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啊大师兄》作者:我有蒹葭 文案: 我是谁?梦中的那双人是谁?明亦尘,你,又是谁?灵骨铸就的四骨钱,怎样深情,才能甘愿折骨相送? 灵砚城外悬崖观,悬崖观内帝女殿,那个困于一方石台都不得解脱的天帝之女,真能庇护世人吗? 恍惚踏上修真路,魔王要强娶,妖王在相护,还有青梅竹马的小哥哥,一腔深情只能辜负。 大师兄,我又拉到小怪了,救命啊~ 正文 第一章刁奴 这世上曾有万古混沌,劈开天地却不过一斧之事。 如此想来,信仰陨灭,或许也不过转瞬之间。 数百年前神魔大战,神族最后一丝血脉隐退,存世的所谓仙人,只余下一群修道求索的凡人,神消失在三界,与其力量相较的魔界虽然依然留存当世,却也少有再出现的迹象,只有比魔力量低上那么一等的妖邪,在当世偶尔为乱。 神族的消失,让人间界天生得天眷顾的凡人,开始了为了自保而前仆后继投身修道的漫漫长路。 自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寻仙问道,引气修炼最终入圣的,这一切,除开机缘,也还需得,有财力支持。 当世最有威望的四大修真门派,无一不是在崇山峻岭之巅,海外仙山之地,寻访之路漫漫,路上说不准就有妖邪阻拦,若要入门求道,且不说能不能够被选中进入门中成为弟子,在路上若是没有足够的力量或是护卫,怕是连山脚都到不了。 不过修道之人依然趋之若鹜,修道的多了,这世上的妖精,也自然会因为忌惮而收敛些。 不过这些好处,对于灵砚城里辛苦过活了十七年的安月兰而言,好似一点用处都没有。 妖邪祸世,也许也总是喜欢找好欺负的人纠缠吧。 简陋的浣衣石室内,一身粗布素衣的安月兰提着手中浸透了水的上好绸缎被面费劲的拧干,前襟已经被濡湿一片,擦着汗抬头看了眼天边已经西沉的日头,眼中有些焦急的神色,手中的动作又快了许多。 不大的浣衣房就剩下她和另外一个看起来跟她年岁差不多的小丫头,房中光线已经有了些微昏暗,屋内墙上嵌了一排的千年灯在夜幕降临前夕忽忽悠悠的窜出火苗来,随着门口吹进的夜风微微晃荡,照得这小小的一间浣衣室影影绰绰,好似有几十个人影一般。 风声里带着低低的呜咽,安月兰秀眉微蹙,有些微无奈,略侧目望向自己手腕上系着的一截红绳,简单的双股编织的红绳上穿了一个方孔铜钱,满是岁月痕迹,看不出当初这钱币表面究竟是什么字号,也就无从得知这铜钱究竟是什么时代流传下来的东西了。 小丫头勾着头,脸色煞白,额上不停的冒着汗,手脚麻利的将身旁箩筐里最后一件纱裙洗完,端着浣洗干净的一盆衣物,脚步极为迅速的离开了,走得太过焦急,出门时还险些被门槛绊了一跤。 稳住身子后,几乎是连蹦带跑的离开了,步履急促带着恐慌,连一句招呼也不曾跟安月兰打,犹如躲避瘟神。 这样的境况,安月兰已经习惯了,早已不会放在心上 她从小体质奇异,容易招惹些不干净的东西,怨不得别人害怕与自己共处。 因为招惹邪祟的原因,阮家虽然准允她在府里干些杂活浣洗的工作,却是被要求每日必须在日落前干完当天的活离开阮府的,绝不能留宿。 可是今天送来涤浣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安月兰望着一旁还有半箩筐没洗的脏衣服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城里入了夜没有哪家敢留她的,阮家虽然是当世的修仙大家也不敢,她也不想给人添麻烦,可是若是衣服洗不完,这唯一的养活自己的活计怕是也要丢了。 要不,就跟这浣衣阁的管事说说,将没洗完的衣物带回家洗,明日一早拿过来? 安月兰沾着皂角泡泡的手挠了挠脸颊,想着浣衣阁那个管事阿婶一双露着凶光的眼就有些惆怅。 偏生心中这一念刚起,那个身形壮硕的管事阿婶就好像是听到了安月兰的心声一样,一个黑影便悄然出现在了石室门口。 因为心中想着事,安月兰难得的被突然出现的人影吓了一跳,借着昏暗的天光一看便知道是自己才在想要去找的人。 “你怎么还在!” 语气满满的嫌恶,看来是不怎么好说话了。 安月兰有些尴尬的提着被面看着突然出现的桃婶,揉了揉鼻头,心虚的讪讪笑了一笑,虽然知道桃婶是个什么脾性,可是为了不被赶出府去,也只能硬着头皮尝试和她交涉。 “桃婶,你看,今日天色已晚……” “你也知道天色已晚啊!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有走!还不快点离开,你不知道自己什么人吗?这都什么时辰了,你自己心里没数吗?”桃婶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安月兰的方向咄咄逼人,泼辣非常,根本不给安月兰好好说话的机会,直截了当的赶着人,说话好似竹筒倒豆子一般,没有个停歇。 安月兰一时插不上话。 桃婶大大的面盘上那双小小的眼睛终于落在了安月兰提着的那床被子上,而后猛地撑大了双眼,“你怎么还没洗完!这么点东西你洗了一天!是不是不想干了!” 安月兰心中默默槽了一句,明明今日送来的脏衣数量是平时的好几倍。嘴上却也只能笑道:“桃婶,是月兰不对,您大人有大量,宽恕我这一回。今日未能洗完的衣物,您看能不能让我带回去,明日一早送回来,绝对不耽误功夫。” “你懂什么!”她踮起脚,看了一眼箩筐里没洗完的衣服,最上面是一件嫩黄白粉相间的十二破间色裙,桃婶一看到里头还有这条纱裙,怒气更盛了几分,抖着手指着安月兰,喝道:“你……你个小贱婢,这套裙子是明日一早大小姐就要穿的!今日夜里就要熏干送过去,怎么也没洗!耽误了惹恼大小姐,你担待得起吗?” “啪”的一声,安月兰手中的被子掉入石台水池,垂头看向筐中那裙子,嘴角抽了抽。 阮素心?那位大小姐的裙子,怎么会送来她洗?她不是向来嫌恶自己从来不让自己沾手她的东西的吗? 况且……“桃婶,并没有人交代我,这是大小姐的衣物,是急要用的。” “你还敢狡辩!”桃婶气急一步迈入门槛,又急忙停住,分外忌惮的看着安月兰,僵硬的挺着背,想让自己看上去不是那么惊慌。 “别……别的就算了,现在这套衣裙没洗,你说怎么办吧!” 能怎么办?安月兰俯身准备从箩筐中将那套裙子捞出来。 “啊——!” 恰在此时,身后一股阴风陡然逼近。门口同时响起一声惨叫,桃婶尖利的嗓子好似被吓破了音。新人新文,请多关照 正文 第二章逢魔 多年的经验让安月兰立刻往旁边躲了一步,右手腕上异光一闪,巨大的力道将她的身形掀得连连后仰,靠着身后石台才稳住身形不至于跌倒。 腕上的白光与一道向她袭来的黑影撞出砰然一声闷响,待她折过身子去看,一团被方才的白光打散的黑影已经从墙上又重新聚拢成一个隐约的人形,急速的擦着她肩头逃窜出了石室。 那个方向……是阮府内院! 阮府是修仙世家,出过不少法术高强的修炼者,在当世素有极高的威望,这样的大方之家中的每一个细枝末节,都会做到极致,就像府中的仆从,哪怕是最下等的奴才,或多或少都会些粗浅的法术,桃婶自然也不例外。 平日里她也不是没见过府中小姐少爷年少时用来试炼的小妖精,常常还为自己能够跻身阮府而志得意满,原以为这世上的妖精都和府中拿来试炼的那些一样好欺负,可是方才那一幕,实在是太恐怖了,让她想起来就觉得畏惧! 方才在安月兰俯身的一瞬间,石室内一直聚拢着的黑影悄然又速度的幻化成一张巨大的脸,脸中犹如涌动着无数活虫一般不断鼓动,空洞的眼眶里闪着幽蓝的光,高悬于安月兰头顶,张开大口,口中也满是涌动的虫身,仿佛要将安月兰吞吃进去。 实在恶心又可怖,哪怕那东西已经逃走了,桃婶仍旧吓得瑟瑟发抖,连安月兰追着那影子去了一时也没来得及顾上。 等她反应过来安月兰跑去的方向是内院时,人和影子都已经不见了踪影。 桃婶慌忙从地上爬起来,看了一眼饶是安月兰已经离开依然阴冷森寒的石室吞了吞口水,腿又开始发软。 那人待过的地方,总要过上个把时辰,那股阴煞之气才能散去。 这可不能开玩笑的,早听说那小贱婢身边总会跟着不少格外凶煞的东西,若是让它们缠上了,自己这点法术,焉有活命的道理?自己这次听从大小姐的话晚间来刁难这贱婢实在是昏了头! 便是要给她点颜色看看,也不应该挑夜幕之时! 上苍保佑诸神庇护,她什么也没看到,只求这些倒霉玩意儿千万别找上她! 心中不断默念着,一刻不敢多耽搁,迅速离开了这个地方,反正那件裙子没洗也自有安月兰来担责,她至多被牵连一二,若是让安月兰身边的东西缠上,谁知道会招来什么后果。 自己满口答应大小姐的时候怎么就忘了这妮子是个天煞孤星呢。 比起这些小责罚,自然是自己的小命更重要。至于安月兰去了哪儿,她管不着,也不想去管了。 大小姐可不是好惹的,自己找死,与人无尤。 阮府宅邸占地半条街,内院曲院廊桥,精致错落,道路九曲十折,风景虽然别致,但是不熟悉的人走起来也着实费力。 安月兰一心跟着前面的黑影,那黑影专挑偏僻小路,一路下来竟然一个守卫也不曾遇到。 也不知道是对阮府十分熟悉,还是有什么神奇的天生本能。 为什么会觉得是本能?因为安月兰跟着跑了许久,已经隐约看出来这院子的布置是循着一些既有的规律,自己能够看出来,这专挑僻静小道走的妖精,想必也是因为看出了门道。 不到一刻钟,她也隐隐能够猜到哪一处,才是这布置中会因为规律所限而成为僻静的一角。 前方的黑影一路逃窜,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夜幕四合,弦月东升,那团黑影在暗处开始隐约闪烁着着无数幽蓝的光,仿佛无数只眼睛,看得安月兰头皮发麻,可还是坚定的跟上去。 她并不知道它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但是心中明白会缠在自己身边的,绝对不是什么好物。 年少时就因为身边的妖祟而害得父母身死,安月兰自然害怕会有人因为自己而再受到伤害,所以在看到黑影往内院窜逃之际,她第一反应便是追上来。 既然这东西害怕自己腕上的钱币,想来自己也能够逼退她。 一时却忘了,阮府是何等地位的人家,这样的阮府,自有自己的傲气,又哪里容得下她莽撞闯入。 安月兰目力极佳,前方的竹林小径虽然幽暗,她仍能辨认的出所有布置的大概轮廓,两侧在紫竹之内,放了三盆云竹,互成掎角之势。清风吹过,竹林里传来清脆的铃铛之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空灵。 叮铃叮铃—— 沙沙沙沙—— 紫竹林里的铃铛声合着不知道什么地方传来的异响,在安月兰耳际轻响,幽寂空灵,悬在前方两步远处的黑影缓缓动了一动,好似在半空中转了个身,那些幽蓝色的眼睛在黑影体内蹿动着,在一片幽蓝的眼瞳里,渐渐显出一点暗红色的瞳仁,无数视线都紧盯着她的双眼,安月兰只觉得脑中一嗡,整个人刹那间跌落在意识深海,浮浮沉沉,起落不定。 暗夜将她整个淹没,安月兰从昏暗中睁开双眼,入目皆是一片黑暗,只有前方有一点红光。 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有些奇怪的打量着四周暗自疑惑,她明明前一刻,才在阮府追踪那个妖物的。 下一瞬便落在了此地,抬目四望,只有无尽的黑暗,根本看不出究竟是个什么所在。 安月兰挠了挠头,看着前方唯一的光源,红艳似火,浓稠如血,秀眉一蹙,倏尔想到,自己陷入这片黑暗之前,见过这个颜色! 那无数双眼睛里的一点红芒。 一念及此,连忙向着那处跑起来。虽然不知道自己身陷何处,但是总要去看看,才能够知道该如何脱困。 那红芒看似遥不可及,可是真正跑起来,却好似近在眼前一般,安月兰不过跑了十几步,便到了那红芒发出的地方。 可等她瞧清了,看仔细了,却连连后退了几步,胸口如遭重锤,闷痛到难以呼吸,一手紧紧揪住胸前的衣襟拜倒在地,眼泪在眼眸中打着转,却倔强的不肯落下。 这个场景,她永远也忘不掉的。 那是一把熊熊烈火,烧垮脆弱的草庐,她怎么会忘记,那草庐之下所压的,正是教会她应当不畏人言要乐观生活的父亲。 正文 第三章墨蓝衣衫 热浪席卷,安月兰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快要被烤化了,炙热的灼痛着,张了张嘴,喑哑的嗓子半天才挤出一声:“爹……” “你害死了他!” 凄厉的女声响彻虚无,安月兰震惊的回头,一身粗布素衣的妇人立在她身后,她连忙站起来,不敢置信的唤道:“娘亲?” 可是妇人眼里并没有她熟悉的慈祥和蔼,反而满是怨毒,“你害死了他,是你!是你!” 妇人状若癫狂,冲上来死死扣住安月兰的双肩用力摇晃,不停的重复着,妇人脸上的疯狂神色让安月兰的心一阵抽痛,是啊,正是自己,害死了父亲啊…… 妇人还在诅咒着什么,安月兰脑内已经一片混沌,什么也听不清了,像是无数海水灌入耳朵,所有外界的声音都顷刻化作远在天际的梵音,不真切,不可触碰。 有一个细小的声音,在脑海中道:“就这样,沉溺在这片深海吧。” “是啊,就这样沉溺下去吧。”安月兰痴痴的重复着,浑身冰冷,只余腕上一点暖意,还在固执的温暖着她。 还在挣扎什么呢?安月兰想。 一片混沌里,她依稀看见一身墨蓝衣衫的人,拨开重重迷雾,走到她身边向她伸出一只手,轻柔唤道:“阿兰。” 声音温朗,好似夏日流泉,冬日温汤。 又是他? 安月兰昏昏沉沉的想着,这一次,还是看不清他的脸吧。 从记事开始,这一身墨蓝的衣衫,就经常出现在自己梦里,自己总是梦见他,却永远不知道他究竟是谁。 她想开口问,可是一张嘴,所有的话都被冰冷的空气堵在喉咙里,合着热气一同消散。 “阿兰。” 那个声音又唤了一声,温柔又亲密,还带着些许笑意,好似久别的恋人,来迎她回家。 安月兰有些溃散的眼神终于落在他伸过来的手上,良久,方缓缓抬起手,冰凉的指尖传来一丝暖意,为她融化周身冰寒。 身体一点一点回暖,从指尖,到胸口。 胸腔内的那颗心脏,又重新跃动起来,心思一瞬澄明。 随着身体意识复苏,周遭的一切都渐渐消散,熊熊燃烧的烈火,疯狂诅咒的妇人,还有,还有牵着自己一步一步向前的男子,都在自己极力想要留住的心绪里溃散成碎片,随风四散而去。 她大张着嘴,没能发出半点声音,安月兰徒然的想要跟上男子离开的脚步,却一脚踏了空,失重的身形一个不稳便往前栽去,连忙伸手往旁边一撑,稳住了身子,掌心却被咯得生疼。 轻“嘶”了一声,连忙用另一只手揉了揉,半晌,安月兰才后知后觉的生出讶然,连忙抬首环顾四周,发现方才自己撑着的是一座假山。 她记忆一向不错,自然记得,这地方正是她追踪那妖精到紫竹林前经过过的一处花园。 打量了一下天色,明月初升,还是自己追进来的那个时间,周遭所有的一切都恢复成了她陷入黑暗之前的样子。 她瞬间明白了,自己方才是陷入了那妖物的幻象之中,险些就被困在其中出不来了! 假山的另一侧是一汪莲池,微风吹过,安月兰才觉出双脚生出丝丝凉意,低头一看,素色的裙角已经被水浸透,正湿哒哒的黏在鞋面上,往下滴着水。 看着在月夜的夜风里泛起层层清波的湖心,安月兰不禁后怕。若是自己没有及时清醒过来,是不是就被这妖物从幻境里一路引着,溺毙于湖中了! 腕上灼灼发着烫,安月兰目光扫过去,发现腕上带着的那枚铜钱似的东西,正散发着幽幽白光,随着热量渐退,那幽微的光芒也黯淡了下去。 抬手轻轻抚上钱币,余温正在快速消散,她心中却涌起一股暖意。 是你带我出来的吗?从未相见、不知名姓的梦中人。 如同每一次梦醒之后一样,安月兰很想努力的去借着一星半点的梦境拼凑出这个人的容貌。 可是耳畔传来的异动让她再无暇去细想,扭头一看,果然,那道黑影又出现在了自己前方。似乎感受到了自己的视线,那黑影顿了一顿,又迅速往前逃去。 为什么会觉得是逃,大概因为,安月兰与生俱来的感知能力,她能够感受到那妖精的恐慌心绪。恐慌而杂乱,好似无数股恐慌拧在一起,这让安月兰有些怪异。 这不知从何而来的妖精似乎没想到自己会从幻境里苏醒,已经没有更多的后招了。 安月兰拧眉思虑了一瞬,便毫不犹豫的追了上去。 她虽然从未正经的修炼过,也没有修为傍身,但是从小听过不少,又因为体质特异,结交了不少稀奇古怪的朋友,因此对这些东西并不算陌生。 已经上过一次当,她绝对不会再上第二次了,方才是看着黑影之中的红色瞳仁才陷入幻境,那么自己只要小心些就不会再中计了。 阮府其他地方守备森严,妖物也没有别的路线可逃,七绕八绕,安月兰便好笑的发现那妖精又带着她,绕回了紫竹林。 竹枝上绑着的铃铛依旧轻轻响着,那黑影逃到了这里,又开始驻足不前。 这次借着月色,安月兰好好打量了一番眼前的竹林,这才发现,这竹林里面的紫竹栽种之势,竟然暗合了周易之中的六驳卦象。 紫竹成笼,云竹为锁。本是唯一生门的入口,却被三盆云竹巧妙锁住,好似一口敞开一个口子的瓮!若是游鱼入了其中,再想出来,就不太可能了。 安月兰心中一喜,直觉告诉她这地方绝对是黑影不能入的,若是入阵,阮家术士们特意在四周布下的灵气被搅动,立刻会成为一张绞杀凶物的网,将进入其中的东西困住,同时府中的术士,都会被惊动前来收妖。 届时,这妖精想逃都没有地方可逃了。 难怪着妖精两次都在紫竹林前停了下来。 原来这一路特意透露出防卫薄弱的偏僻小路,不过是为了终点这个阵,请君入瓮,黑影和自己所有的猜想,竟然都被布阵之人料在心中,不愧是修仙大家! 正文 第四章不为鱼肉 前方的黑影果然停了下来,高悬在半空,黑气不断涌动,那些眼睛好似又活了一般,在那一团黑影里开始窜动。 “你没有地方可以逃了。” 安月兰将手放在胸前,吞了吞口水,硬着头皮又踏前了一步。 黑影在半空转了个身,无数双眼睛居高临下的看着安月兰,微风吹过,安月兰耳边响起无数“沙沙”声响,让她不自觉的握紧双手。 那个声音,不是竹叶的响动,而是这黑影身上传来的! “你……你走吧!别待在阮府了。” “我本来也未想待,是你不依不饶。”声音重重叠叠,好似无数个人在同时说着一句话,却又极轻,是男是女都难以分辨。 “哼,还是多担心你自己吧,你比阮府,可有吸引力得多。”重重叠叠的声音似乎带着一丝笑意,又好似轻蔑。 安月兰懒得分辨,只听懂了她的目标只是自己,顿时松了一口气,还未来得及说出口自己已经习惯被觊觎的感觉,便见悬在半空的那一团黑影瞬间溃散,犹如云峰崩塌,凉意铺面而来,无数闪着幽蓝色泽的蝴蝶争相从那团黑影里钻出来,好似破壳而出,扇动着双翅,发出“沙沙”的声音。 方才听到的,就是这个声音! 安月兰吃惊的看着着诡异的一幕,那些蝴蝶扑闪着翅膀,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夜空里,那团她追了许久的黑影,便这样消失不见了。 幻影而成,化蝶而去。 这是,什么妖物? 安月兰看着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的黑影方才悬空的方向,抠了抠脸颊,后知后觉的发现方才那一幕有些唯美,在它消散的那一刻,竟然一点也没有初时那股诡异森冷的感觉了。 自己所以为的她避无可避的阵,也就这样轻易就被它逃了。 安月兰看着夜空中闪烁起的星子,晶亮的眼睛眨了眨,忽然对那些可望不可及的东西生出一丝向往,又自嘲轻笑。 这时的她还没有真正接触过修炼之道,全然靠着自己的直觉来分析阵法,没有见识过更多更深的东西,所以看不出来这所谓的阵法,其实也不过尔尔罢了,自然难以困住这能随意幻形的虚影。 一句话说来,不过是见识太少,眼界自然浅了些。 夜幕已经悄然笼罩了整片天地,安月兰转身想回去,再好好想想那件间色裙该怎么办,如果不给出个交代,恐怕明日里就会因此被赶出阮府了。 谁知道一扭身,就看到了一个立在不远处的廊下傲慢的抱胸看着自己的娇俏身姿。 安月兰嘴角抽了抽,清秀的眉眼都皱成了一团,方才一腔孤勇追击而来,竟然忘了,这是阮府的内院,自己是轻易进不得的。 若是悄然离开也便没事了,怎么偏偏这么巧的,就遇到了她。 无声叹了口气,安月兰微垂了头,唤了一声:“大小姐。” 一声哼笑,声音清脆,却带着轻蔑,借着廊下烛火与阮素心身边之人拿着的灯笼,安月兰能清楚的看见她脸上的得意和轻视。 这位阮家的大小姐,安月兰自然不算陌生,阮家大夫人就这么一个亲生女儿,阮家唯一的嫡女,资质又不错,七岁时便能引气修炼,自然在府中极为受宠。 这样一个人,本不会和安月兰这样一个在她看来不过脚下尘埃的人有什么牵扯的,可是偏偏安月兰年幼时无意中得罪了这位小姐,安月兰得罪了她之后,却还在阮府找了活计为生,这位被宠上了天的小姐,怎么能容得了这样一粒沙子在眼里,安月兰偏偏与大少爷阮云何有旧情,由他作保让她留下的 因此不管阮素心怎么吵闹,就是不能让安月兰从阮家消失,从自己眼前消失。 小小的记恨经年累月犹如雪球越裹越大,当初结下冤仇的原因已经变得不重要了,一根刺长在眼里这么多年,早就成了心结,阮素心怎么可能会舒坦。这次好不容易抓着机会,自然想要给安月兰一个大大的难堪。 “内宅重地,岂是你这样一个贱婢能进来的?看来,阮云何没有教过你该怎么当好一个贱奴啊安月兰。” 阮素心傲慢的声音分外刺耳。安月兰皱了皱眉,敛眸垂首,选择缄默。 不管她如何回答,都有可能会激怒这位大小姐,给自己招来更多的麻烦,何必多费唇舌。 可是她不回话,阮素心只觉自己一巴掌打在了棉花上,心中更是气闷,扬手一指,朝旁边随侍的婢女怒道:“你们两个,把她给我提上来!” 身边跟随的婢女不敢怠慢,上前一人一边扣住安月兰的肩膀,将她推到阮素心面前。 阮素心劈手夺过一人手中的灯笼,提到安月兰脸前,跃动的烛火带着丝丝热浪,安月兰有些不适的眨了眨眼睛。 “阮云何没教过你,那么我来教教你好了。”阮素心挑眉,揭开灯罩,失去阻拦的热浪更加猛烈。 安月兰垂眸盯着被阮素心从灯笼内取出的蜡烛,忽然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 安月兰看着阮素心,似水的双眸眨了眨,露出狡黠。“只是想不到,小姐还有这种爱好。” 跟在阮素心身侧的老嬷嬷瞬间撑圆了双目不敢置信的看着安月兰,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另一些可能在府中做过通房丫头的,或是被哪个公子少爷相中了的婢女,也不禁羞红了脸。 安月兰抿了抿唇,心道原来这讲究礼法的大户人家,他们所谓的“礼法”,也大多是纸上空谈。 阮素心不明所以,看她发笑便觉得生气,只觉得是在像自己挑衅,只想找回场子让她畏惧,扬了脖子哼了一声:“是啊,本小姐最喜欢这种游戏了,你若是现在求饶可还来得及!” 安月兰一噎,连忙抿紧了双唇强忍住笑意,想不到这阮素心竟有如此耿直的时候,一时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为自己担心了。 阮素心身旁的嬷嬷更是煞白了一张脸,连连扯着她的袖角,示意她慎言。阮素心不明所以的扭头,嬷嬷附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那一张娇俏的小脸,立马涨得通红。 正文 第五章阮家姐妹 “你……你……不要脸!”阮素心又羞又气,浑身发抖,已经不知道如何言语,扬手便是一巴掌向着安月兰的脸打过来。 掌下生风,安月兰似乎已经听到了清脆的把掌声,不禁闭了眸等着挨这一掌,心中哀呼自己何必呈一时口舌之利。 可是意料中的痛并没有到来,安月兰试探着睁开一只眼睛,便看见一只细弱的小手,死死扣住了阮素心朝她扇来的巴掌。 “六小姐!” 那只小手白皙柔嫩,隐隐颤抖,显然不能与阮素心长久抗衡。 果然,阮素心在下一刻手腕一转便挣脱了小手的钳制,而后重重一推,挡在安月兰身侧的小女孩便被推得往一旁倒去。 原本对自身处境并不是太在意的安月兰立时挣扎起来,压制她的婢女一时不察,让她挣脱开去,接住了少女下坠的身子。 “六小姐,你怎么会来。” 这少女不过十二岁,脸上带着病态的苍白,此刻靠在安月兰怀里,浅浅一笑,气质如兰,“我睡不着,随意走到了这里。” 她说的自然不是真话,哪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多半是听到了些风声,赶来为自己解围的。 “哟,阮清荷,你不捧着你的药罐子在屋里好好待着,大晚上的出来瞎逛,也不怕磕着碰着了,惹得府上晦气。” “不劳大姐费心,清荷出门前服过药的。” 阮素心瞥了她一眼,看安月兰护着她便觉得可笑,想到方才自己被安月兰算计说出如此羞耻的话更觉得羞恼,说话便越发恶毒起来,“你大哥招来的贱奴,怎么,你也要上赶着来帮她?还是你本身就和她一般下贱!” 安月兰猛地抬头,一点烛火映入那双晶亮的眸子里,赫然生出丝丝寒意来,“大小姐,请自重。” “我自重?方才……方才……哼!贱人,不要以为阮清荷这病秧子能护住你!她自己都要死不活的……” 一道寒风猛然吹灭了廊上的烛火,只余下阮素心掌心的那一只蜡烛,正映照着安月兰的脸,烛火明明灭灭,安月兰原本清秀的小脸,竟然显出几分森寒之意。 她身旁一直缠绕着的隐约黑气在夜风里不断鼓动着,因为夜色的缘故,看起来好似将她整个人都裹起来一般。 低低的声音又重复了一句:“大小姐,望自重。” 阮素心瑟缩了一下,瞬间又反应过来这不过是穿廊夜风罢了,心中不禁为自己方才那一瞬间对安月兰莫名生出的惧意而更觉恼怒。 阮清荷跨了半步将安月兰挡在身后,仰头看着阮素心,毫不怯缩,“大姐,兄长不日便要回府一趟,你此时所为,还是收敛些的好。” 听闻此言,阮素一双柳眉瞬间蹙起,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阮云何是你哥哥,少往我身上套!” 不过虽然口上如此说着,阮素心到底还是忌惮了几分。 大夫人戚氏出身是与阮家相当的名门望族,嫡女与祖父家的背景两厢加成,阮素心在府中的地位,自是比其他庶出的小姐少爷要不止高上一等。 可是偏偏只有阮云何一人,虽为庶出,却能与阮素心平起平坐。 因为他不仅是阮府唯一的少爷,还是四大门派中若虚宫的大弟子,四大门派拢共七千弟子,阮云何无论是资历还是修为都属上乘,听说四大门派里能够与阮云何相较的只有一个人,那人是四大门派之首的玄清宫掌门人关门弟子,唤做明亦尘,听说,是人尽皆知的,玄清宫下一任掌门人选。 关于这些,安月兰都是零零散散从阮清荷那儿听来的,对于每日忙于生计的她而言,修真是太过遥远的事情,只大概知道这两个门派约莫是当世修真界的泰山北斗,否则,阮家也不会将自家的少爷,千里迢迢的送出去。 也正因此,阮云何于阮府而言,自然不同。 阮清荷是阮云何的亲妹妹,阮素心再如何骄横,明面上对他们兄妹二人还是要收敛三分。 含着怒意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来回回扫视许久,终究还是不甘心的甩袖离去。 看着阮素心在侍女的簇拥下拐过长廊消失在夜色里,安月兰忙蹲下身查看阮清荷的情况,“清荷,这么晚了你还跑来做什么!阮素心奈何不得我的,万一你……” 不待她说完,带着凉意的小手就掩上了她的唇,“月兰姐姐,你别唠叨了,我可是答应兄长要照顾你的,而且我真的是用过药才出来的,不打紧。倒是你,怎么这么晚了还在?” 安月兰伸指点了点额头,笑了一声:“你呀。” 对于她的问题,只一句带过。 “出了些意外,不过没事了。” 阮清荷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性,也不曾多问,只拉着她的手亲自将安月兰送出了府。 深夜的街道寂静的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夏夜的风夹着燥热,总让人有些心烦意乱。 一路行来,安月兰总有些隐隐的不安,刚刚在与阮素心对峙之时那一阵夜风,现在想来,好似有些不同寻常。 安月兰并不能够确定自己的感觉是不是准确,只是心头总萦绕着不好的感觉。阮清荷也是孤身一人出的门,自己当时应该送她回去的才对! 可是如今已经出了阮府,今夜自己却是无能再进去了。 这样一路惴惴不安着,临到自己简陋的远离城镇中心的小草庐之时,她心中的担忧,才终于有了答案。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陡然自身后传来,本以为只是街上新增的巡卫,哪知一回头,便看到几十支火把齐刷刷的立在了自己身后。 人群之前站着一个人,须发皆白,面容沉肃,安月兰心里咯噔一下,那股子不安更甚了。 这个人她也认得,阮府的大管家,阮寇。 那几十个举着火把的人都是阮府的精良护卫,在认清他们身份的那一刻,安月兰心中就明白,阮府绝对出事了,而且,与自己有关。 “安姑娘,同老朽走一趟吧。” 正文 第六章以身为质 阮寇立在原地不动,那些护卫也未曾上前,虽然没有用“请”这个字,但是他们也没有无理的举动。 不过阮寇的语气,已经满是不容拒绝。 安月兰自也没想拒绝,反倒分外忧急,“寇叔,清……六小姐还好吗?” 老人的双眼微敛,“不好。” “是……因为我?” “是。” 她早该想到的…… 妖祟之物,也是欺软怕硬的,他们总会找体虚气弱之人欺负,阮清荷平时有阮家的法阵护着,一般妖邪根本近不得身,可是方才,她送自己出门…… 一念及此,安月兰再顾不得什么礼数,转身朝着来的方向发足狂奔起来。 本已在夜幕下沉寂下来的阮府此刻人声鼎沸,火光耀耀恍如白日。原本是安月兰在入夜之后绝不容踏足之所,今日却是她第二次进来了。 阮清荷的屋子在内院左侧,虽不算太大却格外精巧素雅,本是极为清净之所在,可是今夜阮府几乎所有的术士几乎都聚集到了此地,几十个术士将整个房间合围起来,每一处出口都被堵死,连屋顶四角,都各站了一个人。 他们口中念着晦涩的咒语,一道道法力从他们掌中发出,在半空凝结成一道光幕,将整个房间罩下。 屋顶上镶嵌着一面八卦镜,在法力的催动下不断闪烁着异彩。 “你们这群道士,想让你们家小姐死啊” 阮清荷的身影借着烛光投射在窗纸上,随着烛光扭动着,时而魅惑时而冷笑,分明就是阮清荷的声音,却又处处带着邪气。 安月兰拨开人群跑过来,看到的听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 窗纸上那个摇曳的身形看起来格外闲适,似乎料定了围着的道士们不敢拿她怎么样。 “老爷,安姑娘带来了。” 阮寇的声音让安月兰回过神,这才发现阴影里还立着两个人,一对父女。 阮清荷的院前种了一株硕大的西府海棠,阮素心和阮家的家主阮禹便立在那株海棠之下,半隐在阴影里。她方才一心担忧阮清荷,竟然没有察觉。 “寇叔,你们捉回来挺快的嘛。” 阮素心声音轻快,走过来上下打量着安月兰,阮寇不居功也不附和,只平淡道:“是安姑娘自愿跟老仆回来的。” 被噎了一下的阮素心撇撇嘴,还要再说些什么,便听来阮禹低沉略带警告意味的声音唤了一声:“素心。” “安月兰?” 阮禹身形高大,走过来后安月兰半个人都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加上他不怒自威的声音,平白给人莫大的威压。 安月兰垂头行了个礼,“见过家主。” 她只是府中一个负责浣洗的小婢女,虽然与几位小姐少爷有些恩怨,但是阮禹从未放在心上过,不认得她也属正常。 “听素心说,你今夜独自一人闯入了内院?” “对,父亲,就是她!这缠上六妹的妖物必然也是她带来的!这样的人我早就说不能留在府上了。” 安月兰不曾辩驳,也没有什么好辩驳的,而且当下更紧要的事情是阮清荷。 阮素心此刻说的,倒是没有一句假话了,只除了那一声六妹,实在是可笑至极。若不是亲耳听到她的言语,谁又能想到,这人不到一个时辰之前,还分外怨毒的管她口中的六妹叫作“贱人”呢。 “是月兰之过,月兰愿意领罚,但是在领罚之前,还望家主给我一次补偿的机会,让我把六小姐救出险地!” 安月兰抬头看向阮禹,眼中满是诚挚。 阮禹微垂眸盯着她冷笑:“你?救清荷?你是想让我将清荷的命交给你吗?” 连他都没有办法不伤阮清荷分毫的将那个附体的妖物逼出来,这个煞星又能有什么用? “若是那妖物,自己愿意出来,六小姐是不是就能够分毫不伤?” 她还记得,那个化蝶而去的妖物所说过的,自己远比阮府有吸引力的多。这种话,她向来是不会怀疑的。 活了十七年,安月兰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值得妖物惦记是一件好事情。 有了更有诱惑力的安月兰自愿献身,用自己交换阮清荷,那屋中占据着阮清荷躯体的妖精怎么可能不动心,只是安月兰戴着的铜钱,让她有些忌惮,并不愿就此出来。 安月兰听闻她的说辞后毫不犹豫的从腕上解下那截红绳,放在檐下,“我把铜钱丢了,你可以放心了?” 铜钱磕在青石板上,发出叮啷脆响,阮素心嘁了一声,声音愉悦。 阮禹冷眼看着,不阻拦也不规劝,只负手做壁上观。 阮清荷身体太差,对阮家本是无用之人,若不是阮云何……也许阮禹根本不会在这个小女儿身上多费心思。 这一次阮清荷出事正赶上了阮云何要回家的当口,对于她来说,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安月兰铜钱刚一落地,屋中黑气陡然暴涨,合围着屋子的术士尽皆被掀翻在地,一片惊呼声里,安月兰只觉口鼻一滞,那股黑气已经霸道的顺着口鼻钻入了她的身体。 饶是阮禹也不禁骇然,本来以为自己府中的术士已经将这妖精围住了,可是方才那一下他才意识到,这不知名的妖精,哪是这么轻易就能被困住的。 安月兰不同体虚的阮清荷,被附体后的她还能保留三分自己的意识,她只觉四肢犹如灌铅,胸口宛如要炸开一般,只能拼命张大了嘴呼吸新鲜的空气,脑子在这样的情况下却格外的清明起来。 她艰难的从被一只无形大手大力扼住的喉咙里挤出一句破碎的话语,“你……本来就是在等我……” “不笨嘛” 魅惑的女声从自己口里传出来,安月兰只觉得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也许是从小就被妖祟环绕早已经习惯,如今真正第一次被妖物侵体,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害怕,反倒还能分出些心思去想,原来被妖怪真正附体的感觉,是这样的。 整个人就好似披了一层初晨的薄雾,冰凉透骨,除却妖怪与自己的声音,周围的所有杂音都好似从遥远的天边传来。 正文 第七章寒沣山 安月兰脑内开始有些混沌,她想看看阮清荷如何了,但是这妖精显然不想给她多余的时间,她只觉身体陡然腾空,下一个瞬间,目之所及已经全是密布的荆棘。 撑大双眼仔细辨认着飞速从眼前掠过的景物,夜风穿林而过,四周的树木随着呼啸的风肆意舞动起来,鬼影幢幢。 深夜的老林里,哪怕耳中满是树叶随风而动的声音,也让人觉得静谧空寂。 这个地方,安月兰并不陌生。 她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来这里采集草药送去给城里的一位相命先生,换取生活所需。后来先生病重,便再没有人敢收她的药材了,她才不得不选择去阮府做了浣洗的婢女。 这是离灵砚城外十里之遥的寒沣山,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这妖精竟然就操纵着她的身体平地飞掠了这么远。 罡风不停的在耳畔呼啸,夜风犹如刀刃刮在脸上,生疼。 安月兰紧皱双眉,看着不断往上的路,心中明白这妖精还想将自己往更深更高的地处带。 浑身大半部分都是僵硬的,让她眨眼都有些困难,昏暗的夜色下,在飞掠而过的眼角余光里,她好像有一瞬间瞥见了一个模糊的影子,那影子一晃而过,安月兰心中一动,可是当她转动眼珠艰难的想要在周围搜寻些什么时,却只有望不尽的重重树影,哪里有什么人。 安月兰扁了扁嘴,看来是自己眼花了。 寒沣山上精怪不少,除自己以外,已经几百年未有人至,这么晚了,哪里还会有人。 叹了一声,看来还是要靠自己呀。 她身子被控,几乎全身僵硬,只有半只左手能够略微活动,这种感觉并不好。艰难的动了动手腕,手下碰到别在腰间的一个破旧的钱袋,眼中漾上一点喜色。 心中庆幸还好自己把这东西放在了左边! 两指伸入钱袋,轻轻一勾,一股红线从钱袋中脱出,而后被安月兰紧紧握在掌心,温热的力量瞬间从紧握的东西上源源不断的传来,随着体内气脉流变周身。 她能够明显的感觉到两股不同的力道霎时在自己体内抵死绞缠,五脏六腑在那一瞬都好似颠倒翻滚一般,让她疼的直冒冷汗。 片刻后,安月兰觉得浑身一松,有什么东西自后心急急从自己体内脱出,挣脱了桎梏的身体没了挟持者的夹带,陡然从半空跌落在地。 揉着摔得酸软的臀部吐出一嘴的枯叶,安月兰为这一片满是松软的落叶感到庆幸。 “你竟然骗我!” 暴怒的女声自身后传来,安月兰笑着扬眉哼了一声,分外轻快。 一把从地上爬起来,左手五指一松,掌心躺着的,赫然是那枚她十七年形影不离的钱币模样的手串。 那个妖精也终于显了原型,红衣墨发,美艳非常,一双勾人心魄的眼睛,此刻正满含怒火瞪视着安月兰。 安月兰拍了拍身上的枯叶,毫不畏惧,“这位姐姐你好不讲道理,我可没有骗你,我说的便是,我把‘铜钱’丢了。”顿了一顿,看着妖精眼神微微困惑,又笑嘻嘻道:“谁告诉你我这宝贝,是铜钱了?” “你!”红衣妖精心中怒火更甚,一双眸子几欲喷出火来,抬手一掌劈向安月兰,掌势宛如刀锋。 安月兰掌中的那个钱币感知到危险逼近,瞬间焕发出莹白色的光芒,与那道掌力对在一处,两相碰撞在半空轰炸开来,自身没有任何修为护体的安月兰被掀得往后急退了几步,又跌坐到了地上。 还没有让她有任何时间来疼惜自己被摔得七晕八素的屁股,下一道掌风又接踵而至,凭借着多年经验就地一滚,险险避开,随着轰的一声巨响,方才她跌坐的那处地方,生生被掌力劈出一个大坑来。 泥沫与枯叶四溅,呛得安月兰不停咳嗽。 “哼,你以为到了我的地盘,这东西还能护住你吗?” 安月兰摇摇晃晃扶着身后的树站起来,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头,茫然道:“你的地盘?我怎么听说,寒沣山的山大王,是一条白色巨蟒?难道,什么时候他蜕皮变成一条大红蛇了?” “哦对了,倒是很久以前听说,他在追杀一只火狐。” 红衣妖精的眼睛危险的眯起,十指之上,缓缓长出尖锐的长长的红色的指甲,“你……怎么知道的?” “看来你是最近才盯上我的呀,狐狸姐姐,你不知道,这寒沣山中的妖精,同我关系一向很好吗?你想杀我,怕是选错了地方。” 安月兰笑意盈盈的望着那只狐妖,手下却悄然握紧了掌中的钱币,她面上虽然依旧一派云淡风轻,但是心中其实也有些没底,不知道这只狐狸怎么敢将自己往寒沣山里带,那条占山为王的蟒蛇精,不是追杀她很多年了吗? 狐妖冷冷的盯着安月兰良久,忽然笑了,扭动着腰肢,分外快活的样子,连眼角眉梢都满是喜悦之色。 “既然你知道那条蛇追杀我,那你猜,我怎么还敢将你往这山上带呢?”狐妖掩唇而笑,娇媚的声音满是自得,“你知不知道,蛇妖一辈子最大的劫是什么?” 安月兰呼吸一滞,瞳仁缩了一缩。 这一瞬的表情变化自然没能逃过狐妖的眼睛,脸上的笑意格外娇媚起来,“你想的没错,那蛇妖如今,正逢化蛟的大关,我得了你的精血,再去杀了他取走内丹,你说,是不是两全其美的游戏?” 一道惊雷平地而起,跨擦一声劈在山顶,撕裂暗夜的雷电让安月兰的心也跟着颤抖。 那一道天雷过后,山中的风,忽而变得更为刚烈,卷起无数枯枝败叶,劈头盖脸的砸在安月兰身上,安月兰抬手去挡,却被风扬起的沙尘迷了双眼。 只听得那狐妖疯狂的笑道:“哈哈哈,你看,雷劫开始了。” “山顶那条蛇妖的雷劫一起,这山中靠着妖王沥戌庇护的那些小妖们哪还敢出来?你觉得你今夜,还逃得掉吗?” 正文 第八章雨夜奔逃 又是一道惊雷落下,急雨应声而落,犹如无数玉珠自空中落下,砸在身上,生疼。冰雨沁凉入骨,不一会儿安月兰浑身上下就淋了个透湿,夜风一吹,忍不住打着颤。 饶是这样,她仍然咬牙握紧了掌中的钱币,抬手胡乱抹去脸上的雨水,闪电从错综交叠的树桠间穿透下来暗白的光,映照着她苍白的脸,还有格外清亮的双眸,透着坚韧。 狐妖极速飞身过来,安月兰只能抬掌借钱币之势应对,好在钱币颇具灵性,完全不用安月兰施为,它自己就将狐妖袭来的法力一处不落的接下,甚至不落下风。 反倒是安月兰拖了后腿,她肉体凡胎,哪里承受的住两大法力激烈的对撞,狐妖的法力虽然被掌中宝贝卸去了大半,但是还是有少许传到了她身上,手臂经络被法力冲撞,如遭重锤,让她有些招架不住。 来回过了数十招,已经觉得掌心隐隐作痛,狐妖似是看出来了安月兰的躯体已经渐渐不支,连连强攻几招,数道法力从四面八方同时袭来,将安月兰围了个密不透风,逃无可逃。 安月兰一声惊呼,抬臂挡住脸面,心中不停默念着生死有命,都靠钱币了。 罡风袭来,她自知无处可退,只能将头埋得更低了些,好在被她寄予了厚望的钱币并没有辜负她的期望,法力如丝如缕迅速从铜钱里溢出,眨眼间编织出一道绵密的网,将安月兰整个护住,不透一丝破绽。 袭来的法力被尽数挡下,击在这张看似绵柔的网上,却发出金石相交一般的叮啷脆响,而后全盘返了回去。 狐妖始料未及,迟疑了一下未能避开,便被自己打出的法力击了个正着,刹那被掀飞数丈,直到撞到一株古树才停下,而后踉跄着坠落在地,喉头一甜,喷出一口血来。 莫说狐妖,便是安月兰自己,都没想到这钱币竟然这么厉害,忍不住放到唇边狠狠亲了一口,抬头一看,狐妖将将踉跄着立稳身形,那凶狠的目光告诉安月兰,她远还没有死心。 安月兰吞了吞口水,讪讪笑了一声,伸出一只手招了招,“再见啊火狐姐姐。” 一边说着,一边迅速转身向着下山的方向狂奔。 雨水不断砸落,将山中的一切杂音都掩盖下去,安月兰已经没有心思再去听身后是否有追来的声音了,因为根本不用去听也知道,那只狐妖定然会再追上来的。 要是再和刚刚那样斗上许久,哪怕掌心的钱币不虚狐妖,自己也会先承受不住的,安月兰分外清醒,因此只管发足狂奔。 寒沣山她非常熟悉,因此哪怕是雨夜,下山的路也不用费心分辨,凭着本能下脚完全不会错,跑起来比平日得的速度不知道要快上几多。 可是哪怕如此,要和一个瞬息之间能跨出十里地的妖精比速度,安月兰也知道自己必输无疑,可是除了跑,她不知道自己能够做什么。 多拖上一刻总是好的,不到最后她永远不会说放弃二字,也许多得这一刻时间,就能够得到转圜之机呢。 安月兰一边跑,一边想着周遭地势是否有能够助她脱身之处。想了一会儿,还真叫她想起来一个地方,寒沣山的半山腰上有一处蛇洞,那是沥戌之前的洞府。 有一年山洪爆发,洪水淹了那处山洞,他才搬到山顶去的。那山洞如今常年积水,沥戌还时常喟叹自己多少金银财宝被埋在了下面。 若是能逃到那里,也许能够从水下逃生。 心念一闪,安月兰便转了方向,向着记忆中的沥戌曾经的洞府跑去。 她第一次觉得寒沣山实在是太高了,明明曾经登顶的时候,也不觉得有多累,今夜这么不要命的跑起来,不过小半个山头,她已经觉得胸腔都快要炸裂了一般。 屋漏偏逢连夜雨,安月兰跑的太急,脚下被四散的枯枝一绊,立时往前栽去,狠狠的摔在泥水里。 透过雨幕,安月兰有些模糊的视线里陡然出现一袭艳红的裙摆,登时心都凉了半截儿。 抬头一看,果不其然,那只狐妖正好整以暇的立在她前头,勾唇媚笑,漫天的雨水到了她身边,便好似被隔离了一样,半分不沾。 倒是与安月兰如今狼狈的状态形成强烈的对比。 “跑啊,怎么不跑了?” 狐妖抱着胸,半弯下身子,冲着安月兰辛苦仰起的脸,极尽嘲讽之能事。“哼,我还以为你多能跑呢,现在看起来,倒是像极了一条四脚蛇……啊!” 狐妖话音还未落,突然一把混着砂砾的泥水迎面泼来,让她措手不及,连连抬手去挡,安月兰便借着这空档猛地从地上蹿起来,一掌印出,钱币的法力猛地劈向狐妖。 只是出招仓促,只将狐妖逼退数丈,并没能够伤到她,此刻那只狐妖正立在她前方,眼神锐利冰冷的瞪视着她,脸上挂着泥水,有些正顺着发梢淌下,显得有些滑稽。 安月兰知道狐妖如今肯定恨急了自己,却又忌惮着她掌中的钱币,不敢妄动。 她身子微微发抖,刚刚一路狂奔时没有感觉,此刻停下来,又被冷雨一击,这才觉出冷来。 夜雨清寒,她不知道自己这样下去还能够坚持多久,而且那只火狐,显然也不会再想给自己机会。 她还只是身子微颤,那狐妖眼神便顷刻一亮,毫不犹豫的攻了过来,安月兰侧身避开,掌中钱币与狐妖相斗,两股力道将她摔向内侧崖壁,好在被护着,没有怎么受伤,立稳身形后安月兰打算再逃。 可刚一转身,甚至还没有迈出两步,一条火红的狐狸尾巴眨眼就缠上了她的手臂,将她往后狠狠一摔,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又跌落在泥水里。 安月兰啐出满口泥水,回头一看,那狐妖已经半显了原型,八条狐尾在身后摇曳着,嘴角也露出森森獠牙。看来是被彻底激怒了,安月兰握紧掌中钱币,却惊骇的发现今夜一直散发着温热气息的钱币正在迅速的冷下去,钱币上的力量,也在逐渐消失。 什么情况?这个时候抛弃她的吗? 正文 第九章一剑破敌 安月兰心里一阵哀嚎,忍不住握紧手掌摇了摇,默默祈祷现下唯一的救命稻草不要突然失灵,可是那迅速流失的温度显然无视了她的请求,正在无情的告诉她让她面对现实。 火狐偏了偏头,颈椎嘎吱嘎吱的响声听得她瘆得慌,下一个瞬间,那只狐妖便飞身扑了上来,安月兰连忙抬手去挡,好在那妖精对钱币还是有几分忌惮的,连忙回撤几步,旋身落在一处凸起的岩石上,四爪着地,冲着自己的方向呲着森森獠牙。 可是片刻后狐妖便发觉了钱币的不对劲,方才并没有法力再与自己相抗! 得到这个讯息的狐妖欣喜若狂,扭身又扑了上来,安月兰心中发苦,连忙从泥水里爬起来蹿逃,被追上来的狐妖一脚踢在后心,险些又栽了下去,伸手在崖壁上一撑,这才稳住身形。 可是狐妖已经追了上来,安月兰扶着崖壁喘着粗气,大半夜的缠斗与奔逃本就让她精疲力尽,眼看狐妖已经近在眼前,再无逃脱的可能,看到那流着口涎的尖利的狐嘴,安月兰一咬牙,折身往山道外侧的悬崖跳去。 狐妖想要抓住她,却慢了半步。 若是当真今夜天要亡她,那她也要选择自己死! 才不要被狐妖生吞活剥了去。 雨又大又急,连耳侧呼啸的山风都有些听不真切。一道闪电撕裂漆黑的夜空,惊雷随即劈在山巅,振聋发聩。 不知道自己没有落入狐妖手中,沥戌他能不能够逃过今夜一劫,那条蛇妖大王,还是对自己不错的。 安月兰在腾空的那一瞬间胡乱想着,本以为自己今夜必死无疑,可是惊雷过后,崖壁忽然传来一声狐妖尖利的痛呼,而后她的视线里便出现了一袭火红的衣衫,从小径上跌落下来,比自己的下坠之势还要急切。 在狐妖之后,一条白索急急自崖上抛来,那条白索好似长了眼睛一般,急速朝着安月兰飞过来,异常灵活的缠上她的腰肢,阻住安月兰的下坠之势,带着她荡向崖壁。 这一番峰回路转逃出生天,突然间得救的安月兰还没来得及惊喜,身旁便传来粗重的喘息之声。 不……不会吧?这是狐妖还是狗皮膏药啊! 安月兰吞了吞口水,缓缓扭过头,便看到漆黑的夜里一身格外显眼的红衣,正挂在自己身侧的崖壁上,狐妖已经完全露出原型的头颅恶狠狠的盯着自己,双眼泛着红光。 “咦咦咦啊!” 本来这一幕安月兰还没有如何受惊,却是身子又陡然腾空,吓得她胡乱叫喊起来,叫声穿透雨幕,不知在这夜里传出多远。 不过下一瞬,她便脸朝下,一头栽进了一个宽阔的胸膛,脚下也终于踩上了实地。 “沥戌你吓死我了!” 安月兰连忙推开身旁的人手忙脚乱的解着腰上白索,抬头时却发现,被自己撞上的人,哪里是什么沥戌,完全是一张陌生的脸! 男子剑眉入鬓,双眸清亮,犹如最亮的星子落入眼中,沉静柔和,长长的眼睫沾了雨气,轻轻眨了眨,好似扫落了初晨的露珠。 此时正偏头看着安月兰,眸中蕴了一丝疑惑。 “姑娘没伤着吧?” 温朗的声音让出神望着他的安月兰回过神来,有些尴尬的挠了挠脸,耳朵似乎有些发烫。 “没……没事,月兰谢过公子救命之恩,不知恩人尊姓大名?” “在下,明亦尘。” 明亦尘? 听到这个名字的安月兰瞬间撑圆了双眼,呆愣在原地。 明亦尘不就是那个,清荷口中和阮云何不相上下的修真天才,玄清宫的掌门大弟子?忍不住又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人,发现男子身上所着的,果然是一袭浅蓝色的道袍,蓝底白襟,头发也用一条浅蓝色缎带束起,虽然早已被雨水浸透,却依然难掩他风姿。 除却胸前沾着的那一片污渍。 安月兰看了看自己一身的泥水,心下了然,这是方才自己撞上去的。 明亦尘浑不在意的收回白索,又开口问道:“姑娘口中的沥戌,是姑娘朋友吗?方才的狐妖法力不浅,你朋友若是在这山中,可能会有危险。” “呃……是。”听他提起方才自己的口误安月兰又觉得有些羞窘,忍不住瞥了明亦尘一眼,看他未曾放在心上的样子才悄悄舒了口气。 不能怪她以为救自己的会是沥戌,毕竟着将自己拉上来的是一条白索,蛇和井绳不得不说的故事什么的…… 而且方才钱币失去灵力,这山中有能力救她的,若不是明亦尘赶来,便只剩下沥戌了。她当时自不会作第二人想。 靠在石壁上歇息,心中纠结该不该告诉明亦尘沥戌是一条蛇妖。 她还没有做好决定,崖下陡然飞上来一团火红身影,直直向着她扑过来,身侧的明亦尘长剑出鞘,剑气划破雨幕,好似一汪清泓,安月兰都还没能够看清楚他是如何出招的,狐妖便已然发出了一声凄厉惨叫。 两条火红的狐尾应声落下,毛绒绒的尾巴落在地上还在不断的扭动着,不一会儿便沾满了泥泞,鲜血汩汩而出,被雨水冲刷成淡粉色。 明亦尘持剑而立,半个身子挡在安月兰身前,血珠不断从剑尖滴落在地。 狐妖止住痛呼飘身连连后撤出好远,遥遥立在一株古树树冠上,虽然夜色里已经看不清狐妖的神情,但是安月兰从飘过来的眼神里,分明感受到了怨毒。 “玄清宫的小子,断尾之仇,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放下这一句话,狐妖身形连闪,眨眼之间便消失在两人视线。 抖落剑身上的血珠,收剑归鞘,转身发现安月兰还在盯着地上两条渐渐僵硬的狐尾,只以为安月兰是接受不了太过血腥,抿紧了唇,良久,低低道了一声:“除魔卫道,修道之人的责任所在,若我心慈手软了……” “啊?不是不是,别误会!”安月兰连连摇头,“我并没有觉得你做错了。” “月兰不是那样无知的女子,明公子莫要误会,我方才只是一时惊奇狐尾斩断了还会动那么久……” 正文 第十章虚实幻梦 明亦尘好似低低笑了一声,“狐妖百年才修成一尾,每条尾巴都有百年修为,断掉之时法力还未散尽,才会如此。” 安月兰点了点头,心道难怪那狐妖如此怨恨明亦尘。想到狐妖离去时的话,心下担忧这狐妖以后还来找明亦尘的麻烦如何是好。不禁急道:“她报复你怎么办?方才何不乘胜追击。” 明亦尘摇了摇头,“无妨,她此番元气大伤,这段时日不会再出来害人了,我们还是先去找你朋友吧。” “啊不用了!” 安月兰迅速的否决让明亦尘疑惑,偏头看向她,安月兰眼睛眨了眨,随意扯了个谎。 “他并不在山上,我方才只是以为是他来救我……” 安月兰声音越说越低,她本不是说一句谎话便会愧疚的人,可是让明亦尘那双眼睛看着,心中便没来由的心虚。 可是明亦尘却只道:“如此便好。你是灵砚城的人吗?” “是,我……我这就回去了。” 安月兰刚一转身,便被一只温热的手掌搭上了肩膀,温朗的声音带着暖意,自身后传来。 “我送你吧,方才我一路追踪上来,发现山中灵气充沛,不知滋养了多少精怪。” 御剑而行,十里地也不过转瞬之间而已,明亦尘送安月兰回到她那间在风雨里飘摇不定的草庐便要离去。 只是暴雨未歇,安月兰想着城中的客店酒家这个时辰自然都关了门,便将明亦尘留了下来。 草庐简陋,一桌三椅,一张床。本来是两间房的,可是今夜风雨卷走了吃饭用的那间房上的茅草,雨水肆意飘洒入屋,屋内今夜自是住不得人的。 安月兰瞧着屋中凄惨的模样颇有些不好意思,好在明亦尘并不在意,敲了敲那张被雨水冲刷的干干净净的长桌道:“这便很好。” 一边将长桌搬入了卧房,一边还道:“今夜要叨扰姑娘了。” 安月兰缄默半晌,低低道了一声谢谢。 她明白,明亦尘此举,不过是为了让她不觉得难堪。而她能做的,便是帮明亦尘将那张长桌仔仔细细的擦拭干净,取出干净的被褥铺上。 她本想为明亦尘做一餐夜宵,只是半夜的搏斗早已经让她精疲力尽,回家后心神一松,身上被狐妖法力震伤的经脉更是开始钻心的疼起来,被明亦尘劝着歇下了。 两人一帘相隔,和衣而眠,安月兰甫一沾枕,便沉沉睡去。 明亦尘枕着手臂,听着窗外渐渐弱下的雨势,神思渐渐放空。 茫茫大漠,被太阳炙烤到发红的大地上,安月兰踽踽独行,渺小的好似沧海一粟。 无边的梦。 安月兰经常做梦,只是每一次,她自己都清楚的知道是个梦境。 平日里的梦,全是关于那个看不清容貌的墨蓝衣衫的男子,虽然混沌,却总是好的,可是今夜却不一样。 梦里无边无际的黄沙,毒辣的太阳,低沉昏暗的天空,无一不让她感到绝望。 可是为什么会绝望?安月兰自己也不知道,只是从入了这个梦境伊始,心情便无比压抑,好似坠入了逃脱不了的囚笼。 安月兰不断地提醒自己这只是一个梦,停下来,就会醒过来,可是梦中的身体根本不受她的控制,只一味的向着前方奔跑。 她只能像一个看客,跟着梦中的自己辗转奔波,哪怕身体已经疲累不堪,也不会停下。 黄沙渐渐消失,漫天的沙尘渐渐被黝黑坚硬的岩石取代,这更像一座牢笼,等安月兰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被困在这黝黑的山洞里了,四周都被封死,只头顶从尺许宽的破洞里,投下来一片昏暗天光。 这个地方好似有什么魔咒一般,让安月兰见了,只想要逃。 逃得越远越好,不要待在这里。 安月兰心里这样呼喊着,可是身体却立在原地不动,她那一身粗布素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一袭曳地红裙。 凤冠霞帔,掌中握着长剑,脸上满是决绝。 安月兰彻底沦为一个看客,她看着梦境里的自己,那么陌生,那么绝望,她能感受到她的所思所想,也能清楚的知道这只是一个梦。 可还是因为梦里的自己的绝望而绝望,像快要窒息一样,她想要说不要这样,却又莫名的想要梦里的自己按她所想的做。 凤冠上的鎏金流苏随着女子仰头拼命晃动,好似要阻止这一幕一般,利刃霎时割断喉口,鲜血喷薄而出,长剑啷当落地。 而后,安月兰便看着自己颓然萎靡,生气一点一点消失。 看着自己死去,哪怕清楚的知道只是梦境,也是一件格外残忍的事情。 混沌的梦境里,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安月兰自刎之后,一遍一遍的说着:“我会找到你的,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 好似咒语,回荡在冰冷的山洞,明明像是情话,却让安月兰生出一股畏惧恐慌。 安月兰听到自己的意识在痛苦的大问着:“你是谁?” 可是却没有人给她答案,那声音仍然一遍一遍的说着同样一句话,不愿意放过她。 若是墨蓝衣衫的男人说话总给梦境中的她希望,那么这个声音,就像是将她推入冰湖,给她以绝望。 你们,是同一个人吗?是要救赎我,还是要毁灭我? 安月兰痛苦的抱紧头,没有人能给她答案,这只是她自己的梦。 “安姑娘?” 在一片绝望深海里,温朗的声音突兀的插入进来,让安月兰忽然惊醒,挣脱沉溺的梦境,挣扎着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俊逸儒雅的脸,眼中满是担忧。 天色已然大亮,安月兰有一瞬的恍惚,在枕上动了动,才发觉头疼欲裂。 “你半夜发了热,做噩梦了?” “嗯。”安月兰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又在枕头上动了动,恹恹问道:“什么时辰了?” “巳时刚过,还未入午。”明亦尘看她醒了,放心不少,转身出了门。 安月兰迷迷糊糊的“哦”了一声,而后忽然意识到自己才是此间主人,霎时清醒过来,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还未下床,便看见明亦尘端着一只瓷碗走了进来。 菜粥的香味扑鼻而来,安月兰不争气的肚子在香味的引诱下不禁“咕咕”叫唤起来。 正文 第十一章有幸相逢 安月兰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好在明亦尘只作未闻,将粥碗放到她手中,“我看你厨房内有些青菜,自作主张熬了一锅粥,望姑娘不要嫌弃。” “怎会。” 安月兰送了一勺粥入口,而后由衷赞道:“好吃。” 浓稠得当,绵软适中,青菜的鲜味也完全没有被掩盖,与粥的香味完美融合,在喝到这碗粥之前,便只有母亲当年熬得粥,能给她同样满足的感觉了。 她虽然自己下厨十来年,但是在厨艺一道实在没有天分,索性对付了事。 她是个自认连信仰都没有的人,自己一个人的饭食,自然更没有了追求。 明亦尘看着她囫囵喝完一碗粥嘴角牵起一抹笑意,“粥还有,姑娘不用着急。” 明明他是正常的关怀语气,安月兰藏在碗后的脸却热得发烫,一时羞窘的不知所措,只能装作没有听到。 良久,到将一碗粥喝得干干净净又藏在碗后看了许久的碗底,明亦尘又出了门,她面上的热度才稍稍褪去些。明亦尘的温柔让她觉得有些不真实又有些无所适从。 她已经太久没有得到过陌生人的善意了。 当安月兰从屋中出来的时候,明亦尘正穿着一袭素净的白衫在收着晾衣杆上的道袍,天色已经放晴,正午的阳光晃得人有些恍惚,安月兰觉得自己一定是烧糊涂了,才会觉得院里的人仿佛发着光。 抬手揉了揉眉心,明亦尘已经发觉了门口的她,报以一笑,而后道:“炉子上温着药,姑娘餐后一刻钟方能服用,莫要忘了时辰。” 安月兰心中一暖,对萍水相逢的自己都能周全如斯。又忽然意识过来,讶道:“明公子,你一夜未眠?” 明亦尘未曾回答,只是淡淡一笑,算是默认了。 她睡下不久便发热开始说胡话,明亦尘又哪里睡得着。一时间安月兰心里竟不知道明亦尘的这份恩情,该如何去还了。 明亦尘要赶回玄清宫的,从灵砚城到玄清宫,必须渡沣江,安月兰给明亦尘指了渡头的方向,倚门目送明亦尘背着小包袱离去。 不是她不想送明亦尘,只是她在灵砚城的大名可谓无人不知,渡头的船家都是周边的穷苦人家,更是都认识安月兰,若她去相送,怕是明亦尘就找不到肯渡他的船家了。 看着那一袭白衣渐行渐远,安月兰心中怅惘,悄然抚上心口,不知道自己欠下的这份情,往后可还有还的机会。 哪料一个时辰之后,明亦尘却一脸无奈的又出现在了草庐门口,颇有些不好意思的冲安月兰抱拳道:“怕是要多叨扰姑娘几日了。” 原来今日渡头停摆,不止今日,往后几日,都没有船渡江。 昨夜的大暴雨引得江水大涨,险些溃堤,沣江水下本就奇诡多变,水湍浪大,没有船夫敢载人渡江,哪怕是大的帆船,也怕水下暗流。正逢夏季多雨,往后几日还会持续降雨,要等几日,雨势稍歇,水位降下去,才有人肯摆渡了。 明亦尘只能在灵砚城先留下来,本想着去寻家客栈,哪知城里的客栈都被这场大雨困在此间的行商旅人挤满了,连城外的道观也不例外。 一时别无他法,只能又背着行囊,寻回了安月兰的住处。 这灵砚城里,他便只认识这一个人了。 安月兰听了有些忍俊不禁,问他:“你不是可以御剑么?何必执着于渡船?” 她只是打趣,明亦尘却一本正经的答道:“在下此次下山是为历练,又怎么可以走捷径?路总是需要一步一步走,风雨总有停歇的时候。” 安月兰明眸漾上一抹亮色,低头轻笑:“明公子这番话听起来,比我当先生的父亲都还要有学问。” 明亦尘望着她,薄唇轻启,似要问什么,又及时止住了,安月兰将他迎进屋,放下包袱后,明亦尘便将长桌搬了出来。 他要留下,安月兰自是欢迎,只是她终究是一个女子,昨夜事出有因也便算了,再与她共寝一室,明亦尘决计不会做的。 因此一放下东西,便一言不发开始帮安月兰修补房屋,这些事情,以往都是安月兰自己来的。 安月兰端着温热的药碗看着明亦尘忙上忙下,热气氤氲了双眼,视线里的那袭白衣,都有些模糊朦胧了。 黄昏的时候,阮寇来了一趟,给安月兰送了一包银子,安月兰心下明白,出了这样的事情,阮府自然不会再让她继续干下去,这便算作是辞退她的工钱,便是不赶她走,她也没有脸面继续留在阮家了。 好在阮清荷没有大碍,已经醒转,只是要将养上好一阵子。 安月兰想去看看她,阮寇却冷冷道:“安姑娘若当真为了六小姐好,便离她远些吧。” 而后甩袖离去,留安月兰愣在当场。 这是阮家与安月兰之间的事,明亦尘一个外人,不知其中曲折,也无法插嘴,全程默然修补着草庐,阮寇离去后才飞身下来,呆呆的看着神情凄然的安月兰,不知该如何安慰。 沉吟了半晌,也只指着她手中的那包银子挤出一句:“其……其实,你可以养活自己不是吗,并不需要去做婢女……” 安月兰怔了一怔,随后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故作轻松道:“是啦,我一个人一张口,怎么也饿不到的。” 她屋后有一大片菜圃,因为她的缘故,这一片地方的菜地是无人要的,所以都是她的,她根本不愁生计。 明亦尘有些不解,疑惑道:“那你怎么……”,话未说尽,他怕安月兰以为自己是瞧不起婢女身份。 安月兰掂了掂手中的钱袋,淡淡道:“我想攒钱给父母修葺坟墓。” 哪怕装得再洒脱,眼角终究有一丝苦涩伤感掩藏不了。 “抱歉。”明亦尘讷讷言道,心下歉疚,他方才便是想问安月兰为何孤身一人,略一思考她的情况心中便明白了,及时止住了,偏又在此时戳人痛处。 安月兰抬手揉了揉发红的眼角,笑着散去心中一点伤感,“这有什么好抱歉的,许久的事情了,没有什么提不得的。” 她觉得自己早就不会因此伤心了,安月兰撇撇嘴,又恢复了那副俏皮的模样,“公子修为高深,应该看得出来月兰身上的不同吧?” 明亦尘犹豫了一瞬,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姑娘气弱,易引来邪祟,这也不是姑娘之过。” “嗯,还是公子眼光好嘿嘿,可惜了,灵砚城里的人都知道我是个煞星,自然我也是请不到工匠的,只能多攒些钱,去远些的城里请了。” 正文 第十二章阮云何 安月兰曾经听人说,自己刚出生的时候,城里最有名的批命先生在给她相命的第二天,双眼就瞎了。 安月兰的命批也不曾流传出来,连安月兰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 多半不是什么好命。 虽然安月兰不觉得那个相命先生是因为自己才瞎的,毕竟后来的许多年他都活得很好,待自己也算不错,只是不再相命了,改行做了大夫,直到几年前才离世。 不过对于安月兰的命批,他半句也不肯透露。 安月兰的父亲本是灵砚城里一个安分守己的教书先生,诲人不倦与人为善,对于安月兰的种种传言,向来是不信的,也自小教导安月兰不要去听信人言。 父亲在世时,安月兰的生活过得也还算不错,可是在安月兰七岁的时候,父亲却在一场诡异的大火中丧生,母亲长病不起,她找当初那个批命先生求救的时候,先生只是连连摇头,说自己若当真想救母亲,就离母亲远点,不要将身边的邪祟,带回家去。 那时她才知道,自己当真会招惹不干净的东西,那场要了父亲性命的大火,原本也是冲自己来的。 邪祟之物,妖鬼之流,对病弱的人自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安月兰为此离家半月,只期母亲好转,终了却只得来母亲病故的消息。 从那往后,她克亲孤煞的名头,就在灵砚城里传得更响了。 这灵砚城里,也只余下曾经做过父亲学生的阮云何兄妹和相命先生不嫌她畏她,初时她觉得委屈,觉得不公平,甚至觉得无颜存世。但是渐渐的,在一次又一次的闲言冷语里,反倒释然了。 大抵不会有人知道那时候的她是如何挣扎着熬过来的,在那么多冷眼与恶意之下,挣扎求存,能救自己的只有自己,所以她从无信仰。 这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只看自己心中是否能够强大的直面不公,而不是怯懦的被不公压倒。 世界总是还有美好的事情值得留恋,自己何必自艾自怜,被不公踩入泥泞。 夜里两人围坐篝火,安月兰云淡风轻的向明亦尘谈起往事的时候,发现自己心中无比平静,在这个相识不到两日的人面前,吐露这些,竟然丝毫不觉得缄口难言。 阮寇那句话让她一时想起母亲离世的事情,确实被勾起了一丝伤怀,明亦尘虽然笨拙的不会安慰,却好似有能治愈人心的魔力。 也许是明亦尘的气质太过温润,默然不语,恰到好处的做着一个聆听的谦谦君子,化解了自己胸中艰涩。 看着垂眸在火堆上添着木柴的明亦尘,安月兰默然笑了一笑,你看,世上美好的事情,总归要活着,才能遇得到,能够遇见,便是幸事,人生在世,总会有一个又一个美好的相遇,何惧别离。 安月兰的钱还没能攒够,工匠们的工钱和石料的价钱一天天的涨,她总觉得自己存钱的速度还没有上涨的速度快。 阮府的活计丢了,她只能另谋生路,灵砚城里的人自然是不可能留她的,如今连阮家都赶走了她,只怕自己的名头更大了,为今之计,只有去城外的道观碰碰运气。 道观都是修炼的道士,也许能够接纳她也说不准。 因此第二日,她便去了道观准备碰碰运气,只是等到他们午后赶到城外宁崖观的时候,不出所料的吃了闭门羹。 门口守山的小道士倒是好心,没有直接赶她走,还帮她去问了一下观主,只是奈何问了三趟,得到的,都是并不缺人手。 安月兰看了看山门来来往往的信众与山门内忙得脚不沾地的领客小道童,冲着明亦尘无奈的耸耸肩,一脸的果然如此。 “我们回去吧。”安月兰泄了气,心中盘算着自己是不是应该离开灵砚城另寻居所。 略微嘈杂的人声里,突然无比清晰的传来一声:“月兰!” 声音清冽满含喜悦,穿透喧嚣,安月兰诧异的回头,便在人群里看到一袭正逆流而来的云纹锦衣。 招手的男子面容清隽丝毫不逊色于身旁的明亦尘,端庄的月白长衫穿在他身上,无端的显露出一股风流少爷的韵味,安月兰定了定神,确认自己确实没有看错人,才惊喜应道:“云何?” 那个人不是旁人,正是阮府的大少爷,若虚宫的大弟子,阮云何。前夜阮清荷说他近日要回来安月兰本以为也许还要几日,谁料竟然回来的这么快。 这一晃眼的功夫,阮云何已经拨开人群走了过来,三年前相聚时还只比自己高了一点点的人,如今已经高出自己一个头了。 “月兰,真的是你!”阮云何仔仔细细的将人打量了一番,惊喜溢了满眼,“听寇叔说你病了,怎么样,好些了么?” 安月兰一时语塞,心中略一思衬,便也明白了这是阮府怕她被赶走的事情让阮云何不愉,考虑到他回来也不会久居,索性瞒下了,沉吟一瞬,笑道:“淋雨惹了风寒,无甚大碍,休养段时间便好了。” “如此便好,咦!明亦尘?你怎么会在这?” 阮云何眼角余光瞥到安月兰身后孑然而立的身影,扫到那张脸时,讶然发现竟然是玄清宫首徒! “咳……他,陪我来的。” “你们认识?” “嗯,他……他经过灵砚城,渡船停摆,如今借宿在我那儿。” “什么?!”阮云何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梭巡,不敢置信。 他眼中突如其来的敌意让明亦尘莫名其妙,却还是礼貌的见了礼,“阮兄,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这四个字从阮云何嘴里说出来,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看来两大门派的高徒之间也有过摩擦啊,安月兰眼看阮云何像是要跟明亦尘打一架的模样心中叹息,聪明的转了话题:“清荷怎么样了?” 听她问起阮清荷,阮云何的眉头微微一蹙,声音柔和下来:“还好,我昨夜返家,她已经清醒了,只是身子终究还是虚弱了许多,我今日便是来此采摘宁崖草的。” 宁崖草是这观里培植出的灵草,固本培元的良药,只在观中药圃才有,一想到自家妹妹病弱的模样阮云何便觉恨意难平,咬牙道:“若是我当时在府中,定要将那妖精拨皮拆骨!” 安月兰微微一笑,有些艳羡,“你真是个好哥哥。” 哪知道阮云何一把搭上她的肩,手中的折扇灵活转动,盯着安月兰嬉笑道:“只是个好哥哥?” “还是个好兄弟。”安月兰说着,狡黠的眼眸一转,猝不及防曲肘撞上他肚腹,阮云何吃痛倒退出去,被一旁的明亦尘忍笑扶住。 揉着痛意未消的肚子看着安月兰笑得没心没肺,阮云何也只能叹气摇头,有些哭笑不得:“兄弟是这样做的?” 正文 第十三章帝女殿 安月兰谎称自己是来宁崖观采药的,阮云何也不疑有他,大概是因为他心中知晓生病的安月兰,在灵砚城里连大夫也找不到。 只是借了这个托词,安月兰想下山一时也走不脱了,有阮云何在,宁崖观守山门的弟子也拦不住他,只能苦着脸由着他带安月兰去了观内药圃。 等人走远了,才敢跑去向观主禀明。 宁崖观的观主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道士,彼时正正襟危坐在大堂之上给信众论道,得到消息的那瞬身子一晃,手中的拂尘都险些落了地。 若不是要维持得道高人的表象,他怕是会直接用拂尘暴敲这名弟子的脑壳,再恶狠狠问上一句“你怎么能让那个煞星进来!”。 不过听到是阮云何将人带进来的,却又只能强忍了怒气,好生自我规劝了一番那是阮家少爷惹不起,惹不起。 深呼吸了好一会儿,才拂退了弟子,继续高深莫测地给信众论道与祈福。 宁崖观从来不缺信众,这几日的大雨留了不少旅客,观中的游人与信徒较之往常更多了几番。 香火如此鼎盛的道观,自然也修建的气势恢宏,安月兰随着阮云何的脚步从廊上一路走过,只觉得自己认识的不认识的神仙石像在观内围了一圈,每一尊神像都塑造得五颜六色,大红大绿,好不滑稽,只是哪怕修建成这样,每一尊面前依然有一堆人在参拜。 穿过长廊行至右侧的偏殿,这里的人竟丝毫不比大殿那侧的人少。 偏殿内一人正大声的在求取功名,惹得安月兰往殿内多看了一眼,惊讶的发现这殿中的主神像竟然为白玉雕成的一尊神女像,衣袂飘扬好似就快乘风而去一般,面盘也雕刻的极其精致,看得安月兰咂了咂舌。 那求功名的男子之后,一名少女面带羞怯的在蒲团上拜下,看她神情,安月兰都能猜出来是求的什么。 “这尊神什么都管的吗?”安月兰驻足看了一会儿,好笑之余有些诧异,其余神像都各司其职,怎么到了这里,求什么的都有了。 明亦尘闻声偏头往殿内看了一眼,解释道:“这是帝女像,传闻中是天帝的女儿。” 阮云何也凑了过来,听着一位阿婶在祈祷自家媳妇儿生个大胖小子千万别生闺女云云嗤之以鼻,“天帝之女嘛,怕是当真什么都管了,不过,不知道她身为女子,听到这样的愿望会如何想。” 安月兰也瞥了瞥嘴,突然想起来之前在沥戌那儿听说过的传闻,疑惑道:“不是说这世上已经没有神了吗?他们这样祈愿有什么用?” “是啊,没有了。要我说,这些人多半是看这神像雕得好看,才会觉得她最灵验。” 这话安月兰也赞同,有这雕像的银钱,还不如做些实事。 阮云何双手叠在脑后,昂头继续向前,“别处的帝女像是不会雕脸的,所以到了宁崖观里,看见雕的貌美如斯的帝女像,都觉得窥见了神明真容。” 咦?安月兰疑惑的望向明亦尘,后者浅笑点头,解释道:“天帝爱女,哪是凡俗之人能窥见芳容的,因此在雕刻之时,工匠大多不会雕脸,是为尊重。” 听着解释,安月兰最后看了一眼那被众人参拜着的女神像,那翩翩欲仙的身姿好似要随风而起,却又只能困于脚下玉台之上。 心中莫名一滞,喃喃道:“这些被参拜的神,他们怕是连自己都救不了吧。” 若是能自救,又怎么会消失在三界。 “哼,世人多愚昧,又怠惰贪婪,才会将自己的欲望寄托在神明身上,还不愿相信早已没有神明,可笑至极。” 安月兰看着前方批判世人的人笑道:“你也是世人之一,何必如此自践。” “我与俗人的差别,就是我所想要的,所得到的,除了一副躯壳,尽皆是自己努力挣来的,从不假手于人。” “是是是,大少爷最勤快了。” 听到这句话明亦尘忽然轻笑,惹得阮云何住下脚步,扭头看向明亦尘,哼道:“我就是勤快,你有什么意见?” 明亦尘轻咳一声,敛了笑意,淡淡道:“嗯,没意见,阮兄的勤奋……在下见识过的。” “你!”阮云何恨恨咬牙,“小爷那是意外!” 安月兰听得一头雾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明亦尘强忍着笑意解释道:“五年前四大门派联合选徒,阮兄作为若虚宫大弟子……” “闭嘴!”阮云何炸毛。 安月兰眨眨眼睛,表示很想听,阮云何便瞬间泄了气,垮着肩膀往前走,放弃挣扎的听之任之。 明亦尘便笑着续道:“阮兄许是为了锻炼自己,便和参加试炼以期入门的人们一起,参加了这次试炼,不负众望的拿了第一。” 行在前方的阮云何哼了一声,恨恨道:“你也别恭维我了,我不就是听错了规矩吗,谁知道让我进入试炼是要作为考官的!都怪你师父,定的规矩又臭又长,还要夸我勤奋刻苦,害得我回山被关了三个月的禁闭。” 明亦尘挑眉,聪明的不做辩驳。 “欸对了,我忽然想起来,四大门派今年九月在四明山有一次选徒试炼,月兰你要不要去试试?到时候你过了,就来若虚宫,我教你修炼。” 突如其来的邀约让安月兰怔了怔,苦笑道:“都说入门考核是踏入修仙之路的第一步,我既无根基,怎么可能过得了。” 而且,她也并没有修仙的打算。她对修炼一事,总抱着三分敬而远之。 修仙为何?她已经因为特殊招揽邪祟的体质害了不少人,又何必再沾上修炼一途。自己力量越小,造成的伤害也便越小不是吗? 阮云何以为她是在担心考核太过严苛,续道:“入门考核并不难的,你虽然没有修为傍身,但是你有那枚钱币,借用它的力量,过入门考核不是难题,哪怕不能做内门弟子,也能被收入外门。” 安月兰垂眸笑笑,淡淡道:“云何,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只求安居一隅,不敢多作他想。” 她笑得恬静,却莫名漫开无边的伤感,阮云何一时语塞,良久方沉吟道:“无妨,我不会逼你的,你若是哪日想法改变了便告诉我,我带你去若虚宫。” 正文 第十四章人性本恶 宁崖观倚着山崖而建,药圃在道观之后的山崖顶峰,有专人照管,安月兰一行从主观的人潮里挤出来颇费了一番功夫,到得药圃,又用了半个时辰。 阮云何向药圃的道童递了观主的信物,小道童便将他迎入了药圃之内,药圃之中珍奇异草无数,宁崖观素来看重,因此只允了阮云何一人进去,让安月兰和明亦尘在园圃外等。 园圃之外地势开阔,视野高远,是整个宁崖观最高的地方,向北而望,隔着灵砚城与寒沣山遥遥相对。 望着寒沣山上聚拢的乌云,安月兰心下有些担心,不知道到渡劫的沥戌如今如何了。 “蛇妖化蛟之劫已到末期,难怪这几日多雨,若是无人袭扰,寒沣山上看来这两日便要有蛟龙出世了。” 温朗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安月兰折身看去,明亦尘的目光也正向北眺望,面色淡然,安月兰呆了呆,一时竟然分辨不清明亦尘此言是窥破了自己心中所想而出言安慰,还是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安月兰试探问道:“你……不收妖?” “若他不为恶,化蛟之后好好修炼,不堕为孽龙,蛟龙便不属于妖一类。” 明亦尘沉默了一瞬,有些犹豫的开口道:“其实……姑娘确实可以考虑一下去参加选徒考核,从灵砚城到四明山,三月时间绰绰有余。” 安月兰眨了眨眼,不置可否。 “哪怕是过不了考核,也可以在四明山山脚寻个城镇住下,那里毗邻玄清宫,妖物极少,镇上百姓也都热情良善。”明亦尘顿了一顿,又道:“若是姑娘担心路途险恶,在下正好要回玄清宫,可以一道。” 安月兰看他分外认真的说完,呆了一呆,对他的邀约不忍拂逆,莞尔道:“月兰多谢公子好意,公子比云何那家伙思虑的周全多了。月兰会好好考虑的。” 若是当真在灵砚城生活不下去,确实该思量换一个城镇生活了,明亦尘所言,恰解决了安月兰当下最大的问题。 只是四明山、修仙路,听起来那么遥远,不免让她有些忐忑。 他们脚下是一处断崖,云雾在崖下翻涌,被崖底吹上来的风卷动着翻滚不停,随着清风拂过,空中漫开幽微药香。 空中乌云渐拢,看来一场大雨又要到来,一只碧蝶随风而起,在半空翩翩飞舞,幽蓝的双翅为这乌沉沉的天地增添了一抹亮色。 安月兰注意到了那抹亮色,仔细观察了许久,面容陡转沉肃。 她不会记错,那只蝴蝶,与当日在阮府化蝶而去的那团黑影中幻化出来的蝴蝶是一模一样的! “我们下山吧!” 安月兰紧张的捏紧袖角,急道。 虽然那日的黑影看起来好似没有太大的杀伤力,但安月兰还是不愿牵连到无辜。宁崖观今日人流如织,若是那黑影在这里出手,难免引起骚乱。 明亦尘有些不解,垂眸问道:“怎么了?” 向四周扫视一眼,也发现了那只在一片阴沉里显得格外突兀的碧蝶,沉声道:“冲你来的?” 安月兰点了点头,“我想应该是。” 话甫一出口,身侧一道法力已然击上了那只碧蝶,半空中的蝴蝶霎时犹如枯败的落叶,颓然坠地。 明亦尘走过去查看,安月兰也连忙跟了上去,却见那只碧蝶已迅速的化为了一滩浓稠的黑血,只剩下一只红色的肉虫,挣扎着蠕动了一会儿,最终蜷缩在那摊血水里一动不动了。 “这是什么?” “是蛊。”明亦尘双眉深锁,“蝴蝶只是伪装,蛊虫才是本质,背后操纵这只蛊的人,应当是个御蛊的高手。” 安月兰想到那夜被无数只蝴蝶扑面的场景,心中一阵恶心。 明亦尘却伸指沾了一点血水,放到鼻端闻了闻,讶道:“还是个女子,蛊虫之上,沾染了胭脂味。” “你还懂胭脂?” “呃……师妹们会用。” “我们先回去,这里人多且杂,御蛊之人藏匿在人群之中的话,我一时寻不出她来。” 两人想法一致,当下便让药圃的道童去通知了阮云何,正巧阮云何连带安月兰的那一份药材已经采得差不多了,问了缘由,三人一同下了山。 刚刚离开道观没多久,忽而遇到了阮府的家丁来向阮云何传讯,阮清荷发了热,急需宁崖草。 她本就病情反复,阮云何心中更是急切。谁知此时,山上忽而传来阵阵高呼,几人回头一看,宁崖观内不知何时已经升腾起滚滚浓烟,凄厉混乱的惨叫夹着“走水了”的敲锣高呼声不断传来,一时间清静的道观变得喧闹紧张。 阮云何牵了牵安月兰的衣袖,道:“先下山吧,观内自有人救火。” “可是……” 安月兰颤抖着抬手指向一旁,一只碧蝶从路旁的草丛里悠悠飞起,“这场火,是冲我来的。” 那只碧蝶,就像是个警告,警告自己回道观去。 “她知道的,她知道我畏惧大火。”安月兰双肩因为气怒而止不住颤抖,内心在那个幻境里早已被窥探无遗。 阮云何烦躁的一指戳死了路边那只蝴蝶,“月兰,你若是回去,才是真的中计。” 山上“轰”的一声巨响,放置了帝女像的那座偏殿已经被烧塌了一角,火势来得如此凶猛,怕是再过一会儿,殿中的大梁也要被烧断了。 道观中传来的惨叫声愈发凄厉,那个来报信的阮家家丁听得有些不忍,叹道:“听说今日观中的游人空前的多,这么大的火,若是一直烧下去也不知要死伤多少。” 阮云何横了他一眼,小家丁无辜的闭上了嘴,心中的担忧却是做不得假的 安月兰握紧双拳,看着山上越来越大的火势,定然道:“云何,我……不能走。”而后便向着道观奔去。 阮云何想要拦她的手抬起又放下,小家丁讷讷道:“少爷,六小姐那边,还需要你的法力化药。” “我知道!”阮云何清斥,而后转眸看向明亦尘,“你要照顾好她。” 明亦尘默然颔首,足下一点,向着安月兰追去。 宁崖观内此时已经乱做一团,虽然应急已经做得很及时,但还是烧伤了不少,安月兰和明亦尘赶到的时候,大殿外的广场上已经躺了不少人,捂着伤处哀嚎。 往日庄严的大殿被烧得面目全非,无数的道士与信众来来往往的提水灭火,可是火势却丝毫没能压下去,反倒借风而起。 前后不过一刻钟,火舌已经舔遍宁崖观的每一个角落,铺天盖地的热浪携着滚滚浓烟,逼得人喘不过气来。 “帝女殿内还有人!” 不知道是谁一声惊呼,安月兰扭头看过去,那尊洁白的帝女像已经被浓烟熏得乌黑一片,火舌驱逐烟雾之后,安月兰清楚的看见,在神像下方,一对母女正相依着瑟瑟发抖。 “进不去了!帝女殿大梁要垮了!” 安月兰劈手夺过一个从身旁经过的道童的水桶,从头浇在自己身上。 “安姑娘!”明亦尘一惊,未能拉住她,连忙追了过去。 殿内已经塌了不少地方,遍地狼藉,不时有断裂的木块瓦片从头顶掉下,安月兰捂住口鼻压低身子往殿内走,身上的水汽不一会儿便被炙热的烈焰烤干,整个人都好似被放在火上烤,浓烟熏得眼睛生疼。 循着记忆里的方向往里走,终于在神像脚下找到了那一对母女,母女二人被吓得不轻,双眼失神,安月兰俯身从母亲手中抱起那个小女孩,另一手牵着那位妇人,正要往外走,头顶突然“咔擦”一声,殿顶大梁绝望的发出最后一声喑哑哀嚎。 随着大梁断裂,轰隆隆的巨响声里,帝女殿霎时垮塌成一片废墟,焦黑的断壁残垣里,只帝女神像还沉默的伫立着,广场上的众人发出一片惊呼,自是都以为那进去的两人和殿内的那对母女都再无幸理。 哪知片刻之后,一道耀目白光自废墟之中冲天而起,冲破层层阻碍,带着四人稳稳当当的落在广场之上,惹来一阵喝彩。 “谢谢!” 安月兰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明亦尘在大梁压下的那一瞬间犹如天神降临,将她们护在身下。 “你没事吧?” 安月兰放下怀中的孩子,忧急问道。 明亦尘摇了摇头,“无事。” “啊……你……是你!安月兰!今日我在帝女殿见过你!你这个灾星!” 方才混乱不堪,也无人注意是谁冲进了帝女殿,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们身上,自然就有人认出了安月兰。 “就是你害得我们!宁崖观从未走水,今天你来了就走水了,你果然是个煞星!” 明亦尘眉头一蹙,转身去找那个说话的人,可是广场上因着这一句话又开始骚乱起来,看着他们的眼神无不戒备又嫌恶。 “竟然是这个灾星!” “怎么这么不自知啊,躲在家里不好吗,非要出来害人。” “是啊,自己父母都被自己克死了,还敢出来。” “哼,听说这两天阮家也把她辞掉了,怕是也不敢用了。” “你们……”明亦尘气结,安月兰轻轻扯了扯明亦尘的衣袖,制止了他想要争辩的做法。 身后刚被救出的妇人悄然拉着小女孩的手退开几步,安月兰并非没有注意到,却只能当做看不见。 “姐姐,谢谢你。” 女童清澈的声音陡然自身后传来,安月兰一怔,随即漾开宽慰的笑意。 正文 第十五章另一个救星 沙沙沙沙—— 喧闹的道观里,忽而传来一阵诡异的响动,那声音好似在每个人的脑海里响起一般清晰,周围的嘈杂声都变得遥远起来。 安月兰猛然摇摇头,咬破了舌尖,痛意让她保持清醒,腕上的钱币自从寒沣山一行之后就失了灵,还需得靠她自己抵御。 这声音,她不会记错的,御蛊的那个人出手了! 方才还吵闹不休的人群眨眼之间安静下来,摇摇晃晃的朝着安月兰聚拢,他们动作呆滞迟缓,好似被人操纵的人偶。 太阳收起最后一丝余晖,夜色渐渐笼罩大地,半日之前还庄严肃穆的殿前广场转眼之间便成了诡异阴森之所。 安月兰退了半步,身后一只冰凉的小手立刻捉住了她的手腕,指甲深深抠进肉里,惹得她一声惊呼,连忙甩开,方才被她救出的小女孩被甩落在地。 可是她却好似不知道疼,又一骨碌爬起来,向着安月兰走过来。 看着她无神的双眼,安月兰知道她们都被控制了,却无可奈何。 “你没事吧?”一旁的明亦尘掌力逼退一群靠近她的人,捉过她刚刚被捉住的手仔细查看。 小女孩的抓伤并不严重,但是她手上大大小小的水泡让明亦尘蹙了蹙眉头。 这是方才冲进帝女殿救人烫伤的。 他的指尖温热,手上的灼痛都好似被抚慰,安月兰怔了一瞬,连忙抽回了自己的手背在身后,磕磕巴巴道:“小……小伤。” “只是他们怎么办?”担忧的望向又朝着自己聚拢的人群,安月兰眉头都快打结了,这些人自然是打不得的。 “没事。” 明亦尘往虚空斜指,法力在半空凝结成光幕,倒扣下来,将广场上的人团团围住,所有的声音立刻偃旗息鼓,若不是还能听见他们倒地的响动,安月兰怕是会以为自己失聪了。 “他们只是被幻术所惑,隔绝了施术所借用的声音,他们便不会被操控了。” “蝴蝶!” 一大群幽蓝色的蝴蝶从门口涌入,不断冲撞明亦尘布下的结界,噼里啪啦的声音听得安月兰一阵心惊。 瞥了眼地上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人,明亦尘当机立断,拉起安月兰便往外跑。 他们一离开结界,那些蝴蝶果然停止了攻击,蜂拥向他们追来。 宁崖观内的大火还未熄灭,两人只能往火势稍弱的后殿跑去,明亦尘边走边打,追至后殿那群蝴蝶已经死伤大半,余下的那些已经不足为惧。 这里是宁崖观存放典籍的地方,与四周建筑有一莲池隔断,火势蔓延的缓些,莲池旁边杂乱无章的堆放着不少从殿中抢出的典籍,安月兰光顾着眼前,不小心踢飞了一本摔入莲池也顾不上捡,心中连道抱歉。 “暮暮朝朝,心予相交,世人俗眼,负我桃夭。” 夜风袭来,惹得池中青莲乱颤,突兀随风而起的凄婉歌声听得安月兰背脊一阵发凉。 仿佛自虚空传来的女子声音清丽柔婉,曲调哀婉,在这样的夜里听来,平添了一丝可怖。 “愿同君老……” “既然真身来了,何不现身?我就在这里,你想要什么,来拿啊!”安月兰扯着嗓子对着四周吼了一声,硬生生打断了未尽的歌声。 两人前方的莲池“咕噜噜”翻滚起来,莲波层层叠叠,往一处聚拢,聚拢成球,猛地向着他们的方向袭来。 明亦尘提剑拦下,水球触到剑身的那一瞬迸散成无数赤色水珠。 “小心!” 随着一声轻喝,安月兰被大力往旁边推着踉跄了几步,跌倒在地,眼前一花,等她回过神来时,四周一切景色都消失在了无边的黑暗里。 明明就移动了几步远的距离,可是四下所有的建筑与声音都消失了,只有深沉无边的黑暗包裹着她,安月兰试探着往跌出的地方走了几步,眼前所见丝毫没有改变。 又是幻境。 已经上过一次当的她自不会再做第二次蠢事,立时住了脚步,防止行差踏错,只扬声问道:“明公子?你在吗?” 无人答话,死一般的静谧。 摇了摇手腕上的钱币,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安月兰想,费尽心思不让自己逃脱的妖精总不会只想用幻境困住自己,既然走不出去,不如等她现身,若是命中注定要死在此地,也没有太多挣扎的必要了。如此想着,索性坐下来,凝神静心。 果然没有多久,安月兰便在一片沉寂中听到了轻微的水声,仿佛有人凌波而来,在她眼前,幽幽出现了一双幽蓝色的眸子。 在一片黑暗里,除了自己,便只剩下一双眼睛,冰冷的盯着自己。 这般模样,难不成是黑夜里的黑猫? 安月兰有些发懵,仰头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你不必知道。” 她想问这妖精要对自己做什么,又觉得这问题实在是蠢,话到嘴边打了个转出口时变成了:“你们为什么,非要追我啊?” 灵砚城里上万众,从未有谁似她这般被妖祟一直盯着不放的,这个问题她想了许多年,难不成一个孤煞命格有这么大的吸引力吗? 那双幽蓝的眸子弯了弯,安月兰权当她是在笑,只是说话的语气却依旧冷冰冰的,哪有半分方才唱小曲儿时的婉转,“你不自知?你的血,与俗人不同。” 喉咙被大力扼住,安月兰感觉到锋利的指甲在自己颈侧轻轻一划,鲜血自划开的小口泌出,那女妖冰凉的手指沾了一丝鲜血,放进嘴中浅尝,“你的精血能给妖魔带来的提升,比常人所带来的,十倍也不止。” 一只硕大的金色蝴蝶从黑暗中悠悠飞来,落在她颈侧的伤口上,安月兰想要挣扎才发现不知何时已经被定了身,声音也一并封住了。 “乖乖的,让我的小可爱喝饱了,我便给你个痛快。” 安月兰只觉得一只软软的肉虫爬在自己脖子上,不停的蠕动着,不过一会儿,那只虫子找到了血液流出来的地方,兴奋的直扭,长长的口器从嘴部伸出来,猛然刺进伤口里。疼得安月兰一颤,那只虫子便吸食起她的鲜血来。 不仅疼,还让她恶心。这种死法实在是折磨,安月兰心中苦笑,额上冷汗涔涔而下,不过一会儿她便开始觉得有些晕眩,眼神也渐渐迷蒙起来。 不知道是这短短一生里第几次觉得自己必死无疑,可是命运既已如此捉弄她,又怎么可能这样轻易的放过她,就在她昏昏沉沉将晕未晕之际,耳畔又响起一阵清晰的脚步声,顺带着铜铃“叮铃”轻响,仿佛从黑暗尽头传来。 明亦尘? 安月兰奋力睁开眼睛,目之所及一道白光如剑锋般划破黑暗,也逼得那双幽蓝眼眸的主人现了身。 那是一个冷若雪山之巅最顶峰处一捧冰晶的女子,玄衣白发,面容精致到了极点,落了光的双眸犹如冰蓝的琥珀,冷傲中透着嗜血狠意,只是这样一个女子在听到那铜铃之声时安月兰却看见她双眸之中溢出一丝骇然,又夹了些许欢喜与迷茫,纠葛难辨。 她迅速收了在安月兰脖子上肆虐的蛊虫,让已在昏厥边缘的安月兰清醒了些许,而后便看见那道撕裂黑暗的白光尽头里,出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 并非明亦尘。 黑暗阴沉的幻境迅速崩溃消散,安月兰往四周望了一眼,自己果然还是在莲池边,可是周围却没有明亦尘的身影。 女妖抬手挡下一道法力,愤愤不平的对那救安月兰出来的道士道:“你当真这么狠心?” “打架的时候扯旧情不太好吧?” “谢郞,你知道我不愿同你相斗。” 男子扯下腰间酒壶喝了一口,有些好笑地道:“你这话,怕是只有你自己会信。” 合着两人还是旧相识。安月兰又仔细打量了一番救了自己的男人,发现那人衣着打扮竟然与明亦尘的那身道袍有几分相似,只是洗得发了白,穿得也更随意散漫许多,相比明亦尘的工整儒雅,显露出几分潇洒韵味,头发用粗布条随意束了,打扮十分随意,那一张脸却是俊逸非常,年岁看起来比明亦尘年长不了多少的样子。 女妖听他这话脸色转为薄怒,冷然道:“那我便打赢了你再同你说,到时你自然要听我的!” 言罢,揉身便和男子战至一处。 安月兰虽然不懂法术,但是从男子与女妖斗法还能抽空解了自己身上的禁制来看,男子还是稍稍占了些许上风的。 看来那女妖也不过嘴上说话狂妄,并不能打赢男子。 果然,她起身活动筋骨不过一刻钟,女妖便受了男子一掌,跌落入莲池之中。 “我说了,我不愿同你斗。”女妖痴痴望着道士,眼神里的热烈倾慕不带任何遮掩,“你曾经说过要教我如何生活的,是你走了,我才变成今日这般模样!是你弃了我,是你嫌我是魔。” 男子解乾坤葫芦的手顿了一顿,神色缓和几许,轻叹一声道:“你到今日也看不清。” “道长小心!” 女妖手一挥,无数夹着蛊虫的水珠突然袭来,站在岸上的道士不曾防备,只仓促在身前设了防护结界,水中的女妖已经跟随着水珠一同袭到了他眼前,按下他要拔剑的手,方才那只吸了安月兰不少血的金色蝴蝶立刻从她袖中飞出,一口咬在道士手背,女妖另一掌迅速印在道士胸前。 电光火石之间,场上局面陡然逆转,道士倒跌出去,重重摔落在地,侧头呕出一口血来。 正文 第十六章先天八卦 被蝴蝶咬伤的右手迅速浮上一片赤色,道士抬手连点周边大穴,刚挣扎着站起来,女妖已经揉身压了过来。 脚腕上绑着的银铃随着动作叮铃铃轻响,犹如少女轻笑,在莲池浸得湿淋淋的手捉住他的左手,一把将人拉至身前,眉眼娇媚,在他耳边吐气如兰:“谢郞,如今可愿意听我说话了?” 道士右手不自然的垂在身侧,哪怕安月兰不怎么懂术法,也知道是中了这女妖的招。再看她眉目含笑的与道士说话,心中升起一股恶寒。 嘴上说着爱慕,却可以不折手段的伤了他。 道士欲要挣动,却被女妖箍得更紧。 “你瞧,我跑的时候你总要追,我现在留你在身边,你又想要逃。” “千暮……”道士低低唤了一声,女妖欣然答应,却只听得身前人无奈长长叹了一口气,忽而跳脚道:“要不是你总要害人,你以为我想追着你跑吗?我都好久没能得闲了,你什么时候收手啊我的姑奶奶!” 千暮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涂了艳红指甲的手猛然握紧,一把将人掼在地上,眼角狠辣毕现,抬手一挥,红色的光链顷刻将人禁锢在原地。“你以为我一心要提高修为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你!” “想要我收手是吧?好啊,今日杀了这个女娃,金蝶蛊即可大成,我再也不需要其他的精血了!你也就再逃不开我身边了!” “千暮……呃!” 道士想要挣开桎梏,却被千暮念动咒语催动的蛊毒噬咬得右手痛苦不堪,钻心的疼,哪还有半分余力。 而那妖精,暂时制住他之后,便身化流光,迅速向安月兰冲去。 “你够了!” 道士红了眼嘶吼,周身力量在刹那间逼至一点,硬生生斩断了身上的光链,起身却只见两道法力在半空一撞,处于法力中心的安月兰与千暮俱皆飞了出去。 安月兰扑通摔入莲池,呛了一口水,挣扎着浮上来好半天才喘过来气,瞥到岸上踉跄落地的千暮脑中才反应过来,惊喜的抚上右手腕上的钱币,钱币正散着温热。 竟然在关键时刻又灵了! 千暮跌落在地,心中不甘,还欲再欺上来,一柄银白长剑已在刹那间递了过来。 道士背在身后的那个长布条里,原来藏了这样一柄好剑。 安月兰惊讶了一瞬,立刻意识到那谢姓道长如今不过是强自硬撑着,他左手御剑本就有些滞涩,右手又受蛊毒动弹不得,两人互相交了几招,道长已经有些左右支拙。 安月兰急得双手在身边乱划拉,还真叫她抓到了样东西,正是之前被她一脚踢下来的藏书,不管三七二十一径自丢了过去,叫千暮分了片刻心,连忙爬上了岸,抬手向千暮袭去。 只是千暮比她以往遇见的那些妖精不知道要强横多少,方才能够被她击飞不过是借了其不曾防备,此刻多了提防,安月兰甫一扑过去,便被千暮一掌拍飞了去,重重落在地上,浑身都像被摔散了架。 道士帮她架住千暮袭来的掌风,回头吼道:“愣着干嘛!你快走啊!” 一边说着,一边又折身上前将那女妖缠住了。 她自是不会走的,本就是冲着她来的,逃又能逃到几时。 安月兰咬牙撑起半个身子,手边触到一样东西,抽空瞧了眼,却是今夜被她各种折腾的书,只瞥了一眼,安月兰便被正好摔落翻开着的那一页所书内容吸引住眼眸。 一张张符阵在纸张上铺陈开来,虽然被晕散了墨,还是能瞧出原貌。 翻开的此处,两页各画了一个阵法详解,在阴阳鱼旁边,用八卦卦象立了一圈又一圈符文,两页下面各自写着:化坎引水、破离生火。 安月兰一边扫视,湿漉漉的手不自觉的照着“化坎为水”那页的符阵在地上描画,旋即想起了什么,移目望了眼莲池,又全部抹掉,仔细看起另一张。 八卦五行之中,离位属火,纳阳于中,此阵法反其道行之,以符为墨,反画离卦,内嵌阴阳,上九之位折成三份,火自阴阳而生,被三分而出,借符咒之势,能瞬间引出离火。 安月兰不懂八卦,却从这黑白纸墨之中隐隐看出了流火走势,眼中一点烈焰一闪而没,符文与阵法都深深刻入脑海,手下随着眼珠连动,等她将符阵摆向仔细看完一遍,手下那个随之画好的符阵已经初具雏形。 安月兰试探着点入一指,离火蹿升,灼痛了她指尖,只是还未能让她来得及惊喜,那一丝火苗又瞬间湮灭了去。 池水所画成的小小符阵显然灵力不够,安月兰四下环顾了一圈,跑到火势稍弱的楼下,寻了一截被烧得焦黑的断木,按着方才所记下的,手脚不停,在空地之上迅速划出三丈宽的大阵。 内里的阴阳阵眼之处没有灵力相助显然发动不了阵法,安月兰思索了下,解下腕上钱币,将之嵌入阵眼之中。 钱币入阵那一刻,地上的阵法瞬间活了起来,金芒源源不断从四周符咒之上生出,沿着阵法走势迅速汇聚于上九出口,堆垒着形成一道金色的光墙。 磅礴热浪让场上胶着的两人齐齐侧目看过来,千暮抽出一只手,操纵着莲池之中的蛊虫前赴后继的朝着安月兰扑过来。 安月兰惊了一下,但看那些蛊虫触到光墙之后纷纷坠落,心下稍定,连忙咬破指尖,在半空画出一张小小的符咒,而后往前一推,血光一闪而没,与光墙融为一体,随着她一声“火生,破势”的娇喝,光墙刹那间化为火龙,迅猛无比的向千暮袭去。 火龙还未袭到,离火之势已经灼得她脸颊发疼,千暮知道不容小视,连忙闪身避开,却遭另外两条不知何时蹿来的火龙围困,连忙召来莲池之水,将周身护住,却被火龙围困在中心,离开不得。 蛊虫被烧的焦臭味不断从里头传来,安月兰捂着鼻子,心下松了口气,看来自己赌对了。 若是用了坎卦符阵,引来莲池之水,怕是帮了倒忙。 道士揩着嘴角血迹一瘸一拐的走过来,他左脚受了伤,走得不甚利索。一剑将地上的书挑合,只见封面之上书了十六字,“三求平未,斗非半米,先天八卦,六驳玄机”。 复又垂目看了一眼地上的阵,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眉锋一挑,饶有兴致的看向安月兰,“你是符修?” 安月兰挠了挠头,讪笑摇了摇头,“公子见笑了,在下不曾修炼,只是依样画葫芦……” “有兴趣修仙吗少年!” 她想说没有,但是意识到对救了自己的人不能太没礼貌,因此只抿紧了唇,摇了摇头。 “你资质这么好,不修仙浪费了,而且,有另一个理由,让你更需要修炼。” 安月兰疑惑道:“什么?” “你魂魄不全,若是没有灵力傍身,少则半年,多则三年,魂飞魄散便在眼前。” 安月兰一惊,从未听过如此言论,心中不禁怀疑这人是不是危言耸听。 那道士却喝了一口酒,沉了眼眸道:“不然你以为,你为什么这么招邪祟之物?”下巴往千暮那处一抬,“而且,你最近遭遇的妖精是不是越来越厉害了,连魔,都被吸引过来了?” 他似乎是个酒鬼,可是身上却没有酒臭,反倒有一股淡淡的栀子香气。 “那是你魂魄已经呈现出溃散之兆,魂魄之中的灵气外泄,引来四方窥伺。” 安月兰默然不语,只蹲下身子,有些纠结的握着那枚钱币。 “四骨钱!”道士皱眉讶然,不由分手的从安月兰手中把那东西拿过去打量,眉峰一耸,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很快消散了去,将之还给安月兰,缄口默然许久,才淡淡道:“这枚四骨钱,确实是个好东西。” “道长识得此物?那……那这钱币,究竟是什么东西?” 道士正欲答话,敏锐的感觉到侧边袭来的破风之声,连忙折身带着安月兰避开,一柄池水凝成的利刃撕裂了符阵,围困千暮的火龙瞬间湮灭。 千暮脚下落了一圈蛊虫,恨恨望了安月兰一眼,化身流光,消失在夜空。 安月兰望了望千暮消失的方向,火焰熊熊,那人就好似投身了烈焰之中,“呃……不追吗?” 道士耸肩,理所当然道:“今天打不过了。”目光落在被她捡起来的四骨钱之上,夜色掩映下,安月兰只觉得他眸色倏尔变得沉如深潭。 “这四骨钱从小就在我身上了,只是我也不知道是如何来的,道长知道?” 道士一剑划破右臂,放出一股脓血,一条死透的蛊虫随着血一并流出,他看也不看一眼,扯了一角布片随意擦净包扎了伤口,答道:“四两灵骨磨铸而成,会附上部分灵骨主人的法力。” 灵骨,修炼之士都会有的一根骨头,安月兰听沥戌说过。 只是……自己手上的这枚四骨钱,会是谁的灵骨? “你这枚四骨钱灵力不俗,想来它的主人也不会是等闲之辈。” “前辈知道?” 道士眉眼沉了一沉,而后挑眉笑道:“你的东西,我怎么会知道,我们还是谈谈修仙的事吧。” 安月兰:…… “魂魄不全都还能转世再生,想来你前世也是心有不甘,应当不会任由自己就这样魂飞魄散吧?三个月之后,四明山四大门派选徒,你放胆去试便是。” 正文 第十七章情窦初开 又是四明山? 谈倒这个,安月兰便想起来另外一个人,连忙问道:“道长今夜有见过一个年轻人吗?穿着白衣,与你应当同出一门。” “叫什么?” “明亦尘。” “噗——” 道士刚喝进去的一口酒全数喷了出来,神色活像是一只偷酒被发现的硕鼠,咳嗽不停,安月兰有些担心的看着他,忙上前给他拍背顺气。 “那小子在灵砚城?” 安月兰点了点头,踌躇道:“道长与他有怨?” “无怨!”道士将酒葫芦往腰间一别,抬脚便要走,又折回身来,严肃的叮嘱安月兰道:“不要让那小子知道你手中的这个东西是四骨钱,最好谁都别让知道。还有,四明山的选徒大会一定要去参加!” “他不会有事吧?” 道士全然不管安月兰的问话,转身就跑,跑了两步,又折回来道:“唉,你……不要和那小子说你见过我!” 安月兰一片懵然,只呆呆的点了点头,只是那道士这次没能离开,便听到两人身后响起一声讶然:“师叔?” 安月兰惊喜的回头,便见那一袭白衣背火而立,提着佩剑,踏着夜色走来。 不过暂别这么一会儿,安月兰竟然觉得仿佛好久不见,看着他的身影,心中默默道了一句:长身玉立当如是。 “你……没事吧?” “无事,被那妖精幻境诱到了后山,害姑娘担心了。” 内心焦灼的担忧终于消去,在悬着的心落地的那一刻,她心中悄然的涌出一种微妙的情绪,那是青涩又羞怯的悸动,察觉到心中异样的安月兰脸颊瞬间烧得火热,手足无措的呆愣在原地。 心中痴痴的冒出一个念头,这世间虽无神明,但是还有她的英雄。 好在明亦尘的注意力全然被场上的另一人吸引了去,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不然安月兰觉得自己恐怕会更加心虚。 那个道士看到明亦尘突然出现,很是无奈的仰天长叹了句:“时也命也,运也苦也。” 经明亦尘介绍,安月兰才知道,原来这个看起来比明亦尘大不了多少年纪的道士,竟然是玄清宫四老之一,执剑长老——谢秋溯。 少年得道,驻颜有术,看似年轻,实则已经几百岁了。 安月兰难免不礼貌的多打量了几番这个看起来不过三十而立的男子,思量了半天,躬身唤了声:“前辈好。” 不想那人却就势摸了摸她的头,笑眯眯道:“果然好根骨。” 而他为什么会不想见明亦尘,大抵是生性懒散,已经好久不曾回玄清宫了,遇见身为掌门大弟子又生性方正的明亦尘,总会被明亦尘劝上几句,让他颇为头疼。 比如现在,甫一见面,刚见过礼明亦尘便开始请谢秋溯回山。 大抵是说,选徒大会临近,执剑长老还需早日回山做些准备。 其实明亦尘话并不多,语气也温雅,不过再少的话,若是说的是人不怎么爱听的,都会觉得多余了。不过谢秋溯虽然不爱明亦尘说的话,但是对这个师侄本人,还是很喜欢的,便也耐着性子听。 待得明亦尘说完了,才掏了掏耳朵笑道:“这次选徒大会,我会回去的。” 明亦尘忽而想起了什么,抬手入袖,掏出一方纯黑的石印,“师叔,我寻到了,师叔此番要回山门,不知可否劳烦师叔先行带回。” 谢秋溯望着那枚石印半晌,低低笑了一声,拍了拍明亦尘的肩道:“师侄,你师叔我一言九鼎不会跑的,你不必用这东西绑住我逼我回山。” 明亦尘委屈道:“我没有,师叔别误会。” 谢秋溯耸了耸肩,没有去接石印,明亦尘只能悻悻收回。 既然已经与明亦尘照面,他也不想着逃了。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一粒通体赤色的珠子,也不避嫌,直接塞入了安月兰腰侧的荷包里。 珠子入袋,安月兰瞬间觉得周身邪气尽散,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这是镇魂果,能够保你这三月不会再引来邪祟,魂魄不受动荡,只是这果子还过三月便枯,枯了自然就无效了,三月后,你去参选门徒,不要拒绝。” “多谢前辈。”安月兰摸了摸荷包,有些愕然。 这算是威逼,还是利诱? 谢秋溯又喝了一口酒,他与千暮一番大战如今脸色苍白,让安月兰不免有些担心,他瞧出了安月兰心中所想,好笑的晃了晃酒葫芦道:“果子酒,仙果固元,有益无害。” 一个酒鬼,酒葫芦里装的却是果酒,让安月兰有些惊讶。 他忽然扭头问明亦尘道:“说起来,我数月不在,轻鸢那丫头还好吧?” 明亦尘嘴角浮现一丝隐忍的笑意,莞尔道:“还好,只是听说师妹新酿的仙果酒又淡了许多。” 安月兰瞧见正在喝酒的那个人明显呛了一下,却又只无奈的笑笑,摇头将葫芦挂回腰上。 “师叔,安姑娘魂魄不稳,是何缘故?”明亦尘虽然能够知道安月兰气弱是魂魄之故,却瞧不出来症结所在。 安月兰自己更是不知,听明亦尘这般发问,也看向谢秋溯。 谢秋溯眉眼沉了沉,遮了半片眸色,哼笑:“魂魄不全,如何能稳?” “魂魄不全?” “缺了一魂一魄,能够活到如今已经不是易事,怎么可能活得安稳,这是命。” 那日半夜下了一场大雨,熊熊燃烧的烈火在雨中偃旗息鼓,广场上的那些人,被冰冷的雨水一浇,醒了大半,在谢秋溯和明亦尘的帮助下,浑浑噩噩的被送回了灵砚城。 谢秋溯并没有多留,他不像明亦尘是下山历练的,便也没有那么多心之束缚,想走便走,当夜便御剑离去,既然答应了明亦尘,他自然不会食言,自是回玄清宫去了。 关于安月兰为何会缺了一魂一魄,他也不知道,也许是在转世之时出了偏差,也许是在等待轮转之时消耗得太过磨损了去。 安月兰前世遗留的症结,除了曾经掌管轮转的神明知晓,谁还会知道呢,可如今,早已没有神明了。 无从得知,她也不去纠结。 比起明亦尘的惊异与担心,作为当事人的她反而要无所谓的多。 明亦尘护着她离开宁崖观的时候,她大着胆子悄悄的捏紧了明亦尘的袖角,心中涌出一股窃喜。 仰头望过去,那人依旧眉清目朗,神色格外认真的看着前方,被安月兰的目光一烫,疑惑的低眉望过来。 安月兰猝然受惊,连忙转开了视线,耳中听到了一声浅浅的笑声,仿佛一只小猫爪子在她心上挠了一下。 前两日同寝一室都不觉得如何,今夜心思多了,她也开始矜持起来。 情窦初开,大抵如此。 安月兰心中不禁暗骂自己没用,若是真的喜欢,何不直言,可是话到嘴边转了几转,到底是没能说出来。 透过重重雨幕,安月兰又望见了那尊帝女像,帝女殿已经被烧成一片废墟,那尊神像却被雨水冲刷的白润如新。 明亦尘听到她嘲弄似的笑了一声,低眉问道:“怎么了?” 安月兰摇了摇头,收回了目光,“无事,只是觉得,神明当真无用。” 安月兰虽然不是多么惜命之人,但是能够不死,自然是觉得活着更好。 所以回家辗转思考了半夜,毅然决定前去参加选徒大会。 万一自己过不了,也能如明亦尘所说,换个城镇生活。 第二日一大清早天蒙蒙亮的时候,将将做完人生第一个重要的决定的安月兰迷迷蒙蒙的正要睡着之际,阮云何来了一趟。 隔墙无声陪着她一夜未眠的明亦尘起身开的门,阮云何险些又和明亦尘打起来,或是单方面的宣战,脑中迷迷糊糊的安月兰心中大概知道了这两人天生不对付。 阮云何脸色也不怎么好,想来炼药费了他不少精力,阮云何担心安月兰因此跑来看下她这方的情况,见安月兰安然无恙,也没有多留,只一股脑的塞了一大堆药材在安月兰手里,交代说都是宁崖观的灵草。 安月兰整个人处于迷蒙状态,也没多想,也没能告诉他自己要去参加选徒试炼了的消息阮云何便走了。 阮清荷的情况不太好,他离开久了自然不放心,看来这次回家,会多留几日了。 其后灵砚城的阴雨天气又持续了好几日,最后一日的时候,安月兰拜托明亦尘去为自己买了三牲,提着去父母坟前祭奠了,又去另一座孤坟前敬了三杯酒,明亦尘问后才知晓,这座孤坟,正是当年为安月兰相命的那位先生。 做完这些,安月兰将余下的银钱一分为二,留下一小部分作为自己的用度,剩下的便匿名全捐给了宁崖观的重建善款。 虽然明知宁崖观不会差钱,但是那场大火终究是她引去的祸事,这样做多少能让她心中好受些。 次日艳阳高照,沣江水位终于退了下去,渡口的艄公们终于开始了重新渡人。 安月兰本想去和阮云何道个别,但是阮府的家丁不放安月兰进门,她也没有办法,明亦尘告诉她,作为若虚宫的首徒,阮云何定然会赶在选徒大会之前回去的。 想想至多三月后就能再见,她便也不再纠结,潇洒的回家收拾了一番,随着明亦尘上路。 他们目的地一致,自然会一同前行,安月兰面上平静,其实这几日着实有些小窃喜。 只是等她背着小小的包袱随明亦尘到了渡口,心头喜悦被熟悉的嫌恶眼神冲去了大半,瞬间恢复了冷静。太过高兴,导致她一时竟然忘记了,渡头的艄公,谁人敢渡她? 站在渡口顶着惊惧又嫌弃的目光盯着涛涛江水很是惆怅了一会儿,安月兰看着艄公手中的竹竿灵光一动,扯了扯明亦尘的衣袖小声道:“你先行过江,我随后就来。” 看着明亦尘询问的眼神,安月兰灿然一笑,“山人自有妙计,公子不用担心。” “……” 明亦尘双眸含着笑意看了她一会,而后道:“好,安真人,在下在彼岸等你。” 正文 第十八章生多别离 沣江侧畔的野径一路向里,能寻到上寒沣山的路。 寒沣山中有大妖,灵砚城里的人都知道,听说数百年前,山中的妖精刚刚闹腾出动静来的时候,阮家曾派人前去除妖,哪知反被困在山中数月,出山之后这群人很是浑浑噩噩了一阵,再也没有人提上山捉妖的事情。 这件事情代代相传,可以说是阮府不堪回首的往事了。灵砚城的人也由此知晓,这山中的大妖,不是等闲之辈,连修真宗族都奈何不得,他们这些寻常百姓,又能怎么办,只有不再上山,好在山中的妖精,没有下山滋扰过民生,两厢保持着诡异的平衡。 安月兰是这几百年来,第一个踏入寒沣山的灵砚城居民。 平日的寒沣山,清幽雅静又不失活泼灵动,生机勃勃的,看了就让人觉得心情变好,一点也没有那夜的妖邪诡异之气。 雨后初霁,晨露方晞,山中野果初结,垂挂了满林,空气中满是清爽的果香,安月兰随手摘了一捧树莓品尝,一边与草丛中不时钻出来的山精灵物们打着招呼,一边往山上走。 半山腰上有一株巨大的榕树,树冠遮天蔽日,独木成林,树上挂着一条素色的缎带,随风飘摇,远远望去,宛如一面白色的酒旗招揽来客。 这山中灵气充沛,四处都是精怪,这株不知道在此扎根了多久的榕树自然也不例外,若是上山找沥戌,爬到山顶也还要上不少时辰,安月兰自觉不好让明亦尘久等,便只好托他去给山顶的沥戌报个信了。 于是爬上山腰,信手揪了一条老榕树垂下的丝绦摇醒了安然睡着午觉的榕树妖,拜托道:“树爷爷,早呀,劳烦您给沥戌报个信,让他来帮我个忙好不好?” 树冠上几只小鸟叽叽喳喳,本有些吵人的声音此刻听来,却格外的开心。前几日夜里寂静如同一片死地的寒沣山让她提心吊胆了许久,今日见到山林生意盎然的模样,终于放下心来了。 那群小鸟见安月兰来了,也不畏缩,依然故我,甚至有一两只还飞来安月兰掌中,啄食她手里的果子。 榕树树干上浮现出一张老态龙钟的脸,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显然还没睡醒,满含睡意信口调侃:“小妮子今日怎么这么早上山,是不是担心我家山大王?” 话音未落便注意到了安月兰身后小小的包裹,睡意立时被冲走大半,诧异道:“你要走了?” 安月兰点了点头,“嗯,这次是来跟大家告别的。谢谢大家这么长时间的照顾啦。” 树冠上的鸟忽而集体默然了一瞬,而后争先恐后的从树上飞下来围绕在安月兰身旁,一个个的幻化成了人形。 都是娇俏可爱的女童模样,拉着安月兰的手,你一言我一语的问个不停。 “安姐姐要去哪儿?” “安姐姐还会回来吗?” “安姐姐要带大王一起走吗?” “安姐姐可不可以不要走?” …… 太过热情的小妖精们让安月兰心中一暖,觉得她们的问题真是可爱,挨个揉了揉她们的头笑道:“去四明山,离灵砚城很远的地方,不过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时不时的回来看你们的。” 阮云何身为若虚宫首徒,都能时常回来探望,她想自己就算入了修真教派,应当还是会有挺多闲暇时间回来的吧,所以也未曾多在意,只当是一次远足。 榕树爷爷哄着那些叽叽喳喳的鸟儿回了树上,通过遍布山野的树根迅速给山顶的沥戌通了信。 山巅猝然一声龙啸,劲风平地而起,被震得有些立足不稳的安月兰只看到了一团金色裹挟的光影从山顶冲着自己光速飞来,还没来得及瞧清楚是个什么东西,便被那团影子带得腾空而起,扶摇直上。 山风霎时扑面而来,凉丝丝的吹在脸上,有些舒爽。 等回过神来定睛一看,自己已经趴在一条白色蛟龙背上,蛟龙白玉般的龙鳞在阳光下微微泛着金色的光,安月兰惊异又欣喜的摸了摸白龙背脊上坚硬的龙鳞,惊喜道:“沥戌?” 白龙僵硬了一瞬,吞吐龙息,云雾便在周身晕染开来,随着两人越飞越高,风也越来越大,为了避免掉下去,安月兰不得不紧紧箍住白龙。 云雾绕身而过,山间飞鸟不时与她比肩齐飞,待最初的惊喜与害怕散去后,方忍不住探头俯瞰身下的景色。 身下万里山河,一望无际,沣江有如一条点缀在巍峨山脉之中的白色缎带,逶迤流向远方,眼中景物瑰丽壮阔,安月兰登时觉得胸中也舒朗澎湃起来,不禁放声清啸。 沥戌带着她飞了一圈,最后落在他自己的洞府之前,换回了人身。 他还是往常的一袭银裘,一头青丝用玉冠束着,明明装扮没有任何不同,安月兰却莫名觉得,这位山大王比之上一次相见,气质又要清贵了许多,眉眼间的狂傲也淡化了不少,衣袂临风,隐隐有了登仙之人才有的那股缥缈清隽。 “你渡劫成功了?” “听说你要走了?” 两人同时抛出问题来,俱皆一愣,对视一眼,旋即大笑。 笑过之后,沥戌率先开口道:“这小小的雷劫还能奈何得了我?”安月兰挑了挑眉,不置可否,沥戌再次问道:“你让我帮什么忙?” “渡江。” “你当真要走了?” “嗯。” “出去看看也好,也许还能找到根治我这招揽妖邪的办法。”她眺望着远处层层叠叠的山峦,没能注意到沥戌眼中闪过的一点隐忧,神色变得有些微妙。 嘴上却只调侃道:“哦?我不也是你招揽的妖邪之一?” 安月兰偏过头来微微一笑,“不一样啊,那些妖祟不请自来心怀不轨,可你嘛,是我招惹的你,你还一直照顾着我,就像我的兄长一样。” “兄长啊……” “什么?” 山顶风大,安月兰没能听清沥戌低声的喃喃自语,遂扬高了音调问了句。 沥戌却只摇头笑了笑:“无甚。” 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你既然做了决定,我自然是尊重你的,不过我刚刚化形,无法离开修炼之地太远,你若是离开了,我便又……护不得你了。” 安月兰微微一愣,沥戌这一句话竟叫她听出了无边追悔,疑惑的看着眼前的人,那人却眉眼含笑,好似刚刚的低落只是安月兰心中错觉。 为什么,要用“又”呢? 安月兰欲要发问,沥戌却微阖了双眸,将双指抵在额上,修长的手指之下金光微闪,有什么东西落入了他掌中。 手掌在眼前摊开来,安月兰才瞧清了,那是一枚金色的鳞片。 她脖颈上带着一个布包缝制的小小的护身符,虽然并没有什么用,但是因为是年幼时父亲替她求来的,所以一直戴着不曾离身。 沥戌不由分说的勾出那个小布包,将掌中的鳞片缩小放了进去。 鳞片入袋,安月兰瞬间觉得紧贴着鳞片的地方传来融融暖意,捏着小布包诧异的看向沥戌。 “你若是遇到危险……或者你什么时候想回来了,就握紧这枚金鳞,我去接你。” 沥戌的声音温柔到过分,让习惯了与他玩笑的安月兰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半晌方低低道了一声谢,换来男子摸着她头顶大笑:“何时你也如此忸怩了?” “四明山那地方,是修士圣地,你手上的那枚钱币,往后能不用的话,还是尽量不用吧,这枚金鳞上有我些许法力,你若有应付不来的事情,催动它便是。” “啊?为何不能用?这四骨钱,有什么问题吗?” 听她发问,沥戌眯了眯眼睛,声音陡然一沉,问道:“你从哪儿,知道这法器名字的?” 谢秋溯那夜的忠告她没能当回事,现在看沥戌听到“四骨钱”忽然变了脸色,才意识到他可能不是危言耸听,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说错了话,心中不禁有些发虚。 沥戌不会害自己她是非常笃定的,只是不知道这东西是不是触了他的逆鳞,会惹得他不高兴,沥戌是妖,应当对修真之人谈不上喜欢。 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沥戌那日夜里的事情,正沉默着,又听到头顶传来沥戌缓和下来的声音,“无妨,你若是有什么不想说的,不说便是,四骨钱本来就是你的东西,你知道也没什么奇怪。” 安月兰挠着头歉然一笑,可是笑到一半忽然反应过来,不对啊,如他所言,这是自己的东西,自己知道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可是沥戌为什么会知道? 那日谢秋溯那般郑重其事的模样,说明这钱币并不是常见之物吧?沥戌也不是第一日知道这钱币的存在了,怎么从未听与自己说道过? 如此想着,嘴上也直接说了出来,“不对呀,沥戌,这句话不应该我问你吗?你怎么知道这是四骨钱?” 她自己都才刚刚知道的东西。 沥戌不屑哼道:“我活了正常的时间,知道区区一个四骨钱,又有什么好惊讶的?”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也不是四骨钱有什么问题,只是修士云集之地,你贸然用四骨钱这种依托外力的东西,难免让人笑话,我是为你好。” 谢秋溯郑重其事的让自己不要让人知道,沥戌听闻名字便变了脸色,此刻如此搪塞自己,若她当真信了,岂不是太可笑。 只是沥戌不愿意多谈,她也懒得深究,反正她一直得过且过,随缘求存,不明白总归有不明白的好处。 正文 第十九章旧事怨结 沥戌捏了个决,显出原身,一条巨大的白龙盘踞山巅,将他算不上巍峨的洞府前面的空地全部占据,除了那一身白,已经找不到半点当初白蟒的模样。 安月兰仰头打量着眼前威风凛凛的白龙,努力站直了身子,还不到他前爪的一半高。 “沥戌,蛟都像你这么威风吗?” 沥戌摆了摆尾巴,鼻中喷出一股龙息,“谁说我是蛟?” “啊?那……渡劫后的蛇妖都像你这么威风的吗?” 沥戌忍无可忍的一爪子将她甩上了背,“坐稳了!” 随着安月兰一声尖叫,沥戌再度带着她腾空而起,穿云拨雾,翱翔九天,那些所有没能问出口也没想问出口的疑惑,就被风吹散在脑后。 送安月兰离开之后的那日夜里,已经十几年无梦的沥戌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满是云雾缭绕的仙宫宅邸,他急切的穿梭在一座座空寂的院落,想找到鲜活灵动的气息,可是什么都没有,他翻遍所有宫殿,都没能寻到一丝生气。 陈年旧梦,已经勾不起他一丝惊惧了,尽管梦中的自己还是如此焦急的模样,可他却能在梦境结束后无比平静的醒来。 望着门口洒进来的半片月光出了会儿神,转身又阖了双眸。 他已经找到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陡然一阵腥风吹开紧闭的窗棂,床上假寐的沥戌猛然睁开双眼,原本乌黑铮亮的眼瞳在睁开的那一刹那变成银白,带着俾睨天下的威势,周遭护体罡气骤聚,猛然冲散了身上的一团黑气。 那团黑气很快又聚拢成型,团成一个隐约的人形轮廓,阴森嘲弄的语气从那团黑影里传出:“恭喜啊殿下,终于修回原身了,不知我要找的人,殿下可是先行帮我寻到了?哈哈哈哈——” 沥戌翻身坐起,死死盯住那团黑影,倏尔眉头一蹙,那团黑影便在眨眼间被他法力冲散,化作樯橹灰飞。 他的眼瞳慢慢恢复正常,紧紧闭了闭双眸,抬手揉着眉心,头疼。 这道黑影虽然不过一个障眼法,但是既然能够放到他面前来,说明那个人已经知道自己在此地了。 “真是不礼貌啊殿下,这可不像,上神该有的风度。” 夜色寂寥,山中空荡荡的只剩下风声,便显得再次响起的嘲讽有些诡异空灵起来。 沥戌移目看向窗外,果然看见那里又出现了一个黑影,冷哼道:“不过化形之时一次劫波,就能够让你察知我的所在,看来这五百年,你功力倒是日益精进了。” “多谢赞誉了。” “可惜,你来晚了,她走了。” “什么!”一直平静的黑影霎时翻涌起来,仿佛实质的怒气汹涌,激动的移到沥戌眼前,又堪堪停住。 沥戌手中一道银芒抵在黑影胸口,冷冷的斜睨着他,“不知这道分身若是毁了,会败你多少年修为。” 黑影又平静下来,退开一步,冷笑一声道:“你怎么可能会放她离开。” “我既然暂时护不住她,何必将她困在身边。”沥戌的脸色越发冰冷,眼神锐利如刃,唇角一勾,透出一丝冷傲来,“虽然我如今奈何不得你,但是我与你的恩怨,终会有清偿的那一日。” 黑影嘲道:“堂堂的上神成了地头蛇,却还敢大言不惭。本座今日不杀你,并不代表是杀不了你。” “哪怕是地头蛇,好歹也没有需要低人一等的时候。”沥戌冷笑,知道什么最能刺痛眼前人的自尊心,便专捡此旧事磨成伤人利刃,“至少,除了父王,我从不曾向谁俯首称臣,也从未卑躬屈膝过。” “你!”黑影果然勃然大怒,从他所浮之地暴起旋风,在沥戌洞府呼啸,沥戌依然冷冷的略带嘲讽的望着他,无声的将他袭去的法力一一化解。 屋中的陈设在两人无形的法力摧折下一件件碎成湮粉,被风卷起四散而去。 “哼,终有一日,我会撕碎你这些可怜的优越感,将你也踩在脚下,再没有翻身之日。” 黑影最终消散离去,沥戌撑着确认黑影走远,才泄气一般颓然倒在床榻,抬手抹去唇角微热,盯着手中猩红之下浮现的鳞片发了一下呆,而后平静催动法力净去。 刚刚化形,看来比之以前,还是差上太远,还好她已经走了。 淡淡一笑,放任自己沉入黑暗,一夜无梦。 这片大陆上,错落着大大小小数以百计的修真门派,又有不少修真世家,鱼龙混杂,什么流派都有,互相之间各自不服者众。 不过这百来个修真门派与各大世家中最为修真人士向往与敬重的,自然是被统称为三宫一岛的四门大派。 分别是位于中原腹地灵山的玄清宫与若虚宫,西北圣山雪峰之巅的云渺宫,以及外海缥缈难寻的沧浪岛。 修真者莫不以能成为他们门下弟子为荣,只是三宫一岛选拔弟子极为严格,四派相约以三年为期在四明山开设入门试炼,试炼通过者,方能入门成为外门弟子,每次试炼,能够入外门者,可能不过百人,四分下来,每个门派三年也不过收二十几人。 而若要成为内门弟子,则还需要在最后的选徒大会上被门派的长老青睐,收归门下,能够让这些修炼几百上千年的长者入眼之人,自是万里挑一耳。不止需要绝佳的根骨,更需要一定的眼缘。 人最适合学习修真入门的时间是少年,因此参加试炼者,需年满七岁,未满十八,安月兰好巧不巧,正好卡住了最后的年限。 她时年十七,若是这次入门试炼未能成功,往后也再无机会了。 明亦尘明白此点,面上不表,却从灵砚城一路出来,就开始指点安月兰引气修炼之道。 却发现无论安月兰如何引导固存,天地灵气在她体内都是转了一圈之后便一点也不留的尽数泄去。 她能够引气成功,却无法收归几用,让明亦尘有些纳闷,为她探查了一番,根骨与丹田都没有探出问题来,想来与她缺失的那一魂一魄有关。 根骨奇佳但是魂魄不全,灵气入体后难与魂魄相融,动荡不安吸收不了,自然留不住。 这夜最后一次尝试以灵药辅佐,依然没能留住过体灵气后,安月兰索性放弃了,自暴自弃的往身后巨石上一躺,望着漫天星辰,懒洋洋道:“明公子,玄清宫内,需要扫洒的道童吗?” “你偷偷指点我,算不算我作弊呀?” 坐她身侧的明亦尘摇头轻笑,知道她是玩笑话,也不作理会,一心拨弄着篝火。 今夜他们没能赶到下一座城镇,只能露宿山野,旁边是一条不到十丈宽的小河,夜风卷着河面湿意,有些微凉。 “明公子,我们走了,是不是有半月了?” “十八天。” 过的真快。 这些日子明亦尘一边指导她练习一边给她讲解各大修真门派,沿途伴着青山绿水,时间消逝得让人猝不及防。 不知不觉,已经走了这么久了。 灵砚城到四明山,三月脚程是绰绰有余的,他们一路不曾耽搁过,想来不过数日,就能到四明山山脚了,这几日,安月兰已经明显能够感觉到引入体内的灵气比之往常要充沛活泛许多,看来修真圣地,果真不假。 篝火在一旁散着融融暖意,不时发出哔啵之声,安然静好,安月兰偷偷向旁边的人移去目光,火光照亮他半张脸,眉目温柔缱绻。 生的真好,性子也好。 在明亦尘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咬唇抑制心中欢喜,又羞涩又愉悦,心下不禁盘算起若是落选,往后该如何才能够经常能看到这个人。 “明公子,你说四明山下的镇子,离玄清宫不远是吗?你们会经常下山采购日常所需吗?” “不会,门中自有灵山园圃,并不太需要山下镇上的东西。”看安月兰因为这句话变得垂头丧气的模样,只道她已经在为落选后找生财之道,忙安慰道:“姑娘别多想,既然谢师叔让你放胆去试,我想自有用意。” 安月兰笑笑,翻了个身,闷声道:“借公子吉言。” “那日送你渡河的,可是你寒沣山上的那位朋友?” 明亦尘是修真之人,沥戌是寒沣山上的蛇妖,安月兰觉得他们二人还是不要相见的好,所以那日没有让沥戌远送,明亦尘远远的瞧见了一眼,一直也没有提,安月兰还以为自己做的足够周全。 此时听他猝然提起,安月兰不免一惊,翻身坐起来,支支吾吾道:“什……什么朋友?” 明亦尘好笑道:“姑娘不必瞒我,交友是姑娘的自由。” 安月兰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他是那日化蛟的蛇妖吧?”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了……安月兰扁了扁嘴,觉得自以为瞒得很好的自己有些蠢。点了点头,干脆的承认了,急切的解释道:“他虽然是蛇妖,但是没有害过人。” 看着她慌张的样子,明亦尘温柔安慰道:“我知道,你别怕。” 她亲友本就少的可怜,自然格外珍惜。 明亦尘看她略显慌乱的模样,有些后悔自己用这个问题来转移话题,心下叹了一声,柔声问道:“你们是如何相识的?” 正文 第二十章巨蟒、冥鲛 安月兰虽然十七年都不曾出过灵砚城方圆十里,但是说起她的人生,也能够用命途坎坷运势多舛来形容了。 若是将这些年碰上的奇闻异事搬上说书台,醒木一敲,说书人怕是能说个几百章的章回体都不用带编造的。 沥戌,便是她这样的人生里,一个不大不小的波折,改变了她很长一段时间的艰难处境。 安月兰没有说书人那张巧嘴,因此说不了那么花哨,她和沥戌的相识,大概能用四字概括:歪打正着。 那年她不过十岁,双亲已经亡故,摸索着开垦了屋外田园,尚不足以养活自己,城里的相命先生是唯一一个肯接济她的人。 相命先生目盲之后,在城内开了一家药店,终日为人坐堂诊脉,开药抓方。 安月兰不好意思平白受人恩惠,却也知道自己不能去相命先生的店里给他生意添堵,便在偶然一次听到先生念叨药材短缺之后,生了为他采药的念头。 此后便孤身背着一个小竹篓子,带着一把柴刀上了几百年都无人踏足的寒沣山。 初时她还会谨慎的不进山太远,可是足足一月都没有遇见什么妖祟,安月兰便放松了警惕,寒沣山灵气如此充沛,山中灵药异草长了无数,安月兰自觉山中无异后,采药便越来越深入起来。 虽然进入寒沣山后能够明显感觉到周围灵气涌动,她也只当那山中大妖是误传,亦或是那几百年前的大妖,早已经离开了。 入冬之后,寒沣山白雪茫茫,银装素裹,安月兰进山为相命先生寻蛇蜕入药,谁知那日蛇蜕没寻到,险些因为雪天路滑摔落山崖,连忙用柴刀想要砍入一旁的巨树止住下坠之势。 不想这一刀下去,没能砍到树干,却砍出一条白色巨蟒来。 巨蟒银白的鳞片与漫山白雪融为一体,安月兰没能看出来,将他当做了一截树干,一刀砍在他坚硬的鳞片上。 据沥戌后来说,他只是看那日天气好出来晒晒太阳,谁知道竟差点惹来“血光之灾”,哀叹那日出门没看黄历。 沥戌救了安月兰,他是寒沣山上的山大王,寒沣山上大大小小的蛇妖不知多少,收集了一番,给了她足够相命先生用上好几年的蛇蜕。 看到无数蛇妖口衔蛇蜕来送给自己的时候,安月兰才知道不是她没有在这山中遇上妖邪,而是这些妖精,都很好的掩藏了身份,不出来吓唬她而已。 明亦尘听罢带着些许笑意道:“他竟然没有一口生吞了你,看来性子很好。” 安月兰下意识的摸了摸手腕,半敛了眼眸附和:“是呢,若是那日遇上的是当真不通人性的蛇,我怕是已经葬身蛇腹了。” 腕上的钱币一片冰凉,不知道什么时候,它又失了力量,指尖触碰到的冰冷,仿佛隆冬的一片雪花,让她的思绪,也重新回到了那个冬日。 那日的沥戌其实并没有那么好性,将她卷着从悬崖甩上平地后,张着血盆大口一副要吃了她的恐吓模样,好像正是在看到自己无意间露出腕上这枚四骨钱时,才收了怒火,化作人形与自己相见的。 而后一人一妖一见如故,沥戌分外照顾她,悬崖绝壁上的珍奇草药,会遣山中的小妖们帮她采来,偶尔也会和安月兰说一些她从未听过的故事传说。 以前不曾在意,今夜一想,他其实是在第一次见面之时,就看出来了自己手腕上的是什么东西吧! 四两灵骨磨铸而成了钱币,究竟是谁的灵骨?又为何会到自己手上?为什么沥戌会因为这个而对自己另眼相看? 安月兰的手越握越紧,细白的手腕上被自己捏出了一道红痕也浑然不觉,她兀自陷在没有丝毫答案的问题里挣扎,仿佛在搅动一滩粘稠的污泥,要在其中寻找答案却发现寸步难行。 究竟是为什么呢? 她越是去想,脑海越是一片空白,她难得想探一次究竟,却发现一无所获,无从下手。 那种苍白无力的感觉让她堵得难受,恍惚间脑中飘过一片墨蓝衣角,安月兰拼命想要抓住,却仿佛有一双手,在那一刻生生撕裂开她的脑仁,让她痛倒不能自抑,安月兰捂着头痛哼。 “安姑娘!”明亦尘注意到她的异样,连忙跑过来,正接住她往下栽倒的身体,只见她额上已是冷汗涔涔,双目紧闭双眉紧蹙,死死咬着苍白的嘴唇,已经昏死过去。 明亦尘连忙为她把脉,还好只是一时血气上涌引起的昏厥,不知道方才那短短的一点时间她想了什么事情。 明亦尘垂眸看着怀中的女子,轻叹了一声,脱了外衣垫在一旁,将人平躺在外袍上,袖袍一挥,一道银辉轻拢在她身上,仿佛一片月色织就的轻纱,让安月兰顷刻安静下来,沉入梦乡。 明明初遇那夜这人对自己的性命都表现的不怎样执着,又该是什么样的事情,会比性命更重要? 明亦尘默然的在篝火旁守了一夜,天初破晓,晨雾消散,空气中湿冷之意慢慢褪去,燃了一夜的篝火也渐渐熄灭了最后一丝温热。 他们宿营之地身后是一片松林,清风卷来和缓的松涛之声,沉寂安宁。明亦尘一掌灭了所有余烬,借着天光擦拭自己的佩剑。 “救命——” 女子的呼救声从幽幽松林中传来,和着松涛,传入耳中已经细如蚊呐,明亦尘擦拭佩剑的手一顿,屏息细细分辨。 “有没有人呐,救命啊,咳咳——” 又是一声微弱的呼救传来,这一次明亦尘听得一清二楚,就出自身后的林子里。 这一声后明亦尘又等了一会儿,那声音却再没有响起过。 荒郊野岭,虽然这一路还没有遇到妖魔,但是明亦尘也时时小心着,毕竟安月兰体质特殊,谢秋溯给她的镇魂果效用会一日比一日弱。 不过处处小心,也不能见死不救,方才那两声呼救他没有辨出妖气来,有些犹豫要不要进林子看看。 正思虑着,鼻端又嗅到了空气中飘来的淡淡血腥味,眉头一蹙,振衣起身,盯着脸色依然有些苍白仍在熟睡的安月兰沉吟了一会儿,终是没忍心叫醒她,在她身旁布下结界,抬步往林子里寻去。 清晨的深林挂着晨露,静谧幽深,明亦尘一路往里寻了百余步,四周没能发现活物的踪迹,只能靠着一直萦绕在鼻端的血腥味往前寻去。 转过一片荆棘,眼前出现了一汪小小的清潭,在岸边转了一圈,果然发现了一滩血迹,却没看到人影。 血迹尚润,显然是刚洒上去的。 明亦尘沾了一点血闻了闻,确实是人血不错,可是放眼四周,哪里有人的踪迹。 长剑拨弄着周围较高的草丛与荆棘丛,忽而在草丛里发现个反着天光的东西,连忙捡起来一看,赫然是片足有半掌宽的黑白二色交杂的鱼鳞。 冥鲛! 安姑娘! 明亦尘心头一跳,手掌猛收,将那枚鱼鳞攥紧,抬脚便往林外奔去,可是到宿营之地一看,哪还有安月兰的身影! 他布下的结界完好无损,显然是安月兰自己走出了结界。 只是她明明还在熟睡,一刻钟不到的功夫,又怎么可能醒转不见踪迹。显然是那条引自己入林的冥鲛捣的鬼! 明亦尘将结界周围梭巡了一圈,一侧的石头上,有一行浅浅的脚印,踩开了初晨的露气,一路延伸到了身前的河里。 他到底是太大意了!没有想到这种地方,竟然会有生活在魔域的冥鲛。 冥鲛与深海鲛人同出一族,半人半鱼,擅惑人心,方才林中的女子呼救之声,就是冥鲛发出的! 这魔物本就有半副人身,刻意隐藏之下明亦尘也没能第一时间分辨出来,她又呼了两声便住了声,留下人身之血,成功将明亦尘惑住了,林子里的那处水潭底下,恐怕是和这条河相通的。 将他引开之后,回到河中的冥鲛又以秘术诱使睡梦中的安月兰走出结界,而后掳人潜逃。 明亦尘思绪如电在脑子里飞闪,背起长剑,右手一翻,掌上立刻幻化出一个黄符叠出的小纸人,将在林中拾到的那片鱼鳞绑上去,法力一催,那纸人迎风长了半丈高,随手抛在地上,纸人立即迈开腿,轻快的沿着河岸往前跑起来。 明亦尘连忙拾起地上的外袍与两个包袱,追了上去。 鱼鳞遗留了那条冥鲛的气息,即便她入了水,也难以逃过玄清宫专用来追踪的纸人。 纸人一路往前的方向,正是他们行来时的方向,冥鲛带着安月兰,竟然一路往回走了。 安月兰是被冻醒的,悠悠睁开双眼,甩了甩闷痛不已的头,脑中恍惚了一刻,待瞧清了自身如今的处境,立马吓得清醒了过来。 这是什么情况?她不过是睡了一觉,怎么睡到河里来了? 看着在身侧穿梭的游鱼以及曼妙婀娜的水草,安月兰脑中一片空白,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却发现河水淹不到自己。 这才转头看向带着自己在河底梭游的美妙女子惊道:“你是什么人!” 谁知那女子露齿一笑,露出两颗尖利的獠牙来,那张美貌的脸顷刻变得恐怖诡异,女子冷笑道:“一个食物吵闹什么!再聒噪的话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安月兰连忙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忍不住偷偷打量起她来,才发现这人下半身竟然是条巨大的鱼尾。 鲛人?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这么凶残的吗?明亦尘,救、命、啊! 正文 第二十一章反向猎杀 往回走,便有些麻烦了。 他们来时便是顺着这条河一路走来的,明亦尘记得清楚,这条河流溯回往上,会经过一个巨大的湖泊,这条河的水,便是自那湖中分流而下的。 若是让这条冥鲛入了湖,一时半会儿定然难以逼她现身,而且深水之下情况复杂,不比这简单明了的河流,不知道水底还会不会有其他出口,让她逃之夭夭。 若是让她久拖上一会儿,安月兰怕是要成为她果腹之肉了! 好在这条河没有支流,明亦尘索性收了纸人,御风而起,飘逸的道袍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光,宛如同风竞速。 必须赶在她遁入湖中之前,追上她! 冥鲛在水中速度极快,安月兰只看到一条条游鱼从自己身边淌过,不时有几声晨间的鸟鸣清脆的传来。 十丈宽的小河并不深,她依稀能透过层层清波看到河岸的情景,借着匆匆而逝的青葱幽谷定了自己的方位。 她游得这样快,不知道明亦尘能不能够追得上。 安月兰有些担心,瞥了眼禁锢住自己腰肢奋力前游的鲛人,看她面色依旧不善,心中不免有些发憷。 果然如谢道长所说,她遇到的东西越来越厉害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来了。 “美人姐姐,你要带我去哪儿?” 安月兰平复了下心情,虽然害怕,依然卯足了劲努力让声音变得甜软,想要分下这鲛人的心。 不想鲛人只是狠厉地瞥了她一眼,猛地抬起另一只手,乌黑的十指尖利细长,不由分说的就往安月兰唇齿间戳来。 还真要割她舌头啊! 万幸冥鲛不曾禁锢她的四肢,安月兰慌忙抬手架住袭来的手掌,让她得了延缓之机,急道:“我不说了不说了!” 可是那冥鲛法力微运,轻而易举的就将安月兰的双手震开,钳住她的下颌,伸出艳红的舌舔了舔唇角道:“还是割了舌头更可信些,反正就要吃了,先让我先尝尝你这条聒噪的舌头味道如何。” “你皮肤这么嫩,味道一定鲜美。”冰冷的爪子拂过脸颊,让安月兰忍不住一阵颤栗。 鲛人冷笑着看着安月兰无谓的挣扎,像是在看着一条被放上砧板的鱼,眼中满是猎食者的精光。 不料她刚刚捏开这个猎物的唇齿,猎物突然暴起还击,一巴掌又脆又响的拍在她脸上,带着蛮横的法力,将她整个人都掀飞出去,狠狠拍在河岸上。 冥鲛何曾想过竟然会被猎物反击,而且还是扇她巴掌,一时又羞又怒,狠狠擦掉嘴角沁出的鲜血,咆哮着露出尖利的獠牙,恶狠狠道:“找死!” 话音未落,巨大的鱼尾已然攻向安月兰,那鱼尾坚硬如铁,边缘仿佛上好的剑刃,若是被她划到,不死也伤。 可是她一个凡人,怎么可能逃得开。 安月兰咬着牙不闪不躲,双目微敛,掩去眼中划过的一丝锐利,在鱼尾袭至身前时猛然抬手,一掌狠狠劈在鱼尾之上,这一掌比方才匆忙甩出的那一巴掌更加大力,鲛人只觉得鱼尾仿佛被利刃穿过,惊恐莫名,梭的窜出去几丈。 隔着几丈清溪水,冥鲛愤恨又忌惮的盯着安月兰,鱼尾在水中微颤,缓缓晕开一抹猩红。 安月兰险死还生,心有余悸,轻轻抚上手腕上的温热的四骨钱,关键时刻,它又救了自己一命。 只是显然还未能全然脱离险境,安月兰明白自己不过是趁其不备抢占了先机,如今冥鲛虽然有了惧意,却也有了防备,再想轻易伤她必不可能,还是要先上岸再说。 安月兰一边提防着冥鲛,一边迅速的胡乱往岸边游去。 冥鲛看她笨拙的泳姿忽而眉锋一挑,冷笑一声,抬手收了之前施在安月兰身上的避水咒。 安月兰并不会凫水,这点怎么会逃开以水为生的冥鲛的双眼,失去避水咒的安月兰顷刻感觉到冰冷的河水疯狂灌入口鼻,犹如千斤压顶,将她整个人不断压入水底。 眼看着离岸边不过一臂之遥,却仿佛隔了天堑。 河水冲得她睁不开眼睛,被窒息围绕的感觉让她心中发慌,一口水呛入胸膛,炸裂的痛意瞬间席卷而来,宛如濒死,双臂划动的更加毫无章法,可是在河面却没激起一丝水花。 只能任由身体一点一点沉下去,恍惚间她仿佛已经看到了勾魂使者黝黑的锁魂铁链。 冥鲛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的猎物从困兽之斗到疲累不堪束手就死,才舔着艳红的唇缓缓游了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一点点沉入河底的安月兰。 河底昏黑,冥鲛这才注意到,安月兰手腕上有个什么东西,一直在微微发着光。 她本来想吃鲜活的,可是猎物不听话,那么委屈一下自己吃死后的,也没有关系。 看河底的猎物已经不再挣动,冥鲛这才谨慎的游了过去,捉起安月兰手腕去瞧,可是腕上的东西却又没有了异动。 冥鲛抬手摸上那枚钱币,触手冰凉,她试探着分出一丝法力查探,隐约感觉到一股与自己法力近似的浑厚气息正静静沉寂在钱币内。 这个发现让冥鲛一惊,立刻收回手,生怕惊扰了那道气息,不及思索的又为其套上避水咒,眼神古怪的打量起双目紧闭的少女,眼中有些疑惑。 她方才,似乎是感觉到了,魔界的气息?若是钱币里的力量是她自己沉睡的力量,那么试图虐杀这样一个魔显然是不太明智的举动。 可是这少女相貌清秀,根骨纯净,半点也不像魔界族类。 而且冥鲛转念一想,若是当真是一个强横无比的魔,那么自己今日这样对她,若是往后她力量苏醒,自己还不是一样要死无葬身之地,倒不如趁她最弱的时候,先下手为强。 得了她一身精血,说不定自己还能涨个百年修为! 冥鲛尾巴上的伤口不停往外渗着血,晕染红一片水面,不远处正行来两男一女三个少年人,行在当首的锦衣男子一柄折扇在手,脚步轻松透着愉悦,与行在最后的看上去就疲累不堪拖着步子缀在他们身后的女子形成强烈对比。 行至河边,男子突然停下脚步,走在他后头的是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一个不防撞在他背上。 “大师兄?” 少年揉着撞疼的鼻头疑惑的唤了一声,却见男子正面容沉肃的盯着沉寂幽幽透着诡异粉红色的河面,一点一点收了折扇。 “欸!师兄你看,那好像是玄清宫的掌门弟子。” 男子循声望过去,果然看见明亦尘匆匆落在河滩上,男子眉头猝然拧紧,明亦尘在此,那么也就是说他刚刚的感知没有错! 河面之下有魔。 明亦尘落地连招呼都来不及打,召来佩剑便冲河面而去。 尖利的指甲宛如利刃,狠狠刺向安月兰胸口,可是未等她得手,一道强横剑气便分水而来,生生劈开了河面,冥鲛一惊,连忙闪身躲过。 折身看了一眼,便瞥见一袭淡蓝色的道袍投入了水中,她就是自认斗不过这小道士才掳人跑路的,不想竟然这么快就被追上来了。 冥鲛恨恨瞥了一眼拖了自己时间的安月兰,收回那人身上的避水咒,头也不回的遁走。 若是连命都没了,还怎么享受以后的美味,自然不值得为一餐死斗一番。 她料想明亦尘定然没有时间管自己,明亦尘也确实无暇顾及,入水便抛出白索将安月兰拉至身前,带着她游出水面。 可是冥鲛算的极好,却也只算中了明亦尘一人。 在她频频回望之时,一柄折扇横空出世,猝然插入自己身前水流,结界应势而生,生生阻了她的去路。 冥鲛没能刹住脚步,一头撞在结界上,被震开好远。 水流陡然停顿了一瞬,而后从折扇处搅动起龙卷,带着摧枯拉朽的磅礴气势,瞬息之间便将冥鲛卷了进去,抛上了河岸。 重重落在地上的冥鲛呕出一口鲜血,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一双缎面白靴。 “多谢阮兄。” 清冷淡漠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她转了头去看,是那个道士,正急切又小心的为安月兰按压胸腹,好让她将积水排出。 男子面容沉肃眼神冰冷,一点也没有昨天晚上冥鲛悄然窥视之时的温柔,仿若变了一个人。 冥鲛看着那人神情,心底陡然涌起一股惧意,脑中一白,只剩下一个念头:逃! 可是她才刚刚一动,一柄利剑便破空而来,穿过她肩头,将她死死钉在地面。 剧痛让她忍不住哀嚎,身前白色靴子的主人也终于蹲下了身子,让她能够看清他的容貌。 “你还想去哪儿?”男子勾唇冷笑,眼神狠厉。明明是个极为清隽的男子,此刻叫冥鲛瞧来,却有如勾魂夺魄的厉鬼。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准备赶去四明山的阮云何!阮云何看了一眼冥鲛肩头的剑,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剑的主人。 那人看都没有看冥鲛一眼,依然沉默的按压着安月兰腹部,阮云何也不禁握紧了手,心下焦急不已,直到安月兰轻咳了一声,缓过气来,阮云何才跟着松了一口气。 正文 第二十二章妖精与魔 活了几百年的冥鲛在看到明亦尘阴沉着脸一步一步走近的时候,心中恐慌竟然难以自抑,这个人间的小道士身上,在这刻散发出的气场仿佛对她有天生的威压,让她不顾一切的只想要逃。 连肩上钉着的剑也不管了,拼命挣动,却只徒劳的让伤口被拉的更大。 明亦尘毫不犹豫的拔出剑,冥鲛刚刚起身又被他一脚踹在地上,苟延残喘。 “我没有杀她,你何必非要赶尽杀绝!”冥鲛存着一丝侥幸,努力为自己找着开脱的理由。 阮云何瞥了必死无疑的冥鲛一眼,径直照看安月兰去了。 明亦尘双眸幽深,冷静到近乎无情,没对冥鲛的话有丝毫触动。 “凭什么……” “你是魔。” “你觉得魔都该死?” 听他这样说,冥鲛反而疯狂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眼泪都笑出来了,惹得几人侧目。 冥鲛道:“很好,很好,你最好一直都这样认为下去,人生憾事,会为我复今日之仇!” 终有一日,他会发现,那枚蕴含着魔界力量的钱币,真是期待他知道那个他努力救护的少女也与魔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之时的表情。 虽然不能亲眼得见,但是一想到那种情况,冥鲛便觉得痛快。 冥鲛善惑人,明亦尘懒怠理她话中深意,毫不留情的一剑洞穿她的胸膛。 恰在此时悠悠睁开双眸的安月兰,便只看到明亦尘身前扬起一蓬血雾,以为明亦尘受了伤,脱口惊呼:“明亦尘!” 声音出口,才发现微弱喑哑犹如蚊呐。 不过那人还是听见了,立即转过身来,安月兰看他长剑染血,身上未沾半点,悬起的心这才放下。视线落在他身后躺在血泊中的冥鲛身上,心中叹了一声。 她还不惯看这些血腥场面。 一柄折扇从后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安月兰疑惑转头,一粒丹药便被强行喂入嘴里,在扑鼻的药香里看到那只修长好看的手,惊喜唤道:“云何?” 阮云何索性蹲下来,看着她挑眉。 “你给我吃了什么?” “固本培元的丹药,滋阴补阳……” “胡诌!”安月兰嗔怪的瞪他,阮云何便哀哀告饶。 “你说你,走了也不跟我说一声,这才离开我几天,出事了吧,看,还是兄弟我比明亦尘靠谱吧?” 安月兰甩了他一个白眼,让他自行理会。 明亦尘却走过来,向着他们两人郑重道歉。阮云何曾将安月兰托付给自己,没能照顾好,是他的责任。 安月兰无事,阮云何自然不会计较,安月兰就更不会计较了。 三人闲话间,赶路时一直辛苦缀在阮云何身后的女子也凑了过来,羞答答的往明亦尘身前一站,娇柔道:“公子好,小女子阮素心,不知道公子如何称呼?” 明亦尘疑惑的打量了一眼这少女,礼貌且疏离答道:“在下,玄清宫明亦尘。” “阮兄,这是令妹?” “不是!” “不是!” 两人异口同声的否认,明亦尘一头雾水,像安月兰投去求援的目光,安月兰耸了耸肩,无能为力。 “那是个什么东西呀,真恶心,亦尘你刚刚真厉害!”阮素心一脸崇拜的看着明亦尘,亲昵的称呼让明亦尘有些尴尬。 习惯了她声色厉茬的安月兰浑身抖落一地鸡皮。 “阮小姐……” “叫我素心就好了。” 方才明亦尘手起剑落的帅气与霸道让阮素心折服,如今瞧清了明亦尘的样貌,更觉得心头小鹿乱撞。 明亦尘的尴尬她却浑然不觉。 安月兰看着明亦尘眼中的为难忍俊不禁,她倒并不鄙视阮素心这样容易就对明亦尘动了心,毕竟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只是对她毫不客气的自来熟不敢苟同。 明亦尘没有继续接话,阮云何与安月兰两人抱臂看戏,让阮素心一人僵在原地,难以自处。 好在另一个少年凑过来缓解了阮素心的尴尬,“那是冥鲛,魔界的海域里才有的东西。” “谁问你了!”阮素心羞恼的拨开几人找了个地方坐下捶腿,好心为她解围的少年兀自落了个不是。 阮云何拍了拍少年肩膀,让他别和阮素心一般计较。 深海的鲛人鳞片瑰丽,性情温顺的多,魔界的冥鲛却嗜血成性,时常吞噬浮尸,鳞片只有黑白二色。 阮云何折扇拍了拍头,“说起来,魔界才有的东西,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明亦尘神色也有些严肃,“魔界虽然已经沉寂几百年,各大门派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风波之后,一行五人结伴继续前行。 阮素心自也是去参加四明山试炼的,听说安月兰也想要去还狠狠嘲弄了一番,被阮云何毫不客气的训了回去。 他们出发时阮素心本带了不少护卫,行到半路遇上妖精,伤了几个,吓跑几个,阮云何索性将人都赶了回去。 从阮云何口中,安月兰才知晓明亦尘为何会对那条冥鲛如此无情。 明亦尘的师父,玄清宫的掌门人天机子楚垚,在一年前被魔所伤,至今仍昏迷未醒,伤他的魔也未能寻到,明亦尘对魔,自然无甚好感。 况且在修真者看来,妖为灵物,魔为祟物,妖为恶时才堕为孽,而魔,生性混沌,天性嗜血,为恶者多数。贪婪之欲一起,更是会一发不可收拾。 堕魔者,也多为贪欲作怪。 比起吸收天地灵气修炼的妖,魔要出一个心性纯澈的,怕是万中无一。 明亦尘多数时候都是默然的,耐心也好,对阮素的胡搅蛮缠选择冷淡待之,几次之后,阮素心大约也摸清了明亦尘不喜欢太过热情的,便装起规规矩矩落落大方。 虽然明知是装的,他们也都心照不宣的不去揭穿,毕竟只有这样,其他几人才能得了安宁。 另外一个小少年,是若虚宫上一届四明山选徒时入门的小师弟竹晋,年方十四,此次跟随阮云何下山游玩,听说有很高的符修天分。 路上无事之时,三人会给两个未正经修炼的少女讲解一些常识,阮素心觉得自己在家中时就已经踏入修炼之门,这些东西她懒得听,只在明亦尘解释的时候,才会装作认真的样子听上两句。 不过有多少入了耳,多少入了心,又有什么东西入了眼,各人心知肚明。 根骨决定修炼者的上限,天赋与兴趣,决定修炼者的修炼方向。 譬如竹晋的符修,便是借符阵之力施为。 阮云何是丹修,蕴气于内,丹田为鼎,靠的是厚积薄发,法力纯粹。 而看上去是谦谦君子温柔和顺的明亦尘,却是让安月兰意想不到的体修。 体修锻锤体魄,修到顶峰之时,能够肉身成圣。初时听到这个修炼名词,安月兰脑海里不自觉的就往外冒彪形大汉一身横肉的模样。 复又打量着长身玉立的明亦尘,忍不住问道,“体修有什么特点吗?” 明亦尘认真的想了想,笑道:“力气很大。” 阮云何哼道:“一身蛮力。” 这话让安月兰想到被明亦尘随手从崖底以一条白索拉上来的雨夜,心道:原来如此。 三人笑闹在一处,被几人冷落的阮素心恨恨盯着安月兰,心中恨不得将她的笑脸撕个稀碎。自己何时被这样无视过! 明亦尘对她的热情不冷不热,她还以为明亦尘不会笑呢!如今却对安月兰笑得这样刺眼! 阮素心每夜抱着纠结愤恨独自睡去,又在次日暗恨之中醒来,如此几日下来,几人发现阮素心的话越来越少,偶尔出口,也是极尽讽刺之能事。 安月兰到溪流里洗个脸,也能被她斥上两句凭什么在她上游用水,安月兰冲着阮云何耸耸肩,让他别去招惹了,阮素心这是终于装到头了。 伪装的再好,终究会有露出本性的时候,撕碎了伪装,明亦尘对她依旧疏离冷淡。 因为之前被冥鲛拖入水中,安月兰染了风寒,明亦尘对她更加温柔上心,也许明亦尘自己未曾察觉,而时刻对比着明亦尘对自己和安月兰态度的阮素心,却瞧得一清二楚。 一来二去,心里原本就讨厌安月兰的她如今更恨了,更何况还无法如在阮府一样,找人撒气。 娇生惯养十几年,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于是在某个最易滋生罪恶的暗夜里,看着围在篝火旁言笑晏晏的其余四人,她心中忍不住想,若是让安月兰就此消失,那所有的目光,都是她的了。 昨天他们刚刚辞别了前一个村镇的人家,她听到了听说他们要穿过这片丛林去四明山之后,那户供他们借宿的人家说过,这山中有个千魔洞,很是古怪,让他们最好绕路而行。 三个修真者在列,他们自然没有选择绕远路。 千魔洞,真是个好地方。 阮素心拥着狐裘躺在篝火照不到的角落里,冷冷的瞥了眼安月兰,又看向另一旁的明亦尘,眼神满是欢喜,这个人,生的真好看。 这么好的东西,就该是自己这种人,才配拥有的,安月兰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霸占自己应有的那份温柔! 正文 第二十三章山道遇险 入山之后落了一场雨,地面湿滑泥泞,有些难行,阮云何本提议修整一天,等天气干爽再上路,反正翻过这座山过一座城镇之后便是四明山,时间还来得及,可是阮素心却执意要走。 受不得她胡搅蛮缠,几人只得继续上路。 这次阮素心细心打量两旁的路线,她资质本就不低,又早已引气修炼,因此刻意留心之时,多少能够看出来一些东西。 一路上,阮素心都刻意将安月兰挤到了山路边缘,安月兰只当她大小姐脾气发作让着她,对阮素心心中的盘算一无所知。 山中有一处险坡是越山之时的必经之路,羊肠小道一面是万丈峭壁,另一边是无底深渊,只将将够一人通过,行到此处之时,几人排成一线,阮云何打头,明亦尘押后,小心翼翼往前行。 阮素心伸长脖子往断崖下看了眼,依稀能看到隐约的妖气。 “小心些,断崖之下应当就是村民说的千魔……” “啊——” 明亦尘的话音还未落,阮素心便假意扭了脚,算准了方向往后倒去,滑出去的那只脚正踢在安月兰脚踝。 安月兰猝不及防,瞬间往山路外倒去,她身侧便是悬崖,若是落下去,怕是万劫不复!情急之中只能连忙抬手胡乱抓住一旁横生的荆棘,不顾掌心被尖刺戳破的痛,勉力稳住身形。 明亦尘最快反应过来,连忙用白索将安月兰拉回来,阮云何折身看到身后的慌乱便知道定然是阮素心在捣鬼,看安月兰鲜血淋漓的手掌更是怒火丛生,恶狠狠道:“你再动乱七八糟的心思,小心我把你从这里丢下去!这里可不是阮府,你死在这里父亲都不会知道你是怎么死的!” 阮素心被吓得一愣,却依然嘴硬道:“你敢!弑嫡是大罪!亦……亦尘和竹晋也在呢!我就不信你……你敢这么做!” “阮小姐,自重为上。” 明亦尘冷冷的插了一句话,瞬间灭了阮素心剩下不多的气焰,红着眼睛道:“你……你也怪我!” 明亦尘飘身闪过她,为安月兰上药包扎,不曾答话。 安月兰小心翼翼的抬眼看格外严肃的明亦尘,这个模样的他,看起来冰冷极了。 不是掩饰尴尬的故作淡定,也不是平素的缄默,而是强压着怒火的低压,让她都有些不敢乱动,僵硬的任由他拉过自己的手上药。 为了自己在生气吗? 明亦尘细心的帮她取出扎入掌心的刺,动作自然熟稔,不见半点生涩,反倒让安月兰有些羞赧。 又有些惆怅,相思者多虑,自己会羞涩窃喜正是因为爱慕明亦尘却又不敢让他知晓,相对的,正因为明亦尘对自己没有非分之想,所以才能做的这样不觉尴尬吧? “嘶……” 药粉洒在伤处带来一阵刺痛,安月兰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明亦尘微用了些力气抓住安月兰想要逃离的手掌,一边包扎一边道:“忍一忍,一会儿就好了。” 安月兰低头掩去面上绯红,轻轻嗯了一声。 阮云何有些烦躁的揉了把竹晋的头,惹得竹晋莫名。 “凭什么!你们凭什么这么对我!她安月兰是个什么东西,也值得你们这样鞍前马后的献殷勤!” 阮云何皱了皱眉,手上轻柔的给安月兰手掌缠上最后一圈,打了个结。 “阮姐姐……” 竹晋被她忽然的咆哮吓到了,呐呐唤了一句。 明亦尘的无视让阮素心最为委屈,颤抖着双肩,忍不住啜泣,“她有什么好,让你看都不看我一眼?” …… 不过才认识几天?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明亦尘很是费解,无从谈起。 明亦尘叹道:“我没有因为安姑娘而对阮小姐你轻慢过。” 他其实更想说自己没有必须按她高兴来做事的义务,但是看阮素心几近崩溃的情绪,还是选择了更和缓的一句。 “你刚才就凶我了!” 阮云何折扇在手中一敲,冷笑道:“你以为你还是在阮家的高门大院里?还是那个被宠上天的阮家大小姐?凭什么让每个人都顺着你!” “你……你……” 虽然阮云何今日的话不好听,但是还是站在一个兄长的角度来训斥的,若是阮素心这次能够听进去,后来,也不会落得那般下场。 可惜了,早已被宠溺惯了的阮素心听不进去,只觉得处处被针对。 明亦尘捏了捏眉心,有些头疼,淡淡道:“阮小姐,方才孰是孰非,你心中明白。” “你们都针对我!”阮素心歇斯底里的怒吼,一把拨开身前的人往前走,明亦尘护着安月兰闪身落在身后的山道上,无法理解阮素心的怒火。 山道湿滑,阮素心怒气上涌也没注意看路,脚下一滑,身体陡然失衡,往山崖摔去。 “啊!” “阮素心!” 这一次她不是演戏了!阮云何焦急惊呼,他与竹晋因为方才的意外挤做一处,明亦尘牵着安月兰将将落稳,都没能第一时间出手。 还是离她最近的安月兰听到异动眼疾手快,飞身扑过去险险拉住了她的手臂,安月兰被下坠的力道带得半截身子都悬于断崖外,另一只手拉住一旁的荆条。 “啊……你,你别松手啊!” 吓得魂不附体的阮素心声音都在颤,在悬崖上瑟瑟发抖。 安月兰额头青筋暴起,全凭咬牙硬撑着,哪还有时间闲顾其他,悬崖之下雾气涌动,一股浑浊黑气忽然席卷而上,将两个少女都裹挟进去。 “安姑娘!” “月兰!” 三个少年急急跑过去,可是黑影的动作迅速无比,瞬息之间就将人卷落悬崖,消失在云雾之中。 三人连一声惊呼都没有听到。 等他们跑过去,已经只剩下荆棘上的斑斑血迹,阮云何近乎狂乱的想要纵身跳下去,崖下却陡然暴起一阵金光。 霎时云雾消散,天清气朗,崖下的情况被瞧得一清二楚。 没有了那团妖气,可是也不见了安月兰和阮素心两人的踪影。三人不敢耽搁,各自御剑,下崖寻人。 安月兰是在一处河滩上醒过来的,睁开眼睛便焦急的寻找阮素心,直到在不远处的礁石滩上发现了她的身影,才放下心来。 阮素心还在昏迷中,安月兰打量了一下四周,不知道两人被河水冲到了什么地方。 此处河水幽深不可见底,沉寂得仿佛一潭死水,若不是有清波拍岸和隆隆的落水之声,当真看不出来这是条河。 两岸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只两人被冲上岸的这里有一小块空地,不过空地前方湿润的草地上支着的一截不知道什么动物的白骨让安月兰眉头跳了一跳。 顶上的天光被层层阻隔,能够透下来的所剩无几,山风吹过,安月兰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阿嚏!” 另一侧的阮素心,也终于醒了过来,搓着双臂起身打量了一眼四周,嫌弃道:“什么鬼地方,阴森森的。” 确实有些阴森。 安月兰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爬起来往林子里走。 “喂!你去哪儿!” “找路回去。” “直接往上游走啊蠢货!” 安月兰朝天翻了个白眼,继续往前走。 不知藏身哪棵树上的鸮哀哀叫了一声,在原地跳脚的阮素心吓得立马跟上了安月兰的脚步。 “喂!我跟你说话呢!” “上游那片是沼泽。” “那……那往下游!干嘛要进林子啊!” “下游是断崖瀑布。进林子绕开沼泽,再找路回上游,云何和明公子他们肯定会一路找下来的,说不准能遇见。” “哼,你就知道他们会找?” 安月兰叹了口气,明智的决定不予理会。林子里天光昏暗,安月兰也推断不出时辰,不知道两人究竟被冲出了多远,包袱都被冲跑了,两人身上连干粮都没有,现在还是省下力气找路吧。 阮素心亦步亦趋的跟在安月兰身后,她心中算计得清楚,若是前方有危险,也是安月兰先挡着。 “欸?刚刚你脖子上发金光的是什么东西?拿过来看看!” 方才他们坠崖之时,安月兰的脖子上突然闪出一道金光,将包住两人的妖气尽数击溃,这才让两人得救,若不是这道金光,怕是没被摔死,也被那妖精吃了。 阮素心的语气是一贯的颐指气使,安月兰悄然摸了摸胸口的平安符,那里放着的,是沥戌给的那片金鳞。 嘴上只淡淡道:“没什么,一道平安符。” “我让你给我看看!你聋了吗!” 阮素心跳脚,安月兰突然停下来,阮素心一个不察,撞在了她湿漉漉的背上。揉着撞疼的脸叫骂:“你个贱人,你想干嘛!” 没有需要装腔作势的时候,阮素心的嘴只会更加恶毒,安月兰转过身子,盯着阮素心的双眼冷笑:“阮小姐!我现在不是阮府的婢女,没必要听你的话,你也最好收敛些。” 她比阮素心高了那么一两寸,两人离得极近的时候,这点优势便给了阮素心压迫之感。 阮素心撤了半步,哼道:“我便是不收敛,你又能奈我何?引气都不会的废物!” “你大可以,试试看。” 安月兰偏头捻了捻腕上的四骨钱,斜睨着阮素心,眼中满是轻蔑。 正文 第二十四章千魔洞 密林幽深,身上透湿的两人越往里走,便越觉得冷。 安月兰风寒本就还没有好透,今日落水无疑是雪上加霜,行了小半个时辰,脑袋已经有些昏昏沉沉,身上又开始发热。 抬手摸了摸自己额头,烫的厉害。 值得欣慰的是,被安月兰刚刚一番恫吓后,阮素心老实了不少,安安静静的跟在安月兰身后,没再给她添麻烦。 阮素心虽然刁钻蛮横不假,但到底还是有些脑子的。 会思考就会有所畏惧,就像阮云何所说,若是死在这里,阮府都不会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死的。 安月兰身上的法宝她听说过一个,今日又亲眼见了一个,知道厉害,在自己斗不过的情况下,哪怕再不甘心,也只能先顺了安月兰的意。 不过也只是面上装的乖顺了。 密林旁边的沼泽大得出奇,两人进林子走了好远,才出了沼泽范围,值得庆幸的是沼泽上没有毒气,让两人轻松了些。 日渐西斜,密林之中渐渐昏暗难明,四周的树木慢慢被黑暗吞噬,远远看去,仿佛幢幢鬼影在夜风里张牙舞爪,藏在树上的夜鸮不时发出一声哭嚎,让阮素心走得越发战战兢兢草木皆兵。 不小心被横生的树枝勾住衣物,也能吓得惊叫。 安月兰脚步一刻不敢停,她怕自己停了,就不想再走了,因此对于身后不时的尖叫充耳不闻。 身上的衣物早已被风吹干,身体一会儿发寒一会儿发热,折磨得她难受,好在腕上的四骨钱又渐渐发出温热,温和的法力由腕上经络慢慢的流过她周身,为她散去些许疲惫。 安月兰有些奇怪的盯着在夜里发出莹白微光的四骨钱,从遇到那只火狐妖的那夜起,这枚钱币就开始时灵时不灵了,以往从来没有这样过的。 而且,如今还是失灵的时间更多些。 这样看来,沥戌赠自己那么金鳞,还有几分先见之明。 “啊!” 身后又传来一声惨叫,安月兰没有回头,被杂物绊倒在地的阮素心抬头看周围的鬼影都好似活了一般,看着前方在夜色中越发模糊的身影,心中恐慌难抑,忍不住开口大喊:“安月兰!” 安月兰抬头望着天空,叹了口气,揉着胀痛的太阳穴停下来等她,谁知阮素心却弱弱道:“我脚扭了。” 她做不到当真撇下人不管,便只能认命的走回去把人扶起来。 阮素心这次没有撒谎,安月兰帮她脱掉鞋袜检查了一番,脚踝已经肿起很高,安月兰想帮她揉散淤血,可是刚一碰,阮素心便开始怪叫:“啊!你干嘛!想谋害本小姐就直说!” 安月兰斜睨了她一眼,丢下了她的脚起身便要走,她本就没有多余的精力浪费。 “喂!” “安月兰!” 阮素心在身后声嘶力竭,安月兰却只淡淡道:“留些力气赶路更好。” “我饿了!” “我也饿。” 安月兰说着,甩手给阮素心丢去一根木杖,疲惫道:“走吧。” 阮素心吃了瘪,只能跟着继续走,没走一刻钟,一直在惊恐的张望着四周的她忽而发现右侧出现了一个黑乎乎的山洞,洞口浑厚的妖气四溢,有潺潺水声从那处传来。 复又看了眼前方对自己爱答不理的安月兰一眼,心中恶意横生。 她安月兰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对自己这么颐指气使! 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干脆地往一旁干净的石头上一坐,哀哀叫唤道:“我不行了,走不动了!” 有那么一瞬间安月兰当真想把人打晕直接拖着走,可是看到阮素心的模样她又泄了气。 这个大小姐今天确实挺辛苦了,此刻鬓发散乱,衣衫被树枝荆棘划破,身上因为之前湿衣粘上的脏污也没有地方清理,看起来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她便有些心软,耐心劝道:“不走的话,可能会困死在这里。” 阮素心扬头哼道:“我不管,那也比累死好!反正我走不动了!我饿!” “没有吃的,没办法,谁让你在山崖上胡闹的。”安月兰已经没有多余力气和她耗,发烧让她口干舌燥,耳朵都隐隐出现了耳鸣迹象。 可是阮素心并没有因此而收心,反而看到安月兰那张苍白的小脸之时觉得心中痛快至极,压下心头愉悦,尽量学着用商量的语气道:“你给我弄点吃的,我就陪你赶路。” “阮大小姐,这里哪有吃的?” 看阮素心当真不走,索性迈步准备离开,阮素心连忙叫住她:“唉别走啊!那里,那里有水,肯定有鱼。” 安月兰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隐约能看见一个山洞的轮廓,她耳中嗡嗡作响,也听不见到底有没有水,转头看向阮素心。 阮素心伸出双指一捻,一簇小火苗便在她指尖腾出,她得意的将手伸到安月兰面前道:“你去捉鱼,我来生火,怎么样?你也饿了吧?” 她确实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阮素心的突然示弱也让安月兰有些无奈,妥协道:“那你别乱跑,我去看看。” 对于阮素心此刻心中阴毒的想法,安月兰全然不知,若是她脑袋足够清醒的时候,也许还会分辨下阮素心的话要打几分折扣去听,可是高烧状态下的她显然没有这个能力。 借阮素心的法力粗粗绑了支火把,又寻了根尖利的木棒拿在手中,便往那边行去。 她常年与妖邪为伍,因此对邪气有天生的熟悉感,甫一靠近那个山洞口,脑中再混沌,也感受到了那股浑厚的邪气,她忽而想起来之前的村民说的千魔洞,心中隐约猜测会不会就是这个地方。 可是耳中听到洞内传来的潺潺水声,回头看了眼捏着小火苗可怜兮兮在原地等着的阮素心,一咬牙,迈入了洞中。 直到安月兰消失在暗夜的山洞口,阮素心才收了手上的小火苗,脸上的神情一点一点变为冷笑,那样汹涌的妖气,她便不信安月兰还能逃过此劫! 撑着木杖起身,小心翼翼的找了个能看见洞中情况的草丛矮身躲了进去。 这看起来是个经年累月的风吹雨蚀而形成的天然岩洞,与它身后的山体浑然一体,安月兰抬高火把照亮山洞。 洞中全是黝黑的岩壁,洞顶垂挂了不少石锥,有些还往下滴着水,落在地上的一条小溪里,带来叮咚轻响。这洞中除了那一汪清溪周围,地面都十分干燥,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水汽。 那溪流没有源头,看样子应当是地下水在此处爆出地面形成的,宽不过两步,安月兰走近瞧了眼,水面倒映着洞中的岩壁,黑沉难明。 潺潺流水流至洞口,又渐渐消失于地面。 火把能够照亮的地方有限,山洞更里面的地方完全笼罩在黑暗中,瞧不出全貌。 洞里黝黑的岩壁让她压抑,仿佛回到了那夜的梦里,灭顶的绝望情绪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本能的想要逃离此地。 捏着木棒的手紧了紧,克服心头燥郁,强迫自己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小溪上,去寻水底游鱼。 洞中妖气浓厚,便使得气温颇低,安月兰搓了搓手臂,将火把往身边挪了挪。 岩洞最深处的黑暗里,却在此时悄然睁开无数暗红色的圆眸,被无数贪婪目光盯着的安月兰忽而觉得背脊涌起一阵凉意,倏尔转身,迎面便飞来一团黑影。 她连忙用火把格了一下,那东西被她打飞撞上一旁的石锥,发出“吱吱”惨叫。 虚弱已极的安月兰也再握不住手中火把,任它啷当落地。 借着熄灭前的最后一点微光,安月兰瞧清了刚刚袭来的东西,赫然是一只硕大的蝙蝠。 最后一丝光亮陨灭,洞中瞬间陷入无边暗夜,更多的红眼蝙蝠怪叫着向安月兰扑来,四骨钱与胸前的金鳞在危急关头自发形成护体法力,将安月兰包裹起来。 可是安月兰本身已经没有了多少力气,在那些蝙蝠前赴后继的冲撞下跌落在地,一个不防,被一只让法力打落在地的蝙蝠在手臂上咬了一口。 鲜血的味道让这些蝙蝠更加疯狂的冲撞,安月兰刚刚挣扎着爬起来往洞口走,又被蝙蝠挤成一团的乌云撞到在地。 安月兰的手臂落入冰冷的溪水里,鲜血迅速晕染开一片绯红。 那冰冷的溪水仿佛带着地底最深处被压制千万年的贪婪,安月兰的血仿佛给它开了贪欲的闸门,疯狂的往安月兰伤口里钻。 “呃!” 钻心的痛! 比痛更可怕的是那水仿佛有着某种念力,拼命的想要窥视安月兰内心,安月兰的心神在手臂落水的那一刻瞬间松动,脑海中不可抑制的出现了一袭红衣的背影,而后仰头自刎,一蓬血雾迷了安月兰的视线。 又是这一幕……让她感受到无比绝望却无能为力的画面。 那袭红衣转过身来,却不是安月兰自己的脸,缥缈出尘,精致的仿佛世间最好的美玉,安月兰觉得有些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 带着泪痕与满身鲜血的女子毫无生气的双眼茫然盯着自己,红唇微启,苦笑道:“你走啊,为什么还在这里,为什么要回来?” 声音波澜不惊,语意却绝望无助,这个女子,连声嘶力竭的力气也没有了。 正文 第二十五章皆为糊涂账 “求你了,快走啊……” 女子的身影一阵波动,仿佛被某种力量拉扯着,在安月兰眼前一点点消失不见。 眼前一黑,再睁开眼时安月兰发现自己依然在山洞内,贪婪的蝙蝠一刻不停的想要找寻噬咬的机会,眼前除了那一双双贪婪的眸子以外一片漆黑,哪还有什么红衣女子! 安月兰甩了甩不甚清醒的脑袋,挣扎着往洞口走。 手臂上的鲜血滴滴答答洒了一路,不少落入溪流中,可是溪水却只平静的向前流淌着,仿佛刚刚全是她的幻觉一般。 眼看洞口近在咫尺,一只蛰伏许久的蝙蝠突然袭来,安月兰本能的抬手去挡,腕上红绳被利爪勾住,拉扯间断落在地。 身后一刻不停的蝙蝠却忽然安静一瞬,而后仿佛受惊了一般丢下安月兰争先恐后的往洞内飞去。 安月兰有些奇怪,脑中迷迷糊糊的想难不成这些蝙蝠不能见光么? 可是洞口那点微光,有什么可怕的? 安月兰捡起掉落在地的四骨钱胡乱塞在袖中,起身的瞬间头晕目眩,还未及站稳,又砰然摔倒在地。 痛,全身骨头都散了。 岩石的冰凉让她热到发虚的身子觉得有些舒服,恍恍惚惚的忽而有些贪恋这份凉意,不想动了。 “安姑娘。” 神情恍惚间,一直嗡鸣的耳中仿佛听到了一个清朗的声音在急切的唤她,声音飘渺不定,仿佛隔着云端。 安月兰痴痴的笑了一下,将死之时,想到的人,竟然是明亦尘,自己也是痴。 “安姑娘!” 那个声音又起,安月兰这次听得分明,呆了一呆,意识瞬间回到脑海。 自己方才在想什么!这是明亦尘他们寻过来了。 嘶哑的嗓子发不出声音,安月兰摸过身侧方才被那些蝙蝠撞断的一截石锥,一下一下敲击在岩壁上。 叮铃啷当的敲击声,在寂静的夜里听得格外真切。 已经寻到这周围的明亦尘侧耳辨认了一下,立刻飞身赶来。 他跑进洞口的时候,瘦弱的少女趴在地上,神思已经有些恍惚,他将她扶起来的时候,她才注意到他来了。 丢了手中石块,仰头冲着他呆呆的笑了一笑,轻声道:“我以为我死定了,你来了真好。” 少女清亮的双眸里永远含着笑意,哪怕说这种话的时候,语气也格外云淡风轻,明亦尘在触到她眼底疲累的时候心中莫名一紧,将人打横抱起走了出去,柔声道:“累了就休息一会儿。” 人迷糊的时候胆子也会格外大些,就好比安月兰此刻,毫不避讳的抬起双手环住明亦尘好看的脖颈,将脸埋在他胸口,明亦尘步子顿了一顿,险些撒手将人丢出去。 低头看了眼怀中恬淡笑着的少女,只无奈的摇了摇头,脚步越发的轻,“你发烧了,睡一会儿。我们去找阮兄拿药。” “你来了真好。”安月兰重复了一声,轻声呢喃:“你在的时候,我会觉得天亮了。” 驱散她的绝望与孤寂,带着光和热,走进她的生命里。 “你别走。”安月兰抽着鼻子在他胸口蹭了蹭。 明亦尘浑身一僵,沉吟良久,才轻轻的嗯了一声,低头一看,安月兰却已经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睡了过去,不禁哑然失笑。 两人都未曾注意到,他们走后,山洞内的那条小溪忽而卷起磅礴的水龙,一个半透明的黑衣男子从水中走出,他出现的那一刻,山中悄寂的仿佛没有任何活物一般。 男子焦急的在山洞内寻找着什么,却只发现地上的斑驳血迹,于是飞到最里处那些蝙蝠的栖身之地,微眯了眼,冷声问道:“是你们干的?” 那男子一袭简简单单的玄色锦衣,面容俊逸非凡,身形颀长并不如何壮硕,可是只那么负手往那一站,便平地横生莫大威压,将那些蝙蝠吓得动也不敢动。 “回话。” 这半透明的身影,还只是一道分身而已。 队伍中最大的那只蝙蝠吓得从洞顶滚落下来,瑟瑟倚在一角,口吐人言:“魔……魔尊大人饶命,小的们不知……” “那就是你们了。” 黑衣男子微微一笑,双眸却越发冰冷,那些蝙蝠连求饶都没能来得及说出口,下一瞬便全部在男子抬手间碎成了尸块。 血雾簌簌落下,在地上汇聚成一条猩红的小溪,汇入了一旁的清溪里。 男子踩着满地肉沫正欲离开,阮素心恰在此时蹑手蹑脚的摸到了洞边,明亦尘带人离开时没有发现她,她方才看到安月兰身上掉了个东西在这儿。 拨弄着杂草翻找了好一会儿,果然在洞口这里发现了闪烁着微光的四骨钱。 阮素心惊喜的捡起来查验,就是这个东西! 安月兰十几年不曾离身,之前的狐妖也分外忌惮,看起来是个很厉害的法宝。 她并不缺法器,但是一想到是安月兰丢的,便觉得心情愉悦。 哼笑着将四骨钱握在手心,志得意满的正要循着明亦尘走的方向离去,忽而一股大力将她拉入了洞口。 变故突生,让她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被卷入洞中,惊魂未定的阮素心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刚要跑,便迎头撞上了黑衣男子,又复跌落在地,那枚四骨钱也叮啷从手中摔出。 男子冷冷的眼神在她身上流连,阮素心害怕的往岩壁缩了缩,被那双眼睛盯着,她发现自己呼吸都不敢大声。 男子却没有发难,而是蹲下身将那枚四骨钱捡起来,凌厉的剑眉一点一点簇紧,阮素心看他没有动手,胆子稍微大了一点,盯着他手中的四骨钱结结巴巴道:“还……还我……可以吗?” “你的?” 男子的声音低沉冷冽,听不出来情绪。 阮素心看了看他,揣摩不透这人究竟是什么想法,一时没有答话,男子却将那四骨钱重新塞入她掌心,扣住她双肩将人提起来,冷笑道:“这东西你都还留着,为何却不记得我了!” 男子突如其来的暴走将阮素心吓呆了,在他手中瑟瑟发抖,胡乱安抚道:“我……我谁也不记得……” “我会让你想起来的!” “啊?啊!你要带我去哪儿!” 对未知遭遇的恐惧让阮素心拼力挣动,可是男子的手仿佛钢铁,死死钳制住她的手腕,一言不发的将她拖向溪流。 “你要干什么!” “完婚!” 什么?这是哪儿跟哪儿?她不过是来找了下东西,怎么会遇到这样的神经病,阮素心恨恨的想,是不是连老天爷都在跟自己作对! “你放开我!”她胡乱操纵着法力攻向黑衣男子,可是法力刚刚拍出,便被男子护体罡气击得粉碎。 “我不会再放开你,你也别想再逃。”男子冷冷的回头,抬手捏着她的下巴,迫使阮素心与他对视,轻唤:“阿兰。” 又是安月兰! 阮素心恨恨咬牙,正要告诉男子他认错了人,斜刺里一柄剑便飞了过来,直直袭向黑衣男子。 男子眉头一蹙,连忙闪身避开,阮素心借机挣脱她的钳制,慌忙向洞口跑去。 一边跑一边大呼“救命!” 一袭白衣随剑飞入洞中,一把将阮素心拉到身后护住,正是去而复返的明亦尘! 他将安月兰带到半路,遇上阮云何,安月兰昏昏沉沉间告诉自己阮素心和她是在一处的,于是又急急忙忙的赶了回来。 此刻看着阮素心一身狼狈的模样,也有些可怜,放缓了声音问道:“阮小姐,你还好吧?” “不……不好,你怎么丢下我就走了!我差点死在这里了你知不知道!”阮素心看到明亦尘来了,心中莫名委屈,鼻头一酸,泪水夺眶而出,双手噼里啪啦拍在明亦尘背上。 明亦尘心下有些歉然,由她去了,低低道了一声“抱歉。” “方才未见阮小姐踪迹,以为你和安姑娘走散了。” “放开她!” 一声冷喝陡然响起,吓得阮素心又往明亦尘身后缩了缩。 明亦尘收回佩剑横于胸前,面色凝重的看着黑衣男子,那人周身涌起黑色雾气,带着冰冷的气息,眉峰一蹙,问道:“你是魔界的人?” 黑衣男子并不答话,飞身攻来,明亦尘能感觉到他身上磅礴的真气,不敢掉以轻心,连忙举剑相迎。 两人霎时缠斗在一处,阮素心看洞内法力乱冲身影翻飞,害怕殃及自身,连忙跑出了山洞,在洞口小心翼翼的朝里张望,担忧道:“明大哥,小心啊。” 她知道明亦尘不喜欢自己直呼他的名字,已经尝试着改了口。 话音刚落,那黑衣男子便被明亦尘剑气震飞出去,摔在崖壁之上,看得阮素心拍手欢呼:“果然还是明大哥你厉害!” 黑衣男子目光投过来,吓得阮素心又连忙噤了声,那一眼带着不解与痛苦,他捂着胸口闷咳:“你为何如此待我?” 阮素心心道:是安月兰,可不是你家小姐我。 不过她也只敢在心里说说,并不敢直接说出来。 黑衣男子还待再斗,明亦尘却极快的飘身后撤,拉过洞口的阮素心迅速消失在夜色里。男子追出几步,心头一滞,气血翻涌,险些呕出血来。 只得放弃去追,恨恨甩袖,抬手拍碎一根石锥,心中依然愤恨难平。 若不是他正在突破九重大境界的关头,怎么会这样轻易的让人走了! 我不会再让你逃了的,阿兰。 最后看了一眼洞外的沉沉夜色,男子身形一旋,跃入溪中消失不见。 正文 第二十六章不知收敛 明亦尘带着阮素心回转的时候,阮云何还在为安月兰疗伤,他们选了背风之地扎营,旁边生了篝火。 阮素心小脸吓得煞白,一路紧紧圈着明亦尘的腰,明亦尘落地时明显踉跄了一下也不松开,反而委屈的攥着他手臂道:“你方才怎么不直接将那魔头杀了?” 一想到那人将自己错认,往后不知道还会有什么幺蛾子等着自己,阮素心便觉得心头烦躁。 早知道,就不去寻安月兰掉的那个东西了,没的惹了一身晦气! 明亦尘呼吸微微一重,缓缓道:“阮小姐,先放手。” “明师兄,你们还好吧。”守在一旁的竹晋见两人安全回来,连忙迎了上去。 “嗯。” 明亦尘低低应了一声,看着撅着小嘴委屈望着自己的阮素心有些头疼,不得不动手将人从自己身上扒开。 而篝火另一侧的阮云何也缓缓收势,伸手扶住了软软倒在他怀中的安月兰。 “安姑娘?” 她今日伤得虽然不重,但是血蝠唾液对人有麻痹作用,又落水受寒,发了高热,情况不容乐观。 明亦尘连忙过去查看她的情况,缺乏生气的小脸让他心中颇不是滋味,强迫自己转了目光,向小心扶住她的阮云何问道:“她怎么样?” 阮云何面色沉肃,剑眉微蹙,缓缓摇了摇头。“你应当知道的,她魂魄不稳,本就气虚,近日连番风寒袭体,元气大损,需要好好休养,况且……” 明亦尘疑惑的望着阮云何,“什么?” 那人却垂了眸子看向手下睫羽微动的人,淡淡笑着摇了摇头,“无事,我这别的不多,丹药管够,她只管静下心来便是。” 她不想活,但也没有想死不是么,那么自己就替她选择好了。 阮云何垂下眼帘掩去眸中凄然,怀中人恰在此时嘤咛一声,颤动着羽睫悠悠转醒。 “……云何?” 甫一睁眼,映入眼中的便是阮云何凄清的笑意,稍纵即逝,安月兰正自疑惑,那人却已经换上了平素那副漫不经心的嬉笑模样,笑道:“醒了?贤弟你越来越没用了啊。” 安月兰觉得方才一定是自己烧糊涂了,毫不客气的白了他一眼,挣扎着撑起半个身子,一只温热的手掌适时扶了她一把。 被撇在一边的阮素心恨恨跺脚,却忘了脚伤之事,立时抱脚痛呼,竹晋连忙扶她在一旁坐下。 “明……明公子?” 明亦尘淡淡一笑,安月兰心中便慌乱开了,她对自己半昏半醒之时与明亦尘说了什么话全然不记得了,只隐约记得自己窝在人家怀里说了不少梦话,着实丢人。 看那人漾着清浅笑意的嘴角便觉得脸上比高热更烫,磕磕巴巴道:“我……我之前的话都是无心的,若是有什么失礼唐突之处,明公子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明亦尘眸光微黯,安月兰以为自己当真说了胡话,急忙又添了一句:“若是冒犯了公子,公子千万别当真,我方才脑子不甚清醒……” “无事,姑娘没有唐突在下。” 安月兰小心翼翼的偷眼去瞧,那人脸色看起来,怎么有点生气的样子? 她忍不住悄悄伸出一只手,轻轻勾上那人落在地上的袖角,好似一只认错的猫儿,触手滑腻的感觉让她心头一跳,惊道:“你受伤了?” 不由分说的捉过他的右手,果然鲜血正顺着衣料不停的低落下来,听见那人明显呼吸一滞,安月兰也忘了避讳这件事情,直接将人袖子撸了上去,手上爆出的伤痕更让她心中一揪,声音都隐隐发颤:“救……救我时伤的?” 原本应是白皙精瘦的手臂上,如今却好似上好的白瓷破裂出一道道血色裂纹,沿着经络绽开,触目惊心。 鲜血不断从伤口涌出,安月兰心疼的比自己受伤还要难过。 “不是,是刚刚找阮小姐时,在洞中遇到了一个人……”明亦尘一边柔声安抚,一边默默将手抽了回来,低头卷下袖子,掩去面上一丝赧色。“皮外伤,不碍事的,姑娘别担心。” 若不是那人身体有异自损三分,他今夜怕是不能如此从容而退。 身后的阮云何也皱了眉,丢给他一瓶药粉,“什么人这么厉害,能将你伤成这样子?” 明亦尘摇了摇头,磕着药瓶给自己上药,“魔界之人,而且……只是一道分身。” 阮云何惊道:“一道分身而已?” “嗯,选徒试炼之后,免不得往这山中走一遭了。” 如此强横的魔头,若不尽早除却,他心难安。安月兰急急道:“我也来!” 明亦尘抬眸看向她,神色微讶,看她脸上神色认真的模样,长睫又复半合,轻轻一笑,道了一字:“好。” 他总是不忍拒绝她的,尤其她开口的时候,毕竟她难得有几件想要做的事情。 阮云何不知什么时候又掏出了他那柄不离身的折扇,灵巧转着,无比熟练的在安月兰头上一敲,笑道:“你来给人拖后腿吗?” 安月兰捂着被敲疼的头,转头对阮云何吐了吐舌头,呲牙道:“我是病号!” “那就好好养病,别想些有的没的。” 明亦尘看他们两人互动,不禁莞尔,阮素心一步一挪的凑了过来,担心道:“明大哥,你受伤了?” “无碍。” 她心里对明亦尘的担忧并非作假,此时看到他手臂上的伤声音也软了下来,可是思及他是为自己才受的伤,心里又忍不住有些小得意,不禁微勾了唇角挑衅的看向安月兰,可惜了,后者根本没能看出来她炫耀的心思。 反倒开口问了声:“你没伤着吧?” “要你管!” 阮素心忿忿在明亦尘身边坐下,心中却更加郁结,明明是她要挑衅安月兰的,到最后却莫名的惹得自己心中不畅快。 明亦尘起身要走,阮素心慌忙一把拉住。 “唔……” 突然被攥紧的伤口痛得明亦尘闷哼出声,剩下半截被他吞咽下去,哑着声音疑惑的唤了一声:“阮小姐?” 那半声痛哼安月兰听得分明,连忙抬手将明亦尘的手臂从阮素心手中解脱出来,忍不住重声喝道:“你做什么?” “我一来你就要走!你就这么讨厌我?”阮素心甩开安月兰,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心中越发委屈,眼底又蓄满了晶莹泪光。“你凭什么讨厌我!” 明亦尘无奈的叹了口气,拖着疲倦的声音道:“我只是去换下污衣……” “骗人!你刚刚怎么不去!” 撇下自己那么着急的跑来看安月兰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过要先去换衣衫!阮素心心中气闷,觉得明亦尘就是在躲着自己。 她可是阮府的大小姐,多少人巴结都来不及,何时受过别人的冷待,更况是自己一次又一次热脸贴上去。 越想便越委屈,更觉得明亦尘对不住自己,理直气壮的冲着疲惫不堪的眼前人吼道:“我阮素心可有对不起你过?你为什么这样待我?” 明亦尘闭了闭眸,不想作答。 倒是一旁的阮云何先看不过眼了,冷冷插声道:“你没有对不起他?是,你只是将月兰一起带入悬崖,让我们找了一天半夜,你只是无脑莽撞,害明亦尘险些毁了一条胳膊,在你阮大小姐看来,人命都不算什么,更何况是一点‘小伤’。” 阮素心不想这么快就被人反驳,呆愣了一下,嘴硬道:“我什么时候让安月兰救了!没有她和我一同坠崖,还没有这么多事呢!”看了眼一脸病容的安月兰,心中更多了底气,讥笑道:“她一个修炼都不知为何物的废物,不过是拖我后腿,没有她我早就找到你们了!” 明亦尘皱了皱眉,面色微冷,却听到轻轻一声冷笑,地上瘦弱的女子支撑着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望着阮素心,冷笑道:“你没让我施救?在崖上,不知道谁求的我不要松手;我是废物?在丛林,不知道是谁缩我身后让我开路;我拖你后腿?” 安月兰逼近一步,紧紧盯着阮素心的眼睛,眸色幽寒,沉声道:“你将我引入洞穴,心中安的什么心思,你自己心中清楚!” 她让自己入洞捕鱼,脑子清醒之后只需要略一思索,便能明白她的歹心,安月兰本不想过多计较,可是这人得寸进尺不知收敛,自己也不惧敲打敲打她,也好让之后的行程,少些麻烦。 阮素心被她突如其来的气势所摄,心虚的往后退,忍不住抬头去看明亦尘,苍白的辩驳道:“我……我没有……”可是声音却透着明显的心虚。 她在阮府的时候觉得安月兰不过是一个任她踩在脚底的奴婢,何曾想过这人竟然敢反抗自己,一时有些慌神。 安月兰又道:“阮素心,我平素不与你斗,是因为阮府是我东家,我让着你,并不是畏惧你,如今我既已离开,你也最好收起你大小姐的做派!今日算计我,我可以不同你计较,但若有下次……你亲眼见过那拉你坠崖的妖精是怎么魂飞魄散的!” 她看也不看旁人,只鄙夷的盯着阮素心的眼睛,一字一句格外清晰的道:“你离了阮府,又是个什么东西?” 正文 第二十七章贪嘴 安月兰的四骨钱丢了。 这是千魔洞死里逃生第二日彻底清醒后,她才发现的,她只记得自己当时情急之下将它塞进了袖口,后来便晕了过去,究竟是何时丢的,她哪里还能知道。 本来就是她相依为命了十几年的东西,从谢秋溯那儿知道了这东西的来历后,更是倍感珍惜,知道自己将它弄丢了的那一瞬间,安月兰仿佛魂魄都被抽走了一半。 那个肯生取四两灵骨给自己磨铸这一枚法器的那个人,肯定是对自己极为重要的人,这样深重的情意,自己却将他辜负了,这种感觉就好像别人小心翼翼交到自己手中的一颗鲜活的真心,被自己摔碎了一样,让安月兰充满了深深的负罪感。 阮云何本提议原路去找一圈,可是安月兰想到千魔洞那里那个能伤了明亦尘的魔头便觉得心中堵得慌,不想因为自己让大家涉险,作了罢。 毕竟比东西更重要的,还是眼前人。 几人那日清晨围凑一团,却没人发现,阮素心看着安月兰急得团团转与懊悔失落的样子心中暗爽,偷偷的将捡到的四骨钱塞进了自己的乾坤袋。 她并不是稀罕这个法器,但是能够因此见到安月兰这般模样,让她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谁让安月兰那天如此教训她的,她也配! 安月兰和明亦尘因为伤病之故,需要静养几日,阮云何和阮素心谁也不肯先走,莫名的便变成了一行五人都拖了下来。 他们运气还不错,在那条河流上游不远处的山坳,有一个十几户人家的小村落,炊烟袅袅屋舍俨然,唤做青阳村。 这里的人靠捕鱼为业,淳朴好客,不过似乎最近出了些麻烦,村中好像惹了妖邪。听说他们是修士要借宿,都争相往自己家里带。 最终几个人选择在村中屋舍最宽的一户人家家中落了脚,也顺带答应,帮村民们除妖。 他们借宿的这户人家有一个小小的院子,这天天气好,三个男人都出门勘测村中的妖气,阮素心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心情很好,哼着小曲儿拿了张藤椅坐到院子里晒太阳,眼角余光总忍不住偷瞄无精打采的安月兰,自从四骨钱丢了之后,她一人独处的时候,大多是这幅模样。 这让阮素心颇为舒坦。 安月兰那晚上的恐吓还是有用的,阮素心至少面上老实了不少,她的话让阮素心意识到,自己已经离开阮府荫蔽了,大小姐的身份对这些人也没有任何威慑力,这时候惹怒同行的这些人显然没有丝毫好处。 既然如此,那便先装乖好了,等到了四明山,入了山门拜了师,再和安月兰秋后算账也不迟! 安月兰坐着另一张藤椅,膝上放着一个晒满了豆子的竹扁,正细心的挑出坏掉的豆子,听到阮素心的动静头也不抬,只淡淡道了一句:“灶上煨了虾粥。” 她对阮素心那点小心思自是心知肚明,这人心中对自己的恨意肯定又深了一层,不过她不在乎。 她本就没有多少在乎的事情,阮素心这点小心思,还不值得她多花心思。 阮素心一听她这样说,脸瞬间就垮了下来,不满的嚷道:“怎么又是虾粥?” “今天的加了菌子。” “那也是粥啊!午饭不会又是青菜吧!”天天早上都喝粥,她觉得自己肠子都要抽了!大小姐脾气一不注意便又暴露了本性,“我要吃肉!这里不是渔村吗?鱼呢?他们这么小气吗?” 安月兰终于受不住她的聒噪抬起头来看着她,面带不奈,“阮小姐,我们进村的时候村民便说过了,河中闹妖,已经好久没人敢下河捕鱼了,你忍忍吧。” “那就上山捕猎啊!”阮素心扬手一指村后青葱山峦,“这么宽阔的山地,猎捕一两餐野味还不是轻而易举。” “哦,那你去吧。”安月兰掸掸衣摆起身,任由阮素心在一旁跳脚,翻晒豆子去了。 他们借宿的这户人家,女主人因病去世多年,除了男主人之外,便只剩下一个十五岁的小男孩和目盲的老奶奶,今日男主人领着明亦尘他们出门勘探了,安月兰便想着帮老人家干些活,才懒得去安抚阮素心的小姐脾气。 反正她闹腾够了,肚子饿了,最后还是会乖乖的喝粥。 果然,等她又从屋中端出来一竹扁干豆角的时候,阮素心已经老老实实的从厨房端了一碗粥坐在院里喝。 安月兰从她身边走过,她便发脾气将勺子重重砸在碗沿表示不满,奈何安月兰根本不理她。 “喂!” 终于忍不住被无视的阮素心出声叫她,安月兰忙着手中的活计,并不回头,径直问道:“怎么了?粥不合胃口?” “废话!”阮素心扁了扁嘴,眼角余光里忽然瞥到趴在门后的一个一道黑影,眼珠一转,唇角忽而勾起一丝笑意,声音顷刻柔了下来,“我倒是没什么,可是你生病了需要补养,整天虾皮粥青菜下饭的,就是阮云何丹药再多,怕是也好不了。” 安月兰知道她绝不会这么好心,不知她意欲何为,终于转了半个身子看向她,猜测着她的意图。 阮素心笑容僵了一僵,低头喝粥掩饰面上的不耐,安月兰看着她那副样子有些好笑,悠悠道:“阮小姐大可不必难为自己,不想笑何必勉强。” 却听那人干笑了两声,对这句话避而不答,只续道:“要是能够吃些山珍进补,想来会好的很快。” 话音一落,一旁的厨房门后忽然传来一声响动,一个身影随着绊倒的干柴一同从门内栽了出来。 似是因为突然暴露而心虚,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起来,羞涩的盯着安月兰。 “小芒?” 少年黑黑瘦瘦的,比同龄的少年看起来要瘦小些,有些拘谨,正是此间主人家的孩子,生于芒种时节的钟芒。 安月兰又转眼看着阮素心,直觉告诉她,这人是知道钟芒在厨房的。 钟芒拍了拍身上粘上的灰尘,挠着脸磕磕巴巴的说道:“我……我来给奶奶……端……端粥。”钟芒出场 解释完,立刻钻入了厨房,又匆匆舀了一碗粥钻进里屋去了。 安月兰柳眉微蹙,冷然盯着阮素心,“你想干什么?” “我可是在关心你,你怎么不分好歹的?”阮素心装着无辜,语气却轻快的很,似乎心情不错,末了还揶揄着补了一句:“那个小子,挺喜欢你这种大姐姐啊。” “你最好收起你那些小心思。” 安月兰终究还是有些不放心,也随之进了里屋,刚踏进房门,便听到少年在问:“奶奶,你知道后山哪里的野物多吗?” “怎么了?”老奶奶行动不便又兼目盲,常年卧床,如今听孙子这么说,努力回忆起自己见过的山中之景,“村口那条大河对面的深山里,野物最多最肥,怎么了阿芒?” 钟芒微窘,好在奶奶看不见他的模样,让他轻松不少,才能继续说道:“安姐姐病了,要是弄点肉来,是不是会好的快一点。” 安月兰细致温柔,钟芒很是喜欢,钟家奶奶也喜欢,听孙子这么一说,唉哟连声,“安姑娘病了?那是该好好补补,我就说声音听着不对呢。” 安月兰心中一暖,随即又笑着摇了摇头,明明自己说话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怎么会听出不妥来?钟家奶奶这是关心则乱吧。 房门未掩,她敲了敲门,钟芒听见响动回过头来,看到是她脸色瞬间一红,支支吾吾的叫了一声:“安姐姐。” “小芒,奶奶,我没事的,不用劳烦,谢谢你们。”魂虚气弱,哪里是食补能够医治的,阮素心故意这么说,不过是她自己贪嘴罢了。 如今村里霍乱河流的妖怪还没找到,怎么能让钟芒这时节上山。 钟芒呐呐的不说话,安月兰微微一笑,逗他:“还是小芒觉得姐姐做的饭不好吃?想要吃肉了?” “才不是!”钟芒急忙出声反驳,看见她的笑脸又低下头去,“只是……只是……阮姐姐说……” “别听她的,我好着呢,你可不许咒我啊。” 钟芒委屈,“我没有……” 安月兰心中憋笑,正还想出言逗逗他让他忘了上山的心思,院中忽然传来一声碎瓷之声,随后便是阮素心慌乱的求救! “啊——什么东西!滚开!救命,救命安月兰!” 安月兰一惊,连忙跑了出去,还不忘嘱咐钟芒让他不要出来。 院中的阮素心被突然出现的几个黑乎乎的魂体猝然一惊,脑中一懵没能来得及反应,瞬间被他们困住双脚往院外拖,吓得魂不附体,这下什么记恨报复全忘了,扯着嗓子向安月兰求救。 那几个魂魄的力气大的出奇,瞬间就将人拖到了门口,阮素死死扒住一旁的篱笆桩,双脚乱蹬胡乱哭嚎,可是那些明明切实的拖住她双脚的人却好似没有实体一般,她的蹬踢完全不着力。 竹编的篱笆哪里受的住大力的拉扯,僵持了不过一会儿,阮素心便惊惧的听到篱笆传来“卡啦卡啦”的碎裂之声。 阮素心双目圆睁,恨声道:“安月兰!你就算恨我也不要见死不救啊!!!” 正文 第二十八章伥鬼 话音刚落,摇曳许久的篱笆终于不堪重负,卡啦啦一串脆响,从中折断倒塌,失了阻力的那些魂魄拽着阮素心便往院外拖去。 钟家在村子最南边角落,四下没有旁的屋舍,便是呼救也不会有其他人听见,阮素心惊恐万状,心中更生出一丝凉意来,认定安月兰是要见死不救了,脑中反而冷静了一些,挣扎中摸到自己的乾坤袋,连忙攥过来,一股脑叮铃啷当往外倒出一堆法器,随意抓了把除妖匕,反手往后一削。 专治妖邪的匕首果然有用,那些拽着她双腿的黝黑的手瞬间像被切菜一样砍了下来,挂在她腿上,断绝生机后瞬间干枯萎靡下去。 阮素心恶心极了,急忙从地上爬起来,将那些干枯的断手从自己腿上抖落,断手沾地,霎时化为尘埃。 哼,也不过如此嘛。 阮素心看着那团黑色尘埃啐了一声,却不想忽然被人从后扑倒,有什么东西凉丝丝的擦着头顶飞过,而她则结结实实的吃了一嘴的土。 “你干什么!” 翻身过来,才发现是安月兰,气怒的低吼了一声。 安月兰面色沉肃,横了她一眼,又看向两人前方的位置,阮素心随着她的视线看去,这时才注意到围在前方蠢蠢欲动的黑影,瞬间噤了声。 刚才擦着自己头顶飞过去的,就是这个魂体,若不是安月兰将她扑倒,可能现在自己身上就会多出一个洞了。 更让阮素心惊骇的是,方才她明明把他们的手都切断了,可是不过眨眼,所有的断腕处又重新长出了黝黑的手掌!伥鬼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方才太过惊骇,阮素心都没能细看,现在稍定下心来,才发现在这些东西特别像人的魂魄,虽然通体黝黑,面容却还很真切,只是呆滞木讷。 “伥鬼。” 安月兰见过这些东西,是被虎妖吃掉之后,魂魄被虎妖炼成傀儡的人,只知道遵循虎妖的命令,为他诱去更加美味的食物,没有自己的思想。 