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里草木深》作者:糕点东西翅 文案: 沈家长女沈攸宁,是世家门派里的反面教材标杆,后因她偷习禁术被各大门派合力讨伐,身陨云和峰。 一年后宁陵佑宁寺住持广寻天下能人异士前来共破寒山鬼夫一案, 单狐谷谷主南桻带着她的表妹吴易来寻药无意间卷入此案,并成为破案关键。 当世人纷纷打听这两位是哪门派得意弟子时竟发现这个叫吴易的女子正是当年就已经身死的沈攸宁! 而寒山一案牵扯出的过往,又是哪代江湖恩怨,若正义被利用世人口中的名门正派又是否无辜? 假禁欲真风骚白莲男主陆维桢/假撩骚真纯情虎的一批女主沈攸宁 欢迎各位读者去大眼仔找我唠嗑:ID:糕点东西翅 内容标签: 强强 江湖恩怨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攸宁,陆维桢, ┃ 配角:何益,沈清和 ┃ 其它:搁这空手套白狼呢 一句话简介:深渊已开.等候多时 立意:滴水不漏的人最先心动   ☆、旧梦前尘   吴易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铺天盖地的红,杯觥交错的客,和凤冠霞帔的新人。   良辰美景,寻得佳偶,喜结连理,美事一桩。   原是场美梦,却让人觉得悚然,因为梦里的人拿的是空酒杯,吃的是生血肉。   就连案上那对龙凤花烛都在跳闪着古怪的光。   直觉告诉吴易尽快离开这里,但还未作出反应时就发现脚像被钉住一样,不管怎么使劲都动不了,就在她费力挣扎时却瞥见原本坐在椅子上的客人像是□□控着齐刷刷停下动作转头看向自己。   接着,上一秒还在嬉笑玩闹的人转眼安静下来,一个个面如青灰像是刚从墓里倒出来的干尸一样摇摇晃晃朝吴易走来,他们手中拿的铁筷,倒生出寒光,像是快要刺进身上的利剑,眼看着人群逐渐逼近,吴易想大声呼救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来,而离她最近的人已经将筷子举过头顶,就在筷子落下来的那一刻吴易终于尖叫出声从梦中惊醒。   原来是噩梦,虚惊一场。   吴易坐起身抹了把汗,有些恍惚的望向窗外,此刻天已蒙蒙亮了,单狐谷的村民作息一向规律,这个时辰谷民应该已经扛起锄头去往田间劳作了,过会阿素也该来催促她起床锻炼,左右也了无睡意,吴易一边穿衣一边去书桌走去,这是她每天都要做的一件事。   她拿起笔在门臼上画了条竖线。   加上今日一共有三十四条,这是她坠崖失忆的第三十四天,当话本里才有的离奇故时发生在自己身上时,的确让人难以置信。   但世事无常,吴易只能安慰自己道既来之则安之。   将笔放回,吴易端起了案上冒着热气的青荷莲子汤。   南桻说此汤安阳润燥,固心补气有利于身体恢复,于是这一喝就是一个多月,按照吴易的话来说现在她也算荷花中的行家了,只要她尝上一口就能说出是单狐谷里哪个池结出的莲子。   今日起的早些,估摸着能赶得上阿素蒸的第一笼小笼包,吴易捏着鼻子灌完汤便去了厨堂,路上老远就听到阿素叮叮当当剁菜的声音。   她勾了勾嘴角,探着脑袋朝屋内忙碌的背影笑盈盈的问道:   “小阿素,今天有什么好吃的呀!”   忙碌的人儿闻声转过身来,嘴边挂着两个梨涡笑着回答道:   “今天做公子最爱吃的糖蒸酥酪!”   “不错不错.继续加油,你们公子在房里吗?”   “公子一早便去谷内采药了,说是酉时才会回来。”   “这么久?”   “姑娘找他有事?”   “也不是什么急事,不打紧,对了,阿素,我今天约了李家姑娘下棋,就不回来吃饭了。”   “好的,公子回来问道我自会同他讲起。”   “多谢啦”   “姑娘客气了”   吴易出了厨房并未去找李家姑娘而是转身去了书房。   她在书房门口瞄了半天还是决定翻窗进去比较安全。   那天吴易误打误撞打开了书房的暗格,她本以为南桻偷偷藏了什么绝色美女,兴冲冲的跑进去一看却发现放的是几把断了弦的古琴,她在心里将南桻从头到脚唾弃了一遍,一转头就看到了那只埙。   那是一只朱漆描金云纹木埙,做工精细打眼一看就知道是珍品,吴易觉得这只埙有些熟悉,走进一看却发现埙体表面有些损坏,不由得奇怪。   埙体材质选的是最为名贵的楠木,雕纹舒卷,一看便知是出自大家之手,理应被人收藏妥帖,怎么会破损到如此地步?吴易伸手想要拿近细看却毫无防备的被一股力量魇住,紧接着像是有什么东西穿过身体,蜂拥而至的片段在脑内不停的闪现。   “哎哟!阿宁回来了!怎么样这半个月历练累不累啊,一切都安稳吗?”   ”这丫头!还站着哪里干什么,你娘今天特意为你做了糖蒸酥酪,还不赶紧过来!”   “哟嚯!这不是手下败将沈大小姐吗?咱们可是一块从浮玉山回来的你怎么这么晚才到这御剑术还有待提高啊!”   “何益,你就别挖苦阿宁,对了!陆公子怎么还没来?蓉姨说糖蒸酥酪快出笼了快来坐着马上就可以上桌了”   “路上有事耽搁了一会,抱歉沈宗师,颜夫人,维桢来迟了”   忽然天色变暗,狂风大作,画面却变了副模样。   “诛杀逆党!重振宁安沈氏一族!”   “诛杀逆党!重振宁安沈氏一族!”   “诛杀逆党!重振宁安沈氏一族!”   “杀!杀!杀!”   风声,雨声,撕裂声 , 声声不停....   耳边的喊打声逐渐清晰,场景再一转,这次只见一个身着素衣的女子,迎着讨伐声手握陶埙站在高高的尸山上,目光狠绝,浑身上下山发出危险的气息,让人觉得畏惧。   女子漠然的看着底下的讨伐者,吹响了手里的陶埙。   那曲调沉稳,肃穆,像是为亡灵安魂的古曲,却暗涌着邪魅的蛊惑。   吴易眼睁睁的看着刚刚还在声嘶力竭叫骂的人一个个呆在原地,接着又像失了智般将手里的武器砍向了身旁的同门。   惨叫声,求饶声,刀刃相接之声,声声凄惨,宛若修罗地狱。   理智驱使吴易冲进去让吹埙的女人停下,可是无论她怎么做都触碰不到那个女子。   “停下!快停下!你疯了吗!”   “你停下来!住手!不要!”   “停啊!”   吴易见女子不为所动又转身跑向下面自相残杀的人。   “停下来!不要被蛊惑!”   “停下来!快停下来!”   慌乱中背后传来一阵剧痛,吴易转过身来看却望不清对面人的面孔,可吴易觉得她似乎在狞笑,长剑刺穿了吴易的肩膀。   “你是谁!”   “我是你啊”   女子的脸突然清楚起来,吴易竟看到一张几乎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明明是一样的脸为什么那张脸上却是沾满了鲜血,眼里充满了仇恨。   “怎么?惊讶吗?哈!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一样的...这么软弱。”   “你在逃避什么?”   “你早就不是那个不可一世的沈家长女了,看看你自己的双手上面又有多少无辜条的性命啊?你和我又有什么区别呢?”   吴易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竟何时握着一把刀,刀尖上淌着猩红的血迹。   吴易猛的想把剑甩出去却被女子按住了双手,她一时竟挣脱不开。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我没有杀人!不是我!不是我!”   “拿起你手里的剑把他们都杀了,杀了他们就再也没有人能够冤枉你,伤害你,杀了他们!杀啊!”   吴易疯狂的挣脱双手朝对面的女子喊道:   “住嘴!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怕什么?他们本就该死,如果不是他们我们又怎会被逼到如此境地!”   吴易觉得眼前这个跟自己拥有一模一样的一张脸的女人一定是疯了,索性咬牙将剑反手刺向对面的女人。   女人闪身躲过吴易的进攻,不以为然的开口道:“杀了我,你也会死的。”   “你想错了,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和你不一样!”   女人突然像被定住一样,睁大眼睛嘴里发出一声呜咽后便重重的倒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瞪着吴易。   因为那一剑吴易并没有刺向她,而是刺向了自己的胸膛。   女人倒地后嘴角仍扯着笑,眼睛睁得很大,直直的望向吴易。   这画面真是诡异极了。   吴易看着地上女人的那张脸,有了种自己杀了自己的错觉,莫由来的一阵心慌。   之后,巨大的疼痛迫使吴易晕了过去,醒来时发现自己却是躺床上,站在一旁面的南桻脸色如玄铁一样阴沉,可怕的很。   再然后就是吴易挨了顿骂,南桻禁止她再进入书房,却从头到尾一字未提陶埙和幻境的事情,之后每当吴易有意提起两人最后都会吵的不欢而散。   但吴易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于是今日趁南桻不再决定再次去看看那个古怪的陶埙。   不成想南桻这滑头早有预料,吴易里里外外找了个遍却还是未能找到那只埙,悻悻而归,还是找了李家姑娘下棋去了。   晚间阿素告诉吴易公子回来了正在书房里看医书,只不过回来时的表现看起来和平时不太一样,吴易问哪里不一样,阿素只是说面色有些疲惫,连他最喜欢的糖蒸酥酪都一口未动。   兴许是采草药累的,吴易想了想还是起身去了书房。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有话说:欢迎收看酸菜cctv,酸菜携众人向各位客官问好啦!来来来各位崽崽们排排队跟大家say hi 辣 ! 沈攸宁:“大家好,我是溪周宁安派最聪明可爱的弟子沈攸宁,主修乐道,吴易是我失忆后狗何益自作多情取的名字,狗已经在打了,谢谢! 陆维桢:“感谢各位光顾,在下南禹清棠派少主陆维桢,字长澈,主修剑道,另外,楼上是我失忆的未婚妻,在追了,勿催。” 沈清和:“在下溪周沈清和,主修乐道,曾是堂庭派弟子,别问我为什么。” 何益:“本人何益,字舒予,性别男,爱好女,风流倜傥美男子一枚,马甲是南桻,是茶陵堂庭派掌门的儿子,主修药灵,跟沈攸宁是青梅竹马,如果不是陆维桢截胡,我们孩子都生了两个了!” 众人:“快跑!陆维桢拳头硬了!”   ☆、故人旧事   她站在门外站了一会,告诉自己不要跟只倔驴一般计较,心里稍微平顺了些才上前敲门去。   “进来”   南桻的声音从屋里透过来.听起来有些低沉,似乎是真的有些不太开心。   吴易推门进去见他眼睛都不曾从书上移开.故意哈哈一笑厚着脸皮道:   “你怎么不问问我是谁呢.万一是土匪头子来绑你回去做压寨夫人可如何是好?”   南桻把手中的书放下看了她一眼.不咸不淡道:   “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上一个闯进我单狐谷的盗贼是一百年前.如今这贼人的尸首都不知道被丢到哪里去了.你是想做下一个?”   “哎呀,堂堂单狐谷谷主怎么会跟我一小人一般计较,芜蓼君大人有大量,您老人家不生气了吧~”   “我让你跟阿素去采些甘草,你自己贪玩闯到结界阵法里,那阵法是我父辈做出来的结界,没有个凝元修为是破不开的,你个金丹能活着出来也是命大,那么复杂的阵法你不被撕个四分五裂就烧了高香了” 南桻说 “罢了,脑子坏了不影响,左右你以前也从不用脑子。”   吴易内心想着:“反正老子摔坏了脑子记不得事了,随便这个狗孙怎么说”表面却装的一脸真诚:   “不敢不敢.你家这结界阵法厉害了得.我还想多活几年。”   南桻突然愣住,因为这句话太熟悉了,当年在茶陵效校堂她也是这么说的......   “蓝桉树惟青鹧能栖息之,以蓝桉毒且霸,必杀身边有物之植惟青鹧,能栖于上,然丹青鹧而非唯蓝桉才栖”。   堂庭派的夫子在各门派是出了名的古板严厉,而修川先生则是严厉中更拔一层的老师,今天校学第一课便是由他主讲,如今坐下学生个个挺直了背不敢漏出半分松懈之态。   “众生若是青鹧当何如?”   终于有了讨论的机会,坐下弟子纷纷开始热火朝天的讨论起来,倒不是真的爱讨论,实在是憋了一个时辰了,嘴都要淡出鸟来了,借此机会过过嘴瘾,当夫子一经过便又连忙装出一幅认真探讨的样子来。   “若有物击我当以其引至蓝桉树下用蓝桉杀之!”   “借刀杀人此为上乘!”   夫子巡了一圈听到了不少满意的答案,正感叹后生可畏时,一转脸瞥见正偷偷打瞌睡的沈攸宁,顿时气不打一出来,一节课上下来,问题没回答几个,哈欠倒是没少打!   “沈攸宁,你来说此应何如。”   夫子提问,学生们纷纷安静下来,个个充满了好奇心等着这位“钦点”的弟子回复。   “回先生,我会先找来枝干枯叶泥土。”   莫要说是学生,就算是渊博如修川先生也是不知她此言何意。   “你要这些东西作甚?”   而沈攸宁的回答却让所有人汗颜。   “筑巢”   “荒唐!”   修川先生第一次遇到如此榆木的学生,气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既然蓝按不允许其他鸟类靠近,那刚好为我减少了许多天敌,我若在蓝按树上筑巢岂不清静?”   “哈哈哈!哈哈哈!”底下坐着的学生实在是忍不住了,讲堂顿时哄笑一片。   “简直是朽木不可雕也!”   “先生,这怎么能说是朽木呢,筑巢难道不是鸟类的天性吗?这么有利的环境,不用来筑巢岂不可惜了。”   “你给我滚出去筑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修川先生似乎是真的被气到了,站在原地,嘴角都在抽搐,   “沈姑娘果然是哈哈哈!不同寻常哈哈哈!”   “早就听闻宁安派门风新颖不随俗世,今日一见果真是不同凡响!哈哈哈”   “安静!沈攸宁目无纪律,言辞轻浮,如此下去怎能担任一派重任!给我把弟子手册抄一百遍!”   “啊!夫子!一百太多了!可不可以少抄几遍!我还想多活几年啊夫子!!”   “哈哈哈哈哈!!”   “你!你!你给我滚出去!立刻滚出去!”   “夫子别生气!弟子这就滚!您别生气!小心气坏了身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效学的一幕幕似乎就在昨日发生,一转眼却发现时间过的居然这么快。   南桻:“你倒是一点没变。”   吴易觉得南桻这句话有些莫名其妙。   但对方只瞄了她一眼.又拿起手里的书看来起来.脸色仍是沉的很.看来南桻今日的确是有什么心事.可是最近也没见南桻跟哪家姑娘有密切来往.也不像是相思病.搞不懂。   吴易觉得无趣.从最近的书架拿了本书就道了别之后就打算回去了。   正当她准备关门,身后突然传来南桻的声音。   “夜里睡觉记得关窗,今夜会雨,沾染了寒气可就不好了。”   吴易心虚的回望一眼,发现对方并没有没有看自己,顿时松了口气,逃似的出了书房。   到了晚间果然刮起风来.狂风噼里啪啦残卷着地面的花草.听着外面簌簌的声音,吴易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想象着明早的阿素看到一池塘的残荷败叶一脸忧愁的模样.觉得舒坦极了.不一会就睡意沉沉.陷入梦境。   “轰!”   突然!一声惊雷震的吴易从梦里猛的惊醒,还没等她回过神又是一阵轰隆隆的雷声。   “雷声?…”   朦胧中吴易似乎想起来些与雷声有关的片段,是什么?   她不肯放弃这转瞬即逝的记忆,努力的回想那个片段,闹内突然闪过一张张脸,那却不是正常的脸!是血肉模糊的!雨水混杂着那群人的泪水狰狞的从脸上留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觉得这么真实?   “阿宁!走!别回头!走啊!”   去哪里?为什么要走!   “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为什么!难道良善正义的人就该死吗!”   痛!头痛的仿佛有东西要涌出来!   吴易抱着头床上蜷缩着身体抖的像个筛糠,回忆拉扯着她陷入一个个迷雾里,那场景太过惨烈,但却像亲身经历过一般真实,痛的她忍不住低声的□□。   “阿宁!醒醒!快醒过来!”   是谁在喊我?   吴易觉得有人摁住了她不停撞向床板的头,接着身体悬空起来。   外面风声,雨声变得清晰起来,伴随着一阵雷声一股尖锐的刺痛感从额头传来,一阵昏昏沉沉的感觉袭来,吴易再次失去了意识。   第二天吴易是被压醒的。   她睁眼一看发现自己被搂的结结实实,南桻的手和脚全压在吴易身上,一动不能动,她想开口叫醒南桻,一抬头发现他眼底一片青黑,她昨天闹了一夜,南桻估计也没怎么休息,心里有些愧疚,就忍着没叫醒他,放空了一会就开始回想起昨天的梦来,除了几个零星的片段想了半天还是一无所获,百无聊赖只能只能小幅度活动活动,一偏头就看到了南桻的脸。   睡梦中的南桻倒是少了几分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但似乎是有心事,眉头微皱着,倒是多了几分正经的感觉,这样一看不说话的南桻还是挺讨人喜欢的。   现在正值夏末,两人挤在一起热的不行,吴易觉得身上粘腻的很,忍不住扭起来,她刚动一下,就听见南桻哑着嗓子从她头顶发出来声道:   “别动”   “热..”   吴易小声嘟囔一句却也没再动。   南桻伸手摸了摸她额头 。   “我没发烧”   “我知道”   “.........”   “你昨天为何没有好好吃饭?”   “你还好意思说?你每天吃香喝辣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样样齐全,我就只有水里泡的,这饭谁爱吃谁吃去。”   南桻无视她的抱怨,一个翻身将手脚从她身上挪开并用被子摁住了她的脑袋.   吴易越想越来气,蹭的一下爬起来.对着南桻撂开了嗓子抱怨:   “今天我就实话实话了!再让我吃莲子汤我就跟这谷里的莲子同归于尽!”   这段话确实是吴易的肺腑之言,越说越激动,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气势。   “噗嗤!哈....哈哈!”   “???”   南桻像是听到了个极好笑的笑话.背对着吴易肩膀抖个不停。   搞得吴易一脸莫名其妙,这孙子又唱的是哪一出?   “好!既然你不仁我也不义!我等会就让阿素把你那个灶台给拆了!以后我吃什么你吃什么!我也让你尝尝吃莲子吃到吐是什么感觉!”   南桻并没有理她,翻身下了床,叫了阿素去烧水。   吴易气的干瞪眼又四仰八叉的躺回床上哼哼唧唧。   “阿素,留一下”   阿素刚走到拐角处就被叫住了,一回头看见南桻站在廊下示意她过去。   “以后不用再采莲子了”   “啊?公子?莲池莲子还多着呢。”   “她不愿意吃,便就罢了吧,这个活祖宗,我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公子如此用心,吴姑娘会记得你的好的。”   “她...似乎总是只记得别人的好....”   南桻想到了当年的一些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这里是酸菜cctv,现在接受我们首位采访的就是清棠派少主 陆!维!桢! 哦豁!大家掌声欢迎! “陆少主您好,请问,身为男主,戏份比男二还少是种什么体验” 被采访者并没有答复,因为,他在?挑衣服!? “下章就要见面了,佑宁喜欢我穿蓝色,我是穿这件水纹罗衣还是这件冰丝广袖衫呢” “哈哈,陆少主有些忙,我们先去采访另一位男主嗷” “噫!何少主这是干什么!使不得!” “再给你一锭金子,让陆维桢再晚两章遇见阿宁,我还没牵上手” “呃,这位何老弟,你就不怕沈攸宁恢复记忆后捏死你吗” “再加你一锭金子” “成交!”   ☆、月光高高挂   “何益!快走!”   “你若仍当我是好友,我求你....别去找清和...她...无论如何,我只有她这一个亲人..堂庭派已经弃了她一次,我不能...不能...”   “沈攸宁!都什么时候了!你能不能别再想那个叛徒!她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吗!你这般为她着想!她赶尽杀时又何曾念过半分旧情!”   “那杀了她又能解决什么办法?宁安派已经...没了一个掌门,如今这情势又能做的了什么选择你说话!你告诉我啊!”   “ 舒予.....我们都不是孩子了.... ”   “怎么会这样......”   明明五个月前,大家从效学分别时还是少年意气,对江湖相逢充满了期盼,共同许下惩恶扬善的诺言,怎么一眨眼,这个世界仿佛变了个样子,世俗在笞鞭着他们的骄傲,现实夺去了他们眼里的光.....   “你抬头看看吧,入目四下,可有容得下我宁安派弟子的一处净土”   “不会的.....我父亲答应我!他..他!他说他会派弟子来援助的,茶陵距溪周不远....可以等到的!一定可以等到的!快了...他们在路上了! 阿宁...我一定可以带你出去的...我们还要去不周山抓野鸡,去单狐谷...”   “ 舒予...等不来了.....”   再后来何益怎么也没想到,他送沈攸宁防身用的迷药,第一次竟用到了他自己身上,他昏迷的最后一刻,沈佑宁轻轻在他耳边说了声“对不起”,他努力保持清醒,但还是抵不过药效,当他醒来时,自己已经被带回到茶陵堂庭派了,而那时,消息传来,沈佑宁已经身死云和峰.......   阿素见南桻突然不说话了,再瞅他眼神沉的可怕,意识到自己又戳到公子的伤心事了,不再言语匆匆告了退就跑去烧水了 。   南桻回头看了眼回廊那头的房门,里面的人正在为争一口吃食而不开心。   她最近的噩梦越来越多,如果...知道真相的她会恨吧,可就算这样,那样的不堪的经历,一次就足以杀了一个意志坚定的人,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姑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廊下人已不见身影,微风吹散了房中闷热,带来了山谷里某处花香,引得被雨水打湿翅膀的虫类又开始忙碌起来。   南禹清谭阁   屋内檀香燃燃 一位蓝袍白衫的中年道者正四平八稳的安心打坐,突然响起几声叩门声,接着就听到有人在门外喊道:   “弟子渊洋求见掌门”   “进来”   踏们而入的是一少年郎.身着蓝色衫衣,眉目俊朗,眉眼间自带笑意,如同早春山花般舒然且和煦.他先是弯腰对背对着自己的掌门行一拘礼,之后才起身回禀道。   “掌门,宁安派的人来信说邀我派弟子参加清和掌门生辰宴。”   掌门没有立刻回复,思考了片刻才开口道:   “既然是在溪周.就让长澈去吧,想必他会更熟一些.说起来,为何我今日不见他在剑阁练剑?”   “掌门,今日是初六..大师兄他..”   少年说到一半就停止了,老者或是想起来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只是哀哀的叹了口气。   “过两天你跟长澈一起去,故地重游,难免会再遇旧人,他执拗的性子,你多劝解着些,莫要闯祸”   “是掌门”   “你去吧”   “渊洋告退”   少年推门离开.老者站在阁中央.眉头紧皱若有所思.罢了,长叹一声.重新打坐入定.   清谭阁后山灵脂谷   灵脂谷之所以被称为此.是因为谷内所有植物繁茂滋长,万物生灵盎然生长,四季常绿,谷内有数不尽的希有野珍.为世人所称奇,谷内修有一茅草屋.屋的周围种满了合欢树。   微风掠过树干,花瓣纷纷扬扬的洒落在空中.如同仙境一般.尘世只知道清棠派少主陆维桢居住在灵脂谷内.可是少有人知道具体的方位.因为陆少主所设的结界除了他本人默许的人外其余人等均不可进内。   明月清亮洒落到茅草屋前的合欢树上在地上映射出一个个可爱圆滚的小扇子,树下有人一年轻男子经过.无意中带动几把扇子摇曳起来 。   月色照在他的身上像是披了件冷清的外衣.长发如墨般束在玉冠后.白玉素衫.只留给月色一片孤冷的背影.男人手执琉璃长灯盏.在朦胧月光中行走.疏影横斜中惊鸿一瞥仿若朗朗如日月之入怀.令人神往.却不敢亲近.   他停步在茅草屋最东端的合欢树前将一条红丝带系在了最近的枝丫上.   叮铃~叮铃~   是有人进入结界的声音.男子转过身来.等待着来者。   “渊洋见过大师兄.”   “深夜到访可是父亲有事要嘱咐.”   “过几日就是溪周清和掌门的生辰了.掌门派大师兄去代为庆贺.”   “烦请师弟代为转告父亲.明日我便会启程前往溪周.”   “掌门让我陪师兄一同前行.我听说溪周的糖蒸酥酪可有名啦.上一次去论剑大会上没有就吃到.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有这份运气。”   “送完拜帖你们可自行下山安排。。”   “谢谢大师兄!大师兄最好了!”   “去吧.早点回去.明日一早我们便启程”   “好的.大师兄再见.渊洋告退了 ”   渊洋离开后.四周又是一片沉寂.   男子将手中的琉璃灯盏放下.转身进屋拿出一盏孔明灯,然后俯身将地上的灯罩打开,借一簇火光.将孔明点亮,灯便像风筝一般随风离去.升入高空.   '愿卿早日归—长澈书’   孔明灯承载着男子的祈愿渐行渐远最终化为无际黑夜中的某一点消失不见.风再次吹过.红丝带被撩动着上下摇曳.拂过男子的脸颊.像是想要安慰他似的.男子回过头来.伸手将丝带捧在手心里摩挲一会.目光转动似有千言万语无可诉 。   每个人心中都会有一束光.它会让人在漫长孤寂的夜晚留有念想.可这也是最磨人的毒药.逼的人发疯却无处可寻那解药.却总有人心向往之。   “整整一百八十一天.阿宁....”   可是有的人的光却是不可望不可及.   一百八十一天的等便有一百八十一盏灯.盏盏深情.铺写相思   “明灯为引.愿卿早日归.”   长夜漫漫何以入梦.唯有孤寂与君同眠。   第二日一大早陆维桢和渊洋带着几名师弟就踏上了去溪周的路途。   溪周境内 云和峰   “唉唉!你们听说了吗?今日宁安派清和掌门生辰可是邀请了四大门派前去庆祝.那场面很是壮观呐!”   “哼.当年若不是那沈宗师和颜夫人的女儿沈攸宁堕入邪道失了心性.滥杀无辜.被各大门派合力绞杀.她沈清和一个养女有什么资格坐上掌门之位”   “这位兄台此言差矣.这沈氏姐妹再不济也是曾参与平镜之战的.更何况沈攸宁早已身死.沈清和又贵为一派掌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兄台你人在溪周境内还是要谨言慎行哦”   “若不是沈宗师和颜夫人.我才不来这什么狗屁生辰.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也配让我京云派为她贺礼?做梦!”   “唉老弟.你谁啊?”   “你居然不知道我?我可是京云派掌门!”   “所以这位掌门你到底走不走?”出声的是一位身着蓝衫的少年.见众人转过身来.对着京云派掌门不屑的挑了挑眉可下可是惹得京云掌门大为光火,.气的手指哆哆嗦嗦,站都站不稳了。   “你!”不等其怒完一个男音突然打断了他。   “渊洋.走了”   “来啦大师兄”蓝衫少年听到呼唤扭头奔向徐步走上来的白衣男子.只留京云掌门一张黑脸憋的通红。   白衣男子这一声唤仿若平声一道惊雷.激起四周千层浪.   “渊洋?   这小子莫不是南禹清棠派的弟子!他刚刚喊的大师兄!岂不是!清棠派少主!陆维桢!”   “这谁不知道南禹陆氏和溪周沈氏世代交好.清棠派少主为宁安派新任掌门贺礼也是情理之中啊.”   “交好交恶那都是陆沈两氏的事.哪能是你我等人能说的清呢.我们还是快些上山.再做些口舌之争误了时辰就不好了.”   于是众人纷纷不再做过多言语.各自走向上山的路。   只有骄傲不可一世的京云掌门难平怒火.一心想要为自己出口气.鼓着个腮帮子气冲冲的上了山.交了贺礼.与人寒暄两句.两只眼睛就死盯住清棠派的人.生怕漏掉什么重要把柄.   可是不等清和掌门敬完酒.陆维桢就以身体不适先行告辞了。   在座的都知道一年前平镜之战.陆维桢代表清棠派出战.冲锋陷阵.所向披靡.这一战为他赢得了战神的美誉.但陆少主再怎么厉害也是□□之胎.这一战使其身体也遭受了极大的创伤.说来.自从平镜一战.陆维桢也很少露面了.既然战神说身体不适了.自然不会有人强留.慰问一二.陆少主一行人也就先行离开.下山去了.急的京云掌门干瞪眼。   陆维桢等人下山后并未着急回南禹,一群人等就近投宿一家客栈.休息一晚明日再继续赶路.众弟子听了顿时喜上眉梢.   谁都知道这清棠派在众多门派里是最为纪律严明.管束严苛的.平日里弟子出山的机会并不多.而最近由于清和掌门生辰的缘故.溪周的夜市也格外热闹.大家的心思陆维桢何尝不知.所以才找了个舟车劳顿身体不适的理由先行下山.让师弟们放松一下.大家谢过大师兄后便兴冲冲的都跟着渊洋一头扎入人堆里了.   人都走完了陆维桢却没有回客栈.而是返身又走回山上.这次他并没有走大路.而是寻了一条偏僻小道.他去的方向也不是宁安阁.而是云和峰.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这里是酸菜cctv,现在接受我们首位采访的就是清棠派少主 陆!维!桢! 哦豁!大家掌声欢迎! “陆少主您好,请问,身为男主,戏份比男二还少是种什么体验” 被采访者并没有答复,因为,他在?挑衣服!? “下章就要见面了,佑宁喜欢我穿蓝色,我是穿这件水纹罗衣还是这件冰丝广袖衫呢” “哈哈,陆少主有些忙,我们先去采访另一位男主嗷” “噫!何少主这是干什么!使不得!” “再给你一锭金子,让陆维桢再晚两章遇见阿宁,我还没牵上手” “呃,这位何老弟,你就不怕沈佑宁恢复记忆后捏死你吗” “再加你一锭金子” “成交!”   ☆、故地重游   人们都把陆少主的病弱当做是平镜之战的后遗症.可是没人知道.在沈攸宁跳崖的三日里.陆维桢不要命了一般大肆发散灵力借此沿着悬崖四处寻找沈攸宁的气息.最后是清棠派掌门命渊洋将昏死在半山腰上的陆少主带回去.大战损耗了过多元气.他又这般不惜命.落下了病根.身体一天天就弱了起来   世人都言沈攸宁是宁安派的叛徒.名门正派的耻辱.人人得而诛之.她的死是罪有应得.理所应当.   或许沈攸宁罪不该死.只要她废去武功不再修习禁术.并脱离宁安派.做个废人.也能苟延残喘一辈子.   可是她不但没有这么做反而将一首暮魂吹得惊天动地.使前来围剿的门派子弟不受控制.失去理智.自相残杀.   谈起那场围剿.无人不感到心有余悸.各大门派打着替□□道.匡扶正义,自然不会轻易对沈攸宁善罢甘休.   然以沈攸宁那时境遇.她也未必想放过这帮名门正派.无论是处于满足世人所谓的道义.还是权利.亦或是发泄挤压的愤懑与绝望.双方都是下死力的打.一时僵持不下.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若不是清和掌门前来镇压.估计云和峰早已变成修罗场了.   等到陆维桢再赶到时.沈攸宁已经是人们口中云和峰底下一具白骨。   现在正值夏季.百草丰茂.和沈攸宁离开的那天并无不同.只是那天风很大.带走了她的一切.   如今一年过去了.万事万物早已回归原态.再提及沈攸宁就只是各门派茶余饭后的几句唏嘘夹杂着几声咒骂.   可是在没有人知道的地方.却有一个人偏执的.痛苦的等待着一个他人口中的十恶不赦的人归来.   世人言她百般毒恶.他不曾信过一丝半点.   他知道她爱玩总是不记得回家.他就每晚放一盏孔明灯.只要她看到灯光.就能找到路。   他想或许是南禹地势复杂不好走.他担心她已经回到溪周只是受了伤还没能去找他.所以他来到这里.想从这个地方得到一星半点与她有关的消息.   可是并没有.一切还是平静到令人发疯.   这一年来他过的同往常一样.   卯时在剑阁练剑.   辰时去校场指点师弟练武.   申时来书阁读书.   他照例参加了试锋会.并不负众望的拔得头筹.在所有人眼中他仍是那个皓质呈露.芳泽无加的青年一辈的楷模.   只有陆维桢自己知道这一年他是怎么在孤寂和痛苦中度过的.在无数个长灯明亮的夜晚.他学会做糖蒸酥酪.在无数个与她有关的时刻.他总是突然晃了神.他甚至去了禁书阁.查阅任何有关起死寻魂的记载.他用尽了一切办法.可是依然感知不到她的气息。   白驹落了又升.灯火灭了又亮.鸡鸣犬吠也平了又起.子时已过.预示着新的一天已经到来.   “阿宁.生辰吉乐.”   清和掌门与沈攸宁生辰只差了一天.这个不是秘密的秘密如今或许只有陆维桢一人记得了   故地重游.未见故人.只是徒增来者两行清泪罢了.   话说那日陆维桢带着清棠派众弟子在溪周落宿一晚后第二天一早便踏上了回南禹的路.   来时陆维桢在队伍前头御剑带路.走的颇快.归时.这些识路小弟子们便个个跃跃欲试一边御剑一边忍不住炫耀最近学的剑术.陆维桢便走在队伍最后面.并故意拉开距离.让小师弟们撒欢。   “渊洋师兄.再过段时间是不是各派弟子就要去效学啦?” 说话的是清棠派今年开春新招入的弟子名叫渊群。   “三师兄!三师兄!什么是效学啊!”队伍中最小的弟子渊落.是今年最后入派的.故而还不知道什么是效学。   “效学是灵盟组织提出来的,各大门派掌门讲师等人精力有限只能在一方面有所深研.而术业有专攻.灵盟的成立就是为了让各门派相互学习借鉴.因为外系弟子一生只能参加一次.所以机会很难得.至于学什么要看是四大门派中哪一派接任灵盟效学盟主一职了。”   “那二师兄,今年是哪一派接任呀?”   渊洋望着小师弟期望的眼神颇为同情的摸了摸他的头发说到:   “宣州杜氏聿明派”   “......”四周突然变得安静极了。   “我没记错的话聿明派习的是权政之术”渊洋无奈的提醒道   “啊啊啊啊要死了要死了!”   “我们修炼之人!学什么劳什子做官!学了难道还能给你个官做做吗!”   渊洋仍是笑了笑“这个就要问聿明派掌门了.”   “哇哇哇!早知道这一次我就不报名了!呜呜呜我想学医术。”   “哦呦.幸亏我报了下一届的还好还好”   报了名的弟子听说是聿明派都两腿发软.两眼一抹黑.未报名的弟子都幸甚至哉.大念阿弥陀佛.你一言我一句一时之间可真是热闹极了.   虽说隔着一段距离陆维桢还是能够听见小师弟们谈论效学的事.作为嫡系弟子.效学是没得选的。   作为未来一派的掌门.必须是强大博学完美的.所以每一届效学陆维桢都要参加.以前他觉得效学就是学习.不能说枯燥无味.但也算不上有趣.陆维桢较于常人更为专注聪慧.在效学的世家子弟里他总是一骑绝尘的那个.自然也就成了各派效学先生眼中的好学生.同窗里的天上星.高处不胜寒的日子过得久了也就习惯了.再后来沈攸宁和他同一时期去了东安堂庭派效学.他自认为阅人无数.却从未见过脸皮如此之厚的女子.这一好奇便是一脚踏空从此陷了进去无法自拔.   每当想起来那段岁月陆维桢都觉得缘分这个东西总是说不清的。   等陆维桢带着众师弟一路悠哉悠哉的回到南禹已经是一天后了,承宣掌门只是训斥了两句,就让他们各自回去了。   单狐谷   自从吴易正常吃饭之后,南桻越来越担心她早晚有一天会吃傻,为了控制她食量南桻让阿素每餐的量都减半,于是阿素经常能看到两人为了一碗饭打打闹闹的场面。通常都是吴易占得上风,按照南桻的话来说她要是能把这点聪明用到研究阵法上,她早就化神了。   在抢饭方面吴易的做法可谓是臭不要脸,比如今天吃水面本是四个小菜儿,三蝶儿蒜汁,一大碗猪肉卤,一张银汤匙,三双牙箸。摆放停当,待二人坐下,然后拿上两碗面来,各人自取浇卤,倾上蒜醋.然后再下勺子舀汤.可吴易总是能提前围着锅台转,吃的上两口小菜,这样当南桻吃着锅里看着碗里顾此失彼时,她就能慢条斯理吃着面.等南桻端着一碗稀沥沥的面条汤时.吴易还有半碗并且全是面条.看着南桻一脸咬牙切齿的样子她胃口就更好了。   但是如果今天吃的是米饭.吴易就故意来晚些.等南桻的碗里摞了尖尖的米饭.她朝着南桻轻蔑的挑了挑眉.撸起袖子拿起勺子,舀了勺莲蓬豆腐在碗底.再盖一层薄薄的米饭.然后来个糟鹅掌鸭信.再盖一层米饭,最后浇上一勺荷叶莲蓬汤,这一套动作做的行云流水,得心应手,毫不脸红,看的阿素目瞪口呆。   几日下来,吴易的食量没得到控制,南桻反而是瘦了一圈,最后南桻咬牙切齿又让阿素把饭量给增回来了。   为此南桻气的三天没给吴易好脸色看。   因为第四天南桻出谷去了。   ☆、寒山之地   吴易问阿素他去哪里了,阿素说公子偶尔会出去买药材,至于什么时候回来南桻没有说,她也不知道,这一等就等到了第二天傍晚南桻才回来。   “明天我们要出趟远门,你收拾一下。”   “出远门?为什么?”南桻刚回来就要带她出谷,吴易觉得有些奇怪。   “去佑宁寺,那有位住持法力深厚,或许对你恢复记忆有所帮助。”   “真的!好的好的!那我马上收拾,明天什么时候走?”   “卯时”   “这么早!那我得告诉阿素明天早晨要早些做饭了”   吴易一边往外跑一边冲屋里的南桻喊:   “明日寅时我就醒!你要记得叫我!”   南桻话音刚落吴易就跑急急忙忙跑出门外,然后又火急火燎的跑去厨房找阿素商量路上带什么点心好。   “吴姑娘,出谷很开心吗?”阿素一边剔鱼骨一边歪着头问吴易。   “当然啦!我以前的记忆都丢了,也记不清谷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如果这次真的能恢复记忆,我就能知道以前的我是怎么生活的,就不用这样整天活着像白纸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们一定要平安回来!阿素等着吴姑娘回来听你以前的故事!”   “好的!一言为定。”   南禹 清谭阁   “掌门,驻守宁陵的弟子来信说寒山最近似乎有些异动”   “寒山?佑宁寺那位向来爱管闲事,怎么可能会有邪祟不知死活的在他眼皮子底下作乱?”   “回掌门,信上说清远住持有段时间不在寺里了”   “竟有这样的事?”   “驻守的弟子说一个月前寒山禁制似乎有松动的迹象,清远住持说他上山查看便再也没下来”   弟子见掌门不说话,捋须作沉思状,面色也不由的凝重起来。   “你去把长澈叫来,罢了,他现在应该在书阁,我去找他”   “是,弟子告退”   承宣掌门去书阁的路上一直在想怎么跟他这个儿子开口。   陆家上三代子嗣繁茂,偏偏到了他这代就生了陆维桢这一个孩子,陆少主自出生以来就寄予了全族的偏爱与厚望,他的武功都是由清棠派里资历最高的长老亲自教授,文识也是找了往届效学里最渊博的夫子考究,而陆维桢确实是个争气的孩子,不光生的一幅好模样,谈吐更是雅人深致,年少时在试锋会上一剑动天下,自此,人们提到清棠派总会赞叹几句那个初出茅庐却颖悟绝伦的陆少主,所有人都盼着他在江湖上大放光彩,陆维桢本人也是这么要求自己的。   对于这个儿子,承宣掌门是即放心又担心,陆维桢心中自有絜矩之道,他这个当爹的自然没什么可操心的,但是坏就坏在这个孩子太有原则,认定了什么事和人,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平境之战陆维桢以身体为由鲜少过问江湖的纷扰,外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这个当爹的可是清楚的很,沈攸宁的死就是儿子的最大的心病。   想着想着书阁便到了,一打眼承宣掌门的“犟儿子”果然在里面看书。   “长澈”   陆维桢听到声响抬头一看是自己的父亲,便立刻起身行礼。   “父亲”   “起来吧,今日过来是有要事找你商讨。”   “父亲请讲 ” 陆维桢起身退到一边将主位留给父亲。   “寒山最近有些情况,弟子来信说佑宁寺的清远住持已经失踪一月有余,我想此事绝不简单”   “宁陵境地有清远住持在一向是风平浪静,若清远住持不在恐怕是要多生变故”   “你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讲的百年前清远与各大门派联合镇压狼妖的事吗”   “我记得那次镇压就是在寒山”   “不错,所以我担心清远住持这次失踪和当年的事情有所牵连”   “可是狼妖余孽不是在镇压时都被各大门派高手屠杀绝迹了吗?”   “据说,还有一只梅花精只是被封在寒山山顶并未被除去”   “竟有此事?”   “只是传闻,不能肯定”   “此事不可小觑,长澈愿赴往寒山查明真相”   “我也有此意,可是你的身体....”   “无碍,父亲若是担心可让渊洋与我一同前往”   “万事不要逞强,若不能探清对方虚实的前提下,不可妄自决断。”   “长澈有分寸,定不会让父亲担心。”   “万事小心”承宣掌门从不怀疑他这个儿子的能力,只是叮嘱一二便先行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陆维桢便带着欢呼雀跃的渊洋下山了。   从溪周到宁陵靠马车行至数日即到,路途算不上遥远,只是单狐谷气候四季变化不大,环境又偏湿润,多微雨,有些江南的温润绵柔之感,宁陵算是中原地区,如今已是夏尾初秋,处暑已过,虽不至太冷,但呼啸的风声还是夹杂着些寒气的。   吴易对这一路都充满了好奇,一直保持着高度亢奋的状态,但到了宁陵境地兴奋劲一泄,再对着这冷风吹上一吹,刚跨进宁陵的地界不到一天,果不然就病倒了。   为此南桻数落了她两天,派人去佑宁寺递贴子回来的人说清远住持去寒山镇妖了,估摸着两三天回不来,所以二人去佑宁寺的事也就先搁置在一旁,毕竟已经来到了宁陵境地,早一天晚一天也无妨,横竖无事,南桻就带着吴易在寺庙四周逛逛。   “为何这两日街上如此热闹?最近是有什么节日吗\"吴易看着楼下人来人往的街道一边塞糕点一边问南桻道。   南桻回头看了吴易一眼,见她塞了满嘴的糕点,将手里的茶水递去并回答道;   "明日是七夕祭”   “怪不得,原来明天就到女儿节了”吴易接过茶啜了两口茶忽然想起些什么朝南桻问道。   “芜樛君,你有没有喜欢过哪家的姑娘?”   “有啊" 南桻一脸笑意看着吴易,笑的吴易心里发毛。   “你敢胡说八道我就揍你”   南桻: “.............."   “是什么样的姑娘?”   “活的”   “呵呵,芜樛君你真够‘无聊’的   “那念樛!不念樛!”   “有区别吗?无聊君”   “不吃滚!”   “大丈夫能伸能屈!滚就滚!”   出了酒楼吴易一个人在街上溜达着,内心对南桻可能以后要孤独终老的凄惨晚年生活感到悲哀,然后走进了路边的糕点铺。   ☆、失控   当吴易拎着两兜菱粉糕再次在街上晃荡时,又开始思考到底是怎样一个温柔大度的女子才能忍受的了南桻这破脾气。   正想的入神突然后来传来一声大喊:   “ 让开!”   接着就听到了利器接近的声音,吴易一个切身躲过,看到是一把剑飞过,惊了一下,本能的去抓那把剑奈何冲力太大趔趄了几步才定住身形,   “姑..姑..娘!你没事吧!”   吴易抬头一看是个身着蓝衫的少年,头发干净利落的束在脑后,露出一张青涩稚嫩的小脸,手里握着剑鞘,像是修行门派的弟子。   “小弟弟,你师兄和掌门没交待过你不能在大街上随随便便抛剑玩吗。这样很危险的”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和师兄走散了!就想用灵力驱动剑身感知师兄方位,结果没能控制住它,真的很抱歉姑娘,这..糕点...要不等我师兄来了赔给你。"   "没关系,左右我也没伤着,你不必过于自责,不过你回去后可得好好练练驭剑了,千万不能有下次哦。”   “谢谢姐姐!姐姐你真好!”   吴易笑了笑并将剑还给少年,少年接过道声谢准备将剑放入鞘中,吴易抬眼一看,突然觉得这把剑身上的花纹分外熟悉,可是在哪见过她不记得了,正准备借来细看,突然听到后背传来声音,是少年的师兄来了。   吴易回过头对少年问道:   “小弟弟,你是哪个门派的?”   “我叫渊小七,是南禹清棠派弟子,日后姐姐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来南禹找我,啊!师兄来了!我得走了!姐姐记得来南禹找我哦!”   “这孩子..还挺自来熟”吴易看着少年跑起来一蹦一跳的不禁莞尔,俯身将掉在地上菱粉糕一个个拾起来拍去浮灰装好,带回去给南桻吃。   “嗯,一点都看不出来!就当是给那倔驴的赔罪礼好了,不能浪费嘛~”   二人在客栈里住了十日,仍未等到清远的消息。   不得已,南桻去了趟佑宁寺,却得知其去了寒山,当晚便回去吴易商讨,第二天一早两人就收拾了行李赶去寒山。   “南桻,你说是什么案子让清远主持那么棘手?”吴易揉了揉快要张不开的眼睛朝南桻问道。   “不知道,但若是寒山地界,恐怕事情就有些复杂了。”南桻脸色有些严肃。   “寒山?难道那里镇压着什么大妖怪?”   “确实有,一百多年前寒山跑来一只狼妖,那妖道行颇高虽说是妖却有着人的内力和皮肉,为防止其作乱人间,佑宁寺当时的住持经林大师将他镇压在寒山并派寺内弟子前去驻守结界,可没过多久那狼妖还是跑了出来,山下百姓遭到迫害,纷纷前去佑宁寺求救,可当时恰逢经林大师外出云游,除妖一事便落在了新任住持清远身上。”   “那后来呢?”   “那狼妖不知偷练了什么邪功让修为短期内暴涨,清远几乎损耗了半生修为也无济于事,最后联合各大门派高手才将其诛灭,虽说收服了狼妖但清远也为此差点丢了命。”   “说来这清远也是个厉害的,半条命都没了居然还能扛得住飞升的三道天雷,若是换做普通修者怕是劈的连魂都不剩了。”   “你猜测这件事和当年的狼妖有关?”   “一切还得等见到清远才能下结论。”   “那得加快进程了,若是真与当年狼妖有关,那清远住持可就有些麻烦了。”   二人快马加鞭终于在太阳落山前赶到了寒山脚下。   南桻与吴易在山脚零零碎碎的村庄里打听清远住持的去向,但多数村民们都说自从十多天前清远住持进山后便再也没见过他,眼见天快黑了,南桻谢绝了村民留客的好意,当晚便带着吴易住进了土地祠。   “南桻,我有一事不明白。”吴易朝着卷稻草当蒲席的南桻问道。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寒山脚下百姓本来就少,田地贫瘠,生活艰苦,若是我们留宿一家,那家百姓的家里就会有人睡地上或者饿肚子,只是一晚还是不去打扰村民的好。”   吴易赞同的点了点头,接过南桻递来的衣服卷成卷放在膝上。   南桻:“.......”   吴易:“看我作甚?”   南桻:“我拿衣服是让你盖身上不是让你枕头的。”   吴易:“没有枕头睡不着。”   南桻:“冻死你活该!”   吴易没理他倒头就躺下背对着南桻故意把头在枕头上蹭了蹭,发出满足的叹息,南桻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将面前的火堆戳的烘人。   到了夜里果然起风了,大风卷着树枝哗哗作响,土地庙的门臼都被刮的摇晃起来,吴易裹紧了身上的衣服,觉得总有什么东西在拱自己,无意识的嘟囔了一句:“走开!”   南桻顿时有了想把她扔出去的冲动,但还是耐着性子给她窝好衣角。   “真是上辈子欠你的。”南桻解气般的在吴易额头点了一下。   “烦人精.....”   南桻被吴易不识好歹的梦话气笑了,若是在当年在茶陵效学,他一定把她给摇醒争论上两句,两人又是少不了一顿打闹。   南桻笑了笑低头将吴易额边碎发理开。   如今他只愿身边人有一个美梦可做。   第二天两人便早早上了寒山。   “这寒山不愧是叫寒山.这才初秋漫山遍野都开满了梅花.果真是寒气逼人。   “阿嚏!”   吴易揉着鼻子对南桻吐槽道。   “这些梅花是清远住持收服狼妖之后才有的。”   “这该不会是那狼妖的妖力化作的吧!”   南桻停下脚步鄙夷的看了眼正在吸鼻子的吴易。   “你的脑子是跟着鼻子一起丢了是吗?”   “开始了是吗?无聊君。”   正当南桻准备第二轮反击时不知从何处掀起一阵强风,那风来的诡异,卷起千瓣梅花纷纷扬扬的飘散到半空中,南桻心觉不对。   “怎么了!”   还未等南桻回答,半空中飘零的梅花突然朝向二人方向袭来,所经之处皆被梅花斩断。   ☆、一拜天地   吴易意识到这些梅花的诡异,跟着南桻跑向最近的山洞,进洞之后迅速念出咒语打开结界堵住了洞口,之后二人瘫坐在地听着梅花噼噼啪啪撞向结界的声音大口喘着气。   “你说这些梅花是受谁控制?怎么这么不讲理上来就砍?”   “不好说,寒山妖气四虐,很难判断是哪只妖在作乱,不过能操控这么凶悍的攻击,妖力一定不低。”   “如今敌明我暗,如果想找到清远住持恐怕是更加困难了。”吴易有些担忧。   南桻抿着嘴在想些什么,一时之间洞内安静的只剩下撞击声。   吴易从地上坐起在洞内四处打量着出口。   “找到了!”   南桻听到吴易的招呼起身往她那里走去   “什么?”   “你看这些蚂蚁都是顺着一个地方爬!”   “可是蚂蚁的个头比我们小很多,就算那头是出口我们也出不去。”   “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   “你退后”   南桻略带怀疑的退后几步等着吴易接下来的动作。   吴易从怀里拿出一张符咒贴在洞口上然后抬手将结界打开一道缝隙。   “你疯了!你这是!”   南桻话还没吼完吴易就将结界堵住了接着进入洞穴的梅花瓣全部汇聚在一起往石洞上撞,顿时明白过来吴易的意图。   “我们俩凿不开这堵石墙,但是这些梅花可不一定。”   没过多久石壁就出现了裂缝,吴易伸手将符咒吞卷着花瓣尽数焚烧,转手又掏出一张符咒来打在那缝隙上,很快,缝隙越变越多,最终在“吼”的一声中开出条口来。   怕梅花再次聚集二人不敢稍有迟疑,当即离开洞穴。   出了洞穴没走多久就来到了一村子口。   村口立了块木牌上面写着今辛梅庄,南桻向路过的村民们打听清远住持的下落却无一人所知,眼看天色渐晚,二人只得找了个客栈在先村内住下,慢慢探得清远下落。   第二天一早二人便再次往山上更高处走。   这次除了多发现几处山洞还是未找到清远住持的下落。   “南桻,你说清远住持除妖怎么会这么平静?”   “你也觉得此事过于安静了?”   “如果寒山真的有什么棘手的大妖那清远住持为什么不发求贤令?自己来担这么大风险?”   “或许是因为这妖力深浅未知,清远想先试探一番再做图谋。”   “你说会不会这妖是奔着清远来的,现在除了清远其他人都好好的,那妖要真的想为祸一方为什么不往人堆里扎?”   “现在下定论还早比较这妖如何我们还得见到清远才知道,在此我们也只能从村民那里打探一二了。”   吴易刚想问南桻下一步如何打算一回头,发现南桻拧着眉头脸色突然变得慌乱起来。   “慢着,你刚刚说..人堆?”   !!“莫不是!”   “村里有诈!”   二人明白过来后立刻返身下山。   等到二人赶回今心梅村时发现村内一片灯火通明,但奇怪的是每户村民都未在家中。   正当二人心生疑惑时 却从远处祠堂传来一阵嘈杂声,南桻拉着吴易走了偏路,两人爬上房顶趴在高处看着底下正在发生的事情。   红灯笼 红对烛俨然是场喜事。   吴易偏过头问南桻:“你可曾听说村里有哪户人家要办喜事?”   南桻摇头表示并无。   “怪了,梅村就这么大点,如果真的是哪户人家要办喜事,照这么大的排面村里怎么可能没有一个人提前知道?”   “来了!”   南桻示意吴易往下看。   祠堂里走出来了一对新人。   只是人在上面碍于角度看不清底下人的面容,只能看到地下两人接过村长递来的合卺酒,听着村民们轮流送着祝福。   “芝兰茂千载,琴瑟乐百年!”   “欢庆此日成佳偶,且喜今朝结良缘!”   ..............   “这些村民的祝词好奇怪.....”   “太熟练了,就像是已经演练过无数次一样。”南桻接道   “我也觉得。”   吴易总觉得这一幕过于熟悉,如果按照她的直觉下刻新郎应该.....   果然!   正如吴易所想,新郎正牵起新娘的手向村民敬酒。   “怎么会....”   “什么?”南桻以为吴易在对自己说话,回过头看着她。   “没什么....”   南桻只当做是吴易的自言自语又偏过头去。   “我想到了一个办法。”吴易扯了扯南桻的袖管轻声说道。   吴易念出符咒向下打去,卷起一阵风,直袭新郎面门。   地上的人似乎早有察觉,略微闪躲,风便在他身边擦过,风带动新人的喜服,在地面上旋出一层卷纹,吹开了新娘的头纱。   吴易看着面纱下的那张明艳俏丽的面容愣住了。   那真是一副极其漂亮的皮囊,美的如山间泉水清澈幽静,让人忍不住想到傲霜斗雪的皎白寒梅。   南桻看到女子容颜后不由得一怔 “绒月?”   “你认识?”吴易惊讶的问南桻。   “找到了”   “什么找到了?”   “新郎”   吴易一头雾水的顺着南桻的目光看过去不由得一惊。   “这难道就是清远住持!?”   那底下护着新娘的一双眼睛快把人望出个窟窿的新郎可不就是他们要找的清远住持吗。   清远将身旁的女子护在身后,一脸戒备的对房顶上的二人发问:“不知二位远道而来,有何贵干?”   南桻自觉二人理亏,连忙拉着吴易到底下向众人赔罪。   “误会!误会!今日之事是我们兄妹二人失礼,我们并非有意为之,若是知道是清远住...呃,子原公子大喜日子我们定不会如此,还请各位原谅。”   “既然来了就坐下喝杯喜酒再走。”   “叨扰了” “不必了”   吴易和南桻几乎是同时开口.两人颇有些尴尬的对望一会。   “扑哧!”   吴易:???   “二位别怕,我叫绒月,这位公子既然认识阿远,相必是旧识,阿远,我们把他们留下好不好。”   “那便听你的”   新娘发话了哪里还有再走的道理,南桻只得上前道了谢。   “那就多有打扰了...”   一顿饭吃下来吴易对绒月好感顿生,逐渐对此行的目的有些遗忘了,与绒月聊的不亦乐乎,南桻最后硬拽才把二人分开。   宴席一结束南桻就拉着吴易回了客栈。   吴易在路上吐槽南桻说他就是羡慕清远住持有这么漂亮的良配,才如此焦急忙慌想要离开。   南桻气的说不出话,只憋了句:“回客栈再收拾你!”然后便扬鞭先跑了。   吴易在后面一边骂南桻是 “酸狗” 得不到葡萄非说葡萄酸,一边加快速度追赶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何益:“你骂谁是酸狗!” 沈攸宁:“谁回我我骂谁。” 何益:“你别指槐骂桑!” 沈攸宁:“酸狗生气了?” 何益:“我没生气!” 沈攸宁:“哦~” 何益:我怎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相遇   陆维桢与渊洋因为与驻守弟子询问情况故而晚一天到达寒山。   “大师兄,今日我在山下打探,附近的村民说他们最近并未见过清远住持,也没有异动发生,奇怪了,这怎么跟掌门说的不一样?”   “此事非同小可,不能轻下妄断,明日我们继续往山上巡查一番再做打算。”   “嗯,听师兄的!我先去前面看看有没有客栈或者祠堂。”   “一切小心”   “师兄放心!我马上回来!”   渊洋离开后陆维桢站在原地,眉头微皱是在思考着什么。   寒山如今看起来风平浪静,但很难说平静之下不会有什么异动,陆维桢不知道这种稳定会维持到什么时候,但是若平静被打破,让那黑暗中潜伏的东西出世,后果必定不是他所能预料的。   清远的失踪一定会在寺中有迹可循,陆维桢决定若明天仍是无所获就直接去佑宁寺。   他正这么想着,突然听到从远方传来一阵马蹄声。   “山上为何有马蹄声?”   这马蹄声稳又急不可能只是普通过路人,附近的村民更不可能会在这个时间骑着马在山上乱跑。   “驾!”马蹄声更近了   这次陆维桢听出来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他转身匿到一旁,仔细着那匹马的踪迹。   “驾!”   马载着人从他前方很快的经过,然后便化成一点逐渐消失在黑夜。由于女子带着面纱陆维桢并未看清她的容貌。   “师兄!女人!” 是渊洋回来了 “刚才有一绿衣女子经过!”   陆维桢淡淡的开口道:“看到了”   “妈啊!跑这么快!我还以为是鬼!真是吓死我了!”   “你可有看清那女子长相?”   “这个倒没有,那女子跑的太快,突然出现吓得我魂飞了!等我反应过来她是个人的时候,马都已经跑远了。”   “看来已经有其他门派知晓此事,我们要抓紧了却此事,若事情扩大,恐多生变故”   “师兄说的极是,明天一早我们就继续上山!”   “明天的事自是要等到明天去做,眼下最当紧的是寻到一处安置。”   “哦!差点忘了!我刚刚看到前面有家客栈还在开着!我们今天不用睡树上啦!”渊洋说:“走啦!师兄”   两人到客栈时发现客栈门口拴了两匹马,其中一匹格外眼熟。   陆维桢看了一眼未做反应,抬腿迈进客栈。   “师兄!是那匹马”渊洋跟发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冲陆维桢背影喊道:“那个姑娘也住在这个客栈!”   “方圆几里也就这一家客栈,再次遇上倒不奇怪。”陆维桢在跟店家说话并未回头。   末了陆维桢又开口叮嘱道:“若是遇上,千万不可莽撞,冲撞了人家。”   “不可鲁莽,不可意气用事” 渊洋没个正形的靠在门框上 “门规师弟都记着呢”   两人随着小二上了楼去了各自的房间,渊洋住在陆维桢的对面,临关门前不忘皮一下对陆维桢眨了眨眼。   陆维桢无奈摇了摇头,随之将门关上。   夜间风大,陆维桢起身关窗,发现对面亮着灯,接着传来一男子声音:   “吴易!给我滚进来!”   陆维桢无心打探别人的私事,将窗户关上切断了对面谈话的声音。   而此时南桻正在对面一脸暴怒的盯着悠哉开门进屋的吴易。   “看什么看酸狗!”   “你!罢了...” 在吵架这方面,南桻从来都没占过上风。   “你知不知道今日有多凶险?”   “我知道”   “你知道你还敢留在那里!”   “那句古话怎么说来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南桻没好气的开口:“那虎告诉你什么了?”   “你别说,还真有” 吴易拉了把椅子坐到南桻对面:“不过我得先问问你,刚才那一幕是怎么回事?你看到新郎是清远似乎并不奇怪?虽说宁陵民风开放,但是还没开放到住持都去结婚的地步吧?而且梅村里的村民似乎还挺赞同这门婚事?”   “清远在宁陵百姓心里就是半神的形象,如今你要将这神拉下神坛,他们多半会骂你得了失心疯。”   “我竟不知这神坛能双修” 吴易一本正经的答道 “这事佛祖他老人家知道吗”   “佛祖他老人家可能不知道”南桻说 “因为刚才那个是子原,不是佑宁寺的清远住持”   “有区别吗?”吴易不解   “我们这两天走过的山路不少,除了一个梅村还是一无所获,你有没有觉得是像是走进了个迷宫无论你怎么走都只会回到原点,而这个原点就是梅村,” 南桻顿了顿 “我们很有可能进了某派的禁制里。”   “禁制?那是什么?”   “可以说是一种结界,防止外人进入自家门派的屏障,如今江湖只有四个拥有专有的禁制的门派,分别是南禹清棠,茶陵堂庭,宣州聿明,溪...”南桻突然停住吴易抬头莫名其妙的看他一眼 “还有一个我忘了” 南桻不等吴易细究又接着说道:“不过像今天这样能产生并投射幻象的禁制只有南禹清棠派才有。”   “南禹清棠...”吴易突然想起来前几天那个自来熟的小孩子,也是南禹的,“你的意思是我们刚才看到的都是幻觉,实际上是根本不存在的?”   “的确如此,不过幻觉也是得靠人的意象来产生,我们看到的是清远的幻象,说明清远就在寒山上面。”南桻这话语气听起来就像是在说明天天气真好一样,可到了吴易的耳朵里就变成了“清远住持表面上五蕴皆空背地里却是做着男女情爱的梦”   南桻一眼就看出来吴易在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白了她一眼接着说 “我之前听家里的长辈提起过,当年各大门派合力镇压狼妖时为了以绝后患将所有的妖孽都一并收服了,不过有一只梅花精只是被封印在山顶并未除去。”   “你的意思是...” 今心梅村,今心梅,今心?念梅! 吴易好像知道了些什么,但是却不敢肯定。   “佑宁寺清远的房间里有幅女子小像,跟刚才的新娘长的无二。”   “你是说当年清远处于私情包庇了一只妖精,将其封印在寒山上,并对其一直念念不忘?”   “如今看来,确实是这样。”   “你怎么知道有那幅画的?”   “我那天去佑宁寺打探在清远斋房里不小心看到的”南桻很明显有些心虚,吴易也没去深究他这小心是有多不可信。   “当务之急,我们还是先走出禁制找到清远”   “怎么破?”吴易一脸认真的看着南桻,“南禹清棠的禁制,你会破解吗?”   这真是一个问题,效学虽然教一些各家术法,但都是皮毛,像禁制这样的密法,非自家门派嫡系弟子是不可能触及的.....   “看来是没戏,哦哟,老天,看来我们得去拜访一下清棠派掌门了。”   “不用” 南桻说 “再精密的禁制都会有迹可循,只要找到禁制出口就能破解”   “好找吗?”吴易满怀希望的看着南桻。   “我尽力...”   吴易看南桻的脸色难得的严肃便不再多说什么。“天也不早了,早点休息,明天还有得忙。”言罢便起身离开,走之前还贴心的帮南桻关好窗。   “对面怎么有人?”   “什么?”南桻没有听清吴易的话又问了一遍。   “没什么,只是看到对面亮了灯,有些惊讶。”吴易把窗关上了转过身说 “不会是也来打探清远住持下落的吧?”   “难说” 南桻现下最关心的是怎么破解禁制,没闲心关心对面是谁。“想来也是江湖人士,遇到切莫过多打听,少沾染是非。”   吴易突然想起来她回客栈的路上差点撞到一位少年,心想,这是非可能已经沾染上了。   “我说话你听见了吗?”见对面的人半天不说话南桻警告道“收起你的爱凑热闹的性子,少管闲事”   “爷做事你放心。”吴易说完装作很自信的样子,挑了挑眉开门离开。   南桻“.....”   第二天天还没亮南桻就踹醒吴易两人上山破禁制去了。   ☆、找到了   陆维桢和渊洋一出门就发现昨日栓在树上下的两匹马不见了。   “看了有人早我们一步”陆维桢看着地上马蹄移动轨迹面色一沉 “他们往禁制那里去了”   “禁制?”渊洋不解“他们去那里干什么?”   “想知道为什么,跟上看看就知道了”陆维桢抽出落尘默念口诀等剑身悬浮便示意渊洋上来,两人往禁制方向驰去。   南桻带着吴易到了一村口,两人下马继续往村子里走,村口竖着一块木牌上面刻的是:今心梅村   “不是说找禁制出口吗?” 吴易问 “怎么来梅村了?”   “幻象离本体越近就会越逼真,梅村的幻象最强,我们先从这里下手。” 南桻一边查看方位一边对吴易解释“清棠派主修剑法,传闻周官桃氏为剑..”南桻突然停了下来 “我记得梅村有一棵很高的梅树”   “绒月倒是跟我提起过,好像是在梅村后头的祠堂里。” 吴易说 “怎么了?”   “会爬树吗”   “你看不起谁呢?”   到了祠堂,吴易灵活的像只猴“哐哐两下”爬上了树,熟练到南桻以为她回到了自己的种族。   “小矮子,然后呢?”吴易冲树下走神的人喊道   “你看梅村的轮廓像什么” 南桻仰头问 “像不像一个...”   “一块桂花蜜糖糕” 吴易乐呵呵的回道   南桻:“.....”   吴易看着树下的人气的发抖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油然而生了一种莫名的变态成就感。   “祠堂以南有条小河,以东两边坐落着居户,前长后窄,若是以梅树隔开做连接,这么看来,倒是像把剑。”吴易正经道。   “果然如此” 南桻说 “你看剑的尾端是指向哪里?”   剑的尾端就是河流的尽头,吴易顺着河流方向望去并未看到源头,她又往高处爬了爬,“这条河太长了,看不到头。”   “那我们就顺着河流动方向走,总会找到尽头的” 南桻示意吴易下来,他打算直接去找源头。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吴易下到一半突然停下来问“你怕高?”   “谁怕高!你才怕高”南桻虚张声势语调任谁听来都是在狡辩。   “哦...”吴易没戳穿他,故意从树上蹦下来落到他的眼前,潇洒的拍了拍衣袖对南桻说:“不是找源头吗,走吧。”说罢没再理南桻,转身先走一步。   南桻,欲骂又止。   陆维桢与渊洋到达梅村时已是巳时。   “师兄,你说他们会不会跟清远住持的失踪有关联?”渊洋问 “还有,他们怎么知道我们的禁制走向的?”   陆维桢盯着河流方向说:“看来这次来的是故友了...”   “师兄你认识?”渊洋问   “我知道他们往哪里走了”陆维桢收回思绪“走吧,去见一见这位朋友。”   而此时另一边南桻和吴易还在沿着河找源头。   “奇怪了,这河怎么就没个头呢?”吴易抬头往前看了看,仍是看不到河流的尽头。   “我们...好像又回来了。”南桻指着不远处村子的木牌让吴易看。   “今 心梅村 !”吴易怒道 “这怎么又绕回来了!”   “看来这禁制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南桻说 “回祠堂,我们重新看一遍。”   于是二人又回到了梅树下。   “这次你在树上看着,我说一个方位你就指一个方位。” 南桻对吴易说 “清楚了吗?”   吴易点了点头又开始重操老本行。   “身长四其茎,重七锵,谓之中制,身长三其茎,重五锵,为下制。”南桻似乎在算些什么 “若是以梅树做格,东为主,那就是...”   “北四东七,那里有什么!”   吴易听到方位信息立刻去寻,“是村口!”   “不对...”南桻皱了下眉头 “那就是,南三西五!”   吴易闻言望去“咦,奇怪...”   “是什么?”   “是梅林。”   “梅林?” 南桻心下疑惑 “我现在去那个梅林,你看着我走的路线看看有什么异样,若有情况焚烧我留给你的药袋,我看到后即刻赶回。”   吴易向他比了个明白的动作,南桻了然,便开始往梅林走。   吴易紧盯着南桻移动的方向,眼看着人影越来越小,视线受到阻碍,她不得不往更高处站,她一边往上爬一边仔细着南桻的动作,当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适宜远距离观看的树杈时,一抬头发现,南桻不见了。   她又往上爬了爬,想寻找一番,可是都快爬到树顶上了,还是没看到南桻的身影。   吴易从怀里掏出药袋,捻了个符将其点燃,药袋发出浓烟呛的吴易眼泪都出来了,她只得将药袋挂在一枝光秃秃的树杈上,自己往树下挪了几分。   “师兄你看!前面好大的烟!”渊洋指着半空中的浓烟喊道   “是堂庭派特有的信号药袋” 陆维桢说 “看来,这位故友已经等不及了。”   吴易坐在树上被烟呛到涕泗横流,“这是什么妖风!吹的我眼睛都睁不开!” 吴易想要远离这风位,不得不半眯着眼睛往下爬,爬到半路冷不丁的一个打滑,直挺挺要往地下栽去。   陆维桢渊洋二人刚到树下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幅画面,一位绿衣女子背对着她们抹眼泪,抹到一半,一个仰身直挺挺的就要往树下跳。   “救命!救!” 吴易第二个救字还没念出口就觉得下坠感顿无,意料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   陆维桢稳稳当当将人接了个满怀。   “姑娘!你没事吧!”渊洋急匆匆的跑过去正想慰问这个寻短见的苦命人,到跟前拿眼一瞅,我的妈,这姑娘的脸都被烟熏成炭了.....   吴易从惊险当中回过神来,抬头对上了接住她的人一双狭长的瑞凤眼。   这人生的未免有些不公平了!芝兰玉树,朗玉揽怀,这形容的不就是他吗!!?   “多谢这位公子”吴易有些不舍的从人怀里跳下来,“在下吴易,请问二位是?”   “清棠派渊洋,这位是我大师兄陆维桢。”   “原来是清棠派弟子,幸会幸会。“吴易还想开口问二人为何会来到此处,转头一想,她现在正处于人门派禁制当中,人家在自己门派的禁制里干什么为什么要别人过问。她想了想决定还是赶紧把事情告诉南桻,留有准备“我跟我哥来此处寻药不慎与他走失,刚才多些这位公子相救,我还得找我哥就先告辞了。”说罢就离开了。   “哎!”渊洋拍了拍脑袋“忘了问清楚,她是不是住在寒山....,算了,师兄,我们继续走吧”   “师兄?”渊洋看着陆维桢盯着自己衣摆上刚被染黑的一角发愣,不由的奇怪,“师兄?你...怎么了?”   半响陆维桢才回过神,渊洋看陆维桢的脸色变得奇怪 “师兄....这是怎么了?”   陆维桢压制住内心的翻涌,忍住了立刻跑去,将那反反复复思忆了千百遍的人拥在怀里的冲动,纵使他内心有泼天的欲望,此刻都化作一句隐忍 。   “我找到她了 ”   渊洋听的迷糊 :“谁啊?师兄?你认识刚才的姑娘?”   这次,我一定不会再放走你了......   ☆、那个广为人知的秘密   吴易来到梅林并未找到南桻,她顺着梅林一直走到深处看到似有人影闪动,离近一看,南桻正在地上画些什么。   “这是?”   南桻闻言惊道 “你怎么来了?”   “我看不到你的踪迹,所以就下来找你了。” 南桻听后没有再说其他的,继续在地上画一些符咒。   “这是什么?”吴易问。   “梅林的确是禁制出口不假,但是若想出去,还是需要费一番功夫。”南桻说 “所有门派的禁制,最开始都是按照五行八卦图来布阵的,我现在将最原始的图画出来。剩下的只能碰碰运气。”   吴易了然,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将刚才发生的事告诉南桻。“我刚才在外面碰到了两个清棠派的弟子,好像一个叫渊洋,另一个叫陆维桢。”   南桻突然回头 “你说什么?”   “我刚才碰到了两个清棠派弟子,他们好像也在打听清远住持的下落,怎么了?”吴易觉得南桻脸色有些难看。   南桻站了起来沉声说 “快走!”   “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事?”   南桻没有解释,拉着吴易快步走出了梅林。   没走两步就突然听到,前方不远处传来人声。南桻心觉不妙。   “沿着那条小河可以绕回村口”吴易提醒道,南桻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的确是有条河。   两人换了条路沿着河道绕到村口,骑上马飞驰回客栈。   而此时陆维桢和渊洋也已到梅林。   走进梅林深处,渊洋看到地上的痕迹大惊 “师兄你看!是五行八卦图。”   陆维桢俯身端详,这手法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陆维桢:“回客栈”   另一边南桻带着吴易已返回客栈。   “这下你该告诉我为什么要躲着他们了吧” 吴易一边倒茶一边问南桻:“你们有仇?”   “没有” 南桻抿着唇不愿多言的样子。   “很少见你这么慌张的样子” 吴易将茶递给南桻 “我还以为跟清棠派有什么深仇大恨。”   南桻接过放在桌面上,抬头望着正在喝茶的吴易谨慎的开: “如果我骗了你,你会恨我吗?”   “会” 吴易放下茶杯回望着对方 “不过要看是什么事情了,如果是小事没关系,如果是大事,你就完了,说吧,你到底是瞒了我什么?”   南桻没说话,端起刚才放在手边的茶盏,热气在他面前晃悠,让人看不出他眼底的神色。   这世间上的相聚大抵可以分为两种,一种你我把酒言欢,臭味相投,另一种也就是高处不胜寒,独影成双,吴易知道南桻有事瞒她,但是无论本意如何,若他人若用意愿筑起高墙将自己困在其中,这实在是种疲惫的活法,她不愿这样被蒙着眼睛往本不属于自己的归途走去。   但是她没有再问,她愿意给南桻解释的时间。   “咣——” 门打开又关上,吴易只留给南桻一个背影。   南桻望着一处有些出神,她向来如此,想起来什么急匆匆的就去做,他总是在她的背后踩着着她深深浅浅的脚步,她就像只逆光的蝴蝶,飘逸灵动,忽明忽闪,叫人抓不住却又忍不住追寻。   南桻突然想,若是此刻换做陆维桢,他会怎么做?答案很清楚,尽管自己很不愿意承认,但是这就是他与陆维桢的区别,这是他惧怕的根源,这段时间他一直小心翼翼维护着这个谎言,可是现在陆维桢出现了,一如当年。   “咚咚咚”敲门声打断了南桻的思绪。   还是要面对现实的,南桻起身打开门看着门口这位不速之客,半响才淡淡开口道:“长澈兄,别来无恙。”   陆维桢望着眼前的旧友内心也是百味杂陈,说不恨是假的,几百个日日夜夜没人知道他的恐惧和无助,有人偷走了他的光,而这个人如今就站在自己面前。   “她为什么会不记得我?”陆维桢强忍住内心汹涌,他向来是个理智的人,现在不是发怒的时候,他还有一些事情没问清楚 : “你对她做了什么?”   “她中了毒,条草。”南桻只说了几个字,陆维桢闻之却一震 ,南桻全当没看见然后接着又道 “条草能忘忧,中毒之人内心最执念的事物,会最先忘掉,她不记得你,我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悲?”   南桻知道他不该这么恶毒,但是他实在是不愿眼睁睁看着这几个月的温存变成妄念, “陆维桢,你应该很清楚沈攸宁经历了什么,废除内力,家破人亡,亲人背叛 ....她根本没想过活下来” 南桻的话就像毒蛇钻进陆维桢的耳朵。 “原本这一切早就该结束了,她忘掉过往一切,改了名字,她不再是溪周宁安派的弟子沈攸宁,她现在叫吴易,是单狐谷的一个谷民,可是,陆维桢,你为什么要出现?”   陆维桢面露苦色,可南桻却不打算放过他。“陆维桢,你为什么要出现?你真的能冷漠的看着她再死一次吗?陆少主,你不是向来无所不能吗?这会儿怎么不说话了?”   “舒予..我们都不能替她做决定。” 陆维桢艰难的开口道。   “陆维桢,我真想剥开你的心看看是不是寒冰做的。”   南桻得到了意料中的结果,掩面苦笑,罢了.....   “她在谷里老是做噩梦,会梦到一些以前的事情,我骗她是从崖上掉下来受伤的后遗症,后来她似乎对自己身份有所怀疑,我担心她有一天真的会恢复记忆,后来有一次出谷碰到了济深师叔,无意中得知佑宁寺清远住持早年得到一味珍稀药材,能让人失去记忆,我便带她来寻药,可是世事无常,我一直有意避免江湖门派,但是还是让你们找到了,真是讽刺呵..”   “我此行是受掌门所托,来查找清远住持下落” 陆维桢说 “这一路并未听到你们的音讯。”   “不重要了”南桻并未在意陆维桢的话 “想好怎么告诉她了吗?”   “寻魂灯”陆维桢抬头对上南桻的眼睛。“他人转述不如亲身经历。”   南桻回望陆维桢的眼睛问道“陆维桢,你有没有做过什么后悔的事情?”   陆维桢并没有回答 。   “哈,也是,你是谁啊,世家子弟的楷模怎么会后悔过” 南桻突然转了语调 “你最好希望这一次也不会错。   “一个时辰,我会让吴易过来,燃魂灯需要两个人的内力为引。” 南桻的手放在门上欲开不开 “我给你们做引” 说罢不等陆维桢回应就打开门出去了。   南桻出了客栈,找到了正在石阶上坐着发愣的吴易。   南桻走了过去,俯下身轻声说:“陪我走走好吗”   “去哪?”吴易站了起来。   “去哪里都好”   “那就往前走吧”   两人并肩走在一条开满梅树的小路上,谁都没有说话,只是在走。   “对不起” 南桻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吴易停下来看着南桻。   南桻:“我...”   吴易:“舒予”   南桻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听到她叫他这个名字,真是太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这一声让他恍惚回到了那时年少时光。   吴易轻柔的开口: “你看,我们脚下踩着的这条路,没有人知道它什么时候有的,也没有人知道它会通往哪里,它中途会途径哪些风景,最后会和哪条路有交集,只有走的人才知道最终的结果,你明白吗?”   他明白,他比谁都清楚的很,只是他有他的傲骨和执念,他已经习惯把欺骗当作慰藉,自知饮鸠止渴却甘之如饴。   “阿宁,起风了..”   一厢情愿也罢,自欺欺人也好,都结束了。   “走吧,回去了,长澈还在等着我们。”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梦醒了,迷路的溪周人,也该回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就是回忆杀部分了,西皮四人组的美好效堂生活就要开启啦!各位崽崽确定不留个收藏占好位置看这出热热闹闹的戏嘛~   ☆、效学堂篇   九月初一,又是一年效学堂开学迎新弟子的日子,各派掌门早就在一个月前将本派弟子入学名册拟好送入效学先生手中,身为一派掌门,这些老家伙们平日里除了斩妖伏魔,维护自己境内百姓的安全,人生最大的乐趣就是与其他门派的掌门暗自较劲,比一比谁家弟子在试锋会上能够拔得头筹,压上对派一头。   这场较量从弟子出发的行头就已经拉开帷幕..   效学堂自从成立以来就一直由溪周宁安派操办,而今年沈宗师身体抱恙不能主持,效学堂一事便被委托给茶陵堂庭派。往年各门派弟子在出发前,都会由掌门拨发车费,哪派马车门面装点最为气派,阵仗排面越阔气,便就是在暗戳戳的告诉同行:“今年试锋会舍我其谁!”   今年是由茶陵堂庭派主持,这效学堂便得开在茶陵,去茶陵就只有桃江一条水路可走,往日的马车阵仗是耍不开了,各派弟子便铆足了劲儿在到达的次序上下功夫,九月初一这天,桃江上的船密密麻麻,你追我赶,大家若是碰上了还能笑盈盈的道一句好,分开后就立刻让船夫将浆划快些,生怕落后一厘,有的恨不能此刻多生出几双手来,木浆搅得桃江的鱼儿都晕了脑袋。   晕了过去的除了鱼头,还有溪周宁安派弟子,沈攸宁。   “阿宁!快起来!” 船头传来这一声吼让挂着宁安派牌子的船身都跟着抖三抖,而躺在船尾用荷叶遮面的人儿仍丝毫未动。   “你忘了颜夫人出门是怎么嘱咐你的吗!快起来!” 沈清和实在是忍不了了,径直走向船尾,一把掀开沈攸宁遮阳的荷叶。   沈攸宁眯开半只眼,对上一张怒气冲冲的脸故作惊叹道 “咦!这是哪家小娘子生的如此标志,连生气都如此美丽!”   沈清和的巴掌作势就要落下来,沈攸宁一个翻身跳下来让这一掌落了空。   “哎呀清和,到了茶陵就得过吃不饱睡不好的尼姑日子,你就再纵容我这一会好不好嘛~”沈攸宁摇着沈清和的肩膀撒娇。   “到了茶陵可不比在溪周,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不要闯祸,不然我就写信告诉颜夫人。”沈清和实在是受不了她的软磨硬泡,训诫了两句也就没再管她,沈攸宁散漫惯了,若真让她突然正形起来,恐怕没那么容易,沈清和叹了口气,心想:沈宗师和颜夫人一世英名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新鲜玩意?   过了桃江就是茶陵境地了,沈攸宁和沈清和带着溪周一众弟子找到堂庭派接应点,核实了身份便跟着领队弟子前去堂庭派长老堂。   沈攸宁进了堂庭派四处打量了一番,低声对一旁的沈清和耳语:“你说今年的效堂主讲先生会是谁?”   沈清和低声答道:“堂庭派主修药灵,派里资历最高的是修川和芜菁两位长老,今年他们俩肯定会授课,但是就是不知道谁是主讲。”   “是谁都行,只要不是修川先生就好。”   “这是为何?”   “小时候修川来溪周探望父亲,我不小心把他撂倒在泥巴地里....”   “你!”沈清和也是第一次听说这样荒谬的事,气话卡在嘴边,一时竟不知道骂什么好了。   “算了算了,躲得过初一躲不了十五,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修川先生也该不会怎么样我的。”   “你倒是想得开” 沈清和对沈攸宁自我安慰能力很是佩服。   说话间众人已来到长老堂,沈攸宁向堂庭派何掌门递交了沈宗师的书信,何掌门看过信后便与沈攸宁聊了两句,期间只是稍带了两句沈清和,沈攸宁实在应付不来这种大人之间的场面话,周旋几句后就要开溜,没成想,一转身就碰到了何益。   何益不动声色的瞄了她一眼,然后神色自如的朝屋里人行礼。   “舒予见过父亲,各位长老。”   沈攸宁背对着长老和掌门,故而没人看到她的嘴角猛的抽搐一下。   “你来得正好,阿宁跟清和来了,你带她们到舍馆安顿一下,莫要亏待了人家。”   “是,父亲,二位妹妹请随我来。”   沈攸宁忍住打人的欲望,跟着何益往舍馆走去。   出了长老堂气氛就不一样了。   “哎,我说这位妹妹,能不能别走路踢踏踢踏?”何益扭头控诉沈攸宁。   “不爱听滚,少叨叨,跟个姑娘似的整天就知道埋汰这个埋汰那个,我看你就像个埋汰!”   何益不服气梗着脖子哼道 “你再说一遍!”   “好了,别吵了!你们许久不见,一见面就吵架,都不是小孩子了,还是这么幼稚。”   被指做幼稚的两个人将头各自扭到一边谁也不理谁,沈清和夹在中间哭笑不得。   沈攸宁坏水上脑,不怀好意的开口:“哎呀,今日我不该气何益的,毕竟姐妹一场作为妹妹当然要谦让姐姐,你说对吧,何益姐姐?”   这就是故意的了,当年庭堂派祭典大礼,按照习俗需要门派女弟子作为引领,但是庭堂派当时并无合适的女弟子,而芜菁长老又担任祭司不能代替,何掌门只能赶鸭子上架把小何益架了上去。   那是沈攸宁第一次见到何益。   小何益穿着粉嫩嫩的裙子梳着可爱的两把头出现在祭典大礼上,小攸宁眼睛都直了,她指着台上满脸写着郁闷的小何益对颜夫人说:“娘亲!这个姐姐真漂亮!”   站在一旁的宣夫人听到后对自己的佳作满意的不得了,她一直盼望能有个女儿,但是生过何益后身子就不太行了,这就成了自己的一个遗憾,宣夫人看着台上儿子被胭脂粉衬的娇嫩的小脸,突然萌生了个想法,她低头看了看一脸兴奋的小攸宁,俯下身轻声说:“那让漂亮姐姐跟阿宁做姐妹好不好呀?”   “好!”   于是在宣夫人和颜夫人的撮合下,两朵金花就这样结下了深厚的姐妹情。   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沈攸宁都把何益当做姐姐,整天在何益屁股后面追着喊他 “姐姐!等等我!漂亮姐姐!和我玩呀!”   这是何益潇洒人生里最诡异的一笔,也是他最不愿意提起的黑历史。   沈清和见局势不妙连忙堵住沈攸宁的嘴讪讪一笑:“何公子,我们还得赶去舍馆,就先告退。”说罢连拖带拽的把沈攸宁拉走了。   走了有一段距离沈清和才松开沈攸宁。   “我刚刚才对你讲过不要耍小性子!你转眼就把话当屁放了!”   沈清和劈头盖脸的骂了顿沈攸宁,沈攸宁立在一旁跟个小鸡仔一样垂着脑袋一声不吭。   沈清和跟沈攸宁完全是两种性子,沈攸宁是什么胡话都挂在嘴边人前吊儿郎当人后也没个正形,表里如一的狗,而沈清和生着一副高冷美人脸,人前清冷疏离,实际上骂起人来也是损的很,整个溪周能唬住沈攸宁的也只有她了。   沈攸宁听出来这回沈清和是真的有些生气了,立刻换了副嘴脸连声讨好:“清和我好苦啊!你不知道,何益这王八蛋小时候可没少欺负我,我身为一个弱女子打也打不过,只能在口舌上过过瘾,清和你可不能被那个崽子的小脸所迷惑了!那混蛋就是顶着那张脸骗去了我年幼的信任,如今到了茶陵那岂不是任他宰割!”   沈清和最受不了的就是沈攸宁冲她捏着嗓子撒娇,用她的话来说简直比得了脚气还要令人难以忍受,而沈攸宁就是吃准了她这一点,每每犯错都会使这无赖的法子去对付沈清和的责问。   沈攸宁越说激动,似乎觉得光用言语表达不了她的无助,开始手脚并用比划起来:“我跟你讲!何益小时候穿裙子跳舞我这辈子都忘不了!我第一次见跳舞还要倒立翻跟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它在作法!哈哈哈哈哈!”   陆维桢跟清棠派弟子经过时,正好看到这一幕:眼前这个女子不知道发了什么疯跳起舞来,与其说是舞不如说是打醉拳,东倒西歪像只兴奋的醉螃蟹,这一个劈叉,不偏不倚,刚好踩在路过的陆维桢左脚面上。   刚刚还在认错保证再也不犯错的沈攸宁转头就又闯了祸。   沈攸宁:他妈的!我怎么就这么倒霉?   打眼一看,这洁白的鞋袜上突出来一个黑印子很是刺眼,沈清和觉得自己脑门上的两根青筋“突突”的像是在跳舞。   沈攸宁这辈子最顺口的话就是我错了!最会扮的戏码就是道歉,再开口时她已经换上了诚恳的嘴脸一脸悔意道:“对不起!这位公子抱歉抱歉!一时失控请多见谅,你没事吧!”   陆维桢抬头对上一双无辜的眼睛,他看着眼前这个冒失鬼觉得分外眼熟,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正当他回忆时突然听到对面有人怒气冲冲的朝前走来,似乎在喊着什么。   “沈攸宁!你完了!”   沈攸宁?是了,他想起来了。   他原是见过她的。   沈攸宁小时候不知道在街边哪个书摊里淘来了本武林速成秘籍,那书上说在额头上画符咒就会得到法力,小攸宁深信不疑,于是每天都在脸上画五花八门的符咒,一张小脸被画的乱七八糟的,沈呆瓜的名号就是那个时候传出去的,他小时候还惋惜沈家就一个孩子还是个傻的,当真是令人唏嘘。   “这狗崽子!完了!完了!公子!我得先走一步!若他日再见定当赔你!后会有期!”说罢便拉起旁边的沈清和拔腿就跑。   她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是个冒失小鬼。   一旁的弟子正欲上前追赶,陆维桢一个抬手止住,他低头看了眼那印子,微不可见的皱了下眉头:“到了舍馆再换一双便是。”   说罢,一身洁白无暇的陆维桢在一众师弟的注目之下,一脚白一脚黑的继续往舍馆走去。从旁人的角度看过去陆维桢沉着张脸不知道在想什么,看样子是生气了,大家都默默祈祷那个倒霉蛋不要再被遇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沈宗师和颜夫人只有沈攸宁一个女儿,至于沈清和的身份下章会有交代。   ☆、冲撞   沈攸宁拉着沈清和一溜烟的逃到舍馆。   “好险!何益那小子没追上来吧!”沈攸宁一边喘着气说“刚刚那位穿的跟朵云的是哪家弟子?”   “一朵云?”沈清和想起来那一脚饱蘸泥垢的脚印就后脑勺抽抽的痛: “应该是清棠派少主陆维桢。”   “陆维桢?在试峰会夺第一那位?”   “正是他,你不会也把他撂倒在泥地里过吧!” 沈清和隐隐有些担心沈攸宁又闯出什么大祸来。   “传闻中的陆维桢,狗见狗爱猫见猫粘,是所有门派弟子里温良恭谦让的典范,这样一位雅人深致的君子,应该不记仇,下次见面我再向他道个歉,说不定这事就翻篇了” 沈攸宁乐观的想。   “先别说这些了,先去舍馆安顿一下,明天就要正式入堂见先生了,你功课准备的怎么样?”   “这才刚入堂就得准备功课?”沈攸宁一脸沮丧的问。   “死猪不怕开水烫,你怕什么?”   .………   效堂正式授课是在入堂的第二天,各派弟子早早的便到了灵学堂,按照门派顺序依次就坐,有熟悉的伙伴便打上一两声招呼,加上堂内都是同龄人又正处于最闹腾的年纪,没过一会各派弟子就互相熟络起来,场面热闹非凡堪比市场买菜经验交流大会,当然,这热闹跟蔫在桌子上睡觉的沈攸宁毫无关系。   沈清和注意到一动不动的沈攸宁上前询问道:“阿宁?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沈攸宁用手撑着脑袋迷迷糊糊道:“我昨天晚上给爹娘写信来着,我跟娘说想吃糖蒸酥酪,菱粉糕,红烧肉,松鼠鱼,写着写着就饿了,就偷偷去桃江摸鱼,结果…”   “结果被我抓个现行”何益走过来打断对话。“桃江的鱼不能随便吃,到底要我说几遍你才能记住!”   沈清和不解 “这是为何?”   “听我父亲说,桃江的生物都是有灵性的,如果有人动了江里的鱼便会受到神灵的惩罚。”   “这种骗小孩子的话你也信” 沈攸宁对何益说的话不以为然。   “总之你别打鱼的注意,不然被发现会很麻烦。”   “只要你不逼着我三更半夜的对着桃江的鱼念大悲咒,我改吃素都成”   何益还想再反驳两句,这时修川先生已经进来了。   “都回到自己的位置,我们开始讲课。”   话音一落堂内顿时安静下来,修川先生严名在外,谁都不敢在他课上造次,沈攸宁强撑着困意打开面前的书本,对着第一页的鱼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鲲,作为万妖之祖,以龙为食.....” 修川先生如是说......   一堂课下来沈攸宁什么知识都没记住,就记住了修川先生就是灵学堂以后的主讲先生,这就意味着每天都要饱受修川的折磨,沈攸宁顿时觉得做条鱼比做个人还要舒服,要做就做桃江的鱼,被堂庭派当祖宗一样供着,宰不得捞不得,简直不要□□逸,她正这样想着,突然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沈攸宁,你来说说这是为何?”   “!?” 沈攸宁看向沈清和企图寻找帮助。   沈清和回了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齐谐》之言曰,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此何如?”   沈攸宁低眉不语,乍一看真有几分在斟酌问题的样子。   “哎!那个就是沈宗师的女儿?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嘛。” 开学第一天就被先生点名,沈攸宁顿时成了各派弟子焦点,有好奇者小声议论着这个顶着宁安派大弟子光环的女子。   “他父亲是开门立派的宗师,在武林中颇有威名,若不是现在没有设立盟主一位,若是有,十有八九也是他宁安派担任,她母亲是观南掌门亲传弟子,当年也是名震一方,这身世除了清棠派那位陆少主哪有几个人比得过?”   沈攸宁心想 :一辈人跟一辈人还是有点差距的哈.....   “我看她沈攸宁除了长的好看一点,也没什么”   “哎呦,你这可说到点子上了,颜夫人当年霸占了武林美人榜首多年,迷倒了不少前辈英雄!”   沈攸宁正听的有味修川先生一道戒尺拍下来,吓得她肝儿一颤。   “沈攸宁,我的问题你可有答复?”   “回先生,鹏鸟迁徙时,翅膀拍击水面激起三千里的波涛,鹏鸟奋起而飞,旋转扶摇而上直冲九万里高空,借助六月的大风离开了北海,鹏是通过借力厚积薄发。” 沈攸宁说完抬头瞄了一眼修川先生,见他脸色有所平缓,又接着说:“可我并不赞同此法。”   此话一出四下顿时安静了,没有人敢质疑修川先生,大家佩服沈攸宁的勇气的同时祈祷修川先生不会波及无辜伤及自己。   沈清和跟何益表情里写满绝望:就知道这个完蛋玩意不会这么乖乖的答题!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读懂了对方眼里的沧桑。   沈攸宁环视一圈发现除了第一排的陆维桢在低头思考着什么,其他人的目光都充满了探求的欲望。   她清了清嗓子再次开口:“学生觉得一龙一蛇,与时具化更为实务。”   就在大家以为修川先生会发脾气时,却听到先生笑了一声:“你倒是有意思。”   这简直就是破天荒了,修川先生是出了名的老古板,他说的话向来是说一不二的,就连何掌门都要让他三分薄面,如此一来,大家对沈攸宁不由的更好奇了。   但知沈攸宁莫过于沈清和,如果事情就这么结束了那一定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果然,下一秒沈攸宁又补充到:“鹏有鹏的鸿鹄之志,龙蛇有龙蛇的应权通变,各有各的精彩,若非要相比就会显得狭隘,就好像桃江的鱼再怎么有灵性它还是鱼,只能说是蒸煮烧烤炸出来的味道不同罢了。”   沈清和用手撑面,她闭着眼就能想象出修川先生现在是什么表情。   “沈攸宁!朽木不可雕也!你给我把弟子手册抄一百遍!!”   “哎!先生难道我说的不对吗!鱼根据肉质采用不同的做法,这做出来的味道当然就不一样了,这难道不对吗!”   “住嘴!你真是!冥顽不灵!滚出去!”   “那.... 先生,我要是滚了,弟子手册还用抄吗?”   “抄两百遍!不给我抄上十本就别来见我!滚!”   于是开学的第一天就这样鸡飞狗跳的过去了,事后沈清和又训斥了沈攸宁一顿,何益也来挖苦两句,沈攸宁全当耳旁风,依旧我行我素,在课堂上不是昏昏欲睡就是语出惊人闹的哄堂大笑。   就这样一天两天半个月过去了,知识没学多少,学生手册沈攸宁倒是能倒背如流。   这天晚上沈攸宁照例抄完了今日份的罚抄,左右了无睡意,便起身四处转转,活动活动筋骨。   一路上拽了几根狗尾草,折了几朵栀子花,最后晃悠到灵学堂看到一棵合欢树,一时间坏水上脑,在树下叉着腰模仿修川先生的神态骂道:“朽木不可雕也!”。   正玩的开心,突然从头顶上空传来几声闷雷。   “要下雨了?”   她急匆匆的往舍馆跑,结果人还没跑回去,雨先劈头下来了,不得已又返身跑回灵学堂。   玄月雨下起来总是没完没了的,这么晚了肯定不会有人来效学堂。   “难道今晚就要睡这里了吗!?这要是让何益看到了,一定会笑掉大牙,白天在堂上没睡够晚上还来接着睡?”   正当沈攸宁左右为难时,突然看到有个“披发白衣女”撑伞打远处而来。她将烦恼抛之脑后,悄悄的藏到檐下暗处等着那鬼飘进来。   当“白衣女鬼”走到檐下正在收伞时,沈佑宁嗷的一嗓子就从背后把人撂倒了。   她摁着身下的鬼想把她的头掰过来看看这鬼长什么样子,她手还没碰到鬼脸就被一阵大力掀翻在地,她盯着骑在自己身上满脸怒气的“女鬼”,觉得天灵盖一阵阴风刮过。   “陆,陆公子,啊哈,那个晚上好哇,好巧你也来学习呀。”   前有踩人脚,后又将人撂倒,就算是是水做的性子,此刻只怕是也想把沈攸宁给淹死的心都有了。   “没沈姑娘用功,我只是来拿个书,没想到沈姑娘竟是白天睡觉晚上偷偷用功?”   完了,开始生气了。   “啊哈哈哈,谬赞谬赞..那个....你也很努力啦.....”   