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病娇后我跑路了》作者:酸奶好喝 文案 虞楚穿成了死在第一章的炮灰女配,而将给她一剑的正是系统扔给她的攻略对象。 每本书里都会有点…身世凄惨,偏执阴郁的疯批病娇。 病娇他心狠手辣,极端病态,在所有人都沉浸于狗血虐恋时,他偷偷摸摸干事业最后干掉了所有人……包括男女主…… 于是乎,为了活命,虞楚认真攻略,努力演戏. 后终于有一天,病娇突然红着脸跟她告白,娇羞得不成样子。 虞楚感动至极,泪如雨下:“呜呜呜……太、太好了!”内心狂喜:老子终于可以回家了! 于是,她开始偷偷摸摸地收拾细软,准备跑路时却眼前一黑,再醒来时,她惊恐了…… 这趴在她脚边的是一条狗吗? 在黑暗中,病娇虔诚呢喃:“阿楚别怕,我会保护你的,你别走好不好,可怜可怜我好不好……” 虞楚:没用了等死吧我跑了。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女配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虞楚 ┃ 配角:求预收《哥哥杀我夫君后》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感化病娇,人人有责,到手就跑 立意:要做一个善良的人 第1章 鲨疯了 “二小姐……” 虞府西边最角落的一间小房子内,一身穿鹅黄襦裙,梳着双丫髻的小丫鬟小红正在默默垂泪,这“二小姐”三字才刚说出口,已是眼泪如注,泣不成声,哭得极是伤心。 她虽是被派来侍奉这位被众人眼里疯疯癫癫的哑巴小姐还没有多久,但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对这二小姐,她还是有主仆情谊的。 毕竟,比起府里飞扬跋扈的其他主子,这位小姐善良温柔,惹人心疼,是一顶好的姑娘了。 只是……唉…… “二…小姐……这大夫人和姨娘她们也太欺负人了,这平日里不仅处处你的刺,虐待你,现今居然…居然还……呜……” 小红终究是没能把完整的话说完,情绪一下崩溃又哭了起来。 这二小姐名为虞楚,一直到三月前都还不会说话,谁知最近不知为何,这二小姐竟是开了口,说起话来。 她的身体虽还是瘦弱多病,但好歹精气神回来了些,但没想到,这值得高兴的事还未发生多久,这二小姐便又要跳火坑了。 着实令人心疼 “谁说不是呢?……” 空旷的房内,一轻灵如莺的女子声音淡淡漂浮,在靠近窗户的妆台前,虞楚一身凤冠霞帔,唇点红妆,纤细手指捏着一眉笔,正饶有兴致地在给自己描眉。 她一张鹅蛋小脸,上面樱唇巧鼻,眉目如画,五官极是出挑,只是铜镜内的人面黄肌瘦,抹了些粉后反越发得显得肤色苍白。 虽她此时瞳眸内的目光若溪水清涧,灵动明媚,但也难掩这多年来身心受创的疲惫和哀伤。 “二小姐,您怎么还在描眉呢?……小红都要为您哭死了,呜呜呜呜……” 说着说着,小红又哭了。 …… 虞楚叹了口气,放下眉笔,敛眉:“还能怎么办呢?死前也要做个体面人才是,这妆是一定要要化的。” 虞楚话落,又拿起来了一盒胭脂。 …… “啊呸呸呸!”小红连忙说,“小姐您别再说这样的话了,实在不行……实在不行的话,您现在就逃出这候府!” 小红一时说得激动,脸涨了个通红,把木刷往身后一甩,也顾不上替她家小姐梳头了:“小姐您现在走!小红为会您隐瞒的!我绝对不会告诉她们!打死我也不说!” 小红说的愤慨,语气激动,而这边,虞楚终于是涂好了胭脂,她左照一下,右照一下,朱唇轻抿,笑胜三月春光。 小红:“???” “我不走。”虞楚起身,一脚踹开了木凳,头上少得可怜的几只发簪摇摇晃晃,发出清脆声响。 “为什么啊!”小红甚是不解,“难道小姐您真的要嫁给那种人吗?京城传言那四皇子不仅身患恶疾,长相丑陋面目可憎,还嗜杀成性,是个恶魔呢!会吃人的!” 吃人? 虞楚噗嗤一声笑了,恶人自有恶人磨。 做人不太善良,以后她便要做那恶人中的恶人,磨恶人的鬼,带恶人家。 “小红,你先别哭听我说,这事情它是这样子的……” “好了没有啊……怎么化个妆穿个衣服就这么磨磨唧唧的呢,搞得自己跟天仙似的,我说差不多就得了啊,不过就是个庶女,化得再漂亮有什么用啊,还不是要……哈哈,你说人和人之间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有些人天生就下|贱,没有当千金小姐的命呐,只能替嫁给一怪物,你说这能怪谁呢,怪她自己下|贱吧…… 从门外传来的杀猪似的叫声和泼粪似的笑声打断了虞楚的话,虞楚听到面色依旧,甚至脸上还挂上了淡淡的微笑。 而小红已经目瞪脸红,被气到神志不清了。 “小姐!您看,她们,她们也太过分了!”小红跺脚,又开始哭了。 “小红。”虞楚轻握她的手,嘱咐她,“你好好地待在房里,答应我,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 “小姐……”小红嘴唇颤抖,声音哽咽,圆溜溜的眼睛内早已是浸满泪水,一片水雾,“小姐您千万不要啊,千万不要做傻事啊,奴婢不待在这里,奴婢要跟着小姐,小姐去哪我就去哪!” “傻事?”虞楚听此,笑了笑,她想了想,轻蹙秀眉,认真回答她:“不,我是怕画面太过血腥暴力吓到你。” 小红:“???”小姐怎么了?怎么今天净说些她听不懂的话,难道是…… 小红自行脑补,瞳孔逐渐放大。 难道是被刺激到脑子出现问题了? 那些人真是太可恶了! “我说,里面的虞楚二小姐是死了吗?怎么没听见个响声啊!等下误了良辰吉日担待得起吗!事到如今还摆什么架子,真是,和你那低|贱出生的短命娘一个样!我说……” “砰”的一声,门忽然开了,外面杀猪叫的骂声一下停止了。 虞楚一身红妆,珠玉摇曳之间,衬得她色若春晓,面若桃李,她高挑着眉,红眼尾微微上扬,唇边扬起一弧度,似笑非笑,高高在上,睥睨她们台阶之下的所有人。 仿佛在她眼中,她们都是----垃圾。 底下的一众丫鬟姨娘皆呆愣怔住,面面相觑,甚是惊恐。 以前那个瘦小柔弱,相貌平平,谨小慎微到不敢直视任何人的矮子二小姐去哪里了? 她们面前这盛气凌人满面春风看不起所有人的女子真的是二小姐虞楚吗? 在气氛诡异地死寂数秒后,虞楚优雅从容地笑了起来,朱唇轻启----- “怎么都不说话呢?” 无人回答,只有屋前梧桐树叶飘落的细碎声。 虞楚开始挑唇角,张口---- “刚不是说得挺溜的吗?啊?继续啊!” …… 吼声震天,一只刚从屋顶路过的喵被这吼声震到差点跌落下来,它毛茸茸的爪子使劲扑腾,扒拉着檐角,在好不容易又爬上屋檐后,咻的一声,飞快地遁走了。 被虞楚反手关在门内的小红亦是一惊,差点跌在地上…… …… 而屋顶下的众人皆是身躯一震,颤抖了一下。 这突然支棱起来的二小姐把她们都给吓到了。 凶狠,彪悍,大有一种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死前也要拉一群垫背的气势。 在许久的沉寂后,许是她们平日里欺负这虞楚欺负惯了,此时有人不信邪,真的继续说了起来。 “说,就说你怎么了?我们可是大夫人手下的人,说一下你这卑贱出生的二小姐怎么了?你和你娘一样,天生就是下|贱的人,我说错了……啊-----” 后面未说出口的“吗”字被一惨叫的“啊”声代替。 “啊”声过后便是“嘭”的一声,那人倒地了。 然后是连续不断的痛叫声。 虞楚面前的人都震惊到无法言语。 刚刚她们看到了什么? 她们看到,虞楚不慌不忙地摘下了头上寒酸到不行的凤冠,把它当成了一趁手的武器,一下就抡了过去。 不过转瞬之间,那人便应声倒在地上,捂着额头痛叫不已。 “我可是,可是大夫人的丫鬟,你!你这卑贱的庶出小姐居然敢打我!你你你你你……”那人刚开始还甚有气势,耀武扬威地警告虞楚,但后面感知到虞楚的斜着眼睛投来的冷酷无情目光时,她的声音便越来越小,甚至后面……被吓哭了……呜呜咽咽。 “你们嘴巴是吃了屎吗这么脏?我打的就是你们啊!平时欺负我都欺负惯了是吧,一天不嚎叫辱骂我辱骂我母亲就心里不舒服?没想到吧?没想到当初被你们欺负到死的人居然也会有反抗暴打你们的一天吧,呵,风水轮流转做人多积德吧,听没听过一句话叫相由心生?我一看到你们一个个尖嘴猴腮相貌丑陋到父母都后悔生了你们的这副容貌就为你们忧心,想这么丑可怎么办才好,你们倒好,居然还有脸在我这里叫唤?不应该哭着喊着回家找妈妈求安慰吗?你们赶紧的赶紧的,不服的人都上来,不是说良辰吉时快到了吗?等下误了可就不好了。” 虞楚文不加点地一顿嘴炮输出加上武力输出,底下的人都呆成了木鸡,无法言语,不敢上前,也没有人离开。 因为,她们的腿已经软了,牙齿也在发颤。 说不出话,走不动路。 …… “都堵在这前面干什么呢?都到了吉时了,怎么还没把那小贱|人绑来?等下这件事出了什么意外,本夫人要抽掉你们半条命!” 在众人皆战战兢兢瑟瑟发抖时,这虞府里的正室侯爷王夫人尖着嗓子,高昂着她尊贵的头颅,领着一大批人,还有她的女儿虞南---虞府嫡大小姐,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都哑巴啦?怎么都不说话了?那小贱|人呢?哪去了!” 王夫人体态丰腴,说话是中气十足,面泛红光,她一身绫罗绸缎珠宝玉钗,一口一个小贱|人地走了过来,众人见状,纷纷低头退到两边,让出了条路。 王夫人与虞南到了虞楚这间小房子的台阶下,看到虞楚一手拎着本该戴在头上的头饰,再看到她眼里那不屑一顾、分外厌恶的不屑目光时,心中大为不悦。 那贱|婢生出的女儿哪来的资格和胆量敢以这种眼神看她? “你这是要反了天了?还不赶紧给本夫人穿戴整齐,收拾收拾好上花轿!” 虞楚站在台阶的最上面,歪了歪头,微微眯起眼睛,眼尾略挑,神之蔑视。 杀伤力极大。 下面的人都呆了,仿佛虞楚全身都发着不可直视的光芒。 实际上,也的确是这样。 … 虞楚下了台阶,淡淡一笑,然后握拳,朝那王夫人的脸上揍了去。 周围又静了下来,飞过上空的乌鸦在嘎嘎乱叫。 “对,不用惊讶就是我,就是我这个被你们常年欺压的庶女虞楚打了你,你若有本事呢,就将我抓起来,最好是关进牢里,然后让你那宝贝女儿嫁给四皇子。”虞楚收回拳头,风清云淡,“如果不想的话,一个个趁早滚远点,别在我面前叫唤,噢对了,还有,一个个嘴巴别整天像糊了屎一样这么臭,要讲文明懂礼貌有点素质懂不懂?否则以后我还会揍你们。” 王夫人被虞楚揍了一拳流了鼻血后,周围的人大惊失色,面如土灰,一群护卫提着刀就要上前,但随即便被咬牙切齿,打碎牙往肚里子咽的王夫人拦了下来。 “你……你……”王夫人已经被气到面目扭曲,但此时却也奈何不了她半分。 虞府只有两位小姐,她若真的死了,谁来替南儿出嫁? 虞楚眼角余光看到王夫人的表情,鄙夷一笑,正欲走时,虞南却出来拦住了她。 一身粉色华衣,端庄温婉,面若白玉,肤如凝脂。 一看就……吃的很好,穿的很好。 而她天天吃剩饭穿旧衣。 虞楚酸了酸了,瞬间被柠檬环绕。 “妹妹你怎么能这样……”虞南嗔怪道,一双看似清澈的眼眸内满是惊恐,看上去当真是纯洁天真极了。 但是---- “别叫我妹妹,谁是你妹妹,我不是你妹妹。”虞楚冷漠地斜了她眼,“我从未把你当过我姐姐。” “你也一样吧,从未把我当过妹妹。” 然后,她便在在众人呆愣的目光中自行盖上盖头,上了花轿。 第2章 冷漠无情俏帝王 事情是这样子的----- 在坐上花轿来到这昭王府,走完了一系列的成亲流程后,虞楚穿着嫁衣独自一人坐在这房内时,不由又想了白天的事。 她之所以从唯唯诺诺到重拳出击,是因为……她今天早晨醒来后,发现自己其实是穿越的,她穿成了一本狗血小说里的-----炮灰女配。 凄惨如现在这般---人人可欺负、踩在脚下,只有跟在她身边的小丫鬟才会心疼她的女配。 虞府最不受宠的庶女--虞楚 而书里女主便是虞府嫡女---虞南。 她不知道自己已穿进这本书里多久了,或许一年两年,又或许更久,因为自今早清晨,有关她的穿书记忆回来后,原身过往的生活记忆也一并出现在她脑海。 许是之前还未觉醒,她未能有自己的意识,只能浑浑噩噩地被剧情安排,当一个任人欺负的纸片人。 但如今属于她的自我意识已经回来了,她不再是一没有灵魂的纸片人,她当然要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先揍他们一顿再说。 反正,按照原书剧情,她会在第一章代替女主虞南嫁给书里最大的疯批病娇反派、京城传言的杀人狂魔、最不受皇帝待见无权无势的四皇子,以及身染恶疾缠绵病榻的病态公子,那王夫人不愿她女儿虞南嫁入火坑,便把她推了出去,又怎么会因为她打了她一拳便将她抓起来呢? 再说了,嫁给这病娇疯批也比在那府里被欺辱到死好。 虞楚回忆剧情,想起,在原书里,对这病娇反派介绍原句貌似是这样: 【名为李清和,当朝九皇子,郎艳独绝,世无其二,可偏偏是个阴郁吓人的怪胎。 他终年缠绵病榻,隐于府中不见天日,世人却言他手段狠毒,心理扭曲,杀人不眨眼。 不然,为何数位同他有过姻亲的姑娘都死于成亲当夜,翌日被盖上白布抬出府邸,鲜血淋漓,死状凄惨。 而今晚,虞府的替嫁千金,也将死于他府,朝堂一片动荡……】 是的,没错,虞楚便就是这替嫁千金,同这李清和成了亲。 她替的便是虞楚的姐姐--虞府嫡女,书里货真价实的,头顶玛丽苏光环、自带锦鲤气运的女主虞南。 出生高贵,乃为候府嫡女,长相可人,才情出众,是京城里一众世家公子的标准求亲对象。 而原身,也就是她,则是女主的对照组。 在意识未觉醒之前,那生活过得那叫一个暗无天日,苦不堪言,很是不好。 从替嫁就可见一斑了。 这李清和纵使再不受皇帝待见,他也是一皇子,这般身份摆在那里,原先被赐婚的自然应是候府的嫡女虞南。 只不过京城之人都视李清和为杀人魔、地狱般的存在,这虞侯爷,也就是原身的父亲舍不得他嫡女虞南,便寻了个理由,声泪俱下地请求当朝圣上,将这与李清和结亲之人换成了虞楚。 虞南是他女儿,虞楚就不是了? 将女儿往火坑里推的动作倒还挺熟练,没有丝毫不舍犹豫。 虞楚想到这不免心里有火,忿忿不平,然而,就在她这火气憋在胸口将要释放时,她淡淡一垂眸,眼睛恍然被刺痛。 这…… 她看到了一闪着寒光、带着血迹的刀刃。 还有一骨节分明、细长白皙的手。 嘶-- 难道这李清和这般迫不及待,要对她下手? 难道她意识觉醒一天不到,便就要下线? 虞楚猛吸一口凉气,血液倒涌,手先于脑,凭本能一把薅住了那纤弱惨白的手腕----- “壮士饶命!你先听我一言……!” 她这话一出,能明显看到那握刀的手一颤,玉白指尖微曲,顿了片刻。 有活下去的希望! 虞楚心跳如擂,弯下的唇角逐渐上扬,可还不待她嘴角晕出笑意,“咻”的一声,屋内烛火被断,漆黑如墨,只余刀刃划出一道冷光。 倏然之间,虞楚借着这一瞬即逝的刀光,眼睫微颤之际,看到了一双眼。 细长略弯,状似桃花。 乍一看去,乌黑长睫掩映下,眼尾上扬时,这眸中含了些迷离风情。 可若深看一眼,便觉这深墨色瞳眸虽若一泓春水,但清冷剔透照人寒,眸中空空,情绪全无,犹如一巨大黑洞,令人生出绝望,惧意。 眼睛里什么都没有的人,连对生死畏惧都没有的人,如何不令人胆寒。 这般的人,或许不择手段,或许阴郁偏执,什么都做得出来。 病娇反派李清和没跑了。 刀光闪过之时,虞楚一眼认出了原书里勤勤恳恳干事业的病娇,刀光消失时,虞楚自知……她的活命机会来了! 左右现在一片漆黑,是人是鬼都看不出,她何不趁乱逃走?以后再去寻找逃离这世界的方法! 虞楚想定,将红盖头一掀,她定了定神,凭着现在所站的方位推测出了门的位置--她左前方。 虞楚两眼发光,睁得溜圆透亮,她呼吸一凝,双手提起厚重的裙摆,准备撒腿就跑时,然而…… “砰”的一声,她一步都没跨出去,便被什么东西撞倒在她身后的软榻上。 在这死寂的黑暗里,人的听觉格外灵敏。 虞楚耳尖微动,先是听到刀刃划开皮肤的刺啦声,后是血浆崩开的声音。 最后咚咚几声很有节奏,似是皮球在地板弹跳。 可是,这个世界怎么会有皮球啊。 虞楚全身发凉,恐惧让她身体不断地往后,蜷缩在床榻一角,瑟瑟发抖。 那,那不会是,人的脑袋吧? …… 这想法一出便挥之不去,后面,便是重复不断的--划开皮肤声、血浆崩开声、以及人脑落地声。 一声声接连不断,还有人死前凄厉的喊叫,虞楚第一次穿越过来,没见过这样的场面,自然是被吓到不行。 最后,她干脆双手抱头,死死捂住自己的耳朵,本着看不到听不到就吓不到的想法,疯狂催眠自己。 病娇反派杀疯了,我现在不能轻举妄动,不能盲目逃跑,要保护好自己的脑袋,等,等一切明朗下来再想法子。 对…… 于是,虞楚就这样缩在床榻最里面,红色的床幔被扯下,整个覆在她身上,她眼尾处蕴着些些泪光,眸含秋水,难得地露出了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 穿成个不受待见,被众人欺负,还只有一集戏份的炮灰女配就算了,为什么还要碰到这种开局便杀疯了的病娇,她此时是真的害怕,瑟瑟发抖…… 后不知过了多久,虞楚耳边的声音终于渐渐消失,在最后一下“皮球”弹跳声结束时,“蹭”的一声,屋内囍烛燃起青色火苗。 光亮蓦然充斥整间屋子,久处黑暗的眸子还未适应,虞楚抬手遮了遮光线,喃喃道:“这是,结束了吗?” 那我…… “姑娘,你死了吗?” 满是血腥气的屋内陡然响起一清越男声,若清泉落玉石,又如白雪洒林间,带着隐约笑意。 好听是好听的,只是…… 虞楚身子一抖,屁|股往后挪了一寸,脖颈缩起,双手死死环着膝盖。 “可需我动手?”尾音扬起,笑意愈发明显。 虞楚:“……” “叮---” 虞楚脑子里忽然响起清脆的铃铛声,而后余音未消时,另一机械呆板的声音响起---- 系统:“恭喜宿主与病…攻略对象成功见面,请开始接下来的任务。” …… 噢。 虞楚瞬间明了。 后不甘心,嘴角抽搐又骂了句:这该死的系统。 系统:宿主请注意素质,毕竟你是讲文明懂礼貌的社会主义接班人,来自一个高度文明的社会主义国家。 “这倒说得没错,我是有素质的根正苗红好青年。”虞楚开门见山,很懂了,“说吧,任务是什么?任务完成我便能回到自己的世界了吧?” 不然突然冒出个系统是逗我玩吗? 系统:“你的任务是----感化攻略对象李清和,让他爱上你,阻止最后无人生还的结局。” ! 虞楚当即怔住,震惊不已,她用脑电波同系统交流:感化?无人生还?这啥,啥玩意? 这小说她只看一半,在看到男主和女主因为各种各样狗血误会死去活来时,还有一个病娇时不时跳出来杀几个人来推动这无聊的剧情时,虞楚便已经弃文了。 所以,她根本就没看到最后,也不知道最后竟是这样的结局。 无人生还。 攻略病娇,让他爱上自己,阻止最后无人生还的结局,难道说…… 虞楚不敢相信,试探问:“这剧情是怎么回事,无人生还的结局是哪种结局?” 系统毫无感情:“顾名思义,无人生还便是---男女主以及各号男配女配皆被病娇李清和杀死,无一人生还,他登上帝位,满手血腥,坐拥江山,享无上权力。” 虞楚呆愣。 她原以为那本小说是一无脑狗血虐文,没想到最后竟有如此反转,直接病娇上位干翻一切,全员BE,除了病娇反派李清和,没有一个人活了下来。 作者也太敢写了! 李清和居然杀了所有人,把男主女主也给杀了?…… 果真是病娇反派黑莲花,冷漠无情俏帝王,他勤勤恳恳干事业,皇权江山皆入怀。 虞楚要是知道后面是这般刺激的病娇爽文走向,她定不会写那八百字的批评小作文,而是去给作者留言投雷,亲亲抱抱举高高! 可现在……小说里的剧情变成现实又是另一回事了。 二次元里这样的病娇是疯批小可爱,而在三次元里这可就是神经病变态杀人狂了。 就比如刚刚阴恻恻问她死没死,笑着说要不要他插一刀的李清和。 虞楚一下哆嗦。 系统:“宿主请开始任务攻略病娇,否则,你将永远回不到现实世界。” 虞楚绝望放弃,破罐破摔:“你鲨了我吧,要不我鲨了我自己?”也好过被病娇折磨再死强! 系统:“你乐观点,以我对病娇的了解,他们的内心都很脆弱,极度缺乏关爱,你多多关心他呵护他开导他,他一定会走上正途爱上你的。” “你踏马跟我说刚杀人割头的病娇内心很脆弱?”虞楚震声,“内心脆弱的是我好不好!” 系统淡定:“以我对病娇的了解,刚才之事定是因……” 虞楚再震声:“你你你你住口!你一点都不了解病娇,你不知道疯批病娇这种生物是会要人命的吗!” 系统有些迟疑,尾音却轻快无比:“那……我便祝宿主好运吧,回见!” …… 叮的一声,苏叶耳边的系统声音消失,一切恢复如初。 又回到了刚那个时间点,虞楚被李清和问她死没死透的时间点。 充斥粘稠血腥味道的屋内,幽动的烛火被窗户缝隙处灌进的冷风吹得左右摇摆,一明一灭、诡异非常的昏暗光线落于眼前之人的长睫。 虞楚僵硬地梗着脖子,抬头看去时不由吞咽了下口水。 被吓的。 面前的人五官深邃,肌肤惨白如雪,极是俊美,他一袭朱红喜服,乌发高束,两鬓处垂下的几缕碎发混着红绸发带飘在梨涡处。 薄唇微启,贝齿若隐若现,唇线上扬,挑起一微笑时,似是在轻轻咬着那红色发带。 面相比女人还要美上几分,昳丽妖孽却不显女气,病弱疯狂中却又透着丝世家公子的清朗风流。 是一好看的,漂亮的病娇。 但此时的漂亮病娇……却缓缓扬起了手中带血长剑。 寒光剑刃上的血红刺目得很,虞楚眼眸被刺痛,恍然眨眼后,她全身寒毛倒竖,冷汗直流,在这生死一线间,她脑子里一道白光倏地闪过,凭着求生本能,她…… 一把扯下了凌乱覆在她身上的纱幔,发狠猛咬了下唇瓣,而后眼尾发红,眸内漫着茫茫雾气,一下扑进了李清和怀里。 怀,怀……里…… “夫君!呜呜呜……夫君……”虞楚呜呜咽咽,眼泪像开了闸的洪水一般汹涌而出,她清丽白皙的小脸贴着李清和的胸膛,纤细藕臂极是自然地环着他腰身,指尖还有下没下地轻点他背部,泣诉轻语,“夫君你刚杀人的时候有没有受伤?剑有没有伤到自己?” “我刚刚好担心夫君啊,都哭了呢……”的确哭了,疼的,还是被自己咬的。 而此时,李清和举剑的手蓦地停在半空,他清瘦直挺的身子明显一僵。 僵得很明显,僵得虞楚黑眸一亮,暗道她的活命机会来了……! 三秒之内他的剑若未落下,那他这剑便永远都落不到她脖子上了。 “夫君,你怎么不回我呢?是太累了吗?” “夫君,这里好多血,我好害怕啊……” “夫君,你握剑握得这般紧,剑柄会不会硌到手?会不会疼?” 三秒结束,脖子…还在。 虞楚呼了口气,啜泣了两声,她嘟着莹润嫣红的小嘴,脚稍稍站定时抽回了环在李清和后背的手,她一葱白指尖轻放他肩,另一纤弱手臂抬起,宽袖滑下露出她似脂玉般白腻的细臂,一道诱人清香似有若无地沁入李清和鼻间。 他泼墨长睫无声倾覆,眸中冷冷杀意一闪而过,幽深无边,而薄红眼尾上扬,竟是生出了笑意。 女的,活的。 果真不是虞南。 却像虞南。 脑袋,还在她脖颈。 “这样举着剑太累啦!夫……夫君……”虞楚踮着脚,不知何时摸上了他手,硬是活生生地将剑给掰扯了下来,“放下,放下可好?” “哐当---”一声,长剑落地。 呼----- 虞楚喘着粗气,刚被吓到发白的小脸这时涨得通红,她柳眉轻扬,喜上眉梢,虽眼里的欣喜就快溢了出来,但面上仍旧是一副撇着小嘴,红着小脸的娇羞少女模样。 纯真无邪的瞳孔里还满是对夫君的担心和心疼。 “夫君这样就不累啦。”啦你个头啦。 虞楚得体地对李清和笑笑,唇上的胭脂在他眼里炽烈,灼人。 “别碰我,恶心。”李清和猛然甩掉刚被虞楚捏着的手,眉目间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他甚至是眼眸垂下,目光淡淡掠过刚被她轻柔捏住的手背,似是看到了什么极脏的东西一般,他蹙眉,攥着带血的袖子猛擦了下那手背。 顿时白玉沾染了一抹污渍的深红。 虞楚一口气没上去,两眼一黑气血翻涌:“……”特喵的就你干净就你纯洁就你无暇。 忍住,就当他是甲方。 忍一时也许不会风平浪静,但能保命。 挺好。 虞楚劝自己,爱好和平。 先扮演个小白兔和小娇妻,证明自己对他的无害性,感化他关爱他爱护他,消除他的杀意。 于是--- “哪里恶心啦,夫君君----”虞楚娇声,这一声能叫得人骨头都酥了。 李清和虎躯一震。 虞楚想:撒娇应该是这般撒的吧?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这病娇都害羞得不敢动了,想来是心软快爱上我了。 …… “阿楚就是想抱抱你嘛,人家刚才都被吓坏了呀。” 话落,虞楚又环住了他腰。 死死,不放。 “虞楚?” 听此,李清和的身子僵硬得像石头,干脆也不急着推开她,反倒是薄唇一勾,意味不明地仔细玩味这两字,后他低眉垂眸,玉白指尖饶有兴致地挑起虞楚下巴,促狭笑道:“你是,虞南妹妹?” 虞南妹妹? 虞南? 虞楚蹙眉想了片刻,很快反应过来。 噢,懂了,是女主。 现在这种时候,怀里抱着她,还抬着她下巴在她面前说起了别的女人? 还是她替嫁的姐姐。 虞楚预感,一大盆天雷狗血即将滚滚而来。 她不会还要当个该死的白月光替身吧? 话说,系统呢? ! 第3章 他受过伤,其实很好骗的。…… 虞楚用脑电波文明而有礼貌地、优雅地、极有素质地问候了系统八百遍。 但系统在装死。 她耳边极是寂静,静到能听到李清和的轻缓吐气声。 而她下颚处被他碰触的肌已然开始结冰。 寒意似一微小的电流,直直穿过她四肢百骸。 好家伙,太冷了。 “诶---”虞楚颤着身子,眼眸却弯成新月,映着纯白月华,笑意盈盈,妩媚又无邪,“对呀,阿楚是她妹妹,夫君有什么疑问吗?” 李清和没有立即回答,他瞳孔黑亮,挑起她尖细下巴的手指向上,抚上了她唇瓣。 他沿着唇线轻柔抚弄,至她唇角顿了片刻,不轻不重地反复摩挲,指尖蹭上了她唇瓣处的鲜艳胭脂。 这还不最变态的,虞楚还算扛得住,笑容僵在脸上,只是身子抖得厉害。 最变态的是李清和竟然挑眉带笑,将从她那蹭来的胭脂抹在了自己唇瓣。 苍白脸上勾着一抹艳丽糜人的红。 虞楚纵是自诩演技再好,此时眼神里也无法控制地流露出“有病去治”四个大字。 这不是病娇,是变态吧变态吧变态吧!!! “你的胭脂很好吃。”李清和舌尖轻点一抹红,她胭脂的香味溢满他唇齿。 虞楚:“。” “是,是吗……”虞楚怔了一下回过神后,为了保命,也为了完成任务回到现实世界,她只能轻扯嘴角,如无事发生般对他嘿嘿嘿傻笑着。 “夫君觉得好吃就行。”虞楚深呼吸一口气,双手还紧紧地扒拉着李清和腰不放,她小脑袋往他怀里蹭了蹭,“夫君君……夜已深,我好累啊,这里……” 她扫了眼这一地的尸体,拼命忍住胃里翻腾地恶心感,笑着道:“这里实在是过于血腥,睡着很容易做噩梦呢,要不我现在去找个客房睡下,我看夫君今夜定还有事要处理,就不打扰夫君了。” 这般情态,任谁见了都会心软几分,身子酥软推不开她。 可,病娇黑莲花却似乎不为所动。 李清和反手扣住虞楚缠在他背后的手腕,虞楚一个转身,便紧紧被他箍在怀里。 “夫人,不急。” 李清和倒也随着她叫了声夫人,他微微低头,发丝和红绸发带顺着他颈间垂落,似有若无地拂过她卷翘浓密的长睫,而他纤弱惨白的手抚上了她耳侧,轻柔摩挲,像极了情侣间某些不可言说的小意趣,暧昧至极。 像一个猛兽在戏弄掌中的猎物,目光贪婪灼灼,下一秒----他手指便一路滑下,停在了虞楚脖颈处,而后倏地、猛然掐住了她细长莹白的脖子。 虞楚猛吸一口凉气,瞳孔骤缩成针尖般大小。 不敢动。 “本王记得,我的新娘应是虞府嫡女虞南,怎么现在在我怀里的……”李清和冷哼一声,又往她凑近了些,似笑非笑道,“是虞家二小姐呢?” 清甜的空气被掐断,虞楚喉咙干得她发疼,眼角无可遏制地有了些湿意:“这个是爹爹安排的呢,我只负责嫁人,不,不清楚。” 李清和突然掐她脖子,虞楚多少有些被吓到了。 她没想到突然谈到虞南他便发狂。 他果然喜欢女主。 虞楚记得,在原书里,他虽然没有感情线,一心只想夺得皇位,沉溺各种夺权之争中,禁欲冷漠不沾风月,但对女主虞南却极是特殊,态度暧昧,从未宣之于口。 而书里的女主开始时亦是喜欢李清和而不得,在欲嫁给他但却遭她父母反对,安排了替嫁后,她依旧疯狂痴恋他几十章,各种心伤难过,直到虞楚弃文时,女主都还对病娇念念不忘,将他视为白月光朱砂痣,而原书男主就是那么个病娇的替身,也是他的哥哥,与病娇争皇位的人。 …… 女主有白白光,男主是白月光的替身。 而这挑起一切狗血缘由的白月光却一直游离在他们感情线以外,是个心狠手辣一心搞事业想干掉所有人当皇帝的病娇黑莲花。 狗血不狗血? 太狗血了。 虞楚就是受不了男女主之间的这些狗血误会情节,才怒而弃文。 现在看,李清和这言辞之间对女主虞南很是在意,果真态度暧昧不清,怕是越是白月光朱砂痣便越不敢提,害怕触碰想到往事伤心伤情。 而现在与女主有七八分相像的她却嫁给了他,成了他的新娘,夫人。 所以,她真的是白月光替身定位了?…… 一旦接受这个设定…… 虞楚疯狂摇头。 “如此吗。”在虞楚神思之际,李清和淡淡一声,他黑色瞳孔死死盯着虞楚那双水雾氤氲的眼,手上的力度愈发加重,他笑了。 他如若再用一分力气,这生香的玉颈会不会成一地碎片,她会不会死呢。 哼,妄图哄骗她的漂亮女人,实在是该死。 “唔---” 虞楚喉咙发疼,开始有些喘不上气,她眼底一片潮湿,眼眸翕张间,看到李清和唇瓣那抹残乱的胭脂,看到了他适才死寂的眼里此刻满是炙热疯狂,甚至,还有种……毁灭欲。 虞楚甚至感觉下一秒他就会从身后掏出一把斧头来,笑着砍下她的头颅。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李清和优美的指骨逐渐缩紧,虞楚被他掐着脖子,像小猫小狗一般被拎到半空,她双脚悬空,喉间的窒息感越来越重,只能不住地拍打他的手,让他停下来。 但这显然没什么用。 于是乎,在这生死一线间,求生的本能令她脑子里灵光一闪,她忽然踢了他下面一脚。 咦,怎么硬邦邦的? “痛痛痛痛---”虞楚的脚尖开始发疼,不由得痛叫出声。 她这是踢到了什么! 虞楚惊恐,脸涨了个通红。 她本意是想提醒他,让他停下手里的动作,她要和他谈谈条件,但怎知她意识模糊间的一踢,竟然是踢到了……晋江不能说的东西。 病娇的脸色也不太好。 剑眉不停抽动,玉白的脸一会青一会红,眼里满是不可遏制的怒气,耳垂红得要滴血。 “很好。”李清和冷硬咬牙,似要将这两字咬碎,杀意渐显。 这是恼羞成怒了吗? “壮士壮士!”虞楚趁着他松力的间隙,连忙出声安抚他,“刚是我脚贱,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想想和你谈谈条件,想和你合作而已。” “合作?”李清和下面越发疼了起来,他额角起了薄汗,经这一踢,倒是激起了他的兴致。 他原本也没打算杀她,只是一时触到她肌肤、看到她那脸时有些昏了头,不自觉地便掐了她脖子。 现在看,这倒是只顽劣又聪明的小猫。 这脸,与她又有六七分相似。 不如,把她关在府里养一养。 李清和想到这笑了起来。 虞楚看着他笑抖了起来。 “夫君……你放了我,我们来做个,做个交易如何?”虞楚尽量镇定,面上笑意盈盈,声音却沙哑不堪,“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我可以助你得到你最想的东西--” “噢,说说。”李清和终于是放下了她,他对着这一地的尸体,不知为何,心情竟有些好了起来。 虞此开始了她的诱骗病娇之路:“你叫李清和,是当朝的四皇子对不对?” 李清和眼皮淡淡垂下,看智障一般,眼里竟多了两分怜爱。 虞楚继续:“你身世凄惨,不受皇帝待见,还饱受排挤,甚至日日都有人刺杀你想让你死对不对?” 李清和逗弄流血头颅的手一颤,停了。 虞楚咽了咽口水:“。” “你想夺得储位,登上帝位复仇对不对?” “砰--”的一声,头颅又像皮球一般被随意抛在地上。 “我能帮你。”虞楚看着突然蹿到面前的炸毛狮子,无比真诚,甚至有些想撸毛。 “天真,你拿什么帮?皇权之争并非儿戏。”炸了毛的狮子有些暴躁,阴翳的眸子开始发红,“你再乱说,我就杀了你。” 这女人,她以为自己是能上天吗?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狂妄又自大,蠢死了。 而虞楚已经进入了状态:“怎么说我也是虞国公的千金,虽然是庶女,但,我会帮你争取爹爹这边的势力,当然,还有很多其他的好处,我就不一一列举了。” “你今日杀了我得不到任何好处,反而还会惹上麻烦,况且我早就知道,京城传言那些死在你府上的女子,根本不是你杀的对不对?” 病娇沾血的手忽就在虞楚面颊的0.01公分处停住。 “所以,你今日也不会杀我的对不对?夫君。”虞楚精准地捕捉到了病娇眼里的一丝犹疑,快准狠地扑到了他怀里,“夫君,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放心,我不会背叛你的,我也不会干涉你爱姐姐,甚至,日后你将姐姐娶进门我也开心。” 李清和:“?” “你只要不杀我,让我活过第一章……啊呸,不是,让我活下去就好,我们可以井水不犯河水,你找你的虞南,我追我的美男,我们就做个表面夫妻可好?甚至日后你登上帝位,给我个皇后的名份让我养养面首就成。” 李清和:“??”这女人疯了吗! “相信我,我们是同类人。”虞楚异常真诚地握住了他手,轻轻拍了拍。 她自认为自己看病娇的眼光很准,他的眼神很深,虽心狠手辣但却内心柔软,他受过伤,其实很好骗的。 但李清和却言:“你的目光太清澈,我们永远都不可能是同类人,呵,愚蠢的女人。” “若尘。”他轻轻唤了声,随即一个黑影闪入了屋内。 “公子,有何吩咐?” 李清和面色冷俊,斜挑眼尾,他高高在上,抿唇看了眼这个疯女人,随即拂袖,冷冷道:“将她带去西厢房。” 这时,装死的系统出来了。 系统:恭喜宿主,宿主果真聪明绝顶步步为营运筹帷幄,一手反其道行之,成功引起病娇注意,活过了第一章,望宿主再接再厉。 虞楚:“?……” 第4章 “他是个好人” 虞楚终于离开了那间一地头颅,满是血腥的房间。 也离开了病娇。 她一跨出房门,心情就畅快起来。 “诶,你叫若尘是吗?”百无聊赖,万籁俱寂之时,虞楚决定和前面的小哥哥搭搭讪。 病娇喊他若尘,还蛮好听的名字,长得也清清秀秀的,就是,握着的长剑上带了血而已。 但是,比起刚刚那被分尸的头颅,这算什么? “是的,夫人。”若尘一身黑衣,标准的死士杀手装扮,回答得格外冷漠。 虞楚跟着若尘绕过幽长的回廊,走过后院的花园假山,一路上都未曾看到过一人。 连侍从婢女都未有。 不应该啊。 虞楚没来由地颤了下,戳了戳小哥哥的后背,继续问:“你家公子今日大婚,这府里怎么还这般冷清?” 除了婚房里挂着些红绸囍字,这府内再无任何成亲的装饰。 反倒是夜空弯月洒下的清冷月华为这座府邸蒙了层似有若无的薄纱。 虞楚看了眼挂她头顶的月亮,蛮好的。 就是这有些像葬礼,而不是婚礼。 …… 虞楚牙齿开始打颤,她想,应该是冷的。 “因为,今日主要的本就不是婚礼。”若尘继续领着虞楚往西厢房那边去,他眉头深锁,在西厢房前的院子里顿时停住了脚步。 虞楚一个没看到,差点撞到他的背。 “公子应该杀了你的。”若尘回头,神情认真得像三岁小孩,眉眼里还有着对虞楚的怨念,“你和公子不是一路人,你会害了他。” 虞楚:“???”这小屁孩瞎说什么大实话。 但虞楚还是作势咳了两声:“我想,这话你应该说反了,应该是你家公子……诶,我话还没说完你别走啊,诶你等等小哥哥!” 在虞楚正欲反驳他,想好好同他说道说道她与李清和之间的关系和合约,消除他对她的敌意,扭正他的想法时,若尘已经“咻”的一声,跑得没影了。 …… 虞楚:小哥哥再也不香了。 算了,睡觉要紧。 * 婚房内。 二人,李清和与若尘。 “公子,我已将夫人带往了西厢房。”若尘拱手,看了眼这满地的血腥,不解问,“公子,您为何不趁这个机会杀了她?她是虞国公的二千金,据说很不招虞国公喜欢,若杀了她,虞府的人也不会过多追究,而且这对我们更有利不是吗?” 若尘年岁十六,模样清秀温和,还是一孩子心性,心思单纯无邪。 他是李清和培养的死士里武艺最高,下手也最狠的一个,因为他对李清和极是忠心,唯他命是从,只要是李清和下的命令,纵使是让他杀了自己,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朝自己挥剑。 这便是死士,他们的命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他们的主人。 “嗬。”一想起那女人,李清和不禁淡淡挑眉,冷哼了声,“那个女人,”有趣,实在是有趣。 但说出口的话却是: “看上去是蛮无趣的,但留之无味,弃之可惜,虽虞国公不大看重她,但在此时还是不要冒险,以免多生事端,扰乱我们的计划。”李清和正色道,面上冷峻无比。 若尘信了他家公子一本正经的话,他托着下巴,用他那三岁孩子的心性想了想,觉得他家公子说得甚是有理:“公子说得有道理,是若尘愚笨了,那此次的事,还需通知京府衙门吗?” “通知,为何不通知?”李清和脱下了随意罩在身上的喜服,垂眸望向地上的尸体时,手又痒了起来,眸色猩红,全是杀意。 他笑了,唇角勾起的弧度刚刚好,“真应该也让我亲爱的父皇看看,他最厌恶的儿子没个皇子的样子,每天都在杀人。” “是,公子。”若尘不知怎么就抖了抖,冷意忽至,还打了个喷嚏。 想来是今日的风儿有些喧嚣罢了。 …… - 第二日,在西厢房睡到日上三竿的虞楚终于是被太阳晒醒了。 这透过薄纱窗户纸透进的正午阳光越发燥热刺眼,虞楚蹙着眉抿着唇,眼皮往上抬了抬,卷翘的长睫上下翻飞若蝶翅,她打了个哈欠,眸里水蒙蒙的。 一夜无事也无梦,挺过了第一章。 虞楚不禁感叹,这病娇有点好骗,脑子不大聪明的样子,怎么就这么轻易地相信她的话放过了她。 还是说,在他面前装柔弱小白兔白莲花,关心他呵护他抱抱他,他是极为受用的? 系统诚不欺我。 “夫人,我来伺候您洗漱更衣。”立在一旁的侍女小花看虞楚的眼皮终于有了松动迹象,不再睡得跟死猪一样,便大着胆子上前。 “唔--”虞楚坐起身,盖在她肩头的锦被滑落,她不禁抓了把凌乱的头发,神情呆滞地看着前方。 很明显,她还没睡醒。 “夫人,小花来给您梳头。”虞楚像个重症患者般被小花给拖下了床,洗漱穿衣后,坐在了妆台前。 一面精致的铜镜里映出了虞楚姣好秀丽的容颜。 鹅蛋脸,黛眉朱唇,鼻子挺直,杏眸若一泓秋水,不笑自媚。 但美则美矣,毫无灵魂。 从这脸上,很容易便可窥见她的疲惫与柔弱。 只剩眼睛还留有些清澈的灵气。 虞楚也叹了口气,轻抚自己的脸,想,原身应是过得不好。 这五官虽极是出挑,但却没什么精气神,面相看上去像极了郁闷多年,备受冷漠与嫌弃的愁苦样子。 “夫人,您可真漂亮啊,和我家王爷真是天生一对。”小花笑开了花,手握虞楚黑软的长发,在发髻上斜斜插了根熠熠生辉的金玉步摇,“王爷都死了好多任新娘了,您昨日没死真是好福气。” 小花这语气,就跟说“今天我买了个包包”“今天我新买了支口红”一样。 虞楚惊了,怔了片刻后只能不失礼貌地尬笑:“是吗,真是我的好福气呀。” 并在心里想:这王府还有正常人吗…… “是呀是呀。”小花欢快地笑着,浑身来劲,明显是一种多年未和活人聊天,今日逮到异常兴奋的感觉。 虞楚决定换个话题。 “那个,小花呀,你们这王府怎么这么冷清呢,从我昨日进门来就没看到过几个人。”虞楚说着,认真地掰开手指数了数。 李清和一个。 若尘一个。 小花一个。 然后……没了。 “嗨。”小花一把木梳拿在手里,还在为虞楚梳发,“还不是因为没钱,请不起下人嘛。” …… “请,请不起?”虞楚震惊了,“他不是四皇子,皇帝的儿子吗?怎么会没钱请下人。” 虞楚不敢相信,在想这李清和莫不是怕她离婚分家产骗他的钱,故意隐匿财产,装出一副没钱的样子。 不然,堂堂当朝四皇子没钱请下人,府内也没个侍卫,谁信啊。 “我家王爷和其他王爷不一样呢,穷得很呐。”小花倒是手巧,给虞楚弄了个当下最时兴的发型,继续悠悠道,“况且天天都有刺客来王府刺杀王爷,没钱又赔命,谁脑子有坑才会往这跑。” 虞楚咽了咽口水,想站起来腿却有些软一下又坐了回去。 小花:“……” “哎呀……”小花终于意识到这些话说给王爷刚过门的妻子听有些不对,王爷好不容易娶了个如花似玉的老婆,等下被吓走了她可赔不起。 “啊呸呸呸,您看奴婢又乱说话了。”小花立刻打嘴,“啊我刚刚在梦游,夫人您忘了奴婢刚说的话吧,王爷他……其实……” 小花搜肠刮肚,摸着下巴想了许久也没想出几个她家王爷相比其他皇子的优势来,只能握着虞楚的手,异常真诚地说: “人挺好的。” “真的。” “是个好人。” 虞楚认为“他是个好人”这个优点并不足以吸引人且侮辱性极强,准备语重心长地教导她:“小花啊,你年纪还小,你听我跟你说……” 这时,外面却传来声音---- 第5章 “小花,你家王爷被抓了。…… “怎么回回都是你们啊?这已经是这个月第八回 了,我们衙门这才刚营业你们就来人了,这回又是什么事啊?” 一极不耐烦且含着蔑视意味的粗哑男子声音响起,本相当冷清的王府忽然异常聒噪,颇让人不适应。 “夫人夫人,我们快去看看,他们打起来了打起来了!”小花欢呼雀跃,笑容满面,像是要嗑瓜子看戏一般,拉着虞楚就往前院走,深怕占据不了有利位置,错过什么精彩画面。 于是,上一秒她们俩还在厢房里梳妆打扮,下一秒便去前院搬了个小凳子,晒太阳喝茶聊天看戏。 虞楚坐在前院梨花树的小凳子下,抱着膝盖抬头问小花:“小花,你在王府每天的日常就是这种吗?” “嗯啊。”小花眨着眼睛张望前方,一下点头又一下摇头,“不不不,这样的好戏不是天天都有的,大概,两三天一次吧,要看我家王爷鲨不鲨人了。” 虞楚:“???” 小花似是感受到了虞楚的颤抖,一拍手赶紧改口道:“您看我又说错了,应该是,看我家王爷招不招人鲨了,我家王爷好可怜呢,被刺杀这么久,皇上都没理过一次,钱不给,侍卫也不给,爹不疼娘走了,小命只能靠自己保了。” 虞楚噢了一声,这才从小花的嘴里知道了些关于病娇的消息,原书里不曾写到过的。 不招皇上待见,没钱没势力,也没个护卫,却是诸多人的眼中刺,三不五时地便会有刺客堂而皇之地来王府刺杀他。 昨日晚上病娇所砍下的一地头颅许就是来刺杀他的刺客。 没伤到他一根汗毛,反倒被其反杀分尸…… 虞楚感叹,这病娇有点东西,开局崩盘至此,最后还能干掉所有人成功上位,想来定是十分能隐忍,长袖善舞,手腕和谋略格外出众了。 “自己眼睛不会看?”虞楚正沉思想事时,那边的争端已经开始了。 是病娇说的话。 低沉,凶狠,嘶哑,里面带着些嗜血的杀意,可以说是很凶很放肆很嚣张了。 虞楚:“。” “昭王殿下,”一身穿官服,头顶官帽,大腹便便的官员明显被李清和这话刺到,心里梗着一口气,怒目圆睁,满面通红,但碍于李清和到底有层皇子身份,也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只能在暗地里字里行间地阴阳怪气他。 “在下当然有眼睛可以自己看,只是昭王殿下挂了个空闲官职,没什么紧要事,每天都十分清闲,哪像我们京府衙门一天可要处理上百件案子,为国为民忙得很,分分秒秒都在为国效力,昭王殿下若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还是不要随意惊动衙门,以免耽误我们的事情,也损害了百姓利益。” “昭王殿下,您认为如何?” 这位王大人怪里怪气,名为踩低实为暗讽地说了一大通,到最后话了时还不忘高昂头颅,分外不屑地喊了声李清和。 好嚣张。 连虞楚都看出来了。 “你家王爷混得这么惨?连这小小的京府衙门都敢这么嘲讽他了?”虞楚乖巧地坐在小板凳上远离战局,看到这不免问了声小花。 小花听此也只能叹口气:“可不是嘛,不招皇上喜欢,王爷他母妃也……唉,算了算了不说了,说着小花都要流眼泪了,我家王爷真的……” 小花说到这一下情绪来了,竟是真的抽噎了两声,挤了两滴眼泪下来:“我家王爷真的……太惨了……夫人,您可千万别跑了,不然我家王爷可就活不下去了,他身子不行,受不了刺激,好脆弱得说。” …… 虞楚茫然,并不认同小花:“你家王爷昨天鲨人砍头的时候可一点都不脆弱,兴奋得很呐……” 小花这边正情真意切地抽泣着,还想说服虞楚,挽回些她家王爷的形象时,不远处已经鸡争鹅斗,争吵不休,真的快打起来了---- “我认为如何?此事若不彻查找出凶手,今日本王就鲨了你!” 李清和领着若尘站在几十人前面·面无表情异常凶狠地放着狠话,一下便拔了剑架在为首官员的脖子上,剑光凛凛,上面还有昨日李清和鲨人未干的血迹。 京城谁人不知这昭王府就是一无人管辖、没有律法的人间地狱,李清和便是这地狱里的鲨人大魔头。 这里天天都有杀手来,也日日都有杀手死,不知运出去多少尸体。 但杀手是谁派来的?没有人知道。 京城里、朝廷里、甚至是皇宫里想让李清和死的人不在少数,甚至数都数不清,且皇帝对李清和极不待见,次次有人提起皆是龙威震怒,这些刺杀的人便越发放肆,死了就换一批人,乐此不疲,锲而不舍,导致这昭王府都快成了一坟场。 杀当朝皇子没人管,死了人也没人管,这里就好像是被皇帝和律法遗弃的地方。 但李清和未让他们如愿,这次次死的都不是他,而是刺杀他的杀手,他也次次都报了官,想借机上奏给他父皇,查出背后凶手,调些侍卫兵力,但每次均杳无音信。 这京府王大人虽也知道这是个烫手山芋,一个皇帝都不想承认的废皇子,人人都可以杀的皇子,谁能给他面子?