这些伥鬼,曾经可能就是这村中的人,可惜现在已经连魂魄都算不上了。 “你怎么知道?不会又是你惹来的东西吧?” 安月兰一怔,没有反驳,她也说不准是不是自己招惹来的。 可是这些东西,通常不都是引诱猎物自投罗网的吗?怎么会青天白日的跑来村中强抢? 默然从地上爬起来,手中拎着一把方才情急之下找到的柴刀,警惕着四周的伥鬼,问一旁的阮素心:“你不是带了许多法宝出门吗?有东西能对付他们吗?” “我……我不知道,我得找找。”有了喘息的机会,阮素心的大脑终于重新清醒起来,她乾坤袋里的一堆法器里,不乏世间奇宝,对付这种小小的傀儡鬼怪,应该只是小菜一碟。 可是此时四周伥鬼慢慢向着两人围拢,口中发出混沌呜咽,似哭似笑,已经结成围墙,将两人团团围困在中间,仿佛浓云压顶,阮素心颤颤道:“我没办法出去拿东西。” 方才一股脑的都倒在了院门口的地上,已经被那些伥鬼结成的围墙隔离开来了。 安月兰往外望了一眼,黝黑的伥鬼将视线拦了个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到,忽而顶上卷来腐臭腥风,两人眼前一黑,一只伥鬼从顶上压下来,安月兰连忙拉着阮素心就地滚开,捉着阮素心的手,削掉了那只偷袭的伥鬼的头颅。 黑乎乎的头颅在地上滴溜溜乱转了一会儿,也渐渐化为尘埃,那只伥鬼从腹部发出躁动的声音,双手胡乱挥舞了一会儿,陡然伸进脖子上那个窟窿里,抬手一拽,又扯出一个人头来,将两人骇得不轻。 他似乎被激怒了,仰天长啸,又飞身向两人扑过来,其他围着的伥鬼们也应声而动,本就狭小的圈子瞬间被压到只剩下堪能立足。 遒劲有力的手不断向两人袭来,有伥鬼更是横飞乱撞,两人勉力相抗,勉强冲散一些,转瞬又会被围拢,那些东西仿佛拥有无限的再生之力,不管被砍断哪一处,都会迅速长出新的来。 一个不慎,两人都挂了彩。 安月兰手背被划破,鲜血缓缓渗出,血腥味道在空气中涌动,对于伥鬼来说仿佛是无上的美味,充满了诱惑力,叫嚣着都朝安月兰袭来。 她的血,果然还是最有吸引力的!哪怕是没有思想的伥鬼! “我吸引他们,你快去找东西!”安月兰一把将阮素心推离战圈,瞬间便被黝黑狂乱的伥鬼淹没。 所有伥鬼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她身上,远比两个人共同应对时要吃力的多,手中格挡不过稍微一慢,一只伥鬼便陡然撞上她的肩头,瞬间袭入体内。 冷。 宛如一具冰冷的尸体附着在身上,冰凉入骨,手上动作一滞,下一刻便被撞倒在地,更多的伥鬼争相往她这具皮囊内钻,贪婪凶狠。 安月兰咬破舌尖想让自己保持清醒,五感却不受控制的渐渐衰弱,太多不属于本体的魂魄窜入体内,搅得她残缺的魂魄动荡不安。 她感觉自己好似一叶扁舟,在汹涌的浪潮里随波逐流。那些伥鬼的争斗就好像来势汹汹的海啸,要将她这条小船掀翻了去。 她隐隐意识到,这些伥鬼,想要吞噬她的魂魄。 被推开的阮素心惊讶的看着那些伥鬼化身一道道黑气附体安月兰,连忙扭头向地上那堆法宝跑去。 在堆成小山的东西里不断翻找着,那枚四骨钱突然映入眼帘,心中一惊,确认安月兰无暇分心看自己后,连忙将它收入乾坤袋。 待小心安放好自己的罪证,忽然愣了愣,双眸略沉,手中翻找的动作慢了下来,她忽然不想找什么法宝了。 她为什么要救安月兰? 缓缓从地上起身,盯着地上少女的双眸渐渐阴冷。哼,安月兰,是你见死不救在先的,谁让你想要看我笑话的。 这可不是我的错。 她在心中为自己寻了个理由,唇角勾出一抹残忍笑意,竟然悠闲的蹲下来收拾起自己的那些法宝来。 安月兰此刻意识已经有些模糊,无数道外来的法力在她体内胡乱冲撞着,搅得她五脏六腑都好似移了位,魂魄动荡不安,隐隐已经有要脱离躯体的征兆。 自己会不会死的很难看? 不能让明亦尘看见…… 脑中胡乱闪过这样的念头时,眼前已经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清了,放任灵魂堕入无尽深渊,暗无边际。 “皇妹。” 昏沉的空间里,谁在轻柔呼唤着她,可是这个称呼,是什么? “皇妹,过来。” 她放纵意识追逐声音,昏暗的眼前却突然暴起金光,替她驱散沉寂黑幕。 蹲在地上哼着小曲儿收拾着自己法宝的阮素心突然听到一声巨响,吓得手上的东西又抖落了一地,扭头看了眼,才发现安月兰身前突然发出耀目金光。 是堕入山崖时救了她们两人的那个东西! 无数黑气被那到金光从安月兰体内驱逐,在强横中带着强烈杀意的法力下吓得四散而逃,没能逃掉的那些,眨眼间都被击碎成尘埃飞沫,永远消失在这世界上。 这是护身符?阮素心惊讶的长大了嘴巴,看着场上陡然逆转的局面揉了揉眼睛,她刚刚好像看到笼罩着安月兰的金光里有条飞龙盘旋其中,可是要仔细看清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了。 金光犹如阳光织就的透明薄被,缓缓收拢,盖于安月兰身上,再慢慢消失不见。 安月兰从黑暗中悠悠醒转,眨了眨眼,看着天空刺眼的阳光,费劲的牵了牵嘴角,死里逃生,又捡回一条命。 肉体刚刚经历一场厮杀,分外疲惫,让她一个多余的动作都不想做,放任自己躺着,阮素心小心翼翼的挪步过来,反倒被她睁着眼睛一动不动的模样吓了一跳。 “没事就赶快起来,躺地上吓谁呢?” 鞋尖被人踢了下,安月兰终于动了动眸子,缓缓抬起手挡在眼前,拦下刺目的阳光,喃喃道:“还活着。” 似低语似梦呓,也不知道是说给阮素心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不过她还活着,阮素心心中多少有些不痛快,横了一眼,又去捯饬自己的那堆法宝去了。 安月兰静静躺在地上,脑中一下一下的回荡着方才那个清冷的男声唤出的那两个字,皇妹。 这一个声音,和梦中的那个不一样,他又是谁呢? 活了这么多年,她有些越过越糊涂了,怎么自己身上的秘密,越来越多了。 闭目沉思着,疲惫的她没有注意到那些方才被金鳞吓退却没有被消灭的伥鬼,又悄无声息的走了过来。 香甜可口的血液,对没有思想的傀儡来说,死亡的震慑显然没有它的诱惑力大。 安月兰正费尽心力与脑中一个又一个的结做着纠缠,等她终于想要翻身起来的时候,手腕却瞬间又被箍住了。 冰凉入骨,又是伥鬼! 贪得无厌!安月兰咬牙,连忙摸索着操过地上的柴刀,反手削断一双黑手,所存不多的伥鬼看到安月兰起来,似乎还有惧意,争先恐后的往后退。 安月兰踉跄着爬起来,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院中只剩了她一个人。 正文 第二十九章以恶制恶 似是看到她没有了方才那样危险,那些伥鬼又蠢蠢欲动的朝她包围过来,安月兰攥着刀的手颤颤发抖,身体还有些发虚。 冷汗不断从额上背上冒出,四肢越发的绵软无力,连同意识也一点一点模糊起来。安月兰被自己的状态一惊,觉得身体有些不同寻常。 摇头想要甩去昏沉,却头晕眼花,看面前的事物都好似左右摇摆起来,天旋地转,伥鬼呆滞的面貌也变得狰狞起来,一个个伸出殷红的舌头,露出黝黑的利齿,宛如一头野兽。 安月兰摇摇晃晃的往一旁退,伥鬼们发现了她的虚弱不堪,顷刻发难,迅猛的朝她冲来,再一次将她扑倒在地。 当冰冷的感觉再一次袭遍全身的时候,安月兰觉得自己那一叶扁舟彻底翻了,落入水中让她窒息。 伥鬼叫声混沌,嘈杂又尖锐刺耳,死在这种东西手上,实在是有些憋屈。 还不若自行了断了。 安月兰想要去拿掉落在地的利刃,却发现用尽全力也只让手指头动了动,泄气一般闭上双眸,她实在是没有余力了。 放任伥鬼叫嚣着追逐她的残魂,就在冰冷的伥鬼快要将魂魄驱逐出体内的那一刹那,安月兰只觉突然被一道温暖的法力包围,为她驱散周身严寒,随即传入耳中的,是带着急切的温润男声在唤她:“安姑娘!” 明亦尘…… 她很想回应,发现自己已经没力气开口,只能转了眸子看向门口,那人一袭浅蓝道袍,脸上满是急怒,温和早已消失不见,毫不留情的出手,将那些觊觎她血肉与魂魄的伥鬼全部斩杀殆尽。 安月兰眉眼弯了弯,心神一松,意识瞬间被黑暗吞没。 明亦尘连忙跑过去将人从地上抱起来,看着那张苍白的小脸,心疼的无以复加,心中止不住后怕,不敢想若是自己没有回来取东西,安月兰会怎么样。 阮素心蹑手蹑脚的从厨房探出头来,高兴地叫了一声:“明大哥!” 明亦尘却罔若未闻,抱着安月兰匆匆回屋去了。 安月兰的脉象并没有什么不妥,这反而让替她把脉的明亦尘更加担心,翻开她腰间的小包,将那颗镇魂果掏出来一看,果然,原本赤红艳丽的果子,如今已经黯淡下去,轻轻一捏,有个地方便塌了下去。 这枚果子,距离谢秋溯相赠之日,已经有两个多月了,那日又被千魔洞内的水泡过,更加剧了让它枯萎腐烂的进程,已经压不住安月兰魂魄的动荡了。 “明大哥,安姐姐没事吧?”守在一旁的钟芒小心翼翼,生怕吵到床上的人。 明亦尘紧抿着唇,摇了摇头,压下心头担忧,复又搭上安月兰的手腕,渡入一缕法力,一点一点抚慰不安的灵魂。 没能得到回答,钟芒心中更加担心,又朝阮素心问道:“阮姐姐,安姐姐没事吧?” 阮素心已经换了一套整洁的衣服,正扁着嘴替自己在地上被拖行时蹭破的手臂上药,哼笑道:“放心,你的安姐姐才没事呢。”说着,抬眸剜了一眼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儿,凉凉道:“还没有我伤得重。” 演什么病弱美人的折子戏! 确认安月兰的魂魄稳定下来,明亦尘才放下她的手,细心的替人盖好薄被。一直观察着他的阮素心立即凑过来,可怜兮兮的将藕臂递到明亦尘眼前,娇嗔道:“明大哥,你看我的伤……你有好点的药吗?” 明亦尘冷冷的瞥了她一眼,薄唇抿成一线。 阮素心被盯得有些不自在,悻悻收回手臂,有些不满,“凭什么安月兰受伤你就这么担心,我明明伤得比她更严重。” “阮小姐,你方才用的膏药便很好,有阮家自制的灵药在手,何必还要问我要东西?”明亦尘说着,眸色更冷,盯着阮素心的眼睛,“我不想问你藏身厨房见死不救是为什么,也请阮小姐你,不要让我生出细究下去的念头。” 淡漠冷傲,全然没有阮素心所熟悉的温润,言罢,绕开阮素心,回屋替安月兰取药去了。 留阮素心怔在原地,良久才从明亦尘那一瞬间释放的冷压里回过神来,冲着他的背影委屈的大吼:“明明是安月兰见死不救,你们都偏心!” 阮云何得到消息赶回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这一声嘶吼,瞥了一眼泫然欲泣的阮素心,又奔向安月兰。 他们越是如此无视,阮素心心中对安月兰便越发痛恨,偷瞧向安月兰的眼神里慢慢爬上怨毒。 安月兰魂魄情况不好,明亦尘虽然能够暂时将之稳下来,但是也只能稳住一时,若是久拖下去,怕是要如谢秋溯所言,迟早魂飞魄散了去。 因此,必须尽快处理完青阳村的事情,启程前往四明山,届时哪怕没能入选成功,也能让谢秋溯出手帮忙。 听明亦尘如此说的时候,阮云何不禁捏紧折扇,怀疑道:“你那位老顽童师叔不是不怎么理事吗?会帮月兰?” “谢师叔他……看起来挺喜欢安姑娘的,应该不会拒绝。”他可是极力邀约安月兰来参加选徒之试的那一个,肯定不会放任安月兰魂飞魄散的。所以尽快解决了青阳村的事情,安月兰的平安便能更稳一分。 “嗯……”阮云何点了点头,转着手中折扇,眼中忽而闪过一丝狡黠笑意,“不过有些事情,还需要多个保障。” 明亦尘微蹙眉头,没有阻拦,任由他闪身从门外拎着人衣领揪过偷听的阮素心来。 “阮云何,你干什么!”被拎着的人张牙舞爪,阮云何用折扇顶着她的腹部将她推开一拳距离,任她如何拳打脚踢,也没办法伤到自己分毫。 挑了挑眉,欣赏了一下她这副滑稽的模样,讥讽道:“想不到阮家的大小姐,是个喜欢听墙根的泼妇。” “谁偷听了!本小姐光明正大!放手!信不信我马上飞鸽传书给父亲!” 阮云何凉凉一笑,“阮素心,你总是不长记性。” 一边说着,一边捏着她下颌,丢进去一粒丹药,双指连点,让人猝不及防吞咽下去,这才放开了她。 阮素心一脱离桎梏,立时抠着嗓子想将那粒丹药呕出来,可是拿那东西入口即化,哪里还有机会让她吐出来。 “你给我吃了什么东西?你竟然敢毒杀手足……你……你……” 一句话支支吾吾还未说完,她便察觉到四肢缓缓升起诡异的热气,看着阮云何脸上好整以暇的笑意,阮素心更加害怕了,直以为阮云何真的要毒死自己,双腿一软,跌倒在地,揪着阮云何的袖角求饶,“阮云何……不不不,大哥,大哥……以前都是我错了,妹妹一定会改,求求你不要这样……求求你……” 看她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明亦尘有些不忍,干脆转开脸看向别处。 阮云何冷笑道:“我这个庶出之子,可担不起你一句大哥。不过你既然肯认,我也愿意给你个机会。” “……好痒!” 阮素心只觉得四肢忽然奇痒无比,热气席卷之处已经一片赤红,忍不住伸手抓挠,可是越抓越痒,越痒越抓。 不过一会儿,原本嫩白的两只手臂已经被抓出无数划痕,可是还是止不了痒,那种感觉仿佛是从骨头里钻出来无数蚂蚁,啃噬她的血肉,让她疯狂却无法摆脱。 “长兄如父,父亲没有教你的,我应当代为教导。不过我可没有父亲那么纵着你。我没想杀你,但是你最好长点记性。” 阮素心已经痒的几近狂乱,双腿乱蹬,桌椅被带倒了一地,阮云何说什么,她都只哭着说我答应你。 阮云何眸色略略一沉,看着她在地上毫无形象的想要解脱,终究心软了,将人拎起来,又喂她吃下一粒丹药。 阮云何虽然不喜欢这个无脑又傲慢的妹妹,但是两人身上终究都流着阮氏一脉的血,若是阮素心能够痛改前非,他也不会多做为难。 那粒丹药吞下之后,阮素心觉得宛如清凉泉水入喉,化作一丝一缕的法力游走经脉,瞬间安抚了四肢能将人逼疯的痒。 摸了摸手臂上被自己抓出来的一片红痕,确认没有了痛痒之后,一把从凳子上站起来,连连退到门口,又恢复了本来面目,恨恨指着阮云何道:“你竟然敢弑嫡!你等着领家法吧!” 阮云何双眼一眯,哼笑道:“我提醒你一下,那粒解药只能解一时药性,大概六个时辰,你若是乖乖的,那我就一天给你两粒解药,你若是还要胡作非为,我就让你痛痒到死,然后丢到村头河沟里去喂鱼。” 安月兰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刚一睁眼撑起半个身子,便看到阮素心小心翼翼的端着一碗浓稠的汤药从门口进来,递到她眼前温温柔柔道:“月兰,喝药了。” 吓得安月兰扑通一声又栽倒在床上,不确定道:“阮素心,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正文 第三十章失踪了 阮素心没有吃错药,只是被阮云何惩治怕了,只能谨遵阮云何的吩咐,照顾好安月兰,倒是让安月兰格外忐忑。 不甚自在的喝完药,往院里望了望,夕阳已经收拢了最后一丝余晖,明亦尘他们追踪河中的那妖精去了,还没有回来。 天光正一点一点被夜色笼盖,钟家在青阳村最外圈,从她的房间往外看,正好能瞧到村外古林。 两排枫木已经染上秋黄,静静伫立在夜色里,随着夜风微微摇曳。 安月兰捧着空碗出神的望了一会儿,心里算着时日,他们已经走了两个多月了,若不是自己拖了后腿,现在早已经到四明山了。 出灵砚城时还是盛夏时节,如今已经渐渐入秋了。一晃眼,离以前的日子,好似遥远了许多。 这里村民待她们热情,钟家对她关切,灵砚城那种曾经压得她喘不过气的冷眼与嫌恶,仿佛都被抛在了走过的路上了。 安月兰眉眼忍不住弯了弯,从遇见明亦尘开始,一直在变好。 倚在床头静静听了一会儿夜风穿林,眉头忽而皱了起来,今晚,是不是太安静了? 阮素心被折腾了一天,本已趴在桌上假寐,被安月兰起身的动作惊醒,嘟囔道:“怎么了?你做什么?” “钟芒呢?” 这个时辰,钟芒竟然没有来问她要不要用饭,而且院内的豆子都没有收回来,钟家奶奶行动不便,钟芒这么懂事的孩子,不可能遗漏的。 阮素心虽然被阮云何用非常手段治的服服帖帖,但是到底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小姐,除了会一点法术之外,可是什么也不会的,自然也想不到安月兰要进食,钟芒却也没有来过。 有些不同寻常。 安月兰疑惑的看着阮素心,阮素心连连摆手,“我怎么知道,我可没有心思去管他。”她自己被阮云何下药的事犹在焦头烂额的寻解决办法呢,哪里还能分心去设计钟芒和安月兰。 看她模样不像撒谎,安月兰抿紧了唇,披衣出了门。 厨房的炉灶除了给她熬药的小灶之外全是冷的,掀开锅盖一看,还剩着一些中午的饭食,已经冷硬。 阮素心跟了进来,扁嘴道:“这是中午钟芒做的,我可不会做饭,你既然醒了,赶紧做晚饭。”末了,又怕安月兰向阮云何告状自己支使她,忙补了一句,“你自己也饿了吧。” 安月兰一言不发,将剩饭热了热,随意炒了两个菜,阮素心不满的叫嚣了一阵,最终屈服于腹中空空的煎熬,心不甘情不愿的吃了些。 钟家奶奶枯坐在床上,安月兰替她端了饭食进来,四顾一看,果然也不见钟芒的踪影。 “奶奶,我来给您送饭,饿了吧?” “安姑娘?哎呀你醒啦?没事了吧?好点了吗?” 一连串的关切询问让安月兰心中一暖,又因为让老人家担心而感到歉疚,柔声道:“谢谢奶奶,我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今天可把奶奶急坏了,小芒都吓坏了,在屋里坐立不安了好久。”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安月兰低低道了一声,又连忙问道:“奶奶,小芒呢?” 钟家奶奶一愣,“小芒还没回来吗?这孩子,说给他父亲送东西,都去了好久了,是不是贪玩去了,我还以为他在照顾你呢。” …… “没事,可能在忙,奶奶您先用,我灶上熬着药,先去看看。” 安月兰随意找了个理由抽身离开,却并没有去什么厨房,而是径直往屋外走去。 钟芒绝不是贪玩的人,钟大叔是明亦尘他们三人的向导,他们要做的是诛妖除邪,不可能让钟芒去送东西的。 将无辜的人置于危险之中,明亦尘绝不会做。 柴房的镰刀少了一把,地上还留着几支没做好的粗糙竹箭,钟芒的去向,她有点眉目了。 那个少年,定然是上山猎捕去了。 她要离开的时候,被阮素心瞧见了,那位大小姐吃饱喝足,没有阮云何在场,又露出些许大小姐的脾性,不礼貌的叫住她,用审问的语气问道:“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 安月兰心中有些生气,若不是阮素心今早的胡言乱语,钟芒也不会涉险。因此看向阮素心时也没什么好脸色,冷冷道:“我上山一趟。” “你还敢给本小姐脸色看!” 安月兰挑了挑眉,那意思显然是:你待怎样? “你……”阮素心正要怒骂,好在及时想起白天的奇痒,硬生生把已到嘴边的话全盘咽了下去,舌头打了个转,出口时变成了:“那你去吧。” “你和钟奶奶在家小心些,有什么事情可以及时和明公子云何他们联络。” 阮素心扁扁嘴,一脸不耐。 安月兰转身欲走,身后又传来她的叫声,“喂!” 诧异回头,一个银色的东西迎面抛来,在空中划出一道银弧,安月兰连忙抬手接过一看,是一个用银线穿起来的小铃铛,看大小刚好可以戴在手腕上,摇了摇,发现是哑的,没有声响。 “你别乱摇!” 阮素心的喝止让她更加奇怪了,疑惑道:“这是什么?” 阮素心艳羡又不甘的哼了声,不甘愿的解释:“是明大哥送给你的,让你遇到危险的时候就三长三短的敲下铃铛,他能收到讯息。” 她不是不想瞒下来,只是阮云何今日那一招震慑力实在是大。 连安月兰都有些诧异,将手链戴上之后,异常诚恳的道了一声谢。 阮素心一呆,指头不敢确定的乱动,“你……在谢我?”不知为何,心里竟然有些小雀跃。 安月兰微笑着点了点头,眉眼微弯,“自然是谢你。” 阮素心做了十几年的大小姐,耳中阿谀奉承与曲意逢迎听得最多,而被人如此道谢,却还是有生以来的头一遭,而且还是未曾被她善待过的安月兰,心中因为这一句谢谢生出莫名的满足感来。 “你不恨我?” “为何要恨你?” 阮素心微怔,她也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少女,虽然骄纵惯了,但忽然遇到这种不带任何目的性又毫不遮掩的善意,也会被触动,看着坦荡的安月兰,越发的自惭形秽起来。 安月兰看她忐忑模样,觉得阮素心也有可爱的时候,淡淡一笑,“我走了,你自己小心。” “我……我陪你一块儿去吧。”阮素心头脑一热,脱口而出之后心中反而有些打鼓,觉得自己昏了头。 好在安月兰并未答应,“你在家陪着钟奶奶吧,我去去就回。” 月桂东升,为遍染秋黄的深山披上一层月华,安月兰走时提了一盏油灯,但是山风太大,刚进山就被吹灭了,只能借着月色赶路,一边走一边呼唤钟芒的名字,可是许久都未曾得到回应。 出村往山中走上一炷香的时间,忽然起了薄雾,迷迷蒙蒙里,安月兰眼前突然出现一片幽蓝鬼火,缓缓漂浮在空中,随着夜风摇曳浮动,看起来诡异极了。 好在安月兰也不是寻常女子,妖魔鬼怪见多了,也多少知道这是骸骨所致的磷火,并不觉得可怕,驻足观望了一会儿,猜测自己是来到了青阳村村民惯用的坟地。 这种小小的村落,没有按姓氏化分祖坟归属的习惯,大抵都是葬在一起的,沿着山路径直往薄雾里走去,恰如她所料,雾中鳞次栉比的错落着无数小坟包,惨白的招魂幡迎风飘荡,树叶合着散落的纸钱共舞,看起来凄凉又惊怖。 “咔吱”一声轻响,安月兰连忙抬起脚来,发现方才落脚的地方静静躺着一捧碎骨,是自己不小心踩碎的,而碎骨旁边静静躺着一个骷髅。 心中一惊,连忙退了一小步,正抵在身后大树,背部传来的冷硬触觉让她僵了僵,缓缓转头,一个仿佛被野兽啃噬了半边的死人脸突兀撞入眼中,安月兰只觉头皮一炸,心跳都停了一拍,连连后撤。 那倚在树干上的死尸被她撞动,软软的歪向一旁,露出颈上的半截绳索来。 薄雾沾到死尸脸上,溶成血水从面目全非的脸上缓缓低落在地,被啃噬过的半边脸筋骨毕现,一片猩红,眼珠垂落下来随风晃荡,另外半边脸也已经微微腐烂,身上穿着粗糙的寿衣,看起来,是青阳村中去世不久的村民。 显然是死后被什么东西挂上去的。 比起妖魔鬼怪,她更害怕看到这种场面,连忙双手合十向他鞠了一躬,“多有得罪,抱歉抱歉。” 初时的惊恐消退之后,她心中不禁惊诧这里的遗骸怎么会暴露在外。 雾气太浓让她看不清四周,她索性蹲下来望了一圈,这才发现这处坟地好似遭了什么野兽,不少坟包都被刨开,坟地里散落了无数枯骨遗骸。 看着满地散落不全的白骨,安月兰不禁心头一哀,这些人生前辛苦,死后还不能入土为安,扰人长眠实在作孽。 小心的将被自己不小心踩碎的指骨收拢在手帕里,恭敬的放到应属的遗骸身边。 山道上忽而传来悉索声响,安月兰一惊,连忙起身,月色下只能看到薄雾里有一个模糊的身影,连忙出声唤道:“小芒,是你吗?” 正文 第三十一章穹天帝星 夜凉如水,隐于灵山之巅云雾之中的玄清宫巍峨静立,天上万千繁星,地上千盏宫灯,交相辉映。 这样安静的夜里,四主峰之一的秋原峰上,却是格外热闹。 秋原峰的主人,正在和他唯一的弟子,誓死抗争着从院内那株千年老松底下挖出来的一坛佳酿。 这可是醇厚可口埋了几百年的梨花白,不是果酒能比的。 两人追逐着从山南飞到山北,从山巅飞到山脚,又从山脚飞回秋原殿。 “师父,把酒坛放下来!”轻鸢一手端着一碟下酒菜,一手叉腰,面带嗔怒,“你要这样,我下次连果酒都不给你了!”轻鸢出场 谢秋溯苦着一张脸,围着圆桌和轻鸢绕着圈圈,极力讨好着自己徒弟,“就一口,一口就好。” 嗅着浓厚酒香,谢秋溯觉得自己喉头都在痒,他已经好久都没有喝过真正的酒了,此刻被这陈年佳酿勾得酒虫大动,哪还能忍得了。捧着酒坛放在鼻尖深深嗅了一嗅,好酒!身为酒鬼的谢秋溯,其实在外面轻鸢不在的时候,是不会偷酒喝的 “师父”轻鸢拖着长长的调子,含着警告意味的唤了一声。 谢秋溯叹气,“轻鸢,你这是虐待为师。” “我是为你好!酒鬼师父!”轻鸢哼了一声,有些生气,“你答应我不喝酒了的,修道之人戒情戒欲,方能修得正果,你连酒都舍不下,怎么羽化登仙?更何况你根本不能喝酒!” 谢秋溯无所谓的耸耸肩,“所以我还在这尘世,未曾登仙啊。” “你……强词夺理!” 看她气呼呼的模样,谢秋溯好似又看到了她少时被自己捡回来时的宛如一只小老虎一般的样子,嘴角忍不住轻勾,心情舒畅,嗯,还是家里好。 抱着酒坛大喇喇往凳子上一坐,笑道:“而且,我何时说过我想要成仙?” 轻鸢一愣,“师父,你方才说你……你不会升仙?” “很奇怪吗?”谢秋溯摸着自己下巴上新长出的胡茬,作势让人将自己从头到尾打量一遍,反问:“你看我,像是能升仙之人?” 玄清宫庄重肃穆的长老道袍被他脱了外袍后只随意着单衣,为了行动方便,衣摆掖了一角在腰带里,一根木簪随意绾着一头长发,方才一通追逐已经散了大半,落拓潇洒。 不过仙风道骨清冷禁欲,哪条和他也沾不上边。 若是丢大街上,确实不可能被认为是玄清宫的长老。 轻鸢又哼了一声,这次尾音轻轻上扬,不知道在欢快什么,点点头道:“那倒也是,像个老顽童。” “唉,俗世多美,何必苦修求登临仙境呢。”谢秋溯趁她不注意,一掌拍开酒坛泥封,仰头喝了一口,满足的叹息,“美!” “师父!” 轻鸢发现了,重重将手中菜碟往桌上一磕,眨眼间就到了谢秋溯眼前,劈手夺过他手中酒坛,作势要摔。 谢秋溯连忙抬手拖住,“别别别,轻鸢,不喝了不喝了,别浪费好不好。” 他以前埋下的酒,被轻鸢搜刮的已经只剩下这一坛了。 轻鸢挑眉,“不喝了?” “不喝了不喝了。” “那还留着干嘛,砸了吧还是。” 轻鸢作势要往下砸,却任由谢秋溯轻巧的从她手中将酒坛夺过去,而后看着那人乖巧的将酒重新封好,才满意的勾了嘴角。 谢秋溯委屈巴巴,“你和你大师兄,都是狼崽子。” “那师兄可真委屈。” 轻鸢得意笑着,一把从谢秋溯手中抱回酒坛子,推门出去,扬声道:“我藏起来,以后再也不让你找着了。” 少女扬了扬手中酒坛,谢秋溯看着她的背影苦笑摇头,正要关门就寝,忽然一颗星子拖着长长的尾巴,从天穹划过,照亮刹那夜色,落于不知何方。 星辰坠陨,是在提示什么? 谢秋溯要关门的手一顿,连忙伸出手掐算,手指翻飞,最后停在中指下节,空亡。 眉峰一皱,此乃大凶之兆。 轻鸢藏好酒坛回转的时候,谢秋溯还站在门口,仰头观星,神情严肃,手上亦不曾停,连她走过来也没有分心相顾,她不敢搅扰,屏息静默的候在一旁,仰头随着谢秋溯的视线望上去。 紫微星星芒一闪即逝。 帝王祸?可谢秋溯向来不理俗事,朝代更迭更是自然之理,他怎么可能会如此关心?一定有什么是自己没有注意到的。 继续聚精会神的观察着,可是眨眼的功夫,斗转星移,方才一闪而过的那颗紫微星竟然消失不见了。 揉了揉眼睛,重新看过去,紫微星闪烁强盛,并没有消失,也没有黯淡…… 轻鸢总觉得哪里不对,方才她看到的紫微星,似乎比现在这一颗的位置,更高些。 可是天无二日国无二君,天穹之上,也不可能生出两颗紫微星来呀?轻鸢越发糊涂了,眉头都皱成了一个结,也想不起个所以然来,只能认为肉眼观星没有足够的法力加持,并不能准,方才也许是自己的错觉。 又扭头看向一旁的谢秋溯,那人认真起来的时候和平时吊儿郎当的模样判若两人,忍不住偷偷的往他身边挪了挪,想要与她并肩。 不曾想才动了一只脚,谢秋溯忽然转过头来叫了一声:“轻鸢!” “啊?师……师父!” “你怎么了?”谢秋溯疑惑的看着徒弟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轻鸢紧张的背在身后的双手不停的乱动,面上却强装出了镇静模样,“没怎么啊,师父有什么吩咐?” “亦尘有危险,你下山去接他回来。” 轻鸢诧异道:“大师兄?” 谢秋溯点了点头。 “我马上去!”能让谢秋溯说出这话,肯定不是小事,轻鸢心一下就提了起来,转身就走。 谢秋溯看着徒弟单薄的背影在夜色里形单影只,皱了皱眉头,从袖中掏出长老令签递给轻鸢,淡淡道:“让暮景陪你一起去吧。” 而后又仰头看着天穹之上,被众星拥簇环绕着的那颗星。 天帝老儿家的天微星重现了一瞬,是神隐已久的太子殿下出现了,还是沉睡的帝女要醒了? 青阳村,山道上,安月兰看见的那个人影沉默着,好似蹲在浓雾之中,没有回应。 安月兰便又出声唤了一句:“小芒?” …… “小芒?” “安姐姐。”少年的嗓音有些嘶哑,那三个字混着夜风吹入安月兰耳朵里,让她心头一喜,“小芒,真的是你!” “嗯,安姐姐,我带你去个地方。”少年小小的身影从地上站起来,缓缓往前走去。 安月兰看了看天色,奇怪道:“去哪儿?我们先回去好不好,明日再来。这么晚了,你奶奶会担心的。” “没事,到了你就知道了。”少年头也不回,安月兰怕跟丢了,连忙追了上去。 迷雾隐隐,钟芒一直行在安月兰前方十步远的地方,毕竟是本地人,连爬惯了山的安月兰也追赶不上他的脚步,只能一直在后面追着他走。 “小芒,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眼看越走越深,安月兰终于忍不住出声相问。 两边林木越来越繁茂,连脚下的道路,也渐渐被荆棘围拢,行走起来格外困难,一看就是鲜有人至之处。 月轮半斜,被茂密的树木遮挡着,已经透不下来丁点光亮,夜色昏暗之中,安月兰只能隐约看清前方的人影依然不动如山的往前走着,视那些荆棘如无物。 安月兰驻足,看着前方那个熟悉的身影竟然生出一丝恐慌来,忍不住疑惑唤了一声:“小芒?” 少年见她没有跟上,停了下来,催促着:“安姐姐,再快些,就快到了。” 一阵夜风袭来,迷雾中的身影随风飘荡,也吹得安月兰头脑一阵激灵,这不是钟芒!若是钟芒,不会让她这样赶路的吧? “你究竟是谁!” “我是小芒啊,安姐姐你怎么了?” 话问出口,安月兰便暗骂了自己一声蠢。这山里,有什么惑人的妖物她明明白天才见过的! 伥鬼! 这是虎妖的圈套。 “安姐姐,快过来啊。” 迷雾中的身影看她一直不动,竟然悠悠的朝着安月兰走了过来,安月兰想也不想直接转身往来时的路跑去。 可是没跑出几步,一头就撞在一个僵硬厚实的胸膛,抬头一看,一双虎目凶相毕现的男人正阴测测的垂眸看着她,一手拎着她的衣领,冷笑道:“都到这儿了,怎么就要走啊?” 回头一看,迷雾中的身影也走到了自己身边,浑身漆黑面容呆滞,恭敬的垂手立在虎妖身侧,果然是一只伥鬼。 “放开我!”安月兰拼命挣扎,可是哪敌得过虎背熊腰的妖精。 虎妖将安月兰提溜起来嗅了嗅,贪婪的舔了舔唇,“真香。”搓着手嘿嘿直笑,“这么鲜嫩的小丫头,活吃最好。娘的,因为那个外来户老子都好久没吃新鲜的了,今夜竟然送上门两个。” 安月兰当即明白了,钟芒也落入虎妖手中了,只是不知道还活着没有。挣扎不过,抬手要去取颈上龙鳞,刚一摸到,后颈传来剧痛,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虎妖心情甚好,随手将安月兰丢给一旁的伥鬼扛着,“打道回府,杀人吃肉。” 正文 第三十二章除妖务尽 夜深了,青阳村村头码头上依旧灯火通明,明亦尘手中拿着今天在河道上寻到了一片黑白相间的鱼鳞,将它绑到小纸人上。 三个月前,青阳村外村民们经常前去捕鱼的河流里突然出现了妖精,掀翻渔船吞吃落水之人,不少出船的渔夫都遭了秧,后来越闹越厉害,连在岸边浣洗衣物的人也不能逃过妖精之口,村中一时之间被恐怖乌云笼罩。 这条河流支流甚多,流经千魔洞的那条河,是这河水的上游一部分。这么多天的探查,他们也终于有了眉目,从找到的鱼鳞来看,这河中兴风作浪了许久的妖怪,只怕是一条冥鲛。 魔界的这些东西,不知道究竟逃出来多少。一番商讨之后,明亦尘他们三人分工协作,由竹晋在河面上结阵,护住身后的村子的同时也将冥鲛困于码头之上一侧的河道内,无法由别处遁逃。 明亦尘和阮云何,则借着小纸人去寻冥鲛的藏身之地。 冥鲛狡猾,若是今夜没能成功将其消灭,下次再想找到就难了,他们也没办法在青阳村里久待,只能速战速决。 泛着流光的金色符阵浮于河面,随着波浪轻微晃动,待竹晋最后一笔完成,那些金光便织成了一道绵密的网,将整个河道一分为二。 明亦尘抛于地上的小纸人迎风而长,顿了一顿后,立即朝着深山的方向跑起来。明亦尘与阮云何紧随其后。这里比第一次遇到那条冥鲛的河道要复杂许多,只能借助纸人先寻到方向。 安月兰从昏迷之中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扔在一个偌大的山洞里,洞壁镶嵌了一排灯烛,照亮满室。 靠着洞壁费力的直起身子,便听到一个少年关切又担忧的询问:“安姐姐,你终于醒了?有没有伤到哪儿?” 钟芒? 连忙转着头四下查找,果然在另一侧的角落里看到了同样被五花大绑着的少年。安月兰刚看见他的时候,还愣了一愣,不确定道:“你是钟芒吧?” “安姐姐怎么这么问?”少年疑惑,旋即想到自己被骗到此地时的情景,恍然大悟,“安姐姐是不是也是被骗来的!是看到了我才被捉来的吗?” 钟芒愧疚的低下头去,心头发堵,“都怪我太傻了……” 安月兰笑着安慰,“没关系,我找到你了,这就够了。” 少女笑意清浅,在摇曳的灯火里,眸中如落入最美的星子,钟芒看得有些发愣,面上一红,又垂下头去,好在角落里昏暗不明,安月兰并没有看到他红彤彤的脸,让他的无措缓和几许。 “那只妖精去哪儿了?”她明明记得,被打昏之前,虎妖说要回来杀人吃肉。 撑着站起来,安月兰尝试着往洞口蹦,可是刚到门口,几只伥鬼忽然现行,将她又推回了地上。 钟芒听到响动抬头,便看到她被推倒的模样,连忙蹭过来,“安姐姐,没事吧?” 扭了扭摔疼的腰,摇着头示意自己无碍。 “那只妖精,好像出去布置防卫了。”安月兰被丢进来的时候钟芒已经在了,他本以为虎妖要吃了他们了,不想他正要下手的时候,他下属急匆匆跑进来,说是有修士封河,让他尽快做准备。 安月兰听得心头一动,看来明亦尘他们已经找到线索开始行动了。 不过一旦等虎妖布置完了回转,自己和钟芒且不是没有逃脱的机会了?不能坐以待毙! 双手被反剪在身后,碰不到金鳞,自己如今没有遇到险情,金鳞也没办法触发,安月兰尝试用能够动弹的手指头摸索绳结想要解开,可是勾了半天,发现根本没有绳结! 这绳索,是天然一体的,应该是用妖术缚住的。手指划过左腕时忽然碰到一个东西,安月兰微微一愣,那是明亦尘送给他的银铃…… 手指缓缓在铃铛上刮过摩挲,最后还是轻轻松开。 明亦尘有要事在身,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害他分心了。 手腕都被粗糙的绳索划破了,也没有寻到解开绳子的方法,这可让安月兰有些犯难,被这样绑着,门口那几只伥鬼就能轻易拦下她,垂眸盯着白色的绳子沉思。 “安姐姐,我有办法了。” 钟芒黑漆漆的眸子一亮,眼中闪过一丝慧黠,挪到他刚刚躺着的角落里,那里的石壁正好突出来一块,像一片薄刃,钟芒背对着那处蹲下来,把手腕放到石刃上来回的磨。 “妖精捆人的绳子,应该不是普通麻绳吧。” 安月兰担忧的提醒,下一瞬却发现钟芒腕上的绳索当真被刮破了一些,迸出一丝一缕的麻绳来。 真是个……憨厚的妖精。想到自己方才费力去解绳索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有些事情便是这样,本身简单,都是人将其想的太复杂了。 纸人一路往上游,越走越到山野深处,明亦尘和阮云何一路披荆斩棘,终于在最后一束支流收拢后,眼前只剩下一条河道。 冥鲛在岸上的战力比之在水中要虚弱的多,这也是他们最大的弱点,所以但凡还有机会,冥鲛肯定不会弃水登陆,因此寻找起来,反而要简单的多。 叮咚作响的流水在静谧的夜里听来格外清晰,月色温柔落在河中央,被河水搅碎成粼粼波光。 明亦尘收了纸人,挽袖鞠了一捧清冽河水放在鼻端闻了闻,清凉的河水之中带着幽微的魔气,手上法力微运,水汽随着瞬间升腾的热意蒸发,明亦尘修长好看的手掌上,便只剩下一点黝黑的砂砾,被他随手扬在风里。 “这里魔气颇浓,应当离此不远了。” 阮云何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此地往前一路上都是开阔的河滩,而河面反而比较窄小,不过两丈之距,投了颗石子入水,波纹迅速漾开,又急又快,转瞬便消失不见,挑了挑眉有些意外道:“浅水。” 对于冥鲛这种在水中战斗力才能发挥出来的魔物,竟然会选择一条浅流栖身。 明亦尘知道他在想什么,敛眸沉思了一会儿,也没有什么头绪,干脆解下佩剑在手,向前走去。 “等找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浅流又没有分岔,两人很快就寻到了那条兴风作浪了三个月的冥鲛,将整个河面都撑满的巨大黑影在水下迅速的前游,明亦尘当机立断抛出佩剑,银剑在空中迅速幻出无数光影,像雨点一样砸落到河面上。 河面一时犹如沸腾,冥鲛发出巨大的嘶吼声,迅速调头躲避从天而降的剑阵,可是还没能逃出多远,一柄折扇带着磅礴法力迅速斜插进河内,隔断了他潜逃的方向。 “哟呵,是个雄的。”阮云何收回折扇来,挑了挑眉。 冥鲛被法力震上河面,两人也终于看清了他的面容,一看就极为凶残的男人面庞,身形看起来比他们两个人加起来还要庞大,算得上冥鲛里的庞然大物了,身后的尾鳍哪怕是紧紧收拢,也将整个河面都铺满了。 此刻正静静浮着,双眸凶狠的盯着落在河滩上的两人,露出尖利的獠牙,似乎在寻找脱身的机会。 可是这两个人可是四大门派中最优秀的两名弟子,怎么可能给他喘息的机会,两人一人一侧,看似随意的站位,却将他所有退路都封死了。 “这三个月来,在青阳村兴风作浪的,可是你?” 冥鲛凶狠呲牙,“除了老子还能是谁?今夜连你们两个也是老子的腹中餐!” 明亦尘眸色一沉,冷笑:“只有你便好。” 是不是他,他都不会放过这个魔头,只是确认了除他之外没有其他,也好放心。 “怎么,你们修真之士,擅长以多欺少不成?”冥鲛虽然嘴上还在故作强硬,其实心中已经有些发虚,方才拦截他那一下他便看出来了,以自己的实力,要战其中一位已经稍显困难,若是两人联手,他肯定没有侥幸的道理。 因此想着言语讽刺一下,让两人碍于颜面,选择单兵作战。 可惜,那两个人根本不吃他这套。 “道理不是给你这种东西用的。”明亦尘冷然,道:“除妖务尽,这才是我们所遵循的,你作恶杀人时,又想过那些人没有反抗之力吗?” 长剑一抖,发出清脆剑鸣,与阮云何交换一个眼神,两人立即默契配合着同时攻向那条冥鲛,小小的河面上一时波澜迭起,身影翻飞,巨大的鱼尾拍水之声在月夜里传出很远。 冥鲛巨大的身子在河里腾挪不开,即使只做防护不攻击,也迅速被两人添了不少伤口。 明亦尘一剑递来,冥鲛正躲过阮云何的飞扇,这一剑避无可避,结结实实扎在冥鲛左臂,疼得冥鲛一声低吼,一掌将明亦尘逼退。 鲜血从左臂的血窟窿里不断往外流出,冥鲛垂眸看了眼伤口,旋即一怔,颤抖着另一只手沾了些伤口处流出的血液,放到嘴里尝了尝。 “是你!”冥鲛面目越发狰狞,嗜血的眼神恶狠狠的盯着明亦尘,“阿洛是你杀的!” 正文 第三十三章吃人不吐骨头 阿洛是谁?明亦尘并不知道,不过他最近除过的妖魔里,只有另一冥鲛看起来是能和这条冥鲛能有关系的。 阮云何显然也是想到了这点,看着咆哮的冥鲛嗤道:“还是个痴情种。” “你还阿洛命来!” 冥鲛已经红了眼,失去了所有理智,不管不顾的合身朝着明亦尘飞扑而来,大有同归于尽之势,庞大的身躯陡然从头顶压来,明亦尘眉头微蹙,闪身后撤,那冥鲛却紧追不放,双手不停对明亦尘拍出霸道法力,已经不顾身体的承受上限了。 不要命的打法,向来是最让人忌惮的,冥鲛用自己真元迅速化阵,将阮云何拦截在战圈之外,要和明亦尘搏命。 明亦尘刚一绕到河滩上的孤植之后,冥鲛手上的法力便袭了过来,摧枯拉朽一般将那株树劈成两半,明亦尘忙借力于法力余波凌空虚踏,巨大的鱼尾紧随其后,身在空中的明亦尘变招不及,被鱼尾扫中,拍飞出去,落在石滩上,后背撞得生疼。 挣扎着站起来时,胸口一滞,险些呕血,咬牙咽下喉头翻涌血气,法力微运将体内法力余韵化解。 看他脸色一时煞白,冥鲛不禁张着血盆大口仰天长笑,凄苦中含着无尽恨意,两行清泪缓缓划过脸庞,旋即又恶狠狠瞪视着明亦尘道:“阿洛魂飞魄散,我就要你永世不得超生!” 无数鱼鳞化身薄如蝉翼的利刃,向明亦尘袭去,冥鲛手上长出坚硬锐利的黑色指甲,紧随鳞片暗器其后,向明亦尘飞去。 明亦尘迅速将剑竖于胸前,屈指轻弹,锐利剑气陡然暴涨,将冥鲛整个掀翻而出,摔落在河滩上,片片鱼鳞被反弹回来,将想要起身的冥鲛又一次袭到在地。 不少鱼鳞刺入筋骨,让他动弹不得,鱼尾被剑气划出一条大口子,痛苦的摆动着,冥鲛重伤又加气怒,侧头呕出一口血来,显然伤得不轻。 “我要杀了你!哪怕同归于尽!” 明亦尘凝眸看着他,眸中一丝多余的感情都不曾有,只淡漠言道:“你斗不过我,没有同归于尽的机会。” 冥鲛真气略散,一直在破阵的阮云何也终于找到机会一把撕破结界,看着场上战局略放了心。 躺在地上的冥鲛依然恶狠狠的瞪视着,“那你就杀了我啊!反正阿洛已死,我也不想活了!” “是什么给你的错觉,认为我不会杀你?”明亦尘奇怪反问,“你和那条冥鲛,一样该死。痴情并不能成为你脱罪的借口。” 冥鲛一怔,旋即怨毒的瞪视着明亦尘。 “诶等等。”阮云何止住提剑上前的明亦尘,“我有些好奇,就你们两条冥鲛跑出来了?私奔?” “闭嘴!”冥鲛狠狠啐了一口,不答,旋即眸子动了动,又挑眉看向两人,“让用剑的那个过来,我告诉他。” 明亦尘疑惑的望着他,冥鲛见他不动,阴测测笑道:“你们不想知道,魔界通往人间的通道的情况吗?” 迟疑了一下,明亦尘还是提步上前,走到他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冥鲛。背着月光,明亦尘没有光亮的眸子忽然变得格外冷酷,冥鲛看着那双幽寒的眼睛心中忽然颤了一颤,这个眼神……好像尊位上的那一个人。 好似天生就该俾睨天下,有些可怕。 “说吧。” 男子淡淡开口,将冥鲛神思拉回来,看着他手中长剑,恨意又漫上心头,驱散了恐惧,复又道:“你蹲下来。” 明亦尘依言蹲下,侧耳,眼角余光却瞥见冥鲛的喉头一阵鼓动,一枚猩红鱼骨钉突然从冥鲛大张的嘴中飞出,直直袭向明亦尘袭来,心头一惊,连忙起身,却只匆匆避过要害。 “唔。”左腹一阵剧痛,那枚鱼骨钉带着冥鲛恨意深深钉入其中。 “哈哈哈哈哈,我要用最后的生命和灵魂诅咒你,诅咒你此身遍历红尘苦恶,诅咒你深陷迷惘,辗转煎熬,诅咒你会失去世间所有美好,成为你最厌恶的人,诅咒你难死难生,不得解脱!。” “孽障!”阮云何恨恨咬牙,巨大的法力有如泰山压顶,让已近癫狂的冥鲛带着怨毒话语,眨眼间破碎不堪。 血雾飞扬,猩红的血雨簌簌落下,不少肉块散落在地,已经看不出形状。 一丝一缕的冥鲛残魂从肉块之中蹿出,无数破碎的声音发出癫狂大笑,一遍又一遍重复着,“诅咒你,诅咒你,诅咒你……” 声音重重叠叠,聒噪不已。 明亦尘倚在石头上,虚弱的笑笑,“阮兄,你这一掌下去,怕是拍出了几百个怨灵。”鲜血从他按在腹部的指缝不断溢出,已经染红了一片衣角, 阮云何有些烦躁的挥手布下结界,防止那些怨灵逃出去,“哼,这玩意儿太大了,一巴掌拍不碎我有什么办法。”一边说着,一边翻手取出一瓶丹药递给明亦尘,“还好我带了药,你说你是不是三脚猫?玄清宫首徒的位置,迟早不保。” 明亦尘苦笑了一下,不跟他斗嘴,服用了一粒丹药,暗运法力,将那枚鱼骨钉从伤处逼出来,方才猩红的鱼骨钉,现在却变成了黝黑一片。 阮云何看着落在地上的暗器,双眉深皱,“竟然淬了毒!你没事吧?” 明亦尘摇了摇头,垂眸看向伤口,血已经渐渐止住了,只是他无法用法力帮助伤口快速愈合,“没关系,等它自己慢慢长好吧。” 撕了一片衣角简单包扎了一下,起身看着被困在结界里四处乱窜的冥鲛被打散的魂魄,“阮兄,我们从千魔洞一路沿着河道走来的,路上既然没有遇到,应当没有其他冥鲛了。” “你这是说我方才问话太蠢了的意思吗?” 明亦尘挑了挑眉,“这是阮兄自己说的。” “你……”阮云何提溜着扇子指着明亦尘鼻子,看着他苍白脸色,一下又泄了气,“行行行,今夜我害你受伤,这次不与你计较。” “那多谢阮兄了。” “快点解决了早点回去,不知道月兰醒了没有。” 他话音刚落,明亦尘腰间配着的玄清宫弟子佩忽然闪过一丝红芒,明亦尘连忙拿起来再看,红芒又现。 三长三短,一共六次。 这是,“安姑娘!” “什么?”阮云何正在费劲收拾残魂,那些残缺魂魄上下左右乱窜,吱哇乱叫,让他一时没有听清明亦尘的话。 “安姑娘有危险!” “什么!在哪儿?” “我的弟子佩,我将它和赠与安姑娘的银铃窜在一起了的,方才出现了求救信号。”明亦尘立刻将弟子佩解下来,寻找求救信号发来的方位。 “会不会是阮素心!”阮云何将折扇重重敲在手上,有些懊恼将阮素心留下照看安月兰。 明亦尘却摇了摇头,“应当不是,令妹不敢。银铃还是托她转交的。” 阮云何今天那一顿惩治,应该是让阮素心有强烈惧意的,最起码,在身上的毒被解开之前,不会胡作非为了。 “是……从东边传来的。” 二人都不敢耽搁,迅速收拾了冥鲛残魂,可是忙中出了纰漏,一缕残魂趁两人不注意,遁入了河中,不知飘向了何方。 阮云何看着潺潺河流,沉思了一瞬,“先去找月兰,这样一缕残魂,明日太阳一出,就会消失了,应当无甚大碍。” 话音还未落,明亦尘掌中弟子佩又传出求救信号,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忧急。 “走!” 此地的东边,是更深的山林,两人一路披荆斩棘,因为奔走,明亦尘腹部的伤口又被撕裂,缓缓往外渗着血。 感受着腹部温热细流和撕裂痛意,明亦尘索性封了伤口四周的穴位,失去感觉之后麻木一片。 只是血流不止,脸色越发苍白起来。 阮云何担心的看他,又无法让他自行回去,弟子佩和银铃的传导,毕竟只有明亦尘才能清晰辨出。 两人一路往前,途经青阳村的坟地之时,遇到一只正在盗取尸骨的竹鼠精,是个小男孩模样,个子小小的穿着一身褐色衣衫,吭哧吭哧的刨土,看起来只有两人膝盖高,说话奶声奶气的。捉过来逼问一番,才知道是给这山中的虎大王来找魂魄的。 虎妖今天损失了不少伥鬼,急需重新补上。豆豆出场 竹鼠精胆子虽小,却精的很,看他们两人面上忧色,瞬间看出来两人是来找人的,连忙道:“虎大王今天,捉回来一个姑娘和一个少年,刚刚他们想要逃来着,不想正好被虎大王回来撞见了……” “你见过那个姑娘?”阮云何一把把小妖精拎起来,吓得他双腿乱蹬,一连声道:“见过见过,还活着!” 阮云何这才把他放下来,竹鼠精吓得魂不附体,一时半会儿连声音也不敢出,明亦尘蹲下来看着他,放缓声音问:“你是不是想和我们谈点条件?” 竹鼠精豆豆眼一闪,搓着小手不安道:“我……我可以带你们去找她们,虎大王今天听说有人封河要除外来户,在洞府之外又布置了好几道迷阵,要是你们去找,估计找到门口,人就只剩骨头了。哦不对,虎大王吃人不吐骨头的。” 正文 第三十四章杀妖 看阮云何一脚踢过来,竹鼠精连忙一溜烟跑到明亦尘身后躲起来,探出半个小脑袋,可怜巴巴的揪着明亦尘的衣角。 “他好凶,还是你比较好。” 明亦尘忍笑问道:“你要和我们谈什么条件?” “我……我先说,我叫豆豆,我没做过别的坏事的,给虎大王盗尸骨也是被逼的,他那么大个子,我打不过他的你们知道吧……” 阮云何不耐烦掏掏耳朵,“说重点。” “你们别杀我!我就带你们去找他。” 阮云何挑挑眉,“成交。”本来也没想要杀他。 竹鼠精一听,瞬间喜笑颜开,从明亦尘身后钻出来,迈着小短腿在前面引路,“这边这边,你们快点,晚了就连骨头都看不到啦。” “你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头。”阮云何冷冷警告,吓得豆豆瞬间又噤了声,不说话了,泪光在眼眶里打转,埋头领路。 阮云何啧了一声,这个小妖精,怎么弄得自己好像欺负了他似的。 豆豆带着两人在迷雾里七绕八绕了小一刻钟,突然停了步子,蹲下来左顾右盼了一会儿,才伸出小手在地上画了一圈,嘴中碎碎念道:“嘛哩嘛哩哄,开!” 随着声落,地面沿着他刚刚划过的圈圈缓缓掀开,露出一条通道来。 阮云何转着扇子笑道,“一个用佛教咒语打开的老鼠洞。” 豆豆鼓着腮帮子瞪了他一眼,奶声奶气解释:“这是通着虎大王山洞的地道,平时是我们这些小妖精给他进贡时用的,他总是在门口布置迷雾阵,只给进贡的人开了这条捷径。” “你不怕他找你麻烦?” 豆豆得意扬眉,“这么多人知道,他猜不着是谁透露的。” 阮云何不禁沉思,是该说豆豆太精,还是那只老虎精太蠢……在大门口故布疑阵却让直通洞府的通道被这么多妖精熟知。 “好了,先不玩笑了,我们下去看看。” 明亦尘将剑背在身后,率先跳了下去,这通道开凿的很粗糙,刚好能并排走两个人,想来虎妖对这个捷径也没有多上心。 阮云何随后也下了通道,不想刚落地,那只小竹鼠精也沿着洞壁哧溜滑了下来,落地时没能站稳,跌在地上滚了一圈。 “你不走?” 明亦尘诧异的看着跟下来的豆豆,那小妖精迅速蹿到两人前头,摇头晃脑,“这里面分了很多岔路的,我怕你们走错了。” “你不怕那头老虎精看到你?” 豆豆异常坦诚的道:“怕呀。” “那你……” “所以我来领路,我们再谈个条件怎么样?”豆豆忽然转过脸来,一脸希冀的看着他们。 明亦尘和阮云何对视一眼,挑了挑眉,“什么?” “杀了虎妖。别像刚刚一样心慈手软。” “哦?你是说我们不应该对你心慈手软?” 阮云何故意诈他,果然又将小妖精吓得连连摆手,连忙解释,“不不不,我是小孩子,你们要对我好点。” 顿了一顿,豆豆面目陡然变得凶恶,虽然配着那张幼童的脸蛋没有任何威慑力,但是到底有了些妖精的模样,“我怕你们对虎妖手下留情,所以,我领路带你们最快的速度过去,你们将他彻底除掉。” 两人有些意外,豆豆以为他们不答应,连忙向他们数虎妖的恶行:“你们看到来时的那片坟地了吗,那里葬下的人都被他拿来炼伥鬼了,还有那些被啃过的新鲜尸体,都是他咬的!” “以前他会吃山中行人,自从河里来了个怪物之后,村子里的人不敢出门,他就没有人吃了,只能去挖坟,后来干脆让伥鬼去村中抓人。” 被炼成伥鬼的魂魄永远都入不得轮回,此妖不仅伤人性命,而且连魂魄与尸身都不放过,确实该死,两人自然不会拒绝。 只是…… “我们可以相信你吗?” “可以!”豆豆的豆豆眼圆睁,一脸坚定,更童真的伸出右手小手指,“拉钩。” 明亦尘一哂,点了点头,也伸出小手指,“好,拉钩。” 阮云何看着一大一小两个怪异的和谐感摇了摇头,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小竹鼠柔嫩的脸颊,笑道:“你能化形,应该也上百岁了吧,怎么这么幼稚的?” “胡说!我才四岁!” ? 两人俱皆吃了一惊,阮云何更是一把捉过豆豆的手腕,探入一丝法力查看他的经脉与灵骨,可是这小妖精,明明寻常的不得了。 并没有超凡不俗的资质,也只是平平常常能够化形的法力,可是这么小就能化形的妖精,怎么可能会是这样的? 豆豆仿佛被他的动作吓到了,紧张的瑟瑟发抖,小心看着他,一动也不敢动,与个真正的人类孩童也没什么两样,更因为原型的原因显得更加娇小,这样可怜兮兮的模样最是惹人心疼。 阮云何觉得自己有点过,连忙放开他,讪讪揉了揉鼻头。 豆豆细声细气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人家真的四岁,法力是姐姐给我的。”若是没有这点法力,他现在也只是一只爱吃竹子的普通竹鼠而已。 “……带路吧。” 这条通道虽然粗糙,但倒是真如豆豆所说,每隔五十步就会出现一条岔道,两人一妖在通道中走了一刻钟,已经绕了不少路。 看来为了防止被人找到真实的地方,虎妖还是费了不少心思的。 可惜都是无用功。 听豆豆说,因为虎妖要享用美餐,所以今夜是没有进贡的,在这条密道里完全不用担心被发现,他们完全不用偷偷摸摸的。 而他口中的美餐,自然就是安月兰和钟芒。 明亦尘掌中的那块弟子佩已经许久没有亮了,两人格外着急,又换了两条道,往前走了百步,豆豆突然在一块凸起的白岩上站定,欢喜道:“到了!” 这里看起来并不是终点,前方还有路延伸,可是这个突兀出现的石头,一看就不寻常。 豆豆蹲下来伸出小手在岩石上划了一圈,将那句咒语重念了一遍,岩石缓缓移开,暖黄烛光瞬间透了进来。 “就是这儿了,从这儿下去。” “下去?” 豆豆肯定的点点头,“就是下去,虎大王的洞府在山腰上,从这儿下去,正好在大院子里,你们小心不要被发现了……诶?” 他话还没说完,那两个人突然消失在了原地,惊讶的挥手乱抓,全是空气,突然脸上一热,有人捏了一下他的小脸,豆豆连忙捂着小脸气呼呼的坐下。 人类真坏! 掐了隐身诀的两人从洞口一跃而下,落脚之处是山洞凿出的一个大厅,四周都是坚硬岩石,往头顶看了眼,发现两人落下来的地方正吊着一盏灯笼,十分巧妙的将洞口遮掩好。 院中有不少伥鬼在默然穿梭,似是巡卫。 大堂四角站着四个虎背熊腰的妖精,手持利斧,眼如铜铃,架势摆的倒是威武雄壮,只不过看那双满是肥肉没有任何腱子肉的手便知道,不过是些空架子。 “四个门神,也只能指挥下傀儡了。” 阮云何忍不住吐槽,这里离四明山和玄清宫都不远,妖精本来就少,若有惹是生非的,多半都被除掉了,因此这山里有道行的妖精本来也不会多。 这虎妖道行不算深,却有一身掩藏行迹的本事,所以才能逃过了修士的追踪,在此为非作歹。 两人正打量着,突然一队伥鬼举着一个五花大绑的少年从另一个洞口转出来,往另一侧走去。 那个人是钟芒! 两人连忙跟了上去,那些伥鬼举着少年前行,钟芒还醒着,不断扭动,两人潜行上前,迅速将几只伥鬼定身,将钟芒解救下来。 少年只觉得自己忽然浮空,好似有双手将托住了,可是身边是什么也没有,一时吓得脸色刷白。 “小芒,别怕。” 温润清朗的男声低声在耳边说了一句,钟芒瞬间安静下来,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来。 明亦尘将他带到偏僻角落,避开巡逻的伥鬼,这才施法解了他嘴上禁制。 钟芒口齿一松,连忙压低声音问道:“明大哥?” “是我。” 两人解了隐身之术,钟芒见当真是他们,惊喜不已,又有些后怕,“真的是你们!我以为这次死定了!” 明亦尘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付之一哂,“安姑娘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哦对!安姐姐!”钟芒急急道:“安姐姐还被关在我方才的那个地方,我带你们过去!” 这虎妖并没有太大的本事,明亦尘为钟芒也施了隐身术后,三人直接穿堂而过,从那些伥鬼眼前走过,都没有引起他们注意。 若不是要赶时间,完全可以先灭了这些伥鬼。 明亦尘看着偌大的山洞不停穿梭巡视的伥鬼们,心中一叹,这么多被炼成傀儡的魂魄,这虎妖应当已经在青阳村为祸许多年了,这些被害的人,连再世为人的机会都没有了。 阮云何也直皱眉,捏紧手中折扇,强装淡然,“这些东西,我们走的时候,一起送他们走吧。” 不属于此方世界的东西,留下来久了,迟早会为祸一方。 正文 第三十五章亲仇 安月兰依旧被五花大绑着,只是这次她被绑到了刑架上,她脚下是方才和钟芒两人携力磨断的两根绳索,断口处猩红点点,沾着血。 她方才带着钟芒逃到洞口,却被回转的虎妖抓了个正着,为了防止他们再次密谋逃跑,虎妖给他们两人施下消声禁制。 虎背熊腰的老虎精阴沉着一张脸,眯着眼睛盯着她,不时转过眸子看着手中的银铃手串。方才安月兰悄悄用这个联络明亦尘,被他发现了,直接夺了过去。 不过老虎精看了半天,也猜不透这东西究竟是什么,放在嘴里咬了一下,坚硬无比,咯得他牙疼。 安月兰看着他犯蠢的动作,心中祈祷明亦尘能够来得快一些。 这妖精看起来蠢,却格外凶残,自己任何的言语想要拖延时间他根本就不会听,虽然蠢,思考方式简单粗暴起来却让人没办法。 她想要带着钟芒逃,那好,就先把钟芒蒸了呗。 安月兰垂头微闭着眼睛,心头担忧一刻也停不下来。明亦尘若是再不来,钟芒可能就要上锅了! “没有力气,怎么逃跑呢是吧?”虎妖阴测测的笑,“等那少年蒸熟,我一定分你一份。” 听到这话,安月兰胸中怒气止不住翻涌,咬牙切齿:“畜生!” 老虎舔着脸笑,“我确实是畜生啊。” 话音刚落,紧闭的洞门忽然被外力推开,砰的一声巨响,狠狠砸在山壁上,虎妖被突如其来的响动吓了一跳,伸长了脖子去看洞口,明明什么也没有,门口的伥鬼也没有异动。 “怎么山洞里还有这么大风?”一边叨咕着,一边让门外的伥鬼将门关上。 安月兰看着这一幕心中却一动,看虎妖转过脸来,又垂下头去,长发披散在脸上,掩了大半面容。 那虎妖看着她的模样嘿嘿一笑,带着些淫邪意味,“长得真水灵,我跟你说的,考虑一下呗,做我的女人,你就是这山中的霸王。” 安月兰默不作声,装死。 虎妖毫不在意凑上前去,手正要摸上她的脸,突然胸口一疼,整个人都倒飞出去,狠狠砸在崖壁,再狼狈落在地上,牙齿崩断几颗,瞬间血流披面。 虎妖再傻,也知道来人了,一把从地上爬起来,捂着剧痛的嘴巴,含混不清的怒吼:“谁!给大爷滚出来!” 三人解了隐身术,俱皆一脸怒容的看着他,虎妖抹了一把脸上血水,虎目怒睁,“哟,小屁孩有点本事,还能喊帮手,刚才谁踢得老子!” 阮云何一折扇又砸在他头上再收回来,冷笑:“你爷爷我。” “啊啊啊!”虎妖怒不可遏,一把从腰间抽出一柄九环兽首大刀,扭身就向着阮云何劈来。 虎妖刀势大开大合,遒劲有力,每一招倒都施展的不错,可惜法力不足,难以发挥刀势威力,阮云何一边游刃有余的和他周旋,一边还能抽空来开玩笑,“明亦尘,这家伙和你一样是个体修吧,一身蛮力。” 明亦尘无声的白了他一眼,将安月兰从刑架上解下来,安月兰四肢被绑缚太久,血流不畅,已经麻木,下来时脚下一个踉跄,直接栽入明亦尘怀里。 直击了这一幕的阮云何手下法力一重,原本只会被打偏的大刀瞬间被寸寸折断,碎了一地。 叫嚣不停的虎妖也被他一脚踢飞了出去。 明亦尘连忙将人扶坐到一旁,安月兰的脸已经通红一片,心中既羞怯又窃喜。偷偷瞧了明亦尘一眼,发现那人神色如常,正垂眸掀开她的衣袖一角,看到腕上被磨破的伤口时好看的眉皱了皱。 这样的反应让安月兰更加窘迫,连偷瞧明亦尘也不敢了,没有发现明亦尘的耳尖渐渐红了,却仍然强装着淡淡语意道:“要回小芒家才有药,你忍忍。” “嗯。” “腿麻了吗,要不要歇一会儿再走。” “嗯。” 明亦尘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能显得自然一些,正思考着,突然被人一把拎起来,扭头一看,是一脸不耐的阮云何,那人扭头朝着摔在地上的虎妖扬了扬下巴,“你们体修的事,你们自己解决。” 一边说着,一边将他拉开了去,而后蹲在安月兰身边,从怀中掏出一瓶药粉。“月兰,别听他的,我备着药的。” 明亦尘有些哭笑不得,妖精哪来的体修! 那只虎妖显然伤得不轻,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爬起来,缩在角落里,警惕的看着他们几人,双手在胸前结印,指端金光微闪,洞门忽而大开,一大群黑压压的伥鬼不停从门口挤进来,将几人团团围住,借着这点混乱的功夫,虎妖迅速逃出了此间,往大堂那处跑去。 伥鬼显然是困不住他们的,明亦尘一招就将他们消灭了个干净,阮云何看着空中黑色尘埃咂舌,“有时候真不知道你究竟是柔情的人,还是无情的人。” 明亦尘不明所以,提剑追了过去。 追到大堂之上时,那只虎妖正飞在中间那盏硕大的灯笼上,似是奋力的想要顶开那里的通道,可是原本一下就打开了的通道如今却严严实实,急的他抓耳挠腮,“难道记错了?不是这里?” 正四处张望着,看到追来的明亦尘,惊骇大叫,向着四角的“门神”吼道:“愣着干嘛!给我拦住他!” 四只妖精收到命令,带着伥鬼合围过来,可惜不过两三招,便都被打倒在地,没了声响,连同那些伥鬼,也被灭的所剩无几。 “没用的东西!” 虎妖恨恨啐了一口,一道法力立刻袭来,将他脚下灯笼劈成两半,虎妖嚎叫着栽倒下来,勉强稳住身子,刚刚怎么也打不开的通道却突然出现一个小口子,一堆竹笋兜头从顶上掉下来,将虎妖砸的晕头转向。 一个小小的脑袋从洞里探出来,看着明亦尘笑得慧黠无比。 明亦尘忍不住点了点头,夸他干得好。 豆豆抓着灯笼吊绳从洞口滑下来,又小心将洞口掩好,这才落在虎妖面前。 “原来是你!” 虎妖瞪视着豆豆,他原本以为明亦尘他们是找到了洞府大门的入口,这才想要才从密道逃离,不成想竟然弄巧成拙! 原本胆小的小妖精此刻却满含恨意,“是我,我说过,我会给姐姐报仇的。” 虎妖舔了舔嘴唇冷笑,“你姐姐味道不错。” “王八蛋!”豆豆捡起一根竹笋,又狠又快的砸在虎妖头上,“去死吧!” 竹笋幻化成翠绿的薄刃,狠狠刺向虎妖,可虎妖手腕一转,一掌将他手上的刀刃拍落在地,另一手迅疾一捞,反而将人扣在了自己胸前。 明亦尘眉峰一凛,冷声警告:“将他放下,我留你魂魄轮转。” “呸!”虎妖一手扣住豆豆的脖颈,一手将人紧紧箍在身前。“老子在这山里天下第一,谁要去轮转,你现在投降,老子留你全尸!” 明亦尘剑锋一抖,那老虎扣住豆豆脖颈的力道便大了一分。 “你乱动试试?我马上让这小妖精魂飞魄散!” “别管我!杀了他!反正我也是个妖精!”豆豆在虎妖身前拳打脚踢,让明亦尘连他一块杀了。 “闭嘴!”虎妖抬手捂住他的嘴,又看着明亦尘,“你先退后!退后!” 听到动静的其余几人也都赶了过来,安月兰和钟芒不认识豆豆,对场上现在的情况有些懵然,“这是……?” “是那个小妖精带我们进来的。” 安月兰看着那个不住挣扎着透过手掌也要含混的叫明亦尘杀了虎妖的小妖精,心中不免一痛。 钟芒更是摇着头,拖着明亦尘的手,“明大哥,不要……” 安月兰将人拉过来,示意他噤声。明亦尘若是能下得去手,便不会是如今僵持的局面了。 虎妖且防且退,已经快要走到了一处洞口,突然打了个响指,一群伥鬼又迅速从黑暗的甬道里蹿了出来,虎妖也不管伥鬼是否能困住他们,将这些东西放入大堂之后,迅速往黑暗里跑去。 “你护好他们,我去追!”阮云何怕明亦尘必要时刻当真下不去手,当机立断追了过去。 若是万不得已……他会连同小竹鼠一同送上路!比起放虎妖逃脱为祸一方,小竹鼠显得便不是那么重要了。 四周伥鬼黑压压的冲着留下的三人压过来,安月兰突然想起什么,冲着已经消失在黑暗的阮云何大喊:“云何,记得将虎妖带回来!” 明亦尘应对这些伥鬼游刃有余,剑气过处便会消散一大片,那些黑色碎末漾在空气里,仿佛落了黑色的雪。 伥鬼急速的减少,最后只剩下几只抱头鼠窜,也没有了初时的那种凶恶之气。 最后一只被逼到角落里,明亦尘正举剑逼近,突然少年大喊了一声:“明大哥!不要!” 诧异转身,袖角也被少年捏在了手里。 钟芒眼神中满是惊诧与凄苦,甚至带着些许哀求,看得明亦尘莫名,以为他是不忍心,出言解释道:“小芒,这些东西,留不得。” 少年急切的摇着头,“不……不要,求求你,明大哥。她……她……是我娘亲!” 正文 第三十六章毁了才好 “真是糊涂,这东西,连人都算不上,你想让你娘亲这样留在世上?” 甬道里传来奶声奶气的嗤笑,一声褐色衣物的豆豆从黑暗里走出来,身后跟着扛着虎妖的阮云何。 “你胡说!这明明就是我娘亲!她和那些怪物不一样!”钟芒眼含热泪,分外激动,瞪着豆豆。 豆豆叹了一口气,“只是一只炼的比较好的傀儡而已,你何必……” “你闭嘴!” 豆豆被他的暴喝吓了一跳,扁着嘴噤了声。 那个黝黑的伥鬼确实比其他的伥鬼看起来要好些,面容真切生动许多,若是光看脸,确实像是真人。 可是身上的那些异常,明明白白的彰显着这是一只伥鬼。 钟芒却刷的在明亦尘面前跪下来,哀求道:“明大哥,我求求你,放过她吧,我……我可以将她带回家,我会看好她的,不会让她出去乱跑害人。” 明亦尘想将人从地上扶起来,少年却跪的纹丝不动,“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明大哥,你看,她现在很听话。” “那是被吓到了……”刚一出声又被瞪了一眼,豆豆有些委屈了闭了嘴。 阮云何将肩上的虎妖一把丢在地上,虎妖胸口破了个大洞,已经死透了,他看着钟芒这幅样子眉头紧拧,“你要将她带回去?你知道她以吃什么为生吗?” “不管吃什么,我都帮她弄!” “她要吃人。”阮云何冷冷的盯着他,“你去帮她杀人吗?” “我……我……”钟芒一怔,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明亦尘趁机将人扶起来,“小芒,我知道你不忍心,但是,她已经不是你娘亲了,只是一个无知无识的傀儡,她除了行凶,没有别的思想……” “不!我不听!!她明明就是我母亲!”钟芒痛苦的摇着头:“明大哥,我娘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我了,我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她了,我好后悔那时候总是淘气惹她生气,你明白吗……我有多么愧疚!” 少年炙热的泪水不停的从眼眶滑落,拍着闷痛不已的胸口,“我以为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弥补了,可是娘亲她,现在又站到了我眼前,明大哥,阮大哥,我怎么可以,眼睁睁看着她去死。” 安月兰看他哭成这幅模样,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豆豆又不咸不淡的插了句嘴,“那就闭上眼睛。” 钟芒冲他大吼,“你是个妖精,当然不知道亲情可贵!” 胆小的豆豆这次却没有继续闭嘴不言,反而冷笑了一声:“是啊,我是妖精,可是我分得清轻重,辨得明是非,你这样黑白不分想要保住的,可还不如我一个妖精呢。” “你!”钟芒气竭,却又无可反驳,为虎作伥,这些傀儡,他今日都是见识过的。 豆豆眼中不知什么时候也含了晶莹泪光,倔强笑着道:“你以为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我姐姐,本是来为这妖精来打造地道,却被虎妖看上,因为不从,被他生吃了,姐姐临死前将自己的内丹喂给了我。” “你知道我化人之后我姐姐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她说‘豆豆,等姐姐成了伥鬼,请你一地要灭了我’,因为我已经死了。” 钟芒一怔,更加说不出话来,只有眼泪无声的落个不停。 明亦尘叹了一声,对两个少年格外心疼,将钟芒拉到身边,垂眸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小芒,你娘亲……已经去世了,现在这个不过是一个顶着她面貌的恶鬼,你让她留存在世,真的会开心吗?这难道不是对令堂的折辱吗?” 钟芒嘴唇都咬出血来了,才抽噎着道:“明大哥,我再看看她,可以吗?” 明亦尘点了点头,任由少年走近那只瑟瑟发抖的伥鬼,伥鬼缩在角落,看着走近的钟芒眼中只有恐惧。 被这双熟悉又陌生的眼睛这样盯着,钟芒只觉得心头一痛,也终于清清楚楚的意识到,这已经不是自己娘亲了。 却还是忍不住伸手,想要最后触碰一次。 “不要!” 明亦尘立刻出声制止,可是已经有些迟了,那只伥鬼一直处于紧绷状态,钟芒朝她伸出手她便以为钟芒要对她下手,因此顷刻暴起做困兽之斗。 钟芒被她猛然的袭击掀翻在地,腰间被划破一道口子,转头看去,那伥鬼正吐着猩红的舌头向他扑过来,整张脸都扭曲变形,狰狞可怖。 长剑与折扇几乎同时飞过来,从伥鬼后心插入,洞穿胸膛,钟芒只看见两柄法器破开她的胸膛,让伥鬼的动作一滞,而后便在虚空砰然化为黑色尘埃,消失的让人措手不及。 钟芒徒劳的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只碰到跌落下来的长剑和折扇。 消失了,不见了,再也没有了…… 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他反倒格外宁静,平静的躺在地上,只余两行清泪静静的淌,而后放任自己昏了过去。 这半天一夜,他精神也时刻紧绷着,此刻心神一松,加上腰间的伤,身体瞬间崩溃,进入了自我恢复。 剩下几个清醒的心中多少都有些难受,安月兰静静的看了一会儿,移步走到虎妖的尸体身上翻找了一会儿,从他袖子里找到了明亦尘所赠的银铃,还好,没有被他咬坏。 小心翼翼的收回怀里,看着地上渐渐化回一只吊睛白额虎的妖精问道:“你怎么将他拦下来的?” “豆豆帮的。” 阮云何朝着小不点努了努嘴,“他提前将出口堵死了,虎妖无处可逃。” 豆豆得意轻哼,安月兰忍不住蹲下来夸他,“真的吗?你好聪明!”又有些疑惑,“可是出口堵死了,我们要怎么出去?” 豆豆伸出小手指了指顶上,“这里的地道都是我姐姐负责建造的,我能自由开关,这蠢老虎并不知道。还想将它当逃生密道用呢。” “……你姐姐一定是个很棒的人。” “那是,比你棒多了。”豆豆眉飞色舞,让安月兰忍俊不禁,“姐姐是最好的妖!” 几人将这洞府里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漏掉的伥鬼之后,带着晕过去的钟芒,从顶上的密道走了出去。 钻出洞口,呼吸这山野里的新鲜空气,安月兰瞬间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虎妖一死,山中满布的迷雾俱皆消散,月已经西沉,天光乍破,要破晓了。 “明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听到身后悉索声响后回头,发现明亦尘正用佩剑在已经封闭的出口上细细描绘着什么。 明亦尘提剑勾完最后一笔,解释道:“小型的困妖阵,我怕洞中还有妖精,这里已经是唯一的出口了,许多妖精都知道怎么进去,索性封死好了。” 豆豆看的有些惊奇,“欸?还能这样的吗?”一边说着,一边试着再打开,指尖触到地面时并没有什么异样,可是刚一运法力,指尖便瞬间如遭火灼,疼得他马上将手收回来,眼泪汪汪的吹着自己烫红的手指。 “不好玩!”扁了扁嘴,“不过也好,将它封了,免得又有妖精要占据它,我姐姐的东西,才不要给他们用!” 言罢,潇洒的起身,往深山走了,还不忘朝后挥了挥小短手,“告辞啦,有缘再见” 目送小小的身影消失在密林之中,他们也奔着下山的方向跑去。 入秋时节,初晨的山林满是露珠,带着丝丝凉意。 明亦尘领头走着,眉头轻皱,腹间缓缓流动的热意将中衣全部濡湿了,被冰冷的山风一吹,冰凉如水,贴在身上。一夜不休,都快忘记了身上这个伤口了。 昨夜情急之时施下的封闭已经渐渐失效,痛意迅速蔓延开来,让他眼前一阵阵发黑。 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着,走到一半,愈发虚浮的脚步终于引起了安月兰的注意,连忙赶上去看着他,看着他煞白脸色满是骇然,“你受伤了!” 目光随着他捂着腹部的手看去,殷红鲜血已经染透了那一片衣衫。 “怎么会……伤得这么严重!”安月兰心疼的声音微微发颤,明亦尘虚弱笑笑,提指继续将腹部周围的五感封闭了去。 摇头撇去晕眩的感觉,“没事了,走吧。” “可是……” “先回去,才能想办法不是吗?”明亦尘捉住她不安的手,礼貌的握在手腕处,“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你在前面牵着我走,好不好?” 他有些没有力气了,大半力量托在安月兰手臂上,勉强支撑着不倒。 安月兰强让自己镇定下来,缓缓点了头,牵着明亦尘一步一步下山。 阮云何在后面看着这一幕,十分想将背上的钟芒扔下来,去扶着那个“奸计得逞”的玄清宫首徒! 因为明亦尘受伤之故,三人选了较为平稳的路,一路走下来,是青阳村外的河滩,再往前,便到了青阳村外的码头。 竹晋立在码头上,等了一夜,看到他们几个人时立刻高兴的招手,这么长的时间没有看到人回来,他险些就丢下这个阵进山找人去了! 正文 第三十七章风兰 明亦尘腹部血流不止,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昏昏沉沉,整个人半挂在安月兰身上,腰间的弟子佩一直闪烁着门内专用的联络讯息也没能瞧见。 竹晋看他们这样,立刻飞奔过来帮忙,将明亦尘扶过去,“安姐姐,你怎么会在山里?”又看了看阮云何背上的那一个,“还有钟芒?” 安月兰有些累,摆了摆手,说来话长。 钟芒的父亲摆了渡船过来,天色微亮,好在船头挂着油灯,竹晋先将明亦尘送了过去,转身去接安月兰。 也许是行走了太久又一夜未曾进食,安月兰腿有些发软,在跨入船舱时一个踉跄,险些从岸边滑下去,一只脚落在河水里,沾了不少水草,一只蜉蝣顺着湿哒哒的裙摆在裙褶里转了几转,消失不见。 她衣裙反正已经都脏了,也不太在乎,进入船舱后就去看明亦尘的情况。 他已经彻底昏过去,解开伤口处的衣物,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两指宽血肉模糊的伤口,犹自汩汩往外泌出鲜血。 安月兰抽出手帕沾了净水为他擦拭,每一次触碰都让明亦尘无意识的战栗。 一定很疼……安月兰心疼的将自己的动作放的最轻,昏睡中的明亦尘咬着下唇,将所有痛苦埋在喉咙里,哪怕已经昏过去,也不允许自己漏出一声呻吟。 “怎么会弄成这样?那条冥鲛怎么样了?”竹晋向随后进来的阮云何询问。 “解决了。”阮云何将背上的钟芒放下交给他父亲,匆匆答了一句,从乾坤袋里掏出不少瓶瓶罐罐,选了止血散坐过去,“月兰,让一下,我替他上药。” 安月兰连忙退开。 阮云何将药粉洒在明亦尘伤口上,铺上的药粉总是瞬间就被鲜血冲开,用了大半瓶,才勉强止了血,帮他包扎过后又喂他吃了一粒丹药。 “怎么会这样?”安月兰看着他身上刺目妖冶的大片猩红,心疼的无以复加。 阮云何将昨夜的事情与几人说了一遍,有些自责,“若不是我大意非要问,他也不会受伤。” 那只鱼骨钉上淬的毒应该是可以溶血的,而且法术越高,药性越浓,所以明亦尘两次封闭伤口四周五感简直是在胡闹。 “等他伤口长好便好了,没关系的,你别太担心。” 安月兰默然点了点头,眼睛却一瞬不瞬的盯着明亦尘,阮云何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索性扭过头去闭目养神。 安月兰痴痴的看着明亦尘,不知道为何,精神竟然有些恍惚了,心中升起一个念头,好想抱抱他。 想替他抚平紧皱的眉,想替他承受他身上的痛,想……想在最美的时候,穿着大红喜服,等他掀开自己的盖头。 被自己突然冒出的念头一吓,安月兰有些诧异自己竟然会冒出这样的想法。 她爱慕明亦尘,她自己心中从来都是明白的,可是一直没敢想过这些,哪怕是在心里,也不敢如此大胆。 她不知道自己是矜持还是胆小,亦或是自卑,毕竟明亦尘是那样耀眼又优秀的人,让她只敢偷偷的远观。 远观就好…… 可方才冒出的念头,仿佛是藏于灵魂深处的另一个自己! 她有些头疼,也许是渡船摇摇摆摆晃得她恍惚,眼前的影像都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又一次的天旋地转起来。 抬手覆上额头,滚烫。 最近的她太熟悉这种感觉了,下意识寻了个好点的位置。 “月兰!” 果然在下一刻,她便一头栽倒在船舱内,意识瞬间被抽离,浮浮沉沉,坠入比黑暗更深的地方。 她看见自己一身大红喜服,抱膝坐在黑暗的一角,缓缓抬起头来。 不……这不是自己。 那个女子有着一张惊世绝艳的脸,恍若谪仙,缥缈淡漠。 “你是谁?” “我是你啊。” 她并没有看到黑暗中的自己,红衣女子自问自答着,脸上表情一会儿惊讶,一会儿淡然,一人分饰两角。 “不,我是安月兰,你不是。” “我是风兰,你也是。” 风兰……那是谁? “安月兰是你,风兰也是你,你就是我。” “你是什么人?” “既然忘了,何必想起来……” 红衣女子不说话了,身形渐渐动荡不安。秀眉一蹙,脸上笑意似嘲似苦,“我怎么这般无用,竟然连身体,也要被人占去了。” “啊?” 安月兰还想要问什么,黑暗如同潮水一般席卷而来,瞬间将她淹没,这一次,意识彻底沉睡了过去。 红衣女子在黑暗中冷然而立,眼中露出俾睨天下的傲气,甩着袖袍冷笑:“本宫哪怕残缺不全,也是你这种东西能造次的?不知死活!” 躺在病榻之上的安月兰,面色一会儿狰狞一会儿淡漠,古怪非常,看得候在旁边的竹晋和软阮云何心惊胆颤。 “大师兄,这是怎么回事啊?” 竹晋急的团团乱转,自从安月兰在船上昏迷过去之后,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人没有醒不说,现在越来越奇怪了。 阮云何看着她的异样,想要让人安静下来,可是一碰到她她便会大力将人挥开,根本查不了身体情况。 阮云何无可奈何,凝了些许法力在指尖,将她注入安月兰体内。 “大师兄,你做什么?” “别吵,定身才能知道她究竟怎么了。”阮云何比竹晋更加着急,脾气也燥了些,看安月兰成功被缚住,连忙伸手去探脉。 可是还未碰到她的脉,安月兰身上立即腾起磅礴法力,将两人都掀开了去。 柔和却强横的白光里,一缕黑气从她体内被逼出来,迅速被绞杀殆尽。 阮云何看着那缕消失的黑气,心中一惊,这是……冥鲛残魂的那丝漏网之鱼!竟然悄悄潜入了安月兰体内! 难怪她方才的表现那么怪异,原来是两片魂魄在争夺躯体。 可是月兰散发的法力是怎么回事?那样磅礴的护体之气,比自己都要强,不,比自己强得多!也许比自己师尊都要厉害。 阮云何怔了一怔,立马跑过去查看安月兰的情况,床上少女却在刹那间睁开双眸。 “月兰,你醒了?” 少女琉璃般的眸子沉静如水,视线在他身上转了一转,透着淡漠疏离,让阮云何一怔,立刻质问道:“你是谁!” 少女根本不管他的问话,径直从床上坐起来,转动双眸在屋中搜寻了一圈,似是没有发现自己要找的东西,立刻往屋外行去。 “你究竟是谁!月兰呢!”阮云何心中忧急,想要拦下她,却在靠近她三步内时被震飞出去。 少女缓缓的转过头来,终于开口:“别拦我,我不想伤你,云何。”语气透着淡漠,仿佛她天生性子就是这样。 可是她叫了他一声云何……阮云何有些糊涂了,不知道这人究竟是不是安月兰,当真没有拦她,任由她出了门,只是紧紧跟在她身后。 少女出门之后缓缓张开双臂,闭眸感受着徐徐吹来的山风,深呼吸了一口,露出幽微笑意,而后便折身往明亦尘房中走去。 明亦尘刚醒,正准备去看安月兰,被阮素心拖着要将他按回床上去,门忽而被大力推开,明亦尘看着出现在门口的安月兰一怔,“安姑娘?你没事了?” 问过后,又觉得安月兰似乎有些反常。 少女在看到他时,面上终于露出清浅笑意,轻柔唤道:“亦尘。” 这一声饱含苦思与浓情,听得周围的人俱皆一愣,明亦尘更是疑惑,“安姑娘?你……你没事吧?” 少女移步进来,阮素心从震惊里回过神来,立刻挺身隔在两人中间,斥道:“你做什么?明大哥要养伤,你回屋去!” 她方才那一声,听得阮素心心中妒火又升腾了起来,忍不住酸道:“还叫的那么亲密,你以为你谁啊!” 少女眸子冰冷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良久,才轻启薄唇:“滚开。” “你……你!阮云何!明大哥!你们都看到了,这次不是我无理取闹在先的!” 被她指着鼻头的少女眼睛危险的眯起,瞥着她的指尖,眸中异色一闪,阮素心便听到手指传来清脆的碎裂声,立时捂着指头惨叫连声,“啊——你……你是怪物……” 明亦尘看的有些震惊,“安姑娘,你会……法术?阮小姐有些无辜……” 听他求情,少女意外的有些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旁人都没能瞧清她是如何施为,躺在地上的阮素心瞬间停止了哀嚎,原本被折断的手指,也瞬间完好如初。 阮云何远远看着,她笑的那一瞬间才觉得这人有些像安月兰。 “亦尘,叫我阿兰。” 突如其来的勒令让明亦尘有些无措,索性缄口,强装淡定,不想少女却走过来,伸出冰凉的指尖,轻轻碰着他耳尖,笑了一声,“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羞窘的时候就会红耳朵,真可爱。” 这一下,连脸颊也开始飞红,可是明亦尘却有些奇怪的发现,自己并不排斥被安月兰这样触碰。 压下心头乱七八糟的想法,将在耳朵上作乱的手拉下来,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是安姑娘吗?” 少女甜甜一笑,偎在他胸口,“我是,亦尘,我一直是你的阿兰。” 正文 第三十八章物归原主 安月兰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明亦尘怔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脸上愈发滚烫,双手都不知道该放往何处,无措了半天,才小心翼翼的扶着少女双肩,将人扶起来,看着少女好看的眸子,犹疑着唤了一声:“阿……阿兰。” 少女双眼瞬间被笑意溢满,捉过明亦尘的手,将他放在左胸,唇角微勾,却露出一丝苦楚。 她不应该是这样的,她就应该是方才的娇俏模样才对。 明亦尘心中莫名的疼,没有制止少女的动作,感受着她指尖的冰凉,“亦尘,我这里疼,我知道,你也一样,哪怕你不记得我的模样……” 少女眉眼间满是回忆幽思,低声絮语,“我以为往后再也不会相见了,冥冥之中,天数却又将你送了过来,你还是心疼我的,阿兰知道,月兰也知道。” 明亦尘心中疑惑,却没有露出半分惊讶,只柔声问道:“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 少女紧盯着他的眸子微微眨了眨,又俏皮笑了,“我是风兰,自也是安月兰。无论哪一个我,都将你放在这里。” 她捉着他的手又紧了紧,害怕失去般用力攥着,“我知道你不会记得,不记得,才是好的。”少女苦笑低喃:“这世上早已无人会记得我,我来见你都不应该,只是克制不住,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想起来。” 明亦尘疑惑丛生,梗在心头,却不知从何问起,自称风兰的少女转眼望着他腰间沁出的血色,秀眉微蹙,手指微动,柔白法力附上那片猩红,柔和裹着,潺潺法力一丝一缕沁入肌理。 明亦尘只觉得伤处温热一片,痛意在轻柔安抚下渐渐消失不见,伤口周围紧绷的肌肉瞬间放松下来,那堪能溶血的魔界之毒似乎对少女的法力半点反抗之力也没有,诧异的抬手抚上,痛意尽消,不过眨眼,伤口竟已经复原如初。 她表现的这般亲密模样,让一旁的阮素心醋意横生,鼓着脸颊瞪着她,一副要手撕了她的模样,偏偏畏惧于她刚刚展现出的超俗实力,不敢出声。 少女琥珀色的眸子,却在下瞬转了过去,淡淡的望着她,看得阮素心莫名有些发憷,往后退了一步,忽而被无形的力量钳制住手脚,避无可避。 “你……你干嘛!放开我!”意识到自己动不了的阮素心惊慌挣扎着,勉强拿出阮府大小姐的气势,可是在此刻的安月兰面前,那点气势简直犹如九天鸣凤前的雅雀。 她凌然而立,从鼻尖哼出一声冷笑,“我的东西,也是你能染指的?”少女斜睨着她,眉峰微挑,明明与安月兰是同一张脸,此刻却满是不容亵渎的桀骜之姿。 阮素心被那双眼睛盯着,兀自心虚,双眼不安的转动着,支支吾吾:“你说……说什么,本本小姐……听不懂!” 风兰懒怠理她,手指轻勾,阮素心腰间的乾坤袋立时剧烈抖动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袋而出,阮素心自然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双眼大睁,近乎绝望的看了眼明亦尘,忍不住冲少女大叫:“住手!你住手!” 在心上人眼前被剖开如此难堪的一面,只有置身事内的本人,才知道会有多绝望。不亚于杀人诛心! 那散着莹白光泽的四骨钱从乾坤袋里跳脱出来时,阮素心只觉脑中顷刻一片空白,有什么东西轰的坍塌,世界都只剩下一片朦胧,心中这两日因为安月兰那一句道谢而萌芽的柔暖也在坍塌中被砸的粉碎,心中难堪与艰涩横生荆棘,恨意滚滚卷入胸膛。 四肢桎梏一松,阮素心软软跌落在,将整个身体蜷缩起来,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她恨极了此刻的阳光,将她的模样照的如此清晰,没有给她任何掩藏形容的去处。 明亦尘看着将四骨钱小心戴回腕上的少女,诧异的转眸看着地上的人,眉峰紧蹙,“这是……安姑娘的东西?” 他想要责备,看着阮素心那副模样,还是抿唇将话语尽数压了下去。 阮云何震惊不已,抬步进来,看清那个被风兰小心戴回手上的东西确实是四骨钱后,一把提起瘫在地上的人,怒道:“原来是你!你知不知道这东西对月兰有多重要!你是想害死她吗?” 阮素心面容呆滞,垂眸盯着地面,一言不发,活像个没有生气的木偶娃娃。 阮云何咬牙:“我怎么会有你这种妹妹!”说着,将她拖到风兰面前,斥道:“还不给月兰道歉。” 阮素心任由他拖着自己,仿佛没有了自我意识一般,一直盯着地面,散落的长发遮住她半张脸,也遮住此刻格外阴寒的双眼。 阮云何恨她不长进,却又无可奈何。 少女淡淡开口道:“不必了,我找回了自己的东西,她道歉与否并不重要。” 阮云何叹了口气,看着安月兰那张熟悉的脸百感交集,她说她与安月兰本是一人,可安月兰眼中对自己的熟稔毫无隔阂,在她眼里都不曾有。 她只是对于明亦尘来说,是同一个人而已。 在这样的安月兰面前,他一刻也待不下去,拂袖让阮素心昏睡过去,向人点头行了个礼,“她受了些刺激,我先去安置她了,失陪。” 风兰有些迷糊的看着匆匆而去的身影,略微不解,“人心实在难懂。”低喃了一声,又转头看向明亦尘,见那人面上窘迫之色还未曾全退,忍不住低笑了一声,极为自然的又偎依入他怀中,环上他的腰,感受到明亦尘明显僵硬了一瞬的背脊也全然不顾,默然闭上了眼睛。 “就让我再多待一会儿,一会儿就好。”她仅有的贪恋,也不过面前这一人而已。 “阿兰。” 明亦尘垂眸盯着自己胸前的小脑袋,双手紧张的僵了一会儿,还是小心翼翼的放在她背后,轻柔的唤。 “嗯。” 少女轻声回应,揽在腰上的手又紧了紧。 “你……认识我多久了?” “很久很久,上千年了。” 明亦尘微讶,“是前世?” 少女的小脑袋在他胸前拱了拱,蹭的他有些痒,沉默了一瞬后方才答道:“是吧。” 所以她所有的眷恋依偎,并不是对自己,对明亦尘,而是明亦尘的前身?自己不过是她过去的情感的载器? 明亦尘心下有些发苦,却只柔和的笑笑,将之压下,“你这样出现,会不会于己有损?” 他大概知道,如今的少女,是安月兰魂魄中被压制的意识苏醒,带着前世记忆与性格,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醒,但确实是安月兰无误。 少女摇了摇头,“我能压住魂魄动荡。” 明亦尘方才也见过少女超俗的法力,知道她并不是吹嘘,忽而想到她残缺的灵魂,这个带着前世记忆的风兰会不会知晓?一念及此,连忙问道:“你遗失的一魂一魄,可知道下落?” 话刚出口,少女揽着他腰的手蓦地收紧,明亦尘一惊,连忙垂眸去望,可是少女将整个脸都埋在他胸前,根本看不见此刻神色,直觉告诉他,风兰知道,但是不愿回想。 少女的声音瓮瓮的,从他胸前传来,“亦尘,你不要问,也不要去找。” “我魂魄缺失并不会有什么大碍,你无须忧心。”少女仰头看他,双眸亮晶晶的,“我只是任性了一次,跑来看你,我希望你一直是现在的模样,以后……我不会再来了。” 少女苦笑,续道:“你最好,永远都不要记得我,今日的,也不要记得。” 明亦尘心下一惊,立刻警觉的推开少女往一旁折身,堪堪避开少女拂过来的衣袖,化去她突然袭来的法力。 少女似乎没料到他能够避开,面色微讶。 “为何要我忘?”明亦尘分外不解,心中更是无比排斥,想到要忘记这样一个人,心中无端的空落落的难受,语气是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质问。 她说这世上早已没人记得她,如今自己认识她了,知道她的名字,能证明她的存在,为什么她要抹杀掉自己的痕迹呢? “我只想,在你生命里最后放肆一次,你纵着我,好不好?” 少女笑得恬淡安静,明亦尘内心却翻起苦涩与心疼思潮。让自己纵容她,抹灭她存在过的痕迹吗? “你难道打算,连阮兄他们一并抹掉吗?” “有何不可?” 看着她苦笑的眉眼,明亦尘胸口一阵揪痛,拒绝或是答允的回应,他都说不出口,只能陪着苦笑,“可是我……想要记得你。” 没有缘由的,想要记得她,哪怕知道她对自己是源于前世之缘,也想要抓住她每一丝存世的痕迹。 她存在过,也许自己也是忘记她的那些人中的一个,亲手将自己抹灭,是何其残忍的事情,明亦尘心里疼,疼到发苦,不知缘由,只是内心近乎执拗的不想忘记第二次,伤害她第二次。 风兰明显一怔,似乎没料到向来自矜的明亦尘会说的如此明白露骨,明亦尘觉得有希望,又重复道:“我想要记得你。” “哈哈哈哈,痴儿,痴妄,情之所苦,你若尝了,就会悔不当初了。” 虚空中突然传来重重叠叠的嗤笑之声,好似无数个人同时说着同一句话,明亦尘剑眉一轩,立刻取了佩剑拦在风兰身前,紧盯着一侧窗棂。 这个声音,他已经不陌生了,在灵砚城,宁崖观,他与安月兰都听过的。 那个一把火烧了宁崖观,烧塌了帝女殿的善御蛊虫的魔女,亦是他谢师叔的旧相识——千暮。 “既然追到了这里,又何必遮遮掩掩,不敢示人。” 明亦尘话音刚落,窗纸上蓦地出现一个大大的蝴蝶剪影,将所有日光都遮蔽了去。 正文 第三十九章道本自然 老旧的木制窗棂被压得咯咯作响,蝴蝶肉身不停的在窗上鼓动着,门口也不知何时卷起香风阵阵,明亦尘剑眉紧蹙,捏紧了手中剑。 前几次千暮多是在远处操纵蛊蝶,困住安月兰后才会现身,这次竟是自己找上门了么? 这魔女堪能与自家师叔一战,明亦尘不敢有丝毫轻敌。 在他紧绷着防范的空档,门口慢慢从虚空浮现出一个隐约轮廓,从透明如水一点一点变得清晰,化为玄衣墨发的女子孑然而立,眉眼锐利的看向安月兰。 与此同时,另一侧的窗棂终于支撑不住蝴蝶巨大身躯的碾压,在喑哑的咯吱声里轰然倒塌,碎裂成块,扬起一片飞尘。 金色的蝴蝶顶着一双血红的眼睛,长长的触角在空气里探索了一瞬,猛然向着两人的方向转过头来。 明亦尘看着那只肚腹不断鼓动着的巨大蝴蝶心中微惊,这只金蝶母蛊,肚子里不知道养了多少蛊虫! 千暮冰冷锐利的眸子在安月兰身上转了一圈,唇角勾起一丝满意的笑,又复转向明亦尘,挑着眉道:“看在你师叔的面子上,我不伤你,把那个女娃娃交给我。” 明亦尘凝眸看着她,一言不发,却缓缓拔出了手中长剑,牢牢将安月兰护在身后。 “哦?你要同我斗?” 千暮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中尽是玩味,悠悠道:“你们修道之人,难道不是讲究绝情断念的吗?你如今这般言行举止,怎么,是动心了?” 明亦尘抿紧了唇,并没有答话的意思,千暮以为是明亦尘被自己说中了心事不知道如何作答,却不想他此刻根本没怎么听进千暮的话。 千暮的幻术与她的蛊术一般出神入化,一个不慎,便容易中了圈套,与之交过手的明亦尘深知这点,故而此刻不听不想,心神守一,让自己不至于被她的话所迷惑心性,堕入幻境。 千暮旨在扰他心神,又道:“你师叔最是讲究无情,你若是动情,怕是要被逐出师门吧?” 明亦尘不动,他身后的安月兰,却动了。 少女的哼笑宛若银铃,引人侧目,她轻轻压下明亦尘持剑的手,向诧异的明亦尘柔和一笑,让人莫名心安,而后从容淡定的踏前一步,看向千暮的眼神里满是讽刺笑意,出言问道:“你说谢道长无情?” 千暮神色一变,发现今日的安月兰似乎与前几次见到时不太一样。可是面貌形容,她都看不出有何不一样来,只是被那双琥珀般的眼眸注视着,仿佛产生了难以言喻的威压气势,心中平白的生怵,一时竟忘了答话。 安月兰也不用她回答,续道:“修道需绝情断念不过是你的臆想,道本自然,由心所生之情念,又怎会是违逆修道本身的呢,他若当真无情,你以为你还会站在这里?他不过是对你无男女情念而已。” “你胡说!” 看着千暮一点点阴沉下去的眼睛,安月兰面上讽刺更甚,明亦尘发现她似乎分外不待见这个魔女,说话都冰冷刻薄了许多。 “你一个魔界小小的司蛊女侍,谁给你的脸让你觉得这世间天资最高的道君姻缘绳上的人必须是你?” 这一句夹着冷笑吐出的话声音虽然不大,却不亚于在两人耳边炸响一道惊雷,俱皆震惊的看向她,只是不同于明亦尘的纯粹讶异,千暮的眼神里分明带着一丝慌乱。 这个人,这个人怎么会知道自己曾经的身份? “你是什么人!” “哼,我么?不就是那个在阮府内院与宁崖观内,俱皆陷入你幻境,让你金蝶母蛊吸血尝了鲜的小丫头,你辛苦追来,怎会不识得我了?” 说着,冷睨了一眼一旁蠢蠢欲动的巨大金蝶,“不过吸食了一点血液就变得如此,看来你是尝到甜头了,怎么样,我血液的力量,比你料想的更大吧?” 明亦尘听得头疼,忍不住想要扶额,听她语气,怎么还挺自豪? 千暮显然也看出了今日的安月兰不同寻常,不愿多做口舌之争,她想着将这人擒获之后,有的是机会问,当下手印一翻,金光骤起,一旁的金蝶立刻如同得了某种指示,迅猛地向着安月兰扑来,丝毫没有笨拙模样。 它毛绒绒的腿脚上带着尖利勾刺,锋锐如刃,分成四瓣的口器大张之后亦露出猩红獠牙,动作敏捷生猛,配合着着千暮放出的蛊虫操纵的碧蝶,一时间不大的屋子里立刻变得拥挤起来。 明亦尘本已做好了苦战一场的准备,可转头一看,安月兰却好整以暇的立于原地,正自担忧,那人又一把拉过他的手,牵到身边。 掌中柔荑细嫩冰凉,明亦尘觉得自己紧绷的心漾了一漾,连忙摇头抛去胡乱想法。 蛊虫纷飞袭至,安月兰怡然闭眸,一手摘下颈上带着的金鳞,口中无声念动着咒语,金光抽丝一般从金鳞之中迅速溢出,化为金帛,绕在二人周身,金帛之上慢慢的竟然显出一条金色游龙,带着隐隐龙啸,环游其间。 那些飞扑过来的蛊虫,触之立刻如投灯飞蛾,烧成湮粉。 “这是!真龙元鳞!?”明亦尘诧异的瞪大双眼,今日安月兰给他的震惊实在是太多了,那个她一直挂在脖子上看起来再平常不过的护身符里,竟然藏着一枚强横无比的龙鳞! 那是天生神龙真元之灵,取出体内后,大半法力都会聚在这片龙鳞之上,如今世间,神族衰落,真龙理当早已不复存世,怎么会有这样一枚龙鳞,在安月兰手中? 金蝶双翅铺展,簌簌振落一层金色粉末般的东西,明亦尘垂目一看,那些粉末落地之后迅速蠕动化形,分明是一只只蛊虫,不过那些蛊虫触到金帛之后,亦是同样的下场。 龙鳞之力的强横,远不是小小的蛊虫能够匹敌的,更何况,千暮的这只金蝶尚未完全炼成。 安月兰只催动着金鳞环护,根本没有出手,不过片刻,千暮放出的蛊虫便已死伤殆尽,那只巨大的母蛊朝着金帛飞扑过来,千暮见势不妙,立即施法收回金蝶,无比震惊的看向安月兰。 她曾经只知道这人精血妙用无穷,从未想过一个小小的人间孤儿,竟然和天界魔界具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痛心的看着死伤一地的蛊虫,双目微红,懊恼自己失策! 安月兰缓缓睁开双眸,收了术法,挑眉看向千暮,“怎样,我就在这里,我的血,你拿得到吗?” “哼,你的血,我如今更有兴趣了。” 千暮拢在袖中的手紧纂,指甲深深抠进肉里,面上却装作云淡风轻的模样。 安月兰不屑的笑道:“你当真以为,你能打败谢道长,是你自己实力过人吗?你手中金蝶从我这儿吸走的精血,我迟早会讨回来。” “你等着!我蛊术大成之时,再报今日灭蛊之仇!” 千暮一气堵在心头,偏又发泄不出来,只能恨恨瞪视着安月兰,她本以为只有明亦尘一人,会好对付的多,怎料这个安月兰,竟有如此神通。 贸然出手,实在是愚蠢至极。 “好笑,好笑,似乎是你上门来找茬,才惹得子蛊覆灭之灾吧?”含笑的男子声音突然插入,千暮讶异转头,才发现阮云何不知何时竟已立在院里,她一心应对安月兰,竟然没有察觉。 阮云何吊儿郎当的甩着折扇拍着自己额头,摇头叹道:“唉,这世间,怎么总有这种自己惹了祸,却要归咎到旁人身上的。” 三对一,显然不利于己,千暮并非莽撞之人,此刻眼见形势不妙,立刻袖袍一扫,无声幻境暂时阻隔门内门外两重世界,借着花粉障眼,当即逃之夭夭,只余下一地化作血水的蛊虫,证明方才她来过。 匆忙之中布下的结界并不精妙,明亦尘一剑即破,正要提剑去追,安月兰的身子却陡然一软,整个人往一旁栽去。 明亦尘连忙扶住,房中桌椅在斗法之时已经折损过半,一片残骸,只好扶着安月兰坐在床榻一侧。 看她面色陡转苍白模样,不禁担忧,“你怎么了?” 少女熬过一阵晕眩,将金鳞收入布袋,缓缓摇了摇头,“无碍”。明亦尘却不管她如何说,顾自在行囊中翻找起丹药来。 “月兰,你……”阮云何步入房中,看着她淡然面色,想说的话忽然噎在喉头。 那不是他的安月兰…… “你们无需忧心,我只是该走了。” 明亦尘捡起瓷瓶的手一顿,立即翻身后跃开去,果然下一刻女子的手堪堪从他身侧扫过,一招未能得中,倚在床头连声闷咳,看着明亦尘,眼中满是痛色,急火攻心,面色一白,竟然抚胸呕出一口鲜血。 “你!” 这下将两人都吓得不轻,阮云何再不管什么究竟是谁的安月兰了,慌乱的从乾坤袋里倒出一堆药瓶,捡了几样走过去,却被安月兰礼貌推拒,一双眼眸只直直看着明亦尘。 明亦尘心中一滞,梗道:“你……何必非要如此。” “今日终究是我太任性,我就不应该,来见你的。”安月兰苦笑不已,眸中含泪欲垂,却生生忍住了,仰头将泪水逼退,凄然失笑。 正文 第四十章毁印结怨 “你并没有错,我也没有被扰乱心境,你又何必自责。” 明亦尘固执的不愿意忘,可看着同样倔强与自己对视的那双眼睛,苍白如纸的脸色,心中蓦然揪痛,若是她想,自己遂了她心愿又何妨…… 正要妥协之际,床上之人却身子一歪,软软的往一侧倒去。 明亦尘慌忙上前将人扶起,少女双目紧闭,似乎已经晕过去了,正欲提手探脉,掌下皓腕却突然一翻,如蛇般缠过来,紧紧扣住他手腕。 猝然受惊之下,条件反射般就要挣脱,可看似细弱的手却异常有力,挣扎中没有挣脱桎梏,反倒从袖中掉出一方小小的墨色石印来。 琥珀色的眼眸飒然睁开,落了一点日光,亮如寒星。 明亦尘似乎特别紧张那方石印,慌忙将之捡起,看着紧盯着自己的安月兰脑中也回过神来,知道方才晕厥是她骗自己近身的手段,也不生气,只轻叹着摇了摇头,柔声道:“你别忧急,我随你便是。” 她伤势非作假,安月兰自己并未修炼过,肉体凡胎催动金鳞,怎会无损,更何况风兰的意识觉醒是因为魂魄动荡之故。 安月兰此刻的眼神却全然聚集到了明亦尘手中的石印上,秀眉轻拢,坐直了身子,“你……要玄石五方印做什么?” 明亦尘微微一讶,举起手中小小石印:“你识得此物?” 安月兰并未回答,突然有些焦急:“你拿它做什么?” 明亦尘有些诧异的看了看安月兰,又看了眼手中的石印,心中怪异,安月兰怎会如此紧张? “师尊一年前被魔界之人所伤,魔气侵体至今未醒,听说玄石五方印原是天帝随身印签,乃驱除魔气的神器,故此才寻来为师尊疗伤之用。” 阮云何一脸恍然大悟,“哦你就是为了这东西,才下山游历了一年?” “嗯,既是寻宝,也为历练。” 明亦尘正扭头答着话,不防手中一轻,那枚石印已经落入了安月兰掌中。 少女面色冷然,漆黑的石印更衬得她肤色雪白,明亦尘心头一跳,涌出不好的预感,立刻抬手去夺,可少女五指在刹那紧拢,那枚漆黑石印,立刻在她掌中化为粉末。 明亦尘撑圆双目看着墨色湮粉从少女指缝间簌簌洒落,缓缓抬头,看着安月兰,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双唇嗫嚅几次,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月兰!”阮云何亦是一惊,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对不起……” 少女声音轻轻的,语意艰涩,一点余灰落在明亦尘手背,惹得他轻颤,仿佛被热油灼了一下一般,喘息平复许久,才艰难挤出一声诘问:“为什么?” 少女侧头闭了双目,逃避着两人视线,淡淡道:“你不需要它。” “我需要!” “你师尊性命无忧,你不需要,这枚石印,不能开启” “为什么?”明亦尘拼命压制着心中翻涌怒潮,紧纂的双手青筋毕露。 他还是婴孩时便被遗弃在玄清宫山门前,楚垚抚育他二十一年,如师如父,风兰一句性命无忧,就毁了自己救治师父的希望? “若我明亦尘,曾有愧对于你,你大可报复于我,为什么要毁了五方印!师尊性命无忧,却是生死两难的境地,这样无知无觉的昏睡,与死有何分别?” “你没有愧对于我,这枚石印,我不想让它开启。” 安月兰淡淡的说完,明亦尘再也压抑不住一腔怒火,一拳将床榻砸出个大坑,险险落在安月兰身侧三寸,转脸盯着安月兰面无表情的脸,挤出一声冷笑,“你有什么资格做这个决定,风兰,你没有心的是吗?” 阮云何听得心头一跳,急忙上前想将两人分开,可是安月兰的手依然紧扣着明亦尘手腕,明亦尘也不挣扎,只是冷冷的看着她。 忽然,明亦尘腰间的弟子佩忽闪,安月兰终于扭过头来,看着他腰间的闪动的微光,复又扬头看向明亦尘。 明亦尘双目虽冷,更多的却是痛意,安月兰一哂,他终究不曾对自己生恨,这便够了。 “随你如何作想,我要做的,已经做完了。” 手上突然用力,明亦尘猝不及防,身子失重往前一跌,连忙抬手撑在床沿,刚抬起头来,冰凉手指已点上额头,陷入昏迷之前他只看见白光一闪,脑中最后闪过的念头,竟是:终究还是要忘记了吗? 矛盾又复杂。 明亦尘将将陷入昏睡,虚掩的房门立即被人一把推开,身着玄清宫道袍的一男一女步入房中,少女明眸灵动,看起来只有十八九,男子清举俊秀,看起来与明亦尘年岁差不多。 两人一进屋便将房中狼藉尽收眼底,继而看到明亦尘昏倒在床,少女立刻忧急上前将他扶起来,冷睨向安月兰,“你是何人?害我师兄!” 安月兰有些无力,眼前已经一阵阵发黑,更懒得解释,少女以为她闭口不谈,心中怕是有鬼,正要发难,阮云何及时出手止住了她。 房间里乱糟糟的,两人进来时也没有仔细打量,这时才看清房中另一个人竟然是他,有些惊疑,“阮师兄?” 阮云何乃若虚宫掌门弟子,四大门派的门徒尊他一声师兄也未有不妥。 “轻鸢, ,你们怎么会来此?” “我师父算到大师兄有难,让我和三师弟来带师兄回去。”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得了师命前来的轻鸢与暮景。暮景是玄清宫执法长老的开山弟子,若论年纪,其实比轻鸢还要年长两岁,只是入门时间晚,只能成为老三。 “阮师兄,她是什么人?我大师兄怎么了?” “呃……”阮云何揉了揉鼻头,一双好看的丹凤眼眨巴眨巴,正思索着该如何回答,床上的安月兰却突然软倒,骇得他立刻上前查看。 脉息平稳无异,这次是真的晕过去了。 轻鸢以为是自己之过,不禁有些担心,“她……她没事吧?我方才可没有碰她。” “没事,不怪你,诶,你们要带明亦尘走?” 轻鸢点点头,“选徒大会召开在即,掌门师尊昏迷不醒,门内本就只有三位长老和大师兄主事,大师兄远游已久,拖不了了,师兄他,没事吧?” “没事的,你别担心,也许你们还未回到玄清宫,他就已经醒了。”阮云何为明亦尘探过脉,他身上的伤已经被风兰治愈,此时昏迷并无大碍, “欸?阮师兄你不急?” 选徒大会不过半月,按理说,阮云何也应该要提前准备了吧? “呃……” 阮云何偷瞥了眼昏迷不醒的安月兰,“没事,来得及。” 两人正说着话,少女一声嘤咛,眼睫轻颤,悠悠转醒,眸光清亮,带着初醒的迷茫困顿。 阮云何眉峰一挑,嘴角挂上一抹笑意,这个人,是月兰。 突然从沉沉黑暗里挣扎着醒过来的安月兰心中满是迷茫,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何事,除了浑身无力酸软到没有什么别的不适,看到昏迷过去的明亦尘惊忧了一阵,好在阮云何及时安抚下来。 对于屋中突然出现的两个陌生人有些好奇的打量着,虽不便多问,但从他们的服饰,也猜到了来自玄清宫。 阮云何为三人做了引荐,讶然发现安月兰对刚刚发生的一切竟然没有任何记忆了,心中莫名愉悦,对于明亦尘昏迷原因,胡乱推到了千暮身上。 暮景听说安月兰是要前往四明山参加选徒大会的,不禁多打量了几眼,安月兰最近连番遭难,气虚体弱魂魄动荡,自然面色极差。 暮景不知她遭遇,更不知道她刚刚才被鬼鲛残魂袭体,因此看她身上泛出的隐隐魔气,有些嫌恶。 “邪气这么浓,怎么还敢去参加选徒大会。” 安月兰一愣,故意耸着鼻头闻了闻自己衣袖,什么也没闻到,于是茫然看向众人。 轻鸢被她举止逗乐了,摇头失笑,“你呀,别太在意,我这师弟就这样,喜欢算人命格,没什么准头的,你别放在心上。” “诶师姐,你这话就不对了,俗人命格我何时算错过?修道之人命格变数太多,自然不准。”暮景不服气的抱胸哼道:“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这女子孤煞之命都写在脸上了,若非常年与妖祟为伍,便是本身就是妖物,身边亲近之人早晚都会遇难。” “那……依道长此言,若是我也变成了修道之人呢?”安月兰挑眉轻笑,闪着狡黠的双眼看向暮景。 暮景被她一噎,脸色涨得通红,“你……你有什么能耐能够被选上?大言不惭!” 安月兰无所谓的耸耸肩,“那便试试咯,选的上固然好,选不上,我也能长长见识。” “行,小道在四明山,等着你来应试。” “好了,三师弟,我们该走了。”轻鸢怕他多起争执,及时打住此话题,让暮景搀起明亦尘,向两人告辞。 安月兰看着暮景负起明亦尘,心中蓦然失落,只是自知没有理由留下他,只能看着二人带着他御剑远去。 正文 第四十一章被戴绿帽的冥鲛? 明亦尘是次日醒的,只是醒转之时,已经身在玄清宫自己的寝殿之中。 初醒时脑中昏昏沉沉的,睁着双目看了半天房顶,才渐渐复转清明,眸色亦化通透。 而后发现,他没有忘。 他什么都没没有忘,虽然不知道风兰的法力为何会失效,但是所有的一切,他都切实记得,未曾忘记。 察觉到这一点的明亦尘哑然苦笑,不知道心中是庆幸多些,还是懊恼更多些,想记得的,不想记得的,都没有选择。 翻身坐起,正要去给三位师叔道安,谢秋溯却先来了。 他握了一捧剥了壳的坚果,边吃边围着床榻将明亦尘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圈,才满意点点头,“好小子,没有缺斤少两断胳膊少腿的,很好很好。紫微星现,果然是逢凶化吉逢吉更吉。” 明亦尘正了衣冠起身,毕恭毕敬揖礼:“弟子见过师叔。” “唉,把我赶回来,你却在外游荡了那么久,怎么样,好玩吗?” 不提还好,一提明亦尘就想到那枚被风兰捏碎的五方印,羞愧不已,“弟子无能,请师叔责罚。” “哦?怎么了?” “弟子……弟子没能护好五方印,致使五方印被毁,难辞其咎。” 谢秋溯咂着嘴挑起眉来,随手扔了粒坚果入嘴,并没有过多责备。“嗯?被谁毁的?那个小丫头?” “师叔怎么知道?”明亦尘惊诧,他本想瞒下来的。 谢秋溯笑道:“你怎么这么实诚,我诈你一诈而已。” 明亦尘:…… 谢秋溯吃完最后一颗坚果,拍了拍手心,漫不经心道:“你真要请罪,也不应该是向我,你去向你执法长老的二师叔言明,要来参加选徒大会的安月兰把五方印毁了,让他罚你便是。” “……师叔?” 谢秋溯挑眉:“怎么,舍不得了?” “弟子没有。”明亦尘一窘,慌忙否认,却又迟疑道:“只是……此事原也不能怪安姑娘。” 他当时盛怒之下未曾多想,此刻思来,却也相信风兰必不是要害师尊,她也有不能明言的苦衷。更何况,安姑娘本身,怕是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若是真如谢师叔所言向二师叔言明此事,自己受罚事小,安月兰便不可能有任何入选的机会了。 不知道他那句话,有没有伤害到风兰。 “怎么了,想什么呢?” 谢秋溯一言将他飘走的神思拉回来,又道:“其实五方印嘛,反正是你寻来的,丢失损毁什么的,也不能责怪你,况且有了那方印签,也未必真能令掌门师兄醒转,不过是多个机会而已,世事无常,顺其自然便是。” 听他一席话,明亦尘豁然开朗,又复揖礼,道:“弟子明白了,多谢师叔教诲。” 谢秋溯连忙把他拎起来站直,“诶诶诶,我教诲你什么了?醒了吗?醒了就去看看你师父,顺便帮师叔我办点事儿去。” “什么?” 谢秋溯突然贼眉鼠眼的往四周看了看,确认四下无人,才道:“给师叔我,找点酒来吧,什么酒都行,轻鸢这丫头,把山上所有酒都藏起来了,果酒都没留。” 明亦尘瞥了眼谢秋溯空空荡荡原本悬挂着酒葫芦的腰侧,哑然失笑。 最终这酒么,明亦尘自然帮他寻来了,只是自家师叔能不能够喝入腹中,却不是他能保证的了。 听着秋原峰上传来的鸡飞狗跳动静,明亦尘默默关上殿门,嗯,师妹看起来心情不太好,今日不宜出门,还是闭门谢客,准备半月后的选徒之试吧。 青阳村里风波过后,阮云何一行休息了两日,借着空闲,阮云何带着大好的安月兰一起,又寻去了发现那条雄性冥鲛的小河。 他本想一个人来的,可是出门时被安月兰发现了,被勾起好奇心的少女最是让他无可奈何,只能带着一块儿来了。 那日夜里追踪冥鲛之时阮云何便奇怪,这冥鲛为何会游来这条小小支流,虽然僻静,可是会束缚冥鲛施展,对于要逃命的冥鲛来说,怎么看都是下下之选。 因此今日得了空,索性来一探究竟。 蜿蜒没入丛林深处的小河支流清幽静谧,雅静非常,行于河滩,还能听到四周鸟叫虫鸣之声。 阮云何听着这些动静,瞥了眼行在一旁的安月兰,幽幽叹道:“这地方真好,适合幽会。” 而后翩翩后退,十分熟练的躲开了来自心中“幽会对象”的暴力肘击。 “你能不能换个招数?” 安月兰朝天翻了个白眼,“你能不能改改你那张贫嘴。” 阮云何嬉笑耸肩:“不能。” 两人吵吵闹闹的,不多时就来到了冥鲛身死之处,数夜露水清洗,草地上的血迹已经不太明显了,只那四分五裂的树木和巨石能够让人想象那夜发生的缠斗。 瞥见石头上血迹之时,安月兰脸上的嬉笑瞬间收了起来,心头一阵怅惘。 不知道那个人,现在怎么样了…… 阮云何看她神态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心中微微泛酸,如今只剩下他们两个,他说话也方便直接了许多,心中对于安月兰如此心系明亦尘自然是不服气的,脱口问道:“你与他不过相识三月,怎么会……怎么会,就此倾心!” 安月兰眼睛眨了眨,有些窘意,却没有否认,低头恬静一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淡淡道:“也许,是因为遇见他之后,我就看到了光。” 阮云何能怎样,还不是只能无语凝噎。 懊恼的敲了敲自己的头,心中暗骂何必问这种往自己心头戳刀子的问题。 这处的河面没有什么异常,两人继续往前走了许久,随着曲折河流进入林深处,终于在河面忽然收窄之前,找到了一个奇怪的石堆。 那是一个用鹅卵石砌成的石堆,建在水中,四周设下了结界,阮云何打量了一眼流向,石堆前方河道突然收紧,显然,那条体量巨大的冥鲛游到此处已是极限,游不过去了。 什么东西,让他这么谨慎? 阮云何率先行了过去,伸出手试探了下,四周结界敦实厚重,却没有伤人之势,从法力感受,这结界就是那条冥鲛布下的无疑。 冥鲛已死,他留下的结界自然也不堪一击,阮云何随手破了去,待看清石碓中放置的东西时,不禁讶然的撑圆了双目。 安月兰看他神色怪异,连忙问道:“怎么了?是什么东西?” 阮云何尚在惊诧之中还未回过神来,安月兰索性自己跑过去看了一眼,而后便讶然发现,那个在河水中央被重重结界保护起来的石碓里,静静的躺着一枚硕大的白色的蛋。 “这……这这这,是冥鲛的蛋?” 阮云何点了点头道:“我想他应该不会帮别人养孩子吧?” “这,这东西怎么办啊?” 阮云何摇了摇头,他可不像明亦尘那般痛恨魔,可是这东西留着,是不是也是个变数? 他今日干嘛非要来探个究竟呢,何苦来哉,自寻烦恼。 阮云何懊恼的看着那枚白色的蛋,摸了摸下巴,“要不,砸了?” 要是还只是一枚没有孕育出生命的蛋,砸了也不会有太多罪恶感。 安月兰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同样苦恼的看着阮云何,“不好吧?” 它只是一枚蛋,它又做错了什么? 正在两人两人大眼瞪小眼,各自抓耳挠腮的空当,石堆里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咔擦”,两人讶异低头,便看见那枚纯黑的鱼蛋顶处,破开一条小缝,而后一只、两只、三只…… 五只细小的手指一点一点从那条小缝里挤出来,一把推开了破碎的蛋壳。 “它它它,它要破壳了?”安月兰已经惊讶的有些结巴了,第一次亲眼见到一个小生命诞生的过程,突然有些莫名的兴奋。 阮云何轻轻敲了她一下,压低声音道:“喂,我们可是她的仇人,你高兴个什么劲儿!” “呃……” 好像也是。 “那现在怎么办?” 阮云何揉了揉鼻头,他也不知道。 “要不我们走吧?我布个结界将它困在此地就是。” “它会饿死的吧……” “那就把它‘咔——’,嗯?” 阮云何抬手做了个杀的手势,征求安月兰意见,安月兰扁了扁嘴,没有说话。 两人正吧唧吧唧讨论着呢,那边厢突然一阵“咔擦咔擦”蛋壳碎裂之声,随即便传来小儿哭啼。 “啊呜啊呜嗷” 哭上两声,便嚎叫上一句,两人忍不住探头去看那个破壳而出的小东西,眼前瞬间一亮。 安月兰诧异的盯着那条好看的有些过分的小鲛人道:“这,那条雄性冥鲛,是不是被绿了啊?” 这条破壳而出的小鲛人,约莫和她手臂一样大小,那张小小的脸,精致的仿佛一个瓷娃娃,乌黑的头发和身体一样长,最重要的是,身下的鱼尾上,鳞片五彩斑斓,煞是好看。 她分明就是深海一族的鲛人! 此刻正泪眼汪汪的看着他们两人。 “啊呜啊呜嗷” 小鲛人委屈巴巴的看着他们,张嘴就哭。安月兰被那双眼睛望着受不了了,掏出来身上带着的一点干粮,掰碎喂到她嘴里,小鲛人果然不哭了,砸吧着嘴尝着口中食物。 “要不……我们带着她一起走吧?” 正文 第四十二章半仙客栈 阮云何觉得自己简直是昏了头,否则怎么会在看到安月兰和小鲛人如出一辙的委屈巴巴的小眼神的时候,脑子一热答应带着那条小鲛人一起上路。 一行人辞别了青阳村,除开原来简易行囊外,阮云何背上,便多了一个用硕大的竹节制成的水箱,水箱里愉快的拍着水花游着一条美丽的小人鱼。 看着那条人鱼,阮云何心中长叹:简直是作孽,回府一趟,竟然捡了个“孩子”。 路上被竹晋揶揄不说,更是要破天荒的学起了如何照料小孩子,汐迟还不会说话,只知道啊呜啊呜的乱叫一通,高兴了叫,不高兴了也叫,阮云何便只能各种猜,猜得他头疼。 汐迟,便是那条小鲛人,她潮平时分破壳而生,阮云何便给她取了这个名字。 安月兰便是想帮他照顾一二也是有心无力,汐迟不知为何,分外喜欢黏着阮云何,不高兴的时候,除了阮云何,谁也不肯要。 还好她高兴的时候比较多,除了最开始阮云何不能明白她的意图让她挨了几次饿啊呜啊呜哭嚎了半天之外,其余时候大多安静的拍着水花,自得其乐的游着,偶尔还趴在水箱沿上,看着阮云何的后脑勺。 阮云何本想问她究竟是怎么落在冥鲛手中的,但是她还不会说话,牙牙学语谁也听不懂,也好在她不会说话,让他没有当真问出口。 要知道,那时候汐迟还只是一颗蛋,她知道才有鬼了,这个问题真蠢。 这天天上飘着毛毛细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连个避雨的亭子都不曾有,几人加紧赶路,汐迟倒是在水箱里开心得上下翩游,游累了,就抱着安月兰送给她的半块包子,小肚子朝上仰面躺着抱着包子乱啃。 直到天近黄昏,才在古道旁一家简陋客栈落脚。 安月兰进店前抬头看了眼匾额,“半仙客栈”。 这个名字,倒是有趣。 阮云何为她作了解释,这里是进四明城之后的唯一一家客栈,过了这里,入四明山,便算踏入求仙问道之途,所以,来到这间客栈,已算入道半步,是为半仙。 安月兰耸肩暗道,那不就是神棍? 秋雨留客,赶上四明山之试,平素鲜有人至的客栈竟然挤满了人,安月兰一眼望过去,形形色色尽是富家子弟,都是去四明山的。 竹晋在柜台处挤了好久,才拿到两间空房,竹晋与阮云何一间,安月兰同阮素心一间,各自回房安顿。 安月兰虽然对那日昏迷之后发生何事一概不知,但是她在自己的意识里是见过一袭红衣的风兰的,因此后来问时略一提,阮云何便索性跟她说了些,只是瞒下了与明亦尘的互动和毁了五方印一事。 因此她不仅知道一身嫁衣似乎就是自己的少女有着变态般的实力,也知道,自己的四骨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从阮素心那儿取回来的。 自她醒后,阮素心便好似变了一个人,沉默不少,安静柔和,甚至还会关心起安月兰来,倒是让安月兰自己平白生出些许愧疚。 这一路两人没有独处的机会,此时回了房间,安月兰才有机会和阮素心好好谈谈,只是她刚拉着阮素心坐下,那人便笑道:“我饿了,我们下楼吃些东西吧?” 安月兰一噎,只能点头说好。 在她起身之时,还是忍不住拉住了她,歉然道:“对不起,我那天……不知道……” “没事。”阮素心垂眸看着被安月兰拉住的手,轻笑,“是我的错,你不必道歉。” 何必道歉,那日所受的,我都会自己讨回来的。 阮素心轻轻挣脱了她的手,笑容灿烂,步履轻快的出门下楼了。 阮云何背着汐迟和一大桶水走了一天,早已疲惫不堪,一解下水箱,立刻毫无形象的瘫软在床,一根指头都不想多动。 可竹晋一放下包袱,便动力十足的嚷道:“大师兄,大师兄,我想吃烧鸡,我们下去吃点的东西吧!” 半仙客栈的烧鸡可谓一绝,竹晋三年前路过时尝过一次,自此念念不忘,只要有机会经过,总要一饱口福。 阮云何在床上懒懒的翻了个身,慢悠悠道:“修道之人,还困于口腹之欲,庸俗,肤浅。” “可大师兄,我饿” “我饿” 软软的,委屈巴巴的一声学舌在竹晋音落后突然响起,惊得阮云何瞬间从床上翻坐起来,讶然盯着放置在桌上的水箱。 汐迟小小的脑袋慢慢浮上来半个,扑闪着一双好看的眼睛也盯着阮云何。 阮云何讶道:“你会说话了?” “我饿” “你怎么学说话学的这么快。”阮云何且喜且忧,她学说话这么快,让他有些担心她会不会长起来也很快了。 竹晋亦惊喜非常,连烧鸡都暂时抛却了,凑过去盯着她笑道:“你还会说什么?” 汐迟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盯着眼前硕大的脑袋,鱼尾一甩,泼了竹晋半脸的水。 “我饿” 阮云何扶额,“原来你只是学舌。” 感觉像养了只八哥。 “云何” 话音还未落,汐迟立刻毫不留情的打了他脸,软软糯糯的声音唤了他一声,又道:“我饿” 汐迟会说话了,安月兰兴奋不已,在饭桌上不停逗弄她。 “汐迟,叫我姐姐” “月兰” “乖,叫姐姐,听我念,姐、姐。” “月兰” 汐迟固执的直呼其名,安月兰最终在她扑闪的大眼睛里俯首投降,也不知道究竟是谁逗弄了谁。 阮云何看她们两的互动没忍住笑出了声,惹得安月兰耸着鼻尖飞来一个白眼。 安月兰看了看阮云何,突然眼底一亮,笑嘻嘻的向汐迟问道:“汐迟,你怎么那么喜欢黏着云何呀?” “云何”汐迟有些苦恼的歪着脑袋想了想,末了甩着尾巴得意道:“好看” “嘿,肤浅的小妖精。”竹晋消灭完一整只烧鸡,听到汐迟这个回答有些不服气,还在为被汐迟泼了一脸水而耿耿于怀,“我觉得,我也挺好看的呀。” “哈哈哈哈。” 几人笑得前俯后仰,饭桌上开始你来我往的插科打诨,大厅此时坐得满满当当还显得有些拥挤,自是嘈杂,可是不多时,这喧闹声里,突然传来些不同寻常的动静。 乒乒乓乓乱响了好一阵,倒是让大厅里的人都安静了下来,静静分辨起那动静来。 这客栈本就不大,后厨与大厅只有一墙之隔,阮云何往那方向瞥了眼,忽而挑眉笑道:“看来后厨里,这是在抓老鼠啊。” “啥?半仙开的客栈,也会闹鼠患?” 安月兰话音刚落,传菜的小窗口突然迅速的蹿出一道褐色影子,“咻——”的一声,没能找好准头,哐当砸在靠墙边一桌的碗碟里,噼里啪啦又踩翻不少碗碟。 那桌坐了一个少年公子,那小小的影子立马蹿起来意欲再逃,却被桌上的食客一把捏着后颈拎起,急得手脚在半空乱蹬。 众人这才瞧清了,那个从厨房逃出来的影子,竟然是一个小小的孩童。 厅堂里亦有不少修为不错的少年,一眼便窥破了这孩童真身,“这是妖精!竹鼠成精!” 安月兰讶然道:“那好像是豆豆?” 那可不正是豆豆嘛。 后厨的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五大三粗的厨子倒提了一把剔骨尖刀气冲冲的跑出来,一眼便看到了被人擒住的豆豆,凶神恶煞道:“我看你还往哪儿跑!小妖精还敢偷爷爷的烧鸡!” 那凶神恶煞的模样,看的安月兰心惊,立刻跳起来道:“等等!” 众人目光,瞬间从豆豆和厨子身上,转移到她身上。 安月兰不动声色的摸了摸钱袋,太轻,连忙暗中勾了勾阮云何衣袖,挺了挺腰板道:“他……他偷了你多少钱的烧鸡,我替他赔给你。” “赔?这是个妖精小丫头,你长眼睛了吗?” “妖精怎么了,妖精他也罪不至死呀!” “这位姑娘说得对。”拎着豆豆的少年看了他们一会儿,突然出声附和。 少年锦衣华服,端方优雅,拎着豆豆后领远远提着,生怕弄脏衣物,一看便是家境优渥的富家公子,桌边还侍立着两个随从。 “妖精不为祸,我等也没有资格定他生死,我看这位姑娘似乎认识这只小妖精,不若就将他交由你处置好了。”又看向一脸不满的厨子道:“至于它偷吃你的东西,我双倍替他还了,大师傅就网开一面吧。” 一边说着,一边示意侍从掏了银子,厨子自然不会和钱过不去,惦着银子退下了,安月兰目瞪口呆的看着发生的一切,呆呆的接过少年递过来的豆豆,“谢……谢谢公子……” “举手之劳,何须言谢。”少年目光在几人身上来回打量着,虽然尽量收敛,还是藏不住眼中算计的精光,让安月兰莫名的不太舒服。 豆豆已经吓傻了,良久都没有回神,扒着安月兰的袖子瑟瑟发抖,竟然就这么昏睡了过去。 少年看了一会儿,忽而揖礼道:“小生蕲州边疏墨,不知道能否有幸,和几位道友交个朋友。” 格外突兀的自我介绍让安月兰心中恶寒一阵,看他双眼盯着阮云何,便知道这人醉翁之意了。 果然,阮云何淡淡报了名讳后,边疏墨立即讶然道:“啊,竟然是若虚宫的掌门弟子阮道友,在下能够结交道兄实乃人生幸事。” 阮云何笑道:“蕲州边家乃世家大族,边兄何必自谦。” 边疏墨又笑着揖礼,只是这次还没能完全抬起身,汐迟突然冒出头来,鱼尾一甩,一捧清水尽数泼在了边疏墨脸上。 正文 第四十三章找上门的崇拜者 “叩叩叩。” 入夜,悄寂之中传来敲门三声响,屋内和汐迟大眼瞪小眼的竹晋回过神来,看着门上投下的影子,玉冠束发,少年身姿,于是扭头看向床上的阮云何轻声道:“师兄,找你的。” 阮云何枕着双手闭眼假寐,懒懒道:“我睡了。” 竹晋耸耸肩,又看向汐迟,“他说他睡了,我要不这样说帮他回了?” “噗——” 汐迟鼓圆了脸颊,一泓清水尽数喷在了他脸上。 边疏墨在门外等了一会儿,不见回音,扬手又要敲门,门偏偏就在这时开了,手兀自尴尬悬在半空。 竹晋顶着一头一脸的水迹,面色阴沉,瞧了他一眼,没好气问道:“边公子,大晚上的有什么事吗?” 边疏墨偷眼往房内瞟,一边问道:“阮道兄不在吗?” “师兄睡了,连日赶路奔波许久,太累了,边公子有什么事情,竹晋可以代为转告。” “啊?哦,没事,没事,只是想来拜会一下阮公子而已,搅扰了抱歉。” 边疏墨抱拳躬身,“既然阮道兄已经睡下了,在下就不打搅了,告辞。” “慢走。” 看人消失在拐角,竹晋这才啪的一声关了门,面上阴沉神色尽褪,哪有半分生气模样。蹦蹦哒哒跑回来,看着依然保持着原状没有动过的阮云何道:“师兄,真的是那个边疏墨,这个人,看来很是崇拜你啊,这么晚了还要来拜会。” 阮云何从鼻子里冷哼一声,悠悠道:“他崇拜的不过是若虚宫的大师兄,与我无关。” “诶?师兄,我们若虚宫的大弟子不就是你吗?那不就是崇拜你吗?” “笨。” 汐迟也冒出半个脑袋来,学舌道:“笨” “诶你个小东西,方才泼我水我还没教训你呢。”竹晋故作凶恶耸着鼻子,吓得汐迟立刻遁入了水底。 “师兄,你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呀?我还是不明白。” “师弟,你的脑子呀,全钻符术里去了。”阮云何倏然睁开了双眼,勾唇露出一个嘲讽笑意,挑眉看向竹晋,问道:“若我今日不是若虚宫大师兄,只是阮云何呢?” 竹晋偏头想了想,脑中灵光一闪,终于领略到要义,恍然大悟,“哦,我懂了,原来这位边公子,想认识的只是若虚宫首徒,是谁并不重要啊。” “哼,试炼都还没开始,已经开始耍起这些小心思了。” 三年一次的选徒之试,四大门派都会抽出一名实力不俗的弟子与门内首徒一起,作为试炼之中的守关之人,选徒之试一共十关,除了首尾皆是文试外,余下八关,便是由这八个人分别把守,每关有三个等级评分,分别是:优、平、劣。 除了自动放弃的,在最终选徒之前,没有淘汰一说,每一关的评分,自然是最终能不能入众位长老掌门之眼的重要凭证。 边疏墨此时来这样心急的来结交,自然是相中了他身为若虚宫首徒的身份,寄望于他试炼之时放放水了。 若是能透露一二试炼考核的内容,那便更妙了。 竹晋啧了一声,道:“想不到边公子,嗯……也算是聪敏过人吧。” “我看是驽钝不堪。”阮云何嗤了一声,又闭上了眼,“睡觉。” 翌日天气放晴,安月兰早早的便收拾好了行囊,豆豆身为竹鼠精更加少眠,一大清早便跟在她身边上蹿下跳,说着他最近的事迹。 原来这小家伙,在大仇得报之后,便想着出山看看,一路游荡着来了这里,被客栈的烧鸡引得嘴馋,已经在此间逗留了三天了。 安月兰好笑道:“也就是说,你偷了人家三天的烧鸡吃了。” 豆豆心虚的嘿嘿一笑,一双小手连忙帮安月兰扒拉整理着东西。 安月兰一把拍开扒乱了她包袱的小爪子,问他:“那接下来,你打算去哪儿?” 客栈的厨子已经恨不得宰了他了,他若是再犯在人家手里,肯定小命不保的,自然不能再留。 豆豆自己也没有方向,他如今无牵无挂,没有个定处。往桌上一坐,踢着两条小腿道:“走到哪儿算哪儿,走累了就回青阳山。” “小子,你要不要去四明山玩玩。” 阮云何的声音陡然插入进来,吓了豆豆一跳,一人一鼠齐刷刷往门口看过去,便看到一身白衣的男人斜倚在门口,正挑眉看着豆豆。 “我看门开着,就直接进来了”阮云何摇着扇子走过来,发现房里只有她们两个,问道:“阮素心呢?” “哦,她下楼用早饭去了。”安月兰看他过来,以为是要上路了,连忙提起包袱。 不想阮云何却压下了她的动作,笑道:“不急,晚些再走。” “什么意思?” “师兄啊,是想等人走的差不多了再走。” 竹晋抱着水箱匆匆跑进来,水箱里的汐迟正在啊呜啊呜大哭,阮云何头疼的拍了拍额头,屈指在汐迟额上轻轻弹了一下,“小吃货,马上给你去拿吃的,别吵。” 汐迟委屈巴巴的扁着嘴,却也听话的止住了哭声,阮云何立即遣了竹晋下楼去端早点,竹晋不禁长叹,师弟还是不如“女儿”受宠。 安月兰眼尖的发现,阮云何今日将腰间一直垂挂的弟子佩收起来了,有些微讶,阮云何看她打量目光,猜到她心中所想,无奈笑道:“摘了好,免得麻烦。” 又复转头看向豆豆,豆豆有些怕他,小心翼翼的往安月兰身边挪,阮云何看得好笑,又起了逗弄之心,一把将他拎起来提到眼前,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小东西,你跑什么,嗯?” “我……我没有!” 安月兰看不过去,将他解救下来,豆豆立刻爬到她身后瑟缩着,又忍不住偷眼去瞧阮云何,嘟囔道:“大坏蛋,还想骗我去四明山。” 汐迟不满的泼了他一身水,奶声奶气学着阮云何的叫道:“小东西。” 豆豆突然被淋,本被吓了一跳,待看清了水箱里露出半个脑袋的汐迟,却又不禁神气的叉着腰哼道:“你比我还小呢!他是大坏蛋,你是小坏蛋。” 安月兰忍俊不禁,将他从身后牵出来,“好啦,别闹了,云何,豆豆是妖精,去四明山不太好吧?” “错了,四明山下的元夜镇,修炼者不少,但是这里出入的人,都不会无端为难妖精,只会诛除作恶之辈,小东西不行恶的话,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豆豆嘟着嘴道:“我才不要去呢,谁知道你是不是骗我的。” “哦?真的不去?”阮云何噙着笑,故作高深道:“可以成为灵兽通行世间的机会也不要?” “什么?”豆豆两只眼睛瞬间放出精光,一脸兴奋的看着阮云何。“阮哥哥,我错了,我错了”小东西竟然扒着阮云何的衣袖摇头摆尾的卖起乖来。 安月兰奇怪他怎么态度转变的这样快,竹晋正好与阮素心一同端着早点上楼,为她解释道:“他现在是妖精,虽然说有些修炼者并不为难不作恶的妖精,但并非人人如此,所以行于世间法力低微的话,随时都有丧命的可能。但是灵兽便不同了,灵兽属于灵物,不能滥杀的,喏,汐迟就是。” “可是,可是妖精怎么能够变成灵兽?” 阮云何道:“妖本也是灵的一种,不过邪气过重而已,参与四明山之试的人,皆可以带一头灵兽与三件法器,而若是试炼之人要带小妖也并无不可,负责登记的人,会给他一枚净灵丹,帮小妖散邪气,蜕变为灵兽。偶有北地御兽一族来参试的人,都会带着从小养成的小妖精的。” “妖精蜕变成灵兽之后,再也不用怕被修炼之士以除妖之名杀害了,净灵丹是选徒之试时由若虚宫提供的,其余时候可是讨都讨不到的。” 竹晋颇为得意自豪的说着,豆豆却找到了重点,骇然问阮云何:“你的意思是,让我陪月兰姐姐去参加试炼?” 阮云何挑眉:“难道这个机会你要白白放弃吗?” “我……我……我害怕,我法力低微,参加试炼肯定会死的。” 阮云何一边掰着肉片喂汐迟,一边道:“小东西你胆子这么小,正好去练练也不错啊。” 安月兰吃着早点,看到豆豆那副模样又好笑又心疼,想起明亦尘曾经说起过的选徒之试并不会太难,登时觉得明亦尘这个提议确实不错,参试哪怕落选了,也能帮豆豆谋个行于世间的身份。 于是安慰道:“豆豆你别怕,死不了的,我保护你呀。” 豆豆听她这一句,眼泪汪汪的抓着她衣袖,虽然很害怕却还是点头答应了,抽抽噎噎的道:“月兰姐姐,我,我也会保护好你的,你别怕呜呜呜……” 安月兰被他逗得笑岔了气,呛咳不止。 阮云何忍不住弹了下他的脑门,笑道:“小东西,你说的,那可得好生保护好了,不然我会找你算账的。” 恐吓逗弄够了,又用撕了肉片后油腻的手掐了把他水嫩的脸颊道:“你也别太小看你自己了,你姐姐留给你的法力,还是不错的,好生修炼吧。” 正文 第四十四章元夜镇 阮云何解了弟子佩,自然是不想再露了身份招来边疏墨那般的人,几人也一直等客栈人走得差不多了,这才提着行囊下了楼,可是刚到楼下,就看到那位边姓少年正坐在大堂里,带着两个随从,面色焦躁的品着茶。 安月兰啧了一声,用肘拐戳了戳阮云何道:“看不出来,这位边公子,还挺执着的。” 阮云何有些厌烦,嗤道:“执着?我看是智障。” 边疏墨一扭头,就看到了从楼梯下来的几人,连忙欣喜的站起身,故作姿态道:“阮兄?你们要上路么?小生正好也要走,可以同路。” 安月兰瞥了眼他桌上的行囊,忍了忍,没有戳穿这拙劣的谎言。 看来所谓试炼,在有些人心里,从踏入这半仙客栈起,就开始了。 阮云何并不愿意多搭理边疏墨,但是这人脸皮倒是极厚,每每受了阮云何冷脸也不觉得难堪,依然坚持不懈的同他热络。 这份执着精神,倒是挺令安月兰敬佩的。 从半仙客栈到四明山下元夜镇,约莫半天脚程,阮云何就这样被边疏墨烦了一路,阴沉着一张脸领着众人踏入元夜镇。 众人行路三月,路过之处多为山河林野,或是隐蔽村落,这是出灵砚城后众人所见到的第一座城。 他们从半仙客栈出发时已过午,因此到达元夜镇时,正是华灯初上,夜色轻拢时分。 安月兰发现,这座城镇,竟然一半建于水上,一半建在陆地,水榭亭台,金阁飞宇,交融糅合,精巧奇绝。 此地的人文风貌,不同于灵砚城的静雅秀美山水柔和,也没有北地的荒蛮凉意,倒是给人一种缥缈灵秀之感。 也许是靠近仙山,连仙山脚下的镇子,都透着灵气。 站在城门向前看去,彩灯高挂,亮如白昼,几无日夜之分。 三年一次的选徒大会亦是元夜镇的盛事,不少店家在门口垂挂了花灯,引人注目,沿街还摆了不少小摊,安月兰细细打量了几眼,发现不少都是卖丹药法器的,少许则是出售典籍之类。 街上行人如织,各色人物一看就有别于寻常百姓,御兽的飞剑的,踏云凌空的,就是少有像他们一样安安分分走路的。 安月兰第一次看见这种景象,不禁咂舌,“他们就不怕,撞上别人吗?” “他们当然不怕。”阮云何好笑的看着主街之上各路炫技暗斗的人,“不过不怕,可不代表不会发生。” 正说着呢,湖面夜风悠悠吹来,街上一头白狮被呛得打了个喷嚏,半空之中踏云而行的少年本就行得颤颤巍巍,这下猝然一惊脚下一抖,云头立散。 少年惊叫着从半空跌下来,正砸在一个御剑过去的少年身上,瞬间将那个人也砸落剑头,两人之下,一个穿着异族服饰的少女正骑着身形硕大的白狮路过,听得头上尖叫,反应迅速的翻身飞离狮背,远远的落在人群之外。 只是那头白狮就没这么幸运了,没能及时躲开,被一前一后落下的两个少年砸个正着,懵懵然转了几圈,吐着舌头跌躺在地,不动了。 安月兰看得惊讶又好笑,失笑之余也不免担心无辜遭殃的白狮。 阮云何道:“放心,死不了,那头狮子只是晕过去了。” 他们不是很想凑这个热闹,可是前方被这出事故堵了个水泄不通,索性也围了过去,想伺机挤出人群去寻一家客栈投宿。 那白狮的主人少女脾性挺烈,两个少年砸下来后,立刻上前一手一个将两人从地上拖起来,娇喝道:“两个笨蛋!砸我的狮子!打死!” “冤枉啊姑娘,我是被他砸下来的!”御剑少年揉着摔疼的半边脸,指着另一个少年委屈辩解。 那被指证的少年亦慌忙摆手道:“我也冤枉呀姑娘,湖风作怪,加之你这白狮喷嚏干扰我,我才会跌落云头的!” 少女骂道:“明明是你自己学艺不精!偏生还要卖弄,砸坏了我的白狮,你们中原术士原来是只修嘴上功夫的吗?” 踏云少年笑道:“姑娘,你要是术法精妙,怎么会人走了狮子留下了呢?” “你!” 少女说不过,气怒交加一拳朝着少年面门挥过去,少年连忙偏头躲过,迅速捉住少女又要挥过来的拳头,他不愿生事,叹道:“姑娘,是在下不好,在下给你赔不是好不好。” “不好!”少女又斩钉截铁的吐出两个字:“打死!” “姑娘你讲点道理好不好,且不说是白狮引起的,就是当真是我们两人全责,也罪不至死。”方才少女一语将中原修士都带了进去,御剑少年索性和另一个少年站在了同一条线上。 少女捏着拳头道:“这个,就是道理。” 踏云的少年并不想武力解决,从腰间解下钱袋道:“便算是在下错了,这算是赔给你坐骑的补养丹药费用好吧?” “哼!不好!” “姑娘,虽然我们二人法力平平,但是真要相斗,姑娘也讨不得好吧?” 少女十分认同的点头,两个少年正觉得松了一口气,少女却屈指放在唇边,吹出一声清脆哨音,哨声一起,立刻不知道从哪儿,“唰唰唰——”跳出来十几个彪形大汉,将两个少年团团围在中间。 两位少年一惊,连忙背靠背警备起来。 安月兰听得不少围观的人都发出讶然惊叹,疑惑问道:“怎么回事?” 阮云何为她解释:“你看这些人,衣襟上都暗绣着虎纹,这是北地御兽一族兽王手下沉刀卫才有的标志,沉刀卫是兽王最精良的一支护卫,能得如此重卫,那少女想必来头不小,极有可能就是兽王爱女。” 被围的两个少年自然也看出来了,踏云的少年却有些不服气,嗤道:“我还以为姑娘要靠自己的本事胜过我呢,借他人之力算什么英雄!” 少女得意的扬头哼了一声,道:“只要是我能借来的力,自然也是我力量的一部分,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也不明白?蠢。” 而后扬手一指,勒令道:“给我把他们两个拿下,好好教训一顿!” 眼看双方剑拔弩张,马上就要打起来了,突然人群之内,传来一声清脆的喝止:“住手!” 场上目光,登时齐刷刷投向了声音来处。 出声制止的安月兰硬着头皮拨开众人,挤到人群前来,阮云何连忙跟了过去,少女见是一个年纪比自己大了不多的女子,面色柔和不少,疑惑道:“小姐姐,方才是你叫的住手?” 安月兰偷眼瞧了瞧她身后的十几个沉刀卫咽了咽口水,有些发憷,却依然点了点头。 少女有些不高兴的撅起嘴来,问道:“小姐姐,你要帮他们?” 方才发生之事安月兰看得分明,自然免不得同情无端遭难的两个少年,可是要说帮,似乎自己也帮不上,只是当时看到情况紧急,不假思索就脱口而出了。 少女欺上来,安月兰惊讶发现她神情似乎……有些委屈? “小姐姐难道觉得我做错了?” 这语气听着,怎么有些撒娇意味了? 安月兰怔愣着不知如何回答,少女明眸已经含了晶莹泪光,倔强忍着,又道:“明明是他们砸伤了我的白狮,我哪里错了?” 安月兰有些无措,连忙摆手道:“不不不,我没有说你做错了。” “那我就没错了!小姐姐不许帮他们!”少女面色立刻雨霁天青,正要下令沉刀卫动手,阮云何突然啪的一声打开折扇,悠悠道:“提醒一下诸位,试炼期间在此地斗殴,是会被取消参试资格的哟。” 少女一愣,慌忙制止了那些大汉,瞪圆了一双猫儿似的大眼睛,看向从安月兰身后转出来的阮云何问道:“你是谁!你是不是在唬我?” “我没有唬你,若是你领了手札,便能看到这一条禁令。” 少女一听,连忙从腰间掏出一本小册子翻看,果见第一页,便用丹砂十分醒目的写着阮云何说的这一条。 少女气得跺着脚,委屈的扁嘴骂道:“破规矩!欺负人!” 安月兰瞧了眼她身后的十几个沉刀卫,心下暗笑,也不知道是谁欺负谁。 “少主……” 一个状似那十几个人首领的人躬身朝着少女行了个礼,求她示意。 少女不耐烦道:“走啊,你们难道想害我打道回府吗?” “是!” 护卫得令,立即如来时一般突然的消失在原地。 两个少年莫名逃过一劫,不禁面面相觑,俱皆松了口气,这才发现方才自己有多紧绷。 少女依旧嘟着嘴,哼哼着将手札塞回腰间,斜睨向两人,眼中还有未褪泪光。 踏云的少年不甚自在的摸了摸鼻子,小步挪过去,歉然道:“对不起呀姑娘,在下实属无意,你若当真有气,在下愿意随你打骂。” 少女抱着白狮的头,哼道:“走开!坏蛋,还想引诱我打你好丢掉资格是不是!” “诶?我不是这个意思姑娘……”少年觉得自己真冤…… 安月兰摸了摸腰间小包,发现那里面还剩了些东西,连忙掏出来,跑过去递到少女面前,“呐,这是固本培元的良药,给它吃了,马上就会好的,别伤心了。” 少女怔怔盯着她手中静静躺着的两颗丹药许久,突然跳起来一把抱住安月兰嚎啕大哭,“哇啊,小姐姐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中原人!” 正文 第四十五章新交 踏云的少年感念安月兰为自己解了围,又想向飞凰赔罪,便极力要请众人吃饭,盛情难却之下,一行人索性共同下榻了少年入住的客栈。 安月兰发现飞凰是个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的爽直性子,三碟好菜上桌,吃的高兴,方才的气怒立刻散了个干净,一心扑在了美食之上。 桌上几人互相道了名姓,踏云的少年唤做宋清,御剑的少年唤做祁观晏,均来自江南一带,细究起来,与安月兰她们,还能算作同乡。 阮云何猜的不错,少女果然是北地兽王的掌上明珠,名唤万俟飞凰,是兽王唯一的女儿,今次自然也是前来参与试炼的。 按理说作为御兽一族少主,飞凰根本不需要拜入四大门派之中修习才对,北地很少与外族互通,会来参试的人本就极少,兽王怎么会准允飞凰来参试? 宴上宋清好奇相问,飞凰才嘟嘟囔囔窘然道:“我是偷跑出来的。” 飞凰十六年来一直生活在御兽族内,从未涉世,虽然地位尊崇,她却也难免闷得发慌,于是半年前,从族人口中听闻四大门派选徒之试,便偷偷溜了出来,一路往四明山行来。 她初出族门,路上受了不少骗,因此方才才会对赠药给她的安月兰如此。 安月兰讶然道:“那那些跟在你身边的沉刀卫是怎么回事?” 飞凰一边啃着一只鸡腿,一边扔了另一只喂给今天无辜被砸的白狮,浑不在意道:“我走到半道儿被他们找到了,我好不容易才出来,还没玩够呢,才不要就这样回去,父亲也拿我没办法,下令让他们随我一起来了,我不回去,却也赶不走他们。” 阮云何笑道:“你这是来参试的,还是来游玩的?” “当然是来参试的!”飞凰一副信心满满的模样,拍着胸脯道:“我可是我们族中最有天赋的人,这种小试炼,肯定不在话下,那些守关的,看我过两天不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 安月兰忍着笑望了眼阮云何,阮云何正半眯着眼喝着茶,听到飞凰这句话时挑了挑眉。 嗯,很好,这句话他记下了。 “我吃饱了。”飞凰拍手起身,歪头看了眼宋清,道:“你这顿饭不错,咱们三的账一笔勾销了。” 说完,忽而扭身揽住了安月兰的脖子,神秘兮兮问道:“安姐姐,你有没有想好要去哪个门派呀?” 安月兰一愣,苦笑道:“我试炼都未必能过,哪还有选择门派的权利。” “诶,怎么可以这么没自信。”飞凰不死心继续追问:“若是能过呢?如果四大门派都给你抛来橄榄枝,你要选择哪一个?” 若是能选? 安月兰忽然发现自己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而且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的原因不是觉得没有这个机会,而是在她心里,参与这次试炼,想入的门派从来就只有一个——玄清宫。 一念及此,心中不免有些怅惘,也不知道明亦尘现在怎么样了。 她的沉默,让阮云何也不禁投来探寻目光,良久发出一声轻叹。 飞凰看她不说话,以为她在纠结,又扭头问桌上其他人。 每人前来参试,自然都有心中神往的门派,宋清仰慕沧浪岛的海外仙术,祁观晏喜欢云渺宫的避世无争,边疏墨表示自己资质粗陋,哪个门派能收下自己已是感激不尽,哪里还敢挑剔。 阮云何与竹晋为了避免麻烦,没有吐露身份,飞凰见竹晋年纪甚小,以为他也是来参试的,便也问了一声。 竹晋不善撒谎,直言自己会去若虚宫。 几人都说完了,宋清问飞凰道:“那姑娘你呢?” 飞凰扁了扁嘴,偏头想了想,道:“哪个门派都好,就是不去那什么若虚宫!” “噗——咳咳……”竹晋一口茶水呛入喉头,良久才顺平了气,诧异道:“为什么?” “你听啊,若虚宫若虚宫,名字听起来就很没真才实学很虚的样子,一定不怎么样,诶竹晋你也别去了。” 阮云何淡定的将手中肉片撕碎了喂给汐迟,含笑道:“哦?那万一只有若虚宫肯要姑娘呢?” “怎么可能!本姑娘可是族内天赋最好的!” 阮云何点了点头道:“嗯,愿姑娘……心想事成。” 少年们正意气风发的畅想着往后的日子,客栈忽然走进来一个小道士,穿着一身月牙白的道袍,进门后四处张望,似乎在找着什么。 竹晋一眼便瞥见了,连忙摇了摇低头喂食汐迟的阮云何臂膀,阮云何顺着他视线望过去,那小道士业也发现了他们,高兴的正要唤,阮云何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小道士立刻捂嘴住了声。 那是若虚宫的弟子,自然是来寻阮云何的。 试炼在即,阮云何作为若虚宫首徒铁打的考官位,必须赶回去准备布关了。 他这时节还未归,师门已经派人来寻他了。 阮云何自知不能再拖,当即起身告辞,飞凰怪道:“诶?你们两不住这儿吗?” “友人帮忙安排了住处,却之不恭,阮某就此别过。”背起汐迟后,又想起什么,意味深长的看着飞凰笑道:“很是期待,和姑娘的下次见面。” 安月兰颇为同情的看了毫不知情的飞凰一眼,嗯……云何腹黑起来的话,还是很可怕的。 阮云何瞥了眼今夜一直没有说过话的阮素心,那人温顺眉眼不知为何让他莫名不安,以前她喜怒形于色,自己还能知道她究竟想要做什么,如今却越发捉摸不透。 希望她是真心改过…… “走了,月兰,你……小心些。” “月兰”汐迟也软软的唤了一声,安月兰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脸蛋,道:“很快就会见面的,勿需担心。” 阮云何竹晋二人走后,欢宴歇散,边疏墨与祁观晏回了房,飞凰却搭着安月兰肩膀眉飞色舞道:“安姐姐,元夜镇这两天的花灯可好看了,我们去看看吧。” 阮素心自上次事后,极少开口插话,尽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此时却像是也来了兴趣,附和道:“是呢,听说元夜镇的花灯是只在选徒大会期间才能看得到的盛景,七天后就是试炼之期,不如趁现在还得闲去看看吧。” 飞凰讶道:“诶?这位姐姐你会说话啊,我以为你是哑巴呢。” 阮素心面上保持着淡淡笑意,笼在袖中的手却蓦然攥紧,指甲深深刺进皮肉,让她保持着清醒用分外平和的语气道:“飞凰你说笑了,我自然是会说话的。” 看着那张灿烂笑脸,内心其实已经恨不得将她寸寸撕碎。心中越发不忿,安月兰还当真是好运,出门总能遇贵人。好不容易熬到阮云何给了自己解药人也走了,又来了个御兽少主。 见两人都这么说,安月兰也来了几分兴趣,顺便还能熟悉下元夜镇地形,毕竟若是落选,这里可能就是她下一步的落脚之地了。 当即应邀,宋清不知为何,也要同他们一块,被阮素心出言逗弄和三个少女一同出游不怕被笑话也没有改变主意。 元夜镇的花灯确实好看,精巧繁复,琳琅满目,映着半边水榭湖光,彷如星河落入人间。 飞凰是几人里最兴奋的一个,宛如一只穿花蛱蝶,骑着白狮不停的穿梭在各色花灯之下,宋清学乖了,不再踏云,不过却一直跟在飞凰身后跑,不一会儿便气喘吁吁扶着膝盖让飞凰等等他。 飞凰嬉笑道:“宋清你怎么这么没用啊,小白还载着我呢都没觉得累。” 宋清哭笑不得,喘着气道:“讲点道理好不好,你家小白可是四条腿呢。” “哼!” 飞凰娇哼,却驱了小白回来,将宋清拉上了狮背。还不忘道:“你可是除了我之外第一个坐上小白的人,你要对小白负责的。” “种族不同,这不太合适吧?” 安月兰看两人互动笑得前俯后仰,阮素心一直亦步亦趋跟在她身边,说是出来赏灯的,可是她的视线,却一直在四周梭巡着什么。 安月兰扭头时正好瞧见她东张西望的模样,好奇问道:“素心,你在找什么?” “你看那儿,是画船,好像是可以租来自己游湖的。” 安月兰顺着她所指看过去,果然见沿湖停了不少精致漂亮的游船,湖心影影绰绰的有不少船只灯影,没有租出去的那些都挂着一盏红灯笼,一溜儿过去,煞是好看。 “你想游湖?” 阮素心点头道:“嗯,听说元夜镇若是不上湖心一看,只能领略它一半的风光,可是我一个人不敢去。”她为难的皱着眉,央道:“你陪我去好不好?” 夜幕笼罩下的湖心除了游船上的灯火,便只剩下沉沉夜色,游船上的声音别四下喧闹之声掩盖,什么也听不见,安月兰定定望了一会儿,复又问道:“你……确是想游湖?” “当然啦,月兰你怎么这么问?要是你累了,我们改天再去便是。” 阮素心一脸纯粹模样,与前段时间判若两人,安月兰掩在袖中的手勾了勾被她垂挂在四骨钱上的银铃,淡淡一笑,答道:“好,我陪你去。” 正文 第四十六章游灯偶记 飞凰见两人一直没有跟上去,又驱着白狮转了回来,听说要去游湖,兴致高涨,立即跳下狮背,将宋清也赶了下来,手指在白狮额上一点,那头雄武的狮子立刻变成了一只猫儿般大小,乖巧的跃上飞凰肩头。 沿湖的道路比主街要小,又一面临湖,拥挤得不行,若是骑着白狮前去,一个不小心很容易将旁人挤下水去,飞凰虽然大多数时候大大咧咧的,但是有些时却又格外细心。 四人说走就走,从一处水阁通道离开主街行至另一端,湖畔的熙攘程度比之主街更甚,在这样拥挤人潮里,为了不将人撞下水,有什么神通也不敢乱用。 飞凰被挤得兴头都快没了,忍不住仰天清啸,肩头的那只白狮也对空咆哮,嗷呜嗷呜的惹人侧目。 安月兰好笑的帮两只顺了顺毛,看着如织人流也不免有些无奈,“就快到了,忍忍吧。” 宋清忍不住叹道:“这哪儿还需要去游湖,直接在人堆里游吧。” 几人正随着人流往前慢慢的蹭呢,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拥挤推搡,挤得他们都有些身形不稳,阮素心差点跌倒,忍不住跳脚清叱:“挤什么挤呀,投胎吗!” 安月兰伸手正要去扶她,忽然被人大力撞了一下,撞了她的人一刻也不曾停,勾着头就往前方人潮中冲去。 安月兰看那人行色匆匆的模样心中一惊,低头一看,腰间的钱袋已经被人顺走了! “站住!把钱袋还我!” “啊啊?什么钱袋?” 听到动静的飞凰急忙靠过来,安月兰心中焦急不已,眼看那人就要消失在人群之中,抬脚便要追上去,阮素心一把拉住她,劝道:“月兰,算了算了,这么多人怎么追呀?反正你身上也没多少钱,往后几日的开销我帮你包了好吧。你看旁边就是游船了,错过今日明天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哎呀!”安月兰一把甩开她的手急道:“豆豆在钱袋里呢!” 豆豆胆子小,元夜镇里满是修士,他一时不能适应,安月兰便让他化回原型藏在了钱袋里。 钱袋看起来便鼓鼓囊囊的,小贼定然以为里头有像许多银钱,这一偷,却是将豆豆一同盗去了。 安月兰挤开人群往前追,飞凰立刻拉了宋清去帮忙,阮素心看着安月兰远去的身形跺了跺脚,面色懊恼。 飞凰瞥了她一眼,诧异道:“阮姐姐,没有游成湖,你不高兴吗?” 阮素心一惊,发觉自己又失态了,连忙敛了神色,淡淡道:“没有,只是觉得可惜了。”可惜,不能在湖里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安月兰!徒留夜长梦多。 “哎呀,没事,下次有机会再来吧,欸,我们一起上去帮忙吧。” 飞凰不由分说,拉上阮素心一同往前追去。 安月兰不会术法,在这样的人群里要追一个人谈何容易,那个撞了她的少女在人群里却灵活的像一条鱼,东穿西走,安月兰追了半天,眼看那人就要过桥挤入主街。 主街四通八达街巷无数,女贼或许还会术法,若是让她过去了,再想追上就更不可能了,安月兰一急,想借四骨钱之力,却突然发现四骨钱不知为何竟然又失去了所有灵力。 冰凉一片。 安月兰低头的这一功夫,在抬头时,那个女贼,却消失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她方才明明看见她还没有过桥的!安月兰环首四顾,怎么也找不到女贼的身影。 前方一阵骚乱,人群又复停滞不前,安月兰拨开人群挤过去,再抬头时,忽而怔在了原地。 桥头花树之上彩灯垂挂,花树之下,一袭淡蓝衣袍的男子凌然而立,淡蓝色的发带随着河风飘荡,遮了男子半张脸庞。 其时烟花升空,灿如星辰,男子微微垂首,映着漫天烟火,眉眼温柔中带着些许凌厉,整个人便像星河中一颗落入凡俗的星子。 那个人入眼之时,四周嘈杂喧嚣都好似被摒弃在世界之外,拥挤的街道变得空旷寂静,火树银花都沦为他的陪衬,安月兰呆了许久,心中惊喜之余多了些许踌躇,直到被三人追上后,飞凰一巴掌拍在肩头,才恍惚回神。 “怎么了?小偷追到了吗?” “追到了。” “啊?在哪儿?”飞凰诧异的看了眼她周身,明明没有女贼的身影啊。 安月兰淡淡一笑,提着裙子小跑步上台阶往桥头行去,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脚步都轻盈许多。 飞凰看她那副模样,不禁同余下两人玩笑道:“安姐姐这是追小偷呢,还是去见心上人呢?” 阮素心脸色却瞬间沉了下去,冷然道:“我累了,先回去歇着了。” 言罢,也不管飞凰诧异问询,折身便走,怒气冲冲的模样让两人不免面面相觑。 飞凰努努嘴道:“可能真是累了吧,我们去看看安姐姐追的贼。” 渡桥上,花树下,一个十六七岁模样的少女被定身在当中,围观的群众自发的将中间场子空了出来,留给两位当事人。 少女面上没有任何惧意,反而高呼道:“大家评评理,这人非说我偷别人钱袋,可我身上哪儿有钱袋呀,都说捉贼拿赃,赃物都没有,这不是血口喷人嘛!” 少女手上腰间确实都没有什么钱袋,周围的人纷纷议论起来,对着男子指指点点,男子剑眉纠结成峰,有些无奈道:“钱袋就在姑娘身上,若是姑娘不交,在下愿意等失主追过来。” “嘿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赖呀,你有本事就将东西搜出来呀,你没有证据,我凭什么陪你等啊!” 男子抿唇不答,只抱剑倚在树上,闭目静待。 他方才听到有人高呼之后亲眼看见着女贼将东西藏在了身上,此时也不理周边如何议论,说等便真的等起来。 被定身的女贼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大多是站在自己这边,心下得意,哼道:“你说我偷了东西,我为证清白都愿意让你搜了!若你真的觉得我偷了,就来搜呀!来呀来呀!” 女贼料定男子羞于搜身,以此激将,看男子抿唇不言本以为稳操胜券了,正自得意呢,不想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女子声音:“我来搜!” 女贼诧异扭头梭巡声音来处,男子也霎时睁开双眸,眼中复杂情绪一闪而过,看着拨开人群走出来的少女,心下微微一叹,没想到等来的,竟然会是她。 也不知道缘分是微妙,还是捉弄。 安月兰走到女贼面前含笑瞧着她,女贼自然认出了她就是失主,不免有些心虚,偏开头支支吾吾道:“你……你是什么人,我凭什么让你搜!” 安月兰笑道:“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我是你身上那个钱袋的主人啊。” 她如此说着,却没有急着搜身,而是转头看向男子,抠了抠脸颊唤道:“明大哥。” 小别初见,心中竟然有些羞赧。 明亦尘看着她,沉默许久,才轻轻嗯了一声,安月兰沉浸在重逢的喜悦里,没有注意到他语气里的生硬。 女贼听到两人打招呼,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嚷嚷道:“诸位看看,看看,他们是认识的,他们肯定是要一起污蔑我!” 安月兰转头看着她理直气壮的模样,生生气笑了,“姑娘,我都不认识你为何要污蔑你?”她视线在女贼胸前略一打量,不禁挑眉,道:“你若是知道你从我这儿偷走的是什么东西,怕是要后悔了。” 女贼脱口问道:“什么?” 问完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闭嘴。 安月兰道:“姑娘这是承认了?那就请还给我吧。” “胡说!你使诈!” 安月兰点点头道:“那好,那我只好让他自己出来了。” 女贼不信她能有什么隔空取物的能力,她可是看准了她没有法力才选她下手的,因此只当安月兰又是在诈她。 安月兰却突然开口唤道:“豆豆,豆豆,别睡了!”安月兰接连唤了好几声,方才还气定神闲的女贼脸色陡变,震惊古怪的看向安月兰,一息后失声惊叫道:“啊!什么东西?” 围观的人发现,女贼的胸腹之上,在安月兰出声之后,忽然鼓起一个大包来,大包左右蹿动,仿佛是什么东西要从中破出。 切身体会着的女贼感受更深,有什么东西隔着薄薄衣物在她身上乱蹿,不时还有尖利的爪子钩破衣物划伤皮肉,未知的恐惧吓得她一动也不敢动,呼吸都不敢太大声,小心翼翼央道:“这……这位小姐,我错了,我错了,手下留情啊……” 话音还未落,一道影子便从她袖口猛地蹿出,滚了两圈,落地化为一个小男孩模样。 女贼发现竟然是个男童,思及刚刚的情况,羞窘又气怒,面色瞬间赤红一片,瞪着豆豆骂道:“小东西!臭流氓!” 豆豆刚刚才醒,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发现身边全是修士,连忙往安月兰身后一蹿,紧紧扒着她的裙角,又好奇的探出半个头来左顾右盼。 安月兰一边安抚豆豆,一边笑道:“这可是姑娘你,把我弟弟放你身上去的,我还没怪你带坏小孩子呢。” 正文 第四十七章风过无痕 安月兰最终没为难女贼,让明亦尘将她放走了,回去的路上飞凰依然不忿,忍不住问道:“安姐姐你放了她干嘛,这种不要脸的小贼不给她点教训怎么行。” 安月兰将豆豆护在怀里,一边挥退跃跃欲试要凑过来的白狮,一边答道:“那姑娘看起来法力也一般般,人生在世已经够艰难了,还是多点温柔的好。” 飞凰耸肩表示不解,略过这个话题,看着默然行在几人之前的明亦尘,拱了下身侧的安月兰,悄声问道:“唉,安姐姐,他是你什么人啊?特别厉害的样子。” “是吗?” 她有些漫不经心,视线悄悄追随在明亦尘身上,没有听清飞凰究竟问的什么。 明亦尘怕他们再出什么意外,送他们回客栈。 他们这次选的是一条僻静小巷,绕开了最喧嚣拥挤的地方,明亦尘一路都稳稳行在几人身前十步,除了最开始相见时的寥寥数语,他今夜一直沉默着。 安月兰看着那人静静的背影,心上涌起一股闷堵,茫然无措。短短几日未见,两人之间似乎突然隔了鸿沟,让她觉得哪怕人就在眼前,也变得遥不可及起来。 那种遥不可及是让她觉得连默默看着他都不可以的距离感。 明亦尘似乎在刻意疏远自己,或者说躲着自己,可是是为什么呢?安月兰讨厌这种感觉却没有勇气去问明亦尘。 毕竟,她也没有什么资格和身份去问这样的问题。 也许是选徒大会将近他太累了,或许是压力太大了,或许……或许是……安月兰胡乱搜罗着理由安慰着自己,回过神来的时候又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怎么变得这么敏感无用。 宋清对方才飞凰的话显然很感兴趣,或者说他对飞凰说的话总是很感兴趣,忍不住问道:“诶你怎么知道他很厉害?” 方才明亦尘不过是捉住了一个不怎么厉害的小贼而已。 飞凰得意轻哼道:“这是我们御兽一族的不传之秘,我们要驾驭万兽,便要能一眼看清它们的根骨资质,才能用最适合的方式驯化。” 她压低声音,朝明亦尘背影努着嘴:“这个人,他的根骨资质我根本瞧不透,法力之强无法想象。” 宋清奇道:“你们那方法不是用来看兽的吗?” “你!”飞凰气竭,抬手想打他,瞧他一脸无辜的样子,又恨恨甩下来,扭过头去,不理宋清了。 宋清连忙哄她,“我错了,对不起嘛,欸,飞凰你看我根骨资质怎么样?” 飞凰哼道:“平平无奇。” 宋清立刻苦了一张脸啊了一声,委屈问道:“真的假的?” “哼假的” “嘿嘿,那安姑娘的呢?” “这……哎呀,你怎么那么啰嗦的!你不是不信吗?你真麻烦,不理你了!” “诶?诶……这,怪我咯?” 宋清觉得自己这一夜都过的委屈极了。 安月兰听飞凰欲言又止,反倒被勾起了好奇心,忍不住问道:“我怎么了飞凰?” 飞凰背着手仰头望天,手指不停乱动,支支吾吾的言道:“没……没什么啊,安姐姐你……挺……挺好的。” 安月兰秀眉微挑,勾唇笑道:“飞凰你的谎话撒的太拙劣了。” 飞凰确实不会撒谎,更憋不住话,被问急了,索性一跺脚尽数道了出来,“哎呀,就是,安姐姐她,她根本没有!” 宋清奇道:“啊?什么没有,根骨世人皆有,只有优劣之分才是,若无修炼根骨,怎么修出灵骨?” 见安月兰呆了一呆,飞凰连忙道:“也许是我学艺不精看错了,安姐姐你别放在心上。” 安月兰摇了摇头,“无妨。” 她想,也许是因为魂魄不全,所以才会如此。 安月兰看见,一直稳步前行的明亦尘步子忽而顿了一顿,可也只停了一瞬,那人又提步向前,丝毫没有多问的意图。 她想,自己方才自作多情了。 只是安月兰不知晓,那晚回了别馆之后,明亦尘立刻调来了玄清宫所有藏书,在书堆里寻找了一夜。 清晨谢秋溯来房间寻他的时候,书籍堆了满屋,探头打量了许久,才从一丛书山后看见明亦尘半个脑袋。 “亦尘,你在找什么?” 明亦尘太过专注,倒是被谢秋溯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抬起头来,眼中满是血丝。忙推开身前书堆起身揖礼。 谢秋溯摆摆手走过去,随意拎起他身前的一本书念出书名:“仙君随录?” 又拎起一本:“仙籍册?” 再拎起一本:“乾坤亘古八荒修灵集?” 谢秋溯一脸嫌弃道:“啧,这一本天帝起居录,一本仙家花名册,一本世间修真者集录,还有这些。”谢秋溯指着满桌藏书:“俱是些真假不明的各路传书,师侄你怎么突然转性看八卦了?” 明亦尘窘然,看了一眼乱七八糟的房间,连忙运法将所有藏书送回,请谢秋溯落座。 “师叔见笑了,师叔来找小侄何事?” “轻鸢病倒了。”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昨夜。我要送她回玄清宫,考核之事,让暮景暂代吧。” 明亦尘有些惊疑,“师妹她昨日明明还好好的,怎么会?” 这次玄清宫推举的考官,便是明亦尘与轻鸢,临近考核之期,轻鸢怎会无故病倒?谢秋溯轻轻吹着盏中茶,视线悠悠落在轻轻旋动的茶叶之上,淡淡道:“许是一心布关,心中焦躁,灵力反噬,是她心念浮躁了。” “师妹她素来豁朗怎会……” “好了,轻鸢那边耽搁不得,我来与你知会一声,我会尽快赶回来的,你压力不要太大了。” “……是,师叔保重。” 明亦尘发觉谢秋溯明显不想深究,心中虽疑惑丛生,却还是躬身送他离去,谢秋溯行事自有他的道理,若是有人要伤害轻鸢,他必然是最担心的那一个。 只是被突如其来的轻鸢的事情一打岔,明亦尘发现自己本想问谢秋溯的事情完全抛在了脑后。 他在找,找风兰这个人。 玄清宫的修灵集,能记下世间亘古以来所有有名望的修真之人资料,可是他昨晚翻遍整卷集录,也没有找到风兰任何有关的东西。 风兰在青阳村表现出的那般强横法力,怎会是籍籍无名之辈,而且,昨夜听那御兽少主所言,安姑娘还没有根骨,魂魄残缺,并不会影响根骨,更何况谢秋溯明明说她根骨极佳。 明亦尘不相信师叔会看错,他不死心的将上神、上仙、散仙资料都一并调了过来,可是依然没有。 没有任何关于风兰此人的记录。 那时苏醒的风兰,表现的似乎认识谢秋溯的样子,明亦尘本想问的,可是轻鸢一病,他忘了问出口。 抬手揉上眉心,头疼。 他本想找一个谜底,谁知却坠入更深的迷雾当中。 风兰其人,仿佛只是一缕风,陡然吹起,不知来处,在这世间未曾留下任何痕迹,连她自己都不被允许记得。 安月兰全然将事情忘了个干净,发觉这个情况的明亦尘,竟不知自己该用何种心情去面对她。 他虽知安月兰无辜,但也无法对毁印一事完全不做介怀,还有……还有……她当时表现出的亲昵依赖,毫不遮掩的……爱慕之心。 明亦尘想,风兰定然是将那时当成了最后一面,所以从不掩饰,那样热切。 可惜天意弄人。 他苦笑,自己这样千方百计想要找寻风兰其人,究竟是为了解谜,还是想要给风兰毁印找个理由呢? 叹了口气,搁下茶盅,出门找另两位师叔商量考官更替之事去了。 玄清宫,秋原峰。 谢湫朔为轻鸢疗了一夜的伤,在她病榻前守了一会儿,眸色沉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后缓缓起身,关了殿门。 玄清宫弟子本就不多,这次选徒大会下山了半数,山上更显得冷清起来。 入秋之后,山高风冷,吹得大殿内的长明灯飘忽不定。 谢湫朔笼在宽大道袍内的手一点,身侧忽而多出一摞书册。 他慢慢蹲下来,看着那些尘封不知多少年的书籍,忽而牵出一抹笑来,而后毫无形象的席地而坐,不知从哪儿变出一坛酒,尽数倾在书籍之上。 “你欠小道的喜酒,可是欠了五百年了,如今又要欠我人情,你什么时候回来还啊?可别说不回来啊,小道今日敬你的酒可是要讨还的。你知道我这一坛酒如今有多珍贵吗?”漫不经心说着,语意含笑,仿佛是在和一位老友互相调侃,却是一翻手,熊熊烈火从他掌中翻下,瞬间将那堆书册吞噬殆尽。 “师父?你在做什么?” “没事,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就是昏昏沉沉的好像做了好久的梦,诶?我们怎么回山了?” 轻鸢奇怪的望向殿内那堆余烬,耸着鼻子嗅着空气里刺鼻的酒气,柳眉一竖,叉腰哼道:“师父!你又喝酒!” “我没有。” 谢秋溯不似往常那般辩解,淡淡答了一句,反倒让轻鸢呆住了。他看了眼轻鸢,轻笑道:“好了,去把外袍披上,小心着凉。” 正文 第四十八章初试折冠 轻鸢凑上前来,抱膝坐在谢秋溯对面,愣愣望着他,问道:“师父,你怎么了?” “我没事,只是觉得,这秋原峰上,就我们师徒两,真是冷清,你可千万别再病倒了。”谢秋溯笑着捏了把轻鸢的脸,续道:“轻鸢,我想喝酒。” 轻鸢没好气的拍开他的手,扁嘴翻了个白眼,手却伸入乾坤袋里,拽出一壶酒来甩给谢秋溯:“喝吧,这是今年最后一壶了。” 刚喝了一口的谢秋溯噎了一下,立刻宝贝似的捧着,那模样仿佛生怕洒了,不敢置信的看着轻鸢,讨好笑道:“轻鸢,你在和为师开玩笑对吧?” “哼,没有了就是没有了,反正已经九月了,离明年也就三个月而已,一壶酒,也不是太少嘛对吧。” “可……可是……我明明听说你酿了许多,我回来之后,哪有喝过那么多!” “你背着我找大师兄要酒喝了。” “最后被你抢走了……” “你今天趁着我昏睡偷喝酒了。” “为师冤枉……” “就算你没喝,你心里肯定也是偷偷想的。” “想想也不行?” 谢秋溯一脸委屈看着轻鸢,少女却哼着小调起身走了。徒留他仰天长叹,欺师灭祖!没天理啊! “欸?师父?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突然折返的轻鸢让谢秋溯措不及防,连忙心虚否认。 轻鸢得意挑眉,又想起选徒试炼,奇怪问道:“师父,究竟怎么回事?我怎么回山了?试炼的事情怎么办?” “交给暮景了。他想去,便让他去吧。” “啊?师弟想去?那我们还回去吗?” “回,自然要回。”谢秋溯捻着酒壶系带,垂眸掩了眼底沉郁,含笑道:“我还有些别的事要做,你就在门中修养吧,别去四明山了。” “欸?可是师父,选徒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无妨,选徒大会我只等一个结果而已。”有人欺他门下无人,他又岂能坐视不理。 谢秋溯默然将酒壶挂上腰间,挥袖离去。 浮生易逝,七日光阴不过眨眼。 选徒大会那天,安月兰一行早早赶赴山脚,四明山郁郁葱葱,一半隐在云雾之上,一眼望去,只能眺望到山腰。 自从来到元夜镇后,安月兰再也没有邪气缠身的沉闷之感,精神好了不少,豆豆也在进城的次日安月兰带它一同报名登记之时服用了净灵丹,脱胎换骨,与这些少年修士相处久了,胆子也略微大了些,虽依然化回原型待在安月兰的钱袋子里,却时不时探出小脑袋来东张西望。 一路上人流如潮,飞凰打着哈欠迷迷糊糊跟在安月兰身后,她昨夜太过兴奋没有睡好,精神有些恍惚,没注意安月兰忽然停下来,一头撞在她背上。 揉着惺忪睡眼往前打量一眼,前方便是试炼大会入阵结界,不少少年已急切的迈了过去,跨过这道结界,可谓是迈进了炼金炉,是真金还是废料,入炉一锻便知。 她当安月兰为试炼烦忧,出言安慰道:“安姐姐,别怕,你这么聪明,这番试炼才不是问题呢。” “好,我不怕。”安月兰笑笑,视线不动声色的收回。 她方才好像看见了……谢秋溯入阵。 飞凰因为这一撞睡意醒了大半,又兴奋的勾住了安月兰脖子,“安姐姐,我们结伴闯关啊,你有脑子,我有实力,我们一定能将那些个守关弟子打个落花流水!” 宋清笑道:“你这是承认你自己没脑子?” 安月兰想着这守关弟子里少说也有两位自己认识的,竟然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飞凰却又和宋清斗起嘴来,几人吵吵闹闹的,一同往结界行去。 刚一走近结界,安月兰正想回身看看一路无言的阮素心,却突然生出一股无形之力,将她狠狠推向结界之内。 安月兰只觉周身一凉,整个人瞬间跌入结界之中,踉跄着摔趴在地。 刚刚太过拥挤,谁推了她一把!这是哪儿? 反应过来的安月兰连忙从地上爬起来,黑暗中蓦地升腾起两排长明灯,照亮此方天地。 方才还与自己玩笑嬉闹的人在眨眼间消失的干干净净,这狭长的黑暗之中,只剩下了她一个。 安月兰转着圈查看四周,这儿仿佛是一个小小的书斋,前方一桌一椅,桌上文房四宝一应俱全。 腰间悉悉索索的传来细碎声响,一个小脑袋从钱袋里钻出来,瑟瑟道:“安姐姐,这是哪儿?” “还好,还有你陪着我。” 安月兰心中一松,将豆豆从钱袋里拎出来,着他化了人形。 一卷长轴突然从天而降,悠悠落在书桌之上,安月兰立刻牵着豆豆走过去,看着展开的长轴卷首,眉眼立展。 四明山之试一共有十关,第一关与最后一关皆是文试,而这里原来已经是第一关。 意识到这一点,她立即静下心来,端坐阅题。 这里考的是各类术法常识与各种传说,包罗万象,足有千题,安月兰只粗略扫了几眼,立即研墨润笔,下笔如神,答来竟是一气呵成势如破竹,少有艰涩困顿之处。 待她搁笔那一刻,长轴立即飞升入空,消失在黑暗之中。 安月兰揉着酸疼不已的手臂,发现四周黑暗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一点褪去,便好似落下一层黑色帷幔。 待最后一片黑色消散,半空悠悠飘来一枚竹牌,不偏不倚的落在她手中。 竹牌小巧精致,色如翠玉,她拿起看了看,竹牌一面篆刻着她的名字,一面刻着着“一优”的字样。 这是……她的成绩? 竟然是优等! 豆豆扒着她的衣袖兴奋道:“安姐姐你好厉害,那么多题我头都看晕了,你竟然答得这么快。” 安月兰不好意思的笑道:“我也只会纸上谈兵了,下面的,只能乱碰运气了。” 那些试题她能够应付的来,还要多亏了这三个月以来明亦尘他们的孜孜教诲以及沥戌给自己说的各种故事。 他们说的有趣,安月兰大都会记在心里,直到今日看见这卷千题长轴,才发现他们讲的,竟然都与修真有关。 试题里关于仙魔人鬼的各种,在沥戌以往的故事里,大多能寻到答案,而安月兰曾经从未接触过的修真术法,也让明亦尘一路的相伴讲解填补空白。所以一张长卷答下来,于她而言,根本没有为难之处。 将竹牌纳入钱袋,看了眼身前两条岔路,有些为难,跨过结界,试炼便算开始,行差踏错一步,也许就会前功尽弃。俯身问道:“豆豆,你觉得,我们该从哪儿走?” “我也不知道。” 豆豆鼓着脸很是认真的看了一会儿,终究还是颓败垂头,“飞凰不是说,让你与她结伴的吗?” “可是如今已经走失了呀。” 她被挤进阵来,孤身一人,如今上哪儿去找飞凰的踪影? 更何况,她不会法力,一笔一画的答上千题,用了数个时辰,怎么也不如一挥袖就能填好答案来的快,可能飞凰她们,早已答完奔赴下一关了。 豆豆眼中精光一闪,忽而有了主意:“我们在这儿等一会儿,等到有人出来,看他走哪边儿,我们就走哪边怎样?” “也好,正好休息一下。” 只是这一休息,便足足休息了两个时辰,两人捧着脸坐在树荫下,眼看着日头从中天至渐垂西山,薄暮轻拢。 豆豆扁着嘴,捂着不合时宜咕咕乱响的肚子,弱弱道:“我……我饿了。” 安月兰拿出张干饼递过去,看见豆豆委屈的小眼神,心里有些难过,叹道:“也许人家早就已经答完走了,我是最后一个,我们别等了,随便选一条道上山吧,我看山上呀,一定有好吃的嫩竹。” “真的?那我们走吧!” 豆豆一听竹子,双眼都放出光来,惹得她忍不住去掐他的脸,掐完了,将人从地上牵起来,拍拍满身草籽正要走,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惊讶的唤:“安姐姐!” “咦?飞凰,你怎么还在这儿?” “哇,什么叫还在这儿,安姐姐,你怎么会这么快!” 嗯?她很快吗? “安姐姐,你真的很厉害呀,我本来以为我会是第一个出来的。”御兽一族源于上古一支,那些传说集录之类根本难不住她,修真常识更是手到擒来了,她是御兽一族的少主,阅览之广必不是寻常修士能比的,那些大家族的少爷小姐在她面前,也不过尔尔。 飞凰揉着胀痛的双眼,气呼呼道:“真是的,什么破试炼,那么多试题,眼睛都看疼了。”说着,又无比佩服的看向安月兰,忍不住问道:“安姐姐,你出来多久了呀?” “呃……两个时辰……吧。” “两个时辰!”飞凰正自惊呼,半空又飘落一块翠绿竹牌,稳稳当当落在飞凰手上,一面亦是篆刻着她的名姓,而另一面,则篆了“二优”的字样。 安月兰讶然,她本以为,另一面篆刻的“一”,是第一关的意思,原来竟是,她是第一个通过试炼的! 正文 第四十九章三才五行 两人等了一会儿,不见人出来,决定先行上山。 可是应当走哪条?安月兰茫无头绪,飞凰便问道:“你们想走哪边?” 豆豆咬着干饼,味同嚼蜡,叹道:“我不知道往哪儿走,我只想吃东西。” “那就走这边。” 飞凰扬手指着左边那条山道,挑眉:“不知道往哪儿走的话,那就从心而行咯,小白告诉我,这里有好吃的竹子。” 飞凰的白狮乃天地灵兽,对山野有着天生的感知。 安月兰此前并不知晓,四明山之试的八关,以天地五行为题,上山二道,其实并没有太大玄机,只是一条会先到金木水火土五行所布关卡,一条,会先到以天地人三才所设的三关。 而左边这条,看样子正是五行之道。 两人两兽取道上山,山中悄寂静谧,一路行来,除了她们的声音,丁点别的动静也没有听到。越往山上走,四周的景物竟然越发荒凉起来。 嶙峋山石渐渐取代葱郁树林,被落叶铺满的山道上硌脚的石子也慢慢多起来,愈发困顿难行,暮色四合,夜幕悄然笼罩大地,她们行了足足半个时辰,也没有看到有任何守关之人。 眼看前方依然没有任何布关迹象,飞凰不禁气哼哼道:“什么破试炼,总不能第一关是让我们比耐心和脚力吧!看看是谁能第一个到山顶?” 她拍拍白狮的头,白狮立即乖巧的就地趴下,让飞凰靠躺。 “我不走了,这什么鬼地方,走了这么久,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她揉着酸疼的脚抱怨,豆豆也恹恹的,他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化成原型软软的趴在安月兰肩头,飞凰早已辟谷,吃饭只为口腹之欲,根本没想过饿肚子的问题,所以这次轻装简行入阵,自然也没有带干粮。 “飞凰,你有没有,觉得怪怪的?” “我看啊,从入阵开始就不正常了。” “不是,你不觉得,这里太安静了吗?”安月兰秀眉紧蹙,环视四周。她们一路行来,山中连飞鸟都没见一只,暮鸟归巢之时,怎么会如此安静,仿佛这片地方,就只有她们几个活物一般。 “这有什么奇怪的,现在整个四明山就是一个大阵,看起来还在四明山中,其实早就被结界与外界隔离了。” “这么说,是我身在阵中不自知了。” “安姐姐,这不怪你,毕竟……” “飞凰。”安月兰径直打断她,沉肃问道:“你方才选路的时候说过,这边的五关,是以五行为题的是吗?金木水火土,第一关,是金。” “是啊,怎么了?” “也许,我们已经入阵了。” 飞凰闻听此言,心中惊疑,忙从地上撑起来,被脚下碎石一绊,身形不稳,跌向一旁,条件反射伸出手去撑旁边凸起的石头,刚刚撑上,掌中却传来剧痛。 安月兰连忙将她扶稳,翻开她手掌一看,掌心一道长长的划痕,正隐隐渗出血来。 “这……这石头,这么锋利?” 飞凰一边嘟囔,一指在伤处轻抚,指尖过处,伤口立即愈合如初,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然抬起头来,对上安月兰沉静双眸,讶道:“原来如此!安姐姐你知道了?” 安月兰点点头,打量起周围那些怪石。 上山之时飞凰便说过,这条路通向的,是五行之关,金、木、水、火、土,她们都以为,第一关会迎来的自然是刀斧之类,却忘记了,石头在五行之中,是个极为特殊的存在。 若为石磙,滚动为雷,是以属土。 可石又能冶金,若锻造成刃,主杀戮之器,则为金。 她们一路上山,怪石循序渐进的取代丛林,让她们只当是山势如此,一直走到这里都没有产生突兀之感。 实则,山道两旁的石头锋利无比,宛如倒竖的石斧,布阵之人,早已在不知不觉当中引她们入了阵,等发现之时,已经是深陷于阵中了。 安月兰转着圈四处打量,前后之路已经被沉沉夜色吞没,天上明月皎皎,却一丝也透不进那黑暗之中,乌洞洞的好似暗夜之中两头沉睡的巨兽,左右都是山石,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之所以会这般,自然身在阵中,与外界其实是隔离的,看着月轮就在头顶苍穹之上,其实那片月光,早被结界隔绝了。 四大门派果然非同一般,她们连何时穿过的结界,都没有发现。 “这也没说,要怎么才算破阵过关呀?”飞凰抱胸往小白身上一靠,分外气恼。 哪知她话音刚落,两人身后的一幢石头忽然金光一现,仿佛有一柄无形刻刀正在石头上雕刻着,簌簌落下一地碎石后,留下几行闪着金光的小字。 “移石成笼,逃之即破,一时三刻,延时为凶。” 这是什么意思?一时三刻是指给破阵之人留下的时间吗?前后笼在黑暗中的地方,定是阵外,如此推算的话,入阵时间便是要从如今肉眼能够看见的地方算起,安月兰回头望了一眼身后来路,心中盘算,若是她想的不错,那么他们现在,已经入阵两刻钟了。 还剩下一个时辰零一刻钟,时间看起来还挺充裕,只是安月兰摸着下巴想了许久,茫茫然思索不出头绪来。 破阵词就这么四句话,什么提示都没有,这阵究竟是迷宫还是杀阵? “这阵这么枯燥,有什么好玩的。” 飞凰又将小白放在了肩上,皱眉走过去细瞧,“他们怎么就爱这种故弄玄虚的把戏,有什么事情直说多好。逃出去?不破不立,也许砸碎了就能寻到端倪了。” “欸!等等!” 安月兰想要阻止她的动作,却晚了一步,飞凰反掌击上那块石头,石头受到法力撞击,立刻迸现出耀目金光,刺得安月兰睁不开眼。 耳中听得飞凰一声娇呼,金光消退,安月兰连忙睁眼想要查看飞凰情况,可是四周除了趴在她肩头的豆豆,哪还有别的人! “飞凰!飞凰!” 安月兰尝试唤了几声,可除了她自己的回音,丁点别的回应也没听到。 这时,肩头的豆豆忽然道:“她好像,被那块石头吸进去了……” 安月兰顺着他爪子所指看过去,正是刻着破阵词的那块石头。她忽然想起来,刚刚飞凰举掌拍上的,就是这块石头。 她连忙跑过去用力拍打石壁,可是石壁坚硬如铁,完全没有能够陷进去的迹象,飞凰仿佛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没事的,只是试炼,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豆豆乖巧的爬下肩头,化为人身陪在安月兰身边,奶声奶气的安慰她,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他越发的乖巧了,已经渐渐将安月兰当成亲姐看待。 安月兰揉揉他的脑袋,按下心中惴惴,淡淡一笑:“嗯,飞凰很厉害的,小白也陪在她身边,应该不会有事,我们先找破阵的办法吧。” 安月兰没有修为,无法直接破除结界,就只能用最笨的办法——走。 她想,既是出阵,自然有出口才是,她知道自己对灵力变化感知还算不错,方才入阵的时候心神不在这上面,所有没有感觉到自己何时穿过的结界,若是静下心来,寻到出口处之时,必然能够感受到灵气的波动。 说走就走,两人继续沿着山道向前而行,可是走了好一阵,也没有感觉到周遭灵力有任何变化。 歇息的时候豆豆回首一看,更是发现,那块篆着破阵词闪闪发光的石头,正立在他们身侧,炫耀似的闪着金光。 这是,走来走去,又回到了原点?可她从没有走弯道呀,而且除了这块石头,四周的山石,也与方才那处并不一样。 安月兰苦恼的皱着眉头,与豆豆大眼对小眼好一阵,叹着气坐下来。 难道自己猜错了?这阵必须要破? 如此想着,抬手摸上腕上的四骨钱,却又忽而记起辞别沥戌时沥戌所说的让她少用四骨钱,不禁悻悻收回手来,改为从护身符里拿出那枚金鳞。 “其实也许不是你想错了,只是这阵太大了。” 安月兰皱着眉道:“不会吧?我们从出第一关开始算的话,先是走了半个时辰到了飞凰消失的地方,如今少说又走了半个多时辰,估计都快到半山腰了吧,这阵若是这么大,其余的关卡该怎么办?” 豆豆道:“可是,结界之内的世界,是和外界完全脱离的,它是一个虚无空间,就像芥子须弥,而这个空间会有多大,取决于布阵之人的修为和心情。” “啊?你怎么不早说。” 豆豆扁着嘴委屈道:“你也没问呀,我以为你知道。”毕竟看她答题时下笔如神,谁知道试题正好没有这个呢。 安月兰锤着腿苦笑,她都没有修炼过,上哪儿知道去。 这样说的话,那自是走不出去了。安月兰拨开一地碎石,仰面躺下,静静看着天上月色。 豆豆奇怪道:“怎么,你要放弃了?”从入阵到现在,已经过去快一个时辰了,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安月兰却笑道:“怎么会,我歇一会儿,静下心来,才有脑子去想怎么破阵。” 天上云影缓缓流动,身处在阵中的她却没有感知到任何的风,一重结界两个世界,阵中奇诡,却丝毫影响不了天上那轮明月。 安月兰静静看着,看着,嘴角忽而勾起一抹笑来。 “豆豆,我想到破阵之法了!” 话音刚落,地面忽而传来“隆隆”闷响,地上的石子好似擂鼓之上的禾黍,随着地面震颤一同颤动跳跃起来。 正文 第五十章掘洞破阵 果然,这个阵,不只是迷困而已!若无锐刃,怎会属金! 转眼之间地动山摇,整个世界都跟着摇晃起来,这里山势陡峭,两人刹那间就被掀翻在地,地上碎石不知何时变得锋利无比,宛如数不清的利刃,安月兰跌倒之时压到一颗,手腕立刻被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意识到这个问题,她连忙将豆豆拉到身边护在怀里,却止不住下滚的势头,一路往山下滚过去。 天旋地转中,怀中的豆豆忽然奋力挣出一只手来,小手一扬,翠绿的藤蔓瞬间从他手中甩出,如蛇一般缠上最近的一块石头,堪堪止住了两人的下落之势。 相互扶持着从地上挣扎爬起,两人趁着藤条还没有被山石割断,寻了处较为平坦的地方落脚,勉强稳住身形。 此番突变将豆豆吓得不轻,腿软无力,索性拜坐在地,小手后怕的拍着胸脯:“原来延迟则凶是这个意思,时间越久,就会慢慢转为凶杀之阵。” 现在还有三刻钟,也许后面会更加凶险,他看着安月兰问道:“安姐姐,你说的破阵之法是什么?” 安月兰扯了衣角胡乱包扎着手臂伤口,答道:“我刚刚看天之时,发现天上的云会动。” “有风云当然会动了。”这算什么发现? “可是阵里却是没有风的,天上的云不在阵内,所以不被影响,因此我想,我们脚下地底,是不是也一样呢?” 安月兰咬着布片一端替自己包扎好,笑嘻嘻看向豆豆,豆豆没来由的觉得发憷,往后缩了一下,问道:“这么看着我做……做什么?” “豆豆,要辛苦你一下啦,你的绝活,嗯?”安月兰手指往下一点,挑眉笑道:“挖吧。” 明月高悬,大地震颤之声不知何时已经收起,四下悄寂里,只剩下悉悉索索的异响,一眼望去,却一个活物也没有。 突然,高高的黄土堆后缓缓升起一个箩筐,微微一倾,倒出满筐黄土。而后一个脑袋,慢慢从土堆后冒出来,面上满是黄泥。 安月兰揉着酸疼不已的腰背,扭头向洞内吭哧吭哧刨土的小竹鼠建议道:“豆豆,你能不能挖高一点?我蹲着进进出出好累的。” 小竹鼠哼道:“我也很累的,我还饿呢,哼!” “好啦好啦,对不起,等这次试炼完了,我请你吃半仙客栈的烧鸡!加油”安月兰逗弄了他两句,又提着箩筐躬身钻进了土洞。 她的猜想,一点儿也没错,地底完全不受阵法影响,全然是另一方世界,刚刚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的时候,豆豆在安月兰指示下挖了土洞,两人藏身其中,竟然丝毫不受影响。 地面的震动便好似被隔绝了一般,仅仅浮于表面,不会深入地中半寸。 察觉此法可行,二人立刻分工合作起来,豆豆负责挖地道,安月兰则将豆豆刨出来的黄土装入箩筐,运送出去。 “安姐姐,你方向没选错吧?”若是挖了半天结果还是出不去,他可没有余力再挖一条了。 “不会错。” 豆豆诧异道:“哦?怎么如此自信?” 地道挖的太矮,安月兰弯腰蹲久了难受,看箩筐未曾装满,索性坐下来,慢慢解释道:“天干地支,五行八卦,四时有序,皆有其位,甲乙东方少阳木值春令,丙丁南方老阳火值夏令,戊己中央土值四季月,庚辛西方少阴金值秋令,壬癸北方老阴水值冬令。” “是以,金主西方,而五行相克之中,精胜坚,故火胜金,南位属火,所以,我们往南,定能寻到出阵之处。” 阵中为虚无世界,广袤无边,怎么也走不到尽头,那么只要脱离阵法影响,相信很快,就能找到阵门所在了。 豆豆被一大堆五行演算绕的头晕,惊叹赞道:“安姐姐,你真厉害,五行八卦之术应属符修入门,你从未修过此道,竟然也知道的这么清楚。” 安月兰揉揉鼻尖,有些不好意思了。 也不是她厉害,只是不知为何,她对这些东西总是格外熟稔,她根本就不记得这些东西自己是从哪儿学来的,好像天生就会一样,深深刻在骨子里,需要的时候总能信手拈来。 她还想谦虚谦虚呢,不料豆豆话锋一转,嘲弄道:“不过安姐姐,你这个办法,是不是有点太蠢了呀。” “说什么呢。”安月兰假装嗔怒的点点他的小脑袋,笑道:“你嫌弃我是不是,管他什么办法呢,只要能出阵,便算是好的不是吗?” 火能克金,若能一把火烧了这石林,她当然不愿意用这样愚蠢的办法了,可是她不是没有法力傍身嘛,金鳞的法力她只会用来护体,无法如四骨钱一般自如,又有什么法子呢。 两人正插科打诨消疲解劳,头顶突然传来隆隆巨响,不由得都一惊,豆豆吓得直往安月兰身后蹿,好在片刻后安月兰便发现洞中并没有什么异样。 她拎着小竹鼠的尾巴将小东西从身后揪出来道:“我出去看看,你好生在这等我。” 小竹鼠立刻蹿上她肩头,虽然吓得瑟瑟发抖,却还是坚持道:“我我我,我陪你去。” 安月兰笑着点点他的头,没有推辞,矮着身子爬向洞口一瞧,骇然发现,那些锋利无比的山石正从四面八方渐渐向着中间移动。 一看天色,距离她们入阵,正好是一时三刻! 原来这阵,还藏着这样的杀机。 两人忙缩着脖子爬回洞内,豆豆不禁伸着小爪子拍着吓得扑通扑通直跳的小心脏道:“安姐姐,还好你想了这个办法,否则,我们再过半刻,就要被这石头切成肉片了。” 想想那般光景,实在是让人后怕,难怪说这试炼虽然没有直接淘汰一说,却无数人坚持不到最后直接放弃。 安月兰哼道:“看吧,你还嫌弃我。” “不嫌弃不嫌弃,再也不嫌弃了。” 安月兰与豆豆再次投入到挖地道的工作之中,全然不知道,这一幕幕,俱被四明山颠桃蹊殿内的各门派掌门长老纳入眼底。 庄严清净的殿堂之中,一面硕大水镜置于地面,将试炼大阵中一景一物都现于众人眼前,此刻的水镜所显的,正是灰头土脸与豆豆一同哼哧哼哧挖坑的安月兰。 那些仙风道骨的道君们,不少都捋着长长白须眼带嫌弃的连连摇头。沧浪岛的二岛主赤灵子更是轻蔑直言:“这个人竟然也敢来参试?无半点真才实学,让她破阵竟然派只小老鼠挖洞遁逃,真是没有半点自知之明!” “师弟,慎言。”座上诸人无一出声附和,哪怕有认同的,也都敛着不语,沧浪岛岛主觉得师弟如此有失风范,清咳一声劝阻了,又迅速转移话题“成玉道友,试炼已经开始一天了,怎么谢道友还没有来?” 陶成玉乃玄清宫的执法长老,是谢秋溯的师兄,玄清宫一共有四个主席位,此时却只坐了两人,除陶成玉外,另一人是传功长老舒千里,正闭目养神,不闻耳边事。 空余的两个座位,一个是给明亦尘这个代理掌门兼守关弟子留着的,而另一个空荡荡的搁置着的,正是谢秋溯的位子。 陶成玉神色一贯严肃,此时亦然,面色沉沉的朝着岛主微微垂首,淡淡道:“劳烦岛主记挂,山门有些事情,师弟回去处理一下,暂时未归,他素来闲散惯了,行事自有他的章法,让诸位见笑了,不过师弟说过,选徒之时,他会来的。” “听闻,贵派掌门楚道长是被魔族所伤,难道那封印,出问题了不成?” 听闻此言,殿上众人脸色都变了一变,云渺宫掌门凌云捋着长须迟疑道:“这……那次封印群魔,下界修真者中参与者便只有谢道长一人,若当真出了问题,谢道长这次不来,不会是怕我等问责吧?” “凌兄这是说的什么话,当年我等帮不上忙,今日却在妄谈问责二字?”忿忿不平的是若虚宫掌门,阮云何师父——重默。 “你不觉得羞愧老道可是会觉得的,凌兄说话可别将老道代表进去。” 凌云突然碰了个横插进来的“钉子”,面色不佳,强压下心中不快道:“重掌门莫生气,是在下妄言了,只是玄清宫谢道长乃我辈之中,无论天赋根骨抑或资质修为都属最高之人,能者多劳,在下并没有怪罪之意,只是问询一句而已。 而且玄清宫如今又有明亦尘这世间难寻的小辈天才,自然让我等……呃,让我,不免多依赖了几分。” 重默虽脾性耿直,甚至有些暴躁,但却不是无脑莽夫,此刻听凌云一席话,不禁捻须微笑:“凌云,你这是想挑拨老道与玄清宫的关系啊,啊?” 他语气像是玩笑,盯着凌云的眼神却意味难明,“凌掌门很清楚我护短的脾气嘛,不过呢,我徒弟很好,明亦尘也确实不差,两个娃娃我都挺喜欢的。谢道长嘛,在下很是钦佩。” 凌云连忙摆手道:“在下并无此意,并无此意,重掌门莫要误会。” 陶成玉抬手按住两人话头,冷然道:“师弟此次回山,我本也打算让他往千魔洞走一趟,届时若有什么异动,会及时通知诸位的。” 重默愤愤甩袖离席,“我出去透透气,失陪,诸位。” 正文 第五十一章狗眼看人低 豆豆挖洞速度极快,若不是怕打穿到上方结界收敛许多,他言说自己一钻地便能去百里。 当然了,这百里,也只是够豆豆自己脱身的地遁术而已,要挖一个人能过的地洞,按他现在能够熟练运用的法力,还是需要些时间的。 又往前挖了半盏茶的功夫,地道已近三百步,安月兰索性直接将挖出来的土就地堆在身后夯实。 “唉哟!” 她正小心的夯实松泥留下透气小口呢,身后突然传来豆豆痛呼,回头一看,地道前方豆豆正在开挖的地方哗啦啦啦塌下一堆黄泥,将豆豆埋得只剩下了一条尾巴。 “豆豆?豆豆!” 安月兰心中一悸,连忙爬过去挖掩在豆豆身上的泥土,那条露在外面的小尾巴摇了两下,顺势缠在她手腕上,一借力,从土堆里将身子拽了出来。 “豆豆你没事吧!” 小竹鼠颤颤抖落一声黄泥,揉着鼻头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安月兰看他模样不像是被伤到的样子,放下心来,点着他额头道:“你呀,怎么这么不小心,差点把自己给埋了。” 豆豆摇头躲开,迅速往松土那儿蹿过去。 安月兰奇怪的看着他四肢并用的飞速掘开一个小洞,担忧道:“你小心点!” 话音刚落,豆豆已经泥土里掘出了一截什么东西,兴奋的直摇尾巴,连刨两下,将埋在土中的东西拽出来,宝贝似的抱在手里。 安月兰凑过去一看,竟然是一颗还没破土的竹笋。 “嘿,小东西,你找吃的倒是很敏锐嘛。” 豆豆得意的摇着尾巴道:“那当然了这是天性。所以说不是我不小心,而是这里泥土太松了,我一碰就塌了。” 看他格外欢喜的剥落笋衣啃食着嫩笋,安月兰脑中忽而灵光一现,抬手摸上一侧土壁,又伸手缓缓往来处移动,触及到一点时,指尖微微一凉,心下立时惊喜不已,出阵的结界,就是这儿了! 夜风徐徐,穿林动叶,惹得漫山竹叶沙沙作响,安月兰从暗不见天日的地洞里爬出来,就势仰躺在地,深深嗅着山中清新空气。 在洞中待了那么久,可把她闷坏了,只觉得胸中都满是浊气,深深吐纳着,紧绷的心神也放松下来,瞬间觉得所有疲惫都爬上了四肢百骸。 豆豆化为人形,抱着一颗更大的竹笋啃咬着跳过来,趴在安月兰身边,甩着一双小脚,无比崇拜问道:“安姐姐,你怎么知道这儿已经出‘金’阵范围了?” “因为‘金’阵之内满是金戈杀伐之气,肃杀天地,除了那些锋利的石头,别无他物,五行之中,金克木,所以那里头,自然什么也长不出来,若是还在那个阵的范围之内,你如何能挖到那棵竹笋呢?” 豆豆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问道:“那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不知道,金之后应该是木,也许,也就在这儿也说不准呢。” 啊? 听她这话,豆豆一把从地上蹿起来,小心翼翼的打量四周,只觉得夜幕下这片看不到尽头的竹林哪哪儿都变得诡异恐怖起来。 安月兰瞧他模样,忍不住笑道:“你在青阳村的时候,大半夜的挖人尸骸都不害怕,现在怎么反倒怕起来了?” “那怎能一样,青阳山上有些什么东西我一清二楚,可是这地方,我哪儿知道会有什么,而且还是修士的地盘……” 未知的东西总是格外令人恐惧的。 安月兰捏了把他的小脸,笑道:“怕什么修士,你忘了,你现在是灵物,虽说是后天的,可也不是妖精了。” “哦对哦!我怎么给忘了!”被安月兰这么一提醒,豆豆瞬间又神气起来,叉着腰得意的仿佛一个偷了香油的小老鼠。 只是他还没能得意半刻,竹林里突然传来一阵异响,吓得豆豆立刻原型毕露,“嗖——”的一声蹿到了安月兰身旁。 安月兰好笑的弹了下他脑门,翻身坐起,看向声音来处。 “安姐姐!你终于出来了!” 人未到,声先至,等她看见一团黑影时,人已被扑倒在地。来人像一头小兽一般亲昵的蹭着她脖颈道:“安姐姐,你可算出来了。” “飞凰?”安月兰哭笑不得的将扑过来的人扶起来,仔细打量了一下,嗯,毫发无伤。“你出阵多久了?” “一个时辰吧,我被那石头吸到另一个一模一样的阵里去了,我粗估‘金’阵之内这样的镜像之阵少说也有上百个,布阵之人定是法力浑厚,这样看的话这次试炼还是挺有意思的嘛” 飞凰身为一族少主,哪怕宋清时常为了逗弄而说她也是法力平平,其实一行人都心知肚明,飞凰的修为,是他们中最高的一个。 