以沈攸宁不学无术的脑子是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在这个点不睡觉冒着雨来效学堂只是为了拿落下的经书。   陆维桢翻身站起,顺手将下面的沈攸宁也拉了起来。   “多谢” 沈攸宁下意识的以为陆维桢要打她,不经意间的缩了下脑袋。   “沈姑娘,左右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陆某有几个问题想向你请教,不知可否?”   这是...要报复了吗!   “能与陆少主谈上片刻是我的荣幸”沈攸宁虽然心里有些担忧,但是处于礼貌还是应了下来。   那天晚上陆维桢缠着沈攸宁讨论了半宿武林未来发展趋向,沈攸宁骑虎难下腆着个脸装认真胡说乱道一气,雨一停就匆匆告别抬腿就跑。   太羞耻了,沈攸宁活了十几年第一次知道什么是厚颜无耻,偏偏那陆维桢听的格外认真,开弓没有回头箭,一个谎话需要千千万万个谎去圆......   从此以后沈佑宁见了陆维桢就躲,就怕他那天心血来潮拉着她再宏图一番......   这哪是儒雅随和?这分明就是绵里藏针杀人于无形中!沈攸宁觉得世俗对陆维桢看法有些偏差。   “肯定是因为他那张脸...”   沈攸宁忿忿的骂道。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最近因为线下事情比较多,更新速度有些慢,等过了这两天会加更一章以表歉意,还请大家海涵。(修川先生向你致敬 salute!)   ☆、月光常常照故里   沈攸宁自从上次在灵学堂碰到陆维桢,在狂风暴雨中被迫与其聊了半宿就留下了阴影。   这尊大佛一本正经讲话时眼神沉的像深不见底的一潭水,被这样黑白分明的眸子望着就像被一张无形的缚网住一般,让人无法逃脱,实在是有些难缠,所以这段日子沈攸宁都在有意避开他…   夜里沈攸宁又翻来覆去睡不着,这次倒不是饿着或者渴了。   沈攸宁翻身下床打开窗子,月光缓缓倾泻而来。   “今天的月亮,好亮呐…”   月光照在茶陵也能照向溪周,以前在溪周没留意过月亮,如今身在异乡月亮就在眼前,她却想到了故乡里无数个无风的夜晚.....   沈攸宁从小到大都是个爱到处乱跑的性子,自由散漫惯了,经常打着历练的幌子跑到山下十天半月都不回来,以前在山下总是眼睛看着尘世百态心里揣着百姓的诉求,虽风餐露宿居无定所却不知思乡是何滋味,而现在衣食无忧有伙伴亲人,自己却想家了。   她伸头望去,意外发现对面沈清和房里的灯还亮着。   “咚咚咚!”   “谁?”沈清和询问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是我”沈攸宁推门而入。   沈清和似乎在写些什么,见人进来将笔放到一边问:“阿宁?这么晚了还没睡?”   “清和,我睡不着”沈攸宁踢着鞋走到沈清和旁边将人抱住,又歪头靠在人的肩膀上。   “你在写什么?”沈攸宁一手搂着人腰,一手去拿离桌面最近的纸,看上面笔迹未干的字。   “随便写写罢了。”沈清和不动声色的将桌子上的字收起来。   “是祈愿信吗?”沈攸宁突然问道。   “.........” 沈清和没有回答。   沈清和的父亲是茶陵的文清长老,可这位长老生性风流,是位情场浪子,在一次下山历练中遇到了清和的母亲,与其有过一段露水情缘,但这位爹广施露水,记不得这其中一颗微小的露珠,所以当八岁的小清和与娘亲历尽艰难险阻来到茶陵万里寻爹时,文清长老早已经不辞而别,不知所踪,她娘亲接受不了被抛弃的现实,在派里大闹一场,后来精神就有些失常,没过多久便撒手人寰,何掌门对此十分生气,加上平日里文清的风评就不好,孤苦伶仃的沈清和就像一个烫手山芋一样在门派长老里推来推去,成了一个尴尬的存在,就这样过了两年,沈宗师去茶陵偶然得知此事,便将沈清和带回了溪周,并给她改名叫沈清和。   小清和刚来溪周的那段时间怯生生的干什么都是小心翼翼的,有次颜夫人跟沈掌门吵完架,在柴房里看到了正在吃剩饭的沈清和.被发现的小清和还把剩饭藏起来.颜夫人问她为什么要偷偷吃剩饭。   小清和软软的说“我怕吃得多会讨人厌....夫人...我不想回茶陵…”   这一下就击中沈夫人母爱柔软的内心,她将沈清和手里的剩菜丢掉,下厨做了一顿饭菜,从此将沈清和视为已出。   被抛弃过一次的人总是怕失去,小清和为了报恩就会每天给颜夫人抄送祈愿信,这一报就是八年。   “清和,你还记得我们俩刚见面的场景吗?” 沈攸宁问。   “记得” 说起小时候两人相遇的场景,沈清和的嘴角就会不经意上扬,连眉眼都晕染出几分柔和。   沈清和不是颜夫人所生,但对于沈清和来说她早已把溪周当做她真正的家。   “那年沈宗师将我从茶陵带回溪周,拉着你的手告诉我,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是妹妹,你是姐姐,我当时在茶陵听了些你的传说,知道你就要当我姐姐,吓得嗷的一声就哭出来了,你当时跟个假小子一样拍着我的肩头说以后在溪周会罩着我,我当时绝望极了,哭的更狠了。”   提起往事两人都笑了起来。   “其实,后来我才发现传闻都是假的,你说的罩着我,就是你偷偷挖别人家红薯时,我拿竹筐盖头帮你探风。”   “啊哈哈…好久远的事啦,有吗?我怎么不记得呢…”   “还有,你偷偷跑去看新招的小师弟,颜夫人让你去练琴,你装头疼在房里躲着不出来,沈宗师在门外问来问去担心坏了,殊不知躺在你床上的我才是担心的要命。”   “没有!不是我!我怎会赶出如此厚颜无耻的事情!”   “有没有你心里清楚的很!”   “没有!没有!”沈攸宁一边狡辩一边往沈清和身上挠,两个人吵吵闹闹打做一团。   月亮还在天幕上挂着,只是此刻看来并没有那么冰冷,几颗调皮的星星也蹦哒了出来一闪一闪的,闹得月亮都散发出微晕的雾环。   两个人玩累了,并肩躺在床上望着床顶的帷幔,半响,沈清和回头问:“阿宁,你想不想荡秋千?”   “去哪里?”   两人顶着月色撑船划过一片荷塘,在连接成盖的荷叶掩盖下来到一棵茂密的老桂树下,抬头望去,有条秋千正悬在最粗壮的树干上面随风飘动。   “好香嗷!”沈攸宁深吸一口气感叹道: “清和,你是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   沈清和语气平平的说:“小时候有人带我来过,便记住了。”   “哇!以后逃课有地方去了!” 沈攸宁一边兴奋一边跑到秋千旁边跃跃欲试。   “清和!推我啦!!”   沈清和掏出一张符来。   “我白天特意找了个风诀符,贴在秋千上就能一直推了。”说罢将符贴在秋千绳上,等待着符咒起效。   “高!再高点!”   “再高点!”   “起飞咯!”   秋千越荡越高,风推着绳索摇曳着,沈攸宁坐在木板上在荡到最高处时冲地下喊到:“清河!爷飞起来了!”   沈清和抬头望去,晚风撩拨着攸宁的衣裙,散落的头发增添了灵动的跃势,衣袂翩跹,连月光都要偏爱她几分,为她镀上一层银色的微光,朦胧间让人以为她要乘风破云,化作蝴蝶追逐繁星与自由。   她正这样想着,这只飘逸的蝴蝶就飞了出去。   “阿宁!” 沈清和惊喊着。   夜间的风没有定向,再加上符咒威力推动,很容易被荡出去。   沈攸宁极力保持平衡,正当她准备在空中打个转帅气落地时,有人轻跃而起接住了她。   落定后怀中人睁开眼在一瞬间的错愕后立刻装作讪笑着开口:“好巧啊哈,陆少主”   沈攸宁心想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陆维桢与何益相约亥时来此练剑,他习惯早到,到了后听到有人在此处交谈,还未等走进看清人面容,就听到一声惊叫,转眼看到有一人在空中翻转,直挺挺的往他这边落来,他想都没想就跃起将人稳稳当当接住,扑得一身桂花香。   他仔细一看,没想到居然是沈攸宁。   沈攸宁从人怀里跳下来,忙着道谢:“陆少主这么晚还不睡觉?”   陆维桢负手而立:“我与何公子有约”   “那便不打扰你们了” 沈攸宁扯着站在一旁看戏的沈清和道了别就匆匆离开。   “你走这么快做什么?”沈清和拉住沈攸宁。   “躲债,两大债主马上就要聚集了,我再留在那里估计被围攻的皮都不剩!”   “你怎么老是碰上债主?”   “天要亡我!”   “……”   待何益到时,桂树下的陆维桢正站在秋千旁捏着张符不知道在干什么。   何益走上去问:“陆兄,在看什么?”   “舒予,草木堂可有铜丝筋?”   “铜丝筋?有是有,可是你要这个干什么?”   “加固秋千”   “秋千?”何益没想到端正儒雅的陆维桢居然也会玩这小孩子的玩意。   “明天我去草木堂给你拿些。”   实在是很难想象陆维桢冷着一张俊脸在一颗桂树下一本正经的坐着秋千一摇一摇是多么奇异的画风....   一整晚何益都忍不住想象那个画面,实在是太诡异了…   “舒予,专心练剑。”   “噗!!哈哈…好的!好的陆兄!”   ☆、受伤   转眼就到了下山历练阶段。今天也是效学堂第一阶段的最后一课。   因为是最后一课,修川先生在讲完自己的课程之后,把时间留给了其他长老,最后一节课是由扶桑长老上。   扶桑长老一如往日,在堂前给大家讲了几个笑话,课堂氛围愉悦极了,当课堂进行一半时,扶桑长老走到弟子中间问:“过两天就下山历练去了,大家有没有想好下山历练,要历练自己哪方面的能力?或者想要通过这个阶段成为什么样的人?”   扶桑长老给弟子留下了思考的时间,过了一会儿,一位庭堂派的小弟子一马当先的站起来回答道:“我想要成为像何掌门一样的人,成为一派掌门,掌管座下弟子,好不威风!”   这过于直白的宣誓惹的大家哄笑,扶桑长老也笑了笑说:“少年意气,不知天高地厚,你小子想成为一代掌门,要走的路,还多着呢!现在你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把你的能力锤炼一番!”   于是在众弟子的又一阵哄笑中,这位弟子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坐下了。   接下来站起来是清棠派的一位弟子,他缓缓起身,向先生行了一礼开口道:“我想像大师兄一样,在明年的试峰会拔得头筹。”   扶桑长老笑了笑说:“有了目标才知道自己的差距在哪里,这是件好事,只要努力,就会有收获的。”   “弟子受教了”   接着又有许多弟子站起来,有的说自己想成为掌门,长老那样开门立派的人物,有的则想成为游侠,锄奸扶弱,匡扶正义游历人间。   扶桑长老认真听着每一位同学的抱负。或是赞同或是建议,眼里全是对这些初出茅庐小辈的慈爱。   一堂课很快就结束了,临近下课的时候扶桑长老颇有感慨道:“有时候恍惚觉得该去上课了,醒来才发现,自己已经是讲课人了,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每天心里装的也是如何施展自己的抱负,如何在这江湖上做出自己的一番成就。”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掉落在堂前的屋瓦上,像宣纸上的金箔,闪耀无比。   “但是,无论你的理想是怎样,我想告诉大家的是,只要心中有正义,你所走的每一步路都会有它的意义,不要纠结于现在的蹉跎,不用羡慕先辈的基业,终有一天你会踏出属于自己的锦绣前程,这一阶段的课今天就结束了,或许我们下次相见不是师生,而是并肩作战的道友,今日我们不说离别,他日江湖再见。”   大家从效学堂出来。就纷纷回舍馆收拾自己的行囊为下山历练做准备。   回舍馆的路上。沈攸宁与沈清和碰到同回舍馆的陆维桢和何益,何益也看到了她俩,四人便一起并肩走着。   “我听说这次历练,是以分组的形式进行,四人为一组,你们两个要不要加入我们?”   “好啊” “不要” 沈清河和沈攸宁几乎是同时答道。   于是三个人齐齐的望着沈攸宁。   “你为什么不愿意?”何益不解   “你见过有上赶着求虐的吗?”沈攸宁反问。   “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在效学堂这段时间你的课堂分是同期弟子里最低的,如果在历练期间仍是最低分的话,你可能会得到修川先生的格外关注,而且我还知道,同期弟子里课堂分最高的三个人就在我们四个人里,所以,我说这位最后一名,你有拒绝的理由吗?”   沈攸宁:“没有”   何益:“那就这么定了!”   ……..   按照何掌门的安排。效学堂结课之后会有一次水灯节,好让弟子有个过渡的时期。而水灯节所需要的灯,则是根据学生平时的学堂分所发放的,学分越高,灯就会越精致光就越亮,而学分低的则是普通水灯。   作为模范生的陆维桢,他的灯自然是无可比拟的精美,拿在手里简直是要羡慕死个人,而何益与沈清和作为同期弟子里的第二第三名,虽然比陆维桢差了那么一点,但也是非常别致,但到了沈攸宁这里突然就变了画风 。   小小一盏,微薄的可怜.....   所以当一行人拿着灯出现在晚间的水灯宴时,引起了一些躁动。   沈攸宁不知道这唏嘘,是在为陆维桢花枝招展的那盏灯而惊奇,还是对自己那盏朴素的小破灯而震惊。   当大家把手里的灯都点燃放进桃江时,差距就更为明显了,所有人都看到在一盏盏明亮坚|挺的灯火里,有一盏小破灯在风的吹拂下忽明忽暗的随着灯海跌跌撞撞的向前飘去。   沈清和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对着一旁蹲在地下的沈攸宁安慰道:“阿宁,不要伤心,没关系的,只要下山历练好好表现,一定会更好的!”   沈攸宁抬起头故做沧桑道:“问汝平生功业,逃课.罚抄.丢人,做人不能太贪心,能达到现在这个程度,我也是很不容易了”   沈清和用一种烂泥扶不上墙的表情看着她 :“你若是咸鱼,恐怕得是咸鱼里的的佼佼者。”   沈攸宁无所谓道“过奖过奖,今晚月色甚好,走!回去喝两杯!”   走到半途沈清河还想再说些什么,突然迎面走来一男子,直挺挺的往她们二人方向来。   沈清和立刻拉住沈攸宁转身往反方向走   沈攸宁不明所以,回头一看即刻会意,赶紧跟着沈清河,快步离去。   未等二人走两步,身后的人就已经追上来了,接着就听到有人阴阳怪气的在背后说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小时候没人要的小乞丐,怎么?小乞丐回来了,也不跟师叔我叙叙旧?”   这话听起来刺骨极了,沈攸宁正要反驳,却被沈清和拉住了,“阿宁,别跟他计较,我们快走”   说罢就拉着沈攸宁继续往前走。   可没想那人又厚颜无耻的追上来,直接拦在二人面前,“这就听不下去了?你母亲勾引文修,生下了你,你怎么好意思再回茶陵呢?”   “你是吃饱了没事干要找事是吗?”沈攸宁跨前一步对峙道:“谁给你的脸,在这放肆?”   这人定是故意瞅准了这条路鲜少有人经过,才敢如此嚣张。   “放肆?你可知道我是谁?若是按辈分,就算是今日你爹来了也得叫我一声师哥!”   “我管你是谁!你也不去桃江照照,师哥?你也配!”   沈攸宁一向护短。更何况这个人如此狂妄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言不逊,恐怕这件事没有那么容易就了了。   “你敢不敢跟我们比试比试?”对面人挑衅道。   “怕你吗?比什么!”   “阿宁!别去!”沈清和拽住沈攸宁的袖子将她拦住。   沈攸宁拍了拍沈清河的肩膀,一边用眼神暗示她找准时机偷跑回去找救兵,一边虚张声势道:“看我是怎么收拾这个缺德玩意儿。”   “小妹妹,别说是师叔欺负你,今天我们不用武器,单靠手脚分出个胜负来,如何?”   “这可是你说的,打伤打残了,可不要哭着回去倚老卖老” 沈攸宁不屑道   “那就休怪我拳脚无眼!”男子说罢伸手向沈攸宁脖颈处袭去。   “阿宁!”沈清和惊叫道   沈攸宁一个偏身躲了过去,咬牙说:“那我们今天就新老旧账一起算!”   说罢转身又缠入其中,就这样,你一拳我一脚,双方都没占得上风。   打了一会沈攸宁看对方没留意到沈清和已经偷偷跑远不由得放松下来,体力在一招一式中消耗,速度逐渐降下来,对方察觉到变化,猛加追击,一个劈掌打的沈攸宁一个趔趄。   沈攸宁站定之后,反手还了其一掌,打的对方措手不及,未等对方站定,又欺身劈向他,却没想有诈,一个内力厚重的腿风袭来,将沈攸宁踢向一旁。   沈攸宁忍着痛,站了起来吐了口血沫,挑衅道:“你就这么点儿本事?”   “我看你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对方说罢就要抬拳,未等其落下来,一股强悍的内力将他震飞出去。   “阿宁!”沈清和及时赶回来跑去扶倒在一旁的沈攸宁。   沈清和知道救兵到了,心里石头落下了,身体陡然倒下。   “阿宁!”   沈攸宁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醒来时,沈攸宁已经躺在自己的房间里。   “好痛啊!”沈攸宁动了动肩膀,不小心扯住了伤口,痛得呲牙咧嘴。   沈清和正好推门进来,看到她在床上。痛得打滚,连忙上前询问:“怎么了!是不是碰到哪里了?”   沈攸宁扯出个委屈的表情撒娇道:“我受伤了,肩膀也痛,腿也痛,可能不能去历练了…”   沈清和内疚道:“你大可以不用这样做,如果当时我们服个软,也许就....”   “清和” 沈攸宁出声打断:“对待这种人渣,我们只能以恶制恶,你的善良只会助长他的暴虐,他打你十拳,你也要还他一拳,就算打不过也要告诉他,你不是能够被他欺负的”   见沈清和还是眼泪汪汪的样子,沈攸宁立刻转移话题:“不说这个了,对了,昨天是谁救了我?”   沈清和抹了抹眼泪说:“是陆少主,我本来打算找何益,但是在路上碰到了陆公子,我向他说明了事情的结果,他便立刻赶来了”   “原来是这样,那个嚣张的狗孙现在在哪里?”   “昨天我与陆公子将你送回来之后,他便去了何掌门那里,说明了事情原委,何掌门大怒,将他关了起来还不知道会怎么处置。   “这倒是便宜他了”沈攸宁忿忿道。   “不过陆少主那一掌也是用了十成十的力下了死手。”   “这么狠?...”   “不说这个了,躺了半天,你饿不饿?你先休息我去给你,端点吃的来?”   沈攸宁说了声好,便又躺回床上,人离开后,便闭目安神。   躺了一会儿。觉得浑身疼痛,便又坐了起来。她轻轻的将裙摆掀开,看着膝盖上的伤口往外渗出血来,不由得神伤。   陆维桢拿着创伤药经过窗口刚好看到屋内的沈攸宁正坐在床上,抱着膝盖,鼓起一张小嘴,往膝盖上吹气,吹完左腿又吹右腿,一双长腿被绷带绑得严严实实,缠了一圈又一圈,活像一个白萝卜。   “陆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沈清和拎着饭盒回来正好撞见站在窗子底下的陆维桢,见其不进去,不由得开口询问。   陆维桢将手中的创伤药递给沈清和并说:“这是我从何掌门那里拿来的创伤药,还望劳烦你拿进去。”   “”好的”沈清和接过。   “那便不多叨扰,告辞 ”   沈清和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拿着创伤药,推开门进了屋,看到沈攸宁正躺在床上在哼哼唧唧。   她将创伤药放在桌子上,从盒里取出饭菜。   “刚刚有人来过吗?” 沈攸宁翻身撑着脑袋问道。   “是陆公子,他让我把这个拿给你”   沈清和拿起桌子上的创伤药递给沈攸宁,沈攸宁接了过去,打开药瓶闻了闻。   好难闻...   “我觉得陆公子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吓人,反而觉得他对你挺好的”   沈清和背对着沈攸宁,一边忙活着,一边说。   沈攸宁没有回答,只是将药瓶举起来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药瓶上还留有上一个人的温度 是陆维珍的体温....   “好了,吃饭吧” 沈清和贴心的将碗筷递给沈攸宁。   “哦” 沈攸宁应了一声,将药瓶放在一旁,接过碗筷,埋头苦干,没再言语。   ☆、历练   因为沈攸宁的伤势,历练的进程就慢了许多。   当四个人背上行囊踏上了历练的路途时,先出发的弟子已经将环山绕水的风水宝地捡走,剩下的就是一些穷乡僻壤,乡里纠纷比较多的山头。   一行人先行水路下桃江,而后转乘马,走上一段路程。再然后就只能靠脚力了。   风雨兼程了数日,众人终于到达了此行历练的最终目的地 浮玉山。   陆维桢提议,待了解此地的风水与地势之后再进城。众人纷纷表示同意,在探查过四周之后当晚便先草草住进了城外的废弃寺庙里。   何益拾回一些树枝点燃,众人围坐在火堆前交换白天探知的信息。   陆维桢先开口:“浮玉山地界混乱,大体上一分为二,城东归宣州聿明派掌管,城西又划分几条界限归属不明,聿明派行事与朝堂多有联系,恐怕我们处理事情会有所限制。”   何益将手中的余柴一把丢进火堆里愤然开口道:“浮玉山每届历练都是个烫手山芋,这些个泼皮,净把难处推给我们!”   “我们可以先去城西,那里地界不明多生混乱且不受限制” 沈清和在一旁安抚道 “阿宁,你今日在城西有什么别的发现?”   沈攸宁正打着哈欠,见话头传到自己,哈欠被打断只得泪眼朦胧道:“城西混杂可以作为切入口,但是太过于混乱未必就能管的过来。”   城东有朝廷压着诸多不便,城西纷乱纠缠未知,到底选择哪一处作为切入点?真是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一时之间四人都低头沉思不语,思考着对策.....   陆维桢再次打破沉默道:“既然城西更可行,那我们明日就先去城西,若无异动,再去城东也未尝不可。”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   “明日我们去找几件村民穿的衣服,混入其中,方便打探。” 沈清和补充道   “我记得清棠派有一种术法” 沈攸宁突然提道:“此法可以将佩剑变长,可载人日行千里。”   “是,不过清棠派的配剑,都是与弟子缔结过血盟,若非内力稳实,很难驾驭,我派规定非掌门允许不可修行此法。”陆维桢解释道   “这倒有些禁法的意味了” 沈攸宁说 “溪周有一种术法是以乐控情,若灵力强悍可用此法操控万物,甚至是人的七情六欲,但是因为修行此法需宿主有极强的意志,否者极易反噬走火入魔”   ”何益在一旁插嘴 “你会?”   “我不会,只是好奇,若是真的可以操控万物,我第一个控制你,让你天天给我倒洗脚水!”沈攸宁反击道   “沈姑娘说的可是噬魂术?传闻此法是由宁安派子鸢长老所创,非灵力强悍不能驾驭,就算是子鸢长老却也因此遭受反噬,不得已自断筋脉,才免于疯魔,噬魂术早已被列为禁法。”   “你要是敢修,我就打断你的腿!” 沈清和在一旁威胁道   “哎呀,我还想多活今年呐,没那么想不开 ”沈攸宁哈哈一笑“好了,明天还有事要做,早日休息吧,不睡好觉怎么干活!快都去睡觉!”   夜深了,四人纷纷起身准备休息,所谓的各睡各觉,也就是把供奉的神像将庙角一分为四,四人各自卷上几捆干草,枕着手臂去到自己的小角落睡下。   沈攸宁抬头透过屋檐破碎的一角。看到天上繁星点点,心里不由得感慨道,半个月前还躺在舍馆的软榻上抱怨睡不够,如今以天为盖,以地为庐,与老鼠为友,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第二天一早四人就去换了身衣服进了西城。   与其说城,不如说是村子开会,错落散布的大大小小房屋使得西城各村庄的界限更加模糊,一行人商议片刻决定先假扮行脚商人收购草药,再向村民打探情况,走到半路遇到一位老人正坐在树下拉二胡,看其装束似乎是有些身份,于是何益便上前问道:“老伯,打扰一下,你知道哪里有客栈吗。”   那老人抬头瞄了一眼四人,回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们是从南边来的商客,途径贵地看看有没有什么药材可以收购。”何益耐心解释道   “那你们可来错地方了,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可没有什么药材卖给你们” 说罢低头继续拨弄手中的二胡,不愿再多言的样子。   何益回身冲三人耸肩,表示套不出什么话了,沈攸宁投去鄙夷的目光,上前一步道:“老伯,你这谈的什么玩意?跟风喇窗户缝的声音一样。”   三人内心:这就是你说的办法吗.......   沈攸宁这话果然有效,那老伯听了之后顿时跳了起来怒道:“你个小丫头!你懂什么!你能你吹啊!”   “那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经典”沈攸宁自信的接过二胡。   “你们溪周修乐道,有二胡吗?”陆维桢疑问道   “就算有,阿宁也不可能会学,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沈清和同样疑惑的看着沈攸宁等待她的下一步动作。   “她不会拿二胡打那老头吧!”何益惊道。   只见沈攸宁在老伯犹疑的注视下自信的接过二胡,坐在他刚坐过的地方,摆好架势,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   “呲———!啦—————!”   若是单看沈攸宁一副神闲气静的样子,很难想象这不是人听的声音是她拉出来的。   “你!你!给我住手!停下来!” 老伯实在是忍受不了,再听下去简直想要刺穿自己的耳朵 “滚!”他一手夺过二胡,一脚将人踹开一边,一副被欺辱的样子。   “你技不如人就算了,你怎么还踹人呢!真是乡巴佬!听不懂我这阳春白雪的高深!” 沈攸宁回骂道。   老伯红着脸梗着脖子喊:“你才乡巴佬!你全家都是乡巴佬!”   沈清和见沈攸宁似乎还要说话连忙上前一步打围场:“停!不要吵!”等双方都稍微安静下来她才继续道:“老伯,我这个姐姐脑子不好使,说话有些冲,您见谅,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问附近有没有客栈能让我们今晚有个落脚地。”   老伯哼了一声不情愿道:“往西南方向走,有一家客栈应该还没有倒闭,你们去瞧瞧吧。”   “多谢” 四人道了声谢便往客栈方向去,临走前沈攸宁还冲老伯做了个鬼脸,看起来确实是脑子不太好使的样子,气的老伯直捶树。   四人往里走了一段路就发现有些不妙.....   “这怎么!这么多女的!”何益大惊小怪道   “是有点多.....” 陆维桢无奈道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位姑娘装作经过偷偷瞧向他了...陆维桢觉得自己快要被看出个窟窿出来。   沈攸宁和沈清和被飞来的眼刀剜的浑身发毛,虽说没有实质性的伤害,但这充满探究和莫名敌意的眼神,却是盯着人背后冒汗。   “那个,清和,要不你亲我一下...” 沈攸宁突然道   “你发什么神经?”沈清和简直要疯了。   “如果我喜欢女的,那她们就不会当成活靶子乱扫射了,要不你挽着我也行,不过这样不太亲密,她们还能看出来我好女色吗?”沈攸宁一本正经的问道   “沈攸宁!”沈清和怒道“闭上你的嘴!”   沈攸宁作出一副闭嘴的样子,不再耍滑,乖乖跟在沈清和后面走着,一路安静的到了客栈。   四人到客栈认了自己的房间后便在大厅找了个角落点了些吃食,一边吃一边计划明天的行动。   陆维桢很有礼貌的给每个人倒满茶水,主动分享自己今日所观察到的情况。   “城西这边的村子似乎有很多人家会在屋顶插一面旗帜。” 陆维桢将最后一碗水递给沈攸宁,开口道:“每家每户的旗面图案都是一样的,像是一种特殊记号。”   沈攸宁接过道了声谢补充道:“确实,我也看到了,不过每家的旗帜插的方位和地方都不一样,没有规律可循,不像是什么阵法。”   何益抿了口茶说“一般插旗是释放某种信号,或者暗示什么,难道这城西真的有什么异样?”   “不好说,这城西看起来平静,但是却处处透着可疑。”沈清和接道:“客栈人来人往是搜集情报的最好地点,我们先住下,日后再慢慢探查。”   众人:也只能如此。   于是四人又商讨了半天,决定明日分开行动,陆维桢和沈攸宁去客栈以东的地界探查,何益与沈清和则留下来盯着客栈,商定结束后四人便各自回到各自的房间休息。   沈攸宁躺在软床上,将脸埋在被子里蹭来蹭去满足的喟叹:“真舒服....”。   不一会便睡意朦胧,一夜无梦 ...   ☆、你才是断袖   第二天一早四人便分开行动起来,沈攸宁陆维桢负责查找旗帜的来源,城西虽然界限混乱但界与界之间都会有一名界长负责自己领域内百姓事宜和两界权限纠纷,二人决定先去界长府内看看。   沈攸宁与陆维桢并肩在东城区街道上走着,虽然两人特意换了粗布衣服,但是沈攸宁觉得路边传来的目光仍是让人觉得不舒服,她抬头看了眼气定神闲的陆维桢,见其顶着张俊脸神色一如往常的淡然,不由得佩服,两人又走了几步路过一家成衣馆,沈攸宁停下来让陆维桢在此等候片刻,她独自一人进去了一会,同掌柜说了些什么,陆维桢看着掌柜表情从献媚变成怀疑最后又向他投来一个耐人寻味的眼神,陆维桢心想,八成不是什么好事情。   于是当沈攸宁一身清爽的男装出现时,陆维桢顿时明白过来,掌柜那一脸的戏虐是什么意思。   “我不是...” 陆维桢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掌柜打断。   “哎呀小兄弟,不用同我解释,我明白” 说罢还一脸了然的表情看着陆维桢。   陆维桢知道当下是解释不清楚了,只得无奈道:“走吧...”   沈攸宁从小就不是个安静的孩子,爬高上低蹿上蹿下的,故而身量峻挺,并不似同龄姑娘般纤瘦,如今穿着一身男装并不突兀,两人走在街上一个沉稳凛冽一个俊美和煦,引得路两旁的姑娘频频回望。   沈攸宁不知道在哪个小摊买来一把纸扇,拿在手里时不时卖弄两下,活脱脱一个风流少年郎,她太知道如何掌握这些萌动的少女心了,不动声色的将自己最骚包的一面流露出来,表面上却又装出一副禁欲的样子,坦荡的让人心生愧疚。   陆维桢被那上下扑扇的扇风搅乱了思绪,他叹了口气,将扇子从罪魁祸首的手里抽走,低声道:“不得胡闹”   沈攸宁没了作案工具顿时老实起来,扁着一张嘴,安静的跟在陆维桢身旁。   两人又走了一段,终于找到了界长居府。   沈攸宁前去敲门,叩了两下,从里面跑一个小孩子,问沈攸宁干什么,沈攸宁称自己是路过的商人来收购药材,问贵府可有药材要卖,   小孩说了句稍等,便又跑回去了。   不一会便听到脚步声回来了,接着又传来声音道:“谁那么缺德来收药材?”   沈攸宁觉得这个语气甚是熟悉,待到话音越来愈近,她逐渐看清了来者的面容,那人看到她也明显吃了一惊。   “是你!”两个人异口同声道   “关门!送客!”老伯说罢便抬手就要把门关上。   “等!等等!等一下!”沈攸宁迅速的阻止他关门,并将半个身子挤进门缝。   “老伯!我们有事问你!行行好,你放我进去!”沈攸宁冲门缝喊道:“上次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让我进去!我保证做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门里的人仍是没有放手,眼看着沈攸宁就要被门夹住,陆维桢一个抬脚将门踹开来。   “抱歉,打扰了” 陆维桢面无表情道。   “你!” 门里的人摔了个屁股蹲儿正欲起身动作,却被陆维桢眼底闪过的寒意吓到。   “哎呀!老伯!你这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跟我们这下年轻人比力气,疼不疼?”沈攸宁作势要扶,地下的人躲了过去,自己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你们要问什么?”老伯瞪着眼道   “也没什么,就是好奇,”沈攸宁装作奇怪道:“我见街上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在房子上插一面旗帜,这是为何?”   “哼,我们这以女人为尊,若是哪家生了个女儿且过及笄之年,这家父母就会为她做一面旗帜立在显眼的位置,但是”老伯突然话音一拐道“若是哪家生了你这样的女儿估计愁也愁死了!”   “多谢夸奖”沈攸宁掏掏耳朵无谓道:“我看每面旗子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同,这是怎么一回事?”   “女人多男人自然就少了,到了适婚年纪的姑娘家为了找到称心如意的郎君,家人们会根据孩子家境,相貌为孩子选择不同材质的材料做旗帜,方便路过的男子看到,那做出来的自然就不一样。”   “那些姑娘的家人,是以什么标准评判自己的孩子?”   “全凭良心”老伯坦然道   “......”   “还未问,老伯,你知道城界长家在哪里吗?”沈攸宁明知故问道   老伯直起身板拍了拍胸脯自信道“我就是界长”   “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了!竟没看出老伯就是界长!失敬失敬!”   陆维桢立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沈攸宁又在憋什么坏水.....   “是这样的,我跟我哥一开始确实是卖草药的不假,我们俩从小四海为家居无定所的,又年纪轻不懂经营,这不生意没挣到银子,就想着做些苦力活,攒点钱能在某处留有一个居所,就想问问您老人家府上有没有什么差事。”沈攸宁越说越悲情,从一旁扯了陆维桢的袖子装作抹泪道:“老伯,您知道跟狗抢饭吃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吗?”   陆维桢:“......” 那倒也不至于。   沈攸宁悄悄推了下陆维桢的胳膊,陆维桢垂眼看到她正挤眉弄眼的跟自己暗示叹了口气。   “还望界长能给予我们兄妹二人一个方便。”   界长见状颇为无奈,“真不知道你们的脸皮是怎么长得,也忒厚了,刚才还对我拳打脚踢,现在就能低下头来求人,我真是没见过还有人能这样。” 他本来想拒绝,但转念一想放着这么好的报仇机会不用,更待何时?于是开口道:“要进来当差也不是不行,若是想在这有口饭吃就得给我老老实实明白吗?”   沈攸宁连忙点头:“明白明白!”   界长见鱼上钩了不由得窃喜,心想:等我耍够了就把你们赶出去,表面却对站在一旁的小厮说:“带他们去见陈管事给他们分配差事。”   “好好干,不然就滚蛋!”界长撂下狠话后就大摇大摆的进府了。   “这位同僚,怎么称呼?”沈攸宁没去理会村长的威胁,转头对一旁带路的小厮带路笑问道。   “姑娘进了府,我劝你还是多做事少说话为好,毕竟板子的滋味不好受。”   沈攸宁碰了一鼻子灰不由的扫兴,抿住了嘴便不在言语。   陆维桢暗自观察府内布局,并未发现有何异样。   两人各自领了差事,就在府内落了脚,陆维桢趁出府运送东西将信送去了客栈,信里大致讲了今日发生的总总,让何益与沈清和仍按照自己计划行事,等自己和沈攸宁打探清楚后就与他二人汇合。   何益看到信后猜到八成是沈攸宁这么做的,又是一顿狂骂....   与此同时,正在练习沏茶的沈攸宁冷不丁的对着茶盏打了个喷嚏。   “小姐请....啊!嚏!! 喝茶.....”   “重沏”   “是,茗灵姐姐.....” 沈攸宁看着自己泡的第十杯茶又被撂在一旁,抬起自己酸痛的胳膊接回茶盏,起身又走到灶前继续熬茶。   “烧他娘的什么东西.....”沈攸宁一边翻茶叶一边小声抱怨道。   “你说什么?” 茗灵听到声响问道。   “我说茗灵姐姐真漂亮!”沈攸宁真诚的回道   “今夜你若是熬不出一盏合格的茶来,就别睡了,我有的是时间跟你耗。”   沈攸宁:要不在茶里加点泻药?   终于在不知道第多少盏茶之后,茗灵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杯还不错,今日就这样吧,明日小姐的掌茶差事就交给你了。”   沈攸宁简直就要在心里感激涕零大喊:谢主隆恩!   送走了茗灵沈攸宁拖着疲惫的身体一头栽在床上,一睡不起。   ☆、有孕   翌日,沈攸宁还在床上呼呼大睡时就被茗灵一把掀开被子拎出了温柔乡。   “小姐快起了,你赶快去备茶!” 茗灵催促道。   沈攸宁一边打哈欠一边起身道:“哎唷,好姐姐,莫催了,我知道了”   茗灵临走前觉得还是有些不放心,再次叮嘱道:“你第一次进府可得仔细点,别冲撞了小姐,不然有你一顿板子受!”   “多谢姐姐提醒!小的一定会打起十二分精神不让自己当差第一天掉一根头发!”   “贫嘴”   沈攸宁围着灶炉哈欠连天,头都要低进茶锅里,紧赶慢赶终于在小姐用膳前将茶点好送了过去。   沈攸宁按照茗灵教的顺序,先问安,再放茶托,接着双手奉茶待小姐接过再递上帕子。   “完美!” 一套动作流畅无错,看的站在一旁的茗灵都不由的松了口气。   “这茶...” 惠兰小姐突然开口道   本以为万事大吉正准备开溜的沈攸宁突然僵住:“小姐,这茶可是有什么不妥?”   “甚好” 惠兰将茶杯放下点头道:“清香馥雅,可见是下功夫熬的,茗灵,赏!”   沈攸宁松了口气 ,算是免于几大板:“小姐过奖了,能让小姐开心是对小的最大的嘉奖。”   这一顿须留马屁拍的甚溜,惠兰听了忍不住掩面笑起来:“你叫什么名字,我见你伶俐,不如以后就留在我这。”   “小的一定尽心侍奉小姐!”   衷心也表了,板子也免了,自从进了小姐的屋,沈攸宁就又心安理得的当起咸鱼,每日除了端茶倒水,说几句俏皮话与惠兰解闷,就无他事可做,悠哉似大爷。   “青莲,你去账房支些银子,小姐等会要出门”   沈攸宁拿着扫帚装模作样扫落叶时听到茗灵叫青莲去账房支钱,立刻丢了扫帚跑来喊道:“茗灵姐姐!这种重活让我来!”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茗灵打量着异常殷勤的眼前人,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茗灵姐姐,好不容易出府一次,我也想去账房提前支点银子买点物件”   茗灵觉得倒也合理便允了:“青莲,把牌子给攸宁,你把茶给小姐送去”   “是”   “谢谢茗灵姐姐!青莲妹妹!”   沈攸宁到了账房,一进去就看到了正在案前拨算盘的陆维桢。   “小老弟!姐姐想死你了!”   陆维桢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惊的手下一滑将算盘拨错一位...   又得从头算起....   陆维桢抬头看着笑意盈盈的始作俑者,不由的无奈一笑:“今日怎么得闲?”   算来二人进府已十日有余,除了第一日那次,两人还未曾再见,陆维桢又瞧了瞧站在门框上的人。   已经这么久了吗......   “最近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沈攸宁走近问道。   “并未发现” 陆维桢看着阳光笼罩着她,被她一点一点由黑暗拉近光明,然后走向自己,他有些燥热.....   “奇怪了,最近我在府内逛来逛去,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难道这处真没有什么?”   她又走了几步,太阳照在她的脖颈处,他可以看到她的绒毛,在光的映射下可爱极了。   “不该如此,真是太奇怪了”   她又走近了些,窗子截住了光线,阳光只照在了她上半身。   他不敢往下看了,(看了就过不了审了!绅士们!)   “维桢兄,你怎么不说话?你脸好红,热啊?”   “没有....你继续说...我在听”   “我说,给我支银子,小姐要出府,哦!对了!先支我一些工钱,我有用!”   “好....”   出了账房沈攸宁还在想,到底是哪里出错了,怎么会一点都察觉不到异常,安静的可怕。   “完了,我聪明绝顶的脑袋堵住了,还是先买点菱粉糕吃吃疏通一下好了。”   到了街上沈攸宁陪惠兰去了胭脂水粉店后趁空闲找借口就去到了一家糕点铺,买了菱粉糕正准备低头掏银子却被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个趔趄。   “对不起!对不起!这位姑娘你没事吧!”对方连忙道歉。   “没事没事!”沈攸宁将银子捡起来好脾气道,当她一抬头却发现,这个人怎么穿着跟她一样的丫鬟衣服!   “你是界长府的!”沈攸宁惊道 “嗨哟!同行啊!幸会幸会!”   对方看沈攸宁也是界长府的人眼底却闪过一丝慌张:“好巧...”   “我叫沈攸宁是小姐房里的丫鬟,你是谁的人?我怎么没见过你?”沈攸宁问道。   “我名红柳,原本是老爷身边的人,后因犯了错而被罚到库房,平日里负责进货卖出买入,故而姑娘不认识也是应该的。”   “难怪” 沈攸宁了然道:“那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你啦,小姐还在等着,我就先走一步”   “慢走..”   沈攸宁回去找到惠兰却被笑骂成小馋猫,于是一行人其乐融融整整齐齐的回府了。   回到府内沈攸宁便开始偷偷留意红柳,她总觉得那日红柳慌慌张张躲闪的眼神绝对隐瞒了什么。   她要查这个秘密,便假借小姐之令整天往库房跑,什么小姐明天喝茶的茶盏摔坏了需要拿个新的啦,小姐最近喜欢藕粉色需要多支些布匹做裙子啦,诸如此类,几天下来除了跟看门的伙计熟络了些,其他一无所获。   “这样下去可不行....”沈攸宁在库房仓库高墙外转来转去不由的郁闷,“这就算是个苍蝇也该飞出来哼两声了!”   绕着墙角又走了两圈她不由的有些烦躁,心想今日仍没戏所以正打算打道回府,一转身发现了一个身影。   女人,而且是一个身怀六甲的女人!   “府内怎么会有怀孕的丫鬟?难道是界长老爷的风流债?”   “不对” 沈攸宁立刻自否掉这个想法,界长夫人去世多年,若是界长有心纳妾为什么要藏藏掖掖?界长如今膝下只有惠兰一个女儿,若真是他的孩子,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难道,这个孩子不是界长的?”目前只有这一个说法能解释这一切,沈攸宁继续跟着这个女人,发现她进了后院一间屋子。   后院一般是用来给界长家眷所住,难道这个孩子真的是界长的?   女人自从进了屋子就没再出来,沈攸宁在暗处盯了一会也未见房门再次打开,马上要到晚膳时间了,她必须要回去了,消失太久很难跟茗灵解释,无奈下她只能先记下路线,今日就到此为止。   回去刚好碰到茗灵端着托盘步菜,还未等沈攸宁走近,茗灵便开口道:“你最近是越发偷懒没规矩”   沈攸宁听的心里一咯噔忙上前拿起菜碟装作认真道:“姐姐教训的是”   “你刚刚干什么去了”茗灵头也没抬的问道   “前天夜里贪吃偷食了几块凉糕,这不争气的肚子便就受凉了,每日净往茅房跑了。”说罢还应景的揉了揉肚子。   “我房里有药,回去拿点,过两天就是老爷寿辰了,明天你休息一天调好身子,莫要坏了大事。”   “茗灵姐姐最好了!” 沈攸宁甜笑着将脑袋往茗灵身上蹭。   茗灵无奈一笑 “真拿你没办法”   第二天一早沈攸宁就起了个大早将枕头叠在一起放在被子里,临走前确定门关好后,又摸去了后院蹲守着。   今天就是立冬了,寒风虽算不上刺骨但刮在人脸上也是凉的很,沈攸宁蹲在墙角一边哈气一边将身上的衣服裹了又裹,又一阵冷风吹来,沈攸宁怕打草惊蛇,使劲用大拇指摁住人中强忍着打喷嚏打欲望,就在她忍得双眼泪水打转时,门开了。   屋里的女人裹着厚厚的布衣,将门一点一点打开,小心翼翼张望了一番然后又轻手轻脚的将门关上,沈攸宁看着她这一连串动作不由的好奇,难道屋里还有人?正这样想着,那女人却逐渐走近,沈攸宁赶紧躲到一旁。   女人经过时沈攸宁好像闻到一股很淡的乳味,但风一吹又散了,让人怀疑是不是闻错了,她看着女人离开的背影,转念一想,往女人方向走去,她在门口也望了望,没发现什么特别,转身进了屋。   屋里摆设跟后院的其他厢房无异,沈攸宁认真转了一圈并未发现有什么。   “难道有密室?” 沈攸宁闹中忽闪出一个想法,各派在修建门派时都会留几个密室用于储藏一些密卷或术法,难道这也有?   沈攸宁按照密室常用的机关启动去摸索机关,最后在书房的砚台上发现有一处机关,她转动笔架果然看到书架自动分开,一条狭而窄的小道便落入她的眼睛。   沈攸宁慢慢走近,却发现这洞居然越走越亮,越走越宽,莫非是两个密室连在一起?   又走了一段,沈攸宁看到有一处光亮,顺着光走出去竟到了另一处院子,沈攸宁看着眼前的一切觉的匪夷所思,这个地方与界长府相连,但是这一排排紧挨的房屋密密麻麻分布在一起压的人喘不过气一看就知道并非城东。   “这条密道竟是通往界外!难怪走这么长时间..”她正这么想着,突然从背后传来一阵呵斥:“喂!新来的!你是来送吃的还是来待产?”   沈攸宁回过头看到一个怀孕的女子正扶着腰朝她喊道:“看你这打扮,是界长派来送吃的了吧?吃的呢?你怎么没带?”   沈攸宁道:“我不是来送吃的,我是来养胎的”   那女人听了明显不耐烦道:“妈的,这么小都下得去手!这帮人真是..”   这帮人?那帮人?   “你知道住哪吗?”女子语气有所缓和。   “不知道”   “我屋里那个女人过两天就要生了,你先住我那吧”   “多谢”   沈攸宁被那女人领进了屋,女人给她指了个床位示意她坐下,沈攸宁一边打量着屋内一边问道:“对面床的女人什么时候生?”   “半个月吧,哎,这谁知道呢,万一那边催得紧,早产也说不定。” 女人无所谓道。   “早产?怎么...生?”沈攸宁觉得不可思议   “吃药啊,你不知道?” 女人一脸诧异的看着沈攸宁   “我刚来,他们什么都没给我说,我害怕也不敢问。”   “你害怕也是正常,我刚进来那会也害怕,但是想想家里还有一个小的,一个在床上躺着,我就咬着牙硬挺过来了,为了银子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   “银子” 女人看着对面人一脸茫然突然大叫道:“你不会是被他们绑来的吧!”   “什么?” 沈攸宁疑惑道   “这帮畜生!”女人突然跳起啦骂道 “ 你真的是被绑来的!不行,你不能在这,你快走,月份还没足,来得及!快走!你快走!”   正在二人推搡的时候,门开了。   “是你!你怎么在这!” 红柳盯着突然出现在此的沈攸宁大惊 “你跟踪我!”   纵使是傻子也明白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刚才还在为沈攸宁不平的女人颤抖着开口:“原来...你不是!你骗我!”   沈攸宁意识到情况不对,下意识就要跑,红柳连忙冲门外喊道:“拦住她!”   