帽子和口罩,只露出眼睛和眉毛,眸子漆黑,眉眼温和,声音好听得比蛋糕还要腻。 人生若只如初见...... 常芭菲一直是走在他的身后,望着宽阔的肩膀,忽然觉得无比陌生。 想一想他们在一起两年,这样一起出门的机会少之又少。最多的时候,却是两人一起回婆婆家,但也只是在车上,从这个小区到那个小区。 离婚手续办得很快。 工作人员盖章之前反复地问:"你们确定要离了?" 两人缓慢地点头。 于是工作人员又问:"真的?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你们才结婚两年诶。" "确定了。"常芭菲笑着说。 "......都协商好了?" 她又点头,于是人家才叹息着盖章。 一眨眼两人又出来了。 常芭菲有些好笑,不由自主的冲祁和说:"哎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办结婚证的时候,来回跑了三趟呢,多傻,居然都不知道结婚要户口簿。" 祁和也笑了笑,但是笑得有些牵强和尴尬。 常芭菲的笑容马上刹住车,她猛然想到,那时候的他未必是真的不知道结婚需要什么证件,只不过还在犹豫吧。 两人之间的气氛又沉了下来。 祁和要开车将她送回家,常芭菲连忙摆手拒绝。 "你还是先去上班吧,我打车回去也很快的。" 祁和已经开了车门,"上车吧,我今天就不去医院了。" 常芭菲只能弯腰坐上车。 一路无话,路上很通畅,他们很快就回到了家。 拿着绿本子站在门口等祁和开门的时候,她真有种恍惚的感觉。 "我明天就搬出去。" 祁和的手微顿,常芭菲从他身后伸出手推开了门,径自走了进去。祁和跟进来换了鞋,然后才开口。 "你就住着吧,找房子也需要时间,难道你要回家里住?" 她没有要他的任何东西,他知道她也不稀罕。 常芭菲猛然抬头,"对了,我们离婚的事情你暂时先别和我爸妈说。" "好。那你还要搬走?" "......"这个确实苦恼。 "住吧,这房子也是我们结婚时候买的,算是共同财产。" "......真的吗?" 祁和笑了笑,"你是不是真的对你前夫的身家没有任何概念?离婚就分给你一套房子算你亏了,亏大了。" "......"常芭菲皱眉,前夫吗,说得真是顺口。 祁和也收住嘴。 常芭菲到阳台收了衣服,进卧室的时候发现他在收拾行李。 除了衣服,他的东西真没几样。 衬衣被他一件件抖开放进箱子——常芭菲看不下去,过去帮他叠好,袜子内裤分开装。 "还有什么?"常芭菲问。 男人摸了摸鼻子,"好像没有了。" "你要现在走吗?还是吃了饭再走?" "吃了再走行吗?" 她又一声不吭地去煮饭,两人默默吃完了,祁和提着箱子出门,常芭菲穿着拖鞋在门口送他。 祁和笑了笑,"不抱抱我?" 常芭菲摇头,然后果断的关上了门。 她和妮妮约了下午见面,结果她睡了个午觉就迟到了,赶到咖啡店的时候妮妮已经发飙了。 "祁太太,难得见一次面,你还让我等这么久,真是不厚道呢。" 常芭菲连连道歉,直说这一顿她请客,妮妮才满意。 爱玉从她身后探出一个小脑袋,奶声奶气叫人:"芭菲阿姨好。" 常芭菲心都要融化了。 "爱玉下午好,想吃点什么?" "想吃芭菲阿姨做的蛋糕。"爱玉奶声奶气的说。 妮妮和她几乎是同时结婚,只不过她是奉子成婚,现在女儿都已经快两岁了,生得水灵灵的,聪明又可爱。 妮妮捏了捏她的小脸,笑骂:"牙齿都长虫了,还吃。" "长虫了?"常芭菲惊讶,捏着小爱玉的下巴,"给阿姨看看,啊——" 爱玉乖乖张嘴,她没看出什么问题,那边妮妮小声跟她说:"我唬她来着,她太爱吃甜食了,哪天牙齿和你一样就完蛋了。" 常芭菲无奈。 妮妮帮她点了红茶。 "我一直想带爱玉去你老公那里看牙齿的,起码吓一吓她,结果老是没有时间。" 常芭菲笑了笑,"你现在也还是可以带过去,他那个口腔医院在省内都算是比较正规的。" "你们都离婚了,我还去找他干嘛,我现在恨不得找人去他医院门口泼油漆呢,还找他看牙。" 她扶额,"我们是和平分手,没有什么争执,以后见面还是朋友嘛。" "行,就你常芭菲海纳百川,气度非凡,反正我是咽不下这口气,要是我老公敢这样,你看我不劈了他。" 常芭菲没有做声,脸上带着虚晃的笑容。 妮妮一直不知道的是,她和祁和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感情。 哪里像她和她老公,恋爱四年,现在还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女儿,这样的家庭他老公也敢乱来的话,被劈死也是应该的。 但是祁和不同,从来就没有什么东西捆绑着他。 "说起来,你还真的是他的糟糠,嫁给他的时候口腔医院刚刚开起来,两年了你又得到过什么,只怕他也是早出晚归,现在医院上了正轨,连锁也开了好几家,你倒被甩了。" "是我要离婚的。"常芭菲坚持说。 妮妮白了她一眼,"如果他对你真的有意,又如何会愿意离婚?" 话糙理不糙,常芭菲沉默。 妮妮自觉戳到了她的痛处,也住了口,一时只剩爱玉在桌边啊啊伊伊。 两年前,常芭菲去口腔医院看牙,对牙医一见钟情,结果第二天代替妮妮去相亲的时候,却发现相亲对象就是那个牙医。 她其实觉得挺不可思议的,顺手就拿起了桌上的菜单隔空挡住他的半张脸,只看他露出的额头眉毛和眼睛。 男人依旧好脾气,拿手格开菜单,笑着问:"常芭菲?你不是预约了今天拔牙?相亲还比拔牙重要?" 她于是也笑。 ☆、前夫,你的套! 常芭菲与妮妮分开之后,也不想回家,但是又没有地方可去。 开着她的甲壳虫在城市转悠,这座城市到了夜晚就格外喧哗沸腾,处处灯火通明。但她总觉得自己和这座城市格格不入,读书的时候安安分分,工作之后朝九晚五,结婚之后更是做了全职太太,别说出入风月场所,就是十点钟在城市游车河都是未曾有过。 她放慢车速,等红绿灯的时候,突然听到手机叮了一声,她拿起来看,短信却是祁和发来的。 "常芭菲,我昨晚想了又想,才想起来,那个小护士是奉子成婚辞职的,当时我还封了一个大红包,我心里为她感到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挽留她? 我没有你想的冷血。" 她想了好一会,才想起这一茬,他和她解释这个做什么? 绿灯转起,她丢下手机,将车开回家。 家里只剩她一个人之后,时间好像变长了。 衣服只有她的一套,何时洗都行,晚上没有人回来吃饭,她想吃什么都可以,连菜也不需要买。她在网上买了一台新电脑,下午就送上门了。 一个崭新的,没有装任何软件的电脑,是不是就预示着她的生活也即将从头开始了呢? 她开了电脑,麻利地进了自己的店铺,开始了一天的工作,一直忙到晚上才抬头。 手机就在桌边,她看了卧室一眼,才拿起手机给祁和回了一条消息。 "前夫,你的套还没有拿走。" 发完了才发现少打了一个字。 那人已经回了一个问号过来,几秒后又秒速回复。 "我们从来没有买过套吧?" "是被套,被套!我少打了一个字。你妈妈给的那个送子被套,我用不着,你拿走吧。"常芭菲急急忙忙的回复,着急得几次都打错字。 他没有再回复。 第二日妮妮给她打电话。 "芭菲,你今天有什么事吗?" 常芭菲不解,"没啊,把货物寄出去之后就没事了,怎么了?" "今天是教师节,我给忘了,爱玉的幼儿园放半天假,我和她爸爸都没有时间去接她,你能不能去帮我们接一下,晚上我们下班了再去接回来。" "好啊。"芭菲欣然应允,"几点呢?" "十一点半。" 常芭菲看了看时间,"哦,好的,我现在就出门吧。" 她挂了电话就出门了,顺便去寄了几单快递。到幼儿园的时候,刚好看到小爱玉嘟着嘴站在老师的身边。 常芭菲快步过去,扬声喊道:"爱玉。" 老师看到她之后松了一口气,她蹲下身子,"爱玉,你看看是谁来了?" 爱玉抬头,看到芭菲之后立马眼睛放光,挥舞着小手雀跃起来,"芭菲阿姨!" 常芭菲笑了笑,"芭菲阿姨来接你了。" 和老师道过别之后,爱玉跟着她走出幼儿园,因为高兴,她一路上都蹦蹦跳跳,缠着她问:"阿姨,我们去吃什么啊?" "去吃披萨好不好?"在小爱玉面前,她总是耐心十足。常芭菲蹲下身子,将她后颈的帽子翻好,又替她扣好外套的扣子。 爱玉更是卯足了劲的撒娇,"好啊!阿姨,你抱我好吗,我走不动了。" 常芭菲无奈,手指了指前方,"车就在前面了。" "阿姨,你抱我,你抱我。" 常芭菲禁不住她的撒娇,于是俯身将她抱起。 两人一道去了市区,停车场转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停车位,她只能把车停到另外一边,然后和爱玉步行到吃东西的地方。 到了人多的地方,爱玉就不愿意被抱着了,只是牵着她的手乖乖自己走。走到一半,手机突然响起,她只能暂时松开抓着爱玉的手去拿包里的手机,结果看到来电就慌了神。 来电是祁和的妈妈,她迟疑了几秒才接起手机。 电话接通后,两边竟先是不约而同的沉默了几秒。 她想先打招呼,但是妈字还未出口,就被她压下去了。 还是祁妈先开了口,声音熟悉,但透着一些未曾听过的疲惫,"芭菲,晚上回来吃饭吧。" 但是一说要回去吃饭她就头疼。 "我和朋友在一块,今晚可能没有空......"她柔声婉拒,又道:"改天我再过去看您好吗?" 祁妈顿了顿,语气有些沉,终于提到正题上,"祁和说你们已经领了离婚证了?" "是。"她握紧了手机,小声的回答。 祁妈在那边叹了一口气,"事情都这样了,我也不好说什么,是祁和他对不住你,但终归来说,还是我们长辈一开始就没有处理好事情,妈妈在这里和你说一声对不起。" 常芭菲心里苦涩,也有些无奈,"您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芭菲......"祁妈欲言又止,"你是不是心里怨我?如果不是我一直逼着你们要孩子,你也不会这么快就放弃这段婚姻吧?" 常芭菲沉默,她不能否认,但是心底也清楚,这并不是主要原因。 祁妈还在那边说了一句什么,这边突然有车打着喇叭经过,声音突然,吓了她一跳,她下意识低头,右手边爱玉站着的地方却空空如也! 常芭菲心里猛地一跳,脑袋一懵,根本来不及思考什么,环顾四周却都未见到小人的身影。 "妈,我现在有点急事,先挂了,回头再说!" 她匆匆忙忙挂了电话,在街道边来回寻找,心急如焚。 "爱玉!爱玉!"她朝四周叫了几声,边上终于有个阿姨好心指出一个方向。 "我看到那个小女孩往商场里去了。" "谢谢谢谢。"她匆忙谢过,转身就往商场跑。 知道爱玉是往商场里跑之后,她心里也有底了,直接就往吃披萨的地方去。 果然在落地窗外面就看到了穿着鹅黄连帽呢子外套的小女孩,正背着手站在别人桌边,眼巴巴的看着人家桌上刚刚出炉的披萨。 常芭菲啼笑皆非,刚要进去,就见坐在桌前的人站了起来,将小女孩抱起来小声询问着什么。 常芭菲赶紧进店,直接走到人跟前,面色不知不觉有些严厉,"爱玉!" 小爱玉在别人怀里看到有些生气的芭菲阿姨之后,预感不妙,反而往陌生人怀里躲了躲。 常芭菲更是气疯了。 "我今天回去和你妈说,看你妈不打你小屁屁!" 大概是她头一次语气这么凶,小爱玉的嘴巴嘟起来。 常芭菲懒得理她,直接和抱着她的人道歉。 "不好意思啊,小孩子贪吃得紧,我才一转眼她就跑过来了。" "不要紧。"面前的是一位年轻人,面容清秀,穿着烟灰色的连帽呢子大衣,头发松软,气质干净。他微微一笑,眼睛弯弯的,"我一个人也吃不完,要不分给她吃一点?" "不用了不用了。"常芭菲连忙摆手,"我就是带她来吃的。"她从男人怀里接过爱玉,爱玉撇了撇嘴,几欲哭出来。 "我不喜欢芭菲阿姨了,呜呜呜......" 常芭菲无奈,"不喜欢?那还要不要吃了?" 女孩想了想,还是奶声奶气的说:"要吃。" 男人也被逗笑了,他捏了捏爱玉的脸蛋,"你这小姑娘还真可爱。" 常芭菲笑了笑,"小孩子都是这样的。" 男人看了她一眼,眼底闪过一丝疑惑,突然问道:"芭菲阿姨?是能吃的那个芭菲?" 常芭菲一顿,随即有些无奈,"是的。"这样的话听过不止一遍了,谁让她爸爸是甜点师呢。 男人眉眼弯弯,"常芭菲?" 常芭菲猛地抬头看他,有些不可置信地问:"你认识我?" 男人呵呵一笑,"当然了,我们是小学同学,我特别记得你,因为你总是带蛋糕给班主任吃,所以做了六年的班长,而且你牙特别不好。" 常芭菲一定脸红了,"是吗?呵呵。" "是啊,不过你肯定不记得我了,一起坐吧,这边也不好等位置。" 常芭菲还在犹豫,他已经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同时还把爱玉抱进了卡座,爱玉的手极快地伸向了披萨,常芭菲只能跟着坐下。 他转身又点了一些东西,然后才和常芭菲介绍自己:"我叫颜司,你的小学同班同学。" 常芭菲还是忍不住问出口:"这些年我们都有办小学同学聚会,可是我一次都没有见过你啊。" "哦。"他连忙解释道:"我高中就出国了,刚刚才回来。" "原来是这样。"常芭菲点头。 "其实我是今天才回到,刚下飞机呢,结果就碰上你了。"颜司眼睛亮亮的,像个大男孩,"说真的,我在飞机上还在想记得的几个朋友,你的名字就那么闪过脑海了,是不是很奇妙。" 奇妙,而且真巧。常芭菲笑了笑。 "对了,你爸爸还在做甜品吗?" 常芭菲点头,"他的店还开在原来的地方,拆迁之后赔了钱,他买下了一个很大的铺面,现在又做甜品又做糕点。" "真的?"颜司眼睛一亮,"改天一定要过去尝尝,小时候真的是吃你们家面包长大的呢,为此我小学六年每天都能坚持早起,就是为了去买面包。那你呢?你是在帮你爸爸做甜品吗?" "不是。"她短促地回答,但是对于自己的状况并不打算过多的告知对方。 对方也察觉了,没有再追问,笑过之后转向爱玉,"爱玉,还要吃点什么吗?" 作者有话要说:希望喜欢文的亲们和我说一声。 不喜欢的也可以和我说一声。 嘿嘿。 ☆、谢谢你的午餐 两人用过午餐之后一道走出了门,颜司背着一个大书包,还拉着两个箱子,一眼上去确实是风尘仆仆的样子,看来还真的是刚刚下飞机。 道别之后常芭菲抱着爱玉走向车字,他则在路边等车,但是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出租车,常芭菲看不下眼,终究还是将车开过去,滑下车窗提醒:"这一带出租车很少,要拐到那一边才有。" 颜司一愣,随即笑着道谢:"我不清楚这里的情况,谢谢了。" "不用。"常芭菲犹豫片刻,还是开口:"你住哪里?要不我送你过去吧?" "可以吗?"男子大大方方,"我就住在下一个街口的酒店。" 常芭菲看不远且顺路,于是点头:"我送你过去吧。" 爱玉能和大哥哥一道,显得十分激动,一直扯着人家的袖子不放。 颜司倒是很有耐心,全程都在和她玩,还给她唱了一首英文歌,他声音干净好听,说起英文来标准又磁性,一首儿歌唱得深情并茂,连常芭菲都听呆了,最后到的时候爱玉都不愿意松手了。 常芭菲想起妮妮以前常说爱玉是花痴,特别喜欢缠着祁和玩,她原来还未察觉,又觉得小孩子才这么小,怎么会花痴,这会倒是完全明白了。 她只能温柔的掰开她紧攥着颜司袖口的手,哄道:"爱玉乖,过几天芭菲阿姨再带你来看颜哥哥好不好?" 爱玉看了看她,表情掩饰不住的失望,很是不相信,"真的吗?" 颜司捏了捏爱玉的小脸,然后从包里拿出纸和笔,洋洋洒洒写下一串数字递给她。 "这是颜哥哥的电话,爱玉什么时候想找颜哥哥玩了,就给颜哥哥打电话好不好?" "好。"爱玉应得很快,又把纸接过,宝贝一般的放进口袋,"颜哥哥下次再带爱玉吃披萨。" "又吃披萨?你不是说要带哥哥去芭菲阿姨家吃蛋糕的吗?" 爱玉马上想起来,"吃蛋糕,吃蛋糕,不吃披萨了。" 祁和这才笑着拍拍她的脑袋。 常芭菲十分无奈,"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是我要谢谢你送我回来,不过大家既然是老同学了,就不用再这么客气了。"颜司微微一笑,嘴角弧度上扬,莫名让常芭菲觉得有些熟悉。 颜司打开车门下车,拿下自己的行李之后回到窗前和她们道别,"好了,我先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常芭菲也笑,"谢谢你的午餐。" 颜司没有再说话,只是挥了挥手,继而转身大步走向酒店。 车开出去之后她才觉得奇怪,他不是本市的人吗,怎么会住酒店呢? 爱玉在后面探个脑袋过来,奇怪的问:"颜哥哥是哪个颜呢?" "颜值的颜。"常芭菲笑着回答。 "颜值是什么意思?"爱玉又不明白了。 常芭菲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疑问折磨了她一路。 把爱玉送回家之后她开车回家,到家后才发现手机上的未接来电,点开一看居然是祁和打来的。 她怕他现在在工作,不好回电话过去,只是发了短信询问,结果洗完澡出来之后他才回复。 "我是不是还有一些衣服没有带走?" 常芭菲走进卧室打开衣柜看了一眼,然后又到客房的衣柜瞄了一眼,果不其然那里还搁着几套衣服。 她坐回床上回复他。 "还有几套在客房,我明天给你寄过去吧。" "我明天回去拿,寄来寄去的麻烦。" 常芭菲想你专程回来拿衣服不是更麻烦? "不麻烦,我明天也要去寄东西,就顺便了,同城快递不用一天就可以到了。" 过了极久,那边才回复了一个恩字过来。 常芭菲丢下手机又有些后悔,又因为自己突如其来的后悔情绪而恼火。 客房的被套她还未换洗,她身下的床还残留着他的气息,莫名让她有些心跳,常芭菲连忙起身走回客厅。 抱着电脑坐在沙发上网的时候,冷不丁听到有人敲门。 声音不大,但是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常芭菲一愣,心里冒出一个可能之后,她丢下电脑走到门边,隔着猫眼小心地往外看,门外站着的果真是穿着西服的祁和,领带都没松,像是刚刚下班的样子。 常芭菲心里扑扑的跳,她深呼吸之后打开门,尽量将对方当做一位来访的普通朋友。 男人看了她一眼,语气极淡:"方便进去吗?" 常芭菲被这生疏客气的语气刺到了。 "当然,这里是你的家。" 男人顿了顿,进门换鞋。常芭菲暗叫糟糕,忘记把他的鞋子收起来了。 "我不是说明天给你寄过去吗?"常芭菲尽量装作若无其事问道。 "恩。"祁和一边往里走,一边懒洋洋地应她,"但是今晚没有衣服穿了,反正医院离这里也不远。" 常芭菲没有做声,客房里的衣服确实是他常穿的,他工作忙,时常加班到半夜才回来,为了不影响她休息,他通常都是在客房睡,久而久之就把常用的衣物都留在客房了。 大概是走得太匆忙,他忘了收拾这里的衣服。 祁和走进了客房,床上放着一个行李袋,想来是常芭菲已经收拾好了。他看了一眼周围,衣帽架上搁着他的暗灰条纹围巾,还有床头柜——他知道那里面装着他的一些重要的证件。但是他并没有走过去将东西拿出来,而是提着行李袋就出去了。 常芭菲没有跟进来,在他出来之前她就已经窝回了沙发,捧着新电脑,电脑屏幕上的光反射到她的脸上,绿幽幽的看着渗人。视线下移,落在茶几上搁着的一小桶泡面上,祁和习惯性地皱眉,"你晚上就吃这个?" 常芭菲一愣,视线跟着他落到桌子上,看到泡面之后她也下意识地慌了神,"不是,只是夜宵,我晚上吃过饭了。" 祁和没有听她的解释,大步流星走到冰箱面前打开,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几盒酸奶和两个鸡蛋,流理台上干干净净,一点水渍都没有。 "哦?"祁和放下手中的行李,靠着流理台,饶有兴致地望着她,"那你说说看,你晚上煮了什么?" 这两年他们二人都格外注重饮食,一来祁妈会不定时过来检查,二来她也怕自己吃了什么不营养的东西影响受孕,泡面火腿这类的食物她是真的两年没有碰过了。今天是回来的时候去菜市场走了一圈,想不到要吃什么,也懒得动手,于是干脆买了泡面回来。 她发誓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因为两年规律又丰富的饮食习惯已经将她的嘴巴养刁了,这些东西她根本就不喜欢也吃不下了。 但话说到这里,似乎再说不关你的事这样的话就很没意思了。常芭菲只能尽量面不改色,继续信口雌黄:"西红柿炒蛋,蒸排骨。" 祁和指了指自己脚下:"垃圾袋里的垃圾明明就是我走的那一天剩下的垃圾。" "......"她居然忘记倒垃圾了吗? 祁和只需一挑眉,她就条件反射地认错,"我错了我错了,以后再也不偷懒了。" 祁和拿手指点了点她,以作警示。 常芭菲微微有些怔忡,这些小动作小眼神已经刻在他们相处的模式里,即使分开了也无法摆脱那些下意识的反应。 常芭菲回过神来之后,眼神就变得有些复杂了。几秒之后祁和轻咳,又问:"我妈没有来找你吧?" 常芭菲盯着电脑,漫不经心答:"今天给我打了一个电话,没有说什么。" "哦。"祁和淡淡的应了一声,"你不用管她,我会和她解释。" "我知道了。"常芭菲点头,又问:"我爸妈没给你打电话吧?" "暂时没有。" "恩。" 两人之间又陷入微妙的沉默中。 祁和垂下头重新拿起行李,微微点头道:"那我就先走了。" 常芭菲恩了一声合起电脑,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于是指了指卧室,"你的被套也一起拿走吧。" 祁和一愣,突然又想起先前的那一茬,忍不住笑了笑,俊朗的面庞在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我还用不着。" 常芭菲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了,"难道我用得着吗?" 他有些尴尬,"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还没找到住的地方,所以搬回去也没有地方放。" 常芭菲才神色稍缓,没有再搭理他,低头重新打开电脑。 祁和看她没有再开口,抬手摸了摸眉毛,说了一声:"那我就先走了。" 沙发上的女人头也没抬,"帮我反锁门。" 男人笑了笑,提起东西出门,轻微的关门声后是他落锁的声音。这种感觉真不好,明明是她叫他帮忙锁门的,现在却有种被他锁在屋里的感觉。鼠标在屏幕上滑动,但是她却没有任何心情上网了。 常芭菲起身去喝水,才发现厨房垃圾袋是新的,里面还什么都没有装。 居然唬她!常芭菲恶狠狠地将他的拖鞋丢进垃圾袋。 ☆、怪医生系列 几年以来养成的职业习惯,即便是前一天没有睡好,第二天六点他依旧会准时醒过来。 祁和在酒店住了几天,就分外想念那个淡雅洁净的家,常芭菲不需要工作,空闲时间很多,所以她隔三差五的就会打扫卫生,换洗被套,洗衣液用的是他提过一次的牌子,于是几乎每个晚上他都能在带着淡淡的兰花香味中入睡,简直比牛奶还要管用。 现在每天在被消毒过的酒店套房里,睡前一杯牛奶,都还睡不好。 真是不应该同意离婚。 每每想到这个祁和就会郁结。 到办公室里刚刚换上白大褂,就有人敲了敲门。 "请进。"祁和整理好衣服回头。 门被推开,护士长抱着一沓资料进来。 "院长,这里是这个月需要来复检的患者,部分已经打电话预约了时间,剩下的我们需不需要打电话通知?" "恩。"祁和上前翻阅了几份,突然想起来,"常芭菲是这个月吗?" "谁?"护士长抬头问。 祁和顿了顿,微微一笑,"没事了,你去忙吧。" "哦。"护士长抱着一摞资料出去了。 祁和本来是要出门拜访朋友,这会却在电脑面前做坐了下来。他打开电脑,在系统中调出常芭菲的诊疗报告,然后亲自给她打了电话。 这个时候她肯定是还没起床,电话响了四五声后,果不其然听到她睡意朦胧的声音。 "喂?" 祁和无声的清了清嗓子,刻意压低了声音,"芭菲,我是祁和。" 电话那边传来一声喷嚏,然后才是她回答的声音,"祁和,什么事?" 祁和强压住要关心她的话,语气依旧平和,"你很久没有过来检查牙齿了,这个月医院这边预约不多,你要不要过来看一下?" 常芭菲翻了个身睁开眼睛,有些疑惑:"可是我的牙没有什么问题啊,上个月你不是帮我看过了吗?" "那个时候只是简单的在家看了一眼,怎么能看出问题,你还是到医院来看看吧。" 常芭菲刚要回绝,突然想到妮妮说的话,于是改口:"那行吧,我今天过去看一看,今天可以吗?" "可以。"祁和简短地回答,等那边挂了电话之后,他连忙又拨了护士长的电话。 "小赵,我预约了一位患者,今天挂在我名下的都转给李医生吧。" "啊?"护士长意外之余有些郁闷,"祁院,今天的都要转吗?是很重要的患者吗?那些预约你的都是冲着你的名号来的啊。" "恩。"祁和不愿多说,"你帮我把常芭菲的病历调出来。" "哦,那好的。"护士长跟着他做了几年,这个院长的性格她也摸得比较透了,该问的不该问的,心里也有了一个底。 再说如果不是非常重要的人物,他也不会随意破例。 她去查了常芭菲的记录,老实说她一点也不记得有这一号人,但是看到病历之后立刻就想起来了。 这是祁院人生中为数不多的一次手误,在行医生涯中也算是一次比较重大的医疗事故了,以至于在那之后的一年内,还被小护士们津津乐道好久——祁院拔错了患者的牙。但是知道内情的估计只有那天帮他打下手的她了,她很清楚那一天祁院来的时候,西装上是有一股酒味的,就是换上白大褂之后都还有一点味道。 她提醒了一句,祁院神色淡淡,只说是昨晚喝了一点,不碍事,然后就去给人看牙了。 可怜那个小姑娘,疼得脸都扭曲了,但是人很好,并没有闹,最后也只是眼泪汪汪的走了,不过祁院之后有给人补偿,还给了人到医院看牙终身费用全免的特殊待遇。 护士长将病历送到了祁院的办公室,本来还应该到前台去预约一下,但是一忙起来就顾不上了。直到后来前台打电话来询问,她才想起这一茬。 明晃晃的医院大厅内,一双漆黑高跟鞋在洁白的地板上反射出一抹光泽。前台接待的护士听到声音抬头,像对待所有患者一样礼貌地问:"您好,请问有预约吗?" 来人高昂着下巴,漂亮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只搁下一张名片,"我和祁院长约了今天。" 护士看了名片一眼,有些疑惑,院长并没有告知她今天有预约啊。 "请您稍等。"护士说完拿起电话,直接拨了护士长的电话询问。 "护士长,有位小姐说和祁院预约了,请问祁院排号了吗?" 那边的护士长似乎才想起来,连声说是,"今早祁院和我说了,我忘记通知你们了,你先带她到祁院的办公室去吧。" "好的。"前台的护士挂了电话,抬头冲女子微笑道:"您好,请跟我来。" 前台护士带着女子穿过大厅上了二楼,最后来到院长的办公室,她抬手敲了敲门,大概是护士长已经知会了里面的人,里头很快就传出低沉的男声:"进来。" 前台打开门后让到一边,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女人看也没看她一眼,抬步走了进去。 她最后合上门的时候,又听到男人有些疑惑的声音,"是你?你怎么来了。" 小护士一顿,不是说预约了吗? 她本想问一问护士长,但是回到前台的时候又有一大波患者过来询问,她一忙起来,也将这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四点钟的时候常芭菲提前去了幼儿园将爱玉接出来,接着直接去了祁和的医院。 前台正在忙,过了一会才抬头问她:"小姐,请问有预约了吗?" 常芭菲拿出就诊卡,"预约了祁院。" 前台刷了一下卡,然后叫来一个护士,"带这位患者到李医生的诊室去。" 常芭菲皱眉,"不好意思,麻烦您再确认一下,我预约的是祁和院长。" 那前台头也不抬,一边处理着别的事,一边回答她:"祁院正在就诊,今天和他预约的患者都转到李医生名下了。" 她没再多说,直接给祁和打电话,结果那边却是正在通话。护士在一旁催促,"请这边来。" 常芭菲收起电话,将爱玉抱起,"我知道李医生的诊室在哪,我自己过去就好了,你忙吧。" 那护士还来不及考虑,忽然又从门口冲进一个抱着小孩的妇女,嘴里直嚷,"护士小姐,护士小姐,麻烦帮我看看,我小孩牙齿断了。" 那护士顾不上她,连忙过去帮忙,小孩子哇哇大哭,满口鲜血。 爱玉看到这场景,也被吓得哭起来了,"芭菲阿姨,我,我不看牙齿了,我怕。" 常芭菲登时手忙脚乱,只能一边哄,一边把她带离现场,从楼道走上了二楼。 她熟门熟路地来到了李医生的诊室,李医生正在给人种牙,外面还等着一大波人。常芭菲皱了皱眉,这个祁和怎么搞的?怀里的爱玉还在哭闹,常芭菲无奈,只能转身去了祁和的诊室,看到里面空无一人之后,又转去了他的办公室,还未敲门就隐约听到了祁和声音。 爱玉在她怀里挣扎着要下去,常芭菲无暇他想,费力抱着爱玉,一手叩了叩门,接着便推开了门。 祁和在里面,正站在窗边接电话,而且显然他有客人。 常芭菲有些尴尬,刚要退出去,打眼瞧见他桌边的客人后,愣住了。 一个女人靠在他的桌边,长卷发披肩,露出一张精致小巧洋娃娃的脸,半坐半站,一脚撑地,一脚半脱了鞋悬在半空晃荡着,露出线条柔和白皙的脚后跟。听到声音,她转过头来,看到来人后,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啊,这就是你要赶我走的原因吗?" 祁和已经转过了身,看到她之后匆匆收了线,往前一步,"芭菲,你来了。" 他神情坦然,全无被前妻撞见自己与情人相会的尴尬。常芭菲不由自主的收了收手臂,她怀里的爱玉没有再挣扎,而是喜笑颜开的朝祁和招了招小手,"祁叔叔。" 祁和笑了笑,过来逗爱玉,"小爱玉,今天怎么到叔叔这来玩了呢?" 爱玉朝他张开手臂,祁和自然而然的接过她抱入怀中。 "芭菲阿姨说带我来看牙齿。" 祁和看了常芭菲一眼,"爱玉牙齿有问题吗?是不是糖吃多了?" "我没有。"爱玉有些委屈,"我很听祁和叔叔的话,一个星期只吃几颗。" 在一旁被冷落的何沐咬了咬牙,但脸上依旧是模子刻出来一般的笑脸,"既然你有病人,那我就先走了,晚点我再找你。" 祁和看也没看她一眼。 何沐并未觉得自讨没趣,笑了笑之后起身穿好那一只鞋,从容地从桌上拿起包,噔噔噔地出门了。 门重新被合上之后,祁和抬头,冲着常芭菲道:"我先给爱玉检查,然后再给你检查?" "你给爱玉检查就好,我的牙齿没有问题。" 祁和没有应答,将爱玉抱到诊室的床上检查,在祁和的那张脸下,爱玉出乎意料的合作,没多久就检查完了。常芭菲蹲下帮她穿鞋,祁和在一旁换了手套,头也不抬的指了指床,"到你了。" 常芭菲给爱玉系鞋带的手一顿,她仰头看他,"我不用了。" 男人坚持,"既然来了就顺便检查一下吧。" 爱玉觉得好玩,她跳下床,推了推常芭菲,"芭菲阿姨,你也躺上去,躺上去。" 祁和清理了用具,转头看她。如果此刻再推辞,就是她不识抬举了。她只能脱了鞋躺上那张干净的蓝色手术床上。 ☆、前妻和前任 两年前频繁看牙医养成的习惯,她一躺到床上,灯被拉过来的同时,嘴巴就不由自主的张开了。 祁和一手扣着她的下巴,微微俯身,认真检查着她的每一颗牙齿。他修长的手指在她的牙床上逡巡,隔着手套也能感受到他指腹的温度。检查到她的上牙床时,他手指微微使力抬起她的下巴,低头由下往上看去,两人距离拉进,近到连他的睫毛常芭菲都能数清楚。 他没有戴口罩,呼吸淡淡的落到她脸上,常芭菲突然想起上一次他们靠得这么近时是在干什么,差不多的距离和姿势,只是他额角带着汗,呼吸也急促许多。 常芭菲脸红了,脑袋也一阵发麻。祁和莫名看了她一眼,又接着认真检查牙齿,并未察觉她的心思。 想来也是,他从事这一行这么久,每天给几十个病人看牙,都是靠得这么近,哪里会有她这样龌蹉的念头。 只是,他刚刚也是这样给何沐检查牙齿的吗? 犹如有一捅冰水由头浇下,直接将她冻住,于是她连一点旖旎的念头都没有了。 嘴张得久了,常芭菲半张脸都僵硬了,口水止不住地往外流,祁和转身拿纸巾帮她擦了。 常芭菲忍不住了,推开他的手直接坐起来,往旁边的水槽里吐掉口水。 "差不多了吧?"她接过他手中的纸巾擦了擦嘴问。 祁和站直身子脱掉手套,淡淡回答:"没有什么大问题,不过还是要注意饮食。" 常芭菲知道他还在说那桶泡面,沉默地揉了揉脸,径自下床穿鞋。 爱玉坐在一旁已经在打瞌睡了。 "我也准备下班了,一起吃个晚饭吧?"祁和一边收拾着仪器,一边状似随意地开口邀约。 常芭菲摇了摇头,指了指边上的爱玉,道:"我还要把她送回去。" 知道她是在拒绝自己,祁和也没有再多说,只是点了点头,淡淡道:"那好,注意安全,晚上不要吃泡面了。" 常芭菲嗯了一声,抱着爱玉出门。 她不多问一句,他也不多说一句。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向来如此。 常芭菲抱着爱玉出门,爱玉一转到她怀里,立马就趴在她肩上呼呼大睡。常芭菲无奈,走到车前将她放在后座之后她折回驾驶座,刚要上车,忽然听到旁边一阵刺耳的喇叭声响起,极其突兀地回荡在空无一人的停车场中。 常芭菲微微一顿,转身望去,几乎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坐在奔驰车里的女人,一直到她转过身两人视线相对,她才停了喇叭。 她是一直在这里等她吗?她和爱玉两人检查,少说也花了四十分钟,她能等到现在,还真有耐心。 常芭菲站着没动,神色平静。 战争里,蠢蠢欲动的永远是进攻的一方。两分钟后,何沐果然从车内出来,笔直地朝她走来。 她在常芭菲跟前站定,脸上还是挂着那一副似笑非笑的面孔。 常芭菲其实根本不想在她身上浪费时间,只是稍微疑虑,就给了她下车走过来的机会。常芭菲望着她,懒洋洋的开口:"这位小姐,怎么了?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何沐看了她的车一眼,抱着手臂开口:"我的车坏了,能不能送我一程?" 明明是求助的话,也能说得这么高傲,舍他其谁? 常芭菲笑了笑,反问道:"怎么,你觉得我是面善的人吗?" "祁和的朋友,能是坏人吗?" "抱歉,我的车没什么油了,大概只足够我自己回家,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话,不妨去找祁和,他一定很乐意送你回家。"常芭菲淡淡道。 何沐面上闪过一丝讶异,常芭菲不愿再和她舌枪唇剑,转身打开车门要上车,何沐却在外面一把拉住车门。 "常芭菲,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揣着明白和我装糊涂呢?"何沐脸上带着一抹讥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和祁和离婚吗?" 她把话摊开了说,常芭菲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好脸色给她了,"我和祁和离不离婚关你什么事?就算我们离婚了,也没有你何沐的位置,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和我说话?前任?在你之后,在我之前,祁和没有单身过,情人?我看祁和对你的态度还没有对我这个前妻的态度温和呢。" 何沐脸色也变了,她其实根本不需要在她面前装腔作势,她冷笑一声,眼里放出恶狠狠的光亮,"我看祁和这么护着你,还以为你是个单纯的小白兔,没想到也是一个不饶人的主。你和祁和离婚自然和我没有关系,不过,没有我你和他也不好过吧?祁和那种人会把谁放在心上?还有他那个厉害的母亲,年轻的时候是企业家,横扫千军,眼光毒辣,扶着自己老公当了局长。这样的女人当年是怎么对我的,我估计也会怎么对你。一个家世不好的女人,和一个生不出孩子的女人,你觉得我们有差吗?" 常芭菲笑笑,不置一词。 常芭菲不接话,她的情绪也稍微平复,微微叹了一口气之后,她的语气缓和许多,"我知道你对我有敌意,我确实对你做过不光彩的事,抱歉,但是我对你没有恶意。" 常芭菲不明白她这话的意思,抬头望向她。 "如果你够聪明,就不要再靠近祁和了,他不值得你爱。"何沐这话说得颇有一些语重心长的意味。 "他不值得我爱,那你为何又要回来找他?"常芭菲更是不解。 何沐笑了笑,并不打算回答,反而伸手替她合上车门,"走吧,希望我们不要再见了。" 常芭菲还想再问,但是直觉告诉她不要与此女接触过多,于是转过头点了火驱车离开。 何沐返回车内,又等了一会,才看到男人从另一边走来。 何沐根本不需要按喇叭,心思缜密又善于观察的男人几乎一眼便发现了她。她看着他皱眉,英俊的脸上染上一层不悦的情绪。他一声不响地朝车子过来,在她的车窗边站定。 "何沐,我跟你说得很清楚了,没有亲子鉴定,我们就没有必要见面。"祁和的声音清晰而冷厉。 何沐一早便预料到了,也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听到这样的话反而觉得他今日温和许多。 "看来那个常芭菲真的是你的绕指柔啊。"她感慨,"以前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有......"她话说到这里,抬眼看到祁和脸色更是冰冷,于是连忙打住了话。 她深知这只是他们两的事,他不愿将常芭菲牵扯进来。 冷场几秒之后,祁和才重新开口:"我不知道你今天过来有什么目的,也不知道你做了这么多却一直不愿做鉴定是打的什么主意,但是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破事。" 何沐猛地抬头看他,妆容精致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惊恐。 "从前我母亲不愿你进门,我一开始还很不能理解,甚至差点和她决裂,但我们分手不到一个星期,你就马上做了富豪的情人......我才知道,我也不过是你的一块跳板。"祁和脸上尽是讥讽,神色不屑,"你现在还有脸回来跟我说你给我生了一个儿子?别说这孩子是不是我的,就算是我的,我也要考虑让不让他进门,你还想怎么着?买一送一,你也想进祁家?" 何沐捏紧了衣服的下摆,这种羞辱她这两年以来没少受过,但这一次却来得比任何时候都揪心。她只能尽量扬着下巴,尽量让自己面不改色,"我从没想过要为自己辩解什么,但是我和你在一起一年多,如果我真的只是把你当做跳板,那我也跳得太久了吧?你可以侮辱我,但是求你别侮辱我们两人之间的感情。" 祁和嗤笑一声。 她没有说出来的话是,当年他和她在一起,又付出过多少真心,分手的时候究竟是她被甩还是他被甩?他真的有为她伤过半分心吗? 何沐望着他那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庞,心里又感慨,不知道那个总是面色平静的常芭菲是否见过他这样的面孔? 祁和的手机响起来,他只看了一眼,便离开了车边,没有再看她一眼,"如果你不愿意做鉴定,那也不用再找我,也别给我打电话了。" 大概是很重要的电话,他撂下这句话之后便走了。 何沐看着他一边接着电话一边走远,心里几番滋味杂陈,对那个清冷的男人不知该狠还是该怨,最后也只是捏紧了方向盘。 何沐一向知道他对所有事情都无所谓,如果不是他那个不知情的母亲在逼迫他,可能他才是那个死也不愿意做鉴定的人。 一个孩子而已,他怎么会放在心上,更何况是他所不耻的女人。何沐唯一庆幸的是,他对那个常芭菲的感情还不深,否则只怕他连见一面的机会都不会给她。 手机响了一声,她拿起来看了一眼,顿时脸色沉了下来。她启动车子往家里赶,握着方向盘的手背因为用力微微泛白。 这件事再拖下去不行了。 ☆、单身狗要吃蛋糕 灯火通明的咖啡厅外人来人往,咖啡厅内却是暖气十足。钢琴声温馨婉转,将卡座里人们的聊天声掩盖,更显得安静。星期五的夜晚,约上朋友,到这里来点一份牛排,喝一杯咖啡,实在是享受。 忽然,咖啡厅旋转门微微一转,打破了这份平和,只见一个身着黑衣的男人自外面走进来,带着一丝外头的寒意。 男人进门之后微微停顿,随即又目不斜视地朝着一个方位走去。 "祁和。"座位里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朝他招招手,在他走近的时候坐正身子,"来了。" 祁和应了一声坐进椅子,服务员立刻上前,送上提前点好的意面和咖啡。 祁和看了一眼,有些嫌恶地皱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讨厌吃意面。" 对面的人呵呵一笑,"这个便宜。" 祁和面不改色地喝了一口咖啡,待他的牛排送上来的时候迅速换过去。 "......你还想不想知道你让我打听的是事了?" "但是我真的很讨厌吃意面。" "......" 祁和优雅地切下一块牛排,凑到他嘴边,"陆宝宝,赏你一块?" "所以我就说应该和你约在大排档的。" 祁和笑了,"方便你揍我对吧。" 男人没有继续和他贫嘴,待他吃下一块牛排后便切入正题:"......上一次你让我去查的事情,可不简单,对方的信息被保护得严严实实,我费了好大的心机才搞清楚。" 祁和抬头,放下了刀叉。 男人示意他继续用餐,然后才道:"何沐的父亲是个赌鬼,染有毒瘾,家中负债累累,她高中毕业就到酒吧打工卖酒,被人包养过一段时间。" 祁和微微皱眉,这真是他的黑历史。 那个时候他刚刚大学毕业,在医科大学的附属口腔医院实习,工作压力太大,他每次休息都会先去酒吧喝点酒,然后才回家睡觉。 遇见她,就是在那段时间。 他不是不挑食,只是那天晚上他目睹了她被人调戏喝骂,一时看不过眼,就出面搭救了她。 那个时候真的是年轻气盛,多管闲事。现在的他,哪怕是在巷子目睹围殴砍人,都会眼睛不眨地走过去,赶回家吃常芭菲做的晚饭。 酒吧老板是他朋友,事情很快就息事宁人。女孩在场子里卖了一个月的酒,被欺辱已经习惯,突然有人为她挺身而出,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她请他喝酒,祁和婉拒了,"我今天喝得够多了。" 女孩有些失落,想答谢,却又不知如何是好。看出她的为难,祁和没有再多说,还是伸手接过了那瓶酒一口喝干了。 "你的酒我都买了,今晚就别卖了,先回家吧。" 女孩讶异地抬头。 "回去好好睡一觉,把脸上的妆卸了,就算是谢谢我了。"他微微一笑。 女孩厚重的胭脂也掩饰不住那抹绯红。 再然后呢?祁和想了很久才想起后来的事。 她非要把他买下的酒搬到他的车上去,然后他们在停车场分别,祁和将车开出去的时候,又看到她被方才的那群人围住。他想也没想地将车开过去滑下车窗朝她喊了一声。 "上车。" 女孩也没有犹豫,直接跑过来。 她没有说她家住在哪里,祁和就给她开了房,大概是醉意上头,大概是女孩的小心娇羞,他没有立即离开,而是陪她上了楼。 然后就自然而然的发生了。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女孩是第一次,也没想到,女孩刚刚十八岁。 他没有办法置之不理。 "不过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去酒吧,也没有和包养她的人来往,所以她家里又没了收入,她父亲打骂她,有一次她反抗中失手推了她爸爸一把,他后脑勺撞到桌角,当场死亡。" 祁和心头突突直跳,手紧紧握着椅子扶手,震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祁和依稀记得有过一个雨夜,何沐哭着来找他,断断续续的说自己这辈子完了,他那时候忙着口腔医院的事,根本没有注意听她说了什么,哄了一会之后就带她去开房了,第二天他早早就走了,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没有联系过他。 许久之后,从未有过的愧疚情绪弥漫心头。 他真的还不如那些包养过她的人。 "她为了自保,于是去求了市里势力较大的一个黑帮头头,人家帮她解决了问题,她就一直跟着那人到现在。" 那时候他知道她跟了别人之后,便和她分了手,没有再联系,几个月之后她来找他,说怀孕了,孩子是他的,被他母亲赶出了家门。 他大概也是不屑的,所以并未阻止,也再没有去打听。 他将手放进口袋,那里空空如也。 对面的人递过烟盒,"来一支?" 他看了一眼,终究还是摇了摇头。 许久之后祁和再度开口问道:"她现在还是和那个人在一起?" 男人点头,"是的,那人是走私起家,听说原配也是一名狠角色,以前还弄死过一个他的情人。不过一直以来那个人把她都保护得很好,所以至今为止还没有什么消息传出。" 祁和皱眉,"都是些陈年旧事,你不能找出一些有建设性的消息吗?" "拜托了祁大爷,我就算是局长也未必能把手伸到那个老大的窝里呀,人家势力雄厚又低调,除非让我去当卧底。" 祁和手一顿,抬起头盯着他。 对面的人脸上笑容收起,"你想都不要想。" 祁和微微一笑,"这件事如果你帮我搞定了,我给你镶一颗大金牙。" 对面的男人又被逗笑,"什么玩意儿!" 星期一是最忙的时候,却也是她最闲的时候。店铺没什么生意,她干脆关了电脑出门,直接去了爸爸的店里。 常爸的蛋糕店名字就叫芭菲,是在常芭菲出生的那一日开店的,最初便是在家附近,老城区的小学对面,这一带因为靠近学校,所以生意一直不错。又因为常爸手艺精湛,常妈善于经营,于是每年每年芭菲生日常爸都会开设一家分店。 到今天为止,分店已经遍布全省,甚至开到了临省去了。 生意做得这么大,常爸却还是驻守在老城区的蛋糕店里,十年如一日,在对面小学里读过书的学生,没有一个没有尝过他亲手做出来的糕点。 重新装修之后的蛋糕店是红蓝主色调,靠近街道的两面墙换成了两块巨大的落地玻璃,玻璃后便是摆放了诱人糕点的橱柜,推门进去就能闻到香甜的蛋糕味道。 常芭菲将车停在不远处的空地上,穿过马路朝店面走去,隔着大老远也能闻到空气中散发的淡淡甜味,馋得她浑身都发痒了。 恰好几天前她刚刚去检查了牙齿,心里一颗大石头落地之后,这会真有一种大开吃戒的冲动。 她靠近店却未推门进去,而是照例在门口的娃娃机玩了一会,百发百中的夹到了三个娃娃之后,她才推开玻璃门走进去。 立刻有一种恍若置身蛋糕工厂一般的幸福。从小在糕点师身边长大的人,对这香甜味道简直欲罢不能,小时候已经因为贪吃,吃坏了牙齿,后来嫁给祁和之后,更是被严格控制糖分的摄取。 常妈已经患了糖尿病,她是万万不能走她的老路。 但是,她今天真的很想吃一口软绵绵,香甜甜的蛋糕。 常芭菲走进货柜之中,眼花缭乱中选好一块黑森林之后,打眼往收银台瞧去——奇了怪了,她妈居然不在那里。 难道今天没来上班吗?可是她隐隐都能看到爸爸在里头忙活,她妈不可能不来啊。 常芭菲放下蛋糕,探头往左边走去,穿过货柜便是六七个卡座。