因此飞凰破阵比起安月兰自是要简单多了,被突然吸走惹恼了,一把离火直接将那些利刃一般的石头熔了个干干净净。 毁了阵中杀器,阵自然破了,优哉游哉的骑着小白,跨过阵门。 如此暴力不留颜面的破阵手法,虽说行之有效,但是只怕,布阵之人却是恨得牙痒痒。 她看了看飞凰身边,“咦”了一声,问道:“小白呢?” “哦,我让它陪着宋清探路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宋清同你一起出来的吗?其他人呢?” 飞凰瞥了瞥嘴,想到共处了好几天的那几个人出阵便迫不及待的离去的表现,心里有些不高兴,“他们先走了,奔赴下一关去了。” 安月兰忽然意识到什么,问道:“你在这儿,是一直在等我?” 飞凰不懂她怎会突然露出那么感动的眼神,诧异道:“当然了,不是说好要一起的嘛?人要守诺,这是我们族中小孩子都懂的道理。” “……谢谢。” 安月兰感动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忽然庆幸听了劝来四明山一趟。 飞凰有些羞涩的靠过来,悄声道:“安姐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你,就格外的想要亲近,特别喜欢。这是不是就是一见如故啊?” “是,一见如故。” 没有给她太多感慨的时间,一直在啃着竹笋的豆豆突然紧张了拉扯起她的袖角,安月兰奇怪的转过身去,只见方才还空无一人的后方空地上,如今正突兀的站着一个男人。 男子道袍临风,偏生满眼轻蔑的看着安月兰,平白的毁了那仙气飘飘的衣物。 安月兰被瞧得有些疑惑,垂眸打量起自己,衣物豆豆已经帮她净过了,没有不得体之处吧? 正思索着,一张金色竹牌甩在了她身上,连忙捡起一看,入眼便是她的名字,翻过来,另一面篆刻着“七三一劣”。 这是第二关的成绩?这样看来,这人是守关弟子了? 安月兰连忙起身,向男子揖礼道谢,男人朝天翻了个白眼,她权当没看见。 飞凰凑过来看,瞧见评级之时愤愤不平道:“什么意思,为什么是劣?明明刚刚过去的人还是平!出阵时间相距不过一刻!” 男子讥笑道:“因为人家都是堂堂正正走出来或者飞出来的,而不是爬出来的。” 这种没意义的话,安月兰从来不会放在心上,反倒是飞凰格外生气,恼怒道:“什么意思?你是守关弟子吗?你不好好守关来这儿做什么?” 安月兰想了想那石阵最终化为杀阵的样子,嗯……放弃了,也不是不可能的。 男子道:“我自然是,余下之人俱皆弃权,我看你们,也趁早弃权算了。” “狗眼看人低。” “你!” “你什么你,你哪门哪派的?姓甚名谁?小姑奶奶我迟早找你算账!” 飞凰蛮横打断他,气势咄咄,将男子气得不轻,却又自持身份不能与她做口舌之争,只能冷笑抱拳,道了一句“云渺宫季志轩,随时恭候姑娘大驾。”后飞身离去。 遭此一事,飞凰表示,什么云渺宫清静无为,避世无争,看来全都是骗人的,能教出这么没胸襟和脑子的徒弟,看来师父也好不到哪儿去,这次选谁也不能选云渺宫。 安月兰觉得这话,似乎曾经听过。 飞凰本是让宋清在第二关之前等她,遣小白回来就好,不成想,宋清探明了方向后,竟然随着小白一同回来了。 安月兰背着宋清偷偷揶揄了飞凰两句,这位素来蛮横的蛮族少主,竟然窘迫到满面飞霞。 竹林往东一千三百步,就到了第二关,“木”之阵。 这关比之前面一关要直白多了,明晃晃的入阵大门摆在众人眼前,走进去后,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条两岸相隔达百丈的深渊,深渊中两步一距立着一排圆木桩,木桩仅有茶碗大小,落脚处覆着厚厚冰层,在月色下泛着冰蓝冷光。 冰层湿滑,夜色朦胧更加重了落脚准头的难度,可要到达对岸出阵处,这是唯一的路。 这关对法力不错的人来说并不算难题,轻松飞跃也不过纵身之间。可是对法力平平之人来说,却真有些难住了。 安月兰她们来到此处的时候,岸边依然停着不少愁眉不展的人,也有不少健步如飞的轻松渡过。豆豆惦起脚看了眼到对岸的距离,担忧问道:“安姐姐,你能够走多远?” “一步也迈不出去。” 正文 第五十二章投机取巧 若是一步距离的普通木桩,没有冰层覆盖,她拼着那些年上山采药练就的身法也许还能一试,可是这明显要法力才能踩着过去的,安月兰坦然承认,一步也迈不出。 豆豆啊了一声,急道:“那怎么办。” “安姐姐,我让小白带你过去吧。” 崖边驻足观望的人不禁哄笑,更有人出言讽道:“听说过带灵兽带法宝的,还没听说过带个大活人进来帮忙过关的。” 飞凰眉头一皱,便要与那些人吵起来,宋清连忙拉住了她道:“飞凰,他们说的虽然不中听,但是却也没错,你别这样。你用你的灵兽替安姑娘完成,这试炼还有什么意义?便是能过,却也落人话柄,安姑娘往后又要怎么自处?” 被阻拦下来的飞凰冷静不少,也知道宋清说的有理,闷闷的扯着小白的毛发,撇着嘴不说话了。 安月兰安慰道:“别担心,我有办法能过的。” 飞凰眼睛一亮,忙问道:“真的?什么办法?” 安月兰狡黠一笑,伸手往下一指,豆豆立即垮下脸来,哀哀道:“啊?又要挖地洞?” “笨蛋,当然不是。”屈指弹了下他额头,续道:“我虽然从上面过不去,但是可以从下走啊。” 她帮相命先生采药许多年,爬山上树、下崖涉水的本领可谓登峰造极,从木桩上过不去,那么就从立木桩的土地上,走过去咯。 着瞬息之间能遁地百里的豆豆下去将渊底探查一番,果然,这一排木桩,确实是立于实地,而且深渊其实并不算太深,不到百步,只是深渊里萦绕着一层云雾,叫人看不清底细而已。 探得方法可行,几人立即从竹林里寻来不少藤条,编成两条长长的麻绳,那些一筹莫展的人听到安月兰这个方法,初时嘲讽哄笑,后来听豆豆将崖底情况报上来,立即变了一副模样。 有的掏出自身带的白绫一类法器,直接下崖,没有这种法宝的,便学着安月兰搓起麻绳来,一时之间,竹林里能搓绳的枝条都被霍霍了。 安月兰搓好两条麻绳,将其中一条背在背上备用,另一条系在崖边古树之上,垂下崖去,而后借着麻绳,一点一点往崖底攀爬。 深渊之中为了营造深不见底的假象是以雾气极重,崖壁有些湿滑,那些初次尝试攀爬的少年还不若安月兰这个没有法力的女子来的迅速。 她最先下底,走过百丈深渊,尽头处是另一面崖壁。 那些跟在她身后过来的少年们,看着高高的崖壁犯了难,下来之后,要怎么上去? 安月兰气定神闲的解下背上的另一条麻绳,交给豆豆,豆豆立即蹿了出去,少时,麻绳便悠悠从崖上垂了下来。 她看着那些面面相觑的少年,笑道:“麻绳我不会收走的,你们若是没有别的办法,就顺着它爬上去吧。” “木”之试,她最终从另一位云渺宫的守关弟子手中拿到的评级是“平”。 那位云渺宫的小妹妹给她竹牌之时面沉似水,感觉马上便要发作一般,飞凰玩笑了一句另辟蹊径应当是“优”才对,小妹妹立即黑着脸道:“四明山之试,桃蹊殿内的各位前辈们要看的是真才实学,可不是投机取巧耍小聪明。” 之后排队爬上来的所有人,俱皆为“平”。 这些人本来还以为自己过不了这一关了,如今却过了,因此不管什么评级,于他们而言皆是意外之喜,不少人都跑来向安月兰道谢,安月兰看着那云渺宫的小妹妹越发黑的脸,机智的选择立刻逃离现场。 出阵之后只有一条路,几人疾行了许久,直到彻底远离了“木”之阵的区域,才停下来稍作歇息。 飞凰靠在小白身上,嘲弄道:“这云渺宫里,怎么一个二个都是这样的?这小丫头,我们有得罪她?” 宋清笑道:“当然得罪了,他们这种守关之人,自然想要从拦下闯关者这种事身上找到满足感了,‘金’之试,数千人只过了七百三十一人,‘木’之试,方才崖边不知所措的至少有一百余人,结果呢,全被安姐姐带过来了,你说,那小丫头能不气?” 飞凰道:“如此说来,那么他们这试炼到底什么意思,还不想让人过关?” 宋清想了想,道:“试炼是真的,守关之人不想让人过关也是真的,这并不冲突。” “哼!虚伪,这就是祁观晏所说的避世无争?喂,你想去的那什么沧浪岛,不会也是这种货色吧。” “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我不会变成那样。” 飞凰挑了挑眉道:“这还差不多。” 之后两关,“水”之试与“火”之试,皆为沧浪岛的弟子守关,可谓冰火两重天。 平地横生的雪山,风雪交加,本就寸步难行,雪山背坡还横亘了一条满是浮冰的大河,与雪山一点缝隙也没留,一路滑下来就会直接落入河中,没有停靠之处,水底凝冰成刃,若是跌入河中,一不小心怕是连命也要丢了。 参试之人水平参差不齐,有人凌云飞跃,有人举步不前,安月兰再次“投机取巧”,借了河中浮冰当作渡船,悠哉悠哉划到了对岸。 再次拿到一枚“平”级竹牌。 冰河之后,再走百余步,众人眼前出现一条夹道,路面熊熊烈焰翻卷如云,将天边朝云映衬得仿如晚霞。 这一阵,宋清也有些犯了难,最终借着那晃晃悠悠的云头有惊无险的过了,安月兰让他们先走,飞凰的白狮生出双翼,将她载了过去。 安月兰看看小白,又看看豆豆,眨巴眨巴眼睛,还没等她开口询问呢,豆豆立刻严肃认真又坚定的道:“别看我,我没那么大能力把你载过去!” 好吧,求援失败。 安月兰蹲在地上盯着那烈火腾腾的夹道看了好一会儿,盯着那火簇,脑中忽而想起来在宁崖观时看到的那本书上画的两个阵。 化坎引水,破离生火。水洊至,习坎。 敛眸静思,那天看到的两张符阵清晰的跃入脑中。 此阵将坎卦藏于阴阳之外,化气引之,百步之外是那条冰河,正好作为水势来源,这里地形较窄,能够画出的符阵大小有限,不知道能不能够成功引水南来。 一边想着,一边已经用随手捡的被火道烤焦的土石绘出了那个阵,垂眸盯着手腕想了想,终究还是抬手摘下了颈上的金鳞。 她本还惴惴不安有些担忧,谁知金鳞入阵,突然迸出冲天金光,冰河瞬间犹如溃堤奔腾而出,却又乖顺的只顺着金光流入阵中,不曾胡乱奔走。而后化为水遁,护在安月兰周身。 身在虚空静待参试弟子前来的明亦尘突然睁开双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连忙运功压下心头燥郁,心中不免惊疑,刚刚那丝气息究竟是什么,竟然让他产生本能的抗拒与心悸,可当他要细寻来处时,却又没有了半点声息。 抬目望向山腰,这山里如今都是参试弟子,刚刚那法力,应当是某位参试弟子的法器发出的。 究竟会是什么? 想不出头绪,明亦尘也只能摇头撇去脑中杂念,可脑中却不自觉的猜想,安月兰如今应该位于何处了。 她一定能够走到最后的吧。 无人注意到焰火夹道之上的云巅里,本应该在桃蹊殿内等候参试选徒的谢湫朔,正盘坐在云头,悄然压下金光,而后看向远方摇头苦笑,“你如今,只想护着她已经不管其他了是么。要是让桃蹊殿内那班糟老头看见了,你可就没得清静了。” 喃喃低语,也不知究竟是在说与谁听。 他一手拎着酒壶,另一只手,捏着一只像极了轻鸢的人偶娃娃。 人偶娃娃肚腹之上,明晃晃的扎着一根银针。垂眸盯着人偶看了许久,抿了口酒,嘴角牵出抹冰冷笑意。 人偶微微一颤,竟然口吐人言:“道君饶命,在下都是被胁迫的,不得不从啊……” “我不杀你。”谢湫朔满面冷然,看安月兰在水遁保护下成功过了“火”阵,立刻身化流光,投向山巅某处。 三人各自收到一枚赤色竹牌,飞凰为“优”,余下两人皆为“平”。 飞凰好奇的看着绕在安月兰身边的水遁,忍不住伸手戳了戳,那水遁立时如泡泡一样破了。 “咦,怎么这么容易破?” 安月兰自己也不甚清楚,“大约是离阵太远,作为阵眼的金鳞也被收回来了的缘故吧。” 听她讲了过阵经过,飞凰对她竟然看一遍就能一处无错的描出一个符阵感到拜服,更求她将那枚金鳞给她看一眼。 御兽一族的人天生擅长与天地万物沟通,自然也更想要接触不同的生灵,看着她小兽一般儿的请求模样,安月兰心一软,将金鳞取了出来给她。 金鳞入手,飞凰神色蓦地一变,细细摩挲许久,突然问道:“安姐姐,你这枚金鳞,从哪儿得来的?” 安月兰答道:“朋友所赠,我离开家乡时,他给我防身用的。” “你这位友人是……什么?” 安月兰瞧她模样有些古怪,想了想还是如实答道:“他是一条刚渡劫不久的蛟龙。” “蛟?原来是蛟……”飞凰摩挲着金鳞,很是苦恼的样子。 “怎么了,这枚金鳞有什么问题吗?” 飞凰缓缓摇摇头,将金鳞还给安月道:“我可能修为还不到火候,感觉错了,我方才触到金鳞那一瞬间,还以为是神龙之鳞。” 正文 第五十三章再逢 宋清调侃道:“也不怪你学艺不精,毕竟蛟龙与神龙气息本也相近是吧。” 平日里总爱与他斗嘴的飞凰这次却没有反驳,眉头深锁,沉默不言。 宋清看她真生气了,赶紧去哄,放柔了声音连连认错,飞凰不耐的推开他,他便就势躺在了地上,“哎哟哎哟”的假意呼痛,惹得路过的人纷纷投来好奇目光,飞凰横了他一眼,面色不虞,嗔怒道:“跟个傻子一样,也不嫌丢人。” 宋清一窘,连忙拍拍满身的灰尘从地上爬起来,还没站稳呢,又被小白一脑袋拱回了地上。 “这……这……”宋清扭头,气恼的指着小白,却发现飞凰眉眼微弯,想为自己叫屈的话语陡然梗在了喉头。 “这什么这,小白看你喜欢在地上躺着,所以帮你一把,哼” 宋清傻笑道:“你不生气了?” 飞凰娇哼一声,别过头去不理他,安月兰笑道:“还不起来,等会儿小白又该以为你喜欢躺这儿了。” 她掌心攥着那枚金鳞,金鳞温热,似是回应她不安的心绪,偷眼瞧着飞凰,少女已经恢复了往常的骄纵灿烂,把宋清拽了起来,刚刚心事重重的模样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看来自己身边,又多了一个迷。她人生之路,仿佛一直在迷雾之中蹒跚前行,不知来处,不知归处。 豆豆化为原型跳上她的肩头,小耳朵蹭在脸上痒痒的,将出神的她拉回来,敛了心思,继续接下来的试炼。 五行之试,每一关所在位置都是按照五行方位排列,前面四关围着山腰绕了一圈,如今顺着夹道往上,正是四阵交汇之处,也是“土”之试所在。 安月兰想着,前面四位守关弟子,两个出自云渺宫,两个出自沧浪岛,那么接下来,是玄清宫,还是若虚宫呢? 这个问题没有困扰她太久,很快便有了答案。 三人两兽吵吵闹闹的来到最后一关阵前,飞凰看着阵前那个冲自己笑意盈盈的一袭月白道袍的小道士,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使劲揉了揉眼睛,小道士依旧在原地一脸善意微笑。 安月兰看着飞凰一脸见鬼一样的表情心虚的揉了揉鼻头。 “安姐姐!你早就知道竹晋是守关弟子?” “咳……那什么,我说我不知道你信吗?”她能够肯定的也只是身为若虚宫掌门弟子的阮云何定会是守关者之一,竹晋会不会成为八位考官中的一个,她也是看到了他在此后才能肯定。 飞凰并没有生气,“我就说怎么一路都没有看到这小子,我还以为他弃权了呢!原来如此!难怪他说要去若虚宫,哼” 安月兰默默提醒她道:“你还当着人家的面,诋辱人家师门来着。” “嘻嘻,不怕,要是他当真记仇,说明我分析的也不算错。” 安月兰想了想,发现似乎无从反驳。 竹晋身后便是入阵结界,而另一处,则是往三才之试去的路,布了重重结界,要想过去,便只有破了竹晋的阵后,从他那儿得来通行令签。 按理说,过了第一关的笔试之后可以自由择选先破何阵,这条路,理应也是先破三才之关的人三关全过后来这边的路,可是几人看了许久,从对面过来的人寥寥无几。 竹晋乃符修,擅符阵,由他所设的这一关,自然与符阵有关。 此试也没有故弄玄虚,甚至允许他们结伴同入,阵中乃是一个残缺符阵,五行独缺土位,土位空出一个大洞,里面是滚滚岩浆。 这关便是让他们补全阵法,而且,只有一炷香的时间。时间一到,土位装着的岩浆便会立刻喷薄而出,不仅毁阵,也会毁人。 入阵起便开始计时,因此许多没有想到办法的人,根本不敢入阵一观。 那是地心之中最炙热的烈焰,有人以全身法器填之,结果所有法器都被熔成了金水。 飞凰与徘徊在阵前的人打听了一番,发现这阵目前虽过了百余人,却还没有一个人能拿到“优”的评级。 “看不出来,这竹晋年纪小小的,竟然这么厉害。”飞凰摸着下巴,重新打量了一番竹晋,觉得自己要重新认识他了。 “既然缺了土,那么直接移山填之,不就好了?”宋清思量着方才听到的阵法关键,出声提议。 飞凰笑道:“办法虽然笨了点,但是确实是个法子。” “喂,哪里笨了!” 飞凰不理他叫嚷,看安月兰敛眸沉思,凑过去抱着安月兰胳膊问道:“安姐姐,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她方才过“火”之试的时候展现她过人的符阵天赋,飞凰自然觉得她应该有更好的建议。 哪知安月兰眉头一挑,笑道:“我觉得,我们应该先入阵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再谈破阵之法。” 从他人口中听到的始终太过片面,让她茫无头绪,或许只有亲眼见到了,才能够知道阵中究竟有什么样的玄机。 宋清啊了一声道:“可是进去了,就只有一炷香的时间了。” “怕什么,我觉得安姐姐说的对,再不济,也能用你方才说的办法呀。” 飞凰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一边一个,推着两人往阵口走去。 结界水光微闪,自阵中出来一行人,一个个灰头土脸的,安月兰蓦地停下脚步,发现那行人竟然是阮素心、祁观晏,和几个对阮素心毕恭毕敬的少男少女,而其中,竟然有那天夜里偷了她钱袋的女贼。 那行人口中呼着阮大小姐,前倨后恭,将她像个公主一般捧在中央,安月兰心中一哂,看来,这些少年应该是出身寒微,想要巴结阮素心的。 四大门派入门那么难,他们知道自己未必能过,那么讨好一下修仙世家的大小姐,也不是坏事。 女贼看到她,心虚的往人群后面缩,安月兰眉头一挑,大大方方走过去,却并不揪出女贼来,只是同阮素心打招呼:“素心,试炼如何?” 阮素心方才一心擦拭着自己的脸,听到安月兰的声音才发现她来了,面色一冷,迅速擦干净了面庞,看向安月兰。 “咦,我以为你放弃了呢,竟然能走到这里,真是辛苦了啊。”阮素心被周边的人供着,强压了许久本就已经快压制不住的小姐脾气又出来了,此时想到自己满身灰头土脸的模样出现在安月兰面前,脸色一黑,带着人便要走。 竹晋给了他们通行令,与黄褐色的竹牌,阮素心瞧着牌面上的“劣”字,怒火横生道:“凭什么是‘劣’!你要土,我们给你土,不正是补全此阵吗?” 竹晋熟知她的脾性,也不和她多言,只淡淡道:“我是考官,是优是劣,自有我的道理。” “你!我看你是寻机报复!” 竹晋道:“阮小姐,你想多了。” 正在此时,阵中又出来一人,安月兰转头一看,是边疏墨,竹晋给他的竹牌上,评级是“平”。 阮素心还要再闹,安月兰连忙止住了她,这些日子的阮素心让她以为这个人已经在学着改变了,不成想阮素心扭头就将气撒在了她身上,一把甩开她,怒喝道:“你干嘛!特地赶来看我笑话是不是!” 安月兰瞧着她无理取闹的模样眉头一耸,抿唇不语。 这个样子的阮素心,她不能再熟悉了,狂妄自大蛮不讲理,这种状态下的阮素心,不管她说什么,都只会让她的怒气更盛。 她只当阮素心是被评级给气的,索性迈步离去,阮素心却又一把抓住她,含笑问道:“月兰,我刚刚一时情急,抱歉。还未问你呢,你这次的试炼,成绩如何?” 安月兰想了想,淡淡道:“尚算满意。”每过一关,于她而言皆是幸事。 阮素心却道:“是吗?那你的评级如何?” 一边说着,一边趁她不备径直抽走了她腰间钱袋,举到她面前道:“是放在这儿了吗?” 说着,反手便将钱袋内的东西倒入掌中,看着五张竹牌,一优一劣三平,眼底一丝嘲弄一闪而过,故意将手低了一低,让周围不少人也瞧见这竹牌,瞬间哄笑四起,安月兰不明所以的疑惑看着他们,那些人眼中满是讥讽嘲弄,阮素心清了清嗓子道:“月兰,这就是你说的尚可?” 她点点头,怎么了,至少不是全“劣”呀。 “这成绩,还不如趁早退出算了,在这儿浪费什么时间,也是不怕羞。”簇拥在阮素心身旁的一群人里不知是谁嬉笑嘀咕了一句,阮素心心中听得痛快,却依旧假意扭头喝道:“谁乱说话!这可是我朋友,就算她成绩再不好,你们也得注意分寸!” 这一句话出口,刚刚出言嘲讽的人虽然悻悻闭了嘴,眼神却更加轻蔑了,安月兰皱了皱眉头,没说什么,只将阮素心手中的竹牌拿了回来,重新放回钱袋。 这阮素心看似帮她教训出言不逊的人,实则一语就让她从让人轻视变成了让人生厌,这种话,若还能觉得她是无心,那么她安月兰这许多年在阮府算是白呆了。 但她不愿在这儿与她争吵些什么,只告诫自己往后不要再生出阮素心会改过的愚蠢想法来。 阮素心看着安月兰转身离去后勾唇冷笑,她本来想要再装一装,免得往后安月兰入了哪个门派自己要对付她还要小心,如今看来,已经是可以省了,这个成绩,根本不可能受人青睐,等这次试炼过后,她要除掉一个连引气都不会的废物,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心中拿了一个“劣”等评级的不快也全在安月兰身上找了回来,领着那些人,径直往三才之试去了。 正文 第五十四章竹晋之试 “安姐姐,你别听那些人瞎说……” 安月兰眉眼微弯,笑得灿烂:“放心啦,我怎么会被他们的言论所扰。”比这些更过分的话,她听得多了去了。这种程度的嘲弄,对她来说比不过是不痛不痒。 宋清瞧着阮素心如众星捧月,又瞧瞧身边大大咧咧的飞凰,不禁低声笑道:“这个阮小姐,怎么比你这位真公主还像公主,高贵的不像话。” 安月兰接过话道:“那不是高贵,那是互相把对方当傻子。”那些人把阮素心当傻子想从她身上得到好处,阮素心把那些人当傻子,从他们身上得到优越感。 飞凰更是毫不掩饰心中的嫌弃,翻了个白眼,不屑道:“我可不想要这样的所谓高贵,这么多人缠着,换做是我烦都要烦死了。” 宋清对阮素心的印象还停留在安安静静很少开口的乖顺模样,看见阮素心如此转变还有些诧异,飞凰同为女子,倒是更看得懂女子一些,直道宋清是个大笨蛋。 阮素心的演技其实不错,将自己也骗过了,安月兰如此想着,笑着附和了一句:“大笨蛋。” 宋清委屈道:“欸,安姑娘,你怎么也……” 安月兰拍拍他肩膀,笑道:“走了,入阵。” 穿过结界,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宽大的山洞,他们落脚处是一个石台,石台前只有一架铁索桥,通向前方一个宽约十丈的圆台。 那个大圆台形状像是一只巨大的蘑菇,一根孤零零的石柱托着上方圆盘,铁索桥是唯一的与外界相通的道路。 “好热。”豆豆难耐的化成人形,脱掉了外衫。 安月兰往下瞧了眼,“是岩浆。” 石台与圆台之间,是宽约二十丈的深渊,绕了圆台一周,里面淌着比火更炙热的岩浆,洞中充斥着腾腾热浪。 而最为诡异的是,这些看看似没有动静的岩浆,却正缓缓往一处集中,一点一点往上流,而后渗透进石壁里去。 “计时已经开始了,一炷香之后,这些岩浆就能爬上来。这么高的温度,怕是我们连渣都不剩。” 听宋清此言,豆豆害怕的拽住安月兰的袖子,蹑手蹑脚的往下瞧,安月兰瞧他模样,忍不住逗弄道:“这么高的温度,要是豆豆掉下去,会先成为没毛鼠,而后才会完全熔掉。” 豆豆连忙缩回来,嗔怪道:“安姐姐你别吓唬我。” 时间不多,众人收了玩笑,从桥上走到圆台,竹晋布下的残阵,就在圆台上。 几人先绕着圆台走了一圈,将阵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安月兰心中不禁赞竹晋布阵的精巧。 圆台之上刻着繁杂又精巧的符印,将整个圆盘都变成符阵的一部分,此阵需借五行之力方能启动,却又并非按照寻常五行排列,一般的五行方位,是分为五角。 而竹晋此阵,却是在圆台四周,各凿出了一个三尺见方的小洞,将金、木、水、火之力藏于其中。 而“土”位,却放在了圆台正中,变成了阵眼。 圆台中心处亦开凿了一个三尺见方的小洞,与另外四个不同,这个洞直通到底,什么东西也没有放,刚刚他们看到的渗进了石壁的那些岩浆,全部汇聚在此,滚滚翻腾,正一点一点上升着,好似一个水钟,为他们计算着入阵时辰。 此阵成,圆台正中金木水火之力流经符印最终汇聚在此,便可将这滚滚岩浆压制下去,可此时缺了阵眼,自然压制不住,迟早会被这岩浆吞噬。 绕着看了一圈,飞凰看着这五行奇怪的方位很是疑惑,忍不住问道:“土位怎么会在这儿?这样的话,不是会被其他四方之气冲撞吗?” “其实,这种方位才是最合五行之道的。” 看另两人都投来询问目光,安月兰解释道:“天清地浊,天动地静,而地,便属土,是以,五行之中,土位也是归于中,纳四方浊气,化而成力,也只有土位,能够放在这儿。” “可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阵法。” “是,所以能够想出这样阵法排列的竹晋,真是非同一般,难怪云何说他是个符修的天才。” 飞凰莫名开心,宋清道:“你笑什么?” 飞凰笑道:“能想出此阵的竹晋固然厉害,但是能够将阵法解释出来的安姐姐,也不差呀。” 安月兰对飞凰这种毫不吝啬的夸奖有些羞窘,揉着鼻头道:“我也只是看到了,才能说得出来。” 只是这样的阵,要能够承受住四方浊气而不溃散,自然不能用寻常的土,看阮素心一行出阵时的样子,应该就是用了宋清之前所说的办法,竹晋说此阵需要土,她便搬山移土填之,最终却只得了“劣”的评级。 “那那些洞里的东西,又是什么?不是金、木、水、火吗?怎么放的都是其他的东西?” 安月兰揉了把豆豆的头,笑道:“这是因为五行相生之理呀。” 土藏矿生金,水润泽生木,金销熔生水,木燃而生火,相生相克,循环不断,生生不息,如此,这四方之力也才能源源不竭。 竹晋排阵之精巧,实在难得。 飞凰听到安月兰所说五行相生,灵光一现,忙道:“既然如此,那土是不是也应该按相生之理生成呢?” 她蹲到正中的洞前,“你们看,火燃木,余烬生土,这石洞里的滚滚岩浆,不正是火吗?” 宋清也十分赞同。 安月兰点点头道:“可以一试。” 宋清立即移来新鲜的树木,将之填入洞内,可是岩浆温度太高,这些树塞进去,眨眼间便被吞噬了个干净,岩浆一卷一卷的往上冒,好像一个吃到美食的人吃干抹净后,还要舔舔嘴唇意犹未尽。 宋清揉着鼻头讪讪:“真的是连渣都不剩。” 连渣都没有,莫说是土了,这个方法,看来是行不通了。 飞凰却道:“也未必行不通,你的思路并没有不对,只是这树,应当要有灵之木,否则只会是尸骨无存。” 可是如今身在试炼大阵中,他们上哪儿去寻灵木来。 “安姐姐,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安月兰摇摇头,抱膝坐下,盯着洞中岩浆发呆。 豆豆热得呼哧呼哧吐着舌头,晕乎乎的靠在安月兰身上,飞凰族中与天地生灵结缘,看豆豆如此不免有些不忍,索性说道:“干脆就用宋清说的办法好了,反正也能过。” 安月兰抿紧了唇,没有说话。 她莫名的,不想就这样敷衍过了这一关,她知道,若是拖久了,便是这个阵不毁,阵中的她们也会被越来越热的温度所伤,现在应该离开,可是她也知道,这个阵绝对还有更好的破解办法,就这样离开,她不甘心。 前面的几关,她从未有过这样的好胜心, 理性与这股横生的好胜心在她脑中撕扯推拉着,分不出胜负,她也拿不出抉择,索性闭口不言,趁着现在还身在阵中,继续揣摩起阵法来。 皇天后土,纳气于中,便像是一个鼎炉,向这片土地上生长的所有灵物提供源源不竭的天地之气,这是天地的馈赠。 可是地本身,是没有灵力的,什么样的土,才能够接住四方灵力的冲撞呢? 普通的土填下去,根本不可能启动这个符阵,只是他们能够搬山移土,说明她们还有些实力,这是填土一法能算过却只能拿到“劣”这个评级的原因。 安月兰呆呆的陷入沉思,热浪已经能够烤焦他们的头发,洞中岩浆咕嘟咕嘟冒着火红的气泡,喧嚣如沸。 宋清看着渐渐溢上来的岩浆肃然道:“越来越高了,飞凰,你与我移土吧,不然会来不及的。” “其实……我有灵木!” “什么?” 飞凰从颈上摘下一个翠绿色的小坠子道:“这是我们家世代相传的信物,其中藏着的,是我们御兽一族的神树之灵。” “这……”宋清愣了一会儿,笑道:“还是填土吧。” “为什么呀?”飞凰生气道:“大笨蛋!我这信物很厉害的!”作为少主信物,她可是做了很大的心理斗争才决定贡献出来的,这人竟然还敢嫌弃? 宋清连忙道:“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它对你那么重要,我不想让它被毁了。” 飞凰一呆,又道了句:“大笨蛋!” 她心中羞窘,好在被热浪蒸腾过的脸看不出来异样,因为宋清一语而觉得心中甚暖,佯装平静道:“破阵需要的话,没有关系的,我们一同过关,我有可用之物却藏私,我会内心不安。” 敛眸看着掌心的小坠子,暗中叹了口气,抬眸却见宋清呆愣愣的看着自己,飞凰又是一窘,只觉手足无措,欲盖弥彰道:“我……我可不是为了你。” 说着,甩手便要将坠子丢下去,“等等!”安月兰突然站起来一把扣住她的手,“我知道这个阵要怎么填补了。” 安月兰垂首盯着洞中岩浆,勾唇浅笑,而后提气纵身,义无反顾的跃进那三尺熔岩洞里。 正文 第五十五章三才者天地人 “安姐姐!” 此举让几人都猝不及防,没来得及拉住她,眼睁睁看着岩浆将她瞬间吞没,飞凰趴在岩洞口,喊得撕心裂肺,豆豆更是直直的冲过来,宋清怕他们也掉下去,连忙将人拖回来,大声喝道:“飞凰!豆豆!你们冷静点!” 豆豆泪水有如溃堤,飞凰紧紧抱着他,亦是泫然欲泣,小白蹲在一旁,温顺的舔着她的脸颊。 唯有宋清还留了些许理智,努力压下心头惊骇,组织了半天语言才道:“安姑娘她对符阵天赋如此之高,此举定有深意,不会平白无故跳下去的。” “可她就是跳下去了!” 飞凰心里难过极了,只能冲着宋清吼,可话音刚落,眼前忽然一白,四周景物瞬间消散,白芒越来越盛,刺得她睁不开眼,等耀目的光芒消退后,复睁开眼来,发现安月兰正笑意盈盈的好生生立在她眼前,垂眸望着她。 “安姐姐!?”起身惊喜的抱住她胳膊上下查看,一只小竹鼠娴熟的跳上安月兰肩头,她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阵外。 “这,我不是在做梦吧,方才阵中的事是我的梦境吗?” “当然不是。”安月兰看她露出少有的迷茫模样,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她脸上可爱的小酒窝。 “安姐姐,你没事吧?” 飞凰犹自惊疑未定,将安月兰翻来覆去打量了好几遍,才敢确认她确实毫发无损。抬目四望,他们一行皆已出阵。 竹晋递过来三枚通行令与他们的破阵评级,飞凰翻开一看,黄褐色的竹牌之上,丹砂篆刻的字,明晃晃的写着——“优”。 竹晋更是叹道:“安姐姐,你好厉害,你们这一队,是目前唯一的‘优’字评级,等试炼之后,我一定要找你好好切磋切磋。” 安月兰笑道:“切磋便算了,我糊里糊涂的,有机会找你请教。” “其实我也是从一部古书残篇上看到的,只是补全了此阵,不过这个阵,也只能做试炼之用了。”这样惨烈的阵,自然是永远不要用上的好。 告别了竹晋,穿过结界,进入三才之试的地界后,三人没有急着赶路,而是寻了处阴凉的树林歇脚。 安月兰已经一天一夜没睡了,急需歇息。 飞凰暗自思索了许久,始终参不透安月兰破阵的关键,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安姐姐,难道这个阵,竟是要活人相祭吗?那与五行之术不合呀。” 她已经快要睡着了,迷迷糊糊答道:“不是非要活人,死人也一样可以,不过活人效果比较好。” 什……什么意思,血肉祭祀?飞凰脑中冒出这个想法,只觉背脊生寒,汗毛直立。 这样的符阵用来做试炼?那个小竹晋是不是有点变态啊…… 飞凰见她已经沉沉睡去,不好意思继续相扰,便抱着这样的想法兀自纠结了一下午,直到她睡醒了注意到飞凰奇怪的面色出声相询,飞凰才将自己的疑窦问了出来。 安月兰听后,忍俊不禁,连忙向她解释。 上善若水厚德载物,天地育有万千生灵,若问这世间万灵之长,毋庸置疑自然是人。 人,是天生得天眷顾的灵物。 盘古大神开天辟地,天地初分,有了山川草木、鱼虫鸟兽、日月星辰,却没有人。女娲大神见大地空寂荒凉,于是抟土造之,这才有了如今的人,人乃天之子,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会比人的灵力更足。 而人世先民,皆为女娲大神抟土所造,故此,人的躯体血肉,来于尘土归于尘土,便是这阵阵眼的最佳上选。 飞凰听得惊奇不已,抬手捏了捏自己的胳膊,叹道:“原来我是个泥人啊。”玩笑了一句又正色道:“其实说来说去,还是需要人以身饲阵,此阵太凶。” 是,此阵大凶。 只有血肉之躯,才能够激活此阵,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想出来的阵法,作何之用。 这次是试炼,所以阵中之物皆是虚无,若是当真用阵,安月兰此时已是连渣都不剩了。 想到这儿,飞凰又忍不住道:“安姐姐你下次做这种事情之前一定要和我讲,刚刚……刚刚豆豆都被你吓坏了。” “哼,被吓坏的可不止我一个”豆豆摇着尾巴哼着,窘得飞凰立刻捂住了他的嘴。 宋清道:“安姑娘真的没有修炼过吗?” “确实没有。” “实乃匪夷所思。”符修最是精妙与难通,有些人钻研几十年依然入不得道,安月兰接触寥寥却总能洞察透析窥得天机,令人咂舌。 安月兰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何如此,她甚至没有觉得自己熟知符阵咒术有何不对,也从未细思。 她想,也许这便是天赋吧。 他们出了密林拾阶而上,渐渐将山腰涌动云雾都撇在了身后,到得能够看见山巅宫殿映着夕阳的黛青色琉璃屋顶时,也便遇上了天之试守关弟子——阮云何。 一袭月白道袍的阮云何看着来人,尽管面色略显严肃,眼角眉梢却依然带着揶揄笑意。 安月兰听得身边的飞凰低低暗骂:“大骗子。”不免忍俊不禁。 只是飞凰到底没有机会将守关弟子们都打的落花流水了,因为阮云何根本没有给她机会,他们将将继续往前了一步,眼前白雾突生,安月兰再能看清四周景色之时,身边又只剩下了瑟瑟趴在肩头的小竹鼠。 这样的情况,这两天她已经慢慢熟悉了,不再惊慌,将豆豆抱在手中安抚着,转眸打量起四周景物。 这地方看起来有些眼熟,似乎,就是出五行之试第一关时经过的那片竹林。风起叶动,静谧清幽。 安月兰一脸茫然,她应当是入阵了而不是被云何给送回到竹林了吧?竹林应该是云何生成的幻象,可是要考的是什么? 这阵中什么也没有,难道又是个谜团吗? 安月兰抱着疑惑在竹林枯坐了一会儿,见依然没有什么动静,索性迈步往印象中的木之试方向走去。 走出竹林那一刻,陡觉周身一凉,仿佛穿过了一层水幕,而后,便看见了一个正一脸惊诧望着她的男子。 “云何?”安月兰疑惑的转着头看了眼,山巅露着黛青色琉璃瓦顶,身后是渺渺云雾,她咦了一声问道:“我如今,是身在阵中,还是方才做了场黄粱大梦?” 阮云何眉头比她皱的更紧,神色复杂的看了她许久才言道:“你……出阵了。” 出阵了?? 她什么都没做,怎么就出阵了? 三才之试的评级令签换成了桃木符,阮云何沉思了许久,给了安月兰一枚“平”。 二一九平。 安月兰觉得这个成绩还不错,好奇问道:“这两百多人,应该已经有人到最后一试了吧。” “没有。”阮云何道:“你是从五行过来的人里,第一个出阵的人,也是最快的一个。” 安月兰兀自惊喜不已,阮云何沉吟良久,还是决定告诉她:“你不是破阵快,而是,根本没有入阵。” 三才者,天地人;三光者,日月星。 易经说卦有云:是以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立人之道,曰仁与义;兼三才而两之,故《易》六画而成卦。 天地阴阳之理博大精深,深远缥缈,属见仁见智,因而,天、地、人三试,比破阵更重要的,是看入阵者心中之道。 安月兰已经过了“天”之试,阮云何与她明言也无妨,天阵窥心,借天道之力,将空间扭转,所有入阵之人,都会被消去记忆,置身于他们心中最希望的生活里,凭心而行,中途能够压制欲念窥破幻境能提前破阵者寥寥无几,大多都会沉溺其中,在阵中梦完一世,才能醒转出阵。 阵外弹指光阴,阵中却已百年,出阵之时,俱皆有恍惚隔世之感。 有人在阵中发现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前去追寻;有人在幻境里迷失自我,出阵后羞愧难当自行离去;还有不少人,阵中享尽了荣华富贵,出阵后受不了落差,更不想受清修之苦,逃了。 可是安月兰入阵,这个阵对她竟然没有产生半点影响,阮云何不知道是阵出了问题,还是人出了问题。 布阵之人自己都不明白的事情,安月兰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费心去想好了,算是走大运又过了一关。 她在一旁等候了许久,直到月桂东升,飞凰才英姿飒踏的从阵中出来,所得评级为优。 一出阵,她便迅速蹿到安月兰旁边,与安月兰一同坐着,眉梢眼角都漾着得意之色。 安月兰奇怪笑道:“之前的试炼你过的也很轻松,怎么没见你这么开心?” “因为是大骗子的阵!” 偷眼瞧见阮云何忍笑忍得辛苦,安月兰以手抵唇,轻咳了一声压下笑意,飞凰拉着她眉飞色舞的讲起自己在阵中如何威风神勇,杀得犯她族人的妖道片甲不留,又是如何发现阵中破绽,想起自己仍在试炼,一举破了阮云何的试炼。 “这人真是可恶,怎么可以去挖别人的隐私……咦,宋清!” 安月兰顺着目光瞧过去,发现宋清已经出阵,神色恍恍惚惚,看飞凰朝他奔过去,面色立刻涨得通红一片。 安月兰与阮云何偷偷对视一眼,皆笑得意味深长。 正文 第五十六章若有神祇 宋清出阵之时已是月上中天,因此三人赶到下一阵地点的时候,安月兰看了许久,才认出来那个有几分熟悉的人影,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暮景。 暮景看到他们,似乎有些意外,看着安月兰冷冷的牵着嘴角道:“竟然比我想的要快。” 这话说的,好像特意在等她似的。 安月兰心中腹诽了一句,暮景也没再多言,侧身让出身后阵门。 眼前流光旋动,她还没来得及看清阵口长什么模样,便直接被吸了进去,微风从脸上拂过,卷起云雾飘动,安月兰呆了一呆,这才发现整个人已经浮空。 转着头望了一眼,果然,四周除了豆豆又不见了飞凰和宋清的踪迹。 豆豆紧紧的扒着她的肩头往下看了一眼,颤着声音道:“我们不会掉下去吧。” 她脚下是万里虚空,一眼望不穿尽头,安月兰才刚刚笑着道了半句:“怎么会……” 话音还未落,脚下虚空突然如薄冰尽碎,身子陡然失重,直直往下跌去。 两声惊叫响彻天际,豆豆胡乱蹬着四肢,崩溃叫道:“你还说不会!!” 安月兰连忙扯下颈上的护身符,心念催动,金光迸生,险险在两人落地前一刻裹住了他们,轻柔落地。 豆豆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小短腿刚刚迈出一步,又哐当一头栽倒在地,吐着舌头晕晕乎乎的大着舌头道:“早知道……就不陪你来参试了。” 安月兰又好笑又心疼,将小竹鼠捧起来轻轻替他顺毛,抬眼打量四周环境,这里看起来是一处荒漠,月夜清辉洒遍黄沙,透着如水凉意。 豆豆好一会儿才从天旋地转中醒过神来,问道:“这一关考的是什么?” 安月兰摇摇头,不知道。 “天”之试她便一点头绪都没有,如今依然没有。五行之试还会有破阵词,天地两关却什么都没有,难道这一关,也是要靠所谓的心中之道吗。 这一关的守关弟子是暮景,那么下一关,就是明亦尘了,之前前路渺茫,她不敢多想,如今终于快到了,心中抑制不住的有些小雀跃起来。 身处阵中却忽然想起这个,安月兰不禁暗笑自己犯傻,躺在身侧的豆豆突然蹿起来,惊骇指着前方道:“狼!好多狼!” 安月兰一惊,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月色下,前方沙丘之上不知何时冒出来无数双闪着绿油油的眼睛, 豆豆已经蹿上了她肩头,紧紧扒着,瑟瑟发抖。“这……这也是试炼内容吗?” 是的吧…… 安月兰吞了吞口水,背脊微僵,虽然说,阵中一切皆是虚无,可是被这么多双狼眼睛盯着,任谁也会觉得心里发毛。 她悄悄往一旁挪动,想要远离此地,不想她刚一动,沙丘上突然传来一声狼啸,而后无数狼啸此起彼伏的爆发,这声音仿佛进攻的战鼓,那些绿油油的眼睛迅速向他们蹿动过来,翻下山丘,宛如一道道离弦之箭,眼中闪动着疯狂。 豆豆吓得嗷呜叫唤了一声,迅速蹿下来一头栽进了黄沙之中,安月兰眉头紧耸,催动手中金鳞应对奔腾过来的群狼,她发现这些狼似乎是聚沙而成,被她伤到后,直接化为了一抔黄沙。 金鳞凝聚法力护在她周身,她才得了片刻空闲仔细查看战况。法力横冲直撞,逼近的狼群不多时就被打的七零八落,余下的那些却没有丝毫惧意,仍然前赴后继的朝她扑过来。 沙丘上,身形硕大的头狼毛色如雪,镀了一层月色银辉,仰头对月又一声嘹亮狼啸,飞沙四起,它身边立时又出现了无数双莹绿的眼睛,黄沙取之不竭,凝沙而成的狼群自然也可以源源不断,逃自然逃不掉。 安月兰心念一催,金光凝成的缎带脱手而出,带着烈烈杀意,迅速将前方奔腾而来的群狼震碎成沙,为她辟出一条路来。 安月兰踏着金缎向着头狼奔去,源源不断的狼群冲撞金鳞的法力传导入她经脉,疼若断骨。 咬牙坚忍,头狼察觉到她意图,凶恶的呲着獠牙,面目狰狞,将身子低伏,迅速扑向安月兰。 金鳞为她挡去一击,头狼被震上半空迅速翻到她身后折回来,安月兰被狼群缠得躲避不及,被一脚踹在肩头,扑倒在地。 尖利的狼爪在肩上留下三道长长血痕,金鳞一烁,将再次飞扑而来的头狼震开,却又被迅速扑过来的狼群缠住手脚。 混乱中,手腕被狼牙刺破,剧痛之下金鳞脱手而出,安月兰心道不好,忙挣扎去捡,头狼已经飞了回来,一脚将她踩在黄沙上。 赤红长舌贪婪一卷,留着口涎的利齿迅速朝她脖颈咬过来,安月兰心中一凉,可是想象中的剧痛迟迟未曾来临,只有头狼鼻中喷出的热气打在她颈侧,腥‘。 安月兰半扭过头去看,发现头狼依然恶狠狠的呲着牙齿,却没办法再进半寸,张着血盆大口和她大眼对小眼。 正自疑惑,头狼忽然怒吼一声,旋即被大力甩了出去。 安月兰连忙从地上蹿起来,发现前方的黄沙里,钻住来一根巨大的鼠尾,正得意的朝她摇着。 “豆豆!” 豆豆从黄沙里钻出来一个幼童脑袋,收了神通,笑得得意极了。 “我要吃半仙客栈的烧鸡!” 头狼已经呲着牙齿扑了回来,安月兰连忙矮身揪过豆豆,朝金鳞掉落处滚过去,“好好好,等出去了,你要吃什么我都给你买!” 金鳞还没能入手,又被狼群一脚踹开,安月兰心中哀号一声,折身果然又看见头狼锲而不舍的扑了过来,连忙护住豆豆,腕上忽而一烫,头狼立刻怒吼着再次倒飞出去。 安月兰惊喜垂眸,果然,腕上的四骨钱正散发着莹白光泽,微微颤动着,带得被拴在其上的银铃晃晃悠悠。 头狼有了些许忌惮,压低身子,怒气汹汹盯着安月兰,凭着四骨钱逼退四周狼群,安月兰又将那枚金鳞捡了回来。 有了两样依凭,自是心定不少,只是还未来得及高兴,脚下大地一颤,豆豆惊道:“你听,什么声音!” 轰隆隆—— 不用再听了,因为她已经看到了。 脚下站立之处突然龟裂,钻出锋锐地刺,还好安月兰灵巧,躲得够快,可是刚一落地,裂缝便紧跟着蔓延过来,无数地刺迅速钻出。 安月兰陡觉身子一轻,抬头发现豆豆又化身成了巨鼠,尾巴卷着她往半空飞,身后不知什么时候长出来的小翅膀扑闪扑闪的,一看就很吃力。 环伺许久的头狼嚎啸一声,也陡然飞了过来。 豆豆哀叫:“怎么这头狼还会飞的呀!” “你也会飞,它会飞也不奇怪吧。” 话音刚落,两人立刻被头狼撞飞出去,重重摔在沙丘上。 腰间弟子佩绿光忽闪忽闪,明亦尘双眉轻拢,垂眸思量许久,最后幽幽叹了口气,挥手造了假身,掐了个隐身诀,飞向“地”之试地界。 出阵结界之前的山石上坐了两个人,他都还认得,是那夜在镇上见过的御兽一族的少主和江南的少年郎。 飞凰脸上挂着忧色,一直盯着出阵结界,“宋清,你说安姐姐怎么还没出来呀,这关并不难吧。” “你们一族生来便通晓万兽,这关对你而言自然不难,可对于安姑娘还是有些难度吧。” “可是你都出来了。” “??” 明亦尘盯着结界,发现旋动的流光里突然闪过一丝异样的血色,不禁轻敛双眸,移目看向守关的暮景,眼神满是探究,却并没有现身,而是悄无声息没入阵中。 云巅之上,刚刚按住云头的谢秋溯探头往下一瞧,乐了,“哟,有人比我快了。”看着手中小木偶妖的眼神分外“慈爱”,吓得木偶抖了一抖。 “我说了不杀你就不杀你,时间还早,正好找个地方睡一觉。”悠悠看了一眼暮景的方向,眉峰微挑。 自家的事,当然是关起门来自己解决。 明亦尘一入结界,便被幻境里四处浮动的血色煞气一惊,连忙循着弟子佩所指的方向寻过去。 大地持续轻颤,狼啸之声此起彼伏,地上聚气而成的利刃四处横生,安月兰费力斩杀头狼,阵法并没有如她所想一般破去,力竭拜倒在地,黄沙飞扬迷了她的眼,朦胧视线里,恍惚出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安月兰苦笑,什么时候了,自己竟然还会生出这等痴念。 拽着早已昏死过去的豆豆费力往一旁滚动,头狼化作黄沙,那些狼群骚动的做着最后的扑杀,她被地上突生的地刺一绊,立时扑倒在地,费尽力气撑起半个身子,清楚的看见龇牙咧嘴朝她扑过来的最前面那头狼的喉管。 咻—— 突然,破风声起,一道白光从自己头顶飞掠而过,直直击在那头狼嘴里,将它击飞出去,重重摔在沙丘上,砸出一个凹坑,立化飞沙。 安月兰看着留在原地的白色剑鞘愣了一愣,猛然回头。 弥漫了风沙的视线里,淡蓝道袍的男子逆风飞来,身若流光,宛如神祇,分出一息法力将她护在身后,而后干脆利落的出手,瞬间将群狼屠杀殆尽。 她呆呆的看着他,忽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热。 正文 第五十七章心有苦海 他的背影并不宽厚,却总是能让人莫名心安,能让安月兰卸下所有执拗倔强,紧绷的心弦顷刻放松。 安月兰牵了牵嘴角,任自己跌在漫天黄沙里,将那人闻声转过来的焦急脸色收入眼中,攒了半天的力气,都化成了一声轻之又轻的“明大哥”。 大地的震颤咆哮被那人压下,袖带当风孑然而立着,宛如主宰这天地的神明,令四方为之臣服,明明是一个不争不抢的人,却总是在沉默的时候无意间流露出纵横捭阖的慑人气势。 见到他,安月兰心中是惊喜的,可热辣的情绪还没来得及高涨,便被明亦尘陡转冷峻的眉眼堵在了心底,变成了憋闷。 那人焦急不过一闪而过,而后收剑归鞘,默然朝她伸出手。 纤长干净的十指,带着些许凉意,冷到了人心里。 安月兰被这份冰冷刺了一下,瑟缩的抱着豆豆,惶惶难安,不知道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起身后有些局促的看着明亦尘,那张让她欢喜的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只轻启薄唇,淡淡道:“跟紧我,莫走错了。” 安月兰愣了一下,明亦尘已经迈着步子走开了,吓得她连忙跟上去,可刚追出一步,脚踝处便宛如针刺,忍不住痛哼了一声,险些栽倒之际,一只手突然出现,稳稳托住了她前倾的身子,将她小心的搀坐在沙地上。 明亦尘蹙着眉头,压了压她的脚腕,疼得安月兰倒吸了一口凉气,方才太紧张,都未曾注意,脚什么时候扭伤了。 明亦尘抓住她脚的动作让她有些羞赧,忍不住试探着想将自己的脚抽回来,明亦尘却微微抬起头来盯着她,剑眉微轩,她便又不敢动了,连呼吸都开始尽量放轻,咬着唇垂下头去。 明亦尘似乎……很生气的样子。 安月兰懊恼的想,一定是自己太无用,所以……恨铁不成钢了? “明大哥,对不起……” “嗯。”鼻子里淡淡的哼出一声,便又沉默了下去。 气氛有些诡异,两人相对无话良久,安月兰忽而感受到脚踝上传来一股温热法力,猝然一惊,不禁缩了一缩,未能挣脱明亦尘的钳制,焦急道:“明大哥,我只是扭伤了,你不用浪费法力替我……” 那人横了她一眼,让她一句话说到后面越来越小声,终是没有说完。 “你是傻吗?自己脚骨被法力刺穿了也不知道?” 什么?安月兰惊讶的看向自己的右脚,好奇的转了转,依然刺痛难当,偷眼瞥了眼明亦尘,莫名有些心虚。 摸了摸鼻头,缩着脖子呵呵笑了两声,道:“那什么,方才战况太过胶着,我一时没注意……不过没关系的明大哥,阵中的伤,出阵之后自然就好了吧……唔——” 安月兰话刚出口,脚上手指的力道忽而一重,立时疼得她龇牙咧嘴却偏偏不敢大声痛呼,等缓过劲来看始作俑者时,他却依然面不改色,仿佛方才的恶作剧不是出自他手一般。 她又能怎么办,只能瞥撇嘴,委屈巴巴的将劝止吞下去。 明亦尘就像什么也没有做过一般,继续沉默的替她疗伤,随着明亦尘温热的法力注入体内,安月兰明显感觉到脚踝处生出一股冰冷寒意,慢慢与那股温热融合,而后被明亦尘谨慎小心的抽离出来。 凉意脱体,安月兰忍不住又动了动脚腕,又疼得倒吸凉气。 明亦尘淡淡斥道:“乱动什么?” “我……我以为好了……” “脚骨断了,哪有那么容易好。”他一边说着,一边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一把竹枝,将安月兰的断脚小心翼翼固定了,这才拍拍手掌站起来。 垂眸一瞧,安月兰整张脸如同熟透的柿子,明亦尘这才后知后觉的觉出尴尬来,耳尖瞬间微微发了烫,犹豫了半晌才朝着少女伸出手去,淡淡道:“我背你。” 安月兰错愕不已,又惊又怯,愣愣的将手放入明亦尘掌中,随着他的动作起身,随着他的动作伏上他的背,嗅着他身上特有的松香,不禁深深勾下头去,埋在他背脊,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温热,整个人一路都有些晕晕乎乎,飘飘悠悠。 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贪婪的想让明亦尘走慢一点。 她仅有的贪念啊…… 月轮与沙海在他们身后一点一点崩塌,化成风吹散于虚空,晕厥了的豆豆恰在此时醒来,揉着沉重的眼皮钻出钱袋,看着那片银沙纷飞的奇景,讶然道:“安姐姐,你破阵了?” 豆豆突然出现的声音打破沉寂,将安月兰的神思拉了回来,微微怔了一怔,才反应过来豆豆在问什么,扭头看了眼身后,心虚问道:“明大哥,我还有资格继续后面的试炼吗?” “为何没有?” “……是你助我破的阵。” “是布关之人的问题,你过关了。”那人清清淡淡的,声音里听不出起伏,复又恢复了沉默。 安月兰突然有些难过,小心翼翼的将脸颊贴上他的背,心里空落落的,找不到支撑,不知道两人之间突然隔了什么。 豆豆直到听到明亦尘的声音,才发现安月兰如今是在明亦尘背上,好奇又兴奋的爬上安月兰肩头,贼眉鼠眼的偷瞧着明亦尘,惹得安月兰羞赧不已,连忙将它又塞回了钱袋并警告:“好好待着,不然就把你留在这里!” 豆豆抱着尾巴,委屈巴巴的缩回了钱袋。 明亦尘沉默的背着她,一路向东行了片刻,银沙尽头,出现一层血色结界,在已经崩毁得所剩无多的月光映照下闪烁着幽谧诡异的光。 那层结界,让安月兰觉得分外不舒服,透着浓浓戾气。 安月兰纠结着眉头,心中满是疑惑,这四明山用来试炼的阵里,怎么会有这样一看就异常狠绝的阵? 只是还没能够感受到更多讯息,明亦尘已经带着她毫不犹豫的踏过了结界,顺手捏碎了那个阵法,压抑诡异的风沙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安月兰扭头四顾之时,他们已经到了山腰。 依然星月高悬,夜风徐徐,仰头之时,勉强能瞧见山顶几片闪着月光的琉璃顶,看起来,是离当初入阵的地方不远。 明亦尘将安月兰放到一旁,又蹲下身子替她检查了脚踝,嘱咐道:“这几天别再伤到了,动作小心些,养几日就好了。” 又揪过探头探脑的豆豆,沉着叮嘱:“你照顾好她。” 豆豆忙不迭的点头,明亦尘一脸严肃的模样让他有些害怕。 “明大哥!” 安月兰瞧他起身便要走,脑子一热出声叫住了他,明亦尘本就修长的身影被婆娑月色镀上一层朦胧光华,彷如嵌入梦境的人。 安月兰一阵恍惚,脑子里头瞬间闪过了什么,又在明亦尘冷然的视线里被冻成了冰。不可能的,明亦尘是玄清宫首徒,弱冠之龄,怎么可能是从幼时便出现在梦境的人呢。 更何况……更何况,梦中的男子,偶尔让自己感到希望,有时又将自己拖入绝望,如此反复无常,怎么会是他。 “姑娘还有何事?” 明亦尘瞧她半天不曾说话,忍不住出声相询。 安月兰仰头看向他,直直盯着他的双眼,固执认真,清亮得让明亦尘有些不敢对视,而后异常认真的问道:“明大哥,我是不是无意间做了什么事情让你生气了?你直说与我,可以吗?我很抱歉。我、我……很在意,” 很在意很在意。 她已经离明亦尘够远了,不想再更远, 明亦尘被她认真的模样震了一下,忙撇开了头,淡淡道:“与你无干,姑娘多想了。”言罢立即飞身离去,不给安月兰追问的机会,他害怕,害怕听到安月兰那般小心翼翼的声音。 星空的风带着彻骨的凉意,铺天盖地的向他砸过来,却吹不开心头闷堵。明亦尘任由自己躺在长剑之上,闲游虚空,眼神透过星幕,也不知落在了何方。 安月兰又何错之有。 他苦笑着想,毁印一事她自己都不知道,若是她清醒着,必然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而风兰这个名字,如今也只是一个名字而已,他又能去怪谁呢?甚至风兰毁印,他都隐隐觉得,与自己有关。 他心中别扭,与安月兰无关,甚至与风兰也无关,只是在和自己较劲而已。 上次回山之时,他去见了被至于后山阵法冰棺之内的楚垚,如今只要想到安月兰,楚垚毫无生机的躺在那儿覆了冰霜的脸总会伴随着一起出现在眼前,让他脑中的那根弦,一刻也放松不下来。 叹了口气,揉了揉胀痛的头,拨开身下云雾看着安月兰在豆豆帮助下一瘸一拐的与那蛮族少女二人会和了,才当真放下心来,撑坐起来,往一旁的云从里瞟了一眼,失笑道:“师叔,看了这么久了,还不现身与小侄一叙?” 话音刚落,那一丛云雾立时消散,谢湫朔懒洋洋的倚坐在那儿,挑着眉笑道:“你怎么就爱搅我清静。” 正文 第五十八章清理门户 “师叔,你躲清静的地方,选的可不怎么样。”明亦尘苦笑着扭头看着下方正与暮景在争执着什么的飞凰和志在劝止的安月兰,又复望向谢秋溯,“师叔既然来了,不妨帮小侄代为解决一下?” 谢湫朔嬉笑道:“有什么好处吗?” 明亦尘坦然道:“没有,不过我想,师叔会出现在这里,总不会是无缘无故的吧?师妹的事,师叔可是调查清楚了?” 谢湫朔眨了眨眼睛,不曾言语,明亦尘心中便已了然,敛了面上嬉笑,半垂着眼皮起身,毕恭毕敬的向谢湫朔揖礼,“弟子明亦尘,劳请师叔,正我玄清宫门风。” 他虽为代掌门,但是如今是守关弟子身份,若是让旁人知晓出现在此地,终究不是好事,况且这件事,并没有闹得人尽皆知的必要。 “最烦你这副样子。”谢秋溯不厌其烦放挥了挥手,挑着眉梢,看似吊儿郎当,眼中却透着三分厉色,斜睨着云端下方的几个年轻人,素来带笑的声音也骤然冷下,“本来我是想等选徒大会之后的,既然你开口想请,那便先将他押回去吧。”说着,若有所思的敲了敲腰间酒壶,又狡黠的笑了。 “一壶好酒,不许还价。” 言罢,也不等明亦尘如何作答,身化流光,径直投下。 明亦尘失笑摇头,默默道:“最后还不是照例被师妹罚没。”而后,又复御剑悠悠飞往最后一关阵中。 暮景对安月兰能够走出阵来不可谓不惊,却将心中震惊压制得很好,他素来对情绪把控得极其精准。这样的人,是可怕的。 谢秋溯隐身在一旁,听着暮景冷冷斥责安月兰并非从既定的出阵结界出来的,必然不是正途,成绩作废云云,淡淡瞟在他身上的眼神愈发的沉。 他知道自己这个师侄心比天高,只是未曾想过,会这样狭隘阴郁。他与安月兰,算来应该只在青阳村见过一次吧,还是自己打发他陪轻鸢去接明亦尘回山,只这样短短的照面,也能在心中结仇? 这样的发展,实在有些超乎他的认知。 再看安月兰一脸无奈又急切的解释,只怕这傻丫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人了。 谢秋溯也不知道她究竟怎么得罪的暮景,不过他并不想深究,这不重要,暮景对安月兰所设的杀阵被明亦尘破了,未铸成恶果,尚可给他改过的机会,他要与他算的,是轻鸢的账。 飞凰正在与暮景力争,小暴脾气被点燃了,眼看要与暮景动起手来,谢秋溯躲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在暮景抬手之时将在身边带了一天的木偶娃娃丢了过去。 暮景耳中闻得破风声,连忙抓住了迎面袭来的“暗器”,垂眸一瞧,眼中立即被震惊填满,飞凰奇怪的瞧着前一刻还咄咄逼人气焰嚣张的他瞬间偃旗息鼓,甚是怪异,戳了戳身边的安月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安月兰摇了摇头,“不清楚。” 几人扭头四顾,并没有发现旁人的存在,两人齐齐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宋清,飞凰率先问道:“那东西你丢过去的?” 宋清连连摆手撇清,“我怎么可能会有那种阴毒的东西,那是用来施展诅咒之术的木偶娘。” 诅咒? 两位少女惊讶的齐齐掩住了自己唇,安月兰更加奇怪了,警惕的打量四周,她想会用这种东西的必然不是什么善茬,却全然不晓得那个“不是善茬”的人就站在他们眼前。 暮景神色闪烁几番,浑身都在微不可查的发抖,豆大的汗珠不断从他额上冒出,当即召出一枚“平”字级的桃木符甩给安月兰。 “你……怎么了?” “滚!” 安月兰奇怪的瞧着他,还待再问,暮景立刻恶狠狠的喝道:“滚啊!” “凶什么凶啊!好心当做驴肝肺!”飞凰耸着鼻子哼了一声,拉起安月兰就走,“安姐姐,别理他,还有最后两关,才没时间在这儿与他耗呢。” 安月兰看暮景满面不耐,又惶惶难安的神色,猜想是急于掩饰什么,多留无益,便也不再多问,随着飞凰宋清二人继续往山顶行去,不一会儿,便消失在沉沉夜色里。 风,又静了下来。 暮景手中紧紧攥着那个木偶娘,不安的吞咽着因为惊慌而不断上涌的唾液,整个人定在那儿,崩得紧紧的,心中想走却又不敢迈开半步。 良久,直到汗水被夜风吹干了两三层,黏在背脊带出一片凉意,一旁的夜色里,才渐渐浮动出一个人形,在他视线里慢慢变得清晰的同时,一甩手,罩下一面结界,将此间所有的动静都隔绝在世界之外。 “师……师叔……” 谢秋溯从鼻子里哼笑了一声,闲闲道:“看来,你是我为何而来了?” 暮景自知自己所为瞒不过了,连忙拜倒在地,急道:“师叔恕罪,弟子……弟子一时糊涂,误伤了师妹,绝非有意的!” “哦?精心算计迫害同门,原来是误伤?”谢秋溯一弹指解了木偶娘身上的禁制,那个无知无觉的木偶立即苏醒过来,扭身挣开暮景的钳制,瑟瑟拜倒在一旁。 颤着声音告饶:“道君饶命,道君饶命啊。” “能炼出木偶娘这种东西做媒介完成一个活的咒术转嫁,确实挺费心了,若是一般的东西,以轻鸢的修为,怕是算计不到她啊。暮景,是我以前太小看你了,你天分挺高的嘛。” 暮景深深叩首,恨不得将头埋进泥土中去,心中暗恨自己太过大意。 因为谢秋溯常年不在山门,甚少相见,故此他自然对其有些忽视,在对轻鸢施加之前,已经在山门道童身上小小的试验过一次,他自认咒术连自己师父都瞒过了,不可能有什么差错,没想到不到三天时间,谢秋溯连木偶娘都翻出来了。 “我记得你出自潇湘一带是吧?家传的咒术?一直在修习吧?学的不错啊,炼成这只木偶娘想来也花了你不少功夫吧?” 谢秋溯玩笑似的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抛过来,越发让暮景惶恐,他知道,谢秋溯这是在告诉他,自己在他面前,与透明的也没什么两样。 修仙成道,自然是不能沾这阴毒之术的,十二年前的选徒大会,他便是一直掩藏自己会咒术一事,才能拜入玄清宫,成为执法长老门下首徒。 今次对轻鸢施加咒术被谢秋溯抓了个现行,一直暗中修炼咒术一事也被他洞察,暮景心中一片黯然,无比惊恐地想,自己是不是要被废了道行逐出师门了? 不,怎么可以,那样屈辱的事情,怎么能够发生在自己身上,不,自己抵死不认,谢秋溯又能奈他何? 思及此,暮景立刻又重重磕了一个头,哑着嗓子急道:“弟子早已不再修炼咒术,这次所用的,也只是十二年前的粗浅功法,一时心态失衡,才会做出出格之事,请师叔降罚!等……等回山之后,弟子一定亲去向师姐谢罪!” 偷眼见谢秋溯只是淡淡的瞥着他不发一言,心中一横,咬牙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那只木偶娘拍出一掌,磅礴法力挥出,立即将木偶娘击得粉碎。 “这木偶娘,是家族旧物,非弟子所炼!今次弟子毁之明志,望师叔明察!” 也是个狠心的。 谢秋溯挑了半条眉毛移目看了眼一地狼藉,木屑纷飞,木偶娘的魂魄被一并打得粉碎。不禁冷哼道:“你倒是舍得。” 暮景保持着磕头的姿势,再不发一言。 谢秋溯便逼近了两步,半弯着腰,被月光拉得长长的影子盖在暮景身上,给他以莫大的压迫感。 带着笑意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在他耳边又道:“我不想因一事而毁了你,却也没打算多简单的放过你,像你这般无礼的后生,该长些记性,可得记好了,我门下的人,不是你能动的,入道修仙的路,也不是走捷径可行的。” 言罢起身,弹指分出一息法力,在原地造出一个与暮景一模一样的分身来,轻轻哈一口气,那个“暮景”立刻如同生人,毕恭毕敬的朝谢秋溯行礼。 谢秋溯拍拍暮景肩膀,凉凉道:“你这抢来的考官位,便到此为止吧,后面的,不劳你操心了。” 说着将人提起来,踏云往玄清宫飞去。暮景残害同门触犯门规,既然已经出面将他这档事儿戳破了,谢湫朔自然也不会等选徒会后了,径直提了人回山,将人关入思过崖。 至于他师父那儿,便等选徒之后,再去说明了。 谢秋溯看着暮景一脸忏悔与羞恼交织的模样走入思过崖的结界时,不禁摸着下巴想了想自家那位二师兄,颇是有些头疼。 陶成玉虽然看似公正严明,但是私心里,护起短来,与自己怕也是旗鼓相当了。 苦笑着摇摇头,瞧着远远的秋原峰,正欲回去一趟,忽而心口大震如遭重锤,剧痛排山倒海的袭来,心血翻涌直冲喉口,眼前一阵阵发黑,险些晕厥过去。 脸色更是霎时苍白如纸,几番努力才压下喉中腥甜,心中大惊,连忙勾起左手食指尝试唤动与之牵连的法阵,果然,毫无回音。 正文 第五十九章以心结印 封印破,魔王出,看来千魔洞那里,已经彻底变天了。 谢秋溯这两年来早已察知当初的法印松动,一直在寻求解决之道,只是没想到冲破得这样快这样急。 厉桓池,终究是出来了! 连连封住心脉大穴,胸口依然闷痛不已,与心脉相连的法阵被破带来的冲撞余力未消,带起一阵阵揪痛。 谢秋溯咬牙半撑着山壁才让自己不至于倒下,抬目望向西南方向,本该破晓的天际,仿佛笼了一层薄薄的乌云,不见黎明。 “师叔?你怎么了?” 暮景被关在逼仄结界之后,费力找着角度也只能看见谢秋溯半个苍白的下巴,和一只死死扣住崖壁的手。 “师叔?师叔?” 他担忧的几声连唤都未能得到回音,谢秋溯硬撑起身,转眼便消失在原地。暮景心中羞愤,恨恨咬牙去拍打结界泄愤,却反倒被结界反力掀翻在地,力道之大,直将他掀飞撞上石壁,生疼,气血翻涌下,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瞧着地上猩红粘稠的液体,暮景双眸仿佛染上血色,声音怨毒低沉着道:“谢秋溯,你还能关老子一辈子?” 你最好祈祷你这次就疼死算了,否则日后落在我手里,今朝之赐,我会千百倍的讨回来。 暮景眸色幽幽投向被云雾隔断的远方,牵动嘴角,露出嗜血的笑。 因为伤情来势汹汹,本打算将暮景丢回玄清宫便立即动身前往四明山的谢秋溯不得不回了一趟秋原峰,一头栽进丹房里,本不想惊动了轻鸢,却未料到轻鸢正巧便在丹房,小心谨慎的避开了寝殿,却在目的地被撞了个正着。 轻鸢这两天得了谢秋溯吩咐在殿内养伤,闲得无聊,索性来此挑选些酿造果酒的药材,谢秋溯跌跌撞撞撞门进来的时候,将她吓了一大跳。 待得看见他的脸色与唇角血迹,更是大惊失色,忙冲过来扶住他,焦急问道:“师父,你怎么了?” 谢秋溯不敢开口,嘴里满是翻涌的腥咸味道,他怕一张嘴,便止不住呕血。只能借着轻鸢给的力道,走到一侧的丹药架子上,挑了一个玉脂瓶,仰着头将里头的仙丹一股脑全倒进了嘴里。 而后就地盘坐,调息修养。 轻鸢心急如焚,她跟在谢秋溯身边这么久,从未见他借丹药的力量将养过,此刻手足无措,只觉想要帮忙却没有丝毫可以着力的地方,只能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生怕有些什么意外。 待得谢秋溯引着整体在体内运行了一个大周天,收势睁眼,她便立刻迎了上去,拜坐在他身前,面上满是挥之不去的担忧,问道:“师父,究竟谁伤了你?你怎么回山了?四明山那儿……” “没事,害你担心了。”谢秋溯轻轻摇了摇头,止住她的话头,不想让她多问。 可他这般出现,轻鸢又怎么可能放心,秀眉紧蹙着,一双杏儿眼亮晶晶的,盛着嗔怒与委屈,瞪着他,谢秋溯便觉得刚刚想要撒的谎,变得无比拙劣与苍白,摸了摸鼻头,不说话了。 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就被谢秋溯捡回来了,这些年谢秋溯就她这么一个徒弟,对于谢秋溯几百年前的事,多多少少也风闻过一些。 而且,也许她比那些几百岁的旁人,还要知道的更多些。 “是不是魔界的封印出什么问题了?” 在她还小的时候,为了哄她,谢秋溯当故事半真半假的与她说过一些,因此她知道那个出自那位天帝之女的魔界封印,是与谢秋溯心脉相连的。 谢秋溯活剐了半颗心做的结,他的两个朋友,用命织的网。 那时听他笑嘻嘻的说着的时候,轻鸢第一次打落了他手中的酒,从那以后,谢秋溯的酒,就被轻鸢严格管起来了。 虽然初时惊慌,但只要一细想,便明白过来,只有结界受损,他才会突然伤成这样。 谢秋溯低低笑了一声,道:“轻鸢,你这样子,师父很没面子的。” 轻鸢瞪着他,眼眶发红,“魔王出世,岂不是第一个就要来找你?” 谢秋溯摇了摇头,手习惯性的探向腰间酒壶,又生生止住,有些尴尬的折回来掩着唇清咳了一声,笑道:“帝女的封印没那么不中用。他破封印,定也是自损三千,如今还没力气来找我的麻烦,只是,终究是件祸事。” “那我们现在怎么应对?也不能就这么放任自流吧?” 谢秋溯沉默了一会儿,倚在木架上,看着长桌上摆了一排的药材,眉眼微弯,问道:“你是在准备酿酒的药材吗?哎呀,乖徒儿还是很心疼为师的嘛。” “师、父!” “你看,还是这样的你比较自在吧。” 轻鸢一愣,扁了扁嘴满不高兴的垂下头去,哼道:“人家在与你说正事呢,你还拿我打趣。” “你无需如此忧心忡忡的,我既然能封住他一回,自也不惧第二回。” “可是……” 你当年封印一次用了半条命,难不成,又要搭上这半条吗? 轻鸢一抬头,撞进了谢秋溯含了一丝笑静静望着她的眼眸里,心中蓦然一顿,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打着转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方才险些脱口而出却又咽回肚子里的话,想来令她生寒。 师父骨子里从来都是自信又淡然的,自己又何必这样,徒增他的烦恼。想到这点,摆回了原来的模样,娇俏的一扬头,哼道:“真是个狂妄的糟老道” 尾音微微上扬,拖着俏皮韵律,踩着轻松的脚步,从一侧的木架上拿下一包风干的灵草放到长桌上的药材堆里,看得谢秋溯眼睛都直了,哀哀直劝:“轻鸢,你拿的是涟兰吧!” 轻鸢悠悠道:“是啊,这灵草虽然奇苦无比,但是与酒相融可是上品补气良药,这不是师父教我的吗?师父有什么意见吗?” 谢秋溯想了想那东西入口的味道,舌尖已经漫开难以言喻的味道来,摇头苦笑:“我真是将你纵坏了,欺师灭祖的事如今已是信手拈来。” “欸?师父你这是冤枉徒儿,我素来只欺师,不敢灭祖。”一边从药架上挑着余下的灵草仙丹,一边漫不经心的扯开话题:“师父你怎么又回山了?来回跑不累吗?” “你一问,我还有点头疼。”谢秋溯摸着下巴咂了咂舌,“我将暮景关禁闭了,还得好好想想怎么和你二师伯说比较好呢。” “啊?” “封印破了,也需得与其余道友交代一声,想来事情乱糟糟的一大堆,你在家无事的时候除了琢磨怎么酿苦酒之外,不如帮为师想想怎么忽悠你师伯?” 轻鸢还没反应过来,他又挥挥手:“走了走了,不日便归。” 而后十分潇洒的飞走了,半点也看不出来半个时辰前还重伤濒死。 轻鸢默然将桌上药料都细细研磨细碎,最后拿起那把涟兰,轻轻摘了一片枯叶,磨进药料里,便当是,这一次的惩罚了。 她怎么可能忍心,当真给他熬上一坛苦酒。 细细的晨风,吹开半扇虚掩的门,投下一片熹微的光,轻鸢默然捣着药杵,目光透过门,透过光,追着早已飞远的人去了。 而四明山的那场大会,轰轰烈烈了这么久,也终于快要落幕了。 安月兰不知道自己是特殊还是无能,来到三才之试后,一关比一关过得更加诡异。 “天”之试,未能入阵,“地”之试,乃明亦尘相助,而到了明亦尘守关的这最后一关,本以为会艰难无比,她都做好了在明亦尘眼前出糗的心理准备,可是跨过那道结界,走入用以拷问人性,直击灵魂最深处的“人”之试。 本该步入熙熙攘攘的前尘人世,与今生过往擦肩,可她,却一脚迈入了无边的黑暗里。这样的黑暗,她曾见过的,在梦里。 她记得黑暗某一个角落,应该有一个凤冠霞帔的叫风兰的少女,可是这次,什么也没有。 安月兰这才恍惚的想起来,自己似乎,很久未曾做梦了。 从上次在梦中见过那个少女以后,再也没有梦过了,所有出现在梦里的一切,都消失的干干净净。 因为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所以也没什么惊慌,信步在黑暗里走着,走着走着,竟然生出些诡异的安全感来,这里远离外界喧杂,让她异常自得。 只是少了些什么,空落落的难受。 安月兰走累了正想蜷起来,忽而划过一道白光,撕裂黑暗,从光幕里伸出来一只手来。 手指纤长,手腕皓白,被艳红的大袖一衬,更是肤如凝脂。 安月兰呆了一呆,顺着那只突兀出现的手往前看,手后的身子隐在黑暗里,什么也看不清,哪怕近在咫尺。 只是虽然看不清,安月兰却明白,那是谁。于是将手伸过去,任由她牵着自己往前走,四周从初时的寂静,渐渐闻得潺潺流水之声,再后来有风穿林动叶,合着婉转莺啼,送来鸢尾花香。 她仿佛被一个蒙住双眼的旅人,虽然看不见,却能切实的感受到沿途鲜活的气息。忍不住开口相询:“此乃何处?” 回应她的是一片沉默。 正文 第六十章何须留恋 再往前,耳中渐渐听见各种人声,男女老幼,纷纷杂杂在耳边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辗转往复。 她未曾有过走马观花,今日倒是有走马闻声。 抬目四顾,除了那个笼在黑暗中的一直领着她前行的少女,并无旁人。 在纷杂的声音里,有那么几个,格外清晰。 一个叫她:“皇妹。” 两个叫她:“阿兰。” 还有一个叫她:“臭丫头。” 其中一个,仿佛就在她耳畔呵气一般,低低呢喃着:“阿兰,阿兰,阿兰……” 安月兰步子一顿,心头涌上莫名悲怆,有些害怕这个声音也像之前那些一样随着前行而离开。 少女的手在她掌心捏了捏,指甲扣进了肉里,安月兰不知道这算劝诫还是警告,却也当真从情绪里抽离了出来,到底想起了自己是来试炼的,又迈开了去。 她以为少女会这样一直沉默下去,却在她重新跟上她的脚步后开了口,声音轻轻的,不若上次听到时淡漠轻灵:“前尘过往,何须留恋。” 安月兰听得出来她很不好,心中也跟着发堵,“你还好吗?” 少女沉默一瞬,反问道:“你还好吗?” 想想这几日的遭遇,确实不算太遭的样子,于是答道:“我很好。” “那我便好。” 少女无甚波澜的说了一句,牵着她继续前行,人声被远远抛在了身后,连同那个温柔到过分的声音,如同旧时光被搁置在原地。 安月兰回头,只能看见无尽黑暗。 渐渐有细密风沙吹上脸颊,短短一刻钟,仿佛从林野行到沙漠,虽深陷黑暗,却仿佛感受到了沙漠的炙热。 热辣的阳光烤在身上的感觉让她心中一紧,思想回到那次梦境中的沙漠,她记得,梦境里的沙漠后头,是逼仄的岩洞,压抑的绝望铺天盖地袭来,安月兰挣扎着不肯再往前一步,反攥着红衣少女的手腕,想让她一同止步。 她犹记得,少女是在那儿自刎的。而她的选择是,并没有阻止。心里是说不出的情绪,抗拒却并非畏惧,抵触交织着无可奈何的绝望。 少女随着她的动作停下来,在黑暗里转过身来,安月兰依旧看不清她的样子,她感觉到风沙细细密密将自己包裹,有些喘不过气来。 在濒临窒息前,她清楚的听到心里有个声音说:你没有贪恋的权利,只有前行。 是自己的声音,不知所谓。 整个身子一轻,再睁眼时,人已经在了阵外。这一关过的依旧莫名其妙,明亦尘未曾露面,抛来了一块“平”的桃木符,也不知道是当真不能露面,还是不想见她。 飞凰与宋清都比她先,心思纯净的两个人,过此关尤其快,安月兰随着飞凰二人的脚步,一步三回头的拾阶而上,飞凰奇怪道:“安姐姐,你在等谁?” 安月兰被戳破心事,欲盖弥彰:“没有,我……随便看看。” 她向来不会撒谎,说得很拙劣,飞凰一眼便看穿了。于是笑嘻嘻勾着她肩膀道:“安姐姐,虽然你总是笑话我,但是我不会笑话你的。” 飞凰颇有深意的拍拍她的肩膀,安月兰视线便带着笑从飞凰和宋清两人身上一一掠过,而后停在飞凰脸上,笑道:“不过短短几天,你已经认识的这么清楚了?……嗯,真快。” 飞凰压低声音哼道:“我又不是傻子,只是可惜了,身边的是个二傻子。”宋清明明喜欢了,却什么也不说,白白让飞凰生气。 安月兰偷眼瞧了宋清一眼,那人在飞凰看不到的角落里浅浅一笑,眼神宠溺到了骨子里,哪有半分呆笨模样。 他只是觉得自己还不够好。 安月兰明白这种心情。 “说起来,这‘人’之试的守关者究竟是何方神圣啊?玄清宫掌门弟子?这一路走下来,就只有这位的真容不曾见过了。” “明亦尘。” “宋清你认识?”飞凰听他说出名字,扭头发问。 宋清摇了摇头,有些遗憾道:“我只是听说过,玄清宫首徒,是修真的天才,未曾得见。不知道这一次,有没有机会在大殿上一睹真容。” 安月兰不甚自在的挠了挠脸颊,被飞凰敏锐捕捉到,瞬间捉住她的手,咄咄问道:“安姐姐,你一定见过对不对?” “嗯……”安月兰顿了顿,续道:“其实,你们也见过。” ? “在元夜镇里,那晚上替我捉贼的那一位,便是了。” ?? 飞凰与宋清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飞凰忍不住咂舌道:“安姐姐,你究竟还有多少东西,是我们不知道的。” 这可难到她了,她身上难解的谜团,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呢。 “我不是故意欺瞒你们的,只是觉得没有说的必要。” 好在那两人也不是当真纠结这问题的人,一路说说笑笑,眨眼便来到了最后一关。 四明山十关,首尾相应,皆为文试,是难得轻松的考场。 他们三人互帮互助,又皆为天资聪颖之人,虽然因为安月兰的各种状况耽误了不少时候,但是匀下来,竟然还是第一批到达最后一关的。 其余的人,还不知道困在那团泥潭里挣扎呢。 这一次不再拥挤推搡,安月兰按着守阵道童的指引稳稳当当走进了结界。 结界中的世界与第一关的布置一无二致,一桌一椅,文房四宝,只是案头的考卷,比第一关要短得多。 只有一个题目:你信仰为何? 安月兰瞧着雪白的生宣上那行文字,嘴角抽了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修道之人自身便有着让常人艳羡的法力,原来也还不够支撑起自己的心。 这问题与试炼,有什么关系吗? 难不成那些门派选徒,要看人信奉的与自己门派是否相投吗? 其实她猜的,也大差不差了,毕竟踏上修道一途,往后便是数百年甚至上千年的修炼时光,能否与门派相投,太重要了。 还有一点便是,各派自然也要从这里看看有没有真心仰慕自己门派之人。 安月兰从未想过信仰的问题,今天因着题目好生在心里问了自己一番,有些茫茫然。 在回答试题之前,她不得不好好捋一捋,信仰——是什么东西? 精神寄托?在绝望之时赖以生存下去的救命稻草、困顿之时鼓励前行的曙光熹微?想到这个的刹那,安月兰脑中立时浮现出明亦尘那张和煦温柔的脸来。 心中怔忡,提笔却未敢当真写上他的名字。 笔尖饱满的墨汁因垂坠太久滴下来,落在宣纸上,安月兰惊慌回神,好在这宣纸玄妙,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叹了口气,准备随便写点什么,可是笔端过处,却什么也没有留下,连一个墨渍都没有。 安月兰奇怪的点了点笔尖,手指瞬间被墨色染透,正自诧异呢,钱袋里的豆豆探出个脑袋来,悠悠道:“你若是写的是胡诌的,是留不下痕迹的。” 这与逼人就范,也没什么区别了。她有些不喜。 搁笔默坐许久,才长叹一口气,复提起笔来,在答卷上,信手落下了自己的名字。 豆豆瞧着这份答卷,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这样,估计会被那些长老掌门们嫌弃了。” 嫌弃就嫌弃吧,她不在乎。 出阵时日头正盛,晒得安月兰一阵恍惚,待看到不远处的长亭中向自己招着手的飞凰时,才真切的意识到自己确实走到了最后一关,虽然形容狼狈,但到底离明亦尘更近了一步。 伸了个懒腰,举步过去,飞凰迎上来,挽着她胳膊问道:“安姐姐,你这次怎么这许久?” 在她看来,这是个太过简单的题目了。 安月兰笑了笑,道:“我有些累了,就坐着发了会儿呆。” 飞凰一脸:你心态真好的赞叹表情望着她,倒是让安月兰有些不好意思。 宋清也已经在长亭之中,懒懒散散倚着廊柱靠坐,能看得出来,这几天试炼下来,也有些疲累了。 看两人过来,他与安月兰解释道:“方才守关童子说,让我们在这儿歇息一会儿,等凑够百人,一同入殿。” “好。” 安月兰并不着急,也确实累了,索性落座阖眼歇息。 飞凰与她聊天,她便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着,恍恍惚惚坠入了梦乡。 良久未曾有过梦的安月兰再一次回到了无尽黑暗之中,角落里的红衣耀目,她心头一惊,连忙跑过去,离得近了,才发现少女四肢被厚重铁链桎梏颓然拜坐在地上,长发掩面,瞧不清脸色。 她跑到与风兰两步之距的时候,前面有无形的墙拦住了她,让她再不能靠近半步。 她焦急的问道:“你不是说你还好吗?” 风兰缓缓抬头,那双眸子依然清亮,她看着安月兰,唇角牵出个淡淡的笑,有气无力道:“我便是你,我说的话,全是你说与自己的啊。” 安月兰有那么一个瞬间怀疑自己是精神不正常了,风兰却又道:“你不是,魂魄不全吗?” 瞧她震惊的抬起头来,又缓缓续道:“所以我自然是你。在这个时候,也只有你自己能看到被禁锢的自己了。” 她的意思是,她是自己缺失的魂魄? 正文 第六十一章重聚 “你究竟是什么人?不,我……究竟是什么人?丢失的魂魄,缘何会被禁锢?那我之前梦境中的究竟是被禁锢的魂魄还是安月兰?” 安月兰第一次问出这些问题,这些日子来的种种,让她脑中缠了一圈又一圈的乱麻,找不到线头在哪儿。 从小缠在她身边的怪事,加之如今的各种谜团,实在很难再自欺欺人的觉得自己只是灵砚城里一个不起眼的小丫头。平生第一次,对自己的来处与归途产生了些许兴趣。 她也会止不住想,既然在青阳村昏迷期间风兰出来过,是不是明亦尘态度的转变,是那时候发生了什么? “你以前梦中所见,不过是灵台内的前世神识残留,今日入梦见到的我,才是残缺魂魄。” “所以我丢失的魂魄是一直被人囚禁着?我究竟是谁?” 在她执着的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风兰沉静的双眸里杂糅着浅浅哀色,虽然没有叹出声音,安月兰却也能从心里听到她无奈的叹。 她张口说了什么,安月兰发现自己失聪一般听不见任何声音,眼前的风兰有那么一瞬间变成了一出默剧。 尔后,她淡淡笑了笑,平静道:“你看,我说了,你也听不见。”她牵了牵安月兰裙角,带得手上沉甸甸的铁索“哗啦啦”乱响,铁索几有手臂粗细,让她动作起来颇为困难。 安月兰顺着她的动作蹲下来,风兰半抬起手在她心口一点,定定望着她:“这里,萦绕着困顿,你自己不想想起来,所以你听不见我任何关于此事的声音,你懂吗?” “可我如今明明想知道。” “不一样,你想知道的,是一个想让自己心安的答案,与你所问的,不一样。” 安月兰微微一愣,将这句话放在心中翻来覆去过了好几遍,涌出一丝心慌。这个意思,是不愿记起的那些事情,并不是什么好事吗? 也对,若是好事,怎么会逼得自己忘得那么彻底。安月兰只觉得头疼。 风兰淡淡笑了一声,带着些微苦涩,“痴妄二字,也算是尝了个彻底。要忘记与想追寻的缘由,都是为了一个人。” 安月兰眨巴眨巴眼睛,有些心虚。 “既然我找到了残魂,那么你是不是可以归位了?” 风兰所有的心绪自己都能感同身受,哀她所哀,痛她所痛,苦她所苦, 在接受了风兰便是另一半自己之后,安月兰对这样的对话方式倒是再没有任何排斥,此时见风兰处境,联想到是自己被困住了一半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便生了自救之心。 不想风兰却摇了摇头,也不开口,只将手伸向她,而后,安月兰便眼睁睁看着那只手从自己身上直直穿了过去,没有任何阻碍。 “你看,我回不去,若要自救,须得先将残魂桎梏除去,而如今的我们,是没有办法的。” 风兰将手缩回去,抱着膝头,容色平静淡然,与她道:“你不必郁结,我是前世遗留的残魄,而你,才是我选择的新生,我们的生命你才是主导,你能明白吗?无论你想做什么决定,尽管去做便是。你若当真想要想起来的时候,自然就会想起来了。只是……也许又快要回到之前的轨迹了。” “什么?”安月兰未能明白其意,风兰苦笑了一声,眉峰忽而紧蹙,本就苍白的面色瞬间又白了三分,安月兰陡然一惊,只觉自己四肢百骸都传来彻骨刺痛,痛风兰所痛。 疼,如冰锥透体,如火炽周身,额上涔涔而下的冷汗瞬间就被蒸干,仿佛置身炼狱,辗转煎熬。 痛苦的软倒在地,费力睁开双眼,一旁的风兰贝齿紧咬,下唇顷刻见了血,“这是……什么……啊!” 冰火两重天在体内碰撞撕扯,激烈争斗,仿佛要将她生生撕裂。 “他……出去了……封印破了!”风兰挤出一句支离破碎的话,“你要小心!也要……护好……亦尘……” “他是谁?你怎么样!亦尘……明大哥……是明大哥仇家?!” 残魂一阵动荡,风兰的身子迅速转虚,像极了一片随风飘拂的飞絮,袅袅悠悠,几乎融进了无边的黑暗里。 “金鳞,你……快用金鳞出去!” 安月兰依言握上金鳞,用力攥紧,金鳞温润法力源源不竭流入体内,安抚叫嚣的痛意,同时一股大力生生将她从痛苦泥沼中拔出来。 浑身痛意消散殆尽,残魂不见了踪影,眼前黑白织着金光不断交替,让她昏沉如坠,脚下所立忽而崩塌,一瞬间天旋地转猝不及防。 “安姐姐,安姐姐!快醒醒!” 安月兰猛然弹跳而起,身旁一瞬间的哄笑她充耳未闻,有微风徐徐过境,吹得她背脊一片沁凉,这才回过神来,额上的汗珠滑落下来,流进眼角,刺痛难当。 飞凰担忧问道:“安姐姐,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大概是吧。”她恍恍惚惚答道,摸上脖颈挂着的金鳞,滚烫。 “嘁,怕不是吓傻了吧,还大概。” “你才傻呢,安姐姐要是傻,你们这些比她后来的,不是连傻子都不如!” “你……飞凰,我们都知道,你护着她,她能这样快,还不是多亏了你的助力,哦,还有宋清啧,你喜欢安月兰帮着她我理解,宋清嘛,就不明白了。” “少阴阳怪气的,安姐姐靠的都是自己的本事!阮家姐姐,真是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你这般两幅面孔变换自如的人。” 宋清适时轻笑了一声,淡淡道:“阮小姐太抬举在下了,我并没有那么大的能力。” 少女夸张的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飞凰,我都是为你好,与她亲近的人,都没什么好果子吃的,不信你自己问她。” 飞凰白了她一眼,并不理会。 安月兰沉浸在自己残魂给出的信息里,好一会儿才分辨出来横插进来的声音是谁,扭头瞧了一眼,阮素心众星捧月般的端坐在长亭的石桌旁,一脸得意。 她眨巴眨巴眼睛,问飞凰:“我睡了多久?” 飞凰压低声音答道:“半个多时辰了,我原以为你累了,不曾想是被梦魇住了,你没事吧?” 安月兰摇摇头,勉强扯出个笑来,坐回了长椅上。 方才空荡荡的长廊里如今已经塞了好几堆人,少年们扎堆或兴奋谈论或疲累歇息,一眼望去,这几天的熟面孔几乎都在——阮素心、祁观晏、还有那个躲在阮素心那一堆人里的小女贼。 小女贼全然没有那日偷她钱袋时的嚣张气焰,换了套假小子装扮,尽量让自己缩成不起眼的小小个,看来是很珍惜这次机会,并不想惹事生非,可惜她给安月兰的印象太独特,因此一眼便看到了她的位置。 安月兰目光移过去,女贼不甚自在的扭了扭脖子,装作四处看风景的模样,安月兰没忍住,被她这般作态惹笑了,冲着她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认出她了,并将豆豆从钱袋里放出来。 女贼一愣,傲娇的扭开头去。 啧,有点可爱。 安月兰咂了咂舌,觉得这人和飞凰也许能够成为好朋友。 而且女贼的实力,看来其实不俗,能够走到这儿的人,除了自己这种自己都稀里糊涂就过关的,应该都不会差到哪儿去。 只是,自己认识的人里,似乎还差了一个。 安月兰目光又四处梭巡了一圈,确定没看见边疏墨的身影,心中有些疑惑。 按飞凰曾说过的,边疏墨应是根骨极佳的人,在当时宴上谈欢的众人里,算是极其出众的一个了。 难不成出了什么变故不成? 宋清瞧她模样,问道:“安姐姐在找边兄吗?” 见安月兰点点头,他便续道:“听说他是除我们之外第一个入‘人’之试的,只是一直到如今,也未曾见他的人。” 宋清也是个热心肠的少年,因着那晚的缘分将这几人都当做朋友,因此也很是关心几人情况,在安月兰睡着的时候迟迟不见边疏墨,便向后来的祁观晏问了下情况。 安月兰将之前脑内的纷纷杂杂暂压一旁,捋了捋宋清的话。 这样说来的话,那人是被前尘往事困住了? 心里有些唏嘘,看他之前那般迫切的想要结交阮云何,还以为可能因为能力泛泛,在得知他实力不俗之后,安月兰倒是看不懂这个人了。 垂头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四周突然安静下来,连身旁的宋清与飞凰二人也纷纷屏息,安月兰诧异抬头,便看到长廊尽头的石阶上,缓缓走上来一人。 少年鬓发微散,长剑倒提,头微微垂着,掩了一双锐利鹰眸,只能看见入鬓剑眉,透着浓重的沉郁气息。教安月兰瞧得心头一跳。 “边疏墨……”飞凰懵然道了一句,如投入镜湖的一颗石子,长廊内死一样的沉寂顷刻被打破,少年们纷纷攘攘的,又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边疏墨逆着光,径直往他们这处行来,抬头的那一瞬间,安月兰正好被剑光晃了眼,于是那双锐利眸子看起来,仿佛变成了纯黑色。 正文 第六十二章桃李不言 那人一身的煞气隔得老远安月兰都能感觉得到,宋清也蹙了蹙眉头,小声道了一句:“好重的戾气。” 可是等到他走到近前,那一身的肃杀阴郁又都收敛了个干干净净,随手挽了个剑花收剑归鞘,施施然朝几人见了个礼,又成了那个杂糅了世俗与书生气的少年人。 安月兰目光忍不住在他身上看了又看,那人一脸平静自如,与方才判若两人,若不是三人都感觉到了,她险些都要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了。 可是边疏墨没有半点要解释的意思,礼节性的见了礼之后便又扎进了阮素心那堆人里客套,完毕后便选了处空处抱剑而坐,闭目养神,面上的疲态遮掩不住,仿佛经过一场鏖战披荆斩棘才过来的。 他性子让人捉摸不定,与众人都不算太过亲近,他们自也不好去问究竟发生了什么,面面相觑了一阵,到底没有上前攀谈。 宋清忍不住小声向飞凰问道:“你有没有看出什么门道来?” 飞凰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他收的太快,我没来的及探查。” “没来得及?” “你当我是鉴别属性的法器呢?”飞凰没好气的瞪了宋清一眼,“哪会有看到个人就去探查人家根骨和灵力的,而且他方才那股戾气也不过出现了一瞬,眨眼就消失了。” 宋清恍悟般点点头,摸着下巴思索道:“能够这样收放自如,看来除了法力不俗之外,心力也够坚忍,没有被戾气主导头脑。啧,只是他那股子戾气究竟从哪儿来的呀?费解,经常这样容易走火入魔的吧?” 听着这些,安月兰视线从假寐的边疏墨身上移开,转向石阶之下、隐在云雾之外的“五行三才”试炼之地。 边疏墨在“人”之试一困便是数个时辰,想来,怕是被那里映射的前尘往事影响了心绪吧。 十六七岁的蕲州边家的公子哥,也有让他癫狂的过往吗? 想想方才那一场似梦非梦的会面,自己的残魂风兰每一句话都在敲扣着她脑中的弦,让她不由得对身边所有反常的事情都加倍关注。 风兰话未能说尽,她连风兰口中的那个“他”是谁都不知道,从哪儿防范?一想到会牵涉到明亦尘,她便觉得胸腔里那颗不安分的心,突突的跳个不停,撞得心头闷痛。 没有让他们再等太久,一刻钟后,长廊内侧山竹忽而自动往两侧移开,化作一扇硕大洞门,连接着一条白玉长阶,氤氲着缕缕云雾缓缓出现在众人面前,彷如一条登天仙道。 顺着长廊往上,已经能隐隐约约看见紫檀木的大殿廊柱,廊柱上盘旋着一只朱雀,正垂头梳理自己火红的羽翼。一直窃窃私语的长廊立刻喧闹起来。 一个驾鹤而来的垂髫童子不知何时出现在石阶之上,略略欠身让在一旁,道了一声:“请诸位入殿。” 音色清泠泠的,声音并不大,却传遍了长廊的每一个角落,让吵嚷的长廊顷刻安静下来,这仙山之上的道童,都从里到外透着一股灵透劲儿。 他话音落了一会儿,众人才反应过来,立时有不少人迅速挤上台阶,安月兰三人也随着人流一同涌上宫殿。 众人在密林里奋战了几个日夜,终于得以窥见了他们为之奋斗的目的地,这天下修真者都向往的地方。 走过九十九阶云雾缭绕的白玉长阶,越往上便越像步入了云海,翻涌的云雾绕着一丛丛翠竹,院内栽了一株硕大的桃树,团团粉色从高大的院墙里伸出来,摇曳着招揽云霞。走得近了,才发现方才看到的那只朱雀,原是赤石雕琢而成,并非活物。 安月兰恍恍惚惚的在人群推搡里回了个头,玉石长阶之下的景色都被不知何时聚拢的云雾所掩盖,那云雾翻涌着上攀,不消一会儿,连这长阶也会被吞噬,让人有种入了仙境、了断俗尘的错觉。 她忽然生出个奇怪的想法来,不知道若是从这儿跌下去,还会不会回到来处。 微风卷着云雾在竹叶间徐徐流动,安月兰瞧着这般景色,仰头看了眼屋檐下垂挂的匾额,“桃蹊殿”三个字飘若浮云,又带着些女子的秀雅,心中莫名生出些许熟悉的感觉,有些微讶,免不得多看了两眼,身旁的飞凰戳了戳她,道:“安姐姐,别看了,大家都进去了。” 重重殿门依次洞开,百人小队鱼贯而入,长长的走道旁每步一距立着两排长明灯,照亮前路。 “不愧是仙山福地,连长明灯都这样讲究。” 安月兰听宋清这样说,不自禁去看了看,白玉铸就的长明灯是女侍托举的样式,女侍脸庞刻画得栩栩如生,衣饰纹理更是行云流水,厚重与轻盈相合,繁复古朴里透着一股灵气。 在云雾环绕下,便好似一个个秀丽真人。 一直默然行在一旁的边疏墨突然道:“这是神界宫灯的样式。” “咦,你还研究这个?” “飞凰姑娘见笑了,在下在家中翻看古籍时曾有幸见过。” 神界的宫灯,也便是说,这里果真已不是人间。三十三重天外天,也不知道如今这是哪一重,又是已经消失的那些上神们,哪一位的别苑。 也难怪四大门派会选此地作为试炼选徒之所,原是仙家之地。 穿过九重宫门,主殿终于出现在众人眼前,飞檐画栋,玉宇琼楼。 透过打开的殿门,能够看见主殿上正襟危坐了十数位各家宗师,气场强横,肃穆庄严,方才还有些吵嚷的队伍,在这一刻安静下来,气氛从欢快陡转沉肃,只能听见各自轻轻的脚步声,一直心态平和的安月兰,被他们情绪所染,也有些紧张起来。 飞凰依到她身边来,小心翼翼道:“这架势,怎么看怎么像我叔父选妃的时候。” 安月兰被她逗得忍俊不禁,瞧身旁的人诧异望了过来,便牵了牵飞凰的衣角,让她别再多言,勾着头随着队伍一同入了大殿。 飞凰乃一族少主,天生天养的矜贵傲然,自也不会像他人一般畏畏缩缩。她步入大殿便四处打量,视线从四大门派的座位上一一扫过,只是在左上角瞧见那一袭月白道袍向自己笑得一脸深意的阮云何时,嘴角也免不了狠狠抽了抽。 殿内谁也不曾说话,一时之间有些安静。 安月兰正无聊的默数众人心跳,飞凰却突然牵了牵她袖角,朝自己使了个眼色。 顺着她示意的方向望过去,从殿首之后的黑暗里,又转出一人来,剑眉星目,霁月风清,正是明亦尘! 安月兰的心狠狠跳了一下,方才默数的他人心跳全都乱了。 他如今没有穿那身惯常穿的浅蓝道袍,而是一袭肃穆庄重的玄色广袖,逶迤曳地,生生压下那丝温和的少年气,显出几分锐利来。 这个颜色,真是适合极了他。 那人步履稳健的走到玄清宫的主席位上坐下,视线从众人身上掠过,似是单薄寡情,安月兰却总觉得他最终停留在了自己身上。 如此想着想着,又觉得是否太过自作多情,又耻又羞之下,脸上腾的一下变得火热。 “他竟然是玄清宫的掌门?不是掌门首徒吗?”飞凰本讶然的看着台上的明亦尘,此时见安月兰一直没动静,扭头看了一眼,便瞧见她脸红到了脖子根,连耳垂都成了透明的粉色。 “安姐姐,原来你……我说你出阵之后总像是在等什么人呢。”飞凰一哂,用气声调侃着,手指头不安分的在安月兰和明亦尘身上来回指着。 安月兰一窘,连忙按下她的手,“飞、凰!不要胡说,我从不敢对明大哥有任何非分之想。” 飞凰轻轻笑了笑,道:“安姐姐,这样可不行。你和这位大哥哥本就皆是内秀之人,若是都这样自矜,小心被他人捷足先登。” “你再胡言,我要生气了。” 安月兰没有任何气势的瞪了她一眼,只惹得飞凰笑得更加肆意。 不过她却也没再打趣,只眼神一直在两人身上梭巡来去,惹得安月兰有几分不甚自在,末了摇了摇头,还是没忍住追加了一声:“安姐姐,你们都如此敛着,两人都会很辛苦,何必呢?” 安月兰愣了愣,她知道飞凰因着天生本能,窥探人心素来极准,此时所言,也不知道究竟何意。 她那些从不奢望,果真不过自欺欺人。 不奢望,只是不敢奢望而已。 我到底,在害怕什么呢?安月兰忐忑的望向明亦尘,那人已经收了视线,正襟端坐。瞧着他玄色衣摆,安月兰便好似又回到了那片黑暗里。 心中免不了苦笑,亦想不通透,自己心中的困顿究竟是什么?会如此抗拒前世回忆。那些回忆里,有明亦尘吧,还是,因着回忆苦不堪言呢? 没有给她太多思考的时间,明亦尘淡淡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诸位小友,试炼辛苦,稍后若有道君愿收尔等为徒,会将道君信物传到尔手中,若是愿意,今日便可拜师入门。” 正文 第六十三章变故迭起 这也不过是礼貌谦辞,好不容易走到这儿的人,若能得任何一位尊者青睐,又有几人会不乐意,而且他们入阵的文试中,已答过各自向往的那些门派,座上道君,自然也会视情况而定。 说一句如若愿意便可如何,不过是让在座的众位小辈们免了那种像物品一般被人挑选的感觉。 安月兰心中默默想道:“虽然看起来锐利了许多,但到底还是那个温柔的人。” 不过这也确实是给了他们属于自己的选择权,若是有人能得好几位道君同时抛来橄榄枝,那么挑人的,便是参试的选徒了。 只不过这样的人,自然也是万里挑一百年难遇的天才少年。 毕竟四大门派的掌门或是长老,收徒条件苛刻得很,他们宁愿门下无人,也不会愿意收一个中庸之辈,很难有什么人,会让他们放下脸面去争抢着要了。 试炼第一关的文试中便借机调查了参选众人心中所向的门派,这份答卷早早呈递到了与会尊长们的手中,自然对哪些人不会拒绝自己的橄榄枝有了了解,也避免了抢人的尴尬。 若是未能得到诸位尊长的信物,也还有他们座下弟子可拜,这几大派的二代弟子,随意挑出一个来,也都够独当一面了。 如若再未得青睐,也可自行选择门派作为外门弟子入内,或是就此离去另觅他处。 历届参试的弟子是一届不如一届,各大门派的尊长们也未期待过这一届会有什么能让他们眼前一亮的人物,只是凡事,总有那么几个例外。 万里挑一百年难遇的天才,在数届之前横空出世的阮云何之后,今日竟然又迎来了一位,而且不巧的是,这位天才,在答卷上关于门派选择上,只信手随意涂鸦了两笔,根本没写答案。 飞凰在五行之试中甫一出手,便煅金熔岩,挥手之间便破了第一关,她不过十六岁,如此修为可谓难得,那时起,殿内几位尊者的目光,大多落在了她身上。五行之试中最难解的竹晋的法阵,在安月兰投身之前,亦能想到燃木生土的关键,可见聪慧非常。 三才三关,她过得依然轻巧,心思纯透,又笃信天地,如今到了殿内,早就对其青睐有加的众人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番,越看越觉得根骨绝佳。 这样的一个人,又是御兽少主,无论是起于爱才之心或是其他原因,那些尊长们,谁不想将她收于门下呢。 于是在一小部分人得到一份信物便已经欢呼雀跃的时候,飞凰手中却塞满了,同时来自三个门派的信物——本来应当是四个门派的,可惜重默出去散心回来的晚了,见其他三个门派都已经准备向飞凰投去信物,而自己已经收了一个阮云何,思索再三,还是将这个机会推让了出来。 所有好事,总不能一人独占了去。 飞凰自己都甚为意外,将手中的几样信物翻来覆去瞧着,扁了扁嘴,没有立时拜向哪一个门派。 四大派各自的坐席前都放了一张长桌,摆了数十碗拜师茶,若是有意拜入门下,便端着此茶行礼便可,当场便做了这入门的仪式,此时百人中已经有不少已经陆续投向心仪门派,紧张而又有序的排着队入门。 阮素心虽然跋扈刁蛮,但在试炼中表现不俗,又是阮氏嫡女,陶成玉觉得她根骨很好,尖锐的锋芒也很得她心,将之收归门下。她也算如愿以偿,得以成为玄清宫的弟子。 捧着陶成玉的信物路过安月兰的时候,轻蔑的瞟了她空空如也的双手一眼,嘴角一勾,挑衅的翻了个白眼,一副得胜者的姿态昂首阔步去了。 是的,安月兰一个信物都没有收到,这也是毫无意外的事情。 这本也没什么,百人中未收到信物者众,不过那些人大多退而求其次拜入二代弟子门下,抑或留下做外门弟子,等百人的队伍最终只剩下五个人留在当场,而她成为了其中唯一一个没有信物的人的时候,便有些微妙了。 而且五人中的边疏墨,在飘渺宫入门队伍马上要走完的时候,亦施施然行了过去,直接拜入了飘渺宫掌门人凌云门下。 留下的人,便只剩下了她、飞凰、宋清,和那个小女贼。 女贼手上拿着玄清宫传功长老的信物,神色纠结,一直心虚的偷眼瞟着玄清宫席位上端坐着的玄色大氅的少年,那张脸,她可不会忘。 心中不禁懊恼,怎么好几个月不偷,一偷就撞上了玄清宫的掌门人!而且被抓后她还……挑逗了他。 鬼晓得当时那样温吞的少年人竟然会是玄清宫的掌门啊! 她心中恼得捶胸顿足,面上却还要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毕竟对方没有挑破这件事情。 可是若拜入玄清宫山门,天天顶着这般压力过活,实在是太要人命了。 她素来是个向往自由无所拘束的人,思量许久,略有些心虚的从四人中跨出两步,向赠她信物的舒千里郑重的行了一礼,无奈开口:“承蒙前辈错爱,小女子姚飞飞感激涕零,只是晚辈……晚辈……恐无福消受此等恩泽,晚辈……不愿拜师,斗胆请前辈恕罪!”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姚飞飞的头垂得更低了些,忐忑的等着结果,她想自己这般拒绝落了尊长颜面,无论是谁,定然都会勃然大怒,做好了接受怒斥甚至出手教训的准备, 不曾想在七嘴八舌的窃窃私语声告一段落后,她躬身的方向,传来的声音平淡无波,“当真不愿?” 姚飞飞诧异的略抬首望向舒千里,那人清肃的面容上没有半分火气,只睁开了一直闭着的双眸,平静的望着她。 她怔了怔,心中反复衡量自己心底的选择,而后点了点头,“望前辈恕罪。” 无所束缚的心境,对她来说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舒千里微微颔首:“万事随心,也算我没看错你,我不勉强,信物你便收着吧,若来日改变主意了,我这收徒的承诺,依然作数。” 言罢,又复阖上双眼,再不置一词。 姚飞飞愣了许久,也不管舒千里是否能看得见,虔诚敬重的长揖到地,而后利落转身,头也不回的迈出了重重殿门,消失在茫茫云雾里。 飞凰瞧着她潇洒背影步出视线,咂了咂舌,又瞧向一旁的宋清和安月兰,眉峰虬结。 殿上因着姚飞飞这一出安静了半晌,众人才渐渐从震惊里回过味来,重默出言侃道:“我说千里,你怎么几百年不收徒,难得想收一个还碰了一鼻子灰啊?” 舒千里也不恼,只道:“一切随缘。” 重默笑道:“你如今心性是越来越好了。” 舒千里勾起唇角笑了笑,不置可否。 少年得道的人容颜也青葱隽永,安月兰发现自己见过的玄清宫三位长老里,除了陶成玉,另外两人一个赛一个的年轻,忍不住戏谑的想,也不知道陶成玉心里,会不会有些不是滋味。 调侃声歇,众人的目光又聚在了殿中央唯一剩下的三人身上。 赤灵子笑道:“你们三人结伴同行过了试炼,如今又一同余下,倒是有趣。如何,想了这么久了,可有抉择?” 他视线在三人身上一一扫过,最终落在安月兰身上,“若是收了两个不错的徒弟,我倒是不介意收留这位姑娘做外门弟子。” 尽管语气装的诚恳异常,却也眼不住眼角眉梢流露出的轻蔑。 安月兰心里翻了个白眼,默默腹诽,人太过自信吧,就容易看走眼,且降低智商。比如这位赤灵子,定然是以为像飞凰这般重情重义之人,定然会对他的施舍感激涕零。 可惜了,飞凰根本不吃这一套。 飞凰听他说完,神态比他更加轻蔑的冷笑了一声,反问道:“你有什么资格做我师父?” “放肆!黄口小儿,你说什么!”赤灵子勃然大怒,若不是身边的掌门人按着,当场便要拍案而起。 飞凰丝毫不怵,续道:“我生来以万物为友,天地为师,无数灵兽甘愿臣服,一呼百应,反观在座的众位长老与掌门里,数你根骨最差,若是放在他们中比较起来,也不过中庸之资,我问你,有什么资格做我师父?” “你!”赤灵子气得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双手纂拳捏得咯吱作响,咬碎了一口银牙,从齿缝里迸出几个字来:“黄毛丫头,不要仗着天资就太过嚣张!” 安月兰掩唇轻笑,赤灵子所有怒火立时转嫁过来,喝道:“笑什么!人贵在自知,你如此无能,在这大殿之上,也敢发笑!” 这是想从她身上将在飞凰那儿受得气找补回来?安月兰撇撇嘴,不想与盛怒之中的人做争辩。 不想那人不依不饶道:“怎么,原来也知羞耻?本座还以为你的家教里,没有知耻一说呢,也不知道父母怎么教的!” 这话如同一根针扎进安月兰耳里,刺得她发疼。 正文 第六十四章何以为师 若说安月兰有什么逆鳞是绝对不能触碰的,那便是父母。也许如今,再加上一个明亦尘。 于是她抬起头来,与高高站在席上的赤灵子对视,一字一句缓慢却清晰的道:“我哪怕一无所有,也还有心态与涵养,这便是我父母教给我的,而道君你呢?你又有什么呢?” 赤灵子未曾料到这看起来软软糯糯的人也敢回嘴,一气之下失手捏碎了一只茶盏,阮云何立刻蹿起身来,又被重默拽着衣服按回座位上。 重默身子往后靠了靠,压低声音道:“你着的什么急,赤灵子好歹也是一派长老,还好意思在这大殿上与一个黄毛丫头动手不成?” 阮云何垂首听训,也觉得自家师父说的甚是有理,这才安下心来。 耳旁却又传来重默轻音戏谑的声音:“这便是你心心念念的小青梅吧,长得挺清秀的,虽然根骨不好,胆色倒是不错。” 阮云何一窘,抬头看向重默,调侃了他的罪魁祸首却装作没事人一样,一脸兴味的瞧着殿上争执的人看起戏来。 赤灵子盛怒的声音听起来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不知天高地厚,我代你父母教训你,是你的福气,还敢犟嘴忤逆?” 安月兰哼笑道:“你从何而来的自信觉得你可以教训我?”她只是不愿争,可并非软柿子。 “你本事不大,胆子倒是不小!”赤灵子气得额上青筋突突直跳,双眸犹如喷火。 安月兰依然与他对视着,丝毫不曾示弱,“我既不是你门中弟子,也未曾想过要成为你门下弟子,我与你有什么关系?缘何要听你的训斥。” 她根本不需要强装什么,只需要将属于风兰的那股气势拿出来些,便已足够令人侧目,这些东西,本就是刻在她骨子里的。 “是了,您是前辈高人,我本着敬长之心本该尊重您,可是且不说尊驾连祸不及父母这样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更心胸狭隘自负到连一句逆耳之言都听不得,又如何能够善为人师?” 殿上众人皆默然瞧着这一场闹剧,一时间只能听到赤灵子粗重的呼吸与安月兰清脆的声音。 “关于选徒的规矩,我这个参选的小丫头只听过一次都能记清楚,尊驾不会不记得吧?‘若收到多份信物,参选的弟子有自己泽取师父的权利’没错吧?那飞凰问你为师资格,也并无不妥,你何苦要着恼成这样?” 赤灵子双手紧纂,护体的法力因为勃然大怒而急速流动着,带着他的威压,将他身前的长桌碾成了碎末。 飞凰立刻将人拉到自己身边护着,明亦尘略略扭头,余光瞥向赤灵子,笼在长袖下的手暗中结了个剑指,面上保持着平淡无波。 重默呵呵笑了一声,出声道:“道友,你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般见识,越活越回去了?” 赤灵子横了他一眼,脸上满是羞愤与气恼,一直默不作声的阳成子终于看不过去了,拖长了声音略带警告意味的唤了一声:“师弟。” 赤灵子愤愤回头,阳成子沉声道:“坐下!” 他本是抱着看赤灵子教训无礼小辈的心态放任他行事,谁料到赤灵子反过来被教训了,在众多道君面前丢了脸,着实让他有些恼。 赤灵子不甘却并不敢违逆他的话,愤愤然坐下了,只一双喷火的眼睛依然紧盯着安月兰。 阳成子教训完他之后,又看向安月兰,面上虽然不曾显露,但眼底一闪而过的分明是恼怒,毕竟当众被下了脸,安月兰倒是也能理解这份恼怒。 他微微抬手,慢慢将被赤灵子震碎的桌子碎末一点一点归拢,手指轻点,木屑一点一点堆砌着,等它们重新化为一张完好无损的长桌,阳成子胸中怒气便排解了出去,抬眸望向安月兰,淡淡道:“鄙派确实无甚长处,两位姑娘有权抉择,我等自然不敢强求。让诸位见笑了。” 安月兰低眉垂首,略欠身行了个礼,恢复了和婉温顺的模样。 “飞凰姑娘,那你现在可决定好了去处?”凌云看闹剧收了场,忙不迭的扬声相询。他心中是有些暗喜的,飞凰拒绝了拜入沧浪岛,那么他的机会又多了几层。 方才因为与重默的争执,他心中亦是憋着一口气呢,十分想要将这个不世出的小天才收入自己门下,好生调教,待得日后压那老道的徒弟一头。 飞凰却不答话,只惦着手中信物,将属于赤灵子的那一件送回它主人那儿,赤灵子收到时,手掌一纂,那枚蓝色的玉珏便在他掌中化作了飞灰。 “安姐姐,你有没有想好往后怎么办?”她压低了声音,问着安月兰。 安月兰摇了摇头,有些茫然,她不知道自己应该离开,还是入玄清宫,做个外门弟子,也许还能与明亦尘偶尔相见。 飞凰也猜到她除了玄清宫是哪儿也不想去的,当下叹了口气,又看向宋清。 宋清手上的,亦是赤灵子的信物,她低低道:“对不起,让你为难了。” “有什么为难的?今日也算看清了自己心中神往的门派是什么模样,我应当谢你才是。” 飞凰看着那人笑意清浅,心里有些难过,今日分投门派后,下次再见,却不知道是何年月了。 她望了一会儿,才渐渐压下心头闷堵,深呼吸了下,跨前半步,目光一错不错的望向重默,朗声问道:“重掌门,你瞧我资质如何?” 重默正喝着茶呢,突然被点名有些猝不及防,呛了一口,有些莫名的望向她,“姑娘根骨绝佳,灵慧非常,好生修炼,假以时日,定能大成,欸?” 夸着夸着,他突然回过味来,笑问道:“姑娘缘何问我?你能收到如此多的信物不是已经很说明问题了么?” “因为我想拜入您门下。”飞凰敛了气势毕恭毕敬,若非略挑的眉梢显露了俏皮本性,安月兰都要因她的表现咂舌了。 她此言一出,座上众人便又是一惊,今日选徒试炼,倒是波折不少,这位被三大门派相争的少女,却偏偏要投向唯一没有赠她信物的若虚宫,凌云更是眼睛都直了,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重默心中自然欢喜非常,立刻端正了坐姿,却还是忍不住逗弄她道:“我有什么资格成为你的师父?” 不想飞凰全然没有尴尬,下巴一扬,那股俏皮灵动便压不住了,哼道:“我高兴。” 赤灵子眼前那张长桌,险些就又化成了碎末。 重默眉头微轩,心里头高兴着呢,他本就想收飞凰为徒,若非回来晚了,他是不会不给她信物的,飞凰这幅模样更得他心了。本还想调侃两句,但是看了眼赤灵子铁青的脸,想想还是作罢。 既然飞凰有意,他也不做多言,当下正襟危坐,以法力将长桌上一碗拜师茶送至飞凰手中,飞凰立即垂首走到重默面前,屈膝拜倒,奉上清茶,“师父。” “好,好。”重默的愉悦溢了满眼,藏也藏不住,接过茶抿了一口,将人从地上扶起来,将席上之人一一为她介绍,若虚宫人素来不多,重默自己就只有一个师弟钟尘,师兄弟两人都是散漫性子,带得若虚宫的一众人皆不喜争。 钟尘留在宫中守家,每次来参加这无聊大会,重默都很想卸了掌门职责将之推给自己师弟。 “你师叔没来与会,这是大师兄阮云何,十九师兄竹晋,你在试炼之时应该已经见过了。” “见过,自然见过。”她可就是为了阮云何才决定投拜若虚宫的,她不服气。 阮云何笑得一脸灿烂,看得飞凰直想撕了他那张俊脸,他却笑道:“你好呀,小师妹。” “见过大、师、兄。” 竹晋亦是忍俊不禁,师兄弟两人笑得飞凰有些着恼,哼了一声,不理他们了。 重默在三人身上看来看去,捻着胡须不知道自己这三个徒弟玩的什么花样。 阮云何看了眼场上的安月兰,挠了挠重默的肩膀,讨好的唤道:“师父” 重默知道他什么心思,瞥了他一眼,笑道:“怎么,还嫌我不够得罪人?” 阮云何嘿嘿一笑,给他分析道:“反正都已经得罪了,是吧?你看师叔,他每次都不来参会,弄得现在都没有徒弟,不如你这个做师兄的,帮他收一个呗。” 重默想了想惯常独来独往的钟尘身边塞上一两个小徒弟他那无可奈何的样子,心中便觉得高兴,笑道:“那你师叔要是撵人走,你可得兜着。” 这师徒两人,一谈起坑钟尘,都默契得很。明亦尘当即挑了挑眉:“你放心,师叔不会违逆掌门之令的。” 重默当即清了清嗓子,惹得众人侧目,“我方才有事耽搁回来晚了,信物未能及时送出,如今我想问一句,你们二人,可愿拜入若虚宫?” 安月兰与宋清皆是一愣,飞凰也诧异的望向重默。 明亦尘的身子一动,却又立刻压下来,定定望着安月兰。他明知道,这是安月兰很好的去处,可心里,却在那一瞬有着近乎本能的希望她能拒绝。 正文 第六十五章峰回路转 宋清手上还拿着赤灵子的信物,他与安月兰和飞凰三人一路结伴走到如今,在座上众人眼中自然早已是三人一体,安月兰与飞凰陆续得罪了赤灵子,他也算是瞧清了自己曾经神往的门派是何德性,哪还会拜入他门下。 宋清本已经打算就此离去另觅他处,重默这份邀约简直是意外之喜,让他眼神都顷刻亮了一下,喜不自胜。 重默续道:“若虚宫人丁不兴,我师弟还未收过弟子,若是你们愿意,我代我师弟收你们二人为徒如何?” 说完又忽而想起来什么似的哦了一声,看向赤灵子,堆着笑意扬声道:“我来之前钟尘让我帮他物色弟子来着,方才时间紧促给忘记了,我见两人资质不错心中实在喜欢得紧,还望道友不要怪罪我与你抢收弟子。” 赤灵子拂袖哼道:“请便!” 重默挑着眉问两人:“怎样?” 安月兰愕然,有些无措的望向重默,还有他身后的阮云何。 阮云何一脸殷切让她有些心虚,悄悄偏了偏头,看向明亦尘的方向,四目相交,明亦尘这一次没有躲开她的视线,眼里有一层薄薄的无可奈何。 安月兰抿了抿唇,浅浅笑了,只需这一眼,她便有了坚定的理由,复垂首敛眸,心中思量着该怎么样回绝才不至于无礼,斟酌着开口道:“多谢道长抬爱,晚辈自知资质拙笨,恐会负了道长厚爱。” “诶诶诶,你这丫头,我说要收,自是好生考量过了的,你觉得拙笨,我便偏生喜欢你这股拙笨,又怎样?” 听他此言,安月兰哭笑不得,竟不知该如何作答,一时语塞,重默只当她默认了,当下高兴的运起两杯清茶,推向两人身边。 安月兰瞧着近在咫尺滴溜溜转个不停等她接手的茶杯正两难之际,殿外忽而传来一声清朗的笑,随即一道黑影迅速飞至她身旁,一手拎开她,一手将半空中的那杯茶挡了回去。 “老友,这是我想收的徒儿,你可不许与我抢啊,啊?” 安月兰尚未能辩清声音,却已经嗅出了他身上独特的混着酒气的栀子花香,立刻扭头去看,果不其然,那个哪怕穿了一身肃穆的长老道袍也掩不住浑身放浪的人,正是谢秋溯! “谢……道长?” “不用谢。” 谢秋溯顺口胡侃,生生将安月兰逗笑了。 “师叔。” 明亦尘一直紧揪着的心一松,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放松下来,这么久都没能等到谢秋溯出现,他还以为自己料错了。 重默莫名的望着忽然冒出来的他,怪道:“你要收徒?” “怎么?不可以吗?” “你那小徒儿知道你要收徒吗?她能允了?别到时候回了山门哄劝不好,连你一同轰出来。”重默多年前见过那个小辣椒一样的被谢秋溯宠上天的女孩儿,印象深刻,不由出言戏谑。 “不劳道友费心,轻鸢不会的。”谢秋溯一边笑嘻嘻的答话,一边从袖中掏出来一个小小的腰坠,强行塞到安月兰手中,续道:“这便是我的信物,你收着,不许离身。” 腰坠样式很简单,只缀了一枚双鱼符,放在手中沉甸甸的,颇有些分量,安月兰还没反应过来,谢秋溯抬手又摄过一杯茶来,递到她眼前。 重默老大不高兴道:“诶诶,你这人,这才是生抢吧?” 谢秋溯对重默挑眉笑道:“重默,我难得想收一个徒弟,你便割爱了吧,况且,这个人,你教不了的。” 他尾音拖得长长的,显出几许慵懒来,重默眉峰微蹙,眼带问询看向他。谢秋溯便又挑了挑眉,重默虽未能读懂,却瞬间沉默了。 安月兰也有些懵懵然,诧异的看着谢秋溯,那人微微偏了偏头,示意她接过拜师茶。 “谢道长,我……” “接过这杯茶,你就该改口叫师父了。”见她还在迟疑,又续道:“我不是在灵砚城里便同你说过,让你只管来参加吗?” 原来从那时起,他便生了收徒之心,才劝自己来参加的! “怎么,嫌弃我?” “我没有!” 她急急辩解,谢秋溯便又将茶碗朝她递了一步,安月兰迟疑了一会儿,终究接过了那杯茶。 高远坐席上的明亦尘,眉眼微微弯了弯,嘴角的弧度连他自己都没能意识到。 阮云何却急了,腾地窜起身来,切切唤道:“月兰。” 安月兰扭头望他,略带抱歉的垂首,阮云何又挠着自己师父的肩,拖长了声音唤:“师父” 重默哭笑不得的叹了口气,将人拽回位置上,佯怒道:“好生坐下!”而后又压低声音耳语:“难道你就看不出来,你的小青梅,更愿意选择玄清宫吗?难不成你要强迫她,让她两难?” 听闻此言,阮云何抬眼定定望着安月兰,少女低眉垂首一脸歉然,他苦笑了一声,“我明白了”。尔后默然端坐,向安月兰弯了弯双眼。 安月兰也双手奉茶,正要拜倒下去,谢秋溯却在她将将屈膝之时将她托住,另一手径直取过她手中茶碗喝了一口,“我素来不喜俗礼,跪拜便免了吧,不过往后,你可便要叫我师父了。” 虽然不明白谢秋溯说道师父二字时笑得一脸兴味,安月兰还是老老实实又敬重的唤了一声:“师父。” “欸”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谢秋溯这一声应得分外欢实,仿佛恶作剧得逞一般的窃喜。 刚刚才拜了陶成玉为师,此刻正立在他身后的阮素心瞧安月兰竟然被玄清宫的长老收为徒弟,不免心中愤懑,小声嘁了一声道,“走后门,不知羞。”语气满是嫌恶,陶成玉略侧头瞥了她一眼,语带警告:“你对你师叔有什么意见吗?” “没……没有,弟子不敢。” “不敢?那倒是我错看你了。” 他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太多情绪,也没有继续责怪之意,阮素心一时不明白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只得低了头,安分的不再言语。 重默将宋清招到身边来,打趣问道:“你呢?不会也要投他人门下吧?” 大徒弟的心尖尖没能抢过来,小徒弟的可得看紧了。 “没有没有。”宋清连忙否认,从长桌上端起一杯清茶,撩袍拜倒,“师伯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重默眉开眼笑的端起抿了一口,“今日我代你师父受茶,等回了山门,你师父那儿,还需得补上。” “是!” 宋清高兴极了,偷眼瞧着飞凰,才发现少女也正一脸开心的望着自己,当即勾唇一笑,少女的耳垂,瞬间变成了好看的粉红色,迎着阳光透亮透亮。 “师弟,你可见过暮景。” 等一切尘埃落定,陶成玉才开口相询,倒是也不去责他来得太迟了些。 谢秋溯一梗,看了看满座的人,摸了摸鼻子,道:“暮景回山了,师兄不必担心,我此来,有件更重要的事情要知会各位,封印破了,厉桓池……出来了。” 他语气陡转认真,声音不大,却仿佛在那些人耳中炸响了一个惊雷,不少人腾地站了起来,显然震惊不已。 安月兰瞧着满座长老与掌门的反应,猜想着厉桓池究竟是何许人也。 “那可如何是好!那魔头如今身在何处?” 谢秋溯摇了摇头,“来此之前,我去了千魔洞一趟,没有寻到他,千魔洞的封印我暂时重新封住了,魔界其余的人尚出不来。” 千魔洞! 安月兰敏锐捕捉到这个地点,震惊的望向明亦尘,发现那人如同自己一样,一脸惊骇。 她忽而想起来,自己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与风兰对话,不正是发生在千魔洞里,她叫自己永远不要回来。 难不成风兰所说的他……便是厉桓池? 安月兰发现自己仿佛抓到了一个小线头,紧紧揪着不敢放手。 座上的尊者们,已经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舒千里睁开了双眼,皱着眉头向谢湫朔抛来一个小瓷瓶,谢湫朔一把抓过来,倒了几粒丹药吞了。 安月兰这才发现他脸色有些不好,担忧问道:“师父,你没事吧?” “嗯?没事,死不了的。” 赤灵子问道:“谢道友五百年前能够封印住他,那么应当也知道再次封印他的法门了?” 谢秋溯耸肩,“找不到他人的话,什么都是枉然。如今他刚刚破了上古法阵的封印,定然是元气大伤,必不会四处奔走,若是能在他恢复前找到他,会好办得多。” “那我们便号召所有修真之士都来寻!我便不信,他还能躲过这么多人共同围堵!” 赤灵子一脸的胸有成竹,谢秋溯砸了咂嘴,没有反驳,拱手道:“那便有劳众位道友了,不过厉桓池不同一般妖魔,过程中,还请务必小心。” 言罢,也不入席,“众位回山早做准备,在下告辞。” “师弟。”陶成玉奇怪的叫住他,问道:“不留下来商讨一下如何应对吗?” 谢秋溯笑道:“等找到他了,再谈其他吧。” 话落,立即牵着安月兰扬长而去。 正文 第六十六章打道回府 谢秋溯领着她步出殿门的时候,重默提着厚重的衣摆追了出来拦下了他们,“秋溯,我们,要找到他的藏身地点该往何处去寻,你就一点眉目也没有?” “我怎么会知道,我又没在他身上下寻踪咒,欸?说不准他被封印了这么多年,出来便去找温柔乡消遣了呢?” “你认真点!这不是能玩笑的事情!” 谢秋溯挑眉笑笑,“我确实不知道去何处寻他。” 重默眉峰紧蹙,忧心忡忡,“他既然能够冲破封印,与五百年前的修为便不可同日而语了,若是……若是他当真恢复至全盛,你如今一个人,能对付得了他?” “话说,你是不是忘了,他在忙着冲破封印的同时我也修炼了五百年呀。不能因为我平时散漫了些,你就抹杀我的努力吧?” 重默横了他一眼,沉声道:“我若还未老眼昏花的话,方才舒千里在殿上给你的,是护心脉的灵丹吧。被破封印都能要了你半条命,还不知道剩下的半条他什么时候冷不丁就冒出来要取呢,可别忘了,五百年前,还有天帝一双儿女与你并肩,如今又有谁能与你共担?” “你呀,还有我师弟。”谢秋溯曲肘搭上重默的肩膀,嬉笑道:“要是我被他寻仇濒死,你们总不会不伸以援手的吧?” “但愿我能帮到你。” 谢秋溯看他愁眉苦脸的模样叹了口气,“我明白你是当真忧心天下安危,按如今的情况,最好的办法,便是以不变应万变,你若有精力,便将之放在督促门中弟子勤修之上吧。” 说着,拍了拍重默肚子,“顺便呢,将心好好放到肚子里,他一时半会不会来找我相斗的,等他伤养好了,我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而且……能够封印他的关键,我已经集齐了,其他的,看造化吧。” “你的意思,是找不到他了?” 谢秋溯耸耸肩,“若是能被找到,那便不是厉桓池了。” “那你……你还让他们去寻厉桓池的踪迹?” “给他们找点事情做,也免得总来扰我清修。”谢秋溯挑了挑眉,几百岁了,还像一个放浪不羁的公子。 “哼,清修?”重默别有深意的看了在一旁听得一脸茫然的安月兰一眼,啧了一声,“但愿你这次回山,还有清修的时候。” 安月兰被他瞧得甚为不解,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脸上没有东西吧? 怯怯问道:“我……我做错什么了吗?” “没有,别听这老道胡诌,他见不得我收了个好徒儿。” 重默对天翻了个白眼,不予反驳。 “你在殿上当众揭我短我尚未找你算账呢,你再胡诌可别怨我不念情谊,与你的徒儿们好生叨叨他们师父当年那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枝烂桃花。” “闭嘴闭嘴!得得得,赶紧走吧,不送。” 重默恼羞成怒,将手往袖内一揣,忿忿撵人,惹得安月兰忍俊不禁,重默一脸同情的看着她:“等你回了他那秋原峰,见着了那小老虎,你便笑不出来了。” ?? 安月兰一脸莫名,谢秋溯将她一把拎上云头道:“别听他胡说,他自己第一朵烂桃花才是母老虎呢,你师姐可好了,叫轻鸢,你见过的。” “喂喂喂,不是说好不说的吗!!” 谢秋溯不理他,腾云便走,将重默愤怒的咆哮诘问远远抛在了身后。 身边流云急速远去,瑟瑟的风吹进薄衫里,带着丝丝凉意,将这几天充塞脑海的试炼高压吹散,安月兰这才发现,自己虽然一直告诫自己随缘便好,其实心里却紧张得一直未敢松懈半分。 望着茫茫云海尽头,桃蹊殿的瓦顶缩成一个小黑点消失在视线里,安月兰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与飞凰都没来得及多说几句话就走了,也不知道今后再见是何年何月,顿时生出些许惆怅。 谢秋溯一直坐在云头,却好似能洞察她的心,懒洋洋道:“不用担心,重默那小子收的徒弟,向来是散养的多,不会将他们拘在山上苦修的,而且那丫头根骨好得紧,重默定然宠她,若是耐不住寂寞想来找你玩,不会受阻的。” 安月兰似有所悟点点头,又忽然想起来一个疑惑,开口问道:“师父,你为什么愿意收我?” “怎么?觉得自己不够资格?或是你认为,我选人眼光有问题?” 安月兰呐呐不言,心中确实觉得自己不够资格,可是听谢秋溯方才反问的语气,却不敢应答了。 “你自己都知道你对符阵几乎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天赋极好,为什么还会这般不自信?与我说说。” “只是记忆力好罢了,可是修仙悟道,记忆力并不是什么助益,我……不敢欺瞒师父,曾经有朋友教过我修炼法门,可是无论我如何努力,也无法吸纳天地灵气归为己用,连最简单的聚气都做不到,又谈何修炼,符阵记得再熟,没有法力加持,也无大用。我资质如此驽钝,怕会辜负师父错爱。” 安月兰越说道后面,声音越低,到得最后,索性连头也低下去了,有些落落寡欢,她当真很怕辜负他人。 谢秋溯良久不曾言语,安月兰只觉得自己都快将云头盯穿了,才听到一声压抑似的轻咳,她以为谢秋溯伤情复发,连忙抬头去看,却见那人一紧抿着唇,眉眼弯弯,分明是在辛苦的忍笑。 安月兰一窘,郁闷的瘪着嘴,怪异的望着谢秋溯,拖长了声音带着疑惑唤:“师父——” “咳咳,抱歉,只是第一次看到你这样子,觉得有些……好玩……咳咳。” 好玩?! 安月兰听到这个评价,简直哭笑不得,委委屈屈的瞪了谢秋溯一眼。 “不过你说你无法聚气?” “嗯。” “这我倒是未曾料到,应该是你魂魄残缺之故,不过无法聚气,也有无法聚气的办法,路总是人走出来的,说不定你便是这古今第一人呢。” “可……有人帮我瞧过,我没有供以修炼的根骨,师父你在宁崖观的时候,缘何会说我根骨很好?” “是重默收的那个小丫头说的吧。” 安月兰默然点了点头,又补充道:“她复姓万俟,名飞凰。” “唉。”谢秋溯夸张的长叹一声,惹得安月兰心头一紧,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小心翼翼的望向他。 他甚是懊恼的摇了摇头道:“我徒儿竟然愿意信一个小丫头也不相信我,真真是难过。” 安月兰嘴角抽了抽,若她还看不出来谢秋溯是在打趣她,那便太傻了。 “师父,你还是没回答我,你究竟为何会决定收我?” “我乐意。” 安月兰悄悄翻了个白眼,这句话和飞凰噎赤灵子的话一无二致,她很是怀疑谢秋溯是不是原本想收飞凰但是记错了人。 “你并非没有根骨,你与常人不一样,体内的根骨,生来便已修成,融入骨血,无人能察而已,那小丫头年岁尚幼,功力还欠了些火候,往后你也别再怀疑自己了,你很好,谁也不许轻视。” 谢秋溯一脸的严肃认真,安月兰却瞧着他诧异问道:“既然无人能察,那师父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谢秋溯被噎,屈指敲上她额头,道:“要不我怎么成为你师父的呢。” 安月兰瘪着嘴揉了揉并没有多疼的额头,腰间的钱袋忽然一阵鼓动,睡了大半天的豆豆挤开了袋口,迷迷茫茫的从钱袋里钻出来,循着本能往安月兰肩头攀去,一双小爪子胡乱抹了把脸。 被流云带着的凉意一激,忽然清醒过来,扭头瞧了眼身边景色,被吓了一跳,小身子被风吹得站立不住,安月兰连忙抬手去接,可豆豆化成原型后太轻来了些,那只小竹鼠被风吹得从她指端飘了出去。 “豆豆!” 安月兰一惊,险些跟着坠了下去,谢秋溯连忙把人拉回云头中间。 “师父,豆豆……” “放心,喏,那不回来了。” 安月兰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过去,本就受惊的心跳刹那间又快了许多,仿佛要从胸腔里蹦出来,跃到那人的怀里去。 明亦尘分云拨雾飞过来,抬在腹前的手稳稳的端着那只吓得缩成一团的小竹鼠,两片云头相接,纠缠在一处,分不出彼此。 明亦尘将豆豆放回安月兰手上,有那么一瞬的指端相接,明亦尘指尖一缩,迅速抽开了去。 安月兰黯然敛眸,有一下没一下的安抚着受惊过度的豆豆,略显尴尬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一旁的谢秋溯瞧瞧这个,又瞧瞧那个,而后出声打破了沉寂的气氛。 “亦尘,你怎么来了。” “师叔他们着我陪师叔一同回去,以免途中横生意外。” 谢秋溯知道,是不放心他的伤势。 “他们呢?” “被其他掌门留下了,说要共同商讨如何对付出世的魔头。” 谢秋溯挑眉一笑,侃道:“还好我走的快。” 明亦尘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被留在桃蹊殿的两位师叔若是知道了,该如何想。 正文 第六十七章厉桓池 谢秋溯多么灵慧的一个人,看二人之间的气氛不对,也能猜到明亦尘心里终究还是无法迈过那道坎,伸手拍着他的肩,语重心长交代:“亦尘,很多事情,是不由人的,天意难测,非是人力能左右的。” 明亦尘悄悄望了低垂着头的安月兰一眼,勾唇苦笑,不知如何作答,索性岔开了话题,“这样说来,魔头出世,也是天意了?” “他是逆天而行的人。”谢秋溯白了他一眼,又将安月兰从神游中拉回来:“徒儿,还不见过你大师兄。” 安月兰一愣,呆呆抬头看着明亦尘,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双颊飞红,明亦尘瞧着她的模样,有些不自在的眨着眼睛,偏了偏头,错开她的视线,率先开口唤了一声:“小师妹。” 小、师、妹。 安月兰在心里一字一字的咂摸着这个新的称谓,有些小雀跃,比起安姑娘,师妹这个称呼要亲近多了,无端的撩她心弦。 况且任何称呼加个“小”字,都会莫名的亲昵许多。 于是她也开口,脆生生的唤了一句:“大师兄!” 明亦尘淡淡点了点头,算作应答。 “师叔,厉桓池,究竟是什么人?” 明亦尘回程的路上开口相询,安月兰才知道原来他也不清楚今日谢秋溯一语便惊了四大派的魔头,究竟是何许人物。 谢秋溯盘膝坐在云头,一手支着头,另一只手逗弄着豆豆,漫不经心答道:“本是天界上仙,七百年前,堕仙成魔。” 安月兰讶道:“放着好好的上仙不做,要堕落成魔?” “上仙嘛,只是一种尊称而已,天界神仙那么多,厉桓池在他们之中,地位并不高,偏偏他又是有野心的人。” 或许谢秋溯是觉得他们有兴趣,也想让他们多了解一些,便语调悠悠的,为他们将此人生平,娓娓道来。 厉桓池千年前修成正果,脱胎为仙,却并没有受到重用,一直庸庸碌碌做着散仙。若是在谢秋溯看来,做散仙明明是最悠闲自得的事情,偏生此人心比天高,又于上天受封那日九重天上凌霄殿内,得见帝女,惊鸿一瞥,从此心心念念,只想离她更近一些。 也许他心中想着的是,若是站得不够高,帝女又如何能够看得见他。 可惜自受封之后,他便一直未能得过升迁,见帝女的机会也寥寥无几,八百年前,天界发生过一次动乱,上古妖魔破印而出,席卷四海,上界有力征讨者寡,连帝女与她的兄长太子殿下天泽圣君都亲自披挂上阵,厉桓池便在此时主动请缨,前去收服遁入东海作祟的妖魔。 谢秋溯忙着逗弄豆豆,顿了好一会儿,安月兰忍不住问道:“他输了?” “不,他赢了,赢得震动了整个天界。” 安月兰奇怪道:“噫?那他不就得偿夙愿了?如何又会堕入魔道?” 明亦尘却略一思索,想到了事情的结果,“只怕是,他自己以为定然会让天帝看到自己能力从而重用的一仗,最终的结果却与他料想的大相径庭吧。” 谢秋溯十分欣慰的望着他,笑道:“还是亦尘你聪明呀。” “为什么?”安月兰想不明白。 “因为,当年他为速战速决,加大兵力上的优势,私自从下界,借了三十万兵马。他以一己之力,将那三十万人度化成仙。说好听些是度化成仙,难听些,便是草菅人命。” 那三十万人本无仙缘,要将他们收为天兵去对抗妖魔,便只有将他们杀死之后,度化魂魄。 三十万条人命,一夕之间泯于世间,无数家庭离散,下界失夫失子失父者,哭嚎震天,无数仙家的道观被迁怒砸毁,怨声载道,沸反盈天。 厉桓池觉得渡他们成仙是恩赐,却从不去想他们是否愿意撇下亲人。 他虽然为天庭降服了一方妖魔算是有功,却难抵他粘上的罪恶,天帝将他打入无界海域,责他悔过千年,念他伏魔有功,只免去仙职,不夺修为。 不想这决定,却埋下了祸根。 厉桓池心中愤愤难平,在无界海域里被关了一百年后,风闻帝女婚期将近,破印而出,大闹仙界,而后堕仙成魔,搅乱魔界,弑尊夺位,与天界相抗。 他修为本就深不可测,没了天规束缚,更加肆无忌惮,修炼起来愈发容易,两百年间,天界都几乎被他倾覆,最终,帝女设下陷阱,与泽天神君领着余下神仙同有志之士孤注一掷背水一战,终将其封印在千魔洞内。 此战之后,神魔两界尽皆凋零,神界自此消失无踪。 “我方才在殿上听说,师叔是当年下界修真者里,唯一一个参与过封印之战的?” 谢秋溯挑挑眉,无甚欢喜,淡淡道:“是啊。” “他们说,最终参与封印的,是三个人。” “嗯,其余众神拼着一死,将厉桓池的后手援军都困死在了诛魔阵里,并封印了整个魔界,我们才有机会将厉桓池封印。” “与师父你一起的是帝女和天泽圣君吗?” 谢秋溯怔愣了一瞬,又立刻恢复了常态,眉眼如旧,“差不多吧。” “原来师父你这么厉害?” ‘臭丫头,这么说来,原先你觉得我不怎么样是吧?’ 安月兰立刻捂住嘴连连摇头,可惜一双笑弯了的眼出卖了她,谢秋溯佯怒的将豆豆抛回她身上,倒是将豆豆吓得不轻,“吱”的一声蹿回了安月兰钱袋子里,“早知道这样,我就该让你入重默那老小子门下算了。” 安月兰讨好一笑,乖巧道:“我错了,师父天下第一厉害。师父,那帝女和天泽圣君……还有其他的那些神仙,都死了吗?天帝,也死了?” 谢秋溯牵了牵嘴角,眸光悠悠望着远方云海,“那两百年的血雨腥风,我只见了后面一半,我见到的时候,天界已经被厉桓池吞噬了一半,天帝已经崩殂。我少年得道游历四方,机缘巧合认识了帝女和……她的朋友。” 安月兰瞧他说话的时候脸上神情恍惚,甚至摘下了酒壶抿了一大口,忍不住将他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瞧了个透,好奇道:“师父,你不会,也喜欢帝女吧?” “噗咳咳咳……”谢秋溯深生生被她这句话呛到了,一口酒半数喷出来,咳得他肺疼,屈指便要敲上她脑门,看她害怕的缩了缩脖子,又收了回去,哭笑不得的将酒壶挂回腰上。 “想什么呢!她于我亦师亦友,那时仗着指点过我,整天就晓得逼我叫她做师父,哪能让她如愿。况且,你怎么听的,我明明说过,是她婚期将近,厉桓池才堕仙成魔的,帝女有未婚夫。我对有夫之妇可没兴趣。” “哦原来您是帝女的徒弟。”安月兰呐呐住了嘴。 “闭嘴!我不是!” 谢湫朔气急败坏,拒绝承认,安月兰撇撇嘴,一脸我明白的神情,不再说话。 明亦尘沉默的望着谢湫朔,不发一言,眼神中却满是探究与兴味,瞧得谢湫朔不自在,挥着手道:“你别这么看着我,有什么想问的直言便是。” “弟子只是想知道,师叔所说的帝女的朋友,是什么人?”方才谢秋溯提到此遭的时候语焉不详,还特地望了自己一眼,似乎是想瞒着自己? 明亦尘反倒被他勾起了兴趣。 “啧。”谢秋溯咂了咂嘴,吊儿郎当道:“你总是如此敏锐,这样不好,容易给身边的人压力。她那个朋友,我之所以不想多谈,是因为,那个人,是魔界的人。” 明亦尘眉峰微挑,有些诧异。 “你看,我便猜到你会是这幅表情。厉桓池堕仙成魔后弑尊夺位,其实在他为尊之前的魔界,并没有那么暴戾,否则,天界也不可能与魔界相持共处数万年。他们生而为魔,或许有嗜血野性,却并非不懂克制。” 明亦尘半敛了眼眸,知道谢秋溯后半句话算是说给自己听的,不置可否。 安月兰凑过来问道:“那个朋友,男的女的?还活着吗?” “男的,活着,你又想什么呢?” 明亦尘眸子动了动,又黯下去,他本来猜想,那个谢秋溯不愿详述的人,会不会是风兰。 瞧着安月兰那一张兴味盎然的脸,谢秋溯忍无可忍敲了她一下,安月兰揉着头锲而不舍继续问道:“那他现在在哪儿?” “你为何对他如此感兴趣?”谢秋溯微微蹙了眉,试探的问道。 安月兰偏头答道:“我好奇嘛,那么惨烈的一场封印大战,如果他也有参与过,如今不是正好还能帮到师父你。” 谢秋溯顿了顿,幽幽叹了口气,淡淡道:“他们都还在,该出现的时候,应当都会出现吧。” “如今不正是该出现的时候?” “不是。”谢秋溯抿了口酒,悠悠望着远方,也不知穿过云雾,是否回到了几百年前意气风发放少年模样。 一个顶着魔界与天界双重压力却依然意气风发对酒当歌的女子,对敌御下时,却又能冷若冰霜,锐利如刀。 那时三人成行,捧着酒坛随意躺在哪个屋顶,就能迷蒙着眼睛数星星。 正文 第六十八章天下与我孰重 玄清宫建在灵山之巅,于云山雾霭间,飘渺恣意,流云扫袖,飞鹤扶风。 比起桃蹊殿的秀雅出尘中带着的几分端方,玄清宫更显磅礴恢弘,西北方向遥遥垂挂一条银练,流水直坠三千里。 最高的主峰被四周的山峰如星拱月圈在正中,几与天相接,仿佛伸手可摘星辰,虽非仙境却也超脱世外了。 谢秋溯直接将安月兰带回了秋原峰,分别之时,明亦尘脸上的担忧让安月兰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为的哪般。 不过这个问题也没有困扰她太久,很快,她便知道答案了。 在谢秋溯领着她到了秋原殿的丹房里向那个她见过一面且印象中很好心的小姐指着自己向她介绍:“咳咳,轻鸢,这是师父新收的弟子,往后便是你小师妹了,好生照顾……”的时候,安月兰见识到了什么叫作翻脸如翻书。 嗯……以及欺师灭祖的现实施为。 轻鸢的脸色在短短一个眨眼间从见到她的好奇和善瞬间变成惊怒愤懑,谢秋溯一句话都没能说完整,一堆的葫芦瓷瓶之类的各式丹药容器便劈头盖脸朝他砸过来,轻鸢一边砸一边嚷道:“骗子!混蛋!诱拐女童的酒腻子!不要脸的臭老道!” 安月兰小心的往后退了两步,有些尴尬的看着场上情形,谢秋溯抱着头躲进屋柱后头,轻鸢依旧不依不饶的狠狠往那柱子上砸着东西泄愤,瓷瓶陶器噼里啪啦碎了满地。 她思衬自己该说些什么,纠结了半晌,在轻鸢端起一个硕大的青铜罐时开口唤了一声:“师姐。” 轻鸢欲往前砸的手一顿,扭头看向她,恶狠狠的道:“谁是你师姐!” 她呲牙怒喝的模样,就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老虎。 着实有些……可爱。 终于明白重默道长的话是什么意思了,安月兰看得想笑,又怕更惹轻鸢恼怒,忍得有些辛苦,谢秋溯趁这机会探出个头来,唤了一声:“轻鸢……” “砰——” 青铜罐子又准又狠的砸在谢秋溯肩上,他就势捂着被砸到的地方倒在地上,轻轻嘶了一声。 轻鸢吓了一跳,连忙跑过去扶他,嗔怒的道:“你怎么不躲!” “我躲了你不是更生气了?” “哼!”轻鸢扭开头,不去看他讨好的笑意。 “还生为师的气?” “言而无信!算什么师父!” “好吧,那我把她赶下山好了,反正她也没什么用,留在山上说不定还要被同门笑话。安月兰,那你走吧,我说了这一世只收轻鸢一个弟子,她不愿留你,我不能拂了她的意。” 说着,作势便要送人下山。 “欸,你干嘛!”轻鸢连忙按下他施术的手,柳眉倒竖:“你自己收了人家,现在莫名其妙又要赶人家走?仗着是玄清宫的长老这样欺负人?” 谢秋溯委屈道:“你不是不让我收吗?” “呸,我不让你收你还不是收了,我气的是你,与她何干?” “那我就把她留下啦。” 轻鸢扭头瞧了安月兰一眼,安月兰眨眨眼睛,对着她笑,轻鸢哼了一声又转开了头。 “你留下呗,我就当你留了个道童,哼。” 哎呀,师姐真可爱。 安月兰看着她气呼呼做着决定的样子,心里竟然忍不住有种想要戳戳她脸颊的冲动。 难怪谢秋溯如此宠她,有这样的徒弟,谁能不宠着呀。 谢秋溯嘿嘿一笑,揉着鼻头有些小得意,朝安月兰挑了挑眉,“我就说嘛,我徒儿最好了。” 安月兰十分认同的点了点头,对轻鸢的生气十分理解。 谢秋溯为了顺轻鸢的气,老老实实的亲自将一地碎片复原修整,一一摆放回原位,在捧起那个青铜罐的时候,不小心将砸在他身上的那面露了出来,安月兰陡然发现,那上面被砸出来一个斗大的凹坑。 轻鸢自然也瞧见了,谢秋溯想藏都来不及,少女一把抢过去,看了一眼,“好啊,你骗我!” 谢秋溯眨巴眨巴眼睛,轻鸢气恼的举起罐子,终究还是不忍砸下去,恨恨往谢秋溯身上扇了一掌。 她这一掌全然是气不过用蛮力打的,没有施加任何法力,可谢秋溯却被推得一晃,软软倒向一旁的屋柱,低低咳着,刻意低垂的头,也遮不住嘴角缓缓沁出的血。 轻鸢一惊,抬手将罐子扔回架子上,上前扶住他。 “你怎么了?你不是就去四明山收了个徒弟吗?伤势怎么重了!” “咳咳……没事。跑得有些远,难免气血翻腾。” “哼,让你来回跑的……不对,去四明山怎么可能累成这般,你去哪儿了。” 谢秋溯闭口不言,安月兰想起来什么,讶然动了动唇,又觉得谢秋溯应当是不想轻鸢知道的,忙低头闭嘴。 只是异动没能逃过轻鸢的眼睛,她立刻逼问:“你知道?快说!” 安月兰为难的看着他们两人,轻鸢正往谢秋溯体内渡着灵气,见她分明隐瞒着什么,焦急喝道:“说啊!” “你别为难她了,咳咳……我去了趟……千魔洞……咳咳……” 轻鸢一拳狠狠砸向他身后的木柱,双眸怒瞪,似要迸出火来。 “对不起。” “哼,你心忧天下,何错之有,我不过是你捡来的徒弟,哪来的资格生气。你当年能为天下剖了半颗心,我又有什么资格管着你剩下的半颗何时送出去。” 轻鸢冷冷的说着,砸在木柱上的手有艳红液体顺着她指缝缓缓流下来,安月兰瞧得心惊,却手足无措。 那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谁也插不上手。 谢秋溯低低叹了一声,站直了身子,止了轻鸢灵力输送,将她紧贴在柱子上的手拿下来,骨节上的艳红肉糜刺得他双眸生痛,从怀中掏出一块帕子,小心的将伤口一点一点清理干净。 “轻鸢,我现在确实觉得有些不好,你别同我置气了,好吗?我有些……没有力气。” 他声音轻轻的,却像赤足踩在了轻鸢心尖上,又软又疼。 轻鸢咬着唇,不言语。 “我去千魔洞,是因为厉桓池自身的封印破了,另一个扣住魔界其他妖魔的封印必然也遭受了波动,我不能不去。天下与我,孰轻孰重?” “你重。” 轻鸢不假思索,冷言冷语。 谢秋溯呆了一呆,旋即笑了,“我会为了你这两个字,好好活着的。幸好我去了,泽天圣君的无天蚀刻被厉桓池取走了,若是不加固封印,那些妖魔,现在便全都破印而出了。届时,我便是再努力想要保住性命,怕是也有心无力。” 安月兰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问道:“那千魔洞里,封印着……多少妖魔?” “天有三十三重,地有七十六界,谁知晓到底有多少呢。并不是都封印在千魔洞里,只是封印的阵眼在千魔洞。当初也没有将所有魔界生灵都封印到无知无识,只是将魔界与外界的通道截断了,让他们只能生活在魔界,不能踏足俗世。” 谢秋溯顿了顿,也不管安月兰听懂没有,继续道:“当初一层界域一重结界,将七十六界化整为零,分而封之,最终围以困阵,泽天圣君用来启动阵法的无天蚀刻,是鸿钧老祖的造化玉碟残骸。我赶去的时候,已经被强硬带走了,阵眼只余下残力,我……用朱雀血丹重新做了阵眼。” “帝女给你的那一颗?” 见谢秋溯点了点头,轻鸢敛了眸,没有多说什么。 那颗朱雀血丹,是帝女留给他填补半颗心的,他取了出来,难怪现在伤成这样。 轻鸢抽出他手中的帕子,默然用法力将手上伤口愈合。 安月兰听得如此严重的事态,想起来青阳村的事情,忙道:“师父,弟子当初参试路上,曾遇见两条冥鲛,被大师兄和云何斩杀了。” 谢秋溯蹙了蹙眉峰,长长叹了一口气,“厉桓池冲撞封印这些年,形成过裂缝,最上层的那些魔族,确实有可能挤出来,不过应当不多,因为厉桓池冲击封印的同时,也会波及到他们,往往还没能逃出来,便被厉桓池的法力余波反震而死。” 谢秋溯言罢,也不知想起了什么,蹙着眉头,轻轻叹了口气。“还有一些,则是当年漏网在外,且多年蛰伏或是未曾伤人性命,一直留存到了今日。” 轻鸢将他扶到案首坐下,转身去药架上寻丹药。 安月兰想起汐迟来,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坦诚交代了:“我与云何,后来在那条雄性冥鲛所铸的结界里,寻到了一枚鱼蛋,孵出了一条小鲛人。” “鱼蛋?可是据我所知,咳……冥鲛皆是胎生啊,难道是深海鲛人一族的?” “云何也是这么猜想的。” 谢秋溯摸着下巴思索:“怪了,他们偷鲛人族的鱼蛋做什么。难道是……她?” 安月兰一头雾水,疑惑的看着谢秋溯,谢秋溯为她解释道:“三年前,鲛人族的女王,失踪了。” “女……女王?” 安月兰想起汐迟呀呀学舌的模样,怎么也无法将她和这两个字,联系起来。 正文 第六十九章时间碎片 鲛人一族大能者寿与天齐,他们的元丹蕴含着强大的治愈能力,厉桓池许久前便谋划着冲破封印,自然也知道冲破封印会给自己带来的伤害,为此早做打算,也并非不可能。 那两条冥鲛法力并不拔尖,能够挤出被厉桓池震裂的缝隙,最大的可能性,便是是厉桓池亲手送出来的。 虽然不敢置信,安月兰还是选择修书一封,寄给阮云何,托他相问汐迟这件事情。 谢秋溯伤重难支,从千魔洞前往四明山开始便在强撑,到如今终于是强弩之末,危在旦夕,轻鸢自不敢放他去闭关清修,结结实实的将人按在床上将养,日夜照料,秋原峰上就只有他们三人,轻鸢从不将照顾谢秋溯的事,假手于她。 明亦尘得了消息,每日戌时抽空来为他疗伤,每每这个时候,安月兰便会抱着双膝坐在谢秋溯寝殿外的石阶上,也不去偷瞧,也不去找他说话,就这么默默的同他坐在同一片瓦檐下,仰头静静的数着天上散落的星子。 明亦尘总是来去匆匆,她知道,现今另外两位长老还在桃蹊殿未曾回转,谢秋溯又重伤,他一人独挑玄清宫里里外外一应事务,定然焦头烂额。 自己还是别再去给他多添是是非非的好。 第三天的时候,明亦尘来时手中多了一个小小的包袱,她身边多了一个轻鸢。 轻鸢也不说话,只给了她一件披风,而后坐在她身边,不知道想着什么,安月兰想,这段日子,除了谢秋溯,她也不会去想别的人了吧。 其实猜得并不算准确,轻鸢不管在什么时候,都甚少去想别的人。 轻鸢陪她坐上一会儿,等明亦尘从房中出来了,便又会回房去。 安月兰无所事事,等明亦尘走远了,便跑去厨房将热在灶上的饭食用了,而后洗漱睡觉。 谢秋溯与轻鸢皆已辟谷,并不需要用饭,她却不行。 阮云何的回信是第四天夜里到的,那日恰逢秋分,夜里起了风,明亦尘刚走,安月兰裹紧了披风正准备前往厨房,雪白的信鸽身形肥硕,在夜里扇动翅膀的声音呼啦啦乱响,落在了她肩上。 也不知道阮云何喂了多少好吃的。 阮云何信中说道若虚宫的众人已经回了若虚宫,顺便鄙视了一下桃蹊殿内吵闹不休的氛围,还好重默是个雷厉风行的急性子,说走就走谁也拦不住,否则他就要在那儿受那些老道儿荼毒耳朵了。 安月兰看见这话的时候想了想自己如今是玄清宫的弟子,桃蹊殿里还有她的师叔师伯师兄师姐们,于是小心的敛了与他一同吐槽的心思。 阮云何去问了汐迟,可惜那小家伙咿咿呀呀的也没说个明白,因为参加四明山试炼将她撇下了好几日,现在是一刻都离不开他,他正准备引水到自己的院里给她建个安身之所。他已经将情况与重默说明,让重默帮忙与鲛人一族沟通确认。 信后还赘述了汐迟如今的情况依然与半仙客栈并没有多大差别,只是会叫的名字多了些,也说了宋清拜师受了挫,只是他意志坚定,自己师叔收他为徒是迟早的事情。 还有飞凰,将若虚宫上下闹腾得鸡飞狗跳,大抵算是向他宣战。 如此云云,许多琐事,细细密密铺了满纸,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让最后那句——若受了委屈,来若虚宫找我们。显得不那么突兀。 安月兰仔仔细细看完,轻轻笑了笑,折起来,藏进双鱼符里。 谢秋溯给她的这个信物,她发现可以当成乾坤袋来用,还挺有趣,又在桃蹊殿时得了他的吩咐,于是挂在腰上再没离过身。 阮云何的回信也没能解了最初的疑惑,如今谢秋溯重伤在床,她不知道该和谁说。 秋原峰上四季如常,除了人丁稀少外,反倒冲淡了安月兰这段日子来如梦似幻的感觉,玄清宫缥缈出尘,而这秋原峰上,却偏偏像极了一个普通的人间山峦。 山上有锅碗瓢盆人间炊烟,欢声笑语逗趣横生,谢秋溯哪怕被摁在床榻养伤,也不忘逗弄轻鸢,时常将轻鸢气得行“欺师”之实。 也特别爱在自己为他送上煨好的汤去的时候,贼笑着叫她“徒儿”。 安月兰总被他表情弄得莫名其妙,几天下来她发现,谢秋溯叫轻鸢师姐时从来都是直呼其名,叫明亦尘也是叫名字,除非玩笑时才会道上一句师侄,只有在叫自己的时候,徒儿徒儿,叫得好不开心。 闲逛熟悉地形时,在后山的某个小院落里,安月兰还看见了酿酒的工具与许多封存好的酒缸。 那院落的香味与谢秋溯身上的栀子香如出一辙。 除了这些,还有……心之所眷,不可言说,安月兰觉得,自己还是挺喜欢这个地方的。 第七天的时候,傍晚的秋原峰落了一场雨,淅淅沥沥的秋雨随着凉风飘进廊下,将一片石阶都浸得润湿。 于是明亦尘守时来替谢秋溯疗伤的时候,安月兰便只能委屈巴巴的缩在门口的小角落里。 也不敢对着屋内,因为屋中灯火会将明亦尘的影子投在窗格上,她一看,便会忍不住想要进去打扰他。 裹紧了披风默然守着,放空了的安月兰莫名其妙的想,自己这样算是卑微吗? 也不算吧,不管是明亦尘还是自己,都未曾践踏过自己的这份喜欢,只是选择这样的方式而已,她并非什么都不做,初遇时不做,是太遥远。 而如今,自己自会攀着石阶一步一步走向他的。 飞凰所说的也没错,该主动些,却不是在相处模式上,而是在争取上。到一定高度与距离的时候,自己说出爱慕之言,才不会觉得羞惭。 而且,想想明亦尘寡言温和的性子,若是真如飞凰那般热烈,怕是要把他吓到了。 想着想着,莫名笑出声来,连忙捂住了嘴,害怕被发现。 却不料头顶突然传来温和清朗的声音,“秋雨寒凉,别拿身体开玩笑。” 安月兰一愣,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转身便发现明亦尘半敛着温柔眉眼立在她身后,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了。见她起身,略抬了抬眸,将视线放去身后的夜色里。 “我……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明亦尘听着她小心翼翼的语气,心里头说不上是什么感受,有些闷堵,有些惭愧,于是他手中幻化了一个暖手炉,递到安月兰眼前。 少女怔了一怔,小心接过,捧在手中看着他,明亦尘的余光里,犹能瞥见她眼中的惊讶与欢喜。 安月兰摩挲着温热的手炉,定定道:“给……给我的?” 明亦尘十分僵硬的点了点头,而后道:“山高风冷,终不似人间,早些休息吧。” 他怕呆久了漏出任何情绪来,抬步便走,安月兰却破天荒的追了两步,脆生生的叫了一声:“大师兄。” 这个称谓从她嘴里唤出来的时候,总有着奇异的拨人心弦的百转千回。 他停下来,听见她轻轻笑了笑,诚挚且欢快的道:“谢谢” 尾音俏皮的扬起,明亦尘怔了怔,久久未能从震惊里回过神来。 因为他忽然想起来,安月兰已经许久没有这样说过话了,这段时间她总是揉着太多苦涩,这其中,又有多少,是缘起于四明山下,元夜镇里,她与自己重逢之后,自己的转变呢? 大多数吧。 明亦尘叹了口气,没有停留,迈开步子消失在夜色里。 次日明亦尘傍晚就来了,谢秋溯忍不住调侃他是不是等不及要撂挑子不干了,所以要赶紧将他的伤治好。 他一贯的不接谢秋溯的调侃,浅笑着替谢秋溯疗伤之后,出门,视线下移,果然又在角落里看见了那个缩成一个团子神游天外守着的人。 “冷吗?” 他尽量放轻了声音开口,还是将安月兰吓得抖索了一下,而后迅速爬起来,挠着头傻笑。 “不……不……”她本想说不冷,看着明亦尘澄澈的眸子沉静的盯着自己,便觉得郝然,微垂了垂头,老老实实交代,“有一点,就一点点。” 他便又扬高了声音冲着房中道:“师叔,你的小徒弟借我一下。” “领走吧领走吧。”谢秋溯的声音,比之前几日,可谓中气十足。 安月兰懵懵然被明亦尘牵回轻鸢安排给自己的住处,明亦尘不知道从哪儿拿出本秘籍来,递到自己手上。 定睛瞧了眼,墨蓝色的书封上以小篆写着几个小字:入门七式。 “这是什么?”她举着那本书不解的问。 “玄清宫最基本的引气入门功法。”明亦尘将安月兰嗫嚅着嘴唇,最终却选择了沉默,知道她想要说的是什么,温和解释道:“你循着上面的方法引气入体,于体内循环一个周天,哪怕存不了灵气于丹田,也能补虚旺体。” 又翻手变出一本手札来,照例塞到安月兰手中,“上面有我曾经练习时的记下的许多手记,若有什么不懂的,你多看看。山上寒凉,到了凛冬更加,你肉体凡胎,久了会受不住。” 正文 第七十章一份书简 安月兰眨巴着眼睛浅笑望着他,也不言语,明亦尘微微别开头,垂眸敛眉,望向被风吹得跃动不止的长明灯。 瞧见他这副明显躲避的模样,安月兰忽然孩子气的想学一次飞凰调侃宋清的样子,于是半个身子偏到明亦尘眼前,让他避无可避,娇笑的盯着他双眸轻声问道:“你还是这么关心我呀?” 明亦尘眼中幽光跟着映在深邃眼瞳上的烛火跃动了一下,往后退了半步拉开些许距离,淡淡道:“我是你师兄,理当如此。” 你看,飞凰的路数,果然是不适合明亦尘的。 他在理智过了头的时候,就是有这样的本事,面不改色的说着最恰当的话,哪怕明知是拙劣的借口也让人无处下手拆穿。 明亦尘低眉敛目,又道:“这两日师伯他们就会回山了,新入门弟子授业礼后,便正式开始修习之路,师叔在授业礼后可能会闭关,你的课程修习,也要辛苦些了。” 安月兰默然点了点头,见明亦尘转身要走,忽然想起来阮云何的信,连忙叫住了他,埋头从双鱼符里抽出小心收纳着的信封来,递到他眼前,“你还记得青阳村的冥鲛吗?” 明亦尘有些疑惑,接过信不解的看着安月兰。他这些天很忙,谢秋溯便没有同他提那日安月兰所说的事情,自然也不知晓汐迟这一桩。 安月兰简明扼要的和他说完事情经过,明亦尘讶然,拆开了信来细读,末了,沉默了许久,问出的第一句话竟是:“若是觉得委屈了,会去若虚宫吗?” 安月兰一愣,怔忡盯着他,明亦尘视线依旧落在信纸上,仿佛在仔细研读着字里行间的信息,教她一时竟分不清楚说出这句话究竟是以什么样的心境。 她不明白明亦尘的想法,却是很明白自己心中答案的,所以答得异常果断:“不会。” 听到回答后,明亦尘合上了信,没有追根究底的去问安月兰为什么。 他不需要去问,她这样说,他便这样信。 “若汐迟当真是厉桓池还未曾破印时便想要抓的鲛人族女王,那他定然还会找机会下手,不管是不是,还是提醒阮兄他多做防备的好。” 若汐迟当真是鲛人女王,明亦尘便有些明白那条冥鲛为何在被追捕时不顺流往更方便逃脱的地方跑,而是往那流向深山的狭小支流里游了。 带不了汐迟回去,他的下场并不会比被修真者除掉更好。 他一点一点仔细的将信塞回信封里,有些凝重地道:“若汐迟身份确定,那厉桓池的修为,当真是深不可测。” 鲛人一族聚居南海,乃海水之中除真龙外的至灵之物,修为上限不可估量,能用两条冥鲛便将其女王封印至初生,厉桓池一人之力度化三十万魂魄成仙的可怕实力,让明亦尘有了更清晰的认知,不免脊背生寒。 “说起来,这些天师姐让我到处逛逛,我看秋原峰上藏书都用了一栋楼来归置,玄清宫的整个藏书量,应该特别大吧?” 安月兰忽然皱着眉头发问,让明亦尘不明所以,道:“玄清宫的藏书确实不少,不过谢师叔这儿的书,占了整个玄清宫的一半了,就是什么地方淘来的书简都有,不成章法。” “既如此,师兄你怎么会,从未听说过厉桓池?” 明亦尘心下一跳,移目看着安月兰,是了,他从未意识到这件事情。 厉桓池这般厉害的人物,堕仙成魔,又是被自己的师叔所参与封印,怎么会没有记录。可他在此之前,却从未从任何文献记载上,见到过此事,甚至玄清宫里,也从未听谁有过提及。 在谢秋溯与他们二人说之前,从未见过任何详实的资料,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大抵知道五百年前有个魔头,作恶多端被镇压,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再无其他,连多余的传言都不曾有,哪怕自己的师父一年前被魔所伤,也从没有人告诉他千魔洞里的种种。 他紧紧盯着安月兰,眸光晦暗不明,陷入深思。比起厉桓池,更加神秘的……是眼前人。 无过往,无命途,厉桓池在他印象里好歹还有个模糊的轮廓,风兰却当真像一阵风,什么也留不下。 安月兰被他瞧得有些不自在,挠了挠脸颊,“怎么了?” “没有。我只是在想,阮兄他们,似乎也一样不知晓。” 安月兰这才想起来,当初路过千魔洞,阮云何与竹晋确实也不知道那是镇压了厉桓池的地方。 明亦尘移开了目光,小心的按下心思,随意答着,心中却想到当初为了寻风兰其人的蛛丝马迹之时,在翻看的某篇藏书里,似乎见到过魔界的记载,只是当时一心系在风兰身上,未曾过多留意。 那篇书简他未记错的话,应当就是秋原峰上的藏书。 “是不是因为师父把这些记载的书籍都藏在秋原峰了,你未曾借阅过?” “不,秋原峰的藏书我全都读完了。”秋原峰上的藏书虽然杂乱,却比主峰的正经藏书有趣许多,在他少时枯燥修习岁月的难得闲暇时间里,来秋原峰看书,便成了最大的消遣。 阁中藏书包罗万象,抛去六成谢秋溯不知从哪儿搜罗来的话本似的传记,也有不少助长修炼精品典籍,谢秋溯收了轻鸢做弟子后,为了让轻鸢修习有伴儿,更加勤快的提溜明亦尘过来,以致于到得后来,秋原峰的藏书,他竟然比主峰的更快囫囵看完。 可是那些书里,似乎未曾见过那本书简啊,难道少时看得太不认真,漏掉了? 虽然觉得不太可能,明亦尘还是决定往书阁走一趟,安月兰瞧他抬步就走,瞬间消失在门口,虽不知究竟,也连忙裹紧了披风跟着出了门,可刚一转出门口,便结结实实的一头撞在拐角处隐在黑暗中的一个后背。 淡淡松香提醒她,这是明亦尘。 诧异的仰头,明亦尘正抬目望向前方,顺着视线望过去,在走廊尽头,明明灭灭的灯火下,静静立着一个人,面庞陷在阴影里,瞧不真切。 宽大的玄氅随意裹在那人身上,一阵风吹来,惹出几声轻轻的咳嗽,安月兰听着那声音呆了一呆,试探着唤了一声:“师父?” “嘘,别叫别叫,待会儿再把你师姐招来。” 熟悉的吊儿郎当的声音带着几分做贼心虚,安月兰悄悄翻了个白眼,听着他一句话说完又低低的咳,忍不住走上前扶住他往屋里搀,看他面色煞白,不禁有些担忧地问道:“你没事吧?伤还没好,怎么跑这儿来了?” 明亦尘也躬身行了个礼,唤了一声:“师叔。”旋即跟着两人重新进了屋里。 谢秋溯随意歪倒在椅子上,自顾沏了杯热茶饮了一口。 “师叔。” 明亦尘走到谢秋溯面前,定定然又唤了一声,却没了下文。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心里觉得,谢秋溯应当是有些什么想和自己说,或是与他们二人说。 谢秋溯恰好在这时候带伤过来,总不会只是串门。 果然,谢秋溯放下茶杯,无奈的笑了笑,“你呀,总是看得太透,喏,你想要的。” 笼在宽大袖袍中的左手一翻,向明亦尘递过来一卷书简,古朴厚重,不知承载了多少岁月。 明亦尘微讶接过,书简没有名字,随意翻看了两眼,果然是他印象中的那一本。 谢秋溯捧着茶当做是酒又喝了两口,方悠悠道:“我觉得你应该会想要找这个,今日想起来了,便给你捎带过来,省得你再去费力搬空我的书阁。” 他说的是之前明亦尘为了找风兰而搬运藏书一事,明亦尘听得心下窘然,移目望了安月兰一眼,不甚自然的咳了两声,谢秋溯听得好玩,笑得玩味,被明亦尘眼神求恳,勉强将笑意盖在的茶盏之内。 安月兰未曾察觉这师叔师侄两人之间一刹那的交流,自顾自问道:“师父,师兄他们怎么从不知道这魔尊的事情?连带五百年前的封印都不知晓,过往之事,如此讳莫如深,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啊?” “陈年旧事,提它作甚?哪有什么讳莫如深。”谢秋溯悠悠道:“你想多了,只是当年为了封印陪葬了这么多神仙,两败俱伤的事情,我哪有脸提。” 安月兰依然不解,“即便如此,也应当与后辈弟子说些的吧?否则一旦出事,我们什么也不知道,岂不是太被动了。” 她问的理所当然,谢秋溯答得更加理所当然,“所以我这不是和你们说了么?” 安月兰:“……” 谢秋溯看她无言以对的样子心情颇好,勾唇笑了,又望向明亦尘,摸了摸鼻子,心中一叹:得,从野丫头这儿找来的轻松愉快,这不就得被讨回去了。 明亦尘从在廊下见到他起便一脸怪异探究,拿到书简后这种探究更甚,古井般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他,虽然沉默着,却像是一场无言审问,谢秋溯终于被他看得起了鸡皮疙瘩,抖了抖袖子将双手笼在袖袍内,无奈道:“你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 “我问了,师叔你便会说吗?” 谢秋溯撇撇嘴,答道:“你可以问问试试。” 正文 第七十一章瞒 “五百年前的相关书简,是不是都被师叔你藏起来了?” 谢秋溯是下界修真者里的唯一一个参与者,他不说,自然旁人也无甚言谈可传,五百年的时间下来,那些本就知之不多的,在参与者刻意的避而不谈下,也渐渐被新的话题所替代了,自然少有人再去提及。 而所有大事记,都会著书录之,以便后世查阅,详细的记录,除了谢秋溯本人,又有谁能记下来呢? 当年的书简,应当都在唯一参与者的谢秋溯这儿吧。 因此明亦尘定定看着谢秋溯,问得直截了当,哪怕谢秋溯不答,他心中也已经有了肯定的答案。 却不想谢秋溯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悠悠道:“没有。” 明亦尘愕然,秋原峰上的书阁他早就看遍了,从未见到过相关记载,若非藏起来了,那那些书简去哪儿了! 谢秋溯轻呷了一口茶,方又言道:“我烧了。” 烧了? 两人尽皆错愕的看着谢秋溯,疑惑不已,一时间都未反应过来,谁也不曾说话,谢秋溯偏头看看这个,又扭脸看看那个,挑眉道:“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你手上这篇,是唯一的一卷了。” 若非当日不小心被明亦尘取出去了,这一卷本来也是要同那些书册一同烧毁的。 安月兰惊愕道:“那关于厉桓池的种种,岂不是更找不到了。” 谢秋溯点了点额头:“都记在我脑子里了,要不要那些无人翻看的书简,并无差别。” 安月兰追问道:“那关于魔界的,也都烧了?” “大概烧了吧,我不知道那里面是不是有魔界的?古早的魔界,早就覆灭无存了,新旧更替,留下书简也无甚用处。没了存在意义的东西,毁了的好,也免得后人看了……乱心分神。” 说着,他又朝明亦尘动了动下巴,道:“仅存的这篇书简,还有些关于魔界的介绍,不过我也忘了是从哪儿搜罗来的了,你们有兴趣,便研究研究吧,余下的事情,你们暂且不用忧心,我自有安排,你们呀,好生修炼是正经。” “师叔……” “师父!你乱跑什么!” 明亦尘刚想再问,门外忽而传来了少女气呼呼的声音,谢秋溯望着他,眼神里透着几分意味难明的笑,嘴里懊悔地连跌声道着:“完了完了,被你们绊住,掐算错时辰了。” 明亦尘皱了皱眉,抿嘴缄默。 “师!父!” 半掩的门啪的一声被大力推开,夜风呼啸卷入,吹得安月兰一个激灵,连忙将披风又裹紧了些,扭头看向门口。 轻鸢正一手拍在门板上,一手高举着一个托盘。 托盘上两个瓷碗,俱皆腾腾冒着热气。 见谢秋溯果然在此间,怒瞪着他踏进屋来,一步一步将刚起身的人又逼回了座位上。 “咳……轻鸢,我我我伤都快好了,怎么药反倒从一碗变两碗了?” 明亦尘看着他俩人熟悉的师徒相处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也只能将满腹疑窦暂且装回肚子里,折身将房门掩上。 “哼,伤快好了?” 轻鸢将托盘重重往桌上一搁,谢秋溯抖了抖,摸着鼻子瞥向明亦尘,转着眼珠子无声求救,明亦尘垂眸,转身,走到安月兰身边立定,袖手旁观,一气呵成,嘴角还擒了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嗯……师叔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谢秋溯见此情形,不免向明亦尘飞去几记眼刀,可惜那人眼观鼻鼻观心,视而不见,大大方方落座,将他赠去的书简拿出来翻看起来。 安月兰也立刻好奇的凑过去同看。 “啪——” 手掌拍在桌面犹如惊堂木落,调羹与碗壁叮当乱撞,谢秋溯瞥了眼脸黑如煞的徒弟,不免叹了一声自己捡回来的徒弟,还是要自己哄。 于是老老实实的抬手去端,却被轻鸢一把打开,不解的望向她,少女扁了扁嘴,将他手下黄澄清亮的那一碗端了出来,向着余下的那碗黑漆漆的汤药努了努下巴,“喏,这是你的。” 谢秋溯扫着热气入鼻嗅了嗅,香味扑鼻,令人口舌生津,乐了,分外欣慰道:“不错,知道心疼师妹了。” 轻鸢横了他一眼,谢秋溯立刻闭嘴捧着药碗将脸埋在了碗后。 安月兰听得他们动静,好奇抬头去看,一碗热腾腾的鸡汤突兀出现在眼前,是她煨在灶上的,因为明亦尘的突然造访,忘了去拿。 讶然的顺着执碗的手看上去,轻鸢正板着脸双眼不自然的瞥向一边,状似漫不经心地道:“取药时看见了,怕浪费,就顺便带过来了。” 顺便?她取药的时候,并不知道谢秋溯在这儿吧?怕是看见自己没有按时去拿,便想着给自己送过来。 安月兰眨着眼睛看了她一会儿,看少女耳垂飞霞,连忙接过来,眉眼一弯,笑道:“谢谢师姐。” “谁是你师姐!” 瓷碗温热,显然已经在风中冷了好一会儿了,从谢秋溯的房间再到此处,倒也真是“顺便”。 轻鸢呀,真是一个比她酿造的果酒还要甜的女孩子。 安月兰捧着碗啜饮,小口小口的,明亦尘抬眸看了眼,像只小松鼠。 笑着摇了摇头,又复低头看向手中书简。 书简并非魔界的编年史书,记录下的魔界之事粗略不详,只一两句涉及魔界过往,其中提到了原生魔界的覆灭,也不过一笔带过。 如谢秋溯所说,厉桓池堕魔后,搅乱魔界,弑杀魔尊,取而代之。 只有一点,是谢秋溯未曾提及的——魔尊遗孤。 书简所载,原本的魔尊有一个孩子,祸乱后不知所踪,关于这个孩子的种种,也没有任何记录,只猜测似的给了个或已身死魂销的论断。 安月兰看见了,有些不忍的轻声叹道:“挺可怜的。” 明亦尘看着她脸上的同情神色,终究还是将那句“这是魔界少主”吞回了肚子里。 他不觉得在权位更替中或许已经殒命的魔界少主有何可怜,却也不想将自己的思想强加给安月兰。 明亦尘卷了书简塞到乾坤袋里,那头谢秋溯终于苦着一张脸喝完了最后一口药,不计形象的吐着舌头试图缓解满嘴苦涩,轻鸢便熟练的丢了颗什么东西入他嘴里,他便囫囵嚼起来。 而后,坐在一旁看着的两人,便十分清楚的看见谢秋溯的笑容一点一点消失在脸上,整张脸又重新皱在了一处,比之方才更甚,不敢置信的望着轻鸢。 “呸呸呸……”谢秋溯吐出刚刚嚼碎的一颗被绿色汁液浸染透的糖豆,手忙脚乱的拎起桌上茶壶往嘴里倒着茶水,安月兰虽然不知道那绿色的是什么,但从刺鼻的苦涩味道和谢秋溯的反应来看,也不会是什么好吃的东西,不禁失笑。 “轻鸢……你……你这是要弑师啊。” “哼,让你乱跑。” 轻鸢头一扬,收拾了托盘药碗,扭身便走,却被谢秋溯叫住了。 “轻鸢。” 他正色之时,轻鸢向来是不会使性子的,因此立即停了下来,回身疑惑的望着他,不想谢秋溯说出的请托,却撩得她心头火起。 他说:“我不日便会闭关,你师妹修习之事,你多担待。” 轻鸢听着,默然瞪视着,缓缓瞥向一旁一脸无辜貌的安月兰,心中涌起的委屈压抑不住,染红了双眼。 他说过只有自己一个徒弟的,如今收了也便算了,还让自己来教? “你把我丢山上一年半载不闻不问都无妨,那么闭关个一年半载再来教你的新徒弟又有什么关系?” 轻鸢冷冷哼了一声,扭身就走,心中憋闷无处可泄,恼怒之下,一掌拍向紧闭房门,谢秋溯心虚的面色突然转成惊色,却来不及阻止。 门板应声碎裂,空洞的门外,月色清寒,冷艳幽光微闪,化去了轻鸢法力余韵。 轻鸢见这一闪而过的异色一愣,并指试探戳向门口,未及出手,谢秋溯已然赶上来按下了她的动作。 轻鸢抬眸,正对上谢秋溯闪躲神色,于是这试与不试,也便不重要了,冷笑道:“哼,好啊,对你的小徒弟,真好。自己教吧!” 愤愤然甩袖离去,寂静的夜里远远的,传来瓷器碎裂的动静,谢秋溯连忙追了出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安月兰满心懵然,不安的看向明亦尘,“我……” “你没做错什么,别自责。”明亦尘挥袖将房门恢复原貌,温言安抚着。 “师姐她怎么了?”安月兰知道谢秋溯新收徒弟是轻鸢逆鳞,可刚刚离去时的话却教她分外不解。 “无事,轻鸢便是这样直来直去的性子,你别往心里去,早些歇息,我去看看。” 轻鸢躲起来了,谢秋溯在廊角的墙下只看到了一地被发泄摔碎的药碗碎瓷,俯身拾了一片,苦涩合着凉意直往脑子里钻。 “师叔你这次,当真将师妹气着了。” “应该吧,还像小时候一样躲起我来了。” “撑着重伤给小师妹的房子布下那样复杂的一个结界,也难怪她会如此生气。”明亦尘缓缓步上来与谢秋溯并肩,扭头望着他,“师叔便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正文 第七十二章往事尘封 “你想听什么呢?厉桓池?我?亦或是安月兰?” 明亦尘摇了摇头,缓缓道:“我想知道,风兰。” 谢秋溯豁然转过头来,明亦尘与之对视着,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敏锐捕捉,语气里带了几分笃定,“师叔不会告诉侄儿,您不认识风兰吧?” “你怎么……想起来要问这个的。” “若非方才看见小师妹屋外结界,侄儿也不会妄自揣测。细细思量起来,师叔在宁崖观与她初遇时,便格外关照了,我一直猜不透师叔为何如此,直到今夜捉到了一个线头,才算大致明白了。” 谢秋溯笑道:“她天生体弱容易招惹妖邪,我给她屋外罩下结界,又有什么奇怪?” “师叔要找理由,也该找个更能说服我的才是。” 若有敢肆意闯入玄清宫的妖魔,那一道结界,又能阻拦得了什么。 谢秋溯无奈的笑着叹了一口气,摇头道:“你既然已经问出口了,我本也没想瞒你。” 回头望了安月兰的房间一眼,朝明亦尘使了个眼色,两人便沿着长廊,慢慢走上回谢秋溯寝殿的路。 廊下的灯笼被夜风吹得明明灭灭,明亦尘亦步亦趋跟在谢秋溯身边,看他垂眸沉思着,也不出言催促,只默然等着听。 风吹云走,露出皎洁的半弯月牙,拐过廊角远离的安月兰那处院子的谢秋溯忽而停下脚步,抬头望着苍穹明灭星子,而后纵身上了房顶。 明亦尘立刻跟了上去,谢秋溯已经枕着手臂躺在了屋顶,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瓦片,也不知是否沉浸在回忆里,寻到了一首不知名的歌谣。 “我于世间行走六百余载,认识一个风兰,也没什么奇怪的。”他望着星子喝了一口酒,缓缓的,说着酝酿了许久的借口。 “她当年在决战中投身喂了阵,便是……封印厉桓池的那个阵,本该魂飞魄散的,不想厉桓池破了一半的阵,那阵本来是以诛杀他为目的的,被破半数后多用了一人以肉身相饲也只能将其封印,不过也正因为破掉了一半,使得她的魂魄从阵中脱出,入了轮回道。” “她是上仙?” 谢秋溯是唯一参与过的修道之人,那么风兰自然不是凡人。 谢秋溯点了点头,认了。“我也是在灵砚城里遇见她时,才知道她入了轮回,那时候厉桓池的封印已经不稳,我自然不敢放任她在那儿。” “我明白了,师叔怕厉桓池找她寻仇。” 谢秋溯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他确实怕厉桓池来找她,他这样认为,也并没有什么错。 “这么说来,师叔也应该知道她另外一半的魂魄在哪儿了?” “我不知道。” 明亦尘看他迅速作答,有些不信,谢秋溯便重复道:“我确实不知道。她残魂入了轮回我都不知晓,又怎么会知道另一半魂魄在哪儿。也许在那阵中,被厉桓池一并毁了吧。” 他眼中的哀痛与无奈做不得假,明亦尘看得心中有些难受,原来风兰,是这样没的啊…… “你也别为了一枚五方印不得释怀了,她终归是为你好。” “师叔知道她毁印的原因?” 明亦尘敏锐捕捉到另一讯息,迅速发问,谢秋溯苦笑一声,“不胜酒力,三分醉话。” “师叔酒量没这么浅。”他葫芦里十几年来一直装的果酒,怎么可能醉,明亦尘淡淡的戳破他本也没打算当真用来骗自己的谎话,继而问道:“五方印有什么秘密吗?” 谢秋溯扭过脸来看他,眼中满是别有深意的笑意,“不管五方印有什么秘密,她毁印只会是为了护你。你当真不明白吗?” 明亦尘被他玩味的视线灼灼盯着,耳中听得这一句反问,哪有不明白的,当即一窘,本来的冷静淡然迅速破了功。眼前绕来绕去的,尽皆是风兰那双热切灼热的双眼。 连忙摇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回忆撇在一旁,整理着脑中乱成一团的谜,风兰身上,还有太多他不明白的事情。 “风兰的资料,也是师叔你毁的?” 见谢秋溯点了点头,又问道:“是怕厉桓池哪一天得了资料查到她如今的下落?”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谢秋溯乐得直接推向厉桓池,于是又点了点头。 “师叔为何要瞒着我?” 谢秋溯好笑道:“你也没问过我呀。” 明亦尘一噎,心中思衬,似乎也是这么个道理,良久无言。 今夜接收了太多讯息,他脑中有些乱,需要安静下来,慢慢捋一捋如今的关系。 屋顶夜风正好,微凉的吹得人清醒,于是他也就地躺倒下来,枕着手臂遥望星河,整理着脑中碎片。 风兰曾是法力不俗的上仙,是谢秋溯的老友,在五百年前的神魔大阵中献身祭阵因此殒命。 一半残魂托生成为安月兰,另一半不知去向,师叔说也许就此毁灭了,可从青阳村里安月兰的表现来看,那在安月兰昏迷之时出现的,显然是尚未托生的另一半魂魄的性格。 也便是另一半依旧存在着,在这个世界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 而风兰醒时待自己的态度…… 明亦尘苦笑了声,有浓浓的负疚之感,他不记得风兰这个名字,那份炙热的爱慕缘何而来,他一无所知。 风兰为何要让自己不要记得她呢?也是想保护自己的一种表现吗?若是当时风兰的法力没有失效,自己将发生的事情忘记了,甚至有可能连安月兰都忘记了,那么今日也不会追根究底了吧。 还是说……还是说,她那未曾托生的残魂,早已经察觉到了厉桓池封印将破,所以早就做好了再祭一次阵的准备! 所以她怕自己记得她! 思及此处,明亦尘只觉整颗心顷刻被一只大手狠狠揪住,难以呼吸,连忙转头看向谢秋溯,急切问道:“当年是她投身喂了阵,那这一次……厉桓池出世,要怎么封印?” 谢秋溯望着天穹的双眼移过来,蹙着眉头瞧着他,反问道:“若是要再祭一次阵呢?” 明亦尘心中一恸,只觉一瞬间手脚冰凉,良久,才有平淡的声音从他嘴中吐出来,他轻缓却坚定地道:“我来。” 谢秋溯一哂,又转头看向了天穹,“我不会让事情再走到那一步的,五百年前我无力阻止,五百年后,我该有些长进了。” 哪怕她原本便做着祭阵的打算,谢秋溯想自己也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 “痛失挚友的滋味,一点也不好受,我可不想再去尝一次。更何况,还是一次两个。” 谢秋溯悠悠说着的话,尽数被风吹散,明亦尘的视线落在了远处廊下,没有听清他说什么。 灯烛相映的长廊下,少女紧裹着风衣,匆匆走过,又消失在他们二人的视线里。 明亦尘看着她去的方向,笑着摇了摇头。 这么晚了,还想着将碗送回厨房,也是傻得有些可爱。 谢秋溯挑了半根眉毛,道:“不问问我你自己的事情吗?” 明亦尘从已经空无一人的长廊上将视线收回来,望向谢秋溯,笑道:“我想,既然师叔认识风兰,自然,也认识我吧?在很久以前。” “嗯,认识的。” “关于明亦尘三个字的资料,也都被师叔你烧毁了吧?” 他从来就是明亦尘,因为风兰苏醒时唤的,也是这个名字,他不像风兰一样转世重生,也许出现在玄清宫,都是谢秋溯的安排。 见谢秋溯又点了点头,他便道:“那么我想,师叔这般苦心孤诣的瞒着我,现在也不会告诉我太多关于我自己的事才是,问之何用,反倒教你为难。” 若从他有玄清宫弟子的这个记忆来算,他从小便长在玄清宫里,那时候的谢秋溯根本不知道风兰尚存人世,所以关于自己的事情,也不是因为风兰才做的隐瞒。 他虽然不知道谢秋溯为何要瞒着自己,但他相信谢秋溯不会害自己才是,关于自己的真相,便慢慢寻吧,寻不到,也无妨,只是欠了风兰那么多回忆了。 谢秋溯听他如此作答便又笑了,喝着酒含混道:“再这么于己无求下去,你当真该去修佛了。” “心有红尘,哪里能修得了佛。” 他柔声说着,目送着从厨房匆匆而来的少女步入自己的房间,忽而突兀问道:“我的记忆,是师叔你封印的吗?” 既然他从未变换过身份,那么关于以前的种种,自然是被人为封印了起来。 可谢秋溯却答道:“不是。” 明亦尘有些诧异道:“不是师叔带我回的玄清宫?” “你应当也猜到了,当日第二个祭阵的人,便是你自己,当年我以为你殒命阵中,哪里会带你回山。” 谢秋溯灌了口酒,续道:“二十一年前,被封印成婴孩的你才出现在玄清宫山门外,这五百年中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 明亦尘的记忆,也是自那之后起的。 谢秋溯发现婴孩是旧友后,便让掌门师兄收为弟子。 他可不想听旧时老友,一天天的叫自己师父。 当然风兰嘛……那就另当别论了。 正文 第七十三章甘愿困于一方 谢秋溯一直抱着酒葫芦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见明亦尘沉默着不再追问,也不知道从哪儿又掏出来一小坛陈酿,提溜着甩到他怀里,“最后一坛珍藏,陪我喝一壶。” 谢秋溯每次都会说自己拿出来的是最后一坛,也不知道他究竟藏了多少酒,哪怕轻鸢年复一年的搜刮,他也总能变出新的来。 只是在轻鸢勒令他戒酒之后的这十数年里,再未见他当真喝过。 明亦尘拍开泥封,酒香扑鼻,他很少喝酒,可此时对着漫天星河,想着不知道被自己丢到了何处的数百年过往,却也生出几分寻醉之意。 于是毫不客气的捧起酒坛豪饮,清冽的酒淌过口舌,滑过喉咙,带着漫漫灼烈回甘无穷。 两人就这么枕臂躺着,喝着各自的酒,谢秋溯取了半片瓦,叮叮当当敲在檐上,漫声合了首不知名的歌谣。 半坛酒不知不觉下肚,明亦尘有些许飘忽,带着些许笑意问谢秋溯道:“你不去找轻鸢吗?” 谢秋溯笑了笑没说话,只仰头往口中灌酒,夜风一吹,呛得咳嗽起来,于是虚空破风声响,明亦尘恍悟一般抬眉,“哦,这便来了。” 话音刚落,“垮擦——”一声脆响,瓷器四分五裂的声音响在廊下,而后浓郁酒香随着夜风飘进躺在屋顶的两个男人鼻端,明亦尘不免忍俊不禁,“是轻鸢的性格。” 谢秋溯却是一脸心痛,一个骨碌爬起来飘下房顶,还不忘咂着嘴连声叹道:“败家丫头,干嘛扔酒啊!” 明亦尘转了个方向,探出半个头,正好看见他拾起一块还留有酒液的碎瓷心痛不已,出言提醒道:“师叔,你若是喝了,怕是碎的就不止这一坛了。” “去去去。” 谢秋溯赶人的手势做了一半还未曾收回,第二个酒埕已经从黑暗里砸了过来,他连忙抬手捞过捧在怀里,免了这酒埕的池鱼之灾,望着黑暗中的某处无奈摇了摇头,丢了手中碎瓷,向屋顶的人挥了挥手,“走了走了,我回去歇息了。” 再喝下去,轻鸢怕是要连果酒也要给他戒了。 “师叔。”明亦尘忽而叫住了他,沉默许久,轻声问道:“师叔今夜所言,可有欺瞒?” “不胜酒力的三分醉话,且看你自己,如何听吧。”谢秋溯语意带笑,没有回头,“对了,玄清宫灵气尚可稳住那丫头魂魄,让她这段时间别出山门……厉桓池定然在寻她。” 听他提到此节,明亦尘便觉心中发紧。 谢秋溯抱着酒埕,飘飘然走远了,明亦尘就着头垂挂在檐上的姿势躺在屋顶,静默看着星空。 方才的酒他喝得有些急,被夜风吹出了几分醉意,微醺的双眼盯着某颗闪烁不定的星子,仿佛看见少女灵动纯粹的眼睛。 他想起三月前在宁崖观时谢秋溯所说的,若无灵气傍身,安月兰魂飞魄散便在眼前。 若是寻不到另一半魂魄或找不到让她归纳灵气的办法,难道要将安月兰困在这玄清宫上一辈子吗?她不该被困在任何一个地方。 明亦尘如此想着,提起酒坛灌了一口,扭头发现灯火下的廊柱后头立了一个人影,担忧又安静的看着他。 他笑了笑,淡淡到:“又不是贼,躲着做什么,夜里风大,当心着了凉。” 安月兰这才从阴暗中转到灯火照耀下,有些不好意思,怯怯叫了一声:“大师兄。” 她是听到方才砸碎酒坛的动静出来看看的,不成想窥见了对月饮酒的明亦尘。 明亦尘醉了,在男子飘身飞到自己身边的时候,安月兰发现了这件事情。 他双颊染着淡淡的红,酒气也让那双这些天大多时候刻意蒙上冷淡的眸子,温柔的不像话。 他靠近她,伸出手臂将她圈在廊柱与他的身体之间,低垂着眼眸看着她,让她鼻端满是混着松香的淡淡酒气,安月兰觉得自己定然是被熏得醉了,否则脸上怎么会那么烫。 “师……师兄……” “若是让你永远留在玄清宫,你觉得如何?” 安月兰对这个突然而至的问题表示莫名,疑惑的望向明亦尘,而后坠入他温柔的双眸中,愣愣点了点头。 明亦尘低低笑了一声,语气带了几分苦楚嘲弄:“你知道永远是什么意思吗?” 月色清辉洒在男子淡蓝道袍上,晕开一片柔光,又恰到好处的杂糅进几缕昏黄烛火,活脱脱一个出尘谪仙似的人儿,安月兰咬着唇,直直盯着他,更加用力的点了点头。 明亦尘愣了愣,收回了手,脑内在一瞬的空白后迅速恢复清明,又成了那副冷静自持的模样,淡淡道:“没有人有资格将你圈在这里,你应当是自由的。” 不,这就是我自己的选择。 安月兰想说只要有他在,玄清宫本就是她一直想待下去的地方,可是她还在挣扎着该如何出口,明亦尘已经迅速的结束了这个话题。 “天色已晚,早些歇息吧。” 话音落后,人已经飘然远走,安月兰怔忡的瞧着那一片衣袂消失的地方良久,才在被夜风吹得瑟缩之时,挪步回了屋。 明亦尘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中他驾了一叶木筏,无声的在一条望不到尽头的长河里行着,河道两旁的景色在他记忆中的所有地方不断变换,从今夜廊下羞怯的安月兰开始,一直往回倒流,仿佛沿着记忆的河流溯回寻根。 不知经过了多久,记忆中见过的所有山河村落一一行舟穿过后,木筏载着他,终于停在了玄清宫山门。 山门前一个小小的襁褓,明亦尘清楚的知道,那是二十一年前的自己。 他知道自己在做梦。 他想再往前,看看之前的时间发生了什么,于是驾舟穿过山门,梦境却瞬间漫起无边黑沉雾气,而后所有景色一转,又回到了廊下。 安月兰正羞怯的望着他,一转身,眼神却又变成了风兰的清傲,直愣愣盯着他,明亦尘只觉好气又好笑,迫使自己从梦中醒过来。 窗外月色沉沉,悄寂无声。 明亦尘却没了睡意,翻坐起来,望着窗外出神。 他方才在梦中寻了一遭记忆封印所在,一无所获, 有人在二十一年前将他的过往封印,于是记忆也只能在这二十一年里轮转往复。曾经不知道自己有过数百年甚至更久的过往的时候不觉得,现在知道了,才发现自己的记忆似乎太早了些。 约莫从谢秋溯把他抱回玄清宫没多久,尚不能说话,就已经开始记事了。 风兰让他不要记得,那便……不去追根究底了吧。他想,如今自己还记得她,便也够了。 他怕自己太过执着的探寻,会给风兰带来未知的伤害。 桃蹊殿内关于“除魔”的讨论在三日后终于结束了,各大门派尊长各自回山,两位长老回山的第二日,便开始举办授业礼。 清晨时分,安月兰刚洗漱完毕,轻鸢便板着脸送来了两套崭新的白色弟子服,这秋原峰统共就三个人,给她送衣服的,自然只能是轻鸢。 “谢谢师姐”安月兰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她,异常友善的笑着道谢。 轻鸢哼了一声,冷冷道了一句:“殿外等你,快些。”便扬首走了。 轻鸢这算不上在生自己的气了吧?安月兰有些不甚明白。 虽然没有给她好脸色,但安月兰倒也不在意,换上道袍,整理了形容后,迅速到了秋原殿大门外,轻鸢抱着双臂等在那儿,见她出来,也不言语,领着人往立着秋原峰三个大字的石牌楼处走。 安月兰跟在她身边,看她闷闷的,忍不住与她说话。 “师姐师姐,授业礼需要多久呀?” “师姐师姐,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吗?” “师姐师姐,待会儿还是你带我回来吗?” “师姐师姐……” …… 任她让如何喋喋不休,轻鸢都只是沉着一张脸,默然往前走,安月兰瞧着她的样子,眼珠骨碌碌一转,计上心来,欢实道:“师姐,今日不会有什么测试吧?我半点法力也没有,若是给师父丢脸了可怎么是好?” “那正好,将你丢出师门去。” “嘿嘿,师姐你肯理我啦?” “闭嘴。”轻鸢冷冷道:“前几日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多话。” 安月兰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颊,道:“我不是……怕你生气闷坏了,对不起呀师姐。” 轻鸢冷哼着斜睨了她一眼,有些好笑:“你道的什么歉?” 安月兰扁了扁嘴,被噎得无话可说。轻鸢续道:“你若当真丢人现眼,让师父蒙羞,再来道歉也不迟。” 安月兰眨巴眨巴眼睛想,这样的话,日后可能免不得道歉了,有些愧疚与无奈。 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又道:“不过师姐,这授业礼需要多长时间呀?我未曾用饭……咳……” 方才看轻鸢心情不好,怕让她久等,换上衣服便出了门,刚刚才想起来这茬。 轻鸢转头瞧她,安月兰有些窘然的垂了头,轻鸢嘴角牵了牵,又迅速恢复冷然,冷冷道:“半个时辰便够了。” 正文 第七十四章审暮景 安月兰来了玄清宫这么久,今日才是第一次走出秋原峰,高大的石牌楼底下有一个法阵,轻鸢领着她踏上那儿,将弟子佩嵌入阵中,随着心念电转,安月兰只觉白光一烁,眼前景色再次明朗时,已经双双立在了一处巍峨宫殿之前的广场上。 回身四顾,身后从隐隐云雾里透出来一段玉石长阶,长阶尽处立着山门界碑,说来奇怪,她虽然对五行八卦符阵之术过目不忘,在平日生活中的方向感却不是很好,转着圈看了许久,才从东面远山上那个轻鸢酿酒的小亭子确认了哪儿是秋原峰。 “往后你便自己从传送阵到主峰来,每日课程完成后,再从这儿回去。” 安月兰闻言低头,才发现脚下正踩着一个与来时一样的法阵,看见阵法忍不住想要学习研究一二,轻鸢却抬步走了,她连忙跟上去。 广场东侧有一高台,高台之上,正襟危坐着三位长老与代掌门明亦尘,高台之下,两侧分立着众多弟子,挺拔伫立,面色凝肃。 而正对着高台的空地上,分列立着十数位穿着与安月兰一样的新入门弟子,安月兰偷偷瞧了一眼,便在人群最前面看见了阮素心。 轻鸢抬手往人群一指,冷冷道:“你入列,无需跟着我了。” 安月兰听话的小跑站到了队尾,因着谢秋溯散漫惯了没有要求太早,她是最后来的一个,等到齐了,那位一眼看上去就相当严厉的执法长老,便开始了训诫。 无外乎是山门条规之类的训词,本枯燥乏味的事情,可被场上凝重氛围所染,抬眼便能看见庄重坐于中央的明亦尘,她也不免屏息凝神,好生听着一句也不落。 宣读戒条之后,便是奉茶入门,授弟子佩。 说来却也好笑,这本就不多的十几位新入门的内门弟子,除她之外,全是陶成玉新手的徒弟。 想起舒千里至今未收弟子,谢秋溯加上自己也只有两个,便觉得玄清宫衣钵传承的重任,都落在了陶成玉肩上一样,有些心疼他。 前面十几位弟子一一向座上四人奉茶受佩后,安月兰也走上台,从轻鸢的托盘上端起第一盏茶,恭谨奉到谢秋溯身前,本该三跪九叩敬奉师尊,却在她欲要拜倒之际,又如上次一般被谢秋溯托住,拉了起来。 抬手取走她手中茶盏啜饮一口,谢秋溯敛眉悠悠道:“我说了,不喜俗礼。” “师弟!这是规矩!” 陶成玉今日脸色一直格外的黑,安月兰有些忐忑,总觉得陶成玉今日似乎心情不好的很。 谢秋溯此举之后他脸上的不悦更是连遮掩都欠奉,压低声音责备:“你平日胡闹也就算了,岂能将授业大礼当做儿戏!” 谢秋溯挑着眉头冷冷一笑,道:“师兄,大是大非之上,我从未胡闹。” “你私自……哼!你徒弟,我倒是管束不得,不知我的徒儿,又为何劳你插手。” 后面半句,陶成玉将声音压得极低,只有周围几人能听清他说了什么,谢秋溯剑眉微轩,不动声色的敛了怒气,他不想为了这件事与陶成玉当众相争,陶成玉护犊子的性子他也不是今日才知道的。 于是垂了眸子,悠悠吹着杯盏中一点茶沫。 两人间有一瞬尴尬的沉默,安月兰端着第二杯茶立在台上,正不知所措之际,明亦尘淡淡开了口:“尊师敬长,在心不在行,师伯莫动怒,终归师叔才是她的师父,便循了师叔的意思罢。” 明亦尘代行掌门之职,他如此说,陶成玉也不好多做反驳,只冷冷哼了一声,收回了怒气冲冲的视线,傲然端坐。 安月兰感激的看了一眼明亦尘,那人牵了下嘴角,又迅速恢复成严谨庄重的模样板着脸,看得安月兰心中发笑。 在安月兰奉茶之时,明亦尘亦在她行礼之前便接过了茶盏,低头饮茶,不动声色的阻了跪拜,陶成玉看在眼里,又恨恨哼了一声。 既然师父与代掌门都未曾受安月兰三跪九叩的大礼,两位师叔伯自然更不需要了,当着诸多弟子的面,陶成玉纵使心中不忿,却也发作不得,只能倨傲的接过安月兰躬身奉上的茶。 舒千里还是那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只在安月兰端着茶盏走到近前时,才微微掀开眼皮,受了茶。 四杯清茶敬奉完毕,明亦尘将安月兰招至身前,摊开手掌,掌心摆着要赠与她的一枚弟子腰佩。 安月兰将它与腰上的双鱼符系在一处,淡蓝色的坠子垂挂在雪白的道袍上,让人瞧来,分外清爽。 眼角余光不自觉的溜到了手腕上的四骨钱,那里还坠着一枚银铃,与明亦尘的弟子佩用术法连通着。 抬手摸了摸,被四骨钱的凉意染透了。 在暮景的阵中最后一次得四骨钱相救之后,这枚法器就再也没有暖起来过,安月兰不免有些伤怀,沉浸中走了神,冷不防陶成玉低沉的嗓音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吓了她一跳,连忙抬起头看着他们,便听陶成玉道:“你与轻鸢留下,余下弟子暂回居处,休整一日,明日正式开始修习课程。” 安月兰一脸莫名,扭头看向明亦尘,男子双眼温柔沉静,好似在让她不要慌张。 于是安月兰便被安抚下来,静默的微垂了头。 留下来确实无甚好怕的,只是……她悄悄揉了揉肚子,她有些饿了。 看了看天色,授业礼倒是正好半个时辰,轻鸢的时间掐算的倒是极准,只是从她错愕的神情来看,她也没有掐算到有此一遭。 等人散尽了,安月兰被他们领着,一同进入了主峰大殿,厚重铜门缓缓开启,铺进一地日光,刚刚开始驱散令人窒息的沉寂,却又在下一刻缓缓关上,掐断光亮,只余下几盏长明灯熹微烛光。 四人在上首落座,安月兰偷偷掀眼皮瞧了一眼,发现几人的视线竟然不约而同的都落在了自己身上。 其他三人还好,陶成玉视线灼灼好似要将她瞪穿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谢秋溯顶撞了而迁怒。被审视的感觉并不好。 安月兰不喜欢这种安静到沉重的气氛,心中有些莫名的慌,双手不安的绞着袖角,忐忑立在轻鸢身边。 明亦尘将她的不安收于眼底,拂袖一扫,屋顶多了一盏月华似的灯,为殿内披上温和的光。 安月兰感激的看向他,明亦尘却微阖眼撇开了视线。清冽的声音淡淡道:“师伯,可以将人带上来了?” 陶成玉花白的胡子抖了抖,看得出来隐忍着怒气,抬手在座上一拍,门口陡然白光大作,晃得人睁不开眼,安月兰抬起手遮在眼前,透过指缝看见自光幕里跌出一个人来。 在人出现后白光又瞬间收拢,安月兰这才看清了,那个倒在地上的人,竟然是暮景。 此时那个桀骜的少年正被法术束缚了手脚,狼狈的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垂着脑袋,散发遮了他一半面容,看不清他此时神情。 陶成玉在看到他之后,眼神复杂,满含怒意斥了一声:“孽障!” 暮景立即挣扎着跪正,向着座上几人,重重磕了一个头,额头驻地,良久不曾抬起,带着颤音的忏悔闷闷传到众人耳中。 “弟子……对不起师父。” 谢秋溯听他这句话不免挑了挑眉,对不起师父?倒是会说话。 暮景是个聪明的,也将陶成玉的脾性摸得一清二楚,先向陶成玉服了软示了弱,激起他的舔犊之情,这样陶成玉哪怕面上再气愤,心中终究还是会回护与他。 难怪这么多年,陶成玉收了不少徒弟,最器重的还是这一个。 果然,陶成玉看见他这幅样子,声音立刻低了低,虽然依然愤怒,却多了柔和,“残害同门,你倒是敢!为师这么多年的教诲,你都负了。” 暮景依旧保持着磕头的姿势,双肩不住颤抖,轻轻呜咽出声。 明亦尘瞥了一眼,看了看陶成玉,又看了看谢秋溯,两人一人气愤看地一人悠悠望天,他觉得有些头疼。 但他到底肩上担着玄清宫的代掌门虚名,还是要站出来做解决的那个人,于是清了清嗓子,冷冽肃然问道:“暮景,谢师叔举你操纵蛊术暗害轻鸢之罪,你可认?” “我……认!” 安月兰震惊的扭头去看轻鸢,却见少女脸上与自己的疑惑一般无二,显然她也是此刻才知道被留下来所为何事。 