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理大人要休夫(下)》作者:续鹜短鹤 文案 棠玉逃过了饥荒,躲过了瘟疫,只身一人来到周国国都,在雀楼卖艺,丰衣足食,春风得意。 一代神医江舜无意把花采,亲生骨肉错良机! 江舜冷汗淋漓,语不成句,他还在生病啊! “你...干什么!+龌龊!” 棠玉连锦袜也蹬掉了,赤着细白的脚继续往江舜怀里贴:“我就是龌龊”。 后来...... 棠玉满眼含泪,整日害喜,形销骨立,他打包了全身家当上门,委委屈屈:“我有了”。 江舜冷漠脸:“我要出门云游了”。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溶溶 ┃ 配角:无 ┃ 其它:《溶溶御国记》的上部《政理大人要休夫》 一句话简介:溶溶 第1章 暮色深沉。 徐意提好裤子,低头出了林子,脚步神速。 李溶溶洗好碗,忽然想起来之前刘戚山带来的金岁草,清热解毒,生肌去腐。 他把草药找出来浸泡在清水中,收了衣服进洞,点上蜡烛照亮洞内,然后举着油灯出去洗金岁草。 金岁草干枯晾晒后呈褐色,李溶溶轻轻揉捏了几把草药,水底依旧沉着几片干枯浅绿叶子,混杂在金岁草中。 他把叶子拿出来,映着油灯仔细观看,好像是蓬莱蕉,此物从未在祈灵岛见过,李溶溶也只是曾偶然在一本图册中见过。 祈灵岛不产蓬莱蕉,那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自打记事起,外人登岸祈灵岛的机会寥寥可数,这蓬莱蕉的叶子还很新鲜,不像是陈年旧物。来往岛屿交换货物近年来甚少,因为风浪的关系,出海危险增大,而且近年来祈灵道日常货物自给自足,不曾听岛上哪位村长告知货船上岸前去交换物品。 李溶溶脑子转的飞快,手却没停,把蓬莱蕉收好,搂起金岁草,放入锅中加水熬汤。 沈明煜从海边回来了,提着木桶。下午被林轩的事耽搁了,没去海边,但还是衬天全黑时在海边逛了会儿。 汤药搁在桌上凉的差不多了,沈明煜拿着帕子往外走,催促灶台上忙活的李溶溶:“快喝药”。 “天都黑了,你干什么去?”李溶溶盯着沈明煜。 “我去井边冲个澡”。 沈明煜洗好澡进洞,初秋夜晚已经十分寒凉。 洞内烛火明明灭灭,浅黄色的光找起来温暖异常。李溶溶坐在床头,铺着暖洋洋的被褥,笑看着沈明煜向他招手:“过来”。 真想一辈子就停在这一刻,窝在这洞中,和李溶溶耳鬓厮磨,不去想那些沉重而遥远的事。 “作甚?”沈明煜看着桌上的汤汁和棉布,心知肚明李溶溶要做什么,故意脱了衣服坐到床上往李溶溶怀里蹭。 李溶溶不急着给沈明煜擦药,从枕头底下拿出前些日子绣的云袜,递给他:“生辰给你补的礼物”。 沈明煜刚洗过澡,身上凉凉的,他伸手抓住李溶溶的手腕,冰的李溶溶手一缩。 “你给我穿上看合不合适”,沈明煜抓着不准李溶溶挣扎。 李溶溶爬到床尾去,等沈明煜把脚抬起来,他迅速套袜子上去,嘴里念叨着:“合适合适”。他想给沈明煜穿上另一只,却被沈明煜拦下来直接往床上压。 李溶溶用意念坚守道:“擦药,别闹”。 手里棉布沾过金岁草的汁,他举着油灯往沈明煜背上细看,下午在上山中应当被割破了不少皮,如果有深伤口灌脓发炎就麻烦了。 万幸都是些浅淡的伤口,唯有腰间那道青印,像是被粗木头打过。 李溶溶换了棉布重新沾水,轻轻擦过沈明煜的腰。 沈明煜被撩拨得心痒难耐,可李溶溶身体尚未稳固,他只好镇定心神,岔开话题:“你干脆拜徐意为师,我觉得你在这方面天赋颇高”。 李溶溶笑了一下没接话。 * 一场秋雨一场寒,早晨能感觉得到风有些刺骨。 李溶溶加了衣服,也给沈明煜找出厚衣服轻放到床边。 沈明煜突然揽住李溶溶的腰身,眼也没睁开道:“你最近上厕所越发勤了,是他的关系么”,他伸进衣服在李溶溶肚子上摸一把:“要不让徐意来看看,天这么冷,天天起来着凉就不好了”。 李溶溶抻着肚子让他摸,如今已经有了一点点突起,小半圆的样子。 “我顺便去买点菜”,早市的采新鲜又便宜,李溶溶见沈明煜说着说着又没了声响,把他按回去掖好被角,匆匆出门,他早上还有很多事要忙。 如今身子易疲乏,他并不贪心,早上有空就只收一家的衣服洗,累出毛病再看大夫,还要倒贴钱。 李溶溶沿街走了很远,路上遇到的衣服很多,他都没收,估计天冷了,出来赚外水的人也少了许多。 直到走到刘戚山的家。 刘家连着四个洞穴,李溶溶站在暗处打量,刘戚山和刘家夫妇住的洞门都是紧闭着。 他原地等了会儿,见有人拿着扫帚和抹布进了刘戚山的洞,是专门雇来打扫的人。 李溶溶就近收了一户人家的衣服,刚坐下来歇息会儿,那人就出来了。 他抱着衣服拦住那人:“这位公子,刘戚山刘公子起了吗?” 那人打着哈欠,眯了眼睛摆摆手:“他出门好久了,说是去别的村做生意了”。 李溶溶抱着衣服路上遇到一个卖烧饼的摊子。肚子饿了,他抱着衣服坐在一旁:“老板,甜烧饼多少钱一个?” “五文钱”。 “那肉的呢” “一个铜板”。 李溶溶摸了摸钱袋子,估计沈明煜早上吃番薯也腻了:“各来一个,肉的打包”。 他匆匆吃完烧饼,将另一个放进怀中,买了几个土豆就往自家后山赶,沈明煜做的酸辣土豆丝特别好吃,就着一个菜他能吃两碗饭。 睡梦中,沈明煜一下子坐起来,伸手摸了摸旁边早已凉透的床,赤脚下地,喊:“溶溶?” 无人应答。 他好像记得李溶溶早上同自己说了什么,怎么起床上个厕所人就不见了。 徐意嘱咐过李溶溶要卧床静养,这人怎么就蹦跶不见了? 沈明煜穿好鞋,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确定李溶溶是出门了。 李溶溶刚把衣服藏好,提着土豆下山,刚摸了摸怀中烧饼,尚有余温。门口站着一个人,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人会现在来找自己。 “哥哥,你怎么来了”,李溶溶看着门口李希润,形销骨立,瘦脱了形。这简直和曾经神采飞扬的李润洗判若两人。 李溶溶走近了,发现他眼下一片青灰。 李希润看着李溶溶,眼里噙了泪水:“溶溶,我......来看看你,听阿爸说你成家了”。 “李溶溶!”沈明煜正找他找的火烧眉毛,转头看见他站在门口和人闲聊,灶台上的药正温好,他打好一碗,见李溶溶领着那人走来,道:“这是?” 李溶溶把怀中烧饼递给沈明煜,知道他起晚了:“我哥哥,待会儿路上吃”。 沈明煜同李希润打过招呼,问李溶溶:“你吃了吗?”见他点头便把药碗递过去:“快喝”。 沈明煜见李希润总盯着自己,有些不自在提起箱子道:“大哥,你就在这儿陪溶溶玩会儿,我中午早些回来”。 李希润没想到李溶溶能找个长的这么好看的人,当初在李家坳,他可是长得最好看的。 沈明煜看李溶溶咕噜咕噜喝完药,塞一个糖葫芦到他嘴里,从箱子里也留下一盘给兄弟二人当零嘴,嘱咐李溶溶:“中午你别瞎捣鼓,等我回来做饭”。 李溶溶心道沈明煜又是想在人前展现厨艺了,点点头:“快走罢,别忘了吃烧饼”。 李润希吃了半碗糖葫芦,跟着李溶溶上了后山:“哥哥现在真替你高兴。可是哥哥是过来人,头几个月孩子最不稳,你这般劳累,到时候出了岔子,沈明煜该多么伤心”。 李溶溶蹲在泉边搓洗衣服:“我自己的身体我很清楚,结实着呢”,他笑着看蹲下来想帮自己一把的李希润。 李希润一伸手,衣服袖子抻起来,露出手臂,上面布满红点。 “不过好在这水不冷,温温的”,李希润手伸到泉水中,侧头对李溶溶道,发现他盯着自己的手臂,立马缩回手。 李溶溶转头继续洗衣服:“哥哥,你这病啥时候能看好”。 李希润淡定道:“看不好了。找了那么多大夫,死了也干净,我就是舍不得你那两个侄儿”。 李溶溶洗完第一遍,开始清洗:“他呢”。 李润洗顿了一下,立即明白过来李溶溶指的谁:“我看白嗣光也快不行了,在床上出气都比进气多,天天靠药吊着,早晚的事”。 李溶溶听这话心里有些难受,到底是两口子,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言语相恶。当初这对夫妻好不风光,令人羡煞。 李希润见李溶溶的表情不对,解释道:“我当初和白嗣光在一起就是图他条件,跟你和沈明煜不一样”。 “那个孩子呢?”李溶溶又问。 李希润叹气,明白刘霖什么都跟他讲了,于是道:“落了。我问了很多大夫,都说这病过孩子。终究和那个孩子没缘分”。 第2章 沈明煜确实很早就收摊,提着一条五花肉回来了。 李溶溶和李希润还没回来,沈明煜洗手,切好五花肉,从坛子里捞出翡翠头,切成丝,备好葱姜蒜,再把地上土豆提起来,洗了切丝。 这时,李溶溶和李希润回来了。 李溶溶绕到灶台上,见案板上的土豆皮都没刮,拦住沈明煜的菜刀:“给我,我来削皮”。 沈明煜让贤,见人都到齐了,把翡翠头和肉丝倒油下锅。 李希润在李溶溶种的菜园子里逛溜,沈明煜看了他一眼回头翻炒这翡翠肉丝,问李溶溶:“之前成婚,那桌你就在等大哥?” “嗯”,李溶溶点头:“那时候他生病了,我不知道”。 “哦”,沈明煜把菜倒入盘中,土豆丝也去皮切好了,对李溶溶道:“倒进来”。 李溶溶把土豆丝倒进去,顺手抓了切好的辣椒撒进去,说到李希润,他又想起沈明煜。已是窜到沈明煜面前小心翼翼道:“要是你家里人知道你娶了我,会不会....”。 沈明煜侧头快速亲了他一口,假装皱眉逗他道:“现在才想这个问题是不是晚了”。 李溶溶听完蹬圆了眼睛望着沈明煜,一脸紧张:“啊?” 沈明煜一口又啄到李溶溶嘴上:“那也晚了,咱们已经生米煮成熟饭。再说我爹娘都是很好也很讲道理的人,他们通情达理。” 李溶溶轻哼了沈明煜一声,他太坏了,就知道让人去提心吊胆。 二人又低头仔细烧饭菜。 一盘酸辣土豆丝,翡翠肉丝和鸡蛋汤。 李润希也被沈明煜的厨艺折服,见李溶溶狂吃土豆丝和肉丝里的翡翠头,鸡蛋汤几乎没沾。 他笑道:“你这胎肯定是个儿子”。 李溶溶听罢,搁下筷子望着李希润:“真的?” 说完他还看了一眼去灶台上盛饭的沈明煜,其实无论是啥,他都喜欢,只是害怕因为是第一个,沈明煜介意,就算他不介意,第一个是个儿子的话公公婆婆也会欢喜些。 李润希点点头:“你现在的口味和我怀秦儿的时候特别像”,他喝一口汤,看沈明煜走回来,又快速补充了一句:“儿子如果长的像沈明煜,一定迷死不知道多少柔身儿。” “还要添饭吗?”沈明煜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对他们的交头接耳视而不见,站着问李溶溶。 李溶溶点头:“我还要再吃半碗”。 沈明煜的饭添的很实,往李溶溶碗里赶了一半:“汤不好喝?” 李溶溶摇摇头:“不是,我吃完饭再喝”。 沈明煜笑了一下,叹服怀着孩子的柔身儿的胃口。 吃了午饭,沈明煜去海边,李希润帮李溶溶把衣服晾起来,准备告辞。 “哥哥,你等一下”。 李溶溶喊住李希润,说完,他小跑回洞中。 李润希看着被李溶溶打理的井井有条的小院子,虽然日子过的有些紧凑,但沈明煜是真的待他好。 “哥,我也没存多少钱,现在又要多张嘴”,李溶溶把钱塞到李润希手中:“不多,也能应应急”。 李希润一愣,看着李溶溶手里的钱,眼眶发酸。 “溶溶,这钱我不能要”,李希润想把钱塞回李溶溶手里,今日他本来也是想能不能借些钱,但是明白了李溶溶现在的处境,并不宽裕,加上怀孕,用钱的地方更多,他就没张口。 李溶溶把手往回收:“哥,钱不多,就当给侄儿的,你收下”。 李希润眼眶红了,忍着泪道:“溶溶,你命比我好,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李溶溶同李希润多聊了几句,安慰着送他走了。 何当共剪巴窗烛话却巴山夜雨时。 洞外淅淅沥沥下着夜雨,床头点了一只蜡烛,沈明煜睡在床上裹住被子把李溶溶圈在怀中,手里拿着一本不知哪里来的书,二人无话,静听雨声。 李溶溶小小打了个哈欠,仰望着沈明煜手中的书,问:“看的啥?” 每次沈明煜捣鼓一些新奇的玩意儿,或者是弄些自己不懂的,李溶溶一方面是骄傲,另一方面又不踏实,总觉得自己和沈明煜不是一路人,生怕他丢下自己离开这里。 “十二条例”,沈明煜从集市摊子上淘来的,作者佚名,不知怎么流落到了祈灵岛,上面对律例的看法见解颇为新奇,让沈明煜觉得很有意思。 他低头亲了一口李溶溶额头,见他双眼迷迷糊糊还强行睁开想和自己说话,轻声道:“睡吧”。 “嗯”,李溶溶缓缓回应,眼睛却没闭上,半晌才道:“今日哥哥走的时候,我给他钱了”。 沈明煜赚的钱都是上交了的,虽然有时候也会存私房钱买酒喝,李溶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沈明煜当初主动说上交银钱倒把李溶溶吓了一跳,毕竟哪个男人的钱想被管着,虽然他挣的钱也不多。 “嗯”,沈明煜答应了一声,没把话放进心中,继续沉浸在书中。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本野市上淘来的书真敢写,沈明煜十分惊叹,但这正是他继续开阔眼界的地方。 李溶溶见他没反应,依旧沉浸在书里,眼睛里泛光跟看到什么宝贝似的,他把头溜到枕头上,双手环住沈明煜的腰,结实而温暖:“你真好”。 我为你做任何事都是心甘情愿的,哪怕你不需要。 “嗯?”沈明煜这才觉得李溶溶情绪有些不对劲,搁下书躺下去把李溶溶搂在怀里,亲吻扫过眼睛,鼻子,眉毛,嘴边,额头,最后是耳垂,亲的身下的李溶溶直打颤,他双手撑在沈明煜胸前,推开也不是,不推开又有些受不了。 孩子都要落地了,李溶溶还是害羞,想想这个人是沈明煜他就忍不住心里擂鼓。 “怎么了,嗯?”沈明煜声音嘶哑含蓄,似有勾引之意。 李溶溶的腿在被子里绞上另一股温热,发出的声音带着热气:“可能我们以后要更拮据了”。 沈明煜笑了一声,把头埋进被子里,蛇头熟练的解开了灰色衣襟,仔仔细细扫探过每一处,花儿盛开过后便是有滋有味的果实,采摘人自然不会舍弃品尝美味果实的机会,而且果实熟透了,抖的止不住。 李溶溶忍不住恩了两声,夹紧脚趾头道:“顿顿给你吃番薯,不准买酒喝”。 语气是凌厉的,却毫无震慑力,反而被怼的更凶。 “我不吃.....”,沈明煜尽情索要甜头:“我不喝.....你给我吃饱就好”。 一身汗水,两人抱着谁也没有想起来。沈明煜看着李溶溶汗涔涔的头发,温声道:“以后每一笔钱,你怎么用都不用告诉我。只有一样,你心里只能有我”。 李溶溶闭着眼睛,神情恍惚,腿都懒得抬一下,虽然沈明煜那只重腿沉沉的压着在,他还是选择忽略入睡。 沈明煜两下把他拱醒,不准他闭眼。 李溶溶刚虚开眼睛就被沈明煜亲的又合上,笑着满口求饶:“只有你.....只有你”。 第二日,李溶溶一如往常,收了衣服上山清洗。 他蹲在水边,听到山鸡叫了几声,站起来打望,周围杂草丛生,有的都长成半人高,除了偶尔响起一阵水斑鸠嘀咕咕的叫声,确实啥也没有。 衣服抹上皂角汁,心里有些不安,总觉得今天不对劲。皂角在水中散开,弥漫出一片白色,李溶溶蹲的有些累,干脆坐在一块小石头上,迎着光亮仔仔细细检查衣服有没有没洗干净的地方。 隔着泉水不远处,草丛里稀稀簌簌晃荡着,突然山鸡高鸣几声,李溶溶一下子站起来往后看,他听见了翅膀扑腾的声音。 早上泉水有些凉,一股股水往下流,冲的双手发麻,李溶溶在水里活动活动指头,继续埋头洗衣服。 沈明煜从夹子上取下来一只野鸡,羽毛艳丽。 他从集市回来,绕了小道从左边上山。两步跨出草丛,正往山下去。没走几步就看见泉边坐着的李溶溶,旁边堆了一堆洗过的衣服。 “你在干什么?”他走近了问。 沈明煜突然发声,把李溶溶吓得皂角糕扔进水里,他立马回头,看见来人噌地一下站起来:“你怎么在这儿?” 沈明煜看着那堆衣服,不是他们常穿的,于是皱起眉头再次问:“哪儿来的”。 李溶溶听的心里一个咯噔,直觉沈明煜会生气。 “顾云这两天不舒服,让我帮忙洗洗”,李溶溶尽量让自己听起来有底气,边说边把地上衣服拢紧点:“他们家真的很爱换洗衣服”。 沈明煜又不傻,攥起李溶溶的手腕子,不知道是碰了冷水还是怀孕的缘故,双手水肿的厉害。在水里一泡,还发红起来。 “你骗我也过过脑子”,沈明煜把鸡仍在地上,牵过李溶溶的手塞进自己衣服贴着肉,虽然还不是冬天,依旧冰的一缩:“谁家让怀了孕的柔身儿洗衣服?你知不知道如果冻伤了冬天又疼又痒,到时候你也生了,孩子怎么办”。 李溶溶的手触摸到一片温暖,那是贴着肌肤的亲密,他怕冰着沈明煜,把手往外拿:“不冰了”。 沈明煜固定着他的手不准动,心里疼的揪起来,嘴上却不放过他:“你是故意这样的吧,好让我难受,你洗这几件衣服又能多挣多少钱”。 李溶溶这几天还比较习惯,觉得自己身体也受得住,相信钱慢慢攒起来也不少。 “这是第一次”,李溶溶挣扎道:“你不喜欢我以后就不洗了”。 沈明煜哼了一声:“上回你摘皂角是在提前准备吧,啊?” 他看着低头一言不发的李溶溶,气就不打一处来:“谁告诉你的”。 李溶溶连忙摇头:“我自己找的”。 沈明煜冷笑一声,得,保准是顾云。 他弯腰捡起双腿被绑的野鸡,继续往山下走:“往后晚上我都不回来睡觉了”。 “啊!”李溶溶心里一沉,笨拙的弯腰抱起差不多洗完的衣服,加快脚步撵上沈明煜,语气微弱:“为什么呀?” 沈明煜头也不回,气极了:“我要外出打工,免得自己夫郎挺着大肚子还挣钱养家”。 “那我不要钱了,咱们就是每天吃番薯我也开心”,李溶溶摇头,奈何没有空手抓住沈明煜,只好用胳膊蹭蹭他:“夜里不抱着你我睡不着”。 听完,沈明煜脸一红,每晚哪里是李溶溶饱他,而是他粘着李溶溶不肯撒手,从前是把腿全压在李溶溶身上,自从肚子大了,他就改成让李溶溶侧着睡,自己非要摸着那大肚子才肯睡,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癖好。 李溶溶见他神色软了,趁热打铁:“徐大夫说要多走动,我以后就是闲的腿疼再来洗,其余再也不洗”。 沈明煜暗自做了决定,看管严些李溶溶,让他无暇洗衣服,如今不好惹孕夫生气太久,只能暂时把事情搁下,摇了摇手中野鸡,递给李溶溶,把衣服接过来,听到野鸡打鸣,他道:“等会儿想怎么吃?红烧还是煮汤”。 李溶溶低头瞧手中的鸡,尾巴上的羽毛是幽绿色,鸡冠鲜红,违心道:“我最近不想吃鸡肉”。 听说集市上野鸡蛋要比一般鸡蛋卖的贵很多,这拿回去养岂不是很好。 沈明煜一眼看穿他,意有所指道:“这是只公的,不然你以为长的这么好看”。 李溶溶把这句话琢磨几遍,领悟过来,慢慢道:“嗯,难怪这么美,公的好,公的好”。 沈明煜听这话觉得奇怪,越听越不对劲,转头问他:“怎么就公的好了 ?” 李溶溶道:“没啥,没啥,我想吃烧鸡”。 到底这只野鸡被李溶溶圈养起来,也许再等抓一只母的好生蛋孵小鸡。 第3章 半月一晃,都在平淡而又幸福的时光中走过。 清晨,天光亮堂,想必又是秋高气爽的一天。 祈灵岛上一年一度秋至节到了。赛银珠从今日起到各个村长处报名,每个村子最后胜出者在进行决赛,选出冠军,奖励为一担米,一只猪崽。岛上总共有五个村子。 李溶溶肚子大了些,他坐在屋子里迎着窗户的光亮悄悄打量自己的肚子,觉得很神奇。肚皮上有些紧崩,不是很习惯,他伸手揉了揉,小声自言自语:“乖啊”。 李溶溶把最后一个番薯喂进嘴里,叹息自己吃的东西是沈明煜的两倍。 总共蒸了十个番薯,沈明煜只吃了两个,剩余他全解决了。 他揉了揉发酸的腰,今日决定休息一天,不去浣衣。 秋至节会持续半个月,头三日家家户户中午都不能生火做饭,只能吃冷食。 李溶溶提前在坝子里扯了艾草,洗净后捣碎,做好艾草粑粑,蒸锅上笼。 “溶溶”,沈明煜提了箱子进来,从荷包里掏出钱放到桌面上,兴冲冲地对整理床铺的李溶溶道:“赛银珠怎么个比法?” 沈明煜在街上听路人念叨了几句,心痒难耐,提前收摊回来向李溶溶打听具体比赛规则。 李溶溶用手扶了扶发沉的肚子,慢慢坐下来数了数钱,又收进瓷罐子,道:“就是在特定的一片地上,事先刨几个洞,比赛的人用木杆把竹球打进去,十个球以进球数多者为赢。到了整个祈灵岛决赛,就是拉锯战,率先赢得连个球的人获胜”。 “我看奖品挺多的”,沈明煜半跪在地上,环住李溶溶腰身,隔着衣服亲了亲他的肚皮。 “是挺丰厚的,但也难”,李溶溶伸手揉揉腰,最近酸的厉害,他缓了缓道:“村子里的人倒还好,上回跟你在水塘里打架的那个顾秦不错,至于其余的....那都是拿着玩儿图个节日喜庆”。 “其他村子有高手?”沈明煜站起来,一边搓手眼冒精光,赛银珠不就和御国的捶丸比赛差不多么。 沈明煜是个行动派,他提着一整篮子奔向顾刻元的住处,李溶溶站在后面欲言又止,看着沈明煜的背影遥遥相望,虽然他最近不爱吃鸡蛋,但也不知道怎么的,最近偷偷攒东西的欲望越来越强烈。 顾刻元的洞比较独立,左右基本没有其他的洞穴设立在旁边。 洞旁边有一条从山上引下来的山泉水,他正洗了手准备吃清晨蒸好的包谷。 “顾村长”,顾长柏穿过一片田,站在顾刻元门口那棵大槐树下,抱臂盯着他。 闻声,顾刻元把包谷放下,不用抬头他就知道来人是谁。 算起来两人已经好多年没有这样面对面讲过话,顾刻元端出凳子让顾长柏坐:“有事?” 顾长柏笑了笑,一只腿伸到凳子上:“不来虚的,顾刻元,这么多年你给我的羞辱今日你一并偿还了我”。 顾刻元不是很理解他的话:“何来侮辱?” 顾长柏倒是觉得他在炫耀,怒极反笑:“也是,这么多年,睡都睡出感情来了,说不定他心里真的是犯贱被我强出瘾”。 顾刻元脸色变幻莫测,最终还是平静道:“陈年旧事不提也罢,你今日过来到底要干什么”。 顾长柏坐到凳子上:“当然是感谢你当年成全我和徐意,让我们恩爱这么多年”。 “恩爱?”顾刻元觉得好笑:“你们好到你多睡出来个儿子?” 村里男人纳妾,得不到村长的批准生的孩子就是私生子,就算交纳了银钱依然享受不到村子里对待其他婚生子的待遇,自然也不能跟着男人在家旁边建立住处。 “名分和用地不是你顾刻元应该给我批准的么”。 “我想你弄错了”,顾刻元拿起包谷继续吃起来:“你和徐意我从来没有插手,也不是我要你去找的情人。你现在的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一个男人容忍自己的夫郎心里想着别人过了十几年,我也可怜你,长柏”,顾刻元抬头盯着他,突然笑起来。 “所以你要识趣的话就知道怎么做了,干耗着你儿子和夫郎都没了,落的两头空,不值得”,顾刻元十分惋惜道。 “你回去想想再来找我”,顾刻元看着田里走过来的沈明煜,把包谷羹扔到灶里面,拍手赶人。 沈明煜和顾长柏擦肩而过,他向顾长柏点头致意,却得了人家一个大白眼。 搁下鸡蛋篮子,沈明煜拱手和顾刻元寒暄几句,表明来意。 “你想参加?”顾刻元抬头瞧沈明煜,见他眼神诚恳,点头道:“可以,我们十分欢迎”。 他拍拍沈明煜胳膊:“也许今年的比赛会很精彩”。 “那今年比赛的场地村长可有备选?”每年场所用地由村长预定,比赛前一天公布。 顾刻元笑着摸了摸鼻子:“就有七八处我比较看好的地方吧”。 “老顾村长”,沈明煜抿嘴道:“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能去给你加把火”。 顾刻元对沈明煜这个外来人口的跳脱以及不按常理出牌很头痛,偏着头问:“你很缺钱?” 沈明煜摇头:“到了贵宝地,一直丧气的很,想出出风头换个心情”。 顾刻元很无奈:“无非上坡下坡和平地,赛银珠的场地要想既保留难度又不太打击村民积极性,最好设置两突一凹的障碍”。 点到为止,多说无益。 “有犯规的情况么?”沈明煜问。 顾刻元幽幽道:“那你就要问问你家那位,去年他差点就代表顾家村去参加决赛了”。 沈明煜吊了吊眉,原来溶溶也钟爱此类娱乐。 “多谢”,沈明煜把鸡蛋篮子腾出来,告辞道:“一家能两个人都否报名?” “有何不可”,顾刻元端来茶杯饮口茶,眯着眼道。 第4章 李溶溶慢吞吞的把家里打扫一遍,挨个擦过容易积灰的地方,从床底下扒拉出钱盒子,数完一遍又笑呵呵合上,这段时间的辛苦没有白费,就算后面自己生了宝宝家里不进钱,也不怕饿死一家三口。 他自个儿开心了会儿,想起菜园子里还有半亩翡翠头,最近雨下的勤,在地里久了恐会泡烂。 李溶溶提了锄头准备去刨地。 “溶溶”。 一道熟悉的男人声音响起,听的李溶溶一愣,他抬头看着大门口,站着许久不见的刘戚山。 “.......你”。 李溶溶一脸惊讶,也不知道说什么。 刘戚山主动道明来意:“听说你之前找过我,那时候我在华云村,我阿爸在那边买了地让我监工”。 “哦”,李溶溶擦擦额头上的汗,天气不热,但可能是怀孕的缘故,火气比较足:“没事儿,就想问问你上回金岁草在哪里买的,效果不错”。 “你还要么?”,刘戚山急忙问道。 “不是,我不白要,想自己买点”。 刘戚山见李溶溶语气疏离,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越了边界,不能再用以前的方式和李溶溶相处了。 李溶溶站在院子里,身姿挺拔,虽然穿的衣服宽松,但是逆着风依旧能看出已经不小的肚子。 刘戚山眼色黯淡道:“恭喜”。 李溶溶抿嘴低头摸肚子,笑了笑:“谢谢”。 “金岁草是我之前在集市路边遇到一个杂货商人买的”,刘戚山沉沉道。 “谢谢”,李溶溶也没功夫和他耗着,既然不说金岁草的来处,也不能打扰他刨地不是? 虽然月份不大,李溶溶弯腰还是有些艰难,刘戚山在门口看着,心微微发疼,男人长的再俊有什么用,又不抵吃不抵穿。 他走进来对菜园子里李溶溶说:“我来帮你”。 李溶溶正缓缓蹲下去捡翡翠头扔进篮子,看刘戚山走近,连忙想站起来:“不用你帮忙,真的,刘戚山你走吧,等会儿让人看见不好”。 李溶溶小心翼翼扶着腰,想推开刘戚山接锄头的手,只听他道:“这点儿地我一会儿就给你整完,沈明煜不会看见的”。 他明白的很,另一个陌生男人在自家菜园子里种地,旁边还站自己的夫郎,心里肯定难受,可谁叫沈明煜不懂得珍惜,怀着孩子还下地。 虽然村中妇人挺着肚子做事也是常有,但要是当初他娶了李溶溶,一定不让他这么辛苦,天天坐在家里享福。 李溶溶把锄头顶捏住,认真地看着刘山:“我现在过的很好,很满足,如果你有什么执念,我劝你尽早放下”。 李溶溶用了力,趁刘戚山愣神夺过锄头,也不刨翡翠头了,转身准备进洞。 “怎么了?刘兄”。 沈明煜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李溶溶听到声音把锄头搁到一旁,乖乖走过去接过沈明煜手里的鸡蛋篮子,看见里面放了个烧饼,他甜滋滋问:“你去哪儿啦”。 沈明煜没回话,李溶溶抬头一看,沈明煜还盯着刘戚山:“刘兄来有事儿?” 刘戚山转开脸,不是很愿意见到沈明煜,淡淡道:“无事”。 “那我就不留你吃饭了”,沈明煜拦着李溶溶往洞内走,一边俏皮对他道:“谁让你去菜园子捣鼓了,罚你今晚不准吃饭”。 李溶溶从篮子里拿出烧饼,还有些余热,他眯眼好奇地问:“啥馅儿的?” “光皮的”,沈明煜伸手敲了李溶溶额头一下。 李溶溶攀上他的胳膊,笑嘻嘻的咬一口烧饼,满口肉香,说:“我才不相信你会给我买光皮儿的呢”。 沈明煜轻轻哼了一声,假意想把胳膊抽出来:“再过几天我就只给你喝凉水”。 李溶溶吃的嘴鼓起来,双手把沈明煜胳膊环的可紧了:“那是他来找我,我已经赶他走了。 再说有你我喝凉水也饱肚子”,他凑着油乎乎的嘴在沈明煜脸上香一个:“咱们等下吃啥”。 沈明煜没回话,回头一看,刘戚山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 * 太阳挂上了天。 沈明煜下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肉丝面,李溶溶碗里盖了慢慢一层肉丝。 “我吃不了这么多,还有下回那个肉少买点,想吃再买”,李溶溶把肉丝往往沈明煜碗里夹,悄悄摸着衣服下的肚子,看看你爹爹做饭的手艺,真期待等你这个小家伙出来以后你爹爹照顾一起我俩。 “我就想买给你吃”,沈明煜看着李溶溶,浑不在意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肚子里的孩子像是有感应似的,踢了李溶溶肚皮一下。 李溶溶刚吃一口面,立马停下筷子,抓着沈明煜的手往他肚子上放:“他动了,他也觉得面好吃”。 沈明煜在肚子上摸了两把,这么小的东西哪里懂得他们在说什么。摸着摸着沈明煜的手就伸进衣服里了。 沈明煜的手越摸越下,李溶溶立马觉得不对,抓住他的手小声道:“我还要吃面呢”。 沈明煜收回手,眼里染了急色,道:“恩恩。先吃先吃。我去洗个澡”。 “大中午的”,李溶溶一边说,一边加快吃面的速度。 肚子大了,到底不如以前方便。李溶溶抱着床脚,腿被举地高高的,一动不动。 “这儿抽筋?”沈明煜光着上半身轻轻揉捏李溶溶的小腿,神色颇为阴郁,看他皱着眉点头,又有点心疼,虽然自己没吃饱,但是他就亲了两口啊,像个和尚一样。 好不容易等李溶溶缓过来,他道:“明日去找徐意瞧瞧”。 李溶溶摇头:“没事儿的,我听别人说这很正常”。 “我叫你去就去”,沈明煜掏了攒的一点私房钱出来:“你这个财迷。人家顾云要结亲了,你不去去看看?” “什么?”李溶溶在床上站起来,颇为吃惊:“和谁?” “他也到年纪了,不知是谁,听说离顾家村不远”。 李溶溶把钱摸进怀里,下床道:“我现在就去瞧瞧”。 沈明煜不干了:“我要你教我赛银珠”。 ............................ 李溶溶被沈明煜拉到离家不远的山坡上,不知他从哪里找来的竹球和棍棒,递过来道:“你打给我看看”。 李溶溶暗道沈明煜一定小瞧了自己,接过球杆准备让他为自己惊艳一把:“看着”。 坡不是很陡,路障也不多,几乎全是凸起。沈明煜随意搬起一块埋的深的时候,石坑成了天然的球洞。李溶溶使了劲亲亲松松把竹求打进洞里。 沈明煜在旁边鼓了几掌,往左边走:“来这边试试”。 左边是一个下坡,凹痕比较多,沈明煜弯腰掂量几个石头放在不同地方:“你在打一个”。 李溶溶球杆一挥,开始毫不费力地绕过前面几个坑,球速渐减,被中间一个石头给轻易弹偏了方向。 沈明煜道:“卧棒斜插花,沿尾斜插花,后橛掀过前,前橛翻过后,背身正棒,两肩基儿,雁点头,背身倒卷帘。” “什么意思”,李溶溶望着沈明煜一脸不解。 “这是诀窍”,沈明煜拿过球杆给他一一示范动作,叮嘱道:“身体要挺直,杆子也要拿正”。 他把竹球轻轻挥出去,顺利的绕过重重阻碍落进洞:“力道要集中敲打在球的一点上”。 不是说要自己教他么,怎么就当起师父来了。李溶溶还是弯着星星眼凑到沈明煜跟前,觉得他特厉害:“那你教教我”。 去年他差点儿就赢了顾秦,虽然今年参加不了。 “当然要教你”,沈明煜把球杆递给他:“握着,双腿均匀分开”。 沈明煜当起师傅来,神色认真:“我还指望和你一起得个夫妻奖呢”。 “什么?”李溶溶抓着球杆,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惊喜道:“我也能去?” “当然”,沈明煜捏了捏李溶溶因为怀孕愈发有肉的屁股,肉摸着越来越舒服了:“我已经给你报名了。再说你怀着孕又不是禁足,让你整日在家我也不放心”。 李溶溶满心欢喜只知道自己可以参加比赛,沈明煜话外之音他可没听懂,只挥动球杆,准备好好练习。 “来,给我把球捡回来”,李溶溶指挥道。 “你不要想着用蛮力打过去”,在李溶溶抛飞三杆球之后,沈明煜语重心长道:“你要学会借力,路上遇到的每一个石头只要把握好方向,就能让球弹到你想要的地方去”。 李溶溶挥了及时杆,有些累。到底是身子重,他捶几把腰,用袖子擦干脸上的汗,喘气道:“没想到用脆劲儿比我刨地还累”。 “你哪里累”,沈明煜学着姑娘家拈酸吃醋:“有人帮我,我整理十个菜园子都不累”。 这人怎么这么小心眼,李溶溶默默又擦了把汗,嘴甜道:“不是你帮忙,谁帮都不如自己来的好”。 山中林风阵阵,打球过后,吹起来十分舒适。 李溶溶在空地上自个儿体会沈命煜说的借力,真的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沈明煜打望四周景色,涓涓细流,翠枝峦叠。他倒想起来夜黑风高的那个晚上,后山上那滋味又有点回味起来。 “溶溶,你看”,沈明煜指了指左边一长簇草丛。 闻声,李溶溶搁下杆子走过去看,立马心领神会,草丛后有个人宽的空地。 “正好可以睡下一个人”,沈明煜假意伸腿进步丈量宽度和长度,然后抬头看天:“视野也开阔的很,咱们什么时候来赏赏月”。 他侧着脸和李溶溶打商量,一边凑到脖子上去吻李溶溶,直到啃出红印子才松口。 李溶溶被咬的一哆嗦,沈明煜下口重了,他有些疼地摸摸自己脖子,侧头见左边有一片枸芽子,慢慢走过去:“我现在重的很,怕你受不住”。 枸芽子刚发芽,枝叶鲜嫩。他扶着树慢慢蹲下去:“我们采点回去炒鸡蛋,很好吃的”。 “那你就躺着。”沈明煜把李溶溶的手从枸芽子上抓起来,在自己衣服上擦擦:“你不是最近不爱吃鸡蛋么,我来”。 李溶溶被沈明煜牵着手,也不动。 “鸡蛋枸芽也是一盘菜。鸡蛋和这个炒还是很下饭的”,他张开衣服上两个硕大的荷包,等沈明煜采完两把,道:“放这里面”。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2-04 14:55:49~2020-02-07 18:02: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慈海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章 李溶溶晚上吃到了心心念念的鸡蛋炒枸芽,屁颠颠的端着碗跟着沈明煜往外跑:“你干啥去?” 