沈攸宁跑到屋外时发现外面聚集了很多孕妇,这些孕妇扶着腰手里拿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就要向她砸来,沈攸宁不敢反击只能一边挨着打一边四处逃窜,“大姐!小心” 慌乱中沈攸宁眼疾手快的拉住一位快要摔倒的孕妇,还没等人站定,这孕妇拿起手中的萝卜直直的砸向沈攸宁面门,沈攸宁偏头躲开,此刻她算是意识到这些看似手无寸铁的孕妇的可怕之处,于是趁乱抢过一口锅,头顶着锅慌忙逃走,追赶的人由于身体受限行动不便,沈攸宁很快将她们甩在身后,一溜烟的跑去账房。 作者有话要说:  《续资治通鉴长篇》记载北宋时期有把女性当成抵押品去借钱.这种现象叫做典妻.等同现在的代孕.这个话题很敏感.但我决定还是要写些什么东西.这个在很久之前构思《如何甩掉一个高岭之花》时就已经计划进大纲里了.接下来这两章我删删改改了很多 可能会有些许沉重.不为了什么.只是觉得我这双手应该要为一些干净纯粹的女孩子做些什么   ☆、真相   陆维桢刚与管家核对完本月账簿,送完人出去还未踏进屋内就看到沈攸宁急急忙忙的跑来   “陆兄!快跑!” 沈攸宁看到陆维桢连忙喊道   “何事慌张?”   “说来复杂!先回客栈!再晚些就走不了了!”   陆维桢意识到此事非同小可便不再多问:“如今正门恐怕已经不能走了,库房后面有个偏门,我们从那里出去!”说罢便拉起沈攸宁跑起来。   还未等二人跑到库房,红柳就已经带着家丁追了上来。   “我看你们这次往哪跑!给我抓住他们!”   “我看你们谁敢上前!”沈攸宁突然喊道,正准备冲上来的家丁也愣在原地,不知道沈攸宁要搞什么。   “别理她!给我打!”红柳见人又停了下来,大为恼火 “你们在干什么!没听见吗!给我动手啊!”   “我说大姐,我们俩无冤无仇,这样打打杀杀不太好吧?” 沈攸宁装作不解道   “少废话!先给我捆了再说!”   “既然你这样不讲道理,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沈攸宁先发制人一个劈掌打的离她最近的家丁立刻晕倒过去。   “就这么点啊?一起来啊” 沈攸宁挑衅道   “都给我上!今天不抓住他们你们都给我滚蛋!”   收到威胁警告原本还在观望的家丁顿时跟打了鸡血一样嗷嗷的都拎着棍子朝沈攸宁扑过来。   “退后” 陆维桢站到沈攸宁前面,一个臂风将最先围上来的家丁震飞出去。   剩下的家丁一看情况不妙纷纷掉头逃窜。   “你们!你们这些贱奴!给我回来!” 红柳气急败坏的喊道   沈攸宁见乱迅速转到红柳身边一腿将人撂倒,又接过陆维桢递来的绳索将人捆了,二人锁着红柳飞奔回客栈。   沈清和正在与何益商量明日是否继续去探点,还未说,完房门就被一脚踹开。   沈攸宁提溜着五花大绑的红柳率先踏进了屋内,陆维桢紧跟其后,沈清和见此不由得问道“这是?”   “这就是这段时间我跟陆兄潜伏在界长府的收获。” 沈攸宁颇为自豪道   “发生了什么?” 何益问道   “红柳姐姐,你跟我们讲讲呗” 沈攸宁将人提到椅子上站起来居高临下说道“我劝你最好识时务些,我们赶时间没功夫在你这生耗时间。”   红柳清楚自己是逃不了了,但若是说出来老爷回去肯定会打死自己,因此唯唯诺诺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若坦诚我们不会动你,你大可放心” 沈攸宁看出她心中所想主动挑明道“但是我只给你一次机会,你可要想明白了再开口”   红柳内心挣扎了一会,最后想着左右都是死,现在说还能多活几天,索性豁出去了。   “界长老爷家那条密道通向的其实是城东一个村子,离城郊不远,我也是偶然得知”   “为何会有一条密道?” 何益问   “这件事说起来就话长了,都说城东是女人的天下,可是并不是这样,这里的女人都只是一个工具,一个赚钱的工具。”   “什么意思” 沈清和正色道   红柳眼神平静的在四个人身上扫了一圈,最后淡淡的开口问道:“你们有谁可听说过典妻?”   话已至此四个人都已经明白了,界长府里的那条密道是专门修建给从事典妻勾当的人骗子,这就解释了沈攸宁在城郊村里碰到的那个孕妇说的话,很有可能这些孕妇是被拐来的,如果路是从界长府里引的,那界长怎么可能会不知情?这么多怀孕的女人,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沈攸宁不敢细想,她觉得这一切都令人悚然,红柳漠然的看着面色凝重的四人接着开口道:“我误打误撞发现了那条密道,界长便以卖身契威胁我不能声张此事,还要我负责每天给这些孕妇送饭,我不知道界长要做什么,但我知道,这里的女人一旦生了孩子就会立刻被送出去,连人带孩子都会消失不见。”   “她们去哪了?”   “不知道,但是也有几个女人被送回来,回来之后精神就不好了,渐渐的大家发现她们的肚子又莫名其妙的大了起来,很少有女人能送回来两次,也没有人知道她们到底去了哪里。”   这件事不是看起来这么简单,沈攸宁总觉得,这肮脏的背后会有更大的风浪。   “不止界长一个人”   “什么意思?” 沈攸宁觉得那个浪就要从暗处汹涌而出,但是她很清楚这一定不是她所预料之中的。   “所有人,我是说浮玉山所有人,没有一个地界是无辜的。”   蜡烛的残光照在红柳的侧面,对着光的那一面在光的映射下投出晦暗的阴影,像是被另一边一步步撕扯进这无边黑暗。   置身黑暗的人幽怨的开口:“你们真不该来这,光亮照不进的地方是人心可怖的写照,你们以为凭这那点可怜的同情心和正义感就能救暗道那些女人于水火之中吗?沈攸宁,如果我没记错,你额头上的擦伤,应该就是你要救的那个孕妇砸伤的吧。”   “你觉得我们天真,那是因为没有人做到那一步,我们不为先人的失败负责,我们只坚守你所说的那一星半点的正义,不管是多深的深渊,总有被光亮触及的一天。”   “哦,是吗,那你们就试试能不能活着出去吧”   话音刚落,老天似乎是要应一下此景,一个鸡蛋啪嗒打在窗户上,淅淅沥沥流进屋里,接着就是第二个第三个。   陆维桢朝窗下望了一眼,见下面人群不断聚集过来,来势汹汹不带善意。   “他们在那!” 人群里有人眼尖瞄到了陆维桢便立刻大声嚷起来。   “上去!把他们都绑起来!”   四人顿时意识到此刻正在被包围,这些百姓明显是奔着他们来的,再呆在这里恐怕危险,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陆维桢。   “我与何益守住房门,我们两个先顶住一会,你们两个从另一个窗户翻下去,快去宣州府找聿明派!”   “万事小心!”   沈攸宁与沈清和从另一边的窗户翻下去,如今大批百姓涌往客栈,二人只能抄小路往人群相反方向的宣州府方向赶去。   “聿明派与朝堂关系密切,此事涉及众多,靠我们的力量完全不行,官官相护我们必须借助朝廷的力量!”   “此事非同小可,我们一会到了聿明派要将此事禀告给沈宗师!”   沈攸宁与沈清和连夜到达宣州府,二人一到就立刻与聿明派弟子说于此事,但是聿明派驻守掌事明绎心今日不在,二人只得先飞鸽传书于溪周,向门派禀于此事,第二天天未亮陆维桢与何益也到达宣州府。   ☆、东窗事发   沈攸宁一行人恐多生变故,所以当何益陆维桢到后也立刻快马加鞭寄信回门派,希望能得到更多援助,当天傍晚明绎心就赶回到宣州府,五个人在桌前重头梳理了这件事。   坐在正位上二十岁左右脱去朝服换上便装的俊美男子就是宣州府掌事明绎心,他听完事情经过后紧皱眉头道“我已知晓此事经过,当下最要紧的就是先把城东界长抓捕,把密道里的孕妇先放出来安置。”   “如今城东百姓正在追杀我们,如果再想进去恐怕没那么容易。” 陆维桢说 “城东区不归聿明派管制地界,但若是上报朝廷得到上面的批准我们便有了调查的正当理由。”   “长澈说的极是,我明日就上奏陛下禀告此事,若是得到允可再好不过。”   “除此之外还要调查这些孕妇生下来的孩子都去了哪里,顺着这条线说不定能将同伙一网打尽” 沈攸宁补充道 “红柳趁乱逃走她一定不敢再回到界长府,若是能找到她的踪迹说不定也会有帮助。”   “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人手 ” 一旁的何益指出道。   沈清和接道:“如今等门派支援时间上肯定是来不及了,为今之计先以宣州府的名义严控两城进出人员,不能让这些人逃了”   “清和言之有理,我即刻下令让驻守弟子和相关官员加强防守。” 明绎心起身道:“天色已晚,今天大家好好休息,明日得了皇上的诏书我们便能有所行动。”   五人互相告别后便各自心事重重的跟着小厮到自己房内休息。   沈攸宁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起床点了灯去找沈清和商量对策。   问了侍从来到沈清和房前发现里面灯暗着,便不再去打扰,自己一个人在院子里走。   沈攸宁正想着明天如何再进得城东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在喊她:“沈姑娘”   她回头一看是陆维桢便问道 “陆兄也睡不着?”   “要一起走吗” 陆维桢停下来等人回应。   “一起” 沈攸宁上前道   于是二人并肩漫步于庭中,看月色照映在地上,树影随风摇曳,如水荇交横。   “有时候蛮佩服你的” 沈攸宁突然道“干什么都胸有成竹,好像有你在再复杂的事情都会变得明晰”   陆维桢停下来回过头望着她 “怎么突然这么想?”   “没什么,就是这两天发生的事让我看清了一些东西,以前我总觉得有鸿鹄之志便能扶摇千里,即使是有阻碍,但结局一定是美好的,最近我才知道什么是江湖,原来天真这个词不是夸奖的话。”   “我也并非事事完美,只是尽力做到满意罢了,我没有让事情变得简单的能力,这只是世人通过对我的固有印象把事情遐想的乐观了。”   “你倒是清醒” 沈攸宁看向陆维桢两人相视一笑又继续往前走。   夜色浓重,两人走回沈攸宁房前,陆维桢临走前突然道:“如果世人的想象里有你的一份期望,我会全力以赴,博得一个万无一失的结果。” 说罢转身离开。   沈攸宁站了半天还没回味出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她觉得说这句话的人一定有些意思,她不敢细想用凉水拍了拍脸,熄了灯上床睡觉去了。   第二天中午明绎心便传信回来了,信中说皇上知晓浮玉山此事后大为肝火,要求其他界协助宣州府调查此事,四人收到信后不敢耽误,有了圣旨便有了免死金牌,四人拿着旨意直奔城东界长府,一路畅通无阻,四人将城东界长绑了,再去密室一看果然孕妇已经转移,四人只得先将界长押送回宣州府,日后再审。   本来审问这种技巧活交给了善于权驭人心的明绎心,但是明绎心还没回来就只得先将人关在宣州府大牢里,结果明绎心没等回来倒是等来些个劫狱的,沈攸宁有意留其活口,但没想到来的居然是死侍,人刚抓住就纷纷吞药自尽了。   明绎心回来后下令追查死侍身份,发现这些人身上都印有麒麟图腾,分明不是本国人,这样一来事情就完全失控了。   当夜明绎心就着手审问城东界长,界长有意隐瞒什么苦头都尝遍了要么问什么不搭理,要么就胡言乱语,扰乱人心。   论驭心巧谋算天下都比不过一个聿明派,虽然明绎心的做法让沈攸宁觉得反感,但是最后界长还是招了。   这世上没有什么比得上让一个父亲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替自己受刑而更痛苦的事情了。   三十六页的伏罪状,字字如刺,界长摁了手印趁看守之人不注意撞墙自杀了,惠兰抱着他的尸体在狱里哭的撕心裂肺最后竟昏死过去。   但是没有一个人同情他,因为那封状书上背负了太多无辜人的性命,当晚宣州府灯火通明。   “这江湖,要变天了”   界长府密道的那些孕妇,一部分是出自城东贫困人家,例如沈攸宁当日遇到的那位帮她找床的孕妇,她们的丈夫,父亲将她们当作商品卖出去,而她们的肚子就是商品的筹码,她们会在知情或者不知情的情况下被送进界长府,等待她们的只有狭隘的房间和恶劣的环境,一旦她们生下孩子,就会被送出去,她们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孩子,更不知道那些小生命会被送去哪里,她们只知道如果不再怀上,等待自己的就会是快要饿死的家人,于是她们中的一些主动回到了那个密道,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密道的女人还一部分是外乡人员,她们没有户籍只能在城里四处游荡,被人看上后拐进来的命运只有无休止的□□。   沈攸宁后来知道城东区每家挂的旗子不是为了给女孩子招亲用,而是为了告诉那些歹人,这家有女儿适合生育。   明绎心反复斟酌决定还是面见皇上说明此事,因为涉及边境问题,不敢独下妄断,一切待朝庭处决。   一日后皇上下旨彻查浮玉山典妻一案,那些阴沟里的蛆虫被翻了上来接受太阳的灼晒,涉及官员全部判处斩刑,那些密道里的姑娘有家的送回到家里,没家的暂时安置在宣州府,回家的姑娘每人发放粮食补贴如果再次受到胁迫可去宣州府申述,一经证实则判处腰斩。   可是事情并没有完,那些失踪的孩子与邻国的死侍还尚未查清。   ☆、败露   沈攸宁一行人还未等到明绎心带着圣决书回来就先收到了自家掌门的召回信.   信中只写了让他们早日回门派未提及其他事.四人思量半天还是决定等明绎心回来等事情下一步进展。   两天后明绎心才回来.他回来时还带回来一封圣旨.   明绎心当晚在宣州府细讲了他这两天觐见结果。   “圣上说让朝官参与调查此事,他们已经出发了,想必事情很快就有着落了”   “我们收到了掌门的来信说让我们回去”   沈攸宁有些担忧“恐怕不能等到官员们查清我们就得走了.”   “长辈们考虑的很长远.自古处江湖之远不愿牵惹政治,如今陛下已经下旨重视此事,我想查清真相也非难事,众位可先行离去,若有结果官府批文天下尽知。”   “如有帮助明兄尽管去溪周,我们宁安派愿意全力相助。”   “多谢”   四人于第二天在宣州府和明绎心告辞后便各自踏上了回门派的路。   分别前四人还感慨道好不容易下山历练却碰上了这么大的事情,如今提前返回心里却没有一点心思.四人相约下次见面还要一起历练.去单狐谷.去不周山.一起再去看看好山好水.锄奸扶善匡扶正义.   沈攸宁与沈清和回到溪周等了数日.终于等来了官府公榜,但等来的却是征战令.   沈攸宁和沈清和正在山下读告示.沈宗师派弟子将二人召回.   两人来到长老堂发现所有的长辈都已经到齐正在商议事情.沈宗师摆了摆手让她们去尾位呆着.二人便猫着腰跑到最后的位置上听着长辈们讲话。   “掌门师兄.我还是那句话.江湖朝堂不该有所牵连,这战我们宁安派不该去!”   “长运长老说什么?什么应战?”沈攸宁隐隐觉得不对。   “我们刚才看告示说朝廷有意让江湖义士为战出力可没指名说是我们宁安派”   沈清和道“我们宁安派想来远离朝政要招也该是修政道的聿明派.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长云长老所言差异.朝廷既然如此就证明有利拉拢我们这些门派.若是能得到朝廷重视.对我们也有好处不是?”   “哼.我们江湖中人自由散漫惯了受不来约束.这诏书谁爱接谁接!” 长云长老说罢便气匆匆的拂袖而去.长老堂里顿时鸦雀无声.大家都在等着主位上的沈宗师发话。   “各位.我们宁安派自成立以来就自号行走江湖坦荡侠义第一派,我们若想有自己的规则和道义便不能被繁文缛节束缚.所以这诏书.我们不接。” 沈宗师一番话已经表明了决心.各长老听后面色不一但处于尊重无论内心如何表面都应了下来,这事就算翻篇了,大家告别后便各自离去了。   沈攸宁和沈清和等人离去后才去问沈宗师诏书是怎么回事.   “浮玉山的事想必你们在山下告示上都看到了.城东区界长与夏秋国私通.非法买卖人口,牵连甚广,朝廷大为震怒陛下下旨肃杀,我朝派侍者与夏秋国商议,未果” “沈宗师叹了口气说”皇上决定出兵征讨,朝廷给几大门派发了诏书.意思是想让我们打头风。”   “这不就是明摆着出力不讨好吗!如果赢了朝廷赏些什么便没了,如果事情有什么差错怪罪下来谁又能担得起!”沈攸宁愤然道   “这次不同,是聿明派的秦明掌门上书提议.皇上只是通过了他的建议。”沈宗师说   “秦明掌门怎么会?” 沈攸宁不解   “乱世之中若想安身立命就要冒一定的险” 沈宗师淡淡道   “那其他门派答应了吗?”沈清河问   “除了个别门派,大部分还在观望”沈宗师道“但无论如何,我们宁安派不参与此事。”   沈攸宁与沈清和表示赞同。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沈攸宁不断听书又有哪些门派应了诏书,一开始只是几个,慢慢到了后来竟只剩下宁安派,庭堂派和清棠派三派未回应。   朝廷没有再等,接着第一波门派的力量便开始了正式讨伐,这场江湖门派与朝廷联手的征战在浩浩荡荡中拉开了序幕。   世人都在关注着这场世无仅有的联合。   半月后第一封战报传来:大败   人们只当做小失误继续满怀期待为前线加油助力。   一个月后第二封战报传来:边界失守   接着第三封第四封传到了御书房.   皇帝气的摔了几个茶盏.原先逃跑的官员到了夏秋国无疑是助长了其实力.本来国内军区空虚.这一战更是让百姓看到朝廷欠缺的根基。   皇上亲自写了封信送去了溪周.沈宗师看都没看直接送了回来。   半月后又一城池失守。   皇上再次写信让身边最得力的公公寄去了溪周.   沈宗师只回了一句:“能力有限不敢妄自出力”   没多久许多门派便泄了力眼看局势越来越危险.无奈之下皇帝亲自去了溪周。   这次沈宗师答应出战了.只是战后宁安派不接受任何赏赐与招抚,皇帝面色艰难的应下了.   当晚长老堂的灯又亮了起来.沈宗师与众长老协议了半宿.最后由扶吾师叔与沈宗师前去前线.其他人在门派守着。   送别的那一晚严夫人带沈攸宁去了后山.后山那颗百年常青柏杨树下埋了两壶酒.   严夫人说一壶是生攸宁时酿的.一壶是沈清和来溪周时酿的.严夫人拿出来一壶.又亲自下厨抄了几个菜.一家人坐在梅树下.吞咽着离别的不舍。   “阿宁.爹知道你喜欢饮酒.来陪爹喝点”沈宗师打破沉默端起酒杯道   沈攸宁端起酒壶给颜夫人沈清和各倒了一杯.大家共同举杯一饮而尽。   “这酿酒的果子还是你陆叔拿来的,清棠派的灵脂谷是块好地,就算是这冬天也能绿意葱葱。”   “爹.我也想跟你去”沈攸宁道   “阿宁,有你扶吾师叔陪着我,没事的。”   “可是”   “没有可是,你爹去前线,你若也去.这家里就剩我自己和清和天天提心吊胆的” 颜夫人故作生气道   “夫人.阿宁不是这个意思” 沈清和圆道   “总之去你爹和扶吾两个就行了.你们两个去了也是添乱.不如在家好好给我修炼”   “”吃饭..” 沈攸宁说罢端起酒杯一印而尽。   当晚沈攸宁就喝了个大醉.   “不是说女儿红不醉人吗!骗子!骗子!” 沈攸宁趴在沈宗师背上骂道。   “这傻孩子.” 沈宗师不由得失笑   “掌门.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沈清和突然道   沈泽漆低头看着一脸担忧的沈清和不由得柔声道:“放心.阿宁与你都还这么小,还未看到你们出嫁.说什么都得得胜而归!”   “那就祝掌门旗开得胜!”   “哈哈哈好孩子!好!到时候让夫人做一桌好菜我们再高高兴兴的喝一场!”   “喝!” 醉酒的沈攸宁突然嚷了一声又醉了过去。   清醒的人相视一笑.继续往前走 。   ☆、纸上谈兵   第二天一早沈宗师与扶吾长老在大家的送别中踏上了征程。   颜夫人与沈宗师平时虽然打打闹闹,但很少分开,更何况此行是去战场而不是普通的历练,刀剑无眼,谁都不能保证在战场上会发生什么。   沈攸宁与沈清和在一旁看着落泪的颜夫人心里也不是滋味。   沈宗师一行人的身影越来越小,而后逐渐化为一点消失在路的尽头。   “走吧” 颜夫人下令大家各自回去。   沈攸宁与沈清和小心翼翼的跟在颜夫人的后面,看着她进了屋之后就半天没再出来过。   到了晚上沈攸宁与沈清和坐在饭桌前看着面前一桌饭菜却没人动筷。   “你说阿爹什么时候会回来”   “沈宗师智谋过人一定可以化险为夷早日回来的”   “以前父亲在的时候,我总爱往山下跑,虽说是打着历练的名号,但实际上是怕在门派里被爹娘管束” 沈攸宁趴着桌子闷声道“现在突然觉得这些也没什么了 ”   “阿宁,你长大了” 沈清和轻抚着沈攸宁的头发柔声道 “等开春试峰会,沈宗师一定能赶得回来.”   “但愿吧..”   沈宗师于半月后到达夏秋国与黎国的交界处。   到达主营见到明绎心二人未过多寒暄直接进入正题。   明绎心:“如今我方已经有两城失手,边界也一退再退不能再退,锦州是我们最后的底线,如果连锦州都失守的话,夏秋国下一步就会长驱南下,这对我们很不利。”   沈宗师:“你将布防图拿来我看看”   明绎心将布防图递了过去,沈宗师看了片刻面色逐渐变的凝重。   “现下情况很是棘手,连失东南两城,让我们失去了内守的最佳位置,为今之计唯有先守住锦州再夺回两城。”   “虽是如此,但按照我们现在的实力差距,如今连守住锦州都成问题,又何谈夺回失去的两座城池?”   沈宗师低眉沉思许久道:“我来之前大概了解到锦州以西的赤峰山靠山环海,易守难攻,是绝佳的藏身之处,可以作为粮草保存供应之地”。他用手在布防图上指道 :“以东的丹东距海较近是难得的转运口,我们先稳住锦州,然后以锦州为中心向这两地扩散,最后一点连线,形成包围圈将夏秋国人一网打尽。”   明绎心听后觉得可行,便点头道“这两日我们稍作修整,先吊他们一吊,等他们放松警惕之后,我们再去找包围点。”   “也好” 沈宗师拍着人肩膀说:“同辈里论起实战经验,你是行家,聿明派修政道你又是最会排兵调将的,此事交与你再合适不过。”   明绎心礼貌道谢 “沈宗师过奖了,能够得到您的指点,是绎心的荣幸。”   为了第二天的行动两人未过多交谈便早早的分别了。   次日天未亮沈宗师就带着扶吾长老去了赤峰山,二人最后带回一张地图,当晚主帐煤灯燃了一夜。   夏秋国人在气势浩荡的进攻三次之后便停下来,军队退到城外的枯树林里进行整修。   十日后朝廷收到边关来报:大捷   皇帝大喜嘉奖三军,捷报在临安告示上登了数日。   半个月讯音再次传入临安:失去的两座城池已经尽数夺回。   大家纷纷猜想,沈宗师何时会得胜回朝。   “这有沈宗师在就是不一样!”   “这才两个多月就喜报连连,我想过不了多久就打的那夏秋国小儿屁滚尿流的哈哈哈哈哈!”   “说的对!说的对!哈哈哈哈哈哈哈!”   与临安不同的锦州此刻全军笼罩着凝重的氛围。   主营里沈宗师与明绎心两人坐在上位,扫视着下面沉默肃立的将领。   “是谁放出的信” 沈宗师隐忍道   四下无声未有回应....   “查.昨天晚上有谁私自离开军营都给我一个个查出来军法处置!”   三军将士很少看到沈宗师生气的样子,如今这场面谁要是站起来,下场可想而知。   等了片刻还是无人承认,明绎心下令让每个营的主将负责上报自己所属队列这两日将士行踪,限时一天。   一天后,一名叫张鸿的小兵被供了出来。   那小兵被带到主营的时候腿都在打颤,问他些东西,哆哆嗦嗦的半天说不出来几个字 “我那日跟送粮草的张叔闲谈....他问我家是哪的?对,他问了我这个!我对他说是琼州,他说他刚好也是琼州,我只不过是对他说了句说不定年后就能回去喝山兰酒,我真!真的什么都没有说啊!大人!你信我!”   沈宗师对一旁的侍从说去查查这个送粮草的张叔到底是哪儿的人。   “如果消息真的是张叔放出去的话,你和他都有责任,按照军律散播军中信息当处以斩刑。” 明绎心冷声道   “不!我没有!我只是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怎么可能会散播军情!大人!大人!宗师!沈宗师!救我啊!求你网开一面!”   “住嘴!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明绎心突然激动道:“就是因为你这一句无关紧要的话!让那夏秋国的人以为我们在城中闭关庆贺,穷寇莫追骄兵必败你们难道不懂吗!如今敌军已经快要到城下了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了!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   那个名叫张鸿的小兵,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一句无心之话竟引出这么多后果,顿时愣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办好了。   “大人!小的知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在战场上奋进!求求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说罢一边用膝盖蹭地往前爬去想要去拉明绎心的衣摆。   “带走!” 明绎心面无表情令道。   “大人!大人!” 求饶哀叫声逐渐远去,明绎心捏了捏眉头不由得伤神。   “如今按照原计划已经行不通了,夏秋国很有可能已经知道我们的打算,如今再拿下丹东恐怕那么容易 ”沈宗师愁容道。   “丹东一定要拿下”明绎心坚决道 “如果没了丹东,我们之前做的那些也都毫无意义了”   “那你打算怎么占领丹东?”   “目前,除了硬拼我没有想到别的办法”   “如果单凭人数我们有多少胜算?”   “四成不到”   沈宗师不再说话了,他知道如果与夏秋国实打实的硬碰,他们一定是吃亏的那方。”   “如今兵临城下再不应战,恐怕会让夏秋国识破我们的空城计,明日,我带着秦明长老出城应战,你带着军中部分人马赶去丹东争取先他们一步占城。”   “夏秋国此次进犯带了三万人马,而我们军中所有士兵加在一起,也不过堪堪三万人,如果我再带走部分,万一...”   “没有万一 !”沈宗师突然出声道 “绎心,丹东就交给你了,我在锦州等你的好消息。”   明绎心知道如果他带走一批将士,那么锦州就会陷入拮据状况,但如若他不走,情况也不会有丝毫所改变,甚至更糟,只有他先带着一些人去丹东才是眼下最好的解决办法。   “沈宗师,给我一万人马,最多一个月,我一定回来。”   “万事小心.”   三日后沈宗师出门应战,与此同时明绎心正带着另一队人,神不知鬼不觉的赶往丹东。 作者有话要说:  大噶好!今天情人节!请假一天!(没有男朋友那玩意!)明天补上!(鞠躬!)   ☆、变故   面对夏秋国第三次进攻,沈宗师抽出大半兵力去城门,目的是为了告诉夏秋国他们做好了打长久战的准备,任凭对方如何挑衅都不出门应战只与其言语周璇,消磨其耐心,虽能起一时之用,只是这样下去始终不是长久之计。   沈宗师刚回到营里就有侍从来报,抓到张叔了。他听后就立刻前往牢营审问张叔。   从牢营出来已经是半夜了,沈宗师让所有人都回去休息,自己一个人沿小路走着。   今晚没有月亮,浓密的乌云遮蔽住星光,密不透风压的人喘不过气。   几道刑法下来人终于招了,张苏的确是敌国奸细不假,他有意潜伏在军营盗取信息传与夏秋国,因其并无官职,只能从军营里的士兵上探得一些消息,而张鸿确实是无心之言,却被张叔有意听去,虽不是同谋,但确实祸从张鸿口出,人已经被判了斩刑,明日午时校练场处刑。   沈宗师叹了口气,那孩子不过十五六岁,本该是为国杀敌建功立业的大好时光,不成想却如此了了,自己虽心有不舍,但是军令如山,更何况是在这存亡之际,只能大局为重。   “下雪了...” 沈宗师抬手接起一片雪花,雪花只停留了一瞬,便融化了,接着又有新的雪花落在它消亡的位置上.....   翌日,丹东来信,明绎心已经带着部分军马安全抵达。沈宗师接到信后不由的长松一口气,等明绎心稳定后就能回来支援锦州,只要这段时间稳住夏秋国,他们就能多成胜算。   沈宗师重新清点人数,将所有人马分成四路各守住一角,如今只要守住锦州,等待明绎心从丹东带援兵回来,到时两军汇合便能万无一失,锦州如今兵马不足只剩个空壳子一戳就破,这个当口不易多生枝节,沉得住气才能不被敌方看出破绽来。   夏秋国眼看着自己的兵都打到人城门脚下了,对方也只是淡淡的扫一眼,跟看个路过的狗一样熟视无睹,殊不知沈宗师唱了半个多月的空城计也是难熬。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等来了丹东的来信,信中说明绎心已经在丹东建立起后备,不日就能返程。   沈宗师心下一松,可是这一松却如同抽去了支撑,竟是结结实实的病倒了。   病来如山倒,沈宗师这一病着实不轻,连着几日昏昏沉沉都下不的床,无奈之下军中大小事务都交由扶吾长老代管,临近年关扶吾长老也是忙的焦头烂额,所幸的是夏秋国并无再犯,虽杂物多只是费神并无大影响,平静的日子过的太久,所有人都没意识到丹东那里再无音讯传来。   数日后沈宗师的病逐渐好转,算了算日子,距离除夕不到十天,今年很有可能会在军营里过年了,沈宗师怕将士意志低靡,便不时的在军营里视察,扶吾长老看着沈宗师身体未好痊愈又顶着严冬在营里巡视不由的提醒 “掌门,今日可还要继续去巡查?”   “如今年关在即,恐人心散涣,多去看两眼总没错的。”   扶吾知道自己怎么劝都没用了,便一路跟着沈宗师,不停的给他递汤婆子。   沈宗师接过欲哭无泪道:“扶吾,够了,我已经很暖和了”   “不行,师兄,要是回去让颜夫人知道你病了非得骂死我不可!”   “有我在,夫人不会的”   “就算颜夫人不说什么,我这把老骨头也经不起阿宁折腾。”   沈宗师失笑 “阿宁这孩子确实是无法无天,你作为长辈不必惯着她尽管教训”   扶吾也摇头笑道“阿宁命大,小时候中了火毒都能活得下来,大家都盼着她健健康康,又怎么舍得下手打呢,只是可惜了她的灵根,百年难遇就这么...”   “师弟” 沈宗师突然出声打断 “往事不可再提”   “罢了,只要阿宁健健康康的,我们这些年的努力就没有白费,修行一事本就不可强求”扶吾长老拿过汤婆子说“这个凉了,我再去拿新的”说罢便挑帘出去了。   几粒雨雪夹杂着寒风散入罗幕,激的屋里人一哆嗦,不由的捂紧了暖炉,   往昔年少数九寒冬身着单衣越过雪山的沈宗师此刻也不得不承认自己逐渐衰老这一现实,沈宗师想,等平定此战他便退隐,前半生尽数江湖夜雨,之后的日子他想和自己的妻儿看一看溪周的春夏秋冬。   距离除夕的日子越来越近军中逐渐焦虑起来:丹东已经十多日未来信了。   沈宗师担忧丹东会生变故,便让扶吾长老前去查明情况,只是扶吾长老人还没出发,一封匿名信已送入沈宗师手上,打开一看里面并没有只言片语,而是静静躺着一根白细纤长的手骨。   沈宗师几乎要站不住,一旁的扶吾最先察觉到他的变化,接过信封一看面色骤变,沈宗师很快镇定下来先散了底下的将士,然后以军务为由转身进了营帐。   等扶吾回过神跟上时一打开帘子就看到沈宗师瘫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   “师兄,一根手指代替不了什么的” 扶吾虚弱的开口道   “是明绎心的,聿明派修政道,军营里又只有他不会用兵器,那根手骨没有茧子,只有他.....”沈宗师痛苦的低下头“如果当初去的是我就没有今天这样的事了,怪我...”   “师兄!现在不是说谁对谁错的时候!” 扶吾上前一步道“眼下我们不知道丹东情况如何,我们失去了支援,如果不马上想办法我们都得死在这!”   “扶吾,我即刻写信上奏,你带着信回临安!让皇上派兵来援!”沈宗师突然起身道:“若是明绎心已经出事了那丹东和锦州都已经不安全了,如今粮草兵马都不足,如果敌人两面夹/操/我们那我们就毫无反击能力,只有从后方进援兵我们才能博上一博!”   “你带着信回去!我留下”   “若你留下军中必定谣言四起!如今四面楚歌我们不能再动摇军心!”沈宗师坚持道   “可是锦州离临安山高水远快马也至少得花上十天,根本来不及!”   “若夏秋国进犯我们就退后,靠着每个城界的粮草也能抵上一段时间。”   “可是..”   “扶吾,你若再多耽搁一刻我们便多危险一刻” 沈宗师定定的看着对方,眼里平静似水。   对面人好像终于狠下心做了决定,“师兄,一定要等我,我会尽快带援兵来。”   “路上小心”   扶吾咬牙道谢后就没再过多言语,转身出了帐子命人牵了快马便上路了。 作者有话要说:  短吗?15行我觉得挺好(dog脸)   ☆、大乱   沈宗师在等扶吾带援兵来救时,却先等来夏秋国来信,信中意图很明显,如果沈宗师现在打开城门立刻投降,夏秋国便不再大肆进攻,如果不从,就只能等着夏秋国兵临城下被屠城。   沈宗师将信烧后立刻将军中剩下人马召集起来重新整点人数,最后分出两拨人守主城门,剩下的人看守粮草,他又带着一小队人在军中轮换巡视以防让人有机可乘,虽说锦州地势极佳易守难攻,但就这么熬下去,且不说太消磨将士的意志,更大的问题是,粮草根本支撑不住太久。   随着除夕的的临近,夏秋国又送来了一份厚礼。   沈宗师当时正在营中跟属下忙着商议怎么加固城门,便让送来的侍从打开来看,自己仍在一旁部署并未回头。   侍从突然爆发出一声惨叫让他心中一紧,等他回过头时发现侍从的左眼已经被利器刺穿,他连忙上前封住其穴道,查看伤情。   “叫军医!快!” 他一边对属下喊道一边回头想要看是什么伤了侍从的眼睛。   “宗师!不要看!” 躺在地上痛苦翻滚的人想要抬手阻止他的动作,却还是晚了一步。   他看到了,箱子里装的是一个人的头颅,就算眼眶挖的只剩下两个黑洞,但是沈宗师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是明绎心。   沈宗师几乎是瘫坐在地,军医赶来时看到这一幕也慌在原地。   “宗...宗师...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先救他...”沈宗师僵硬的指了指受伤的侍从。   沈宗师就这样愣在原地脑子里完全空白,角落里传来的一阵抽泣声让他幡然回神,他艰难的起身,一旁的将士连忙上前扶住,他将箱子合上,直直的看着箱子哽咽道:“传令下去....今夜子时三军撤退至翠沿...做好弃城准备...”   没有人知道前路是什么样子的,临行前与妻儿的告别,过往时与三两好友的茶约,会不会就是最后一次相见?头顶星辰借着月色行军的将士们不敢去想,翠沿会是最后的希望还是临终的坟墓,他们怀着沉重的心情,静静的走在未知的路上... .没有人知道前路是什么样子的。   与此同时扶吾将前方军情带回朝廷时所有人都以为他疯了,直到锦州失守,明绎心身死的消息传回,人们才意识到夏秋国是真的要打来了。   皇帝立刻下令出兵援救,十万大军整装待发浩浩荡荡远赴前线。   明绎心的死无疑是在江湖上激起千层巨浪,连沈宗师都败了下来,那又有谁能接此重任?   聿明派打击最大,观南掌门派一路弟子前去翠沿接回明绎心遗体,又号召各大门派支援,溪周第一个站了出来,由长云长老带队前往翠沿支援沈宗师,接着就是清棠派,庭堂派,各大门派都派出些作战经验丰富的长老赶赴前线。   这真是百年都未曾看到的场景,不止是江湖各派放下往日恩怨共赴前线,还有各派的长老有的甚至胡子花白早已过了热血年少时光,却仍能举起武器远赴战地,仿佛又回到了各门派创派初始的黄金时代。   各派势力很快聚集在翠沿,战争一触即发。   虽说翠沿及时得到援助,但由于夏秋国先占据锦州、丹东等有利地势,双方一直僵持不下,几场大战下来各自损伤惨重。   翠沿 军营主帐里   “你们说,这夏秋国到底有多少人马?打了这么多场,怎么反而一次比一次进攻更激烈!”说话的是庭堂派深泽长老“要我看!就该熬一锅毒药从城门上倒下毒死他们算了!”   一旁聿明派的明溪长老冷哼一声道:“深泽长老此言差异!且不说熬毒药这法子可不可行,就单单是这毒药草药我们此刻也是找不来的!”   “那你说怎么办!”   “我要是知道怎么办还用坐这!”   “那你叨叨个什么劲!”   “我!”   “够了!” 沈宗师突然喊道   “与其在这里做无谓的争吵倒不如想想怎么才能对付敌人下次的进攻!”   两人随即闭上嘴不再出声。   议会开了一上午也没讨论出个万全之策,大家都满脸失望的走出主帐.   “唉.我看这场仗要想打赢真是够呛..”   “不好说...”   “你说像我们这样修仙的门派居然会有对付凡人无力的时候.真是耻辱!”   “唉.如今各大门派修行的大多都是小范围攻击之发,那夏秋国这次是铁了心的要置我们于死地,我们这些毕生所学根本施展不开!”   “可我听说宁安派有一秘法可操控方圆百里人的言行.不知是真?”   “你说的是噬魂术?传闻溪周有一种术法是以乐控情,若灵力强悍可用此法操控万物,甚至是人的七情六欲,但是因为修行此法需宿主有极强的意志,否者极易反噬走火入魔”   “若真有此法,我们何愁敌不过夏秋国!”   “再怎么说也是人宁安派的秘法,且不说沈宗师会不会,这秘法就是禁忌,作为开山立派的人物,沈宗师是断断不能开这个先河的。”   “这都什么时候了!难道等夏秋国的铁骑都踏在我们尸骨上才能用吗!”   “别说了.这不是你我能左右的.”   “真是!平时装的证据就算了这都关键时刻了还这么死板干什么!我真是...”   直到二人交谈声越来越远,沈宗师才与长云长老从一旁的草丛里走出来。   “掌门,真的要用噬魂术才能结束这场战争吗?”   “不可,噬魂术由子鸢前辈所创,她本人就是受其反噬而死,这种让人自相残杀的术法本就是邪道,若不是怨气太重无法销毁,我也不会将那只暮冥封印起来,若是让它重见天日恐怕就不是两国交战这么简单了。”   “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夏秋国此番有备而来,我们如今根本没有把握能打赢这场仗。”   “容我再想想...”   转眼夏秋国又展开了新一轮的猛烈攻势,沈宗师与各派掌门在前面冲锋陷阵,浴血奋战但还是死伤惨重,短短几天军力已经折损大半。   是夜,军营主帐灯火再次长明   “这他娘的夏秋国怎么这么猛!一个两个看着比我年轻怎么都那么不惜命的往前冲!”   “因为他们没有退路” 沈宗师沉声道   “什么意思?”   “夏秋国的首领蚩蒙,是出了名的长胜将军,而他带兵出征有个习惯”   沈宗师顿了顿没再继续讲下去.接着就有人追问道“什么习惯!”   “他们出征不带粮草只带盐巴”   “什么!不带粮草!怎么可能!简直可笑!那他们吃什么?”   沈宗师置身烛火中眼神定定的望着发问的深泽长老。   “难道他们...”   “对.如果不在战场上多杀些敌人他们就没法裹腹.更没法活命”   四下噤声,大家都明白过来,为什么夏秋国的将士都这么的勇猛,得知真相后众人心中没有松一口气反而更担忧起来。   “那怎么办!难道我们就这样等着他们攻进城里吃我们吗!”   “对啊!我不想死!怎么办!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怎么会这样!”   .........   抱怨声、叹气声.....此起彼伏,恐惧游走在整个军营之中。   沈宗师似乎下定了决心,起身走向布防图。   众人见其这一突然举动,纷纷静下来看向他。   “其实我们还有一个办法.” 沈宗师将翠沿的布防图取下,换上了丹东地势图。   “丹东通南北纵四方,若是能将其攻下,我们便有更多胜算”   “可是现在丹东已经被夏秋国占领,我们又怎么夺得回来!”   “如今夏秋国主要兵力都集中在翠沿,丹东的敌方力量相对就弱一点,而且,丹东我们并非是无一卒一兵”   “你是说明绎心的旧部?”长云长老立刻反应过来:“但是,丹东易守难攻,我们怎样才能攻下它?”   沈宗师指了指旁边的赤水山说“弃平地,走山路。”   一话激起千尺浪...   “这可行吗?”   “不会有什么风险吧!”   “赤水山常年白雪覆盖!怎么可能过得去!”   沈宗师早就知道这个办法一定会有非议,于是上前一步扬声道“各位长老们,如今形式我们也都看到了,除此之外我们没有别的办法了,若此刻攻下丹东方还有一线生机。”   所有的人都低着头似乎在思考着,最后是长云长老第一个站出来。   “杀他娘的夏秋人!不露两手!真当爷爷我是吃素的!我愿意跟随沈宗师去丹东!”   受到长云长老的鼓舞发声的人越来越多。   “我愿意随沈宗师前去丹东!”   “我也愿意!”   “死就死吧!早晚都得死!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也去!”   最后沈宗师只带了部分长老一同前去丹东,剩下的则留下来负责牵制住夏秋国进攻   当晚一行人便忙趁着月色赶赴丹东。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明绎心,这么个皎皎君子 大可人儿!不埋个线岂不是可惜!   ☆、人心   沈宗师等人于三日后到达赤水山附近,众人稍作休整便开始往山上走,起初在半山坡还能看到些柏树绿苗,再往上走就只剩山石,一行人于傍晚到达山顶,赤水山常年白雪覆盖,气候严寒,罕有人迹,如今正处正月寒气正剩,泠冽的风刮的人站不住脚,而四处又是悬崖峭壁,稍有不慎便尸骨无存,沈宗师捻了张照明符只勉强能看得清脚下的雪路,到了后半夜众人才翻过山顶到达丹东境界。   沈宗师让在山腰休息片刻,自己拿着地图在一旁查对地势,长云长老看到后也走了过去。   “掌门,是有何不妥吗?”   “地图是边境弟子所绘,每年都会有变,还是实地对照一番更为稳妥”   “掌门有心了”   “这么多条性命交付于我,我不能有任何差错”   沈宗师确定地图无误后,便返回到原地与众人商议行动计划。   “赤水山下便是丹东境地,此处多为百姓住户,我们可先从此处切入”沈宗师指着地图上的红色标记道“深泽长老擅长用毒,此处便由我与深泽长老负责,长云长老带一队人马先去北侧山脚,等我与深泽长老从后方攻入后,两军前后汇合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众人明确任务后便开始分头行动,临分离前沈宗师对长云长老说:“若十日后我们未能到达,便立刻传书回翠沿,告诉他们弃城后退。”   “不会有如果,我们相信你,十日一定拿的下”   “若能平安回来,我们再去溪周喝酒”   “一言为定”   沈宗师所带领的一行人很快到达村庄,深泽长老用灵力捏了几只灵蝶,又将药包里的迷香草粉撒在灵蝶上,挥手将灵蝶散向村里,没过一会灵蝶便飞了回来,深泽长老伸手将灵蝶收归袖带,示意大家进村。   众人进村一看,村民果然都晕倒一片,迷药时效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大家抓紧时间继续赶路,前面就是丹东布防点,所有人必须要在天黑之前赶到此处。   安全起见沈宗师将队伍停息在布防点外的山坡上,并以四人为一组,轮流记录敌方巡视路线。   “夏秋国每一个时辰换一批守卫,换岗时间为半柱香,这个时候是突袭的最佳时机” 沈宗师拿出地图对众人比划道:“布防点西北为俘虏营,这里关的大都是我们的人,再则巡守最为疏散,我认为可以从此点切入,不知大家有何看法”   “深泽长老的灵蝶可控多远?”   “最多一厘,灵蝶对普通人而言药效为半柱香,但对于军人药效则会减半”   “那就是不可控了...”   众人又陷入困境当中。   沈宗师沉吟片刻道“灵蝶能用多少先用多少,等药效发作,我先带着一部分人将俘虏救下,深泽长老带人从俘虏营西南方接应,那里距离赤水山不远,夏秋国对山地不熟,我们在山上他们不敢贸然进攻。”   “一切按沈宗师所说的办”   深泽长老一马当先走在队伍前头,在快到达布防点时放出灵蝶,待灵蝶飞回沈宗师便立刻带人直往俘虏营带出俘虏,而另一边的深泽长老赶往约定地点,准备接应,一盏茶的时间要到了沈宗师一行人还未到达接应点,众人纷纷有些焦急,正当深泽长老准备返回时,沈宗师带着众人远远赶来。   所有人都激动起来,仿佛看到了胜利在向他们招手。   当晚,沈宗师便清查带回人数,除去伤员还能增加不少坚实力量,这让大家都觉得倍感欣慰。   为了不给敌方反应机会,沈宗师便带着众人趁着夜色返回到敌方布防点,杀对方个措手不及,将士们多日以来挤压的壮志此刻都淋漓尽致的挥洒出来,破晓时分,沈宗师一行人成功将布防点占领。   接连的败战终于打了一场胜仗,沈宗师一行人当天就在占来的布防点庆祝了一番,大家敞开喝酒,豪言壮语,大有一举歼灭敌军之势。   “什么狗屁夏秋国!还不是被我们打的屁滚尿流!我还以为有多厉害!这也不过如此啊!” 泽深长老明显有些醉意道:“我看!我们每天就继续前进!直接杀去丹东主营!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深泽长老不能如此莽撞,今日我们只是占领个小小布防点,况且还是借助长老你的迷蝶,有些赶巧罢了,但若是想将他们一网打尽,单凭我们这些人,还是远远不够的”   “沈宗师此话何意?”   “如今我们已占断掉敌方后方,算算时日,长云长老也应该已经到达约定地点,我们现在就要等敌人自乱阵脚,分散敌方兵力,这样才能增大我们的胜算。”   “可这不就给了敌人喘息的机会了吗!”深泽长老有些不满道   “我们每日放一个夏秋国的俘虏回主营,告诉他们我们已经集结了十万兵马正在前往丹东,若不想城破那日被杀,就赶紧投降。”   “这不是诓人吗!我们哪来的十万兵马!”   “就是要骗他们,增加恐慌,这样他们才会自乱阵脚。”   “沈宗师还真是老谋深算” 深泽长老叹道   “留些心眼总是稳妥些”   于是第二天沈宗师就放一名夏秋国俘虏去主营报信,众人都猜测主营会如何反应,但是两天过去仍不见有敌军来。   沈宗师又放回去两三人仍是未果,众人不由的奇怪到底是哪里出错了,眼看着与长云长老会师的日子越来越近,大家都有些焦急,其中最为代表的便是深泽长老。   深泽长老刚从沈宗师那里碰了钉子一脸晦气的往回走,却碰到了聿明派的明溪长老。   “深泽长老这一脸晦气,谁又招惹你了?”   “还能有谁?不让出兵的那位呗!”   “啊唷,就为这事?”   “这马上离会师的日子越来越近,敌人就在眼前不能杀,你说窝气不窝气!”   明溪长老笑了笑   “你笑什么!”   “我笑深泽兄傻呀”   “你什么意思?”   “你还不明白吗” 明溪长老上前一步道“宗师为什么不让我们去攻打主营,还不是为了自己”   “为了自己?”   “你想想,我们与长云长老约定十天,你猜我们若未按约定时间赶到,长云会怎么样?”   “你的意思是!”   “到时候长云带兵从前方攻破主营,那功劳还不是人宁安派的!”   “我说沈宗师怎么会让长云那老家伙先去前方!原来竟是藏了如此私心!”   “深泽老弟就甘愿这功劳被抢了去?听说皇上很是重视此战,若是能立下功劳,那可就是前途无量啊”   “哼,我一修行之人,要荣华富贵又有何用?”   “那掌门之位呢”   “你的意思?”   “虽说掌门之位会由掌门嫡子继位,但你们庭堂派不是有长老继位的先例吗,你还记得那个长老干了什么吗?”   “你说的是浮安掌门,可他是皇帝亲封的...等等!皇帝亲封!你的意思是!”   “老弟,这荣华富贵你还不想要吗?”   “可,只有沈宗师能调动军队,我又怎么能..”   “你忘了他手上的那块征令?”   天下没有白帮的道理,深泽长老不由的重新审视眼前对他出谋划策的人   “你为什么帮我?”   “人活一生不就是为了钱权二字,你为权,我为财就这么简单,倘若你当上了掌门,我自有财路要与你相讨。”   “你说说...什么办法”   明溪长老笑了笑附身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这样真的行吗?” 深泽怀疑道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   深泽长老不断回想明溪长老的话,觉得权利此刻就想一条灵活的蛇钻进他的脑子里,他好像什么都听不到看不到了,若是此事能成,他便能写进庭堂派掌门录里受万代香火,供万人敬仰,每个人都有选择对自己有利的环境,他这样想着,因此他也一样....   “想好了吗”明溪长老轻声问道   深泽长老猛然抬头幽幽的望着眼前的暗处道:“那就...试试吧”   ☆、青山处处埋忠骨   长云长老在约定地点等了半日却仍未见沈宗师一行人到来,不免有些焦急。   “长老,这都第十天了,为何还未见沈宗师队伍踪影?” 如今已是夕阳西下,部下的弟子也纷纷坐不住了。   “再等半日,若明天午时还未见到他们,我们便飞书传信与翠沿。”   当晚,一声长鸣划破了夜幕的宁静。   “长老!来了!来了!”   听到站哨弟子的呼声长云立刻跑去前方,却发现只有一个人回来,且像是刚从地狱里爬出来一样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肉。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其他人呢?”   “其他人...其他人都..”   “快说!沈宗师他们都怎么了!”   “死了...都死了!他们都死了!”   “啊!” 众人听此皆是一惧,仿佛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吓的腿都站不直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长云长老,他微不可见的晃了晃身影,然后强行镇定道:“发生什么了”   回来的弟子哆哆嗦嗦的讲着“那日深泽长老拿着沈宗师的征令说沈宗师让他带着我们立刻攻打敌方主营,沈宗师留在后方接应,我们当时以为深泽长老拿到征令就肯定是沈宗师下的令,就立刻跟着他连夜攻打主营,可是没想到...” 那弟子仿佛是回想到了什么表情突然变得痛苦。   “后来怎么了...” 长云长老哑声道   “我们中计了,夏秋国是故意诱我们前去,他们早在城门外墙涂满了油,我们的人...刚一攻城,便....全没了,都没了!什么都没有了!深泽长老不知所踪,夏秋国将来回两头的路都守死了,即进不去也出不来,师兄们拼全力用血肉堵住箭雨,我才能逃出来...”   直到此刻,所有人都已经意识到,这场仗已经宣告结束了,等待他们的就是漫长而又煎熬的死亡   长云长老强撑着最后一丝理智道“沈宗师在哪里?”   “不知道,自从深泽长老用征令将我们调走后,我们就再也没见过沈宗师”   “不对!以我对掌门的了解,若是险难之时他必定是冲在最前方,我们约定了十日就算有什么变故,他也一定会想办法提前告知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弟子不知,不知...我只知道所有人都走了,没有一个人活下来...我不知”   “你刚刚说所有人都走了!”长云脑中突然闪现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可能!怎么会!”他忽的抓起蜷缩在地下神智不清的弟子吼道:“你们所有人都走了!只留下掌门一个人!是不是!你说话!”   一旁的弟子们见长云长老有些激动立刻上前将二人分开   “长老!你冷静一下!”   长云在众人的拉扯下跌坐在地,背部传来的痛感使他冷静下来。   “长云长老!你怎么样!” 众人见其摔倒立刻上前想要扶他一把,长云伸手组织所有人动作,自己一个人扶着桌角站了起来。   “众人听令,除溪周派弟子,其他人一律撤回翠沿,通知翠沿驻守弟子,弃城求救....”   “我们要跟着长老!” 不知说那一门派弟子先发声道,然后不同的声音陆陆续续从角落里传来。   “我们不回去!不杀夏国人!我们难解心头之恨!”   “长老让我们回去岂不是看不起我们!吾辈又岂是贪生怕死之人!”   “对!”   “我们不回去!不回去!”   “.......”   长云看了看这些弟子眼里炯炯有神迸发出视死如归的气势顿时觉得眼眶湿润。   “你们还年轻,大好的年华不应该救埋在这寒冬苦地里....”   “生又如何,死又何惧!弟子只知道无愧于天地才为珍贵。”   “对!”   “.......”   长云最后只带了自愿跟随的弟子,剩下的弟子则带着他的信往相反方向的翠沿走去。   沈宗师再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身处牢狱,他仔细回想只能记得昏迷前一些零星片段。   他刚想站起来活动就听到牢狱的尽头有人走了进来。   “沈宗师别来无恙啊”   “蚩蒙!怎么会是你!你不是在锦州?”   “沈宗师到现在还不明白?你营里的狗可是好使的很”   “你什么意思?”   “你不用明白什么意思,宗师只要知道如今你们一兵不剩,若你归降于我夏秋国我便留你一命,如果你还想抱有什么想法,沈宗师,我劝你趁早打消了,毕竟你们溪周的长云长老一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   “蚩蒙,你想要什么?”   “传闻贵朝溪周派有一密法,可操控万物,我们夏秋国国王很是好奇,想拿来学习,不知沈宗师舍不舍得?”   “你们先要噬魂术?”   “不错”   “那恐怕要让你们国主失望了,噬魂术早就失传,你今日就算是杀了我,我也拿不出来。”   “看来沈宗师不吃些苦头是不知道活着的舒服了,放心,我们有的是时间,就是不知道沈宗师在锦州的弟子能不能等这么长时间了”   “蚩蒙!你!”   “沈宗师可要小心点,这禁骨散虽说不致命,但若强行用内力冲压可是会走火入魔的,沈宗师累了便先歇息,明日我们再见。”   沈宗师还要说些什么但是奈于药效根本连使不上力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蚩蒙离开。   接下来的几天蚩蒙总是换着法的想从沈宗师嘴里撬出来些什么,次数多了沈宗师防不胜防干脆闭嘴不理他,蚩蒙急的直跳脚。   这天正闭目打坐的沈宗师听着门锁响动不由的烦躁,正准备开口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掌门!”   他连忙睁眼一看昔日里一身傲骨的长云此刻却打扮成一个脏兮兮的送饭老人,不由得心里一堵。   “师弟,你怎么进来的!”   “掌门,你先听我说,你换上我的衣服出去,地图在衣服内侧,你离开后去城外小深林,我安排了弟子在那里接应,你到达之后立刻回临安向皇帝禀明边线情况请求增派援兵,然后....”   “长云!不可,若是让蚩蒙发现你,他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你!你快走!”   “既然来了就留下来吧” 两人说话期间蚩蒙已经站在牢前了。   “带走”蚩蒙朝手下抬手示意道   “沈宗师,我再给你一天时间,若你再不说我便砍他一只手,我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蚩蒙!”   “带走”   沈宗师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同门因为他而惨遭迫害,但是噬魂术...   他心下一横全力喊道:“我归降!”   一行人突然停下来,长云一脸不可置信道:“掌门!”   “蚩蒙,我给你噬魂术,但是你要保证你们夏秋国必须撤离不再进攻”   “可以”   “我留在这,你先放了我的同门,我立刻修书一封传到溪周,让弟子将密法送来。”   “沈宗师,玩计谋我们玩不过你,所以,人我们只放一半,等密法送来我们自会护送剩下的人回去。”   “你最好是”   “沈宗师请吧”   沈宗师被押送到一所营帐里,蚩蒙看着他把信写完装进信封里,然后交由夏秋国使者快马加鞭送去溪周,而蚩蒙也遵守了誓约,将除宁安派弟子以外的人全部放回,其余人则分开关在不同的牢狱里。   与此同时有一人趁着两国宽松时刻偷偷跑回了临安。   信送至宁安派,引得宁安派上下一片怒火。   “这夏秋国摆明了欺负人!我这就进京求见皇上!”颜夫人在长老堂大发雷霆。   “娘!让我去!” 沈攸宁站起来急声道,她话音还没落,沈清和匆匆忙忙进来也要求去前线。   “都不准去!这摆明了就是要算计我们宁安派!去了岂不是做实了我们私通外敌的罪名!”   “可是爹还在他们手上!”   “此事必须上告陛下!夏秋国如此下作我们不能就这样顺了他们的意!”   “夫人!夫人!”   “何事惊慌?”   “明溪长老来了!”   “他不是在边境吗!他怎么回来了!他为什么能回来?”   “颜夫人!” 明溪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哭喊着就跑了进来   他一进来所有人都立刻围上来问他沈宗师如今情况如何。   “不好啊!夫人!沈宗师被夏秋国百般□□!我等若不是沈宗师以死相护是万万不能活着回来,如今沈宗师还在敌人手里叫我如何心安啊!”   明溪长老的痛诉使得氛围更加沉重,沈攸宁与沈清和几乎是跪下来求颜夫人哽咽道“娘!再晚些就来不及了!”   颜夫人从来都没有此刻这么艰难过,此刻长老堂里人逐渐多了起来,各峰长老都已陆陆续续到达长老堂   “夫人,忠义自然尊贵,但掌门此刻生死未卜,我们不能丢下他一人在敌营。”   “青云长老,我又何尝不担心掌门...” 颜夫人有些哽咽道   “罢了,我随使者去丹东,攸宁清和,你们与众长老一起求面圣上,将此事说与殿下,若是怪罪,我们宁安派愿担任何惩处。”   “阿娘!我也去!带上我!我不要再跟你们分开!” 沈攸宁几乎是泣不成声,一旁的沈清和连忙扶住她。   “阿宁,清和,我有更重要的事情交由你们,所以在我和掌门回来之前乖乖的在家好吗”   “阿娘!” “夫人!”   “走吧...”   “不要!阿娘!带我一起走!阿娘!我会乖的!我不要跟你们分开!”   “青云长老,拦住她们!”   “是,夫人..”   “阿娘!带我一起走!阿娘!”   “阿宁!” “对不住了....”   青云长老示意一旁的弟子将晕倒的沈攸宁抬回房里。   于是沈攸宁还是没能拦住颜夫人的离开,就像当初沈宗师的离开一样....   慌乱之际,没有人注意到明溪长老的离去   颜夫人随着使者很快到达翠沿,那是沈宗师与颜夫人分别数月第一次相见,两人隔着牢狱只是看了一样,沈宗师便知道颜夫人明白他信里的意思。   颜夫人并未带暮冥,而是玄奈,玄奈为一琴一笛,分为演奏之乐器,合则为杀人利器,但与暮冥不同之处是,玄奈需以演奏者毕生灵力献祭,才可达成契约,二者合奏则伏尸百里,无人生还。   沈宗师让蚩蒙放了所有俘虏后才答应将此法器及秘籍传授于他,三日后沈宗师与颜夫人将在翠沿主营示范法器。   长云长老带着弟子退回城外,等待玄奈一响他便带着弟子杀回城里。   玄奈是什么他不会不清楚,只是沈宗师宁折不弯的性子他再清楚不过,沈宗师于颜夫人是在向朝廷证明他问心无愧,他们是在用命换得宁安派百世的安宁与骨气。长云突然想到狱中那日还未来得及说再见竟已是永别.....   “玄奈响了!”   随着弟子一声惊呼长云抬头望去,翠沿城内此刻正被一片气云笼盖着,强大的气流阻碍了风的流动,长云觉得此刻仿佛被人扼住喉咙一般僵在原地。   玄奈声未绝,仿佛远古的安魂曲,抚慰着每一位将士的心。   “攻城”   师兄,你说等此战结束我们要在溪周峰喝酒,往年都是你先到,今年让让师弟好不好   半月后,夏秋国大败,长云长老受诏回朝。 作者有话要说:  友友们!今天遇见老朋友多吃了两口这会在床上肚子痛的翻滚!请允许我休息一天!明天再见!鞠躬!   ☆、逆转   长云长老一行人刚到达临安地界就被扣留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溪周宁安派周氏私通外国,险些泄露我朝机密,因其门派退敌有功故而免出诛刑,即日起,溪周宁安派派内权责事宜皆由朝廷归属...”   长云长老已经听不清宣旨公公的声音,他只觉得头皮发麻,喉头似有堵物,想大声喘气却发不出来任何声音,接着他觉得觉得身子一轻,而面前宣纸公公还在喋喋不休些什么。   “长老!”   圣旨还在宣读,宣旨的公公并没有理会脚边乱成一团的人,他仍然用他那尖细不带有一丝感情的嗓音宣读着后面的文字。   “你说什么?”   消息传到溪周时,沈攸宁正身披孝衣在祠堂里跪着为沈宗师颜夫人守灵。   “阿爹阿娘刚过了头七,这是做什么!?”   沈清和刚踏进祠堂就看到沈攸宁立在灵前,眼睛猩红,浑身抖的几乎要站不住。   “阿宁..”她走了进来示意送信弟子先退下并上前一步安抚沈攸宁。   “我要去见那个昏君...我要去问问他踏着我爹娘的尸骨稳坐的龙椅可否心里有一丝畏惧!”   沈攸宁突然挣脱沈清和的手就要往外跑去。   “阿宁!你冷静一下!你现在就算跑到临安跟皇上解释,可皇上若是相信我们宁安派又怎么会下旨?”   沈攸宁突然像是被击中一样呆呆的立在原地   “为什么.....”沈清和忙上前一步接住跌坐在地的沈攸宁。   “凭什么.....爹、娘、长老弟子们...为了国家安定在前线拼了命,可是得到的却是如此....凭什么!他以为我宁安派贪图功名?让那些个腌臜尽管拿去!这问心无愧谁稀罕谁要去罢了!可...我..谁能把爹阿娘还给我!你告诉我啊!我只想要阿爹阿娘啊!”   沈攸宁终是忍不住了放声大哭起来,沈清和心里也是滔天的委屈与怒意,只是眼下宁安派乱作一团,没有时间能留给她感伤。   “将小姐抬进去..”   她将哭昏死过去的沈攸宁交由一旁的丫鬟,嘱咐下人看好沈攸宁以防她冲动做出什么事来,自己一个人转身去了长老堂。   “如今宁安派正职危难之际,我与阿宁商议先由您担任掌门一职,管理派中事务,青云长老您莫要推辞....”   “清和,你和阿宁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如今沈宗师颜夫人....”青云长老长叹一口气,良久又道“朝廷那里,需得尽快面见圣上,若是拖的久了,此事恐怕就更难以复案了。”   “长老放心,明日我便启程去求见圣上。”   青云长老望向沈清和,眼里情绪复杂。   “清和,好孩子,沈宗师颜夫人没有看错你”   “宁安派对清和犹如再造之恩,清和没齿难忘”   “报!” 青云长老还想再说些什么门外弟子慌慌张张跑来喊到:“不好了!沈攸宁不见了!”   “什么!?”两人皆是一惊   “不好!” 沈清和突然道:“后山!去后山!阿宁一定是往临安方向去了!快!让弟子拦住她!”   传信弟子听后连忙下去安排人员去追回沈攸宁。   “这个孩子!”青云长老叹道..   “长老,这两日门派就交由您了,阿宁与我从小一起长大我更了解她,若是让她见到了圣上,恐怕会多生祸端,我即刻去拦住她。”   “门派一切尽管放心,好孩子,一路平安!”   “青云长老,清和告退。”   ☆、忠逆   沈攸宁一到临安便马不停蹄的进宫求见圣面。   想见皇上一面并非易事,但是有了先帝的特赦令牌就容易的多了。   小时沈攸宁经常在藏书阁罚抄,除了沈宗师与颜夫人,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其中布局,偶然的一次,她发现了书阁最尽头那个匣子里的令牌存在。   皇上的近侍太监出来传信说皇上不愿意见她,沈攸宁没说什么,只是撩起裙摆扑通一声跪在大殿门口。   过往的官员宫女太监都当没这个人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刚才通传的近侍太监也只是低低叹了口气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皇帝处理完堆积如山的折子已经是天黑了,一旁服侍的人很有眼色的立刻传轿来,一行人刚跨出门就看到了跪的挺直的沈攸宁。   “你这是在威胁朕?”   皇帝语气有些硬,听得一旁服侍的太监心里一咯噔。   “草民只是想要个说法” 沈攸宁无畏道   “朕已经是看着沈宗师往日功劳的份上对宁安派网开一面了,私通外敌,泄露朝政,条条件件哪一个都够你们溪周死一百遍了!”   “皇上!家父是被冤枉的!”沈攸宁此刻心中似乎有巨涛掀过 “当日,夏秋国以我父亲及边城百姓性命安危来威胁宁安派交出摄魂术密法,为了战争之火早些停休,母亲只身一人带着玄奈去了翠沿,并非谣言所说的私通外敌!家父家母皆长眠于敌国,我宁安派上上下下忠心一片何会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陛下!求求您网开一面重查此事!还我溪周地下英魂清白!”   “够了!一派胡言!朕念旧情对你们宁安派网开一面你们非但不领情还厚颜无耻颠倒黑白!既然如此!来人!把她给我拖下去!今日起无诏不得踏入京城半步!”   “陛下!陛下!” 还未等沈攸宁站稳身,几名侍卫就已经将其抬了起来,不由分说的往外拖去。   “陛下,下雪了,老奴扶您上轿吧”   皇上在浩浩荡荡的拥簇下离开了,沈攸宁的喊声顺着拖拉的痕迹在高高的宫墙里一圈一圈里消噬着,然后埋没在漫天飞舞的雪粒里。   沈清和于半日后到达临安,她原本担心会进不去皇宫找不到沈攸宁,结果到了京城才发现沈攸宁大闹皇宫的事已经是人尽皆知,根据走卒小贩的闲谈片段,她最后真的在城东的拱桥下找到了沈攸宁。   “阿宁”   沈清和看着眼前这个混迹在一群小乞丐里,头发杂乱,眼神涣散,落魄的犹如丧家之犬的人几乎要认不出来了...   只是晚了一天...便就这样了...   一旁的小乞丐们看到突然来了个这么漂亮姐姐顿时拘束起来,唯唯诺诺的上前搭话道: “姐姐,你认识这个奇怪的人吗?她从昨天到现在一直就坐在这里,一句话也不说,也不吃饭不睡觉,她是不是生病了呀?”   沈清和听后鼻头一酸眼泪就啪嗒啪嗒掉了下来,吓得小乞丐们慌慌张张的跑开了。   “阿宁,回家,我们回家....”   说罢就要拉她起来,沈攸宁却突然打掉了她的手。   “阿爹的女儿红是不是喝的有点早了,所以才会醉成那个样子,到现在都还没醒来”   沈清和喉头一痛,压了多天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   “娘说我天生愚钝不适合修练,倒是适合当个厨子...”   “长云长老和青云长老那盘棋还没能有弟子解的出来”   “清和,山下的合欢花开了,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沈清和擦掉眼泪哽咽道:“来年荷月,我们一起看合欢满树花开”   “回家吧,阿娘阿爹还在等着我们回去吃饭呢”   今年的雪季走的格外的迟,京城的旧雪未化又添新雪,将路面结结实实的盖了个底,沈攸宁沈清和两人互相搀扶着往前回走去,雪粒很快没住两人的脚印,也一同掩盖住沈攸宁撕碎的那张无名信。   ☆、弃   当夜皇宫竟闯进了刺客,是夜,羽林军首领及各巡防队长密密麻麻的跪在金銮殿前个个大气不敢出。   “咣!” “一群废物!”   皇帝接过宫女递来的茶盏不由分说的砸向地下的人。   没有人敢躲,跪在头阵的将领结结实实的被砸了个着。   “陛下息怒,不过是一两个胆大的毛头小贼,相信以宋统领的能力一定会尽快给陛下一个交代”   皇帝怒吼道:“宋城,人抓到了吗!”   “回陛下,死了...”   “死了!?一群废物!废物!给我查!他们是怎么进来的!朕倒要看看是那个狗胆包天的要害朕!”   “回皇上,刺客有易容的痕迹”   “什么意思?”皇帝陡然高声道   “她们都是女子”   “女人?!” 皇帝刚想大骂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轰然跌落在椅子上。   “陛下!” 一旁的太监连忙去搀扶却被他阻止。   大殿一片死寂,皇帝歪着身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有站得最近的太监注意到他在不停的发抖....   良久皇帝颤着声道“宣...聿明派明溪来见朕...”   临安的雪今年似乎特别多,没完没了的下个不停.....   溪周藏经阁内,沈清和看着门口早已凉透的饭菜眉头一皱,一推开门果然看到坐在窗边发呆的沈攸宁。   “阿宁”   自从沈清和将沈攸宁带回溪周,她便一直将自己关在藏经阁里,而且一呆就是一天一夜,沈清和若是忙起来顾不上她,她就能一天不吃不喝,所有人招数都用尽了,她依旧是这副丧样子。   沈清和走进揽住窗边人的肩头轻声道:“南禹派人来吊祭沈宗师和颜夫人了”   见其未有动静又道:“陆公子也来了”   “我不想见他们,让清黎带他们去祠堂吧”   “阿宁” 沈清和将人扳过肩道“你要这样到什么时候?如果沈宗师颜夫人在天有灵也不愿意看到你这样..”   “可惜阿爹阿娘修行不精看不到我这副样子”   “我知道,你现在还接受不了这一切,可是阿宁,你看看如今溪周已经成了什么样子,长云长老还未归,朝廷处处限制宁安派,如今我们举步维艰,你清醒一点好不好,宁安派真的经不起折腾了...”   “为什么...为什么大家都要我振作起来,我如今这副样子又能做什么呢…我连为死去的亡魂平反都做不到...”   “阿宁,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天无绝人之路” 沈清和安慰道   “信心?” 沈攸宁突然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哈…又是这该死的信心”   她突然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好一个天无绝人之路!哈哈!好极了!”   “阿宁...”   沈清和除了没有见过这样癫狂的沈攸宁,笑的狂烈而又绝决,明明是笑没错,却总让人觉得她是在嚎啕哭诉些什么。   “清和..你知道毁掉一个人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吗?”沈攸宁突然回过头凌然问道   “什么?” 沈清和内心突然慌乱起来。   “是告诉一个人,哈..告诉他,你是块璞玉.只是未经雕琢而被风尘埋没着,你得努力,用血肉去打磨你的棱角,于是他就会为了这个信念日日夜夜吞咽枯寂,可是啊...可是啊!哈哈哈!什么璞玉!他遍体鳞伤后才发现原来他只是一块瓦砾!哈哈哈哈!可笑!可悲!哈哈哈哈!什么天生我材必有用?没用!全都是空话,不作数的...”   “阿宁!你怎么了?你从前从来不是这样的!那个满怀希望的沈攸宁哪里去了!你现在到底是怎么了!!”   沈清和拽着沈攸宁的衣领骂道“你现在这副样子真让我瞧不起!”   “那就...别见了..”   “你说什么?” 沈清和愕然而立   “别管我了,你是阿爹阿娘眼里什么都会的得意弟子,你前途无量,而我,不过是个庸碌的人,我们不该...”   “啪!”   沈清和看着发抖的手掌和沈攸宁泛红的脸颊不由得发愣..   “阿宁,我不是...”   沈攸宁擦掉嘴角的血珠,面无表情的拍掉她伸来的手,不曾回头的转身进了暗格..   沈清和脑子已经乱成一团了,虽说两人从小到大磕磕绊绊的过来了,但是像今天这样还是第一次,沈清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的藏经阁,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遇到了陆维桢。   “沈姑娘,你怎么了?”   沈清和恍然抬头愣愣的看了对方一眼,复而低头道:“阿宁不愿见你,陆公子回吧”   陆维桢似乎预到这个结果,只是顿了顿道:“多谢,沈姑娘,如今溪周正值危难,如有需要尽管来找我南禹清棠派相助。”   “多谢”   两人各怀心事,不再多言,于是相继分开离去..   ☆、收税   临安的雪终于停了.   冬去春来,没过多久,城外竹桃悄然抽起嫩芽,早开的杏花也星星点点冒出些春意来。   春回大地百川解汛奔流不息,又是一年好景,春初待发,又到了开仓纳粮的日子。   据本朝往令,凡春夏两汛民间每家每户需根据人口向朝廷交纳一定的粮食,即使是江湖门派也得遵循此规。   今年溪周虽已被朝廷招安归皇帝管辖,但皇帝不交税不代表溪周也能不交,若是按照每人三担,溪周门第兴旺,如此算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溪周虽折损但好在根基稳固,百姓余粮富足,即使是每人多交上个三担也并无影响,因此断断一月内,溪周就已经收齐了粮税,可这么多粮食如何运到京城也是个大问题。   往年都是由沈宗师与长云长老两人共同监送,这一路变数不定,且城兵重重复查,颇为麻烦,一时半会要找到替换之人也绝非易事。   “我去”   正当沈清和与青云长老头痛时,沈攸宁自告奋勇站起来道:“我是宁安派嫡系弟子,理应我去”   沈清和似乎并未认真道:“你之前并未去过,对通行复查也不了解,还是别逞强了”   “对啊,而且这一路上一批人带着这么多粮食,太过显眼也不安全。”   “我们不用走大道,我知道很多小路,安全又隐蔽,如今溪周哪还有闲人,此行我去最为妥帖”   沈清和觉得今日的沈攸宁似乎格外的固执,不过自从沈宗师颜夫人去世后她都奄奄的,像这样突然有了执念去做些什么还是头一次..   “此事随后我与青云长老商议片刻再决定”   沈攸宁没有再说其他的,晃晃悠悠的转了个身离去了。   两日后沈清和将沈攸宁一行人送至山下,千叮咛万嘱咐后才放人离开。   沈攸宁背对着她摆了摆手,乘着一匹高大枣红骏马扬鞭而起,只给众人留下一个潇洒飘逸的背影。   “维桢,试锋会在即你为什么要跑这趟?此去临安山高水长不知路上要耽搁多长时间,若是误了修习可就得不偿失了”   修川先生一脸担忧的劝阻着正在河边接水的陆维桢:“我就不明白了,这送粮有什么不放心的?清棠派这么多弟子长老掌门怎么非得让你跑这一趟?”   “修川先生,你都说一路了,也该歇歇了” 陆维桢接满水起身道“送粮一事非同小可,身为嫡系弟子长澈有责任担起此任。”   修川还想再说些什么突然听到前方传来马蹄和嘶叫声。   陆维桢勾唇一笑心想“来了”   当沈攸宁牵着马走进时修川只以为是巧合,但是看着陆维桢一脸预谋的将刚刚接满的水壶递过去时,他才恍然大悟。   “好巧啊沈姑娘,竟然在这遇上了”   “陆公子?” 沈攸宁有些纳闷什么时候清棠派这么寒碜,送个粮还得陆少主亲自护送。   “沈姑娘此行也是去临安,不如我们结伴而行,路上还能有个照应,如何?”   “陆少主,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清棠派临近澄河,走水路才是最近的路,你我为何会在此地相遇?”   陆维桢似乎早有所料道:“春汛将及,水中多湍流,安全起见还是水路较为妥帖。”   修川:“.......”   ☆、再遇   修川很想上前去敲一敲自己宝贝徒弟的脑袋,是不是春意渐浓某人心思也越发放肆了。   “陆公子,你我两派同行纳粮岂不让旁人生疑?”   “沈姑娘见外了,溪周南禹本就世家之交,”况且上次沈宗师与家父也是同行而来,此此也未尝不可?”   沈攸宁觉得今日这陆维桢分外难缠不由得有些不耐烦道:“陆公子,我们赶时间,先行一步,有缘临安再见,告辞”   说罢便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修川翻眼看看陆维桢心想:“这小子从小到大没碰过灰,这一次被人当面拒绝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抱着好奇的心思他抬眼一瞧顿时气不打一出来“你给我回来!臭小子!反了你了!”   陆维桢头都未回道“先生勿怪!学生先走一步!前面青州处等您!”   “回来!反了!反了!真是反了天了!”   修川追了两步却因为怒气上头不由得两眼发黑只得停了下来喘口气。   “白眼狼!一群白眼狼!” 修川先生如是骂说...   陆维桢追上沈攸宁时沈攸宁也吓了一跳,毕竟出尘似的陆家公子是个清风明月朗月之怀的人,平时拽的跟两万八千五一样除了读书练功半天不说一句话的人今天怎么转了性跟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   “陆公子,你这样就有些僭越了”   “沈姑娘,上次历练一别,我们似乎有许久未见了”   “是吗”   见对方神色并无波澜陆维桢便不再开口,只是安静的骑着马与沈攸宁并排走着,谁也没再开口说一句话。   “对不起”   陆维桢突然来了这么一句道歉,沈攸宁有些不解的回过头疑问道:“什么?”   陆维桢也偏过头看着沈攸宁,但是没在说下去,只是这么定定的看着,仿佛是要把人望进眼里。   “无聊..” 沈攸宁加紧马肚与陆维桢拉开距离,独自一人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陆维桢看着沈攸宁的背影思绪万千,这一切仿佛是一个玩笑,那个,爱笑爱闹的人如今沉言少语,那个,温重沉毅的人却小心翼翼凑近寒暄。   变了,好像又没变。   那人的裙摆随风翻飞如同一只张开双翼的蝴蝶,一如初见,未曾有差。   陆维桢在过往快二十年的岁月里深信,书经法理就是礼,剑道江湖便是情,凡事定法皆有序章,可自从遇到沈攸宁,一切都变了样子。   书不仅可以拜读,还可以当做烤山鸡的火引,剑不仅可以惩恶,还可以用来挑桃江的鱼,一切都乱了套了....   那个总是闯祸的沈攸宁,那个被罚抄还用两根笔作弊的沈攸宁,那个写的一手烂字的沈攸宁,那个爱逗猫弄狗的沈攸宁...   沈攸宁..沈攸宁...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人就这样蛮横的跳进脑海里甩都甩不掉,目光所及,全是她。   不行!君子应当心怀天下驰骋江湖!怎可让儿女情长绊住了脚!不能左右思绪的陆维桢很是恼火,他短暂的十几年人生里第一次感受到什么是失控与恐惧!于是情窦初开的陆少主开始更加勤奋的读书练功了,于是在众夫子的夸赞中,同窗的肯定中,陆少主又找回了一点自信。   可是那天雨夜,他忘了本书在效堂,这一转身,就是离经叛道。   “陆兄?!好巧啊哈哈哈”   陆维桢看着骑在自己身上的沈攸宁不由得面色一沉。   沈攸宁很是有眼色的翻身站起,还不忘扶他一把 “哈哈哈,我还以为是鬼嗷,这么晚了陆公子还没睡啊?”   “我落了本书” 陆维桢自己站了起来。   “嗷,陆公子还真是爱学习哈哈哈哈”   陆维桢偏头看过来,她的头发还在滴水,耳边一颗水珠欲滴不滴,半挂着潋滟着水光缠绵的很,他有些恼怒,不知是羡慕还是别的什么。   她四处观望,似乎是要离开,外面雨还在下着,就这么不想与他呆在一起?   他想到此处眼神暗了暗,再次开口又是那副冰冷清远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可能想不到最近更新慢的原因是...学校的网....跟二踢脚一样一会一会的...哈哈哈.论延更的一百个奇奇怪怪的理由…   ☆、有悔   “这么晚,沈姑娘还在学习?”   明知她爱玩,不可能半夜跑来学些什么,但他却还是开口挖苦道:“竟不知沈姑娘竟有如此毅力”   “哈哈过奖过奖,哪有陆公子勤勉”   沈攸宁厚颜无耻接这一句倒是让他来了兴致便有意拉着她胡扯“那沈姑娘对如今江湖分据有何高解?”   “嗯?!” 沈攸宁一脸莫名其妙回望着他,他装作正经却在她转头的时刻勾唇一笑。   “嘶,如今这江湖..不容乐观啊...”   她讲的汗流浃背他听的津津有味,就连这恼人的急雨此刻都变得柔和起来。   雨停了..   沈攸宁揉了揉冒烟的嗓子道 “哈哈,陆公子,雨停了我就先回了嗷~”   还是想跑.....   不等他反应沈攸宁就一溜烟的提裙跑远了,远远望去像是一只落荒而逃的山鸡,滑稽极了。   他低头笑了,笑意过后意识过来....   他这回算是彻底栽她手里了。   回过神,人已经到青州境地。   “大家找片茂密的林子把棚子扎起来,白日乌云盖顶,恐今夜有雨,把粮草都封好,以免受潮,我去青州府交换文谍,若有异样发信号我即刻就回。”   “小姐一路小心”   沈攸宁走之前检查了番,确实没有差错后便立刻上马赶往青州府,这次陆维桢倒是没再跟上来。   傍晚她从青州府回来,宁安派弟子已经将棚子搭好,清棠派弟子也已经赶到青州,修川先生过来说陆维桢去交换文谍了,她帮弟子给修川先生搭好棚子之后便又去检查粮草了。   夜里果然下起雨来。   沈攸宁还是有些担心,又起身披上蓑衣去看粮草。   与巡视的弟子确认过,放了心,方才转身向回走去。   不知陆维桢回来没有...   沈攸宁被自己冷不丁冒出来的想法吓到了。   “这么大的雨,回来估计就淋透了”   她突然想起来当年在效学堂那晚,也是一个雨夜,她闲逛着遭了雨跑到堂内避雨,却冒冒失失的把折回的陆维桢当做女鬼压了个半死....   “哈哈哈...” 沈攸宁轻笑起来。   “笑什么这么开心?”   突如其来而来的低沉的男声贴身而来,震的沈攸宁心底一颤。   她下反应的躲,对方却先他一步抓住她的肩膀拉了一把,她重力不稳一下子摔进他怀里,嗑的鼻子发痛。   “唔..” 沈攸宁闷痛,抬脚就要踢那罪魁祸首,陆维桢一边避着一边撑着伞竟是半滴雨水都未沾染,她这一抬腿却给了有心之人钻空子的机会,陆维桢索性将伞丢在一旁,一个附身将沈攸宁抱起,沈攸宁突然悬空,纵是费力挣扎却也跳脱不开这铁箍似的怀抱,只能小声咒骂着“登徒子!轻薄!”云云...   那人笑的更浓了,抱着怀里人大步向不远处的帐篷走去。   一到帐篷陆维桢就将人放了下来,沈攸宁脚一沾地就蹦带跳的离他三尺之远。   陆维桢不由得好笑道:“我又不吃人,你这么躲我做甚?”   沈攸宁咬牙道:“我竟不知陆公子如此不自重!”   “那你为何不还手?” 陆维桢一步步朝她走来。   “我没空跟你计较” 沈攸宁见势不对拔腿就要跑。   陆维桢抓起茶盏向前抛去,沈攸宁闻声闪躲,茶水擦着沈攸宁的鼻尖洒落一地。   “你!”沈攸宁火气一下子蹿上头,返身与对方撕打起来,陆维桢一手化过她一招一式,一手趁人不注意在摸索着什么。   “松手!” 此局以沈攸宁再次摔进陆维桢怀里结束。   “陆维桢!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没有内力”   陆维桢淡淡开口道。   “我资质愚钝不适合练武,内力不足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凡世家弟子,四岁启蒙,七岁修身,十岁筑基,可你明明丹气丰沛,为何内里如同凡人一样竟无半点灵力运转?若是真的资质愚钝你又怎能接下我这几招?”   “我...”   “你若是不想说可以不说,但是别骗我”   “陆公子,我们还没有熟到互诉心事的地步吧?”   陆维桢似是没想到对方竟这样不留情面不由得愣了愣。   “没别的事我先走了”沈攸宁说罢便掀开帘幕,决绝的走进雨夜里。   还未等人走两步陆维桢便追了上来。   他一边给沈攸宁撑着伞一边将另一把伞递到她眼前婉声道:“是我的错,不该试探你…”   沈攸宁未接,冷声道:“你怎地来送伞?我这满身的雨水又是拜谁所赐?”   忽的对上那双幽怨冰冷的眼睛,陆维桢递伞的手一僵,半响,他拉过对方的手臂,将伞放至其手上,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沈攸宁沉默的撑着伞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走了没多远沈攸宁便停下了,痛...太痛了,仿佛五脏六腑都被揪在一起,她也很想大声告诉所有人真相,可除了增添恐慌又能做什么呢?长痛不如短痛,昔日种种,很快就能见到因果....等到那时,一切都结束了,她再…   “对不起…” 沈攸宁喃喃自语道   “对不起…”   “对不起…”   一遍又一遍,这一声又一声,不知是愧对自己,还是愧对雨夜里那个离去的背影。 作者有话要说:  自从回家过节长胖了十一斤这衣服就一件都穿不下了!!十点开始试衣服找到十一点半还是撕不进去一件!!所以我说我存了一章结果因为换衣服给延了更新时间你们信吗… 我错了!! 各位读者下手轻点!修川先生保护我!!(叉腰!)   ☆、扣留   自从那场雨夜沈攸宁就没再见过陆维桢,只听弟子说第二日一早清棠派的人就先行一步离开了,沈攸宁淡淡的说知道了,然后下令队伍又休息了半天,紧赶慢赶终于在十日后到达临安。   “宣!溪周宁安派嫡系弟子沈攸宁觐见!”   “民女沈攸宁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坐在龙椅上方的皇帝撩起眼皮看了眼下面跪的规矩的人,半响才道:“平身”   沈攸宁起身后并未露出任何不悦,淡然道“溪周宁安派如期交至粮税,现已交由官员点查,这是账目明细,请陛下过目。”   皇帝接过太监递上的折子一只手拿着用用另一只手端过茶盏。   “你和你父亲一样,都惯用小楷”   沈攸宁站在底下眼观鼻鼻观心,一声不吭,沈宗师的楷书平整竖直,生前最为世人津津乐道,而她这一手烂字比蚯蚓爬的还狰狞,又何谈像这一说。   皇帝见人不搭话尴尬的抿了口茶。   “你的生辰是四月初五?”   “劳陛下念着,不过阿爹阿娘刚过世,民女实在无颜过这什么生辰” 沈攸宁特意将无颜两个字咬的特别重。   皇帝接二连三的碰钉子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一旁的太监见此连忙出来打圆场“哎呦,沈姑娘,唉真是可怜这么一个孝子了,这不今早丽妃娘娘听说你进宫来了,便着急想着要见你呢”   丽妃与颜夫人早年有些故交,若真要怎么说沈攸宁应该喊丽妃一声姨娘,只不过,自从颜夫人出嫁,再随沈宗师开立宁安派之后两人就再也没见过,这突然说要见着实让沈攸宁有些不解。   “沈攸宁,不如你就留下来一天,陪丽妃说说话,她前些日子听闻你母亲去世到现在都一直难受着,你在这陪她些总归是好的。”   沈攸宁简直要被这大言不惭的话给气笑了,若是以前她定会闹上一番,而时至今日宁安派举步维艰,她也只能暂时忍了下来。   “臣女遵旨”   当晚沈攸宁便住进了椒房殿。   “阿宁,好孩子你受苦了”   沈攸宁看着眼前面容华贵却分外憔悴的女人觉得很是无奈“丽妃娘娘您请节哀”   这到底是谁该安慰谁?沈攸宁被丽妃抽哒哒的眼泪搞得有些心烦。   “丽妃娘娘,时候不早了,民女就不多打扰娘娘休息了”   丽妃连忙阻道:“阿宁,是我对不住你们,是我没用,没能劝住皇上,若是我能争气些,颜夫人和沈宗师也不会..”   说罢又绞着帕子哭起来。   “娘娘,如今再说这些也没用了。”   “我知道!我知道!”丽嫔突然抓住沈攸宁的肩膀道:“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阿宁!让我补偿你好不好?给我一个机会!原谅我好吗....”   沈攸宁实在是被吵的受不了,奈何几番挣脱都未能挣开,心道:“这丽妃看起来娇弱疯起来也是难缠。”   好不容易让婢女将丽妃哄睡了去,天都快亮了,沈攸宁目送带路的宫女,一头倒在铺上昏睡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山河令》真的是太上头了,我现在满脑子都是 我好喜欢你~芜湖~爱你芜湖~ 我觉着这章不虐,得改!嗯!(坚定!)   ☆、赐婚   睡了一会沈攸宁便醒来了。   “嘶,这个丽妃怎么比我我聒噪...” 沈攸宁揉了揉发涨的脑袋郁闷道。   如今天快大亮,时间所剩无几,她必须有一个清醒的头脑。   当初沈攸宁被驱除宫外,在街头浑浑噩噩时,有个小乞丐给她递了一封信,只说是一位贵人给的,再无其他。她打开一看,诺大的信封里只有两字;皇帝。   她那时便怀疑父亲的死可能不是单纯的意外,但她回到溪周之后多方打听仍是一无所获,当年跟父亲一起去前线的除了长云长老,没有一个活下来的,而长云长老仍下落不明,万般无奈她便以进宫纳税的理由来到临安想要查个彻底。   皇帝老奸巨猾不易套出什么来,但是丽妃就不一定了,丽妃昨日种种皆有疑点,沈攸宁猜丽妃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于是打算从椒房殿这里下手。   “沈姑娘你起了吗?” 是丽妃的婢子辛若在外敲门“丽妃娘娘传话让姑娘去前殿一同进膳”   “进来吧” 沈攸宁一边穿衣一边答道。   辛若带了几个婢女走了进来,沈攸宁便自觉的走到铜镜前任她们收拾。   “辛若,你们娘娘是何时知道溪周的事情的?”   “回姑娘,奴婢不知”   “你不知?”   “回姑娘,奴婢来椒房殿不过半月,只知自打奴婢来时娘娘就从来没有开心过。”   “没事,无碍。” 沈攸宁没想到这一问就问到新人三不知上了,看来此事没那么容易了的。   沈攸宁收拾完毕后便就去了椒房殿   “民女见过娘娘”   “昨天我教你叫什么,你这孩子又忘了?”   “姨母”   “乖!这样才对嘛~” 丽妃伸手示意对方来坐。   “这些都是我吩咐小厨房做的,糖蒸酥酪尝尝?”   沈攸宁拿起勺子咬了一口,香甜四溢,分外熟悉。   “这...”   “你娘不爱吃甜食,却是最会做这道菜”   “多谢姨母,我很喜欢”   “这样多好,你若是想吃尽管来,姨母给你做”   沈攸宁咽着甜食,喉咙却堵的难受。   “阿宁,你...愿不愿意...”   “什么?”   沈攸宁见丽妃突然支支吾吾起来便放下了筷子问道:“姨母想说什么?”   “我与你母亲以及杨夫人本是江湖相逢,后因种种分开,我们曾有约,如果将来各自有了孩子,便给他们定下姻缘,让这情谊永永久久传下去。”   沈攸宁似乎有预感般“姨母,我..”   “我膝下无子,终究是我与你母亲的缘分薄了些,杨夫人的孩子,维桢倒是个顶好的孩子,你们不是一起效学?可否中意?”   沈攸宁纵然是脸皮厚的跟城墙一样,突然被点了鸳鸯谱也是脑子一懵,再回过神已经是绯色悄然而上。   “看来是见过的” 丽妃一脸了然道   “维桢那孩子,出身才貌都是百里挑一的,配我们阿宁不亏!”   沈攸宁不由得叹息,这哪里是不亏,这分明是把人卖了还要逼人数钱的地步,陆少主真是损大发了!   “姨母,姻缘此事还得从长计议,爹娘刚过世,溪周上上下下没个稳妥,我实在是没有心思想这个”   “也是”丽妃也叹了口气“唉,天意弄人,沈宗师颜夫人这么好的人,也难逃命运。”   “丽妃?”   “阿宁,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皇帝信谣言,但我是绝对不信的,你爹娘的为人我最为清楚不过。”   “娘娘!既然娘娘知道这事有蹊跷,为什么任由陛下下如此旨意?”   “阿宁,你不懂..” 丽妃那双狭长的杏眼突然黯了下来“自古帝王多薄情,自从羚儿没了,他便…罢了罢了....他已经伤透了我的心,我们之间已经没话可说了..”   沈攸宁突然觉得她努力想要抓住的稻草,又一次断开....   “不过,皇帝也并非真的绝情,前日他还提议给沈宗师和颜夫人修墓”   “人都不在了,还修什么墓?我溪周难道差那块地吗...”   “阿宁!这话在这里说说就好了!可别出去乱说!小心传到陛下耳朵里!”   沈攸宁苍白的咧嘴一笑,“空算计一场...罢了...”   “阿宁?” 丽妃觉得对方神情似乎有些不对。   “你是不是不舒服?”   “娘娘,税已交完,皇帝让我陪您,也陪了.阿宁想请旨回溪周”   “好端端的怎么回溪周了?难道在这里不好吗?” 丽妃皱眉道   “走了这么长时间,我怕没人与爹娘说话,如今溪周上上下下忙做一团,也只有我这个闲人能天天往祠堂跑了。”   “好孩子,沈宗师颜夫人一定会很希望你能好好的...”   “可是我这副样子却没能让他们生前看到....” 作者有话要说:  接着奏乐!接着舞!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温情   沈攸宁趁皇帝午间来椒房殿探望丽妃时与皇帝说明离意,皇帝没说什么只是叮嘱沈攸宁“若是日后宁安派能立下一功,朕便下旨..”   “陛下” 沈攸宁突然打断道   “溪周百姓习惯了自由散漫的日子,功名利禄只是弹指挥间,只要能守住这一片净土,我们不再奢求其他。”   “既然如此,朕不再多言。”   一旁的丽妃道:“陛下,臣妾有个不情之请”   “你若想去便去送送吧,这一别又不知何时再能见到.”   “多谢陛下!” 丽妃得了旨高兴的拉着沈攸宁的手微微笑着。   “朕还有政务要处理,晚间就不过来用膳了。”   “是,臣妾恭送陛下”   丽妃知道这是皇帝有意在让她与沈攸宁独处,便欢欢喜喜的将人送了出去,到了傍晚谴了侍女,一早换了轻装进了厨房。   “娘娘!”   辛若告诉沈攸宁丽妃娘娘在厨房做羹,惊得她赶紧跑来,进了厨房一看,那个正掀开锅盖抄水,随意挽着个发髻的人,不就是丽妃吗!   “使不得!”沈攸宁抓过勺子急道“娘娘!您快出来!”   “你这孩子!” 丽妃被推出锅前无奈道:“明日你就要走了,姨娘想再给你做一次糖蒸熟酪。”   “娘娘...”   “你这一走,就不知何时再能见面了,皇帝倔的很,迟迟不肯松口,唉,姨母日后怕是想见你都很难,好了,好了,快起来,再耽搁些,水就要开了”   沈攸宁看着转身走进雾气里的丽妃,心里顿时被暖意填满。   “姨母,阿宁给你添柴”   “好啊”   红砖绿瓦下除了权谋富贵,此刻也多添了分真情。   “说来你阿娘的糖蒸熟酪还是跟我宫里的老嬷嬷学的呢,若真论起来,颜夫人可没有我这天天望着的人学的精巧呢。”   “阿娘握惯了长笛与剑,自然是做不来这巧思的”   “你娘啊,当初嫁给沈宗师时,十里红妆盛宴难再,当时江湖动荡,沈宗师与你娘相濡以沫多年,那份真情真是让我等十分佩羡”   “娘脾气不好,我与清和常常被骂,每次都是爹出来替我们解围”   “清和,是庭堂派文修长老的女儿?”   “是,清和母亲离世后她那混账爹便不知所踪,这么个半大点的孩子,无人照顾,像个烫手山芋一样推来推去,父亲可怜其遭遇,便将她接来溪周,改了名字,当做义女。”   “上一辈的恩怨不该落到你们这些个小辈身上的,文修生性风流,处处留情,在庭堂派与各长老积怨颇深,若不是何掌门念起旧情,这般泼皮无赖定是为世人所不容的!”   “清和现在很好,我天生灵力缺陷不堪大用,宁安派日后还有很多需要她撑起的地方。”   “这是什么意思?虽说她是你名义说的妹妹,但毕竟是庭堂派的孩子,哪有自家门派让外族接手的道理?”   “这也是爹娘的意思”   “阿宁?”   “姨母,此事我自有主张,您放心,我定终其一生将溪周百年根基稳住,不辜负爹娘和死去的亡魂。”   “若是你娘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她一定很欣慰”   “但愿吧...”   “好了,可以开饭了,我让辛若拿了最好的梨花酿,你今晚就陪姨娘疯一回!”   “不醉不睡.” 作者有话要说:  丽妃其实一直是心中怀有一个遗憾的,当年她与颜夫人宣夫人三人曾在江湖也有过恣意和痛快,而后丽妃一半出于家族一半出于对爱情的懵懂嫁进宫里,自古帝王多薄情,高楼红瓦,丧子之痛让她失去了对皇帝的最后一分爱意,她回想当初三人仗剑天涯的时光,又想起颜夫人当初的劝阻拦,心里是悔恨的,所以当她看到沈攸宁时便一股脑的要将心里的遗憾弥补。 丽妃也是个可怜人儿....   ☆、离别   因为第二天一早就要动身回溪周,丽妃并未让沈攸宁喝太多,一坛酒大多进了自己的肚子,喝多了后将这些年的孤寂与不堪絮絮叨叨的全抖了出来,沈攸宁在一旁只是安静的听着,宿醉的后果就是两人第二天纷纷头痛欲裂,沈攸宁未醉神志尚可,丽妃勉强撑着将人送出宫后便嚷着头疼又回椒房殿躺下了。   “师姐,丽妃娘娘对溪周很是上心呢,你为何不趁此机会求求娘娘让皇上解除了你的禁锢?”   沈攸宁看了看一旁的师弟道“丽妃娘娘有自己的难言之处,皇帝若是不想,即便是太后去求也是没用的。”   身旁的弟子突然愤然道:“这个皇帝!也太不是东西了!我们宁安派为朝廷付出这么多!没有沈宗师他这江山怎么可能坐的这么牢靠!结果现在翻脸不认人!呸!”   “阿戈!” 沈攸宁厉声道“越说越不像话!”   “可是,师姐这些话不是你曾经告诉我的吗?”   “.....”沈攸宁愕然,她以前不知天高地厚时好像是说过这样放肆的话。   “你这孩子,好的不学,坏的学精!”   小弟子委屈道:“师姐如今真是越来越像清和姐了,竟挑着刺的骂人!”   沈攸宁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道:“你的意思是清和平时没少骂你们?”   “不敢不敢!” 小弟子连忙摇头道“阿戈可没这样说!师姐你惯会捉弄我!不跟你说了!我要找师哥去!” 说罢便一溜烟的先跑了。   沈攸宁哑然失笑 :“混小子....”   又走了一段时间,沈攸宁便让大家停下来休息。   “回程路途遥远,如今任务已完成,我们不急于这两天,先休息半晚,明日一早我们再接着赶路。”   “好!” “谢谢师姐体恤!”赶了一天的路,大家都有劳累,现下可以休息,人群间顿时一片叫好。   沈攸宁趁着落日的余晖去附近探了探,此处位于一片树林里,前方不远有片水域,有水便有活物,有了这些便能裹腹,沈攸宁返身回去带了小队人马,装了些水发到队伍里,年轻的小辈是最坐不住的,他们自告奋勇的去河边扎鱼,将串在木棒上的鱼交给钻火的师哥们,不一会林里就传来阵阵肉香。   大家围着火堆一边吃烤鱼一边听年长的弟子讲效学趣事,讲来讲去又提到沈攸宁在堂上被夫子拎出去的糗事,大家顿时笑做一团,沈攸宁也笑骂道“你们这些个小崽子,看我回去不告诉清和,让她罚你们每个人抄一百遍家规!”   “哈哈!若论起抄书!我们还得向师姐请教呢!师姐经验丰富!到时可得说个一二经验与我们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攸宁看着一个个没大没小的崽子笑的前俯后仰的顿时没了脾气,无奈的摇了摇头便轰着大家赶紧睡觉去了。   之后,沈攸宁转了一圈,将玩心大的弟子一个个按进帐篷里,最后才走进自己的帐内。   到了后半夜林里没由来的起风了,沈攸宁放心不下,又出去望了一圈,确定无疑后又返身回去。   刚躺下没多久却就听到有弟子大喊“着火了!”   沈攸宁立刻穿起衣服跑出帐篷,一出去就看到最后面的几顶帐篷正燃起熊熊大火,火势借着大风吞卷着附近的树枝,眼看就要连成一片!沈攸宁心中一跳,最里面的帐篷,不就是…阿戈!!   “里面的人呢!都出来了没有!”   沈攸宁急忙跑来拉住救火的一名弟子喊道“人都出来了吗!”   “不知道!我们发现的时候帐篷就已经烧起来了!根本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   沈攸宁没有犹豫,返身跑到最近的帐篷里掀起一条被子来,夺过水桶将其打湿,顶着被子就要往火里冲。   “师姐!” 一旁的弟子连忙上前拉住她   “给我让开!!”   “不让!师姐!你不能去啊!”   沈攸宁情急之下一脚把拦她的弟子给踢开,转身冲进火里。   沈攸宁被一阵阵的热浪灼烧的睁不开眼,她连忙拈了个诀挡在自己的面前,焦急的寻找着她熟悉的那些身影。   “师姐...”   “!”沈攸宁突然听到一声微弱的喊声,立刻停了下来。   “阿戈?是你吗!阿戈!!你在哪里!”   “师姐....”   近了!沈攸宁顺着呼声一步步靠近,发现不远处的地下似乎躺着一个人!   “快想想办法!师姐刚刚进去了!火势这么大!怎么办!怎么办!”   此刻在火场外围的弟子们纷纷急做一团,火势太大了,正逢夜风,风一吹火星便四处波及,一桶一桶的水根本救不过来。   “怎么办!师姐!师姐还在里面啊!快想想办法啊!” 一些年纪小的弟子见此场景开始忍不住小声呜咽起来。   “我这不是正在想吗!!哭什么!都给我憋住!打水去!”   “师姐!是师姐!!” 跑来救火的弟子突然冲前方喊道“师姐出来了!师姐出来了!”   “师姐!”大家顿时松了口气纷纷上前望道“太好了!师姐没事!”   “我还没死呢,哭什么哭!”沈攸宁呵道   “阿戈!阿戈怎么了!”   “快走!火越来越大!我们绕过林地,去往河边跑!”沈攸宁一边急道一边站起身带头往外跑去。   “走!” 众人纷纷跟上,火苗顺着风,仍在吞噬着身后的林地。   ☆、火光   所幸沈攸宁熟悉路线,在她的指引下,一行人很快就跑到了河岸,大家仓皇过了河看着对岸越来越烈的火苗,仍是惊魂未定。   “今天是谁巡夜?” 沈攸宁站在队伍中间沉声道“站出来!”   “师姐..是我...” 闻声望去只见一名弟子战战兢兢的从人群最深处移来。   “阿奇?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沈攸宁皱眉道“和你同值的是谁?”   “是...杜..杜师兄”   “杜林?他人哪里去了?”   “杜师兄....”   沈攸宁见其吞吞吐吐半天不肯说不由得有些恼怒 “你若是敢隐瞒我定不饶你”   众人一听都心中了然,沈攸宁这回是真的生气了,虽说沈攸宁在宁安派游手好闲大权不管,平日里也较为亲和大家都不时开个玩笑无伤大雅,但是清楚她的人都知道在大是大非方面,沈攸宁是一向严肃的,若有半分糊弄,下场绝对是凄惨无比的。   “杜杜..杜师兄说要为师父师娘报仇.就.”   “荒唐!!” 沈攸宁气的差点吐血却又不得不冷静下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   “大概有两三个时辰了..”   “所有弟子听我令!此处离當州境地只有两里,入派不满两年的弟子立刻返回溪周,剩下的人由尤戈带领原地等待,若是看到杜林立刻拦住!若是再有谁胆敢私自外离,即刻逐出师门!”   “是!”   沈攸宁将一切吩咐稳妥后牵了匹马,独自一人往临安方向奔去。   此刻,被大火吞噬的林内除了嘎吱嘎吱的燃烧声还有刀剑相接的声音。   “这位公子我劝你少管闲事,若是让上头知道了,这罪名可不是你能单的起的!”   陆维桢右手负剑目光凌然的望着对面一群的杀手“不管你们是谁,这个人你们动不得”   “陆公子...” 一旁躺在地上的人浑身是血气息微弱却还是撑着一口气对正挡在自己面前的蓝衣男子道:“不必....为我费心,今日就算是死在这我也无愧于师傅师娘的教养之恩!只恨..我没能手刃了那狗皇帝!”   听到皇帝两个字陆维桢眉头皱了皱,这两日他也听到了一些风声,便一直在暗中调查,可没想到,先下看来还是晚了一步...   “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你这条命就留到地下忏悔去吧!”   陆维桢反应迅速,立刻接下对方的剑风,很快几人就撕打起来。   沈攸宁隐隐约约听到了些打斗的声音,寻迹而来,正好看到一个黑衣人拿着短刀悄悄绕到杜林背后, 眼看刀就要落下来了,沈攸宁大声喊道“快跑!”   陆维桢解决了眼前缠战的人一回头就看见一把闪着寒光的刀直挺挺的插进了杜林的身子。   “不!!” 沈攸宁几乎是声嘶力竭,踉踉跄跄的从马背上滚下来   终究还是来晚了...   “阿林!阿林坚持住!我带了药!没事的!有了药!你一定会没事的!”   “师姐..我...不..”   “闭嘴!别说话!” 沈攸宁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一行又一行。   ☆、晗光   陆维桢听到身后异样回头一望便分了心,其中一黑衣刺客看出破绽立刻扑上去意图将其剑劈掉,所幸陆维桢反应极快,一个闪躲避了过去,那刺客这一剑十足的犀利,来不及收回的衣摆生生被剑风砍断开,陆维桢借势将布挑起往刺客脸上丢去,刺客慌忙用去甩,殊不知陆维桢就等他手下松备,一个绵里藏针将对方撂倒,死了一个便就好对付的多了,陆维桢速战速决将其个个击破。   “杜林!你给我撑住!!”   随着身后一声凄厉的呐喊陆维桢解决了最后一名刺客,随即跑来查看躺在地上浑身是血的人伤势。   “他怎么样!他怎么样?可以救的吧?啊?一定可以的....”   “阿宁...” 陆维桢只觉得开口艰难,杜林的血染透了沈攸宁的衣襟,但她依然不肯放下他。   “师姐...” 杜林回握住沈攸宁的手奄奄一息道“阿林没有用,不能帮师傅,师娘报仇...”   “不,不要这样说,你很厉害,你师傅师娘一定会为你欣慰的。” 沈攸宁几乎是泣不成声了,她紧紧握住杜林的手,仿佛一松力他就会消失一样。   “陆公子,你看...以我的修行,够不够在试峰会上挑战你...”   “够,杜林兄弟,我给你渡真气,你一定要撑下来,秋试我等着你与我比一场。”说罢陆维桢就要抓他的手。   “别...” 杜林却躲了一下 “别白费力气了...师姐天真,陆公子难道不清楚吗...我这回是回天无力啦....”   “杜林你...别说话..我一定一定带你回溪周...我让阿宁给你们修个更大的练场,你跟阿戈不是吵着想吃糖蒸酥酪吗..师姐回去给你们做啊…师姐..我...”   沈攸宁说不下去了,掌里的温度已经凉透了,就连纹缝里血迹都早已凝固,她只是觉得,她这一趟来的太不值了,自觉无知,她以为凭一己之力就能查明真相,是她的狂妄自大,优柔寡断害了杜林。   一切都错了!!错的彻底又荒唐!!   沈攸宁此刻只觉得好笑,而她确实是笑了,她仿佛癫狂了一般,在林里放声大笑,回声凄厉而又孤苦,听起来撕心裂肺痛彻心扉。   “哈哈哈哈!哈哈哈!”   “阿宁!”   “好笑阿!真是太可笑了呵呵…庸人自扰,不自量力,原来说的是我啊,哈哈哈哈,原来是我啊!”   泪干涸在脸上,笑起来脸皮紧邦的很,诡异而又僵硬,沈攸宁似乎也觉得现下这副样子有些不堪,摇了摇头眼神冷漠而戏讽,她觉得眼痛便闭上了眼,却忽然被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是熟悉的梨花香....   “我一定能送你安全回家,阿宁..”   “我撑不住了..”   沈攸宁叹了口气,太累了,就这样死掉也挺好,她实在无颜回到溪周,就借这场火,把她的一切吞掉好了,就当她从来没来过这个世间一样...   陆维桢察觉到怀里的异样不做声的又将怀抱收紧了些。   “若是此次你我能活着回去,不管你又拿出什么理由拒绝我,我一定要娶你”   不能再等了...他总觉得见她一次便就少一面,这不是什么好预感,他不知道她正煎受着什么,他害怕她有一天就像那只颤抖的蝴蝶飞远了...   半响,怀里的人闷声道:“陆维桢,你当真愿意娶我?”   陆维桢心里一跳,松开手让沈攸宁对望着他的眼睛,然后一字一句道 “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我要你…” 沈攸宁静静的望着陆维桢道:“三书六礼,三媒六聘,凤冠霞帔,明媒正娶。”   “得此佳人,求之不得”   沈攸宁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低头闷声笑了两声,接着像是脱了力般,倒回陆维桢的怀里。   “摊上我,算你倒霉...”   “得之我幸...” 陆维桢低头在怀里人面颊上蹭了蹭 “灵脂谷的杏花要开了...我已经等了太久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的读者会奇怪为什么丽妃要给沈攸宁陆维桢赐婚的时候沈攸宁拒绝了,而在林中又答应了陆维桢。 因为沈攸宁一开始进宫的时候就没打算能活着走出来,她自己加负的东西太多,执念太多,不敢轻易去承诺一个人什么,但是在林里,杜林的死,让两人都清楚如果在一起会面对什么,在这种情况下,陆维桢还是肯拉住沈攸宁的手,那一刻他是真的走进了她的心里,让沈攸宁卸下心防瓦解了她的犹犹豫豫。   ☆、溪周   杜林留在了林里,沈攸宁直直的看着大火吞噬了他们刚刚待过的地方,带走了杜林,燃熄在岸的对面。   “走吧” 沈攸宁先转过身来,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陆维桢一开始只是沉默的跟在她的背后,没走几步,又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样,突然多迈几步走在前头,伸手抓住沈攸宁的左手,牵着她并肩走着。   沈攸宁没挣开,任由陆维桢拉着,脑子里却突然冒出个奇怪的想法“就这样突然死掉,好像也挺好...”   “等一下” 沈攸宁停了下来,从怀里拿出旗花对陆维桢道: “皇帝多疑,不可能只派了一支杀手,我得提前通知剩下弟子即刻返回溪周,让清和早些做打算。”   陆维桢望着宁安派的图徽在夜空中明了又暗,他很想问阿宁,这些天在宫里是否遇到什么,但是现下这种情况,根本无从问起。   “走吧”   “好”   她若想说自会说的,陆维桢如是想。   陆维桢与沈攸宁一路并未遇到别的刺客,就连打劫拦路的都很少,到了溪周境地,沈攸宁仍觉得这一路上安静的过分了,不由得担忧这皇帝心里又憋着什么坏。   “奇怪..” 沈攸宁坐在茶馆里捏着茶盏一脸疑惑道“你不觉得太安静了吗?”   “是有些” 陆维桢道“我也想不明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睚眦必报的狼怎么会这么轻易的成羊了”   就在二人沉思时,旁桌热闹的谈论声打断了二人的思绪。   “听说了吗?宁安派封山了!”   “什么时候的事?”   “就昨天!昨天晚上山上的鼓声打的可响了!你没听到?”   “哎呦,这可不得了!上次花鼓声不绝还是沈宗师出征那日,这次又是什么大事?也没听说最近有什么风声啊?”   “听说前段时间沈少主去送粮税,估摸着也该回来了吧?”   “送粮税?这么久?”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听说啊,四皇子还未嫁娶,相比陛下是看上了我们沈少主,要留她做皇媳呢!”   “哈哈哈!那我们溪周可就发达了啊哈哈哈!”   沈攸宁听着周围人的编排不由得无奈,她就陪丽妃呆了几日,怎么就传的如此丰富 ,她本未在意,但回头看着陆维桢一脸阴郁的样子,顿时反应过来她现在也算是有着落的人,这样有毁清誉   的谣言确实让旁边人听到不太合适。   “维桢,我们快些上山吧”   “好”   沈攸宁看他站起身便先行一步走在前面,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沈攸宁抬起胳膊遮了遮,正当她适应时突然从头顶上方投下一片阴影。   陆维桢将斗笠给沈攸宁带好扶正后,便自然而然的将手往下移,拉住她刚刚遮眼的那只手。   “走吧”   “嗯” 沈攸宁懵道   “哎呦!这是哪个不长眼的兔崽子!将枣核丢在老子茶里!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掌柜的!!”   “哎呦爷您歇歇气,说不定是你刚刚太激动给吐进去了呢?”   “好你个小二!看爷爷不!....”   吵闹声渐渐远了,沈攸宁偷笑着用余光瞄刚做了坏事而此刻却一脸坦然的罪魁祸首,没想到昔日最为风度雅正陆维桢,也会做出如此幼稚又恶劣的事来,沈攸宁越想越好笑,没忍住偷漏了声笑,不会那握着的手便紧了紧,沈攸宁回握过去,便又松开了。   “幼稚!”   集市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沈攸宁任由陆维桢牵着往人流中走去。   ☆、封山   宁安派此次封山启动了禁制,沈攸宁拉着陆维桢在山下对着禁制入口处端摩了半天,最后决定拉着陆维桢改走小路。   陆维桢:“......”   “抱歉抱歉,你也知道我不学无术的很” 沈攸宁厚脸皮道:“我们家这禁制虽然不伤人但若不懂其中要法,就这么胡闯进去,恐怕没个把月是绕不出来的,我知道有条山路可以走,我们走小道更近些!”   “如今禁制已启,四处封山,怎么会留有小道可以走?”陆维桢不解   “来了你就知道了” 沈攸宁并未过多解释“不学无术的人总要给自己留条后路的”   陆维桢最后还是半信半疑的跟着沈攸宁走了一条杂草丛生路都看不清的“小道”   就这样七拐八拐,明明没有任何路标和前人踏过的痕迹,沈攸宁却每一步都踩的非常自信,像是走过无数次一样。   “到了!” 沈攸宁指着前面的石洞转身对陆维桢道“过了这个洞口就是宁安派后山了!”   说罢便身先士卒的钻了进去,陆维桢身量较高,在这狭隘的洞里只得弯着腰艰难的一步一步缓慢移动,沈攸宁却像只水滑的老鼠,一溜烟的跑出去了,陆维桢刚想出声,便听到洞的拿头突然传来一身尖叫,他心下一急,赶紧加快步伐,出了洞,却看见沈清和正一手抓住沈攸宁的肩膀,一手去揪沈攸宁的耳朵。   “痛痛痛!清和!放手!放手!” 沈攸宁手忙脚乱的去够扯她耳朵的那只手。   沈清和没想到洞里居然还有一个人,她更没想到的是,面前这个发冠被顶的有些许的歪斜,一身蓝衣原本如云现在却沾满了灰尘,脚下的鞋子也泥泞不堪的人,居然是世家楷模揽月清风的陆维桢!   沈清和被吓了一跳,手上便缷了力,沈攸宁一挣便挣脱了。   “清和!我刚回来你就捉弄我!你还是人吗!”   “我要不是人,就不会站在这洞口等你,早知道就该把洞口封住,让你进禁制里吃吃苦头,几年了禁制秘诀还没记住,笨死你算了!”   沈攸宁:“哎呦,好清和,这不是有你呢吗?我怕什么呀”   “我看我那天不在你身边你还能赖着谁!”   沈攸宁摸了摸鼻子娇声道“我都走了这么久了,能不能先回去喝口茶再骂~”   “晚上来长老堂见我” 沈清和不再理会二人扭头便往山上走。   “走吧!” 沈攸宁拉着陆维桢也跟着上了山。   陆维桢低声问道:“没事吗?”   沈攸宁以为他问自己挨骂的事,摆摆手道“早就骂习惯啦~”   “我说的是你的脚”   上山的时候沈攸宁没看清脚下的石头扭到了脚,自己根本没当回事一声不吭,她没想到就那么晃一下陆维桢居然被陆维桢发现了。   “没事,小的时候顽皮,经常崴脚,都崴习惯了也就不觉得什么了。”   见对方还在盯着自己的脚,沈攸宁不觉有些别扭 “走吧,回去我还得去长老堂听训呢”   “好”   到了晚上沈攸宁与陆维桢吃过完饭让弟子安顿好陆维桢后,便乖乖的去沈清和房间里等着了。   推门一看,果然没人,最近宁安派上下戒律森严,沈清和为此忙的不可开交,估计这会还在长老堂跟那些老腐朽们商议事情,沈攸宁直直的走到桌子旁,想要倒碗茶来,可此时她却发现,茶座上有一杯凉透的茶盏,茶盖还是倒放的,这个扣茶方式,沈攸宁似乎在哪里见过。   正当她想拿起来细看时,沈清和回来了。   “你果然在这里 ” 沈清和一推门进来语气不善的道。   “喝茶” 沈攸宁拿起茶杯给沈清和递去。   沈清和一边接过一边骂道“你不要以为讨好我就能..”   “有人来过?” 沈攸宁突然打断道   沈清和抿了口茶道 “是长云长老”   沈清和将那倒放的茶盏收了起来,没再问。   半响..   沈清和:“你怎么会跟陆公子一起回来?”   沈攸宁:“碰巧而已”   沈清和:“阿戈他们都跟我说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沈攸宁:“等着他,我就不信那皇帝会把我们宁安派上上下下杀个干净。”   沈清和:“孩子气!你与皇帝作对怎么可能会讨得半分便宜?”   沈攸宁:“清和,你难道忘了他是怎么对我们宁安派的吗?”   沈清和:“我没忘.”   沈攸宁:“左右现在已经这般了,只能等他有所行动,我就不信他会光明正大的下旨诛杀宁安派”   沈清和叹了口气道“罢了,不说这个了,你和陆公子是怎么回事?”   突然提起这个沈攸宁居然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你脸红了?!”沈清和仿佛发现什么新大陆一样大惊道“我去!你们!?”   “是,我们在一起了.” 沈攸宁坦然道   “你给陆维桢下了什么蛊?你要是做出什么有违道义的事情可是会遭天谴的。”   “你就不能盼点好?”   “算了,这是你们俩的事,我插不了手,走吧走吧,去找你的陆公子,能开心几天是几天吧”   “清河,谢谢你”   “谢个屁”沈清和被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弄得莫名其妙。   “你的大恩大德宁安派会铭感五内,你死后必会受百年香火”   “你滚不滚?”   “告辞~”沈攸宁笑嘻嘻的推门出去了。   沈清和自己一个人坐在沈攸宁刚刚坐过的地方发呆。   “百年..香火...流芳...百世...呵这不是掌门才有的吗....”   “掌门...” 沈清和看了看刚刚被沈攸宁收起来的茶杯,兀自吹了灯,出去了。   ☆、下山   沈攸宁刚回到房间还没坐稳就听到了一阵敲门声。   开门一看来人是陆维桢。   “陆公子这么晚不睡觉来我这干什么?”   陆维桢将手里的瓶子递了过去道 “我去后山采了些川芎”   沈攸宁笑盈盈的接了过来“没想到陆公子这么上心呢?”   “修行之人脚上的伤不是小事,你过会倒出些来敷在伤处,明日就会好很多。”   “别过会啦,就现在!我笨手笨脚的做不来这些,还得辛苦陆公子帮个小忙啦!”   陆维桢看着依在门框上笑的狡黠的女子,觉得自己像是遇到了恶霸一样..   “抱歉,沈姑娘,夜深了,我先走了。”   “唉!”沈攸宁一把拉住人袖子无赖道“来都来了!怎么又怕起别人误会来了!你尽管进!谁要是出去乱说!毁你清白!我让清和罚他抄家规!”   “阿宁...”陆维桢摁着眉头无奈道“我怎么有种被强抢的感觉..”   “进嘛~进嘛~” 沈攸宁连哄带骗的把人拉进了屋之后就“咣当!”一声利落的把门闩给插上了。   陆维桢 :“.......”   “你为何要...锁门”   “以防万一”   “没有万一!” 陆维桢的脸色不知是出于羞赧还是愤怒有些发红。   沈攸宁走在椅子前自顾自的去脱鞋,陆维桢就看着她脱完鞋手又继续往上移,顿时一惊。   “可以了!”   沈攸宁不明所以的望向他   “只是脚伤,你将鞋袜露一些就好.不必...不必如此”   “哦” 沈攸宁似乎面带遗憾的在椅子前做好,然后乖乖的伸出脚,等着陆维上前桢敷药。   陆维桢呼出一口气,将瓶子打开涂在一些在手上捂热后,走过去,坐在沈攸宁的对面,轻轻的握住她的脚放在自己腿上,用食指和中指头捻起她的衫裙道:“得罪了”   沈攸宁心安理得的捧着脸看着陆维桢细长白玉般的手忙碌着,忽上忽下好看极了。   “嘶!” 当陆维桢的手敷上来的时候,沈攸宁猛的坐直了身子倒吸了口气。   “疼?” 陆维桢放轻了力道。   “不是!没有...挺好!挺好...你继续..继续...” 沈攸宁遮遮掩掩道   陆维桢半信半疑“疼了告诉我.”   “嗯” 沈攸宁低下头不努力让对方看到她此刻的表情。   不是疼...是痒!   沈攸宁从小磕磕绊绊的长大的,本该皮糙肉厚,没想到皮是糙了,但是这肉确实白嫩细腻的很,一碰就软了。   沈攸宁尽量使自己放松,但是陆维桢手上的力道却是不紧不慢的磨死个人,所碰之处都激起一阵涟漪,她只觉得此刻有无数双手在撩拨她的全身敏感之处。   或许是沈攸宁绷得太紧,陆维桢察觉到对方的不适道“还是疼?”   沈攸宁咬住下嘴唇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声音,一开口却吐出了个,千转百回饱含风情的“嗯~”   陆维桢:“.....”   沈攸宁觉得这一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连忙解释道“你别误会!我怕痒!”   陆维桢没说什么,只是将沈攸宁的鞋袜穿好后,起身与她拉来距离。   沈攸宁觉得自己可能有些过了,便上前打开了门,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道“多谢陆公子,夜深了陆公子回去的路上小心霜露”   陆维桢走到门外又回过头道“我明日一早就走”   “这么早?”   “我让修书先生先回派里,就是怕路上有什么变故,我来不及兼顾两边,如今你们都平安到达,我也该回去了。”   “原来是这样”   “还有..”   “什么?我没听清”   “没什么,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陆维桢不再重复这个话题,只是向沈攸宁挥挥手道:“再见”   沈攸宁盯着人背影看了好久,绞尽脑汁想刚刚陆维桢后面的半句到底是什么?   “管他呢!”   沈攸宁烦躁的挠了挠头发,索性不想了,转身进屋睡觉去了。   第二天沈攸宁就早早的站在下山的路口等着陆维桢了。   等陆维桢到时,就看到一个小小的背影正在蹲在地上戳蚂蚁。   “阿宁”陆维桢上前柔声道   “要走啦!” 沈攸宁站前身看向陆维桢却是两手空空“就这么回去了?”   “嗯”   “唉” 沈攸宁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就知道!你又什么都没带,下了山去溪周长明客栈,上山前我已经安排好了,四条腿的总比两条腿的跑的快吧。”   “我的确,归心似箭。”   “还有这个” 沈攸宁突然从头上取下来一支发钗,递到陆维桢手里道“这个上面刻了我的名字,我赠给了你,你就不能给别的姑娘了!”   陆维桢借过发钗良久沉默。   “不对!我记得发钗是离别之物!呸呸呸!太不吉利了!还是还我吧!”说罢沈攸宁就要伸手去拿回。   陆维桢反应迅速,反手将钗收进怀里。   “这钗不好!你要是喜欢我赶明给你做个发冠,这个你先还我!”   眼看着沈攸宁的手就要摸上来,陆维桢一个闪躲,让她扑了空,等沈攸宁再回身去抓他时,他已经贴身而上,与她迎面撞了个满怀。   “唔!”   未等沈攸宁反应,陆维桢便双手捧住她的脸颊,附身而下,两唇相贴,浅尝辄止,很快便放开来。   这一系列动作顺利又流畅,快的沈攸宁还没反应过来,那双带着笑意的瑞风眼就近在距尺。   “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收回去的道理,钗是,人亦然。”陆维桢偏过头附耳道“等我回南禹,便求父亲与母亲允得,三书六礼,凤冠霞帔,明媒正娶,你就是我陆维桢唯一的妻。”   “等我”   陆维桢离开后,溪周又恢复到了往日的平静。   此刻.藏书阁内   “你有没有觉得皇帝过于安静了?” 沈清和落下最后一笔字后对正在一旁研磨的沈攸宁问道。   沈攸宁点头道:“这很不像他的作风”   沈清和:“如今不知道他会使什么刀子,我们还是谨慎些比较好。”   沈攸宁:“嗯”   沈清和:“再过段时间,新一届的武林大会又要开始了,你有什么打算?”   沈攸宁:“我?我能有什么打算,买包瓜子前排看坐呗。”   沈清和将信都摊开边晾边问道:“你对这盟主之位当真一点都不感兴趣?”   沈攸宁趴在桌子上闷声道:“我爹在的时候我这个废材没少活在他的阴影之下,如今他老人家不在了,我就更不用关系这什么劳什子武林大赛了。”   “就算是掌门之位,你也可以不要吗?”   “我生来就不是当掌门的料”   沈清和装信的动作突然一滞,很快她又做了挑整。   “这是给谁的信?” 沈攸宁百无聊赖的看着只署了庭堂名字派的信封问道。   “是何易,我想让他帮忙找一些药材”   “嗯” 沈攸宁收回了目光看向了远方。   “走吧” 沈攸宁伸了伸懒腰站起身对沈清和道   “走” 沈清和拿起了那封信经过沈攸宁身边向外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小尾巴真的是一段更比两段长,写着写着就又长了,到后期会全文整改优化,回忆部分快要结束啦!您的沈攸宁正在变身的路上!   ☆、深渊   转眼就快到沈攸宁的生辰了,沈清和早早就开始张罗开来。   沈清和一早就拿了礼单去沈攸宁房里,床上的人还在睡着,沈清和径自走了过去道:“这是礼单,你看看还有什么缺的”   “你知道的,我不爱过生辰” 沈攸宁躺在床上纹丝不动道。   “溪周很久没办喜事了,借你的生辰热闹一下也是好的.”   沈攸宁撩起了半只眼皮冲着对方挑眉道“要不你成个亲?”   “给我滚起来!” 沈清和实在是忍无可忍,将礼单一把摔到床上,直接将人从床上掀了起来。   “你还是这破脾气” 沈攸宁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拿过礼单漫不经心的看了起来。   “为什么会有...寿桃?”   “过生日不吃寿桃吃什么?”   “这大红鞋袜就不用了吧...”   “也是,不如换成葱绿色?你不是最喜欢那个颜色吗?”   “真是造孽啊....”   “下午就让蓉姨带缝子给你量量”   “唉!”沈攸宁叹了一声又躺了回去.“都行都行,只要别给我整一头绿毛就行”   沈清和将礼单收了起来道“你最近若是有空就下山一趟去暗桩转转”   沈攸宁突然睁开了双眼:“你还是怀疑?”   “我不放心”   “我知道了”   沈清和没再说别的,收紧了袖口,便推门去了。   沈攸宁盯着房顶放空了一会,便起床简单收拾了一下,持了令牌下山去了。   一直到晚上沈攸宁才回来,回来时发现自己房间里的灯在亮着。   “怎么去了这么久?”   “没查到些什么,自然是不放心”   “可有所获?”   “没有...”   两人对坐谁都没开口气氛一时沉默。   沈清和又端起茶盏抿了抿后道:“没有异动起码是好消息,毕竟说明皇帝的手没伸这么长。”   “会不会是藏的太深我们没有发觉?”   这个假设太过可怕,沈清和没再接话。   沈攸宁叹道“走一步,看一步吧,若皇帝真的那么厉害,我们俩此刻也不至于有命站在这里说这些”   “只能如此...” 沈清和亦无可奈何。   “此事就先缓缓吧.今日我就先回去了”沈清和理了理袖子,便往门外走去。   溪周还是以往的平静....   四月初,溪周杏林绽放连绵,蝶停在花间惊落一片芬芳。   “下雨啦?” 争先恐后涌出学堂的孩童怀里抱着纸鸢一脸失落的望着滴滴答答打在树叶间的细雨。   “毛毛雨,下不大的,快回家去吧!”先生摸了摸被雨打歪的杏花道。   一场春雨一场暖,零落成泥碾作尘。   在最后一棵杏树结出花束的那晚,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划破了溪周的宁静。   “溪周宁安派私自吞减税粮,匿税不交,目无国法,藐视皇威,屡教不改,罪无可恕,故下令将宁安派沈攸宁押送回京,等候发落”   “将那罪女沈攸宁乖乖交出来!胆敢抗旨一并发落!”   “师姐犯了什么罪!为什么要抓她!”   “对!不说清楚!你们别想踏进宁安派大门一步!”   “我再说最后一遍,到底交不交人?”   “不开!你们想伤害师姐!先过了禁制!”   “冥顽不灵”   “溪周宁安派抗旨不遵,有意包庇罪犯,按律同罪!放箭!!”   “加强禁制!!加强禁制!快回去告诉清和师姐!!快!!”   “给我烧!放火!我就不信!他们不出来!”   火势很快蔓延开,士兵就站在那里看着山里的人靠着绵薄的力量扑向火海。   ─── “啊啊啊啊!!”   ───!!!“救命!救命!啊啊啊啊啊!!”   ───“守住!!守住!宁安派的弟子不做贪生怕死的孙子!!!守住禁制!”   守门弟子凄厉的嘶叫声惊破了溪周的上空,激荡起杏花落片飞舞着卷进越来越高的浓雾黑烟里.....   黑烟越燃越浓,笼住了整个溪周,密的让人无处可逃,破晓时分禁制破了...   “给我杀!!一个都不留!!”   “啊啊啊!!!”   “救命啊啊啊啊!!”   “别碰他!!放开!!”   “不要!!师兄!!”   “救救..我...救救我吧....”   “好痛啊!痛啊!!啊啊啊啊啊啊!!!”   “………”   “…………”   “………………”   撕裂声、刀剑声、求救声、风声、花落声、声声凄厉,往日安定的宁安派,此刻却充斥着血火与惨叫,宛如人间炼狱。   “还不说?”   “你放开他!!阿戈!阿戈!你醒醒!!醒醒!!阿戈!!啊!!!”   被打的眼睛被血糊住的少年恍惚间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好熟悉的声音.....”   没等他睁开眼就又听到一声闷叫。   “风明师兄!”   他猛地睁眼发现离他十步远的士兵正泄愤般的往地上躺着的弟子身上刺去。   地上躺着的人挣扎着去抓穿在心口的那把剑,全然不顾手上早已被利刃磨烂露出白骨,不正是师兄?   “拿...开!..我宁安...弟子!绝不做...狗皇帝...的刀下...鬼!”   “死到临头还在嘴硬!!那我就成全你!”   少年眼睁睁的看着那被血浸的刀猛的拔出又极速落下....   “师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少年崩溃的嘶吼,猛的一把挣开摁住他的手,疯了一般的跑向他的师兄。   “啊啊啊啊!别碰他!!别碰他啊啊啊!都去死!都去死啊啊!!!啊啊啊!”   那少年不知怎么突生蛮力,一把撞开举刀的士兵,咣!的一声长剑掉落,少年立刻飞身夺过,毫不犹豫的刺进了仍处于惊吓的士兵心口。   另一个士兵惊怒的喊道:“放箭!!放箭!!反了!反了!都反了!给我杀!!一个都不留!!都不留!!”   弓弩扳起的那刻,少年没有逃走,而是一跃扑在他的师兄身上。   “放箭!!!”   百箭穿心,痛楚彻骨,少年却扯着嘴角露出一个惨烈的笑。   …………   “师兄!我要下山!我要行侠仗义!为民除害!”   “哈哈哈,小阿戈,你呀先跟你林奇师兄好好练练吧!”   “就是,臭小子!连我都打不过你还想着下山?让哥看看你牙长齐了没?”   “风明师兄!!林奇师兄又欺负我!!”   “好了阿奇,别闹了”   “你们俩,哎…真的是…走吧,我带你们去找你沈师姐,她肯定有办法能让你们下山的”   “阿奇谢谢师兄!”   “师兄!阿奇哥!等等我呀!!”   “哈哈哈哈!快点!”   少年倒在血泊里搂着他的师兄迷迷茫茫中仿佛又听到了有人在唤他名字。   “阿戈,小阿戈…”   “风明师兄....阿奇哥....又骗我....... 山下一点....都不好玩....”   ……………   “你说我们会一起下山历练吗?”   “想什么呢?你难不成还想跟哥和师兄分开?”   “不不不!阿戈要一直跟师兄还有阿奇哥在一起!!”   “你小子要是敢先过们奈何桥我就一脚把你踹进猪圈里!来世让你做头猪!”   “师兄会在奈何桥提着杏花酒永远等着你们....”   “师兄 .杏花...开了呢”   ☆、水火   沈攸宁带着受伤是长老弟子躲进后山的密道里,沈清和则领着年长的弟子们布置阵法,抵御进攻。   “师姐,清和姐怎么还没回来...”   沈攸宁刚接过一名大臂失血过多的弟子,就察觉到一双手拉住她的衣袖,回过头发现是一个小弟子因为害怕而眼里蓄满了泪水声音有些颤抖的问“师姐我们会不会就永远在这里了...”   “不会的!” 沈攸宁抱住他轻声安慰道“师姐一定能带你们出去的.”   “师姐!” 突然一名弟子跌跌撞撞的跑过来喊道“不好了!他们已经攻上山了!”   密道里顿时一片吸气,恐惧是最能击垮一个人的意志的。   “怎么办!怎么办....攻上来了...完了...完了....”   “我不想死啊!”   “左右都是死冲出去跟他们干!!”   “安静!” 沈攸宁突然爆发道“慌什么!溪周还有清和还有我,只要我们活着总会有希望!现在不是丧气和冲动的时候!”   “可...我们什么都不做,就这样等着他们攻上来吗...”   “开门..” 沈攸宁沉声道。   “不能开门!清和姐走之前特意交代了不能让他们将你带走!”   沈攸宁充耳不闻径自走到密道口:“你再耽误一刻,就会多死一个人”   “师姐!!”   “我不会死,我保证,我会护住宁安派带着清和平平安安的回来。”   “师姐...” 挡在入口的弟子还想再说什么,沈攸宁一个劈掌将其击退,立刻按下机关,跑了出去。   “师姐!!” 密道的人只来得及看到沈攸宁翩飞的衣摆,门就又关上了。   沈攸宁一边跑一边留意着风向,此刻浓烟比着刚才散了很多,看来山下的人是怕事情闹大,天大亮前把火给灭了,沈攸宁转念一想跑回了藏书阁。   此刻,山前沈清和带着弟子安好最后一道机关正指挥着大家撤退:“撤退!撤退!回后山!”   沈清和落在队伍的最后头,等人都过了桥,便挥剑斩断了桥锁。   “你们先去后山找阿宁,我去藏书阁马上就去找你们!”   “清和姐!要走一起走!”   “什么时候了还在这演情深义重!再不走都他娘的走不掉了!都给我走!!”   弟子们似乎很少见过沈清和粗鲁的一面,愣了片刻就本能的遵循命令。   “撤!!”   弟子走后,沈清和便往藏书阁的放向跑去,她踹门而进发现沈清和正在里面写些什么。   沈清和闻声抬头发现是她,又低头加快速度继续写。   沈清和心下了然,连忙去外院抓了信鸟来。   信鸟腿上绑了信,往上一抛,便很快飞远而去 。   “接下来怎么办?” 沈攸宁回过头问身旁人   “机关只能挡七天,七天后如果救援没到,恐怕..”   “七天...粮够吗?”   “你这匿税的人不清楚余粮多少?” 沈清和故作轻松道。   “我若真的欺瞒又怎么会活着走出皇宫?” 沈攸宁无奈一笑。   “走吧,去密道等着,是凶是吉七日后见晓。”   此刻,皇帝下令抓捕宁安派沈攸宁的消息已经传遍了五湖六派,与此同时,各派掌门都收到了一封求救信,落款是溪周暗桩。   ……………   “掌门,这...”   “虽说溪周与我们有些旧情但毕竟皇命难违..我们还是不插手的好”   “对对对,皇命难违,皇命难违。”   …………   “掌门溪周来信说..”   “什么!溪周!丢出去!眼下是什么情况你不知道!还敢留着这信!给我烧了!”   “可是沈宗师之前于我们有恩!”   “什么恩!他沈宗师修妖道他女儿也一样心术不正!我泰安百年根基难道就白白的拿去给歪门邪道陪葬吗!”   …………   ☆、诅咒   “爹!阿宁和清和现在生死未卜我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置于水火而不顾啊!”   “我已经让你师哥带了一小队人马去了,现在这个关头,我们不能贸然出头....哎!站住!何益!兔崽子!你干什么去!给我回来!”   ……………   “长澈去哪了!”   “掌门,陆师兄昨晚就下山去溪周了,我们拦不住他...”   “糊涂!快!给我追回来!马上给我追回来!”   …………   “阿宁”   沈攸宁这两天一直绷着弦不敢睡过去,好不容易睡了会还接连噩梦,沈清和轻推了推沈攸宁想要将她唤醒。   “阿宁..醒醒”   “啊!!” 沈攸宁猛的惊醒,被沈清和扶起呆坐着大口喘气。   “还是没有人来?”   “没有...”   沈攸宁似乎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果,没再接话,过了良久又道“如果第七天还是没有人来,我要去藏书阁...”   “你疯了!?” 沈清和惊叫道“你明明知道那是禁术!”   “还不明白吗清和,皇帝想要的从来不是什么忠臣,他要的是暮魂,傀儡之术,蛊惑人心,我们已经无路可走了....”   “阿宁...”   “还有四天” 沈攸宁不愿再交流,转身躺了回去。   沈清和知道她固执的很不再多劝,起身去了入口。   又过了一日,沈攸宁睡梦中模模糊糊的听到有人喊“救兵来了!!救兵来了!!”   “阿宁醒醒!!陆公子来了!”   “陆...维桢...” 沈攸宁恍惚间好像察觉有双手触碰到她的额头。   “她发烧了,我先去门外抵一阵子,你们带着剩余弟子立刻下山,到了山下会有人接应你们,记得走小路!”   是陆维桢的声音,沈攸宁很想睁开眼看他一眼,但是眼皮却像是有千斤重一般,再后来,她感觉自己好像被抬了起来,外面撕打吼叫的声音愈发清晰起来,看了她们已经离开密道了。   “得救了...” 沈攸宁趴在沈清和的背上呢喃道。   沈攸宁仿佛做了很长的梦,醒来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密道里,而是藏书阁,她四下张望发现屋内空无一人,未等起身,就听到有人推门进来。   “阿宁!你醒了!”是沈清和,当看到躺在坐榻上的人已经醒了过来,沈清和微微有些吃惊。   “其他弟子呢?”沈攸宁问   “大部分已经平安转移到山下了,还有一小部分还未来得及就又被追回来了。”   “能走多少是多少,总比一个都逃不出强。” 沈攸宁安慰道“陆公子是不是来过?”   “白天来过,若不是他抵着恐怕我们一个都出不去。”   “他现在在哪?我怎么没看见他?”   “他受伤了”   “什么!!” 沈攸宁猛的一惊连忙追问“伤哪里!重不重!他人呢!我要见他!”   “你先别慌,当时确实是异常凶险,陆公子虽武功高强,但是这一批又一批的进攻实在是让人吃不消,还好深泽长老及时赶到,要不然我们现在恐怕是已经是奈何桥下的孤鬼了。”   “深泽长老现在在哪里?”   “我让他走了,庭堂派本就与此事无关,若一直留在这里恐多生枝节,陆公子又受了伤,他便带着他下山医治了,溪周现在暂时是安全的。”   “这个暂时会是多久?”   “不知道,可能十天也可能是明天。”   沈攸宁突然觉得好难,太难了,活了半生,她以前只觉得只要抬头看到天,不管多曲折的路都能有了终点,而现在,这片天却向她压来,迫使她不得不磨平了自己的棱角和自信,没人可以告诉她,脚下这条路还能不能走,要走到什么时候,她回头望着一旁的沈清和,对方此刻眉头紧锁,不知正在低头思考着什么。   她回过头,将半边脸置于黑暗中,此刻,她在心底偷偷做了个决定……   夜里突然刮起了风,吹得树叶哗哗作响,沈攸宁双手交叉用头枕着,了无睡意,直到她听见身边传来均匀的呼吸,一个翻身坐起,悄然无声的离开。   第二天两人是被敲门声惊醒的。   “咚咚咚!开门!阿宁!清和!”   沈攸宁听着这声音分外熟悉,沈清和最先认出来道“是何益,他怎么来了?”然后就赶紧起身去开门。   沈清和领着何益进来,沈攸宁刚坐起来,睡眼稀松的问“你怎么来的?何掌门没骂你?”   “先不说这个,快!你们跟我走!我这两人一直伏在山脚观察他们的轮班时间,现在就是戒备最松弛的时刻!你们换上庭堂派的衣服,我们从小路下去!”   “你...” 沈攸宁还想说什么就被何益一把拉了起来。   “婆婆妈妈什么!还不赶紧!我冒着大不敬来救你!不是让你在这个时候发愣走神的!快!再不走就晚了!”   沈攸宁不再多言,接过衣服就赶紧往身上套。   三人越过前厅,校练场,直往下山的小路跑,一路上都很顺利,快到路口的时候却遇上了一小批士兵。   “拦住他们!!”   “阿宁!跑!!” 沈清和推了一把沈攸宁,抽出剑迎上了追来的士兵。   “清和!!”沈攸宁被推的一个趔趄,她刚想回身去找沈清和却被何益一个拉扯,又拽着继续往前跑。   “何益!!你松手!!你给我松手!!”沈攸宁不停的用另一只手去挣脱。   何益猛的停下来,抓住沈攸宁的肩膀吼道“他们人只会越来越多!我们不能一起等着白白送死!”   沈攸宁急的眼泪流了出来哽声道“那可是清和!!那是沈清和啊!!”   “沈攸宁!你冷静一点!”何益急道“我回去找她,你顺着这条路,能跑多远跑多远,别回头!千万别回来!你若是不想辜负我和清和护你的情谊,你就他妈的给老子好好的活下去!你听到了没有!”   “我..我..”沈攸宁实在是说不出我要跟你一起回去这句话,已经有太多人因为她的犹豫和冲动而付出代价,她实在是没资格说出这种过于良善的话。   “好好活下去,去山下,陆维桢会在那里等你。”何益几乎是强忍着痛说出这句话,他闹了护了守了半生的人,此刻就要离他而去,他本是骄子,却甘愿做这无名无份的事情。   “这个亏我先吃下了...” 何益一个揽臂将哭成泪人的沈攸宁紧紧的抱了个满怀。   “下辈子记得还我...”   沈攸宁像是不要命了一般跑着,她的脑子里一直闪放着爹娘,沈清和,何益,陆维桢...曾经最亲最爱的人的样子,此刻他们似乎都在喊着催促着让她跑快一点,再跑快一点,泪水模糊了视线,沈攸宁一个没留意,被伸出的树跟绊了一脚,身体顿时像坠落的树叶,被掀飞好远,然后伴随着一声闷响后坠地,沈攸宁觉得脑子里嗡嗡的响个不停,鼻子里,嘴巴里也流出血来,砸落在地面的皮肤痛的已经失去知觉。   “好没用啊....我真的好没用....” 眼泪混合着血在沈攸宁脸上横流着。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啊....”   “我不服啊!我不服!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为什么就不肯放过我!!