她两还在这件事带来的惊讶里没转过来,又听得明亦尘追问道:“身为试炼考官,私自扭转阵法裂变杀阵,险些害人殒命,你可认?” !! 安月兰豁然抬头望向明亦尘,她意识到明亦尘说的是什么,又移目望向地上的暮景,不敢置信。 自己与暮景不过一面之缘,他有什么理由要杀自己? 地上的人良久不曾应声,明亦尘,又重复了一句:“师弟,可有此事?” 他声音陡冷,威压蓦然而起,暮景瑟缩了一下,却挣扎着抬起头来,辩驳道:“我没有!” 暮景知道,蓄意害命,他绝不能认! 正文 第七十五章人心可畏 “没有?” “我没有!”这一次,暮景答得极快,看了一眼安月兰又道:“莫不是这位新入门的小师妹说的?一面之词,何足取信!” 那双眼中的怨毒恨意,饶是他已十分隐忍小心,安月兰还是觉得背脊生寒,愣愣杵在那儿,莫名其妙。 不知所起的恨意,比阮素心那能摸得透的心思更让人惊心。太多感情是不需要理由的,也许只是一个眼神,一句轻飘飘的话,一个无意之举,就会被人嫉恨在心。 安月兰懵懵懂懂的站在堂中听他们声声质问暮景,忽而觉得累极了,难得的在心里说了句不那么文雅的话——人心啊,真不是个东西。 他认了自己害轻鸢,只极力否认设阵要杀安月兰的事情,他心中翻腾的慌乱早在后山安静独处的十来日里平静下来,所以当明亦尘含着薄怒节节质问时,他心不慌气不乱,摆出一副无辜样子反问:“若我当真设了杀阵,她此等修为怎么可能活着站在此间?一人之言何足取信!” 暮景聪明,却也不是那么聪明,若是当真机敏绝顶,就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一阵布料的悉索声,一直缩在钱袋子里的豆豆突然冒出个头来,壮着胆子细声细气指证:“我……我能作证,那次的阵是要杀人的。” 暮景斜睨向他,锐利的眼神瞧得豆豆有些发憷,爪子紧紧扒着钱袋,安月兰连忙上手安抚。 “此乃她的灵兽,所言能有几分可信之处?还望师长切勿轻信人言。”他挣扎着往前膝行几步,看起来焦乱又虔诚,末了,又冷眼斜睨着安月兰阴阳怪气嗤道:“一只靠灵丹净化的妖精,这小妖修为想来也不过尔尔,众位尊长一试便知,暮景虽不成器,有辱师门,但若是有心诛杀这一人一妖难不成他们还能逃脱?亦或她要说是有高人助她出阵?” 明亦尘眉头一蹙,双唇紧抿,谢秋溯淡淡瞥了他一眼,视线扫过他隐在广袖下捏紧了椅背的手,明亦尘眨了眨眼,松了。 一瞬怒意后又迅速恢复平静,望向暮景,他这个师弟,看来早已经在这几天想好了诡辩之词。 想到那日阵中的情景,他胸中便有戾气滋生,可身份套着他,他不能生气,更不能一脚踩进暮景言语中设下的套里,承认自己助的安月兰破阵。 否则,玄清宫里,断不能有安月兰这号人了。 豆豆瑟缩颤抖着又道:“就……就是杀阵……那日若不是……啊唔……” 破风声突起,安月兰猝然一惊,应变不急,脚下慢了半步,谢秋溯弹指打出的一颗蚕豆,正砸进了豆豆嘴里,安月兰被自己后退的步子一绊,有些狼狈的摔在地上,连忙捧起豆豆查看,小竹鼠趴在她掌心摊成了一块饼,嘴中咿咿呀呀的说不成句,只微微抬起头来鼓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向谢秋溯,委屈又害怕,始作俑者揉了揉鼻头,视而不见。 豆豆可怜巴巴的将自己蜷起来,安月兰抚摸着背脊安抚他,小东西依然止不住轻颤,看来确实吓坏了。 安月兰有些担心,豆豆虽然胆小,但被吓到失语还是第一次,忍不住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明亦尘,那人抿了抿唇,藏在袖中的手支起一根指头摇了摇,安月兰这才略安下心来,捧着豆豆从地上站起来。 “这只灵兽修为确实不怎么样,暮景说得倒也不错。”陶成玉捻着胡须冷然道了一句,暮景听了,正准备偷偷松口气。 却见一旁的谢秋溯往嘴里丢了颗蚕豆,悠悠道:“不过那天我去找你的时候,倒是看见了试炼阵中的冲天血光,这做何解释呀?” 陶成玉捻须的手一顿,险些扯下几根花白的胡子来,移目看了眼谢秋溯,那人怡然悠闲回望了一眼,甚至带了笑,陶成玉越发生气,胸膛里的怒火无处发泄,怒喝了一声:“暮景!” 暮景明显因为谢秋溯的问题有些局促不安,垂首敛眸,巧妙的将心虚藏起来,将声音一并压得极低,“暮景原以为,是这位小师妹说我要杀他,却原来是三师叔您。世谓君子不诛心,师叔却因为一眼就断定我要害她,此等揣测出自师叔之口,暮景实不知,该如何辩驳矣。” 他叩首三声,扬起头来,脸上挂着两行尚未干涸的泪水,哑然半晌,又复问:“暮景可是得罪了师叔?” 安月兰瞧着他这幅样子,心中恶寒,阵中险些将她拆吞入腹的狼和冷厉如刀的地刺尚历历在目,布阵之人却在她面前泪水涟涟,装着被冤枉的受害者。 她看向明亦尘,心中有些难过,她觉得自己最近敏感太过,情绪总在跌宕不安,却又按捺不住。 谢秋溯挑着眉梢看着阶下跪地之人,只觉可笑。 “哼,你自然没得罪师叔,你只是以蛊术伤了轻鸢而已。” 明亦尘声音冷冽,不怒自威,暮景刚直的脊背瞬间被压塌,颓靡着呐呐道歉。 “安月兰,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冷不丁被点名,她还有些惊吓,忐忑着望向明显是听不下去自己徒弟丑事而出言打断的陶成玉,沉默良久,末了也只摇了摇头,“我未曾亡命,自然也无从得知那阵究竟会不会要了我的命。” 她知道不能承认明亦尘相助,可也实在不愿替暮景辩解,索性装了糊涂,豆豆不满的挠她掌心,安月兰悄悄握住,将他揣回钱袋子里。 “如此,无确凿证据,也不能定论。”陶成玉看向明亦尘,“可是如此?” 明亦尘眉峰微轩,看着安月兰,抿紧薄唇,点了点头。 陶成玉得了满意答复,便开始就轻鸢一事愤怒问责,怒气汹汹的模样倒也不是装的,对暮景伤害同门一事他确实愤怒,因此出口的训斥声色厉茬一句重似一句,说到激动处更抬手便将手边茶盏砸在了暮景头上,暮景自然不敢躲,额上见了红。 直将暮景训得涕泗横流,转着圈向轻鸢和谢秋溯磕头道歉,言自己鬼迷心窍一时糊涂,表着决心悔过,才稍稍歇了口气,长叹一声,“三师弟,我教徒无方,累得轻鸢受苦,实在惭愧,这不肖小儿,就交由亦尘和你处置吧。” 明亦尘垂着眼没开口,他本就猜到今日不可能真将暮景设阵暗杀一事坐实,只是这师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偏了,需要敲打敲打。 可他今日言行,实在令明亦尘担心。毫无悔意不说,还想往安月兰与谢秋溯身上引陶成玉的怒火,一手挑拨玩的倒是不错。 唉,护犊子这个玄清宫上上下下最大的通病啊,让人欢喜让人忧。 抬眼看向陶成玉,素来严厉公允的师叔沉着脸闭眸不语,更左边的那位小师叔依然一副数百年不变的事不关己的漠然,头疼。 明亦尘转着眸子将目光收回来,落在轻鸢身上。 少女显然被突然而来的事情砸得懵懵然尚未能完全消化,沉浸在沉思中略显涣散的目光透过暮景,也不知道望向了哪里。 明亦尘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既然事情起于轻鸢,便也止于轻鸢吧,暮景如何处置,交由三师叔与轻鸢定夺。师叔意下如何?” 陶成玉默然点了点头。 安月兰手肘戳了戳身旁尚未回神的轻鸢,少女愣愣望了望她,眼中迷茫不解。 谢秋溯瞧着她眼神只觉得心头一揪,开口唤了一声:“轻鸢。” “师父?”声音极轻,带着些许艰涩。安月兰离得近,所以将声音里那一丝颤抖呜咽听得分明,心中微叹怅惘。 轻鸢远比自己要更震惊,毕竟是与她朝夕相处十数年的师弟,他们一同去青阳村接明亦尘的情景尚历历在目,暮景一口一个师姐叫的可甜。 如今深深拜倒在她面前的,既是那个看似乖巧的师弟,更是在前不久才下手给自己下蛊的凶手。 安月兰听过一言半语的,谢秋溯一刻不停的替轻鸢输了一夜灵力,才将她救回来。 谢秋溯一直将她护得很好,从未见过险恶人性,因此此时心中的难过,自然更多些。 “轻鸢,你……可想好了要如何处置暮景?” “师父,弟子不明白。”少女神情蒙昧,像一头受伤无助的幼兽,低声呜咽,“师父。” 谢秋溯心中抽疼,起身走向轻鸢,离得近了,少女揪过他的衣袖,将头埋在胸前,压抑着抽泣道:“师父,我想回去了。” “好,我们回家。”声音低柔,抬手在轻鸢背上轻抚,少女娇柔的身子软软倒在他怀里。 谢秋溯将人打横抱起来,冷眼瞥着地上叩头不起的人,“执法堂的事,我就不插手了,只是老道儿有句话,还望诸位能记在心上,除孽诛恶,本我所长,犯我门下者,皆是孽障,如有下次,莫怪我诛杀除孽清理门户。” 暮景被最后半句吓得一抖,本就麻痹的腿更不听使唤,直往一侧软倒,陶成玉豁然睁眼,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脸色煞是难看,谢秋溯却早已抱着轻鸢,飘然行远。 正文 第七十六章鲛人之厄 任何狡辩在绝对的实力与杀机面前,都是单薄无力的。 安月兰心中感叹出这一句的时候,正在明亦尘殿内就着三菜一汤,扒拉下一碗米饭。 暮景这样的,本该被废除法力逐出师门的,可是陶成玉修道几百年,也未能看淡舔犊之情,暮景是他的入室弟子,不忍就此驱逐,谢秋溯也没有说要继续深究,索性顺水推舟,罚他受过杖刑后,禁锢了法力下山历练积攒功德,功德攒够,才能重回玄清宫脱去禁制。 而在禁制解除之前,他的修为难有寸进,也算是对这心比天高的人一种较为得当的惩处了。 谢秋溯带了轻鸢径直回去,却将她撂在了当场,本是要自己回去的,可惜处理完暮景之后,她的肚子不是很合时宜的咕咕乱叫了两声,于是便被明亦尘领了过来。 这座寝殿大气古朴,陈设简洁,随了主人简单温和的性子,安月兰咬着筷子眼神飘向一帘之隔的书室,明亦尘坐在书案后,安静的翻看着一卷竹简,身形被白纱隔得朦胧隐约,恍如仙人。 “饭菜可还合你的胃口?” 明亦尘忽而抬起头看过来,近似偷窥的行为被当事人突然打破,煞是尴尬,安月兰慌乱的移开眼,端着早已空空如也的碗做着掩饰,嘟囔道:“很好啊,很好。” 瞥着桌上剩下不少的菜碟,又急忙解释:“很好吃!我不是故意剩的,只是……只是,太多了。” 说着,自己都有些难为情的低下头去,遇到明亦尘,总是傻乎乎的。 男子轻声哼笑,钻进她耳朵里,带着撩人的痒。安月兰挠了挠耳朵,有点发烫。 “是我疏忽了。”明亦尘忽而低声道:“抱歉,让你受委屈了。” “?” “暮景胡闹险些害了你,我全力前来参加试炼,却险些害了你,事后连给你一个公正的交代也做不到,实在无能。” “不怪你的!”安月兰听出他话中惭愧,上前撩开那道薄薄的纱帘,急道:“与你何干?暮景的过错怎么能落在你头上?你救我出阵我感激你还来不及,是我自己太没用了,你若是这样,我最应该怪的是我自己才是。” 她冲过来的猝不及防,明亦尘有些错愕,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哑然失笑,安月兰这才后知后觉自己一时莽撞,讪讪放下纱帘,十分羞窘。 “无妨,不若你过来一起看看?我在找鲛人一族的资料。” 魔王出世,任何有关的风吹草动,明亦尘都不敢懈怠,汐迟那儿问不出什么东西,明亦尘也做不到枯等重默的后续消息,所以将鲛人族的资料都搬了过来,这几天不眠不休的翻看,倒真教他找到些东西。 安月兰走过来站在案首,明亦尘指着竹简上的上古纂字记录与她道:“这两句,说的是,八百年前上古魔族打破封印出世,也就是致使厉桓池屠杀了三十万将士的那场神魔大战,南海亦是战场之一。” 南海遭厄,血色凝结如脂。鲛人尸骸累如山峦,鱼凫纷纷逐流啄食。 “你认识这些字?” 明亦尘讶异发问,安月兰才发现自己不小心将默读的文字念了出来。 她方才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此时被明亦尘一问,才发现这些文字并非平常所用,繁复古朴,忍不住又将整篇粗略扫了一眼,所有文字她都认识,不禁连自己都有些错愕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这些文字并不陌生。” “如此聪颖的天分,倒是省了我复述的时间。” 明亦尘猜想到了应当与她转世之前乃是上仙有关,不愿戳破,淡淡带了过去。将竹简摊开在两人面前,给安月兰变了张椅子出来,两人一同翻看。 厄运降临,鲛人伤亡惨重,整个南海成了血色地狱,被搅得天翻地覆,当时遁入南海的那群魔头,起初也是为了鲛人元丹,后被嗜血本性支配,开始杀戮无度。 安月兰只从字里行间窥到当初惨剧的冰山一角,已觉得心痛不已,不敢想当初置身于风暴中心的鲛人,该何等煎熬。 说起来,当年的上古魔族出世,也算是造成如今局面的祸根。 据书简所记,遭遇屠海后,鲛人女王立即向神界求援,可惜那时四处都有魔头为祸,神界兵力有限,一时难以点将,先后派来支援的兵丁便好似羊入虎口,成为了尸山上新鲜的血液。 鲛人被追杀的局面持续了数月,直到有一天,一位少年突然造访,才改变了局面。 少年祭出了强大无匹的法器,诛灭了为乱多时的妖魔,法器留在南海,世代镇守着一方海域。 安月兰将一整篇都看完了,又翻来覆去扫了好几遍,诧异道:“怎么对这个少年只交代了这么短短一句?” 如此重要的人,竟然连名姓都没有,横空出世,又猝然消失。 安月兰不死心的扒拉开案上另一篇书简,却是修炼古法之类与此事无关的法门秘籍。“嗯?大师兄,你要修炼上古法术吗?” “没有,随便看看。”明亦尘抽走她手上的东西复又卷了起来,指着另一侧堆着的书简道:“你不用找了,我特意找过了,与这少年有关的,就只有这一段,连后来的功过赏罚名录里,都未曾提及。” 又一个神秘人物。 “我在想,也许南海之中让厉桓池所觊觎的,并不只鲛人女王的元丹。” 安月兰立刻明白过来他所指的是什么,“你是说,少年留下的镇海法器!” 明亦尘点点头。 厉桓池是经历过那场战争的人,定然知晓镇海法器的存在,能力挽狂澜诛杀上古妖魔之物,他岂会不想收入囊中。 “不对呀。”安月兰思虑片刻,忽而觉得有些说不通,“如师父所言,五百年前他几乎将神界倾覆,用横扫三界来形容他那时气焰也不为过,若是想要这法器,那时候不是最佳时机吗?” 明亦尘闻言蹙了蹙眉,觉得她说的不无道理,沉吟一瞬道:“也许他之前便想要只是没能得手,亦或者,那时法器的主人尚存于世,他无法让法器认主。” 那个少年……究竟是谁? 自从知晓自己与厉桓池早有渊源,明亦尘便觉得如今出现的每一个在数百年前的人,自己都应该认识。 就像谢秋溯说起风兰时一样,几百年的人生,总该认识许多的人。而胶着于同一事件之中的这些人,更应该互相认识。 安月兰听他这么说,不禁担忧道:“那若是法器落入厉桓池之手可怎么办?” “那我们可就惨啦。”明亦尘垂眸看了她一眼,眉眼微弯,难得的说了句调侃。安月兰微愣,低眉掩去瞬间涌上来的羞怯。 腰侧的袋子里适时传来悉索响动,安月兰忙抓住这一丝动静竭力从让她不知所措的气氛里挣脱出来,撑开钱袋将睡醒的豆豆掏了出来。 豆豆趴在她掌心打了个哈欠,揉着惺忪睡眼,小嘴一动一动的,却咿咿呀呀不知所云。 安月兰以为他刚刚睡醒还有些迷糊,伸指点了点他的小脑袋,笑道:“怎么,还怕?你不是见天儿的说自己胆子比以前大了吗?” 豆豆一愣,乌溜溜的豆儿眼看向她,又张了张嘴,只从喉咙里发出了一个含混不清的音节。 怔忡一瞬,爪子突然不安的在她掌心抓挠起来。 “豆豆?豆豆!你不能说话了?”安月兰也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正焦急的不知如何是好,一只手打横插进她视线,食指在豆豆额上轻点,白光微闪,豆豆体内被逼出一道符来,还没等她仔细去瞧是什么,已经消散在空气里。 “这是什么东西?”没能抓住消散的白光,连忙低头去看豆豆,小竹鼠抱着尾巴呛咳两声,委屈巴巴的盯着她,道了一声:“饿了——” “别担心,只是方才在大殿之时,师叔封了他声音。”明亦尘不知从哪儿变出来一根脆笋,在豆豆眼前晃了晃。 豆豆高兴得眼睛都直了,原型太小抱不动,索性一骨碌滚下地来化为人形,抢过竹笋开心的啃起来。 明亦尘瞧他可爱,轻轻捏了捏他的耳朵。“我一时忘了给他解封,他倒确实胆子更大了,都能就这样睡过去了。” “我还以为他被吓到失声了。” 豆豆耸了耸鼻子,毫不客气的白了安月兰一眼,塞着满嘴的竹笋含混不清道:“你笨。” 气得安月兰照头敲了个爆栗。 明亦尘好笑的将豆豆被弄乱的头发捋顺,“怎么,不怕我们一直不给你解,让你永远做个小哑巴?” 豆豆啃噬的动作一顿,小心翼翼的望向明亦尘,看了一会儿,又带着些许不确定的意味轻声道:“大哥哥你不会的。” “哦?” “我不那么怕你们,因为我能感觉到你们是好人。” 突然被夸,明亦尘自己有些不好意思,揉了一把豆豆,放弃了继续逗弄。 收拾着桌上竹简叮嘱道:“或许我会往南海走一遭,你在门中照顾好自己。” 安月兰莫名的嘴比脑子快了一回,“我和你一起去。” “好好修炼。”明亦尘没有答应,“我不一定会去,等重默道长那儿传来消息之后再看。” 正文 第七十七章碾作尘泥 安月兰踏着暮色回到秋原峰上时,第一时间去探望了轻鸢,轻鸢早已经醒了,谢秋溯在她房中作画,她便安静的立在一旁研墨,偶尔还调笑上谢秋溯两句,似乎已经将上午的不快抛诸脑后。 见她进屋,手中动作未曾停,只道:“帮你煨了汤,今日添了几味灵草,稍后你自己去看看火候吧。” 安月兰一时无言,呐呐道了一句:“多谢师姐。” 轻鸢看起来早就不萦于心,她准备好的那些安慰与劝导的话,显得幼稚极了。 人的自愈能力,总比他人想象的要强得多。 低眉垂眼的时候,才看见轻鸢手旁摊开着一张已经作好的画,墨迹尚未干涸,寥寥数笔勾出一只觅食凶虎,牙呲目裂,鬃毛倒竖,潦草狂放极了。安月兰这才明白过来,轻鸢是将满腔情绪,都揉碎入了墨,发泄于尺方宣纸。 她并非泥捏面造的人,岂能没有脾气,只是谢秋溯如今的状况,不允许她放纵戾气任意妄为,徒惹他担心。 暮景在离山之前来了秋原峰一趟,已是三日之后的事了。他杖伤不轻,左腿在杖刑中折了,因尚为戴罪之身,不可以术法复原,只能慢慢将养,因此走到大殿几乎是一步一捱。 清晨曙光熹微,安月兰正欲前往主峰修习,步出殿门在廊下恰与他巧遇,暮景拖着左腿踽踽前行的模样落在眼中,安月兰竟然觉得有了几分可怜,心中对他的愤怒也冲淡了些许。 不过暮景瞧见她,没有什么难堪,面色依然不善,冷冷横了一眼便迅速撇开了眼睛,仿佛看见了什么脏污。 安月兰默不作声,给他让出道来,她明白,这人是来给轻鸢赔罪的。 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他心中想要来,还是门规所迫亦或是陶成玉逼迫他前来。 看着暮景走远,安月兰转身行到传送阵,入阵那一刻才想起来前两日从明亦尘那儿借来的书该还了,自己临出门时忘了带上,于是又急匆匆跑回去拿,再出门时经过轻鸢房间前时,瞥见了直直跪在房中的暮景。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安月兰停下了脚步。 轻鸢在山上的时候,闲来无事总是在捣鼓两样事情,一是酿酒,二是丹药。听说她与阮云何一样,是个丹修。 现在也一样,坐在房间里,专心致志的调制丹药材料,面容淡薄,目光未曾往暮景身上落一眼。 “师姐……” 暮景嗓音喑哑,满怀歉疚,与日前在殿上那狡辩力争实在相去甚远,倒是让安月兰有些许惊讶。“暮景自知对你犯下的罪孽不该奢求谅解,只是此去前途未卜,也不知是否还能回转山门,若……若他日我身死山外,消息传回来时……可不可以请师姐,替我敛骨入葬,也好让我知道,师姐在我身死后,尚能气消。” 他修为虽未曾被废,但禁锢了进境,所谓积攒功德,最快的途经自然是降妖除害,若哪日折在棘手的妖魔手上,也是个人造化,玄清宫不能插手救助。 暮景磕了个头,伏地良久,双肩轻颤,安月兰讶然发现他竟然在哭,比之三日前的痛哭流涕,此时更像真情流露,更加看不懂他了。 轻鸢终于抬起头看向暮景,神色浅浅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只淡淡道:“你的道歉我收到了。” 是收到了,却不是收下了。 暮景抬首苦笑,泪迹未干,“师姐果然还是原谅不了我。” “你是来道歉的,还是来求一个心安的?”轻鸢拔掉一个个瓶塞,将瓷瓶放到鼻端轻嗅辨认药性,漫不经心的反问了一句。 暮景一愣,皱着眉头似乎自己也找不到答案,唇角勾出一抹自嘲来,兀自陷入了回忆里。 “我自入门起,这玄清宫里待我最好的人便是师姐,之前的蛊术,暮景并不想要师姐性命,只是修为浅薄,未能自控,险些酿成不可挽回的大错,暮景是真心知错,师姐不能原谅,我确实心下煎熬。” “你今日这番话,若是叫二师伯听了,也不知他老人家作何感想。”轻鸢轻笑了一声,暮景立刻希冀的看向她,可惜笑容之后掩藏的,是几分轻嘲。“玄清宫待你最好的人,是师伯,同样,师门待我最好的人,是我师父。” 暮景伤她事小,连累谢秋溯大耗修为替她疗伤,累得他在之后接踵而至的伤病之中连番奔波,才是轻鸢无法原谅的地方,她对所有熟识的人都毫无保留的信任,得知暮景对她偷施暗算时确实难以接受,可这种情绪并不会困扰她太久。 她算不上洒脱,只是谢秋溯带出来的人,心性怎么也不会脆弱与混沌。 “暮景,你心中觉得我待你最好,却也能在需要时毫不留情的暗算于我,我实在不知,若是你毫无感情的人,你会不会更加狠辣。”轻鸢微微偏头语气轻松的抛出这个问题,带着点闲话家常的味道,于是她后面那句“比如安月兰。”都变得好似只是一个玩笑。 “师姐,无论你信与不信,我都未曾想过,要伤你性命。” 轻鸢哼笑一声,问他:“你有没有想过会伤及我师父呢?” 暮景开口还想要辩驳些什么,轻鸢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兀自调配着药剂,淡淡道:“很抱歉,你所求的心安,我怕是给不了你。” 毫无保留的信任被背叛以后,你才能知道能有这份心性的人,有多坚定,多分明。 轻鸢也有选择是否要原谅他的自由。 暮景咬牙,没再祈求什么,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又复对轻鸢深深鞠了一躬。“师姐,我知道你恋慕师叔多年,可你清醒一点,他是你师父……” “滚!” 轻鸢冷喝打断暮景的话,激动的手指扫倒了一瓶药粉,圆肚小口的瓷瓶滴溜溜带倒一片,桌上乒乒乓乓响成一团。 安月兰错愕不已。 暮景拖着腿走出轻鸢房间,安月兰又收到了他一枚冷睨,让她有些后知后觉的窃听尴尬。 轻鸢早就发现了她,在暮景出门后,起身“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安月兰摸了摸鼻子,有些羞愧。 暮景或许对轻鸢,也存了那么几分微妙心思吧。在前往传送阵的路上,看到暮景痴痴把玩着一个小小的翠玉瓶子时,安月兰忍不住这样想。 那是轻鸢最常用的丹药瓶的一种,暮景手中那个,已经被摩挲出深深的岁月痕迹。 他们两人互不待见,一路尴尬无言,安月兰正要在心里感叹一番暮景竟然也有情痴之处,他手指便骤然收拢,翠玉瓶瞬间化成湮粉,从他指缝飘洒落下,不复存焉。 “既如此,那便不原谅吧。” 他冷笑着自言自语,带着几分邪肆,安月兰行在他身后,一时有些发怵。 手掌松开,还有几许余烬从他掌心落下,随风洒在廊外鸢尾将开未开的花瓣上,带起一丝青烟。 安月兰讶异不已,暮景豁然转过身来,死死盯着她,眸如寒潭。 安月兰立刻收敛神色,装出蒙昧,暮景微微侧目,信手拈花,摘下那束鸢尾,暴力碾碎丢弃。而后信步踱过来,居高临下的盯着安月兰,安月兰仿佛被定在当场,不敢乱动。 她总觉得这一刻的暮景是个受了刺激的疯子,最好还是不要惹他了。 暮景贴她极近,微微偏头,附在她耳边,用气声冷笑着道:“你虽然入了玄清宫,却也改不了你的命途,我若是你,就趁早自裁,免得连累他人。” 安月兰瞳孔皱缩,他又道:“我会回来见证那一天的,哼…哼…哈哈哈哈。” 疯癫的笑声刺透耳膜,纠缠住她的神经,安月兰头脑一片混沌,捂住双耳想要摆脱恼人的声音。她眼前仿佛出现了一把利刃,闪烁着寒光,暮景那一句“若我是你,便趁早自裁”来来回回萦绕在她脑海。 以往缠绕在自己身边的魑魅魍魉影影绰绰仿佛全部出现在了眼前,安月兰觉得神经突然被挤在崩溃边缘。 她盯着剑身寒芒,仿佛那是唯一解脱的途径。 她呆愣愣伸出手,抓住剑柄,颈上金鳞陡然巨震,法力直击心脉,眼前瞬间清明一片,形形色色的牛鬼蛇神顿退无影。 她抬手抓着的,是方才被暮景碾碎的花枝,豆豆的小爪子正拼命拍着她的脸,焦急的唤着她。 “安姐姐,安姐姐,你醒了?” “我…我怎么了?暮景呢?”安月兰捉住豆豆继续拍打的爪子,将他从肩头扒下来,抬眼打量四周,早已不见了暮景踪影。 “那个大坏蛋已经走了!他刚刚跟你说了什么?你忽然陷入幻境了一样怎么叫都没反应,吓死我了。” 安月兰闻言,垂眸看了眼手上花枝,忙不迭的远远丢开了去。 花枝顶端被削成尖利形状,泛着莹莹绿色,仿佛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 安月兰背脊生寒,切切实实的感受到,暮景确实是想要她的命。 平复了一会儿,拾起一片鸢尾残骸,已经被碾碎的不成样子,汁液四溢,已经看不出来最初是不是被妖气腐蚀过。 正文 第七十八章遗踪 暮景身上在那一瞬暴涨的戾气与他莫名而来的杀意安月兰没有闲暇再去细究,因为摆在她眼前的,除了那只闻其名的魔王种种,还有让她倍感无奈的修习,将她的时间与脑力压榨的一干二净,鲜少再能去想其他。 她并不怕修行,可许多事情不是不怕便能做好,有心无力,便属如是。 玄清宫中负责教习新弟子的执教先生们,皆由舒千里从出挑的往年弟子中挑选,皆为熟读秘典博古通今之辈,对于笔墨或刀笔记录下的文字,安月兰几乎过目不忘,甚至能举一反三,初初接触却好似烂熟于心。 第一次授课只讲理论时,教习的师兄们无不夸她聪慧,还惹来不少艳羡。 可这些终归只是纸上谈兵,引导新人从最基础的引气与炼体开始修炼,亦是教习的重中之重。 许多新入门的弟子都已修炼过,玄清宫要做的,是让他们摒弃以往的方式,重新以玄清宫独门功法修习,为以后修炼打下基础。 安月兰是这群人里的一个异类,她从未修炼过,像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反而能更好的融合基础功法,教习本都对她寄予厚望,可惜,安月兰并没有让他们再次惊喜。 或许,也做到了一半吧——惊有之,喜未见。 第一次被教习领着在竹林学习如何采纳灵气归入丹田,安月兰无论怎样努力,也无法将灵气纳为己用。 静坐竹林默默努力了大半日,在其他人都得到教习认可之后,安月兰的丹田,却依然没有半点回响。 弟子中也不知谁先冷嘲热讽哼笑了一声,更多的嘲笑立即纷至沓来,尖锐入耳,扰人心烦。 得了教习盛赞的阮素心咂着嘴从她身边经过,未置一词,高扬着下巴,虽然装出一副对她不屑一顾的姿态,眼神却忍不住轻蔑讽刺的往她身上瞟。 安月兰有些泄气,她早就知晓自己引气无能,却束手无策。 最终教习探了她的根骨,也只能摇了摇头,将她打发了回去。 安月兰走出不远,还能听见身后教习们的窃窃私语:“谢师叔怎么收了这么个废物啊,还以为是个天才呢。说起来,谢师叔不会是因为自己收了个废柴,就想方设法的要挤走暮景师兄吧?” 她倒是忘了,这山上,几乎全是二师伯一脉。 从这以后,安月兰耳中的嘲讽之言便没再少过,若是只说她自身,倒也没什么,却总有些嘴不干不净的,借着她来贬低谢秋溯,使她心中有愧。 可是能怪谁呢。 结束一日修习的安月兰抱着膝盖坐在房顶,下巴抵在膝盖上,茫然的望着苍穹。 只能怪自己无用罢了。 夕阳敛尽最后一丝余晖,瑰丽云霞平铺天际山巅,在橙红温暖的天光里,安月兰从高高的屋顶看见传送阵里闪现出一个熟悉的人影,是几日未见的明亦尘。 他上山之后,径直往谢秋溯寝殿去了,安月兰一拍脑门,突然记起来今天好像看到一只肥鸽子,若是没猜错,应当是重默查问鲛人一族的事情有回音了。 这几天为修炼的事烦忧,连这件事都没有想到,安月兰一边暗骂自己呆蠢,一边立刻飞身下了屋子也赶去了谢秋溯寝殿。 这段时日她虽然未曾修出半点法力,倒也在明亦尘的指点下,先学了些粗浅的功夫傍身,爬高纵低倒是不在话下。 她所料未错,等她赶到时,明亦尘正说到要亲往南海一探究竟,听两人言谈中的意思,似乎南海那可能遗留的神器,是对付厉桓池的关键。 房门未关,安月兰在门口探头探脑的,被正好端药过来的轻鸢顺手拎进了屋。 “师父,大师兄,若虚宫那边的消息怎么说的?”安月兰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结果,一方面是担心汐迟,另一方面,自然是想要尽快找到除掉厉桓池的办法。 风兰在梦境里的最后一句叮嘱,她从不敢忘,这个出世的魔王,对明亦尘是不利的。 谢秋溯被轻鸢盯着将一碗汤药喝得一干二净,皱着眉头咂嘴:“这些事不用你多操心,好好修炼便是。” 谢秋溯言罢,便兀自去向轻鸢讨糖,半点没有向她透露的意思,安月兰将希冀的目光投向明亦尘,水汪汪的大眼睛闪着祈求的光,明亦尘不自在的往旁边瞟开,清了清嗓子道:“师叔说得没错……” “大师兄”他话还未尽,安月兰便央央唤了一声,换了个方向,继续盯着他。 谢秋溯嚼着糖豆朝天翻了个白眼,谁说的这妮子转世投了个老实本分甚至窝囊的性子的,瞧,还不是把明亦尘吃得死死的。 明亦尘摸了摸鼻头,看着她可怜巴巴的小脸,无奈失笑,“你呀。”语气中的宠溺,明亦尘自己未曾察觉,安月兰却蓦然烧红了脸。 本是想卖个可怜,好像反倒自己先栽了。 安月兰垂首掩饰面上飞霞,一封信笺便递到了她眼前,“也无甚不可与你明说的,重默道长的来信,你看看吧。” 安月兰连忙接过来打开,一目十行阅览了一遍,有些诧异,“南海的鲛人一族,失踪了?” “是啊,重默特意抽身去了一趟南海,可是在那儿没有找到任何鲛人,现在也说不清楚他们究竟是出事了,还是集体迁徙了。毕竟自从上次浩劫之后,他们元气大伤,潜入南海更深处休养生息,甚少与外界联系。” 安月兰奇怪的看了谢秋溯一眼:“那师父你怎么知道他们女王失踪的事情的?” 谢秋溯笑得不怀好意,“那可就说来话长了,故事曲折催人泪下情字缠人……嘶痛痛痛徒儿。”轻鸢拧了他一把,下手不轻,迫使他抽着气将那说来话长的故事三言两语交代清楚:“是南海里有重默那老小子的一朵烂桃花,曾经托他帮忙留意,他与我说的。” 明亦尘抬手止了两人玩闹,“重默道长在南海倒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是一族消失,本就是奇事,更何况如今还牵扯到魔界,我想明日启程,去一趟南海。” “我也去!” 安月兰几乎没有过脑子脱口而出,说出口之后才自觉惭愧,她就算去了,又能做什么呢,不过是添乱罢了。 想到这点,不禁挫败垂头,明亦尘柔声的拒绝在意料之中,安月兰也只能闷闷的点了点头。“你要小心。” 我等你回来。 后半句有些羞耻,她埋在心里,仰头朝明亦尘笑笑,很好的敛去失落。 轻鸢开口道:“要不我同大师兄同去吧?南海情况不明,师兄孤身一人太危险了。” 谢秋溯摇了摇头道:“我就要闭关,秋原峰上不能只留你师妹一人,亦尘此去若是能找回神器,便没有什么危险,若是没有寻到,真碰上厉桓池,一个人脱身更为容易。” 安月兰惊道:“会碰上厉桓池?!” “谁知道呢,说不定会。” 谢秋溯轻飘飘的说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开玩笑,安月兰瞬间紧张起来,咬着下唇想了一会儿,从颈上将那个装着金鳞的平安符解下来,埋头塞到明亦尘手里,怕极了他会拒绝,语速极快的说道:“大师兄这个是我父亲在世时为我求的平安符,布袋是我娘亲手缝的娘亲女工不太好你别嫌弃,你带着同去不许说不要,说不定我父亲在危难时候会保护你呢是吧。” “这……”明亦尘盯着手心针脚粗糙却温热一片的黑色小布包,一时失语,愣了好一会后才莞尔一笑,“伯父赠与你的,我怎么能收。” 安月兰看他要递回来,连忙双手止住了他送过来的手势,“就当是我借你的!你回来还我便是,它带着父亲希望我顺遂平安的心愿,也……也是我的。” 她最后那句说得极轻,明亦尘心头蓦然又被什么轻轻挠了一爪子似的,柔暖中带着痒,耳垂又红了。 五指收拢,轻轻将平安符握在手心,温热顺着指尖直达心底,“好,我会尽快回来的。” 谢秋溯蓦然噗嗤笑了一声,那点温情脉脉的气氛瞬间被破坏殆尽,明亦尘迅速别开了眼,安月兰羞恼的瞪向他。 谢秋溯连忙摇手连跌声道:“抱歉抱歉,你们继续继续。” 明亦尘耳垂的绯红迅速的往脖颈蔓延,哪里还受得住谢秋溯的调侃,揖礼道了告辞, 等轻鸢也收了药碗走了,安月兰盯着谢秋溯好不容易收敛起来的憋笑的表情,狐疑道:“师父,你究竟在笑什么?” “抱歉我真不是故意的,只是听到你说父亲保佑什么的,没忍住。” 安月兰皱眉,突然逼近谢秋溯,径直问道:“师父你是不是认识沥戌。” 谢秋溯一怔,没想到她这么敏锐,不过也只怔愣了一瞬,抬手按着她的脑门将人摁到一旁的座椅里,漫不经心道:“我自然是认识,才会觉得好笑,你那平安符里装的什么东西,怎能瞒过我的眼睛。” 他端起茶碗轻轻吹了吹茶沫,正呷了一口,安月兰便又开口问道:“他一条从不出山的小白蛇,你怎么会认识的。” “噗——” 这一次,笑声连憋都懒得憋了。 正文 第七十九章魔王闯山 谢秋溯最终也没告诉她究竟为何发笑,只是笑叹:“若是叫那条近万岁的小‘白蛇’听了,也不知道三升血够不够吐。” 安月兰自然知道沥戌修为深厚寿数也不会低,可她总觉得谢秋溯笑得并非这个,想要问个究竟,谢秋溯打着哈哈扯开了话题,最后将依旧云里雾里的安月兰,大发了回屋继续研究修炼。 夜幕悄悄降临,玄清宫宫灯随着黑暗吞噬的脚步一盏接一盏慢慢亮起,一道黑影宛如鬼魅,悄悄融入夜色之中,悄无声息的潜入。 巡逻的弟子整齐划一走过山门,待他们脚步声行远,山风过境,带着些许不同往常的烈,雕凿着“玄清宫”三个大字的山门界碑散出昭示危险的红光。 刚刚漫过阶梯的黑暗骤然停下来,慢慢往上生长出一个人形轮廓,冷冷的一声哼笑从轮廓口中传来,而后一扬手,夜色覆上界碑,将红光一并吞噬掩盖。 苍穹星子明明灭灭,在今夜也显出几分暗沉。 黑影立在原地,暗夜的颜色一点一点从他身上消退,露出一张邪魅俊俏的面庞来,脸色有些苍白,唇角却艳红一片,剑眉入鬓,冷冷的丹凤眼轻挑,桀骜酷烈,眸色阴沉冰冷,仿佛众生万物,都未曾入他眼眸。 男子微微闭上双眼,昂首轻嗅从鼻端飘过的风与浮动的空气,在杂乱的信息里迅速寻到了自己想找的那一抹,登时身化流光,迅速掠向另一处山峦。 腰间弟子佩闪过那一丝界碑传来的血光之时,若非安月兰到访,明亦尘也许也不能及时发现。 安月兰在心中扭捏了许久,才抱着件这段时间赶制好的披风来敲响他的房门。 披风是她在收到明亦尘赠送的那一件时决定为他做的,只是做好之后一直未敢送出,若非他要远行,安月兰都不知道该找什么借口将它送出去。 敲门声响起,房门应声而开,明亦尘刚刚沐浴完毕,只着了一身雪色单衣,姣好的锁骨半隐半现,突兀的撞入安月兰眼中,将她激得一呆,没料到会是这么一副光景,双颊腾地一下变得火红。 未等明亦尘迎他进屋,安月兰立马将手上的小包袱双手递上,支支吾吾一句话说得稀碎,看明亦尘忍笑的那一双眼睛,不禁在心中懊恼得直敲自己的头,明亦尘隐忍着笑意道谢,“进屋坐会儿吧?” “不了不了,我这就回去了,大师兄你一路保重……啊……” “欸小心!” 安月兰哪里还敢进屋,忙不迭的边说边退,一个不防,撞到了身后柱子。 “疼吗?”明亦尘连忙走过来查看,安月兰连忙摆手,“不疼不疼。” 胡乱挥动的双手蓦地被大掌钳制,男子微微垂下头,还带着水汽的发丝滑过肩膀落在安月兰眼前,幽微的松香直往她鼻子里钻。 安月兰脸上烧得更加厉害了,“大……大师兄,我真的没事,我我我,要回去了……” 明亦尘抓起她腰上的弟子佩,反复摩挲,赤红警示一闪而没,他再想探看时,弟子佩却又恢复了常态。 明亦尘立刻放开她,匆匆回房拿了佩剑,安月兰才发觉似乎出事了!可明亦尘连与她解释的时间都没有,将她推到房间严正叮嘱:“不要乱跑,我去去就回。” 事出反常必有妖,虽然从未听说过有妖魔敢直闯玄清宫山门,可师尊被伤的前事还未有结果,明亦尘片刻不敢耽搁,一路飞纵急急掠向山门,空荡荡的山门口,原本的界碑,只余下黑沉沉的一块巨石。 明亦尘一剑劈开隔绝界碑的障眼法,耀目的血光立刻从黑暗撕裂的缝隙里迸射出来。 当真有妖魔闯山! 明亦尘双眉紧锁,心中陡然如压重石。 黑幕分崩离析,界碑露出原貌,不安的闪烁示警,静谧的夜色倏然被打破,各路弟子纷纷往山门涌来,几位长老也迅速赶到。 谢秋溯环伺四周,未见安月兰身影,心头一紧,连忙问明亦尘道:“她呢?” “在我寝殿。”明亦尘不明其意,待看到谢秋溯脸上焦急时陡然明白过来,“师叔的意思是,闯山的是厉桓池!?” 谢秋溯郑重点了点头,抹了一把界碑上黑色的尘,“他的手法,我不会看错。” 明亦尘一惊,连忙纵身往寝殿飞去,只匆匆留下一句:“这里拜托三位师叔了,弟子拜谢!” 谢秋溯仰头看了眼天,星光除了暗沉,没有方位变动,提起的心略放下一半,陶成玉看着疏忽不见了踪迹的明亦尘飞走的方向皱了皱眉,朝他凑过来,“师弟,你是说,厉桓池闯山了?” 谢秋溯点了点头,他也没想到,厉桓池竟然敢不顾自己破阵受的伤势,闯上玄清宫来。 “师兄,烦请你领一支精锐弟子去后山守好掌门师兄,师弟带着余下的人守好山门、丹房与藏书阁,我与亦尘去寻他。” “师弟,就你们两人?”陶成玉有些担心,“数百年了,也不知他如今修为究竟如何,上山目的何在,我一人去护持掌门师兄便是,让这些弟子随着你吧。” “多谢师兄关心,只是,如果厉桓池当真比数百年前更加厉害,这些弟子跟着我当真遇上了厉桓池,岂不是枉送性命?”谢秋溯拍了拍陶成玉的肩,“放心,我若是当真打不过,脱身还是可以的。” “你的伤……” 谢秋溯伸出一根指头摇了摇,陶成玉只得叹了口气,知道多说无益,抽调了二十位内门弟子,飞向后山。 谢秋溯偏头望了眼舒千里,那人容色依旧淡然,略略点头致意:“放心,某一定不会负师兄所托。” 明亦尘一掌拍开房门冲进来的时候,安月兰被吓了一跳,明亦尘脸上忧急在看到她安然无恙的那一刻消散,惴惴不安的一颗心终于落回原处。 “大师兄?怎么了?” “没事,你没事就好。” 明亦尘捏紧了手中剑,才发觉自己手竟然在发抖,嘲讽似的笑了一声,揉了揉眉心,“有人来过吗?” 安月兰摇了摇头,明亦尘也不过为求心安多问一句,他也察觉到了,这屋中,并没有妖邪之气。 “出什么事了?你怎么这般急?” “厉桓池闯进来了。” “什么?他在哪儿?” 明亦尘摇了摇头,“还不知道,我们正要去寻。”明亦尘手上捏了个诀,正想在这殿中布下防护结界,可终究还是不放心,厉桓池的修为他虽然未曾亲眼得见,却也知道决不能掉以轻心,谢秋溯都忌惮的人,他这点修为又能怎样,索性挥散了指尖法力,“你……跟着我吧,别怕。” 谢秋溯将守山事宜安排妥当,从界碑遗留的法力余韵收集起来注入草人身上,那草人没有任何涂抹的脸上突然闪起红光,露出一双邪佞赤红的眼睛来,身子一阵抖动,缓缓从谢秋溯掌中立起来,黑气氤氲,桀桀邪笑,扭了扭头,似乎是在盯着谢秋溯。 谢秋溯嗤笑一声,屈指在草人天灵一弹,躁动的草人立刻安静下来,只一双赤红的眼睛,依然不时闪着邪光。 “师叔,怎么样?” “师父。” “嗯?”听到声音的谢秋溯扭身,看见明亦尘身后的安月兰不禁蹙了蹙眉:“你怎么将她带来了。” “还是在你我身边比较安全。” 谢秋溯想想也确实如此,若厉桓池上山当真是为了她,留她一人可不正是送羊入虎口么。没有再说什么,将手中的草人丢给明亦尘,“你来吧。” 明亦尘看了眼手上完全被邪化的草人,眉峰都快拧成了一个结:“只一点余力,竟然都如此霸道了。” 指尖在虚空划出一个符咒,勾出最后一笔后迅速将凝成的符力一掌拍入草人体内,可那方符咒入体后,草人颤动了一阵,非但没有被牵引着指出厉桓池的方位,双眼红光反而更甚,体内的邪气竟然将符文之力尽数吞噬了。 氤氲的黑气挑衅似的在明亦尘掌中飘忽缠绕,草人又机械的扭了扭头,邪佞的双眼紧紧盯着明亦尘,明亦尘竟然从这么个草人身上看出了一丝桀骜难驯的态度。 谢秋溯挑了挑眉,忽而道:“给她试试。” 明亦尘一脸疑惑望向谢秋溯,谢秋溯又朝安月兰努了努下巴,看他不是玩笑,明亦尘虽然不解,还是依言将草人递给安月兰。 草人入手,安月兰才发现这东西竟然冰冷刺骨,犹如霜冻。 “我要做什么?” 谢秋溯附耳在她耳畔说了什么,安月兰面色陡转惊诧,豁然扭头看向谢秋溯,后者却只挑了挑眉,“按我说的做便是。” 安月兰神情茫然中带着困惑,闭上双眸,伸出一指点在草人天灵位置,再无旁的动作,只双眉轻蹙,额上慢慢渗出细密汗珠来。 草人身上的黑气从最初的缓慢飘忽,陡然转为躁动涌动,不断向外撕扯着,似是想要逃离,在逃不出去之后,又转而缠上安月兰指尖,谢秋溯并指点在安月兰后背,为她渡去一丝法力。 那些黑气便一点一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无形的法力蚕食殆尽。 正文 第八十章却之不恭 不消片刻,那草人身上附着的邪力竟然被净化得一干二净,安然伏在安月兰掌心。 明亦尘在一旁看得惊奇不已,只是如今不是多问的时候,接过安月兰递回来的草人,重拍咒印,草人疏忽起立,迅速往南侧飞去。 遥望着云雾飘渺的远山,明亦尘与谢秋溯诧异的对视一眼,面上皆是不解,带着满腹疑窦,循着草人指引御剑飞了过去。 安月兰揪着明亦尘衣角,略趴在他肩头稳定身形,好奇问道:“那里是什么地方?” “飞云峰,二师伯掌管之处。” “他去那儿做什么?” 明亦尘摇了摇头,谢秋溯也不知道,他便更不清楚了。 他本以为,这玄清宫里,除了他们这三个封印了他数百年的宿敌,能让他感兴趣的或许还有藏书与丹,亦或昏睡一载的楚垚,可他既未在主峰逗留,也未去后山禁地,径直往飞云峰去了,难不成他们想错了? 这玄清宫里,还有什么对他有这样的吸引力? “我来此,自然是带你走的。” 男人慵懒的说着,预期中的笑意章示着他对问题略觉可笑,手指一点一点从搭在屏风上的衣物上滑过,闲适得根本不像一个不请自来不合时宜的闯入者。 若非破碎的门板落了满地,他到真像个前来赴约的客人,山风灌入房中,吹过屏风,掠向更深处,屏风之后,隔着朦胧重纱,是惊魂未定的阮素心。 温热的池水因为方才她惊慌失措的遁逃,如今正来回荡漾着冲刷着她雪白胴体,吓得她一颗心浮浮沉沉慌乱不堪,胡乱将漂浮的花瓣扒拉到身边,身子下沉,只余下一个脑袋露在鬼知道她不过在自己房中沐浴,却突然闯进来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人。 阮素心吞了吞口水,看他似乎对自己没有恶意,壮着胆子问:“你究竟是什么人?” 男子哼笑了一声,“我是谁?我是你未婚夫啊,阿兰。” 阮素心脑中一嗡,终于记起来这个声音! “是你!千魔洞中的那一个,是不是你!” “呀,阿兰,你还记得我?” 阿兰,阿兰! 安月兰! 阮素心咬牙切齿,在心中将这三个字碾碎了无数遍,愤懑难平,拍着水面吼道:“我凭什么跟你走!不要乱来找……” 后半句,在屏风之外陡然暴涨的威压之下,生生吞咽入腹。 檀木屏风被捏的咯吱作响,方才还被山风吹得不断飘动的纱帐诡异的静谧垂坠,仿佛俯首听训的活物,阮素心能感觉到男子在竭力克制着怒火,再不敢多言一句,捂着嘴胆怯的望着他,自欺欺人似的又将头往水中沉了沉。 “凭、什、么?嗯?”男子一字一顿,语气听起来格外平静,在这样的情境里,却只让阮素心更加害怕。 “咔擦——” 细微的木裂声,在悄寂无声的房间里听来格外真切,屏风自中间迸出一条裂纹,轰然倒塌,阮素心终于能将那个身影看得更加真切。 颀长身形,发丝半束半散,一袭黑色纹绣锦衣,浑身上下,只有赤色的发带与腰封这两抹亮色。 “小殿下,在下等的你好苦啊。” 他这句话说得格外轻柔,似乎怕方才的失控吓到阮素心了一般,阮素心心中明白他口中的人绝非自己,对他的称谓充满疑问,此时为了自保,只得硬着头皮先顶替了去。 “我……我不记得你了。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 她尝试着央求,本没有报太多希望,不想男子在顿了一瞬后,竟然道了一声:“好。” 阮素心一怔,心中无端涌起一股醋意。 “我叫阮素心,你往后,别唤我阿兰了。” “素心?不如阿兰好听。”阮素心眉峰一蹙,正要发作,却听得男子又道:“不过,幸好,你不再是阿兰了,什么都不记得,才能重新来过。” 男子俯身将落在地上的衣物一件件拾起来,眸光略略一扫,发现少了点什么,声音登时冷了冷,“那枚四骨钱,你连沐浴都不离身么?” “四骨钱?四骨钱……”阮素心眼眸转了几转,急中生智,道:“我不喜欢,将它扔了!” “扔了?”男子微微一讶,而后明显愉悦起来,“那便再好不过。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这种东西,何必留在身上。” 阮素心诧异追问:“什么都能给我?” “只要你想要,只要……你是我的。” 阮素心从他这句话里敏锐察觉到他对安月兰深切入骨的执念,一时之间竟然有些窃喜,尝试着问道:“若是,我让你杀人呢?” “哼哼……哈哈哈……” “你笑什么!” 男子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大笑不止,“杀人?只要你一句话,三界我亦能与你共享,区区蝼蚁,又何须如此小心!” 阮素心一喜,“此言当真?” “自然当真,我的殿下。” 男子拿着衣物,径直踏过屏风残骸,步向浴池,阮素心刚刚欣喜的心陡然又提起来,抱胸扬声喝止:“你别过来!” 男子蹙眉,却依然听话的停下脚步,“怎么?” “我……我还没有准备好成婚,你总该给我一个接受的时间。” “准备了数百年,还不够吗?” 阮素心素有急智,此时心中已经酝酿好了说辞,不慌不忙道:“你对如今的我来说,只是一个陌生的存在,总该给我些时日慢慢认识你。” “好。”男子又如此答了一声,脚下却丝毫不停,依然稳步前进,阮素心有些吓着,喝止道:“你别过来!” 男子这次没有再依她,笑道:“我可以现在不带你走,可是,你我坦诚相见,也不过迟早的事,何必多做拖延。” “啊!” 风卷帘动,阮素心惊慌中只能遁入水中,正慌乱无措之际,陡然听见门外一声大喝:“厉桓池!站住!” 随着声音响起,一柄长剑自门口倏然飞来,直直刺向厉桓池,男子眉峰轻耸,身影一闪,消失一瞬后又出现在房间另一侧。 那柄长剑当啷一声,深深钉入前方墙壁。 门口三个人鱼贯而入,厉桓池盯着打头进来的明亦尘,眼中有些疑惑,只是还未等他细瞧,明亦尘已经抬手摄回佩剑,与谢秋溯双双飞身过来同他战做一处。 安月兰瞥见了池中未着寸缕的阮素心,心下微惊,连忙入内室翻出一套衣物给她穿上。 阮素心面色苍白,嘴唇不住哆嗦,在水中泡久了,腿还有些发软,被安月兰生拉硬拽才从池中爬上来,瞧她这番模样,安月兰不禁担忧问道:“你没事吧?” 阮素心冷冷白了她一眼,一想到自己这场无妄之灾起因是她更觉得厌恶,“少来猫哭耗子假慈悲。” 安月兰朝天翻了个白眼,看她骂起人来中气十足的样子,应当是没有大事了。既如此,她也懒得多管,明亦尘与谢秋溯两人怕此地空间太过狭小施展开来会波及到她们二人,已经联手将厉桓池逼出房去,此时徒留一地狼藉,也不知道三人去了何处。 她正要起身去寻,阮素心忽而拉住了她,安月兰不解的回头,阮素心幽幽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而不由分说掀起她的衣袖,手指在那枚四骨钱上轻敲,勾唇冷笑:“真是个不祥的玩意儿,看在你今日帮我的份上,我便好心提醒你一回儿,把这玩意儿收起来,不要叫方才那个疯子看到了。” “你是说厉桓池?为什么?” “啧,你照我说的做便是!”阮素心郑重其事的样子弄得安月兰一头雾水,这模样倒是叫她想起来宁崖观内谢秋溯严肃的提醒自己不要让明亦尘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时一样,虽然不解,还是依言将钱币收进了双鱼符中。 她不想因为自己又惹祸累及身边的人了,是以能小心一分,便多小心一分。 见她收起来,阮素心才神色一松,放开了她的手,安月兰立刻纵身往外追去。 阮素心冷冷的盯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唇角轻勾,露出一抹残忍冰凉的笑意,舔着干燥的唇咂摸着方才闯入的男子。 她刚刚听到他们叫他:厉桓池。 选徒大会她光顾着盯安月兰去了,那些事情没有细听,此时又惊吓过度脑子转得自然也慢些,乍听之时,只觉得这名字耳熟。 细细想了一会儿,才陡然惊觉,这人竟然是那个让四大门派只闻其名便惊慌不已的魔尊! 难怪他说三界也可共享,她只当表忠心的大话来听,却没想到,这人确实有搅动天地的能力。 阮素心心中一时不知该惊还是该喜,脑中一片空白,后怕的看着室内狼藉,不敢置信方才自己竟然与那样可怕的一个人共处一室。 “阿、兰。” 阮素心默默念了遍男子语气格外亲昵唤出的名字,冷冷一笑,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既然这魔尊上赶着要为自己鞍前马后身先士卒,自己若是拒绝,岂非却之不恭。 阮素心爬起来,走到门口远远眺望,从这倚门远望,笼在丛云之后的便是玄清宫主峰,那里,住着她的心头执念。 正文 第八十一章入魔 安月兰追出去的时候,早已看不到那三人的身影,只时不时从远处传来法力碰撞的轰然之声,被缭绕的云雾阻拦,根本不知道究竟来自何方。 正自焦急茫然,双鱼符陡然传来一阵剧颤,触手滚烫犹如烧红的烙铁,安月兰心中惊疑,正想解下来一看究竟,刚刚才放进去的四骨钱便突然飞出,安月兰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强大的吸力拖拽着横飞起来,在破音的惊叫声里,带着她往秋原峰冲去。 冲出飞云峰重叠云障之后,她终于能看清,秋原峰东侧的小山上,正沙石飞溅,尘嚣肆虐,轰隆一声巨响,又齐齐折断一排红枫,惊飞飞鸟无数。 安月兰看得心惊,已然顾不上害怕,只想快些过去。 豆豆突然钻出来,四骨钱领着她飞的太快,山风灌耳,听不清他在说什么,豆豆焦躁得直跺脚,顶着风力艰难的爬上她肩头,趴在她耳畔吼道:“别过去!法力太强你肉体凡胎会被撕碎的!” 风骤停,安月兰轻轻将它拉下来,“你说得太晚了。” 豆豆瞪着双眼一看,两人已经来到了秋原峰。 安月兰轻轻刮了下冲她呲着牙的小竹鼠的小脑瓜,正想让他回钱袋去,豆豆却跃下掌心,化出人形牵着她道:“我陪你一起去!” “你不怕?”安月兰有些奇怪,豆豆一向最是胆小了。 豆豆摇了摇头,目光澄澈而坚定的看着她,“我没能护着我姐姐,总要好好保护你。” 安月兰心头一暖,顺手捏了捏那张可爱的脸,没有拒绝。 “噫,它又没法力了。” 豆豆这么一说,安月兰才发现手中四骨钱不知何时又安静下来,热量也瞬间消退,挂在安月兰指尖来回荡悠,没了任何反应。 对于它的间歇性失灵安月兰已经见怪不怪了,将之收回双鱼符里,与豆豆一同往战圈飞纵。 斗法之声犹如一声接一声的惊雷响在耳侧,又如磅礴瀑布敲击山石之音,让人心惊。 安月兰轻身功夫学得不错,与豆豆相较速度丝毫不逊,可终究不是能凌风踏云扶摇直上的法力,还是需要借力之处。 在林中奔走许久,安月兰正踏上一株古枫欲借力,行在一侧的豆豆突然过来钳住她手臂将之陡然拽高几丈,几乎就在她脚掌离开枫叶的那一瞬间,方才险些踏上的地方轰然倾颓。 漫天飞扬的烟尘过后,原本平坦的山路突兀横生出一条鸿沟,山体被生生劈开,形成一条断崖。 豆豆有些后怕的拍着胸脯安抚心脏,心悸惊道:“好霸道的法力。” 看着断崖,安月兰心中更加担忧,小心翼翼凑到断崖边,崖下还有热浪卷着细碎杂物鼓动上来,两岸相隔数十丈,以安月兰现在的这点功夫,根本飞不过去。 “安姐姐,我带你过去。” 安月兰回头一看,豆豆已经化身巨鼠,身后翅膀比上一次见他这形象时长大了不少,显得有力量了许多,短短不到一月的时间,豆豆的修为精进不少。 安月兰还未回答,鼠尾倏忽卷过来,又将她拖拽回去,而后迅速坠到树下,安月兰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觉有劲风擦着头顶袭过,凉意透骨,而后便听到山崩地裂之声,地面亦剧烈震颤。 安月兰挣扎着摇摇晃晃爬起来,惊慌不定的朝声音来处看过去,法力激荡下,一座山丘被生生削去,漫天尘嚣里,一抹黑色身影迅速从混沌不清的山野飞出,宛若流星迅疾投向山下,消失不见。 那应当是厉桓池,被逼退了! 安月兰心中忐忑,继续观望着,终于在她焦急的视线里,出现了另外两人,迅速飞向这边。 可还没来得及高兴,当人靠近了,安月兰才发现明亦尘是被谢秋溯挟带飞回来的,明亦尘身上未见伤口,可整个人的状态不正常极了,僵硬的低垂着头,发髻半散,教人看不清面容,浑身散着让人不舒服的戾气,仔细一看,才发觉谢秋溯一手放在他肩上一手钳制手臂,说是带回来,更像是押回来。 “他怎么了?” “回去再说!” 谢秋溯刚撂下一句,一直垂首不动的明亦尘突然暴起,反掌削向谢秋溯,逼得谢秋溯不得不后撤,脱离掌控之后,迅速往厉桓池消失的地方飞去。 “回来!该死!”谢秋溯懊恼的拍了自己一巴掌,急忙追了过去。豆豆不待安月兰开口,鼠尾已经卷上她,跟着一同追上去。 明亦尘倏忽之间就消失在视线里,好在谢秋溯还能不落下风,迅速追了上去,拦下了他,安月兰才能凭着打斗声及时找到。 看到两人交战的那一瞬间,安月兰整个人都惊呆了,眼前的明亦尘仿佛变了一个人,出招狠厉毫不留情,招招专攻谢秋溯命门,战圈之内法力激荡,安月兰不敢冒闯,只能心焦的待在圈外观战。 她以前觉得明亦尘修为自是不及谢秋溯的,可是今夜看来,似乎与谢秋溯只在伯仲之间,因此身上带伤又刚刚经过一场恶战的谢秋溯与其相斗,自是落了下乘。 谢秋溯不想伤了明亦尘,更不能放任他下山去追厉桓池,因此只能闪转腾挪着缠住明亦尘手脚,反倒激怒了意识混沌中的人,出手越发搏命。 一掌横劈,迅猛无比,谢秋溯迅速闪身,身后枫林折断的声音还未落下,明亦尘业已追至身后,速度快得宛如跟在谢秋溯身后的影子。 “大师兄不要!” 在安月兰惊慌到破音的惊叫声里,一掌已经印上谢秋溯左肩,拍得谢秋溯立时倒飞出去。 “师父!” 安月兰慌忙奔过来,将谢秋溯扶起来,“你没事吧?” “没事。”谢秋溯揉了揉只是有些闷痛的肩,诧异的看了眼明亦尘,一直躁动的人在安月兰奔入战圈的瞬间竟然安静了下来。 谢秋溯恍悟过来,揉着肩骂了句脏,“合着没有她你还真想要了我的命啊!” 此刻的明亦尘自是听不懂谢秋溯在说什么的,他在原地立了一瞬,又开始机械的转动脖子,谢秋溯见状,立刻飞身又上前缠住了他,手中幻化出一柄木剑,只是明亦尘似乎不想多留,比之方才出手更快,迅速逼退了谢秋溯,飞身便要走。 安月兰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明白决计不能放任如今这般状态的明亦尘自由离去,连忙飞身在他离去的瞬间拽住他手臂,出其不意将人从半空拖拽下来。 明亦尘回头看了她一眼,安月兰骇然发现,那一双眼睛竟然全被黑色染透!浑身遮掩不住的戾气,宛如炼狱恶魔,恐怖诡异! 安月兰心神一震,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此刻的明亦尘是没有清醒意识的。 “大师兄……”她不知道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唤他的声音有些发抖,她对这般模样的明亦尘并没有畏惧,反倒是心疼。 明亦尘眉头动了动,似乎听到了,安月兰心下一喜,连忙试图唤醒他,“大师兄!大师兄我是月兰啊,你能听到是不是!” 明亦尘扭了扭脖子,静静盯着她看了一会,安月兰以为他听到了,正自开心,可下一瞬,便被明亦尘一掌拂开倒跌出去。 谢秋溯又缠了上来,明亦尘显然失了耐心,手中光影一烁,化出一柄长剑,更加嗜血狠辣,剑气四处激荡,毫无顾忌,豆豆见状不妙,连忙以鼠尾将安月兰卷了出来。 不过片刻功夫,谢秋溯肩上已经被明亦尘划出一道血口,若非他躲闪及时,此刻半边肩头都要被明亦尘削了去。 不等他有任何喘息的时间,明亦尘一剑又斜刺过来,谢秋溯迅速往一侧飞开,可他刚刚躲开,便发现明亦尘已经消失在原地,心下一惊,耳边已经传来一声冷哼,长剑抡圆的弧光笼罩了他半边身子。 “亦尘!!” 安月兰一声惊叫脱口而出,长剑下劈的势头顿了一顿,谢秋溯连忙躲开剑气范围,被追击而来的剑锋掠到,衣摆被削去半截。 谢秋溯心下暗道好险,若不是安月兰那一声,自己就得变成两截了。 可明亦尘依然紧追不舍,谢秋溯被逼到断木夹角,无处可退之际,安月兰突然飞奔过来,拦在二人中间,“大师兄,不要。” “你躲开,他现在听不到你在说什么的!” 安月兰执着的将谢秋溯挡在身后,明亦尘倒提长剑,眉眼冷漠,宛如修罗,安月兰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揪痛,身子一低,一头扎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 “大师兄,别这样,求求你。” 明亦尘喉头鼓动着,发出嘶哑的“嗬嗬”之声,而后长剑一扬,眼看就要劈上安月兰,他胸口突然爆出一道金光,电光火石的瞬间,明亦尘迅速推开安月兰,执剑的手同时在安月兰身前划出一道屏障。 金光生出的法力生生将他震得倒退出去,撞断十几棵大树方才停下,倒地喷出一口鲜血,而与他近在咫尺的安月兰虽也被反力震得倒跌出去,却安然无恙。 正文 第八十二章前尘如沼 机不可失,谢秋溯立刻追过去,木剑连点,迅速封印了明亦尘周身经脉。 安月兰惊慌失措,手脚并用飞奔过去,明亦尘已经昏死过去,脸色惨白一片,可身上戾气尤未消退,阖上双眼后才显出些许素日的温和,艳红的血迹染在唇角触目惊心,安月兰颤着手替他拭去,哑声问道:“怎么回事?” 谢秋溯挑开他衣襟,一个黑色的小布包从中滑落,安月兰捡起来攥在手心,鼻头一酸,眼眸更加酸胀,喉头梗得难受。 “真是个傻子。” 这东西决计不会伤害到安月兰,明亦尘哪怕陷入魔障,潜意识里在危急时刻却仍然是护好她。 谢秋溯叹了一声,将明亦尘从地上捞起来,“先回去吧。” 几人飞回秋原殿,刚刚踏入殿门,留守的轻鸢闻声赶过来,谢秋溯也只匆匆交代了一句:“今日闭山,谁也不见,若你师伯他们问起,便告诉他们厉桓池已经逃了便是。” 言罢,便押着明亦尘匆匆入了内殿,轻鸢虽然惊疑,但看谢秋溯严肃的模样,也自知不是多问的时候,领命守在了殿外。 安月兰跟着谢秋溯进殿,谢秋溯行到一半突然停下来,“豆豆留下,不要进来。” 他只说了豆豆,却没有阻止安月兰。 甚至对安月兰使了个眼色,而后匆匆转入耳房,安月兰连忙紧紧跟上,进了耳房之后便看见谢秋溯在墙侧轻轻拍了一掌,暗格微微一陷,挂满了山水画的那面墙眨眼变出了一道小门,安月兰这才发现,这秋原峰上,竟然还有这样一间密室。 随着谢秋溯的脚步进入里间,身后小门又迅速恢复原貌,密室内天光尽没,谢秋溯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一颗夜明珠放在灯罩里,照亮一方。 这是一间前后不过十步的石室,除了一张石床一张石凳之外别无他物,谢秋溯将明亦尘放到床上,安月兰才发现明亦尘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脸上笼着一层薄薄黑气,双眸从纯黑变成了一片赤红,安月兰并不觉得比刚才的情况要好。 他肢体虽然僵硬,可意识却燥郁不堪,颈上青筋暴突,皮肤之下更是鼓起一个小包,来回乱窜着,是他聚集的法力正在抵抗着谢秋溯施下的禁制,企图冲破经脉封印。 谢秋溯并指一点,将那鼓包压回,一边迅速从乾坤袋里抽出一条挂满了三角符包的八卦绳,缠上明亦尘双手,将之捆在床柱上。 “他这是……走火入魔了!?” 谢秋溯沉吟一瞬,道:“差不多吧。” “怎么会这样,现在该怎么办?” 谢秋溯抬眸看了安月兰一眼,淡淡问道:“还记得净化那追踪草人之前我与你所说的话吗?” 安月兰听得谢秋溯捂着胸口闷咳了几声,有些担忧,点了点头不曾说话。 谢秋溯勾住平安符的挂绳,从她手中抽出来,将那片金鳞倒在掌心,“要让亦尘意识重回清明力量断不能小,我此时已是有心无力,这金鳞中的力量,你能催动的,试试借它之力。” 安月兰一愣,望着掌心的金鳞不知所措,求助的看着谢秋溯,“我,我催动它?可这是沥戌送我的,并非我的法器。” 在她有的记忆里,金鳞与四骨钱不一样,四骨钱能随她心意运转,可这枚金鳞从来都是在自己危险的时候自发迸出法力来助她脱险,护她周全。从未由她控制过,也从未想过自己能催动它。 谢秋溯道:“金鳞上有你的气息,你曾经催动过它。” 安月兰更加疑惑,谢秋溯补充道:“也许是风兰。” 风兰? 安月兰忽而想起来什么,讶然道:“是了!青阳村,千暮……”提到这个名字,脑中突然惊觉,连忙捂住了嘴,心虚的看向谢秋溯,讨好似的笑笑。 谢秋溯毫不客气地白了她一眼,嘴中却只道:“慌什么。” “那什么,那千暮不是你的老相好么,我当时意识不清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她。” 谢秋溯哭笑不得,摇头澄清:“她不是。” 安月兰看着金鳞有些苦恼,“听云何后来与我说的,我确实催动了金鳞不假,可我不记得当时怎么做到的了。” “并不需要刻意复制那一次,你只需要借它蕴含的灵力一用,又不是要拿它来攻击他人,不必完全操控。亦尘是不是给了你《入门七式》?” “啊,我明白了,我试试。” 明亦尘给她的那本书,她已经粗略看过一遍,对其上所记述的纳气入体之道早已熟记在心,只是苦于体质特殊,从未存过什么真气,安月兰虽然在修道一事上从来都没自信的很,但不可否认她确实聪慧无双,谢秋溯这么一提点,她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自己不能将灵力存起来慢慢化为修为,但并非不能让灵气进入体内循环,“借”金鳞之力的意思,不正是不需要将之据为己有吗? 安月兰立即握紧金鳞,摒弃杂念,默运《入门七式》之中记载的采纳天地灵气的基础心法,全心捕捉金鳞涌动的灵气,尝试几次后,果然感到掌心微热,丝丝灵气被汇聚成一股微弱细流沿心焦经一路在体内经脉之中游走。 安月兰心中一喜,果然有用,连忙抓过明亦尘的手,方才为了抑制他的魔气,谢秋溯用八卦绳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此时安月兰也只好坐在床沿,一手汲取着金鳞灵气,一手利用灵气将自己神识带入谢秋溯混沌意识之中。 黑与红交织出浓厚血腥的雾,烈风呼啸在耳畔,仿佛要将人撕裂,安月兰初初接触到明亦尘意识深处,不免被吓了一跳,没料到明亦尘混沌中竟然是这么惨烈的色彩。 初时惊吓过后,安月兰立即镇定下来,捕捉着雾气之中的心跳声,慢慢摸索前行,终于在雾气最浓烈处,寻到了陷在双色雾气搅出的漩涡中心的明亦尘的意识。 他背对着安月兰,执剑半跪在地上,烈风片刻不停,他却岿然不动,连衣角都未曾被吹动丝毫,像极了一尊用以堵住混沌风眼的石像。 “大师兄。” 安月兰轻轻唤了一声,明亦尘微微抬了头。安月兰见他能够听见,连忙道:“大师兄,你不能留在这儿,随我走。” 说着,朝他伸出手去。 明亦尘也不知自己何时陷入的这片混沌,他依稀记得陷入此地之前,他正与谢秋溯力斗厉桓池,似是替谢秋溯挡了一掌后,便跌落这无边幻境。 黑暗之中涌出的两股邪佞的雾气仿佛要将他撕裂吞没,争相往他体内钻,让自己脑中不停的闪过一些破碎的记忆碎片,好像阴错阳差的打开了记忆闸门,可碎片来去如风模糊混沌,什么也看不清,抓不住。 头像被割裂一般痛,明亦尘一个不慎,被雾气卷入其中,陷入幻境的心神格外脆弱,他能感受到心头越来越难以抑制的燥郁,被卷入片刻后,不多时便彻底昏死过去。 那么是什么时候开始醒的呢,明亦尘记不得时辰了,幻境之中无日月,他怎么可能清楚,只隐约听到了安月兰的唤声,于是强迫着,挣扎着,从黑暗的泥沼里爬了出来,奋力组织了自己险些对安月兰下手的一幕。 而后便深陷在漩涡中心,与仿佛要蚕食他心智的雾气相抗。他甚至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与外力相抗,还是在和自己对抗,总能感觉到自己心中滋生出遁入黑暗与其为伍的想法,控制着他的神识一点一点嵌入这潭雾气中央,令他宛如陷身大荒沼泽,不可自拔,走不出去,便只能勉强心神守一,保住最后一丝清明。 他不知道自己在此地呆了多久,直到听到熟悉的声音在同自己对话,讶然的呆愣了一会儿后,才想起来去寻声音来处。 沉沉雾气之中,伸出来一只手,并不白皙细嫩,带着薄茧与常年上山采药留下的细碎伤痕,却好似划破混沌,给他引来了一线天光。 他有些不敢置信的唤:“月兰?” “大师兄,我领你出去。” 明亦尘轻轻握住那只手,温热灵力源源不断传来,绞缠不清的雾气一点一点消散淡化,使他勉强能看清雾气之中的人来,单薄瘦削,紧扣着他的那只手却执着有力。 脑中破碎的记忆又出现在雾气里,依然破碎不堪,好似被毁坏的拼图,匆匆从他眼前滑过,带着欢声笑语言笑晏晏,陌生的点滴却又带着诡异的熟悉感。 有个叫他“亦尘”的声音随着碎片飘忽远去,明亦尘想要回头,便听得安月兰担忧道:“大师兄,别去想了,若是心神乱了,可能会出不去的。” 安月兰第一次入他人神识,没有什么把握,害怕自己若是出了差错会害了明亦尘,因此格外小心。 明亦尘闻言,便随它远去了,心底有些浅浅的失落。 感觉到手上微紧,明亦尘轻轻一笑,望着模糊的背影温声道:“别担心,我没乱。” 正文 第八十三章前往南海 拨云见日,刹那天光,从幻境之中蹒跚步出,仿佛经过一个世纪,那些点滴碎片令他惶惑。 明亦尘将将睁开眼,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景象,一直在一旁默然疗伤的谢秋溯突然上前,并指一点,又令他昏睡过去。 安月兰骇然,“师父!你做什么?” 谢秋溯沉默不语,将一丝灵力注入他天灵,裹住出闸的记忆洪流,慢慢结印。 安月兰虽然修炼不济,可对读过的书简秘籍却过目不忘,亦能理解通透,此时见谢秋溯所结之印,不免惊骇莫名:“师父,大师兄的记忆,原来是你封印的?” 她刚刚将明亦尘从邪佞混沌中解救,有些气喘,手中还抓着金鳞,谢秋溯望了她一眼,笑道:“怎么,要阻止吗?” 她摇了摇头,默然将金鳞收起来。 若是这次入魔是因为在同厉桓池大战时触动了记忆封印使其想起来什么所导致的,安月兰私心自不愿让他记起来。 明亦尘刚刚经过一场意识大战,迷蒙之中被点晕,毫无防备故而没有反抗,让谢秋溯封印他松动记忆的速度飞快。 安月兰见谢秋溯收势,呆呆的坐在床沿盯着明亦尘看,回想着方才在他意识深处所感受到的撕心裂肺的燥郁与抗争泥沼的挣扎。 她自己的意识深处是深深的绝望,而明亦尘,则仿佛一个人生生裂成两半,哪一半都血淋淋的痛彻心扉。 “他的记忆,原本不是师父你封印的吧。” 刚刚一时被诧异填塞了理智,此时安静下来,才想起来谢秋溯的封印手法与她在明亦尘意识中见到的记忆碎片冲出的封印不一样。 明亦尘深陷幻境自身是看不清的,作为领路人的安月兰却看得一清二楚,那是一个血印,歃血结下的印带着戾气,封印松动明亦尘陷入混沌时,那股戾气反而助长了明亦尘意识中的邪佞嗜血,若是谢秋溯,断不可能用这种印。 谢秋溯又坐回了石凳上,盘腿调息,他脸色不比躺在床上的明亦尘好多少,纳气补元,对安月兰的问话置若罔闻。 安月兰想继续追问,明亦尘手指动了动,微微睁开了眼。 “月兰?” “你没事吧?” “你还好吧?” 两人异口同声,相视一笑,明亦尘抚胸坐起来,细细瞧了一番她的脸色,方略略放下心来,“多谢。你怎么会进入我神识之术的?” 谢秋溯只是将以往的记忆封印,安月兰将他带出幻境,他是记得的。 “呃……” 安月兰纠结的卷着袖角,不敢直言。 谢秋溯之前教她净化草人时并没有说什么术法秘咒,只是提醒她去找风兰在四明山将她带出幻境时的感觉,循此入手。 谢秋溯知道风兰已经足够令安月兰震惊了,可是他竟然还知道风兰带她出幻境,心中疑窦重重,却因为波折跌生一直找不到机会去问,面对明亦尘的问题,只得敷衍答道:“借了金鳞之力。” 明亦尘无奈失笑,他问的是缘何会此法,可不是为什么会有这股灵力,安月兰借用的灵力,他是熟悉的,可见她坐立难安的模样,明亦尘实在不忍继续追问,一笑了之。 安月兰却突然发现了另一件事情,讶异道:“等等,大师兄你……你知道平安符里是什么?” “知道。”明亦尘眉眼一弯,“能让你心安并非坏事。” 说完,留下一脸震惊的安月兰在原地,起身去探看谢秋溯的情况。 他……他一开始就知道! 自己当时还说什么父亲保佑的鬼话,是了她怎么忘了,自己是在他眼前用过金鳞的! 安月兰捂着羞红的脸,恨不得钻入地洞里去。 “累得师叔再次受伤,弟子惭愧。” 明亦尘满面愧色,深深鞠了一躬,谢秋溯睁开眼,瞥了他一眼,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你是替我挡了一击才会受伤,怎么还成你连累我了,挤兑我?” “不是……弟子不敢!混沌之时伤了师叔,弟子有罪。” “准备折腰谢罪不成?得了,你受伤因我而起,伤我非你本意,何罪之有?别自责了,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费神呢。” 谢秋溯搭手止住他再次躬身的打算,从凳子上跳下来,“厉桓池闯玄清宫,为何去找了阮素心?我记得她是同你们一路到四明山的吧?她也去过千魔洞?” 明亦尘点了点头,“厉桓池这次找来我才想起来,当时在千魔洞里,他似乎对阮素心很是执着。” 谢秋溯摩挲着下巴,古怪嘟囔:“难不成这家伙找错人了?” “什么?”他声音太小,明亦尘没能听清。 谢秋溯忙道:“无事,只是觉得奇怪,厉桓池此人一生至今所历,说不凡却也简单,前几百年倾慕帝女,后一战获罪被罚,最终反出神界搅动风云,从未听说过,他和除了帝女及她周围其他的人之外,和旁人有过什么纠葛,阮素心此遭,可能是无妄之灾。” “还有一个可能。”明亦尘微微一顿,看了眼安月兰,“师叔可知小师妹腕上的法器究竟是什么?” 听他此问,谢秋溯不免一惊,试探问道:“你知道?” 明亦尘见谢秋溯亦无答案,不免失望的摇了摇头,谢秋溯方松了口气。 四骨钱本不是什么不可言说之事,只是若是让明亦尘知道,却不太好,因为这东西,并不是谁都可以做的,折取灵骨磨铸法器,并非正道之途。 “弟子不知,只是,当初阮师妹在千魔洞里……捡到过,我想厉桓池是不是将她当成了小师妹。” 嘁,果然是认错人了。 谢秋溯心中鄙视了一番厉桓池,放下一块悬于心头的巨石。 “将他注意力吸引走,倒也不是坏事。我会告知师兄让他护好阮素心的,她暂且便别出山了,在玄清宫里,厉桓池如今的身体,翻不出太大的浪。” 见明亦尘不说话,谢秋溯以为他担心会伤及阮素心,解释道:“你今日与他交过手,应该也能看得出来,他伤重得很,是以伤了你之后都未敢停留,玄清宫上下戒备,又有你两位师叔坐镇,不会出事的。”谢秋溯挑了挑眉,续道:“更与你交个底,你二师叔对这位阮姑娘可是极其看重,她根骨资质与暮景不相上下,如今暮景离山,她可是飞云峰如今极力培养的目标,以你师叔护犊子的性子,也断不会让她再出什么意外的。” “等等,你们的意思是,厉桓池是来找我的?” 安月兰永远在后知后觉。 “他找我做什么?” “是啊,找你做什么。”谢秋溯笑着反问,安月兰急道:“师父你别闹,厉桓池当真是要寻我?为何?” 谢秋溯耸肩:“只是我的猜想,你别放在心上。”而后在安月兰继续追问前拍了拍明亦尘,“别想了,难不成,你还能找出他来,解释一番这误会?” 明亦尘蹙了蹙眉,悄悄瞟了一眼安月兰,紧抿双唇不发一言。 他不止担心阮素心的安危,谢秋溯未曾与阮素心相处过,自然不会多想。 谢秋溯又道:“况且,你不能说,因为这次南海之行,月兰需得与你同去。” 明亦尘瞪大双眼讶然望向谢秋溯,“为什么?南海一行凶险未知,小师妹有必去的理由?” 安月兰亦瞪着一双大眼睛疑惑的看着他们俩,心中疑惑夹着丝丝窃喜。 “必去的理由,她能净你神识,这条够不够?”谢秋溯严肃起来,“厉桓池这次又受了伤,必然回去南海寻女王元丹,若是你们相遇了,一番打斗你再陷入混沌,你待如何?” 明亦尘想要反驳,眼前忽而闪过伤及眼前两人的那一幕幕,顿时哑口无言。 安月兰咬着下唇偷偷开心,后脑勺便遭了一巴掌,不重,但是谢秋溯打得是越发顺手了,打完之后还弯了弯眼睛,很是开心,“你先别急着乐,记得我与你说过的话,别给你师兄添麻烦。” 安月兰诧异道:“师父,你说过那么多话,我该记哪句?” “你……”谢秋溯扬手又要再来一巴掌,安月兰迅速蹿到了明亦尘身后躲起来,明亦尘哭笑不得,帮她把巴掌截了下来。 谢秋溯气哼哼将手收起来,灌了口酒平心静气,“给你的双鱼符不要离身。” “双鱼符究竟有什么用呀?” “帮你压住你气息免得招来不干净的东西的。还有,别忘记你自己是个魂魄不全的病人,我说过的,若是你无灵力傍身,魂飞魄散便在眼前,有时间的时候,还是要多修炼,哪怕只是引真气过一遍,也会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哦哦。”安月兰点头如捣蒜,又见谢秋溯欲言又止,奇怪道:“师父,还有什么吗?” “你腕上的东西呢?” “我收起来了。”安月兰拍了拍双鱼符,“在这里面。” 谢秋溯点了点头,“收起来也好,记得我与你说过的。” 安月兰看见谢秋溯眼神暗了暗,心中一动,明白过来这句是在说四骨钱不能让明亦尘知道一事,点头答应。 “如此,明日动身,厉桓池亦会去寻,耽搁不得,你们多保重。” 正文 第八十四章梦中大婚 夜凉,梦长,安月兰挣扎洪波,坠入梦乡。 丝竹琴乐之声响彻桃蹊殿中,殿外长长的青石道上皆铺上了大红的地毡。安月兰恍恍惚惚的听到耳边有人小声道:“姑娘,喉咙还痛么?” 安月兰头上的盖头以软罗纱制成,半透明的罗纱将眼前的一切都染成朦朦胧胧的红色。盖头的四角缀着云纹如意小四方金坠,轻薄的金坠“叮叮当当”,击在她嫁衣上镶着的玉珠上。 她轻轻抚过喉咙,因为有伤,这嫁衣的领子又被加高,遮去了一半脖子。剑刺伤了她的嗓子,使她现在说话有些困难。不过倒是因祸得福,她这些天也不必和厉桓池说话了。 安月兰轻轻拍了拍漱金的手,示意自己并没有大碍。 走上红毡,一步一步拾级而上,那些艳艳的红色如火光一样灼伤了她的眼睛,灼得她泪眼模糊。她将袖中藏的匕首往里收了收,心下打定主意。 今日便是不能杀了厉桓池,她也不会苟活…… 婢女将一簇一簇鲜艳的花瓣撒在她的头上身上,她踏过去,原本饱满娇艳的花瓣骤缩,被踩出汁水,黏在红毡上。 她曳地数米的长裙轻轻拖过,又将那些花瓣翻了个身,原本干干净净精致崭新的裙摆,也沾上了花瓣的汁水,现出一点零落的暗红来。 厉桓池今日戴紫玉嵌宝金冠,身上的大红锦袍以金线在背部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白金色鹏鸟,腰间一道白玉蚕丝腰带,挂着青玉龙璧。这一身红色映得他光华流转,俊美绝伦。他的眼中也染上几分笑意,嘴角上扬,倒有些恢复了安月兰初识他的样子。 安月兰走上台阶,站在他的身边,腰间挂着的青玉凤璧与他所悬的正是一对。厉桓池向她伸出手来,安月兰迟疑了片刻,厉桓池嘴角笑意一凝,眼睛睨着她,安月兰才终于缓缓覆上了他的手。 厉月站在殿门口,看着这一对新人,向身边的云何欣慰道:“没想到,厉桓池竟然比我先成亲。”她说这话时,眼风轻轻瞟向云何,竟带出一点娇羞来。 为着厉桓池的大婚,厉月换上了一身芙蓉色丝锦广袖上衣,罗裙之上绣着花叶繁茂的千叶海棠,鬓上簪一朵玉珠金箔缀成的金凤,坠下碎珠流苏。她今日也施粉黛,螺黛描眉,胭脂点唇,比从前艳丽许多。 厉月看着云何,见他仍着着往日的藕色袈裟,秀眉一蹙道:“怎么不穿我为你新制的袍子?” 云何淡淡道:“贫僧一个出家人,何必着那样华贵的衣物。” 厉月望着远处,也不再看他:“我记得你从前,是最喜欢穿青色的衣服的,所以制了那件青袍。” 云何的目光落在一身嫁衣如火的安月兰身上,淡漠笑着:“你还记得,那不如为我做一件青色的袈裟。” 厉月眸中闪过光亮,唇边也染上笑容:“真的?” 云何点点头,仍未将目光从安月兰身上移开。 厉月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厉桓池和安月兰,有一瞬的伤神:“我记得锦渔后来喜欢上了穿红,自那以后,你再没有穿过青色衣服,因为锦渔说,青属绿色,与红是相冲的。” 云何也想到了这回事,倒没有什么伤感之色:“不错。” 厉月叹道:“你一向迁就她。” 云何不答,厉月见厉桓池和安月兰行完一礼向殿门走来,便对云何说:“安月兰嫁了人,锦渔便也嫁了人,以后轮不着你来迁就她了。” 这声音低沉,隐在身边忽然响起的礼乐声中,却毫无偏差地悉数落在了云何耳里。他看着缓行而来的安月兰,竟不自觉地朝殿外湛蓝的天空看去。 今日厉桓池大婚,整个镜生灵域的精怪皆齐聚在此,殿内外乌压压的一片。殿内的精怪见厉桓池和安月兰携手入了殿内,他们毕竟是精怪,虽效仿人间的规矩,却也并不大注重那些。此时看见安月兰,一个劲地起哄道:“新娘子!新娘子!小少主,我们要瞧瞧新娘子!” 厉桓池闻言也无生气,将安月兰头上的盖头一掀,红巾飘落,安月兰觉得眼前一亮,便抬起头来。 她额前以朱砂点了一个红痣,大红色的胭脂敷上樱唇,娇艳欲滴,便连殿外的海棠花也要失色几分。她向来不喜梳妆,这一次,恐是她为数不多的打扮了。安月兰一头乌压压的秀发绾成一个圆髻,头上压着一顶缀着金箔玉珠的花冠,花冠前缀着几道红玉珠流苏络子,髻后簪六柄赤金镶红玛瑙如意牡丹簪。她的颈上亦带了如意金锁项圈,那玲珑精致的金锁挂在胸前,笼在红纱赤绢里。 厉桓池的目光一时竟不能移开,那些精怪皆赞道:“好漂亮的新娘子!” “锦渔从前最爱穿红色,你这样很美。”厉桓池轻轻握着她的手,神色迷离。 一只精怪端着酒壶上来,他已喝得醉眼朦胧,向厉桓池道:“小少主,和新娘子喝一杯交……交杯酒吧!” “交杯酒!交杯酒!” 周围的人先起哄起来,厉月上前道:“先拜过天地,再喝交杯酒吧。” “诶!”那精怪不依不饶,“凡间的酸腐规矩,怎么能用在小少主身上。咱们小少主可是大鹏鸟,是仙家的鹏鸟……” 他踉踉跄跄地说着,厉桓池的脸色却黑了下来。厉月素知他们的母亲虽是神仙,父亲却是妖族,这精怪这么说,正戳痛了他们的伤心事。好在厉月善隐忍,她拉一拉厉桓池,生怕他发怒:“今天可是你的大喜日子,不如就喝一杯吧?” 厉桓池不发一言,拽过精怪手中的酒壶一饮而尽,他看着身边的安月兰,露出一笑:“我这夫人可是好酒量,你们也灌她一灌。” 那些精怪闻言眼中放出精光,纷纷拿着酒壶上来:“既然如此,小少主夫人一定得喝一杯了。” 安月兰无法推辞,且心头正有郁气,拿起酒壶就要喝,漱金却忽然奔上来制止道:“夫人喉上的伤还没好,不能喝酒。” “还没好?”厉桓池眼睛一眯,竟一脚向漱金踹过去,“没用的东西,不是吩咐了用最好的药,这么多天了为何还没好?” 漱金被他这大力一踹,歪倒在地上,胸口也隐隐地泛疼。她强忍着泪意跪在地上道:“小少主,夫人伤得深,本就不是轻易好的。” 安月兰上前扶起漱金,狠瞪了厉桓池一眼。今天早晨他还来看过自己,知道自己脖上的伤还没好。这嫁衣的衣领也是他命人拿去改的,难道他忘了吗? 自那日妖化之后,他的性情比之从前,倒是更反复无常了。 云何瞥过安月兰的领口,他复看了一眼殿外,不动声色地未发一言,只默默看了厉月一眼。厉月皱着眉头,走上前去打圆场:“大喜的日子,这是做什么?月兰不能喝,你替她喝了吧。” 厉桓池将精怪手中的酒壶拿来一饮而尽,那些精怪本被这变故弄得发愣,这下又开始哄笑起来。 “一拜天地!” 高亢的唱声传来,安月兰随着厉桓池,机械地向着殿门的方向鞠了一躬。 “二拜高堂!” 厉月端坐于主位,看着厉桓池和安月兰,露出微微的笑意。 这一拜之后,就是夫妻交拜了。 安月兰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她怎么能和这个人拜过夫妻? “夫妻……” 话音未完,安月兰便将袖中的匕首拔出,猛刺而出。厉桓池本已做好躬身的动作,寒光投来,他眼睛一眯,便掰过安月兰的手腕。 “咣当”一下,安月兰的匕首掉在地上。她左脚一踢,便将匕首勾起,重落到了空着的另一只手上。 这动作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厉月自位上站起来,便是云何也没有料到安月兰要这么做。 “我并不亏欠你什么,你这妖孽。” 安月兰的声音自喉咙中发出,破碎沙哑。她将匕首刺进厉桓池的胸口,厉桓池却也不闪不避,任由她直直地刺进去,任鲜血汩汩流出。 “你为什么不躲?”安月兰仍攥着匕首的柄,有一瞬的难以置信。她没想到自己会这么轻易地,就刺进厉桓池的胸膛里。 厉桓池的眸中有一抹绝望之色,他握着安月兰的手,后退几步,让那把匕首离开自己的胸口。血一下子溅出,溅在他和安月兰的脸上。他张狂地大笑起来,目中却全是痛色:“你以为单靠一把匕首就可以杀了我?原来你一直都想杀我。” 安月兰沉沉看着他,被他眼中的惊痛震慑,有一刻疑心自己做得到底对不对:“我在这匕首上淬了毒,是灭妖的罗刹毒。” “你以为我只是普通的妖?”厉桓池发出一声冷笑,“我告诉过你,你忘了罢了。” 厉月听安月兰说她在匕首上淬了罗刹毒,惊怒道:“你如何得知的罗刹毒,你哪里来的罗刹毒?”她扑过来,一掌扇在安月兰脸上。安月兰并未躲避,脸上留下五道红痕。 厉月指着她厉声道:“你与玲珑一样,都是忘恩负义的贱人。” 她忽想起什么,转头看着云何,眼中也蔓延而上一层绝望之色:“是你告诉她的?是你……” 梦醒,夜长,安月兰拥着棉被,一脸恍然。 正文 第八十五章神秘水妖 鲛人居处,女王宫殿,在南海之南,龙卷之眼。 相传自上次灾厄之后,封印魔王的少年在南海帮助其族布下庇护阵法,布阵引气形成数条水龙将其圈在中心,等闲无法寻到阵眼,哪怕寻到了,也未尝能破阵。 这本是善举,借以护佑险些灭族的鲛人得到既安全又安静的休养生息的机会,只是对于这次明亦尘与安月兰两人的南海之行,却变成了无端多了一重阻碍。 “若是你破不了此阵,不妨让你师妹一试。” 明亦尘想着临行时谢秋溯的叮嘱,忧思难平,一路上斜坐云端眉头深锁,一言不发。 途经洞庭,湖风上卷,云头因明亦尘心不在焉一阵颠簸,多亏豆豆幻化出尾巴卷住才没被抖下去的安月兰拍着扑腾乱跳的心脏后怕的瞧了瞧云下的高度,看着脚底的缭绕云雾,觉得眼前直发晕。 豆豆尾巴一收,猛然将她拉得跌坐回来,安月兰惊魂未定,抬手捏了捏豆豆写满了恶搞成功的兴奋的小脸,冲着他无声的耸了耸鼻头表达不满。 随着修为渐进,豆豆越发的喜欢幻化成人身生活,此次带着他出来,也不知道是对外界的久违使他兴奋还是上次的厉桓池一事让他对安月兰那点功夫放心不下,刚上云头便钻出口袋化出人形坐在一侧,喋喋不休的与安月兰说起他这断时间的修炼心得,只是哪怕已经胆大不少且曾经对明亦尘比较喜欢,上次入魔的明亦尘还是给他留下了不小的阴影,这一路只敢与安月兰玩笑,再不敢去招惹明亦尘。 此时见明亦尘连云头不稳都恍然未觉,不免冲着安月兰努了努嘴,与她咬耳朵:“你看大哥哥,好像魂丢了。” 安月兰一直偷偷看着明亦尘,满以为是出山前在山门遇见的阮素心令他担忧,心中对他这般心事重重的样子很是担心,只是不知该如何发问,此时终也忍不住,小步挪上前去,盯着明亦尘看。 被灼热视线盯久了,任谁也会有所察觉,更何况安月兰就在他眼前毫不遮掩的紧盯,明亦尘脸上一烫,醒过神来,“怎么了?” “师兄,是你怎么了。”安月兰蹙了蹙眉,试探着问道:“大师兄可是在担忧阮素心…师姐,拂了她的意令她伤心?” 明亦尘眼神疑惑的投过来,有些愕然:“她缘何伤心?” 安月兰瞪大眼睛看着一脸懵懂的明亦尘,有些想笑,便笑了出来。 她实在不知道,明亦尘是当真 他们临行时,在山门界碑处,遇见了阮素心。 说是遇见,其实也是后者早早在那儿等着他们造就的“偶遇”。 阮素心得到他们要下山的消息,非要与明亦尘同去,连行囊都收拾好了,撒娇耍赖装怜扮乖的好一番折腾。 正自胡思乱想间,安月兰不自禁打个寒颤,才陡然惊觉空气中透过一阵咸涩的海风。伸出小手在云下一划有种湿滑的感觉。 明亦尘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看着好奇宝宝一样的安月兰暗自偷笑。 “来,我们下去!” 几个人寻了一个无人之处倒下云头,也幸好这一片海岸少有人烟免得被愚人误作神仙纠缠。 安月兰凝神细看,悠远的海波似与幽碧的天空相连,被不知名的力量牵引着,宽阔的浪涌不知疲倦滚滚而来与岸边狰狞的礁石相互碰撞,侵蚀,交缠,败退。巨大的声浪如同洪荒巨兽的怒吼。 安月兰忍不住可爱的缩了缩脖子“我们如何才能找到隐藏在大海里的女王之宫殿呢?” 明亦尘伏下身,以手掐诀,修长的手指尖上有一点星芒闪烁,“嗤”的轻响,光芒闪进黑色的海水里,未起波澜。他对着安月兰笑笑“等着吧。” 片刻之后,似乎有一点光芒闪烁,安月兰瞪大眼睛。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海水里冒了出来,天地间好像也安静了下来,原来不知什么时候汹涌的浪花也停止了咆哮。光点慢慢的变大,轮廓慢慢清晰。原来,竟是一只奇异的蝴蝶!它的身体近乎透明,两只冰蓝色的翅膀轻柔的招摇,飘忽而甜美,似乎只是一团光,一个幻想。安月兰傻傻的伸出手来,蝴蝶绕着她的手臂盘旋着落在她的指头上,两只翅膀并立在一起,幽幽的蓝色晕染的她的指头也成了淡蓝色如同宝石一般煞是好看。 安月兰放慢呼吸以免惊吓到它,斜眼看了看明亦尘见他一副成竹在胸的安然模样不由暗松口气,这蝴蝶虽然美丽,但大海又怎会生出蝴蝶,此事不免诡异。她偷偷吐了吐舌头暗责自己冒失,更何况是在明亦尘面前。 似是不耐,蝴蝶又再度扇动翅膀,离开了安月兰的手指。它的轮廓慢慢模糊,变成了一条通往大海的蓝色的线,一路延伸通向未知的远方。 明亦尘伸手入怀,拿出一个银色的小船,小船巴掌大小,尖头宽腹。其上刻满符文,在船尾镶着两只暗紫色的宝石。掐诀念声曰“去!”小船迎风便涨,在海中泛起一圈银色光晕,直到涨到五丈余方才停止,看上去既玄奇又坚固。 安月兰素知她这个大师兄手段层出不穷,但女孩子天性对这些美丽的事物充满好奇,所以美目中仍忍不住泛起异彩:“好漂亮的船啊!” 明亦尘没好气拍拍她头:“果真是个小丫头,快,我们要跟上那道蓝色的光。你要喜欢啊,回头我教你驾驭之法。”说着一招手,几个人已经上了船。明亦尘手捻诀窍,小船如同离弦之箭在大海的起伏中向着更幽深的地方行去,那条蝴蝶所化的淡蓝之光在水波的掩映下忽明忽暗…… 初始之时,安月兰时而惊叹天上无暇的白云,时而感慨海洋之辽阔,又或者伸出手去逗弄水中偶尔游过的鱼儿。但在日暮西垂之后她终于丧失了一切的兴致,用手拄着下巴看着远方发呆,实在是太无聊了啊。 “师兄,我们还要走多久啊。” 明亦尘轻笑道:“怎么,这么快就厌烦了啊。要知修炼一途最重恒心,没有坚定的信念可成就不了大道啊!” “不是啦,就是,我是怕我们不能赶在厉恒池之前找到女王之宫殿啦,他那么危险,若是康复之后不知道又会做出何等危险的事情来。”安月兰急忙摆手辩解道。 “嗯,所以我们一定要在他之前赶到才行啊,若是这次遇到了,哼,也要好好报答一下上次玄清宫前的‘照顾’呢!嗯?怎么了,月兰!”明亦尘颇为诧异的看着脸红红的安月兰在那里搓动双腿。 “不,没有,腿……麻。”安月兰小声呐呐的说道。 明亦尘似乎看出了她的窘迫,微微一笑,一挥手,船尾便被一层暗黄色的光笼罩着。 “去吧,你还未到辟谷之境,这,嗯,很正常。”末尾又补充一句“真的正常,嗯。” 安月兰不敢抬头看明亦尘一眼,本来不想去,奈何体内水情过于澎湃,几乎是一步步挪到船尾。小心的不使其发出太大的声响,时间漫长如同过了一个甲子,终于解决完毕,她心中暗暗松了口气。正在此时,遥遥传来一阵奇妙的歌声,似乎唱的不是中州之语,但音节之间却似饱含着某种忧伤的情思,纵然不懂其意,也叫人深深动情。 她仿佛随着歌声离开了小船,在波涛中哀伤的独自飘零,凄凌哀惋难以自持,正恍惚间,双鱼符上传来一阵热力,安月兰轻“呵”出声,终于清醒过来。 光幕已经被收起,安月兰紧跑几步,看见明亦尘满脸凝重,两道剑眉微皱,双目却盯着海上某处。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位艳丽的女孩端坐在水面上,双腿蜷曲着露出白嫩的小腿和如剥皮菱角般可爱的脚趾。她双手伸在水里拨弄着,小脸上带着一种天真一样的妩媚。蓝色的眼眸和尖尖的耳朵表明不一样的身份。但此刻倒是用她那大眼睛盯着安月兰众人,红嘟嘟的嘴巴微微张开带着一丝不可思议,显然对于有人能够不被自己的声音迷惑而感到惊奇。 “小心点,是水妖。”明亦尘叮嘱了一句。 “哦,她为什么拦着我们?”她这样问明亦尘,随即大声对着那个水妖喊道“小姑娘,你为什么拦着我们!”虽然她安月兰也不是个小气的人但是突然被人用歌声迷住她还是觉得很没面子。 那女妖狡黠的笑了笑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却忽然一个翻身,整个身子投进了水里,如同一条滑溜的鱼。 “看来,我们这次的路上注定不会平静了啊,虽然说就算厉恒池也不一定能把手伸到这里,但我总觉得这和他脱不了关系,师妹,我们此去一定要万分小心了!”明亦尘静静道。 正文 第八十六章海中仙 海水如同墨色的深渊,小船行至此处。那道指路的蓝色光线嗖乎消失了踪影。两个人默然而视。彼此脸色都有点难看。 “现在怎么办呢,要不要再打一道符咒试试?”安月兰总觉得心底很是不安,与这苍茫之海相比较,他们这两个人何其渺小。说完,她抓了抓腰间的金钱袋,这豆豆一到了海边就说是受不了海风的味道,早早就躲在里面不出来。 明亦尘点点头,手指轻捻,一道微光飘入水面。等了半响却毫无动静。 “看来,是有人不欢迎我们啊。”明亦尘微微一笑。 “大师兄是说厉桓池吗。” “不,也许是别的……一会有什么事就跟紧我,知道吗。” “哦。”答应一声,安月兰心里莫名觉得一甜。她自小身世飘零,艰辛之下也无人为其分担。但来了玄清宫,不只有师父师姐照顾她,还有大师兄,也……但她可也不是那么好欺的呢,若真有起事来,总也不能叫人小瞧了。 正在此时,一阵划水声传来,安月兰瞪大眼睛看着,一个巨大的影子慢慢映入眼帘。 “这,好大一艘船!”她喃喃道。 巨船速度并不快,上面灯火通明,隐隐传来语声。驶到近处,更显其雄伟。安月兰抬着头往上观瞧,竟是殿宇层叠,不知凡几。桅杆密布,直插天际。恍惚是宝光纵横,隐约有仙家气派。 正自惊奇,其上走出一个锦衣老者,体态魁梧,长须贴胸。灯烛映的他满脸通红,一团和气,只是眉目不舒,似乎是别有心事。那老者拱手遥对二人说道:“敢问阁下二位,可是修行之人吗?小老儿素仰仙道,今有缘得见,若蒙不弃,何不上船一叙。” 安月兰看看明亦尘,他看一眼发着柔和银光的宝船,嘴角带笑。安月兰恍然,心想这老头倒识货,轻声问道:“会不会是厉桓池?” 明亦尘摇摇头:“看看再说,我们过去!”随即作揖打个问讯朗声道:“如此,恭敬不如从命,叨扰了。”拉住在一旁因为他一本正经行礼而偷笑的安月兰,狠狠握了一下她的小手算作警告。在人的脸颊彻底红透之前,两道身影化作一阵清风卷上船头,大手一挥,银色宝船咻忽入袖。 船上除去老者尚有十数人在外面,多是颇为壮硕的汉子。有皮肤黝黑的穿粗布麻衣似是水手。另有几人却是玄色劲装应是护卫。众人眼见如此神通眼中皆流露出艳羡和崇敬。明亦尘不动声色环视四处再次拱手,安月兰却是安静躲在他身后。虽然天黑,但此处却亮如白昼,若是脸上的红晕被这许多人看到,还不羞死了。 那老者笑笑:“小老儿姓万,乃是这凌云宝船的船主,有幸得遇仙长,一时冒昧,唐突相邀,还望莫怪。来。二位,且随我至屋内一叙如何?” 安月兰平复心情一眼望去,身处船中,更显其大。而门屋掩映也都是精细雕琢。显见这老者乃是非富即贵。两人随着老者缓步而行。老者眼见二人男俊女美,气度不凡,不禁暗暗点头,心生结交之意。 宾主落座,而屋内也是极尽宽阔华美。安月兰一路东张西望,似个好奇宝宝。坐下之后仍然不老实看看这,瞅瞅那。明亦尘为之气结,拿眼狠狠瞪她,安月兰不明其意,回以“眼色”。两个人眉来眼去好一阵。待老者笑着唤人传上香茶,瓜果才告停一段落。 “仙长在何处修行啊?” “晚辈明湖,玄清宫弟子。万老先生客气了,仙长二字不敢领受,直呼在下名字便好。此次遵循师命下山历练倒是打扰老先生了。” 老者哈哈一笑:“明少侠出身名门,前途无量,真令人羡慕啊,这位想必是少侠的师妹了吧。” 安月兰站起身行礼:“晚辈……风兰!”她知道明亦尘不用真名乃是谨慎而为,但她鬼使神差竟从嘴里蹦出这个名字,仿佛是牵引了某种隐藏在深处的力量,她的身体微不可查的一阵晃动。连老者让她坐下都没听到,她看了一眼明亦尘,他剑眉一挑却没有说话。安月兰怔怔坐下。 这时,有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很轻柔,似是完全没什么力气。 “爹,您叫我?” 进来的是一个面色苍白的年轻男子,一副冷冰冰的俊脸眯缝着眼好像没有睡醒。 老者介绍道:“这是我的儿子,叫万剑辉,来,剑辉,见过两位少侠,你不是最羡慕修仙之人吗!” 那年轻人从鼻子里轻哼一声,稍微举举手算作行礼。歪斜斜倒在椅子上,眼神飘忽,不知道在看哪里。 “莫怪莫怪,两位,这小子被我宠坏了,哎,可不知是做了什么孽,让我儿子得了一种怪病,这些年来四处求医均是无功而返。谁想得脾气越发怪了,本想着今日有缘得见两位少侠,寻思着让他拜见一番,哪想到反怠慢了贵客,真是家门不幸啊!”老者一连唉声。 安月兰看一眼明亦尘,这老头似是有求而来,但二人现下有任务在身,若是耽搁了恐有不妥。但明亦尘要帮忙的话,她自然也没有意见。 明亦尘道:“老先生客气了,只是既然公子身体抱恙,却远赴深海,莫非已有医治的仙方吗?” 老者摇摇头:“仙方到没有,老夫也只是偶然间听说过在南海深处隐居着一位仙人,那仙人神通广大,只是她性情孤傲,不喜人烟。所以非虔诚而福缘深厚者不可得见。哎,我就这一个儿子,既然听到了这个消息,不论真假,就巴巴的赶来了。只是,我们已在海上飘荡了月余,至今未能有幸得见仙颜,不过今日能遇到两位,已是不胜之喜了。” 安月兰好奇的问道:“那个仙人名讳怎么称呼呢?” 老者答道:“是叫海神娘娘!” 安月兰一吐舌头,这仙人名头还不小。毕竟也修炼一段时日,不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了。当年神族陨落,一去不返。这个海神娘娘又是何人呢,莫非是一个法力高强的散修。她听师父说过,这神州大地如此辽阔,卧虎藏龙在正常不过。就算以他老人家那满不在乎的性子也是不敢轻视。正想着突然感到一阵灼热目光,转过头去。 是那个叫什么辉的病公子,他正直勾勾的盯着安月兰看,苍白的脸上透着病态的嫣红,映衬着一双嘴唇竟成了黑色。他眼睛睁开了,有一缕红色的血光。 安月兰吓了一跳:“你……”。金钱袋一阵抖动。豆豆伸出头来对着那边“嗤”的呲了一下牙齿。然后跳到她肩膀上小声说:“安姐姐,有魔气。” 明亦尘皱了皱眉:“我在山时也粗通医术,不如我来给公子看看如何?” 却见那公子也不等他爹答应冷冰冰看了一眼明亦尘,突然站起来说道:“爹,我累了,先休息了。”说完竟自顾自走了。 “这,这孩子,少侠,你看。”老者无奈道。 “呵呵,无妨,无妨!”明亦尘摆摆手轻笑。 又寒暄了一阵。明亦尘以修炼为由拒绝了老者的宴请。老者连连告罪,亲自给两人安排了房间。 房间当然是很好的,不论是摆设用品都显示了主人丰厚的财力。而且这么大的船基本感受不到太大的颠簸。可是说不清,在安月兰心中隐隐有着某种不安。不知道是为了此间主人琢磨不透的热情还是那病公子冷冰冰的眼神。她攥攥双鱼符,还是太弱小了啊,什么都做不了。如果我能为师兄多分担一点就好了。什么都扛在肩上,他一定很累吧。 睡觉呢,还不想睡。心中颇为烦躁。小心打开门。咸咸的风让她打了一个小小的喷嚏。这艘船上面就有三层,她此刻就在迎着船头的那一面。她扶着小巧而结实的栏杆,低头向下看。众人依然忙碌着,为了生活。每个人的脸都在灯火与黑暗的交织里变得模糊和不真实。如同,一具具行尸走肉。巨大的船体在黑暗里破浪前行,或者也是被黑暗所吞噬。安月兰突然丧失了继续看景的兴致,她忽然想到,在这淼茫的海水里又不知淹死了多少亡魂,以自己的体质呆在这里实属不智。 她转过身,犹豫了一下向左行去。那是大师兄的房间。 “大师兄,你睡了吗?”安月兰小声敲门。门很快开了,明亦尘把她拉进屋里:“进来!” “大师兄原来也没睡。”安月兰轻笑道。 明亦尘白她一眼:“此地终究疑点重重,不多个心眼被人卖了也不知道。你也要小心点,知道吗。我看那个万剑辉身上魔气很重。本来想借机试探一番却被他跑了,此人不可不防。他们给的东西少吃,实在忍不住就用符术测一下,知道吗?” 安月兰呐呐道:“师兄,既然这么危险,不然,我,在你这凑合一下好了。也好,有个,照应。” “怎么,害怕了,胆小鬼!”明亦尘笑着拍拍她头:“回去吧,有事就叫我,我会立刻赶到的。” “哦!”安月兰看到他的笑马上心安了不少。 离开了大师兄的房间转过来就是安月兰的房间,她拖着轻快地脚步来到房门前一看,霎时间呆住了。 正文 第八十七章怪鸟 一道影子斜倚在安月兰的房门外,似乎正在向里窥视着什么。听到脚步声,缓缓地转过头来,一张苍白的脸。 万剑辉! “你来这里干什么?”安月兰低喝道。 “嘿嘿,小姑娘挺凶。我来给你送点酒,海上风可寒呵。”他说着从身后拿出一个精致的锡壶。 “谁要喝你的酒,走开罢。”安月兰快步走到门前想要推门进去。 “啪”一只手拄在门上,“何必着急呢,嘿,跟我说说,你们玄清宫的女弟子都像你这么漂亮吗,那个叫明湖的小白脸是不是你的相好的?”万剑辉邪邪一笑,那样子很欠揍。 安月兰听了柳眉倒竖,这什么破公子,调戏自己也就算了,还敢编排师兄,什么相好的,真是有够难听!呵,真当自己软柿子吗,妖物收不了,教训你个花花公子问题不大吧! “这位公子,请拿开你的猪手!”安月兰甜甜一笑,左手握住双鱼符。四骨钱传过一阵温热。一股灵力走过全身经脉,右手一勾一道雷行符已被握在手心。掐诀念声“急”,神符自燃后压成一道神力。并指戳向万剑辉手臂。 似是没想到她说动手就动手,万剑辉手臂给戳个正着。电光噼啪做声,他嘴角狠狠抽了抽,一条手臂顿时陷入麻痹状态,不由自主的垂了下来。 安月兰轻哼一声,再不理他,推开门进去狠狠关上。心才扑通扑通的快速跳个不停。她非是个蛮横之人,以前更从未轻易对人出手。这次固然是因为那个大少爷着实可恶,也因为他所说的话乱了心智。 “相好的,真是混账!”她这样想着,脸却铺上一层红霞。 却说那万剑辉揉了揉酸痛的胳膊,对着房门发了一会呆,不知道嘴里嘟囔了几句什么居然掉头离开了。 安月兰想了想怕那个什么辉又来捣乱,把豆豆叫出来,派它去侦查敌情。 静静坐在椅子上却不知道要干些什么了。这几日颠簸流转反倒有种不真实感。她拿出那枚骨钱,手指用力的在上面擦拭,模糊的符号硌的手指发疼心里面倒觉得安定不少。 也不知道师父在干吗啊,他的伤有没有好点,还有轻鸢小师姐。两个人的性格都不大正经,却给了她一个家一样的感觉,嘿嘿,被师父知道自己这么评价他不知道会不会气到呢。 这时,房门一阵轻响。是豆豆回来了。它跑到近前才化作人形,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先呼呼喘了几口气。 安月兰问它:“发现什么了吗?” 豆豆说:“我呀,一路上跟着那讨厌的家伙,一直到他的房间里。本来还好,一进去那家伙突然就坐到地上了,啧啧,那表情,老痛苦,老狰狞了。不知为何,魔气全都聚到了脸上,妈妈的,吓死宝宝了。本来想替安姐姐咬他一下,看他这么衰,暂时放过他啦。后来又等了一会,他就慢慢恢复了。我等了等没啥事就回来了。额呀,不行了。安姐姐我晕船,呕……不说了,我先睡一会,有事叫我啊。”说着又重变回鼠形,一溜烟跑到金钱袋睡大觉去了。 安月兰摇摇头,那个万剑辉可真够诡异的。她趴在桌上,心里想着事,眼皮却一点点开始打架,越来越重,终于,她跌进一个彩色的漩涡里…… 她的全部心神都被一个白色的身影所占据,那个身影潇洒如风,遨游天地,但不管他去哪,她都紧紧的跟随着,看着,笑着。她看不到他的脸,却仿佛知道自己绝不会认错。这一刻,她是满足的。可是,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笑声,似乎还有惊恐的呼喝。那个白色的影子慢慢转过身来。她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忙闭上眼睛。可是没有用,她依然看到,一张苍白的脸,挂着讨厌的笑。气的她伸手去打,却打个空。身子一扭,从梦里醒了过来。还来不及想为何墨蓝衣衫变成了白色,只听见外面无数杂乱的脚步声响成一团,间杂着惊恐的大叫和奇异的扑腾声与尖利的鸣叫。 嗯?出事了!三步并做两步,她拉开房门跑了出去。 外面已经混乱到了极点。黑夜深处不知从哪里飞来一群怪鸟。个子简直比人还大,不断呼啸着扑咬众人。安月兰从没见过这么丑陋的鸟。身体是黑漆漆一团,大大的脑袋好似肉球,一只大钩子嘴斜着探出来。两只绿豆眼散发着狰狞的光芒。而一对翅膀倒像是和蝙蝠借来的,只是大的离谱,扇动间带起一阵阵腥臭的风。有的就落到船上,不知哪里伸出几条纤细却锋利的手爪,攀爬着攻击众人。 这鸟似乎怪力惊人,且占着天空之利,数量又极为可观。一时众人陷入苦战,不时有人被拖上天空,或者掉入水底,或者被当众分食。 安月兰紧走几步来到下面战场,明亦尘已经和怪鸟战在一起。他身法纵横,如同化作一阵清风,在怪鸟身上弹跳自如,竟不落地,每一次接触时剑出如电便带起血光无数。一时竟无一合之敌。有两只体型更庞大的怪鸟“嘎嘎”怪叫着一起向他冲过去,锋利如尖刀的喙钩竟闪烁着金属的光泽。 “师兄小心!”安月兰忍不住呼喊道。明亦尘还有空闲回以一个淡淡的微笑。清辉一扫却发出“铮”的一声轻响,原来是那怪鸟用嘴一口咬住了剑锋。而这时另一只怪鸟呼啸着用两只利爪抓过来。明亦尘虽惊不乱,轻轻扭身让过利爪,右脚如锤划过空气发出一阵厉响。脚尖正点在那咬着剑锋的怪鸟头上。一股大力涌动,那鸟的脑袋竟被当场踢爆。明亦尘本就是以体修入道,他的一双拳脚不输妖兽之力。剑锋回转,在另一只怪鸟身上留下一道致命血痕。 其他众人虽不能这么轻松应对,在经过最初的慌乱之后也三三两两配合行动,在损失一部分人之后反倒达成了一个奇妙的平衡已能够暂时维持。 安月兰深吸口气,师父说过,除恶务尽,这些妖物留下来害人不浅。虽然自己修为薄弱,也该尽自己的一份力量。正要上前,旁边有一个声音叫她:“姑娘,这里,这里。” 安月兰听到有人叫自己。近前一看原来是那个姓万的老者,他躲在一旁那个隐蔽的房间里向外窥看。难怪没见他出现,还以为吓得躲起来了。 老头拉开一条门缝示意安月兰进去,但她担心那个什么辉也在里面所以装作没看懂轻声问道:“怎么回事啊?” 老头一脸无奈:“不知道啊,突然就来了一大群,几个护卫不小心给拖走了。大家去救,谁知道越来越多。看这些怪物牙尖嘴利,连我的船都抵挡不住啊。幸好明少侠有降魔手段。不然可真要栽在这里了。姑娘,你先进来躲一躲,等少侠击退了怪物再出去吧。” 安月兰摇摇头:“我要去帮师兄了,不过看你似乎并不怎么害怕啊。” “嘿嘿,老夫走南闯北,也算是见多识广了,眼前之事虽然麻烦还吓不到我。更何况,来了海上奇异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哦?”安月兰奇道:“莫非你以前也遇到这种怪物了?” “不,是一些别的东西。其实说起来还与我儿的病有关。自从他病了以后。不知是何原因,极易招惹邪祟。哎,本来还想请二位好好帮我儿看看。不过看他似乎对明少侠……啊,其实我儿只是性格怪异,人并不坏的。”老者尴尬笑笑。 呼,你儿子自己身上魔气那么重,还用的着招惹邪祟吗。想着迈步而出。深吸一口气,想了想金鳞的力量虽强终究还无法运用到如臂使指的地步,万一关键时刻罢工那就笑了。掏出四骨钱握在手心,心中踏实了一点。顺便把豆豆给抓了出来。不理它幽怨的目光抛将出去。 豆豆迎风而涨化成巨兽,与一众怪鸟战在一起。安月兰倒不为它担心,以它的聪明想必不会有什么问题。看它一路冲撞。巨尾卷处,怪鸟有的被放倒,有的被丢到海里。护卫和水手们啧啧称奇,也不忘了补刀。形势居然是颇为好转。 安月兰悄悄拿出一张雷音符,以她的修为暂时还画不出这样级别的神符。这还是临行前师父塞给她的几张保命符。看上面紫气缭绕,神光流转,显得极为不凡。暗叹一声,不知道以自己的修为能否成功催动。 排除杂念,心神合一,她闭上眼睛催动骨钱的力量运转全身。手指握着神符默念:“大道化形,雷叱清音!临!”掌心一阵滚烫,安月兰心中一喜,成功了! 把眼睛睁开,双眸间似有电光闪烁。这是残存在身体里的灵力化雷。拿眼观瞧,意随心动,一道紫影穿破虚空的束缚瞬间出现在攻击众人的几只怪鸟面前。陡然爆发。紫色的电蛇交织成网将几只怪鸟圈在其中。霹雳爆闪。几只怪鸟抵敌不过,身体之上出现无数深可及骨的巨大烧痕。身体的某些部分竟然直接因为高温而瞬间化为了灰烬! 正文 第八十八章海妖之歌 这一下似惊雷,余下的怪鸟好像被吓破了胆,一溜烟的四散飞逃。众人看的目瞪口呆之际,安月兰暗呼侥幸。旋即绽放一个如花的笑颜,忽的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明亦尘目光灼灼,嘴角含笑,似是鼓励。安月兰俏脸通红,却没有低下头去。她并不喜张扬,但得到那人的一种肯定心里还是觉得乐开了花。她纵然卑微,也有着自己的骄傲,不是像阮素心那么咄咄逼人的。而是如同山间一株小草,任由风雨欺凌却只在沉默中成长。很难说是命运锻造了她还是她适应了命运,或者只是因为别无选择? “啪啪啪……”一阵鼓掌声。万家公子渡着四方步现出身来,他身材消瘦,偏偏着一件宽大红袍,一步三摇,忽忽悠悠,鬼一般走过来。 “精彩,真是精彩,哎,”他拦住旁边讨好接近的手下,一直走到安月兰近前:“了不起呵,先前我倒是小看你了!” 安月兰横他一眼:“就你这身子骨躲远些吧,省的到时候误伤了你还来纠缠。” 安月兰一见他就讨厌连带着说话也是少见的刻薄,那公子也不着恼,蹲下身子去看倒在地上的鸟尸。他伸出手指去摸弄尸体的毛发,把干瘦的手指插进伤口里不断绞弄,衣角浸到地板的血水上也毫不在意。看的安月兰直皱眉头。 “嗯,除了样子怪了点,于家中的猪狗也没有太大的不同吧。”万大公子如是说。站起身来,毫不避讳的掏出手帕擦拭手指上黏糊糊的液体。安月兰正想再说什么,明亦尘轻拉她手臂。 明亦尘对着刚刚出来的万老板拱了拱手:“鸟妖败退,请老先生收拾下残局吧!” 老头不住感谢不提。安月兰看了这一地狼藉一眼摇了摇头。却在此时,那本来毫无动静的鸟尸竟突然翻身而起,一声怪叫。利爪掀出向万公子抓去。此时众人皆无防备,纵有防备,那怪鸟速度也是太过惊人。那公子似乎吓呆了,一声不响,被怪鸟抓个正着,翻滚着掉下船头。随即又歪歪斜斜似欲飞上天空。安月兰眼疾手快,一个跃身。薅住怪鸟一只爪子。两个人的重量似乎已经是极限,飞不数十米,便再难以为继,两人一鸟一齐跌入水中。 事发仓促,明亦尘一个闪身到了船头,人已经不见,再看水下,灯不及远,难以看清。他低喝道:“老先生快快停船!”说着便跳入水中去寻找二人。 安月兰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冰冷刺骨的海水像万斤巨石压在她胸口。怪鸟掉下水就不动了,掉入更深的海底被黑暗吞噬。她又找了半天才抓着那个公子的一片衣角。而那个家伙四处胡乱抓挠之后耗光了力气就像个死狗一样一动不动。安月兰凭着在家乡小时候练就的并不算精熟的游泳技术小心把两个人的头探出水面,四骨钱探出的一股热力使她仍能保持清醒。 然后她就激灵灵打个寒颤,船不见了!那船如此之大在海上应是漆黑夜里的火炬一样耀目,怎会说不见就不见,事出妖异,必有邪祟作怪。默默感应却是毫无所得,然而她心中倒并不如何畏惧,只因她对明亦尘有着绝对的信心。 “嗯?天亮了,好冷。我怎么在水里,嗯?到底怎么回事!”万公子醒来之后就大呼小叫,看了一眼同样面色苍白的安月兰,丝毫没有做为造成这一切后果的罪魁祸首的悔过之心,语气中居然很是责备。 任谁被海水泡了一夜脸色和心情都不会太好,安月兰白他一眼“好心”提醒道:“还不是为了救某个自以为是的大少爷,你还是想想怎么渡过眼前这一关再说埋怨的话吧。” 万公子眼珠转转,突然笑了:“姑娘扮的虽凶却是救了我的性命,在下好生感激,不如回去以后本公子以身相许报答大恩如何。” “报,报你的大头鬼,在胡说八道信不信给你沉水里去。”安月兰啐他一口。 “不敢不敢,姑娘饶命。嘿嘿,姑娘救人救到底,老这样也不是办法啊,赶快通知你那个师兄给我们弄上去啊。”万公子突然放软了口气。 “你以为我不想啊,已经试过了。这片海域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隔断了,我没办法联系到师兄。不过我想只要我们不乱走,师兄总会想到办法找到我们的。” “嘁,”万公子一脸不认同:“要等到什么时候,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你也说是妖邪作怪了,我们何不把妖怪找出来干掉,到时候一切难题自解。” 安月兰看白痴一样看着他,这妖怪自成一方,妖力白日不散,傻子也看出来有多难搞了。只是在海里泡的时日太久,她颇为担心骨钱的法力用光。虽然难熬,有那道暖流护住身体经脉,总会好受一点。而且她也不信那妖怪只是要困住二人而又毫无作为。有四骨钱在,总是多一份底气,毕竟这个神秘的小东西已经帮过她无数回了。 想到这里,她奇怪的看看万公子。那张脸还是依旧的苍白,不过看精神倒是比自己还好,不住的东张西望似是在寻找着什么,嗯,想必他也是有着自己的依仗吧,不提他那隐藏极深的魔气。就凭他那身家丰厚的老爹,给他添置一两件宝贝防身也是很正常的吧。 安月兰忽然有点羡慕,小时候自己原本也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有个疼爱自己的父亲,可惜,这一切却毁在了自己手中。原本这些年已经渐渐看开了,可是一时间心有所感,难免冒出些许愧疚。 正想着,突然被万公子拍拍肩膀:“看哎,有个美人在想我们招手呢,这么看上去好像比你还漂亮哦。” 安月兰定神一看,原来还是熟人,不正是那天唱歌的小姑娘吗。还是那天的打扮,简单的甲片遮挡着重要部位,露出大片雪白的皮肤。那女孩小心的四处观瞧,谨慎的以优美的泳姿快速游到两个人面前,如同一条出水的美人鱼。 “这位姐姐,你还没走啊,算了,两位先跟我来。这的主人就要回来了。先离开再说。”声音极为悦耳,甜腻腻的可人。 安月兰倒是感觉不出她有什么恶意,点点头对万公子示意了一下。万公子出奇没有反对。二人跟着小姑娘一路向西游去,时间不大,小姑娘停下了。在腰间取下一个奇异的海螺,对着两人一吹,两个大气泡忽悠着将他们包围。万公子用手指戳戳,软软的也不破,不由笑道:“这好玩哎。” 安月兰不理他,小姑娘率先往水里钻进去。安月兰紧随其后。在泡泡里不止不觉得气闷,似乎还有隔绝海水的作用。两个人很轻易的跟着小姑娘越潜越深。行不多时,来到一棵巨大的珊瑚树下面。这颗珊瑚树比安月兰在地面见过的任何一棵树都要大。整棵树泛着七彩的流光,好像是由宝石雕刻而成。各色鱼儿在树的缝隙里进进出出,一派和谐安然的好景致!只是再看见三个人过来的时候,鱼儿们纷纷避让,好像两条彩带从两侧飘远,万公子在后面啧啧惊叹。 小姑娘转过树的后面,在水下摸索一阵,一道暗门显露。上面同样用泡泡隔开,她对着二人招招手,一闪,不见了。 两人对视一眼,不再犹豫,先后钻了进去。 进去以后泡泡自己就破掉了。安月兰细细打量,空间并不算太宽阔,却收拾的极为整洁。四壁嵌有宝石,散发的光明亮而柔和。另有些简单的装饰,都是贝壳蟹甲的小东西。除去进来的一间,在一旁另有三四个门户紧紧关着,想是作为休息之类的起居用途。 一角另有几个简单的石凳。随意坐下之后安月兰开口问道:“小姑娘……” “叫我珠儿吧。”小姑娘笑着打断。 “珠儿姑娘,你带我们来的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呢,刚才你说的那个主人又是谁,你好像很害怕他?”安月兰的疑问实在太多了,但她怕惊吓到珠儿,所以尽量放缓语气。 珠儿点点头:“这一带有个很厉害的妖怪,她法力高强,行事狠厉。偶有过往船只不必说。就算其他妖怪也是她劫杀的对象。而两位落入这等境遇也是她一手安排之故。好像她还对姐姐和这位公子还颇为看重呢。” 万公子不高兴的说:“为什么珠儿你叫她就是姐姐,对我就是这位公子呢,太偏心了啊。叫声哥哥又如何了” 安月兰拍他一下,这位关注的重点总是这么奇葩,拉住害羞的珠儿说:“别理他。珠儿,你既然对她如此熟悉,可有办法破解这迷阵吗?只要能和师兄联系,我们便不用惧她。” 珠儿摇头,突然低声道:“其实,我也是被她控制的。那日,我用歌声迷惑你们却没有成功,我就知道姐姐非是一般人。”说着就要下拜。 安月兰赶忙搀起她:“我已经猜到了,你也是情非得已不必歉疚,况且你今日又救了我们,只是,若联系不到师兄倒有些麻烦。” 正文 第八十九章破阵 珠儿迟疑了片刻轻声说道:“倒也不是没办法。任那人修为通天也无法控制这么大的水域。于是便只能依靠阵法。若是将其关停,自然没办法再阻止姐姐传讯。只是一来那处机关重重。二来就算解得法阵,那人必定立刻得知,如果姐姐叫来的帮手也不是对手。也只是妄自送了性命罢!依珠儿看,倒不如暂避锋芒。二位先在这里躲上一阵,且等她松懈了,我再想办法送你们出去,如何?” 安月兰缓缓摇头,没找到自己之前,明亦尘只怕不会轻易离开。可是要找的鲛人女王还没什么眉目,万一被厉桓池捷足先登,只怕又要后患无穷。而如果因为自己导致师兄,师父他们处在被动的境遇,那自己怎么能答应! 她想了想说:“那法阵的守护怎么样呢?况且若是正面遇上那妖怪,只怕我们的胜算不大。” 珠儿说道:“这点好说,那位其实搬来的时间不是太长,而且一直再找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常常外出,许久不回来。她养炼的怪鸟无法下水,剩下的都是些虾兵蟹将很容易解决。” “哦,那到底是个什么妖怪?” 珠儿愣了片刻,徐徐说道:“没人知道她的本体是什么,只是她自称‘黑水娘娘’!” 安月兰点点头,握住珠儿的手:“好珠儿,既然如此,你肯带我去吗?只要关掉法阵就能与师兄汇合,到时候请他出手,除去这个妖怪,你也能回复自由之身了。” 珠儿柔弱的身躯颤了颤,接着甜甜一笑点点头:“既然姐姐决定了,那么珠儿愿意带路。” 万公子一拍巴掌:“既然如此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我们什么时候去。” 安月兰看他一眼:“什么时候说要带着你了,碍手碍脚的,还是老实待在这里好了,待事情解决了我和师兄再来接你。珠儿,让他一个人待在这里没问题吧?” 安月兰突然想让这样一个人单独待在一个女孩子家实在是有点不妥,虽然此举事出无奈。 珠儿却是摇了摇头:“恐怕不行,那法阵结构特异,阵钮需要三个人同时打开才可以,我们,这也才刚刚够数啊。” 这下安月兰也就没在坚持,不理欢呼雀跃的万公子。几个人坐在那里好好休息一下做行动之前的准备。 珠儿不知从哪里端过两小碗白色的粥状物体请两人品尝,还未及身便有一股清香飘荡过来。 安月兰接过来细看有点像灵砚城早上大街小巷卖的那种豆腐脑,不过晶莹剔透,醇香怡人,一眼就知道非是俗物。轻轻喝了一小口,只有点淡淡的甜糯,入口即化。一股清气在体内升腾开来,一晚的疲惫顿时洗刷一空。再喝第二口,感觉上比起第一口的神奇效力稍有不如。再想喝却是已经没有了。安月兰看着空空的小碗连连赞叹,颇有点意犹未尽的意味。 万公子嘟囔了一句,有这么神吗,随即一大口灌了下去。哪知道那东西顺喉而下,瞬间化为一道浩然的蓬勃之气。还不等他有所反应,他体内不知隐藏于何处的魔气如同被人欺上家门忍无可忍似得愤然出击。两气交接,瞬间沸热。 “咳咳,这,什么怪东西,烫死我了,咳。”整的好好一个万公子好像被点燃了的炸药桶一样在那里又蹦又叫,使劲扣自己嗓子。随着不懈的努力总算是吐出了大半,看他这幅惨兮兮的样子,安月兰倒是没有趁机挖苦他两句。 珠儿歉然的看着他:“对不起啊,我不知道。这只是珠儿偶然得到的灵岩乳,只是想让公子恢复一下精神罢了,哪想竟发生这种事,真是对不住!” “算啦算啦。”看着珠儿一副梨花带雨的神情他还能说什么,笑着摆摆手:“不怪你。是本公子无福享用啊。” 看他神情依旧十分痛苦,原本一张白脸憋成了猪肝色。两只眼睛魔气涌动,眼底发黑。 安月兰问他:“怎么样,要紧吗?”她在海上时曾经借机窥探,可是却未有半分发现,却不想此刻被一杯小小的灵岩乳引发如此大的反应。 万公子笑:“没事,死不了的,早就习惯了,哈哈!” 安月兰无语,这家伙倒真是打不死的小强。 小小的事故过后,珠儿让两人待在这里先去探看了一番,那妖怪果然不在。几人商量好行动的步骤。小心翼翼的出了洞口。由珠儿重新给他两个罩上泡泡,快速的向着妖怪的洞府前进。 一路上安月兰也无心欣赏风景。只觉得海下的世界透过水泡去看,更有一种虚幻的感觉,她并不喜欢这种感觉。 两者之间的距离并不太远,要不然珠儿也不会被那妖怪收为手下。他们躲在一旁的礁石后面观察。在五米之外的一个洞穴旁边,两只奇异的虾兵把守着洞口。只是有可能这两只虾的法力太过低微,也可能是根本不屑化成人形。只是用他们那变异了一般的两对巨型后腿在地面支撑着。两只鳌钳垂在身侧,一对灯泡样的浑浊黄色眼睛来回扫视着四周,泛着些许寒光。 万公子在后面看到这果然是两只虾兵蟹将,还生的如此奇特忍不住捂着嘴吃吃的笑。气泡有些许隔音作用,声音传不出来,安月兰看他那里抖得厉害还以为他又犯病了。仔细一看差点气的隔着气泡给他来一巴掌,带着这个人来还真是考验自己的神经啊。 她心里愤愤不平的想着,走上前一步打算先解决门口的两个海鲜。珠儿拉住她笑着用口型比了个“我来。” 照旧是用她腰间那个小法螺,只不过这次吹出来的是两只淡黄色的小泡泡。飘飘乎的对着两个虾兵就过去了。跑到嘴边“啪”的碎裂。四只大眼泡子一阵恍惚,齐齐跌倒在地不动了。 稍等了片刻没什么异常。三个人悄悄来到洞口。其中的某人不小心踩到了倒在地上的虾兵一根纤细的腿部,发出一声“嘎吱”的脆响。面对着两位美女的白眼,某人少见的不好意思的挠了几下额头。 珠儿不知道在哪鼓弄了两下,就打开了门户。安月兰赞赏的笑笑,三个人一起走了进去。 这里面的空间和珠儿家并不相同。珠儿家似乎是一个很神奇的大石块内部被掏出来的奇异空间。而这里却因为法阵的力量而隔绝了海水。外面看着毫不起眼里面却是别有洞天,楼阁亭台无一不具,奇花异草争奇斗艳。 不再多看,先由珠儿花费了一点时间解决了剩下的守卫。然后三个人按照珠儿的指引,分为三个方向前进。至于如何关掉阵法,很简单,直接毁掉就行了。破掉了枢纽,气势便无法连贯。形成的禁制也就不复存在了。 安月兰小心的隐藏自己的同时快速前进。虽说守卫都解决了,她心中仍有隐隐的不安挥之不去。暂时抛下杂念,仔细观察。碎石铺就的小路一直延伸到前面很长很长。路的两旁种着大片的黄色波斯菊。随着她脚步的踏入,无数金黄色的花瓣起了一阵轻盈的颤抖。蜷曲的花丝好像无数的利爪迎着她不停地抓挠。甚至不晓得是不是她的错觉,在不久之后她竟隐隐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安月兰忍不住一阵头皮发麻,她分明没有感觉到一丝的风。这种诡异的气氛实在是让人心生煎熬。她紧走两步,明明是想用力的踩踏却又要小心的不要让自己发出声音这种矛盾的心理郁闷的她心里难受极了。 好在再漫长艰辛的道路终有尽头。转过弯安月兰就看到了第一个枢纽。 那是一个颇为壮观的三层高台。整体似乎是由青碧色的石块搭建而成。层级缩小,乃是一个小小的类金字塔结构。走到近前才现出这石台的高大,光是第一层就比安月兰自己高了小半个头。她用手触摸石台,入手是冰冰的凉意。站在这里,另有一种古朴的气息扑面而来。 安月兰呼了一口气不由感叹这黑水娘娘好大的手笔,当然也不排除她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捡了现成。那么看来这阵眼此刻就在第三层了。 她用手抓在石台的边沿,先虚着试了试力,感觉要以自己的力量攀爬还是有一定困难的。纤指一勾从腰间拽出了四骨钱。紧紧握在手心,温热的力量将安月兰包裹,这力量竟浑厚了些许。莫不是那碗灵岩乳的功劳,不管怎样,这总是好事!她不再犹豫,将手搭在上面,气行百脉。腰肢扭转,稍稍用力,身子便像一片随风弯折的柳叶轻柔柔翻上了石阶。 第二层比第一层略矮,同样的青石略显出翠色,上面多了第一层不曾有的复杂的符文。线条很粗大刻满了整个侧面。她绕了一圈,发现共是十二个,虽然不明其意,不妨碍她将之记在心里。回去倒要问问师父,她这样想。 还有一层。她如法炮制,一样的翻身上来。第三层却比第二层还矮的多,甚至弯下腰就可以看到,那一面巨大的绿色圆镜。 镜中光晕闪过。两个一模一样的安月兰静静的彼此凝视! 正文 第九十章婚礼 安月兰缓缓睁开了眼睛,感觉上她是被什么人狠狠推了一把。她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刚要站起身却被几只有力的手臂稳稳摁住了。 “新娘子莫要乱动了。让我们好生给您上妆,耽误了吉时姑爷可是要怪罪的!” 安月兰惊讶的看着一屋子的女侍,旋即低头一看,可不是吗。自己一身大红镶金丝的喜袍正好好穿在身上。顾盼间,叮当婉转,原来是头上的环佩在相互撞击。她摸摸自己的头发,上面云髻高挽,几只凤钗错落参差。顺手拔下一只,一只奇异的鸟形镶金嵌玉栩栩如生,是自己从不曾见过的精致奢华。 有人一手夺过她手里的钗子,嗔怪的说了一句:“新娘子太也顽皮。”又有两人分别捉着她一只小手,以朱笔在指甲上点画涂弄,轻柔仔细的像捧着绝世珍宝。 安月兰本不惯这么被人伺候,而况乎伺候她的人个个秀丽婀娜还偏偏低眉顺目。恐怕即使那阮素心大小姐也享用不到如此待遇吧。然而此情此景她又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你们说的姑爷,是谁?”她试探的问。 众婢默然。而后有一人小声说道:“待姑娘装扮妥帖自会见到,奴婢们不敢多嘴。” 安月兰暗自称奇,如此奇景似乎唯有用梦境来解释。因为无论如何她也不会随随便便成为别人的新娘子。在很小的时候她也曾对自己的婚姻生活有过憧憬幻想。然而情随事迁,家中连遭变故,及至后来几乎连生存都是问题,又如何有机会去思考此人生大事。 若说嫁人的经验她似乎也有,那好像也是一个遥远而带给人深深绝望的梦境,那一袭红衣,孤傲决绝的眼神,冰凉凄婉的气息,此刻想来确如书案封尘恍如隔世了。 不多时,她已被“收拾”齐备。恰在这时,外面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有人高声唱诺:“姑爷已到,迎娶新娘。”外面观看的人似有不少,人们群情激奋,高声喊和。 一女俏盈盈走来给安月兰盖上红色的头巾。在红巾落下的瞬间,她看到那女孩嘴角勾起一个嘲讽似的微笑。 有两个人来到她身边将她架起。安月兰身不由己被人挟裹着向外行去。她隐晦的蹭了蹭自己的腰间,什么都没有,没有双鱼符金钱袋,也没有金鳞和骨钱。此刻她倒真的希望这是一个梦,因为只要是梦就能够醒来。但这一切又真实的不像梦,诡异的气氛萦绕在她心间,带给她一丝莫名的慌乱。 从屋里来到了屋外,围观的众人反倒收敛了声音。这世界安静的不像话,她的头脑似乎被一团迷雾包裹着,傻愣愣的不清晰。在她想要不顾一切掀开盖头的时候已经被推进一辆轿子里。门被重重的关上了。 她终于掀开了头布,扔在地上。四周没有窗,拼接的木板严丝合缝看起来厚重又结实。她身子晃了一下,是轿子被抬动了,缓缓向着一个方向前行。 说不清是种什么滋味。她居然被人关在一个棺材一样的木头箱子里就要去和人成亲了?最关键还不知道新郎是谁,这非但是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 她忽然想到一个人,那是一个温柔如水清朗如月的男子。那是一个对她百般维护照顾的身影,那是明亦尘——大师兄! 她全都记起了。和师兄一起来南海,却因为变故而分开。为了破解妖怪的封印而来到这里。那神秘的祭坛,古朴的符文,还有第三层,一张两丈方圆的巨大镜面。 她吁了口气:“这里,果然是很古怪啊。”既然已经回复了清醒,她当然不再如当初一样慌乱。心下悄悄计议。 欢庆的队伍穿街过府,一路招摇。最后停在一座巨大的府邸前面。有负责鼓乐的吹吹打打极尽热闹。一个中年男子穿着红袍,伫门而立。男子初看似乎是貌不惊人。一双眼眸却极为明亮,内韵寒芒,凌厉射人。他看喜轿已到,嘴角流露一丝喜意。轻迈几步,人已经到了轿前。伸手点指,机关解除。愣了片刻,轿中现出一个红色的窈窕身影。男子递给她一段红巾,自己抓着另一端。口中低沉说了一句:“跟我来。” 安月兰顺从的牵着红巾,小步的跟在男子一边略微靠后。男人似乎非常满意安月兰的表现,微微一笑,缓步走向厅内。安月兰透过红纱的空隙暗暗观察。看周围影影绰绰似乎人数还不少,一时难以决断,跟在男子后面渐渐进了大厅。 两个人相隔着站好。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在那里喋喋不休,什么“幸哉”“奇缘”大抵是些拍马屁样的废话。男子居然很有耐心的听他讲完。从这套词里安月兰才知道这男人叫云光。 接下来是婚礼的重头戏,拜堂。云光眼中闪过一阵热切。却听那老头刚说了个一拜天地就有个不合时宜的声音闯进来:“我可,早知道你不靠谱,谁知道这么不靠谱。正事不干却跑来找人成亲。你要那么急着嫁人跟我说啊。本公子做做好人好事,勉强收你做个三四五房的姨太太,这也叫肥水不流外人田了。你说呢,风兰姑娘!” 安月兰一把扯下头上的红巾,冲着说话之人甩过去,嗔道:“放你的……万,那什么,你不去破你的阵跟着我做什么。谁要做你三四五房的姨太太,给我死开吧!” 万公子一挥手抓着安月兰抛来的红巾揉了揉扔到一边,笑嘻嘻的冲着男子说道:“看吧,你这新娘子可凶哩。幸好还没娶到手,这要弄回去,还不得翻了天去。” 云光看着万公子,脸色阴沉的像是能滴下水来:“阁下不像是来贺喜的,倒像是来捣乱的。你最好给我一个理由,不然我会让你后悔今天出现在这里。” 万公子不屑一笑:“想不到本公子的台词到让你小子抢了。这世上嚣张的家伙我见多了,比本公子嚣张的还不多,比本公子嚣张还能活的好好地就更少,你算哪种?” “哼!我算哪种?”云光冷笑一声,咚的一声,一拳锤在万公子肚子上。巨大的力道瞬间爆发,万公子好像一只被人惯出的布娃娃,骨碌碌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苍白的脸疼的都抽抽了。 “喂,你怎么样?”安月兰吓了一跳,想不到那云光说出手就出手。跑上去扶万公子起来。万公子撇撇嘴小声问她:“你没事吧?” 安月兰知道她是问自己有没有被云光控制,摇了摇头,心中倒是有几分感动,想不到这个人平常表现的癫狂无礼还知道担心自己。 万公子接着道:“我在外面看到你的身体,怎么叫你也不应。这叫云光的老小子说不定是阵法里生养的邪物。平常人一接近这镜子就被他吸引了魂魄。” 安月兰点点头表示了解,对着云光缓缓开口道:“这位,先生。我们误入贵宝地,多有冒犯,还请见谅。若是可以,还请先生送我二人出去。” 云光摆摆手制止安月兰说下去:“虽然不知道你是如何回复记忆,你若是肯嫁给我,这小子放他回去也不是不可以。” 安月兰苦笑:“云,额公子,我们只是初次见面,公子看重额,风兰很是感激,只是成亲一事,便不必再提了。” “是因为这小子吗。”云光皱眉道。 “错错错,大错特错,”万公子眼珠一转:“本少爷只是这位风兰小姐的一位普普通通的仰慕者。真正能让美丽的,可爱的风兰小姐记挂的只有那一位,玄清宫的天骄,一代翘楚,英俊潇洒几乎能与本公子达至同一水平的,明湖大侠。嘿嘿,你若是不服气。不如放我们出去。哪天有空,我让明湖大侠指点你一二,恩恩,想必会很有收获的。” 安月兰在一边差点笑喷了,这位可真能扯,脸也变得真快。不过他说什么自己记挂大师兄。呸,自己才没有。 “玄清宫的人吗,哼,也没什么了不起。”云光看着脸羞羞红的安月兰淡淡的说道。 万公子一拍大腿:“对啊,他玄清宫有什么了不起。我也忍那个家伙很久了。怎么样,出去干他一票?哥们这次就是来解放大哥你的。家伙事儿都准备好了。你先放咱出去。咱把这破镜子砸了,你不就回复自由了吗。到时候想去哪去哪,还用在这受黑水娘娘的气?” 云光飘他一眼:“你要砸玄青镜?” 万公子呆愣愣点点头。 云光看一眼安月兰,挥挥手。四周的景象像剪纸一样凝立不动,从两边分开消失不见了。 天地仿佛重归混沌,只剩白茫茫一片。 万公子眨眨眼:“我是不是说多了。” 安月兰点点头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万公子“啪”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嘴:“该打!哎?不对,本公子凭三寸之舌击退强敌,颇有古人风范,该赏啊。”说着作出一个亲的动作,转了一圈看到安月兰冷笑着看着他,讪讪拿手指揪着嘬了一下。 安月兰无语。 正文 第九十一章魔血 两个人来来回回转悠了好几圈。四周除了白茫茫的雾气和坚实的地面什么都没有。 万公子一屁股坐地上:“阿兰,你说我们现在是灵魂体的状态,可是为什么还会有累的感觉呢?” 安月兰拍他:“跟你说多少次不要叫我阿兰,跟你不熟。” 万公子转过身来:“怎么,这是你师兄的专属称呼啊,别人叫不得?我还就叫了,阿兰,阿兰。” 安月兰不理他,师兄才不会这么叫她,他只会喊师妹。哎,想不到要破开阵法如此不易。也不知道师兄那边怎么样了。而且他们不快点解决这里,黑水娘娘回来了又是更大的麻烦。 万公子一个人待得十分无聊,讨好的笑笑:“阿兰。风姑娘。你说那云光到哪里去了。他把我们丢在这里不管,难道是想困我们一辈子。” 安月兰摇头:“不用一辈子,你不吃不喝能坚持几天?况且那黑水娘娘回来了,你认为她会怎么处置我们这些不速之客?” 万公子哀嚎一声:“那不是死定了。我可不想在这当个幽魂。外面还有大把的美人等着我去宠爱呢,老天,你可不要这么玩我。” 安月兰刚要嗤之以鼻,突然灵机一动,美人?她此刻已经明白无论是那些侍女仆人还是宾客都是由云光一手幻化,但当然不是凭空来的。而是借由这玄青镜杀死的众多生灵的灵魂而施以某种变化。在云光撤去手段之后,那些灵魂没有力量来源又重归寂静。他们,自然是问不出什么,但有一个倒是颇为特别,因为她感觉到了一丝丝吃醋的味道。那个女孩叫什么来着,不管了。 安月兰拍万公子:“休息结束了,现在是发挥你特长的时候了。在这片区域,隐藏着一个强大的灵魂,我们需要抓住她问问这里的情况。” 万公子有点蒙:“让我去?” 安月兰以手敲额:“被你带歪了,因为对方是位女人,我以为你会有办法。” 万公子拍拍胸:“早说啊,你就瞧好吧。”说完探着前身,鼻子作出吸的动作,像只狗那样向前搜索过去。 安月兰:也许我错了! “恩恩,这里没有,恩恩,这里也没有。从这个方向再来一遍。” 安月兰看着他一遍又一遍。深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把自己的灵魂放到最沉寂的状态。大大小小的光团出现在感知里。仔细小心的分辨。突然,在某处她感到一阵莫名的颤动,是了。 她用最快的速度冲了过去,一把抓住。一个略微虚诞的影子出现在安月兰面前,仔细看正是那个帮她带上头巾的女孩。 看着不怀好意围上来的二人,那道影子都显得有些颤抖起来,却还兀自嘴硬:“你们,想怎样,要是你们敢伤害我,云光不会放过你们的。” 安月兰说道:“要是他真的看重你,还会丢下你不管吗?” 那道影子幽怨的看安月兰一眼:“还不都是你,若是没有你,云光还是会和我在一起,若不是你,他怎么会丢下我,呜呜。” 万公子不高兴了,把眼一瞪:“哪那么多废话。把你知道的统统说出来,再墨迹别怪本公子辣手摧花。 那影子一看万公子白惨惨一张脸,吓了一跳:“鬼啊!” 万公子喃喃:“不都是鬼吗,喊啥?” 安月兰噗嗤一笑:“鬼也有审美的好吗,谁叫你长得吓人。” 万公子委屈的一撇嘴:“本公子活着的时候还是很帅的好吗,啊呸,本公子现在也没死啊。” 经过两人的双重攻势,那女孩终于坦白。原来她的名字是叫兰香,是某位富商的女儿。在一次出海的时候不慎落水溺亡,因为灵魂的力量稍强居然没有破碎却流落在此被偶然的吸收进了镜中。于是认识了在镜中的邪灵云光,后来干柴烈火勾搭在一起狼狈为奸。当然后面半句是万公子私心揣摩的,他想这云光也是够可怜,这么些年就守着这一个,哪比得自己在外面左拥右抱快活。就今天好不容易要娶个新娘子,还被自己搅合了。这样一想,那一拳之仇不由淡了点。 兰香所知有限,说完了黯然告退。 两个人一合计,冤有头债有主,要想解决目前的处境还要找云光不可。安月兰淡然一笑:“走吧,让我们去会会这个家伙。” 云迹飘渺,仔细看去却是有迹可循。照着兰香给的方法他们一路前行。突地,一座高山却是拔地而起,挡住了两人前进的步伐。一个含着几分无奈的声音飘然洒下:“本是要任你们自生自灭,偏偏要我出手吗?” 安月兰抿嘴一笑,没有做声。双臂一震。一身红衣如同碎落的枫叶缓缓飘下消散如风。再看她一身青翠衣衫笼罩全身,直如出世的白莲一样清逸绝伦,美不胜收。她顽皮的挑一挑下巴。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一条白影飞掠而下,口中言道:“愚蠢,你难道不知玄青镜可以隔绝一切法器。纵然你灵魂强大又能与我对战几合?” 安月兰转过头去:“呆在那!别碍事。”万公子怔怔看着两道身影撞击在一起,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一错一分间。那道青影倒飞而出,摇晃了几下终于站定了身形,正是脸色苍白的安月兰。云光却没有乘胜追击,他不可思议的看着肩膀的小洞。再相会的一瞬间,有道光狠狠击中了他。云光脸色变得很难看,他冷冷看了安月兰一眼:“想不到你的魂魄被拘于此竟仍能运用法器的力量。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可惜造化弄人,你既然不肯嫁我,此刻便只有将你彻底的毁灭。” 随着话声落地。云光的气势节节攀升。四周的云气被他吸入体内。肩膀的小洞快速的愈合。 万公子喃喃道:“我可,这还怎么打,人家可还带作弊的。” 云光狞笑一声:“吃我一招。”云气被他抓在手心凝聚成一个脸盆大的光团呼啸着向安月兰扔过来。 安月兰脸色凝重。手中掐诀。凭借着与骨钱那段若有若无的联系聚灵成剑向那光团削过去。光剑斩在上面顿时陷入了大半。旋即一阵剧烈的冲击波四散着荡开。迷茫茫的白雾被分开又席卷着更加迷乱的纠葛。场面一时混乱。云光跳出圈外冷冷的看着。 忽的,某处似乎一个细微的波动。云光一笑。脚步一蹬,整个人如离弦之箭窜了过去。他在空中并指如刀,对着空处斩下。一股无形的气浪冲击而出似将整个空间都要全部崩碎。 万公子心下骇然,想不到这云光的攻击力这么恐怖。安月兰能扛下来吗?要是自己早就被轰成渣了吧。 恩?云光疑惑的一笑。刚才那下似乎并没有什么成效。他挥了挥手,白绕绕的烟雾朦胧难辨。最可恶是安月兰的隐匿之法实在高明。这里灵魂之力汇聚,一番打斗引得这些力量激荡不已。以云光之能,一时之间也查找不到她的方向。 “呵呵,既然你要躲。我就把这里的灵魂吸光,看你躲到哪里。”云光一声大吼,无数的灵魂之力呼啸着钻进他的嘴里。不知是不是因为吸食了太多力量的缘故,他整个身体都大了一圈。脸上是狰狞的狠厉。 万公子喃喃道:“看来这才是他的真面目。嘿嘿,多吸点,撑爆你。” 眼看着他越来越大。这时云光身后的雾气一阵扭曲,一道清影飞出。双手做捧瓶状,一道能量光柱正正的击在云光背后。 云光似乎陷入癫狂状态,硬生生承受了这一击。正好像一根针扎进了气球,“碰”的一声。巨大的能量波动使得整个空间一阵震颤,良久方止。 万公子愣了愣赶紧跑过来:“风姑娘,阿兰,你怎么样。”风带起烟幕揭开一角,似乎有个人影躺在那里,万公子一喜快步上前,旋即,瞪大了眼睛,满脸古怪。 安月兰一阵颤抖,灵魂流露出一丝深深的疲倦。这次却是胜得相当侥幸了。如果正面的相抗,恐怕第一回合自己都坚持不下来吧。 她摇摇头,看见了万公子。此刻他正瞪圆了眼睛瞧着自己看个不停却不出声。安月兰疑惑的眨眨眼说道:“你看什么?啊万剑辉,你个小人,我要杀了你!”说着一道光柱径直冲万公子飞了过去。 原来她一低头间正看到自己的青色衣裙因为灵力激烈的对撞而裂开了几个大洞。少女粉嫩娇柔的身躯一小半直接暴漏在空气里。想到那个家伙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她如何能不恼。赶紧稳定了心神,衣衫又归于完整。 幸好是激奋出手,光芒擦着万公子头顶过去。万公子一缩脖,呐呐道:“我刚来,我什么都没看见……”说着抹了抹鼻子和嘴巴。 安月兰冷冷看着他,这时一个声音暴烈的响起:“你们以为结束了吗,在这片空间我是不死的。很快,我会回来,亲手了结你们,哈哈哈……” 万公子一阵哆嗦,安月兰紧紧咬了咬嘴唇没说话却攥了攥拳头。 突然,那个声音又传了过来,却充满痛苦和不可思议:“这怎么可能,你们什么时候,啊,该死的血,啊……” 正文 第九十二章黑水娘娘 万公子眨眨眼睛,还不待细问。眼前的光幕一阵模糊。他的意识飘飞,整个人一阵恍惚,直至清醒。 “噶?嘿嘿,本公子命不该绝,又活着回来拉,阿兰,你去哪了。奇怪,刚刚明明有个影子来着。哦,原来在这。阿兰你躲什么躲,魂儿丢了?”万公子看着第二层石阶上的一角青色衣裙问道,暗地里寻思莫不是回位的时候出现了什么偏差。说着就要跳下去。 “你,你先别过来。”安月兰斥道。听声音倒挺正常。但万公子什么时候听过话,一个大鹏展翅整个人已经蹦了过去。一看,安月兰正在那里整理衣服哪。 在镜中他两个只是灵魂体,只要脑中想象就会有什么样地衣着。而之所以会现出破裂的景象是因为力量的冲击导致安月兰外面身体的衣服受损了。虚弱之余使她没注意到自己的情况,也就没来得及花脑力去修复了。 现实的衣服当然没办法靠想的修复。因此她撑来扯去只是徒劳。万公子觉得有点好笑:“弄它干嘛,回去本公子用最好的江南天蚕丝的料子给你做上十件,怎么样?” 安月兰:“懒得理你。就好像一个人快要饿死了,你对他说坚持住啊,等过个几天我给你做一桌酒席给你吃怎么样。这就是万公子的慈悲吗?” 万公子苦笑,这丫头也学会噎人了,噎的还挺疼,看来还为偷看她那事生气呢。额,不算偷看,本公子纯属欣赏。只是想不到这小丫头看着不显山不漏水的貌似还很有货啊,啧啧啧。心里这么想,面上可不敢表现出来。 万公子努力摆出一个纯洁的微笑,把自己身上那件大红袍脱了下来,状做慷慨的递给安月兰:“先凑合凑合吧。” 安月兰皱眉看着笑的分外猥琐的万公子,犹豫的接下了。毕竟也不能就这么待着不是,换洗的衣物都留在船上了。而珠儿那里貌似也没人间的衣物。看来只能等等去旁边的殿内看看,能不能好运找到一件。若要她一直穿着这件红炮,拜托还是让她去死吧。尤其她还想到在船上时这衣服沾惹的鸟血,又在海水中浸泡了一夜,这味道不得不说跟万公子的人品很相配。那个字她说不出口,心里默念一个大大的“骚”…… 两个人又回到了第二层石台,看着地上那个镜子发呆。 原本平滑的镜面变得斑驳难辨。一张由血丝组成的巨网罩在上面丑陋狰狞。整个石台也由青色变成了灰色,可见是灵气全失。 安月兰叹一口气:“想不到你的血液竟如此之毒。”万公子捂着鼻子一脸尴尬。经过两人某些不令人愉快的回忆基本可以肯定。在万公子看到某些少儿不宜画面的时候,情绪一激动,留在外面的身体也有了反应。落下的血液中的魔气侵染了玄青镜,直接导致这个空间的崩塌,而以此为生的云光显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开始还不承认,在安月兰指着他鼻子冷笑的时候才终于是无可辩驳,缴械投降。不过安月兰并没有乘胜追击,那样容易把自己也绕进去。 得以成功的破掉了法阵,安月兰心中却是涌起了更多的不安,她隐隐感觉到不对。的确是,这是黑水娘娘的洞府之法阵,然而和云光的交手,安月兰并没有感觉到丝毫妖邪之气。那些灵魂力量虽然庞大而暴躁却透着一种中正之气。这岂是一个妖怪头头能搞出来的东西? “怎么办?总觉得有不好的事要发生。”以万公子一贯的满不在乎此刻也不禁心中忐忑。 安月兰吁了口气:“没办法了,阵法已破,即使我们什么都不做,该发生的同样会发生。倒不如让我们看看,究竟,这里隐藏着什么秘密。”她说着,右手轻轻拂过。地下的石阵一阵晃动。两个人急忙跳下了地面退后,眼睁睁看着它成为了一片废墟。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发生! “呼,走,去找珠儿。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干嘛,不去另外几个封印之地看看吗?”万公子不解。 “不,这里的一切都很不对劲。先回去在慢慢计议吧。” 万公子倒是无所谓:“那就走咯。” 突然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阴狠的说道:“恐怕二位还不能走。” 接着一位身穿玄衣的宫装女子从阴影里走了出来。此女年纪在三十许,身材高挑,丰胸细腰。一对大长腿在黑色长裙里翩翩举步,带动着整个身体像蛇一样扭动着。整个人流露出万种的风情,偏偏脸上是犹如万载玄冰的阴寒。两相组合反倒使此女独具别样的魅力,像安月兰身边某人就很是没出息的深深咽了一口吐沫。 安月兰皱眉不语,那女子嫌恶的看了一眼色眯眯的万公子语气更加阴寒:“两位要想活命,便继续将剩下的两个封印解除。事成之后,我答应可以不杀你们。否则,我现在就把你这个臭男人的眼睛挖出来!” 万公子先是整理了一下头发,接着摆出一个自认为颠倒众生的微笑:“美人所差,本该竭力达成。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只是如此天光尚早,又何必急于一时?我们何不坐下来促膝长谈,凭栏夜话一番以增进彼此之间的了解,到时候姑娘便知我虽是貌比潘安却绝非轻薄之人了。”说着又一阵摇头晃脑,仿佛承受了多大的委屈。 安月兰撇撇嘴,在对方眼睛中的杀气快要化成实质以前,对着万公子屁股就是一脚。虽然力气不大,对这个虚浮的家伙也算致命一击了。狼狈的向左扑出摔了一个标准的狗啃屎,万公子痛叫一声,趴在那怒声道:“小兰子,你干涉么踢我。” 安月兰不理地上的万公子痛的声音都变形了,微微一笑,对女子说道:“夫人好算计!明明是自己想要得到封印法阵后面的东西,却骗我们两个来这里帮你做苦力。被我们知觉了便加以胁迫,如此,对我们不是太不公平吗,黑水娘娘阁下。” 那女子听了一阵冷笑:“想不到你到猜出了我的身份。至于你说的公平什么的,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公平,只有强者才有资格去问这个问题。若当初照我说便是直接把你们两个抓来。偏偏珠儿想出这么个主意也由得她。既然被你发现,我便直问,你,去不去解封?” 安月兰叹一口气:“到底我们二人有何奇特之处,劳夫人如此看重。” “若是你有命回去,自己去问师门长辈吧,现在我可没时间去回答这无聊问题。限你们一刻钟之内作出决定。”黑水娘娘有些不耐烦。 到此万公子才知道这女子身份,一张脸写满震惊,他问安月兰:“小兰子,干吗,这家伙就是罪魁祸首啊。她总不会比那个云光还变态吧。” 安月兰摇头:“那次是情况特殊,那云光,多半死在自己的手里,更何况还有你的血液相克制,现在打起来可就是实打实的战斗了,我没有把握。” 万公子犹豫了一下:“我要是甩她一脸血怎么样。” 安月兰:“真当你血是万能的?云光怕你的血是因为他修炼的是天地灵气。而这女人可是妖怪。手中的黑暗手段多了去,还不知道谁克谁呢。” 万公子无奈一笑说:“只是可惜了珠儿,我们这么相信她,却被她骗了。现在想来,那灵岩乳也是计划的一部分吧。”他能感觉到,自从喝了那东西,他体内的魔气又暴烈了许多。 安月兰叹了口气说:“多说无益,还是想想当下怎么办吧。”她心中同样不好受,第一次被人背叛,那感觉像一根刺,很扎心。 黑水娘娘厉声道:“商量好没有,破阵还是死?” 安月兰沉吟片刻,点头道:“好,我跟你去。” 第二个法阵是一座高塔。有黑水娘娘带路,几个人顺利进入。一路到达最高的九层,其中机关当然不少,却被黑水娘娘这个暂时的保镖全数挡下了。 里面空间并不大,一排九个符文闪烁着璀璨的银芒。 黑水娘娘说道:“这些符文便是关键。只要一靠近就会散发雷电之力,即使是我也无法抵抗。现在,你们可以过去了。” 安月兰点点头,手扣骨钱引导灵力入体。雷电本是天地间最霸道蛮横的力量,稍有不慎便会被打成灰烬。她手腕翻转,拿出一张风隐符,缓缓前行,心中默默念决。清音呼啸,遁逸如风。一直到了近前才被发现,雷光流转,似发未发之际。安月兰一抖手,暗藏的玉瓶挥出。却在空中就被击碎。然而几滴黑红的血液不偏不倚,正中三只符文。 似乎时间都有一刻的静止。银光变得更加璀璨,在安月兰心头一抖之际,却是猛地收敛,随即暗淡。“咔咔”声响,三只符文彻底报废。阵法本是一体,九去其三已经发挥不了作用。正在此时,一缕银芒向外逸去。安月兰下意识一接手,那东西嗖呼钻进了她手臂,消失不见。 正文 第九十三章困龙升天 银芒入体,并未有不适,此刻也非是查看良机。几个人迅速下楼,行到一半,高塔便轰然倒地。 黑水娘娘第一个冲出,在下面站定,露出满意的神色。安月兰还要顾着万公子,拉着他快速奔逃。两个人狼狈逃窜,一路行来也不知被石头砸了多少下。 到得外面,还顾不上休息就被黑水娘娘催促着去第三个法阵。没办法,形势比人强。两个人只好又无奈的上路。 几个人来到一个小湖的旁边。这小湖呈椭圆型,微蓝的波光散发着潋滟水色,周围岸边却光秃秃的寸草不生显得分外诡异。消失许久得珠儿正立在那里等候。或许是自觉欺骗了二人。此刻的珠儿分外沉默,更不敢直视二人的眼睛。安月兰轻叹口气:“那第三个阵法,是在湖中吗?” 黑水娘娘点点头缓缓道:“这水中有个家伙很是麻烦,一会我拖住它,你们去湖中破了阵法。”说着脚尖点地,人已经化作一道影子飞入水中。 过不多时,水声大作。整个湖水犹如沸腾了一般冒起无数拳头大的气泡。越来越响的湖水凭空炸裂,溅起空中数十丈高的水花。有一条巨大的鱼据水浪而浮空,摇头摆尾间庞大的身躯给人以无法比拟的压迫感。黑水娘娘就站在鱼嘴的位置,两相比较几乎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黑点。然而双方散发的强大气势却是旗鼓相当。 那巨鱼显得极为不耐烦:“又是你这家伙来打扰我睡觉。这次抓到你我要吃了你让你知道得罪本大爷的后果有多严重。” 黑水娘娘微微一笑:“你这笨鱼口气倒不小。我们交手也不是第一次了,你几时赢过我?若不是仗着那法阵的力量,早早就进了别人肚子的只怕是你这大笨鱼吧,现在却还来嚣张什么?” 巨鱼默然不语,尾巴却摇动的更快了。大战显然是一触即发。 万公子在下面瞧得真切,喃喃道:“如此大的鱼,不知要生长多少年,想必是皮糙肉厚。如此这要多大的锅才能炖熟呢?” 安月兰没好气的打断:“就知道吃。现在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要快点,被这大家伙发现了可就指不定谁吃谁了。” 两人偷偷来到湖边,安月兰想了想对珠儿说:“接下来可能会发生剧烈的变动。你,自己找地方躲好吧。”不理会脸带愕然的珠儿,两个人纵身一跃便直接跳入水中。托巨鱼之福,它带走了一半的湖水。因此两个人进行的极为顺利,不一会就潜进了湖底。 湖底如岸上一样的安静没有鱼也没有水草。安月兰早有所感觉,这里的水异常寒冷并不适合生命在此繁衍生息。幽幽的寒意直逼心底,那似乎并不简单的是一种冷,而是一种杀气,几乎化成有形的地步,一缕缕的在这个湖底四散。而杀气的来源也很清晰,安月兰一眼就看到在前方底部岩石上有一只条形物体竖立着,笼罩着一层蒙蒙的幽蓝的光。 离得近了,冰寒之气越浓,到最后安月兰的身体已忍不住打起了哆嗦。而万公子更别提了,刚下来就在那直抽抽,就差有个音乐好一起跟着节奏摇摆了。安月兰让他上去他还不听,在那拨拉脑袋。时间紧迫,安月兰不再理会他,向着那边游过去。 幸好有四骨钱提供源源不断的热力,安月兰才能在这如潮的可怕杀气里保持一丝理智。然而就算这样,她的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如此环境待得久了怕是对心境都会受影响。普通人到了这里不出十息恐怕就会变成只知杀戮的怪物。 安月兰走到近前看着那杀气的来源。谁能想到那竟是一把堪称美丽的宝剑。湛蓝的剑身如同一整块水晶裁切而出。晶莹的像一泓清泉绽放着绝世的光彩。尽管安月兰不算识货的也看出它的珍贵。任是谁只怕也无法抵抗它的诱惑,尤其是修炼者。安月兰想,如果把它取出来送给师兄,想必师兄也会非常高兴吧。嘿嘿,想着安月兰眼中现出一种罕见的炽热,就把小手伸向了剑柄。 突然,她的手心一阵滚烫,整个人也一瞬间回复了清明。她感激的看了一眼左手的骨钱,心中却暗自骇然。想不到这宝物竟似有蛊惑人心的作用。虽然不知道真的握上去会发生什么,但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就是了。 安月兰稳定心神,不再犹豫,从怀中拿出两个小玉瓶。这还是在黑水娘娘的胁迫下,万公子万般不愿的割开了手指,灌在玉瓶中血液以备及时取用。想到万公子肉痛的表情,安月兰一声轻笑,把玉瓶摔在了剑柄上。 黑红的血液如同具有了独立的生命,并不飘散在水中而是顺势流下迅速污染了大半剑身。宝剑散发出更璀璨的光芒,想要将血液逼退。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很快,整个剑身都被血液包裹在里面。安月兰暗自奇怪,瓶中总共不过二十几滴血,哪来的这么多,到了外面莫非还会自己生长不成? 原本晶莹四射的宝剑变成了一根黑黢黢暗红色的物体。杀气似乎也被封存,全都消失不见。湖水也回复了正常的颜色。万公子也来到近前,好奇的打量宝剑。正在这时,天空传来一阵愤怒的嘶吼。巨大的声浪穿透湖水的阻隔传入二人耳中分外使人心惊魄动。 安月兰指指上面,率先向上游去。刚没出多远就看到天空的方向一片昏暗。有一个庞大的身影悍然砸进水里。隔着老远,安月兰就看到两只灯笼一样的血红色眼睛狠厉的盯着自己。安月兰心中暗骂黑水娘娘卸磨杀驴,都没顾上把自己也波及了。一道又一道的水下暗涌随着巨鱼的身体摆动传向水底的方向。安月兰别说游上去,连自己的身形都无法稳定。她转头看去,却发现万公子什么时候不见了。 嘿,这家伙!安月兰心下焦急,却毫无办法。只能自我安慰,那家伙比水里的鱼还滑溜,应该能照顾好自己没问题的。眼下还是先管好自己吧。 她试着依靠水流的方向快速后退。不管怎样,和这大家伙正面冲突绝非聪明的选择。随后她发现,巨鱼以更快的速度迅猛的接近,甚至连鱼鳞上的纹路都渐渐清晰。安月兰苦涩一笑,此刻只怕真是要死了吧。只可惜自己连师兄的最后一面也无法见到了。还有师父,自己也辜负了他对自己的一片期望。哎,真是该打啊。 安月兰放弃了对身体的控制,任凭自己随波逐流。手中却拿出了金鳞,握在手中,运转全身的力量以作最后的一击。巨鱼见到金鳞有片刻的疑惑,然后再次以全速冲过去。无论是谁,破坏了法阵,必须死! 安月兰看着越来越近的大鱼,嘴角露出倔强的笑。她心中默念:“近点,再近点……”手中的鳞片缓缓散发出耀眼的金芒。 正在此时,大鱼的身体却骤然一停。一蓬红色的血雾漫漫而出包裹了整个鱼尾的地方。一道数丈长得血口在身体右侧绽放,深可及骨! “嘶!”巨鱼发出一道无声的痛吼。巨大的眼睛写满了不可思议。是什么人,胆敢伤他,并且那种力量,连他都为之震颤。顾不得再去理会底下那个该死的人类。巨鱼转过身去,直觉告诉他,那里有个更可怕的对手,如果不把他解决,自己将会处在非常危险的境地。 转身掀起的狂涛使安月兰滑落向更深处,然而她的眼中却闪现出一抹狂喜。她分明看到一个青衣人影手执长剑闪过。那熟悉的身影,不是明亦尘还有何人? 大师兄,你来了便好了! 巨鱼转过身形,定定的看着面前的人。那是一个年轻人,他俊脸上无悲无喜,一双夜星般深邃的眸子正静静注视着自己,一袭青色道袍在水中随波摆动挡不住手中剑的锋芒。 “阁,阁下究竟何人?为何无故出手。” 那男子缓缓笑了,温柔的好像明月照进水波:“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那水中的正是在下的同门。不管是谁想要伤她,均需问过我手中宝剑是否答应。” 巨鱼还要在说什么,突地湖底传来“咔咔”连响。仔细听不只是湖底,好像诺大的天地都传来一种震撼的回响。那声音如同是某种远古的巨兽将要苏醒。这种力量面前连巨鱼也仿佛变得无比渺小,它惊讶的连连后退:“疯了,完了,你们居然打开了全部的三个法阵。哈哈,大家一起死吧,一起死吧!”说完再不理皱起眉头的明亦尘,一晃身,向着更深处游了过去。 呼,看来这次小师妹闯的祸不小啊。摇摇头,明亦尘四处搜寻安月兰的身影。这时,有人从后面拍他肩膀。一看,不是安月兰是谁。她指指上面,明亦尘了然的点点头,一把拉住她的手。不理会在水中俏脸通红的小师妹,两个人用力向上游去。 水下,皲裂的岩石摇晃着翻开,一股恐怖雄浑的气息破壁而出。呼啸间,迅速向上蔓延。 正文 第九十四章现身 “哗”的一声,两道人影破开水面,轻飘飘的落在岸边。黑水娘娘和珠儿却早都不见了踪影。 安月兰刚出水面就深深呼了一口气。虽然有骨钱的法力支持可保呼吸无虞。然而那一刻的压抑和痛苦是没经历过的人无法体会的。然后她就焦急的对明亦尘说:“万公子不见了,他也在水下。” 明亦尘拍拍她肩膀以示安慰:“不要急,怎么回事?” 安月兰黯然道:“本来阵法都破了的。我们一起往外走,可是一转眼就不见了。到现在也没出来,会不会出事?师兄,我想再下去找找。” 明亦尘叹口气,无奈的说了一句:“来不及了!” 话音刚落,那小湖便一片炸响。接着,整个大地都开始了剧烈的摇晃。阵法被破,这片天地也不能再独立于大海之外。随着海水的灌入,整个空间变得更加支离破碎。安月兰眼见那湖都坍塌了,仍要冲进去找万公子,却被明亦尘紧紧拉住了。 轻叹一声,明亦尘柔声道:“这并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力了。我们先出去,好吗!师妹。” 安月兰忍不住悲泣出声。这是第一次一个朋友死去,还是在她的身边。虽然万公子有这样那样的缺点,安月兰还是把他当成了朋友。一个曾经朝夕相处,生死与共的朋友。 明亦尘印象里,这个坚强的女孩无论遇到什么都能坚强以对。此刻却为这个大少爷痛哭至此。看来他们这几天发生了很多事啊,不知为何,明亦尘心中隐隐有一丝妒忌。旋即洒然一笑,先将诸事抛于脑后,拉着安月兰向外面遁去。 银色的小舟在海上孤独的漂流着。熟料原本平静的大海突然暴露了狰狞的本性。一个可怖的漩涡如同怪兽缓缓张开了巨口对着天空发出无声的咆哮。有两个人影从漩涡里直飞而出,轻轻落在船上。 安月兰怔怔看着漫天星辰。自己有多久没看到外面的天空了。想不到那些平日里孤高寂寥的星星竟给她以极大地亲切感。豆豆也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了,殷勤的在她身边问这问那。安月兰什么也没说,温柔的拍拍它头。不知怎么,豆豆此刻因为害怕海水而苍白的脸让她又想起了那个人。 漩涡扩展的速度越来越夸张了,里面有数个黑影不断地扭曲挣扎。好像恶鬼想要突破地狱的阻隔重临人间。 终于,一个黑影从漩涡里探出头来。虚幻的黑色能量纠缠在一起凝结成一个怪兽的头像,嘶吼着:“自由,我终于自由了,嗬嗬……” 明亦尘满脸凝重,那黑影的力量庞大又充满诡秘的力量,看来接下来又将是一番苦战。他转过头对安月兰说道:“你在这里暂且休息片刻,这些东西绝对不能让他们出来为祸人间,否则必是大患。” 安月兰笑着摇摇头:“本就是我闯的祸怎么能让师兄独自承担?我帮你吧!” 看她态度极其坚决,明亦尘无奈点头:“小心!” 催动小舟行至漩涡的边缘。那怪兽一样的黑影正努力挣脱海水的束缚,这大海便如同一把锁,如今被打开了一个缺口。它们就像挣脱牢笼的野兽一样争先恐后。然而结果就是相互妨碍谁也无法出来,这样一来便给了安月兰他们一个机会。 到了此刻,不需要多说什么。明亦尘上去就是一剑,正劈在黑影脑袋上。狂烈的剑罡瞬间爆发,黑影的头顿时被斩落了一半。正宗的玄门功法对妖邪有极大地克制作用。那黑影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哪里来的小子敢坏我们好事,若是出去了定将你扒皮挖骨方泄心头之恨!” 巨影扭动身躯,搅动的波浪滔天,夹杂着海底礁石和建筑物的碎片向明亦尘席卷而去。明亦尘剑出如风,一一挑开。另有一道黑影好像毒蛇一样随在后面噬咬他的双腿。 黑影在试图与明亦尘之间拉开距离,虽然这些攻击对他作用不大,但他一时并不能接近,眼看着黑影从海眼里拉出越来越长的身体,它的全貌慢慢展现出来。 它的身体如蛇一样修长,跟头部不同的是,身体看上去非常凝实,上面疙疙瘩瘩还挂着几个大肉瘤。肉瘤出得海水,一阵颤抖,摆动着伸直,上面竟如同生了两点寒星。原来,这也是怪物的一颗头颅。从它嘴里冒出的声音阴柔而使人遍体生寒:“桀桀,老家伙,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让几个小娃娃逼在这里动弹不得。怎么样?要不要帮忙啊。” 那开始的虚幻兽头又是一阵咆哮:“可恶,你竟敢嘲笑我,信不信我先把你的丑脑袋咬下来让你住嘴。”这几个头颅居然是有各自的思想,偏偏又好像谁都不服谁。它们相互怒骂,竟把明亦尘丢在一边。 这时,又传来一个淡定的声音:“吵够了没有,既然大家变成这个样子,便应该共同进退。而且,总觉得那边的小子很古怪。为什么那么像,那个该死的,可恶,身体融合之后,记忆也受损了,想不起他的样子。” 这也是一颗由虚幻的黑气凝成的头颅。颜色却要淡上很多。但它一开口,另两个头颅却都安静了下来。听了它的话,那个肉瘤似得头颅似乎想到了某些回忆,狭长的眼睛射出寒芒,阴冷的说道:“今日这般全是那人所赐。算这小子倒霉,他今天一定要死,一定要死。”说着一抬大头向明亦尘伸过去。 安月兰在海水里小心趴伏。这里水势太大,必须用尽全力才能保证不会被冲走。她心下着急。刚才用了几张普通的神符,可是因为力量太过微小,这怪物居然恍如未觉。安月兰暗骂自己没用。眼看着那恶心的巨头冲向了师兄,安月兰摸出一张雷引符,暗自咬牙,必须成功! 她虽然缺少魂魄,不可聚集灵力。但却可引天地之力为己用。雷电乃是天地正气生成,对妖邪最具威慑,如今她便是要以符为引,请九天之雷下凡诛邪。这可算雷音符的进化版,威力奇大,难度自然也是不低。 安月兰此次却没有借助法器的力量。她扣符在手,心中念决:“大道化形,雷显神尊,临。”符纸传来一阵滚烫,灼的掌心生疼。她强忍着等待最好的时机。此时原本晴朗的天空乌云慢慢聚拢在这一方遮蔽了星辰。其上银色的电龙慢慢成型,闪烁间越来越大。 感受到这边的能量波动。黑影也停止了挣动。那个巨大的兽头一阵咆哮就对着安月兰咬了过来。安月兰临危不惧,等待它进入最佳距离。越来越近,巨兽眼中的疯狂杀意使安月兰脸色略微苍白。好,就是现在。一扬手,神符化成一道飞电瞬间隐入巨兽额头。它晃了晃大头,并未感到不适,再次冲过来。却见天空的云层中一阵翻滚。一条脸盆粗的闪电直劈而下,正中巨兽脑袋。轰然巨响,怪物的头颅上的黑气瞬间缩水了一小半。那巨兽惨嘶一声,刚要有所反应。天空又降下一道神雷,那怪物想躲却哪里躲得过。接连的打击使它像个丧家之犬一样东躲西藏,再无刚才的嚣张之态。 安月兰暗呼侥幸。刚才她清晰地感觉到在念诀的瞬间有一道银光没入了符中。正是在海中破取那高塔时进入她身体那道。这道银光其中蕴藏着极其精纯的雷之力量。也正以为如此才顺利引得天雷下界。 巨兽的这一头颅在天雷的击打下消于无形。可惜的是它身体过于庞大,随着头颅消失,天上又重露出了灿烂的星辰,雷云消散了。 随即天空响起一声痛苦的吼叫。明亦尘轻轻甩去剑锋的血迹,动作显得轻松潇洒。那一只头颅已经被斩下了脖颈翻滚着落入海中,从嘴里却冒出滚滚黑烟,显见这家伙善于用毒,然而还没来得及用就和自己身体拜拜了。 看着自己两个同伴都被杀掉,剩下的头颅却极为平静。它甚至在笑:“死了的好,这下这具身体便归我一个所有了。” 然后冷冷的看着明亦尘:“我终于想起了,那个人果然是你。嘿嘿,你自己倒忘了吗。你放心,今天我不会找你的麻烦。等着吧,待我归来时,便要血洗这人间为你陪葬。而你,我会让你活着,承受永无止境的痛苦!”说完它的身躯盘旋随即猛地一揪,身体居然从中断裂。头颅带着一些小部分迅速向远方遁去。 明亦尘暗暗思考对方的话,却没想到对方说走就走。一时察觉不及竟被它去的远了。正要追去,变故陡生。 那团东西如同撞在了一堵墙上,怦然间就撞了个稀碎。黑气消散,传来一个冷硬到极点的声音:“别挡路!” 有道人影缓缓的踏波而来。他背负双手,黑色的衣袍包裹全身。一头长发随风飘摆着。露出秀挺的眉毛下一双邪魅而妖异的眼眸。高挺的鼻梁下红唇紧紧抿着,嘴角却无意间微微勾起。他是那样的孤独和桀骜,似以一身来对抗整个天地。 正文 第九十五章女王的抉择 明亦尘满脸凝重的一字一句念道:“厉,桓,池。”说着过去拉住安月兰,把她拽上银色宝船,稳稳将之护在身后。 安月兰偷偷瞄一眼,心想:“这大魔头倒生的好看,只是不知为何这么坏这么霸道,以至于人人都畏惧憎恶于他。” 厉桓池嘿嘿一笑,露出森寒的牙齿,倒多了一股疏狂之气。他说:“这不是玄清宫的小辈么,不在山门好好修炼学人家多管闲事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奉劝一句,今日,不要阻我,不然你会后悔你的决定。哪怕为了你身后的小妹妹,对吧。” 明亦尘摇摇头:“只怕今日要让你失望了,女王之元丹绝不会落入你的手中!” 厉桓池笑着摆摆手:“随你。”说着身子一动人已经如一道狂飙的龙卷风扎进了被怪兽拱出的海眼里,消失不见。 明亦尘担忧的看看安月兰。安月兰奇道:“怎么了,师兄?” 明亦尘不知道怎么说厉桓池曾经去玄清宫找过她的事,况且此刻也非是解释的时候。遂摇摇头:“一会跟在我身边知道吗。此人绝非等闲,如果没有必要,你不要和他正面冲突,一切交给我,好吗?” 安月兰听了点点头:“如果有必要,我当然不会躲起来眼看着师兄处在危险之中。不过现在,全凭师兄做主了。” 两人计议妥当,双双进入海眼。 海眼之中暗流汹涌。为了不至于被冲散,安月兰主动把自己小手塞到明亦尘宽大温暖的手心。她暗自庆幸可以把自己通红的脸颊藏在黑暗的海水里。任凭冰寒的逆流扑到脸上,却扑不灭心中那奇异的悸动。 厉桓池的速度快的吓人,转瞬间已经完全不见踪影。明亦尘只能加快速度,带着安月兰全速向海洋更深处前进。 一路之上,随处可见残垣断瓦和碎裂的礁石。被暗流挟裹着好似牙齿一样切割梳理着这片大海中闯入的不速之客。明亦尘一边开路一边挥手赶开拦路的碎渣。等到两人进入了底部,海眼的力量对这里已经没什么影响。一个崭新的空间出现在这里。或者说它一直都在,只是被某种强大的阵法所隐藏起来。 前面的两扇门户已经被蛮力冲碎。安月兰看着数寸厚许的碎片咋舌不已,这家伙真是个暴力分子。里面虽然晶莹四射,宝光闪烁,人影却都没有一个,也不知是被杀掉抛在某处还是正集结在一起共同对付这一大敌。明亦尘率先闪身进入其中,安月兰紧随其后。 越是向里,鲛人的尸体也就越多,死法各异,却全是一招致命。安月兰紧紧咬了咬嘴唇,如果不是自己打开了法阵,这些人便不用死吧。然而她自小经历的悲惨境遇极多,心境也随着修炼日趋豁达。心中明了,自己都可以破除的法阵厉桓池怎么会无法破解。也许只是早点晚点的区别吧。重要的是厉桓池,只要他不在,又何须担心旁人呢。而且不知为何,在见到他第一面,安月兰心中就涌现一股莫名的杀机,难以自己。 不去想这么多,安月兰举步跑向前面的大殿。大殿中喧哗声一片,其中有一个霸道孤傲的声音冷冷飘来:“再来多少人也没用的,若是识相的,请你们女王乖乖随我去。我便给你们这些苟延残喘的家伙一个活命的机会,如何?” 这话立刻引来骂声一片。有愤怒的鲛人按捺不住愤怒挺枪就刺,却被轻描淡写的一挥手打的吐血而回。安月兰进来正看到这样一幅景象,她皱紧眉头正要上去却被明亦尘拦下。明亦尘清啸出声,跃至圈中,一声断喝:“住手吧。有我在,你绝不能得逞。” 说完向大殿最里面一张宝座拱手一礼:“晚辈玄清宫弟子明亦尘见过陛下。”却见那宝座之上端坐一女子,雍容华贵,不可方物。看年纪三十许,着一件浅绿的薄衫,一条巨大的鱼尾盘踞在宝座上。两只纤薄的手臂优雅的交扣在一起。 她的眉目略显忧郁,显是对自己的族人被杀颇为无奈。鲛人族中亦有高手,但不论高手低手加起来竟不能阻挡那人分毫。而自己的元丹却是万万不能有失,无论对自己还是鲛人族都是不可缺少之物。却在此时,有人出现自称是玄清宫弟子。 女王仔细打量着来人。见他相貌堂堂,一脸温润如玉。年纪虽轻,却气度不凡,她吐字如珠,柔声道:“承蒙先生相助,鲛人族永感玄清宫恩德。” 接着有些许歉然的说道:“此人无故闯我宫门杀我族人,还请先生帮忙。”她也看出厉桓池不是善予之辈,到并没有直接要明亦尘出手杀了他。 明亦尘点点头,回首对着厉桓池拔出长剑,冷声道:“厉尊主,由我来会你吧。” 厉桓池仰头一阵轻笑:“看来玄清宫也没什么了不起,教出你们这些狂妄的弟子。敢与本尊动手,日后便再去你玄清宫。如此爱管闲事的宗派,留之何用。” 明亦尘面容清朗不改:“大话留着以后对别人说罢。玄清宫可不会惧你,我也不会。” “很好!” 厉桓池收敛了笑容面沉似水,他伸出左手,修长的手指握拢又张开。氤氲的黑色魔气化成青烟缭绕指间。突然出手!一爪向着明亦尘抓去。 明亦尘轻抖长剑,剑出清音削向厉桓池的手指。哪知他竟极为灵巧,手腕一翻,已避开长剑,手臂微沉,撞在明亦尘手臂。另一只手却已经握拳轰向明亦尘胸膛。这魔头战斗经验丰富而且出手果断。明亦尘也是不差,侧着躲开拳头,手中剑转了个圈继续刺向厉桓池腹部。 厉桓池森然一笑,左手向下一抓竟抓着了明亦尘手臂,随着前行将长剑夹在了肋下。手掌却吐出一股魔气攻向明亦尘,明亦尘不得不撒手后退,看着厉桓池默然不语。 厉桓池将明亦尘长剑看过:“不过区区凡铁!”说着用手指抓住剑身用力一握,黑色的魔气汹涌下,长剑赫然断为两截。明亦尘却是点点头:“的确很强,可是今日我在,你若要得到元丹便需跨过我的身体。“说着握紧了双拳,浑身骨骼发出一阵爆豆子一样的响动。 厉桓池饶有兴致的看着明亦尘:“好啊,来啊。”说罢运掌如风击向明亦尘。 没有了长剑的明亦尘简直与之前判若两人。好似下山的猛虎一样,整个人充满了蛮荒凶悍的气息。两个人拳来腿往竟是毫不躲避,以最原始纯粹的力量碰撞在一起,大殿中一时尽是噼啪山响。安月兰紧张的注视着场上的情景,却是没办法插得上手。 在水下雷符受限很大,而且以自己的修为只怕也无法伤到这个大魔头。 正在这时,外面有个人影一晃。安月兰仔细一看,那不是消失已久的黑水娘娘吗,这妖怪来这干嘛,莫非要趁火打劫?她立刻跑上去问道:“你要干嘛?莫非是想要趁乱弄些宝贝吗?” 黑水横她一眼:“你们眼下自顾不暇了,还有空管我吗。啧啧啧,真是没想到。你们这么没用,原本还想看你们拼个两败俱伤我好坐收渔利,现在看来啊,算是白来一场哦。那家伙可是狠角色,我可不会去招惹他。”说着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安月兰瞪他一眼却是毫无办法。里面,明亦尘与厉桓池仍然纠缠在一起。两个人似乎都是动了真怒。表情同样的狰狞狠厉,如同是前世的仇人今生的冤孽碰头一般。明亦尘到底逊色几分,渐渐只有招架之力却无还手之功,头发也乱了,衣服撕裂成条状。而厉桓池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然而他的灵力也渐渐有了迟滞。终究是伤病未愈啊,否则又何须惧他一个小辈。 鲛人女王幽幽一叹,她也看出形势对自己一方并不有利。莫非真要走到那一步吗? 她沉吟片刻旋即有了决断,出声轻喝:“两位请住手吧。”随即一道淡淡的能量柱打出在纠缠的二人身上。 两道人影咻的分开,明亦尘落地之后便大口的喘息着,显然消耗非常大。 厉桓池一笑:“女王改主意了吗,只要将元丹奉上。我保证之前的条件全部算数。” 女王笑着摇摇头,却是对安月兰招招手。安月兰一脸惊诧。在明亦尘似有意的忽略下连她的介绍都省了,却想不到此刻女王却会叫自己。她轻轻走上前。厉桓池惊异的看着安月兰,似乎在一瞬间那女孩身上的某个点触动了他,带给他熟悉的感觉。但,他们见过吗。 女王笑着把安月兰拉到身边:“多美的小姑娘,你是那位先生的同门吧。我鲛人族感激你们的帮助。” 安月兰脸颊通红:“其实。都是我破开了封印,才……” 女王笑着说:“正因为如此,才要感谢你啊,鲛人族在这里憋了太久太久了。是你重新把鲛人族带回了这个世界。来,孩子。我还有件事请你帮忙。”说着在安月兰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安月兰听完大吃一惊。 正文 第九十六章回归 女王拉住安月兰的手臂:“一定要记得我说的话,好吗?在此之前,就拜托了。” 安月兰沉默的点点头。女王却在此时闭上了双眼,双手结成印法。口中吐出奇怪的音节。 厉桓池冷笑道:“无论你怎样做都是徒劳,又何必自讨苦吃白费心机呢。”说着缓缓靠近王座。 明亦尘有心阻拦却是有心无力。他此刻受伤已经颇重,就算不被女王分开,落败也只在眼前。此刻能勉强站起便算了不起。他颤抖着将身体拦在王座之前。脸上却是少有的倔强和决绝。 厉桓池奇道:“莫非你还能战斗?我倒是小看你了。”哪知道明亦尘却没言语,突然坐倒在地。大口的调息着。 厉桓池哑然一笑继续向王座走过去。围战的鲛人此刻都丢弃了武器,坐在原地,遥遥对着女王跪拜。 过了片刻,女王身体上似有真气凝聚,使得她纤细消瘦的身体多了一抹宝相庄严。灵力流动着将女王的身体渐渐包裹在一起。 厉桓池一跳而起,对着鲛人女王遥遥催动掌力。黑色魔气缭绕着盘成一只兽口咬向对方的身体。安月兰沉静的看着,待得见他出手,不禁握紧了金鳞。她并没有出手,黑气打在灵气罩上没有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是在互相侵蚀和挤压,然而效果并不明显。 厉桓池很惊讶,没想到这女王还有这种手段。哼,以为这样就可以阻止我吗?他跳上了台阶的王座,以修长的食指在金色的王座上来回磨蹭着。忽然转头对着安月兰说:“她到底对你说了什么?” 安月兰奇道:“我为何告诉你?” 厉桓池皱眉道:“小丫头脾气不小,你可知我是什么人?“ 安月兰嗤道:“邪魔外道,如此而已。” “嘿嘿!”厉桓池森然一笑:“呆一会,我会让你知道我是什么人。” 他握手成拳狠狠打在灵气罩上,发出碰的一声。底下的鲛人满脸悲愤,重又握起了武器。然而王座四周乃是禁地,他们也不敢贸然闯入。碰碰之声不绝于耳。终于是不知何人高呼一声:“女王之尊严不容亵渎,我们鲛人族的尊严亦不容亵渎。我,水郡,今日闯禁杀敌,日后甘愿领死谢罪。”众人纷纷应和,脸上都挂上了决死一战的坚定。说着纷纷向前,举枪攻击厉桓池。 “真是该死的一群苍蝇,既然想死,成全你们又何妨。”说着,厉桓池转身轰出一道掌力,冲在前面的几个人都被强大的气流掀翻在地。他微微皱眉,深深看了一眼明亦尘。在刚才的大战中他看似轻松,实则真元损耗严重。更何况此刻功力还未完全恢复,此刻禁不住一阵阵气血翻涌。一掌打出居然只是将他们打倒在地。这么看来自己可是被自己给打了脸了。 厉桓池面色极度阴寒。强压下体内的不适双掌齐出全力打在光罩上。光罩终于不堪抵挡,扭曲着化为尘烟。现出里面端坐微笑的鲛人女王。 强大的反震之力让厉桓池喉头一甜,又被他强忍住吞了下去。俊俏的面容变得有些狰狞。他不再废话,右手如刀静静停在女王高耸的胸脯。女王却没有任何的反应。她竟已失去了生命的气息。掌力激荡,女王的胸膛破开一个小洞。一块带血的石头静静落在他的掌心。 厉桓池嘴角勾起,废了这许多事终于是到手了。微微感受了一下,其内果然蕴藏着强大的能量。他冷眼扫过众人的脸庞,悲愤的鲛人,闭目调息的明亦尘和一脸惊容的安月兰。鲛人他到不担心。但那个明亦尘实在是很危险,若是给此子成长起来恐怕又是一个难缠的家伙。还有那个安月兰,他总有一种冲动,想要把她抓起来好好审问一下看她身上究竟隐藏着多少秘密。不过此刻倒是不宜再横生枝节。哼,等自己养好了伤,再去一次玄清宫又如何。到时候把阿兰接走,顺带解决这些烦人的家伙。这样想着随即化作一道黑色的影子,突破了鲛人的包围向外冲去。 众鲛人眼见女王被害,而凶手却大摇大摆的离去了,都禁不住一阵痛哭流涕。 安月兰记得女王的嘱托,当下不敢怠慢。轻咳一声,徐徐说道:“诸位先别急着哭。我知道女王陛下遇害另众位悲愤难平。然而陛下却不是白白牺牲的,她是为了另那魔头退却好保有鲛人族的一条生路。在陛下下定决心之时她曽嘱托我几句话,此事事关重大,可否请诸位之中能做决定之人秘密一叙。” 众鲛人合计了一番纷纷点头,此时正是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容不得再浪费时间。分出一部分人去收拾残局,另有几个年纪大些的鲛人把安月兰请到了一处偏殿叙话。 明亦尘也是在座,他的伤势已经恢复了很多,倒不必人来照顾。安月兰看看明亦尘,见他投来一个鼓励的眼神心下大定。 “六位长老,请看。”安月兰说着从怀里拿出一物。初看时平平无奇,无甚特别,仔细看却是神光内敛,上面还留有极为繁复深奥的花纹。可是,这,一位老鲛人惊呼出声:“这不是女王的元丹吗,怎么会?” 安月兰点点头:“厉桓池拿走的的确是女王元丹,只是他想不到女王元丹却是有两颗。这也是女王在所能做到的最后一点了。厉桓池拿走的只有不到三成的力量。而这一颗不光包含女王陛下的部分力量还有开启鲛人修炼的秘法。现在,便请六位共同保管它,将来选出新的女王在重新传承即可。” 众长老连连感叹,均想不到女王在那样的环境里仍然有这样的思律。 正在此时,忽的一阵地动山摇,海水中流转着一种狂暴的气息。明亦尘惊讶道:“不好,这片空间已经趋于崩塌了大家赶快出去。” 在刚才的时候众鲛人就已经开始快速的收拾整理。看其熟练度显然不是第一次。 一位长老叹了口气:“此处封印已久,刚一出世便与周边的空间一起摩擦陷落。是女王为我们争取时间,以自己的力量来支撑空间。哪知道偏在此时敌人来犯。哎,如果不是我们拖累,以女王陛下之能又怎么会被逼入如此境遇呢。” 安月兰点头,她初始还在疑惑,为何拥有如此强大元丹的鲛人女王却始终没有离开她的王座一步。这并非是因为她不懂得战斗,更不是因为贪生而只让自己的部下去阻拦敌人。因为她要为自己的族人争取时间,而在消耗了大部分力量之后她明白自己已经不是对方的对手。既然结果已经注定,又何必再添无辜的牺牲呢。 安月兰沉默半晌说道:“我觉得她好了不起,这样好的人怎么会死呢,师兄,你说是不是很不公平?” 明亦尘微微一笑:“真是傻丫头,这种事怎会凭什么公平不公平来判定。况且,你也很了不起啊。你所做的一切师叔一定会感到非常骄傲。” 安月兰不好意思的捋了一下头发:“师兄,接下来我们要去哪呢,回玄清宫吗?” 明亦尘点点头:“此次出来也够久了是该早日回去,况且厉桓池到底拿到一半的元丹,若是他复原我们的形势会很被动所以也要回去跟众位师叔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安月兰点点头不再言语,看着远处的浪花怔怔发呆。 一切都是有条不紊,过不多时鲛人已经收拾妥当准备前往新的地方安顿。安月兰两个前去告辞。相互客套了一番,一位叫水涛的长老偷偷把安月兰叫到一边。 “长老,您这是?”安月兰看着手上的女王元丹有点发愣,不明白兜兜转转怎么又回到自己手里。 “哎,是小人们不才,此去前途未卜,恐怕无力守护,而天下间恐怕没有比玄清宫更安全的所在。因此斗胆请姑娘看在陛下份上代为保管。”说着老头一揖到底。 安月兰心底叹息一声,如此倒是不便拒绝。因此大方地收起并约定了日后取回的信物。 辞别了鲛人明亦尘念决拉着安月兰上得云头。来时是为寻找线索,回去当然不必太多禁忌。 安月兰看着渐行渐远的海水,一路沉默。就连豆豆兴奋地在她耳边说个没完她都毫无察觉。这次南海一行,看似时日不多,可是经历却是她一生从未有过。遗憾当然更多,她失去了一位朋友,也为鲛人女王惋惜。更重要是厉桓池有了复原的机会。想至此她心中难免郁郁,明亮的眼睛看着远处的波光,任凭风儿拂过发丝。 巨大的楼船在海上漂泊。几个年轻的男女站在甲板上指指点点。他们穿着华贵,一眼便知非是普通人家子弟。正说着,忽然一人喊道:“你们看,那是不是一个人,飘在海上的?” “咦,真的是。张兄,我们找人弄他上来。” 片刻之后。 “这,这家伙什么人啊,泡了这么久,居然在笑。还有他抱的什么东西,像是一把剑?抱的还挺紧,弄不开。” “这家伙脸好白。” “小子,你下去你也白,要不要我帮你试试。” …… 正文 第九十七章试炼 明亦尘用传音符给几位师叔说明了这边的情况。看着沉默的安月兰缓缓开口:“师妹有心事吗?” 安月兰看着关切的看着自己的明亦尘心中一暖,轻轻摇了摇头:“只是觉得这几天经历了这么多,好像做梦一样。”说着,她自嘲的笑笑。在以前,她也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丫头,自以为将就着便过完了这并不算愉快的一生。谁知道时过境迁,自己成为了修炼者,便也卷入了这个恩恩怨怨的漩涡里,再也脱身不得。 明亦尘笑着拍拍她肩膀说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另外,如果有什么事,你不妨跟我说说。很多事不要独自放在心里。憋得久了会影响你的修行。” 安月兰感激的点点头,想了想说道:“师兄,你后来有见过那个黑水娘娘吗。总觉得她很神秘。” 明亦尘摇头:“我们浅浅交手过两次,谁也没有占到便宜。你在湖里那次,便是她主动告诉我你的位置。哎,此人一门心思想要破开鲛人的阵法,若说别无所图我是不信的。只是一来她并非和厉桓池一伙,二来,她没真的伤你,否则,我怎会轻易饶她。”安月兰轻轻点头。 “不过照你所说那个万家公子行迹同样可疑,你先别看我。你且想。他一个生病之人,不远万里却来到大海深处,说是求拜海神娘娘治病,却是正巧行到了法阵的附近。若说是普通家庭还有可能真的如此。而以他家所变现出来的财力,识见自是不凡,怎可能为了一个虚无飘渺的传言而大动干戈至此呢。”明亦尘一番话说下来居然是有理有据。 安月兰想了想也觉得此事大不寻常,却是叹道:“不管怎样,万公子人已经不在了。就算他真是像师兄所说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此刻也随他一起深埋海底,再追究也是无意义。”她这样说心中却想着在以往,只要一说万公子,她心中浮现的就是一个并不算太坏的花花公子的形象,他嘴损,又二不兮兮的,还胆小如鼠,见到美女就两眼放光。就是这样一个人,居然也是用的一种伪装吗,如果是真的,那何其可怕。 可是又一想,在每次遇到危险时,尽管他怕的要死,却从没有抛弃过自己。每当需要的时候,尽管百般推脱,却从没有真的让人失望过。这样的,怎么能是假的。不过,他的那些血液的确古怪。 将详细的情形告知明亦尘,他却也是毫无头绪,他说道:“以此人的情况看来大有古怪,真的未死也未可知。看来便只有让时间来为我们解答了。”安月兰点点头。 一路无事,两人偶尔说上两句话,时间便过得飞快。转瞬间,玄清宫已是遥遥在望。 明亦尘直接把她送到了秋原峰的居所。在来的路上通过传音符,他已经把所有发生的事通传了几位长老。放下安月兰,明亦尘便急匆匆离开了,他还要去面见几位,商讨接下来的计划。 安月兰回到了这里,顿时觉得有一种心安的感觉。她先去找轻鸢师姐,可惜人不知道去哪了。于是慢悠悠渡回自己的房间。坐在椅子上,才觉得一阵疲倦的感觉席卷而来。在外面始终像一张绷紧的弦,回到了这里就放下了所有防备。她意识渐渐模糊,居然睡着了…… 在梦中她依然保持着清醒的状态。恍恍惚惚似是来到了混沌中,好在这样的情况于她已是极为常见,因此并未觉得惊慌。索性放松自己的心神,随着那召唤的声音不断前行。 阴暗狭小的血色光影里。一个纤薄的身影被无数的链条紧紧捆缚着。她转过头来是跟安月兰一模一样的一张脸,这张脸固然是写满了困顿和痛苦。安月兰依然深切感受到她的坚定和执念。 “他的力量又变强了,我感觉得到。”那身影对安月兰说道。 安月兰抱歉的说:“都是我不好,没能够阻止他。是我太弱了。” 那个身影叹了一口气:“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提醒你。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必须尽力使自己变得更强大。去找到你自己……”声音渐渐的微弱,安月兰悠悠醒转。 醒来时一抖身,一件袍子滑落在地。白色的锦服纤尘不染看着倒有几分熟悉,明亦尘刚才来过了吗?安月兰轻柔的抓起来捧在怀里,那上面依稀残留大师兄的温柔气息。她忍不住轻轻把脸埋在上面。 正在此时忽的有人推门进来。声响惊动了安月兰,使她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蹦了起来。 轻鸢看着安月兰满脸古怪:“原来师妹早就醒了啊,却不知在做些什么,连我敲门都未曾听见。” 安月兰急忙把衣袍藏于身后,呐呐道:“没有,师姐找我有事吗?” 轻鸢看着安月兰的动作露出一个了然的笑:“不是我找你有事,是两位师叔找你有事。还有,大师兄也在哦。”说完好像一个诡计得逞的小孩子,嘿嘿笑着离开了,留下满脸通红的安月兰在那里手足无措。 秋原峰的主殿之上,玄清宫的两位长老都赫然在座,而谢秋溯依然在闭关之中。明亦尘看到安月兰过来关切的看了她一眼,见她脸颊倒是红扑扑很有精神。 “师妹,我已向两位师叔详细汇报过此次南海之行的细节。师叔有话要问你。”明亦尘解释道。 “弟子见过两位师叔。”安月兰行礼。 舒千里笑着摆摆手:“小丫头不必多礼,且起来说话。” 安月兰见他笑的和煦,心中便松了一口气。开始还以为两位师叔会对她的鲁莽行动有些许责备呢。她自己倒并不担心,平常被人冷眼惯了。只是怕明亦尘会因为自己而收到连累。 陶成玉捻须看不出喜怒,轻声道:“听说是你寻到了女王宫殿的所在,还拿到了女王元丹?” 安月兰看了明亦尘一眼,心中恍然,肯定是他帮自己说了不少好话。暗自感激,回道:“弟子侥幸,全赖师兄帮助。”说着自袋中取出女王元丹,交给舒千里。 舒千里将元丹拿在手中,运用法力的确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庞大能量,与陶成玉对视一眼,暗自点头。这鲛人一族终究不凡。他想了想,却又把元丹还给了安月兰。 安月兰诧异道:“师叔,此物还是交给您二位更为稳妥吧。“ 舒千里笑着摇摇头:“既然是鲛人族交给你的,便有你暂时负起保管之责吧。让我们这些老人家省点心,啊,哈哈。” 安月兰暗中腹诽,看师叔你这样子比年轻人还像年轻人,分明就是懒得。不过这比起他那师父可好多了。师父他可是有事没事便出山去的。安月兰默默将元丹收好。 陶成玉忽然道:“安月兰。就算厉桓池只得到一半的元丹,他的力量终究是在逐渐回复。为了应对魔族复出。四大门派决定联合举办一次试炼。一是为了四大派之间弟子更熟练的相互配合。二也是检测一下众位新入门弟子的成果。以便更好地来应对日后的危机。此次,你便也参加吧。” 安月兰愣了愣恭敬地点头称是。两位长老又询问了一下细节,便双双离去布置了。 明亦尘笑着问安月兰:“怎么了,难道对自己没有信心吗?” 安月兰轻轻叹口气说到:“那倒没有,只不过心中总有一些忐忑。在那南海之中见到了厉桓池的可怕。我心中便有些担心。” 明亦尘忽然揉了揉她的头发;“真是傻瓜,天塌下来也有个高的顶着。况且还有诸位师叔,还有我,所以啊,你大可把心放到肚子里。” 安月兰怔怔望着宠溺脸的明亦尘,一时竟似有些痴了。明亦尘似是也感受到了气氛的异样,一对黑白分明的清亮眸子瞬也不瞬的看着呆呆状的安月兰。 略微有些昏暗的大殿上烛影飘摇。映的两道人影在墙上纠缠在一起难以分离。正在此时,却是不知从何处飞来一只大鸟。 “唳”的一声清鸣,惊醒了两个迷醉中的人儿。 安月兰羞涩的转过头去不敢再看明亦尘。明亦尘俊脸也是染上一层红霞,不过他还能强自镇定,故作淡淡道:“师妹可知,此次历练,乃是有我和暮景师弟带队。而这也可算是一场少有的盛会了。届时,说不定还能看到许多熟悉的面孔。到时候师妹便可以好好表现一下,若是拿到了冠军,可是有着相当丰厚的奖励哦。” 听他说到这里,安月兰倒是微微一笑。虽然有很多人看轻她。但那些真正的朋友懂得她的珍贵,而她对他们也同样视之甚重。 也不知道云何与飞凰修为有没有进步。相别这许久,也许数自己变化最小呢。念及此,安月兰心中倒是充满了期待。 她转过头对着明亦尘一笑,灿若春华:“我会努力,不让师父,和师兄失望。” 正文 第九十八章孔雀城四海阁 原本,安月兰以为还要再等上一段时间才会开始。谁知道第三天一大早,明亦尘便来接她。 “师兄,要走了吗?” 明亦尘点点头说到:“此去除了你以外,还有阮素心师妹以及另外两位师弟。他们已经在山门下了,我来带你过去。” 安月兰心中哀叹一声,又有这个大小姐在。自己看来是跟她八字相冲,明明两个人都对彼此看不入眼,偏偏一有什么事都能搅在一起。不过想想也正常,阮大小姐脾气不好眼高于顶,修炼资质还是有的,恐怕是远远把自己落后面了吧。 明亦尘看她神色不定,似是知其所想。柔声说道:“你不必忧心,更不必在乎别人的看法。在我心中你是很好的。此去只要正常发挥,相信无人敢轻视于你。” 安月兰听闻此语,心中觉得暖融融的,说道:“那我们过去吧,别让他们久等。” 明亦尘点头,拉住安月兰捻诀踏上云头。看着身边专心操控方向的俊逸身影。安月兰小心翼翼的投放自己的热切目光,眼中嘴角皆是温柔。 玄清宫虽大,也架不住几个云头翻滚。过不多时,已到了山门之外。 地上四个人影立在那里。见安月兰他们到来都投来目光。暮景一如既往的高深莫测。另两位男子安月兰倒是没见过,想来都是早入门的弟子。阮素心却是正冷冷看着自己,悠悠开口道:“某人的架子倒是真的大,让我们在这里等了半天不说,还让亦尘……师兄亲自去接。真是好威风呢!” 明亦尘皱眉道:“阮师妹有所不知。月兰师妹刚从南海归来,身子尚是疲倦。我去接她也属正常。而且我说的乃是辰时集结,倒是几位师弟和师妹到得早了。” 阮素心虽然知道明亦尘对安月兰总是另眼相看,但也没料到他居然这么护着她,不禁心中嫉恨难平,难以自己。她觉得自己心中如同有一团火在燃烧,每次见到安月兰,这火就加重一分。她愤愤的想,等着吧,安月兰,你的好日子还能有多久。等你死了,谁还会记得你。到时候明亦尘当然是自己的,等他成为掌门,自己就是玄清宫掌门夫人。哼,而你,就在地下孤独的腐烂吧。说不定偶尔我还会带亦尘去看你,给你烧烧纸钱什么的。 这样想着,仿佛她的愿望就已经全部实现。阮素心控制不住,嘴角勾起一个深深的弧度。 安月兰看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在心中翻了个白眼懒得理她。对其他几个人见了礼。 暮景轻轻一笑,似是没看见刚才的事,对明亦尘道:“大师兄,我们此刻便动身吗?” 明亦尘道:“孔雀城距我们玄清宫颇远,其他几派说不定早已经快到了,事不宜迟。师弟与我轮流驾云送几位师弟师妹上路吧。” 暮景点点头:“既然如此,第一站,便有小弟效劳吧。” 说着掐诀一指,聚拢一片云气。几个人纷纷跳上云头,急速向着南方飞去。 一路之上倒还算是相安无事。明亦尘抽空给他们几个讲解孔雀城的基本情况。 安月兰也是不曾得知,因此听得格外认真。 据明亦尘介绍称,这孔雀城乃是南方名列前茅的重镇。不论是经济的繁荣还是修炼者的数量都极为可观。城中有一座四海阁,主人叫做樊铁树。樊家在孔雀城可说是跺跺脚可震碎半边天的大人物。虽然成名的时间不算久,但大有追赶四大世家的势头。 此次,也许是为了扩大自己的影响,凭着他与各方交好的关系。竟是将这次试炼的地点选在了自己的地盘——孔雀城。这个消息早就在几日前就遍传天下,因此此刻的孔雀城可以说是风云际会,天下能来的修炼者尽皆汇集于此。 原本只是一场四大门派弟子的试炼而已,熟料却成了天下人皆为之侧目的盛大集会。此举,恐怕连四大门派的主事者也是始料不及。 安月兰心中倒是有点期待,笑笑的望着明亦尘看他温柔的解说。她在玄清宫虽然说不上无聊。到底是小女孩心性,对未知的世界总是充满好奇,更何况此次出去又是能够和明亦尘一起,她还有什么不能满足的? 阮素心却是悄悄的撇嘴,心下想:哪里冒出的樊家,听都没听过,能有什么了不起。哼,看那个贱人高兴地,莫非真的认为明亦尘是你的了?有你哭的时候。 另外两个一个叫曾越,一个叫吕兰州。都是在玄清宫修炼更久的弟子。此刻浦一出山,却是满脸的兴奋。待明亦尘说完便低下头两个人凑一起低声讨论着什么。 安月兰看着明亦尘道:“师兄和其他三派的人联系了吗。这次的试炼到底是什么啊。” 明亦尘摇摇头:“联系过了,可是却没有收到回复,甚是奇怪啊。” 安月兰奇道:“怎么会,莫非还有人敢打四大派的主意?” 明亦尘笑道:“那必定是他活的不耐烦了。否则,即便是现在的厉桓池,同时面对如此多的高手围攻,恐怕也要饮恨收场。“ 他虽然这样说着,眼中的隐忧并未消退。四大派本也非是铁板一块,其中的恩恩怨怨又岂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有魔族在前面顶着,大家还能够齐心协力一致对外。若是被有心人挑动,那麻烦必将难以收拾。念及此,方觉肩上的担子何其之重。 安月兰对着明亦尘微微一笑,隐含鼓励。明亦尘看着她如花笑靥忽觉疑虑尽去,心中凭空生出来许多力量。他便也对着安月兰一笑,灿若朝阳。 阮素心看着“眉目传情“的二人,心中气的要炸开。偏偏脸上还要保持微笑。她悄悄上移几步,装作楚楚可怜的样子问明亦尘:“刚才听师兄说起厉桓池。却不知那人,大魔头此刻去了哪里。上次若非是师兄相救,恐怕我就要被他杀死了,哎,真是太吓人了。” 明亦尘点点头表示理解。淡淡说道;“师妹不必担心,那人受伤颇重,想要复原绝非一时三刻能成。虽不知他因何事找上师妹,但若敢再来,有我在,一定护师妹周全。”他虽非故意,阮素心还是感受到那话语中隐藏的疏离。 她心中不禁大骂厉桓池,欺负她的时候说什么负手天下,三界共享的大话吹尽。到头了自己灰溜溜跑去疗伤留自己在这里受尽冷落。她心中倒并没有怨恨明亦尘的不解风情。只是她觉得,放着自己这么优秀的女孩不去追求却天天和这个臭丫头腻在一起,你明亦尘的眼光是有多差! 阮素心虽然没得到自己期望的答案,却也希望借机能多和明亦尘说几句话。 她说:“其实,我在还没有入山之前,就已经久仰师兄的大名了。我家云何,师兄知道吧,那也是修真界的天才人物,可他每次回家都和我说起师兄你。说自己虽然是很有天分,而修真界奇才辈出,可真正佩服的却只有师兄你一人了。” 明亦尘淡淡一笑:“师妹谬赞了。