沈明煜拿着锄头赶李溶溶进屋:“趁天还没黑,我去打理打理菜园子”。 李溶溶埋头扒了一口饭,心道这坎儿是过不去了,见沈明煜扛着锄头就猛往田里刨,吓得碗都要掉地上,连忙道:“别把翡翠头砍烂了!” 沈明煜心里窝火没处撒,逮着没菜的地里狠狠挖下去,故意道:“谁要想爬我墙头,下场就这样”。 李溶溶吓得一哆嗦,抱紧碗准备进洞,算了,地里随他折腾,只要不折腾自己就好。 现在他一躺床上就来瞌睡,沈明煜闹起来没休没止,好晚才能睡。 看到李溶溶那怂样儿,沈明煜气笑了,心情也好了,他是读书人的手,怎么能跟锄头过不去呢。把锄头扔到地上,他蹲下去捡几个埋的浅的翡翠头出来,洗干净仍在泡菜坛子里。 本地人不怎么吃咸菜,不是不爱吃,而是他们不会腌制。 李溶溶看他进来,夹一筷子鸡蛋到对面碗里,道:“吃饭吧,我都快吃饱了”。 “菜园子你也别弄了,肚子都这么大了,你也心里每个数”,沈明煜假装恶狠狠道:“过几天我找个人来帮忙,要不了几个钱。你要是把我的宝贝儿子累着了,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 沈明煜捣鼓的零嘴儿别出心裁,种类越来越多,口味也好,攒了不少钱。厨房里的事他是喜欢,田里的活儿他是一点儿也不愿意干。 李溶溶觉得暗暗觉得他任务重大,摸着肚子心道可别让你爹失望。 他们这点儿菜园子很小,李溶溶主动道:“不用请人,这点儿我明天就能整理好,总坐着不动,将来也不好生”。 “那是我晚上没让你累着了?”沈明煜又开始讲浑话。 * 李溶溶累着了,夜里是很累着了,第二天早上起来,腿都抬不动,酸软无力。他望着睡得香甜的沈明煜,目光幽怨,都怪他让自己一个姿势不准动,都哭着求他了,最后气都差点没喘上来,沈明煜才肯作罢。 昨天晚上答应了沈明煜啥来着,李溶溶一脑袋懵混。他笨拙的穿好衣服,算了,等沈明煜再提醒自己时低头认错就好,这招如今他已融会贯通。 只一件事他昨晚稍微有理智时记在了心上,就是带着翡翠头去看顾云。 李溶溶包好四个翡翠头,提了几条干鱼,登门。 * “爹,你怎么了?” 洞内传来顾云的担忧声。 “没事”,徐意站在洞门扶着忍过一阵恶心,端起顾云递来的水漱口:“我就是吃坏肚子了”。 他话刚讲完,就看见李溶溶提着篮子站在门口,一脸担忧。 “徐大夫,你这是怎么了?”李溶溶来不及和顾云打招呼,上前扶住徐意。 得,这又是个缺心眼儿的。 徐意摇摇头,推开李溶溶的手:“吃了隔夜菜,肚子不舒服”。 “那你得给自己抓点儿药喝”,李溶溶把菜篮子放到地上,想到正事,问:“我听明煜说你要成婚了?” 身后顾云点点头,把徐意扶进去坐下:“阿爸,你先歇会儿,我跟溶溶聊会儿天”。 “嗯,去吧”徐意点点头:“记得买点儿干辣子回来”。 顾云满脸无奈,徐意从前不沾辣椒,觉得对身体不好,如今像是换了个人,顿顿无辣不欢。 见顾云走出来,手里提的买菜的篮子,李溶溶明白他是有话想私下和自己说,也腾出翡翠头:“我正好去买点儿骨头熬汤喝”。 二人牵着手出了门。 “你是要和哪家的儿子成亲?” “不远,我阿爸的母家,华云村里一个男人,”顾云满脸叹息:“我可以在和阿爸待一年,不知道他怎么就着急赶我出门”。 李溶溶道:“那人你见过?” 顾云点点头:“阿爸带我去见过”。 “那你喜欢吗?” 顾云面色比较平静,语气似乎是看淡了许多:“还可以,人不错,看起来也喜欢我。”他停下步子对李溶溶道:“毕竟不是每对夫妻都能两情相悦”。 这话李溶溶没法接,毕竟他很明白以前顾云的心思,道:“处处吧,反正不急”。 说到此处,顾云很头疼:“我也不知道阿爸怎么回事,要我尽快出门”。他扯住李溶溶的衣袖,脸色紧张:“你说阿爸是不是给自己诊断出什么重病了,害怕我以后没有依靠”。 李溶溶不解:“此话怎讲?” 顾云回忆徐意最近种种不对劲:“阿爸最近总是身体不好,莫名的身子发热,前段时间什么也吃不下去,每日要吐三四回,特别是早上。” 徐意一早竖起来,什么都还没下肚,就跑到门口干呕,吐的全是胆汁。顾云看的心疼,以为是医者不自医,劝他去隔壁村找大夫看,徐意听完只会等着眼睛让顾云快嫁出去,在家里看的他心烦。 “最近阿爸脾气越来越古怪”,顾云抱怨:“早上和晚上换衣服都让我出去。以前我还经常给阿爸搓背,现在碰都不能碰他”。 李溶溶听的都替徐意难受,赶快摸摸自己的肚子,道:“可能是你爹的事让他伤神闹心吧”。 两人说着说着就到了集市,李溶溶步伐轻快起来,在摊上买了笼包子转头和顾云告辞:“我先去找明煜”。 “恩恩”,顾云答应着,也去前街购买徐意要的辣子。 沈明煜经常摆摊的地方,只留了个箱子在那儿,不见人影。李溶溶拢着包子询问旁边摊贩沈明煜的去向。 摊主人努努嘴,朝不远斜对面一个小巷子里看:“他进去送糖葫芦”。 李溶溶抬眼一瞧,那巷子深的很,外面挂了红布巾子,一看就是做皮肉生意的。 怪不得天天往街上跑,没一日休息的,实在是在家里看厌烦了自己这个大肚子。 他把包子放进怀里,免得凉的快。然后挺着小肚子进了巷子。 “沈公子,我哪里不如那个笨重如牛的”,声音娇俏勾人的很。 沈明煜把糖葫芦搁在床边,看他屋子里面一股那味儿,估计上个买欢的才走。 他拧着眉看小眉,一个巴掌大的脸,很白,无官还算看得过去,就是身子像没长骨头的,扭在床上,只穿了件衣服,下边露着光腿,看那弧度,屁股应当很翘。 沈明煜收回视线,在要在以前,一个男人这么跟自己说话,他得把人打的爹妈都不认识。到底今时不同往日,摸索着下巴,难道自己口味变了? 小眉见他不说话,勾了勾腿:“我不收你钱,咱们就快活一回”。 沈明煜看一眼桌上碎钱,也没拿。当初金香坊清倌儿他都不眨眼,转身劝道:“你还是爱惜些自己吧”。 李溶溶站在门口树下,倚靠着树干啥也没听清,就见着沈明煜走出来。 沈明煜走几步,树干将人遮的严严实实,但是那翘出来的肚子他一眼就看到,也不做声,伸一个长长的懒腰道:“小眉啊,还是你花样多,啧啧”。 李溶溶眼睛都横起来了,扣着树皮,沈明煜的声音听起来倒是食髓知味,每次这个那个时,他让自己怎么做就算再辛苦,他说一句了吗!这些愤恨他当然只敢在心里想,想罢,也只能抱着肚子憋憋屈屈往外走。 下次他就躺着不动!一声也不吭! 第6章 傍边屋里的门“咯吱”一声被打开,里面走出一个男人。 李溶溶见那男人挺着个大肚子,把水盆的水抽到树根下,自己连忙转身往胡同外走。 沈明煜自个儿挖坑跳,李溶溶悄悄往回打望一边挺着肚子往外走,说到底还是心里记挂上回刘戚山跟他在院子里“调情”。 李溶溶在前面冲冲地走到街上,沈明煜瞥了多事的摊贩小哥一眼,提着箱子跟在后面,脚步看似悠闲,实则不紧不慢,和李溶溶始终保持一段短距离。 李溶溶当然听得到身后跟来的脚步声,他拿出怀里的肉包子,一口一个,直到吃了四个才停下来。 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喝,就当是以前喂了狗了。 李溶溶越想越气,要是今天不是顾云叫他来,还不是一直被蒙在鼓里,还傻傻地给他买骨头熬汤喝。 喝个屁! 沈明煜被前面跺脚的李溶溶吓一跳,连忙走上去想牵他的手:“怎么了?” 李溶溶很有骨气的甩开他的手,走进猪肉铺子。 “老板,来斤五花肉”,李溶溶把剩下的包子扔进篮子,盯着桌面上一排猪肉,白花花的,又想起那个做皮肉生意的小眉。 “算了,给我把猪屁股上的肉割一斤!” 猪屁股肉谁吃,沈明煜摇摇头,觉得自己可能是真的点着火了。 卖肉大哥看了李溶溶一会儿,好笑道:“上回是传染病,这回好了?我看你肚子都这么大了,恭喜啊”。 李溶溶脑袋一懵,抬头去看猪肉后坐在椅子上的人,是上回买大骨的那个卖肉大哥! 他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连忙低下头,肉也不想买了,直接转头往外走,临到门前,用力撞开沈明煜。 沈明煜自然不敢跟他硬碰硬,稍微张开双臂,呈拥抱的姿势迎接李溶溶的撞击。 李溶溶这是头一回跟沈明煜闹得这么凶。 沈明煜掏出银子对卖肉小哥道:“一斤五花”。 李溶溶爱吃五花,但他自己很少买,都是沈明煜买回去吃,要是买多了他还边吃边数落某人。 两人一前一后走过了热闹的街市,经过水桥,到了无人的田间小路。 “我那是骗你的”,沈明煜跟在后边,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他这气总憋着,要是过了夜那还得了。 李溶溶不搭理他,这种事怎么能开玩笑,他眼睁睁看着沈明煜从那屋子里走出来。 “我就进去送了个糖葫芦”,沈明煜认错。 “谁知道进去多久”,李溶溶开了腔,不知是不是怀孕的缘故,一丁点儿委屈就能让他红眼睛:“那种事能开玩笑?” 他擦了把眼睛,觉得自己不争气。算了,李溶溶又想,摸了摸肚子,没了沈明煜,他好好守着孩子过日子也一样。 “真的就放下糖葫芦就出来了”。沈明煜长腿两步迈向前,拦住李溶溶的肩膀:“每回我闹你多久你不清楚?这么短的时间我......”。 现在他还有心思想这些!李溶溶肩膀被紧紧抓着,动也动不来了,抬起头来,仰看着他:“我每日想着你要是走了怎么办,你被别人勾引来,一不小心控制不住自己怎么办”。 李溶溶吸来吸鼻子,继续道:“后来我想,就算你控制不住,我也不能把你怎么样,因为你们天生来就可以找别的柔身儿,可是,当我真的看到你从别人屋里出来,恨不得一辈子不理你”。 李溶溶哭的往地下蹲,可是肚子太大,只能半跪在地上,扶着沈明煜的手,埋头哭。 沈明煜的心被李溶溶哭碎了,知道李溶溶说的不知这一件事,这只是一个□□,让他发泄出来。 他也跪在地上,抱住李溶溶,轻轻抚摸背部:“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害怕我抛下你,可是溶溶,我发誓永远也不丢下你一个人,将来我在哪里你就在哪里”。 李溶溶哭的话也说不清,想法也特别清奇:“那........要是有船来接你,但是只能上一个人呢”。 沈明煜低头看李溶溶在自己衣袖上擦鼻涕,哭笑不得,自打怀孕了,他就变得特别粘人,还会乱想一些不存在的问题:“不上去,就守着你和孩子”。 李溶溶捂着肚子,疼的发紧,是不是情绪起伏太大,宝宝不高兴了。他强撑着问:“要是宝宝是个柔身儿呢”。 “你呀,是要把我的心揉碎么”,沈明煜低头亲亲李溶溶额头,柔身儿不就相当于姑娘么,自己的姑娘那当然:“放在心尖尖上宠”。 肚子疼的有些受不住,李溶溶弓着腰,左手按住肚子,右手扯着沈明煜的衣襟不肯撒手:“那不行,只能比对我差一点儿”。 “你怎么了”,沈明煜的嘴落在李溶溶额头上,一片湿润,冷汗越来越多。 李溶溶受不住了,倚在沈明煜怀里,颤抖道:“......疼”。 沈明煜把他抱起来,急匆匆小跑回家,把他放在石床上:“别怕,我去找徐意”。 * 沈明煜刚走到徐意的家,正准备敲门。洞里面发出一阵令听者胃疼的呕吐声,远远听着可能是鼻腔里进了东西,发出倒吸鼻子的声音。 待这阵声音过去,沈明煜敲响木门:“徐大夫在家吗?” 徐意在屋里翻了个白眼,刚才自己弄出这么大的响动,他是聋子么。 只当听不见急躁的敲门声,徐意不急不忙端起茶杯漱口,擦擦嘴,然后走过去开门,手不自觉地扶了扶肚子。 他抬头,看着沈明煜,有些头疼道:“又怎么了?” 沈明煜盯着徐意放在小肚子上的手,问:“徐大夫,你不舒服么?” 徐意耳朵一热,尴尬地把手拿下来,看着沈明煜很不耐烦道:“到底怎么了”。 “溶溶.......说他肚子疼”,沈明煜擦了把额头的汗,,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徐意正恶心的头疼,浑身无力,很不耐烦:“这点儿罪都受不了就不用生了后面遭的罪多着呢”。 沈明煜:“.......”。 徐意是怎么了,火气这么大,像是没处疏解正让自己触到眉头了。 徐意深吐两口气,正声问沈明煜:“持续性的出血吗,多久疼一次,怎么个疼法?” 徐大夫三连问,看着沈明煜一脸茫然,肺要炸了:“你都不瞧清楚就慌慌张张跑来干什么?你不知道先查看一下吗,作为相公你是嫌弃那处脏不想看么?” 沈明煜:“......”。 怎么倒像是徐意才是个孕夫,李溶溶脾气都没这么善变暴躁。 “我今日不舒服,出不了诊”,徐意稍微冷静点:“你再回去照着我说的看,如果不是持续性的,卧床休息,千万别做重活!” 沈明煜刚想问别的注意事项,要不要吃药,就看见徐意不言而喻的眼神,好像在说:“你自己夫郎为什么肚子疼你心里没数?”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读者鱼豆吃西瓜小盆友哦~ 第7章 沈明煜闭了嘴,点头告辞,刚转身就看见顾云提着篮子回来。 “沈大哥你怎么来了?”顾云看见门口沈明煜,立马加快脚步,一脸担忧:“是溶溶怎么了吗?” 沈明煜摇头:“没事儿”。 他低头看顾云篮子里全是草药,问:“采药去了?” “嗯”,顾云刚买辣子回来就被徐意使唤着出门采药,愈发喜怒无常。 顾云篮子里放了不少药材,沈明煜低头随意瞟一眼,大多数他自然不认得,但又两味曾见过,土膝根和麝香。 都是下胎良药。 “还不快进来!”徐意在身后朝顾云大声道。 沈明煜皱了眉,看来那天顾刻元跟过去做了好事。 走了好一段路,他又折回来,看坐在门口啃包谷的徐意,劝道:“徐大夫,有些事一旦做了,就回不了头,可能终身遗憾”。 徐意抬眼瞄了他一眼,没闲工夫搭理,他肚子饿的很,又继续埋头啃包谷。 沈明煜话尽于此,转身告辞。 顾云包好草药提出来,见沈明煜还没走远,问徐意:“阿爸,沈大哥到底有什么事?” “他有病”,徐意啃完最后一口,拿着包谷棒子站起来:“包好了?麝香计量可别搞错了”。 “嗯,没错,我量了几遍”,顾云提着药包盯着沈明煜的背影。 “傻站着干什么呢?”徐意催促顾云:“快给华小娘送过去!” “哦哦”,顾云小跑着出发,看着呆头呆脑冒着傻气,徐意在背后直摇头,盼望华朝雨赶快把他娶走。 李溶溶半躺在床上,双手捂住小肚子,一动不敢动,生怕动一下宝宝就从肚子里溜走了。 在被子里闷着有些热,又躺了会儿,其实,已经感觉到不是很疼了,他慢慢坐起来想看看下面还在流血没有。 刚弯腰,外面沈明煜跨着长腿进门。 “溶溶”,沈明煜看他坐起来,问:“还很疼吗?” 李溶溶缓慢摇头:“不大疼,诶!” 他见沈明煜把手伸进自己裤子里,立马拢腿:“干啥?” “徐大夫让我看看还在流血没”,沈明煜顿了一下,解释道:“他说只要不是持续的强烈的疼,短暂出血的话好好卧床休息”。 他边说边拉开李溶溶:“快让我看看”。 李溶溶听从指示,脚拇趾在被单上攥的紧紧的。 沈明煜回头拿着纱布把腿上血迹擦干净,越往上面擦李溶溶抖的越厉害,沈明煜低头把他的底裤稍微移开,见没有再出血,也不着急收回手,攒着棉布轻轻扫伤处,弄得李溶溶脸颊渐白,他实在疼的受不住,哼哼两声,想把腿收回来。 沈明煜心思坏,见他起了反应立马收回手,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瞧着李溶溶的脚趾头,好笑道:“都这么久了,怎么还不好意思”。 李溶溶平放下腿垂着头,怪自己很没骨气,他对沈明煜好像只要一亲密,心就怦怦跳。 沈明煜看他一副小媳妇儿样,低头咬李溶溶耳朵一口:“等会儿做你喜欢吃的五花肉”。 五花肉被切成八块,用蒲草捆好,过两遍热汤,直到肉色变化,然后放入坛子,撒入酱汁。 “溶溶我去捡点儿海带回来”,沈明煜弯腰进洞,看李溶溶乖乖躺在床上盖好被子,睁着一双圆眼睛盯着自己。 既然这么听话,那就再亲一口。 这一回沈明煜把李溶溶亲的缩到墙角去了。 沈明煜抹抹嘴站起来,浑身舒爽地出了门。 海边退潮,海带很好找,沈明煜捡了一些回到灶台上,把坛子里的肉拿出来放入锅里,猛火开锅文火炖。 也不闲着,继续清洗浸泡海带,把中间的海带切出来制成结。 这些做好,肉也煮的差不多了,把海带结和剩下的海带扔进去继续煮。 煮地差不多了,把肉和海带搂出来,肉切成片放回蒸格上免得变冷。 转手把海带切成丝,放入生姜,辣椒适量,葱花,醋,糖各一茶匙,然后拌匀。 之前剩下的饭蒸热,把菜碗端进洞里,添了两碗饭。 不用喊,床上李溶溶闻着菜香,自觉掀开被子下床吃饭,脚迈的小心翼翼。 五花肉不肥不瘦,入口余香绵长,嫩的像豆腐一般,入口即化。 李溶溶连着吃了两片肉,在把筷子伸向凉拌海带,简直好吃到不想和大厨子讲话。 李溶溶觉得自己娶了个贤惠的媳妇儿,嘴上不得空,余光瞄着沈明煜,决定往后给他加零花钱,尽管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零花钱。 沈明煜吃一片肉,味道还不错,慢慢道:“我明日白天有点儿事要办,我去请阿爸过来照顾你”。 “不用”,李溶溶摇摇头,腾出嘴讲话:“我自己能行”。 沈明煜瞪着他不讲话,眼神施压。 “好吧”,李溶溶认怂很快:“我也有些日子没见阿爸,正好有些想他”。 沈明煜点点头,又想起徐意之前说的话,道:“溶溶。” “嗯?”见沈明煜半天没后话,李溶溶放下筷子看着他:“怎么了?” 沈明煜把柜子底下的酒拿出来,小酌一杯:“今天宝宝是不是闹得你很疼?” 李溶溶拿起筷子夹一口海带,老实点头:“他太闹腾了,像你一样”。 “徐大夫说越怀到后面,越难受,倒时候生会更疼,奶孩子也疼”。 李溶溶咽了口水,看沈明煜拧起眉头,安抚道:“其实今天也不是很疼,而且我也不怕疼”。 这几年他什么苦没吃过,不知道是不是怀着宝宝的缘故,沈明煜会把自己看的娇气一些。 谁不怕疼,说不怕疼那是安慰人的话,还有生孩子丢命的人,那天阿靖疼喊的叫法,让沈明煜现在回想起来就汗毛直立。 李溶溶觉得不能再吓着沈明煜了,把碗里的饭扒完,站起来给他倒杯酒:“岛上柔身儿都是这么过来的,我不害怕”。 他揽着沈明煜的脖子,手心有一下没一下抚着沈明煜的脸。 传宗接代都是这么过来的,沈明煜当然知道,只是沈明煜希望自己拥有的东西自己的孩子也能有,可是岛上什么也没有。 没有爷爷疼祖母抱。 沈明煜想家了,想念自己的爹和阿娘。 第二天刘霖收了沈明煜托人带来的口信,一早就收拾起来,带着一大包往李溶溶家赶。 第8章 刘霖早就想去看看李溶溶,但是没有由头,也不好打扰小两口的日子。 李溶溶在床边拉着沈明煜的衣襟,不让他走,看样子也不是去摆摊儿的。 “你干什么去”,他刚起床,声音翁翁地,脑子却清明的很。 沈明煜下头正精神,听出话里依赖的意思,转头闷笑着压回床上。李溶溶的腿被他压住,无法挣开。只是太过灼热而忍不住逃窜,李溶溶撑着膀子往后挪,沈明煜跟着赶,最后撞到一墙上,沈明煜撇着嘴笑:“这回我让你跑了,你自己跑不了,怎么哭都是应份”。李溶溶红了眼睛,闭起来承受下一轮撞击。 沈明煜看李溶溶老实了,也不问东问西,闷在被子里道:“那你早些回来”。 “嗯,我知道了,”沈明煜收拾好了出门,打笑道:“再说不是让阿爸来陪你,怎么就一刻也离不得了?” “那你记得带钱,路上买个烧饼吃”,李溶溶闷声道。 在徐意那儿逛了遭,也该是回报顾刻元的时候,毕竟有来才有往。 等沈明煜走了,李溶溶爬起来煮四个番薯,把昨晚剩下的海带丝蒸热。 热腾腾的番薯刚下肚,刘霖就来了。 “这是啥做法?”刘霖看着凉拌海带丝,发出疑问,一边拿起一个番薯,从灶台上找来筷子品尝。 顾家村离李家坳远的很,一路走过来也没搭上赶马的人,都走饿了。 “就一般海带丝”,李溶溶给刘霖倒一杯水,指着他带来的包裹问:“阿爸,你下次来不用拿东西,你也没什么进帐”。 “那只许你爹给莫小柒钱不能给我钱呀”,刘霖提起莫小柒就生气:“再说,我是给我的小外孙带的”。 他伸手摸摸傍边李溶溶浑圆的肚子,眼里尽是喜色:“肚子这么圆,一定是个小子”。 “都一样,明煜都喜欢”,李溶溶解释道,一边抚着肚子像是在安慰宝宝。 刘霖收回手,哼了一声:“那都是他们嘴上说的,心里可不这样想。”他望着李溶溶,觉得自己儿子一副天真模样,劝道:“要是肚子里这个不是,赶紧修养半年再怀下一个”。 “半年孩子都还没断奶呢”,李溶溶摇摇头。 “到时候阿爸给你找头羊来,孩子喝了长得更快”,刘霖把最后一点儿海带丝吃完,道:“再说,你还准备吃乳根呀,可别吃,当时为了生你,我给你哥哥喝的羊乳,长得这么好。生了你我吃了乳根,浑身难受,特别是下奶的地方,整夜睡不着觉呀,你可别巴上去受这罪”。 羊乳是长的快,但是人乳更好,很多人家生了柔身儿都喂羊奶,好不耽误怀下一胎。如果生的是儿子,那就吃乳根,仔仔细细喂养孩子,身体更壮实。 不管是不是柔身儿,他都要好好的养,既然投生到自己家来,又是他和沈明煜的宝宝,自然要用心养大。 刘霖见李溶溶没听进去自己的话,无趣地拿出包裹,摊开一桌子草药:“这是白蔹和白芨”他站起来帮李溶溶端盘收桌子:“还差一味云母草,得空你去徐意那儿买点儿”。 “还有,这床垫盖是我托人新做的,你和你哥哥都有一份”。 一套灰色的床垫,上面绣了金丝牡丹花。 家里就差一床换洗的,李溶溶伸手摸了摸,简直是及时雨,他心中欢喜道:“谢谢阿爸”。 徐意把碗扔进锅里,低头倒入热水,挽起衣袖加入凉水调试好热度。 “阿爸,不用你洗”,李溶溶连忙收回放在床垫上的手,拉住灶台上刘霖,挽起衣袖抢先用丝瓜壤擦洗起来,他挺着肚子就在灶台上晃来晃去,边道:“徐大夫最近生病了,不大给人看病”。 刘霖很好奇,大夫竟然自己生病了:“他怎么了?” 李溶溶摇摇头,刚想弯腰倒清水,刘霖就提着水桶往锅里倒。 “顾云说他最近脾气很怪,燥得慌,大早上吃不下东西,总是吐”。 “什么?”刘霖听笑了,想了会儿道:“他今年都三十五了,这是枯木逢春了,怎么还跟害喜似的”。 李溶溶听愣住,回想起来徐意的症状,确实像是怀孕,可他正和顾长柏闹得那么凶,怎么可能这个时候又有了。 刘霖自然不知道徐意和顾长柏之间的事儿,自己也只是瞎猜,毕竟柔身儿一般过了三十岁都会避孕,他们身体构造决定最佳生育年龄在三十岁前,过了这个年纪,会怀的特别辛苦,很多想要拼生儿子的过了岁数吃药也要怀,最后还有难产死的。 两人打趣了徐意几句,等李溶溶把灶上收拾干净,刘霖看了看他的肚子,隐隐有下坠的形状,便道:“这孩子跟你有缘,只怕也要生在冬天”。 听罢,李溶溶不自觉的摸摸肚子。 刘霖刚说完,话锋一转:“天儿冷飕飕的,巴巴儿的跟你出来受寒受冻,也要你跟着苦一个冬”。 冬天冷,干冷干冷的,刘霖记得自己生李溶溶的那个晚上,晚饭都没吃就发动了,疼了半夜也不出来,天儿冷下雪,稳公也不愿意出来,草草检查了一会儿,吩咐李记奎等刘霖疼的受不了了再去请他。 谁也没想到又不是头胎也会生这么久。 李记奎傻乎乎的问啥时候算疼的受不了。 稳公答:“他没力气哭爹喊娘骂你的时候,就差不多了”。 这时,床上刘霖还哼哼唧唧的,嚎着嗓子骂李记奎呢。 那时候的情景想起来就让刘霖发怵,他心疼的摸摸李溶溶,不久自己的儿子也要遭那道罪了。 “没事儿,宝宝知道他阿爸也喜欢冬天”,李溶溶坐在凳子上扎好裤脚:“夏天太热了,又洗不了澡”。 那时候沈明煜该多嫌弃自己,一身臭汗味儿。 “你干啥去,挺这么大个肚子”,刘霖看李溶溶拿起竹竿往外走,提心吊胆的跟上去,那个肚子晃悠悠的实在是让人心颤。 “练习会儿耍球”,李溶溶捡起门口沈明煜编好的竹球,往山坡上走,对身后刘霖道:“我还要参加赛银珠呢”。 “什么?”刘霖听完直跳脚:“你去年不是去过瘾了吗?跟你比赛的可不只是柔身儿,要是被磕着碰着可怎么得了”。 “相公也觉得我可以适当活动活动”,李溶溶声音含着些许骄傲。 “哟”,刘霖猝不及防吃了自家儿子的狗粮,心里也替他高兴,看李溶溶抛出球,成直线状十分有力道,不经意道:“只盼他一直对你这么好,只对你这么好”。 李溶溶心情正好,听了这话一竿子把竹球打了老远,消失在不远处草丛中。 “阿爸”,他放下木杆,轻吐两口气,感受沈明煜所说的借力:“我相信他不是这样的人,就算.......他将来有了别人,也不会不管我”。 沈明煜有多好,李溶溶自然清楚,当然别人也看到他的好并不奇怪。若是两个人过平淡的日子情分也没了,那时候该怎么办,李溶溶不敢想,也不愿意去想。 重新找好几个不同的山坡和下坡,李溶溶把球捡起来重新发球。 “这日子离了谁都要继续过,”刘霖坐在一旁石头上看李溶溶练的起劲,一边叹气。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25397314小读者两颗地雷鼓励,我会继续加油的~ 第9章 周遭竹子环绕,倒也安静清爽,只是林间风有些大。刘霖坐的石头旁边有几根平竹,他扶着竹竿低头一看,地上冒出几个黄色和白色的小伞来,是竹荪。 这东西营养价值高,特别是有身子得到吃了极好。 “溶溶!”刘霖喊道,一边回头去看李溶溶,见他热的站在原地擦汗,道:“别打了,小心出汗吹了风回头难受。” 他蹲下身慢慢挖竹荪,生怕弄破了:“这儿有五个,刚好晚上让沈明煜给你煮一碗,够你吃的,和你养的那只野鸡刚好煮汤。” 李溶溶额头不停冒汗,他伸袖子擦了擦,觉得自己活动够了,再下去身体吃不消,一边思索着刘霖的话,道:“阿爸怎么知道我养了野鸡”。 刘霖笑道:“那花枝招展的野鸡放在鸡圈里谁看不见,公的养着也不成,浪费粮食,那母鸡也下不了这野鸡的蛋,它们就不是一路的”。 野鸡虽然和家鸡不行,但沈明煜要是在捕一只母山鸡,刚好凑成一对。 刘霖噗噗笑,知道自己儿子心里打的什么算盘,道:“只有公的才会这么蠢,为吃一口尝鲜被猎人逮住,母的一般要养育鸡崽子,谨慎不容易上当”。 刘霖用衣服兜着竹荪,身后跟着李溶溶,二人往家里走。 “你这肚子不会揣了俩儿吧”,刘霖看李溶溶大肚子顶着灶台,月份再往后,估计连锅都够不着。 李溶溶闻言,也低头看自己肚子,圆滚滚的他半抬着一脸温柔。 “两个相公也养的起”。 “我来我来”,刘霖蹲下身洗青菜,看罢连忙把菜扔进盆子:“你来洗菜,阿爸做个饭还是不在话下,虽然赶你相公差点儿”。 李溶溶吸了吸鼻子,撑着刘霖缓慢坐到板凳上,准备洗菜。 刘霖看他揉鼻子,有些担心:“刚刚在林子里受凉了?” 李溶溶摇摇头,用衣袖擦一把鼻涕,嘴硬道:“没有,鼻子不舒服”。 刘霖听完呵一声,生往灶台上走,生气道:“好好的他让你打什么球,等会儿回来还要说是我没看顾好你。我是事儿也做了,就是吃力不讨好”。 “不会的阿爸,我没受凉”,李溶溶坐下来低头洗菜,看刘霖一边炒扁豆一边抱怨,安抚道:“再说,明煜怎么敢说阿爸”。 说是这么说,孕夫稍微生一点儿病都是不得了的。刘霖匆忙做好饭端进洞里,等两人吃了他就让李溶溶卧床休息,盖好被子不准他下床出动。 收拾好碗筷,刘霖又去熬姜汤,灌了李溶溶一碗嘱咐他闭眼睡觉。 李溶溶本来觉得没什么,被刘霖喂一碗姜汤,捂着睡了一觉起来倒觉得头昏昏沉沉的,连刘霖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他迷迷糊糊睁眼时,洞外已经全黑,眼前有个模模糊糊晃动的影子, 李溶溶使劲瞪眼让自己意识清醒点,看到那熟悉的背影,小声唤:“你回来了”。 沈明煜正炖好竹荪野鸡汤,想进屋看李溶溶的动静,听到声音立马跟到床前,从被子里捞出李溶溶揽进怀里,温声道:“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感染了风寒”。 李溶溶正浑身烧得慌,沈明煜怀里一股凉意令他十分舒适,钻到怀里找了个姿势晃头道:“没,阿爸呢”。 “走了”,沈明煜掖好李溶溶搭在身上的被子,李溶溶硕大的肚子把被子顶出一个大包,连挪动一下也很吃力,这些苦都是为他受的,沈明煜低头用下巴反复摩擦李溶溶的额头,一片滚烫。 “阿爸说你上午在竹林里打球,吹了风”。 “嗯”,李溶溶声音瓮瓮的。 他觉得自己也被沈明煜传染了,变娇气了,这么容易生病。 “我给你熬了一碗浓浓的鸡肉竹荪汤,要不要端来喝一碗”。 李溶溶半点胃口也没有,但也不想让沈明煜担心,点点头:“好,我要喝一大碗”。 刘霖只采了五个竹荪,李溶溶晃动汤匙,竹荪全让沈明煜舀来了,还有一个鸡腿。 李溶溶端着碗心里暖暖的,也酸酸的,沈明煜真的很会疼人。 李溶溶吸吸鼻子,舀一勺子竹荪到沈明煜嘴边:“你先吃”。 沈明煜本想拒绝,低头收到自家夫郎执拗的目光,无奈地咽下竹荪:“汤里放了好多补药,我要求你明天把一锅都喝完”。 “骨头也要吐给我看”,他补充道。 李溶溶闷头笑了一声,慢吞吞咽下一口鸡肉,知道沈明煜还记着自己让他喝骨头汤。 李溶溶一口口仔细把碗里的肉和汤吃完,听见沈明煜问他:“还要吗?” 他连忙摆手:“饱了”。 沈明煜把床边煤油灯调暗,移到桌上,远远照着床上光线减弱许多,有种睡意昏沉的感觉。 脱鞋上床,让李溶溶靠在自己胸膛上,一下下抚摸着他的背:“睡吧,睡醒了就不难受了,明天都会好”。 李溶溶才睡醒,肚子里一团乱,很不舒服,自然睡不着,揽着沈明煜的腰,很少见的撒起娇来。 “我以前答应过要给你生很多宝宝,你还记得吗”,李溶溶仰着头看沈明煜,只是抬着抬着就不自觉翘起嘴唇索吻。 “我记得,我都记得”。 沈明煜低头一吻缠绵而尽,正准备让李溶溶换口气好继续加深这个吻就被他推开,拧着眉道:“我想吐”。 李溶溶蹲在地上差点没把胆汁吐出来,抱着盆子吐了两阵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是干呕。 他浑身吐的酸软无力,大肚子抵在盆边,半坐在地上。 见他缓和了些,沈明煜端来热水给李溶溶漱口,看污秽物里都是鸡肉,还有中午没有消化的扁豆和鸡蛋。 李溶溶漱完口把茶杯搁在地上,抬头看沈明煜。 眼眶都呕红了,沈明煜把他慢慢扶起来坐到床上,屁股还没坐热,李溶溶弯腰又是一阵猛呕,根本没来得及吐在盆里。 沈明煜的手搭在李溶溶腰上,感受到他的肚子动的厉害,连忙伸手钻进衣服里,贴紧肚皮,紧绷着小幅度颤抖。 “我去找徐意”,沈明煜夺门而出,根本没听床上李溶溶在说什么。 秋雨真是缠绵不绝,岛上又淅淅沥沥下起来。 沈明煜原本是冲进雨中,身上淋到寒凉的雨水,惊得一哆嗦。他转身去屋檐下披上蓑衣,万一自己在生病了,再没有人来照顾李溶溶。 夜雨急行,脚走在泥地里不知深浅。 沈明煜还没靠近徐意家,走到离大门十几米处就听到洞里爆发出来歇斯底里的吼声。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静夜思我白投滴雷~ 第10章 “你个贱|人,还会找人闹到琴琴家里去了!” 今天下午顾长柏照常去李雪琴家里表现,希望李雪琴的父母早日同意自己和他的事,毕竟在拖下去李雪琴肚子会大的遮不住。 虽说他肚子里的孩子重要,可是李雪琴给予顾长柏心里的慰藉是他所贪恋而舍不得的。 所以,既要保下孩子又要留住李雪琴。 可是做二房哪家父母会心甘情愿,顾长柏前脚刚走,李雪琴家里就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这群人说是顾长柏娘家人,愿意让出正妻的位子,只要顾长柏给出和离书。 这话说到李雪琴父母的心里去了,自己儿子不争气搞大了肚子,一直拖着也不是办法。 顾长柏看着徐意那张对自己十分不屑的脸,越发生气,伸手把他推到地上,道:“你想的倒挺美,想和顾刻元双宿双飞?” 顾长柏往地上吐口水:“你做梦!” 徐意不经意捂着肚子,坐在地上横看顾长柏,眼里尽是嘲讽和厌恶:“你满口胡言乱语些什么!”。 “你还装?”顾长柏把徐意一下子从地上拽起来,怼到桌子旁。 徐意紧紧攥着肚子上的衣服,也不挣扎,只是冷眼瞧着顾长柏:“你们这对腌臜狗东西真是污眼睛,瞎子才巴巴的上去看。” “你!”顾长柏一巴掌打上去,扇的徐意脑袋发懵。顾长柏大抵是破罐子破摔:“你自己不下蛋,眼红是不是?啊?” 听到这儿,徐意倒是发笑了,站稳身子盯着顾长柏:“你也配?有个顾云就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我呸!”顾长柏揪起徐意的衣领:“让我断子绝孙也是你害的,徐意竟然你琵琶别抱,可就别怪我不讲情分。” 顾长柏不知打到徐意哪里,疼的徐意闷哼一声,沈明煜在门外听着立马一觉踹开门。 只见顾长柏掐着徐意的腰身把他推在桌子上,徐意面对着桌子,裤带子已经被顾长柏解开了。 “滚!你别碰我!”,徐意被压的动弹不得,尽量弓着身体让肚子和桌脚存有空当。 顾长柏正解裤子,冲动上头,一把按严实徐意,嘴里说着污言秽语:“不是怀不上吗,我多弄弄也许就有了呢”。 “畜生”,沈明煜一把挥开顾长柏,让他倒在地上,赶紧扶起趴在桌上的徐意:“徐大夫,你没事吧”。 徐意回头看见是沈明煜,连忙抓紧裤子,慢慢起身,觉得自己脸也丢完了,只怕日后去给这对小夫妻瞧病都没脸。 他摇摇头:“没事儿”。 顾长柏爬起来瞪着沈明煜,早就看他不顺眼,天天往自己家里跑,兴趣这里面就有他的鬼主意。 “我劝你最好在事情有可挽回的时候,见好就收”,沈明煜搀扶着徐意:“到时候你什么好处都落不上,李雪琴落了肚子里的孩子跟别人跑了,那你可真是冤大头”。 “你!”顾长柏气的跳脚,果然是沈明煜捣的鬼,愤恨道:“没想到这么大岁数的你也瞧得上,怎么,连同我的儿子你想一起啊”。 顾长柏尽显一副恶臭嘴脸:“只怕你消受不起这父子二人.....”。 徐意在一旁听得唇色惨白,撒开沈明煜上去给了顾长柏一巴掌:“你真是不要脸”。 “徐大夫,溶溶今天下午就一直不大舒服,想请你过去看看”,沈明煜扶着徐意往外走。 李溶溶身怀有孕,他心里疼都疼不过来,如今徐意这般模样,只怕让顾刻元瞧见了心里得疼死。 徐意没处去,只得跟着沈明煜走。 “顾云呢”,沈明煜问道。 