这个点不是上学上班时间,也不是放学下班时间,按理说应该没有客人才对,但是此刻粉色卡座里却坐着一个客人,她妈就坐在客人对面,笑脸盈盈的和人家说着什么。 恩,她妈又胖了,肤色红润。 想来是家里少了她,他们生活得更腻歪,爸爸也更宠她,所以把她养得这么好。 从这个角度瞧去,常芭菲并不能看清客人的长相,但能看出是个年轻男人,身形修长,长手长脚的挤在小卡座里,连她看着都憋屈。 男人穿着暗红色格子大衣,破洞牛仔裤,他修长白皙的手指上拿着一个小钢叉子,面前的瓷碟上是蛋糕店最热销的芝士蛋糕。 男人切下一小块蛋糕放进嘴里,薄唇微动,看得常芭菲口水要流出来了。 再一瞧,常芭菲就微微皱了眉,男人身边的那个大大的背包,怎么这么眼熟? 犹疑间常芭菲继续探头,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结果脑袋不小心撞到货柜上,登时发出砰的一声响,倒是把卡座里的两人都吓了一大跳,两人都回过头来。 作者有话要说:有点儿想弃坑了。 啧,瞧不起自己。 ☆、深夜前夫来访 常妈抬头看到是她,有些惊讶的站起身,"芭菲,你怎么来了?" 男人回头,脸上并无讶异之色,反而露出了浅浅的笑容,和她微微点头打招呼。 "妈。"常芭菲捂着头小声叫了一声,有些窘迫的走上前,望了望男人,又看向自己老妈。 常妈马上跟她解释,"这是小司,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是你的小学同学,说很久没有来过了,所以回来看看。" 常芭菲呵呵一笑,望向颜司,"记得,记得。" 颜司放下手中的勺子,也笑着说:"没想到真能碰到你,太巧了。" 恰好此时从门口走进几个女人,叽叽喳喳的选了一堆糕点,常妈和他们说了一句之后就匆忙过去结账了。 常芭菲在常妈的位置上坐下,颜司笑了笑,"今天不上班?" "我开网店。" 男人哦了一声表示了解。 之后是一段沉默,他们确实没什么话说,常芭菲斟酌片刻,还未开口,男人已经起身,"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她点点头,看着他离开卡座,穿过货架的时候又拿起了几块蛋糕,去柜台排队结账。前面几个女人东西有些多,他在那站了一会。常芭菲看不下去,也起身走到柜台后面帮常妈麻利地装袋。 几个女人都买完出门后,颜司才将东西搁在柜台上,常妈也不扫码,直接让常芭菲给他装袋。 "小司你就不用付款啦,当是阿姨请你吃的。" "这怎么行。"颜司笑着推脱,"我都这么大了,哪里还能像小时候一样。" 常芭菲有些奇怪,"妈,我的小学同学那么多,你怎么会记得住他呢?" "小司在我们家订了六年的牛奶,所以我格外记得他呀,更何况他妈妈是......"常妈话说到这里,忽然有人推门进店,她连忙收住话,条件反射的招呼客人:"欢迎光临。" 待客人去选东西之后,她也忘了自己说到哪里了,只是嘱咐她:"芭菲你快装好给小司。" 常芭菲连忙将东西装好递给颜司,对方却执意要付款。 "小司,你就别为难阿姨了,你若是真的喜欢我们家的蛋糕,以后常来找我们玩就好了。"常妈笑着说。 颜司颇有些无奈,最后只能提了袋子出门。 常爸在里头忙完了,插空出来和她打招呼。 "我说今天做东西怎么格外顺手呢,原来是芭菲来了。" 常妈笑,"就你的嘴比蛋糕还甜,常爸哈哈大笑。 "今天怎么一个人来了?工作不忙吗?"常爸又开始关心的问。 "恩,不怎么忙,就过来走走了。" "祁和呢?" "他上班啊。"常芭菲面色不改的说。 常爸还要问什么,被常妈打住嘴,"晚上芭菲和我们回去吃饭你再问吧,去里面看看布丁,大概可以出炉了。" 常爸又乐呵呵的转身回去了。 常芭菲看着自己爸爸伟岸的背影,有些百感交集。 父母在她两岁的时候生意忽然很红火,连锁店一直开,两夫妻赚了不少钱,后来母亲中年患病,父亲那个时候应该是最英俊潇洒的年龄,又还多金,可是都未曾打过别的心思,一直照顾着糟糠之妻。 与父亲相比,祁和真不是个东西。 常爸进去之后,店里又安静下来,常妈从柜子底下抽出凳子给她坐。 "芭菲,孩子方面的事情你也不要太有压力,这种东西有时候要随缘,再过两年没有动静的话,你们也可以试一试试管婴儿,现在科学这么发达,总会有办法的。" 常芭菲乖巧的点头,反而叫常妈有些心疼,她摸了摸常芭菲的头发,怜爱道:"最近还好吗?祁和对你怎么样?" 常芭菲胸口泛着酸意,让她不敢抬头看母亲,只是点头:"祁和对我很好。" "恩,如果连他也敢给脸色你看,你就别和他过了,你条件又不差,身体也不是真的有问题,也别辜负了自己。" 常芭菲忍不住笑了,"你还知道辜负呢。" 其实母亲的宽容和关心,最戳她的泪点。 当初怎么说也是她自己非要嫁给祁和的,到了今天,过得好还是不好,依旧是母亲一直记挂在心上的事。 "你别和我打马虎眼,你的性格我还不知道吗,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真有什么事你也不会说给我们听。" "好好好。"常芭菲温柔的应着,"以后有什么事都会和你们说的。" 店面被推开,来接班的来了。常妈把常爸叫出来,两人分别交接了工作,才带着常芭菲回家吃饭。 晚上她想留下来过夜,却被常妈活生生赶出门。 "你现在是祁家媳妇,哪有夜不归宿的道理,赶紧回去。" 常芭菲有些委屈,"做了别人家的媳妇就连家都不能回了吗?" 常爸也有些不解,"哎呀芭菲难得回来一次,你就让她在家住一晚嘛,这也不远,那......"他话说一半,被常妈瞪回去,只能唉声叹气的回房了。 常妈望着自家微微撇嘴的女儿,狠下心说:"芭菲,快回去吧。听话,你现在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了,你这样以后怎么做母亲?" 常芭菲不敢再说话,拿了自己的包就出门了。感觉到母亲的视线一直跟着她,但是等电梯的当口她依旧是头也没回。 出了门凉风一吹才微微清醒,陡然反应过来,母亲是不是依旧察觉到什么了? 她不敢多想,快步走到车边驱车回家了。 回到家不过九点,她开了电脑,网店的生意越来越淡,她都不想登陆去看了。从冰箱翻出几个橙子榨了果汁,然后收衣服去洗澡,出来后一边喝果汁一边追连续剧。 她其实没有什么心思看电视,千篇一律的剧情,浮夸的演技,看了一会不免有些发呆。忽然从玄关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常芭菲猛地转头。 钥匙在门锁里转动,两道锁嗒嗒顺利打开,深更半夜的,她并不觉得害怕,反而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两年时间里,几乎是每一个晚上她都在等这个声音响起,接着她便会丢下电脑过去帮他接过钥匙和外套,给他倒水。有时候他回来晚了,已经在外头吃过饭了,她就会给他放热水,然后两人在沙发上坐着看一会电视,十点多钟他开始打瞌睡,两人再进卧室。 常芭菲盯着玄关,心里有些荒凉,不一会便蔓延周身。 男人进屋后,顺手将钥匙搁在鞋柜上,大概是低头没有看到拖鞋,他顿了顿,才抬头望向她。 女人微微皱眉,目光有些凉。 那表情大概是'你怎么又来了'的意思,祁和站在玄关,没敢跨出一步,"今天医院开庆功宴,我喝多了一点,他们不知情,又把我送回来了。" 常芭菲收回目光,似乎恩了一声,他不确定,但是看女人没再盯着他,这才脱下外套搁在椅背,又顺手去拿水壶倒水,没料到水壶里空空如也,他又抬眼去看常芭菲。 沙发上的女人头也不抬,"我今天没在家,所以没有烧水。" 她说完这话,也毫无动作,祁和这才反应过来,她没有帮他烧水晾凉的妻子义务了。 拿着水壶进了厨房接水烧好,在等水的过程中他一直静静靠着餐桌站着,没有往沙发靠近。几分钟后热水壶蹭蹭作响,他又折身进去将水壶拿出,倒了半杯水在杯子里,单手拿着轻轻摇晃,热气腾起氤氲了他的双眼,一晃神手上的力度没掌握好,杯子摇晃幅度太大,热水溅出来泼到他手背。 祁和不防,烫得皱起了眉。这边他虽一声没做,那边常芭菲却开口道:"冰箱里还有我鲜榨的果汁,你匀一点开水进去喝。" 祁和顿了顿,过去打开冰箱将那半壶果汁拿出来,倒了一点开水进去之后仰头喝了。 一杯水下肚之后,魂魄才找回来。也许是意识到她并不是真的冷漠,祁和侧头看她,眼角带笑,"在忙?" 常芭菲头也不抬的恩了一声。 "在看店?" "不是。" 祁和抬腿走近,在茶几的旁边席地而坐,在常芭菲合上电脑准备离开沙发的时候,掏出一张名片放在桌子上。 常芭菲看了他一眼。 祁和伸出食指敲了敲桌上的名片,"这是我一个朋友,原来在A省是做童装设计,现在回来发展,打算自己开公司。实体店在试运营中,他也在准备网店,但是分身乏术,所以一直在找代理商。" 常芭菲看了他一眼,神色不虞,"祁和,我不需要你的帮忙。" 祁和有些无奈,"我没有要帮你,只是在中间牵线而已。" 他将她手中的电脑拿开搁到一边,"我觉得你蛮合适的,以前你都是去外省进货,运费贵不说,还总会被坑,不如就在本市拿货,况且设计师的品牌价值比较高,用料方面也会比较考究,所以质量方面你不需要担心,样式还能随你挑,过几天我把设计稿拿回来给你看,你考虑考虑。" ☆、孤男寡女,张牙舞爪 心动不是没有的,其实之前她也一直都在烦恼这个事,现在开网店的人太多,竞争太激烈,而她卖的东西多数都是讲究实在,没有太多花哨的噱头和品牌,广告也打得不多,所以基本上都是靠着几个回头客。 她心里也清楚,如果还要继续做电商,就真的得找另外一条出路。 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祁和会帮她。 她在网上卖东西,别说是祁妈,就连她自己的父母也觉得她是在小打小闹,没指望她赚钱,她也一直以为祁和没有把她的生意当一回事。没想到他居然知道她是在卖童装,还给她牵了这么一条大线。 如果他们没有离婚,她真的会欣然接受,然后感动死吧。 常芭菲还是摇头,"祁和,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可以解决,再说我们已经离婚,没有任何瓜葛了。过几天我找到房子就会搬出去住,我们也没有必要三天两头的见面,网店做不下去我会自己想办法,总不会饿死自己。" "你以为我是在纠缠你?" 常芭菲没有做声。 祁和笑了笑,表情有些微妙,"我当然知道你不会饿死自己,就是随便给你一家芭菲蛋糕店你都能衣食无忧。只是我以为你把网店当做你都个人事业在经营,你应该会重视,所以才会......既然如此,是我多事了。" 他的话有些刺耳,常芭菲不愿与他争辩,拿起电脑走开,走了几步之后她忽然又想到什么,停下转过头问他:"你今晚要在这里过夜?" 祁和坐在原地仰头看她,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恩?" 似乎真的没有听清她说什么。 "你要是在这里睡的话我就出去住,孤男寡女的住一起不太好。" 她第一次这样忤逆他,祁和的脸色不是一般的差,眉心几乎拢成一个川字,"所以我们离婚就朋友都不是了?" "我也不会随意留男性朋友过夜。"常芭菲面无表情道。 祁和彻底被激怒,"男性朋友?"他站起身,摇摇晃晃的走过来,"我好心给你拉了一个不错的生意伙伴,巴巴地赶来送给你,你赏个冷脸不说,还要赶我出门,常芭菲,你个没心肝的。" 常芭菲好笑,"祁和,你真的喝醉了。" 他以前从未说过这样的话,有些愤愤不平,有些生气,但是就是没有什么攻击力。 男人哼笑一声后步步逼近,戾气重重,身上带着的酒气将她包裹,"你把我的拖鞋丢哪去了?" 明明离婚了,明明告诫自己不要再对这个男人有任何情绪,但是他靠近的时候,却总会不由自主的心跳加速,被吸引,被蛊惑。 这个男人磁场太强,常芭菲眉眼低垂,抱紧电脑后退一步,"不知道。" 祁和眯起眼,"不知道?你不是连根针放在哪都记得清清楚楚的吗?" 常芭菲皱了皱眉,懒得再搭理他,转身想走却被人从后面揪住领子,"你想去哪?" 常芭菲第一次给人这样揪住后领,一时间动弹不得,还被勒了一下脖子,登时火冒三丈,"祁和你放手!" 祁和闻言倒是乖乖松了手,却立刻又揽住她的腰,温热的手掌将她扣得死死的,男人侧头在她耳边不怀好意道:"你要是敢走,我明天就给你爸打电话说你不守妇道,深更半夜离家出走。" 常芭菲猛地抬头怒视着他。 "或者直接和他说我们已经离婚。" "......你可以再无耻一点。" "好了,我嘴巴还是很紧的,去,给我把鞋子找来,再给我找一套衣服。"他说完心情大好,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被她恶狠狠的拍开手之后也没有介意,反而笑了笑,"我的毛巾还在浴室吗?" 常芭菲抽了抽嘴角,无言以对。 找来衣服给他时,他正在浴室脱衣,有些疑惑的指着架子上的毛巾问:"从左到右,依次是你的洗脸毛巾,洗澡毛巾,擦头毛巾,擦脚毛巾,那我的呢?" "第四条是你的。"常芭菲没好气道。 "不对啊,这条是你的擦脚毛巾。" "我没有擦脚毛巾,那个就是你的。" "别骗人。" "我骗你干嘛!"常芭菲要抓狂了,"你不信就算了。" "哦,黄色的浴巾是你的?"他又问。 "恩。" 她说完之后,里面的人也脱完了衣服,直接打开了花洒淋浴。 常芭菲整个人都不好了,"你能不能先关门?" "关门你就会偷偷走了。" "......"看他的样子,真的会发现她走之后赤身追出来的吧。 他真的醉了。 "我不走,我回房了。"常芭菲说完就立即转身,再这么看下去她真的要戳瞎自己了。 男人在里面头也不回的恩了一声。 常芭菲回房继续看剧,刚刚看着还索然无味的电视,突然生动了起来,她看得津津有味,丝毫没有因为有人在外边洗澡而影响了她。 半个小时之后,祁和裹着她的浴巾出来,常芭菲马上又炸毛了。 "我不是给你拿了衣服吗!你为什么要用我的浴巾!" 祁和望着她有些莫名,"穿衣服很麻烦,再说我以前也用过你的浴巾啊。" "那不同啊,我们以前是夫妻。" 祁和笑了笑,"难道离婚了我就不是祁和了?" 常芭菲顿了顿,才小声说:"你现在是自由身,谁知道你有没有和别的人睡过,现在干不干净,要是有病传染给我怎么办?" 祁和微微一愣,隔了几秒才听明白过来,一时间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床上的女人生吞入腹,"常芭菲!你说什么?" 常芭菲立刻识时务地闭嘴了。 男人已经气红了眼,走过去一把将窗帘拉上,接着直接扯开浴巾进了她的被窝。他的动作迅速又突然,常芭菲被吓得尖叫一声,反应过来之后被窝已经被男人侵占了。 常芭菲下意识地转身想逃,却又被人牢牢扣住手和脚,男人一只手就能握住她的两只手腕,另一只手直接托着她的后脑勺,将她推向自己,二话不说低头深吻下去。 唇齿相碰的时候,常芭菲心头一颤,差点咬到舌头。 祁和吻技高超,这是她一早便知的,温柔的,深情的,随性的,带着欲/望的......每一种都有不同的方式和程序,现在是染了怒气的暴风般肆虐,牙齿毫不留情的碾过她的唇瓣和舌尖。常芭菲对他的吻从来都是无力抗拒,愣愣的被吻了几分钟之后,她的不反抗让男人放轻了动作,温和间微微动情。感觉到男人稍微有点别的意思后常芭菲浑身一僵。 祁和抬起头,手中力道放轻,盯着她,语气格外柔和,"对,我有病,和你离婚之前就有了,你还是趁早去医院检查一通。" 常芭菲眼睛通红,咬紧牙关后拿手格开他,又被压到头顶。他俯身吻来,常芭菲心有预感,直道不妙,撇开脸躲避他的吻,脚也在乱扑腾,试图脱离他的控制。 挣扎中两人的身体接触反而越多,这样直观的触觉让他微微有些兴奋,身体也诚实地起了反应。 常芭菲吓得不行,身体微微颤抖,"祁和......" 男人却误以为她是在回应,温柔的笑了笑之后闭上眼吻上她的颈窝,常芭菲没有办法,只能伸手去挠他的腰。 祁和果然闪开,一只手去抓她,常芭菲趁机滚出他身下,手脚麻利地将被子掀起整个盖到他身上,将他捂个严实。 祁和忽然被袭,毫无防备,在被子里扑棱半天,好不容易露出个头来,女人已经穿上毛衣和外套,抱着双臂站着远远的,还连窗帘都拉开了。 这自保意识还是蛮强的。 "你别乱来啊,婚内强/奸都算强/奸,何况我们已经离婚了。"常芭菲警告他,又指指窗户,"外面看得到的。" 祁和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有些烦躁,"过来。" 常芭菲警惕地望着他,"不过。" 祁和顿了顿,一把将头发捋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眼神平静,"过来。" 常芭菲闻到一丝危险的气味,生怕他光着身子就跑出被窝来抓她,常芭菲连忙往前移了移,在安全距离之内小声说:"你喝了酒就早点睡吧,不然明天该头疼了。" 闻言祁和笑了笑,眼底那抹凌厉的神色消失得无影无踪,声音也柔和许多,"过来。" 这是他第三次说这个词了,常芭菲不敢再犯,连忙走到了床边。 祁和这才满意,倾身朝她靠近,结果女人还是往后躲了躲。祁和有些无奈,"常芭菲,你能不能乖一点儿?" "我还不够乖?"常芭菲扬眉。 "离婚以前刚刚好,现在有些张牙舞爪。" 常芭菲嗤之以鼻,俯身拿起自己的枕头,转身要走,祁和抓住她的手,"芭菲......" 常芭菲仍然心有余悸,低声喝道:"放手。" 祁和望着她,表情有些像妮妮家的松狮,眼睛亮晶晶的,又像爱玉找她要蛋糕吃的脸,"今晚想和你睡。" ☆、我要和你睡觉 常芭菲的脸腾地红了。 "我保证只是睡觉,不会做别的。"他望着她不知道他又想到了什么,画蛇添足的补了一句。 她立刻就想起妮妮和她说过带颜色的笑话。 "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说什么我只抱抱不乱动,我只亲亲不乱摸,我只蹭蹭不进去,我只动动不进去,最后就只会说这孩子不是我的。" 常芭菲转身就走。 几步之后听到男人赤脚跳下床的声音,她的心提起来,迟疑着回头,就看到男人裹着被子跟上来。 男人身形颀长,两米乘两米的被子在他身上就像是一件及膝棉袄似的,端着一张俊美无边的脸,气质矜贵,头颅高昂,命令一般的说:"我要和你睡觉。" "你是复读机吗。" 祁和忽然又上前一步,在常芭菲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张开被子,将她一并裹进被子里。 突如其来的阴影和力道让常芭菲有些发愣,男性混着沐浴露果香的体息覆盖着她,让她心乱如麻。她只手撑着他的胸,避免和他靠得太近,掌心却传来男人胸膛上肌肉的力量。常芭菲心里一惊,连忙收手,却又失去平衡,结结实实的扑到他怀中。 祁和闷声笑了,伸手牢牢接住她,几乎要将她整个提起来。 常芭菲一边挣扎,一边被人拖着进了房间丢到床上。她的力气真的没法和男人相提并论,晕头转向中单手撑起自己,常芭菲抬头怒视着他。 祁和无视她的怒目相向,径自在她身边躺下,闭着眼也能准确地一把将起身的女人拦下。 "乖乖躺着。"祁和干脆翻身,将她拢起,"别折腾我了。" 他的半个身子都挂在她身上,常芭菲试图挣扎,但都被男人无声的化解,她不依不饶,直到他有些不耐烦的出声警告:"再乱动的话明天我就去蛋糕店。" "你打算一直拿这个威胁我吗?"常芭菲咬牙切齿。 听到她不爽的语气,祁和又笑了,"当然不会,大招可不能随便放。" 常芭菲气极,使出全力的转身背对着他。 她没有再起身,祁和也依言没有再动手动脚,他收回搭在她腰间的手,在一旁安安分分的睡好。 她依旧愤懑,也不愿与他盖同一张被子,"真是荒唐,居然还能跟前夫同床共枕,说出去真要被人笑掉大牙。" 他似乎哼笑了一声,声音从枕间迷迷糊糊的传来,"你这绝对是道德绑架,自己的事情为什么要理会别人的说三道四呢。" 常芭菲没有接话,几秒之后听到他平稳的呼吸,转过头去看,果然已经睡着了,睡得倒是四平八稳,不管不顾。她伸手关了灯,喃喃自语:"我若是像你这般潇洒多好,不顾世俗眼光,不管婚姻的约束,没有忠贞的概念。" 嘲讽完之后还是一边唾骂自己一边帮他盖好被子。最后她抱着枕头下床,赤脚走去了客房。 黑暗中,那一道平稳的呼吸重新紊乱,男人睁开眼,黑亮的眸子一直盯着女人离去的门口。 第二日祁和比她早起,常芭菲被厨房的声音弄醒,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也没有前去查看的意思。几分钟之后她又睡了一个回笼觉,做了一个莫名的梦,接着半梦半醒间被人摇醒。 常芭菲睁开眼就看到那张水墨画一般清秀俊逸的脸,浓眉黑眸,正俯身望着她,笔直地望进她的眼底。 她有一瞬间的惊慌,清醒过来的瞬间他已经站直了身子,由上至下望着她,淡淡道:"我弄好早餐了,你记得吃。" 常芭菲微微一愣。他以前起得早也会心血来潮的准备早餐,但从未叫醒过她,都只是自己用过之后就出门了。 "名片你收好,如果你还想继续做电商,这是一个很好的出路,不要固执。"他的语气和神情都带着一股认真,昨夜不依不饶的无赖只是昙花一现,"过两天我去把房子过户到你的名下,我找到房子之后不会再来打扰你的,你放心。" 他看常芭菲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以为她还在神游,没有听到,于是确认了一声:"恩?" 常芭菲眨了一下眼。 祁和轻轻一笑,"你还真是懒,说一声知道了有这么难?" 常芭菲没有做声,男人顿了顿,"我先去上班了,记得吃早餐。" 常芭菲看着他转身离去,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又停下,身子半转,视线落到她身上,斟酌片刻,好一会才似笑非笑道:"还有,这两年我的伴侣只有你,我很干净,你不需要担心这一点。" 常芭菲心里腾腾腾地乱跳一通。 听到大门砰的关上,她才缓缓起来。 餐桌上放着一碗面,她很久没有买菜了,冰箱里只有鸡蛋,所以这碗面完完全全是一碗清汤挂面,就在上面卧了一颗荷包蛋而已。 他的手艺不算好,但勉强过得去,常芭菲将一碗面全吃了,然后收拾了厨房,装了几件衣服到行李袋出门了。 穿着睡衣的邻居出来倒垃圾,看到她提着大包小包有些惊讶,"小常,这是要去旅游吗?" "对,出门玩几天。"常芭菲打着马虎眼。 "哦,怎么不是和老公一起去吗?"听起来像是随口一问,常芭菲抬头却看到女人脸上八卦的眼神。 她干巴巴的笑了笑,说:"他比较忙。" 女人拉长声音哦了一声,还打算再说几句,常芭菲已经撇开了头,没有再看她,女人只好收声。 常芭菲始终记得刚刚搬进来的时候,她送喜糖给邻居,那女人领着两个叽叽喳喳的孩子,说话却是毫不客气,"哟,祁先生结婚了?真是没想到啊,我看他前几个月还不停的领女孩子回家呢,一转眼就定下来了?" 她说完还微微捂嘴,似乎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改口,"可能那些是他朋友而已,祁夫人不要介意啊,我这人嘴快,不过以后都是邻居了,大家互相包容啊。" 常芭菲笑着答是,心里却一点也不好受。 真不知道她是不会说话,还是故意来膈应她的。 事后问了祁先生,才知道那女人一度想将自己的妹妹介绍给他来着。 "你见过她妹妹了?"女人对这方面总是很好奇,"怎么样?" 祁和当时看着电视,漫不经心的回答:"不记得了。" 常芭菲微微一笑,这个答案她很满意来着,结果窃喜不到两秒,祁和又补了一句:"好像蛮漂亮的,身材也很正。" 常芭菲的脸马上就沉了下来,"是吗。" 祁和没有察觉到异样,实诚的点头,还怕她不相信似的,接着说:"是啊,听说是学舞蹈的,现在开了一个舞蹈培训室,专门教小孩子跳舞,还蛮有气质。" "哦,我以为她那样的人,妹妹也好不到哪里去呢。"她凉凉的说。 祁和果然帮别人讲话,"邻居挺好的啊,逢年过节都会给我送东西来,她妹妹的舞蹈室离这里很近,经常过来吃饭,倒也喊过我好几次呢。" "是吗,恩,果然饭菜都是别人家的香啊。"她试探道。 "我没有去吃过,工作那么忙,哪有空去别人家做客吃饭,更别说谈恋爱了。"他总算是闻到一点醋意,亡羊补牢的解释了。 那时候她多小心多乖巧,连吃个醋都那么百转千回,生怕被他察觉,又生怕他不知道。 而且也总是对他的解释深信不疑,他说没有时间谈恋爱,她就真的相信他没有别的女伴。 好在楼层不高,电梯很快便到了,常芭菲快步走出了电梯。 将行李丢进后车厢之后,常芭菲驱车远离市中心,一直往郊区方向去。 近郊的小南山地理位置独好,视野开阔,空气清新,是以小南山的独栋别墅越卖越贵,越炒越热,又因为别墅买一栋少一栋的特殊性,更显价值。 常爸很久以前就高瞻远瞩的买下了这一套别墅来养老,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两夫妻在这里过夜的次数屈指可数,现在更是发展到了定期回来打扫一次就算了。 也确实远,常芭菲整整开了四十分钟的车才到山脚。 45万平米墅镇型的精质低密住区,房地产商花了重金人工打造出一种地中海秘境园林的氛围。常芭菲一直往上开,到半山腰的时候拐进一条小路,左拐两次之后便看到那栋米白色的现代简约粗犷风格的别墅。 常芭菲刷卡进了车库,将车停好之后又提着包裹进屋,随即又闭着气跑到窗边,一把将落地窗通通打开。 好像真的很久没有回来了,更别说回来打扫卫生。 常芭菲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沙发上的灰尘清理干净,接着将从山脚超市买的食物装进冰箱,然后一头倒下休息。 她即将在这里蛰伏一段时间,但愿谁也不要来吵她。 作者有话要说:常芭菲被逼走了啊哈哈 ☆、高颜值钟点工 中午她的兴致还蛮高,做了一堆半成品堆在冰箱,又烤了苹果派,千层面。 多亏了她有一个将食物视为灵魂的父母,所以别墅里厨房最大,也是他们最花心思装修的地方。 双开门的冰箱和一个中型冰柜,两个烤箱,以及微波炉、电蒸炉、咖啡机、面包机、电烤箱一应俱全。 食物都准备好之后,她随意吃了一点东西,然后上楼收拾自己的卧室,更换被套擦桌子扫地什么的,弄得她大汗淋漓,恨不得马上打电话叫家政公司来。 她太久没有在别的地方睡过觉,即便是自己的床,也翻来覆去好久才有了浅浅的困意,结果不多时又被喧闹的手机铃声吵醒。 常芭菲怒气腾腾的找出电话,来电显示也不看就接通了,那边马上传来一声娇滴滴的发自肺腑的呼唤。 "姐——" 常芭菲皱眉,马上认出了这声音来自自己唯一的堂妹,常杏。 "怎么了?" "姐,你在忙吗,好久没见你了,好想你啊。"常杏略微有些夸张的声音传过来,"不过最近学校又有很多论文要写,我都快熬出痘痘了,呜呜呜。" 常芭菲有些好笑,"你想叫我帮你写论文吗?我都毕业好久了。" "嘿嘿,这倒不是啦,只是有个小忙想找你帮。" "我就知道你没事不会找我的,什么事,你说。" "哎呀其实也是小事啦,上次我不是接了你们家的别墅开派对吗,后来就欠了婶婶几次打扫卫生的活,她这几天突然让我来还,我抽不出空啊,和她解释她也不管,死活要我这几天回来。" 常芭菲好笑,"就这事?好了我知道了,我刚好在别墅这边,我会打扫的。" 常杏感恩戴德的夸了一堆,然后便火急火燎的挂了电话。 常芭菲无奈,她这个妹妹向来是风驰电掣的。 看了一眼手机,不过一点半。还好这边还有网络,不然真的要做山顶洞人了。常芭菲开了电视,调出常爸常听的古典音乐,晃悠悠的动手搞起了卫生。 光是打扫客厅,就够她虚脱的了。 晕头转向间,忽然听到门铃声,她以为自己是幻听,停下手中的动作关了吸尘器仔细一听,门铃又接着连响了两声。 奇了个怪了,现在谁会过来?她爸妈不需要按门铃啊,常杏? 常芭菲丢下工具跑到门口,隔着猫眼往外看,看清来人之后她愣住了,完全是一个她意想不到的访客。 常芭菲打开了门,脸上的讶异之情溢于言表。 "颜司?你怎么… …在这里?" 站在门口的颜司穿着牛仔衬衣,外套一件黑色套头毛衣,白皙肤色被衬得近乎透明。他站得端正,眉目分明,姿容既好,神情亦佳,有着青年男子特有的神清气爽。 他高出她一个头,说话的时候要微微垂头,才能目视着她,"常阿姨让我过来帮忙打扫卫生。" 她妈妈? "我妈妈叫你来打扫卫生?"常芭菲百思不得其解,音量都忍不住拔高了不少。 颜司扬眉,面不改色道:"那天在店里和她聊天的时候说起自己回来还没找到地方住,她就说让我过来住几天,让我打扫卫生做为房费。" 常芭菲这才注意到他身后背着的大书包,比上一次看到的时候还要鼓。 她妈妈有这么热情吗?怎么可能,但是… …电光火石间她只想到一个可能,心里恍然,大概是和常杏中午的那个电话有关吧。 "嗯,不过她没说你也在这。"男人摸摸鼻子。 常芭菲有些汗颜,看来她妈妈的计划落空了。 自从常芭菲结婚之后,老常家就只剩一个未婚女子了,偏生常杏性子又特别散,所以常杏的父母从她大三开始就四处给她物色人选,据说她实习的时候几乎每周都在相亲。 这种疯狂的选亲行为显然也感染了常芭菲的爸妈,时不时也会掺和一脚,东一家西一家的给她说亲。 不过常杏的喜好她是比较了解的,那些事业有为的男人她最不喜欢,反倒是撩拨过几个高中生。 她很确定,颜司是她的菜,只可惜她错失良机。 不过既然是母亲大人的命令,她也不敢违抗,恭恭敬敬的将人迎进了家门,打算晚上再想办法把常杏叫回来。 常芭菲打开门让他进来,又从鞋柜拿出一双新拖鞋,颜司弯腰换鞋,将鞋放进鞋柜的时候,他顿了顿。 常芭菲看了一眼,他的手边是一双白色VANS运动鞋,和他换下的那一双是同款。 显然她不会有这样的鞋,这鞋子是常杏的,她看她穿过。这么一想,他们两个真的还蛮配的。 颜司将鞋搁在那双鞋的旁边,然后站直身子,跟着她走进客厅。 常芭菲关掉了音乐,颜司稍微打量了客厅一眼,便瞧出了玄机。 "常阿姨说你们很少过来这边,你是今天才回来?" "对。"常芭菲回答,接着招呼他坐,"我去给你倒杯水。" 颜司应了一声,放下书包后却并没有坐到沙发上,而是跟着她进了厨房。 常芭菲不防,拿着杯子一转身就看到他。 颜司挑眉,嘴角勾着一抹习惯性的笑,"你们家的厨房,真是没让我失望。" "嗯,食物已经是我们家的一员了,当然应该给它一个大一点的卧室。"她回答,然后转身倒水,但拿起水壶的瞬间才想起自己压根没烧水。常芭菲有些尴尬的抬头看他,"我调了百香果汁,你要不要试试?" 颜司没有道破,点点头,"可以。" 两人走回客厅,常芭菲打开了电视让他看,然后借着烧水的由头又走回厨房,悄悄给常杏打电话。 那边很安静,她似乎在睡觉,隔了一会才听到她迷迷糊糊喂了一声。 常芭菲看了一眼门口,小声说话:"常杏,你晚上回来一趟,别墅这边。" 常杏哼哼,"中午你不是答应我了吗… …" "是,不会让你搞卫生的啦,我做了很多好吃的,你回来吃嘛,我一个人有些无聊。" "姐,我今晚真的有事。"常杏的声音有些无奈,"改天好不好。" 虽然这有些强人所难,但是常芭菲觉得今晚常杏无论如何也要回来一趟,不然颜司不是白来了?再说晚上她也不好把他赶走,就他们两个呆在别墅大眼瞪小眼的话,也太尴尬了。 "杏儿,小杏子,姐求你了,回来陪陪我啦。"她软声央求,那边是比她还要软的央求,"姐,你别为难我了,我最近真的很忙啦。" 别墅里有一个你一定会喜欢的小鲜肉不回来你肯定后悔这样的话她好像骗过她无数次,她绝对不会再相信了。 常芭菲只能放大招:"我和你姐夫吵架了,心情很不好,来陪我喝酒。" 常杏一愣,明显迟疑了,"真的吗?你怎么会和姐夫吵架啊,他那样的人会有脾气吗" 嗯,确实不太可能,但是离婚的事她还不能说。 "唉,反正就是吵了,不然我为什么会回别墅,你来陪陪我嘛。"她的语气要多低有多低,两姐妹之间互相忽悠互相坑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只有更坑,没有最坑。 "好吧,那我看看晚上能不能赶过去,你自己呆着,不要喝酒啊。"她总算松口。 "OK!"她怕自己太雀跃,又连忙低声补了一句,"我等你啊。" 她收了电话走出客厅,颜司靠着沙发百无聊赖的换着频道,听到她出来的脚步声后扭过头问:"要开始打扫了吗?" 常芭菲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四点,"有点晚了,我要去厨房收拾一下,准备晚餐。" 颜司又丢下遥控器站起来,"我能帮什么忙吗?" 常芭菲有些为难,她妈妈把人骗来的目的根本不是让他做苦力的啊。 但是免费的劳动力让她有些心动。 "不用了,来即是客,你坐着看电视吧。"常芭菲客气的说。 "那怎么行。"颜司又挑眉,"如果不需要我干活,我还是回去住酒店安心。" "那你就是为难我了。"常芭菲笑了,"你是我妈妈的客人,要是被她知道你被我赶走了,我就是大罪人了。" 颜司看着她不说话了。 "呃,那你就帮忙擦一下楼梯扶手吧,后面的杂货间有工具,你拿两块抹布就好了,一块干的一块湿的,因为是扶手是木制,所以湿毛巾不能太湿,而且擦过之后马上要用干的擦一遍。"她自己说完都觉得很麻烦,"要不你去除草?但是我怕你不会用除草机......" 颜司微微一笑,"我可以擦扶手,晚上除草不太合适,也会不够时间。" "说得也是。"常芭菲眉眼弯弯,"那就麻烦你啦,我去准备晚餐了。" 颜司温和地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颜司和常芭菲同龄啦,颜司大概比她大几个月。 ☆、牙齿疼成这样,还笑得出来? 晚餐其实不怎么费时,她主要还是清理那些电器,洗碗机坏了,冰柜插头接触不良,不过这些东西她都不怎么用。她贴好标签写好备注,打算明天再让师傅过来修。 弄好这些之后她才开始准备晚餐,只需要将千层面热好,另外炖了不能隔夜的鱼,再做了凉拌菜和青菜。 中途她探出头去问颜司:"我做了千层面,还需要煮饭吗?" 颜司蹲在台阶上认真地擦拭着扶手,背部弯成一道优美流畅的弧线,正专心致志地对付着一个死角,头也不回的回答了:"不用准备太多,我晚餐饭量很少。" 于是常芭菲放心的回去收尾。 常芭菲将晚餐摆好盘,收到常杏发来的信息。 ——姐,我现在出门了,要买什么过去吗? 常芭菲连忙回复她。 ——不用了,我已经做好饭了,你直接过来就可以了。 收起手机抬头,颜司还剩下一点点,常芭菲走上楼,有些内疚,"忘了和你说不需要擦这么干净的了,因为我们很少过来,住几天我走了这里一样会布满灰尘。" 颜司顿了顿回头,脸上挂着笑,仿佛对此丝毫不介意,"我要对得起这晚餐吧。" 常芭菲弯腰帮他弄完了最后一点,然后拿下巴点点楼下他的背包。 "你把你的背包拿上来吧,我带你去你的房间。" 颜司嗯了一声下楼,望着他的背影,常芭菲又一次内疚了,这应该是他进门的时候就要有的步骤,哪有让人干完了活才带人去房间的,她真是太没有教养了。 颜司提着书包,一步两个台阶毫不费力的跨上来,腿长就是有这个优势。 落地窗外的天已经暗下来了,常芭菲没有及时开灯,他走近时阴影完全笼罩了她。常芭菲莫名的没有安全感,于是快速后退一步,手摸到墙壁上的开关,啪的按亮了。 楼梯口瞬时亮起来,颜司不防,眼睛微微眯起。 "左手边。"朦胧中他听到她说,声音柔和,像是黄昏时扑向沙滩的海水,含着细沙层层迭起,但是并不膈人。 颜司跟着她走过去,常芭菲走到第二扇门前停下,伸手打开了门,有一瞬间她是惊慌的,颜司马上意识到了,在她开灯的时候,忍不住挑眉。 她尚未来得及整理这间屋子。 颜司尽量装作不在意的走进去,将书包搁在桌子上。 常芭菲打开了窗子,又迅速合上纱窗,"这里蚊虫多,床头柜里备有灭蚊器和薄荷膏。" 她搬来凳子站上去,从衣柜上拿下干净的被套和棉被。颜司走过来来想帮忙的时候,常芭菲已经下了椅子,利落地在床边套起了被套。 她的手指很白净,并不是很纤细,但是很灵活,给蛋糕装袋的时候灵活,套被子的时候也一样。不到十分钟,她就已经将床铺好。 颜司有点惊讶于她的速度,常芭菲表示这很容易。 "我在英国留学的时候,每次换季都很烦恼,和室友合力都要弄半个小时才折腾完。" 常芭菲莞尔,"男生嘛。" 颜司也笑笑。 "呃,浴室里有新的洗漱用品,前两个月我换的,衣橱也很干净,我中午的时候打扫过了。"因为这是主客房,所以她打扫完自己和父母的房间之后,也来打扫了一遍,只是忘记开窗通风和换被褥了。 希望别人不会觉得她怠慢了客人。 "好,我知道了,多谢。其实我来的时候已经做好了要自己弄这些的准备,因为常阿姨没说你也会来。"颜司不着痕迹的安慰。 "恩,我也是临时决定过来的,我妈也没和我说有客。"常芭菲想了想还是拿出灭蚊器插电,回头时恰好撞上他若有所思的目光。 她心中闪过一丝异样,但未深想。 两人下楼,常杏还没到,常芭菲有些着急了,不停望向手机。 颜司看了她一眼,走到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她没有留神,一脚踏空。 "小心。"颜司开口,更快的扶了她一把,她这才一惊,回过神来。 "抱歉。"她马上说,脚心都震得发麻。 颜司似乎笑了一下,常芭菲不确定。她往旁边倾了倾,拉开与他的距离,颜司也不动声色的收回手,她抬头看他时眸子很亮,里面闪过一丝恼意。 颜司一直觉得她虽然也是在认真和他说话做事,但语气里总透着一股心不在焉,好像时时刻刻在想着别的事。这么一个不小心之后,她好像才找到了魂魄,连眼神都没那么散了。 两人回到餐桌,饭菜都有些凉了,常芭菲不好怠慢客人,给常杏发了一条信息催促之后,和颜司开始用餐了。 颜司感觉得到她是在等人,但却下意识的不想开口问,反而希望那迟迟未到的人能因急事爽约。他不动声色的吃着她做的饭菜,连声惊叹。 "你这手艺也是传承你父亲吗?"他问,"和五星级酒店的大厨有得一拼了。" 被夸奖之后的女人脸上未见一丝得意,更不见害羞,仿佛被夸奖已经是常事了,"不,做菜是我妈妈教的,老实说我爸爸对蛋糕和甜点之外的一切食物没有天赋,他讨厌这些咸辣酸的东西。" 颜司微微一笑,"可见有一得必有一失,如果对这些味道不感兴趣,那人生多么无趣。" 常芭菲听到这话,似乎想到什么好玩的东西,自己先笑了笑,才和他说:"所以我读书的时候和他们去重庆旅游,我爸爸活生生的瘦了十斤。" "这么见效?"颜司失笑,"难怪我记忆力这个做蛋糕的师傅比其他的师傅都要清瘦......" 他的话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铃声打断,两人都转头看向桌子,是常芭菲的手机在响。 颜司一顿,就见常芭菲探头看了一眼,大概不是她要等的人,因为她很明显的浑身一僵,等了好一会才伸手接起电话。 祁和下了班往外走。 "祁院,下班了?"有几个小护士嬉笑着走过,到他跟前的时候笑着打了招呼。 "恩。"祁和微微点头,他的表情一如往常,说不上是温和还是冷淡,"明天见。" "明天见。"她们扬声道,然后继续互相嬉闹着离去,声音清脆悦耳,饱含笑意。 祁和忽然怔了怔。 这些护士都是比较生的面孔,是九月份招进来的毕业生,不过二十三岁光景,活力四射,青春洋溢。祁和记得自己第一次遇到常芭菲的时候,她也是刚毕业,虽然没有她们活泼,但是面庞总有着年轻人特有的清新干净。她来看牙,牙帮子高高肿起,她戴了一个黑色口罩,只余一双笑眼。 他还很奇怪,牙齿疼成这样,还笑得出来? 后来他才知道,那不是笑眼,是她疼得脸颊抽搐,眼睛被迫微眯,才造成笑眼的错觉。 祁和轻轻牵了牵嘴角,随即扯了扯衣领,大步迈向停车场。 回酒店的路上有些堵,他扯了扯领带,干脆上了高架,往另一个方向拾取。 车速渐渐加大,他也感觉自己的心跳有些寻常,他有些惊讶,强迫自己冷静,硬是降低了车速,过了一会又担心那人已经在用餐,于是又微微加速。 到楼底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邻居领着女儿下楼散步,看到他时热情的打招呼,"祁先生,今天怎么回来了?" "恩,今天不用加班。"这几天他没怎么回家,前几个月也忙着医院的事,每天都十点以后才回来。连邻居都发现了,难怪她会怨怼。 "哦,祁先生吃饭没有?"她问完又反应过来,"刚刚下班应该还没有吃过吧,一个人做也麻烦,要不到我家去将就一下?我给我妹留了饭菜,她临时有事没有过来。" "不麻烦了。"祁和笑着拒绝。 邻居自然知道他这样的人是不会轻易登门,就是过年来给两个小孩红包时,也没有进去坐一下,何况以前她就邀请过很多次。 她小孩扯了扯祁和的衣角,然后在他低下头的时候往他手心塞了一颗糖,乖巧的说:"给叔叔吃。" 祁和笑了笑,"谢谢。" 邻居将小孩抱起来,"好了,我带她到那边去走走,不耽误你时间了。" 祁和点头,转身走进电梯。 糖是芒果味的水果糖,他一直对芒果过敏。 他没有扔掉那颗糖,看着电梯屏幕上数字的变换,总觉得邻居的话中有什么被他忽略了。 如果不是因为他急着上来,懒得应付,哪里会错过那个细节,哪里会到门口掏出钥匙,才察觉出异样。 他打开房门,里面果然一片漆黑。 有种失落的情绪翻滚出来,随即又被恼火包裹。 祁和换鞋进门,将灯全部打开,灯光瞬时照亮了一室。屋子里静悄悄的,电视机的插头也被拔了,就连阳台上都是空荡荡的,往常她是最懒得收衣服的人。 祁和走进她的卧室,电脑、包包、化妆品还有那个稍微有些可笑的十字绣抱枕都不见了。 他几乎是立刻就猜到了她会去哪。 她绝对不敢回家,也不会轻易到好朋友妮妮家里去,唯一的妹妹还在读书,只有那个他们家几百年都不会有人入住的别墅。 她终于被他逼得逃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总觉得我的文排版有问题,怎么改都不对劲。 握拳。 ☆、过敏的是身还是心 他觉得自己的心情已经不足以用恼火两个词形容了。 祁和面如寒霜地出了家门,锁门时又碰到散步回来的邻居。 "祁先生要出去啊?"邻居有些惊讶,面容中透着一丝市井小民特有的窥探意味。 这人散步散得这么快?祁和第一次觉得这个人很烦。 "恩。"冷漠的应了一声之后,他快步走进了电梯,外头抱着小孩的女人一脸不解,开门时还频频回望。 祁和按下关门键,电梯下行。 回到车上时,那种烦躁的感觉还未消散,引发新一轮的烦闷。 祁和开了车窗启动车子,刚要踩下油门,手机却在此时响了起来。 是一个他不想接却不得不接的电话。 "祁和。" 听到她的声音时,所有的情绪像是被冰镇了一般,霎时冷静了下来。沉着的面庞下隐隐浮动着一丝不耐烦。 "有没有空?见个面吧。"何沐的声音在那边显得有些疲惫,几天前来见他时的尖锐荡然无存。 祁和的手搭在方向盘上,声音低沉,"我不是说在你做决定之前不会和你见面吗。" "我已经做决定了。"女人说。 "你不是不愿意吗?"祁和怔了怔,有些不可置信地开口,"结果出来之后你和孩子会面临什么样的局面,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吧?" "我很清楚。"那边的人听出他言语间的冷意,笑了笑,反问道:"怎么,你现在不愿意了?是自己也开始担心了吗?担心这个孩子真的是你的?" "自然担心,但谁都应该为自己犯的错误买单。" "错误?"何沐冷笑,"我只是你犯的一个错误?祁和,你说话真刻薄。" 她话音落下之后,两边都静了静,何沐忽然意识到,他其实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对话少之又少,他更不可能对她说什么重话,但是也从未听过他的什么温言软语,况且从他的形式作风来看,他一点都不是心软之人。 现在他更不需要对她客气。 祁和似乎叹了一口气,将话题拉回来,"何沐,我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又决定要做了?" 是,她是一直在拖延,但是事情出现了转机。那人的儿子突然找到她,给了她退路。她并不打算将此时告诉他。 "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她生硬地说。 祁和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道:"你想清楚就好了。" "我不想再拖了而已。这几天他有些咳嗽,等他好了我再联系你,我们再去做鉴定。" 祁和沉默几秒,才恩了一声挂了电话。 算了,他管不了,也不想管。 一切只能等鉴定结果出来了再说。 何沐刚刚收了电话,那人的电话又打进来。 "沐,怎么样了?" 男人那边很安静,何沐能想象他坐在那个漆黑的大会议室里的样子,窗帘厚重得能将一切声音和光源都隔绝。他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那里,每一次幽会也是在那里。 "嗯。"她不想多答,身心俱疲。 但显然她不做声,他也不会轻易开口。 她只能强打精神回话:"已经找到人做鉴定了,接下来就看你安排了。" "放心。"他只说了这两个字,声音因为淡漠而显得漫不经心,"地方我安排好之后会发给你,这几天我们不要联系了。" 电话那头啪嗒一声,是他打开打火机的声音,他点燃了烟,毫不犹豫的挂掉了电话。 何沐狠狠地将手机摔出去。不要联系了,为什么所有人都和她说不要联系了,她是过街老鼠吗! 卧室里传来孩子的哭闹,何沐脸色阴霾地走进去,小孩在婴儿床上挥舞着小手,哭得满脸通红。何沐捏紧手中的薄纸举到他面前,咬牙切齿道:"你看清楚了,谁是你老爸!" 谁要是敢背后捅她刀子,她就跟谁同归于尽。 祁和心烦意乱地开车回了酒店。 前台看到他,立刻通知了餐厅,在他上楼换下西服的时候,晚餐便已经送到。 他兴致缺缺地吃了几口,天天吃这些菜,他快腻疯了。 今天实在是腆着脸回去讨一口饭菜,结果那人都不见了。 于是愈加烦躁。 转眼间突然突然看到车钥匙扣上卡着的糖果。他以为自己已经丢掉了,谁知道竟跟了他一路。 也许今晚就应该这样,看一会新闻,接着洗澡上床睡觉,而不是对着这个糖果若有所思。 有个幼稚的想法迅速冒了出来。 还未寻思出这个想法的效果和可行性,修长的手指已经剥开了透明的糖纸,将那颗黄色的软糖丢进了嘴里。 芒果的甜味充盈着整个口腔,祁和嚼了嚼,忽然觉得味道不错。难怪常芭菲那么喜欢甜食。 他将糖纸捏成团,丢进床底,稍微整理了一下房间,还顺道去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腰部已经布满了红疙瘩,一时又痒又肿。 他拨了前台的电话。 "祁先生,请问有什么能帮到您的吗?" "帮我拿一管药上来。" 常芭菲跑出门驱车下山,她开得很快,一口气就冲进了市区,经过大药店的时候她跑进去问了一声,果不其然没有祁和常用的药卖,那是他从国外带回来的比较有效的药。常芭菲只能先折回家,取了药才出门。 她来去匆匆,根本没有留意到门口的鞋子有被动过。 常芭菲赶到酒店的时候,祁和身上的疹子已经爬到脸上和手上,半边脸都是红肿的,惨不忍睹。