云何道兄真如此说吗?其实若论佩服,云何兄倒素为我所倾慕。也曾私下里比试,倒是一直未分出胜负。我虽无碍,云何兄却心怀梗梗。不想他私下竟如此旷达,真是惭愧惭愧。” 阮素心尴尬一笑,似是想不到他两个居然还是旧识。她与阮云何非是一母所生,性子又不和。平日里自然少有来往,此刻信口一番倒叫人识破了。然而阮素心终非凡人,毫无羞恼之意。从小包裹里拽出一柄有着华丽包鞘的短剑,递给明亦尘道:“师兄,我知你法力高强,自然用不到如此俗物,不过……” 安月兰转过头去,心中只觉得好笑。她笑被人调戏的明亦尘此刻心中一定是崩溃的。她笑不知好歹只知盛气凌人的大小姐在这一刻殷勤献尽居然显得有点可爱。她心中唯独没有吃醋,不是不在乎,而是明知道,这就够了! 孔雀城的距离还是很远的,为了节省法力。也为了躲避某种麻烦,明亦尘主动担负起后面路程的驾云职责。 一路上倒是相安无事,在经过了无数的城郭和村落之后。他们终于接近了孔雀城的边缘。 如同一只巨兽静静地卧伏在大地上,虽然平静却尽显峥嵘。孔雀城宽厚而壮阔的城墙向每个来到这里的人展示它的力量。 一行六人落下了云头,并没有直接飞入城中。既是显示了对主人的尊敬,也方便自己方对这里的情况初步的了解。 有时候,未知的才是最危险的。 站在城门口,愈显得城墙高大。几个人仰头注视一番均有不同的感受。而在门口确实如料想般人山人海。几个人无奈之下也只好由明亦尘去找守城的官兵寻个通融,如果真的这么等下去,怕是天黑也进不了城,岂不是耽误了大事。 正文 第九十九章救美 幸好一般民众都对修真者抱有很大崇敬之情。一行六人得以顺利进入城中,而不必在外面排上好几个时辰的队。 明亦尘轻吸了口气道:“既来之,则安之。我们初到此地不去拜访一下此间主人倒是显得礼数不周了。不过倒不必都去,我们先找地方安顿下来再作打算如何。” 众人以他马首是瞻自然是毫无疑义。顺着长街直行,各色商贩沿街叫卖,一路饭店商铺林立。行人鳞次栉比,真是好不热闹。 安月兰皱了皱眉,她并不太喜欢这种喧闹的环境。其余众人也是一样的神情,连阮素心也不例外。在安静淡薄的玄清宫待久了,外面的繁华便有些刺目了。 随便找了一家客栈,一问竟是客满。众人倒还不甚在意,随着又连续问了四五家之后,人们脸色都有点难看。 吕兰州喃喃道:“知道人多,不知道人这么多。这下可真的要露宿街头了。” 暮景嘻嘻一笑:“慌什么,有我和大师兄在,还能让你睡外面喂蚊子不成?” 明亦尘缓缓举步走进一个颇为气派的小楼里。张记!明亦尘虽然对天下的客栈没有太深入的研究,也知道张记客栈通行全国,在各地都设有分店。似这等高级客栈就算对外公布客满了也必然会留有一定的空余已备急需。 果然,他刚一进去就有小二前来招呼:“这位客官请了,您几位啊,住店还是打尖。实在是不赶巧了,今日我们已客满,如果是吃饭请贵客边上请。如果住店,只好另寻别处了。” 明亦尘行礼道:“店家不能通融一二吗?” 小二乐了:“这位道爷请了,我们店内若是有空余,岂有往外赶客人的道理。您几位哪,还是抓紧去别处看看吧。” 明亦尘与众人对视一眼颇感无奈。阮素心走上前来,笑着对明亦尘说:“让我来吧。” 在前几次,她一直都是冷眼旁观。在众人连续受挫之下,她觉得到了挺身而出的时机。怎样说来,她阮家大小姐的名号还是有用的。虽然玄清宫更是如此,但明亦尘显然不想利用这一点。更何况临出行前,她将几乎所有的钱都带在身上。普天之下又有什么是不能用钱收买的,如果不能,再多花就好了。几个房间而已,还不是手到拿来。 阮素心走上前去对小二说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若是有空处,何必为难我的朋友。做跑堂的手眼不活可不行。这个面子,便是你们掌柜也不能不给吧,我们灵砚阮家可也不是好欺的。” 小二吓了一跳,连连摆手:“不敢不敢。我这就去请掌柜的亲自给您说。” 过不多时,一个发福的中年人跑着走过来,恭声道:“哪几位贵客到访?小人来迟,万祈恕罪。” 阮素心得意一笑,关键时刻还不是自己更有用吗,安月兰个贱婢只知道躲明亦尘身后装可怜。 她又将情况说与掌柜。掌柜咬咬牙说:“本来的确是没有了。不过有个客人并没有按照规定来续款。因此若是几位不嫌弃,便将就一下吧。” 阮素心皱眉:“只有两间?”明亦尘他们自然不在乎,但自己怎能和那安月兰共处一室?她只是想想就受不了。 掌柜苦笑:“这已经不合规矩了。若不是小姐强要,我们也不敢如此啊。” 这话大家都听到了。安月兰心知阮素心所想,不过她难道不是这样想?与这个大小姐在一起准没好事。与其这样,还不如随便寻个草棚屋檐了事。反正自己也没那么娇贵,吃苦过来的嘛。 “安月兰……师妹,你要去哪?”阮素心笑吟吟问,牙齿都磨到一起了。她简直想不到自己还没开口,安月兰就要走。自己还没表现出嫌弃你,你就走了,那我这气找谁撒。她还决定了,今天就和安月兰一起住,自己要好好教教她懂懂规矩。一个贱婢敢对主人甩脸子?虽然是曾经的。 安月兰笑笑:“这里没有房间,总还有其他地方。你既然找到了就早点休息吧。”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谁知道却被那掌柜拦住了,他迟疑的问道:“您,敢问您就是安月兰小姐吗。莫非各位便是玄清宫弟子吗?请恕小人眼拙,竟是没有认出来,真是怠慢了。还请小姐恕罪,请各位原谅。”说着话那掌柜一连的鞠躬赔礼,看神色竟是惶恐已极。 众人纳闷的看着掌柜的,听说话的意思似是知道了他们的身份,然而玄清宫又不是洪水猛兽,他也用不着如此害怕啊。更何况,他似乎针对的是安月兰? 安月兰自己都摸不着头脑,疑惑的问道:“这位老板,您认识我吗?” 那老板摇摇头。 安月兰奇怪道:“您既然不认识我,为何说出这些话来。倒教我好生难解。” 那掌柜的一乐:“实不相瞒,我也是受人之托,方才终人之事。昨日本店有位贵客来访。谈话间念及姑娘,便嘱小人代为留意,若是遇上了姑娘便请您到城北紫光阁暂歇。那知小人我老眼昏花却险些错过了姑娘,真是罪过罪过。” “哦,对了,那位贵客虽然不让小人说出他的名字,不过还是留下一物请姑娘一看。”说着自怀里拿出一面极其精致的小小铜镜,“他说姑娘要是猜出了他的身份便请在紫光阁多停留几日,如果没猜出那么他自会找机会寻你。” 安月兰看着铜镜上清晰的面容,微微一笑,心中似有恍然。想不到那家伙果然还活着,而且行事越发的诡异了。只是想不到的是,他竟然具备这么大的能量。张记的一个掌柜看似算不到什么,然而随随便便一句话就可使这掌柜态度如此转变,可见他或者他背后的势力是何等的可怕。 安月兰当然不会拒绝,一方面正解决了尴尬处境,另一方面,她现在也对那个人充满了好奇,此去说不定还能有什么收获。因此她回给明亦尘一个安心的眼神,率先向外面走去。 掌柜的立马请了两个机灵的伙计前去伺候着带路。 阮素心冷笑一声,又是安月兰。原本正是自己要显威风的时候,又一次被安月兰给搅合了。这怎能不令她目眦欲裂,似要喷出火来。幸好众人都簇拥着走在前面,她才不必遮掩对安月兰的憎恶。迷乱的她未曾留意,那道飘忽的,说不定意味的眼神是从何人发出。在狠狠跺了跺脚之后,阮素心终于还是追了上去。若是让安月兰和明亦尘单独在一起,她更受不了。 孔雀城本身极为壮阔,占地极广。幸好张记客栈是在城中的位置。因此一路北行倒算不得太远。然而就在此时,众人正走在路上,一阵哭喊声传来。 只见迎面跑过来一个女子。女子看着也不大,就十七八岁光景。她边跑边哭,以手掩面。连鞋子跑丢了一只都没有发觉。在后面却是几个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汉,一路骂骂咧咧,横冲直撞的追过来。 明亦尘暗自皱眉。他本最见不得倚强凌弱之举,然而此刻这些人出现的却是有些诡异。却怎么好巧不巧便被自己遇上。 那女子到了众人近前,似也发觉了几人的与众不同。她放下衣袖,露出一张娇滴滴的脸庞,满面惊慌的说道:“求几位公子小姐救我一救。” 明亦尘轻咳一声:“到底是何事,你且说上一说。如果真是有人敢于光天化日之下为非作歹,我明亦尘也不能饶他。” 那女子就差跪下了:“谢谢公子大恩。” 正说着呢,那几个大汉冲到了近前,狰狞一笑:“小娘们,你接着跑啊。跑不动了就随爷回去,也免得多吃苦头,是不是。” 明亦尘开口道:“诸位……” 一个大汉随意的摆摆手,大声打断:“什么猪喂狗喂。大爷们没空跟你啰嗦。识相的闪一边去。兄弟们皮糙肉厚,给你这小白脸蹭伤了,到时候钓不到马子,有你哭的时候。” 大汉出言粗鄙,手却不慢。一左一右拽住了那女孩胳膊就要往回拖。即使明亦尘的淡然性子也有了点火气。后面吕兰州和曾越一副摩拳擦掌的模样。暮景不置可否的看着。安月兰却是对那女孩饶有兴致的样子,从头看到脚。 阮素心转了转眼珠,却是一声轻喝:“大胆狂徒。在你们孔雀城难道就没有王法吗。大街上公然掳人,简直是岂有此理,放手!”说罢一掌挥出,直击一个大汉的后背。 她虽然修炼时日尚浅,然而根骨俱佳。一招挥出也算很有威势。然而那大汉竟也不凡。抖身一晃,背后如同长了眼睛。一手斜斜击出,与阮素心撞在一处。那大汉嘴角咧出一个狰狞的笑,手心发力。阮素心顿时如遭雷击,蹬蹬蹬连续退了三四步,脸上一片痛楚的苍白。 这群人竟似是有备而来。 正文 第一百章故人庭院 大汉一声狞笑:“怎么着,小美人舍不得哥哥走吗。”说着竟似不着急离开了,与另外三人堵在明亦尘前面承合围之势。那个女孩也被放开了。不过她立在一旁并未逃走,脸上有点玩味的笑。周围的人们眼看起了冲突,也是慢慢聚拢起来。 众人也看出这几个家伙来者不善。然而究竟是谁派他们来的呢?几个人倒是都不曾担心,有明亦尘在这里,他们再怎么蹦跶也只是不入流的小毛贼而已。不过刚来这里就被人盯上的感觉可并不令人愉快。 明亦尘冷冷道:“几位,莫非是专为在下等来的不成,倒是好生惭愧。只不知主人是谁,我们也好亲自致歉,化解误会。” 其中一个大汉嘿嘿一笑说道:“不知你在说什么,咱兄弟在外面消遣,图的就是痛快。今天你要我们不痛快,我们兄弟自然不能饶你,不过,若是你肯让这两位小姐陪陪我们,那有什么误会,爷都过去了,怎么样?” 明亦尘冷喝一声:“休要嚣张。”说着伸手去抓那大汉衣领。对这种小喽啰明亦尘还不屑于用剑。那大汉反应倒也奇快,一瞬间已经转了三四个方位。然而他又哪里知道明亦尘乃是身经百战,寻常手段怎能难住他。去势不变仍然抓向大汉衣领,嗖呼抓个正着。一提一贯,大汉便头下脚上砸向地面。挣扎间,大汉发现自己竟无法运功,脸上终于出现骇然的神色。 眼看着脑袋就要和地面来一次亲密接触。明亦尘右脚轻点他腰,送出一股柔劲,大汉控制不住的连连后退,比阮素心退的还要远。最后啪的坐在地上,脸色阵青阵白一时说不出话来。 围观的人们一阵哗然,显然想不到明亦尘这么厉害。 明亦尘暗自摇头,原本是想逼得幕后之人现身。可对方明显根本不在乎这几人的死活。想了想挥挥手让大汉们离开。 阮素心委屈道:“大师兄,就这样让他们走了吗。我的手可还被他们打伤了。” 明亦尘拿眼观瞧,阮素心左手捏着右手,上面确实有一片红紫。当下倒不好说什么,运转法力在他的手指上,连连点在阮素心手掌红肿处为她疗伤。 阮素心感受着手掌上传来的阵阵酥麻,心中忽的怨恨那大汉不打的再重一些。那样岂不是就可以一直这样下去了。正想着,许是正弄到痛处,阮素心不自觉得:“啊……”的一声轻呼。旋即迅速的晕红了脸颊。 啊,啊。真是羞死了。怎么能在大庭广众发出这种声音,可恶。 偷眼看明亦尘,见他神色如初反倒有点失望,索性借机捉住了明亦尘修长有力的手掌握在小手里微微用力。明亦尘似乎略微颤抖了下,装作不经意斜一眼安月兰的方向,发现她正兴致勃勃的观赏周边的景致,暗中松了口气,随即不动声色的把手抽了出来,对阮素心说道:“阮师妹,已经没事了。我们还是快些赶路吧。”说罢大义凛然的当先而行。安月兰见了暗自好笑,摇着头跟上。 阮素心失望的说道:“好。” 吕兰州还以为阮素心是因为没有教训了那几个家伙而有点不开心。他笑着小声说道:“师妹别觉得委屈。以大师兄的身份不宜下重手。不过岂能由他们白白欺负师妹。等下次遇到了,我来帮师妹教训他们。” 阮素心不置可否的道一声好静静跟在明亦尘后面向前走去。 吕兰州看着阮素心窈窕艳丽的背影默不作声。曾越捅捅他肩膀,取笑道:“嗨,嗨,人都走远了,还看,再看,拔不出来了。” 吕兰州轻叹口气,强笑道:“拔不出来又怎么样?人家喜欢的是大师兄,你看不出来吗?” 曾越摸摸光秃秃的下巴,咂咂嘴:“难解,难解啊,别的兄弟都能帮你,这感情的事,啧啧,你自己想辙罢。”说着走向前边。 暮景笑着走过来拍拍吕兰州肩膀:“师弟可不要气馁,据我所知,大师兄一腔情丝是另有所系。素心师妹也只是一厢情愿而已,我看好你哦。”说着笑着走开了,也不知道他又为了何事而高兴。 自从受到责罚之后,他的性格似乎也更加隐忍。不在轻易表露自己的喜好。只是谁也不知这样的改变是好还是坏。 吕兰州听了他的话心底毕竟又升起些希望。眼神也变得坚定了许多。 穿长街,过小巷。一座大大的府宅便出现在众人面前。门户还算低调,除了两只丈余高的白玉雕狮分列两边再无其他装饰。朱红色大门上方有一块方匾,上书“紫气东来”。门边有一副对联,则是: 海到尽头天作岸 山登绝顶我为峰 明亦尘暗道:此人口气倒不小。 伙计告知,此间主人已经外出,顺便带走了大部分仆从。敲门数声,即有两个老仆开门出来。一番交代,两个老头请众人进去。两个伙计便告辞离去。 进得里面却见院中套院,户外连户。也数不清到底有多少楼阁。几个人就在主阁旁边的院子中安顿好。 明亦尘问安月兰:“你已经知道这里主人是谁了吧?” 安月兰点头:“师兄你说的没错。那个万公子果然还没死。只是不知道他上次为何无缘无故的失踪了。还害我为他哭了几次,真是可恶。” 明亦尘笑道:“每次听你提到他就咬牙切齿的。不过照你的描述,他也未必有什么坏心,虽然古怪,小心在意点也就是了。现在,最主要还是去会会那樊铁树,你要一起去吗?” 这次轮到安月兰笑他:“师兄确定带我去而不是阮素心吗。她若是知道了恐怕要怪师兄偏心的哦。” 明亦尘故意板起脸:“胡闹,连师兄也敢编排了是不是。你这小丫头一天到晚想什么呢?就问你,去不去?” 安月兰忍笑不去看难得傲娇一把的大师兄朗声说道:“去,当然去了。”能跟在你身边,我怎么可能不愿! 明亦尘跟大家说了一声就带着安月兰出门了。不理会臭着脸的阮素心幽怨的目光。安月兰觉得自己开心极了。 两个人出了门便向东行去。行不多时来到了四海阁。 虽然称作是阁,却是一片院落。看气派与他们来的“紫气东来”不相上下。两个人对望一眼上去应门。立时便有人前去通传。 稍等了片刻便传来一阵豪迈的笑声。一个彪悍的老者龙行虎步走过来。一边抱拳一边说道:“原来是贵客到了,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明亦尘微笑回礼:“樊家主客气了。”说着介绍安月兰,两个人也互相行了礼。安月兰低头的时候撇撇嘴。她以前散漫惯了,还真不惯与人这么客套。对着师父她是心甘情愿,对陌生人就有点厌烦。 樊铁树讶道:“怎么,就明道兄与令师妹一人过来吗。” 明亦尘笑笑,告诉他自己一行住在“紫光阁”,此次乃是专程拜访。 樊铁树惊异之色更浓:“想不到二位竟与那位相识,哦,我樊家既举办此盛会,当然会负起招待之责。不过既是那位,明道兄也可安心住下。只要不错过试炼就好。” 明亦尘微微皱眉,原本他还想从樊铁树这里打听一下万公子的状况。可看对方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显然是不能如愿了。只是看他脸色,对那万公子也很是忌惮。可自己为何却从没听说过哪里还有一个这样的庞大势力。当然,江湖之上卧虎藏龙,隐世的高手不少,隐世的势力更多。当下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问出来时的疑惑。 “之前便听说过其他三大派的人早早就启程了。我也曾传符与他们。却是未有得到回复。不知樊家主能解我之惑吗?” 樊铁树哈哈一笑:“明道兄不必担心。他们如今已经全都到了我孔雀城。我业已安排他们住下。若是没有着急的事情老夫倒是不建议明道兄现在去打扰。只因为眼下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想要请道兄帮忙,不知……” 明亦尘笑道:“樊家主但说无妨。” 樊铁树赞一声好,喜道:“道兄快人快语。铁树无话可说,请道兄先随我来。” 说着,樊铁树带着明亦尘和安月兰向着宅子里走去。 安月兰四处打量里面的布置,虽然是看上去奢华精美。然而总透着一种莫名的阴冷气息。有风吹过来,安月兰激灵灵打个寒颤。 她吸了吸鼻子,心想:有妖气啊,可这樊老爷分明不是普通人,应该早有察觉啊。可是却不闻不问面色如常,可见其中必有蹊跷啊。 这院子占地极广,可是一路之上很少见到下人,就见到了也是匆匆而过,满脸的阴霾。安月兰心中明白这是长期在阴暗之地工作的后遗症,便是被阴气所扰之下连情绪和身体都受到深刻影响。 她心中打定主意,如果此间事了,定要找到源头,还人以清明。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蓝色奇石 几个人走出了颇远的距离。在一座不起眼的小殿前面停下。此刻正有两个人在那把守。 樊铁树笑声:“请!” 三人鱼贯而入。里面还是有点黑的,点上灯观瞧,也只有几件破旧的家具。收拾的倒是很干净。 还未等明亦尘两个人表示疑惑。樊铁树貌似不好意思的一声轻笑:“倒叫两位见笑了。只是因为事关重大,不得不谨慎处置。请随我来。” 说着走上前,来到一个置物架,也不知是摆弄了一下哪里。“咔咔”声响,从墙后面现出一个大洞来。 这时,洞里面突然闪出一人。身穿青色锦衣,头戴紫金冠。英俊的脸庞见到众人很是惊讶的抖了一下。目光中含着些许冷厉。 樊铁树似是也没想到那人在此,惊讶的问道:“千鹤,你怎么在这里。” 随即他的脸色变得有点阴沉:“又去看那个东西了?告诉你多少次不可。你竟敢不听为父的话?” 那千鹤神情一滞,却显然并不怎么畏惧这个父亲,只是冷淡的说道:“以后不会了,父亲继续招呼客人吧,千鹤告退。” 说着话就快步离开了,临出门前,眼神扫过明亦尘和安月兰的方向,显得分外阴鸷,令人不寒而栗。 樊铁树打个哈哈,叹了口气:“诸位莫怪。这个乃是小儿樊千鹤。他自小性格怪癖,本色不坏的。” 安月兰暗想,这樊千鹤学谁不好,学万公子那个家伙。 进入地道,一直向前走。也不知走了多远。走在最后面的安月兰用手指摸摸旁边的石壁。上面早已经凝聚了一层水汽。暗暗咋舌,这怕是已经深入地下好多了吧。 地道虽然已经不算狭窄了,一个人通过是很宽松的。然而在镶嵌的灵石微弱的照耀下,一眼望不到头的远方还是令人忍不住心生恐惧。 此刻这份恐惧由樊铁树承担。他显然是走过这里多次,显得很稳。然而自从下来之后,他就没再说话了。显然,心情并没有他表面上那么淡然。 近半个时辰之后,前方开始出现岔路。 樊铁树说道:“两位请跟紧我,在这里迷路也是有点麻烦的。”声音在狭窄的通道里显得很是沉闷。 明亦尘转过头对着安月兰眨眨眼,问她有什么问题。安月兰笑着摇摇头,示意明亦尘继续往前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却是出现了一个石室。只是这个石室何其之庞大,真如同一座埋藏在底下的宫殿一般。想到此处。明亦尘脸上闪过一丝古怪。 进入门内,安月兰惊叹不已。那石室足有八九丈高下,穹顶上呈弧形,中间高,两边低。上面还刻画着日月星辰的轨迹。在星辰的位置上则是由灵石代替。整间石室在这近千颗灵石的映照下亮如白昼。偏偏柔和而不刺目。只是颇为遗憾的是在代表日、月位置是空置的。显得整个阵法顿时失去了灵气,只能沦为一般的照明所用。 是的,再次细细查看之后。安月兰肯定这的确是某种古老的法阵。这还是在谢秋溯看到安月兰的符阵天赋之后在一次偶尔的机会一时兴起说起的。 此阵名为“星辰噬空”。而之所以失传,与这法阵的耗钱也有关。灵石本身就价值不菲,作为日星和月星当然不能用普通的货色来代替。而且这种法阵之间的连接必须用阳刻,这也是增加了一定的难度。 这种阵法攻防一体,威力强大。作为守卫再合适不过。不过经过安月兰仔细查看发现这阵法并未被激活。所有的连接的关键地方都被阻断了,却不知是何人所为。 而这石室中唯一亮眼的也就是那穹顶了。下面四处空空,只剩下一片诺大的空间。墙壁上有铲过的痕迹,安月兰心下了然。 樊铁树尴尬一笑:“二位都是明眼人,一看便知。想我祖上也是贫苦出身。只是偶然间发现此地,似乎乃是一处,墓室。当然,它非是真正的墓室,因为我的先祖并没有找到尸体。这似乎只是一处预留之地。不知是什么原因,主人并没有再启用。在这里,我的祖上发现了一些,东西。靠着这些。我们樊家才能在孔雀城立足。” 明亦尘点点头:“既是无主之物,唯有德者居之。樊家主亦不必太过在意。” 樊铁树对着明亦尘感激一笑:“本来凭着这些遗留,我樊家也算是出人头地。只是人心总是不足,有了钱财,又向长生。奈何竟无根骨,无人收留。求而不得越发成狂,在一机缘巧合之下,我的先祖遇到一个邪修。于是,就炼制出了那东西。” 安月兰忍不住低呼一声。修炼,本是师法于天,增德修善。而邪修却背道而驰,与魔族不同,他们本是人类,却心念邪恶,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妄图逆天而行。最后反倒把自己弄得不人不鬼,悲惨死去。邪修,大多都不会好死。 明亦尘叹一口气:“这却是执念了。只是如今樊家主肯将此隐秘道出,却是已经准备放下了,当真是可喜可贺。” 随即恍然:“想必樊家主此次多方奔走,承办此次试炼。也有一个很大原因是为了此事吧?” 樊铁树点点头苦笑道:“本来老夫也不希望樊家的辉煌断送在我手里。可是,哎,那东西是越来越不受控制了。在这样下去恐怕我樊家将无一人幸免。” 明亦尘动容道:“如此严重吗?” 樊铁树收拾心情道:“两位跟我来吧。不过要小心,那东西现在非常活跃。” 几个人穿过大殿,里面还有间稍小的石室。迈步其中,安月兰的眼睛立刻被一团蓝色的光所笼罩。 石室中同样空荡。只在中央的位置有一个小小的石台,似乎是后加的。石台上立着一方蓝色的水晶状物体。它的形状并不规则,有的地方是凹陷的,有的地方是突起的。蓝色的光就是从这宝石上面发出来的。 光线照在身上并没有不舒服的感觉,相反,安月兰觉得自己全身都暖融融的。看到这里的晶石,她很自然想到了在南海之底那个法阵的小小湖泊里。那里作为阵眼的是一柄晶石的长剑。从上面散发的强大杀意可以显示出它的不俗。 而眼下这个被樊铁树极度恐惧和重视的东西貌似并没有散发出什么危险的气息。 渐渐地,安月兰觉得四肢百骸都一阵放松。真想就这样睡着啊,何必这么累。试炼什么的交给师兄他们不就好了嘛。输赢又有什么关系,反正自己也就修炼了半年时间,师父他们也该体谅吧。安月兰的意识渐渐的模糊,只觉得自己的眼皮竟似比千斤闸还要重。正在这紧要关头。明亦尘一声断喝:“开!”。声波与蓝色的光晕击打在一起竟然形成了如水纹样的涟漪,层层荡漾开来。 清晰过来的安月兰看着面前的奇景暗呼侥幸。樊铁树这时似乎也清醒了过来,对着二人连连作揖,脸上满含着歉意:“二位见谅,这块晶石的力量越发不稳定了,因此连我也险些着了它的道。让二位受惊了。” 安月兰摇摇头对着看过来的明亦尘投去一个一切平安的眼神。明亦尘点点头说道:“这奇物的力量我们已经见识过了,那么请樊家主便介绍一下此物的具体情况吧。” 樊铁树点点头,眼中仍有未散尽的惊悚。他缓缓开口说道:“此物在我家中已经传承了十二代。我们每一个樊家的后代都从中得到力量。然后在将死之时将力量还给他。于是下一代的力量便会更加的强大。可是后来,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变化。这东西吐出来的力量越来越少。可要吸收的却越来越多。渐渐地我们樊家竟然没落了。” 明亦尘问道:“莫非还有什么强制性的东西让您的祖上务必要向那晶石传递力量不成。” 樊铁树点点头:“也可算是。只要我们到达了一定的年龄,身体里的力量就开始不受控制。而晶石正是治疗此症的关键所在。两位有所不知,承受此真气冲突的痛苦非一般人能够承受,而放着这样的治疗之机却选择放弃的人至今还没有。” 明亦尘点点头:“那樊家主准备让我们如何助你啊。” 樊铁树道:“实不相瞒,其实这也被算作是试炼的一部分。诸位要是谁能助我方解决此难题。那我们樊府亦将永感大德。” 明亦尘挑挑眉毛:“这么说。其他三派的人都陆续看过这里的情况了?” 樊铁树点点头露出一个苦笑:“虽然这么做,但并非是对玄清宫的轻视,还请明道兄不要误会。” 明亦尘笑笑显得不置可否。突然道:“樊家主家中便只有一位公子吗?“ 樊铁树点点头:“想必明道兄看到了,我这儿子并没有半分的修为。便是因为不想让他再走我这条老路啊。” 接下来明亦尘又和他随便说了几句话便拉着安月兰告辞。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不平凡的樊千鹤 走在路上,安月兰看四下无人悄悄问明亦尘。 “师兄,你觉得此事如何?” 明亦尘道:“此事事关重大,我也不敢轻断。而且,在那晶石之中隐藏着一股极为庞大的力量。此物既然已经对四大门派所公开,难免会被人所觊觎。那可是不输于女王元丹的奇物。” 安月兰惊讶的道:“这等邪物,正道之人也会看的上吗?” 明亦尘沉默了半晌:“却也难说了。名利二字的确有时候会迷蒙人心。” 安月兰道:“可是大师兄却能超然于物外,这便比很多人都要了不起了。” 明亦尘笑道:“你这丫头什么时候还学会拍马屁了。况且能迷惑人心的又何止于名利。”他笑起来连带着冲淡了眼角的担忧,使晚风也变得温柔。 安月兰望着明亦尘完美无暇的侧脸安静的微笑。 这时却从前面走出一条人影打破了这美好的氛围。安静沉凝,如同黑夜里突然闯入的幽灵。他似是等得久了有些许不耐,语气中飘出的话语带着一丝冰寒:“二位,要去哪里啊?” 幽冷的月光照在那人英俊的脸上反射出一抹森然,他的眼睛微微眯起,迸发出刀锋一样的冷厉。嘴角含笑,却带着一丝戏弄和玩世不恭的意味。 明亦尘不动声色的说道:“原来是樊公子,不知道阁下为何拦住我二人呢?”说着眼睛却是向四下里隐晦的看了看,却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影。 樊千鹤冷冷一笑:“你不必看了,只有我一个人而已。明公子大名鼎鼎不想却如此胆小。看来也是世人不识真相,枉自被骗了。” 明亦尘还未说话,一旁的安月兰却是按捺不住,有人质疑明亦尘简直比直接打她脸还严重。 她怒声道:“我师兄怎样还轮不到你来教训吧。樊大公子,你父亲可还是有求于我们,奉劝你不要太嚣张。” 樊千鹤哈哈狂笑,笑到腰都直不起来了:“你说那个老狐狸?真是可笑,哎,想不到你们竟然真的相信了。好吧,那老东西骗人是有一套,不然当初我也不会上他的当。算了,算了,反正今天来也不是为了他。我和你这小丫头没什么说的。明亦尘,你若还是男人的,就别让女人为你出头。来来来,我们比划几下。看看你这玄清宫的首徒到底有几斤几两。” 安月兰诧异的望着明亦尘:“这家伙疯了吗,一会骂自己家老头,一会要和你打架。” 樊千鹤摇摇头:“不要误会,不要误会。本公子只是见猎心喜。好久没有活动手脚了,身上都快生锈了,难得今天碰上了一个稍微像点样子的家伙。怎能轻易放过,嘿嘿。” 安月兰奇道:“这家伙不是没有修炼吗?” 明亦尘点点头:“身上没有灵力波动。但是,这种危险的感觉,很奇怪。” 樊千鹤低着头拿眼睛眯缝着瞄明亦尘一眼,眼底有银色的锋芒闪过,接着,他轮了轮胳膊,好像在做活动前的准备。然而在下一秒,他的身影直接消失了。 就那么凭空的消失了。 安月兰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这,怎么可能。” 明亦尘眼底一凝,突然对着面前的空气轰出一拳。剧烈的拳风卷起一阵小型的龙卷风汹涌着刮过去。风力搅的地面上尘烟四起。明亦尘小心的盯着周围的动静,他虽然无法看到,却能清晰地感觉到樊千鹤就在周围。甚至有几次感觉到有微弱的拳风袭来。 这的确是一种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奇异力量。明亦尘心下不敢放松,连续轰击地面。就算对方真有隐形之能,他相信经过这飞扬的尘沙也必将现出原形。 果然,过不多时。在前方传来一阵低咳。一个青色的影子慢慢闪现。他把身体一扭,周围好像刮过一阵风将所有的尘沙卷走。现出了一张略显阴冷的面孔。 樊千鹤冷冷道:“这不公平,你乃是用巧才发现的我。若不是这里环境不对,刚才输的人一定是你,不信,你且看。”说着指指明亦尘肩膀。 明亦尘略微低头,暗暗吸了一口冷气,只见原本整洁的道袍此刻却被几个小小的脚印所占据。这家伙,莫非刚才竟然站在自己的肩头吗,这种隐匿的功夫的确可怕。更可怕的却是这樊千鹤的速度。明亦尘已经看出,这樊千鹤用的竟不是隐形之法,而是速度施展到了极致,整个人如同融入了风中,空气中。 “化风!” “啊,师兄,你说什么?”安月兰问道她虽然不明白也知道是师兄赢了。虽然是胜在巧智。但若无巧智克敌,那又与莽夫何异。以己之长克敌之短,这是一个初入江湖的武徒都明白的道理,这樊千鹤居然如此不服不忿。安月兰也不由暗笑他有点天真。而天真的另一重意思就是傻。一个有点傻的人就算拥有再高的力量似乎威胁也就小得多了。但是傻不意味着缺乏理智,一个疯子,不论他是不是修炼者都同样危险。那是因为他的行动很难预知,他的攻击无从防备。 看上去,樊千鹤不像疯子。那么,他是一个傻的吗。 无法理会安月兰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他收敛了愤愤不平,脸上倒多了一种满意的笑:“你果然很有趣,我真是越来越有点不忍心对你下手了。” 在安月兰浑身发出恶寒以前,樊千鹤补充道:“因为一个好的对手真是难得啊。如果我就这样把你杀了,不光老头会和我急,恐怕我自己都会后悔呢。但是人家又忍不住,怎么办呢。先收回点利息好了。剩下的再找个好时间全都拿回来额。” 说着,他握紧了拳头,白皙修长的拳峰聚集了一种旋转的青色光线。 樊千鹤的脸上现出一种狂热,战斗的狂热。他低声吟道:“明亦尘,接我一招,风裂乾坤!” 随着他的话语,樊千鹤整个人化成了一阵流动的青色之风,而前面的拳头就是这风的利刃,呼啸着向明亦尘卷过去。 明亦尘自然不敢有半点的轻视之心。无论在哪点看,这家伙恐怕都不会比自己弱多少,奇怪的是,这样的家伙居然名声不显? 青色的流刃转眼到了眼前。明亦尘虽然面色凝重却未见任何惊慌。他右手捏剑指,轻画一个圆圈。无色的剑气弥散化作一个圆盾。在明亦尘这等高手手中,力量的运用已经达到圆转由心的地步。看他飘逸姿态,安月兰不由神为之醉。 青色风刃狠狠撞击在圆圆的剑盾上,泛起一圈圈并不明显的涟漪。此刻倒更像是纯粹法力的较量,不过明显青色风刃的破坏力更强。在坚持了一瞬间之后,剑盾轰然破碎,发出玻璃碎裂一样的清脆声响。 明亦尘像是早就知道结果,身体如风车一样转了个圈。左手成爪顺势攻击樊千鹤漏出来的背部。 樊千鹤反应也是不弱。左手在后面挡了一下。两人的身体又一次撞在一起。这次的冲击力度倒似更大,两个人向着相反的方向飘飞而出。明亦尘向后倒退着,眼中甚至闪过一丝赞赏,这家伙可以在很短的时间里调集自己的力量,说明他之前的攻击留有余地。这个对手还真是难得啊。其实何止是樊千鹤,到了明亦尘这种层次,只有不断地历经生死磨练方能走出全新的道路。而对手难得也同样是明亦尘的心事啊,若有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那才是能激起自己全部的潜力啊。明亦尘思及此处,眼底也有一丝期待。 樊千鹤借着这股力量一直冲上了道旁的高墙。他的语声仍缓缓传来:“我很满意!虽然不知道那家伙怎么会和你们认识。不过我想做的事,可是没人能拦得住呢。就算他也不行,明亦尘,我会去寻你……” 明亦尘舒了一口气,打了一架倒觉得心里舒坦了许多。不禁想到,没事的时候倒真应该好好地和师弟们切磋切磋…… 安月兰看着明亦尘的样子噗嗤一笑:“怎么大师兄和人打了一架还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明亦尘微微一笑:“不可说,不可说。师妹,我们出来许久了。他们也应该等得急了。我们这就回去吧。先回去再说。” 安月兰点点头,两个人继续向紫光阁走去。 不多时便回来了,后面倒是没有碰到截路的。某人心中隐隐失落。 大家当然都没有睡。聚在一处偏厅不时说两句话。但显然兴致不高,因此颇为冷清。 看到两个人回来,众人全都站了起来。阮素心殷勤的给明亦尘端了一把椅子,后面的安月兰自然被选择性忽视。 明亦尘道谢,坐在椅子上说道:“大家请坐吧。既然都没有睡,那么有些情况便现在通报一下。顺便讨论我们接下来的行动。” 阮素心甜甜一笑:“大师兄赶路一定累了,来,先喝杯茶。”说着把自己座上那杯递了过去。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四绝公子 明亦尘看着那如玉般纤细的粉嫩手掌托着那一捧上好的大名窑青花,嘴角泛起一丝尴尬。这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终于还是接了过来,对着喜笑颜开的人道声谢,悄悄把茶盏放在一旁的案几上。 安月兰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转过头去苦着脸憋笑。明亦尘正偷眼看她,心中微恼。你不帮我算了,还敢笑?不由升起促狭之心:“此次之行可以说是收获颇丰啊,下面就请我们的小师妹为大家讲解一下具体情况!” 看到安月兰一脸懵懵的样子明亦尘心情出奇的好。他倒不是真的让安月兰来说,随即正色道:“好了,不闹了。此次的试炼可以说是空前的复杂。是这样……” 等他把去樊铁树那的见闻都说了一遍之后。暮景第一个嗤笑道:“这件事恐怕没那么简单。一件传承多年的异宝就这样拿出来摆在众人面前我是不信。要么宝物是假的,要么就是这樊家有什么阴谋。” 明亦尘点点头道:“这个樊家确实不简单。不光家主奇怪,他儿子却像是偏偏要和他作对。而且两个人的修为都是深不可测。这次的确是凶险万分。” 曾越倒显得不那么担心:“师兄们多虑了。任他樊家再奇诡,我们毕竟是四大派弟子齐聚。难道他们樊家还敢打四大派的主意?待明日我们就与其他三派弟子集结先探明他樊家的底细也好。” 明亦尘摇摇头:“可惜现在这里的恐怕只有我们玄清宫弟子了。外援,怕是没有了。更有甚者,恐怕其他三派也是面临险境,孤立无援。” 曾越一惊:“师兄这话什么意思,莫非其他三派弟子并没有与我们一起到这来?” 明亦尘点点头解释道:“想这孔雀城四海阁虽然久负盛名,到底地处偏远。四派之中恐怕是无人了解这个组织的具体方位。之所以到达这里,主要还是靠了他所送达的朱批地图。若是想要做做手脚那真是再简单不过。只要稍微改变一下路线把我们分开就可以分而化之。” 吕兰州小声说:“此刻情况不明。我们为什么不暂时离开呢,在没撕破脸以前他们应该不会太过于阻拦吧。”暮景呵呵一笑,却并没有说什么。 明亦尘摇摇头:“就算他们不明着来。暗中的阻挠也不会少。更何况,我们此次前来实不相瞒试炼算一部分。还有更重要的便是调查这个四海阁樊家。” 曾越说道:“莫非两位师伯也对这个四海阁起了疑心?” 明亦尘轻叹一声:“树大招风,更何况招来的尽皆是邪风。四海阁名气响动天下,势头直逼四大门派,两位师叔又怎能放任不管。于是便嘱托我借试炼之机暗中查探一番。只是没想到刚到此地就被人家算计了。如此倒是我显的莽撞了,将大家带入了险境。” 阮素心安慰道:“此事并非是师兄的过错而是那樊家太狡猾。不过以大师兄修为难道也要如此忌惮那两人吗?” 明亦尘点点头:“我虽然并没有与樊铁树交过手,不过凭我的感应,他与我当在伯仲之间。而那个樊千鹤的手段却诡异的多,很明显并非是传自他父亲。我对他,没有必胜的把握。况且,樊家总归是此地最前列的望族,若说族中高手只有这二人也是不可能。” 暮景喃喃道:“那樊老头年纪一大把,修炼时间也久,有这等成就并不奇怪。那樊千鹤年纪轻轻,若无名师教导却只怕断无可能有此修为。还有这间住所的主人也是不凡,竟被那樊千鹤看中。江湖之中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有为的年青人。” 明亦尘回来把每个细节都曾详细叙述。不过南海之行于此间事关系不大,因此他只是简略说此地主人与安月兰是旧识。众人虽然奇怪安月兰如何会与这样豪奢尊贵的家伙成为朋友,但却也没有理由去刨根问底。此刻经由暮景一提醒。明亦尘倒是的确想起那樊千鹤所说的话,在他口中所说似乎是狂妄的不将其放在眼中。然而如果真的像他所说,这样的人又怎会被他放在心上话语中甚至专门隐去了那个人名字。不过明亦尘想想随即释然。这樊千鹤初看时普通,爆发之下却如此可怕。那万公子看起来虽然病怏怏的,想必也是有着自己的依仗。 众人都是点点头,表示深深的认同。安月兰却是摇头苦笑,万公子那种家伙,怎么看都像是活不过三章的路人甲。想不到不仅人活的好好地,而且越发显示出他背后深藏的力量有多么惊人。这家伙,究竟是何方神圣,难道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可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家伙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那有半点高手风范? 忽然,曾越一拍大腿,随即不好意思的看看被惊扰的众人。讪讪说道:“不好意思,只是忽然想到一点事。可能会与我们讨论的事情有关。一时激动了。” 明亦尘微微一笑:“师弟莫急,你且说来听听。” 那曾越正了正神色,说道:“我也只是偶然听说。在最近,这天下传说出了四位天才公子。人人俱是天赋异禀之人,偏又生的相貌堂堂。这四人所擅长的绝技各不相同。因此有好事之人为他四人起了一个称号叫做‘四绝公子’,那四位听后竟是欣然接受,从此便如此相称。这四绝公子最奇的便是他们的来历很少人能够说清。他们非是出自四大门派的任何一派,就好像突然从地上冒出来的一样。” 明亦尘哦了一声倒是很感兴趣,说道:“想不到还有这等事?为何我从未听说?” 曾越笑笑:“大师兄一心修炼。心无旁骛,对旁的事自然不是那么上心了。况且,这四绝公子之名也是最近才遍传天下。” 明亦尘问道:“依你说。这樊千鹤便是这神秘的四绝公子之一了?到不知这四绝究竟是哪四绝。” 曾越接着道:“似乎是智绝魔狐,势绝血狮,义绝白象,和杀绝冷蛇。不过这四人虽是同时成名,却并不属于同一方势力。因为他们其中也是经常交手的。这四人平日里都是以代号相称,倒是无人知道其真实姓名。我也是突然间想到曾听到这么一个消息。却不知道这樊千鹤究竟是不是其中之一。” 明亦尘点点头:“师弟这个消息很重要。越是不了解的敌人才是越危险。要想掌握主动,便必须让敌人暴露在我们面前。好了,今日便讨论到这里吧。大家都找地方休息。明日,便让我们先去会会那个樊家主。却不知他会如何与我们交代。” 明亦尘故意忽视了阮素心眼巴巴的观望。出得殿来,却是并没有立刻回去房间。而是施展身法,身化清风一般在这片院落里卷过。这片府宅纵然宽阔,又能禁受住明亦尘几番查探。在风声刮过了第五回的时候,他终于停了下来。并对自己的速度感到满意。 他当然还无法做到让自己的身形彻底融入进风中。然而只是单纯的比拼速度,他相信,他比那樊千鹤也是相差无几。上次,他只是处在一个防守反击的位置。他相信,若是放手施为,自己未必不能把那家伙收拾了。刚才之所以那样说也是不希望他们生出轻视之心。毕竟是玄清宫的出身,难免身上带着骄气,这对修炼可不是什么好事。在这样的压迫之下,也许反倒可以使他们迅速的成长起来。毕竟这次再险恶,对手也只是有血有肉的人。是人就会有所顾虑,有所缺点。但他们最终面对的可不是人。明亦尘心中有一个模糊的预感。在不久的将来,恐怕厉桓池真的会完全摆脱封印带给他的全部伤害。从而真的成为为了一己之怒而倾覆天下的可怕魔王。思及此处,明亦尘心中深处却忍不住泛起了一股战栗的抖动。仔细感受,却并非是因为害怕,反倒是兴奋。似乎是一种压抑已久的东西,一种奇特的宿命轮回一样的命中注定。 他低下头,弯着腰,紧紧捂住了胸口,白洁的额头蒙上了一层细汗。眼底有种锐利的东西一闪而过。 “是师兄啊。你怎么了,难道是樊千鹤那家伙伤了你?”安月兰看到明亦尘这么一个样子紧紧跑过来。 却见明亦尘慢慢站直了身体,身上的汗水被法力运功蒸发掉。转过头,脸上重又挂上了温柔似月光的微笑:“我没事!师妹还没有睡啊?” 安月兰摇摇头:“我睡不着,哎,本来只是一次简单的试炼,不想现在却是弄得这么复杂。” 明亦尘拍拍她肩膀:“不必担心,这何尝不是一次更加难得的试炼。它练的可不止是修为哦。还有我们可以一直为之坚持下去的,正义的信念!” 安月兰看着明亦尘讲话时亮如星辰的眼眸,痴痴想着:这世界上怎会有这样好看的人儿!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黄泉海阁 好说歹说,安月兰终于是被明亦尘赶回了自己的房间里。 她坐在椅子上仍在不时回想明亦尘的笑容。傻傻的拍拍自己的脸,暗骂道:安月兰,你个没出息的。人家好色之徒说的可都是男人。偏偏就你自己没羞没臊的居然觊觎大师兄的美色。这要是被人知道了还不羞死。不过这里修为最高的就是大师兄了。但,他应该还没有达到他心通的层次吧,就算真的探查情况难不成还来探听女儿家的心事吗?哎呀,明天还要去应付樊家,自己却是在这里胡思乱想些什么。 不过那个万公子也真是奇怪。想不到他竟然有可能便是四绝公子之一。还真是人不可貌相。不过那家伙对自己好像还不错啊,看着也不像多坏的人。恩,下次见了他还是要问个清楚,顺便要他弃恶从善。实在不行,也可以让大师兄收他当个徒弟啊,哈哈。大师兄貌似还没有徒弟,若是收了这个活宝,那还不被气死。当然,也有可能是这个家伙被驯服。从此老老实实做个小道士。不管是哪种结果安月兰都觉得有意思极了,忍不住笑的花枝乱颤,难以自已。 就这样胡思乱想。也不知过了多久,安月兰就那样趴在桌子上甜甜进入梦乡。梦中依稀有一个温柔的面庞。 第二天早上,安月兰早早就醒来了。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暗自想以后可不能趴在桌子上睡了,醒来以后浑身都酸痛啊。 别人起的当然也不晚。收拾停当。几个人聚集一处。明亦尘看了一眼有点萎靡的安月兰:“师妹昨天没休息好吗?” 安月兰连连摆手:“我没事的,师兄,我们现在出发吗?” 明亦尘点点头:“大家都去吧,也好有个照应。免得冲突起来却要彼此忧心。” 却在此时,那位紫光阁中原本的老仆利索的走过来。向明亦尘行了一个礼,拿出一封帖子递给他。 明亦尘接过帖子,上面的名字赫然是樊铁树,他的脸上现出一抹古怪的神情。慢慢翻开看下去,明亦尘却是微微笑了。 安月兰不解的说道:“怎么了师兄?” 明亦尘说道:“是樊家樊铁树,他邀请我们去参加试炼。” 众人哗然。曾越叫道:“想不到这樊家还准备了这样一套说辞,若是不去,便显得我们心怯。若是去了,则正好落入了他的算计。” 明亦尘低笑道:“去,为什么不去。假的真不了。狐狸尾巴总有漏出的时候。现在就让我们看看他们究竟给我们出了什么样的题目。” 众人皆是称好。 几个人浩浩荡荡一行倒是在路上引发了不小的关注。毕竟男的俊俏,女的柔美。几人身为修炼者又散发出不同于凡俗的淡然超脱。这使得这几人一眼望去便是颇为引人瞩目。 在经受了这么多的注目礼之后,即使以安月兰自认的厚脸皮也禁不住有点发烧的感觉。在看到曾越和吕兰州也是如此之后不由暗自觉得好笑。不过阮素心倒是浑不在意,在她的眼中似乎全是前面那长身玉立的伟岸身影。至于外人那些目光,则被其自动过滤了。她身为阮家的大小姐,自小如公主一般,走到哪里都是焦点,什么场面没见过。 辛苦的走完了这一段路程。安月兰舒了口气。对面朱红色镶着金色铆钉的大门外。樊铁树背负双手立在那里,笑容可掬。 待明亦尘将众人都介绍了一遍之后。樊铁树笑着将几人引入门内。 明亦尘道:“想必今日就能与诸派道友一起试炼了吧。” 樊铁树仍旧笑吟吟的说道:“刚才倒是忘了与明道兄及诸位说一声。别派的道友已经先一步进入阵中开始试炼了。” 明亦尘挑了挑眉头说道:“哦?想不到几位如此心急。居然也不与我们见一面就自己进去了。” “却是心急了一点,不过我作为东道,客人提出的要求不敢拒绝。明道兄可要见谅。”说着把头凑到明亦尘近前。小声道:“况且那件事明道兄还要多上心啊。若是明道兄能够将我们这件事解决。那奇宝无偿送予道兄又何妨。” 明亦尘连连摆手,眼中却假意射出炽热的光芒。樊铁树见他这幅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安月兰撇撇嘴。眼见大师兄与这老狐狸相谈甚欢。不仅在心里暗自偷笑,想不到大师兄也有狡猾的一面。哼,自己回去告诉师父,恐怕都不会相信吧。 将众人带到一座高大的殿宇前面樊铁树站住了脚步。他的面上不再是笑吟吟的表情。而是一脸的肃穆。安月兰远远就感受到一股阵法之力再剧烈的波动。那种力量是凝而不动的,但谁若是一旦触发了它,那绝对是山洪海啸一样的力量。这种天地之威却是常人难以想象和承受。 安月兰倒是对这樊家有点另眼相看,这种大手笔便是如同玄清宫的护山大阵一般。非是有大神通和智慧的高人才做得到。不过这樊铁树修为是不错。但要弄出这种阵法恐怕还是力有未逮。莫非这樊铁树之上还有人?一时忍不住颇为担心。看看走在前面的明亦尘却是有了少许的心安。自己能想到师兄想必也已经想到了吧。既然他还没有其他的命令。自己便老老实实的按照预定计划参加试炼吧。便如明亦尘所说,是狐狸终会露出尾巴。 安月兰仔细观瞧,这大殿显露出一股古朴奇绝的味道。它的风格与周围的建筑格格不入。安月兰更坚信自己的判断。在殿门之上,挂有一副牌匾。上书四个大字“黄泉海阁”。 安月兰奇道:“樊家主,请问您,这里不应该是四海阁吗,为何却是,啊,我明白了。四座海阁加在一起,可不就是四海阁吗。那么,另外三座?” 樊铁树嘿嘿一乐:“小丫头倒是聪明。不错,这里便是诸位的试炼之地黄泉海阁。至于其他三座海阁,有机会你们自会知晓。” “明道兄,接下来,你们便进入海阁吧。这次的试炼是要求带回十支骨恶花。在进入之后你们自会知晓必要的信息,在此我就不多说了。” 明亦尘点点头。几个人一起来到了殿门前。樊铁树一挥手,一道白色的光笼罩众人。安月兰觉得自己眼前一亮,樊铁树的老脸渐渐模糊。不知是不是错觉,安月兰总觉得那樊铁树嘴角挂着一丝阴险的笑。这下算是彻底栽入了人家的圈套,接下来就看对方如何出招了。 众人的视线由清晰到模糊,又由模糊到清晰。转眼间便已经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安月兰打个冷战,发现自己与众人暂时立在一个光秃秃的小岛上。说是小岛不很准确。这只是一个方圆三四米的狭小空间。材质似乎是黑沉沉一种石头做的,颇为坚硬自己脚下似乎只是一块孤零零的石头,别的什么都没有。 之外便是无边无际的海洋。若非是那恶心的腐臭味和浑浊的海浪。安月兰真以为自己是回到了南海。不过她倒宁愿回去南海,那种腥咸的味道与这里的腐臭相比不知道好闻了多少倍。 连安月兰都对此大皱眉头,阮素心已经快要疯掉。她如果知道会有这种情况,那她打死都不会来。就算是紧紧捏着鼻子。那味道也是一个劲往里钻,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被熏死了。 她可怜巴巴的看着明亦尘,明亦尘无奈的对她笑笑。他也想不到试炼的环境如此恶劣。 仔细看去,这里简直就是地狱一样。黄红色的液体遍布整个空间。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残肢断臂静静地随着浪涌起起伏伏。除了他们自己,明亦尘没发现任何有生命迹象的物体。那骨恶花却不知要去何处寻找。 明亦尘沉声道:“既然到了这里便只有完成了试炼才能出去。为了早点出去,大家要尽快调整状态。” 安月兰捏着鼻子小声问道:“师兄,你说这会不会只是幻境。”她这么问却是想到了在南海底下的玄青镜中的情景。若是想想这些只是幻境,那么心里还能好受一点。 明亦尘摇摇头:“应该不会。这黄泉海阁更像是一种空间之间连接的门户。我们的身体此刻便是和灵魂在一处。” 安月兰点点头:“那么我们要如何开始呢?” 明亦尘说道:“此地虽大却是视野开阔之地。便由我和暮景师弟各带一队人进行搜索如何。” 暮景点点头,此地只有自己和明亦尘能够御空而行,当下也不推脱。只是分配的人选却出了一点小问题。 安月兰自然是不会和暮景一路。而阮素心又要跟着明亦尘。但阮素心对安月兰可也不是那么友好。明亦尘叹口气,这些人还是真不让自己省心。 好说歹说,见到明亦尘确实要生气了。阮素心才呐呐不语了,同意跟安月兰一起。 而暮景便带着曾越和吕兰州向一个方向飞去。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海中异兽 宽广的空间里几乎没有办法辨别方向。头上的太阳也被一层昏暗的云笼罩着,在这么一个地方待得久了人的心里恐怕都会变得压抑。 明亦尘带着安月兰和阮素心小心的探索这块地方。他虽然不担心自己,却不能不管两女的安危。在这样一个诡异的地方,多么小心也不为过。 他端坐云头。每隔一段距离就捏诀打出一道法力。在这道法力消失之前他早已来到因法力而激起的水痕尽头,然后打出下一道。便是靠这种方法来保持直线前行。 安月兰小心的戒备着四周围的情况。此刻虽然是颇为静谧,然而在之前看到的一些残破的肢体来看,这片大海并非是全无一丝生机的死亡之地。而能在这片空间生存下来的必将不是普通的角色。 “咦,师兄,你看那里。好像,是鱼?”安月兰指着云朵下的某处海面道。她也并不能肯定在这种鬼地方会有什么鬼鱼。不过那处海面确实动了一下,还有微弱的鳞片闪光。 阮素心不屑的嘲笑她:“一条鱼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师妹到底没什么见识。” 明亦尘皱眉道:“此处之诡异,能发现生命的迹象便大不寻常。我们下去看看吧。”不知为何一听到有人说安月兰的不是,他心中便生出一丝愤怒,不过对方也是女子他便竭力克制,只是语气是不同以往的严厉。阮素心只道他入此困地难免心情不好,委屈之余却是不敢多言。 为了探查情况,几个人飞的本就不高。再一下降几乎便是贴着海面飞行了。那腐臭的味道直灌入肺,连明亦尘都是大摇其头。挥手将自己这方天地用灵力包裹起来形成了一个圆形的气罩,这样才稍显好转。 小心的向海水里探望。果然不多时就有一条奇怪的鱼从海面翻腾而过。那鱼身子又细又长,脑袋却大。瞪着一双怪眼划过三人的方向。细密的鳞片显得很有质感,闪烁着微弱的光。这样的鱼似乎还有不少,只是一个愣神的功夫,一大群怪鱼在水面像蛇一样蠕动着,翻翻转转。这样的画面颇为恶心。安月兰几乎忍不住想吐出来,阮素心已经闭上了眼睛,肩膀还在抖动个不停。安月兰大着胆子探头出去看这些鱼在干嘛,只看了一眼就哇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那些鱼原本也只是在捕食而已。只不过它们的食物却是那些漂浮在海面上的蛆虫。离得远的时候三个人都没能看的清楚。这一离得近了才发现在海面上一疙瘩一疙瘩的肉虫子纠缠在一起随着水波漂流。有白的,有红的,有绿的,有长的,有短的,有粗的。明亦尘的脸色也不免苍白了几分,这样的景象着实使人不适,他忍不住将云层拔高了几分。 那些鱼似乎是吃的极为开心。扑腾着将水花弄出很大的声音。偶尔有一两条甚至跃出水面。渐渐地,安月兰发现不对:“师,兄,这些东西,好像是冲我们来的!” 明亦尘一看可不是吗。自己一行是一直向前的。这些怪鱼竟然也跟随着一路向前。跳跃着向自己所在的云层跳跃。有跳的高的便向着自己的方向狠狠咬一口,尖细的牙齿锋利如刀。但它们当然是够不到的。因此咔咔的牙齿撞击声伴随着噗通入水声响彻在三人面前。 这般诡异的情形一时让三个人无言以对,同时心底冒出些许寒意。明亦尘暗想,便是此刻让我与厉桓池决斗我也是再不想呆在这个诡异的地方了。 却在此时,发出了一阵更响的咔嚓声。安月兰转头一看,倒吸了一口冷气。一个比怪鱼大上无数倍的巨兽脑袋正从水里探出头来。丑陋而巨大的嘴角开合间,无数的怪鱼尸体残渣掉落到水里。那东西头部长得有点像狗,只不过是被拔光了毛发的狗。脸上是黑色和红色的脓包和粘液。它像蛇一样看不到耳朵,眼睛却是又大又圆,闪烁着红色的阴冷的光。 由于鱼群追逐着三人,那怪东西也一路跟随着。不时探下头去咬一口水里的鱼群,随即有用阴冷的眼光看着三人。若说它对三人没有兴趣,安月兰是不信的。 她偷偷攥紧了钱币,小声对明亦尘说:“师兄,我们要不要先上去。等这个家伙过去了再说。总觉得这家伙不怀好意。” 这次连阮素心都无比同意安月兰的话,一个劲点着头。 明亦尘也不反对,查探情况固然重要。但能够减少不必要的战斗,保存体力也是同样重要。 他趁着那怪物将头沉入水底的时候一掐诀。云层迅速的向天空飞去。 “啊,可恶!”正飞到一半。一个巨大的黑影在前面狠狠的撞过来。巨大的力道使得这个气罩像个皮球一样向下坠落。明亦尘咬咬牙,挥手打出一股力道在海面。反弹的力道使他们暂时稳定在半空中。凝神一看原来是又一条怪物横空出现拦在了他们前面。这条怪物将长长的脖颈探出水面,低头俯视着三人。此刻看来这怪物倒更像是一条长了一个奇怪狗头的蛇。但这东西也太大了一点。若说比较,恐怕也只有在南海破封印而出的那东西更大一些。但那东西似乎更多是由能量所组成。而这个应该是实打实的生命体。 正想着,却又听见破水声。一连三条这样的怪物探出头来。安月兰咬牙道:“我们加起来也不够它们一个塞牙缝的。为什么会一连出现这么多。” 明亦尘沉声道:“恐怕是因为气味。这里虽然也有生物,但在这些生物上弥漫的也是浓的化不开的腐朽之气。我们的闯入无疑对它们有着巨大的吸引力。” 安月兰心中忍不住哀叹一声。在这个诡异的地方而自己偏偏是如同黑暗中的灯塔一样散发着无尽的诱惑。在这种情况之下别说去寻找什么骨恶花,就是保全自己也是很不容易吧。但是多想无益,还是得先过了眼前这关。这东西也许就是有些怪力而已吧。安月兰经过这些时候的锻炼,心中倒是也有了一定的自信。 几条怪物将三个人围在了中间。十只血红色的眼睛紧紧盯着三人有一只静静等了半饷似乎颇为不耐,歪了一下大头,一个俯冲向三人砸过来。由于安月兰两人还不能驾云,明亦尘只能小声说一句“一切小心”,然后带着两个人一起迎上去。 纵然是厉桓池我也不曾畏惧,何况只是你一小小水怪! 怪物在半空中就张开它的大嘴,白森森的牙齿好像无数散开的骨剑一齐扎过来。明亦尘随手化出一支长剑,挽了一个剑花向那怪物随手一划。锋芒蔓延开来伸展出一道十余丈长的痕迹好似一条长鞭抽在怪物的脑袋上。那东西也不躲闪照旧扑过来。却只听一阵哗啦啦声响。那怪物只是表皮被切开了一点,流出些许斑驳的黑红色血液,它嘶吼了一声表情愈显狰狞。奋起蛮力,继续扑过来。明亦尘将法力灌注。长剑光芒内敛,待怪物近前之后,狠狠插向它的眼睛。任凭防御再强的东西,眼睛必定是其弱点。 “噗嗤”,仿佛是扎进了一池淤泥里。刚开始稍有阻碍,片刻就一插到底。明亦尘松开手,捏一个诀,那长剑继续刺入。然后轰的一下在怪物的头脑里炸裂开来。任它再强也受不了头部被破坏,巨大的嘴巴张了张无力的倒在了水面上。 水面上一下子像是沸腾了一样。那些怪鱼疯狂的钻进巨大怪物的尸身噬咬啃食着一切能吃的部分,安月兰打个寒颤。也许这世界上的事本就是如此诡变。前一刻还是耀武扬威的捕食者,而下一刻就成为了食物的食物。 没有时间去感叹良久。剩下的怪物见到自己的同伴被杀死非但不觉害怕,甚至都有一些蠢蠢欲动,看来自己等人的诱惑还真是蛮大的。 不过它们似乎也知道自己等人不好对付,因此只是四面合围。缓缓靠近,却没有一条肯先一步动手。 安月兰觉得到了这种异兽的程度恐怕是已经具备了不俗的智慧。因此懂得一些合击之术也没什么好奇怪。她暗暗聚集力量,在多方的攻击之明亦尘恐怕就顾及不了自己了。自己,可也不能是个累赘呵。 剩下的怪物很快到了近前,不时张开嘴流出令人恶心的黄色涎水。一只率先发起了进攻,几乎同一时间另外两只也一起咬了过来。小小的气罩看起来不堪一击,但是在三只怪物的噬咬下居然只是被挤压的有点变形。安月兰当然知道这一切都是明亦尘在用法力支持的结果。她担忧的看了一眼明亦尘,即使是他,在三只怪物的压迫之下连续输出力量也是有点吃力。此刻,俊俏的脸上出现了一层细汗。 安月兰暗暗咬牙:无论怎样,我定会护你周全!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骨恶之花 安月兰站起身来走到明亦尘的身边。明亦尘似有所察觉转过头来对上了安月兰坚定的眼神。这一刻,明亦尘却是不用言语已经明白了她要说什么。 对着安月兰点点头,明亦尘嘴角绽出一个迷人的微笑。一挥手,安月兰便已经来到了光幕的外面。这片光幕是明亦尘所设,对他的出手自然没有影响,但安月兰如果想帮他就必须出来。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是想要使自己适应外面更加腐烂的气息。 怪物还在不懈的努力试图破开这个讨厌的乌龟壳,却对于安月兰已经出来了一点都没察觉。毕竟双方的体型相差太远。 安月兰狡猾的一笑。有时候体型小的对上体型大的未必一定处于劣势。比如,狮子再凶猛,对于一只想要攻击他的蚊子也是束手无策。眼下这怪物虽然看起来稍有灵智,但安月兰觉得自己未必还比不上一只蚊子。 她小心的站稳,这掉下去可不是玩的,恐怕明亦尘都来不及救她。她握着钱币运转灵力,现在随着熟练,运转的速度上也有所提升。只是一会安月兰便觉得身上暖洋洋的充满了力量。只是可惜,上次在雷光之塔的那一抹雷电之力已经被她打出去了,所以再用上次那样高阶的符咒恐怕难以成功,为谨慎计,她偷偷从包里扣出一张紫火符。 论攻击而言,除了雷符便是火符。却也不知为何她只是对攻击类的符咒很有天赋。像那些什么风行符,飞雨符,青木符,辅助及治疗类的符咒使用却进境缓慢。 在察觉到安月兰的情况之后,谢秋溯什么也没说只是感叹了一句:“终究,还是秉性难移。” 此刻,安月兰倒顾不上她那个不正经的师父都说过什么。她小心翼翼的靠近。在一只怪物来攻的时候,趁机以灵力点燃符火,将之打进了那怪物的口中。这紫火符相比本来不是什么高级的符咒,胜在成功率高,燃烧时间还颇久。那怪物虽是生在这诡异之地,对火焰的畏惧倒是与外面的野兽并无二致。 致命还不至于,但一团火着在嘴里绝不好受。那怪物状若疯狂,把个大头摇的跟个巨锤仿佛。“砰砰”两下竟然砸开了另外两只怪物的攻击。 还未待安月兰欢喜。那个一直在外围看戏一样的怪物突地一下冲过来咬住了受伤怪物的脖颈。它的身形似乎还要巨大,咬着自己的同类就像叼着一只小小虫子。 受伤的怪物眨眼不动了,头与身体分离掉落在海水里。那只巨大的怪物则伸出猩红的长舌头来回蠕动舔吸着嘴角的血迹。它的目光格外阴冷,一眨不眨盯着安月兰。安月兰觉得自己身上的汗毛都立起来了。她又掏出两张紫火符以备不测。 那怪物慢慢悠悠游过来,仿佛几个人已经是它砧板的肉,再也无法逃离。 借着被安月兰陷害的那只怪物所造成的混乱,明亦尘又得以斩杀一只。不过这次他手中却是握着一把小小的短剑。那剑长不过二尺,二指粗细却闪着耀目的寒光。这本是阮素心送给他的,虽然极力推脱还是毫无办法收下了。不过此次稍显锋芒却是让明亦尘略略吃惊。到他这种层级,武器的重要性便大大降低,他随手挥出的锋刃比宝剑还利。当然,只是普通的武器如此,若是某种法宝,便是可与自身呼应,一旦祭出,威力无穷。 明亦尘本是以肉身证道,虽然剑术超群,倒不曾祭练法宝。此次,他只是用此剑轻削,那怪物的皮甲鳞片竟不能挡。由于用起来颇为顺手,那怪物竟然被活活削死了。他心中微动,便感激的看了一眼阮素心。 本来还在为自己不够勇敢不去和明亦尘并肩作战而大骂安月兰“不安分爱现最好让怪物咬死”的阮素心看到那个为自己而盛开的笑容不禁暗暗得意。有我阮家的支持,师兄才能在玄清宫乃至天下修真里闯出更大的名头和地位。那个臭丫头算什么,像这破海里蛆虫一样的东西也敢沾染这天空最耀眼的太阳?呵呵,明亦尘,只能是我的!这样想着,她精致的脸上满布阴森,变得有点扭曲。一层黑气不知怎么笼罩在她的脸上,摩挲着。 明亦尘当然没时间注意阮素心表情的变化,现在危机可还并没有过去。安月兰看到明亦尘手执着阮素心送的短剑,左手不自觉的握紧了紧,坚硬的指甲扎得手心生疼。随即她低下头自嘲的笑了笑。论家世,她有阮家撑腰;论天资,她也是上上,论相貌,她明艳无双。而自己,一个无依无靠的傻丫头有哪点配的上呢。每一次都要师兄来救,看来自己不仅是个拖累,而且以后只怕再也见不到那样温暖的笑是为了自己绽放了。 哀伤的情绪在滋生,安月兰觉得自己活着简直是无用极了,还不如被怪物吃了,留他两个在这里双宿双栖,恩恩爱爱。她忽的拍拍自己的脸,苦笑一声,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啊,简直是胡说八道了。她没有注意,有一缕黑气顺着她的衣袖钻进了里面。 明亦尘还在小心戒备。忽然看到安月兰傻乎乎立在角落,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他一声大喝:“你干什么,找死吗,还不快持符。要不就给我回来!”巨大的声浪震得明亦尘自己耳朵都颤巍巍响,他似乎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说出这样的话,声音抖抖的又问了一句:“我说话你听到了吗?”像是问安月兰更像是问自己。他的手臂有一块黑斑在渐渐的扩大,那是刚才斩杀怪物不小心所溅染的血水。无痛无痒,他没有在意。 安月兰似乎是全无所闻,却忽然抬起了头。眼中没有泪水,反而透露着格外的坚强。果然!只是想不到,原来男人的心变得这么快。也是啊,自己和他之间又无任何的承诺。只不过是忽然对自己不像以前那么温柔了。 何必过多苛责!何必更多打扰! 安月兰闭上眼睛,只是怕自己突然流泪,只是怕自己在他,他们面前软弱。那么,结束吧。从此,嘶……黯然神伤的安月兰正要有下一步行动突然觉得自己的脖子像被人拿火烫了一下。忍不住痛呼出声,伸手一摸却是脖子上挂的护身符。那粒金色的鳞片闪耀了一下再次寂然不动了。 有一缕黑烟悄悄消散,安月兰的头脑瞬间清醒了许多。她暗暗摇头,现在可不是想这些杂七杂八事情的时候。先把这两条“海狗”解决了再说。说着扣紧符纸准备战斗。明亦尘见她恢复了状态便也不在关注。不知为何,他现在的心情异常烦躁,心中像是生了一个小虫子在不停地拱来拱去。 剩下的怪物继续悍不畏死的发动攻击。但是架不住狡猾的安月兰和今日格外凶猛的明亦尘。安月兰简直要对明亦尘刮目相看了。若说上次与厉桓池的战斗是拳拳到肉,勇猛无畏。那这一次堪称野蛮。甚至有好几次差点在发力之下失去对云层的控制而导致三人掉下去。然而战斗力却是惊人的。那稍小的怪物被斩成了十几段。大的也未能幸免,不光一只眼睛被烧伤了,连一小半的脑袋也分了家。这东西似乎没有痛觉神经,完全看不出痛的情绪。然而生物总是有着求生的本能。它所受的伤害显然也超出了它的承受范围。因此在用一只完好的独眼冷冷看了三人之后慢慢的后退就准备逃开了。 此刻的明亦尘却不打算放过它。他的眼中有黑色的光芒一闪而逝。手中剑慢慢变亮。后面的阮素心此刻也是满脸的亢奋,嘴里不住的念念有词:“杀了它,杀了它,杀了她,杀了她……”到后来竟是把头转向了安月兰的方向,嘴角的笑分外狰狞。 安月兰禁不住一阵的毛骨悚然,这两个家伙今天真的是不正常。她担忧的看一眼明亦尘,脑中灵光闪现,喝一声:“师兄且慢!” 明亦尘慢慢转头过来,骨头发出“咔咔”的响动,他的声音里多了些飘忽:“怎样?” 安月兰想了想,轻声道:“师兄还记得我们是来找骨恶之花的吗?据樊家主传给我们的消息,此花生于尸体淤积之地,以死气为食,却遇骨而枯。此花虽属难寻,却有生肌融血之妙用。此刻那怪物重伤而逃为求不死必寻伤药以治。我们只要跟着它,何愁不能寻到此花?” 明亦尘沉思片刻,沉沉的“恩”了一声,收起了宝剑。挥手间,云层远远缀着那怪物而去。安月兰呼了口气,她刚才纯属胡诌。鬼才知道这怪物懂不懂给自己找药治伤,她只是不想在此刻让明亦尘再作杀伐。今天发生的事情很怪,她必须要想清楚再说。 阮素心眼看明亦尘收起了剑,倒是没说什么。只是脸上很是失望,坐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恶梦岛 果然还是没能如愿。那怪物在游动了近半个时辰后僵硬的沉入了海底。至于有没有被别的生物分尸还是只是沉没了,安月兰并没有看清。浑浊的海水连一尺之下的景象都无法观察。 但明亦尘并没有为没有达成目标而发脾气。或者说三人此刻谁也顾不上表达自己的情绪。除了惊讶。 他们看到了一片海岛的轮廓。很大,恐怕至少有数百里。这只是安月兰粗略的估计。那上面奇石密布,怪树横生,很明显不是什么好所在。但是三人谁都没有反对继续随着云层的漂移而接近。在海上飞了这许久,能有一块踏实的土地踩踩也是一种渴求和奢望。 落在岸边的空地上,安月兰仔细查看四周的情况。这里的地面不是坚硬的岩石,也不是外面松软的泥土。而是黑色的大粒的砂砾堆积。周围还算空旷,在更远的地方有山型的轮廓。只是天色昏暗,辨别不清。 安月兰试着转头问明亦尘:“师兄,你,怎么样?” 明亦尘一上来就沉默不语,只是用一双眼睛四处观瞧。他此刻听到安月兰的问话却是充耳不闻,一步一步的向远处走去。阮素心亦步亦趋的跟着明亦尘。安月兰叹了一口气:“莫非是前辈子欠你们的吗?” 暂时没发现有动物的痕迹,但不证明这个地方就是安全的。突如其来的危机才更令人无法抵挡。安月兰不敢怠慢,紧紧跟着二人。 海岛上没有一丝的风,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非常安静。安月兰在两人身后四处打量。走的近了才发现在远处看似树木的东西竟然也是由脚下的这种粗糙的褐色砂砾构成。 这种奇特的岩石树数量惊人,有高有矮。最高的需要仰着头才能看到顶峰,而低的还没有一人高。安月兰小心的摸了摸身旁的一颗比她略高的岩树,质感很结实,用手无法掰下一块来。那上面还有数不清的细小孔洞,蜿蜒扭转不知凡几。安月兰马上收回了手,孔洞总是很容易和虫子联系在一起。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虫子有时候比猛兽还可怕。安月兰也不例外。 高高低低的岩树三两成堆,形成窄细的通道不知通往何处。安月兰三个人就在这些奇怪的通道里悄无声息的前行,场面分外诡异。其间,安月兰不管说什么,两个人都不搭不理。到此刻,安月兰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只好咬咬牙继续跟上。任何的事情只要发生,便有其必然的目的。安月兰此刻也只有等待,那未知答案的到来。 道路渐渐的曲折,安月兰发现自己三人竟然是在向山上的方向前进。因为地势渐渐高了。起先在下面发现的一颗长得像鹿角的高大岩石树此刻便像是被他们远远踩在脚下。坡度越发的大了,走上去都稍显费力。但明亦尘和阮素心却健步如飞,神色中隐隐有兴奋到极点的张狂。到最后几乎两个人是跑着上去的。 安月兰用尽力气才能不跟丢两个人。来到山顶,才发现上面是一个近似平削的空间。在中央位置是一汪小潭,潭水很清澈,幽幽散发着水汽寒光。安月兰深吸了几口气才平复了自己的呼吸,却看到那两个家伙噗通就坐在小潭的岸边,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安月兰怕他们两个再一不小心掉进去捞不上来可怎么办。赶紧走两步来到明亦尘旁边,却是松了一口气。那潭水浅极了,清可见底,只有一尺多深。 她看看明亦尘。明亦尘却似乎在经受着很大的困惑。他的脸上现出时而古怪时而挣扎的神色,眼睛却盯着潭水一动不动。 再看阮素心,她却是满脸的满足,原本的小小嘴巴此刻大大的咧开,露出白皙的牙齿,连口水流出来了都不知道。 安月兰摇摇头,她实在没发现这潭水有什么好看的。看了看四周没发现有什么石头之类的,于是坐在地上脱下一只鞋子拿在手里。把鞋子用手拿着在水里划了划。安静的潭水顿时被搅乱了,泛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明亦尘二人顿时对安月兰怒目而视。而明亦尘却突然显得有点窘迫,脸颊甚至都泛起红色,他略微颤颤说道:“阿,兰?你怎么在这?” 安月兰差点被他气到连他改了称呼都没注意到,心说还不是你们到处乱跑,我才跟来。想不到大师兄也有这么不靠谱的时候。 正在此时,阮素心突然在潭水里用手就起一把开始喝。安月兰吓得赶快跑过去给她打落,到底还是喝进去几口,安月兰喃喃道:“阮,师姐,你不要命了吗,这里的水也敢随便喝?” 阮素心“嘿嘿”笑着看着安月兰:“杀了她,杀了她,嘿嘿……”却是突然向安月兰扑过来。 安月兰吓得往旁边一闪,阮素心怪笑着继续向那边扑过去,却是“蹬蹬蹬……”一直冲下了山去。安月兰刚要去追,明亦尘却又突然发出一声巨吼。 转头一看,明亦尘整个身子都栽进了潭水中面对天空躺着,道髻也散开了,三千青丝如水草般在水中招摇。安月兰只好先去顾他。看明亦尘紧闭着双眼,眉头紧锁的样子。安月兰倒是觉得似曾相识。莫非是这里的环境触发了他体内那个奇特的封印。这可不妙。还是得先把他从水里弄出来。 费了好大力气安月兰才把他拉上岸,先把他平躺在地上。再将他的头小心翼翼的枕在自己的腿上。 就算皱着眉,这张脸也是如此好看。挺秀的鼻峰和温柔的脸部线条完美交错勾勒出一副使安月兰怦然心动的画面。 你呀,只有昏迷了才能像这样抱着你吧。平常总是照顾别人,可是现在,便只有我来照顾你了。 说着她解下护身符,握在手里,另一只手则握上了明亦尘的一只手。 “咦,这是什么?” 安月兰刚发现在明亦尘手臂上有一个巨大的黑斑。此刻那黑斑就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在不停的蠕动着吞噬更多白皙的空间。那景象看起来恶心又恐怖。 她不再迟疑,眼下必须尽快让明亦尘醒过来,否则如果任由那东西发展下去,那后果不堪设想。 她默默调动起金鳞的力量。暖融融的感觉传遍全身,那是,一种被人呵护的感觉。安月兰心中涌起感激,不敢耽搁,将自己的意识包裹在这暖融融的能量里,向着明亦尘的方向传达过去。 慢慢的接近了。安月兰看到了一片片光秃秃的树林。白色的雾气弥漫整个空间,树木变成了简单的条形。她在里面大喊明亦尘的名字。忽然,前方出现了一个人影,看身形与明亦尘仿佛却是身着紫衣,长发舞动。 安月兰慢慢的靠近那个人影,小声的喊:“明,大师兄!” 那个人影听得呼喊,猛地转过头来。一张冷厉的脸正是明亦尘的模样,然而两只眼睛却变成了完全的漆黑。他的长发飘扬,他的衣袖猎猎,他的嘴角含笑,杀机四溢! 安月兰大喊一声,那道人影已经如幽灵般飘过来,甚至张开了血盆大口,嘴里却发出痛苦的悲鸣。安月兰的意识被刺耳的声音震得一阵恍惚。努力睁开眼睛,赫然发现意识已经回到了自己身体。而膝盖上的明亦尘却不见了。只留下被水浸湿的衣衫贴在身上散发着森森寒意。 寂静的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了安月兰自己。剩下的全部世界都被包裹在这一片朦胧的诡异暗影里。习惯了孤独的安月兰原本以为自己早已不再惧怕孤独,但当它真正来临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是如此脆弱。 哪怕先找到阮素心呢,至少还有个人说说话。然而她已经在这个该死的岛上转悠了大半天,不说人影,连一个活的东西都没有看到。莫非,这座岛,真的是一个死亡之地? 安月兰暗自后悔,当初真应该劝住两人,无论如何也不该登上这座岛屿。 正在此时,安月兰突然听到在远处传来“咔吧”一声脆响。这片空间除了安月兰的脚步声和喘气声难得出现了另一个声音。她来不及细想,拔腿就走。 这座小岛可以说是超乎寻常的大,至少远远超出了安月兰的认知。她在奔行了好半天之后终于来到了一颗岩树旁边。那粗大的树干被不知名的力量弄断了一多半。此刻,这颗岩石树摇摇欲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轰然倒塌。 安月兰仔细查探受损的缺口,像是用某种钝器轰击出来的。这莫非是大师兄? 正想着却突然觉得一阵恶风铺面,一截巨大的鞭状物体猛地向安月兰抽过来。她眼疾手快,只是见黑影一闪就立马跳跃着躲开。落地之后却不停留,又接连着换了几次方向,这才定睛观瞧。 一看,却是一只巨大的黑色蜥蜴。那蜥蜴可比外面的马还要大,四只粗壮的爪子撑在地上。一条比身子细不了多少的尾巴细微的摆动着发出“嚓嚓”的声响。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堕则为魔 安月兰与那大蜥蜴进行了短暂的对视。再确认依靠和平方式无法解决之后,她反倒是笑了。 若说痛苦,清醒的人总是承受更多。 那两个家伙变得疯疯癫癫的不知所踪,最受折磨的反而是安月兰。谁说这姑娘没有火气,那只是懂得克制而已。但今天,姑奶奶不爽,就拿你撒气了。 她抿着唇一笑,手指扣诀。脚步不停,“刷刷”便是来到了蜥蜴的近前。那蜥蜴显然一愣,脖子跟着一抬,拿一双黑色的巨目不解的看着她。安月兰一声清叱:“火德神君,威凌八荒,一诀焚城,炎烬天下!” 一道粗不过指头的橘色火柱透符而出在安月兰手中绕了一个圈,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激射而出。 那蜥蜴显然不知厉害,反应却不慢。一个摆尾,粗大的尾巴像一面盾牌一样挡在头前。那上面粗糙狰狞的鳞甲闪烁着漆黑的光芒。这蜥蜴居然也有一些粗浅的修炼手段,非是一般野兽可比。 两者很快撞击在一起,火柱却像是一张大口袋将那蜥蜴的整个尾巴都装了进去。里面发出一阵“吱吱”的异响,似乎是两种力量在相互消磨。过不多时,火焰的颜色慢慢的变淡了,露出里面被炙烤的兽尾。黑色的鳞甲全都化为了灰烬不算,连血肉都被烧去了大半,露出几节灰白的骨节。 那蜥蜴剧痛之下张大嘴巴嘶吼,发出的声音却不大,只有“嘶嘶”的响动。然而它的眼睛却是散发出化解不开的仇恨。 安月兰暗叹口气。在这个诡异的地方似乎连天地灵气都受到影响。微弱的火焰之力尚不足以激活这道“火神符”的全部力量。不然何至于只是烧掉了这东西的区区尾巴。看着手中残余的灰烬,安月兰握紧了自己的手心。就算是这样,你的结局也不可改变。因为你,耽误了我的宝贵时间。每多一刻,便意味着师兄将可能会遭遇到更多风险。尤其是在看到这个家伙之后,谁也不能保证,它没有其他的同伙,除了它这岛上便再没有其他的生物。 安月兰暗暗咬牙,猛地向前飞奔过去。那蜥蜴害怕安月兰的那种诡异手段,但它可不认为以面前人类瘦弱的样子可以和自己硬碰硬。它摇晃着大头狠狠的迎着安月兰撞过来。就在两者快要相撞的时候,安月兰迅速的扭转身体,同时挥舞手中的骨钱,一道能量击出,打在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岩树上。一阵摇晃,岩树终于不堪损伤,“咔”的一下倒塌下来。路线是被安月兰精心计算过的。分开的枝杈此刻却如巨大的石斧悍然砸在蜥蜴的身体上,饶是那东西皮糙肉厚,也是抵不过如此重击。只在一瞬间变成了一滩肉泥。安月兰无心细细查看,转过身刚要走,却发现在脚边散落着一地岩树的渣滓。那是与地面同材质的物体。此刻确实被摔得破裂开来,仔细一看竟是一颗颗细小的卵形。有的被摔裂了流出里面黄褐色的液体和一小节黑色的东西。安月兰看的头皮发麻,这显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能生下这数不尽的卵,她不敢想象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族群。 安月兰抬头看看天空,仍然看不到太阳。却忽然想到,登高可望远。眼下这些奇异的卵组成的怪树是唯一的选择。努力克服,她终于说服了自己。手脚并用的往上爬。 在小时候她本也不是一个安分的主,撵狗逮兔子的事没少干。在玄清宫又得了许多锻炼。攀爬的速度竟然极快,很快就到达了山顶。 顺势往山下观瞧,只是满目的这种恶心的树状物体。突然在一个方向似乎闪过了一道影子。安月兰一喜,那与大师兄的身形颇像,赶快下来便顺着方向追去。 也不管一路之上的跌跌撞撞,安月兰像疯了一样向前飞奔。终于来到了一个山洞的入口。那里面竟似乎隐隐传来话声。安月兰小心的踩着脚步走进去,因为她听到的那个声音飘忽,迷幻还充满邪恶。 她慢慢的深入进去。洞中的光线更加黑暗。安月兰几乎无法看清自己的脚踩在哪里。就在她想要冒险使用钱币照明一下的时候,前面竟然升起了一层朦胧的光,虽不显亮,勉强可以看清周围的一些轮廓。这里的岩石似乎真的是岩石。看来那种不知名的东西也是将这座岛当做自己繁殖的场所而将之包裹起来。倒并非是先前猜测整座岛全是由那种奇形的卵构成。 渐渐的靠近了,里面似乎是两个人影。安月兰努力睁大眼睛往里观瞧,却是当下气的说不出话来。 只见在山洞的深处,不是许久不见的阮素心和明亦尘又有何人? 只是此刻的两个人实在是有点不堪入目。阮素心外面的衣裙已经不知所踪,只留下一个红艳艳的肚兜在身上,却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她不断的在明亦尘耳边说着什么。明亦尘此刻也像是恢复了神智。只是脸上冷冰冰的,一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阮素心。安月兰狠狠一跺脚,枉自己找你们这么辛苦,你们却在这里做这种事?真是,不害臊!不过她好赖还记得明亦尘手臂上的黑斑。不敢怠慢,又暗自庆幸。至于是庆幸明亦尘在山洞自己为他治伤他想跑也难,还是庆幸自己早到了一步免得两个人生米煮成熟饭她却是懒得去想了。 慢慢的走出来,明亦尘两人听到声音齐齐转过头来。看到安月兰明亦尘似乎还颇为开心。但阮素心却是像一只小野兽那样扑过来。早就有所准备的安月兰当然不会在同样的事情上连续吃亏两次。轻巧的转身,蓄力,左脚点地一个翻滚,人已经落在了阮素心身后。右手掌立起如刀劈在她的脖颈上。为了加强效果,特意加上了钱币的灵力。 效果出奇的好,阮素心应声而倒。安月兰呼了口气,转过头看着明亦尘。 这个明亦尘她并不陌生,那样冷漠和充满杀机的眼神,在上次玄清宫已经看到过了。然而这次的明亦尘似乎显得更加稳定,她不知道怎么去形容。那是一种极度从容的感觉,好像这才是他原本的样子。但明亦尘本是明门正派的弟子,又怎么会有这种力量存在呢。这种邪恶的感觉甚至可以比拟厉桓池。不错,现在的明亦尘与厉桓池何其之像,安月兰终于想到了。明亦尘,他这样子,分明是入了魔道啊。 不行!玄清宫需要明亦尘,天下需要明亦尘,我,也需要大师兄,所以,明亦尘,大师兄,回来吧! 这样想着,安月兰的眼神变得愈发坚定。她一手握着护身符,一手握着骨钱,慢慢的向明亦尘走过去。 明亦尘此刻才从石块上站起身来。两手一背,魔气激荡,衣衫狂舞。强大的风压几乎使安月兰喘不过气来。 但是安月兰仍然没有放弃,用尽全身的力量向明亦尘走过去。强大的气势震荡的山洞一阵摇晃,四周也出现了无数的裂缝。大块的怪卵从缝隙里掉落到地上。受到魔气的侵染,不少的怪卵开始破裂,从里面钻出来一只只黑色的虫子。那虫子晃动着身体,数十只毛茸茸的腿挥舞着踩在地上。似乎是辨别了一下气味,直直的就分别冲着三人爬过去。 安月兰简直要崩溃了,简直是屋漏偏逢连阴雨。眼看着一只虫子就要爬到阮素心身上。不得已只好先放弃去明亦尘处。一扬手,一道光柱飞出将那虫子打飞。顾此失彼之下被气流冲击的连连后退。不过那些虫子实在太多,安月兰只好不断地运使力量,驱逐着那些恶心的生物。一个不小心却是被落下的一块石头砸在了额角。一缕细细的血线蜿蜒而下。 明亦尘看到安月兰额头的血迹神色现出一抹痛苦的挣扎。像是有什么内心深处的东西被触动了。明亦尘疯了一样的向安月兰扑过去。 一路上的石头和怪虫好像是被狂风挟裹的落叶被吹到了一边。明亦尘在安月兰惊诧的神色里轻轻用手擦拭她的额头。嘶哑的声音问道:“疼吗?” 安月兰傻傻的说:“不疼。” 明亦尘却是忽然痛吼一声捂住了脑袋。好像是有什么尘封的东西被打破了。安月兰叹息一声,到底曾经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你如此痛苦呢?安月兰不再犹豫立刻握住了明亦尘的手臂。金鳞温暖的光芒闪烁,笼罩了明亦尘的身体。 两种力量相击,似乎却引发了明亦尘更大的痛苦。他的身体如同筛糠一样的摆动。嘴巴一张就是喷出来一口热血。 安月兰为了稳住明亦尘的身体用双手抓着他的手臂。一口血迎面喷过来只能勉强的一躲,终究还是有一些洒在了身上,她只觉得左手腕一阵滚烫,到没有时间去顾及。只是紧紧抓着明亦尘不放,以自己的心神引导。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镇海神符 片刻之后,明亦尘的反应才终于小了很多。安月兰舒了口气,这才对嘛,做个安静的美男子不好吗? “嘶”的一声。安月兰赶紧把自己手上的钱币取下来,这东西现在烫的吓人。仔细一看,上面有红色的血迹,安月兰恍然,肯定是刚才明亦尘的血不小心弄到上面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引起这么大的异动。但现在当然不是仔细探究的时候。现在这个山洞随时会崩塌,还有那些该死的虫子,又重新准备往这里爬过来。安月兰暗骂这些阴魂不散的家伙。 她一手托着明亦尘,然后又去拉住阮素心,用尽全身的力量将三个人往外面拽。不时有石块掉落,所幸还没有能对三人造成严重阻碍的,磕磕碰碰却是在所难免。 安月兰想,自己还真是合格的“灾星”。走到哪里就破坏到哪里,从南海到这里每次都是像逃难似得。旋即又有点想笑,至于是想笑什么?可能就是这滑稽的命运吧。她以前不相信命运。是因为命运给她带来很多悲伤,但此刻她却是知道,此生恐怕是都无法离开明亦尘了。那一场如春风的笑,至今仍在安月兰心头刮过。如果这就是她的命运,那她欣然接受。 终于转出了洞口,安月兰觉得自己简直都要虚脱了。转过头却发现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自己。安月兰实则害羞假装生气的甩开某人的手臂,清叱道:“师兄!你都醒来了还要我搀你。” 眼睛的主人一脸无辜,小声咳了两声:“小师妹,抱歉,我刚刚……咦。这是哪里?” 安月兰无语,感情这位一直游荡在梦里。于是把情况详细的讲述了一遍。从他们大战海兽到发现小岛一直到这里。 明亦尘挠挠头发:“小,小师妹,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啊。这一阵我只觉得情绪很烦躁难以控制。不过,发生了什么还是记得的……” 看着安月兰“杀气腾腾”的眼神,明亦尘赶忙解释道:“我只是不知道我们所处的方位。只是刚才看你说的正开心,不忍心打断罢了。” 安月兰羞窘的低下头去,随即暗自疑惑,自己刚才真的表现的很开心吗。呀呀,被看出来又怎样?自己师兄恢复了,做师妹的开心很正常啊。 正在这时却是听见一阵沙沙的声音。在洞口的方向爬过来一大群那种恐怖的虫子。 明亦尘一皱眉,右手捏指诀横空一划。面前的岩石被划下一条深深地沟壑。虫群蠕动着爬进了沟壑,然而数量实在太多,很快竟然填满了又继续爬过来。明亦尘又是一连三道划过,转头对安月兰说:“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 安月兰问明亦尘:“师兄现在可以驾云吗?” 明亦尘摇摇头:“我在识海中感受到师妹在叫我。所以花费了相当的法力来对抗那东西。若是我一个人尚可,带上二位师妹就有点吃力。我们先找个地方避一避。待我调息一番。立刻离开这里。” 安月兰无奈地指指身后:“恐怕我们暂时哪也去不了了。” 只见在对面也冲过来一堆怪虫。那一群密密麻麻的阵容和沙沙的清响就好像是有什么挠在两个人的心上,分外难受。此刻,安月兰倒是有点羡慕起倒在地上的阮素心来了,有时候无知无觉也是一种幸福啊。 明亦尘捏诀成剑,剑出如雨。远处的虫群被剑气吹得七零八落,一部分则被锋利的剑锋劈成两半。虽说是法力空虚,一经发威却是威势惊人。 安月兰一边为他的英雄气度心折。一边当然也不能闲着。她先是取出金钱袋中的钱币,此刻倒已经不再滚烫。然而擦掉那上面沾染的血渍,安月兰奇怪的发现原本模糊难辨的纹路此刻竟然有一小半变得异常清晰。 这显然是某种文字,也就是符文。符文其实是阵法的语言。有的传承自神族,就用神的语言写就。有的来自魔界,就用魔的方式表达。而这钱币,听师父说却是魔界之物。难道在今天机缘巧合下却是给它进化了不成。 她倒是还记得谢秋溯的话,小心的握住钱币不让明亦尘叫到。想想也是,明亦尘就算也隐藏着一个关于魔界的隐秘。他毕竟还是玄清宫的代掌门。看到自己拿着一个魔器终究不妥。 安月兰对明亦尘说道:“师兄,麻烦你将这些家伙挡住一段时间,我来布置一个阵法。到时候便可以撑到我们离开了。”明亦尘点点头。 熟悉的力量运转全身,安月兰掏出四五张符纸在两个人身前贴定了。若论威力,单一的符咒当然比不上组成阵法之后所有的力量连接成一体来的巨大。她每到一个符咒前便掐诀将之激活,同时又打出几道辅助的符咒在旁边以加强效果。这一趟下来居然颇为轻松,安月兰也暗自奇怪,看来定是那钱币异变之后法力居然变强了?即使如此,毕竟这也不是一项简单的工程。足足忙了半个多时辰安月兰才搞定,额头上也出了层细密的汗珠。汗水浸染伤口,有一丝蛰痛,使她不由微微皱眉。 明亦尘看着安月兰忙前忙后,嘴角微微笑着,用剑气将快要到达跟前虫子一扫而过。趁着间隙,伸出右手轻轻抚在安月兰额角。法力如温柔流水带走她的那道伤口。露出光洁无暇的皮肤。顺便居然帮她理了一下鬓角的乱发。安月兰不知所措的呆愣愣站着连阵法是什么时候启动的都忘了。这些符咒被安月兰激活之后发出各色奇光,交缠在一起,然后将三个人笼罩在里面。 一丝痛苦的呻吟打破了两人间的尴尬。阮素心终于醒过来了。在安月兰布阵的时候。明亦尘已经为她查看过身体,在驱逐了一缕黑气之后因为还要顾着驱赶虫群竟是为她治伤的时间也没有。当然查看是在安月兰为她罩上自己随身带的衣服之后进行的。至于她原来那件,当时没顾上也不晓得是不是丢在了山洞里。阮素心为了将自己打扮的更漂亮从而引起明亦尘的注意所以带了不少衣服。也幸好如此,她才不用光着回去,安月兰暗笑。 阮素心悠悠醒转。先是看到了阵法外面铺天盖地的怪虫,随即一声大叫,险些又昏迷过去。那些东西因为无法冲进里面就一层一层往上铺叠。那黑黢黢怪异的身体和朝天舞动的无数毛腿令人无法不尖叫。阵法发出耀眼的光芒将靠近的虫子或烧死,或切开,或被腐蚀。只是数量太多,一时竟隐隐让人升起一丝对于阵法的担心。 不过看起来危险,阵法却是很给面子,至少没有崩溃的迹象。明亦尘抓紧时间坐在地上调息。 阮素心站起身来倒是没发现衣服的问题,却是问安月兰:“喂,这是什么地方?我们怎么会在这里?明师兄怎么了?那些恶心的虫子怎么回事?” 这大小姐问题真多。安月兰有心不答,不过想想现在是非常时期,不宜闹得太僵。于是就把事情的经过简单讲述了一遍。当然是经过安月兰自己的修饰和变动的。只是说这里的任何东西都一种毒性,似乎是可以麻痹人的精神。他们在意识恍惚间来到了这个岛上。幸好大师兄法力深厚,先恢复过来,救了她们两个。也幸好阮素心修行尚浅,脑中竟无半点印象,否则要遮掩过去也是不易。 如此等待了约有两个时辰。明亦尘挺身而起,看其眼睛炯然有神,显是回复了巅峰状态。倒是叫安月兰两个人松了口气。那法阵能维持这许久已经极为不易,此刻已经是摇摇欲坠了。不在迟疑,明亦尘招手为云,带着两人重新登上了天空。 安月兰问道:“师兄,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呢。” 明亦尘思索了片刻:“先不急,我想先去个地方去印证一些事。” 云层飘移,向着远方飞去。却是绕了一个圈,来到了这座岛的背面。那是一个巨大的断崖,从山顶一直到海面仿佛是被人生生劈开的。此刻三个人就来到了断崖的那一个平面。足有上百丈方圆的空间却在上面画着一个深黑色的符文。只是这符文太过巨大,几乎站满了整个空间。深黑的色彩不知道是怎么刻就。只是光线条的瑰丽繁复程度就另安月兰感到不可思议。更何况它如此之大,简直就像是镇压这片大海与天地的存在。 安月兰喃喃道:“又是符文。” 明亦尘点点头,却只是在接近之后的百米内就不动了。前方像是有一种阻力在生成,阻止着一切生物的靠近。这也是明亦尘在昏迷的时候感受到的巨大能量。这股能量很难定义,既不是攻击性的,反而极度内敛。这样的刻画方式像极了……但是怎么可能。 看到明亦尘陷入了困惑,安月兰也很着急,便问道:“师兄怎么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尸山血海 阮素心轻哼一声:“我看这个东西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就是一张好看的画罢了。” 安月兰都佩服她的想象力。什么人会画这么一副奇怪的画在这里,能留给谁欣赏呢。不过,她说的也并非全然不对。符文确实也可算是一种特别的画,文字便是由画发展来的嘛。不过看明亦尘的重视程度,显然这个符文还不只表面上那么简单。 明亦尘面色凝重却没有先回答二人的疑问。他竖起一根手指,光芒流转却凝而不发。慢慢的他的手指尖好像变成了一个小太阳,璀璨的光芒另二人无法直视。明亦尘轻轻挥下手臂。光芒似流星一样向着那符文疾驰而去。阻隔虽然很强,那粒小小的光点却如同一把利刃扎进了水中,丝毫未起波澜。转瞬间那粒光芒点在了符文之上。巨大的符文像是被点燃的火把一样瞬间由暗黑色变成了闪烁的金色。与这里黑暗腐朽的气息简直是格格不入。明亦尘将云层拔高。在高空之中往下观瞧。安月兰惊讶的发现在这片天地之间,数不尽的金光从各个地方冒出来。有的是在远处的海面,更多的是从水面之下。只是有的淡然,有的明显。显然是有的离得较远,光芒无法及远之故。 安月兰和阮素心被这样壮观的景象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好久之后,安月兰才喃喃说道:“果然是法阵!这么大的法阵,这究竟是什么人才能做到这样的大手笔。莫非是曾经的神?” 明亦尘吁了口气:“的确是法阵。而且最特别的并不是这些法阵。而是。这片大海,甚至是这片空间。如果我所料不错。这的的确确是。是一件法宝……” 安月兰捂住了嘴巴:“这片海居然是一件法宝……难道这真是神的遗迹!” 明亦尘点点头却又摇摇头:“符文的确像是神族的那种气息。我虽然并未有幸与神族有过交集。但却亲眼见过神族的一些遗留。不过这件法宝,诡异而暴虐,又能诱使人堕落,却是魔族法宝无疑了。至于原因也是显而易见。在更久远之前,神族与魔族多有交战,但神族总能保持微弱的优势,纵使缴获了魔族神器,以符印镇压也是有可能的。在神族陨落之后却不想流落至此。” 原来在云层之上,安月兰便是把自己对此地的一些猜测对明亦尘提出。明亦尘当即表示肯定她的想法。这片空间似乎存在一种黑色的毒素能量可以扰人心智,一心堕落为魔。不过上次之所以成功另三人中招还是占了出其不意的成分。在有了防备之后那点黑暗力量就无法为所欲为了。至于粘在明亦尘手臂的血液也被他很轻松的祛除了。 安月兰问道:“师兄是在担心那个真正得到这个法宝的人吗?” 明亦尘点点头:“虽然现在魔界可说是百般凋零,但真正有损的还是跟着厉桓池的那些人。魔界本就是以强者为尊。他厉桓池虽然蛮横,也还无法令得全部魔族对他俯首帖耳。而那些懂得韬光养晦伺机而出的老魔头也丝毫无法令人轻视。若是这件法宝落在别有用心之人的手中,恐怕也是一场灾难。” 阮素心轻笑一声:“法宝再强终究需要人来驾驭。明师兄又何必妄自菲薄。只要有我跟师兄一起齐心协力,管它老魔小丑又何必放在心上。” 她这番话倒是说的豪气干云,连安月兰都颇为惊讶。明亦尘似也颇为意动,朗笑一声:“想不到师妹一言却胜过我明亦尘堂堂男儿。也罢,两位师妹,便先让我们过了这关试炼再说。” 安月兰也为他意气风发而高兴:“师兄可是找到线索了吗?” 明亦尘点点头:“骨恶之花,向死而生。别的地方不好找,但死气最重的地方简直不要太明显。” 安月兰也想到了,甜甜一笑:“是了,死气越重,封印之力越强。金光最盛的地方就是我们要去的方向。” 阮素心看一眼安月兰暗道:真是个该死的碍事鬼。脸上却笑盈盈的道:“安师妹说的正是我想说的。事不宜迟,我们还是快快前去吧。说不定暮景师兄他们都已经收集全了呢。” 明亦尘不再迟疑,挥手前指,云层加快速度向一个方向而去。原本发光的符文都已经慢慢黯淡了,不过好在大致的方位已经有了。只要小心一点,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偏差。 在三个人离开之后。原本寂然无人的那座海岛的断崖之上俏然出现了一个人影。那道影子出现的毫不突兀,就仿佛是已经在这里静静伫立了一万年的时光。就如同是山崖之上又生了一块石头。 他一身褐袍,满头黑发。看脸上年纪并不很老。只是相貌显得平平无奇,既不英俊也不丑陋。一双眼眸却透出历经沧桑的深邃和淡然。他在静静看了一眼逐渐平息的金色符阵之后就一直看着远处明亦尘他们消失的方向。虽然常人看来,那里空空如也,好像什么都没有。但他显然看得到更多东西。他的嘴角忽然微微勾起,表情里便多了一抹身为人的味道。已经有多久没碰到令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了呢。这几个小家伙,倒是有趣…… 四下里却像是起了一阵微风。嗖呼间,那道人影已经不见了。明明山崖还是那个山崖,天地也是这方天地。但那人影一去,这片空间却像是失去了什么,变得不完整。 一个人,竟能影响一方天地! 在有了方向之后,进程便快了许多。在飞了半个时辰之后。安月兰便能明显感觉到环境的变化。下面的海水由浑浊变成了血红的颜色。腥臭的味道也更加强烈,原本因为事态紧急而忽视了此一方面的两女都是皱紧了眉头强忍着,这种腐烂的气息似乎已经超脱了味道的界限。它以一种更加蛮横的方式传播着。即使是明亦尘的气罩也只能隔绝一部分而已。不过好在这气味似乎并不包含使人堕落的力量,不然三人谁也躲不了。 在路上当然也遭遇了几波海怪的攻击。有见过的也有没见过的,都是有惊无险的闯了过来。到了这里越来越靠近死气的中心,连生物都少了许多。但他们当然更不会掉以轻心。数量少意味着绝对力量的强大。甚至在某些感知里,明亦尘感受到了连自己都要战栗的气息。马不停蹄的绕开那个方向,他才暗自松口气。 前方再次现出了陆地的轮廓,明亦尘加快速度,云层似流星一般快速的飞了过去。 下得云头便踩上了松软的地面,安月兰努力使自己抬头不去看地面上的情景。这里的地面竟然是由各种动物的尸体堆积构成。各种各样的肉块相互嵌合堆叠组成各种惨怖的画面实在是不堪入目。 这里乃是真正的地狱! 三个人向着山上四处看看。虽然恶心,不过暂时还没有出现其他的危机。然而在这样的环境待得长了终究不是什么好事。于是加快速度向着顶上行去。 阮素心简直觉得自己的脚都不是自己的了。看着鞋子沾上的污渍,她差点哭出来。眼珠一转,假装摔倒,哎呦了一声。 明亦尘忙问道:“师妹怎么了?受伤了吗?” 阮素心苦着脸说道:“师兄,我脚扭伤了,你,能不能背我走。” 安月兰嗤之以鼻,这大小姐以为这是在郊游吗? 明亦尘无奈的看一眼安月兰,倒不好不管。只是现在的情况背着一个人实在是不方便。他用法力帮阮素心疏导了一番便让她一个人走。阮素心却还是不肯走。安月兰一笑:“师兄,让我来吧。” 明亦尘点点头。于是安月兰就把阮素心背在了背上。 看着明亦尘在前面查探情况,阮素心小小声对安月兰说:“师妹,你力气倒是蛮大的。背着我也能这样平稳,不愧是做苦力出身的人。” 安月兰轻轻一笑:“师姐还是少说话吧。免得分了心将师姐丢下来就不好了。” 阮素心冷冷一笑:“小丫头牙尖嘴利没什么用处。你以为大师兄会喜欢你这种吗。要身材没身材,要相貌没相貌,要家世没家世。你说说你有什么比我强的?” 安月兰依然是不卑不亢的笑笑:“不敢和大小姐比。不过我这个小丫头怎么样就不劳您大小姐费心了。我们呀,注定不是一路人,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成吗?” 阮素心倒是没听出她语气里的淡漠,还以为她终于是服软了。眼睛里也有几分得意。 “想我放过你,成啊,离我们远一点。你去祸害谁我不管,只要别,啊……安月兰,你做什么?你竟然真敢……” 她正说得得意却是突然被人从背上丢了下来。正要破口大骂,却见安月兰竖起一个指头比在嘴唇上,表情很是凝重。 前方的明亦尘也已经停止了前进,拔剑在手。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一指落神 在明亦尘前方出现了几只奇异的生物。他们大小甚至形体都与人类没有太大区别。只是尖利的爪子和野兽般的头颅暴露了他们非人的身份。 那些东西身上散发着强烈的杀气。一双眼睛虽小却散发着骇人的光芒。安月兰可并不认为所有问题都是可以通过沟通来解决的,她偷偷摸了摸钱币。身上的符咒也用的差不多了,如果不得已之下也只好继续用这个东西了。 安月兰暗自计算着。对面有五只,由明亦尘来挡住两只,自己和阮素心来挡住三只?不行!那明亦尘来挡住三只,自己和阮素心缠住剩下的。再由明亦尘解决了那三只,在集体解决剩下的?安月兰苦笑,只能是委屈师兄了啊。说着投去一个同情的眼神。那怪人们慢慢的合拢过来。手爪开合间,黑紫色的痕迹也不知是血迹还是什么东西莫名使人觉得惊心。这家伙看来是杀戮不少啊。 忽然,有一只领头的怪人一声厉啸,发出极其刺耳的声音。安月兰只觉得自己的耳朵一阵轰鸣。正在忙着捂耳朵就看见一条黑影闪过,速度之快令人咂舌。所幸明亦尘也不慢,幻化的长剑架住了对方的利爪。不过那怪人力气不小,明亦尘的胳膊出现了一丝罕见的颤抖。旁边又蹦过来两个家伙。伸直了手臂就向明亦尘扎下去。在此紧要关头,明亦尘虽惊却无慌乱。身子一抖便是将两次攻击堪堪避过。左手却是握拳如奔雷向一边正惊愕于明亦尘能躲开攻击的怪人。一拳正击中它的小腹,仗着身糙肉厚,那怪物不躲不闪。受了这一拳,普通人只怕是要躺上十天半月。这家伙却像是没什么事一样。只是在呲开的牙缝里有斑斑血丝才叫人知道那一拳非是没有任何结果。 任何敢于轻视自己的对手的人都要付出代价。何况那人是明亦尘。自小用堪称残酷方式训练过得肉体比魔兽还坚韧。甚至在有些招式的配合下比他手中剑还要更强。 安月兰稍稍放心,不过毕竟这次是大家的试炼,自己不出手什么事都靠师兄那也是说不过去。于是深吸一口气主动对那边一个怪人冲了过去。那怪人正要对明亦尘伺机出手。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脖子一热,用爪子一摸。脖子上居然是起了一大把火苗。这怪物似乎是从没见过这种东西,害怕的节节后退。不过这种紫火看起来威势很唬人,对这种防御惊人的家伙杀伤却不大,只是烧掉了一些硬甲的表面。那怪物大怒,眼冒凶光向安月兰扑来。 见他放弃了明亦尘。安月兰松了一口气,却是急速后退。她可不具备明亦尘那样的近战能力,只能边躲边想办法了。转头一看却见另一只怪物也要上前围攻明亦尘而阮素心还正在那里观望,却不上前帮忙。犹豫了一下终于喊道:“阮师姐请去帮大师兄抵挡敌人吧?” 阮素心却是没动,呵呵一笑:“不好意思了师妹。我心中也盼着师兄能赶快打胜。只是我修为尚浅,去了也是无用,反倒是分了师兄心神。况且师兄何等英雄,又何用我给他帮忙呢?师兄,加油!师兄,加油!” 安月兰气的想对着她头来一脚,果然是大小姐,试炼来了却不出手,不知道你是干嘛来了。转念一想,却是偷偷坏笑几声。 安月兰继续挑逗那怪物,在引得它狂追自己的时候突然向着阮素心跑过去,一边大喊:“师姐救命啊,打不过了。” 安月兰演的逼真却把阮素心吓了一跳。眼看着一个黑黢黢的怪东西冲过来了,慌乱之下连骂安月兰都忘了。到底是玄清宫弟子,又有身后的家底。素手一扬飞出两只如雪般晶莹的长剑。伸手刚来的及一架,那怪物已经一下子扑了过来。 “噗嗤”的声音响起,双剑的锋刃却像是一把巨大的剪刀剪进了怪人的肉里。那家伙吃痛之下张牙舞爪的一个劲乱挥,却使自己卡的更深。阮素心也不敢拔剑只能用力顶着。一人一兽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角力,所幸这里没人看她,不然阮素心觉得还是死了算了。想到这一切都是拜安月兰所赐,她气的牙都痒痒。心里早就骂了七八十遍,要不是现在这个情况,她恐怕真要控制不住自己去把那个祸害给咔嚓了。 安月兰在坑完阮素心后可没时间在那欣赏自己的成果。那边四个怪物已经与明亦尘交上了手。这些怪物实力不俗,又是群攻,连明亦尘也是不能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安月兰来到战圈,心里倒有点发愁。阮素心倒是说的没错,自己的本领低微就算想帮师兄的忙只怕也是无从入手。一人四兽来回兜兜转转,便如同平地起了一阵狂风,安月兰睁大眼睛想要看清他们的动作。 忽然,似有所觉,安月兰转过头去。在她的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身穿褐袍的中年男子。那男子身形看起来极为高大,比明亦尘还要高一个头。他双手拢在袖中,站在那向明亦尘的方向看去。虽未说话,眼中却似有激赏之意。 安月兰喃喃道:“大叔,你……” 那男子缓慢的转过头来露出一张苍拙古朴的脸颊。那张脸平静无波竟使安月兰呐呐说不出话来。 看到安月兰这个样子,那男子却微微一笑。刹那间,犹如月辉照进了山谷,呆板的脸焕发了生机。虽然是有些许皱纹,仍能看的出此人曾经的风采。 那人连自己似也未料到会笑。随即却是摇了摇头。有些事本不必深究,有些人一见便知不同。 他问安月兰:“假如我有办法可以帮你师兄,你愿不愿意学?” 安月兰先是一喜随后却道:“可是,这位……前辈,我已经有师傅了,所以不能拜您。” 那人摇头:“不必,我教你本事本也不是为了让你拜师,你若是真拜师,只怕我还不教了。” 安月兰暗道真是怪人一个,恭敬的行了一礼:“前辈打算传授我何种神通呢?” 那人却是不答,只是念道:“苍穹有界,唯心无极。黄泉滔天,一式落神……” 念着却伸出了一根如枯柴一样的手指点在了安月兰的额头上。一个个符号灌注进无尽识海。安月兰只觉得自己如同变成了一叶在海中漂泊的孤舟。腐臭泛黄的海水舀起惊天巨浪不断地拍打着她的身体。然而在这样的拍打之中她却没有感受到太多的痛苦。身体在不断地变强。慢慢的就不只是随波逐流而是不断打出一道道力量使自己按照一个固定的方向前行。海水近乎疯狂的冲击,好像是要将整个天空淹没。而安月兰却信步而行。手中不时闪过耀眼的光芒。那些光芒看似细小,却好像比这万钧重的海水更有力量。随手的一招手,就有一处处海浪被平息。 安月兰长长的叹了口气,这就是拥有力量的感觉吗。难怪会有那么多的狂人为了追求力量而不择手段。只因为这种感觉实在是美妙。仿佛是可以把天地踩在脚下的力量啊,但安月兰当然知道这一切只是自己脑海中的幻象,只是为了让自己来学习此项招式而虚构的。 在海水平息之后,有几缕微光从远处飞入了安月兰的意识里,于是她悠悠醒转,口中喃喃道:“黄,泉,落,神,指!” 刚刚醒转的安月兰还带着几分意犹未尽。转头一看,那个神秘的男子却已经没有了踪影。再看远处,明亦尘厮杀正烈。不再犹豫,安月兰回忆着刚才在幻象里运使的方法。钱币的力量被一瞬间调集一空,都聚集在那根纤细的食指上。 安月兰看着那微微颤动的手指,晶莹中带着一种恐怖的气息。方法早已熟练在脑。一缕精芒飘然而去,似缓实急。 一个怪人正在挥舞自己的爪子,它的身上已经被砍破了无数的缺口,黑红色的血液流淌它也毫不在意。眼中的疯狂意味更浓。在平时,它们本就是这茫茫大海中最可怕的存在之一,此刻尊严绝不允许被几个弱小的爬虫所打败。 可是忽然间,它全身都似是失去了力气。一股熟悉的能量波动在它察觉之前已经贯穿了它的身体。看着它对面同样原因失去生命的伙伴,它的嘴巴在嘶吼,那不是人类的语言。那是独属于这个种族的交流方式,意思是表示极端的恐惧,那个人,那个人又出现了…… 安月兰也惊异于这一招所达至的效果。只是它几乎抽走了安月兰身体所有的力量。要不是平常还有很好的锻炼,只怕就要躺在这里了。 剩下的怪物不知是被吓破了胆还是怎么了,被大显神威的明亦尘陆续斩于剑下。 此战对于明亦尘也并非轻松,额头鬓角都冒了汗。衣衫也有多处残破。只是他收起长剑却对安月兰投来好奇的眼光。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福祸相依 看着明亦尘询问的目光,安月兰倒是毫无保留将自己是怎么遇到那个神秘男子以及他是怎样传授自己那一招都讲给他听。 明亦尘惊讶的张了张嘴:“竟有如此奇事?看来那人也是个隐世的高手啊,我竟然从头到尾都没有感受到他的存在。甚至于说不定他便有可能是那个樊家背后之人。” 安月兰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若是如此,他却传我如此神通,到底是何用意呢。况且,我没有感受到他有什么恶意。” 明亦尘点头:“既然如此便不要多想了。时机一到,福祸自有天定。上古三万年,便是多一件未听过的神通那也属正常。师妹,你感觉还好么?” 安月兰笑着摇摇头:“只是暂时没什么法力,但是正常走动没问题的。呀……糟了,师兄,快去阮师姐那里,我忘了,她刚刚也在抵挡一只怪人。”说着说着却是忽然想起被自己两人遗忘了很久的阮素心。 明亦尘一拔身型,如同一阵风吹了过去。安月兰也赶快往那跑,到得近前却是先松了一口气。只见那怪物已经被活活分成了两截,倒在地上是生息全无。 只是可怜了阮素心,不光一双宝剑被那怪人身上的硬甲硌的伤痕累累。而身上一件才换不久的衣裙又被那怪人的内脏喷的花花绿绿。此刻的阮素心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连瞪安月兰一眼的力气都没有。 安月兰倒是觉得有点抱歉,便给她说了一句好话:“今天多亏了阮师姐,否则我们可就危险了。” 明亦尘点点头:“每个人的表现我都记在心里。等回去以后便会禀明众位师长。到时自会有奖赏。”说着却是伸手在阮素心身上一挥。有一层淡白色的光晕将其笼罩。明亦尘这是在用他自己的法力为阮素心治疗身体的疲累。时间紧迫,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阮素心哪想到这许多,只以为这是明亦尘对自己的关心。她还以为这块大冰疙瘩终于要被自己融化了呢。脸上便露出了甜甜的笑容,身体渐渐的康复了。心里倒是有点同情起安月兰来。心说,这个灾星也是费尽心机整天跟明亦尘腻乎在一起。此刻却是什么也没得到。旋即又想,这又能怪得了谁呢,似她这样卑贱的家伙都能得到幸福,那自己又怎么能平衡得了呢? 试炼还在进行。不管阮素心在那里恶毒的猜度着安月兰可悲的未来,几个人又继续前行。在斩杀了那五个怪人以后,难得有一段平静的时光。一般越强大的怪物所拥有的领地也就越大。当然群居动物除外。几个人小心翼翼的走着,忽然安月兰发现在前方的一只庞大海蛇尸体下静静躺着一朵小花。淡黄色近乎透明的花朵有拳头大小。纤细的花茎似是不能承受它的重量,因此有一半是斜斜的贴在地上。 明亦尘也发现了这朵花,微微一笑。这正是他们要找的。 小心翼翼的将之收进玉瓶里放好。明亦尘暗中松了口气。 阮素心问道:“师兄不是说这种花是从死气里生长出来的吗。可是为什么完全感觉不到呢。反而有一种生机勃勃的感觉。” 明亦尘淡淡一笑:“从死气而生却彻底的将之摆脱尽化为生命之力。这也是此花的神奇之处。这也是曾经的神遗留给人间的礼物吧。可能也是一种告诫,人终须在绝望里寻找光明。” 安月兰喃喃重复了一句:“人,终须在绝望里寻找光明。或者并非是神,而是人自身便具有的可贵品质。就像师兄,无论敌人多么强大,哪怕是面对厉桓池也是毫不退缩。” 明亦尘苦笑:“师妹谬赞了,我哪有那么了不起。只是职责所在,便只能咬着牙上了。” 阮素心却是心底里冷笑,好你个安月兰还是贼心不死。你以为明亦尘是你随便夸几句就能被你迷住的吗?简直是不自量力。 她这样想着却是打断两人的谈话:“师兄,我们还是先去收集骨恶之花吧。其他的闲话出去了再说不迟。” 明亦尘嗯了一声:“好!” 许是这片土地都是由尸体堆积而成所以死气异常的充沛。这里的环境非常适合那花朵的生长。时间不大便是采集够了数量,甚至还有所富余。 与暮景在之前便有约定。所以明亦尘也不多做耽搁。掏出一枚弟子佩输入法力来感应暮景的方向。片刻之后便有回应。 明亦尘笑道:“想不到暮景师弟他们速度竟然比我们还快。他们此刻已经在等我们了。我们这便去吧。” 有弟子佩来感应方向,倒是免去了迷路的困扰。一路开至最快速度前进。一些海中的怪物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众人已经呼啸而过。 安月兰倒是很有感触,假设刚来的时候就能这么样可以省下好多事了吧。不过也就想想了,来的时候就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像这么乱转估计一年也走不出去吧。不过还是有点庆幸,这次总算是没有用下海,这样的海水粘在身上,那简直是最痛苦的折磨了。 很快明亦尘三人就见到了暮景。看其身体虽然有些许狼狈,倒是没有多大的损伤。再看后面却是吃了一惊。那后面只有一个人,却是吕兰州。 明亦尘似有所动,轻声问:“曾越呢?” 暮景摇摇头:“可惜了,是我没能照顾好曾师弟啊。我们在一处海岛上遇见了极为棘手的敌人。我们三个都受了伤。曾师弟为了救我们被,哎,被活生生撕成了两半啊。” “啊!”安月兰忍不住掩着嘴惊呼一声。 暮景看起来神色沉痛异常。他转过身让出身后的吕兰州。吕兰州虽然回来了竟似乎受伤非常严重,仔细一看竟是右手一截手臂被什么东西咬下去了。只是这吕兰州也是一条好汉子,竟能忍到现在,只是脸色苍白,似乎随时都会昏倒。 明亦尘暗怪暮景不够仔细,竟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只是当下自然是不好多说什么,赶紧运转法力给吕兰州治伤。手没了是变不回来了,只有先止血。检查了一下身上反倒只是一些小的皮外伤,并不严重。 将吕兰州安置好,明亦尘暗叹口气。吩咐道:“先回去再说。”众人自然没有异议。明亦尘便挥手向天打出了一个讯号。 奇怪的是等了半饷居然毫无反应。明亦尘脸色微变,又在接连打出几道讯号。还是毫无反应。 阮素心色变道:“难道,那樊铁树把我们都困在这里了吗。该死,我才不要一直在这里待着。” 暮景道:“那老东西应该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吧。这岂不是等于公开和玄清宫撕破了脸,他到底是有着什么依仗才敢作出这样的事。” 明亦尘安抚道:“诸位莫急。这里虽然不是什么好所在,至少目前并没有什么危险。我看就算以他樊家的能力也是不能控制这方天地。仔细想想,应该有别的办法出去。” 明亦尘虽是这样说心中却暗想还是自己托大了。明知道那樊家有问题还来参加这试炼如今难道真要被关在这个法宝的结界之中吗?却是忽然想到了什么。 明亦尘转头对安月兰说:“师妹,你仔细相想。在那神秘人传你招数之时有没有说过什么话呢?或者你在意识的彼端有没有见到什么奇怪的事,说不定这会是我们出去的线索。” 阮素心忍不住嗤之以鼻:“师兄你确定这,安师妹能有办法吗?” 不去理会阮素心,安月兰又回忆了一下那个梦。其实说梦并不准确,那只是一次意识的巡游。在那同样是浑浊腥臭的大海里。她的意识的确是见到了很多常人无法触及的隐秘。在那里,她便是主宰,一切事物和生灵都在她的指尖下战栗 在那常年昏暗如同乌云遮盖着的天空之上,曾有一点金芒闪过。那金芒似乎是拥有灵智的存在,并不只是单纯的一束光。甚至,可能是自己无法理解的某种事物给自己传递的信息?安月兰不能肯定,那里,或许便是出去的关键。只是,要如何做呢? 安月兰闭上眼睛,她的身体内无法存贮能量。此刻自然是空虚无物。然而随着意念的运转,手指之上渐渐发出了透亮的光芒。这丝能量与那时的攻击性不同。显得深蕴而内敛从而透着一种神秘的气息。安月兰感觉到自己好像与这方天地多了某种连接。似乎是灵魂之间搭起了一道桥梁。她闭着眼睛向天空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璀璨的光芒照的人们眼睛生疼。天空上不知何时也同样飘过来一点微光。两道光芒飘飘摇摇慢慢的碰到了一起。展开一圈细微的空气涟漪。 四下里是俏然无声,安月兰却觉得自己的头脑有什么东西发出“翁”的一声鸣响。那种震颤的强度使她的头脑里像被针扎了一下,随即陷入了昏迷。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试炼结束 昏昏沉沉中,安月兰似乎感受到一股热流注入自己的身躯。那道温暖的力量一路沿着全身经络流转,滋润着自己疲惫的身体和灵魂。 在内心深处,她已经隐隐认出这便是明亦尘的力量。心中涌起一种深深的感动。 师兄,你为何对我这样好呢? 她努力想要开口说话却是无法做到。她心中急迫却没任何办法,不过好在她的精神还算清醒。 难道是用那一招耗费了太多精神力量的缘故么。那落神指的确威力巨大,可惜自己的修为实在浅薄。根本不足以支撑自己完整的将它用出来。可毕竟从此以后便多了一种依仗,也可以在明亦尘危险的时候去帮他。她此刻倒是对那个神秘的男子很是感激。 既然明亦尘还能与她输入法力疗伤,至少说明众人是安全的。不然若是在强敌环伺下又安敢如此。念及此安月兰却是彻底放松了心神。不一刻居然沉沉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安月兰终于是能够微微张开眼睛。外面一片黑暗,然而却是在一个熟悉的地方。仔细一瞧,居然是万公子的紫光阁。安月兰心中一喜,看来大家真的是回来了。 她试着挪动身体,好久不动,略微有些发沉。不过坐起来之后稍稍活动便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了。此刻正是晚上,屋子里只有月光斜斜照进来。安月兰怔怔的看了一会觉得亲切极了。走过地狱才知道人间的美好。 现在当然不妥去打扰师兄他们,这几日想必照顾自己已经够累了。想起每日在同一个时间来为自己疗伤的师兄她不由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却忽然叹了口气,这次出来历经艰险倒没什么。最重要的却是曾越死了,安月兰从没有想过玄清宫弟子神通广大也会陨落在外面。虽然并不算相熟,毕竟也曾一起想处过几天。念及此,心中却升起莫名的担心。明亦尘以后面对的可是魔族最穷凶极恶的魔尊,厉桓池。他所身处的危险又该是何等可怕呢? 这样胡乱想着,不觉已经天光大亮。安月兰睡了许久也是已经毫无睡意。听到有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她的心跳竟然也是莫名其妙的加快。 不见时想念,马上要见到了却又有点害羞。安月兰暗骂自己矫情。腿脚却不听使唤。悄悄的跑到床前,赶紧钻进了被子里,使劲闭上了眼睛。被子里的小拳头却是紧紧地握起来。 不多时有人推门。紧跟着却是有一个人慢慢的靠近了。安月兰的心都要跳出来,暗骂自己为什么要装睡,大方一点说自己没事了不好吗。 那人来到安月兰近前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忽的轻“咦”了一声小声道:“怎么忽然这么烫,难道发烧了,不对啊。”说着探手去抓安月兰藏在被子里的小手。 安月兰实在演不下去了,又羞又窘。偷偷把眼睛眯开一条缝,娇嗔似得念了一句:“师兄!” 突然的声音把人吓了一跳。明亦尘看安月兰的样子少有的妩媚却是呆了一呆,不过到底修为深厚。很快反应过来,咳了一声说道:“小师妹,你醒了啊。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昏睡了好几天。我本来是想给你渡法力疗伤的,不想你竟醒来了。” 明亦尘倒也并不愚蠢,知道安月兰没有病,只是害羞了。心中却有点好笑的感觉。想不到蠢萌的安月兰,坚强的安月兰,害羞的安月兰都是一样的可爱。心中这样想,当然不会说出来。反倒是给了一个完整的解释,毕竟是女孩子,还是要面子的啊。 安月兰恨不能把头都裹被子里。明亦尘笑着告辞,口中说道:“你差不多弄好了就出来啊。大家都很担心你。而且有一笔帐我们也得去樊家算一算了。” 安月兰一笑,只怕也只有你是真的关心我才对吧。至于那个阮大小姐恐怕巴不得自己死在这里才好。如今自己好了,她恐怕会很失望吧。还有樊家,却不知道他们究竟会作出怎样的选择。虽然与四大派作对绝非明智之举,但这世上从来不缺疯狂之人。 很快安月兰就穿戴整齐。来到旁边的议事厅里。众人都在。除了曾越,甚至连尸体都没有找回来。安月兰笑着和众人打招呼。 暮景只是点点头。阮素心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想不到师妹这么快就好了,你可要多感谢大师兄每天替你疗伤啊。”语气里的酸味聋子都听得出来。而吕兰州从试炼出来就像是失了魂,勉强对着安月兰一笑。 明亦尘指指旁边的凳子让安月兰坐下。旁边的几上居然早已备好了许多吃的。安月兰已经几天不吃饭了,此刻自然不会拒绝。心中暗自感激明亦尘的细心。 明亦尘却是小声道:“这些都是刘伯给你准备的。看来那个万公子对你很上心啊。” 安月兰瞪明亦尘一眼。明亦尘赶紧坐正正色道:“诸位师弟师妹,试炼已经结束。虽然生死本有天定,但樊家蓄意想要害死我等却是决不能轻意揭过。稍后,我们便去樊家,务必要讨个公道。” 暮景附和道:“不错,这次大家会遇险,全是那樊家的责任。便是曾师弟的死,只怕也要算在他们头上。” 吕兰州却是忽然冷冷说了一句:“真的全是樊家的错吗?” 暮景脸色微变:“吕师弟想说什么?别忘了,曾师弟他救了你,自己却留在了那里。你又何必为了樊家讲情。” 吕兰州冷笑了两声却是没有说话。 明亦尘皱着眉头看着两人。这其中必有自己所不了解的秘密。不过自己又何尝没有秘密。旋即轻叹口气,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还是那句话,时机一到,真相自会大白。 几人商量了一通,待得全部准备好之后,便径直向樊家走去。这一次轻车熟路,很快就到达了樊家大门口。这一次樊铁树并没有开门迎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明亦尘上去一阵敲门。等了许久门才开。里面的家丁很是傲慢。 “你们找谁?” 明亦尘还能忍住心平气和的说话:“我找你们樊家主,麻烦通报一声吧。” 那家丁哦了一声:“那等着吧。” 几人等了半天,还是没有动静。暮景却实在无法忍受了。他先看一眼明亦尘,然后猛地一跳,人却已经进了院子。 院落还是那个院落,人却是都不见了。暮景将门打开,几个人鱼贯而入。那道门也只不过是一扇小小的木门。就算安月兰也能够很容易的破门而入。不过玄清宫号称名门正派,自然得以自己的名声为重。 明亦尘看院子里无人,心下却并不担心那樊铁树会跑。仅凭那密道之中的宝石,他就无法舍弃。 一路之上也没有遇到任何人,连刚才傲慢的家丁小哥也不见了踪影。他们一路向上次那个密道前进。很快就来到了那个偏殿。 正要进去,却见在门口坐着一个老头。仔细一看,不是樊铁树还有何人? 明亦尘诧异的道:“樊家主?” 樊铁树眼见得苍老了许多,说话也有一些飘忽:“明,道兄,我并没有骗你。那块奇石的确在侵蚀我樊家的血脉。至于害各位却是不敢,只是受人蒙蔽,做了一些错事。不瞒各位,我只不过是黄泉海阁的守门人,至于他的主人却是另有其人。但我却不能告诉你们他的身份。只能说,他才是真正的神通广大。” 安月兰却忽然道:“樊千鹤去哪了。” 樊铁树脸色一变:“那个畜生,哎,他其实并不是我的亲生儿子。只是我对他从未半点亏待。却不想,是他拿走了我们樊家的宝蓝石,将我樊家彻底断绝啊。离开了那石头方圆百里,我樊家的血脉就会彻底枯竭。就算是我,也已经时日无多了。只是可怜我的亲生孩儿,却是被已经他给害死了。哎。” 看着长吁短叹的樊铁树,明亦尘确实再也难以下手。谁也想不到一个枭雄人物只因错信一人就把自己一个好好的樊家毁成这样。 不过当然是不能听信他一面之词。在查验证实那块蓝宝石确实失踪以后。明亦尘也只能无奈叹息。那种邪物被落在有心人手中,必然是天大的祸患。 樊铁树奄奄一息的在家中苟延残喘。众人既没有办法救他,索性由他而去。当然谁也是没有兴致看着他慢慢死去,因此几人回到了紫光阁再作商议。 本来是很有必要继续追查那宝石的下落,不过一来暂时没有任何线索。二来众人出来的时日都不短了,也有必要回去师门一趟。 而明亦尘也已经与其他三派通过信了。他们同样损失惨重。已经回去门派做休整。阮云何特意询问了安月兰的状况。明亦尘只回了一句:一切安好。 只是想不到一场盛会就这样草草收场,连自己的对手都没见到。明亦尘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然而,还不待动身,由师门传来的一则消息却是让明亦尘大吃一惊。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妖变 原来,却是在玄清宫山下的灵坊城有妖魔作乱。据悉已经有多人受伤。 安月兰奇怪的问道:“我们相距如此之远,而玄清宫上却还有两位长老和众多弟子在。为何偏偏要我们回去降妖呢?” 明亦尘一笑:“此妖却是与谢师叔有些渊源。而修炼便是讲的一个缘法。此刻师叔正在闭关。那么师妹却是责无旁贷了。而且,这妖魔师妹也是认识的。” 安月兰听他如此说倒是心下了然,如此确实自己必须要去了。不过想到她的诡异手段,心中确实有些忐忑。明亦尘似乎看出了安月兰的担忧,笑道:“放心吧,我会随你一起前去。况且现在轻鸢师妹也已经先去一步。” 安月兰舒了一口气:“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吗?” 明亦尘点头:“再继续留在这里也没有意义了。不过那方蓝色宝石干系重大,等解决了家里的事情,说什么也要去寻找它的线索。那种东西不管是在樊千鹤手中还是被厉桓池找到都不是好事。” 众人都是表示赞同。于是不再耽搁,收拾妥帖便立刻动身。临行前明亦尘也是对两位老仆表示了感谢。安月兰却是想,那个万公子的确是很神秘的家伙。只是这次一直没有露面不知道去哪了。若是下次见到了一定要好好的询问一番。 坐在云头,几个人各有感受。一时竟然没有人说话。一路无事,时间便显得过得飞快。只用了大半天的时间,众人就回到了玄清宫。 在将情况简单的向舒千里做了说明之后。明亦尘便说明了自己要和安月兰去降妖的事。 舒千里点点头:“既然如此,事不宜迟。你们更要小心从事。另外,安月兰。” 安月兰蒙蒙道:“弟子在。” 舒千里笑笑:“这次你表现的很不错。你师父也会为你骄傲。还有试炼过后的奖励。到时候就等你回来了在一起给你吧。” 明亦尘都有点嫉妒安月兰了。这位舒长老虽然不是一个多么严厉的人。但是能听到他这么和颜悦色和一个小辈说这些也是非常难得了。不过他也是为安月兰感到高兴。心说这丫头有时自卑的紧,经此一事,应该能够好受一点吧。 安月兰眨巴眨巴眼睛,看看明亦尘,又看看舒千里,突然对他鞠了一个躬:“多谢师叔,弟子一定会努力。” 舒千里含笑点了点头。 两个人从正殿出来。明亦尘看看几乎合不拢嘴的安月兰,笑道:“怎么这么开心。” 安月兰摇头道:“没有啦,只是忽然觉得被又一个人认可了而已。哪能跟大师兄比,你那么优秀,一定是从小被人夸到大的吧。” 明亦尘居然很是认真的想了一下:“好像并没有,师门自小对我期待甚高。师父对我当然好,却极为严厉。别说是犯错,就是进步慢了也是要挨一顿训斥的。” 安月兰吐了一下舌头,心说幸好师父不是这样严厉的人。 两个人到得山下却看见暮景正在那里等他们。 “暮师弟,你怎么在这里?” 暮景笑了一下:“大师兄,嘿,安,师妹。听说你们是要下山降妖。反正我也无事。不如与你们同去如何,多少也能帮上一点忙吧。” 安月兰与明亦尘对望一眼,还是明亦尘说道:“既然如此,就请暮景师弟随我们来吧,多一个人便多一份力量。” 说起来灵坊城离玄清宫十分之近,因此三个人几乎没用登云,只用走的就很快来到了这座城市。 刚到的时候看大街上人流涌动。商贩沿街叫卖,一片繁华热闹的景象。 安月兰疑惑的说:“奇怪,这里的人们看起来都很正常啊,不像是受妖魔滋扰的样子。” 明亦尘道:“现在是白天,阳气重,一些魔气自然消于无形。师妹看不出不对也是正常的。” 安月兰道:“我们先去找轻鸢师姐吗?” 明亦尘点头:“我们毕竟刚到,对一切都不熟悉。先去找她了解一下情况再商量下一步的行动。” 这座城市说大并不大,说小可也不小。几条宽阔的主街纵横交错把这座城市分割成一个一个小方块。 三个人一路走过来,连安月兰也发现了些许不对。这些人虽然看似不断地讨价还价,迎来送往,一副热火朝天的好景象。但仔细看却是会发现人人脸上都是一种狠厉的表情,不论妇女儿童。甚至动不动就会发生口角。更可怕的是,那些人偶尔对着三人飘过来一个冷厉的眼神。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闯入了自己领地的缘故。 安月兰暗想,那个妖魔似乎极为擅长蛊术。以她的能力,要控制这些人简直不要太简单。然而她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很快,三人来到了一家酒楼,春来居。看起来倒是挺气派,门楼高挑,张灯挂绿,只是人流却不多。 安月兰想:想不到轻鸢师姐挺会选地方。 进去直接问掌柜的轻鸢在哪里,因为轻鸢早有交代,掌柜的直接把三人领到了后院一个雅致的院落中。 一边走着,明亦尘已经通过传信之法告知轻鸢。所以等三人刚走进一半,轻鸢已经从里面迎了出来。 “师兄,你们到了。” 明亦尘笑着点点头。 安月兰看她一眼甜甜道了一声:“师姐。” 轻鸢横她一眼:“你这小家伙也来了啊。听大师兄说这次试炼你表现不错啊。这几天师姐可也要考考你。” 安月兰笑:“是,师姐。” 轻鸢接着对暮景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几个人便进了屋里来商量接下来的行动。 落座之后,轻鸢首先开口道:“先前我传回去的消息想必你们都收到了吧。不错,这次我们要对付的正是千暮这个家伙。” 安月兰低声念了两遍,“千暮”便是那妖魔的名字吗? “说来此妖,大家应该是不陌生的。她极为擅长使用蛊术,一身邪术诡异无比。在与她对战时一定要加倍的小心。” 安月兰总觉得师姐提到这千暮时总有一种咬牙切齿的意味。她不解的道:“师姐,这千暮却是为何来到这灵坊城呢。就算是要吸人魂魄修炼邪功也大可不必来到这玄清宫山下自讨苦吃吧?” 轻鸢嗤笑一声:“这就要怪某人啦。当断不断,自己年轻时候闯的祸却要自己的徒弟来背锅。虽然这次千暮不是因为他而来的,却未必没有再见他的心思。哼,安月兰,你记住了,可不要学那个老头优柔寡断的。见到千暮就给我狠狠地打。” 安月兰听出这其中竟似还有隐秘,而且还是关于她师父的。看着有点生气的轻鸢,偷偷吐了吐舌头。 明亦尘咳了一声问道:“听师妹的意思。那千暮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轻鸢说道:“这次,那个家伙却是为了一个人而来。哼,想这魔头一向眼高于顶,却接连受挫于人也是她的报应了。这城中本有一姓司的公子,文才俱佳而又生的一副好模样。那千暮不知如何与这公子相识。却是死不要脸缠着人家不放。奈何人家对她全无爱意。那公子还有个老娘更是对她极为看不上眼,见一次就骂她个狗血淋头。千暮却是凶性大发,竟以全城人的性命来要挟。公子有心相劝却被他娘锁在家中不得外出。到前几日千暮却指挥被她所控制的蛊人强行攻打司府,直到闹出了几条人命才回去。” 安月兰叹一声,看来又是为了情之一字。不过那千暮难道不知,强扭的瓜终究不甜吗?想来魔族的人都是这种霸道张狂的人吧,那厉桓池何尝不是如此。 明亦尘了解的点点头:“师妹最近有跟千暮交过手吗?她的实力如何?” 轻鸢摇摇头:“那个千暮隐藏的很深,可能并不在城中。不过她控制的蛊人本身就已经很棘手。毕竟都是原本城中的百姓,我们到不好下重手。” 明亦尘同意:“看来就只能先解决千暮了。失去了源头,蛊祸自解。师妹可有什么线索吗?” 轻鸢说道:“那千暮虽然隐藏很深,但毕竟目的是为司公子而来。只要我们守在这里,她总会出现。况且除了这样也实在没有其他的办法。” 明亦尘哦了一声:“这么说,司府该离我们很近?” 轻鸢笑着向后一指:“后面的便是司府了。” 明亦尘想了想说道:“不如我们去拜访一下那位司公子如何?” 轻鸢忽然一吐舌头:“要去师兄去便好了。我是受不了他家那个老太太。委实阴森的很,若不是仔细查探过,我都要以为她也是被控制的蛊人了。还有师兄,尽量在晚上之前回来。没有阳气的牵制,外面的人很容易发生暴乱,到时候横生枝节却是不好。” 明亦尘点点头,随即说道:“这个酒楼也是一处奇地。此间主人莫非是师妹认识的?” 轻鸢摇摇头:“我也是看此地煞气最淡才住下,却是没见过此地主人。只有那掌柜的万安,据我看并不似修炼之人。”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公子无双 明亦尘与安月兰对视一眼:“又是姓万?看来这很难说是巧合啊。这个万公子究竟还有多大的能量没有展现出来呢。” 不管怎样司府总是这件事的起始者。为了方便以后的行事,明亦尘还是决定前去拜访一下。除了轻鸢其他两人也要跟着,所以三个人一起去往司府。 从酒楼出来绕了一个圈就是。看司府的门户便觉得极为阔绰。不过周围似乎有人将司府团团围住,使之时刻处于被监视的状态。 看来这些人就是被千暮用蛊术控制的人了。她虽然很强大,安月兰也不认为她能够控制全城的人。只是这些人隐藏在人群里要想找出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安月兰仔细观察那些人,发现他们除了眼底有些许发红以外,行动却是与常人无异。暗想那千暮的手段果然是诡异。不过她究竟使用的何种方法竟能使这许多人同时中蛊?而蛊术之诡异若不是施法者亲自解除恐怕也很难做到无伤害的让这些人回复正常。 明亦尘在司府门口报上名字,立刻就有人前去通传。玄清宫的名头自然不是虚的,过不多时便有一位蓝衣公子亲自迎出门来。 看那公子年不过二十,气质雍容而儒雅,整个人透着一种灵气。许是家风甚严,那公子不长接触生人,话语中显得有些腼腆。 “明仙长,各位仙长。无双有礼了。家兄远行,母亲特意嘱我来迎候各位,请!” 司无双!安月兰暗想,这公子倒也配的上无双之名,只是那千暮一个老妖怪怎么会看上这么一个稚嫩的少年?脑海里突地蹦出一句:老牛吃嫩草!便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 却不想那公子以为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顿时一脸紧张的向安月兰行了一个礼:“姐姐莫怪,我,我自小体弱,家母便少让我抛头露面。礼数不周处还请见谅。” 安月兰一吐舌头赶紧摆摆手:“没有没有,我只是想到一些事情,倒与公子,额,关系不大。” 司无双明显松了口气,笑着说:“那请进吧。” 司府显然也是巨富之家。院落占地极广,而府内亭台殿宇,林立层叠间显得不仅雅致又多了一种出尘之气。 明亦尘赞道:“看府中布置,司公子原也是清雅之人。” 司无双居然脸上一红:“不敢当,只是闲来无事一点消遣罢了,怎敢入方家之眼。” 这司无双性情温和,有问必答。三人倒是都对他心生好感。往往有些富家子弟,仗着自己家中豪富就目中无人,嚣张跋扈而自己却没有什么真才实学。 若他司无双也是这样的人,那安月兰也是打算敬而远之了。毕竟,这样的有一个阮素心就够了。 “听你说,你似乎还有一个哥哥?他此刻不在府中吗?”安月兰突然问道。 那公子却是苦笑了一声:“我那兄长性情疏狂,自小便是很少在家中了。哎不过若是有他回来,便不至于劳动诸位仙长了。” “哦?莫非令兄也是修炼之人吗?”安月兰倒是升起几分好奇。不过也不感到意外。毕竟人总归是对力量和长生有着难舍的情结。只要有点钱,谁不希望自己或者子女能够拜入哪一个修炼门派呢。 司无双露出艳羡和憧憬的眼色:“哥哥他很厉害的。我虽然不知道他是哪派的弟子,但是我知道他一定是像明仙长一样了不起。哥哥说总有一天他会回来。会治好我的身体教我修炼。” 明亦尘问道:“司公子身体怎么了?” 司无双神色一黯说道:“我身有暗疾却是无法修炼的。” 明亦尘拍拍他肩膀说道:“稍后我给你看下如何?虽然不一定会有方法可以治愈,或许也能给你一点建议。” 司无双大喜,连连道谢。 他的遭遇安月兰却是感同身受。从前的自己不也是这样。只能把渴望藏在心里,不过后来幸好遇见了师父和大师兄。自己才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这样想着倒是对司公子多了几分亲切的感觉。 慢慢的几人来到了主厅,司公子却是忽然少了活泼,多了几分拘谨。即使衣服已经很整齐,还是仔细的整理了一下。 犹豫半饷,终于跨进了门内,口中说道:“娘,客人到了!” 大厅中居然颇为昏暗,仔细看原来是周围的窗户都紧紧闭着。只在大厅几处点着几根幼细的蜡烛。火苗无风自动,飘摇如鬼火。 有一个干瘪瘪的声音应了一声:“请客人进来吧。老身身体有恙,请恕不远迎了。” 安月兰哆嗦了一下,心说真是难以想象,这样温润如玉的公子有一个这样阴森的娘。 几个人小步的走进大厅在座位上坐好。早有侍女端上茶水放在桌上。 安月兰透过昏暗的光仔细看,在里面正座上坐着一个邹巴巴的老太太。那老太太头发到梳的整齐,一身酱色的裙子遮住全身显得仍然是很瘦弱。她的旁边连蜡烛也没有点,整张脸笼罩在阴影里。露出两只眼睛却泛着锐利的光芒。 “这几位就是玄清宫弟子吗。名门之后,果然不凡。几位想必也是为了那妖女而来的吧。” 明亦尘抱一抱拳:“冒昧打扰夫人了。听闻那妖魔却是为了令公子而来。我与几位师弟师妹初来此地,对情况尚不了解。因此才前来讨教。” 那老太太似乎是点了点头,轻叹了一口气:“外面皆传那妖女是看上了我的孩儿因此才纠缠不放,但你们可知她为何一定要选我家的孩子。” 明亦尘奇道:“莫非其中乃是另有隐情。” 那老太太似乎是在想该怎么说,在停顿了许久之后才徐徐说道:“我这孩儿虽然,无法修炼。但是灵魂却极其特殊。这于那妖女修炼极为有利,因此她才如此费劲心机。” 明亦尘点点头:“来的时候听公子说身体自小便有奇症,不知可否让晚辈给公子看下。” 那老太太却是突然低喝:“不可!”随即似乎是察觉自己语气太过不同寻常,摇摇头轻声道:“不可。我儿体内情况特异。早年已有高人定论,不可轻易探视,否则,一旦压制不住。必然是大祸事。” 她话中很有些不尽不实之处,不过明亦尘也非是勉强别人的人。既然她不愿说的明白,自己就算强问也是徒然。又简单聊了一下便是起身告辞。那老太太似乎还在想着事情,也未多做挽留,只教司无双送客。 出来的路上司公子倒是一脸的歉意和失望。明亦尘笑着宽慰他不必介怀。 出了司府,安月兰觉得自己还是如坠云雾里。 她苦笑一声:“我们这算不算是白跑一趟呢?” 明亦尘笑笑道:“这倒是未必,最起码那个司公子便是很对我的脾气。此次无论怎样都要帮他度过这关才是。” 安月兰道:“这算是什么收获啊?千暮的线索可也一直没有找到呢。” 明亦尘说道:“她既然此时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到这里,显然是修炼到了紧要的关头。过不多久我想她一定会出现。” 一直没说话的暮景突然说道:“我倒是同意大师兄说的。不过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个司家也很是不简单。” 明亦尘同意道:“毕竟是地方大家,底蕴不凡,那老太太身上笼罩着一层特殊的能量,连我都是看之不清。想必这也是他们的底牌吧。” 暮景道:“如此,我们便不需要再多为他们操心了吧。就算千暮来了也是能够抵挡一阵。到时候我们再出手也来得及。我真正担心的却是这些平民。他们死就死了,但若是死的太多了难免被别派说我们不顾及这些人死活也是一个麻烦。” 安月兰哼了一声:“暮景师兄说的哪里话?这些人莫非便是该死吗?” 暮景“嘿嘿”了两声却没说话。 明亦尘叹口气:“暮景也不是那个意思。我们回去再说吧。” 几个人回到酒楼,轻鸢却是不在了。一问才知道是城西有人蛊术发作,她急着救人也不知道这三个人何时回来就自己先去了。 安月兰心下着急:“师兄,我们也去看看吧。” 明亦尘点点头:“不过司府那边也需要人盯着。” 暮景笑笑说道:“既然如此,就有我去盯着吧。大师兄去帮轻鸢师姐。” 明亦尘拍拍他肩膀:“拜托了。” 暮景哈哈一笑:“师兄说的哪里话,这不是应该做的吗?” 明亦尘点点头,转头对安月兰说:“我们走!” 暮景在原地看着他们走远,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 春来居的掌柜正好出来,奇怪的问道:“这位公子不跟您的同伴一起去吗?” 暮景转过头来,森白的牙齿让背光的脸庞显得有些阴森。他声音轻飘飘的透着阴森:“多管闲事的人总是活不长。你是不是这种人呢?” 掌柜的骇了一跳,不敢再看暮景一眼,脸色苍白的进去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凶险难料 明亦尘带着安月兰一路向西。据掌柜的说那发病的男子叫小鱼。乃是独自一人住在城西一间旧屋子里。 安月兰问明亦尘:“师兄,你说师姐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吧?” 明亦尘笑笑:“不必为轻鸢担心。他已经尽得师叔的真传。就算是我想要胜她也是不易。” 安月兰点点头不再说话。 这座城本就不算很大,很快安月兰他们就看到在前面有一排低矮的破旧房屋。院门随意敞开着,里面的东西东倒西歪杂乱无比。有好事的人不断扒着门向里面张望,但却没有人敢进去一探究竟。 看到安月兰和明亦尘来了,那些人均是怪异的看着两人。眼睛里露出明显的敌意。安月兰率先走进院子里,里面的东西似乎是被人撞倒的。进到屋里,果然是空无一人。难道是那个小鱼突然发病走了,然后师姐去追他? 出来外面安月兰一怔,外面已经聚集了四五十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安月兰对着一个老头喊一声:“老伯,里面究竟发生什么事?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年轻的女孩子?” 那老头一指安月兰,她哭笑不得的说:“不是我。我说的是另外的女孩子,跟我差不多大。” 那老头继续指着安月兰,嘴里还喊着:“是不是她?一定是她。” 明亦尘皱起眉头小声对安月兰说:“事情有点不对,小心点。” 周围的人越聚越多,人们都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安月兰。一个大婶突然发一声喊:“大家快抓住这个女人,只要把她的血做成药我们就有救拉。” 人们拿起手边的棍子甚至砖头土块慢慢向安月兰走过来。脸上都有一种嗜血的光。 安月兰大骇:“师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明亦尘道:“不是蛊毒发作就一定是有人蛊惑。想要靠这些人来拦住我们。” 这些人虽然没什么战斗力,安月兰甚至都能很轻易的放倒他们,然而一有误伤,不仅会使误会加深,就算以后解决了这些事安月兰只怕也要后悔。 她点点头对明亦尘说:“我看他们的目标是我。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分开走吧。司家还需要有人守护,暮景师兄一个人恐怕是力有未逮。我先去城外暂避,顺便找一下师姐。” 明亦尘点点头:“对你我还是放心的,小心点。实在不行,出手也没关系。” 安月兰笑了笑,转头对着围上来的人们大喊一声:“各位,你们不是为了我而来的吗?既然如此,你们来抓我吧。”说着对明亦尘摆了摆手向远处跑去。 人们咬了咬牙,年轻力壮的都跟着跑上去。只有一些年老的实在跑不动只好留在这里失望的叹气。 明亦尘对刚才那个老头说道:“老伯,你们为何要追那个姑娘呢?” 老头奇怪的问:“你们不是同伴吗?为何不跟她一起走?” 明亦尘一笑:“这个老伯便不用管了,只是我心中疑惑。我们二人来到这里并没有得罪任何人,也没有做错什么事。却不想祸从天上来,你们却要抓我的朋友。这究竟是何道理呢。” 那老头先是叹了一阵气,随即哭丧着脸说道:“并非是我们野蛮,而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啊。”说着露出胳膊上的黑印。 “这是天神对我们的处罚啊。我们才会得了这种怪病。虽然并不会传染,但是死的时候可谓是无比凄惨。而天神说了,只要抓到妖女的转世就能洗刷我们的罪恶,还给我们健康的身体。这位小兄弟不知为何竟与妖人为伍。我们自然不会迁怒于你,不过此刻你既然已经知道真相,便应该速速离去,免得惹祸上身啊。”到最后那老头倒是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 明亦尘冷笑道:“哦,不知那天神是如何告诉你这些的?天神难道不会骗你?” 那老头一脸紧张:“那可是天神,可不敢妄言。你若是不信,自可去那边酋神庙大礼参拜。神灵自会在晚上给你启示。” “酋神庙呵呵,什么样的神会如此藏头露尾,只敢在夜里给人启迪。”明亦尘既已得到线索当下懒得和这个愚昧的老头在多说半句。立刻起身前往老头指的方向。 安月兰一边向前跑,一边回头看看那些人们有没有跟上来。她忽然想到,这些人若是都隐藏在正常的人群里,那还是真的不好发现。可如此一来就省事多了。最好想个什么方法把这些人都控制起来。到时候有起事来不用担心他们会添麻烦。待解决了千暮那个家伙在给他们解了毒也就是了。 为了让他们能跟的上,安月兰每跑一段都要稍微休息一下。也幸好这些人被下蛊之后似乎精力更加充沛,所以还不需要等太长的时间。 安月兰暗笑,恐怕这是千暮最为失算的一回。她一定以为自己的体质无法修炼,此次出来也不过是个累赘而已。不想不仅没有能够阻止住明亦尘,还把这么多手下都赔进去了。 不过可惜的是仍然没有发现轻鸢的踪迹。从城里出来后便是一片树林。只有一条小河穿林而过。安月兰便是沿着河岸宽阔的地方一路向上游跑去。她暗暗皱眉,怎么可能一点线索都找不到呢,莫非轻鸢并没有出城吗? 算了,还是先把身后的尾巴搞定。她突然加快了速度。令后面的追兵大吃一惊,眼下已经离城够远了。天神说过离城太远,天罚会提前来临。照这个速度恐怕也是追之不及了。虽然到手的解药跑了,他们也是毫无办法。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坐在那里也不想动了。 安月兰先不管他们,却是在山上找了一个山洞。里面应该能够暂时容纳四十人了。她满意的点点头,开始布置阵法。在每个角落贴上符纸,将之激活。又四处查看了一下环境,一番忙下来安月兰额头也是见了汗。她倒是不怕那些人回去了,现在的自己简直比鱼饵还好用。就算回去了,大不了再引出来就是了。 在确保万无一失之后,安月兰悄悄的回去,在看到那些人居然还在那里坐着之后不由得暗笑自己好运。能节省时间总是好的。 她装作不经意的出现,然后被发现。在那些人狂喜的时候又装作跑不动了的样子引诱他们过来,这些人看到安月兰仿佛又有了活下去的希望。一个个像是打了鸡血样的亢奋,全都不要命的冲上来。 安月兰作为始作俑者看到他们疯狂的样子也是忍不住有一丝害怕。赶紧向自己布置的地方跑过去。 在他们的目光之下躲进了山洞然后看他们的反应。群情激奋之下哪里还有思考的能力。全都进入了安月兰为他们准备的牢笼之中。 这山洞里面是一个狭长的通道,又有转弯自然是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安月兰却是藏于洞口旁边一个隐秘的凹槽里。为了使人们相信,她还设计了一个简单的陷阱用于在洞穴深处发出声音。人们不疑有他,都欣喜地进去捉安月兰。却不想忽然听到“噔”的一声巨响。洞口被什么东西给炸塌了。 要安月兰搬一块大石头给它洞口堵住还真有些难度,所幸不用这么做。直接用钱币的力量射出一道光柱将洞口封上。阵法已经起了作用,将石壁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芒。在保护他们不会被石块砸到的同时也防止他们破洞而出。这些人都被下了蛊术,力气不能以常理看待。 做完这一切,安月兰才松了一口气,是不是要回去再查看一番呢?还是该在这里找找线索。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从袋子里抓出来一只东西。 “豆豆,帮姐姐去找找轻鸢好不好,你记得她的味道的吧?”被她拿出来的正是许久未见得竹鼠精豆豆。上次这小家伙说什么也不跟着安月兰了,说是跟着她过于危险。安月兰想着反正只是自己的试炼带上豆豆也没有什么作用。却不想发生了后面一系列的事情。这次却是不管它说什么,安月兰都强行把它带了出来。 “豆豆,只要你找到了线索。姐姐给你做好吃的怎么样?” 豆豆一脸的恐慌:“算了吧,安姐姐。只要你不给我做吃的。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安月兰作势要打:“嘿,你个豆豆。瞧不起我是不是。你等着的,晚上就给你做,吃不完不许睡觉。” 豆豆赶紧跳下去:“得嘞,我这就去,安姐姐别生气。” 说完就快速的跑远了。 豆豆的嗅觉还是非常靠谱的。很快就有所发现,据说是在南边树林里发现了一个昏迷的男人,怎么都叫不醒。 安月兰一怔:“莫非就是小鱼?可是为什么轻鸢不在那里?难道是有其他的事情把她引开了?” 想到这里心中却是升起一股担心。轻鸢或许修为很深,但是有时候安月兰还是忍不住把这个可爱的女孩子当妹妹看待。 “走,豆豆!先带我去看看那个男人。”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诡影 安月兰很快就来到了那个男人近前,果然还昏睡着。看打扮倒是与城里的其他人无异,只是衣服不知道是被谁给撕扯的破破烂烂的,看起来比叫花子还狼狈。 豆豆对安月兰说:“安姐姐,就是他咯,这里所有地方我都找过了,只有这个家伙在,很是可疑啊。” 安月兰害怕这家伙突然醒过来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小心翼翼的靠近观察。看他脸上也是脏兮兮的看不出有什么特别。安月兰并不会用法力来治伤,想要将他唤醒却又怕适得其反。心中却是想,若是师兄在这里就好了,就可以弄醒他,问问师姐的下落。 不过就这么等着也不是办法。安月兰犹豫了片刻终于决定由自己来试试。她不理会豆豆的抗议先将他给装好。毕竟任何一个普通人看到这么大一只老鼠还会说话就够惊异的了。然后握着钱币将法力凝聚在手上轻轻点在了那人的手腕上,试着将力量涌入。开始还算顺利,只是,突然。 刚刚将力量输进去,却听那人痛哼了一声,兔子一样闪开一旁。依着旁边一棵树站定在那里呼呼喘着粗气。 安月兰吓了一跳,旋即生气的道:“你这人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居然在这里装死,很好玩是不是。”她看那人眼睛清明,虽然有些靡頽,倒不像是中了蛊毒的人。 那人撇了撇嘴:“谁知道你是好人坏人,我只是为了自保罢了。要不是我机灵说不定早死七八回了。更何况,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刚见面就拿东西烫我。” 安月兰脸一红:“我只不过是想让你快点醒过来罢了,哪里是烫你?哎呀,不跟你废话,你是不是叫小鱼,你有没有见到一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她就是为了救你才不见的。” 那男子先是点了点头,随即担心的说道:“你说仙女姐姐现在还没有回来吗?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因为想见到仙女姐姐所以才假装发病。谁知道半路不知道从哪里跑过来一条黑影,仙女姐姐就追出去了。我怕她有什么危险啊,就假装发病往外跑。谁知道追到这里就不见了,就突然觉得自己头很晕就睡着了。直到你过来我才醒。” 听他一口一个假装,原来是骗人的惯犯。安月兰无法判定他说的话是真是假,也不打算带着他一起去找轻鸢。想了想说道:“好吧,既然如此,那你可以回家了。” 小鱼一抹鼻子:“别呀,小姐姐。我都把我知道的说出来了。带我一起去呗。我也是很担心的啊。而且我对这一带也很熟,还能给你指路。” 安月兰哪里顾得上和他多说什么,迈开步子就走。他又如何追的上,眼看着安月兰跑进树林里消失不见了,他狠狠一跺脚:“凭啥不带着我,你有我熟悉这里的地形吗?哼,不管,仙女姐姐是为了我才涉险的。我小鱼是讲义气的人,绝不会丢下你不管。等着吧,我来救你了。”说着便跟在安月兰的身后跑了过去。 夜晚似乎是来的格外的早。好像只在一瞬间就有人用罩子把这方天地盖入其中。 明亦尘不紧不慢的走着。虽然就要晚上了,他好像没有丝毫的担心。越往西南方向行去,路越显得崎岖。虽然同是在一个城市之中,人们受到的对待也并不公正。好像有一条线将两个世界远远地隔开。那条线叫贫富。 越是贫穷或者充满痛苦的地方,庙宇也就越多。可能是需要信仰来麻醉自己。这样的庙大都不是什么正式的庙宇,却一样的吃着供奉。更有甚者,也许是供养了邪神也未可知。 明亦尘此刻正是向着那老者所说的酋神庙而去。在听了老者一番话后他便认定这庙有些问题。 远处有些隐晦的目光在盯着他看,那目光里充满了恶毒。明亦尘毫不顾忌。 远处,残破的殿宇倾塌了一半,破落的墙砖洒了满地。污浊的泥洼散发着腐烂的气息。庙门洞开着如同张开了一张黑暗之口在等着择人而噬。 “什么时候天神如此随意了呢,竟然寄居在这样的一个破庙里。莫非是神族消亡后连尊严都不要了吗?还是只是一个装神弄鬼的冒牌货!”明亦尘冷笑着走进里面。 里面更加黑暗,模糊看到一座臃肿的神像斜斜靠在主位。明亦尘挥手一指,壁上的油灯徐徐飘起一道小小火苗。映出那神像狰狞的面貌,它此刻正凸着一对大眼冷冷望着明亦尘。面上的油彩斑驳脱落显得有点丑陋恶心。然而就是如此,在神像面前还摆放着几盆新鲜的贡品,全都是各种动物的器官。明亦尘冷笑一声,果然是邪神,没有瓜果,只有这些血琳琳的东西。这样的邪神,却是没有存在的必要了。说着右脚轻踢,一枚石子“咻”的飞过去将石像一只眼睛打坏了。那石像似乎是震怒了,开始一连串剧烈的抖动。宽大的腰身上有红光闪动,好像裹了几层红色的绸布。 明亦尘仔细一看却是轻吸了一口冷气。那神像身子之所以显得无比臃肿是因为在上面爬满了幼细的虫子。 那些虫子相互蠕动纠缠在一起把神像紧紧裹在里面,露出无数像线头的嘴部。它们并没有冲过来,神像里却是忽然涌出了一团黑气。有个尖利的笑声响起。若是一个胆小的人在这里只怕早就被吓死了。但明亦尘是何人?他只是冷眼旁观,等着对方出手。身为玄清宫大弟子,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黑气将整个神像都包裹在里面。随着“咔吱”的响动。巨大的神像如同活过来了一样。神像站起了身子,双足踏在地上,一步步向明亦尘走过来。钵盆大的拳头狠狠的撞击了一下,四溅的石屑从明亦尘身边打过。 明亦尘暗道,也不过如此而已。一弹手指一道玄门正宗的剑气飞掠而过在那神像的胸口击出了一个大洞。这石像本是由邪气所控,自然是不知道疼痛。但那些虫子似乎与这魔气同为一体。那石怪怪叫一声一伸手,巨大的拳头打向明亦尘的脑袋。明亦尘只一闪身就躲了开来,拳头轰在了庙门上,一半的墙壁都被打成了渣。整个破庙差点被拆掉,明亦尘不敢怠慢,顺势在那怪物腰上划了一下。锋锐的剑气将整个石像的腰部一分为二切成了两半。那怪物的上半身一阵倾斜,随即又迅速的被黑气拉了回去。 “如果你只有这些手段,那我便没必要浪费时间在这里了!”明亦尘一声轻喝。化出一柄长剑,剑尖慢慢亮起如灯火的光芒。 “去!”光芒慢慢变大,变成了一张网,瞬间笼罩在石怪的身体上。两者甫一接触就爆发出“刺啦”的声响。黑气迅速的萎靡缩回体内。光网紧紧地勒在石头上,慢慢的勒进了里面。断裂的虫体扑朔朔往下掉,还没到地面就化为了灰烬。那怪物一声痛嚎,动作也僵硬了许多。但它仍不死心,将全部的魔气收缩在一起。然后轰然爆发,强势的力量将石像炸的粉碎。石块纷飞却是将光网割开了一个大口子。光牢被强大的冲击炸成了几片慢慢消散。 令人意外的是黑气并没有趁机逃走,而是又重新聚集。红色的蛊虫纠缠着变成新的身体,慢慢变化竟成了一个美艳的女子。她露出一张宜喜宜嗔的乖巧模样,娇声道:“公子也太心狠,当真便忍心要赶尽杀绝吗?”听这话的意思却是她自知不是明亦尘的对手,主动放弃了进攻。 明亦尘冷笑一声:“鬼蜮中人果然都是厚脸皮的。知道在劫难逃就来服软怕也是晚了吧?” 女子一脸可怜的哀求:“都是千暮姐姐逼我这么做的。我只是一只小小孤魂野鬼。是姐姐帮我用蛊术重铸身躯,她要我帮忙我又怎么敢不来呢?” 明亦尘暗想,妖女的话虽然不可信,但若是从她身上找到千暮的线索也算是省了自己一番功夫。 “哼,你作恶多端,本不该饶你,不过若是你告诉我千暮在那里,也能抵过你一些罪恶,到时候自会从轻发落于你。” 那女子似是想了一下,才轻轻点了点头,小声说道:“我可以带公子前去,但是公子要答应一旦到了地方便要放我离开。若是被姐姐知道我害了她,那我可是会比魂飞魄散还要凄惨的。” 明亦尘却是犹豫了片刻,自己并不想骗她,但留这样一个妖物在人间也并非什么好事。 女子看出明亦尘的犹豫,低声道:“奴家本也不想害人,只是身不由己。公子既然不愿给我机会。便请此刻将我灭杀吧。” 明亦尘暗叹一口气说道:“既是如此,就请你带路吧。” 那女子喜笑颜开的说道:“多谢公子,我这便带你前去。公子若是不嫌弃,可以叫我红姑。”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魔高一丈 安月兰穿过茂密的树林。晚上,山里又下起了薄雾。她微微皱起眉头。在这样的天气里找人实在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 但轻鸢若不是为了特殊的理由是绝对不会轻易地离开这么远的。她试着在弟子佩上输入一道法力,果然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正在思索间。忽的眼前飘过去一道白色的影子。安月兰本是不想理会的,在山野之地遇到几只成精的妖魅也不算奇异之事。而它们在野外寂寞久了总是喜欢与误入的人们开开玩笑,大多到并没有伤人之心。不过现在的安月兰可没有开玩笑的心思。见她全然不理会,那道影子却是越发的顽皮起来。时不时的在她眼前晃一晃,使得安月兰也不禁心头火起。 她哼了一声,在那个影子再次飘过来的时候却是忽的打出一道符咒。那只是一道清风咒。攻击力并不强却只是将迷乱的雾气吹散连带着惊慌的影子一起吹向了远处。 安月兰却是忽的怔住:“师姐……开什么玩笑!”那个影子赫然竟是轻鸢的模样。 雾气很快聚拢,安月兰赶快跑上前,忽的痛哼一声。一旁盘曲低矮的灌木上缠绕的软藤生着勾起的尖刺。手掌在不经意间划过,被带出了三道血痕。 安月兰看着流出的红色血丝,感受了一下并没有麻痹的感觉,这才又继续向那个影子跑过去。无论如何,这家伙一定跟师姐脱不了关系。 似乎是受到了惊吓,安月兰向前跑了很久都没有发现那个影子。但她倒是没有显出急迫的样子。偷偷在周围洒下一些符咒。貌似是在寻找其实一直在绕着圈子。 现在也只能赌那个家伙不会轻易地离开。果然,等了一刻,安月兰用自己的眼角捕捉到一抹白影。她暗自偷笑,这家伙好奇心不浅啊,不过不如此自己又怎能抓住他。 暗暗念咒,然后猛地转身看着那白影惊慌之下却是又想溜走。然而一触道那些散落的符咒就好像遇到了一堵墙壁难以突破。安月兰笑吟吟的看着他:“你不是跑的很快吗,怎么不跑了?” 那个影子气鼓鼓的看着安月兰,用的仍然是轻鸢的面孔。声音倒是不难听,恨声对安月兰说:“你耍赖,要是没有这些鬼东西,你休想抓到我。” 安月兰笑他:“你自己不就是鬼东西吗?” 那影子还不乐意了:“你才是鬼东西,我是精灵好不好。看你也算有些胆量,想不到却没什么见识。” 安月兰“嘿嘿”了两声故意吓他:“喂喂,身为俘虏就要有所觉悟。你可还在我手上呢,太嚣张可不好哦。” 那影子便有些发蔫:“那你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 安月兰道:“先说你,你是谁,为什么要假装成我朋友的模样。” 那影子尴尬的说:“我叫小白,因为我们精灵自己是没有身体的,当然也就没有自己的样子了。就在早些时候,我看到一个很漂亮的小姐姐过去,一时忍不住就幻化成她的样子拉。” 安月兰问他:“你知道她往哪个方向去了吗?” 小白一阵迷惑,虚幻的衣袖这里指指,那里指指,随即却指在了安月兰身上:“好像,是追你去了吧,那天好像是有两个人。前面一个没看清样子,但衣服跟你一样啊。” 安月兰一惊,莫非师姐以为那个人是我才追过来的,但愿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她把符咒抽走一张,光幕便有了缺口。小白走出去愣愣的看着安月兰。 安月兰挥挥手:“你走吧,最好不要再用那张脸了,不然她的主人会生气。”说着却是转身要走。 “喂,你要去找那个小姐姐吗?”小白犹豫了一下,见她点头小声说道:“最近山里来了几个霸道的家伙,你要小心点。” 安月兰笑笑:“我叫安月兰,后会有期。”说着继续向山上走去。 雾气更加浓郁了,安月兰因为担心轻鸢的安危不敢怠慢。使出全力向山上行去。 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师妹,可算找到你了。” 安月兰眼睛一亮:“大师兄,你怎么来了。” 来的正是明亦尘,他微微一笑说道:“看师妹许久未归,始终是放心不下。所以就出来寻找。还好在这里碰到了。” 安月兰沉默了片刻,轻声说:“司公子那边没事吧。有师姐的消息了吗?” 明亦尘说道:“司公子那里不必担心。我正是因为得到了你师姐的消息才过来的。她现在已经被千暮抓住了。我们现在便去救她吧。” 安月兰似乎是吃了一惊:“师姐那么厉害竟然也不是千暮的对手吗?” 明亦尘催促道:“对啊,那个女人可厉害了。那个小丫头哪里打得过。我们还是要快些过去才好,免得你师姐在那里吃苦头。” 安月兰犹豫了一下说道:“好,那师兄带路吧。” 明亦尘“恩”了一声领着安月兰继续向前走。明亦尘似乎对这段路很是熟悉。两个人比安月兰自己走要快了许多。看着在前面一如既往自信潇洒的明亦尘。安月兰却是悄悄叹了一口气。 可惜只是假的。 虽然他已经尽力模仿明亦尘的语气,但假的就是真不了。明亦尘的影子不知何时早已深深刻印在心里。更何况自己已经悄悄摇了铃,而明亦尘却没有半点反应。真正的明亦尘莫非连自己的弟子佩都忘记带吗? 这当然是一个陷阱,但安月兰又怕他说的是真的,若是轻鸢真的被捉住了,自己至少也要知道他们的方位。至于信心,安月兰只知道自己绝不可以失败。更何况那千暮未必就知道自己的全部底牌。到时候出其不意给她一指,恐怕也够她受的了。 至于之前方的“明亦尘”是谁,她却是毫不关心。敢假扮明亦尘来骗自己,不管你是谁,一会都要你付出代价。 前面的“明亦尘”还在假装对安月兰关心。 “小心一点,这里的雾很是古怪!” 安月兰淡淡的回道:“知道了,师兄,我们走快点吧。我很担心师姐。” 正在这时,却听到旁边有另外的脚步声。还有一个男子的喘气声,显然是累的不清。 安月兰睁眼一看竟好像是那个小鱼,“明亦尘”早一把把他抓了过来。那家伙吓了一跳,连连磕头:“山神老爷,求放过啊。我真不是故意的惊扰你老人家。” 正说着却看见后面的安月兰。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口中却道:“原来是你啊,姐姐,可吓死我了。喂,大个子,快放我下来,我是这位姐姐的朋友。” “明亦尘”哼了一声把他扔到地上。 安月兰问道:“你不回城来这里做什么?” 小鱼揉了揉屁股:“你这朋友可真粗鲁。你以为我想来啊?还不是担心你们,我小鱼可是男子汉,怎么会眼看着有姑娘受苦而不去救呢?” 安月兰轻笑道:“你这家伙。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吧。你又不是修炼者,你能做什么?” 小鱼委屈的说道:“我也很想修炼的啊,只是没有你们这样的好运气罢了。我对这里很熟的,让我一起去吧。” 安月兰还要再说,“明亦尘”却是拦住了她:“师妹,不如就让这小子去吧,虽然没什么用还是能当个苦力使的。” 小鱼大喜:“对啊,有什么事你们就吩咐我。还是这位大侠心里敞亮。大侠怎么称呼?” “明亦尘!” “好名字啊,光明出尘,不像我小鱼俗人一个,以后还请这位大侠多多提点啊。” 安月兰笑笑:“既然师兄愿意他跟着,就由你带着他吧。” 小鱼“哇”了一声故意看一眼安月兰:“大侠还是这位的师兄啊,那修为一定是更加深厚了?还是明大侠谦逊啊,又好相处,人也帅。小弟可是颇为荣幸呢。” “明亦尘”一笑,用手抓住他的衣袖:“走吧,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 安月兰看着小鱼在那里挤眉弄眼暗感好笑,心说:希望一会你也能笑的出来。 安月兰能感觉到自己是一直在往哪山上跑。却是突然觉得自己眼前一阵清晰。遮挡的山雾在山顶变得越来越稀薄,慢慢不见了。 “明亦尘”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师妹,我们到了,就是前面的那个山洞。千暮便是把那个小丫头关在这里。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安月兰说道:“等等。师兄,我怎么没听到什么动静。” “明亦尘”急道:“肯定是那千暮不在啊,我们此刻去刚刚好。要是等她回来了,那不是又要很多麻烦吗?” 安月兰却是凝神不动。小鱼都有点着急了:“明大侠,不如我们先过去啊。我相信,有你一个人也足以解决他们了。” “明亦尘”狠狠瞪了小鱼一眼,吓得他不敢说话:“走啊,师妹,既然都来了,还犹豫什么呢?” 安月兰微微一笑:“是啊,都来了,你还在装什么呢?”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斗法 “明亦尘”愣了一下,却是嘿嘿一笑。虽然被识破了,但他并不会认为结局有什么改变。 小鱼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却是不太明白,下意识的离“明亦尘”远了一点。嘴里嘟囔着:“开什么玩笑,你们不是师兄妹吗?为什么说话这么奇怪。” “明亦尘”冷冷的笑了:“小兄弟何必急着走呢?刚才我们不是聊得很开心吗?” 小鱼紧张的看着性情大变的“明亦尘”:“你,你到底是谁?” 安月兰一把把小鱼拉到身后:“早叫你不要来了,赶紧回家去吧。” “明亦尘”冷笑道:“今天谁也别想走。” 说着身体却是起了一种变化。全身鼓胀起无数的脓包。原本英俊的脸连头部一起掉在了地上。身体却比原来粗了两倍。手也消失不见了却出现两把如同触须一样的东西。 安月兰心一动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掉在地上的脑袋。那当然不会是明亦尘的。但心中仍然涌起一股不舒服的感觉。这个家伙屡次触犯自己的禁忌,可以去死了! 看一眼小鱼,那家伙居然还没走。安月兰看他一眼:“小伙子很勇敢嘛。怎么,是要跟我并肩作战吗?” 小鱼话都说不利索了:“不四。脚,脚软……姐姐,女侠,你一定要拦住它啊。我可不想死啊。” 安月兰微微一笑:“放心,马上解决他。” 那东西一阵怪叫,挥舞着触手冲上来。安月兰暗叫恶心,不过经历的多了,这点意思倒不足以对她的反击有什么影响。 在路上她已经把符扣在手里。这时只需甩出去就好。高处的山峰亲近天空,雷电的力量正是最合适的。 这般低等的雷符已经不需要念咒,直接用钱币的法力将之激活。钱币在上次异变之后拥有的法力更加强大。即使只是普通的符纸。在空中自动交织成一道电网向那怪物扑过去。 那家伙也是个狠角色,不闪不避用一只手上的触手一捞。将整个网架住了。噼里啪啦一阵电光闪耀,那怪物的身体都是抽搐了片刻。不过这家伙果然不凡,只是有几根触手被烧成了灰。 安月兰趁他被电网拦住紧走几步来到那怪物近前。伸手打出一道红光。在进化之后这红光简直比一般的符咒还厉害。打在那怪物身上任他防御惊人还是被打出一个深洞。却见那怪物反而是狰狞的笑了笑,一抖身,身上的几处脓包破裂,从里面钻出几条小蛇,箭一样射向安月兰。 安月兰急忙躲开,那些小家伙却是异常灵活,落地之后并不散去,向安月兰围拢过来。对于蛇,因为有沥戌的先例,她倒是并不惧怕。不过此刻还犯不着动用金鳞的力量。她不断地射出红光打击那怪物。手中不时飞出符咒击退那些小蛇。 怪物眼见久久不能拿下安月兰也有点着急。怪叫一声,将自己的身体裂开一个大洞。洞里爬出一只巨大的虫子。像蜘蛛一样却有一条又细又长的尾巴。尾巴尖上居然有一张人脸。那人脸呲牙咧嘴从口中对着安月兰喷出一口黑气。十来只细腿也没闲着,倒腾着冲过来。每一根腿下面都是尖利的爪子,将地下的石头扎出一个个小洞。而那个怪物也没停着,腰上的两片厚肉不断开合着好像一张大嘴。边缘被撕扯开的部位变得硬化,如同一张大嘴张满了牙齿。 此刻的安月兰可以说是多面受敌。没想到这个家伙这么难缠!安月兰有点纠结了。若是用落神指当然可以立刻解决一个,但自己也会失去抵抗之力。用其他的招式却是需要一定的时间来布置,自己只有一个人,却是没有多的时间来布置了。怎么办?正在此时,小鱼却是提了一根手臂粗的树枝过来,也不知道他从哪找的。 “姐姐,你就安心对付那只丑八怪吧。这几条蛇和虫子交给我了。” 安月兰诧异的看他一眼:“你不怕吗?” 小鱼点点头:“怕是有点怕拉,不过比起那个丑八怪,这几只虫子小意思拉。我小鱼可是讲义气的人,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安月兰对着他笑笑:“好,小鱼。你是个好人。” 小鱼看着笑笑的安月兰“嘿嘿”一笑,没看出来,这个姐姐也挺好看的呀。 “小鱼,让他帮你。”忽然安月兰扔过来一个什么东西。 那东西忽然变大吓了他一跳:“我的妈,好大的耗子!” 豆豆可不乐意了:“你小子什么眼神,我是竹鼠,了解?” “了解,了解!”小鱼是真服了,想不到安月兰身边还有这样的神兽。他信心也是足了许多。 由豆豆和小鱼来抵挡其他的对手。安月兰扣出一张风行符来给自己加速。然后将一张天火符握在手里。以往她都是用单一的符咒进行攻击。不过随着敌人越来越强,单一的符咒威力便显得不那么有效。可惜符阵是需要有高手以及有经验的老师亲自传授。因为谢秋溯还没来得及教她,所以她只能自己摸索着进行。 实战中的机会可不能轻易错过。原理再复杂总也脱不出五行相生相克的道理。安月兰的眼中闪烁出一抹疯狂。左手又拿出一张神水符。两符本是相克,此刻相互的气机牵引下,两符似乎有了生命一样相互排斥着。安月兰用力将两张符靠近在一起。在甩出去的一瞬间同时激活。然后奋起全部的力量向后退去。 一红一蓝两道光芒交汇在一起向前一直飞进那怪物的大嘴里。仿佛晴天打了个霹雳,那怪物的身体涨成了一个大肉球的样子,然后“碰”的一声炸成了稀烂的肉渣。无论是天火还是神水都有净化的能力。这怪物身上的蛊虫也被净化成灰。那几条小蛇也未能幸免。不过那蜘蛛虫好像是独立的个体。看见主体被毁了竟然想要逃跑,被小鱼一棍子轮了回来。这家伙长得虽然奇怪,而且似乎有毒。但是胆子出奇的小。将八只腿横着架在身子上然后把那个小脑袋塞到里面。 安月兰当然不可能放过它。这家伙如此诡异,而且似乎只是个幼生体。放走了也是后患无穷。 小鱼急需表现自己的样子,一拍胸脯:“交给我好了。” 说着居然从那破破烂烂的衣服里掏出一副火种。安月兰好笑的看着,他将火种点着在那蜘蛛腿上一烧。那蜘蛛好像是纸做的一样,轰的着了起来,倒是吓了小鱼一跳。这妖物本是来自阴暗之地,最是畏火。倒是被小鱼误打误撞一把火烧成了灰。一缕黑气顺着火势冲向天空,安月兰赶紧把小鱼拉开。这东西果然有毒,就算被烧死了,毒气依然不散。不过幸好量很小,被山风一吹就会散于山野间了。 解决了这个家伙安月兰才来到这个山洞。她当然不会信轻鸢被关在这里。这里能有的,恐怕只有陷阱了。不过安月兰倒是好奇他们会用什么方法来害自己。想想,千暮那家伙也算执着,这都多久了还对自己念念不忘。 来到洞口。安月兰却是犹豫了,打斗了这许久,要是有别人早出来了。看来只是一些害人的陷阱,要么就是他没把自己带到地方。不过应该也不是,他要害自己是没有道理的。她安月兰又不是唐僧,谁抓住都想吃一口的。 那自己不如在这里等他们回来,到时候也可以见机行事。想到这里她对小鱼说道:“情况你也看到了,你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不过你要是回去呢,正好有两件大事拜托给你。” 小鱼倒的确是有些怕了,看这情况谁知道还会蹦出什么可怕的东西来。眼下正好有个台阶下,于是顺势说道:“姐姐放心,我小鱼是讲义气的人。你交代的事情我都会给你办好。” “嗯,首先,你要下山去……”安月兰交代他一是要跟明亦尘联系告诉他自己的状况,二是请万掌柜帮忙派人给那些困在山洞的家伙送饭。那些人虽然发了疯也不能不给饭吃。而她也实在想不起还能麻烦谁了。谁让那个家伙一直躲着自己偏偏到哪里都能看到他的影子。 小鱼应声是,便一溜烟的下山去了。安月兰看了看周围,偏生没有一个好点的位置。看来只能去洞里等了。 这个山洞可比安月兰做陷阱的那个幽深多了。探头望一眼,黑乎乎的望不到尽头,安月兰当然不会傻乎乎的直接闯进去。 她想了想,却是想起一件好玩的事。以前一直没有机会尝试,这次正好可以试验一下。 她想起的的正是一种叫“傀儡术”的法术。这种法术入门极低,要想玩的高深却是不容易。安月兰也只是感兴趣才偷偷学的,却还没有成功做过。她想了想,纸人的话现在没有工具。泥巴倒是有,那就做个泥傀儡? 说干就干,安月兰很快就找齐了材料,一把黄土,一袋水,一张醒神符。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暂避锋芒 将黄土用水浇透然后再捏成泥人的形状。这一步并没有花去安月兰太长的时间。看着最后的成果她还是感到很满意。 并没有做的特别的精致,而是特意做的很粗壮的样子。因为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的情况而去查探所以也没有必要太过于精细,时间上也来不及。 安月兰将泥人拿在手里。另一只手则拿着谢秋溯给她的醒神符。这种符本身并不难画,不过还是需要专门的指导才可以。时间有限所以便只教了一些攻击性的符法。不过以前的安月兰对这一类的符咒还是非常感兴趣的。因此也有在闲暇时进行过研究。此刻倒还算是轻车熟路。 将醒神符点亮在泥人身上燃烧。泥人便是被天地灵气改变而成为了有灵性的东西。那小家伙虽然高不过三尺,但是动动手脚却极为灵活。 当然还差一步,安月兰需要将一抹自己的意识灌注进去。只有这样,泥人才能变成她在山洞中的眼睛。而这一步也是最为关键的。 若是以前,她恐怕还是不容易做到。不过在黄泉海一行的收获似乎也将她的灵魂力量温润了很多。虽然仍然没办法补上那天生的缺口,但是整体力量上却是提升了一大截。 小心的将意识抽离然后注入。好在只是一团意识之光。就算被毁灭了也对安月兰的本体没有什么危害。只是刚刚做到这一点的安月兰有几分疲累。那泥人似乎变得更有灵性了,眼睛看着安月兰的方向,有几分亲切似乎似在感激安月兰给了他生命。 泥人挣脱开安月兰的手指。落到地上蹦了两下,然后小心的靠近那洞口。外面只是黑暗而已,而洞中却透着一种阴森的味道。小泥人可有恐怖的情绪。因此毫无顾忌。径直钻了进去。 安月兰躲在一边的草丛里。一边闭上眼睛慢慢感受小泥人的处境。 洞口并不大,后来就变得越来越幽深。奇形怪状的钟乳挂满了顶部。由于里面比较黑暗,安月兰目前还没有看出有什么地方能够对自己形成威胁。 继续向里走,却突然有一种隐晦的波动出现。那种力量波动比刚才那个怪物可要强的多了。莫非这就是他给自己设下的陷阱吗?可是奇怪的是那会那么激烈的战斗这家伙竟然都没露面。 安月兰控制着泥人小心的接近着。不知不觉,里面发出红色的光芒。那种光芒笼罩着整个洞壁。再往前走,却是一汪小潭。只不过里面不是水,而是一种涌动的粘稠物质,看起来有点像血液干涸的样子。可是这东西似乎是有生命的,一个劲的在潭中翻滚着,倒是没闻见腐败的气息。啊,忘了,小泥人只可以看! 安月兰仔细的观察,却不知道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不过肯定与千暮脱不了关系,说不定便是她祭练的邪物。安月兰担心千暮会回来,又想亲自去观察一下这个东西。因此下命令让泥人回来。 这个洞似乎是被改造过的。地面相当的平坦。安月兰走起来并不费力。这个洞其实有两个岔路。不过安月兰只有时间让泥人查看了一个。在路上见到了泥人,它欢快的跳了两下。安月兰微微一笑,也有一种见到了并肩作战伙伴的亲切感。她让泥人回到洞口的地方去监视。而自己亲自去往洞穴深处。 实际上她对洞穴总是有一种天然的恐惧感。总觉得在深处会突然蹦出某种可怕的东西。安月兰努力让自己不去多想。很快她就来到了那个涌动的怪潭边。里面仿佛在酝酿着什么东西一样。安月兰亲眼看着它更觉得头皮发麻。究竟要怎么才能将它干掉呢。普通的火符估计作用不大。正在想着突然觉得自己的意识有一处波动。 糟糕!有人回来了。赶快吩咐泥人藏好,透过感应,进来了一个带着面具的男子和一个全身笼罩在黑影里的家伙。 那个黑影对那个男子貌似有些不满:“老大既然请你过来便是让你来对付明亦尘,可你直到现在也不出手是何道理。” 那个带面具的男子语声却是极为飘忽:“你以为明亦尘是那么好对付的吗。凭你们这大小猫两三只还想和玄清宫作对也是太嫩了点。” 那黑影怒气勃发:“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跟我这么说话。不要以为老大看的起你请你回来对付明亦尘我就得让着你,惹恼了我,先给你脑袋拧下来。在亲自去会会那个姓明的,看看是不是真像传说的那么厉害。”那个面具男却是没有说话。连安月兰都以为他是怂了。心想也不知道千暮都是从哪里招揽的这些妖魔。怎么就肯跟着她胡作非为。 安月兰可不相信这些邪道中人能有多么助人为乐。一定是有什么巨大的利益诱惑着。至于是什么相信很快就会知道。不过她虽然不相信这个面具客能够打得过明亦尘,但既然是被专门请来的,想必有两把刷子。如果能够有机会干掉他的话那自然是最好。 却见那面具客对黑影说道:“千暮什么时候回来,她该不会是留我们吸引强敌,却想独吞那东西吧。” 那黑影哼了一声:“你若不信,大可现在就走。又何必留在这里。”语气中火气倒是小了一点,看的出来他对面具男也是有所忌惮。刚才只是火气上来一时没控制的住。 那面具男沉默了半晌问黑影:“你们弄得那个魔血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够破阵?”一边问着一边就要往这边走。 却见那黑影将面具客拦在身前,说道:“不好意思,那边你可不能过去。这是老大亲口吩咐的。” 面具客冷哼一声:“你们连这点信任都不给我,大家还怎么合作。” 黑影阴森一笑:“那就不要合作咯。想要司家宝贝的可不止你一个。不受我们控制的因素早就教老大不要招纳了。你这家伙若是想走,可没人拦你。” 面具客的袍子又大又宽。此刻他一甩袖子,全身的衣袍都滚滚而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流动着。 安月兰却是暗吃了一惊,想不到千暮盯上司家还是另有用意。在此刻她却是希望这两个人打起来,不管结果怎么样,他们都会少一个有力的敌人。通过她的观察恐怕这两个家伙比外面那个怪物都要强的多。因此她隐匿身形小心的不让自己暴露出来,不然的话恐怕今日是绝无幸理了。 黑影冷冷道:“怎么,你这家伙莫非还敢动手不成?” 面具客飘忽的声音道:“没有那个虫子就你一个人也敢拦我的路吗?为什么不学的规矩一点呢?” 安月兰想那个虫子想必就是被自己干掉的怪物了。那家伙倒的确是厉害。若不是自己灵机一动将两张相克的灵符将之炸死,恐怕还不知道要怎么脱身才好。 黑影冷喝一声,身上的黑气慢慢凝结成一副铠甲的样子:“呵呵,我不介意试试你的手段,看你有什么本事自诩可以对付明亦尘。” 面具客身如鬼魅却是忽然从影子身侧溜了过去,一边说道:“鬼才要和你打,还是先拦住我再说吧。” 黑影也没料到这家伙说跑就跑居然被他冲了过去。再反应过来却是已经被他跑出了好远。赶紧怒吼一声追上去。 安月兰吓得赶紧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藏好,幸好这里石头很多。那两个现在应该没有时间顾忌自己吧。泥人已经失去了两个人的身影。耳中就听到有一阵风声刮过来,那个面具客速度竟然如此快。安月兰简直感到不可思议。小心的隐藏好身形,连呼吸也都放缓。手指却悄悄竖起。假如被发现了,那也是没办法,能拼一个是一个。 面具客来到小潭边停止了脚步,他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还有其他人在。只是注视着潭中的怪东西发出一声惊叹:“不愧是司蛊侍女,竟然搞出了这么一个大杀器。我倒是有点期待。不过很可惜,这东西对我有用啊。只好先收走它了。” 说着却是将袍袖摊开,伸出一只干枯的右手。那上面简直就是皮肤包裹着骨头,一点肉都没有。他将自己的手伸进了潭中。似乎是受到了莫名的牵引,潭中的粘稠的东西向着他的手中不断汇聚。 那黑影此时才到,见到面具客的行为怒吼一声:“该死,你竟敢毁了这血莽蛊。就算我不杀你,只怕你也是逃不过老大的追杀了。” 面具客狂妄的笑:“那就等你老大来了再说吧,你若是出手,我可是会杀死你的哦。” 黑影伸出右手,黑气凝结成一支长矛的样子,对着面具客就扔了过来。呼啸的风声极为刺耳,这黑影虽然被面具客多次羞辱,实力毕竟不俗。一出手更是不凡。 那面具客也不敢托大,另一只手转了个圈,袍子跟着鼓了起来。他竟是要以衣袍来接对方的长矛。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奔逃 黑色的长矛很快到了近前。和袍子撞击在一起居然没有任何的声音。不过那长矛的确威力惊人。面具客的袖子慢慢被扎了一个大洞。 “咦?有两下啊。”面具客一声轻笑将衣服一转弯。一股奇特的力量一扭,长矛居然被带歪了,射向了一边的石头。 巨大的力量将一边的石块打的粉碎,却是从里面跑出了一个纤细的影子。 好巧不巧,那长矛正打在安月兰藏身的地方。被石屑溅到的地方被打的生疼,可见那黑影这一击的力量。而她也不得不显露了身形。 面具客一阵怪笑:“想不到这里还有旁人。嘿嘿,有趣,很有趣。小姑娘,你是谁,为何躲在山洞里啊?” 安月兰看着他眼珠转了转说道:“我?不是你叫我来的吗?你说要我跟你合作,一起杀了这家伙,然后夺走这血莽蛊。”这番话竟是说的干脆利落。 面具客听了居然哈哈大笑:“可以,可以。想不到你个小姑娘骗起人来倒是很有两下子。不过,你既然这么说了,我倒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你去会会那影子怪吧。若是让本大爷满意,最后说不定饶你一条小命。” 安月兰微微一笑:“本来你连酬劳都没兑现呢,我是不想给你卖命。不过呢事已至此,你想着你说的话就好。” 那面具客乐呵呵的一边看戏,一边继续吸收血莽蛊的力量。这么一会,潭中的血水已经干涸了一半之多。他枯瘦的手指竟慢慢变得丰满起来。呵呵,再过一会吸收了全部的血液,再把这影子怪和这古怪的女娃子通通杀了,岂不是最圆满的结果吗。到时候以自己的力量,千暮也不敢把自己怎么样。而且说不定还能让那冰山美人臣服于自己。一想到那绝色的容颜不断扭动着她那纤巧的腰肢在自己的身下婉转承欢。面具客便是一阵莫名的亢奋,身下竟然起了反应。忍不住便是一阵“呵呵”的怪笑。 安月兰打量了一下黑影,语气倒是挺客气:“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阁下勿怪。便让我拦住你片刻吧。” 那黑影怪也分不清安月兰说的是真是假。不过他也不在乎,他可不认为一个小丫头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既然冒出来一只小虫子,踩死不就好了? 那黑影怪伸出右手,黑气翻滚着却是凝成一条锁链。锁链的尽头是一只狰狞的鬼头。黑头双手提着铁链一步步向安月兰走过来。似乎是迫于黑影的气势,安月兰慢慢的后退。 “嘿嘿,有什么本事就快使出来吧。不然真的会被杀哦。”面具客在那里幸灾乐祸的说道。 安月兰暗暗道:别着急,就快了。 她再后退的时候已经将钱币的力量输进了手指。没办法,要想快速杀敌,只能用这一招。却在此时,安月兰忽然转过头去看着洞口的方向,一脸愕然甚至有点惊慌的说道:“千暮!” 黑影和面具客虽然没有感受到任何人靠近,听到这个名字还是下意识看过去。 当然是没有人! 黑影怒吼一声:“搞什么……”却突然住了嘴,惊讶的看着安月兰。 安月兰露出了藏在袖子里的手指。一点翠色的毫光闪电般的飞出。目标不是黑影,居然是面具客。 面具客惊骇的看着安月兰,虽然觉得不对已经尽力将身体扭转。但那抹光芒还是飞进了自己的胸膛里。就听“噗”的一声,已经射了个对穿。在对面坚固的石壁上留下了一个两寸深的小洞。 面具客浑身都抖了起来,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因为受了伤。他的声音飘忽中更多了一种颤抖,对着安月兰说道:“好,很好,我会抓到你,要你受尽折磨而死。”话语中透露着无尽的疯狂。 安月兰紧张的看着面具客。之所以攻击他是因为第一他毫无防备,第二是因为直觉上这个家伙更危险。现在看来果然不是省油的灯,落神指都杀不了他?自己现在可以说基本是手无缚鸡之力了。难道还要在发出一击精神力量的攻击吗? 却见那面具客说了半天狠话并没有冲上来。只见他原本吸收的血液居然开始倒流。手指又重新有枯萎的迹象。那血液本是一种奇蛊,自身便拥有一定的意识,此刻有脱离被吞噬的机会自然是不会放过。而那面具客似乎也不止是胸脯被击穿那么简单。作为失传已久的绝技,黄泉落神指自有其独到之处。它所转化的力量便是可以腐蚀一切。面具客此刻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他甚至觉得自己的生机在迅速的消失,就算邪修也只不过是另一种修炼方式而脱离不开生命的范畴。更何况,那可是连灵魂都能够腐蚀的力量。 面具客到底也是有些决断。两相夹击,他只怕真要死在这里不可。当断则断,左手如刀一掌击在粘稠的血液上。强击之下,立马断做两截。这本来不是血液,而是一种像血液的蛊虫。剩下的另一边还在面具客的身体里挣扎。不过力度就小得多了。他不在多看一眼,甚至一句狠话都没撂下就一个飞奔跑出了山洞,不知所踪。 安月兰可没有时间失望,这里可还有一个大敌没有解决呢。不过也是她会把握时间。在面具客刚跑过的时候,她大喝一声看招,把个黑影怪吓得不清,赶忙用双手捂住头。身上一阵黑雾涌动,竟然把自己整个都罩了进去。这下就算想打也难以找到他的具体位置了。不过安月兰本就是吓唬他,自己现在可是虚弱无比哪还有力气管他。不过此举正和她意,此时不跑更待何时。拔腿就向外面跑去。临走前给自己勉强加了一个风行符,只觉得一阵风驰电掣,洞口便在眼前了。那黑影许是脑筋不好使,黑雾蒙头愣了半天不见什么动静。将头探出来一看,嘿,跑了! 这还了得,黑影赶紧去追,出来一看却哪里还有人家半点影子。心中又是忌惮安月兰的那一招到没有继续在追下去。只是在洞口待了片刻就回去了。不然他就可以发现安月兰就在山洞下面的一个凹洞里。失去了法力,她的体力也几乎耗尽实在是跑不动了。 悄悄待了一会,安月兰暗自计议自己下一步的打算。山洞中是不必去了。轻鸢一定不在,不然自己不会没有半点感应。眼下不如回去同大师兄商量一下怎么处置那些中蛊的人。总也不能一直关在山洞里。时间长了被官府得知也是需要费时间去解释。然后便是和大师兄一道再来这个洞穴一探究竟,到时候说不定千暮也在,那便来个大决战,也好早日回山。她对明亦尘可是一向都有信心的。 计议已定便是要往山下行去。想了一下却是先派出了小泥人做先锋探查情况。幸好月亮的光辉照着山上的景象很是清晰,不然安月兰又要头疼不可。看山下的雾气还是没散尽,不过自己也没时间等了。小泥人回来了,表示一切没有问题,安月兰这才小心翼翼的下得山来。 来的时候因为急迫还没有发觉,回去才感觉山路如此崎岖难行。此刻的安月兰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不过她告诉自己要坚强,尽管好几次被陡坡摔得遍体鳞伤,她依然微笑着前行。 在这个世界上,你不勇敢,真的没人替你坚强。 终于到了山脚下,安月兰松了一口气来到了城门边。此刻天已经微微放亮,城门大开着。安月兰信步走进了城门,不理会人们诧异的眼光。此刻的安月兰知道自己肯定是狼狈极了,但她可顾不上,一口气便来到了春来居。 万安见到她也是一脸的惊讶,赶忙殷勤的迎了上去:“安姑娘哎,您怎么搞成这样?” 安月兰笑笑:“万掌柜,我师兄可在?” 万安摇摇头:“您这几位啊,是一个也不在。我都要以为,您走了呢。” 安月兰以为明亦尘去司府了倒是没有怎么担心,却是问道:“掌柜的,你可见到小鱼了吗?我让他给您捎个信。” 万安点点头:“已经按姑娘的吩咐送过吃的喝的了。不过,小人有句话,不知,哎,姑娘这么做固然是为了我灵坊城。可就怕被有心人利用啊。这么些人被关起来,万一被人报了官恐怕也是一种麻烦啊。” 安月兰点点头:“我回来的时候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待我一会去跟师兄商量后再想个万全的办法。现在嘛,还麻烦掌柜的给我弄点吃的来,顺便找一身干净衣服,多谢了。”她却是已经一整天都没吃饭了,整个人都要饿的飘起来了。 掌柜的满口的答应:“姑娘少待,我这就吩咐下去。”一边退出去了。 掌柜的却是暗想:“这位姑娘可是那位亲自吩咐要予以特别款待的贵宾啊。自己可是不能疏忽了,不然的话那位的怒火谁能承受?”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灵剑诀 明亦尘跟着红姑走在街道上。他暗暗留意着周围的情况,一边说道:“你们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如此大张旗鼓的,不可能只是为了司公子吧。” 红姑苦笑了一声:“不敢隐瞒公子。我们此来的确是为了一件大事,不过像我人微言轻,却是无法得知具体的行动。只知道千暮姐姐招揽了五六个好手。个个都非易与之辈。” 明亦尘点点他,这红姑估计是没有撒谎。不过如此一来事情可就更加棘手了。凭自己几人恐怕是没有办法对付这么些人啊。他在想需不需要从师门召集一些帮手过来。 正在这时,红姑出声打断他的思路,小声说道:“公子,到了。” 明亦尘一看却是来到了一个小巷子前面。在正中有一扇雅致的乌色小门。映着灰白色的墙壁倒显得灵动有序。 “那公子,我,就不进去了,请公子小心。”红姑说着却是要走。 明亦尘到没有理会。轻轻敲了敲门扉。 只是刚敲了一声,便从里面传出来一把好听的女声:“明公子何必客气。小红也进来吧。”声音虽然悦耳却像是从雪山之顶刮过的风,带着万年不化的寒气。 明亦尘一愣随即释然,似这种高手如果没有一点手段防身恐怕也活不到现在了。于是大方的推门进去。红姑犹豫了一下也咬咬牙跟上。 院子很小,只在墙角摆着几盆水莲。此刻正迎着晨风傲然绽放,香气扑了满怀。明亦尘使劲吸了一口,赞道:“好香!” “哈哈哈,明公子不怕这花香有毒吗。竟然对我这么放心,未免也太看不起人家了吧。”随着语声,里屋的门被人推开了。走出两个人来。当先的一个一身黑衣,满头银发随意披散着只用一根红绳草草扎着。银发下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绝色容颜。 她的语气虽然娇媚,眼底却犹如两汪不见底的深潭。冰蓝色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明亦尘,嘴角含着一抹冷笑。 明亦尘无意间扫过她胸前傲人的高峰,却不由微微低下了头。她穿的随意却无法遮挡无边的艳色,一边是冰冷,一边是魅惑,却被这个妖女巧妙地结合到一起。以至于很多人都不会在注意她身边还有什么人了。 明亦尘到底非是旁人。能够跟在这妖女身边的想必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家伙。仔细打量却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头子模样。自己倒是不认识。 千暮见他不说话,笑道“明公子这次过来莫非是专门来给我们相面的吗。人家知道你是玄清宫正宗,却不知道你还会看相哩。” 明亦尘微微一笑:“千暮姑娘说笑了,明人不说暗话。在下此来只是因为姑娘不知是何原因而来到灵坊城,还下蛊伤了人。我既然是玄清弟子却是责无旁贷了。” 千暮仰头一笑,满头银丝流瀑一样映射着初生的朝阳。她的眼睛里却射出比朝阳还冷淡的光芒:“那么明公子打算怎么办呢?要抓我回去吗?你这么英俊,我倒是有几分动心呢。”