徐意走得不快不慢,直起身体不想把力气全部依靠在沈明煜身上:“让他去外婆家帮忙收橘子了”。 见沈明煜不在讲话,徐意主动道:“溶溶怎么了?” “他似乎感染了伤寒,中午和晚上吃的东西全部吐出来了”,沈明煜揪心道。 徐意悄悄撑着些肚子,实在是对这两口子头疼,一个一头撞进对方心里,什么也看不见,不管不顾的。另一个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活神仙,连自己的怀孕的夫郎都照顾不好。 “那你知不知道如果你夫郎是真的感染了伤寒,”徐意叹一口气道:“我去了也没用,孕夫吃不了药”。 徐意拉开沈明煜的手,站在原地。 “我就是希望你去确认一下”,沈明煜看着不远处的家,连忙道:“如果是伤寒,应该做些什么缓解他的难受”。 徐意叹息:“卧床休息,休息,休息,多喝热水,别见风”,他说完尝尝喘口气:“总而言之,就是你别折腾他就行”。 沈明煜:“........”。 李溶溶在床上缓了会儿,慢慢爬起来。屋子里一股异味儿,待会儿徐大夫还要来。 把盆里的脏东西倒掉,李溶溶拿扫帚和木灰扫干净地上吐出来的东西,又昏昏沉沉的爬上床,陷入沉睡。 第11章 徐意好不容易在沈明煜洞里坐下来歇会儿,连喝两杯热茶,才看向床里睡着的李溶溶。 床上堆了很多加棉的衣裳,尽管都被李溶溶踢开了,徐意看罢,长长叹气。 他慢慢踱向床边,把上面盖的乱七八杂的衣服挪开,拿出李溶溶的手,对身后沈明煜道:“你是要闷死他么”。 沈明煜脸色微红,摸摸鼻子往外走:“我不打扰你把脉”。 李溶溶脉搏跳的很急,徐意搭开棉被让李溶溶露出脸,烧的通红,吐出来的气也滚烫。 徐意把被子给李溶溶掖好,听他呢喃几声要喝水,转身喊道:“沈明煜,沈明煜!你家这位要喝水”。 无人应答。 徐意走到外面去找他,灶台上锅里熬着什么,还冒着热气,却不见沈明煜,这么晚了人去哪儿了? 他只好端着茶杯给李溶溶喂了半杯水。 烛火明灭,照的人昏昏沉沉。 徐意一时间神情恍惚,原本以为日子熬着熬着也就过去了,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只要顾云和自己平平安安,等到他找到了好归宿,自己也就没什么好记挂的了,往后就在岛上瞎过吧。 他垂眼笑了笑,看床上缩成一团的李溶溶,自己要还在这个年纪,怀着钟意的人的孩子,应当对未来的每一天都充满盼望吧。 可惜,人就是这样,选的每一步都无法回头,苦果也只能自己往肚子里咽。 “徐大夫,喝碗汤”。 沈明煜突然走进来,手里端着碗:“竹荪鸡汤”。 徐意听着果然觉得自己肚子饿了,折腾了一晚上,他摸摸肚子,接过碗,低头一看,就是一碗汤,里面竖着一个鸡腿。 说好的竹荪呢? 徐意抬头看沈明煜。 沈明煜笑了笑:“虽然竹荪没了,可是营养都在汤里”。 好吧,徐意就着汤匙喝一勺汤,味道鲜美,他拿掉汤匙端起碗咕噜咕噜把汤喝完,指着床上道:“他确实是感染风寒,你搞点甜菜子泡水给他喝,能缓解缓解,其余就靠他自己扛过去了”。 说完他端着碗坐到旁边,拿起鸡腿啃起来。 沈明煜走到床边,摸了摸李溶溶的额头,温度还是没降下来。他刚从外面回来,沾染了夜的寒凉,手心一片冰凉。 李溶溶鼻子呼噜呼噜出气,感受到沈明煜的手,气味是他熟悉的,于是眼也没睁,喃喃道:“你回来了”。 沈明煜听着他熟悉而信任的声音,心底一片柔软,低头亲亲他的脸颊:“没事儿,好好睡,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嗯”,李溶溶闭着眼睛乖乖点头。 徐意在旁边搁下鸡骨头,啧了啧,这是在酸给谁看呢,谁还不会怀孕撒娇呢。 “夜已深,我走了”,徐意站起来告辞。 沈明煜头也没回,要是徐意不在,他早就跑到床上去抱着自己的大小宝贝了。 嗯? 徐意在心底啐了沈明煜一下,知道请他来就不知道送他一程。 好吧,他挺直背往外走,上了年纪的柔身儿不配活着,不配呼吸。 月亮躲在了云背后,小路上也是一片黑暗。 徐意穿过一排樟树,蚊母鸟站在枝头叫的十分凄厉。 徐意摸了摸胳膊,真不该把顾云送去阿爸家。 “谁!” 徐意站定,旁边草丛传来响动声。 “喵~”,一只野猫突然跳出来跑到路对面,钻进石缝中。 原来是只猫,徐意跺跺脚,转头看看沈明煜的家,他还没走多远。前面一片黑黢,还要穿过一片农田,绕过一个池塘才能到家。 要不,再去打扰一下沈明煜,就说自己忘记开一味药了。 突然,前面树底下有脚步声响起,吓得徐意心里直敲鼓。 “到底是谁!”徐意壮着胆子大声道。 不会是熊瞎子吧,还是说是什么脑子有问题鳏夫或者是老光棍。 自己那年轻的时候可是村里一枝花,就是现在也是把自己打理的光鲜亮丽的,那小腰身和屁股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想着想着徐意挺了挺身体,手不自觉摸着肚子,虽然现在腰饰圆了点儿。 “意意”。 徐意吓得小腿一软,看着前面树下站着的黑影。 黑影从树下走出来,直到靠近了徐意,他才看见是顾刻元。 徐意的心跳地直打鼓,肚子估计也被吓着了,动的厉害。他的手隔着布都能感受到肚子一会儿左边鼓个包,右边蹬一腿。 顾刻元看徐意捂着肚子站在原地像被吓掉魂一样,走过去一把将他揽入怀中。 “我好想你”,顾刻元靠着徐意的头深吸一口气,是熟悉的味道,也是日思夜想的味道。 徐意被拥在温热的怀中,神思才慢慢回到脑子里,情绪崩溃了,上脚就猛踹顾刻元一下。 四周荒芜的很,并没有住户,他哭出声来,毫不压抑:“你干什么呀,老不休,我容易吗我”。 顾刻元满眼疲惫,抱紧徐意,温声安慰:“我知道我知道,当初都是我不好,让你受苦这么多年”。 徐意哭的更凶,前言不搭后语:“.......都怪你,都怪你,我现在要怎么办,干脆死了算了,可是你偏偏到现在还要折磨我”。 顾刻元杵着眉,似乎不明白徐意在说什么,但是冥冥之中好像也知晓些什么。 “会好起来的”,顾刻元一边安慰着,一边让徐意依靠着自己往他家里走。 走到半路,徐意不走了,望着前方的门:“他在里面”。 听罢,顾刻元脚步没停,依旧拉着徐意往前走:“我已经处理好了”。 “嗯?”徐意抬头看着顾刻元,看洞里依旧亮着煤油灯,问:“怎么处理?” 顾刻元牵着徐意的手走进洞中,拉他坐下来:“他签了和离书,我给他在靠近集市的地方批了一块地和李雪琴成亲”。 顾刻元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徐意:“你看”。 徐意接过纸打开,是封合离书,上面顾长柏已经签好大名。 他紧紧攥着纸,问顾刻元:“这么容易?万一将来他反水倒打你一耙该如何”。 顾刻元笑笑,站起来背着手:“那时候我就只好来投奔你了”。 徐意平静下来,悄悄摸着肚子缓了缓,把合离书叠好收进柜子,他目前只能顾好眼前,往远了想他再担心也没用。 他舍不得肚子里顾刻元的孩子,也舍不得顾刻元被人戳脊梁骨,所以,一切就这样吧,把牙打碎了往自己肚子里咽。 “夜深了,顾村长还是走吧”,徐意走到门口想送客。 顾刻元走出洞门,把门给关上:“我走了,你好好睡,记得给门上锁”。 他挥挥衣袖,十分潇洒的走了,嘴角带着一丝莫名的笑,反正来日方长。 李溶溶弓着背睡在沈明煜怀里,沈明煜的鼻息落在他的脖子上,一阵阵发痒。 他半眯着眼换了个姿势:“这么晚了,睡吧”。 沈明煜转头吹熄煤油灯,屋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他抱紧李溶溶,突然很怕李溶溶会离开自己,轻轻道:“我明日去弄点甜菜子回来,徐大夫说你喝了会好受很多”。 “嗯”,李溶溶点了一下头,半晌就在徐明煜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他又道:“山上有”。 沈明煜:“.......”。 甜菜子山上可以找到,别花银子去买。 “那......溶溶”,沈明煜看着李溶溶烧红的脸,实在是忍不住心中的怜惜,低头使劲嘬了他一口,声音响亮清脆:“我们以后就只要这一个宝宝,你怀的太辛苦了”。 “嗯?”李溶溶脑袋清醒了一些,身子不自觉动了两下,倒不是因为沈明煜此时说的脑袋上头的话,而是他感觉的自己屁股后面那股异常的热度,甚至比他浑身低烧的体温还热。 李溶溶长叹一下,实在是无奈,自家相公像是和自己身份对调了,怀孕的柔身儿都没这样。 他埋着头想滑下去,被沈明煜抱住:“不用,我就放会儿,不做别的”。 作者有话要说:连更了几章哈 接下来几天有事 可能不会更 第12章 李溶溶是被渴醒的,他挣扎着撑起身体,似乎出了汗脑袋清醒许多,如果忽略身上的不适感。 他的喉咙像是被烧红的木炭烫过,嘶哑的发不出声音。 沈明煜去哪儿了,李溶溶扶着肚子艰难翻身,另一边空空如也。 去找甜菜子了? 脑袋虽然清醒不疼了,但身体却酸乏无力的很。他慢慢挪起来,脚还没沾地就软了下去,差点扑倒在地。好在李溶溶的手及时抓住床边。 在地上缓了会儿,李溶溶站起来,桌上放着顾刻元送来的水壶,自从有了这个茶壶,沈明煜都会烧好水灌进去。 他端起水壶,空的。 “明煜,明煜”,李溶溶喊了两声,无人应答。 他又慢慢走向洞门口,捡起木桶里的水瓢咕噜咕噜喝了半瓢水,以前这样喝也没怎么样,李溶溶有些心虚的看向门口,确定无人,又喝了半瓢。 李溶溶皱着眉头放下水瓢,砸吧砸吧嘴,嗯,还是相公说的对,烧过的水更好喝。 他捶了捶腰,怀个孩子真是艰难,身体大不如从前。 灶台里点燃火,洗干净五个番薯,和四个鸡蛋一起蒸煮。 李溶溶抬头看天,今天是个好天气,蓝天白云,秋高气爽,太阳也不错。他吃了三个番薯两个鸡蛋,剩下的放回锅内,灶台里的火减小到不至于熄灭,但也能够保持锅的温热。 昨晚一夜汗淋淋,只怕床垫早已经臭汗熏天。 李溶溶换下床单,累的冒汗,干脆坐在床上歇息。 洞口灌进一阵阵微风,吹的床上躺着的李溶溶十分惬意,他甚至想翻身再睡一觉。 可惜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做,李溶溶扶着肚子慢慢爬起来,轻轻拍拍肚皮,小声道:“要不是因为你个小东西,我也许和你爹爹......”。 李溶溶刚泡好床单,坐在矮板凳上搓洗。 外面沈明煜正提着篮子往回赶,穿过小树林,就看李溶溶弯着肚子在盆里洗东西,他加快脚步走过去。 “谁让你起来了?你好了?”沈明煜把李溶溶拉起来,握着他冷冰冰的手,既心疼又生气:“你还碰冷水,你是不是厌烦我了,随意折腾自己也不爱惜自己,反正就是不想和我过了,也不想为我生肚子里的孩子了”。 李溶溶:“..........”。 自家相公的想法不是一般奇特,村子里那些怀孕了还下农田的柔身儿也是有的,自己不能太娇气,况且这么多事要做,也不能全靠沈明煜。 李溶溶挣开沈明煜,冷的红彤彤的手上全是水,往衣服上蹭蹭,再挽住他道:“我知道自己的身体,就是洗几件衣裳,况且我离发动还早着呢”。 沈明煜把他牵到一边,从怀里掏出个烧饼递给李溶溶:“我来洗,你去吃早饭”。 李溶溶捏着肉烧饼,心中暖暖的,他回到灶台上把番薯和鸡蛋捡到碗里端给沈明煜:“给你留的”。 沈明煜剥开两个鸡蛋,吃完后在灶台上烧好水,再坐回板凳上接替李溶溶之前的工作。 李溶溶也从洞内搬出个椅子坐在一旁看他洗衣裳,一边啃烧饼。 秋天的井水虽然是温的,但是打起来久了也就沾染的寒凉。沈明煜十指伸进水里,指腹冰凉,他转头看着李溶溶:“外边儿冷,你进洞去,吃完上床歇着”。 李溶溶摇头,烧饼已经被他吃了一半:“我坐在这儿教你”。 沈明煜一双手骨指分明,白皙修长,搓洗垫单时露出手心,一丁点儿茧都没有。 这是一双读书人的手,想必从前也被爹娘好好的呵护着,不染人间疾苦。凭着他的一张脸和一张嘴在岛上要想找个有钱人家的柔身儿轻而易举,娶了自己倒受起苦来。 李溶溶将最后一口烧饼喂进嘴里,悄悄打了个饱嗝,对沈明煜道:“皂角滚上去大概揉搓下就可以了”。 ”嗯“,沈明煜低头洗被角,虽然以前没洗过,但是力气大,他搓的很用力。 他刚搓完一面,好一会儿没听到身边啰啰嗦嗦的声音,便侧头去看旁边的椅子。 “你干什么?”沈明煜放下垫单站起来,看李溶溶提着灶台上的铫子往水桶里倒,铫子角度倾斜,水已经快被倒尽。 李溶溶提着桶走过来,道:“用热水清吧”。 “我烧水是给你泡甜菜子的”,沈明煜哭笑不得,道:“你冷得,我就冷不得”。 李溶溶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我舍不得你冷”。 他这红红的耳根怎么还跟男子和女子刚接触时一样,都成亲这么久了,孩子都快出生了。 沈明煜擦擦手,又忍不住去亲李溶溶。 李溶溶和沈明煜两个人黏黏糊糊的把床垫洗完,晾在外边。 “正好你们都在”。 沈明煜正在泡甜菜子,闻声,抬头看见门口站着顾刻元。 “顾村长”,李溶溶从洞中出来,先沈明煜一步迎出去:“进来坐”。 顾刻元笑着摆手,越过李溶溶对灶台上的沈明煜道:“不了,我是给你们送名单的,今年报名的人很多,我等会儿还要挨家挨户去送,就不坐了”。 沈明煜手上正忙着倒掉第一遍甜菜子水,听到顾刻元这样说,隔空虚举着手道谢:“顾兄,谢了”。 “嗯?”李溶溶听到他对顾刻元的称呼,心里一跳,连忙回头去看沈明煜。 顾刻元倒是不甚在意,笑一声,道:“没事儿,私底下我很愿意跟你做兄弟”。 沈明煜笑笑不再回话,低头看着杯中甜菜子在沸水中变了色:“溶溶,快来喝”。 “村长进来喝杯茶”,李溶溶对顾刻元道。 顾刻元把手中名单递给李溶溶,看一眼他低坠的肚子,转身告辞:“没多久就要吃你家的喜蛋了,到时候再来”。 李溶溶捏着名单捂住肚子,看顾刻元走远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身往沈明煜身边走。 接过沈明煜递来的茶杯,暖暖的抱在手里,嘬了一小口然后把名单递给沈明煜。 沈明煜打开纸,上面写着:“沈明煜——顾闲之,李溶溶——林轩”。 “好名字”,他把纸重新叠起,问道:“顾闲之是谁?” 甜菜子泡水略微苦涩,李溶溶只喝了两口就把它当作捂手的了,凝眉想想道:“华小娘家的儿子,去年他并没有参加赛银珠”。 “华小娘?”沈明煜倒觉得这母子二人名字取得别致,问:“是柔身儿?” 见李溶溶点点头,又问:“成亲了?” 这时,李溶溶搁下茶杯望着沈明煜:“嗯,怎么了”。 沈明煜咳嗽一声,重新把茶杯塞进李溶溶手里,怎么以前没觉得他这么拈酸吃醋。 “我只是觉得怎么这么多柔身儿去参加赛银珠,我都不好意思发挥真正水平了”。 李溶溶哼了一声,转身把甜菜子水一口气喝完,放在在灶台上:“我看你就是后悔这么早就和我成亲了,当初怎么就不选选?” 这个话题实在是不能再继续下去,沈明煜扯开话题:“我就认定你,欸,还有三天就要开始比赛了”。 李溶溶也觉得自己有些疑神疑鬼,心底还惦念着那个小眉。一杯甜菜子水下去,心里缓和许多,道:“嗯,也不知道林轩怎么样了”。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林轩曾经致力于游览山川志怪,自然不会拘泥于子孙后嗣”,沈明煜在被子里倒满甜菜子水,又递给李溶溶:“正好那天比完赛是中秋,晚上我们就盖着厚厚的被子来个探秋之宴,赏月,吃月饼”。 “什么是探秋之宴,中秋在你们那里是很重要的节日吗”,李溶溶好奇道。 “在我们那儿,每年正月半,很多人家会各乘车跨马,竖起帐子在园圃或着郊野中”,沈明煜在心底盘算了一些要用的东西,已经隐隐期待那天的到来,他抱着李溶溶深深嘬一口:“虽然现在是秋天,但又何尝不可呢”。 “至于中秋,恰值三秋之半,有赏月、吃月饼、赏桂花、饮桂花酒的习惯,以月圆代表家人团圆,祈盼丰收和幸福”。 光是听到月饼和桂花酒,李溶溶就心痒痒,听到后面的美好寓意,更是迫不及待,他希望一辈子安安稳稳和沈明煜呆在一起。 “真好”,李溶溶边说着走到菜园子里把里面新长出来的杂草拔掉。 他看着院子里栽种的茄子和白菜,一片绿意,心里异常满足。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读者“好喜欢大小姐啊“投滴营养液,感谢鼓励!然后呢我想说最近这几天准备开始更新那个估计会是短篇的古风生子文哈,希望到时候大家多多支持,新的一年大家平安哦~ 第13章 顾刻元其实已经送完顾家村所有名单,他走过一排樟树,脚步越来越慢。 徐意这几天怎么样,能照顾好自己吗,听说顾云在成婚之前都要在徐意母家教养,学些基本的守家训则。 “这酒你再继续喝,下回阎王来了我也救不了你”,徐意正送前来看病的一个酒鬼送出来,递出一大包草药,叮嘱道:“你要是嘴馋,就嚼一片薄荷叶子”。 “欸欸,谢谢徐大夫”,老酒鬼连声道谢,拱手道:“再也不喝了,我还要留着条命看看外孙出生了”。 徐意笑一声,目送老酒鬼走远,也不急着进洞,竟然拿着扫帚在洞外扫起地来,外面晒了一大片苞谷。 晾的裤子不知什么时候吹到包谷上,徐意踮着脚去捡。 顾刻元在树后面看的着急,这要是摔倒怎么得了。 “哎哟!” 前面传来一声惊呼,顾刻元抬头去看,只见徐意跪在包谷上,手里握着裤脚。 他连忙跑过去,想扶起徐意:“意意,怎么了?” 徐意刚才一出来就看见树后面的顾刻元,鬼鬼祟祟。感受到胳膊上的手,他甩开慢慢站起来,盯着顾刻元:“村长前来有事?” 他一个大夫,家里来来往往的人又多,要是让有心人看见怎么办。 顾刻元看着徐意的肚子,还是不放心:“你没事儿吧”。 徐意看见他盯着自己的肚子,觉得莫名其妙。还是本能的用衣袖遮起来,他可是缠了布的,衣服也穿的宽松,不大显怀。 “你到底有什么事?”徐意有些不耐烦道:“村长是躺在家里都不愁吃穿,我一介俗人,还有很多事要做,就不留村长喝茶了”。 顾刻元黯了眼色:“我是来告诉你,同顾长柏的和离告示已经张贴在村里告示处了”。 徐意点点头:“我知道”。 顾刻元咳嗽一下,只好厚着脸皮继续道:“有点口渴,能借口水喝吗”。 徐意摸摸手里的裤子,已经干了,转身准备把绳子上的衣服全收下来。 这里离顾村长的家不远,就不能自己回去喝?徐意实在不明白顾刻元闹什么,目前他刚和离,顾刻元和自己走太近会被人说闲话,徐意叹口气,也不戳破,收回手道:“那你等着,我倒水你喝了便走”。 “嗯”,顾刻元点点头,看徐意进屋,转身连忙把绳子上的衣服收下来,也自觉跟着往洞门走。 徐意倒好水,端着茶杯转身,就看见顾刻元站在门口,手里揽了一大抱衣服。 他扣了扣发痒的耳朵,实在是好笑又无奈:“村长是要坐着喝么”。 顾刻元一步迈进屋子,抱着衣服无辜道:“我给你把衣服送进来。” 说话间他扫视洞内一圈,一边说着往内室走:“我给你放进去”。 四周干净整洁,床边也只有徐意平时穿的衣物。整个洞里已经没有其他男主人的气息,看来顾长柏很老实。 顾刻元微松口气,放下衣服往外走。徐意端着茶杯,顾刻远顺着看过去,桌上只有一个水壶,和徐意手里唯一的茶杯,看来徐意用的是自己的茶杯给他倒的水。 徐意收到顾刻元的视线,一下子就明白他在想什么,脸刷的一下就红了,放下茶杯:“你到底喝不喝,不喝就走”。 他很少留客,也不喜欢招待客人,来瞧病的都知道他的习性,从来不讨茶喝。 顾云的自然不能给他喝,之前顾云招待人的茶具,早在他去自己母家时就给带过去了。 “喝,当然喝”,顾刻元笑着两步走过去,拿过他手里的茶杯,很自觉的找椅子坐下来。 徐意没空搭理他,转身出去收包谷,顾刻元看他勾着腰用铁锹铲包谷,看的心都悬起来,但他知道现在出去帮忙只会让徐意瞪着他送客。 眼不见心不烦,顾刻元一口气喝完水,悄悄往鸡圈走。 一只老母鸡被人揪住了翅膀,咯咯哒的扑腾起来。 徐意听到声音立马站直腰看着鸡圈,只见顾刻元正提着母鸡往外走,这是要偷他的鸡? “顾刻元,你干什么!” 顾刻元倒提母鸡,往灶台上走:“我饿了,做午饭吃”。 徐意:“.........”。 “顾村长可以回家吃,我现在还不准备生火做饭”。 谁说要留你吃中饭了,未免太自作多情。 顾刻元握着刀利索给母鸡放血,在盆中倒入沸水拔鸡毛,道:“我做给你吃”。 “我一点儿也不饿”,徐意走到灶台上,想拦下顾刻元,生气道。 “你不饿,他也饿了”。 徐意本能摸向肚子,包的很严实啊。他望着顾刻元,眼神比较虚,道:“我不饿,你快走”。 答非所问,规避话题,顾刻元烫去鸡毛,用刀切开鸡肚子清洗内脏。 “我的孩子饿了”。 他知道了,他怎么知道自己怀孕了,徐意两眼一懵,撑着墙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一大早上睡起来把宝宝捆的牢牢的,在肚子里呆的委委屈屈的。 葱﹑姜﹑盐,沈明煜说的还有什么,顾刻元记的模模糊糊,转头又撒进去花椒,对徐意道:“有蜂糖吗”。 “谁告诉你的”,徐意冷着脸。 “你先给我蜂糖”,顾刻元在水里洗洗手,走到灶台右边,土坡上生长着一颗茂盛的芋头。他撕下最大的一片叶子,回头看徐意拿出来蜂糖,置在灶台上:“给你,你到底怎么知道的”。 顾刻元给鸡涂抹蜂糖,等图到鸡尾时手上余出一坨蜂糖,随即含进口中。 徐意:“.........”。 怎么添个蜂糖都这么不正经! “宝宝给我托梦了”,顾刻元用芋头叶子把鸡包起来,慢悠悠道。 “你少搪塞我”,顾刻元现在知道了这个孩子的存在,徐意也不知道怎么办,他原本打算顾云嫁出去后,自己偷偷把孩子生下来,好好养大,对外就说是在山上捡的。 反正孩子无人认领,他就好好过自己的小日子。 “宝宝没有爹爹会多惨”,顾刻元把鸡塞进灶台里,擦擦手牵住徐意的手:“意意,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 “怎么面对?”徐意想甩开顾刻元的手,却被他紧紧握着。 “大不了我不做这个村长了,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和孩子,这些年我的积蓄够咱们和孩子花”。 徐意听完,心里十分难受,他不愿意看见顾刻元意志消沉,无论走到哪儿都被人议论,孩子将来长大了,也会笼罩着这样的阴影,也许这样连成亲都有问题。 顾刻元把徐意牵到椅子上坐着,半蹲下身,道:“我有办法全身而退,也不会让人说你和孩子闲话”。 他伸手摸进徐意的衣服,慢慢抚摸徐意的腰,一层层解开缠绕着他肚子的布条。 “辛苦你和孩子了”。 听罢,徐意所有的委屈都浮上心疼,红着眼睛抱住顾刻元的肩膀:“这孩子是我的福气”。 这么多年,他早以为自己丧失了生育的能力,这个孩子的出现就像是寒冬的太阳,让他看见了生活的另一种可能。 徐意肚子松开后很显怀,弹开布条虽然衣着宽松,依旧能看见挺起来的肚子。 顾刻元高兴的摸了摸徐意肚尖:“真希望快点抱着他”。 宝宝是带着爱和期待出生,真好。 徐意挺着小肚子坐在椅子上,哪知道顾刻元一摸就是小半时辰,不仅如此,手还摸着摸着摸到别处去了。 徐意无奈的撑起腰,嗅了嗅鼻子,问:“是糊了吗?” 顾刻元正盘着圆滚滚肚子起劲,闻言,连忙站起来往灶台走。 虽然鸡皮外面焦了一层,但是闻起来十分诱人食欲,金黄流油。 顾刻元撕开烤焦的那层,把鸡腿递给徐意:“小心烫”。 徐意也不讲究,直接用手接过鸡腿啃起来,真的是太好吃了。他闷头吃完一个,接过顾刻元递过来的另一个鸡腿:“慢点吃,都是你的”。 徐意没空搭理他,平时稍微油腻点就想吐,怎么吃着这烧鸡一点儿也不觉得恶心。 这小崽子,是还挑人犯恶心么。 顾刻元看他两只鸡腿下肚,心里十分满足,沈明煜的方子还挺好使。 作者有话要说:《小娼从良记》拜托点点吧~ 谢谢读者:钰 投的2个地雷~ 第14章 李溶溶背着个空布袋和沈明煜出门了。 “要买啥,明煜”,他跟在后面,摸摸荷包里的钱。 “面粉和莲子”,沈明煜手里提了一个大口袋,晃晃悠悠从田里走过。 白云悠悠,微风袭人。 沈明煜胸口微微起伏,吸了一口气,感慨好一派田园风光,要不是他当初一心向政理奔,也许就成了一位大有作为的诗人。 欸,沈明煜叹叹气,望着湛蓝天空,田野绿意喜人,秋风扫过,只有他的子清懂他哟。 “那咱们拿这么大的口袋?”李溶溶问。 装满这个口袋得花多少银子。 沈明煜挥挥手,让李溶溶跟到前面来:“等会儿你就知道了,看天上,好大一只鹰在盘旋”。 李溶溶抬头看天,果然有一只通体全白,呈驼背状的鸟在田野上方徘徊,久久不离去。 “那是牛背鹭”,他解释道。 “哟,知道的不少”,沈明煜抓着李溶溶在他头顶使劲香一口:“明年小崽子要是出生了,我带他来田里捕鸟,若是个娇姑娘,我就在春日带她放纸鸢”。 李溶溶想了想沈明煜这句话,沉吟片刻,突然道:“我不能放吗?” 沈明煜拦着他往前走:“能,当然能”,沈明煜笑嘻嘻的往李溶溶嘴巴上嘬,发出好大一声声“吧唧”:“我还要带你玩儿更多好玩的,别吃醋了啊,乖”。 “我才没有”,李溶溶垂着头不好意思了,当初他可是答应沈明煜孩子出生了绝不偏心孩子,怎么如今像是倒过来了。 两人上集市买了大半袋子糕粉,沈明煜扛在肩膀上,吩咐李溶溶进杂货铺采买莲子。 沈明煜杵在杂货铺门口,一眼扫过去货物,竟然发现了枣泥,便道:“溶溶,枣泥和松子也来点儿”。 不是只要莲子的么,李溶溶捏着钱抓了一小捧莲子,挖了五汤匙枣泥。向着柜台老板快速道:“老板,结账”。 沈明煜面向着大街,四处寻看商机。 人群聚集处,以及各家商贩摊位上的东西,都围绕着许多孩子和父母。 沈明煜看了看李溶溶那抠搜劲儿,大声道:“老板,照着我家夫郎的分量再多来三份”。 他这回有个烧钱的大计划。 “买这么多?!”李溶溶惊呼。 沈明煜一眼看过去李溶溶就收了声,他不情不愿的结了帐,回头看沈明煜。 沈明煜眼神又回到街上,李溶溶顺着望过去,看见街对面一条十分熟悉的巷子,他瞪了一眼沈明煜的背,没好气道:“你在看小眉吗?” 沈明煜哽了一下,发现李溶溶越发会和他贫嘴了,不像从前那般老实。他回头帮李溶溶从老板那里接过东西:“瞎说,我在看生钱的门道”。 李溶溶眨眼,并不信他的话,把枣泥递过去:“剩下的我提,不重”。 沈明煜提着枣泥,把糕粉抗到肩膀上往街上走。 路边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沈明煜扛着重物进了布铺拉着李溶溶逛,岛上布贵的吓死人,李溶溶啥也没买,拉着沈明煜出来。 “买了给你做件肚兜,你肚子大了,晚上就穿着肚兜睡,我摸着也舒服”,沈明煜凑到李溶溶耳边小声道。 李溶溶肚子越发大了,肚皮绷的紧紧的,沈明煜喜欢晚上伸到他肚子上画圈。 李溶溶自然不会理会他这个诉求,孩子生下来又用不上,浪费钱。 他跟在沈明煜后边,看沈明煜还要逛的架势,甚至还跑到了稀货铺,里面都是从各处流来的奇货,像翡翠和玉制品之类的。 李溶溶拉住沈明煜连忙道:“钱用完了,咱们回吧”。 沈明煜权当没听到,环顾四周,但是他也不再继续逛铺子了,只是打量路边小摊贩们。 他们正卖力招揽客人,大多是卖吃食的,傍边围绕的大多是柔身儿。另一旁街道上倒冷清许多,售卖的几乎全是很贵的货物,比如衣服和铁制用品。 李溶溶摸一小把松子出来:“买它做啥?” 沈明煜这才回头,看他握着几粒松子,可怜巴巴的看着。他接过松子剥开喂到李溶溶嘴里,松子炒过之后好剥又香。 李溶溶嚼着松子,真香,这东西其实山上也有,他道:“我们可以去山上自己捡”。 “没时间准备了”,沈明煜摸摸李溶溶的肚子,又喂给他几粒松子:“这松子炒好了省不少事儿,我还忙着呢,要做的事不少”。 李溶溶点了点头,把沈明煜手里的松子放回袋子里不吃了。 他把提的东西换到左手,觉得沈明煜没事儿就伸手摸自己肚子的习惯不好,大街上,人怪多的,多不好意思。 李溶溶肚子上像挂了个圆滚滚的西瓜,沈明煜瞧着很有成就感,收心往徐意家赶。 李溶溶跟在后边越走越奇怪,这个时候去徐大夫家做啥,他一边跟着走,眼神欲言又止。 顾村长在徐大夫家体恤困难户,不好打扰吧。 徐意和离后一定过得很苦,不然顾刻元怎么来帮他洗衣服。 顾刻元正坐在徐意洞门口,拿着棒槌洗衣服,沈明煜看罢,心里“啧”了一声,他看戏不怕台高,一个村长如今坐在小板凳上卖力的讨人欢心。 沈明煜接着头一转,看见傍边葡萄架下徐意正端着碗不知道在吃什么。 徐意坐在背风处悠哉游哉,双腿架在小板凳上不时还抖动两下。 怀个孩子,双腿跟绑着石头一样笨重。 “村长”,沈明煜咳嗽两声,走近道:“在忙?” 顾刻元抬头扫他一眼,低下头道:“嗯,有事?” 沈明煜和徐意打过招呼,接过李溶溶手里的东西一起放到屋檐下。 李溶溶走到徐意身边,两人闲聊起来。 看罢,沈明煜蹲到顾刻元身边:“顾兄,我是来借点儿东西的”。 “借啥?”顾刻元吊眉盯着沈明煜。 “别紧张,顾村长”,沈明煜凑近他的耳边:“我要的那些东西,你们也不常吃,留在田里也是烂了浪费,况且现在徐大夫这情况也不好下田劳作”。 他看看顾刻元,上回自己教了他做菜,礼尚往来而已。 沈明煜拍了拍顾刻元的肩膀,继续道:“我自个儿去田里弄点儿,后面大丰收的时候我过来帮你来收”。 顾刻元笑了一声,道:“你要什么”。 “没什么,就是要点芝麻和甘蔗”。 顾刻元回头去看徐意,小声道:“你去吧,我待会儿跟他讲。”村长是不用自己躬耕的,每户人家轮换给他送菜吃,也有借住的人交纳银子供他花销。 沈明煜要去徐意田里弄芝麻和甘蔗,可是跑到人家徐意一个刚“寡居”的田里弄这些,他很怕被打,提前知会顾刻元一声就容易许多。 “恩恩”,沈明煜站起来,正想呼唤自家夫郎,李溶溶就在一旁高声道:“徐大夫,你的肚子怎么了!” 第15章 徐意本来是要继续缠着肚子的,可顾刻元不让,见李溶溶他们来了也是宽着腰带,坐在椅子上没动。 他刚才只是弯腰放石榴碗在地上,就让李溶溶看到自己的肚子,脸色微微尴尬,手也没放稳倒在地上,他正待不知如何解释。 “溶溶”,沈明煜连忙走过来,看徐意碗里剩下的石榴被撒了一地,他牵起李溶溶,道:“走,我们去田里”。 李溶溶被他强牵着手,一边回头看徐意,顾刻元也走到了徐意傍边,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转头跟上沈明煜。 两人走了会儿,路边都没人时, “徐大夫是有了吧”,李溶溶轻声问。 “嗯”,沈明煜点头,也不继续往下说。 “他不是和顾伯伯和离了么”。 “孩子是不他的”,沈明煜走下徐意的田,徐意自从有了身子基本没下过田,长了许多杂草,沈明煜踩出一条路牵着李溶溶往前走。 面前是一小片芝麻,他抓了一把洗洗嗅,气味香醇。 “啊?”李溶溶张着嘴,吃惊道,意识到自己声音有些大,连忙看田里,还好没有其他人。 “那是他们的事,他们不愿意讲自然有理由”,沈明煜提着篮子开始摘芝麻:“他们早就相互有意”。 李溶溶也走到田里摘芝麻,回想起之前在树林里顾长柏和徐意似乎确实貌合神离,只是没想到这么个顾刻元冒出来。 看徐意肚子的情形,不像是刚怀的,而且他才同顾长柏和离,岂不是......。 李溶溶跟着沈明煜同步走,在他对面摘芝麻,见他半天不接话,又道:“我倒觉得没什么,只要相互有意,怎么都是应该在一起的”。 沈明煜笑了一下,把篮子放在脚底下,点头道:“嗯,芝麻够了,你在此处守着,我去割甘蔗”。 “我也去”,李溶溶两步跨到沈明煜面前,提着芝麻篮子拦在手臂上,绕过沈明煜开路:“反正也不远”。 沈明煜砍了五根甘蔗,同李溶溶慢慢踱向徐意家。 徐意依旧坐在椅子上,手里捧了根包谷,他抬头看一眼沈明煜和李溶溶,扫一眼他们手里的甘蔗和芝麻,继续低头啃包谷。 沈明煜把顾刻元喊过来,招手道:“谢了”。 顾刻元摆头,小声道:“你下回在教我做个菜便是”。 “好好,没问题”,沈明煜连连点头,把甘蔗砍成小节,扛起糕粉蹲到地上:“我下回教你香葱肉焖饭”。 说完,他转头对整理芝麻的李溶溶道:“枣泥拿过来。” “不用,太重了。剩下我来拿”,李溶溶摇摇头,把枣泥,莲子和松子分开系好装在一起扛到肩上,他已经准备好回家了,回头望着沈明煜,眼神催促他:“我好了,走吧”。 快回家吧,他也饿了。 这时,徐意站了起来。挺挺略圆的肚子,对李溶溶道:“你现在提不了重物”。 沈明煜肩膀上扛着糕粉,手臂上还提着芝麻,根本没空手。 李溶溶摇摇头,忍住不去看徐意的肚子,他低头笑道:“没事儿,我能行”。 不及沈明煜回答,徐意却以为是沈明煜不心疼他,拧着眉看沈明煜,眼里尽是嘲讽:“顾村长送下你可怜的村民吧”。 顾刻元闻言,笑了一下,接过李溶溶手里的东西往路上走:“走吧,沈兄”。 徐意从前脾气就不好,如今更是变本加厉,沈明煜笑了笑喊李溶溶走。 三人走在田间小路上,顾刻元走在最前面,不打扰后面的小两口。 李溶溶挽着沈明煜的胳膊,攥住他胳膊上的芝麻袋子好让沈明煜提起来轻松一点。 路边结满沉甸甸的橘子树,再过一段时间就要错过收割季节,但好像主人家一点儿也不着急,好些橘子已经落到地上,被鸟啄烂。 “你想不想吃石榴”,沈明煜问。 前方顾刻元听罢,高声一笑,整个岛上的石榴特别稀少,只有隔壁华山村几亩地能种出石榴来。 石榴可谓算得上对寻常人来说是有价无市。 李溶溶以前在家里尝过一点,甘甜多汁,就是很难剥。 “不太想吃”,他摇头道:“我想吃月饼”。 岛上没有中秋节,自然也没有月饼。沈明煜扬着声音道:“这月饼有芝麻馅儿”。 他咳嗽一下,握一下李溶溶的手心,又可惜道:“虽然芝麻平时没人吃,可是对孕夫很好,溶溶”。 李溶溶傻气地实话道:“我以前听采药人说芝麻润五脏,益气力,填骨髓,坚筋骨,正合适要生孩子的人吃”。 “华云村的村长前几日给我送来一竹筐,明儿我给你送点儿来尝鲜”,顾刻元接话,听出来沈明煜是在要石榴。 “那就多谢了”,沈明煜在他身后笑嘻嘻道。 三人走到了洞门口,顾刻元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和二人告辞。 