于是他便想借此卖弄下官威,可是他却没想到李清和长于皇家却是个疯子,这一下便将剑横在他脖子。 装逼装过头,他急了,他急了! “昭王殿下,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嘛,这查凶手也得我们先看看尸体不是?您先把剑放下,咱们和气生财和气生财……”王大人满脸肥肉,此时和气得像一弥勒佛,笑得要多喜庆有多喜庆。 “说得就是,快把剑放下,等下伤到了我们大人就等着吃牢饭吧!” 这王大人背后也是一群仗势欺人的狗,知道李清和无权无势也无钱,看上去不过是一个杀疯了的疯子,他们可是衙门捕快,怎么说也是有实权的官,况且人多势众,他们这带刀的几十号人,还能怕了这两人不成? 于是,这些人甩出刀昂起头,雄赳赳气昂昂地将李清和围了起来,像一群斗狠的公鸡。 虞楚远远看戏,瞧着李清和这长身玉立,俊美矜冷的样子,觉他在这里面倒是像极了鹤立鸡群里的鹤,鲨疯了的鹤。 看上去不太聪明但又很狠的亚子。 …… 这时两边都纷纷亮出了兵器,李清和这里还绑架了个人质,一时间剑拔弩张,战火一触即燃。 此时跟在李清和身后的若尘自是看不惯,容忍不了。 连他家公子如此沉稳有谋略的人都受不了这些狗官要拔刀杀他们,他还忍什么? 公子做什么他便做什么,有人要对公子不利,他必定第一个冲上去杀掉他们。 于是…… “诶诶诶,你这人怎么回事,什么态度,撞谁呢?” 在若尘抱着柄长剑,斜着眼睛,以一种别挡老子挡我者死的气势想冲破包围他家公子的人群时,一个满脸络腮胡的捕快被若尘撞出脾气来了,骂骂咧咧,转眼就把刀对向了若尘。 “撞的就是你,怎样?”若尘也是一心高气傲,随性而为的主,这天上地上他只服从他家公子一人的命令,对于其他人,他的座右铭一向就是:不服就干,鲨了再说。 …… 于是,后面便发展成了: “好家伙,这嚣张的样子都快上天了,你再撞我一下试试?” “试试就试试,就撞了你,怎么样,怎么样啊?” “你再撞一下?!看我不抓你进牢房!” “撞两下三下四下都没问题,你打得过我吗?辣鸡!” “大家伙别看着了!都欺负到我们头上了,给我上啊!” …… 一旁的虞楚呆了:“这是什么小学鸡吵架?”他们都疯了吗! 就在这一片混乱之中,众人左推右搡,你踩我踩的,这王大人不知怎么就从李清和的剑下溜了出来。 并且,虞楚清楚地看到,有一队身穿铠甲的带刀侍卫从昭王府大门长驱直入,入了内院。 为首的人威风凛凛,气势逼人,他在面如土色的王大人耳旁低声说了几句话,这王大人便立即容光焕发,红光满面,大喊一声道: “昭王李清和昨晚砍杀数人,将其分尸,手段残忍,危害极大,来人!将他给我拿下,押入大牢!” 场面诡异地肃静了几秒,而后带刀侍卫以及捕快皆上前,呼哧呼哧一通操作,便将李清和给绑了起来。 李清和这次却没有多做挣扎,甚至还给了若尘一记眼色,让他不要乱动。 就这样,李清和被带走了。 …… 虞楚目睹全程,小板凳有些坐不住了:“小花,你家王爷被抓了。” 小花怔了一会,而后两眼泪汪汪:“夫人,我们收拾细软今晚跑路吧?!” 第6章 “帮我安排,懂?”…… ! “什…什么?等等!”虞楚一下从小板凳上起来。 “啊?夫人您……”小花被虞楚这阵势吓到,以为她是要坚守阵地,与王爷共患难,反对她跑路,她心惊胆战的,不由得擦了擦额角的汗,还在想自己应该怎么同夫人解释跑路的事情并将她策反。 “夫人您听我解释,这跑路的事情是……” “你们府上还有细软?!”虞楚光顾吃惊,打断了小花的话。 小花说王府很穷果然是骗她的! 还是说这是病娇示意的,怕她真的离婚分他家产? ………… 虞楚一开口便将小花这话彻底给堵了回去。 …… 小花懵了,一时之间她竟不知该如何回这夫人。 说有吧,这不是在骗她也在害自己吗?! 这些细软可都是她一点点从王府里抠下来的,看夫人这架势,等下被她夺了去咋办? 于是,小花决定撒谎,让夫人对她的细软死心。 “夫人您听错了,王府这么穷,小花只是区区一个下人,怎么可能会有细软呢?”小花她生怕自己表情不到位,给虞楚看穿,一下皱眉一下挤眼泪,尽可能地表现自己在这种情况下的害怕恐惧之情…… “小花刚是说,夫人您是否有细软?收拾着带着小花一起跑路可好?” “噢。”虞楚叹了口气,分外失落。 王府真的很穷,这李清和不仅是病娇,还是穷小子。 看来她是过不上京城贵妇生活了。 搞不好还要吃牢饭。 …… “我也没有细软,我们一起在王府等死吧。” 虞楚平静道。 小花:“???” “没看到前面那四十米长的,冒着寒光的大刀吗?”虞楚好心指了指小花右前方的屋顶。 光天化日之下,若尘一身夜行衣甚是扎眼,他长发半束,额前刘海翻飞,正手执锋利长剑,低头抬眼,怒气冲冲一脸杀意地看着她们二人。 小花:“……” “那个,夫人,马上快到正午了,奴婢突然想起来午饭还没准备好,奴婢现在便吩咐王大娘准备膳食去!就先、退……退下了……嘿嘿嘿嘿……” 小花就快被那刀剑的寒光闪瞎了眼,她双腿发颤,嘿嘿嘿笑得眼皮抽搐嘴角颤抖,赶紧朝虞楚福了福身,一溜烟退下了。 而虞楚看着大白天一身夜行衣在屋顶凹造型的若尘,突然感觉眼睛里进了些辣椒水。 她张着嘴看着她,他瞪大眼看着她,一人凹造型站屋顶,一人蹲着小板凳。 秋风扫落叶,死寂尴尬间,虞楚打了个冷颤,一阵旋风似地回了房内。 “砰----” 关房门的声音大得差点把若尘从屋顶震下来。 …… * 李清和被抓后的几天里,王府里出奇的太平。 系统没有指示,也没见官兵往府里再来抓人,病娇也没在眼前晃荡,在有惊无险地活过第一章后,虞楚的世界终于清净,一片祥和。 于是她……心安理得分外舒适地做起了一条……咸鱼! 早上晒到日上三竿起来,中午进食后再翻个身,继续慢悠悠地晒着太阳,和小花聊聊天,探讨下这京城里最流行的妆容,最风靡的胭脂香粉,偶尔再出门逛个街,吃吃小吃,试试衣服,到晚上太阳落山后她再翻个身躺床上,心满意足地结束一天的翻晒生活。 如果这府里再有钱一点就好了。 在花园里荡着秋千晒太阳的时候,虞楚不止一次这般想。 如果再有钱点的话,她便可以把西市最有名的胭脂水粉铺子,东市最负盛名的糖果铺子,北街最好吃的煎饼摊子,南巷最大的花楼给承包下来! 虽然这想法有点渣,毕竟她名义上的病娇夫君现在还在大牢里躺着,但咸鱼真的……太、舒、服、了! 不用上班,不用打卡,还不用挤地铁,也没有傻逼老板,这简直就是她梦想中的生活了。 但这时,看了几天后的系统终于是忍不下去出声了:宿主,这已经是您咸鱼的第七天了,您的夫……攻略对象还在牢里关着,您该行动起来做任务了。 “任务?”虞楚秋千荡得极高,心情不得了的畅快,云里雾里的。 “任务是什么?”她已经有点想不起了。 系统:…… 虞楚的耳边好像传来系统被气到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感化病娇,攻略病娇,阻止最后无人生还的结局。”系统又将这任务给虞楚重复了一遍,“如若没有完成任务,不仅会有惩罚,而且,您将永远回不到现实世界。” “啊回不去正好,我受够了当一个社畜,现在这样虽然有点咸鱼不够正能量,但我终于不用担心自己会在半夜猝死了,简直是太棒了!”虞楚的秋千越荡越高,笑声和细碎的阳光一同在王府上空荡漾。 奉命默默蹲屋顶监视虞楚一举一动的若尘听到虞楚这般放肆的笑声差点没一剑把房顶给捅穿。 “公子都被抓了,夫人居然还笑得如此开心?看来,公子果真是遇人不淑啊……” 可恶!若尘忿忿不平,碍于命令也只能偷偷为他家公子抹泪,哭了一把。 若尘忧郁抹泪,虞楚这边的画风却越发癫狂纵情,直到她听到系统的一句话,这笑声彻底才沉寂下来。 “若您无法感化病娇,攻略病娇,让他爱上您,那您最后也会死于他之手,两个世界的你都会消失。” 啪的一声,虞楚的快乐一下消失了。 秋千也慢慢地停了下来,虞楚忽然感觉头有些晕。 她刚刚是在做梦吧? 可这时该死的系统又说话了:“事不宜迟,我建议宿主立马结束咸鱼生活,努力完成任务,尽早回到自己的世界。” “我还有得选吗?”虞楚瘫在了秋千上,有气无力地问。 系统冷酷回:“没有,要么死,要么攻略病娇。” 行吧。 虞楚认命:“是不是阻止病娇上位杀掉所有人就行?”她心里突然生出了个邪恶的想法。 在他黑化鲨人之前先鲨了他,不失为最简单粗暴但却直接有效的方法! “那如果病娇死于这场牢狱之灾,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解决了?也就没人会死了?结局也就改变了?”虞楚顺着这思路下去,越想越兴奋,越说越起劲,两眼发光,咧着嘴角,脑子里的邪恶小虞楚正张牙舞爪地占了上风! 很可怕了……系统抖了抖…… “不行,不可随意更改支线任务,任务具有唯一性:感化他,攻略他,让他爱上你,阻止最后结局。”系统莫得感情,掐灭了虞楚脱离社会主义接班人和守法公民身份的这点苗头,“按照剧情发展,当下的牢狱之灾并不会让他丧命,且,除了攻略他以外,任何违反剧情的事情你都不能做,否则,你将受到惩罚。” “就算你此次不做什么,攻略对象李清和也会因为公主而从此次牢狱之灾中脱身,所以,宿主你何不妨把握此次刷好感度的机会,将他从中解救出来,取得他的信任,攻破他的心防,如此,后面攻略之事自然是事半功倍。” 虞楚听之,不禁眯眼感慨一句:“系统,你真的好会。” 系统被虞楚这么一说倒是梗着声音停了好一会,断断续续道:“没、没有的事!” 然后声音彻底消失了。 虞楚了然,不禁想,这系统到底是小姐姐还是小哥哥? ___ 为了能活命,最后不被李清和鲨掉,虞楚又开始勤勤恳恳的打工人生活。 打工人打工魂,现在不是为了资本家换法拉利跑车而打工,而是为了自己活命,和之前的打工生活一对比,虞楚顿时就燃起了斗志,打工人之魂熊熊燃烧。 说干就干,在岁月静好的荡秋千结束后,虞楚朝对面屋顶上仍旧是一身靓丽夜行衣,长发飞扬凹着造型的若尘招了招手。 这时,若尘已经杵着一把长剑,眼圈乌青,怒气冲冲地看了虞楚好久。 虞楚笑得越开心,他心里的火便越蹭蹭蹭地往上涨,直烧得他眼睛通红,周围的空气都要炸了。 但他却对她无可奈何,于是又只能自己将这些火气怒气吞了下去,顿时内伤值+10000点…… “若尘,来呀,我有话问你。” 虞楚见若尘还气呼呼地插着把剑一动不动,只能像撸炸毛暴躁的小猫一般,半眯起眼眸,脸上全是慈爱,佛光闪耀。 “下来啊,”虞楚又喊了声,朝若尘招了招手。 逗猫应该是这么逗的吧?不知道我的姿势标不标准? …… 虞楚逗了他好一会,可若尘还是一尊雕像般一动不动,眼里红光灼灼的。 而彼时恰好一阵狂风卷过,若尘抱臂倚着插在楼顶的长剑,被风吹得一个趔趄,差点从楼顶摔下,头发柔顺麻溜地随风荡起三尺高。 像只冲冠公鸡。 …… 虞楚认真思考:斗鸡怎么斗来着……该死,我没经验。 于是她皱眉,扶额使出杀手锏:“你下来吧,我会立字据的,你家公子的事我会负责的。” 话落的下一刻,一阵旋风突然卷起落花风沙,虞楚被呛到,“阿嚏”两声,猛然打了两个喷嚏,后道:“你家公子关在何处,帮我安排一下,我要探监。” 若尘怒红着眼睛,撇着嘴,眉毛抽风,轻声一哼,这小学鸡表情就好像在说:“你这个渣女,风流快活之后终于想起我家公子了?我才不告诉你嘞……!” …… 院里的风没有屋顶这么张狂,若尘刚被风吹到束起的头发终于是听话地耷拉了下去,凌乱的长发糊他自己一脸。 有点像从垃圾堆里钻出的脏小猫。 张牙舞爪可可怜怜怪想rua的。 虞楚深谙撸猫法则,想着现在要先顺顺他的毛,消除他的敌意和戒备感。 要不然,他虽然单纯好骗,但以后她若想要诓骗他做这做那跑上跑下,抓个老鼠踩个小强顺便再帮她在病娇旁边当个间谍什么的可就难搞了。 于是,虞楚很懂地说出了他想听的话:“我是你家公子明媒正娶的夫人,你家公子这次被抓我也是伤心得很,天天以泪洗面唉……” 若尘听到,瞳孔地震,一脸蒙逼:“???”他是瞎了还是聋了?还是又聋又瞎了…… 虞楚叹了口气但却挤不出眼泪,手抬起又放下,只好装作无事发生般继续道:“这夫妻情分在这里,你放心,这次我自然是要去看看他的,我相信你家公子看到我也会很开心的乐开了花,所以……” 虞楚微微一笑:“帮我安排,懂?” 第7章 看,他爱上我了。 若尘不想承认。 他虽满头问号,但仔细一想,他竟然觉得她说得甚是有理。 她是公子的夫人,看公子那天晚上的样子,公子看到她应是会笑得合不拢嘴…… 嗬,算她还有点良心,还记得公子。 若尘小眉毛一挑,心安理得地为自己找了个翘班的理由: 天天盯着她听她响彻云霄笑声直往他耳朵的笑声,他都快内伤而亡了。 他得借机去闭关修养一番。 于是: “行,我去安排。” 话落,又一阵风起,在卷起的飞花还未落地时,若尘又屁颠屁颠地跳上房顶没影了。 虞楚:“……” 那大敞着的正门不香吗? ____ 后面,在若尘翘班心切的心情下,探监的事情很快搞定。 三天后的一个清晨,虞楚难得地起了个大早,在日上两杆之时便醒了。 …… 在洗漱梳妆后,虞楚准备了一个小篮子,里面装着小花从牙缝里省下的两个茶叶蛋,还有她从牙缝里省下的一个肉包子。 …… 她俩在放进去前都心痛了好久。 “夫人,你说王爷会吃吗?”小花跃跃欲试地朝篮子里伸出了黑手,“我猜王爷肯定不爱吃这茶叶蛋……或者,监狱的伙食肯定很好!他可是王爷诶,当朝皇子诶,狱卒应该会对他好点吧,要不我们……” “啪”的一声,虞楚毫不留情地打掉了她的黑手。 然后冷漠拒绝:“不行。” “王爷如何,当朝皇子又如何?这府上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虞楚振振有声,赶紧抱过篮子盖上小碎花布,“要是你家王爷这四皇子的名号管用,这昭王府至于穷成这个样子吗?” 连两个茶叶蛋和肉包子都要在这掰扯半天! 跟要命一样,这像话吗呜呜!…… 小花被虞楚这番小心翼翼护食的样子感动到了,突然羞愧难当,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当即眼睛就红了:“夫人竟然这般重感情,小花真是自愧不如。” 虞楚:“这个,还好还好。” 小花继续:“小花实在是没想到夫人您对我家王爷居然是真爱,我还以为您嫌弃我家王爷穷呢……我家王爷何德何能何其有幸能娶到夫人您呢,这般不离不弃的,甚至还在这般艰难的时刻毅然决然地抠了一个肉包子出来给王爷,哭了哭了,夫人您真的太好了!” 虞楚:“应该的应该的……” 小花还在继续:“小花作为王府的一份子也要向夫人学习,与王府共渡难关,再也不整天想着带细软跑路的事情了……” 虞楚:“???”原来你真的有细软…… 可恶,她居然骗了她! 小花涕泪横流,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虞楚更不知道她在讲什么……她情绪上头语无伦次,抓着虞楚的手就是一顿乱夸。 而虞楚开始心虚,惴惴不安,嘿嘿嘿地笑着,她笑容不仅僵在脸上,身体还因为小花揩在她衣袖上的涕泪不断往后仰。 …… 虞楚很想告诉小花,她的确是嫌弃她家王爷穷,更舍不得本应到她肚子里的肉包子。 但是…… 她作为名义上的王爷夫人,去探监时两手空空什么都不带也太寒酸说不过去了吧! 这从监狱穿过去时也太丢脸太丢脸太丢脸了吧! 说不定还会令对病娇觉得她冷冷淡淡,想一脚踹开他找下家。 虽然她内心也有点蠢蠢欲动就是。 但左右得先完成任务活下来不是? 现在还是不能破坏了病娇刚对她萌芽的爱意和好感。 他现在还死不了,日后要是报复她咋办? ____ 一刻钟过去…… 小花终于哭着夸完了她,虞楚看了看被眼泪洇湿到快要往下滴水的轻纱袖子,心疼到不行,简直要裂开了。 这可是最新款的…… 算了,毁灭吧, 虞楚叹了口气,忧伤地提起小篮子,在小花殷切且满含鼓励的目光里,去了大理寺监狱。 * 为了保密,避免多生事端,虞楚一个人去的,没让小花陪同。 到监狱后,她同守门的狱卒说了下她来探监何人,狱卒没有多问便将她放了进去。 “您是他夫人?”狱卒领着虞楚进了地下牢房,看向她的眼神里有了几分疑惑,很是不解。 一身粉色轻纱留仙裙,披帛飘扬,身上的香粉光环自带特效,走一路洒一路,呛一路…… 出门前,虞楚特地让小花给她化了个当下京城最风靡的桃花妆,朱唇若丹,眉似柳梢,妆容精致清丽娇美,顾盼流转中满目风情。 “恩,是呀。”虞楚端着自认为非常得体的淑女微笑,手臂跨着小篮子,回他。 狱卒不由想,好家伙,这一身打扮加上耳边别着的那朵大红花,这架势,这飞扬的神色,这荡漾的笑意,不是应该去踏青赏花参加名媛盛宴选美?怎么就到这老鼠乱窜的监狱来了? “当真是委屈您了。”狱卒不由叹气。 这昭王犯下如此罪行,没权没势又没钱,他夫人还如此不离不弃,这菜篮子如此精美,还盖着碎花绸布,里面必定她亲手做的美味膳食…… 这般放下身段,毫不嫌弃地来牢里探望,当真是真爱了。 而虞楚听之假笑:“不委屈,我爱我夫君。” 狱卒再一次被喂狗粮,感动到哭。 “夫人到了,就是这一间,探视时长为半个时辰,建议夫人不要多待,意思意思就赶快离开,以免沾上牢房的晦气。”狱卒开了门,很贴心地提醒虞楚。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这狱卒一下被虞楚的外貌品格所折服,俨然成了她的狗腿。 …… 虞楚微笑点头向他表示谢意,小心地提起衣裙,进了关押着李清和的牢房。 这牢房阴暗潮湿,不见天日,高高的墙壁一角处开着一扇极小的窗子,透进了些外面的好春光。 在靠近里边墙壁处立了个十字刑具架,上面缠满了铁链,而李清和被铁链锁住,绑在了木架上。 他全身都陷在黑暗里,肤色白到极致,上面血痕满布,甚是刺眼,而刚从那小窗户漏近来的春光丝丝缕缕,似是极温柔地洒落于黑李清和血迹斑斑,惨白如纸的侧脸。 此时,虞楚站在全身血痕,被绑在刑具上的李清和面前,深呼吸一口气,开口---- “夫君,我来送温暖啦。” 我来刷好感啦。 在病娇最黑暗无助的这段时间里,她必须得死命抓住这机会,刷满好感度,俘获他的心。 呵,这种时候送温暖,他不喜欢她喜欢谁? 病娇黑暗人生中唯一的光。 非她莫属了。 “你……” 李清和许是刚受了刑罚,声音有气无力,气若游丝,他抬眼,在散落的发丝间,看到了模糊的她。 娇笑窈窕,犹如春日枝头盛开的梨花,明媚无暇,和这地狱般的牢房格格不入。 这女人怎么来了? 送温暖? “本王不需要。”即使是在这般落魄狼狈的时候,李清和也不忘自己的人设,红着眼拧着眉,异常凶狠坚决地回绝了她。 这么凶? 哟呵, 虞楚不慌,决意从由点到面,各个击破。 首先…… 她摸了摸手臂处跨着的小篮子,嘿嘿嘿笑了起来。 李清和看到她的笑身子一震,缚住他的锁链乒乒乓乓地响了起来。 这女人,究竟想对他做什么! “夫君……”虞楚拢了拢披帛,眯起眼眸,勾唇轻笑,“我们只有半个时辰了。” 李清和:“???”这女人疯了吗!也不看看这是在…… 铁链震得越发厉害了,噼啦啪啦,直吵得虞楚眼睛疼。 “别害怕啦,我真是来送温暖的啦。”虞楚蹙眉,步态轻盈,她缓步走向李清和,纤细手指拈起盖在篮子上的碎花绸布,一边掀开一边不解地想:也不知道病娇在害怕什么。 “喏,给你个肉包子。”她不过就是想给他吃个肉包子,刷刷好感,至于这么害怕她? 一雪白热乎,散发着诱人肉香的包子赫然出现眼前,李清和墨色的瞳孔陡然青白。 包子。 还是肉包子。 李清和:“……”她当他是狗吗? “不吃。”李清和保持着身为病娇皇子最后的倔强,冰冷二字拒绝,眉目如霜,嫌弃地扭过头。 “好吃的啦。”虞楚锲而不舍地又将包子递到了他嘴边,面上笑嘻嘻,兢兢业业地做任务刷好感。 心里崩溃:要不是为了刷好感谁舍得把肉包子给你啊! 虞楚看着他这对肉包子不屑一顾的高傲劲,差点被气哭。 他对自己府上的财务状况没点B数吗? 凭什么瞧不起肉包子…… “本王说了不吃,这般下等之物,本王从来没吃过!简直是有辱身份!快给本王拿开!本王不能闻这下等之物的气味,你这女人快……” 恩,受了鞭刑皮肉绽开满身血痕,被铁链五花大绑在十字架上的落魄病弱皇子对这“下等之物”控几不住地流下口水。 嘴上说着拒绝不要,身体很诚实。 虞楚站在距离病娇不到一尺的地方,将他的表情,甚至微滚的喉结都看得一清二楚。 就嘴硬吧。 也不知道面前的人是一种什么生物。 虞楚叹气,为了让他闭嘴,她干脆快准狠地将肉包子直接塞他嘴里。 李清和:“???”双眸怒睁,青筋突现。 这女人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这样的下等之物…… 口感柔软,肉包子的香味开始在唇齿间四溢,李清和带血的脸颊动了动。 虞楚:“啧。” 眼看着肉包子快被病娇啃完,虞楚舍不得,也不甘心,于是乎,她眼疾手快地从他嘴上掰掉了一半的包子,塞进自己嘴里。 但,凡事总有意外。 就虞楚在掰扯包子的时候,好巧不巧,她葱白指尖不经意间抚过了他的唇。 软软的,薄薄的,湿湿的,带了点冰雪的温度。 嘶----- 冷! 虞楚抖了抖身子,快速地抽回手,心满意足地吃完半个包子喟叹之时,目光极为恰好地看到李清和…… 似是故意将脸别到一处,他以为她看不到的地方。 然后……偷偷摸摸地伸出舌尖舔了舔唇瓣。 眼睫垂下,耳垂滴血,两颊飞霞。 这是嘴角还有肉包子残渣么。 虞楚眯眼看了片刻,随即了然,脸上逐渐露出了嘿嘿嘿变态的笑容。 看,他爱上我了。 因为一个肉包子。 第8章 男人不能说疼。 因为一个肉包子。 病娇的爱情将起源于一个肉包子。 在看病娇吃完这个包子后的零点零一秒:“看,我就说这肉包子好吃吧。” 半个肉包子换好感度。 虞楚咧嘴,笑开了花 李清和却还沉默,鼻间有下没下地轻嗤,头还扭在一边,直直地梗着,也不转过来。 虞楚想,他应还是不敢正视自己的内心,害羞了。 于是她决定,她要主动一点。 “夫君啊。” 虞楚这话一出,绑着李清和的铁链子又发出了恐惧的声响。 仿佛在说……你不要过来啊! 李清和听到虞楚这一娇酥入骨的“夫君”,身体无法自控地一颤,唇瓣瞬时被咬得充血通红。 此时被锁链锁住的他病态且苍白,他肌肤如雪,薄唇若血,身上那层白色衣衫已然被鞭痕染红,隐隐约约地透出了些雪白肌肤,被枷锁缚住的手腕更是浮着淤红。 病弱又妖孽,凄惨中带着凌|虐的美感 妖孽此时怒了:“别这样叫我……谁是你夫君?我不是你夫君!” “呵,狗男人,吃完肉包子后就翻脸不认人了?”虞楚一下兴致来了,干脆蹦到他面前,也学着他那晚的样子,斜着眼睛伸手挑他下巴,“吃了我肉包子就是我的人了,呵,男人,现在的你已是我的掌中之物,插翅难逃,别挣扎了。” …… “狗,”李清和听到这个“狗”字,又想到刚才的肉包子,一下瞳孔地震,怒不可遏,墨色的眼睛都快被火烧成了红色。 野兽要暴走了。 …… “狗男人?”他难以置信,牙齿咬的呲呲作响,重复了下这分外烫嘴的三个字。 虞楚茫然点头:“对啊,就是狗男人。”她有说错什么吗? 李清和:“……”可恶的女人!当时就应该鲨了她!现在居然如此大胆,敢羞辱调戏本王……! 李清和已经被气得说不出话了,皇子和病娇的修养在虞楚“狗男人”和“肉包子”羞辱下荡然无存,他身上刚凝固结痂的伤口又逐渐渗出血来。 虞楚看到,感知到了他对于“狗”这个字的怒意怨念之深重,冷漠思考:等下他真气死了她这任务算完成还是没完成?貌似系统说过她不能鲨病娇改变剧情…… 算了,点到为止即可。 于是虞楚开始顺毛,不再逗他。 …… “哎呀,别气啦,安啦,我开玩笑的。”虞楚深思熟虑之后,试图挽回刚她用肉包子换回的好感度,“你就当这是夫妻之间的小情趣?我是看你一个人在这牢房也挺无聊的,逗逗你,喏,”虞楚又掀开碎花布,从小篮子李掏了个茶叶蛋出来,“这茶叶蛋可是我从小花那薅来的。” 哼,她的肉包子没了,小花的茶叶蛋也不能留! “夫君,我剥给你吃,”虞楚把茶叶蛋往绑着李清和铁链上敲了敲。 李清和听到蛋壳破碎的声音,瞳孔放大,眼睫震颤:“???” “夫君你在这也太惨了,被关在这暗无天日,老鼠蟑螂到处乱窜的牢房就算了,”虞楚说这话时,牢房内的老鼠倒是很应景地“吱吱”叫了两声…… …… 虞楚顿时身体抖了两抖,声音虽有些哑,但面向病娇的表情仍旧无懈可击,蹙眉抿唇,心痛不忍十分到位。 “居然还被用了私刑!夫君这身上的血痕是被鞭子打的吧?这脸上的淤青是被拳头揍的吧?还有,夫君这手臂处密密麻麻的红点不会是被银针刺的吧?不会吧不会不会吧?” 李清和……沉默……握拳…… 他恨。 “唉,夫君肯定很疼吧……?这可真是心疼死我了,唉不能说不能说,一说我又要为夫君流眼泪了。”虞楚低头唉声叹气,背过身子拈起纱袖,往自己的眼眸处轻轻拭了拭。 看上去是一副垂泪的楚楚伤心样子。 但实际……在李清和的视角盲区,虞楚的唇角却漾起梨涡,容若桃李,明媚非常。 她越发觉得自己演技炉火纯青了。 现在的她,应该在电视剧里能活过第二集 了吧? “本王见你进来时春风满面,笑得挺开心的。”李清和阴阳怪气了一把。 这没有心的女人,还妄想骗他? “你究竟想做什么,说吧,别演了,再胡闹我就鲨了你!”李清和摊牌了,外带鲨人威胁。 这么凶? “不是说了嘛。”虞楚提了提小篮子到他眼前,“送温暖啊。” 李清和眉眼黯然,嗤笑一声。 “温暖?”他不需要。 也不相信。 “别对本王耍什么阴谋诡计,我那日不鲨你纯属心情好,今日若你再对本王不敬,本王可就……” “夫君。” 李清和的狠话被虞楚这一声温柔缱绻的、突如其来的“夫君”堵在了唇边。 他怔了一下,就那么一下,下一刻,他便------ 嘶--- 疼。 他低头,看到这女人又像上次那般死死地抱着他。 他本结痂的伤口被她扒拉着衣服,蹭蹭刮刮,一下又全都裂开了。 血,又汩汩流出。 他疼,可是他是男人。 他皱眉,他抽气,但他绝不会说疼这个字。 男人不能说疼。 …… 而另一头,自认为在给病娇送温暖的虞楚浑然不知。 刚在病娇暴躁地撂出鲨人狠话时,她突然想起来上次抱着他的时候,病娇身体颤抖不已,什么话都说不出,好像很受用,很动情的样子。 于是她决定。 再抱一次。 让他闭嘴。 “夫君别怕,小楚会保护你的。”虞楚声音婉转如莺,在低声哄骗这个男人。 这情话信手拈来,说的是一套一套的。 虞楚自己都快动心了。 她怎么能,这么浪漫…… 而李清和呢,他在听到虞楚的这句话后长睫忽就柔软垂下,他的身子先是僵硬,然后发抖…… “你,你,你,”李清和瞳眸里幽寂深邃,声音嘶哑又沉闷,“别胡说了,你走!” 虞楚叹气,这病娇真难搞,她都说了情话他怎么还发脾气?真是。 “我不走呢。”虞楚继续死抱他不放,还故意撒娇地用头蹭了蹭李清和胸口。 李清和眼皮狂抽搐,他听到了皮肉被撕扯,血液渗出的声音。 他冷吸一口气,这女人,难道也是刺杀他的刺客? “我是来救你的。”铺垫了如此之多,虞楚终于切入了正题,把手中的小篮子往地上一放,终于放开了他,正色道,“夫君,我已推出,此次定是有人故意加害于你,” “夫人好生聪慧。”李清和冷哼一声,眉眼里全是嘲讽,“如此复杂难解的命案,夫人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居然能推出是有人故意加害本王。” 看来,我娶了个傻子。 虞楚听之腹诽:他居然没听出我是故意这样说,逗他的? 看来,我嫁了个智障。 “夫君过奖了。”虞楚假笑,继续说,“夫君,依我看,要解你此次困局,还需得有贵人相助。” “噢?”李清和低哼了声。 “夫君你想想,你在皇家就没有一个可以倚仗的人?”虞楚半眯起眼眸,踮了些脚,凑到他面前,与他对视。 李清和眼皮一抬便对上了虞楚亮晶晶的瞳眸,他眸色愈深,还她沉默。 不言。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只要是人都可以啊。”虞楚不死心问。 “没有的话放宽条件,不是人也可以啊。”虞楚继续道,“比如哪个贵妃公主养的猫猫狗狗特别喜欢黏着你?” “可以从它们下手啊!先了解它们喜好,和它们成为朋友,再借机接近它们主人!如此,岂不美哉?” 李清和炸了…… “虞楚!”他怒喊了她名字,点名道姓。 侮辱!这简直是对他的一种侮辱。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面对此时暴躁的病娇,虞楚认真道:“我说真的!你是生是死全凭皇帝一句话,难道现在不应该找个有力的人帮你在皇帝面前说说好话吗?” “父皇不喜欢我,没用的。”说到这,李清和忧郁地低眉,冷笑道,“不然,我何以今天会至如此地步?” 日日被人刺杀,铁链,牢房,一身血痕。 爹不疼还没娘的小孩。 虞楚有些怜爱了。 她想,就让她来做这病娇唯一的光吧。 感化病娇,人人有责。 于是,虞楚真诚地捧着他脸:“有用,我爱你呀,夫君。” 她的笑灿若暖阳,若三月桃花,明晃晃地浮现于李清和眼前。 李清和幽深晦暗的眸子倏然亮起,后他眸里的光却又很快沉寂。 “女人,别说情话来骗本王。”他咬着下唇别过头,“本王,不相信。” 虞楚:“……”不好骗了。 “这事,你别管了,就当我们从未成亲,你回虞府,我们从此再无瓜葛。” “不行。”虞楚马上拒绝。 我回去了任务怎么办? “我们是夫妻,自然是要共患难的,这事会解决的,夫君你信我,你再想想,你的这些弟弟妹妹哥哥姐姐里哪个最受宠了?”虞楚试图引导李清和往公主那想。 李清和许是经这一番折腾鞭打也没什么力气,他掀起眼皮看了虞楚一眼。 “皇妹。” 虞楚眼睛一亮。 “皇妹?” “之玉公主。”李清和道,“皇妹极受父皇宠爱,她说的话,父皇会听。” 虞楚问:“那你同她关系如何?” 李清和泼墨长睫眨了眨,上面似是晕了些外面热烈的日光,整个人似是明亮了些,不似以往般阴暗。 “她是我妹妹,唯一的亲人。” 但这明亮一瞬即逝,下一刻便是来自地狱的阴寒。 “其他人,皆是仇人,总有一天,本王要杀光他们。” 李清和说这话时很轻很轻,甚至带血的唇角还勾起了一抹笑。 虞楚震惊,手一颤,手里的小篮子差点掉在地上。 稳住,不能慌 虞楚怔了下,很快又甜甜地笑了,说道:“那她可知道你现在落到了如此境地?” 李清和头低得很下:“之玉她长在深宫,这朝堂之事极少传往后宫,若无人故意与她言,她自然不会知道。” “太好了。”虞楚拍手。 李清和猛然抬头:“???” 虞楚通过震颤的空气感受到了病娇的颤抖以及愤怒,她自觉自己说错了话,一不小心就将真话讲了出来,只能尬笑补救。 “嘿嘿嘿,夫君,我的意思是---太好了!我可以当这故意之人解救夫君了!” 按照剧情,她不当也会有别人来当,还不如她出马做了这个人情,让病娇无法自拔地爱上她。 “天真。”李清和打断了她,自嘲嗤笑,眼里寒凉如冰,“父皇不会轻易放过我,他想我死很久了。” 虞楚微微一笑,朝病娇走进,眼冒幽光,抬手摩挲了下他的唇:“要是我成功了,夫君你,可否许诺我一件事?” 唇瓣传来的触感似是刺刺火花,一下点燃了不停在他脑海狂炸的烟花。 李清和瞳孔地震,身子一颤,抖得厉害。 本王,危。 第9章 “脾气这么差,难怪是个替…… 翌日,虞楚去了皇宫。 又是穿着昨日她去探监病娇的那一身自带光环特效的行头。 画着京城最是风靡的桃花妆,梳着京城最时兴的发型,头插金玉珠钗,唇点胭脂,一身鹅黄纱裙,身姿轻盈婀娜。 只不过,别在耳际的花换了一朵而已。 因为出门前虞楚认真地想了想,觉得在皇宫还是不能太过招摇,等下被打了咋办? 于是,大红花换成了小红花。 …… 但是,即使是如此低调,自她进了皇宫后宫里,她仍旧是人群里最扎眼的崽。 在她尽力端着一副淑女千金姿态,笑不露齿地往之玉公主寝殿瑶华宫走去时,八卦议论纷纷入她耳。 “诶,那不是虞府的二小姐吗?”一宫女暗戳戳地伸出手指,指了指虞楚。 一宫女眯眼看她:“好像是诶,多年前我看过一次,不过……” “她是活人?”宫女的表情逐渐惊恐状。 一宫女白眼回她:“不然呢?大白天的还能见鬼吗……” “她她她她不是代替虞大小姐嫁给了四皇子昭王吗?听说之前嫁给昭王的女子都死了,京城的人都在传是昭王鲨了她们,而现在这虞二小姐居然没死活到了现在?看来,真是有点手段了……” 虞楚:“……” 另一宫女蹲在屋檐的拐角处:“不会吧不会吧,真的是她?听说她久居深闺从不外出,怎么对京城的流行时尚如此了解?你们看,她今日所化的妆是不是京城这些名媛贵妇千金最喜欢的桃花妆?你闻闻,她身上飘出来的香粉味,是不是京城最有名的彩红轩里的最新款?” “她还长得极是漂亮,笑不露齿,姿态端方,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不受待见的庶女嘛……” “我同意,这一脸容光焕发,春风得意的模样,她看上去好开心啊,也不像是快死夫君的样子……” 虞楚听之冷漠无情脸:啧,人生一大乐事便是死夫君了。 可惜,可惜。 “夫人,之玉公主便在这处花园内,夫人您进去便是,奴婢有事就先退下了。” 一个小宫女将虞楚带到了一处花园,这里百花盛放,树木林立,假山水池矗于花园中央,清泉落于岩石,流水潺潺,声音悦耳空灵。 一眼望去,这里景色如画,十分秀雅悦目。 这花园是皇帝特地建来给公主解闷的,之玉公主的寝殿便在这处花园旁边。 虞楚对比了下破旧凄凉的昭王府,留下了羡慕了泪水。 父母的爱,原来真的是有差别的。 这差别,还有如天堑。 这渣爹。 虞楚替病娇骂了句,而后叹了口气,提起裙摆,走在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 小路蜿蜒,周围是繁茂的树木、藤架,此时正值三月春光,藤架上缠绕的花开得分外娇艳。 虞楚走至小路尽头时,凭着原身记忆,认出了坐于前面凉亭内的公主。 还有原书女主虞南----原身也就是现在的她的姐姐,苦恋病娇而不得,转而在替身身上寻求慰藉的女主。 还有原书男主李修明----被当作病娇替身且还是病娇亲哥的便宜男主。 还有原书男配李乐心----一位听话单纯的小奶狗,病娇的亲弟弟。 …… 一下子齐活了。 虞楚:“……” 虞楚僵在离他们不远不近的地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十分尴尬。 他们好像没看到她?而且还在谈话。 就在虞楚顿在原地时,她耳边传来一娇细的少女声:“你们找本公主有何事?” 是之玉公主的声音,语气甚是不耐烦。 虞楚看过去,看到之玉公主一袭水红色镶金长裙,腰系流苏,头顶金玉珠宝,颈间那一颗贼大的红宝石更是映得她的下颚熠熠生辉。 …… 总而言之,从头发丝到鞋子,身上无一处不体现着“有钱”两个大字。 虞楚怔了片刻,而后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裙子,顿时就不香了。 寒酸,粗糙,还没有金子! 她酸了。 而就在她被柠檬环绕时,另一边---- “公主,我此次来,主要是因为……” 之玉话落后,原书女主虞南开口了,她犹犹豫豫,面露难色,清秀温婉的脸上愁容满布。 似乎又有什么事极难启齿。 坐在原书女主右边的帅比一号---原书男主李修明亦是拧着剑眉,神色凝重地看向原书女主。 坐在原书女主左边的帅比二号---原书男配李乐心单手撑着下巴,紧抿着嘴唇看向原书女主。 一时之间皆是无言沉默,气氛直接寒冷成冰。 虞楚看到了这情形,也听到了虞南的话。 她不禁认真思考:在李清和被抓的时间点,原书女主和原书男主男配一同出现在了公主这处,虽原书里并未写到这情景,但好像…… 虞楚脑子突然一激灵,隐隐约约地想起来一些她差不多要忘记的原书情节。 貌似原书里出面告知公主,让公主替病娇向皇上求情的人正是……原书女主虞南。 原书女主一直将病娇视作白月光,此时情节正处于她对病娇白月光念念不得,不能自已,受了情伤,转而投入原书男主怀抱,将他当作替身的狗血刺激环节。 ……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对不住了姐,病娇只能是我的。 虞楚眼睛一亮,顿时大喊了声------ “哎呀妈呀,都在啊。” 然后分外不客气地走了过去,在公主旁边的空位坐了下下来。 众人看着突然出现在他们之中的虞楚,四脸懵逼。 “妹,妹妹?”虞南首先开了口,她手拽着一条丝帕放在胸口,蹙眉柳眉,脸色发白,似是受了惊吓的样子。 一看到虞南这副柔弱可怜,楚楚动人,似乎被人欺负的了样子,被当作替身的原书男主李修明当即不淡定了,摆出一张黑到不行的臭脸,率先向虞楚发难。 “你喊这么大声做什么?”李修明怒吼了一声。 这声音竟是比虞楚刚那一声嚎叫还要大。 直直在这花园上空盘旋不散,久久回响。 虞楚:“???” 这还没完,在怒吼了一声后,李修明手指处的碧玉扳指有力地叩击了两下玉石桌面,沉声道:“你是她妹妹,难道不知道你姐姐身体不好,受不得惊吓?如此粗鄙无礼的叫喊声,当真是上不得台面,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难怪是个庶出,比不得你姐姐。” 李修明以一种居高临下,高高在上的皇子威仪大肆指责虞楚刚那一声“哎呀妈呀,都在啊。” 在他话落的下一刻,虞楚便被这几句话气到气血翻涌心肌梗塞了。 好家伙,这么狗腿,这么舔狗? 特喵的这是智障男主吧? 虞楚火气压在心头,眼神异常凶狠,待她猛地闻声看去时…… 她缓缓……露出了个微笑。 妙啊! 这脸型,这鼻子,这眉眼,好家伙,这真的不是病娇2号吗? 替身就是替身,就算是男主也是替身命。 虞楚眯眼,投之以王之蔑视嘲讽眼神,勾唇挑眉,笑着道: “脾气这么差,难怪是个替身。” 第10章 “姐姐再抽我一耳光吧!…… 这话一出,公主刚欲说出口的话一下被堵了回去,她端茶杯的手一抖,些许茶水涌出,浸湿了她衣袖,看向虞楚的眼睛里一闪一闪地亮着。 男配李乐心则是一个没坐稳,差点直接跌在地上,眼里的吊儿郎当,不羁风流全部都被震惊掩盖。 勇士,真的是勇士。 而女主虞南惊惧地睁大了杏眼,花容失色,眸里已开始晕出盈盈泪光。 “你!”李修明咬牙怒吼,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眼里的怒火哗啦啦地在烧。 “哟呵,被戳到痛处了?”虞楚并不打算就此罢休,她也站了起来,目光淡淡,红唇轻启---- “你知道替身是什么吗?让我来告诉你,替身即使别人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是无聊时消遣慰藉的一件玩意物什,你个傻逼玩意没有脑子自己当了便宜替身不自知还要说我上不了台面,最上不了台面的不应是你自己这个长得像大肠,脑子里全是辣鸡的脑子吗?自己是傻逼狗嘴里全是便便就不要说话来恶心别人了好吗,死替身!” 周围的人全都目瞪口呆,惊愕不已,纷纷后仰。 李修明的脸色从白到青到红,最后,变成死人般的白…… 他被气得嘴角抽搐,双目都快瞪了出来,无数的话梗在喉咙可就是说不出来! “你瞅你瞅你瞅啥?自己身为个皇子没一点修养还有脸瞪我?不应该反省下自己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要不然,你就等着当你弟弟一辈子的替身永无上位之日吧!” 虞楚微笑画圈,目光凶狠:无法上位应该是对一个替身最恶毒的诅咒了吧! 这时,旁边一干人等: 之玉公主的神情已经从刚才的震惊变成了敬佩崇拜星星眼了。 这就是四哥的妻子吗? 这人也太可爱太好玩了吧! 绝配! 嫂子看我! 而虞南: “妹妹,你误会了,姐姐我……”虞南泫然欲泣,泪盈于睫,她纤细手指捏着帕子擦了擦眼角,“姐姐我没有……” 虞南这半句话没说完竟是开始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那可真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惹人疼爱。 …… “瞧瞧,这算什么事啊?我说你骂皇兄就骂,骂虞小姐做什么?身为妹妹这么恶毒,人丑心更丑,呵,果然和四哥是天生一对。” 男配李乐心凑了过来,他往低头垂泪的虞南那靠了靠,身上的风流不羁没了,一本正经满是怒火地指责虞楚,而看向虞南的眼里尽是心疼,甚至还伸手拍了拍虞南的头:“虞小姐你千万别放在心上,她就是嫉妒你,嫉妒你比她长得好看,有这么多人喜欢,还温柔大方,是京城第一淑女,她就是嫉妒,□□裸的嫉妒,你看,她嫉妒你的样子多难看啊,连你脚趾头都比不上,就像那什么,阴沟里的老鼠,角落里的蟑螂一样,你说是不是啊哈哈哈哈哈啊哈哈----” 还哈哈哈哈? 虞楚心里的愤怒之火在这“哈哈哈哈哈”中熊熊燃烧,把她的矜持端庄,社会主义接班人的素质文明全都烧没了。 她要让他们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强者。 于是,呼呼的,虞楚猛地起身走到这李乐心面前,在他还巴巴地逗虞南笑时,她一把揪着李乐心束起的长发,在他转过脸来后,啪的一声,给了他响亮清脆的一记耳光。 …… 这一刻,花不香了,鸟不叫了,连水池里的水都不流了,众人大惊失色,似是这一巴掌也打在了自己脸上,心里一跳,纷纷摸了摸脸。 “我嫉妒你这个司马玩意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长得还像未进化完全的猿猴吗,啊?脸这么黄是被尿滋过吧嘴这么臭是吃了粑粑吧?啊?你是对自己多没B数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长成这个样子还有脸攻击别人的相貌,喜欢哈哈哈哈是吗,现在怎么不哈了?是没脸了还是被这耳刮子抽懵了?清这下醒了吗?” 之玉:“嫂子……” 虞南:“……” 李修明:“……” “你……你……你这个女人……!” 李乐心的半边脸还是红的,他俊秀的脸上表情扭曲,眼里雾气蒙蒙水光潋滟,通红一片。 他捂着半张脸,又惊又激动地看着虞楚,竟是无半点愤怒之色,反而唇角还不自知地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你居然敢打我?”他又开口了,适才嚣张跋扈的气势逐渐下去,语气还软了几分。 虞楚冷漠:“嗯啊,打的就是你。” 李乐心眸光闪烁,逐渐兴奋:“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人!” 虞楚撩了下长发,斜眼看他:“哦,怎样,打都打了。” 虞楚撩发的动作在李乐心眼里逐渐分解成了一帧一帧的慢动作。 妩媚高冷,风情万种,这对他不屑一顾高高在上甚至还想抽他的表情……太绝了! 李乐心迅速沦陷了。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美的姐姐。 于是他哑着声音,红着脸:“姐姐……” 虞楚:“???”好家伙,怎么就叫上姐姐了! “姐姐再给我一耳光吧!好不好……”这语气竟带着恳求! 虞楚惊恐不已,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要求。 这人被她打傻了? “姐姐的耳光抽得我……好爽!从来没有人这么打过我!”他变态地笑了,还挺开心,特别真诚。 …… “别,壮士,有话好好说,要自爱啊!你不能沉溺于那些低级的欲望啊!” 虞楚悔不当初,她竟然又让一少男沦陷发狂了吗? 她真是有罪…… “姐姐再抽我一耳光吧……!”在虞楚震惊之际,李乐心突然又求了句。 他喝了酒一般,双目迷醉,摇摇晃晃地起身,一下握住了虞楚的手,分外真诚地提了这个要求。 手上突然传来陌生的触感,虞楚身上汗毛一下起来,条件反射般,她如他所愿,给了他一拳。 打在眼睛上。 他李乐心的眼圈顿时青了一圈,后头晕晕的站立不住,倒下去时脸上还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周围再次诡异地安静下来。 众人:“……” * 刚才那场闹剧结束,癫狂的李乐心被抬走了。 虞楚诚恳道歉,自责道:“他有病吧?对不起,要是知道他有不为人知的某种疾病,我刚就忍下来不动手了,毕竟……揍病人实在是有点残忍。”还容易被碰瓷,她刚不就是被碰瓷了吗? …… 之玉尬笑:“九哥他,没病。” “啊?”虞楚一脑壳问号。 想起刚才那个场面,之玉越发觉得这哥哥丢她的脸,便尝试为她这个九哥找些合适理由。 “他应是被你打之后……喜欢上你了。”公主认真道,水灵黑眸一眨不眨地看着虞楚,“我想,九哥他应该是有受虐倾向,他贵为皇子众星捧月,从未被人这般打过,今日他许是尝到被暴打的滋味后无法自拔地喜欢上了,因而刚才才行为失常,想让你再暴打他一顿。” 虞楚恍然大悟:这不就是抖M吗? 可她不是抖S啊! “咳咳。”虞楚毫不留情地一脚踢开李乐心那个皮球,想起来她此次目的,说,“公主说笑了,九皇子可能是脑子有些问题,安排个御医给他看看病就成,再说了,我和四皇子成亲了呢。” 虞楚说到这里,呆坐在一旁的虞南明显怔住,她长而浓密的睫毛上缀着泪珠,泪珠晃晃悠悠了下,而后啪嗒一声砸到了她手背。 眼泪落下后,她倏地咬住下唇,低下头呜咽了两声,用手帕擦了擦眼角泪花。 虞楚眯眼,将虞南的表情尽收眼底,还听到了一声声的叹息声。 原书女主虞南叹了口起,然后原书男主听到虞南叹气也轻叹了一声。 “妹妹,”虞南这时忽然开口,抬头看向虞楚时脸上泪痕犹然未干,看上去柔弱又可怜,一副清纯无辜的少女模样。 虞楚看着她姐姐,歪了歪头,等待她的下一句话。 “清和他,怎么没杀了你?”