却是转过头问那个老者:“鬼叔,你看我们该怎么办嘛,人家都找上门来啦?” 那老者只是“哼”了一声,却没有说话 明亦尘咳一声:“若是你将那些人的蛊毒解了。再跟我回山好好地忏悔自己的过错。我们玄清宫却并非弑杀之人,想必会给姑娘一个满意的答复。” “哦,这样的话,你让谢秋溯来吧。若是他肯和我谈,人家说不定会考虑一下哦。” 明亦尘为难道:“师叔正在闭关,此刻却是无法和姑娘面谈。” 千暮冷哼一声,语气也骤然转冷:“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鬼叔,你去把这小子抓住。我不信,抓了他门里的大弟子,他还是不肯出来见我。” 那老者阴惨惨的一笑,几乎是瞬间就到了明亦尘面前。伸出如鸡爪的手指一把抓过去。明亦尘一看却是早就做好了动手的准备。一弹手指,剑气翻飞将老者的怪爪弹开,手腕一翻已经将长剑握在了手里,直刺老者的面目。 那老者却是连躲都不躲,手爪继续向明亦尘抓过去,完全就是以命搏命的打法。长剑刺穿了老者的脸继续向前。那如爪的手指也到了明亦尘近前。明亦尘暗呼诡异,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家伙,竟然如此疯狂。幸好只是法力幻化。将剑撒手,扭身躲过这一击,明亦尘脚尖点在那老头腰上,横着飞出去。老头却被这股大力连续蹬出了几个骨碌。再站起身虽然没沾上土,脸色却有点阴沉。 想不到这明亦尘年纪不大战斗经验却如此丰富,而且一身怪力。剑法又高,真是个小怪物。不过在千暮面前无论如何也不能输啊。不然自己的地位和可以获得的利益恐怕也要打上一些折扣了。想到这里却是逐渐认真起来。 要说惊讶,明亦尘却是更加惊讶。眼看着那老头脸上的伤口居然自己慢慢愈合了。想不到她的一个同伙已经这么难对付。自己今日怕是捞不到什么好处了。不过总也要给他们一个难忘的教训,免得让人看轻了玄清宫。 想到这里却是手一挥拿出来阮素心送他的那柄短剑。普通幻化的长剑却是禁不住明亦尘使用剑技。只有宝剑才能承受能量的不断注入和压缩,这也是验证宝剑质量的一个方法。 那老者满脸阴沉像要滴下水来,两只手按在一起。掌心却是有什么东西钻破了掌心然后纠缠在一起。慢慢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圆球,不断地凹下鼓起。 明亦尘手中的短剑也发出了耀眼的光芒。短剑居然变长了一截,原来是剑尖透出的剑芒。 “灵剑诀”本身是需要耗费大量的法力才能用出。不过恐怕也只有这样的招式才能够对这个诡异的家伙造成伤害吧。只是用过这一招后自己恐怕只能暂时离开了。念及此,却是感到自己实力的不足。 千暮冷眼旁观,这两个人谁胜谁负她根本完全不关心。就算都死了也跟她没有半点关系。 诡异的黑球慢慢膨胀至头那么大。老者脸上闪过一抹黑气,似乎是这东西对他的消耗也非常大。周围慢慢升起了阵阵的阴风围着那个球呼号旋转。相反明亦尘手中的光剑却慢慢的变得凝实。没有声响不代表就弱,明亦尘在这剑诀之上浸淫了多年,早已经到达圆转如意的境界。 老者狠狠心将圆球一推。对着明亦尘就砸了过来。明亦尘却是并不去看,只凭着气机的牵引就能够辨别准确的方位。短剑准确的点在那个圆球之上。 两者似乎有一瞬间的僵持。随即发生了可怕的爆炸。巨大的冲击波无差别的攻向两人。明亦尘用尽余力跳起躲了一下。那老者却是照单全收,不光如此,隐藏在里面的万道剑气如同针刺一样扎进老者身体里。他的身体虽然诡异却也无法同时抵挡这么多伤害。虽然表面看不到伤口实则里面已经是千疮百孔。 明亦尘落到地面脸色也是一阵苍白。剑眉微微皱起,警惕的看着千暮。不过她好像并没有出手的意思,反而微微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老者已经委顿在地上,不过他似乎还是不想放弃。将自己的手对着牙齿一咬,却是咬下了一个手指。显然他认为败在明亦尘手中是奇耻大辱,想要使出更激烈的手段来翻盘。很快从他手指断裂处爬出了一只奇怪的虫子。像是蜈蚣,却扁的像纸一样,不过也是。这老头又不是没有骨头,一整个的大蜈蚣,他也塞不下啊。 那蜈蚣爬出来却是先喝起了老头的血。别看它小小一张嘴,吸起血来却不慢,还发出“咻咻”的声音。小小的身体很快鼓了起来,长度也从一指变长了两尺。老头一脸的痛苦,却没有放手的意思。 明亦尘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却也是不再犹豫,如果任凭它回复过来,自己可就危险了。于是提着短剑就冲了过去,想要给他斩为两截。现在可不是讲究光明磊落的时候,先下手为强。 却不想刚到老者面前想要一剑劈下去的时候。一道黑影飘了过来。用一只手捏住了明亦尘的宝剑。 明亦尘看着那玉石一样完美无暇的手指轻轻夹住了宝剑,竟有一瞬间失神而不忍心砍下去。千暮很满意自己带出的效果笑着说道:“大家公平比试何不让人家把招发完呢?” 明亦尘刚要有所动作却见那千暮诡异的身影一闪,却是把那只蜈蚣给抢到了手里。 老头惊讶的说道:“你,你做什么?” 千暮哈哈一笑:“鬼叔,我看你就算放出了灵牙鬼蜈也不是人家的对手。不如就把你的宝贝儿交给我代为照料吧。鬼叔可以放心,它在我的手中一定可以发挥出更大的威力的,哈哈。” 变起突然却是谁都没有意料到的事。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陷入困地 老者一脸的不可思议,却是忽然吹一声呼啸。那蜈蚣开始剧烈的挣扎。用尖利的螯牙试图噬咬捉住自己的手掌。 奈何那只手掌看起来纤细漂亮,却似乎比石头的还要坚硬,蜈蚣咬了半天一点作用都没有,还是被人紧紧的攥着。 千暮一笑,手掌上忽然覆盖了一层血丝将蜈蚣包在了里面。很快它就不在乱动安静了下来。 “你,你……”老头还要大喊些什么,千暮一弹手指,一缕血芒飞进了老者额头。很快他的身体就像被什么腐蚀掉了,变成了一具干尸。 千暮冷静的笑笑:“失败者总是如此聒噪。” 明亦尘暗自戒备,口中却道:“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手下的吗?也不怕他们寒了心。” 千暮一笑:“他们可不算我的手下,只是竞争对手而已。如今你帮我除去一个我还要感谢你。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跟着我干,姐姐包你前途无量啊。” 明亦尘呸了一声:“我岂会与你这邪道为伍。” 千暮道:“莫非你现在还能做什么吗。本是要留你一条活路,现在看你也是冥顽不灵。干脆杀了罢。” 明亦尘却是暗暗运转法力,只是刚才的招式太过消耗。此刻的灵力却是十去其七。以这样的状态去对战无疑是凶多吉少,可明亦尘却不能够放弃,他也绝不能死在这里。厉桓池,那样的家伙才配做我的对手,你千暮算什么? 千暮眼看着明亦尘眼中的倔强却是忍不住一阵怒意上涌。跟那个家伙一模一样。为什么要让自己失望?她狠狠挥出一掌,明亦尘没有看清就被击飞装上了后面的墙壁。在空中吐出了一口鲜血。 明亦尘只觉得自己的内脏都像是移了位,不过还好千暮只是含愤击出的一掌,并没有添加她那些诡异的蛊术。明亦尘只是受了一点身上的伤,只要回去调理一番并不难治愈,只是要如何从她手上离开呢。 千暮却似是失去了兴致,挥挥手对一边傻傻站着的红姑说:“小红,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杀了他!” 红姑却是一阵犹豫,这明公子看起来可不像那么好惹的。万一他还有什么底牌没使出来自己不是倒霉了吗?不过千暮的命令也不能违抗,万一惹得这个魔头不高兴,恐怕自己的下场比那鬼老头好不到哪去。 看红姑在那里为难的站着却不动手,千暮一阵冷笑:“怎么着,我的话不好使了?还是你看上这小白脸了。我告诉你,他们玄清宫可是没一个好人。你如果不动手,可不要怪我不念往日的情分。” 红姑吓得连忙说:“不,不我这就去。” 慢慢的挪过去,到了明亦尘跟前小声的说:“明公子不要怪我,我也是身不由己。” 明亦尘冷笑一声却是闭上了眼睛。他倒不是放弃了反抗,而是默默运功,放弃一直都不是他的风格。 却在此时突然院墙外面传来一个苍老却雄浑的声音:“哈哈,得饶人处且饶人。小娃娃何必要赶尽杀绝呢?” 千暮一声冷哼,右手一抖三缕金线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射了过去。金线穿过了墙壁却不知那人有没有接住。 片刻却是听见一阵豪迈的笑:“小女娃娃初次见面就送我大礼,老夫就却之不恭了。” 千暮朗声道:“藏头露尾可不是什么英雄所为。” 话音刚落却见一个魁梧的身影跳上了围墙,随意的一翻就已经落了地。动作自如并不像受伤的样子。他径直来到明亦尘面前,看见那红姑居然不理会自己的到来将手爪已经伸到了明亦尘面前,不禁大喝一声放肆!却是手掌挥舞只一扇就将红姑删了个满地打滚。 千暮脸色阴沉的看着这老者,随即一笑:“罢了,既然有前辈护着,我若是再动手就是不给老人家面子。不过我想做什么可是没人拦得住的。下次,这小子若是在不识好歹坏我的事,就算是前辈还想护着他最好也先掂量一下再说。” 老者不置可否的笑笑。千暮恨恨看了明亦尘一眼然后转身就走。红姑连看两人一眼都不敢,灰溜溜爬起来跟上千暮走了出去。 明亦尘已经挣扎着站起来,对着老者一拱手:“多谢前辈援手相救。明亦尘感激不尽。” 那老者却是叹了口气,仔仔细细的将明亦尘打量了一遍。 明亦尘诧异道:“前辈莫非认识我吗,可我似乎并未见过您。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那老头呵呵一笑,眼中有几分莫名的意味:“好孩子,你以后就会知道我的身份。不过现在,你需要找个地方治伤。我是没办法帮你的了,而且此地也不宜久留。你便速速离去吧。” 明亦尘满腹的疑惑,不过眼看这老头是不会说了。只好先把自己的疑惑压在心里,对他拱了拱手。一步一般的离开了这里。 却见那老者看着明亦尘慢慢走远,身体却似起了一阵颤抖。他的眼睛竟有一些潮湿。不过他什么也没说。紧紧地握住自己的右手。那上面有三个血洞。流出的血水划过苍老的皮肤滴落到地上,他却似是恍然未觉。 明亦尘出了小巷,仔细查看了一下确实没人以后才悄悄的离开。暗笑自己的狼狈。本来以为自己一个人就能够将千暮他们给收了。谁想到自己差点反被收了。人外有人这句话诚不欺我啊。不过此刻多想无益,还是先回酒楼再说。也不知师妹回来了没有。到时要好好地计议一番,说不定还要请师叔亲自下山了。 却说安月兰仔细的梳洗了一番。等了半天万掌柜才将食物奉上。一打开门却惊讶的张大了嘴。只见外面的小圆桌上已经摆满了各色菜肴。甚至放不下了就让小二端着。 万安见安月兰出来了笑着说道:“时间仓促了点没准备什么好东西。还请安姑娘多多包涵。” 安月兰笑道:“掌柜的也太客气了吧,你做这么多我哪吃得下。更何况还有这么多鱼啊,肉啊。我是修炼之人嘛。” 万安笑着说道:“不妨事,姑娘每样都尝尝,有合口的就多吃点。至于那些鱼肉,也不是每天都吃嘛,赶明天就为姑娘做一顿素斋清清口。我们这的黄师傅手艺可是一绝哪。” 安月兰挠挠头发:“掌柜的,你这么客气,我都不好意思了。” 万安道:“姑娘的满意就是我万安的心愿。请慢用,我就不打扰了。”说着就告辞出去了。 安月兰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一时都不知道从哪里下嘴了。有个十几岁的小丫头抿嘴一笑,给安月兰一一介绍:“姐姐先尝尝这个,这是翡翠笋片,鲜甜可口……再试试这个,这是溜豆腐,爽滑细腻……” 这小丫头声音清脆悦耳,安月兰不由自主就听她的话试试这个,吃点那个。刚尝了一半就已经饱了。 不好意思的拍拍肚子,安月兰问道:“你们掌柜的一向如此好客吗?” 那女孩一笑:“才不是,掌柜的最会精打细算了。不过他对姐姐,是真的不敢有半点怠慢哦。” 安月兰诧异的问道:“怎么说?” 那小姑娘四下望了望对着众人说:“你们可不许多嘴。”这才小声对安月兰低声耳语了几句。 听后才恍然,不过之前也猜到了几分,果然是那个家伙。嘿,不知道为啥就躲起来了,是怕我打你吗?不过对于那个家伙她可是不会客气,吃也就吃了,微微一笑对着那小姑娘一笑:“谢谢你了,小妹妹。你们也没吃呢吧?这里菜这么多,大家一起吃点吧。” 正在这时,万安却是突然推门进来,口中却道:“不好了,安姑娘,有官府的人来了。可能是有人报官了。” 安月兰虽惊却不乱,她早已经猜到对手会走这一步,只是没想到来的这样快。拦是拦不住的,只能先过去了。若是那官是个讲理的,安月兰不介意和他讲讲道理。若是不讲理,那就更好说了,安月兰也不会平白的吃亏。 “好,掌柜的,麻烦你带路,我跟他们去。” 万掌柜却是有点担心,犹豫了片刻才说道:“安姑娘,实在不行,你就报出公子的名号。虽然这里不是公子的势力范围,他们那些人多少要给点薄面的。” 安月兰倒是一愣,一直以为那家伙只是家里生意做的大。莫非在官府还能说的上话?随即释然,自古权钱不分家。有了钱什么不能买通呢。 她感激的看了掌柜的一眼,走出了房门。外面站着四个黑衣捕快,一个个目光内敛,显然功夫不弱。他们见安月兰只是一介女流既没有惊讶也没有轻视,将安月兰围在中间便要押赴上路。 安月兰看了一眼大门的方向,可惜的是,明亦尘并没有出现。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只是觉得心中有一种难言的失落。不过失落只是一瞬间的事。她相信,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明亦尘一定会出现的,因为,一直都是如此。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牢狱之灾 安月兰跟随着四个黑衣捕快来到了衙门大堂。她倒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好奇的四下里看看。人倒是真不少,分列两旁的足有二十几个手持杀威棒一派严肃气象。大堂之上如同戏文里那样高挂着明镜高悬的大匾。 安月兰忍不住想笑,她实在未料到有朝一日自己也会站在这里。 堂上坐着一个穿红挂皂的大官。看年纪有四五十岁,相貌很是威严,一把长须飘在前胸,他见安月兰一脸的笑意,怒斥道:“堂下何人,不知这是衙门重地吗。岂敢如此嬉戏?速速跪下,将你所犯之事一并说出,本府说不定还会从轻发落。” 安月兰倒是晓得好汉不吃眼前亏,赶忙跪下,收敛笑容,拱了拱手:“禀报大人,额,我本是玄清宫弟子,奉命下山来此除妖,到不知何处得罪了大人?” 那官一听是玄清宫的人语气到有缓和:“既然如此,你捉妖便是,为何将我灵坊城的百姓私自关押在山上,又是何居心?” 安月兰暗道果然是这么一回事,朗声道:“大人问的好,我既是捉妖而来自然困住那些百姓也是为了捉妖。大人难道不知城中有蛊人为乱吗?” 谁知那官竟是哄然大怒:“简直荒谬,你是何方的妖人,不仅囚我百姓,还要诬他们是妖。莫非真当本官是好糊弄的吗?” 安月兰见这官生了一副好模样,谁想竟如此糊涂,心中也是升起一丝怒气:“敢问大人有何证据,证明我是在说谎。阁下既无人证又无物证却说我是妖人,毁我玄清宫的清誉怕是不妥吧。” 那官一阵冷笑:“你这妖女还要狡辩。无需证人,只要带你去看你囚禁百姓的地方,自然一切都了然了。”说着却是吩咐了几声,一列衙役在前面开路,那官亲自着捕快押着安月兰向城外走去。安月兰倒是不担心。只要见到那些家伙的真实面目,自然就洗清自己的罪责。 眼看着这么大一堆人向城外走,沿路的百姓也禁不住好奇的跟着,队伍越聚人越多,到最后看起来居然颇为壮观。人多了走的也慢,足足近半个时辰才到了那个山洞的位置。 安月兰却是升起了一丝不安,这地方如此轻易的便被人找到,显然是有人告密,既然告密了当然不会留下那么明显的破绽。 那官看着安月兰冷笑道:“想不到本官如此轻易就找到了你作恶的地方了吧。现在你还要狡辩吗?”他见安月兰不说话吩咐衙役们动手,早有衙役带着铁钎,镐子过来。开始清理洞口的碎石。 安月兰仔细查看过。表面上看那些石头还是自己离开的样子,不过那些妖魔手段何其之多,她也是不敢大意。 又弄了半个时辰左右才算是清理干净,望着黑黝黝的洞口却是没有一点动静穿过来。安月兰不由自主向前走了一步,却被捕快们拉住了。 那官冷笑着看了安月兰一眼然后派了两个人进去。过不多时,却见两个人全都脸色苍白的出来了,其中一个似乎随时都要吐出来的样子,颤抖的对那官报告道:“禀报,大,大人,都死了,全都死了。” 那官却没有惊讶的意思,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安月兰:“你还有何话说?兄弟们,把死者都抬出来,让乡亲们认领一下。” 安月兰看这官的态度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这家伙最次也是一个同谋的身份。只见陆续有人将尸体抬出来,只是这些尸体都被损坏的严重,无不是缺胳膊少腿的看着异常凄惨。看起来倒像是被野兽咬死的一样。 那些衙役倒是尽职尽责忍着腹中翻滚的恶心将尸体在外面排成一排好让人们辨认。 看热闹的原本只是没事凑个闲,此刻一个个都吓得脸上变了色。有人看着尸体眼熟上前一看却正是自己的亲人,禁不住又是一阵嚎啕大哭。整个场面是一阵的混乱。那官满脸得意的看着安月兰,似是在说,看你这次还怎么翻身? 安月兰确实说不出话来。本来是想救这些人,谁知道却被自己的对手当成是陷害自己的牺牲品。她的心中便涌出些许愧疚。 那官故意大声道:“安月兰,现在你可知罪吗?我本以为你只是将这些人囚禁,却不想竟杀人灭口,作出如此凶残之事。不过以你一人之力恐怕是难以做到,劝你尽早说出同党下落,也算对的起死在你手中的人命。” 有一个哭泣的妇人闻言扑了过来:“大人,您说,此人便是杀害我丈夫的凶手?” 那官点点头:“正是此妖女,夫人少待,本官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却见那妇人发一声吼,哪还管那官说了什么,奋力像安月兰扑了过去。竟然没有人阻拦。 看着那妇人变形的五官狰狞的神情,安月兰心中一阵惊悸,以她的身手自然不会被扑到。但是四个黑衣捕快却像是僵尸一样不闻不动,夹着安月兰在中间无法躲避。她只好在那妇人扑过来的时候稍稍矮身,避过了脸上被挠出血痕的命运。但一头青丝却无法避免被抓了个正着。那妇人状若疯虎使劲一薅,安月兰吃痛弯下了腰。那妇人却是凑到安月兰后脖子上作势就咬。安月兰一惊,化掌为拳在那妇人腰上一击。妇人立刻被打飞出去,安月兰本来没用太大力。那妇人只是滚了两下就又爬了起来继续扑过来,眼中透着疯狂。 另有几个人也红着眼走过来。捕快们反倒让开了身形。安月兰本不想伤人,奈何此时如果不动手只怕自己真的会被撕成碎片。于是只好伏低了身形,双手握拳摆出战斗的姿势。 那些人仗着人多和失去亲人的悲痛却是一点不惧,一起向安月兰攻了过来。那官冷冷看着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安月兰纵然是有功夫在身毕竟双拳难敌四手。虽然打退了对方几次攻势,很快就中了几拳,连嘴角也被打破了,流出鲜红的血来。 暗叹一声,看来只有用钱币的力量暂时脱身,等有机会在回来洗刷冤屈了。她毕竟也不是顽固之人,在这么打下去弄不好真的会死在这里。打定主意把血一擦,悄悄握住钱币运起法力打出一道红光将一个疯狂的男子打了出去。昨天晚上耗光了法力,此刻仍然没有完全恢复,却是需要节省一点用了。见男子被打飞,众人有一瞬间的犹豫,这才想起这面前的可是杀人无数的妖女,禁不住都有些畏惧。 那官一看安月兰使用法术知道凭这些人是没办法对她怎么样了。于是大喝一声:“妖女,光天化日之下便使用妖术伤人,可见毫无悔改之心。你莫非真以为此地无人可以制你吗?” 安月兰微微一笑:“看来不管我怎么解释也是无用。你又何必遮遮掩掩,将你的真实目的说出来不好吗?” 那官哈哈笑道:“妖女理屈词穷了吗?那边跟我回衙接受审判吧。众兄弟,动手!” 四个黑衣捕快立即将安月兰围在中间。他们身上慢慢笼罩了一层薄薄的黑气,眼睛射出冷光。安月兰一看就知这四个人绝对不好对付。此刻却也不是退缩的时候,只好硬着头皮上了。在怀里掏出几张符咒对着四人甩出。 那几个人早已经拔刀在手,对着符咒一阵乱劈。安月兰法力有限只激活了其中的三道。一雷一火一水向三个方向分别迎上三个人。另一个却已经将长刀劈了过来,安月兰一侧身,飞起一脚踢在那黑衣捕快肩膀,却见他只是晃了晃身子,把刀一横又切了过来。安月兰一矮身躲过却是向后跑去。后面的捕快被雷击了一下,此刻似乎是还没有缓过来。她轻巧的从缝隙里钻了过去用他的身体挡住后面的追兵。 正在安月兰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的肩膀一痛。一扭头原来是那个官正一脸笑的抓着自己,嘴里说道:“闹够了没有。闹够了便同我回去,你手上这么多条人命难道还想一走了之吗?” 安月兰奋力一挣,居然没有挣脱。那官却是放开了手。安月兰却觉得自己的肩膀一麻。有一只蚯蚓大小的圆滚滚的虫子飞入了那官的手心。 那官阴惨惨的一笑:“放心吧,接下来交给我就好了。在你那个师兄来救你之前我是不会杀你的。等你们团聚了,我会亲自送你们上路的。可不要着急哦。”说着哈哈一笑,当先走去。 安月兰使劲动了动却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了,除了精神清醒以外她连一根小手指头都动不了。这些邪魔果然是有些手段。她的心中却莫名升起一种焦躁,就算师兄来了只怕投鼠忌器之下也会很为难。自己却是小看他们了。 四个捕快走了过来架起安月兰。其中三个都是一身的狼狈,但是神情却没有任何的变化,甚至没有对安月兰的怨恨。四个人架着安月兰跟在那官后面回衙。留下了一部分的衙役在这里处理后事。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暴怒 很快安月兰就被押解回衙门。在大堂之上却是不由安月兰分说就按着她的手强迫她画押签了字。 被人像东西一样的仍在肮脏的牢房里。安月兰却是连动上一下的力气都没有。她努力使自己的心境平和下来,头脑中却想着如何自救。她相信师兄很快就回来救她,不过总不能全靠他一个人。 一边悄悄地试探着疗伤,一边打量着牢房的情况。牢房里还算是宽敞,只是充满一种腐烂和潮湿的怪味。这牢里倒是没有旁的人。只有几捆草垛在旁边扔着。这样也好,安月兰此刻的状况就是一个普通人只怕也能要了她的命。还好那官只是将她的袋子都拿走了,护身符却仍然挂在她脖子上。她小心的引动金鳞的力量。让那温暖的气息在自己身体里运转。 正在这时,却是听见悉悉索索的声音。安月兰扭头一看原来是豆豆溜进来了。在外面安月兰并没有让豆豆出手。那个官恐怕不是好惹的,她也怕豆豆被捉住到时候就全完了。 豆豆声音里显出焦急:“安姐姐,你怎么样?” 安月兰用口型说自己没事。豆豆却更加着急了,连话都说不出来能没事吗?好在它也知道自己在这里也帮不上太大的忙,眼下的情况也只有去找明亦尘了。 它点点小脑袋,小声说道:“安姐姐先暂时忍耐,我这就去找明亦尘来救你出去。” 安月兰眨眨眼表示同意。看着豆豆离开心中却是暗道,此刻可就真正是自己一个人了啊。她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尽快的回复过来。 金鳞的力量还是极为庞大的。也不知过了多久身体渐渐不在感到麻木。手指颤抖着微微勾起。安月兰心中亦是一喜,看来是真的有效果的。 忽然有脚步声传过来,安月兰心中一动却是假装自己仍然不能动弹却悄悄聚集力量在指头上。 “啧啧啧,小姑娘,好久没见,怎么就成了阶下之囚了呢?当真是时移事易不可预料啊。”声音冰冷如雪花。 安月兰睁眼一看却是一个银发女子俏生生站在幽暗的牢房之外。身上却散发着逼人的光彩。她的一双蓝色眼眸十分引人注目,她虽然这样说,脸上却没有半分得意的神色。仿佛此刻才该是最正常不过的场景。 安月兰轻轻说道:“我不认识你。” 那女子微微一笑:“你不是来捉我的吗?为何见到了却说不认识?” 安月兰哦了一声:“你就是千暮啊。” 女子诧异的说道:“你不怕我吗?” 安月兰微微一笑:“怕又怎么样,不怕又怎样。都不能改变我们是敌人的立场。” 千暮鼓掌道:“你说的很好,不过虽然是对手,我确是很仁慈的。虽然你屡次坏我的事,我还是愿意给你一个机会。选择你的死法,怎么样?你是想被砍头还是被我吸收灵魂而死?” 安月兰呵呵一笑:“没有人能永远得意下去,你这么喜欢让人选有没有自己选过呢?是死在我的手里,还是被我师兄杀死?” 千暮似乎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忍不住嗤笑了一声:“你大师兄?你是说明亦尘吗?你信不信我刚才还见过他?原以为是如何了得的英雄人物,可看起来也不过如此啊。被我打的吐血然后灰溜溜的逃走了,此刻嘛。有可能在某个地方疗伤,也许已经丢下你们回玄清宫避难去啦。” 安月兰怒斥:“你胡说,我师兄乃是一等一的英雄,怎么会败在你手上。” 千暮道:“你不信我也没办法。我也没必要想办法让你相信什么。就算你师兄养好了伤,这里是官府。莫非他敢与整个朝堂作对不成。他要真敢那么做,只怕玄清宫纵然是化外之地怕也是永无宁日了吧。” 安月兰恨恨道:“卑鄙,真是卑鄙。为了陷害我,你们竟然害了那么多条人命。此刻竟然又打上了玄清宫的主意吗?哼,劝你收敛点,若是做的太过,却有的是你惹不起的人来收拾你。” 千暮道:“你说谁?是那个负心人谢秋溯还是玄清宫要死不死的掌门人。自从被那人伤过,我千暮又怕过谁来。你却是不必为别人担心,今日,我便先炼化你的魂魄为我所用。宝贝儿,别急,我们马上就是一体的了。”说着却是化成一团黑雾从牢房的缝隙里穿过,来到了安月兰身边。 看着这个诡异的家伙,安月兰也不由心里一阵害怕,拼命地挣扎着将自己的身体往后错。 千暮笑着俯身看着惊慌的安月兰:“你也会害怕吗。这恐惧的小脸,多么美啊。”说着伸出修长的手掌托住了安月兰的下巴。白皙的手指在她的脸颊划过,尖尖的指甲摩擦着她嘴角的伤痕。 安月兰痛嘶了一声。感受着千暮的手指在自己的脸上像蛇一样滑动,不由得一阵恶心。她垂下眼睑不让千暮看到自己眼中的神光,手指微微聚起光芒。 千暮恍若未觉,歪着头看着安月兰好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却是微微张开了嘴巴,露出尖尖如玉的牙齿。 正在此时,忽然又有人跑进来,千暮马上松开了安月兰站起身看着来人。 那人正是黑衣捕快中的一个,僵硬的表情即使看到千暮的绝色也是没有丝毫的变化。恭敬地弯腰说道:“主人,有强敌来犯,范大人抵挡不住。请主人出手。” 千暮一挥衣袖:“没用的东西!”随即看了一眼安月兰:“不要心存侥幸,没人能救你出去的。”说完再次化身黑雾从牢里出去,慢慢走远了。 安月兰却是心中一喜:“是师兄来救自己了吗?”她却是悄悄散去了指尖的法力,继续用其为自己疗伤。然而那个捕快竟然没有离去。他见千暮走远了却是打开了牢门。 “你,你是谁?”安月兰大惊失色。这家伙的眼神此刻竟然灵动无比再不是那样僵硬的样子。 那个捕快一阵邪笑:“我是谁?你不认识我了吗?” 安月兰道:“你究竟是谁?想干什么?”说着又竖起了手指。 那人却是瞬间垮了脸:“好啦好啦,不逗你了,是我啦。”说着将脸上一抹,现出一张四四方方的脸来。浓眉大眼的长得不丑,安月兰却觉得有几分陌生。听声音倒像是在哪听过,有点耳熟。 看着安月兰还是一脸疑惑,那人居然显得很是失望:“姐姐你忘性太大了吧。我是小鱼啊。” 安月兰这才恍然,随即不好意思的笑笑。那天自己见他的时候他一脸土现在干净了却是没认出来。 “小鱼,你怎么来了。我师兄也来了吗?” “那必须的啊,不然我一个人也不够这些妖魔鬼怪塞牙缝的啊。而且他还叫了你另外一位师兄,好像叫什么暮景的。他们现在就在外面,你那个暮景师兄还挺有手段,帮我伪装了一下让我先来救你出去。” 安月兰感激的看着他:“小鱼,谢谢你了。” 小鱼挠了挠头:“别这么说,我小鱼是讲义气的人。能够帮上姐姐的忙我也很开心啊。你现在能走吗?” 安月兰点点头,用力试了几次才站起来。 小鱼上去扶住安月兰:“我们快走吧,先离开这里再说。” 安月兰点点头慢慢的跟着小鱼走了出去。 大堂之上却是一派剑拔弩张的气势。范大人一脸的气愤看着闯进来的明亦尘和暮景大声说道:“哪里来的大胆狂徒,敢闯我衙门重地,莫非是不将王法看在眼里吗?” 明亦尘却是一脸的沉静,眼中似有怒火涌动:“我不管什么王法,今日若是你不放了师妹。我便拆了你的衙门又如何。” 暮景却是悄悄拉了明亦尘一把,怎么做是一回事,但明目张胆的说出来就显得太不把对方放在眼里了。万一被有心之人利用,那可是后患无穷。不过明亦尘却似乎是被急怒攻心,理智也有点不清醒。被暮景一拉反倒似乎更激怒了他。将双臂一振,怒声道:“究竟如何,就凭你一言可决。” 那范大人却是阴狠的笑了,正愁找不到机会搞你,如今你们是自己送上门来。不过自己却是不方便动手,被人看到却有些说不清。心中不禁焦急,自己已经叫人去请千暮,怎的还不过来呢? 正在这时,却听有人说道:“好威风的明公子,好霸道的玄清宫啊。”正是千暮到了。 明亦尘冷笑道:“你倒是无处不在啊,那里都有你。” 千暮一笑:“若是没有我,只怕大人就要任凭你欺辱了吧。明公子还真是了不起啊。上午才把我赶出了碧罗居,下午又来找大人的麻烦,你可是嚣张的紧啊。” 那范大人一听故意怒声道:“这位明公子简直是目无王法,请先生帮我拿下此人。我要将之押赴朝廷,交给皇上亲自发落。” 千暮微微一笑:“大人放心,交给我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再入司府 “哎,小鱼,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师兄他们不是在前殿吗?”安月兰问道。 小鱼解释道:“明大侠担心姐姐的身体,所以让我带你出来后先走。然后他们后抽身出来我们在附近的一个人家会合。不要担心拉。明大侠功夫那么好,一定不会有事的。” 安月兰虽然还是很担心,但也只好点点头。不过心中却是有一片阴云笼罩,心里很是不舒服。 过了十来分钟,便来到了旁边的一个小院落。里面的装饰却给安月兰一种熟悉的感觉:“小鱼,这里是?” 小鱼笑着道:“这个地方还是司公子提供的哪。要说这司公子可真是个好人。我一说姐姐有危难,他立刻就把这个地方借给了我们。” 安月兰点点头:“司公子也一道出来了吗?”她却是忽然想起了在山上听那妖提起的司家的秘密。 小鱼道:“那倒没有,司公子此刻正在司府陪着他母亲说话呢。他是很想过来帮姐姐的忙,可惜被他母亲管的太严了。” 安月兰哦了一声却没说话。这个小鱼明明只是一个贫苦的孤儿,竟似是和这司府的公子极为熟识。 等了半晌之后却是还没有等到明亦尘。安月兰心下焦急如焚,小鱼看她如此便说道:“不如让我去看一看情况吧。他们是不会注意到我的。”安月兰只好点点头。 如此等小鱼出去了好一大会儿,竟然同样是没消息了。不能等了!再等下去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安月兰便向出去。 只是就这么出去当然不行。自己已经被很多人看到了。而现在城里的人都当自己是妖人害死了那么多人。想了想先找了点灰把自己的脸弄脏。然后又把头发弄乱。现在的安月兰看起来比乞丐也好不到哪去。她叹了口气,想不到会弄成现在这样子。 好在她已经用金鳞的力量将自己体内的毒素祛除的差不多了。要说那范大人的毒的确是厉害的紧。这金鳞本身也算是专克毒物的宝物,却没想到居然用了这么长时间。 出了门以后小心的观望,还好似乎都没有人来注意这么一个乞丐。她悄悄地来到县衙附近却发现那个地方出奇的安静。 “怎么会这样,难道师兄他们被捉了吗?不会啊,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安月兰一边慌乱的想着。可是她现在却没有办法上前去,以她现在的情况恐怕就算打扮成这样也难以不被认出来。 但她终于还是忍不住走上前去,就算被发现那也是没办法了。只要能得到师兄的消息,那也顾不得许多了。 正在此时安月兰心头一动却是暗骂自己蠢。竟然忘了弟子佩。那东西本身是不能传讯的。不过也会有一丝微弱的感应。自己何不先感应一下师兄的方位。 想到这里她握住了弟子佩输入法力。没有反应,并没有人回复。和轻鸢师姐的情况一样。不过她并没有死心,继续尝试着。忽然,似乎是有一缕感应遥遥的传过来。安月兰一喜,看了一下并没有人注意自己,悄悄的按着弟子佩传来的讯息前进。 随着传来的能量越来越强,安月兰相信自己是找对了地方。只是她却发现自己正在去的是往春来居的方向。这怎么会?莫非是都回到了春来居,但这怎么可能。忽然脑中灵光闪现,司府也是在这个方向。难道他们是去了司府? 安月兰一路来到司府却发现大门紧紧关着。用力敲门,等了半天却是无人应答。安月兰干脆用力一推,门居然慢慢的开了。看来只是因为年久失修所以一时没有敲开。但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对于那样一个对于府中的各处细节都要做到完美的人怎么偏偏会丢下这一处地方呢?莫非司府只在一天之内就遇到了极大地变故吗。 她走进里面,环境仍然是上次来的时候的样子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整个府中透着一股萧条的气息。院子中并没有看见有人。而那弟子佩的能量感应也就消失了。她慢慢走过一个个凉亭和花圃。暮色开始降临让整个院子都似乎披上了一层薄莎。不知不觉间便来到了上次见到那个严厉的老太太的地方。 不由自主的推开门进去,心却是抖了一下。里面仍然是无比的黑暗。甚至连蜡烛也没点。她只在门口站了一下就想着退回去。却突然听到一阵咳嗽声。仿佛是那种苍老的忍耐不住的沙哑的声音。安月兰头皮一麻差点叫出声来。 忽然传来一阵苍老的话声:“来人可是玄清宫的安姑娘啊?” 安月兰却是松了一口气:“是晚辈,冒昧闯入,打扰了。” 那语声顿了顿说道:“安姑娘能否上前几步说话啊。我老太太年老力弱,可是喊不动啦。” 安月兰哦了一声慢慢的摸索着走到里面的一个桌子前面。有一个老太太此刻就缩在桌子下面的椅子上。她整个看起来都极为瘦弱,就算在黑暗中看去也只有小小的一团。 安月兰倒是去了几分害怕的情绪在那老太太对面坐下,口中说道:“前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无双公子呢?”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真是个冤孽呀,哎。无双这个孩子是我看着长大。我心疼他自小没了爹爹,因此是百倍的宠爱。可以说是但又所求,无有不允。这孩子也让我欣慰啊,出落得一表人才。可是,他,他,他,想不到最后却养了个冤孽出来啊。” 安月兰对她的话倒是没听明白,这老太太只顾了伤感了,却不讲重点。安月兰心急师兄,当然不想听她长篇大论的说下去。于是问道:“无双究竟怎么了?” 老太太叹了口气:“他,他却是同外人勾结偷走了家中的乾元宝镜。还,妄图打开井中的封印。” 安月兰一惊:“竟有这样的事,那他现在在那里?” 老太太说道:“应该是在后院吧?” 安月兰赶忙站起身来:“老人家,我不便和你多讲了。我要赶快过去,我师兄说不定也在那里。”说着却是狂奔出了房门,也顾不上老太太说什么了。 整个房间又归于黑暗,只有那老太太的眼睛有光芒闪过,看起来略有几分恐怖。但她的语声似乎含着一种悲伤的情绪:“该来的终究来了……” 安月兰快速的奔跑着,后院她并没有去过。不过院子中的结构还不算特别复杂,因此很轻松就找到了路。 穿过雅致的拱门,安月兰远远看到一群人围着一口井立着。有千暮和范大人司无双还有一男一女,此外明亦尘也在,只不过状态不太好。别人都是站着,只有他是坐在地上,神情萎顿,面上似有痛苦,整个人都抖成了一团。 安月兰掩住了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对方人多势众,此刻明着与对方冲突显然是不智之举。不过也不能耽搁的太久。看师兄的情况明显是又犯病了,如果不及时的救他出来恐怕会有其他的后果,到时候就后悔莫及了。 安月兰先看他们在做什么,一边脑海中快速想着办法。 只见司无双不停地对着一面镜子照来照去,偶尔还对着井中念动咒语。不过井中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动静。千暮倒是还好,那个范大人却是一脸的不耐。 司无双似乎也很是焦急,却忽然在某一刻,将镜子反射的阳光投入了井中,福灵心至下念动咒语,井中起了一阵翻腾的浪花。开始还只是细小的水花,后来如同是煮沸了一般汹涌的吓人。 千暮冷哼一声,手一挥却是取出了一物,正是安月兰在山洞里见到的血莽蛊。不过它被那个面具客吸收了一半,此刻看起来倒是依然很恶心。 范大人看起来似乎对这血莽蛊也有几分垂涎,眼光也不由变得热切。不过他当然不敢和千暮对着干。因此并没有任何的行动。 司无双紧张的注视着井口,下面突然传来一阵指甲抓挠的声音,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要爬上来了。 声音变得越来越清晰,连千暮的脸上也是罕见的出现了紧张的情绪。此刻当然是没人能有心情去看外面的情况了。安月兰趁他们不备偷偷的靠近,一边将剩余的符咒都拿了出来。此刻的情况真算是危急到了极点。若是再输,那真是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井口一阵的颤抖,石屑纷飞中,从里面冒出来一个硕大的头颅,看起来像蛇又像蛤蟆。它警惕的看着四周的人们,眼中倒是没有惧意。 千暮微微一笑将血莽蛊抛了过去,迎风而抖却是变成了一条血带。强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那头颅的主人似乎很是意动,伸长了丑陋的脑袋使劲嗅着,两只圆圆的眼睛射出贪婪的光。 它用力向外挤着,只是井口对于现在的它好像小了点,因此挣扎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增援 血莽蛊的味道不断刺激着那怪物死命的用尖利的爪子攀爬。渐渐地伸出了粗壮的四肢和背部。 这似乎竟然是一只巨大的乌龟。当然这家伙的体型比起安月兰以前遇到的某些怪物还是要小上一些,但是仍然给安月兰一种震撼的感觉。它终于慢慢爬出了困住自己的古井,但是用力一挣却是被什么给拦住了,原来在这巨龟的身体和背甲上还缠绕着几根锁链。这些锁链看起来应该不是凡品。虽然相比巨龟体型有些纤细,但是每当巨龟挣扎的时候就有一层细腻的红光亮起。就算被绷得笔直,这锁链也是完好无损。那巨龟不甘的怒吼声,却是眼巴巴的看着千暮。 千暮一笑将血莽蛊反倒更拿远了一点。巨龟使劲往这边跑将锁链拉的笔直。千暮微微一笑:“诸位,还在等什么,动手!” 出乎安月兰的预料,她本以为这些人为了某种利益是来把这怪物救出去的。谁知道所有人除了千暮和坐在地上的明亦尘,全都开始出手攻击这只巨龟。司无双并没有直接攻击巨龟,而是将那镜子放在了井口。说也奇怪,比井口小的多的镜子居然并不下沉,而是化成一面光墙将整个洞口堵死了。 这下巨龟如同是成为了案板上的鱼肉,范大人和那一男一女各自拿出了武器状若疯狂的攻击着巨龟。不过那家伙皮糙肉厚,背上又有一个厚重的硬壳。因此一时间没有办法取得什么进展。 看千暮的样子倒是并不如何着急。而范大人虽然将鞭子舞的虎虎生风,却似乎是有所保留。只有那一男一女为了在千暮面前有所表现却是使出了浑身的解数。不过巨龟毫不畏惧,甚至于对几个人的挑衅充满了愤怒,眼底渐渐变成了红色。 安月兰暗暗寻思如何才能破坏他们的行动。眼下救出明亦尘才是最要紧的,不过不知道暮景现在哪里去了。哎,现在没人能够帮助自己了。安月兰正要准备冲出去,却见那巨龟猛地张开嘴巴吐出一股火焰来。那火焰似是非比寻常,不仅温度惊人还隐藏着一种极为强大的毒素。围攻它的几个人全部都被迫让开,那个红衣的女子好像被烧到了一点,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再一看,一只手便被烧没了。那女子气的哼一声却是忽然走到明亦尘身边一把抓住他。完好的左手化成尖刺扎进身体里吸收血液。只过了一会,她的右手就完好如初。而明亦尘更加萎顿了。 “可恶!”安月兰看的目眦欲裂。这一下简直比扎在她自己身上还让他难受。不能再等了,她必须要让伤害明亦尘的人付出代价。正要跨出去却突然听到一阵压抑的叹息声,悚然转头却见一个老者望着自己。安月兰虽然不认识这老者是谁。不过看起来似是没有恶意。 正在这时,安月兰听到一阵细却清晰的话语。 “女娃,要想救明亦尘,便听我的安排!” 安月兰迟疑的看了一下老者,点点头。 老者继续说道:“他们是想将这赤血神龟杀死取其魔晶练蛊。既然如此我们便将它放开,如此就够他们忙的了。我去缠住千暮他们,由你去释放神龟,能做到吗?” 安月兰点点头却没说自己并不会放那神龟的方法,那老者既然这么说自然会告诉自己。果然接下来老者详细的告诉她怎么斩断锁链。然后便一个人冲了出去。 “这里倒是很热闹嘛。我老人家也来帮你的忙如何?” 千暮一见这个老者皱眉喝到:“又是你这老家伙。这次你还敢来坏我的事便叫你永远留在这里。” 那老者哈哈一笑:“上次只是匆匆一聚,还没有试出你的手段,这次到可以尽尽兴拉。” 却见那范大人狞笑一声:“老大,让我来会会这老头。” 千暮点点头,范大人却从怀中抽出了一根长鞭。那长鞭也是由蛊所练,此刻如同是复活了的灵蛇一样呼啸着向那老者抽过去。 老者诡异的一笑:“光是你可还不够看啊,干脆一起上吧。”这老者说话狂妄,可也是有其狂妄的资本。一拳打出,正中那鞭头。他的拳头仿佛一个旋转的漩涡,撕扯着那长鞭用力一拽,那长鞭居然发出一声尖利的悲鸣,就此断为两截。 范大人心痛之余更为心惊。这虽然不是自己压箱底的手段,可是这么轻易地就被对方破了可也还是首次。他不由看了看千暮。对于这么硬的骨头还是让有能力的人啃吧。他一向懂得保存实力才是最明智的选择。不然等你失去了利用的价值,就算你曾经有对人天大的好处,也是很快就会被人忘掉的。人总是善忘的。 千暮也没有让他失望,优雅的走过来微微一笑:“老爷子真是好手段,想不到一招就打败我这不成器的手下。如此,便让我千暮亲自领教老爷子高招吧。范睢,你去杀了神龟。用全力!” 范大人心头一凛,知道千暮心中不满,当下也不多说,应声是便跳了过去。哪知道那老者却不肯放过他,一拳打过去,力量化形而出居然形成了一个圆圈向他罩了过去。口中嬉笑道:“我可还没跟你打够呢?怎么就要走,一起来吧!” 千暮脸色极为阴沉,认为这是对方不把自己放在眼中。挥手间将血莽蛊收起缠在手臂上,整个手臂顿时如同是粗大了一圈,那东西深深扎进千暮的皮肤里,整个散发出一种诡异的红光。范睢被那个圈罩在头上身体便不由的慢了下来。老者不在理会他,看着千暮神情里也显出些许凝重。 仿佛是多了一层诡异的铠甲,上面甚至冒出几根寸许长的尖刺。千暮握了握手掌感受了一下力量的变化满意的笑了,她此刻的手指已经变成了五根尖尖的锥子。对着老者一笑,整个人居然在原地消失了。 老者却是寂然不动,却忽然对着前方空气出打出一拳。千暮的身形慢慢显露。这一拳正击在她的红色巨爪上。巨大的力量让两个人身体都是一阵晃动,不过似乎是老者要更强一点,千暮被震的飞了出去,随即又诡异的不见了。老者心中却不敢大意,他虽然久经战阵修为不俗,对于这练蛊的高手也是不敢小视。也不由得感叹,想不到自己避世不出,魔道竟出了如此人物,心中竟起了一丝别的心思。 那边范睢被光圈干扰,巨龟可算是找到了报仇的机会,一口烈焰喷出在范睢的身上。这些邪道之人可是不讲协作精神,那两个年清的男女巴不得这范大人被杀死,那么自己的地位就又能提高一些了。不过当然不能太明显的干看着,因此两个人对视一眼,默契的加大了攻击的力度。那巨龟吃痛,反倒爆发出更强大的力量。 范睢一看不好那里还顾得上隐藏实力。双手交叉握在一起,几缕黑色的线相互纠缠瞬间爆起一股黑色的能量盾,可惜是形成的有点仓促。火焰已经来了瞬间将能量盾吞噬。虽然是抵挡了这一下,到底是承受了一部分,那范睢脸色一阵难看,往后倒推出十几步远一屁股坐在地上。心里却是一阵后怕。只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这一个老头子非要和自己等人过不去,偏偏实力还如此之强大。 正在此时,却听到那个女子一声呼喝:“你是何人,竟敢闯到这里来。” 一边的司无双也是一脸惊讶:“安,姑娘。你怎么来了?” 原来,安月兰见机不可失却是迅速的跑了过来。她只是对着司无双冷笑了一下,却是没有理会那红衣女子,一闪身,来到了井边。 “不好,快阻止她,红姑,安兄。”司无双心中隐隐有不安闪过。 红姑点点头和那男子一起走了过来。然而他们却忽略了巨龟的记仇。那东西大头一摆就撞了过去。一时间它倒是给安月兰充当起了免费的保镖。 眼看着安月兰在那里撬动乾元镜。司无双大急:“安姑娘。安姐姐。不要这样。只要他们得到了神龟的晶核就可以传我修炼之法了。不要毁了我的梦想,好吗?” 安月兰嗤之以鼻,怒声回应:“为了你的梦想。就可以不顾及你的母亲不顾及你的祖训。和这些杀人无数的妖人混在一起吗这样的你,就算拥有了力量也不过是一个被力量控制的狂人罢了。这样的家伙已经够多了,我不会让你也走上这样的道路。” 司无双却是流出了眼泪:“你这和杀了我又有何分别。你既然想剥夺我最重要的东西,那就是我的敌人。”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把银色的小刀向安月兰冲了过来。 安月兰摇了摇头心说真的是无可救药。一闪身躲过,却早已经把乾元镜拿在了手里。拿着它用反射的光去照那困住巨龟的锁链。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各方周旋 说也奇怪,本来只是普通的阳光,照上去之后。锁链却发生了奇妙的变化。红色的光像是流动起来一齐汇聚到这镜子里。铁链变成了普通的颜色,此时便禁不住巨龟大力的拉扯,“嘣”的断为两截。这铁链却是一体而成,那巨龟只消几次挣扎,另外几道便滑落着抽离了巨龟的身体。 突然得到了自由,那巨龟竟然充满人性化的一喜。一双大眼睛却是盯着范睢和那一男一女。显然这家伙恩不一定会报,仇却是一直记得。 那边看巨龟脱离了束缚也是一惊。千暮狠狠看了一眼安月兰,与那老者对了一掌,放声道:“众位,绝不能让此龟离去。安月兰,你可知你犯了多大的过错。若是此物离去,可是会造成多少人的伤亡。” 安月兰愣了一下却说道:“此物本是你释放的,如今却要来怪我吗。先除去你们这些妖人。我自然会收拾我所造成的后果。” 千暮冷笑:“这只怕不是你能够收拾的了吧。老头儿,你够了。不要以为我真的收拾不了你。”她见那老者仍然是追着自己不放,心头便是有点动了真怒。 安月兰想了片刻,叹口气说道:“老前辈,不管你是谁。感谢你仗义出手。不过今日事已了,便请你速速离去吧。我做下的事必须要有人来收拾。” 那老者只是愣了一下点点头:“好吧。”他已经明白了安月兰的意思是叫自己带着明亦尘先走。而自己本来也只是来救明亦尘的,当下不在犹豫,翻身跳出圈外,打个哈哈:“小女娃,今日没有进行,我们改日在好好切磋。走了!”说着一把抄起明亦尘几个起落便消失不见了。 对于千暮,明亦尘显然只是无足轻重的小角色,若是一切在自己的控制中。她倒是不介意把这玄清宫最出色的弟子留下了当做日后和玄清宫对峙的筹码。不过现在安月兰打破了她的计划,便也只能作出取舍了。 千暮冷冷看着安月兰:“人已经救走了,现在到你表现的时候了。可要卖力点,不然过后真造成严重的后果被人家赶出师门可是不怨别人了。” 安月兰一笑:“多谢姐姐关心了。” 千暮“哼”了一声。他们便团团将安月兰和那巨龟围在了中间。安月兰暗叹一声,这次恐怕是真的要栽在这里了。不过有一点,千暮说的没错。此次无论如何也要再次将凶兽控制住。这东西无论是被他们捉住还是跑到了外面都将是灾难。 安月兰小心的注视着巨龟。在它的面前自己就如同一只小狗一样渺小。不过因为自己拿着乾元镜。所以巨龟在看清了现在的情形后便一脸紧张的看着自己。眼中有深深的警戒,安月兰当然知道这家伙警戒的不是自己,而是手中的镜子。她在心中盘算良久在等一个最适合的机会。 巨龟终于是不耐烦,晃晃悠悠的冲了过来。试探性的用一只爪子对着安月兰一捞。其他人并没有帮忙的意思,安月兰早已经想到这一点。她趁着爪子快要拍到身上了才赶紧躲过。不过还是被蹭到了一点,腿稍微扭了一下。巨龟见她如此心中便生出轻视之心。用一个大头追着她撞过来。安月兰狼狈的躲开一次次的攻击。那巨龟似乎是一心要把安月兰咬死。也不知是因为它的火焰无比珍贵还是因为对于安月兰不屑为之。 每一次都是看似险象环生,但是安月兰总是能在最危急的关头躲过去。 范睢冷哼一声:“这小丫头搞什么鬼。我们就让她这么胡闹下去吗?” 千暮却是一笑:“找什么急,刚才见你也没把这畜生拿下啊。我倒是对这小丫头有几分兴趣。” 范睢点点头没有说话。心中却是不以为然。一个在自己手头吃过大亏的人怎么会入自己的眼呢。 却见安月兰继续来回的奔走着,虽然她已经累的喘个不停却依然告诉自己绝对不能放弃。就快好了,只差一点!终于在某一刻,她把自己的身体狠狠的摔在地上,汗水已经湿透了全身。巨龟一阵窃喜,甩着大头就冲了过来,然而刚冲到一半居然就被什么给绊住了。扭头一看原来是被那条锁链给缠住了。原来安月兰开始跑来跑去就是为了重新将锁链系在这巨龟身上。那巨龟一时不查竟被绑了个结实。安月兰当然不会给它重新挣开的机会。用镜子再照一下那铁链,红色的光便又缠绕在那铁链上。 安月兰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下总算是解决了一项问题。只见那巨龟不断地在那里挣扎扭动。可惜这根铁链就是为它而炼造的。无论使出多大的力气也是难以挣断。 千暮赞赏的拍拍手:“好,不错。以前倒是小看了你。这次念在你也算是为我做了件好事。等会说不定会给你个痛快。” 安月兰却是充满讥讽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却是将镜子反了过来。那一面本来是模糊的,她将这一面对着那巨龟一照,本来还生龙活虎的怪物突然像是丢了魂,变得呆傻起来。然后安月兰就在众人的脸色大变的瞬间一把将镜子丢进了井中。那巨兽居然也是一步步的向井中走去。 这一步也是那老者告诉安月兰的。乾元镜的反面就是坤泰镜可以摄众生之魂,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传说那么厉害,但对于这头怪物显然还是有用的。 千暮却是嗖呼之下闪过,一把将锁链抓在了手里。用力一拉,居然只凭自己的力量就将那巨龟拉的一顿。然而也只是一顿。那怪物便又向着井中走去,它甚至没有攻击妄图阻止自己的千暮。 眼看着自己竟然无法阻止它,千暮大骂一声,竟然又再次放开了手中的血莽蛊,刺鼻的味道充满全场,巨龟却如同没有感觉了一样并不为所动。千暮明白此时的巨龟已经失去了五感,咬咬牙却是不打算放弃。将血莽蛊化成一个充满了尖刺的鞭子狠狠的抽了下去,尖刺深深扎进了巨龟腿部的肌肉。她这是在尽全力吸收巨龟的血液。虽然没有晶核效果好,眼下可也不是计较的时候。 司无双眼看着巨龟马上就要沉入井中,也是极为不甘心。上前一把拽住了铁链任由它连同自己一步步的拽了过去。此刻的司无双却是已经接近了癫狂的状态,根本不管不顾,此刻也没有人有时间理会他。 红姑眼见安月兰闯了这么大祸。有心在千暮面前表现一下。怒气冲冲的走到安月兰面前狠狠地踹了她腿一下。安月兰一个没站稳便倒在了地上。 “你个贱人,胆敢坏我们的好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吗?还有那个明亦尘,也是命大啊。”说着蹲下拍拍安月兰的脸小声说道:“这次便宜他了,可是只要有你在我们手里。你说是不是他还会回来。你们正派人士就是这么傻啊,玩什么舍己为人,很好玩吗?在这个世界上难道还有比自己更重要的吗?” 看着安月兰一阵颤抖,红姑得意的一笑。那个年轻的男子问道:“红姑,你跟她说什么呢?” 红姑仰头说道:“没什么,我让这小贱人学学聪明。” 安月兰喃喃道:“可惜啊,你永远不会知道,这世界有多少比自己性命还重要的事。” 红姑诧异的低头:“你说什么?” 却见一点翠碧的光芒一闪慢慢在眼前放大。虚幻的皮肤毫无抵抗作用,绿光闪进了红姑的头里。如同是破坏了某种平衡,她再也不能保持人形的状态。化成了一团黑雾,外面却有一团红色的细长虫子,像头发一样飞舞着。 安月兰微微一笑:“看到你的样子,我原谅你内心的丑陋。” 围在中心的黑雾一阵剧烈的翻涌,却是发出了凄厉的叫声。落神指就算是灵魂的力量也能够腐蚀。而红姑的灵魂显然已经无法控制如此之多的蛊虫,红色的丝线飞舞有要逃跑的趋势。 范睢却是上前一步,放出了自己的蛊虫,开始吞噬红姑的力量。 “啊,你……”红姑此刻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范睢淡淡一笑:“反正你也要死了,就不要浪费啦。你可以放心,过一会本官就帮你主持公道,亲手杀了这小丫头为你报仇啊。” 安月兰看着他们残忍的互相吞噬,暗想这大概就是邪道的常态吧。却忽然听到范睢闷哼一声:“好诡异的力量。”赶忙放开了手。原来在他将手伸过去以后,落神指的力量居然也传了过去,若不是见机的早只怕他也要壮士断腕了。 想到这里,却是看了安月兰一眼。心中有了深深地忌惮。红姑的灵魂终于在哀嚎中消散。蛊虫失去了控制四散逃走,才跑出一半就化成了飞灰。那个年轻男子已经惊呆了,暗中离安月兰远了点。暗笑红姑愚蠢,居然敢主动去挑衅如此恐怖的存在。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逃出生天 看来这家伙比面具客还要差得多,安月兰暗想。随即却是看了范睢一眼,自己的钱币和一应符咒还在他的手上,却是要想办法拿回来。范睢却是以为安月兰把自己当成了目标,勉强笑了一下,悄悄地往后退了退。 安月兰暗笑,此刻自己也是只能唬唬人而已。虽然金鳞的力量要更强大,它却并不完全为自己所控制。虽然此刻自己并没有力竭,再要用出那样的一击也不知能不能奏效。表面上当然是作出无所谓的样子,却是紧紧盯着千暮那边。忽的惊呼一声。 原来那司无双一直揪着铁索不放,巨龟一下坠入了井中,连带着他一起掉了下去。眼看着千暮也要掉下去,众人齐声发出惊呼。却见她猛地一抖手将血莽蛊收了回来,稳稳地落在了地上。只听见“呯”的落水声伴随这司无双的惨叫传来,井口又亮起一道光,有机关开启。两片石板将那井中的世界隔绝开来。 千暮微微的叹了口气,最想拿到的东西没有拿到。再想用其他的东西补齐总是要费一番脑筋。念及此,不禁抬头看着安静伫立的安月兰。却是平添了几分恨意。 她悠悠的向着罪魁祸首走过去,脸上还带着春风一样的笑意。让人以为她不过是来探望一位老朋友。 然而这位老朋友却一把抓住了安月兰的脖子。声音里多了种噬骨的杀机:“今日,谁也救不了你。我此刻便将你的血肉与魂魄吞食,让你与我融为一体。” 她的手掌冒出来数不尽的触须,伸展着攀爬上安月兰的脖子。这种感觉无法形容的恶心。安月兰努力挣扎却没什么效果。她刚才又试着聚集法力,但是没有成功。此刻金鳞的力量也是用了大半,此刻恐怕也是进入休眠了。 安月兰几乎是认命了。这次至少没有白来,救走了明亦尘还把那只龟兽重新封印。若说有遗憾便是自己还不曾向明亦尘表露自己的心迹。不过这样也好,他会很快忘记自己吧。然后会有其他人走进明亦尘心里,说不定是阮素心,自己虽然不喜欢她,但她的条件却是很优秀啊。这样想着心中又有点失落。 千暮看安月兰脸色变换,偏偏就是没有恐怖的情绪。心中一阵冷笑,等着吧,等着和我融为一体,然后一起去找那个负心人算账。 却在此时,一阵寒光略过。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另千暮不由自主松开了手。跟着身子一跃已经在三丈开外了。她看着来人皱眉道:“明亦尘,你竟然敢回来?” 来的人不是明亦尘又有何人,他紧紧抱着安月兰,看她脖子上的血痕,心中没来由一疼。将剑收起,用手掌拂过,直到一丝痕迹都没有他才颤声问道:“师妹,你没事吧?” 安月兰傻傻看着他几乎都忘了回话,只是一个劲的摇着头。明亦尘微微一笑终于放心了,放开了手,面对着千暮。安月兰却是感到一阵的失落,心中懊恼,自己如果说有事,那明亦尘会不会多抱一下自己。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卖啊,她就差使劲拍自己的额头了。 “千暮,你坏事做尽,须知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明亦尘义正言辞的话却是被千暮一阵嗤笑:“明亦尘,你什么时候却又遁入了空门,竟说出如此可笑的话来。我的命就在这里,你若想要,不妨来拿吧。” 老者却是微微一笑:“明亦尘,此时还不是与他们决战的时刻。我们先撤。” 明亦尘对这老者好像也很是恭敬,点点头朗声道:“众位少待吧,明某会回来跟你们好好算算这笔账。”说着抓住安月兰的手率先飞出了院墙。那老者亦是要走。 千暮笑着道:“前辈请留步。” 那老者一顿:“怎么,姑娘有指教吗?” “不敢,但若是晚辈没有感受错的话,前辈的功法近于魔道哦。却不知为何如此维护一个正道弟子。” “哦,老夫如此做自有自己的道理,不需说与旁人知道。我看你还不错。便告诫你一句,不要与明亦尘作对。否则即便你再强,我也只能将你除掉。”老者的话语里透着一抹不容置疑的霸气。 千暮愣了愣,掩嘴笑道:“前辈言重了。现在要除掉我们的可是明亦尘自己啊。莫非我们都坐在这里给他杀不成?” 却是眼珠一转:“不过,前辈的话我会记在心里,那么就此告辞吧。” 老者轻哼了一声,一晃身不见了。 范睢偷偷问千暮:“这,这老头谁啊,竟然如此狂妄?” 千暮舒了口气,摇摇头:“这老头绝对是出身不凡,可我竟然认不出。罢了,我们先回去。范睢,你继续回衙门,散布明亦尘安月兰几个人的通缉令。然后召集人手准备应战。” 范睢犹豫了一下说道:“可是,我们现在还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吗?既然魔龟的晶核没有拿到,我们是不是要用别的方法?” 千暮却是愣了一下:“不必了,我等不了了。你们若是想要离去的我不会拦着。这一次,我一定要赢。” 范睢无奈的看看千暮却是叹了口气。此时的千暮执念更深,还有一种决绝的味道。范睢不明白她为何会变成这样,但却知道这时的她,谁也不能令其改变主意。 范大人也走了。此时场上只剩下千暮和那个年轻的男子以及一地的狼藉。 她愣了愣却是叹道:“安雄,你去给这家人一个痛快吧。全部杀掉!” 那男子一愣,这家人里面的丫鬟仆人已经被遣散,也只剩一个老太太了。千暮竟然连一个老人也不放过。他心里打了一个寒颤,却是不敢怠慢,转身要走。 千暮却是叫住了他:“你可是道我无情,一个老人也不肯放过。” 年轻人几乎把头扎到了地上:“不敢,不敢。主人吩咐的话我必为之全力完成,不必询问原由。” 千暮缓缓道:“一个人若是没有希望也就没有活着的理由了。现在她的希望已经跟随这井永封,便帮她一把吧。你去吧!” 不敢再说,年轻人快速的离去了。千暮不知想到了什么,却是“噗”的笑出了声,映的满园的花都失去了颜色。 明亦尘他们却是并没有出城,而是来到了一个简陋的房子里。这里距离上次去的小鱼的家并不远。 将安月兰放下之后,明亦尘自己反倒是晃了晃。在司府的那一剑几乎便用出了全部的力量,否则也不会让千暮忌惮而松开安月兰。 赶紧将明亦尘扶住,安月兰担心的问那老者:“前辈,你看师兄……” 那老者摇摇头:“还不是为了去救你,他本身还没有回复,今天又用出了那样的招式。伤势肯定是又加深了。不过你放心吧,我既然在这里,他就死不了。” 老者话语中隐隐有责备的意思。安月兰倒没觉得委屈,只是心中暗暗感激。 老者看她一眼:“别发呆了,先把他扶到里面吧。我要仔细给他检查一下。” “哦哦。”安月兰不敢怠慢,连忙将明亦尘扶进了里屋。 留老者在里面给明亦尘疗伤,安月兰就坐在门口呆呆的望着。突然感觉到有人在拽自己的衣角。一看,却是豆豆。只见它咬着一个袋子,忽的化为人形。先是对着房间看了一眼,小声骂了一句:“臭屁的老头。” 安月兰拍他一把:“说什么那?” 豆豆不满的说道:“还不是这老头态度太嚣张了。来安姐姐,这是我趁那狗官不注意从他那偷偷拿回来的。” 安月兰一看正是被那范睢那日搜走的东西。钱币也在那里面,握在手心有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感激的摸了摸豆豆的头:“谢谢你啊,豆豆,多亏你了。前辈他是高人嘛,自然是有脾气的。你不许说了啊,我们就在这等一等吧。” 过了有小半个时辰,门终于开了。老者从里面走出来虽然经过了一天的战斗奔波,整个人却是一丝疲态都没有。 安月兰恭敬的问道:“前辈,师兄他怎样了?“ 老者摆摆手:“没有大碍,只需静养就好。你先不要进去打扰他。” 正要举步的安月兰一愣,只好又回到了原处。 老者一皱眉:“倒是你,待了这许久,竟没有准备点吃的吗?我老头子无所谓,明亦尘可是需要补充一下能量的。” 安月兰尴尬的笑笑:“前辈教训的是,那我现在就去。” “算了,我老头子自己去吧。省的再落入敌人手里。还得麻烦去救你。” 豆豆大怒:“老头,你别太过分啊。安姐姐得罪你了吗,处处针对我们。” 老者转头看着安月兰:“女娃娃,你认为我老头子是在针对你吗?我只是针对那些拖累别人的人罢了。若是你不满,随时都可以离开。“ 安月兰淡淡道:“不敢,晚辈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会和 安月兰一个人在门外等了许久。看着天光微微亮起却是一笑。暗道自己可真是傻了。虽然那老头救了自己和明亦尘是应该心存感激。不过自己此来也是有任务在身的。也不必处处都听他一个外人怎样。 安月兰就是那种表面上看起来柔弱,实则内心却有自己的想法和坚持的人。在某一个层面来讲,她同阮素心一样都有着属于自己的骄傲,只不过骄傲的点不同而已,此刻既然人家看不过咱,那就做自己的事吧。 安月兰又看了看房门,既然那老者救了明亦尘想必不会害他。那就先让他在这好好休息吧。想罢就带着豆豆走出了院子。 荒凉高绝的峰顶,千暮幽幽向西而望。纵然她蛊术通神,也无法将目光穿破层层云雾山峦看到她朝思暮想又爱又恨的那个人。 有时候她自己也忘了对那个人是爱多一点还是恨多一点。但那种销魂蚀骨的错乱纠葛却总是在心头盘桓不去,有时候也会想,天下如此之大,为何偏偏是他。可是不论如何,现在我只要一个答案,要你当面告诉我。 千暮这样想着嘴角却有了一丝笑。身后站着的是一个被黑影笼罩的家伙。他只是面对着千暮立着却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个家伙又来过吗?”千暮忽然扭头问道。 “没有,自从他被那个小丫头打伤以后不知道去了哪里。” “哼,敢打我的主意,真是吃了豹子胆。算了,现在还不是找他算账的时候。不过那个小丫头,一直以来还真是小看了她,不知道从哪里竟学会了如此神通。恐怕就算是我也不能不防啊。” 黑影道:“不过她应该只有发出一击的能力,只要躲过一击便可以确保无虞了。” 千暮点点头,却是把秀气的眉毛微微皱起:“人手还是太少啊。在对上那个死老头儿连我都没有把握。凭你们两个家伙要对付明亦尘他们还是差了点。罢了,黑雄,你给血耀门传信吧。就说我愿意跟他们合作。” 黑影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千暮见他有所迟疑问道:“还有事吗?” 黑影呐呐道:“是那个家伙,他说想要见主人。” 千暮一时没反应过来:“谁要见我?” “是,是李锐公子。” 千暮脸色微变:“是那个缠人的家伙?这种人,你下次见到杀了就好了,不必告诉我。” 黑影犹豫道:“凭李锐公子的势力或许能帮主人分忧啊。” 千暮本是一个为利益不择手段的人,此刻却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不,我再也不想见到那个家伙。黑雄,你若是敢告诉他我在这,别怪我不念主仆之情。”说着便踏步走进了山洞之中。黑雄无奈的晃了晃,下山办事去了。 安月兰小心的一路来到了春来居。范睢已经将几人的画像张贴的满城都是。她虽然不惧也是害怕有不必要的麻烦因此每走一步都是小心万分。 万掌柜见了她也是极为惊喜:“安姑娘,您没事啦?” 安月兰看这老板对自己如此之好倒是心中很是感激:“承蒙掌柜的照顾,暂时是没事了。” 掌柜的一笑:“那可太好了,正巧,您的两位同门也在,我带您过去吗?” 安月兰一愣,哦,想必是暮景那家伙,另一个,莫非是轻鸢师姐?想到这里她心中倒有几分急迫:“快,掌柜的,带我过去。” 掌柜的却是并没有把她带到以前的那个庭院。而是在更靠后的位置还有一个隐蔽的院落。安月兰暗暗赞赏掌柜的细心。刚一接近,却是听到有人在说话,居然还是个熟人。 “暮景师兄,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啊,简直闷死了,我们出去找找大师兄好不好?” 安月兰顿时有点奇怪,她怎么来了。原来这声音并不是轻鸢,而是阮素心的。想到这里掌柜的已经打开了小门。里面的人顿时噤声,安月兰无奈的叹了口气,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和两个不对路的人坐在一起是怎样的体验。反正安月兰觉得自己浑身都不舒坦,此刻还不如让她去找千暮打一架。 掌柜的将安月兰带进去就走了,剩下她自己坐在那里。阮素心哼了一声站起来说道:“喂,你把大师兄藏到哪里去了?” 安月兰勉强一笑:“师姐说笑了,大师兄怎么会是被我藏起来了?” 阮素心冷笑道:“别装蒜了。我来的时候都打听清楚了。大师兄和你跟着一个老头一起从司府里出来的。只是后来就不知所踪了。我当然要问你了。” 安月兰只好说道:“我们的确是被一位前辈所救,现下大师兄便是在那位前辈处养伤。” 阮素心笑道:“果然,你,快带我去!” 却见暮景挥挥手阻止阮素心:“师妹且慢。” 接着对安月兰说道:“大师兄当真无碍吗?” 安月兰点点头:“师兄已无大碍,我此来便是打探消息。虽说司府之行,千暮他们并没有占到太大的便宜,但是他们害人之心不死。我们只有将他们一网打尽才好对灵坊城的百姓有个交代。” 暮景点点头,神色里看不出悲喜:“既然如此,我们留在这里反倒是好事,正可以查探情况,为以后的反击做准备。安师妹,你现在倒是不宜出门。外面到处都是你和大师兄的通缉令。查探的事情便交给我吧。” 安月兰倒是颇为意外,想不到这暮景虽然有时候挺讨厌,总算还有大局观念,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样的事。 安月兰便把自己查探到的情况告诉了暮景。至于明亦尘的位置,本来是不必隐瞒的,不过安月兰以为那老者脾气古怪,万一因为自己告诉这两个人,双方再起了冲突却是不好。因此便鬼使神差的将小鱼的家告诉了他们。 说道小鱼安月兰心中倒是有些疑惑。她问暮景:“师兄昨日去救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怎么大师兄却被擒住,而小鱼也不见了。” 暮景咳嗽一声:“昨日却是低估了那千暮的手段,更想不到她手底还有几个好手,一时大意,大师兄为了掩护我却失手被擒,而我也只好暂避锋芒,以图后事。至于你说的小鱼我确是不认识。” 安月兰心中惊呼一声,面上却没表现出来。那小鱼莫非竟不是暮景派去救自己的?却又为何突然不见了?此事确实许多蹊跷。 暮景又询问了几句便起身走了,阮素心软磨硬泡要跟着。暮景没办法只好带她一起出去。整个屋子顿时又只剩下安月兰一个人了。 安月兰待了半晌忽然想到司府去看看。出了这么大的事,司无双也死了,老太太性情古怪只怕也是受不住的。安月兰多少心中有几分愧疚,司无双虽说不是死在自己手中,可毕竟也是因为自己而死。因为当时的情况甚至都没能将这个消息告知那老太太,也不知道此刻她是怎样了。安月兰轻叹了口气。来到了以前自己到过的那个屋子。边上的围墙算不上高,安月兰暗暗估计自己翻过去应该是没问题的。 纵身一跃,安月兰趴在墙头仔细看了一下,下面的巷子里并没有人。这才跳了下去,转了一个弯,估么着该是司府的范围了,便小心的翻了进去。 安月兰仔细打量了一下。来的地方自己应该是见过。有几分熟悉的感觉。四下里一个人也没有,她悄悄的先去后花园的水井那看了一眼,那也已经没有人了。看来千暮众人也已经不在了。 安月兰忍不住心中感慨,本是好好的一个家,却因为司无双招惹了邪派而落到这么一个地步。这样想着却是来到了那老太太在的那个偏殿。 此时静谧的环境让安月兰忍不住心中有些紧张,甚至超过了上次来救明亦尘。也可能是这次心怀愧疚而上次心系明亦尘安危的缘故吧。 小心的推开门,里面仍然是漆黑的一片。安月兰小声喊道:“前辈,你在吗在下安月兰,特来探望。” 并没有人应答,安月兰慢慢的向里面走去。却没有把门关上,留着门她心中还稍微有一点心安的感觉。 走到一半再看大门的方向,透来的光亮居然只有一点点了。安月兰暗自深呼吸。来了两次都没有发现这大厅竟然如此的幽深。 她不由自主将钱币握在了手心。突然脚下踢到了什么东西。借着钱币催发的蒙蒙红光,一看之下安月兰却是忍不住掩住嘴惊呼。 脚下赫然躺着一个人,准确的说那是个死人。安月兰努力不去看那家伙惨白的眼睛,心里却是生疑。那不是千暮手下那个年轻男子吗,他怎么会死在这里? 正想着,门口却是传来一丝动静。安月兰抬头一看惊讶的发现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关上了。接着有一股蓬勃的气流向自己冲了过来。 安月兰暗道一声好快,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祸根 杀气戛然而止,亮起一道毫光。安月兰迷蒙中放眼观瞧,几疑是身在梦中。 “师姐,你回来了?” 来人不是轻鸢又有何人,安月兰惊喜万分。 轻鸢看着她难以掩饰的欢喜神情,心中也是一暖:“此地不是说话之地,我们先出去。” 安月兰点点头,正在此时,周围的黑影仿佛是一阵挥舞。黑暗中像是有什么苏醒过来。接着四周的烛台自己燃烧起来,发出青色的诡火。 “两位,闯入我家里来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了吗?”一个干瘪的声音飘过来,安月兰都不用辨认就知道这个声音是司家老太太的。 安月兰转过身歉意的一礼:“晚辈以为没有人的,您可好?” 那老太太坐着一个轮椅从黑暗里慢慢摇过来,用一双冷冰冰的眸子看着安月兰:“好不好你还不清楚么?我告诉了你我儿子在那里。可不是让你害死他!” 安月兰道:“却是晚辈的不对,当时一众敌人围攻于我便没顾忌的上无双公子的安危。可说是有负前辈的期望。” “哼哼哼,说的可真好听啊。那你要怎么补偿我老人家呢?” 还没等安月兰说话,轻鸢却是看不过去了:“你这老太太真是无礼之极。我师妹已经如此低声下气了,你竟还是如此咄咄逼人。莫非真当我们是好欺的吗,安月兰,我们走,不必理她。” 安月兰哀声道:“师姐……” “哈哈,走,今天谁也不能走,两个小丫头!我儿可还没娶亲,今日便让你两个下去陪他吧。”老太太一脸的阴沉。 安月兰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她本来就心存歉疚,如何能与这老太太动手。可是看情形若不动手只怕今日还真要栽在这里了。 轻鸢一笑:“老人家尽可以试试看能否拦住我们,师妹,跟我走!”说着捉着安月兰的手就往外走。 那老人一声冷哼,慢悠悠的伸出了如同鸡爪的右手。她虽然在轮椅上,动作却出奇的快,整个人如同化成了一道影子对着两人飘过来。右手如魔爪向着安月兰抓过去。 安月兰心都乱了连躲都忘了,轻鸢眼光一转,亮起两道剑芒,斩向抓来的一击。双方毫无花哨的对在一起,竟发出刀剁在砧板上的“咄咄”之声。那老太太吃痛便向后闪避了一下然后以更迅猛的姿态整个人冲了过来。安月兰对上她那锐利的眼睛心头便是一惊,这老太太真的是疯了吗? 轻鸢见状一抖手将安月兰甩了出去,回身抽出宝剑与那老太太战在一起。 黑暗中只见剑光四射,黑影弥漫,安月兰想上前拦住却是无法做到。正看得揪心时只见一道黑影射过来,安月兰心中一紧却是闻到了轻鸢身上的香气,接着一个滑腻的小手握住了自己。 “走罢。” 出了屋门,已是阳光普照。安月兰紧张的问道:“师姐,你杀了她吗?” 轻鸢点了一下她的额头:“想什么呢?那老太太是个疯子。咱们能跟疯子一般见识吗?她只是脱力而已,我们离开这里再说。” “哎?师姐,你怎么穿这样?”安月兰才注意到轻鸢换了一身当地的粗布衣衫。虽是布料粗鄙,却难掩其人的俏皮丽色。 轻鸢也是一脸无奈:“这几天经历的快赶上我一年了。让你们担心了。” 安月兰一笑:“只要师姐回来就好了。” 两个人一边聊着这些天发生的事一边向春来居走去。 原来轻鸢确实开始是去看那个小鱼,到那里却遇到跟安月兰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好奇之下便跟了上去,结果便遇到了敌人的数次截杀。就算她修为深厚也不是几人联手的对手,被围攻之下受了重伤,索性向山的那面一路远遁。再次回来却不想已经发生了这许多事。 在春来居,安月兰详细听了她的讲述。虽然语句简单,但其中凶险想必还要胜于自己数倍。心中不禁有几分心疼,劝她落了座,亲自奉上了香茶。 “师姐,我去找你的时候曾经在弟子佩传过讯息,你没有收到吗?” 轻鸢喝一口茶,满脸无奈:“早就被人打碎了。不然早就传讯息过来,不会让你们空自担心。” 安月兰点点头,轻鸢问道:“听你说,大师兄都受伤了?怎么样,严重吗?” “早就没事拉,现在在那个神秘的前辈那里修养身体。” 轻鸢点点头:“敌人之强却是我起先没有料到的。不过听你说他们一方也算是有所折损,而我们一方只要休整几天相信再对上他们应该胜算会大上许多。” 正在此时,却是有人推门,原来是暮景和阮素心回来了。暮景见了轻鸢一愣:“师姐,你回来了?” 轻鸢淡然的点点头:“你们此次出去都查到什么了?” 暮景和阮素心在一边坐好,暮景说道:“按照安师妹的说法,我去了城外的武功山。敌人确实是在那里。不过却并非是师妹说的只有两三个人。而是有一大批人手,据我估计,该在二十人左右,都是好手。” 轻鸢道:“看来他们又召集到新的人手了。你可认出他们的底细?” 暮景道:“听说是叫什么血耀门。” 轻鸢点点头:“这个门派我倒听过,他们一向行事诡秘。只是想不到竟然和千暮勾结在一起。” 一直没说话的阮素心说道:“师姐,如今对方人多势众,我们是不是也需要回师门召集帮手呢?” 轻鸢摇摇头:“还未到那一步,此刻是有我和大师兄带队,说实在的,若是此时回山请求救援,我倒是无所谓,对大师兄的威望是有影响的。更何况此时远未到求援的时候。先等等吧。” 阮素心一听也就不在多言。 轻鸢转头对安月兰道:“师妹,既然人都回来了,你便带我们去找大师兄吧。很多事,还要他拿主意才行。” 安月兰点点头:“既然如此,大家便跟我来吧。” 众人出来跟万掌柜告辞,万掌柜对安月兰说道:“姑娘还会再回来吗?” 安月兰笑笑:“以后若是有闲了必来探望掌柜的。” 万掌柜犹豫了一下:“姑娘别怪我多嘴,我家公子来灵坊了。” 安月兰哦了声:“那掌柜的遇见他跟他说,我谢谢他两次的款待了。” 万掌柜笑笑还要再说却被阮素心打断了:“喂,好了没有,现在可不是聊天的时候。” 万掌柜连忙一跌声的抱歉:“对不住各位,那安姑娘,您请。” 安月兰点点头,领着众人向城西行去。仍然是要小心官府的力量。这几日街上巡查的力度明显加强。一波一波的衙役捕快巡视着街道。 轻鸢道:“这伙人也是个麻烦,如果不能解决日后对我们也是一大阻力。” 虽然巡查的严格好在几个人都不是普通人,只消稍微施展手段就无惊无险的过去了。城西的街道和房子仍然是老样子,破败和崎岖。远远地便看到了明亦尘养伤那一间。正要过去,忽然前面有红色的影子闪过。 安月兰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轻鸢却已经轻声说:“有情况,注意隐蔽。” 稍等了片刻,又见几个红色的身影在那一排排屋子进进出出,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 安月兰说道:“莫非他们是在找大师兄不成,想不到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轻鸢冷哼一声:“既然来了就留下吧,这些家伙很有可能就是那血耀门的人。暮景师弟,我们上,正好试试这些家伙的斤两。” 暮景点点头,两个人咻呼不见了身影。安月兰当然也不会闲着也跟着跑了上去。 到了近前便听到了打斗的声音。红衣人单论修为并不是很强,但一身功法很是诡异,而且人数不少,光现身出来的就有二十多人。此刻便是由五六个先后架住了轻鸢和暮景。安月兰倒是少见这两个人出手,此刻一见才暗道不愧是名门弟子,虽说有些地方比不上明亦尘的游刃有余但也是凌厉非常让人心生畏惧。 那些人一见安月兰和后面的阮素心当然不会放过,立刻就派了几个人过来。安月兰此时倒是不畏这些小喽啰,钱币在手,挥出红色的光柱,敌人竟然一时进不得身。 阮素心一看安月兰大展神威,心中却是闪过嫉妒的情绪。哼,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却教你捡了这个宝贝。忽然却是心中一动,那钱币上闪烁的符文越看越像魔界的。这点见识阮大小姐还是有的。说不定可以……刚想到这里却是有两个红衣人冲了过来。阮素心没办法只好抽出自己的雪白双剑迎敌。 苦战倒是算不上,但众人却是被缠住了一时脱不开身。轻鸢心中暗惊,这什么血耀门果然是有点诡异手段。若是人数再多一些,恐怕自己几人还真的占不了多少便宜去。 正在此时,却听见有一扇木门推开的声音。一身白衣的明亦尘超然而立,轻轻的关上了门。手中却有剑光闪烁。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准备就绪 明亦尘便如同耀目的骄阳出现在众人眼中。他的笑容比春风还温柔,剑光却比闪电还快。 众人只听一阵噗噗声响,敌人便已经倒下了十几人。剩下的尽皆大惊失色哪敢再战,全部都灰溜溜逃走了。 安月兰呆呆看着明亦尘,几乎忘了说话。还是轻鸢快步上前笑着说道:“好啊,大师兄,听师妹说你是受伤了,却不想因祸得福,修为更有精进啊。” 众人这才上前将明亦尘围在中间上下看着。 明亦尘哑然失笑道:“你们这是干嘛?” 阮素心委屈的道:“大师兄,人家可好久没见你了。都怪安师妹把你藏到这么一个荒僻的地方。” 明亦尘道:“阮师妹不可乱说,这是一位前辈的居所。留我在此地疗伤。话说你怎么来了?” 阮素心道:“人家担心师兄,和众位嘛,正好在修行上小有进步便拜请师父要来帮你们降妖除魔啊。” 明亦尘笑笑却是又对轻鸢说道:“师妹无碍吗?” 轻鸢调皮的一笑:“亏得师兄和阮师妹聊天还能记起我们来。我能来这当然没事拉,凭那些小丑妖人还取不了我的性命。” 明亦尘笑着点点头:“大家先进屋吧,那位前辈已经先行离开了。我们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做,事情已经拖得够久了。” 安月兰本来是盼着能和明亦尘说几句话,可是见他先是跟阮素心聊得火热,后来又跟轻鸢说了半天。但却唯独忘了自己,心中不由的很是失落。 低着头往前走,冷不防有一只手握了握自己的手,很是温暖。转头一看,明亦尘却在自己的旁边微微笑着,口中低声说道:“师妹也无碍吧,多谢你上次拼命护我。” 安月兰晕生双颊,喃喃道:“师兄说哪里话,那不是应该的么。何况之后师兄也是救了我啊。” 明亦尘一笑:“好,那便不说了,来日方长。” 看着明亦尘快步走去的背影,安月兰还在怔怔发愣,来日方长,什么意思。呸呸呸,安月兰,你怎么可以乱想,那是,师兄啊。你怎么配的上,只要能一直这样注视着他的背影,自己就会满足了吧。 前面的阮素心还在找明亦尘的身影,看见这一幕却觉得恶心的像吃了苍蝇。转过头去,心中却无法平静。安月兰,又是安月兰,每次都是安月兰。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一阵暗笑。安月兰,等着吧,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众人落座之后把所有人所掌握的情况都汇总了一下。 轻鸢问道:“师兄,你可知道帮我们的那位高人是何来历。师兄为何不留下他来帮我们呢,有这样一个强助,想必事情会简单许多。” 明亦尘摇摇头:“我也不知他的来历。他的功法,怎么说呢?非常的神秘,我怀疑他还是有所隐藏。不过我对于他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却不知从何而起。倒是也曾请他留下来,却被这位前辈训斥了一顿。说他老人家不会帮我们背锅,自己的事要自己解决。” 轻鸢听闻一吐舌头:“那现在怎么办。我们要直接攻上去吗?再耽搁的久了恐怕千暮会召集更多的帮手,那样形势对我们就更加不利了。” 明亦尘思索了片刻:“根据这些天发生的事,我怀疑千暮是要准备有一个大动作。很可能是针对谢师叔以及玄清宫的。只不过我们的到来使她的计划延后了。如此,却是不宜再多做拖延。这样,兵贵神速。大家休整两个时辰,立刻出发。” 众人都是同意。于是各自寻了一个地方坐好调息心神使自己保持在最佳状态。 安月兰无法存储法力,因此此时倒成了最清闲的一个。她悄悄地走出了院子。外面路边的野花开的正艳,有的被人踩倒了却依然不忘记绽放着自己的美好。 她静静的看着那些花发呆,突然有人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从鞋子就认出是明亦尘。安月兰抬头对着他笑笑。 明亦尘道:“师妹怎么了?一个人出来散步,是在担心吗?” 安月兰摇摇头:“只是在想千暮,她究竟跟师父之间有怎样的纠葛却是如此苦心积虑的算计?” 明亦尘苦笑:“这情之一字本就难懂,有的因情而放下执迷悟得大道,有的却由爱生恨坠入魔道。似千暮这种爱而不得,变本加厉原也不在少数。只是却非苍生之福了。” 安月兰喃喃道:“爱而不得……” 明亦尘忽然道:“你回去不要跟你师父说啊,具体的情况怕也只有他们那些亲历者才知道。我们在此谈论倒是不该了。” 安月兰点点头:“师兄不用调息一下吗?” 明亦尘笑道:“不必了,刚刚境界有所突破,所以倒可以偷懒一下。” 安月兰倒是颇为羡慕:“师兄天赋绝佳,又肯努力,将来一定会成就非凡。到时候可要把我远远落在后面了。” 明亦尘安慰道:“师妹何必要妄自菲薄呢?你虽然身体有所欠缺,天赋却不比我差。等师叔出关说不定就能帮师妹解决这个困扰了啊。到时候该是我这个做师兄的汗颜了。所以此刻我才要这么努力不能被你反超啊。” 安月兰一笑:“师兄又说笑了,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明亦尘摸摸她头:“怎么是说笑,好好努力吧。” “啊,好啊。“安月兰被他突然的宠溺动作弄得不知所措。 接下来两人又随便聊了几句,估计着时间差不多了。明亦尘便去唤醒了众人。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一起向山上行去。 本来城门是有守卫的,干脆登云过去,这样也省的躲避下面巡查的家伙,也能节省时间。 过不多时众人就来到了那武功山。此山怕是终年云雾缭绕,此刻依然是笼着一层薄雾。明亦尘他们径直飞过雾气一直来到了山顶。如同平台一样的山顶此刻聚满了人。大部分是身穿红衣的血耀门弟子。 见到众人闯入,那些人发一声喊将明亦尘他们团团围住呼喝谩骂之声不绝。 明亦尘大喝一声:“千暮你好歹也算是前辈,就用这些小丑招待我们吗?” 喝声震人心魄,那些血耀门门人不由都是一愣竟然再喊不出来。有些功力稍低的耳朵里渗出了血丝来。 跟着一声怪笑传来:“好嚣张的小辈,你们玄清宫也是没人了吗?就派你们几个小崽子过来。简直是,哼,不值得本尊出手。” 随着话声从山后面闪出一个身着红衣的中年男子。男子很是高大,偏偏瘦的像根竹竿一样,他的语声尖细一开口好像是野兽再叫。 暮景微微一笑:“师兄,这家伙让我来对付吧。” 明亦尘点点头:“小心一点,血耀门的家伙功法很古怪。” 暮景嗯了一声闪身冲了上去,和那老怪战在一起。 明亦尘对余下的众人道:“大家小心点,记住,先诛首恶。” 众人点点头各自运使法宝冲了出去。这些杂鱼当然拦不住明亦尘和轻鸢,他两个很快就冲出围困就到了山洞之前。却在此时从洞里走出三个人来。领头的正是千暮,她似乎对众人的到来并不感到意外,神色极为平静。身后是一个全身笼罩在黑影里的家伙和一个一身白衣的秀士。 黑影自动选上了明亦尘,雾气凝结成一套铠甲将自己罩了个结实。然后幻化出一把大刀向明亦尘砍了过去。明亦尘抽剑相迎,两个人战在一起。 那白衣秀士一阵摇头晃脑:“黑兄倒是实在人,把硬茬子选走了。奈何我可是个秀才,又怎能打女人。” 顿了顿见千暮没有理他,方才状似无奈的道:“罢了罢了,谁让我收了你的好处呢,也只有破例一次拉。”说着却是拿出了一根特大号的毛笔,上面饱蘸了墨汁。也不知道这个酸秀才一直将之藏在哪里。他挥舞了一下拿着就向轻鸢飞了过去。 这下就剩安月兰和阮素心还被那些红衣门人包围着。阮素心眼珠一转发一声喊:“安月兰,你还瞎看什么呢,我们先把这些杂兵清理了。” 安月兰哦了一声将钱币握在手中,和阮素心背贴背站好,不管两个人再不和,此刻也不是耍脾气翻旧账的时候。那些门人一步步靠近,有的大部分拿刀,也有拿虎头爪的。 安月兰突然不知道是在哪听过的了。说是一个门派如果连兵器都不统一,便成不了多大气候。是因为没有一个统一的信仰。此时突然想起却是微微一笑,这些家伙为了利益而杀人哪里有什么信仰了。 暗自寻思着还是要快一些解决,不然被这些人拦住了还怎么帮大师兄对付千暮呢。毕竟那才是今天的主菜啊。 阮素心有心要在众人特别是明亦尘面前展示自己的进步。因此也是直接抽出了白雪双剑。莹白的光芒照在她脸上也多了一抹不可侵犯的圣洁。 大战竟是一触即发!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斗法 安月兰运转全身的法力打出一道红光将一个冲上来的家伙击退。这些人身上会冒出一种粘稠的红光来抵消自己的攻击,的确是很诡异。 圈子终于还是逐渐缩小,幸好阮素心居然表现出极为强势的攻击力。这么一会的时间已经被她自己干掉了三个。安月兰不由得暗叫惭愧,现下她是一个也没有解决。倒不是她不忍心,实在是没有趁手的手段。落神指只有一次机会而符咒此次也消耗的差不多了。因此才陷于这样尴尬的境地。 阮素心还不忘讽刺两句:“安月兰,你平常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今天哑了,这半天了你究竟在干嘛?快给我杀啊,要是没本事干脆躲到一边去吧,省的还得护着你。” 安月兰苦笑一声,想不到自己到成碍事的了。干脆一闪身从两个杂兵中间穿了出去对着阮素心一招手:“那师姐先顶一下,我去帮别人。” 阮素心一看急的大叫:“哎,你个……”却是骂她的时间都没有了。一转眼已经被那些家伙包围起来。只好挥舞起双剑将周围的敌人分开。 有两个人看安月兰似乎想跑便追了上来想要抓住她立功。安月兰一看心说真当我好欺负的啊。扣住两个引火符甩出去先干扰一下他们。谁知道这些家伙似乎是被火克制,两个人哄哄的燃烧起来发出一大股烧烤的烟味。甚至是因为一个人把自己身上的火焰传到了另外几个人的身上。导致好几个人一起烧起来,场面居然很是壮观。那些人身体上喷薄的粘稠红雾也跟着燃烧起来,一时间越传越多,大半个广场居然都笼罩在火海里。阮素心从里面跳出来简直都看呆了,心想这安月兰果然不能以常理处置,灾星就是灾星,破坏力可比自己大得多了。 安月兰也没想到简单的两张符咒能起到这么大的作用,心说早知道这样早点用出来啊,也不至于被那大小姐埋怨。 众人都惊讶于安月兰这一发惊人的效果,却听与暮景对战的那个红袍高瘦男子一声怒吼却是舍弃了对手径直向安月兰杀了过来。 暮景却不知是因为惊讶而猝不及防还是根本拦不住对方竟然是愣在那里。安月兰一看却不吃惊,自己弄死人家那么多徒子徒孙此刻找自己拼命那也是应该的。不过看他气势汹汹自己也只有暂避一时了。将身子勉强一闪才躲过了对方一击。强风挂在脸上生疼。 安月兰暗呼好快,这家伙可真强。此时她才看清那人手上各是由红色的血丝凝结的利爪,令人望而生畏。他见一击未中却是立刻转过头来,削瘦的脸上青筋爆起。口中冷冷道:“小娃娃,你杀我门下弟子无数,今日誓杀你为其报仇。”显然这样的损失即使他也有些承担不起。 千暮一声冷笑:“惹恼了血耀门的血魔手元屠,只怕就是玄清宫也不会太好受吧。” 安月兰当然没听过这什么手,就算听过那也是不会含糊。两军对战岂是顾虑这些的时候。 她虽然没什么感觉,明亦尘等阅历丰富的却是心中一惊,想不到千暮把这个老魔头也请过来了。这家伙虽然比厉桓池那种真正的魔道差远了,可也是浸淫多年的邪修。更传说这老家伙睚眦必报贪婪成性,不知道千暮又如何能说动他。 明亦尘担忧之余不免向那边看了几眼。黑雄却是一甩长枪,长枪变成一条长鞭卷向明亦尘的腰间。 “小子,现在可不是顾及别人的时候。” 明亦尘却是一抖长剑将黑鞭挑开,整个人确如一枚炮弹一样坠入黑雄怀中。黑雄身上黑雾弥漫,左手化成一副巨爪抓过来。明亦尘剑光闪动直接在雾气里划过。黑雄身体抖了抖显然是受了点伤。 那边安月兰小心戒备那元屠。只见他怒喝一声又冲了上来。双爪交叉划向安月兰的咽喉。 明亦尘眼见情况危急不在理会黑雄。用剑光将他逼退之后火速赶了过来。安月兰却似乎是吓得呆住了竟不闪避。直到那元屠狰狞的脸在眼前放大,安月兰才现出惊慌的神色。那元屠嘿嘿冷笑着看着安月兰绝望的眼神,那是他眼中最美的景象,他贪婪的舔了一下嘴唇,手中的利爪已经堪堪要碰到安月兰飞扬的头发。 元屠却突然愣了一下,面前的人一秒前还是惊慌失措,此刻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神情。随即心中恍然,后面有一股劲风刮过来,看来是有人来救援了。他心中狞笑,莫非有人能比我的速度还快不成。你已是死定了,居然还不知道,真是可悲。不过他并不想让对手在这样的情况下死去。对方越绝望,他才越满足。因此他将利爪下移,他要先在安月兰身上开几个洞才好。 这一切说起来慢,实则发生在一瞬间。明亦尘拼尽全力赶到,眼看着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掠出一道剑气攻向那高大的影子,盼着他为了自救而回击。剑气含愤而出,力量自是惊人,迅速的赶上了那个影子。发出一声如裂锦,人影轰然成了两半。血魔手元屠竟然被明亦尘一招杀死,死的还如此凄惨。安月兰早已经从旁边闪过,擦了一下冷汗。偷偷将自己的手指藏起来。原本明亦尘是无论如何追赶不及的。只不过安月兰再此之前便给那家伙来了一击,想起那家伙惊愕的脸还有点可笑。不过现在她可笑不出来,尽管躲得快,身上还是沾染了几点血迹。心中不由得一阵恶心。 明亦尘赶过来一看安月兰脸色有点难看还以为她受伤了。小心的上下打量了一番:“师妹,你没事吧?” 安月兰眨眨眼:“我,没事啊。师兄,你好猛,一剑就把这家伙解决了。”因为被挡住了,竟是没有一个人看到安月兰出招。 明亦尘看着满地狼藉也有点不可思异:“大概是这家伙仇怒攻心一时大意吧。” 后面忽然传来打斗声,却是那黑雄冲了过来却被暮景给拦住了。两个人你来我往正打的激烈。 明亦尘转身对着千暮说道:“收手吧,自古邪不压正。就算你花费再多的心思也是枉然。卿本佳人,奈何为寇。” 千暮哈哈一笑:“明亦尘,你不是一个好的说客。还没到最后,谁又敢言胜,你若害怕了,叫那个姓谢的出来吧。” 明亦尘一笑:“谢师叔正在闭关,你既然执迷不误,由我这个师侄和两位师妹代服其劳也就是了。” 千暮哦了一声:“这两位是他的弟子吗,眼光倒是不差。也罢,既然那姓谢的不肯出来,那我就先在他弟子身上讨回一些好了。” 说着却是向安月兰冲了过来。明亦尘横身拦住:“抱歉,你的对手是我。”说着便横剑迎了上去。 那千暮却只凭一对玉手与明亦尘打在一起,虽是空着手,但却闲庭信步游刃有余。明亦尘剑光愈盛到最后几乎见不到两人的人影。安月兰和阮素心想要帮忙也是插不进手去。 过了片刻,却有千暮的轻呼:“你这家伙倒也了得,短短时日居然能进步如斯。” 此时却听一阵嘣鸣,有一个身影倒飞而出一路下山去了,只留下余音袅袅:“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千暮啊,你自己解决吧,我先走啦。” 安月兰一看却是那个酸秀才被轻鸢一剑削断了巨大的毛笔,败退离去了。不过此刻的轻鸢消耗也极大,向安月兰投过来一个安心的眼神就抓紧坐下调息。 眼下倒只有两个敌人,两处似乎都无法立刻分出胜负。正在此时却听到山下有嘈杂的人声传来,安月兰定睛一看却是范睢带着大队人马赶到,他来安月兰倒不奇怪,不过他身后带的居然是一队队带甲的兵士。 安月兰和阮素心齐齐拦在那里。范大人穿着官服倒是威风凛凛。看见安月兰冷笑一声:“人员都到齐了这就好办了,今天一个也别想走。” 从范大人身后闪过一个低矮粗壮的汉子似乎就是兵士的头儿,只不过看起来脸上一片木然之色。看起来应该也是被那范睢用蛊术控制了。 那将军一声闷哼:“范大人,嫌犯就是这些人吗?” 范睢冲着安月兰等人一指:“就是这些家伙,修炼妖术草菅人命,吉大人,现在你就把这些人都抓起来吧。” 安月兰一看对方真要过来却是心下焦急,这些都是普通的兵士,如果不加以阻止会给自己带来给多麻烦。但若是一有误伤,那可就说不清了。朝廷在日后若是追究起来恐怕对玄清宫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阮素心一向骄纵惯了却不在乎这些人是什么身份,将剑一横怒声道:“你可知我们是玄清宫门人,此为降服妖人而来,再过来助纣为虐我便不客气了。” 那吉大人阴沉的哼哼两声:“女娃娃脾气不小。左右,给我绑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一掌之威 眼看着冲突就在眼前,安月兰掏出一张紫火符。念咒一竖,紫火天降,在双方之间燃烧起来。声势之大倒是吓了对方一跳,冲来的兵士脸上露出了犹豫之色,毕竟这已经超出了一般人的认知范围。 范睢一声冷笑,一扬手,红色的现在紫火中绕了一圈,熊熊燃烧的火焰居然迅速的熄灭了。范睢道:“果然是妖人,便只会这些雕虫小计吗?众位将士,这些人早就有图谋不轨之心,今次大家齐心将之拿下便算是大功一件。过后自有重大封赏。” 一听封赏众人便都有些蠢蠢欲动。安月兰知道这些人被那范睢蛊惑此刻怕是吓不走了。便做好了准备要给那范睢以致命一击。有道是擒贼擒王,杀了他剩下的兵士就好解决了。虽然落神指已经用了一次了,不过就算只是对他造成一些困扰也是好的。 想到这里,安月兰暗暗调转法力。却在这时听到一阵叹息,一只手轻轻拉了自己一下。 安月兰愕然转头却是看到了一个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万……你果然还活着。”愣了半天却是憋出这么一句。 突然出现的万公子啊了声好笑的看着安月兰:“老天既要生下如此之帅的我,又怎么会让我轻易死去呢?” 安月兰翻了个白眼:“你这家伙好久不见说话还是这么恶心。” 万公子一拍她肩膀:“好久不见了你就这么说我的吗?小兰兰!” 安月兰作出讨饶状:“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小人物一般见识。” 范睢哼一声打断两个人说话:“这位公子,你可知这些都是朝廷的要犯。本官奉劝你可不要趟这趟浑水。”连他也没见万公子是如何到得这里,因此话语中倒并没有太过硬气。 万公子看了看范睢,语气可就没有对安月兰那么和颜悦色了。冷着个脸说道:“你是这灵坊城的知府吗?” 范睢点点头:“正是,奉劝公子不要引火烧身才好。” 万公子点点头:“好吧,从现在开始你不是了。” 范睢一脸蒙:“公子何意?” 万公子冷笑道:“因为我炒了你的鱿鱼,懂吗?” 范睢脸也阴沉下来:“公子看来是非要跟这些嫌犯混在一起,那没办法,一起抓起来!” 兵士们一起向三人围过来。万公子一看把脸一摆转身躲到了安月兰身后:“小兰子,干掉他们。” 阮素心从开始就在看戏的状态,还以为这位万公子有什么了不起,此刻一见还要躲在安月兰身后顿时对他没了兴趣。冷哼一声一甩长剑杀了过去。 安月兰也是哭笑不得:“你这家伙,你来这里到底干嘛,你是怎么来的?”一边说话,一边却也不得不开始还击那些冲上来的兵士。一开始还能控制伤亡,后来人数太多,下手也没了轻重,一时间倒是弄得对方死伤惨重,偏偏又不能停手。不由的让安月兰对那范睢简直恨到了心底。只是那家伙也是一副淡定的样子。不仅如此,脸上还带着一抹阴沉的笑意。安月兰不等万公子回答就直冲那范睢而去,让你笑,一会看你还笑的出来 范睢看安月兰过来毫不惊慌,一挥手,红线纷纷射入地上的血水和尸体里。甚至有的钻进活的人身体里。安月兰怒喝一声,射出一道光柱去制止他,范睢笑着闪开。几次过去将那些蛊虫召回,范睢就像是吃了一次补药一样满脸都是得意,看他的气势居然又飙升了不少。 场上已经没有几个人还站着了。安月兰气愤他视人命如草介,正要拼命使出落神指的时候却又被一个人拉住了。 “喂,你到底跟谁一伙的啊?”安月兰看着万公子。 万公子却是莫测高深的一笑:“你现在还不是他的对手,我来吧。” 安月兰奇怪的看着他:“你这家伙在说些什么啊?”接下来的一幕却让安月兰和阮素心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只见万公子平平推出一掌,那范睢开始还是一脸的狰狞,后来却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将吸收了众人血液之力的蛊虫缠绕在手上结成了一个血色的球扔了过来。谁知道那血球刚飞过来一半就呯的炸成了漫天碎片。那范睢本命蛊被破,自身也是元气大伤。脸色惨白,嘴角也留下了黑红的血水。然而他的眼中却是充满了不可思议。万公子却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将那剩余的兵士召集在一起,从身上掏出了一块小金牌牌。那些兵士一见都是惶恐的跪拜在地。 安月兰瞪大了眼睛看着万公子:“喂,你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万公子一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见么。”接着却是吩咐那些兵士将范大人监管起来,他们居然听从了万公子的命令用绳子将范睢捆了起来。而范睢也是露出一副心灰意懒的神情没有反抗。看着安月兰还要问,万公子无奈道:“小兰兰,你的问题可真多啊,他现在的浑身经络已经被我震碎了。而我么,你就当我是比那范睢更大一级的官好了。” 说道这里他却从手中化出一把宝剑。那剑通体暗红色,还有细腻的黑色纹路包裹着。万公子将剑递给安月兰:“这个送给你,说起来我现在这样还要拜它所赐。” 安月兰看着手中长剑,却有一种熟悉的感觉。用手轻轻拂过还有一种海水一样的清凉。她忍不住心中一动:“这是,那南海湖底的水晶剑,怎么变成这样?” 万公子一笑:“当然是被我的天才之血给感染了。现在是锋芒内敛就跟我一样。” 安月兰呸一声却把剑递还给他:“这么珍贵的东西我不要,你可是用命换来的。” 万公子哦了声把剑拿过来:“那行吧,下次找个没人的地方丢掉。谁让人家不喜欢呢?” 安月兰又是心怀不忍:“那你还是给我吧。这样的东西落入魔道手里也是麻烦。” 万公子笑嘻嘻的把剑丢给她:“这才对啊。走吧,阿兰,那边还在打架,去看热闹。”说着却看到一边的阮素心:“这位漂亮的小姐姐谁啊,怎么不给我介绍一下?” 安月兰不满的说:“那是我师兄,看什么热闹。”接着才要把阮素心介绍给他。 却听阮素心自己说道:“这位公子请了,我是安月兰的师姐阮素心。” 万公子眼睛一亮:“素心,好名字啊,我呢,人称万公子,你也可以叫我师兄。” 安月兰气的把他一把拉过来:“人家根本不认识你,贫什么,快去帮我师兄。” 看着走远的两人,阮素心却是陷入了深思。 万公子还不愿意了:“你拉我干嘛,不就是跟你师姐多说了几句吗?吃醋了啊。” 安月兰嗔道:“吃你的大头鬼,快去帮忙。” 万公子心不甘情不愿的过去,安月兰急道:“你这家伙,去干吗?” 万公子指着坐在地上的轻鸢:“帮她疗伤啊,她不是你的同门吗?” 安月兰一拍脑门,这家伙一看见美女就犯迷糊。不过奇怪啊,自己也不是美女,怎么就老缠着自己了。她一指暮景的方向:“那边。” 万公子一看顿时把脸一耷拉:“不去,一个大老爷们有什么值得帮的,他要是打不过,你让他找个地方磕死得了。” 虽然暮景不对安月兰的眼但毕竟是同门,她恨恨拍一下万公子:“怎么说话的,那你去那边吧,不仅是美女,还是绝色大美人哦。”她指了指千暮那边。 万公子还是一拨啦脑袋:“不去不去,我去了是帮她打你们还是帮你们打她呢,不去!” 安月兰奇道:“莫非你认识千暮。” 万公子摸摸鼻子:“不然我也不会到这来了。” 安月兰倒是很感兴趣的样子道:“说说,你们怎么认识的,莫非其中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 万公子一推安月兰:“瞧你这思想,简直是大写的污。我啊,只不过是单相思罢了,人家可看不上我。” 安月兰嗤笑道:“我怎么听着你还很得意的样子。” 万公子咧嘴一笑:“这天下能让我着迷的也不过两三人罢了。却是能有幸遇到,我不该得意吗?” “哦,那另外的一两人是谁啊?” “你啊。” “你去死吧。” 那边明亦尘却是渐渐占据了上风,不然安月兰也不会这么有闲心的跟万公子胡扯。光芒闪处,千暮跳出战圈,却只是脸色略微苍白。她一脸凝重的看着明亦尘,似也未想到他进步的如此之快。 明亦尘暗暗吐了口气:“千暮,你大势已去,收手吧。” 千暮却是哈哈狂笑数声:“明亦尘,你不要得意,我可还没用出最后的手段,谁能笑到最后还未可知。” 万公子感慨道:“连笑都笑的这么有气势的,也只有她了。” 安月兰简直受不了:“你个花痴,快去帮忙吧,要不然师兄可就要打败她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形态进化 万公子摇摇头:“不要小看她哦,这女人可不是好惹的。” 千暮却在此时一个闪身进了山洞中。明亦尘一愣也没来的急阻拦。万公子站起身来脸上有担心的神色。 山峰整个都抖动起来。众人眼见山洞一点点的崩塌。却发现在其中有红色的光芒闪耀。慢慢的有东西顺着石头的缝隙流淌出来。 安月兰惊呼一声:“是血莽蛊,怎么这么大了?” 血腥的味道弥漫,血莽蛊像一只巨大的软体动物翻滚到了众人之前。身上却慢慢起了一层尖刺。有几支越来越粗壮变成了头和四肢的形状。头和四肢之上也长出尺长的尖刺。身体由软质的变成了坚硬的样子。红色的身体上密布黑色的花纹,显得邪魅而霸气。千暮这是将自己的身体与血莽蛊结合在了一起。她握了握尖利的手爪,感受着身体里运转的巨大力量满意的发出一阵尖利的笑声。 明亦尘摇摇头:“邪魔就是邪魔,此刻终于是露出了你的真面目吗?” 千暮转过头来望着明亦尘。她绝色的脸颊此刻也被笼罩在厚厚的甲壳里。因此看不到任何的表情,两道黑色的线条直直向下如同是最后的人性一面悄然流下的泪痕。 她挑起尖尖的食指向明亦尘一指似乎是在发起挑战。明亦尘一振长剑便冲了上去。既然如此,便彻底的了结吧。 长剑直接砍向千暮的身体,却被她用胳膊上的尖刺架住了。一只手闪电般的掏向明亦尘的胸口。 明亦尘化去宝剑斜着转过身去任由尖爪从身侧划过。手掌微翻,剑光闪现直刺千暮的腰身。剑身及体却被外面的坚甲所阻。明亦尘暗呼厉害,想不到这家伙防御如此惊人。 此时暮景那边终于也是分出了胜负,那黑雄黑气散尽躺在地上,露出一副魁梧的身体。暮景显然也是用出了自己压箱底的本事才勉强取胜,自己的身体也是伤痕累累。一副透支的样子坐在那里疗伤。看起来一时半刻也是无法再战斗。 安月兰眼见明亦尘陷入苦战,不由心急如焚。忽的把手中水晶剑扔了过去:“师兄接剑!” 明亦尘接剑之后即知手中兵刃不凡,一握上以后立刻感受到剑体中的凌厉杀机。不由得暗赞一声,挥剑直砍千暮。千暮将拳锋正对着剑刃一个轰击。巨大的力量激荡而出,两个身体都晃了晃。明亦尘横剑身前。千暮则将拳头收回查看。坚硬的血色甲出现了斑驳的裂缝,她甩一甩手臂,红色的触手从缝隙里伸出来相互纠缠在一起很快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明亦尘暗自惊讶她的复原能力竟然如此强悍。不过此刻总也不能认输。咬咬牙又冲了上去。 此刻的明亦尘却是一改单手持剑的潇洒飘逸,将自己的左手也握在了剑柄。这样更有助于劈砍,也幸好这剑质地非凡,否则还真禁不起这样弄。明亦尘就好像是战神附体了一样不断地用剑劈砍千暮的身体。“吭吭”之声不绝于耳,其他人一见明亦尘这副样子都知道他是已经拼尽了全力。 随着最后一击,在千暮身上斜斜划过。明亦尘甚至拿不住剑了,将剑拄在地上大口的喘息着。显然这样的运剑方式消耗极大。再一看千暮众人不由得掩口轻呼。此刻的千暮可以说是无比的凄惨,身上的尖刺都被削掉了。身上的硬甲此刻密布脆裂的痕迹。流出的鲜血粘的身上到处都是,甚至有好些流到地上。 然而她却是没有什么反应仍然稳稳的站着。甚至发出了两声短促的笑。流出的血水好像动了起来。一些蠕动着又爬回了千暮的身体。回去的地方很快被封了起来完好如初。而背后却发出破碎的声音,伸出了四只比手臂还长的触手。慢慢化成了四根尖刺。千暮慢慢的走过来,落在地上的碎片化成血水重新融入她的身体。 “你们只有这点手段吗?若是如此,那就可以通通去死了。”千暮的声音如同冰一样寒冷似乎只在陈述事实。 明亦尘也仿佛回复了过来,重新站起来:“看来要用常规的方法杀死你的确是很困难。” 安月兰走上一步:“大师兄,没事吧。” 明亦尘摇摇头:“小心点,这家伙很强。若是被攻击,就逃走。不要管我。” 安月兰看明亦尘都说出这么不自信的话来情知事情真的是很棘手,却坚定摇摇头:“我和师兄一起对付她。” 此时轻鸢和暮景,阮素心也走了过来:“还有我们。” 五个人将千暮拦在了一边。千暮却是仰头一笑:“好极了,后面那个呢,你不来吗?” 万公子哈哈一笑:“他们五个都不行,加我一个也没什么作用,更何况我也不是来找你打架的。” 千暮一声冷哼:“那就躲远点,伤到你可别怪我。”说着便挥舞着利爪冲了过来。 明亦尘第一个冲了上去,剑和尖刺重重的碰撞在一起。然而千暮的速度似乎也有提升,旋转了一下手爪抓向后面的轻鸢。轻鸢用的也是剑,两者相互撞击,千暮再次旋转又攻向暮景。他本身还没有调息过来居然险些被攻击到。幸好明亦尘及时回救刺向千暮背心。她却弃了暮景反手又与明亦尘战在一起。 安月兰与阮素心基本上插不上手,阮素心本来是要表现一下结果被尖刺扫到了肩膀,虽然里面有从家里带出的软甲。还是疼的险些连剑也拿不住。认清现实后也只好悻悻的站在一边看着,这种级别的战斗她的确没有参与的资格。 安月兰则在一边运转力量等待着机会,万公子摇摇头:“还真是惨烈哎。” 安月兰道:“好好待着你的吧,你既然不出手又多嘴啥。” 万公子一笑:“怎么着啊,不帮你的师兄还记恨上我拉。”特意加重的“你的”两个字让安月兰一阵脸红。 他接着说道:“要是千暮把你师兄给杀了,那不是正好吗?你也不用整天想着他拉。而我,机会不是就更大了吗?” 安月兰骂道:“去你的吧。师兄要是掉一根头发,看我还理你不?” 万公子摸摸鼻子:“这么狠?哎呀,真是一个两难的抉择哟。” 说着却是慢慢的走了过来,安月兰拦住他问道:“你到底行不行啊,不要上去白白送死。” 万公子笑:“给点信心成不成,我又不傻能白白送死吗?”说到这里却是取出一个擀面杖一样的东西。 说是擀面杖表面却凹凸不平,弯弯曲曲的像随便从哪个地方捡的树枝。 他还仔细的打量了一下似乎颇为满意。一抖手对着千暮甩了过去。木棒去势很急如同一道流光打在千暮身上,打的她一个趔趄,用眼睛狠狠地看着万公子。 万公子抱歉的笑笑,木棒已经从新飞回他的手中。安月兰大开眼界想不到他还有这么猥琐的法宝,不过跟他的气质倒是完美贴合。 万公子等一有机会就给千暮一棍,正好创造机会给别人。说也奇怪,这小木棍却是例不虚发,威力极强。后来众人配合的更加默契。明亦尘干脆抽身出来由他们三个缠住千暮,而自己则用手拂过剑身,将法力灌注进去。 品质越好的法宝越能够灌注进更多的法力。所施展的剑诀威力自然更大。此次他施展的可以说是灵剑诀的进阶版本叫做飞仙诀。本来以他的法力施展起来也是有些吃力的。不过昨日突破之后他却是有信心一试。 千暮冷眼旁观,却是暂时摆脱不了这三人的纠缠。冷哼一声突然身上起了无数的尖刺攒射出去。暮景和轻鸢一惊拼命抵挡。千暮趁此机会却是向着安月兰冲了过来。 安月兰本是早有准备此刻抬起手对着千暮一抖。千暮却似乎早有防备将身子一翻避开了光点继续向她扑过去。 木棍飞过来却被千暮用背上的利爪击飞了。虽然停顿了一下还是向安月兰击了过去。 安月兰暗叹这家伙还真是执着啊,看来今天是非要杀了自己不可了。然后就在千暮到了身前一丈的时候。她再一次举起了自己的手点了出去。刚才那一击本就是她计划好的。都知道自己只有一击之力,那么只要让对方相信自己已经用了,自然不会再有防备。 莹绿的光芒没入千暮的身体,然后安月兰闭上了眼睛。那尖刺仍然毫不停留的过来了,她只有闭上眼睛等着自己被刺穿。 预料的疼痛没有来临,反而感觉自己腾空了一般。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被一个东西给卷了起来。原来是万公子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面巨大的旗子。这居然也是一件法宝,不过万公子用的还比较吃力,将安月兰放在地上之后就立刻收回了。安月兰松了口气,能活着谁也不愿意死。 千暮被点中之后就愣在那里。安月兰紧张的看着。自己功力不够,这样的伤害恐怕还不能彻底将她解决。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下山 明亦尘一声大喝将灌注自己法力的长剑射出。此刻的水晶剑由暗沉的红色发出了耀目的光芒。 长剑从千暮的身体直射而出斜斜插在前面的地上然后被明亦尘挥手一招回到了自己的手中。他走上前来到了千暮的身边,将剑扬起,欲要斩下。谁知道此时万公子突然来到两人的身边将其隔开。 千暮本就在承受着落神指的腐蚀,此刻受此重击,便是她也是有些承担不住。盘坐在地上调息伤势,化解侵入身体的腐蚀力量和剑气。红色的坚甲消退钻进身体漏出原本婀娜的身姿略显消瘦。银色的发丝也失掉了璀璨的光华杂乱的披散着。胸腹间有一个巨大的菱形伤口,不断地溢出血来。 万公子却是蹲下拿出几颗药给千暮喂了下去。千暮也不知是无力还是认出了他居然没有别的反应。他清点几处大穴,血立刻止住了。 明亦尘剑眉皱起:“你做什么?” 万公子笑笑:“没什么,只不过要你放她一条生路。” 明亦尘喝道:“可笑,你可知放她一条生路又会有多少人死在她的手中?” 万公子无所谓的说道:“那你就把她关起来吧,什么时候罪孽消了在把她放出来。若你执意杀她,那我只好先试试你手中剑了。” 安月兰见状连忙拦住两个人:“你们在干嘛啊。怎么吵起来了?千暮她害人无数当然是死有余辜,但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一个为情所困的可怜女子吧。师兄,我们真的不能留她一命吗?” 虽然千暮几番要杀自己,但是安月兰也实在提不起太大的杀机。 明亦尘叹口气:“杀与不杀原本也不是我能决定的。此妖与师叔渊源太深。就暂且将之收押,待回玄清宫之后交由师叔处置吧。” 说着却是从怀里拿出一副刻满符咒的手镣锁在了千暮的手腕上。那东西看起来轻巧对于对锁住的人却是重如百斤。更何况还会封住受刑人的法力。使之成为一个暂时的普通人。 将千暮封住之后明亦尘才松了一口气。此事便算是告一段落了。明亦尘说道:“事不宜迟,千暮既已伏法,必须尽快将之押赴玄清宫,以免再有人横生枝节。轻鸢师妹和暮景师弟,你二人留下来将后事了结一下如何?两位师妹便先跟我回山吧。” 暮景点点头。安月兰却说道:“师兄,我可不可以晚点回去?” 明亦尘了然:“你想要去司府吗?” 安月兰点点头。如今的司府里面就剩了一个孤老太太,虽说上次她还要伤害自己。可是眼看着那样一个年轻还朝气蓬勃的人身死而自己却无能为力。直到此刻也觉得可惜。 万公子道:“明亦尘,你先回去吧。我陪她去司府,稍后我便送她回山。顺便监督你们处置千暮。” 明亦尘皱眉看着万公子:“你这家伙到底想怎样,玄清宫可不是任人进出的地方。” 万公子笑道:“好啊,本来我还想去帮你处理一下官府方面的善后事宜。既然明公子这么有性格,我也是不能强求啊。” 轻鸢一见这两人一脸的不对付,古怪的看了安月兰一眼,才对万公子说道:“别啊,公子。帮人帮到底,今天你都帮我们阿兰对付千暮了,后面的事不能不管不是。”她虽然疗伤,可并不是对事情全没关注,万公子出场的一幕她也是见到了。心知官府方面有这样一个人在,那比自己怎么样可要方便多了。 万公子笑嘻嘻点点头:“还是这位妹子说话让人爱听。” 轻鸢道:“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师兄,你带着阮师妹先回去。暮景,你与我去受害者家里了解一下。师妹,你就和这位,安公子一起去吧,也有个照应。” 安月兰看看明亦尘转过身去轻轻点点头:“那师姐,办完了事,我们在万公子的春来居见。” 万公子点点头:“到时候看看哪里需要银两。你们便直接和万安联系,出在我的账上。” 轻鸢笑着说:“如此便麻烦万公子了。我们走。”说着便是和暮景驾云下山了。 明亦尘对安月兰点点头,一首带着千暮一手带着低头暗自欢喜的阮素心也走了。 万公子却还一直看着轻鸢消失的方向。安月兰啪的拍他一下:“看什么看,人都走了。再说你要看不应该看千暮吗?” 万公子苦着脸:“看千暮有个屁用,都被你们抓起来了。以后可是难见一面咯。” 安月兰怒道:“说什么呢?” 万公子道:“我错了,说错了。刚刚那个小美女是你师姐?” 安月兰警惕道:“不许你打我师姐的主意。” 万公子连呼冤枉:“我可不敢,就是欣赏,纯属欣赏,嘿嘿。”说着还瞄着人家消失的方向看个不停。后悔刚才怎么没有多说几句话。懊恼中来到那几个士兵前面。这些家伙一件万公子身体抖个不停。一方面是山上清冷。再一个任谁见了刚刚的场面只怕没有不害怕的。 万公子小声吩咐了几句,几个人如蒙大赦,带着那耷拉着脑袋的范睢就下了山。 然后万公子屁颠的跑过来看着安月兰。安月兰则是看着他,两个人傻傻的注视了片刻,万公子心有点凉凉:“小兰兰,别告诉我你不会飞。” 安月兰张了张嘴:“难道你也不会?那你是怎么上来的?” 万公子一拍脑壳:“我早就到了好不,一直就在山下。哎那旗子什么都好,就是还没教我怎么飞。这下惨了。”说着却是马上跑到那边大喊起来:“喂,你们几个兔崽子,走了没有?”哪有人答。 安月兰好奇的问:“你在干嘛?” 万公子道:“找人抬我们下去啊,不然怎么办?” 安月兰无语:“您真是大少爷。走吧,我认识路,带你下山。” 这世间哪有路,走的多了,也就成了路。不过每一次的开拓总是痛苦的。这不万公子第一百八十八次抱怨道:“我说小兰兰啊,早知道,你先让你师姐他们带我们下去啊。这得走到什么时候。哎哟,我的衣服啊,十两银子没了。” 安月兰暗暗好笑:“你这家伙这么有钱还在乎这点。再说谁让你不早说的。我看你今天那么威风还以为你是今非昔比了呢,谁知道啊,哎。” 万公子一脸苦相,脸上也被树枝划了好几道:“行了,走吧。说这些有啥用。”说着从衣服上扯下一大块布给安月兰:“把脸遮上点,省的到时候把脸刮花了你那个师兄可不理你了。” 安月兰接过心下有些感动,口中却道:“嘁,我师兄才没你这么肤浅。你呀,不改改你的毛病,迟早吃亏在女人身上。” 万公子无所谓的一笑:“本少早就习惯了,今天不就吃亏在你这了吗?没事,对我负责就行,啊。” 安月兰呸他:“说话真没把门的。小心我不理你了。” 万公子讨好道:“可别啊,这里就我们两个。你不理我我找谁去。” 安月兰坏坏一笑故意严肃道:“谁说只有我们两个,你不知道吗?山间啊,多的是妖魅精灵,死人魂魄。你去找它们聊天吧。”却是突然加快了动作。 看着安月兰俏丽的背影突然向前窜出一大截,万公子看着周围的薄雾忍不住就是一阵心慌:“喂,喂。小兰兰,兰姐姐,你别开玩笑了。等我啊,别走那么快。” 一走的急了,便没见周围的情况。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万公子整个人从边上的斜坡滑了下去。 天翻地覆中也不知压坏了多少花花草草。万公子挣扎着起来揉揉屁股暗呼倒霉。抬头一看,哪里还有安月兰的影子。 “小兰兰,安女侠,你在哪?”喊吧还不敢使劲喊,害怕招来不干净的东西。喊了半天也没个动静,只好自己来到那个坡那,看了看高度,暗想凭自己的能力,上去的难度不大。他虽然不会驾云,身体各方面的素质倒的确今非昔比。 正在此时忽然看见来的方向那边似乎有衣服的颜色晃了一下。他好奇的慢慢走过去,走进了一看却是大吃一惊。 只见那些人竟然是先前下山的兵士。此刻这些人却是死的无比凄惨,一个个像是被吸干了精血的干尸。万公子拍拍脑袋,这些人怎么会躺在这里,难道是真的有妖怪?万公子弯下腰仔细打量四周,身上不禁有些发冷。 再仔细一看不禁恍然,那范睢并没在里面。显然这家伙还有隐藏的手段,在自己面前装成弱鸡的样子,一下山就突然爆发出手杀人逃命。 想到这里就没什么好怕的了,那范睢全盛时期自己也不叼他,何况现在。就让他苟延残喘吧,若是再敢蹦出来自己再收拾他也不晚。 想到这里又重新准备往上爬,眼角一扫却见安月兰不知什么时候也下来了,在那里笑盈盈看着自己。 万公子假装生气:“你还知道来找我啊。”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祸从口出 万公子奇道:“你怎么还换了套衣服。” 安月兰此刻居然换上了一身白衣,在蒙蒙的雾气中显得有些不真实。她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对着万公子笑。 万公子向她走过去,走了几步奇怪的发现两人的距离居然没有变化。 万公子真有点生气了:“你搞什么鬼啊?” “鬼”这个字仿佛是一个开关,对面的人瞬间脸色变得阴沉起来。冷冷看着万公子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冰寒起来。 万公子哆哆嗦嗦的颤声道:“你,你,你不是,安玉兰,你是什么东西。走开。快走开。”他吓得连名字都叫错了。 正在这时,万公子觉得有一只冰凉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他只觉得自己血往上涌,人一下蹦起多高。 终于在他崩溃之前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你在这干什么呢?” 万公子转过脸看着露出好笑神情的安月兰好像见到了救星,一瞬间躲到安月兰身后。从她的肩膀往外探出头指着那边的白色影子:“那个家伙,长得和你一样……” 安月兰鄙夷的说道:“怂。我去看看。” 万公子赶紧抓住她:“别去了吧,它可能也是无心的。” 安月兰笑道:“你要是怕就在这等我吧。我可不会让别人随便用我的脸。” 说着她便向那个影子走了过去。万公子紧紧跟在后面。安月兰越走越觉得那东西眼熟,疑惑的试探道:“小白?” 那个影子犹豫了一下终于是飘了过来,却用手把自己的脸捂上了。口中说道:“原来是姐姐来了,小白倒是没注意,失礼了。” 安月兰问她:“你为什么要扮成我的样子呢?” 小白不好意思的说道:“对不住,姐姐也知道,我是没有自己的容貌的。可是我也想像人一样有自己的脸啊,姐姐上回不让我用那位姐姐的脸。” 安月兰没好气的说道:“所以你就用我的脸了是吧。” 小白无奈的抚过自己的脸,脸的部分就变成了一团白雾,万公子拉拉安月兰:“她这样看起来更恐怖啊。” 安月兰把他从后面揪出来:“恐怖啊,那让她变成你的样子啊。” 小白连忙摆手:“不要不要,这位哥哥太丑了,我不要变成他的样子。” 安月兰噗的笑出来,万公子气的蹦起多高:“小家伙,怎么说话的,你有审美吗?说我丑。” 那小白见万公子生气了,吓得对安月兰打个招呼就赶紧钻进林中的白雾里不见了。 安月兰还在那里笑,万公子道:“你还有完没,有这么可笑吗你不走我走了啊,说着就要往上爬。” 安月兰道:“好啦,不笑你了。那边的尸体你打算怎么办。” 万公子已经爬了一半,回头说道:“先放着吧,我一个人可弄不回去。回去我在通知当地的官府让他们派人过来。” 安月兰道:“你还真是当官的啊。”说着也开始往上爬。坡并不算陡,但是很长。 万公子笑嘻嘻道:“那只是我的一个身份罢了,也没什么了不起。”安月兰皱皱鼻子,他说没什么了不起那就是希望自己说他了不起。索性不说话全心往上爬。 上来之后又是段不短的路途,所幸两个人,特别是有万公子一张嘴说个不停。不知不觉便到达了山脚。 到了那边被她充作牢房的山洞心中颇有感触,虽然这里已经被收拾干净了。却似乎仍有一股血腥之气扑鼻而来。 万公子见她愣住奇怪的问道:“怎么了?” 安月兰便把那些人的遭遇告诉了他。 万公子摇摇头:“生老病死本就无可避免,他们被千暮控制,若是活着指不定是如何的生不如死呢,这样也算是种解脱了吧。” 安月兰问道:“你好像对千暮很熟啊,你们怎么认识的?” 万公子叹了口气:“那又是一段令人神伤的往事了。我们啊本是偶然相遇,谁知那个女人一见到我就被我的魅力所折服。于是便有幸同行了一段。我很忙的好吗,自然是速速打发她去了。想不到后来忽然听到她的消息,害怕她越陷越深便来了。” 安月兰点点头表示明白,万公子的话反过来听准没错了。她说道:“像千暮这样实在是太可惜了。但愿师门长辈肯给她一个改过的机会吧。” 说着话,两人便来到了灵坊城。安月兰又要把脸蒙上。万公子看她这样干脆拉着她先去了城主府。 刚进门两个人就引起了一阵骚动,不过在万公子把腰牌拿出来以后骚动很快就平息了。安月兰也不知道他都说了些什么,只记得他把一些人召集进一个屋子里待了片刻然后就出来说道:“搞定了。”一脸的轻松。 安月兰道:“想不到你还挺吃的开啊。” 万公子得意的说道:“那是,我还有很多优点你没发现呢,慢慢处,啊。接下来,我们去司府吗?” 安月兰点点头。 此刻的司府还是一片的静寂。安月兰站在门口却有些犹豫。万公子可不管,一伸手就将门推开了。 走在熟悉的路上看着一边花池下满地的落红。这院子也不过几日便有了破落之象。 安月兰来到那座偏殿。里面的人也似乎是在等她,烛火居然出奇的多,映亮了大半个厅堂。那老太太坐在主位上一脸的平静,倒是没有太多的戾气。 安月兰看着她一时之间倒不知从何说起。那老太太反而是先开口了叹了一口气:“安姑娘,你为何又回来了。是来看我老太婆笑话的吗?” 安月兰一抱拳:“晚辈不敢,只是无双公子的死,的确是与我有着关系。心中总是歉疚,因此才来看望您老人家。” 老太太一笑:“看我?这又能改变什么呢?你能让他活过来,还是能给他偿命呢?” 安月兰一时语塞却不知该说什么。万公子一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老太太,这是一千两的银票。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说着将银票斜斜一抛,银票便慢慢飘到了老太太手中,他露这一手,便是希望对方知道自己两人不是好惹的,省的作出什么不明智的举动。 老太太接过银票呵呵一笑:“一千两,还真是大方啊,一千两,便能够买回我儿的性命吗?我不会原谅你们的,不会,你们走吧,不要逼我改变主意。”说着竟用手将其捻成了碎片。 安月兰还要再说什么,却还是知道此事在老人家心中是永远无法打开的结了。而自己难道能因为这样就赔上一条性命?不说还有很多事等着自己去做。这件事的本质终究还是那司无双自己的错。安月兰不再多说抱一抱拳却是转头就走。 安月兰问道:“我是不是就不应该来呢?” 万公子道:“你心安就好拉,有什么该不该。” 安月兰笑笑:“你的钱,我以后再还你。” 万公子一挥手:“客气了不是,那只是小意思。你要是喜欢钱就跟着我啊,保你几辈子也取用不尽。” 安月兰却像是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 万公子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拍额头对安月兰说道:“听你说那司无双虽然不是你杀的,可也毕竟于你有点牵连。以后行走江湖要小心一个人。” “谁啊。” “司慕华。” 安月兰停下脚步:“是司无双的大哥吗?” 万公子点点头:“那家伙亦正亦邪可是真的不好惹。手段狠辣我行我素。在玄清宫他不敢把你怎样,但是一旦出来我担心他会对你不利。” 安月兰一笑:“放心吧,我还要修炼,哪有时间总是外出。就算有事,也有师兄在呢,何况到时候说不定我也有所进步了啊。” 回到春来居,万掌柜殷勤的接待不提。暮景与轻鸢也已经将后续的事情办完。 安月兰问万公子:“你接下来去哪,不会真的要跟我们上山吧。” 万公子笑笑:“本来是想跟你一起去的,玄清宫吗,我也是久仰了。不过想想还是过段时间吧。千暮刚被带上山,我见了也是难受。” 轻鸢道:“男人果然都是肤浅的,因为人家好看便不管不顾的喜欢了。”语气中竟有点酸酸的。 万公子不明就里还道这小丫头怎么就吃醋了?笑着道:“没有没有,我也就是欣赏。这位,是叫轻鸢是吗?连名字都透着一股灵气。敢问小姐姐有心上人了吗?” 轻鸢警惕的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安月兰憋着笑拉住万公子:“你别胡说了,要是惹得师姐不高兴你可就惨了。” 万公子道:“我没胡说啊,表达自己的心意有问题吗?阿兰啊,要不我也跟你们一起去怎么样。” 轻鸢笑盈盈看着万公子:“想不到公子倒是有心之人啊。”说着伸出小手。 万公子乐呵呵的握住轻鸢玉瓣一样的手指:“难得轻鸢你……啊,啊,我错了,我错了。”说到一半却是惨叫连连。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往事如烟 万公子到底没有跟着安月兰一起走。轻鸢带着安月兰和暮景一起坐在云头回玄清宫。 安月兰心中便是有些忐忑,轻鸢安慰道:“你啊,把心放到肚子里吧。这次的表现我们可是看在眼里呢。师父他也会以你为荣的。” 安月兰笑笑:“谢谢师姐。” 回到玄清宫,安月兰先去见了明亦尘。他也只不过比安月兰他们早回来半天而已。 “师兄,千暮怎么样啊。”安月兰问道。 明亦尘摇摇头:“她没事,自从到了玄清宫倒是安静了许多,也省了很多麻烦。” 安月兰想了想说道:“师兄。师父出关了没有啊。你们准备怎么处置千暮?” “谢师叔不日就会出关。千暮杀伐之气太重,原本依着众位长老的意思是要将之灭杀的。不过一方面,以她与师叔的渊源,还是亲自由师叔判过之后才好。况且,还有你那个朋友一力保全。他这次虽然没有跟着你上山来,却派来了一个很有分量的人啊。”明亦尘口中这样说倒也没觉得无奈,杀伐的确是一种手段,但如果不正确的杀伐甚至会导致相反的结果。 安月兰倒是不感到意外,以万公子的财势请到一两个高人也并不难理解。 “是谁啊?” “也是一位散修高人,人称红莲居士。这个人很是不简单,而且在民间很有些声望,想不到竟会被那小子请动。” 安月兰说道:“师兄,我可不可以去见见千暮啊? 明亦尘说道:“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师妹你又何必去见她呢?有些邪魔妖人的思想通常都是很顽固的,就算耗费再多的口舌也是无用。” 安月兰一笑:“也不是想着去改变她吧。也许就是自己想去找一些事情的答案。” 明亦尘点点头:“她现在被锁在镇妖塔第一层,你持此手令前去吧。小心一点,虽然已经封了她的法力。但是毒蛊之术,奇诡变化,不要着了她的道。”说着将一块木质的牌子递给了安月兰。 镇妖塔可以说是玄清宫的重地。其重要程度与舒千里的云波阁,掌门人的紫极殿共被称为玄清宫的三大禁地。没有令牌那是万难进入。 镇妖塔顾名思义是将这些年来所有被抓到的荼毒天下的妖魔关押起来的地方。甚至其中有些精巧的设计会让其中的妖魔受尽折磨之后形神俱灭。 第一层倒不过像是临时的关押之所,除了限制了自由并没有其他的制裁措施。 安月兰看着千暮盘膝而坐,她那湛蓝的眸子一眨不眨的望着自己。 “你,怎么样?” 千暮微微一笑:“我能怎么样,被你们打败,我认命了。” 安月兰小心的坐在地上与千暮也不过三尺的距离。中间则有一道深深的痕迹。这便是唯一的禁锢手段,恐怕即便是厉桓池在里面要出来也需要费点劲,因此是绝对的安全。安月兰却是悄悄叹了口气。 “千暮,前辈……”声音却被打断“你还是叫我的名字吧,可没有一个女人不在意自己的年纪的哦。你来这里见我是为了什么呢?总不会是专程看望我这个手下败将的吧。” 安月兰道:“千暮,姐。你何必这么说。将你带到这里也是不得已。毕竟有那么多无辜的人死在你的手上。” “无辜,你认为他们无辜吗?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都不是无辜的。所有人都是恶的一环,人人都在为了自己的欲望而努力。弱者杀掉比自己更弱小的动物以充饥,强者则独占资源不断地向上攀登。杀人,又算什么。”千暮神色平静,说着这些话眼中的光芒却愈渐凌厉。 安月兰吐了口气:“千暮姐,我并不是想着来说服你的。我只是想告诉你,万公子他派人向你求情了。” 千暮点点头:“万公子……这个家伙倒的确是烦人的紧。为何当初没有杀了他呢?” 安月兰摇摇头便要起身:“那,你待着吧,待我师父出关便会给你应得的审判。” 千暮却是颤声说:“你师父,谢。秋溯,他会来吗?” “应该会吧。” “想不到啊想不到,我这一生最后还是要败在他的门下。谢秋溯,这下你又能得意了?”千暮似是有无限感慨。 “安月兰,是吧,你想不想知道我和你师父是怎么认识的?” 安月兰疑惑的看着千暮她却已经自顾自的开始说了。 “那时候,还是很年轻啊。我独自一人走遍大地山川苦苦的修炼……” 那时候千暮修炼到了紧要的关头,为了找一种珍惜的蛊虫而来到了千源山。 赶了数百里地之后,略有疲累的她决定在千源山西的幻音城小憩一下。 谁知道到的第一个店家便遇上了那个人。酒店已经客满,谢秋溯本是先到却相让与她:“此间客店能容纳姑娘是它的福气,比起我这糙汉可是强的多了。” 可千暮仔细看他却是青衣如云拢着一个潇洒美少年。那少年孑然而去,却是连姓名也未留下。 第二天正是艳阳高照的晴好天气。千暮起了大早,向东而行。路上却遇到一个年轻人正要寻短见。若是按着以往,她才不会管这些。但是今天心情居然很好,便将之救下。一问才知却又是才子佳人的老一套。这年轻人出身卑微却与城中首富之女相恋。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向霸道的首富王老爷知道之后自然是不答应。不仅将之乱棍打了一顿还放出话来,若是再要纠缠便取他性命。 家里老娘听到消息却是急的茶饭不思,没几日便是去了。邻里又皆是骂他不孝。他觉得希望断绝便有了寻短见的想法。 千暮好笑的看着他:“你,叫董成?” 那年轻人点点头。千暮悠悠说道:“姑奶奶今天心情好,便帮你达成所愿,怎样?” 那董成自是千恩万谢。千暮却在夜里去了王首富的家里。那王员外开始见到千暮还当是下凡的仙女,谁知道却是讨债的恶魔。 只不过是小小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手段,那王员外已经绝望的说不出话来。无奈之下答应三天之后嫁女,还被迫立字据为证。 回到那董成家里,千暮把好消息一说,那董成自是高兴万分。千暮还给他银两让他筹备各方事宜。本是要走,却被董成苦苦挽留请她三日之后再走。千暮想不到一次无心之举却要耽误自己三天,有心不答应却终于还是答应了。待到了三天之后,董成欣喜的带着队伍去接新娘,哪知道却吃了闭门羹。不知道是何原因那王员外突然反悔。 一路的嘲笑却是免不了的,董成到了家把事情一说。千暮自是大怒,却也知道这员外临头反悔肯定是有了依仗。 晚上,千暮又一次来到员外的家里。还没有见到人却是被一个长头发的怪人拦住了。 那家伙长得丑却不自知,看到千暮还口出轻薄。看起来便是魔道中人,不过千暮年轻气盛可不怕他,两个人便交上了手。一开始两个人不分胜负,到后来居然是那长毛怪更胜一筹。眼看千暮便要落败,她正要用出自己的绝技,忽的眼角见到一个青色的影子坐在墙头。 那不正是那日见到的少年吗?只听他朗笑一声飞跃过来用剑鞘一挑便将两个人分开。 却是对千暮说道:“想不到姑娘身手不凡,我倒是走眼了。” 千暮故作冷峻道:“你来作甚?” 那少年摸摸鼻子,月光照的他笑颜如玉:“我却是为这位仁兄来的。” 那长毛怪却是早已面色大变:“谢秋溯,你难道不肯放我一条生路不成?” 千暮却是想:原来这少年叫做谢秋溯。 谢秋溯缓缓地拔剑在手:“不好意思了,你是魔道,我为正道。已经追了你四五天了,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长毛却是从背后抽出一把怪刀,两个人战在一起。这谢秋溯似乎还真是名门弟子,居然只用了片刻,便打的那家伙无力招架。 长毛怪转身要跑,千暮却暗暗堵住了他的退路。 一剑寒光动,鲜血飘飞急。谢秋溯却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将剑上的血甩掉。却是对千暮一抱拳:“不知姑娘此来是何意呢?” 千暮便将董成的事和盘托出。谢秋溯笑道:“想不到姑娘如此有心。” “我叫千暮。” 谢秋溯打量了一下那清澈的蓝色眼眸,微微一笑:“好名字。” 说着却是提气便走,谢秋溯站在一处屋檐上,转身问道:“为什么跟着我?” 千暮一扬脸:“这天下之大不是你谢秋溯一人的吧。我想走这里,不行吗?” 谢秋溯一笑:“行,当然行。”说着却是坐在屋顶上,居然从怀中掏出了一瓶酒:“姑娘若是不嫌弃,何不过来同饮一杯呢?” 千暮扬眉一笑:“怕你么?” 说着两个人坐在一起,却聊得很是投机。谢秋溯意气风发的讲着,而千暮就静静地听着,看着……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爱恨纠葛 安月兰坐下看着陷入回忆的千暮心中感触良多:“想不到你对这些事记得还如此清楚。” 千暮笑笑:“是啊,那夜的月光和他身上的栀子花香,我到现在还不忘不了。” 安月兰道:“那你们,为何又分开了呢?” 千暮一声轻叹:“或许这就是命运吧,不得反抗,只能服从。” 了结了董成的事情之后,千暮便继续去千源山寻找需要的东西。而谢秋溯却早早的就离开了,说是还要去斩妖除魔。到底正邪有别,千暮心中虽然是淡淡的不舍却没有说出口。 一路便到了千源山。千源山占地颇广,山势奇绝,上面的景色也很有看头。千暮一边找着自己需要的材料,一边欣赏着千源山的美景倒也是怡然自得。 然而在待了几天之后,却遇到了两个道家打扮的修行着。双方却因为一朵五灵花而大打出手。 千暮当然不是个甘于吃亏的人,接连放出几道蛊让那两个人吃尽了苦头。那两个虽然不是千暮的对手但是修行的正宗心法总算保住了性命。千暮也不愿结怨太过便将两人放了。 谁知道又过了两天,那两人居然又带了一大群人过来,说是势要杀死千暮这个邪道中人。千暮暗骂这两个家伙如此歹毒。寻思早知如此还不如将之杀死呢,也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了。后悔也晚了,只好又钻进了深山了。希望这些家伙能够早一点放弃。 熟料其中似乎是有着追踪的高手,一队人几乎是缀着千暮的身后搜索着。双方偶有交手,渐渐打出了火气,千暮也不再留手,又一次便是放出了一种雪仙蛊,将对方两人瞬间杀死。 此时的千暮却也有些狼狈,身上有三四道法宝留下的伤。连一头的银色发丝也有些打结起来。她靠在一颗大树后面抓紧时间休息,心中却骂那些家伙如同苍蝇一样烦人。 材料已经在这几日的奔逃之中全部采齐了。千暮却并不打算离开这里,她心中也是动了真怒。调息片刻见后面没有动静知道他们却是休息了。看此刻天已晚,知道他们今日是不会追来了。千暮暗暗寻思着要不要出其不意的把那个带路的家伙去干掉。 没有人追踪,这些家伙就没办法聚集在一起。就变成了聋子和瞎子。她主意一定又再细细演算了一下步骤便悄悄地往回走了过去。打定主意了便不要过多的去怀疑,有时候过多的犹豫反而会错过最佳的时机。 千暮因为常年需要寻找材料蛊虫,所以在密林之中也是如鱼得水。因此悄无声息的接近那些人,她不觉得是有多难的事情。 慢慢摸到了那些人的据点。她站在那里拿出了一只小小的蝴蝶。蝴蝶飞舞着接近那些人。每接近一个人就会在他的鼻端飞过一下。这些人也是心大。知道她是用蛊的高手对这一类也不加以防御。这蝴蝶叫梦幻碟,它的花粉会让人短暂的陷入昏睡之中。而等过一段时间才会发作,具有很好的隐蔽性。 在人群的中间还立着两只小小的简易帐篷,应该是这群人里面的头头所在的地方。千暮指挥着蝴蝶在每个人鼻端划过,然后让它慢慢的飞进了帐篷了…… 过了小半个时辰人们慢慢的开始倒下。千暮得意的一笑。这种蛊珍贵无比,原本她是不想在这种关头用出来的。不过眼下耗费的时间也很多了,能够一次性解决的话也不错。 千暮小心翼翼的走出去,这些人功力深厚,她担心有的家伙被自己惊醒。还好一直到了那帐篷里都是有惊无险。她亲眼盯着那个人进了帐篷倒是不怕走错。 慢慢的用手指甲靠近那家伙的脸。千暮一笑,只要被自己划破一点他的皮肤便是神仙难救了。眼看着就要接触上了。忽然传来一把懒散的声音:“你闹够没啊?” 千暮一惊想不到竟会有人清醒着,转头一看却是谢秋溯。千暮扭头问道:“你怎么在这里?”嘴角不自觉的带着笑意,却无敌意。 谢秋溯眨眨眼。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扇动千暮的心:“原本是听朋友说这山里有妖女出没,还妖法高深,伤人无数。我便来了啊,想不到却是你啊。” 千暮却没放下自己的手,顽皮一笑:“那你想怎么样呢?” 谢秋溯挠挠额头:“是啊,我也是很头痛啊,不然你先放开这位仁兄我们在好好的谈一谈。” 千暮道:“这些人仗着人多势众想要杀了我。现在有机会了我当然要报复。不然怎么对的起他们说我是妖女呢?” 谢秋溯无奈的一笑:“那没办法了。我必须要保证我朋友的安全。千暮小姐,对不住了。”说着剑光一闪向着千暮削去。 千暮没想到他的剑如此之快。为了这小子一条命而丢掉自己的一只手,这买卖仍然是赔大了啊。想到这里却是急速的收回自己的手。那剑光一绕将躺着的人带了过去。然后,谢秋溯一脸歉意:“抱歉啦。” 千暮怒哼一声:“好你个谢秋溯,仗着自己是玄清宫的高徒便来欺负我这个女子是不是。你且出来,我要于你大战三百合。” 谢秋溯耸耸肩:“正要讨教,稍后还要请姑娘到我玄清宫去做做客。” 千暮冷笑一声:“你也未免太过自信了吧。等你真的能留住我再说吧。” 说着两个人出了帐篷,千暮先是紧走了几步,在这里打斗太过不明智。万一那些家伙醒过来围攻自己可就糟了。 站在一颗树下千暮看着谢秋溯:“你不怕那些人被我毒死吗?” 谢秋溯摇摇头:“我已经亲身试过了,那东西只能麻痹人的神经使人昏睡而已。你选好地方了吗?” 千暮道:“那就是这里吧,姓谢的,一会儿,你可不要哭啊。” 谢秋溯笑着挺剑来攻。千暮虽是蛊术很厉害,搏斗之术居然也不差。她用的是一柄红色的短剑。两个人你来我往居然五十回合没有分出胜负。 谢秋溯倒很是佩服:“想不到你还有些本事啊。” 千暮笑道:“你一向这么得意的吗?难道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谢秋溯笑笑没有说话。千暮虽强,体力终究差点,而且她居然全程用的剑术,并没有用蛊术。 谢秋溯也没有用那天的剑诀。两个人足足打了一天。终于是千暮先累的躺在草丛里休息。谢秋溯却没有乘胜追击,反而是一屁股坐在千暮的旁边笑着问道:“怎么样,服不服,还要再打吗?” 千暮喘着气看着阳光下潇洒笑着的谢秋溯心中一动:“不打了,你带我回去吧。” 谢秋溯笑笑:“谁要带你回去,我可还没转够呢。不过作为惩罚,最近一段时间你便跟着我吧。不许杀人,不然我可是会罚你的啊。” 接下来两个人居然就此离去,一起在大陆上闯荡了一个月。 然而却在一个地方偶遇那些曾经围攻千暮的家伙。众人再次起了冲突。这次连谢秋溯也成了被围攻的对象。那些人认为谢秋溯是被千暮用蛊术给迷惑了要捉拿他。 谢秋溯却是无法不顾及玄清宫的名声,只好在将那些人打退之后默默地离开了千暮。 之后便又是一阵的东躲西藏。千暮为了修炼更加霸道的血莽蛊而用力一个村庄的生人血气。这件事被认为是大逆不道。受到了多方正义之士的围攻。谢秋溯也在其中。 此时的谢秋溯却如同换了一个人,身上散发着一股冷峻的气息。千暮与之对战其间还被打伤了。 两个人的关系似乎是再也难以回到初遇的时候。千暮明白自己的作为终究是被他所厌弃。可是自己就是魔族啊,天下间不就是弱肉强食的吗,站在我的立场何错之有呢? 千暮却不能接受谢秋溯态度的转变,可是每次的质问都换来的是刀剑相对。慢慢的,心中的爱慕被恨意引动燃烧起浓烈的火焰势要焚尽人间。而第一点就从玄清宫开始。 安月兰却是不胜唏嘘:“虽然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但是你,居然杀了那么多人只为了提升自己的修为,却是……却是……” “残忍吗?哼。你啊,虽然也吃过苦,却没有生活在跟我一样的地方。所以也就永远不会明白。活下来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千暮悠悠说道。 安月兰问道:“你为什么要跟我讲这些呢?” 千暮一笑:“没什么,或许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吧。除了你,好像也没人能听我讲了。” 安月兰愣了愣问道:“你后悔如此吗?若是没有那件事,说不定……” “没有什么可后悔的,我千暮做事不需要任何人来评价。不过是我败了,你胜了,如此而已。不过假如可以的话。还是希望见他一面,方便的话请你转告吧。”千暮打断道。 安月兰点点头:“我一定会讲给师父的。”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惊云一指 三日之后,谢秋溯终于是出关了。安月兰看着师父熟悉的身影倒是没有察觉到他有太多的变化。还是那么的潇洒不羁。 谢秋溯笑着走到安月兰面前:“怎么样,没事吧?“ 安月兰恭恭敬敬行了一个礼:“师父!弟子没事。” 轻鸢轻咳一声,谢秋溯笑着对她说:“你又怎么拉?” 轻鸢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给他:“你这老头倒是会躲清闲,一闭关就是这么久。现在都解决了你也出来了。” 谢秋溯讨好的说道:“嘿嘿,纯属意外嘛。我也没料到竟会发生这么多事。” 安月兰小声问道:“师父你身体怎么样?” 谢秋溯道:“看吧,还是小徒弟关心我,小轻鸢你就知道埋怨我。” 轻鸢恨恨道:“是啊,那你以后就理你的小徒弟吧,以后都不要理我了。” 谢秋溯喃喃道:“你今天怎么了,吃了火药了啊。” 安月兰小声说:“师父,可能,是因为千暮吧。” 谢秋溯哦了一声神情却是陷入了深思。往事终究不可追忆,都化成一道长长的叹息。 轻鸢道:“看来某人还是没有放下啊。” 谢秋溯辩解道:“谁说的,我当然是已经放下了。” 安月兰说道:“师父。我去见过那千暮了。她,让我转告说是想见你一面。” 谢秋溯想了想说道:“不必了,都是过去了的事又何必多生牵连。至于刑罚便由师兄代为判下吧。轻鸢,阿兰。你们先退下吧,我想一个人呆会儿。” 轻鸢哼了声却没有说什么,拉着安月兰就出来了。 安月兰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轻鸢道:“他们之间的事啊,由他们自己解决吧,我们又能说些什么呢。”安月兰也只好点了点头。 千暮的判决很快就下来了,因为杀生太过,罪不可赦被要求永镇锁妖塔。安月兰心中也有不忍,然而这终究是千暮自己做下的孽,便需要由她自己去偿还。安月兰也是无话可说。 而直到行刑的那一天,谢秋溯也没有去见千暮一面。安月兰也是不忍心看她失望的样子也没有去见她。 正道与邪道自古便是不相容的吧。他们两个一开始就注定了不会有好的结果。或许真正阻碍他们的还不只是正邪之间的对立,还有千暮那偏执的性格。 一个是为民请命的谦谦君子,一个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纵然是有过互相欣赏,可也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吧。这么看来,不见也未必是坏事了。 安月兰看着远处天上的繁星,心中却是思绪起伏,难以自已。 第二天,谢秋溯早早的找安月兰过去。 安月兰来到秋原峰的小广场上,看着站在那里的谢秋溯疑惑的问道:“师父,你找我啊?” 谢秋溯点点头:“听你师姐说你这些时日里进步不小啊。又学会了很多东西。有些连你师姐都自愧不如呢。” 安月兰说道:“师姐她言重了啦,我哪有她说的那么好,不过是机缘巧合学了些东西。” 谢秋溯一笑:“放松点啊。前些时间呢因为太忙了也没什么时间教你。现在呢,你就把你学的都施展一遍我来看。” 安月兰一喜,这是要教自己修炼了啊,连忙点点头:“好啊,师父。那你看。” 她先用了几次符咒之术。由于用的比较熟练再加上钱币的力量大增所以很是顺利的用了出来。谢秋溯看的连连点头,眼中有赞赏。 他忽然说道:“听说你在孔雀城还学到一门很厉害的神通?” 安月兰倒是有些忐忑:“是的师父,不过那是个很神秘的人,我也没有看清楚他的样子。” 谢秋溯点点头:“没事,你且施展出来。” 安月兰只好运功于指尖,璀璨的光芒慢慢汇聚。整根食指慢慢都变成了翠碧的玉石一般。 谢秋溯神色颇为凝重:“你就对着为师将这一招发过来。” “啊?可是……” “放心吧,你还信不过师父吗?” 安月兰哦了一声慢慢把指头对准了谢秋溯。他也是不敢怠慢,双手一挽袖子背负身后。整个人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立在那里。 基于气势的牵引,安月兰发觉自己的手指又有了某种变化。原本自己已经可以略微的控制自己的法力输入了。但此刻却像是失去了对它的控制,剩余的法力落水一样奔涌进那一点。让那根手指发出的光芒几乎不可逼视。安月兰不得不眯起眼睛。 此刻却如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安月兰心中略微有点担心的时候。那光芒像有了自己的生命慢慢脱离了她的手指。像一只萤火虫那样对着谢秋溯冲了过去。看起来这小东西的速度并不快,但只用了一瞬间就到了他面前。 早已经感觉到不对的谢秋溯却已经放弃了空手接下的打算。拔剑在手,刚刚来的及撩起剑锋那绿芒已经贴了上来。 那的确是种极为诡异的力量。虽然只在一瞬间,双方的法力却数次交锋。谢秋溯察觉到那绿芒的力量不在于多锐利或者雄厚,而是有一种可怕的腐蚀力量。自身的法力被迅速的消耗着,甚至有某种东西在一直拉扯着自己的灵魂。这种感觉可并不美妙,谢秋溯暗暗摇头,将剑继续上扬。安月兰的法力到底有限,绿芒被谢秋溯的力量扭转了一下方向,直直向着天空飞过去。 秋原峰虽然不算特别的高,但毕竟是在山上。绿芒直直飞出一直飞上了云端,将天上的白云穿了一个巨大的洞。整个洞闪着悠悠的绿光显得异常壮观。 安月兰惊讶的说道:“师,师父,你没事吧。” 谢秋溯偷偷松了一口气:“我能有什么事,不过你这一招的确是不简单啊。”正说着却见他那柄长剑咔的一声,脆生生的断为两截。安月兰尴尬的一笑。 谢秋溯却很是满意,感受了一下身体内的法力,居然已经被消耗了一半。他对安月兰说道:“非常不错,你能得传那位神秘高手的神通那是你的机缘。往后要勤加练习,不过要小心啊,此招威力巨大,容易误伤他人。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安月兰此刻却觉得全身暖洋洋的舒坦,不过身体里的法力是一丝也不剩了。她对谢秋溯一说。 谢秋溯点点头:“你现在无法修炼剑诀。这一招便是你的保命绝技,一定不能松懈。” 安月兰点点头,此时却是忽然有护山的弟子前来查看情况。显然是那壮观的景象所惊动的。谢秋溯对领头的弟子示意没事。那家伙恭敬的拱了拱手羡慕的看了一眼安月兰退下了。 安月兰心中却是想,不愧是师父,她可还没见接过这一招还能不受伤的。 谢秋溯问道:“这一招叫什么名字?” “黄泉落神指。” 谢秋溯凝神苦想却是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不过他心中却是对那个四海阁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虽然已经听过明亦尘的报告了,眼下安月兰所用出的力量这一切都说明了那个地方绝对不简单。至少是远远出乎了玄清宫的预料。 安月兰犹豫了片刻却是对谢秋溯说道:“其实师父,我有一件事也是一直想要请教您。” 谢秋溯道:“你尽管问。” 她想了想却是在地上捡了一根树枝,然后在地上画出了几个符号。其复杂程度便是谢秋溯也不由得挑了挑眉。 “这是从哪里得来的,也是那神秘人交给你的吗?” “不,这是在南海的封印祭坛上发现的,一共是有十三枚。” 说着安月兰又将背后的一个小布包拿过来,揭开一看正是万公子拿给她的那柄水晶剑。 一回来明亦尘便将剑还给了自己,本来自己是要将之送给明亦尘的额,可是他说什么都不肯要还说这把武器更适合自己。这也是那此南海一起拿过来的,索性安月兰让谢秋溯一起看一下。 谢秋溯拿过那水晶剑感受了一下,将法力慢慢渗透进去。那里面所蕴藏的无边杀意令人心惊。 他缓缓说道:“虚无之镜,雷光之塔,杀戮之剑,倒是好大的手笔啊。而这三者合一更是构成了一个巨大的阵法。他,倒的确是不简单啊。” 安月兰疑惑的说道:“师父知道这些阵法的来历吗?” 谢秋溯却是摇摇头:“不,不认识,只是这手法有几分熟悉。” 接着说道:“虽然那雷光阵的符咒失落了,不过仅有这虚无阵和杀仙阵我倒是可以教你。日后对上那厉桓池也有抗衡的机会。” 安月兰听闻之后心中却是一阵兴奋。光凭着那落神指攻击方式未免太过单一。有了这符阵的练习自己的实力也会有所提高。到时候遇上再强的敌人自己也可以帮助师兄抵挡了而不至于像现在这么被动。 谢秋溯看着欣喜的安月兰也很高兴,问道:“你怎么样,身体没问题吧?” 安月兰摇摇头:“师父,我没事,只是法力暂时没有了。” 谢秋溯道:“跟我来吧。”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摆阵 安月兰随着谢秋溯来到了一处房舍,打开门,里面居然堆的满满的书籍。 谢秋溯看着安月兰惊讶的神情得意一笑:“这可都是你师父我一点一点积攒起来的。虽然还比不上紫极殿的藏书阁,但也是相差无几了。” 安月兰由衷的说道:“想不到师父看起来放浪形骸的,还这么爱学习。月兰佩服。” 谢秋溯佯怒道:“有这么说自己师父的吗?” 安月兰吐了吐舌头,吓得不敢说话了。 谢秋溯本来也没有真生气,他才不是那些老古板呢。在里面仔细的翻了半天总算是翻出来一本破了皮的书出来。 他说道:“首先呢,我先跟你讲讲这符阵之法……” 符咒是人与天地间灵气沟通的一种方式。人在掌握了这种沟通之后就可以调使天地间的灵力而为自己所用。 假如将符咒比作听从命令出击的士兵的话,那么阵法就好比军队一般。而军队自然便需要列阵和调度。这些即有无数前人的总结,也有当世天才的不断探索。而后来者只需要按部就班的重现便可发挥出威力。 有时候甚至是一个普通人,假如他掌握了符阵的启动,那在他的手中便等于有了一件大杀器。不过说简单其中有些演算之法却也不是那么容易,不然不是满大街都成了阵法高手了吗? 谢秋溯经过观察发现安月兰在这方面是很有天赋的,于是他便把几种符阵的排列激活方式都详细的讲给她听。 接着翻开那本符阵大全,一个一个的指点讲解给她看。安月兰天生既是过目不忘,更何况对于符咒她也有着很多自己的了解。所以学起来便更加容易。谢秋溯频频点头,暗赞她聪明。 安月兰忽然想起自己在那武功山上使用的水火两种符法炸死了敌人的事。便对谢秋溯讲了出来,把谢秋溯都吓了一跳。 “你胆子可是真大,两种相冲的符咒也敢同时用出来。没伤到你算走运的了。以后可不能这样用了,听到没。万一发生了爆炸,你想跑可是都跑不了。” 一番话说的安月兰直冒冷汗,当时的情况却是不容她多想。看来自己以后还是要谨慎一点了。还是先把正规的符阵都研究好了再说。 谢秋溯接着说道:“我刚才教你的都是比较简单的符阵。想必你已经理解了。其实更复杂的符阵呢,便是有这些小的,简单的符阵所组成的。而有些特殊符阵呢。便是你去南海所遇到的那几个。” “一个是虚无之阵,此阵主要是以复杂的符咒组成,但本身相对简单。而那杀仙阵,它的核心却是在阵眼,也就是在那柄剑里,这些我稍后会给你讲到……” 如此一连讲了两个时辰才放安月兰离去。安月兰自然是万分欢喜,回到自己住的地方仍然是不住的推演。 从这以后,每天谢秋溯都会叫她去教她符阵之法。一教便是教了半个月。眼见得她理论知识足够充沛了,谢秋溯便鼓励她要大胆的实践。只有多用才能更加的熟练。 其间她也想让轻鸢帮助自己。不过轻鸢自己更偏向剑修,符阵之法虽然也会但知道的恐怕还没有安月兰多。因此她也只好作罢。 安月兰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选择了一东西带过来准备试验一下。此地是秋原峰的后山,最是幽静不过。就连巡山的弟子也是不往这个方向来的。如此倒是不用担心打扰到别人。 安月兰却是先小心的打量了一番。此地既然偏僻难免有些野兽什么的。虽然不惧,万一关键的时候冲突起来也是不好。想了想她干脆放出一张雷符。只见半空中如同打了一个霹雳。四周隐隐有野兽耸动的声音。 还有一只野猪吓得慌不择路,绕了几个圈子才哼哼着从另一边逃走了。安月兰暗中说声抱歉。 她小心翼翼的将符咒布置好,而周围的树木野草她却一点也没有动。只有将符阵与环境巧妙的融为一体才能发挥最重要的作用。不过这种更主要的是用来埋伏以及防御。 她将周围布置好之后才来到了中心的位置,这里还有数处奇石点缀,看起来非常的有意境。安月兰倒是很满意。于是就在这里布置了一个金雷阵。而且将周围的奇石也算作是一种躲藏隐蔽的手段。 一开始的时候手法还比较生涩,越是后来越有种行云流水的感觉。虽然在完成之后累的法力都用完了心中却是很有成就感。 不过在完成之后,她才忽略了一个问题。自己就算准备的再充分完成的在完美,却没有人来给自己试阵啊。既然这样又怎么能知道自己是不是成功了呢? 找师傅?不太好,轻鸢师姐嘛,她也有很多事的啊。自己亲自试?安月兰打了个冷战。自己去体验自己布下的杀招,想想都恐怖啊。那看来还是得麻烦大师兄了。恩,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安月兰拍了拍面前的石头。反正这些东西暂时也不会失效,那就在这里放着吧。只有带有法力的气息触动了法阵才会启动,因此倒是不用担心这里的原住民会被误伤。否则安月兰自己也会过意不去的。 那这里便是不能用了。干脆在多布置几个。否则以明亦尘的实力只怕这些在他面前根本就不堪一击。那也就失去了试验的价值了。 于是安月兰干脆在这附近连着布了十来个阵。不过都是比较简单的。 在第二天她特意向师父谢秋溯借来了几十把铁剑。这些铁剑都只是人间普通的货色而已,算不上是什么宝剑。不过既已成剑型,便已经有了剑意。安月兰要的便是这些剑中所藏的剑意。 不过这只是一方面,空有剑意却无杀意,就好像一个斗志昂扬的年轻人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而却是杀戮重的宝剑。剑意和杀意也就越浓。这两方面一个取决于自身的材料和使用它的人。一个取决于收割了多少生命。 安月兰倒没想着自己一下便能布设出绝世的法阵因此准备的只是最低级的材料。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不想布置出厉害的阵法。 她提前准备了一壶鸡血。用手帕在没把剑的剑刃抹上一点,然后贴上醒神符。 都弄好了以后在地上按照北斗七星的位置埋好在地上。幸好这里不是全都是石头,不然挖起来还真是一件大工程。 想了想,安月兰干脆将几十把剑都埋进去。质量上有所差距那就用数量弥补吧。不过却留了一个位置出来,安月兰小心翼翼的把一只巴掌大的迷你剑埋在了最后的北极星位置。 别看这只小剑如此之幼细,却是这几日安月兰的心血之作。 法宝作为修炼者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无论是材料和炼制手法都非常重要。而别人的法宝再好在运用上终究不如自身的法宝与本体的血脉连接而用起来如臂使指。明亦尘拒绝接受安月兰的水晶剑多少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安月兰自身法力有限,用来炼制法宝那就更显奢侈了。这是她几日努力的结果才做成了这一个。经过炼制之后便算初步具备了灵性,也可说是法宝一级了。 安月兰将之布置好以后感受了一下,丝毫没有灵力外泄。满意的点点头,不过这也只是第一步而已。除了这主要的部分,还需要在旁边的石头上刻制辅助的符咒。 全部完成它便用去了安月兰两天的时间。不过效果安月兰是很满意的,想必到时候即使是明亦尘也会非常头痛吧。 在完成之后安月兰倒暂时不想布置新的阵法了。她想着明日就请明亦尘过来一试。在此之前还要好好的检查一遍看有没有什么漏洞。 安月兰满意的点点头,这些天总算是没有白费啊。此刻的后山已经被自己改造成了铜墙铁壁一般。但愿真实的效果不会令自己失望啊。正想着却听到在那边有声音。 安月兰还以为有某种野兽过来了。仔细一看却是吃了一惊,怎么会是她。 原来来的人正是阮素心。她不好好的跟着陶成玉修行跑到这里来干什么呢? 安月兰悄悄的隐藏起身形,待那阮素心过去之后便跟在了她的后面。那阮素心似乎是在找什么人,一个劲东张西望。幸好安月兰已经在这里待了几天了所以还比较熟悉,借着岩石树木的遮挡顺利的躲过了阮素心的窥视。 一直走了一盏茶的功夫阮素心才停下来,却从手中拽出了一个形状奇特的红色小石头。那石头一下一下闪着红光。阮素心将手掌按在石头上,那东西就发出了一道红色的光柱,却只一闪就不见了。 阮素心小声的念叨:“可恶,那家伙说的到底算不算数。怎么还不来。” 这时忽然撒下一道冷峻的声音,但语气的却充盈着热切:“阿兰,我来了。” 一个黑色的身影慢慢降临在这里,安月兰却紧张的掩住了嘴巴。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追杀 安月兰大吃一惊,来的人居然是厉桓池,这家伙居然还敢出现。更重要的是阮素心居然与他相识。他们在此见面又是有何图谋呢? 安月兰悄悄的伏在草丛里,尽量使自己不发出任何声音。吹过的风使得草叶发出沙沙的响声给了她很好的掩护。 阮素心吓得后退了一步望着厉桓池:“你,你从什么地方过来的?” 厉桓池冷笑道:“区区玄清宫还阻挡不了我。倒是你,阿兰,上次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养了,要不要跟着我走?” 阮素心低下头去装作思考的样子,半晌才说道:“我还不能走,我,我还有事情没有做完。” 厉桓池逼近一步说道:“就凭这些人是保护不了你的,迟早是要随我去的,你还在纠结什么。难道是看上了明亦尘那个小白脸不成。” 阮素心慌忙摆手否认:“不,他,怎及得上你。只是,你先看看这个,认识吗?”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厉桓池。 他紧紧盯着阮素心看了片刻才接过了纸条:“这是魔族的文字,你是从哪里看到的?” 阮素心眼珠转了转,将他手中的纸条收起:“哦。没什么,只是偶然看到的。你,上次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厉桓池傲然一笑:“只要是你的要求,我便会给你完成。就算是你想要坐拥天下,对我来说也简单的很。” 阮素心一笑:“我对天下没什么兴趣,我只要,一个人死。” 厉桓池饶有兴致的追问道:“你要我杀谁?” “安,月,兰!” 厉桓池一皱眉:“安月兰?” 他突然一扭头喝到:“什么人在那里?” 安月兰吓了一跳,自己只不过是因为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而呼吸变得急促了一些就被发现了吗?想到这里哪敢停留,运使法力便是全速的奔逃。 阮素心倒是不知道来的人是安月兰。急忙对着厉桓池道:“不管是什么人一定要杀了他,不能让我和你见面的事传出去。” 厉桓池倒是并不怕消息传出去,但是他却是很欣喜此刻的风兰转世居然是如此的杀伐果断。给了阮素心一个放心的眼神便向那边追了过去。阮素心却是思考了片刻向着相反的方向走了,有些事不能再拖了,必须要尽快的解决,否则迟必生变。 安月兰玩命的向来的方向跑着不敢回头。繁盛的野草掩盖了她的行迹,但是她却不敢赌厉桓池没有别的手段能找到她。所以一定要尽快的离开,一直到秋原峰。 锋利的草叶子划破了她的手掌和脸庞她也顾不得了。却把自己的脸给蒙了起来。在南海他们是见过的,不过她可不确定那魔头能不能将安月兰和自己联系在一起。 她想着以他那自大的性格应该不会对自己太过重视,但放过自己也绝不可能。因此这份轻视也许就是自己唯一的机会。想到这里,她的手指已经慢慢染上了一层翠色。 仔细的聆听,后面却没有任何的声音。不知道那个家伙在玩什么猫捉老鼠的游戏。安月兰心想,最好你一直这样,我便能让你吃个大亏。 前面的阵法已经在望了,安月兰想任凭那厉桓池再强,这些应该能对他起到一定的阻碍作用吧。自己便能够利用这点时间摆脱他回到秋原峰。 却在此时听到一声冷笑:“小丫头挺能跑啊。”安月兰一惊感觉到有一道掌力向自己打过来。哪有时间回话,无奈之下只能先行掏出三张符纸抵挡一下。另外又加了一道飞行符,身体顿时轻若柳絮向前飘飞而出。 三道符在接触到那掌力的一瞬间便被激活,却是化成了几道风卷。与强力相击,那风立刻倒飞而回反倒像一个气垫推着安月兰速度又加快了几分。不过随即还是喷出来一口鲜血,这力量毕竟还是太过于强大。不过以一点轻伤换的自己可以离那个家伙更远,这点还是值得的。而且从刚才的力道看那家伙是铁了心要杀掉自己了,心下暗恨。 厉桓池倒是提起了一点兴趣,想不到自己一击没能杀死对方,反倒被她利用着逃得更远了。然而,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又有何用呢,被自己盯上的家伙可还从没有能逃脱的。莫非你逃进了玄清宫那些废物便能保护你了吗?真是天真的小家伙。他轻轻一提腿,人已经以更快的速度追了上去。算了,没什么可玩的了。还是尽快杀了她吧,然后便去带走了阿兰。一想到此,心中血液亦不禁翻涌起来。那可是纠葛了数百年的执念啊。 安月兰连嘴角的血迹也来不及擦去,踉跄着奔进石林,将手中的玉牌捏的粉碎。阵法已经启动,她却不敢有所放松。连结果也不看就继续向前走去。 厉桓池大袖一挥便站在了一块巨石之上,凝神观望,那安月兰却不见了踪影。虽然没有感受到法力波动,却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杀机。心下倒是略感疑惑,难道玄清宫的人这么快就出现了?却在此时从一旁的地里突然射出一只长剑。 长剑势头很急,带着风声向厉桓池射过来。他冷笑一声挥手间便将之击得粉碎。 这么弱?再一看石头上的纹路心下恍然,原来是阵法。厉桓池露出被戏耍的表情,奋力一摆手。庞大的法力冲击而出,沿途的一切都变成了粉碎。转头四顾却没见安月兰去了哪里。心中暗骂道,真是个狡猾的家伙。 这时又有更多的剑飞过来。这些剑虽然是力量很弱小,数量却很吓人。厉桓池索性张开法力护罩任由这些剑在自己的气罩上叮当响个不停。然后一振身形将其全部废掉。 总算是安静了下来,厉桓池眼色中却有一丝愤怒。正在这时只觉得有寒芒一闪,他下意识的用手一接却感到自己的掌心一阵刺痛,原来竟然是一只银色的小剑传过了自己的护体罡气在手指上戳了一个芝麻大的小洞。 这甚至不能算是伤口,但厉桓池的脸色却像是挂上了一层寒冰。他不能允许一个自己眼中的蝼蚁居然有伤到自己的能量。 他的气势攀升,双目如电的追了下去。 安月兰知道那阵法肯定没办法将其拦住,但也没想到居然如此轻易地就被破掉。她的身形一凝紧张的看着面前冷如万载玄冰的魔尊。他的法力之深厚实在是出乎安月兰的意料之外。唯有小心的注视着对方,手指却默默运转着法力。眼下似乎这是自己唯一能用的上的招式了。 在跑过来的时候她已经通过银铃通知了明亦尘。只希望自己可以坚持到他过来就好。 厉桓池冷笑一声:“将你的手段全部都使出来吧。不要说本尊没有给你机会。” 安月兰咬咬牙将手指举起对着他弹了出去。厉桓池虽然感受到了劲风袭来,以他的身份却并不会像谢秋溯那样用取巧的方式。他将那点绿芒握在了手中用力一捻。 脸上终于罕见的露出了吃惊的神色。那东西像只吸血的虫子从他的手掌挤了进去,穿经过脉的一路破坏。厉桓池脸上现出凝重的神色,也不顾安月兰了直接盘膝坐在了地上闭目化解身体里面的力量。安月兰抓紧机会立刻绕过了厉桓池飞奔而去。 她以前的时候从没想过自己竟然出来这么远了。连续的经过石阵和草坡。终于是顺着小道爬到了山顶的住所。 然而这样还是不能够掉以轻心。以那家伙的胆大妄为,就算到了这里只怕也不能阻止他攻上来。必须要通知师门的其他人才可以。 想到这里她正要去找谢秋溯却见到有一人急急地驾云赶过来,不是明亦尘又是何人。 明亦尘远远地看见了她落下云头。跑上一步询问道:“师妹你没事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安月兰告诉他厉桓池上山来了,明亦尘也是吃了一惊,这魔头还敢上山来? “师妹,你没受伤吧。我挡在这里,你快去通知师叔他们。“ 安月兰点点头却见又有人来到了秋原峰上。仔细看居然是陶成玉亲自带人到了,他身后还带着执法堂的数名弟子。安月兰却是松了一口气,这执法长老论修为应该和师父相差无几。这样就算厉桓池敢上的山来,也不得不顾忌一二了。 明亦尘对着陶成玉一抱拳:“师叔怎会到此,莫非也是听到了那魔头的消息了吗?” 陶成玉却是回转头看了安月兰一眼。眼神了有着一丝莫名的意味。他却是对明亦尘说道:“你谢叔叔呢?” 明亦尘则是拿询问的眼色看了一眼安月兰。安月兰说道:“我也不知,我刚从后山回来。” 正在此时却是轻鸢回来了,她一脸惊讶的看着众人:“发生什么事了?” 陶成玉却是轻叹一声:“轻鸢师侄,你师父在那里?” 轻鸢回道:“师父他因事外出了。” 陶成玉点点头:“你门下安月兰涉嫌勾结魔教,我要带她回去调查。”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审判 安月兰大吃一惊还不等说话明亦尘已经说道:“师叔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呢?” 轻鸢也是说道:“是啊,师伯,此事可不能开玩笑啊,不如等我师父回来,如何?” 陶成玉轻哼了一声:“我是玄清宫的执法长老,莫非还没有资格审问一个刚刚入门的小辈吗?更何况我也只是问几句话,如果她本身没有问题的话稍后自会送她回来。你们休要多言了。” 说着便是吩咐身后的弟子将愣在哪里的安月兰架了起来。 明亦尘脸色也有点不太好看:“师叔且慢,您非要在此时带她走么。我刚才听师妹讲,厉桓池上山了。” 陶成玉看了明亦尘一眼:“以厉桓池的手段,他若是真的上山了,此刻又怎会不出现。亦尘,我知道你们经常一起出去历练修行。但有时候对付敌人,特别是隐藏在我们内部的敌人是不能够讲感情的。”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亦尘,我是玄清宫的执法长老,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好吗?” 他这么说明亦尘倒是不好再多说什么了。他虽然有一个代理掌门的身份也不能不给这位一向以公正严明著称的陶师叔一个面子。只好给安月兰丢去一个放心的眼神。沉声说道:“师叔,不管您查到了什么。请等谢师叔回来再作决断,好吗?安月兰终究是谢师叔门下弟子”他心中已经隐隐的感觉到了一丝不安,害怕自己的分量不够便加上了谢秋溯。 陶成玉却是未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挥一挥手,一行人带着安月兰离开了这里。由始至终他都没有跟安月兰说上一句话。 明亦尘看着陶成玉离开了转头对着轻鸢说道:“轻鸢师妹,马上去找谢师叔回来,迟则生变。” 轻鸢叹了口气说道:“我刚才就已经通过弟子佩联系他了,可是没有回应,这个老头,关键时刻失踪了。” 明亦尘想了想说道:“这样,师妹你去找师叔。这里就交给我。” 轻鸢点点头,知道此刻时间紧急也不多说立刻登上云头下了山。 明亦尘思索片刻决定还是先去跟着看看。却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眼中射出凌厉的锋芒。身子一振,人已经踏上云头向着陶成玉追了过去。 过了片刻,这片原本安静的空间一阵扭曲,劈啪作响中有一只手撕开了裂缝从不知名的异空间探出来身体。不是厉桓池又有何人。 他的脸色有些许苍白,映的身上的一袭黑袍煞气涌动直如有了自己的生命般。 “倒是有趣,嘿嘿。”黑色的身影再次闪烁,又隠进了黑暗的深渊之中。 安月兰到现在也还是一脸的蒙,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从一个无人关注的小小弟子变成了勾结魔族的嫌疑人。看着押送自己的师兄一脸的严肃和陶成玉那张深不可测的脸,她的心中还是有着小小紧张。 自己当然不会是什么奸细,希望他们赶快查明白吧。不要让师兄师父他们担心。 一行人进了巍峨的大殿,里面居然早已经有数百弟子在等候着。这些人分列两排,全都注视着安月兰这边,面无表情。 安月兰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哆嗦。这里有种威严肃杀的气氛然人很不舒服。 陶成玉慢慢的渡上了殿前的主座。安月兰被带到了他的面前,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沉重的气息:“安月兰,经人告发,你与魔族有所勾结,是也不是?” 安月兰缓缓摇头:“师伯明鉴,我与魔族并无半点关系,倒是几次差点命丧魔族之手,这点大师兄和师父可以为我作证。您说我勾结魔族,那么敢问师伯可有证据,又是何人告发于我。”平白被人诬陷她心中也有几分怒气。 陶成玉点点头:“若是无人于你对质,料你不会承认。素心何在?” “师父,我在。”随即从一扇小门里闪出阮素心的影子。 她似乎有意回避安月兰的眼光,但终究抵不过心中的得意瞥了她一眼对着陶成玉行礼道:“弟子阮素心在此。师父,便是在刚才这安月兰与魔族中人私会被我看见,请师父明察。”她虽是已经叫厉桓池去追杀安月兰,但终究害怕被别人所阻拦而使得自己的事情曝光,所以便先回到这里来个先发制人,想不到果然被自己算中。她恨恨的想,安月兰,就算你从厉桓池手下逃出来又怎样呢?我今日便要你死! 安月兰一见阮素心心中便是明白了大半。她只觉得心中气血翻涌恨不能扇她几个大嘴巴。自己本已经是处处忍让,这阮素心却是不知好歹先是处处与自己作对后来干脆要那厉桓池来杀自己。事情被自己撞破了便来行污蔑之事。 她眼下却只能苦苦克制自己的情绪,沉声说道:“师伯明鉴,事情并非是像阮,素心所说那样,其实真正与魔族私会的正是她自己。而被我撞破了才来这里陷害我。” 陶成玉却没有说话,对着阮素心一挥手。阮素心转过身对着安月兰一笑:“安月兰,事已至此,你就早些承认了吧,对你我都好。你若是承认了,我一定恳求师父从轻发落于你,啊”说着却已经跨前一步拽住了安月兰的胳膊,用手在她的身上摸索。 安月兰却不肯乖乖就范,用力挣脱开来。左手轮圆了打向阮素心的脸。只见阮素心微微一后仰,但终于还是被指甲划了一下,嘴角有一丝血痕出现。 阮素心怒声道:“你这贱人还敢还手,两位师兄,给我架住她!” 安月兰心中凛然,刚刚这一下想必是这阮素心故意挨的。这便更坐实自己是有问题了,然而被这样一个仇人搜身不啻于是最大的凌辱。刚要说些什么却已经被左右的两位师兄抓住了胳膊。 安月兰极力挣扎,奈何单纯的比拼力气,她又怎会是对手。此情此景用符法也是不行。数次无果之后只有用仇恨的目光狠狠的瞪着阮素心。 阮素心暗自心惊,却更生出无限恨意。再次将手伸进了安月兰的口袋了仔细摸索。 就在此时却听殿门传来一声大喝:“你们在做什么?”正是明亦尘到了。他见安月兰被按在中间还以为有人是在对她用刑,心中便是爆发了一种莫名的愤怒。剑指轻弹,在那两名弟子身上一一带过。 那两个弟子一齐痛呼一声一直后退出去五六步远。一见是大师兄来了却是连愤怒的表情也不敢显露。在那里愣愣站着看着座上的陶成玉。安月兰感激的看了明亦尘一眼,明亦尘对着她点点头。 陶成玉缓缓说道:“亦尘,你这是何意啊?” 明亦尘冷冷说道:“师叔,安师妹只不过是有所嫌疑。现在,你们便要用对待魔族的手段对待她吗?” 陶成玉叹了口气说道:“亦尘啊,我当然不会冤枉一个好人。假如这位安月兰真的没有问题的话,师叔亲自向她道歉又如何?但师叔也决不能轻易放过一个有嫌疑的人。亦尘啊,你以后可是要成为掌门的人,感情用事会影响你的判断。我建议你回避。” 明亦尘还要再说却见那阮素心还在那里摸着什么一把将之推开:“阮师妹,你与安师妹早就相识,又几经患难,莫非也怀疑她不成?” 却见阮素心脸上忽然有喜色,却装作可怜的对明亦尘说道:“师兄你分明是被这女人的外表给骗了。就像我被她骗了一样。等我将她的真面目揭开你就会明白。”说着却是举起来手中的一枚钱币,正是刚才在明亦尘推开她的一瞬间从安月兰那里搜来的。 安月兰一惊,没想到阮素心居然是有备而来。她解释道:“这只是我小时候偶然得到的法器而已。” 阮素心笑道:“这是什么东西,自有师父定夺。”说着把钱币交给了陶成玉。 陶成玉将之接在手中,那上面的魔纹清晰可见。他缓缓点点了头,将之握在自己的手里输入一道法力在里面。很快就感受到一股磅礴的力量袭来,两者相互撞击在一起。陶成玉觉得自己的手心发烫,钱币居然险些握不住。他脸色已经是极为阴沉,对着安月兰沉声说道:“安月兰,事已至此,你还要隐瞒下去吗?” 安月兰急忙辩解道:“这真的只是我从小得到的一个法器而已,与魔族并无任何干系。” 明亦尘也是说道:“师叔,不能只凭这一件东西便证明师妹是魔族啊。” 陶成玉冷哼一声:“亦尘,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还要为这个妖女狡辩吗?” “师叔,安师妹她绝不是妖女啊。恳请师叔再多做察查,等谢师叔回来。” 明亦尘此刻也只希望陶成玉可以同意自己所请等待谢秋溯回来了。他虽然不知那钱币是什么。但也知道此刻安月兰的形势极为不利。自己又要怎么做才能扭转这种局势呢?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维护 陶成玉将身子往后一靠,声音里已经有些许严厉之色:“亦尘,你是下任掌门怎可如此糊涂。莫非,你要置我玄清宫的门规于不顾吗?” 正在此时却听门外传来一声叹息:“亦尘啊,你师叔说的没错啊,魔族坏事做尽,阴险狡诈,你切不可感情用事,不要辜负你师父和我们对你的期望。” 明亦尘转过身看着走过来的那男子:“舒师叔,连你也觉得安月兰是魔族吗?” 舒千里没有回答却是看向陶成玉。陶成玉慢慢的走了下来,将手中的钱币交给舒千里。 他只看了一眼就说道:“的确是魔族之物。” 他拍了拍明亦尘的肩膀,无声的表达了自己的立场。明亦尘却是怒喝一声:“我不服,凭什么只是一件小小法器便是能够宣判师妹的身份。师妹,你快告诉他们,你不是对不对。” 安月兰却是沉默了,眼睛里有嘲讽的笑意:“既然两位师门长辈都已经认定了我的身份,那么我想再怎么辩解都是无用的了吧。” 舒千里皱眉道:“话不是这样说,你只要老实交代。我玄清宫未必不能对你从宽处理。” 陶成玉却是阻拦道:“师弟,我是玄清宫的执法长老,她会有什么样的罪责刑罚,便由我来处理吧。” 安月兰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忍不住“呵呵“的笑了两声。 明亦尘却是忽然站在了安月兰的身前握紧了拳头:“两位师叔,我再次恳请两位。能不能等谢师叔回来在做定夺。” 陶成玉冷哼一声:“等你谢师叔回来?你也知道他的性子,等他回来不知道要哪一天去了。此事事关重大,必须立即处理,否则如何给其他门派作出一个表率,天下人又将如何看待我玄清宫。” 明亦尘笑道:“天下?为了天下的看法,便要牺牲安师妹一条性命吗?若是如此,我是不会让师叔如愿的。” 陶成玉恨声道:“好啊,为了一个妖女,你莫非竟要与我动手不成。我虽然不是你师父,但身为玄清宫的执法长老还不能管教你吗?” 明亦尘微微一笑:“师叔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执法长老,却仅凭一面之词便认定其人有罪,不也是太可笑了吗?” 陶成玉气的胡子都颤抖了:“好,好啊,既然如此,我便先拿下你这个不敬师长的逆徒让你去好好反省反省,再来处置那个妖女。” 明亦尘将长剑抽出:“好久没和师叔切磋了,今日,便再来领教师叔的尺宙。” 安月兰一见两个人竟然因为自己就要打起来了,心中大急:“师兄,你不可,你怎能为了我而与师伯战斗呢?” 明亦尘微微转头:“师妹你放心,今日我在这里,必不会让人诬陷你。” 安月兰却不知该如何劝他,那边舒千里也是有些惊讶:“师兄,至于到这一步了吗?” 陶成玉却道:“师弟莫管,我手下自有分寸。亦尘,你既然想与我切磋,便去外面吧。”说着领先向着外面走去。 明亦尘哼一声也是跟着走了出去。众人皆是跟随而出,不过安月兰却是被人们有意的看着,因此趁机走掉是不可能的了。 在广场中站定明亦尘抱拳为礼:“请师叔赐教。” 陶成玉哼一声手中一弹射出一柄漆黑如墨的长剑。那剑只有两指粗细,却有四尺长短。漆黑的剑身上还有一个一个的小格子,便真的像是一把造型奇特的尺子一样。 明亦尘知道这是陶成玉赖以成名的法宝“尺宙”之剑。他不敢大意,将长剑一挥便迎了上去。陶成玉的剑法是严谨中带着肃杀,而明亦尘却是灵活多变。单就剑法而论两个人可说是不相上下,而陶成玉终究年长,在功力方面要略胜一筹。不过刚刚两个人却是带有默契的都没有用剑诀。 两个人终究是顾忌彼此的身份,并没有用尽全力。安月兰看到是无比紧张,现在的情况谁把谁伤了都不是一个好的结果。却在此时见到阮素心正在身边一脸怨毒的看着她。 念及过往的种种,她却只是长长的叹了口气:“为什么要这样做?你莫非真的这么恨我?” 阮素心道:“你也配让我恨你吗?一个魔族的妖人却混进玄清宫来。还迷惑得大师兄为你如此,你便是死上一百遍又何足息。” 安月兰点点头:“明白了。”她实在已经无话可说。只是想不到嫉恨竟会让一个人做到如此地步。以前她不过是认为两个人家世不同而难免的隔阂。现在才明白世上真的是有将所有的过错全都归咎于别人并要狠狠的报复不死必休的那种人。她明白,这样的人无论自己再怎么做也是徒劳。再多说也不过浪费口舌而已。 但阮素心显然还不想这么轻易放过她,她冷笑一声说道:“怎么,现在害怕了吗?早知如此你又何必当初呢?安月兰,我会看着你死!”她的眼神里流露出一种异样的兴奋神色。 安月兰看着她却像是看着一个神经病一样,可怜的摇了摇头。阮素心气的哼了一声却没敢上手,她对于自己并没有什么信心。在以往见识了很多安月兰的手段,到现在她可不认为安月兰只是个人畜无害的小姑娘。 她恨声说道:“你等着吧,不要以为大师兄能护住你。” 那边明亦尘与陶成玉却已经打到很紧张的地步。虽然只是普通的剑法,但挂起的劲风却依然让围观的众人感到惊佩不已。 陶成玉心中也是暗暗吃惊,他想不到明亦尘短短时日进步竟然如此之大。心中却也生出来一股好胜之心。 在玄清宫之中除了掌门,可以说下来就是他陶成玉位高权重。但这样的日子又能有多久呢,眼看着明亦尘是以惊人的速度在成长这个掌门之位迟早还不是他的?到时候一朝天子一朝臣,自己又将被至于何地呢他心中其实也盼着有这一仗。掌门之位是不敢争的,但也让这些小辈看看自己这么多年的修炼可不是吃干饭的。若是能给明亦尘一点小小的教训,便也是间接地告诉玄清宫众人自己的价值还不是他明亦尘一个年轻的小辈所能替代的。 不过以眼下的情况看还指不定谁教训谁呢。陶成玉心下却是有点着急,莫非立威不成反倒要颜面尽失?此刻倒似乎是成了骑虎难下之局。 舒千里却是指不上的,两个人相处多年太过了解而自己心中的小算计又怎么能说与人知呢?再者两人修为相差不多,自己都没办法做到,他也是不行的。 想到这里陶成玉下定决心,将手指一抹剑身。有一道玄光呼啸着向明亦尘打了过去。 明亦尘暗吸一口气明白陶成玉终于是要认真起来了。他一扬剑将光拦住身体却不由得一沉。那光竟有抵消法力的作用,虽然并不多。但是这种力量本身已经非常可怕了。他明白这是陶成玉那把剑的古怪。他以前虽然与陶成玉切磋过但也都是适可而止,莫非此刻真的要生死相拼吗?然而不如此,安月兰又该怎么办? 他叹了口气,手中剑再出,剑身上染上了一层晶莹的光。 灵剑诀! 陶成玉自然是认得,不动声色同样是灌注法力入剑。两个人的周围仿佛是有一层无形的气流在围绕。眼看这声势越来越大舒千里心中也有几分后悔。手指微微凸起只等两人若是真的到了那一步,自己就是拼着重伤也要将两个人分开。 明亦尘看着对面的陶成玉倔强的脸,轻轻地挥剑前指,一道明亮的剑光如同利箭一样射了出去。 陶成玉暗道来的好同样的挥剑劈斩。一道巨大的剑型一路斩下。明亮的光与巨剑撞在一起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耀目的光芒之下人们的都觉得自己的眼睛一阵刺痛却不肯将眼睛闭上。他们想要看一看这年轻一辈的第一人是否能够挑战成功。孰是孰非甚至已经不在重要了,此刻完全变成了玄清宫年轻一辈发声的寄托。 光芒过后,现出来两道身影,全都是笔直的挺立着。陶成玉看着明亦尘,忽然向前一步手中剑轻轻的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众人一片哗然。大多年轻的人心中流露出失望的神色,而对那陶成玉有多了一抹敬畏。明亦尘神色复杂的看着陶成玉:“我输了,但是恳请师叔认真考虑我的建议。不要作出另亲者痛仇者快的后悔事来。” 陶成玉说道:“亦尘,我完全明白你的感受,但是你此刻已经不适宜在这里了。你放心,只要她肯坦白交代,我不会把事做绝。” 说着在他身上连点几下吩咐几名弟子把他带到另外的偏殿暂时看管起来。 他转过身无声的看着众人。眼神中的深沉令人心中惊悸。然而却没有人看到他背着的手指也在颤抖。此次得胜却是实属侥幸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天刑 陶成玉心中明白,明亦尘最后还是收了手了。而自己所用的剑诀其实还要更加高明。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他才会被自己制住。 而原因他却是明白的。和自己比斗是为了让自己知道安月兰在他心中的地位而故意输给自己却是为了维护自己执法长老的尊严。他暗暗衡量,既然明亦尘如此做了自己倒也不能做的太过。那么不管这安月兰是何身份,先关押起来再说吧。等谢秋溯回来又如何。只要她真的是魔族中人,到时候再收拾也不晚。 这样想着他慢慢的走到安月兰面前却只见安月兰深深行了一礼:“师伯,不管我怎么样跟师兄都是没有关系的,请您不要为难他。” 陶成玉点了点头:“亦尘那孩子我看着长大的自然清楚,你顾好你自己就行了。” 众人再次回到大殿,安月兰依旧被押在下面审问。让她想起自己被那范睢审问的景象。此刻与那时又有什么分别呢她看着前面做着的陶成玉抿着唇一言不发。 陶成玉愣了愣说道:“安月兰,你真的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安月兰说道:“我能说的都说了,师伯不愿意信我也没有办法。” 陶成玉一皱眉:“安月兰,你好歹也在我门下习艺一段时间当知道我门中规矩。你既然不愿意说,便由我来问你。你来玄清宫的目的为何?” “师父,让我来此,拜师修行。” “你的联络人是谁,是不是厉桓池?” “我与厉桓池是生死大敌。” 陶成玉叹口气:“安月兰,你如此不合作,我想饶你也是不能。” 安月兰微微一笑:“那师伯要如何呢?” 陶成玉道:“本是要立刻将你处决以警众人。不过你终究是谢师弟门下。便先将你收押,待他回来再将你处置吧。” 安月兰却是听如未闻。阮素心是暗自着急,万一等那谢秋溯回来了不免又要生出许多的枝节。万一这安月兰侥幸不死到时候她只怕也不能放过自己吧,一想到在那此山顶她施展的符法阮素心就暗自心惊。而且这么一个好的机会失去的话恐怕以后再不会有了。自己心中的怨气又如何消解呢? 想到此,阮素心打定主意,不能就这么轻易地放过她。她走到陶成玉面前小声说道:“师父,弟子有话要说。” 陶成玉看了她一眼:“你说。” 阮素心暗暗吸了口气说道:“师父可还记得,弟子给师父说的是安月兰与那魔头私会。那魔头,此刻很有可能还在山上。” “哦?” “弟子想,不如将这安月兰绑到那诛神柱上面去。安月兰既然能潜入玄清宫那她在魔族的地位一定不低。那魔头听闻安月兰被我们处死的消息一定会赶过来相救。到时候既坐实了安月兰确是魔族之人而又能将那魔头一并抓住。” 陶成玉与舒千里对望了一眼先是点了点头:“以那魔头狂妄自大的性格倒的确是很有可能会来。只是,那诸神柱极为凶险,将安月兰绑在上面只怕是……” 阮素心急道:“师父不可妇人之仁啊。那安月兰既然有魔族法器自是与魔族脱不了干系。再者若是等谢师叔回来,一则魔头说不定下山去召集人手。二则安月兰毕竟是他弟子,想必也会很为难吧。倒不如师父速下决断。” 陶成玉饶有深意的看了阮素心一眼,看的她心中一寒,呐呐道:“对不起师父,我也是为了玄清宫考虑,一时口快,您别在意。” 陶成玉道:“不,我倒是觉得你说的有些道理。若是真能将那魔头抓住,那我们日后也不必为此忧心了。只是不知那魔头回复到了何种地步。此刻山上真正能与他对战的除了我便只有舒师弟了。以我两人力量还是有些单薄啊。” 舒千里一笑:“以正面相抗来说,我们此刻却是不占优。不过若是真的在诛神柱那里,却是值得好好谋划一下。” 陶成玉似乎也想到了什么,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便不必耽误了。素心,你且退下吧,日后,有你的一功。” 阮素心心中一喜:“多谢师父。” 安月兰还立在殿下浑然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因为阮素心的一句话又发生了逆转。 陶成玉将几名心腹弟子叫上去耳语一阵。那几名弟子点点头下来走向安月兰。 陶成玉据上而坐对着安月兰面无表情的说道:“安月兰,现已查实。你乃是魔族之人,混入我玄清图谋不轨。现在宣判,诛神柱,天雷之刑!即刻执行,以警魔族。” 安月兰悚然一惊,想不到自己还是逃不脱,却是嘲讽的笑了一下。 陶成玉问道:“安月兰,你可是不服吗?” 安月兰哈哈大笑:“没有,我安月兰怎敢。师伯要我死,我不得不死。” 陶成玉站起一挥手:“胡说八道,非是我好杀,而是你罪孽深重。青城,采月,押她去诛神柱。” “是!” 诛神柱便是在玄清宫的最高之处。这里有一处天然的石台。上面立着一根硕大的铜柱。铜柱上面刻满了文字,便是玄清宫的门规。 这一处山势险峻,倒是埋伏的好所在。安月兰被押着远远便看到那巨大的铜柱。她虽然没有来过这里,但是也听说过诛神柱的大名。 据说只有犯下滔天之罪的门人才会被带到这里。承受九天雷罡的惩罚。那滋味销神蚀骨,不光是身体承受莫大的痛楚,连灵魂也会被击打的粉碎永世不得超生。 想不到那女人竟然如此狠毒,想不到这堂堂的玄清宫亦是如此的偏颇。自己根本无力辩驳,也无从辩驳。只是讽刺的是躲过了那么多魔道中人的追杀,没有死在千暮手里,没有死在厉桓池手里。此刻却要死在自己的师门。 师父他回来了会不会伤心呢?还有大师兄,只怕也是无缘再见他最后一面了吧。 两名弟子将安月兰推到柱子上,用铁链锁起来。铜柱上面还有滑轮和铁环。用力一拽,安月兰就被滑到了最上面。然后用铁链缠绕着将她牢牢绑在了上面。 安月兰却没有任何的反抗。反抗也没有用处,反倒会把自己推向与玄清宫更对立的一面。其实那样也没关系,她只是不想谢秋溯和明亦尘他们为难。现在唯一的希望便是谢秋溯能在自己被行刑之前赶过来。唯一庆幸的一点便是豆豆看不惯自己经常的捣鼓阵法而不陪他所以去别的地方修炼了。不然的话也是白白的被牵连啊。 陶成玉远远的过来了,抬起头注视着安月兰。安月兰神色平静的与之对望。他的心中莫名的升起一丝不安。一抬手将那钱币向安月兰扔了过去:“就让这法器于你一道化为灰烬吧。“ 安月兰伸出手将那钱币勾在手中。心中却是渐渐地坦然了。因为地势高所以可以看见下面的人的动静。 有弟子专门搬来了椅子在天台上排成一排。陶成玉居中而坐,旁边是舒千里和大概是玄清宫中其他的重要弟子。更多的人便站立在两侧。还有一部分则隐入旁边的暗处似乎是在埋伏着什么。连暮景和阮素心也在下面,而安月兰在上面将所有人的表情都尽收眼底。有幸灾乐祸的,有满脸得意的。也有一脸深沉的。更多的是一脸的冷漠,如同只是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好戏。