天色要晚了,后日就要举行赛银珠。提出上回剩下的面粉,沈明煜就地取材,揉面,在锅上摊了两张烙饼,撒上葱花和芝麻先给李溶溶垫肚子,然后开始准备做月饼。 李溶溶在一旁案板上揉糕粉,擦擦脸望着忙的出汗的沈明煜:“你还要我做什么吗?” 沈明煜摇摇头,把煮熟的莲子从锅里捞起来,一一用粗木头碾碎。切好的甘蔗放到清水里大火滚煮。 “先吃”,沈明煜把碗里的饼子递给李溶溶,催促道:“不急,等会儿我还要加点东西在糕粉里”。 李溶溶在干净的抹布上擦擦手,抓起烙饼开吃。 太香了,无论沈明煜做什么他都觉得很好吃。方才在徐意家他肚子就饿了。 迟完一张,李溶溶掐了点儿饼喂到沈明煜嘴边:“明天你要去卖吗?” “嗯”,沈明煜吞下饼,擦把汗道:“我还指望它挣钱有用”。 两人分享完烙饼,开始继续干活。 把熬好的甘蔗水倒入一半进糕粉里,李溶溶继续揉。另一部分沈明煜泡到莲子肉中。接着是蒸枣泥,沈明煜混了些面粉进去,盖锅加火。 李溶溶在一旁看得颇为吃惊,也不清楚沈明煜要做些什么。见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圆形的模具,满脸期待月饼的成品。 “这是哪里来的?”他轻声问。 “集市上淘的”,沈明煜把李溶溶揉得面粉端出来,包入少量松子,芝麻,莲子肉,最后还把锅里的枣泥包进去,揉进模具中。 一共四个月饼,沈明煜放进锅里,改为小火。 第16章 夜色黯淡,灶台四周点燃四个蜡烛,沈明煜搬来木块遮住蜡烛防止被风吹熄。 做完一切,他微微舒口气,拉着李溶溶在灶台旁坐下来,两双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锅。 沈明煜也是第一次自己做月饼,全凭自己摸索。 沈明煜拦住李溶溶,门口晚风一阵阵的,吹的李溶溶忍不住打冷颤。 好在灶里的木柴烧的颇旺。 李溶溶同沈明煜依偎在一起,手靠着灶台口取暖,他抬头看着沈明煜棱角分明的下巴,觉得日子很平静,很踏实。 将来,等他们的孩子出生了,这种时候,孩子也许已经上床睡了,或者是被自己抱在怀里打瞌睡,但每一晚上依旧是属于他和沈明煜宁静的夜晚,没有任何人来打扰他们。 李溶溶的头悄悄靠上沈明煜的肩膀,小声道:“明年这个时候,我们也做月饼好不好”。 沈明煜摸了摸下巴,眼睛在火光中显得格外明亮,他想象一年之后的情景,抬头看着高升的月亮,摇头道:“明年这个时候我们要呆在床上,抱着我们的孩子一起睡觉”。 明年,他要是能回到御国,回到家里再好不过。那时候一定是阿爹阿娘高高兴兴地抱着孙子,而自己和李溶溶不知道在那个地方花前月下。 蜡烛烧了一半,被无处躲藏的风吹的明明灭灭,但灶台上的香味儿已经四散开来。 沈明煜站起来,揭开锅盖用筷子戳进月饼检查,然后又低头闻了闻,他兴奋道:“溶溶,起来尝尝,月饼做好了”。 李溶溶的瞌睡一扫而光,托着肚子小心翼翼站起来,见沈明煜盛出一个月饼,他问:“这是什么馅儿的”。 沈明煜对着碗吹吹月饼:“莲蓉,小心烫”,他用筷子撬开一小块月饼喂给李溶溶。 “好香”,李溶溶把月饼含进嘴里,一边吐气散热一边看沈明煜又夹看一筷子月饼到自己嘴边,含糊不清道:“你先吃,我嘴里还有”。 沈明煜尝一口莲蓉馅儿,松软香甜,夹杂着糕粉皮,实在是味道绝佳。虽然这要是放在以前,也不觉得有多好吃,只是如今吃的花样少,倒显得珍贵起来。 “尝尝莲蓉”,沈明煜挖出月饼心喂李溶溶,食指擦擦他嘴角糖渍,笑道:“慢点儿,锅里还有”。 李溶溶吃地满足,挥挥手对沈明煜道:“好好吃,你也吃”。 沈明煜被赞的翘起嘴角,月饼试吃大告成功,两人火速分吃完月饼,继续包月饼芯。 直到卯时,二人才沾床,沈明弯腰想在李溶溶脸上嘬一口,被他立马用手捂住脸。 “怎么了?” 李溶溶指腹微微挠脸颊,上面长了许多小红疹,不仔细看不大明显。 “睡吧,我困了”,李溶溶含糊道。 * 天麻麻亮,鸡开始扯着嗓子打鸣提醒准备早起的人该下床了。 李溶溶睁开眼,心中藏着卖月饼的心思,并不贪睡,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他慢慢爬起来,跨过沈明煜。 一双腿像是灌了石头一样沉,抬得很费劲。 好在现在不是太冷,草鞋也能穿进去,李溶溶望着自己一双水肿的脚,叹息着穿上去灶台上蒸月饼。 他已经有很久没给沈明煜做过早饭了,想罢,快速洗漱完毕,在鸡圈里摸出两个鸡蛋,有模有样的学着沈明煜摊烙饼。 鸡蛋加面粉搅拌均匀,李溶溶再从菜园子里抹黑摘一把葱,沾着露水冰泠泠的。 可惜没有肉,待会儿卖完月饼要是生意好就买斤肉回来。 摊好饼,用锅盖照上,他擦擦手转身进洞。 沈明煜打了被子,腿落在外面,一双腿修长且直。 李溶溶挨在床边瞧了会儿,一张脸经过这段时间,以前的白嫩俊朗生出一股坚毅的气息来,特别是勾翘的鼻尖,侧着看简直是勾的人心痒痒。 他凑到沈明煜耳边,脸上沾了凉气,温声道:“相公,醒醒”。 沈明煜皱着眉睁开眼睛,感受到耳边的凉意,侧头揽着李溶溶的头啃一口,瓮声道:“这么早”。 “不早了”,李溶溶伸手想把沈明煜拉起来,环着他的胸膛道:“早上出门做生意的人很多来不及在家里吃早饭,我们去正是......唔....”。 话未说完,李溶溶就被沈明煜打断,拉到床上亲起来。 沈明煜压着他亲,亲着亲着手也摸到李溶溶衣服里去了。 李溶溶喘不赢气,还没来得及推开沈明煜。衣服就已经被解的松松垮垮。 “你不是........说挣钱等着用吗”,李溶溶趁着沈明煜松开自己换气的空当,好好商量道。 “嗯?”沈明煜愣住,刚睡醒脑子还不太灵光。 李溶溶趁机站起身,重新把衣服系好。 沈明煜拍了拍额头,笑起来,他买月饼等着用钱置办东西,想罢,利索起身洗漱。 两人吃好早饭,天亮了一些。 沈明煜在屋檐下解开一条干鱼泡进清水里,转身出门。 李溶溶提着个小篮子跟在沈明煜后边,两人牵着手往集市走去。 * 街道还有些冷清,天冷了很多人恋床不愿意起来,睡晚点也可以在路上解决早饭。 沈明煜选了个背封口放下箱子,接过李溶溶的篮子,两人站在街上张望路人。 街上小摊贩出来的不多,大多数都是卖吃的。 早市上的菜格外新鲜,海鲜亦是如此,菜价喜人,海鲜价格却贵上许多,因为顾家村在整个岛上最靠近出产海货的海,因此很多其他村的人也会赶早过来采买。 李溶溶掏出预先准备好的食盒,里面全是沈明煜切得比较碎的月饼,说是让人先尝后买。 沈明煜站在原地伸了个大懒腰,打量街上哪些摊贩前的人比较多。 他接过李溶溶手里的食盒,从箱子里包出四块月饼,各种口味一个,几步走到卖烧饼的摊位前,烧饼摊上站了两个客人。 等客人取了烧饼离开,沈明煜这才从袖子里掏出散钱搁到烧饼摊上的盒子里,对卖烧饼的妇人道:“婶子,来个烧饼”。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读者“小兔”投递的营养液~ 第17章 灰衣妇人闻声,抬头看一眼沈明煜,没想到大早上来个这个俊的客人。她笑着连声答应:“好咧”。 沈明煜静默片刻,举起食盒给灰衣妇人:“婶子尝尝,是我新做的,你给看看味道怎么样”。 灰衣妇人擀好面放进炭炉内壁,伸手抓出一点儿碎月饼放进嘴里。她出门太早,只煮了两个鸡蛋吃,这么一说肚子还真有点儿饿。 “恩,不错,真好吃”,灰衣妇人吃完连声赞叹,又抓一把喂进嘴里:“这是啥,怎么做的”。 沈明煜笑笑:“我就自己瞎琢磨的,早上想出来碰碰运气”。 话没说完,他把打包好的四个月饼递给灰衣妇人,脸上挂满笑道:“这个给婶子带回去给家里孩子尝尝鲜”。 闻言,灰衣妇人并没有接过月饼,而是抬头看着沈明煜:“这是啥意思”。 “没别的意思,就想请婶子顺嘴帮忙提一提”,沈明煜把月饼塞进灰衣妇人手中,示意她回头看看李溶溶站的地方:“我的夫郎要生了,家里没存什么钱,担心娃娃越冬艰难”。 灰衣妇人看了李溶溶脸色有所动容,沈明煜继续道:“我就卖今天一天,看看大伙儿喜不喜欢吃,喜欢的话以后我就去隔壁街上卖,不跟婶子抢生意”。 灰衣妇人看李溶溶挺着个大肚子,衣服包的上长下短,一张脸白扑扑的,心下一软,知道双身子的艰难,于是道:“你要我怎么帮?” “很简单”,沈明煜把食盒放到烧饼摊子上:“你就让来买烧饼的免费尝尝”。 “好”,灰衣大姐爽快答应:“我看你家夫郎这么早跟你出来出摊也不容易,能帮你们就帮吧,奶娃娃刚出生可费钱哩”。 沈明煜连声道谢,接过烧饼看又有客人来买烧饼,于是转身告辞。 李溶溶捧着肚子一脸焦急地看着沈明煜往回走,东西还没卖出去就把钱花出去了。 早上吃的饱饱的,李溶溶看沈明煜递给他烧饼,又摇摇头:“我吃不下”。 沈明煜把烧饼一分为二,递给李溶溶一半:“等会儿我们坐着就有生意来”。 李溶溶看着他把月饼塞给卖烧饼的婶子,突然明白沈明煜是在给好处,他脸上扬起笑,越发觉得自家相公脑袋灵活,没什么事儿能难倒他。 “这卖烧饼的婶子挺好的”,李溶溶低头咬一口烧饼:“我看上回是她男人出摊”。 “嗯”,沈明煜刚吃一口烧饼,隔壁就有一个男人走了过来,手里拿着烧饼在吃。 “那盒子里的东西是你这儿的?”男人指指烧饼摊。 “对,您看”,沈明煜点头打开箱子,展示出圆润油亮的月饼:“要什么馅儿的”。 男人咬一大口烧饼,沉吟片刻:“白色的”。 “那是莲蓉馅儿,”沈明煜回答,拿出另一个食盒,指着里面的红黄馅儿道:“这是松仁的,味道也好,您可以尝尝”。 李溶溶几口把烧饼吃完,手背到身后擦擦,附和道:“还有红枣和芝麻的,都好吃,您都尝尝,看最喜欢啥味儿”。 男人闻声,低头看李溶溶蹲在箱子边扒拉月饼展示给自己,也弯下腰,并没有再试吃,指着莲蓉和枣泥月饼:“各来五个”。 李溶溶接过沈明煜递来的油纸,快速包好递给男人,笑脸道:“您拿好,天儿冷,回去蒸蒸再给孩子吃”。 男人眉头一挑,眼睛重新看向李溶溶,“哟”了一声,诧异道:“肚子这么大了还出来”。 他妻子怀身子这个时候正窝在床上,烧了炭火,撒娇又黏人,要吃这吃那。 李溶溶心里一个咯噔,眼色悄悄快扫沈明煜一眼,害怕他觉得没面子,见沈明煜脸上没什么表情,又快速接过男人递过来的钱,道:“一个人在家呆着也不踏实,我相公离不得我”。 男人抱着月饼转身,咳嗽一下,无形地酸了一回。 李溶溶把箱子里的月饼盖上,搓搓手走到一旁沈明煜面前,见他望着街道也不说话,悄声道:“冷吧”。 他抓过沈明煜的手捂住,确实一片冰凉。 沈明煜不动声色把手拿出来,反握住李溶溶的手塞进胸前衣服里,摇头道:“不冷,你呢”。 “我也不冷”,李溶溶跺跺脚,有些不好意思继续道:“就是站的有些麻”。 闻言,沈明煜看着李溶溶动来动去的腿,笑着把箱子里的月饼移到篮子里,盖好盖子拖到李溶溶屁股后面:“来,坐着”。 李溶溶的腿实在是疼的受不了,于是一屁股坐上去:“咱们中午回去做点啥吃”。 “我给你包香菇猪肉饺子吃”,沈明煜蹲下来卷起李溶溶的裤腿,望着他:“吃吗”。 小腿露到凉凉的空气中,肌肉不自觉收缩,李溶溶感受到沈明煜的手,点点头道:“吃的,我喜欢吃”。 沈明煜捏着他的小腿,水肿起来,比原来粗了一圈,他一边捏腿一边感觉李溶溶的腿在往后缩,于是抬头问:“疼吗”。 李溶溶摇头:“不疼,就是站不久”。 闻言,沈明煜低头仔细瞧他的腿,发现内侧还有些浅淡的青痕,正待询问,隔壁烧饼摊子上就走来一个人。 “沈兄,原来是你”。 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传来。 沈明煜把李溶溶的裤腿放下,转身去看来人,原来是多日未见的林轩。 “林兄,别来无恙”,沈明煜拱手和他打招呼。 林轩一笑,看着他身后急急忙忙站起来的李溶溶,想要一同问好,却在称呼上犯起难,一声嫂子好像过于怪异,转念点头向李溶溶示意:“好久不见”。 李溶溶朝他点头笑笑致意:“你也好,近来阿靖还好吗?” 林轩点点头:“都好,阿靖最近在家爱上绣东西,你得空去找他说话,也好解解闷儿”。 李溶溶扶着肚子点头答应,想来现在是不合适的,阿靖没了孩子,等自己生了再去看他罢。 林轩低头看着篮子中的月饼,连笑两声,连声音都高阔起来:“方才我去买烧饼,尝到月饼,着实吓了一跳,没想到祈灵岛上还有这东西,原来是沈兄卖的”。 他乡遇故知,这种心境常人是很难有所体会的,沈明煜包了四个月饼,各种口味一个,递给林轩:“尝尝,一饱相思之苦”。 林轩笑着接过月饼,当即打开,他咬一口莲蓉馅儿的,眼眶逐渐变红,嚼着嚼着竟然哽咽起来。 他捂着嘴咽下月饼,有些不好意思道:“没想到林某一介浪子,竟会有一天吃月饼落泪”。 沈明煜两步跨出摊位,走到林轩面前,拍拍他的肩膀:“这种感受此刻只怕只有你我才懂”。 林轩整理好情绪,摇头道:“我的想念并非单指御国,更加是我的亲人,我阿娘做的莲蓉月饼可比沈兄的地道,你这馅儿心不太浓稠,有些松散。” 他破涕而笑,擦了擦眼睛,又道:“不过沈兄从来衣食无忧,能做成这样已是难得”。 沈明煜听得有些惭愧,直言:“看来我是班门弄斧了”。 两人聊天之际,李溶溶又为两个客人包了月饼。 “我听说隔壁岛前几日也来了一艘船,只不过已经走了”,林轩小声道:“你要想走可得注意打听,如今船舶越来越便利,想要回去也不是没有机会”。 放在以前,沈明煜听到这个消息只怕会异常兴奋,又万分懊悔错过隔壁的船。只如今拖家带口,哪里能这么干脆,李溶溶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强迫他离开何尝又不是跟自己一样背井离乡。 他点头:“多谢,我会留心的”。 作者有话要说:《兔子从良记》开始更新,求收藏~ 第18章 他们多聊了几句,一起回忆着御国往昔热闹繁华的景象。 许是讲的口干舌燥,林轩思绪回到眼前,他擦擦鼻子问:“这月饼多少钱”。 沈明煜一听,高笑两声,声音低沉浑厚,他摆摆手对林轩道:“你能捧场我就很开心,快回去吧,别让阿靖等急了”。 林轩觉得自己还没聊尽兴,只是忘了时辰,他拍拍脑袋转头向沈明煜道谢告辞,自从阿靖流产,越发黏糊自己。 “那我先走了”,林轩提着烧饼和月饼往来处跑,还没走多远又折回来,看李溶溶憋屈的岔开双腿坐在箱子上,对沈明煜小声叮嘱:“他这个月份最是要小心,稍有不慎就会早产,孩子大人都危险”。 闻言,沈明煜回头看一眼李溶溶,见他蹲在地上数剩下的月饼,眉头一皱:“腿不疼了?站起来坐下”。 李溶溶正扒拉着篮子里半块碎月饼,听到沈明煜有些生气的声音,悄悄捏着半块碎月饼坐回箱子上,也不看他和林轩。 林轩看李溶溶小心翼翼的样子,好笑地拍拍沈明煜胳膊,转身离开。 人世间所谓的幸福和富贵不过是冷暖自知罢了。 摊位前又来一位客人,沈明煜打包好月饼收了钱,转身蹲到李溶溶跟前,伸手擦擦他嘴角月饼渣,叹息道:“你现在身子重了,别瞎折腾,弄不好往可是要受罪的”。 “唔”,李溶溶舔舔嘴角,把最后一口月饼吃进嘴里,敷衍地点点头。 两人准备的一篮子月饼很快就卖干净,只剩下一些碎的月饼,沈明玉干脆折价一起卖给最后一位客人。 李溶溶掀开点儿钱袋子,往这里面满满当当的钱,嘴角止不住上扬,只要有脑子,手艺好,就不愁没钱。 沈明煜一只手伸进钱袋子。 李溶溶猛地捂住袋子,抬头看他:“干啥”。 沈明煜忍不住笑出声,这个守财奴,他轻轻弹一下李溶溶的额头,道:“当然是置办我们共度中秋良宵的东西”。 李溶溶突然又不是很想过中秋了,钱挣得也不容易,这么花钱的话。他们在家里做点好吃的庆祝庆祝沈明煜家乡的节日也是一样的。 “........要不”,李溶溶小声支支唔。 沈明煜似乎明白他心中所想,抓过钱袋子道:“有钱难买快活,后面我们在赚就是”。 “.....好吧”,李溶溶看着沈明煜转身淹入街上人来人往的人群中,无奈地扶着肚子慢慢坐下来。 “月饼还有吗?” 一道清清细细的男声响起。 李溶溶抬头去看,是小眉。 他拧着眉头摇头:“不好意思,卖完了”。 小眉身上裹着件松松垮垮的花衣裳,双手扶在自己细细的腰间,对李溶溶道:“你还没生呀”。 李溶溶站起来,弯着腰把篮子和箱子盖起来收好,等会儿沈明煜回来他们就可以直接走。 “没”,他淡淡道。 小眉啧了两声,看着李溶溶脸色有些暗沉,下巴上长的全是密密麻麻的红疹子,他穿的虽然是宽松的衣服,可肚子尖比较偏左。 “你这胎怀相不好”,小眉尖声道:“上个月我隔壁的一小哥儿原本是被人给银子养在这儿生孩子的,前天晚上发动在屋里嚷嚷着肚子疼,嚎了一晚上不让人安生,昨儿早上抬出去的,人都凉透了,大着个肚子一尸两命,我看他肚子跟你的很像,可要小心”。 “不劳公子操心,我家相公把我照顾的很好”,李溶溶把箱子提起来想去找沈明煜:“收摊了,公子请吧”。 小眉笑一声,扬着眉毛走了。 李溶溶吐口气,搁下箱子重新坐上去,摸摸肚子尖。 暗叹希望宝宝争气,你爹爹会做好多吃的,你可要好好的出来让他抱抱你。 “怎么了?”沈明煜扛着一大包东西,看李溶溶垂头丧气坐在箱子上。 “没”,李溶溶摇摇头,看着他背上的袋子问:“就是有点累了,你买的啥”。 “牛皮”,沈明煜顶顶背上四大张黄色牛皮,充满干劲道:“咱们快回去,这些还要牛皮还需要再处理”。 李溶溶点点头,利索地把篮子放进空箱子里,提起来跟上沈明煜:“哪儿来的呀”。 沈明煜倒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喘口气道:“借的,不贵”。 “哦”,李溶溶放下心,随即又提起来连忙解释:“不是钱,是牛皮咱们家用不上”。 沈明煜哼哼笑两声:“我知道”。 李溶溶提着箱子慢慢走,红了脸,好像自己很抠似的。 回到家中,二人竟然在门口看到了顾刻元送来的四个石榴,深红喜人。 李溶溶舔了舔嘴,有些馋。 李溶溶在灶台上烧饭,搞个乱炖大杂烩,沈明煜在一旁剥石榴。 石榴籽饱满圆润,没有一颗白的,沈明煜剥了小半碗端到灶台上,他喂了李溶溶一颗石榴籽。 李溶溶含进嘴里,一口咬破石榴,甘甜的水汁立刻在舌头上散开。 “多吃点”,沈明煜低头看着他吃,一脸满足,又喂了他一颗,李溶溶脸颊上红疹子有些瘆人,沈明煜指腹摸了摸:“怎么越来越严重了?” 李溶溶把籽吐在一旁:“没事儿,孩子落地就好了”。 沈明煜听罢,心中微微担忧,他抓了一小捧塞到李溶溶嘴里。 李溶溶鼓着嘴望他:“...你也吃”。 “我不吃,都给你吃”,沈明煜刮了刮他的鼻子:“吃一粒生一个,多子多福”。 李溶溶瞪圆了眼睛,嘴里一把石榴籽让他有些为难。 生这么多能养活吗? 沈明煜爆笑一声:“逗你的”。 两人闹了会儿,各自做事。 沈明煜砍两根竹子在院子里修剪,一旁地上放着他从屋子里翻出来的布幔。 李溶溶也看不懂他在忙活什么,只能摇头,他一边用锅铲翻炒炖菜,夹出一片白菜尝味儿,有点淡,他又撒小汤匙盐巴进去,盖锅焖煮。 “你做啥呢”,李溶溶收拾好锅里,好奇地摸到沈明煜身边,看着地上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秘密”,沈明煜削开一节竹子,两端砍齐整,吊人胃口道:“明晚你就知道了”。 李溶溶眨了眨眼,只得作罢双手,他双手伸到沈明煜肩上捏捏:“那等会儿吃完饭我去练练球”。 “好啊”,沈明煜搁下手中活计,握着自己肩膀上的手站起来,往灶台上去。 李溶溶又屁颠颠的跟过去,相公又要给他加菜啦。 沈明煜洗好手,把炖菜添起来放进大碗里,又把早上泡的干鱼拿出来切成块状,碗里倒入糖和醋兑汁,锅里也舀出油烧热,鱼块下进去煎至两面金黄,然后把鱼移到锅边,切碎姜、葱、蒜在锅中间爆炒,最后倒入糖醋汁和胡椒粉,盖锅焖煮。 “看起来好下饭”,李溶溶站在沈明煜背后夸赞道。 沈明煜唯一欣慰的是李溶溶不像徐意那般吐的厉害。 “那你多吃点”,沈明煜把鱼盛起,李溶溶端着炖菜上桌,转身添了两满碗饭跟着沈明煜坐到桌上。 两人把菜吃的干干净净,一碗饭刚好,不多也不少。李溶溶吐出最后一块鱼骨头:“相公,这鱼这么好吃”。 他在海边捕鱼这么多年都没这么烹饪过鱼,而且他自认为也是烧鱼的一把好手。 沈明煜搁下筷子:“你不用知道,只管吃就好”。 李溶溶心满意足地摸摸肚皮,坐在椅子上茶足饭饱。 两人合力收拾完桌子,沈明煜在院子里继续捣鼓东西,而李溶溶抱着杆子和球找地方练习赛银珠。 林间秋风扫荡,李溶溶四顾无人,褪下外衣把衣袖卷起来。上回就是盗汗发热,这回练习还是不要穿太厚。 好好练习,也许还能和沈明煜一起进入决赛,从他的指导自己的架势来看,似乎沈明煜很会赛银珠。 灰色外衣被搁在石头上,李溶溶站直身体,贴身穿着的是件小衫,勾勒出他浑圆下坠的肚子。 李溶溶低头抬了抬隐隐发紧的肚子,左手从腰身一侧摸过去,明显感觉到左边肚子要高些。他微微吐口气,还望海神娘娘保佑自己,他还想和沈明煜一起长命百岁白头到老。 李溶溶强行凝聚精神,手握住杆子把竹球挥出去,球滚的劲而不莽,直入沈明煜之前留的石坑。 一球进门,李溶溶心思稍有改善,捂着肚子轻声道:“宝宝,万一阿爸没了,你可要好好的出来,你爹爹一直盼着你,将来长大了好好照顾你爹爹,他估计比你还不让阿爸省心”。 李溶溶说着,低头笑了笑,想起沈明煜和顾秦在池子里打架,都这么大的人了,还为一只母鸡跟顾秦在泥地里打。 林风习习,各种大树野蛮生长,似乎要盖过山去。 槐树旁,站着一个高高的身影,不时往阴影里躲。 那人保持着适当的距离看着李溶溶在山坡上练球,到底是常年劳作的身体,怀着孩子除了肚子前倾,屁股倒是被紧身底裤勾勒出饱满的圆弧来。 第19章 刘戚山觉得下身热/涨起来,眯起眼睛双手攥紧竹筐,里面装了一篮子石榴。李溶溶的家离这里尚有一段距离,隔着山坡也不有常人来。 风也大得很,逆着吹带翻了草木。 刘戚山抱着一筐子石榴,跛着左脚踱向山坡。 李溶溶手臂一动,球杆又挥出去,力道清脆,仿佛自己也变成了飞滚的球,感受着风中的速度,还有翻起的泥土。 球一路直行,稳稳落尽石洞。 他面露喜色,弯着嘴唇几乎要跳起来,又被身下笨重扯回去,他连忙护住自己沉甸甸的肚子。 李溶溶吁了一口气,还想在打一球。 “溶溶”。 李溶溶的球杆被人抓住,他回头一看,刚放下的心又悬起来。 语气淡淡地问:“有事吗?” “村长前些天嘱咐我从华云村弄些石榴,我顺口问了一句,知道你也想吃,就挑了些好的送过来”,刘戚山面带微笑。 李溶溶听完抱着杆子不动作。 “不用麻烦,我不需要”。 他现在连客套都免了,懒得费唇舌。 刘戚山手心热的发汗,在竹筐上蹭干,然后低腰把石榴放在地上。 他往后看了看,一堆小石坡刚好挡住自己和李溶溶,刘戚山搓着手往前走:“溶溶你别出声”。 听罢,李溶溶心一沉,脚步稍稍往后退,看着刘戚山慢慢逼近,转身欲跑。 “啊”。 李溶溶发出惊呼,身子一仰被刘戚山拉住,往他怀里倒去。 “唔唔”,李溶溶拼命发声想要呼喊。 刘戚山捂住李溶溶的嘴,双腿夹住他乱动的身体,单手火急火燎去解开裤腰带。 “让人看见了咱们都倒霉,你不出声,就这一回,让我试一试我再也不来烦你,我也保证不说”,刘戚山半褪裤子,在李溶溶耳边轻声道:“好不好,我们就好这一回,免得我日日记挂你”。 李溶溶拼命扭动身子,眼角急出了泪,眨着眼斜看刘戚山,朝他摇头。 浑圆的肚子就在刘戚山眼前晃来晃去,他眯着眼一把摸过去。 没有想象中的柔软,有些发硬。 生命真的很奇妙,这样一个肚子里却有了一个活生生的孩子,小小的弱弱的柔身儿身子里蕴藏了如此大的力量,不仅要拼命娩下孩子,还要一日一日抚养他长大。 刘戚山浑身慢慢燥起来,他觉得自己脑子充了血。 李溶溶感觉到自己身后突然一阵冰凉,风扫到皮肤上凉凉的,紧接着又是一阵热,他泪珠子断了线往下落,脑子像是被什么东西打了一遭,一片空白。 再后来就是天旋地转,接着落入另一个怀抱,袭来一股熟悉又安心的气息。 李溶溶闭着眼本能死死拥住这个怀抱,带着哭意喊:“.......明煜”。 沈明煜看着被自己踢到地上的刘戚山,怒声道:“之前觉得你是识趣的人,如今你到不要脸觊觎起别人的夫郎,要是闹到村长家里,就算我踩碎了你的传宗接代的玩意儿也是有理的”。 刘戚山撑在地上,被踢的渐渐清醒过来,风吹过,他那股难以抑制的疯狂慢慢消散,浑身颤抖着有些发冷。 他看着沈明煜抱起李溶溶越过自己,李溶溶的肚子像个小山丘一样拱起来,头却埋在沈明煜胸前不见神情。 周围静静的,李溶溶感觉自身的身体跟着步子慢慢起伏。 不知过了多久,他觉得下身凉飕飕的,不自觉夹/紧腿,感觉自己被放在软软的床上。 落床的瞬间他立马钻进被子里,死死扯着不露头。 沈明煜坐在一旁静静地不讲话,约莫有喝一盏茶的时间,他听见被子里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欸,做了阿爸,李溶溶的身心不仅柔软起来,跟着也更加脆弱敏感。 床上这位还饿着肚子,连带着小崽子也不能饿着睡。 沈明煜站起来,悄声往外走。 灶台上什么食材也没剩下,沈明煜往自家菜园子里走去。 他已经很久没有整理过菜田,看到里面涨势喜人,绿油油的青菜,沈明煜心里发酸。 李溶溶一直都在尽心尽力经营好他们的小家,让自己没有漂泊在外的感觉,而是一种建立了新家的温暖。 沈明煜在菜园子里搜刮一圈,发现了一个意外长出来的小南瓜,还没长大,嫩黄圆滑。 刚好做一小碗。 他把南瓜摘下来,回到灶台上去皮去瓤切块。 天色暗了,沈明煜点燃煤油灯。 锅中加水放入南瓜,他弯腰把火加旺,等到南瓜蒸透再取出捣碎。再把火减小,开始熬粥。 等到一碗浓稠的南瓜粥熬好时,天已全黑。 洞内依旧一片漆黑,他一手端着粥,一手拿着煤油灯走进去。 床上只有轻轻的呼吸声,煤油灯被放置在离床较远的地方,沈明煜在桌上放下粥,举步走到床前。 李溶溶的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伸出来了,在被子外面呼吸,鼻息轻而缓。 “溶溶”,沈明煜半靠在床上,单手微微揽着李溶溶的身子,轻声道。 李溶溶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手,本能一缩想往床里面去。 “是我”,沈明煜低头轻吻上李溶溶的额头,不顾他轻微的挣扎,继续安抚道:“宝宝的爹爹”。 沈明煜的手抚摸上李溶溶发硬的肚子,一下下的轻抚,嘴唇轻轻吻过李溶溶的下巴,脸颊,耳朵,鼻子最后落在李溶溶紧闭的双眼上。 “起来吃粥”,沈明煜站起身,嘴唇离开李溶溶的脸瞬间,李溶溶刷的一下就睁开了那双圆溜溜的眼睛。 李溶溶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正眼瞧沈明煜。 沈明煜把端起来的碗又搁回去,强行把床上李溶溶半搂起来让他看自己。 李溶溶眨眨眼,嘴唇动了动终是没开口。 沈明煜低头吻上李溶溶的唇,才睡醒,暖呼呼的。 “是我不好”,他温声道:“我不该只顾着做自己的事情,才让刘戚山靠近你”。 并不止今天这一件事,沈明煜觉得自己很多时候都有些忽略李溶溶。 李溶溶倚在沈明煜怀里,仰望着他有棱有角的下巴,低声问:“我们明日还去参加赛银珠吗?” “你不想去?”沈明煜低头看李溶溶盯着自己,眼睛湿润着在微弱的煤灯下看着很亮。 他忍不住又亲一下李溶溶的眼睛,惹得李溶溶连忙闭上。 “当然想去”,李溶溶小声回答,害怕沈明煜看他现在的情形又不准自己去。 沈明煜笑起来,声音爽朗道:“那便去,不过.....你得先把粥喝完”。 闻言,李溶溶利索掀开被子起床。 沈明煜把他压回去,端来粥碗:“就在床上吃”。 李溶溶缓缓坐回床上,看沈明煜吹了吹粥,用勺子喂过来,他道:“我自己吃吧”。 沈明煜把勺子喂进李溶溶嘴里,摇头道:“不准,我就要喂你”。 粥里混了蜂糖,甘甜香稠,李溶溶把皱咽进去,微微张开嘴等沈明煜把勺子拿出去重新舀粥。 沈明煜握着勺子退了一半,然后又怼回李溶溶嘴里。 李溶溶抬眼看他,一脸不解。 沈明煜嘴角一歪,笑得不怀好意。 李溶溶立马悟过来,耳朵一烫,连忙撇头吐出勺子。 都是要当爹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正经。 以后有了孩子,就不能这般,况且许多夫妻在一起久了,养孩子辛苦,那事也会做的少。 沈明煜重新舀一勺子粥喂给李溶溶,漫不经心道:“明天比完赛我带你去过中秋”。 明天正好是农历八月十五,李溶溶把小半碗粥吃完,肚子里发暖,他脑袋昏沉起来,又想躺回去睡觉。 他缩在被子里睡意朦胧地听沈明雨继续在耳边唠叨:“你想你阿爸吗,后天我们回去看望他,好不好?” 李溶溶猛地睁开眼,侧头见沈明煜蹲在床前握着自己的手。 “你真好”,李溶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这段时间总爱掉泪水儿。 沈明煜把李溶溶的手塞回被子里掖好,端着碗转身去灶台收拾。 “应该的”。 成家后别说嫁妆,李溶溶的亲人他都没去过。 虽然岛上似乎不怎么兴陪嫁这些礼节,但沈明煜读书识礼,应当有机会去拜见李记奎一家。 沈明煜吃完锅里剩下的粥,收拾干净灶台,然后烧了热水端进洞里。 “擦擦再睡”,沈明煜拧干帕子揭开李溶溶身上的被子,轻轻给他擦拭。 温热的帕子抚在李溶溶大腿皮肤上,引得他浑身一抖。 “.....没的”,李溶溶的声音几乎快要听不见。 “嗯?”沈明煜俯身仔细听他在说什么。 “他没进去”,李溶溶又说了一遍,声如细蚊。 沈明煜加重手中力道,擦过李溶溶整个腿,然后向腰部进发,笑道:“擦干净身上舒服,再说.......”。 一句话半天没说完,李溶溶翻身回头看他,等待后文。 “我还要吃呢”,沈明煜恬不知耻道。 听完李溶溶把头重新埋进被子里,沈明煜简直是头狼。 他都这样了。 说好的夫妻之间会逐渐没新鲜感呢! 第20章 李溶溶在被子里享受着沈明煜的伺候,背上被热乎的帕子擦过,接下来是腿,然后是脚。 沈明煜擦的仔细,每个脚趾头都钻进去擦一擦,揉一揉圆圆的脚趾头肉,最后是脚背和脚掌心,李溶溶躺在床上微微喘气,十分舒爽。 他在心里盘算他们近些日子,好像也有几天了。 沈明煜会不会也想了。 嗯,该他做的他得做,这是他分内的事。 想罢,等到沈明煜收回帕子端水出去,李溶溶低头在被子里细细簌簌起来,把被子拱出一个包。 沈明煜被撩出火来,他站在院子里感受着阵阵凉风。 他打了一桶凉水,举起来一口气冲下去,浑身颤了两颤。 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一个头,李溶溶生了孩子还要在养一段日子,他想一想就很头痛。 屋外寂静,沈明煜在院子里站了许久才进屋。 他掀开被子快速钻进去,隔着薄薄的内衣,沈明煜的脚似乎触摸到李溶溶光滑的腿。 “嗯?” 他飞快扫一眼李溶溶,见他背对着自己一动不动,掀开被子角悄悄扫进去。 沈明煜两眼一直,真么看出来他家夫郎是个这么主动的人。 可是,他已经洗过冷水澡了! 沈明煜只作怀孕的柔身儿的需求比往常更甚。 他默默把被子放回去,正正经经躺下睡觉,仿若无事发生。 李溶溶左等右等,等到煤油灯都被吹灭了,在他快要放弃着睡过去的时候,只听沈明煜幽幽道:“早点睡,明天还要早起”。 李溶溶:“.........”。 赛银珠比赛迎着晨曦正式开始,今日天气晴朗,参赛的村民早早儿等到比赛地点。 几轮热身试玩下来,沈明煜浑身发热。他四顾赛场周围,三五成群,十分热闹。 人群中慢慢有人让出一条道路,走过来一身白衣的男子,身旁有人小声议论,这是如今岛上吃香的单身汉,顾闲之。 李溶溶和林轩比赛,分在另一处地点,他在场上练了几把就过去找沈明煜。 沈明煜拉着他发汗的手,叮嘱几句,让他不要在意输赢,就算输了也只当活动筋骨。 李溶溶点头答应着,一边看向顾闲之。 “怎么?他好看?”沈明煜紧了紧李溶溶的手,笑道。 顾闲之听到声音也看向沈明煜这边,李溶溶连忙收回视线红了脸。 他小声道:“我就想看看谁和你比赛”。 “那看了觉得他....怎么样?”沈明煜低头问李溶溶。 李溶溶摇摇头:“我觉得他应当很会赛银珠,”他拉着沈明煜的手:“你也是,游戏别太当真,玩玩就算了”。 沈明煜拉起李溶溶的手背亲了一口:“我知道”。 两人分开,各自往赛场做准备。 顾闲之走到沈明煜身边。 沈明煜率先开口:“顾公子,你先?” 顾闲之瞟一眼沈明煜,笑着握起杆子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一杆挥起,球很顺利地进入洞中。 顾闲之前五个球轻而易举进去,递六个球时遇到凸起的地方,拐到别处。 秋高气爽,微风阵阵。 顾闲之松开杆子双手揉捏一番,再次举起杆子打球。 打偏了,球拐入一旁草丛中。 “哎呀,可惜!” 旁边有人替顾闲之遗憾。 顾闲之笑笑并不在意,回头和沈明煜眼神撞上,他捂着杆子松松胳膊。 沈明煜笑道:“顾公子可要小心了,这风要是再偏心一次可就不好了”。 顾闲之道:“本就是游戏,就图个乐子,若是沈兄技高一筹,我也为你喝彩”。 话音刚落,他手臂一挥,风吹过就像是送了球一程,球精准地落入洞中。 旁边响起欢呼声。 到底是没成亲,顾闲之在人气上要比他强,沈明煜暗暗想。 他眺望不远处又聚集的一堆人群。 林轩正为李溶溶进球喝彩。 李溶溶抬了抬肚子用袖子擦擦汗,微微喘着气为自己鼓气,方才五球进了四球。 他望向沈明煜比赛的地方,可惜人太多,有比他高,李溶溶只能看到一群黑压压的大脑袋。 李溶溶怀着身子,众人看他歇息并不催促,只耐心等着他下一轮精彩的发球。 李溶溶不好意思让对手等太久,扬起胳膊一球挥出去,可能是太兴奋或者是紧张,他肚尖尖一缩,猛地一抽,这一球的力道他失了一半落空,球没进。 再看沈明煜这边,风似乎也没继续给顾闲之捣乱,他轻松连续进球。 六球,七球,八球。 顾闲之打进八球,他随意扔下杆子,站到一旁给沈明煜让位子:“沈公子请”。 