他坐在沙发上,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上一次他过敏是刚刚和她结婚的时候,常芭菲爱吃芒果,但并不知道他过敏,以为他只是不喜欢吃,所以用削了芒果的刀子给他削了梨,他没有注意,接过就吃了,结果难受了一晚上。 常芭菲顾不上别的,连忙倒出一颗药喂他吃了,然后才转身问酒店经理,"你们的食物里有什么难道不应该告诉客人一声吗?" 她语气不善,但是真的没有什么杀伤力。经理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祁先生那样的人,一个眼神都能让人冷汗涔涔,妻子却很柔和嘛,连责备的话都没有他一个轻飘飘的眼神可怕。 "很抱歉给你们造成不便,但是今晚的菜里并没有任何与芒果有关的食物,再者我们在菜单上的食材和原料已经写得很详细了。"经理微微弯腰,神情恭敬地答。 祁和在椅子上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她算了。 常芭菲又问:"但若只是吃了一点点,怎么会这么严重?" 那经理面露难色,"是因为刚刚祁先生打电话到前台要药,前台送了普通的过敏药上来,谁知道那药擦了不仅不管用,反而更严重了。" 怒火马上转移,常芭菲腾地回头,眉头紧皱:"你还是小孩子吗,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还不知道?走的时候为什么不带走药?祁和你再这样我下次一定不会跑过来了,你自己看看现在多少点了!" 祁和轻咳一声,挥手示意经理先离开。 那经理转身要走的时候又听到女人轻唤,"麻烦送一点粥上来。" 经理忙不迭应了,"已经让厨房准备了。" 祁先生过敏之后有呕吐现象,吃的大概都吐出来了。 常芭菲望着他,一整天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走的时候说什么来着,但愿谁也不要来吵她,这一点小小的愿望都不能达成。 祁和的视线落在沙发旁的发财树上,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抱歉,麻烦你了。"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吉他手演奏前随意拨弄琴弦发出的声音。 常芭菲默不作声地从包里拿出药膏和棉签递给他,男人伸手接过,开始往手臂和脖子上擦药,擦到后腰的时候犯了难。 她其实应该在他接过药之后就转身走人的,但就迟疑了那么几秒,便走不动道了。 "我来吧。"常芭菲靠近他,从他手中拿出棉签在他后背擦拭着。 药膏的味道有些辛辣,涂在身上却是冰冰凉凉的。 "你还没找到房子吗?"常芭菲开口问,祁和觉得有温热的气喷在他颈间。 "嗯。"他含糊应了一声。 "你搬回去住吧,我这几天回别墅有点事。" 她能有什么事?他没问出口,只是低声说:"已经在找了,不过太忙,没有时间去看。" "哦。" 两人又沉默。 药已经擦完,没有什么事她也应该走了。 "待会粥送上来了你记得吃点。"她收起药膏放入他柜子里的行李袋,叮嘱道。 祁和穿好衣服站起来,"我送你下去。" 常芭菲笑了,"你现在这样还要出门?" 祁和皱着眉碰了碰脸上的包。 "哎,被碰,小心把细菌带上去。"常芭菲扬声制止,他顺从地放下手。 常芭菲俯身拿起自己的包,"那我先走了。" 祁和站在原地望着她,他的喉结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你调查我?" 常芭菲不想再与他多谈,转身欲走。 "芭菲。"男人叫住她。 常芭菲立刻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刚来就要走?坐一坐吧。" 她回头,看到男人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一点央求的神色,她心软了。 "坐吧,下个礼拜就是你的生日了,我有个东西要送给你。" 常芭菲愣住了。 祁和走进卧室拿出来一个纯黑色的扁盒递到她手上。 "打开看看。"他蛊惑道。 几乎以一种神圣地姿态捧在手中,常芭菲不由自主地打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一本红本本,烫金的几个大字印在上面,房屋产权证。 有所预料的常芭菲猛地抬头看他。 "恩,我改了名字,现在这套房子是你的了。" 常芭菲心里砰砰直跳,"为什么要给我?" "这本来就应该是你的。"祁和开玩笑道:"如果不是芭菲蛋糕店这么如火如荼,城市里又怎么会有人来看牙?" 才不是...... "你是想要补偿我?"常芭菲低声问道。 "我用口腔医院起誓,完全不是想要补偿你,我说过了,你应得的不止这些。"祁和仍旧笑着,但脸上认真起来。不是想要补偿,真的不是,大概也许是想要用房子拴住你罢了。 红色本本上还有一个蓝色的小盒子,祁和伸手打开那个盒子,一条精致璀璨的钻石手链就映入眼帘。 常芭菲笑了笑,面容讥讽:"祁和,你不会真的忘了吧,你送过一条一模一样的手链给我,刚刚结婚的时候。送个东西也能重复,真是没有诚意。" 祁和毫不介意她话里的刺,拾起手链就给她戴上了。 常芭菲手腕上的骨骼不明显,手链又简洁纤细,细白的手腕戴上手链之后,无端让人生出一种怜惜之感,好似轻轻一折就会断掉。 祁和端详片刻,抬头看她,"我知道送过,但是那条不是被你搞不见了吗?" 常芭菲看着他,好久都说不出话来。 确实是丢了,因为睡觉的时候他老是被膈到,甚至有一次云雨时将他的脖子划破了。所以她将手链收了起来,再也没戴过。他问起的时候,她只说丢了。 她以为婚姻两年,他都是漫不经心的和她过着,没想到那些她忘不掉的细节,他也记着。 无端生出了一些盼想。 "谢谢。"她说,声音也柔和许多。 祁和望着她面庞,上面带着熟悉的表情,是每一次他能准时回家时她候在门口的表情,心里痒痒的,比身上还痒。 如果结果出来了,孩子不是他的,他一定要复婚。 这个念头终于跳了出来。 其实如果不是为了气一气他妈,他真的不会那么容易松口同意离婚。 常芭菲正低头看手链,没有注意到他变幻的表情。 "真的和原来那条一模一样啊。"她感概。 祁和轻轻笑了笑,难得耐心地解释:"订做的,图纸都是原来的图纸。" 常芭菲猛地抬头,有些不可置信:"你设计的?" 祁和摸了摸下巴,"很惊讶吗,我小时候学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画画。" 惊讶的不是他会画画,而是他会为她设计一条手链。 "是,妈......祁阿姨和我说过,你读高中以前她一直把你当作画家来培养的,我们都觉得你很适合做画家。" "你们?你也觉得?" "恩,你的手就是一双艺术家的手。" 祁和呵呵笑了,像是应了她的话特意显摆似的,他伸手撩了撩她腕间的手链,"等我退休了,再去画画。" "好啊,即便是手背都爬满皱纹了,我也相信你气质如故。" 祁和笑了一声,离婚后她第一次平心静气的和他聊了这么久,他翻转手,将她的手握在手心,常芭菲抬头看他,目光中隐隐有些火热。她在等他说什么。 "芭菲......"祁和不由自主地低头,朝她水润的唇瓣凑过去,气息靠近,却扑了个空。女人快速后退,眼中不解。 他第一次索吻被拒,微微扬眉,眼底似乎有千言万语。 常芭菲看不懂。 "果然女人很容易被收买,一条手链而已。"她笑道。 这下到祁和不懂了。 "祁和,你现在是喜欢我吗?" 祁和扬眉,"显而易见。" "那你爱我吗?" "......" "答案也显而易见是吗。"常芭菲轻笑,嘴角挂着一抹讽刺,"你如果爱我的话,不会轻易同意离婚。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你对何沐会这么绝情,她那么年轻就跟了你,最后却什么好都没有讨到。我以为你真的只是想玩,但是你的那些前任里,清一色的大学生,一个比一个嫩,包括我,也大概是第一次见你的时候穿了白衬衫和格子裙才入了你的法眼吧?" 祁和心头突突的跳。 "承认吧,你爱何沐,爱到不知如何是好,才会在她和别人有纠葛的时候嫉妒到发狂,丧失理智的怀疑她,把她赶走,却又在事后绞尽脑汁的找她。" 祁和终于明白过来,"你调查我?" 常芭菲置若罔闻,"何沐是你心头的红玫瑰,一直是。" 祁和久久没有做声。 "你要否认吗,祁和?" 祁和轻轻的摇头,动作轻微得若不是常芭菲死死盯着,才不会留意到。 "我不否认,但是要承认什么呢?承认我爱过她?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爱不爱她,男人在发现被戴绿帽子的时候抓狂不正常吗,赶走女朋友之后她失踪,我找人去找,有问题吗?" 常芭菲望着他,目光怜悯,"因为她做了别人的情妇,所以不愿承认?" 祁和有些咬牙切齿,"常芭菲,我在你心里这么不堪?" 常芭菲别过头去,声音很轻,"其实人要认清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有时候并不容易,喜欢的东西很有可能也会因为外界的评论而放弃,但现在你还有机会,为什么不抓住呢?难道又要错过,然后浑浑噩噩的过两年吗?" 她声音落下之后,祁和很久都没有回答。 看来他是不想再继续谈了,常芭菲放弃了,抓住自己的包准备出门,走到门边的时候却怎么也拉不开门锁。 祁和在后面看了很久,惩罚性地观赏她折腾了几分钟,才从后面走过来,握着门把轻轻往上一提,滴的一声门锁打开。 常芭菲低垂着脑袋,"我先走了。" "恩,今天谢谢你了。" 常芭菲飞快的走了。 他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祁和扣上门,现在更清楚了。 小女人,居然敢调查他,还揣摩他。 常芭菲开车回家,到家门口看到屋里透出的光亮,才心一沉,坏了,都忘了家里还有一个客人了。 她匆匆下车,同时翻开手机看,果然半小时前常杏有打电话过来,她没有听到,还有一条未读消息。 ——姐啊,我真的过不去了,不好意思啊,不要生气啊,我明天考完试尽量抽空过去。 常芭菲扶额,匆忙进门。 颜司在家里等她,正坐在沙发上玩着电视机里自带的单机游戏,类似星际争霸的,听到她进门的声音,头也没回。 常芭菲游戏尴尬,换下鞋问:"不好意思中途离开了,你吃过了吗?" "你说呢。"男人的声音从沙发里传来,语气透着不快,说完这话电视屏幕上boom的一声,屏幕显示了game over。 颜司多少是有些郁闷的。 这个她不想接的电话,接了之后却脸色大变,只丢下一句有急事要出去就匆匆的出门了。 他只能皱着眉独自面对着桌上的美食,最终也还是一口口吃完了。 "千层面不错,鱼也很美味,就是一个人吃晚饭有些寂寞。"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淡淡道:"早点休息吧。" 常芭菲看着他上楼,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临睡前给常杏打了一个电话,她没有接。 明天怎么办,要是常杏又放她鸽子的话,就真的让人家做苦力吗?要不要给妈妈打个电话? ☆、好脾气的颜司是? 第二天她起了一个大早,到厨房把头一天晚上泡的鱿鱼剁碎了煲粥,颜司下楼的时候粥刚刚煮好,鲜香的海鲜粥,还有一小碟青菜。 "早啊。"颜司下楼的时候和她打招呼,笑得眉眼弯弯。 这人脾气一定很好,常芭菲心想,昨天生过的气一早起来就忘了。 常芭菲回以一笑,"早啊,我煮了粥,来吃吧。" "恩,很香。"他走到桌边的时候说,"今天要做什么呢?" "恩?"常芭菲一愣。 "打扫房间,除草吗?" 常芭菲快为难死了,颜司看出来了,"你不用不好意思,我不能白住这里,要是不干活我晚上就走吧,什么都不做我也不好和常阿姨交代。" ......你做了我才不好交代呢。 "恩?要做什么?" 只能先安抚眼前这一位了,常芭菲硬着头皮答:"今天要打扫书房,除草,清洗游泳池。" "后天呢?" "后天的,后天再说。" 早上外面热,他们只能先去打扫书房,两人相处不多,却意外的默契,他看起来虽然像贵公子,但也许是在国外独立生活过许多年,干起家务活毫不含糊,且细心认真,比她的战斗力还要高。吸尘,擦桌子和书柜,拖地,两个人干活一个小时就弄干净了。 "呼,累死了。"常芭菲甩甩手,颜司在那边适时地递过纸巾给她擦汗。 "这些书是你爸爸收藏的还是你?"颜司指着墙上的书柜问。 "恩,左边是我爸的,右边是我妈的。" "你不看书?" "我的书在卧室。" "哦。"他随手翻了翻,"这些书我可以看吗?" "当然可以啊,随便看。" 他随手抽出一本,都是食谱。 "......" 书房连着一个露台,开了落地窗就能走出去,风一吹,将洁白的窗帘掀起。 颜司靠窗站着,脚长得不像话,"在这里看书真是一种享受。" "我闭关在这里写毕业论文的时候有多痛苦,完全不觉得是享受。" 颜司哈哈笑起来,"我写论文的时候房东在装修房子,图书馆又太闷,后来是在广场写完的。" "咦,不吵吗?" "广场上全是鸽子,和鸽子屎,谁会去啊。" "你真是,人中之龙。"常芭菲感慨。 颜司扬眉,"这算是夸奖吗?" 常芭菲接了水管冲洗,很快鹅卵石铺成的地板就焕然一新,黑色地面被洗干净,露出灰白色的原样。 颜司从角落搬来椅子,打开遮阳伞,拉着常芭菲悠闲地坐下。 "休息一下嘛,你看,这里景致很好。" 是很好,不然也不会选用这间房间做书房。 颜司将手枕在脑后,突然指了指远处,从这里能俯瞰半个城市。 "看,那是我住的酒店。" 很好认,他不指常芭菲都能看得到,他住在最高的楼里面。 "你能看到我们小学吗?" "在很远的地方,那边那边。"常芭菲回答他。 "哈哈,上一次光顾着去吃蛋糕了,都忘了去母校看一看。"颜司笑起来,眼睛眯起,嘴角弯弯。 "有什么好看的。"常芭菲没好气道:"里面全是熊孩子,上一次我去,被人兜头泼了墨水。" "真的假的?"颜司很惊讶,"这种事都能遇到,你太倒霉了吧。" "哈哈,他们也不是故意的啦。" 中午他们去除草,除草机鼓捣了半天才开动起来,杂草漫天飞,颜司推着机子让她站远些,除完后他浑身都沾着草屑。 常芭菲知道这种东西弄到身上会很痒,连忙让他进屋洗澡。 "没事,干脆直接去洗游泳池,淋水一冲就好了。" 常芭菲说不动他,有时候他就像一个大男孩,即兴而起,他一边冲自己,一边冲泳池,常芭菲看不下去,爬下去帮他拿水管,搞到后面自己身上也湿了大半。 好在天气不算冷,也有明晃的太阳,他拿水管浇她,她无处可躲,连连求饶,逗得他哈哈大笑起来。 常芭菲又气又好笑,但是心情是好的。 跟他在一起,常芭菲才会想起,自己也不过才二十五岁,只是在祁和身边久了,老是想着持家生子,才会有一种人到中年的错觉。 晚上他们准备了牛排和沙拉,颜司非要到露台去吃。他做了一天的苦力,常芭菲不好拒绝,只能遂了他的意,小心地把东西搬上去之后他才跟上来,手里却拿着一提啤酒。 常芭菲瞪大眼睛。 "我还想问你,一个女孩子为什么要买这么多啤酒?" 她不是女孩子好吗,再说她是来疗伤的,买酒怎么了? "还藏得这么隐秘,姑娘,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常芭菲干干地笑,"你想太多了。" 颜司也是笑着,但没有再说话,抬手打开啤酒倒进杯中,气泡涌上来。 "吃,吃饭吧,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颜司抿了一口啤酒,斜眼看她,学着她的磕巴,"你为,为什么,这么客气?" 这人真讨厌,她刻意冷下脸,"......吃吧,爱吃不吃,真难伺候。" 颜司这才笑起来,切下一小块牛排放入嘴中。 "不错,比栗子煎得还要好吃。" "栗子?"常芭菲问,"是谁?" "我前任。" "......承蒙夸奖。" 颜司笑了笑,问:"常芭菲,我想知道,你是对谁都那么客气疏离,还是只对我这样?" 常芭菲摇头,"我比较宅,很少接触其他人,朋友也只有那几个。" 颜司摇了摇手中的杯子,忽然问:"你知道为什么狗会比猫友好,更社会性吗?" "因为狗比较忠诚?" "不,那是因为像狗这样友好的、社会性的动物会比猫那样冷漠、喜欢独处的动物演化出更大的大脑,因为前者需要处理更复杂的社会交往问题。相对脑容量决定动物聪明程度。" "所以你是说狗比猫聪明?"常芭菲漫不经心地说。 "嗯哼。" 常芭菲马上反应过来,"你说我笨?" "恩?难道你不是?还是真的只是对我冷漠?" "......我对你很冷漠吗?" "你说呢。" "没有吧。" 不知不觉好像掉进了他的语言陷阱,感觉不对劲又不知道从哪说出来。 默默吃了一半牛排她才想起来,他和她是小学同学,但毕竟隔着十年,能熟悉到哪里去,要不是她妈妈记得他,她压根还不相信他是她的小学同学呢。 不知不觉就喝完了他拿上来的啤酒。 常芭菲推推颜司的肩,"喂,再下去拿一点。" 颜司冷漠地拿开她的手,"你喝多了。" "没够呢,去嘛。"她央求道,"你看月色这么好,多配啤酒啊。" "那不是月亮,是你家的灯而已。" "......" 颜司站起来走到扶手边,山上的空气比酒店里要清新不少,往下看去,可以看到一点点山下的万家灯火,穿梭如织的车流。 "不在这里还真不知道这座城市这么大。"他懒洋洋的说,常芭菲拎着一个酒罐跟过来。 "恩,是啊,那边。"常芭菲用手指着一个方向,"那里有一家芭菲,那里也有。" 四家连锁店,在城市的四个角落。 "连起来就是一个大写的C,所以是常芭菲。" 颜司轻声笑了,"这么说,这座城市叫常芭菲?" 常芭菲顿了顿,继而缓慢地点头,"对,这座城市叫常芭菲,呵呵。" 她醉了。 "还要喝吗?"颜司轻声问,尾音轻颤,带着不易察觉的诱惑。 常芭菲点头。 这个晚上,她喝断片了。 醒过来的时候是在自己的卧室,还浑身臭烘烘的。常芭菲嫌弃地推开被子,揉揉脑袋坐起来。 昨晚喝到很晚,后来和颜司两个人是手脚并用的回房的。 她跳下床去浴室,昏昏沉沉,几乎站不稳,好不容易挣扎着洗完了澡,又晃悠悠的下楼到厨房去。 头一天煮的海鲜粥还剩一点,她倒进大碗中放入微波炉加热,又一口气喝完了半杯水。 叮的一声粥热好了,她端出来,闻到香味的时候整个人都振奋了。 "颜司?"她扬声喊道,"喝粥了。" 无应答。 大概是还没睡醒。 她倒出一小碗粥拿到餐桌,一边喝一边打开手机,蹭蹭蹭弹出好几个短信。 ——姐,我今天过不去啦,对不起啊亲爱的,不过我已经打电话骂过姐夫了,他说她会去哄你的,你就享受吧。 什么玩意!? 第二条信息来自母上大人。 ——芭菲,你有时间和祁和回来一趟,我和你爸有事和你们说。 常芭菲抓住自己的头发,就不能让她消停几天吗? 暗自纠结的时候,一碗粥已经下肚,她一一回复了信息,又朝楼上喊了一声。 "颜司,再不下来粥要冷啦。" 没有人回答她,难道他走了?常芭菲起身将碗筷收回厨房,刚要上楼查看,门口突然传来开锁的动静。咦?颜司出门了吗? 常芭菲停在原地起来,大门被推开,身形颀长的男人走进来,他将钥匙搁在鞋柜,一边换鞋,一边笑着问她:"喊什么呢?" 常芭菲僵在原地。 ☆、"也是她丈夫。" 震惊说不上,但多少是有点意料之外的。 "祁和,你怎么来了?" "恩。"祁和站在门口摸摸鼻子,"你妹妹叫我来哄你。" "你明知道我是骗她的。" 祁和顾左右而言他:"怎么,现在看到我都烦吗?" 常芭菲不敢说是,也不想说不是。 祁和顿了顿,他闻到香味,走过来随意问道:"煮了什么?" 常芭菲没有回答,过了一会才低声开口:"有什么事你在电话里和我说就好了,不必亲自过来一趟。" 听出她语气里的冷意,祁和抬头,目光沉沉,"我今天休息,你妈妈叫我和你回家一趟,我不来接你,只给你打电话说一声,然后两个人开两辆车回去,你爸妈会怎么想?我们不是一起出发,那是你夜不归宿还是我夜不归宿?" 常芭菲皱眉,"你不要说这么多,很简单的事情你搞那么复杂干什么。" "… …好啊。"祁和微微一笑,"是很简单,你和你爸妈说一声我们离婚了,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又绕进胡同里了,他明明知道她现在是不敢和父母坦白的。常芭菲死死地盯着他,刚要开口,楼上突然传来一道清晰的男声。 "常芭菲,昨晚我把衣服晒在露台了,你帮我去拿一下。" 声音太过突然,未曾留意,更没有预料到屋里还有他人的祁和愣住了,半秒后他反应过来,脸上瞬间五色纷呈,那叫一个好看。 看他的脸色和眼神,常芭菲好一阵头疼。 "躲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这个?" "你说什么?" "我那么小心地和你爸妈撒谎,假装我们还是夫妻,你倒好,在这边和别的男人同居。"他轻笑,"还真是大胆,这是你家,你就不怕你爸妈回来吗?" 他这么轻易的就误会了她。 常芭菲有些不悦,但很快平复,想了想还是解释:"是我的小学同学,我妈妈邀请人家来的,你思想也太龌龊了。" 龌蹉两个字更是让他恼火。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常芭菲笑着说,看他脸色更不好,还是补上了一句:"我开玩笑的。" 也未见对面的人神色缓和。 楼梯上传来动静,颜司圾着拖鞋下来了。 "刚刚不是还咋咋呼呼吗,怎么一下又没声了?"人还没看到,懒洋洋的声音就已经传下来了。 两人都回头。 颜司穿着一件宽松的浴袍,毛巾盖在头上胡乱抹着,滑到手臂上的袖口晃来晃去,隐约可见宽边袖口上嵌着的银丝,该死,这是祁和的浴袍! 对了,她才想起来,昨天晚上他问她要浴袍,她去找给他的,她记得家里有新的,怎么就拿错了! 祁和脸色更黑了,但是当他的目光从楼梯上下来的男人脸上扫过时,忽然怔住了。 楼梯上的人看到楼下有两人,稍感奇怪,拿开毛巾看向常芭菲,"有客人?" 但是不等常芭菲介绍,转头看清来人面孔之后,也是一愣,不由自主咦了一声。 "哥,你怎么在这里?" 祁和很快回神,瞥了常芭菲一眼,又对男人说:"颜司,你怎么在这?你回来和你妈说了吗?" 颜司大步走过来,紧张兮兮道:"你别和我妈说啊,求你了,我才刚回来几天,想清静清静呢。你怎么在这啊?你和常芭菲认识?" "认识。"祁和顿了顿,想起常芭菲说的小学同学,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和他解释他和常芭菲的关系。 嫂子?前嫂! "真巧。"他笑着说。 旁边的常芭菲已经彻底呆了。 "哥?"她问,却是看着颜司。 "嗯,他是我表哥。"颜司将毛巾挂在脖子上。 啊,常芭菲反应过来,他就是小姑那个出国留学的儿子。 这世界真的太小了吧。 "我上次去你们医院找你,结果你没在,我怕被我妈发现,所以没有留话给你。" "怎么不给我电话?"祁和淡淡道。 颜司耸肩,"手机丢了,没有你的号码了。" 祁和看了他一眼,他要是真的要找他,绝对不会找不到。 "对了哥,你来找常芭菲什么事啊?" "没什么事,小孩子不要管。" 颜司呵呵一笑,但笑得极为不屑。 常芭菲看他已经在餐桌前坐下了,连忙折身回厨房给他打粥,走到一半又回头,望向祁和:"你吃过了吗?要喝粥吗?" 祁和一声不吭地在颜司对面坐下,这是要吃的意思了。 常芭菲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才进厨房。 两个少爷! 两人吃饱喝足,颜司起身自发地去洗碗,祁和顿了顿,才跟着站起来。 常芭菲在旁边冷眼看着,她真的太惯着祁和了,结婚两年,从未让他洗过一回碗,擦过一回桌子。 厨房里的两人并排站着各自冲洗自己的碗。 祁和先洗好,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子,用下巴点了点楼上,"上去换衣服。" 颜司素来不喜欢他对自己指手画脚,但这次是在常芭菲家,只能闷闷地上楼去换衣服。他套好衣服头发也不擦就往回走,下楼的时候听到他们在说话,声音隐隐约约听不真切。 "......那是要住多久?" "关你什么事?" "那你回去。" "你真的,越来越烦了。"常芭菲的声音很无奈。 祁和顿了顿,才问:"你妈妈怎么会让他住进来?" 常芭菲似乎压低了声音,他听不清楚,"......她想把......介绍给他。" 祁和嗤笑一声,"不合适。" "合不合适也不是你说的。" 祁和便不再说话了。 颜司走下楼,开玩笑地问:"所以祁和来了,我们今天是不是多了一个帮手?" 常芭菲知道他是指打扫卫生,笑了笑,"别闹了,他是大忙人来着。" 祁和对这句话极为不满意,"不,我今天休息。" 那两人都愣住了。 "其实也没什么事啦,就是再洗一遍游泳池,然后把游泳池旁边的花草弄一弄就好了。"常芭菲小心的说,"不用你......" 祁和看了她一眼,满满的警告意味,常芭菲被唬得连忙闭嘴。 她真的还是有些怕他。 三个人沉默地走到后院,拿了工具默默的开始干活。 颜司先跳下游泳池,然后常芭菲给跟着下去,祁和也跟着。大刷子两下就洗干净了,三人又上去,开了水阀注水。 接着又沉默地去修剪常妈妈养的花,没有聊天和打闹一下子就修剪完毕。 那边游泳池也注满了水,清澈碧蓝。 "下去游会?"颜司跃跃欲试。 常芭菲丢下手中的铲子,语气也很愉悦,"好啊!我去找泳衣,我记得祁和有几条新的泳裤在这,你们身材差不多,应该可以......"然后她才想到什么,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祁和:"你要一起吗?" 祁和微微一笑,语气温柔得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当然了。" 常芭菲连忙闪人。 余下的两人气氛十分微妙。 "......她家居然会有你的泳裤?还有几条?"颜司笑着问,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在意。 刚刚他在旁边看着,就觉得很不快了,两人虽然并不交流,就是连眼神碰到一起女人都会躲开,他们的关系显然不一般。 意识到这一点的他有些焦虑。 "恩,我是她的牙科医生。" "哦?认识很久了吗?" 祁和望向他,胸口充盈着某些情绪,很快就压抑不住了,他脱口而出:"也是她丈夫。" 颜司明显一愣,表情变得有些狼狈,就连声线也不稳了,"开什么玩笑,常芭菲没说她结婚了啊。" "恩,已经离婚了。" 颜司已经不知道要摆出什么表情了,接二连三的冲击打得他无法思考,他就不能一次性说完话吗? 好半天才消化掉这个信息,他艰难地再次开口,"对了,两年前你结婚了,就是她?为什么要离婚?" 常芭菲已经朝着这边走来了,她已经换下衣服,穿着一套深蓝色的海军泳衣,肩上还披着一条大浴巾,但也盖不住她白皙笔直的大腿。 "因为她不能生育。" 这边的两个人彻底沉默下来。 常芭菲走过来,远远地将泳裤抛给他们,然后指了指里头。 "你们到一楼的厕所换。" 两个男人乖乖接过泳裤,一前一后的走进去了。 这么一看,两人真的有些相似呢。要是颜司和常杏好上了,那真是亲上加亲啊。 常芭菲看他们走远了,才丢下浴巾,扑腾一下的跳进游泳池内,欢畅地划拨了几下。 还是有些冷呢,常芭菲费力的游了一圈,才稍微有些暖意。 恩?他们换个泳裤需要这么久吗?常芭菲伏到岸边,眯着眼往里看,不会是有什么问题吧? "颜司,祁和。"她高声呼喊,"泳裤有问题?" 没有一点声音回应她。 常芭菲疑惑地爬上去,披了浴巾往里走。 客厅很安静,厕所门开着,里面并没有人,常芭菲再往前,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祁和,衣冠整洁,并没有换衣服。 作者有话要说:以后大概都是七点半到八点更吧。 周末偷了懒没有屯稿子,现在存稿不够,每天都在写写写,午休缩减成二十分钟。 昨天晚上盯着电脑写了几个小时,然后去洗澡,出来时我妈说我右眼是红的,吓死宝宝了。 ☆、"常芭菲,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怎么了?你们不游了吗?"常芭菲左右看了看,奇怪道,"颜司呢?" "他走了。"祁和的声音很淡。 "走了?为什么走了?有急事?"有一滴水流到眼睛里,常芭菲眯着眼,用浴巾抹去。 "走了就是走了,能为什么。"祁和说,声音里透着不易察觉的不耐和嘲讽。 常芭菲顿了顿,她才想到,她换了泳衣出来的时候,颜司的表情很奇怪,是一种......类似失望和被欺骗的感觉。 常芭菲的表情严肃起来,"你对他做了什么?" 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让祁和直皱眉,"不是我对他做了什么,是你对他做了什么。" "什么意思?我做什么了?" "你说他是你妈妈想介绍给你妹的,但是他误会了。" "误会?"常芭菲摸不着头脑,电光火石之间,她幡然醒悟,完蛋了,颜司该不会以为她是他的相亲对象吧? 祁和盯着她的表情,忽然站起身逼近她,"常芭菲,你在我家都待不住,更不要妄想进颜家,我姑比我妈难对付多了。" "你什么意思。"常芭菲的脸冷下来,他觉得她故意的么?心里不悦,几乎是男人一靠近她就皱着眉后退。 祁和及时伸出手揽住她的腰,断了她的后路,另一只手迅速从浴巾下摆钻进去,爬上女人的腰。 泳衣湿了水,滑滑腻腻,透着她的温度直传到他手心,祁和神色暗了暗。 常芭菲大惊,一手推他的胸,一手去抵抗他攻城略地的手,对方纹丝不动。 "祁和!"常芭菲挣了挣,还是没有挣开,挣扎间祁和突然低头朝她吻来,常芭菲下意识地撇开脸,他的唇落到她的下巴上,祁和没有吻到,还是恨恨地咬了一口。 常芭菲呼痛,忍不住喝道:"你有病啊?" 看到上面留下一个浅浅的印子,他算是解了一口气,常芭菲捂着下巴用力推他,这次他松手了。 "你再动手动脚我不客气了!"常芭菲没好气道,这人怎么是这样,没结婚之前看他还算个谦谦君子,医院那么多个年轻护士他都礼貌客气,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结婚了也是规规矩矩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怎么现在这么狂放了?难道是那个何沐改变了他?也不是没有可能,那样的照片都能拍出来,不过那个女人也是有能耐,能把石雕□□成这样。 常芭菲脑海中浮现出许许多多的画面,她的脸色越来越暗,她垂下头。 祁和推了推她的额头,"别和颜司来往了。" "你自己不要的东西就不能给别人了?"常芭菲皱着眉,横着眼看他。 男人扬眉,"是你不要我。" 常芭菲不想和他争辩,"你走。"一副他再不走就赶人了的模样。 "听到没有?"又是命令人的语气,常芭菲很是不受用。 "难道我和你离婚了,就男性朋友都不能交了吗?" "你交朋友是不是也应该筛选一下?"祁和反驳。 "我怎么会知道颜司是你弟!"常芭菲觉得和他无法沟通,"再说就算是你弟我们也有来往的自由吧?" "我是为你好。"语气还真的很恳切。 "那我知道了,谢谢你了大叔。"常芭菲敷衍道。 "大叔?"祁和有些难以置信,每一次上过他之后撑着脑袋在床头欣赏他睡颜的人是这位没错吧?一下子就大叔了?"好好说话为什么要攻击我?" "大叔怎么就是攻击你了?我很粉大叔的好吗!" 祁和忍不住笑了一下。 他一笑,常芭菲就来气。 "我懒得和你说。" "懒得说就少说几句,听我说就好了,不要再和颜司来往了。" 常芭菲简直要抓狂了,"祁和,你怎么这么拎不清呢!" 祁和淡淡的望着她:"我怎么拎不清了?" "你… …"常芭菲气结,"我都让你别管我的事了,离婚了就应该少来往!" "为什么?我见过很多不做夫妻也能做朋友例子,何况我们还是和平离婚,为什么要老死不相往来?"他反而很不解的样子。 常芭菲心里一咯噔,自知情绪泄漏了,她鲜有这种急赤白脸的时刻,祁和是清楚的,她就是接到骗子电话都能和人聊上十几分钟。 "为什么?"他似乎想到什么,饶有兴趣的望过来,"你从来就不会对谁表现出喜恶,为什么总是要赶我走,要躲开我?" 常芭菲没有理他,收紧浴袍往游泳池走过去。 祁和跟在后面,不依不饶道:"为什么?" "你好烦。" "常芭菲,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常芭菲觉得自己脸红了,她脚步不停,甚至比原先快了许多,很快就走到泳池边,她丢下浴巾跳下去,拼命沉在底下,好半天才扎出来。 祁和站在边上,微微俯身,嘴角含笑,"为什么不反驳?" 常芭菲将水泼到他身上,"因为我懒得和自恋狂辩驳。" 水碰到他的裤脚,他看了一眼,声音闲适,"芭菲,你猜我有多了解你?" 他有一双能窥探人心的眼睛,常芭菲不由自主地躲开他的视线。 在他面前她就像一个小女孩,她想。 "祁和,我们离婚了。"她不得不提醒他。 "如果我提出复婚,你会同意吗?" 常芭菲好笑,"你别忘了是我提出的离婚。" "如果我不同意,你觉得我们会那么快就离了吗?"祁和反问道。 本就是没有意义的谈话,常芭菲挥手打住,"算了,不和你说了。" 丝毫不问他为什么又要提出复婚。 祁和笑了笑,倒也没再接着问。 常芭菲转过身钻进水里,隔着水帘看他,水波晃荡,他的脸很不清晰。她蹭蹭蹭游出去好远,然后又游过来。祁和搬来了折叠沙滩椅,在边上坐下,就这么干看。 常芭菲有些不自在了,"你能走开么?" "我办公室养了几条金鱼。"他突然说。 这个她知道啊,所以呢? "它们在玻璃缸里游来游去的时候跟你这样子很像。" ......好啊,又骂她了,他们两兄弟真是,变着法的侮辱人啊,一下子从猫变成鱼了。 常芭菲白了他一眼,翻身一蹬又要游出去,结果太过用力,小腿肚子抽了一下,常芭菲停下来,立马疼得她无法保持平衡,在水里呛了几口水。 常芭菲双手扑棱,顿时水花四溅,她惊慌失措地喊道:"祁和,祁和,我抽筋了!" 祁和迅速站起来,一脸的紧张,将椅子都带倒了,常芭菲看到他已经准备跳下来了,却又忽然活生生打住了。 "常芭菲,你那只有一米六,淹不死你,自己走过来。"他提醒道。 常芭菲眼泪都要飚出来了,"咳咳,可是我,我站不起来啊......" 祁和好笑,"过来,我拉你上来。"他蹲下身子,朝她伸出手。两人之间不过两米的距离,常芭菲泪眼朦胧中望过去,男人眉眼柔和得似这一汪清泉。 常芭菲呜咽着蹬过去,碰到他的手之后被人用力提起来。 常芭菲一边咳嗽一边去揉腿,祁和俯身将她的浴巾拣起来,兜头丢到她脸上。 "擦擦,别感冒了。" 话音刚落常芭菲就打了一个喷嚏,还不忘数落:"你见死不救。" "死不了。"他答得飞快。 "还前夫呢,一点都不紧张我,太过分了。" 他理智得让人讨厌。 祁和没有回答,他在她腿边蹲下,将她的腿扳直,用力朝着她的头部压去。 "啊啊啊,疼死啦!"常芭菲不管不顾地喊了起来,她是很怕疼的,煮饭被油溅到一点都会惊叫的那一种。 祁和有些头疼:"你忍一忍,抽筋都要这样的。" "别压了别压了,你放手......"常芭菲伸手想推开他,结果更疼,"祁和祁和,放手,等一下它会自己好的。" "喂,你真的别叫了。"祁和突然笑了,"你这样让我想起你第一次的时候,也是这样叫得撕心裂肺,拿嘴都堵不住。" 常芭菲被哽住了,万万想不到他会在此时说这话,简直太有画面感,她腾地红了脸,脚上一踹,正中他大腿,祁和也疼得松了手。 "我说你能不能换个位置踹。" 常芭菲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之后默不作声地站起来,甩甩腿,已经不抽筋了。 "缺乏锻炼。"祁和拍拍她的后脑勺,"去洗个澡换身衣服,我们回家吃饭。" 常芭菲抬头。 "我刚好今天休息,不回去就凑不到时间了,还是你不需要我帮你打掩护了?" 常芭菲连忙回屋收拾。 镜子里的人下巴上的压印清晰,她搓了搓,那一块变红了,印子却怎么也消不下去。 他的牙齿也太整齐了吧,刻在那里跟嘲笑她似的,常芭菲舔了舔自己的牙齿,他治疗过的几颗她记得清清楚楚,舌尖划过,瞬间就记忆起他的手指在里面逗留时候的触感。 作者有话要说:每天多一个收藏都能开心老半天,谢谢可爱的美丽的你们! 看我书的都是仙女,是仙女! ☆、女人就是麻烦。 "你买这么多东西做什么。"常芭菲上了车才发现他后座上全是补品,跟过年回娘家似的。 "太久没有回去过了。"祁和言简意赅。 常芭菲哦了一声,在他副座坐好。 等红绿灯的间隙他还抽空看手机,噼里啪啦的打字。 常芭菲又想起无意撞见他和何沐聊Q的事,她撇开脸,对面的车子里是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正朝着窗外做鬼脸,接着被他妈妈呵斥。 她不知道何沐的小孩多大了呢。 如果是两年前的那个孩子,现在两岁,也会走路叫爸爸妈妈了吧,上一次祁和过去了,是不是也见到那个孩子了? 胡思乱想间车子又启动了,他们左转,那对母子直行,就这样错开了。 "在想什么?"祁和目视道路前方,忽然开口问道。 她没有回答。 "你的店还开吗?"他又问,昨天他点进去看,发现店铺上挂着公告,说店主云游去了,不知道何时归来,暂时不再接收订单。 这样短暂的停业,对店铺也会造成很大的影响。 "不知道。"她懒洋洋地答,还开店呢,她连生活都觉得真没意思了。 祁和叹气,再也没有开口。 他现在也觉得和她很难沟通了吧?常芭菲坏心眼的想,最好不要再管她了,大叔! 手机震动了一下,祁和微微低头,那边的人回复了,回了一段空白过来,祁和笑了,真是他的风格。 颜司收起手机,百无聊赖的喝了一口面前的苏打水。 "怎么了?"旁边的男人启开一瓶伏特加问。 "没什么,垃圾短信。"他答。 垃圾短信"回来了就回家一趟。"被他随手删掉。 那个男人没有再说话,刚好给了他一点空间好好捋一捋。 常阿姨是想给他介绍对象,他确定他这一点没有理解错误。 他当然是有感觉的,常阿姨问他有没有女朋友,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的时候,他就察觉了。 后来到山上来找朋友玩,因为靠的近,他想起这茬,才顺便来拜访,结果真的是她来开门。 个中意味不言而喻。 但问题是,常芭菲知道吗? 撇去常阿姨把自己离过婚的女儿介绍给他这件事不说,让他恼火的居然是看到了祁和,其次才是常芭菲的刻意隐瞒。 他们一家人真是把他耍得团团转。 旁边的人看他神色不悦,忍不住又开口:"司,真的不喝?" 颜司摇头,微微一笑,"你知道我的原则。" "知道知道,滴酒不沾,真无聊。"男人嘟囔。 颜司抬眼,望向自己的好友程衍一,两人在国外因为赛车认识,对赛车都有着一种执迷的狂热,因为性格相投所以成了朋友。如果不是他家住在这里,他可能压根不会想去常芭菲家走一趟。 当然以他的性格就算是他们两是邻居他都不可能过去,都是这段时间闲的,还有蛋糕店的诱惑。 和常芭菲丝毫没有关系。 程衍一家比常芭菲家大得多,人也多,漂亮女仆就有五个,煮饭的,做家务的,加上司机有十几个了,人多,但是却感觉比常芭菲那边冷清多了。 午餐的时候,几个仆人鱼贯而入,在巨大的餐桌上摆上十几碟精致菜肴,准备完毕后,稍微年长的那位管家站在餐桌边低声提醒:"少爷,颜先生,请用餐。" 程衍一自如地和他走过去,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生活方式。颜司却觉得压抑得不行,不禁想起常芭菲在厨房门口的大声叫唤。 用过午餐程衍一拉着他打游戏,不一会他就困了,程衍一放他去休息。 本来头一天喝了酒就没睡好,何况常芭菲那混蛋还闹到两点,他几乎是一沾到枕头就睡着了。 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人昏昏沉沉。 他穿好衣服出门,屋子静悄悄的,那些佣人每天出现的时间只是早中晚三餐的一个小时,其余时间都在后院里候着。 颜司揉着眼睛下楼,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听到谈话声,却是一个未曾听过的嘶哑女声。 "......你不接我的电话,我能不着急吗?" 颜司好笑,大概又是他的某个追求者吧,他的滥情连他都折服。 程衍一的声音比以往要更漫不经心,"你还真是,就不怕这屋子里有她的耳目吗?" "你不会让她留耳目在你身边的。" "......你还真是了解我啊。" 即便不看他的表情,颜司也知道他不愉了。 一天内接连两次在楼梯上窥听到别人的谈话,真是怕折寿。颜司悄悄后退,打算先回房,却在听到某个字眼时顿在原处。 "一,我感觉,你是在耍我。" "我怎么耍你了?"他笑着问。 "我不敢奢望什么,你留我们母子一命就好了。" "虎毒还不食子呢,你把我当什么了。" 女人笑了笑,却没有说什么,这极为讽刺。 "好了,我有空会过去看你们两的,先把报告做了吧,把报告拿给她看她才放心,到时候你想干什么不行。"程衍一放软的声音里也带着一丝不耐。 女人不傻,"程衍一,我知道你耐着性子哄我是为什么,你还是忌惮你母亲,忌惮他的那些部下,忌惮我手里的东西,我说过了,我不想站到你的对立面去,你如果不想和我再有牵连,或者说你要是根本没爱过我的话,麻烦你说清楚了,我们再谈利益,虽然说不至于做朋友,但是伙伴还是能做的。" 程衍一沉默了,显然是在思考。 "在考虑可行性?"那女人凄然一笑,"你果然没有爱过我。" "何沐!"程衍一发现被试探之后显然怒了。 "你一开始就知道我这个人很有心计的不是吗,不然你怎么会这么容易搞定我?如果不是因为你,你父亲一死,我可能早就被你们母子弄死了吧。"女人抬头,"是吗?还是说你母亲早就已经让你处理我了,只是你碍于我们的关系,一直没有来得及出手,只等把证据销毁再解决?" "......你要是蠢一点,我没准还真的会喜欢你。"程衍一似乎在轻叹。 女人轻笑,"再蠢,你也不会爱上我,因为在你心里,我的身份永远是见不得光的。我不指望你能多喜欢我,只求你留我一命,这个你能做到吗?" "恩。"程衍一淡淡的应了,但绝不是敷衍,何沐知道他向来一诺千金。 "谢谢你,My King,I'm willing to be your private slave。"女人声音轻快,像流连花丛中的花蝴蝶,"需要我的时候记得找我。" 他听到女人离去的声音,大门碰的一声合上。 他有个儿子了?颜司诧异,之后便是为难,错过了最佳下楼时机,现在怎么办? "出来吧。"下面的程衍一突然说了一声,颜司顿住脚,他知道他在上面?这人已经敏锐成这样了吗?颜司扯扯嘴角,抬腿正要下楼,忽然又听到一个女人怯生生的声音。 "少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什么都没听见。" "小瑞?中午你来这边干什么?"程衍一的声音沉着不变。 "颜少下午睡醒之后要喝果汁,我来给他送上去。" 颜司一怔,每天中午醒过来时喝的果汁是她专门送上来的? 程衍一轻笑,声音闲适了许多,"怎么不给我送?" 女孩沉默。 "哦,你喜欢颜司?" "......" "你竟然敢喜欢颜司吗?" 女孩快要被吓哭了,"我不,不喜欢,我只是怕招待不好少爷的朋友。" 程衍一呵呵一笑,隔了一会又问:"你是秦叔招进来的人还是柳妈?" "… …"女孩很紧张,隔了几秒才谨慎地答:"秦叔。" "哦。"程衍一轻佻地应了一声,忽然伸手揽住女孩的腰,陡然将她带进怀里。 女孩不防,低声惊呼。 "今晚到我房里来。"程衍一在她耳边吹了一口气,语气暧昧地说,同时手指从她衣服下摆滑进去,然而,还未碰到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就被女人一把推开,接着啪的一声,他兜头挨了一巴掌。 "… …"因为太过意外,男人已经忘了生气。 颜司在这边忍俊不禁,这巴掌声音清脆,力道不大,显然是男人挨了女人的打。这小子,收买人心的方法就只有这个吗?他真是长见识了。 女孩打了人反而更惊慌,"少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程衍一摸了摸脸,怒极反笑,"皮肤不错。" 女孩估计想把那一声对不起收回去吧。 "好了,你去忙吧。"程衍一又恢复了漫不经心的语调。 女孩如获大赦,匆匆走了。 过了几秒后颜司才慢悠悠的下楼。 程衍一靠着落地窗在抽烟,瞄到他下来,微微站直了身子,"醒了?" 颜司嗯了一声,"刚刚听到女人的声音,怎么了?" 程衍一笑了笑,"没什么,女人就是麻烦。" "你又来在法国的那套?" 程衍一嗤笑,"哪套?我在法国可是最规矩的时候了。" 颜司无话可说,他耸了耸肩,将手□□裤兜里,丝毫不提听到的话。 因为隐约知道他的家世,所以他有些领域,他是不想去触碰的。 "对了。"程衍一放下烟,"你跟我来,我有个东西给你看。" 颜司恩了一声,跟着他往外走,穿过别墅外的露天大草坪,他们来到程衍一的车库门前,他伸手按开了卷帘门,车库灯应声而亮。继续往里走,在两辆奔驰车后,便是他私藏的十几辆跑车,一溜排开。 这些车在他第一天过来的时候他就跟他展示过的,颜司不明就里地望向他。 程衍一指指其中一辆通体银白的双开门跑车。 "宝马全新规则赛车,怎么样?"程衍一问。 颜司口干舌燥的舔了舔下唇,慢慢靠近车身,一双大眼熠熠生辉,修长的食指划过车身,他低喃出声:"漂亮。" 衍一很是满意他的这个反应。 "周末有场比赛,奖金十万,要去参加吗?" 颜司抬头看他,"当然。"这种不正规的赛车要求低,奖金高,他偶尔会去参加,"但是为什么要借车给我?" 程衍一笑,"我下了豪注赌你赢。" 颜司扬眉,"我若是赢了你能赚多少?" "十倍不止。" 颜司就笑了。 "分你一半。"他慷慨道,"算在车钱里。" "成交。" 作者有话要说:好晕啊中午没有休息,下午看了一天的数据。 呜呜呜,眼睛要瞎了脑子要爆炸了。 ☆、演戏 他们到家的时候刚好是饭点,常妈在厨房煮饭,常爸开的门。 常芭菲和祁和异口同声,"爸。" "诶。"常爸乐呵呵的应了,然后顺手接过常芭菲手中的包,"换鞋,换鞋。" 常妈抽空从厨房出来,"回来了。" "妈。"祁和又叫。他对待岳父岳母极为艺术,进退有度,从不过分讨好,也无半点疏离,"芭菲说你最近睡眠不好,还有些关节疼,应该是缺钙。我给你买了一些补品,你记得按时吃。" 常芭菲瞄了他一眼,她什么时候和他说过? "恩,有心了。"常妈极为受用,笑眯眯的说完后他折回厨房,不一会端着一碗汤水出来,里面灰白灰白的一大坨,"早上买菜看到新鲜的猪脑,你平时就诊费脑,得多吃一点,我给你盛出来了,你趁热吃。" 