却是,自己怎么样,与他人又有什么关系呢?面对着敌人自己还能够抛却仅有的善念用力与之战斗。而面对着这些人她又能够怎样呢? 时间慢慢的过去,陶成玉却没有要宣布行刑的意思。众人也依然肃立着没有半分的不耐烦。安月兰当然不知道他们是在等待什么。 陶成玉隐晦的左右望望并没有发现任何的不妥。暗暗地叹了口气,不知道这样做究竟会不会成功。然而此刻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安月兰无论如何是必须要处死的了。不然对对外也无法交代。最重要的是雷刑已经开启便不能够再半途终结,必须要将那铜柱上的人击打成灰才会罢休,否则对于玄清宫,无处发泄的怒雷会是一种灾难。 看着天空中慢慢堆积起来的阴云,陶成玉心中也有几分心焦。安月兰作为与阴云离得最近的人是感受最深刻的。那种磅礴的气势的确不是人的符阵所能比拟。它包含着一种更加霸道和无所顾忌的东西。那种狂暴的力量是根本不会被人类所掌握的。也许除了自然的力量便只有神才能拥有这样的手段吧。 安月兰此刻若说毫不害怕也是假的,但是她的心却出奇的平静。她就只是静静地看着天上的阴云笼罩天空慢慢的仿佛是一伸手便能与天空相接。 死去了大概就会什么都成了空的吧。对明亦尘的眷恋,对那阮素心的恨意,这些东西只对活着的自己有意义吧。 看着翻滚的阴云中吐出的电蛇,安月兰闭上了眼睛。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相救 强大的威势另地面上的普通弟子们都是一脸的惊骇与不安。这样的煌煌天威是他们不曾见过的。诛神柱几乎已经数百年没有用过了,想不到却让安月兰重启这可怕的刑罚。 电光在安月兰的头顶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突然间,有一道紫色的闪电像鞭子一样的抽下来。那鞭子“啪”的抽在安月兰的身上。在这关键时刻,她的身上闪过一道金光。那闪电抽在朦朦胧胧的金光上突然变得迟滞起来,慢慢的而居然消失不见了。虽然如此,那金光也跟着变得淡薄了一些。 安月兰只觉得全身一暖,看到自己被金光笼罩着知道是那鳞片又救了自己一次。 上面的阴云又鼓动起来,一道比先前还粗的闪电又劈了下来。安月兰却是暗骂自己蠢。怎么忽然之间就认命了呢?虽然他们冤枉了自己,难道自己就任凭他们来打杀么凭什么?现在跟自己过不去的可不是人,而是这雷云。想要自己乖乖受死?省省吧! 她握紧了钱币运转法力,打出几道红光在那闪电上。手上已经扣了一张神风符打了出去。那符化成了一股狂风与闪电交击在一起。当再打在安月兰身上时已经非常细小了。 陶成玉眼睛一眨,似乎想不到安月兰还敢反击,还能反击。不过他倒是不担心,这九天之雷可不是那么好承受的。刚才的几下连开胃菜都算不上。 安月兰却是有些后悔,自己的符纸已经所剩无几全部在研究法阵的时候用掉了。眼下所能用的手段并不多。但是她绝不会在放弃就是了。努力将钱币的力量传进手指。璀璨的绿芒慢慢的形成。 现在的安月兰已经知道钱币的力量可以慢慢的回复。距离她上次用这一招已经有足够的时间,所以她果断的用了出来。而目标不是打下来的闪电,而是那天空之中厚重的云层。 闪电打下来让周围的金光更加稀薄了。这一次的力量并没有被完全抵消掉,安月兰闷哼一声受了一点小伤。 绿芒与那厚重的云层相比显得是多么的微不足道。但它却带着一股决绝狠狠的撞了进去。如同一颗石子扔进了大海,开始甚至没有任何的波澜。 但是突然,仿佛发生了某种变化。在那钻进去的一点上慢慢的扩大,渐渐地仿佛变成了一个漩涡。不管是云还是闪电都被吸进了漩涡里被某种神秘的东西消耗了。 地下的众人也看到了这幅骇人的景象。陶成玉叹一口气:“想不到这安月兰竟然身怀如此可怕的神通。而我玄清宫并不曾有这样诡异的功法。看来她真的是魔族无疑了。” 顶上的云层似乎也有着自己的意识,呼啸的气流如同是狂暴的怒吼。它暂时顾不上理会安月兰,几条巨大的闪电好像触手那样伸到了漩涡了试图将它停止。 整个云层一下子失控了一般。细碎的闪电从那漩涡里被不断地弹射出来对着地下的众人进行了一场无差别的攻击。所幸众弟子修为不俗又早有防备。因此并没有发生受伤的情况,但是一番手忙脚乱是免不了了。 陶成玉看着狼狈的众弟子冷哼一声,暗暗后悔怎么之前没有将安月兰的法力废去。只是任他去想也想不到安月兰进步如此神速。或者说在他眼中安月兰是隐藏如此之深。此刻却是来不及了转头看了一下问舒千里:“师弟,那魔头没有来吧。” 舒千里摇摇头:“没有发现别的异常。不过,看这安月兰倒的确是不简单啊。” 陶成玉微微一笑:“谅她也翻不出再大的浪花来了。这九天之雷的威力可不只是如此简单的。” 天空之上的阴云慢慢的聚拢,那漩涡果然是慢慢的变小了。安月兰的法力终究有限,她能做的也不过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罢了。 阴云之上慢慢的凸起居然渐渐形成了一个脸形。那巨大的脸很是粗犷,但该有的部位一样不少。只是眼睛紧紧的闭着。整个看起来散发着无尽的愤怒。 安月兰被绑在铜柱上只能与它默默地相望。渺小的她与之相比便如同蝼蚁一般, 陶成玉也是一脸的惊讶:“这,这便是这天雷的本体化形吗?” 舒千里点点头:“想不到这家伙越发的强大了,上次见它还没有这样大的气势吧。”说着与陶成玉对视一眼,这东西已经引起了他们的忌惮,待得解决了安月兰这件事以后看来也要想办法将它控制住。任何不稳定的事物对于玄清宫甚至天下而言都是迟早的灾祸。 那张巨脸停顿了片刻,终于对着安月兰张开了口。口中吐出来一道比地上铜柱还粗的闪电。 安月兰暗叹一口气,想不到这片云这么恐怖。这一下只怕是神仙也救不了自己了吧。身上的金光只怕在瞬间就会连同自己被轰成渣吧。 但是这次她没有闭上眼睛,那倔强的眼神了甚至冒出了一丝原本不应属于安月兰的威严气度。 然而那闪电终于还是到了。强大的力量倾斜而下造成的轰然巨响让在场的一半弟子立足不稳趴在了地上。这场可比拟天劫的电光直接将铜柱完全吞噬了进去。刺目的光芒闪的众人睁不开眼睛。连陶成玉也只能眯着眼等它散去。 过了一会儿,光芒慢慢的消退。陶成玉睁目一看,却是一脸愕然:“那,怎么可能?” 只见在那铜柱之上蹲坐着一个人影。慢慢的清晰了才显露出那人一身黑衣,双手随意的垂下搭在膝盖上,一头黑发向后随风飞舞着掩不住嘴角那抹桀骜的笑。 “厉桓池!”陶成玉站起身握紧了拳头,想不到这家伙竟然会突然出现在那里,那么刚才,他救了安月兰? 安月兰本来已经准备迎接死亡,哪知道自己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双手。白皙,修长,却强力,那强大的一击未能有半点突破他的那双手。能量向着两边宣泄而出,他像个不死的魔神一样耸立在安月兰面前一直到攻击结束,然后翻身蹲在了铜柱上。 他没有理会陶成玉,却是把头低下对着安月兰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你叫安月兰?” 安月兰几乎还没有反应过来,怔怔的呆在那里。那强大的能量并非是对厉桓池毫无影响,事实上他的双手此刻已经是伤痕累累。一道道血口崩开,有些地方甚至可以看到骨头。但他却好像一点都感觉不到,任由鲜血滴落,落在铜柱上,落在铁索上,落在安月兰的眼中。 他又问了一句:“你受伤了么?” 安月兰呐呐的说道:“你,你的手。” 厉桓池这才看了看自己的手,握了两下。有黑色的魔气缠绕其上慢慢的愈合着。不过那天雷显然是对魔力有所克制,因此效果并不显著。他微微一笑:“小伤而已,你受伤了吗?” 安月兰摇摇头:“你,为什么要救我呢?上一刻不是还要杀我吗?” 厉桓池不答却是看着她手握的钱币:“那东西是你的?” 安月兰紧了紧手中钱币,点了点头。 厉桓池说道:“把它扔了吧,没用的东西。”他这么说脸上却露出高兴地神色。 安月兰奇道:“你也认识这个吗?” 厉桓池却是站起了身:“现在不是谈话的时候,我先带你离开这里。” 厉桓池正要解开安月兰身上的铁链,那天空的阴云却发出了一声怒吼。它慢慢的降的更低试图用气势压倒那两个不将它放在眼中的人类。眼睛的部位也慢慢亮起两点星芒。越来越大化成了两只由闪电组成的眼睛,狠狠的瞪视着那铜柱上的“蝼蚁”。 厉桓池一笑却是没有将这雷云放在眼里。双手交错一拧,幻化出一支长矛。在手中舞了一个圈之后“嗖”的投射了出去。 雷云的眼睛里冒出两点电光击打在长矛身上并没有阻止它的前进。那长矛整个插在那张巨大的脸上。虽然是云气构成的,它却好像是受伤了一样怒吼一声。整个开始了剧烈的晃动。厉桓池飞上半空对着那露出的一截矛杆一踢。整根长矛便插了进去。巨脸惨烈的抖动了几下向上升高了一些似乎是害怕了。 厉桓池却并没有打算放过它,呼啸一声,从天边飞过来一只魔鹰。那魔鹰的翅膀就占据了半边天空。怪“唳”一声,拿翅膀对着巨脸一扇。从翅膀的尖端飞过来两束龙卷风。盘旋着和那巨脸撕扯在一起。眼看着那云气被风一点点的吞噬进去,地下的众人都是大惊失色。 雷云还要做最后的挣扎,厉桓池却是不耐的打出一个手印,那雷云的额头上顿时跟着出现了一个大坑。眼看着被撕碎的部分越来越多,那巨脸在两方夹击之下终于慢慢的退却了。缓缓地升高然后慢慢的消散在远方。 厉桓池站在半空盯着那雷云的方向看了好久。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魔王之威 厉桓池之所以久久无法释怀也是因为看出了雷云的不凡之处。这样的一股力量如果能够为自己所用也是一股极大地助力。刚才的几招看似轻松可是这是在他特意用尽了全力的情况之下。不过那些玄清宫的人只怕不会让自己如愿啊。 果然陶成玉和舒千里已经带领着弟子将这里团团围住。厉桓池一笑:“今日这玄清宫便只有你们这两只小猫咪吗?” 陶成玉哼一声说道:“魔头休得逞凶,今日定教你留在这里。” “是吗?但我不想跟你们玩了。好无聊。”说着便去解安月兰的锁链。 陶成玉下令众弟子结阵严正以待,自己则抽出了尺宙剑便要冲上去。舒千里也抽出一柄墨绿色的长剑:“师兄,我来助你。” 陶成玉点了点头,他也没想着能够凭自己一个人把厉桓池留下。两人挽个剑花一齐攻向厉桓池。 面对着玄清宫的两大高手厉桓池也是不敢大意,只来得及将一根铁链捏碎就不得不过去迎敌。还不忘嘱咐安月兰道:“自己想办法弄断铁链。” 安月兰虽然不知道这魔头为什么而转变但也明白他似乎真的是想要带走自己。心中却是犹豫起来。留在这里那必然是死,恐怕就算是谢秋溯回来了这个勾结魔族的罪名眼下只怕是也洗不脱了。毕竟厉桓池真的为了自己而出现了。但如果真的跟厉桓池走了,那自己以后又要将自己置于何地呢? 那边厉桓池已经跟陶、舒二位打了起来。他依然是那股从容不破,肆无忌惮的劲儿。但手上却不敢停,这两人毕竟也是修炼多年,又背靠玄清宫这座底蕴深厚的大山。本已经不算是庸手。一时之间也是无法打败对方。 厉桓池笑着说道:“两位,想不到很是给面子啊。居然布下这么多人来围我。何不叫他们一起上,大家不用在那里看热闹了。” 舒千里一振长剑喝到:“休得多言,你也不必明里暗里的讽刺我与师兄以多欺少。对付你这魔头哪里讲的到什么侠义了。只要能将你除了,能还天下一个太平。我们又何顾那些虚名。”说着他的长剑之上生出一股粘稠的力量将厉桓池困住。 厉桓池哈哈大笑:“了不起,难怪你玄清宫独领群英。单凭这份不择手段连我也要佩服,不过,你两位也未免将自己看的太重了吧。真当厉某是纸糊的吗?”他本来一直是将以手为刃来和两人战斗。此刻胸口上突然爆发一股魔气将两个人震开。幻化了一杆巨大的流星锤出来,那锁链全部都是人体的形状,再一细看居然全都是各种痛苦惨嚎的姿势。他慢慢的将之展开。锁链上面黑气耸动,似乎有无数的幽魂在哀嚎。而锤头是一只怪龙的头部,看起来狰狞可怖。 陶成玉暗自心惊,眼下这魔头丝毫没有落败之象而手中的法宝却是层出不穷。这次真的是自己高估自己了。不过此刻也没有回头之路了。他沉声道:“师弟,你来迎住他。” 舒千里点点头,将手中剑一抛。墨色的剑体射入天空。一眨眼间,一变二,二变四。天空之上居然全都是密密麻麻的墨剑。舒千里一脸的肃穆,手掐指诀,死死地盯着厉桓池。 厉桓池看的有趣,咧嘴一笑。将手中铁索慢慢的悠了起来。发出鬼哭一样的声音。他一抖手,龙头便向舒千里冲了过去。舒千里掐着诀,口中念念有词,用手一指天空中无数的长剑落了下来。有的在舒千里面前旋转着防卫,有的则是刺向那冲击过来的龙头。 一时间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长剑打在上面全都破成碎片。但也不是毫无效果。锁链的速度被降了下来,最后叮的一声顶在,那一周的剑盾之上。随着碎片落地露出舒千里的脸来。锁链势头已尽也被拽了回去。舒千里将指头前指,剑阵一齐将剑尖对准了厉桓池。随着撕裂空气的嗡鸣声,万千长剑向着厉桓池射了过去。 面对着这样可怕的攻势,厉桓池仍然是毫不畏惧。将锁链挥舞起来护住全身。一步一步的向舒千里走过去。长剑射在护体的铁索上碎了一地。那些附着在铁索的幽魂也奋力的挣扎着。有的被长剑射中便发出一声不甘的惨叫就此灰飞烟灭。有的则是随着铁链被墨剑打下的缺口而逃逸出来。这些幽魂似乎是怨念颇深居然不畏惧阳光,就势扑向地上的众人张开恐怖的巨口就是一咬。慢慢的数量越来越多弄得下面的弟子也是阵型一乱,疲于应付。 舒千里一看加紧了长剑的攻击频率,又分出一部分去射杀那些飘摇的凶魂。 厉桓池笑着走到了舒千里的面前。他手中的锁链基本已经报废,却举起了一只手对准了舒千里。长剑也已经全部射出了。舒千里喘着气握着手中墨剑的本体,脸上已经是大汗淋漓。 正在这时一个人影闪身过来却是陶成玉,此刻他手中的尺宙竟然长大了两圈,变成了一条需要双手持着的巨剑。他胳膊上的衣衫也化成了脆片,露出两根光溜溜的臂膀。肌肉并没有特别发达却显得极有力量感。 他两手牢牢抓着剑柄,整个人对比着自己的兵器显得竟然变得消瘦了许多。 舒千里喃喃道:“师兄。” 陶成玉却没有回答,他面无表情看着厉桓池:“魔头,接我一招。量天碎玉斩!” 巨大的黑剑挥下,一股绿色的剑芒喷薄而出。厉桓池露出很感兴趣的样子。双手一握凝成一个球形的东西。他的双手受伤在前,此刻也没有完全恢复。那些血液混进了黑球里,便掺染了一丝狂暴的能量。绿芒罩头劈下,厉桓池如同未闻。 轰然一声巨响,剑芒斩在一个圆形的气罩之上。厉桓池嘴角溅出了一丝血迹,这一下硬接他绝没有表面上那么轻松。 剑芒持续下压,厉桓池双手一拧,气罩扩大了一圈将这股力量抵住。陶成玉使出这一剑力量已经接近虚脱,舒千里拽着他才能停留在空中。两个人对视一眼都看出彼此眼中的惊骇。这下两个人都已经用出了自己最强的招式,莫非还无法将之打败吗?可见当初自己的自信现在看来是多么的愚蠢。 厉桓池却是缓缓地后退着,那巨大的剑芒慢慢的下压,气罩上也出现了点点的裂痕。 舒千里一喜:“这魔头似乎要顶不住了。” 陶成玉还能保持冷静:“师弟带我下去,此人决不能小觑。必要的时候,布下绝杀大阵,一定要留住他。” 舒千里一惊,点了点头,带着陶成玉慢慢落到地上。厉桓池还在一步一步的后退。每退一步,裂痕就更大。他的双手似乎也起了一阵细微的颤抖。终于,哗的一声,气罩破了。剑芒向下劈砍,厉桓池将手一举,那剑芒直接触到他手中的圆球。那东西极为诡异,绿芒直接被吞掉。整个表面起了一层疙瘩,厉桓池邪魅一笑伸出右手将那个东西轻轻地抛了下来。然后慢慢退到了安月兰的身边。 那圆球看起来轻飘飘的慢慢落了下去,众人都不敢与之接触。眼看着就要落到地面。陶成玉命令一声,二十几个弟子围成一圈,伸手结了一个封印。那球随即隐没入地面,然后嘣的一声爆发开来。里面竟然是一种如同粘液一样的东西,还具有极其强大的腐蚀性。一圈弟子虽然加起来的功力已经非常高深了。但是竟然没有将之封住。 那种粘液一下就突破了封印粘在人们的身上,竟然是越来越多。被这东西沾上的人只觉得一阵灼烧的感觉,整个人竟然如同燃烧起来一样。一时间广场上大乱起来。陶成玉面色阴沉的将一只净瓶拿了出来。旋转一下,那东西便如同箭一样被瓶子吸了进去。瓶子虽小,却好像深不见底,一直吸也没见填满。 厉桓池不理下面的人皱眉看着安月兰:“怎么还没解开?” 安月兰当然是还在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小声说道:“我解不开,太坚固了。” 厉桓池没有说什么,一掌击在那锁链之上。连续击打了三次才将之打断。安月兰虽然不想与这魔族有太多瓜葛,人家到底是为了救自己而来,于是问道:“你受伤了?” 厉桓池一笑:“心疼了吗?” 安月兰气道:“胡说八道,谁要心疼你这魔族妖人。” 厉桓池却是一手握住安月兰的下巴让对方抬头看着他。那冰凉的感觉让安月兰心头一颤。 “下次,我不想在听到类似的话。你是我的妻子,也该尽一个妻子应尽的义务吧。” 安月兰又羞又怒挣扎了两下说道:“神经病,你脑袋也受伤了吗在这里胡言乱语。” 厉桓池一笑:“别急,你很快就会明白一切的。”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地狱之门 厉桓池的声音里透着一种无力感。安月兰忽然想到,若是此刻自己出手会不会一击就将他杀死呢? 不过也就只是想想了。一方面她现在也受了不轻的伤,也没有把握真的能将其击杀。再说自己此刻已经自身难保了,想那么多也是毫无用处。 厉桓池看着她神色变换仿佛不知道对方闪过要杀了自己的念头。对着她笑笑:“阿兰,我们走。” 安月兰有一瞬间的恍惚,似乎是有某种久远的记忆被触动了。她越发觉得眼前这个家伙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但那绝不是让人愉悦的感觉,而是一种被毒蛇缠绕的战栗。因此她没有答话。 陶成玉眼见厉桓池将安月兰身上的锁链打开知道两人是要走,却是冷笑一声。以自己二人之力若是江湖之间的争斗可以说已经输了。然而除恶务尽。他想,今日,便是付出再大的代价也让将这个魔头留在这里! 随着陶成玉的号令,众弟子们摆开阵势。数百人居然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连成了一个整体。再加上此地靠近天空而灵气充沛,应着地利之便终于用处了这玄清宫的镇宫之阵“绝杀”! 厉桓池感觉不对,向下一看脸色也不禁一变。只见在那地上密密麻麻数不清的玄清弟子或横或竖,以某种玄奇的排列组合在一起。整个的气势居然是他平生仅见。 厉桓池反而笑了:“想不到你玄清宫还有这么一手。本来只是想带个人走而已。现在,说不得要好好的玩玩才行了。” 他转过脸看看安月兰:“现在四周都是这些垃圾布下的剑阵。你在此地总还算安全。不要乱跑,我去去就回来。”说着人已经头上脚下的栽了下去。 在半空中,厉桓池裂开嘴笑着,双手张开。一道黑色的魔气一直从天空划道地面。他一翻身轻巧的落在地上双手一张,黑色的魔纹闪烁起来。 “地狱之门,开!” 众弟子严阵以待,却并不急于攻击。此阵法不仅是将他们的功力连接在一起。也是将他们的信心连接在一起。 黑色的魔气之痕向两边展开,里面则是翻滚的黑雾。忽然,有一只巨大的爪子抓在了那黑气的边缘,然后缓缓露出了原貌。却是一只双头四臂的怪物。它的身体仿佛是各种猛兽拼接在一起形成的,眼神里透着凶戾的光芒。不等厉桓池吩咐,那怪物就怒吼一声冲着众弟子走了过去。挥起爪子就是一击。 在它之后,更多的怪物从那诡异的大门里涌出来。即使是陶成玉也是看的头皮发麻。连连指挥调度,让弟子们分别抵挡住怪物的尖利牙齿。 所幸那些怪物虽然凶悍,但是级别应该不是特别高。只是在数量上太过惊人而已。弟子们依靠着大阵之威如同绞肉机一样收割着这些怪物的生命。很快这平台就成了尸山血海。众人一脚踩下去连鞋子居然都会陷进肉泥和血浆里。整个场面惨不忍睹。 厉桓池却是恍若未闻。笑着在血肉上面暗中观察这大阵的破绽。陶成玉一皱眉,指挥着一队人前去试探。这一队有十二个人,他们一起将剑刺向厉桓池。这一点虽然只是十二人但因为作为整个大阵的宣泄口,实力也是不容小看。厉桓池一转头用了一个巧劲将力量转到旁边,随即竟然发现了一个熟人。他冷笑一声展现出了恐怖的速度,那人居然好像是被厉桓池给吓到了,退的时候慢了一步。大阵出现了一丝空隙。厉桓池伸手便将那人抓在手里。微微收紧纤细脖子,惹得那人一阵剧烈的挣扎。 阮素心惊恐的看着厉桓池怎么也没想到这么快对方就抓住了自己。她先前看见厉桓池对安月兰舍身相救已经相当意外了。想不到居然被自己言中,心中便已经猜到有可能是厉桓池已经知道了安月兰的存在,那自然也知道自己以前是骗他的了。想到可能随之而来的报复她已经吓得要死。本来是想偷偷溜走,然而师命难为不得不留下结阵。后来甚至出手还抱有侥幸心理,以为他不会那么快的发现自己,就算发现了说不定也顾不上与自己多做纠缠。谁知道只是一个照面就落在了对方的手中。 阮素心可怜巴巴的望着厉桓池,拼命用双手掰着那冷硬如钢铁的手指。缺氧使得她的脸色憋得通红,豆大的泪珠滚落在厉桓池的手上。 厉桓池嫌恶的撇撇嘴:“你这女人!我平生最恨别人骗我。而你不仅骗了我,还让我差点错手杀了我最爱的女人。我不杀了你,怎么来平息这怒火呢?恩?” 手指却是慢慢的加力深深的陷入阮素心粉嫩的脖颈肉里,甚至有血流了出来。骨头也发出断裂的声响。 “住手,厉桓池,你休要伤我弟子!”却是陶成玉见到阮素心被抓住急忙赶了过来。 阮素心用眼角余光看见陶成玉,挣扎着挤出几个字来:“司……父,救,救……我……” 陶成玉冷着脸没说话,却是将手中尺宙多准了厉桓池。那剑身重新亮起了光芒。他身在阵中,本身功力也有加成。此刻以剑诀遥遥相对便是希望对方感受到威胁之后将阮素心放下。而自己若是表现出太多的在意,恐怕反倒会害了人质。 厉桓池歪着头看着陶成玉,此刻对方的气势与刚出场时已经不相上下了。想必是大阵帮助他回气的效果。他冷笑一声,一只手举着阮素心平着推出,一只手却是闪电般的对着人小腹插了进去。鲜血崩射,阮素心短促的闷哼了一声就痛昏了过去。厉桓池抽出手掌,像丢掉垃圾一样的把阮素心甩了出去。 陶成玉看着阮素心的身体在地上打了几个滚便躺在血泊里静止不动了。早有专门负责疗伤的人员赶快过去将生死不知的阮素心抬了下去。一路走,滴落了一地的鲜血。他转过头盯着厉桓池,眼眶竟似因愤怒而崩裂。 厉桓池邪邪一笑:“小家伙,你不必用哪种眼神看着我。我不过是讨回一些利息罢了。你要对付我,总要付出一些代价吧。” 陶成玉怒吼一声,将手中剑刺了出去。身后十一位弟子将力量一并传了过去。威势如虎一般对这厉桓池扑了过去。 然而厉桓池却没有任何的动作。尺宙刺到一半,地面上忽然冒出一只巨大的由鲜血碎肉组成的爪子。那东西出现的极为突然,一伸手便抓住了陶成玉的手臂。陶成玉只觉得自己的胳膊一阵收紧,差点连剑也握不住,反手将剑折了一下横着一削。那怪手便被削了下来。力量也消散啪嗒掉在了地上融入一地的狼藉之中。 然而才刚刚掉落,便又出现了无数这样的血手从地里冒出来抓向惊慌失措的众弟子。这一地的血肉看起来似乎是厉桓池有意为之。他竟然是用这些东西做了一个自己的阵法。 这些怪手像树一样的耸立,然后狠狠的拍下来。不少躲闪不及的弟子或者被拍死或者被抓住。而厉桓池则在一边看着这一切冷冷笑着。 陶成玉当下顾不得理会厉桓池,赶快捏诀传信将阵法控制住。通过感应感受到有一股邪恶的力量竟然在慢慢的渗透进原本的阵法里。陶成玉连忙进行驱赶。而舒千里则是救援附近遇难的弟子。厉桓池看着这些人手忙搅乱微微一笑胸口却是突地一痛,今日战况之激烈出乎他的意料。虽然以前的伤势基本好转多少还有些不太如意。算了,今日便放他们一马吧。这样想着便是一声呼啸。那只先前与雷云战斗的魔鹰又飞了过来。由于魔力用的差不多了,厉桓池便让这大家伙暂时飞到了后山去。等关键的时候便用它来赶路。 巨鹰先是飞到了安月兰那里。厉桓池示意安月兰上去。安月兰咬了咬牙准备爬到鹰背上。耽搁下去终究不是办法,而留下来百分之百会被处死。那倒不如先跟这魔头走,等有机会了自己便将之刺杀。到时候便能重新回到玄清宫了。 厉桓池见她如此听教听话也很满意便要飞上鹰背却忽然脸色一变。只见在那边舒千里已经重新化出了墨剑的分身,瞄准的目标竟然是安月兰。 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恨安月兰在如此时刻眼见自己将要带着她离开便果断的出手。眼看着已经救援不及厉桓池却是一振长衣,发出一声厉啸。右手如炮对着舒千里攻了过去。只希望这一下能让对方顾忌而放弃接下来的攻击。然而舒千里却是如同并没有感应到攻向自己的恐怖拳风,依然对着安月兰劈了过去。得到命令的分影立刻飞了过去,璀璨的墨绿剑体在空中划过一连串残影,一点点的在呆滞的安月兰眼中放大。 她的确没有想到,或者说是早应该想到。自己此刻已经是魔族阵营了啊,是敌人,才会赶尽杀绝吧。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昏迷 安月兰苦笑着,但是在求生欲的本能之下还是稍稍侧过一点身体。墨剑在她的肩头带过一捧血花。她就势一翻躺倒在魔鹰的背上。墨剑蹭蹭的射过去然后绕了一周又回来。安月兰忍着痛打出一道红光却打偏了。一把剑贴着自己的胳膊插进魔鹰背里。魔鹰皮糙肉厚毫无知觉,安月兰却发出一声痛嘶。幸好魔鹰没有得到命令不敢动弹,不然她来不及抓着非掉下去不可。 地上,厉桓池含恨出手威力非同一般。舒千里仍然不去理会,陶成玉却是从半路冒出来。手中尺宙挥舞着和厉桓池的一拳撞在一起。虽然有阵法的加持,陶成玉仍然是“蹬蹬蹬”一连倒退了好几步,脸色一阵铁青。而厉桓池也同样不好受,在空中就吐出一团血雾。落地之后狠狠瞪着他们。 舒千里却仍然是不依不饶,又对着安月兰射出了一击。无数的墨剑冲着魔鹰飞了过去。厉桓池连忙招呼魔鹰赶快飞走,却仍是晚了一步。无数的墨剑叮叮当当射在魔鹰的身上。它虽然有着一层厚厚的羽毛保护着也架不住这么多剑同时攒射。很快发出一声悲鸣,整个身体被插成了刺猬一样。身体也无法控制,“嗖”的落了下来。 有魔鹰的身体作为掩护,安月兰倒是暂时没有生命之危。不过偶有透体而出的剑锋划过也是免不了的。一时间看起来倒是极为狼狈。 舒千里与陶成玉对视一眼,然后重新休整阵法。那怪手的血气之源被破坏已经生不出新的手臂了。而地狱之门没有厉桓池的操持也关闭了。此刻只需要对付他一个就好了。胜利的天平似乎首次向他们这边倾斜了。 厉桓池却是不管这一切,他用尽了全力飞向那落下的鹰尸,在那上面还载着他几百年不散的执念。他永远不会放弃。 后山偏僻的弟子舍中。明亦尘静静坐在榻上,脸上虽然看不出什么,心中却满满都是担忧。他甚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安月兰的影子早已经深深扎根在心里了。一想到她可能会有危险,他甚至都有些无法控制自己了。 怎么办?怎么才能救她?明亦尘猛地张开双眼。他的眼睛此刻竟然变成赤红的颜色。他自己却仿佛是恍然未觉,他试着动了动,却无法提聚功力。陶成玉的功力比起他还要深厚一些,封锁的经络一时间竟然解不开。 明亦尘仿佛陷入了一种癫狂的状态了。若是平时还可以用法力去压制,但法力被封印似乎牵扯到了他身体里的某个隐秘。一种莫名却霸道的力量慢慢的占据了他的身体。在这关键时刻,他的封印居然再次打开了一条缝隙。然而这还没有结束,明亦尘双手握成拳头用力挥舞。拳头上好像也染上了一层红光。 因为这股力量来的太过突然,他的脸上爆出一条条可怕的青筋。嘴巴张开来,发出了一道无声的嘶吼。仿佛是在极度压抑着自己。 他的意识已经接近混乱的边缘。突然似乎是心有所感,脸上现出愤怒之色。一转身,将门撞破飞了出去。 厉桓池心切安月兰的安危准备跳上鹰尸接应她。刚刚跳上去忽然迎面一道劲风射过来竟是凶悍异常。厉桓池心头一凛重又落了下来。 一个披头散发的家伙看了厉桓池一眼又重新缩了回去。厉桓池竟然感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 巨鹰重重的摔到地上,一道人影从上面跳了下来,怀中抱着伤痕累累的安月兰。 安月兰一脸的惊诧,不可置信的说道:“大师兄,你,怎么弄成这样?” 来的人不是明亦尘又有何人,只是连安月兰几乎认不出他了。原本的道髻也散落了,衣服上也满是灰尘。英俊的脸此刻却是充满了狰狞和愤怒,一双眼睛好像择人而噬的猛兽一样冒出红光。整个人简直比魔族还要凶戾。 他勉强对着安月兰笑笑,将她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然后站了起来环视四方。 陶成玉一声大喝:“亦尘,你这是要做什么?” 明亦尘不答却是看到了厉桓池,就如同是看到了杀父仇人一般,连喘气都粗了起来。连剑也不用就这么挥舞着拳头冲了上去。 厉桓池笑道:“有趣啊。”说着也不躲闪就这么和明亦尘战在一起。他们在南海便已经交过手。只不过当时厉桓池受伤而明亦尘也还没有今日这么强。 不过今日厉桓池同样是损耗严重因此对上明亦尘毫无章法,招招要命的打法也是很吃力。 他笑着说道:“想不到你进步倒不小啊。” 明亦尘却不理他,还是一个劲的进攻,好像不把厉桓池杀死就绝不罢休似的。 厉桓池一皱眉出手如电狠狠打在对方的胸膛上,哪知道那人就好像失去了知觉,不知道疼痛一样。顶着厉桓池就冲了上来。两只手一夹抓住了厉桓池一只手臂,下面则是飞起一脚攻向厉桓池小腹。往回一抽居然没有抽动。厉桓池脸色一变,用腿架了一下还是被踢到一点。只觉得自己被一股大力击中,连五脏六腑都有所触动,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在看着明亦尘,厉桓池眼神中却多了一抹凝重。 他怎么也想不到以自己之能居然在玄清宫连续的栽了几个跟头。但是却并没有便显出愤怒的情绪。像他这种人,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愤怒的滋味了。即使有也会深深的藏在心底。然后在日后不久,他便会让使自己愤怒的源头摧毁的灰飞烟灭。 他站起身掸掉身上的污迹就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不错啊,再来。” 说着却是主动出击,一拳攻向明亦尘的头部。明亦尘仍然是不闪不躲,这一下实实在在的打在了明亦尘的头上。明亦尘转身踢出一脚。这一脚正中厉桓池的身体。然而这似乎都在厉桓池的计算之中。他正借着这股力量闪电般的向着地上的安月兰掠了过去。 明亦尘的反应终究是慢了一拍。厉桓池一把抓过倒在地上的安月兰迅速的向一边跑了过去。陶成玉还要阻拦,厉桓池却是冷冰冰的说道:“臭老道,今日之事就此了结,你若是还纠缠不放别怪我真的血洗你玄清宫。”一时陶成玉竟然真的犹豫了。 厉桓池本来是真的有打算今日将玄清宫就此抹杀,然而一连串的打击之下他也有些犹豫。他倒是无所谓不过看安月兰这个样子恐怕很难在那样的环境里存活下来。所以也只好暂时收手。另外那明亦尘也令他很是忌惮,他在明亦尘身上感受到一种很微弱但是却令他非常不安的气息。那种气息有种熟悉的感觉。 便是借着陶成玉犹豫的时间,他顺着阵法的缝隙带着安月兰一路向山下走远了。陶成玉叹了口气,与舒千里对视一眼。转头却看到明亦尘还愣在那里。不悦的说道:“亦尘,你不在房间里好好的待着跑出来干什么啊?还弄成这个样子。” 舒千里走过去拍拍他肩膀:“亦尘,你究竟怎么了?刚才被厉桓池伤到了吗?” 明亦尘转头看着舒千里,眼睛里竟然射出愤怒的情绪。陶成玉一惊:“不好,师弟退开。” 舒千里还算反应快的,在拳头够到身体的一瞬间歪了一下总算没受伤,大喝道:“亦尘,你做什么?疯了吗?” 回应他的是又一拳打过来,舒千里后退一步用手抓明亦尘的胳膊。入手感觉到一股怪力竟然没有抓住,只能又退。 毕竟不是对敌倒不好用剑,一时下舒千里自己倒是极为狼狈。也是毕竟在刚才连厉桓池都吃了个不小的亏。 陶成玉也不能干看着,上前一步,以剑指点明亦尘的诸身穴道。明亦尘不知道躲避被点了个正着,只觉得身上一阵血脉翻涌竟然就此昏了过去。 舒千里将之扶起,用手抓住明亦尘的手腕传法力过去探知他的情况。感受到他体内混乱而狂暴的能量也是一惊。 那边陶成玉却是一脸铁青。今日布置了这么多然而却毫无收获甚至还损失很大,就算是他也有些不能接受。指挥着众人收拾残局一边派人将明亦尘扶到里面去。 时间很快到了三日之后,一切似乎又是恢复了常态。阮素心命大侥幸没被伤到重要的内腑在后山养伤。而明亦尘却是一直昏迷不醒,连要醒过来的迹象也没有。而除了走了一个安月兰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从明亦尘的房间里出来,舒千里看到了站在那边的陶成玉。 “师兄,你也在啊。” 陶成玉点了点头:“亦尘怎么样?” 舒千里说道:“还是那样,身体里的气息很乱。哎,若是掌门师兄在就好了,就可以治好亦尘的伤。” 陶成玉看着远处:“师弟,我是不是很失败啊。” 舒千里愕然道:“师兄何出此言呢?”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玄清之变 陶成玉还要再说,从天空传过来一个熟悉的波动之声。 舒千里喜道:“是谢师兄回来了。” 陶成玉却是不免心中有些忐忑,恩了一声静静的等待着来人。 谢秋溯落下之后快步走到二人面前抢先说道:“安月兰被你们关到哪了?” 陶成玉尴尬一笑:“师弟,哎,全是师兄的不是,因为情况紧急没来的及等你回来就处置了。” 谢秋溯一瞪眼:“处置?师兄,你如何处置了?” 舒千里看情况不对连忙过来拦在中间:“谢师兄,你也不要责备师兄他不等你,实在是当时情况特意。哎,安月兰她此刻已经是被厉桓池给救走了。” 谢秋溯叹了口气:“请二位把当时的情况详细说与我听。“ 于是舒千里便将那惊险的一战复述了一遍。其间陶成玉偶有补充。知晓了全部情况,谢秋溯对着二人一抱拳说道:“亦尘这孩子就拜托你们照看了,我还得下山一趟。”说着不等两个人回答就自顾自登云下山去了。 陶舒二人对视一眼。舒千里惊讶的说道:“莫非谢师兄他,是去找安月兰了?” 陶成玉点点头:“应该是如此,看来,谢师弟很看重这个安月兰啊。此次到是我莽撞了。说不定师弟他是另有所安排啊。” 他们几个师兄弟相处了数百年虽然性格各异但是彼此之间的感情外人是无法体会的。彼此的了解自然也是远胜外人。 “让他去吧,他回来若是要问罪就由我这个师兄一力承担好咯。”陶成玉说道。 舒千里笑笑:“哪能让师兄一人承担,毕竟我也有份,谢师兄若是不满便连我一起责备好了。”思及小时候练功修炼可是没少挨谢秋溯的骂呢,倒是有些怀念。 正在此时,有弟子来报:“师父,舒师叔,山下有一老者扣我山门,自称可以给大师兄治病,请师父师叔定夺。” “哦?”陶成玉一愣。那日的大战在玄清宫也可说是头等机密的大事。他早就明言众弟子谨言慎行,不得泄露相关事宜。此人竟然能知道明亦尘负伤昏迷? 舒千里道:“师兄,不如先请他上山来。待得询问清楚再说不迟。” 陶成玉点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 随即对那弟子说道:“胜天,你去请那人上山来吧。” 正说着却是从那边山石旁边闪过来一个人。乃是一个蓬头垢面的魁梧老者,只见他哈哈一笑,朗声说道:“二位长老有礼了,在下不请自来还望莫怪啊。” 陶成玉一抱拳:“敢问你是……?” 那老者挥挥手:“只是无名之辈而已又何劳陶长老挂碍。在下此来只是偶然听说令派弟子受伤昏迷。我呢有些机缘懂得些治病的法门。因此便毛遂自荐,斗胆前来一试。” 舒千里冷哼一声:“只怕你不是偶然听见吧。三日之前,你可是在场?” 老者讶异的看着舒千里呆了半饷才苦笑道:“服气了,想不到在下隐藏的那么深仍然被舒长老发觉,在下佩服。” 舒千里听了却没有傲然之色,只是平静的说道:“说来惭愧,我也只是通过剑招窥到了阁下一点影子而已。再去探查却是已经不见了。”他的剑式“墨魂分影剑”的每一支分身不光可以攻击,还可以充当眼睛进行探查。不过此刻他当然没必要详细说出,只是隐晦的说过。 那老者暗自点头,心想这玄清宫能够成名确实不是偶然。光这一个舒千里就不好对付,更何况还有两个更强的家伙在。看来以后对上了还要加倍小心。 他笑笑说道:“非是我有意窥私,实在是巧合遇到罢了,修行之人见猎心喜,遇到斗法的就走不动路了。” 陶成玉却没问他怎么碰巧会到了这玄清宫的山上来。他问道:“你说你会治病?” 那老头一笑:“愿意一试。” 陶成玉点头道:“好吧,你可以过来试一下,若是有效果,你便是我们玄清宫的恩人,若是治不好,我便要问你私自闯山之罪,你可愿意?” 老者一脸的无所谓:“没问题的,先让我看看病人吧。时间长了恐怕多生变故。” 陶成玉一摆手:“那么,老先生这里请吧。”说着就带他向明亦尘的房间走去。 舒千里紧走几步和陶成玉去了一个眼神。陶成玉点头示意他不必紧张。舒千里也就同意了,这老头虽然有些诡异不过毕竟是在玄清宫内,不信他能翻出多大的浪去。 来到明亦尘的床前。老头一眼不发,先是将手指搭在他身上试探了一番,脸色也不由得轻松了一些。却是转过头看着两人,神色不言自明是要两个人出去。 舒千里道:“还望阁下理解,你究竟是陌生人,我们能允许你接近他已经做出了很大的让步了。” 老头无所谓的笑笑,再次转过脸去。他也没想着对方一定会答应。虽然自己是来帮别人的,终究是来路有些不明。若不是他心切明亦尘身体的状况,他也是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和他相见的。毕竟就算是厉桓池那家伙也没能讨到什么好处去。 可喜的是明亦尘的情况并不严重,只是体内的力量太过霸道,一时冲撞了经络,才会一直昏迷着。其实是已经在自己慢慢好转了。大约在有个三五天估计自己就醒了。不过老者决定还是将之唤醒。另外这次既然来了,也该是告诉他一些事情了。 于是将明亦尘扶起来坐好,老者将双手贴在他背上慢慢疏导他体内散落的法力。 一股大力冲击过来,老者只觉得手心一麻差点按不住。心中不禁又惊又喜,他想不到明亦尘功力如此之深。于是加大力度慢慢的引导。 足足用了小半天的功夫才算完成,老者看起来却没有什么变化。陶成玉暗自吃惊于对方的修为。明亦尘缓缓睁开了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了那站在床头的老者。 老者也在望着他,那一双眼眸中深沉如墨,没有一丝苍老之态。 “前辈,您怎么在这里?” 陶成玉问道:“亦尘,你觉得如何?” 明亦尘这才看到站在一边的两人,才要站起来行礼,忽然觉得眼睛一阵晕眩。头脑中似乎有无数的画面片段闪过。只来得及说了一声“师”就痛苦的捂住了头。 陶成玉立刻上前一步喝到:“你做了什么?” 老头一笑:“不要紧张,不要紧张,只不过是治疗之后的小反应。马上就会回复正常的。” 陶成玉警惕的看着那老者,明亦尘浑身颤抖着,再转过身看着那老者却念出了一个仿佛隔了几世的名字。 “寒……岷尧?” 老者低着头脸上看不清表情:“你,记起了。” 陶成玉突然觉得让这老头过来并不是正确的决定。 他上前一步紧紧抓住了老头的手臂:“这位先生,我觉得你还是过来,我们好好谈谈。” 老者一笑,右手一弯打掉了陶成玉的手:“我跟阁下没什么好谈的。既然治好了这位公子。那我也就告辞了。”说着一闪身从两个人身边走过。速度之快竟然是另两个人全无防备。本来以两人的修为他要离开也没有这么容易。不过胜在无心竟然让他先一步出了房间。 陶成玉老脸一红,心中更生出些许恨意,本来还只是觉得这老头有一些问题,还不敢肯定。现在却是真的觉得他有问题了。两个人赶忙追了出去。 来到外面却见有几个弟子已经将那老者围在了中间。老者哈哈一笑,转身对着陶成玉说道:“你们玄清宫的待客之道我算是见识了。” 陶成玉一抱拳:“对于客人,我玄清宫极为欢迎,不过对于恶人,只好以刀剑相向了。至于阁下哪种,还要问清楚再说。” 老者哈哈一笑:“虽然如此,我也不愿意奉陪了。” 这时明亦尘竟然出来了,扒着门口看过来,老者与他对望一眼眼中有些无奈。本来他记忆觉醒自己是应该带他离开,然而此刻要想带走明亦尘可是不简单啊。 暮景也在围攻的队伍之中,此刻见两人的情形便猜测到了很多东西。他转了转眼珠大声道:“师父不要将他放走。这老东西是魔族的,上次我便见到他与大师兄在一起,想不到这次竟然上山来了。” 老者狠狠瞪了暮景一眼:“哪里来的小娃娃胡说八道。” 暮景却是毫不畏惧,这次也许是搞掉明亦尘的最佳机会了,他又怎么会放弃。虽然猜不透他两个的关系,但是这老者肯定不是什么善茬。从明亦尘对他的态度也能看的出这其中绝对有隐情。 他义正言辞的说道:“你这魔头隐藏的够深的,三番两次的接近我们的大弟子究竟想做什么呢?而且,师父你想,大师兄怎么会连续的的发了疯病呢,依我看,那是入魔的征兆啊。” 陶成玉大惊:“暮景,你是说,你大师兄也是魔族?你怎么敢这样说?”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出走玄清 暮景看样子也是豁出去了,大声说道:“师父,大师兄弟子不敢妄言。只是请师父查清楚便知道我非是胡言。” 陶成玉一向知道这个弟子精于测算,虽说不能立刻相信到底是开始有了一些怀疑。立刻吩咐道:“去两个人,将你们大师兄扶回去,好生看管。” 那老者却是叹息一声,这下想不带走明亦尘也不行了。他身上的确是藏有秘密,此刻既然有暴露的风险。那自己也不能不管了。 明亦尘说道:“寒岷尧,带我,走。” 这一句对于玄清宫众人不下于晴天霹雳。这便等于是证实了暮景的话。陶成玉惊讶的看着明亦尘:“亦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舒千里却是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寒岷尧,这个名字。是,失踪了数百年的前魔族左护法?” 这很久之前这也是一个威震天下的名字。只不过他不知何故与魔族的前少主销声匿迹了数百年的时间。人们又大多是健忘的,舒千里和陶成玉竟然一时只见没有想起来。但此刻一理通则百理通。若那老者是魔族前护法,那明亦尘又是谁?竟能劳动得这样一个隐世不出的大人物为之疗伤而不惜暴露身份。 “莫非,莫非……”舒千里莫非了半天却是说不出那个答案。 “明亦尘便是当年失踪的魔族少主。”暮景很适时的补充了一句。 众人都是大惊失色,但偏偏好像只有这样才是最合理的。然而真相太过让人难以接受。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一向尊敬爱戴的大师兄怎么在一瞬间就成了魔族。 陶成玉脸色也变得极为阴沉,他紧紧的盯着老者手中已经抽出了尺宙。 那老者叹了口气对着明亦尘说道:“你这傻小子,这下身份暴露了吧,这下可有的玩了。”他倒是没有真的责怪明亦尘的意思,他知道明亦尘此刻记忆刚刚回复肯定是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自己了。而现在他的头脑还有些昏迷,实在是无法考虑的那么全面,事实上还要更糟,此刻明亦尘体内便如同有两人在遥遥对立一样。 一个是正气凛然的玄清宫大弟子,一个是魔焰滔天的邪魔。他能够保有理智已经很不容易了。而他只知道,这一切只有那边那个看起来邋遢,实际上威名赫赫的老者才有答案,所以他便不顾一切的喊了出来。 老者摆摆手:“哎,难得啊,你们这些小辈都还记得我啊。怎么着,今日是一起上呢。还是一对一的来。今天,本尊奉陪到底。”说着一挥手将衣服撕下来,回复了本来打扮。样貌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衣服换了一套玄色的,头发也更整齐了。人本来就高大,此刻看起来倒更是威风凛凛,状若天神。 陶成玉看了一眼舒千里:“师弟,一起吧。迅速将他拿下。”说着瞥了一眼明亦尘。 舒千里点了点头叹了口气,仿佛仍然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那寒岷尧嘿嘿一笑,手中化出两把鬼王大斧,猛地向着陶成玉冲了过来。然而刚刚冲到陶成玉面前。手中大斧一摆向着身后砍了过去。 那大斧脱手而出向着暮景劈了过去。这老爷子竟然是性如烈火,不满暮景从中作梗便抢先出手。 暮景之前说的那叫一个痛快,眼看着越来越对自己有利。只是他也没想到明亦尘会和魔族少主扯上关系。不过不管怎样明亦尘这下算是完了。而自己的辉煌才刚刚开始。 却没想到那个老东西居然不顾两位高手先来找自己的麻烦了。他赶忙抽出剑来架了一下,却哪里架得住。那斧子上的力道似有千斤重。 斧子只是被挡的斜了一下仍然切了下去。血光乍现,暮景的小腹被切开了一个大口子,他惨叫一声倒在地上。众弟子赶快施救,也幸好他修为不错不然这一下就能要了他的命。 寒岷尧见他还活着还要补上一刀,陶成玉却已经攻了过来,只好作罢。 寒岷尧的攻击方式是属于大开大阖的那种,每一下都势大力沉。虽然他还比不上厉桓池的诡异,但是也绝不好对付。陶成玉与他对战却是找不到任何的缝隙。虽然看起来粗犷但是招法却很密实,如同狂风夹杂暴雨一样竟然让陶成玉有种脱不开身的感觉。 舒千里眼看师兄竟然被缠住了也是暗自惊讶这魔人的修为。除了厉桓池,他还没见有谁能让师兄这么狼狈。于是也挺剑迎上。不过他并没有选择近战而是在一边寻找间隙用分影剑攻击。 寒岷尧也不得不小心应对,他虽然强,对方可也不弱。一边攻击一边张开嘴巴,只见从他的嘴里吐出了一股黑气,那黑气盘旋着凝成一团,长相竟然和寒岷尧有七八分相似。只不过它是用铁鞭的。两只铁鞭一竖,居然也有几分威势。 那黑人跳到舒千里身边迎头就是一鞭。舒千里虽然惊奇,也不敢怠慢与这黑影战在一起。 双方一时之间难以分出胜负,不过时间久了肯定是对寒岷尧不利。明亦尘见状强撑着提起法力来到了战场提剑挡住了舒千里的剑。 舒千里一见是明亦尘,下意识的还是愣了一下。随即觉得心中多少有点苦涩。他说道:“亦尘……”可此刻又能说些什么呢。 明亦尘也是叹了口气:“师叔,你,能不能先放我下山。待得日后,我必会给你和玄清宫一个交代。” 想想过往的一切,舒千里却是有些犹豫起来。他性子欢脱随性,自明亦尘很小的时候就看顾着他。一直到长大,两个人说是师叔侄,更像是兄弟一般。想到这里他却是有些心软了,手中剑也举不起来了。 陶成玉见他这个样子怒道:“老四,你干什么呢。莫非你要放跑魔族的人不成。” 舒千里看看陶成玉,又看看明亦尘。长叹了一声说道:“师兄,你就让他走吧。我,我始终是不相信。就算那一切都是真的,难道我们这些年来相处的感情就是假的吗?亦尘,等你找到了答案,我希望你还能回来。” 陶成玉见舒千里这副样子,大怒道:“你既然不听话就一边去,众弟子,组成大阵围住魔族妖人,今日,定要将其擒住,否则,我愿受鞭刑五十。” 舒千里大惊:“师兄,你,非要如此吗?”这鞭刑可不是简单的鞭子抽几下就完了,那里面蕴含着五行之力,受五十下纵然是死不了,对于他而言也是相当大的惩罚了。更何况他的地位尊崇,如此一来只怕是有损他在玄清宫的声望了。 陶成玉却不理他,闻讯而来的玄清宫弟子们立刻按照号令集结成队。此处虽然没有诛神柱那里暴烈的灵力可以为之所用。但毕竟是训练有素,此刻总也不会差上太多。因此看起来杀气腾腾不容小视。 寒岷尧走到明亦尘身边问道:“怎么样?” 明亦尘说道:“带我离开这里。” 寒岷尧点点头:“放心吧,我早有准备。本来没想着能用到,不过有备无患总是没错的。” 他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了几个拳头大的圆形东西。明亦尘赶紧道:“小心点,尽量别伤了人命。” 寒岷尧咧嘴一笑:“放心。”说着将手中的东西四散着扔了出去。周围的弟子一见首先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都小心的避让。只有一个家伙手贱拿剑挡了一下,那东西落地之后立刻崩裂成了几瓣,从里面爬出来好多蚊子一样的小虫子。说是蚊子却还要小的多,嗡嗡的飞着向众人咬了过去。那些没被砍到的落地之后也逐渐裂开同样飞出无数的虫子。 明亦尘却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寒岷尧解释道:“这是驱血虫,放心,这些数量还不会致命。我们趁乱离开这里。”说着递给他一颗药丸,毕竟这些虫子可不会认人。 只见这些虫子弥漫四周如同是下起了一阵薄雾。不过雾的内容就有点恶心了。众弟子们哪里见过这个东西,当下便是有些散乱,相互拍打着那些似乎是无孔不入的小东西。 明亦尘知道此刻时机易逝,被他们反应过来以后只怕再想脱身就不是那么容易了。于是点了点头,寒岷尧抓住他的衣服,两个人一起登上云头便要离开。 陶成玉却是仍然不甘心的样子摆脱了虫子的纠缠,一路跟了上去。 舒千里轻叹一声却是没有追下去,用自己的影剑分身斩杀那些虫子。别看他那么小,叮在身上还挺疼。不过这东西防御并不算强,因此不是太难对付。舒千里打眼一望,四周弟子并无死伤,最多是痛上一阵便了事,知道明亦尘并没有将事情做绝,甚至那个寒岷尧也一直在收着手做事。 舒千里叹了口气,是为了敌人的敌人是朋友吗?人和魔族,可以是朋友吗? 那敌人自然指的是厉桓池。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玄清战队 舒千里倒是并不担心陶成玉的安危。虽然没办法将那两个人留下,但若说这天下还有谁能伤了他那也是屈指可数。哎,既然师兄不在,那自己就先收拾残局吧。 明亦尘和寒岷尧行出去很远发现身后还有个人执着的跟着不放。 两个人对视一眼,寒岷尧停下云头。明亦尘转过头看着百米之外的陶成玉一脸的沉默,他叹了口气说道:“师叔……你当真不愿放过我们吗?” 陶成玉看着明亦尘心中也是复杂万分,玄清宫的大弟子突然之间成了敌人。这样的转变,有谁愿意接受呢。这对玄清宫恐怕也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陶成玉终于开口:“明,亦尘,此去,你我两方就是敌人了。下次再见必不会容情,你好自为之吧。”说着却是一甩手抖出一道玉符向明亦尘飞了过去。 明亦尘伸手接过只觉得触手升温。而陶成玉却是转身就走再无停留。明亦尘看着远去的陶成玉也是有很多感慨。刚才的玉符竟然是一道剑诀的修炼方法。这本来是自己以前向陶成玉求了多次的,但是因为自己的功力没有达到,所以他总是不愿意给害怕自己急于求成。而此刻他却把这剑诀交给了自己。莫非他仍然认自己是玄清的弟子吗?只是这是不可能的了吧?就算他不在意,那么多弟子看着呢,他总需要给他们有所交代。 看着明亦尘在那里若有所思,寒岷尧却是忽然单膝跪倒给明亦尘行了个礼:“少主,寒岷尧接驾来迟。” 一语惊醒了明亦尘,他赶忙将之扶起:“寒老不必多礼,你且起来说话吧。” 明亦尘说道:“寒老,我现在虽然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但是感觉并不完整。我们先去一个隐秘的地方休整一下吧,我有很多问题要问你。” 寒岷尧点点头:“都已经准备好了,在山下就有一间小店,那里是我们的人开的。” 明亦尘也不意外,虽然寒岷尧已经隐世了,但以他的性格不会毫无准备。于是两个人飞速的向着山下行去。 陶成玉回去的时候舒千里已经将一切都收拾妥当。见他的样子舒千里知道他并没有真的动手上前问道:“师兄回来了?” 陶成玉说道:“师弟,你待谢师弟回来就由你两个主持大局吧。这次没有将敌人拦住还让玄清宫蒙受了这么大的损失。这罪责无论如何也是要有人担起的。” 舒千里急道:“师兄你,何苦,这并不是你的错啊。再说眼下那厉桓池含恨而去,必定会很快卷土重来的。玄清宫还需要你主持啊。” 陶成玉摇摇头:“为兄身为执法怎么能以身违法呢。此次其实也是做给众弟子看的啊。和平的太久有人已经开始懈怠,已经忘记了和魔族那段抗争的历史啊。玄清宫需要一种危机感。我走后,你与谢师弟要好好的针对这一点对他们进行训练。我有预感。天下将乱啊。” 舒千里还要再说,陶成玉却是说道:“我意已决,你不必再劝。”说着却是一个人向刑堂行刑去了。 舒千里叹了口气便回去安排相关事宜了。 谢秋溯足足又过了两天才回来。不过看他是一个人回来的显然是并没有能把安月兰带回来。一问舒千里却想不到自己不在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不禁叹了口气,明亦尘的情况他是知道的,然而正魔之间的对立他也是没有办法。 舒千里问道:“师兄对那个安月兰很是另眼相看,她到底有何特别之处呢?” 谢秋溯想了想说道:“师弟,不是我故意隐瞒。不过这也算是一个和故人之间的约定吧,而且事关重大。请恕我还不能说,不过你只要记得安月兰绝对不是魔族便是了。如有机会我希望你能看顾她的安全,不惜代价。”他说着拍了拍舒千里的肩膀。 舒千里皱眉看着远去的谢秋溯,他知道这位三师兄虽然看起来放浪不羁却从不妄言。不过他现在不肯说那是无论如何也套问不出的了。既然如此,便静待时间来给自己想要的答案吧。 在半月之后,陶成玉从刑堂出来。身体可见的消瘦了一圈,五十鞭等于是要了半条命。此次出来见到人人脸上都有激奋之色,他暗暗感到满意。 魔族终究是隐世太久,没有给他们应有的紧迫感。此次这样一个挫折对于玄清宫而言并非全是坏事。 今次是三位长老和玄清宫的各方执掌最齐的一次集会,便是要商量接下来玄清宫的动向。 陶成玉首先发言讲了一些自责勉励的话。 舒千里说道:“这几日师兄不在,已有大大小小三十余个门派传送了玉碟。表面上是关心,实则怕是试探。” 陶成玉摆摆手:“无妨,我们根基未损,这样的试探再多也没用。眼下还是需要增强自己的实力啊。这样,老四你找人回复这些不安分的家伙,让他们都老实点。谢师弟,你这次出去有什么收获。” 谢秋溯说道:“我这次出去是为了两件事。其一,是去查看当年那些各地的魔族封印是否有松动。第二便是去寻找那几味药材了。” 众人皆是动容,因为明白这两件都是大事。 魔族自从大战之后一度消退便是由于当年被人和神族联手封印了两界互联的通路。而随着时间的流失,封印肯定会日益松动,这也是谢秋溯一直在外面跑的一个原因。而他刚刚说的药材却又关系到玄清宫的另一大隐秘。都知道此刻的玄清宫是没有掌门的。但是其实那掌门并没有死去。 玄清宫的掌门楚垚本也是精材绝艳之辈。论修行可说是玄清宫的第一人。只是却不知道出了怎样的事故。为一个神秘的魔头所伤竟然是就此昏迷了十多年。其间众人找了无数的办法来医治却毫无效果,不过那位圣手医仙也是留下了一丝希望。是一味“活人散”的仙药。这东西早已失传只有这圣手医仙知道如何炼制。而所需要的药材偏偏又是极其难以搜寻。一晃十多年过去了也不过只凑齐了一半而已。 这件事相比魔族封印对于玄清宫更算得顶天的大事,因此众人眼中也有些期待。 不过此地人多眼杂倒是不好透露太多,只是说了一句幸不辱命,对着陶成玉使了一个眼色。 除了这些事舒千里还提出让玄清宫各抽调出一批精锐弟子加以严格的训练,以期不久的将来可以应付大用。毕竟以厉桓池的性格他可是绝不会销声匿迹太久的。 散场之后只留下三个人在大厅之中。看着陶成玉和舒千里满含期待的样子他笑着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盒子。 轻轻地打开它,首先闻到一股异香扑鼻,只见盒子中白蒙蒙放出一团光华。那竟然是一朵杯口大的小花。 陶成玉自然是知道药方的,脱口而出道:“蛇香莲?师弟,好,好啊。只要再有三样药材便是能够请那圣手医仙为我们炼制丹药了。大师兄恢复有望啊。”从他的眼眸中的光芒看出他是发自内心的欢喜。大师兄楚垚可以说是他们共同尊敬的人物。若是能够让其醒过来对于玄清宫乃至整个正道来说绝对是一个振奋的好消息。 将东西收好,陶成玉却是正色说道:“师弟,老三啊,哎。我今日要正式的跟你说声抱歉。” 谢秋溯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事情也是叹了口气:“师兄且住,本来你我兄弟不用说这些。不过安月兰,哎,以后师兄自然会知晓。不过她这一去却也未必全是祸端,解铃还需系铃人。能否将前世的因果找回来就看天意了啊。” 舒千里笑道:“师兄你怎么竟说些玄玄乎乎的话来,这可不像你啊。” 谢秋溯笑骂一句:“好你个小家伙,敢跟师兄顶嘴了是吗?” 若是被其他人听到玄清宫鼎鼎有名的传功长老竟然被人叫做小家伙那一定会惊讶的张不开嘴。陶成玉莞尔一笑,看着这两人开着玩笑,心思却仿佛回到了以前自己跟着师父修炼的岁月,还真是让人怀念啊。 第二天玄清宫便有效的运作起来,在各个分殿选派精英弟子组建玄清战队。修为固然是首选,对玄清宫的忠诚和背景更是调查的仔细。若是到了关键时候被自己人捅了刀子,那就笑了。 很快第一波五十人很快被选了出来。别看只是有五十人却是整个玄清宫的精锐力量。然而谁来做这个队长却是犯了难,按理说明亦尘本来是最合适的人选,然而此刻下落不明是敌是友还未可知。接下来似乎暮景也很有资格,然而奇怪的是陶成玉却像是自动忽略了他。 暮景虽然有心计然而陶成玉一切看在眼中又如何不明白他对于权位的执着。若是把战队交到这样一个人手中未必会是一件好事。因此此次才没有将其纳入考量范围。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魔界峰景 昏暗的房间之中,暮景一个人坐在那椅子上。脸色却仿佛比这夜色还要深沉。 他以为自己将明亦尘赶出玄清宫就可以取代他的位置成为大弟子,以后便有机会问鼎那最高的掌门之位。怎么知道就算没了明亦尘他们这些人还是想不起自己来。 我暮景到底差在哪里,有哪点比不上那个虚伪的家伙呢。最重要的是他与魔族相勾结这样的大罪,玄清宫居然一点表示都没有。 他已经隐晦打听到那寒岷尧与明亦尘的关系,毕竟那寒岷尧曾经实在是太有名了。暮景恨恨的说道:“明亦尘,我不好过,也绝不会让你好过。”说着却是悄悄的出了房门下了山。 在山脚下四顾看了看将一个东西压在了石下。又看了看没有人在这才离去了。 山风呼啸,四周夜幕重重没有人烟。忽然有一个影子迅速的折返先是在远处观望见到彻底没有人这才真的离开了。暮景却是小心到了这种地步。 第二天有进山的樵夫路过这里。一个精壮的汉子望了望四下无人悄悄来到暮景藏东西的地方,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个蜡丸。他并没有将之打开而是悄悄装在衣服里,又四下看了看才慢慢的下山去了。 灵坊城的西面也是一座大城,叫做千崖城。那樵夫挑着一担柴一路进了一个大院。院中还有一两个人在。看见樵夫进来立刻围了过去。 一个看起来挺机灵的家伙问道:“大哥怎么说?” 樵夫这才将蜡丸拿出来打开。上面是一张纸条,上书“将此事隐秘传出。”后面却是明亦尘与寒岷尧的下山事件。几个人相视点点头,那个看起来很机灵的说道:“既然老大有此吩咐,那我们就尽快去办吧。”其他两人点了点头,几个人分头行动去了。 同样是在一座城市之中,安月兰静静的坐在一家酒店的房间里发呆。她已经在这里呆了四五天了。身上的伤势已经慢慢的好了。因为厉桓池虽然魔功高绝毕竟两个人所修功法不同,他也没办法为之疗伤。只能在这里静养。先前厉桓池还很着急的奔逃不过到了这里忽然又不着急了却不知道经常出去在做些什么。 安月兰其间也想过逃跑,不过厉桓池的警觉不是一般的高。她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也就只好再想其他办法了。所幸她的东西还都在厉桓池并没有将之收走。 正在暗自盘算只听见有人开门,安月兰一看正是厉桓池回来了。他的脸上仍然是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其实就是一副冷冰冰的冰块脸。然而这张脸一旦见到了安月兰就会浮现出一丝莫名的意味。好像不只是欣喜,还有一种极度狂热的执着,不过藏得很深,安月兰只能隐约感觉。 “怎么样?伤好了?”厉桓池说道。 安月兰点点头:“好了啊。你到底想怎么样。”若是要杀她那么根本不用救她,可是救了她又不让她离开。她是真的想不通了。 厉桓池笑道:“我不是都告诉你了吗?只要你乖乖的听话,很快你就是魔族的女主人了。到时候只需要看着我横扫天下,到时候这天下都是你的囊中之物,岂不快哉。” 安月兰看着他的脸感到身体一阵抖动,却不光是害怕,还有一种没来由的愤怒。她说道:“你,不要痴心妄想了。我永远不会嫁给你的。这辈子不会,下辈子也不会,下下辈子更不会。” “你想嫁给明亦尘?对吧。”厉桓池突然开口吓了安月兰一跳。 一想到明亦尘安月兰只觉得心里一阵暖洋洋的,却是矢口否认:“你胡说什么啊。他是我的大师兄啊。” 随即又补充了一句:“真要嫁肯定嫁给大师兄啊,谁会嫁给你。” 厉桓池一笑:“你放心好了,明亦尘他没有机会的,前世不行,今世他也休想。” 安月兰听他说的奇怪问道:“你说什么啊,你是不是有大师兄的消息,他,他怎么样了。” 厉桓池冷哼一声:“你倒是挺紧张的吗。说于你知道也无妨。那个家伙,哼哼,也是魔族之人呢,还是从我手中溜掉的那个小子,哎,真是不爽啊。让他逃了这么多年。不过你放心好了,我会尽快让你们团聚,不过,是他的尸体。哼哼。” 安月兰全没料到自己走后又发生了这么多事心中不免焦虑。厉桓池冲上前一把抓住了安月兰的手腕。 安月兰惊叫一声:“你要干嘛。” 厉桓池邪邪一笑:“阿兰,虽然我很想就在这里要了你。不过,我觉得暂且忍一忍又何妨呢?将明亦尘抓过来,我要在他的面前和你成亲,怎么样,这个提议是不是很好,那么,现在,就随我到魔窟去吧。”说着一拽安月兰,两个人已经从门那里闪了出去。 来到了这家酒店的后院有一口水井。厉桓池抓着安月兰便跳进了井中。这其中也是一个通往魔界的密道。只不过在位置上更偏僻,而且其中颇为难行。千魔洞虽然更好一些,就因为更好已经被正派人士团团围住,厉桓池带着安月兰倒是不想惹这个麻烦。 进入了井底并不是安月兰印象中的潮湿狭窄,相反却是被一层蒙蒙的光包围住了。不仅不潮湿,还有一种干燥的感觉。他们虽然是一直在往下落一时间并没有落到井底。 这竟似是一个无底洞一般的存在。而且身子周围还有无数的气旋吹拂越来越急促,甚至发出尖利的嗡鸣。不过安月兰对这一切如同视而不见,她倒是想,还不如就此死在这里。至少不用被这个家伙带回去羞辱。 不过这些风刃显然还入不了厉桓池的法眼,只是挥手间就将其化为了虚无。在经过一段相当长的路途之后,终于来到了厉桓池所说的魔窟之中。 那是一座平原之中错落的巨大山体。而安月兰却有一种错觉仿佛自己又入了黄泉海一样。因为这里的天空也是雾蒙蒙的发着红光。只不过这里除了山峰就是红褐色的土壤给人一种肃杀诡异的气氛。 安月兰说道:“想不到这里就是魔界。” 厉桓池站在一边看了她一眼:“是啊,刚来的时候我也不惯,可后来偏偏喜欢了这种荒凉。一览无余,高高在上,不正是身为尊者的威严吗?别急,你以后有大把的时间看呢,早晚也会爱上它。” 安月兰知道和他说不通也不和他争论。只是问道:“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呢? 厉桓池一笑:“何必着急呢?既然来了,带你看看我的王国。” 安月兰当然是不想去的,无非是炫耀罢了。不过现在她可是身不由己。被那家伙硬拉着跑起来。真的是跑。脚结结实实的踏在地上那种。不过有厉桓池的魔功护体倒是不怕会伤了脚。 一路想着远处最高的山峰狂奔,厉桓池指着那怒插天穹的血色山峰说道:“我们去那里,那是我们的宫殿。” 说着不等安月兰回答就拉着她来到了山脚下。然后就这么踩着那直立的峭壁往上走。安月兰也不知道厉桓池突然发了什么疯,惊叫着让他停下他哪里肯听。硬拉着安月兰一直上到了峰顶。 一直用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到达山顶。从下面看已经是奇险无比,到了上面更是惊心动魄,几乎没有立足之地。站在剑锋一样的山顶安月兰只觉得头脑中有些眩晕,看着下面那时的巨石却已经成为了不显眼的一粒。看着一边意气高昂的厉桓池她却是无法理解这里的风景无非是站的高而已啊。的确,此处几乎伸手便可以够到污浊的天幕。 厉桓池看着安月兰一笑:“怎么样,你且看。目之所及尽皆是我的天下。” 安月兰以微笑作为回礼:“可惜这里的一切都是丑陋的恶土,这样的天下要来何用呢。也不过是连同你一起陪葬罢了。” 厉桓池冷笑道:“我倒是忘了你的身份,这点小小领土自然是入不了你堂堂公主的眼睛。你看着吧,迟早我会让这片大地全都披上跟这里一样的血红。到时候你就会明白究竟谁才是你的真命天子。”说着将安月兰一把拽了下去。两个人一起折进了后面的山缝里。在里面,原来是一座大殿。 这大殿就隐藏在山峰的中腹之地,既高且深。里面同样是红色的岩石。 落地之后却有三道黑影迅速的围了过来。那三个人在一瞬间散发出强大的气息让安月兰暗自心惊。在接近之后却又瞬间敛去声势恭敬的拜倒:“参见魔主。” 厉桓池大力一挥手。那几个人立刻又投入黑暗之中,却无一个人对安月兰看上一眼。安月兰暗自警觉,想不到厉桓池短短时日就已经在魔族召集了这样的高手。看来他的能为真的是不能小视。 正在这时却又从旁边袅袅婷婷走出了一个红衣女子。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交锋 那女子烟视媚行自有一股浑然气韵荡人心魄。她轻轻斜了安月兰一眼,对着厉桓池微微一礼:“魔主回来啦。” 厉桓池点了点头:“月影,你将她带下去吧,好生看管着,不可让她逃了也不可慢待了。” 那女子应了一声是,自动挽住了安月兰的手臂,娇滴滴说道:“来吧,小妹妹。你的房间姐姐早就准备好了呢。”不由分说便拉着她去了。 安月兰挣不过只好乖乖从命。这女子虽妩媚气质却不艳俗,安月兰居然不讨厌她。 这座山峰占地极广,地下的空间自然也是无比的巨大。那女子带着安月兰一路穿行来到了一个小小的静室。 安月兰问她:“你是叫月影吗?你也是魔族的啊。” 月影点点头:“小妹妹不要多问了哦。你呀乖乖在里面呆着。等着魔主召见就好了。我走啦。” 说着却是一把把安月兰推了进去。动作虽然很轻柔但是力度却大的可怕。安月兰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里面再一转身门口已经被禁制住了。而呢月影早就已经不见了。 安月兰为之气结,好啊,看来他们这是要把我关起来了啊。不过此刻人在屋檐下又怎么能不低头。也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那月影却是又慢慢走到了大殿之中。厉桓池在大座上一声不响的喝着酒。月影微微一笑来到他的身边。轻轻压低了身子拿起酒壶给厉桓池手中的杯子斟满了酒液,红的像一杯血。 低伏的身姿绰约,前面两团凸起似欲爆裂。厉桓池却仿佛是完全没有看到。只是用他修长的手指一遍遍的刮着铜色的杯口,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月影娇嗔道:“魔主究竟在想什么哩。都不理人家的吗?” 厉桓池望着她倒不似对其他人那么严厉。放下了酒杯,用手捉着她皓白如雪的腕子轻轻一带。那饱满圆润的娇躯便安静的像小猫一样趴卧在厉桓池的膝盖上。 他用一根手指轻轻勾起对方雪白的下巴,看着对方的一双妙目柔声说道:“我的军师大人,我想要去沉日沙海,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呢?” 月影本来被挑逗的俏脸通红,此刻听闻却是全身僵了一下。强笑着说道:“魔主已经是天下无敌,何必冒那个风险?” 厉桓池一笑:“若我真的无敌,我还需惧怕那里吗?” “那不一样,那里不是生灵可以进入的地方,那里是死亡之海。就算是您,只怕也会极为危险。”月影难得一脸的严肃。 厉桓池笑着捏了她鼻子一下:“不相信我么,那我还偏要闯一闯。不过不是现在。快说,我离开的这些天交代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月影摆脱了捏她鼻子那只手,嗔了厉桓池一眼:“当然是幸不辱命,四支魔军的骨干都已经搭建好了。而且不光是水老怪,连风魔子和木坤也被我请来了。他们都说要宣誓效忠魔主大人呢。只等您准备好便可以召见。另外您在路上让人家查的事也已经有眉目了。” 厉桓池非常满意的说道:“我们的军师大人真是能干。” 月影却道:“那大人还要带那个女人回来。那您是不要月影了嘛。” 厉桓池倒也没有生气只是摇摇头:“我与她之间的纠葛,你是不会懂的。这些你不要过问,懂吗?”说着一抖手将人从自己身上拉了起来。 月影似乎也知道安月兰是他的禁忌当下也没有在说什么,只是委屈的应了一声。 厉桓池想了想笑道:“月影,你派一些我们的人去和那个明小子玩一玩,不必做到什么。只是要他知道,我厉桓池已经开始关注他了。” 月影点点头:“那我去了。”说着人轻轻一礼没入了黑暗中。只留下了大殿中那个孤独决绝的身影脸上透出的一抹莫名笑意,游戏,开始了。 远在另一个世界的明亦尘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某人的游戏目标。不过他知道了恐怕也不会在意,因为在恢复了一部分记忆之后他早已经把对厉桓池的仇恨又加深了几重。就算对方不找上门来他也不会放过对方,两人间的仇恨只能用血来冲解。 寒岷尧这段时间一直在明亦尘的身边。他欣喜的看到了明亦尘的变化,是由一个略显青涩的侠士慢慢蜕变的冷硬,坚强。目光中的冰寒慢慢取代了曾经的温和谦逊。不过对于他是欣喜对于那些培养了明亦尘的师友却又不知道该抱有怎样的心情来看了。这样的明亦尘除了相貌几乎拥有了和厉桓池一样的气质,只是他更沉静,而厉桓池更狂暴霸烈。 寒岷尧说道:“少主,恭喜了,似乎你的功力又进步了许多。怕是我早已经远远不是你的对手咯。” 明亦尘却无欣喜之意:“寒老,虽然我功力有进步,哎,可惜仍未回复原来的巅峰之境。似乎总觉得是少了一点什么东西,而厉桓池上次与我对战虽然受伤也是多方作用的结果。而况他也是有所保留的,在对上他我把握不大。” 寒岷尧说道:“莫说是他,便是他手下的党羽也是不好对付。为今之计只有先扩充自己。少主,不如我们回魔界吧。虽然他厉桓池在魔焰峰网罗了不少走狗。但我相信只要你振臂一呼还是有不少人愿意追随的。” 明亦尘却是没说话,他到底还完全保有那个正派弟子身份的记忆。虽然他的性格决断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化但仍然还不想完全走到那对立面去。因此他犹豫了:“寒老,你在让我想想吧。我的记忆乱的很。” 寒岷尧却是无可奈何,每当他这么说的时候便表明了他的拒绝态度。他也是没有任何办法只是暗下决心决不能让老魔尊这一支绝了啊。 明亦尘突然说道:“寒老,上次那些形迹可疑的家伙,你查到了吗?” 因为在之后的时间里,他们莫名遭遇了一队神秘人马的纠缠。那些人手段十分惊人,行动诡秘。明亦尘全力之下也只杀了一人而无法活捉。 寒岷尧说道:“自从那次之后就更加谨慎的家伙。哎,但愿不是,但看行事风格还真是像呢?” 明亦尘一时间到没想起来:“寒老知道?” “恩,作为厉桓池五条走狗之一的巴牧。他就是那一支诡秘军团的创始人。一支全体隐身在黑暗中的军队。专门为其刺探情报和暗杀。” 明亦尘恍然:“寒老说的是刑犬,莫非那些家伙还存在世上?” 寒岷尧也不大敢肯定:“听传闻那家伙已经被人杀了。不过估计是又有后来者仿制厉桓池以前的编制而重新建设的。不过,能有这样的速度,很了不起啊。少主。敌人的势力可也是不容小视。” 明亦尘点点头。如此想来自己的确是势单力薄了一些,哎,以前背靠玄清宫这座大山哪里用得着想这些。莫非真要走自己最不想走的那条路吗? 正在此时,明亦尘突地身体一振:“有人来了。”随即和寒岷尧一起出得门来。外面已经多了几道诡秘的人影,在黑夜中给人一种恐怖的感觉。然而今天的主角却不是他们,而是一白一绿两道人影。 白的人影是一个矮胖的老头,看起来慈眉善目在那笑着摆弄自己的胡须。另一个是一个冷冰冰的高个年轻人,虽然看起来很瘦弱也自有一派高手风范。 寒岷尧见识广博一下就认出了两个人的身份:“竟然是魔云潭五老里面的白老鬼和木坤尊者,你们什么时候当了厉桓池的狗。” 胖老头仍然是一脸的笑意:“老家伙,话不要说的这么难听。我们虽然帮厉先生做事,也是为了魔族考虑。收复人间一直是魔族全员的期盼。而厉先生是唯一能祝我们达成所愿的人。任何阻挡他的敌人,也是我们的敌人。” 寒岷尧讽刺的道:“真是老不知羞在这里胡说八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心思,厉桓池请动你们也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吧。” 那木坤冷哼一声:“老白,跟他们费什么话,整死了赶紧回去收账了。” 白水呵呵一笑:“那还等什么,动手吧。”说着运使一双手掌扑了上来。他的掌中自有一股水汽生出看起来颇为奇特。水汽沿着手臂盘旋而上看着像是套上了一层盔甲。而在其上还有数条蓝色的线看起来很是诡异。 寒岷尧说道:“少主,这个白老头交给我。” 明亦尘点点头向着那个木坤冲了过去。木坤冷冷一笑双臂交击竟然发出木头一样“邦邦”的声音。明亦尘挥剑直击。那木坤竟然以胳膊相挡,剑锋砍在上面,发出“朵”一声。竟然只砍进去一寸就无法突破了。 明亦尘暗道这小子倒也有几分能耐。如今自己的实力也算是今非昔比竟然被他给一剑挡下。若是有很多这样的高手为厉桓池做事自己想收拾他还真要费一点事。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附魔手 木坤怪叫一声:“小子。跟木爷打仗还敢走神。你活腻了吧。”他的四肢看起来僵硬,但行动起来竟然奇快无比。整个人透着一股诡异,胳膊直上直下的挥舞着好像是一个大木偶一样。 明亦尘也不理会他,一边躲避一边看他还有什么招式使出来。如果只是这些的话他实在不足为惧。 木坤眼看还是拿不下明亦尘心中也有点急躁。原本他以为不过是个年轻的小子又有几斤几两呢。现在看来能被魔王厉桓池视为对手的果然不是省油的灯啊。 木坤斜斜跳出一步,从身子后面掏出了一个大口袋。那个口袋本来是扁的,被他拿出来以后,里面忽然好像有东西在动。袋子慢慢的鼓胀了起来。那木坤看着明亦尘一笑把袋子拿起来将口打开。里面竟然跳出一只巨大的蛤蟆。 那木坤一下跳到了蛤蟆的背上面。他将枯瘦的手指插进蛤蟆身上凸起的脓包里一拧。那蛤蟆就呱呱怪叫着向明亦尘吐出了一团粘稠的绿色雾气。 明亦尘倒的确没想到他还有这样一只异兽。不过以他的手法看,怎么这么像蛊术看来这木坤竟然也是一位蛊术高手了。 明亦尘双手交叉,念决开声,一道屏障立刻挡在了面前。那上面花纹繁复,虽然只有薄薄的一层但是却异常的坚韧。明亦尘身为魔族的少主手中自然是有着魔族很多的不传之秘。 而况乎他又在玄清宫传承最强大的剑诀和修炼方法。如今他对于法术的运用的确已经到了非常高深的地步。 那雾气打在上面发出呲呲的响声。明亦尘一转手腕,屏障跟着转动慢慢的向前推进。 木坤见毒物无法将明亦尘毒倒又指挥坐下的蛤蟆直接撞了过来。那巨大的身体任谁见了只怕也要害怕,明亦尘却依然并不为所动。这东西在强大到底是死物。有些时候胜负并不是由体型来决定的。 明亦尘在它冲过来的一瞬间闪过,化出的长剑只是横在它的必经之路上。巨大的惯性带过,那蛤蟆的一条腿已经被切了下来。身子一歪把木坤甩了下来。他狼狈的哼了一声,又用袋子一套将它给套了回去。 用双手在一起搓动,然后猛地插向地面。他裸露在外面的手臂也变成了木质的,甚至长出了圆形的叶子。手臂在下面穿行。好像地龙一样的游走,然后从另一边穿出,将明亦尘围在了里面。 这木坤的手臂竟然化成了一种植物的样子。用一道道的树形将明亦尘困在了中间。也亏这院子够大,不然根本站不下他。有外面的人听到了来看热闹还没看明白怎么回事就被木坤用另一边的藤蔓状的东西给缠住了。 那上面还有无数尖刺,慢慢的收紧,便传来人的惨叫。木坤得意的一笑。那边与寒岷尧纠缠在一起的白老鬼看着情况显然是对木坤这一招极为放心,脸上不由笑的更加灿烂了。 明亦尘听到有人被杀脸色一阵铁青。心中不由得对这木坤起了一层杀意。四周的木质还在扩大慢慢把他挤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明亦尘试着用剑劈砍了一下,那些东西不仅坚固而且再生能力惊人。这个看起来应该是这老魔头的本体了。 明亦尘却是暗自寻思,在这方天地中似乎是连灵气都被其限制了。若是用强大的剑诀就会面临灵力衰竭的结果。看来还是要在魔族功法里找一找。 这时他倒是想到了一种,不过这门功法其实是有自身的霸道属性,而对于别人来说也未免有些残忍。他在魔界的时候都没有修习,不过此刻恐怕也不能太多顾虑。毕竟自己的功力还没有完全恢复,想到此他不再犹豫,迅速在脑海中搜寻那种功法的修炼方法。 他所想的便是魔族之王的不传绝密,“附魔手”。这种法术极为阴毒,一旦修炼便不能终止,而唯一的修炼方式便是“喂食”。以魔的血肉精魄为食量。而当年他的父亲便是凭着这一手绝学和其他手段称雄魔族。只不过后来却遇到了更加变态的厉桓池,不仅被其所杀,还炼化了一身魔功为其所用,所以厉桓池才能够那么强大。 明亦尘将手指有幅度的摆动着。慢慢的仿佛是渡上了一层灰一样。明亦尘将手掌按下在那木质的东西上。几乎只是一瞬间就被他按了下去。整个手掌陷了进去,在将之抽出来。那个黑的印子好像是自己活了过来越来越大,迅速的像周边扩散。这东西似乎也感受到了一种威胁而停止了向内挤压。 明亦尘倒是没有想到这招这么好用。只是如此每过一段时间便要用它吸食一个魔族的精血。否则不仅会散功,还会对自己有很大的危害。这一招的风险其实也是非常大的,再加上在那个人看来被说是太残忍了。于是自己也就再没练过。 等等,那个人,那个人,自己明明是对她很熟悉很亲切,但她究竟是谁?为何自己会想不起她的脸,也无法叫出她的名字呢。 想到这里明亦尘的头一痛竟然差点就此昏了过去。幸好周围已经开始散开。外面的木坤已经开始了凄厉的惨叫。 他虽然慢慢的把手收了回去,那附魔之手的印记也无法摆脱。眼看着他的身体出现了大部分的溃烂,一点点的化为飞灰。本来他若是提早有所准备若是将受伤的部分剔除出去说不定还不会像现在这样惨。也不知道是一时忘记了还是怎样一直都腐烂到了胸口才想到用力一振将身体的坏死部分全都抖落了。然而这样也晚了,无法阻挡他慢慢的变成一堆破灭的灰烬。 那边的白水双掌一振,退后一步看到这里的情况吓得脸更白了:“这,这是附魔掌。”说着也不待说却是撒腿就跑。 他就算留下意义也不大了,这里的寒岷尧就够他难受了。更何况再加上一个练了“附魔手”的明亦尘。他本来就是与厉桓池是合作的关系,实在犯不上为了此事扔掉自己的性命。 明亦尘松了口气,这次倒是也不乏侥幸的成分。若不是那木坤不明底细任由自己将手掌印在上面,恐怕要解决他也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 看着院子里一地狼藉明亦尘苦笑一下:“看来我们已经被人盯上了啊。” 寒岷尧点点头:“本是不想现在去找少主的,不过当时情况紧急。我一时担忧少主安危。倒叫少主的身份被人揭穿了。如今您如果还在这里停留的话却是有被正道和魔族共同夹击的风险啊。倒是不能不早做准备。” 明亦尘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他现在可不想正面和玄清宫对上:“寒老有什么意见?” 寒岷尧道:“其实少主去魔界是最好的选择,一方面是可以暂时避开人间正道的追杀。另一方面离厉桓池他们也更近一点。他们有什么动向也好探知一二。我们不会那么被动。” 明亦尘点点头,忽然说道:“似乎师妹是被他带走了。哎,待愿她能无碍吧。” 寒岷尧也觉得有些奇怪:“少主这个师妹应该也不是凡人吧,那厉桓池居然废了这么大的劲把她带走了,甚至不惜为此负了伤。” 明亦尘不知怎的却对安月兰的事变得有些焦躁,尤其是和厉桓池联系起来以后。他说道:“师妹与他倒是有过一些旧怨。到不知道是否因此而迁怒。好吧,寒老,那就带我去魔族吧。虽然现在的我恐怕仍然不是他的对手。不过也不能一直躲在这里必须要有所行动了。” 寒岷尧点点头,明亦尘的话其实正中他的下怀。他早就有心让明亦尘继续统领他们这些不服从于厉桓池的魔族将其推翻。不过明亦尘却表现的兴趣缺缺。寒岷尧也不敢逼得过紧。但他相信事情的发展正在一步步的将明亦尘推向那个位置。而进入魔界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 魔界之地,永远笼罩在一片混红的光影里。不适应的人会被这里压抑的环境生生逼疯。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何每一位魔族都热衷于攻打人间。也许他们也不过是想沐浴在同样清澈明静的阳光和空气里而已。 厉桓池当然不会在乎其他人的想法。他也无所谓生活在哪里,他要的只是掠夺。不断地侵占,以此满足他那日益膨胀狂躁的内心。 自从他将安月兰带来他似乎更加无法冷静了。但是他却偏偏没有动安月兰一根指头。他似乎只是在这种越来越压抑的情感中寻找自己突破魔功的方法。 “魔欲心经”更注重内心的变化,这套由他结合了神族和魔族的修行之法所创的魔功的确算的上诡异无比。 此刻的厉桓池正坐在一张老雕花木椅上看风景。脸上的神色看起来倒是很平静。他的身后站着两个女子,一个妩媚一个无奈。正是月影和安月兰。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死亡之地 魔界的环境可以说足够单调了。而厉桓池面前的更有一种冰寒孤独的压抑感觉。 这里是一片沙漠的边缘。一片庞大无比的沙漠,一片厉桓池和前任魔君都没有征服的地方。这里被人称为死亡之地,也叫沉日沙海。 传说魔界也是有太阳存在的,而非是像现在一样混沌一片。只不过在很久以前便沉没在了这片静寂之地再也没有出来。这可以说是连魔族也禁忌万分的所在,可厉桓池却打上了它的主意。他究竟想得到些什么呢? 月影透露出一股担忧:“大人,您真的要进去吗?” 厉桓池点点头:“你不必担忧,天下虽大,又哪有我厉桓池闯不过去的地方。就算我死了,你便是恢复了自由之身。便可带着你的家族远走了,这不是正随了你的意?”听他的意思,月影还是被他胁迫来的。 月影听了却是一跺脚:“呸呸,你要是,真的。我肯定走掉的。才不会给你当什么军师。” 说道这里却似是想到了什么看了一眼安月兰:“五魔那几个家伙就派了两个人去,回来了一个。很抱歉,是我高看他们了。” 厉桓池一笑:“没事,意料之中。接下来才是好玩的部分。那些老家伙嘛,连棋子都算不上,死不死无所谓了。我从沙海回来,就看他能做到什么程度了。算是等他一局。” 安月兰却不知道他们讨论的是对明亦尘的追杀。这时从旁边走过来一对人马杀气腾腾各个提刀带剑。安月兰看他们衣服上血迹侵染,一看便知道刚刚杀过了人。她知道,这些人就是被厉桓池后面那个看起来娇滴滴的女人派出去的。肯定有是又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过安月兰可不是替天行道的侠女,她现在只是一个什么也做不了的囚徒而已。自己的命运尚且没法把握,又如何管的了别人呢? 那些人一回来就向两个人行礼,然后便是肃立一边再也无生息了。这一支总数两百的是厉桓池的五军之首的亲卫军团“魔狼”。 这些人都是月影为他精心挑选和训练的,人数虽少各个以一挡百,被厉桓池视为心腹力量。此次出来也有些是为了练兵。 在刚刚进入的这片领地便已经不算是他厉桓池的地盘了。在这块土地活跃着连魔族都闻而色变的异类。那是真正的蛮荒血脉。刚才这些人便是奉命清理方圆百里内的敌人。看其激烈程度,厉桓池对那些异类的实力做了一个简单的评估。不过这只是刚刚进入边缘地带而已。里面的凶险才是最为致命。 厉桓池站起了身,一挥手,那张椅子已经没了踪影,他微微一笑对月影说道:“好了,就送到这里吧。你可以回了。” 月影没有办法却是瞪了安月兰一眼然后便指挥着那些人迅速的离去了。她虽然不明白厉桓池为什么宁愿选择带上安月兰也不愿带上自己。然而她却没有问的资格,厉桓池本就不需要给任何人答案,他只对自己的心负责。 人都走了,场面倒是一下子安静下来。安月兰看厉桓池没有行动的意思,也不知道他要怎么处置自己。场面一时有点尴尬, 安月兰没话找话的问道:“那,那个姐姐好像很喜欢你啊,你为什么总是对人家凶巴巴的。”她虽然与厉桓池也算是正面对上过,但是说起来好像也就是门派之争吧。两个人不算有什么深仇大恨,再加上毕竟他救了自己一命。安月兰此刻对他倒是没有那么强烈的抗拒,至少她现在是这样认为。只是偶尔心中会闪过莫名的杀意和心痛,她却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了。 厉桓池笑笑的望着安月兰:“那我也很喜欢你,你为何对我更凶呢?” 安月兰被他这么说惯了都习惯了:“切,我当你胡说八道的啊。我是玄清宫弟子,怎么被你这个魔人说什么喜欢。” 厉桓池说道:“第一,你已经不是玄清弟子。第二,明亦尘你的大师兄也是魔族。第三,你的废话太多了。我带你来可不是参观旅游的,你要给我出力才行。” 安月兰撇嘴,这家伙不比自己还啰嗦吗?明亦尘的事他却是已经对自己讲了,虽然不敢相信,不过这家伙总没有骗自己的必要。虽然担心他的处境却也是无可奈何。 她却是想起刚才厉桓池所说:“你要我做什么,帮你杀人我可不会做啊。” 厉桓池鄙视的一笑:“你杀人?那我还不如从我手下里挑几个来不比你好用吗?废话少说,我们走。”说着拉住安月兰便向沙漠更深处行去。 在边缘的地方至少还是坚实的土地不会让双脚陷下去。而一到了里面,却是无尽的茫茫沙丘,一个连一个看不到边迹。到处都是沙子,偏偏厉桓池却不登云而要拉着安月兰在地上走。 安月兰简直没有见过这么多沙子,简直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样艰苦的所在。而她本来也是不想让厉桓池拉着他的,不过就在前一刻她差点被陷到里面被活埋以后就不得不妥协了。 不过抱怨是必须的:“你为什么不在上面飞偏要在下面来走啊。刚才多危险,差点就死掉了。” “为什么要带我来这种地方啊。难道是想在这里把我埋到沙子里?”她倒忘了自己是刚被人救上来了。她说话其实也根本不是要对方回答。而是这个地方太寂静太压抑了。她只有通过说话来释放压力。 厉桓池倒没有不耐烦的意思,他看看四周:“你啊,可是不如以前了。现在的你,像个被抛弃的怨妇一样喋喋不休。” 难得回了自己一句,安月兰马上接过来话头:“舍吗?你以前认识我啊,我不过就是个普通的女孩子。去哪里认识你这种大人物。嘿嘿,我要是认识你,以前还会被他们欺负吗?说我怨妇,你才是怨妇呢。” 厉桓池呵呵一笑,眼睛看着那边高耸的沙丘:“以前很多人欺负你吗?” 安月兰一笑:“是啊,他们都说我是个灾星呢,克死父母,为祸乡里。”安月兰此刻这么说却是有些释然了已经发生的事纵然不堪回首,毕竟已经成为了过去。 厉桓池无所谓一笑:“愚民之见罢了,下次我去帮你杀了干净。” 安月兰道:“你这人,张口闭口就要杀人,难道人命在你心中真的这么不值钱吗?” 厉桓池道:“你莫非还不了解我厉某人吗。杀人,本就对于我再平常不过了。恩?等等,有人来了。” 说着注视着那边沙丘的动向。安月兰也随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只见原本平静的沙丘之上突然从下面钻出来几个头来。那东西跟人完全不沾边,就像是大蜥蜴直立着行走一样,也没有衣服什么的,但是偏偏那眼神却显得很有智慧。 安月兰倒是没被吓到,在黄泉海她遇到的东西比这个可怕多了。而且这几个虽然长得丑陋却没有凶戾的感觉,不知道这是不是安月兰的错觉。 那几只直立着靠近在沙地上如履平地,安月兰仔细看却是得益于他们那双巨大的脚丫。 他们过来的同时还发出呼喊的声音,仿佛是在驱赶两个人。安月兰是无可奈何。厉桓池却是根本不为所动。 他冷笑一声大声说道:“你们可会说话。”那些东西似乎稍微愣了一下却不答话只是继续走过来。 厉桓池却突然开口,安月兰只见他嘴唇动了动而已心下突然想到这似乎是谢秋溯对自己讲过的一种对不通语言的物种交流的方式。安月兰却没想到厉桓池也会。只见那些怪物一边咕噜着一边跑上来。 她当然不知道厉桓池在与他们交流什么,看到快被包围了也有些许紧张。却见厉桓池一皱眉,一挥手,那几个怪物就在一瞬间化成了飞灰,飘散在空气中。 这倒是把安月兰吓了一跳,厉桓池却解释了一句:“这些家伙看着厉害其实只是凭的血肉之力。因此将他们收拾掉没什么困难。只是没想到他们如此固执。任我好话说尽却不肯带我去沉阳殿。” 安月兰当然知道这家伙的所谓好话绝对没什么好话,最多是胁迫的轻一点罢了。心中不由的为那几个家伙遇上厉桓池而感到倒霉。 “你说的沉阳殿就是我们这次要去的地方吗?” 厉桓池点点头:“这可是魔界最有名的传说之地之一。你能跟着我去见识一番是你的福气。” 安月兰咽口吐沫,心说,谁愿意要这分福气谁去。我可不想跟着你在这样的地方找什么殿。但她说的也没用,人家也不听,所以只好连说也不说了。 “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厉桓池笑着看着她:“继续往里走。” 安月兰心里暗自骂他,厉桓池一皱眉:“你想死吗?” 吓得安月兰还以为他会读心术,看到他伸过来的手才恍然。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遗忘城 苍茫的沙海中只有一种颜色,是红褐色。荒凉的沙海中只有两个人,是厉桓池和安月兰。 此刻的安月兰已经不在开口了,将轻纱罩面。她看着前面那个人,不知道他怎么可以这么有精力的。已经连续的走了三天多了,也不知道究竟要走多远。 正在这时,厉桓池忽然站住了不动了。安月兰走着走着险些撞到他:“怎么不走了?” 走上前再一看,安月兰也愣了一下。只见在前方不远处居然耸立着一道道土墙。那些土墙虽然不很高大却很敦实。在缺口的地方居然还有人守卫着。从外表来看居然是真的人。奥,不对,是魔。虽然两者在外型上极为相似到底不是同一个种族的。 那些家伙守在这样的地方显然也是无聊的狠了,一个个横仰八叉的躺在地上毫无警觉。厉桓池两人慢慢的走过去都要到那些人跟前了他们才惊醒过来。 安月兰本以为厉桓池又要杀进去了。不过厉桓池这次似乎是改变了风格。直到那些人将之包围起来仍然带着微微的笑意。 一个精壮的汉子似乎是这些人的头目,他看着厉桓池一身煞气,一眼望去就不像是好惹之人。说话都不免有些磕巴。 “你,们是,是什么人,到这里做什么。” 厉桓池没有答话却先递过去一袋东西。那个头目将之打开倒一点在手上。只见他的手上立刻就淌满了五颜六色的晶沙。那汉子一看声音都颤抖了。周围的那些人也围了过来。 “这,这。好东西。你们,可以进去,但是不该问的不问,不该管的别管。去,去。”说着一指旁边的那条狭窄的通道。 厉桓池一笑便向前走去,安月兰看了看也只好快速的跟上。刚才这些人在看到那东西时眼中瞬间闪过的贪婪神色令人害怕,虽然很快就因为厉桓池的气度而打消了。 转过弯,安月兰问道:“你给他们的是什么东西啊,他们的脸很吓人。要不是看你不好对付,我估计他们要明抢了。“ 厉桓池道:“也没什么特别,就是魔族特有的一种水晶颗粒。对修行很有好处。便作为一些混乱之地的交易筹码。这些在他们看来可能成色不错吧,毕竟大部分可都是比外面的黄沙还细而且颜色也很暗淡。对这些亡命之徒来说觊觎别人是很正常的。只要他们不蠢的向我出手,懒得理会。” 安月兰这才发现这通道里已经是有些夯实的土地了,虽然颜色还是能让人联想到外面的黄沙。 “那你倒是大方,我看那些水晶沙都有绿豆大了。难怪那些人要见财起意。可是你为什么不自己用来修炼呢?”安月兰这样说却是想探一探厉桓池的底。 厉桓池一笑,毫不在意:“我要来没用的,修为么,这天上地下还没有几个我能看上眼的。境界,法术,谋略,剑法我认第二何人敢认第一?” “自大狂。”安月兰没好气说道,“你要真的无敌于天下,又怎会被封印那么久。” “不过是小人阴谋罢了,我既然出来了定会一雪前耻。你这小丫头莫非看不起我?那早知道便让他们带走你了。” “带我去哪?” 厉桓池好笑的说道:“你不知道吗?这里的另一条通用货币就是女人,身材越好,长得越美的女人值得就越多。你虽然不值几个,不过那些家伙很长时间没碰过女人了。说不定会通融一下,倒省了我的水晶沙。”说着大踏步前去。 后面的安月兰气的一跺脚,想不到这个家伙除了霸道狠辣的一面以外还会损人。 “喂,你说清楚,你说谁不值几个的。等等,你。” 过了那低低粗矮的围墙走到里面居然是一片热闹繁华的街道。里面人数居然还不少。不过虽然长得和外面人没什么区别,服饰装扮却完全的不同,都很粗鄙简陋。这里的房子也是以低矮厚重为主,面积倒是很大,街道很深。最奇妙是有草有树,安月兰当然听说过沙漠有绿洲,不过能聚集这么大一座城市也是很神奇了。只是这些人可能是被常年的这种昏暗的光所笼罩着,脸色都很黑沉,有一些诡异显得。 安月兰问道:“这些都是什么人啊,怎么会都聚集在这样的地方。” 厉桓池道:“这些人恐怕都是沾染了异族的血脉吧。为家族所不容便漂泊至此。最后竟然繁衍生息发展壮大。的确是了不起啊。” “阁下似乎对我们很熟悉。”这时安月兰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多了一个年轻人,那年轻人身材虽然消瘦看起来却有一种敏捷感,仿佛是一匹豹子一样有活力,有杀气,有力量。 安月兰没发现他不代表厉桓池没有发现。但他只是装作不经意的看到对方,疑惑的问道:“那么你是何人呢?” 那男子看着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厉桓池眼中闪过警惕的神色:“我们遗忘城虽然不限制远来的客人,不过阁下显然身份不凡。我是这城中的巡守队长自有责任询问你。那么,你究竟所为何来?” 厉桓池还是一脸的平静:“我说是为了瑶光来,你满意吗?” 男子足足看了厉桓池有一分钟:“好,记住我的名字,我叫螯牙,如果被我抓到你对这里有不轨的举动。不管你在外面是什么身份。我都会让你付出代价。”说着便恶狠狠的走了。 安月兰一阵莫名其妙:“这谁啊?” “这里养的一条看家狗罢了,没什么特别的。走吧,带你去里面转转。” 到了里面果然也和人间的那些集市城镇没什么区别。各种酒楼摊位应有尽有。 安月兰奇怪的问道:“按说这里是沙漠,应该水才是最稀缺的啊,为何人人都看不到身上带着水。”她仔细的看过了,摊位只有卖一种不知名的动物肉。而店铺就多了,大部分是兵器道具店,甚至有烟花之地。安月兰暗呸,果然男人到什么地方都少不了这地方。 厉桓池道:“这里吗,的确是有些特别之处。你一会就明白了,现在我先带你去个地方。”说着就带安月兰来到了一个还算精致的土楼前面。 安月兰看着门口花枝招展的一些女子。一个个抹着厚厚的妆,安月兰简直都不想再看他们第二眼。 “这就是你要带我来的地方?”她简直不会想到堂堂魔尊居然拉着自己不远千里来到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第一件事竟然是逛青楼? 厉桓池“啪”的给她脑袋来了一记“玄清宫都怎么教你的?智商被人抽出来喂猪了吗?” 安月兰有点委屈的摸了摸脑袋,他是真的下手了,疼死。不过也算是灵光忽现:“你是来找那个遥遥的?那么,她身上有,那个地方的线索咯。”害怕再被打,没敢大声说出来。 “是瑶光。”厉桓池没好气看了她一眼,真的不知道她前世也是这个模样自己还会不会看上她。 由于这里同样也是没有晨昏变化的所以人们也是按照自己的计时来休息或者出来活动。 当然也有一天都很忙碌的,比如“雅舍”。安月兰一看这名字都想笑,这名字与地方实在是不搭着。 那守门的是一个猥琐的男子,将厉桓池送进去以后,他就使劲在安月兰身上看着。不敢正大光明的看就偷偷的看,小眯缝眼射出淫荡的光芒。 安月兰的身段也不算多么娇俏动人。但她身上也自有一种活力和亲切,再加上衣服剪裁合度,整个人看起来很舒服。 安月兰暗自鄙视,要是那个月影过来了你还不爆体而亡了?不过这可不是能容许别人偷看的理由。安月兰想着,反正厉桓池的事成了也对人间没什么好处,自己倒是也不必顾虑太多。这样想着就运使钱币的力量打向那个伙计的右脚。 他正看着呢没注意,脚下一吃痛,“哎呦”一声就倒在了地上。安月兰这下可没有留手。魔族虽然皮糙肉厚又有异族血脉还是被打掉了几根脚趾,红褐色的血流了一地。 安月兰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能把他打成这样。厉桓池嘴角勾起装作没看见。 这小小城市本来就不是个安分的地方。流血的事情时有发生,不过这雅舍的伙计被打还是第一回。于是人们小小的惊讶了一下,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围了上来。 一会便有里面的人出来将人群分开把那伙计扶起来:“傻力,你怎么样,谁打的?” 那伙计叫傻力,人不傻,知道自己为什么挨得打,一指安月兰。 那领头的汉子一看安月兰也惊了一下,吃惯了大鱼大肉偶尔来个小清新还觉得挺可口呢?不过这样的女人,尤其是会打架的女人,她的靠山肯定也不容小视啊。 他走上前几步对着厉桓池一行礼:“这位爷,请问这是你带来的女人吗?” 厉桓池缓缓地转过头来。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冲突 厉桓池的身材真的是少有的高大。而那个汉子又比较敦实,两个人站一起绝对的俯视视角。安月兰暗暗好笑,看厉桓池怎么处理。就算不能阻止他做什么,添点麻烦也算是报了自己被关押起来的恨意。 谁知道厉桓池的语气倒很客气:“是你的伙计不对在先,到不能怪她出手,这样好了,一会的佣金你们多抽一些好了。”不过这只是在安月兰极为了解他的情况下才这么认为,在别人看来这家伙简直是狂妄自大,打伤了人家的伙计,你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就了了? 不过那领头的汉子看厉桓池也不像省油的灯。做手下的最重要不是能出头,要首先学会察言观色知道什么人不能惹。毕竟开门做生意,不过这个哑巴亏也不能咽了,损名头。 他说:“既然这样,两位里面请吧。在下崔兴,下次若是有事尽可以先跟我说,还请不要自己动手。”却是已经暗自打定主意准备查一查这两个人。 厉桓池转身就走,安月兰只好跟着。 “怎么样?出气了?” 安月兰哼了一声:“你好像对这里很熟啊?经常来?” 两个人说着已经到了里面,乃是一圈圈的桌椅。中间却是空出的。有一个通道连着里面。 厉桓池笑了笑:“不,第一次。你坐这里等我吧。我去换点金牌,别惹事哦。”他说的金牌是专用于这里的一种代表金额的东西。毕竟大部分都是以物易物,又不像都是水晶砂可以分的那么开。这样做还是很方便的。不过到了外面就行不通了,因为没有人承认。这金牌本身也只是凭证,没什么其他的作用。 安月兰找了一个就近的位置坐下,看着厉桓池远去仔细的打量周围的环境。不算细致,但是还是很有风格,布置的也很巧妙。在开凿的洞壁上有闪闪发光的圆珠。光亮很柔和不刺眼。布幔重重间还将几个地方都隔了起来。那里应该就是所谓的贵宾室了吧。 这里的通风做的也很好,完全不会气闷,还有小小的气流偶尔穿过,带起那布幔。露出里面的人影,原来那里早已经坐满了人。只是看不清样子,安月兰也无心细看。 一会的功夫,慢慢的又有人进来,看到安月兰都觉得很新鲜,想不到还有女人来这种地方的。他们倒是时不时的看上安月兰一眼。 安月兰却是毫不在意,她本就是抱着无所谓的心态来的。只要厉桓池不要让她再在沙漠上连续走上三天,让她去哪都行。她用手摸摸下面的凳子。是用一种石头雕成的,说不上有多精致但是坐着凉凉的还挺舒服。 想不到窑子里就是这个样子的,她暗笑自己此次也算是长了见识。 正想着忽然觉得身后劲风一闪她还以为是厉桓池在跟她开玩笑。便挥手挡了过去:“你做什么……” 她忽然住嘴,手臂却没收住和那只略有些肥肥的手撞在一起。手的主人痛的抽了口凉气,满脸恼怒的看着她。这是一个身材很魁梧的男子,身上肉嘟嘟的一阵晃动,他大喝道:“你叫什么名字,竟敢挡我的路。” 安月兰看了一下旁边,这些座位并没有坐满,周围还是有很大的空隙的,这个家伙如果不是故意的实在没有理由从这里穿过。安月兰就没有理他,像这种人有时候越理他越来劲。虽然说她也不介意将之教训一顿,不过现在厉桓池可不在,没有背锅的,那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她这样想,有人可不打算放过她。那个男子也是这里的常客,一看这女人居然不理自己,这让一向嚣张跋扈惯了的他如何忍受。他倒没想到安月兰是这里的客人,除了那一家的大小姐谁还有此癖好来这里找女人呢?于是他认定安月兰可能是新来的。哼哼,这里的姑娘除了瑶光,可没有他不敢染指的。想到此便把一张肥手伸向安月兰的脸。 虽然进了这座城,但是安月兰还习惯的以为自己在沙漠,因此还没来得及摘下面纱。那家伙看着安月兰眼睛透出的灵活清澈心中也生出些许邪念。 安月兰侧身躲过心中已经非常不耐烦了,这家伙三番四次招惹自己真的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就算叔叔能忍,婶婶也忍不了了。更何况这是在魔族,她动起手来可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于是拿起桌子上的酒壶对着那家伙圆滚滚的脑袋就是一贯。“呯“一声脆响。那酒壶本就是石头做的竟然被砸了个粉碎,酒水流了一头一身,倒是没受伤。 那胖子简直都惊怒了,他想不到安月兰胆子这么大。他是喜欢性子刚的姑娘,可也没吃过这亏啊。怒吼一声:“你。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你敢打我。” 安月兰晃了晃手上的酒,味道倒是挺香,有股淡淡的水果味道。她眼一咪,看起来比那胖子还痞:“你?我管你是什么东西。再敢拿你脏手招我,给你剁下来信不信?” 男子气笑了:“好啊,来人哪。你们这里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我合玛出一称晶沙,谁帮我把这个女人绑了,晶沙就是谁的。”这家伙嚣张惯了,又是在自家势力范围之内竟然没有带护卫。而他自己就是个三脚猫,他可不想在讨打。不过这么一喊还是有人听到了。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飘过来:“哟,河马今天是下湖刚出来吗,怎么成了落汤鸡。我没听错吧。你用一称金沙换这个女人?” 胖子合玛一看正是自己的一个朋友到了。他那个朋友倒是标准身材,只是脸色很苍白跟这里的人都不大一样。那个人长得也很英俊,眼睛里却总是有种睡不醒的疲态。 合玛一拉那个人:“多伦,帮我把那个女人抓住,我要玩死她。你帮我,晶沙就是你的。” 多伦歪着头打量一下安月兰:“河马。你是越活越回去了啊。对付一个小姑娘还要我出手?还把自己搞成这样,若是被你父亲知道了恐怕又要斥责你了。” 合玛一撸头上的酒水:“你费什么话,就说帮不帮。” 多伦点点头:“好吧,谁让我交上你这个朋友呢。”说着来到安月兰身边。 “你是这楼里的姑娘吗?怎么如此大胆,敢弄伤合玛公子,你不知道他代表的是这城里的五大势力之一吗?” 安月兰看着多伦也没什么好感:“抱歉,跟朋友来的。你这位朋友不太礼貌,小小教训了一下。至于什么五势力,我也不想知道。我还在等人,你可以请便。” 多伦倒是意外,还不是这里的人?他也不是傻得,人家既然敢到这样的地方肯定有两下。正要上前去,却见那边来了一个汉子。正是门口的时候过来的崔管事。 虽然只是管事,毕竟跟的好主子,又有能为,所以多伦也不敢怠慢。 “崔管事。”于是多伦把事情讲了一下。 崔管事看了一眼安月兰,倒是想不到她这么能惹事。想了想说道:“多伦,这丫头身边有人,不好惹,你小心点吧。”说着便走了。 多伦没想到这崔兴这么说倒是明白他的意思。这女人身边有高手,但是那崔兴又想知道对方的底细便想让他来出手试探一下。 他心中暗骂崔兴狡猾,不过却没有害怕的意思。这里的人刀头舔血各个是亡命之徒,没有事还要找点事做呢。想到这里他重又回到安月兰那里却发现人家又已经入座了。在那里剥水果吃呢。 他一笑:“吃的好吗?吃好了就跟我走一趟吧。” 安月兰含糊不清的说:“唔……为什么,跟你走。” 多伦一伸手:“凭这个。”他的手掌更是白的过分,原来这是因为他修炼一种邪功的副作用。他的身体都是冰寒的没有温度。 安月兰感受到一股凉风扑过来,起身避开。虽然没有负伤,脸上的面纱却被冻结分裂成了两半。 多伦还没说话那边的合玛已经激动地不行:“多伦,抓住她,抓住她,再加一称。”一称是他们所用的一种专门针对水晶砂的单位。两称其实还没有一小把,不过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非常丰厚了。 多伦却在安月兰身上看到了危险的气息,一侧身,地上一道红光闪过,立马被炸了一个大洞。 多伦皱起眉头,他想不到安月兰一个女子竟然会如此精深的法术。却不知道这只是安月兰最基本的攻击方式而已。 周围的人都围了上来,就连那几道布幔中也有人射出几道目光饶有兴致的看着场中的两个人。在布幔之中有一双充满着调皮意味的眼睛也在看着这一切,她的皮肤白皙,嘴角弯弯显得异常俏皮。不过若是了解她的人就会在见到这双眼睛的时候立刻逃走,因为他们知道这是一个真正的魔女,一个视人命为游戏的魔女。 安月兰感觉得到对面多伦的强大,不过她简直一点紧张的情绪也没有,因为再面对过厉桓池之后,再也没人能带给她同样的压迫。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襄铃女 安月兰的符咒已经用的差不多了倒不想再浪费。看着这个家伙在那里似乎仍然不想放弃的样子。安月兰想是不是有必要一指头让他归西呢? 正在此时厉桓池却是回来了。他一拉安月兰:“怎么这么热闹,恩?又跟人打起来拉。” 多伦一见厉桓池却是神色一变。越是经历过杀戮的人对危险的警觉也就越高,他虽然无法看透厉桓池的底细,但只觉得被对方的眼神扫了一下,自己就好像被一头恶龙盯上了一样。心中血液一下凉了半截。他一抱拳:“阁下,实在是不好意思,跟您的朋友有点小误会,不过现在误会已经消除了。不打扰了。” 说着拽着合玛就走,竟然一刻也没有停留。 安月兰看着厉桓池撇了撇嘴,他笑道:“怎么样,跟在我身边还是有好处的吧。至少没有人敢欺负你。” 安月兰道:“看你的意思,莫非想要收编这里。” 厉桓池不置可否的笑笑:“一会你就明白了,先看着吧。”说着便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周围的人见他让多伦都不战而退心中也有了忌惮。一时间他们四周到很是清净。厉桓池叫过来侍女将瓜果酒水重新摆好。想不到居然还有肉。 厉桓池边喝酒边问:“你怎么不吃点肉呢?” 安月兰抓着一把核桃大的异形水果吃的正欢:“你不用骗我。这里连牲畜都没有哪来的肉。我猜是那些外面的异族的吧。” 厉桓池一揉她脑袋:“忽然聪明了啊。” 安月兰用力摆脱他的怪手:“至少不笨,免得被你骗。” 厉桓池悠悠道:“但你可知,这里城镇再大也是孤立的。很多东西不可能自己生产必定要从外面运进来。这就很有意思了,你说他们会通到哪里去?” 安月兰也知道太远的路途需要登云而行。但也不是唯一的方法,有的大能者会运用空间的力量将两地之间连接,这在无形中就省了很多的事,问题在于,这种方法基本已经失传,就算是厉桓池也不能随意制造两者之间的缺口。而只能寻找到缺口再在附近安排自己的人守卫。若是他掌握了这种力量,那便可以大大提高运兵的效率,这绝对非是人间之福。 安月兰笑道:“你不是来找什么神殿的吗?管那么多干嘛?况且说不定也只是天然的缝隙而已,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呢。”她其实是想转移话题,不过显然是自欺欺人。因为以他的性格显然是已经将这件事记在心里了。 厉桓池没有回答。他转过头看着那边布幔中隐晦的人影,刚才有几个家伙一直在注视着他们。其中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另他印象深刻。 这时,有这楼中工作的人员来宣布节目开始。那是个浓妆艳抹的女子,虽然长得不算多么好看,但也令人看起来非常舒服。随着她的语声,从通道过来三三两两的妙龄女子开始载歌载舞。大部分倒还是很有些姿色的。 安月兰倒是看的津津有味。她还没看过这么多女人在一起跳舞呢。 跳完了舞接下来便是一个个的女子被拉出来单独展示才艺。这些魔族女子倒当真都是身材火辣,容颜姣好的。当下便有人竞相出价。 安月兰问道:“他们这是在做什么,给这些女子赎身吗?” 厉桓池摇头:“这些都是这里精心培养的摇钱树,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将人放走。这些人不会是在竞买这些女子的初夜罢了。” 安月兰呸呸呸了几声:“你们魔族还真是不可理喻。” 厉桓池一笑:“这可是从人间学来的。你又怎么说,以前的神族,又何尝没有这样的情形,善恶或许有种族的关系,最重要还是在心。” 安月兰惊讶的张张嘴:“不看我几乎要认为是我师兄在给我讲道理了。你既然明白那么多,何苦要为祸世间呢。何不放彼此一条生路?” 厉桓池邪邪一笑:“正邪不过是立场的划分罢了。谁对谁有阻碍,谁就是谁的恶。所以你不用试图说服我,若是真的想改变我,你不如想想我们婚礼的时候你要怎么打扮还实际一点。” 安月兰道:“你倒是执着啊,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间女子,哪里值得你这么做?” 厉桓池道:“你迟早会明白的,在那之前我会让你做我的新娘。” 安月兰索性赌气不和他说话,这家伙在安月兰看来是修炼走火入魔了,头脑有些不正常。 一个个的女子被叫上来展示自己。已经有四五个女子被人买下。那些女子被买下后就会被带到后面布置的房间里准备晚上接待自己的第一个客人。 被买下的女子也是不允许被带出去的,万一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那这里可就损失大了。不过也是有例外的,比如那边布幔里的客人。他们似乎在这里很有权势,在出完价之后直接把那个妩媚的女子带到了里面。过不多时便传来女子娇羞的讨饶声和男人的调笑,不过安月兰好像还听到了另外一声冷哼却疑似错觉。那声音很冷很轻,带着一丝不屑。 接下来的却是一个看起来还有些小的小姑娘。仔细看也不过十四五岁,长得也非常消瘦,一双大眼睛闪着泪花看起来楚楚可怜。看着跟前几个落落大方甚至眼中还含有期待之色的女子完全不同。 安月兰惊呼道:“这么小,怎么可以?” 厉桓池冷笑:“无法把握自己命运的人,便只好被别人把握。你还不懂吗?” 正说着那女孩便开始自己的表演。她没有跳舞而是取出了一张类似人间的长琴。轻轻地放好,慢慢的弹奏起来。琴声悠然,泣泣如诉。安月兰倒想不到她琴弹得这样好,看着她哀怜自伤的神情不由得心中泛起了一丝同情。 这里的人大都是粗人,到没有几个会欣赏她的琴艺,不过大多看她年纪小,长得我见犹怜心中反而升起一股邪火。还不见弹完立刻便有人将桌上的金牌置入旁边的小洞里。 那边立刻便有人接收到便报出价来:“15号30金,23号40金……” 这里的货币计量与人间不同,所以还没有一掷千金的情况发生,大部分成交是在一二百左右。 安月兰转头看着厉桓池:“借我点,以后还你。” 厉桓池一笑却没有阻止,将一个包裹给她。 安月兰打开看了看,那一堆大概能有个一百来块,她直接拉着袋子哗哗的往里倒。厉桓池则在一边笑个不停,他实在没想到安月兰如此有趣。 总算安月兰有良心,知道厉桓池还有用呢,所以只倒进去了小一半。那边报价的小惊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有人这么拼:“5号,四百三十金,还有加价吗?” 安月兰这才恍然,原来这金牌是要乘十做单位的,想想也是。这体积毕竟不小,就算都兑换了拿着也不方便,很影响消费体验。 那个女孩子叫襄铃,对着安月兰这边微微弓腰,她只听说是5号桌。还以为是厉桓池出的价,看那边的男子高高大大器宇不凡又出手豪阔,心中虽然还是很不安却也不那么难过了。这就是人的心理,一旦陷入一个不幸的环境里就立刻会找到可以支撑的点来安慰自己。哪怕那个只是自己的幻想。 正在这时,那边布幔中的贵客也有人出价,五百金! 安月兰回头看了一眼。那边有一个人露出了挑衅一样的目光,便把布幔拉上了。 安月兰又从里面抓了一把直接放了进去。 “5号五百五十金。” 那边也不甘示弱,“六百金。” 这些热闹了,众人都饶有兴致的看着安月兰会怎么做。跟那位杠上了,就算你有钱又怎么样,就算你买到那位姑娘又怎么样。有命花钱却没命享受啊。不过他们同样是以为这些都是厉桓池授意的,他们可不认为会有女人花这么多来买一个女人。除了那一位…… 安月兰看了一圈周围人的目光,这次干脆都倒了进去,“55号桌,一千,一千两百金!” 这,全场也沸腾了起来。这几乎是刷新了全场的记录,在他们心目中这只怕也是空前的了。 至于是不是绝后却因为后面还有一位重量级人物没出来所以也不好判断。众人全都想看傻子一样看着安月兰两个人,这两个傻帽,先不说这襄铃值不值这么多钱,就算值得,只怕你们今日也是出不了这“雅舍”的大门了。 那边的襄铃也是被震撼了一下,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也会值得这么多,心中却又为那边的厉桓池担忧。她虽然身份卑微却也知道得罪了那边的势力会是什么样的下场。若是厉桓池被他们除掉了,那自己会不会面对更无知的命运呢? 厉桓池倒是浑不在意,坐在凳子上一杯接一杯:“阿兰,你把我的钱都花光了,打算拿什么陪我啊?”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绝色瑶光 安月兰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神情:“就当是帮你积善了,省的你坏事做太多遭天谴啊。” “哈,天谴,我厉桓池谁敢谴我,老天若是敢放屁,我也给他捅个窟窿信不信。” 安月兰当下不再理他。不过厉桓池也没打算再去兑换,本来这些就是玩玩的,前面同样有放入晶沙的口,里面会自己检测和甄别,这点甚至做的非常先进,这也是厉桓池怀疑这里的人跟外面有勾结的一个原因。 不过他虽然是魔尊,说实话对于管理上并不是很热衷。相比于那些他更注重自己的修行,所以军队和一些事物他都很少插手,但这并不等于说他的控制力不够。在魔族,他绝对够得上说一不二,便是因为他狠厉的手段和高绝的修为。而还有一点就是他很不喜欢有人藏私,你可以藏,但是被我发现,那只好怪你自己倒霉了。 襄铃被带了下去,下去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的望着安月兰这里。安月兰突然来了一句:“对啊。这只是买她的初夜哦。也就是是说就算今天救了她,那明天她还是会被人明码标价的卖出去啊。” 厉桓池以手托腮:“所以呢?” 安月兰一想确实以自己现在的状态怎么去救她呢,就算把她带走了,能够让她一直跟着吗?想不到自己还是只是一时的冲动,却仍然是没什么用,不禁有些懊恼。 厉桓池微微一笑:“你何不看下去,慢慢想呢。” 接下来,人还没出现,场中却先是响起了一阵欢呼声。只见一个美人在万众期待中慢慢登场,她不同于其他魔族少女的妩媚,也没有刚才那女孩的青涩。乃是一个有着正统大家闺秀气质的小姐。 看其面,玉团团一片雪,观其发,秀丽若乌云池坠。身段窈窕,风韵有度。一双妙目似清泉,一唇朱彩琥珀光。莲步轻移,自信坦然,真如画中仙子一般颜色。 安月兰也不由为之赞叹,她一生也见过不少美人,若只说女子,却唯有一人可与之相较,那便是集清冷与狂热于一身的千暮。其他虽也有不凡姿容,但是一一对比却是眼前的女子完胜,而安月兰自认为自己更是差的远了。 “这便是瑶光吗?果真是人间绝色!” “阿兰,这可是我魔族女子哦。”厉桓池调笑道。 “你不也说吗,善恶不在种族,在人心。就算是魔族,那也是美人啊,这样好看的小姐姐一定是被老天祝福过的。她的心地一定也不会差得了。”安月兰都是一脸的着迷神色便更不用说那些其他的男人了。一个个的都像是中了定身咒一样看着瑶光,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那瑶光也不过只是静悄悄的站在那里便已经俘获了几乎所有人的心。她被众人看着却是毫无羞涩,一双美目在下面逡巡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她在后面早已听说有人花了一千二百金买下了那个小姑娘的初夜。她心中也不禁有点好奇。 然后她就看到了一脸痴痴的两人,安月兰是痴痴的望着她。一双眼眸活泼而纯洁又仿佛在深处潜藏着一丝淡淡的忧愁。她不禁暗暗好笑,这样的女孩子很可爱,没什么心机。有什么就表现在了脸上。应该,也会是一个好相处的人。那边的男子,她微微皱眉,他的目光并不在自己身上。 厉桓池看着的却是安月兰,或者是曾经的那个身影。他的眼中也少有的露出狂热和迷醉:“纵使再绝色终究比不过,你。” 想到此他忽然握住了安月兰的手。安月兰被他吓了一跳,回头一看这家伙两眼通红一片。 “你,你怎么了?” 厉桓池微微晃动脖子却是松开了那只手。他的嘴唇紧紧地抿着,看的出来内心仍然不平静。他刚才是想到了在那天宫之时那偶然的一面之缘,那不经意的一次对视,却改变了两个人甚至是整个三界的命运。可是直到他攻破神殿,杀死神皇。最后又逼迫她嫁给自己,可是她偏偏宁愿死也不屈从。这又是怎样的倔强。厉桓池深深地呼吸,你现在还不是她,还不是。但你马上就会是了,很快…… 安月兰被他吓得不清赶快坐的远一些。好在对方并没有再一步的举动,眼睛又恢复了一般时候的冷漠。 他一笑:“阿兰,我不过跟你开个玩笑,你到当真了吗?” 圆圈中的瑶光虽然听不到他们说话,也感受到他们间的诡秘气氛。轻轻摇了摇头移开了目光。 安月兰警惕的看着厉桓池:“谁知道你又发什么疯?你不出价吗?” 厉桓池却是将一个小包袱递给她:“你既然这么喜欢出价,还是你来好了。” “算了吧,我就算都放进去,你也不会肉痛一下。”说着却是将其还给了厉桓池。 “你就如此恨我吗?”厉桓池却不与她计较,拿过袋子对着那桌子前面的口倒了一点,“跟你学的。” 安月兰一乐,忽然感到这个家伙只要不杀人不发疯其他时候还是很有意思的。 其他众人早已经开始了竞价,价格一路的飙升,很快涨到了八百多。已经有好些人支付不起沦为看客。 这也就是这间“雅舍”势力强大,否则此刻只怕立刻就有人直接开抢了。能如此规矩的按章行事也间接说明了此地主人还是有一定的实力的。 渐渐的数字一路飙升到了一千,很快便超过了之前的记录,定在了一千三百五十金。此刻只有三家在争了。除了布幔中的人便是厉桓池,还有旁边有一个粗豪的汉子。那汉子一看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承受也只有放弃了。这下只有两方了。 安月兰说道:“对方出价一千三百五,我们不出价了吗?” 厉桓池好像对这个“我们”很满意,笑着说:“不了,钱已经被你花了一半。我带的也不多,单论财富,还真比不过他。” 安月兰道:“稀奇了,魔尊大人也认输了?” “输就输,有什么好怕的,最重要的是在其他地方在赢回来。”厉桓池一脸的高深莫测。 安月兰想了一分钟明白了他的意思:“切,抢就说抢,还装深沉。” 厉桓池故意吓唬她:“你越来越放肆了啊。” 安月兰也觉得自己最近越来越随便了说话,不禁拍拍自己脸,不会真的把他当朋友了吧这家伙再怎么说也是为祸人间的大魔头啊?他现在是比较正常,万一发了疯自己能制住他吗? 厉桓池不管她在想什么,他倒是对布幔后面的人很感兴趣。已经有多久没有人敢跟他一争高下了呢?他自己都不记得了。既然已经做了,便准备好要迎接我的怒火吧。 瑶光看着厉桓池这边没有再出价倒是有些小失望。虽然说她在很小的时候被买进雅舍里训练,但她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基本知道自己是要被谁给买走了。 遗忘之城被五大势力牢牢把控,外面的人只能被分而控制。他们相互之间势力纠结,一举一动影响着城中每一个人的命运。 而她的命运似乎早就已经注定了,眼下她却是出现了一瞬间的错觉以为自己命运几乎出现了一丝错动。这样的错动另她沉寂的心中生出一丝久违的期待。虽然很快就湮灭了,她也就很快又回到了那个自信坦然的瑶光。 她倒是并没有直接被拉到那边,毕竟是这里的重点培养对象,她还需要去收拾一下。 厉桓池站起了身,安月兰看着他:“怎么了,要走了吗?” 厉桓池一笑:“你吃也吃了,玩也玩了。想不出力就走,哪有那么容易。” 安月兰还没明白他的话,已经有人过来了。正是那个崔管事。 他说道:“两位,好戏结束了。这就请跟我们到后面吧。” 安月兰哼一声:“怎么,这是把我们引到你们的地方来个瓮中捉,额你,是吗?”幸亏反应快没漏了嘴。 崔兴一咧嘴:“姑娘真会开玩笑,你们方才买下了襄铃姑娘。我们已经在准备了。您两位不过去,怎么和襄铃姑娘成就一段好缘分呢?”他这么说却是有点猥琐的成分了。暗指厉桓池会同时要和安月兰和襄铃欢好。 安月兰没听出来厉桓池却听出了。他一声冷笑,伸手将崔兴的脖领子抓住了。那崔兴大骇,他也是有修为在身上的,哪知道自己还没有展示出来就被人制住了,偏偏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爷,饶命,饶命,我就是一个跑腿的,您去后面,都等着您呢。” 厉桓池一抖手,那家伙便直直的磕在那边的土墙上再也没有声息了。 本来还有其他的客人没有散场,一看这架势立刻是一片哗然,他们心中认为这厉桓池一定是疯了。居然敢殴打这雅舍里的护卫。 这雅舍的主人是城中五大势力之一,有红须魔的称号,他是这里少有的以一人实力撑起一个势力的家伙,也可以从侧面反映出他的实力了。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红须袁立 安月兰也呆了一下:“我们,要不要这么暴力啊。” 厉桓池说道:“你还要不要救你那个小姑娘了。” 安月兰连忙点头!当然要要救!厉桓池一笑踏着大步向后面走去,摄于他表现出的实力,一时间竟没有人敢阻拦。等他们走了以后才有人去探那崔兴的鼻息。 “死,死了。”众人哗然,议论纷纷都在讨论这高大的男子是什么人,竟然如此霸道,举手投足间竟然将这的人给打死了。 从布幔后面闪出来几道人影,当先的是两男一女。男的都很英俊,一个瘦高,一个精壮。所穿的衣服也要华丽的多。那个女人个子很高,几乎与两个男人齐平。身材凹凸有致,一头短发,显得既精悍又俏皮。 她抱着胸而立,看着安月兰他们消失的方向说道:“不知道是从哪里过来的,很扎手啊。看来今次他袁立是有难了。”语气里有掩盖不住的幸灾乐祸。 五大势力本也不是铁筒一块,不过她这么说倒也未必是包含什么坏心,只是天生的看热闹不嫌事大。但另一个年轻人就经上心了。 他本就觊觎这红须魔的这家雅舍,如今倒是一个好机会。他邪邪一笑:“虎兄,云姐,咱们何不过去看看热闹啊。看他袁立这下如何度过这一关。” 那个女子点点头:“走,正好把那个瑶光也带走。” 说着三个人一起向雅舍后面走去,他们也不是一个人来的,后面的护卫打手加一起有十几个,一行人都向那边走去。其他的客人看这么多人也不急着离开了,全都一拥而上。有剩下的护卫见这么多人哪里敢阻拦,慌忙的退开一边眼睁睁的看着人们进去。 厉桓池带着安月兰一路前行,只要见到人就抓过来丢一边。倒也没有刻意下狠手,因此一路上反倒是哀嚎声不断,显得极为凄惨。 安月兰奇怪说道:“怎么这里连个像样的高手都没有。” 厉桓池说道:“你以为高手都像大白菜吗到处都是。就算你自己,只要用出那天的一招,这里没有几人挡得住。” 正说着两个人来到了后院,这里布置的也很雅致。不过大多是些女子,见了安月兰和厉桓池都是一脸惊讶的神色。 安月兰跑过去问道:“这位姐姐,你知道襄铃姑娘在哪吗,还有瑶光姑娘。” 那个人愣了一下:“你,你找她们做什么啊。你们怎么会闯到这里来。”她刚才可是看了,并没有一个护卫进来。 安月兰一笑:“襄铃被我买下了,我来找她。那位吗,他要找瑶光。” 那个女子不知所措的向一个方向指了指:“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 安月兰道一声谢:“多谢姐姐了。” 随即她来到厉桓池身边:“怎么样?瞎闯是不行的吧。我们去那边。”说着自己已经先跑过去了。看她的样子甚至还很是兴奋。 厉桓池摇摇头,嘴角也有一抹笑意。 安月兰照着那个女子指的方向一路前行。在尽头有一个很小的院子。在里面不光有那个襄铃在旁边还立着两个挎着刀的汉子。 见到安月兰襄铃一愣:“你……” 安月兰笑道:“是我买下你的啊,你不跟我走吗?” 那两个汉子已经提着刀走了过来大声呵斥道:“你是什么人?怎么闯到这里来了?“ 安月兰笑眯眯的打出两道红光。分别打在那两个家伙的腰间,这下还是克制了力量的,那两个家伙只觉得腰间一麻立刻就失去了行动了力量不禁瞪着两双眼睛看着安月兰一脸的恐怖。 安月兰懒得理他们,跑上去拉住看上去有点害怕的襄铃:“怎么样?你会愿意跟我们走么?” 襄铃嗫嚅道:“可是,可是我不能走,这里的规矩我只能够服侍您一个晚上。”她说着话看着的却是厉桓池。 安月兰拍拍她:“难道你想一直呆在这里不成,我们过来就是接你走的啊,你只管说愿不愿意就好。” 襄铃欣喜道:“愿意,当然愿意。姐姐,你们肯收留我么?” 正在此时却听到墙头有人说话:“小姑娘,你这样可是不行哦。你走了,我们怎么和袁先生交代。” 安月兰一笑:“哦,既然如此,你也和我们走吧,这样就不用交代了。” 那个人“嗖”的跳了进来。是一个竹竿一样的男子。就连脸都是细长的,面白无须。很有点小白脸的味道。 他一摆手:“姑娘说笑了。你别看我瘦,我可是能吃的紧,到时候怕是要吃穷了你。” 安月兰道:“那就算了吧,我可没钱养着你。你若是不愿意让开,我只好将你打跑啦。” 那男子用手一捋白色的长衫:“姑娘可真是直爽,就是不知道你见到了袁先生还能不能笑的出来?” 安月兰嗤笑道:“什么圆先生方先生的。你要打就快点,别磨蹭了。” 那瘦竹竿点点头:“好吧,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说着身子滴溜溜一转竟然转着就向安月兰攻了过来。 厉桓池倒是没有出手的意思,有些事他并不一定要亲力亲为更何况,他很喜欢安月兰和别人吵架的样子。因为现在的她一点也不是那种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那种。甚至厉桓池自己都有些怀疑,自己喜欢的是以前那个“她”,还是这个天真活泼的安月兰。 安月兰可没想到厉桓池在想什么。她笑了笑就冲了上去,不忘了用法力在拳头上包裹一层。这是她在多次与人战斗而学会的。这样更加的省法力而且威力同样不俗。 旋转过来的男子像一个陀螺那样,安月兰找准机会在他过来的一瞬间点出一拳。 那一拳直接打在了男子的腰上,然后吐出法力,将手掌收回。男子顿时如遭重击。旋转的力量再加上安月兰手上的力量加在一起可不是他能承受的。一直踉跄着后退出去十来步,嘴角吐出血来。 “好,好,想不到,你很有两下。”那男子说话都说不清了,他的内腑已经受创,若是不赶快找个地方疗伤恐怕就要死去。 安月兰也没想到这么顺利就可以将其打败。只不过感觉到手腕有一阵刺痛,她虽然把握的是最佳的时机,毕竟是两种力量的相撞。她就算撤的及时也受了一定程度的轻伤。不过比起她的对手却是要轻的多了。 厉桓池走上前来,忍不住赞叹道:“你很不错啊,居然懂得利用对手自身的力量来打击对方,只是自身的法力太弱才没办法全身而退。” 安月兰一笑:“我根本无法修炼的,全靠他。”说着将左手的钱币拿给他看。 厉桓池哦了一声却没拿那东西:“为什么不能修炼?” 安月兰无所谓的说道:“因为我的魂魄不全,从出生就是这样了。如果不修练,魂魄就会散,可是修炼也不会有太大的成就。” 厉桓池点点头却没有说话,他一指那边疗伤的男人:“不杀了他吗?” 安月兰奇道:“为什么要杀他,他也是为人做事而已,算了吧,我们要的人都已经找到了。” 正在这时却听到外面有一大群人嘈杂的喊声“哪去了,刚才还在呢?” 安月兰道:“难道是找我们的吗?听着像是外面那些人啊?” 如果弄得全城的人追捕安月兰想想还是觉得有点恐怖。不过想想也觉得不大可能,应该只是看看热闹吧。 厉桓池却是无所谓:“走吧,我们去找瑶光。” 安月兰点点头将襄铃拉过来:“你跟我们走好不好?” 襄铃看了看转过身的厉桓池点了点头。安月兰就拉着她一起走了出去。 外面果然是有很多的人,一看到安月兰他们出来一下都安静了。他们当然看到了在路上的情形。暗道这次这红须还真是遇到麻烦了。不过暂时还没有人打算为他出头。一方面自己实力在那,也不是人家的对手。另一方面这事情恐怕还得袁立亲自出面才行。因此他们还真是主要来看热闹的。 厉桓池当然无所顾忌,在襄铃的指引下很快找到了瑶光的住处。那个院子比襄铃的还要大了两倍。 同样的把守卫一个个的丢出去,三个人便见到了一脸愕然之色的瑶光。 “你们……这是?襄铃,你怎么也在。” 襄铃问道:“这位姐姐说要带我们走,因此我就将他们带到姐姐这里了。瑶光姐姐也跟我们走么?” 瑶光暗叹口气,到底年纪小,人家只是花了重金,你便觉得人家会重待你了。这人间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呢? 她朱唇轻启,说道:“公子和小姐一番心意瑶光心领了。不过恐怕不能如两位的愿了。因为我已被流家买下。况且以后还要回来这里。若是不嫌弃,还请晚些时候再来吧。” 厉桓池一笑摇了摇头:“可惜我并不是再和你商量,这次,你非得跟我走不可。” 瑶光转过头去微怒道:“阁下,竟如此霸道。”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鬼术 “这位公子,你莫非是要带走瑶光小姐,你可知,瑶光小姐的初夜,已被我家小姐买下了。”这时人群中忽然有人说了一句,显然就是流家的人。 厉桓池却是理也不理:“所以,你是自己跟我们走,还是我带你走呢?” “哪里来的小辈,竟敢如此放肆。”一声怒吼,却是一个高大的红衣老人从天而落,他的身边还有一个笑笑的书生打扮的家伙,围观的人们知道。这便是红须魔袁立,而他身边的书生却是很久以前就跟在他的身边了,众人并没有见他出过手。只知道开这间雅舍似乎就是他的主意来为袁立积累财富扩大势力。不过奇怪的是他们似乎并不太注重势力的发展,因此只能在五大势力中居于末座。只是这袁立修为深厚无人愿意得罪,所以才一直相安无事。 袁立看了一眼厉桓池却是先对着众人一抱拳:“诸位,今日发生这样的事,是袁某怠慢了。诸位且先在一旁歇息,待我解决了这两个狂妄之徒再请众位喝酒。” 说着还对人群中的三个人点了点头。他们虽然是各自势力的代表人物,袁立的辈分却比较高,因此只是点了点头。 他转过身看着安月兰两个人:“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如此嚣张。” 此刻他的气势节节攀升,安月兰觉得他几乎可以赶得上大师兄明亦尘的修为了,就是不知道其他法术是否更加厉害。 这就不是安月兰可以应付的了。厉桓池走上一步仔细打量了一下:“还不错,在这荒蛮之地可以修炼到这种程度。” 袁立哼一声:“狂妄之徒,你以为你是何人,敢点评老夫的修为。今日你们若是束手就缚,我还能给你们一个痛快,若是冥顽不灵,我便让你们受尽痛苦而死。” “废话真多。”厉桓池伸直手掌,上面隐约出现了一条黑线。咔咔声响中从里面伸出一只细长的手臂。尖端是五根分叉的手指。那东西一开始仿佛很脆弱,将那道门打开就用了好久。然后“砰”的跳到了地上。 袁立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个东西。它黏黏糊糊的仿佛刚从蛋里孵化出来。颤抖着伸展四肢,露出光秃秃的额头和尖利的嘴巴。 袁立仿佛吓到了:“鬼……鬼,这……” 安月兰虽然也觉得厉桓池放出来的这个东西很恶心,不过也没觉得有多么厉害。这小胳膊腿的,几下不就断了吗? 袁立深吸了口气:“你竟然会鬼术。” 厉桓池一笑:“你倒是有点见识,我也是刚刚养炼而已,今日正好拿你试一下。” 袁立苦笑了一下,暗叹自己倒霉。这鬼术本也曾经荣耀一时,是一位大魔偶然练就,但因为他树敌太多,自己又作死被几十位仇家追杀。一时之间便销声匿迹,但并不能说他的鬼术不够厉害。相反这门修行法术甚至引起前任魔尊的重视。他花了大量的时间和人力才将之找到。然而最后却是便宜了厉桓池。后面的事情就不是这袁立能知道的了。不过他也知道自己是招惹了一个强大的对手。不过他却不能不继续下去,如果就这样放他们走了,那自己也就不用在这里混下去了。 于是袁立强打精神,用手一抹前胸的胡须,那胡须立刻长长了有三丈余并且像是燃烧起了一团火一样。这家伙竟然是玩火的高手,其实是正好克制一些鬼物的阴寒。他后面那个书生还是一脸的淡然,仿佛根本不把袁立的胜败看在眼里。 鬼慢慢的站立起来,它还不到袁立的胸口,但是眼神里却放出凶恶的光芒。手爪收缩间爆发出噼啪的阴火。它猛地冲了过去。袁立一甩胡子,大胡子像鞭子一样的抽了过来,正中那鬼的身体,它立刻被抽的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然后却又用更快的速度冲上去。 这个东西看起来很瘦弱防御却很惊人,随着抽打它身上却是没有太大的伤痕。只是身体的颜色变得暗淡了一些。袁立将手一缕,胡子变成了一把大剑的形状。柔的方法没用他就想用硬的。 火红色的大剑看起来很是唬人,那鬼一个跳跃却是从他的上面跳了过去。这家伙的速度也是越来越快了。鬼爪一掏抓向袁立的脑袋,袁立一歪头,爪子从头发上一带而过,薅下来了一大绺,可把袁立疼的。又感觉到一阵冰寒,原来是阴电顺着头发进入了他的体内。法术被打断,胡子又恢复了正常的样子。但他显然能够成为一方霸主也是有几分底牌的,因此并没有慌张。 袁立看了一眼厉桓池,他可以说是轻松至极。而自己就算能赢恐怕也会非常狼狈了。不禁暗叹了口气,却也没别的办法。将拳头一拧,身体竟然整个变得挺拔了许多,他竟然将自己的法力全都逼到了自己的肉身之上。 身后那个短发的女孩一声冷哼:“这个袁立果然不简单,竟然还有这一招。而那边的人更加不简单,看来到时候我们要好好摸摸他的底,问问他到底是来做什么的。”说着却是对她身后的一个人说了几句话,那人立刻跑远了。显然是去通知这些势力的真正掌舵之人了。虽然袁立已经用出来这样的招式却依然不被看好。 只见袁立的身形大了一倍还多。魁梧如山的体型令人望而生畏,当然只是人而已。那只鬼完全不在意他的变化。 袁立猛地一跺脚照着鬼就踩了下去,那鬼一个翻身躲过了踩击反而顺势爬到了袁立的腿上就势一咬。尖利的牙齿咬进了肉里。袁立一阵吃痛,不过肉里涌出的热力直接在鬼的嘴里穿过,烧出了一个洞。 但是鬼却是不怕伤痛,攀爬着到了袁立的身上,用爪子四处抓挠,袁立因为身形太过庞大反倒不容易将之抓住。因此一时间却是被抓的千疮百孔。鬼将他的身体撕开了一个口子然后钻了进去,袁立痛的惨叫一声。场面一时间凄惨无比。 不过好像是在里面被消化掉了,一时间竟然没有动静了。袁立转头看着厉桓池,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只是厉桓池脸上仍然是淡定如初。 袁立正要握拳冲过去,突然觉得自己身体里面一痛,竟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咬自己一样。他大惊失色,这怎么可能,鬼应该已经被他融化掉了啊。难道它竟还没有死。 痛感越来越强烈,他的眼睛已经开始充血,他甚至可以听到有东西在噬咬自己骨头的脆响,那样的感觉何等的恐怖。他想说话却是说不出话来,血液顺着五官流下将他的身体染成了红色。 他挣扎着一步步的走向厉桓池,到了他面前却是已经无法再支撑,砰然倒地跪在了那里。随着法力的消散,他又恢复了正常的体型,可是人却已经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有东西噗的钻了出来,是鬼。它也被融化的面目全非但看起来仍然是很有精神。厉桓池看了看它好像还没有什么大的损害。毕竟这东西,只要有充足的血肉就可以成长。就算是只剩下一点渣滓也可以凭借着怨念活过来。这才是它真正可怕的地方。 厉桓池重新将裂缝打开,它立刻就爬了进去,它也是有智慧的,知道此时需要养伤。 剩下的众人想看怪物似得看着厉桓池,他既然有这等手段,那么自身的修为只有更强。因为鬼这种东西怨念极深,容易反噬。若不是拥有绝对的把握,又怎么会如此淡然的放其出来。 那个书生本来一直都没有开口,此刻却是鼓起掌来。 “了不起,了不起,不愧是魔尊大人,小施手段就杀了袁立。” 厉桓池对他倒是更有兴趣:“你认得我?” 他此言一出无疑便是承认了书生的话,众人一片哗然。当然也有一时没想到的,便向旁边的人询问:“魔尊是谁?” 那人回到:“你是不是傻了,连魔界之主都不知道。” 那人这才恍然,吓得连话都说不出了。其实魔界倒不如人间或者以前的神族有那么强的约束力。其实是有着相当的一部分人不服管束从而在魔界各处过得优哉游哉。像以前那个鬼术大魔便是如此。 又或者是某个隐藏的势力,偏安一隅,厉桓池在以前光顾着对付神族和人间修士倒是并没有机会彻底的在魔界来次清洗。因此他虽然是魔界尊主,但也并不是唯一的主宰,只不过是像一个超级大势力的领袖而已。而其他的小势力都很给面子。 像他这种人物当然不会只是来逛逛。因此众人心中都是不安,他们未必没有入侵人间之心。不过过久了在这里的生活谁还愿意去外面。在这里几乎可以比得上人间风景了。因此他们自然是担心这位魔尊大人想要拉他们入伙。同意吧,那是放弃现在的好日子。不同意吧,恐怕大军顷刻将至。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商讨 书生恭敬的一弯腰:“不知魔尊大人此刻到来是为了什么呢?若有差遣,必不敢推辞。” 厉桓池看着他一笑:“你倒是有些意思。你是这里真正的掌事人?” 书生说道:“在下孤鸿月,一直仰慕尊主威名,只是一直无人引荐。便在这偏僻之力谋一个生路。今日有幸遇到尊主,愿意誓死追随。”说着便是跪倒在地。 厉桓池呵呵一笑,虚托一下。便有一股力量将之扶了起来。 他说:“你既然有此心,何不说说你的想法。” 正在这时,却听到一个女子声音:“在下是遗忘城流家流云,见过魔尊大人。”说着行了一礼。起来之后看着厉桓池却是没有害怕反而是饶有兴致的样子。 厉桓池哦了一声:“也罢,既然都来了总要都见上一见,你去安排吧。” 流云恭敬应一声便退下了,走时还不忘拉上一起的那两个男子,他们却还没有反应过来,或者说是他们在此地作威作福惯了,突然遇到一个无论如何也惹不起的存在。那心情简直是蒙了一样。要说两句服软表示恭敬的话又说不出口。此时只好顺着流云一起出了雅舍的大门。那剩余的人却是也不敢久留生怕被引火上身,一个个跟在他们后面出来了。 那两个男子还在那里大眼瞪小眼,短发女子流云道:“两位,别愣着了,赶快把今日的事情告知家里的长辈吧。这遗忘城,怕是要变天了。” 那个高个子似乎还心有不甘:“云姐,莫非真的要拱手相让吗。他再强,毕竟是一个人。不如我们……” 流云打断他:“章从,这样的话你可不要对我说。你想死,我可还没活够呢。就算真要有什么想法,那也是家族长辈来决定的。你自己能代表谁。陆涛,我们各自回去吧。要快。”说着再不理会两个人,带着她的一众手下走了。 两个人相互看了眼叹了口气。那个矮壮的男子陆涛一拍他肩膀:“兄弟,走吧,这天是真的要变了。” 雅舍的后院之中只剩下了安月兰厉桓池和那孤鸿月以及瑶光,襄铃两女。 孤鸿月看着满地的狼藉,神色中仍然有一丝淡然。厉桓池想,天下之大,果然是不乏能人奇士,这孤鸿月要是能为自己所用那想必能够发挥出最大的效力。 孤鸿月一抱拳:“魔主,请先移步他处如何?” 厉桓池看了一边陷入呆愣状态的瑶光一眼:“也好。” 孤鸿月说道:“瑶光,还有襄铃,你们也跟着来吧。” 至于安月兰,他却是一句话都没有搭,能跟在厉桓池身边的,那自然不会是简单人物。有时候言多必失,反倒不如沉默就好。 一行人到了一个僻静之处专心等待。相信五大,现在应该是四大势力的头目很快就会来邀约或者过来。到时候便会给自己一个态度。厉桓池其实并不着急。能够拿下这座城市固然是好,就算真的有人不开眼拒绝他,那他不介意在多花费一点时间将之踏平。 其实之所以他对这里如此看重便是在于这里的位置很特殊。在异族的腹地而没有被灭掉。这对于吸收异族的力量来说是非常有利的。他在如此之多的战斗之下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力量再强大总有耗尽的时候,不然他也不会被封印。在现在他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想法,就是要充分利用这些在他以前极为看不上的家伙,来让他们充当冲锋陷阵的炮灰,而自己就可以在后面轻松获胜。想到此,他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 那笑意看的安月兰心里发凉,而孤鸿月假装没有看到。安月兰哼一声道:“你又在想什么坏主意呢?” 厉桓池当然不会承认:“你往下看就知道了。” 在数里之外的一座高墙之内,同样是热闹无比,这座大宅子住的就是遗忘城流家。也是遗忘城最大的势力。今日,他们的府邸却是热闹非凡。五大势力除了死掉的袁立都到齐了。 最上首的便是流家家主流万方。在下面左右依次是陆家家主陆游,章家家主章天海。还有一个铁家家主,铁风寒。在各家主的后面各自站着各自家族最优秀的小辈,很可能便是下任的家主人选。所以在这等大事上并没有回避他们。反倒是让其一起旁听,可以增加一下见识。 其中,流云,章从,陆涛都在,甚至还有那个螯牙。他竟然是铁家的人。 流万方先开口说道:“情况各位想必都清楚了吧。下面便来说说怎么办吧。人家已经找上门了,再装作看不见也不行咯。”这流万方看着并不很高大,讲话却很有气势,一双眼眸一点老迈之色也看不出,仍然是深邃无比。 下面的章天海说道:“流老哥,你说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若说知道我们的事想必也不会现在才来。难道是想要和人间开战了?” 在流万方后面的流云一抱拳:“章叔。请让侄女说上一句。那魔尊此来是为了一个女子,就是在雅舍的瑶光。他来我们这里,倒并不像是有意为之。”这流云一向深得各家长辈的喜爱,因此倒是不比其他小辈。她能够说得上话而长辈也不会怪罪。 章天海点点头:“这么说还真是偶然来的,那个女子可知是何身份?” 那个章从却也想在他父亲面前表现一下。说道:“以孩儿只见,那家伙纯粹是贪图瑶光的美色才想将她买下。可是却是钱不够了,竟然被,被云姐把人给抢了。他当然不甘心了便想强抢。” 流云轻哼一声,这章从话里隐约有责怪自己的意思她如何听不出来。在没出事的时候云姐长云姐短的假客气,这时候就变了。流云暗自嘲笑他倒不会真的指出来。她想了想:“他此来只带了一位女子,而且是从他的魔焰宫来。而瑶光,似乎是有人从沙漠里带来卖给袁立。这莫非,他的目标是沙漠。” 她的推论倒是深得其他几位家主的认同。章天海狠狠瞪了儿子一眼,才说道:“贤侄女高见,只是不管他的目的如何,既然遇到我们恐怕不会空手而回啊。” 流万方说道:“不管怎么样,他最大的也无非就是要我们这些人。因为这个地方他恐怕还看不上啊。” 流云却是缓缓地摇头,忽然说道:“父亲,其实我觉得,他可能不会要改变我们的位置。因为就算我们全部归顺,恐怕也对他没有太大的增益。说不定我们并不需要改变。不过有一件事。” 流万方哦了一声:“什么事?” 流云看了看底下的众人,有些事即使是大家利益纠缠也是很难说的出口的,毕竟,并不是一家。就算是一家人还有亲疏呢。 流万方一看流云的表情就明白了。她说的正是厉桓池关心的一个问题,就是运输通道的问题。这也是他们流家能够在遗忘城称霸的一个重要手段。这件事倒是不好明言。于是干脆就没有说出口。底下的众人也默契的没有问,他们当然也是有自己的底牌的。那既然大家都有秘密索性都不说也算是保持了一种平衡。 流万方说道:“既然如此大家还有什么意见吗。总要统一一下才好。” 铁风寒说道:“本来对外的事流老哥做主就好,不过事关重大。那我也表个态,我铁家听流老哥的,只要流老哥说降,我没有二话。若是要战,那也没说的。”他看似粗野,实则是有心机,又把球踢给了流万方。 其他人互看一眼也是纷纷表态说是支持流万方的决定。他暗自冷笑,真的支持,那你们倒是把自己的势力纳入自己的管辖啊。如今却是在口头上表示支持。恐怕一有不对,倒霉的就是自己这个出头鸟。他却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估计其他人也是想到了。毕竟差距太大了,魔尊啊,那可是分分钟就能将自己这座城夷为平地。因此又怎么能生出反抗的念头,那处除非真的是活的腻歪了。真要那样还不如自己找棵歪脖子树吊死倒还简单。 他笑了一下说道:“若是以我们的力量恐怕还没达到挑战人家的高度。所以别再说什么反抗的话了。最重要的是保全自己的力量,从这样的情况下生存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见他,面上嘛总要给他一点。他家大业大,只要我们运用得当,想必他也不会在意我们这些小人物吧。 众人都是点头称是,倒是身上感觉都轻松了许多。 流云却是突然凑到了流万方的耳朵边小声的说道:“父亲,这次也算是到了很危机的时刻,要不要唤醒老祖?”原来在他的家族还隐藏着一位高手却是流家的上代家主。他一直都是隐世不出在一个地方修炼。 流万里却是摇了摇头:“老祖出关非同小可,现在他厉桓池不会特别注意我们,便是因为我们还入不了他的眼啊。”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面谈 “女儿明白了。”流云点点头。 流万方站起身来:“诸位,就让我们一起去会会那位魔族至尊吧。” 优雅的花园之中。厉桓池坐在凳子上,孤鸿月则是一边为他斟酒一边为他讲述自己所知道的遗忘城的情况。其中有一句话倒是让厉桓池非常的感兴趣。 “这样的遗忘城绝非只有一座!” 想想这是多么庞大的一股力量,若是有这些血肉的献祭,那攻陷人间也不会如何困难吧。他其实倒是很想将这些地方全找出来把里面的人全部杀掉。这实在是简单的很而又符合他的兴趣。不过他眼下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想做,所以也只能暂时放放。 “以你所说,那流家老祖已经达到大魔级别了?”厉桓池漫不经心的问道。大魔便是具备了成为一方霸主的基本条件。若是他肯努努力说不定还真的会有所成就,前提是在厉桓池容忍的情况下。实力意味着有利用价值,但太强大的实力却意味着有风险,意味着野心。厉桓池不怕人有野心,却不喜欢有人背着自己做事。 孤鸿月说道:“具体的级别不知,但是应该是很强。只是一直都在闭关之中,因此是只听闻传说却未见过人。” 安月兰坐在他们一边听着聊天,虽然也很无聊却不能不听,他虽然并没有避讳自己,不过万一听到了什么有用的信息说不定以为便可以利用。她虽然在魔界待了很久,可并没有忘记自己人的身份。只是却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可以回去,不知道明亦尘知道自己在魔界他会不会来救自己,他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吧? 突然安月兰感觉肩膀一阵刺痛。回头一看厉桓池正在一边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刚在正是他伸手按在了自己肩膀上。 只听厉桓池说道:“你既然在我的身边,便不可以去想他,听到没有。” 安月兰气的一吐舌头:“这你也管?他是我的师兄,我为何不能想?” 厉桓池一笑:“你可能是误会了。我虽然对你很好,那都是在你是我的未婚妻子的份上。若是你不听话,我可是会生气的。” 安月兰道:“谁管你会不会生气,简直是,有病。” 厉桓池眼睛微微抽动却仿佛是处在快要爆发的边缘,脸色很是吓人。旁边一起立着的瑶光和襄铃更是连动都不敢动一下。仿佛生怕会迁怒到自己。孤鸿月低下头饮酒,他虽然不知道安月兰是什么人,但是单凭一个厉桓池的未婚妻,这个身份就足够吓人了。魔尊的家事还是不要多听的好。不然很容易引火烧身。他正要借口先行离去的时候,却是听到有人传来报讯,说是另外的四大势力也已经来了。 这下没有办法,孤鸿月硬着头皮向厉桓池说了一声。谁知道厉桓池却是一下子笑了出来:“哎,这世上除了你阿兰,还有谁人敢给我气受。算了,原谅你。跟我去见那些势力的人吧。” 安月兰巴不得去呢,这下也可以对这个地方对一些了解。 在雅舍的一边还有一个大厅应该是以前袁立处理事物的地方,便被厉桓池临时征用了。来的只有四个人便是四位家主,连一个随从甚至都没有带。 在来的路上他们已经看到了那边的惨况。虽然袁立的尸体已经被收走了,但是血迹和其他地方的损坏可不是一下子就能清理干净的。于是几个人心中不免增加了几分忐忑。 几个人进去以后厉桓池已经在上首坐好,一双俊目散发出无尽的威严。果然是有着身为上位者的气势,这种气势可不是一个小地方的霸主可比拟,更何况他们可还要差得远。勉强的行了一礼,厉桓池却没功夫欣赏他们的恐惧,挥挥手让他们坐下。 流万方首先说道:“魔尊大人恕罪。不知您来到我们这里,未能远迎。失礼了,失礼了。”说着话却是看到了站在厉桓池身边的白衣书生,他心中不由一动。这个孤鸿月看来也隐藏的很深,厉桓池刚来便投奔于他,看来野心不小啊。 厉桓池嗯了一声:“流家主是吧,你这话说的不对。我身为魔界之主,这魔族的土地莫非还有别姓不成?” 流万方一时语塞,暗道这厉桓池果然霸道。这魔界如此之大,他虽然被尊为万魔之主。可那只是对于明面上的势力。有很多偏远或者神秘的强者或势力其实是并不认同他的。不过这话想想就得了,说出来是找死啊。 一边的章天海赶忙说道:“魔主大人息怒,流家主一时口误说错了。这遗忘之城原本也是尊主的领土。尊主要来当然是应该远迎啊。流家主是这个意思。” 厉桓池一笑:“好了,开个玩笑而已,诸位不要紧张啊。厉某这次来其实倒是有事相求啊。” 流万方说道:“敢问魔主是何事?” 厉桓池道:“诸位也是知道的。我自率领诸位义士讨伐神族与人间,那也是一路战斗,损失极大。诸位在此地莫非想要偏安一隅而不思报效魔族吗?” 流万方苦笑:“这,不是我们不愿报效尊主,实在是本领低微。只怕有损尊主的威严啊。” 厉桓池笑道:“你有这个心就好。我这次来其实倒是无意于你等,而是想要穿过这片沙海,去到沙海的深处,寻那落日神殿。” 一听到神殿之名,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眼中冒出惊骇的光芒。 章天海说道:“尊主,所图竟是甚大。却不知我们能做些什么呢?” 厉桓池对这句话很是满意:“你很好。我听说这异域之中多异族,你们就先说说这异族的情况吧。” 流万方说道:“既然这样就有在下来给尊主讲一下吧。这异族却是是生活在沙漠的深处。而且他们行踪诡秘,残忍成性,与魔兽无异却更加的智慧。我们只知道它们也分许多的种族,有着各自的习性。稍后,我会给尊主送上一份详细的图略,那么您就会有一个大概的了解。我们虽然是生活在这里,但因为已经很接近沙海深处了,所以其实这里偶尔会有异族来滋扰。他们大多是骑着魔兽而来,战斗力十分惊人,不过智力很低下,所以还够不上大患。当然以尊主的实力,这些应该是都不足为惧。” 厉桓池点点头:“在宫中我便听说偶有异族入侵我领土,虽然每次都被打回去,但是也让我损失惨重。你说的这些非常有用,流家主,我会记住你。” “啊。哦,哦。多谢尊主。”他也不知道厉桓池说的是真是假只能表示感谢,心中却有一些苦涩。虽然厉桓池还没有提出会接管这座城市,但是他知道,从此以后自己便是落入了人家的控制之中了。在魔族这实在在平常不过,其实在任何地方恐怕都是如此吧。他心中却是忽然想到,也许在厉桓池走了以后自己真的应该去见一下老祖了。凭着老祖的实力,就算无法拜托厉桓池,至少可以争取道更大的利益。 厉桓池继续说道:“我想了一下。你们这个地方却是一个好地方。刚才鸿月跟我说了,他说像这样的好地方还不只一个,是不是?”他却是故意凸显孤鸿月的地位,毕竟自己不可以久留,收编的事交给他就可以了。 流万方看了一眼孤鸿月,他一脸的莫测高深让人看不出是在想些什么。 “不错,这样的地方的确,据我所知还有三处,至于是不是还有,却非我所能知了。”这事既然已经不是秘密了,他索性和盘托出。这样说不定还能留一个好印象。虽然可能好印象换不了好结果,但是没办法,这就是下位者对上位者的悲哀。 厉桓池点点头:“流家主,这就是我对你的期望,将全部的势力都收归于自己手中,可以做到吗?” “这……”流万方心中一动,想不到厉桓池竟然有这么大的野心,不过这也正常。 “尊主,我会尽力而为。”他现在还能说些什么呢? 厉桓池点点头:“那没事了,我非常满意,待得事成之后,你们都是我魔族的英雄啊。那就这么定了。流家主你留下来一下,其他人可以走了。” 那边三人看看流万方,流万方对着他们一使眼色。那三人便行了礼退下了。 厉桓池走下高位来到流万方的面前。流万方低下头不与其对视渐渐的看着一只漆黑的描金白底靴子到了自己的眼前。 “尊主…………” “流家主,我很好奇,你是怎么与外界相联系的呢?能不能满足我这个小小的好奇心。” 流万方心里抖了一下心说怕什么来什么,却不敢不说:“尊主,这却是我流家的一大隐秘。我不敢隐瞒,那是一个空间通路。乃是我流家一位前辈大能将之打通的。后来便传到了我的手中。” “哦。只是这样啊。” “啊。是,尊主如果,如果不信,可以亲自查看一番,便知我不敢欺瞒。”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角人部落 厉桓池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必了。我信你,流家主,我期待你的表现。” “是,是。” 厉桓池挥挥手:“那么你也退下吧。” 等流万方走了以后,孤鸿月才走上前来。 “尊主,他所说的,恐怕是不尽不实。” 厉桓池无所谓的笑笑:“没有关系,就让他留着吧。等我回来自有机会收拾。鸿月,这里,你可要给我看好了。不许有半点差池。” 孤鸿月连忙拜倒:“孤鸿月明白,只是,只是怕自己本领低微,若是他们真的不将我放在眼中,我……恳请尊主赐下神功,那么我就有与他们争的本钱了。” 厉桓池仔细打量了一下孤鸿月:“你很好,比我想象的还好。”说着却是举起手掌。用拇指的指甲在食指的指肚上面一划,顿时流出一滴黑色的血液。这是他用法力所逼出来的魔血并不是普通血液。 孤鸿月大喜,就那么抬起来,张开嘴巴任由那滴血液落入咽喉。他强忍着腐蚀一样的痛感盘腿坐下,开始化解。 要说这血液却也不是那么好受的。喝下了厉桓池的魔血,便等于是种下了他的一个烙印。这烙印会直达他的灵魂,只要他有背叛的念头便会被烙印中的魔力所镇压,那种痛楚可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够承受的。这也算是一种间接的投名状。代表了永远不能背叛的誓言,因为一旦主人死了,这滴血的炼化者也会死亡。这也是为什么厉桓池会说他好。 不过在血液中的确是隐藏着厉桓池的一些魔力,他只要好好地将其炼化,成就不会太差。不过却也少有人会主动的将自己的身体打上这种烙印,毕竟代价有些大。 安月兰当然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只看见那个孤鸿月居然吃掉了厉桓池的一滴血,不由得感到一阵恶心,原先还以为这家伙打扮的整整齐齐的会是一个好人呢。想不到也是如此的不可思议,相比较他们而言,襄铃和瑶光可以说是天使一般了。 过了半晌那孤鸿月终于收功。厉桓池又小心的嘱咐了他几句。便打算离开了。瑶光当然是要带着的,安月兰看着襄铃可怜兮兮的样子本来也想带着她。不过想了想跟着那个家伙去沙漠还不知道要经历怎么样的危险呢,还不如留在这里。便只好狠狠心劝她留下,当然也拜托孤鸿月要照顾好她。 “顾先生,你可一定不能让她在接客了啊,她还是个孩子呢。”安月兰还以为他是姓顾的。 孤鸿月对待安月兰倒也是十二分的客气,也不知道是因为厉桓池,还是觉得她可亲。 “安姑娘叫我的名字便是,先生二字可是不敢当。您放心,接下来我就要将雅舍重新转行。以后不会再有类似的情况了。” 安月兰倒是好奇:“不做青楼做什么,改酒店吗?” 孤鸿月笑着说:“安姑娘,其实我真的会炒菜,下次您来,我做给您。” 安月兰倒是又觉得这个人还不错,最起码态度很好,知错就改,哪像厉桓池那么死不悔改还那么横。不过她可不敢说出来,怕挨打,因为知道厉桓池目前不会真的伤害自己,但是真的会打。 “行,那顾先生,我们走了。”安月兰便先向外面走去。厉桓池与孤鸿月相视一笑也走了出去。 厉桓池要离开了,当然算是现在的遗忘城的大事。因此几个头头全部都来送他。厉桓池拉着安月兰和瑶光飞上了云头,底下的人还久久不散。都看着天空不语。孤鸿月的眼光深邃,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倒是流万方先说话,他对着孤鸿月一抱拳:“先生,恭喜了啊,抱上了厉桓池这颗大树,很快就要飞黄腾达了。” 孤鸿月好像没有听出流万方嘴中的讽刺意味,也没有对他直呼厉桓池名字有什么表示。只是淡淡说道:“以后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还请流家主以及各位家主多多关照。”说完了却是转身就走。因为他也知道,至少目前为止,自己是进不了他们的圈子的。 但是他并不着急,因为他可以等,而那四位却不能等。厉桓池回来了若是还没有动静,到时候恐怕就会是真正的大军压境了吧。他相信,以流万方的头脑,他会想明白的。到时候自然会来相请。 留下的诸位对孤鸿月皆是怒目而视。 章天海说道:“流兄,这就是厉桓池留下的一条狗,不如杀了。” 流万方摇摇头:“不要轻举妄动。他虽然没有什么,但是厉桓池不好惹,他现在是走了,但他还会回来。” 一向很少话的陆游说道:“沉日沙海危机重重,但愿,他会永远留在那里吧。” 这却是谁都说不好的事了。流万方沉声道:“多想无益,回去吧。先过一段时间再说。”其他人纷纷应和。 过不多时,在那地面之上弓起了一个小包。里面有一个黑色的影子,漆黑的大眼睛闪过冷厉的寒光,然后一转眼却又消失不见了。 云头之上的厉桓池嘴角荡漾着一抹笑意。瑶光透过面纱偷偷的望他,他好像并没有发现。 安月兰摘下面纱问道:“我们现在去哪啊?” 厉桓池道:“往前面,一千里。角人部落。” 安月兰好奇的道:“角人是什么人。” 瑶光道:“我,我知道。” 安月兰见她倒是少有的搭话,凑到她的面前问道:“瑶光姐姐,你知道吗,那你说说。” 瑶光对着安月兰笑笑:“角人应该是这个方向离我们最近的一个部落了。他们据说拥有着不下于魔族的智商。而且拥有超过魔族的身体素质。” 安月兰却打断道:“这么厉害的,那为什么他们还会生活在如此偏远的地方呢?”经过这些天安月兰也是知道了,魔界并非都是像厉桓池的魔焰宫那样荒凉。也有一些地方的风景是别有一番味道,并且也适宜生活,只不过不多罢了。至于为什么厉桓池会把自己的宫殿修在那种地方,却被安月兰暗自腹诽是有受虐倾向。 瑶光道:“听说是因为,他们的繁育能力很低,所以在人数上不占优势。因此虽然勇猛却被,却被……” 安月兰问道:“被什么?” 厉桓池一笑:“没关系,这些异族其实说起来却是被以前的老魔主赶出去的。因为他们野蛮,暴力甚至超过魔族。” 安月兰哦了声:“就是你的父亲吗?” 瑶光当然是隐晦的听过当年的事,听到这句话不由得紧张的握紧了小拳头却不知是安月兰真的不知道还是故意在激怒他。 厉桓池盯着安月兰看了足有三四秒:“你真的是什么也不记得了。不是。不过他真的有一个儿子,现在还活着,倒是跟你很熟。” 安月兰奇道:“哦?我也认识,是谁啊?” “明亦尘。” 安月兰眨了眨眼睛:“哦。” 厉桓池问他:“你不觉得惊讶吗?” 安月兰摇了摇头:“你一说我就有点猜到。那,你是怎么当上的魔尊,你……” “我杀了他,用我的手,亲自插进他的心脏里。”厉桓池这样说着脸上却极为平静。 安月兰却能想象的到当时的情景,她本来不必问,但还是问了出来。 “为,为什么……” “为了一个人,为了得到她,我先要得到整个世界。可是就在我差点得到整个世界的时候,她却选择了背弃我而选择别人。你说,她的心狠不狠。” “别,别说了……” 厉桓池看着呆呆的安月兰却是住了声。瑶光拉住安月兰的手却发现她的手一片冰冷,还出来满手心的汗。 又过了半日,厉桓池降下了云头,此地虽然还是脱不开黄沙的颜色,大地却变得有些坚实了。脚踩上去也不会很不舒服。 安月兰问道:“你,又要杀人吗?” 厉桓池一笑:“我并不嗜杀,若是他们肯合作,我不仅不会杀他们,甚至还会送一份大礼给他们。” 安月兰可不信他的话,厉桓池也没有再解释。 一直向前走便看到有人活动的痕迹,有简易的窝棚和栅栏以及食物的残余。他们的人数显然不多,而且此刻并不在这里。不过厉桓池丝毫不担心,这里的地方就这么大。他们要想生存下去就不会离开太远。 安月兰也仔细打量着,这里并非是像平原一样很平整,而是有许多的丘陵。在远处甚至能看到一些绿绿的东西。 “想不到在沙漠的深处竟然还有这么多很适宜生存的地方。”安月兰倒是很感叹。在人间的她不知道原来有些生命只是活着就已经非常不容易了。自从来到了魔界倒是有了许多感慨。 厉桓池道:“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这样的生活也能叫活着么,每日只为了食物而奔波,到底出生的意义是什么?换做是你可能甘心这般活着?你也许会说我是残酷,我只是想教会他们,究竟何为活着。”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达日头领 安月兰对他的说法嗤之以鼻却暂时想不到有什么可以反驳他。 却只见厉桓池突然之间冲了出去,身影快如闪电。 安月兰赶忙跑过去,却见厉桓池已经抓住了一个人,如果他可以称之为人的话。 那是个个头很高的家伙,体型比人略为修长,手脚却很短。身上还披着一层绒毛。最奇特的是头上真的有一对尖角,有点像鹿角,但是没有那么夸张,小小的还有几分可爱。当然也有几分可能是年纪还小还没有长成。安月兰只看到他那圆圆的大眼睛里满是吐露着稚嫩和恐惧。一对尖尖的小耳朵不安的转动着,嘴里发出轻微的嘶叫。 “喂,你快放手啊,你真的想掐死他吗?”安月兰不满道。 厉桓池冷哼一声看着那家伙的眼睛。 “我问,你答,不要试图逃走,不然你真的会死。”说着厉桓池松开了掐着他脖子的手。 那个角人弯在地上剧烈的咳嗽着,却不敢有所异动,他本来是贪玩,一时竟然走的远了却正巧碰到了安月兰他们。本来他还觉得除了族中那些强壮的家伙是不会有人追上自己的。却没想到这里有个如此恐怖的人。那样的速度他简直从来没有见过。 厉桓池看着他没有想着逃走很是满意:“你们的部落在哪?” 那角人犹豫着却是不肯说。直觉上他已经感觉到这个人绝对是危险人物,假如把这样的家伙带回到部落里,那绝对是对整个部落的灾难。 “不,不能……” 厉桓池微微一笑,他说的话却绝对不可笑:“那么你就是在激怒我了。你可知道后果吗?首先,你会死,然后我会找到你的族人。至于到时候会怎么样,那我可就不敢保证了。” 安月兰道:“哪有你这么问的?小弟弟,额,你多大了。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 也不知道是被厉桓池吓到了还是觉得安月兰长得很亲切,他缓缓答道:“我,我叫久月,今年十五岁,是一个人出来,玩的。” 安月兰摸了摸他头上的绒毛,还挺舒服。她说:“小久月,你别听刚才那个哥哥说的哦,他在吓你的。我保证哦,只要你乖乖说出你的族人都在哪里,他不会乱来的,对不对。对不对?”后面却是对着厉桓池问的。 厉桓池微微一笑倒是没有反对。 久月看看厉桓池,又看看安月兰,犹豫着说道:“可是,可是如果我随便带外人进去,我阿爸会打我的。而且,那个哥哥好凶啊。” 安月兰安慰他:“不怕啊,久月。这个哥哥呢,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的阿爸商量。只要你带路呢,姐姐向你保证,会保护小久月的安全,怎么样。如果你再不说,这个哥哥真的要生气咯。到时候打你屁股,可痛了。” 久月又看看:“真的吗?” 安月兰笑笑:“当然是真的了。” 说着她走过去看着厉桓池:“你都听见了啊,一会不许发疯。” 厉桓池:“条件是你讲的,我可什么都没答应。” “啊,你!” “不过算了,只要他们有脑子又肯听教听话,我也懒得理。带路吧。” 这时候一边的瑶光才跑过来,她虽然是魔族,也经受过舞蹈的训练到底还是比不过两人的速度。她看到角人也很惊异,因为平时都是听姐妹们议论,真见到了还觉得有几分可爱。 就这样,久月带着厉桓池三人一路向北边行进。走了小半天的功夫隐约看到在对面的小山坳里有一座寨子。严格也不算山坳,因为太过矮小,只能算两个比较陡峭的山包吧。在旁边有搭建的简单堡垒。其实一般情况下这里地处偏僻,他们并不需要担心被攻击,而他们本身也是能征善战。不过还能有这样的防范意识那也很不错了,不过这样的防范对那些普通的人或许有一些用处,对于像厉桓池这样的人来说就是一座山挡在前面也无法保证安全。 久月一看到家门顿时觉得有了安全感,快速的跑了过去,厉桓池却是并没有阻拦。他想要的就是这里的位置罢了。 几个人一路走过去,然而一到了那边的山口就立刻被几个高大的角人围在了中间。那些角人各个肌肉发达手中还拿有武器全都是面露警戒之色的看着三人。他们的角果然发达的多,甚至闪着坚固的金属色光芒。安月兰丝毫不会怀疑这样的东西插到身上会造成多大的伤痕。 厉桓池一笑:“怎么,还是要打吗?” 安月兰扯他衣袖:“你冷静点啊。” 这时队伍却是散开了一点,有一个略微矮一些的角人走了过来。他虽然不很高,但是更加强壮,身体之上到处都是纵横交错的伤疤。然而他眼中闪过的睿智与狡黠却说明他不只是一个会战斗的统领。 他看了一眼三人,眼中闪过了一丝惊异,虽然是对方只有三个人,却让他有一种面对着外面沙海的感觉,那是绝望与不可琢磨的深邃。 角人虽然悍勇好斗可不是蠢,要不也无法在这种地方生存。他虽然眼见这只是三个看起来瘦小的人,却是无法将之轻视,这得益于他丰富的战斗经验和直觉。 他说道:“各位,我是这里的族长达日,你们是什么人?要做什么?” 厉桓池微微一笑:“达日,是么。先教你的手下把家伙收起来吧。你知道,这些东西对我无用。” 达日一挥手,众人虽然还是戒备,到底听从首领的吩咐将手中的兵器放下。 厉桓池道:“达日首领不请我们进去坐一下吗?” 达日想了片刻点点头:“请吧。” 安月兰三人便跟着众人一起向山里走去。她发现厉桓池的确是很高大。也只比这些高大的角人矮了半个头而已。 角人的营帐不算复杂,只是几个简单的帐幕。厉桓池他们一进去都用好奇的眼光看着他们,更多的是一种戒备和敌意。若不是首领将之领进来只怕就要立刻上来发难了。毕竟,在平时,魔族人只不过是他们劫掠的对象而已。 安月兰看到了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的久月,他正偷偷的望着自己,安月兰对着他做了一个鬼脸。久月被逗乐了,看到父亲真的把他们请到了营帐之中倒是松了一口气,因为光从外表看起来他们似乎还算是和谐。 到了营帐之中,当然只有简单的几个石头凳子。厉桓池倒是不在乎,随便找了一个坐下。达日则在一边落座,周围则是他的亲信。 “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厉桓池点点头:“我这次来是希望与贵部做一件买卖。哎,先不要拒绝,听我说完。你部的情况我也看了,不容乐观对不对。人口在繁衍,而领地却被日渐吞噬,已经有人吃不上饭了对不对?” 达日哼一声:“看来阁下倒是调查的清楚啊。你究竟想怎样?”只有安月兰知道他从来都没有调查过,这一切难道是从这一路的见闻而推测的?看达日的话说的莫非竟是说准了?那他倒是很聪明了。 厉桓池一笑:“重要的不是我想怎样,而是你们要何去何从。不要错解了题目啊,因为机会真的通常只有一次。” 达日道:“你既然有此高见,就请说好了,何必遮掩。” 厉桓池道:“其实也没什么,只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我准你出沉日沙海去魔界寻一领地。甚至你想去人间都可以。当然前提是得自己应付那些正道众人。” 达日大笑道:“简直可笑,我们角人要去哪里去不得,还用你教,若是没有其他高见,请回吧。” 厉桓池却没有动:“前提是,你躲得过魔界的阻隔,你要能过得去,我不会在这里。” “哈,莫非你能做主?” “当然可以,就凭我厉桓池这三个字!”厉桓池微微一笑。 “厉桓池,是谁?” 安月兰噗嗤一笑:“看来也不是人人都知道你啊。” 厉桓池却没有动怒,轻轻的歪了一下头,顿时恐怖的威压以他为中心散发出去,人人都只觉得心头一颤,如同山崩地裂天旋地转。达日一跤坐倒在地满脸的惊骇之色。而其他人早就东倒西歪。安月兰也是脸色苍白,幸好有金鳞发出淡金色的光芒护住了她。她一看瑶光,瑶光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紧张的看着众人,不知道是发生了何事。安月兰暗自惊奇,厉桓池却已经收回了威压。看了一眼安月兰的脖子,那里有一股十分熟悉的力量。安月兰看他的眼神急忙将护身符捂住,幸好今次厉桓池没有继续深究的打算。 “现在,达日头领肯和我好好谈一谈吗?” 外面的族人也感觉到了异样,纷纷聚集在这里询问。达日害怕厉桓池伤害他们大声的呵斥道:“都回去,该做什么做什么。”众人听到首领发话这才放心回去。 达日轻轻一叹,语气中首次有了一抹英雄迟暮的凄凉。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古魔血脉 达日道:“你想让我们做什么?以你的力量就将我们全部杀掉恐怕也不会太费力吧。我们又能做什么?” 厉桓池一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用处,达日头领何必妄自菲薄。我只要你,带着你的手下到南面去。那有一座魔族之城,我要你去攻打他。” 在座的全都大吃一惊,连安月兰都差点以为厉桓池在说梦话。 “你不敢吗?” 达日看着厉桓池:“不是不敢,而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我们攻打自己的城市。” 厉桓池道:“没有为什么,看他不顺眼,这个理由够了吗?如果你同意,立刻带上你的人出发。到遗忘城附近会有人联络你。只要你让我满意,你随时都可以在我魔界找到领地。这是我魔界之主给你的承诺。”至于何种算是满意,他却是没有说。 达日叹了口气:“如果我不同意呢?你是不是马上就会将我们杀死。” 厉桓池一笑:“别这么说,大家虽然萍水相逢。达日头领却很对我的胃口。你就算不答应,我虽然会有点难过,想必也不会太过为难。只不过我的朋友大多是一些心高气傲的家伙,他们要是找达日首领的麻烦,我却也拦不住。” 达日沉思了一下:“好吧,不过我希望你可以让我考虑一下。” 厉桓池点点头,伸手入怀将一个东西钉在了地上。那是一枚火红色的令箭。 “你要是想通了可以拿着它去遗忘城。若是决定了不去,那你就走吧,要快哦。”说着站起身来拉着安月兰就向外面走。 围观的人们议论纷纷看着安月兰他们越走越远。达日走出来满含忧虑的看着三人消失在视线内。 一个身材高大的角人大叔走了过来:“首领,你怎么了?”他简直从未见到过自己的首领脸上露出这种担忧的神情。 达日却是没有说话,良久才说道:“良哥,召集大伙,我有事情说。” 远走的安月兰却依然是沉默不语。厉桓池道:“阿兰,你在想什么?” 安月兰道:“我以为我可以阻止你做坏事,可惜没想到,你的每一件事我都有参与,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众生被你玩弄在股掌之间。” 厉桓池一笑:“就为了这个吗?阿兰,在这个世界上,为了生存,没有谁是无辜的。我可以不杀他们,但这就意味者我在退步。只要他们有了能力,今天被胁迫杀戮的就是我们,你信不信。我没办法守着你那样的正义你明白吗?我,要活着,还要站到最高的地方活着。瑶光,路上无事,你好好给她上上课吧。”说着将两个人拉上了云头。 他虽然将瑶光带在身边可惜并不怎么跟她说话,瑶光甚至看的出厉桓池对待安月兰的感情。她悠悠叹了口气拉住了安月兰的手笑了一下。她同样是明白的,要改变一个人的性格以及对一件事情的看法有多难。在她看来,厉桓池不仅没有错,甚至是一个千古无双的奇男子。说真的,她羡慕安月兰,羡慕到嫉妒。但是她的性格却又不是那种侵略性的,她也无法对安月兰产生敌意。因此就只是握着她的手,虽然她知道自己无法做到,但还是要去做,只是希望自己在那个人心中不再是无所谓的,而是也有一些哪怕微不足道的作用。 接下来厉桓池又接连去了几个部落。有的是一口答应,有的则是借口要考虑。甚至还有两个直接就上手了。厉桓池当然不会客气,不过这次安月兰也动手了。主要是那个种族实在是太过残忍。竟然将族中的雌性和小孩全都关起来,实在没有食物就以他们为食。 安月兰当然是看不下去,直接大打出手。用法力将那些长得像大蟑螂的家伙统统杀死。然而她的做法却没有受到那些被囚禁起来的族人的感谢,那个丑陋的母蟑螂人说道:“本来我们还是有机会活下去的,因为,雄性外出捕猎,并非是一无所获。而只要有她们作为食物,只要一点点就可以喂饱更多的人。那样她们才有机会能活下去,繁衍生息。可是如今安月兰他们将雄性全都杀死了。就算她们得到了自由,但由于没有了狩猎的能力,迟早也是要饿死。” 安月兰却是沉默了,她先是凭借着对方的外表从而表示了厌恶。又对不能理解的生活习性加以自己的理解而制造了这出悲剧。 厉桓池却是一笑:“他们走到这一步又不是你害的。生活环境不可能一成不变,而不能正确改变的人只有灭亡罢了。你现在看他们能够活下去,在等多时间也是一样的结果。”说着却是跳过去亲手了结了剩下的蟑螂人。 安月兰道:“也许是你说的对吧。人们总是以自己的喜好来区分事物的善恶。所以根本没有所谓正义,因为每个人的正义都不同。但我,只要记得一点就好了。我是人,所以,若是你日后想要攻打人间的话,我仍然会阻止你,若是见你肆意践踏生命我依然会阻止你。不是因为正义,而是,为了我的内心。” 厉桓池看着她却是噗嗤一笑,俊挺的眉毛一抖,破坏了整个严肃的气氛。 “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样一本正经。真的是多少年一点都没变。好了不管你怎么做,接下来可以上路了吧。” 一行三人继续向沙海深处前进,越到后面却不像安月兰所想的那样充满了荒凉寂寞的景象,而是有无数的奇形魔兽在沙海中作为点缀。 一开始只是点缀而已,后来就成为了阻碍。 安月兰想像不出厉桓池究竟逃过几回命。但是如果算上这回,也不过三回而已。当然也有可能是厉桓池担心她们两个的原因。 那时候他们正在沙地里寻找神殿的线索。突然冒出来一堆堆的蜥蜴,是的,真的是成堆的出现。那些家伙虽然不大但是数量实在太多了。而且各个有着极为坚固的牙齿。它们红着眼睛就像疯了一样的冲过来,任凭怎么杀却是杀不完。而它们的血液含有的毒性甚至多过魔气,利用率实在太低连厉桓池都看不上眼。杀了也没用还白费力气,干脆逃走了。 安月兰使劲喘着气,她几乎都要跑不动了,偏偏厉桓池不肯登云。安月兰发誓自己一定要尽快将之学会,要不也太悲催了啊。每次逃起来都是这么费力。 不过瑶光却仍然是一脸的轻松,安月兰看着瑶光隔着面纱仍然是惊艳绝伦的脸庞一阵羡慕。 “瑶光,原来你才是真正的深藏不漏啊,你的耐力竟然如此好。” 厉桓池道:“你羡慕也羡慕不来的。瑶光不禁是魔族,更身怀古魔的血统。” 安月兰看了看,那些烦人的家伙没有追上来。这才好奇的问道:“魔就魔,还有什么古魔吗?难道比你还强大不成。” 厉桓池道:“我虽然自负,也不敢说古往今来无人能及。魔界泱泱千万载,有一二人比我强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古魔算是远古可以留下自己印痕的大魔吧。每一个皆有通天彻地之能。偶有一两个有大魔的血脉流传,便可以更轻易的得到大魔的力量。”说道力量,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狂热。 安月兰暗想,果然是个追寻力量的狂人。 “可是不应该啊,如果古魔之血真的这么重要。你,居然没有据为己有。这倒是令我好奇啊。”安月兰突然想到。 说完却是尴尬的看了瑶光一眼。她微微一笑毫不在意,心中倒也对自己的血脉很感兴趣。她只知道自己从小就是个孤儿没人看顾。后来偶然被人发现了独自在沙漠中飘荡无依的自己。然后就带走卖给了遗忘城的孤鸿月。在那里所幸因着这张脸,她生活的还算幸福。至少是吃喝不愁,甚至是富足。然而一天天为长大之后的命运所恐惧倒是没有想过要追寻过去的痕迹。 自从出来后她却只剩下欣喜,再无任何的疑虑,身世之说她却是一点也没有想过去寻找。不过听厉桓池这么说倒好像很厉害的样子。莫非自己也有这样的潜力吗?她有兴趣的自己听着。 厉桓池一笑:“你倒是了解我,这天下的好东西若是不能尽归厉某之手。那它们也没有存在的意义了。不过怎么用却不限了。我自会有我的安排。瑶光,你到了这片地方有什么感觉没有。” 瑶光仔细想了想:“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觉得很有力气,很轻松的感觉。仿佛,仿佛是感受到了一种生命的活力。” 厉桓池道:“这说明我们已经很接近了。古魔对于灵力感知可是血脉天赋。这下我们对照着来。应该很快就能找到沉日神殿的踪迹。” 瑶光也为厉桓池感到开心,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是有用的。安月兰看着笑笑的瑶光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提醒她。喜欢上一个这样的人,恐怕最后也只能悲剧收场吧。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失散 无尽的沙海之中没有太阳,朦胧的光晕使人沉沦疯狂。这恐怕也是那些魔兽如此不畏死亡的原因。这片绝望之地,理智不过是最该被舍弃的东西。 安月兰有脖颈间的护身符守护者倒是不至于遁入自我怀疑的深渊,但也是莫名的烦躁。但是反观厉桓池却似乎是如鱼得水。 “魔欲心经”首重心的体验,这里甚至比外面更适合修炼。当然以他现在的阶段,修炼的速度再快对比他本身的修为也不算什么了。 瑶光突然喊了一声:“那边,那边好像有什么东西。” 厉桓池立刻飞了过去,在这里瑶光的感知能力不比他差。安月兰闻言也跑了过去,却是着实被震撼了一下。 厉桓池已经将面前简单清理了一下。只见暗黄色的沙丘底下,一条巨大的锁链如同一条巨龙蛰伏一样横卧着。 几十丈的距离只有四节,每一节比安月兰立着还要高。 安月兰道:“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厉桓池道:“传说沉日神殿在将魔界之阳囚禁之后就被九龙锁束缚在地下。这条,应该就是九条锁链之一吧。” 安月兰惊讶道:“在下面,那要怎么找?” 厉桓池一笑:“放心好了,我既然来到此地便是有了完全的准备。”说着张开手。那条黑色的线又出现了,这次却没有什么东西爬出来。而是只有褐色的血液从那个小口缓缓的流出来。 安月兰却是有些犹豫,眼下很明显厉桓池又将要得到一样宝物,不知道他将之得到后又会发展到怎样的程度。这时候阻止他应该是最好的吧。可是以自己的力量可以做到吗,或者用落神指对着现在毫无防备的他来一下。 安月兰叹了口气却是否决了这个诱惑的提议。她终究还是做不到只凭自己的心意做事。哪怕它是最正确的。 被浇到血水的锁链慢慢的起了某种变化。安月兰有种错觉,这锁链竟然像是有着自己的生命。它们仿佛被血液唤醒了,发出了轻微了抖动,只是这轻微的抖动就另整个沙漠仿佛要翻转过来一样。 天空变得更加昏黄,远处传来魔兽撕心裂肺的吼声,这里亘古不变的寂静之地因为三个外来者似乎就要翻天覆地。 锁链开始了收缩,好像一条巨龙在地下翻转身体,随着塌陷露出了锁链更多的部位,原来它果然不是平直的向前伸出,而是一直深深的插进大地之中不知道有多么远。 而另一边则是一直在收缩,可是被没有发现尽头。这里应该是有一个什么装置来将锁链导向,另一边同样是在地下。 安月兰感叹于这工程的庞大,却在此时从沙漠之中缓缓升起了一个巨像。似乎是由石头雕琢而成。看起来跟魔族也并不太像。那雕像赤裸着身体,肌肉极为发达,双手环保。身后背部还有一对翅膀。并不是鸟类的羽翅,而是蝙蝠那一类的肉翅。翅膀将身体包裹着显得狰狞而有力量。 然而雕像的头部却少了一块,并不是被岁月和风沙侵蚀的痕迹而是像被人砸掉的,鼻子以上全都消失不见了。不过鼻梁高挺,嘴唇也很厚实有力。若是真的有此人,那一定也是个美男子。 雕像只是到大腿的位置就不再升起。不过这就已经十分雄伟了,安月兰需要仰着头才能看到他的鼻子。厉桓池也收起了血池。这是他花了大力气收集的,能不浪费最好。 三个人来到石像的近前仔细观察。这里的砂砾非常松软,一不小心就把腿陷了进去。安月兰小心的控制自己。这雕像近看更是震撼,摸上去很粗糙坚硬,但是打磨的非常细腻。 厉桓池也将手触到上面,魔力爆发,碰的一声石屑纷飞,却只是炸下来拳头那么大的碎片。 “果然是云霄岩。这应该就是一位古魔的雕像了。” 安月兰也不得不感叹那个时候一定有更多辉煌的故事,这在石像上便有隐约的体现。 厉桓池转着看了一圈,到了瑶光的面前:“你把手给我。” 瑶光听话的把手伸过来,厉桓池用指甲在她的手掌上切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从未体会过如此痛感的瑶光嘶的一声,连身体都抖了起来。却固执的没有后退,只是把头远远的转开,仿佛那手不是自己的,离远一点就不会感受到痛楚。 安月兰急忙跑过去:“喂,做什么啊?”一边拉着瑶光另一只手安慰她。 厉桓池拿着她的手掌贴在雕像上,让血水粘在上面。奇怪的是,那血液并不往下流而是慢慢渗到里面然后往上行去。虽然仍然有些痛,但是瑶光总算是可以勉强忍受,还有一点她却是能够感受到那牵着自己手的温度。虽然只是为了利用自己,但是她依然心怀感激。 血液流到了上方似乎是触发了某个机关。有石头轰然的响动,应该是某个地方被打开了。厉桓池放出法力将瑶光的手治好然后缓缓的放开。 瑶光心里未免一阵失落。看着那完好如初没有一点痕迹的手掌,仿佛那个人从来没有对自己亲近过。 厉桓池看了看上面,在雕像的胸口出现了一个洞口。他说道:“古魔的雕像之中也隐藏着对血脉的呼唤,这是只有血脉才能打开的门户。我们上去。”说着一挥手将两个人都带了上去。 来到雕像胸口的位置,安月兰再往下一望几乎已经看不太清自己留下的痕迹了。在胸口的位置有一个黑漆漆的洞口,非常的窄小,里面甚至冒出一缕缕阴寒的气息。 “我们,真的要进去啊。”安月兰虽说不是特别害怕但仍然有一丝不安的感觉,仿佛里面睡着某个凶悍的恶兽,只要自己一进去,那猛兽就会被惊醒似的。连厉桓池也说这个地方已经超脱了他的掌控。那么遇到一些危险可以说是很平常了。 厉桓池道:“怎么了,害怕了?你可是我的囚犯别忘了。我现在让你进去,你可是没有不听从的余地哦。” 安月兰瞪了厉桓池一眼哼了一声第一个走了进去。刚进去就听见一声轻响,然后整个通道就亮了起来。原来在石壁上还镶嵌着一排宝石,宝石散发出一种柔和的白光照在脸上非常舒服。 厉桓池和瑶光也跟了进来。不过这通道非常的窄,他们只好一字型前进。 安月兰一个人在前面还是有点害怕,未知的总是恐怖的。暗暗的将手指竖在前面随时准备应付接下来的状况。 通道是一直向下的,并没有很明显的倾斜,也不会显得气闷。在石壁之上还有很多奇异的文理安月兰起初以为只是石头的纹路罢了,后来才发现似乎是画。上面的内容大部分都是一群壮汉与野兽战斗的故事。不过人都被刻画的很大,而动物也是千奇百怪,只不过绝对不是人间之物。 画面沿着通道一路向下。安月兰开始还会觉得不安,后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倒是心安了一些,走起来也快了。结果就悲剧了,一下没看见脚下有颗凸起的石头。一脚就绊在上面,整个身子都飞了出去。 幸好她眼疾手快抓住了旁边的石壁这才稳住了身形。暗道晦气。吐了一下舌头回头一看却呆住了。 人呢?通道里此刻就剩下她自己了。开什么玩笑?安月兰心说这两个也走的太慢了。赶紧回头去找,出了洞口才发现外面仍然是空无一人。这下安月兰才觉得有点慌。四处转着忽然发现在那条通道的旁边居然还有另一条通道只不过由于两条通道的位置有不同。站在不同的地方受灯光的影响只会看到其中的一条。 这下安月兰却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了。按理说此刻也算是摆脱了厉桓池的束缚,然而再这样的地方,她要想凭自己的能力生存下来,几率几乎为零。恐怕瑶光都比更适应这个地方。安月兰无法,只好先四处走走在想办法。 她先将头贴在石壁上听听有什么动静。却是一片安谧。这地方奇怪便在于太安静了,还非常的干净,没有砂砾,没有灰尘,没有生物。只有他们三人,现在只剩下了她自己。 本来她是想往外走,因为她想着往里有这么多路是不希望人们那么轻易的进去。那么往外走总可以了吧。结果也以失败告终,往外走也出现了一条条的岔路。有的是两条,有的三条,这样复杂的情况她也记不住,而且也没有事先将石壁做上记号。 安月兰四处观察,寻找可能会有的线索。伸手到怀里掏出了一壶丹药,这还是谢秋溯给她的,怕她修炼起来而忘了吃饭而特地炼制的凝神丹。虽然不能真的代替食物也能缓解一时所需了。 师父啊,爱死你了。你现在在干嘛,有没有想徒儿呢?她打开壶口,深深一吸,便有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袭来。精神一下子就振奋了一些。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石像惊情 灵光一现,将药壶装好,来到那两侧的画像面前。 越是明显的线索有时候越是被忽略,在一进来就注意到的东西有时候越没有耐心去深入的研究。 安月兰仔细看着果然两边的画是不一样的,一边表现的是自然灾害的事情,很多生灵都在天灾的威胁下战栗和死亡,只有一些高大的身影屹立在天地之间大声的呼喝着什么。笔画虽然简练,但是却非常传神。 安月兰再看另一边的。则是那些高大的身影在建筑着什么,有各种奇形怪状的楼塔和高台塑像。有的甚至都有了直达天际的高度。安月兰注意到那个时候果然是有太阳的。只不过与人间的不同,这是个太阳并不是圆形,倒像是一只巨大无比的眼睛。射出的光芒倒像是有无尽的压迫和魔力给人一种十分诡异的感觉。安月兰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这太阳是不是就是某个更高层次的生命体的映射呢。就如同是神与人。只不过这是个坏的神,不仅不帮助这些底下的生灵。而且不断的降下灾祸来打压。于是这些古魔试图反抗,搭建天台,终于克服重重险阻将那神囚禁在其中一座叫沉日神殿的建筑之中。于是,魔族的天空就失去了太阳。 至于那些古魔后来为什么都消失了,而他们又是怎样做到将那太阳囚禁的。安月兰却是无从得知了,因为这上面的画对于形象画的十分具体,但是对于事件反而是并不突出。刚才的一些也是安月兰根据这些联系在一起推测出来的。不过其中有一个人的上镜率非常之高。几乎每三幅画之中肯定有他。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宽广的额头而如山峦般挺立的鼻子。安月兰估计这座雕像的主人恐怕就是他。不过安月兰不懂这些文字,因此没办法得知他的名字。 安月兰根据这些内容至少可以将一条路连贯起来。她还记得刚进来时是狩猎的内容。不过这附近并没有。看来需要再多走一段,好在现在有了一些线索不必在乱走,也不用担心会走错。 果然在向回走了一段之后,在一段石壁上发现了狩猎的内容。仍然是以那个高大的身影为最多,不过也有很多其他的人。安月兰顺着画一直走,既然找不到那就现在外面等吧。她可不想贸贸然的进去。凭着一种隐约的直觉,那里面真的有东西在。不是杀气,不是魔气,而是一种透过蛮荒扑面而来的古朴气息。安月兰感觉只是稍微碰触到恐怕都会被那东西撕成碎片。 按理说越远离应该是越心安,然而安月兰却仍然很紧张。寒气越来越浓郁,安月兰心却是也跟着凉了一下。走了这么久应该早就到洞口了才对,然而前方依然是看不到尽头的通道。 莫非是走错了方向?这个念头一蹦出来,安月兰简直要哭出来。她狠着心再向前奔走一段,终于眼前一亮,安月兰暗松一口气,终于出来了。 然而她却是愕然立在那里。因为前面的并不是出口,而是一间石室。这石室很是宽阔,里面亮堂堂的给了安月兰一个错觉。 安月兰苦笑一声,一步跨了进去。既来之则安之,她倒要看看前方还有什么等着自己。 石室之中很是空旷,只不过在地上却有许多的凹槽。不知道是干嘛用的。就好像是什么运行的轨迹。又或者,是星图!对啊,很像是把各个星辰之间连接起来。这些痕迹就是那星辰之间的线咯,不过想通了这些对安月兰好像也没有什么现实的帮助。 她仔细打量里面,简直是比外面的石壁还要光滑。安月兰很是不解。石像一般是追求外部的好看也就行了。又何必还把里面也修得这么细致呢?除非是里面另有他用。 这石室奇怪的并不是一般的方形,而是带点圆弧的味道。而且不只是一条通道,在两侧还有。 安月兰走到其他的洞口看了看跟自己来的那没有什么区别。这次她学聪明了。用簪子灌注法力在进来的口那留下了一道痕迹。 接下来要怎么走呢?安月兰干脆选择正对着自己来时洞口的方向。进去以后洞口居然显得宽阔一点了。伸开双手勉强可以触碰两边的石壁。 忽然有个什么东西一闪光。安月兰定睛一看,原来是沙子。那些沙子本来在一旁的一个小坑里。