纨绔子弟怎么能不会玩这个,只是有时候还要看点运气,比如风和外力因素。 沈明煜顺利进了前六个球,还剩三个球。 沈明煜换了只手,一把挥出去杆子。 一球顺利进洞。 紧接着一鼓作气两杆子挥出去,衣袖生风,其中两球最终被凸起挡住,全部落了空。 沈明煜进七球,最终落败顾闲之。 他想着心中计划,并不在意地向顾闲之拱手:“恭喜”。 顾闲之眼里染上冷色,漫不经心道:“沈公子未尽全力,看起来也不在乎”。 “游戏而已”,沈明煜摆手准备告辞:“和顾公子玩的很尽兴,后会有期”。 没等到顾闲之回答,沈明煜直奔李溶溶比赛的地方。 隔得远远地,就看见李溶溶垂头丧气的从人堆里费力走出来。 他看见沈明煜,眼睛一亮,小跑着同沈明煜汇合,抬头问他:“怎么样?” 沈明煜低头亲李溶溶鼻尖,道:“这里的高手太多,我比不过”。 原来是输了,李溶溶转头又安慰道:“其实奖励也不值什么钱,还赶不上咱们卖月饼的一半”。 “嗯”,沈明煜有些好笑,搂着他往家里走,一边低头看见李溶溶下巴上的红疹子,摸上去问:“去找徐意看看吧,我们”。 “没事儿”,李溶溶摇头,将沈明煜放在自己下巴上的手拿下来握进手里:“可能这段时间吃的辣子太多了”。 回到家中,沈明煜炖了刚顺道买回来的鸭子,接过李溶溶刚从地里□□的萝卜洗净,切块,加入佐料一起放进锅里炖。 然后将做月饼的材料准备好,李溶溶刚好揉完面。 沈明煜笑着从他身后拦住腰,下巴搁在他肩膀上,有些撒娇道:“待会儿蒸几个馒头和月饼,我去去就回来”。 李溶溶手中揉面的动作一停,问:“去哪儿?” 沈明煜撒开手往院子里的竹架子走:“秘密”。他一边回头嘱咐:“中午的吃食别做,我带回来”。 “嗯”,李溶溶在身后轻轻的回应。 沈明煜扛着东西上山,寻寻觅觅,终于找到一处地势颇高,有能挡风,视线开阔的山峰。 他挽起袖子忙活起来。 一个容纳两人睡得帐子被粗略搭成,两个时辰后,沈明煜下了山,顺道买了块卤味,两个烧饼,悠哉游哉往家赶。 李溶溶做好了馒头和月饼,坐在门口椅子上打瞌睡。 一阵诱人的肉香唤醒了他肚子里的馋虫,咕噜咕噜响起来。 李溶溶睁开眼便见到面前吊着的一大块牛肉。 沈明煜笑着将牛肉收起来,往灶台上走:“饿了吧,马上准备吃饭”。 李溶溶捂着咕咕叫的肚子站起来,屁颠屁颠跟着走到灶台上,一边看沈明煜把牛肉切成薄薄的片,他伸手自觉把烧饼腾出来放在碗里。 沈明煜切好牛肉,揭开鸭肉萝卜汤,四溢的肉香让人食欲大开。 他关火,盛了两万汤端到桌上,两个人开始大快朵颐。 两人吃的心满意足,沈明煜一边喝汤一边瞄李溶溶:“溶溶,我们家最厚的被褥有几床?” 李溶溶眨眨眼,有些跟不上沈明煜的思绪,还是回答道:“两床”。 “够了”。 “.......”。 二人睡了会儿午觉,李溶溶察觉到身边的动静,正想翻个身在睡死过去就被沈明煜强拉起来。 “怎么了?”李溶溶坐在床上揉扒揉扒眼睛。 “把被子找出来”,沈明煜一边说话,快速穿好衣服往外面走:“等会儿我们出去”。 外出为什么要找被褥? 李溶溶隐隐觉得可能又要在外面过夜,他翻出被褥跟到外边灶台上。 沈明煜将月饼大半月饼放在包好的盒子里,剩下的几块连同馒头用布抱起来,鸭肉和萝卜汤也放进竹杯中,再依次轻放进背篓里。沈明煜背起背篓把手伸向背后李溶溶:“来,我们走”。 李溶溶看着那双宽大的手,心里暖烘烘的,他一把握上去,点点头:好”。 两人各自抱了一床被褥,没走多远,沈明煜又跑回屋里,胳膊下夹了一个枕头出来。 李溶溶夜里腰酸,垫着睡也许不会那么难受。 李溶溶看着沈明煜风风火火走来的架势,绷紧了肚尖,最近几回做那事时,他都悄悄扯了枕头塞到腰底下,减少缓冲,宝宝大了受不了的。 他自个儿又想远了,脸又悄悄红起来,跟在沈明煜后边飘远了。 这回他得换个法子叫唤,每回自己声音小,沈明煜就欺负的越狠,觉得他是不得劲儿,反而声音一大,沈明煜又怜惜估计起来。 两人各怀心事,绕过了一个个小山坡和水道,走上一处鲜有人至的山路。 李溶溶看着身旁杂草野树,脚一深一浅紧紧跟着,山上有很多枯枝,踩上去啪啪作响。他回忆起和沈明煜第一回 在山上那晚,真是到老了他也忘不掉,值得自己偷偷拿出来回味一番。 沈明煜牵着他走到一处有岩石的地方,接过李溶溶怀里的被褥。 面前是个用竹子支撑的布帐篷,已然成形。 李溶溶瞧稀奇似的,挺着沉甸甸的肚子围着帐篷左右转了两圈。 沈明煜把两床褥和枕头塞进小小的帐篷内,顿时里面被占的满满的。 沈明煜不放心李溶溶一个人呆在山上等自己,牵着他有下山搬了些东西来,李溶溶只拿些轻的物品。 把物品归置到位,他们在石头上喝水歇息了会儿。 帐篷口面对风口,天色有些暗了。 沈明煜抿嘴看了看李溶溶,一把站起来。 “干啥?”李溶溶被沈明煜拉扯进帐篷底下,捂着肚子惊呼道。 沈明煜去脱李溶溶的鞋子,侧脸亲了亲他:“今夜我们就在这里看月亮,吃东西,快活快活”。 “不会有蛇吗?”李溶溶自个儿两脚一蹬,退掉鞋子缩进被褥里,一脸担忧道。 “不会”,沈明煜宽慰他:“等会儿我生堆火,冷了就抱的紧紧的,我为你吃鸭肉,好不好?” 李溶溶光是听沈明煜的语气,脸微微发热,好像又隐隐有些期待。 第21章 天边那轮明月没有失约,终于挂上了山顶。 背风的火堆烧的十分明亮,在漆黑的林子里格外显眼。这个山口从前有很多猪獾和狗獾留夜睡觉,如今也被火堆吓得远远的躲起来。 一只喜鹊落在树枝上远远朝着山口叫了两声,扇动翅膀飞窜进黑夜。 一个刚好两人身的帐篷立在石头空地上,躲开了风口十分平静,只是里面睡着的人不安生,又折腾起帐篷来。 “慢....慢点!” 声音小小地埋怨。 “慢不下来”。 帐篷在火光的照射下,帐篷璧骤然被抓起,拧紧了又缓缓松开。 “不...不行了”,李溶溶哭道:“我....饿了,我们吃些东西再来”。 “不急”,沈明煜沉沉道:“我的鸭汤要在泡一泡,滋味更好”。 李溶溶被侧起身子,他道:“....带水了吗,我渴了”。 “水就在外边帐子门口”。 帐子的说话声渐渐没了,不时发出簌簌的响声,偶尔还有一两声毫不遮掩的欢愉声。 黑云慢慢飘浮着,遮住月光,月亮也躲了进去。山间时而有动静声,也不知是什么走兽路过,跳着跳着远去了。 李溶溶脸颊一片红晕,把脑袋伸出帐篷外换气,他太热了。 他抓起帐子门口的水壶狂喝两口,水沿着下巴流进胸前。 李溶溶原本想寻一处清凉的地方,可火堆的火光也照在他红红的脸颊上,不想让热气消散去。 沈明煜躺在地上歇了两口气,侧头看见李溶溶跪在地上,撅着在外面找凉快,抓头便坐起来去拉他。 “....等下”,李溶溶娇娇地喊一声小,被拉的突然,他猝不及防地倒回去,睡在了沈明煜怀里。 他抿抿嘴,赤脚轻轻踢了踢沈明煜小腿,阻止他继续使坏。 他还没歇息好呢,肚子也有些饿了。 沈明煜见他执意要爬起来,便缓缓松开手,也跟着他伸出脑袋。 空山寂静,除了一堆火什么都没有。 沈明煜赤着上身钻出帐子,从一堆东西里扒出竹筒和筷子。 他又坐回帐子门口,用筷子夹起小块鸭肉喂到李溶溶嘴边:“来一口?” 李溶溶一口含住鸡肉,满足地品尝鸡肉的美味。 沈明煜伸手擦擦他嘴角的汤汁,无声笑道:好吃吗?” 鸭肉肥而不腻,泡在竹筒里软了许多,咬几口便滑进肚子里,他又吃了一口,含糊不清道:“特别好吃,你也吃”。 沈明煜低头喝一口竹筒里的鸭汤,鸭肉沁在里面,染上了竹子特有的香气,汤汁更加澄清香醇。 他把竹筒凑到李溶溶嘴边:“快尝尝”。 李溶溶先是低头小小尝了一口,眼眶微睁,然后抱着竹筒咕噜咕噜喝了个尽兴。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吃了大部分带上来的食物,他们摸摸肚子躺回帐篷。 沈明煜打开帐篷顶,一轮美丽的月亮映入眼帘。 李溶溶躺在一旁摸着发胀的肚子失神发呆。 “想什么呢?”沈明煜亲了亲李溶溶的耳垂。 李溶溶眨眨眼睛,看向沈明煜,埋在被子里的脚趾也微微蜷缩,他轻声问:“如果是你带宝宝,你会好好对他吗?陪着他长大成人”。 “我当然会对他好,”沈明煜搂着后脑勺,突然理解过来话里意思,他长手一伸,拦住李溶溶:“可是没有你,宝宝一定不会开心”。 沈明煜看过阿靖失去自己的孩子,柔身儿生孩子并不容易,他如今很理解李溶溶的担忧和害怕,只怪自己为什么一直忽略了李溶溶的担忧。 “溶溶”,沈明煜把李溶溶半抱起来搂入怀中,右手在李溶溶肚子上轻轻的抚摸:“我向你保证,你一定会没事,你要相信我,我也会一直陪在你和宝宝的身边”。 李溶溶靠在沈明煜怀里,听完这番话,心里安定许多,可又想起来什么,继续问:“那要是这个宝宝是个柔身儿,你也要好好爱他,我们还可以再多要几个”。 李溶溶的语气太过小心翼翼,听的沈明煜一阵难受。 他搂紧李溶溶,亲了亲他的头发:“溶溶,我喜欢你,才想和你有共同的孩子,至于孩子是不是柔身儿一点儿也不重要”。 祈灵岛上柔身儿多,没有人不想生个能留在家里的孩子。 李溶溶眼角湿润起来,他是多么的幸运可以遇到沈明煜,以后的宝宝也会非常开心有这样一个爹爹。 他主动仰头含上沈明煜温暖的唇:“我们都要平平安安的,在一起生好多好多宝宝”。 沈明煜将碍事的布退了退,翻起身道:“一个就好”。 * 迎着晨光,山林渐渐热闹起来。 各种鸟穿梭在林子里叽叽喳喳叫个不停,还有猴子攀爬打架的声音。 李溶溶率先被吵醒了,他抬了抬胳膊,身边沈明煜也跟着睁开眼睛。 二人先来了个长长的亲吻迎接新的一天。 帐子被拉开,外面的火已经熄灭,火芯还微微冒着烟。 李溶溶很着沈明煜爬出帐子,在一旁收拾一番,沈明煜做事慢得很。 李溶溶已经把所有的竹筒和碗清理干净落在一起,沈明煜依旧蹲在地上扒拉火堆。 他看了看,转身钻回帐子里整理其他东西。 沈明煜确定火芯都灭了,提起篮子里准备好的月饼,对帐篷里收拾被褥的李溶溶道:“先别管,我们等下回来在收,先去给阿爸送月饼”。 李溶溶钻出帐蓬抬头看沈明煜,见他已经收拾好火堆,手里提着月饼,也站起身,凑到他身旁:“好,咱们走吧”。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欣赏路边风景,李溶溶已经许久没有回来,村子里发生了许多新的变化,还开辟了很多新的洞,住进去年轻的小两口。 越靠近刘霖的住处,认识李溶溶的人越多,这个嫁不出去的柔身儿如今大着肚子回来看阿爸,很多街坊邻居还专门从屋子里钻出来瞧沈明煜。 “长得真俊”。 “溶溶嫁给他不亏”,几个柔身儿道。 沈明煜听罢,眼里含笑,搂紧了身旁李溶溶:“爹爹也在一处?”。 李溶溶摇摇头:“在旁边,不过这时候他应当已经出门了”。 刘霖和李记奎隔得不远,但李记奎出门做事比较早,两人如今碰面也只能晚上。 “你们怎么来了?” 刘霖站在洞门口,手里端着洗菜盆子,一脸惊讶望着沈明煜和李溶溶。 “我们过来看看您”,沈明煜柔声道。 刘霖被各处的人望着,心里美滋滋的,嘴上却道:“溶溶身子重了就别折腾”。 李溶溶摇摇头,身边沈明煜替他答话:“大夫说走路活动对他也好”。 李溶溶又点点头附和沈明煜。 刘霖将盆子里的脏水泼出去,然后招手:“进来说话,昨日你爹爹送过来一些海棠果,进来尝尝”。 三人进屋说话,桌上放着一篮子海棠果,红中发黄,十分喜人。 “都是洗干净的”,刘霖递给他们两个。 李溶溶低头咬了一口,甜中带酸,滋味很好。 沈明煜接过海棠果,将月饼盒放在桌上:“阿爸,这是我们做的月饼,带过来让您尝尝,好吃,要是觉得好吃,让人带个信,我们做好了再给您送来”。 刘霖笑着点头,越看沈明煜越喜欢。 “明煜,你自个儿坐会儿”,刘霖拉着李溶溶进屋说私房话。 沈明煜点点头,开始吃海棠果。 刘霖拉着李溶溶坐到床上,轻轻摸了摸他的肚皮,微微发硬。 “身体可还好?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李溶溶摇头,将海棠果核握在手里:“都很好”。 “那可预订了母羊?”刘霖想让他喂羊奶,下奶的母羊很俏,须得提前预定。 “我准备吃乳根,这样对孩子也好”。 刘霖叹气,也只得尊重自己儿子的想法。 “那你记住,”刘霖压低了声音:“要发作的前段时间和生完后的一段时间别同床,得忍着”。 李溶溶打量刘霖的屋子一圈,屋内都是他的衣物,不见李记奎的东西。 “知道”。 刘霖握着李溶溶的手:“那我就放心了,你也别怕,都是这么过来的,第一回 疼得久些,不过你一看到孩子就都好了”。 李溶溶点点头,两人又扯了会儿家常,便出去了。 沈明煜和李溶溶又坐了半个时辰,嘱咐月饼尽快吃完,还留下一些银子,对刘霖道:“阿爸,想吃什么自己就买,溶溶不在您身边,您仔细照顾着身体,好好儿的等您孙子出来”。 其实岛上的柔身儿成家了都是独立的,除非家里有重大的事情,一般也不会轻易回娘家。 沈明煜却把御国那种女儿和爹娘之间的牵挂转移到刘霖和李溶溶身上,况且他的父母也不在身边。 刘霖眼睛发酸,主动伸手握住沈明煜的手:“我知道,你们好好过日子我就心满意足,快回去吧”。 沈明煜牵着李溶溶的手慢慢往来时的路走。 两个不相干的人走到一起,组成了自己的小家,也就变成了除了彼此之外再也没有更亲近的人。 * 作者有话要说:《御国记》会缓一点哈,那边的《兔子从良》会开始更起来,求收藏~ 第22章 日子就这样不咸不淡地过着,秋叶慢慢落完,天气渐渐变冷,雪娘娘来了,带来了一片白色。 这个时节的白菜又脆又甜,凝霜落在叶子上,要吃的时候现采下来,和肉汤一起煮非常美味。 李溶溶扛着锄头在菜园子里整理,弯腰砍了一两颗等沈明煜回来吃。 接着是处理杂草,他一锄头下去,喘了两口气,李溶溶突然定住了。 一股热流沿着大腿,缓缓打湿了脚踝。 他埋头看了看,心怦怦跳起来,突然肚子猛地一疼,他松开锄头一屁股坐到地上。 这是要生了么。 李溶溶伸手摸了摸下身,手指摸到湿润。 他必须得先回到屋里去,沈明煜还没回来,孩子也不能生在这里。 李溶溶在地上尝试许久才双腿颤微微地站起来,他抱起两颗大白菜,一步一步走向屋子,顺手还把菜搁到灶台上。 几步路李溶溶像是走了好久,他托着肚子慢慢挪动,生怕再惊到肚子里的宝宝。 李溶溶吃力地爬到床上,在屁股底下垫了一件不要的破衣裳。 隔着大肚子,裤子也不好脱,李溶溶咬牙把裤子拉下来,然后用被子把下身盖起来。 接下来就不知道干什么了。 李溶溶躺在床上,两眼迷茫,屏着呼吸观察肚子动静。 他小心翼翼地摸摸肚子,一阵阵发紧,暂时还不大疼。翻过身他看见屋外飘进来的雪籽,真冷啊,等沈明煜回来了得生了火盆才行,不然宝宝生出来该冻坏了。 时间怎么过的这么慢,李溶溶觉得底下垫的衣服湿透了。 沈明煜提着两个螃蟹往家赶,刚进屋就看见李溶溶躺在床上,捂得严严实实。 “怎么了?溶溶”,沈明煜把螃蟹放在桌上。 李溶溶听到沈明煜的声音,提起的心慢慢放下来,微微仰着头看床前沈明煜:“...我好像要生了”。 “什么!” 沈明煜吓得蹿到床边,捧住李溶溶冰冰的脸:“肚子疼?” 李溶溶暗自感受一下,摇摇头:“...还不大疼”,他看沈明煜一脸紧张,想了想又开口安慰道:“还早,没这么快的,都这样”。 沈明煜什么话也没听进去,脑子里就是孩子要出来了,他低头猛地在李溶溶额头上亲一口,转身跑出去:“我去找徐大夫”。 “...不...不用的”,李溶溶撑起身子小声喊,沈明煜早跑不见了,他慢慢躺回去自言自语道:“其实我可以自己生的,再说徐大夫现在也不方便”。 * “不行!” 徐意站在一旁,满脸无奈。 顾刻元揽住徐意:“外面下雪,你身子也重,明煜你去别家找个生过的人去”。 沈明煜不放心:“徐大夫懂得医理,自然最好不过”。 顾刻元摇摇头:“你太忧虑了,生孩子不一定要大夫,有个帮忙接生的就成”。 徐意摆摆手托着大的有些惊人的肚子,折衷道:“我去看一下溶溶,要是他没事我就回来"。 顾刻元看徐意眼神坚定,便知这趟他是去定了。 “那我陪你去”,顾刻元妥协道。 三人赶过去时,李溶溶已经疼起来,不是很密集,但也是让他疼出一身汗。 原来阿爸生他是这种滋味,疼的一下一下很磨人。 他翻了个身看见沈明煜的脸,突然觉得疼又好一些了,这是他和沈明煜的孩子。 “徐大夫,顾村长”,他小声向几个人打招呼,忍过一阵疼痛,有些不好意思道:“你们咋来了,我自己可以的”。 徐意笑了笑没说话,托着肚子坐到床边,替李溶溶诊脉。 “他身体没事,结实着呢”,徐意说完催促顾刻元去外面等,然后低头在被子底下检查李溶溶。 他看了看,望向床上李溶溶:“放心,没事儿,一切都很顺利,宝宝也很好,不出意外明天早上就能看到他了”。 李溶溶心一沉,还要这般久。 “这么久?”沈明煜看看外面明亮的天色。 “初产都这样”,徐意将乳根拿出来放到床边:“孩子出来了你就可以吃这个”。 李溶溶白着脸看了看乳根,似懂非懂点点头。 “路上我都跟沈明煜说了,你放心他知道怎么做”。 “....好”,李溶溶吐出一个字不说话了,他抱着肚子转过去面墙,肚子像是被一个人举着木头桩子捶打一半。 “等你特别想如厕的时候,底下能看一整条线再去叫我”,徐意站起来捶捶腰,想回去眯会儿。 “嗯,...谢...谢徐大夫”。 李溶溶闭眼慢慢道。 徐意走了,沈明煜弄了三个火盆,屋内热乎起来,又烧热水给李溶溶擦擦汗。 李溶溶疼的感觉不到是冷是热,到了后半夜他疼起来也不大声哼哼,只是不停叫唤沈明煜的名字。 沈明煜抱着他不停的亲,心疼道:我们就要这一个,疼完这次再也不疼了”。 李溶溶汗淋淋地摇头:“....我不怕疼”。 话音刚落,李溶溶扬起脖子呜咽一声,感觉到强烈的无法控制的用力。 小两口都躺在床上,沈明煜除了抱着他什么也做不了,他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这话,李溶溶疼的时候就闭紧嘴,以此来打发难熬又漫长的时间。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 “他..他要出来..嗯....了”,李溶溶闭眼使劲。 “我去找徐大夫”,沈明煜连忙起身道。 “...来..啊..”李溶溶一声痛呼,白着脸喊住沈明煜:“来不及了”。 他长长屏息一口气,使了一次长劲儿,孩子湿漉漉的黑头发冒出尖儿。 只是等李溶溶在唤起时,孩子又缩回去一点点。 沈明煜低头去看,孩子似乎自个儿也在努力往外钻,一时也觉得生命的奇特。 “再使一次劲,我已经看见他了”,沈明煜惊呼道,伸手想起接住孩子。 李溶溶听到了希望,这熬人的苦楚快要到头了,他吸了一口气,半撑起腰再次使劲,嘴里也跟着哼出来。 真疼,他还想着多生几个,得再想想。 肚子一阵沉,李溶溶不由自主使了一次很长的劲儿,咬着嘴唇不再说话。 一个婴儿从腿间滑出。 沈明煜笑着抱起孩子,用干帕子裹住他,扫一眼孩子下身,孩子胳膊上粉红的记号,笑着抱给李溶溶看:“是个娇姑娘”。 听到孩子弱弱的哭声,李溶溶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他睁着一双大眼睛依旧扬起腰想看宝宝。 只要看着宝宝他就一点儿也不觉得累。 胎毛还带着黄色的胎水,软软的,是个柔身儿,李溶溶检查了一遍,含着笑,满心欢喜。 沈明煜半抱着李溶溶,李溶溶抱着宝宝依偎在他怀里,眼皮答答的,快要睡着的样子。 他累极了,孩子安好,他想要好好睡一觉。 一切都是刚刚好,沈明煜看看孩子,低头又在李溶溶汗湿的额头上亲一口。 李溶溶一觉睡醒还在沈明煜怀里,他一睁开眼便低头去看怀里的孩子。 宝宝闭着眼小嘴努个不停。 屋里燃着蜡烛,微黄的亮色支撑着这个小小的洞,他们三个人的家。 李溶溶此刻满足极了,他微微侧了侧身,沈明煜立刻醒了。 “怎么了?” 李溶溶听到沈明煜温温的声音,也抬头去看他,轻轻摇头:“我想给孩子喂奶”。 他要吃乳根。 沈明煜拿了几根煮好的乳根,在灶台上舀了半盆热水进屋。 他把乳根递给给李溶溶吃,一边弯腰搓洗帕子。 李溶溶低头认真咀嚼乳根,味道有些发苦,他皱着眉嚼完三跟,两腿就被打开。 “干啥?”他看着床尾沈明煜,心一跳。 “给你擦擦”,沈明煜说着,伸进去温热的帕子,心跟着疼的发紧。 那处淌着黄色的水夹杂着血,嫩肉肿起来许多,这一碰上去一定很疼。 他轻轻擦了擦,抬头去看李溶溶。 李溶溶没太在意,心思都在宝宝身上,只拉下早已汗湿的衣服,露出宝宝的奶源,把宝宝的小嘴递过去。 宝宝一口含住,用力吮吸起来。 李溶溶“嘶”了一声,被宝宝不得当的咬法弄的有些疼。 沈明煜看呆了,不带任何其它情愫,只是觉得母子之间,父子之间的联系是多么紧密。 李溶溶抬头看了看沈明煜,沈明煜立马低头继续手中的事。 他觉得李溶溶变了,从今以后这个家里的重心也多了一个。 “宝宝叫什么名字?” 李溶溶抬头问沈明煜。 沈明煜沉思片刻,看着孩子:“沈小小”。 李溶溶没发表意见,低头安心喂奶。 “要不喝羊奶吧”,沈明煜有些心疼地看着李溶溶苍白的脸色:“都是一样的”。 乳根吃了柔身儿会发热,身上难受,前几天难以入眠。 李溶溶摇摇头:“没事的”。 * * 第23章 开春,万物向新。 靠着海边,天气依旧很冷,海水冰泠泠的,可李溶溶刷了袖子和裤腿,肆意地在海水里淌。 他觉得热,浑身都热,闷在家里快一个月了,浑身都憋的难受。 若不是怕沈明煜说,他真想找个晚上过来洗个澡。 浅水沙滩上摆满了各色的石头,都是海浪送上来的,夹杂着沙粒,在太阳下闪闪发光。 李溶溶光着脚丫子踩上去,舒服极了。 他很玩了一会儿水,才把岸上的木桶提在手上,弯腰弄扇贝。 他准备今天就吃它! 连续被沈明煜喂了各种汤汁,李溶溶不想再被沈明煜灌鱼汤喝了,他说着伸手又揉揉胸前,涨的难受。 孩子够吃,大人也够吃。 李溶溶想了想,红了脸,他迅速抬头扫看四周一眼,见着没人缓缓吐口气,低头又开始捣鼓扇贝。 正是好时节,海水也很清澈。他迈腿往海里稍微深处的地方走,迎着太阳恍惚间好像看见了一艘船。 船! 船..... 李溶溶挥手喊了几声,又静默下来。 这是一艘会带走沈明煜的船。 * “明煜”。 李溶溶提着桶飞快地跑回家,沈明煜在灶台上不知在煮什么吃食,沈小小放在摇床里,抬到灶台旁边,她安静的睡着。 “嗯,怎么了?”沈明煜看着飞奔而来的李溶溶,胳膊微微搂住他,然后松开继续做饭。 “你说我们就一辈子呆在岛上,生好多个小小,好不好?” 李溶溶放下木桶,紧紧抱着沈明煜的腰。 沈明煜锅铲顿了顿,奇怪的看向李溶溶,默了半晌,道:“只要我们在一起,到哪儿都是家”。 “那不一样”,李溶溶在沈明煜怀里摇头,眼泪不争气地落下来,他在这里出生,长大,成亲,有了小小,祈灵岛外的地方他从没去过,从小到大都是四面的海将他们围住,他的爹爹和阿爸都生活在这里。 沈明煜微微松开手,眼里似乎有光,有泪,还有说不清的情绪,他定定地看了一会儿李溶溶,扔下锅铲飞快跑向海边。 是船么,是一艘带他回家的船么。 * 沈小小两个月大时,他的爹爹离开了她。 阿爸留下来照顾她,等待下一艘靠岸的船。 沈小小太小,受不了海上奔波,而李溶溶也需要时间和这座岛和刘霖告别。 沈明煜也有父母亲人,他红着眼盯住李溶溶,从额头亲到耳朵,觉得怎么也亲不够。 他哽咽道:“记住,沈府,去沈府找我”。 李溶溶在他怀里紧紧偎依着,一言不发。 船上只有三个人,除了沈明煜,它并没有带走任何人。 林轩和阿靖依偎在不远处,林轩盯着沈明煜,眼眶泛红。 “真的不走吗?”阿靖攥紧了林轩的衣角,声音颤抖,他抬头看着林轩。 林轩坚毅的下巴摇了摇,“我去和他说两句”,他松开阿靖,走向沈明煜。 “.....沈兄”,林轩自己都未发觉自己声音染了颤抖。 沈明煜松开李溶溶,走到他面前,眼神复杂:“林轩,也许.......此生就这一次机会,离开这里,你.....”。 林轩缓缓摇头,看向海面上那艘船:“我的家在这里,我哪里也不去”。 “阿靖可以和你一起走”,沈明煜劝道。 “阿靖不会适应那里的”,林轩看向沈明煜:“我们都知道,两个男人想要每日如同正常夫妻一般出双入对,不大可能,阿靖也受不了世人咄咄逼人的眼光和言辞”。 “可只要出去了,一切都有可能,都有机会”,沈明煜觉得惋惜。 林轩摇摇头,走回阿靖身边:“祝你一路顺风”。 沈明煜沉沉叹了一口气,回身拥住李溶溶,坚定道:“相信我,我不会把你们扔在这里,两年,两年你不去找我,我一定找一艘船来接你们。” 李溶溶木着脸点点头:“我一定会去找你的,我们一家人一定会团圆”。 他们真的还会见面么,回到从前的生活,日日守在一起做饭,睡觉,种菜。李溶溶不觉得难过,好像心没有了知觉,他们再次相遇的机会有多渺小,他不敢想,只能不断在心里坚定着自己一定会去那个沈府找沈明煜。 * 从此,靠近海边,山脚下的那个洞,屋慢慢冷清下来,每日除了沈小小的哭声,李溶溶也不大讲话。 他依旧每日早起撒网收鱼,卖鱼做饭。 气候愈发缓和起来,李溶溶退了厚衣服,用换来的布给沈小小做了件薄衣兜。 现在所有一切都落在他身上,但有个孩子要照顾,李溶溶没空胡思乱想,渐渐也习惯了。 刘霖也来看过他几回,只是每次来了不是抱着沈小小哭,就只骂沈明煜。 他也听得难受,干脆让刘霖不要来了。 春日晴朗,微风和煦。 李溶溶把沈小小放在椅子上晒太阳,沈小小睡的很乖。 他蹲下来亲了亲她,扛着锄头下地。如今正是种苋菜的时候。苋菜易生长、喜热、耐旱又耐湿,对李溶溶现在的情况来说对合适不过。 李溶溶在田里吭哧吭哧刨地,用不完的劲儿。沈明煜在他月子里把他照顾的很好,出了月子一身力气,比起以前更加强壮。 “呀呀呀~”。 椅子上的沈小小一觉睡醒了,睁开眼睛被太阳光词的哇哇哭起来。 李溶溶听见哭声,立马撒开锄头跑到椅子边。 “呜呜呜~”,李溶溶抱起沈小小轻声哄她:“不哭喔,不哭,乖啊”。 沈小小不干,啼哭不止,嗓子干的有些嘶哑。 李溶溶手指沾了水喂到沈小小满是满口的嘴里,沈小小瘪着嘴吐出李溶溶的手。 李溶溶手也没洗,夹杂着汗一股咸味儿。 沈小小哭的脸通红,李溶溶心疼起来,抱着她不停走路。 正是吃午饭的时候,这儿又住的偏远,李溶溶四处看了看,转了椅子背过身揭开胸前衣服。 “嗯~”,沈小小湿湿的嘴含进去李溶溶一时不习惯,他很忙,有时候是辅以喂米糊糊给沈小小吃,有时候是提前挤好奶水,沈小小哭起来也喂的方便。 风吹的人燥燥地,所以沈小小突然含进去李溶溶一时不习惯,低头看了看沈小小奶白的嫩脸:“嘶~轻点,跟你爹爹一样”。 沈小小眯着眼使劲吸奶,一脸无辜。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可能掉落二胎嘎! 第24章 沈小小和李溶溶两人每天基本过的差不多,沈明煜不在身边,李溶溶的重心都在沈小小身上。 约莫过了七八日,顾刻元上了门,穿着一身蓑衣。 春雨连绵,一连下了几日,弄的人也很没精神,整日恹恹的。 李溶溶抱着沈小小在床上睡午觉,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沈小小睡得酣甜,口水流到枕头上,李溶溶用食指擦了擦她的口水,低头笑着亲了她一口。 他抱着沈小小也准备打会儿瞌睡。 “溶溶”,顾刻元在门口小声喊。 李溶溶刚睡下,揉了揉眼睛,从床上爬起来。 “村长怎么来了”,李溶溶开门想让顾刻元进来。 顾刻元摆摆手,蓑衣上的雨水溅在门口打湿了一片。 “意意发作了一上午,疼的受不了了”,顾刻元此刻也没别人能求助,只想着李溶溶生过,便不管不顾过来了:“....我想看看你就能不能去帮帮忙,意意太疼了,一直哭”。 徐意对他和沈明煜有恩,李溶溶自然担心徐意,回头看了一眼沈小小,道:“我去看看吧”。 他回头把洞门锁上,跟着顾刻元到了徐意家里。 徐意躺在床上捂着肚子不停扭动,双脚屈起来哼个不停。 肚子里坠痛越来越难以忍受,他含着帕子咽下闷哼声。 徐意头发被汗湿了,贴在脸上不舒服的很,他听见开门声往门口望。 “你叫他来干什么!” 徐意半撑起来,看见李溶溶于是脸色一变,惊道:“嗯~”。 肚子猛地一缩,他又倒回床上,攥住被褥忍疼。 顾刻元心疼的立马走过去,用袖子擦了擦徐意脸上的汗。 “好歹有个懂的人帮你我才放心,你别急”。他第一回 做爹爹,手足无措。 徐意都可以做李溶溶的阿爸了,在他面前生孩子想什么样子,徐意只觉得羞愧。 “不...用”,徐意顿了下,等阵痛过去撇过头吸气道:“把他送回去,他孩子还小,离不得人”。 “徐大夫,小小已经睡了,让我来帮你吧”,李溶溶主动走到床边道。 徐意疼的失了神,一时阵痛过去后软在床上不想开口。 顾刻元握住徐意的手:“怎么这般疼,我若知晓,一定不要你生下这孽障”。 顾刻元的柔身儿去世已久,更别说但是生产时的场景,他已全然淡忘,在徐意发作之前他还是沉浸在当爹爹的喜悦里。 徐意横一眼顾刻元,竟然骂他的心肝宝贝孽障!等他生....嗯。 腹痛又起,徐意来不及编排完顾刻元,又拽住被子哼起来。 太疼了。 他快要忘记生云儿的时候是不是也这般要命。 也不知疼了多久,徐意含住帕子尽量让自己不发出声音,他赶顾刻元出去烧水准备乳根。 等顾刻元一步三回头出去了,徐意舒了口气,到底是年纪大了,生的也慢。 “缝开了多长?”徐意眯着眼问。 李溶溶低头比了比:“五指”。 徐意满心绝望,有点后悔遭这个罪,这要是李溶溶生第二个崽子,只怕两个时辰就出来了,现在已经在睡觉了。 太磨人了,他紧紧咬住帕子,小肚子一阵抽痛,过了会儿他才慢慢松开嘴,对李溶溶道:“你...帮我用手扩开,我等不了这么久了”。 “啊?” 李溶溶一脸震惊。 “快点!”徐意催促他,感觉下一波疼就要来了。 李溶溶擦了擦额头紧张的汗,把手伸进去,刚碰到那处,就又被徐意痛呼着吼住:“先.....净手!” 李溶溶连忙点头,“哦”了一声,在桌上洗干净手回到床边。 他的手刚伸进去还没动作,“唔...啊!”徐意就瞪圆了眼睛喊出声。 “怎么了!意意!” 门外顾刻元听到声音立刻赶进来。 徐意喘了一口粗气,盯着床顶白纱,一字一句道:“滚~出~去~烧水!” “好好好”,顾刻元立马软道,只是没走两步有被徐意喊住。 徐意实在觉得自己这回疼的委屈,他也不管面子了,哭红眼睛:“顾刻元,你为什么要招惹我!你打一辈子光棍不好啊,要什么孩子”。 接下来就是徐意放弃自我的哭声,他觉得肚子相比刀砍还疼。 顾刻元跪到床前,一边看李溶溶在徐意身下掏弄,一边认错:“是我身在福中不知福,是我贪图你和孩子,我该一个人安生过日子,不该打扰你”。 徐意眼泪也哗哗往下流,听着顾刻元的话又觉得难受,他不该这么说顾刻元,这个孩子也是他脑袋发热要生下来的。 天际破晓时,一个健康的男婴来到祈灵岛。 * 岛上的日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平平淡淡。 后来,沈小小两岁了。 他被刘霖搂在怀中,刘霖哭哭啼啼说些她听不懂的话。 后来阿爸背着包裹抱着他上了一艘船。 岸边上好多人在和她挥手,沈小小啃着手指头把脸埋入李溶溶胸前,她要去找爹爹了。 林轩将路引送给李溶溶,说出了当时和沈明煜一样的话,祝他一路顺风。 李溶溶也笑着祝贺他,阿靖又有了身子,已经三个月了。 船在海面上飘飘荡荡了三日,这是他第一次出远门,一切都是未知数。 海上的日子比想象中的更辛苦,吃东西,如厕都十分不方便,可这和与沈明煜分开相比起来算不了什么。 御国海上贸易繁华,政策开放,所以港口商人云集。 李溶溶上了岸,看着热闹的港口,喜半参忧。 他用林轩给的路引,顺着人流慢慢进城,紧紧将沈小小抱在怀里。 “请问你知道沈府怎么走吗?” 李溶溶拉住一个看起来面目和善的老人。 老人耳朵不太好,听了两遍才摇摇头:“...不..知道,不知道”。 被抱着的沈小小盯住旁边小摊贩上热气腾腾的包子,她微微张开嘴,流着口水,回头用小手抓住李溶溶的胸襟:“阿啊... 吃”。 小指头指指包子,李溶溶顺眼望去,连忙几步抱着沈小小往前走,到空地出他才抱下来沈小小,从包裹里拿出干粮,碾碎一点儿喂进沈小小嘴里。 他揉了揉胸,此处也没地方喂奶。 上船前李溶溶吃了许多乳根,本来沈小小没吃奶了,只是他也害怕出门在外没吃的,才又决定给她继续喂奶。 沈小小不干,吐出干粮大声哭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的节奏会加快,此文作为《政理》下部,不会很长,争取连更至完结。 第25章 李溶溶急的没办法,抱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沈小小到一处破旧房屋后,他四处张望着确定无人,红着脸沾了口水在乳|头处,摸上捻碎的干粮让沈小小一口含进去。 李溶溶背着身子让沈小小饱了肚子,他也拉下衣服坐在地上啃起干粮来。 今晚他们是没有落脚的地方,李溶溶看了看天,不知道御国晚上冷不冷。 事实证明,御国的秋天夜里很冷。 李溶溶在街上抱着沈小小走了许久,也没找到一个可以不用花银子能睡觉的地方,他摇了摇头。 御国不好,祈灵岛山上到处是可以过夜的天然山洞。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李溶溶抱着沈小小在一条小巷子里坐下来,巷子里没风。 他准备就这样坐一晚上,等会儿还能靠墙眯会儿觉,早上在人家开门前离开便成。 夜晚,巷子里偶尔发出几声猫叫,它们踩在瓦片上,对着李溶溶叫了几声,一跃而走。 太冷了,四处都冷。 背着风的地方稍微好些,可沈小小睡的不舒服,憋嘴要哭。 李溶溶没办法,怕她吵着里面的人家,遭人驱逐,毕竟这里比外面大街要强上许多。 他只好站起来四处走动,哄沈小小。 天亮的太慢了,李溶溶扒拉着眼皮,望着黑乎乎的天,只觉得夜如此漫长。 后来他困的也没心思去管冷不冷,靠在墙上打瞌睡。 沈明煜在哪儿呢,肯定睡在暖和的被子里,李溶溶想罢,吸溜了一下鼻子,抱紧沈小小。 “你爹爹怀里可缓和了,等找到他我们就在他怀里睡,一点儿都不冷”。 