虞南怯生生地缩着身子,可眼底眸光却似一把带血利刃,幽森恐怖。 虞楚心底恶寒起,竟是被她这句话惊到久未能言。 这女主难道也是个为爱痴狂的病娇? 她这是捅了病娇窝了吗??? “虞南,在本公主这里,你说话最好注意点,楚楚现在可是我四哥的妻子,我的嫂子,你再怎么喜欢我四哥,我大哥再怎么愿意贴着你都是你们的事,别打扰我四哥和嫂子就行。” 之玉在虞楚之前开了口,护住她的嫂子。 虞南听候沉默不语,双手死死地绞弄着手帕。 “之玉!”便宜男主出声了,“虞小姐她身子虚,受不得刺激,你说这般重的话坐什么?真是越发任性了。” “哼。”之玉斜了眼虞南,秀丽精致的小脸上全是不加掩饰的嫌弃,她抱着胳膊哼了声,“你们走啦,我头痛有些不舒服,想和嫂子说说话。” 如此,虞南再如何欲言又止也只得作罢,于是,李修明扶着失魂落魄,眼神可怕的虞南离开了此处。 “我不喜欢她,讨厌死她了,她背叛了我四哥。”在看到两人终于离开后,之玉突然低声朝虞楚道,“否则,四哥他也不至于变成这般落魄的皇子,太可怜了。” 虞楚震惊:“???” 她感觉自己已经变成了一只上窜下跳的猹。 第11章 像条死鱼 “背叛了你四哥?”虞楚听到,一下来劲了,黑葡似的眼眸里闪耀着看戏的光,“说说说说,怎么背叛的?” 之玉这时却一句话都不说了,她想,四嫂的表现这般不正常,可能是吃醋了,只能用外表的狂放来掩饰内心的脆弱失落,她可不能再说起这两人的事情刺激她了。 四哥好不容易娶到老婆,还这般可爱,她可不能给吓跑了,等下四哥找她要老婆咋办? “没什么没什么,都是一些陈年往事啦,不值一提不值一提,现在四嫂你才是四哥明媒正娶的妻子呢。”之玉站起了身,甚至亲昵地弯着虞楚的胳膊,走出了这凉亭,将话题给拐了过去。 “我姐喜欢你四哥吧。”虞楚又将话题拐了回来。 之玉:“……” “你四哥之前是不是也喜欢我姐?”虞楚眯眼。 “他们两个之前是不是爱得死去活来你死我活的?”虞楚眨眼。 之玉要哭了。 “没,没有的事,不说这个啦!话说四嫂你今天怎想起来找我?四哥成亲我都没去,父皇不让……”之玉说到这面露忧伤,“好在我之前见过四嫂几面,要不然怕是今日我都认不出来四嫂。” “今日我来公主是说大事的。”虞楚郑重其事,决意先探探公主的态度,“虞楚想问问公主,公主殿下同四皇子的关系如何?” “兄妹关系,定是很好。”公主回虞楚,正荡在花园的秋千上,豆蔻年华,笑容明媚。 虞楚大喜,红唇淡淡向上挑起,面向公主时却是一副标准的苦瓜脸,咿咿呀呀,开始掩面而泣: “呜呜呜,我家夫君有公主这样的亲妹妹真是几辈子修来的好福气啊。” 之玉:“???”秋千不香了。 “四嫂你怎么哭得这般伤心?是四哥发生了什么事吗?”她心里咯噔一下,想,四哥出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公主好聪明!”虞楚眼含泪光,“你四哥他,又双叒叕被抓了,现在又在牢里,被鞭子抽得鲜血淋漓,像条死鱼一样,已经蹦跶不了多久了。” “啊?” 之玉被虞楚这描述吓得是面色铁青:“像条死鱼?” 她努力在脑海里想象她四哥是条死鱼被人抽打的样子,忽然就眼泪涟涟,抽噎道:“四哥太惨了……怎么没人告诉我啊,他是又惹父皇生气了吗?” 虞楚点头,认真地将她所知道的事情同之玉复述:“公主,事情是这样子的,那天我正搬着小板凳在树下看戏,啊呸不是,是绣花,忽然就有一群人闯到了我们府上,个个是手拿砍刀的一米九的大壮汉,好家伙,一副要拆家鲨人的样子,你四哥那柔柔弱弱要吐血的身子板怎么可能是他们对手?后面果不其然,你四哥没和他们过两招便被绑了起来,为首的官员还以你四哥鲨刺客为由将他带走,后待我马不停蹄焦急万分地提着小篮子去牢里看他时,他便是一条被鞭打得再也蹦跶不起来的死鱼了,唉,看得我是好生伤心,眼泪都快流干了呜呜呜呜……” 虞楚一通哭诉,声泪俱下,涕泪横流,说到动情之时就差没放声大哭了,这真是闻着伤心见者流泪,公主自然也是被说得呆愣怔住,脸上满是担忧神色,茫然问:“那那现在怎么办呀?我能帮四哥做些什么……父皇,父皇不会真的要治四哥死罪吧?” “公主,您真的愿意帮我夫君吗?”虞楚干干地呜咽了好久,听到之玉的这句话时喜不自胜,也顾不得脸上有没有泪痕,眼角有没有泪光了,两眼发光,异常诚挚地盯着之玉。 之玉愣愣地点头:“当然啊,他是我四哥,在父皇的这些皇子公主里,我和四哥最亲了。” 虞楚闻言放下心来,感叹这病娇最大的金手指莫不就是他这妹妹。 “我听王爷说过,他说在这些兄弟姐妹里,皇上最是宠爱公主,他同公主的感情也最深,想来在这种时候也只有公主愿意帮王爷在皇上面前说说好话,以打消皇上想要鲨他的念头。” 之玉蹙着柳眉,急得小脸红红,攥拳发狠道:“之玉定然是愿意,之玉现在便去找父皇求情去,父皇怎么能对四哥这样呢,四哥本就很惨了,父皇居然还将他抓进了牢里!不行……我现在就去找父皇……” 之玉说着说着悲上心头,眼泛泪光,从秋千上跳下,便要往皇帝的书房处走去。 “诶诶诶,公主你先等等。”虞楚眼疾手快,一下拽住了就要跑走的之玉,“公主你先冷静一下,凡事要讲究策略,你现在这般气急冲过去,可想好了说服皇上的说辞?” 之玉“啊”了一声,认真一想,摇头。 “那公主你准备如何同皇上说?”虞楚问。 之玉呆呆地,如实回答:“就说……就说让父皇放了四哥啊……不是这样说吗?” 虞楚差点眼前一黑,直接厥了过去。 “之玉公主,为保万全,发生意外,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虞楚保证,效果定然是比你这简单粗暴的求情要好上许多。” “真,真的吗?”之玉上下打量了虞楚一眼,那微微皱起的眉头、水润杏眸里犹疑的目光,还有那下意识往后仰的身子,都表明……她很是怀疑她这四嫂的脑子。 …… “真的啊!”虞楚咆哮。 之玉小声:“那四嫂你暂且说说,我听听如何。” 于是乎,虞楚还甚是小心地先观察了下四周情况,确定没人后才凑近了些,轻声耳语。 几分钟过后…… “啊?这真的可以吗?”之玉面露嫌弃之色,眼里写满了不相信和惊恐,“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吧?父皇会不会龙颜大怒?等下四哥死得更快了怎么办?等下死的人更多了怎么办!” “可以啊!不会的。”虞楚微笑,“公主你这是在怀疑我的智商。” 之玉:“……” 为了她的四哥哥,之玉想了片刻后,还是应了下来,很快便去了御书房。 第12章 围大救四 正值晌午过后,之玉去了御书房。 皇帝许是在休憩,之玉想要进去之时,被门外的太监给拦了下来。 “公主殿下,皇上此时不便打扰,公主殿下可否等会再来?” 说话的太监约莫四十来岁,在皇帝身边已经侍奉了几十年,颇得皇帝信任,在这宫里也算得上是有了几分面子,但…… 之玉自出生来便受尽宠爱,性子娇纵,她不管不顾,一下就推了门进去。 结果……她看到了一副活色生香、难以言说、不堪入目的画面,登时怔住,呆愣在原地。 那生得妖娆的丽贵妃正坐在她父皇的的腿上,衣衫凌乱,雪白肩膀露了大半,像一条艳丽的毒蛇,整个身子都缠了上去。 甚至,她还听到了男女间的低吟喘息声,在这庄严的御书房里久久不散。 之玉霎时怔住,纵使她未经男女之事,但也知道这一男一女交缠在一起在做些什么事情 这怎么可以……这□□的,还是在御书房……父皇他,怎么会…… 之玉一下怔在原地,她的房子塌了。 父皇威严伟岸的明君形象在她心里赫然崩塌,她胃里一阵翻涌,突然止不住的恶心。 “之玉!”坐在龙椅上的九五之尊循着动静看到了站在门前的之玉,两道剑眉登时斜飞入鬓,龙颜震怒,一下起身,将缠于他身的妖媚女子推到一边。 “你怎么擅自闯了进来!作为一名公主,你平日里学的礼节都去哪了?德贵!” 皇帝怒喝一声,刚来不及阻止之玉的太监立马颤颤巍巍地滚了进来,一下扑倒了地上:“皇上,奴才刚刚确实想拦公主来着,无奈公主……” “父皇……”之玉虽然对这事极为恶心,但想起来还要为她四哥求情,她便也只能同她父皇撒娇,就像以往那般。 一边说一边都要吐了。 …… 晋文帝对女儿还是极为宠爱,此时看到之玉撇着小嘴,眼含泪光地叫了他一声父皇,心里的怒气便消了大半,推开了还挂在他身上的丽贵妃。 “皇上。”丽贵妃被推到一边心里不悦,拢了拢身上薄如蝉翼的轻纱,又扑到了皇帝身上,勾着他脖子,往他脸上呼气,“皇上真的要臣妾出去吗?” 之玉:“……”眼睛好疼。 晋文帝虽然荒淫好色,但此时之玉在眼前,他还不至于荒唐至此,便一挥手,坚决道:“爱妃暂且退下。” 丽贵妃闻言便不再纠缠,她媚笑一声,扭着腰走过之玉身旁时,还不忘冲她狂笑挑衅。 好家伙,嚣张至此,之玉被气到眼珠子都要冒出火了,她也不甘示弱,抬眸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嘴唇一张一合,无声地说了狐狸精几个字。 之玉自认为这三个字的杀伤力很大了,起码这是她搜刮她这小脑瓜子后唯一想到的一句骂人的话。 可之玉好像不知道,这句话也可以是用来夸人的。 于是这丽贵妃在看到之玉的唇形后,一下笑得更加放肆猖狂了。 之玉:“。”她攥紧小拳。 四哥哥被打成了死鱼,我不能冲动。 之玉这般劝说自己,谨记她四嫂的话,待丽贵妃扭着毒蛇腰离开后,便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先哭一哭。 “父皇……呜呜呜呜……”之玉一下嚎啕,扑倒了晋文帝怀里,泪如雨下,哭得这皇帝的心都要化了。 “朕的宝贝公主怎么了?何事哭得这般伤心,是父皇的错,父皇不该凶你。” 之玉听到这话,假哭停止了,蓦地抬眸,眼睫湛然:“父皇要杀四哥吗?” 之玉单刀直入,简单直接,立刻就换了一幅面孔,问得皇帝是一下怔住,哑口无言。 “父皇真的这般狠心吗?四哥是之玉的哥哥,也是父皇的亲生骨肉,父皇当真一点都不心疼四哥吗?”之玉继续灵魂发问。 这纵使是最是无情帝王家,但在自己的小女儿面前,晋文帝也甚是在意自己的父亲形象。 尽管父亲该做的事他没做几件,为了皇权,手刃亲生儿子他也不是下不去手,但这皇帝和父亲的面子、威仪他还是要的。 脸,这皇帝还是要的。 “之玉你这是从哪听来的胡话!”晋文帝斥了一声,浓眉间渐渐染上了几分帝王怒气。 之玉不由抖了抖,但一想到她那像条死鱼一样说不定现在还在被鞭打的四哥,她的勇气一下就来了。 “难道玉儿说的不对吗?四哥哥本就体弱多病,父皇您不调查清楚就命人把四哥哥抓进牢里,施以刑罚,呜呜呜,说不定四哥哥现在就在被人打,只剩一口气了。” 之玉说着说着,仿佛是真看到她的四哥哥在被当死鱼揍,竟是越说越伤心,一下真的哭了起来,泣不成声。 “父皇……父皇您之前不是最爱四哥哥的母妃了吗?父皇您就算不心疼四哥哥,还不心疼四哥的母妃吗?” 一说起那早已如烟散去的女子,晋文帝的眼里不禁流露出几分哀思柔情。 那般绝色的女人,自她死后,他竟再没看到一人。 后宫三千佳丽都是俗物,唯有她脱俗惊鸿,他只看一眼便记到如今。 “唉。”皇帝重重地叹了口气。 之玉听到这一声叹气,眸光一亮! 她记着她四嫂的话趁热打铁,小脸搁在她父皇的膝盖上,撒娇般的,装作极为自然地,漫不经心道: “况且玉儿听其他哥哥讲,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无非就是因为有人派刺客刺杀四哥,而四哥为了自保杀了刺客,这才被抓进了牢里,可是……” 之玉抬起小脑袋,眨巴着一双水灵清澈的大眼睛,不解道:“这该抓的难道不是幕后指使刺客刺杀四哥哥的人吗?” “父皇为什么不去查查这幕后凶手呢,到底是谁想要四哥死呢,为什么要杀四哥呢,刺杀皇子可是重罪呢。” 之玉说的是无懈可击,皇帝听后沉默。 刺客刺杀四皇子的事晋文帝不是不知道,皇子入狱必也是得了他的默许,帝王本性多疑,此时往他心里扎下的一根刺是之玉的这一句----到底谁想要四皇子死,为什么要杀四皇子。 “玉儿,近来你各位哥哥间的关系如何,可否融洽?”皇帝沉声。 之玉乌溜溜的眼珠转了转,蹙眉认真思考,许久后才开口,眸若一泓湖水,清澈耀眼天真无邪。 “近来各位哥哥的关系都好着呢,可亲密了,玉儿听说其他哥哥经常去大哥的府上玩呢,还有其他长相俊朗的世家公子也都去了,可热闹了呢,哥哥们都不带玉儿玩,呜呜,只有四哥哥待玉儿最好了,父皇你饶了四哥哥好不好。四哥哥无权无势,身体总还不见好,母妃又没了,好可怜……” “父皇知道了,此事父皇会再斟酌一番,你先下去。” 之玉狂喜,迅速撤退:“是,父皇。” …… 话说,虞楚那日同公主耳语的计策便是:围大救四。 …… * 翌日上朝,这程序还未开始多久,晋文帝都还未开口谈及四皇子李清和的事,便不断有大臣上书,要求治李清和死罪。 开始是右丞相,一位头发花白,胡子也老长的老头,他地位是德高望重,往那一站时全朝噤声。 “臣以为四皇子李清和所犯之事触及当朝法律,正所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其罪当诛,当立即执以死刑。” 晋文帝端坐于上,神色冷峻,天子威严不可侵犯,此时无人猜得到他心里的想法。 朝下静默了会,后左丞相又出列:“臣亦以为四皇子所行罪大恶极,天怒人怨,当执以死刑。” 皇帝的胳膊开始搭在龙椅扶手。 吏部尚书出列:“臣附议!” 皇帝开始扶额。 户部尚书出列:“臣附议!” 皇帝开始拧眉。 礼不尚书出列:“臣附议!” 皇帝的脸黑了。 …… 等等。 最后,虞国公出列:“臣附议!” “???”皇帝终于怒了。 “朕怎么记得四皇子是虞国公你的女婿,看来虞国公你这是要大义灭亲?啊!” 晋文帝一声怒吼,响彻整座金銮殿,众大臣见状纷纷跪拜在地,冷汗涔涔。 天子一怒,他们的脑袋便是别在了裤腰带上,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没了。 殿内顿时一片死寂,无人再敢开口,而晋文帝怒而起身,冠冕上的旒开始晃动,发出玉珠碰撞的清脆声响。 虽细微,但声声如刃,直捅他们的心脏。 “堂堂皇子为求自保杀了几个刺客而已,你们这些大臣便要联名上书治他死罪。”晋文帝目如鹰隼,视线在朝下的李修明处停了片刻,又很快收回,“你们当真是没把皇权,皇家放在眼里了?” 话落,殿内响起了一众响亮的磕头声,众大臣惊慌不已,纷纷磕头表忠心 “臣等不敢!” ---- 在虞楚见完公主回来后咸鱼的第三天夜里,她被一动静吵醒。 此时暮色还未深,在黄昏与黑暗的交接之时,虞楚迷迷糊糊地醒了。 她今日已从若尘口中听到了李清和被赦免的消息,醒来时便想,是不是李清和回来了。 此时他必定是一身是伤,血肉模糊,心灵极度脆弱的可怜样子,虞楚想,她是时候开始干活,去送温暖了…… 于是,虞楚打着哈欠,循着声音出了房门。 声音似是从她房屋后面的回廊处传来,噼里啪啦的,似是有什么东西碎掉炸裂的声音。 虞楚揉了揉眼睛,刚走出房门欲朝回廊处走去时,她的眸光内陡然被一片血腥覆盖。 地上大滩红色血迹,还有,尸体。 被掰断脖子,头骨碎裂的尸体。 “说,谁派你们来的?”声音寒凉至极,没有半分温度。 虞楚看到,在月下回廊处,一人一身破碎红衣,乌发半束,鬓发缭乱,他眉目极是俊朗,舒雅风流,但薄唇处荡漾开来的笑容却癫狂至极。 这情景画面在皎洁月色的倾泻下,竟成了一种诡异的美丽。 虞楚的身子开始发颤。 这是李清和。 李清和此时正徒手捏着一人脖子,将他按在回廊的柱子上。 许是他手劲过大,他手下之人面容极度扭曲,身子蜷缩,七窍已然开始流血。 “噢,不说是吗?” 他话落的下一刻咔嚓一声,是骨头碎裂的声音,紧接着,有一颗头颅滚落在地。 虞楚眼瞳放大,下意识想叫时倏地捂住了嘴。 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发出了声音。 漆黑死寂的夜里,连呼吸重了一分都尤为刺耳。 李清和闻声看向虞楚。 清冷月色下他一身红衣,满手是血,幽暗无尽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光亮。 他勾唇,又笑了。 “夫人,我吵到你了吗?” 不知怎么,虞楚忽就觉得,自己的脖子,有点痒。 第13章 “可为何,夫人哭了。”…… “吵到我了?”虞楚轻嗤一声,做嗔怒状,“夫君你在说什么呢!怎么会吵到我呢,知道夫君今日要回来,我开心得几晚都睡不着觉,就盼着夫君回府,现在见到,可太开心了!” 虞楚浮夸至极,眉目含春,眼波流转,看上去果真是一幅日夜盼着夫君回家的小娇妻模样。 只是,她睡醒后她头顶突兀立起的几根呆毛……出卖了她。 李清和手里是血,在夜风中扬起的破碎红衣上也是血,灿烈若火,在他冷白的脸上映出些微红光。 美则美矣,在这月色下,清冷又妖孽,就像----- 虞楚看着他,突然就想到一个形容: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 恶鬼眼神锐利如刃,他细长眼眸略略弯起,似初春桃花,风情无限,又深不可测。 他盯着虞楚头顶那一撮在风中摇曳的呆毛,先是蹙眉,剑眉入鬓,后又淡淡舒展开,薄红眼尾扬起,似笑非笑。 他就这样静立在月下,不动,也不说话,在看了有好一会后,他将自己细长五指还抓着的头颅随意往后一甩---- 霎时“砰砰砰”声响起,犹如有人在这夜间一下一下地擂鼓,恐怖且诡异。 衣袂随风而动,乌发飘摇风中,李清和缓缓朝虞楚走去。 看到离她越来越近的恶鬼李清和,虞楚双腿发抖,视线模糊,就快要支撑不住跌落地上。 怕又哪里刺激到他,虞楚不敢将自己的这份恐惧表现出来,于是乎,她只能哭着笑,笑着哭,眼皮抽搐,晶莹的泪水开始慢慢地从她眼角渗出。 她疯了,还是他疯了。 …… “夫人。”李清和走至了虞楚面前,两人之间距离已不过一拳,他高她一头,正眼眸垂下,长睫翻飞,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啊?……”刺鼻的血腥味忽然充斥她鼻腔,虞楚心里一惊,呆滞地“啊”了一声,已不知该如何回答他。 她现在完全猜不到他接下来会做什么? 他也会像杀了那些人一样杀了她吗? 会不会也会掐着她的脖子,将她的脑袋给生生地拧下来,然后厌弃地扔到一旁,手上全是她的鲜血? …… “夫人,你真的开心吗?” 李清和似是稍稍倾下了身,虞楚能感觉到他带有凉意的呼吸喷洒在她耳廓,似一羽毛轻轻落下,她先是一痒,后又被这寒凉气息冻到发颤。 “开,开心……”虞楚挂在脸上的笑容已然开始僵硬,泪水流到了唇角,笑得明媚极了,“我不是在笑吗,夫君,阿楚看到你很开心呀。” 虞楚想,她该说什么话,才能抚慰他,让他冷静下来,不对她动手。 抱他吗?还是亲他?还是给他一巴掌让他清醒点? “可为何,夫人哭了。” 喑哑沉闷的话语里带了一丝哀婉,戾气似乎消散了。 虞楚能感受到李清和身上的气息已不似刚才危险,杀意也渐无,她愣了下,想要抬眸看他时,却发觉眼角有了一丝柔软的、冰凉的触感。 李清和眼瞳涣散,眸内漆黑一片,情绪全无,他伸出细长白皙的手,指尖点上了她眼角,似有若无地沾了点她眼角的潮湿。 而后失魂落魄般地,微微蜷起指骨,红唇贝齿翕张间,舌尖舔了舔他手指上的眼泪。 他吃了她的眼泪。 用一种近乎病态的,女人看了会沉默,病娇看了直呼内行的方式。 好家伙,这真的不是变态吗变态吗?! 虞楚的身子颤得不行,她前方是一地凌乱、头颅乱滚的尸体,她鼻间是恶心的血腥味,她面前……站着一个心思不明、病态癫狂的病娇。 她的脚一下软了,支撑不住就要往地上倒去时,李清和却一把扶住了她腰,将她搂在了怀里。 “这是眼泪。”李清和淡淡一声,垂眸而下的目光落在虞楚脸上,“为何要骗本王,还是,本王吓到你了?” 突然被病娇死抱在怀里,甚至病娇还透着些脆弱温柔? 虞楚一下也愣了,她干脆就着演了下去:“因为担心夫君你好久,刚刚一下看到,知道夫君你没事,喜极而泣,便哭了。” 李清和听之,眸光一闪,他抬手捋平了虞楚头顶的一撮呆毛,低哑的声音里仍旧听不出任何情绪。 “此事,我知是你同皇妹从中周旋,你……”他一顿,又道,“明日需归宁,此时天色已晚,你去歇息吧。” 话落,李清和便放开了她,一头青丝凌乱,尽数倾泻于挺直肩背,他直起身时欲走,发丝略过虞楚脸颊,在她鼻间留下一丝清冽的香。 “等等!”虞楚一下抓住了李清和的手,不解问:“归宁,归什么宁?” 被她扯住的地方恰好擦着血肉模糊的伤口,血肉猛地被撕开,李清和倒吸一口凉气,咬牙回她:“回虞府,你娘家。” “不要啊……”虞楚哀嚎。 一提起那个地方,似是条件反射般的,虞楚猛地一哆嗦,心里一阵恶心,还有恐惧。 许是因为原身的记忆,对于虞府,她所谓的娘家,她一想起来便是异常抗拒,除了恶心,还是怒意,恨意。 她无法控制这种情绪。 一回去又是一阵腥风血雨,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虞楚想,这恨意滔滔,最后谁也说不定会是什么走向。 她现在还没有什么权势,就连面前的病娇皇子也是,不过是刚逃过一劫而已,他们还需要谋划,需要慢慢掌握权力。 现在什么都没有的她该拿什么对抗虞府呢。 “祖宗礼法,不要也得要。”李清和侧过身,鸦羽上睫上缀着月光,“父皇……或许要开始重用我,这时,我不能犯任何错误,逾任何礼法。” 虞楚听到病娇这句话,不禁感叹:我果然是个聪明的崽,围大救四,借着皇帝的疑心和对皇权的高度控制,令病娇变成了皇帝手下一颗用来制衡其他皇子权势的棋子。 说不定日后病娇可以因此慢慢起势,这样的话……他应该会对我感激不尽把我供起来吧? 若真如此,攻略下病娇,刷满好感度便指日可待了! “另外,放开本王……”李清和顿了下,继而又道。 那撕裂的伤口已然疼得他拧眉。 李清和哑着嗓子的凶狠声音打断了虞楚的白日梦幻想,虞楚听此一下松手,看着李清和离去的背影后她不由嘟囔: “刚抱我的时候就一声不吭,现在不就碰了一下他的手,就这么矫情?哼,就知道占别人便宜,自己是一点都吃不得亏,真是流氓渣男!” 这细细微微的哼叫声随着清凉晚风吹入了李清和的耳中,听此,他倏地停住脚步,背脊明显一颤。 而虞楚看到不由一抖。 察觉到病娇的背影有些不对,她赶紧……溜了。 …… 第14章 欺我者,我必百倍还之。…… 翌日,虞楚和李清和去了虞府。 他们踏进虞府之门时,很应景地,有两片落叶飘至他们脚边。 一片萧瑟孤寂之感,冷清得很。 虞楚叹了口气。 归宁的排场?呵,大抵是不存在的。 且不说这病弱皇子刚从牢里放出,受不受皇帝重用还是后话。 就凭她是庶女,母亲已过世的情况,虞楚想,这个家大约是没有一人欢迎她。 她那渣爹也是。 虞楚一脸冷漠,假装分外恩爱地挽着病娇的手,进了前院。 “臣拜见昭王殿下。” 他们两人一入门,虞国公、王夫人便出来迎接,脸上皮肉堆在一起,笑容满面,朝李清和行礼。 虞楚不冷不淡地瞥了眼前两人一眼。 一个是渣爹,从来未把她,也就是原身当过女儿。 他极是宠爱身为虞府长女的女主虞南,也是因为不想他的宝贝女儿虞南嫁给病态阴郁无权无势的四皇子,便狠心将她替了过去。 还渣了她母亲。 根据原身的记忆虞楚可以得知,原身母亲生得貌美,本是这府里的丫鬟,原身渣爹垂涎原身母亲美貌已久,便在一次晚上强占了原身母亲,令她做妾。 被强占后不久后,原身母亲生下了虞楚,那渣爹惦记原身母亲美貌,日日留在她房,夜夜笙歌,兴致来时还对原身母亲拳脚相向,极尽侮辱,也不管虞楚是否在旁边。 原身童年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度过。 她耳边终日环绕着她渣爹对母亲的打骂声,她惊恐地看着,常常被吓到不能说话,只会“呀呀呀”地叫着。 在听到她母亲痛苦的喊叫声时,她会下意识地想要上前,伸出双手拦在他父亲面前想护住她母亲,但小小的她却被她母亲一把抱在怀里,将背对着她渣爹。 随之而来的,便是雨点般的拳脚落在她母亲背上的声音。 是她多年来挥之不去的梦魇。 于是她哭,放声大哭,哭得厉害,哭到不会说话。 她不断地重复,重复这几个字---“阿娘疼疼,爹不要打阿娘了,打阿楚吧,别打阿娘了……” 这是原身悲惨的童年记忆,虞楚清楚地记得,也能清楚地感知到那些痛苦。 但原身的痛苦还远不止于此。 虞楚面前站着的另一个人是王夫人,虞府名正言顺的大夫人。 她出身名门世家,娘家是有权有势的皇家亲戚,但她却嚣张跋扈,狠毒虚伪。 她对丫鬟出身的原身母亲极是不满,认定是她靠美|色上位,勾|引原身渣爹。 她想她不过一丫鬟下人出身,娘家无人可以依靠,便愈发肆无忌惮地欺辱她,虐待她,打压她。 原身母亲当了多年丫鬟,早就是一副不会抗争,逆来顺受的温吞性子,麻木非常。 在虞府的处境一天比一天艰难,她本着不惹事的想法,为了她年幼的女儿,面对辱骂和拳脚,她从不会反抗,只恳求她们对她的女儿好一点…… 但人性如此,你越不反抗,越软弱,那些欺善怕恶的人便越发放肆地欺辱你,打骂你,直至你死。 在遭受常年的欺辱打骂后,原身母亲患了重疾,身体每况日下,容貌也不似以往般美丽。 色衰爱弛,原身渣爹很快便对原身母亲失了兴趣,弃之如敝履。 另外,因虞府大夫人对她的厌恶,整个虞府上下,无一人给她叫大夫治病,甚至还看她体弱,越发地欺负她。 原身那时还不知道她母亲患了重病,她母亲亦在她面前隐藏得极好,不让她担心,只是终日看着她这乖巧可怜的女儿,看着看着,便忍不住落下泪来。 “阿娘不哭,阿娘不哭,等阿楚长大了,阿楚一定会带阿娘离开这里的,我不要爹爹,不要姐姐,我只要阿娘,阿楚要和阿娘一起离开这里。” 她母亲笑了,笑容很苍白,但眼底却透着幸福,透着无尽的悲伤,还有担忧。 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这凄惨悲哀的一生她也厌倦了,早点死了也不失为一种解脱。 可她的女儿呢,她的女儿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过这样的生活,为什么要,受他们欺负…… 在她死后,她的女儿又将过着怎样的生活,会不会更惨,她长大后,能不能离开这个地狱。 她对不起她女儿。 在一个寒冷的冬夜,原身母亲便是怀着对她女儿无限愧疚,死了。 她死时,虞楚还依偎在她身边,她抱着她母亲,梦到她长大后真的和她母亲一起离开了这里,她梦着梦着,嘴角便扬起了笑容,哼哼唧唧地说起了梦话: “阿娘,阿娘,我们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阿娘你开不开心呀,阿楚好开心……我们以后再也不用挨打了,不用受欺负了,阿楚长大了,阿楚可以保护阿娘了---” 第二日醒来后,美梦便散了,但虞楚还是很开心,可是当她想要和她母亲说起这个梦分享她的喜悦时,她一转身却摸到一具冰冷的尸体。 她一下呆住,瞳孔放大,脸色一下惨白,她一声地喊着阿娘,喊着阿娘,摇着她阿娘似纸片般薄弱的身子,但她的阿娘再也没回应过她。 她的阿娘死在了她旁边。 自这以后,她便不会说话了。 也不会笑,不会哭,她麻木似一木偶,失去了所有的生气,还有希望。 暗无天日的生活还在继续,她母亲死后,府内的人对她似愈发变本加厉。 只是,她已感觉不到任何痛苦。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直到她被当成她姐姐的替嫁物品,被迫嫁给当时京城有名的大魔头,病态阴郁的四皇子时,虞楚的意识觉醒过来,发现自己穿书了。 到现在,虞楚都不是很能确定,她是何时穿到了这书里的世界,是替嫁当日吗,还是在很久之前,她便已经穿进了这书里,只是属于她自己的意识被封印了而已。 不然,为何原身从小到大的记忆,关于她母亲的记忆会如此清晰地刻在她脑海,为何原身的痛苦悲伤她亦是感同身受,痛入骨髓,仿佛,经历的人便是她自己。 这痛感如此真实,以至于虞楚现在看到站在她面前的二人时,她心中怒火和恨意熊熊燃起,这火烧了她的冷静和理智,无声地点燃了周边空气。 她心中不断地重复几个字。 欺我者,我必百倍还之。 第15章 信你还是信我 “哎呀,终于是回门了,都说这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说,可不就是吗,嫁出去就不念着家里了,害得我和你爹爹是日思夜想,夜不能寐,今日阿楚你回来,我和你爹爹都高兴极了,” 王夫人甚是亲热地攥着虞楚的手,说到动情之处还忍不住拭泪,俨然一副慈母模样。 但虞楚听着,看着,胃里突然一阵翻江倒海,就差没直接一口吐她脸上了。 “噢,王夫人何时,对我这你眼中下|贱奴婢生的女儿如此关心了?” 虞楚冷哼一声,快速抽回自己的手,她低头蹙眉,学着李清和的样子,甚是厌恶嫌弃地拈着自己的一截衣袖,使劲擦着刚被她握过的手。 这侮辱性极强的动作被王夫人看在眼里,适才她伪装出来的慈母模样已开始崩塌,脸上松弛的皮肤堆叠成褶皱。 虞楚余光瞥到,莫名觉得此刻的她像极童话故事里手拿毒苹果的老巫婆。 从心到外表,都是如此的的丑陋。 “阿楚!怎么跟你母亲说话的!嫁了人还这么没有规矩礼法,还不赶快给你母亲赔不是。” 在这般尴尬的时刻,原身的渣爹开口了,一副一家之主的训斥语气。 “我还没说你,你倒是先急着出来?我的‘母亲’?”原身过往的记忆此时不断地往她脑子里灌,虞楚心口一阵剧烈疼痛,似是被刀剜了心一般,鲜血汩汩而下。 她痛苦地蹙眉,眉眼中全是失去理智的怒气,还有刺骨的恨意,心里的火越烧越烈。 “话说,我亲爱的好爹爹,你现在还记得我母亲长什么样子吗?你还记得那个被你强占的丫鬟,是怎么死的吗!” 这话犹如一尖刀利刃,直直插入虞国公,还有旁边这位虞夫人心里。 虞楚简单粗暴,无任何掩饰的这句话撕下了两人身上的遮羞布,一时之间,虞国公一下被这话噎住,怔了许久,他额角渗汗,手抚长髯,当下竟说不出一个字来反驳。 但此时,神色震惊,似是被插了一刀的人不止这两人。 李清和亦是如此。 他本无任何神色的脸上逐渐显露出复杂难言的神色,幽深无光的眼眸愈发黑暗无边。 甚至,还夹杂着他从未在外人面前显现出来的哀伤。 但除此之外,更多的是,比虞楚还要多上百倍千倍的愤怒和恨意。 李清和站在离虞楚不远的地方,出神恍然之际,长睫一晃,目光落在了她侧脸。 而虞楚早就忘了旁边这攻略对象的存在,她怒气未消,上前两步冷声质问,噗嗤一声笑了,“‘没有规矩礼法’?这话说的,别人都要误会我以前在这府上是得了你们多少关爱宠爱,才造成了这副娇纵的性子,但事实上呢?” “我这样的性子大抵是从棍棒打骂下培养出来的。” “一家子都是虚伪残暴之人,事到如今还在跟我讲什么规矩礼法,上演什么虚假亲情,你们是真的以为,我会陪你们演戏吗?” 她心里的恨意和怒气怎么都控制不住。 原身的悲惨经历如此真实,还有原身的母亲的死,现在还印在她脑子里,以至于,虞楚真的很难分清,那些过往,到底是不是她亲身经历。 但不管如何,对于这虞府,面对眼前这两人,虞楚只有将其毁灭的想法。 她想讨个公平。 为原身也好,为原身的母亲也好。 欺人者,理应付出代价。 “夫人。” 在虞楚一身怒火就要爆炸,甚至还捏着拳头准备动手时,李清和不知什么走到了她旁边,扣住她手腕,在她耳边低语,用只有他两人能听到的声音: “冷静。” 随后,他的目光似有若无地飘向了整齐站在院里的两排侍卫。 带剑的。 虞楚随着他的视线看去…… …… 算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他们只是一小门小户,她还是得隐忍,等后面她帮助李清和得了权势,攻略了他,她定要将这肮脏的地方连根拔起。 “都怪本王,本王夫人昨日晚上才过于劳累,今日又早起,情绪难免有些暴躁,望两位莫放在心上,正好此时本王有事要同岳父商量,” 李清和的手顺势放到了虞楚腰上,另一只手轻轻抚着虞楚侧脸,暗中用了分力气,迫使虞楚的脑袋靠在了他肩膀。 郎才女貌,一对璧人,俨然是一副刚新婚不久的恩爱夫妻模样。 夫人你先去休息下,等下我们便回去罢了。” 一阵彻骨的冷意透过腰间的手传遍她四肢百骸,虞楚身体一颤,在听到这话李清和若无其事地说出这话后她瞳孔地震,猛地一下抬头看向李清和:“???” 怪他?昨日晚上,太过劳累? 他在说什么虎狼之词! …… 虞国公听李清和如此言,纵然心有气愤,但也只能作罢,赔笑脸。 这四皇子纵使再怎么不受宠,但毕竟是皇室皇子,有皇家威严,再加上皇帝上次因大臣联名上书要求治李清和死罪之事龙颜大怒,后没过几天便无罪释放了李清和。 帝王心思难猜,指不定,这四皇子李清和会就此起势,成为皇权斗争中的又一大势力。 此时,该忍则忍。 在储位之争未尘埃落定之时,选择阵营还需谨慎。 “既然昭王殿下如此说了,我又怎么会去责怪爱女呢。”虞国公面向李清和弯着腰,甚是谄媚,“恰好老夫今日来也有事情和昭王商谈,午膳还早,昭王殿下还请移步书房,我们详谈。” “夫人,本王同岳父有事要谈,你若情绪烦躁,便先去花园内坐坐,等会夫君便来带你回家。” 李清和语调喑哑,他目光低垂,神情地凝望着怀里的虞楚,浓密卷曲的睫毛上下翻飞,甚至还若有无地朝虞楚眨了眨眼…… 虞楚看此不由惊恐,眼瞳放大。 然就在此时,一甜美之中带着狂喜,甚至还掺了点哭腔的声音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清和哥哥……”虞南甜甜地喊着李清和“清和哥哥”,后面的话还未说话口,眸内便水光潋滟,雾气弥漫,就要掉下泪来。 “清和哥哥……”她又轻声轻气地喊了一声,纤纤作细步,发髻上的金玉步摇发出清脆响声,拖地的纱裙裙摆上绣着精细繁复的花纹,在朝李清和奔去之时,这裙摆随风飘荡,她喜悦萌动的少女之情也随之荡漾。 清和……哥哥? 虞楚听到这暧昧又亲昵的称呼,不禁抬了眸去看李清和的表情。 长睫柔软覆下,眼中晦暗不明,甚至是下颚还在微微颤动。 这便是见到白月光的反应吗? 可是…… 不知为何,虞楚看了眼呆滞的病娇一号,随后又看了眼狂喜的病娇二号,忽然就觉得…… 自己的头上……好像有点绿。 “姐姐,你应该叫妹夫。”虞楚决定及时消除自己被带绿帽的风险,认真地纠正她。 “啊……”听到此话,虞南眼里的光一点点地黯淡下去,她站在李清和面前,距离他极尽,正昂起脖颈,一双清澈的鹿眼含着熠熠光芒,娇声道,“可是我叫习惯了啊,从小到大,我都是这样叫清和哥哥的……清和哥哥,你说是不是呀。” 话落,这位单纯的、不谙世事的千金小姐笑容无邪,看上去甚是单纯地拉着李清和广袖:“清和哥哥?你不看看南儿吗?我们这么久没见了,你不想南儿吗?” 虞楚:“……”看来这绿帽她是戴定了,替身也是实锤了。 而李清和闻之,表面看上去神色无甚变化,他垂眸看向此时正拽着他衣袖的娇小姐。 曾经所谓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正鲜活地对着他笑。 是梦吗? 好似不是梦。 她真切地在他眼前。 李清和的目光在虞南脸上停了会,随后神色仍旧是清冷淡漠,目光幽寂,无波无澜,令人找不出半分破绽。 他略过了她,并未回答她一个字,而是转向虞国公:“去书房。” * 虞府花园里。 虞楚心里正盘算着该如何帮李清和起势,再如何攻略他,借他的势,最后报完仇拍拍屁股走人之时,虞南不知何时到了她旁边,还坐在了秋千的另一座位上。 她踮了下脚,手抓着绳索,稍稍用了些力,秋千便开始越荡越高。 “妹妹,”虞南似是换了一副面孔,适才在面对李清和时少女怀春的娇羞模样消失得一干二净,随之替代的,是深不见底的眼神和令人发颤的笑容。 “姐姐诶。”虞楚假意应了声,极为敷衍地扯开嘴角,对她笑了笑,“有何事?姐姐是还对你妹夫念念不忘吗?” “也是,夫君生得极是俊美,虽性子是古怪了些,但自成亲以后,待我是温柔极了呢。” 虞楚开口便是暴击,一下便挑到了虞楚的痛处。 她心心念念,难以忘怀,用尽了所有手段,最后还是差一步得到的人,就这么阴差阳错地娶了她这个一直以来与下人无异的妹妹。 论出生,性子,才情,容貌,没有一样比得上她的妹妹。 她如何能不气,不恨。 “姐姐是在觊觎我的男人吗?”看虞南眼里的恨意愈发得深,甚至连抓着秋千绳索的手都在逐渐收紧,虞楚故意问。 虽然对于这李清和,虞楚只当他是一攻略对象,但好歹他们成了亲,戴绿帽她可接受不了。 “看来妹妹你还是太天真了。”虞南转过脸来,妆容精致,脸上端着得体的微笑,“我与清和哥哥青梅竹马,多年感情摆在这里,这岂是你能相比的?” “而且,你只不过是我的替嫁,清和哥哥当年,想娶的人是我,因而才与我有了婚约。” 虞南说着说着,忽然就踮脚使力,这时,还不待虞楚回击她,这秋千便荡得极高。 虞楚耳边刮过呼呼的风声,除此之外,还有虞南放肆癫狂的笑声: “妹妹,你说,如果这时我摔在了地上,清和哥哥会信你还是信我呢?” 虞楚:“?” 草,这一个病娇两个病娇都有病是吗! 第16章 李清和的替身 虞楚的预感没错,她的确是有病。 在虞南大笑着对她说下那些话后,虞楚看到她松开了抓着两侧吊绳的手,身体往前倾去。 刺耳尖锐的笑声在虞楚耳边盘旋,在秋千荡至高处时,虞南的笑容越发模糊,虞楚眼瞳放大,下意识伸手出去,却什么都没抓住。 不过一瞬之间,虞南便从高处的秋千摔在了地上。 “砰”的一声,虞楚被这声音惊到身体一都,她瞳孔骤缩,不由感慨,能对自己下手的人,都是狠人。 “唉……”她随后也从秋千上跳下,看着地上顿时晕染开的一滩血迹,啧啧叹道“啧,你这是何必呢,至于使这样的……” “南儿!” 虞楚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震怒急促的低沉男声打断。 这声音很熟悉,虞楚回过头循声望去,果然看到了李清和。 说巧不巧,时间点就是这么恰好,恰好得像被精心设计一样。 像极了那些粗制滥造的宫斗剧情节。 虞楚都能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也不急着说话,就立在一旁看着他们上演虐恋情深。 “南儿你流血了。”李清和将倒在地上的虞南抱在怀里,一改之前的冷清神色,眉眼里全是担忧,“南儿你疼不疼……” 虞南此时确实是流血了,从荡着的秋千摔下,头着地,她额角处被嗑出一口子,嫣红鲜血正咕咕流出,染红了李清和的青色衣衫。 李清和低眸看到衣襟处一片刺目的红,薄唇一抿,眸里一暗,但很快,这莫名的神色便消失不见。 “清和哥哥……”虞南娇细的声音里带着细碎的哭声,她重重地咳嗽了两声,倏忽之间两行清泪便从她眼角滑落,“好疼啊……你原谅南儿好不好,南儿以前糊涂做了错事,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别不理我……” 虞南脸上血泪混合,啜泣幽咽,样子是惹人怜爱极了,虞楚看着,差点都要为她落泪了。 这伤是真的,血也是真的,这是怎样的旷世绝恋才值得她这样做。 “南儿,你先别说话。”病娇似是变成了一温润如玉的美公子,平日这话里的寒冰化成了一池春水,温柔得很。 虞楚站在旁边怔了一下,她忽就觉得自己头顶青青草原,很是多余。 指不定接下来,还要…… “妹妹……” 虞南突然话锋一转,一声“妹妹”吓了虞楚一跳。 “妹妹你千万别误会,我和清和哥哥只是单纯的兄妹关系……妹妹我们多年姐妹,你不必把我当敌人的,更没必要把我从秋千上推下去……” 虞南说到后面已是泣不成声,浑身都在颤抖。 而虞楚已经鲨了。 第一次切身地感受到这种宫斗文里的智障情节,她完全鲨了。 “……” 不解释吧,显得她像个包子。 解释吧,按照正常的剧情发展,这显然是没用的,还显得她像个傻子。 她该解释还是不解释? 虞楚支起下巴,开始沉思。 而另一边---- “清和哥哥,你千万别怪我妹妹阿楚,阿楚她年纪小不懂事,在情急之下难免会做出这般过激的事情来,虽然……”虞南又嘤嘤落泪,梨花带雨,看上去柔弱无比,连抓着李清和衣袖的手都柔似无骨。 而虞楚看着她还在不断往外淌血的伤口,皱眉。 “有病赶紧去治,这血流这么多还在这里谈情说爱是想死吗?” “住口!”李清和吼了她,蓦然回头的一个眼神扫视,直接让虞楚愣在原地。 “虽然南儿很疼,还流了血,但我相信妹妹她不是有意的,不是有意要推我的呜呜……清和哥哥……”虞南哭着说完,又低头钻进了李清和怀里。 他的青衣染的更红了。 “夫人。” 李清和不冷不淡地喊了声虞楚,他将怀里的虞南轻轻放到一旁,随即起身走到了虞楚面前。 面容冷俊,一身萧萧肃杀之气,手里就差没拿一把剑了。 …… 虞楚看着衣衫带血,乌发飞扬的李清和逐渐朝她靠近时,她忽然有点慌了。 草,他想怎样?不会想动手吧!淦,他有武功我打不过怎么办! 虞楚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他时被他支配的恐惧,顿时不断地往后退,说话都有些颤抖: “你你你你你想怎样?这表情是想鲨人,还是动手?” 李清和微微挑了下眉,情绪莫名,杀意和冷意令人胆寒。 虞楚向前伸手,以期阻止他进一步往前走,继续道:“诶诶诶,我说,君子动口不动手,这事不是我做的,你这样看着我是做什么?” “我跟你说,我现在是你的妻子了,你打我就是家暴,这是十恶不赦的罪名,死后是要下地狱的!你不能占着男人有力气优势就动手,这太无耻了!” “还有,你们有在这里和我争论的功夫还不如把她送医,等下血流干了也就该死了。” “你离我远点啊……!” “你……” 害怕之下,虞楚一口气说了一大串,在她连连后退之际,李清和也抬脚,一步步走近她。 两人间的距离始终离得很近,能清晰地看到彼此眼里的神色。 她退,他追。 他冷漠,她惊恐。 “你推了南儿。”在虞楚退无可退,身体抵在后边的一块假石时,他如此道。 没有询问,直接认定此事是她所为。 虞楚虽只把自己当成一无情的攻略机器,但在这时,她也不免真情实感地动了怒。 若她未曾穿书,那原身,是不是被还会继续被他们欺负到死。 如果今日面对此事的是原来的虞楚,她会不会只能默默垂泪,求他们放过她? “我说她是自己摔下来的你信吗?” “我说这不是我做的你信吗?” “你们是青梅竹马,那我是什么?” 虞楚冷冷反问李清和几声,而后直接推开他,朝躺在地上的虞南走去。 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 这匕首本是她为了防李清和偷偷放在身上的,没想到此时却派上了用处。 匕首出鞘,反射一道冷光,直直划过虞南眼眸。 她一双盈盈水眸里骤然闪过恐惧,难以置信。 “既然你说是我推的你,我思来想去,感觉自己像母亲那样不反抗也没个好下场,反正这恶人我都当了,不如我直接杀了你如何?” 虞楚话落,当真将匕首横在了她颈间。 只消她一用力,这薄刃便会划破她肌肤。 但---- “你疯了吗?!” 虞楚身边倏然起了一阵冷风,而后是一声冷厉,李清和扣住她手腕,一用力,便夺下了她手里的匕首,“你不过是一个替身而已,想杀她?” “替身吗?”虞楚一低眸,喃喃重复了一句,而后“哐当”清脆一声,匕首掉到地上。 一旁的虞南被吓到花容失色,面色惨白,嘴巴抽搐到不会说话了。 而李清和扣她手腕的手指愈发收紧,他剑眉拧起,一向幽寂的眼里怒气翻涌,咬牙切齿:“你随身带着匕首,是想,杀本王?” 虞楚掀起眼皮瞪着他:“为了保命而已,你现在不就想杀我吗?” 谁天天待在一个疯子旁边不做点保护措施啊。 李清和眼瞳逐渐猩红,他死死地盯着眼前这漂亮女人看了许久,在眼底的怒气难以遏止之时他起了身,将虞楚拉到一边,蓦地将她按在了后面的树干。 “你又吼什么啊。”虞楚的手被李清和紧紧箍住动弹不得,他双手撑在树干将她圈在怀里,让她无处可逃。 “作为一个替身,替嫁,爱人也这么不专心的吗?” 李清和像是变了个人,适才在虞南面前展现的温柔一下消失,此时的他疯狂又难测,薄唇靠进虞楚耳边,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侧。 而虞楚下意识身子一抖,想推开他时却感觉耳垂处一片湿意。 李清和低头,唇瓣覆上,含住了她耳垂,舔舐。 此时不仅是痒意颤抖,虞楚一下子完全呆了。 但是,还不待她反应过来时,那处传来一阵入骨的刺痛。 紧接着,血腥味在她鼻间晕开。 他咬了她,还咬出了血。 随即又吻着,将血舔尽给吃了下去。 虞楚已经……傻了。 四肢百骸里的电流已经把她电麻了,连痛都感觉不到了。 “你这个疯子。”虞楚颤着身体,骂了他句。 而李清和不以为意,做完这事后,还无事发生般弹了下她额头。 虞楚额头处忽然传来痛意,她恍然清醒:“???” “道歉。”他如是说,似乎余怒未消,语带颤音,垂眸而视,居高临下。 虞楚微微眯起眼睛,抬头与他对视。 道歉这两个字对她是莫大的侮辱。 道歉? “做梦。” 虞楚冷漠道:“她愿意演戏,你愿意当傻子这都没问题,但请不要来侮辱我的智商,没做过的事情赖到我头上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想让我道歉?呵,自己是傻子便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吗?” “就算她现在血流干了,死了,我也……绝不道歉!”虞楚放出了狠话,音调陡然之间提高了几个度,“而且,我好心奉劝你们一句,你们现在有在这和我争论的功夫,还不如早点就医治伤,等下一不小心真死了,你又该心疼了。” 