常芭菲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他们两对这些内脏都蛮排斥的,结婚两年,她从未买过类似的食材。 祁和倒是面不改色,"谢谢妈。" 常妈目光一转,落到常芭菲身上,"鞋子换了就放到鞋柜里,衣服不要乱放......常进你就会惯着她,让她自己放。" 她话还没说完常爸就已经帮她挂好衣服和包包了。 常妈是不会冲着她爸发火的,几秒之后还是将枪口转向她:"......还愣着干什么,进来帮忙!" 常芭菲已经习惯,撇撇嘴脱了外套走进去。 常妈正在切茭白,常芭菲洗干净手,自然而然的接过了她手上的刀。常妈站到一边,打量了她一眼,忽然出声问:"你的下巴怎么了?" 常芭菲一惊,连忙拿另外一只手捂住。 常妈话一出口就反应过来那是个什么印子了,一时间两母女都有些尴尬。 常妈轻咳一声,"你们感情好我就安心了。" 常芭菲轻声恩了一声,转过脸仔细切菜,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她清楚这些都是她骗人的,不知道以后被他们知道他们已经离婚时,她会经历什么样的狂风暴,父母的宽容也是有限度的,这一点她在祁和妈妈身上就看清楚了。 其实一开始她说要嫁人的时候,父母是非常反对的。 "你刚毕业,才几岁?人也不差,急什么?" "也没听你说谈恋爱了,哪里来个人结婚的?" 她说不过他们,后来带祁和到家里吃饭,祁和很优秀,表现得也很好,但是常爸常妈怎么看都觉得是自家女儿被拐了,所以并没有什么好脸色。 那时候祁和也说,"既然你父母不同意,那我们再等等?" 他不着急的,她隐约知道,他们认识的时候祁和比现在要散漫得多,喝酒抽烟换女朋友是他生活的常态,他父母实在看不过去,才催着他结婚成家。 他的姑姑和妮妮妈妈认识,就安排了相亲,那一天刚好妮妮查出自己怀孕,万念俱灰的让她去找男朋友摊牌,让她替她到咖啡厅去和相亲对象说一声,她去了,结果跌入男人漂亮的眼里,一直没有爬出来过。 一直以来常芭菲唯一庆幸的是,那天去见他的时候穿的还是去医院的那一套衣服。但是到了今天,她真的想知道如果那时候她穿了别的衣服,还能不能被他认出来,还能不能入他的法眼。 常妈开火之后便赶她出去,"里面呛,出去坐着吧,冰箱有酸奶和蛋糕。" 常芭菲嗯了一声,却站着没动。 炒菜时锅铲和锅碰撞发出的声音,抽油烟机呼呼的响声,让她忽然好像回到了读书的年代,她也总是叼着一个苹果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妈妈烧火,要不就是偷师要不就是指手画脚,那时候妈妈总会很不耐烦,"一个姑娘家厨艺要那么好干什么,你又不恨嫁,我和你爸那么辛苦,不就是想培养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好嫁到一个好人家,继续做少奶奶么,你还真是小姐的命,丫鬟的心。" 她总是很鄙夷,"你这种思想真是老掉牙了,我才不要嫁什么好人家,我想像你一样,嫁给一个潜力股,两个人一起努力,家庭和满,生个女儿,我天天就在家给两父女烧火吃。" 真不知道现在她是离梦想近还是远,她转过头,外面祁和在常爸的注视下,一口一口吃掉了那一小颗猪脑。 "吃什么补什么,快吃快吃,待会我的那颗也让你吃了吧。" "......" "你看爸妈疼你吧。" 她忍不住就噗嗤一声笑出来,刚刚的悲春伤秋一下子就抛到脑后了。 祁和似乎感觉到了,微微抬头看了她一眼,眸子被汤碗里的蒸汽氲得亮亮的。 常芭菲的心突地一跳,连忙转过身。 吃过午饭后常爸常妈照常回屋午休。 常芭菲和祁和在客厅面面相觑。 "你去睡吧,我看会电视。"常芭菲小声说。 祁和刚要开口,被出来喝水的常爸打断。 "去去去,午睡去,看什么电视的大中午。"说完还挥手赶了赶。 祁和笑了笑,"我睡客房吧。" 常爸又皱眉,"睡什么客房,客房你妈好几个月没收拾了,就芭菲房间她今天换过床单的。" 常芭菲闻言恶狠狠地瞪着他,他绝对是故意的。 后者无辜地望着她。 常爸还在咕嘟咕嘟的喝水,看他们没动,放下手中的杯子就要问话,常芭菲见状连忙跑回卧室了。 祁和慢她一步,也晃悠悠的走进来了。 卧室门轻轻关上之后,她才听到她爸回房的声音。 常芭菲马上转过身来望着祁和,狐疑道:"爸妈是不是怀疑什么了?你是不是和他们说过什么了?" 祁和双手往上举,做出投降的姿势,"我以医院的名义起誓我没乱说话,你想太多了,谁父母会无缘无故怀疑孩子离婚啊,最多是觉得夫妻感情不好罢了。" 最后一句倒是提醒她了,她小声问:"你说我要是和你表现出感情不好的样子,最后他们知道我们离婚之后会不会就不那么怪我啊?" 祁和笑了一声,在她床尾坐下,语气随意:"他们怎么会怪你呢?" 他不问还好,一问常芭菲就气不打一处来,"还不是怪我瞎了眼,上杆子的嫁给你,结果让自己成了一个二手货。" 祁和掀起眼皮子瞧她一眼,虽然面色不变,但是常芭菲马上就知道他有些不高兴了,她有些后悔,但转念一想,自己又没有说错什么。 两人一时无话,几秒后祁和站起来。 "你睡吧,我下去走走。" 她自然求之不得,立刻恩了一声。 她跪坐在床上,双眸亮晶晶的望着他,但却是期待他离开的表情。这个表情让祁和有些烦闷,他转身就走。 常芭菲目送他走到门口,待男人的手放到门把上时,忽然又听到外边有脚步声——这次是常妈起来喝水。 祁和回头一脸无奈,等了一会常妈还没回屋,这边常芭菲已经开始打呵欠了。 "算了,你睡吧,我坐边上看看书。" 常芭菲看了一眼窗外灰蒙蒙的天,估计要刮大风了,他出去散步也不□□全,于是点头。 祁和扭头去看她的书柜,越看越皱眉,这边常芭菲都要羞愧致死了。 清一色的小说和耽美,常芭菲觉得唯一适合他看的就是那本英文字典了。 男人秀气修长的手举了起来,划过一排整齐码着的书,最后停在某一本上,食指一勾,利落地将书抽了出来。 这里居然会有他感兴趣的书么?常芭菲瞥了一眼封面,登时就炸了。 "祁和!停!"常芭菲低声道,男人听到声音居然乖乖定住了。 "这本书不适合你看,放回去。"她的语气里头一次有了命令的味道。 "为什么?"祁和回头,再次看了一眼封面,"这是唯一和我职业有关的书啊。" 准确的说是只有标题你会感兴趣吧......他拿在手上的书是《牙医大人快到我碗里来》,讲的是傻白甜女主如何俘获牙医男主一颗芳心的故事。 "你为什么会买这本书呢?对牙医这行感兴趣?" 她总不好说是当初她对他一见钟情之后特意去买来学习的吧。 "呃,这个是耽美啦。" 祁和没有听清楚那个词。 "......就是上次你看到我在电脑上看男人和男人那什么的那一种。" 她话还没讲完,他就面无表情地迅速将书放回原处,然后果真抽出了英语字典开始翻阅。 常芭菲这才心满意足地躺下。 她好像睡着了,又好像没睡着,忽然醒过来,睁开眼看了看手机,才过去十几分钟而已,大概是觉得不对,常芭菲微微抬头,男人还坐在那里,头微垂着,呼吸平稳,面前的字典一页也没有翻过。 常芭菲凑过去看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 "祁和,喂,醒醒。"她伸手推推他。 男人这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到床上来睡吧,我睡醒了。" 祁和看着她,似乎没有听明白。 常芭菲下床扯他,"上去睡啦,难得休息,怎么搞得比上班还累。" 祁和任由她拉着起了身,然后被丢进暖烘烘的被窝,是她睡过的位置,枕头上还有她淡雅的香气。 祁和勾了勾唇角,立刻陷入香甜的黑暗中。 常芭菲放好字典,悄悄出了卧室。 作者有话要说:刮风了,下班回家快冷死。 周末去图书馆码字,求摸头。 ☆、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祁和是被争执声吵醒的。 在他印象里,常芭菲是说话大声一点都会觉得内疚的人,更别说吵架,常爸常妈呢,是一对模范夫妻,两年来没看他们拌过一句嘴。好脾气也是会遗传的,在这样的家庭里,他要如何才能想象出三人争执的画面呢。 祁和坐起身,在床头发了一会呆,外边飘进来几句只言片语,听不清晰,他不确定现在出去是否合适。 他起身穿鞋,刚刚穿好衣服,就听到常芭菲大声说了一句,接着就是她摔门而去的声音。 祁和微微一愣,连忙开门出去。 常爸正在叹气,常妈难得地在埋怨他,"你看吧,我就说宠她太狠了,读书的时候我就死活不同意她捣鼓什么网店的,寒暑假也是,让她来店里帮忙她不愿,成天到处穷游,你还总是站在她那边。" 常爸不说话,两位老人陷入了对自己的教育方式的反省中。 "爸妈,怎么了?"祁和上前问道。 "祁和,你起来了。"常妈才注意到他醒了,叹了一口气,倒也不隐瞒,"上次和你提过的事,刚刚和她说了,结果大发脾气,我真的是不知道怎么说她好了......" 祁和看了一眼门口,"没事妈,我出去看看,她没换鞋子,走不远。" 常妈这才发现,连忙站起来,着急道:"这傻子,衣服也没穿。" 祁和连忙过去换鞋,拿起她的外套和鞋子,"妈您放心,保证给您带回来。" 他说完就出门了。 常芭菲果然没走远,就在一楼停车库旁蹲着,整张脸深埋在手臂里。 祁和的一颗心忽然就酸软得不成样子。 他快步走过去,抖开外套将她笼住。 "多大了,还和父母置气呢?"他打趣道,然后将女人的脸扳起来,眼圈红红的,脸颊上湿漉漉的,抬起脸的瞬间还有一滴晶莹的泪珠滑下。 "......怎么还哭了?"祁和抹去她的泪痕,语气轻柔,"怎么了?你爸妈骂你了?" 常芭菲摇头,眼泪又溢出来,"他们要把芭菲交到我们手里打理,且不说我和你已经离婚了,交到我们手里就等于交给我一个人,就是我们还是夫妻,你也忙不过来,也还是我在做,他们明明知道,还要做这样的决定。" "子承父业,这是再正常不过的。"祁和安慰她,"你爸妈也一把年纪了,让他们享享清福不好吗?" "我一直就在抗拒这个事,我不想管理芭菲,我想自己创业,他们从来理会我的感受,你知道吗,在嫁给你之前,我爸妈甚至把我关在家里不让我出去工作。" "可能爸妈的做法有些不理智,但也都是合情合理,除了你,他们还能把芭菲交给谁?这不是一座房子,一块土地,这是他们多年的心血啊,你也该试着理解他们。"祁和尝试着和她解释,"没有人在否定你的事业,只是这也是你应该承担的,你也不应该逃避。" 常芭菲越发哭得不能自已,"我做不到,我肯定做不到,开个淘宝店也快关门,结个婚也会被抛弃,我把自己的生活搞得乱七八糟,我是个垃圾,我不敢接过来,我肯定做不好。" 祁和无奈地拍拍她的脑袋,"淘宝店是你自己说云游不开的,丈夫也是你说不要的,很多时候不过是你的一念之间罢了,好好经营,肯定会有好成绩。" 他的手掌宽厚温暖,被他摸头的时候,常芭菲觉得自己就像一个不懂事的小孩。 "芭菲,你该学着长大了。" 常芭菲脸上是痛苦的表情,"我其实是对自己很失望,我不想让爸妈知道我们离婚了,不想接下芭菲,就是怕爸妈对我也失望。" 祁和轻声安抚:"你不逼自己,怎么知道自己做不好呢,好歹你也是开过一个店的人。" "那只是网店。"常芭菲的眼泪被逼回去了,但仍旧啜泣。 "开两年网店也能赚回一辆车,已经很不错了。" "真的吗......"常芭菲弱弱地问。 青天白日的,凭空一道闪电在上空出现,将两人的脸都照得雪白,然后是轰隆隆的雷声。 常芭菲撇嘴,食指指了指天,"你看,说谎要被雷劈的。" 祁和笑了起来,比天空要清朗,他一笑,常芭菲就觉得心情平复了许多。 "好了,气象台几天前就发布了恶劣天气预报了好吗。"他抬头看了看远处黑压压的云,将她拉起来,"我们回去吧,待会暴风雨就来了。" "嗯。"她应了一声,但是却站不起来,常芭菲抬头看他,"脚麻。" "来,我背你。" "......"她一脸抗拒。 "好了好了我扶你。"祁和摆手妥协。 很多时候祁和对她宽容温和的时候,她是很舒服的,虽然那些态度里有着对待小孩子的嫌疑,但他从来不会对别人这样,医院那些护士有些比她还小,但是犯了错误依然会被他骂个狗血淋头。 如果不是贪恋这舒服的感觉,她也不至于赶着要嫁出去。 常芭菲跟着祁和回了家,她还是有些不敢面对父母,但是进屋之后爸爸在看电视,妈妈在厨房忙活,丝毫不提方才的争执,她微微松了一口气,但是好像更心酸了。 "妈,我来帮你吧。"她主动进厨房说。 常妈看了她一眼,淡淡地嗯了一声,"把牛腩装出来,拿热水冲一冲。" 常芭菲走过去动手。 "待会有暴雨,开车不安全。你和祁和在这过一晚再走吧。" 常芭菲张了张嘴,下意识想要找借口否决,但直觉告诉现在不好再忤逆她,于是低声答了好的。 相安无事的吃过了晚餐之后,常芭菲不得不面临着和前夫同睡一张床的窘境。 祁和倒是泰然处之,拿着以前留下的衣服,在她洗完澡后第一时间就进了浴室。 祁和伸手抹开镜子上常芭菲留下的雾气,忽然就想到了他帮醉酒的她洗澡那次,鬼使神差的变得口干舌燥,他手撑着墙壁,迅速打开了淋浴。 常芭菲觉得自己的脑残度突破天际,她不应该不做任何准备就过来的,偏偏是个台风天,搞得现在不得不和前夫共处一室,同床共枕。 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床单是她嫁出去之前最爱的一套,上面有一只大大的黑白斑马。常芭菲将两个枕头拉开一点,又开了一点窗户,掩耳盗铃的想这样应该就不会有任何旖旎暧昧的气氛了。 几分钟之后祁和擦着头发走进来,常芭菲一看到他就觉得自己无法和他同床共枕。 "我爸妈十点半就睡熟了,到时候我再去客房帮你换床单。" "恩。"祁和没有任何异议。 常芭菲看了他一眼,他倒是君子。 他们像中午一样,常芭菲躺在床上玩手机,他坐在书桌前看英语字典,常芭菲看着都替他无聊,好心提醒:"其实你可以开电脑的。" 祁和回过头,"没什么好玩的,倒是你,怎么又在床上玩起手机了?" 常芭菲听着就烦,以前他说她时她碍于与他同睡一张床上,怕影响他休息,就强制戒掉了,现在自己睡,翻来覆去就忍不住故态复萌了。 "和你说过多少次了......" 常芭菲翻了翻白眼,受不了地叫了一声,没控制住音量,一下子把祁和都给震住了。 "你真的好烦好烦,你比我爸妈还烦。" 祁和顿了顿,知道和她说道理已经没有用了,干脆起身走过来,常芭菲以为他要干嘛,飞快地钻进被子躲起来,能感觉到男人气息逼近,但很快又离开了,常芭菲从被子里露出一双眼,发现他是拿走了自己的手机。 常芭菲的眉毛竖起来:"你给我。" 祁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是不是答应过我以后不再睡前玩手机的?" "没有!"常芭菲大声说。 凶巴巴的哪里还有刚才在楼底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可怜模样。 两人还欲争执,外面却突然传来常妈的声音,"祁和,芭菲,我们睡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里面的两人对视一眼,几乎又是异口同声,"好的,晚安。" 转过头又用口型交流。 十点半后,两人才悄悄出门到客房收拾了一通,待祁和躺下后她才回房。 半夜风雨加大,拍得窗户砰砰响,常芭菲被这声音弄醒,睁开眼一看,刚刚打开的一点窗户被风拉大,风雨灌进来,窗帘都湿了大半。 她连忙起身关好窗户,不想最后一口风掀起窗帘,窗帘脚勾到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她的那些护肤品砰地落在地上,炸开了花。 迷迷糊糊的常芭菲彻底清醒,对着那一堆东西静止了。 几秒后祁和冲过来,啪地打开了她房间的等,看这一地狼藉,皱起了秀气的眉。 "常芭菲,你深更半夜还化妆呢?" 常芭菲气死了,"你才深更半夜化妆呢,风吹下来的。" 呜呜呜她的倩碧和迪奥,这要处理多少订单才能买回来啊,呜呜呜。 ☆、那不是我家 祁和看了她一眼,默默出去找东西进来收拾,一转身就看到披着外套起来查看的常妈,看这一地狼藉,眼睛睁得老大,"怎么了这是?小两口打架呢?" "不是,芭菲忘记关窗户了,风吹倒了。"祁和连忙解释。 常妈瞪了她一眼,"净会给人找事,我来收拾,祁和你看看她伤到哪没有。" 她说完就出去了,祁和这才想起来,上前查看,常芭菲不让他看,后退了一步。 "别动。"祁和皱眉,拉住她的手腕往下看,脚脖子被溅开的玻璃渣子划了一横。 "一点小口子,睡一晚就好了的。"常芭菲无所谓道。 "当然,你皮糙肉厚的。" 常芭菲气急,"你会不会说话啊?" 祁和笑了一声,忽然打横将她抱起放到床上。 "诶诶诶,干嘛。" 祁和抬起她的脚:"看看伤口里有没有留渣滓。" "这一点伤口怎么会有渣子,喂你拔了我一颗好牙都没这么紧张吧?" 祁和丢下她的脚,语气有些冷了,"谁说我紧张了?" 她一愣,然后才想起这医疗事故一直是他的大忌,抿了抿嘴,常芭菲不再开口。 常妈拿工具过来收拾的时候,奇怪地问:"客房的灯怎么开了?被套谁换的啊?" 糟了! 常芭菲还搁那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回答时,祁和在旁边已经一如既往的机智回答了,"芭菲生理期不舒服,不想和我睡。" 好样的,常芭菲看了祁和一眼,投上一个赞赏的眼神。 常妈哦了一声,又说:"她是老毛病了,你帮她揉揉肚子就好了,自己睡晚上她会踢被子,回头冷到了更不好。" "......好的妈。" "一屋子香水味,你们还是到客房去睡吧,不然明天起来鼻子都会烂了。" 两人不得不一同去了客房,关上门,常芭菲抱着枕头和祁和站在床尾对峙。 "你说的什么烂借口!" "刚刚你可不是这个表情!" "你故意的!" "故意什么?故意要和你睡觉?"祁和脸上是匪夷所思的表情。 于是话题终止,常芭菲用力将枕头放到床头,接着气呼呼地躺到床上,还刻意睡在正中间。 祁和左看右看没有地方落脚,干脆将手伸到她身下,用力一推,常芭菲被迫滚到一边,祁和见缝插针,迅速霸占巢穴。 两人都躺下后,常芭菲就没有任何勇气去闹了,她现在实在害怕与他的任何一点肢体接触。 隔了不过半把个月,两人重新躺到一起,熟悉得不行,却又分外陌生,常芭菲连动都不敢动一下,耳边只有他淡淡的呼吸声,她也很想像他一样平缓的呼吸,但是心跳却像要跳出嗓子眼似的。她现在真觉得自己身为他妻子时,享受的权利太少了。 旁边的祁和却也想的是这个问题,身边躺着温香软玉,却因为她的戒备他不得不装出不在意的样子,他也很后悔为什么婚内没有把战斗力完全爆发出来。 体温将被窝烘得暖暖的,没一会她就觉得有些热,于是将脚露出被外,那边浑身燥热的祁和也悄悄露出一双脚。 第二天两人都有些流鼻涕。 祁和洗漱的时候常芭菲去收拾床铺,他的手机放在客房的书桌上,忽然嗡嗡嗡地响了起来。 常芭菲往外看了一眼,随口叫道:"祁和,电话。" 他在那边含糊应了一声,常芭菲怕是医院急事,连忙拿了手机去给他,却在手指触及手机时生生顿住。 祁和嘴角挂着泡沫走进屋,随口问了一声谁啊,然后凑头过来看,一时两人都沉默了。 祁和毛巾擦掉泡沫,拿起手机走到外面阳台接电话去了。 常芭菲捡起他随手放在桌上的毛巾到浴室洗干净,忽然生起气,打湿了毛巾就往镜子上推,把镜子擦得干干净净,然后把毛巾随手搁在盥洗槽上就出去了。 常妈已经煮好了早餐,她到桌前吃好了那人都还没接好电话,她又默默回去拿出一条新毛巾换掉那条被她折腾过的毛巾。 暴风雨之后,天气晴朗一片,空气清新得不像话。 祁和急着要走,两人吃过早餐就出门了。 大马路上是被台风肆虐过的情形,太早,路上还没什么车。他走的是离市区最近的路,但是减速带很多,磕得她脑仁疼。 她当然知道他在着急什么,人家一个电话而已,他就要飞奔过去了,她从来没有小瞧过他们之间的感情,只是看到了会更直观而已。 常芭菲心里堵得慌,忽然冷冷地开口:"我要回别墅。" 回别墅和去市区完全是两个方向,他要是先送她回别墅再去市区,来回要一个半小时了。 祁和置若罔闻,依旧四平八稳地开车。 她想了想,又说:"不然你放我下车我自己搭车回去。" "现在打不到车。"他终于有反应了。 "祁和,我说了要回别墅,掉头送我回去。" "你答应爸妈要接手芭菲了。"祁和淡淡提醒。 "我当然知道,不需要你提醒。"常芭菲不客气地说。 祁和看了她一眼,压抑着怒火,"这两天你应该去几个分店看一看,了解情况。" "我知道,但是从别墅过去也不远,我有车。" "......有家为什么不回?" "那不是我家。"常芭菲脱口而出。 祁和深深地皱眉,声音很低,"......常芭菲你知道这句话有多伤人吗?" "一句话能有多伤人?伤谁了,你吗?"她故意挑衅地问,连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报复的心情来得这么突然。 "你说呢?" "这和你对我造成的伤害比起来,一个指甲盖都不如。" 祁和深吸一口气,"常芭菲,你平心而论,这两年我做什么伤害你的事了?" "......你自己心里有数。" 祁和将车开得飞快。 这是他们第一次吵架。 爆发得也很奇怪,明明在家的时候都还好好的,吃早餐的时候她还给他递了豆瓣酱。 两人陷入冷战,但不到两分钟,常芭菲再度开口。 "我要回别墅,我大姨妈来了,肚子很疼。" 祁和身形一顿,随即有种周身力气被抽光的无力感,无可奈何的撇头看她一眼,"难怪火气这么大大呢。" "......"对哦,她来姨妈之前一直都会莫名的有些暴脾气,但是结婚两年托祁和妈妈的那些调理中药,才缓解不少。 祁和也想起这茬,突问:"这个月有喝药吗?" "已经喝完了。" "那我回去再让我妈给你要几副回来。" "不用了。"常芭菲抱紧手臂闷闷地说。 祁和没再坚持,绕路开回了别墅。 她下车之后他就走了,常芭菲进屋却发觉不对,她摸到墙上的开关,果然停电了。 她走进屋里找物业的电话,还未打通,玄关又传来动静,祁和去而复返,手里拿着一带东西。 "你忘了拿。" 是她妈妈给她抓的补气血的中药。 "哦。"常芭菲过去接过,物业的电话接通。 祁和在旁边等她接完了电话才问怎么回事。 "停电了。" "可能是因为前一晚的暴风雨,物业怎么说?" "说让我扳一下总闸看看,要是不行再派人来修理......我连总闸在哪都不清楚好不好。" 祁和笑了笑,"我去看看。" 常芭菲跟着他绕到屋子后面去,然后才看到那个匣子。 "哇,还真的有这玩意啊。" "恩。"祁和长手长脚,轻易就打开了匣子,"总闸......在这。"他手指用力将那个开关按下,啪的一声,伴随着某些细微的电流声,祁和浑身抖了一下,有一两秒都是僵硬的。 "怎么了怎么了?被电了吗?"常芭菲吓了一跳,看他脸色不好,心都漏跳了半拍,"喂,怎么了?" 祁和才猛地抽回手,用力甩了两下,吓得常芭菲快哭出来。 "诶诶诶,别哭,我骗你的。"祁和恢复了神色,笑道。 常芭菲一愣,反应过来后恼怒至极,"无聊!" "怎么又生气了?" "你一把年纪了,还玩这种小男生的把戏,无不无聊!" 祁和本来不想说的,但是眼看就要被误会了,忙又伸出手解释,"是真被电了,你看。" 常芭菲将信将疑的看了一眼,大拇指果然黑了一块。她又慌了,"完了完了,会不会神经坏死啊,会不会要截肢啊,你的手臂没事吧?" 祁和失笑,甩了甩手臂,"没事,有点麻而已,这电流不大。" "真的吗,还是去医院看一看吧。" "真没事。" 祁和以手疼为由开不了车,在别墅休息了几个小时,中午又使唤她去煮饭,常芭菲乖乖去了。 "医院那边不去不要紧吗?" "院长还不能休假吗?" 啧,他可是蜜月都不舍得休假的人。再者说,何沐不是找他有事么。 两人默默吃饭,祁和忽然又开口:"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工作?" "过段时间,等我把店铺清理了再说,还有一批货在手上。" "恩。" "你放心,我不会再推卸责任了。" "我当然知道。"祁和笑了,"何沐说明天去做鉴定。" 话题太跳跃,常芭菲愣了愣,她还以为他们早就做了鉴定呢。 "芭菲,等鉴定结果出来了,我们再好好谈一谈我们的事好吗?" 常芭菲送了一口饭到嘴里,缓慢地咀嚼着,然后才小声问:"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呢?" 祁和的手越过餐桌来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凝视着她:"是你说让我离婚去处理破事的,我们没有谈好的事情多着呢。" "......"常芭菲抽回手。 作者有话要说:星期六上午去码字,在图书馆被人鄙视了,然后扛不下去就去唱歌了,唱到天黑才出来,出来的时候看到很多帅boy,像王俊凯那样的帅boy(对我昨天刚刚对他路转粉),然后还有一个帅哥哥,真的帅!皮肤白白的,穿一身黑衣,薄唇轻抿,眼睛黑黑亮亮,整个人被迷得不要不要的,但是帅哥只是擦肩而过,难过。 ☆、霸道少爷强占戏码 颜司与程衍一在山脚跑了一圈,回到终点时两人都酣畅淋漓。 "怎么样?"程衍一下车问。 "很好。"颜司竖起大拇指,笑着说,"和Queen很像。" 程衍一哈哈大笑,"就知道你忘不掉你的Queen,才特意给你选的这一款。" "谢了。"颜司拍拍好友的肩。 "对了,我忘了和你说了,车赛还有一个要求。" "什么?"颜司不明就里地问。 "带女伴的话奖金翻倍。" 颜司嗤笑一声,"我刚回国,哪里来的女伴。" "这个简单,我给你找一个。" 颜司皱了皱眉,但没有再做声,这算是默认了。 他向来喜欢单人作战,但眼下确实缺钱,所以没有拒绝。 对于程衍一来说找女伴确实简单,当天中午宅子里就来了两个□□的轻熟女,反正程衍一就好这一口,两个女人中长波浪的是他的新猎物,另一个穿皮夹克的是长波浪的朋友,来做他比赛的女伴。 大抵是来之前程衍一就和她们说清楚了,所以两人穿得还算利落,头发也高高梳起,看起来蛮顺眼的,颜司看了程衍一一眼,表示OK,那人的头颅高高昂起,一副我办事能不OK的样子。颜司失笑。 中午吃过饭程衍一就和那个大波浪去厮混了,皮夹克也跟着他上楼,他开房门的时候才发现她跟在后面,颜司皱着眉回头。 女人笑了笑,靠近了一点,风情万种。 颜司后退一步,声音冷清,"我要的只是一个赛车女伴,不是女朋友或床伴。" 女人有些舍不得面前男人的脸,但稍一犹豫,颜司就快速进了门,砰的一声将门关上了,没有留给她一丝机会。 下午他睡醒的时候,床头依旧有一杯果汁。 颜司喝了果汁出门,楼下程衍一已经起来了,揽着那个大波浪,懒洋洋的正在指使小瑞。 "床单换了,记得手洗,纸篓的垃圾记得换。" 小瑞脸色有些苍白,这些事情一直都是年长一些的女仆做的,进屋之后会面临什么,她很清楚,所以有些抗拒。 "怎么还站着不动?不想干了?" 小瑞连忙低着头推门进去。 颜司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最近他对小瑞态度恶劣到了无可附加的地步,几乎是要她寸步不离地伺候他,还连人家请个假也不同意。 多半是因为她听到了那些话。 程衍一抬头,看到颜司就笑了,他朝他招招手,"走,我们兜风去。" 说是兜风,其实还是练手,以及试女伴。 颜司帮女伴扣安全带费了一点时间,那边程衍一不等他就开出去了,结果一下子落了一大段距离。 颜司追了很久,才赶到他车屁股上,两车一前一后在柏油公路上疾驰了很久,颜司看时机差不多,轻打方向盘,紧贴上程衍一的车,持续利用他的赛车高速行驶时所形成的滑流来减小自身的空气阻力,又在在转弯前一刻超车过去。 毫无悬念的,他赢了。 程衍一从车上下来,脸上扬着灿烂的笑脸,"果然和你赛车才有意思,你滑流的技术真是出神入化。" 颜司笑了笑,眼睛一撇,却看到那边副驾驶的车门被打开,女人面色苍白的爬下车,跌跌撞撞的走到路边呕吐了起来。 程衍一皱眉,"没用。" 她的女伴慌忙过去搀扶,女人脚软,怎么扶也扶不起来。 "看来我们有个□□烦呢。"颜司笑着说,"找一个不会让我分心的女伴更难。" 两人再次回到别墅时,小瑞已经把他的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了。 程衍一站在门口瞧了一眼,忽然鼻子一皱,让人马上把小瑞叫过来。 小瑞过来了,惴惴不安地站在他身旁,头低垂着,"少爷,怎么了?" "谁允许你在我房间喷香水了?"程衍一不悦道。 小瑞慌张地摇头,"回,回少爷,我没有喷香水,我,我真的只是换了被套和垃圾。" "好好说话,别磕磕巴巴的,那这个味道从哪里来的?" 管家看不过去了,过来解释:"少爷,小瑞干活的时候我在旁边看着的,她什么也没做。" 程衍一皱眉,若有所思地瞄了一眼小瑞,看得她心惊肉跳,还未反应过来,男人就已经俯身在小瑞颈间嗅了嗅。 小瑞更是慌张,捂着脖子往后缩了缩。 "是你身上的味道。"程衍一下结论。 小瑞简直快要哭出来,"少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尽量不让身体触碰到你的物件了。" "没人说你碰了。"程衍一淡淡道,"你用的什么香水?臭死了,以后别用了。" 小瑞憋得满脸通红,"我没用香水。" "那就是体臭了。" "......" 连颜司都看不下去了,他在沙发上头也不回的开口,"一,你家电视上有游戏玩吗?" 程衍一的注意力立刻被他拉过去,"什么游戏?" "就是那种简单的,电视机自带的,类似星际争霸的游戏。" "我不知道,我给你找找......" 第二天一早,颜司便被一阵喧嚣吵醒,他洗漱穿衣下楼,就看到客厅站着好几个青年,周身气质与程衍一相同,但都簇拥着程衍一。 "司,你醒了,来,给你介绍一下,这几个是我的朋友,都喜欢赛车。"他一个个介绍,说得漫不经心,颜司也听得不以为意,只是不知道他今天把他们叫来做什么。 "女伴的事,我有办法了。"他说。 颜司不明就里,看他伸手拍了一下餐桌上的铃,几乎是声音一响起,小瑞就从厨房里跑出来,愣愣地看着这群人。 又来了......颜司扶额,还特意拿个铃出来召唤她吗。 程衍一上下看了一眼她,忽然道:"去换一身衣服和我们出去。" 小瑞看了看身上制服,默默的走到后面换衣服了。 她动作很快,不到五分钟就回来了,程衍一还是皱眉,"真慢。" 一行人开着跑车到山顶,这里有一个很大的停车场,专供上山顶露营观景的人使用,跑车横七竖八的霸占了停车场,小瑞几乎是被程衍一拎着下车的。 "怕什么,又不会吃了你。"他不耐烦道。 颜司下车,还是不太明白,"程衍一,这是......" "恩。"程衍一扬眉,笑望着他,"我觉得小瑞可以做你的女伴,她胆子挺大,又足够安静。" 颜司无奈,"开什么玩笑。" "你不信?那我们试试。" 颜司还未开口,他便转头对小瑞道:"你到前面躺下。" 小瑞望着他,莫名中带着一些恐惧。 颜司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他想要干嘛了,"一,你确定底盘够高?" 程衍一无所谓的耸肩,"不知道,应该可以吧。"他伸手比划了一下小瑞,"她挺瘦,应该可以。" "你忘了我们在巴黎见到过的吗,这很危险。"颜司声音有些严厉了。 程衍一挑眉看他,"这里是中国,我和她签过卖身契,死了我会给她厚葬,伤残也会养着她,你紧张什么,对她有意思?" 颜司哑口无言。 "是吗?"程衍一饶有兴致地问:"你要是对她有意思,我把她直接给你,不会再动她。" 颜司看了他几秒,某一瞬间忽然福至心临,拿了主意,"我对她没意思,只是怕你有麻烦。" 程衍一嗤了一声,"我还怕没有麻烦呢。" 他一直是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但是颜司意识到,程衍一才是对小瑞有意思的人。 如果只是觉得她是个威胁,他根本不需要这样大费周章的欺负她,手法拙略又无聊。 如果他因为想要帮她而骗他说有意思,那才是真的害了她。 小瑞在旁边脸红了又白,手紧紧地抓着衣角,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镇定,但还是被男人察觉出情绪,歪头笑着问她:"怎么,听到喜欢的人说对自己没意思,很失望?" 他虽然在笑,但那眼底却尽是狠厉,连颜司看了都心惊。 小瑞没有回答。 "去。"程衍一拿下巴点点不远处,命令道。 小瑞站在原地不动,程衍一脸色沉下来,"怎么?怕死了?" 他一生气,小瑞就下意识的缩肩膀,顿了顿还是咬牙开口:"少爷不怕死,但是小瑞怕,少爷什么都不在乎,但是小瑞很惜命,除非今天你把我五花大绑了,否则我怎么也不会在会乖乖躺在那里任由你们胡来。" 她声音不高,但是字字清晰,原本围着的一群看笑话的男人,此刻都愣住了。 一时间停车场安静得诡异。 "钟,晓,瑞!"程衍一咬牙切齿,"你真以为我拿你没法吗?" 她有些视死如归,硬着头皮说:"难道赛车上还有绳子不成?" 旁边有人站出来,狗腿道:"我回别墅拿?" "快去快回!"程衍一发话。 钟晓瑞的一张脸惨白得晃眼。 "程衍一,别闹太大了。"颜司淡淡地说了一句,但明显,程衍一没有听进去半句。他面对自己感兴趣的或者是喜欢的东西时就会这样,旁若无人,专心致志,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要不然我还有另外一个选择给你。" 钟晓瑞抬眼,但并没有很期待。 "今晚洗干净到我房间去......记得用点我的香水,你知道我讨厌你身上的味道,不过我还喜欢玩一点有趣的。"他俯身在钟晓瑞耳边沉声说,"你待会到市里去买一点东西回来,特别是......"他说话的时候嘴巴碰了碰钟晓瑞的耳垂,起身的时候满意地看到她红了脸。 稀奇了,她还会害羞? 但是再看一眼,就觉得不对劲,她的腮帮子微微在动,似乎是磨牙的动作,眼神也不对劲,程衍一才反应过来,她不是害羞,明显是怒了。 有意思,原来她也会生气,不过这也算是害怕之外的情绪吧。 "嗯?是要和我比赛,还是和我睡觉?"程衍一假装不知她的恼火,依旧笑吟吟地问。 "您还把我绑了丢这吧。"钟晓瑞回答。 "......" 颜司看劝不住,也深知这群人的性格,只能放弃地退到一旁冷眼看着。但不经意地一打眼,忽然看到一抹灰色身影从山脚下缓缓跑上来。 颜司站直身子,定眼瞧去,女人带着黑色棒球帽,脸上罩着一个蓝色的医用口罩,长发随意扎在脑后,随着她跑步的动作在左右晃动。 虽然看不清楚脸,但颜司隐隐有预感,隔了几分钟之后女人跑近了,他才看清楚女人脚下那双白球鞋。 几秒后他默默低头坐进车里。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一和钟晓瑞的戏份是不是有点多了呢? 周末码了不少存稿,你们多多评论和我说话,明天我就多放一千字上来。 对,只是一千字而已,哈哈哈哈 ☆、这些少爷们真是脑回路不正常。 雨后的山顶空气格外清晰,常芭菲突然想去走走看看风景,又懒得开车,干脆换了运动服,征用了常杏丢在这里的运动鞋,慢慢朝山顶跑去。 半路的时候忽然有拉风的红色跑车呼啸而过,常芭菲停了停,而后便贴着边边跑,到停车场的时候才发现那里聚集了一群人,和好几辆难得一见的帅气跑车,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气喘吁吁地跑近了,才发觉气氛怪异。 几个男人当中只有一个女孩,女孩被人围着,为首的望着女孩,眼神狠辣,似乎要将人生吞活剥,她隐约还可以听到死,上床,胆子肥几个字眼。 女孩眼圈都是红的。 天性使然,她无法视若无睹地跑过去,常芭菲慢慢停下脚步,稍微平复了呼吸,隔着五六米喊道,"姑娘,要帮忙吗?" 那群人一愣,忽然集体噗嗤一声笑出来。 "姑娘?哪里来的大侠啊。" "哟,美女救美女呢。" 为首那一个没有笑,而是阴森森地望过来。 常芭菲有些悚那样的目光,谨慎地后退一小步,才又冲女孩喊,"过来。" 女孩回头,怯生生的冲她微微摇头,眼底无奈居多,但更多的是暗示。 男人察觉,猛地低头望向女孩,顺手一把将女孩揽入怀中,冲常芭菲扬起下巴,颇有宣告主权的意味,那女孩连忙转过头去,但是没有挣扎。 难道只是情侣间的小打小闹? 常芭菲笑了笑,耸耸肩转身继续往山上跑,却在几步之后被人用力抓住手腕,巧力抢走了手中的手机。 常芭菲马上回头,是其中一个男人追上来,已经低头看清了她屏幕上正在拨打的电话。 "还报警?"男人面色不善地问。 "没有。"常芭菲还在狡辩。 "......"屏幕上明明显示着正在呼叫别墅警卫。 男人挂断电话,冲那边的人喊了一声,"她还真敢报警。" "还给我!"常芭菲伸手去夺手机,男人拿得紧紧的,还用力将她拖拽到停车场中间。 顿时好几个男人都冷冷地盯着她。 常芭菲一阵后悔,应该再跑远一点再打电话的,真笨。 但是光天化日的,他们能干嘛。 "小妞,想帮别人之前看一看自己的实力好吗?"有人不屑地说,"不自量力。" 常芭菲挣了挣,那人倒是抓得紧,她干脆保存实力停止挣扎,冷下脸:"你们要干嘛。" 抓着她的男人笑了笑,指了指那个女人,"女侠,你不是想救她吗,我们也不为难你了,你就陪她一起完成测试,我们就放了你们。" "什么?"常芭菲皱眉。 恰好这时那辆红色跑车回来了,车上的人跳下车,手上抓着一套绳索。 "把你们绑起来让车从你们头上开过去,完好无损就可以了。"男人坏笑着说。 常芭菲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张着嘴问:"你们有病吧?" 这些少爷们真是脑回路不正常。 他没把她的话听在耳朵里,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突然又说:"不过......你比较胖诶,可能不□□全。" 常芭菲马上炸了,"你才胖,你全家都胖!" "......"那人惊讶地看着她。 看着拿绳子的人走近,常芭菲才反应过来他们并不是在开玩笑,恐惧爬上心头,她马上开始剧烈的挣扎,"放开我!" 那边的女人倒是镇定许多,为首的那个亲自给她套上绳索,直把手脚都绑得紧紧的。 "过去吧。"他命令道,随即马上反应过来,她已经无法动弹了,于是弯腰将她打横抱起,走到远处笔直地放下。 "你乖乖的不要动,待会我亲自开车。"他柔声说。 钟晓瑞眼里溢出一点泪花,男人有些心软了,"要不你选第二个?我保证晚上比白天温柔。" 泪花被她活生生地逼回去。 被再次拒绝的男人脸色更不好,猛地起身转身走回来。 "一,这一个呢?"抓着她的男人问道。 为首的看了她一眼,因为火气在头上,直接迁怒于她,"一起绑了。" 这,这不是草菅人命吗!常芭菲崩溃了,还有没有天理了,跑个步也能摊上这祸事? "放开我!你们这群神经病!还有没有王法了!" 那群人笑起来,是真的嘲笑。 常芭菲眼泪汪汪的劝他们,"我看到很多报导,国外很多人都是这样玩没命的啊,赛车底盘没有那么高的啊,会死人的啊。" 为首那个男人的脸色更不好了。 "咦,我见过她。"有人突然开口。 常芭菲大喜,以为是熟人,连忙望过去,却见男人脸上带着坏笑,常芭菲忽然感觉不妙。 "她是送蛋糕的那个!" 大家一脸困惑,上下看了她一眼。 "上次一过生日开趴体,我订了一个大蛋糕,就是她送来的啊!数钱还数了半天的。" "......"常芭菲更想哭了。 "切,还以为什么大人物呢。"抓着她的人说,"别废话了,绑了绑了。" 绳子被抛过来。 常芭菲欲哭无泪,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眼看着绳索就往头上套了,她开始奋力挣扎,试图脱离控制,躲着那绳索,但哪里比得上男人的力气,绝望间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够了!" 所有人都如同被按了暂停键,定在原地。 这声音太熟悉,常芭菲马上回头去看,一辆通体莹白的跑车上下来一个身形颀长的男人,他皱着眉望过来,不知道是在看她还是在看为首的男人。 "颜司!"常芭菲兴奋地喊了一声,男人的目光几乎是立刻就转过来。 "闭嘴!" 常芭菲马上抿唇。 男人走过来,冲着为首那人说:"一,她是我朋友。" 为首的明显不信,"你刚回国,哪里来的朋友?" "说来话长,她是我小学同学,上次给你带回去的蛋糕就是她家做的。她做我女伴就可以了,不需要测试了。"他说。 大概是第一次他没有顺从他的意思,程衍一的眼睛危险地眯起。 颜司实在太过熟悉,但也只能淡淡解释:"我和小瑞不熟悉,就算她通过了测试,也未必能帮我赢得比赛。" 这句话倒是颇和程衍一的心意,本来他也只是想玩一玩钟晓瑞,谁知道她誓死不从,弄得他下不来台面。 "那随便你了。"程衍一无所谓道。 那个男人还蛮懂得看人眼色,一听这话,马上松了手。 常芭菲揉了揉手腕,混蛋,都捏红了。 "我带她去兜一圈。"颜司过来拿开她脖子上的绳子说,等人点头之后便推着她往自己的车走。 "好漂亮的车啊。"常芭菲小声惊叹,没有立即上车,而是围着车转了一圈,然后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你真的要带我去兜风吗?" "上车。"颜司低声说,说完就上车关门。 常芭菲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连忙也坐上去。 引擎咆哮一声,从那群人身边擦肩而过。 常芭菲从后视镜看到为首那个叫一的男人过去将女人抱起丢进了副驾。 颜司斜看她一眼,"多管闲事。" 常芭菲无话可说,只能转移话题,"那个一,是喜欢那个女人的吧?" 颜司笑了,"这你也看得出来?" "很明显好吗。" 颜司笑容变得有些无奈,只可惜那人自己不知道。 "喜欢人家还这样,真是无聊。" "这一群都是雅痞,做事情没有界限的。"他淡淡解释。 "看出来了。" "......" 常芭菲忽然又想起来:"等一下,你不是一直在车里看我被欺负了?" 颜司沉默。 "混蛋!"常芭菲愤愤不平,"你为什么没有一早就出来提醒我,还躲在车里!" 颜司没有做声。 他把车开得飞快,转弯的时候常芭菲感觉自己要被甩出去了。 "哇啊哦!"常芭菲怪叫。 "别乱叫!"颜司皱眉,奇怪的是并不会觉得吵,反而腾升出一种表现欲,又一个转弯的时候,他慢进快出,先降低速度进入弯道,然后再加快速度驶出弯道。前后的速度落差让常芭菲有一种坐过山车的刺激感。 "好棒,再来一次!" 颜司笑了,"喂,你是不是女人啊。" "哈哈哈哈,简直不要太帅。" 颜司有点小得意。 车子一路开到山脚下,那里有一个露天咖啡店,颜司将车停到旁边,和她一起进店。 店主对常芭菲很熟悉,一看到她便开口:"芭菲,来了,照常吗?" 常芭菲点头,又转向颜司:"你要喝什么?" "果汁。" "......你一个赛车手能不能喝酷一点的东西。" 颜司没有理她,冲着店主说了一声:"鲜榨果汁一杯。" 两人在露台就坐,她没开口,于是他也没说话,两人之间忽然就沉默了下来。 过了一会,咖啡和果汁几乎同时送上来。 常芭菲端起抿了一口,忽然又想到他那一天的不辞而别,心思百转千回,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颜司,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颜司抬眼看她,目光沉沉,"怎么会。" 其实第二天常阿姨就有打电话给他,他拐弯抹角的问了,才知道介绍给他的,是她的妹妹常杏。 但是,堵在心里的东西还在,他几乎想了一晚上,才想明白自己不舒服的是什么。 "只是不知道要怎么称呼你了,明明你和我一样大,可是我不得不叫你一声嫂子。" 常芭菲愣住。 她有些意外的是,祁和为什么会和他说呢。 明明他们已经离婚了。 颜司端起果汁喝了一口,"两年时间,看来你是一毕业就迫不及待的嫁了嘛,也是,我哥这么优秀多金,多少女人上杆子的想嫁呢,可惜了,到头来是这种结果。"他说得无不惋惜,常芭菲还是敏锐地听出了一些嘲讽的意味。 常芭菲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为难她。 她假装听不懂,只是顺势说:"恩,缘分不够,没有办法。" 这下颜司也无话可说了,她这么淡然,没有一点不甘心,难道她不是被迫离婚的? 他很清楚他婶婶的性格,这两人她们两人矛盾应该不少,作为祁家的媳妇不能生育,她应该受了不少委屈。 颜司有些猜不透她了。 "对了,刚刚你说的女伴,是什么东西啊?"常芭菲转移话题。 "恩。"颜司收回在她身上探究的目光,望向自己的车,"我要参加一个赛车比赛,需要一个女伴,奖金加倍。" "女伴是指你赛车过程中要一直坐在副驾上的?"常芭菲问。 颜司点头。 "那岂不是很危险?" 颜司笑了,"当然危险,因为在赛车过程中若是出现了什么危险,赛车手都会下意识的将安全面留给自己,把副驾暴露出去,所以要是有事故,死的可能会是你。" "......那你还让我当?"常芭菲咋舌。 颜司喝了一口果汁,无所谓道:"我让你当,又没强迫你。" 两个人又沉默了。 过了一会,常芭菲才开口:"那,如果我不愿意,你要怎么办啊?" "不知道,到网上找找吧,实在不行就不要翻倍了奖金了呗。" "那,我要是不参加,那个一会不会为难你呢?" "不会。" "你要赛车,你爸妈知道吗?" 颜司看了她一眼,"不知道,但是即便是他们阻拦,我也会去做的。" "我记得小姑丈夫是企业家,生意还不小,他们不会让你接手吗?" "让啊,所以我跑去国外躲了几年嘛。" 无端生出一点惺惺相惜,常芭菲笑着说:"机智!" 颜司笑了笑,"怎么?你爸妈逼你接手芭菲了?" 常芭菲点头。 "小小几个蛋糕店,你还管不来吗?"颜司不能理解。 "......是不想管。" "那你之前是做什么?" "开淘宝店。" 颜司忍不住笑了,"喂,你真的是,我以为你不想接手芭菲是有什么大的野心呢,没想到啊......" "难道你不想接手家族企业是有更大的野心?" "当然啊,我想做顶级的赛车手,如果不能,我也要用赛车赚来的钱去做和赛车有关的生意。" 啊,原来两人还是有差别的嘛。 ☆、鉴定报告 其实做个鉴定只需要祁和的一点头发就好了,但是何沐知道他不相信自己,所以直接和他去了医院。 医院选的是祁和毕业时实习过的附属医院,也是他唯一不会怀疑的,程衍一为此做了不少准备。 小孩被何沐抱着,但却一直在哭闹。 两人在电梯里的时候旁边有人看不过眼,建议道:"让爸爸抱抱,爸爸抱抱可能就不哭了。" 祁和冷着一张脸看过去,那人登时就不敢做声了。 电梯里气氛凝固了般,只剩下小孩的几乎要背过气去的哭声,何沐一脸难堪。 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在心里暗骂这个衣冠楚楚的男人了。 