巷子里对门住户家女主人半夜起来上茅房,看见门口一个男人抱着孩子。 “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女主人喊道。 李溶溶突然听到声音,激得一哆嗦。 他抬头看着女人,慢声道:“夫人别怕,我们路过,歇歇脚”。 女人看了看黑黢黢的夜色,谁这个时候在这里歇脚。 沈小小适时嘤咛两声,女人看李溶溶低着头不说话,一时心情微动。 她觉得李溶溶怀中孩子可怜,便收留他们过夜。 住户夫妻是城中菜农,负责为许多大小酒楼和富贵人家送菜。 李溶溶抱着孩子走到门口,女主人给他吃饱了饭,他感激地看着妇人,离开这里要是还找不到沈明煜又要睡在大街上了。 在这个地方都是妇人给人当娘,男子给人当爹,他便只说沈小小没了娘,过来找亲戚。 “你要去哪里投靠亲戚?我在这城里住了十几年,大小很多地方都去过,说不定能帮帮你”。 妇人看着李溶溶。 李溶溶实言道:“沈家,沈府”。 妇人沉吟了会儿,慢慢回想道:“唔,城里沈姓不多,从前倒是有一户沈姓大户”。 李溶溶眼睛一亮,望着妇人:“夫人知道?” 妇人抿了抿嘴道:“只不过那个沈家几年前就被抄了家”。 李溶溶险些双腿软在地上,怀里抱着心里沈小小,他立马撑住身下椅子:“.....不可能”。 妇人摇摇头:“你先歇息吧”。 “他叫....沈明煜”,李溶溶想问清楚些。 妇人看了看李溶溶煞白的脸,有些惊愕道:“..那....便不会错,”她叹息一声:“沈家大公子城中谁人不知”。 不会的,李溶溶擦了一把脸,他们一定弄错了。 不哭。 他低头哄了哄沈小小,你爹爹一定不会死的。 “请问夫人说的沈家是多少年前被抄家的?” 妇人算了会儿:“具体记不清,该有三四年了”。 沈明煜离开祈灵岛不到三年。 沈小小突然又在李溶溶怀里哭起来,李溶溶怎么也哄不好,他又不能当着妇人的面给她喂奶,只好笨拙的抱着她晃来晃去,自己也跟着一起哗哗掉眼泪。 妇人于心不忍,嘱咐他好好休息便离开了。 第二天早上,妇人送李溶溶离开,李溶溶脸色不好,一看夜里就没休息好,眼里尽是茫然。 李溶溶一步三回头,抱着沈小小心下凄凉。贸然离开祈灵岛,如今他却是进退两难。 “等等”,妇人喊道:“正是收菜的时候,我差个帮手,要不你留下来帮忙,包吃住”。 * 李溶溶帮忙给两夫妻的菜园子摘菜在帮各个酒楼送去,后来和酒楼的厨房熟悉了,见他做事勤快,有时候楼里忙起来他还主动帮忙端菜,老板们偶尔还给他点儿打赏钱。 “江师傅,菜我都送齐了,您看看”。 李溶溶拖着板车停在悦来酒楼后厨。 葵菜、韭菜、豆菜、藠头和葱辛。 刚从田里摘起来,叶子湿嫩青绿。 江师傅笑着点点头:“辛苦啦,小李”。 李溶溶摇摇头,拖着板车准备回去。 “江师傅,江师傅!”门口跑来一个小二,满脸急色:“前面有客官说今日厨子做的鲫鱼腥味重,味道苦涩”。 江师傅是统领厨房的负责人,闻言喊出今日做鱼的厨子。 厨子只说他是按照平日法子做的。 江师傅喊厨子回去重做,厨子还没走两步,又跑来一个小二说了同样的问题,客人只说要退银子。 厨子脸上难看,望着江师傅一时无语。 厨子是新来的,江师傅怒瞪他一眼,道:“快去隔壁酒楼借个厨子来!” “应当是不小心把鱼胆弄破了”,李溶溶放下板车,对江师傅道:“如果您信得过我,我来给您应个急,从前我在海边捕鱼,对鱼的吃法颇为熟悉”。 江师傅看了李溶溶一眼,点点头。 李溶溶洗了手走到厨房里,在木桶中捉起来一条鲫鱼、去鳞、去内脏,用醋、蜜、盐浸渍后放入水中煮,火候一到,他将鲫鱼捞出来,再用猪油煎炸,当鲫鱼身变成色红就收锅装盘。 小二端了四盘鱼走了,李溶溶也煮鱼煮到中午,江师傅留他吃饭,给了银子。 “客人都说这几鱼吃法新鲜,味道是他们从没吃过的”,江师傅给李溶溶倒了一杯清酒:“来,喝一杯”。 李溶溶累得很,也有些馋酒,只是因为要喂养沈小小,他已经许久没有喝酒了。 沈小小到了断奶的年纪,李溶溶笑了笑,现在他也攒了些钱,不怕自己没奶,于是端起酒杯畅快饮了一杯酒。 “你考不考虑挣点家用钱”,江师傅慢声道。 李溶溶正夹着一块肥肉往嘴里喂,闻言,他望向江师傅:“您要我过来当厨子?” “诶~”,江师傅笑着摆摆手:“不用天天来,每月来个七八天,你有空就来,只提前知会我一声,我这里是海味招牌酒楼,每月从海边拉来好多鱼,正需要你这种厨子,到时候我专门设置一个李师傅招牌菜,只有固定时间能吃”。 李溶溶把肥肉吞下去,又倒了杯酒喝,现在沈小小还年幼,需要人照顾,而且他还要继续找沈明煜,他不相信沈明煜死了,他们一家一定能够团圆。 江师傅看他神色迟疑,继续道:“我这悦来酒楼每日客人如缕,汇集江湖四海的人,不愁生意,你要是愿意来,前期我给你每月五十两银子。 李溶溶险些咬了舌头,他每天起早送菜也才十两银子。 他看了看悦来酒店,而且这里人来人往,来往消息的人也多,说不定就有认识沈明煜的。 “那就多谢江师傅了”,李溶溶给他斟了一杯酒,举杯共饮。 后来,李溶溶因为几个拿手海味菜被城中几个固定的酒楼雇来做菜。 第26章 后来,李溶溶因为几个拿手海味菜被城中几个固定的酒楼雇来做菜。日子越来越好,只是李溶溶的心像是缺了一块。 不过生活上的富裕也让他微微松气,不会为无法给沈小小好的生活而感到愧疚。 现在他给沈小小买的吃食和用的,虽然说不上是最好的,但也不会挑选最差的。 他自己依旧如从前,节俭着,一切得过且过。 李溶溶在这里呆了一段时间,慢慢的厨艺的名声做了起来,越来越多的人专门找他做海味吃。 客人一多,生意好了,酒楼老板也开心,打赏的银子也就多了起来。 因此李溶溶慢慢也存了钱,给当初收留自己的妇人两百两银子报答救命之恩,辞了送菜的活计,专门做起厨子。 三个月后李溶溶在柳月街终于有了个栖身之地。 他按照从前在岛上的布置来置办东西,从想着相同的环境能让自己舒服许多。 他每日在灶台上做菜总能看到菜圃里沈明煜的身影。 有一天李溶溶在酒楼做饭,按照往常他洗干净了手去网一间雅房给客人引荐菜品。 一碗海参粥让客人心服口服,就在他临走的时候,却听见了一件伤心欲绝的事。 “有人说当初沈家被抄家,有人还活着,沈家大公子沈明煜没找到,他那弟弟也不见了,传说是逃了出海”。 客人叹息一声,摇摇头:“我听到的和你不一样,据说是被烧死了,连一块骨头都不剩”。 “诶”,客人喝了一口酒:“想当年这沈大公子可是城中多少闺房女子的梦中郎君啊,整日骑着高头大马在四处玩闹,却落得这种下场”。 沈家一家人被斩。 李溶溶脑子里嗡嗡响,他千辛万苦来到这里,沈明煜却死了。 只凭这些人的说辞,李溶溶怎么也不肯不相信,从此听到一点儿风吹草动就到处打听,只是不再打听沈府,只是打听那个相貌俊朗的沈明煜。 可惜,大部分人的回答都足够让他心灰意冷。 那段日子,李溶溶像是一具没有魂魄的身体,每日做着往常的事,却一点儿也不觉得累,不想睡觉,不想吃饭,实在没事儿做的时候,就看着沈小小哭。 要是沈明煜真的.....真的和他们说的一样,他该怎么办? 回祈灵岛么。 那里有那么多和沈明煜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叫他如何在继续生活下去。 若是没有沈小小,李溶溶都无法想象自己如何支撑下去。 * 悦君酒楼。 御国雷厉风行,冷心无情的政理大人沈安之受人邀请,前来一聚。 “大人,刘氏抵死不认自己的丈夫死于陆文之手”。 深衣男子给沈安之倒酒,“所以特地来请教政理大人”。 沈安之皱眉思索片刻:“陆文近日去了她家没有?” 深衣男子摇摇头:“派过去的人都没看到陆文”。 沈安之看到桌上一条海鱼,愣了愣。 回到御国他就不怎么吃海味了。 “大人,尝尝吧”,深衣男子看着海鱼道:“这个厨子很有名,海味做的一绝”。 沈明煜提提眉,伸手夹了一筷子,随意问:“厨子是哪儿来的,这么出名”。 李溶溶正在隔壁为客人介绍刺鱼的吃法,老板站在旁边颇为骄傲,准备这个月给他加钱。 门口小二听到沈安之讲话,开心道:“官爷,这道菜厨子就在旁边,要不叫来您见见?” 沈安之摇摇手,还没说话,门口小二正看到李溶溶经过,向他招手:“李小哥,过来,这边有贵客”。 李溶溶端着盘子往小二后面包间走,小声道:“好,这就来”。 李溶溶一进门,看到桌上那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愣住了。 沈安之也看向李溶溶,心底波涛汹涌,上天待他到底不薄。 他按捺住心虚,只听李溶溶红着眼跑过来,一把抱住自己:“沈明煜,小小好想你”。 沈明煜微微颤抖着手扒开李溶溶,身旁深衣男子站起来一把扯住李溶溶的胳膊往后拉:“放肆!” 还不是时候,至少现在不是,沈家已经不复存在,沈明煜也早就死了,他现在是沈安之。 “公子,你认错人了”。 沈明煜背过身看向窗外,言语冷淡:“你口中之人乃御国死犯,早就被御国严明的法度身首异处”。 “....你”。 李溶溶眼泪止不住流,他想把这个人带回去让小小认认,小小一定可以知道他是不是爹爹。 沈明煜摆了摆袖子,上面用金线绣着云纹。 “世上相似之人何其多,公子若是认错了,也只是徒增伤心罢了”。 沈明煜食指在窗棱上打转,并未回头看李溶溶。 李溶溶红着鼻子跪在地上,不相信的使劲摇头。 “不是的”,他就是沈明煜,李溶溶绝不会认错,他不甘心,爬起来想再此把这个心心念念的人抱进怀中。 沈明煜一把推开他,眼里带着厌恶:“公子再这样,休怪本官送你去吃牢饭”。 御国刑法牢狱谁人不知,惨无人道,特别是对那些重刑犯,生不如死。 老板在事态严峻之前强行将李溶溶带走,他提前下了工,远远在街上望着靠窗的包房,早已空无一人。 李溶溶浑浑噩噩回到家中,抱起沈小小又是一顿好哭,哭着哭着哭累了,抱着沈小小一同睡去。 梦里有海,有洞,有满桌的菜,还有灶台上做菜的沈明煜。 * 沈明煜回到住处,心里起伏难定。他派了心腹去打听李溶溶的住处,刚坐下来喝杯茶,下属敲门进来:“大人,刚刚属下探知陆文在柳月街有处宅子。 “地契归属何人?”沈明煜一口将茶喝尽。 “似乎是名叫月娘的女子”。 沈明煜点点头:“你先下去吧,我想想”。 * 沈小小前段日子被李溶溶贯出坏毛病,吃奶吃上瘾了,每日就算不饿也要吃一会儿才肯入睡。 李溶溶擦干眼泪,决定今晚是断奶的契机。 他抱臂看着沈小小在床上哭的死去活来,沈小小那张脸长得愈发像沈明煜。 他背过身去,揉了揉哭红的眼睛,决定到院子里洗衣服。 “请问有人吗?” 木门被敲响,李溶溶正在打夜工洗好衣服,明天就好忙一天。 他端起油灯走到门口,并未开门:“谁?” 沈明煜站在门外,一身夜行衣将脑袋掩的严实。他看了看手中的图纸,眺望隔壁院落,低声道:“我在你家门口摔了一跤”。 李溶溶听罢,连忙开门。他刚来御国时也多亏自己遇见了好心人。 待他举起油灯看清楚门缝里的人脸,睁大眼睛生着怒气准备关门。 沈明煜同样吃惊,但他脑子转地很快,伸手拦住木门,防止被关上。 木门紧紧一夹,疼的沈明煜一哆嗦。 李溶溶看着门缝里的一双手,吓得松开门把手。 沈明煜趁机快速钻进来。 “...你!” 李溶溶看着面前这张脸很生气,他背过去:“你走吧,我认错人了”。 黑夜里,沈明煜只身一人前来。他扯住李溶溶的手臂,在李溶溶耳边深吸一口气,顾不上他的挣扎:“这位公子,在下有事要办,借用你的住处按照三倍租金如何?” 李溶溶不肯,死命后退一步:“不借”。 屋内沈小小又哭起来。 李溶溶赶忙扒开沈明煜的手,往屋内走。 他抱起床上沈小小,边走边哄:“不哭了不哭了,我们吃米糊糊还不好”。 沈小小很不给面子的继续嚎。 “小小”。 沈明煜在内心深处温柔唤了一声。 沈小小侧头望过去,看见沈明煜当即停止哭声,小胳膊绕过李溶溶的肩膀伸向沈明煜。 闺女,你真是亲生的。 沈明煜微微一笑,伸手想接过沈小小。 李溶溶抱着沈小小往回一退,警惕地望着沈明煜。沈小小扯着嗓子又要哭。 最终沈明煜还是抱上了自家闺女,他很自觉地脱了外衣窝到屋子里唯一一张床上。 沈小小还不容易被沈明煜哄着睡着,李溶溶压低声音道:“你可以走了”。 沈明煜语气淡淡道:“公子如何才能让我借助几日?” 李溶溶觉得心在淌血,可他一点儿也不想在沈明煜面前流泪,伸手使劲摸了摸眼睛。 “这里没有多余的住处”。 “我可以打地铺”,沈明煜妥协道。 “我凭什么要让你睡在我家里?”李溶溶声音质问。 沈明煜不言。 李溶溶满肚子委屈,他看着沉闷不语的沈明煜,内心冒起火。 “你知道我这段日子是什么过来的?小小....有多想你?”,沈小小这么年幼,哪里会想谁。 “听到别人说你死了,我从来不相信,不相信你会抛下我们”,李溶溶眼泪还是没止住流了下来。 沈明煜终究是叹了一口气。 “溶溶,现在沈明煜是个死人,如果别人知道我活着会要我的命,也会牵连你和孩子”。 李溶溶红着眼听完,不知道说什么,他继续去外面洗衣服。 沈明煜跟出来,从身后揽住李溶溶,在他背后蹭来蹭去:“我好想你和小小”。 李溶溶眼泪落在水盆里,他一时无语。 李溶溶洗好衣服回到屋内,对屋内景象一时无语。 沈明煜不知何时把沈小小放到了敞开的衣柜里,外边用椅子揽住防止她掉下来。沈明煜还退下了外衣想自己展示宽广的胸襟。 第27章 李溶溶看了看那结实的臂膀,其实他也很想沈明煜,只是,他气还没消。 他擦了擦手使劲转身,撞的沈明煜一个趔趄。 李溶溶走进屋子里,从柜子里抱了一床被褥往外走。 沈明煜哪里能放过他,一把抓住他,穿好衣服从床上爬起来,温声道:“睡觉,我们一家人老老实实睡觉”。 他理亏在先,也不急于一时。 沈明煜手心温热,灼的李溶溶胳膊软了软,他眼里一片红。 现在能养活自己,只是总觉得心里缺一块儿,没满。 他这段日子受得委屈,担惊受怕,以及沈明煜第一眼见着自己并不是那么惊喜,这些都刺痛着李溶溶的心。 “溶溶,这几年我过的一点儿也不好”,沈明煜拉着他絮絮叨叨回忆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梦里总能看见小小哭着叫爹爹”。 李溶溶心微微一软,看着床上的沈小小,他也心疼这个小家伙。 这几年大多数时候她都是跟着自己吃苦,没过几天好日子。 李溶溶一边照顾她,一边寻找沈明煜,也没有好好的全身心的看顾她。 他被沈明煜慢慢拉回床边坐着,脸色也缓和下来。 “你要怎么才肯走”,李溶溶小声硬着口气问。 “我不走”,沈明煜摇头:“我没地方去现在,溶溶”。 白天在酒楼可不是一副没地方可去的样子,他之前那才是真的无处可去。 先到此处,李溶溶又冒了一些火气。 “不管我的事!” 沈明煜听到他语气强硬了些,垂眼下床穿鞋:“那我就在门口等你”。 李溶溶看他踩着鞋往门口走,撇开脸不去看。 “你只要每回让我看见见小小就好”。 李溶溶不做声,等他出去了自己也跟出去大声掩上门。 他换了鞋子举着灯走进菜圃里拾掇杂草,绿叶菜长势喜人,在明早起来下碗素面正好。 门口咳嗽两声。 李溶溶抬头看了一眼门,没动,继续低头扒拉草。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顿顿的响声。 李溶溶手一抖,屏住呼吸。 门外再也没传来声音。 他扔了手中的草,踮着脚往大门口走。 脑袋靠着木门撞出咔哒一声,李溶溶面色一红,耳朵贴在门上,外面依旧没什么声音。 想了想,李溶溶一把拉开门,外面坐在地上的沈明煜立马回头看他,一脸坏笑。 “你!” 沈明煜扮可怜儿留了下来,约莫着和李溶溶磨了两三日,在一个下雨的夜里,得了逞。 毕竟,李溶溶也很想他。 李溶溶抿抿嘴望着一旁熟睡的沈小小,压低声音道:“小小睡的很浅的”。 沈明煜一笑:“你小点声就成”。 李溶溶脸一红,慢吞吞往床边挪,刚见面要矜持些才好。 蜡烛快要燃到底了,李溶溶擦了擦额头的汗,猛地被一撞,立马喊住被褥,咽下一声。 “...好...了吧”。 李溶溶求饶,他明早还要去菜园子里收菜,然后去两家菜馆做饭。 生意好没错,银子赚得多更好,只是空闲的时间越来越少,他喃喃道:“明日....你在家里.....啊...嗯....照顾小小”。 “好”,沈明煜喘着粗气,埋头耕种。 李溶溶侧了脸去抓枕头,食指刚摸上枕头一角,就被怂得松开了。 “...嗯”。 夜色漫漫,沈明煜握住树枝的枝桠猛的一揉,为小树苗浇灌饱了水,李溶溶的腿打的直直的,双眼失了焦点,沈明煜擦擦李溶溶面上的泪:“我和你永远也够不了”。 沈明煜醒来时,身旁睡的沈小小,李溶溶做好早饭放在桌上。 * 沈明煜吃完早饭,洗了碗抱着沈小小出门。 他哄了哄颠了颠胳膊上的沈小小:“我抱你抱走,你就再也见不到你阿爸了”。 沈小小仿佛是理解过来沈明煜的意思,趴在沈明煜肩头眼见着离自己家的门越来越远,她瘪嘴又开嗓哭起来。 沈明煜一笑,伸手敲响隔壁的门。 敲了很有一会儿,沈明煜准备放弃的时候,门被打开了。 里面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头戴一只素钗,身着淡蓝色步裙,巴掌大的小脸。 女人看了看沈明煜,一脸意外。 沈小小哭声太大,女人又看看哭声不止的沈小小,门只打开一半,她小声问:“有事吗?” 沈明煜一脸急色:“我就住在隔壁,孩子他娘出去了,这孩子哭个不停,烦请帮帮忙,我一个大男人半天也哄不好”。 女人又望了望沈小小,摇摇头准备关门:“我不会带孩子,你找别人吧”。 门被关上了。 但是沈小小依旧哭的很给力,仿佛看见了她爹爹给自己找了个后妈的前景,哭起来毫不含蓄。 沈明煜又在门口站了会儿,转身准备回屋,算了再想想别的办法。 没走两步,门又打开了。 女人没走出来:“给我哄哄看吧”。 * 李溶溶归心似箭,家里有了盼望,他中午做完了菜就带着打包的饭菜往回赶。 沈明煜正抱着沈小小从隔壁出来,他看见大包小包的李溶溶,眼皮一跳。 李溶溶盯着父子二人,皱着眉头不大高兴。 隔壁只住着一个单身女人,沈明煜一个大男人跑过去干什么,还带着沈小小。 李溶溶把饭菜装碗,和沈明煜坐在一起安静吃起来。 他也没开口主动问,也没接过沈小小喂饭。 沈明煜抱着沈小小忍不住了:“我过去借点儿东西,家里没找到草纸”。 家里,李溶溶很喜欢这个称呼,他抿抿嘴,接过沈小小:“就在灶台底下”。 沈明煜“嗯”了一声,又问:“月娘住在这儿多久了?” 月娘。 李溶溶住在这里这么久都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沈明煜刚来就打听清楚人家叫什么。 李溶溶把碗不轻不重搁在桌上,撕了一点儿馒头给沈小小自己抓着吃,他并不回话,只低头仔细给沈小小擦嘴。 沈明煜拍了拍嘴,无奈道:“溶溶,我现在对女人....不行的”。 “你以前也说不喜欢男的”。 “.......”。 李溶溶看他被噎住,微微得意:“前一个月她就搬来了,之前还有一个男的来,后面就没看见了”。 沈明煜点点头,给李溶溶夹了菜,低头专心吃饭。 * 这样平淡而幸福的日子大约持续了一个月,沈小小倒和隔壁月娘熟悉起来,每每被她抱着都笑嘻嘻的。 一个阴雨天,李溶溶打包了饭菜回来,沈明煜不见了,沈小小被放在床上睡觉,还打着小呼噜。 他在院子里里里外外找了沈明煜一圈,等到天黑也不见人影。 李溶溶淡淡地关上门,开始做晚饭。 沈明煜就是这样,来如一阵风,去时也是一阵风。 他把做的饭菜都吃完,在床上紧紧抱着沈小小哄她入睡。 天还没亮,李溶溶就醒来。他捂着嘴跑到门外一阵干呕,吐着吐着口中变得苦涩起来。 他茫然的坐在地上,捂住小腹,觉得自己好傻。 就这样他浑浑噩噩吐着吐着,没了胃口吃饭了。 再过几个月,家里就是三张嘴,李溶溶变得比以前更加节俭。 元宵节那天,街上很热闹。到处挂满红灯笼,李溶溶没见过,抱着沈小小逛灯会。 他今日很是大方的掏钱买了两根糖葫芦,沈小小一根,自己一根。 街边游人如织,有很多情侣搂着嬉闹。 李溶溶与他们擦肩而过,紧紧抱住沈小小,走了一会儿,他放下沈小小,揉了揉胳膊牵起她。 回家的路上,他悄悄的抚摸小肚子,取好了这个孩子的小名。 “没良心”。 李溶溶念叨了两遍这个名字。自摸摸笑起来。他掏出钥匙正准备开门,身后窜出来两个人影,一把将李溶溶推倒在地。 沈小小站在地上哭起来。 李溶溶一脸迷茫的抬头看向来人。 是隔壁的月娘,和那个藏头露尾的男人。 他把沈小小紧紧抱在怀里:“你们想干什么”。 男人面部狰狞,挥手打了月娘一巴掌:“看看那个小白脸怎么骗你!隔壁住的什么夫妻!”男人指了指地上李溶溶,吼月娘:“这是个男人!” 月娘捂着脸哭起来,泣不成声。 男人一把抓住李溶溶怀里的沈小小:“是你借他孩子来骗我们的吧?” 李溶溶伸手去抢沈小小,被男人推开。 “放开她!”李溶溶急红了眼,深怕男人手里的匕首划伤沈小小:“你要做什么冲我来给,把孩子还给我”。 男人笑了一声,用匕首指了指大哭的沈小小:“那我问你,这个孩子是不是沈安之的私生子”。 李溶溶颤抖着嘴唇摇摇头:“不是的,她是我的孩子,我辛辛苦苦生的孩子”。 男人没听懂李溶溶的意思,只觉得他满口胡言,咆哮道:“那你为什么让沈安之住在你这里?” 李溶溶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男人才肯放下沈小小。 “求求你....”,李溶溶带了哭音。 男人正欲再言,一支利箭穿透了他的胸膛”。 沈明煜的声音从巷子不远处的黑暗中传出,他将手中箭弩递给身后下属:“陆文,我等你很久了”。 李溶溶趁机站起来一把抱住沈小小,一边哄沈小小一边自己也哭起来。 沈明煜身后众人上去围住陆文,待一干人等撤离巷子后,他站在门前,望着地上坐着的父子二人,一时无语。 等沈小小哭的睡倒在李溶溶肩膀上,沈明煜走过去一把抱住父子二人,李溶溶很累,并没有挣扎,静静躺在沈明煜胸前,只听他道:“我们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09 15:35:50~2020-03-15 22:05: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iris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李溶溶精神不大好,抱着沈小小一言不发。沈明煜遣散众人,干脆抱着李溶溶回到他的住处决定歇息一晚,明早再走。 李溶溶抱着沈小小躺在床上不撒手。 沈明煜温声安慰了许久才把沈小小抱起来放到她睡觉的地方,他低头亲了亲沈小小,给她盖好被褥,转身回到床上。 沈明煜搂住李溶溶:“没事了”。 李溶溶感受到沈明煜微微用力的胸膛,眼眶微热,他主动钻进去,回抱住沈明煜,喃喃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沈明煜单手抚摸着李溶溶的后背,声音越发温和:“从今以后我们一家三口再也不分开”。 “嗯”,李溶溶鼻音很重的回道,在他怀里点点头。 两人相拥而眠,一夜无梦。 李溶溶一大早被沈小小的动静弄醒了。 两人简单用过早饭,李溶溶处理完院中杂事,门口就来了一辆马车。 李溶溶抱着沈小小登上马车,行往沈明煜的住处,两处隔离的不是太远,他下了马车好奇的打望院子四周,比自己在柳月街的房子大上许多,其余并无太大差别。 整个院子因为场地变大了,旁边还设有专门的水池洗菜,左边一条长廊还搭了棚子,冬天在哪儿烫菜吃,热的时候可以在那儿纳凉,李溶溶对此特别满意。 他跟见了稀奇似的,在院子里这看看那摸摸,好像这才是真正的家,他和沈明煜的家。 “这是啥?”李溶溶指了指右边花圃中的黄色小花。 沈明煜撇头看了一眼:“辛泉花”。 李溶溶点点头,掂了掂沈小小:“还是养鸡好”。 沈明煜:“......”。 沈明煜这院子里的摆设都是请了专人打点的,他不知道李溶溶已经在脑子里把所有摆设都重新归置了一遍,准备如同蚂蚁一般,一点点改造成合他心意的样子。 “这边可以种点小菜”,李溶溶指了指开的正好的辛泉花:“我们就可以想吃啥就种啥,是不是?” 他提高了声音问沈小小。 沈小小看了他两眼,又收回视线。 沈明煜低头笑了一声,引得李溶溶去看他:“你笑什么?” 李溶溶才回来,沈明煜哪里敢不顺着他的心意,如今他再也不是整日依靠着自己的李溶溶了,他能挣钱养活自己和沈小小。 沈明煜摇头笑道:“好歹等辛泉花开完吧,不然岂不是白费这么多辛苦”。 李溶溶听罢,不再谈论此事。 沈小小咿咿呀呀指着小指头不知道在说啥,李溶溶亲了亲她,把她小手揣进袖子里。 沈小小缩进袖子后紧紧抓着李溶溶的衣服。 沈明煜向她伸手:“爹爹抱”。 沈小小这个小机灵,望着沈明煜的手呵呵笑起来,张着肉乎乎的膀子向沈明煜摇晃。 有了爹爹就不要阿爸,李溶溶一把把她塞到沈明煜怀里:“成全你们,阿爸是多余的”。 沈明煜笑了一声,抱着沈小小往辛泉花旁走:“咱们看花花,”他伸手摘了一朵放到沈小小手上。 李溶溶趁着没人打扰自己,将屋子里里外外看了一圈,院子里有两个仆人,一个做饭的,一个打扫的。 他盘算着自己会做饭,到不用这些人在院子里,也能省下一笔钱。 沈明煜看了看李溶溶钻进厨房,知道他在想什么,只喊他出来:“孩子还小,你得专心照顾她,我也不想你这么辛苦,他们做完事都会走,不留夜,打扫的只每日下午来”。 李溶溶道:“...那我还想继续在酒楼里做”。 在没找到自己以前,李溶溶都是这么辛苦养活自己和沈小小的,他又有什么理由说不。 “好,只要你不觉得辛苦,若是将来不想做了,你也自己做决断”,沈明煜点点头,抱着沈小小往屋子里走:“爹爹带你去看看睡觉觉的地方”。 李溶溶开心一笑,自食其力虽然辛苦,但那种给自己带来的踏实更加鼓励他继续外出做事。 “大人”,门口有几个官差敲门,站在门口喊。 仆人开了门,李溶溶抬头看了一眼门口站着的两个人,身着便服,没有进院子。 沈明煜公务如此繁忙,李溶溶微微叹了一口气,可如今沈明煜眼里的光是那时候在祈灵岛整日悠闲从没有的。 沈明煜在屋内听见声音,抱着沈小小出来,把她递给正在规划院子的李溶溶。 “你们先吃饭,不用等我”,沈明煜伸手摸了摸李溶溶后颈,指腹温热,弄的李溶溶浑身一抖。 他觉得自己就算是八十岁,也抵挡不住沈明煜对自己的逗弄。 李溶溶点头,站起身抱着小小往屋子里走:“咱们睡会儿觉吧”。 “.......”。 “带她到处看看,别尽睡觉”,沈明煜无奈道。 李溶溶轻轻“嗯”了一声:“你不在的时候我都是这般带她的”。 沈明煜缺席了沈小小如此多日子,这话他最没有发言的地位,只好弄得哑口无言。 李溶溶嘴角勾起来,心底舒畅,在床上哄沈小小睡觉,把自己给哼着了。 沈明煜一出门半天都没见人影,院子里的仆人做完自己的事,除了几个必要的人,都离开了。 沈明煜不喜人多,只留几个老实安静的在院子里守着,给李溶溶搭把手。 李溶溶一觉睡的安心舒爽,怀里沈小小也沉入梦乡,吃着自己的小手。 天色渐变,做饭的李婶敲门把李溶溶喊醒:“李公子,饭做好了我放在厨房桌上,您吃了放着就成,我晚上过来收洗”。 李溶溶睁开眼答应一声,等大门响起关门声他才爬起来。 他把沈小小的手从嘴里拿出来,轻轻拍了一下。 沈小小自然不乐意,但也没睁眼,瘪着嘴继续睡。 饭桌上摆了一幅碗筷,一碗豆腐汤,一小碟水煮肉片,一盘青菜。 李溶溶看了一眼,回头打量沈小小,见她没有要醒的样子,便放心的坐下来吃饭。 一碗米饭见底,又喝了一碗豆腐汤,李溶溶吃的满足,突然也不排斥家里有几个帮手。 他算着时间下午还要去趟悦君酒楼,刚走出门口就又犯恶心,他捂着嘴跑到院子里干呕几声,什么也没吐出来。 李溶溶摸了摸尚平坦的肚子,啥时候告诉沈明煜呢。 * 时间一晃而过,天色已然暗淡,沈明煜换下官袍稳步出了政理院。 一道身影利索地也跑出来,跟着沈明煜追了几步,喊起来:“明煜!等等我”。 沈明煜一听声音,笑着回头看向蓝衣公子,眉清目朗。 “怎么了,子清?” 顾子清满脸笑意,跑过来揽住沈明煜:“你回来快半年了,还没去我府上见过谷鱼呢,你去瞧瞧,我那小女儿长得可水灵了”。 顾子清成婚后,特别是谷鱼接连生了两个孩子,顾渊几年前隐退辞官,希望过含饴弄孙的生活。 沈明煜一点儿也不羡慕,他只想着沈小小那乖巧的模样,天底下谁也不能比过她去。 他点点头,又往家里走:“改日”。 顾子清拍拍他肩膀:“着什么急,我可听说你今日带了一对父女回去”。 沈明煜没做解释,也不想骗顾子清。 顾子清哼了一声,只觉得从前意气风发,天不怕地不怕的沈明煜不见了。 “可是你家什么亲人?”他又问。 沈明煜顿了半晌,才道:“嗯,很亲近的人”。 沈府遭难,沈明煜一直心境压抑,顾子清自然不想提起他的伤心事,只好摆摆手道:“那也好,有人和你作伴我就放心了”。 言罢。 “喏”,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你看看,有人说在猴山见到过岚辉”。 猴山,地处御国西南边境,穷山恶水。 沈明煜愣住,抽过信封半晌才道:“谢谢”。 沈岚辉跑去那里做什么,是为了和他一样躲避朝廷么。 “此信息的真假,你自己斟酌一下”,顾子清朝他挥挥手:“我走了”。 “嗯”,沈明煜点点头,向顾子清道谢:“改日找你喝酒”。 ........ 沈明煜一身便服,闲散地的漫步回家,街上一片热闹。 路途不远,他没走多久就到了家。 李溶溶正在桌上等他吃饭,下午他去酒楼做了一桌预定的菜便回来了。 “小小呢?”沈明煜坐下来给李溶溶夹了一块黄瓜。 “睡了”,李溶溶恹恹地吃菜,不大有胃口。 “怎么了?不舒服?”沈明煜关切地问。 李溶溶抬着眼睛望沈明煜,觉得是时候告诉他了。 “我觉得我又有了”。 李溶溶含着筷子小声道,他也猜不准沈明煜的心思。 沈明煜顿了一会儿,尽量表现的平静些,望着李溶溶:“我怎么最近不见你肚子上长肉?” 他有些后悔没有做好防范,一个沈小小已经很满足。一个能生孩子的男人,在御国该引起多大议论,他才当上政理,举国就要将目光投递自己身上。 李溶溶摇头:“还不确定,只是觉得和怀着小小的时候很像”。 他只是觉得和怀沈小小各方面饮食比较类似,虽然不吐,但他记得徐意当时吐的厉害。 “那咱们明天找个大夫来瞧瞧,你也别太过想这件事”,沈明煜吃了一口白饭:“先吃饭吧”。 得了沈明煜的话,李溶溶心中安定许多,决定明日看过大夫再做打算,想罢,连着胃口也好了起来。 一碟酸辣黄瓜,一碗尖椒肉片,一碗冬瓜汤,味道适中,两人吃的满足,李溶溶把沈小小抱出来也喝了一碗冬瓜汤。 三人肚子一致圆滚滚的躺在椅子上,等消了会儿食,李溶溶才道:“我想在院子里种菜”。 家里打扫的有了,做饭的有了,他空出许多时间。 沈明煜微微叹气:“院子里左边是你的,右边别动,成不成?” 李溶溶笑了笑,抬头看沈明煜,假以时日,右边那半也会成为自己的。 “行!” 他总觉得沈明煜和在祈灵岛上一些不一样,说不上来,却总有一股说不清的情绪围绕着沈明煜。 这天晚上,沈明煜睡的格外老实,还主动把李溶溶蹭到自己身上的膀子放回去,认认真真给他盖好被子。 第二日一早,沈明煜出了会儿门,端着一大碗豆浆回来。 李溶溶在祈灵岛没喝过研磨的如此细嫩的豆浆,他来到御国爱上了喝豆浆,有时沈小小饿了,他也会加入蜂蜜调制,喂给她喝。 李婶做好了饭离开,沈明煜把豆浆放在桌上:“待会儿有个大夫过来给你把脉”。 李溶溶喝了一口豆浆,筷子一搁,抬头看沈明煜:“咋看?” 整个御国就没有男子怀孕的,他不想被人当作异类。 “我有办法”,沈明煜摸了摸李溶溶的头:“吃饭吧”。 两人吃完饭,沈明煜把李溶溶带到房间里,换上一身白衫,和遮面斗笠。 “你待会儿只听我说话,无论大夫说什么都要保持镇静”。 李溶溶把脸从白纱里露出来,点点头道:“要是真的有了,你开不开心?” “我当然开心,不过最开心的应当是小小,能给她做个伴儿”,沈明煜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 李溶溶摇摇头:“其实是我想再要一个,小小这几年一直跟着我到处奔波,没有你我的共同陪伴,我想再有一个我们全家都期待着他的出生,一起照顾他长大”。 生孩子最辛苦的是李溶溶,养孩子最劳累的依旧是他,沈明煜只是心疼他,半晌道:“孩子都是缘分,无须过多计较,有了便要,若是没有,也要珍惜小小这个福份”。 李溶溶淡淡“嗯”了一声,从前只觉得沈明煜说只要一个孩子就够了是在哄骗他,如今看来倒像是他的真心话。 默了半晌,他又抬头看沈明煜:“你是不是担心我们有了小的,会偏心,对小小不好?”他摇摇头:“不会的,我吃过偏心的苦,自然对他们我都是一样的”。 “怎么会呢,你是一个好阿爸”,沈明煜安慰道。 人心不是一杆秤,如何能做到丝毫不偏。 再说,小金坡一处匪窝,兵部派兵也只抓住了一个小兵小卒。尚书命令沈明煜五日内问出匪徒行踪,沈明煜最近忙得着实无心他顾。 第29章 大夫进了门,被沈明煜引到大堂,下人准备好热茶和糕点,沈明煜和他聊起来。 “劳烦您专门跑一趟,真是辛苦了”,沈明煜道。 大夫摇摇头,沉声道:“无事,病人呢?” 李溶溶在里面听着,呼吸一屏,顿了顿往外走 。 大夫望了一眼李溶溶,见他遮掩严实,面色无异道:“我先把把脉”。 李溶溶依言伸出了胳膊。 沈明煜事先打点好大夫,只说有位夫人有哑疾,近日身体不适,前往诊脉开药。 大夫头发花白,闭着眼睛探摸李溶溶的脉搏,很是深沉的样子,弄的李溶溶也紧张起来。 李溶溶深深吸了一口气,盯着自己的手腕。 大夫不置一词,只专心给他细细把脉,切换左右手。 半刻过后,大夫收回了手,微笑道:“无需担忧,我先写个方子。” 言罢,他低头写方子,写了两味药后停笔看向李溶溶:“夫人最近可有干呕,食欲消退的症状?” 李溶溶头点的飞快,面色也忍不住喜悦起来。 他觉得自己的预感八九不离十,沈小小很快就会有个伴儿了。 