虞楚的声音消失后,气氛一瞬沉寂,只有初春的寒风呼呼刮过,带来丝丝冷意。 “虞楚,替身便要做替身该做的事。”又是长久的沉默之后,李清和盯着虞楚明亮的眼睛,面若冰霜,眼里的怒气和阴翳却久久未散。 “回家,等本王回去。”他命令道,语气极其强势,不容她抗拒。 “你……”虞楚的气梗在喉间,开口想发泄时,李清和却转身,径直走了。 狭长的眼眸似三月桃花,眉目流转间尽是风情,他是好看的,但这好看里带着一种极致的疯狂和恣睢,他的目光极是冷漠,浮光掠影,淡淡从她脸上滑过,便又朝虞南走去。 他抱起了虞南,将她靠在他肩膀。 而就在他们与虞楚擦肩而过时,虞楚能清晰地看到虞南嘴角的笑意。 得逞的笑,耀武扬威的笑,还有同情的笑。 虞楚心底顿时恶寒起。 她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打了个哆嗦。 * 之后,李清和抱着虞南回到了她房间,叫来了大夫。 大夫诊疗,言无碍,只是皮外伤,包扎了下伤口,嘱咐了些需要注意的事项便走了。 大夫走后不久,虞国公和虞夫人一听到他们的宝贝女儿受了伤,急忙慌赶了过来,一口一个心疼,不停跺脚,看样子是心疼地快流泪了。 “哎呀南南,我的宝贝女儿,你怎么就受了这么重的伤了,是谁干的?是不是那小贱……” 这虞大夫人以前是骂这庶女骂顺了口,此时这一咬牙切齿的“小贱人”就快脱口而出时,突然想到这旁边还沾着一喘气的四皇子李清和还在旁边,便立即改了口。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是不是你妹妹虞楚她?” 虞南躺在床上,头额角处缠了纱布,她咳了两声,哑着嗓子,气若游丝地对她娘亲道:“娘亲我没事,是我荡秋千的时候自己不小心摔下来了,不关妹妹的事。” 说完这句话后,他眼波流转,流光溢彩,目光变换,看向了李清和,随即又道:“娘我没事,你先出去吧,我好久没见清和哥哥了,有话要和他说。” 虞夫人听此话,脸上扑了粉的松弛皮肉又皱到一起,她又气又恨,连连心里在暗叹她这女儿不争气的同时,在看到她宝贝女儿那副受伤的样子和李清和那阎王般的表情,却也只能作罢。 虞夫人离开,顿时屋内便只有李清和与虞南二人。 虞南半躺在榻上,而李清和却背手站在窗前。 两人之间一时无言,后待虞南开口想要同她清和哥哥说点什么时,李清和转过身看向她,问: “虞南,你是否心悦我大哥?” 李清和口中的大哥便是男主李修明,当今大皇子。 他是人人眼中的天之骄子,人人皆言他德才兼备,是储君的不二人选。 他也是深爱女主虞南的男主。 但,女主却只把他当作……李清和的替身。 第17章 又在咬她耳朵 虞南听到李清和的话连忙否认:“不,清和哥哥你知道的,我只当他……是朋友而已。” “是吗。”李清和淡淡一笑,未转过身来,依旧背向虞南,“我听人言,皇兄对你倾心已久,你亦对他情根深重,京城都在传,你们二人不日后将订下婚约。” “不是这样的。”虞南咬紧嘴唇,长睫垂下,她姣好的脸上愁容满布,在想自己该如何同她的清和哥哥解释。 她确实是不喜欢李修明。 但因李修明长得与她的清和哥哥有几分相像,再加上他是人人眼中将要继承皇位的大皇子,她才……在他身上寻求慰藉,一直未明确拒绝他。 但适才发生的事,让她欢喜至极。 刚在知晓李清和将要到花园时,她不惜以伤害自己为代价,故意从秋千上摔下。 这一是为了让她的清和哥哥认定虞楚是个狠毒的女人,不值得他喜欢,从而让他冷落她,乃至于最后休了她,杀了她。 二是她想借此试探自己在李清和心里的地位。 她想知道,她的清和哥哥,是不是还像以往那般看重她,喜欢她,怜爱她,她是否还有机会取代虞楚,成为昭王妃。 诚然,李清和刚所表现出的态度和行为,足够她的心动摇了。 她想,清和哥哥是那般紧张她,柔情似水,满目温柔,不仅言虞楚只是她的替身,呵斥她道歉,还将她从她恶毒妹妹的刀下救了下来。 这些都足以证明,在她清和哥哥的心里,她是白月光一般的存在,她妹妹虞楚,不过是她的替身而已。 …… 虞南回想起刚所发生之事,唇角无法控制地上扬,眼眸亮如星辰。 她忽就觉得自己有希望……有希望成为清和哥哥的妻子,成为昭王妃。 而待她成为昭王妃后,她讨厌的妹妹,到那时也定会被清和哥哥赶出府去。 到时候,清和哥哥便只属于她一个人了。 清和哥哥也只会爱她一个人,对她一个人好。 “清和哥哥你是知道的……”低头沉吟良久后,虞南娇羞道,“南儿一直都……心悦于你,你皇兄他……” 似是下了什么决心,虞南突然停顿了下,她葱白手指绞在一处,沉默许久之后才言:“南儿不喜欢修明大哥,南儿只喜欢清和哥哥,南儿那时之所以同修明大哥多了些来往,是因为……” “噢?”李清和平静道,语调上扬,似是带着似有若无的谑笑,“是因为什么呢,南儿。” 他问她,声音是冷的,但虞南听到,却是眸光含春,水光潋滟,软言细语: “是因为清和哥哥你一直都不理南儿,还和我妹妹阿楚成了亲,南儿心里伤心极了,因而才将修明大哥当成了清和哥哥。” “修明大哥会哄我,会逗我笑,会事事以我为先,不像清和哥哥你……” 虞南一一个人似是自言自语般地说了许久,李清和极少回应,甚至都未曾转身直视她眼。 “不像清和哥哥你,一点都不关心南儿,南儿从秋千上摔下,伤口现在都在流血,清和哥哥你一点都不心疼吗……” 虞南撒着娇,甚至是带着哭音说完这话时,李清和还是没有回应她。 他这时已在窗边站立良久,目光透过窗户落在了外头。 彼时快至正午,外头阳光热烈,花也开得热闹,不远处树木的花枝上缀着各式盛放的娇花。 花香馥郁,随着这午后微风,初春凉风,透过这半开的窗户飘至了李清和鼻间。 只是,虞楚残留在他舌尖的血腥味还在他鼻间氤氲不散,席卷了他所有感官。 他鼻间、唇齿里全是她的味道,闻不到一丝花香。 此刻,李清和鸦睫颤了颤随即又覆下,他一动未动地盯着窗外枝头开得最盛的花,不由又回想起了刚所发生的事。 他亲了她,又咬了她,还舔|舐了她的血。 这些病态疯狂的行为,就连李清和自己,也难以理解。 他的怒气,甚至那奇怪的毁灭欲与侵占欲从何而来,他亦不知。 他只知那时,她从身上掏出匕首的那瞬间,他的理智没了,向来无甚波澜的眼眸恍然间被怒气和一种莫名的情绪填满。 结发之人,居然身上日夜都带着一把匕首,用来防他。 那个女人,谎话连篇,没有真心,说爱他的话皆是妄言。 非但不爱,还妄想杀他! “清和哥哥?” 虞南见李清和沉默许久,心中越发狂躁,她忍不住又喊了李清和一声。 李清和听到,神色恢复如初,适才眼里残存的怒意顷刻消失。 他换了一副面孔。 “南儿,本王与大哥之间,你如何抉择?”李清和转身,问虞南。 * 当日,李清和回到府中时,虞楚已经睡了。 此时夜色刚至,李清和回府之后脚下生风,径直去了虞楚房内。 进门关门皆悄无声息,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屋内陈设简单,只摆了些日常梳妆起居需要用到的物品,窗台放了一青瓷花瓶,此外便无其他。 李清和进了门后脚步一顿,环视了眼后便越过屏风,走到了虞楚床前。 虞楚睡了。 她侧着身子,肩膀和手臂露在外头,手还紧紧地抓着锦被。 “今日发生了如此之事,她倒是睡得安稳。”李清和听着她清浅的呼吸声,哑声自语。 而后,他站在榻边,低眸,长睫覆下,深邃幽暗的眼底情绪莫辩。 借着窗外此时透进的月色,李清和面无表情地盯着虞楚的脸。 肤色若月,五官如画,她红唇鲜润,微微张开,贝齿隐约可见。 如此看了许久,李清和清冷的目光之中逐渐染了些难以言说的情绪。 霜雪寒光变至晦暗。 他坐在了她床边,头有些僵硬地梗下,目光一直落在她脸。 彼时幽静无声,似是连窗外呼呼的风声都停了。 李清和的耳朵里只剩她一起一伏的、低低的呼吸声。 似是一个魔咒,一蛊惑,李清和忽就想离这呼吸近点。 她是鲜活的,她有呼吸声,他想离得她近点,再近点。 仿佛这样便可证明,他也是活人。 于是,他从坐着便成了躺着,李清和慢慢地,躺在了虞楚一侧。 他们共了枕,她匀称的呼吸声越发地蛊惑他,蛊惑他不自知地伸手抚了她脸。 额头,眉毛,鼻子…… 他指腹轻点,划过她肌肤之际,只觉一片灼烧之感。 “你的母亲没了吗。” “他们杀了她吗。” 指腹抚过她脖颈,而后停在了那耳垂。 那处被他啃|咬舔|舐过的地方,此时还浮现着一片被凌|虐的红。 他手指轻轻摩挲那处,薄唇一勾,似是笑了。 “我的母亲也没了。”他唇瓣逐渐靠近她耳际,哑声,“别怕,总有一天,我会杀光他们。” 李清和鬼使神差般地在她耳边呢喃私语,他疯了一般地闻着她味道,内心深处的某些东西在野蛮生长,在这刻,摧毁了他所有的理智和自制力。 他盯着那处鲜红,唇瓣翕张,吻了上去。 唇上传来绵软的触感,还有血的味道,她的清香。 这吻较之白日清浅不少,但仍然带有强烈的占有欲和暴烈感,于是,在一阵刺痛下,虞楚醒了。 …… 在虞楚混沌地睁开双眼后,她看到李清和睁着迷离狭长的桃花眼,又在咬她耳朵…… 甚至虞楚还感觉,那处被他咬得鲜红的耳垂又开始在流血。 …… 即便是如此近距离地面对这张漂亮至极的脸,虞楚的反应还是像见到了鬼一般。 不,应该是说,比见到鬼还惊恐,这画面直叫她魂飞魄散,当场去世。 她的脸色一下从惨白到爆红。 眼神也从恐惧变成了愤怒。 他是狗吗? 他有病吧! 虞楚终于是忍受不了了,皱着眉想要起身推开他时,李清和的唇瓣却掠过她侧脸,吻上了她的唇。 第18章 突如其来的吻让虞楚瞳孔…… 突如其来的吻让虞楚瞳孔一下骤缩,她杏眼圆睁,怔了许久。 唇上触感柔软,寒凉至极,像风雪忽至,只是这里面除了冷,还夹杂着她的血腥味。 她的耳垂处被他咬得生疼,而在她唇上游移的吻却似羽毛轻轻落下,似有若无,虽冷,也不至于暴虐。 这给虞楚一种,面前之人还没疯的错觉。 只是后来,当虞楚的意识逐渐清醒过来后,当她被他吻得越发喘不过气,甚至还被他强势地探进唇齿时,虞楚将手撑在他胸膛想要推开他时,她的唇瓣处猛然一阵刺痛。 下一秒,腥甜的血液便在她唇齿间晕开。 他将她的唇咬破了,流了血,好似是一种……作为她厌恶他,反抗他的惩罚。 虞楚喉间发出了呜呜哼声。 随后毫无意外的,如昨日一般,李清和将她唇瓣处流出的血又尽数舔入了唇齿内。 虞楚余光瞥到,她的身体倏忽间开始发抖,全身都软了,她想要推开李清和却被他反手扣住手腕按在了床上。 拉扯间,她肩颈处漏出一片莹白,比这屋内的月光还要耀眼…… 虞楚慌了,眼睫濡湿。 他是真的有病。 再接下来,他会不会发疯杀了她? “这么害怕,你是不是以为,我会要了你?” 虞楚耳边响起了一冷漠至极、居高临下的嗤笑声。 李清和在咬了她唇之后结束了这个吻。 他薄唇与她分开之时,苍白处带着点点嫣红,而他垂眸看向她时又眉眼带笑,越发显他风流多情,又昳丽妖孽。 这吻终于结束,虞楚惊慌未定,而李清和却无事发生般,他懒懒支起手肘半撑着脑袋,散开的发丝自肩颈垂落,白至透明的肌肤上沾着点点血迹好整以暇地盯着虞楚看。 仿似看着身下之人这般慌张害怕、泪光盈盈秋水点点的模样,在他看来很是有趣。 他好像还是……第一次见她这样。 擅于演戏的女人,想要杀他的女人,满口谎话的女人,竟然在他面前流了眼泪。 这眼泪是真是假呢。 “夫人,你哭了。”李清和低声,勾唇挑眉,手指放在了她被吻得鲜红的唇瓣处,反复摩挲。 被他触摸,这寒冰冷意经由他指腹传至她全身,虞楚蜷缩起身子,开始无法自自控地颤抖。 “夫人为何哭了?你我拜了天地却仍未圆房,如今我们不过是同处一榻,你便如此害怕恐惧于我?” 李清和这话说到最后,竟是带了些怒意。 他们是夫妻,却未有夫妻之实,而适才,她日日喜欢喊着的“夫君”不过是吻了她,咬了她而已,她便那般不情愿,眼眸里不仅透出了厌恶情绪,还眼泛泪光。 哭了。 他吻她,她竟是害怕,厌恶到哭么。 “你……” 屋内幽暗,只余清辉,虞楚抖着身体,胸腔全是怒气,但她猛地抬头想要还以颜色时,却在看到李清和病态至极的笑容时,一下蔫了。 她掀起被子,将脑袋缩到了里面。 瑟瑟发抖。 那笑容,是想杀人,然后再分尸吧? 就跟他单手杀拧下那些刺客的头一样。 虞楚忽然想哭,她感觉系统扔给她的攻略对象不是病娇,而是疯子。 一个想法行为均毫无逻辑可言,完全猜不到想法的疯子。 这样的人,真的会爱人吗? 或者说,他知道怎么去爱人吗? 虞楚心至寒冬,分外绝望,她将自己死死地裹在被子里,死死掐着自己手臂,拼命地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首先得知道,这李清和突然发疯的原因是什么? 其次,再对症下药地哄骗他,消除他的杀意。 最后,如果她真能逃过今日一劫,她便不做任务,直接跑吧…… 起码能留一条命。 但就在虞楚想要放弃任务跑路的想法冒出时,好久未出现的系统上线了。 系统威胁她:“宿主,请认真对待任务,严禁放弃任务逃跑,否则,您非但不能回去您的现实世界,还会死于非命。” 虞楚:“……” “你在同我开玩笑?” 系统微笑:“规则所在,不容打破,违反者死。” 虞楚奔溃了:“你这是存心要让我死吧,不做任务死,任务不成功还是死,我干脆现在死了算了。” 系统:“宿主,任务其实没您想象得那般难,您前期所做的努力还是有用的,现在您已完全引起了李清和的注意,只是他阴郁病态、扭曲疯狂,自身还未意识得到。 “在我的角度,我建议您在这种尴尬的时候适当地表达下对他的爱意,让他知道,您其实是爱他的,关心他的,真心对他的,毕竟,他现在很缺爱,是您趁虚而入的好时候。” “可是他把我当替身,不爱我啊,我这么贴上去不是犯贱吗?”虞楚反问。 李清和明显把她当成了女主的替身,今日在虞府,他便明明白白地同她讲了,不仅不相信她,还让她同虞南道歉。 最后更是当着她的面抱着虞南走了。 …… 系统:“今日你演戏贴上去,明日便是他火葬场,骨灰都能给他扬掉,如此,宿主您还不心动吗?” 虞楚:“…………” “不说话?”李清和的声音突然又响起,随后他一把掀开被子,将虞楚裹到了他怀里。 一挨着他胸膛,耳廓间洒满了他灼热的呼吸,虞楚身子颤得更厉害了。 怕的。 而李清和感受到怀中之人的颤意后蓦地扬起薄唇,似是误会了什么:“你的身体分明抖得厉害,很是受用的样子,刚为何又推开我?” “是因为本王不是大皇子吗?” “啊?”虞楚被他突然问出的这句话给惊到了,抬头茫然。 大皇子……也就是男主…… 虞楚想起,在原书里,似乎提过这么一句,原身原本喜欢的是大皇子李修明。 这其中缘由书里亦未细写,虞楚只知道,是因多年前的一件事,原身便对他芳心暗许,只是她在虞府没有地位,自己的人生甚至性命都做不得主,即便是早已有倾心之人,在虞夫人的安排下,她还是被迫替嫁了,与这大皇子的缘分也就断了。 这事,李清和竟也知晓吗…… 虞楚虽惊讶,但为了活命,她只能将这事否了下来:“我与大皇子无任何关系,夫君为何这般说?” “是吗。”李清和低下头,窝在虞楚颈侧,“你接近我,是否是为了他?你是不是大哥派在我身边的奸细?” “不然,你为什么要嫁给我这人人唾弃的疯子?为什么要叫我‘夫君’?为何要对着我笑?为何要救我?又为何……身上带着匕首!” “说,你是不是想杀我!” “是不是大哥让你来杀我!” 李清和突然冷硬咬牙,眼眸猩红,一声接一声地低吼,逼问她。 想杀他的人如此之多,放眼望去,怕是整个京城里的人都想他死。 他的兄弟亦是。 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但为何,在看到她身上藏着的匕首后,他会如此愤怒,癫狂。 所有人都能想他死,就连她,也是吗。 另一边,耳边突然一阵冲击,虞楚已经被吼傻了。 他突然又发什么疯?好想睡觉了。 虞楚被这一折腾,是真的累了,也困了,害怕恐惧被困意压了下去,她不禁打了个哈欠。 慵懒的、漫不经心的哈欠声传至李清和耳中,他眼眸一暗,鼻间呼吸加重,又咬了口她脖子,狠声道: “身为替身,若日后我娶虞南为妻,你知自己当如何吗?” 第19章 “嗨,夫君!” “当如何?” 虞楚觉得他这个问题问得着实好笑,她当如何? 她能如何。 “夫君想如何便如何。” 虞楚一时口快,以一种不屑的口吻说出了自己想法。 而这时,她脑子里的系统又开始叫嚣了:“宿主,我建议您不要这般说话,以我经验来看,他说这话问你,应是想看到你伤心欲绝,痛哭流涕地求他不要娶虞南,而不是像您现在这般潇洒,仿若无事发生,甚是敷衍。” 虞楚疑惑问系统:我敷衍吗? 系统诚恳回答:极是敷衍,攻略对象现在对您的好感值已接近零点,您若再不挽回,恐怕会回到以前的负值。 虞楚震惊:“还有好感值这东西可以参考?” 系统:“自然。” 虞楚抓狂:“那你怎么不早点说啊!早点说我就不用这么战战兢兢地看他脸色,而是可以通过好感值判断他的情绪,更好地攻略他啊!” 系统被虞楚这么一问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的确是他工作的失职。 攻略对象好感值这一金手指一直存在,按理说在任务开始的时候他便要提供给宿主,只是…… 他忘了而已。 …… “宿主,实不相瞒,好感值这金手指是本系统看您攻略如此辛苦,特地跟上级申请的,但由于申请期间走的程序实在过于繁多,直到今天才批下来。” 虞楚听系统这么一说,倒对他生出了几分感激之意,只能收敛收敛语气问:“现在的他对我的好感值真的为负数?” 系统回答她:“宿主,在您刚才沉默,不理他的时候,好感值已经跌破零点到负值了,这已堪堪赶上您与他第一次见面时的好感值了。” 虞楚问:“好感值为负说明什么?” 系统微笑:“他起了杀心。” 虞楚:“…………” 为了督促虞楚尽早完成任务,系统只能威逼利诱:“宿主,现在有了好感值这一参考,您攻略下这病娇可谓是易如反掌指日可待了,想来,您也想早点完成任务回到自己的世界,而不是一个人冷冰冰地死在这异世界吧?” 虞楚明显听出了这话里所包含的威胁----不想死就好好做任务。 她还能怎么办? 打工人真难,不仅被老板压榨,还得被客户折磨。 虞楚叹气:“攻略成功,他爱上我的好感值是多少?” 系统莫得感情:“100.” “那他现在对我的好感值是多少?” “-100.” …… 系统:“为了激励宿主您尽快完成任务,提高您的积极性,我会把这好感值放于您脑内,您可随时获取攻略对象的好感值,祝宿主您一生平安,回见嘞拜拜。” 然后系统溜了。 系统的声音消失虞楚脑内时,虞楚发现自己果真可以感知到李清和此时对她的好感值。 这好感值已经从刚才的-100跌到-150了,并且还在持续下跌…… 负值便是起了杀心。 他现在,想杀我。 感知到危险,虞楚瞥了眼一旁脸色由惨白转向铁青的李清和,看着他眸里寒冷成冰的杀气和似要将她燃烧殆尽的怒火,她决意试试系统刚给她的建议。 “夫君……” 虞楚马上换了种口吻,犹如小鸟呜呜啜泣,直叫人听得想将她搂在怀里安慰。 更别说她现在抓着被子蜷缩在床角,发丝凌乱,嘴唇红肿,半边香肩裸|露在外,足足是一副瘦弱无依,伤心至极的模样了。 李清和看到眼前的她,眼里的寒冷杀意顿时消了不少,但火似是越发灼热了。 “夫君,您真的要娶姐姐吗?可不可以别娶她?我真的好爱夫君,不希望和别人一起分享,阿楚刚刚听到夫君说要娶姐姐时,阿楚的心一下就碎了,到现在都痛得无法呼吸呢,夫君……” 虞楚放低姿态,掩面假哭,装可怜嘤嘤嘤了一番。 气氛还是一如既往得死寂,虞楚拿不定李清和的情绪和喜怒,正想要抬眼偷偷看下他的脸色时,她却发现好感值在迅速飙升,已经勉勉强强到正数了。 …… “果真?”李清和凑近缩在床角的她,伸手挑起她下巴,像是在逗弄豢养的猫猫狗狗,直勾勾地看着她依旧鲜艳的唇,“既然你这么求本王了,那这事暂且搁下,你记住,本王并非只有你一个女人,本王也一点都不喜欢你,本王不过是看你与虞南有几分相像,那晚本王才未杀你,将你留在现在。” “恩。”看在好感值在升的分上,虞楚恩了一声。 然后在心里骂他是变态。 一边pua她打压她,一边说她只是虞南替身,话里行间都在明示她要摆正自己的身份,而他对她的好感值居然一直在升? 真是个变态。 “真乖,惹人疼爱,在本王面前就该如此。” 李清和似是对虞楚的这番话很是受用,他秾丽的脸上挑起笑意,而后低头,唇瓣覆上,衔住她的唇啄了一口。 这个吻很浅,也很短,不过一瞬之间,在虞楚蹙眉想要扭头时,他便结束这个吻,长袖一挥,离开了她房间。 此时,好感值+30。 为了后面扬骨灰,虞楚忍了。 …… 她得回家才行。 * 随后几天,这好感值一直未再增加。 因为……李清和渐渐被皇帝所重用,在朝内有了官职,每日早起上朝,天黑时归,他归来时,虞楚大多时候早已经睡下。 只是今晚,虞楚因白日睡得太多了些,躺在床上久久未眠,无奈之下便想出门去花园里逛逛。 可谁知,她一出她房门,快走至花园的假山池处时,他看到了李清和。 在花园甚是幽僻之处,他坐于一石桌旁,头束玉冠,一身锦衣华服,全然没了往日那般身穿红衣的疯狂肆意之感。 正经了不少,有了几分皇子的样子。 虞楚停下脚步远远看去,单凭他这穿着和身影,她便能从中感受到属于帝王之家的威严,还有……冷血无情,深不可测。 她深想后不禁哆嗦了下,后回了神之时,才发现在他对面还坐了一人。 是一姿容无双,国色天香的美人。 她虽身披丝锦黑袍,头戴斗篷黑帽,但虞楚能清晰地看到她那张妆容精致,妩媚艳丽的脸。 黑色斗篷下隐隐现出她所穿的华服,绸缎丝质上乘,花纹繁复精细,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吧。 凭这气质和打扮,此人身份定是不凡,说不定还是…… “您所交代之事属下定会完成,天色已晚,属下恐他生疑,便先回了。” “恩。” 在李清和低低一声落下后,虞楚心下一惊,凭本能快速闪到了一旁树木的阴影下。 只听见“咻咻”两声,屋顶上闪过一黑影。 那人走了。 但李清和却定在原地,未移一步。 两人深夜碰面,女子身份成谜,似还武艺高强,这李清和定是在密谋什么了不得的事。 此时若被他发现,他会不会杀她灭口? 不能动。 虞楚身体颤栗地躲在树后,盼望李清和能早点离开此处,她好装作无事发生般地回屋。 不然……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在这月色都愈发幽深无光的夜里,四周万籁俱寂,些微声音都没有,以至于,虞楚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她身子发颤,还是没动。 后不知过了多久,这花园里仍是寂静无声,虞楚心跳如擂,她逐渐怀疑李清和早已发现了他。 不然,他为何久未离去,甚至还立在原地,没有挪半步。 更要命的是,她发现,好感值偷偷-1,只有+29了。 这种时候,只能…… “嗨,夫君!” 虞楚一下从树后蹦了出来,她端着一张明媚无比的笑脸跳到了李清和前面,跟他假装偶遇打招呼:“夫君真的好巧啊,这花园这么大,这天色这般黑,我都能与夫君相遇,我们当真是天作之合天生一对郎才女貌了……” 后面,是虞楚一连串硬生生挤出来的,尬到不能再尬的尬笑。 这夜晚寒风还很合适宜地卷起几片枯黄树叶,从虞楚面前飘过。 仿佛在嘲笑她演技的拙劣。 而这时,好感值又-1了。 …… “夫人,”李清和冷若冰霜,他面无表情的看着从树后跳出的虞楚,“这三更半夜的,巧得妙极了。” “夫君,真的只是巧合,我就是睡不着想出来溜达溜达,刚好走到这里而已,刚刚你们两说了什么我真的一点都没听到!”虞楚并起两指发誓,“我发誓,我真的什么都没听到……” 虞楚说完这话表忠诚,李清和仍旧立在原地,没有作何表示。 这虞楚脑子里的好感值既没升也没降,虞楚于是上前……勾了勾他手指。 “夫君……我是说真的,阿楚绝对绝对绝对没有骗你……”虞楚勾起他的小指晃了晃,朝他撒娇,“夫君你相信我呀……” 好感值+2 虞楚:…… 呵,狗男人毁灭吧。 …… “既然夫人如此说了,我便信了夫人。”李清和淡淡一声,话语里似是带了些笑意,他顺着虞楚勾他的小指反手握住她手,“前几日我欲去找夫人时,小花都言夫人早已安睡,此时倒是正好,我有一事要问询夫人。” 虞楚端庄地笑了。 真是好一幅妻慈夫孝,家庭美满的画面 “何事,夫君。”虞楚笑着问。 李清和亦是笑着道:“明日我便要去往沽南赈灾,夫人可愿与我一同前往?” “为何要我去?”虞楚笑得脸都开始疼了,“话说,赈灾不可携带家眷吧?若是……” 李清和眼睫微垂,似有月色在他眸内流淌:“这个好办,你扮成侍卫模样,顶替若尘的位置,便可。” 虞楚沉默了。 她拿不到李清和此时要她同去有何目的。 他是怕她刚才听到了什么秘密,想借这次赈灾之事将她带出王府,然后秘密趁乱杀掉,以绝后患? “夫人一人在家本王不放心,我怕夫人出去招蜂引蝶,约会情郎。”李清和忽就将五指插|入她指尖,与她十指相扣。 虞楚听后哭笑不得:“情郎?夫君说笑了,我看这事还是算……” 在虞楚拒绝的话说了一半之时,她忽感周身寒冷至极,面前之人的神色将将冷冽成冰,于是她只能含泪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好呀好呀,我当然愿意去了,夫君去哪我便去哪。” “阿楚现在只要一想到这么多天都能陪在夫君身边,已经开心得要疯了。” 虞楚的确是要疯了。 特别是知道,在她说完这些话后好感值+5时…… 这人,怎么这么喜欢沉浸在虚假的幻想里,齁死人的甜言蜜语里? * 翌日,虞楚便扮作侍卫模样,腰间有模有样地挂了一把剑,同李清和一块坐上了去沽南的马车。 临行之前,那若尘还气呼呼地跑到她面前瞪眼跺脚,一副被她抢了建功立业好机会的哭丧模样。 然而,在李清和一个冷眼过去后,他便又悻悻然回了府,守门,呆呆地看着他们马车走远。 虞楚撩起马车车帘,看着他蹲在王府门前的可怜模样不禁想真是个傻孩子,身在福中不知福。 …… 沽南地处岭南,自古便是蛮荒之地,去往此地的泥泞崎岖,曲折蜿蜒,又因随行军队需护卫赈灾银两,因而行路极是缓慢,至天黑之时都未走多少路,人倒是累得慌,只能就地驻扎,停下歇息。 虞楚同李清和两人坐在一辆马车内。 一路下来,李清和倒是未和她说什么话,只埋头看着公文书卷,看累了时便闭眼假寐休息。 而虞楚与他同坐一辆马车,自然是睡不着的,便百无聊赖地盯着他看。 一袭紫衣,发束锦带,细细看去时,着实是一风姿卓绝、极是漂亮的美男子。 五官俊美风流,面如冠玉,眉目疏离又多情。 如果不是个疯子多好。 虞楚感慨一番后便往窗外看了看情况,目光飘忽不定间落在了另一驾马车上。 大皇子李修明便在那驾马车。 虞楚了解到,处理此次沽南赈灾事宜的,除了有四皇子李清和,还有大皇子李修明。 这两人皆为皇帝亲自指派,本派一位皇子便可处理的事情皇帝却派了两位,还是多得朝臣拥护的大皇子,这其中意图如何,很是明显了。 “果真是……” “来人啊!快来人啊!起火了!啊----” 就在虞楚轻声感叹之际,她先是听到了马车外有人大叫起火,而后便是一划破夜空的凄厉惨叫。 有人被杀了。 第20章 应该把她藏起来的,藏在…… “来人啊!快来人啊!起火了!啊----” 就在虞楚轻声感叹之际, 她先是听到了马车外有人大叫起火,而后便是一划破夜空的凄厉惨叫。 有人被杀了。 虞楚心一惊,重重地往下沉, 她手有些发抖地掀开马车车帘,果然是看到了一副血肉横飞、刀光剑影的场景。 暮夜交接时, 昏暗夜色里腾地蹿起熊熊烈火,火光映红夜空, 火势从运送赈灾银两、粮草的车队处开始蔓延, 逐渐成烧毁之势。 “粮草烧起来了!粮草烧起来了!先救火!快救火!” 又是一人大叫, 这叫声刚落下便是刀尖刺破血肉的声音。 虞楚看到,有一凶神恶煞,黑布蒙面, 手拿大刀的人直接一刀刺穿了那士兵身体。 鲜血四溅,那士兵一下倒在火里,惨叫不断,外头乱作一团。 虞楚看到这场景不由捂住了嘴,她快速放下车帘, 回头看向李清和, 黑眸睁大,满是惊恐。 “李清和!出事了!外面死人了!应是有人要劫粮草银两!” 她音量陡增, 一脸慌张地对李清和喊道, 情急之下她甚至是喊出了他全名, 而不是平日里甜死人不偿命的“夫君”。 而李清和听到虞楚的话忽皱起了眉,他不急不慢地放下手中书卷, 抬眸凝视她。 眉眼如故,深邃莫测,看不出他情绪。 只是, 从他微抿的唇和略略苍白的脸色,虞楚能知道,他此时的心情大抵是不好的。 非但不好,那冷冰的眸色还告诉她,他的心情有崩裂之势。 虞楚想了想,也是,面对这杀人抢劫的情况,谁的心情能好啊! 但是,虞楚想歪了,李清和不高兴之处却并非在此。 “夫人,你喊本王什么?” 李清和剑眉入鬓,眉毛拧得很深,他面如冰霜,薄唇勾起,渐渐靠近虞楚的脸,那嫣红唇瓣微张,甚至就快碰上了她的唇。 此时,好感值-5. 虞楚忽然明白过来,她要疯了! 这人脑子有问题吗!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闲情逸致因这称呼问题而和她生气? 外头的惨叫声、火烧声还在继续,虞楚心急,不想跟他浪费时间,只得连声道:“好好好,夫君,夫君,好夫君,刚是我的错,现在事情紧急,您作为赈灾官员,可以处理下眼前之事吗?” 好感值+10. 虞楚:“……” 李清和终于是满意地笑了起来,他凑到虞楚唇边,低头咬了口她的唇,而后在她耳边低语:“别下车,好好待在里面,我会派人守在这里,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别下车,记住了?” 虞楚手无缚鸡之力,没有武功,也没什么力气,她现在怕是连那些贼寇手里的砍刀都拿不起来。 她无奈,只能撇撇嘴点头,殷切地看着李清和拿起手边的一柄长剑下了车。 这赈灾粮草、银两被劫是极大一项罪名,若此次当真被劫,李清和不知会被降下什么罪,更不知会不会因此触怒皇帝而被处死。 但虞楚知道,她现在还不能让李清和死,他若因为此事死了,那她的任务怎么办!她要怎么回家!…… 其次,除了关乎自身的利益外,虞楚也希望这些赈灾粮草能救救当地百姓。 这次的赈灾事宜她看了公文,也有所了解。 这沽南之地连年大旱,半年来滴雨未降,土地干裂庄稼枯死,粮食一粒未结。 旱灾导致饥荒,当地衙门的粮仓早已空了,百姓吃不上粮食,最后连树根草皮都被挖干,但即使是这样,也有无数的人饿死,那沽南之地白骨成山,一片惨象。 是以,不管从哪方面,虞楚都希望这些赈灾的粮草银两能守住,能救济灾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外头打杀喊叫的声音还在继续,虞楚在里面如坐针毡,心急如焚。 “大家切莫掉以轻心!是山匪!来几个人先救火!拼死都要护住赈灾粮草!” 是大皇子李修明的声音,他也提剑下了马车,在众士兵慌乱之际发号施令。 他话落之际,马上便有几个士兵应声朝后方的粮草车处跑去,脱下铠甲准备灭火。 车队最末的一辆粮草车被蓄意纵火,天干物燥,又有晚风,此时不消片刻,这或便从一辆粮草烧至了两辆、三辆、四辆,在那几个士兵赶到那处时,这火已是联营之势。 从哪救起?怎么救?这么大的火会不会把他们也烧死? 这些六神无主、此时极度害怕的士兵只是在这大火前犹豫了些许,这火乘着风便又烧上了几辆粮草车。 火势愈发大了起来,刚才他们不敢出手上前灭火,现在这火越烧越烈,他们是越发不敢了,只能又急又怕的,呆呆地看着这火一路烧下去。 而就在此时,李清和到了这处。 他面色冷白,剑眉皱起,执剑间周身一股凌厉肃杀之势,他先是一个漂亮仰身,衣袖翻飞,而后抬脚,将烧的烈烈的一粮草车下脚踢至远处,和未着火的粮草隔绝开来。 “都是些蠢货木头!在这干看着火会是会自己灭吗?!再这般懦弱怕死,本王将你们全都杀了!” 他冷声呵斥此时不敢上前的士兵,眉眼间俱是滔天怒意,杀意渐显。 此时无人怀疑他的话,这些士兵也都明白,若他们再畏畏缩缩地怕死,怕也会被这阎罗魔王一般的四皇子杀掉。 军令如山,横竖都是死,这些士兵被吓李清和的呵斥吓得瑟瑟发抖,不敢不从。 “已经烧毁的别管!将这零星小火扑灭,然后好好给我守着这些粮草,若有丢失,本王定当场砍掉你们的项上人头!” 此时这些士兵全都战战兢兢,他们只慌忙点头,全都拿起了手中刀剑,将剩下的粮草车死死围住,若有贼寇上前便与其对抗,将他们砍杀。 李清和出现,干脆利落地解决了粮草被烧之事,随后,他去了另一头,李修明那处。 “大哥,你如何知道这劫掠粮草银两的人是山匪?” 在砍杀贼寇,两人并肩之时,他轻哼一声,如此问李修明。 “猜的。”李修明脚步稳健,转身躲过了一贼寇攻击,与李清和的擦肩而过,回他,“看那些人的打扮言行,还有身手,十有八|九是山匪罢。” “猜的?”李清和意味不明地笑了,“大哥果真聪明过人,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都能看清那些贼寇的言行装扮。” 李清和冷嗤一声,明显是话里有话,暗指其他。 而李修明长于皇家这尔虞我诈之地,李清和又是他四弟,他自然是听出了李清和这话里所指,他眉头一皱,在刀刃相交间,反问他一声:“四弟此话是何意?” “世人皆言大哥贤明仁义,德才兼备,学识过人,父皇亦是对大哥极为看重,想来,大哥自然是知道清和此话是何意。”李清和道。 厮杀打斗还在继续,火舌越蹿越高,大火已迅速席卷他们所处的半边林地,火烧树木的噼里啪啦声不绝于耳,李修明疲于打斗,体力不支,此刻听到李清和这番话,眉眼间有了些愠怒之意。 “四弟,我知你心思极重,对皇权甚是渴望,一向将大哥我视为眼中钉,但此刻如此坦然地表露目的,是否有不妥。” “不妥?”李清和手里执剑,一剑便掉前面一人脑袋后稍稍偏过头,冷冷讥笑:“皇兄当真是多想了,我不过是问了句无关痛痒的话,大哥何至于如此认真,不过是个玩笑话罢。” 李修明瞥了眼李清和张狂至极的笑容,隐忍之时,喉间还是发出了一声低吼。 他与李清和一向不合,在这种情况下,李修明也无意与李清和再争论些什么,因为,眼前之事,远比他想象的要严重。 他们如今的处境极其糟糕。 此处地处山林谷地,旁边两山不断有山贼土匪攻来,他们纵火杀人,嗜血残暴,押送粮草的士兵根本不是他们对手,大半都死于他们刀下。 而他,或许李清和也是,在长久的打斗里,体力被消耗殆尽,怕是已支撑不了多久。 粮草被劫,赈灾银两被劫,他要如何跟父皇交代,和百姓交代。 李清和拧眉,满面愁容,而李清和却神情依旧,表情不冷不淡,眉目冰凉,无担忧,无恐惧,无慌张,完全看不出他此时情绪。 “整座山都是我们的地盘,我劝你们这些狗官乖乖投降,把银两粮食给本大爷交出来,或许,我还可以大发慈悲,留你们一具全尸,哈哈哈哈!” 这些土匪的头子此时正站在一高处挥舞火把,对他们叫嚣。 士兵大多数已倒地,几被杀光。 而虞楚,她在马车里再也坐不住了。 她周边全是被杀的哀嚎惨叫之声、刀剑相交声,她试着探出头去,看到了是一幕又一幕触目惊心的画面。 火光冲天,血流成河,他们快被团灭了…… “快……快逃……” 一士兵被土匪砍杀,临死前倒在了她马车前,对她喊了一句。 虞楚被吓到面色惨白,她努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剑,在土匪朝她冲来前,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地上全是尸体,虞楚咬着牙,心一颤一颤的,她虽然恐惧,但为了活命,她此时全然顾不上害怕,只能踩着地上一具又一具的尸体,缩着身体隐藏在夜色里,小心地逃到李清和身边。 “夫君……”虞楚带着难以抑制的哭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真情实感地喊了一声“夫君”…… 在这时,即使是李清和也给了虞楚一种难以言明的安全感,在她好似是历经千辛万苦才到李清和身边时,她这高悬的心总算放下。 这人,应该会在此时救救她,护着点她的吧? 在这生死之际,虞楚带着这一点小小的期望,希望这李清和能念着些夫妻情分……在这群魔乱杀的时候护着点她。 不然,她真的要死无葬身之地啊…… 李清和还在持剑砍人之时,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小鸟的呜咽啜泣声,这声音里带着他从未听过的惊恐,像是在求救。 他本平静无漪的心陡然下坠。 是她。 她在求他救她么…… 听之,李清和在砍杀一人后猛然转身,借着不远处昏暗的火光,李清和沾血的眼睫垂下,长睫若蝶翅般轻舞,眨眼之间,他看到了身下抬着小脑袋、怀里紧紧抱着一把长剑的虞楚。 本该无恙待在马车内的,他的夫人。 虞楚此时虽扮作了侍卫模样,未着华服衣裙,未施粉黛,但较之从前,更给李清和一种怜爱脆弱感。 纯白脸上带着点点殷红的血,她一双鹿眼明眸里雾气弥漫,泛着点点泪光,娇艳的红唇被她咬出了个深深的牙印,可怜至极。 应该把她藏起来的,藏在一个小房子里,他忽就如此想。 “夫君……你救救我……” 此时的虞楚只管求救,她听着后面的砍杀声,腿都是抖的,见李清和在这般危急的时候还一脸怔愣毫无反应,她只好抬手扯了扯他带血的衣袍,焦急之时,通红眼尾滑下了一滴眼泪。 这次是真的。 不是演戏…… 李清和眼睁睁地看那滴清泪从她脸上滑落,他似乎听到了嘀嗒一声。 他脸上有一瞬的惊愕,他死死地盯着她,恍然之间,内心深处忽就生出了一些疯狂且奇怪的想法。 他想,想将眼前这小小的、可怜的、漂亮的人困在一个地方,一个让她只属于自己,让她只看得到他的地方。 他们是夫妻。 她是他的人。 从那日见她之时便是如此。 但除掉内心深处这些疯狂病态的想法后,她眼尾的眼泪和全身的颤抖,让李清和开始后悔将她从府内带出的这个决定。 并且,他余生都会后悔。 虞楚和李清和的内心世界发生了巨大的偏差。 从李清和一如既往的冰冷神色里,虞楚不知道李清和的内心世界已到了天塌地陷的程度。 她亦不知道李清和内心对她的占有欲和偏执愈发深沉,难以自控。 虞楚想的只有两件事:攻略他,然后回家。 但……此时这攻略对象是傻了吗! 为什么在这般危急时刻,在四周都是喊打喊杀的要命时刻,他居然站在原地不动了! 而令虞楚奇怪的是,他的好感值忽然往上涨了。 虞楚的心此时是甜蜜又苦涩的。 特别是看到在李清和的身后站了一身高体壮的人,正高举手中大四十米长的大刀,表情狰狞地咬牙切齿,似乎下一秒刀就要落在李清和头上,将他砍成两半。 站在李清和对面的虞楚清楚地看到了那身高一米八的土匪的举动,在这刀将要落下的一瞬之间,虞楚感到非常为难。 提醒他是来不及的,在她跟他说完身后有人要砍他后,按他现在这幅痴傻模样,他定还要一番时间来考虑,等他考虑完,那人手起刀落,他的人头可能就落地了。 可他不能死。 因为任务还没完成。 李清和现在一死,她便永远都回不了家了,按照系统的说法,她还会死于非命。 是以,虞楚想到了一种铤而走险的做法。 帮他挡刀。 当然不是真的挡。 在这危急之时,她可以先死命地将李清和拖走,逃离那人刀下。 如果在这种生死关头,她能救下李清和,让李清和知道自己是舍了命都要救他,那这好感值必然暴涨。 他们之间的关系必然会有质的飞跃。 只是……虞楚并不能保证,在身后这壮汉手起刀落间,这落不到李清和身上的刀会不会落在她自己头上,或背上。 如果她动作够快,或许两人都能无恙。 但…… 虞楚想不了这么多了。 这刀已经落下,距离此时痴呆的李清和越来越近,她必须立刻做出决定。 在零点零一秒后,虞楚做了一个决定。 为了自己的回家大计和两人性命,虞楚决定堵一把。 于是,在伴随着身后壮汉的震天吼声和刀尖划过空气的嘶嘶破空声时,虞楚也大叫了声: “夫君小心!” 话落,她猛地拽住了李清和的手,将他往自己怀里拖。 位置发生偏离,刀终于是落不到他头上了。 但正如她所预料的,那早已落下的刀正朝李清和的背部砍去。 既然决定如此做了,就得做完整。 这伤及不到性命,忍忍便过去了。 不然前功尽弃。 虞楚如此说服自己,后须臾之间,她便转了身,用自己的背为李清和挡住了这一刀。 “唔----” 刀刃破开衣衫,直至血肉,虞楚怔了一瞬,而后便是将要她撕裂全身的疼痛,她怕疼,眼泪开始不受控制地从眼眶滑落,啪嗒啪嗒,大颗大颗地落在李清和肩上。 她哭了,疼的,而后还不止如此,这疼痛遍布她四肢百骸,她先是无法忍受地痛苦闷哼,而后低低哭了起来,身体颤抖,腿脚发软站立不住,一下跌在了李清和怀里。 耳际响起她的痛苦哭声,如丝如缕,肩上那处被她汹涌而出的眼泪浸湿,湿意透过他衣衫浸入他皮肤,这些眼泪似是一块烧红的烙铁,在不断地灼烧他皮肤,烧毁他血肉。 这比之他受刑,要更痛千倍万倍。 这时,李清和眸内的神色终于发生了变化,他瞳孔震颤,嫣红的薄唇瞬间苍白,却又因死死咬着唇瓣而流下了汩汩鲜血,更显唇色昳丽浓烈。 痛入骨髓,但远不止于此。 他近似麻木地、失魂落魄地抱着她,直至他鼻间处溢满他熟悉的血腥味,直至他环在她后背的手沾上了一片粘稠之时,直至他亲眼看到自己手上尽是她的鲜血时,他才知道,何以为痛入骨髓。 他要疯了。 第21章 所有妄想她的人,伤她的…… 李清和纵是已经知道他手上全是她的血, 他仍旧是木然地抬起了胳膊,将自己那修长的、此时还有鲜红血液顺着他五指指缝往下落的手……慢慢地,近乎痉挛地伸至自己眼前。 血, 全都是她的血。 他的眼睛呆滞、无神,灵魂似被抽离, 怔怔地看着手上的血,全身发寒。 而虞楚已然是疼得不行了, 她拼命强迫自己睁大眼睛, 想要叫李清和快点离开此处时, 却发现她为他挨了一刀后,他似乎是更傻了。 不仅傻了,还发疯了。 虞楚无力地抬起眼皮, 看到李清和洁白的牙齿被染红,嘴角流出大片鲜血。 他眼眸里一片猩红,长睫一眨未眨,瞳孔震颤,死死盯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手。 虞楚的心倏地凉了半截, 她只能锤了锤他胸口, 靠在他耳边,用微弱的声音同他说:“夫君, 夫君, 别……别担心, 我还没死,你别……别担心, 我们现在还有危险呢,你振作起来,我们要尽快逃跑……还有, 还有那赈灾的银两和粮草,要……要守住。” 一说起赈灾的银两和粮草,虞楚才顺了口气下来,感觉自己这一刀没白挨。 李清和武力值高,下手心狠手辣,如果他能夺回这些赈灾的粮草和银两,虞楚想,自己挨一刀便挨一刀吧。 毕竟,还有这么多灾民等着救济呢,如果她替李清和挨一刀能换回这些赈灾物资,那她挨了便挨了罢。 听到虞楚在他耳边的细弱说话声,感受到她薄弱轻缓的呼吸,李清和这时的理智才彻底回来。 她受伤了,她没死,她还活着。 他要,杀光他们,杀光他们! “好……好,好,夫君听你的,听你的……” 李清和似是变了个人一般,他此时语无伦次,梦呓般地喃喃,用一种极度温柔与小心的语气,在虞楚耳边低声哄她。 他是一个没人要的,人人唾弃的皇子。 母亲被杀,父亲兄弟犹如仇人,他生于黑暗,长于黑暗,从出生起便受尽虐待侮辱,他从来没想过,也不会奢望,会有一人……如此待他。 从她见他的第一眼起,她便会毫不嫌弃地对着他笑,会抱着他,甜甜地叫他夫君。 她说她爱他,他以前不信,她那般明媚美好的人,怎么会爱他这样的恶魔,怎么会爱他这般病态的人,一出生便待在地狱的人。 他不信。 他认定这个漂亮的女人是在骗他,在玩弄他,戏耍他,定是另有目的! 于是他试探她,伤害她,威胁她! 他想让她明白,他心有白月光,心有朱砂痣,他也只是把她当替身而已,他一点都不爱她,他爱的是别人。 不爱她便不会被这没有心的女人伤害。 他这般催眠自己。 从见她的第一眼起便是如此。 但是直到今天他才明白,她所说爱他的话,原来不是在骗他。 她是他的人,也只能是他的人。 所有妄想她的人,伤她的人,他从今往后,都要一一杀光。 眼底所有情绪散去后,李清和低头,轻轻地吻了她。 他将她唇上的鲜血舔进他唇齿,这动作不似以往那般带有浓重的情|欲感,而是庄重卑微得犹如她面前最低贱、最虔诚的信徒。 他将对她奉若神明,他想将她融进自己的骨血里,据为己有。 ------- 周围吵闹的打杀劫掠声还在继续,刚刚这一切的发生不过实在转瞬之间,李清和很快便恢复了以往般残酷冷血的模样。 他眼瞳无甚焦距,头也不回,先是执剑一挥,将刚挥刀之人的头颅给砍了下来 那拿刀之人还不及痛叫一声便已鲜血四溅,脑袋滚在了地上。 虞楚:“……” 先是被李清和莫名其妙地亲了,现在又亲眼看到他杀人如麻的样子,虞楚眼睛蓦地睁大,对他的恐惧愈发深入骨髓。 可是此时,她的血越流越多,呼吸也越来越轻,只能无力地倚在他怀里,任凭他抱着自己。 “夫人别怕,等我片刻。” 李清和将虞楚小心地放在了远离战场的僻静丛林里,像哄小孩一般,声音极轻极轻:“等夫君……杀光他们,所有人。” …… “诶……”虞楚眨了眨眼,想伸手出去抓住他,却手里空空,什么都没抓到。 在一片火光里,虞楚倚着树干,眼睫无力地颤抖间,在她快要失去意识前,看到的是这样一番场景: 冷冽晚风里,火越烧越大,李清和的一袭紫衣在火光里成了红色,他衣袂烈烈,长剑一执,就这么直直走去,一路走,一路挥剑,一路杀人。 血染红了他脚下的路,他踏着尸体,背影冷酷决然,鬼神皆惧。 而此时,他对她的好感值却一直在涨。 已经到了90+。 虞楚却高兴不起来。 她开始害怕……这样的李清和,比第一次见他时……还要怕。 -------- 后不知过了多久,待虞楚睁眼醒来时,发现自己早已离开了那处地方。 入眼是破旧的、结满蜘蛛网的屋顶,月色清辉从破了洞的屋顶处漏下,映着屋内的些微火光,倒也有了几分暖意。 “我这是……在哪?”虞楚试着动了动自己的手,全身忽就疼痛无比,尤其是背后那处伤口,似要将她撕裂。 “阿楚。”有人在唤她,声音嘶哑不堪,里面似是滚了刀子,极度痛苦。 虞楚循声看去,只将目光稍稍偏离,便看到了李清和的脸。 “别害怕,刚刚夫君已将他们全部杀光,你别怕……别怕,没人会伤害你了。” 李清和担忧地皱眉,他将虞楚的脑袋枕在自己腿上,手还紧紧地捂着她背后的伤口。 他们刚离开那处不久,她的血还在流, “阿楚怕疼吗?”李清和低头,长发青丝落了缕在虞楚耳间,“血还在流,夫君要给你包扎伤口,要止血才行。” “可以的,”虞楚微笑,为了活命,“疼算什么?” “区区伤口,不疼。”虞楚又勉强地笑了。 “恩,阿楚最乖了。”他扯了扯嘴角,极是温柔地对虞楚道,将她小心地从自己腿上扶起。 此时的李清和眼里尽是血丝,他发丝凌乱,看上去颓废又憔悴,平日里狂妄冷漠,嚣张肆意全都没了,那深植于他心底深处的感情和占有欲在她血的浇灌下疯狂滋长。 虞楚却浑然不知。 “诶,别。”在李清和长指触到她胸前的衣襟处时,虞楚一惊,出声制止了他,“你做什么?” 他居然在解她衣衫?! 听到虞楚这般惊讶的话,李清和满是痛苦的神色里终于现了一丝笑意,他勾唇反问,眼里带了几分故意取笑她的戏谑。 “夫人,伤口在后背,不脱衣裳怎么包扎伤口止血?” 虞楚被他这句话噎得哑口无言,又气又急又恼,但她哼哼两声,思来想去许久,发现自己竟无力反驳他。 …… “还疼吗?”李清和的手指轻轻抚摸着虞楚后背。 “疼。”虞楚脊背一僵,老实回答。 “想它好吗?”李清和继续问,话里竟带了几分蛊惑意味。 虞楚只能点头:“想。” “那……” 虞楚无奈,咬了咬下唇,只好放下自己阻止他的手,又是赌气,又是羞怯般地将脸别向一处。 李清和笑了一声,唇角上扬,昏暗眼眸鲜活了些许。 他修长的指尖在虞楚胸前的衣襟处停了片刻,而后轻轻一挑,将她外衣自两肩处褪下。 自外由里,衣衫一件件褪下,最后只堪堪一件遮住了她胸前风光。 他视线所及之处是她裸露的肩背,肌肤若雪,滑如凝脂,肩颈白润,蝴蝶骨分明。 极是漂亮。 只是美则美矣,那带血的、扭曲可怖的伤口自她肩部而下,直延伸到了她近腰之处。 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柔和的月色与火光交相辉映,在这晦暗的光亮下,李清和垂眸,浓密长睫颤颤覆下,眸色幽深。 他垂落一旁的手无意识握紧,指尖深深嵌入了他皮肉,直至流出血来,生出刺痛感,他才回过神来,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地扯下自己衣衫上干净的布料,开始沉默地处理虞楚伤口。 “以后,不要再做这般傻事了。”待伤口处理得差不多时,李清和忽然说了这么一句,“别替我挡,明白吗……” 他眉眼深邃,目光一直落在虞楚血淋淋的伤口上。 像是一种自我虐待,也是一种自我惩罚,他强迫自己正眼看着她这伤口。 将她的伤口牢牢刻在他心上。 他伤了便伤了,他身上伤口这般多,不在乎再多添一道,可是她这般柔弱的人,脊背这般漂亮无暇的人,这般怕疼的人,竟然在背上留了这么一道骇人伤口。 是他的错。 他认了。 虞楚听到,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又全部咽了回去。 他这般落寞自责,似是真的被她这伤吓到了,她也不好再去说些什么话去诓骗他。 虽然她感觉这病娇是越来越好骗了…… 虞楚沉默了,李清和亦也沉默地小心触碰她伤口。 他的动作很轻,很柔,指腹似有若无地在她背上游离,虞楚感觉不到什么疼痛,但是……这却持续了很久。 太久了,虞楚忍不住催促他。 “好了没有啊……” 这初春夜晚本十分寒凉,虞楚被褪去上身衣衫,裸.露后背,本该阵阵凉意,但是,她现在却觉得她全身都在发烫…… 李清和指尖滑过之处似是带起了阵阵烈焰,这火在无声无息地燃烧着她。 这种感觉很怪异,似是有跟极轻极柔的羽毛在挠她的心尖,痒意丛生。 虞楚难以忍受,只能催促李清和快些,莫要耽搁。 “夫人。” 李清和蓦地喊了她一声,虞楚刚来回他之时,却感觉到后背伤口处忽然覆上了一片柔软,而后一片潮湿。 她秋水眼瞳不由一怔,很快明白……李清和又在舔她伤口。 …… 他是狗吗?! “李清和,你在做什么啊!” 伤口处被他这般亲吻,虞楚没来由的身体颤栗,只能咬牙出声阻止他。 但李清和并没有停下。 他的吻自虞楚肩颈处一路向下,近似虔诚地、热烈地吻着,舔着她伤口。 这里会留疤吗,她以后还会疼吗。 李清和脑子里不断地重复这两句话。 而虞楚的背部一片灼热,她无奈,只能骗他,可怜兮兮地说:“我疼……夫君,别亲了……” 听到她说疼,李清和如梦方醒,一下抬头,神情黯然又自责:“对不起……”他又没控制住自己。 虞楚的外面所穿的衣服早已浸满鲜血,李清和便将自己的衣衫脱下,给她包扎好伤口后动作温柔地替她穿上。 只是……在替她穿好衣服后,他的耳垂已红得将要滴血,久久未散。 而这时,“咕噜咕噜”几声…… 虞楚的肚子响了。 她饿了。 这小破屋里此时只有他们两个人,四下无人,夜里周围一片寂静,咕噜声响彻在两人耳边…… 虞楚脸有些红了,尴尬地冲李清和笑了笑:“夫君……我饿了……我想吃烤蘑菇。” 她眼神瞥了瞥一旁在烧的火堆,随后又两眼放光地看向李清和。 火有了,就剩蘑菇了。 李清和一愣,看着她眼里的明媚笑意也跟着笑了起来:“恩,乖乖待在这里别动,我马上回来,知道吗?” “恩!”虞楚应得极快。 有吃的,她当然不会动了。 随后,李清和提剑便走了。 这小破屋里顿时只剩虞楚一人,虞楚无聊至极,身上有伤又不能乱动,正待她躺下想要睡一觉时,忽然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 第22章 “她可是你弟妹。”…… 李清和刚走, 这脚步声定不是他的。 会是谁? 虞楚脸色发白,想要躺下的动作一下顿住,愣在原地。 不会是…… 她一下想到了那群拿着砍刀杀人的土匪, 稍稍平复的心情一下又落到谷底。 她如坠冰窟,想要逃, 却发现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背部的伤才包扎好,浑身绵软无力, 哪来的力气逃跑呢。 而且, 她能逃到哪去。 虞楚冷静地想了想, 在这脚步声愈来愈近时,她做了个决定-----就待在这里,不逃。 逃也逃不掉, 还会打草惊蛇。 不如她就留在这里,先诓骗一番那些土匪,拖延时间,等李清和回来,她便有救了。 说不定还能从他们口里套出…… “虞二小姐?四弟呢?” 就在虞楚疯狂联想, 已然盘算好了一切时, 一道虽称不上熟悉,但也不至于陌生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叫我虞二小姐……这是…… 虞楚一怔, 循声一抬头, 果然看到了李修明。 原书里的便宜男主, 最惨男主。 上次还被她狗血淋头地骂了一顿…… 李修明此时的样子也甚是狼狈。 束发的发带接近散落,一身纯白锦衣被四溅的血迹染红, 已然分不出是他的血还是别人的血 此刻的他一手握剑,一手搭靠在门框,俊朗润雅的脸上血迹满布, 正在大口地喘着粗气。 像极了皇室在逃的落魄皇子。 …… “李修明?”看到来者是李修明,不是刚才那群匪寇,虞楚不由松了口气,“你怎么找到这了?李清和他出去采蘑菇了,等下才回来。” “我追击匪寇到此处,看到这里有火光,便想着来查探一番。” 李修明握着剑颤巍巍地走了进来,他浑身寒冷,手脚皆以僵硬,不由靠近了些火堆。 可待他想往虞楚旁边坐下时,不由又想起那日被她骂声支配的恐惧,顿时背脊僵硬,离她远了几分,竟是有了些惶恐之态。 他拧眉心道,此人乖戾嚣张,冲动易怒,不仅行事不受规矩束缚,还是四弟妻子,他须得小心谨慎才行。 “那些赈灾的粮草和银两呢?”虞楚有些着急地问道。 “赈灾的粮草和银两均已被劫。”李修明坐在火堆旁,眉头紧皱,满目愁云, “劫了?!”虞楚的心一沉,“最后还是没守住吗……那人呢?” 李修明声音低哑,神色凝重,回她:“都死了,土匪人数众多,他们纵火放箭,不断进攻,士兵皆被他们杀死,只剩我和四弟。” “你也受伤了?” 虞楚下巴抵在膝盖上,朝李清和看去时,借着火光看到了那横亘于他胸前的的伤口。 衣衫残破,那处血肉模糊,还在往外渗出的鲜血染红了他白衣。 “无事”他淡淡一声,继而抬眸,眼神莫测地看向虞楚,“虞二小姐,你刚应是和四弟在一处,我想问下你,你刚是否察觉到了异动?” “异动是指?”虞楚不解问他。 李修明回:“山匪劫走了赈灾的粮草和银两后便往深山遁去,我循着他们踪迹一路到了此处,他们却是突然消失,不见任何踪影,实在是蹊跷。” 虞楚听后摇头:“我受伤晕了过去,刚刚才醒过来,什么都不知道,你可以等李清和回来后问问他。” “虞二小姐,你也受伤了?”李修明听到此话,不禁神色一动,抬眸注视她。 在火光之下,她明媚清丽的脸此时分外苍白,嘴唇毫无血色,只剩那明亮潋滟的双眸还留有几分神采。 李修明微微怔了下,随即长睫垂下,目光落在了别处。 不知为何,纵使是知道面前这虞二小姐已经同他这四弟成了亲,他仍是近乎固执地喊着她虞二小姐。 在他记忆中,他应当是见过这虞二小姐几次,总莫名觉得,这虞二小姐不应当是现在这般性子。 不当是上次那般对他飞扬跋扈,骂得他狗血淋头的样子。 他爱虞府大小姐是京城人尽皆知的一件事,他甘愿为她做任何事情,像是在还债,又或是报恩。 但却无人知道,他为何这么爱她。 除了这虞二小姐。 但…… “恩,不过受了点刀伤,伤口已经包扎好了。”虞楚礼貌地对他笑了笑。 她想,只要不涉及女主虞南,这男主看上去还算是正常人。 而李修明明显被虞楚不以为意的语气惊到,他蓦地反问,语气不由重了些,“刀伤?” 虞楚茫然点头,不懂他为何反应这么大。 李修明又道:“贼寇那些砍刀留下的伤可不是小伤,我略懂些医术,还随身备了些金创药,可以帮虞二小姐看看伤口。” 李修明话落,解下了腰间挂着的一锈着海棠的荷包,从里面摸出了一白玉瓷瓶。 “咦……这东西,我看着好生熟悉。” 虞楚的眼睛无意中瞥到李修明手里拿着的荷包,不由惊讶出声。 有些破旧,面料不算精致,甚至还有些粗糙,针脚也不算完美,和他这矜贵的皇子身份甚是违和。 皇子不应当都是坠玉戴金吗。 “可以拿给我看看吗?” 他与她之间还隔了段距离,在这房间昏暗的光亮下,那荷包的具体式样,虞楚还看得不甚清楚,只得向他要来。 那稍显破旧,式样老旧的荷包被李修明紧紧握在手里,他不知何时低下了头去,手背青筋突出,几要将手里的荷包捏个粉碎。 “诶?”虞楚见李修明久久未动,便伸出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给。”李修明只说一字,随后将荷包递给了虞楚。 虞楚接过荷包放在手心,她往火堆处靠近,借着明亮的火光和原身记忆,她很快便认出,这是属于原身的东西。 她确信自己没有认错,因为……这是原身母亲亲手绣给虞楚的。 而她是不是当时的虞楚,她何时穿越过来的,她直到现在都不能确定。 “这荷包是我的。”虞楚忽然道,眼眸比这燃烧的火还要亮,让李修明登时怔住,久久未言。 “为什么会在你那里?”虞楚眯起眼眸,狐疑地看着李修明,又问。 她记得这荷包是原身的,但是,为什么现在会在李修明这里,她却是想不起来了。 面对虞楚的质问,李修明晃过神后自嘲一笑,回她:“这是我有日去往虞府,在一树下偶然捡到的,当时见其特别,便生了私心据为己有,若当真是虞二小姐的,我便将这还给小姐。” “当真?”虞楚小心地放在手里如视珍宝,没有怀疑李修明的话,。 “自是当真。”李修明弯起唇角,此刻的笑多了几分温柔,“不过是物归原主而已。” “你不怀疑我吗?若是这不是我的呢。”虞楚对李修明这般爽快的态度有几分怀疑。 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可又说不上来。 而李修明没有回答虞楚这话,只是道:“虞二小姐还有伤在身,我先替虞二小姐看看伤口,敷些药,不然,伤口恶化……恐怕会伤及生命。” “啊?!”虞楚着实李修明这话吓到,“这么严重吗?” “伤口只经过简单的包扎却没有上药,相当严重了。”李修明看着虞楚肩颈处渗出的血,面色沉痛非常,“虞姑娘你现在还意识不到,待这伤口腐烂之时,你便能体会到这要死不死的痛苦了。” “到那时,可不仅仅是腐烂的问题了,还会危及性命。” 李修明以那他并不专业的半吊子医术成功地将虞楚吓住。 “你手里拿的是药吧?”虞楚看着李修明手里的白玉药瓶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问他,“现在敷药还有用吗?” “自然有用。”李修明笑了,将白玉药瓶往空中一抛又接住,脸不红心不跳地开始打广告,“这是皇室御用的上等金创药,只需抹一次,便会药到病除,日后绝不留疤。” “恩,那你现在可以给我涂下吗?” 虞楚一想到她之前将李修明骂了个狗血淋头,现在又有求于他,只能朝他僵硬地微笑。 “当然了。”李修明起身走至虞楚背后,他盯着她颈后的还在渗血的伤口,清俊风雅的脸上神情复杂,一向纯和的眸里亦是晦暗莫测。 伤是真的,骇人惊心。 “只是,上面肩颈处的伤口较为严重,需要虞二小姐将衣衫褪至肩膀,我才能为小姐上药。”他认真道,声音清朗无比。 “肩膀?”虞楚一想起刚刚李清和诱骗她……她忽就觉得褪到肩膀根本就不是什么事了。 那李清和的眼神是无时无刻不想吃了她,她当然得提防他。 而这李修明,看上去清心寡欲,一副正人君子坐怀不乱的模样, 而且,他喜欢的是女主,对她毫无想法。 当然,最重要的是……保命要紧。 “无妨,保命最重要……”虞楚侧了下头,回头同李修明说。 药是真的,她伤口的情况也是真的,李修明没说谎。 但这回,他也的确是使了些小手段,做了一回并不那么正人君子的君子。 在虞楚应允后,李修明缓缓将虞楚衣衫褪至肩膀。 其实只是一很小的幅度,那雪白肩颈并未现出全部,李修明沾了药手便开始发颤。 她的肩颈如雪似玉,比屋外泻下的月色还要美。 他忽就不敢……触碰她。 而就在他手将将碰到她肌肤时,一带着极致寒意与杀意的声音蓦然在他耳边响起----- “皇兄,你这是在做什么?” “她可是你弟妹。” 李清和忽就出现,清冷月色落在他肩上,一剑闪寒光。 第23章 明明是那般冰凉,却直直…… 虞楚听到这裹着冰碴子的声音不由心里一惊, 循声望去时,看到了李清和杀气腾腾,一脸被绿的恐怖神情。 …… 虞楚忽就有些慌张, 她目光四散,装作不经意般地从李清和脸上移过目光, 而后演技拙劣地把头扭向一边,高昂着脖子看向头顶那小破屋顶。 不知为何, 明明自己此时同李修明是干干净净, 清清白白, 没有做任何亲密之事,但她就是……说不出任何缘由地慌了。 尤其是看到李清和手执长剑,大喘着粗气, 一副头顶绿帽想要一剑结束了李修明的样子,她忽就有了种被捉|奸的感觉。 而李清和白青相交、瞳孔震颤的表情仿佛在对她说:相公累死累活地出去给你找吃的,你居然在私会情郎给我戴绿帽? …… 虞楚只能朝他尬笑。 李清和的墨眉拧作一团,眼睫被气到不断发颤。 虞楚的笑,虞楚此时这一连串的举动气到想要自残杀人的李清和眼里……无异于欲盖弥彰, 掩耳盗铃! 这女人果真没有心。 她……竟然…… 和他皇兄………! 李清和提着剑走进来, 屋外的的月光随着他的脚步也流泻了进来,仿佛是一地寒霜, 令人心悸不已。 周围的气氛比寒冰还冰, 感受到李清和落在自己裸|露肩上的凌厉灼热目光, 虞楚慢慢地转过来,将胸前的衣襟拢了拢, 很是自觉地盖住了那片雪白。 这下,她已经裹得严严实实的了,他总不会生气了吧。 虞楚这般想, 眼尾挑起,偷偷用余光瞥了眼李清和。 墨黑瞳眸似被火焰吞噬,眼睛猩红,目眦欲裂。 虞楚身体在抖:“……”他要鲨人了。 “皇兄,她是我的女人,我的妻子。” 李清和不知何时便走到了他们两人身旁。 一袭紫衣早已残破不堪,染满血迹,他长身玉立,站在他们旁边,但目光却未落在他们脸上,而是……兀自低眸,指尖缓缓擦过长剑上沾着的鲜血,勾起薄唇似笑非笑,宣誓自己对她的所有权:“不是皇兄你能觊觎的人。” 这声音听上去清淡如风,还带着笑意,却莫名使人胆颤心惊。 游离于在这两人之外的虞楚,开始抱住自己瑟瑟发抖了。 她到现在都不太明白,这怎么就修罗场了? 李清和是不是认定了她已经给他戴了绿帽? 等下他会不会先杀了李修明再鲨了她?…… 虞楚想哭。 …… 而虞楚之外的,那两人的冲突还在不断升级。 李修明听完李清和的话后无任何慌张之色,他镇定自若,眉目轩昂间透着浑然不惧的皇子之风,并未马上回李清和,而是还低头盯着眼前这一片雪白,盯着虞楚的背颈,盯着那雪白上的红色伤口,他鬼使神差般地想将手上这药涂完。 “皇兄此时是在做什么?”李清和逐渐紧握手里的剑,眼睛死死地盯着李修明想要触碰她颈后的手。 将那手砍掉。 他在心里如此想。 李修明毕竟是皇室长子,他将衣袍往后一扬站了起来,平视李修明的脸,长兄威严毕现:“四弟,你这是应当同大哥说话的语气么?你自小长于皇室,竟是连这点尊卑礼仪都忘了?” “我李清和的人,谁都不能碰,谁都别想抢走,否则……”李清和冷着眉目,像一头随时要扑上去咬碎一切的野兽,说出来的声音低哑沉默,似乎又带着笑意,令人胆寒,“我会亲手,一剑砍下大哥你的头颅。” “我在此处我杀了你……无人会知晓,就连父皇也不知道是我干的。” 话落,剑光一闪,李清和执剑而上,就在剑锋将要擦到李修明脖子时,叮咛一声,两剑相交,李清和的剑被挡了下来。 虞楚仍旧是游离在外,默不吭声地看好戏…… “她本不该是你的人。”李修明无视李清和的眼里的怒火和狂躁,冷静地同他道,“她是替嫁,替虞家大小姐虞南嫁的你,这个你岂会不知?” “我当然知。”李清和侧过头,目光落在了一旁的虞楚脸上。 “你与虞南青梅竹马,姻亲本早就定下,但这些年来发生剧变,你亦心性大变,成了京城之人谈之色变的落魄皇子,至此,虞家不肯将虞南嫁与你,便让虞楚替了过去。” 李清和的目光仍旧在虞楚脸上,神色未变,声音愈发低沉:“是又如何。” “如何?”李修明一惊,而后嗤笑道,“你不过只是把她当虞南的替身罢了,何来这么多真情实感?” 李修明继续道,话里带着意有所指的讽刺:“你李清和生性残忍,手段很毒,不过是将她当作你的养在笼子里的玩物,或是报复虞南的工具,你本就是在利用她,豢养她,如今却在这上演什么深情戏码?” 这些话声声震耳,一字一句地飘进了虞楚耳里。 她本无事人一般地坐在一旁,现在却是猛然怔住。 纵使是她也清楚自己在李清和心里的位置,也对李清和没有倾注什么真感情,但“替身”,“工具”,“玩物”,“豢养”这些词,着实太过伤人。 李清和曾提醒她,她不过是替身而已。 她早就该认识到的,她也早就明白。 可为何此时,她还是被伤到了。 只是玩物,替身么…… 她觉得,背上的伤口一下又开始疼了起来。 这疼痛不止在背部,还悄无声息地蔓延至她全身。 好像,她的心也有点疼了。 虞楚蹙眉,有些痛苦地低下了头。 李清和的目光一直落在虞楚侧脸,此刻,他自然也看到了虞楚低头,蜷缩身体的动作。 只是,她眼睫垂下,他眨眼,怎么都看不清她眼里的情绪。 “就算是玩物,也是我的玩物。”李清和忽然收起了剑,昳丽漂亮的脸上蓦然浮现笑意,唇边沾着鲜血,眸内却熠熠生辉,“我的确是在豢养她,将她困在我的牢笼里,但那又如何?她,虞楚,直到死,都会是我的人,只能是我的人。” 李清和近似张狂病态地说完这句话后便将剑插在了一旁,他倾身弯腰,一下靠近了虞楚的脸。 两人距离极尽,呼吸相闻,虞楚眨眼间,能看到李清和深邃眼眸里的细碎星辰,能看到他眼底的模糊笑意。 他的睫毛极长,如一鸦羽,有一下没一下地触碰着她的肌肤,虞楚身子一颤,忽就觉得很痒,僵在原地,只睁大着眼睛看他。 她刚还在伤心着,此时明显是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还有些呆愣,反应不过来。 “你……你,要做什么?”虞楚语不成句,话里带着几分惊恐。 李清和笑而不语,只离她离得越来越近,他闭眼,鼻间全是她清冽好闻的香味,还有她温热的……诱人的呼吸。 于是,他便循着那呼吸,薄唇慢慢靠了过去。 他能感受到,那片呼吸越发滚烫,似还急促不安。 最后,他的唇瓣几要碰上了她的唇,却一直在她唇边游离,将吻不吻。 李修明目睹这一切,拳头握紧,又羞又愤,几要转身离去。 这是一种挑衅。 也是一种宣告。 她是他李清和的人。 怎样都是,至死都是。 他没有半点机会,也无任何机会妄想。 “吻你。”李清和忽然开口,哑声。 吻我?当着外人的面? 虞楚的耳朵一下通红,她睁大眼睛,眸里秋水荡漾,忙拒绝:“不要…唔…” 但她的话未能完整说出,便尽数被他吞入口中。 他的唇瓣覆了上来,明明是那般冰凉,却直直将她烧成了一团火。 第24章 好感值99(已修,加了…… 他吻了她, 当着李修明的面。 寒凉的温度透过他的薄唇传到她唇齿间,似是岁末寒冬里的一片雪,初始时冰凉寒冷, 使她浑身发颤,但转瞬之间, 这雪花很快便消失,紧接着, 便有一团火在她心里烧。 她感受到了一种莫大的羞辱。 他当她是什么? “你做什么!” 虞楚不顾背后还在疼的伤口, 猛地推开了他, 对他大声吼道。 李修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李清和张狂地笑了起来,俊美的脸病态又苍白, 唇色却偏偏嫣红至极,秾丽得很。 “疯子。” 虞楚看着他笑忍不住狠狠骂了句,“就算你当我是替身,也不要用这种方式羞辱我。“” “羞辱?”李清和的蓦然一愣,黑亮双瞳有了片刻失焦, 他淡淡笑意顷刻消失于唇角, 对虞楚所言极是不解,“本王吻你, 你觉得这是一种羞辱?” 她, 竟然认为这是种羞辱。 “那你要本王如何?亲眼看着前一刻还在与自己缠绵的夫人与自己皇兄卿卿我我?” 李清和看向她的目光摇摇晃晃, 冷硬咬牙,气极怒极:“夫人可曾知道, 这对我,才是一种莫大的羞辱。” 缠绵? 缠绵这两个字猛地钻进了虞楚耳朵里,不知怎的, 她忽就想起了自己裸着背,李清和忘情舔舐她伤口的情景。 那刻的触感似又是如微麻的电流传遍她全身,虞楚没来由得一烫,耳尖已浮红,赧然道:“你在说什么?谁和你缠绵了……” 她先是大声否认,后说着说着声音却是越来越小,耳尖的滚烫蔓延至她面颊。 …… 她脸泛潮红,嘴硬否认:“谁和你缠绵了……那明明只是在帮我包扎伤口!” 说完这句话后,虞楚沉吟片刻,又开口解释:“适才李修明也是想给我上药而已。” “那也不行,” 李清和本被虞楚这些话气到冒烟发疯,此刻听到虞楚这话,他心里眼里的怒气倒是一下消了,眼底的阴翳被些微光亮穿透,声音轻轻的,还有些哀伤。 “本王与你是夫妻,只有我能碰你,只有我能给你上药,只有本王……才有资格与夫人有肌肤之亲,旁人……我决不允许。” 虞楚听候哭笑不得:“那怎么就是肌肤之亲了?他帮我涂药而已,他说他有上好的金创药,涂一下马上就能痊愈呢” 听这叹息的语气,似还是埋怨自己坏了她好事? “傻子,他骗你的,哪有这样的神丹妙药。”李清和抿唇,眸色冰凉又冷厉,“那也不许,你是本王的人,如何能这般轻浮放荡地就在别人面前脱衣衫?” “轻浮?”这边,虞楚心里刚熄灭的火一下又蹿了上来,她感觉自己人格又受到了侮辱,狠狠地伸手推了下他。 轻浮?放荡? 虞楚一噤,在他心里,自己便是这样的人么。 “你在胡说些什么?这怎么就轻浮放荡了?我不过是露了下肩膀而已,你便用这般语气说我轻浮?我是你的夫人,不是你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更不是你的玩物!” 她快受够了他的发疯! 也受够了他这莫名其妙的占有欲和变态的行为。 但……好感值还差点。 她还不能走,也逃不开。 于是,在发泄了自己内心的愤怒情绪后,虞楚气呼呼地站起来,却迈不开脚步。 可恶!好感值还没达到,她还走不了。 虞楚背过身去,被气到跺脚。 她在心里盘算,哼,日后若是好感值到百,她定要好好折磨他一番……再扬长而去! 而这边,李清和被虞楚用力一推,竟是是连连退后了几步。 他看到了她背过身,也看到了她刚包扎的伤口又在渗血,快染红了外衫。 他目光里积蓄的怒气一下消散,咬着唇垂眸,眸光软了下去,忽就像一个可怜的,被抛弃的小孩。 好似这伤在他身上。 “夫君的错,夫君说错话了……” 他一下妥协了,虽然他并不认为自己刚刚当着他皇兄的面吻她有什么不对,也不明白她为何愤怒,但他看到她的伤,他便对她狠不起来。 她还伤着,他得先哄哄她。 李清和神色哀痛,他走过去轻轻抱住了她,手指在她背部伤口似有若无地抚过,脸埋在她如瀑青丝间,轻声道。 “我没有把夫人你当玩物,我只是怕……怕皇兄抢走你,才一时口不择言,胡乱说话。” “他那般受父皇宠爱,受天下人景仰,我怕你也……你也被他吸引……” “你是我的人,我只有你,谁都不能觊觎你。” “觊觎你的人我会统统杀光,夫人……” …… 李清和一个人梦呓般地喃喃自语,他的指尖似有若无地抚摸着她。 细细密密的痒又从李清和指尖传至虞楚全身,虞楚身体绷直,发现在李清和自说自话里,他对她的好感值又涨了。 是因为怜爱吗? 受伤还真管用。 虞楚被李清和抱着,闻着他愈发浓重的喘|息,怕他一下又发狂想做什么不可描述之事,便又推开了他,以保持一个安全距离。 “好了……你别说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做。”虞楚心里一直惦记着赈灾的事情,此时也不想和他在涂药这件事情上再作争吵,便话锋一转,“赈灾粮食和银两都被劫了,这要怎么办?” 李清和没有直接回她,而是目光痴呆地盯着她,看着她精致小脸旁有几缕发丝垂落,便不自举地伸手过去,将散落发丝重新别在她耳后。 “夫人莫担忧,此事……定会圆满解决,此刻天已熹微,我带你离开此处,让人护送你回京城,你便在府内好好养伤。” 李清和这句话落,似是觉得他与她之间的距离还不够近,便又上前一步,倾身靠近,薄唇贴在虞楚耳边,挑唇笑道:“夫人你信我,日后我会给你……无限风光,万里江山。” 不知为何,虞楚听到这话却高兴不起来,而是全身发寒。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虞楚心里一瞬有了个可怕的猜想,她不禁猛地抬眸,皱眉看向他。 …… * 后面,虞楚被人送回了京城,回到了虞府。 一回虞府,小花看到她这模样顿时痛哭流涕。 “夫人!你怎么伤成这番模样了……呜呜呜……” 小花哭得很伤心,很是真情实感了。 她是真的喜欢这夫人,夫人从来就没有拿她当奴婢看待,反而是平日里同她如姐妹一般。 在王爷不在的日子里,她和夫人每天在府里磕磕瓜子晒晒太阳拌拌嘴,这日子过得是舒心极了。 “临走之前还好好地呢,怎么……” 怎么被王爷带出去一圈就伤成了这个样子! 小花气愤了。 “此事,说来话长……” 虞楚看到小花这伤心欲绝的模样又想哭又想笑,她仿若无事,用一种极其轻松的口吻吩咐她,“我没事啦,不过你若再不帮我去叫大夫,我恐怕就有事了。” 小花听到这话一下反应过来,眼泪一下就不流了,她慌忙抹了眼泪,锤了一下自己脑门:“对对对,我去叫大夫,小花该死,光顾着伤心一下子给忘了,夫人您再坚持一下!小花马上去找大夫!” 没过多久,小花便找来了大夫。 大夫看过,说幸好没伤到筋骨,按时用药,好好休息,不久便能痊愈。 只是……疤痕不会消了。 听到这话,虞楚没哭,小花倒是又哭了起来。 “夫人……会留疤……” 夫人生得这般好看,肤白貌美的,若是真的留了疤…… “无事,留了便留了罢。”伤的是虞楚,但此时却是虞楚笑着宽慰小花。 留了便留了。 为了回家她连命都能堵上,这区区一条疤又算得了什么。 “小花,我累了,你出去吧,我想休息了。”虞楚有气无力道。 小花听此,便贴心地帮虞楚掖好被角,后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虞楚极度疲倦,可她躺在床上却是毫无睡意。 她眼神放空,呆呆地看着头顶的紫色纱幔。 这一紫色,像极了李清和那袭紫衣。 虞楚又想起了李清和,想起了那日在破屋里,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心里泛起一种巨大的……恐惧感。 这样的人,没有慈悲,不会有心。 一切皆可利用。 他也是在利用她罢。 他或许是爱她的,好感值不会骗人,但他也……没有几分真心。 在虞楚沉思中,系统出来了。 系统:“恭喜宿主,贺喜宿主,在宿主这一舍命相救的计谋下,攻略对象对您隐藏的好感和爱意尽数爆发,这好感值是一路上涨,已经到达99了!” 系统兴奋地说着:“您只需,只需再做一件事,便可彻底攻略他。” 第25章 第一次,虞楚主动吻了他…… “什么事?”听到系统这话, 虞楚低落酸涩的心情缓和了些,她眼眸一亮,问系统。 系统回:“你知道为什么攻略对象对你的好感值会一直停在99到不了100吗?” 虞楚觉得他在说废话, 眯眼冷声:“我要是知道早就离开了,还用听你在这里故弄玄虚?” …… 字字带刺, 语气很是暴躁,说完还冷冷笑了。 系统被虞楚这句话呛到沉默了好一会……他隐隐察觉, 宿主现在的的心情很是糟糕, 他还是说完赶紧溜为好。 “两个人互相倾慕的感情才是完整的爱情, 一个人的感情叫单恋,叫暗恋,那不是一段完整的爱情。可能攻略对象潜意识里觉得您还不爱他, 毕竟,他单方面的迷恋行为确实有点像疯子。”系统正经道。 “我还不够爱他?我都帮他挡刀了,我还要怎么去爱他?”听到系统这话虞楚几乎是下意识地,难以置信般地说出了这话,话里还带着几分难以自觉的……怨气? 系统:“……” 只是这话一说出口, 她便满脸通红, 觉得自己这话,这语气甚是奇怪。 她有些慌张, 只能转移话题, 顾左右而言他:“那……那他怎么就觉得我不爱他嘛, 总得给我个方向,让我知道怎样才能让他感受到我的爱。”虽然这爱全是假的。 但虞楚想, 假到能让他相信,便是真的了。 就比如她帮他挡刀或许不是因为她爱他,而是因为她不能让他死, 她得刷好感,让他爱上她。 然后离开他。 李清和却不知道她挡刀的原因如此残忍,甚至还因此对她好感倍增,愈发无法自拔。 一人演戏,一人沉沦。 她的目的便是让他沉沦,只是……现在卡在了这最后一步。 好感值到100居然还要他相信……她如他爱她一般爱他。 这可能吗? 她要怎么做才能让他相信,她也是爱他的。 “这便要问宿主您自己了,要靠宿主您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了。”系统很不负责任地又把这问题丢回给了虞楚。 虞楚:“……” “系统,你能说点有用的话吗?除了次次带给我噩耗外,你能做点让我开心的事情吗?” 虞楚的心情坏极了,毫不留情地夹枪带棒对系统一顿怼。 系统要被怼哭了,对此时这宿主极是害怕,只能语气卑微地尝试给她建议: “或许,您可以主动制造一些比较亲密的身体接触,提升他对你的信任度和好感值?对了,话说,你们成亲后还没圆房吧?成亲这么久您却未和他圆房,这或许也是攻略对象心里一个耿耿于怀的点。” “你说什么?”虞楚的脸色越发不好了,反问一句,“圆房?” …… “那个,我就随便一说,宿主您听听就行,听听就行,回见回见!” 见状,系统不敢再给任何建议,快速下线。 系统的声音消失后,虞楚似一条咸鱼般从,重新瘫回床上。 难道,真的要主动亲亲他,与他圆房,他才开心,相信我是爱他的? 呵,男人。 这晚,虞楚失眠了,想这问题想了一夜。 * 半月后,在虞楚背部的伤好得差不多时,李清和回了京城。 他先是去皇宫复命,得了大量封赏,官职又往上升了一级。 而先前备受皇帝器重,众臣眼里的不二储君人选大皇子却是备受皇帝冷落,几要得了处罚。 朝堂之上的大臣皆是垂首沉默,神情古怪,噤若寒蝉。 这朝堂波诡云谲,不知道何时就要变天了。 若往后真是这四皇子得了势,他们的脑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没了。 “此次幸得清和孤身深入匪营,历经重重危险将银两和粮草夺回,赈灾才得以顺利进行,该赏!” 皇帝今日对这四皇子算是刮目相看,这赈灾物资他本是交由大皇子李修明负责,可谁知这粮草和银两均被劫掠,是他这平日里入不了他眼的四儿子解决了此事,及时赈灾,平息了暴|动。 “儿臣谢父皇。”李清和站于朝下恭敬行礼,唇角上扬些许,表情、礼节均无半分纰漏,气质尊贵又自带皇室的压迫感。 皇帝看着自己这四儿子是越看越欣慰,不禁想起以往之事和他那早逝的母妃时,心里竟还生出了愧疚之情。 大皇子势力过大,朝中多有党羽,不如趁着这次削他几分势力,让这老四分去,以成鼎力之势,稳固他的皇权。 晋文帝沉捋了捋胡须沉思,而后厉声道:“这次四皇子有功,倒是大皇子看守不力,渎职失职!理应受罚!” 朝下的李修明低头,脸色深沉,双手握拳。 这是事实,他说不出任何辩驳之词。 若是说了,反还会招致父皇的怒气。 于是他沉默应下。 但李清和此时却是站了出来,在他这亲爱的父皇面前做了回好人,上演了一场兄友弟恭的好戏。 “父皇,皇兄此回也是疏忽大意才犯了这错,望父皇念在皇兄是初犯份上能免去皇兄的刑罚,儿臣愿以自己的封赏来换。” 晋文帝听到这番话很是受用欣慰,他点了点头,朝李修明道:“恩,既然你四弟为你求情,此次刑罚便作罢,下次不得再犯!” 李修明听此,底下双拳握紧,面上却是淡淡一笑,朝他这四弟致以谢意:“谢四弟为皇兄我求情,这份恩情,皇兄记下了。” 李清和也笑了,不动声色,回道:“你我手足,皇兄见外了。” 皇帝看此,心情甚好,退了朝。 朝下众臣则是各怀鬼胎,开始考虑如何战队,是否要入四皇子门下的问题。 * 李清和出了皇宫并未马上回府,而是去见了几个人,处理了一些事务,傍晚时分才回府中。 回了府,他便朝虞楚那屋走去,然他又被守在门外的小花告知------ “王爷!您回来了!可是……夫人还在睡觉诶……”小花看到李清和回来先是激动异常,后又遗憾地告诉了他这个消息。 李清和听后抿唇,瞬间神情有些严肃。 他沉思,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他次次回府时,他的这位夫人都在睡觉? “恩,本王知道了,你退下吧,我守着她。” 小花听后露出了兴奋的微笑,然后开心地蹦走了。 -- 李清和进了房,走到床边,看到了虞楚。 她--- 果然在睡觉。 李清和有些无奈地扯了扯嘴角,他坐在床边,看着她裸|露在外的手臂皱了皱眉头,而后轻轻握住她手腕,将她手臂放进了被子里。 虞楚本只是午后小憩,睡眠很浅,这时被李清和触碰,一下便醒了。 醒来时她看到了一张异常漂亮、俊美的脸,正神情温和地看着她。 许是睡意还在,她还不怎么清醒,虞楚鬼使神差地,一下便伸了手去。 好漂亮,想摸一摸。 这是虞楚脑子不清醒时,还没意识到这人是李清和时生出的想法。 “夫人,这么想本王吗?” 李清和隐忍不住的笑意从唇边漾起,他话落,低头,一口咬了她手指。 唇舌滑过指尖,湿润触感一下到了她脑海,虞楚眼眸一下睁大…… 瞌睡彻底醒了。 是李清和…… 虞楚看着自己伸在半空被他含住的手指愣了愣。 他在干什么? 她又为什么伸手啊! …… 虞楚被吓到,快速地抽回了手,从床上坐起睡眼惺忪,目光飘忽不定地散在四处:“我刚刚还没睡醒呢……” 李清和直勾勾地盯着此时慵懒风情的她,听着她温软娇嗔、含含糊糊声音,喉结一滚,只觉自己又-----控制不住地想吻她。 好似,吻已经不够了。 对她,他无法自控地想要更多。 “那现在醒了吗?我的夫人。”李清和语带笑音,忽就靠近她耳边,几要吻上她耳垂。 声音沙哑撩人,李清和这句话说得很是动情,虞楚也是听得面红耳热,却有些心不在焉。 按理说……李清和情动至此,这好感值应该会涨涨,但是,虞楚清楚地感知到,好感值仍是待在99,纹丝不动。 没有任何要涨的迹象。 难道说……我…… 为了好感值,思来想去,虞楚心一横,决定试一试。 于是,在李清和的唇还试探性地流连于她耳际时,她侧了侧脸,闭眼,而后……小小两片唇瓣覆上了李清和的唇。 第一次,虞楚主动吻了他。 笨拙地、青涩地、清浅地吻了他。 她只快速地在他唇上碰了一下,便很快低下了头。 不争气地,她脸又红了。 潮红一片,白皙的脸上清晰可见。 李清和似是没反应过来,陡然怔住。 虞楚低头喘|息时,好像还听到了李清和擂鼓般的心跳声。 一下一下地在房间回响,在她耳边回荡,很清晰。 这是虞楚第一次听到他如此剧烈的心跳。 她余光偷偷瞟了他一眼,心道……难道只是因为我主动吻了他吗?…… 不仅如此,虞楚还发现,脑子里的好感值已经开始波动,上下起伏,闪着红灯。 行吧…… 虞楚开始相信系统的话。 李清和怔了许久,而后待他从这个吻里回过神时,他的理智和自控力在汹涌的占有欲和情|欲下尽数崩塌。 他将她摁在床上,回吻了过去。 这吻比起她刚才的浅尝辄止明显暴戾许多,绵长且湿润。 或许是因为被他粗暴地吻得昏了头,又或许是想要获得这最后的一点好感值,总而言之,虞楚没有推开他,任由他吻着。 后不知吻了多久,虞楚迷迷糊糊的,而李清和清醒又沉沦。 他细长的手指轻而易举地将她身上衣物剥落,最后,指尖一挑,虞楚的最后一件里衣也被他扯下。 周围冰冷的空气悄无声息地漫上她肌肤,又冷又麻,虞楚忽地怔住,后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 是冷的。 也是因为害怕。 她有点害怕。 她其实还不想走到这一步。 她还不够爱他。 十指相扣,感受到她指尖的颤抖,李清和覆到她胸前的唇猛地停住,随后他缓缓抬头,手撑在她两边,与她四目相对。 第26章 手心传来她异样的颤抖,…… 手心传来她异样的颤抖, 李清和从一片雪白里抬头,漆黑深邃的眼眸对上了她水汪汪的眼睛。 秋水蒙蒙,水雾茫茫。 李清和看到她的明亮双眸里没有情愫, 没有娇羞,没有翻涌的情|欲, 有的只是…… 害怕? 恐惧? 反感? 似是一盆冰凉的水从他头顶浇下,李清和的意识陡然之间清醒, 他眼里的迷离消失, 染了几分悲伤和难以置信。 “与我圆房, 你便这般痛苦?既然如此,当初又何必舍生忘死地替我挡刀?” 李清和说这话时似哭似笑,手探到了虞楚背后已然愈合的伤口。 那日犹如他噩梦般的淋漓伤口消失了, 但却留下了一条可怖的伤疤。 他抚摸着,虞楚咬唇。 “若不爱我,为什么要替我挡刀?” 她差点死了,她流了这么多血,她白皙的背部有了伤疤, 全都是因为他。 鲜血淋漓的伤口横亘于他心上, 他直要肝肠寸断。 这对他而言是一种折磨。 但纵使如此,她仍然不爱他, 抗拒与他圆房。 这于李清和, 无疑是一种更大的挫败和痛苦。 被他抚摸着后背的伤疤, 细细密密的痒意顿时爬上她心头。 虞楚心里很乱,被他看得心悸, 又无法回答他的质问,只好扭过头去。 大有冷战之势。 看到身下之人别过侧脸,李清和似笑非笑, 声音飘渺若风,自嘲道:“你当真在骗我。” “不……”虞楚下意识般急忙否认,但斩钉截铁地否认之后,她又说不出什么解释的话。 于是只能沉默,缄口不言,气氛极度寒冷。 李清和见状轻哼一声,将垂下的青丝扬至肩后,起身。 唇齿间还全是她残存的味道,李清和心神恍惚地盯着地面,长睫垂下,一眨不眨,表情像一个被遗弃的小孩。 他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背脊僵直地坐在床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在这长久的煎熬后,他心里竟生出了一丝可笑的期望。 本冷酷残忍,心狠手辣,习惯了黑暗孤独的他竟然生出了这般软弱的期望。 期望她能挽留他。 但李清和坐在床边许久,身后之人都未有任何表示。 没有拽他衣袖,也没有出声留他。 呵。 “不?”李清和冷笑,出声,打破了这难捱的沉默。 “你的嘴很甜,擅长撒谎,擅长说甜言蜜语来骗人,但你的身体……却过分诚实。” 他侧身,骨节分明的手指自她腰间抚过,一路往上,握住了她纤细莹白的脖颈,指尖触摸她脆弱的脖子,只短短一瞬,他便又捏着她尖细秀巧的下巴抚弄。 最后停在了她唇边。 这他亲过,也咬过的唇鲜润饱满,他不禁细细摩挲着她的红唇,后待他双眸渐渐迷离,盛满欲|望之时,他却看到了她眼中的抗拒,看到了那带着惧意的目光。 倏然之间冲动全无,心里滚痰的火焰全数被冰雪覆盖,他的手缓缓垂下,终于起身下榻。 “你放心,我堂堂皇子还不至于下作到去强迫你。” 李清和眸光黯淡,垂眸冷冷呼了口气:“即便……我无数次这样想过。” 话落,他便拂袖离开了。 李清和落寞离开后,虞楚以为这好感值会下降,他定不会像从前这般喜欢她了。 可她没有想到的是,好感值还是99. 不增不减。 虞楚有些出神,想不明白。 她好像伤到他了。 但好感值却没降。 不过,也升不上去了。 他真的生气了吧。 会不会以后都不理她了? 虞楚思绪杂乱,心情愈发低落,她穿好衣服,抬眸看向窗外。 天色一点点地黑了下来,屋内不知什么时候亮起了烛火。 小花也没进来,会是谁…… 就在虞楚心里念叨着小花时,小花冲了进来…… 小花看到她家王爷从夫人房里出来时脸色极是不好,她怕两人吵架夫人受了委屈,便赶忙进了房。 “夫人,您和王爷吵架了吗?”小花立在床边,小心翼翼地问。 “这个……”虞楚抽了抽鼻子,沉思半刻后回答,“算是吧。” 毕竟她把他给气走了,两人不欢而散。 “夫人,您真的很讨厌王爷吗……”小花又小声问了一句。 “说不上讨厌,但……算了,我也不知道,我有点怕他。” 虞楚吞吞吐吐,说不上来对李清和的感觉。 朦朦胧胧,模棱两可,什么都沾一点,但又好像什么感情都不像。 很奇怪。 小花面露忧伤,看上去是很为她家王爷和夫人的感情担忧。 “小花还是第一次见王爷这么喜欢一个人。”小花叹息道,后又改口,“不,应该说,小花第一次见他有感情呢,毕竟王爷他……” “太可怜了……” “可怜?”虞楚不禁反问一声,想起来她还没有真正查探过李清和的身世。 “嗯啊!”小花点了点头,她一心撮合她家王爷和夫人,便说起来李清和的凄惨身世,替她家王爷卖卖惨,指不定能博取一点夫人的同情心,让他们修成正果,甜甜蜜蜜! “王爷很可怜的,他不仅亲眼看到母妃死在自己面前,氏族还被皇帝屠尽……” ………… 关于李清和的悲惨身世,虞楚从小花这里听了大概。 原来,小花和若尘都是李清和母亲这边的人。 他母亲名为林惜玉,出生于一将门世家,父亲兄长皆是当世有名的大将军。 久经沙场,战功赫赫。 而当今皇帝,即就是李清和父皇,他对林惜玉一见钟情,在造反登上帝位后便利用手中皇权,借势杀了与她早就订了姻亲的未婚夫,强行纳她为妃,召进宫中。 晋文帝初登帝位,决意要肃清余孽,杀了很多朝臣。 顿时朝堂风声鹤唳,人心惶惶。 林惜玉自然也知道这位新帝君残暴不仁,为了家族安危,也为了她那还握有兵权,被皇帝视为眼中钉的父兄,林惜玉没有反抗,假意承欢,强颜欢笑,一年后诞下皇子,便是李清和。 李清和出生便不受皇帝待见。 除了林惜玉那屡建战功,驻守边疆的父兄是他心里的一根刺外,他还怀疑李清和不是皇室之子,而是林惜玉与她未婚夫之子。 在李清和出生当天,晋文帝看着那眉眼像极了林惜玉却没有半分像他的李清和,心中暴怒,差点当场将李清和摔在地上。 在林惜玉的苦苦哀求下,晋文帝才打消了杀这婴儿的念头。 李清和得以存活,但却被送给了另一位嫔妃抚养。 他一个月只能见一次自己的母妃。 可想而知的,那位嫔妃待他并不好,李清和自小便受虐待,但他从不和自己母妃讲。 他拼命读书,练六艺,习武,努力成为一名优秀的皇子,为的便是想讨他父皇喜欢,想以后能有无上权力,能保护他的母亲,保护他母亲一族。 但在他还未及冠之时,一声惊雷下,朝堂便变天了。 一日,有朝臣上书,污蔑他祖父舅舅,言他母亲一族皆是叛党,手握兵权想要谋逆,证据确凿,该诛九族。 没有经过任何审查,一天之内,他母氏一族便被灭了门。 独独留了他母亲。 甚至于皇帝还想杀了李清和,以绝后患。 林惜玉拼死护下,言希望皇帝念在旧情上,放过他们的孩子,她可以代他去死。 林惜玉拿出一瓶毒药,想要喝下之时,李清和看到冲了出来。 但最后她还是一饮而下,死了。 皇帝爱她的容貌,毕竟那般绝色,于是,他遗憾叹息,留了李清和一条命。 李清和便苟活至今。 …… “夫人……我看得出来王爷是真心地喜欢您,我便自作主张地同您说了这些,也不是说让您同情王爷啦……就是想说,王爷他什么都没有了,可能把您看得比命都重要。” “好可怜……”虞楚听完愣了许久,心一阵阵地疼,都要怜爱李清和了。 果然反派都有一段凄惨至极的身世。 这放谁身上都得黑化复仇,干掉狗皇帝以泄心头之愤。 “唉,不想这些了啦。” 既然已经卖完了惨,帮她家王爷博取了夫人的同情,小花便话锋一转,情绪转变得极快,一下开心地拉了拉虞楚的手:“对了!夫人,小花跟您说,王爷这次得了很多封赏……我们王府终于……有!钱!啦!” “要不我们现在去逛逛花灯吧!今晚西街那里有一场花灯会,还有很多表演,可好看了呢。” “等等,什么?”虞楚听到此事似是十分惊讶,她恍然抬眸,问小花,“封赏?哪里的封赏?” “赈灾的么?” 