祁和厌倦不堪,其实在车上的时候小孩都好好的,到了医院他看到摊贩在卖包子,闹着要吃,何沐觉得不卫生不让吃,小孩听不进去,何沐不耐烦就打了他一下,于是小孩一直哭到现在。 何沐提前预约了,到了化验室,护士从祁和头上取了一些毛发,转到小孩的时候,小孩哭得更厉害了,挣扎着不让护士的剪刀靠近。 何沐很无奈,但越凶小孩反而越不听。 祁和看了看根本不会哄小孩的何沐,只好伸出手,"我来吧。" 何沐沉默着让他接过。 男人抱着小孩出去哄,几分钟后他再回来时小孩已经不哭了。 于是取样顺利完成了。 祁和送何沐回去后,又去了另外一家医院。 一周后,祁和的办公室桌面上摆着两份鉴定报告,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结果。 祁和冷笑一声,拿着两份报告直接出门找何沐。 他出离愤怒,没和人说一声就直接开到人家家里去了,但当何沐来开门的时候,他的气就消了一半。 何沐没料到他会突然赶来,她不仅素颜,披头散发,还只穿着睡衣,外面套着黑色羽绒服,整个人看起来臃肿又邋遢。 何沐脸上闪过一丝狼狈,但仍将脸边的头发拨到耳后,邀请他进门。 他来过一次,但显然上一次她做足了准备,家里干净又明亮。 这一次,屋子却像末日来袭般的混乱,黑色茶几上堆满了婴儿用品,沙发上是婴儿服装和尿布,堆成两座小山,他能坐的地方只有餐桌了,但上面也有一碗吃了一半的面条。 何沐连忙收起面,给他倒了一杯茶。 "抱歉,一早他就闹个不停,刚刚才换了尿布喂了奶粉,早餐都还没来得及吃。" 祁和眼底的同情让她觉得自己快呼吸不过来了。 "你过来有什么事?"她低声问,"报告收到了吗?" 祁和恩了一声,将两份报告放到桌面上。 她是个聪明人,几乎一眼就明白了,随即是无奈。 "你真是谨慎得让人害怕。" "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让我做这个冤大头。" "对不起。"她只是这句话。 "如果孩子真的是程老的,为什么他不为你们母子做万全的准备?" 她不打算说,祁和也没有办法,他站起身准备离开,何沐忽然叫了他一声。 "祁和。" 祁和回头,发现女人已经红了眼。 "祁和,我现在能相信的人,只有你了,你会帮我吗?" 祁和深如寒潭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孩子,是程老儿子的。" 他似乎猜到了,脸上未见惊讶。 "他是不想保你,还是保不住?"祁和沉声问。 "应该是不想保,也保不住。"何沐笑了一下,笑容十分苍白,"他妈妈恨我如故,如果知道儿子也和我这个狐狸精有一腿,两母子关系肯定有裂痕,还有他父亲的那些部下,服他的还会有多少,他这个人向来做事警惕,不留一丝威胁给自己。我想他让我做这个假报告,也是给自己在留后路吧。" "这个假报告只是为了让他能全身而退,对你有什么好处?" "他说孩子对程家没有威胁之后,他妈妈也会放过我。" "那程老那些忠诚的部下会放过你?" 何沐说不出话来。 祁和叹气,"我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我现在只能拖一阵了,我在找人办护照,等护照一办好,我就离开中国,再没有威胁了。只是我没有读过书,也没有担保人,护照一直没有办好。"跟在程老身边的时候她藏了不少钱,够她花的了。 祁和没有做声。 "祁和,如果连你也不管我,那我和他真的会死。"何沐哀求道。 "还需要多久?" "半个月。" "护照的事我来办,这段时间你哪也别去了。" 何沐抬头看他,"他们都知道我住在这里了。" "......收拾东西,到我哪里去住几天。" 祁和既然答应帮她,那就暂时不会有任何风险了,何沐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她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悄悄从小区后门上了他的车。 何沐没想到他现在是住在酒店式公寓里。 进门之后祁和看了看抱着孩子的何沐,指了指楼上,"你和孩子睡上面,我待会再去找房子。" 何沐恩了一声。 他将备份的房卡留给她,"我要去上班了,你在这好好待着,哪也不要去。" "好。" 祁和穿上衣服准备离开,开门前又被女人叫住,"祁和,谢谢你。" 祁和没有回答,开门出去了。 祁和出门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些冷,抬起头,才发现天空飘雪了。 今天是常芭菲的生日,他突然想起来。 孩子不是他的,他一直知道,但直到报告出来了,他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因为那女人只会相信这一张白纸。他胸口充盈着无可名状的欣喜和踏实,晚上一定要冲到她面前和她说这个消息,然后两人庆祝一番,给她过生日,谈一谈复婚的事,他们一定要想一个办法,让祁妈不再拿他们两不生孩子说事。 那个女人不知道这会在干嘛呢,他无端想起她,想起她煮的热气腾腾的面。 他拿出手机想给她打个电话,翻出她的号码之后,却又顿住了手指,直接驱车去了'芭菲'。 几乎是他一出门,酒店的门就响了。 何沐抱着睡醒的孩子到猫眼看了看,发现外面站着的是常芭菲,有些惊讶地开了门。 门外的人显然也没料到来开门的会是她,一时也愣住了。 何沐看着渐渐红了眼圈,依旧强撑着问她:"祁和呢?" "刚刚出去了。" 她张了张嘴,抹掉摇摇欲坠的泪珠,转身就跑了。 何沐追出去,"常芭菲,等一下!" 女人却已经飞快地进了电梯。 何沐连忙回房拿手机要给祁和打电话,却被一条短信打断了。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迷人的笑,将孩子放进摇篮,翻出衣服换上,又细细化了妆,才拿着那张假的鉴定报告出了门。 常芭菲回到车上,把那张她反复看了十几遍的鉴定报告撕个粉碎,眼泪不断的涌出来,绝望的情绪从四面八方包裹了她。 好啊,很好,你就是给我这么一个生日礼物的吗。 她紧咬着下唇脚踩油门,飞快地离开这个地方。 她第一次将车开得这么快,却在山脚下熄了火。常芭菲抹掉眼泪,拍了拍方向盘,"连你也欺负我?" 她下了车,雪越下越大,冷得她快要没法思考,她裹紧衣服,徒步走上山。 到半山腰的时候远远开来一辆车,看到行人时大灯闪了闪示意,常芭菲靠边,车子却在她身后猛然停下,留下一声似乎要撕裂马路的刹车声。 男人跑下车从后面追上来。 "常芭菲?这么冷的天还跑步?" 常芭菲这才意识到是颜司,她停下脚步,恍惚间朝他笑了笑,"你去哪?" "你的车呢?"颜司问。 "车没油了,你能帮我把车拖去加油吗?" 颜司好笑,"你让我的跑车拖着你的甲壳虫去市区加油么?" 常芭菲没做声。 颜司这才瞧出异样,"你怎么了?" 她避开他直视的目光。 颜司妥协,"好了,送你去,你的车在哪?" "就在山下。" "上车。" 常芭菲跟着他上了车,车上开着暖气,她沉沉地吐出一口浊气。颜司车开得奇慢,估计是顾及她的情绪。 常芭菲望着窗外,山路外是黑漆漆的林子,她从黑色的车窗上看到自己的脸,她哭得眼珠子都红了,脸颊上微微反光,泪痕都还没有干。那张脸沮丧,茫然,带着一丝出奇的恨意。 颜司接了一个电话,他恩恩啊啊的应了几声,然后稍微提了一点车速。常芭菲转过头看他,"你是要去参加比赛?" 颜司正在悄悄打量她,没料到她会突然转头,一下子目光相撞,颜司有些尴尬,"是。" "几点?" "两点半。" 常芭菲看看时间,"要是送我去加油的话你会很赶。" 颜司笑了,"我开跑车的,能有多赶?" 常芭菲不说话了,到山脚的时候颜司看到她的车,准备开过去的时候常芭菲出声制止。 "算了,别管车了,你找到比赛的女伴没有?" 颜司望着她,眸子中有光晕流转,他回答她:"没有。" "我可以去吗?做你的女伴。" "你确定?" "肯定。" 她需要一些热血沸腾的刺激的东西,不然她一定也是赶回家喝酒,大哭。她不想要那样的自己。 颜司勾了勾嘴角,眼睛发亮,"欢迎进入赛车的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严格来说这本书真的没有女二,嘻嘻。 ☆、车祸 "欢迎进入赛车的世界。" 还未入场,音浪便来袭了,强烈的节奏一声接着一声直击人的心脏。这是一个让人眼花缭乱的世界,香车,美人,灯光和食物。 这才是年轻人的生活,她跟着祁和的两年,像是一个只会煮饭买菜的中年妇女,就连和妮妮见面,也从来都是中规中矩的场所。 沿海公路的空地上,布置成了一个巨大的party场所,临时搭建的舞台上有乐队在演奏热烈的重金属,人群蠢蠢欲动,脸上无一例外的都是期待和兴奋的表情。 人声鼎沸,每一辆赛车的停靠,都会引发一阵新的欢呼。 这里既是□□,也是终点。 外面的女人们都穿着突显身材的裙子,似乎丝毫不觉得冷,常芭菲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棉袄。 颜司笑了笑,"不要紧,我们去签到吧。" 下车前常芭菲还是脱了外套,连颜司都咋舌。 她大衣里面穿的是一件火红的露背修身长裙,长发拨到左边,大大方方的把白皙的后背亮在冷空气里。虽然不是场上最显眼的,但至少没有给颜司丢脸。 这身可笑的红裙还真的派上用场了,不过就是妆容有些不入眼。 一下车,她就打了一个寒战,自尊心真是个没用的东西。 颜司好笑,过来细心地揽起她的腰,他身形颀长,一下子帮她遮挡了不少冷风。 有一众美女望过来,无一不是被颜司那张脸吸引,但她们似乎有着心照不宣的规则,只要男人带了女伴来,便不会上前来勾搭。而那些单独前来的男人们,几乎是一下车便被妹子团团围住。 想来也是,玩赛车的这群人,都是非富即贵,难怪引来了这么多美女。 程衍一那群人已经到了,看到他的时候怪叫着砰地开了一瓶香槟。 "热烈欢迎我们巴黎小绅士到场!"司仪在台上高呼,引发新的一轮尖叫。 颜司无奈的看着程衍一,这什么破代号,对方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之后程衍一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转到了常芭菲身上,微微觉得眼熟,但也没说什么。 他们说完话,颜司就带着常芭菲回车里了,常芭菲望着外面长桌上的蛋糕,目光流露出一点渴望,颜司笑了,"怎么,想吃?" 常芭菲笑了笑,用力点头,颜司二话不说立刻就下车去给她取蛋糕了,不过拿回来的是一块起司蛋糕。 "抱歉啊,那个大的他们说要结束了才能切,你吃这个吧,也是在你们家预定的。" 蛋糕托盘上确实印着芭菲的标志。常芭菲说了一声谢谢,一口一口仔细的吃了起来。 很快,赛车手便悉数到场了。 常芭菲数了数,一共有将近二十多人参加比赛,颜司将车开到赛道中,一时路上全是引擎咆哮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响彻。 气氛使然,常芭菲跟着紧张起来。 颜司很仔细的检查车的仪表,认真的样子让常芭菲不敢开口打扰他。 "安全带检查一下。"他提醒。 常芭菲认真的检查了,然后戴上他递过来的巨大的头盔。 这一刻,什么也不需要说了,常芭菲相信他是专业的。心砰砰地跳,几乎要跳出嗓子眼,面前的灯亮起,常芭菲直视前方,在三盏灯都亮起的时候,跑车如同离弦的箭,嗖的向前冲去。 常芭菲坐在旁边,速度带来血脉喷张的快感,望着旁边被挤下去的车,常芭菲连转头看他的勇气都没有,生怕自己的视线会干扰他,连呼吸都放轻了。 过了一个大弯之后,颜司的车挤进了前五,他变得游刃有余了,笑着问:"喂,还活着吗?" "废话。"常芭菲没好气的回答。 "我感觉都听不到你的呼吸了,还以为你吓死了。"他的笑声透过头盔传出来时变得有些闷,但话音未落就感觉车身微微晃动了一下,是右后方的车冲上来蹭了一下。 "喂喂喂。"常芭菲忍不住叫道,"有没有赛品了!" 颜司扬眉,不打算和他们玩了,"坐好了,我们速战速决吧。" 颜司握紧方向盘加快车速,一下子超过了两辆前方因为减速带的颠簸而失去平衡的车子。 "第三名了!"常芭菲兴奋地报着名次。 颜司淡定地继续开车。 "颜司,你要是能赢这场比赛,说明你的车技真的已经登峰造极了。" "为什么?"颜司问。 "因为你的车是这里面最不好的啊。"常芭菲指着前面的车说,"GTR,布加迪威龙,还有后面的科尼塞克。" 颜司哈哈大笑,"这话倒是深得我心,恩,我们先超过布加迪威龙。" 他趁着弯道,轻易的就超过了布加迪威龙,慢慢追上了最前面的车,而前面的GTR正是程衍一。 两车一前一后行驶了一个大圈,把别的赛车狠狠的抛在后面,就连常芭菲这个业余得不能再业余的人都看得出来颜司赢这场比赛毫无悬念了。 又是一个转弯,颜司却不急着超过去,而是炫技般地完成了一个完美的漂移,车尾重重一甩,常芭菲有种晕眩的感觉。 "Oh My God!刚刚那是漂移吗!"常芭菲大叫,"颜司你帅得不行了!" 颜司被逗得直笑,这人哪里像个已婚妇女啊,明明就是一个小女孩。 最后两公里,颜司看准时机超了过去,抢先到了终点。 尖叫声一片,同时十几个礼花炮被拉响,空地上还点了烟花,庆祝颜司的夺魁。 跟在后面的程衍一下车来和颜司握手撞肩,看起来比颜司还要高兴。 大蛋糕被切开,颜司装了一大块给她,常芭菲躲在颜司身后哆哆嗦嗦的吃着。 "我的姑奶奶你去穿外套吧。"颜司求她。 "不,这里没有人穿。" 颜司觉得自己不能理解这些女人的好胜心,简直比他比赛时候的好胜心还要强大。 有美女端酒过来,颜司摆手拒绝了,"抱歉,我不喝酒。" 常芭菲的脑袋从后面伸出来,"给我吧,谢谢。" 她还未接过,就被颜司抢走,"你不许喝。" "我要喝。" 颜司和美女点头道谢,前来搭讪的美女看他身后已经有女人了,于是也走开了。 "喂,喝点酒都不行吗,我刚刚可是帮你赢了比赛呢。" "喝醉了也是我送你回家,还要安置你,麻烦,再说是你帮我赢了比赛吗?"他加重语气问。 常芭菲心虚,"好歹没帮倒忙啊,对了,奖金到账之后记得请我吃好吃的,送礼物给我啊。" 颜司笑了笑,"你想要什么?" "能要多少钱的?" 颜司算了算,"七八万。" "那么多!"常芭菲吓了一跳。 "你要钱还是礼物?" "这么多啊......"常芭菲顿时陷入了沉思。 颜司看她这样子就觉得好笑。 他们提前走了,程衍一打头,邀请他们到别墅狂欢,几辆跑车又一路疾驰上山。 常芭菲坐在颜司的车里,裹着外套哆哆嗦嗦的说:"颜司,我好像有点感冒,就不去那边狂欢了。" 颜司看了她一眼,"送你去医院?" "不用了,家里有药。" "恩,那我送你回家。"他也不想让她去参加那些乱七八糟的庆功宴。 "好。"反正也是顺路。 颜司张了张嘴,似乎想讲什么,但还是什么也没问。常芭菲松了一口气。 雪停了一会,但路面还是很湿滑,何况还是连续上坡,常芭菲提醒颜司慢点开。 颜司满不在乎的笑她,"刚刚比赛的时候不是蛮大胆的吗?"话虽这么说,但他仍是稍降了车速。 到半山腰的时候有一段路的路灯灭了,一大段路都是伸手不见五指,颜司开了大灯,更是谨慎地降了车速。但事故来得那么突然,就在他刚刚放轻油门的瞬间,前面就猛地传来重物击落的声音,然后是程衍一的跑车紧急刹车,轮间都蹦出一串火花。 颜司来不及避开,但因做了减速的准备,于是顺利地在GTR屁股前刹了车,心还未落归原处,车身又被猛地撞了一下,狠狠地往前冲了两米,砰地一声撞上了GTR。 "靠......"颜司忍不住骂道,是后面的车追尾了。 还未反应过来,微小的震荡又依次传来,看样子是每一辆车都撞到一起了。 这群人太过兴奋,刚刚估计没少喝酒。 他马上回头去看常芭菲,对方面色苍白,茫然地盯着他。 颜司解开安全带下车查看,常芭菲跟着他,直接来到了程衍一的车前。 空气中散发着皮革烧焦的难闻气味。 程衍一已经下车了,站在车门口直直地盯着车盖,整个人像雕塑一样冰冷,悄无声息。 颜司上前拉了他一把,皱着眉问:"怎么了?" "颜司......"常芭菲颤着声音扯了扯颜司的袖子,指着车盖上软绵绵的女人。 女人面朝下一动不动地覆在车前盖上,鲜红的血以脑袋为中心,向四周,慢慢地散开。长发遮盖了脸,开叉到腿根的裙摆滑下,露出女人白皙如藕的大腿。有风刮过,掀起她半缕发丝。 刚停了不久的雪又开始下了,雪花飘飞,落在女人散乱的黑发和纯黑色的裙子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常芭菲第一次如此直观地面临车祸,恐惧蔓延爬升抓紧了她的心脏,差点没呕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车祸这里我写得好痛苦啊。 这是存稿自动发,明天开始还是下午六点左右发。 周末去图书馆码字!!!求动力!!!喵~ ☆、何沐,你究竟是留了一个多大的摊子给我啊? "靠,搞什么......"身后的人跑过来,看到这一幕都愣住了。 "报,报警。"常芭菲最先反应过来。 程衍一狠厉的眼光扫过来,吓得常芭菲一哆嗦。 "一,怎么,怎么回事?"有人吞了吞口水问。 程衍一沉着脸不置一词。 冷风从他们中间呼啸而过。 颜司冷静地问:"你没看到人?" 程衍一摇头,"没看到,她不是从前面过来的,凭空一下就撞上了。" "......你没嗑药吧?" "只喝了一点酒。"他对着颜司永远也不会不耐烦。 "真,真的是突然出现的。"他的女伴在旁边哆哆嗦嗦地说。 程衍一突然抬头,看了一眼上头顶上方。 这一段路是迂回的盘山路,十米上空恰恰是一块凸出来的景观台。那个位置风景很好,又处于背风面,地势平坦,面积有一百平左右,市里时不时便会有人登山到此露营。 颜司眸子暗了暗,"你说人是从上面摔下来的?" 没有人说话,这事故来得太突然了。 常芭菲似乎看到女人的手指动了动。 她一把抓紧了颜司,有些慌张:"她还活着,颜司,她还活着!" 她的声音打破了凝固的空气,大家一愣,朝女人看去,但怎么看都像是一具冰冷僵硬的尸体。程衍一再次回头恶狠狠地盯着她,常芭菲忍不住缩了缩,颜司见状将她推至身后。 "到车上去。"他低声说。 常芭菲顿了顿,转身欲走,却猛地被程衍一拉住手腕。他的手冰冷有力,似乎抓在了常芭菲的喉咙上,他冷声警告:"不许报警。" 常芭菲急促地呼吸,没有吭声。 "一,你吓着她了。"颜司轻声说,接着从程衍一手中轻轻抽出常芭菲的手,转过身柔声对她说:"乖,到车上去,先别报警,我们会处理。" 常芭菲小声地嗯了一声,便听话地往后退去,她走回车旁,颜司的跑车前后都被撞凹了,她犹豫了一下,并没有立即上车,而是站在车门旁。 这一边光线很暗,她隐在黑暗里,他们没有注意到。 那几个人围上去,似乎说了什么,程衍一有些烦躁,他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电话打完之后他和颜司说了几句话,同时指了指车。颜司望过来一眼,没有做声。 十分钟不到,便有几道刺眼的车灯从后方射来,常芭菲如同惊弓之鸟,在黑暗里缩了缩身子,然后才抬眼望去。由后方驶来了三辆纯黑的小车,车开到他们面前利落停下,车门整齐划一地被打开,五六个穿着黑色西服,戴着黑色口罩和帽子的魁梧男人下车,他们手上戴着蓝色手套,沉默无息地来到程衍一的车前。 程衍一点头示意后,他们上前围住车盖上的女人,其中一人的手摸上女人脖子,然后抬头朝程衍一摇了摇头。 常芭菲太阳穴突突地跳。 程衍一挥挥手示意他们处理,他们娴熟地打开黑色袋子,抓住女人的双手双脚要往里装,程衍一的视线将要移开,却在女人被翻过来时愣住了。 "停!"程衍一伸手制止住他们,他弯腰,缓慢地将女人脸上沾了血的头发拨开,露出女人的正脸。 刺眼的大灯照在女人沾了血的脸庞上,常芭菲觉得自己的心跳加重了两下,然后陡然停住了。 有一瞬间无法呼吸,她以为自己看错了,抬腿就要冲过去,却在迈出一步后被人狠狠拉住。 "常芭菲!"男人低声呵斥,"你少惹事!赶紧上车!" 常芭菲抬头,是颜司。 "我,我好像认识她… …"常芭菲无措地说,"你让我去看看。" 颜司打开车门不由分说将她推进去,"你谁也不认识,你什么都没有看到。" 她也知道程衍一不是好惹的,知道得越多对她越不好,但是,她迫切的需要知道,那个女人,是不是她! 常芭菲转身要开门,颜司却已经从另一边上车落了锁。 冰冷的雪片纷纷落在挡风玻璃上,颜司上车的时候碰到了雨刷,大雪纷飞中左右摇摆,外面的景象看得不那么分明。 但她看得到程衍一睁大眼睛呆立的看着躺在血泊中的女人,他阴沉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别的表情,是不可置信和恼火,还有不易察觉的痛楚。他弯腰伸手抹掉女人脸上触目惊心的血痕,但后脑勺任在源源不断地冒着血,血融合着飘落细雪,流淌着。她的眼睛大张着,里面没有任何情绪。 常芭菲的心仿佛要窒息了。 颜司利落地倒车,从另一边飞快地开走了。 "颜司!"常芭菲喊道,"停车!" 那一头的程衍一却已经抱着女人上了车,飞快地往反方向开走了。 她无力地跌坐在车座里,喃喃出声:"停车......" 车开出很远之后她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汗,大衣里的薄裙湿透了,紧紧地贴在她的身上,车里暖气一烘,整个人都变得昏昏沉沉的了,一切竟像是一场黑暗没有尽头的梦。 雪越下约大,覆盖在这片脆弱黑暗的土地上,这个冬天,连最后一点温暖也没有了。 ** 蛋糕的香气飘进鼻子里,祁和戴着白色的口罩,修长的手带着透明的手套,小心翼翼地将最后一颗樱桃放上去。 这是他第一戴着口罩和手套时面对的不是病人的牙齿,而是可口松软的蛋糕。但是他太大意,第一个胚子被他浪费掉了。 重新再来的时候他更谨慎了,面对着蛋糕像是拆炸弹,那个模样连常妈看了都觉得好笑。 不过他本来就心细手巧,第二个蛋糕很快就成功出炉了,笑话,他连那么小的牙齿都能治疗,难道还不能做好一个蛋糕? "做蛋糕真是一份伟大的职业。"完事后祁和感慨。 常爸将蛋糕装进盒子里,"牙医也是伟大的职业,你快过去吧,晚了芭菲要等着急了。" 祁和提着盒子出门,连步伐都放慢许多,生怕晃坏了里面的蛋糕。 他回到车上,小心地将蛋糕放在副驾,然后才点火,将将要启动车子的时候,手机却响了起来。 祁和腾出手看了一眼,是何沐发过来的信息。 ——我有事出门一趟,你能回来照看一下孩子吗? 祁和回电话过去,女人却没有接。 他揉了揉眉心,认命地往回赶。到家才发现何沐真的把一岁多的婴儿留在了家。小孩坐在婴儿车里,正嚎啕大哭。 祁和脑袋更疼了,放下蛋糕过去,面对着哭得满脸通红的婴儿却无从下手。 "乖,别哭了。"他摇了摇婴儿车,小孩顿了顿,泪眼朦胧地看了他一眼,发现不是妈妈后哭得更响亮。 "好了我知道你妈妈是混蛋。" "......" 婴儿哭了十几分钟之后,祁和才后知后觉他是要换尿布了。 "尿布在哪?"他手忙脚乱地翻开何沐的行李箱,从里面抽出一片,经历千辛万苦后才帮他换好。小家伙终于不哭了,开始吧唧嘴巴,手指也不住地往嘴里伸。 "饿了么?" "......"回答他的是一张张嘴欲哭的表情。 祁和连忙转身找他的粮食,笨拙地取出奶粉,照着网上的教程冲泡了,然后凑到婴儿嘴边,他立刻伸手抓得紧紧的。 祁和松了一口气。 ......一点也不可爱,真不知道他妈和常芭菲那么想要这个玩意是为什么。 一个小孩子把他整得心力交瘁。 他试图打何沐的电话,却一直没有人接。时间一小时一小时的过了,常芭菲的生日马上就要过了。 他有些焦虑,但人在酒店,连找个临时照看的人都没有。 如果何沐没有在十二点之前赶回来,那他就注定要错过常芭菲的生日了。 十一点五十,终于有人回了电话给他,却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祁和不假思索地接起来。 "你好。" "您好,请问是祁和先生吗?" "......是。" "这里是市警察局,请问何沐小姐是您的朋友吗?" 祁和的心忽然咚咚地强跳了两下,一种不妙的预感袭上心头,他沉声回答:"是。" "今晚九点,何沐女士遭遇不测,麻烦您现在来医院一趟,确认一下死者身份,同时接受警方调查......" 祁和浑身冰冷地挂了电话,立即给好友陆续打了电话,然后抱着孩子拿起大衣出门。 外面飘着鹅毛大雪,婴儿睁着大眼打量这个陌生的世界。 几分钟后陆续的车匆匆赶来,吱地停在他面前。 男人从车上下来,看了一圈才确定是他。 "玩超级奶爸呢?"陆续不确定地问,伸手来捏他怀里的家伙,"道具啊?" 碰到婴儿柔软的脸蛋之后他惊呆了,"你哪里来的私生子?" 祁和自己也觉得头疼。 何沐,你究竟是留了一个多大的摊子给我啊?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把女二写死了。 然后,(可怜脸)你们为什么都不收藏作者,难道我下一部书你们不想看么? 打滚求收藏,我爱你们!!! ☆、他并没有帮上什么忙 "下面来看一则晚间新闻,女子深夜景观台露宿,因雪天栏杆湿滑不慎跌落下山,于今夜十一点抢救无效身亡,现在警方正在进一步调查死者身份......呼吁广大市民理智出行,注意安全。" 颜司握着遥控器,突然听到背后传来动响,他连忙关了电视站起来。 女人刚刚洗过澡,睡衣外套着深蓝色的及膝羽绒服,皮肤被热气蒸得近乎透明,她站在楼梯口,正怔怔地望着电视机。 颜司不动声色地放下遥控器,尽量放松了语气,"有这么冷吗?" 女人没有答话,两人沉默许久,直到远处传来模糊的警笛声。 "一点了,去休息吧。"颜司拿起外套,"我先走了。" 她才稍微有点反应,"你的车......" 他的车撞得不轻,刚刚在上坡的时候都熄了火,再加上现在雪又大了,路面更滑。 "没事,山底下不远处就有修车店。" "车子明天再找人来修,你先在这里住一晚。"她还是对那段路心有余悸。 "别担心。"颜司笑了笑,"我是赛车手啊。" "程衍一不是吗?"她反问,"淹死的都是会游泳的你不知道?" 颜司哑口,事故确实是谁也预料不到的。 他没有带衣服过来,常芭菲进房找了一套睡衣出来,"这是你哥的,去年穿过一次,不过前几天我都洗干净了。" 颜司没有立即伸手来接。 "还是你想穿我爸的?" "......我有洁癖。" "恩,有钱人的怪病。"常芭菲理解,她收回手,"那?" "你有没有比较宽松的衣服?"颜司又问。 "......我的?" "恩,女孩子的衣服我不排斥。"颜司说,表情看起来也不像是开玩笑。 "......你真的有病。"常芭菲下结论。 最后也不得不去翻找她最大的衣服。 颜司站在门口指手画脚,"这个不行,那边那个白色的......勉强可以,裤子?这个我穿会是七分裤吧......这个九分,可以接受。" 常芭菲十分后悔开口留他。 好不容易把他安顿了,常芭菲才能回到自己房间。 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总会浮现那张苍白的脸,然后呼吸困难,惊悸不安。 她干脆坐起来,思索怎么给祁和打电话旁敲侧击,微信的信息却忽然弹出来,是妮妮发过来的。 ——睡没睡? 常芭菲随手回复:睡了。 ——那是传说中的男朋友在帮你回复哦? ——我有男朋友吗? ——不和你瞎扯了,你看了最新的新闻了吗? 常芭菲心猛地一跳,还未回过神,妮妮的新消息立刻就跳了出来,她发过来一个网页的链接。 ——女子深夜坠山身亡,身份已经核实。 常芭菲久久没有回复,盯着屏幕看了好半天。 ——还在吗?你知道了吗? 常芭菲下意识地摇头,然后才反应过来她看不到,于是缓慢又僵硬的回复:不知道。 ——我就知道你这个蠢蛋不会关注,那个女人身上没有证件和手机,但是在景观台找到了她的包,包里有钱包,还有一张报告。 ——狗血的是,鉴定报告上面写的是祁和的名字!我靠,我都不知道祁和有个儿子了!你知道吗!两岁了差不多!常芭菲,这个大绿帽子啊,绿得我都要瞎眼了。 常芭菲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指间冰凉麻木,几乎要握不住手机。 她知道他有个儿子,只是没想到,那个身亡的女人真的是何沐,几乎就是死在她的面前! 常芭菲安慰自己妮妮是道听途说,于是用手机上网搜索,结果是多此一举,网上铺天盖地的都是身亡女子的身份曝光。 ——身上仅有一张鉴定报告,已通知其家属认尸。 ——男子已经在医院确认了死者身份,但对于死者为何深更半夜去露宿并不知情。 ——该男子与身亡女子育有一子,但并非合法夫妻。 ——男子系天使连锁口腔医院院长,现正在接受警方调查。 消息一条一条的翻出来,她越来越承受不住。 那边妮妮看她久久不回复,担心地打了电话过来,被常芭菲掐断了。 她给祁和打电话,不断地打,她急切地想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但一直无人接听。 就是一个陌生人在她面前出事,她都会觉得压抑沉重,更不要说是一个有着密切关系的人。 祁和...... 陆续抱着婴儿坐在车内,本来好好的,祁和留在车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声音吵醒了熟睡的婴儿,婴儿睁开眼,陌生的环境吓坏了他,他张开嘴哇哇地哭了起来。 陆续头疼地将他放到副驾,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妈妈,他赶紧放了回去,这个电话他接不起。 小孩还在哭着,陆续生怕他哭哑嗓子,不得不抱过来放到怀里哄着,孩子显然并不领情,反而因为陌生人抱着哭得更大声了。 还好这车的隔音效果好,不然外边的人都该以为他拐卖了。 手机消停了一下,又接着响了起来,这次的来电铃声却是一道怪异的杂音,陆续看了一眼亮着的屏幕,显示来电是老婆。 陆续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要不要这么恶心,而且怎么看祁和都不是那种存号码备注是老婆的啊。 这个号码他更不敢接了,等屏幕灭了,他突发奇想,拿起手机按下了自己的号码。 祁和会备注他什么?陆续?陆宝宝? 电话号码按完的瞬间,备注也就出来了。 ——陆续备胎。 陆续瞬间将手机丢出去,什么玩意! 小孩被他的动作带了一下,哭得更响亮了,陆续也快要哭了。 已经两点了,祁和去了一个多小时,怎么还没出来......他带一个小时就够头疼的了,还别说祁和带了一个下午,这人耐心真是惊人。 但是......陆续低头,脸上露出怜悯的表情,小家伙还不知道吧,他没有妈妈了。 爸爸,呵,爸爸也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呢,你就只有警察局里那个冤大头管了。 "你不乖的话,就没人管你了!"陆续低声威胁,小孩顿了顿,没听懂,但好歹停了下来。 估计是哭累了。 陆续松了一口气,一抬头,就看到男人大步走来。 祁和从另一边上车,陆续连忙把小孩丢给他。 祁和皱了皱眉,但极力忍耐。 "你喂奶了吗?" "呃?"陆续一愣。 "不是让你十分钟之后喂奶的吗!" 陆续忘记了,难怪娃哭得那么狠。 "......"祁和从座驾中间拿出保温瓶倒入奶瓶,然后放到婴儿嘴边。 果然有奶就是娘,小娃看祁和的眼光和看他的眼光差远了好吗。 "怎么样了?"陆续问。 他们在医院碰头,祁和不想带孩子进去,于是他抱着娃在外边等,他出来的时候身后却跟着两个警察。 接着两人转移到了警察局,他被带进去审讯,他在外面等。 "该问的都问完了,不该问的也问了一大堆,我不想回答,让他们联系我的律师。" "怎么,现在是怀疑到你头上了?"陆续惊奇。 "警方就是这样,不放过一丝线索。"祁和苦笑。 "你是说......何沐的事,不是意外?" "警方怀疑是他杀,因为手机不见了,查号码发现她是接了一通电话之后出去的,电话是那种几十块一张不登记的号码,查不出什么。只不过那个时候我在芭菲蛋糕店,有人证也有监控,所以暂时洗脱了嫌疑。" 他知道暂时是什么意思,有不在场证明,但也会有买凶的嫌疑。 他知道的,警方也查得到,离婚,婚外情,儿子,不同的顺序能有不同的结论。 陆续沉默。 "有烟吗?"祁和问。 "有。"陆续掏烟,知道他需要缓解一下,手伸过去,"对了,刚刚你妈和你老婆都打电话来了。" 祁和接烟的手一顿,又缩回去。 "常芭菲打电话来了?"他不确认的问,她看到新闻了? 陆续知道他不会再要烟了,于是收回手。 "你要不要回一个?" 祁和的脸隐在黑暗里,似乎摇了摇头,"我们回去吧,我快困死了。" 陆续嗯了一声,点火离开。 他需要好好睡一觉,明天睡醒了,就要着手准备何沐的葬礼。 手机里还留着她最后一条信息,她最后和他说的一句话还在耳边。如果能回到那个时候,他一定会选择冲她笑一笑,说一声不用谢。 他隐隐知道这不是简单的事故,他想就算是何沐,也是有预感的吧,不然她也不会向他求助。 但她还留着一点盼想,不然也不会匆匆去赴约。 他并没有帮上什么忙,她出事的时候,他还在蛋糕店很蠢的做蛋糕。 胸口堵得厉害,他洗完澡喝了一大杯波本才躺下。 剧烈跳动了一天的心,才渐渐平复下来。 何沐,安息,也许不能为你平反和复仇,但我保证,我会尽我所能,去保护你在这世上唯一留下的宝贝。 祁和转过头,视线落在婴儿车里,平稳,坚定。 ☆、噩梦 灯光明亮的偌大客厅里,程衍一与程夫人相对而坐,母子两的脸如出一辙的面无表情。 沙发旁的壁炉中火焰正旺,热浪使得屋子里暖气充足。沙发旁站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位正在发言,程衍一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钟晓瑞!"他冲里面喊了一声。 在厨房候着的女仆飞快地走出来,垂着脑袋,"少爷。" 程衍一拿脚踢踢茶几脚,动作很粗鲁,声音却很轻,"给我换一杯咖啡来。" "衍一。"程夫人终于开口,似劝非劝,"晚上喝太多咖啡不好。" 程衍一只望着钟晓瑞,命令道:"去。" 钟晓瑞微微垂头,很快就退下去了。 这过程中旁边站着的两个人都是眼观鼻鼻观心,没有作半点声。 程衍一勾了勾嘴角,这屋里只怕只有钟晓瑞不会看程夫人的脸色了。 那个被打断的人看了一眼程夫人,后者点头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我们查出她去做了鉴定,于是几天前以程家的名义约她出来谈,鉴定结果果然非程老的骨肉。" 程衍一哼笑了一声,"她那种狐狸怎么会乖乖给你看报告?" 男人脸色变了变,最后才说:"我们是以程少的名义约她来的,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就那么放心的将报告拿来了,后来她情绪失控,单独跑出门,不小心就坠下了山崖。" 说得真是冠冕堂皇,程衍一真恨不得跳起来将说话的人打得满地找牙,但是他不能,就是一点情绪也不能泄露。 他们已经怀疑他了。 "你们这事做得也太冲动了,幸好警方没有怀疑到程家,车祸也被认定为单纯的事故。"程夫人淡淡地开口,她弯身端起桌上的茶,优雅地抿了一口,然后才道:"虽然没什么关系,但怎么说也是跟了老程一段时间,就算是程家的人了,是该有个善始善终。" 男人迟疑了一下,才说:"何沐没有家人和亲戚,现在就只剩下一个儿子,不知道要如何处置。" 程夫人久久未开口。 程衍一闲适地将腿搁到茶几上,漫不经心地说:"怎么处置,当然是用程家一贯的作法,免绝后患啊,那个小崽子是程家的耻辱,留着难道给人看笑话吗?" 男人与程夫人对视一眼。 钟晓瑞端着咖啡过来,咖啡只有一半,她的手背是红的,显然她撒了一半出来。 程衍一心里暗骂一声笨,然后抬头看了她一眼,心知她是听到了他的话,她知道那个孩子是他的,虎毒不食子,这句话他说的时候她也听到了。 程衍一觉得嘴里发苦,比咖啡还苦。 "孩子现在在哪?"程夫人问。 "在他生父那里,口腔医院院长,祁和。"男人老实回答。 "祁和?"程衍一抬眼,"哪个祁和?" 男人没有回答他,只是继续说着自己的:"在程老去的时候,祁和也刚好和前妻离婚,两人结婚两年并未生育,这是他们的病历报告。" 程夫人并没有动,程衍一瞄了一眼,好笑道:"这玩意你们也弄得到?" 男人没有回答。 "看来两人真的有一腿。"程夫人笑道。 程衍一哼笑一声:"未免也太巧了,妈,你相信?" 程夫人反问:"你信吗?" 程衍一耸肩,"如果他们真有什么,爸会一直没发现?" 程夫人顿了顿,才说:"也许他们没有什么,只是她在跟你爸之前就怀上了那个种,然后才偷梁换柱地受宠到今天。" "这女人真是厉害。"这倒是他发自肺腑的赞叹。 程夫人又抬头看他。 "但是夫人,这个祁和,不太好处理。"男人说:"我们调查过他的背景,他的爷爷祁景逸,便是曾经对程老有过救命之恩的人。您和少爷可能不知道,但是我们这些打小便跟着程老的人都知道,程老幼年走失,在街头流落了半年,后来是程老给他饭吃,给他衣服穿,然后送到孤儿院,一直关照到他成年。 所以祁景逸的儿子后来做了警察后,程老便搬至了郊区,做事情也从来没有为难过祁家,随着他儿子的调升,程老也渐渐从商了。" 程夫人精致妆容下的脸终于有了一丝丝的松动。 程衍一说出了她想说的话,"这个何沐倒是会选人。" "夫人,祁先生身体有疾,能否再生育还是个问题,他们家盼这个孙子已经很久了,且不说他们一家对这个孩子的态度如何,就是他们丢弃了,我们也不敢动那个孩子一分一毫。" "你们倒是忠心。"程夫人说,难免有一些不解气。 程衍一好笑,反正不管他们是听程老的还是程夫人的,都不关他的事。 他一向知道这个程家没有多少个是真心效忠他的。 常芭菲没有睡好,但是凌晨的时候身体熬不住,昏昏睡过去了。 却做了一个极其可怕的梦。 梦到她被堵在门口,一群记者举着话筒,拿着摄像机对着她。 "请问常小姐知道祁先生和何沐有一个孩子吗?" "你们离婚是因为这件事吗?" "何沐的死是不是和您有关系?传闻您不能生育,对这个给丈夫生了一个儿子的女人应该很怨恨吧?" "你和祁先生结婚之前,祁先生和何沐刚刚分手......" 常芭菲左右抵挡着,十分无力,她忽然回头,看到爸妈站在身后。 "爸!救命!"她慌忙喊道,父母却是一脸失望。 "你和祁和离婚了?居然瞒着我们?" "不,爸妈,你们听我说......"常芭菲的眼泪涌出来,话未出口,又被记者团团围住。 忽然又听到警车由远及近,来到门前,记者们纷纷散开,警察们面无表情的走近。 "常小姐,请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不!"常芭菲惊恐大叫,"不关我的事!" "你敢说不关?"忽然有狰狞的面孔靠近,面容白皙,脸上一大滩鲜血,"你看到我了!我还没死!你为什么不报警!" "啊!"常芭菲尖叫一声,大汗淋漓,却被女人压制着,无法动弹。 "不,放开我!" "常芭菲,醒醒,常芭菲!"颜司拍着女人的脸蛋,终于将人从梦魇中唤回来。 "你做噩梦了。" 常芭菲觉得如坠冰窟,冷得牙齿直打颤。 "几点了?"她哆嗦着问。 "一点了,下午一点,你睡得很沉,我没有叫你。"颜司回答,"听到你乱叫才进来。" 常芭菲还没缓过劲来。 "你换一身衣服吧,瞧这一脖子汉。" 常芭菲摸摸自己的脸,颜司眼明手快地递上毛巾。 "擦一擦汗换衣服就好了,别洗澡了,会着凉。"颜司提醒。 他不知道,但是常芭菲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自己多半已经着凉,现在在发着低烧了。 "抱歉不能起来给你做吃的了。" "说什么傻话,中午我自己弄了,还煮了粥给你醒来吃的,我下去给你端上来吧。" 常芭菲虚弱地一笑,"谢谢。" 颜司笑笑,转身出去了。 常芭菲又呆坐了一下,才恍然想起,梦里的一切都是极有可能发生的。 她连忙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松了一口气。 上面除了妮妮的几个未接来电,并没有其他人打来。 也就是说她爸妈还不知道。 但是知道了之后呢。 女儿已经离婚了,女婿居然已经有了一个一岁多的孩子,情人还意外身亡了。这消息的冲击太大,她很怕他们接受不了。 更让她不安的是,祁和并没有回电话,她打了那么多个。 现在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等祁和的电话,事已至此,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去嘲笑他?安慰他?明明都是不可能的。 但是担心却要撑破她的胸腔。 她翻开手机查看新闻,却发现一夜之间,所有关于何沐的消息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她刷新昨晚的页面,却显示的是404,Not Found。 常芭菲又整个人怔住了。 她有一瞬间的怀疑,昨晚只是一场梦,在刚刚的噩梦之前,因为隔得远所有她不记得了,但是微信上的消息却依旧挂着。 常芭菲拼命翻找,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关键词换了又换,终于在一个小帖子上看到狗仔的小道消息。 ——号外号外,昨夜坠山身亡的女子已经下葬,葬礼是祁和一手操办的,这两人没有鬼才怪! 附图是殡仪馆为背景,祁和穿着黑色大衣,浑身上下只有黑色,整个人看起来肃清又孤寂,连带着天空都是灰色的。 第二张图的背景虚化了,他面无表情的望着某一处。 第三张图是一个墓碑,上面嵌着何沐的照片,那张照片像是一张证件照,照片里的她好似只有十七八岁,笑得灿烂,连带着眸子都在发光。 下面有人回复:废话,亲子鉴定都有,还能有假? 帖子不到两分钟就被删掉了,她再也找不到何沐一丝一毫的消息。 她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了。 作者有话要说:简直要被河蟹的口口搞疯了。 再解释一下,圣父什么的,不会做太久,祁和和程衍一,是两类人好么。 但是我不能说多,说多就剧透了。 祁和只是比较谨慎,毕竟何沐的死很蹊跷,他不知道孩子交出去是好还是不好。 谢谢大家的评论,起码能让我觉得,这文还是有值得探讨交流的,就算是0分的我也高兴,谢谢。 还有呢,我之前悄悄发过几个红包,你们看到了吗。 希望大家多多登陆评论,我随机发红包。 然后还是求收,打滚求收。 ☆、他们之间缺的不止是一点点缘分 常芭菲向来觉得自己是一个被感性牵着鼻子走的人,遇上祁和之后,更是要命。 她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才见了人家两次,就一发不可收拾的喜欢上人家,勾一勾手指头就跟着人走了。 知道他有了一个儿子,知道他和前任难分难舍,知道他和前任住在一起了,虽然不甘,虽然痛苦,但是她都能忍受,自己哭一哭就好了。但是知道他过得并不顺畅,爱人辞世,还要自己抚养孩子之后,她就心痛得要喘不过气来。 她真贱,她知道,如果妮妮在这,早就给她一大嘴巴了。 颜司跟着来修车的人下山后,常芭菲就穿上外套裹紧围巾出门了。 她不敢开车,搭了保安的顺风车下山,然后坐地铁直接去了酒店。 她对那扇门有些阴影,挣扎半天还是忍不住按了门铃,但几分钟之后来开门的却是一位裹着浴巾的美女。 常芭菲愣住了。 "你是?"美女疑惑地问。 "我… …"常芭菲忍住落荒而逃的冲动,"我找祁和。" 美女笑了笑,常芭菲特别害怕她立刻转身说一句:'和,找你的。' 但她依旧望着她,"抱歉,没有这个人,你要找的人可能已经退房了。" "啊?" "我今天早上才住进来的。" "哦。"常芭菲反应过来,松了一口气,"不好意思,打扰了。" 美女温柔地笑笑,点点头之后关上了门。 常芭菲后退一步,他已经退房了,找到地方住了吗? 她打电话到他的办公室,护士长接了电话,告知她院长休假了,这段时间都不会上班。 她走出酒店,下台阶的时候头晕目眩,差点站不稳。拦下一辆出租车,却不知道目的地是哪。 司机等了一会没听到声音,回过头来问,"小姐,要去哪?" 常芭菲报了一个地方,待车开动的时候她才觉得不对,她报的是他们家的地址。 但是她也只能去那个地方看看了。 她在小区门口下车之后一眼就看到了在便利店门口的邻居,好几个妇女围在一起,一边嗑瓜子一边闲聊。 常芭菲有预感似的低下了头匆匆走过,一直到进了电梯才松一口气。 常芭菲拿钥匙开了门,婴儿特有的尖利哭声混着国产动画片片头曲立刻就争先恐后地钻进她耳朵。 她防不胜防,但是莫名其妙的一颗心落回原处,她居然觉得有些踏实。 常芭菲看到在厨房忙碌的男人的身影,他穿着烟灰色的毛衣,袖子撸到手臂上,手举着奶瓶看刻度,像是做化学实验一样的认真。 她才意识到,她已经从他的生活里被剔除了,她没有任何权利过问半分。无力和痛楚袭上心头,她恨自己多此一举,巴巴地赶来。 常芭菲轻轻合上门打算离开,却没料到男人在此刻转了身,一眼就看到半开的门缝,以及门缝外的她。 男人脸上闪过一丝狼狈,好像站在门口偷窥的人是他似的。 几秒后他局促地放下手中的东西大步走过来给她开门。 "你回来了?怎么不进来?"男人问,脸上是小心的神色。 常芭菲无法挪步,不断地做心理建设,安慰自己他们好歹是孤儿寡父,她应该关心关心。 她换了鞋进门。 客厅一片狼藉,简直可以用战场来形容。 她置办的银白色羊绒地毯上铺着拼图垫,那个小家伙睡在那里,十几罐奶粉和尿布围着他,他往左翻身动不了,往右翻身也是死路,于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沙发上放着枕头和凌乱的被子,贵妃椅上是婴儿服装,显然两父子就以沙发为据点了。 祁和擦干手上的水跟着她后面解释:"酒店空气不好,所以我和他搬出来了,但新找的房子甲醛味道太重,孩子闻了不好,昨天情急之下就来你这边了,抱歉,我给你回了电话,但是颜司说你还没起床,所以没能和你说一声。" 常芭菲的心都缩紧了。 "你可以一直住这里,跟我没有必要这么客气。"她尽量用平淡的语气轻声说。 祁和笑了笑,脸上是感激的表情。 常芭菲更加心酸。 地上的小家伙终于推开了奶粉,一个翻身转过来,乍然和她对视上了,葡萄似的大眼珠子愣愣地望着她。 "她,都安置好了吗?"常芭菲别过脸轻声问。 他知道她问的是什么,点了点头,"是。" 他的声音也很轻,常芭菲奇怪的是没有听出一丝留恋,她顿了顿,才问:"你以后… …有什么打算吗?" 祁和没有立即回答,只是静静地望着她,在这样的视线下,常芭菲觉得自己呼吸都不畅了。 "我是说,你要一直自己带吗,工作那边… …"常芭菲觉得自己有些词不达意,"会不会考虑再婚?" ......该死,她真不会说话!他是刚刚失去了爱人和孩子妈的人好吗! "嗯?"祁和多少有些意外,"为了抚养孩子而再婚?那样对别人太不公平了吧。" 常芭菲摸了摸脖子,干巴巴的笑,"是你的话,不知道多少人要赶着来做孩子妈了。" 祁和也笑,神情温柔,目光直直地望进她眼里,"你呢?" 那双眼让人沉沦,常芭菲的心漏跳了一拍。 "你想吗?" 常芭菲死死压着要脱口而出的答案,她试图掩饰内心真正的情绪,开玩笑地说,"我?我不是刚跳出坑吗,又要把我拉回去?" 祁和脸上是似笑非笑的表情,还有一点失落。 ......失落吗? "抱歉......"他说。 气氛忽然低沉下来。 小孩朝他伸出手,半响祁和才反应过来他是要奶,于是俯身将奶瓶递过去,小孩接过后捧着奶瓶喝得津津有味,不吵也不闹。 老实说她对着何沐是有一丝恨意的,如果没有她,她不会下决心要和祁和离婚,不会把自己的生活逼至如此,但在亲眼看到她冰冷的躯体之后,那些情绪全都被带走了。 自己的人生过得不好,和别人有什么关系,祁和不爱她,有没有何沐都是一样的,他不能对她心动,就算这世界上只有她一个女人了,也不会心动上,他要是能对她心动,有一百个何沐站在他身后,他都不会再看一眼。 这是很简单的道理。 祁和的电话响起,他走到阳台去接电话,常芭菲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上的小孩一直盯着她瞧,然后他咧开嘴角,忽然朝她伸出手。 常芭菲愣住了。 他咿咿呀呀的叫着,还晃了晃手,常芭菲反应过来他是想让她抱,但三十秒之后没有得到回应,小孩撇撇嘴,立刻就晴转多云,哇的一声委屈哭了。 常芭菲头疼,小孩就是这样不讲道理的东西。 祁和听到动静转过头来,只一眼就搞清楚了状况,但他面色平静,看看小孩又看看她,他还在接着电话,不带一丝情绪,没有期盼,也没有失望,仿佛她和小孩就是两个不相交的世界的人。 常芭菲面无表情的站着,迎接着祁和的目光,就是没有弯腰将孩子抱起。 一大一小大眼瞪小眼一段时间之后,小孩似乎意识到她的不友好,干脆转过了头冲着阳台方向嚎啕大哭了起来。 常芭菲冷眼看着。 祁和不得不挂了电话走进来,弯身抱起小孩。其实自他提步回来的那一瞬间,小孩就停止了嚎哭。 果然会叫的孩子才有奶喝。 但祁和并没有说什么,常芭菲想他一定知道她那些肮脏的情绪。 对,她就是不喜欢这个孩子,她能有什么好感,天底下没有哪一个女人会第一眼就喜欢上前夫和情人的孩子吧。 她甚至连抱都不愿意抱。 他将小孩重新放到地上,低声对她说:"陆续的电话,他说找到了一套比较新的二手房,过几天收拾好了我就会搬走。这房子你愿意住就住,不愿意的话租出去,卖掉都可以。" 常芭菲抬头望他,有些诧异。 "今天一早我就已经给你爸妈打过电话了,把该解释的都解释了,真心实意的道歉,也拜托他们给你一点时间,你爸妈一直都很宽容,你不需要担心。" 她说不出话来。 "以前我老是命令你做这做那,你也很累吧。"男人笑了笑,声音轻柔得有些飘,常芭菲听出一点决裂的意味,忽然觉得眼睛有些涩,她不想再听。 "可能我做得不够好,很多事情也懒得解释,也不知道婚姻也是需要经营的。但是你做得很好,一直都做得很好,把我照顾得很好,有时候我都会忘记你才二十五岁,我医院里很多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都还在大把大把的换男朋友,穿漂亮的衣服,开开心心的去赴约。我看着她们,有时候会想自己是不是剥夺了你的什么。" "你别说了。"常芭菲哑着声音打断。 这些都是她愿意的啊,到这一刻为止,她都未曾觉得后悔过。 她曾经试想过,如果人生能够重来,她也一定会选择遇见他,爱上他。 大学四年未曾恋爱过的宅女才能懂得,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很好,让她觉得自己鲜活了起来,煮饭有了意义,护肤有了意义,搭配衣服有了意义。 更不要提那个人有过的温柔回应。 祁和只是顿了顿,对她的情绪很是照顾,待她平复了心情,眼底那抹光泽消失后,才接着开口:"芭菲,我没指望能复婚,但想你知道,和你结婚的两年,我是真的喜欢你,也是真的希望能和你过一辈子。" 常芭菲的眼泪毫无防备地立刻又涌了出来。 这人真是讨厌,都让他别说了。 祁和没料到她的眼泪会来得这么快,这么多,比小孩子流得都凶。他无奈:"好了......我不说了,别哭了。" 常芭菲却怎么也止不住了,无力感将她深深地包围。她捂着脸,像受伤的小兽一样低声呜呜地哭了起来。 当初决心离婚,多半也是想逼一逼祁和,让他在自己和何沐中做选择。 那时候他选择了离婚,但是她能感觉到,她在他心中还是有一定的地位,所以也无时无刻不在祈祷,希望那个孩子不是他的。 她想,他们还是有一点可能的,如果她一早就怀孕,如果何沐是嫁作他人妇,如果她没有出事,如果没有这个孩子,如果没有那些照片,如果她没那么冲动,他们真的可以在一起很久很久。 但是他们之间缺的不止是一点点的缘分啊。 作者有话要说:……o((≥▽≤o) ~ ☆、调查 她哭得祁和都有些动容,渐渐觉得自己真是混蛋。 男人垂在两侧的手握成拳,青筋突起,他抑制着抱她的冲动,抱她的冲动很快又变成想吻她的冲动,祁和不得不松开手摸摸她的脑袋以示安抚,否则他真的要控制不住自己,将她拖进卧室...... 女人一旦示弱,就有着致命的诱惑,他奇怪以前为什么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但想想常芭菲好像一次都没有在他面前哭过。 一点点的碰触,却让她更加溃败,常芭菲狼狈地转身逃走了。 祁和紧紧握拳,眼底暗涌一片,他几乎用了一分钟才克制住自己不追出去。 她转身跑走了,连电梯也不敢等,匆匆就从楼梯走了。 她会狼狈逃走,是因为她才发现自己哭是在等祁和开口挽留她。如果他说别走,她一定不会走。她心里竟然有着这样一个念头。 她对自己很绝望,绝望的是,当她已经知道真相之后,知道孩子是他的,他也决定抚养之后,她竟然还在期盼着能和他复合,和他继续生活,和他一起抚养孩子。 这种希冀如带毒的藤蔓一般在她心头攀爬,一瞬间就缠得严严实实,渗入骨肉里,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从心疼到甘愿陪他,这种情绪转换得太过迅速,让她措手不及。 她太过心惊,所以落荒而逃。 她瞧不起自己。 为什么在他面前就一点自尊心都没有了? 喜欢,喜欢能当饭吃吗?这世界上三条腿的□□难找,两条腿的男人还找不到吗?她不是都潇洒地离婚了吗。 她这样骂着自己,却在到了一楼之后又飞快地转身跑回去。 她至少应该和他说一声,自己也很喜欢他,或者问一问他,还愿不愿意...... 就这一句话,她非说不可,急切的心情呼之欲出。 "常芭菲!"常芭菲刚刚迈开步子,就被人狠狠拉住,惯性让她几乎要摔出去。 这一幕太过熟悉,常芭菲立刻转头,眼里带着错愕。 "你能不能别这么轻贱自己?"颜司皱着眉松开手,很是嫌恶的样子。 "你跟踪我?"常芭菲愣愣地问。 颜司盯着她的兔子眼,冷声问:"怎么,赶着去给人做后妈呢。" 如同兜头一桶冰水,将她浇了个彻底。 "你是太爱他,还是因为自己不能生?" 常芭菲张了张嘴,不可置信地望着他,渐渐有些愤怒,这话也太伤人了。再说了,他凭什么这样说她?常芭菲决定再也不给他好脸色看了。 有居民经过,好奇地打量,常芭菲避开那些目光,费力拂开他的手。 "不关你的事。" 颜司嗤笑一声,"你是真没脑子吗,现在这节骨眼还巴巴地赶上去,是想坐实□□的罪名?" 有病吧!常芭菲瞪着他,"如果我有罪,那你也脱不了干系!那一天我是和你待在一起的!" 颜司的眼神很冷静,"那你上我的车之前呢。" "......"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为难他。 颜司收回手,□□裤兜里。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么难听的话,□□什么的,都是他脱口而出,那样的念头她根本是想都不敢想的。 但他的话伤到了她。 "颜司,我没想到你会这样看我。" 常芭菲失望的语气刺到了他,他面色有些难看。 常芭菲望着他,意识到他不是一个会说抱歉的人,于是也放弃了,转身要上楼,又被人拉住手腕。 常芭菲不耐烦地回头:"别碰我!" 颜司愣了一愣,他没想到小猫也有炸毛的时候。 "不是我想碰你,是你要回家了,刚刚警察上山盘查了,你不在家,恐怕你现在要回去一趟了。" "关我什么事?"常芭菲莫名其妙。 颜司顿了顿,紧盯着她,表情变得有些严肃:"他们在你家游泳池里看到一件羊绒大衣,是属于何沐的。" "......" 常芭菲整个人都蒙了。 颜司送她回去的时候一路上都在跟她打草稿。 "你就说你什么都不知道,下午都是和我在一起,我们赛车还有视频,和她的死亡时间完全对不上,你镇定一点,没有问的你别说,问了就老实回答,你并没有嫌疑。" "但是她的外套怎么会在我家?"常芭菲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一点。 其实颜司心里隐隐有了谱,她不过是被人随手选来背黑锅的,恰好身份特殊,足以吸引警察们的注意力。 "......风吹的?"他瞎扯。 两人回到别墅前,一辆警车正停在那里。 这一幕与梦境完美重合,常芭菲心有余悸。 只不过站在车旁的两名穿着制服的警察正在喝着咖啡在闲聊,看到他们回来也只是微微站直了身子,并没有过来逮捕她。 常芭菲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暗骂自己在乱脑补什么。 她下了车理了理头发,希望在车上补的妆已经把肿眼睛掩盖住了。 "常小姐您好。"两名警察朝她亮了亮证件,其中年长一点的开口:"我们正在对何沐的事故进行调查,有些情况需要向您了解一下。" "恩。"常芭菲点头,打开门请他们进去。 据颜司的说法是,早上警察来的时候,在旁边的一栋别墅楼顶看到她家游泳池里的东西,当时觉得奇怪,于是来她家敲门,恰好遇到颜司回来。 颜司不好阻碍人执法,于是他开了门让人进门搜寻,别的东西都没什么,就是游泳池的那件衣服,确实是何沐的衣服。 他们在沙发前坐下,颜司倒了茶之后就出门了。客厅里只剩下她一个人面对两个面色严肃的警察,她端端正正地坐着,心里一阵紧张。 "常小姐的这个别墅是您父母买的吧?"年长的那个警察扫了一眼屋子后随口问道。 "对,很多年以前就买下了。"常芭菲回答,对面年轻一点的警察看了她一眼后低头在本子上记录。 "但是我们从物业那了解到,您不常回来,为什么这段时间又住回来了呢?" "我读书的时候在学校住,毕业就结婚了和丈夫住,后来离婚了没地方去了,才回来住了几天。" "冒昧问一下,您和丈夫离婚的原因吗?"年轻一点的那个警察问。 他问得随意,但他旁边年长的警察眼底却闪过一丝精光,他盯着常芭菲的脸,试图从那张精致的小脸上找出一点破绽。 "......我无法生育。"常芭菲捏了捏手,脸上闪过一丝痛楚——这抹无奈却是无法装出来的。 问话的警察没料到她如此坦诚,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即立刻道歉:"抱歉。" "没关系。"常芭菲笑笑,这笑容很温和,也有一丝世事洞明的豁达,让他有些移不开目光。 年长的那一个轻咳一声提醒他,他连忙低头在本子上记录。 "昨天晚上您在哪呢?"年长的警察问。 "我和颜司去参加赛车了。"她回答,在那个年轻人抬头的时候说出了赛事的名称和时间。 "网站上会有一些视频,当然如果你们信不过也可以去问主办方要视频。"她按照颜司的说法回答。 "颜司刚刚那个年轻人?是你的朋友?" "恩,他是我的小学同学,也是我丈夫的弟弟。" 那人敲敲膝盖,突然又问:"常小姐最后一次见何沐是什么时候?" 常芭菲脸上闪过一丝迟疑,然后才回答:"我去酒店找祁和谈事,是她来开门,然后我就走了。" 直觉告诉她不要自作聪明说谎话,不仅她的车能查得到记录,就是酒店也布满了摄像头,她不想惹麻烦。况且现在祁和好好的在家呆着,说明他并无麻烦。 两名警察对视一眼,年轻的那一位飞快地在纸上记录。 "你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什么关系?"常芭菲抬头问。 年长的警察顿了顿,才说:"祁先生和何沐育有一子,这您知道吗。" 常芭菲垂下眉眼,手指微微蜷缩,"知道,这也是我和他离婚的理由。" "何沐的衣服为什么会在你家?" "我不知道。" "监控显示你是九点半到十点才和颜司一起上山,当时没有撞见事故?" 常芭菲的心咚咚直跳,"没有。" "也没有发现游泳池里的东西?" "没有。" 年轻的那一个突然抬头问:"常小姐今早才得知何沐的事吗?" "不,昨晚我就听到外面警声大作,然后朋友在微信上告诉我了。" "那你今早是去哪了?" "我去找祁和了,想让他去和我爸妈解释。" 那人问完望向年长那一个,那人却没有再继续问了,他将桌上的水喝尽,然后站起身,"我们调查完了,多谢常小姐配合。" 常芭菲站起来,"这是我应该做的。" "证物我们已经取回去了,如果常小姐以后想起一些关于案件的细节,可以随时和我们联系。" "好。"常芭菲点头,然后起身送他们出门。 ☆、远离 两名警察走出别墅,外面很冷,两人迅速上了车往山下开去。 "赵队,就问这一点吗?"年轻的那一位将本子翻来覆去的看,获取到的信息量似乎很少嘛,案件疑点重重,就这么问完了一个重要人物吗? "恩,已经足够了。"赵队是刑警队里待了十几年的老人了,侦破过的案件数以百计,他看人很准,"不是她,就算她有什么隐瞒的,但也是为了自保。" "什么意思?"他没听懂。 "首先排除□□,她不是那种钻牛角尖的人,从她知道丈夫有了孩子后就利落离婚了这一点可以看出来,更不可能是她亲手作案,她有不在场证明,也有人证。而且有谁会这么蠢,杀了人还把衣服丢在游泳池?最后,如果真的是她为情杀人,那她不可能把亲子鉴定留在案发现场让我们警方找到。" "会不会是她和颜司一起作案?然后互相包庇?" "不可能,这一点你若是怀疑回头可以去找监控,再说了,颜司为什么要帮她作案?他是祁和的弟弟,刚回国都不到三个月。" 小徒弟没有说出来的是,他能感觉到那个颜司喜欢常芭菲,替她杀人泄愤?他马上又否决了自己,那个男人太阳光,怎么看也不是会做这么阴暗事情的人。 "还有一点你们都没有发现......何沐的衣服。" 小徒弟转头去看他,赵队平稳地将车停在一栋别墅前,犀利的目光直视前方,缓缓道:"何沐出门的时候祁和在家带孩子,这一点门卫可以作证。何沐那天化了妆,做了头发,还穿了一件很性感的裙子,开叉到腿根,女人打扮得花枝招展出门只有一个可能性。" 他顺着赵队的目光望去,那个别墅每一扇窗户都拉着厚重的窗帘,看不见任何东西。 "她是去约会。"赵队沉声说。 "但是......何沐做了妈妈,而且还住进了祁和家,她会和谁约会?"他不明白。 "这就是我们要去寻找的真相。" 送走了两尊大佛,常芭菲抚着额坐回沙发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动不动地躺了几分钟之后,她起身走到后院的游泳池看了一眼,然后打开水阀放水。 后院的围墙不高,因为这一带的安保做得很好,不是别墅的业主根本不可能绕得到后院来。 也就是说,如果何沐的死是他杀,那凶手一定是住这一带的人。 她能想到的,难道警察会想不到吗。可是这一带的人非富即贵,他们要开展调查一定也不容易。 常芭菲不想深思,陷害她的人好歹也给她留了一条后路,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市民,没有必要自作聪明牵扯太深。 她转身回房,将几天前排好的行程打印出来,然后收拾行李。 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 去A市班机每天只有两趟,她订好票之后又在网上预订了酒店,然后给爸妈发了短信。 安排好之后她拍了一个黄瓜吃了,然后睡了一个午觉,这个午觉睡得很沉,最后是门口电子锁打开的声音弄醒了她。 常芭菲睁开眼,朦朦胧胧间看到一个男人走进来,心跳骤停,几秒后才看清来人是颜司。 说不上是失望还是什么,常芭菲眨眨眼,心想大门是不是应该换个密码了,接着她慢悠悠地从沙发起身,随意扫了一眼手机,然后整个人都呆住了——完蛋,快要错过飞机了。 她是傻么,要赶飞机还不开闹钟,她急得脸都没洗就抓过行李箱要出门,动作迅速又惊慌,把门口站着的男人搞懵了。 "常芭菲,你干嘛?" "出差。"常芭菲没好气道,她可是还记恨他说她那些话呢。她走到他身边,"让让。" 颜司偏开身,笑道:"出差?你有什么工作需要出差?" 她懒得搭理他,弯身从鞋柜里拿出鞋子,穿上一只后觉得不搭,于是又换了一双,最后出门前想了想还是多拿了一双放进行李箱。 弄完之后她迅速开门出去了。 被冷落的颜司摸摸鼻子,跟着她出门,前面的女人走了几步突然回头,"你刚刚开的车是哪里来的?" "今早去修车的时候顺便买的。" 顺......便......买......的...... 常芭菲犹豫了一下,"那你能送我去机场吗?" "哦?"颜司挑眉,"送你过去你就不生我的气了?" 但是好像有点便宜他了。 她还在纠结,男人已经顺手接过她手中的箱子,"走吧,不是赶飞机么。" 常芭菲来不及多想,连忙跟着上了车。 颜司车开得又快又稳,车一停常芭菲就跳下车,拿了行李箱就往里冲,指示牌显示已经在登机了,常芭菲火急火燎地取票安检,在最后几秒里赶上了飞机。 一口气还没喘匀,空姐就过来提醒她关机,常芭菲拿出手机的时候才发现给父母发的信息没有发送成功,她的手机停机了。 以前每个月月底都是她在网上交宽带费和祁和的话费,然后顺便给自己交的,这个月她没有想起要交,所以断粮了。 算了,只能到酒店之后再上网交了。 常芭菲关了手机,检查好安全带,几分钟之后飞机准点起飞。 生活了几年的城市渐渐缩小,她心里有失落也有快意,似乎回到了几年以前,她还是学生的时候,也总是一个人到处跑来跑去,踏遍了中国山河,还在欧洲环游了两个月。 现在想想,那些日子竟像梦境一样遥远不真实。 常芭菲到酒店的时候已经天黑了,她因为想远离是非之地,所以第一个目的地选了最远的城市。 这里是旅游城市,城市繁荣,人口密集,夜晚更能突显它的魅力,从机场到市区,渐渐灯红酒绿,她压抑的情绪一扫而空。 常芭菲到下榻的酒店办好入住之后,就背着包出门了,到市中心逛了一圈,又问了出租车司机,顺利找到最为热闹的小吃街。 美食是最好的治愈,常芭菲欢脱地扑身到各个摊点之间。 大快朵颐之后她腆着肚子回到酒店,慢腾腾地洗了澡躺到床上,简直不能太幸福。 这之前因为想要孩子,所以一日三餐十分规律,这些路边小吃,垃圾食品是想都不敢想,宵夜什么的从来也都是水果和面,现在想起来那日子真的算得上是清苦。 这两年究竟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啊? 常芭菲美美地睡过去了。 这一觉睡得很安稳,醒过来的时候才七点,常芭菲又昏睡过去,结果又做了一个噩梦,整个人大汗淋漓地醒过来。 好心情果然不能持续,她现在满脑子的又都是祁和了。 常芭菲甩甩脸,到浴室洗漱,出来时习惯性地看了一眼手机,才想起没有话费了。她用房间里的电脑在网上充了话费,网络有延迟,大概会到下午才能缴费成功。 她在网上给妮妮留了言,让她和她爸妈说一声,然后就背着包出门了。 步行穿过马路,转过一个红绿灯之后是一条小资的街区,隔着老远她就看到了芭菲蛋糕店的连锁招牌。那就是她的目的地了,常芭菲加快步伐,推门进店。 收银台站着一个女孩,低头看着手机,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声:"欢迎光临。" 常芭菲皱了皱眉,便服,玩手机,欢迎的声音不热切,扣三分。 然后她才转身去看货架上的东西。 她并没有经营的经验,大的问题看不出来多少,但也感觉得到,这家店没有她们本市的那几家店经营得好。 常芭菲买了蛋糕和牛奶去付款,等收银员结账的时候她佯装无意地开口:"你们这店玻璃看着有些脏呢。" 那人瞄了她一眼,语调很平,"我们每天都有做清洁的,但是当然不能跟麦当劳星巴克比了。找您七十三元。" 她将钱递过来,常芭菲接过,然后转身到卡座里享用早餐。 她知道每一个糕点师都是常爸钦点的,所以做出来的东西没有问题。 看来是管理的问题了。 连锁的蛋糕店都有一个特聘的门店经理和财务,余下的店员由他们自主招聘,要维持一个店的运作,这两个人担任了主要的责任。 常芭菲吸了一口酸奶,望着窗外人来人往的街道。 这条街道其实人流量很大,背后是商区,前面有两座办公大楼,两边都还有居民小区。 即使不像老店那样周围有学校,客流量应该也不少。 但是她在里面坐了半个小时,就只看到有四五个行色匆匆的人进来买了面包。 赶着上班的人很多,对面的汤包铺子排了长队,这边却门可罗雀,这强烈反差让她一肚子火,常芭菲蹭地站起来,快步走到收银台。 "叫你们经理过来!" 收银员目瞪口呆地望着她。 "还有财务,把三年的账本给我拿过来。" 那人终于缓过劲来,小心翼翼地问:"你是监管局的?" "......不是。" 那人于是看她的眼神就有些像看疯子了,"抱歉,我们经理和财务出差了。" 她就呵呵了,经理和财务出差还是请假都要请示过她妈妈的好吗。 "我是常芭菲,芭菲创始人的女儿,你给你们经理打电话,让他立刻过来。" 那人还在迟疑。 "怎么,还需要我亮身份证给你看?"常芭菲语气不善地问。 那人才磨磨蹭蹭的翻出电话打给经理,唧唧歪歪的说了好几分钟才挂了电话,不情不愿地回复:"店长和财务马上赶过来,您先坐一坐。" 但是常芭菲高估了这个'马上赶过来',她在那一直坐到了中午,都没有看见人影,常芭菲肺都要气炸了。 她大步走近收银台,那个女人缩了缩脖子,生怕被迁怒。 "我去吃午饭,他们来了你再打给我!"常芭菲在票据上留下她的电话号码之后就出了门。 她快饿疯了好吗。 常芭菲先是到对面的汤包店买了几个包子,才晃悠着进了一家韩式料理店点了一份炸酱面。 等面的时候她咬了一口热气腾腾的包子......这汤包好吃到哭! 等常芭菲吃饱喝足慢悠悠地回到店里时,那两人竟然还没到。 是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么? 呵呵。 她立刻转身走人。 常芭菲回酒店写了一份三千字的调查报告,里面把这个店批得体无完肤,然后顺便分析了一下市场,写了一些整改建议。 反正那两人无论如何也要换掉。 灰蒙蒙的玻璃也要换掉。 她打算明天再拟一个店规,但因为自己没有经验也没有思绪,完全不知道这做法对还是不对。 连个咨询的人都没有。 她现在终于有一点后悔没有早一些接下芭菲,就是早几个月她都还是祁太太,还能咨询那个大院长啊。 写完东西她腰酸背痛,打算先睡一下再出去觅食,结果一睡又睡到了天黑。 作者有话要说:( ̄▽ ̄") ☆、这么在乎人家,干脆想办法复婚嘛。 祁和刚刚送走小姑,他妈又赶来了。 自然是一顿臭骂,从性格到人品到情商都把他给批得体无完肤。 她和常芭菲一样看也不看那个小孩一眼。 "我跟你讲,这个孩子不能留!赶紧送人,我认识一对夫妇,两个都是大学教授,结婚十年无法生育,已经领养了一个女孩,再送一个男孩过去他们也一定会好好抚养。" 祁和磕磕绊绊地给小孩换着尿布,看也不看她一眼。 "我说你听到没有?难道你要带着他再婚?" 祁和终于有点反应,"再婚?" 很显然他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祁妈要气死了,"哦,不再婚?你就一个人带孩子?不可能!我们老祁家不会养一个□□的孩子!" 她真的是气疯了,才会口不择言。 就算是他和□□生的孩子她都那么嫌弃,要是知道这根本不是祁家的血脉,恐怕已经被丢出去了吧。 "何沐不是□□。"他淡淡地说。 "你还帮她说话?"祁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是不是人没出事的话你还真要和人合好?" 祁和不置可否。 "我怎么说你好?真的是瞎了眼了,放着那么好的芭菲不要,非得和乱七八糟的人搅在一起。你能不气我吗?祁和你能不气我吗?" 祁和垂着眉眼,将换下的尿布放进袋子里系好,"妈,你出门的时候帮我丢一下垃圾。" "做梦!"她才不愿意伺候那个小东西,"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说,你想打一辈子光棍?还有,你是和芭菲真的没有戏了是吗?你说你当初为什么非得同意离婚呢?" 她的苦口婆心在祁和那里没有任何回应,祁妈最后气冲冲地走了。 祁和叹气。她不会这么容易放弃,明天估计还会带父亲来一趟。 将垃圾拿下楼丢了之后,给颜司打了个电话。 那人隔了好久才懒洋洋的接了电话。 "哥,我这刚睡呢,你找我干嘛呀。" "谁愿意找你了。"祁和没好气,"是你的祁姐姐听说你回来了,到处找你呢。" 这个祁姐姐就是祁和小姑他母上了,颜司一身冷汗,一咕噜从床上坐起来,浑身的寒毛都立起来了,"她怎么听说了?" "她打电话给你那边的舍友,人说你早就回国了,可把她气死了,刚刚还特地上门来找我去查你的行踪来着。" "......哥,你行行好。"颜司哀求道,"我还想过几天自由日子呢。" "我已经帮你瞒一段时间了,我要是不作为,你妈迟早也会自己去查,她动作可比我迅速。" "哥,你就再瞒一段时间啦。"颜司难得地朝他低声下气,"我告诉你一个消息,关于常芭菲的,然后你帮我瞒半个月,就半个月好不好?" 在他说出常芭菲三个字的时候祁和就抬起了眉眼,声音都有些发紧,"常芭菲怎么了?" "你先答应我。" "你说。" 颜司小声地说了一句话,祁和听到后立刻变了脸色,"警方去找常芭菲?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 颜司将早上发生的事情和他说了一遍,祁和的脸彻底冷下来,眼底一片阴霾。 "我都告诉你了,你记得帮我啊。" 他话还没说完祁和就挂了电话。 祁和马上又给陆续打了电话了解情况,听完之后他止不住地冷笑,"把我当傻子耍就算了,现在还敢把黑锅丢给我老婆背?" "是前妻......"陆续纠正他。 "太过分了。"祁和咬牙,"以为我打碎了牙往肚子吞就是一个怂包吗。" "是。" "你说什么?"祁和语气森然,那人马上改口。 "我帮你neng死他们。" "......留着孩子爹就好了。" "开玩笑呢大哥。"陆续哈哈大笑,"不过现在警方已经基本排除了常芭菲的嫌疑了,看来他们也只是想暂时混淆警方的视线,我们就别追究了,你再闹下去,以后孩子可能真的还不回去了。" 祁和默然。 他清楚好友的性格,他并不冲动,做事比很多人都冷静沉着的多,倒也不担心他,"我去忙了,晚上去你那边吃饭。" "恩,买菜。" "不会还是我煮吧?" "不然呢。" "你就知道压榨我。"陆续愤然,"......现在还真是有点想念祁太太呢。" 祁和啪地挂了电话。 晚上两人喝了点酒,陆续知道他心里郁闷,于是不要脸的要求过夜。 "滚,这里没有你睡的位置。" "明明有客房,书房的榻榻米也可以睡。" "不可以,你睡了没有人洗床单。" "......是不是太过分了?刚刚我煮饭的时候你才不是这副嘴脸。"说他能干真棒好好吃的人死哪去了? 陆续看着他躺在沙发上,只能委屈地蜷缩在白天小孩活动的垫子上,"空调调高一点好吗。" 祁和已经睡着了。 "喂,晚上孩子闹我是不会帮忙的哦。"他提前声明,然后也沉沉睡去......结果半夜还是被小孩尖利的啼哭声吵醒。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昏黄灯光下男人正在婴儿床前给小孩换尿布,他凑过去看了一眼,差点吐出来。 "哇,这玩意比我们的呕吐物还恶心。" "你再说我也要吐了。"祁和皱着眉说,"帮忙冲一下奶粉。" 陆续只能屁颠屁颠地去冲奶粉,他不会弄,最后还是祁和来重新冲了一瓶。 "不是直接把奶粉和匀了就行了么,怎么那么多程序啊。"他看了一眼都记不住。 祁和懒得和他废话。 "你真的很有奶爸的潜质呢,你说你要是真的和常芭菲生了一个孩子多好,就没那么多事了。" "闭嘴。"祁和嫌他吵。 "其实试一试试管婴儿也不错啊......不过你们已经离婚了,说这些也没用了。" "陆续你信不信我把你轰出去?"男人声音里已经有了一些不耐烦。 陆续连忙闭嘴,反正常芭菲就是他的死穴。 后半夜他们微微睡了一下,四点钟的时候婴儿车又发出一声啼哭,两人又认命地起来。 他不明白这种状态祁和是怎么熬过来的,还只是一个人,说来也怪他,他给他找过好几个月嫂,他都不满意,嫌麻烦。 弄完之后两人倒头就睡,这一觉一直睡到一点才醒过来。陆续呈呆滞状态,祁和只能去厨房煮了面,两人应付了一下吃了,然后又要开始伺候小崽子。 "喂。"陆续挣扎,"我的衣服不要和他的一起洗,都沾了屎的。" 祁和已经啪地盖上了洗衣机盖子。 "混蛋......"陆续泪流满面。 一整天就像一个陀螺一样围着那个小崽子转,陆续三点就想走人了,结果一直被拉着,直到祁和接了前丈母娘的电话。 电话接通他还未开口,常妈焦虑的声音就传过来了:"祁和,芭菲在你那里吗?" "没有,怎么了?" 一听到某人的名字就紧张成这样,陆续瞟了他一眼。 "芭菲不见了!"常妈的声音已经带着哭音了。 祁和心跳骤停,蹭地站起来,"妈......阿姨你别急,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昨天下午我们回了别墅,结果并没有看到人,然后一直给她打电话都没有打通,晚上她也没有回来,我听警卫说白天有警察来找过她了,急死我们了,可是她爸找人问了,都说她没被带走,我们打了一晚上电话,今天一天也没打通,打给她朋友也没人接,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祁和顿时也心急如焚,勉力安抚那边:"阿姨你别担心,芭菲这么大个人了,有什么事都会和你们说一声的,可能是手机丢了吧,我去找找。" 祁和挂了电话拿起外套就要出门,陆续不明就里地一把拉住他,"怎么了?" "常芭菲不见了!"他要急疯了,难道那边的人做了什么? "你还叫阿姨别急,你看你急的。"陆续好笑,"你等一等,我帮你问一问,查一下。" 祁和稍微冷静一点,想他这样匆匆出去也没有头绪,干脆先让他查一下。 "这么在乎人家,干脆想办法复婚嘛。"陆续埋汰他。 陆续打了几个电话,半小时后才有消息传过来,这期间祁和真正诠释了什么叫坐立难安。 "她去了A市,这是她订机票和酒店的记录。"陆续指给他看,祁和看了一眼立刻穿好外套,拿起了钱包和证件,陆续一愣,"你和她妈说一声就行了吧,难道你亲自过去找?" "看到她我才放心。"祁和说完记下酒店名称之后就出门了,连一句话都没有留给他。 陆续愣了愣,感觉他好像忘记了什么,果然一分钟之后他又打开门,朝他吩咐:"帮我把孩子送到我妈那里去,谢谢。" "恩,诶?你妈会收?喂,她不收怎么办!"陆续追出门,人已经乘电梯下去了。 混蛋啊,这根本是一个不可能的任务吧。 作者有话要说:我决定暂时不去看评论了,太影响我发挥了呜呜呜。 等我写完了再来一一回复你们吧。 还是很爱你们,但是,但是... ...我的手一放到键盘上,就都是你们唾弃祁和的话。 这太让我难受了。 我还是要坚持我自己的想法去写。 抱歉。 ☆、"你怎么来了?" 常芭菲这个午觉睡得昏昏沉沉,掀开窗帘一看,外面已经天黑了,正是华灯初上夜色阑珊的时候。 她躺在床上,拿笔头顶了顶脑袋,仍然在冥思苦想如何处理那个店,一样是寻思无果。她翻身下床,打算洗个澡换身衣服再出去吃好吃的, 但是洗到一半,突然听到门铃大作。 她匆忙冲掉身上的泡沫,迟疑着打开浴室门,果然是有人在按她房间的门铃。 裹着浴巾光脚出来,从猫眼往外看,然后结结实实的愣住了。 几秒后她迅速转身,想去穿衣服,门铃却一声比一声急,猫眼里男人的脸紧绷着,眉心拢成一个深深的川字。 她还以为是仇家找上门了。 常芭菲还是决定先去穿衣服,刚迈出一步,背后的门就传来拳头落在上面的声音。 一声闷响让常芭菲心惊肉跳,她连忙开了门。 "不是有门铃吗,你拳头是铁做的,不疼?"常芭菲也皱着眉。 男人定定地望着她,眼底情绪复杂,常芭菲还未辨别便一闪而过。 "开门。"祁和指的是门上拴着的链子。 对面房客的门开了一条缝,中年女子谨慎地望过来。 常芭菲不想被人围观,只能拿开了链子让他进门。 "你怎么来了?"常芭菲小声问。 她还好意思问?祁和微微咬牙,猛地将女人搂进怀里,手臂收紧,似乎这样才能将心里回荡了好几天的空虚填补起来。 "唔,祁和,干嘛。"常芭菲吃力地说话,挣了挣没挣开,干脆任由他抱着。 他呼吸总算缓和下来,然后才松开手。 她红着脸收了收浴巾,生怕它掉下来。 一时两人都有些尴尬。 "你爸妈找你找疯了。"祁和抢着开口,省得她又要问为什么抱她。 常芭菲果然眉心一跳,"啊,我手机停机,才刚刚充上话费。" 祁和觉得头疼,"你以后出门能先和家里人说一声不?" 常芭菲自知理亏,没有顶嘴。 "你来这里做什么?" "考察芭菲蛋糕店。" "我以为你是要躲着我。"祁和深深地望着她。 废话当然是了。 "你想多了。" "......"他笑了一下,脸上有自嘲的意味。 "我很忙好不好,芭菲CEO哦。"常芭菲开玩笑。 "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玩笑总是开得不合时宜吗?" "......你告诉过,刚结婚的时候。"看男人挑眉,她马上又解释:"早些天之前就打算过来考察了,只是后来耽搁了嘛。" 祁和微微一笑,"好了我知道了,马上给爸妈打个电话!" "哦。"她乖乖说。 她打了电话,顺便问了这边这家店的情况。 她妈压根不记得什么回事了,是老爸在那边提醒了她才想起来,"哦,那个经理是你小姨夫的亲戚,财务好像也是吧。" 常芭菲无奈,"这也能有裙带关系哦?" "呃,这个嘛......" "但是这个店真的需要处理,不然要倒闭了,很影响连锁形象的。" 她妈呵呵一笑,"这就是你要想办法处理的问题了,我和你爸老了,管不动了,你自己看着来吧。" "......喂。" "还有啊。"常妈压低了声音,"祁和去找你了?" 常芭菲不敢看祁和,胡乱的应了一声。 "你自己注意一点了,既然离婚了就要保持距离,免得名声不好。前几天你伯伯还在问呢,下一次相亲你就要和常杏一起去了。" "什么?"常芭菲失声叫道,"你们也太夸张了吧,我才......"她瞟了一眼祁和,才离婚几天啊。 这话她断不敢在祁和面前说。 "什么多少天,有合适的就处着先呗。"常妈说,然后赶着挂电话,"我要和你爸去散步了,之前以为你失踪了,吓得我两茶饭不思,你个不孝女。" "好的去吧。"常芭菲连忙挂了电话。 祁和站在门口看着她,眼神有种洞察世事的通透。 常芭菲莫名地有一种刚刚和妈妈的对话他都听到了的错觉。 "有什么问题?" "恩?"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听到祁和的声音,有些慌乱,"什么?" "蛋糕店有什么问题?" 这个......好像不关他的事,而且她也堵着一口气,想自己搞定。 "没事,那个......麻烦你跑一趟了,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下一次我爸妈找你的话你可以不接电话的其实。" 话一出口就看到祁和神情不悦了。 常芭菲的声音越来越低,"你,你出去吧,我澡才洗了一半。" 祁和声线很平,"我辛辛苦苦跑过来,刚下飞机,饥肠辘辘,你就要把我赶走么,连一声谢也没有?" 还没听出是委屈还是责备的话,常芭菲就已经内疚得想自杀了。 "那,那你等一下,我洗个澡然后请你吃东西。" 男人高贵地嗯了一声。 常芭菲才苦着脸回了浴室。 什么嘛,谁让他来了,她就是打算洗了澡再给爸妈打过电话的好不好。 算了,请他吃顿东西再送他走吧,然后吃饭的时候也可以顺便讨教一下蛋糕店的问题。 常芭菲私以为这个安排很好。 但是她忘记了,回去的班机一天只有两趟。 他们吃完东西常芭菲让祁和用手机订机票的时候,悲催的发现最后一班航班已经飞走了。 也就是说,他得在A市过一夜了。 "对不起啊。"常芭菲立马哭丧着脸道歉。 "恩,没事。"祁和反应很淡,"去开房吧。" "......我先打包一份咖喱丸子,你要么?" "我吃饱了。" 但好歹没有阻止她打包。 两人往回走,等红绿灯的时候看到路边有很多人在卖苹果,然后才反应过来今晚是平安夜。 祁和根本没有在意,绿灯亮起之后就拉着她往酒店走了。 但是...... 平安夜来开房的人不是一般的多,前台都排起了长队,估计是要等一会了。 "你先上去吧。"祁和说。 常芭菲犹豫一下,看了一眼热气腾腾的丸子,"那你开好之后给我发个信息。" 祁和点头,然后看着女人转身离去,觉得没劲透了。 她真是一点要留下陪他等等的意思都没呢,丸子还要重要得多。 祁和站在一旁,等前面的情侣尽数开完了之后才上前。 "您好先生。" "帮我开一间18楼的房。" "好的请稍等。"小姑娘看了一眼电脑,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啊啊先生,18楼的已经没有空房间了,您看看别的楼层可以吗?" 祁和挑眉,"现在还剩下多少间房?" "还剩二十几间。" 他点点头,直接拨了常芭菲的电话。 "喂祁和,开好了?"她果然在吃丸子了,说话都含糊不清。 "没有。"祁和面不改色地撒谎,"已经没有空房间了。" 他对面的服务员都快哭了,明明和他说了还有二十间的呢。这人看起来气质卓越,没想到是个大骗子。 "哈?"常芭菲愣住了,"这么火爆么......" "今天过节吧。" 好像也是。 "哦对了,我们刚刚回来那条路上好像还有一家酒店,你再去问问?" 祁和语气变冷:"你让我这个时候还去大马路牙子上找住的地方?" 外面虽然没有下雪,但是依旧寒气逼人。 可是他穿的是考究的毛呢大衣啊,再说现在才九点半,有多晚。 常芭菲没有接话。 "算了,我过去看看。"他放弃了,然后挂了电话出门。 常芭菲丢下手机趴到窗台上,没一会就看到那个黑色的小小身影穿过马路。心里爬上一点内疚。 好歹人家也是因为担心她才赶过来的吧,虽然是肩负她爸妈的重托,但是......常芭菲挣扎了一下。 让祁院长这么晚还在奔波找酒店,她真是十恶不赦。 常芭菲惴惴不安地等了十来分钟,祁院长的电话终于回过来了。 "啊喂,那个,开好了么?" 祁和沉默了一下,才回答:"这边你说的酒店也没有房,旁边倒是有家小旅馆,但是,没有空调,只能凑合了,我现在在办理入住。" 常芭菲的心纠结得......"还是你来我这边住吧。" 祁和有些意外,"恩?" "你过来,快点。" 祁和收了电话从拐角走出来,内心雀跃,但面沉如水。 他重新走回酒店,也不管前台那个姑娘狐疑的目光,直接上了18楼。他的手刚放到门铃上,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常芭菲穿戴整齐,提着书包站在门口,旁边立着白色行李箱。 几乎是瞬间就摸清了女人的意图,祁和微微咬牙,带着隐忍不发的怒火问:"你这是做什么?" "把房间腾出来给你啊,我去住小旅馆。" "竟然这样你何必把我叫回来?你觉得我是住大酒店,让你去住小旅馆的人么?" "哎呀没有差别的啦,我以前还住青旅呢。"常芭菲不以为意。 "小旅馆一晚上一百二,只有六层,后面就是堆满垃圾的巷子,连电梯都没有,更别说安保了,你敢去住?" 祁和说得她都有些悚了,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要出门,祁和堵在门口没动。 "让让。" 男人干脆走进屋,反手关上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我知道你们又要骂了,唉。 ☆、过敏? "......"常芭菲抬头看他。 "你房间不是有两张床么。" 她出来旅行向来喜欢住标准双人间,然后把衣服和护肤品都堆在床上,走的时候也容易收拾不会落下东西。 同处一室么......倒不是听妈妈的话要和他保持距离,是怕自己把持不住。 常芭菲单手抱着手臂,看着脚下的地毯:"我不想和你呆在一个房间。" 祁和心口一滞。 他转身走了。 倒不是有多生气,只是觉得自己很失败。 陆续还说复婚呢,她根本见都不想见他。 祁和走了,她反而更纠结。 这种明明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却反而会后悔的情绪是怎么回事?! 天人交战中,祁和的电话忽然打过来,她条件反射地接起了,还未来得及做声,就听到悦耳的男低音传来。 "明天我替你去一趟。" "啊?" "蛋糕店。" "......真的不用。" "来都来了,不能去看一眼?" "当然可以。"常芭菲干巴巴的笑,"蛋糕店是公共场所,您爱去就去,没人管得着。" 那边啪的挂了电话。 常芭菲摸摸鼻子,他真的生气了。 唉声叹气之后,捣鼓到一点才睡着,第二天不可避免地起迟了。洗漱之后她懒得化妆,描了眉就裹上围巾出门了。在去芭菲的途中看到一家过桥米线,经受不住诱惑就进去吃了一大碗,饱哼哼地出门之后才慢悠悠地往芭菲蛋糕店走,结果发现蛋糕店没有开门。 她打了一个嗝,左右看了看,里面确实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 我了个大去,祁和做了什么! 常芭菲退到一边去给祁和打电话,那人死活不接,她简直急得快要上火了,又发了短信过去问,隔了几分钟他才回复。 ——别打来了,我在和店长谈。 他还真去了啊。 ——谈得怎样? 这才是她关心的。 ——账做得乱七八糟,我让他炒掉了,然后顺便说了一下我们新的'芭菲CEO'做事雷厉风行,不留情面。 什么啊,以为他是去唱黑脸,结果还是拿她当枪使啊。 ——然后呢。 ——他说一堆借口,不过表示会努力管理,拿出成绩给你看。我也说了会定期来视察什么的。 这还差不多。 半个小时之后他打电话过来。 "我帮你处理了一个大问题,中午请我吃什么好吃的?" 常芭菲很想问,你不需要回去吗? "过桥米线。"常芭菲盯着那块小招牌说。 祁和没有理她,"我听说这里有一家西餐厅的肉眼牛排很不错,去试试?" "没钱。" "......" 算了,没必要和他赌气,常芭菲心里叹气,"在哪?" "西宁大厦,我们8楼见。" 常芭菲挂了电话就往那赶去,今天是圣诞节,等车都等了半天,一路过来都是红色的圣诞帽和挂满袜子的圣诞树。她出了电梯一路小碎步地走进餐厅,然后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男人。 他实在太过出挑,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大衣搁在旁边,时不时看一眼手机。服务员过去询问的时候他很有气度地说在等人,服务员有些失望的转身,差点和匆匆走来的女人撞到。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她话是对着男人说的,但是歉意的微笑却给了服务员,服务员退开让她入座。 "没,我也刚到。"男人微微一笑,叫住要走的服务员,"可以点餐了。" 祁和很快就点好了自己的,朝她望过去的时候她还在翻来覆去的看菜单。 "有过桥米线么?"她问。 服务员刚要回答,马上又意识到女人只是在问男人。 果然男人已经笑着开口:"你要实在想吃等会我们再去。" 她撇撇嘴,点了一份西冷。 "要喝酒吗?" 常芭菲翻到后面看了一下红酒的价格,忍住翻眼睛的欲望,"喝不完吧?" "芭菲CEO?"他又笑她。 常芭菲伸出手指点了最便宜的。 她觉得很奇怪的是,发生了那么多事,她为什么还能和祁和面对面坐着平静地用餐呢? 她一直以为何沐的死会挂在每个人的心头,那分量沉重得无人敢提及。 但是现在看来,祁和没有任何一点悲痛的情绪。 是他太会隐藏,还是......常芭菲不由得怀疑起他对何沐的感情。 两人默默用餐,常芭菲实在是满腹心事,直到祁和伸手过来给她倒酒的时候她才发现他手背上的那些红点。 "祁和,你的手......" 他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没什么。" "又过敏了吗?带药了没?" "不是过敏,只是手上有一些,别的地方没有。" 他这样说,常芭菲也不好再问什么,只是接下来的用餐时间里,都觉得那几个小点点看着十分刺眼。 两人用过餐出门,等车的时候她看到路边有药店,干脆拉了他进去。 祁和倒也配合,在她把他的手示给药店咨询员看的时候,没有做声。 那人眼尖,一看就笑了,"这个啊,不是过敏啦,这个是被虱子咬了。" "虱子?"常芭菲愣住了,"是哪个虱子?" "还能有哪个虱子。"咨询员好笑,"拿点这个药擦了,以后小心点,不要去不干净的地方逗留了,现在的虱子可毒了。" 两人拿了药付账之后就灰溜溜地出门了,都觉得分外尴尬。 祁和也郁闷,长这么大,他还真的没有见过虱子呢,什么时候被咬了他也不是很清楚,难道是昨晚出来的时候在角落站了一下的缘故?那里虽然有个垃圾桶,但是他也没靠太近吧。 旁边的常芭菲更是内疚,祁院长居然被虱子咬了,真是天大的奇闻啊,一定是小旅馆不干净,都怪她,这种内疚一直持续到酒店,常芭菲说什么也不让他回小旅馆住了,还亲自帮他擦药。 祁和真恨不得那虱子能多咬一点别的地方。 他的行李都还在那边,常芭菲死活不让他过去拿。 "万一衣服上也有虱子呢。" 其实他住的不是小旅馆啦。 "我下去帮你买一套上来你应付着穿吧。"常芭菲说。 祁和将大衣挂在衣帽架上,嗯了一声,然后转头去看她摊在床上的物件。 常芭菲赧然,连忙过去一把抱起丢在自己的床上,东西太多,她想一次性清空的结果当然是漏下几件东西。 祁和顺手捡起她的内衣内裤,"这东西你能放好么,酒店的人来换床单的时候看到会眼瞎的好不好。" 常芭菲一把夺过,"我让他们不用来打扫的。" 祁和挑眉,难怪屋里没有酒店特有的清洁味道,反而都是她的味道。 "恩,你睡这边吧,我保证没有弄脏。" 祁和点头。 常芭菲挠挠头发,"那我下去给你买衣服。" 待男人再次点头之后她才出门。 