大夫笑了一下:“夫人无需担心,只是换了节气,肝火和胃火旺盛,吃两幅药下去便好”。 李溶溶手掌一缩,愣了愣,肝火和胃火旺盛。 那是什么意思,他悄悄摸上肚子,这里没有宝宝吗。 沈明煜站在一旁暗自长长舒了一口气,他现在分身乏术,精力实在有限。 白纱下,李溶溶眼里掩不住失望。 大夫接着写了长长的药方,站起来道:“还请饮食多加调养,勿吃重物”。 李溶溶默不作声的点点头。 “小小大了,该有个伴儿了。”他细着声音小声道,沈明煜拿起药方,在一旁听见了,失笑的抚摸他的背,小声道:“不急”。 沈明煜送大夫出去,两人站在门口又说了会儿话,沈明煜心情不错的回到屋里。 到了晚上,他又开始毫无顾忌欺负起李溶溶来。 大夫说李溶溶需要喝药多加调养,体制有些偏冷,以后若要妊娠会有些困难。 李溶溶希望落空,不是很有心思,侧身躲开他,小声道:“你现在不担心我又有了”。 沈明煜那害怕自己怀孕的样子昭然若揭。 沈明煜被猜中了心思,浑身一僵,低头笑着亲了亲他:“哪里的话,这种事都是老天爷给的福份”。 他把李溶溶肩膀处被自己拉下来的衣服拉上去,这几年在他身上发生了太多变故,其中艰难难以言辞表露,他实在没有精力再去期待一个新生命的到来。只想慢慢稳定下来,好好照顾李溶溶和沈小小,再找到沈岚辉。 * 白日里街上十分热闹,各处都有吆喝声。 沈明煜快步穿过两条街,在一处停了下来。 清风茶楼。 沈明煜自从回来便很少来此,几年前离开御国也是从这个地方走的,美看到这里,总觉得心绪难平。 他踏上熟悉的楼梯,好像自己离开这几年发生的一切只是做了一个梦,他还是沈家大公子,每日骑马打球,逍遥快活。 顾子清点了两壶好茶,梅花酥、绿豆糕和百香丸都精致道摆在桌上,他向楼下沈明煜招手。 “明煜,快上来”。 沈明煜看了一眼顾子清,笑道:“就来”。 两人同坐在一起,小二给他们倒好茶便下去了。 顾子清端着茶杯感慨道:“几年前我们约着去看灵犀院头牌娘子巡游,没有看成,只如今我家夫人管得紧,那金香坊我都没再去听过曲儿”。 沈明煜抿一口茶,淡笑道:“真是世事难料”。 “你不该这么消极”,顾子清摇摇扇子:“只要我们还在,一切都会好起来,比如我答应过送你一匹良驹,今日我专门上铺子叫人给你牵了过来,你往下瞧瞧”。 顾子清站起来走到窗户边,指了指楼下。 一匹马通体雪白,四肢高健,被人牵在手里不时仰头嘶鸣。 沈明煜眼睛一亮,和顾子清说了声谢谢。 他拍了拍顾子清的肩膀:“改日上门去看望你和谷鱼”。 顾子清一顿,半晌道:“这段日子可不行” “何意?” 顾子清道:“谷鱼又有了,只是大夫说这几个月惊扰不得,需卧床静养”。 沈明煜笑道:“你倒挺快,都三个了”。 顾子清喝口茶道:“这有什么,你要想要,三年就能追上来”。 沈明煜摇头:“这样太辛苦了”。 顾子清想及此处,也颇为赞同:“我倒没什么,都是谷鱼辛苦些”。 两人喝茶聊天,慢慢喊小二端来酒。沈明煜和顾子清喝起酒来,一同谈天说地,一时也忘记了时辰。 清风茶楼斜对面就是李溶溶在的酒楼,过了吃饭的时辰也慢慢安静下来。 李溶溶收拾好厨房,换了衣服出来,手里提着一袋子鱼泡。 沈明煜说下午要和朋友出来相聚,也不知道回去没有。他一边思考一边在街上闲逛,准备采买些东西。 路边有一排人提着篮子在卖东西,李溶溶一眼扫过去,有鸡蛋,红果和花生等。 等家里的菜园子种起来了,再喂养一群鸡,啥都不用花钱在外面买。 他又弯腰选了一些红果和鸡蛋,付完钱准备回家。 沈明煜喝酒喝美了,正跑到窗边吟起诗来,他睁了睁眼睛,想看清楚窗户底下站着的人是谁。 不是李溶溶还能是谁! 李溶溶提着满手的东西,转了个身,他抬头一览,见沈明煜在窗户边东倒西歪,立即迈腿进了清风茶楼。 沈明煜心中苦闷不堪,如今他无爹无娘,弟弟也流落在外不知受着什么苦。 李溶溶挎着菜爬上楼,他越过顾子清拦住沈明煜。 顾子清自个儿也喝晕了,坐在椅子上自说自话。 他一抬头看见李溶溶,喃喃道:“...你是谁?” 沈明煜听罢,也侧头去看李溶溶,看了许久凑到他脸上嘬了一口:“这你就不知道了,这是我夫人”。 顾子清是喝醉了,男女还是能辨认得出,听罢哈哈大笑起来。 “你不信?”沈明煜倔起来,拉着李溶溶往桌边走:“我们连孩.....唔唔唔”。 李溶溶伸手捂住他的嘴:“我是他表弟,你有就有时间来家里玩,我先到他走了”。 他一说完,就拉着沈明煜下楼。 沈明煜靠在李溶溶身上,走的七倒八歪。 李溶溶努力站直身子,一边把滑下去的菜拉起来。 “你知不知道...”沈明煜酒气冲天,慢慢道:“我是怎么上罗蜃岛的?” 李溶溶一脸茫然,只当他在胡言乱语。 “离开祈灵岛的时候,遇到了风暴,....我们....被吹到另一个小岛上”,沈明煜声音越来越小:“我觉得我爹一定是在保佑我,那小岛不远处的邻岛就是罗蜃岛,我撑着一个竹排,又游了好久才爬上岸,那时候我好想你和小小”,沈明煜揽着李溶溶的肩膀,下巴在他头顶蹭来蹭去:“上了岸,师父让我读书写字,日日如此,我都已经不记得时辰了,只知道天黑了,天又亮了”。 李溶溶听得心里发酸,轻轻道:“知道了,知道了,我以后好好补偿你”。 他也不知道要怎么补偿沈明煜,总觉得这样说沈明煜会好受些。 两人东倒西歪的回到家中,李溶溶给沈明煜擦了把脸,脱掉鞋子让他睡觉。 然后他把沈小小抱到院子里,在小菜田里除了会儿草。 屋内安静,李溶溶见沈明煜睡的熟,又拿钱背着沈小小出了门。 “小小,叫声阿爸”,李溶溶掂了掂背,对沈小小道:“阿~爸”。 同龄孩子早就能和爹娘沟通,不知为何沈小小却不愿意讲话,有时候蹦一两句,只是她不大爱开口,即使她能听懂李溶溶和沈明煜的话。 每回夜里李溶溶和沈明煜说起这事儿,沈明煜总觉得他担心太过,只会说“水深则流缓,人贵则语迟”,小小自然有自己的不同之处,到了时候就会开口。 沈小小听见李溶溶的声音,低头看他,等听明白他讲的什么,自己又撇开头去看街上热闹。 李溶溶失望地叹口气,只当安慰自己小小与他人不同,有独特之处。 街头拐角处有个医馆,李溶溶看见里面来来往往抓药的人,心道赶集不如赶巧。 他背着沈小小进了医馆。 “大夫,请您帮忙看看我女儿,她已经快三岁了,还不大讲话”,李溶溶看着面前白发老人,总想起那日给自己把脉的大夫。 老人摸了摸沈小小肉嘟嘟的脸,和蔼道:“舌头伸出来我看看好不好”。 沈小小听老人声音和蔼,听话的张嘴,将红润的小舌头吐出来,还朝李溶溶做了个鬼脸。 李溶溶笑了笑,摸摸她的头。 老人道:“属虚证,发病为小儿禀受元气不足,又云因心气不足也。 李溶溶:“.......”。 老人抓着李溶溶说了一通,李溶溶刚开始还严正以待,后来越听越玄乎。 最后李溶溶拿着药方出了医馆,也没抓药,喂沈小小喝药得事先准备一罐子蜂蜜。 “行吧,你爹爹说你聪慧,我姑且就相信你”,李溶溶把沈小小抱在怀里,亲了亲她的脸:“咱们去买小鸡,然后下蛋给你吃好不好?” 沈小小一张脸笑开了花,也没回答李溶溶。 卖家禽的街在隔壁,隔着一条河,李溶溶绕了小胡同抄近路过去。 沈小小进了这条街简直是解放天性,挣扎着要下地走路。 李溶溶放下她开始选看鸡仔,这条街上现在人也不多,沈小小也可慢慢走路。 各种鸡鸭鱼鹅的幼崽放在地上,小鸡和小鸭发出奶奶的叫声,可爱极了。 沈小小蹲下胖乎乎的身体抓住一只小鸭就不松手。 卖鸭的大婶儿也随她去,后面跟着大人自然有人付钱。 李溶溶让沈小小玩了会,牵着她的手放到隔壁小鸡笼子里。 “我们一起选小鸡,好不好?” 沈小小看了会儿鸡,又把手放回鸭笼子里。小鸭眼睛要比鸡崽圆些大些,鸭嘴巴也特别醒目。 她抓着鸭翅膀任小鸭扑腾,“嘎嘎”地叫。 大婶儿笑了笑:“就给她买几只吧,孩子喜欢”。 李溶溶叹了口气,没去理睬沈小小,蹲下身开始捉选小鸡。 “请问多少钱一只?”他选了几只俏屁股的和压着屁股的鸡站起来打量街上其他卖鸡的。 好像还有两三家也有鸡仔。 大婶儿顺着他看去:“十文钱一只,你不放心去问问,都这个价”。 沈小小蹲在地上,把小手指戳进鸭嘴里,李溶溶低头看见,连忙把她的手抽回来。 “我就在您这儿买,买十只您送一只鸭子成吗?” 李溶溶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你可真会当家”,大婶儿笑了笑,低头看沈小小,小丫头脑袋圆溜溜的,扎着两个小丸子可爱喜气极了。 她点点头:“成,你让你丫头选一只”。 沈小小听罢,自己捧了一只小鸭出来, 李溶溶付了钱,提着鸡笼回家。 沈小小站在原地没动,伸手要李溶溶抱。 李溶溶晃动鸡笼:“阿爸不能抱你,小鸭也给你了,自己走好不好?” 沈小小想了会儿,点点头:“好”。 她迈着小短腿哼哧哼哧往前走。 李溶溶听到这个“好”字,心中一喜,之前还担心沈小小大了被人欺负骂她哑巴。 两人回到家中,沈明煜还在睡。 李溶溶把鸡笼里的崽子放在地上,等说服了沈明煜那半边花,把花移栽到过道边,这小鸡也就长到可以放进去养了。 小鸡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李溶溶看沈小小乖乖玩弄小鸭,回到厨房准备倒杯热水喂她喝。 第30章 厨房里张婶儿已经熬好了李溶溶的药,倒了一碗放在桌上,旁边碟子里还放着解苦的杏干。 她擦了擦手,蹲下身洗青菜叶子。 李溶溶转身进来,吃了一口杏干,酸的牙疼。 张婶儿回头看见李溶溶,连忙开口道:“公子,您提回来的鱼泡怎么弄?” 李溶溶摆手笑了笑:“张婶你把菜洗完了就先回去吧,剩下的我来弄”。 张婶儿迟疑了一声,见他眼神坚持,便点头道:“药已经熬好了,公子记得喝”。 李溶溶点头道了声谢,端着水杯往外走。 他很怀念以前在岛上和沈明煜两人一起做饭吃饭的时候,菜虽然简单,却是两个人一起努力的结果。 “小小,喝水”,李溶溶没有在椅子上看见她,远远喊了一声。 沈明煜正拥着沈小小蹲在地上看鸡笼,沈小小听到李溶溶的声音,回头看了他一眼,继续转身打量鸡笼里的鸡仔。 “这里面有几只下蛋的几只不下蛋的,小小?”沈明煜亲了亲她的头发,温声问。 沈小小五个指头一齐指了指,许久,皱眉摇摇头。 沈明煜望着她,眼里含笑,轻声道:“你猜猜”。 沈小小右手抓着鸭子,左手掰出三根小指头,示意沈明煜看。 沈明煜低头亲了亲她的左手,摇头道:“爹爹不知道这是多少”。 “....三...只下...蛋”,沈小小只说到这儿就不再说话了。 “真乖!”沈明煜抱起来在她后脑勺上摸了摸,这时李溶溶走了过来,轻声道:“啥时候醒的?” “没多久”,沈明煜抱着沈小小站起来,他被一群小鸭子吵醒了。 沈小小被抱的高高的,离鸡笼子又远了,她不大乐意,小手指着鸡笼,支支吾吾要下地。 “好好好”,沈明煜无奈地放下她,李溶溶一把抓住沈小小的肩膀,端着水杯往她嘴里送。 “先喝水”。 沈小小撇着嘴不喝。 沈明煜退后两步,看了会儿李溶溶和沈小小斗智斗勇,见最终沈小小闭着眼一杯水下肚,大笑一声,然后钻进厨房。 过了会儿,沈明煜端着李溶溶的药出来,盯着他喝下去才放心。 沈明煜趁机又接管了沈小小,把手心里的杏干喂给她吃。 “酸”,李溶溶擦了擦嘴,皱眉看沈小小津津有味的吃着杏干。 沈明煜摇头笑道:“她不怕”。 李溶溶默了会儿,盯着鸡笼道:“小小很喜欢这些鸡,但是等它们再长大些就没地方养了”。 沈明煜哪里不知道李溶溶再想什么,叹口气道:“你是这里的主人,你想怎么处理都随你”。 李溶溶听得心花怒放,转身进屋盛了碗米汤,半碗都给沈小小灌进肚子里了。 沈小小打了个气嗝,李溶溶才连忙拿开碗给她擦嘴。 “今天还有没有想吐”,沈明煜问。 李溶溶想了想,好像并没有之前恶心的感觉了,他摇摇头,眼里微微失望。 沈明煜走近李溶溶,半抱住他:“不要想太多,没有负担,身心舒畅身体自然也就好了”。 “嗯”,李溶溶把碗递给沈明煜:“你喂她,我去厨房看看,今天我们煮鱼泡汤吃”。 “好”,沈明煜接过米汤,屏着脸走向沈小小,见她东倒西歪要跑,一把抱住她:“喝完我带你出去玩”。 院子里微风扫过,十分安静,除了厨房里传来的做饭声,一切都是那么好,这种氛围让他们仿佛又回到了祈灵岛上的生活。 * 张婶儿已将鱼泡处理干净,摆在案板上。 李溶溶打发她回去后,开始接开锅盖,下水煮鱼泡,然后剥好蒜头放入油锅炸,抓了几个野山椒丢进去,然后放入酸菜,加上葱、生姜和酱油一起煸香,最后鱼泡加汤,色香味俱全。 一碗美味的鱼泡汤摆在桌上,李溶溶弯腰闻了一下,表情满足。 沈明煜抱着沈小小,两人在桌边打转,他低头尝了一口鱼泡。 “好吃”,沈明煜转头对厨房里忙活的李溶溶夸赞道。 “我可没再酒楼白呆着”,李溶溶颇为骄傲:“不少人就点名要吃我烧的菜呢”。 沈明煜笑了笑,他希望李溶溶日子可以过的不那么束缚,除了自己以外,可以有自己喜欢的东西。 沈小小盯着沈明煜晶亮的嘴唇许久,伸出小爪子去摸她的嘴。 沈明煜动作很快,立马抓住她的手,笑道:“贪吃!” 他见沈小小一脸向往的表情,一边又扯了一点儿鱼泡喂她吃。 沈小小高兴的手舞足蹈,立马把鱼泡含进去,只是没过一会儿她就吐了出来,撇开嘴不吃了。 她微微张着嘴呼呼,喊辣。 沈明煜点点她的鼻头,端起茶杯喂她喝水。 李溶溶端着青菜出来,也跟着笑了一下:“好吃鬼,喂你吃什么都想吃”。 两人端着菜回到桌上,边吃饭边闲聊。 “请问是你们要的糖水吗?” 门口有人敲门,一个男声道。 李溶溶回头看沈明煜:“你买糖水了?” 沈明煜沉吟一下,只道:“先去开门”。 李溶溶放下筷子去开门,接过篮子还没说话,送糖水的男子转身就走了。 他提着篮子回到桌上:“我还没给钱他就走了,你给了吗?” 沈明煜点点头,把篮子里的糖水端出来:“你们喝吧”。 李溶溶端过糖水碗,里面是梨子蜂糖熬的,冰镇后十分爽口。 他先尝了一口,看沈小小望着自己口水都流了出来,忍笑道:“你先吃饭我再给你喝”。 李溶溶从碗里夹起青菜往沈小小嘴里送,抬头看见沈明煜手里不知道突然哪里有了一封信。 沈明煜拆开信封,神色凝重地打开,他看了会儿又将信叠起来放进袖子。 “怎么了?”李溶溶擦了擦沈小小嘴边的饭粒,抬头盯着沈明煜。 “没事”,沈明煜端着饭碗几口把饭吃完:“这几天我要出趟门”。 “你要去哪儿?”李溶溶放下筷子,声音一紧。 他们才团聚不久,那种只身一人在这里的感受他再也不想体会,每天就像只是吃饭和睡觉。 “你去哪儿我和小小也要去”,他继续道。 沈明煜被李溶溶反应这般激烈弄得一愣,稍稍缓和语气和脸色:“就是到城外办点事,两三天就回来”。 牢房里的那个犯人松口了,他现在要跟着朝中审案官员一起前往,协助他尽快侦破匪窝以及他们的粮库和武器库。 重刑之下必有招供。 沈明煜见他饭也不吃了,安慰道:“你要是害怕,先回柳月街住几天,我回来时去接你”。 “我不”,李溶溶一把抱起沈小小站起来道:“你去哪里我们就跟着去”。 “很危险,小小跟着去我不放心”,沈明煜又道。 危险,做什么这么危险。 李溶溶听的心砰砰跳起来。 他拽紧沈小小的裤脚,声音依旧很坚定:“那我找户人家寄养她,我在陪你一起去”。 沈明煜眉毛一扬,没料到李溶溶这样打算,于是语气不大好:“小小这么年幼你怎么忍心她一个人呆着?” 李溶溶着急了,见他态度坚决,把沈小小放在地上,有些委屈道:“将来她要嫁人,我要和你过一辈子,要是你出去有什么事我该怎么办?她这么小,什么都不懂,每日就是吃饭睡觉”。 沈小小在两人中间望了望,突然跑开饭桌,抬起脚去抓笼子里的小鸭。 沈明煜和李溶溶就这样对望着,谁也没去管她。 “...鸭...鸭...”,沈小小蹲在地上奶声奶气地喊。 两双眼睛刷刷看向鸡笼,只见沈小小捧着鸭子笑嘻嘻地要去亲它。 往常这个时候李溶溶只怕早过去抱住沈小小,可他没动,站在原地攥紧双手。 沈明煜不是不理解李溶溶的焦虑,他略作思索,走过去抱起沈小小:“去可以,但都要听我安排”。 李溶溶双手渐渐松开,嘴角扬起笑:“都听你的”。 * 沈明煜虽然答应了,李溶溶还是不放心,简要收拾了一个包袱捆扎身上,就连睡觉也放在旁边。 临睡前他抓住沈明煜的胳膊:“明早我就向酒楼去请假”。 “嗯”,沈明煜下巴顶着李溶溶的额头,不断磨蹭:“早点睡”。 沈明煜等了会儿,怀里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他在侧头看看床边的摇床,窗户里射进来的月光照出沈小小那双又大又亮的眼晴。 沈明煜微微叹气,这两个人把他守的好好地。 一夜无梦,李溶溶抱着沈明煜好睡,再睁眼时对上的是沈小小那双大眼睛。 “小小醒的这么早”,李溶溶含含糊糊说了一句。 李溶溶愣了两下,从床上坐起来,身边哪里还有沈明煜的身影。 床内依旧是他昨天收拾的包裹,他赤脚下床往门外跑。 “沈明煜,沈明煜”,李溶溶大声喊。 院子里安安静静,李溶溶跑到厨房去,张婶儿也做好了早饭搁在桌上,人早已离开。 他一屁股坐在椅上上,脑袋一片迷茫,手脚冰凉。 “怎么了?连鞋也没穿?” 厨房门口响起熟悉的声音,李溶溶抬头去看,是沈明煜。 沈明煜手里端着两碗汤圆,还冒着热气,见李溶溶跑过来抱住自己,一脸无奈:“我只是早上听见外面有人卖汤圆,就出去买两碗”。 李溶溶把他搂的很紧,沈明煜失笑,把两碗汤圆搁在柜子上抱起李溶溶往屋内走。 沈小小躺在摇床里,咿咿呀呀要鸭鸭。 沈明煜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把李溶溶放回床上。 沈小小,你都不睡觉的么。 他低头亲了一口沈小小,轻轻弹她的额头。 沈小小得了亲吻笑起来,手里不知在比划什么。 沈明煜握住沈小小嫩嫩的小手,用嘴唇去挨着亲她的手背。 “我也要”,床上李溶溶爬起来,突然道。 “恩?”沈明煜蹲下身给他穿鞋,抬头看他一眼,饱含笑意。 “我要你亲亲我”,李溶溶指了指嘴巴:“你总是怕我又有了,可大夫不是说我身体不容易么”。 “好”,沈明煜站起来弯腰吻住李溶溶的唇,将他压在床上,逐渐加深这个吻。 食指攥紧床单,李溶溶的头猛地被撞到墙上,他伸手捂住嘴巴,脸一红。 大黄牛在地里卖力耕田,泥巴被掀了个底朝天,湿润的底部露在空气中,又被牛蹄子碾碎,湿润的泥土仿佛在说:轻点”。 沈明煜笑得坏极了,用被子裹住李溶溶不准他动,伸手在他前面摸两把。 “小小都断了这么久,怎么还鼓鼓的”,话音刚落。 大黄牛把脑袋伸进地里,往里面使劲钻,“我瞧瞧从前有没有饿着我女儿”。 李溶溶听着浑话红了脸。 圆果果僵硬住,湿地紧紧咬住大黄牛的蹄子,阻止他再进一步。 “嘤嘤~”,沈小小不合时宜地笑起来,弄得床上两人一僵。 沈明煜突然想起来自家女儿这个小宝贝,伸出头用手夹起床上一块长丝帕,扔了出去,丝帕一飞,落在沈小小那双无辜的眼睛上。 作者有话要说:我太难了! ps(这个更完《兔子》无缝对接,真的写的很用心了,到时候各位看完这本移步过去看下~谢谢 第31章 两人在床上腻歪了半个时辰在下床,汤圆早凉了,李溶溶软着腿下床,瞧了瞧沈小小,回到厨房。 汤圆下锅热了一道,他端着回到屋内。 沈明煜正抱着沈小小不知在说什么,沈小小笑得眉飞色舞。 “吃吧”,李溶溶把汤圆递给沈明煜,向沈小小招手:“饿了没呀?” 沈小小挪动小短腿,在床上往李溶溶身边走。 李溶溶坐在床边,舀起一颗汤圆吹了吹,喂给沈小小:“慢慢吃,小心烫”。 沈小小咬了一小口,只吃到一点皮,就被烫的缩回嘴。 汤圆里的芝麻立即流出来,窜到勺子里,越流越多,快要溢出来。 李溶溶一口吃掉整个汤圆,一旁沈小小瞪着眼整个瘪嘴。 “汤...汤圆”,她委委屈屈地喊。 “好好好”,李溶溶小声应着,又舀出一个汤圆。 沈小小眨巴眨巴眼,小嘴一下午,又只吃到皮。 李溶溶整个吃掉。 最后碗里剩的几个汤圆冷的差不多了,沈小小才慢慢吃进肚子。 李溶溶和沈明煜简单看了一下屋子里需要上锁的地方,一起去往酒楼。 沈明煜本想去酒楼对面茶馆喝杯茶等李溶溶,可李溶溶不愿意,硬是扯着沈明煜进了酒楼。 李溶溶一进酒楼的厨房就进入状态,先去和江师傅打过招呼便在厨房里打点叮嘱。 “鱼拿回来一定要记得先检查鱼胆,死鱼也别要,一定要露眼睛珠子的”,李溶溶正仔细对帮工们道。 帮工们点点头,又小心翼翼地问:“那要是放的配菜客人觉得油腻如何?” 李溶溶敲了敲脚边水盆,里面跑着豆芽:“宁愿只放这个,也不要瞎放一锅乱炖”。 沈明煜站在门外,看他说得头头是道,很少见他这般认真专注的模样,一副带头老大的样子,和在家里天差地别。 沈明煜笑了笑,觉得李溶溶的反差有些可爱,下回得让他晚上这样对自己说话,两人转换一下地位,一定别有乐趣。 李溶溶叮嘱完一边往门外瞄,生怕树底下沈明煜不见了。 两人和江师傅告别,留张婶儿在家照看一会儿沈小小,不是很放心。 “我们什么时候走?”李溶溶把沈明煜袖子的褶皱拍整齐。 “不慌”,沈明煜拉着他走进一家铺子:“我们先买点东西”。 二人扫过街道,路上行人很多。 沈明煜买了一串糖葫芦递给李溶溶:“吃吧”。 李溶溶手一顿,没立即接过糖葫芦,他扫看街上的人一眼,平时都是买给沈小小吃他才跟着吃。 沈明煜知道他在想什么,低笑一声:“没事儿,在我心里你就和街上的姑娘小孩儿没区别”。 李溶溶脸微微一热,悄悄拍了沈明煜腰一下。 两人边走边聊天,分完了一根糖葫芦。 没走一会儿,沈明煜又停在一家铺子前。 李溶溶匆匆抬头看了一眼铺子招牌。 韩氏布庄。 布庄里人不多,老板在柜台上打算盘核对账目,抬眼看了沈明煜李溶溶二人。 “两位公子要些什么?”柜台上的老板走下来,笑容和蔼。 布庄内陈列着各色鲜艳或素净的布料,沈明煜看了看:“有成衣吗?” 老板点点头,将二人往左边引:“公子这边请,都在这边”。 他拉开一个布帘子,屋内挂着各色衣服,靠最里面的是男子服饰。 “我们布庄当下时兴的款式和面料都很齐全,二位可以上身试一试”,老板随手取下几件给沈明煜看。 沈明煜点点头:“多谢”。 “选件你喜欢的”,沈明煜单手扒拉了一排衣服,转身对李溶溶道。 李溶溶抬眼跟着看过去,多数是黑色、蓝色和白色。 他进了城在知道衣服能有这么多花样,颜色、款式对应着季节各不相同。 李溶溶起先没钱都不大买衣服,后面有钱了也只买最简单便宜的穿。 “你选吧,我不懂”,李溶溶在沈明煜耳边小声道。 沈明煜微微心疼,李溶溶对自己总舍不得花钱,即使是赚了钱也本能去存着以防发生什么意外。 他拍了拍李溶溶的肩旁,低声道:“你只管选,喜欢的话不管多贵我都付银子”。 李溶溶扯了扯他衣袖,轻轻摇头:“不准乱花钱”。 “我挣钱就是给你和小小花的,从今往后有我在,你也不必担心以后吃饭穿衣,踏踏实实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老板看了两人好一会儿,见李溶溶和沈明煜越站越近,觉得他们关系有些奇怪,又说不上来,像是男人带着自家夫人买衣服,可又是两个男人。 他站在一旁移开眼睛,往外打量着门口新进来的客人。 沈明煜笑了笑,见李溶溶还是站着没动,道:“你答应了什么都听我的,即然反悔那就别跟着去”。 沈明煜直戳要害,李溶溶抿了抿嘴,无奈选起衣服来。 这时,外间有人喊老板,他答了一声道:“二位先看,有合适地再叫我”。 沈明煜点头:“掌柜的忙”。 他原地抱臂看了会,拉出手里这件墨蓝色卷云纹衣服,回头看依旧站在原地就在手下那几件翻来覆去的李溶溶,见他一件都没选到,低声道:“这件如何?” 李溶溶听到声音简直是找到救星,抬头看过去,他也不知道选什么,举步走近沈明煜点头道:“我觉得这件很不错”。 “那就去试试”,沈明煜把衣服拉出来递给他:“快点”。 “在这儿?”李溶溶抱着衣服没动。 “嗯”,沈明煜往帘子外走:“我帮你看人,不会有人进来,你就套着让我看看”。 他放下帘子不等李溶溶回答,站在门口思索如何向刑部随行的周温解释。 此行一去,三个男人一个小孩儿,连个女人都没有,确实有些奇怪。 铺子老板在柜台上给一妇人结了账,往沈明煜这边来招呼。 “公子看的怎么样?”老板打断沈明煜神游。 “看好了,在试”,沈明煜指了指帘子后。 话音刚落,李溶溶就出来了,一身墨蓝色衣服很修身,除了腰稍微宽些,长度刚好合适。 他笨拙地扯了扯袖子看沈明煜:“好看么”。 沈明煜点点头,李溶溶换了一件衣裳仿若哪里跑出来的仗剑侠客。他长得不似那些小公子秀气,却别有一种俊朗坚毅的沉稳感,沈明煜摸摸下巴,李溶溶的外表和在床上时的害羞娇俏有着天壤之别,此间乐趣只有他才明白,才能细细品味。 老板见沈明煜神色很满意的样子,笑着接话道:“公子好眼光,这是一件蜀锦制作而成,花型饱满,工艺精美,公子穿着既然合身,像是量身而做一般,我也不喊高价,五两银子”。 五两够他们过半个月日子了,李溶溶听的肉疼,他转身想脱下来。 “别动”,沈明煜喊道。 李溶溶想起自己必须听沈明煜的指挥,只得无奈站在原地。 “仔细一看,这身也不是很喜欢”,李溶溶转身又开始扒拉其他衣服。 “就这件”,沈明煜做了决定道:“把那件旧衣服包起来”。 老板“诶”了一声,进帘子去收李溶溶脱下来的衣服。 李溶溶抬头看沈明煜一脸没有商量的模样,遂罢。 两人提好衣服,便不再闲逛,直奔家门。 * 沈明煜回到家中,先去看沈小小,然后给张婶儿结了一个月的银钱,叮嘱她每三日和刘叔一起过来打扫一趟。 沈小小自个儿跑出厨房,还没走到鸡笼旁,就被李溶溶抓住抱起来。 “别瞎跑,我们要出门了,你这样就把你丢在家里”,李溶溶故意道。 沈小小两腿一弹,像是听懂了话里的意思,趴在李溶溶肩膀上不动了。 沈明煜安排好家里大小事务,给了赏钱给仆人,转身向往院子里走。 他刚出厨房的门,就看见李溶溶早已准备就绪,背着一个巨大的包裹,怀里抱着沈小小,两父子站在门口催促他:“快走吧”。 沈明煜:“......”。 “行,马上”,他笑了笑。 一切都是刚刚好,若三人这趟是出门游玩该有多好,沈明煜望着门口的李溶溶,只要两人心在一起,他知道自己无论在何处,李溶溶都会跋山涉水找到自己。 他走近父子俩儿,把李溶溶背上的包裹拉下来:“用不着这些,路上要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 “怎么用不着”,李溶溶又把包裹提起来,里面都是干粮和水。 沈明煜笑着摇头,从屋内抱出另一个精致的小箱子:“吃的有人准备,我们只需要这些”。 李溶溶颇为怀疑地打开箱子一点儿,倒吸一口气:“咋这么么多宝贝?” “有用”,沈明煜拍拍李溶溶的包裹:“放着去吧”。 李溶溶回头看了一眼门口街上,好在没什么人,他放心的回到屋里,又是一顿抉择,终于将包裹减到最小。 沈明煜见他出来还带着一个包裹,也不再多说什么,抱起地上沈小小,三人出了门。 * 城门口,一辆马车停在土路上,一匹深棕色健壮的马低头吃草。 沈明煜抱着箱子嘴角含笑,李溶溶抱着沈小小站在一旁,沈小小好奇地盯着马车看。 “周兄”。沈明煜低声焕道。 马车里的伸出一个带着小冠的男人,他抬头看了一眼沈明煜,眼里泛着精光:“沈兄,让我好等呀”。 周温话音刚落,他眼光又移到李溶溶身上:“这位是?” 李溶溶抱紧了沈小小的腿,看着沈明煜。 沈明煜道:“表弟,一同随行”。 他把箱子搬进马车下的隔间,对身后李溶溶道:“先上车”。 是一辆大马车,里面很宽敞,李溶溶点点头抱着沈小小钻进车内,对里面坐着的周温道:“周兄好”。 周温笑着点头致意,他又看着沈小小,眼里不解:“沈兄我们这躺可不是游山玩水,这小娃娃......”。 沈明煜拍了拍手,将箱子处理妥当,也登上马车:“我想着两个大男人在路上太显眼,就特意找来他们”。 周温吊眉,对此举依旧不解,但也没多问。 沈小小上了马车,看了车子内部,和别的也大同小异,看着看着没了新意,有些困了,趴在李溶溶肩头拉扯他的头发,喃喃道:“....阿爸,困”。 周温又扫一眼李溶溶和沈小小、原来是找来一对父女。 他等三人在位子上做好,和外面车夫说了一声,马车嘚嘚走起来。 周温过了会儿,眯着眼问沈明煜:“为何不找个女人假扮妻子,更加妥当,只说是带着回乡探亲”。 李溶溶抱着沈小小哄了两下,沈小小被颠的不舒服转过头去打量周温。 周温被那双湿润明亮的眼睛盯的一愣。 “女人不安全”,沈明煜慢声道,车内小桌上放着满盘子里的点心,他拿了一块递到沈小小的手里:“慢慢吃”。 沈小小一把握住点心。 “阿爸喂你”,李溶溶拿过沈小小手里的点心,掰碎了一点点喂给她。 第32章 “大概什么时候能到那儿?”沈明煜摸了摸沈小小的头,靠着马车问周温。 周温缓缓睁开眼睛:“今夜宿在驿站,估摸明天中午前能到吧”。 李溶溶又喂了一块糕点给沈小小,见她把糕点粉末咳出来,又匆匆端起水为她喝。 沈小小喝了水便撇开头,她吃饱了,躺在李溶溶怀里睡。 李溶溶调整了一个舒服的抱姿,轻声哄起来。 过了会儿,沈明煜端了剩下的两盘点心递给李溶溶:“你也吃,还有水,剩的都在你身下的暗格里”。 李溶溶接过点心点点头,不打扰周温和沈明煜讲话。 “你若放了那东西,他们最快能多久接应?”沈明煜掀开窗帘,路边荒芜杂乱,野草丛生,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他们已经先行探路了,估摸能在半柱香上去”。 沈明煜望着周温笑了笑:“那我要是从那儿没回来,家里能领多少抚恤金?” 周温抖了抖嘴角,很是无语,他还没开口,一旁李溶溶倒是抢先说话:“你人都没了,家里人要银子能什么用,他们只怕也难活下去”。 周温点头,表示赞同:“要是沈兄都不能全身而退,我这个蠢物又岂能安然无恙?” 突然,外面车夫狠狠抽了马一鞭子,马一嘶鸣加速跑起来,越过不知什么地方,抖挺的全车人险些一个趔趄栽倒在地。 “平安!你做什么!要疼死爷啊!” 原来这车夫是有名字的,沈明煜瞧着周温,见他面色气红了,倒有些佩服这其貌不扬的车夫。 车夫没搭话,继续赶车。 沈明煜回头瞄了一眼李溶溶,见他快红了眼,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忙道:“也不是认真说的,我只和周兄来个玩笑,做最坏的打算罢了”。 周温抬头看沈明煜,揉了揉被撞疼的肩膀,没好气道:“沈兄如此聪慧的人,怎会有性命之忧,我看沈兄也别胡思乱想,好好歇息吧”。 沈明煜点点头,不再去看二人,转头看见沈小小歪在李溶溶怀里,一双眼睛张的圆不溜秋。 他笑了笑:“不是困吗?” 沈小小动了动嘴,把手臂从李溶溶怀里拿出来伸向他:“抱,爹....”。 “要我抱?”沈明煜声音突然一大,吓得沈小小话没说完。他抱过沈小小,在怀里亲了亲:“快睡”。 周温却已经听清楚沈小小哼唧的啥,问:“你是这孩子的爹?!” 沈明煜单手拿了一块糕点吃,慢声道:“那我就实言相告吧,周兄,我是这孩子的二爹,他们二人和我非常亲近,此次在我家借住,又不放心我一个人出门,非要跟来,但我一想着他们可能确实对我们的掩护有帮助,谁能怀疑一个抱着这般小的孩子冒险的人呢,对吧?” 周温一时竟无言以对,半晌道:“我是总觉得这孩子有些像你,原来是亲戚,之前我还以为是你随口搪塞的借口,”他举手对李溶溶道:“之前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李溶溶埋头吃糕点,摇摇头表示不介意。 沈小小早已经闭上了眼睛,李溶溶喝了几口水,一边观察沈小小动静,他加快咽下最后一块点心,把暗格里的水壶摸出来又喝了两口拿在手上,顺道从暗格里掏出一条毯子。 他给沈小小盖上毯子:“渴吗,我喂你”。 沈明煜摇摇头:“你吃饱了吗,条件简陋,出门在外受苦了”。 “不苦”,李溶溶笑着缓缓摇头。 一旁周温像是个多余的,忍不住又打量了李溶溶几眼,打笑道:“你这弟兄照顾孩子心真细,像孩子她娘”。 李溶溶胳膊一抖,低下头去,悄悄红了耳朵。 “那是”,沈明煜调整姿势,抱的还不是很熟练:“他确实十分能干”。 周温挑起眉头,说浑话:“再能干,也不能比过孩子的娘亲吧?” 沈明煜笑着抖动双腿,哄沈小小,压低声音道:“孩子他爹确实比不过孩子他娘”。 * 马车摇摇晃晃,让人昏昏欲睡。 沈明煜怀里睡着沈小小,他单手拿着一本书扫看。 李溶溶和周温都靠着马车璧闭眼休息,也不知睡着没有。 过了会儿,沈明煜将视线从书上移开,他扫了扫李溶溶,一张嘴微微张着呼气,双手抱在怀中,是睡着了。 车夫不知走了那条路,愈发不平顺。这般颠簸都能睡着,沈明煜实在是意外李溶溶的适应能力。 他伸脚踢了踢周温,看向车帘。 周温睁开双眼,也不看沈明煜,他先翻开车帘子快速打望一眼。 树木越来越高大,似乎有遮天蔽日的架势,路两旁都是野生藤蔓,凶猛的扩张着地盘。 “快到了”,周温轻声道了一句。 话音刚落,李溶溶就睁开了眼睛,看向周温:“这么快?” 是快入他们的地盘了。 周温点头:“我们也可以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了”。 李溶溶一脸刚睡醒的模样,眼角都是红的,沈明煜伸手准备揉一把他的脸,想了想又收回手道:“还早,至少还要半个时辰才进山”。 李溶溶“嗯”了一声,伸手想接过沈小小:“我来抱吧”, 他的手刚碰上沈小小,这丫头就睁开了眼,她往沈明煜怀里钻:“..我..要..爹爹”。 李溶溶:“.......”。 周温:“........”。 这孩子似乎更二爹比自己亲爹还亲近啊。 “这孩子”,李溶溶干笑了两声:“总纠正不好,和二爹住在一起见二爹宠她,总喊错”。 “不成想李兄如此年少就婚配了”,周温抿了抿嘴,盯着沈明煜怀中沈小小,眼里有些羡慕,这样一个漂漂亮亮的女娃娃谁不喜欢。 沈小小见李溶溶收了手,把脑袋伸出来瞥了一眼他:“阿爸...坏!” 李溶溶:“???”。 这还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吗?怎么感觉是沈明煜生的她,千里迢迢带她翻山渡海的呢。 