第27章 她是我的人 小花听到虞楚这般问亦是一脸疑惑, 她只知道她家王爷得了封赏,他们王府终于是有了钱! 但这封赏如何来的,她却不知。 “夫人您别管这封赏是怎么来的呀, 反正是皇帝赐的,收着就行了呗。” 小花说着说着便将虞楚拉到了妆台前, 她手速极快地给虞楚绾发插簪,唇点朱红, 而后便兴致盎然地拽着虞楚出了门。 不一会, 两人便到了西街花灯会, 京城最是热闹的一处街市。 此时辰时三刻,天色已暗,渐至深夜, 这里却处处流光溢彩,光影流转间璀璨纷呈,将这黑夜照耀得恍若白昼,真当是烟柳画桥,风帘翠幕, 参差十万人家, 一片繁华兴盛之境。 这入眼皆是繁华之景,春风沉醉, 灯火辉煌, 五光十色的的花灯挂满了一整条街, 颇有种光怪陆离之感。 虞楚看着这缭乱的景色,听着摊贩的吆喝声和行人的欢笑声, 她……兴奋了!决定将李清和抛到了九霄云外。 生气就生气咯,难道她还得哄他不成? 不就是好感值99吗,到不了她就躺平等死。 她才不会低头哄他。 虞楚如此想, 开始自暴自弃。 “小花,这么好玩的地方你怎么不早点带我来?”虞楚眯眼质问小花,顿时觉得她以前那么多天都在府里咸鱼躺当真是亏了亏了。 “这花灯会也不是夜夜都有嘛” 小花顶在拥挤的人群前头,甚是贴心地给虞楚开了一条路,两人一路走马观花看花灯,一路…… “老板!这个给我来一串!” “老板,这个给我来一份。” “老板,这个给我包起来!” “老板,我想承包你这间店铺,说吧,多少钱你才卖?” 老板听傻了,然后疯狂点头。 …… 最后,在虞楚带着大把的黄金想要一掷千金时,被小花捂着嘴巴给拖走了。 …… “夫人……您这样挥霍,我们明天就又会变成穷光蛋的!”小花欲哭无泪。 虞楚:“没劲……”其实她是故意的。 她就是想要花光李清和的钱,让他痛哭流涕。 “夫人!河那边好像有孔明灯,我们去放孔明灯许愿吧!” 小花为了阻止虞楚疯狂的花钱欲望,领着虞楚去了河边,赶快转移她的注意力。 “老板,给我们两个孔明灯,我们要写字。” “好嘞!” 小花递了钱给老板,接过孔明灯,给了虞楚一个。 “夫人,你有什么愿望吗?可以写在上面,很灵的。” “幼稚,这都是骗小孩的。”虞楚不屑轻哼,手却过分自然地接过了小花递来的毛笔。 小花:“……” “你别偷看我的噢,我要偷偷写。”虞楚说完还侧身挡住了小花的目光。 她沉吟片刻,抽了抽鼻子,后一个人偷偷地,认真地在孔明灯上写了歪歪斜斜的几个大字----- 【我希望,他别生我的气了。】 这是她打死都不想承认的……但确实是她此刻的一个心愿。 她才不会哄他呢,就许愿让他自己别生气了吧…… 虞楚写完,面带笑容地欣赏了一会自己潦草又张狂,狗爬里还带了丝豪放不羁的毛笔字…… 很完美,无论从哪个角度看。 她心情愉悦,想要放飞时目光随意一瞥,却是看到了她不该看到的东西。 在来往的人群和芜杂的灯光中,她看到了李清和。 这河的另一头,烟柳之下,李清和一身雅致锦衣,腰坠玉佩流苏,发系红枫丝带,青丝如墨,流丽无双,在这倾泻的五色光影里,活脱脱一副艳丽贵公子的模样。 虞楚看到,目光停住,愣了一下。 从她的角度,她只能看到李清和的侧脸。 但此时除了这张侧脸,虞楚还看到了搭在他肩膀处的一只手。 即便是在这般晦暗的夜里,仍足见这纤手的白皙细长。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 很明显是女子的手。 呵。 狗男人。 虞楚适才写心愿时的怅然和期许刹那消失。 她的心冷了一下,眸光暗下之时,李清和正身,虞楚清晰地看到了那女子的脸。 眉眼与她有几分相像,姿容清秀,楚楚可人,娇羞动人,惹人怜爱。 她的心直接冷成了冰,无意识咬着的嘴唇充血嫣红,鼻间清浅的呼吸重了几分。 这不就是她那姐姐虞南吗? 他们什么时候又…… 还是说一直便是如此? 虞楚看着虞南不时掩面,笑靥如花的少女怀春之态,眼眸忽就生出了种从未有过的刺痛感,她擦了擦眼转过身,怒道:“放什么放?不放了……!” 然后她便撒了手,灯飘入空中,在黑夜里闪着细碎的萤火光芒,直至后面消失不见。 小花见她家夫人放了,也开心地放了手中祈福的孔明灯。 还傻傻地在看到李清和后激动道:“夫人!您看,是王爷诶,王爷也来了,我们过去吧。” “不去。”虞楚一口回绝,背对李清和,以表示自己无声的对抗愤怒,“他有佳人作陪,我们过去做什么?” “佳人?”小花疑惑了。 这哪来的佳人啊。 旁边分明只有一位王爷的朋友啊。 --- 另一头,李清和也看到了虞楚二人。 虞南不知何时走了,他身边又冒出了个人,俊朗多情的风流公子。 “那位便是你夫人吧?看着的确与这虞大小姐有几分相似,不去打个招呼?” 李清和直直地盯着虞楚故意背向他的身影,咬牙挤出二字,冷声:“不去。” “不去?”李清和身旁的人戏谑一笑,摇了摇手里扇子,“如此美人,你不去我可去了。” “你敢?”李清和薄红眼尾一挑,眼里目光少顷化为冷刃,他红着眼,一副就要一剑了结他的阴鸷模样。 旁边之人浑身一颤,忙举手表态:“清和清和,我们多年兄弟,不过是句玩笑话,你何必如此认真。” “她是我的人,玩笑也不行,注意你的言辞,否则你我也不放过,林思白。” “你的人?”林思白摇着扇子,又笑了起来,话里带着几分玩味,“我看你们两这关系不像夫妻,倒像是仇人。” “这是暂时的。”李清和淡淡一声,他看着虞楚呆立不动的背影好一会,后又稍稍眯眼,目光落在了远处的高桥,最后又落在她身。 天色已晚,虞楚却赌气般地一直站在原处,没有要走的迹象,李清和紧紧拧眉,一阵心悸。 “思白,你立刻过去,提醒小花带她回府,总而言之,让她远离此处。”他如此道,语调急促。 但是……就在他话落的下一秒,他目光所及之处,令他眼睫一瞬颤抖,瞳孔骤然放大。 他亲眼看到虞楚抬脚,向前走去。 有人在喊她。 是站在那桥上的李修明。 李修明过桥时瞥见了站在桥下河边的虞楚,便喊了她名字。 虞楚心情郁结,听之抬眸,没多想便朝桥上走去。 她想起来,她还有一些事情想问问他。 一步两步的,也是为了摆脱落在她背上的灼热目光,虞楚的脚步倏地快了起来,在听到那人撕心裂肺地喊着她名字时,她已然是上了桥。 站在这桥上时,她一下失神,有些恍惚。 木制的长桥,似是年久失修,虞楚下意识踏了两下,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 她倏然之间便觉得这桥有些不稳,开始摇晃。 她的心一下坠到深渊,猛地抬眸时,看到了远处李清和那张惨白的脸。 下一秒,脚底踏空,从高处跌落的恐惧无声地笼罩了她。 虞楚嘴唇翕张,喊了一声“夫君”。 桥塌了。 花灯会登时一片混乱,有人开始大喊: “来人啊!救人啊!桥榻了!有人落水了-----” 第28章 圆房 桥毫无预兆地塌了, 虞楚同断裂的木块一起,从高处跌到了河里。 初春河水的冰冷瞬间沁入她骨髓,这刺骨般的寒冷猛地钻入她四肢百骸, 虞楚不谙水性,张嘴想要呼救时, 河水却猛地灌了进来,呛得她难受,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过几秒的时间, 她身子便在不断地下坠, 耳鸣阵阵,虞楚挣扎着,双手扑腾着想到水面呼吸些空气, 大脑却愈发空白,意识渐失,直直往深处坠去。 这还不是最惊恐的。 最惊恐的是在虞楚意识模糊闭眼之际,她还清楚地看到一千斤重的木块直直朝她砸来。 她从未感觉自己离死亡如此近过。 溺水的窒息感,全身的无力感, 对死亡的恐惧感伴着这汹涌的河水将她卷入了不可知的黑暗深处。 只有在接近死亡时, 生的意志才如此强烈。 虞楚想要活下来,拼命挣扎, 但却无用, 她的身体越沉越下, 甚至,那巨大的木块已快砸在了她头顶。 泪水混在了冰冷彻骨的河水里, 似乎冷到下一秒就要结冰。 她的身体淹没在河水里,意识也是,在这生死的交界处, 她眼前却忽然浮现了李清和的脸。 就像溺水的人所能抓住的唯一浮木,她把他当成了自己的救命稻草。 她想他救救她。 他会来救我吗? 他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虞楚这般想,越沉越下,在她眼眸将要闭上之际,模糊之间,她好似看到了一飘飘荡荡的身影。 眼前的世界突然开阔,快要砸到她头顶的浮木不知何时消失了,在她完全失去意识之前,她手心忽就传来熟悉的触感。 “夫君。” ------ 虞楚再次醒来时,睁眼便看到了李清和。 李清和靠坐在床头,俊美且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他眼眸阖上,似乎是睡着了,但虞楚从他那紧拧的眉毛和颤抖的长睫便知道,他睡得很是不好。 是做噩梦了吗? 虞楚如此想,她的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一阵一阵地发痛,脑子里的记忆一直停留在溺水失去意识前的一刻。 在她以为自己快要死掉时,有人奇迹般地出现在了她面前。 是李清和。 在昏迷之前,她清晰地看到了他的脸。 而此时,她的手还被他紧紧地握在手心。 握得有些生疼。 虞楚忍不住动了动手指,想要不动声色地将手抽出,然而,她那被包裹住的小手只轻轻动了一下,就一小下,李清和便醒了。 手心的触感传至脑海,李清和一下惊醒,漆黑的瞳眸睁开,一张鲜活的,漂亮的笑脸映入他眼帘。 瞳眸瞬间盛满星辰,里面尽是璀璨的光亮。 “你醒了。”他哑声,在虞楚稍稍坐起时一下将她拥入怀里。 他的脸埋在她颈窝,猛吸一口气,身体颤抖,闭眼沉浸在她发香里。 这清香如此好闻,每一丝一缕都能令他发狂。 令他想要欺负她。 尤其是现在这般……娇弱无依,任人拿捏的楚楚模样。 他离不开她了。 李清和开始对自己坦诚。 在亲眼看到她坠入河里,快要失去她的那一刻,李清和才发现,她之于自己的重要,远非夫妻二字可概括。 她不能死,也不能离开他。 在她遭受危险时,他会不顾一切地救下她。 同样,在她想要离开时,他也会用尽一切手段留下她。 她哪也不能去。 他也绝不会让她死。 “是我不好,是我不对,我不该同你呕气不理你,阿楚……你爱不爱我都不要紧,我来爱你就好…你只要留在我身边,留在我身边就好……” 冰冷的、带着血腥的吻毫无预兆地在她耳际徘徊,流连,虞楚耳尖滚烫,身体开始莫名地发颤,有些怔怔地在他怀里缩成一团。 他好像哭了。 为我哭了吗。 李清和嘶哑性感的声线不住在虞楚耳边徘徊,似还带着乞求的哭腔。 就像是一个怕被抛弃的小孩。 虞楚的生气渐渐恢复,心跳如擂。 她能清楚地意识到,她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崩塌。 她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就连带着身体也愈发无力,只能任由他抱着,吻着,咬着。 “夫君,”虞楚脑子晕乎乎的,在感知到李清和咬自己脖颈时,她不禁呼吸快了起来,痒意横生,只能缩起脖子不让他咬,红着脸道,“夫君别咬了……痒……” 是真的痒,像是有根羽毛在一直挠她心尖,他吻过的地方,细细密密的痒意似一道道微小的电流蹿过她全身,连脚背都无意识地绷直了起来。 这种感觉……太难受了,也很奇怪。 虞楚要哭了。 “痒吗?阿楚,夫君能让你舒服……而不单单只是痒,”听到她这破碎的几个字,李清和先是一愣,眸光一暗,后勾笑,“阿楚可愿意?” …… 虞楚听到,脸红得不成样子,饶是她再不经风月之事,也隐隐约约地察觉到了他这话的意思。 愿意吗? 她这般问自己? 要拒绝吗? 如若她现在拒绝摇头,虞楚相信,李清和也会遵循她的意愿,不会强迫她。 只是……这拒绝的话,她现在却说不出口了。 横亘在她喉间,可她就是说不出来。 如果说,在她落水之前,她对于李清和那似有若无的爱意还深埋在千尺寒冰之下,无人知晓,她自己也不知道。 那么,那日在花灯会上,当她看到烟柳下李清和昳丽无双的光影时,这千尺寒冰便不再是无可撼动了。 他堪堪站在那里,矜冷高贵,红枫丝带飘舞间眉眼流转,绮丽又多情。 只那一瞬,便是看之惊艳,见之难忘。 虞楚承认,那时她只看了他一眼,心跳便陡然加快,慌乱不已。 直至后面,当她看到他与虞南站在一处时,她内心泛起的酸涩感便直直将那千尺寒冰破开了一小小的裂缝。 再到后面她将要溺亡之际想起的却是李清和的脸时,当她生死之际想要活下来时,想要有人救救她,而李清和当真出现在她眼前救了她还一直攥着她手守在床边时,这千尺寒冰便化成了一池春水。 虞楚已然是拒绝不了了。 她也不想再看到李清和那般落寞哀伤的神色了。 他如此热烈疯狂地爱她,她其实……不该遗弃他的。 虞楚沉默了许久,李清和听不到她的回应,只能感受到胸前她清浅又急促的呼吸声。 他如霜神色开始慌乱,不再紧抱着她,而是扶着她双肩,郑重、期待、又有些无措地说:“夫君会……会让阿楚很舒服,夫君会温柔,会照顾阿楚的感受,阿楚愿意吗……” 虞楚听着李清和的低声诱哄,根本不敢直视他的灼灼目光,只好扭头看向别处,幅度很小地点了点头:“恩……” 她应了。 情动之时,一切皆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在虞楚话落之际,她看到李清和雪白细长的手自她眼前划过,垂下,消失在她视线。 后过一刻,李清和俯身低头,趴了下去。 神情庄重虔诚得犹如朝圣信徒。 她的信徒。 …… 此时正值三月春夜,窗外娇花缀着晚间清露无声盛放,假山池水自高处倾泻撞击岩石,发出了细细的、清冽的响声。 大珠小珠落玉盘。 晚风吹拂,馥郁浅香溢满屋内,而流水潺潺,低回浅吟间,满室皆是春色。 第29章 “那个畜牲……”…… 虞楚和李清和终于圆了房, 从名义上的夫妻成了事实夫妻。 李清和好似也变成了一个正常人。 感情正常,情绪正常的正常人。 因为确定了她的心意,她回应了他, 李清和开始相信,他想要占有的这个人, 他病态地爱着的这个人,也一样地爱着他。 他不需要再用冷漠筑起城墙, 不再需要用无情掩饰有情, 不用再当心她会骗了自己的心后转身就走。 他只需, 只需完成这最后的一件事,偷偷地瞒着她完成这件事,待他夺了帝位, 复了仇,她便能永远地属于他了。 到那时候,无人能和他抢她,他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谁若觊觎她, 敢多看她一眼, 他统统可以杀死。 这是李清和一人所渴求的未来。 于是,他开始坦诚布公, 将心里私藏的爱意全都公之于她。 白日里他去上朝, 去周旋, 去谋划,他急切地想要完成他所计划的事, 想要以最快的时间解决这些事,于是,他每日都是待晚上星光熹微时才回府。 回府之后, 身躯虽疲惫,但看到她那一刻,他身上的疲倦便顷刻消失。 他一看到她明媚娇俏的脸,看到她宛若三月春光的笑,便控制不住地想要和她亲近,拥吻,想要更多。 食髓知味,在两人圆房之后,李清和越发放肆贪婪了。 高冷矜贵全然消失,以往身上的禁欲气质更是一丝一毫都寻不到了,虞楚甚至是看到他就开始条件反射地颤抖起来。 …… 李清和次次一回来便会强势地吻上虞楚的唇、她的脖颈、眼睫,他雪白牙尖会咬开她衣襟。 他喜欢拥抱她,喜欢将虞楚吻得上气不接下气,看她脸红娇羞的样子挑眉一笑,眼里清冷全无,带着无尽的宠溺……还有欢喜。 阴翳的眼眸里光亮越来越盛。 “夫君爱阿楚,阿楚真乖。” “本王要将夫人藏起来,藏到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这样,夫人便会永远属于我了。” “永远都不会离开我。” 在两人欢|爱之时,他会一声又一声地,极其温柔地,又带着几分蛊惑意味地唤她名字,表达自己爱意。 可后面在看到她几近落泪,眼眸失焦的无助样子时,他又会控制不住地想要欺负她。 想看她哭。 想听她哭着喊他名字,让他停下来。 这时候,李清和自然是不会停的,他潮红的眼睛里雾气氤氲,如玉脸上渗着薄汗,嘶哑不堪的声音在虞楚耳边萦绕不散。 虞楚说不出心里的感觉,只觉得这样的李清和有些陌生,有时候温柔得不像他,有时候又病娇属性显现,病态疯狂。 而她往往是眼睛通红一片,泪盈于睫,像春日枝头被风雨肆虐的…将将要飘摇落下的梨花…… 当真是可怜极了。 李清和看到亦是不忍,可次次到后面,他再不忍,再不舍得看她哭,他仍旧会病态又矛盾地吻着她眼泪继续。 甚至不仅仅在榻上,屋里处处都…… “那个畜牲……” 虞楚每次待在房间,眼神瞥过这屋内各处,都会控制不住地脸红发烫。 然后骂他。 太羞耻了。 这整个房间她都无法直视了。 可偏偏要命的是,她好似越发沉浸在李清和的这些温柔里。 她开始是觉得他那张脸好生漂亮,只是漂亮绮丽中带着渗人的病态…… 现在李清和的病态好似都消失不见,他变成了一个正常人,虞楚心里对他的恐惧便慢慢消散,那被掩藏在恐惧之下的爱意愈发清晰,他对她而已,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 一段时间过后,两人俨然已成了一对如胶似漆的恩爱夫妻。 一旦心防破开,开始全心全意地接受一个人,开始对一个毫无保留,把所有都给他时,这份爱便再难收回了。 虞楚不加控制的感情在李清和的呵护备至和宠爱下愈发深厚,心里的爱意日日都在滋长。 她的夫君换了一副面孔,之前的阴鸷冷漠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看上去雅致翩然,温润如玉的贵公子。 温和似玉,润如春风。 虞楚度过了一段平静又甜蜜的日子。 直到有一日,系统再度出现时,她才发现李清和对她的好感值已经到了100。 系统:“恭喜宿主,贺喜宿主,宿主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完成指定任务属实厉害,现在攻略对象对您的好感值已达到100,且还在持续上涨。” 虞楚恍然,已经这么久没关注这好感值了,原来已经到了100吗? 是何时到的呢? 那她……是不是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虞楚听着脑中系统的声音,情绪并没有像以往那般兴奋雀跃。 她自己也觉得奇怪,难以置信。 她竟然现在……还不想离开这个世界。 起码现在不想。 虞楚抿唇蹙眉,表情有些纠结,目光飘忽,她问系统:“那我现在便能离开这个世界吗?” 系统回答她:“现在还不行,虽然宿主您已经完成攻略任务,但这故事还未到结局,书中原本的悲惨结局能否改变还未可知,若您能阻止攻略对象屠杀众人,改变原书结局,您便能马上离开这个世界,否则……” 虞楚听着,越发不悦:“那你的意思是,即使我攻略了李清和,即使李清和对我的好感值到了100,但只要我无法改变原书结局,我便要永远留在这个世界?” “不不不。”系统连声道,“宿主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如果宿主能阻止攻略对象屠杀众人进而改变原书结局,宿主便能马上回到自己世界,现在宿主已经完成了攻略任务,有了离开这个世界的资格,但若无法改变结局,便要等到原书结局之时才能离开。” 虞楚顿了顿,了然:“系统,你的意思是,我要么就继续兢兢业业地做任务,阻止李清和屠杀众人,争取能早点离开这个世界,要么就自己乖乖地苟到结局再走?” 系统回:“理论上是如此。” “你这不是变相地想让我来阻止李清和杀人,想让我免费打工改变结局?”虞楚一针见血,眯眼,“要么努力苟,不知什么时候能苟到结局回家,要么努力为你打工阻止李清和,改变结局。” 虞楚直言不讳,系统头皮发麻,想要挽留一下面子:“宿主您这话说的,现在宿主已经获得了攻略对象100+的好感值,攻略对象已经为您神魂颠倒无法自拔了,在这种情况下,宿主阻止他屠杀众人,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该说的我都已经同宿主您说了,接下来……我便再次祝宿主好运了,希望不久后便能听到宿主的好消息。” 脑海内的声音消失,系统走了。 虞楚想,她阻止? 她用什么阻止? 拿头吗? …… 在上次她落水之后,李清和便以外面危险为由,禁止了她出府,还处罚了小花。 虞楚日日在府内好吃好喝晒太阳,李清和无公务之时便会回府陪她,另一方面,虞楚心疼小花,不想自己出府发生意外再导致小花被罚,她也乐得安闲,便在府内咸鱼般地混吃等死了一个月。 外面是怎么一副场景,朝堂是否变了天,李清和的势力权力如何,她皆不知。 而如今她细细想起这一月的光景,才恍然发觉,李清和似是真的将她当成了一只金丝雀,不让任何人接近她,也不让她见任何人。 除了他。 她沉浸在他编织的爱|欲牢笼里,越陷越深,她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是爱上了他。 竟是爱到了这种任务完成也不想走的地步了。 她对他有了依恋。 可经由系统提醒后,此刻,那原书里李清和屠杀众人的结局让她不寒而栗。 她被他以爱之名困在这府里,与外界割离,一种巨大的空白感和恐惧感深深攫住了虞楚的心。 他面上正常了,可心里呢,还是那般病态,嗜杀吗。 他会杀多少人,他夺取皇权后会是暴君吗。 现在,他又谋划到哪一步了。 她要阻止他吗,她能阻止他吗? 还是说,为求自保,她应该偷偷地远离他,离开他,找一个地方躲起来,一直苟到结局,离开这个世界…… 第30章 “你说的是真的吗?”…… 虞楚思来想去了几天后, 决定当面问李清和。 问他天天早出晚归在忙些什么公务。 问他朝堂形势如何了。 皇帝对他的态度是否有改观。 先了解情况,她再做最后的决定。 他们两人已是夫妻,李清和应该不会骗她吧…… 夫妻之间, 最重要的就是信任了。 虞楚如此想,决意晚上等李清和回来问个明白。 可是这天她等啊等, 等到她都快睡着了,才听到李清和回来的脚步声。 王府里的人依旧不多, 在迷迷糊糊间, 虞楚一下便能听出屋外的脚步声是李清和。 “王爷, 夫人已经睡了。”是小花的声音。 虞楚以为下一刻她会听到开门的声音,但这脚步声就这样停在门外,李清和没有推门, 而是走了。 “恩,本王知道了。” 虞楚觉得很奇怪,按照以往,李清和回府后必然会来她屋内看她,即使她已经睡了, 他亦会轻手轻脚地推门, 安静地看她一眼。 今天他太累了吗…… 虞楚困意全无,从榻上坐起, 披件披风便出了房门, 问小花:“小花, 你家王爷现在在哪呢?” 小花诚实回答:“小花看着王爷好像是往后花园的方向去了。” 虞楚愣了一瞬。 这半夜去后花园做什么呢,难道是有人在那等他吗。 “我知道了, 你快去睡吧,我去找他就行。” 虞楚催促小花快去睡觉,也是为了不让她去通知李清和。 她心里隐隐觉得李清和有事在瞒着她。 “好, 夫人,晚上天凉,您找到王爷便也快快歇息吧。” “恩。” 小花回房后,虞楚绕过回廊,不一会便走到了后花园。 鹅卵石上铺着一层月色清辉,白日里盛开的娇花此时无声地浸润在月光里,静谧又温柔。 晚风迎面袭来,微凉,虞楚不禁紧了紧披风,提起裙摆踩在鹅卵石上,沿着弯弯曲曲的小路朝花园中心走去。 王府人少,这座花园在府内后方,半夜之时来的人便更少了,衣裙掠过地面发出了低低的摩擦声,虞楚走了许久还不见李清和的人影,便干脆停了下来,想喊他。 可谁知就在此时,她的耳边传来的细微又清晰的交谈声。 “清和哥哥,你答应我的事情什么时候兑现啊?” 是一清脆娇俏的女声,虞楚听之,猛地抬眸,这声音,她当真是再熟悉不过了。 是虞南。 她……竟然半夜出现在了这里? 还叫她的夫君清和哥哥? 虞楚心里的怒气一起肆虐,呼吸都难以控制地加快。 “事情办好了吗?”冷冰冰的声音,极是漠然。 这个声音,自然是李清和的。 虞楚现在是连他的呼吸声都能分辨出来,这声音……的确是他的。 “都办好了啊,清和哥哥……” 尖细的声音消失了片刻,随后……虞楚听到了脚步声。 一步,两步,三步。 她朝李清和走了三步。 虞楚数得很清楚。 三步,他们之间的距离,现在应该……很近,很近。 虞楚修长的眼睫颤了颤,后又无力垂下,眼神有些涣散。 “清和哥哥,你说你会娶我的……现在太子之位很快便是清和哥哥的了,清和哥哥还不打算娶南儿吗?”虞南娇嗔说着,声音甜美动人。 不远处林木下的虞楚却颤抖着身子,整个人都被树木投下的树影所笼罩。 虞楚还没有动,没有上前打断他们谈话,她想听听李清和怎么说。 清风吹过树叶,婆娑声响,李清薄唇紧紧地抿了下,而后冷声:“恩,现在还不是时候,再等等。” “那南儿要等到什么时候呢……明明都说好明明说好了的,清和哥哥你说不喜欢虞楚,只是看她可怜,有几分姿色才将她留在府上,清和哥哥……” 虞南的声音不禁娇媚了几分,带着撒娇意味:“南儿为你做了这么多,那日花灯会,你说你会在那座桥上做手脚,让我约李修明在那桥上见面,我很听你的话,没有丝毫犹豫便去做了,后面,桥果然塌了,李修明也……” 虞南突然哽住,停了一瞬后尖细甜美的声音重又响起:“现在,没人会和清和哥哥你争储君之位了,南儿帮清和哥哥做了如此重要的一件事,帮清和哥哥扫清了障碍,清和哥哥还不肯休了她娶我吗?” 你说你爱的人只有南儿的,你忘了吗?” “此次边关战事,你可说服你父亲,在父皇面前推荐我?” 虞南说了一大堆,李清和最后却只问了她这句简单的话。 虞南听到这句冷漠的话,亦是心凉了半截,不服地转过了身,赌气般地没有回。 李清和见状,又面无表情地说道:“南儿,办完这件事,待我掌了兵权,建了战功,我必会风风光光地将你娶进门。” 听此,虞南不疑有他,重又雀跃起来,挽着李清和的胳膊,靠在了他胸前:“清和哥哥,你说的是真的吗?” 李清和长睫覆下,墨色瞳孔冰冷且黑暗,他轻呵了口气,鲜艳的薄唇微动,正欲开口回虞南时,耳边却响起了另一女声。 一好听的,他听之即狂的,让他全身僵直,面露恐惧的声音。 “你说的是真的吗?” “夫君。” 他听到虞楚这般对他说。 第31章 “这次我一定要走,你留…… 全身血液倒流, 李清和的身体一瞬发凉,面对这两人的发问,他竟是好久才晃过神。 她问他, 她亦是如此问他。 “你说的是真的吗?夫君。” 虞楚大跨步上前,裙摆被晚间凉风烈烈吹起, 这风里的她越发显得娇弱可怜,李清和眸色一暗, 落在她脸上的目光倏地收回, 僵硬地别过头, 不再看她。 “他的态度还不够明显吗?”虞南非常亲昵地挽着李清和的胳膊,昂起头带着笑,大有一副正室夫人的架势, “有些话需要自己领会呢,妹妹,要不然说出来的话,受伤难堪的只是你自己呢。” 李清和没有说话,他锦衣玉带, 仍旧是一副雅致风流的贵公子模样, 但此时这俊朗漂亮的侧脸轮廓却宛如一把尖刀,吹毛断发, 直直往虞楚心上割去, 直让她鲜血淋漓。 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但虞楚不信, 还没听到他亲口对她说,她不信。 “你闭嘴啊。”虞楚对虞南大吼一声, 上前将虞南从李清和身边推开,在月光的照耀下,虞楚的脸越发惨白, 毫无血色,她偏执地拽着李清和一截衣袖,声音里都透着几分颤抖:“你说啊!你为什么不说话?” 明明虞楚的力气很小很小,就跟一只小猫在挠他的手心一样,但李清和却是脚下不稳,像是弱柳扶风,差点直直地倒在地上。 身体没有平衡力了,不知今夕何夕,也不知身在何处。 他只知道这时他回答不了任何,哪怕是一个字。 他哪边都不想舍,所以,他只能用沉默代替一切。 但沉默就是一把杀人的刀,虞楚的情绪在李清和的沉默里渐渐崩坏,她不得不逼自己接受这个残忍的事实。 她被骗了,她倾心相付之人,其实并不爱她。 她自始至终,不过就是他眼里的……玩物而已。 玩物……仅此而已。 最后还要为别人让路,被一脚踢开的玩物。 “你抱着她,和她说要休了我将她娶进门?你自始至终喜欢的都是她,是吗?”虞楚发着抖问李清和,“我只是你的一个玩物吗?” 如水清辉,月色光洁,可在虞楚眼里,李清和的面目却越发模糊。 李清和仍旧没有回答,虞楚却要疯了。 “桥是你弄断的对不对?” “你杀了李修明,你的亲哥哥,对不对?” “我会掉进水里是不是也是你设计好的?” “这是不是你故意设的一个局,你想杀掉李修明,也想杀掉我?” 虞楚头疼欲裂,眼泪毫无预兆地顺着眼尾滑落,她吼了几声,又用手背抹了把眼泪,自言自语: “不,你想杀我就不会救我了……” “你看着我上那座断桥,后面却又救我,所以说,你很享受这种折磨我的快|感?你费尽心思让我爱上你,就是为了再抛下我折磨我吗。”虞楚的声音已然嘶哑,“你是个疯子,也是个恶魔。” “不,那只是一个意外。”李清和终于开口,垂眸,修长的眼睫不停颤抖,眼眸里甚至透出了一丝恐惧,“那只是一个意外。”他重复了一遍。 在此时,对比虞楚的狼狈失控,虞南却从容地在一旁看戏,不时掩面,笑意完全遮掩不住。 虞南余光瞥到,心里怒气更盛了:“你现在还想骗我?我是傻子才会相信你,才会喜欢你。” “夜已深,夫人应回房了。”李清和猛吸一口气,一字一句道,带着命令。 “夫人?”虞楚笑了,“别叫我夫人了,不用你们费尽心思,我现在便可以同你和离,如你心愿。” 听到虞楚这句轻飘飘的话,李清和痛苦的目光里陡然掺杂了几分阴郁偏执,他目眦欲裂,瞳孔里一瞬间满是血丝,他一手扣住了她手腕,咬牙切齿,字字泣血:“夜深了,我说----夫人该回房休息了。” “小花!!!”李清和又突然一声长啸怒吼,声音划破夜空,震得花园休憩的鸟都纷纷振翅飞走。 不到半分钟,听到这夺命催魂的喊叫,小花瞬间从屋内跑到了他们面前。 看着眼前这三人,小花甚至还来不及大喘气,脸色一下被吓得发白,黑溜溜的眼睛睁得像此时夜空高悬的明月,嘴巴都惊得可以塞下个鸡蛋了。 这……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小花不敢相信自己所见,猛地闭上眼睛又睁开,她怀疑自己还没睡醒。 王爷竟然做了这般无耻之事? “送夫人回府歇息!” 李清和命令道,带着无法抗拒的威严。 小花被这样的李清和吓到,不敢再多嘴什么,只能轻轻地同虞楚道:“夫人……咱们,咱们回房早点睡,睡吧……” 虞楚被小花拽了拽袖子,崩裂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 事实已经摆在面前,她再发狂,不过是他们眼里的一个笑话而已。 说不定,他们还会觉得她可怜。 在这冷风和凄清的月色下,虞楚抬头,淡淡直视眼前的人。 如往常般漂亮,俊美,一双狭长的桃花眸迷离又多情。 但看着看着,虞楚的心却越来越冷,也越来越硬。 心里无任何欢喜,只有汹涌而出的……痛。 一个不爱她的人,她去爱他做什么? 而且,这人极会骗人,还是个疯子。 “好。”虞楚静默片刻后回小花,她转身之时红色裙摆飞扬,带起的一阵风吹散了地上几片落花。 落花带着微微香气,像极了她身上的味道,李清和眼睁睁地看着娇怜的花瓣在他眼前盘旋,后重又新落在他脚边,消失于他视线。 但是,他的脚步丝毫未动,他没去追她,也未垂眸看眼这落花。 “我就知道清和哥哥最喜欢我了,清和哥哥只是不得已才娶了她对不对,清和哥哥只是和她逢场作戏对不对?清和哥哥你放心,南儿定会再劝说父亲联合朝中其他大臣,力保清和哥哥能顺利出征,掌得兵权……” * 这一夜很晚之时,虞楚的房门又开了。 她并未睡,想了很多事情,自然也听到了这脚步声。 她知道是李清和。 但她心里毫无波澜,原本明亮灵动的眼眸也是宛如死水,没有任何情绪。 “阿楚……”李清和走到了她床边,和衣躺下,蜷缩在她背后,低声喃喃,“你信我,你信我,我刚刚是迫不得已,我必须要这么说,不然,不然这帝王之位我便争不到了。” 虞楚听到这句话,一下被气笑了:“帝王之位?李清和,你真无耻。” 李清和对虞楚的话无动于衷,他嗅着她发香,不由得闭上了眼睛,手抚向她线条优美的脊背。 突然一阵彻骨的凉意,虞楚一下颤抖,后愤愤坐起了身:“李清和,你别碰我……我们和离后便不是夫妻了。” “不……”李清和神情颓靡,眼眸无力垂下,他将她抱在怀里,头埋在她颈间,声音嘶哑不堪,像是在乞求人世的最后一点光亮和希望。 “不,阿楚,我是爱你的,我好爱你,你不能走……你可怜可怜我好不好?不要离开我,陪陪我好不好?” 他语无伦次地喃喃说着,鲜艳的唇翕张,巨大的恐惧下,他又开始亲她,自她脖颈细腻的肌肤往下,不停地亲吻抚摸,就好像是在求主人回心转意的狗。 “李清和,你是狗吗?”心里的痒意和怒意一同爆发,虞楚受不了了,她用力推开了他,半眯起眼睛,冷冷道:“别每次都来这一招,这次我一定要走,你留不住的。” “我不会再被你骗了,你这个疯子。” 第32章 可他,再也不会见到她了…… “走?” 听到这个字, 李清和猛地怔住,似是有一盆冰冷的雪水从他头顶浇下,彻骨的寒意从天灵盖直直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呆了许久,瞳孔放大, 恍若如梦初醒,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我--要--走---”虞楚故意加重了语气, 一个字一个字地拆开, 慢慢说给他听。 看他失魂落魄, 痛苦至极的神情,虞楚心里忽然有种报复的快|感。 他骗她,他伤她, 既然如此,那就来互相伤害啊。 “你走去哪?”怔愣许久的李清和终于意识到了她在说什么,颓靡痛苦的神情里骤然冷厉,深邃眼眸渐渐猩红。 “去哪都好啊。”虞楚一副风轻云淡毫不留恋的模样,白皙的指尖挑了挑他线条冷俊的下颌, 笑了笑, “反正,只要离开你, 我就开心。” 虞楚说完, 细长的手刚要收回时却被李清和强势扣住, 紧接着,他将她一下按在床上。 危险灼热的气息铺面而来, 呼吸交缠不清,虞楚下意识伸出另一只手想要推开他,但又被李清和轻巧握在掌心, 牢牢箍在她耳侧。 “你不许走!”他咬牙切齿闷哼出声,盯着她的眼睛似是要滴出血来,“你是我李清和的人,你哪都别想去!” 只要一听到她要离开的话,李清和的情绪便一下崩溃,成了个疯子。 他黑色的瞳眸因为愤怒、害怕、乞求、焦急而布满血丝,变成了骇人的红,脸色却惨白如纸,唇色也已发白。 他可以包容她的所有,甚至她骗他,不爱他都没关系。 只要他待在他身边便好。 他只求这一件事。 如果她要走,要离开他…… 不,他纵使是用尽所有手段,做尽卑劣之事都不会让她离开他。 他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绝不。 “以前我是你的人,但从今天晚上开始便不是了。”虞楚见多了他发疯的样子,不以为意,甚至为了气他,为了发泄刚才的怨气还顽劣地大笑起来,“我们不再是夫妻了,明天天亮我便离开这里,你赶紧把虞南娶进来吧,我让位,好不好啊。” “不好。”他压在她身上,发丝垂落她脸颊,呼吸喷洒在她长睫,令她睫毛晕上了层茫茫水汽,他看看看着,喉咙愈发收紧,绮丽的脸上情|欲涌动,“不好,你休想,除非我死了,不,纵使我死了,你也休想离开我!” 李清和低低吼着,呼哧呼哧大喘着气,看着身下人的娇丽笑颜,简直要流出血泪来。 他要怎样才会相信他,原谅他,他要怎么做,她才会可怜可怜他。 李清和瞳孔颤抖,他心里的苦痛和怒气,甚至是爱意欲念都无处发泄,胸腔里开始燃起熊熊大火,他痛苦至极,脑袋忽然就开始重重地往床架上撞。 一下又一下,直至尖锐锋利的梨木边口将他额头割出血来。 虞楚惊愕不已,脸上的笑容消失,她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抱住了他,手抚着他后背,试图让他平静下来。 “你做什么啊!” “心里痛。”他回,额头的鲜血汩汩流出,顺着他苍白俊美的脸留下,骇人又艳丽。 “你何必呢,李清和。”虞楚放开了他,穿上衣服准备下榻,无奈道,“你把虞南娶进来,放我走,这不是皆大欢喜吗?你何必又做出一副情深的样子来骗我呢,难道你以为我又会上你的当,心甘情愿地被你骗吗。” “我不是傻子,李清和。” 虞楚叹了口气,她想今晚是睡不成了,这里待不了了,她觉得还是去找小花一起睡比较好。 “你别走好不好,可怜可怜我啊……” 李清和梦呓似地呢喃,在虞楚起身之际他却始亲她,亲她的唇,他想挑起她身体的温度,唤起这副身体对他的记忆。 她亲她的锁骨,亲她的手指,甚至于到后面,李清和开始舔她的脚,含在他鲜艳的唇里。 男人面容妖孽,眉眼看上去是那般绮丽多情,他脸是红的,唇张得很开,近乎虔诚地跪在她脚下。 虞楚看到这副画面一阵颤抖,难言的,难以承受的痒意遍布她四肢百骸,她快速缩回了还沾着他晶莹津|液的脚,忍无可忍,大喊:“李清和!你别再当狗了!你这个变态!” “你以为我会可怜你吗,可怜你再爱你吗?”虞楚受够了李清和近似病态的疯狂行为,干脆将心里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你还记得你自己在虞南面前说了什么吗?你还记得她是怎么说我的吗?她说你和我只是逢场作戏,你只是把我当玩物而,她说你真正爱的是她,我当时哭着问你,问你是不是真的,你没回我啊,你沉默了啊,沉默不就是默认吗?” “这些你不都没否认不是吗?既然如此,现在还来装什么情深?” 他脸上还留着血,眼尾湿润,当真是流了血泪下来。 “阿楚,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要得到一些东西就必须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他如此回答。 “相应的代价便是杀父杀兄杀弟?然后继位再成为一个新的暴君?” “相应的代价便是舍弃我,任她侮辱我?甚至是眼睁睁地看我上那座断桥溺入水里?” “你说你要争帝位,我理解,生在帝王家,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我只是把你当我的夫君啊,你为了得到虞南的支持,和她卿卿我我,许山盟海誓,甚至还很是淡然地听她在背后骂我,你这是爱我吗?” “我爱你。”李清和直视她眼睛,无比坦然坚定地说出了这三个字。 “阿楚你等我,我只是利用她而已,只是利用她,这次我很快便会出征,我会立战功掌兵权,现在宫里四处都是我安插的人,只要我兵权在手,推翻父皇夺得帝位不过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到时候……我会杀了虞南。” 他唇角轻扯,露出了森冷骇然,令人发抖的笑容:“我会杀了她一家,给你报仇,给你泄愤,这样好不好?阿楚,你别怕,我现在已经杀了很多人了。” 他一边笑将她搂进怀里,虞楚全身僵硬,恐惧不断从心里溢出,牙齿开始打战。 而李清和舔了舔她的耳廓,哑声乞求:“我的好阿楚,到那时我会立你为后,我们两个人会永远在一起,我不要后宫三千,我只要你……你别离开我,等我出征回来好不好?” 虞楚没有说话,她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李清和…他太可怕了。 “我真的好爱阿楚,如果阿楚还不听话,我只能把阿楚绑起来,关在一个小房子里了,到那时我会一定好好地疼爱阿楚的,从白天到黑夜,一直疼爱,让阿楚给我生孩子。” “这样,阿楚就不会离开我了。” 他说完笑了,幽深的黑眸亮着光。 虞楚一阵恐惧,哆嗦,脸上的笑意早已不复存在。 她目光涣散看他褪下了自己衣衫,看他伏在了自己胸前,再看到他用膝盖强硬地分开了她双腿。 虞楚丝毫不怀疑李清和的话。 他这个人的爱炙热而疯狂,行事残忍,不择手段。 为了帝位,他杀父杀兄,杀所有人都无任何不忍。 甚至于,虞楚都能猜到,他就是为了报仇,为了能亲手杀掉自己父亲,才对夺帝这么执着。 从小就在黑暗长大的人,看到人生中的一丁点光亮都会发狂。 并且,为了不让这点光亮消失,任何事情,他都做得出来。 “别。”虞楚浑身颤抖,不禁在他身下缩成一团,只能暂时骗他,安抚他,“我不离开你。” “你不要把我关在小房子里,好不好?” “阿楚真乖,”李清和弯唇笑了,又寻到了她的唇,开始吻她。 后面,他要了她一次又一次,或温柔,或虔诚,或暴烈,在这一次又一次里,虞楚的意识朦胧不清,只觉得他们两个人像是陷在了无尽的黑夜里,陷在了汹涌的浪潮里。 他这般病态的爱太让人窒息恐惧。 他对她有着疯狂的占有欲和信徒般的虔诚。 为了不让她离开他,他可以做出任何事情。 包括伤害自己,也包括伤害她。 可这真的是爱吗? 和他这样的人待在一起,她永远都看不到光明。 他会将她身边的光亮和依靠通通夺走,并开心地对她说:“阿楚,我好爱你啊。” 屋内春光乍泄,潮涨潮落了无数次,最后终于潮落平静之时,虞楚目光破碎地看着李清和侧脸,想,在他出征归来时他或许会登上帝位,可他,再也不会见到她了。 第33章 她不见了。 翌日清晨, 虞楚醒来时全身酸痛,雪白的肌肤上到处都是欢|爱的痕迹。 昨日的李清和太疯狂了,就像是一头濒死的野兽, 恨不得将她融进自己的身体里,不知疲倦, 虞楚整个晚上都是如坠云端,晕晕沉沉的, 直到接近天亮时这发狂的野兽才渐渐平静下来, 放过了她。 但即使现在睡了过去, 李清和仍旧神情痛苦地皱着双眉,还沾有血迹的唇紧紧抿起,嶙峋修长的的手环在虞楚肩颈处, 将她牢牢地、死死地抱在怀里。 不给她任何离开的机会。 …… 虞楚看着身上红一块紫一块的地方发誓,她要不走她是狗。 照这样下去,再多来几次她真的命都快没了。 经过这一夜的折腾,她现在是全身无力,手软脚软, 完全没有推开他的力气, 只能像猫一样窝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沉思该如何逃跑。 她得先稳住他, 放松他的戒备, 多说些情话哄骗他,待他没有后顾之忧地出征时, 她便可以联合小花来一出金蝉脱壳之计,完美逃跑,然后让他痛哭流涕去吧! “你别走……阿楚……别走……” 好像是做了噩梦, 在虞楚想着要怎么离开他时,李清和突然就呜咽了起来,声音嘶哑不堪,甚至于,虞楚抬眸,便看到他嫣红的眼尾湛着泪光。 “别走……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你看看我可怜下我……” “可怜可怜我……” 声音断断续续,虞楚听着愣了许久,直到“啪嗒”一声,她的眼尾处也染上了一片湿意,她才回过神来,怔怔地摸了摸。 “哭了吗……”他的眼泪落在了她脸上,虞楚有些失魂落魄地看着指尖的一片潮湿。 “王爷,王爷,该起了,要上朝了……” 门外此时传来小花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声音,声音不大不小,李清和睡得很不安稳,一下便被叫醒了。 在感觉到李清和将要醒来时,虞楚立马闭上了眼睛,装作一副还在熟睡的样子。 李清和醒了,怀里传来她的温度,她的香气,她的心跳。 她没离开,还好好地在他怀里,李清和混乱崩溃的心终于平静下来。 她还没醒,漂亮玉白的小脸透着还未散去的春色,秀眉微蹙,鲜红的樱唇微张,贝齿若隐若现。 只看了一眼,满腔爱意便涌上他心头,李清和没忍住,俯身吻了下去,情|欲翻涌之时,他又怕弄醒她,按下了深吻的冲动,小心放开她,穿上衣服起身下了榻。 “进来吧。”李清和叫了小花。 小花听到,战战兢兢地进了屋内。 昨日她几乎整晚都没睡,王爷叫了好几次水,多到她已经……数不清了。 是以直到现在,小花的脑袋还是晕乎乎的,心里还担心着夫人,不知道夫人身体怎样了。 “别吵醒她,替她准备热水,夫人醒来后伺候她沐浴。”李清和吩咐道。 朝服穿戴整齐,束了玉冠之后,李清和又恢复了白日里的矜冷贵公子模样,站在离床榻不远的地方,眼里的戾气和阴翳散去,眉眼温柔又多情。 他一脸怜爱地看着床上之人,心里的歉意和悔恨几让他喘不过气。 睡颜是那般静谧美好,可半隐半现的肌肤上全是他弄出的印记,雪白上浮着一片又一片的红。 红白交缠,触目惊心,又无声地散发出一种引他发狂凌|虐的气息。 他昨晚对她做了什么。 昨晚他应该是疯了,沉沦在她的身体里失去理智,无法自拔。 只是听到她要离开自己便控制不住了吗。 李清和开始后悔昨晚的举动,后悔将自己疯狂可怕的一面展示在她面前,更后悔同她说要将她关在小房子里让她生孩子的话。 会吓着她的吧。 即使他真的这么想过。 也并非做不出来。 李清揉了揉眉心,忽然间头痛无比。 他的确是个疯子。 “好好看着夫人,不要惹她生气,本王回来之前莫要让夫人出府,否则。” 李清和冷声命令,小花胆战心惊,连声回答:“小花知道了,小花一定谨遵王爷吩咐,看着夫人,不惹夫人生气。” * 李清和上了朝,关于出征平复边关战乱之事,在他多月的布局和谋划之下,已获得了朝内多数大臣的支持。 战事十万火急迫在眉睫,朝中能用的老将大多年事已高,不宜出征,而年轻小将在谋略和作战经验方面又多有不足,难堪重任。 于是乎,在这种情况下,在朝内大臣的推举下,曾有过数次作战经历,战绩又无比漂亮的李清和毫无意外地成了首选之人,被封了将军之位,不日后便要出征。 当日回府,李清和便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虞楚。 虞楚听到后很开心,可她又不能表现得太开心。 