一脚踏进冷空气里时她才反应过来,为嘛是她去买,他只是手被咬了,又不是过敏,明明可以自己出来买的嘛。 祁和在屋子里也很委屈,他本来想说两人一起下去的,但是常芭菲出门太快,他只好活生生的忍住了。 常芭菲买了一套比较舒适的,价位也没有太低的家居服,回酒店的时候她到前台问了一声,还真的爆满,一间空房都没有了。 也是,今天圣诞呢。 她居然能有机会和祁和过节,常芭菲真有一种到便利店买两打啤酒上楼的冲动。 电梯壁上照出她红扑扑的面孔。 "你还在肖想么?"她问里面的人,"他是你前夫,一个人渣!" 骂完之后又浑身不舒服了。 唉,真是犯贱。 常芭菲一进屋就把衣服丢到他床上。 "无印良品的。" 男人恩了一声,"你先洗还是?" 常芭菲已经打开了电脑蹲在椅子上了,她头也不回的答了一声:"你先。" 祁和顿了顿,拿着衣服进了浴室。 因为是双人间,所以浴室很大,洗漱台也很宽阔,上面没有一点水渍,大镜子也干干净净。 常芭菲对浴室的卫生一直是讲究到了病态的地步。 靠门的台面上搁着她的瓶瓶罐罐,以前祁和是看都不看一眼的,今天却格外感兴趣,每一瓶都拿起来看了一眼。 居然还有胸部的按摩膏,祁和嗤笑了一下摆回原处,女人还真是麻烦。 开了花洒之后却不由自主地想到常芭菲在浴室自己按摩的模样,一时有种身不由己的迷乱之感。 这个澡他洗了较长的时间,好在出来的时候常芭菲还是对着电脑,并无察觉。 祁和擦干头发,看了一眼手机,然后催促她去洗澡。 "哎呀不着急啦。"她汇报还没整理完。 "都十点了,明天还要早起呢。" 常芭菲嗯嗯嗯的敷衍他,根本没有留意到他说的早起。等她终于弄完起身的时候,祁和已经睡着了。 她轻手轻脚地去洗了澡,也懒得洗头发,出来就直接爬上床了。 大概是祁和睡得早,呼吸又浅,所以她没有觉得尴尬吧。 作者有话要说:对对对,我又来刷新你们的三观了,好了我知道又要被骂了。 "给我一个理由忘记。""不给。" ☆、搞什么,圣诞节不是已经过了吗? "芭菲,醒醒,我们要赶车。" 声音很温和,但依旧扰人,常芭菲缩进被窝。 "芭菲,起床了。"男人不厌其烦的叫着,那人才终于睁开一条缝,慵懒地开口:"干嘛呀,我今天不想煮早餐了,你路上吃吧。" 祁和微微一愣,觉得这话熟悉,好半天才想起来是以前早晨她犯懒时常说的话。 他的心忽然柔软得不像话。 "不煮,我带你下楼吃过桥米线。" 常芭菲的脑袋从被窝里伸出来,恩了一声之后才微微清醒,直愣愣地望着脑袋上方的男人。 他早上喜用冷水洗脸,皮肤总是又白又细腻,一个毛孔都看不见,清新得好像清晨带着露珠的植物。 以前她老是喜欢凑上去亲他冷冰冰的脸颊,然后才有动力下床煮早餐。 不行,果然不能与他过分接触,她难免不会再次沉沦。 常芭菲寒着脸坐起来,转过头才发现自己的行李已经被他收拾妥当了。 "你干嘛......" "你还要去考察多少家?"他问。 "这才第一家。" "剩下的我陪你去。" 常芭菲寒毛乍起,"不用了吧。" "我答应过你爸妈,尽可能的协助你。" "那是离婚前。" 祁和忽然俯身逼近,他的睫毛几乎要碰到她脸庞。 "真的就差那么多吗?领了一个证书,我们就什么也没有了?" 常芭菲的心狠狠地顿住。 祁和耐心尽失,清新温热的气息喷到她脸上,"常芭菲,当初没人逼你嫁给我,如果真的这么讨厌我,为什么要同意结婚?又为什么要和我过两年?" 他逼得常芭菲无法直视他的双眼,常芭菲伸手推他,男人稳如泰山,衬衫下的肌肉贲张,隐隐宣示着力量。 他双眼里的侵略意味那样明显,像小兽正扣着猎物。 常芭菲下意识地想逃,她钻进被窝,接着被人堵住后路,祁和干脆拿被子将她裹起来。 "常芭菲......"他有些无力,明明抱着她,却好像什么也握不住。 "如果你能自己搞定,那我就走。" 说一个能字有多难?常芭菲被困在被窝里,渐渐缺氧,大脑昏沉,却说不出一个字。 "常芭菲?"祁和觉得不对劲,猛地掀开被窝,女人脸蛋憋得通红,软绵绵地倒在棉被上。 "芭菲!"他慌了神,"怎么了?" 常芭菲呼吸短促,连眼睛都睁不开了,"祁和......我牙疼。" 祁和抱起她冲出门。 酝酿了很多天的感冒,终于气势汹汹的降临了,不由分说地将她击倒了。 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吊药水了,祁和站在旁边,正在和护士说话。 "她对氨基比林和非那西丁过敏,还有她牙齿有些发炎。" "知道了,不会用这些药。"护士不厌其烦地解释,"吊了这瓶你们就可以走了,牙齿发炎是上火,没多大问题,回去吃点退烧片就好了,注意饮食。" 常芭菲觉得丢人,等护士走了才开口问他:"我发烧了?" "三十八点八度,偏高,引起牙齿发炎。" "这点烧我也能晕?" "晕是因为低血糖。" "......真丢人。" 祁和过来帮她掖好被角,轻描淡写,"能比我被虱子咬丢人?" 常芭菲转头去看挂在上方的药水瓶。 "牙齿还疼吗?"祁和问。 他不问还好,一问起来常芭菲就觉得牙后跟隐隐作痛。 "还行。"她含糊道。 祁和看穿却不道破。 药水挂好之后,祁和按铃叫护士来拆针,自己走出去接电话。 "你男朋友?"护士问。 常芭菲有些尴尬,"我前夫。" 护士顿了顿,笑道:"还真没看出来,他很紧张你的嘛,抱着你直接冲上楼,电梯也不等。你们感情这么好,为什么离婚呢?" 常芭菲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笑着回答:"他出轨。" 祁和接完电话回来,看到常芭菲已经下床穿衣服了,遂问收拾东西的护士:"她的药要吃几天?" 护士望着他,语气不善,"我已经和她说过了,你用不着担心,下楼把费用结一下吧。" "......"这是刚刚给她上药水,一直和他聊天笑得亲切的护士?祁和拿着单子,百思不得其解的下楼付了钱,上楼的时候与那护士擦肩而过,还遭受了一个白眼。 他还未走到病房,就看到常芭菲已经从另外一头下楼走了。祁和拿着单子的手慢慢垂下。 就这么急着躲开他么? 祁和回了酒店,常芭菲已经在退房了。 去G市不远,班车一个多小时就能到。 常芭菲拖着箱子上了出租车,从后视镜能看到男人上了另外一辆,一直在后面跟着她。 这条路和去机场的路完全是两个方向。 她觉得很无力,祁和他究竟想干什么! 常芭菲决定无视他,下了车就快步走到窗口买票,一转头就听到排在她后面的男人对着窗口说:"要一张和她一样的票。" 常芭菲噌地回头,忍无可忍的拉开他。 "你到底想怎么样啊祁和!" "你病还没好。"较之于常芭菲的抓狂,他显得很平静。 "我好很多了,还拿了药,我又不是上战场!" "你病还没好。" "关你什么事!" "你病还没好。"他只会说这一句似的。 "你特么才有病!"常芭菲怒吼一声,声音一出,整个票务大厅好像都安静了,周围的人通通皱着眉望过来。 "先生,您不买请到后面去好吗?"祁和身后的人说。 祁和抓过票,拉着她走出去。 "放开!"常芭菲甩开他的手。 她是真生气了,祁和无奈地放手,眼看女人转身就走,连忙跟上解释:"等你病好了我立刻就走。" "难道你在的时候我能好得更快吗?你是牙医,不是内科医生!" 祁和指指自己的脸颊,"我就是担心你的牙。" 被他这么一说,牙齿又开始疼了。 "我真不想看见你。" "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会被我爸妈你爸妈的唾沫星子淹死。" "我们已经离婚了!" 祁和望着她。 没有意义的对话。 常芭菲气呼呼地转身走了。 祁和跟在她后面上了大巴。 常芭菲靠着椅背闭目养神,一直觉得烦躁不安的心,在车开的瞬间得到了平复。 她想起最初,她也这样纠缠过他。 初见倾心,再见沉沦,她乖乖去补牙,等他下班后尾随他,结果在酒吧后门被人逮住。 那一次可真算不上是愉快的碰面。 有女人纠缠他,将他推到墙上强吻,然后男人粗鲁地扯开女人。 她看得目瞪口呆。 "说好了逢场作戏,你这样可不明智。"他用指关节揩了揩嘴唇。 女人咬牙切齿,"你也没说一点机会都没有。" 她堵着他,不让他走。 那可真是个大美人,身材火辣。 常芭菲站在暗处,本想悄悄走掉,忽然听到男人说:"黎清,你确定要在这里给人看笑话?" "谁?"女人很快反应过来。 她转过脸来,常芭菲才认出这一位是时尚界的新宠,如日中天的平面模特。 忍不住咋舌,祁和在她心里立刻高出了几个层次,这样的男人不是她应该攀望的。 她一直以为他拨错她的牙那次喝醉,是因为失恋,原来根本不是,他才不是什么情种。 他没有心。 她在妄想这样的男人爱上她吗? 真的是天真。 以为他是因为失恋而伤心的时候,还会有一点求而不得的痒,但是现在看的他对这样的尤物冷淡的样子,她觉得自己是唯恐避之不及。 她转身想走,却被女人拉住胳膊。 "拍到了?"女人冷冷地问,常芭菲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被当做狗仔了。 常芭菲想挣开手,却被她利索地抢过包,准确揪出手机。她预感不妙,刚要夺回,女人就已经高高扬起,往地上摔去。 正好磕在台阶上,手机屏幕四分五裂。 "......" 男人站直身子,"黎清——" 她又去翻她的包,被男人拉住手。 "她没拍,还给人家。" 常芭菲俯身从地上捡起手机,又从她手中夺过包,冷冷开口:"先生,甩了她是明智的选择。" 然后在女人反应过来之前飞快地跑了。 她不知道那时候他有没有认出她,但一个星期之后,他亲自给她打了电话,通知她去复诊。 常芭菲转过头,祁和坐在过道的另一边,他正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常芭菲盯着他柔和的侧脸,竟然出了神,直到男人有所察觉地转过脸,与她的视线蓦然撞上。 他笑了笑,开口欲说什么,常芭菲迅速转过了脑袋,拿后脑勺对着他。 背后只闻一声轻叹。 下车之后时间还早,常芭菲直接去了店里,祁和一直跟着她,她进店考察的时候,他就坐在对面的露天咖啡店,点一杯拿铁,一派悠闲的样子。 虽然他坐得远,但也超干扰她的,常芭菲努力半天都无法投入,干脆离开了店面。 她拦下车的时候那人才刚刚结账,结果她到酒店门口下车的时候,男人也到了,甚至比她快一步进了酒店。 常芭菲在他身后顿住脚步,掏出手机查看附近酒店,结果一直翻下来都没有找到一间空房。 搞什么,圣诞节不是已经过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一张淡定的笑脸) ☆、"你该吃药了。" 她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上前询问。 前台笑得公式化,客客气气道:"抱歉,最后一间房已经被这位先生预定了,目前已经没有空余房间了。" 常芭菲皱着眉望向祁和,觉得事情很蹊跷。 偏生对方还假惺惺地问:"怎么了?没房?这么倒霉啊,你上网查查附近还有吗。" "是不是你搞的鬼?"常芭菲马上质问他。 "什么?"他不明就里。 "......" "要不再和我挤一晚上?万一晚上你再发烧还有个照应。" 常芭菲转身就走。 祁和在后面笑出声,伸手拉住她,"不逗你了,先回房,我有事和你说。" 常芭菲挣扎,她和他还能有什么好说的? "那附加一个条件,我告诉你为什么没有房了。" 常芭菲白了他一眼,对方笑眯眯的,连哄带骗,"先上去好不好?" 常芭菲跟他上楼了。 其实她自己也知道,如果她真的能狠下心不理他,他也不会一直跟着。跟很多白莲花一样,嘴上说着拒绝,但仍给人希望。 祁和拿房卡开了门,顺手借过她的行李提了进去。 常芭菲站在门口没有动,"为什么没有房了?" 祁和开了排气和暖气,又拉开一点窗帘,将水递给她:"你该吃药了。" 常芭菲接过水,并没有动。 "因为我提前把这里所有的房间都预定了,付的全款。" 常芭菲目瞪口呆,"你开玩笑吧?" 祁和扬眉,却没有否认。 她不得不承认,她这个前夫有钱且无聊。 "还有什么事要说?" 提到这个,祁和明显犹豫了。 是什么事,他说要告诉她,但临了又犹豫呢。 常芭菲突然紧张起来,在长达三分钟的沉默里,她的手心都湿润了。 祁和抿唇,终于下定决心似的开了口:"何沐的孩子不是我的。" 不知道为什么,常芭菲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直直地盯着他。 "鉴定报告是假的。" 她的睫毛轻颤,似不确定,"为什么?" "孩子的身份比较特殊,如果她不这样做,那天晚上出事的就不仅是她了。" 她等了许久的好消息,却在她坠入谷底之后才姗姗来迟。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她的嗓子有些干,艰难地发音。 祁和苦笑,"天知道我有多想告诉你,你生日那天我就想去找你,后来何沐让我回家带孩子,左等右等等来的却是她出事的消息......我不想把你卷进来,很早之前我就感觉到有人在调查我,我不知道他们会有什么动作,毕竟程家太庞大,所以我只能暂时将你推开。" 常芭菲仍觉得不可思议,"暂时将我推开?不解释,同意离婚,竟然还是你保护我的方式吗?祁和,你太自私还是太自傲了?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不说我,你妈会有多伤神,我真的是想不明白。" 祁和无言以对。 她不能接受,转身欲走。 "那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做?"祁和在后面追问,声音倦怠,"就算我做错了,你也应该给我一个机会,告诉我要怎么做吧。" 常芭菲的手顿在门把边上。 "如果我们没有离婚,如果我和你解释孩子不是我的,那么他们会把孩子和何沐一起解决,然后依然有办法把这黑锅扣在你我头上。你是见识过他们的手段的。" 金属的寒气传到她指间。 "轻易的能将大衣放入你家游泳池,两具尸体也是一样。" 常芭菲转过头去,"那现在呢?你打算一直帮人家养孩子?" "我还在调查......" 常芭菲气得说不出话来,"你就不能快点解决吗?!" 祁和笑了笑,依旧温和的解释,"但真的很棘手。有人一直在跟踪我,现在连和孩子父亲联系的机会都没有。" "孩子父亲是谁?" 他摇头,"你不知道为好。" "程衍一?" 祁和没有说话,但是表情已经告诉了她。 常芭菲揉揉眉心。 "我让你好好处理破事,你怎么越处理越乱了?" 祁和也很无奈,"劫数来了,没有办法。" 常芭菲轻轻一笑,问:"何沐是你的劫数?" 他站在那里,背对着窗户逆着光,常芭菲看不清他的表情,忽然觉得有些无力。 "祁和,你爱何沐吗?" 男人似乎笑了笑,忽然朝她招招手,"你过来,我告诉你。" 常芭菲站着没动,男人叹气,忽然迈腿走过来,将她推到墙上,望着那张诧异的脸蛋,猛地俯下身来狠狠吻住她的唇。 太久太久没有触碰这两片柔软,祁和觉得自己有些欲罢不能,他这一刻真心实意的希望当初何沐没有找上他,没有这些破事,常芭菲没有和他离婚,对他没有任何不满,他还能借着耕耘之事对她为所欲为。 常芭菲被他搞懵了,大脑完全来不及反应,只感觉到唇间有柔软的触感,便下意识地回应了一下,几秒之后她反应过来,猛地推开男人。 男人笑了一下,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眸子落进她眼底,"我不爱她,以前不知道,后来没感觉,现在只是有些伤感。这是我对你的所有回答,你还想知道什么?" 常芭菲的呼吸有些急促,刚刚开口要出声,又被男人堵上,舌头顺势钻进来,汲取她的一切。 这样的吻,她好像等了很久,不意乱情迷是假的,常芭菲被吻得大脑缺氧,心跳加速,大冬天的后背冒出一层细汗。 男人托住软绵绵要往下滑的她,笑道:"你真的该吃药了。" 被吻了几分钟,就鼻塞了,她真不知道该骂谁了。 祁和喂她吃了药,让她休息。 "店铺我去看看就行了。你要是再病下去,小心肺炎。" "哪有这么夸张。"常芭菲说,一个不顺气,又咳了起来。 男人站在床尾穿衣,投过来一个你看我说得夸不夸张的表情。 常芭菲转过身去不看他,感觉到男人悉悉索索穿好衣服之后顿了顿,稳而轻的脚步声响起,然后是门关上的声音,他出去了。 常芭菲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实在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他。 他说他已经不爱何沐了,孩子也不是他的,那她就没有理由生气了,如果她早一点问,可能根本不会提出离婚。 现在想想自己真是脑残,自尊心真是没用的东西。 但是为什么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兴呢,难道她对祁和的感情变了吗?不不不,刚刚他亲她的时候她明明是有感觉的。 生了病的人果然格外脆弱,她太矫情了。 躺在酒店厚实的大床里,手脚无力,很快就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迷迷糊糊听到房门被打开,有人温柔的摸了摸她的脑袋。 "常芭菲,我很喜欢你。" "比喜欢何沐还要多吗。"她小声问。 "比谁都多。" 常芭菲轻轻地笑,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了。 "嘿!傻子,醒醒,流口水了。"有人拍她的脸,把她活生生弄醒。 常芭菲睁开眼睛,反应过来后瞪着床前的男人。 "烧都退了,再睡就要废了。" "要你管啊。"常芭菲没好气,美梦被戳破,能爽吗。 颜司凑近,"做什么梦呢,笑得这么荡漾。" "......你能再猥琐一点吗?"常芭菲骂道,脸却不争气地红了起来。 进门的祁和看到这一幕,微微顿了顿,然后才走过去。 "我让酒店熬了粥,你喝一点吧。" 常芭菲坐起来,伸手就要接碗。 "小心烫。"祁和放到床边。 常芭菲指了指颜司,"他这么在这?" 祁和看了他一眼,"来帮忙的。" "他?什么忙?我们不需要司机。" 颜司气得眼睛要喷火,狠狠推了一下她脑门,"会不会说话。" 祁和不动声色地格开他的手,解释:"来帮你考察蛋糕店。" 常芭菲不可置信,"你让一个无业游民来给我打下手?" "谁给你打下手了,说得真不客气。"颜司嗤笑。 "他是学管理的,应该可以。"祁和说得轻描淡写。 "那叫MBA,我和你们真有代沟!"颜司摔门而出。 常芭菲有些后悔了,因为颜司走了之后她就不得不面临着与祁和独处的问题。 他们之前的对话,明显没有结束。 但男人似乎也没有打算继续,他端起碗,"自己吃还是我喂你?" 常芭菲连忙接过,"自己来,自己来。" 祁和松手,看她吃了一口结果被烫得用鼻子出气了才接回来,小口小口的喂她。 "你不回去吗?"她问,"那小孩......" 祁和垂眉轻吹着汤匙里的粥,长睫毛根根可数,常芭菲看得有些呆,直到男人出声:"张嘴。"才反应过来。 "丢给我妈妈了,反正她那么喜欢孩子。" "......" 汤匙在碗里搅拌,大概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加之他现在在她心里又是完美无疵的了,所以他的每个动作她都觉得很养眼。 "祁和。" "恩?"他抬眼看她,结果女人并不说话,只是单纯的唤了他一声,他笑了笑,"不生气了?" 常芭菲拿开他手里的碗,钻进他怀里。 祁和很迅速地回抱她,轻轻的笑,胸腔都在微微震动。 作者有话要说:(宁静的脸) ☆、"我是她姐。" 常芭菲睁开眼,屋内很昏暗,镶金边的朱红绒布窗帘被人拉开,外面下着瓢泼大雨。 她睡得头脑发胀,微微支起身子,觉得腰有些酸痛,皱了一下眉。 男人听到动静回过头,"醒了?" 常芭菲盯着他没有说话,显然没有缓过神来。 祁和走到床边,脸上挂着一丝笑,"抱歉,不应该在你生病的时候......" 常芭菲想起来后有些脸红。 祁和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她也没有刻意控制自己,到后来两人都有些失控,差点把台灯都弄坏。 他将衣服捡起递给她,"好点了吗?" 常芭菲声音闷闷的,"嗯。" "我是问......" "闭嘴。"常芭菲有些恼羞成怒。 祁和摸摸鼻子。 第二天常芭菲精神好了很多,祁和便收拾了行李要退房。 其实她没打算走,坚持要亲力亲为,并且表示自己病好了一半。但是祁和一句"优秀的执行官应该懂得如何用人"戳了她的心窝。 于是两人丢下一脸怨念的颜司打道回府。 奇怪的是,遭到了这样的羞辱,颜司也没有走。 祁和说是和他做了一笔交易,常芭菲不懂什么交易能栓得住那样的人。 但她也没心思理会,破镜重圆什么的还是让她有些心神不宁,人就在旁边说话她也能恍惚好一阵子。 他把她送回了别墅。是因为常芭菲坚持,他处理好了孩子的事情,他们再谈别的。祁和无奈,但也尊重他。 他也着急,奈何那些人看得太紧,他连和程衍一联系都要大费周章。 早上常芭菲醒来的时候突然听到楼下有声音,她穿上衣服从楼梯口往下看,就看到拎着大包小包进门的爸妈。 "爸妈。"常芭菲叫了一声。 "快下来帮忙。"常妈在楼下招呼。 "这些是?"常芭菲跑下楼,一边问一边去翻袋子里的东西,除了食材,还有一些喜庆的东西,常芭菲这才想起来,准备过年了。 他们买了整整一车的东西,把厨房都塞满了。 因为常芭菲前段时间一直都住在这里,所以大扫除可以免掉了。 "哦对了,今年你伯伯一家也会过来过年呢,你收拾一下三楼,把三楼腾出来给他们住。" "哦。"常芭菲应了一声,又问:"常杏放假了?" "早就已经放了,说是去朋友家玩去了,过两天回来。" 过了两天伯伯和伯母都过来了,但是未见常杏身影。 四位长辈坐在一起闲聊,无非就是说她们两姐妹,常芭菲坐不住,干脆起身去接常杏。 常杏是六点整的航班,常芭菲到的时候飞机还未降落,但是一直等到最后一位乘客出现,都没有看到常杏。 常芭菲给她打电话,那边也没有人接通。她以为自己记错了航班,打电话回去问伯母,被告知确实是这班机。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常杏骗了他们。 常芭菲没有立即告诉伯父伯母,而是给常杏的一个朋友打了电话,对方显然和她串通好了,航班都说得一模一样。 "我现在就在机场,并没有接到人。" "可能她已经到家了吧?"那边还在瞒。 常芭菲声音严肃:"现在联系不到她,出了什么事谁能负责?" 她趁着那人动摇,于是说:"我能把她怎么样?只是想确定一下她是不是安全,她要做什么谁能干涉了?你不说的话我只能去问你们辅导员了。" 女孩连忙招供:"她没有出去玩,一直在这里,她在追一个男生,但是对方不搭理她,她就天天去堵人。" 常芭菲扶额,这确实是她的作风。 "她大概会去哪?" "前几天她说去了卿风会所,不知道今天是不是也在那边。" "哪个包厢?" "......三楼左手边。" 名字倒是清新,但是这个会所是以前祁和严厉制止她去的地方,她也就和妮妮去过一次而已。 据说......女人去了那个地方,要是被人看上的话,基本上可以飞上枝头。但是如果没有那个心就最好不要去,因为被看上强夺的戏码也是很常见。 常芭菲庆幸今天穿得还算朴素,不显身形的灰色大衣到膝盖,毫无特色和时尚可言,头发也是好多天没洗,随意束到头顶。下车之后回头率为零,她才放心地进了会所。 这会才刚天黑,会所人流不多,却更显萧肃。一身黑衣的安保人员站在角落,目光笔直地朝她投来。常芭菲心里有些忐忑,尽量目不斜视地进了电梯,待合上门后才松一口气。 整个三楼都很安静,但她不用分辨都能猜得出会是哪一间包厢,推开门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杵的,这万一要是搞错了,收场可就麻烦了。但好在开门之后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屋子里乌烟瘴气,来来回回有十几个人人,清一色的男人,其中常杏就显得格外醒目。坐在常杏旁边的男人脸上露着落拓不羁的笑容,长脚随意搁在桌子上,另一只手就搭在常杏肩上。 怎么看这傻丫头都是被人玩弄了。 常芭菲立马就火了,她趁所有人都未反应过来之前走过去,一把将常杏拉起来,男人的手落了个空,摔在沙发上。 常杏正在那人耳边说话,莫名被扯起来,刚要发火,抬眼看清来人之后,气势瞬间就消失了。 "姐,你怎么来了?" 常芭菲咬着牙小声说:"你还知道叫姐,怎么不知道回家?" 常杏自知理亏,说不出话来。旁边的男人看清她的相貌之后,露出一点惊讶的表情,他收起脚,微微坐正身子,笑道:"常杏,这谁?" 常杏没有做声,常芭菲将她拉到身后,"我是她姐。" 那人哦了一声,然后又笑:"常杏都成年了,怎么出来玩你也要管么?" "她出来玩我当然管不着,但交男朋友什么的我还是有权利把关的。" 常杏有些急,在她后面扯了扯她。 男人笑了笑,手指了指常杏,语气轻佻,"你问她,我是她男朋友么?" 常杏松了手。 她自讨没趣,还让常杏受了侮辱。这让常芭菲有些头疼。 有人从里间出来,乍然看到多了一个女人,很是随意地开玩笑道:"一,你这是买一送一啊?" 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 "送的果然是次品嘛。" "人家两姐妹呢。" "我看不像呢,妹妹生得这么漂亮,姐姐倒是不怎么出彩呢,就是气质好一些,看起来有点那什么,大家闺秀的意思。" "错了,我看更像娇妻。" 那帮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邪邪的笑起来。 程衍一也笑,但是和他们的意味不太一样,"你们都是狗记性 ,她可是颜司的partner,红裙子。" 这么一说,他们都记起来了,又纷纷开始感慨女人的'人靠衣装'。 常芭菲不理会他们的评头论足,拉着常杏就想走,却不想程衍一起身拦住了她。 "今天我生日,常杏说要陪我过,你说走就走,有没有问过她的意见?" 常芭菲低头看她,对方挣开她的手。 "恕我直言,我妹妹和你不合适。"常芭菲冷静道。 "哪里不合适了?"程衍一语气轻佻,"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的事情,你为什么要多事?" 那些看他们在聊私事,都识趣地散开了,一时门边只站着他们三个人。 "姐,你先回去吧,晚一点我再......"常杏话还没说完就被常芭菲狠狠瞪了一眼,她还是有些怕这唯一的姐姐,缩了缩脖子,没再出声。 晚一点,晚一点她就要被人连皮带肉吃下去了吧。 程衍一在旁边又笑了一下,微微凑近常芭菲,在她耳边极轻极快的说了一句:"你帮我问一下祁和,我儿子是不是很闹?" 常芭菲浑身僵硬,噌地抬头看他。 "别反应这么大,有人盯着。"程衍一嘴唇几乎没动,就发出这一句,然后他稍微退了退,留给她余地,"还要走吗?还是一起喝一杯?" 常芭菲仔细地盯着他,试图在他脸上找到一些暗示。 "不要?"男人挑眉。"那算了,看好你妹妹,别让她再来找我了,我其实可烦她了,你知道的,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角落已经有人在慢慢靠近,常芭菲心生异样,不管不顾地拉着叫骂中的常杏出了门。 "姐!"果然常杏一出门便甩开了她的手,眉心深皱,"谁让你来了。" 常芭菲无奈,"你要是不撒谎谁愿意管你?这个程衍一,你知道他是谁么?" 常杏不说话了,常芭菲也知道,陷入恋爱中的小姑娘是什么也听不进去的,她自己也经历过,也不忍心斥责她。 不免又想,那时候如果她回来见到了颜司,可能就没他程衍一什么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好,我是破镜重圆的柚子多肉,冬天吃柚子对身体好哦。 ☆、"怎么又是你啊。" 常杏气呼呼的和她回了家,家里人问起,两姐妹都不置一词。 晚上洗完澡回到床上,看到祁和的信息,她回电话过去,那边很快就接起了。 "喂?" 电话通了,她反而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刚刚怎么没接电话?" 她出门去接常杏时他打过一个电话来,她没有接到。 "出去接常杏了。" 他在那边恩了一声,他的声音有些空阔还有水声,显然是放了扩音在和她说话。 "在给小孩洗澡?你现在在你家吗?" 以往这个时候他们两都会回他家过年。 "没,我妈还在生气。"祁和的声音夹着小孩咯咯笑的声音传来。 "你活该。"常芭菲笑了笑,"找到保姆了?" "恩,年后就来了。"他说,"在家还好吧?" 常芭菲知道他关心的是什么,"还好。"爸妈都没有说她什么。 "常芭菲。"祁和拿起了手机,声音低下去了,"我很想你。" 他的声音很轻柔,仿佛贴着她的肌肤划过,让她有轻微的晕眩。 "想去看你。" "别。"常芭菲吓了一跳,"我爸妈......" "我知道。"祁和苦笑。 两边都沉默了一下,最后祁和轻轻叹了一口气,"你早点休息。" 她闷声应了,收了电话之后钻进被窝。 她睡得不是很安稳,第二天一早又被老妈拉起来。 "快起来,我们都包了几百个饺子了。" 常芭菲洗漱后慢腾腾地下楼,厨房都被他们堆满了。被气氛感染,常芭菲也卷起袖子跟着他们一起干活。 六个人的年夜饭也整得很丰盛,下午食材不够,常妈打发她出去买。常芭菲应了一声,又趁着他们不注意装了一大袋东西出门,直接开到祁和家。 她腾不出手找钥匙,敲了敲门之后祁和来开门,看到她很惊讶。 "你怎么来了?" 常芭菲抿了抿嘴,"不欢迎吗?" 祁和伸手接过她手中的袋子,笑了笑,"当然欢迎。" 常芭菲进门,要换鞋时才看到客厅坐着的女人,她直起身子,慢慢转向祁和。 沙发上的女人正在逗弄小孩,看到她之后抱着小孩走过来,一脸笑意地打招呼,"这是常姐吧?我常听我姐提起你呢。" 几乎只用一秒,常芭菲就意识到这是哪位了——邻居那位大妈的舞蹈老师妹妹。 常芭菲悄悄瞪了祁和一眼,对方露出无辜的表情。 她低头,看到女人脚上穿的是一双普通的拖鞋,稍微有些解气,好歹祁和没有把她的拖鞋拿给她穿。 常芭菲没有应声,低头要换鞋的时候祁和已经将她的拖鞋摆在她面前了。 他这副忠犬模样叫对面的女人变了变脸色。 她换鞋的时候祁和已经将她带来的东西放到了流理台上。 "我刚准备煮面。"祁和汇报似的跟她说。 常芭菲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 对面一直被忽略的女人挽了挽头发,尽量保持着微笑,"既然祁先生家里来客人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祁和回头看她,客气道:"就回去了吗?不留下吃饭?" 女人勉强笑一笑,刚要开口又望见常芭菲那张冷脸,于是摇了摇头,"不用了,下次吧。" 她说完便顺手要将孩子往常芭菲怀里放,却没料到对面的人完全没有伸手接过的意思,反而往后退了一小步。 她微微一愣,意识到什么后心里划过一丝快意,依旧举着手,丝毫不知情的样子就要把孩子送过去。 常芭菲还未来得及皱眉,身旁就及时伸过来一双手,将小孩接过去了。男人望着她,面庞平静,但眼底划过一丝不悦。 那女人一愣,不敢再看男人,脸上因为羞耻而微微发烫,"我,我走了。" 她匆忙出门了。 祁和等门关上了才将孩子放入婴儿车里,然后转过脸来看常芭菲的脸色。 "怎么,吃醋了?" 常芭菲嗤了一声,没有搭理他,径自走到厨房打理那些食材。祁和走过来,单手揽上她的腰,"你别忙了,我待会再自己弄。" "你真的不回家吗?" "恩。" "那......就和小家伙一起过年?" 男人笑了笑,望着她脸上不忍的神色,心情大好,"有什么,没有你,和谁过都是一样。" 常芭菲不太习惯他的温言软语,别别扭扭地转过身去处理虾,祁和靠近贴着她的后背,将下巴搁在她肩窝,从后往前看着她手中的动作。 即便是结婚的两年里,他们都未曾有过这样亲密又温情的时刻。常芭菲心神一晃,然后迅速剪完虾洗干净手,转身揽住他的脖子凑过去咬住他的唇。 祁和闷哼一声,接下这一记之后他隔开一点,微微笑了,"你就不能温柔一点?" "......那算了。"常芭菲松开手要转身,被人牢牢揽着腰,男人笑得无奈,"怎么每次都是你说开始就开始,说停就停?" 他话音刚落,脸就凑近,常芭菲勾起嘴角,无声地应和着他。 这个吻带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火热,他的舌头灵活地找到那颗补牙,轻轻勾了勾,把女人逗笑了。 两人如胶似漆,完全没有察觉到大门开了。直到一声轻咳在门口响起,两人才似被电了一般匆忙分开。 常芭菲回头,看到玄关站着的人后,脸轰地烧了起来。 和前夫接吻被前婆婆撞见,还能有更打脸的事情么? 常芭菲完美诠释了什么叫落荒而逃。 "妈,你怎么来了?"祁和还算淡定,同时对常芭菲的逃跑感到好笑。 祁母将东西放到流理台上,又翻了翻常芭菲带来的东西,"我知道我来的不是时候,我怎么会知道芭菲在。" 祁和将常芭菲蒸的虾拿出来,发觉自己母亲说起芭菲的时候,语气柔和了很多。 "你和她是和好了吗?" 祁和看了她一眼没有做声,看都看到了,还需要问? "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复婚?" 祁和笑了笑,"说这个太早了,芭菲不会这么快同意。" 也是,他还带着一个小孩。 "芭菲对你够宽容的了,知道你有个小孩还能接纳你,我认识一个朋友,是大学教授,他和妻子结婚十年都没有生育,领养了一个女儿,还打算领养一个儿子,但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 祁和抬头看她。 "如果你把他交给他们,他们很通情达理,一定会善待他,这样的话,芭菲和你复婚的几率不是大很多了吗?" 大过年的祁和不想和她争辩。 他没开口,祁母也没发作,大概是看到他和芭菲之间还有转机,所以心情不错,又问:"你真不回去过年?" "你同意我带他回去?"他反问,祁母哑口。 祁母走后,祁和忽然很烦闷,复婚两字压着他。 他比谁都希望能重新和她生活,但眼下这个大摊子处理不好他是怎么也不能心安的。 只是他再有能耐,也终究比不上程家,况且他不问世事太久,很多人脉都懒得动用了。只能单方面的等程衍一的消息,但等来等去都只等到一个等字。 ** 大过年的,高兴的只有四位长辈。 常芭菲和常杏缩在沙发一角,百无聊赖的看着手机,两姐妹不约而同的都在等电话。 常芭菲给祁和发了信息,那边却迟迟没有回复,大概是在照顾小孩,没有空看手机。 真是难为他了,一个大男人,大过年的还要照顾小屁孩。她见过妮妮以前带爱玉的样子,一把屎一把尿的,刚刚喂完吃的又要换尿布,还不说生病之类的还要熬夜照顾。 小孩是这世界上最难伺候的生物。他能坚持这么久,真是厉害。 但是帮别人带小孩,真的越想越窝火。 "常杏。"常芭菲小声在她耳边说,"如果你前男友......" 三个字一出,对方马上就谨慎地望过来,"你想说什么?" "问个问题,别太紧张。"常芭菲好笑,"如果你前男友哪天忽然抱着一个小孩在你面前,要你帮忙带两天,他有事要忙......" "我和前男友都老死不相往来的好么。" "我是说如果,在街上偶遇了,他一个人,要上厕所。" "我会让他去找警察。" "你这么冷血?"常芭菲惊讶,"那如果对方是程衍一呢?" 常杏脸红了红,"程衍一不是我男朋友啦。" "但是你喜欢他啊。" "那我会绑架他儿子,逼他和我在一起。" "......"算了,好像没法沟通,假设也是没有意义的,还绑架呢......绑架!常芭菲脑子里灵光一闪,想起了一个人。 初二的时候常芭菲联系了颜司,对方刚刚考察完蛋糕店回到酒店,气都还没喘匀。 "你在哪呢?我请你吃大餐。"女人笑眯眯的说。 "算了吧,你饶了我。"他话音刚落,就被人从后面重重地拍了一下肩膀。 颜司的背有一丝僵硬,然后他回头,脸上是一个无奈的笑,"怎么又是你啊。" 常芭菲笑眯眯地扬了扬手机,"我说了要请你吃大餐的嘛。" 颜司无奈地被人拉着走,上了车才发现驾驶座上坐着一个女生。 "顺便给你介绍一下,这我妹,常杏。"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好, 我是没话找话说的柚子多肉,亲爱的小天使们,你们在哪里?让我看到你们的手好么! ☆、现在和好了,怎么反而还吵起来了? 待女生转过头来和他打招呼时,颜司才感到一丝不妙。 这难道就是当初常母想要介绍给他的对象么? "颜司,我小学同学。"常芭菲简单介绍,"赛车手。" 常杏眼睛亮了亮,"really?赛车手!这么酷!" 颜司干巴巴地笑了笑。 常芭菲朝她挤了挤眼睛暗示。 三个人去吃了烤肉,常杏对他显然很感兴趣,追着问赛车的事情。颜司被问烦了,干脆答:"你可以问你姐,我带她去参加过一场比赛。" 气氛登时就冷了。 常杏意识到什么之后,就不再和他搭话,闷头吃肉。 常芭菲有些尴尬,瞪了颜司一眼,对方回瞪她。 吃过饭后常杏就说要回家午休了,常芭菲还有事要和颜司说,于是让她先把车开回去。 两人走出店,对面是一个小公园,常芭菲便提议过去逛逛,颜司显得很不耐烦,"有什么好逛的,我要回去了。" "......" "你有话就说。" 常芭菲干脆开口:"我有点事想麻烦你。" 颜司看了她一眼,忽然笑了笑,"你倒真不客气,所以你究竟是不喜欢揣度别人的心思,不爱看人脸色,还是压根不懂得观察?" 常芭菲一愣。 应该是真的不喜欢,毕竟祁和的脸色,她还是看得懂的,而且往往看得很准。 但是这个颜司怎么就忽然对她变了脸呢?她想不通。 颜司勾唇冷笑一声,刚要说话,手机又响起来,他看了一眼就立刻接起。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就见颜司看了她一眼,冷冷地开口:"我在外面,对,她找我,我怎么知道,不是你前妻么,你还那么关心干什么......你们还真的是一对哈,明明没关系了还这么关心别人,她更搞笑,自己都是单身,倒还多管闲事想给我说媒呢。" 常芭菲马上反应过来电话那头是谁了,连忙朝他挤眉弄眼让他住口,对方却毫无反应,根本看都不看她一眼。 "就在人民公园附近,你要来就来。" 他挂了电话。 常芭菲气得不行,"好啊你颜司,我把你当朋友,你有这么玩的吗!" 颜司转身就走。 "你站住!"常芭菲上前去拉他,"我招你惹你了?去芭菲蛋糕店视察的事,你不愿做你直接说,何必做都做了还摆出一副别人欠了你的样子。" 颜司冷眼看她,他气的根本不是这事,但压根也懒得和她解释。 "好,别的都不说了。"常芭菲稳定心绪,尽量平心静气的说:"我就找你帮个忙,上一次被程衍一绑着要让赛车开过去的女孩子,你能帮我联系到她么?" 颜司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这人话题转得太快。 "你找她做什么?" "你别管了,帮我这个忙就好,不过要小心点,别让别人发觉了。" 颜司顿了顿才回答:"这个可能有些困难,她很多天前就被程衍一辞退了。" 常芭菲一愣。 "程衍一,你确定?他辞退了她?" "对。" "那你能联系到她么?" 颜司好笑,"联系是能联系得上,她以前和我说过她家在哪,她走的时候也和我说了会回老家,回去找应该找得到。" 常芭菲欣喜,"真的?那过了年我和你去一趟吧。" 颜司还是皱眉,"你找她干什么?" "你别管了。" "......"颜司还想说什么,但一抬眼就看到了祁和,他将话压回肚子里,转身就走。 "谢啦!"常芭菲在后面喊,还再三叮嘱:"一定记得我和你说的啊!" 蠢女人。 最后是祁和把她送回家。 一上车常芭菲就被人推了推脑袋,"你和他说了什么,讳莫如深的样子。" "没什么。"常芭菲怕自己说了又要被骂。 祁和看了她一眼,想到颜司说的话就浑身都是气,"你要介绍常杏给他认识?" 常芭菲望着窗外随意地点头。 男人语气冷下来,"别人的事,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常芭菲皱了皱眉,觉得他这话听着别扭,"一个是我妹,一个是你弟,这都算别人的事,那何沐又算什么?" 祁和没料到她会再提这件事,一时微微咬牙,脸色不好。 常芭菲越说越气,心想自己还不是在想办法替你收拾烂摊子,你还来责难我,"人家都是和前任老死不相往来,你倒好,大冬天还送温暖,你怎么不......" 她的话被刹车打断,惯性让她狠狠往前倾了一下。 她转过头看祁和,对方显然动怒了,也没打算再送她。 常芭菲干脆解开安全带推开门下车,然后狠狠带上车门。 她走了两步,看到开过来的巡逻车,警卫认得她,停下车给她搭顺风车。常芭菲利落地上了车。 身后的车停了几秒,然后也毫不犹豫地转弯往反方向去了。 常芭菲心里难受,也有些委屈。 虽然她不该提起这事,但赶她下车上面的真的很过分。 而且她想不明白的是,他们从来不吵架的,结婚前没有过争执,婚后也没有拌过一句嘴,连离婚都是离得和和气气,现在和好了,怎么反而还吵起来了?还真的吵得莫名其妙。 颜司办事效率出奇的高,到晚上他就把那个女孩的地址发过来了。 那位置不算远,但是搭车也要两个小时才能到。横竖第二天没什么事,她干脆和爸妈说了一声就出门了。 她没有那个精力开两个小时的车,况且是没有去过的地方,所以买了车票乘坐大巴车过去。 这是一个小镇,交通不太方便,设施也不算齐全,常芭菲出了车站,好不容易才找到一辆出租车,结果走了不到十分钟就收了她五十块。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常芭菲丢了钱下车。 往四周望了半天,常芭菲拨通了颜司的电话。 "所以小卖部到底是哪个小卖部啊!!!这里一条街都是小卖部好吗!!!" 颜司在那边掏了掏耳朵,有气无力地说:"店门口有棵歪脖子树,上面拴着一只大黄狗的。" 常芭菲泪流满面,这一条路都有树,都不直,每家每户都养了狗好么。 "颜司......" 颜司生怕她又开骂,连忙撇清关系,"不关我的事啊,我打听到的就这些了我尽力了我真的尽力了。" "......"常芭菲挂了电话。 望着一望无际的老街,常芭菲徒生几分悲凉的感觉。 她试图上前问话,但是这里的人好像都是说方言,没有人都听得懂她的普通话。一直走到尽头,才看到一家与颜司形容得有九分相似的小卖部,常芭菲进去买了一瓶矿泉水,收钱的时候对方说的普通话,她才松了一口气,问道:"请问您认得一个叫钟晓瑞的女生吗" 那人顿了顿,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常芭菲有些失望,刚要道歉,又见她转身看了一眼背后的本子,又仔细看了看她,才说:"她现在在天瑞宾馆,你从后面走,第三个路口左拐就是了。从后门进,她在八楼。" 常芭菲松了一口气,感恩戴德地出了门,然后又按照她说的方位找去,等看到那个宾馆的招牌时,常芭菲觉得自己脚都要肿了。 早知道这么远,她真宁愿再花五十坐出租车了。 常芭菲从另一边绕到了后门,刚刚找到楼梯要上去,就看到旁边停着的黑车,看起来很眼熟。 常芭菲反复确认车牌,这真的是祁和的车,他来了?她望了一眼黑黝黝的楼道,拿出手机刚要打过去,就听到一阵脚步声,接着男人从楼梯口下来了,直接和她打了一个照面。 祁和显然没有料到她会过来,稍微怔了怔,然后皱眉。 常芭菲一肚子的话被那个表情憋回去了。他们还在冷战期,常芭菲不愿拉下脸和他说话。 但是他如果是来找钟晓瑞的话,那她就没有必要上去了啊。 常芭菲还在纠结要不要开口问,那人已经侧身从旁边走过去了,连问都没有问她一声。 常芭菲心里暗骂了他一顿,然后转身离开。 她觉得自己真是多管闲事,还招人烦,关她什么事?她跑过来干什么? 她每走出一步脚就疼上一分,这种疼痛似乎在提醒着她男人的冷漠,渐渐自己也觉得委屈,听到背后传来的引擎声之后她的步子迈得更大了,正好抬眼看到有出租车停在前面,她干脆朝那橘色的小车跑过去,然而没跑几步,那辆黑车就从身后赶上来,擦着她的身子开过去,又狠狠在她面前停下。 车窗被打下,祁和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间蹦出来的,"上车。" 气头上的常芭菲压根没听到他的声音,径自往前走。祁和只能下车拽出她,蛮横地将她塞进了车里。 常芭菲自然不从,她推着车门不让他合上,又在男人探身进来系安全带的时候给了他两拳——都是打在胸肌上,脸和肚子她不敢下手。然后又被男人轻巧捏住手,沉着脸警告:"别闹,这里要是有程家的人怎么办?" 这话真管用,常芭菲乖乖坐好,一声不吭了。 祁和有些遗憾,强吻的手段还没使呢,他从另一边上车,飞快地点火开出去。 小车在高速公路上疾驰,两人都有一肚子话要问,偏偏都憋着。 祁和开车不喜欢听音乐和电台,所以车厢内安静得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这么一直沉默到服务站,祁和开进去歇息,顺道让她去洗手间。等他从便利店买水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女人站在一辆面包车旁,两个男人围着她在说什么。 祁和心头一紧,快步上前二话不说将女人拉开,警惕地望着那两人。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好,我是写稿写得癫狂的柚子多肉。爱我你就抱抱我。 ((*′ ▽')爻(′▽'*))━!!! ☆、同事爱 他动作太快,别说是那两男人,就是常芭菲都有些懵,愣愣地回头看他。 "怎么了?"他问的是常芭菲,目光却是望向那两个男人。 "呃,他们问路。"常芭菲说,然后往他身边靠了靠。 祁和察觉后揽住她的肩膀,冷冷看了他们一眼,指了指便利店,"你们去问店员是不是更准确一点?" 那两人对视一眼,祁和趁着这个当将常芭菲拉走了。 这女人还不算蠢,脚步迈得和他一样大,没有逗留的打算。 她一上车就直拍胸脯,"吓死我了。" 祁和点火准备离开,瞄了她一眼,"在高速公路上问路?是不是太搞笑了?" "我当然也不相信啊,可是一出洗手间就被拦下,我也很怀疑好吗,如果不是因为知道你在附近,早就喊人了。面包车诶,多恐怖啊,一拉就把我拉上去了,到时候岂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这一段路又叫物流路,来往的货车都是物流公司的,也是很多犯罪团伙喜欢的路段,因为人流量大,监查也不算严,也有过小孩和妇女走失的案例。 祁和也微微有点后怕,如果他走得稍微远一点,那怎么办? "不管是一个人还是有我,都不应该搭理他们,如果真的是团伙犯罪,有我也白搭。"