沈明煜眼皮抽了抽,低头看着沈小小失笑。 这小丫头太会来事儿了。 “路上有个孩子格外热闹些,可这孩子好像比较喜欢二爹啊,”周温望着沈小小笑道。 李溶溶狂点头:“是的,孩子从生下来就喜欢他二爹”。 沈明煜听这话怎么都不得劲儿,总觉得这二爹不是很悦耳,好想他亲爹不是自己,而是李溶溶和别人弄出来的。 沈明煜转移话题道:“周兄也想成婚生个孩子了?” 马车又是猛的一抖,三个屁股挺的生疼。 三人默默大眼望小眼,谁也不再讲话,怀中沈小小也安心睡了。 马车一路越行越颠簸,外面车夫“吁”了一声,勒住马:“公子,这地方不错”。 周温掀开车帘,外间天色暗了许多,一排石头和树木之间有个不大不小的空地。 “嗯”,周温沉声道:“就这儿了”。 他率先抱出暗格底下的小箱子,走下马车。 沈明煜看向座位上的李溶溶,对他道:“我们下去吃点儿东西”。 李溶溶点点头,接过沈小小,沈小小翻了个面藏进李溶溶胸口继续睡。 车夫拾来柴火,又手脚麻利的提来溪水,水慢慢在火上煮起来。 周温坐在一旁盯着火堆,“我怎么也没料到有朝一日你我二人出门办事会是这样的情形,”他把眼睛移到沈小小身上。 “谁也说不准将来的事,所以还是珍惜当下为好”,沈明煜道,他一边坐在一旁,掀开箱子,里面有不大新鲜的菜叶子,玉米,调料,半块儿生肉,和一袋子馒头。 李溶溶坐的远些,就着火哄沈小小睡觉。 “公子,喝些水”,车夫打了几杯热水递给周温,再依次给了沈明煜和李溶溶。 车夫抱起箱子走回火旁,又架起几个木头,撒上去一些溪水,把馒头放上去加热。 绿叶菜和猪肉下了锅,车夫点点调料瓶,用筷子搅拌汤汁。 食物的香气慢慢传来。 李溶溶肚子咕咕叫了两声。 车夫把玉米掰成两半,扔进汤里,也没看李溶溶:“稍等,马上就好”。 周温抬头看了一眼李溶溶,眼里含着打趣:“做什么跟着沈兄出来遭这罪,在家里吃好睡好”。 李溶溶耳一烫,他低头伸手去扒拉沈小小的脸。 沈小小习惯了李溶溶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尽然不自觉去李溶溶那处寻奶。 沈小小湿润的小嘴碰到李溶溶手掌心,立即拉下嘴角。 李溶溶用手隔着沈小小,抬头见周温也在看这边,脸上顿时一片绯红。 他连忙站起来洋装哄沈小小,想把沈小小找奶吃的注意力转移:“我们去吃饭好不好”。 周温没做他想,只道:“这孩子还没断奶么?” 他看向李溶溶,见他不说话,一个劲儿走来走去,又去看沈明煜,依旧无言,半晌周温惊道:“你们也太狠心了”。 * 三人吃了饭,车夫收拾残局,呼噜呼噜把剩下的食物都吃完。 “快到了,公子”,车夫坐回车上驱马前行,声音十分沉稳。 “嗯”,周温淡淡回话,他转头见李溶溶抱着沈小小靠在车壁上睡觉,便压低声音道:“等会儿下去订两间房”。 “是”。 沈明煜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周温,这种安排最好不过,也不用他特地编排理由,点点头表示赞同:“甚好”。 “你在外面打地铺,让李公子和孩子单独睡一间”,周温对车外吩咐道。 “???” 周温见他一脸异色,连忙小声解释:“你我二人要和敌人斡旋,每句话都是不能出错,惹人怀疑的,自然要休息好,而且我们需要相互照应,沈兄身手不错,我啥也不行,跟着你比较放心”。 沈明煜摇头拒绝:“他是我亲戚,还是跟我睡好”。 周温没想到自己会被这么无情拒绝,有些意外道:“孩子吵闹,夜间周兄如何安眠,我这杂役晚上睡觉沉,什么声响都挨不着他睡觉,所以我才吩咐他在孩子和李兄门口打地铺守着他们”。 这更不行! 沈明煜干笑了一声:“周兄如何知晓你这奴仆夜间习性?” 周温突然红了脸,哑口无言。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20 18:09:32~2020-03-22 18:10: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将雪未雪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李溶溶肚子吃的饱饱的,抱着沈小小身上暖烘烘一片,他在沈明煜和周温压低的催眠声中眯眼睡去。 梦里,他回到了祈灵岛,刘霖正抱着沈小小在树下乘凉,太阳特别大,海风吹的人十分闷热,他在海边撒网摸鱼。 “小小随他爹爹,长得这么好看,长大了可不愁”,刘霖笑嘻嘻道。 李溶溶回头望着刘霖,满脸无奈:“阿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缘分,小小就是长得再好看,也不能说将来什么事顺心顺意”。 刘霖亲了亲沈小小,抱着她站起来:“不是每个人都会像你一样遇到一个好男人,而且一副好皮囊会为她争取许多眷顾”,他指了指地上爬地飞快的螃蟹,抱着沈小小走近了几步:“这是啥呀,跑这么快”。 沈小小还不会开口说话,一双大眼睛盯着螃蟹眨也不咋,刘霖一脚踩住螃蟹,抓起来在沈小小面前晃:“是螃蟹呀”。 沈小小伸手想抓螃蟹,刘霖急忙放跑了螃蟹,见沈小小憋嘴要哭,连忙哄起来:“我们去看阿爸在抓什么,好不好?” 李溶溶把网收起来,里面装满了银鱼。 “晚上做了鲜鱼粥给我们小小吃”,刘霖见沈小小注意力转移到渔网上,伸袖子把她额头上的汗擦掉,对李溶溶道:“你还是早些去找你男人,免得他在外面生了变故,男人都不能一个人太久的”。 李溶溶点点头,把渔网里的鱼放进木桶里,从新撒网下去,听刘霖继续道:“早上我来的时候,路过林家,你们村那个阿靖好想发作了,这几年好不容易怀上一个,千万别再生个柔身儿”。 李溶溶不赞同地皱眉:“生啥都一样,阿爸还不是生了两个柔身儿”。 刘霖“啧”了李溶溶一声:“我是觉得那个阿靖不生柔身儿,将来孩子还能住在身边,不至于孤单”。 “现在阿爸也不是好好的么,我和哥哥都是换着去看望您”。“我叫你别天天在家里做家务赚钱,好好想想怎么拴住男人的心!”刘霖没好气道。 “溶溶”,沈明煜推了推李溶溶:“我们到了”。 梦里沈明煜的脸并不具体,只有一个模糊的男人的形象,可是沈小小就这么存在了。 李溶溶睁开迷糊的眼睛,才发现马车停了下来,车内不见周温。 胡杨客栈到了,起在崇山峻岭中,人烟稀少。 整条山路方圆百里就此一家,若是错过此处,也只能在山林中露宿。 客栈十分简陋,大门口贴了一张旗子,烫金的字,再也没有多余点缀。 周温不情不愿跟着车夫上了楼。 “.....公子”,车夫欲言又止道:“要不...小的去睡柴房”。 “不用!”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周温想想就知道这里不会安全。 京郊野外的,自己又睡的熟,得有个人照应。 大堂内没有别的客人,只有两个店小二。 “客官可要吃些什么,做好了给您送上来”,店小二热情地问。 沈明煜跟着周温后面上楼,手里抱着箱子:“不用,烧些热水进来”。 * 四人安顿妥当,都呆在屋内没有下楼吃饭。 沈明煜房内,十分热闹。 沈小小睡醒了,不知是不是到了陌生地方的缘故,扯着嗓子哭闹起来。 李溶溶在屋内走来走去,哄抱着她。 “不哭,不哭”,李溶溶温声说着话,手轻轻拍打她的背部。 “她是不是饿了”,方才沈小小在野外并没有吃东西,李溶溶把她递给沈明煜:“我下去要碗米糊上来”。 沈明煜接过沈小小,沈小小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干嚎。 “不妥”。 李溶溶脚一顿,回头道:“为啥?” “此处极有可能是盗匪据点,一般路过的人也只是歇脚,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吃这里的东西”,沈明煜小声道。 “那一个人都不在这里吃东西,客栈如何开下去?” 李溶溶回到桌边坐下来,也压低了声音。 “因为一大部分人都明白自己没有引人偷盗的身家”。 李溶溶听完,一脸无奈,回身抱起沈小小:“那喝点水吧”。 * 入夜,山中伸手不见五指,整个客栈除了大堂,只有周温和沈明煜两间房有微弱的烛火”。 隔壁周温推开门,瞧了一眼客栈地下打瞌睡的小二,大摇大摆敲响沈明煜的门。 “沈兄睡了没?” “没”。 李溶溶打开门,周温转身进屋,只见沈明煜在哄沈小小。 咂舌摇头,堂堂政理大人却被一个毛孩子弄的一筹莫展。 车夫站在门口并未进来,李溶溶看了看,便没关门。 他总觉得周温和车夫关系不一般。 “去把车上格子那些东西搬进来”,周温吩咐门口车夫:“小心些”。 “是”。 车夫低头匆匆下楼。 “客官,水来了”,小二端着盆子与车夫擦身而过。 “先放着”,沈明煜把沈小小递给李溶溶,对周温道:“明日这些聘礼就要送到李家小姐那里,你要在盘算一遍?” 周温冷哼两声:“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就我爹那两本深海紫珍珠还看得过眼”。 御国远离海边,海里的物件儿格外珍贵些。 李溶溶一边给沈小小用热水擦手,心中暗惊,他在海边这些年,从未听闻过什么紫色珍珠。 沈明煜笑了两声:“那你那千年人参都入不了你的法眼?” 李溶溶眼眶微圆,这周温家可真有钱。 车夫抱着几个袋子和小箱子从楼下上来,偏了偏身子让小二下楼。 半柱香后,李溶溶也抱着沈小小出了屋,和门外车夫大眼瞪小眼。 他舔了舔嘴唇,沈明煜叮嘱说不要吃东西,他吓得连水也不敢喝。 车夫看了看李溶溶,转身回到周温的屋子,抱着一个水袋出来。 “这是我们马车上的水,公子喝些”,车夫把水袋递给李溶溶,继续道:“房里还有一些果子和糕点,我再拿些来”。 李溶溶有些不好意思,但一想到长夜漫漫,肚子可定会饿,便低头道谢。 他刚提着一篮子满满收获出门,周温就出来了,看见李溶溶笑道:“快进去吧,孩子闹了”。 李溶溶点头,加快步伐进屋。 沈小小安稳地睡在床上,沈明煜坐在桌上手中把玩着一个小盒子。 “过来”。 李溶溶听到沈明煜喊他,走过去把篮子放到桌上,一边取出糕点,听他道:“把这药丸喝下去”。 李溶溶手一顿,低头看他:“啥?” 沈明煜把盒子打开,里面放了两颗黑色药丸:“你只需要记住我此番出来是为了什么,夜里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能睁眼,除非小小出事”。 沈明煜是出来办案的,他们又在这个山匪的窝点。 李溶溶眼睛一亮,并为多说,只点点头摸出一粒药丸,就着水袋咽下去。 沈明煜也把药吞进去,看着李溶溶递过来的水袋,摇头拒绝。 两人在微弱的烛光下分完糕点和水。 夜色寂寥,他们早早躺下入睡,沈小小放在二人中间努努嘴不知梦到了什么。 李溶溶心里直打鼓,根本无法入眠,他正准备虚开眼睛看沈明煜入睡没有,就被一只温热的手牵住。 沈明煜手臂放在沈小小蜷缩的腿间,在空隙中牵住李溶溶的手,小声道:“别怕,有我在”。 沈明煜的声音犹如定海神针,让李溶溶放松下来,他小声回道:“嗯,我不怕”。 走廊里响起了压低的脚步声,窗户纸被慢慢撕开,许久,门外响起小二的声音:“客官,小店给您做的了些吃食,您尝尝?” 房内安安静静,无人应答。 客栈楼下看见小二的手势,接连爬上去十个人,推开了沈明煜和周温的房间。 李溶溶尽量放松身体,不让人察觉到僵硬,他觉得自己被抬了起来,身旁沈小小被抱走,他的心跟着微微发紧。 “这孩子怎么处置?”有个蒙面男人道:“....要不剁了?” 李溶溶眼皮一抽,几个人都在商量沈小小,没注意到。 另一个男人沉吟片刻,打量着睡熟的沈小小,睡的肉脸红彤彤的,他眉头一松,嘴角勾起来,他那婆娘也才生了一个小闺女。 半晌,他却摇摇头道:“一起带回去,少一个说不定会激怒他们鱼死网破,钱也要不到”。 “成吧”,另一个声音微微妥协道。 男人抱起沈小小:“那我把她先交给厨娘,这么小个娃娃,我可弄不好”。 李溶溶再睁开眼时,是身旁沈明煜动了动自己的手。 他四处打量一圈,是间茅草屋,除了一堆稻草,什么都没有。 两人的手和腿都被都被捆了起来,李溶溶眼睛微怔:“小小呢?” “别慌”,沈明煜眼色沉着:“被抱走了,暂时应该没危险”。 李溶溶还是不太放心,他侧头盯着门口,天色已亮,门口竖着两个人。 他们这是被抓到哪里来了。 “沈兄?” 周温和车夫不在这个屋子里,听见周温呼声,似乎就在隔壁。 “闭嘴!”门外两个人喝住隔壁周温:“不想挨打就老实点儿!”。 周温大声咳嗽两声,按时自己就在一旁,没什么事。 * 到了中午,地上李溶溶肚子饿的咕咕叫。 沈明煜望着他:“饿了?” 李溶溶没点头,只道:“不知道小小是不是饿着肚子,会不会找不到我们又哭了”。 沈明煜长长吸了一口气,没搭话。 他也担心小小。 李溶溶住了嘴,是他自己巴巴跟着来的,不能给沈明煜惹麻烦,打扰他地计划。 没过多久,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 进来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满脸络腮胡,他先是背手静静打量沈明煜和李溶溶两眼。 “哪儿来的?准备去哪儿?”过了会儿,男人皱眉高声问。 沈明煜低头道:“刚出城,准备回老家娶亲”。 李溶溶眼睛一圆,瞪着地面没动,满脸疑惑。 娶亲? 娶谁? 谁娶? 第34章 男人沉吟一声,方才隔壁房间先醒,他们已经去问过话,现在沈明煜和对面周温说的差不多。 这回从客栈里他们马车和房内收获的东西可不少,足够他们歇息一阵儿。 收缴上来的珠宝银钱满满三箱子,男人摸着下巴望了李溶溶一眼,声音听起来什么凶恶:“你呢!” “他是我表弟,跟我一起回乡”,沈明煜声音染上害怕,他抬头看着络腮胡,替李溶溶回话:“你们抱走的是他孩子,在哪里,你们要的东西尽管拿去,请别为难我们”。 “赎金”,络腮胡言简意赅,也不废话:“送钱来,我们就放人”。 沈明煜问:“你们要多少钱?” 络腮胡招来一个下属,两人耳语一番,半晌,他道:“给你家人写封信,五千两银子送来,我们放人”。 沈明煜想了想,低声道:“我家路途遥远,据此十余天路程,只怕.....”。 络腮胡身边的男子冷哼一声:“且给你十五日时间,不然我送你门五人一同赴死”。 “孩子呢”,李溶溶突然插话进来,他扭了扭脚上的绳索,望着络腮胡,眼里毫无惧色:“先把孩子还给我”。 “先写信,没信,没孩子”,络腮胡冷冷道,说完他往外走:“若是我高兴了,孩子还能抱来你见见”。 一行人扛着刀浩浩荡荡出门去,不多时,一张草纸和一杆没剩什么毛的笔端了进来。 “好好儿写,别想耍花样,到时候让你后悔都来不及”,守卫大声道。 沈明煜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握着笔,淡淡道:“你只送来笔,没墨”。 男人一愣,盯看沈明煜几眼,抓过他手中毛笔,在纸上画了几下,确实没颜色,于是他回过头看向其他几个人,有些生气。 “你们拿的什么玩意儿!”他冲着身后几个人吼道,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渍,迟早被这群文盲气死。 另外几个男人大眼瞪小眼,为首的那个踹了一脚找笔进来的矮个子男人:“墨呢!” 小啰啰弯腰道歉,连忙又往外跑。 笔墨重新被找来,沈明煜终于握着沾了墨准备写字,他却许久没动笔。 男人盯着他的笔,没好气道:“你又有什么事儿?!” 沈明煜只道:“我写了就把孩子抱回来?” 几个男人点点头,催促他:“快写!不写你命都没有!” “你们把我绑着,如何写字?”络腮胡走了,沈明煜声音不紧不慢起来,他扭了扭身体,动弹不得。 男人手一挥,找笔进来的男人给沈明煜松开手。 沈明煜绳索被揭开,他揉了揉被勒红的手腕,低头准备写字。 李溶溶在一旁守着,靠近他慢慢写字,最多三行字,沈明煜写了许久。 好不容易等他写完了信,又给他捆上,众人拿着信出去,李溶溶撞他道:“表哥,你要娶谁?” 沈明煜嘴角一弯:“隔壁村长得最好看的姑娘”。 李溶溶默了声,低头和他拉开些距离:“我就说你心里一定还有别的姑娘,上岛前一定是心里有了别人”。 这一提,李溶溶又开始回忆老早以前的事儿,另沈明煜有种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的感觉。 “你还不知道我,我们在一起这般久了,可有什么人上门找过我风流债?”沈明煜笑了笑,无奈道。 方才那几个男人揭开绳索,再绑回去时并没有捆脚。沈明煜长腿一伸,把李溶溶左腿夹住。 “别成天在心里瞎琢磨”。 李溶溶被夹的动弹不得,心里的疙瘩并没有消散:“我看你就想和这里的人一样,娶个姑娘”。 沈明煜磨的让李溶溶半坐在自己腿上,低低地笑:“我就好柔身儿这一口”。 两人玩闹了一会儿,听见隔壁动静,周温也写完了信。 两人肚子饿的咕咕叫,也没力气打闹,坐在地上节省体力。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有人送吃食进来。 看守的男人解开二人的手绳一会儿,让李溶溶和沈明有手填饱肚子。 等他们吃完,守门的端着盘子出去了。 沈明煜琢磨着时辰站起来靠近门边,声音不大不小,试探地对门外道:“信也写了,烦请将孩子抱过来”。 外边的人不理睬他。 李溶溶也慢慢挪到门口:“你们怎么能言而无信?” 换来了两声冷笑。 沈明煜眉头一紧,声音染上冷意:“方才那封信上我也说了,每隔几天不追信,就不要找我了”。 门口两人没了声音,其中一个人匆匆离去。 半柱香的时间,三个大汉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块黑布。 门被粗暴地推开,大汉道:“谁去看孩子?” “什么意思?”李溶溶道。 “你们只能去一个看孩子,每日半个时辰”,男人语气不大好,像是施舍似的盯着沈明煜和李溶溶。 他们退而求其次。 李溶溶回到沈明煜身边,看着他。 沈明煜不着痕迹点点头:“去吧”。 他摸了摸李溶溶胳膊,撇开脸道:“看着点路,别找错了”。 李溶溶眼睛微睁,垂着眼站起来没看沈明煜。 他明白,自己这趟除了去看沈小小还有别的事。 山寨的这个要求倒合了沈明煜的心意,每日他们都有机会轮流出去。 李溶溶头盖黑布,什么也看不见。 他慢慢走在路上,耳边除了跟着的三个人,并没有多余脚步声,这个地方似乎很安静。 也不太大,因为他很快就被带进了一间屋子,黑布被扯下来。 屋内比他们之前待的房屋要豪华许多,窗帘都贴着许多好看的剪纸,桌上放的瓷器十分精致。 屋子里有个女人,抱着沈小小低头不知在说什么,一脸慈祥。 沈小小也睁着一双眼睛盯着女人,女人生的好看,她看着竟然也不害怕,嘟着小嘴甜甜的笑,笑得女人心上柔出一滩水。 李溶溶脸色一僵,行吧,不好爹爹不要阿爸,有奶便是娘。 女子侧头注意到李溶溶,缓缓站起来:“你就是她父亲?” 女人是个大肚子,看肚子形状,快足月了,李溶溶看到,微微愣住。 他忽然明白过来女子脸上的慈祥从何而来,那是一种天性使然。 李溶溶缓缓点头,悄然打量四周,这才发现屋内不仅陈设精致,四处挂了许多金饰。 “你女儿真讨人喜欢,也不哭闹,很乖”,女人把沈小小递给李溶溶:“他们说你是来看孩子的,快抱抱吧”。 李溶溶看着分别不久的沈小小,也顾不上女人,心疼的接过来女儿揽在怀中。 沈小小嗅到熟悉的味道,不再讨好地向女人笑,而是侧头藏进李溶溶怀里,拼了命似地往里钻,想把脑袋全部藏起来。 李溶溶的心一片柔软,他看着女人也不敢多做动作,站在原地。 “坐吧”,女人向他招招手:“见你带孩子这般熟稔,我正好请教请教”。 李溶溶不动神色的抱着沈小小坐下来:“夫人想问什么?”。 妇人一时也想不起要问什么,只道:“孩子刚生下来是不是很难照顾?” 李溶溶想了想:“需要很多人照看”。 他见妇人不说话,主动道:“最起码得十余人”。 妇人笑了一下:“山上三百余人还能看照不过来一个孩子么”。 李溶溶顿了顿,看着她一脸乞求:”我见离夫人这里近,能常来看看她么”。 妇人点点头:“就在你斜对面,若是想她了只管和门口守卫说,父女天性,谁能阻碍”。 李溶溶放心地点点头,又和妇人交谈交谈心得,妇人笑着不敢相信李溶溶做父亲这般细致。 时辰到了,门外有人催促。 李溶溶抱着沈小小递给妇人:“拜托夫人了”。 妇人笑笑,接过沈小小,满目慈爱地抚摸沈小小肉乎乎的小脸蛋。 沈小小立马不干,到底是认出来李溶溶的气息,嚎啕大哭起来,两只小手在空中虚抓,看得李溶溶心下酸涩不已,连忙转身出门。 回到屋内,李溶溶将一切看见的东西细细描述给沈明煜听,细微到耳边别人说的闲话。 沈明煜暗暗点头,说了几个下回去他要问的话。 从那日后,四人在山寨里地日子好过许多。 一来二去,李溶溶也没有再蒙着脑袋去找沈小小,因为沈明煜和周温写的信换来了一箱银子,从老家寄来,希望匪贼不要害人性命,剩下的钱凑齐后马上带过来赎人。 再后来,隔壁周温那边不适应了什么法子,车夫也能在有限的范围内出入自由,有时竟然帮着络腮胡出主意处理一些事情。 按照约定的日子,十五日到了。 李溶溶满脸迟疑地听着沈明煜说话。 “太危险了,她要是出事怎么办?”李溶溶压低声音。 “不会”,沈明煜沉声道:“你生养过,我相信你”。 “我....我不行的”,李溶溶攥着衣角,他觉得寨主夫人是个好人,通过这段日子的相处。 “那是你没看到她帮助林寨主烧杀抢掠,周边百姓苦不堪言,每每路过此处提心吊胆”。 “可孩子是无辜的”,李溶溶摇头。 沈明煜握住李溶溶胳膊,保证道:“她会没事的,本就是足月生产,况且底下也带来大夫,你只需要帮帮她”。 寨主夫人要生产了,原先找来的产婆最近却一病不起。 一切都是那么巧合。 寨子里也没人在此时过于关心他们。 沈明煜看到李溶溶艰难点头,道:“马上我们一家三口就要回到家里了,知道吗”。 李溶溶听到此话,心中微微坚定。 “好”。 他走到门口拍打门,喊道:“我会接生!” 沈明煜目送李溶溶离开,半晌,他回到墙边拍了拍墙壁。 片刻,隔壁也传来回响。 在李溶溶和车夫的合作下,寨子里的情形早就被摸的一清二楚,但只有一处,寨子的宝库至今仍然没有找到,这也是朝廷最关心的地方,有人举报寨子里藏了无数武器,很有可能就在里面。 第35章 下部(正文完) 晌午。 几个人上了山,带着赎金。 络腮胡将三个人押到山门口,不准上山的人进寨。 如今只有李溶溶一人在里面。 来的是两个稍微上了年纪的男人和四个随从。 “寨主,你要的银子在这儿,把人放了,钱拿去”为首男人道。 络腮胡摸着胡子沉思,打量六个人,半晌道:“先把银子拿来我查验,你们老老实实交银子,我自然会放人”。 沈明煜和周温被捆在一起,他道:“阿爹,把银子给他们吧”。 中年男人听声,看向沈周二人,信上说的是一行四人还有一个孩子。 他慢慢移开眼睛,道:“我把银子给你,你也得给我一些保证”。 络腮胡盯着他们身后五个大箱子,笑道:“我现在就是抢了你这几个箱子又如何?” 中年男人道:“寨主偏安一隅,落山在此,应当也在一种随从中一诺千金,令人敬佩”。 这话说得好听,络腮胡又笑道:“我对敌人可从来不讲信义”。 中年男人声音和神情稳若泰山:“我有六个儿子,失了这一个也不打紧,五个箱子里有几个里面放的是银票,通汇坊的票据,若寨主强行为难,这银子也得不到”。 络腮胡面色有些生气,放下手严肃起来:“我杀了你们要这些先银也够了”。 “一炷香”,中年男人伸出一根手指:“我不带话下去,山下守着的家仆就要去报官了”。 络腮胡听罢,看向周温与沈明煜,见二人面色淡定,不由心中一紧。 他道:“我上了这座山,就从来没想过害怕官兵”。 中年男人哼了两声:“你是不怕,可整个寨子就没有不怕的人吗?” “走官道过来,只需一个时辰”,中年男人甩了甩袖子。 络腮胡一愣,他的老婆还在生孩子,他看向沈明煜和周温,这个消息是如何走漏的。 “你要什么”,络腮胡哑了声音。 中年男人道:“我不想为难于你,把孩子先给我,箱子你也抬去”。 络腮胡招了招手:“把小女娃抱来”。 沈明煜抬头看他,若有一个他身处这般境地,该当如何。 一旁周温小声笑:“沈兄动了恻隐之心?” 沈明煜眼色尽收:“周兄心中可有惦念牵挂?” 周温一愣,半晌摇头:“不曾”。 “那你便不会懂”。 周温悄悄抬头看了不远处被单独捆起来的车夫一眼。 沈小小被抱了出来,双方交换孩子和箱子。 中年男人大致看了一眼沈小小,把她递给身后的人。 “寨主查验吧,若是没错就劳烦放人”。 络腮胡一抬手,几个人把箱子抬走,开始点数。 山门口安安静静的,谁也没讲话。 过了一会儿,一个男人对络腮胡道:“寨主,数没错”。 中年男人盯着络腮胡,等他放人。 络腮胡总觉得不对劲,迟迟不肯开口放人。 中年男人过了会儿又从怀里摸出一张纸,道:“这上面的布防图寨主可还熟悉?” 络腮胡锐利的眼光打望一眼图纸,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没到一会儿,寨内跑出来一个女子,满手是血,跪在络腮胡面前:“寨主,夫人生了”。 络腮胡面色一喜:“是男是女?” “是个公子”,女子声音打哆嗦:“可是,夫人和公子被接生的那个男人挟持了”。 络腮胡一把抓起来女子,声音暴怒:“你说什么?” 女子泣不成声。 一道信号烟冲天而起,黯淡了络腮胡的眼睛。 半晌,沈明煜见车夫放了信号烟,道:“寨主,大势已去,我给你指条活路”。 ........ 沈明煜抱过沈小小,紧紧搂在怀中,“走,去找你阿爸”。 李溶溶站在床上,怀里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右手握着刀架在妇人脖颈上,刀锋散出寒光,衬得上面的血十分醒目。 妇人满头湿汗,对脖子上的利刃毫不退避,只是双眼盯着李溶溶手中的孩子:“.....你别伤害他”。 李溶溶的心狠狠一抽,想起来沈小小刚出生的时候,那时候若有人拿夺走她,自己必定是要拼命的。 他双眼瞪得圆圆的,不敢丝毫松懈,还在等一个人。 屋内弥漫着淡淡的腥味,沈明煜缓步走入。 他拍了拍沈小小,沈小小撇开头嘤咛一声。 李溶溶闻声,立马去看门口。 沈明煜站在那里,抱着沈小小,一脸温和笑意。 “溶溶,我们回家”。 在柳月街时,他也是这般说。李溶溶松了一口气,松开刀刃把怀中孩子还给妇人,红着眼眶道:“对不起”。 * 络腮胡交代了武器库所在地,朝廷将全寨主要头领发配北山。 同月,周温和沈明煜剿匪有功,各升一级官位。 次月,顾子清让人带来一封信。 三日后,沈明煜轻装简行,独自前往猴山。 他赶了三日的路,终于在一处简陋的草屋面前勒住马。 他翻身下马,茅草屋外有一个干涸的井,上面还有一个木盆。 木盆里有些泥沙,沈明煜打望周遭一圈,院子很乱,似乎许久无人打扫。 他盯着门,里面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沈明煜心一紧,是岚辉么,这是生病了么。 他不敢进去,不知如何解释自己当初出城的路引。 他毫无底气去面对弟弟的任何质问,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弥补这几年岚辉所受的委屈。 门从里面被打开,一个满头乱发的男子端着一个盆子走出来,里面都是秽物。 沈明煜攥紧了拳头,低声道:“....岚辉”。 沈岚辉浑身一抖,抬头去看来人。 沈明煜红着眼望着他,又喊了一声:“岚辉”。 房门是开着的,屋内只有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个人。 沈明煜见沈岚辉不搭话,走进几步,略带期望:“那是谁?” 沈岚辉望着他,眼里含着恨意。 他一字一句顿声道;“还能是谁?爹和娘都死了!” 沈明煜抱着的一丝希望破灭了,许久,他握住沈岚辉的胳膊,又温声道:“跟哥哥回家,哥哥照顾你”。 沈岚辉一把挥开沈明煜:“我早就没家了!就在爹娘决定把我的路引给你的时候,我就已经没家了!” 沈运昌因运河一事被问责,沈岚辉挂的是李玲兰的家,那时候全家只有他一张路引能够离开城里。 而沈运昌和李玲兰一致决定把这个机会给沈明煜。 沈明煜无话可说,他白着脸嘴唇张了又合。 沈岚辉眼里尽是讥诮,他走过沈明煜身旁,处理盆中污秽。 沈明煜这才看清床上的人,面色蜡黄脱形,双眼虚虚闭着,脸颊处还生了许多脓包,蜡黄的水四处在脸上流淌。 可就算是这样,沈明煜依旧认得那张脸。 是沈梁。 沈梁还和沈岚辉在一起,沈明煜心生波澜,再也无法平静。 他举步往里走,一把被身后沈岚辉拦住:“你滚,这里没有人想见你”。 床上的沈梁似乎被动静弄的清醒了些,他缓缓眯开一条线,看了沈明煜一眼,又合上眼睛。 许久,他才张开嘴嘶哑喊了一声:“...少爷”。 沈岚辉红着眼推开沈明煜,转身进屋掩上门:“我在”。 他快步走到床前,握住沈梁的手低头吻下去,眼泪再也忍不住淌下来:“阿梁,我在”。 滚烫的泪水滴在沈梁腐肉弥漫的手背上,沈梁闭着眼,嘴角弯起来,轻轻道:“少爷,跟着回去吧,阿梁也撑不了多久了,你一个人在这里阿梁不放心”。 沈岚辉摇摇头,忍不住哭腔:“我哪里也不去,阿梁,就我们两个在一起”。 那年,沈府遭祸,沈梁趁乱带着沈岚辉拼命逃出沈府,可沈岚辉却意志消沉,整日喝酒。 沈梁一人扛起了养活两人的重担,最终沈岚辉喝垮了身子,沈梁走投无路去了南风馆,没多久他就生了病,被人赶出来。 沈梁微微睁开眼睛,眼里毫无光芒,他望着沈岚辉,干涩的眼角丝毫流不出泪。 “...少爷,这几年我过得很知足,没有遗憾,往后你也要好好活着”,沈梁拼命抬起手想摸摸沈岚辉,可当他看见自己的手背时,又放了下去。 沈岚辉握住他的手,哽咽道:“不行的,没有你....我,我不行的”。 沈梁嘴角微微动了动,脑子里慢慢浮起当初他和沈岚辉在沈府的那些日子,沈岚辉意气风发,惊才风逸,御国内哪家姑娘不倾慕他。 “你行的”,他小了声音,仿佛又看到沈岚辉打马回家,穿着一双金色云纹黑履,翻身下马,扔了马鞭跑进府中,一边大声喊:“阿梁,我要喝水”。 那时候他就想,这一辈子他都要守着沈岚辉,好好照顾他不受一点苦。 若是将来沈岚辉娶妻了,他也跟着他,等小小少爷生出来,他还可以陪着小小少爷玩。 可谁能料到自己的一辈子却不是沈岚辉的一辈子呢。 草房里挂起了风,把井上的盆子吹翻在地。 “阿梁!” 屋内沈岚辉悲喊一声,其中绝望不禁让沈明煜转身不忍再听。 好像是失去了世间最宝贵的东西,也没了希望。 好像是世上最后一个对自己好的人永远离开了。 “岚辉,哥哥以后会对你好的”,沈明煜无声道。 沈明煜在门外等了一个时辰,沈岚辉再出来时,眼里不再有波澜,而是令人绝望的平静。 “你走吧,我不会跟你回去的”,沈岚辉坐在一旁地上,给地瓜去皮:“你就当我死了,这里以后你也不要来了,带此事了结,我会离开御国”。 “去哪里?” 沈岚辉摇头:“只要不是这里,那都是天高海阔”。 他说完抬头看着沈明煜,淡淡道:“沈明煜,我祝你长命百岁,你我永不相见”。 沈明煜退开一步,他听见了对他最残忍的祝愿。 从此后,无论多么的官场亨通,子孙满堂,总会在他会心一笑的时候,想起沈岚辉这跟刺,在这世上的某个地方,他的弟弟正在形如躯壳的活着。 * 入秋,又是一年秋色无边,落叶四处飘零。 可是人不在和从前一样无依无靠,有了家,有了落脚的地方。 有了孩子,有了相守一生的人。 沈明煜应办案有功,不仅官进一级,赐城西宅子一处。 沈明煜举家搬迁,李溶溶一大早就爬起来拾掇鸡笼子和菜园子。 沈明煜抱臂站在门口,看李溶溶在院子里忙活的满头是汗,笑道:“这些菜可以以后再来摘,弄走也吃不下”。 “怎么会吃不下呢”。 李溶溶摇摇头,新住处皇帝给安排了十个奴仆,一大家子人只有吃不够的。 不过好在自己也闲了下来,他辞去了酒楼工作,这段日子自己厨艺也得到了精进。 主要是,他想休息休息,再给沈小小添个弟弟或者妹妹。 可沈明煜一直不松口,他得再下翻功夫。 秋雨绵绵,李溶溶和沈明煜住进大宅子的第一个晚上下起了雨。 他抱着沈小小到隔壁房子里睡觉,回到屋子里掩上窗户,他跳到床上:“好冷呀”。 被子底下沈明煜看到自己腰上越来越紧的手,失笑。 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抵御多久李溶溶的主动出击。 这段时间总觉得沈小小一个也挺好的,只是白日里沈小小渐渐爱开口说话,也主动和自己说想要弟弟妹妹。 这让他微微松动,日子越来越安定下来,也许添一个也未尝不可。 李溶溶趴着不动,扭了扭腰,不成声道:“等..等会儿”。 他喘了口气,越发觉得后面那物硬度有了变化。 黑发上染了汗渍,他觉得是时候了,湿湿的嘴唇微微张开,一声倒吸气然后猛的一夹起来,沈明煜败下阵来。 他憋着劲儿不准沈明煜离开,多待会儿,可能更大。 太热了,浑身酸疼不看,他慢慢松开嘴里的棉被,染着哭意道:“这回成了吧”。 沈明煜灵魂出窍,摊在一旁,失神道:“应该吧”。 两月后。 李溶溶挺了挺还不大显怀的肚皮,弯下腰慢慢在鸡笼里捡鸡蛋,沈小小坐在一旁椅子上吃糖人。 他回头看了看沈小小:“等你爹爹回来,我们晚上吃鸡蛋糕好不好?” 沈小小唆了一口糖人的头,奶声道:“好,等爹爹一起回来吃”。 李溶溶笑了笑,一脸满足,他们即将迎来自己的四人小家。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肯能会写二胎哈,然后《小兔从良》也开始更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