毕竟他要离开数月,要上战场,她若表现得太过兴奋,怕是会引起李清和的怀疑,指不定他又会发疯,做出了什么骇人之事,甚至是将她关在小黑屋里。 …… “此事是真的吗?夫君。”虞楚蹙眉问他,看上去无比担心,“夫君你可得保重自己,刀剑无眼,战争残酷,你一定要平安归来,阿楚会等你的。” 李清和太渴望虞楚对他的关心,太渴望虞楚给他的温暖,是以,他对突然变得温顺乖巧的她毫不怀疑。 只要她不说要离开他的话,他心里都是欢喜的。 不管她是不是在骗他,是否真心,只要她不离开他,她做什么、说什么,他都欢喜。 “恩。”他眼尾上扬,定定看着她时,灼灼桃花眼里的爱意浓得快要化不开,轻声,“十日后出征,阿楚乖乖等夫君回来,待我得胜而归夺了帝位,夫君便封你为后。” “好。” 她笑着回他,这笑容如此明媚鲜艳,恍然之间令他如堕梦里。 漂亮美好得像他无数次做过的梦。 ----- 后在李清和将要出征的十日里,他们又经历了一段如胶似漆,缠绵缱绻的日子。 太过岁月静好,好到虞楚都快忘了自己是在演戏,自己是在骗他。 直到十日过去后,李清和果真披甲出征,离开了京城时,虞楚才清醒过来,开始了自己的计划。 首先,她要策反小花。 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阳光灿烂的午后,虞楚开始与小花谈心------ 小花在听到虞楚的逃离计划后,整个人被吓成了石像,忙不迭地拒绝:“啊,这样不行的啊!!!夫人,你走了王爷会疯的!他疯起来连自己都杀,肯定也会杀了我的!……” 光是想象那个场面,小花就已经开始腿软站不住了。 “不会的,他还是有人性的。”虞楚安抚小花。 “夫人,你在王爷才会有一点人性,你走了他真会毫不犹豫地杀了我的!您行行好,别为难我呜呜呜呜……”小花已经开始哭了。 “小花。”虞楚突然握着小花双手,认真道,“你就说我对你好不好吧?” 小花诚实回答:“好” 夫人对她是真的好啊,把她当亲姐妹一般,从来不把她当下人看,不仅护着她,有钱时还带着她到处吃喝玩乐…… 小花又想了想,还是觉得夫人对她好极了。 于是,她开始为难了。 “那你觉得王爷对我好吗?”虞楚又问她。 小花开始时猛地点头,可后想起那天晚上的三人场面和日日夜里的叫水次数后,她又猛地摇头。 王爷若是真做了对不起夫人的事,对夫人不好,她还是站在夫人这边的。 而且,夫人生得这般娇弱,王爷每日还这么禽兽,太过分了! 于是,小花想着想着,便开始动摇了…… “你就帮我这一次好不好?”虞楚眼泛泪花,开始可怜兮兮道,“待在他身边我太难受了,日日以泪洗面,恨不得去死了。小花,你就帮我这一次好不好?我会留封信给他,威胁他,他若敢杀你打你,我会自尽给他看,如此,他一定不敢伤你的。” “不,夫人,您别这样说,小花帮你就是,您别这样说……”小花听到,心里也好生难过,哭得更厉害了。 “呜呜呜呜……小花太好了……”两人就这么哭作了一团。 虞楚不由想,还是姐妹好啊。 …… * 战事持续了三月有余,李清和打了胜仗,稳定边关,班师回朝时百姓无不欢呼,对这位皇子的态度大为转变。 他受了封,领了兵权,被封了镇国将军。 在这两年里,李清和的权势越来越大,坐的官职越来越高,在百姓眼里,他是一个正直清廉的好官,没有半点皇子架子,在其位谋其政,为民做了不少实事好事。 在朝内,在他的谋划经营下,在多位皇子都“意外”丧生的情况下,他的势力逐渐遍布整个朝野。 皇帝昏庸沉迷美色,开始不明,待后面察觉之时,早已无法控制。 宫廷内皆有李清和的眼线,甚至守卫宫廷的御林军都被他暗中换下。 一切,尽在李清和的掌握之中。 他已然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夺得帝位,亲手杀了他那位父皇。 只是这日,在他计划好了一切,甚至在想,该挑哪个黄辰吉日封他的阿楚为后时。 他回府,发现他日夜思念之人,在刀光剑影,满身是伤时会想起的人------ 不见了。 第34章 这样……她便会回来找他…… “夫人呢?”李清和看着空空的屋内, 开始时,平和地问了一句。 但他没等来他想要答案,而是小花的沉默和扑通一声的下跪。 李清和的神色骤然冰冷, 黢黑的眸子越发显得深沉黑暗,看不到边际。 “本王问你, ”他咬牙,瞳孔震颤, 似是要裂开一般, “夫人呢?” 小花跪在地上哆嗦着, 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跟李清和说。 王爷现在光是没看到夫人便是睁大着眼睛,一副要吃了她的样子。 要是真让他知道夫人没了,她的命真的保不住了…… “说话啊!”李清和终于爆发, 一种难言的恐惧慢慢遍布他全身,将他的心死死扼住,他直要喘不过气来,发泄般地大吼,“夫人呢?!” “夫人她……夫人她……”小花抖着声音, 断断续续, “夫人说她被王爷您伤到了,无法再和王爷您当夫妻, 离开了王府。” 心里最惧怕的化为现实,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无疑于一把最锋利的宝剑, 剑尖自他前胸直直贯穿到后背,鲜血淋漓, 他直直呆愣在原地,瞳孔失焦,许久才回过神来。 “夫人……去哪了?”他咬牙, 握拳的手心被指尖刺入,已慢慢往下渗出血来,一滴两滴三滴,啪嗒啪嗒落在地面。 小花被眼前地上这滩血给吓到不行,头磕了下去,小声回答:“小花也不知道……夫人让您不要找她,说和您夫妻情分已断,也找不到的……” 李清和的一半灵魂似乎已经被抽离,只剩下个空空的躯壳,他目光涣散,直直地盯着虞楚的床榻,而后忽然的,他心口一阵剧烈疼痛,喉间涌上浓烈的血腥味,竟是吐了一大口鲜血。 鲜血染红了他惨白的唇,顺着他冷峻的下颚流下,雪白衣襟处一片骇人的红。 她走了? 她走了吗…… 李清和的脑海里不断漂浮着那日虞楚的笑。 她同他说“好”,说会等他出征回来。 她笑得那般明媚鲜活,漂亮得好像……一个梦。 果然么。 她又在骗他。 李清和剧烈地咳嗽两声,又吐了一大口鲜血,而后发疯似地大笑起来。 “夫妻情分已断?”李清和笑着,靠着虞楚的床榻滑坐在地,他脸上,脖子上俱是鲜艳的血迹,“这是她想断便能断的么?” “王爷!”小花看着这疯魔了的王爷和一地的鲜血,早已被吓得神魂乱飞,她只能宽慰李清和几句,“王爷您……您看开点,夫人她……夫人她早已下定决心,您就放过她,也放过您自己吧……” “看开点?”李清和失魂落魄地伸出手,手指似是痉挛,指尖颤抖着,慢慢地抚摸虞楚曾睡过的地方。 好像,好像从这里感受到她的余温。 他一边笑一边哭,就跟个疯子一样,他扯过她曾经盖过的锦被,想嗅到上面她残有的清香,但没有。 一点她的气味都不复存在。 她走了。 已经走了很久了。 或许在他前脚离开府邸去出征,她后脚就收拾东西逃离了这里。 日日夜夜哄骗他,盼着他上战场,曲意逢迎,就是为的逃离自己么。 想到这里,他一瞬间怒不可遏,冷厉目光落在了小花身上。 “说!她几时走的!她又去了哪里?!” 李清和疯了,眼睛猩红,一下便掐住了小花脖子,理智全无,只想逼问出虞楚的下落。 “说啊!本王让你守住她,结果人呢?不说出她的下落本王现在就杀了你!” 李清和的手劲越来越大,小花呼吸艰难,几乎喘不过气,只能断断续续地说:“王爷……夫人,夫人她……留了一封信给您,她说,她说您看完信就……就明白的。” 李清和听之,手里的力气一下松了,小花一下跌坐在地,大口喘气,趁着李清和还清醒的时候,赶紧把这封信给双手递上…… “信。” 李清和轻声说了一个字,眼里的凶狠愤怒一下消散,只空余无尽的悲凉。 他接过,沾血的指尖打开信封,在展开信纸。 有些发黄的信纸边缘变得染了鲜红,旁边是黑色的娟秀字迹,甚至还有丝丝缕缕的墨香飘出: 夫君: 阿楚走了,不必找寻。 此事与小花无关,若夫君对我还留有一分情意,便不要怪罪于小花,否则我会自尽,留夫君一具尸体。 从相识到如今,你我之间恍若一梦,真假难辨,真心亦是。 但纵使如梦,阿楚思来想去,还是想告诉你一事。 那日花灯会上,你一身锦衣,丝带飘舞,烟柳之下雅致俊朗,风流绮丽,阿楚看了好久,也心跳了很久。 我那时便明白,我是喜欢夫君的,很喜欢。 只是,当我想要走过去时,夫君身边却站着另一位笑靥如花的女子,虞南。 还有,那日晚上,你同她在花园幽会的情景,我也不愿再忆,便不再说。 不知夫君可否体会到我的心情? 你言,你只是利用她,并不爱她。 那夫君你又是真的爱我吗?你为了夺帝不择手段,没有丝毫不忍地将我抛掉,狠狠地在我心里插刀,难道我就不痛么。 事已至此,我们无须互相折磨。 我信你必能得了此次胜利,顺利掌得兵权,登上皇位。 但阿楚希望夫君不要步你父皇后尘。 阿楚希望夫君会是一个好皇帝,而不是疯魔的暴君。 这是我最后一个盼望,望夫君存仁德,做一个明君,给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勿念,勿寻。 你就当我死了吧。 虞楚。 “你就当我死了吧。” “你就当我死了吧?” …… 李清和看完信后,信纸已被血和泪珠濡湿。 他不停地重复这句话,将信纸捏了个粉碎。 很遗憾,他的心早已浸于黑暗,扭曲至极。 他没有从信里领会到一丝虞楚对他的期待和盼望。 比如,存仁德,做明君。 相反,他从信里悟出了一个道理。 悟出了一个能让她回来的方法。 既然她如此想要太平盛世,如此看重百姓想让他成为一个明君。 那他……便杀光所有人,彻头彻尾地成为一个疯魔的暴君。 这样……她听到消息便会回来找他了吧? 第35章 人生目标---成为暴君…… 李清和翻遍整个京城都没找到虞楚的踪迹。 他夜夜躺在她曾睡过的床榻, 整个人萎靡地缩成一团, 他钻到她曾盖过的锦被里,闭眼疯狂地嗅着她可能残存的味道, 开始幻想,开始回忆他们以前的种种。 每次想着想着他便会开始笑, 可笑到最后却是满脸潮湿的眼泪。 甚至于,为了消除心底剧烈的, 难以忍受的, 几乎要将他撕裂的痛苦, 他还常常挥剑插向自己,麻木地看着从自己身上流下的血,笑了。 在她走了之后, 他越来越疯,身上旧伤未愈再添新伤,全是拜他自己所赐。 他不在乎死不死,心里只余两个信念。 一是找到她。 二是亲手杀了他父皇,登帝。 于是, 在虞楚离开的半月之后, 一个雨夜,他领兵反了。 局势在他出征而归时早已定下, 人心尽向, 兵权在手, 他的好父皇纵然已察觉到他有了谋反之心,亦也是无力回天。 他在宫里安排的眼线是他父皇最宠爱的贵妃, 早就一点点地给他下了毒,待李清和领兵冲进皇宫时,他这父皇已是一副神志不清的将死之人模样。 “很好, 你还没死,我的好父皇。” 李清和无比庆幸他的父皇还活着。 可以让他亲手杀了他。 “你……你这个逆子!”皇帝头发花白,面容发紫,已是将要毒发之相,他怒目圆睁,眼睛快要掉出来一般,哀嚎道:“当初……当初朕就应该杀了你啊!” “哈哈哈哈!” 李清和看着自己父皇这副样子禁不住痛快地大笑起来,他提着长剑朝他父皇一步步走去,剑尖还沾着血,泛着骇人红光。 “你当初确实没杀我,可……” 李清和缓缓扬起长剑,眼尾朝下睥睨他,眸子里燃着熊熊大火般的恨意,杀意。 “可,母妃死了。” 话落,李清和骤然间眸闪寒光,执剑挥过,一下砍下了他父皇头颅。 鲜血溅上了他眼睫,李清和恍然一眨眼,面无表情地抓过旁人递上的手帕,将那令人作呕的血迹擦拭后转身,大跨步走出了这个令他恶心不适的地方。 “皇帝驾崩。” “病逝” 李清和扔下这几个字,薄唇扬起,笑了起来。 他终于亲手杀死了自己父皇,亲手砍下了他的头颅。 亲手为他母亲,为他母亲的家族报了仇。 一瞬间,他心里的压迫重担统统消失,腐朽扭曲的心里终于得以见到一丝光明。 信念一没了。 剩下信念二。 李清和走出殿外,站在玉石栏杆处眺望着远处夜色里的大好河山,心里却无限悲凉。 “公子,您在想什么呢?”若尘办妥李清和交代的事情后,走到了李清和身边。 夫人走了,他家公子也变成了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若尘叹了口气。 情字也太伤人了。 “还是没有夫人的消息吗?”李清和紧攥双手,指尖泛白,目光一下变得柔和,里面藏着深深的忧郁。 一旁的若尘见他家公子一提起夫人就是这副伤心欲绝的模样,他虽不忍,但也只能告诉他家公子这个残酷的事实,他说了无数遍的事实:“没有,但若尘已经加派人手,往各地进行搜查。” 李清和点了点头,长睫覆下,并未再说话。 这天下,这江山从此以后便是他的了。 可她人呢? 他的皇后呢。 她要怎样才会出现? 他纳妃?封后? 还是他残暴嗜杀,成为一个人人谈论的暴君,她才会善心大发,出来拯救世人。 顺便可怜可怜他,拯救他。 * 大仇已报,他亲手砍下了他父皇的头颅。 于是,李清和的人生只剩下了一个信念---找到她。 他的人生目标也换成了----成为暴君。 话说,他广读史书,自认为当暴君的第一步便是---沉迷美色,广纳后宫。 他不会碰除她之外的人,但为了成为天下百姓人人憎恨的暴君,搜罗美女,广纳嫔妃非常必要。 于是,在登基一月后,他便开始命人操办此事---- 挑选美女,选妃。 李清和还未当上皇帝之前做过很多年的官,当时朝堂昏暗、腐败,于是,在任上兢兢业业,一心为民的他便成了官场的一股清流。 他为民做了很多实事、好事,不管他是否出自真心实意,还是仅仅只为了获得民心,为他日后夺帝铺路。 但在百姓眼里,他就是一个一心为民的好官,是个体恤民情,亲近百姓,知百姓疾苦的皇子。 在那时昏庸残暴的李清和父皇的衬托下,这样的李清和,这样的四皇子极得民心。 是以,在李清和继位后,京城百姓普天同庆,对李清和是拥护至极。 甚至李清和开始下令选妃后,响应的人也是非常之多,无一人言他昏庸无道,沉迷美色,而是说……皇帝无妃无后,选妃属实正常。 李清和生得俊美异常,又被百姓称赞是一位仁君,因此,景仰当今圣上,愿意入宫为妃的女子非常之多,后宫很快便充裕了起来。 但是…… 李清和在纳了如此多的嫔妃之后却没有宠幸一人,甚至都未曾看过她们一眼,而是夜夜都住在御书房里批阅奏章,衣不解带,牌子是一个都没翻。 李清和旁边侍候的太监看不下去了,他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皇帝!于是他明理暗里,旁敲侧击地提醒李清和: “夜已深,望皇上保重龙体早些休息,今晚,要不要翻个牌子?”太监说完赶忙端了一盘的牌子上去。 李清和依旧垂头批阅奏章,眼眸都没抬:“不用,退下。” “皇上,您前日封的那位蓉贵人相貌出色,沉鱼落雁,您要不要今晚?” “孤说了不用,退下。”李清和眼皮都没掀,还在奋笔疾书。 “皇上……” “孤说了,退下!”李清和怒了,摔笔,一副要杀人的样子。 太监被吓得面如土色,连声说是,赶忙退了出去。 然就在此时,李清和又想起了一件事,叫住他: “后宫人不不够,吩咐下去,再选一批妃子进宫。” 李清和想,她还没出现,定是他的行为不够暴行,不够昏庸,不够暴君。 他做得还不够。 …… 又过去了一段日子,李清和还是没有宠幸后宫一位妃子。 这时,一些奇奇怪怪的消息不知怎么就传遍了后宫。 有人开始说当今圣上那方面不行,身患隐疾…… 更令人啼笑皆非的是,皇帝那方面不行的消息从后宫传出,传到了民间。 最后更是以令人咋舌的速度传遍全国,成为了百姓茶余饭后争相讨论的皇家秘闻。 事情越发不可控,声势浩大,自然…… 也传到了虞楚和李清和这里。 …… 第36章 “给孤统统打入冷宫!”…… “姐妹们, 我和你们说,我们可真是太惨太倒霉了,简直就是飞来横祸, 呜呜呜呜……” 在通往京城的一驾马车内,几位穿着华丽, 画着精致妆容的妙龄女子正啜泣不已,不停哭诉。 “想当初, 我还是抱着对当今圣上的景仰之情才来参加选秀, 他们都说当今圣上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仁君, 心系百姓,心怀天下,不仅如此, 还是一位世间少有的美男子,生得俊朗风流,比女子还要美上三分,可谁知……谁知……” 身穿鹅黄襦裙的少女说到这时情绪彻底崩溃了,竟开始掩面而泣。 一旁的清秀女子听之也忍不住长叹了口气, 轻轻拍着她背安慰她:“看来人都是不完美的, 就连当今圣上也不例外,尽管拥有人人不敢直视亵渎的皇权, 拥有一副那般漂亮的皮囊, 但没想到正值青年的他竟然……” 清秀女子说到一半神情哀婉凄凄切切, 眼睛微红,看样子差点要忍不住哭了出来。 这时, 被挤在小角落里的虞楚好奇极了,心里似乎有蚂蚁在细细密密地咬着,她不禁开口问:“诶, 姐妹们,可以和我说一下……” “呜呜呜呜,谁说不是呢……”虞楚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另一悲痛不已的声音打断,“你说,当今皇上生得如此俊美,如此年轻,怎么就得了那样的病呢,真的好可怜啊……” “是啊是啊……圣上真的太惨了太可怜了,这年纪轻轻的,以后可怎么办呢。”一人担心道。 “姐妹们,我想问下……”虞楚她的好奇心要爆炸了,她忍不住提高音量又问,“皇上那病是什么病?” 虞楚自离开了李清和的府邸后,便去了一处离京城很远的小地方。 她买下了一座小房子,无事便种种菜种种花,过起了世外桃源般的平静生活。 她放弃了李清和。 她只想选择系统所说的第二条路---- 找个地方躲起来,苟到最后,然后回去。 她不想再去为改变李清和,改变结局付出任何努力。 她想咸鱼,她不想再沉浸在与李清和的感情纠缠里面,也无力感化引导他,让他成为明君。 她累了。 她做不到。 …… 于是,虞楚不知今日何日地过日子,她每天都问系统到结局还有多久,还要多久她才能回家。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过得很慢。 虞楚看太阳升起,看太阳落下,她看月亮,看星星,总觉得心里很空很空。 像是缺了一块。 难过说不上,可是快乐也没有。 而且,在小花来看她,听到她说李清和如何发疯自残,如何夜夜窝在她床榻抽搐落泪时,她并不觉得开心。 她知道小花并没有骗她,李清和绝对做得出那样的事情来。 他的身上天天都会带着鲜血淋漓的伤口。 虞楚突然觉得他很可怜。 他病态,疯狂,他不会爱自己,甚至可以对自己挥剑,麻木地伤害自己。 这样连自己都不爱的人,疯狂伤害自己的人,会爱她吗。 虞楚不知道,她干脆也不去想了。 就盼着回去脱离这一切。 可谁知有一天……她的平静生活被打破了。 当今皇上处搜罗美女,甚至小到每个村镇都被被命令要交出一位貌美女子用以选秀,充实后宫。 虞楚本就生得冰肌玉骨,明媚动人,于是毫无意外,她被选中成了秀女,要入皇宫。 如果她反抗或不答应,便会被处死,然后用另外一名女子代替她。 虞楚听之气愤至极。 这般残忍荒诞的事情,李清和竟然真的做了。 一上位便到处搜罗美女,后宫佳丽三千。 还说爱她? 呵,简直是无耻,暴君行径……! 现在便这般荒唐,那日后呢,他难道真的会成为残暴不仁,骄奢淫逸的暴君吗。 为了不连累其他人,也为了探探情况,虞楚便没有做什么抵抗,上了去京城的马车。 随后便是如此---- 她同其他秀女挤在同一辆马车上,听她们谈论李清和,谈论那皇家秘闻,谈论李清和的病? 她实在是不知道李清和除了神经病外还有什么可怕的病症。 …… “噫,妹妹你竟然不知道吗?”一女子很是惊讶,“这事情已经传遍全国众人皆知了呢。” 虞楚茫然摇头:“我不知道啊。” 黄衣女子解释与虞楚:“当今圣上不是无妃无后吗,便选了大批秀女进宫,你猜后面怎么着?” 虞楚回:“皇子遍地跑?” “不不不。” 黄衣女子摇头,做惊讶状,“圣上竟没有宠幸任何一人!一个都没有!” 虞楚也震惊了:“一个都没有?这不太可能吧……不宠幸又为何要选这么多妃子入宫?”他是有病吗? “是啊是啊,这便是奇怪之处。”又有人凑了一嘴过来,津津有味地谈论起来,“我听说,陛下每天晚上都待在御书房,一个牌子都没翻,直到后面有消息从后宫传出,这事情的真相才浮出水面。” 虞楚听故事一般听得极是认真:“什么消息?” 那女子放低了声音,悄悄同虞楚说道:“有人说当今圣上那方面不行,身患隐疾,故而无法宠幸妃子,但又因圣上喜欢看美女,所以才选了大批秀女入宫。” …… “???” “他……不行?身患隐疾?” 虞楚红唇半张,震惊不已,满脸难以置信。 她想不通,这李清和以前日日跟疯了一样不知疲倦,折腾得她全身酸软,如坠云端,怎么她走了以后这人就不行了?…… 而且,不行就不行吧,他纳这么多妃子做什么??? 看美女? 真是变态。 虞楚握拳,心里愤怒的火焰又往上蹭蹭蹭。 她很气。 一种说不出来的气,想暴打他的气。 很好,后宫佳丽三千。 看来他这皇帝当得很是潇洒惬意。 虞楚这一刻决定了……她要拯救三千少女。 暴打暴君。 * 而另一处,皇宫内---- 那些说当今圣上不行,身患隐疾的消息终于传到了李清和耳朵里。 在御书房内,李清和奏折不批了,拿着一把长剑杀气腾腾,一副要杀人的癫狂样子。 “说!这般荒唐的事情谁传出去的?!孤不行?孤身患隐疾?简直是无稽之谈!!谁说的!看孤不砍了他的脑袋!” 地上跪了一溜的嫔妃宫女太监,均低头颤抖,战战兢兢,气都不敢喘,更别提说话了。 “皇上,外面传来消息,新进的一批秀女已到殿外,您是否要看……”此时,在一片死寂里,有人抖着腿小声地禀报。 …… 但这话无疑于火上浇油,李清和的怒火一下燃得更厉害了,他气急不已,大手一挥,下令:“不!给孤统统打入冷宫!” 第37章 她跑他追 就这样, 虞楚刚进皇宫,还未见到当今圣上一面,便同很多姐妹一起被打入了冷宫。 …… 那一刻, 她当真开始怀疑起了李清和是不是真的那方面不行,身有隐疾。 召了这么多美女进宫, 然后再打入冷宫,他这是几个意思? “真是变态!” 被打入冷宫的第一个晚上, 在同诸多姐妹一起控诉当今圣上的暴行后, 说到众人都疲倦陆续睡去时, 虞楚仍旧是夜不能寐,无法入眠。 她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她居然被李清和打入了冷宫? 许的皇后承诺没有,先是被打入冷宫。 虞楚心里涌现出一丝难以置信和气愤。 她开始认真地思考, 她该怎么报复李清和。 要不要先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他面前,嘲讽一番他的所谓隐疾,笑他不行? 然后再控诉他的种种暴君行径,看他恼羞成怒,大发雷霆吗? …… 虞楚认真地想了想, 她觉得如果自己真的这么做了, 那她被打入的可就不是冷宫而是监狱了。 …… 李清和纵使是个行为没有逻辑,不合常理的疯子, 但他作为一个男人, 应该受不了被人指着鼻子说那方面不行吧? …… 虞楚脑子里一团乱麻, 思绪乱飞,一双黑眸越来越亮, 愈发精神了起来。 她躺不住了,于是悄悄地从床上爬起,出了房门, 决定出去散散心。 她轻手轻脚地开了门,扫视了一下四周,没有看到一个人。 冷宫的确很冷,连侍奉的宫女和太监都没几个。 虞楚叹了口气,沿着房屋前面蜿蜒的小路慢慢走着。 她不知道前面这条路会通向哪里,只是漫无目的地走着。 会不会突然碰到他? 若是真的碰到他,她该说些什么。 她该如何将他从暴君引导成一个明君,让他不要沉溺美女,好好地当个皇帝。 虞楚就这样走着,想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处四处都亮着灯火的宫殿群,烛火将这四周照耀得恍若白昼。 她停下了脚步,在想要不要原路返回时,突然有人叫住了她。 “诶,你还在这愣着做什么,陛下要沐浴了,还不赶紧进去侍候,脑袋还想不想要了?” “啊?……什么,等等……” 虞楚一脸震惊,解释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人推进了一座宫殿里。 门“哐当”一声关上,她猛然一惊,怔了许久,还没反应过来。 陛下,沐浴。 也就是,李清和,沐浴。 她侍候。 她长长的睫毛眨了眨,透亮的瞳孔放大之时,终于意识到,她现在和李清和待在同一间屋子里。 甚至于,他们等下很有可能……会大眼瞪小眼。 虞楚开始慌了。 没来由的心慌。 阔别多年,等到真正要见面时,她却只想逃跑。 刚刚心想的种种报复行径全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虞楚的脑子逐渐空白,腿开始发抖。 她还不想面对他。 于是,她快速转身,准备悄悄打开大门溜出去。 可谁知,在这时,好巧不巧地,又有人叫住了她。 “你还愣着干什么?新来的是吧,赶紧去给陛下宽衣啊,陛下今天心情不好,你手脚麻利点,等下别脑袋都没了。”m 一宫女走了过来,急切地嘱咐她,然后把她推了过去。 虞楚就这样被推到了李清和的后面。 他站在离她不远的前面,身形消瘦了不少,但仍然是长身玉立,如芝兰玉树,站在那处便让人移不开目光。 “新人?宽衣不会?”李清和展开双手等了许久都不见有人过来宽衣,心里甚觉奇怪,不禁烦躁开口。 虞楚听到他的声音后终于晃过神来,呆了片刻,直到看到前面那人觉得奇怪有转头的迹象时,她才慌忙跑了过去,站在他背后,想快速替他宽衣,然后溜出去。 她心跳如擂,头低得很下,不敢站在李清和面前怕他发现,只小心地将手伸到他前面腰封处。 她的手在颤抖,甚至不敢触碰他的腰。 她不明白自己为何这么紧张。 而此刻,就在虞楚抖着手还未触碰他的时候,李清和的鼻间却沁进了一丝他日思夜想,令他发疯发狂的清香。 这味道他是如此熟悉,死了都未必能忘。 因为他日日晚上都缩在她睡过的被子里,病态地嗅着上面她所残留的味道,闻着夜夜落泪,可夜夜仍是如此。 此刻他鼻间所嗅到味道和他夜夜晚上所嗅的一模一样。 于是乎,李清和怔怔然,下意识便抓住了横在他腰际的手。 手的触感也一样,滑腻纤细。 他都快要忘了。 是她么。 李清和出神,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愣了许久,直到身后的人用力挣脱他的手,他才如梦方醒,彻底清醒过来。 “孤的…阿楚。”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好一会,直到萦绕于鼻间的气息渐渐消散,手里的触感消失,他才蓦地抬眸,朝她消失的方向狂奔而去。 虞楚就这么跑了,她还没做好和他见面的准备,甚至连对他的一声声质问她都没想好。 他们分别的时间太久了,久到虞楚不能像以前那般恣意地在他面前闹。 于是一紧张……她便先跑了。 …… 李清和在后面不要命地追,一声声地喊着“阿楚!” 叫魂一样,心里愈发紧张,虞楚听到跑得更快了。 她跑他追,怎么看怎么滑稽。 后面并没过多久,虞楚体力不支,没跑多久便跑不动了,她便在一湖边停了下来,靠在了一树干背面。 可谁知此时,她刚停下没多久,便看到一个身影快速掠过。 然后…… “扑通”一声,有人落水了。 虞楚震惊了。 第38章 ‘从此君王不早朝’是怎…… 虞楚站在原地震惊了好一会。 身后并未再传来李清和的叫声, 也没有朝她这里飞奔而来的身影。 她看定定看着湖中心不停冒出的水泡许久,终于意识到: 是李清和落水了。 他这是在做什么蠢事? 为什么要莫名其妙地跳湖? 这么久没见他又变傻了??? …… 虞楚头皮发麻,试探着开口喊他:“李清和?李清和?你别吓我啊, 你快上来啊。” 虞楚断断续续地喊了几声,都未看到李清和从湖里钻出, 她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慌乱不已。 他不会有事吧, 他不会溺水了吧…… 他不会…… 虞楚越想越害怕, 怕李清和真的有什么危险, 便忍不住喊了起来,求救---- “来人啊,有人落水了---来人啊--有人落水了---” 但是, 虞楚喊了一声又一声,也没见有人来。 不知是这地方太偏僻还是她用错了方法,虞楚转念一想,换了种称呼喊---- “快来人啊!皇上落水了--皇上落水了--” “皇上”二字一出,虞楚甚至还没说出有赏之类的话时, 便有人闻风赶来。 “皇上落水了?在哪啊?”侍卫跑来问虞楚, 被吓得面如土色,满头大汗。 虞楚指了指前面的湖:“就是掉进了这湖里, 一刻钟过去了都没见上来。” 几个侍卫看了看这冬天里还在冒着寒气的湖, 不由地咽了一下口水, 问虞楚:“你确定是皇上?皇上这会按理说应该在殿内,怎么会……” 虞楚难以置信地反问:“难道不是皇上你们就不救人了?” “不不不, 我们不是这样的意思,只是……”侍卫有些为难,搓了搓手, “这大冬天的,湖里的水可谓是冰冷彻骨,下水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 湖里还是没有动静,虞楚急得眼泛泪光:“确实是皇上,你们救不救?不救我跳下去救!……” 虞楚急得没法,在想着李清和跳下去这么久都没动静,怕他死了,当真就作势往湖边跑去。 但就在此时,在虞楚说了要跳下救人的话之后,湖里水花溅起,终于有人冒了出来。 在周围昏暗的光亮下,模糊之间,虞楚重又看到了那张她许久未看到的脸。 妖孽一如往常,五官似雕刻般俊美无俦,眉目流转间,看向她的眸光里风情无限,深情滚烫,还蕴含着一种深沉的思念之痛。 又喜又悲。 这是虞楚从他眼里所看到的。 下一秒,在李清和上岸朝她走去时,虞楚却是又想转身离开。 他们之间的问题还没有解决。 在些年里,李清和真的有在为自己曾经的行为后悔吗。 如果真的有,他纳这么多妃子做什么? 心里仍然横亘着一道刺。 虞楚又是想跑。 但此时的李清和又怎么会放开她。 日日夜夜垂泪思念的人便在眼前,他怎么会放开。 “你,还想逃多久,还想逃到哪去?” “阿楚。” 李清和一身湿漉漉的,彻骨的湖水顺着他衣衫不断落在地上,他什么都顾不上,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在她转身的间隙快速拦住了她的去路。 在她想要推开他时,他眸色深深,眼里似有水雾,眼尾红得像一抹血。 他低头,不容分说地吻上了她的唇。 柔软的触感从唇上瞬间传遍四肢百骸,李清和身体一颤,缠住她喘息时不经意间渡来的舌尖,吻得越发用力,贪婪。 这样的场景漂亮易碎得像他每晚所做的梦。 食髓知味,她身上的气息和唇瓣的触感令他几要发狂,他吻她吻了许久,直到身下之人喘不过气,红着脸哼哼唧唧地求饶时,他才放过她,结束了这个绵长湿润的吻。 随后,在虞楚被他吻得全身脱力,晕晕乎乎无法推开反抗他的时候,李清和强势地将她打横抱起,朝寝殿走去。 一旁的侍卫自看到落水之人真是当朝皇上后皆是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出,深怕被问罪。 直到此时,他们看到李清和无暇问罪他们,抱着一位美人走了时,他们才敢出声感慨,感叹--- “看这样子,皇上不是挺行的吗?” “诶,我说,那些‘圣上不行,身患隐疾’的谣言是谁传出来的?” …………………… 寝殿内--- “李清和,你放开我……”虞楚被李清和吻得双颊绯红,全身瘫软,根本没力气挣开他,只能一边喘着一边尽力放平呼吸,让他放开自己。 而听到她这话,李清和悲哀地笑了,眸光黯淡,无奈道:“阿楚,你这是在要我的命。” 虞楚被这句话梗到,她沉默了,没有应他。 李清和将虞楚抱到床上,小心地替她盖好被子,自己则径直朝屏风后走去,换衣服。 衣衫全都湿了,此时他才体会到刺骨的寒冷。 刚看到她那一刻,他什么都忘了,什么都感觉不到,只剩一个她。 “诶,李清和,我问你,你莫名其妙地跳湖做什么?”虞楚奇怪,忍不住问出了口。 很快,李清和从屏风后走出,一身绣着繁复龙纹图案的明黄色中衣,长发随意用发带挽起,垂落的墨发倾泻两肩。 龙章凤姿,俊美中又带了一种不可侵犯的威严。 视线中倏地出现了他,虞楚看到后怔了一瞬,脸颊的红迅速蔓延到耳廓,而后她别过了头去,抱着膝盖坐在床头,不再与他对视。 “你一直跑,跑那那处时一下没了踪影,孤以为……” 李清和坐在床边,目光柔和又欣喜地看着眼前这人,眼里满是小心翼翼,战战兢兢。 他怕他一个不小心她又逃了,消失了,再也寻不到。 “李清和,你是傻子吗?”虞楚还是无法理解他这令人震惊的行为,反问他,“湖面一片平静,都没有落水声,你怎么就认为我落水了呢。” “孤怕,阿楚。”李清和叹息一声,突然抱住了虞楚。 这是他魂牵梦绕,日日思念之人。 他的脸埋在她颈窝,埋在她发间,病态般地嗅着她的发香,她的味道,以寻求安全感。 “自那次你落水后,孤做过无数个噩梦,总梦到你站在断桥之上冲我笑,我恐惧至极飞奔而去,想抓住你的手,但次次……我皆只能眼睁睁地看你落水。” 虞楚任他抱着,僵硬着身子,恍惚之时,只觉肩颈处传来潮湿的,温热的触感。 “至此,那画面便成了梦魇,是以,方才孤才那般害怕,孤害怕你又再一次落水,来不及细想便跳了湖。” “傻子。” 虞楚推开了他,抬眸间先是看到了他眼眸里的潋滟水光,薄红眼尾处的潮湿泪光,而后,她心蓦地一抽,目光躲闪向下时,落在了他锁骨处被冻得发青的肌肤。 冷白的肌肤上甚是刺目地印着青色。 虞楚卷翘的长睫垂下,心一软,蹙眉:“冬日的湖水那般冷,会受寒的,要不要叫太医来看下?” 看到他这副悲惨、可怜、寻求抚慰的惨兮兮模样,虞楚心里的怨气硬生生地被堵了下去。 算了,他此时看上去太可怜无辜了,今日便不找他麻烦了。 “无需叫太医。”李清和摇头,唇角耷拉着,就像一个等她施舍关爱的惨小孩,“孤要阿楚。” 李清和将虞楚按倒在了床上,抓着她手腕撑在两边,眉目含情,深邃的瞳孔里有着星辰万千,熠熠生辉。 “诶诶诶,李清和你怎么回事,色急攻心要死了是吗,你现在是一国之君了,能不能别这样……!” 虞楚没想到李清和这么快就恢复了豺狼本性,她的手被他紧紧箍住动弹不得,不由得又想起了他以前日日夜夜的禽兽行为,便愠怒地睁着黑葡般的眼眸瞪他,让他打消这种想法。 而李清和早已神思恍惚,他直勾勾地看着身下的虞楚,面色愈发潮红,喉结不自觉地滚了滚,上挑的桃花眼里一片迷离雾气,深情之中蕴着滚烫的欲望。 “孤好久没碰阿楚了,孤想阿楚,很想很想,想到快发疯死掉了。”他嘶哑着嗓子。 他太想念她了。 想念她的所有。 …… “你不是不行吗”虞楚故意气他,小声嘟囔着,笑得很是放肆,“外面都说你身患隐疾呢,堂堂皇帝陛下,纳三千后宫却不宠幸一人,李清和,你是不是真的……有病了?有病可不能耽搁,要赶紧去治,要不然没人继承皇位可不好。” “孤不行?”事关男人的尊严,李清和瞬间被虞楚这句话气到涨红了脸,瞳孔颤抖许久,后看到她眼里狡黠的笑意又不禁勾唇,轻笑,“看来,孤有必要身体力行地来破除这个谣言。” 尾音消失之时,他倾身而下,唇落在她细白的颈部,喑哑的嗓音飘在她耳边,低声蛊惑道:“阿楚,你想不想试试,‘从此君王不早朝’是怎样一种愉悦的感受?” 第39章 “虞府的人……都被孤杀…… 听到“君王不早朝”这几字, 虞楚莫名又回想起了过往与李清和的那些荒唐日子,折磨历历在目,她坚决摇头, 推开了李清和,告诫他: “皇上, 美色误国,我劝皇上还是以国事为重, 当个仁君才是, 不要过于沉溺美色。” “仁君?”李清和挑眉冷嗤一声, 又将虞楚按回了床上,鲜红唇瓣覆下,迷恋般地舔了下她耳垂的软肉。 “如果孤当了仁君, 你现在还会出现在孤面前么,阿楚。” 一股细小酥麻的电流自耳垂处发出,迅速遍布她四肢百骸,虞楚身体微微颤抖,两颊处无法控制地飘红, 这令她心里又恼又羞, 索性也张牙咬了回去,冷声问他: “当君主皇帝在你眼里就是这么儿戏的一件事么?李清和。” 她似乎是真的被气到了, 嘴上下了很大力气, 差点将他耳朵咬出血来, 李清和闷哼一声痛叫,也不生气, 面无愠色。 是吗? “当然不是。” 他低低回了一声,放开了虞楚,随即双手张开平躺于榻上, 修长白皙的指尖还食髓知味地在揉搓虞楚软嫩的耳垂。 “……” 这耳垂是敏|感地带,虞楚的身体不免随着他指尖的揉弄而生出颤栗感。 她知道李清和在故意捉弄撩拨她,便没好气地甩开了他的手。 但下一刻,这手又伸了过来。 虞楚两颊被气到鼓起,眼睛也瞪得溜圆,干脆又狠狠地咬住了他手臂,咬了很久,下得力气更重了。 很快,雪白而尖利的牙齿咬破了他冷白的肌肤,渗出了点点嫣红。 虞楚的唇齿间顿时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是很痛,应该很痛,他的手臂已经被她咬出了血,但李清和冷如冰雪的脸上没有丝毫恼怒或是痛苦,反而是生出一丝和煦的笑意。 他弯起唇,笑着用另一只手温柔地揉了揉她脑袋,眼里溢出的爱意情|欲坦荡而热烈,痴迷而疯狂。 这小小的人如此真实地靠在他臂弯里,她要打他骂他伤他甚至是杀他都行,随她去。 “只是,孤找了许久,都找不到你,孤只能想到这个方法了。”李清和接着道,而后垂眸看着不安分的,怒气冲冲的虞楚时,看着那双秋水明眸时,忍不住落下一吻。 “什么方法?”虞楚吃惊于他的脑回路,甚至对落在她额上的吻毫无察觉。 她不明白他说的方法具体指什么。 “让你主动来找孤的方法。”他直勾勾地盯着她,似是怕她再一次消失,如墨长睫一眨不眨,瞳孔幽深而欲望深重,喉结微动,溢出的声音喑哑而诱人。 “如果孤残暴嗜杀,是一个人神共愤,口诛笔伐的暴君,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定会自责,而后出来阻止我的暴行。” 他说完,唇角上扬,眼尾上挑,话里还带着一丝得意。 而虞楚听到后震惊了,还在细细思考李清和的意思,许久都未说话。 她是,听错了吗?…… 这般幼稚可笑,真的是君王所为吗? “这样,孤便可以可以求你,求你大发慈悲…可怜可怜我。” “拯救我。” “阿楚。” “拯救我……好不好?” 李清和的声音嘶哑不堪,像是濒死的人在渴求最后的希望。 他嗅到她身上的清香,开始虔诚而恭敬地含住了她手指,鲜红的舌尖轻触她的指尖,细细舔舐以后一瞬满脸潮红, 他口中溢出了难耐的喘息,又吻上了她细腻修长的脖颈,最后想衔住那红润的唇瓣时,被虞楚无情地拒绝。 “李清和,你是傻子吗?”虞楚费劲地从他身下溜走,坐到床头一角,“你是一国之君,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孤当然知道,没有人比孤更懂了。”李清和薄唇一勾,自傲无比地笑了起来,手还不忘替虞楚整理乱掉的鬓发,“孤认为,成为暴君的第一步便是沉溺美色,广纳后宫,是以,孤下令从民间搜罗众多美女,入宫为妃充实后宫,以让孤的暴君行径广为流传,传遍全国,让民众都争相议论孤的暴君行为,这样,孤是暴君这件事很快便能传到阿楚的耳中了,阿楚很快便会主动来找孤了。” “广为流传?”虞楚听到李清和这番话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她怔愣许久,后难以置信地反问李清和,“李清和,你觉得被人骂暴君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皇帝陛下?”这人真的不是傻子吗?? “不光荣。”李清和闻着她身上散发出的清香,神魂颠倒,不知所以,又不禁倾身靠了过去,“但管用。” “你瞧,你这不是回来孤身边了么?” 李清和行事、思考都自有他的一套逻辑,虞楚无法理解、甚是惊骇的事情在他眼里却稀松平常,且,自信奉为真理,无人可动摇。 ………… 这时,虞楚已被他逼到床角退无可退,他灼热撩人的呼吸一片片地喷洒在她耳侧,她顿觉脑子有些晕,无奈扶额,认真坚决回答他:“不,我只是被误当作美女征兆入宫,在路上偶然听到同行姐妹议论,说圣上您到处搜罗美女却不宠幸是因身患隐疾,且还有一种只看不做的怪癖。因此,我决意要拯救被迫入宫的三千少女,完事就离开。” 是吧是吧,是这样吧,结束就离开,阻止了他的荒唐行径就离开。 虞楚自我暗示,不愿承认……其实她入宫的原因不止这些,还因为……在听到他广召美女充实后宫时突然就涌现的怒意和悲伤。 他竟然真的纳了三千妃子么? 而她竟然会吃醋会想再看看他么。 虞楚最不想承认的事情其实是……她可能也爱上了李清和。 只是,她不想再被他所伤。 她希望他能,正确地爱人,爱世人,成为一个好的君王。 “拯救三千少女?”在虞楚沉思之际,李清和又朝她近了两分,他两眼发光,直直地盯着她的唇,口干舌燥时无意识地咽了口口水。 “不如,阿楚先拯救拯救孤,好不好?” 他哑声,如此道,桃花眼眯起,昳丽的脸上浮现出邪恶难测的笑意:“救完孤,孤马上遣散后宫,让她们完好无损地离开皇宫。” “否则,孤会将她们通通杀掉。”李清和轻轻地啄了下虞楚的唇,舔干净她唇角的血迹后,病态地笑了,“君无戏言,阿楚猜,孤会不会这般做,对了,孤忘了告知阿楚,虞府的人……都被孤杀掉了噢。” “阿楚可欢喜?可否原谅孤了?” 第40章 “孤拥有不了飞鸟,只好…… 虞楚全身僵住, 寒意从尾椎骨起,迅速扩至她四肢百骸。 她打了个冷颤,双手紧紧抓着身下床单。 眼前的人一点都没变。 还是一如往常地病态, 疯狂。 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连自己都可以杀,对于李清和, 杀一人或是杀万人,甚至是大发慈悲一人都不杀, 皆不足为奇。 “你要我, 怎么救你?”虞楚抬眸, 黑亮瞳孔里清晰地映着他蛊惑的笑颜。 李清和灼热难耐的目光仍旧紧紧地落在她脸上,他并未回答虞楚,冰冷寒凉的手掐上了她腰窝, 又痛又痒间,惹得虞楚又是一阵颤抖。 “和你睡?”虞楚直白地问他,眼眸稍稍眯起,语气多有讽刺。 他不置可否,点头摇头都没有, 许久后, 才薄唇轻启,吐出一句话:“成为我的皇后。” “不过, 想和你睡也是真的, 毕竟, 孤都好久没碰过阿楚你了。” 这话末了,他又凑过来像狗一样蹭了蹭她的脸, 哑着声音补了句:“也没碰过其他女人。” 他在向她证明,他的虔诚。 虞楚一下被这些话噎住,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回答他哪一句, 沉思了许久后,不禁意味深长地上下打量他起来,“李清和,三千美女,你竟一点都没反应吗?” 难怪都传你身患隐疾,不行…… “在你离开的那刻,心就死了,后不过是因着要报仇雪恨,才强撑下来杀了父皇,夺了江山。” 李清和难得地,平静而温和地叙述这些事,眉眼里晕着浓重的哀伤:“孤到处找你,却寻不到你的半分踪迹,我总想着你会回来,待这天下安定,我报了血仇,你也该回来了,不是么?” “可阿楚你…没有,一走经年,竟是一字半句都未给我。” 李清和在控诉她的无情,字字泣血,简直要流下了泪来:“如今,你还不能可怜可怜孤,留在孤的身边,不离开吗…” 虞楚最是受不了他这副放低姿态乞求的样子。 往日里矜冷清贵,风流绮丽的贵公子,竟用这般姿态求她,头低得不能再低,甚至,所谓的那些尊严,王的尊严,统统被她抛在脑后。 他一向如此,在面对她的很多时候,他什么都能舍弃,无所顾忌,也是因为此,在强烈的占有欲,爱|欲的驱使下,为了得到她,留下她,他会不断地伤害别人,伤害自己,甚至在无意识里,也在伤害着她。 缺爱的少年,生于黑暗长于黑暗的少年,在尝过情爱的滋味后,在看过驱散黑暗的光亮后,为了留下这一点光亮和爱意,他会变成一个病态疯狂且偏执的少年。 他可以做出任何事,直到他得到她为止。 “李清和……”虞楚垂下头去,睫羽颤抖,两只手无措地绞弄在一起,她在思考措辞,在想,她该用怎样的语气,怎样的话语才能不刺激到他。 “你还不明白吗,破镜难重圆,你一直都未改变分毫,我们之间,早就不可能了。”她嘴角勉强地扯出一丝笑。 她不想在有一天,在不小心触到他的逆鳞后,真的被他当成金丝雀,当成了他的所有物,再也没有了自己的自由。 他面上虽是清贵无双的贵公子,是至高无上的帝王,但虞楚知道,他会用尽所有方法,不择手段地留下她,直到她真的生了他的孩子,再也逃不出他的牢笼为止。 这……太恐怖了。 “我不喜欢你了。”虞楚轻声道。 可李清和听到这几个字却是大声嘶喊起来,脖颈处青筋暴起,暴跳如雷:“你撒谎!” 他姿态尽失,嘴唇一瞬发白,似是怕吓着她,又轻声嗫嚅道:“阿楚,你是喜欢我的。” “要不然,我落水时你怎么会那般关心我,甚至还想跳下来救我。” “你是喜欢我的。”他吻她亲她,但仍旧没得到她的回应后丧气地停了下来,语无伦次地一直重复这句话:“你是喜欢我的,你是喜欢我的,你是喜欢我的……” “李清和。”虞楚打断了他的自言自语,抬手,用指尖点了点李清和亲吻她时留在她唇上的津液,后残忍地告诉他,“说实话,如果是另外一个人,我也会跳下去。” “你疯了吗?是谁你都不可以跳!”李清和突然就话锋一转,暴躁地告诫她,“你根本就不谙水性,孤不许你跳!” 虞楚一怔,后被他这莫名其妙的炸毛给逗笑了,不禁抱着胳膊,抬眸,好整以暇地看他发疯。 忽然心生愉悦是怎么回事? …… 看到她笑,李清和的心从崩溃边缘回来了些,神态也恢复正常,眉眼重又变得冰冷,成了高高在上,睥睨一切的君王。 “言归正传,君无戏言,阿楚,孤给你两个选择。” 李清和终究是帝王,他再如何疯狂病态也掩盖不了他帝王的本性。 此时,他一身凛冽贵气,眉眼高挑,将虞楚整个人都拢在他怀里,高高在上,深情又薄情地俯视她。 “其一,乖乖成为孤的皇后,其二……” “我选二。”