他冷声说。 "恩,我知道了!"她应得倒是快。 祁和皱着眉望着前方,想再开口,女人却已经靠着椅背闭上了眼。 这个小插曲过后,他们仍然是沉默,仍然是谁也没有先开口。 压抑又纠结的两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祁和直接将她送到了家门口。 常芭菲解开安全带要下车,抬眼的时候与他对视上了,本该立刻移开的,但就是挪不开眼,那张脸越望越觉得委屈。 男人望着她的表情,微微轻叹,认输般地道歉:"抱歉,那天不该把你丢在山下的,以后保证不会再犯。" 就这个吗?常芭菲望着他,但是他没有再说话。 几秒之后她开门下车,头也不回地回家了。 常芭菲气还没消,第二天就收到陆续给她发的短信,说小孩生病了,祁和照顾了一夜,自己也快倒了。 她没有理会,气鼓鼓地想,难道要她去帮忙照顾小孩么? 晚上陆续又发信息过来,说祁和果真发高烧了,正在家打吊针。 常芭菲在家呆了半个小时,终于还是坐不住,连夜赶了过去。 屋子里静悄悄的,常芭菲心里一愣,难道他出去了?她关门进屋,轻手轻脚地换鞋,抬眼就在玄关的盘子里看到了他的车钥匙和家门钥匙,这才确认他确实是在家。 常芭菲往里走,客房的门虚掩着,隐约有昏黄的灯透出来。她伸手轻轻推开,男人侧身躺在床上正在沉睡当中,大半张脸都埋在枕头里,床头柜上放着水和药瓶。余光中能看到床尾那一小坨在蠕动的东西,无聊地东爬西爬,很快就爬到床边,结果一抬眼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显然被吓了一跳,一不小心就失去平衡差点掉到床下。 常芭菲下意识地长手一捞,将他拢进怀里。 小孩软软的,香香的......祁和照顾得真是好。 床上的人微微动了动,睁开眼后瞧见这一幕,愣住了。 常芭菲将小孩放进婴儿床,低声地骂他:"你就不能请个看护?" 祁和闷声笑了笑,伸手将她拉入怀中,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很坦诚的说:"请了看护就不能见你了。" 看来是真的发烧了,不仅说的是胡话,呼出来的气息都是滚烫的。 "吃药了?" "吃过了。"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哪里都不舒服,但是......你让我抱一会的话,就好了......"祁和将头埋进她颈窝,他贪恋这种触感和鼻尖上的味道,沉声说:"常芭菲,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我不应该那样说你,只是,我看你和颜司站在一起,真的很般配,所以有些吃味。" "啊?"常芭菲好笑,"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祁和却不打算再说,只是问:"孩子一送走我们就复婚好么?" 他没有听到回应,于是急急抬头找到她的唇,吻得对方气喘吁吁后又问了一遍。 常芭菲的眼睛亮晶晶的,她笑了笑,刚要开口又被堵上嘴,这个吻要火辣得多,男人的手不规矩的往衣服里探,勾到内衣带子的时候,突然被小孩咿呀的声音打断。 常芭菲拍开他的手,埋怨地看了他一眼,对方摸摸鼻子,哀怨地望向婴儿床。 "上一次你去找钟晓瑞,怎么样了?"她问。 "程衍一安排好了,两个星期之后她飞去澳洲,把小孩给她就好了。" "恩?等一下......"常芭菲低头问:"把小孩给那个女人么?" "她可以信得过。" "我知道,但是,她和程衍一是什么关系?" 祁和笑了笑,"她是程衍一最信任的人,你说是什么关系,而且过段时间程衍一也会过去。" 常芭菲微微有些诧异,他们是在一起了吗? "那这边,不会被追究吗?" "我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方法,但基本上他是为了那个小孩放弃了整个程家。" 常芭菲笑了笑,程衍一会是为了一个孩子放弃这一切的人么?常芭菲想起在山顶停车场看到的那一幕,不,她觉得那个钟晓瑞的分量更重。 她在厨房熬了粥,回房的时候听到小孩在啼哭,那边祁和正准备下床。 "怎么了?"她在门口问。 "他要喝奶了。" "......我来吧,你躺着休息。" 祁和顿了顿,抬眼告诉她:"东西都在台子上。" 常芭菲转身回厨房,东西都摆在那里了,上面还有祁和手写的教程。保温壶里有热水,她倒出来,却没料到水这么烫,瓶口又太小,一下子全浇自己手背上了。 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常芭菲龇牙咧嘴地放到水下冲洗散热,那边祁和已经披了外套出来,一看这景象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连忙上前拉过她的手查看。 "我没弄过,所以......"常芭菲有些不好意思。 祁和心疼得不行,把她拉到一边去,自己动手。 常芭菲在旁边看着,忽然勾了勾嘴角。 晚上他跟她商量,还有两周时间,要不要请看护。 常芭菲躺在他旁边,单手撑着脑袋,"就两个星期就不需要请了吧,我也不喜欢陌生人住到我家来。" 搬出去的话他还没说出口,就被女人的一个眼神压回去了。 祁和睡着之后她出来打电话回家,老爸在那边念叨她大晚上还跑出去。 "我到妮妮家过一夜,她女儿发烧了,老公又不在家。"常芭菲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 "这大过年的,真是......"常爸埋怨。 "今天都初几了还过年呢,我明晚回去吧,你们先睡别等我了。" 她不得不撒谎,因为她知道父母的态度,他们全家人过年都是在张罗着给她相亲了,从初八就排到了十五,一天一个,周末四个。复婚什么的他们想都没想过,要是让他们知道她还跑到前夫家过夜,那真是要被打死了。 第二天早上她煮了早餐就出门买菜,回来的时候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快步走上前,轻拍那人的肩膀,打了一声招呼,"嘿。" 那人吓了一跳,回头看到是她反而更慌张了。 "护士长!你怎么在这里?"常芭菲热情地问,她家住这里么?怎么以前没有见过?还是来探望祁和的? "我,我路过的。"女人勉强一笑,"听说院长病了,刚想上去看看。" "哦,这样啊,我也是,一起上去吧?" 护士长低头看了看她手上大包小包的食材,愣了愣,又问:"你是来照顾他的吗?" 常芭菲有些不好意思,她和祁和已经离婚了,中间又发生了那么多事,她还来照顾他,好像真的不太正常。 场面莫名的有些尴尬,常芭菲没有回答她,只是说:"我们上去吧。" 女人却没有动,她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她,"我还有事,就不上去了,这是买给院长的,希望他能早日康复。" "啊?诶......"常芭菲还未来得及说话,对方已经匆匆走了。 常芭菲提着大袋小袋进门,祁和已经起来了,在客厅帮小孩换尿布。 她快被那味道熏晕,连忙提了东西回厨房处理,待他在外面弄好了才出去。 "你猜我刚刚在楼下遇到谁了?" 祁和帮小孩穿好衣服,漫不经心地问:"谁?" "你们医院护士长!她好像是来探望你的,拿了一堆东西,但是我让她和我一起上来的时候她就走了,让我转告你一声。" "哦。"祁和的反应并不大。 "真是有同事爱。" 祁和笑笑,不置可否。 "对了,她怎么知道你住这里啊?" "我没和她说过。" "那她怎么知道?" 祁和摇头,"我也不知道,前几天她也来过,说要帮我带孩子,被我婉拒了。" "帮你带孩子?"常芭菲瞪大眼睛,"不对,下属也不至于做到这样吧?等一下,她......她在医院做了多久?" 祁和看了她一眼,"我们在同一个医学院读书,她比我低一级,我这医院一开她就来了。" "......她喜欢你。" 祁和嗤笑,"怎么可能。" "她肯定喜欢你。"常芭菲笃定。 祁和无奈地望着她。 "中午吃什么?火锅?" "......女人啊。"祁和叹气。 作者有话要说:涨收什么的,太有爱啦! ☆、就这么不信任我吗? 下午祁和的烧退了不少,就是还有些咳嗽。他看常爸一直打电话过来,让她回家,常芭菲有些犹豫,祁和直接说:"你不觉得你爸妈在怀疑你吗?你还是先回去吧。" 常芭菲放心不下,但又怕回头被自己爸妈骂,只能再三叮嘱他不舒服就立即去医院,然后拿了衣服要出门,结果刚换好鞋,祁妈就开门进来了。 三人又是一愣。 常芭菲直起腰,"阿姨。" 好歹算是打了招呼,比上一次夺路而逃好。 祁妈脸上带着笑,"芭菲,你来了啊,是来照顾祁和的吗?" "就是来看一眼。"常芭菲说。 祁妈低头看到她穿好的鞋,"哦,现在要走了?" "恩。" "哦,今年你们都没有回去,我和老爷子过的这个年啊,真是孤单。吃了晚饭再走吧,妈带了很多食材过来,今晚给你们做好吃的......这过年祁和也没回去,不知道他怎么过的,估计也没吃什么好的。"祁妈把东西拿进去,又招呼她:"来,帮妈戴一下围裙。" 常芭菲拿起围裙正要走过去,被祁和拦住。 "妈,你折腾什么,芭菲要回去了。" "这又不晚,吃顿饭再走嘛。"祁妈热切道,"芭菲,来。" 常芭菲习惯性地在婆婆面前不敢说不,也不敢有一丝为难的表情,但才往前一步又被祁和拉开,"我送你下去。" 祁妈在里面愣住了,她有些不高兴,"祁和,你就非要气我吗?" 常芭菲怕他们母子因为她而闹矛盾,只好轻轻挣开祁和的手掌,安抚性地递过去一个眼神,然后走进厨房,"阿姨,我来帮你吧。" 从煮饭到吃饭,祁妈都在问东问西,还说过了年要上门拜访,请她父母吃饭。常芭菲不敢轻易搭话,大多数时候都是祁和在拆招,但好像现在祁和帮她说话的时候祁妈也不会有多生气了。于是一顿饭吃得还算和气。 结果饭吃完了,祁妈就怎么也不让她走了。 "老爷子这几天膝盖疼,我晚上还要回去伺候他,但祁和感冒还没好,晚上要是又发烧怎么办?" 祁和烦不胜烦,对他妈的那点心思了如指掌,"我这么大个人了还不会照顾自己吗。你回去吧,别操心了。" "你一个人的话我自然不用担心啊,但你现在还要照顾一个拖油瓶。"祁妈瞪了他一眼,一脸烂泥扶不上墙的模样,"你以为我愿意操心啊?" 常芭菲最怕夹在中间做人了,"我......" "我晚上会让陆续过来。"祁和打断她。 常芭菲皱了皱眉,抬眼看他。 "他也是一个大男人,哪里懂照顾人。"祁妈被逼急了,直接开口:"要不芭菲你在这住一晚吧?如果有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我赶过来。" 祁和微微咬牙,他妈也真是太得寸进尺了。刚要发作,常芭菲已经出声,"阿姨你别担心,我在这照顾他,等他好点了再走。您回去照顾叔叔吧。" 祁妈喜笑颜开,"好好好,那就麻烦你了。这祁和很少生病,但是一生病就要好久才能好,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她看祁和脸色不对,连忙拿了大衣和包包,"那我先走了,他爸还在家等我回去呢。" 最后递给祁和一个欲言又止的眼神之后,飞快地出门了。 常芭菲摸摸眉毛,忍不住问:"你妈不是很讨厌我的嘛?" 祁和恩了一声,眼睛眯起,尾音上扬,"阿姨?叫得真是顺口。我现在看到你爸妈还是会下意识的要叫爸妈呢。" 常芭菲舔舔下唇,这个有必要比么? "要不我们明天就去复婚吧。" "你这是询问还是?" "你说呢。" "......我拒绝。" 晚上看祁和吃了药,又帮着弄好了小孩,她才回了卧室。 卧室还是她走的时候的模样,祁和没有动过她的东西,连倒了的爽肤水瓶子他都没有扶起来。 常芭菲坐在床头玩手机,听到脚步声后机警地将手机塞进枕头底下。 祁和推着婴儿床进来放在床尾。 "干嘛?"常芭菲问,男人用行动回答了她——他脱了鞋从另一边上了床。 常芭菲往后缩了缩,虽然他们已经同床共枕过,但是在还没复婚之前,怎么样都会觉得别扭。 但祁和的头已经沾到枕头上了。 "祁和!"常芭菲去拉他,男人没有反抗,但重量仍在,常芭菲怎么也拉不动。 祁和闷声地笑,"我都病成这样了,还能对你做什么吗?乖乖的躺下睡觉,晚上小孩要是哭闹我不醒的话你把我踢醒。" 常芭菲皱着眉看他,对方笑了笑,抓起她的手放到脸上,手心传来温度,常芭菲伸出另一只手放上去,"祁和,你是不是又发烧了?" 他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没。" "可是还是很烫,你等一下,我去拿体温计。" 常芭菲下床到书房摸黑找药箱,药箱放在书柜下,她捧着药箱回来,进了卧室才发现她连带着一本笔记本拿回来了。 "这是什么?"她一边问一边将体温计递给他。 "恩?"祁和偏头看了一眼,"哦,我在医学院实习的笔记本。" "这东西你还留着吗?"常芭菲随手翻了翻,无异于天书。 "想留给我儿子来着。" 常芭菲朝他龇牙,"万一是女儿呢?" "女儿的话我就不想让她做医生了,太累。" "那你想让她做什么?" "你说呢?" "恩?" "我们的女儿不能我一个人说了算吧。" 常芭菲笑了笑,脱口而出:"万一生不了呢?我们努力了两年不是什么成果都没有么?" 气氛有些凝滞,这个话题太沉重,两人都有意要避开。 常芭菲又翻开一页泛黄的笔记,毫无防备的看到二十三岁的祁和。 常芭菲没忍住,嗤笑一声,男人迅速夺走了那张照片,丢到一边。 "我天,那是你?"常芭菲不可置信,"你也会有......这么嫩的时候吗?" 祁和皱眉。 照片上的男人没有一丝成熟稳重的模样,脑袋上是寸板,穿着白衬衫和牛仔裤。 "寸板还是蛮适合你的嘛。"常芭菲憋着笑说。 "我在认识你之前都是寸板,后来一直被陆续说像是从牢里放出来的,所以才换了。" 常芭菲笑着笑着,心里忽然升起一丝异样,她抓着祁和的手,盯着他的眼睛问,"祁和,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一定一定要老实回答我。" "恩?"祁和被她弄得莫名其妙。 "我们结婚的两年里,你和何沐见过面吗?" 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问这个,祁和还是老实回答:"没有。" "一次都没有?" "你觉得程当家的会让她出来见我吗?" "所以更没有偷情过?" 祁和的脸沉下来,"你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常芭菲脑子也是一团糟,但还是告诉他:"那个,你还记得我砸电脑那次吗?是有人给我发了邮件,你和何沐的艳照。但是现在想想不对劲,如果照片是以前的,那应该是寸板,这一点何沐应该不会弄错吧?但如果是在这两年内拍的,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你在骗我。" "就这么不信任我吗?"祁和笑了,反而松了一口气,"绝无可能,你觉得我会让她有机会拍这个吗?再说何沐也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她发给你?不可能。你追踪过IP地址吗?" 常芭菲一愣,"我,我都删了。" "笨。" "那会是谁?" "我怎么会知道?" "肯定是你的某个前女友!" "......" "就说你破事一堆了。真是的......"常芭菲念叨,对方将温度计丢给她,然后蒙上被子睡觉。 "嗬,你还不耐烦了?"常芭菲骑到他身上。 "还不是你自己不信任我,就为几张破照片把电脑都摔了。"他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 对哦,电脑,呜呜呜,她的电脑啊!!! 这死得还真是奇冤无比。 这一晚她睡得很安稳,大概是心头的刺被拔掉了的原因,半夜迷迷糊糊有感觉到男人起来给孩子换过尿布,但他声音很轻,尽量没有吵到她。 常芭菲心头软得不像话,颇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以前祁和对她好,她觉得那是他性格使然,他就是那种会对老婆好的人,无论他老婆会是谁。但是现在知道他对她好,不是因为她是他老婆,而是因为她叫常芭菲,他喜欢她,才对她好。 这种认知让她感觉她的爱得到了回应,这辈子都值了的感觉。 早上她起来的时候先探了探他的体温,然后才下床穿衣去煮早餐。祁和晚上睡得断断续续,所以早上都会起得晚一些,她听到小孩哼哼唧唧,连忙推着婴儿车将他拉出客厅。 "饿了么?"她问。 小孩的手指都快被他啃红了。 常芭菲只能去给他泡奶,磕磕绊绊的冲好,确认温度合适之后凑到他嘴边,小嘴立刻就含住了,一蠕一蠕的吸了起来。 常芭菲忽然有些恍惚,如果她这辈子真的没有办法拥有这小玩意的话,她该怎么办? 祁和他是想要一个孩子的,一个能继承他事业的儿子,但是......试管婴儿行得通么?祁和是个好爸爸,如果,如果他们真的没有办法生,年底就去做试管婴儿吧,他们一定能照顾得好。 她的思绪忽然被门口毫不客气的敲门声打断。 这个点会是谁? 常芭菲直起身子过去开门,背后祁和也闻声而起,披着衣服走出卧室。 "芭菲,是谁......"他的声音隐了下去。 站在玄关的是怒气冲冲的常爸和黑着脸的常妈。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好,我是电脑鼠标猝死的码字精灵柚子多肉。 /(ㄒoㄒ)/~~ ☆、护士长的心思 "你能要点脸吗?人家都和你离婚了!"常爸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的。 常芭菲被这样训斥还是第一次,她却无力反驳。 祁和刚要开口,常爸的矛头就指向了他。 "祁先生,我记得这房子你是给了常芭菲的吧?现在是什么情况?你堂而皇之的住了进来不说,还带着一个娃,然后还要我女儿来伺候你们两父子吗?我常家欠了你们的什么?" 祁和垂着头,"抱歉,我......" "如果你要住,也行,你先住,我们不缺你这个房子,但是麻烦你,以后别再联系我女儿了。" 其实两家人这两年相处得还算和气,祁妈会说她,但是当着亲家的面却从未有过不好的脸色,常爸常妈对祁和那也是客气得不行,常爸性子这么温和的一个人,能说出这样难听的话,显然是真的动怒了。 祁和几欲开口,都止住了。 常芭菲只觉得自己心里一抽一抽的,既觉得自己作为女儿很不孝,让父母丢脸,又心疼祁和站在那里被骂。 "祁和,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常爸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常芭菲眼圈都红了,"爸,你别这样。" "我怎么样了?"常爸虎着脸,他从来没有对这个女婿大声说话,这次却指着他的鼻梁问:"你是不是人?都离婚了你还招惹她干嘛?是不是我以前都太好说话,所以你以为我们常家没有说话的人了?" 祁和脸上是被长辈训了的谦恭表情,虽然有一丝狼狈,但很快也被敛去。 "我可以立刻搬出去,但是要不联系芭菲,我做不到。"祁和的声音很轻,但也很坚定。 "你说什么?!"常爸睁大眼睛。 祁和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沉着,"我想和芭菲复婚,等孩子的事情解决了就会和她立即复婚。" 常爸的牙齿咬得吱吱响,"复婚?你想都不要想!你算什么?说离婚就离婚,说复婚就复婚。"他望向常芭菲,"你赶紧跟我回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他说着就要伸手来拉常芭菲,却没想到被躲开了。 常爸一愣,转过头来看她。 "爸,我已经做了决定......"她站在祁和旁边,用沉默表明了心意。 "你什么时候能听一听大人的话!"常爸低声呵斥。 常芭菲看了看站在爸爸身后一直沉默的常妈,说:"我听妈的。" 常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拉起常爸,"我们走吧。" 常爸还没回过神来。 "随她的便吧,女儿大了,我们管不到了。"常妈语气很温和,知女莫若母,她来之前就想到了会是这样的一番局面。 两位长辈摔门而去。 常芭菲泄了气地坐在椅子上,祁和在她面前蹲下,握着她的手仰头看她,面庞温柔,"芭菲,委屈你了。" 只这一句话,就让她差点掉下眼泪。 他眼中的神色,不说她也能明白。 当初两人结婚,他们交换戒指接吻时,祁和就是这样的眼神。 珍惜和怜爱,她但愿祁和这时能比那时懂得更多。 她为他付出的是一整颗心。 常芭菲不想在他面前哭,勉力笑了笑,起身出门买菜。 祁和说要陪她去,但是小孩在屋子里闹,于是又被常芭菲推进门。 常芭菲下了楼才发现手机有一条短信,是妈妈发过来的。 ——你在你未来和过去的老公面前,能不能不要那么掉价? 常芭菲反应过来爸妈上这来闹的原因,一个没绷住,蹲在花圃旁边泪崩了。 他们不想她被人欺负了。 祁和抱着小孩站在阳台,很轻易地就看到了那抹嫩黄色的身影,心里好似有一柄刀在搅动。 这么久以来,他是第一次觉得自己做错了。 当初如果没有那么理智,不同意离婚,冷漠一点不理会何沐的事情。 她就不会哭。 他让她痛苦了。 这个认知让他心脏收缩,当即就要冲下楼,但女人很快又站了起来,抹掉眼泪走出了小区。 常芭菲哭得忘我时,忽然接到了妮妮的电话,对方几乎咆哮着对她说:"你赶快给我过来!" 她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匆匆忙忙打了个的过去,结果一进门就看到她和爱玉和气融融的坐在地上玩积木。 "我还以为你们家房子着火了呢,这么火急火燎的。" 妮妮白了她一眼,"我家着火还是老房子着火?看来我不给你打电话,你就不会记起我这个闺蜜了是吗。" 常芭菲理亏,弱弱地解释:"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自己都没捋清楚。" 妮妮还在生气,倒是爱玉起来拉了她一把,带着可爱的鼻音说:"芭菲阿姨,来和我们玩。" 常芭菲在她们身边坐下,结果一下不小心把她们堆起来的东西撞歪一大块,两母女都回头怒视着她。 "抱歉抱歉,我帮你们弄好。"常芭菲干巴巴的笑。 妮妮在她补救的时候去倒了一杯果汁给她,常芭菲讨好地朝她一笑。 "你前段时间死哪去了?" "出差。" "出差?"妮妮不明白,"你不是开网店的么?" "我现在开始要管理芭菲了,前段时间过去视察了。" "哦!"妮妮重重地点头,"所以......你和祁和怎么样了?" 孩子的事情她不打算告诉她实情,"今早刚刚被我爸妈训斥过。" "怎么了?" "我昨晚在他家过了一夜。" 妮妮的表情并没有多惊讶,只是说:"常芭菲,你还真是......所以你还是喜欢他的对不对?" 所以闺蜜就是闺蜜,总能说出最重要的。 "嗯。" "那孩子呢?" "他说他会解决。"她说得轻快,没想过这句话在妮妮心里就是渣男比说的台词之一。 "所以你们就重归于好了?然后呢?复婚?你保证自己以后都不会有什么隔阂吗?在发生了这么多事之后。" 就是因为发生了这么多事,又在那些误会被解开之后,她才会觉得自己更爱祁和这个人,才会决心和他重新在一起。 常芭菲笑了笑,"不,除了那个孩子,他真没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果然妮妮拿看白痴的眼光看着她。 常芭菲不知道要如何解释,到了这种时候,才真的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常芭菲担心祁和在家等久了,所以和妮妮说完话就急急出门了。 祁和的电话已经打过来两次了,她回了短信,然后搭车回去。 路上塞了一下车,到家的时候已经十点了,常芭菲提着一大堆菜匆匆忙忙进门,却在玄关看到一双黑色女式皮鞋。 有客人? 常芭菲将钥匙放在鞋柜上,拿着东西进门。厨房抽油烟机呼呼作响,她探头进去,里外两人都吓了一跳。 围着蓝色小围裙的女人朝她点点头算打招呼,"常小姐,您来了。" "护士长,你怎么在这?"常芭菲知道自己脸色不是很好看,什么叫您来了,这是她家,应该是她回来了好么。 "祁院发烧了,我给他买了药来。"女人显得有些拘谨了。 "哦。"常芭菲故作随意地应了一声,她将东西放进去,凑过去看了一眼,"这什么粥啊,这么香?" "鸽子粥。" "病人喝这么补的粥好吗?应该喝清淡一点的吧。其实我早上出门的时候给他煮了小米粥了。" 护士长似乎顿了顿,才说:"我在粥里放了一些药材,对他的病有好处。" 常芭菲笑了笑,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矫情。发个烧还要喝药粥。 护士长擦擦手,将位置让给她,"还是你来吧,再过两分钟就好了。喝了粥要过一个小时才能吃药。这个粥比较补,回头要多喝水。" 常芭菲笑笑。 对方顿了顿,忽然问:"常小姐,您和祁院是打算复婚吗?" 常芭菲恩了一声。 对方又旁敲侧击,"那你也会和他一起抚养这个孩子吗?" 常芭菲答得飞快:"当然啦。" 护士长笑了笑,语气古怪:"你心真大。" 常芭菲觉得有些不舒服。 她不想和她周旋,几秒之后女人识趣地离开。常芭菲才懒得动那锅粥,直接转身进了卧室,祁和正在给小孩盖被子,常芭菲闷声扑过去,将他压在床上。 祁和哼了一声,"小点声,刚刚把他哄睡。" "说!是不是你把她叫来的?" "你觉得呢?"祁和都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那她怎么来了?" 祁和大呼冤枉,"刚刚她给我打电话,让我回院里一下,我就说生病了不能回去,然后她就来了,我发誓我有拒绝。" "真讨厌。"拒绝了都还巴巴地赶来,看来是真的喜欢祁和。常芭菲却越想越不对劲,甚至有些毛骨悚然。 她去过医院几次,见过护士长几次,真的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她对祁和的心思。 这个人实在太善于隐藏了吧。 但是她对这个护士长再不喜欢也不能表露得太多了,嫉妒心是很可怕的东西。 祁和倒是乖,看她脸色不对后马上就表示以后医院不会常回去了,也会和护士长说一声,让她不用再过来探望了。 ☆、半夜失踪 祁和的烧算是彻彻底底的退了,只不过还是有些咳嗽。 当然了,每天这么没日没夜的照顾小孩,能好得快才怪。 "张嘴!"常芭菲托着祁和的下巴说,对方乖乖的张嘴,还在她送棉棒进来的时候啊了一声。 常芭菲拿电筒照了照,然后拿出棉棒,严肃地望着他,"发炎了。" "呃… …"祁和一脸可怜相,"又要去吊针么。" "不打针只吃药的话好得比较慢,你是医生比我懂吧?" "我只是牙医。" 祁和心不甘情不愿地穿起衣服,常芭菲跟着他,到门口又想起来,"小孩怎么办?" "对哦。"他烧糊涂了,"要不你在家带几个小时,我就在附近的医院打一针就好了。" "这样可以吗?"常芭菲有些犹豫,她还没有单独和他相处过。 "他刚睡着,没这么快醒,尿布也换过了,等会他要是醒了闹的话,你给他泡牛奶就好了,热水刚刚烧好在保温壶里。" "嗯… …那好吧。"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祁和俯身在她脸上吧唧亲了一下,"老婆乖。" "谁是你老婆,不要脸。"常芭菲假装虎着脸把他推出去,对方又凑过来找她的唇,结果又磨磨唧唧半天他才肯出门。 祁和吊上针之后给她发了信息,说大概要两个小时。 常芭菲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忽然就打起了盹,她干脆裹上毯子躺在沙发上小憩,这一觉睡得很沉,像是做了一个噩梦,常芭菲忽然惊醒起来。 电视的声音震聋欲耳,大概是她不小心按到了遥控。她揉了揉耳朵调小音量,然后才听到婴儿的啼哭声。 "饿了吗?"常芭菲走过去查看,小孩哭得满脸通红,声音都快喊哑。 "有这么饿吗… …"她很无奈,转身去给他泡奶粉,小孩仍然在背后哭,一声又一声,听得她心惊肉跳,"来了来了,我正在泡,别着急啊。" 她手忙脚乱的当口,祁和回来了,一进门听得这闹腾声,连忙大步过来要帮忙。 常芭菲拿着奶粉,下巴指着摇篮,"你去哄一哄少爷,我来泡就好了。" 祁和转身过去,却在抱起孩子的时候皱了眉。 "芭菲… …" "嗯?"常芭菲望过去,祁和将孩子抱过来,"这是怎么了?" 小孩左手的袖子湿了一大半,祁和卷起那小袖子,手臂一大块都是红的。 常芭菲脑子哄了一声,一时懵了。 "被烫到了?" "我… …"常芭菲也莫名其妙,回头想想自己好像没有碰过他啊。 祁和将他的手放到冷水底下冲洗,小孩哭得更响亮。 常芭菲心里难受得揪起来了,想帮忙却又无从下手,只能回房拿了衣服来,等他处理完之后帮忙换上。 祁和虽然没有再说她什么,但是脸色不太好。常芭菲也知道是她疏忽了,小孩才这么一丁点,也不知道水有多烫,会不会伤到皮下组织,会不会有后遗症。 "祁和,抱歉。"常芭菲垂着头说。 祁和看她自责的模样,又有些心疼,他摸摸她的头发,脸上带了点笑意:"没事,你也不是故意的。" 她肯定不是故意的,如果他没有告诉她这个孩子不是她的,那才有可能是故意的。 "但是… …你回来之前我都在睡觉,怎么会烫到他呢?"常芭菲怎么也想不明白,"而且水壶在厨房诶,难道是我梦游?" 祁和望着她。 "我有梦游症吗?" 对方摇了摇头。 "那怎么会… …"常芭菲想了想,忽然脸色一变,"难道闹鬼?"祁和失笑,拍拍她的脑袋,"想什么呢,可能是你把水壶放在这边了,小孩碰到了吧。" "但是我起来的时候明明是看到水壶放在桌子上的啊,真的是太蹊跷了。" 常芭菲百思不得其解,但显然祁和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安置好小孩就回屋了,他刚刚打完针浑身都没有力气,一碰到枕头就睡过去了,常芭菲怎么叫也叫不醒,她也就暂时不去想这个事了。 她抱起小孩,他哭累了,还在抽抽搭搭。 "对不起啊......"她小声说,没有照顾好你。 常芭菲只清闲了几天,感情上面的事情常爸常妈没有再干涉她,但是芭菲的事务她还是要打理的。 年末她没有处理的账本,一过完年就雪花一般的被邮了过来,那几十个表格,看得她眼冒金星,只能去抱祁和的大腿。 "救命啊… …" "你先救救我怎么样?"祁和举着一个U盘扬着眉说,"八个G的文件要看,你帮帮我不咯?" 常芭菲连忙放手,乖乖坐到他对面,自己看自己的。 两人窝在书房看了一天的文件,期间小孩又闹,他已经到了要学走路的年龄,老这么把他关在婴儿床,他早就不耐烦透了。 他咿咿呀呀地朝他们伸出手,想参与进来。常芭菲在电脑屏幕下朝他挤眉弄眼,不多时一个卷成棒的资料就砸到了她脑袋上。 "专心点!" 常芭菲捂着脑袋哎呦一声,逗得小孩咯咯笑了起来,常芭菲微微一愣。 "祁和......今天十八号了。" "嗯。"祁和翻着文件。 "和她约的时间是二十号。" 祁和抬起眼,扯出一个笑容,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嗯。" "祁和,我真的很想要一个孩子。" 她的声音很轻,祁和觉得自己的心在那样惆怅又微酸的语气里化作了一滩水。 "我......"常芭菲低下头。 感受到她沮丧的情绪,祁和望了她一会,突然勾唇坏笑,"想生的话......那就从现在开始做准备工作啊。" 嗯? 男人起身敏捷地将她扑倒在榻榻米上。 "喂......这少儿不宜啊。"常芭菲挣扎着说,小家伙坐在婴儿车里咬着手指歪着头望着他们。 祁和干脆起身将他推到门外,但刚要关上门,小孩就哇的一声哭了,声音响亮 祁和重重地叹气,认命般地将他拉回来。 送他走的那一天,祁和的心情空前的愉悦,小孩也因为能出门而雀跃不已。 好像只有她在不舍,真是见了鬼。 他们抱着小孩直接去了机场,小瑞拿着登机牌,只背了一个大书包。在他们迎上去的时候,姿势娴熟地从他怀里接过小孩。 她只是摸了摸小孩的脸,小家伙就手舞足蹈地笑了起来。 "我替少爷谢谢你们。" 祁和搂着常芭菲笑了笑。 来之前常芭菲还心绪万千,但看到这一幕之后,却忽然懂了她的感受。 如果是爱,就不会觉得自己的付出是委屈。 "走吧。"祁和揽着她出了机场。 "着什么急,小瑞还没登机呢。" "回去生娃,我很急。"他直言不讳,常芭菲的脸噌地红了,她捂着脸看他。 家里忽然少了一个人,安静得有些诡异。 祁和将他用过的东西归置到一起,该扔的扔,不该扔的也收得严严实实。 他急不可耐,收拾好家里之后就想拉她去领证,结果下午下起了瓢泼大雨,将两人困在家里。 他看常芭菲坐在沙发上看着美剧吃着薯片,一副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样子就来气,于是直接脱掉外套把她扑到在沙发上。 半夜常芭菲被雷声惊醒,转身一模,旁边空荡荡的。 "祁和?"她叫了一声,然后开灯下床。 没有人回应她,常芭菲披上外套走到玄关看了一眼,车钥匙不在了,他出去了。 常芭菲望了望窗外的大雨,这么晚了,这么大雨,他去干嘛了?有什么急事吗?她在沙发上等了半小时,还是耐不住给他打了电话,结果一直没有人接。 难道是医院有什么急事吗? 常芭菲忽然心焦起来,打电话到医院的办公室去,一样没有人接,打到前台,值班的护士说并没有看到祁院长。 常芭菲心里砰砰直跳,束手无措的时候只能试探性地给陆续打了一个电话,对方倒是接电话了,但声音迷迷糊糊,显然是被她吵醒的。 纵然希望不大,她还是开口:"陆续,祁和在你那吗?" "祁和?不在啊,怎么了?" 常芭菲觉得浑身冒着寒意,"他不见了,我,我不知道他去哪里了,电话也没接。" "你别急,他是不是有急事出去了?回家了吗?" 她不敢打电话回去问祁妈,但是… …"如果他回家了应该能接电话吧?现在他的电话打通了一直没人接。" "等一下,你是说他半夜不见的?" "对,他拿了车钥匙出去。" 陆续在那边坐起来,想到祁和托他查的一些事,脑子瞬间清醒了。 "我出去找一找,你在家好好呆着,反锁好门,谁来都不要开门。" 常芭菲一愣,抓到他字里行间的一些线索,"谁会来?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来不及说了。"陆续穿好衣服飞奔出门,"你在家呆着,不要开门,千万不要开门,特别是那个护士长!" 常芭菲的心如坠冰窟。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倒计时。 明天是最后一章啦,完结加番外。 ☆、完结 雨下个不停,已经五点了,陆续还没有电话回过来。 她打了一个过去,他没有接,于是她不敢再打。 常芭菲很困也很冷,牙齿不受控制的打颤,但是大脑不是一般的清醒,她裹着毛毯坐在沙发上。天微亮的时候雨停了,她拿着手机刚要拨出去,就听到砰砰的砸门声,她噌地站起来,盯着大门头皮一阵发麻。 声音只持续了一阵,然后是钥匙转动的声音,她举着扫把靠近,门被打开,祁和虚弱的声音传进来:"芭菲,是我,开门。" 一颗心才终于落归原处,常芭菲丢开扫把,迅速放下门链子,开口就骂人,"你做贼去了吗!会不会打个电话回来!" 男人浑身湿透,一进门就将她搂进怀里,双臂收紧,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拥抱她。 陆续跟在后面进门,头一次没有开口取笑他。 常芭菲被抱着,看陆续严肃的表情,气也消了一半,最后只问他:"怎么了?你去哪了?" 祁和没有做声,只是将湿漉漉的脑袋搁在她肩颈,轻轻呼吸,似乎… …很虚弱的样子。常芭菲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续连忙上前将他拉开,"先去换衣服再说。" 他浑身都湿透了,陆续搀着他进屋的时候她才发现他半边身子都是触目惊心的红色。 常芭菲脑袋一片空白,待陆续给他脱下衣服的时候才发现他又手臂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胸腔上也有一条。 她捂着嘴,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刚刚在医院医生就没让他回来,他非要赶回来,怕你担心。" "你不能打电话让我过去吗!" 祁和摸了摸她的脸,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别担心,死不了。" "是程家?"她抹掉眼泪问。 祁和摇了摇头,"不是,还是我的破事,抱歉,让你担心了。" 他换好衣服后又将她拉进怀里,陆续将干毛巾丢到他头上,"别叽叽歪歪了,赶紧擦干,我还得去警局一趟。" 祁和递过来一个你赶紧走的眼神。 陆续走之后常芭菲才稍微平复了一点,她让祁和坐下,拿来了吹风筒帮他吹头发。 "疼吗?伤口严不严重?" 祁和将头贴在她小腹上,"疼,而且医生说要大半个月不能碰水。" 常芭菲顿了顿。 "所以洗澡什么的,可能要麻烦媳妇你了。" 常芭菲放下吹风筒,盯着他的眸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找你出去的?" 祁和凑上去亲了亲她,常芭菲乖乖地应和着,等他享用够了,才轻描淡写地回答:"护士长。" 常芭菲的眉心皱起,"我不是说了让你别去见她了吗?" "不是… …上一次小孩被烫到,我后来去物业那里看了监控,我去打针的时候护士长有来过。" 常芭菲登时觉得毛骨悚然,"她来过?她怎么会有钥匙!" "我们都把钥匙放在鞋柜上,她来过几次,想偷钥匙轻而易举。" "我的天。" "还有,你不是说有人给你发照片吗,我都让陆续帮我去查了一下,发现那个照片就是护士长发的,还有邮给你的鉴定报告,都是出自她手。我本来不想追究,但是陆续这一查之下才发现,护士长私下买过很多激素药。" "她有病?" "不,那些药是给我吃的,这就是我们一直怀不上孩子的原因。" 常芭菲目瞪口呆。 "我从没有防备过,现在想想,从结婚开始,两年了,每天都是她泡好茶放在我的桌前,从未间断过。" "混蛋… …"常芭菲双手握拳,咬牙切齿,言语已经无法表达她的愤怒,"我想杀了她!" 祁和亲了亲她的头发,"我前天就报了案,但警方却没有找到她。昨晚她打电话给我,说想和我谈谈,我就出去了,但没想到她包藏祸心。" 常芭菲提着一口气,颤着声音问:"现在呢?" "已经被扣押了,她的律师说她患有精神病,但无论怎样,我都不会再放过她。" 常芭菲觉得很荒诞,却也莫名地舒了一口气,也前所未有的舒坦。她靠在祁和怀里,笑得很无奈,"原来我们的命运一直被别人握在手里。" 祁和拍拍她的脑袋,"以后不会了。" 常芭菲还是觉得不可置信,"真的会有这种人?你的魅力是有多大?能为你做这么多事。" 祁和笑了笑,勾起她的下巴,"恩?这很疯狂吗?我当初为了吸引你的注意力,还不是故意拔错了你的一颗牙。" "......你说真的假的?"常芭菲一张蠢脸望着他。 "你说呢?你觉得我追女孩需要用这种手段吗?" "......你再骗我就死定了。"常芭菲觉得自己被耍了,隔了几秒之后忽然开口:"祁和。" "恩?" "但是吃了那么多药,真的对你的身体没有影响吗?" "......" "万一你真的不育了,我现在还可以退货呢。" "你试试看?"祁和咬牙切齿,几欲扑上来。 "唉你手不痛吗?"常芭菲傻笑,但无异于挑起战火。 护士长没有进监狱,但是祁和有的是办法关住她。 常芭菲开始游走于各个蛋糕店之间,忙起来比祁和还忙,终日不见人影,晚上回来还要祁和给她煮宵夜。 祁和倒也自得其乐,厨艺还精进不少。 只是独守空闺的情况也不少。 "什么?又要出差吗?" "嗯,H市原材料的环节出了点问题,我要过去和原材料商谈一谈。" 祁和斜眼看她,"去几天?" "还不知道。" "哦。"他转过去看书。 第二天一早她起来收拾东西,祁和站在一旁,冷不丁的把自己的内裤和袜子也丢进去。 常芭菲抬头看他。 他嘴里哼着take me away转身走去浴室漱口。 常芭菲勾了勾嘴角。 两人默默地将这一行当作蜜月。 常芭菲订的酒店在湖边,下午夕阳西下的时候,湖光潋滟,美不胜收。景色虽美,祁和却倍感寂寞。 他一个人坐在房间,带来的书翻来覆去怎么也看不下去。 常芭菲去谈生意了,不知道谈得怎么样,他发了短信过去,那人隔了很久才回复。 ——忙着,晚上还有饭局,你自己解决。 祁和委屈得都要哭了,而且这情景怎么这么熟悉呢。祁和往上翻聊天记录,果然一模一样的话他也和她说过。 他无聊透顶,吃了酒店准备的晚餐之后,他换了衣服出门。 陌生的城市有一种朦胧的美感,只是左手边空空如也,让他不太习惯,于是干脆开了手机定位,杀过去找老婆。 常芭菲在某会所,离酒店不远,步行即可到。 祁和从二楼找起,他运气不错,一转弯就在厕所门口看到被人搀扶着的女人。 "常小姐还可以吧?"男人一手扶着她的手臂,一手在她背上轻拍着,常芭菲在擦嘴,显然刚刚吐过。 纵然知道应酬中难免要喝酒,他也觉得不高兴。 他站在那里,几秒钟之后女人站直身子,"我好像有点醉了,能不能先走?" "李总还在等您呢。" 常芭菲脸上是无奈的表情,"好吧,我们回去。" 男人笑了笑,要搀着她回去,走了几步却被一个身影挡住。 "先生,麻烦让一让。"男人客气的开口。 常芭菲觉得有异,抬头就愣住了。 男人目光炯炯,嘴角带着一抹暧昧的笑,常芭菲心感不妙。 "常小姐,你又来啦,今天还包夜吗?" 常芭菲觉得扶着自己的那个人整个都僵住了。 她将计就计,"嗯,你打个折呗。" "八千不能再少,你也知道,我这种货色很少出台的。" "但是上一次我不太满意诶。" "五次都不满意吗?那今晚加到七次?你受得了就好。" "那好,你去楼下等我。" 祁和舔舔下唇,转身下楼。 她旁边那个可怜的男人已经木了。 "田先生,我难得出差一次,能不能先走?"她意有所指。 "啊,哦,好,好的,您走吧,我待会和李总说,说一声就好。" 常芭菲笑眯眯的,"那就麻烦您了哦。" "您自己注意安全就好。" "我会的。" 常芭菲扶着墙下楼,一转弯就被人抱住。 熟悉的气息传来,她都不需要睁眼确认。 "你喝了多少?"男人有些埋怨,"一个女人,我要是不来你还回得去?" 常芭菲没有做声,任由男人扶着出了门,路过牛杂铺的时候她停下脚步,"我想吃丸子。" 祁和看了她一眼,她连眼睛都没睁开。 "狗鼻子。"祁和笑骂,然后将她放在椅子上,"我进去买,你不要乱走。" 提着食物回来的时候,女人已经趴着桌子睡着了。祁和只能过去将她拦腰抱起,回到酒店的时候他的双手都麻了。 "喂。"祁和捏捏她的脸,"你的丸子,还吃吗?" 女人翻了个身继续睡。 "还说七次呢。"祁和嗤笑。 他脱掉她的衣服,用湿毛巾擦了一遍,直至没有任何酒味了才塞进被窝。 "蜜月"第一夜,相拥而眠。 第二天,常芭菲去签合同,中午在外面吃快餐,回来拉肚子,晚上去医院打点滴,两点才回到酒店。 第二夜,相拥而眠。 第三天一早常芭菲就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回头发现祁和坐在一旁闷闷不乐。 "少爷,你能不能搭把手?去,把浴室的东西给我捡过来。" "我不。"祁和扭头。 "… …" "我续房了。" 常芭菲叠衣服的手一顿,"续房?今天不回去么。" 祁和望着她,眼里有暗示,常芭菲几乎立刻就明白了过来,然后笑倒在床上。 "你这么忙,都大半个月没有碰我了。" "噗… …"常芭菲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祁和更委屈。 "好啦好啦,那就明天再走。"常芭菲笑着说。 于是今晚祁大少爷终于吃到了蛋糕,一口,两口,三口,四口… … "你见好就收吧!!"常芭菲钻出被窝,气喘吁吁。 "来嘛。"祁和俏生生的握着她的脚踝,面带魅色:"不要拒绝我,是谁说不太满意的?" 常芭菲泪流满面,"祁和… …哎呀,等一下… …唔… …" 第二天,吃饱喝足的祁和和萎靡不振的常芭菲回家了。 "芭菲,你确定这样可以吗?我有点怕。" "怕什么!你祁大院长也会怕?又不是上战场,快,按门铃。" 祁和整理好情绪,伸手按了门铃。 他们本来想直接去领证,但是祁和觉得还是应该来和常爸常妈说一声。 "谁啊。"伴随着常爸浑厚的吆喝,门被打开。 常爸愣了愣。 常妈在厨房探头出来,"死丫头,还知道回来。" 祁和会怕,她又何尝不紧张。 常爸一声不吭的转身回屋,常芭菲和祁和对视一眼,默默的换鞋进屋。 祁和将买来的东西放在桌上,两位老人看也不看一眼。 "如果你是来说结婚的事,我们两不想管了,也管不着。"常爸没好气的说。 常妈笑了笑,"坐一坐,我蒸了鱼,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爸妈,这件事上是我没有处理好,我在这里跟你们道歉,如果你们有气就冲着我来,不要生芭菲的气。当初我同意离婚的理由我就不多说了,因为就连我自己都很后悔,我想和芭菲复婚,承诺的话我不知道要怎么说,但我会去做,我会用一辈子的时间陪在她身边,照顾她,让她平安快乐。" 他说得很真诚,常芭菲却有些想笑。 两个老人依旧不为所动。 "好啦,爸妈。"常芭菲开口,"我现在怀孕了,你们还不同意补票吗?" 屋子里其余三个人都呆住。 "你,你说真的?"常妈最先反应过来,仍是不可置信的语气。 "是啊,你要做外婆了。"常芭菲眯着眼睛。 接下来就有些混乱了。 要做外婆的,兴奋得不行,拉着她说了半个小时的注意事项,又就着常芭菲留在家里养胎的问题和祁和讨论了好久。 另外两个男人,则一直不在状态,有些木楞。 晚上两人回家,祁和夸她:"这个主意好啊,我媳妇就是聪明,假怀孕的借口也能想出来,而且这演技真不是盖的。" 常芭菲憋着笑,"那当然了,机智吧?" 祁和连连点头。 傻孩子......既然你不相信,那就再瞒你几天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篇文就完结啦,撒花!*★,°*:.☆。( ̄▽ ̄)/$:*.°★* 。 谢谢大家追到现在,其实这篇文是我即兴而起,当初没想到要写这么多的。 看着大家的评论,感觉也学到了很多东西呢。 很喜欢写小说,也会一直写下去。 新文存稿中,如果感兴趣的,希望你们还能继续看。 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