我从未做过什么罪不可赦的事!!为什么就偏偏落得个如此下场!!我不服啊!!”   “该死的是他们!是他们!都去死!去死!就算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们!哈哈哈哈!都一起下地狱吧!!哈哈来啊!哈哈哈!来啊!!”   沈攸宁几乎是癫狂的狞笑着,就想是刚从修罗地狱化练出来的厉鬼,凄厉而悚然,半响,她从怀里摸出了一张羊皮纸。   “以我血,献众魂,缔歃盟,祭死灵!”   沈攸宁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然后踉踉跄跄的走去藏经阁的方向,她还需要最后一样东西。   七日后,围攻溪周的官兵全都一夜之间死于非命,其惨状悲观,震惊江湖。   ☆、铸错   “哎!听说了吗!那溪周宁安派沈攸宁居然以身献祭暮魂!与暮魂缔结血盟!那皇上前来抓捕的人一个都没能活着回去复命!”   “嗨哟!这可了得!上一次暮魂现世在江湖上掀起的那场腥风血雨至今令各大门派寒噤!”   “可不是吗!所以这一次各门派为了防止悲剧重演正在绸缪着要把这东西给毁掉!”   “这?那溪周就剩下俩个女娃,怎么毁?难不成!”   “成王败寇,这江湖上的规矩不一向如此吗,嗨,这又怎么是我们这些末位弟子能左右的事呢,走吧走吧,掌门还在等着呢…”   …………   “诸位!今日响应皇令!各派团结一致!共同前往溪周剿灭罪女沈攸宁!”   “杀妖女!扶正道!杀妖女!扶正道!”   在震耳欲聋的宣誓方队里,有一个小弟子睁着大大的眼睛拉住最近的师哥问道“那妖女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居然能让各大门派团结一致共同清剿?”   “她私练禁术!”一旁的弟子顾着摇旗呐喊只草草的应付了一句。   “禁术?我们派的?”   “那倒不是”   “那为什么要练禁术?她想要称霸武林?”   “额....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那人明显有些不难烦道“你管这么多干什么!这么多门派要杀她她肯定是做了什么正义不容的事!喊就对了!”   “可是...”   “你是不是跟她一伙的!?”他突然拔高了音调,顿时惹的一旁的人也纷纷侧目”   “不不不!不是!我没有!我我我也是要杀妖女的!!”   “哼这就对了,总搞什么特殊干什么,跟着掌门准没错!来!大声喊!喊出来!”   “杀妖女!扶正道!”   “杀...杀妖女!扶扶扶!扶正道!!”   ………………   只要有一人牵头,就便会有千千万万的人跟上,很快扶正道的队伍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各门各派积聚在溪周宁安派山下,密密麻麻摇旗呐喊振聋发聩,不知道的以为这伐的是什么不得了的魔头。   大战在即,一触即发,就当所有人踏上了宁安派面对宁安禁制时却怯下来了。   “这,张长老还是您先请吧...”   “不不不云锦掌门!还是您先来!”   “这!哎呦这轮资质应该是襄阳派掌门先请!”   “不不不!我不行我不行!!”   “......”   就当所有人犹犹豫豫畏惧推辞不敢迈出这临门一脚时,有一个声音从人群深处传来。   “这禁制,只有火纹符咒才能打开。”   “这声音?这是!!”   “是沈清和!!她没死!!怎么回事!”   “她怎么会在我们这群人里!!”   沈清和的出现无疑是平地一声雷,惊的大家都不知所措。   “你!你现在站在这里是何居心!”   最后还是襄阳掌门最先反应过来,哆哆嗦嗦的指着沈清和质问到“你和那妖女是一伙的!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错了”沈攸宁像是没看到大家对她的各种审视的目光,径自走到禁制前。   “我和沈攸宁的恩怨,你们不必知道,你们只需知道,这禁制现在只有我打得开。”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今天来,是来诛杀沈攸宁的”   “什么!!她说什么!”   “她不会是骗我们的吧!怎么可能!”   “你怎么证明你不是沈攸宁派来整我们的!”争吵中人群突然传来一阵质问“要让我们相信你!你总得做些什么吧!”   沈清和皱了皱眉冷冷道“你们别无选择”   “她什么意思!?”   “你们就没发现上山的路格外的顺利吗?”   “果然!中计了!!这个贱人!!啊啊啊!”   还未等人说完,沈清和一个甩袖那人就倒在血泊里,喉咙上还插着一把短剑。   “你!你这个妖女!!我杀了你!!”   沈清和烦躁的眯了眯眼睛,那人还未等靠近就倒下了,死法和前人如出一辙。   “各位,我劝你们不要不自量力,在你们上山之前,你们就中了软骨散,没了我,就算你们上了山也和普通山野村夫无异,要送死还是想活命你们自己看着办”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等讨伐结束,大家只需承认宁安派新掌门人是我,我便不为难大家”   众人听此不免心生寒意,这个沈清和为了掌门之位居然能背弃自己的亲人,沈宗师养育了她这么多年,不知他泉下得知自己抱回来的孩子杀了自己的亲骨肉并将自己百年心血占为己有,又作何感受?   不怕人狠就怕人没心,这么个疯子疯起来自己人都杀,众人纷纷垂首不敢再言。   “怎么说大家就是默认了?”   “你..总得把这禁制打开...我们才能相信你...”   沈清和只淡淡的给了对方一个眼神,抬手划了个符,那让各大门派头疼胆怯的禁制便破开来。   沈清和迎着所有人或是惊愕或是惧怕或是唾弃的眼神,率先迈了出去,踩着曾经追杀过她的士兵的尸骸上.....   ☆、梦醒   沈攸宁做了个噩梦,梦里各式各样的人在追她,她就像一只惊弓之鸟听到一点点动静便吓得乱窜,梦里一会白天一会黑夜,可是无论她躲到哪里总会被人找出来,她就在世人的谩骂声唾弃声中苟且。   “阿宁...”   有人在叫她,这声音太过熟悉和柔和,让她暂时忽略了谩骂声,她抬头发现有一个人向她伸双手,只是那人逆着光让人看不清容貌。   沈攸宁凭直觉道“清和...清和!真的是你!我好怕!我好怕!救我!救救我啊!”   那人却不为所动。   “清和你..怎么了?你怎么…啊啊啊!”   后面的话都被淹没在巨大的疼痛和震惊中,因为,沈清和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一把短匕首,而那把匕首此刻却知直的插在自己的喉咙处。   她痛的发不出声音,眼泪一行一行的划过,她想问为什么,一张嘴却只是一串气声。   “啊..清...为..为..什么..”   “因为..” 沈攸宁看到对方突然笑了,然后一张妍丽美艳的脸逐渐放大,她听沈清和附耳启唇,用最温柔的语气一字一句道“因为..你该死阿”   “啊啊啊啊!!”沈攸宁猛的从梦中惊醒。   “还好只是梦...” 沈攸宁长长松了口气,她摸了摸放在胸口的暮魂,还好,还在。   那日,她穷途末路想起来了暮魂,便背着沈清和去藏经阁偷了血契,她本来想着,若是能逃出去,她便和沈清和一起找个偏僻的地方就这样安静的过完后生,但是这世间一切罪恶不肯放过她,她便唤醒了暮魂,杀了所有前来清剿的士兵。   暮魂一出世,就难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她当时顾不了这么多了,她不能再失去任何人了,当暮魂响起这一切都开始变得失控了。   沈攸宁在外面走了一圈又回到了藏经阁,暮魂需要借助宿主的精气才能发挥它最大的攻击力,上次一战沈攸宁已经损失了太多气力,此刻她最需要的就是静养,不然暮魂反噬,势必要走火入魔。   正当她努力安定下来时,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喧哗,她强忍住内心急躁,起身去看。   来的人是沈清和。   沈攸宁大吃一惊“我不是让你跟何益走吗!你回来干什么!现在各派肯定已经知道我召唤暮魂的事!你快走!别让他们发现!快走!”   沈攸宁努力推着沈清和离开,沈青和却一直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你是不是觉得你很伟大吗?”   “你...” 沈攸宁觉得沈清和今日格外的不对但是现在不是细纠这个的时候!   “快走!再走就来不及了!!”   “沈攸宁,这次,是你赶我走的,下次见面就别怪我无情”   沈攸宁越听越不对劲刚想追问,但是沈清和却从始至终都没有回过头看她一眼   只是她没想到,这下一次就是现在。   当沈清和一箭射穿她的肩膀时她仍觉得是在做梦,沈清和站在讨伐队伍的最前面,手里的弓箭还在举着,箭却直直的射进对面孜身一人的沈攸宁。   “为什么...”   “因为..我恨你.”   沈攸宁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陆..维桢...”   “撑住!我一定可以带你离开!”   “别白费力气了,若是拉你下水,我只怕到了下面也不会瞑目的。”   “那我就陪你一起..” 陆维桢将怀里人放下,抽身亮出了他的落尘指向对面的仙沈清和。   “想杀她,除非先杀了我”   这是沈攸宁失去意识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再醒来又是黑夜,她动了动肩膀却痛的呲牙咧嘴。   “怎么样!” 黑暗出传来的声音吓了沈攸宁一跳,当她回过神来意识到说话的人并不是陆维桢。   “何益?”   “是我...”   沈攸宁不说话了,她想问问何益,陆维桢在哪里,但是她怕听到她最不想知道的答案。   “陆维桢受伤了,承宣掌门亲自来的,硬生生的把他的肋骨给打断了,我发现他时,他抱着你几乎快耗尽了所有的灵力,但是你放心死不了,我给他渡了些灵力,此刻估计已经下山了。”   “何益,你走吧”   “怎么?他陆维桢能为你付出性命我何益就该贪生怕死做缩头乌龟!!”   “我已经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不值得你再为我做出无谓的牺牲。”   “不...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的!我爹,他答应我了,他说会来救我们的,只要我们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   何益说不下去了,太痛了,他以前总觉得自己出身名门,武功扎实,有家族做后盾,干什么都顺顺利利,可是现在他连保护自己最爱的人都做不到,他的骄傲被打击的一文不值,在这个破烂不堪的洞穴里,他心爱的姑娘血流不止,遍体鳞伤他修药道却束手无策。   “别..别去怪清和..她...她有自己的苦衷...”   “她有什么苦衷!背叛自己的门派苟且偷生!她又算得上什么无辜!”   “她...没错,只是信错了人,父母的仇恨让她蒙蔽了双眼,她本性不坏,答应我,出去后千万别伤害她,我这个妹妹....她是个可怜人...”   “你可怜她,谁又能可怜可怜你.....我该怎么办...怎么办才能保住你啊...”   何益没说完就歪头砸进沈攸宁怀里,沈攸宁将他扶到自己刚刚躺下的地方,道了声“谢谢”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陆维桢伤的很重,等他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似乎还有中药残留的余味,他打开街窗望了望,三楼,他回过头又望了望自己刚刚包扎好的肋骨,心想不高。   门外守着的弟子听到一声巨响便慌忙冲进来查看,发现窗户是开着的,往外一看,陆维桢整个人爬在马背上,飞快的往溪周方向跑去,众人赶紧追赶上去。   沈攸宁将所有人都聚在后山峰顶,她站在高处,冷漠的看着底下的人肆无忌惮的辱骂着她,给她安上无数个荒诞的罪名,她却笑了,人群中的怒骂声更重了,她全当没听见,淡然的从怀里逃出暮魂来,在众人震惊和惧怕中吹响古埙。   沈攸宁觉得这是她吹得最好听的一首曲子,一曲完毕她还俏皮的问底下的好不好听,可是回复她的只有短刃相接的声音   “暮魂靠悲过活,你越是悲怆,它操控能力越强,它会放大宣泄你内心的不安与恐惧。”   沈攸宁冷眼看着地下自相残杀的人,一阵箭风,直朝她而来。   暮魂是溪周的秘法,沈清和在溪周长大的,暮魂根本对她不起作用。   “沈清和!你愣子干什么!杀了她阿!”   “沈清和!只要你杀了她!你就是溪周下一任掌门人!”   “沈清和别忘了你答应我什么..”   最后这句随声音很小,但是沈清和还是清楚的听到了。   “咻!”沈清和举起了手中的弓箭,再一次站在了沈攸宁的对立面。   “射中了?!”   “死了!?”   沈攸宁惨淡一笑,仿佛身处地狱,接着身体右肩又中了一箭,这次她没有躲,她隔着人群冲沈清和默说了两个字“谢谢”   然后纵身决绝的跳下悬崖。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开始就回到了寒山.回忆篇到此结束,本文的第一个小高潮也就结束了,寒山破案大概还有六七篇的样子,本文很快就要完结啦~ 对于沈清和对沈清和态度的转变,后续会说,敬请期待!   ☆、红尘   客栈外的竹林被风吹动着.不知为谁而鸣叫。   沈攸宁只觉得此刻脑子嗡嗡作响,像是做了一场很久很久的梦,醒来却发现皆是过往,戏中人难免也不觉荒诞可笑。   “阿宁...” 陆维桢看出沈攸宁的呆滞,伸手附上了她的,并温声道“别怕,都过去了”   “陆公子,我...” 沈攸宁脑子一涩,她该以何种身份开口,吴易?还是沈攸宁?   “阿宁,跟我回清棠好不好?我们在灵脂谷搭一个小房子,那里有你最爱的合欢花,梨花酿,我会为你做你最爱吃的糖蒸酥酪...”   “陆公子” 沈攸宁无奈道“你让我缓缓先...”   “她不能跟你回去!” 沈攸宁话刚说一半门突然被踹开,何益进来打断道“你不能带她走”   “南..额..何益.你这是?”沈攸宁被这一下整的有些发懵。   “你闭嘴”何益没好气道“陆维桢,陆少主,你前途不可限量,求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们这些小的,沈攸宁已经死在了云和峰,现在活着的是吴易,我的妹妹”   “何益!” 沈攸宁觉得这话未免有些伤人急忙上前拉住他向陆维桢道歉“不好意思,陆公子,这人就一张破嘴,您多担待哈”   “你..叫我什么?” 陆维桢如被敲中一样,呆在原地。   “陆公子?有什么问题吗?”   “阿宁?我..是你的夫君..你为什么会忘记?你怎么会...”   沈攸宁自然是没忘,刚才的境象她看的清清楚楚,只是突然间让她承认这多出来个男人的事,多多少少有些奇怪。   “陆公子,我想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阿宁.没关系...没关系...这三百个日日夜夜都过来了,不急这几天...我能等的...只要你愿意...做什么我都愿意..” 风光霁月的陆维桢将他最后一丝尊严换作转身而别无声滑落的泪。   哒… 门又关上了,房间里又是一片死寂。   何益有些发愣,效学途中多凶险的时刻他都未曾见过陆维桢狼狈过,这么长时间未见,怎么能这么脆弱?   “你不打算说些什么?” 沈攸宁好整以暇的看着何益。   “瞒你身份确实不对,但是我也是为了你着想,如果再重来一次我还会这样做。”   “隐瞒我这事,我们日后再好好算账,你先告诉我,我明明当日已经坠入云和峰,为何只是失忆并未死?”   “世人都向往的桃源圣地单狐谷,其实就在云和峰下面,我也是偶然得知,那日我知道你去意已决,便提前去了谷底,搭了屏障,可毕竟云和峰高险,即使有禁制,也只能护住你主要的筋脉不受损。”   “所以这就是你让我喝了三个月莲子羹的原因?”   何益当初也是气恼沈攸宁真的跳崖,硬是骗她喝了三个月没味的莲子羹,这事说来确实不地道,此刻被掀出来,他也无话可辩解。   “我这..你就当是为提高阿素的做羹能力了...”   “噗嗤!”   沈攸宁忍不住笑了出来,她原本也没想真的生气,何益这一说又让她想起来阿素板着一张小脸在灶台前瘪着一张小嘴闷闷不乐的扇火的样子就乐了起来。   何益回头对上一双笑眼,也笑了起来...   她没有因为我骗她而生气,真好,就到此为止吧,再天衣无缝的谎言也有被戳穿的一天,过往一切他不想再回忆,只要此刻他想护着的人就平平安安笑意盈盈的在他眼前就足够了,背叛家族又如何,逐出师门又怎样,堕落消沉也罢了,那些名利豪情,比起眼前人失而复得就都不重要了。   夜深了,何益要回到房间去了,临走前他望着屋里正在弯腰倒茶的人,有些失神。   “阿宁...”   “什么?” 沈攸宁放下茶盏扭头望着还没走的何益一脸莫名其妙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人回应的感觉,很好...”   ☆、端倪   虽说何益初衷是带沈攸宁来寻药的,现在看来这药是没必要寻下去了,但清远住持失踪一事,还是得查个水落石出的。   隔天一大早,沈攸宁与何益收拾妥帖正要上路,就碰到了等候多时的陆维桢。   “阿宁.早”   沈攸宁不得不承认陆维桢是好看的,尤其是现在他顶着一张俊脸满眼笑意向你走来时,沈攸宁觉得自己的心似乎跳的格外有力。   “闷骚...”   何益突然走到两人中间,沈攸宁视线受阻,自然是没有看到陆维桢突然变得凌厉的眼神和何益一脸不屑的神情。   陆维桢不再多留,率先翻身上马看向沈攸宁,暗示她跟上。   何益哼了一声就去牵马,沈攸宁走到树下骑上马跟在他的后面,何益一回头发现俩人一前一后已经走远了.气的差点把马给丢了。   沈攸宁与陆维桢并肩走着,陆维桢不开口,两人便是一阵沉默。   “陆公子”   “叫我维桢”   “额..维桢..”   “何事?”   “你..的伤”   “无碍”   听说那日她跳崖后身负重伤的陆维桢耗尽半生灵力去找她的踪迹,遂留下了病根,沈攸宁是想问那日的伤势如何,但对方只道无碍这让她无从下口。   “阿宁”   听到对方突然点到自己沈攸宁一个机灵嗓音不由得提高了些:“我在!陆公子有何事!”   “......”   “维桢..你想说什么?”   “离开寒山后.你要去哪里?”   “天高任鸟飞,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去?”   “.....” 陆维桢又不说话了,他不光不说话还默默的加快速度,与沈攸宁悄悄的拉开了些距离。   沈攸宁:“.....”   何益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形.   一个漫不经心的东看看西逛逛的走在前头,一个沉着脸一言不发的跟在后头。   何益:“这又搞什么?”   沈攸宁:“不知道,我乖着呢,问我干什么?”   何益回头看了看走在后头的陆维桢,脸色暗的可怕,还是不去惹他好了....   一路上三个人心照不宣的谁也没有开口就这样到了寒山。   最后一次见到清远是在今辛梅村的祠堂,所以三人决定先去村里的祠堂看一看。   就在三人进入今辛梅村后,村子外围的一切都开始消亡着,就像一个慢慢缩小的包围圈,将村子里的一切夹裹着,   只是位于包围圈里的三人并未察觉到这一变化....   三人在村里转了个底朝天却再也没发现有清远住持的身影,甚至连村子里的村民都突然消失不见,只留下了房子田地,几处人家里还有吃了一半的饭菜,已经未耕完的田地...   “太离谱了,就像突然消失一样” 沈攸宁捏起桌子上的一本翻到一半的孟子道。   “小心,我们可能中了障眼法!” 何益警惕道。   “那这障眼法也太逼真了,连人和房子都能做的出来” 沈攸宁赞叹道。   “不一定” 陆维桢沾了些灰尘道“这微粒会消失”   ☆、马脚   两人闻声连忙都沾了一下,果然如此,那灰尘只在手尖上停留了片刻便化作飞尘消失了。   “看来是有人故意做了这个幻境等着我们” 何益骂道“谁这么缺德!”   “不是等” 陆维桢又道“是困”   沈攸宁问:“此话怎讲?”   陆维桢很有耐心的解释道:“若是敌,我们此刻恐怕早是深陷机关谭穴,而这幻境到处都是迷雾,我猜此人只是想困住我们,方便他做别的事。”   沈攸宁:“那他想做什么?”   何益插话道“还能干什么,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沈攸宁无视某人的打岔接着问“那我们要怎么走出去?”   “跟我来” 陆维桢胸有成竹的走在前头。   “切!神奇什么?” 何益站在原地不屑道。   “哪远滚哪,别乱说话.”沈攸宁白了他一眼转身跟上陆维桢。   何益:“......”   只见陆维桢走到祠堂外的梅树前对着树道“让它开花我们就能出去了。”   沈攸宁看着秃丫丫的树杈怀疑道“这…这怎么让它开...”   陆维桢指了指跟上来的何益“问他”   “我?” 刚来就被分配任务的何益表示很不爽“虽说我们庭堂派修的是药灵但是也不是这样使的!”   “它不开花我们就出不去” 陆维桢淡然道   “陆维桢!你!”何益气的直跺脚,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最后却不得不认命道“我试试!”   陆维桢拉着沈攸宁在一旁准备看戏,何益平复了下心情便在梅树下面绕来绕去。   “他在干什么?”沈攸宁不解   陆维桢:“找生口”   沈攸宁:“什么是生口?”   陆维桢:“万物生长都有破立的临界点,只要找到那一个口就能牵一发而动全身。”   沈攸宁觉得神奇看的更仔细了,就不在说话了。   陆维桢低头看了看她,发现对方看的正入迷完全没在意自己,不由得眼神沉了沉,再抬头刚好看到何益停在树下某一点,看来是要找到了 …   何益停下后念了个口诀,用剑割手以血画符在梅树干上施咒,很快一道红线顺着树干直通上方,到达各枝干。   何益收回手指再次用力一贴道“开!”   那梅树的末枝便真的犹如新生一样纷纷抽出花苞来。   沈攸宁不由得看呆过去,何益得意一笑,再次发力,那末梢便很快催生出一朵朵鲜血似的红梅来。   陆维桢勾唇,趁着无人在意念了个口诀,突然就有一阵狂风袭来,何益暗叫不好,又加速了催发,狂风夹杂着漫天的花瓣在空中飘舞着,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汇集成一片红色的花海,突然!这些花瓣齐刷刷的朝沈攸宁方向袭来!   沈攸宁心下一惊还未来得及躲闪就被拉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她道谢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阵轻柔湿热的吻给堵了回去。   “!!!” 沈攸宁惊的忘记了反抗更给了对方有了长驱直入的机会。   “阿宁!你们有没有事!”何益在外面被层层花瓣挡住了视线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只能焦急的喊“说话啊!你们怎么了!”   沈攸宁猛的惊醒,用力推开禁锢一脸惊魂未定的瞪着陆维桢。   陆维桢用指尖蹭去了血丝,一抬手风便停了下来。   沈攸宁看着这一幕瞬间明白了“你!”   “花不是出口,□□才是”   何益看两人已逃出来赶紧跑过来询问道“没事吧!你们俩刚才怎么了?”   “没事...” 沈攸宁愤然道   “怎么没事!你的嘴都红了!”   “闭嘴!” 沈攸宁觉得自己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陆维桢轻笑了声,心情颇好的对何益道“有劳了”   “废话!没老子撑着我们三个今天谁都别想出去!”   “那真的要谢谢你”   何益明明觉得陆维桢是在夸他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阿宁,你的嘴”   “闭嘴!”   沈攸宁咬牙道。   ☆、下山   就这样一路上三个人各怀心事的回到了客栈,一进客栈沈攸宁就“咣”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留在门外两个人大眼看小眼。   “你们刚才是怎么回事?” 何益还是忍不住又问“她怎么这么生气?你对她做了什么?”   “没什么” 陆维桢脸色依旧,看不出什么变化。   “我告诉你如果让我发现你欺负她我就!”   何益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一阵借路声打断。   “唉!两位公子!让一让让一让!!”   只见从楼梯那端上来一个小二,手里摇摇晃晃的抱着一些红绸布。   “哎!可算上来了,累死我了!”小二一边喘着气一边擦汗道“客官,明天就是我们掌柜嫁女儿的吉日,到时候顾不上你们可就多担待哈!”   “无碍” 陆维桢道“还未来得及恭喜掌柜的,是在下失礼了”   不怕人长的好就怕人长的好又谦虚,小二见眼前这位长的如此标致的公子   话就不自觉的多了些:“我们掌柜的就这么一个女儿那可宝贵的不得了!要不是前两天那事我们掌柜的不放心,小姐啊早就嫁过去啦!”   “哦?是什么事能比这嫁娶喜事还重要?” 陆维桢不动声色的打听道。   “你们没听说吗?前段时间有一商户也是嫁女儿,哎呦真别说这商户也是有些家底的,那嫁妆塞了十辆马车都没能装下!那排面你们是没见到嘿!真的是令人羡慕啊!”   “确实”陆维桢耐心道“后来呢?”   “哎呦!后来啊!那家女儿嫁过去的第一晚就失踪了!那新郎说就这么大一个活人前天晚上还一起在床上躺着第一天一早人就不见了!”   “还有这事?” 何益道   “可不嘛!那新郎官去娘家要人却发现新娘根本没回去!之后两家人一起找也没找到,再后来就报了官,官府的人去找了也没找到,这不就纳闷了吗!这么大一个活人就这么平白无故的消失了!你说吓人不?”   “那姑娘后来找到了吗?” 陆维桢追问道。   “奇就奇在那姑娘后来是自己回来的,回来的时候还穿着大婚的喜服,问她干什么去了,这几天都怎么过的,她一概不知就想是失忆了一样,大家都说” 那小二突然压低声音了道“八成是碰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陆维桢觉得此事有蹊跷,又追问了一些细节,小二走后,他便觉得此事有追查的必要。   “你也觉得要查?” 何益问道   “这绝非一般人能做到的事情,如果放任的话恐怕会留下祸端,明日我去小二说的富商那里探一下。”   “我也去!”何益自告奋勇道。   陆维桢无所谓道“随便你”   于是三人商议过后于第二日去了那富商家里,三人禀明来意,却遭到主客的拒绝接见。   沈攸宁:“什么人啊!好心好意来帮忙练门都不开!”   陆维桢:“倒也不能怪他们,一个姑娘平白无故消失大家难免猜疑,富商不愿意见我们也是情有可原”   何益:“唉~白忙活咯~”   沈攸宁:“现在回去还能赶得上掌柜千金的喜酒!快走快走!”   于是三人再次打道回府。   回到客栈时到处都是一片张灯结彩,掌柜的在迎客忙的不可开交,因为寒山这边的习俗,女儿出嫁的第一天是得在娘家过的,所以掌柜千金早已携着夫婿在大堂内敬酒了,沈攸宁三人上去道了声恭喜,便各入了座。   到了后半夜宾客散去,夜深人静时一声尖叫划破了这安宁。   “来人啊啊!!小姐不见了!快来人啊啊啊!”   “救命啊!救命啊!小姐她..她在在这里!!!'”   ☆、鬼新郎   沈攸宁刚出前厅就听到有人在喊救命,放下盘子就往声源跑去,还未等她跑近突然一个黑影从她旁边划过,直觉驱使她改变了方向追那影子去了。   何益与陆维桢到后院时掌柜小姐已经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了,何益立刻上前推开围做一团的下人们,抓住小姐的手查探情况。   陆维桢走进一看那女子表情呆滞面部涣散,一副失了魂的样子,不由得皱眉道“被人夺了智?”   何益道:“被夺的是思智”   陆维桢:“噬取他人心智,这个人一定不能轻易放过”   何益放下女子手后便让丫鬟去熬两幅安神的汤药,给她服下,自己和陆维桢出去商量对策去了。   沈攸宁追着那黑影大约有八|九条街,那人居然都不带喘的,沈攸宁估摸对方武功不在她之下,就没有必要再去白讨苦吃,况且,她已经知道对方的目的了,便在下个巷子口转弯回去了。   何益与陆维桢一时想不到好的法子来应对,便纷纷低头沉思,沈攸宁一回来人还没踏进后院声音就先传来了“我知道了!我知道!!”   屋内的人听到她的动静纷纷跑出来。   何益最先问道“你知道什么了?”   沈攸宁一边喘气一边道“新娘!新娘就是诱饵!”   众人不解 :“新娘?”   “对!” 沈攸宁一屁股坐到众人面前道:“这个人是想摄取新嫁娘的魂魄当引子,婚丧嫁娶皆为人事,他要借的是阴阳之气,就必须是新出嫁的女儿!你们想想,那富商千金不也是新婚之夜消失的吗?”   “对啊!” 众人忽然明白过来了“吴姑娘刚刚说的莫不是!鬼新郎!”   “鬼新郎?”沈攸宁问“那是什么?”   “传说这寒山脚下镇压着一个大妖怪,那妖怪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冲破封印出来作乱,他所修炼的妖术就是以吸食新婚女子魂魄为依!这不就跟今天的情形一样吗!”   “啊!那!那怎么办!难道以后我们的子孙就孤独终老吗!”   “这可如何是好啊!”   “安静!安静!” 沈攸宁被周围人吵的耳朵疼站起来喊道“有陆公子在你们怕什么!”   “陆公子?”   “哪位?”   陆维桢:“.....”   “额…忘了介绍”沈攸宁尴尬一笑道:“现在这位站在大家面前一表人才的陆公子就是清棠派少主陆维桢!”沈攸宁颇骄傲的昂了昂头仿佛在夸自己一般。   “啊!是他!就是当年平境之战的陆维桢?!”   “真的觉得!不是说他从此不问世事吗?”   “传说他死了老婆,真的假的?那这样我们家花儿是不是就有机会啦?!”   陆维桢顶着各种审视的目光无奈道:“各位,在下清棠派陆维桢,鬼新郎一事诸位尽可放心,我与夫人定会倾力”   “夫人!?”   “他刚刚说什么!夫人!他有夫人了!他又有夫人了!”   “唉.又是一个英年早婚的俊娃”   沈攸宁没想到抖机灵把自己给抖了进去只得站在这被迫接受着全村老老少少大大小小男男女女的目光审视。   “陆公子请问您和这位.额.” 那人怎么看这两个人也不搭调不由得有些迟疑道:”以及这位陆夫人?你们打算如何帮我们?我们能做什么?”   “很简单,只需为我与夫人办一场婚事即可。”   “哇!陆少主是要借假婚来吸引那鬼新郎前来!”   “呜呜呜!陆少主真的是太勇猛了!不惜牺牲夫人来帮我们!您放心!如果您不幸再次死了老婆!我们家阿花!一定以身相许来报答您的恩情!呜呜呜太感人了!”   沈攸宁“...喂喂喂...要被抓的人是我好吗,为什么没有人关心我的生死呢?不合适吧!”   陆维桢顺手牵住了沈攸宁的.对上一双惊愕的杏眼温声道“别怕,有我在,没事”   围观的群众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怒吼道:   “呜呜呜!太感人了!”   “好深情阿!陆公子!!”   “呜呜呜!!您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突然一个突兀而又坚定的声音反对道“我不同意!!”   “喂?这位公子?你哪位?”   “就是啊你谁啊?人家郎才女傻的管你屁事?那凉快那呆着去!”   沈攸宁:“…刚刚是有人骂我了吗?”   陆维桢面色无异道“南公子,虽然你是我夫人的哥哥,但是我们早已私定终身,你不会在这个时候还要棒打鸳鸯吧?”   “就是!就没见过你这样黑心的哥哥!”   “人家小两口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反对!”   “就是!就是!...”   何益吃了哑巴亏只能死瞪着陆维桢,对方却看了过来轻飘飘的挑了挑眉,分明是在挑衅自己。   “你们!...” 何益气的发抖“你们懂什么!”   “我们不懂?你又懂什么?”   “哈哈哈他急了!他急了!”   沈攸宁看着何益脸都要气背过去了,连忙出声打圆场“大家安静!大家还是早些准备吧!找些成..亲..也能早些抓到鬼新郎..”   “对对对!不能耽误了大事!”   “走走走!赶紧忙活去!”   “………”   陆维桢含笑向大家致谢,转身就看到沈攸宁正在对何益说些什么,何益则却抿着嘴一言不发。   陆维桢走了过去,何益看到了低头在沈攸宁耳边说了什么,然后转身就走了。   “他说什么?” 陆维桢走进问道   “没什么” 沈攸宁道“走吧,先别管他,这鬼新郎的武功不容小觑,我们先商量一下到时怎样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只是她说这话时目光并未停留陆维桢身上片刻,而是盯着何益离开的背影。   陆维桢低头看了看沈攸宁,听不出什么情绪似的应道:“好”   ☆、凤冠霞帔   村民动作很快,各家把各家的存货都拿了出来,比如阿花姑娘的嫁冠,李家姑娘的婚服,张家小子的小白马。   沈攸宁一早就被拉了起来折腾着穿衣服,全村的女孩使出本事给她妆扮了翻,看着镜子里那个一身嫁衣的自己,沈攸宁突然想起来父亲出征的前一晚,那壶女儿红和杏树下的爹娘与清和。   “真漂亮!”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捣鼓出来的!”   耳边姑娘们开心自豪的议论声突然被一阵敲门声打破了。   “陆公子来了!”   “啊啊啊!是穿婚服的陆公子!我要看!我要看!”   “我先!我离的近!我先开门!”   “我先!我先!”   “.....”   刚才还围着自己叽叽喳喳的姑娘转眼都跑去抢着当第一个开门的人,沈攸宁觉得有些无奈又有趣。   “挤什么挤!人正牌夫人在这坐着!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撒泼!”   众人此刻才反应过来,新婚之天,只有新嫁娘才能给新郎开门,不由得扫兴,一个个不在争强,自动退出来,给沈攸宁让了条道。   不知道为什么,大家纷纷带着希翼或期盼的目光往向她时,她却没由来的紧张了。   “我...”   “你什么你!快来开门!不要耽误我们看陆公子!”   沈攸宁:“…哎.好嘞”   纵然有所准备,众人还是被眼前这副光景给震住了,一个个刚才还生龙活虎的现在都只会屏住呼吸眼睛直直的望着门口那位身穿婚服的陆维桢。   “我的妈啊,这是人…还是神仙?”   “我以前只觉得陆公子穿蓝衣好看,没想到他穿红衣也这么好看啊啊啊!”   “呜呜呜!他走来了!他走来了!你看他看她的眼神!我若是能被陆公子这样看一次便就死而无憾了!!”   沈攸宁也没有比身后的好到哪里去,一开门沈攸宁就倒吸一口凉气,她本以为自己今天收拾了一番有些人样了,没想到看了陆维桢她才知道人还能长成这样!   “陆陆陆..公子” 沈攸宁真想捶自己两拳 ,关键时刻掉链子!丢人现眼!   陆维桢看出她的不自然,主动牵了她的手带着笑意道“别害怕,我不吃人”   沈攸宁强行解释道“我我知道..”   陆维桢不由得好笑,便有意戏谑道“那你结巴什么?陆—夫—人—”   陆维桢突然贴近最后三个字便如同滚汤的流金一般在沈攸宁心尖打颤着。   “走,去拜堂!” 陆维桢心情甚好,一把抱起沈攸宁,抬腿就往前厅走去。   沈攸宁不知道自己都干了什么,只知道她与陆维桢拜了堂,敬了酒,当她冷静一些时,人已经在洞房里坐着了。   “啊!” 沈攸宁猛的倒向床铺,不由得叹息“造孽啊!!!”   她还没嚎完就听到外面有人走进,她猛的坐起,仔细听着门口的一举一动。   “阿宁?” 陆维桢一进来就看到沈攸宁一脸警惕的坐在床边“你怎么了?”   沈攸宁见是陆维桢不由得松了口气道“我还以为是鬼新郎”   陆维桢走到沈攸宁旁边一同坐下柔声道“这里没有鬼新郎,只有你的新郎”   沈攸宁最是听不得这些情话的,忙叉开话题道“你喝酒了?”   “成亲喝些酒也无碍,图个热闹”   沈攸宁无所谓道“不过是个假的,倒也不必..”   陆维桢听不下去突然打断道“谁说是假的?”   沈攸宁愕然“陆公子?”   “阿宁,我们是有婚约的,只是你不记得了....”   陆维桢看着自己的眼神一点一点的黯淡,沈攸宁觉得自己心口好似扎了把刀,她虽记起所有的事,但是毕竟是坠了崖死过一次的人,过往的种种夹着着痛苦的回忆,她都不愿回头再看一眼。   “我.” 沈攸宁还想再说什么就突然觉得外面狂风大作,似乎有不速之客要来。   “来了!” 陆维桢沉声道。   那鬼新郎在门外盘旋了一会,突然察觉到一些异样,转身就跑!   “追!” 沈攸宁很快反应过来迅速追了上去   ☆、今心梅   两人追了一段路程,发现此人竟是直直的往寒山上跑,沈攸宁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直到一抬头发现自己和陆维桢不知不觉中到了今心梅村才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沈攸宁暗觉不妙,立刻拉住了陆维桢不要再往前走了,两人停了下来看着黑影车门熟路的消失在某处转弯处。   沈攸宁咬牙道“该死!让他给跑了!”   陆维桢:“能这么熟悉寒山,一定是长期居住在这里过”   沈攸宁:“接下来怎么办?”   陆维桢:“我们进不去,但是他却能出得来”   沈攸宁了然:“你是想逼他出来?”   陆维桢施了个术法一窜火苗便在他手指尖上跳动着“没错”   火势很快蔓延开来,因为陆维桢提前展开了禁制,火只在禁制内窜动,不会殃及外围。   陆维桢与沈攸宁在禁制周边守着,果然没过多久,那黑影便自己跑了出来,陆维桢正要出手,对方却像是有所感应一样,甩手朝二人扔来一团东西,陆维桢迅速踢开没成想却是一颗□□,霎时浓雾乍起,密密麻麻看不清真切,混乱中那人又跑了。   等烟雾散去,早已没了黑影踪迹,沈攸宁气的跳脚。   “他娘的腿!跟阎王要勾他的命一样!”   陆维桢注意到地上似乎掉了什么东西,走上去捡起一看,是块玉佩。   “倒也不是一无所获”   陆维桢收起玉佩对还在骂娘的沈攸宁道“我知道他是谁了”   沈攸宁奇道“谁?”   “聿明派二公子明绎心”   何益与客栈一群人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人回来,大家一边焦急的等待一边猜测沈攸宁和陆维桢是否顺利。   何益闷坐了半响,越想越担心,终于还是没能听得住劝,往山上走去。   这一路上何益都在注意着动静,却没有察觉到异动,就这样兜兜转转一抬头今心梅村的牌子赫然出现在面前,何益想都没想,踏了进去。   村子里布局都和上次所见到的并无二差,绕着村子里里外外转了半天还是没能找到沈攸宁和陆维桢二人身影。   “或许是使了什么障眼法” 何益心想。   于是他回到村口,展开术法再入,果然别有洞天。   原本修葺整齐的房屋现在却是东倒西歪,破落不堪,杂草丛生掩盖住祠堂那棵茂盛的梅树根脚,周遭的一切都是灰蒙蒙的死气沉沉的,唯独这棵梅树开满了花,郁郁葱葱十分突兀。   何益看了会才觉得哪里不对,正常情况下的梅树都是开过花再结叶,而这棵梅树居然是花朵和树叶一起生长,何益当下立断取了火苗将树点燃。   正当火势烧起来时何益突然觉得天旋地转,地下像是要破土而出个什么东西来,何益立刻跳到远处,就在他落地的那一瞬间,地面瞬时塌陷,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等地面稳定时他跑去一看发现竟是一个密道!何益犹豫了一下还是下了密道。   何益沿着密道弯弯绕绕走了十几步,突然被一堵土墙堵住了路,何益举起照明珠凑近看了看,当他看清是什么东西时却被吓了一大跳,这根本不是什么土墙而是两个活生生的人被土埋在这里,而这两个人的轮廓不就是陆维桢和沈攸宁吗!   何益赶紧将二人从土墙上解救下来,除了身上有些土,并无大碍。   两人躺在地上双目紧闭,看样子是被人施了什么法失去了意识,何益从袖子里掏出两张符咒贴着二人身体,不就两人就醒了过来。   ☆、聿明派   “咳咳!咳!咳!”   沈攸宁像是溺水的人突然获救一样醒来就咳个不停,相比之下陆维桢好一些,起码能说出话。   何益问陆维桢“你们怎么会被埋进土里?”   陆维桢::“说来话长,不过我们已经知道黑影是谁了。”   何益惊道:“谁?”   三人互相搀扶着往外走,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沈攸宁不知怎的突然想到了当年效学一别,她总觉得如果此刻她不说些什么,便就成了遗憾..   沈攸宁下定决心,在走出几步后突然站定,沉声道“一起去吧...”   陆何二人皆是一顿,回头望向她。   “这次,别再分开...”   沈攸宁以前总觉得有些话有些事,日后时间多的很,再缓缓,可重活一次她发现很多话,没能及时道出来的最后都成了遗憾,这次,她想将眷恋的一切都留在身边...   “哈哈哈!你个憨货!说什么呢?不就是我们三个一起去吗,怎么?你还想溜?”   “不是!不是!” 沈攸宁忙否认道“我没有这个意思!”   “走吧” 陆维桢从何益手里解脱出来沈攸宁,牵着她继续往前走。   “给我站住!话给我说清楚!” 何益还在后面吵吵闹闹而声音却越来越弱了。   “这是?” 沈攸宁戳了戳罩在两人身上的银白色结界。   “对付聒噪之人的结界” 陆维桢如是说。   “哈哈,真好使哈哈....” 沈攸宁干笑着,心里却嘀咕道“这难不成是当年他做好来防我的...”   正当沈攸宁想着突然又是一阵天旋地转。   “不好!” 陆维桢很快发现这阵法是一个连接着一个的,走出来这个还会落进下一个,他们现在还根本没有走出村子!“快回去!”陆维桢解开结界,对几步之外的何益喊道“往回跑!”   何益还未反应过来就眼睁睁的看着陆维桢与沈攸宁再次陷落地下,他顾不上陆维桢刚才的劝阻,立刻往二人方向跑来,结果还是慢了一步,裂缝正在以飞快的速度缝合,等他跑到旁边时,最后那道缝隙也没了。   “陆维桢!阿宁!你们听得到吗!说话!说话啊!”   就在此时地下突然传来声音道:“额.何益...你可以小点声我们快要被你震聋了...”沈攸宁抱怨道   何益趴在地上冲下面喊道:“这是怎么回事!”   陆维桢声音传来:“是结界,它挡住了裂缝,虽然暂无大碍,但是我们现在卡在地下动弹不得”   “我这就把土挖开!”何益应道。   “没用” 陆维桢出声阻止道 “没了这个裂缝还会有下一个,若是找不到这陷阱的机关我们怕是要在这土里困上个几年。”   何益一听便急了“那你说怎么办!”   短暂安静后陆维桢道“机关不在地上,在地下.”   何益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陆维桢淡定道“你救不了我们,这机关甚是精妙,若非从地下破解开,被困之人根本无法完全走出这迷宫。”   “那怎么办!”何益焦急道“我下不去你们上不来!我怎么帮你们!!”   “安静一下..”沈攸宁一直在一旁听着二人不咸不淡的对话忍不住打断道“何益,你回去安抚好掌柜和客栈里看热闹的人,我们这么久不回去恐怕他们多生变故,这里你放心还有陆公子顶着呢!”   “阿宁所言极是”陆维桢附和道“这机关虽巧,但也不是无解”   何益挑重点问“你会解?”   陆维桢:“尽力一试”   经过二人再三劝阻,何益还是先去回去报信,陆维桢与沈攸宁在地下破机关。   陆维桢捻了个诀让结界撑的更宽一些,但只是移动了一点点,二人借助这撑开的缝隙佝偻移动,走了两步竟发现这地下居然还藏有个密道. 作者有话要说:  老子胡汉三又回来了!!   ☆、八方   何益下了山就直奔客栈,简单与掌柜讲述事情大概便又急匆匆的走了,各门各派都会在途径的地界安排自己的暗点,方便不时之需联络,何益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人,所以他找到了庭堂派暗桩寻求帮助。   “请问这位公子你是?”何益闻言一噎   如今驻守的弟子已经不是当年山上下来的人了,他此从平境一战彻底与父亲撕破脸后,就脱离了门派,这些新来的弟子自然是不知道他是谁。   “我...我是...”   时过境迁,无论多久他还是忘不了父亲冷眼怕事弃往日情分不顾的嘴脸,若非迫不得已他真的不想再与那个冰冷的门派有任何关系 。   “唉.师兄我看这人怎么有些面熟呢?”   一旁较年长的弟子偷偷跑来对阻拦的弟子耳语道:“我怎么看着...有点像少主啊!?”   “什么少主!?”   “要不去请修川先生来看看?”   “快去!快去!万一真的是失散的少主我们就完了!!”   何益就站在原处听着二人讨论,直到其中一个弟子进州界府里,很快又带了一位长者回来他才抬起头来。   “修川先生,别来无恙。”   沈攸宁与陆维桢在密道里小心的摸索着,借着陆维桢随身带的月明珠,两人才看得清这密道里的玄妙。   沈攸宁跟在陆维桢身后踩着他的脚印边走边吐槽:“能造出这么宏大的密道,不是富甲一方就是天生老鼠。”   “做出此等规模恐怕心中定有蛇鼠作祟”   沈攸宁没想到陆维桢会接她的话,悄悄抬眸望了对方一眼。   “怕?” 陆维桢轻声回问。   “怎么可能!” 沈攸宁很要脸皮的满口否决。   “那你...”陆维桢突然抓住沈攸宁的手道“抖什么?”   “我也不想...”沈攸宁强镇定道“我好像自从恢复记忆以来就很怕黑,怕狭隘的透不过气的环境。”   陆维桢闻言抚了下沈攸宁圆溜溜的脑袋哄道“走在我的后面,抓紧我的袖子,我一定会尽快带你出去”   陆维桢没有直接递上他的手,而是让沈攸宁主动去抓紧他的袖子,因为他本就明白,克服恐惧是要以畏惧者内心出发,由内而外的直面,他不想让沈攸宁完全沉溺着他那点温暖,他要让她自己发光。   沈攸宁乖乖的抓紧了陆维桢的袖摆,两人继续一前一后往前走去。   此时州界府内,修川先生与何益对坐在一几方桌前,两人谁也不说话,气氛陡然免得凝重起来。   最后还是修川先生扭不过,长叹了口气道:“何益,你父亲很想你。”   何益冷着脸态度决绝道:“我说过,我不会回去”   “庭堂派这新一辈来就出了你这么个独苗,掌门年纪大了,这偌大的门派他一个人撑的很辛苦.”   何益神色似有松动,可语气依然冷冰冰“师兄师弟们中不乏有聪颖可堪大任者”   “罢了,这事中恩怨也不是你我一两句就能解决的,说说罢,你消失这么久,怎么又突然跑到暗桩来?”   “此事较为复杂,日后再与先生细说,不过此刻阿宁与陆维桢被困寒山我想求先生救救他们!”   “阿宁?你说的是?沈攸宁!?沈家长女沈攸宁!她没死!?”   “对,她没死..”   时到今日修川算是明白了,当年何益为什么会突然宣布脱离庭堂派,舍弃这一身荣誉富贵,到底还是为了那个孩子....   “唉,你从前通透俊洒,怎么会执迷如此,她沈攸宁!唉...”修川无可奈何道“我与你一同去罢.”   “多谢先生!!”   何益与修川未敢多耽误,简单嘱咐几句便一起上了山。   ☆、八方會   陆维桢与沈攸宁在密道走了许久,仍是一无所获。   “歇歇吧” 陆维桢用另一只袖子拂去在   密道转弯处的石凳上的灰尘,抬了抬沈攸宁抓住的那只袖子示意她坐下。   “多谢” 沈攸宁不客气的一屁股坐下,松开手,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她刚刚抓过的地方留下了五个小小的指尖印。   陆维桢看到了,又像是没看到一样,也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陆公子,你说这密道弯弯绕绕,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   “我猜不到” 陆维桢坦诚道   “居然还有陆公子不知道的事情?”沈攸宁装作很惊讶的样子。   “人力有尽,万法无尽,学无止境罢了”   “我其实是很羡慕你们这些意志坚定的人的,我这个人从小干什么都是三分兴致昙花一现,若说能坚持下来的事就是吃饭睡觉了,以前爹娘在时总会骂我不上进,骂的狠了就发奋一段时间,骂的不狠,就草草应付过去了。”   “我听说沈家长女的慧根是百年来难得的苗子,你天资不错,若是能苦心   雕琢,自会有一番成就。”   “只不过是谣传罢了,都赖我爹,他那般人物,世人自然也觉得沈家后人也绝非常人,可普世哪有那么多骨骼清奇的人?要真是如此岂不是遍地皆仙人?”   “若是你愿意,我原意帮你,我虽不精,但方法上多多少少还是能出的了力的”   沈攸宁头靠在墙上,半边脸都隐于黑暗,只留下半双眼睛晦暗翻滚着似有千言万语: “死过一次后我才明白,恩怨情仇杯酒色运,不过一瞬,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不过一场空,现在我只想畅快淋漓的过完我这得来不易的半辈子。”   说罢她笑了:“谁又能妄自揣测命运,就像现在,我与你困在这里,安静的坐着聊天,谁又能猜的到呢?”   陆维桢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灰冷暗黑的密道里,他却像看到了一只斑斓翩飞的蝴蝶从他的眼前翩跹远去,他扭头看,哪里有蝴蝶,只有一个沈攸宁在挽着袖子俯着身拍去裙摆的灰尘,而她的发丝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荡,像弯鱼钩,勾住了他沉浮躁动的心。   何益与修川到裂缝处时,修川皱着眉头在四周走了走,半响说了声“这是尘裂咒,若没有施法之人的口诀,赤手空拳很难破开。”   何益听后心里一咯噔“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有”   “什么?”   “宁安派的九弦破痕琴”   “溪周...”何益低头思酌“驿站传信最少也得五天才能到”   “你放心,五天时间足够了,他们俩毕竟都是修行之人,岁没辟谷但是挨上几天饿也没什么”   “先生此番下山可是骑了踏雪?”   “你要干什么!”何益突然提起他的爱马,修川先生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先生,我想借踏雪一骑”   “你骑我吧!”修川先生气的胡子都开始发颤,他这踏雪是万里挑一的千里马,他平时宝贵都不舍得怎么可能会外借!   ☆、救兵   “下次我再替您寻匹好的”   “踏雪是我从小养到大的!我对他付出的心血不比底下的两个小崽子少!”   “先生,弟子求求你了,溪周新任掌门你又不是不知道是谁,平境一战是她亲手把阿宁推下悬崖,如今又告诉她阿宁没死,她怕是不肯将这九弦破痕琴拿出来的”   修川一听似乎有些道理,面部有些松动。   何益注意到对方表情的变化立刻乘胜追击道“我答应你,拿到破痕琴后我一定将踏雪完璧归赵!”   “我只限你五天,五天你不回来我就一把火烧了这两个不省心的小崽子.”   “谢谢修川先生!” 何益得了应允便火急火燎的下山跑去州界府牵马。   此刻密道中,沈攸宁猝不及防的打了个喷嚏。   “阿嚏!!————!”   “哪个小崽子骂我!”沈攸宁揉了揉鼻子。   “还能继续走吗?”陆维桢很是贴心的询问。   沈攸宁摆了摆手道“没事,我们接着走”   密道里看不出白天黑夜,沈攸宁只觉得自己和陆维桢走了很久,却像是在原地踏步一样,无论转向哪里最后都会回到起点。   “不走了!” 在走不知第几圈时沈攸宁拖着沉重的双腿一屁股坐在开始转弯处的石凳上闷声生气。   “歇一会” 陆维桢好脾气的应下。   “我一步也不想走了,我怕我们不是被饿死,而是被累死!”   ”看样子这术法确实有些棘手”   “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能出去?”   “有,宁安派的九弦破痕琴”   “看来我们是要饿死在这了”沈攸宁叹了一声,索性直接躺下,一幅认命的样子。   “别说丧气话”   “清和什么脾气我了解的很,我以前不好好练功,老是瞒着爹娘偷跑去茶陵,并答应每次回来都给她带菱粉糕,唯有那次漏了一回没带成,为此她半个月都没怎么理我。” 沈攸宁直起身继续道“本来是带了的,半路被何益那个狗孙给扬了,船就要发了,来不及再买就这样空着手回去了。”   “菱粉糕?”   “你也觉得好笑?”沈攸宁自顾自的低头笑了笑“你们眼中的清和或许玲珑剔透,跟白雪一样晶莹冷艳,可她也是一个会气的跳脚闹起来能拿着苕帚追着我打三条街。”   “千人千面,不足为奇” 陆维桢看起来似乎并不惊讶。   “清和本性纯良,天资聪颖,极具慧根,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她性格要强,做什么都是不肯落后于人的,天赋加上毅力,足以让她在这江湖中占有一方天地,只是因为她父亲的缘故,所有人都偏离了对她的认识,清和没日没夜的磨练自己,就是要证明她和她那个不负责任的父亲不一样。”   沈攸宁的语气忽然充满了骄傲和欣慰:“而她也确实做到了”   陆维桢没出声,学着沈攸宁把身子放松靠在墙面上,如此果然轻松了些。   “我和清和的过往被大大小小酒楼坊间传了不知道有多少版话本,如今我人就在这,陆公子就不好奇?”   “好奇,但就算要拼命也得先出去再说。”   沈攸宁这才意识到伤感半天,忽略了自己还被困在地下的现实,不由的哀嚎:“造孽啊!!沈清和要是不借琴我就算到了地下也要跑回来吓死她!!”   陆维桢忽略一旁的嘈杂,继续往前走探路了。   ☆、贴近   沈攸宁快要饿死了.   沈攸宁靠在石凳上耳朵贴近墙面.听到熟悉的脚步声逐渐清晰.她强撑着虚弱的身体道“第几天了...”   “三天了.”陆维桢走近将她扶起.“水来了”   这些天.陆维桢在裂痕处凿出一个小洞.每天晚上去收集露水.清晨回来喂沈攸宁。   “你..”沈攸宁努力推了下陆维桢的手.示意他停下.陆维桢只是轻轻拿开她的手道“我自身修为尚可抵.你不必担心”   沈攸宁这才张嘴。   “多谢. ”   陆维桢不喜欢她突然疏远起来的样子,擦嘴的手都用力了些。   “斯…”沈攸宁看着心安理得做坏事的陆维桢不由得气恼,张嘴就咬住了他停在嘴边的小指。   这下轮到陆维桢皱眉了,沈攸宁看着他指尖留下一圈整齐的牙印不由得挑了挑眉,全然一副挑衅的姿态。   沈攸宁仗着自己体弱肆无忌惮,等待着对方气恼却又无可奈何的表现,而陆维桢只是顿了一下,然后用袖子盖住手腕.未置一词.而后起身将叶子收起来.又去裂痕处收露水了。   沈攸宁觉得无聊极了.闭上眼睛当起一条虚弱的咸鱼。   沈攸宁再次睁眼时陆维桢仍未回来,但是那颗常被陆维桢带在身边的照明珠却在她怀里。   “陆公子?” 沈攸宁喊了一声,回音一层一层传来似有千人附和,声音消散却空无一人。   “陆维桢!” 沈攸宁有些担心,没有照明珠在这密道里将会寸步难行,陆维桢为什么把这玩意留给她?他去了哪里?   “陆维桢!陆公子!” 沈攸宁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你在哪!别吓我!快出来!陆维桢!”   无人回应...   “陆维桢....你出来.!”沈攸宁想要站起来却忘了怀里的照明珠,’咣当’一声,照明灯猛然坠落,闪了两下后,彻底灭了...   四周顿时一片死寂,沈攸宁脑内突然闪现出在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阴郁的眼睛和她生前决绝的一跳。   我错了!...我错了!阿桢.我害怕!我怕...”   慌乱中沈攸宁跌坐在地上,往事一幕幕如浪潮般向她袭来,她觉得这无边的黑暗压的她快要喘不过气了。   “我怕...阿桢!阿桢!不要..不要..” 沈攸宁痛苦的在地上蜷缩,本能的想要拿头往地上撞,却撞上了一双柔软有力的手臂。   “阿桢!”沈攸宁闻到了熟悉的棠香,便立刻手脚并用向那源头扑去,又是一声闷响,陆维桢被这猝不及防的一扑摔了个跟头。   陆维桢的脖子被沈攸宁双手缠了个结结实实,而那人的腿也不老实的正欲压在他的腰间。   “阿宁.你松开些.我起不来了.”   “不..我不要.别走别走.我错了.我错了.别走.”沈攸宁非但没松手反而缠的更紧了,二人此刻就如同树与叶般密不可分。   陆维桢叹了口气,一手托住她的腰一手撑地站起身来。   “你哪里错了?” 陆维桢有意逗弄她。   “哪里都错了.哪里都错了...都错了..” 沈攸宁在陆维桢道肩头委屈的哽咽着“错了.错了.我再也不咬你了.阿宁错了.”   陆维桢心下一软,抽出一只手在她背上轻轻拍着“不怕.我在”   沈攸宁总是对他保有几分疏远与客气.在她心里.或许连何益都比他亲近.她可以装的下世间一切明朗和情意,却独独对他的爱敬而远之,为什么有人可以占据另一个人的心后全身而退,有人却只能守着深情寸步难行独自吞咽孤寂,他不是不图回报高兰玉树的君子,起码在她这里不是,他要的是她的偏爱,她的目光,她的依赖,她的触碰,她的全部..   陆维桢本来只是想吓一吓沈攸宁.可现如今那副温热香软的身体缠的自己思绪一片混乱。   “别哭了.是我错了.” 陆维桢虽言语上温柔得体,可那双逐渐在沈攸宁腰间收紧的手可实在算不上清白。   “我..我讨厌你!!”沈攸宁骂了一声.哭的更凶了。   黑暗中无人看到.陆维桢勾起嘴角如狼猎到诱兽般笑了.   ☆、对峙   何益最终还是将九弦破痕琴带了回来。   没人问何益如何做到的,也更不会有人能想到沈清和是以何种心境拿出琴的。   沈攸宁与陆维桢被救出来时,沈攸宁虚弱的仿佛是又死了一遍。   “我想看看破痕琴...” 沈攸宁费力的抬手想要去摸琴。   何益连忙上前将琴递了过去。   “能劝的动那倔驴,你也是很不容易”   “她并未刁难,我只说你还活着,若不想沈攸宁真的再死一次,就将破痕琴交出,她便拿了出来”   沈攸宁也想不出沈清和怎么做的道理是什么,愧疚吗?她当初那般狠心仇恨早已深埋,怎会轻易原谅,怜悯吗?看在爹娘的份上,或许吧....   沈攸宁不愿再去纠结这些前尘恩怨,手上脱力,眼前一黑,便逐渐失去了意识昏了过去。   醒来便是在客栈。   睡了几天的硬石凳,如今躺在这软卧,沈攸宁舒服的忍不住在床上滚了两圈。   “你刚醒,身子还很虚弱,别乱动。”   沈攸宁一顿,抬头望去,发现不知何时陆维桢站在窗边正朝她这望过来。   “你也刚从地下出来,你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沈攸宁觉得不公平,为什么同样是几天不吃她就仿佛是要掉了半条命,而陆维桢却能安然无恙的站在那里盯着她。   “这难道就是修为的差距!”   陆维桢走近神色严肃道:“刚刚何益说,清远住持找到了”   “找到了!哪里!”   “色堇山”   “宣州聿明派地界?怎么会在那里?”   “这就要问问那位聿明派二公子”   “我们何时出发?”   “此行这一去恐怕不是一时半会就能了却的,我与何益商议你暂时留在寒山.此次我们两个去色堇山查明此事”   “不行!我要去!”   “你去个头!” 何益刚跨进门就听到沈攸宁嚷着说要去色堇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弱弱的样子去了能干什么?”   “我能爬树你敢吗!” 沈攸宁毫不客气的反击。   “不需要!”   “怕了吧!怕了吧!我看你就是怕了!怎么这么大个男的怕高!哈哈!真是笑死人了!”   “你闭嘴!”   “停” 在两人由口角之争上升到鞋袜之争时,陆维桢及时打住:“一起去”   于是嘈嘈闹闹中三人再次踏上同舟共济的路途。   宣州聿明派地界 色堇山   何益指了指面前的高山道 “根据暗桩弟子来信,就是这里”   “这么大这么找?” 沈攸宁望着这郁郁葱葱而又连绵起伏的山不由的发愁。   就在大家为难之际,陆维桢从袖子里掏出了个瓷瓶,打开扑面而来就是一阵梅香。   “这是?”   只见空中突然隐隐闪现出一片片血红花瓣,而后汇集成型变成一朵红色的梅,那梅花在风中游走仿佛是在暗示他们跟上。   三人跟着梅花来到一处石壁前。   “没路了?”   “这壁墙应该是障眼法,只要我们穿过它说不定就能找到清远了”   “怎么穿?”   陆维桢没有解释而是道了声:“后退”   沈攸宁立刻退后了两步。   陆维桢没理会仍站在原地的何益,咬破了手指开始在墙上画符,当看到陆维桢用梅花击打石壁时,沈攸宁明显感受到脚下的地似乎有晃动的痕迹,随着花瓣越汇越多,抖动感就越来越强,正当沈攸宁准备拉何益一把时,脚下的地却突然裂开来,沈攸宁一个不稳就要栽下去,何益反应迅速一把快要掉进缝隙里沈攸宁,就当二人快要离开时缝隙陡然加大,二人脱力眼看就要掉下去,陆维桢不得不抽出身,裂缝失控,三人一起跌落进地陷里。   “嘶!” 坠地后沈攸宁痛苦的叫出声“痛死了!摔死了!!”   沈攸宁坐起身发现身边那两人摔的也不轻,脸色一个比一难看。   沈攸宁抬头看了看四周,和上次一样还是个密道,不过这次的裂痕不是很高,对于会轻功的人来说,爬上去不算难事 :“还好不高,你们两个都会轻功,你们上去后记得吊跟绳把我吊上去。”   “.......”   “...........”   沈攸宁看着身边两个沉默的男人有些担忧道:“你别告诉我你们俩都怕高”   “不是” 何益嘴角有些抽搐。   “那你们还等什么?”   “内力,好像被封住了..” 陆维桢道   沈攸宁只觉崩溃:“什么!!”   “难道是刚才的梅花!?” 何益咬牙道   “很有可能” 陆维桢脸色也有些异样 “是杜聿明”   话音刚落,从密道暗处走来一人。   “好久不见,各位”   这人全身只着玄色,手执素扇,半遮面,虽是男儿身却生了一双狭长勾人的凤尾,明眸皓齿风情妖冶,沈攸宁听人说起过,那聿明派杜二公子是位投错了胎的美人,今日一见果真惊为天人。   “想必这位便是沈宗师的女儿了” 杜聿明啪的收起了扇子,向沈攸宁微不可见的挑了挑眉。   若不是陆维桢猛的把沈攸宁拽到一旁,沈攸宁恐怕就跟着了魂一样走过去了。   “杜聿明,你把清远怎么样了!” 何益上前一步质问道“你要发疯滚回聿明派好好疯,别在这耍手段”   沈攸宁心下一凉:“我中计了!”   陆维桢在沈攸宁后背点了几处穴位,沈攸宁顿觉清醒。   陆维桢望着杜聿明一字一句道“把你的迷香收一收,不然的话我们就不只是这么客气的站着了”   “哈哈哈,年轻人别这么急躁,只是送了份小礼物给你们,可惜了,你们不喜欢” 杜聿明仿佛是受了什么排挤,一副无辜的样子打开了扇子轻轻的摇着。   “你把我们骗到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何公子可要冤枉在下了,这地方难道不是你们主动找来的吗,何谈骗一词呢?”   “梅花不是你动的手脚?”   “是” 杜聿明仿佛是觉得做了什么好事一样笑着大方承认全然一副邀功的样子。   “你简直疯子!” 何益实在是忍不了,抬起手就要冲过去。   “不自量力” 杜聿明掩面轻笑一副和善的样子,可下一秒扇子忽然从他手里脱落疾速朝何益袭来。   “何益!!”。沈攸宁眼看着何益像布一样轻飘飘的被摔到一旁顿时紧张起来。   “杜聿明!” 陆维桢将沈攸宁护在身后,一双眼睛充满了怒意蓄势待发。   “下面该到你们了,可怜的小鸳鸯们” 杜聿明又走近了几步后突然停了下来,啧了一声,“这么好的皮,可不能像刚刚那样划伤了。”   沈攸宁透过陆维桢的背后对上了那双含情眼顿觉寒气遍体,总觉得下一秒他就能像条豹子一样冲上来把她扒皮抽筋。   “陆公子,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你把你的小情人交给我,我送你出去,如何?”   “我看你是在找死!” 陆维桢整个人像是被激怒的兽,浑身上下散发着杀气。   “你现在内力被封,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若是你想凭借着你过人的天赋冲破禁制,那你下半辈子就只能老老实实夹着尾巴当个废人。”   陆维桢明显是被击到了,沈攸宁在他背后都感受他想要拼命的运转灵力去冲破禁制。   沈攸宁暗觉不好,立刻拉住陆维桢的手臂制止他:“阿桢!别听他的!静心!不要强迫自己!”   “哈哈哈,真是有趣,沈姑娘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着你那痴情郎呢?”   沈攸宁实在是受不了他这幅阴阳怪气的样子,怒道:“你到底要什么!”   “很简单,我要你的这幅皮,和这副身体里的血” 杜聿明说这话时眼睛依旧是带笑的望着沈攸宁,而沈攸宁却入坠冰窟。   “找死!” 陆维桢突然冲了过去与杜聿明缠斗起来。   “陆公子,你这就有点不识抬举了呢” 杜聿明一边接招一边激他:“值吗?你守了她这么久,她可待你与他人有半分不同?”   “陆维桢,我真是可怜你,堂堂平境战神,却被深情负啊哈哈哈哈!”   “闭嘴!” 陆维桢只觉得此刻中气上涌,他什么都想不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让沈攸宁活着出去。   “冥顽不灵!” 杜聿明似乎是不耐烦了,一个扇风将陆维桢击倒在地。“陆公子,我给过你活路的,是你自己不要,那可就不要怪我了!”   ☆、结局   “住手!”   千钧一发之际,沈攸宁猛扑到陆维桢身上喊道:“你总得让我知道你为什么想要我的皮!”   “为什么要你的皮啊” 杜聿明的语气突然变得低沉,“我要拿你的皮去换他的皮,我找了好久,没有一个能用的,直到我发现了你,沈攸宁你是天生的容器,只要我把你每寸皮肤撕下来,装进他的身体,他就不会消失了!你知道吗!为了这一刻我等了有多久!”   沈攸宁看着眼前癫狂而逐渐扭曲的脸强行镇定脑内飞快思考着,如今何益挨了一扇不知生死,陆维桢大有走火入魔之势,正是孤立无援腹背受敌之际,怎么办..... 怎么办....   “我不妨多告诉你一些,何益只所以会来寒山,也是因为我告诉他,清远有法让你彻底忘记前尘,若不是半路陆公子突然出现,你恐怕此刻早已经是一具白骨了。”   “你骗他?”   “不全是,清远的确知道怎么抹除一个人的记忆,可是我没告诉他,清远根本没在佑宁寺,说起来,还得多亏你们这些有情之人,若非如此,我又怎么可能将法力高深莫测的清远住持操控于掌心之中呢?”   “我现在才知道,你不是无耻,你根本没有心。”   “我希望等会抽筋扒皮时你还能这么自得。”   “杜聿明,你口中的那个他,是杜聿尘吧” 沈攸宁静静的回望着对方,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   果然,杜聿明闻言表情一僵,沈攸宁抓住这瞬间的变化立刻乘胜追击“杜聿尘是你父亲与第一任妻子所生,先掌门夫人去世后,才娶了你娘,可杜掌门不喜欢你,他只喜欢杜聿尘,对他器用,却冷落你,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你懂什么!你们根本不懂!” 杜聿明很明显大受刺激,一把拉过沈攸宁的衣襟将其摁在地上恶狠狠道:“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沈攸宁冷静回视:“我赌你不敢”   “我是不能杀你,不过,他们两个就没那么幸运了,你说我先杀那个好呢?”   沈攸宁不为所动道:“你敢碰他们我就立刻自尽,最坏不过都别活”   “人人都说我是疯子,沈攸宁你比我更疯”   “过奖”   “可是,你以为这样我就没有办法了吗?” 杜聿明突然松开手,站起来,轻柔的抚起他那把素扇。   沈攸宁顿时想骂人,怎么就忘了他那把扇子!   “世人都说沈宗师的独女会继承他和夫人的根骨,是位不可多得的好苗子,如今看到你这幅羸弱的样子,我倒是有些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沈攸宁强撑着不去吸入过多的迷香,但是仍敌不过这迷香药效强劲。   “ 杜聿明,你要是想得到一块完整的皮,就老老实实的把他们两个送出去,不然我就是自毁全身筋脉也不会让你落的一分好处!”   “小疯子,事到如今,你还有跟我讨价还价的地步吗?” 杜聿明是拿准了沈攸宁不敢自伤,并没有被她的话吓到。   沈攸宁看出他心中所想,一咬牙迅速拔下头上挽发的簪子,没有丝毫犹豫狠狠的刺进自己的肩膀。   杜聿明去阻止却晚了一步,眼看躺在地上的沈攸宁半个肩膀渐渐被血染透,他不由的暴怒吼道:“疯子!疯子!都是疯子!!”   沈攸宁痛的手都在颤抖,但还是抬着脸一副决然的样子道:“我再说一遍,把他们送出去,活着很难,但是死却又千百种法子,你尽管试试”   杜聿明很想一冲动把她给了结了,最后还是忍住了,认命的打开了禁制,将三人带了出去。   沈攸宁一出去就立刻放出信号烟火,那是何益留给她的,她一直带在身上,若庭堂派弟子看到就能赶来救他们了。   “沈攸宁,我的耐心有限” 杜聿明就站在那里看着沈攸宁动作,“不过,你该不会傻到以为真会有人来救你们?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色堇山到处都是禁制,且不说他们能不能活着进来,就算进来了,只怕能带出去的也只有你的白骨罢了。”   “你说完了没有?说完了就赶紧带我走,等他们两人醒来说不准我随时会变卦,万一再伤到自己,怕是杜公子也不愿看到吧?”   迷药时间要过了,沈攸宁只想尽快走,若是等这两人醒来怕是拼死拼活,一个都别想活。   “我突然改了主意”   “你又想作什么妖?”   “我要....” 杜聿明突然将手中的扇尖撑开,沈攸宁只看了一眼就头皮发麻,那扇骨上面不知何时悬了把刀片,薄如蝉翼,但是沈攸宁知道就算被那刀尖轻轻划过也怕是要命。   “你说,他们两个人醒过来发现自己拼死拼活要护住的人已经变成一副血肉模糊的残躯,他们会有什么反应?”   沈攸宁慌了,她没想过会是这个结果,若真是这样,那世上将不会再有明媚肆意的少年,只会有恨意蒙蔽被痛苦缠绕折磨的恶鬼   杜聿明很满意沈攸宁的反应,兀自笑了起来“想想都觉得有趣”   沈攸宁觉得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可怕的一幕发生,本能的站起来就要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跑啊!尽管跑吧,我倒要看看你能跑多远!”   沈攸宁脑内一片乱,她不知道要跑去那里,她彻底慌了,连脚步都是虚浮的,但身体的本能驱使着她不能停下。   杜聿明一下一下的敲着扇子,刀片在阳光下折射出白光又陡然收紧 :“玩够了,该回来了”   沈攸宁不察脚下一个踉跄便扑倒在地。   “可惜了,不过只是一点擦伤,无关紧要”   沈攸宁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气,杜聿明就站在他的面前一步步靠近。   “时间有些长,会有些痛,但是我会一直让你保持清醒,只有这样才能得到完整的皮”   沈攸宁尽量忽略那些骇人的话,手脚并用的往前爬,拼了命的不想要被抓住。   杜聿明看着她在地上挣扎着,轻轻的吐出两个字:“蝼蚁”   他长手一捞便抓住了沈攸宁的脚踝,轻易遏制住对方的反抗,举起了那把悬着刀片的扇子。   沈攸宁只觉绝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一声利剑划破空气的声音传来,而疼痛却没有如期落下。   沈攸宁睁开眼看到了站在几步开外的树上背着一把弓箭,紧抿着薄唇,一身青衣凌厉肃杀的沈清和。   “放开”   “清.....和...” 沈清和的声音比记忆中的更加低沉锋利,她并未望向沈攸宁,而是直直的盯着杜聿明手里那把扇子。   “今天可真是热闹,又来一个送死的,你说是不是啊,沈掌门”   杜聿明故意把后三个字咬的很狠,沈攸宁慌忙去看沈清和的表情,却只对上了一副孤远幽亮的眼睛。   沈攸宁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是后者很快移开了眼神,依然是一副冷冰冰的腔调:“杜公子以为,若没有聿明派人相助,我又怎么能找得到这色堇山?”   杜聿明脸色大变,果然就听到一阵吵杂,放眼望去,来的正是聿明派弟子,人群中杜聿明一眼就看到了走在最前面怒气冲冲的杜峰。   他自知事情败露自己的一番筹谋都化作乌有,便将所有的恨意全部倾注在想要偷偷逃走的沈攸宁身上,张开扇子就要向她刺去。   沈清和一箭射穿了他的左臂,鲜血溅到沈攸宁脸上,仿佛是熔岩烫的沈攸宁立刻清醒,迅速将其踢翻在地,然后慌忙逃开。   聿明派弟子蜂拥而至,沈攸宁看着杜峰狠狠的踹了杜聿明几脚,又让弟子将他抬起,问了些什么,不知道是听到了什么,杜峰的脸色陡然变得难堪,一个劈掌又打在了杜聿明的脸上,从始至终杜聿明的脸上都是挂着笑,沈攸宁看到庭堂派弟子也慌慌张张的跑来,看到躺在地上昏迷的何益连忙去查探,又看到那日在宁远镇遇到的蓝袍小弟子跟着他的师兄也赶了过来,跑向同样昏迷在地的陆维桢。   沈攸宁意识逐渐涣散,她强撑着最后一丝清醒,偏头看向刚刚沈清和站过的树干。   什么都没有了,沈清和站过的地方,只剩下被风吹动着的枝叶,左右摇摆,像极了自己,狼狈又可笑。   “罢了....” 沈攸宁认命的闭上了眼,彻底晕了过去。   ☆、结局下   沈攸宁醒来是在客栈。   屋内没点灯,借着落日的余晖,她睁开眼环绕了一圈,四下无人,刚要起身发现左肩痛的要命,全身也跟散了架一样,她这一动又扯着了伤口,疼的她在床上呲牙咧嘴。   沈清和一推开门就看到沈攸宁在床上哼哼唧唧些什么,下反应的要说“要晚了,赶紧给我起来!”   沈攸宁听见声响探过头来看,四目相对,这此沈攸宁先移开了眼睛。   沈清和站在离床最近的椅子旁,直视着沈攸宁的伤口,并未坐下。   沈攸宁先开的口:“谢谢你送我回来”   沈清和面无表情道:“不是我,是清棠派的弟子送你回来的”   沈攸宁碰了一鼻子灰,干巴着嗓子道:“嗷”   “为什么不躲?”   “什么?”   沈攸宁见沈清和直勾勾的望着自己受伤的肩膀,心虚道:“我自己刺的”   沈清和像是没料到这个回答,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房间又安静下来。   “你以前,手上喇了个小口都要嚷上半天”   “额,都是过去了,别再提这丢人的事了”   “过去了....” 沈清和怔怔的重复着这句话 “怎么会过得去?你怎么能就这样轻飘飘的说过去了!”   沈攸宁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就生气了,连忙岔开话题问她杜聿明怎么处置了。   “杜聿明生来就是个妖孽,爹娘不爱师兄弟无视,若不是杜聿尘护着他,早就不知被丢去那个山沟里了,杜聿尘去世后杜锋就更看他不顺眼了,那日你也看到了他爹的态度,左右不是什么好下场”   沈攸宁又想到了那张雌雄莫辨的脸,不由得心惊。   “他说要我的皮,他要换给谁?”   “还能有谁,那日杜掌门将他带回了门派,严刑审问得知,他将杜聿尘的遗体偷藏了起来,每日靠自身灵力保持尸身不化,后来竟不知从何处得知用慧根灵骨之皮换死人皮可以让人尸身永存,只是他千不该万不该将这主意打到你的身上,你这般愚钝算得上什么灵骨。”   沈攸宁心想自己也没有那么差的吧。   “他更不该,把主意打到溪周来”   “什么意思?”沈攸宁突然觉得事情仿佛并不像她想的那么简单。   “你难道就没有怀疑过,为什么沈宗师就被莫名其妙的派去前线,为什么我们溪周就被安了这莫须有的罪名,又为什么...我们俩会走到...这一步”   沈攸宁血液瞬间上涌,这错综复杂的迷雾正在一步步散开,而那沉寂多日的真相就要浮出。   “你还记得明溪长老吗?”   沈攸宁哑着嗓子道:“记得”   “当日是他偷了沈宗师的兵符,假传军令,才导致后来全军覆没”   沈攸宁脑子突然嗡嗡作响,沈清和还在说些什么,她却已经听不见了。   “长云长老就是因为知道了这一切才被困,杜聿明就是个疯子,他为了达到目的不折手段,他以为只要溪周倾覆他就能得到他想要的,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你却跳了崖,所以当他知道你没死后又编了这个局,可他没想到出了这么多变故。”   “长云长老现在在哪里?”   “杜掌门已经上报朝廷,这事不久就会有着落。”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溪周并未有哪里对不住他之处!”   “没有那么多为什么,自不过是用别人的命偿自己的情。”   沈攸宁了然了,那段不为人知的扭曲的暗自的爱,竟成了溪周倾覆的罪魁祸首,当初她竭尽全力要去寻求的真相如今就这样□□裸的摆在眼前,现在看来却是沾满了血泪与可笑,叹只叹世事弄人。   “他们两个怎么样了?”   “没死”   “.......”   “你接下来准备去哪?”   “回宁陵吧,那里还有一些事情没有解决干净”   “随你”   沈清和摔下两字便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哎...”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这个人还是没学会好好说话,总是把挽留柔情的一面藏在冷言臭脸里。   沈攸宁又躺回了床上,睡了这么久,早已经随意全无,回想刚刚沈攸宁说的话,恨吗?确实该恨,如果不是杜聿明,她本该继续无忧无虑在溪周与爹娘清和一直平平安安的活下去,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过去了,结束了,一切尘埃落定后她却没有过多的恨,有的只是对世事无常的沧桑与无力,与其揪住过去不放,不如珍惜眼前人....   沈清和出了房间并未回去,而是去客栈附近转了转,漫无目的走着不知何时竟走到一条小溪旁,岸边同样站着一个年轻公子,正回望着她。   “看来今晚睡不着的不止一人”   何益并未接话,自顾自的找了块干净地方坐了下来。   “不去看看?” 沈清和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不去了,她现在需要休息”   “你总是这样,当着我的面毫不掩饰对她的爱”   何益回过头看着那个一直仰着头走在众人面前的那个骄矜的沈清和,月光扫在她的眼眶上投出一片阴影。   “清和,对不起”   “你说的哪次对不起?是这十几年我对你的爱,还是当年众人围剿溪周你舍了我回去找沈攸宁那次?”   “我...” 何益自认平日对身边每个人都坦诚以待,可唯独有愧于一直倾心于自己的沈清和,他说不出话来,任何言语都不能抵消他对沈清和所犯下的过错。   “何益,我想开了,为了一个不爱我的男人,让仇恨蒙蔽了眼睛,背叛了门派,辜负了沈宗师和颜夫人数十年的恩情,甚至差点害死了她,不值得”   起风了,微风吹皱了湖面掀起了阵阵涟漪,搅碎了月光。   “无数个日夜我都会从梦中惊醒,我梦到了沈宗师,梦到了颜夫人,我以为沈攸宁真的死了,这些年,我一次都没踏进过溪周祠堂,我有悔,我无颜面对宁安派各位先祖,可是我别无他法,你知道当明溪告诉我我娘的死因时我有多恨吗!我恨我那无能的爹!我恨当年冷眼的所有人!是他们害死了我娘!毁了我的一辈子!!”   “清和,你冷静一点。”   “你知道每天背负着仇恨是什么样的滋味吗!你们生下来就拥有了一切!可我呢?我只有我那个混蛋爹带给我一辈子都洗刷不掉的耻辱!我又能怎么办!”   何益静静地看着沈清和发泄,等她平复情绪。   “世人都可以骂我忘恩负义,唯独你不可以,我沈清和背叛师门,杀害同门,坏事做绝,可是我对你却是真心的,我从来没有做过一件伤害过你的事情。”   “何益,若是你站在我的立场上你不一定会做的比我好。”   何益脑海里一直回响着沈清和离开时的那句话,若是他如沈清和般境遇,他会不会做的比她还可恨?   他不知道....   沈攸宁在客栈歇了几日便打算回寒山了,三人再次踏上路途却是别有心境。   沈攸宁在客栈前站了许久,仍是没等到沈清和。   “走吧”   沈攸宁失落的牵了马走在了前面。   三人回到寒山,走在路上便听说了那些失踪的姑娘早已被找回家了,失去神智的也由清远住持施法修复了,三人改了路线直接去了佑宁寺。   寺庙的小沙弥早就得了吩咐,早早的就在寺里等着三人,等三人到时,便领着他们直接去了梅林。   如今并非梅季,可佑宁寺的梅林却已经是落英缤纷,一片妍丽。   三人跟着小沙弥往里又走了几步,就看到了一身素袍的清远站在万花丛中,单臂轻垂,正从容的修剪花枝。   “住持,人到了”   听到声响清远放下手中刚剪下的花枝,示意三人过来。   沈攸宁一直觉得能当上住持都得是清心寡欲的苦熬上个几十年,以凡人的寿命早就胡子一大把了,可看着眼前这位,只觉岁月不公,这那里是得道高僧,明明是位出尘俊逸的公子,虽已剃度,但是却更添了几分禁欲,举手投足一举一动都像是拒人千里之外,清雅而又疏远,不同那日幻境里见到的,今日的清远更有了些让人看不透的意味,都说宁陵有三绝,梅花,清远,佑宁寺,如今一见,果真如此。   “我知道诸卿有很多疑问,且坐下听我讲个故事”   三人便走进坐下   “故事要从一个落魄的状元郎说起.......”   那位二十岁就考取了状元的少年,也曾是个名动一时的人物,他的才华得到圣上赏识,便赐做驸马,并将貌若天仙公主嫁于他,本该飞黄腾达官运亨通的命数,可惜天妒英才,驸马爷和公主在南下的路上遇到水匪,一船老少无一生还,只留下偌大的家业和一个孤苦无依六岁大的孩子,六岁的孩童并不知人间险恶,父亲生前为人耿直在朝中树敌颇多,父亲一过世,各种诽谤污蔑接踵而至,最后是隐居山林的经林大师,望皇上念在他的一分薄面上让他将旧友遗孤带走,也许皇上还记得这位兢兢业业的驸马曾经的功劳,故没有对弹劾做出评议,这件事情便不了了之,只是尘世间少了位小少年,佑宁寺多了个小沙弥。   这一晃荡二十年过去了,小沙弥经受天劫,一摇变成高僧,成了佑宁寺最年轻的住持,事实证明清远是配得上的,整个佑宁寺小到门僧大到方丈,没有一个能比得过他的天份,就像经林大师说的一样他是难得的仙骨,他能将佑宁寺治理的井井有序,香火鼎盛,寺内没有人是不打心眼里佩服的,对于寺庙外的百姓而言,他就是镇守宁陵八方太平的存在,有他在任何奸邪鬼魅都得绕道行之,再后来寒山有只梅花精犯了滔天大错,险些天下大乱,是清远住持亲手将其挫骨扬灰,人们都在赞扬清远法力高强为民除害。他本该那晚飞升的,可就在那日,清远亲手折断了自己的左臂,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做,只是后来佑宁寺不知何时多出了几株梅树,再后来,这梅树便就深深在宁陵土地上扎了根。   “前不久我便察觉寒山有所异动,便打算去查看一番,不料却中了计,说来惭愧,是我修为不足,竟让人转了空子,险些酿成大祸。”   清远的修为无人知深浅,能让他中计的基本上不可能,他不说,那日幻境所现,沈攸宁心里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何公子,实不相瞒,我的确有让人彻底忘却前尘的法子,可现在看来完全没必要了”   沈攸宁抬头刚好看到清远眼神淡淡从她这里扫过。   “果真什么都瞒不住住持” 何益道   “沈姑娘,你的事我听说了,万物皆有因果,善恶到头皆有报,我相信皇上会给沈宗师颜夫人以及宁安派数个逝去的英魂一个交代的。”   “但愿如此” 沈攸宁诚恳道谢。   “陆公子,我犹然记得当年那一盏河灯,如今失而复得,如何?”   “当日还未来得及多谢住持点拨,如今云开月明,了无心愿”   “如此甚好,贫僧只有一言赠予诸君,且行且惜,莫要辜负眼前人。”   送走了三人,清远又拿起刚刚剪下的那只梅花。   突然风乍起,吹起一束束花枝,带动一片片花瓣,汇集成一个清晰的轮廓。   清远手里的枝丫突然挣脱出来,往花海里飞去,清远清晰的感觉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不由的慌道:“绒月!”   “我知道....我知道是你!...”   “一百年....整整一百年!你竟一次都不肯入梦....你...你还在恨我...”   花海逐渐停了下来,一位明艳娇俏的梅花精拨开花瓣跳了下来。   清远就看着那笑意盈盈的人一步一步朝他走来,最后停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   “清远”   “绒...月”   那一瞬间清远只觉得如果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就算拿他毕生修为来换他也愿意。   他刚想往前踏一步,绒月却连退两步,他那双右手就这样又垂了下去。他想起来她灰飞烟灭前的那句话,一妖一仙,在一起要经受万鬼吞噬,地火烧灼,她怕疼就先逃啦。   两人只是静静的对望着,却像是说了千言万语。   “小和尚,我过得很好不必念,我要走啦,这次就不一起走下去了,回去吧”   清远就站在原地看着万花飞舞又飘散,什么都做不了,无数梅花瓣纷纷扬扬的落在他的肩头,划过他的鼻尖与嘴角,像是缠绵的恋人,正在述说着爱意。   赠我一场空欢喜,只余两行清泪....   沈攸宁一行人又回到了那个客栈。   ☆、合欢树下   这几日事情发生的是在太多了,沈攸宁脑子都有些不够用了,回了宿舍与客栈老板寒暄几句,倒头就睡了,这一睡就是第二天正午了。   当沈攸宁醒来时发现枕边不知何时放了两封信,一封是何意写的,一封是沈清和。   沈攸宁先打开了沈清和的那封,虽然依旧是沈清和冷硬的作风,但是沈攸宁通过字里行间读出了沈清和的歉意,沈清和想让沈攸宁回溪周,那掌门之位她坐够了,想把这苦差事让给沈攸宁,沈攸宁提笔写了封回信,信里只有一行字:“这服气谁爱要谁要,我要跟阿桢私奔!”   结尾还不忘画了两个奔跑的小人,沈攸宁非常满意,吹干了墨,装进新的信封里,准备过会去寄。   然后她又打开了何益的那封信,没打开之前她以为会是何益在有心作弄,打开之后发现这是封离别信,大意是他心怀天下,不再为儿女情长所绊,一副看破红尘的语气,最后还没好气的嘲笑了番,她与陆维桢小家子气舍大家顾小家的“不耻”行为,高赞了自己要脱离苦海做救济世界的侠义行为。   沈攸宁笑着把信收了起来,但是并不打算回复。   她看了看外面,此刻阳光明媚,微风正好,便拿着给沈清和的信出门去了。   从信栈回来已经是下午了,她为了图省时走了小路,这会走的有些累了,一抬头看到了远处一颗高大粗壮的合欢树。   她便走了过去,靠在树下一边扇风一边后悔今天怎么没骑马来。   一阵风吹来,顿觉清凉,沈攸宁满足的叹了口气,仰头靠在了树干上,突然一阵异痒从脸颊处传来,睁眼一看,原来是风吹落了合欢花,恰巧有一朵落在她的脸上,她伸手接起一朵拿在手里把玩着。   溪周也有一颗这么老的合欢树,沈攸宁心想。   传说每一位溪周的弟子死后都会化作一树合欢,无论落在哪片土地,最后花儿都会顺着南风吹回到溪周。   沈攸宁想这棵树会不会也是哪位祖先的执念所化。   陆维桢上楼去叫沈攸宁下去吃饭,发现屋里空无一人,问过小二才知道她中午就去寄信到现在都还没回来,陆维桢有些担忧,便出门去寻。   他曾学过灵蝶寻迹,所以很快就能跟着灵蝶找到沈攸宁。   灵蝶带着他穿过一条小溪,几片麦地,最后来到了一颗巨大的合欢树下。   沈攸宁坐在一处树干上,脱了鞋袜,正悠哉悠哉的在上面趴着睡觉,风吹落花瓣,落了她一身。   陆维桢无奈的叹了口气,略施轻功,便跳到树杈上,将人抱离高处,安稳着陆。   沈攸宁睡梦中觉得身体仿佛腾空了般,下反应的抓紧了胸前温热的衣襟。   陆维桢就这样抱着她往回走。   过了会沈攸宁才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一抬眼就看到了陆维桢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吓得她扑腾着就要往外跳。   陆维桢松手,将人放在地面,好整以暇的望着她。   “那个,哈哈,太困了就没忍住,让你担心啦”   陆维桢突然走进抬起胳膊,沈攸宁以为他要打她下意识的就要躲,谁知陆维桢的手轻轻的落在她的发间,捏起了一朵小合欢花。   沈攸宁接过花,尴尬的笑着。   陆维桢似笑非笑道:“走吧”   沈攸宁气呼呼的跟在后面,不再说一句话。   “沈清和信里写了…什么”   沈攸宁不知为何从陆维桢的语气里竟听出来几分慌乱。   “她让我回宁安派接任掌门”   “你..要回去吗”   陆维桢突然停了下来定定的看着沈攸宁,似乎有些不安。   “不回去,天大地大,何处不能去?我才不要回去听那些夫子整天跟着我后面唠叨我”   “阿宁..你不必”   “我好像从没提起过,我没有内力这一回事.”   陆维桢震惊的看着沈攸宁.而后者依旧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都说沈宗师的女儿是天生的灵根难得的奇才,可他们不知道我根本没有修行的基骨,连最简单的术法都不能超控,小时候还觉得不公平,哭过挣扎过,长大了就看开了,没有修为倒也清净,不必拘束于江湖,在高手如林的武林做个普通的散人,倒也自在。”   “世人都骂清和忘恩负义,就连她自己都觉得如此,但其实那宁安派掌门从始至终就一直是沈清和的,这也是爹娘的期望。”   “就算没有那一战,最后宁安派家主也都会是沈清和。”   陆维桢半响才反应过来木纳道:“那为何当日你还敢与杜聿明对峙,你就不怕…他发现…”   陆维桢不敢往下讲了,若是当日没那么凑巧,那今日他又将有何颜面面对自己。   “都过去了啦~”   沈攸宁摆了摆手 毫不在意的扭过头继续往前走。   陆维桢一言不发的走在其后。   走了两步沈攸宁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上次还没来得及问陆维桢,清远住持说的河灯是什么意思?   于是后风风火火的跑到人面前,一边倒着走,一边问。   陆维桢突然顿在原地,沈攸宁心想坏了,八成不是什么好事,早知道就不问了。   正当沈攸宁想要带过时,陆维桢却开口了:“我听说,人死后七日内只要有人能替她放七七四十九盏转愿河灯,她便能留住一缕魂魄”   “所以你是为我放的河灯?”   “可是我只有一盏灯,没有人愿意与我一起放灯。” 陆维桢语气里全是失落。   “我当时名声臭成那样,你还拉人跟你一起放灯,他不揍你就好了。”   “那时我哪顾得上这些,后来没办法我只能去求清远用我的寿命去抵河灯”   沈攸宁只觉心中一痛,她以为自己死后没有人会记得她,可是她没想到陆维桢肯为了她居然不惜性命去试验那听起来就想是骗人的传说。   “清远住持怎么劝你的?”   “他说只要守的云初就能见到月明”   “额,这种场面话你也信?”   “我不信,可是又不敢不信”   陆维桢直直的望着沈攸宁,目光仿佛是要把人望穿。   沈攸宁的胸腔里仿佛是有鼓声在振动,她受不了那能溺死人的眼神,连忙移开了眼睛,背对着陆维桢接着往前走。   风吹动二人的衣摆,飘来了一朵朵的合欢花瓣。   沈攸宁伸手抓住了一只别在了耳朵上,一边走一边笑嘻嘻的回头对陆维桢道:“你知道合欢花是什么意思吗?”   陆维桢看着巧笑嫣然沈攸宁,心下了然,一步一步的走向对方,最后又变成三步并两步走,他终于来到了她的身边,两人的发尾被风缠绵在一起,就想两只翩翩起舞的蝴蝶,陆维桢深吸了口气一字一句道:“年年如意歲歲合歡””   “合欢合欢,难道不是和美欢乐吗,那陆公子,喜不喜欢合欢?”   陆维桢看着那双笑意盈盈的眼睛心都软成了一片,伸手便将沈攸宁揽进了怀里,整个脑袋都枕埋在对方的脖子上,一阵沉闷而又愉悦的声音震的沈攸宁心尖打颤:“喜欢,喜欢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沈攸宁笑的更开心了,偷偷的把手上另一朵合欢别在了陆维桢的耳朵上,看着自己的杰作很是满意的拍了拍陆维桢的后背~   “跟爷走吧!爷保护你!你当我的小弟一天饿六顿!”   “好的,爷”   夕阳西下,一双人,两合欢,自此不相忘,长相思,长相守,不分离,携手共白头....   —————全文完——————   ☆、后记   《故里草木深》到此就完结了(撒花!撒花!),看大家的收藏和评论后续会考虑出些番外。   如果细心的读者会发现沈攸宁,陆维桢,沈清和,何益,他们的名字是有暗示人物结局的,比如女鹅沈攸宁(是属于你)的谐音,(当然!这个你是指的我们可爱维桢啦!),陆维桢是(来我这的谐音)官方cp大旗不倒!!   沈清和就是(失去后)的谐音,何益是(忽悠)的谐音,开玩笑哈哈哈哈~何益这孩子爱咋咋地没什么框架在他身上~   感谢大家几个月以来的阅读,感谢每一位读者的收藏与评论,欢迎大家关注作者微博(ID糕点东西翅),江湖之大,不说再见~我们下一本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