虞楚听完选择一后,不待李清和将其二说出来,便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一。 李清和苍白的脸色一瞬黑了,死死地看着她,紧拧眉头:“阿楚可想好了,二可关系着三千条人命。” “什么?”虞楚猛地抬眸,眼皮抽动。 “要孤放你走,可以,但你走之后,孤会杀光后宫三千嫔妃。”李清和面上,眼里均无任何波动,仿佛这三千条人命……轻微得不值一提。 疯子! 气血一下涌上心头,虞楚喘息声都加重不少,愤而回他:“如果我两个都不选呢,李清和。” “你要杀了我吗?” “杀你?”李清和修长白皙的手指滑过脖颈,轻轻捏着她下巴,迫使她的唇贴向自己,“阿楚,你在说什么,孤怎么会杀你。” “孤不会杀你,孤只会把你关在一个笼子里,或是,一间屋子里。”李清和紧紧箍着虞楚不堪一握的腰肢,一手毫不留情地放在她脊背处用力不让她逃。 语调嘶哑低沉,极尽蛊惑威胁之意。 他就是这般,一面谪仙一面妖孽。 一面极尽虔诚的求你可怜他,一面又冷酷强硬地禁锢你。 “笼子会上锁,屋子也会上锁,孤会日日夜夜陪着你,然后让阿楚生下我们的孩子,不会再离开孤为止。” 李清和自顾自话,眉眼清冷如霜,端着是一幅清雅方正,言念君子的模样,可这副美艳的皮囊下却藏着一个被腐蚀的灵魂。 在恐惧与痒意之下,虞楚一阵哆嗦,眼眶渐渐泛红,意识模糊间耳边断断续续地传来恶魔的声音。 “养在笼里的金丝雀虽没有生气,但总归比振翅天际,野了心的飞鸟要好。” “因为……”李清和长睫覆下,眸子里的悲伤外泄,逐渐笼罩他整个身躯,“飞鸟总是会忘记回家。” “孤拥有不了飞鸟,只好将阿楚你变成金丝雀。” 他低低哀戚,情动不已,颤颤伸出去欲要触摸她白皙水润的脸庞时,却被虞楚一把抓住。 许是因为极度的愤怒、恐惧,虞楚一下来了力气,将李清和的手用力甩开后冷冷道:“李清和,你不觉得,我们又回到了原点吗?” “什么?”指尖没有触到她的脸,李清和茫然地看着虞楚,眼睛因为情|欲的沾染更加绮丽多情,俊美近妖。 虞楚盯着这张漂亮到令人失神的脸,心神恍惚后猛吸了口凉气:“李清和,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当初我为什么要离开你吗?” 这句话不轻不重地飘出,只瞬间,李清和的眼尾一下便红了,这抹红色一直晕染至眼眶。 虞楚看到,眨了眨眼,接着道,一字一句,字字诛心: “因为你这个人太虚伪太贪心太不坦荡太疯狂。” “既痴迷权术,又想要真心。” “既想要江山,又不舍爱情。” “既设计利用虞南夺得皇位,放纵她,以及你对我的伤害,又期望我体谅你的难处,默默吞下那些伤害,继续安静地待在你身边,任你掌控。” “李清和,你可以禁锢我,可以杀我,可以杀三千人,杀三万人,可以当暴君,但我累了,不想陪你发疯了。” 末了,李清和的眼睛已然一片血红,惨白的脸上尽是潮湿的泪痕,倏然形容枯槁。 “你杀了我吧,现在就动手。” 虞楚给他递了一把刀。 第41章 等春去秋来,烈日飞雪,…… 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刀刃泛着凄清骇人的冷光。 刀光凛凛, 锋芒逼人,不用她动手,这刀便将他划了个血肉迷糊。 “阿楚, 你在说什么胡话?” 李清和神情呆滞,绮丽俊美的容颜瞬间苍白成枯叶。 他难以置信, 死死地盯着虞楚递过来的刀,周身的气息寒冷成冰。 “我说。”虞楚面不改色, 又把刀往他那递了一寸, “让你现在, 此时此刻杀了我。” “就用这把刀杀了我。” 虞楚语调冷冷,近乎是咄咄逼人,气焰万丈。 她就是在逼他。 她轻而易举地抓住了他的软肋和死穴。 能让他崩溃疯狂的地方。 “你要孤……杀你?” 明明是她主动让他杀她, 李清和的神情却悲伤得像是自己面对死亡。 或许,他自己面对死亡倒更加淡定从容,完全不会这般失态,恐惧。 让她死,无异于在他心上凌迟, 下地狱坠深渊。 “把刀收起来。”身下的床单几要被他撕碎, 李清和深深吸了口气,极力控制自己的濒临失控的情绪。 他本想以帝王的威严, 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口吻命令她, 但一出口的声音却嘶哑不堪, 对她毫无震慑力。 刀刃寒光映射进李清和黑如潭水的冷眸,他倏然间头疼欲裂, 墨眉皱起,只能转而低声诱哄她,“听话, 阿楚,把刀收起来。” “你不杀?”虞楚眼皮抽动,眯眼看他,清绝艳绝的脸上浮现一个冷笑,“那我自己动手。” 话落,她丝毫不含糊,果断决绝,刀锋转了个向,就往自己胸口插去。 一道刺目白光一闪而过,李清和的心剧烈震颤,惊骇万分。 须臾之间,近乎本能,他的手横了过去。 骨节分明、修长冷白的手就这么握住了朝向她的刀刃。 很快,嫣红鲜血渗出,顺着刀刃,顺着李清和的手缓慢流下,滴在了虞楚白色的裙衫。 “胡闹!荒唐!”李清和又气又悲又恼,想要呵斥她时又怕刺激到她,只压抑着心上的怒火,低声吼道,“你心里有气,刀往我这里,为何要朝自己胸口?阿楚,你何时也这么疯了?你这是在要我的命明白么。” “疯?”虞楚听到这个字莫名一愣,后笑了,“是啊,和你在一起久了,我竟然也开始挥刀向自己,的确是疯了。” “把刀给我。”虞楚在握着刀柄,而李清和的手还在握着刀刃,血还在往下流。 “你想杀人便杀我,乖阿楚,别把刀对着自己。”李清和似是感觉不到疼痛,感受不到皮肉被割开的痛,他一面安抚她,一面暗下用力,想将刀扯向他这边。 但虞楚此时是铁了心不放,她精致绝丽的脸上未有任何不忍:“就算我求你了,李清和,你杀了我吧。” 李清和鲜艳的嘴唇已发白,不停抽动:“阿楚,你在说些什么胡话,你疯了吗?!你求孤杀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再清楚不过了,我说……”虞楚顿了下,心一横,纤细的手指便攀上了他握着的剑刃,有恃无恐地吓他,“杀我,李清和。” “你用这把刀杀了我吧,行吗?” 两人还在僵持,虞楚坚持不给他刀,硬是逼着他杀她,还作势威胁李清和,她也要和他一般,割伤自己的手。 这次她离开了这么久,李清和还是没有丝毫改变,一如往常地疯狂,疯狂地伤害自己,也伤害她。 虞楚便领悟到了一件事---与其在他偏执疯狂的爱里挣扎,互相折磨,相爱相杀,无法舍弃断绝,还不如用尽办法去改变他爱人的方式。 他一个人在黑暗里待得太久了,过分扭曲阴郁,他也需要爱来治愈吧。 要不和他一起永堕黑暗,要不拉他一起站在阳光下。 因为……他根本不可能会放开她。 而要改变李清和对她病态的占有欲,她就得比他更疯。 她要狠狠践踏他的底线,撕裂他的心,让他服软,让他妥协,让他在绝望之下推翻自己变态的感情观。 而他的底线便是她,他心里在乎的也是她。 她若伤害自己,或是逼他伤害她,杀她,李清和便会无条件地妥协,什么事都会去做。 “你在干什么?!!!虞楚!孤让你放下这刀!”察觉到她的手指也落在了锋利的刀刃上,她若稍稍用点力便会划破她的肌肤流出血来。 一气之下,李清和便无法自控地吼了她,可吼了之后他又懊恼不已,转而语调卑微地求她。 “孤怎么可能杀你,如何舍得杀你,阿楚你别折磨我了好不好……我不杀你,更不会伤你,我也不会伤她们,你别碰这刀,放下刀,好不好?” 李清和手上的力气越来越重,刀刃破开的伤口越来越深,刺鼻的血腥味无声地萦绕在屋内。 虞楚却狠了心。 李清和手足无措语无伦次,是因为他经历过太多次这样的痛楚。 她帮他挡刀丢了半条命,她因他落水丢了半条命,她离开他要了他的命,这些都是他挥之不去的梦魇。 在她走后的无数个夜里,在思念到极致时他常常自残,像疯子一样,眼睫一眨不眨地将剑刃对准自己,麻木地伤害自己。 他以为这样,心里想念她的痛便会消减。 他便是这样病态的人。 但虞楚没有梦魇。 在这上面,虞楚比他无情。 在这种时候,谁无情,谁便能掌握主动权。 “李清和,是我要你杀我,不是我要杀你,你不应该开心吗?” 虞楚对他娇笑,眉眼盈盈,眼波流转,似春日枝头开得最盛的那枝花。 娇艳的花开在枝头生气才最浓。 若他采撷折下,这花,会死么。 李清和看着她的笑,目光一滞,神思恍惚,直到嘴唇被他无意识地咬出鲜血后,他才回神,摇头,否了她的话。 他怎么会开心。 “阿楚,孤和你说过,孤拥有不了飞鸟,因为飞鸟总是会忘了回家,而我只能待在你给的囚笼里无望地等,等春去秋来,烈日飞雪,可能等来等去几载寒暑,都等不到飞鸟回巢。” 说这话时,李清和的眼神里蕴含了无限的落寞,孤寂,还有悲伤。 他深陷黑暗,心性阴郁扭曲。 在她出现之前,他只为复仇而活。 在她出现之后,他却痴心妄想地想为她而活。 这份妄想在日日夜夜里不断累积,最后一发不可收拾,成了极端的偏执和病态的占有欲。 甚至于,他已经病态到了曾真的想将她锁在小黑屋里,让她夜夜承|欢,生下他和她的孩子,再也无法逃离他。 他也差点就这么做了。 “阿楚,我太了解你了,如果我没有搜罗美女充实后宫,你没有听到这荒唐的暴君行径,没有吃醋,怕是还会继续狠心地躲下去,因而,孤宁愿将你变成一只金丝雀,一只不会离开我,无法离开我的金丝雀。” “可前提是,你得活着,金丝雀得活着。”李清和的眼睛里尽是血泪,“金丝雀也好,飞鸟也好,我的底线只有一个,便是你安好。” “阿楚,你明白吗。” 他说得很动情,很哀伤,但也很温柔。 一种,虞楚从未见过的温柔。 内心筑好的城墙在这一刻崩塌,虞楚的洋洋得意高高在上和有恃无恐顷刻间令她无地自容。 她刚刚做了什么……用自己的生命去威胁他,让他割裂自己的手,让他伤害自己,一手鲜血么。 虞楚冷吸了一口气,余光瞥到了刀刃上还在往下滴落的血。 全都是他的血。 她猛地颤抖,根本说不出话来时耳边还漂浮着他小心翼翼乞求的声音。 如履薄冰,噤若寒蝉。 “孤是骗你的,孤没有当暴君,选召美女只是我想逼阿楚出现的手段,阿楚若不喜欢,那好,孤一个人都不杀,一个人都不杀,孤会放了她们,昭告天下,结束这荒唐的选妃。” 虞楚听着,长睫处不知怎么便生出一阵湿意。 而李清和见她沉默,以为她还在生他的气,对他的话还不满意,他心里的慌乱更甚,急于证明自己,证明他其实并没有当暴君。 他如此恨他那位父皇,耻于承认自己身上流有他的血液,在经历了他父皇腐朽不堪的统治后,他不可能也不会去当暴君。 政治清明,天下安定,也算是他黑暗人生里为数不多的理想。 “我不是暴君,阿楚信我,好不好?阿楚若不相信我说的,我明日便带阿楚出皇宫,我带你去看看这大好河山,去游历山水,去体察民情,去看孤是否做了暴君之事,好不好?” “信我这一次,行吗?放你离开我实在是做不到,但我会试着……”李清和柔声地,小声地哄着她,随后又垂眸,那长而浓密的睫羽覆下,掩去他细长的桃花眼的茫茫雾气。 他似还在艰难地寻找词词句以准确表达自己的想法,沉吟许久后才开口:“试着改变我爱阿楚的方式,不会再伤害阿楚。” “我会忍下自己的爱意和占有欲,给你最大限度的自由。” 在虞楚的沉默里,这位本是清贵俊美,至高无上,冷冷睥睨一切的君王已然是泪如雨下,泣不成声,简直是放下了所有的尊严和姿态去求她。 因为他强烈地感知到,她说的皆是内心所想,如果他无法改变爱她的方式让她欢喜,她再失望而走,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回来了。 他会永远地失去她。 这比杀了他更甚。 “孤发誓。” “以孤的血。” 这句话落,在虞楚怔愣脱力的间隙,李清和强势而迅速地夺下了她手里的刀。 然后一个反手,刀刃转向,直直地插在了他胸口。 下一刻,鲜血便自他胸口处漫了出来,将明黄色的龙袍染成了深红。 很快,李清和血迹未干的嘴角也渗出了鲜血来。 重将他的薄唇染红,秾丽美艳又惨烈。 直到此刻,他还在哑着声音,求她不要离开:“阿楚……我可以伤害自己,但你不能伤害自己,我会努力扭正自己的病态,你留下来好不好,你看,我发了誓。” 许是这副画面太过触目惊心,令人惊骇,不知怎么,虞楚眼前一片模糊,怔怔地伸手握住横亘在他胸前的刀时,竟是一下哭了出来。 “李清和,我不需要你这样伤害自己啊。” 她哭得不能自已,而李清和弯起嘴角,勉强扯出一丝微笑。 他颤抖着擦去她眼角的泪,指尖带着鲜血,在虞楚白嫩的眼尾处留下了一抹瑰丽的红。 像春日盛放的花。 像他不会采撷折下的那枝花。 “孤知道,阿楚别哭了,明日我便带阿楚去游玩散心,我不会把你关小黑屋,不会伤害你,不会夺取你的自由,你想当飞鸟便当飞鸟,我等你回巢便是了,好不好?” 虞楚情绪崩溃,呜呜咽咽地哭泣时,耳边还传来了李清和如清泉落玉石般的说话声。 声音如冰似雪,带着他独有的冷冽,但却很温柔,很好听。 虞楚听着听着,慢慢地便止住了抽泣,后来,许是因为哭得太厉害,她只觉自己的脑袋越发昏沉、混沌,意识模糊间,一下便晕了过去。 当然,李清和抱住了她。 一滴清泪自他眼尾滑下之时,郑重而又虔诚地在她唇上落下一个吻。 第42章 这个世上,不会有人比她…… 虞楚再醒来时, 已经是三日后。 许是李清和那副模样给她的刺激过重,当她情绪崩溃哭晕过后了竟是睡了三天三夜。 脑袋还是昏沉混沌,虞楚不自觉皱眉, 睫羽颤动着睁开眼后,她看到的不是李清和, 而是许久未见的小花。 “夫人!” 小花看到虞楚醒来后笑开了花,眉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她叫了她一声“夫人”, 话落后又自觉这称呼已然是不适合, 她家王爷现在都是一国之君的皇上了,叫夫人哪能够呢? 于是…… “不对不对,是小花又不懂事了, 小花该喊您一声‘皇后’了。”小花笑得可欢了,眼睛弯成了月牙。 虞楚一下被这称呼哽住,忍不住咳嗽几声,坐起身靠在床头后语重心长地告诫她:“小花啊,你怎么能叫我‘皇后’, 我虽然是你王爷以前的夫人, 但还是要经过册封才能算是皇后。” “那不就是皇上一句话的是吗?”小花贴心地扯过被子盖住虞楚露在外面的肩颈,漫不经心地说, “皇上这么喜欢您, 都可以为您生为您死, 区区皇后又算得了什么呢,只要您愿意, 皇上怕是高兴都来不及。” “是吗。”虞楚忽然面热耳赤,神情放空,眼睫垂下, 若有所思道,“他对我……” “皇上对您的心思您还用怀疑嘛,那可真是爱到自己都没了。” 小花叹了声气:“皇上差点就以死明志了,夫人,您可不能再如此狠心了,说走就走,您是不知道,在您走后的那些日子皇上是怎么过来的,那简直是比疯子都可怕,为了惩罚自己天□□自己身上划伤口,那血哗啦啦地流,他却连疼都不知道。” 听到这里,虞楚的心也是一阵一阵地揪了起来,像是泡在黄莲水里,苦涩又无力,她的头缩得越来越下,两只明亮澄澈如水杏眸望向小花,蹙眉轻声问了句:“那他呢,现在如何了,伤好了吗?” 小花摇了摇头,清秀的小脸上满是担忧:“那日晚上您晕了过去后皇上喊了太医过来,在确认您没事后才放下心来止血包扎伤口,可终究是伤口太深,血流过多也晕了过去……小花听太医说,要是那刀再深一寸,皇上的命就要没了,唉。” 听到小花这么说,虞楚一下担心,脑袋从锦被里钻了出来:“那他现在如何,醒了吗?” “阿楚,孤没事。” 虞楚刚问完他的消息,李清和的声音便在殿内响起,小花慌忙退下,立到一边。 “皇上。” “你们都退下吧。” 李清和吩咐道,殿内的宫女以及小花都应声退下,此时屋内便只有他们二人。 “李清……唔……” 这李清和三字未喊完全,两片柔软的唇瓣便覆了上来,舌尖相抵相缠,里面含着悠扬的深情与温柔。 吻持续了许久,后李清和将她吻了个双颊酡红,上气不接下气才作罢。 “现在感觉如何?”李清和伸出鲜艳舌尖,无意识地舔了舔嘴角处她残留的气息,碰着她额头,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 太诱惑人了吧。 虞楚看到李清和舔嘴角的动作和迷离好看的桃花眼时,心跳陡然之间漏了几拍,她不敢再与他对视,目光仓皇逃窜,红着耳尖轻声回他,表达自己的不满:“恩……你下次吻的时候轻一点,我舌头都要被你咬断了……” 李清和一怔,待他面颊也浮上一层薄红后,又哈哈大笑起来:“孤的好阿楚在想些什么呢,孤是问你的身体如何了。” …… 虞楚瞬间满脸震惊,乌黑明亮的眼瞳睁得溜圆,先是难以置信地看了他好一会,后脸颊爆红,羞得不成样子,只得双颊鼓起,气呼呼地低头斥他: “李清和你你你还取笑我?……你给我出去,嗬,别来找我了……” 能这般对他说话,还喝斥他让他出去的,全天下也只有他这娇纵明媚的小姑娘了。 李清和的桃花眸里尽是灼灼情深,他直直地看了虞楚许久,只觉自己好久都没这般畅快地笑过了。 像傻子一样,他盯着她又笑了许久,后见她是真的恼了不理他了,才极力敛去笑意,抓着她双手低声哄她:“孤的错,不过,阿楚的建议孤会好好考虑,下次,孤会温柔些,阿楚对孤这回答可满意?” “你能不能别说了……”虞楚扭过头去,脸上余热未消,羞愤至极…… 太羞耻了,虞楚想,自己定是看到他那张脸一时意乱情迷,才说了那些胡话。 “好好好,不说这个了。”李清和坐在床榻边,手搭在虞楚的肩膀,顺势便将她搂进了怀里,“那日答应了你,说要带你去游历山水,看看这江山,看看百姓的生活,看看孤是怎样的一位君王,阿楚还想去吗?” “恩。”虞楚点了点头,为报刚刚的一箭之仇故意放肆地笑道,“恩,游玩后我便离开,皇上您可以在民间寻寻美女,看有没有诚心如意的皇后人选。” 李清和听后浑身颤抖,许是过往的阴霾太多,他一下便将虞楚这话当了真,潋滟多情的眼眸不知怎么又红了,薄嫩的眼尾泛着晶莹水光: “阿楚你怎能如此?孤已经将后宫的三千嫔妃都遣送原地并昭告天下让她们自行婚配,你明明答应过孤,如若孤是一个好的君王……”李清和气极怒极,控诉虞楚的出尔反尔。 感受到肩膀处传来的痛意,虞楚抬眸便看到李清和哀伤又愤怒的脸。 墨眉深深拧着,俊美的五官有些扭曲,长睫上似还缀了些水光,薄唇又渗出了些微嫣红血迹。 又发疯了么。 虞楚叹了口气,葱白指尖伸到他唇边,轻轻抚弄他的唇,拭去他唇边渗出的血珠。 “你何苦次次如此对自己?李清和,我不希望你再伤害自己,无论以何种理由。” 李清和猛然怔住,全身僵住一动不动,或许是因为不敢动怕吓到怀里的人,怕她下一秒便不会如此情深地对他。 唇瓣温暖的触感无声浸润他全身,如春风化雨,似冬日暖阳。 太过温暖,以至于他眸内水光更盛,长睫皆被濡湿。 如果可以,他想将她揉进他身体里,永远都不会离开他。 可他又知道,她不喜欢这样偏执病态的他。 她会懂,自己对她的那份爱意吗。 炙热浓烈,飞蛾扑火万劫不复也甘之如饴。 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人比他更爱她了。 “你答应我会改变的,李清和,你说你会是个仁君,会改变对待我的方式,会改变对待感情的方式,爱人的方式,这些你都忘了吗?” 擦拭掉他嘴角的血迹,看到李清和雪白的牙齿渐渐松开被咬出血的唇瓣后,虞楚才呼出口气放下心来。 随后,她的指尖又向上,停在了他眉眼处。 她想用指尖描绘他漂亮的眉眼,抚平里面深藏的忧郁。 “孤没忘,只要阿楚不离开,一切都可以商量,”李清和颤抖着承受来自她指尖的温柔,浑身战栗不已,一开口的声音也是嘶哑不堪,“刚孤一时害怕没有控制住情绪,以后不会了,阿楚若愿意,明日,明日我们便出宫,可好?” “好。” 李清和听到她应了,如若身置梦境,他恍惚不已,回过神后,瞳孔里映着的全是她清绝明媚的笑脸,眉眼盈盈,胜过一切。 这个世上,不会有人比她更漂亮了。 他如此想。 第43章 最负盛名的男色之地…… 李清和没有食言, 他真的带她出了宫,去外面游玩。 随行的还有一脸傲娇的若尘和叽叽喳喳的小花。 他们从北至南,一路见识了很多好风光。 荒凉之地变得富饶, 路上不见白骨尸首,未有惨绝人寰之象。 百姓富足, 生活安定,倒是一片清平之景。 她不知道这些是不是他的功劳, 还是一向如此, 不过一路上, 她的确是未曾听到有关于李清和的暴君言论。 其他奇奇怪怪的议论,令人啼笑皆非的议论他们倒是听到不少。 “诶诶诶诶,我和你们说, 京城那边关于当今圣上的最新秘闻又出来了!你们听过没?” 一日,在一家酒楼里,虞楚他们几人等上菜的间隙,邻座几人的议论不时传入他们耳中。 虞楚刚喝下的茶水差点喷出,若尘一副要拿剑赌他们嘴的气愤模样, 小花的耳朵忍不住往那边移了移, 而李清和…… 他清冷又灼热的目光死死地落在虞楚脸上,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的样子, 冷白俊美的脸上一片茫然痴呆之色, 眼里只有她。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周围的议论。 虞楚被他看得心发慌脸发热, 无法和他对视,只得假装淡定地又抿了一口茶, 低下头去。 “什么秘闻?快说说,快说说!”一人饶有兴趣,兴致勃勃地说道, 声音都止不住地拔高了几个度。 “就是,别卖关子了,快说啊!”另一人又烦躁地催了句。 那人倒是还知道高声谈论当今圣上难以启齿的隐私秘闻有些不妥,便招呼他们聚过来,降了降大嗓门道:“我听别人说,京城传来消息,说当今圣上不知道怎么又行了,突然宠幸了一个宫女,甚至还连着几天几夜都没出殿门!朝都没上了!要知道,圣上以前可是夜夜都待在御书房里批阅奏折,衣不解带,废寝忘食的,如今却是为了一个宫女沉迷□□,无心国事了。” 此话一出,不仅他们桌上那几人,周围的人听到全都聚到了他们那处,无论男女,个个脸上都是惊讶之色,目瞪口呆。 “此事真的吗?”一人问。 那人回:“千真万确。” “据可靠消息!皇上还为了那宫女遣散了后宫!命她们各自婚嫁!” “这事骗人的吧!” “隐疾怎么可能说好就好呢?要不然后宫三千佳丽,圣上之前怎么没有宠幸过一人,夜夜都在御书房。”一人表示怀疑。 “千真万确!”那人坚持自己听到的小道消息绝不会有错。 “那这宫女得多漂亮啊,当是绝色美人了吧,皇上本来都要猝死在御书房了,现在却是夜夜笙歌朝都不上了,后宫三千也不要了,连多年的隐疾都好了。” “就是说啊,这宫女是什么来头?会不会再过些时日,皇上就要立她为后了?……” 众人惊恐。 …… 而李清和这时却笑了起来,薄唇上挑,桃花眼灼灼。 他深情且热烈地看着虞楚,看着这张清丽无双、妩媚又纯洁的脸时不免情动,饮了一杯酒下肚,哑声:“恩,当真是绝色美人,我的福气。” 虞楚的耳尖都红得要滴血了,她无法再看他的眼睛,只能轻哼一声,然后别过脸去:“考察期还没结束呢,李清和,你要是再病态,我就……” “我发誓,不会了。”他如此回她,清越又喑哑的语调里似是裹了无限的情意欲意和温柔,惹人悸动生痒。 一张脸漂亮得似妖孽,眉眼里的笑若月下清辉,又似碎裂星辰,令人不自觉沉浸其中。 “明明还是很病态……”虞楚嘀咕,这看她的眼神简直就是要吃人,要把她一点点地拆吃入腹,骨头都不剩的那种。 而他表面上一身锦衣玉带,雅致风流,端的是一位清贵矜冷的公子,脸上还挂着似有若无的笑。 而内心不知多…… “诶,夫人……” 饭菜此时端了上来,小花给虞楚夹菜后顺便问了句,“我们等下吃完饭还去那合欢楼吗?” 小花自己也明白,按理说,她应该为王爷着想,不该提醒她家夫人去合欢楼这件事。 但架不住……她也想去。 想和她家夫人一起去见见世面。 她还从未去过那种地方,见那么多美男子。 好想看看啊。 …… “去。”虞楚此刻被小花提醒猛然回过神来,她突然想起这件事来,两眼放光,坚定一声。 “不许去!” 李清和听到这两人谈话,指甲都要嵌进了雪白的肌肤里,他的薄唇被咬得充血,如坐针毡,拧着墨眉狂躁地下了命令。 他要阻止她。 她是他的人,他一个人的人,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简直是是荒唐。 而虞楚冷不防被这三个字下了一跳,待她抬眸看去时,眸子里便撞进了一张长睫颤抖,眼尾湿润潮红,哀伤又可怜的脸。 很好看,凄婉俊美,但…… 这人是忘记自己一个时辰前说过的话了么。 失忆了么。 “李清和,还记得你之前答应过什么吗?”虞楚微抬下巴,义正言辞地提醒他。 李清和一下梗住,垂在桌下的手伸过去握住虞楚手心。 “我是答应了。”他淡淡道,在这个问题上,他不准备一味地纵容她,“可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么,你生得这般貌美,让我怎么放心让你去?” 李清和声音颤抖,为了不刺激到她情绪,以免她又生气要离开他,他尽量平静地同她说道。 尽管他心里已经恨不得将那楼给毁了,人都杀了,然后将她困在客栈房间里。 他已经好久没碰她了,简直是要疯了。 但李清和现在完全不敢将这些想法和情绪表露出来,他只能尝试以另一种方法委婉地劝说她,打消她念头,让她同情可怜下他,陪陪他。 最后不行的话,他再求求她。 “你说过不会再干涉我的自由,不会再病态地禁锢我,会让我做我自己想做的事,”虞楚撇了撇嘴,尽力忍住快要喷薄而出的笑声,正经地抽出了被他握着的手,“李清和,这些都是你亲口跟我说的,你忘了吗?” “我没忘。”他唇线下挑,声音有些哑了,神情也萎靡了不少。 他知道自己这次又输了。 她只要搬出这些话来,失去她的恐惧会在他心里不断扩大,那些极力被压下的梦魇阴霾又会重新笼罩他稍稍见了光明的心,在这种时候,为了抓住她这一点光,他往往对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缴械。 “我只是不放心你。阿楚你是我的,我不愿你去那种地方。”他低声,不再强势而野蛮地阻止她,在做最后一丝挽留。 “公子你别担心。”小花也是兴奋得不行,见势忙宽慰李清和,拍拍胸脯道,“小花一定会看好夫人的,不会让别人占夫人一丁点便宜的!小花保证!” “我们都到了这花锦城,难道不该去此地最负盛名的男色之地瞧瞧吗?”虞楚也趁机道,“再说了,男色之地,应是我去占他们便宜。” 李清和本低垂着眼睫,漆黑的眼眸里一片哀伤,此时听到虞楚这句话却是眸子颤颤,怒气深深,差点想当场提剑将合欢楼里的人统统杀掉。 只是他气归气,却也只能无可奈何地看她许久,后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阿楚,我们的身体如此合契,次次皆欢愉至极,如坠云端,为何你还要去那种地方?有我还不够么。” 虞楚没想到他会在这喧哗鼎沸的地方凑过来说这么一句,猝不及防的,她的心如擂鼓,耳尖一红,只得胡乱回他:“我和小花都是好奇,就是去瞧瞧而已,不会做什么的……” 李清和见虞楚还在坚持要去那处,怕自己惹恼了她再生出什么意外来,只得眼尾发红地点头应了下来。 随即,他面容冷厉严肃地朝小花下命令,命她好好看着虞楚,不许别人与她有肌肤之亲。 小花点头如捣蒜,都应下了。 “天色也暗了,我和小花便走了。”虞楚站起身,春风满面兴致盎然地朝小花那递了一个眼神。 “诶,夫人,等等小花。” “砰---” 李清和看到虞楚那兴奋欢喜的模样如鲠在喉,不由拍了下桌子,也腾地一下站起了身:“不行,我同你前去。” 他不能让其他男人靠近她,觊觎她,看她。 而虞楚听候嘴巴张大,杏眼圆睁,又惊又笑:“那地方是女人去的,李清和,你去做什么?再说了,那地方只限女子,男子根本进不去。” “我们两去去便回,你放心啦----” 虞楚说完,怕李清和又反悔将她拦住,忙拉着小花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公子,她们说的男色之地是何意思?” 这时,本游离在他们之外只顾吃饭的若尘疑惑问了句,“为什么小花也这么想去那种地方,看上去还很开心的样子,那地方有这么好吗?” 下一刻,若尘没等来他家公子的回答,反倒是听见了剑刃出鞘的破空声。 杀意凛然。 他打了个寒颤,继续默默吃饭 …… 第44章 一群美男子 虞楚和小花尽情放飞, 心里激动无比,怀揣着巨大的好奇和喜悦之情入了这最负盛名的男色之地--合欢楼。 这是花锦城最有名,也是晋国唯一的一家男色勾栏之地。 虞楚在来之前便听人说过, 这合欢楼里的男子个个均俊美非凡,身材精瘦, 相貌是一顶一的好。 不仅如此,他们舞刀弄剑, 琴棋书画, 跳舞奏乐是样样精通, 来了此地之人无一人不满意,甚至还经常有人流连忘返一掷千金将人买了回去。 天堂啊。 虞楚听到不禁感慨,这简直就是女孩子的天堂了吧。 去之前, 虞楚是这样想的,她同小花一样,也从来没见过成群的美男子。 她想看看帅哥,仅此而已。 虞楚在心底默默发誓。 “哎呀,两位姑娘, 快进来---” 虞楚和小花前脚刚踏进这座楼, 后脚便有人迎了进来。 是一打扮妖艳,花枝招展的女子, 腰肢纤细, 玲珑有致, 有一种成熟的风韵之美。 “两位姑娘想必是第一次来吧,看把二位紧张的, 我叫燕燕,是这里管事的,你们快来这边坐, 快来快来。” 燕燕极其热情地将虞楚和小花二人迎到了高台之下的一处桌椅,招呼她们坐下后同旁人之人耳语两句,后倾身给虞楚和小花二人倒了杯茶。 “谢谢……”两人抖着声音接过了茶,然后瞪大着眼睛观察四周。 她们的确非常紧张,而小花更是,她一路紧紧扒拉着虞楚的胳膊,像是到了什么豺狼之地,寸步不离。 这座合欢楼的装饰和布局同其他楼宇并未有不同之处,要说这最大的不同……还是这楼内的人。 的的确确,毫不掺假,没有丝毫夸大……这穿梭其中的美男子当真是…… 太!多!了! 虞楚看着看着,手中的茶都要端不住了,差点连还未咽下的茶都要喷了出来。 这高台之上是一温润美男束着玉冠在抚琴,旁边还有一妖孽美男在身穿红纱起舞。 两人均是五官深邃,清俊貌美,极是出众。 而这还不算什么。 虞楚的目光恋恋不舍地从高台移下,落在了她四周。 各色美男充斥了她的眼。 糙汉型,禁欲型,高冷型,谪仙型,才子型,少年型,妖孽型,温和型,强势型……等……等…… 形态各异,穿着各异,但无不长着一张英俊的脸。 而虞楚耳边也开始传来各种嬉戏的甜言蜜语。 男女声笑声交织在一起,如春日鸟儿一般快乐的叫声,听不到任何争吵与不满的声音。 “姑娘们放心,我们这合欢楼内绝无断袖,我们合欢楼也只接待女子,男子不能入内,两位大可放心。”燕燕不忘打消她们的疑虑,接过旁人递来的一画本后递给了虞楚。 “这是我们合欢楼各位男子的画像,画的是非常传神了,二位可以先看看,看有没有合眼缘的,对了,这上面还有一些几位美男搭配在一起的组合,二位也可以看看,多点的话在价钱方面我们可以给到一定的优惠。” 虞楚和小花二人被这贴心且新颖的服务惊到了,说不出话来只能狂点头然后应着:“啊,我们先看看,看看……” “看你们还年纪不大,非常年轻的样子,我建议两位姑娘点个风雅组合,看看服务怎样,如果两位有进一步的需求,我们也可以再协商。” 虞楚自然是听出了这燕燕话里的意思,脸颊爆红之际只能忙不迭地点头应下:“可以可以,那个姐姐,我看就这样吧……我们就先要个风雅点的,对了,要给我们安排白一点的,瘦一点的,最好是带点忧郁气质的美男。” 虞楚最后还不忘笑嘻嘻地说出自己要求,小花也看呆了,从脸色来看也是非常同意她家夫人的话。 “对了,要那种会抚琴跳舞的,我们就是来放松放松见识一下的,平常……平常点就好……” 虞楚讪讪笑着,燕燕会心一笑,双眸眯起,收起画本后打了个响指,立刻便有人带着她们二人入了一个房间内。 二人一踏入屋内便闻到了一阵旖旎醉人的熏香,她们的脑子顿时有些不清醒,晕乎乎的,两颊发红,像是一下就进入了状态。 但玩归玩,见识归见识,小花还是谨记自己的使命,她决不能让她家夫人与这些男子有肌肤之亲甚至是…… 要不然,她一定会被她家公子五马分尸凌迟处死…… 小花想打这里不禁一个冷颤瞬间清醒了过来。 不能太放纵迷失…… “哎呀,两位姑娘久等了,美男子来了----” 一尖细女声响起,虞楚和小花两人循声望去时果真是看到了…… 一群美男子。 …… 个个俊美无比,皮肤白皙,一来便极是体贴地围在了她们两人身边。 又是倒酒又是嘘寒问暖,还帮她们放松身心捏肩捶腰,时不时地问这样可否,满意否…… 想听什么曲子,可需要下一步? 虞楚喝着酒,看到周围全是目光迷离惑人的美男子,这般体贴,这般温柔,这般多情…… 感慨,被这样伺候当真是蛮舒服的。 “姑娘长得好生漂亮啊。”一俊秀之中带着妖孽的美男子不禁凑到了虞楚耳边,灼人的气息毫不避讳地喷洒在她那处薄嫩肌肤,鲜艳的唇张开,舌尖若隐若现,几要吻了上去。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姑娘这般美丽的女子,直叫人心神荡漾,不能自持。” “啊……”虞楚脖颈处痒意丛生,当下此种情景听到这些赞美的话更是有些晕了头,只迷迷糊糊地说着,“是吗……没有那么夸张啦哈哈哈……” “一点都不夸张呢。”男子喉结一滚,咽了咽口水,朝她的耳垂处又近了一分,雪白牙齿现出,看样子情动之时就要咬了上去 她太美了,美到他想亲吻那处,想主动与她行亲密之事,但虞楚没有命令,迫于楼里规矩,他不敢也不能做出此事,只能尽可能地靠近着,唇瓣吐气,游离在她白腻的脖颈。 “啊夫人你醒醒啊!”小花看到两人几乎是要贴在了一起不禁惊呼! 那男子面颊潮红,双目氤氲,唇简直就快亲到了她家夫人的耳朵! 不可以! 她一个激灵,想起她家要杀人的王爷,求生意志顿时迫使她将那人推到一边,使劲摇着虞楚肩膀。 “夫人你清醒一点啊!公子……公子等下当真会把这楼里的人还有小花……”小花眼泪含含,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了,“全都杀掉的……” 虞楚还云里雾里地在兴头上,只当小花又在吓唬她,又端起一杯酒喝了起来:“不会啦,他答应过我不再杀人的。” “可是这次不一样啊!您要是和别人有了肌肤之亲,被占了便宜去,公子他当真会发疯屠了整座楼的!”小花流着泪道,毫不夸张地说出了事实。 她说的这话没让虞楚清醒几分,而刚还想要亲虞楚的男子听到却是大惊失色,被吓得脸色惨白,不敢说话了。 他又咽了咽口水,想道这女子这般貌美,绝世之姿,那人口中的公子定是什么不能惹的权势富贵之人,他刚刚是昏了头不要命了才会有那般污秽想法。 想趁她醉了诱使她…… 如今这人说什么都不敢了,嘴唇发白面如土色,忙不迭退到一边瑟瑟发抖。 而此刻,在合欢楼外,站了个提剑而来的不凡少年。 一身贵气,但也是…… 一身杀气…… 第45章 完结章 “好,阿楚喜欢,我便穿着。”…… “诶诶诶, 这位公子,你不能进去。” 李清和提着一把剑怒气冲冲甚至是杀气冲冲地就往这合欢楼去了,然后, 他门槛都没碰到,便被拦了下来。 “这位公子看上去像是外地人, 想来是不知道,我们花锦城这合欢楼向来是只接待女子, 男子不得入内。” 在门口站着招呼来客的燕燕看到李清和长腿一迈就要往里进时, 迅速地将他拦了下来。 她自上而下地打量了李清和两眼, 见他一身华服,俊美无双,想来是什么权贵公子, 对他便留了两个心眼。 “你们这店开在这处,大门敞开,怎么就不能进了?”李清和面容冷厉,眼睛还死死地盯着里面,语气明显不善。 里面莺歌燕舞, 风花雪月, 靡靡之音不时传来,飘至他耳中, 只叫他头疼难忍, 握剑的手青筋爆发, 指骨突起。 他的夫人当真也在里面同他们推杯换盏,窃语低笑么。 一想到这里, 李清和心里的火腾得冒出,难受得紧,于是又上前了几步, 想要硬闯进去。 “唉等等,你这人长得斯斯文文,英俊高大的,怎么就硬要闯这女子寻欢作乐之呢。” 燕燕虽然忌怕李清和的身份,但这合欢楼的规矩也是断不能破的,她再次将李清和拦了下来。 “我们这里不接待断袖,只接待女子,公子您就不要硬闯了,否则合欢楼几十个壮汉护卫一起上,您少不得要缺胳膊少腿。” “断袖”二字一出,李清和当真是怒了,目露凶狠,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我不是断袖!若我今日非要进你这合欢楼当如何?” “这位公子您还是去别处消遣吧,除非您是女子,不然您今日是无论如何都进不了这门。” 规矩不可破,燕燕用颇具怜爱与惋惜的,看傻子般的眼神看了李清和一眼,便扭着腰肢,做纤纤细步走了。 长得这么俊,脑子却不大好使,浪费了这张脸。 管事的虽走了,却留下一排人守住门口。 换做以往的他,李清和怕是早不眨眼地将这些人的头给砍下来。 但如今他的手紧握成拳,指尖泛白充血,生生地将这些杀意和怒意忍了下来。 她不喜欢,他不能如此做。 不能杀人。 他一遍遍地告诫自己,俊美的脸渐渐苍白,后站立良久终于是拂袖而去。 但李清和并非是放弃了进这合欢楼找虞楚的想法。 相反,只要她在那地方多待一秒,他的心碎裂一分,直要往下滴下血来。 这合欢楼他是一定要进,即若如此,李清和便只能…… 他咬牙耳热,心一横,便去做了另一番装扮。 …… 而另一处,在合欢楼内的一间房内,欢声笑语不断传出。 女子笑声甜美清脆,不时有男子的低吟和在其中,像极了一首琴瑟和鸣的曲子,莫不美好。 而虞楚晕晕乎乎,确实觉得现在这番场景是美好极了。 这么多的美男子都围着她温声耳语,他们个个风流俊美,情话好话若春水一般缱绻,不停地流进她耳朵,再喝上几杯他们递往唇边的美酒,虞楚简直就是不知今夕何夕了。 “哎呀,你站在角落那处做甚啊?”虞楚快活之际,注意到了还在墙角瑟瑟发抖的男子,忙向他招手,“过来呀,接待我们二人,你不开心吗?” 看他瑟缩发抖的模样,虞楚还以为是她这副模样吓到了他,便唤他过来,想安慰安慰他。 “我们今天就是来放松放松,你放心,我们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他们原本就是伺候人的,此刻客人如此说了,那男子定然再不能做这般姿态,刻意地疏远客人了。 于是,这男子紧紧地咬着红唇低着头,双颊绯红,当真是一副比女子还要娇弱几分的令人怜爱模样,他缓缓走至虞楚身侧坐下,贪恋地靠在虞楚肩上,柔声道: “不是,是我自己的问题,是我自己多想了……姑娘来了这处您便是我们的客人,自然是想对我们做什么都可以。” 这低头便是一种不胜凉风的娇羞,虞楚看着不禁心痒,感叹这男子要是柔起来当真也是要人命的。 她此刻都有些飘飘然了,要不是心里还想着李清和,虞楚怕是早就放任自己享受了…… “喝酒喝酒,我们喝酒呀。”虞楚又举杯,笑意盈盈兴起之时抬手,她抚摸了下靠在她肩头那人的脸,后端着酒递到了他唇边。 那人眼眸迷离,听话地张唇喝了下去。 他贪婪地吞咽,情急之时那醉人的甘洌有些许从他嘴角溢出,后顺着他下巴流下,落到了他衣襟内。 冰凉沁人,这男子不由一颤,牙齿又紧紧咬着嘴唇,眼眶里是水光泛滥,又是无法克制地情动了。 那些禁|忌和规矩渐渐被他抛至脑后,他闻着虞楚身上的清香,那唇朝她的唇瓣是靠得越发得近,软绵绵的身子柔若无骨般地往她身上靠。 他在朝她索吻。 他渴望她能赐他个吻,这般美丽的人,实在是叫他无法忍耐得住。 而就在虞楚看着旁边这美男子闭着眼睛,将唇献了上来时,屋外传来一猛烈的暴喝声: “虞楚!!!” 啊?…… 这声音之激动,音调之高亢,语气之愤怒,简直是要将这座合欢楼给掀翻。 是李清和…… 虞楚一个激灵,被吓到醉意全无瞬间清醒,不知为何,听到这声音她心虚得紧,一下直接站了起来。 而那男子被虞楚突然的动作给撞到在地,衣衫凌乱地趴在她脚边。 其实虞楚和这人当真是什么都没做,可此时李清和破门而入看到这番场景,一股血气直冲天灵盖,刺激得他两眼发黑差点剑都拿不住当场倒在地上。 她这是在做什么? 那些人又做了什么? 李清和顿了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至少在她面前,他不能将自己偏执可怕的一面再露出来。 他要温柔地待她,同她说理,让她明白,这世上再没有人会像他那般爱她,他的爱是那般深,只要她不离开,他便能给自己留几分清醒,给她留无限的宽容。 “阿楚……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清和强忍着怒气,温柔唤出的那句还没说完整,便被虞楚惊天动地的笑声给盖了过去--- 且持续时间之长令人震惊,就连李清和都抖了两下身体。 虞楚哈哈哈笑了许久,待她停下后小花也忍不住噗嗤噗嗤笑出声,但碍于她家公子?现在的脸色,她只能死死地捂着嘴巴忍着。 虞楚笑出眼泪,眼眶都是红红的,里面涟漪泛起,泪珠直接顺着她眼尾流了下来。 “李清和,你--你穿成这样是疯了吗?你想干什么啊!”虞楚笑得都快直不起腰了,勉强说清楚了这两句话。 她太震惊了。 当门打开的那一刻,虞楚看到了此生她都无法忘记的场景---- 她居然--看到了女装的李清和! 那一袭轻纱,那绣着繁复花纹的裙裾,那头上的玉簪步摇,那身段…还有…那张脸,当真是比女子都要美上三分,真真是一点都不违和。 “不过……”虞楚捂着笑疼的肚子走到李清和身边不住地打量他,后目光停在了那平平无奇的胸口处。 “你平胸哦,漂亮姐姐。”她故意弯起唇角打趣他,此时此刻虞楚看到李清和是开心极了,她心里不知为何一片柔软,只看着他,便有源源不断的暖流往她心头涌去。 她忽然好想抱他,甚至是想…踮脚吻他。 “虞楚!”李清和被她这么一闹,心里的怒气没有发泄便无息消散了,他假意凶了她后却又绷不住笑意,只得一手抓住她故意到处戏弄乱摸他的手,一手旁若无人般地将她搂进怀里。 或者说,他是故意要在这么多人面前抱她,在这么多惊愕不已的目光里同她亲昵。 好让那些人知道,她虞楚只属于他李清和,至死都是,甚至,至死不休。 “要不是我穿成这般进了这楼内寻到你,你怕是会乐不思蜀将我忘了个干净。”他无奈一笑,眼底透着无尽的忧郁,还有深沉的爱意。 虞楚抬眸与他四目相视,望着那深邃漆黑,看不到底的眸子,自然也是体会到了那眼里隐藏着的心情。 他变了很多,小心翼翼地将自己变成她喜欢的样子,暗自将她讨厌的部分隐藏起来不让她发现。 虞楚都知道,可有时候她也感觉,就比如此刻,她望进他那双瞳孔,又觉得他似乎什么都没变。 那双眼瞳里,自始至终映进的就只有她一个人。 他所有情绪的牵动,所有的伤己,那深夜剜下的一寸寸血肉,甚至是他流过的泪,都是为了她一人。 自始至终都是她,也只有她。 虞楚心里一阵心疼,又疼又爱,有喜悦,也有悲伤,但更多的,占据她此刻内心绝大多数的部分还是爱。 她是爱他的。 毫无疑问,他也爱她。 “啊你别生气了,我好好的呢,也没有乐不思蜀,阿楚一直都想着你呢……”虞楚嫣然一笑,然后伸出双手环住了他精瘦的腰。 她脸靠在他胸口,话语声里带着明显的笑意和娇嗔:“我一直都想你,想着想着就抵挡住了美色的诱惑,这次我都没有亲他们任何一个人!我发誓!” 此时的屋内早已寂静无声,不是没有人想说话,而是他们根本不敢说话,也不敢笑…… 尤其是被虞楚迷住的男子冷汗涔涔,还在暗自庆幸自己并未与虞楚有肌肤之亲,保住了一条命。 这情况已经很明了了,那人来头定是不小,且能男扮女装拿着一把剑到这来找她,这般在乎又卑微的样子,当是对他极是重要之人。 于是这些人站在这里不是,突然离开也不是,都默契地低下头去,当个睁眼瞎,让他们甜甜蜜蜜地亲热…… 被她一抱,尤其是这人还乖软地贴在他胸口,她呼出的温热气息透过衣衫无声地渗入他血肉,只叫他情难自抑,什么气都没了,也什么指责训诫的话都忘了。 若不是在此处,若不是周围还站了如此多无关的人,他真想…… 李清和轻叹了口气。 “不过…李清和,你这样穿,当真是看上去比我还要美呢。”虞楚嘻嘻笑道,晶亮的眸子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要不……” “今日晚上你也这样穿吧,好不好?”她踮了踮脚,两颊飞上两片红云,靠近他耳边轻声道。 李清和听到先是拧眉,正欲一口回绝时,低眸间一下便看到了她的双瞳秋水,看到她那红润樱唇微张不张,像是在引诱,又是在撒娇。 他怔怔然许久,后彻底败下阵来。 晚上是么。 他倏然之间耳尖滚热,喉结滚了滚,咽了下口水。 他当真已经很久没碰过她了,难道她今日这么有兴致,他哪有拒绝之理呢。 这次若拒绝了,要是没了下次他当如何。 “好,阿楚喜欢,我便穿着。”他低下头,忍不住咬她耳尖哑声说着,“阿楚喜欢我如何我便如何,阿楚喜欢哪种样子,我便变成阿楚喜欢的样子,这样……” 他的吻经由耳尖游离到了脖颈,传至虞楚耳际的声音愈发嘶哑不堪,带着些微的喘|息。 “阿楚能答应永远都不再离开我了吗?” “能答应永远地留在我身边了吗?” “能答应……成为我的皇后了吗?” “能与我一同感受下……‘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愉悦吗?” 好听的、蛊惑不已的声音不断传来,虞楚的心跳愈发加快,直到听到最后一句时,她的心跳声简直是震耳欲聋,心都快跳出了嗓子眼,脸一下红了个透。 而后她怔了许久,确认了自己无需再确认的心意后,怀着满腔的爱意与幸福,弯起眉眼,郑重地朝他点头,道了一字: “好。” 听到这一声极轻却无比清晰的“好”,李清和猛然一滞,后恍然之间笑了,他眼底阴郁和悲伤散去,闪烁着细碎而明亮的星辰清辉。 而虞楚看着他的笑容心里暖意不止,重又踮起脚,闭上眼,在他柔软的唇上落下一吻。 “我爱你,李清和。”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