应该是被安月兰带来的风吹落了一缕,然后想着前面滚落而去。安月兰暗自称奇,这地面看起来也没有这么光滑,看来是这些沙子太圆润了。 继续向前走,却是没有遇到什么另外的东西。然而忽然间脚下一滑安月兰整个人失去了平衡倒在了地上,她还没来得急看仔细就有一股大力是自己向下滑落,那是自己的重力。忽然之间,这里的坡度竟然加大了。 安月兰暗骂,这简直是专坑自己的啊。她可还没玩过这么刺激的。下面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深渊,而自己简直比一片小小的叶子还脆弱。 两边的画像也模糊了,好像化成了鬼脸向她袭了过来。安月兰的头脑一片眩晕,却不敢让自己的意识太过深潜,万一下面有什么危险,甚至只是一块平地,那自己都是有的受了。她将法力汇集到手中,随时准备着落地,毕竟再深的深渊也有落地的一刻。 终于,身子下面一空。安月兰整个人都暴露在空气中,她向着地面打出一道红光发出了噗的一声。然后她就借着这股反震的力量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下面似乎也仍然是松软的沙子。是啊,沙漠中本来最不缺的就是沙子。她落地之后却是没敢动,因为下面可不像那会有宝石照明,这里只有一种晶石散发着晶晶的光芒。相比上面这里是非常的黯淡了。还是看清楚一点比较好。 安月兰猜测,现在自己应该是已经出了雕像了吧。刚才应该就是从这巨石像的腿里面滑下来的。 安月兰仔细的打量,莫非厉桓池他们两个也已经到了这里了吗?她后来在沿途的地方给他们标记了自己的方向。不过并没有看到他们给自己留下得任何标记,也是奇怪。 这里的空间何其之大。安月兰一眼竟然没有望到头,在更远处的地方好像很黑暗的样子。安月兰四处走动却发现了不太好的一点,这地下并不干燥,相反可能是太深了储藏了许多的地气,显得温暖而又潮湿。 这样的环境极其适宜生命的繁衍,尤其是那些喜欢躲在暗处的昆虫。安月兰想想都打了一个哆嗦。她不由想到了在黄泉海阁见到的虫子,那绝对是她永远都不想再回忆的画面。 正在这时却忽然传来哗哗的声音。声音变得越来越大,安月兰侧耳倾听。惊恐的发现,那声音似乎是从上面传下来的。 来不及多想,安月兰立刻向一边狂奔,她已经隐约猜到了。这一定是外面的黄沙进来了。石像肯定是又降了下来,而门户并没有关闭。那么接下来沙子就会像水流一样彻底的清洗石像的内部。怪不得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是不知道那石像是什么材质的,如此强烈的冲刷,那上面的壁画仍然是清晰如初。 安月兰只感觉自己的双腿越来越沉重了,双脚陷在沙子里再拔出来本身就比较耗费力气。拔起来的时候鞋子里面还灌满了沙子。 然而这些她都顾不得了,声音越来越响,就好像头顶有天雷在轰击。终于在某一个瞬间,哗的一声,沙子倾泻而下。安月兰一瞬间几乎失聪。用眼角的余光看过去,那边已经堆砌了高高的一个大坡,如果不在快一点,只怕就要被埋在下面了。 终于,实在是跑不动了。安月兰奋力向前一跃使自己离得更远一些,然后感觉有一股暖流将自己吞噬。 所幸只是到了腿的位置就缓缓的停住了。安月兰暗自松了口气,随即又担心起厉桓池他们来。厉桓池也就罢了,瑶光可是无辜的,那么可爱的一个小姑娘死在这里就太可惜了。 安月兰努力的把自己像拔萝卜那样拔出了沙面。衣服上沾染了一些蓝色的晶体,使她整个人变成了一个发光的存在。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 安月兰将自己身上的碎屑全都拍打下去仔细的检查没有了这才放心。这一带太过空旷却不知是用来做什么的。难道真的是用来锁住天空中那只“眼睛”的吗? 安月兰觉得当务之急还是应该先和厉桓池汇合才好。可惜她却是没有办法联系的到他,这下可好,没死在他的手中,倒是陷入了这样的绝地,这可比直接被杀死还要折磨的多了。 反正已经跑出来这么远了。安月兰干脆想着多往那边走动一下。未知才是令人恐惧的。打破未知最好的办法就是亲自去探索一下。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神秘野人 安月兰小心前行,却忽然停住了脚步,因为她听到了一阵诡异的沙沙的声音。在这里听到其他的声音当然不是什么好事。 安月兰小心的转过头去,却差点惊呼出声来。只见一只巨大的像蜈蚣一样的虫类横趴在离安月兰不远的地方。 密麻麻的腿有韵律的上下摆动着看起来让人心底发麻。也不知道有多少条,它巨大的口器不停地吞食着地面上的沙土,那些沙子因为潮湿,在上面长着一朵朵的青苔。这巨型虫子就靠吃这些带青苔的沙土为生。 安月兰还松了一口气,这东西至少是吃素的,就是不知道它对肉有没有兴趣。这时却忽然看到那巨大蜈蚣的嘴边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珠,安月兰一阵心悸。心说还是离它远一点吧,于是悄悄的后退,哪知道那家伙听到了声音立刻停止了咀嚼。 安月兰一阵苦笑,心说你继续吃啊,管我干嘛?她却是悄悄提聚法力准备防范。 那东西好奇的举起头来,嘴边的触角一阵晃动似乎是在搜索着什么。末了还将身子抬了起来,好像跳舞一样的用几只前腿上下摆弄着。 安月兰转过身注视它的举动,那蜈蚣竟然一步步的游了过来,身子下的无数腿肢就是载着它的波浪。安月兰看的头皮发麻,那东西却是越来越近了。 安月兰却忽然想起了路上遇到的那一族蟑螂人。自己到底还是先凭借外表来评价一个物种吗?丑陋算是原罪吗?只要丑陋就一定需要遭受不公正的对待吗? 蜈蚣爬到了安月兰面前,尖长的触角几乎触到了安月兰的脸上。丑陋的口器张开露出里面尖细而弯曲的牙齿。安月兰却觉得浑身一轻,强忍着身上起皮的鸡皮疙瘩,右手打出了一道红光。蜈蚣被打出了好远在沙子里滚了滚。 安月兰却是没有能轻松起来,暗骂自己是被厉桓池带偏了。是啊,想做什么自己决定就好了,考虑那么多反倒是魔障了。 这时却又传来了更密集的沙沙声响。安月兰抬头一看却发现自己已经包围了,不光是蜈蚣,还有各种带甲壳的,有长的,短的,硬的,软的,有脚的,没脚的。全部都伸出口器对着自己。 安月兰看着这些东西忍不住的浑身发抖,她可没有群伤的技能,而这些东西的防御还是很强的。像那只蜈蚣翻了个身什么事也没有。 安月兰正在迟疑着是不是要出手的时候突然有笑声传来,安月兰还以为是厉桓池,听声音却不像,因为声音有点粗豪的感觉,带着一种狂野的气息。 却只见一个邋邋遢遢的汉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跳了过来。嘴里含混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那汉子身材非常高大,仿佛从天而降一样。一下蹲在地上奇怪的是居然没有陷到里面,这不起眼的家伙居然还是高手,想想也是,不是高手也不能在这里存活下来了。 那汉子嘻嘻哈哈的一阵狂叫,伸手一捞抓住了一条虫子就在嘴边大嚼起来,那虫子的甲壳居然在他的牙齿之下毫无抵抗之力。安月兰转过脸去,那汁水横流的场面实在是太刺激了。 那个疯子一路吃一路踢,转着弯的将安月兰身边都清理干净了。手中的虫子对着他的脖子咬了下去,他却是置之不理,那虫子的尖牙似乎也攻不破他的皮肤。虫子仿佛都害怕他,慢慢的都爬的远了,寻找松软的沙土钻了进去。看来他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安月兰仔细打量他,头发实在太长了遮住了脸,与下巴的胡须纠结在一起简直像个野人一样的。虫子的碎片和汁水被他用手随便一抹。 身上也不知道披了些什么东西,勉强遮住重要的部位,只是漏出的肌肉极为强悍,简直比那些角人也不遑多让了。而身材之高大甚至比厉桓池还高。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石像复活了一样。只不过就是身上实在脏了点。安月兰暗自感叹自己的命运多舛,不过毕竟人家刚救了自己。就此溜掉也不大地道。因此她试着和对方交流。 “你好,额你是这里的人吗?”安月兰尽量使自己的脸看起来和善一点。说实话,她倒不怕对方发难,再怎么样总是人,而且是一个。安月兰还是有一点信心的。 哪知道对方根本不答,但看起来又不像是头脑有问题的,他似乎也看出安月兰不懂自己的话,因此在那招招手,示意安月兰过去。 都到了这个时刻了,安月兰也不害怕了,索性跟他过去看看。 这地下的空间居然很大,安月兰很好奇究竟是怎样的力量托住了顶上的万顷黄沙,不过上面很黑,不想下面还有隐约的光芒,上面可以说是黑漆漆的一团。安月兰可没有那个能力也没有探索的决心。 安月兰跟着他静静的走着。他走的并不快,似乎是担心安月兰跟不上。晃动之间身上的肌肉反射着耀目的荧光,安月兰看的脸都红了,偏偏又没办法指责人家,在这样的地方,只怕能活下来就算很好的了吧。 安月兰忽的停下了,在那边,她看到了进来时看到的锁链装置,在上面还有一只巨大无比的齿轮以及复杂的其他装置。至此安月兰算是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 那男子走到了一个洞口的前面,安月兰到了又是一阵惊奇,这里竟然有一座高山,只是不知道是一直连接到上面还是只是一块看起来比较巨大的石头。 那汉子没有说话直接钻了进去,安月兰到此却是有几分犹豫,她可是怕了这些洞穴了。 不过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益处,她咬咬牙钻了进去,里面也充斥着一股潮湿的味道。安月兰很害怕再突然间冒出来什么虫子。她紧着往前走了几步。所幸那个人还在等她。 洞并不很深,很快就走了过去。安月兰出去之后立刻松了一口气。看看前面却愣住了。 只见在那边的山崖下耸立着一座奇特的建筑,整个建筑只是孤零零的一个,但却并不是矗立在地上,而是悬停在空中。 这倒并不是因为这里有什么仙力或者魔法。而是因为那座奇特的大殿的边沿缠着九条巨粗无比的锁链。锁链互相较着力所以能够悬停在那里。整个大殿安静又诡异。安月兰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沉日神殿。 她还在为这奇伟的建筑而衷心赞叹的时候,那汉子却示意她跟着他继续往前走。 安月兰跟着那汉子走过去。绕过了那大殿的正面,安月兰发现在大殿的后面还有一个相对小一些的殿宇。那汉子却没有带着自己过去的打算而是来到了旁边的一个山洞边。 这个山洞很浅,从外面就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形。里面用草简单的铺设着,似乎是这家伙的住所。安月兰可不想进去里面做客,因此她只是看了一眼就继续大量那宏伟的奇观。 按照双方的距离来简单计算,那可真是一个前所未见的大家伙。安月兰简直不知道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竟然能够有这么大的地下空间。与其说是人工,不如说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这两样加在一起才构成了这样一个奇迹。 那汉子见安月兰不肯进来显得不很高兴,在那里连连催促着,安月兰哪里肯听,只以为这家伙是有什么龌龊的念头想要对自己怎么样。因此她反倒是更远离了一些。那汉子急了上手来抓,安月兰冷笑一声躲过伸手拿光打他。 那汉子中了一招就好像并没有什么不适,安月兰暗道这家伙可真是,身体简直比那些虫子的铠甲还结实。 他的动作甚至也比安月兰要快,一把将她抓住然后拖了进去。安月兰怒急反倒冷静下来,手指集聚力量准备用那招对付他。 却见他将安月兰拉在身后却返身出去,外面有一块大石头。那汉子双手一较力竟然把石头推了过来,然后留了一条很窄的缝隙。他就从那缝隙里挤了进来。 安月兰已经放下了手,此事明显的另有蹊跷。果然立刻从天空之中传来一种嗡鸣之声。 安月兰伸出头去看却发现在天空中满是巨大的飞虫,那虫子比她在南海见到的怪鸟还大。翅膀是透明的,而嘴巴是一根根长长的吸管。 安月兰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个地方果然是危机重重。她不免对刚才的举动有几分抱歉,原来那个家伙倒不是为了使坏而是要救自己。 不过两个人语言不通却是一个大问题,她又不会厉桓池的那门功夫。实在是无法和其沟通。 隐约听见摩擦翅膀的声音,原来那些飞虫已经下来了。有可能是在寻找食物。安月兰急忙缩回头。既然连这男子都是害怕,她还是老实一点吧。 正在此时却听到外面有爆炸声响,紧接着一片坠地的声音。 “这个力量波动是,厉桓池?”安月兰还是第一次因为想到他而感到欣喜。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九龙衔珠 安月兰努力透过洞口的孔隙往外看,这个位置却是看不到外面的情景。不过从不断落地的声音和无数的虫子的残肢可以想见战斗有多么激烈。 安月兰倒是并不担心,以厉桓池的能力,这些东西最多只能对他造成一些困扰,还算不上是什么威胁。而瑶光对他来说是很有用的,想必他也会保证她的安全。安月兰想自己要不要和他相见呢。还是干脆自己找机会溜掉?毕竟总是跟着他在一起也不是办法。要不然去找大师兄? 想到明亦尘她的心中一片火热,然而现实总是残酷的,接下来石头被一掌轰了个粉碎,然后安月兰就看到厉桓池那张脸。 厉桓池看着一脸惊讶的安月兰“温柔”一笑:“阿兰,你可让我好找。怎么,不打算和我见面吗?” 安月兰道:“谁让你走的那么慢,我回去本来是找你,谁知道反而掉到这里来了。还差点被虫子吃掉。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哦。对,你有瑶光给你带路的。”说着就看到了在外面一脸笑笑的瑶光。 厉桓池一招手:“你打算在里面待多久?还不出来。” 安月兰哦了一声,心知自己此刻也只能跟着他走了。忽然想起,后面还有个人呢。转头一看却见他隐藏在洞的最里面,正在瞪着厉桓池看,眼神中饱含着警惕。 安月兰解释道:“这是我的救命恩人啊,你别乱来。” 厉桓池倒是很有兴趣,他一进来已经感受到有一股强大的力量。这种力量并不是魔力,而是真正的肉体所蕴含的力量。 安月兰道:“他好像不会说话,看样子应该是在这里生活了很久了。你说他会不会也有古魔的血脉。” 厉桓池对着那个人张了张嘴,却没有声音发出了。安月兰知道这是特有的通灵之术。那个人也回答了一通,厉桓池点了点头。 安月兰问道:“他说什么啊?” 厉桓池道:“他叫托铁,本身只是个普通的魔族罢了。出现在这里倒是一个意外,因为还是有很多人为了追寻宝物和力量而来,他就是其中之一。之不过别人都死了,只有他靠着吃那些虫子为食物,不仅没有死,还拥有了一身力量。只不过长时间没有说话,有些不适应罢了。” 说着又用同样的方法对着他说了几句。那托铁犹豫了半天看看安月兰这才点了点头。 厉桓池道:“我要他跟我们一起去那宫殿里探索。奇怪的是他好像对阿兰你很有意思啊。竟然看到你就答应了。我在想要不要完事之后把他干掉呢?” 安月兰也是一阵恶寒,想起他吃了那么多虫子就受不了。不过她还是说:“不要,他毕竟救了我。你不要伤他。” 厉桓池点点头:“我还没那么不容人,更何况我可是只把明亦尘当成是我的对手。” 安月兰走出山洞说道:“你不是要去那沉日神殿吗?还不走,老提明亦尘干嘛。”安月兰想要转移厉桓池的注意力,明亦尘现在今非昔比,他已经不在玄清宫了若是被厉桓池追杀那又该怎么办呢?她却是不知道以明亦尘的身份,只要他想,分分钟都可以拉起一支不弱的人马,只不过他暂时还处于对两个身份的适应之中,暂时倒是没有那个打算。不过就凭他现在的实力,恐怕一般人也打不了他的主意。 厉桓池一笑便跟了出来,远处的九条锁链如同巨龙一样衔着一颗巨大的“宝珠”。这似乎就叫做“九龙衔珠局”。也是一种很复杂的阵法。 几个人来到了宫殿的前面。安月兰问道:“这真的是沉日神殿吗?”她总是觉得自己等人找到的太过于顺利了,毕竟这可是流传了千万年的传说级遗址。 厉桓池道:“你想的太多了。能找到这里的并不少,活下来的才少。而能活着得到里面的东西,恐怕天下间除我厉桓池便没有旁人了。” 他的话虽然狂妄说的却有几分道理。安月兰也无从反驳。她站在下面看着那大殿便如同蚂蚁对着天空的感觉。那殿宇实在是太大了。 地下悬空的部分很高,而且下面不是实地而是一个不规则的深渊,因为看不到底,安月兰特意扔了一块石头下去。却是许久都没有听见声音,也不知道下面究竟有多深。 厉桓池一挥手将三个人带上,说道:“我们先去那个小殿看看。然后从锁链过去。” 那小殿是完全立在锁链上的,倒不是很大。颜色是一种黯淡的青色,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安月兰伸手触摸,感觉凉凉的倒是有点像石头的。正对着的这一面并没有入口。实际上这间殿宇一个入口也没有,厉桓池四处检查了一下发现这屋子连一个窗子也没有。 这样诡异的建筑还是平生仅见。厉桓池对着托铁说了一句什么。他点点头来到墙壁面前,提起拳头顺势砸了下去。 “咚”一声巨响,墙壁并没有被打碎,只是在拳头的周围出现了一圈裂缝。抽回拳头再次用力的砸了下去,终于那墙壁不堪重击,被砸出了一个大洞。从里面却射出来一缕淡紫色的光芒,刚开始非常的刺目,众人不得不闭上眼睛,厉桓池却是一阵暗喜。他早有准备,将地狱之门打开让那光照进去,只有三五分钟,光芒就显得黯淡了许多,安月兰睁开眼睛似乎也没觉出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向里面一望却是空空如此,只有光秃秃的石壁而已。这殿中竟然只是为了储存这一点光? 安月兰疑惑的望向厉桓池,厉桓池却没有回答她,他看着安月兰眼底有一抹紫色的光晕闪过。口中说道:“罢了,这里并没有什么,我们到前面去吧。” 说着却是带着几个人来到了小殿的后面,却是将几个人放下。 “前面的空气波动中我感受到很强的禁制,怕是不能飞过去了。” 安月兰看着底下的深渊却是一阵胆寒,不过事到如今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向前走了。 四个人分别沿着铁链攀爬,倒是以托铁的速度最快,他简直像一个猴子一样在那里爬上爬下。安月兰就要小心的多了,虽然那铁链上面有很多的凸起和凹陷但是攀爬起来还是很有难度的。 瑶光显然做不到,只好由厉桓池带着她。她倒是几个人里最轻松的了。这段距离可不短,而越到后来铁链越粗,倒是好一些了安月兰干脆站到上面去小心翼翼的在上面渡着步。 这一面对着的是一个小门,说是小门却已经比刚才的小殿还要大了数倍。在小门的下面还有石台,只要跳到上面就算成功了。 她倒是没有感觉到这里有什么不同,不过倒是相信厉桓池绝不会无的放矢。既然他说有,想必不会错。其实想想也对,像这样的地方又怎么会没有禁制呢。那样不是很多人都进来了。 正想着却忽然听到远处天空的嗡鸣,安月兰心说不好,竟然在这样的时候在天空上又过来了一批虫子。离得近了安月兰发现这些东西有点像蚊子,但是尾巴上还有一个小小的头,有点像一个大号的流星锤一样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安月兰可不以为这些家伙只是来观光旅游一下就会走的。她可是看到那些吸管的锋利了。从天上俯冲下来的力量在加上这样的长度,恐怕自己会被串成糖葫芦那样吧, 安月兰猜测这些家伙应该是以那些虫子的枝叶为食物的,看到它们头顶上巨大的水晶罩子一样的眼睛。安月兰也绝不怀疑它们的视力。暗暗的准备反击,一边快速的向石头台子那边跑。 托铁从怀里揪过来一个兜子,从里面淘出来了一把石头子。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背在身上的。也有可能是早就有所准备专门对付这一类的敌人。 他稳稳的站在上面,用手中的石头扔掷那些虫子,非常的有准头。并且力道十足,好像炮弹一样将那些虫子一一砸的坠落。几乎没有能够躲开和防御的。只是这些家伙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他也只能挑进近的解决。安月兰本来想要帮他不过自己的法力没办法及远,倒是一时帮不上忙,于是只有先抓紧时间向大殿的方向移动。最起码不能连累别人。 厉桓池倒是不慌不忙可是他也没有出手,看了的确是有某种限制。虫子很快飞了过来,安月兰甚至看的到它们腿上的绒毛。 终于,有一只突破了托铁石头阵的封锁对着安月兰冲了过来。它亮起了嘴前的尖刺如同利剑一般。安月兰试着打出一道红光将那只虫子的轨迹打歪。 还好她本来用的就是钱币的力量,倒是不大受这里法力的制约。虫子转头对着厉桓池扑了过去却被他一拳打落进深渊里。魔的身躯本身已经是无坚不摧,何况厉桓池。 安月兰紧走了几步终于来到了平台之上。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吞天龙尸 平台之上并没有什么装饰,倒是足够宽阔,站下几个人绰绰有余。 那些虫子却是对同伴的死无动于衷,继续疯狂的攻击着。托铁的石头用光了,只好赤手空拳和它们对抗,那些锋利的吸管却把他的手臂划得伤痕累累。怪不得他见了这些家伙也要躲着,这些虫子的口器竟然如此锋利。 还在众人都很快来到了这个平台上。安月兰用红光将虫子一一打开。厉桓池则是研究开门的方法。 这扇门是单独的一扇,看着颜色有点像铜质的估计用蛮力很难将其攻破。上面没有图案,只有一圈圈卷起的锈迹好像云纹一样煞是好看。 安月兰的红光却是有快顶不住的趋势,虫子实在太多了。 厉桓池对着瑶光点点头,看来是又需要用到瑶光的古魔血了。瑶光却是将手递给了厉桓池,要她自己下手割伤自己可还有些下不了手。 厉桓池将她的手掌划破贴在门上。瑶光只觉得手掌一阵刺痒,血液像不受控制的喷涌而出在那门上呈放射式扩散。门仿佛是活了过来一样散发出雾蒙蒙的毫光。瑶光拼力忍住手心的痛楚,这次比上次看来所需的血液还要多。但她不想让厉桓池失望。 终于门缓缓的升起来了,瑶光抽离了手掌忍不住一阵眩晕。厉桓池一把抓住了她轻轻扶住她。瑶光趁势倚在他怀里,竟然真的昏了过去,不过嘴角却是带着淡淡的笑意。 门终于升起了,露出里面一截通道,几个人先后进去。厉桓池在门后面洒了自己的一点血液,那血液沸腾着从里面冒出丝丝缕缕的血线纠缠在一起,凝结成了一个高大的魔兵。安月兰也是第一次见他还有这样的手段,不过这魔兵显得有点呆头呆脑的,显然不具备像鬼那样的智商和攻击手段。 魔兵在接受到厉桓池的命令以后晃晃悠悠的走到了铜门那里。有飞来的虫子冲过来将吸管插在它身上却只是插个对穿,对于魔兵本身没有什么伤害。 厉桓池道:“我们走吧,让这家伙在此抵挡就好了。” 安月兰这次可不敢冒冒失进去了。不过这次的通道要宽的多,上面也没有壁画。里面算不上很亮,却也不暗,有星星点点的光闪烁,类似在地下的沙地里那种感觉。 厉桓池一笑首先往里走过去,众人跟上。到了尽头是一个转弯,在后面是一个旋转的楼梯。倒是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几个人顺着楼梯到了下面。 下面是一个幽深的大殿,安月兰不能肯定这是不是主殿,因为看四周同样没有窗户,只有一条通道。在屋子的正中有一个小坑。里面有一泓蓝色的水。几个人围在那小坑边上看着,忽然听到“啪”的一声,原来是从头顶滴落的。 安月兰向上看,那屋顶的正中果然是略微下垂的,有一个小小的凸起。潮湿的水汽汇聚在一起就会形成水滴滴落在里面。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颜色这么奇怪。厉桓池倒是很感兴趣的样子,特意蹲下身子去看,甚至取出一只银色的小剑伸到里面去搅动。在里面有一小层蓝色的细砂,随着小剑的搅动而在水中飘荡。倒是没有检测到毒性,只是那水看起来颇为粘稠,小剑拿出就带起了一缕拉丝。 安月兰道:“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厉桓池道:“不知道。但一定是了不得的东西。这殿中可没有简单的东西。”说着拿出一个小瓶子将之灌满然后揣在了怀里。 安月兰却觉得这东西诡异不愿意细看。众人又向那边的通道行去,幸好只有一个通道,倒不用担心会走错。沿着通道一路直行到了下面是一个更加宽阔的大厅。 这里似乎应该就是这里的主厅了。里面立着一圈石雕,有白色青色和黑色各种,一共是一十三具,安月兰在其中找到了那壁画上的男子,就在一进大厅的左面。看上去他也比其他的雕像更高大和有力。 在一圈雕像的正中围着的却是一个奇怪的东西。从外表看似乎是一堆烂肉,却看不清是什么动物留下的。虽然已经腐烂了,却没有一般动物腐朽的腐臭味,反而散发一种淡淡的清香。 安月兰仔细看它还能看出翅膀的轮廓,但是头部却像是野兽的。就算它已经死了不知道有多久,仍然是有很大的一坨,几乎占据了半个房间的面积。 那东西对托铁似乎也有很大的吸引力。毕竟他在外面就是吃虫子充饥的。看到这个完全忍不住,整个人扑了过去,趴在那大嚼起来。不过那东西似乎很硬,废了半天劲也才咬下了一块,直接就吞了下去。然而块太大了,差点噎死。安月兰简直不能直视,心说有这么饥渴的吗? 正在这时却听到咔咔的响声。仔细一看竟然是从那些雕像身上传出来的。有几座雕像的外表起了裂缝。石屑纷纷掉落在地上。石像转动着脑袋,看起来就像是有了生命,呆滞的眼睛虽然没有瞳孔却好像阴森森的注视着几个人。其中一个将手中石剑高高的举起向着安月兰砍了过来。 安月兰大惊失色将红光打过去,那石像却只是晃动了一下,仍然滑了过来。身上却只留下了一点点痕迹。 安月兰看这些石像的脚下竟然是有着很多纵横交错的划痕,看来这就是他们运行的轨道。不过这些家伙虽然下半身并不动,但是上身的动作却是非常迅捷,出剑势大力沉非常不好对付。 那边厉桓池也已经与石像交上了手。他的法力仍然是有所限制因此没有浪费。只是用的肉体的力量来搏斗。他的经验极为丰富,以那些不会动的雕像作为自己的盾牌。待到攻击到那些石像上他在全力出手。很快就报销了两个。 瑶光已经醒了过来,却是没有办法直接抵抗,只好拼命的躲着,这些石像虽然凶悍一时倒也抓不住她。至于这件事的始作俑者自然也不能看着。受到最多攻击的就是他。不过他在这里生活了许多年,身上早已经练就了一身的铜皮铁骨,像一般的冲撞他还真不放在眼里。就用自己的一身蛮力和那些雕像狠狠的撞击在一起。 安月兰也没时间在注视别人,那个持剑的雕像又冲了过来。它脸上本来的坚毅表情似乎也染上了一种诡异的光。安月兰一脚踢在雕像的手臂上然后借势弹开。手中却化出一把宝剑,正是万公子送给她的那把水晶剑。 安月兰握剑在手,等那雕像过来的时候将手中剑一递,身子却从下面滑了过去,手腕跟着一转。水晶剑也转了一个圈。安月兰滑到了雕像的后面,只听啪的一声却是那雕像的手臂被安月兰斩了下来。 这下连她自己都被惊讶了一下,她安月兰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剑法了。那一瞬间的行云流水分明就是只有像明亦尘那样浸淫多年的人才能用的出来。 她倒是也没时间深究。现在在让她那么来一下她却是做不到了。但是她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将手中剑横过来。用嘴巴咬破了手指,嘶,好痛!挤出血来安月兰可是一阵的肉痛。在上面用画符咒的方法在剑身上描绘着。 那雕像又再次冲了过来,安月兰侧着闪过,终于完成了。这种画法她还是首次尝试。就是以法宝为载体而激发符咒力量,因为有自身血液的加持威力还要更大一些。不过这种方法本身也有一定的失败率。毕竟法宝的力量是未知的,还有许多相生相克的细节问题。 不过显然这次安月兰还是比较走运的。第一次就成功的将之完成并释放了出来。 一道青色的闪电从剑尖冒出去。清冽的杀气连安月兰都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 这把剑中的杀气似乎是与万公子的魔血中和而内敛了。但是一旦攻击出去的话,那种凌厉的锋芒便会暂时的展露出来。 雕像的胸口正中了这一招,一瞬间坚固的雕像变成了粉粹。只留下完好的上半身还在那里来回的转着圈子。 雕像里面似乎也只是石头的而已啊。并看不出有什么不属于石头的部分。这时有一点蓝色吸引了安月兰的注意。她俯下身子在地上一抹,到很像是前面那间屋子看到的蓝蓝的液体。莫非这东西还能让死的东西活过来? 很快其他的雕像也被解决了。屋里一片的狼藉,满地石头的碎屑。几个人重新又站到那奇怪的尸体旁边。托铁还要去吃却被厉桓池阻止了。 安月兰问道:“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似乎是某种魔兽?” 厉桓池道:“你猜的不错。这种应该便是传说中的吞天古龙。这种魔兽可是相传比古魔还要强大的存在。” 安月兰道:“任它如此强大最后还是要躺在这里。难道那天上的太阳最后就是被它吃掉了吗?”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血魔老祖 厉桓池道:“都是传说罢了。与其追究那些虚无缥缈的所谓真相,还不如找点现实对自己有帮助的,你说呢?” 安月兰撇下嘴:“我对魔界的传说才没有兴趣呢。那这个东西怎么办,带回去吗?” 厉桓池没有回答,却是用行动做出了回答。他又召唤出了那条黑线,将之覆盖在那尸体上面。从黑线里面忽然伸出来许多的手爪。 那些爪子在外面一阵的乱摸,然后将那尸体抓住生生的拖了进去。托铁在一边看着却不敢动手。他虽然对这尸体更加的垂涎,但是也已经知道厉桓池不是好惹的,两相权衡还是没敢妄动。 或许是时间太久了,那尸体都和地下生了根。将之拔起来竟然连地面也被扒下来一块。黑色的巨口合在一起,消失不见了。厉桓池饶有兴致的来到被扒开的地面上。那里显露出一片灰色的图案,似乎不像天然形成的。 托铁那家伙看厉桓池注意力在别的地方了。立刻跑到那被撕扯下来的碎肉那抱着地面开始啃。安月兰捂脸,这都什么人啊。 不过这也是厉桓池故意的,总要给别人留下点好处嘛。不然还怎么驱使他。至于瑶光和安月兰,那就无所谓了。在厉桓池心中,这两个是自己的私有财产。想怎么样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看那地下的痕迹倒很像是某种地图。安月兰蹲下来细看,显然不是人间的。不过对魔界多一些了解也好啊。她仔细找着倒是真的找到了魔焰宫的位置。只因为厉桓池说过,那里是整个魔界最高的地方。顺着想西走便是沉日沙海,这里几乎占了整个魔界的三分之一,只是不知道这地图究竟是不是完整的。安月兰还要细看,厉桓池已经将这块整个挖了下来。化入自己的乾坤袋装好。 “此地不宜久留,出去再看吧。” 托铁也早已经将地上的残渣弄干净。甚至吃进去不少的石屑,在那里一个劲的打着嗝。 厉桓池似乎对他的收获非常满意。安月兰说道:“你不是来找魔界失落的太阳的吗?难道,我们就这么回去吗?” 厉桓池一笑:“你真的信了?” 安月兰一瞪眼:“难道你是骗我的?” “传说,听听就好了。何必认真呢?有或者没有都是曾经的事,何不向前看呢?”说着他率先大踏步离去。 安月兰也只好跟上。这里的大门是封闭的,在大门上面横着栓,却是钉死的,显然是没有打算让人从这里进出。 厉桓池一笑却突然回头对着那托铁说了一句:“你好像对那些血肉很有兴趣啊?” 安月兰还在暗自奇怪,那托铁明明听不懂人说话的。厉桓池这是忘记了吗? 哪知道托铁却是回答道:“没有,只是有种莫名的召唤一样。” 安月兰惊讶的看着他,那会他可还说不出这么完整的话的。托铁却还不明白自己怎么了。用疑惑的眼光看着几人。 厉桓池道:“你隐藏的的确是很好,甚至,一开始我都以为是我的错觉。不过那种味道,真的是闻过一次就忘不了。” 安月兰都糊涂了:“你们再说什么啊?托铁,你怎么忽然会讲话了?” 托铁却是诡异的一笑:“原来托铁不会讲话的吗?” 难道这个家伙竟然已经不是托铁?安月兰疑惑的看着他,邋遢的胡须,结实的肌肉,一身的破布衣服。完全都没有改变啊。眼神!是的,他的眼神变得不同了。以前那个托铁是有点躲闪的,可是现在这个眼神却很冷硬。只不过他的眼睛藏在头发里。如果不是仔细去看的话还真的是难以发现。 安月兰道:“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冒充托铁?” 厉桓池道:“不是冒充。这家伙跟托铁是一个人。只不过醒来的是不同的层面而已。” 这话在安月兰来说有些难以理解,于是厉桓池补充道:“有人在他身上种下了咒法。平常没有事,可一旦那人将咒法揭开,那么他就会被施法的人占据意识而为自己所服务。” 安月兰惊呼道:“是什么人要在他身上施咒呢?” 那托铁却是哈哈一笑:“不愧是魔尊厉桓池,这么快就识破了我的身份。真是可惜啊,本来是打算跟着你一起走也能帮着你打天下,而你却不领情。” 厉桓池冷笑道:“不敢当了,血魔。你我之间便不必说这些虚的了。当年我要你助我夺位。你却是远遁他处,想不到这么多年又出来了,你究竟想要怎样?我早就看出你有野心,却不想你竟然如此隐忍,这么多年才又出来。是不是以为我厉桓池被封印了一次就废了呢?” 托铁的眼睛竟然变得血红一般,他说道:“厉桓池,你不要太小看老夫。当年我远走你真当我是怕了你不成?老夫只是不想为他人做嫁,便宜了御天敌那个老东西罢了。不然,你以为你的魔尊之位还能做的这么安稳吗?” 厉桓池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阴沉:“御天敌?那个家伙也还活着吗?” “他吗,不仅活着,而且已经找到了‘那样东西’就算是你碰上了恐怕也讨不了好去。”托铁的神情中有一抹得意。 厉桓池道:“能劳烦你血魔老祖走这一趟,莫非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消息吗?据我所知,他御天敌有了机会恐怕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你吧。” 托铁低下头笑道:“换做以前是没有错,不过现在吗?好歹我们也算是同僚关系。他总要有所顾忌吧,小子,你不需要为我担心,还是好好担心一下你自己吧。看你回去后,这个位子是不是还坐的稳。” 厉桓池邪邪一笑:“有意思,真的有意思,谢谢你告诉我一个如此重要的消息。我倒是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人竟然可以同时将你和他那样的家伙收归门下。这可是以前的那个老家伙也没做到的事。” “算了,我猜你也是不肯乖乖说出来的。甚至都未必知道,毕竟你只是那老怪的一个分身罢了。不过我可是来者不拒,他送的这份礼,我厉桓池今日收下了。” 托铁脸色一变:“这里对法力的制约可还是在的,你想收了我?说不定是我把你们几个杀死在这里呢。”说着他的气势一路飙升,身体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本来就已经非常彪悍的体型如今生生变成了巨人模样。 衣服也被撑破了,全身的肌肉都暴露在空气里。最令人难以接受的是那条东西也随着他身体的晃动而左右摆动着,看的安月兰和瑶光害羞的转过头去。 他的身体上面出现了一道道紫色的血痕,看起来狰狞恐怖。厉桓池紧走几步从手中化出一支长剑。他只是用的少,但并不是不会。剑随身走,在托铁的身上划过。但只是划出了几道浅浅的痕迹,很快就愈合了。 他得意的哈哈大笑:“厉桓池,这身体之中只是有我的一缕精血在其中。莫非,你也是毫无办法吗?”他倒是没有说能杀死厉桓池。毕竟是一代魔尊,手中不可能没有底牌在的。 厉桓池却是不答,继续用手中剑攻击他。托铁不耐烦的用手臂去抓却没办法抓到。厉桓池的动作实在太快了。生气的托铁干脆对着安月兰她们冲了过来。安月兰一看这样也顾不得害羞了连忙把瑶光推到一边去。手中打出一道红光。这一下只是让托铁的身体抖动了一下。不过结果已经预料到了,安月兰在以前对他动手都没有用自然是知道这一下多半也不会有太多的作用,她所想的不过是能够拖延一点时间罢了。 托铁气急之下直接一拳头砸在了一边的墙壁上,巨大的力量直接砸塌了半边的石壁,露出里面的一个小房间来。那里面也是雕像和一些架子。 安月兰拔出剑来,现在也不是看热闹的时候,还是先解决了这个家伙再说。 那托铁见几人只是躲着他一阵得意的大笑。从身体里突然穿出了几支长长的触手出来,对着厉桓池和安月兰抓了过去。那触手看起来如同是红黑色的巨蛇,看起来既恶心又恐怖。 安月兰努力使自己保持冷静。当那触手爬过来的时候,举起手中的宝剑奋力一斩。触手被剑中蕴藏的杀气所斩为两段。托铁痛叫一声转过身来怒视着安月兰。然后快速的跑了过来,举起拳头就锤了下来。 安月兰不敢硬碰,一边躲避一边在剑上画咒。一边的厉桓池却已经停止了动作,站在一边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瑶光看了小声的说道:“厉,先生,请您帮帮安妹妹吧。”她一开始倒是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厉桓池。不过因为对孤鸿月是叫先生的以示尊敬。于是对厉桓池也叫先生了,他倒是没有反对。 厉桓池一笑:“担心她吗?放心,我不会让她出事的。事情已经尽在掌握,就让她玩一会吧。”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左支右拙 安月兰却不知厉桓池在一边已经停手了,不然非气着不可。水晶杀剑旋转不停,安月兰倒是越用越得心应手。托铁的动作却不知怎的慢了下来。 安月兰看准时机将手中剑一推,剑锋横着斩过,那托铁的一只左臂立刻被斩了下来。不过这家伙的血肉果然非凡,那被斩下的手臂伸出紫色的血丝又和身体连接在了一起。安月兰一皱眉用出雷符,在剑上一阵涂抹,对着托铁一指。托铁的胸膛立刻炸开了一个洞。这把剑的杀意确实惊人,这里不光对魔力对天地间的灵力也有极大的限制,而只凭借着符咒的力量结合这柄剑的杀意,便已经有了如此进展,若是在外面只怕还要更强。连托铁心中也有了忌惮之意,他倒是不知道安月兰的来历,不过在他想来必是厉桓池一方了。却不想她也是厉桓池的敌人,只不过是被胁迫而来的。 安月兰这才看到一边的厉桓池,看着对方那悠哉的样子瞪了他一眼。厉桓池这才走上前来笑着看着托铁。 托铁大笑道:“怎么,你不行了,就让你的女人来,是吗?” “喂,谁是他的女人,你个家伙虽然救过我也不能乱说。不对,救我的可不是你,你现在是血魔老祖可不是托铁。”安月兰怒声道。 托铁笑道:“托铁就是血魔,有何区别,不陪你们在这里打情骂俏了。你们要是出的去,我们很快就会见面。若是出不去,那便是天意,没什么好说的了。“说着竟然向着下狠狠地砸了一拳,巨大的力道让整个宫殿都是一阵的颤抖,地上也随之出现了裂纹。 托铁的脸色却是不太好看,他感觉到了一丝血液凝结,控制起来要花费更多的力气。他当然知道这不是偶然的现象当然是厉桓池搞得鬼。对着厉桓池怒目而视。 厉桓池一笑:“我说了,要把你留下,你还要去哪呢?” 他显然已经看出来了血魔的伎俩,是想要以托铁的身体为诱饵,自己趁机从其身上脱离。可是那种凝结的力量让他无法做到这一点。 托铁一阵狂笑:“你想留下我么,那不如大家一起死吧。”说着又再次狠狠的击打地面。震荡中裂缝越来越大,安月兰连忙后退靠在墙边。这托铁现在看来简直是个疯子。 厉桓池也是一皱眉,将门打开准备把他抓进去。血魔的分身,研究一下想必会很有意思。不过他显然不准备让自己顺利的将之关起来。 大量的手臂伸出来将之抓住准备拖进去。托铁用力的挣扎着,他的每一次攻击都使这神殿变得更加晃动。 终于,在一次攻击之后,地面现出了一个巨大的缺口。好巧不巧蔓延到了瑶光那里。她惊呼一声,一只脚已经陷了进去。 厉桓池看到了却没有动手去救。一个无比稀薄的古魔血脉和一个即将面对的敌人,还是后者比较重要。瑶光看着无动于衷的厉桓池仿佛认命了一般。正在这时却是冲过来一个人影,一把将之拉起。 瑶光感激的看着安月兰,她虽然已经有了死的觉悟,但能够不死谁不想活着呢? 安月兰笑着安慰她:“没事的瑶光姐姐,我们带你来,一定会带你回去。” 瑶光看着安月兰重重点了点头。突然安月兰脚下一空,她自己却是掉了下去。血液往上冲,大脑却是一片空白,这就是要死的感觉吗?都没来的及说句话。 突然觉得胳膊一痛,原来是掉下来的时候手臂蹭到了边上的石壁擦破了一块皮。 沉日神殿的下面似乎长满了耸动的长毛。近距离看起来还有点恶心。因为那些毛还在动。安月兰定睛一看,哪里是毛,分明是一堆堆不知名的生物趴在上面,有些已经耸动着准备从那破开的窟窿了钻进去。它们看起来像是大猩猩和蜘蛛的结合体,看起来既诡异又恶心。 安月兰看到其中一只还发现了自己。它瞪着小小脑袋上的八只复眼对着安月兰就扑了过来。十来条腿成网型,上面的黑毛随风抖动,安月兰好悬没吐出来。 她下落的很快,但是心里居然有一丝庆幸。若是被这些家伙给包围住,或者趴到身上只怕还不如痛痛快快的摔死吧。 稍微翻了下身那东西擦着安月兰掉了下去。安月兰刚松一口气,眼前一个黑影晃动。“噗”的落在一个东西上。安月兰也还是有点重量的,更何况在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她只感觉到自己的半边身子一阵酥麻,好悬没背过气去。身体下面的东西也被她坠下去一截,不过居然神奇的停住了。 安月兰一看,乖乖不得了,自己落在了一直开始进来时碰到的那种飞虫身上了。那东西也是懵,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带着安月兰慢慢的升了上去。目标竟然是那些怪虫子。 安月兰不知该说自己运气好还是差了,算了,先上去再说吧。那虫子带着安月兰慢慢往上走。安月兰看到有许多那种毛虫被打落下来。应该是厉桓池他们做的了。只是他们怎么不从那边通道走掉? 那些家伙实在太多了。像下雨一样的落下来。安月兰连忙用红光将其全部打开。透过缝隙看到了里面的厉桓池,他正挥舞长鞭赶开周围的怪虫。倒是没见瑶光应该是躲到一边了。 厉桓池也看到了她,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勾起,用口型说了几个字,似乎是“自己保重”。 安月兰还在寻思自己是不是要想办法过去帮忙。不过想了想还是算了,怎么他们也是要出来的,还是想想怎么上岸吧。正在这时,突然在那飞虫的尾巴那里升起来一个圆球,安月兰早就见了却不知道是干嘛用的,还以为是这飞虫的另一样攻击武器。 那东西晃晃悠悠的伸过来,安月兰小心戒备。只见那东西表面像是裹了一层皮,此刻慢慢褪开,里面的样子就暴露在安月兰面前。 “啊!”她吓得大叫一声打出一道红光将那东西打到了一边去。那里面露出来的竟然是一张人脸,只不过是被不知名的液体浸泡过一样。不仅苍白如纸,还皱巴巴的起了皮。那样子就好像淹死了好久一样。眼睛睁开的,却是全都是黑的瞳孔没有眼白。那模样要多吓人有多吓人。 不过这东西看起来真的像是人,莫非是人死之后和虫子相互融合所组成的新物种吗?安月兰激灵灵打个寒颤,这地方实在诡异。 那头晃悠着又来了,苍白的脸上被打破了皮流出一道绿色的体液。那怪头嘴巴蠕动着,猛地张开,一嘴的尖利牙齿一呲,有一条黑乎乎的东西对着安月兰舔了过来。那竟然是这怪头的舌头,安月兰早有防备,却不肯用水晶剑去挡。碰到这样恶心的家伙简直就不能要了。她往旁边一扯这飞虫的腿,那一排三只小腿就贴在虫子身边。用力一折,然后用那尖端对着那舌头一扎。 那一条整个被钉在了虫子的背上。这两个虽然同为一体,但好像痛觉并不共享。那怪头激烈的挣扎着,痛的嗷嗷叫。虫子虽然被它带的直晃悠却没有坠落的迹象。 安月兰才松一口气忽然感觉身后异动,急忙闪身一躺,眼角一扫是一只多爪虫落了下来。安月兰光顾着对付怪头竟然没有看到它。 那东西的腿十分粗壮,它抬起两只爪子对着安月兰一蹭,就有无数的黑毛飞了过来。安月兰丝毫不怀疑这东西的毒性,顺势往下一溜却是顺着飞虫的身体滑到了它的下面,用手抓住了它的两条腿勉强支持。 那多爪虫还不死心也顺着飞虫爬了下来,它的爪子有倒刺,很轻松就倒吊在飞虫下面向着安月兰爬了过来。安月兰暗骂却听“噗”一声,那边的怪头也把舌头挣断了对着安月兰咬了过来,这下可是两面夹击。 安月兰正要还击看到下面果断松开手。一只飞虫经过算是解了她的围。再看上面,多爪虫对着怪头冲了过去张嘴就咬。这两个种类似乎是天敌。飞虫就是来吃这些多爪虫的,多爪虫也不是吃素的。上面已经爆发了更加激烈的斗争。 安月兰不在停留,因为这一只的尾巴也慢慢翘了起来。她对住了那个大球用力一踢,然后跳下了虫背又落到了下一只身上。就这样找机会跳着,眼看着离边上越来越近。 安月兰擦擦汗,暗想等见到厉桓池说什么也要请教他飞行之术。如果自己会飞何至于这么费劲呢? “噔”的落在一只虫背上,哪知道这虫子身体一歪眼看着就要翻转。安月兰连忙抓紧它看来是有伤在身。她暗自叹息自己的运气简直是背到家。然而这已经是飞的最低的一只了,而离崖边还有不近的距离。自己可怎么办? 事到如今也只有拼一下了,她用尽力气一踏,尽全力向崖边扑过去。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虫巢 安月兰奋力一跃,手指堪堪抓住了崖边的石块。无奈那石块一阵松动,安月兰终于还是坠了下去。 胡乱抓弄着崖壁,手指被磨的生疼也顾不得了。这么高的地方,落下去可就是死。正在这时却有一只手从天而降一把抓住了她。 安月兰仰头一看,呼出一口气,原来是厉桓池。一抖手,两个人被带到了上面。瑶光正一脸担忧的看着,一见安月兰才转忧为喜。 上面的争斗还在继续,但安月兰可没有心情看下去了。 “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厉桓池倒好像并不着急:“怎么,这就害怕了吗?” 安月兰道:“我倒是不担心,不过你的敌人这么多,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 厉桓池无所谓一笑:“先跟我来吧。”说着他却是向一边的石壁行去。 在那边还有许多的洞穴,但显然不是安月兰过来的那一个。她进去一看暗暗心惊,这里面竟然如同蜂窝一样密密麻麻全是通路。这样的地方恐怕连方向都看不清,进去了还能出来吗? 她不禁扭头看厉桓池,却见厉桓池毫不犹豫就走了进去。她也只好跟了进去。 里面同样的潮湿,但是大部分是暗色的岩石,倒是没有看见其他生物的影子。安月兰也是加倍小心,危险总是来自不起眼的角落里。 厉桓池却好像丝毫不担心的样子,走的很快。安月兰跟在后面还要照顾着瑶光。一路总算是有惊无险,几个人来到了另外的一个深谷之中。 厉桓池却是在此时丢下了一个东西,安月兰仔细一看原来是那种多爪虫的头。它们的头非常小,所以握在手中并不显眼。原来厉桓池是根据这东西的记忆来的吗? 山谷中是成片的塔林,一簇簇一支支充斥着整片谷底。安月兰好奇的伸手去摸,那上面并不光滑,有很多噬咬的痕迹。莫非是那些虫子的杰作?它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这些石塔距离不等,大小不一。但统一的是全部指向上面黑黝黝的顶部。这里恐怕仍然是在沙漠的底层吧。难道这算是一种崇拜的表达吗?在接触中,她并没有感觉出来那虫子有多少智慧。 厉桓池仍然在快速的前进,仿佛在找什么东西。安月兰来不及细看也只好跟上,在这里,不跟着厉桓池还真的是有几分危险。她自己倒是不怕,但是她一个人没办法保护瑶光周全。 越往那边走,石塔的高度就越大。不过连一只虫子都没有看到。难道都出去狩猎了吗?厉桓池应该是通过他特殊的能力获知了这虫子的某些秘密,但他偏偏不说出来。 很快他停住了脚步,厉桓池用手抚摸着眼前的巨大石塔似是在感应里面的气息。这石塔的确是够巨大,从下面看几乎望不到顶,底座也堪比一座府宅。这座塔比周围的都要高大,安月兰不知道是不是能从这里上到顶上去。在底座那边还有一个洞,她总有不好的预感。 厉桓池一笑走到那个洞口:“这里面可是有好东西,阿兰,你进去帮我拿吧。” 安月兰道:“哦,什么东西?” 厉桓池没说话却是一抖手扔到里面一个东西。那是他压缩而成的一团能量,离手之后在里面“砰”的炸裂开来。 随即里面传来簌簌声响,仿佛是有什么东西爬动的声音。突地,几支虫子的螯爪扒住了洞口,跟着听到有东西拖地的声音。一张极度丑陋怪异的脸露了出来。 脸是人的样子,但是整张脸好像涂抹了白灰一样的惨白。眼睛生在额头上,一字排开有四只。没有鼻子,只有两个孔洞,还在一动一动的吸气。嘴巴也是皱的,满口的牙齿刺出来,一滴滴的涎水落在地上腐蚀出一个个小洞。 最奇怪这东西没有脖子。就好像直接蹲在身体上一样。那东西继续用力拖,露出了藏在里面的半个身体。仿佛是放大了无数倍的一只巨大的蛆虫,看起来软软的。身体上倒是很光滑,但是五颜六色的涂满了整个圆滚滚的躯体。 安月兰心说自己简直是命苦,怎么遇到的全是这种恶心的家伙。瑶光已经转过头去不忍再看。 那东西也实在是太庞大了。它的腿已经无法支持它走路。只能用顶端的尖刺钩在地面上拖着行进。在洞口那挤了半天居然也没有出来,原来已经太胖了竟然卡住了。那东西一阵气恼,发出一阵嘶嘶的叫声,用力的往外一窜。山石立刻崩碎了好大一块,而它总算是全部的暴露在三个人面前。 看长度不下十丈,粗细可比一间屋子。安月兰可是头次见这样大的蛆虫。或者该称呼“肉龙”? 安月兰问厉桓池:“为什么要招惹这东西啊?”前面可都是不得以撞上的。这次却是主动招惹,问题是安月兰只想离这家伙远远的。 厉桓池道:“既然来了当然不能白来。怎么?你是害怕了吗?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吗?” 安月兰道:“反正你别想让我跟它打,我是绝不会靠近它的。瑶光姐姐,我们退开。让他自己玩吧。” 厉桓池一笑:“哦。不帮忙啊,那过一会我只好自己走咯。你们两个恐怕只能留在这里喂它的虫子虫孙了。” 安月兰气道:“厉桓池,你这家伙。瑶光姐姐可没惹你,人家还帮了你的大忙,现在你就想丢下她吗?” “对啊,瑶光没有惹我,可是你不乖啊。我有什么办法?” 安月兰气的哼了一声,蹬蹬蹬几步跑到前面:“坏蛋,总有一天你会还回来。” 厉桓池看着安月兰生气的表情却是一乐:“是吗?那你可要尽快了。马上你就是我的妻子。到时候你还要谋害亲夫不成?” “呸!”安月兰不再理会他抽出剑就迎了上去。哪知道刚到了近前就猛地往后一退,那家伙是我身体虽然笨拙,但是腿的速度可是快如闪电。十几条腿与身体对比起来完全的不成比例。可是挥舞起来居然是滴水不漏。刚才的一下差点扫到安月兰的身上。 所幸厉桓池可没有打算让安月兰一个人就解决这东西。他在空中一甩手便在身边多了几柄魔剑,向那个巨虫扎了过去。而他则是持着一柄剑跟着冲了上去。 有一支腿如长矛一样甩了过来,厉桓池持剑架住。还能对一旁的安月兰说道:“看你也算有一把好剑,想不到剑法却如此差。莫非玄清宫都不教你的吗?” 安月兰在玄清宫主要修符咒。剑法虽然也练但是也只当做强身的手段。一是没有对敌经验,而是没有强大的剑诀和法力加持。她虽然上次也用出了那惊艳的一剑,却是靠的犹如神来之笔的技巧。 她虽不服却是也无话可说。厉桓池一笑,将剑横削,一拍。喝声“接剑!”那长腿已被削断但是却被带动的如同长鞭一样向安月兰抽了过去。 厉桓池说道:“剑随身走,意随身动。” 安月兰刚刚避开前面的一刺,眼见一道黑影过来了。一个旋转,长剑在那长腿上一拨便把它拨到了一边。安月兰却是恍然,难道那个家伙在教自己剑法? 飞剑不断地攻击着巨虫的腹部,让它分不出更多的腿来阻碍两个人。厉桓池就一边打一边给安月兰讲解如何运剑。 安月兰虽然法力并不算高但是天资绝对不笨,手中又握有此充满杀意的宝剑。一时间却是越用越顺,开始还会偶尔被那长腿扫到,后来却是将自己护的密不透风慢慢也开始了反击。 厉桓池就停止用剑,专心使唤飞剑攻击那巨虫。两只剑一碰忽然改变了轨迹绕过了巨虫的腿深深的插了进去。那东西发出一声惨嚎,口中吐出一种白色的丝线向安月兰罩了过来。安月兰赶紧闪避着躲开,那种东西谁知道有没有毒呢? 那东西却是趁机想要逃走,翻转身体想爬回洞穴里面。肚子的破口不断的流出各种颜色的体液出来。厉桓池指挥着飞剑在它的身体里面大肆破坏。 安月兰上前一步挥剑一砍,那东西的半边脸便被削了下来。那东西却还是没有死。它奋力挣扎着。在与肚子结合的地方竟然慢慢的脱落了。这家伙慢慢竟然露出了如人一般直立的两条大腿。它的后面是一个桶粗的巨大圆洞,那东西慢慢的凝结在一起。新的身体旁边还有四支尖刺慢慢的竖起来。 这东西的脸被削掉了一块,更显的狰狞无比。它脱离了原来的身体,此刻好像是变成了一个全新的物种一样。莫非是进化了? 安月兰还在犹豫,那东西却如一阵风一样冲了过来。太快了,安月兰只能凭借自己的直觉将剑挡在身前,一根尖刺劈在了剑上。一股大力使得安月兰向后退出好远。这东西竟然变得如此强大。他还要在攻过来,却已经有几柄飞剑向它插了过来。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重归沙海 四柄飞剑全部插在那东西的背上,有三柄则是被打飞出去。它都没叫上一声,合身继续向着安月兰扑了过去。头上的裂口流下了打量的液体出来弄得全身都是也顾不得了。它显然是对安月兰恨极了。竟然不顾及自己的身体而要除掉安月兰。 安月兰此刻也不在惧怕,越怕越无用。她横剑而立等待着最好的时机。那东西尖刺对着安月兰便刺。安月兰等它到了自己面前,一个转身,手中剑在对方的脖子上一抹。疯狂肆意的杀气喷薄而出,那家伙的头立刻被割了下来。 安月兰这才松了一口气放下了武器。却没想到那家伙突然间又动了。尖刺一吐刺在了安月兰的肩膀上,那东西还要再动却已经被追上来的厉桓池一剑捅了个对穿然后往后轮着仍在了地上。 尖刺脱离了安月兰的身体,她忍不住痛哼一声,然而很快就有一种麻木的感觉袭来。她只觉得眼前一黑,躲在一边的瑶光上来扶住了她。接下来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彻底的昏了过去。 悠悠醒来,安月兰才发现早已经不在刚才那个地方了。她挣扎着起来才发现厉桓池和瑶光都在旁边。看到她醒来,瑶光赶忙围了过来。 “安妹妹,你怎么样了?” 安月兰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看肩膀已经被包扎好了。此刻那里虽然还有一点点疼。却另有一种清凉的感觉,因此倒并不是很难受。 厉桓池在一边并没有说话。安月兰低头叹了口气:“是我大意了。” 厉桓池幽幽道:“没事,你还活着,只要活着就有改正自己错误的机会。” 安月兰道:“那东西死了吗?”她也是刚刚想明白,这家伙再大也是虫类。始终还是保持着虫类的特点。这种生物对于头的依赖可不能用人的眼光来判断。自己早早的放下武器,却是疏忽了。 一夜无话,到了第二天早上。安月兰的肩膀已经没有大碍,从瑶光口中得知原来这还是厉桓池在那个山洞为其找到的药物。虽然不怎么喜欢他这个人。安月兰还是有感激的,虽然是他把自己拖过来的,但是毕竟也算救了自己几次。而且还教自己剑法,那么就算目前勉强扯平吧。 此间事也算了结的差不多了,厉桓池便提出离开。安月兰是无所谓,她现在还算是阶下之囚没有发言权。虽然并不知道厉桓池此次带自己来的真正目的但总算也不是没有收获,最起码知道他这个位置坐的也不是那么安稳的。 厉桓池带着两个人一路向着另一边的悬崖走过去。 安月兰说道:“我们不从原路返回吗?” 厉桓池道:“现在那雕像可是沉在地下的。你莫非有能力将里面的沙子破开再出去吗?先去找找附近的机关。” 安月兰一想也是。经过一阵搜索,三人在那边悬崖的边上发现了一些浮雕,似乎正是那些人的雕刻风格。不过在旁边似乎没有其他的东西,这要如何出去呢?说实话她早就厌倦了在这和这些虫子在一起待着。 在悬崖的边上似乎有条小路,安月兰过去一看,那有一条向上的石阶。虽然看起来比较简陋,但是一直向上延伸着不知道走出去多远。 几个人向上攀爬,那上面没有什么转折,因此爬起来倒是并不费什么力气。用力小半天的时间才到达,尽头却是一个圆形的小广场。周围是一溜的山峰将之包围着。 看地面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有一圈圈像是树的年轮一样的圆圈。往上看仍然是黑蒙蒙的不见顶。厉桓池将手按在那圆圈上感受了一下。 “这下面有很强的能量波动。” 安月兰疑惑道:“这,应该不是出去的路吧。” 厉桓池摇摇头:“你觉得他们这群末世之人会给自己留后路吗?这本就是一个永远的安息之地,试问有谁会希望被打扰,然后那人还能毫发无损的出去?” “那,下面似乎有一股很热的力量。是水。”瑶光突然说道。 厉桓池倒是没有意外的神色,安月兰则惊奇道:“为何会有水?”她倒是不曾怀疑瑶光说的话,毕竟人家有这里的血脉。不过想想也是,这里这么潮湿,那么必有水源了。这里有一个暗涌也不奇怪。 瑶光咬咬牙说道:“让我试一试吧。” 厉桓池一招手,瑶光来到了圆圈的正中。她在来到这里的时候冥冥中自有一股感应仿佛是对她的指引。她把手掌按在圆圈中央,一瞬间立起了一道光幕将几个人圈在里面。安月兰并没有感受到威胁,于是没有乱动静静的看着。 光幕直达顶部,然后有一道光柱照在了瑶光的头部,像是有什么东西传了进去。她坐在了地上半天没有动。安月兰想要去看她一下,却被厉桓池阻止了。 “等一下,这应该是古魔对她的传功,你不要撞破了,可能机会只有这一此。”这一下可算是瑶光的造化。厉桓池倒是乐得见其成功。毕竟沉睡的古魔血脉没什么用处,而拥有传承之后就不一样。说不定这会给自己一个惊喜。 就这样等待了许久,瑶光终于站起了身来。安月兰看着她却是有种说不上的感觉。仿佛是有一种一瞬间看到一朵花开的感觉。瑶光就是这种,整个人披上了一层令人不可逼视的光彩。 不过那种光彩转瞬间消失不见,似乎全部涌进了她的身体里面。安月兰欣喜的走上前去握住瑶光的手:“瑶光姐姐,你觉得怎么样?” 瑶光点点头却说不出话来,看着厉桓池然后又看了看顶上的黑色。 厉桓池一笑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先离开这里吧。” “怎么离开。”安月兰还在不解,厉桓池却是一拳轰击在刚才的地面上。石头的地面顷刻间瓦解崩碎。从里面首先涌出了一股暖流向着几个人冲击过来。紧接着却是一股巨大的水流冲破空隙将三个人带上了半空之中。 厉桓池早将几个人用法力包裹住,水流将三人包裹住一直达到顶部,那里不是石壁,也不是黄沙。在顶上是一道无形气罩。这水也是奇怪,气罩竟然是丝毫无法阻挡,径直包裹住几个人一直穿过了障碍。巨大的力量将他们带出了黄沙。厉桓池一伸手,几个人脱离了水柱远远的落在一边。 水势慢慢的减弱,到后来终于消失不见。水渍也很快就深入沙中只留下仍然潮湿的水汽提醒安月兰以前的重重都不是梦幻。 这层壁垒却是神奇无比,厉桓池虽说也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将之打破,但他显然并不想这么做。依靠蛮力的活这里面说不定会坍塌。这是他不想的,这个地方非常的有利用价值啊。他早就在里面打上了自己了印记,以后不愁会找不到这个地方。 安月兰看着迎面的漫漫黄沙,恍如隔世。甚至是有一种放松的感觉,那里面实在是有些压抑了。不过此行又让厉桓池收获颇多,这是她不愿意见到的。然而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没有过多的耽搁,几个人往回启程。安月兰问厉桓池:“接下来去遗忘之城吗?” 厉桓池摇摇头。在来这里之前他已经发动了诸多的异族前去攻打。他相信以那些人的实力,又占据着城池之利打是不可能打下来的。不过自己给他们的压力应该是已经提醒他们作出最正确的选择了。更何况还有孤鸿月来引导。那个家伙连自己也看他不透,这种人实在是危险。不过厉桓池还真就喜欢这种有挑战的危险。不然人生也太过无聊了一些。 想着厉桓池却是突然想起来:“来的时候是我带着你们,回去可就要靠你们自己了。“ 安月兰道:“什么,你不带着我们吗?” “我来教你们飞行之法。” 厉桓池这句话却是说道安月兰心里去了,但她可不愿承这魔头的情,故意说道:“你教我飞行,难道不怕我逃走吗?” 厉桓池一笑,深邃的黑目之中是笃定和自信。 “你若是能从我手中逃走,便让你逃又如何。但在我的手中至今还没有人能跑得了。你若不信,就可以试试,只不过抓到了我可是会罚你。” 安月兰撇撇嘴却凑了过去,她可是想飞想了好久了。这只怕也是每一个修炼之人最初的梦想吧。 厉桓池却是不理她,故意先把瑶光拉到一边去了。安月兰狠狠一跺脚,瑶光横了她歉意的一眼。在讲解了片刻之后厉桓池满意的点点头。瑶光本就不是蠢笨之人,再加上身体受到古魔留下的神光灌体。身体里已经有了不俗的魔力,只是还没有机会用出来而已。厉桓池简单的讲解她便立刻领悟。接下来需要的只是真正的运用而已。 厉桓池这才过来看着安月兰,哼一声说道:“不用那样看着我,你与她不同自然需要不同的方法。这就讲给你。”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御剑飞仙 厉桓池道:“先把你的剑拿来我看。” 安月兰警惕道:“干嘛。”她倒不是怕厉桓池据为己有,而是害怕他看破自己的一个依仗。 厉桓池道:“怎么,你不想学习飞行之术吗?” 安月兰这才化出水晶剑将之递给厉桓池。厉桓池一手握剑眼睛微微眯起。在握剑的瞬间他便感知道里面的杀意汹涌强大。不过他是何人呢?他自己的杀意便足以盖过这柄剑,不过难得的是这剑虽然凶戾,却是无一丝外露。绯红色的剑身上全无一丝杂质。不过这柄剑还算不上是什么法宝利器。虽然材质极为出众,上面的法阵却少的可怜。说起来这本来也只是用来镇压阵眼的材料而已,虽然是剑的形状,真正的用途却不是用来争锋。 厉桓池暗自寻思,这样的东西对于安月兰倒是合适。不过自己还需要加上几下。 “你这剑材质倒是难得,可惜还算不到法宝。”说着厉桓池却是用手指一压剑刃,他故意没有用法力护体,一丝血迹迅速的顺着剑身滑下。 那血丝变成了一缕缕的细线,变得比头发丝还要细。慢慢的里面的魔气汇聚成了一个图案,是一只仰天咆哮的黑色恶鬼。那恶鬼将整柄剑都占据着。里面原本属于万公子的血液也不在安定,变得沸腾起来。水晶剑好像一只容器,里面两种血液再斗法,一时间竟然是旗鼓相当。外面的要进去,而里面的就翻腾起一朵朵桃花似的涟漪将之抵抗在外。厉桓池看了安月兰一眼,她对与出现的变化显得也是很吃惊。 厉桓池只以为这是她偶然得到的一柄魔器而已,倒没有想到那里的血液有什么特别。毕竟魔界数次在人间大战,失落几件兵器再正常不过。而魔界之人会几手血炼之法并不奇怪。不然他若是知道这乃是万公子的鲜血注入,说不定他倒还会对那万公子产生很浓厚的兴趣。 厉桓池的血液终究略胜一筹,恶鬼将大半个剑身染成了黑色。握手到下面大部分是如此而剑尖则是殷虹如血的一寸一边略微向上延伸。中间则有一道灰色的线将两者分开。应该是原本剑中的杀气。这三者居然又达到了一个巧妙的平衡。也就是这剑的材质绝佳,不然一般的材料说不定早就被三股力量冲击的粉粹了。 再看它原本很瑰丽的宝剑变得诡异而妖艳。剑身仿佛也被拉长了几分,显得有几分纤细倒是更适合安月兰来使用。 厉桓池将之递给安月兰。安月兰接过来,重量上没有太多的变化。不过长度发生了变化,更适合以手御剑。而且安月兰究竟是女生,看到美丽的事物总是心生喜悦。 “谢谢你拉,很漂亮的剑。” 厉桓池一抬眉毛:“我可不是让你只去拿着把玩的。” 接下来他耐心解释道:“你法力不足,故此我就算教你腾云飞雾之术你也难以久用。不过还有一种方法就是借用法宝之力来飞行。或者是说借助法宝之上的法阵来集聚天地灵力为己所用。”他虽然现在主要修习的魔功。不过他到底在天界神族待过不短的日子。因此对于正统的修道之术不比玄清宫了解的少。而他的魔功肯定是不适用于安月兰的所以才会这么大费周章的给她提炼兵器。 安月兰看着手中水晶剑道:“这真的可以带我飞起来吗?” 厉桓池一歪头:“我会骗你吗?”说着又教她运使的法诀和窍门。看着安月兰在一边兴奋的研究演练厉桓池站在那里不动声色。他之所以如此积极却是有目的的。安月兰的秘密他当然知晓。厉桓池一向杀伐果断,在一件事上却罕见的有了犹豫。不管她前世如何现在却不过是个小姑娘,最重要的是他们之间只有道义上的隔阂,却无真正的深仇。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安月兰不回复记忆的情况下。而一旦她恢复了前世的记忆那将是解不开的深仇。因为他,知道安月兰真正的身份。可是若是不让她恢复,安月兰永远不可能和那个他心目中的阿兰重合。他已经在着手改善两个人的关系,这样安月兰说不定会对他越来越依赖。只是那个明亦尘?想到此他却是勾起嘴角笑了笑。那个家伙一定不能便宜了他,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坏自己好事。 此刻安月兰的心思却是全都挂在修炼上面。她倒的确是对厉桓池有所改观只不过离有好感还隔着十万八千里呢。她只是想修炼了飞行之法便可以去找明亦尘,或者去看看飞凰和阮云何也好啊。 她天赋并不差,只是练习几次,便懂得了如何利用手中剑吸拢天地灵力。还不止于此,这法宝如今也可算是她的第三件法宝,甚至有可能是攻击力最强的。 将宝剑横空,安月兰轻轻一跃便坐在了上面。心意所致,水晶长剑立刻向西急飞而去。她还故意向厉桓池招了招手,貌似挑衅。不过她也知道虽然自己如今已经懂得飞行之术,不过要想在厉桓池手中走脱那还是做梦,除非他是故意为之。 厉桓池不急不忙看着安月兰向那边越飞越远。一边练习的瑶光也有小成,此刻愕然看着厉桓池:“厉先生,不用追吗?”她与两人待的久了,虽然还不是完全了解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总算也知道安月兰是被厉桓池强迫扣押的。她虽然与安月兰相处的不错但是内心还是以厉桓池为主,因此才会出言提醒。 厉桓池摇头:“不必,她跑不远。我们也去。” 安月兰开始的时候的确是没想着逃走,因为她知道根本走不脱。但是在飞的远了之后她的心思也活络了。人的确是很奇怪,当阻碍在眼前的时候会胆怯犹豫,但是一旦看不见了就会将之抛在脑后。安月兰此刻就是这样,一种悸动的心情甚至超过了第一次依靠自己飞上天空的喜悦。 她催动力量将速度加到最快,回头看着来路,那里厉桓池和瑶光都已经不见了踪影。正在这时却是感觉到一阵颠簸,本来就是第一次升空,在加上心中激动,意念一散。长剑立刻脱离了控制,安月兰惊呼一声从天上落了下来。安月兰赶快收敛心神运转法力在快要落地的时候打出一道红光作为缓冲。不过终究是太高了虽然没有受伤还是一屁股坐在了沙丘上,沾染了一身的黄沙。她奋力站起身来,用力的呼吸几次,一转头便看到了一边笑眯眯的厉桓池和转过头去的瑶光。 “好啊,你教我的都是假的对不对,你骗我。”安月兰气愤的对厉桓池说道。 厉桓池摇摇头,微微一笑:“你这恶人先告状的本事倒是不弱。若不是你自己胡思乱想急中出错想必也不会这么狼狈吧。” 安月兰已经站起了身,将自己整理干净。她却也说不出话来了,厉桓池能这么快的找到自己肯定是有自己的追踪之法。更何况这柄剑可是有他的鲜血滴注,他找不到自己才是绝了,可偏偏自己目前好像还离不开这柄剑。怎么想都好像是落入了厉桓池的圈套之中。 安月兰还在那里愤愤不平。厉桓池说道:“你还要不要走呢?我可是看地图了,这附近有很多的异族部落。你若是被抓住了我估计也就是当食物的命。” 安月兰:“对,地图,你这家伙,还藏着掖着的,是不是害怕我全都记下来日后打击到你啊。” 厉桓池笑道:“你若要看,就先看你究竟飞行术修炼到了何种程度吧,瑶光虽然才刚刚修炼,她的速度可是比你快多了。” 瑶光只是在一旁笑,安月兰握住她的手看着厉桓池:“是,瑶光姐姐血脉超凡啊,我就是一个普通人,怎么比哦。” 厉桓池笑笑没有回答,接下来三个人一路往东边飞行。厉桓池真的是不带两个人了。而瑶光因为神光灌体血脉力量觉醒自身修为也是突飞猛进竟然显得比安月兰还要熟练一些。 三个人的速度当然不算快,不然厉桓池也怕她们会跟不上。不过一路行来,两个人的飞行术都有了很明显的进步。不光是高度更加的高了而且也更稳定。 而瑶光所控的与安月兰不同,她脚下乃是一朵小黑云。安月兰暗想难道魔界之人连登云都是魔气吗?这一点却让她猜对了。 安月兰此刻倒是心情不错,她此刻可没有身为阶下囚的觉悟。不仅到处走,还能学到新技能,又交到了瑶光这样的朋友,但是同样是身在魔界之中的明亦尘可就没这么愉快了。 在秘密来到魔界之后,因为大部分的地方还是厉桓池的底盘,所以也不敢太过招摇。毕竟在厉桓池放出消息之后,对于他的搜捕就没有停过。魔界之中大把想要以他的人头为晋升条件的家伙存在。 一个幽暗的洞穴之中,阴风闪现。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红山血卫 此处可以说是魔界的边缘地带。在这片幽暗的土地之上就连魔族也不愿意多做驻足。 一个小小的山洞之中却是杀机涌现。里面的人分为两拨,一方是手持凶兵的大汉,各个凶神恶煞,目漏残忍之色,这些大汉与人类无异,不过头上的短角却暴露了身份。这可以说是魔力的象征。而另一边则是两个稍显孤单的汉子,不过看起来却很有精神完全不惧怕对方。 这样的事情原本在魔界是很平常的,几乎每时每刻都在上演。但今日似乎不大寻常,因为那些人只是将两人围在那里并没有立刻下杀手似乎是别有所图。 被围住的两个人一脸决绝的看着对方,一个稍年轻的说道:“你们还是将我们杀了吧,我们是不会出卖我们的族人的。” 那些人一阵冷笑,其中一个人阴险的笑了几声,说道:“要死还不容易吗?照我说的去做,就给你一个痛快。若是你们还敢嘴硬,待我擒下你两个交给炙煋长老,他老人家可有的是整治你两个的手段。” “炙煋长老莫非是那魔云潭什么五老。” “是的,少主,您前几天杀的正是五老之一的木尊者,被打跑的正是白水尊者,别人也叫他白老鬼。这五老听说一阵龟缩在魔云潭,想不到现在却是大摇大摆的到处晃,真是时代不同了。” 突如其来的话声让洞里面的人颇为吃惊。刚才那个一脸阴沉的汉子大怒道:“是什么人鬼鬼祟祟,在那里说五老的坏话,莫非是活腻了吗?” 话音刚落从洞口外面施施然走进来两个人,一老一少都是气度非凡。为首的正是明亦尘。原来他跟随着寒岷尧早早就来到了魔界。一方面是躲避着正道,一方面也可以说是寻找自己的记忆。其间也跟着寒岷尧去了几个部族。那些家伙得知明亦尘回归都是各个振奋无比。可惜此刻的明亦尘还没有做魔主的意思。所以在停留了一阵之后就找借口离开了。 一日正赶到这里,却是看到一群人对那两个人的追杀。原本明亦尘也是不想管的。只是在那两个人的身上却看到了熟悉的徽记,于是在看到情况危急之后便是现身相救。 那阴沉的汉子看着明亦尘二人虽然不像是好惹的,但是仗着自己人多和炙煋尊者的威势也不愿服软。把脖子一梗提着鬼头刀对着两个人就走了过来。 “娘的,那个王八蛋裤头破了,把你个蠢材漏出来的。你不知道你山爷的刀有多利是不是,今天就教教你。”说着挺刀就砍。 这汉子别看不是特别强壮,但估计和那什么炙煋尊者真的学过几招。手中刀舞的很有威势,仔细感受其中还有一种暴怒的能量汹涌似火,看来这家伙是得到过那人的传授,所以才敢在此大言不惭。 不过这种小角色真的不放在明亦尘的心上。手中剑芒微微闪过,那汉子只觉得手中一轻,长刀居然只剩下了个刀把。 他吓得大叫一声,怔怔说不出话来。愣了半饷才醒觉过来:“你们都是瞎子吗?还不给我上,我们人多怕个卵,大家一起上,砍死他。” 众人犹豫了一下各带刀兵就要上前。明亦尘一笑将双手前推,那些人只觉得身子一凝竟然动弹不得。 有人哆嗦着问道:“这,这是什么妖术,大哥,这人,这人不是人,是妖怪啊。” “妖尼玛!”这汉子还是识货的,他跟着炙煋尊者练过,自然知道一些高手的可怕之处。 他冷笑一声却无胆怯之色。将双手一抱:“两位请了。我们兄弟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我山奎有不到之处,两位包涵。”说着又一指身后。 “这两位是炙煋尊者点名要的人,两位既然身在魔界应该知道魔云潭的名字吧。告诉你们,现在五老可是魔尊大人的手下。你两位若是执意多管闲事,可不光是得罪了魔云潭五老,更是得罪了魔尊大人。你们好好掂量吧。” 明亦尘仍然是一脸的淡然:“你刀法不错。我不想杀你,回去告诉炙煋。就说他们五个老家伙杀不了的人来魔界了,让他自己小心吧。至于这两个人,今天我要了,你们可以走了。” 那山奎知道自己再上惹恼了两个人也是枉自送了命,他又不蠢。也不再多说,一挥手,带着众人从明亦尘一边头也不回的走了过去。 寒岷尧一笑:“这个山奎看起来粗鄙阴险,倒也识时务。” 明亦尘却是摇摇头:“可惜还是不够识时务。”说着从自己的左手衣袖上面拿到了一条红色的线,那线虽然很纤细,被明亦尘掐在手里之后却散发着浓厚的火之味道。这与山奎刀上的气息完全一致,但却更加精纯。 寒岷尧也是摇了摇头,那山奎还是小看了两人,幸好这是现在的明亦尘。若是放在以前,只怕他就没现在这么幸运了。手指一用力,那东西立刻像水蛭一样疯狂的扭动。然后被掐成两截之后便消散于无形。于此同时,远在数百米外的山奎面色一冷,吐出了大口的鲜血,精神立刻萎顿了下来。 他的同伙立刻将他搀扶住,山奎一句话都不敢多说,赶忙命令几人抬着自己离开。在有些人眼睛里,这无异于挑衅,而对一些魔界的老魔头来说有人敢于挑衅他,意味着会遭到生不如死的折磨。 明亦尘却是没空去理这样的跳梁小丑。他来到两个人的面前,目光灼灼的打量着两个人。 那两个人对视一眼齐齐对明亦尘施礼:“多谢前辈救命之恩。”他们虽然看明亦尘年轻但可不认为他真的像表面上那样,事实上,有很多老魔头都有把自己整理的格外年轻英俊的癖好,哪怕他们本身又老又丑。 明亦尘将两人扶起,又看了一眼他们肩膀上的徽记,口中说道:“不必客气,只是我也想不到。时隔如此之久,这世上竟然还有血卫的人在。” “什么血卫?”那两个人却是面露警戒之色。 明亦尘道:“既然你们没有刻意隐瞒这肩上的印记,此刻又何必急着否认呢?” 其中一个人道:“我兄弟二人感谢前辈的救命之恩,不过却不知前辈所言何意,我们还有要事,不能久留。还请前辈放我们离去,不要问了。” 在后面的寒岷尧显然也是知道血卫是怎么一回事的。他上前一笑说道:“两位又何必着急呢?你们就算有急事,听少主把话说完又何妨?” 明亦尘看着两人缓缓念道:“剑敕四方,血掌乾坤。” 两个人惊奇的看着明亦尘:“你,你究竟是何人,莫非也是我辈之人?” 寒岷尧笑道:“想当年血卫统帅卫罗还是少主的师父呢?哎,你们可知,站在你们面前的,便是前代魔尊之子呢?” “这,您,您是……”两个人激动中却是跪倒了地上。 明亦尘赶忙将两个人扶起来:“两位千万不要行此大礼,我,此刻也不过是一个落难之人罢了。” 那两个人都显得无比激动,先后向明亦尘介绍自己。一个叫程一山。一个叫苏雪。其实说起来他们已经都不是前一代的血卫了,只不过是有前一代的成员有几人汇聚到了一起组建了一个家族,就以血卫为名。而他们都是这家族的后代,从一出生就接受艰苦的训练和思想上对前代魔君的缅怀。所以此刻对明亦尘也是以少主相称。 当明亦尘问起卫罗的情况时,得到的却是早已身死的答案。想当年这卫罗也是一代大魔,对明家忠心不二,也是明亦尘的其中一个师父。可惜在魔界大乱之后他也是受伤惨重,只能带着余部退守此偏远地区。不几日便忧愤而死,但是他死前却是给血卫留下了一个传承。也算是给未来的复兴留了一个希望。 明亦尘听完了也是不胜唏嘘,他虽然暂时还没想着要做上尊位来怎么样,但是内心却是感激并佩服老师的一片心意。 “据你所说,你们一直是避世不出,此刻又怎么会与那魔云潭的人发生冲突呢?”明亦尘倒是并不怕魔云潭的人前来,不过还是要多做了解。 “回禀少主,这魔云潭本来一向与我们所占据的红山谷没有什么恩仇往来。但是最近奇怪的很,那魔云潭突然大肆的招兵买马,扩张地盘。而我们红山谷说实话可以说是最近方圆千里数得着的好所在,那魔云潭自然就眼红了。不过说是魔云潭,但真正主事的只有那炙煋尊者。便是他要对我山谷图谋不轨。” 明亦尘点点头,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能不能带我到你们红山谷去看一看?” 程一山喜道:“少主哪里话说的,红山谷正是少主的红山谷。少主若是想去,那个敢说个不字?” 苏雪也是说道:“家中长辈若是知道少主回来了,一定也是欣喜万分。”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风魔风舞 几个人出了山洞一路向西行去,走过了一段路程之后来到一个山谷。。这里的气候虽然无法跟人间相比,看山上居然也生长这一些绿色的植物,看起来倒是颇有生机。这魔界虽然没有了太阳,不过魔气却并不匮乏,那些植物却是早就适应了以魔气为养料。 在山谷表面是看不到人的,但是在里面却隐藏着高手。苏雪用特殊的暗号将之召唤出来。出来的五个人跟苏雪他们是一样的打扮,只不过功力甚至还要更强。其实早在接近的路途之中明亦尘就感觉到有人在暗中窥伺。不过那些人却是没有敌意,在看到苏雪两个人带着他们以后就选择重新隐匿了起来。明亦尘暗赞他们的小心谨慎。确实,在这样的地方。不够小心可能顷刻之间就会被倾覆。 那群人看到苏雪两个人还是一脸的欣喜,显然两个人好几天没有回去他们也是为之担心。不过在看到明亦尘两个人之后确是一脸的警惕,虽然两个人只是站在这里,但是那种沉静如渊的气质只有在大长老身上才看到过。虽然他们有着绝对的信心苏雪两个人不会叛变但是仍然是尽责的将两个人拦住了。 其中一个人问程一山:“你们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大长老都为你们担心了。还有,你们怎么带回来两个陌生人。”他们虽然不排外,但是突然到来的陌生客人倒是不多见。 苏雪害怕明亦尘等的着急,连忙将他的身份告知。那几个人听了大吃一惊。不过因为没有看到明亦尘出手毕竟还保留着三分警戒。 一个精干的汉子抱拳一礼:“请您见谅,事关重大。我需要先去里面禀报一番。若您真的是那一位,回头我苏虎亲自向您赔罪。”说着却是一招手然后自己飞奔而去。 剩下的几人却是将明亦尘两个拦在外面。明亦尘倒是没有生气,他此次来其实倒也是一时热血,突然激起了少时的回忆。在以前,那卫罗总算对他不错,将自己的功法倾囊相授。如今却是物是人非。明亦尘倒是颇为感慨,很想见一见当年的那些人。 过不多时却是有一阵狂风从里面刮了过来。声势不可谓不浩大。那狂风中夹杂着一个虽然有些年迈但是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大胆,我看究竟是那一个张狂之徒胆敢冒充故人之子。”他说话还是加了小心,只说是故人之子,毕竟前魔界之主的儿子,这个身份太过于惊世骇俗,若是真的也就罢了。若是来自敌人的试探,那么自己这里的身份可就算是彻底的暴露了。 虽然说厉桓池并不能左右全魔界的人都为他做事,但是墙倒众人推。有这样一个落井下石的机会,相信会有很多老魔头想要来占一些便宜。 更何况这时正是非常时期,魔云潭的火老鬼炙煋看上了这片地方。两者正在暗中角力,突然来了一个什么少主,很难让人不怀疑是敌人别有用心的安排。 那声音呼啸如龙卷,眨眼间人已经到了明亦尘他们面前。却是一个看起来有些消瘦的老者,老头一把胡须洒于前心,身上是一件黑色描金的长袍,看起来倒是精神矍铄。一双眼睛如同鹰隼一样扫过明亦尘平和的双眸,先是颤了几分,接着又看到了他身后半步外的寒岷尧当下却是再无迟疑。 紧走上前几步跪倒在了明亦尘的面前:“少主,想不到我风舞阳今生还有这等福分,能够等到您的回归。老夫我,实在是,实在是……” 后面的寒岷尧一笑道:“老家伙,想不到你藏得这样隐秘,我可是找了你好久啊。却不想你藏在这个山嘎啦里。” 明亦尘已经将之扶起来。那风舞阳却是双目含泪,哽咽不能语。这老头却也是旧相识了。不过明亦尘倒与他不是特别熟毕竟那时候围在老魔尊身前的高手实在是太多了。只是知道他与卫罗关系很好,而且有一手控风的绝技,被人称作是“风魔”。却没想到他竟然能帮助卫罗完成他的心愿。 他看了一眼寒岷尧:“我也没想到啊,寒护法。想不到你销声匿迹这么多年,竟于今日重聚。只是少主的样子?”他却也是见过以前的明亦尘的,现在的明亦尘虽然说是有几分熟悉感可是样子完全不同。而内里气息说实话也颇为陌生。若非是他对那以前的魔界左护法实在太熟他是怎么也不敢相信的。而他可不会认为以寒岷尧的身份会弄虚作假。 寒岷尧一挥手:“老风,你莫非就想在这里与少主谈话吗?” 风舞阳一笑:“嗨,少主恕罪,左护法恕罪。一时情切倒忘了。来,少主,您跟我来,跟我看看您的儿郎有没有忘记那血海深仇。他们可是时刻谨记在心。” 一边的卫士都傻在那里了,他们虽然是新近训练出的,但是在每日的训诫上可是知道自己的训练是为了什么。那就是等着拥护着不知所终的少主回来推翻厉桓池回复明氏的霸业。如今眼见一向严苛而被他们敬若神明的大长老竟然是如此的恭敬。而听他们话中的意思,却是少主回来了?那岂不是建功立业的日子到了? 因此他们齐刷刷的跪倒在地:“恭迎少主,恭迎左护法!” 风舞阳笑骂道:“你们这些猴崽子倒是聪明,知道拍马屁了,啊。都给我紧守门户,一只苍蝇也不准放进来!” “是!” “少主。请进吧。”风舞阳一摆手。 明亦尘也就不再推辞,到这里他却是有几分感动。这世间谁说魔族无情。虽然是有魔云潭老魔这样的见利出手之辈。但也有为了一副忠心而守候数十年的寒岷尧和为了自己能有崛起之机而耗费心力而死的卫罗。也有为了朋友之义不离不弃的风舞阳,还有这些甘心跟着自己的血卫后代。 他之所以不愿意登上尊位,一是不希望牵连太广,二是对自己的身份还不是太适应。他虽然也跟着寒岷尧走了很多地方。不过那些人大部分还是迫于寒岷尧的威势和利益关系。但这里却是不同,这里可说是和他一样拥有着同样的目标。所以对这里倒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进了山口以后里面却是一片诺大的平原,在远处有一些屋舍林立。不过这些屋舍竟然只是用来障眼的。真正的玄奇还在里面。屋子里也是有人的,人们看到风舞阳都是纷纷施礼显示出他的无上权威。风舞阳随意的打着招呼却领着两人向一间大堂走过去。其间明亦尘还见到了刚刚在门口拦住自己的苏虎,他当然已经知道了明亦尘的身份说着就要给明亦尘跪下却被风舞阳拦住了。 “你个小娃娃有什么事情一会儿再说。我先带少主进去。” 明亦尘对他一笑显然毫不在意在外面他的阻拦。苏虎看着一脸得色的大长老领着两个人走进了风舞殿中,就好像是向家长炫耀自己成绩的小孩一样。不禁摇了摇头,向谷口而去。毕竟还有自己的职责呢,不过他的心也热了起来。说实话这这个地方他早就待够了。魔族男儿渴望的是建立功业攻城略地扩大自己的族群。以前一直都在等,如今眼看这一切都将要成为现实,他又怎么能够不激动呢? 凤舞殿之中也是气势十足,高阔壮美。寒岷尧笑道:“你这老头倒回享受,把自己的窝弄得这样好。” 风舞阳看一样明亦尘一脸的严肃:“左护法这话说的,老夫盼星星盼月亮等着少主回来,好把这一切的基业都交给他。自己哪敢有一刻的倦怠。”他们以前便有交情,况且是非常时期,左护法在以前那当然是一人之下的高位。此刻倒是少了顾忌,因此说话也多少随意了些。 明亦尘道:“多谢风老了,血卫是我父亲最看重的一只队伍。风老能够将之血脉留存下来。我,真的很感激。” 风舞阳叹口气:“少主这样说折煞老夫了。老夫也不过是尽自己的本心罢了。来少主,接下来,看看我们血卫的大好儿郎吧。” 说着他却是将壁上开了一道暗门。不疑有他,几个人进去之后才发现这里面是别有天地。这里面竟然是另一处谷底,不过看其四周山势竟然如同天然之屏障将这个谷底隐藏在其中。连明亦尘也不得不赞一声“好”。 密道口有人守卫,一见是大长老立刻躬身行礼。明亦尘的身份特殊却是不能急于一时介绍,因此风舞阳便先令他退下了。 来到外面明亦尘才真的惊讶了,这里俨然是一个小型的城市了。该有的都一应俱全。而且在一边还有一个操场,像是练兵用的。此刻那上面便有一百来人正在捉对厮杀,练习本领。 风舞阳得意的说道:“这可说是血卫的骨干力量了。这里一共有正牌兵士三百二十三人。”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异人之变 大长老的到来自然是惊动了很多人,不过大部分人还是紧守本职,显然是训练有素。风舞阳将之一一打发。 他带着两个人来到了操场旁边,虽然只有百十人但是却杀气冲天显得极为有朝气。明亦尘暗暗点头,这些人不仅身体素质绝佳而且修行也非是一般人可比。 旁边还有一个略微矮小的年轻人,他却是没有随着人们训练而是在一边无聊的摆弄着手中的一颗野草。看到风舞阳这家伙眼前一亮立刻跑了过来。 “大长老,您什么时候让我也加入训练啊?” 风舞阳一哼:“等你先改了一身的毛病再说吧,现在我在招呼客人,你先下去吧。” 那年轻人好奇的看了一眼明亦尘“哦”了一声。一步三回头的下去了。 风舞阳看明亦尘颇为好奇说道:“这小子叫风破。修行说实话还可以,只是性子太拧,不适合呆在队伍里,所以一直没有收他。少主,您回来毕竟事关重大。所以就先把您的身份瞒下了。希望您不要介怀,等有机会,等明日我便召集全部人手向他们公布您的身份,到时候就等着少主带领我们东山再起了。” 明亦尘却是一摆手:“风老,你误会了。我来并不是要做上什么位子的。只是来看看故人,顺便看看有什么忙可以帮。” 风舞阳却是一脸的愕然:“这……” 寒岷尧一笑:“得了,疯老头。好多事情你还不知道。我们先找个地方好好谈谈吧。” “是,是……”原本这风舞阳是只顾着让明亦尘看看自己的成果了,毕竟是憋得时间太长了。这才想起了是有些鲁莽了,还不知道明亦尘他是怎么来的呢。 于是风舞阳连连告罪,把两人让进一间雅致的小屋里,又上了好酒,这才纷纷入座。 而寒岷尧就把自己是怎么将明亦尘带走,又是如何将他藏在玄清宫都讲述了一遍。 “左护法果然是好谋略,想那玄清宫在人间是何等地位,竟然为我们藏了少主二十年。” 寒岷尧道:“当初我也是没有办法啊,自身受到重创然后遭人追杀,若不是玄清宫肯收留,只怕少主也是很危险啊。当初的决定却是冒险了。”他看着明亦尘也似是想起了当年的一些事。 明亦尘则是站起来给寒岷尧行了一礼:“我这条命对亏了寒老才能活下来。”他没说的部分却是感谢他将自己送去玄清宫,还认识了那么多可敬的师长朋友。 寒岷尧道:“少主言重了。”说着赶快将明亦尘搀扶起来。 “所以,少主身上的气息才会如此的陌生啊,因为这正是结合了魔族和玄清功法的气息。”寒岷尧本身其实也没想到明亦尘居然会受到如此大的影响。这却不知是福是祸了。 风舞阳点点头问道:“少主,我在魔界也听闻玄清楚垚天赋过人,精彩绝艳乃是千年来最出色的人间修士。您能跟着他修行,想必是修为更上一层楼吧。” 明亦尘点点头:“师父待我很好。只是可惜在早年为人所伤,一直在昏睡中,却不知何事才能醒来。”寒岷尧隐隐猜到原因看了一眼明亦尘却是欲言又止,这关键时刻还是不要让他分心了吧。 明亦尘这时却是问道:“我之所以来到这里倒是纯属意外,乃是遇到了你门下的程一山和苏雪被什么炙煋尊者所逼迫似是要做什么对你们不利的事情。我因为认出来他们身上的徽记倒是正好帮了一点小忙,听说那魔云潭是看上了这块地方?” 风舞阳点了点头:“那魔云潭的人的确是霸道的紧,而且说实话最近还发生了些极为诡异的事。” “哦,什么事?” “苏雪他们正是我们派出去的探子,用以探查对方的情况。据观察,他们那里有大量的异族人。”风舞阳说这话的时候还是有点吃惊。毕竟在以前,魔族与异人,那可也是死对头。毕竟土地就这么大,人多了,自己所占的资源自然就少了。而之所以明亦尘的父亲被尊为魔尊,就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帮助魔族将异人赶到了蛮荒之地。当然,蛮荒之地不光是沉日沙海,像这样的地方还有很多。这也足以见得异人是多么的多了。 两族只见可以说是世仇,甚至比人类与魔族之间的仇还要深。而现在,在代表着厉桓池利益的魔云潭那里竟然有打量异人的踪迹,这说明了什么? 明亦尘一皱眉:“厉桓池已经是整个魔界至尊,他还需要异人来做什么呢?异人可是不会轻易受人的控制,而这种事要是曝光了对他的身份可并不是好事,说不定会引起叛乱。”他这倒不是危言耸听。魔族的约束力本就不强,除了他手中直属的五军之外。其他的家族不过是摄于各种利害得失而依附于他。况且听说这家伙本就不太善于管理。又是刚刚才从封印之中归来,此刻不老老实实的收拢人心却去打异人的主意,实在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风舞阳道:“不管厉桓池打什么样的主意,眼下却是不得不重视,本来只凭一个炙煋尊者我们也是不惧的,不过听到异人族有几个高手在他那里。我倒很是在意,因此才有派人试探之心。却是不巧,正遇到了少主,这也是天意了。” 明亦尘点点头:“既然如此。我便先留下帮风老对付那炙煋。不过风老却不可在提什么让我坐上尊位的事。一切,从长计议吧。” “这……”风舞阳还要再劝说,那边是寒岷尧却是悄悄向他打了一个眼色,于是只有暂时住口不提。 “既然是留在这里,没有身份总是不方便,不如便先委屈少主和左护法以客情长老的身份留在这里吧。至于那些知情的家伙,我也会告诫他们让他们不敢多说什么。”风舞阳想了想采取了一个折中的想法。他心中想,反正是不能放跑了你,都等了这么久了。便先让他接触这里的事务,然后再一点点的交给明亦尘。 倒是不好再拒绝,而且明亦尘可能也需要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毕竟他对异人的事还是挺在意的。说起来那是他父亲的功业,在心里他并不想让其化为乌有。在某种层面上,他隐隐觉得还是应该为魔族担负些责任。那怕只是为了怀念曾经的身份? 商议已定,明亦尘却提出要去对方那里去走一趟。寒岷尧和风舞阳都提出要和他同去。 明亦尘一笑:“两位,我也不是小孩子了,不是事事都需要人照顾。你们就放宽心。等我回来好了。” 风舞阳道:“既然如此,少主一切小心,不要鲁莽行事,等到打探清楚状况,我们大家再商议。另外只你一个人终究是不方便。你既然不要我们两个老家伙陪着,我在这里推荐一个人跟你同去吧,有什么事情也好互相商量。” 明亦尘倒是没有拒绝,他对这里也不是很熟悉如果有人带路当然是再好不过。他想起了刚才那个少年,虽然消瘦说实话根基还不错,所以以为风舞阳是要他同去,哪知道等了一会却是看见他领着一个姑娘进来。 姑娘生的很标致,大大的眼睛,白白的皮肤。关键是很大方,一点也不怯生,看了一眼大长老说道:“师父,这就是您说的两位新长老吧?” 看到风舞阳点了点头才对着明亦尘两个人一拜:“晚辈风秋叶见过两位长老。” 明亦尘将之扶起看着后面的风舞阳眼中有一抹疑惑。 风舞阳笑着说道:“秋叶乃是我的弟子,在这红山之中也算是数得着的高手,此次去,定能帮的上你的忙。不要推辞了。” 明亦尘点点头:“那好吧,请秋叶姑娘多多指教了。” 两个人这才出了屋舍。风秋叶一笑:“明长老,我带你去一条近路走,你敢不敢?” 明亦尘道:“哦,秋叶姑娘如果知道近路的话,在下求之不得。” “好!跟我来。” 他们没有走谷口的方向却是向着一边的山壁走去。在那里竟然有一条小路。对于普通人来说这当然是过于崎岖了。不过明亦尘是何人?他自然不会害怕眼前区区山路,脚步一蹬虽然没有登云而上,但是身体却好像凭空变得轻了许多。竟然如同一片云轻呼呼的飘了上去。而这风秋叶也不甘示弱,将身上的绫带一舒,那一头竟然好似在半空中缠住了某样东西将她的身子轻柔的拉了上去。 静静的屋舍之中却是只剩下了两个老头。风舞阳亲自泡了茶给寒岷尧端上:“来吧,左护法,尝尝我这珍藏的血灵茶。” 寒岷尧伸手接过来:“老风头啊,正好此刻少主不在。有些话,我却是不得不说啊。” 风舞阳疑惑的看着这位故友,寒岷尧笑着道:“不用这么看着我,哎,一切都是为了重现老魔尊的霸业啊。”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一章百鬼真人 山岩险峻无比,不过对于明亦尘而言也算不了什么。他正要询问这里究竟有何危险之处却听前面带路的风秋叶说了一声:“小心。” 他还未反应过来,眼角却见一只魔兽长毛红目,眼睛瞪得铜铃一样,对着两个人呲牙怒吼。 这魔兽体型可着实不小,关键是并非是单独行动而是成群结队。粗略的一看怕数量不下百只。这些魔兽可不只是会嘶吼甚至是往上扔石头。明亦尘虽然不惧,但是也嫌他们烦扰。法力凝聚人已经蹬上了云头。然而还不等他招呼风秋叶上来却感觉到上空没来由的一阵压迫力量传来,云层竟然有溃散之势。莫非是阵法?却是不像,当下凝神念决,那云才慢慢凝住了,这里压力虽然强,但还没到他也坚持不了的地步。看着下面一脸惊愕之色的风秋叶,明亦尘一笑,伸手一招。对方立刻被拉上了云头。 风秋叶惊呼道:“你,你做什么?” 明亦尘一笑:“莫非风姑娘与我有仇吗?却想出此法来害我。” 风秋叶眼珠一转恼怒道:“你这人好没道理,我尊师命前来助你却被你说成是害你。” 明亦尘点点头:“好吧,既然如此,是我误会姑娘了。那么就请你回去吧。此去,我一人足矣。” 风秋叶看明亦尘一脸的严肃还以为他真的生气了。连忙陪笑道:“长老,秋叶知错了。我只是看您年轻想要试探一下您到底有什么本领能让我师父这么看重。我不是存心冒犯的,你可不要赶我回去,不然要被老头骂死了。” 明亦尘点头,他也不是真的生气,只是若是对方真的是只知道玩乐而不顾及大事的人。那明亦尘也不想和对方浪费时间。 山势越到外面越是险峻荒凉。出了山,风秋叶指着平原东边的地方说道:“师父说明长老是要去查探那个炙煋尊者的情况,他的老巢就在那个方向。” 明亦尘点点头也不落下去就这么直接的向着那边飞过去。 “我们这里离那边还要多久?” “若是我的话恐怕要半天,不过以你的速度应该一两个时辰就到了。”她的语气中也带着一丝佩服。能在那山中保持飞行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因为那处山脉有一种天然的魔力干扰。就算是她自己也是很难像明亦尘那样做到平稳的飞行。而且单论速度她感觉恐怕都要和那个以风为能力的老家伙差不多了。却不知此刻的明亦尘还没有尽全力。他两世修行,又岂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明亦尘却是不在说话了,闭上眼睛感应着。魔界毕竟不像人间,两个在天上飞的遇到了说不定还要互相攀攀关系寒暄一阵。 在这里有的是暗算和猎杀,要想减少一些麻烦还是警惕一些的好。风秋叶却也不是不经世事的雏儿,相反她自小严格经受风舞阳的训练对这些自然是知道的甚多。不过看着明亦尘闭上眼睛的面容,那剑眉斜飞,挺翘的俊鼻以及紧紧抿在一起的薄唇构成了一幅让人难以移开双目的画面。 风秋叶头脑中突然蹦出来一个词叫“温润如玉”。她见惯了红山那些粗鲁暴力的家伙此刻却觉得明亦尘浑身似乎都散发着别样的光彩,分外的引人注目。她不由的偷偷看他,还想逗他说话。 “明长老,你怎么不理我了,不会还在生我的气吧?” 明亦尘睁开了眼睛:“我为何要生你的气?” 却是反问的句式,话里话外透着一股疏远的味道。 风秋叶一阵气闷却偏偏说不出什么来,自已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就落入了下风。想她也是女中豪杰一样的人物,平日里和那些小伙子混在一起哪里吃过这亏。但却只是轻声的解释了一句:“我从来都没见师父这样高兴过,所以才会对你试探。希望你原谅我啊。” 明亦尘此时却是侧耳倾听了一阵没有说话。风秋叶还要再说忽然面色一变:“有人来了,在我们前面。” 原来她虽然想着和明亦尘搭话倒也没忘了施展自己的本领,已经在事先放出来自己的风叶用以探测前路。 明亦尘暗自点头,对方几乎跟自己同时发现前面的情况,看来不是不中用的花瓶。不过他却没有避让的打算。这里是平原,就算落在地上如果对方有心针对自己也是躲不过的。而说实话他除了对厉桓池畏戒三分,其他的魔族真的少有人落在他眼中。 距离慢慢的拉进,不需要感知现在也可以看到在那边有一片巨大的黑云。看起来绵延百里不止倒是声势浩大的很。而明亦尘这里就显得有些单薄了。一小朵灰色的云站着两个人。但不是明亦尘刻意低调,他只是想加快速度尽快赶过去而已,不想因为无端的事情而浪费时间。 对方的速度倒是并不很快,不过两方是相对而行,总是会碰到一起的。那边的黑云之上现出了一个高大的身影,他看到明亦尘两个人发出了一声轻“咦”。 正常人看到这样的阵势只怕早就吓得逃走了,然而对方仍然是不急不缓的撞了过来那不是有着特殊的身份便是有意为之。他却不知道明亦尘虽然恢复了一些记忆,但是有时候行事风格却是没有变。 若是在人间,他看到了一个邪道也是会这样的冲上去,若是对方罪孽深重,那少不了便是一场大战。他虽然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此刻已经是魔族中人,而且有很重要的事要做有时候又会控制不了自己内心中嫉恶如仇的本性。的确是矛盾的很。 明亦尘看着缓缓接近的对方一脸的平静。风秋叶没有说话却是做好了战斗的准备。而对面那家伙的面容也显露在两个人面前。 来的是一黄脸大汉,身材极为魁梧。一颗大头毛茸茸的也分不清哪些是胡须,哪些是头发。一双眼睛瞪得极大好像两只大杏子。头上有两只角三寸来长,上面的螺旋纹一圈圈的闪着银光。 在魔界倒不是所有人都有很明显的魔之特征。因为古魔的血脉都已经几乎消失,而在更加久远的时代那时候的魔与现在完全不同。现在也只有部分还保留有以前魔的特征。这倒不是说明亦尘的血脉不够精纯,而是说两者的显现程度是不同的。 不过有一种说法却是越拥有显现特征的魔族他就更加接近古魔的血统,而他的潜力也就越深。这家伙的角足有三寸高就算这种说法不成立也足以说明他的修为不简单了。 “小娃娃,你是那里来的,竟然敢冲撞我的宝云,莫非是找死吗?”他的声音也是如同霹雳一般令人战栗。 明亦尘却是毫不动容,转头问风秋叶:“你先去一边吧。” 风秋叶愣了一下才跳到了一边但是离得并不算远,她却是想看看明亦尘的本领,也是想等着他万一不敌好上前来营救。 明亦尘仔细端详着那家伙与自己的记忆中的人做着对照,不过并没有重叠。毕竟有这么多年了,新的高手或者是隐世的其人重新出世那也不奇怪。 “你这云,是杀人的云啊。”明亦尘却是突然冒出来一句。本来若是别的他让让又何妨,不过却是感觉到了冲天的杀意。那种来自灵魂的惨烈嘶吼让他的内心微微寒颤。 那大汉一咧嘴露出一口尖利的牙齿:“你难道不怕吗?”说着却是催动法力,那云层翻涌,露出无数狰狞的鬼脸出来。这些鬼脸显然都是被他杀死之后幽禁了灵魂了的,想要冲破阻碍却又不能,一个个只好摆出一副凶戾的样子想要冲上去将对面的明亦尘撕成碎片,或者是被他杀死。对他们而言魂飞魄散便是最好的解脱。 明亦尘的眼神冷厉了几分,这种近乎于炫耀的方式却是将他给激怒了。手一挥,一把长剑已经握在了手里。上面却是渲染着一青一乌两道气息将长剑包裹起来。 那大汉疑惑的道:“奇怪,我居然在你这家伙身上感受到了人间那些正道人士的恶心味道,咦,又没有了,奇怪。” 再看明亦尘那剑上面的气息已经合二为一,整个人似一柄利剑一样立在那里。 大汉却有些犹豫了:“小子,你看起来倒是有几分本领啊。我乃是百鬼真人,你莫非没听过我的名字吗?我此去还有要事在身可没有时间老陪着你个小娃娃,若是没有别的事,闪开了吧。爷爷不与你计较。” 那边的风秋叶却是听过这个名字的,有心想提醒一下却是时机不太对。那可是连师父也感到忌惮的人啊,不过这个百鬼真人据说都是活动在更靠近魔界中间的位置。却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而来到这里。但愿不是跟那炙煋尊者有勾结才好。 厉桓池虽然可怕但是毕竟离得还很远再说他也顾忌不上这种小事。但是那百鬼真人却是近在咫尺的威胁。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赤血魔身 明亦尘一笑:“什么百鬼真人,没听说过,莫非很有名吗?” 那大个子哈哈大笑:“也没有什么名,只不过是这一带的人听到以后会吓得尿裤子而已。小子,你耽误了百鬼爷爷的大事,现在想走也晚了。不过我倒是可以发发善心,一会让你自己在上面选个位置。至于那个小妞,就让她陪着你好了。” 明亦尘冷哼一声,一甩长剑,剑尖便甩出一溜暗青色的剑气向那百鬼真人射了过去。速度之快另百鬼没来的及反应,不过却有几道鬼魂自动拦在了剑气的前面。“呲呲”声响之中那几道凶魂立刻烟消云散。 百鬼狂暴的一声吼叫,从身后拽出来一根两丈来长的巨大法杖。一头粗一头细。粗的那头是一堆骷髅头,在最顶上是一个张嘴呲牙的狰狞骷髅。而另一边是刻有血色的符咒一直向下到那如锥的尖端。这东西看来便是这百鬼的法宝。 明亦尘不敢掉以轻心,那百鬼却是哼了一声便跳了过来抡起法杖便砸。这百鬼真人看起来长了个大个子,倒真的是暴力型的。 明亦尘侧身躲过,手中剑却在一瞬间刺向他冲过来的身体。血光四溅,那百鬼却似乎是浑然未觉,将法杖向后一轮。人已经转过了身来,一声呼啸将周围的黑云笼罩在明亦尘的周围。那里面顿时想起了一阵阵鬼哭之声。 明亦尘双目被黑云遮挡眼看着四周阴风阵阵涌动,而百鬼却在一瞬间失去了踪影。正在这时却听到有东西“哈”的一声,明亦尘回头一看却是一个巨大的丑陋鬼脸正趴在自己的肩头张开了大嘴对着自己的脖颈正要咬下。 明亦尘凛然不惧,手中剑一回旋将之报销。在这里他虽然目不能视,然而以他的境界心眼已开,那百鬼的一举一动全都在他的感应之下。突地将脚一步跨过闪在一边。骷髅头法杖呼啸着划过带出一串激烈的风啸。明亦尘却是不想跟他久耗下去了,毕竟还要去查探炙煋尊者的情况。 他用手一撮,指头上幽幽的闪出一个小小的火苗。这青幽幽的光焰显得纤弱无比,似乎只能照的见他的脸。 在那小小火焰的正中是一个小的剑型影子,那影子不停的分裂然后又消失。明亦尘向后退出几步然后松开了手。那火苗飘飘呼呼的来到了他身前一丈之处。有几缕阴魂好奇的将之围在中间,好像是飞蛾无法抗拒火焰的诱惑。然后,轰然爆发,那火苗嗖呼间扩大将那几个阴魂无声的吞噬,自身却又更大了几分。然后在那火焰之中射出了无数的火焰之剑。那些剑四处攒射,仿佛是无始无尽一般。穿破了黑暗如同绞肉机一样将这附近的一切全都撕成了碎片。 此招名为“千叶莲华”本是玄清宫的绝学之一,在以前他也只是能勉强施展而已。不过现在功力大进之下倒是从容了许多。 明亦尘一边慢慢的走动,一边运转手中长剑将飞向自己的火焰剑调转开去。每每搜寻到百鬼的踪迹就将这火剑射向他,这阴云中的凶魂此起彼伏的惨叫着,没有谁能抵挡火焰剑的威力,就算有强大的凶魂,数十剑上去也成了渣滓。阴云也慢慢的消散了,鬼物的惨嚎越来越弱。而那火焰的力量也慢慢的散尽了。明亦尘将最后的几剑射向百鬼。 那家伙早已经显露出了身形,而他的身上也被切出了大小的数道创口。他双目中射出愤怒和惊惧,这黑云乃是他平生的收集之功,不想竟然毁于一旦。 “好,好……”百鬼竟然被气的说不出话来。而明亦尘也没有放松,虽然这家伙现在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平平,明亦尘隐隐觉得他还有什么底牌没有用出来。 百鬼邪邪一笑:“小子,很好,很好,你既然毁了我的百鬼锁天阵,那么我要将你抓住做我的魂主。”说着将那法杖竖起,那骷髅头上面的眼睛里射出两道红光向明亦尘飞过去。 那红光之快明亦尘竟然躲避不及只能用手去接。只觉得右手一痛一麻,上面多了两个血洞,剑也消去了。 百鬼得意的大笑:“接下来,小子,等着成为我的傀儡的,就算是你对我的小小补偿。”如果真的能将明亦尘收服,那他刚才的损失都可以忽略不计了。 明亦尘看着手上的血洞,他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自己手臂之中有两道血线在疯狂的攒动。暗道这百鬼真人如此狂妄果然不是没有理由的。先是以眼神制止了一脸急切要上前来查看自己伤势的风秋叶。这百鬼的功法却是诡异,不过就凭这些就想让明亦尘认输也是不够的。 他的体内魔气涌动将那两道血线顶住,只见胳膊在猛然间粗胀了一圈,筋脉血管都显现出来。明亦尘握住拳头慢慢的转动。突然听到噗噗的两声,在他的伤口上喷出了两道红光,而手臂也回复了正常。那两道红光在空中纠结在一起化出一条血蟒,回首向明亦尘噬咬过去。 在体内都不能对明亦尘造成威胁,在外面明亦尘自然更不畏惧。化出长剑,掷出。那剑光如电将冲过来的血蟒拦腰斩断。它的身体则是瞬间消散于无形。 百鬼真人脸色阴沉的可怕,他前些年潜心苦修,最近几年才出山自以为魔功盖世,不曾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哪知道此时遇到了明亦尘,轻易就破去了自己的两大绝技。莫非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横了么?他却是心有不服。 百鬼真人看着明亦尘一阵冷笑:“小子,今日,便让你看一看什么是真正的魔身。”他却是已经下定了决心,今日一定要将这两人留在这里。否则,他恐怕在无法在这地地方立足了,这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容忍的。 百鬼将法杖插到后面,双手握到一起,双臂一较力。身上的肌肉立刻坟起。他本来就显得无比高大,此刻仿佛是又重新生长了一般,慢慢的越来越大,连身上的衣服也被撑开成了碎片。而他的外表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身上长出了许多的毛发将全身都覆盖。一张脸也变得如同野兽一般,嘴巴外探露出闪着寒光的牙齿,双手也变成了野兽的爪子一般。 “小子,看我的赤血魔身将你踏成灰烬。”百鬼一声嘶吼,在他的嘴巴里还能听到厉鬼的惨嚎。这家伙显然什么修行都与凶魂有关,怪不得叫百鬼。不过他此时的气势却是与刚才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若说刚才明亦尘一直都是抱着玩乐的心态,那么此刻他才真正的认真起来。 明亦尘看着像一座小山一样耸立的百鬼,手中先挥出了一剑作为试探。 剑光在他的身上闪现像个小火花一样瞬间熄灭,这家伙的防御力提升了不少啊。 百鬼一阵得意的狂笑,突然抬起了腿来,对着明亦尘就踩了下来。巨大的风势袭来。明亦尘用手一拖只觉得一股大力向着自己压了过来。那种力量却是无可抵御,云层立刻涣散,整个人被这巨大的脚掌带的往下坠落。而百鬼也跟着他落了下来,仿佛是不将之踩死誓不罢休一样,风秋叶也连忙跟上。 轰然一声巨响,方圆百里都是清晰可闻。仿佛这一带的大地都跟着被震荡了。百鬼狠狠的踩了下来,脚掌深深的陷进了大地。 明亦尘在最后的一刻向旁边一滚总算是躲过了这一下。不过看起来却是有些狼狈。不过他却没有打算要放弃,一开始只是习惯使然,不过细想这家伙好巧不巧的便是向着红山的方向前进,肯定不是来散心的。因此不论怎么样,明亦尘都要把他留在这里。 百鬼瞪着一双眼睛看着明亦尘一阵冷笑。他对着明亦尘张开大嘴,从他的口中吐出了一阵黑色的烟雾,那其中还夹杂着无数的冤魂。这些幽魂能被他吞进肚子里本身就说明了不凡之处。只见他们各个凶戾无比,身上竟然还有血琳琳的白骨盔甲。 明亦尘化出长剑默默运功,这时风秋叶一步挡在明亦尘与百鬼之间,手中多了一件奇形的盾牌。那些凶魂冲击在盾牌之上居然一时无法冲破阻碍。只不过风秋叶显然损耗的极大,身体都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明亦尘当下不敢放松,他将手中剑竖起在胸前灌注法力,左手则有一圈灰色的气息弥漫。终于,眼见风秋叶是坚持不住了,明亦尘大喝着让她让开。然后对着那些凶魂刺了出去。 一道炽热的白光迷住了在场人的眼睛,过来一会才暗了下来。那些凶魂已经全部消失了。而明亦尘则是到了那百鬼的身边,本来他是一掌拍向那家伙的面门。只不过他也够机灵,竟然临时躲了开去。 于是那手掌结实的拍在了百鬼的左边肩膀上。他大力的摇晃之下,明亦尘轻飘飘的落在地上,面色也有几分苍白。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赤妖城 连续大技能的输出另明亦尘也有些一些损耗。 再看百鬼他先是愣了一下,却忽然觉得自己的胳膊上一阵剧痛。只见那只胳膊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干枯了下去。 不过他到底是有些本事,竟然用自身的血脉给抗住了。不过眼见一条胳膊是保不住了。那白鬼也来不及愤怒,他只觉得自己体内的魔血一点点的化去,而有一丝丝的灰色气息却从他的身上飘飞出来然后落入明亦尘身上。明亦尘本来看起来还略微显得疲累,这一下立刻回复了精神的状态,甚至还略有提升,看来这家伙的血脉果然有不凡之处。 只见那百鬼的一只角慢慢的缩小然后化成了飞灰。那家伙再也不敢停留,双足一跺地,整个人已经化成了一股青烟四散而去,只是在青烟之中还有一缕灰色分外显眼。 若是正面对战除非是用出更加高级的剑诀,否则还真不容易伤到此刻这个皮厚的家伙。明亦尘索性用出了附魔手,效果却是出乎意料的好。不过看样子却是难以追上了。想不到那家伙逃命倒有几下子。 不过此战总算是结束了。风秋叶看一眼明亦尘:“想不到你果然很厉害,连这百鬼真人都不是你的对手。你,甚至都没有受伤。简直太强了。” 明亦尘看着就差眼睛里冒星星的风秋叶暗暗感到好笑:“行了,我们还有事情做呢。你刚才的武器倒是很特别啊。” 风秋叶从腿上拿出了一叠贴片似的东西:“你说这个吗?这是师父送给我的法宝。”说着一抖手,那东西就展开组成了一个盾牌,看四周则是锋利的刀刃,而在中间还刻画着密密麻麻的符咒,这东西一看便知不是凡品。不过明亦尘对别人的法宝还没有那么大的兴趣,因此并没有拿过来看,只是叫她收好。 接下来两个人再次向着东边飞行,这一路之上倒是没有在遇到什么人。偶尔看到地下有魔兽或者是位阶不够的家伙,他们也是在看到明亦尘两人的时候就远远的躲开了,毕竟再这样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弱小者要想活命,躲避是最基本的技能。 明亦尘并没有去理会那些家伙,他带着风秋叶一路飞过脑海中却是窜出一个十分熟悉的影子来。曾经自己也是这样带着她。 “安月兰。”师妹不知道怎么样了呢?若是按照厉桓池的性格来说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吧。想到这里明亦尘却是握紧了拳头,厉桓池,又多了一个必死的理由。 风秋叶奇怪的看着突然冒出些许杀意的明亦尘,在她的印象里眼前这个人一直都是温和内敛的,想不到也会有如此狂暴到无法掩饰的杀意。她只以为是他与那魔云潭有深仇旧恨。因此也没有上前去打扰,只是轻轻说了一声:“赤妖城到了。” 明亦尘这才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一座大城倒是不由轻轻的吸了一口气。 这座城在人间恐怕也要算的上是超级大城了。在这魔界也要算的上数一数二。 两个人站在当做城门的山口静静的观察,风秋叶轻轻说道:“这座城名字叫做赤妖,城主就是魔云潭五老之一的炙煋尊者。他们魔云潭在搭上厉桓池以后势力发展极为迅速。不说是最强的,却绝对是魔界西北部这一带最高调的。这炙煋尊者实力不容小视。我师父说对上他自己也没有必胜的把握。而且这家伙极为贪恋权势,自己身边招揽了无数高手,就在这里当起了土皇帝。” 明亦尘“哦”了一声表示了解:“这城进去有什么限制吗?” 风秋叶摇摇头:“凡是魔族都可以进去里面。不过需要交上足够多的赤石才行,否则会被赶出来。” 这赤石明亦尘也是知道的,是一种在魔界所产的天然矿物。里面蕴含的狂暴能量对于魔族的修炼很有用处,于是便被有些人用来当成是交易的筹码,具体用法类似于前文讲到的水晶砂。 而明亦尘之前也曾经专门研究过这赤石,发现里面虽然的确是蕴含能量,却太过粗糙,并不适合他。不过眼下却去那里找那赤石呢? 原本明亦尘也不过以为那炙煋尊者可能不过就是个随便在某个山洞隐居的魔头或者是有几座庄园算了不起了。如今一看却是了不起了,想想带风秋叶来还是对了。不然在这样复杂的环境,明亦尘还真是有点头疼。 不过他有一点想的倒是不错,这炙煋尊者在以前的时候的确是和其他四老隐在魔云潭,不过最近几日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除了五老的老大金无敌还在那里没有出来以外,其他的几个人却是都各奔他处做自己事了。木坤就死在了他明亦尘的手上。而这炙煋就在这里占了一座城,又大加修缮,就成了自己的地盘。 风秋叶走上前去拿给明亦尘一个小包:“只有这些了,毕竟我们不用那赤石修炼存的不是很多。这些应该足够让我们进去了。” 明亦尘点点头把袋子提在手里颠了几下:“好吧,那我们过去。” 两个人来到山壁之前,那里还有其他入城的人,而在这边还有几个算是守城的汉子。两个人并不算扎眼,排在人流之后慢慢的走过去。明亦尘感应了一下,那几个汉子论修为并没有什么,不过想来在这样的地方也没有什么人敢于闹事。 轮到了明亦尘他们不免被多看了几眼,毕竟男帅女美。不过倒也没有多做纠缠,只是那袋子里的赤石就少了一半。只是给了两个人一人一个小牌牌算作是在城中留住的凭证。 明亦尘和风秋叶在街上随意的溜达着,人倒是非常多便如同一个真的城市那样。不过明亦尘知道这都是表面上的。那炙煋尊者可不会这么好心,建设这样一个地方让人们居住。 其实魔界更多的就是像厉桓池的魔焰宫那样的情况,以一个地方作为根据,依照地形而建设。这里倒是有人间的味道。 风秋叶说道:“明大哥,我带你去那浮炎宫附近去看看如何。”长老的身份在这里当然不能用了,因此他们进来之前便已经商量好称呼的问题。 明亦尘点点头:“你对这里很熟吗?” “没有,其实我只到过一回,不过我能过目不忘啊,所以这里的大概顺序还是记得的。不过那浮炎宫已经算是这里的禁地了,所以我们只能在附近查看,若要再靠里,只能找机会才能进得去了。” 这魔界本是没有太阳的,但是却并不是黑暗的,而是有一种红蒙蒙的光,再加上这里被他们挂着各色的宝石所以倒显得无比的明亮。这样的地方根本就是不夜之城。 明亦尘看了看四周点了点头:“好,先去那什么浮炎宫看看吧。” 这浮炎宫本也是仿照厉桓池的魔焰宫之名。而且这炙煋尊者以魔云潭五老的身份比起厉桓池也只低了一筹而已。 明亦尘与风秋叶悄悄来到周围。这里是一座小山,整个被掏空了做成了一座洞府。明亦尘刚一靠近就感受到四周围涌动的热浪。看来那炙煋将地址选在这里也是有道理的。周围还有很多的守卫在巡逻,这里简直比得上人间的皇宫大内了。明亦尘却也只能在远处看着,因为这那洞府前面还有一块偌大的空地。任是何人也无法在这样宽阔的地方潜入而不被发现的。 明亦尘道:“想不到这炙煋尊者倒是一个如此小心的家伙。不过这一路走来倒是没发现有异人的踪迹。想来应该被隐藏起来了。” 正说着,明亦尘却是看到了一个熟人。正是在那边山洞里交过手的汉子,似乎是叫什么山奎的。此刻正领着一伙人从那个门口出来。想不到,这山奎看起来只是一个小角色竟然能够出入这地方,明亦尘暗暗寻思。 那山奎带着人一路向那边走过去,看起来似乎是有什么事情要去办。看脸上杀气腾腾的多半不是什么好事。明亦尘一笑:“有办法了,我们跟上他。” 这山奎领着人一路横冲直撞全没有发现身后的尾巴。看起来他倒是在这里挺吃的开,街上的其他人见了他都是一脸的畏惧。就算不畏惧的也是远远的走开似乎怕招惹到什么麻烦。明亦尘想,看来自己还是小看了这家伙啊。 只见他大摇大摆的带着人进了一间大宅,以人间的眼光来看这就算分外简陋了,不过在这里就算顶阔气的了。显然主人非同一般,但是山奎直接就破门而入完全不将他放在眼中。明亦尘与风秋叶趁着没有人飞到了屋顶上往下看。 那山奎一进了屋里就大喊大叫,态度极其猖狂。明亦尘看他脸色显然伤势已经愈合了,看来应该是那炙煋尊者的功劳了。 正在这时,这屋子的主人也出来了,是一个红须的大汉,看起来倒是挺有气度。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见机行事 那个老者见了山奎也是吃了一惊,不过强自镇静。笑道:“山大人,您怎么来了?” 山奎看了那老者两眼,一笑:“老张头,别演戏了。你不知道我是干嘛来的?痛快一点都好说,不要让我砸了你这里,不好看!” 那老者一脸的为难,在那里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山奎冷笑一声:“大家给我进去搜。” 那老者想拦却是又不敢拦,心中还有一丝侥幸。若是动了手,那可就是百分百跑不了了,却是万一没有搜到那说不定还有一丝机会。因此只是在这里装糊涂,口中不断的说着好话。 那山奎冷哼一声,伸手一推那老头,那老头退了两步打了个滚倒在地上。 明亦尘两个人在屋顶上看着全当在看笑话。明亦尘一笑:“这老头是装的,他的修为未必比这个山奎低。” 正说着,在后面传来一阵打斗声,转过头去就能看到,在后面。一个年轻人带着两个仆人已经与山奎带来的那伙人打了起来,那年轻人长得高高大大,手中拿着一根铜棍。上下挥舞间一时竟然没有人能够近身,他那两个仆从也是不差。毫不怯战,挥舞长刀与那些人打在一起,一时不落在下风。不过山奎带来了好几十人,此刻一起涌上去,那两个家伙就支持不住了,不一会齐齐挂了彩。这些人也不过是力气大点根本谈不上什么修为。那年轻人倒是专门的修行过。手中铜棍舞动间能听到有怪物的嘶吼声传来。想必这棍子也是一件法宝。 那些人一起挥刀劈砍也占不到上风,山奎早就冲了过来。手中却没有用刀。而是伸手一推,有一股无形的气浪冲了过去,那年轻人只觉得棍子突然变得滚烫,几乎要拿捏不住,心中大骇,转头间就看到了山奎,忍不住破口大骂。 “该死,我当是谁,原来竟然是你这个叛徒。你竟然还敢来,我正愁不能找到你为我父亲报仇呢?”那年轻人怒吼一声提了棍子就冲了上去。山奎一声冷笑。挥手让众人围在附近空出中间的地方。 铜棍势如千鈞,重重的向着山奎砸到。在半途中竟然从那棍影中出现了两条白虎的影子,那两个影子扑向山奎将他按住,而铜棍就要砸到他的头上。 山奎露出残忍的笑,那棍子生生的砸在了他头上。鲜血迸射,脑浆四溅。年轻人松了一口气,突然觉得旁边有一阵劲风袭过来。年轻人回头反手回击却是晚了一步,一把刀在他的肋部狠狠捅了进去。持刀的正是山奎。年轻人再一看旁边被自己砸死的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自己的那个受伤的手下。他狂吼一声却只觉得自己的体内有一股火在燃烧,全身的力气都像是化去了一样。 山奎得意的一笑:“你以为,我还是以前的山奎吗。”正要伸手上前将之拿住。那个一开始的老者却是走了过来。 “很抱歉,山奎,这个人你不能带走。” 山奎看一眼老者:“张杰,你要为他出头吗?也罢,反正也是窝藏之罪,也不差这点事。那就一起吧。”说着从背后抽出了刀,用手在上面一抹,红光立刻把整把刀铺满。 老者双手一伸一合却是化出了一柄长枪,看起来多了几分威武之气。 山奎一看也不在意,似乎是对自己很有信心,红光一闪就劈了上去。一阵热风挟裹着强势的力量眨眼间冲击到了老者面门。老者用长枪一架,顺势一甩,那长枪如同一条巨龙一样甩尾击向山奎。同时他的腿也如鞭子一样抽了过去。山奎冷笑一声,闭目一用劲,突然在他的身上似有无数的火光闪现。这山奎看起来似乎比在山洞之时强了许多。 老者攻击在山奎的身体之上却好像是真的击打在山上一样的纹丝不动,甚至他的手心和腿因为接触那火光而一阵的灼痛。暗暗道一声邪门,想不到这山奎竟然如此强势。 山奎睁开眼睛看着他冷笑道:“老张头,你以为我还是以前的那个山奎吗?你未免太小看我了。”说着以手压刀,在上面射出来四道火蛇。那些火蛇从不同的方向将老者咬住。老者苦苦支撑却发现自己的力量渐渐被火力烧干。不仅是无力挣脱,眼看就要被山奎烧成灰烬。 明亦尘在上面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说着已经抽出长剑甩出一道剑芒。四条火蛇应声而断,山奎看着明亦尘一脸的惊惧:“又是你?” 明亦尘一笑:“怎么,不能是我吗?” 山奎呵呵一阵冷笑:“既然来了就留下吧。正好我们新帐旧账一起算。” 山奎一招手,那些围观的人各个抽出了兵刃冲了上来。 “想不到你还是不长记性啊,忘了上次自己是怎么败得了?人再多也不过是乌合之众罢了。“说着长剑横扫,气势如风席卷周边。众人只觉得如同被什么东西给狠狠撞了出去。一伙人都变成了滚瓜葫芦。那个山奎自然是早有准备,再看他已经换了一番模样。 整个身上被火蛇缠绕着看起来也壮大了几分,他慢慢的一步步走过来。手中刀变得比火把还要亮。明亦尘倒是没想到这家伙短短的时日竟然进步这么快,不过这在他眼中也就是雕虫小技而已。 明亦尘一笑,手中剑亮起一层蒙蒙的白光。这不过是一个比较低级的“灵剑诀”不过现在在他的手中用出来自然也是今非昔比。 山奎一声怒吼,手中长刀高高的举起然后劈下,炽热的能量如同瀑布一样倾泻而下。明亦尘却是不慌不忙在那力量临体的一霎那身体却是诡异的扭了一下,如同一条蛇一样滑行避开了攻击。这本是他魔族的一门绝技鬼影变,在此刻却是自然而然的用了出来。然后一道白光像闪电那样向着山奎冲了过去。 狂暴的刀气把明亦尘身后的房屋砍得稀碎,而明亦尘却是轻松避开毫发无伤,随即又发动了攻击,这在山奎看来简直是不可想象。他慌张之下赶紧避让却仍然是被打在肩膀上。一声炸响,山奎应声而倒,口吐鲜血显然是伤的不轻。而他躺在地上还是一脸的不敢置信,怎么也无法明白炙煋传给自己的绝技怎么就不管用了。 “你。你想怎么样?这里可是赤妖城,如果杀了我,你也难逃一死。”山奎色厉内荏的说道。 明亦尘如闲庭信步一样来到他的身前。周围的那些人却是不敢妄动,全都看着明亦尘。风秋叶这时也从上面下来来到明亦尘的身边。 明亦尘说道:“其实我是有一些小事想请山奎兄帮个忙。”说着说出自己想要到那浮炎宫里面去。 山奎到没有立刻拒绝,眼珠一转:“你,去那里作什么?” “这就不需要你操心,你只需要带我们进去就好。” “不过,你怕是有所不知。那个地方我也是不能随意出入的,除非……”山奎笑了几下。 “除非什么?” “除非是带着我要的人,你倒是可以跟在我后面就说是这小子的同党,那我倒可以一试。” 风秋叶悄悄向明亦尘说道:“小心这家伙有诈,万一到时候有埋伏就糟了。” 山奎仿佛看出了明亦尘的顾忌:“你不愿我也不能勉强,不过我是没有其他办法的。我们每个人进出都是需要腰牌的。” 明亦尘道:“我扮成你的手下又如何呢?” 山奎道:“你若是不怕被认出来尽管可以试试。每一个人那里面可都是认识的。”说着却是站起身来,脸上有得意之色。显然是知道自己有利用价值而明亦尘不会杀他。 明亦尘想了想问道:“这两个家伙是谁?”他指的是那个年轻人和老者。 山奎道:“告诉你也没什么。这小子是上代城主的儿子方明。自从炙煋尊者占据这里以后一直在找他。这次偶然得到消息就马上派我来抓他。甚至还亲传我炎魔咒,想不到竟然败在你手。” 明亦尘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那个方明,他已经脱力被擒住,此刻也正望着自己。 明亦尘叹口气:“方公子,此刻只怕还要委屈你一趟。不过你可以放心,事后我必定会救你出来。” 那年轻人一阵苦笑:“只怕我想不答应也不行了吧。” 山奎阴险的一笑:“怎么着,这样也不行啊。不捆上也不像样子。”说着从兜里拿出来两捆绳子。那绳子泛着银光,指头粗细,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风秋叶一看:“还要捆上啊。” 明亦尘道:“秋叶,你不用去。你留在外面,作为接应。” “你就带我和那公子就好了,其他人让他们去吧。”这话却是对山奎说的。 风秋叶还要再说看明亦尘的神情却是知道对方已经打定了主意,也只好放弃。 山奎看来一眼那老者:“算你走运了,我要是你就趁机远离这里。下次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先灵宝剑 用绳子将手绑好,明亦尘与那方明就被山奎一起压着向回走。风秋叶虽然担心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远远地跟在后面。那个老者却是叹了口气招呼仆从准备撤离。方明此去无论怎么样都不是他能管的了,而他却肯定是暴露了,此时不走恐怕也走不了了。他可不认为在这片土地有人能够挑战炙煋尊者。 很快明亦尘一行人就来到了浮炎宫。门口的护卫完全没有察觉,山奎微微回头看了一眼转过头来则是阴阴的一笑,他虽然不知道明亦尘是要进来做些什么但是只要他进来了,那还不是任由自己摆布吗?那绳子可是采山岩之霜铁所铸,他不信明亦尘能够挣得开。 进入了里面是另一片广阔的天地,早有一队人马围了上来。一个领头的看了看山奎,神色间有一抹轻视。 “山奎,尊者要的人找到了?” 山奎一抱拳,神色间却是异常的恭敬:“是的,火使大人,这两个就是方家的余党。” 那火使点了点头:“先给他们关到牢里吧,我自会向尊者大人报告。” “是!” 明亦尘暗中打量这里面的情况,倒是与寻常的房屋没什么特别,只是大多为山石结构,其中还散发着浓重的火之气息。这里面的人倒是看上去比想像的还要少一点,不过修为也要深厚的多。而且还真的看到了几个异族。 那是几个长得像野牛的家伙,几乎看不到人的样子,身上涌动的是一种蛮荒的气息,而不是魔力。不过明亦尘倒不敢肆意的释放自己的气息来感受所以探查不到他们的具体实力等级。这样恐怕会引起他们的主意,他倒是不怕那个炙煋尊者,不过还是要先把异族的事情查清楚了。 明亦尘慢慢的被人推着走,他感受到了异人凌厉的目光,不过他们并没有做什么,只是等在那里似乎是在接应谁。 这里极为宽敞,一连走了许久才来到了监牢。山奎故意落后一点来到了明亦尘的身边。 “这位大人,你来到了这里,我只怕真的要将你锁进去了。” 明亦尘一笑:“没关系,你不是正想如此吗?随你锁好了。” 山奎点点头:“这可怪不得我了。” 他将牢门打开,把两个人都推了进去然后将门锁好。那上面粗如手臂的栏杆似乎是给他一些信心。他哈哈大笑道:“简直蠢材,待我向尊者禀报了,再来处置你。” 明亦尘神色不变挥了挥手示意他请便。然后拉着那年轻人坐下。山奎冷笑一声离开了。 那方明苦笑一声看着明亦尘:“这下又能如何呢?不过是别人砧板上的鱼肉罢了。” 明亦尘道:“你不必着急。不过我倒是对你有一点好奇,看你修为那山奎也可以将你打败。炙煋尊者又何必一定要将你抓住呢?” 方明想了想却是叹了口气:“既然这样我告诉你也无妨了。在魔界,有宝物不是罪过,没有实力才是罪过。你也是知道的。家父方天朔本也是一方俊杰,在这一带建立这无,哦,现在是赤妖城。在家父的带领之下这城市日益壮大,人员也渐渐的越聚越多。” “奈何那炙煋老家伙不知听何人的蛊惑听说我们这里有一处火炎晶的矿藏。这东西对他的修炼是有帮助的,于是这老家伙竟然连夜赶过来要我父亲将这座城市送予他。我父亲也是背负着数千人的身家如何肯让步。这老怪便与我父亲争斗起来。说来惭愧,我们这里这么多人却是打不过他一个。我父亲战死,而这座城也被他占下了。” “有许多人眼见他厉害便投诚过去,这家伙势力日盛。他派出人手将我们这些侥幸逃脱的人一一抓回来处死。我也只不过是因为张叔的帮助才能多逃了几日。” 明亦尘道:“你既然已经逃出去了为何不走呢?而这炙煋尊者又为何对你这般重视?” 方明却是站起来在那边铁栅栏处向外望了望,外面最近的守卫在十步之外。 他回过头来走到了明亦尘的面前:“虽然我不知道你的身份,但是我能感觉得到你绝非普通人。罢了,我便告诉你。” 说着却是贴到了明亦尘的耳边:“这都是因为我父亲在那火炎晶矿脉的深处挖出了一柄宝剑。这柄剑乃是天产之物啊。在那火炎晶洞中也不知待了多久。这乃是一把有先灵之气的宝剑。它的价值可是远远超过那些火炎晶啊。” 明亦尘本来还为他的谨慎感到有些好笑,这刻倒是心头一动。先灵之物,那是天生地长。在根上面便已经胜过了那些人为炼制的法宝。得知有这样一件宝物,那炙煋尊者不找才奇怪了。 明亦尘道:“所以说炙煋尊者才会一心想要抓到你,而你也不肯离开这里。如此,莫非你知道那先灵之剑的下落。?” 方明点了点头:“我父亲在挖到这剑的一刻就在研究它的开启方法,却是一直都没有进展。于是便藏在了我家的密室之中。而这浮炎宫就是在我父亲的城主府的基础之上建立的。因此要拿剑还需要来到这里。可是我却是没办法进的来,就算进来了也无法全身而退。” “虽然知道机会渺茫,不过,前辈,若是你能将我救出的话,那柄先灵之剑就赠予前辈如何?我只是,只是不想那样的宝物落到我的杀父仇人的手中,不想让明珠蒙尘啊。” 明亦尘一笑:“罢了,我来这里本来就是有事的。我先做我的事。稍后便来营救你。过后我们到可以一起去找找那剑。”他虽然有一点点心动倒是也没想着就要据为己有,毕竟是人家的。确实,这样的宝剑若是落入了炙煋尊者手中只怕会让他实力大增,这是明亦尘不想要看到的。 说着他举起了手来。上面还绑着那种银色的绳子。明亦尘一笑,用嘴在上面一吹,一缕黑气盘旋那绳子一圈。那绳子竟然自己就解开了。 这是“解绳咒”,只要是一切打结的东西,都可以用这种方法来解开。这并非是魔界的法术,而是小时候他的师叔舒千里教他的小玩意。那时候只要他修炼有所进展,他那个师叔简直比自己有了进展还要高兴。那时候他被封印,智力也还不完全,他师叔就喜欢教他这些小法术来逗他开心。 想到此却是有些唏嘘,也不知他那些师门长辈可还好,也不知师父的药凑齐了没有。 明亦尘收拾心情看了一眼惊讶的方明一眼,将绳子揣了起来,这也是一件很有用的东西,倒是便宜他了。 看了看外面的那些守卫。明亦尘一笑在那窄窄的铁栅栏上一挤。明明那空隙只能塞进去一只拳头,但是明亦尘却如同一只橡皮人一样挤了过去。甚至都没有发出声音。这便是魔功修炼到极致的成果,他的每一块肌肉骨头都被魔气充盈和改变。因此变形只是小意思而已。但这可是吓了方明一跳,捂住嘴巴看着出去了的明亦尘一阵不可思议。这样的能力恐怕那炙煋也不具备吧。似乎,自己真的能够得偿所愿也说不定。他的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明亦尘越强对他就越有利啊。 明亦尘大摇大摆的走过去,那几个守卫一看全都惊讶了。 “你是,干嘛的?”这里关押着不少人,他们也记不住全部。只是觉得明亦尘陌生而已。 明亦尘道:“好好睡一觉吧。”手中魔气迸发,有几缕如同丝线一样的进入了那些守卫的身体,那些守卫顿时身体变得僵硬起来。似乎意识也被封闭了。慢慢的走到一边的墙边上靠着站好,对明亦尘却如同是视而不见了。 这样的小法术对付魔力深厚的家伙没有什么作用,用在一些小地方倒是出乎意料的好用。明亦尘不再管他们,大步的向外面走去。 外面门口也是有守卫的,明亦尘用同样的方法将其催眠然后走出去。在藏好之后在将其解开,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火的气息,空气中无比的干燥。明亦尘不是很喜欢这样的环境。他注意观察,在这里是一个类似院子的地方,在院子中也有着许多的守卫,虽然他们修为并不高,但是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还是有点难度。 正想着呢。却看到那边山奎正走过来。明亦尘都笑了,心说这家伙可是自己的福将,每回都碰到他,关键每次都需要人家帮忙。 在他路过的一瞬间。明亦尘一伸手将他拽了过来。本来是没有这么容易的,这家伙好歹有些本事。不过明亦尘事先已经在他的身上埋伏了一粒种子就是怕关键的时候这位不听话。此刻等于是两相夹击他便着了道来。 山奎一看明亦尘大吃已经就要喊出来,明亦尘一运转法力。他却觉得喉咙一紧竟然说不出话来了。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巧作打探 山奎连忙眨眼作出投降状,明亦尘将力道卸了但是并没有将手离开他的喉咙。 明亦尘一笑:“你将我的事说了?” 山奎想大声叫又不敢,苦笑道:“没有呢,大人一直在和那些异族人谈判,我还没机会见到他。爷,你,进来到底是要怎样啊?” 明亦尘道:“你说的那个什么尊者在什么地方,我倒是对他很感兴趣。” “这,你不要为难我啊,如果知道是我带你去的,那我会生不如死啊。”山奎眼珠子转了转。 明亦尘道:“也不要你带我去,只要告诉我怎么走就行。” “这,好吧。”于是山奎指给他方向。 “你不会骗我吧?”明亦尘看着他似笑非笑。 山奎连忙说道:“我不敢,不敢。” “希望你说的都是真的,我可是在你的身体里种下了魔种,你如果敢骗我,你知道后果的。”明亦尘吓他。他却是已经在他的身体里留了点东西,像这么一个狡猾的家伙若是不牵制住他只怕会坏事。 山奎一听身体不禁打了两个哆嗦:“大,大人。爷。虽说我们之间有些误会,但是你可不要放在心上啊。都是各为其主,这也非我的本意啊。” 明亦尘拍了拍他肩膀:“你就好好的找个地方休息会,一会自然会去寻你。” 那山奎经过他连续的拍打渐渐地陷入了迷糊的状态,双目显得呆滞起来。晃晃悠悠的往前走了两步。明亦尘看了看他的身后,还好这里虽然被宝石照的很亮,但还是有影子的。 明亦尘一笑念咒,身子立刻变得虚化起来,化作一缕细烟与地面上的山奎的影子合二为一。那影子立刻变得更凝实了,然后扭曲了几下又回复了正常。明亦尘正是在精神上让他放松然后又催眠他身体里的种子让他陷入沉睡。再以化影大法藏在他的影子里,这样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去找那个炙煋了。 山奎晃晃悠悠的向着那边走过去,那几个护卫倒是没有看出一样。其中一个笑道:“山奎护法,你怎的今日腿也瘸了。又是被谁给打伤了?” “没,没事。小意思。我,我找尊者。”说话也显得有些断断续续,明亦尘故意让他看起来有点虚弱的样子。 这又引得那些人一阵大笑,这山奎显然虽然有些作用但是职位并不高,那些护卫也不怎么把他放在眼里。 明亦尘控制着他一路上无惊无险来到了一个密室前面,在门前还有四个护卫。论修为,恐怕不比这货差。明亦尘慢慢的靠上前去。 其中一个家伙伸手拦住了:“山奎护法,你怎么又来了,主人还在里面与客人密谈。现在可没时间搭理你。” “山奎”慢慢点了点头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我有,要紧的,事,禀报。等尊者出来。” 这山奎修为不强但是还算比较会办事,因此炙煋尊者面前他也能说上几句话。这几个护卫倒是并没有见怪。 明亦尘悄悄感受了一下,却没有听到任何里面的声音,这里面的隔音还不错啊。但是这样的机会怎么能错过。他慢慢的往那个方向移动,不一会离那些护卫已经非常之近了。 一个护卫皱眉道:“山奎,你要等离远一点等,莫要让主人出来看到了责怪你我。” 明亦尘哪里理他。那护卫“嘶”一声伸手去抓山奎。明亦尘看起来面容呆滞,但是手可不慢,一下就抓住了对方的手臂。诡异的向着他一笑:“你累了,去歇会吧,我来帮你守着。” 那护卫用力的挣脱开来:“你这家伙搞什么鬼?”说完却觉得自己的意识一点点的陷入了混沌之中。 那三个人一看也升起了疑心,手按在了刀上,却见那个护卫又走了回去,都有些疑惑不解。 明亦尘就这样分别靠近一个人然后在把混沌魔气传到他的身上闭塞对方的感官。这样一番做下来简直比大战了一场还累。这四个人修为都不低,更何况还要隔着山奎这个大活人。 好在四个都成功了。在一边乖乖的靠好。明亦尘控制着山奎来到了那密室的门口。然后伸出一只手掌按在了门上。魔气涌动向里探索而去。 里面的空间很大,但就是太大了也增加了明亦尘打探的难度。他以魔气顺着石壁前行来收集里面人说话的波动,但是也要小心不能被那里面的人察觉。 “……尊者先生,你这样说可是在推卸责任了。我天牛族虽然封闭,可不是傻瓜。魔主大人承诺的,可是一大片新的领土。但是却让我们来到这个鬼地方。我可听说天蝎族人可是得到了一片森林。不公平,我们不答应。”这个声音粗犷而低沉,说起来还磕磕绊绊看来应该是异族人没错了。 “蛮牛统领息怒,呵呵,就算这里再不好,可也比那沉日沙海大沙漠强得多了吧。魔尊他是承诺过,可是也是在你们发挥了应该有的作用之后。现如今,你们既不愿意当做攻打红山谷的先锋,又不愿意跟我去地下挖火炎晶。我的地方可也不是白白就能送人的。”这个声音浑厚沙哑,透着一股压抑之中的狂暴力量感。 明亦尘继续探听,里面的说话虽然没头没尾但是他也大概听得明白。突然感受到一个东西,继续涌入法力。慢慢的眼前亮了起来。 原来这是摆设在房子中的四架鹰型的雕像之一。这雕像的双眼乃是红色的宝石镶嵌,明亦尘正好借用这两颗宝石来观察这里面的情形。 只见在主座上端坐着一个身穿红衣的汉子,身高臂长,威势惊人。他看起来甚至颇为年轻,颌下留着小胡子,平添了几分霸气。这人的眼睛竟然也是红色的,里面如同有火焰在燃烧。明亦尘不敢细看,这应该是自己所见除了千暮之外最强的对手了。只要稍微显露了自己的气息只怕就会被察觉,一切必须万分的小心。 在他的位子下面还站着两个灰袍老者,这大概是他新近招募的手下了。修为也是不俗,不过还没有入得了明亦尘的眼。在下手座位上坐着三个异族,都是牛头人身,与外面见到的那些应该是同一个种族。之所以很快的就判断是异族,是因为明亦尘在他们的身上完全没有感受到魔力的波动。 异族的修行与魔族是不同的。就像那个百鬼真人,他虽然也是生的很奇怪,但是血脉在,他的修炼之道也不会差的太多。而异族则是在血脉上有着另外的一种气息,一种蛮荒之气。这种气息,与魔气绝不相容。但却有自己的优势,而这也是魔族一直排斥异族的关系。但是现在,显然有人因为一些不为人知的关系而要打破这种现状。 那三个家伙全都是男性身材非常高大,但是看不出修为。不过从他们对待炙煋尊者的态度来说,修为绝不会低,不然以炙煋尊者的霸道也不可能会容忍他们在这里和自己讨价还价了。 那几个异族用一种难辨的语言似乎是在商量着。片刻后那个为首的天牛人说道:“尊者,我们同意进攻红山谷,但是,在攻占那里以后,你不可以带人进驻。那里,我们的。” 炙煋尊者一笑:“当然,只要你们将那里打下来,那里就永远属于你们天牛族。虽然我也对那个神秘势力非常好奇,不过让给你就是了。” “好的,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当然是越快越好。不过现在百鬼那个家伙不听劝说不定已经到了那里了。无妨等他回来吧,那里的家伙有两下子,百鬼一个人搞不定,不过还能拿回一些情报来。” 明亦尘听到这里心中了然,那什么百鬼真人果然目标是红山谷。不过自己已经将他打伤,看来那家伙是已经远遁了,毕竟他留在这里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甚至因为虚弱只怕还会惹来其他人的杀心。看来要尽快回去筹备一下。只是还不知这些异人的数量和具体实力。另外那先灵宝剑也要拿到手。 天牛首领点点头同意了:“既然如此,那就这样的决定。尊者,你很够朋友。”说着就站起来身,看样子是要告辞。 明亦尘连忙慢慢的收回魔气。刚刚将魔气入体,那门户便缓缓的开了,一行人慢慢的走了出来。 那几个天牛人用犀利的眼神紧紧的看了山奎一眼,然后就离开了。显然山奎他们是认识的,只不过今天的山奎却给他们不一样的感觉。 明亦尘收敛全部气息,暗道这些家伙果然都非常的敏锐。他很想试探一下对方的力量,不过此刻却非良机。 现在还是回去找那方明吧,先拿到了先灵宝剑在查探一下这些天牛人的虚实。 正想着门却开了,传来了一个疑惑的声音:“山奎,你回来了?” “山奎”猛然一僵立在那里不动了。 炙煋尊者向他走过来,伸出手拍向他的肩膀。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逃离魔宫 安月兰已经回到魔焰宫许久了。虽然并没有再次把她关在上次的房间里,不过仍然是不得自由的。心情难免抑郁,好在还有瑶光陪着她。而厉桓池却似乎非常忙,和那个月影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常常是不见人影。 百无聊赖之际索性勤加练习飞行术和符咒之法倒是颇有成就。这日,在房中待了数日也觉得极为烦闷,干脆悄悄的走了出来。她能够活动的区域还是有一些的。虽然并不似人间有花园美景什么的供其欣赏。不过也有许多的奇妙建筑可以一观。 她暗自苦笑,这可不是成了厉桓池豢养的鸟儿了吗?可是要离开又谈何容易。 催心阁,里面是各种魔族的历史和典籍。安月兰除了修炼,有空了就会来看一看。在其中偶尔也会夹杂着一些关于以前神族的事。安月兰倒是很感兴趣。本来也是没有目标的,便从外到里一本本的翻,倒是打发了不少的时光。 这日干脆也来看一看好了,她这样想着。来到了最里面的位置就那样席地而坐捧了一本书在那里翻起来。巨大而宽厚的书架好像一座座小山一样将她围在中间,分毫不显。 她正看得入神却听到有脚步的声音,却是没有在意。这里偶尔也会有人前来取书,那些都是这魔焰宫的使仆。至于厉桓池的手下骨干人员她倒是没见过,想来应该是会有意的避讳着自己吧。这些人看到了安月兰也是行个礼该干嘛干嘛,就好像也习惯了她的存在。 这次的脚步声杂乱,似乎不止一个人。起初安月兰没有在意,不过突然听到了一个名字。她不由得竖起耳朵仔细的倾听,却使自己不发出任何的声音,以免惊扰了对方。 “你说明亦尘,他真的是那个老魔尊的后代吗?” “现在看来应该是真的,不然魔尊大人怎么会派人四处寻找他呢?怎么?你还有什么想法啊?你我只要抱紧了现在的这颗大树那是荣华富贵享用不尽。莫非你还想对那老魔尊尽忠不成。” “神风兄误会了,我是想着如何能再近一步啊。若是能将其亲手抓住,那……” “哈,这话你可少说。那明亦尘是好对付的吗?他可是被主人视为心腹之患。你莫非不知道吗?那传说中的魔云潭的木坤尊者已经被他弄死了。白水尊者也被打的落荒而逃。就凭你想打他的主意?你算老几?” “神风兄啊,你说这明亦尘如此厉害。他,他不会有朝一日到得此处迁怒于你我吧?” “你想多了,我们主人可是已经准备了一份大礼给他。你知道的,要成为魔尊可不光是修为高深就行了。还要对魔族有功,还要接受一个考验,那就是六邢之狱。魔主大人慈悲可是已经为明亦尘准备好了。哈哈,你说他有机会能来吗?” “不光如此啊,听说魔云潭剩下的几个人也在找他。还有那个什么紫烟门,那可是老魔尊的宿敌,以前被他们明家压得抬不起头来。现在听说也出来了,要搞个什么天祭大会拿明亦尘祭拜魔天呢。” “啊呀,嘘。忘了,那个女人,看看她在不在这里。要是被她听去了,我们恐怕有麻烦。” 说着一阵脚步声靠近,安月兰立刻转到那边的一个暗影里躲好连大气也不敢出。好在那两个人只是转了几圈,见到没有人就离去了。 安月兰却是为明亦尘感到担心不已。厉桓池与魔族显然有不少人要他的性命。虽然不知道那六邢之狱是什么东西,那紫烟门又是些什么人。但显然明亦尘此刻是有大麻烦了。安月兰真的很想立刻到他的身边去,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他,最起码让他有个防备。 不管了,怎么都要试试。实际上她想要逃走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些天一直在修行和在这里翻阅书籍有一部分也是在寻找逃跑的方法,最重要的是要怎么掩盖那水晶杀剑上厉桓池的印记。她也想过将这个留下来,不过目前还只有这个可以支撑她持续的飞行。那钱币由于法力的缘故并不能持久。而杀剑因为有厉桓池篆刻的印记更好用一些。 这些天她也不是没有收获。在那些陈旧书籍里她也找到了一种掩盖别人印记的方法只是不知道是否有用而已,不过眼下倒是可以试一试。 她先确定了一下外面确是没有人了才小心翼翼的走了回去。在房间里取出了那柄宝剑。上面绯红和漆黑的颜色对比略显诡异。上面仿佛有一层流动的能量在环绕。 这些天她专门搜集了一些符咒的材料。好在这里虽然不是人间,但是该有的材料还不差。符咒早就已经完成了,只是还没有下定决心。毕竟机会只有一次。 她先将那符咒取出来跟水晶剑一起放在案子上,然后将手指咬破,用血水将那符咒浸染,直到上面全都湿了以后又拿出下一张依样完成。这样一共用了八张,她忍不住有些头晕。因为害怕不够故意多弄了几张这样一来用的血液就有些多了。虽然也可以用别的东西来代替,不过她现在并没有这样的条件。万一失败那可就没有第二次机会了。所以也只有做下去了。 弄完之后将符咒贴在剑身上。那些符咒闪起来一团红光。待红光消退之后。安月兰小心的将之揭下来按顺序排好,贴在准备好的另一支剑上面。再看那水晶剑好像是蒙上了一层红布,整个颜色变得暗淡了许多。 这就是安月兰在一本古籍上看的换神术。当然这也只不过是一种奇异的障眼法罢了。是将一件法宝的气息复刻下来转移到另一件兵器之上。这本身对于迎敌对战一点用处也没有,但是正适合安月兰此刻的状况。 照目前的情况看应该是成功了。安月兰将那完成的假剑小心的藏好。只要自己能够有两三天的时间不被发现那么还是很有机会跑掉的。 而这只是开始的第一步而已,怎么离开这里也很重要。安月兰知道这里的排布并不复杂难就难在这里的人各个修为高深,自己恐怕一个人也打不过。不过那魔王最近抽调了许多人手去也不知道在搞些什么。这倒是一个可利用的机会。 安月兰收拾妥当,悄悄地出了门。她对这里已经颇为熟悉了自然知道哪里有需要注意的地方。 这魔焰宫内部非常的大,乃是一座火山形状。不过除了上面的空间下面也是有通路直通外面的。这里面号称是整个魔族的核心,却是没有专门的守卫的,平常就是由魔狼军负责看护。今日这里面却似乎是更加的安静。走了半天居然一个人都没有看到。正想着,却见到前面似乎有人影闪过,她连忙躲好。 这里面除了厉桓池她觉得最可怕的就是第一次见到的那几个老头。那几个老家伙整个身体散发着腐朽的气息偏偏有同时又一种令人心悸的力量。若是被发现了,那是一点赢得机会也没有。 等待了良久她才探出头去,倒是没有人发现她。就这样有惊无险的来到了那最后的一道门户之前。这里是有着能量的禁制的,平常不会开放。 安月兰小心的触摸它,倒是没有什么其他的反应。不过是有一层灰色的能量将这里笼罩,要想出去恐怕不容易。安月兰开始也想过用落神指将之破开,不过破开的话恐怕这里的人都会知道了。那自己也是白费力气。 安月兰早有准备将符咒拿出来。这是一块玉石,是安月兰首次刻画在物品上的符阵。这块玉石看起来非常粗糙但是材质还好。上面有红色的丝线状的东西缠绕着,像人身上的血管一样传递着能量。 安月兰深吸一口气将那玉牌贴在那光幕之上。流转的血丝好像加快了速度,玉牌散发出一股热力。渐渐地从玉牌里发出来一层薄雾,这就是玉牌的全部精华凝结而成的灵力之雾。这种灵力在与这护山之阵相接触的瞬间而融入阵中从而被认为安月兰也是属于自己的力量。这样安月兰就可以借着这灵力之雾遁走。 雾气凝而不散将安月兰包裹在中间,她并没有感觉到不适。很快她就感觉到有一股吸力涌动,将自己拉了过去。 整个人慢慢的融入了屏障之中,却完全没有感受到阻碍。安月兰没有发觉在她走出来的一瞬间,在她的眼眸深处有一道淡淡的紫色光晕闪过。连这层雾气都被染上了一点点光芒。于此同时在数百里之外的一座高台上。厉桓池抬起头来看着魔焰宫的方向沉默不语,眼神中似乎有光芒闪过。 在他身边的月影讶异的看着他:“怎么了,大人。” 厉桓池意味深长的一笑:“没有什么,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回过头来在他面前是一方清池。 池中清泉纯澈无暇,氤氲彩气漫漫升腾。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紫烟收徒 安月兰出了魔焰宫一路向西行去,她却是不知道自己往哪个方向走的,只是想着先离开厉桓池就好。一连走了三日都没敢用水晶剑飞行。就是怕会被发现。 魔界相对更加的辽阔所以显得人烟很稀少。安月兰是害怕遇到魔族又希望遇到。害怕是因为这里的家伙普遍都不是什么善良之辈,若是知道自己的身份,恐怕不比在厉桓池那好过。甚至被人杀了也没处说理去。 可是这么一个人不辨方向的瞎走也是不行。不要说明亦尘没有找到,恐怕自己就要迷失在这片大陆了。 走了几天之后,她总算是看到了第一波魔族的聚集地。甚至都不能算城镇,只是一些简易的寨子。安月兰小心翼翼的走进去,那里面的人全都望着她。安月兰不敢抬头,硬着头皮慢慢走到一个类似客店的地方。 那个店家倒是她一路走来看起来比较和善的了。他问道:“这位姑娘,你住店吗?” 安月兰点点头,从小包袱里拿出来一小包水晶砂,那店家将之倒在了桌子上,一共有十几颗黄豆大小。因为魔界是没有货币的,常常是以物品相换。她之前就有一些“收集”,其实就是拿的厉桓池的。不过却是尽皆挑的品质差的,这倒不是安月兰为厉桓池省,而是一旦被人发现自己拿着如此大量的财富那等于是自找麻烦了。 看到这些水晶砂,安月兰能感觉到盯着自己的目光炙热了许多,心中暗自戒备。那店家一笑将之收起来:“姑娘这些水晶砂可以在这里住三天了。另外,你既然住到小店,那么在店里就不必担心安全问题。这些都有小店全权负责了。那姑娘,我带你过去你的房间。” 安月兰点点头,跟着店家来到楼上。土著的屋子本来就狭小,但是通风还好。店家将一扇靠墙的房门打开里面倒也不黑,安月兰看了一眼那屋顶镶嵌的宝石发出一种淡淡的光晕。 店家说道:“姑娘要是吃饭就请下来,小店吃食免费供应。”说完就离开了。 安月兰走到那屋子后面。在上半部分有一扇窗子关着。上面糊的不是纸好像是一种晶体,敲起来有闷闷的响动。这窗子不是透明的,是一种惨白的颜色。安月兰将之打开,外面则是一段小小的街景。 这个小寨子虽然是非常小,不过人倒是不少。很多就在街边上席地而坐休息。他们闯荡惯了却是没有安月兰这样的谨小慎微。不过他们身上的杀气则是表明了若想要招惹他们绝对不是明智的事情。 安月兰想着怎么去打听明亦尘的事情。自已的气息毕竟还是属于玄清宫的,万一暴露了只怕是要被群起而攻之了。看那个店家倒是比较和善自己不如试着打探一下。 稍微歇息了一会,那个店家过来问安月兰在那里吃饭。安月兰便让他送到房中。又等了许久才有人上来却是换了一个人。是一个怯生生的小姑娘。 安月兰一皱眉那小姑娘还以为自己那里做错了不禁一阵紧张。安月兰释然,这里住店的虽然不多,但是恐怕需要招呼的人也不少总不能一直围着自己转。 安月兰笑道:“来,妹子,你放进来吧。” “哦。”那姑娘小心翼翼的端进来一些肉食和汤。这魔族很少人耕作,当然是没有面米等人间五谷。这里没有太阳,被魔力催生的粮食口感并不好。若是有,那也是曾经从人间带来的。不过现在两界之间封印,以前的存货消耗的差不多了。那价值可是远远超过水晶砂,恐怕只在一些大族和势力才能有。像厉桓池便是怕她吃不惯魔族的食物。偶尔便会给她做一种面饼。味道是差了点,可也值得回味。 安月兰从包里又拿出了几颗水晶砂将之塞到小姑娘手中。 “妹子你别怕,我能不能问你点事情啊?” 小姑娘道:“我,叫小兰,您问什,么?” “小兰,你能不能告诉姐姐这里是什么地方呢。我对这里不是特别熟。” 小兰松了口气的样子:“这里是紫烟塔啊。”看安月兰好像不是太懂的样子于是补充道。 “紫烟塔是魔焰宫西边范围最大的一块土地。” 安月兰点了点头,现在总算弄清楚自己的位置了。可是还是有点懵,要怎么去找明亦尘呢,他又在哪里?自己总不能直接问吧,他现在可是人人喊打的身份。 安月兰问道:“紫烟塔?莫非这是紫烟门的势力范围吗?”她可是记得那什么紫烟门想要将明亦尘抓住祭天呢。 “是啊,不过这离紫烟门还远呢。紫烟塔就是他们的宗门总部。那里高手如云据说紫烟老祖修为通天连魔尊都不放在眼里。不过魔尊大人却一直对这个紫烟门很是容忍不知道为了什么。”小兰说道这里却是忽然捂住了嘴巴,一时口快说了许多魔族的恩怨纠葛万一被有心之人听了去那可就是大祸。 安月兰还要再问她却是推脱而去了。甚至还把那几颗水晶砂还给了安月兰。 安月兰无法,只能坐下来先吃饭。她虽然修炼可惜还未到辟谷之境界。最多是比普通人抗的久一点罢了。另外这肉食对她的修炼也没有什么助益,不过这些时日也习惯了。 这里的吃食同样算不上精致,好在炖的烂熟。这肉呈现一种粉红的颜色,想来应该是某种魔兽的肉。吃起来有一种甜香。那汤应该是这里一种特有的植物熬成,喝起来有点淡淡的苦味,倒是与那肉搭配的相得益彰。 安月兰在魔焰宫已经了解了这魔界并没有郡县的分布而是依靠着大大小小的势力范围进行分布。每一个势力都有自己的决策和统治权,不过在表面上都要奉厉桓池为主。这势力多了,当然就有很多表里不一的人,甚至还有的公然反叛,这在魔界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每一个地盘的中心无疑就是各个势力的总部。魔焰宫肯定是这里最大的一块,它一个就占了近三分之一的土地。而剩下的才是被其他势力瓜分。庆幸的是魔焰宫并不在势力的中央。否则安月兰的速度半个月也休想出的来。紫烟门看来也是如此,这里还相对荒凉所以他们势力也很是薄弱,自己应该留下来吗?或者应该向紫烟塔的方向前行。毕竟明亦尘不好找,但紫烟门可是在这里不会动的。而紫烟门迟早会和明亦尘对上,自己只要潜心留意,想必总会找到机会。 安月兰打定主意,心中安定了许多。将汤一口喝光,肚子里被填满的感觉还真的是好啊。有此也感叹自己的修为还不到家。不过她却是奇怪的对于修仙没有太执着的追求。以前只是为了活下去,后来是想着能够对明亦尘有所帮助,再一个也是不忍心谢秋溯对他失望。而现在又回到了第一个原因,为了活着。 吃过了饭稍微休息了一下。当然是提前在屋中有所布置,毕竟谁也无法保证不会出什么意外,在外面多么小心都不为过。想到这里却是想起了厉桓池,虽然他既霸道又无理,不过有他在的时候又哪里需要担心这些呢。这却还是实力的关系了。 安月兰暗呸,怎么想起那个疯子了。一天嚷嚷着要让自己嫁给他,还到处做坏事。也不知道他发现自己跑掉了没有。肯定已经知道了吧,那些给自己做饭的人发现自己好几日不去肯定会有所察觉,又怎么会不告诉他呢?看来自己要加倍小心了。那柄水晶剑虽然暂时封住了,还是先别用。 就这样迷迷糊糊的过了好一阵才起来。这魔界没有太阳却有一种计时用的沙漏。与人间不同魔界的这一天被分出了十三个位置代表的是曾经出现过得最有威能的十三个大魔。最后一个代表的正是明,奇怪的是厉桓池并没有在最后加上自己的名字。 安月兰起来以后无事可做干脆修炼了一会然后便下了楼。那店家说过在这里会有一定的保障,再说真有了冲突,安月兰自认为不是泥捏的。 下面还是有一些人用餐的,情形与人间并无二致,说到享受和怎么让自己生活的更舒服恐怕这魔族还得向人学习,看情形学的相当到位了。 在一张桌子上坐好,有人送上食物,安月兰甚至要了一点酒。她的到来虽然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但是很快就归于平静。 像这样的地方最少不了的就是各种消息和八卦,这也是安月兰到这里来的原因。 “你听说了吗?紫烟门的收徒试炼现在快要开始了,怎么样?咱哥两个去碰碰运气啊?”一个紫面大汉对另一个汉子说道。 那人嗫嚅了几下:“那是不错,总比这么飘着强,不过,能选上吗?” “嗨,去试试呗,闲着也是闲着?” “那成,一会咱一起去。” 安月兰正在寻思,却听到外面一阵喧哗,有一个红色的人影飘了进来。 第一百八十九章失手被擒 安月兰倒是对这收徒大会没什么兴趣。虽然自已想靠这紫烟门找到明亦尘,不过就算进去了凭自己的级别也很难接触到那么核心的事情吧。 正想着却是从外面进来了几个人,人还未到就听到外面一阵喧哗。看样子架势不小。首先进门的是一个矮个子的男子,年纪不大看起来却很老练的样子,一双眼睛满含冷厉。后面是一个红衣女子,那女子很高挑,也非常美丽,头发编成一条一条的小辫子看起来既奇特又俏皮可爱。她环视了屋子里的人一眼,被她看到的人全都低下头去,因为那眼神里竟然有种令人心悸的冷漠和不屑。 安月兰早就低下头忙自己的了。这样的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还是低调一些的好。 那女子后面还有几个人,安月兰并没有细看,他们一行到了屋子的一个角落。女子坐好,其他人只是站在一边并不落座。还有人从包裹盒子里取出吃食。这些人竟然只吃自己带来的食物,只是这带来的就摆满了桌子。而吃的人也只有那个女子。其他几个人则是一脸傲慢的看着四周围的情况。 安月兰也是大开眼界,这样的排场只怕也只有那人间的公主才能媲美吧。却不知这又是个什么大人物。 过了片刻却只见那女子一皱眉对那旁边的男子说了句什么。那男子一甩头,耳朵上扎着的小铃铛发出一串响动,人已经到了店家面前,拿出了一块拳头大的宝石扔给他。 大声的说道:“你听好了,我们少主不习惯和陌生人一起吃饭,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这话说的如此大声,却有一半是说给这里其余的客人听的。众人大惊,想不到这女人如此霸道。有两个见机的早便上了楼去。安月兰本来刚到不久还没吃完,不过和她发生冲突也是不明智的,便打算也上去。 却在这时有一老一少两个人不买她的帐。 那个年轻的一声怪叫:“哪里来的野鸡叫喳喳,简直吵得要命。” 若说是年轻的不懂事,那年老的总该劝着点,谁知道他却是满脸含笑:“师父说的是,别让那东西,坏了咱的兴致,来,师父多喝点。”这年轻的倒是这年老的师父。 安月兰听着好笑忍不住多看了他们两眼,打扮也不出众,相貌普通。眼睛倒是一样的小,咪咪着还挺聚光。那两个还在那里安坐不起。旁边的人也乐得看个热闹就都不动。 红衣的女子连半点脸色都没有变过,就好像刚才根本不是她发出的命令一样。而那个矮个的男子却是狰狞的一笑,一抖袖子,从里面钻出来一条灰不溜秋的小蛇。那蛇三角头,尖尖的牙齿露出,一看就是条毒蛇。它盘旋着立在矮个男子的手上对着一老一少两个人呲牙怒目,好像是怪他们把自己的美梦吵醒了一样。 那两个家伙却是恍如未觉。男子将蛇丢了过去,那蛇在空中张开了嘴巴如同离了弦的箭矢。 那老头不慌不忙,用筷子一夹,那蛇居然被他夹住了头。然后他就着用嘴一咬,居然把那蛇咬成了两段,奇怪的是并没有血流下来。而他则津津有味的把怪蛇一口口的吞进了肚子里。 “额,味道不错,小子,还有吗?再给我师父来一条。” 那矮个男子动容,他知道自己手段的玄机,那里面可是包含的剧毒,这家伙居然生吞了,看来有些本领啊。不过他更了解自己主子的脾气,眼下已经算是让她丢了面子。若是再不找回来,只怕自己是吃不了兜着走。 他来到了那两个人的面前,伸手就抓。手上弥漫出一圈圈的灰色雾气看样子也是有毒的。他的速度非常快,却还是那老者动手,用手掌就那么迎了上去。只听“啪啪”的一阵脆响,那矮个男子的手已经变了型。 他痛的不住吸气:“你们,是什么人,难道不,不知道我们是紫烟塔的人吗?” 紫烟塔,那说明这一行人都是紫烟门总部的人,必定是权势滔天。尤其这还是在他们的地盘上。哪知道那两个人只是对视了一眼,年轻人“哦”了一声。那个老头说道:“紫烟塔啊,很了不起吗?” “也没什么了不起,只不过若是有人瞧不起它,总有人会让他付出代价罢了。”这时那个女子却是站了起来一步步走过来。 随着她走过来气势也是在一步步的增强,她看着两个人眼睛一眨不眨有一圈淡淡的雾气出现在她的眼眸中。显得多了一份迷离的美丽,但在这美丽的背后又隐藏着怎样的杀机呢? 那两个人都不吃了,放下双手神色有些许凝重。女子微微一笑,抬起手臂来。有两缕紫色的气息如同飘带一样缠绕在上面。此时却是匕首一样挺立起来相互纠缠着凝结成了一把七彩的宝剑。那两个人已经站起身来。 女子说道:“紫烟塔慕烟红,两位,可以让我知道你们的名字吗?” 围观的众人听到这个名字显然都很吃惊。连热闹也不看了都匆匆的离开了。安月兰当然不认识,不过想来也应该是某个大人物吧。独自留在这里太过碍眼,还是上去吧。 谁知道她刚走到一半却被人拦住了。是那慕烟红身边的一个高瘦年轻人。 “抱歉,你还不能走。” 安月兰却没有理他,换了个方向继续走,那人却又在另一边将她拦住。 安月兰一皱眉:“我并没有得罪阁下。” “抱歉,主人有命,你不能走。” 安月兰看了一眼慕烟红,手中已经握紧了钱币。身子向后一撤。看样子是想要从门口逃走。那个男子“噌”的追了上来。安月兰却就势转了一个圈绕过了那人,向楼上跑去。她的包裹留在了上面,里面还有很多东西都要用。 她一路狂奔,那人一时竟然追击不上。将门打开然后向后一贯。她已经将包裹抄在了手里。只听见后面一声炸响,那人已经冲了进来。木屑像钉子一样对着安月兰扎了过来,她一抖包裹。那些木屑全都扎到了上面,好好地一个包裹变得千疮百孔。 这还没完那人一脚随后踢过来,安月兰侧身躲过已经是满脸的怒容。这家伙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让安月兰动了真怒。手中翻转打出三道红光分别攻向他的头,胸和腿,去势之急也吓了对方一跳。他一弹身体,右脚却是如同独龙一样连出三脚。每一脚都踢在一道红光上面。那红光瞬间溃散,不过他显然也不大好受,脚一阵抽搐,脸色也变了。若是安月兰在发出更多的红光他恐怕不会接的这么轻松。 安月兰趁机抽出了长剑在手中。光芒闪烁间已经解除了禁制。她虽然还有符咒可以用然而这里毕竟是魔族还是暂不暴露符咒的事了。 水晶剑上光芒闪烁,那男人目光一凝,倒是没料到安月兰花样这么多。抬腿上前,心中已经有所戒备。安月兰挺剑就刺。在这些时日她对于剑术也有所修习。偶尔也会找厉桓池的人来试剑。虽然那些人不敢真的放开手与安月兰打,不过她进步很快就是了。连跟她打的那个黑甲武士都夸她进步神速。 这一刺快如闪电,看着那剑上的寒芒男子不敢硬接侧身避开。用拳头打安月兰的手腕。 安月兰岂会让他如意,一转手,剑锋一转削他的胳膊。这个男子好像是专门修炼身体力量的,对于魔力的运用也只在加强身体的攻击上面,最然这样会少很多的变化,然而正因为专注所以使得攻击力更强。 不过他对上了安月兰才叫有苦说不出,对方的速度实在太快了,而那剑锋中蕴藏的杀气令他都感觉到害怕。安月兰看准机会一抖手。水晶剑像是树叶一样的颤抖起来。这种剑法也是她在一次练习之中领悟到的。 没有痕迹就无法判断她的攻击方向。没有方向也就意味着失去先机。“嘶”的一声轻响,剑锋在他的腹部划了一条尺许长的口子。男子站住只觉得身体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感觉上瞬间变得麻木,有一股杀气顺着伤口一路蔓延。 安月兰对着他一笑来到了窗边,现在可不是置气的时候。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她推开窗户,纵身越了下去。这里不过是二楼而已,对她而言并不算什么问题。 然而到了下面却愣住了。下面街边一溜的紫甲武士。在前边的一匹高大独角魔兽前面俏生生立着一个身穿红衣的高大女子。正是慕烟红。在后面有一老一少两个人已经失手被擒住,此刻正垂头丧气站在那里。 安月兰横剑在胸前,慕烟红却似乎没有露出多少意外的神色。她轻轻探出两指。两缕紫气飞向安月兰,安月兰还没有反应过来,那紫气已经围着自己转了两圈。随即她只觉得头一阵发晕,眼皮不由得搭了下来,水晶剑“嚓”的插在了地上。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失手被擒 安月兰倒是对这收徒大会没什么兴趣。虽然自已想靠这紫烟门找到明亦尘,不过就算进去了凭自己的级别也很难接触到那么核心的事情吧。 正想着却是从外面进来了几个人,人还未到就听到外面一阵喧哗。看样子架势不小。首先进门的是一个矮个子的男子,年纪不大看起来却很老练的样子,一双眼睛满含冷厉。后面是一个红衣女子,那女子很高挑,也非常美丽,头发编成一条一条的小辫子看起来既奇特又俏皮可爱。她环视了屋子里的人一眼,被她看到的人全都低下头去,因为那眼神里竟然有种令人心悸的冷漠和不屑。 安月兰早就低下头忙自己的了。这样的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还是低调一些的好。 那女子后面还有几个人,安月兰并没有细看,他们一行到了屋子的一个角落。女子坐好,其他人只是站在一边并不落座。还有人从包裹盒子里取出吃食。这些人竟然只吃自己带来的食物,只是这带来的就摆满了桌子。而吃的人也只有那个女子。其他几个人则是一脸傲慢的看着四周围的情况。 安月兰也是大开眼界,这样的排场只怕也只有那人间的公主才能媲美吧。却不知这又是个什么大人物。 过了片刻却只见那女子一皱眉对那旁边的男子说了句什么。那男子一甩头,耳朵上扎着的小铃铛发出一串响动,人已经到了店家面前,拿出了一块拳头大的宝石扔给他。 大声的说道:“你听好了,我们少主不习惯和陌生人一起吃饭,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这话说的如此大声,却有一半是说给这里其余的客人听的。众人大惊,想不到这女人如此霸道。有两个见机的早便上了楼去。安月兰本来刚到不久还没吃完,不过和她发生冲突也是不明智的,便打算也上去。 却在这时有一老一少两个人不买她的帐。 那个年轻的一声怪叫:“哪里来的野鸡叫喳喳,简直吵得要命。” 若说是年轻的不懂事,那年老的总该劝着点,谁知道他却是满脸含笑:“师父说的是,别让那东西,坏了咱的兴致,来,师父多喝点。”这年轻的倒是这年老的师父。 安月兰听着好笑忍不住多看了他们两眼,打扮也不出众,相貌普通。眼睛倒是一样的小,咪咪着还挺聚光。那两个还在那里安坐不起。旁边的人也乐得看个热闹就都不动。 红衣的女子连半点脸色都没有变过,就好像刚才根本不是她发出的命令一样。而那个矮个的男子却是狰狞的一笑,一抖袖子,从里面钻出来一条灰不溜秋的小蛇。那蛇三角头,尖尖的牙齿露出,一看就是条毒蛇。它盘旋着立在矮个男子的手上对着一老一少两个人呲牙怒目,好像是怪他们把自己的美梦吵醒了一样。 那两个家伙却是恍如未觉。男子将蛇丢了过去,那蛇在空中张开了嘴巴如同离了弦的箭矢。 那老头不慌不忙,用筷子一夹,那蛇居然被他夹住了头。然后他就着用嘴一咬,居然把那蛇咬成了两段,奇怪的是并没有血流下来。而他则津津有味的把怪蛇一口口的吞进了肚子里。 “额,味道不错,小子,还有吗?再给我师父来一条。” 那矮个男子动容,他知道自己手段的玄机,那里面可是包含的剧毒,这家伙居然生吞了,看来有些本领啊。不过他更了解自己主子的脾气,眼下已经算是让她丢了面子。若是再不找回来,只怕自己是吃不了兜着走。 他来到了那两个人的面前,伸手就抓。手上弥漫出一圈圈的灰色雾气看样子也是有毒的。他的速度非常快,却还是那老者动手,用手掌就那么迎了上去。只听“啪啪”的一阵脆响,那矮个男子的手已经变了型。 他痛的不住吸气:“你们,是什么人,难道不,不知道我们是紫烟塔的人吗?” 紫烟塔,那说明这一行人都是紫烟门总部的人,必定是权势滔天。尤其这还是在他们的地盘上。哪知道那两个人只是对视了一眼,年轻人“哦”了一声。那个老头说道:“紫烟塔啊,很了不起吗?” “也没什么了不起,只不过若是有人瞧不起它,总有人会让他付出代价罢了。”这时那个女子却是站了起来一步步走过来。 随着她走过来气势也是在一步步的增强,她看着两个人眼睛一眨不眨有一圈淡淡的雾气出现在她的眼眸中。显得多了一份迷离的美丽,但在这美丽的背后又隐藏着怎样的杀机呢? 那两个人都不吃了,放下双手神色有些许凝重。女子微微一笑,抬起手臂来。有两缕紫色的气息如同飘带一样缠绕在上面。此时却是匕首一样挺立起来相互纠缠着凝结成了一把七彩的宝剑。那两个人已经站起身来。 女子说道:“紫烟塔慕烟红,两位,可以让我知道你们的名字吗?” 围观的众人听到这个名字显然都很吃惊。连热闹也不看了都匆匆的离开了。安月兰当然不认识,不过想来也应该是某个大人物吧。独自留在这里太过碍眼,还是上去吧。 谁知道她刚走到一半却被人拦住了。是那慕烟红身边的一个高瘦年轻人。 “抱歉,你还不能走。” 安月兰却没有理他,换了个方向继续走,那人却又在另一边将她拦住。 安月兰一皱眉:“我并没有得罪阁下。” “抱歉,主人有命,你不能走。” 安月兰看了一眼慕烟红,手中已经握紧了钱币。身子向后一撤。看样子是想要从门口逃走。那个男子“噌”的追了上来。安月兰却就势转了一个圈绕过了那人,向楼上跑去。她的包裹留在了上面,里面还有很多东西都要用。 她一路狂奔,那人一时竟然追击不上。将门打开然后向后一贯。她已经将包裹抄在了手里。只听见后面一声炸响,那人已经冲了进来。木屑像钉子一样对着安月兰扎了过来,她一抖包裹。那些木屑全都扎到了上面,好好地一个包裹变得千疮百孔。 这还没完那人一脚随后踢过来,安月兰侧身躲过已经是满脸的怒容。这家伙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让安月兰动了真怒。手中翻转打出三道红光分别攻向他的头,胸和腿,去势之急也吓了对方一跳。他一弹身体,右脚却是如同独龙一样连出三脚。每一脚都踢在一道红光上面。那红光瞬间溃散,不过他显然也不大好受,脚一阵抽搐,脸色也变了。若是安月兰在发出更多的红光他恐怕不会接的这么轻松。 安月兰趁机抽出了长剑在手中。光芒闪烁间已经解除了禁制。她虽然还有符咒可以用然而这里毕竟是魔族还是暂不暴露符咒的事了。 水晶剑上光芒闪烁,那男人目光一凝,倒是没料到安月兰花样这么多。抬腿上前,心中已经有所戒备。安月兰挺剑就刺。在这些时日她对于剑术也有所修习。偶尔也会找厉桓池的人来试剑。虽然那些人不敢真的放开手与安月兰打,不过她进步很快就是了。连跟她打的那个黑甲武士都夸她进步神速。 这一刺快如闪电,看着那剑上的寒芒男子不敢硬接侧身避开。用拳头打安月兰的手腕。 安月兰岂会让他如意,一转手,剑锋一转削他的胳膊。这个男子好像是专门修炼身体力量的,对于魔力的运用也只在加强身体的攻击上面,最然这样会少很多的变化,然而正因为专注所以使得攻击力更强。 不过他对上了安月兰才叫有苦说不出,对方的速度实在太快了,而那剑锋中蕴藏的杀气令他都感觉到害怕。安月兰看准机会一抖手。水晶剑像是树叶一样的颤抖起来。这种剑法也是她在一次练习之中领悟到的。 没有痕迹就无法判断她的攻击方向。没有方向也就意味着失去先机。“嘶”的一声轻响,剑锋在他的腹部划了一条尺许长的口子。男子站住只觉得身体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感觉上瞬间变得麻木,有一股杀气顺着伤口一路蔓延。 安月兰对着他一笑来到了窗边,现在可不是置气的时候。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她推开窗户,纵身越了下去。这里不过是二楼而已,对她而言并不算什么问题。 然而到了下面却愣住了。下面街边一溜的紫甲武士。在前边的一匹高大独角魔兽前面俏生生立着一个身穿红衣的高大女子。正是慕烟红。在后面有一老一少两个人已经失手被擒住,此刻正垂头丧气站在那里。 安月兰横剑在胸前,慕烟红却似乎没有露出多少意外的神色。她轻轻探出两指。两缕紫气飞向安月兰,安月兰还没有反应过来,那紫气已经围着自己转了两圈。随即她只觉得头一阵发晕,眼皮不由得搭了下来,水晶剑“嚓”的插在了地上。 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大战蛮牛 明亦尘在门开的一瞬间便快速的遁走。若是在对方有心的查探之下,他的伪装也无所遁形。而那个山奎一定会将自己的事情告诉那个炙煋尊者。虽然他已经用秘法封住了山奎的灵魂但是难保他不会看出来一些什么,所以现在必须要快。 他小心的潜入关押他的牢房,方明还在那里等着,一见到明亦尘立刻跳了起来。 明亦尘从那守卫处拿到了钥匙将门打开招呼方明出来。 “时间不多了,我们现在立刻去拿剑,你知道位置吗?” 方明点了点头:“这里面变得不多,只是扩大了一些。我知道方向。” “好,现在去。”说着带着他一路向外跑。 到了外面就是方明带着他了,他倒的确没有骗人,这里的环境他非常熟悉。各种的穿插专走无人的死角和小路,很快两个人就来到了一个通道里。 在尽头是一扇石门,看起来很是厚重。方明走过去在某个地方按了几下,那扇门轰隆隆的开了。进去以后,里面居然很是宽阔。在一边的石壁前面有一个长型的小坑,在里面插着几柄宝剑。而在正中的案子上也有一柄,没有剑鞘和装饰,但是若是仔细的感受里面有很浓郁的火之气息。 方明一笑:“这也是在那矿洞之中挖出来的。不过是比普通的材质好了一些而已,连法宝也算不上的。”说着有来到了旁边的一个岩壁旁边。他将手按在上面用力一压,那里立刻碎裂了一块。在里面有一个金属的东西,应该是某种机关的启动装置。 按下去以后,有隆隆的声音传来。方明喊了一声“走”,带着明亦尘从这里出去。而他却顺手在呢剑池里抓出了一柄长剑。对着明亦尘一笑:“那个家伙防身。” 出来以后,在那门的一边出现了一个隐秘的洞口,不过很窄,只能有一人通过。 都进去以后,方明在里面又将其关上。 “这里岩石有很多侵蚀痕迹,而这里正是这样一处天然形成的洞穴。就算那炙煋尊者查探到了这里他也不会怀疑。”两个人向里面贴着墙壁走,到了里面变得宽阔了许多。 明亦尘向上看洞顶是参差不齐的石头笋,像利剑一样的对着下面两个人。 明亦尘问道:“先灵宝剑就藏在这里吗?” 方明点了点头:“当时情况紧急,为了将之藏在一个隐秘的地方可是花了好大的功夫。”正说着却是忽然顿住了。 明亦尘走上前看到他正站在一块石头面前,手中挥起剑用力的砸了下去,那块石头被砸的石屑纷飞,并裂开了一条缝隙。 他将上面的部分分开从里面取出了一把红色的铁条。因为它也只是有一把剑的基本形状而已。但是红光闪烁了片刻就重新归于平静,看起来反而很黝黑。 方明看了半天才将之交给明亦尘。明亦尘倒是也没有推辞,一方面他对先灵之宝也很是好奇,在一方面,拥有一把强力的武器对于对付那厉桓池也是有很大帮助的。而这则是用方明的命来做的交换,两个人也算是各取所需了。明亦尘仔细感受了一下这上面的能量,里面却是隐藏着一种令人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明亦尘将它收好却看见方明将什么东西装进了自己的口袋了。却是没有点破他,毕竟人家来一次也不能无功无返,希望他会做出正确的选择吧。 两个人做完了才要原路返回,到了门口却听到外面有一片嘈杂的声音。明亦尘招呼方明要小心一点,在这样的地方若是被发现了连躲的地方都没有,若是对方来一招狗急跳墙将这个地方弄塌,那只怕谁也跑不了。 正在这时却听到外面有一声大喝,仿佛是在撞门。明亦尘暗叹一声,不能在躲下去了,不然自己的处境会更加的被动。他招呼方明准备好。就在外面攻进来的一瞬间。明亦尘拉着方明就冲了出去。 恍惚中看到有一个红袍人在那里。明亦尘向他丢出了一道剑气。那剑气和红袍人撞击在一起,发出了一连串的爆响。 正在这时突然觉得有一股强风拂过。明亦尘一看原来是有一个大块头直接用身体撞了过来。没有感受到魔气的变化,应该是异族人。 明亦尘本身不想多做纠缠,用了一个转字诀身体好像是一条鹅毛,拉着那方明就绕了开去,稳稳的站在了那里的空地上。并不是他不愿意直接离开,而是在四周围的屋顶上已经站满了人。他们手中拿的是灭神弓,这种弓箭威力巨大,明亦尘虽然有把握能够不受伤,却没有把握能够带着方明毫发无损的出去,因此只有先下来在寻找机会。 此刻那炙煋尊者应该是对自己充满了好奇之心,倒不一定会立刻杀了自己。 躲在一个石壁的后面。明亦尘看着外面的炙煋尊者,看着倒是好一条汉子,不过这家伙的内心就没有外表这么磊落了。那边的那个异族天牛人收势不及一头撞在对面的墙壁上将石头撞得四分五裂倒是好大的力气,此刻也已经将身体拔了出来冷冷的看着明亦尘这边。 炙煋尊者反倒是笑了:“阁下倒是了不起,多少年了,我可还没有见过敢于挑战我的存在,你到底是谁?” 明亦尘道:“你不过是在这小小的蛮荒之地作威作福罢了。你若是真的有多么了不起,何不去把那厉桓池杀了,将那魔焰宫据为己有呢?” “好大胆的小子,连魔尊你都不放在眼中。呵,你今日还想生离此地吗?何不大大方方的出来让我看看究竟是何方人氏竟有如此胆量。” 明亦尘冷笑一声慢慢的走了出来。炙煋尊者见到他却是吃了一惊:“你,你,难道是明亦尘不成?你竟然在这里,竟然是你?难怪了。”有使者向他传达过厉桓池的命令,因此他看到过明亦尘的画像。 “想不到你这个魔族要犯竟然自己走上门来。你说这是不是我炙煋尊者的运气?若是将你捉住了交到魔尊的手中,想必会有很多的赏赐吧?” 明亦尘大笑:“原来我以为魔云潭都是一些不世出的高人,想不到跟外面的跳梁小丑也没有什么不同的。也罢,那个什么木坤是死在我的手中,今日便让你们两个团聚。” 炙煋尊者一歪头:“别拿我和那个废物相提并论。你别以为杀了那个家伙就配做我的对手了。本来还想试试你能有什么斤两。不过,蛮牛族长,我对你们族人的战斗方式也很是好奇。今天能不能露一手啊?” 后面这句话却是对那个异族说的,他晃了晃大脑袋:“尊者先生,我可没有帮你打架的义务。刚才哪一下只是帮忙罢了。你可不要拿我当傻瓜。我不会做任何人的打手。” 炙煋尊者一阵冷笑,心说你来不就是来当打手的吗?只不过那个让你来的人不是我,而是厉桓池罢了。 “这样,只要你出手,不论胜负,稍后平定红山谷,我会帮你。”说实话他对异族这些家伙的能力也很是好奇。能够有机会亲自观战,那也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毕竟他再怎么样到底也是魔族的人,在内心深处还是对异族有很多戒备心里的。 那个蛮牛族长这才表示满意:“很好,我现在就将那个人的头扭下来给你。” 炙煋尊者却是笑道:“不,我要活的。” “好,没有问题。” 他们在那里说个不停,明亦尘倒是毫不担心,转身对方明说让他躲好。这下却是正和他的心意,他本来就想着和这异族交交手,来探听一下对方的虚实。 他慢慢的昂首走出去,那蛮牛族长也走了过来,小小的院落几乎被两个人的气势挤成了碎片。 那蛮牛族长也不说话上来就对着明亦尘冲了过来。看来这个部族的家伙主要靠的是身体素质。明亦尘化出长剑却不与他硬碰,凭借着敏捷的身法在他的周围游荡。那蛮牛的身上很快就被划满了各式各样的伤口。 不过他却全然不在意。终于找准机会对着明亦尘一拳砸了过去,强大的力量竟然令得空间都发生了一点凹陷,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漩涡。明亦尘大吃了一惊,看来这家伙开始也是故意迷惑自己,他也并非像看上去那样呆蠢。最起码他也是有着自己的套路的。 明亦尘想要躲开,只觉得有一股吸力在四面八方向着他挤压过去,一时间竟然只能与他硬碰一击。 明亦尘竖起了手掌,上面有一圈黑色的光芒闪过,附魔手。旁边的炙煋尊者看到也极为吃惊,想不到明亦尘还学会这样杀人的绝技。那么木坤死在他手里就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了。不过他也没有去提醒蛮牛族长。一方面,人家未必会将自己的提醒放在心上,另一方面他也想看看这蛮牛有什么本事。若是异族就只有这点本事,那还不配给自己当枪使。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章剑战八方 只见蛮牛那硕大的拳头带着风和明亦尘那看起来有些细弱的手掌对在了一起。明亦尘只是让手掌贴在他的拳头上并没有施加力量,在对方的力量面前即使是明亦尘也是有所不如的。 手掌跟着力道的方向运动,明亦尘的身子也跟着转起圈来,足足转了五六圈才化解这力量闪退在一旁,那边的蛮牛还要追击却是突然觉得自己的拳头一痛。再一看却是吓了一大跳。 原本好好地一个钵盆大的拳头此刻却仿佛成了一个烂柿子一样。软塌塌的,一捏甚至留下了一溜的黑血。他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看着明亦尘:“卑鄙的魔族,你,下毒!”他不懂得这是一门神通还以为是明亦尘在他的手掌上涂上了某种厉害的毒药。 明亦尘却是内心毫无波动,在魔界本来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何况是面对着异族。 却见那家伙一声大吼。头上的双角本来是黑黝黝的,此刻却有一种蒙蒙的光亮。渐渐地竟然在那蛮牛的身后形成了一道虚影。那是一个巨大的存在。仿佛是一只顶天立地的巨牛,在那虚影的眼睛里却是饱含着一种沧桑和淡定。蛮牛的手也停止了溃烂,甚至又长出了新的部分。 一圈黑色的能量落在了明亦尘的身上,使他的能量又有了不小的进步。这附魔手的确是一项逆天的技能,只要他不断地抽出机会用这一招,那么他就会立于不败之地。不过他也有一些小小的顾虑。那就是越用,这附魔手需要杀的人就越多。他虽然不畏惧杀戮,但是不希望无所谓的杀戮。 正在想着却觉得一股力量袭了过来,他连忙躲过。只听到身后一声轰然巨响,有半堵石壁都被那一拳打成了碎末。而那个方明居然在此时不见了踪影,就是傻子也知道他已经趁机会走掉了。 然而他为什么这样做呢?若是说他本来没有图谋那他根本不必留下来,可是若说他是为了先灵宝剑,他却是将剑给了自己。 原来如此,他给自己的根本就是假的。怪不得那样大方,而他却趁自己查看宝剑的功夫将真正的先灵之宝装了起来,此刻又趁着自己和这蛮牛大战而寻机逃走。 若是别人明亦尘还要怀疑他是否走的掉。不过这里可是他曾经的家,又有谁比他还熟悉呢?想不到自己倒是被人耍了还在这里拼命。他一笑,虽然如此,与这蛮牛族长一战却也是自己希望的。那么这下正好,不必再顾忌什么,可以好好的打一场了。 炙煋尊者冷哼一声退后了一点,这蛮牛尊者的破坏力还真是大。若是这两个家伙放开了手只怕自己这里也要被毁的差不多了。 他大喊一声:“明兄若是有意何不出去痛快的打一场呢?” 明亦尘知道他的想法却也没有拒绝,直接飞身跳到了外面。那蛮牛族长正是兴起,又怎么会放过他也跟着跳了过去。与明亦尘的举重若轻不同这家伙一抬腿就是轰的一声,那院子的一半都被炸出了一个深坑。炙煋尊者骂了一声连忙也跟了出去。他们两个怎么打都没问题,最重要的不能让明亦尘跑了,若是抓到了他那可就意味着自己能够在厉桓池的面前捞取更多的好处,好处,谁又嫌少呢? 炙煋尊者到了外面先吩咐人用神射弓将周围都圈了起来。虽然这东西对明亦尘作用不大,但是多少也能起到扰乱的作用。而他则是召集手下的高手分散在四周围,准备在明亦尘逃跑的时候拦截他。 而那边蛮牛族长已经在小广场上和明亦尘交上了手。四周围本来还有很多的围观人员,一见炙煋尊者出来全都吓得回去了。不过还有一些人隐蔽的从某些地方观看。毕竟在这里能够对他发起挑战的那实在是不多了。这里的人们被压榨的惨了,本身也希望能有人将这里的僵局打破,至少总不会比以前更差吧。 明亦尘仍然是用的剑,不过却一改之前的轻灵,这时候的每一剑仿佛都有千钧之重。而那蛮牛确切的是在他之后的虚影。那蓝色虚影将蛮牛完全的包裹在了里面,现在就好像是一个蓝色的巨人在和明亦尘对战一样。 这种能量对附魔手的力量似乎是有一定的隔绝作用,也是,附魔手主要针对的还是血肉之身,对于这种类似于能量体的家伙就不是那么有用。 这种能量非常奇怪,是明亦尘以前从没有见过的一种能量,看来这应该就是异族的秘密了。 那蓝色的巨怪见到久攻不下也有些着急了。他的右手握拳,在手掌中突然凝聚成了一团蓝色的飓风向着明亦尘刮了过来。看来虽然能量的组成有所不同,但是依然是模仿的自然万物的生长和变化。 明亦尘本来是想躲过去,不过那风的速度非常快,一下就将他吸了进去。在里面还有一种极为强大的吸扯力量。明亦尘的身形都难以稳定。他只能尽量的保持住头脑的清醒,让自己不被这东西弄晕。 手中剑则是用力的挥舞着,但也并非是胡乱的飞舞,而是每一下接触都触摸到更多的信息。就好像手中剑变成了他的眼睛和耳朵,来探听这风中能量的运转和消亡。 没有能量是可以永恒存在的。明亦尘要找的就是加速这东西消亡的关键。那排列之中一切合理的部分,只要将它们改变,那么这些能量就会变得相互影响和侵蚀。 找到了!明亦尘用手中的剑连续刺了七下。这虽然只是他幻化出的法力之剑,但是其上蕴含的正是他的力量。这种力量留在那风中,反而破坏力原有的平衡。明亦尘很快稳定了下来。风声炸响,缓缓的消散,露出里面一脸淡然意味的明亦尘。他将长剑收起,赤手空拳的来到了那蓝色巨人的面前。 蛮牛看着在自己脚下的明亦尘愤怒的一声巨吼,用拳头狠狠的砸了下去。明亦尘却是用同样的一个拳头迎了上去。大小悬殊的两个拳头碰在了一起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然后明亦尘竟然就此收回了手。而那个蛮牛族长却是惊讶的合不拢嘴,他居然动不了了,只是感觉到他身体上的血脉一阵颤抖竟然相互只见吞噬起来。他连忙将这血脉的力量散去,身上却已经起了一层细汗。 其实到现在他仍是没有输的,只是再看明亦尘的眼神却充满了恐惧。而能够让他也感到恐惧的,到现在也只有两个人而已。一个是面前这个人,而另一个就是让自己到这里来的厉桓池。那是一种直接的看得见的不可抵御的力量。而这是一种无法言明的恐惧感。他一时间竟然愣在了那里。 明亦尘笑道:“炙煋老怪,你也算是成名已久的老家伙了。难道不打算亲自上手吗?“ 炙煋尊者一声冷哼:“不愧是前任魔尊的公子,手段倒是当真不少啊,居然连附魔手也让你学去了。还拥有如此之多诡异的手段。不过你若是以为可以与我叫板。那我可以亲自来告诉你,你是错的。”说着他的身上已经开始灼烧,整个人都被一层深红色的火焰所包围。而在上面渐渐的有六七条火龙慢慢的成型。其中的每一条都有水桶粗细。 突然,其中的一条向着明亦尘扑了过来。那火龙的眼睛就有茶杯大小,往外冒出红色的光芒。明亦尘不敢大意,这东西看起来似乎已经具备了一定的灵智。这炙煋尊者的确是要更加的强大。那木坤虽然也是魔云潭五老之一,但是比起他简直也就能提提鞋了。 明亦尘又重新幻化出来一柄宝剑,接下来没有停。一连的弄出来足有上百把。这并非是千叶莲华,而是明亦尘用自身的修为所化出,比起那个,这些剑阵更有威力。 明亦尘一捏剑诀。这数百柄宝剑呈现一个圆形。用剑尖对准那火龙的头部。那火龙却没有丝毫的犹豫就冲了过来。头上狰狞的尖角划动空气发出尖利的响声。 它的口中喷出来一道火舌直向明亦尘烧了过来。明亦尘一抖手,长剑起了一阵剑舞,数十只长剑齐齐绞杀,将那火舌顶住,然后切成了碎片。 明亦尘则是趁机来到了那火龙的头顶上。抽出一条长剑就往下刺。这正是那方明给他的那一枝。他正好借此机会试验一下。 那长剑随着明亦尘的下压很轻松的就切了进去。那火龙一声愤怒的咆哮。其中甚至还有一丝痛苦的感受。明亦尘暗道这东西果然已经快拥有了自己的神智。 他将宝剑在那火龙的脑袋里面搅动。却只见那火龙的头部一阵暗淡,这里面的火焰之精华竟然被那宝剑吸收了不少。这剑竟然还有这种作用?明亦尘倒是很惊喜,这就算不是先灵之宝。也可算是一件难得的利器了。 炙煋尊者也感受到了那火龙的痛苦,心中无比惊骇。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合剑之道 明亦尘落到地上,用手指夹着那支剑。那上面在吸收了火焰之后出现了一圈圈的红色纹路。 炙煋尊者竖起一个手掌,又有三条火龙向着明亦尘扑咬了过来。明亦尘心念一动,百只长剑纷纷如雨一样向那些火龙攻了过去。明亦尘则是专心等待着,寻找炙煋尊者的破绽。那些火龙纠缠着将长剑卷在自己的身体里面。一阵阵的响声中,长剑纷纷化成碎片落在地上。 也有一些则是插在火龙的身上,不过对他们的伤害并不是特别大。炙煋尊者看着明亦尘一声冷笑,左手比出一个剑指,慢慢的凝聚成了一道凝实的真气。他也在寻找明亦尘的破绽,只要他有一点的疏忽,炙煋尊者就会用这一道真阳之剑给明亦尘一个难忘的教训。 虽然他的控火之术强大无比,但是他的剑术同样也有极高的造诣,甚至不会比明亦尘要差。明亦尘虽然离他尚远,但是也感受到了这道剑意。他的眼眸中也亮了起来,魔族不乏高手,但是专注于剑的就少的多了,而能像他一样将剑的境界修炼到如此的几乎没有。 他心中也燃起了强大的战意。快速的前进。手中的长剑舞动起一道道慑人的剑影。一条火龙将他缠绕在半空之中。明亦尘长剑却是砰然碎裂,如同是刺猬一样的向外扩散出去。那条火龙被扎得千疮百孔。 炙煋尊者看到了明亦尘的笑容,心中却是一怔,他在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这一笑是对他的嗤笑,似是指责他明明有这样的剑意却不和他好好的对战。在明亦尘的心中,这算是辜负了这样的剑意。 炙煋尊者却是一阵冷笑,只要能够赢,又何须拘泥于手段呢?但是他却不愿意让对方看轻自己。将火龙收回,炙煋尊者冷冷看着明亦尘。 “想不到尊者还有这样的剑意?”明亦尘笑着说道,他并未有轻视之意。只是慢慢的走到了他的面前,一切都是那么的云淡风轻。仿佛已经身化于自然。 炙煋尊者却是被火焰托起,看着在自己脚下抬着头仰望着自己的明亦尘。虽然他看起来位置很低,但是炙煋尊者仍然有种感觉,这个人的身上似乎散发着一种和其他人不一样的气度。这与厉桓池的霸道绝对不是一种。但是却同样的让人忽视不得,老实说他十分讨厌这样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感觉到无助,那是一种他绝对达不到的一步。 于是他掷出了自己的一剑,含愤的一剑。那一剑越来越大,仿佛是充斥了明亦尘眼前的所有空间。而且上面还有一种令人心悸的热度,这是火焰之剑,是属于火之恶魔的愤怒。 明亦尘却笑了,他同样的伸出了一剑,抵在了那一剑的剑尖上面,然后他就被无穷的烈焰吞没了。 炙煋尊者却没有半分的放松,因为明亦尘绝对不是这么容易对付的人。这时他只觉得眼前一亮,一个白衣如仙的影子滑了过来,手中剑闪烁如同人间的六月之阳光。那剑光后面的人,正是明亦尘。 炙煋尊者手一指,一道巨大的火焰剑从上到下向着明亦尘劈了下来。那个明亦尘却是不闪不躲,任由剑光将自己吞噬。 难道这个也是假的?炙煋尊者仔细看去却没有什么发现。他虽然修为不低到底不是人间修士那样注重对天地万物的感悟。 明亦尘却忽然又出现在他的面前,不光是面前,四面都出现了一个明亦尘的影子。炙煋尊者明明知道这其中必然只有一个是真的,但偏偏感应里每一个都是真的。 剑!是的,每一个明亦尘身上都有着浓浓的剑意。剑意是真的,那么人在哪里也就不重要了。在明亦尘脸上那笑容此刻却如同是尖利的刀子给炙煋尊者带来了极大的威胁。他怒吼一声,双手一合,一柄巨大的火龙被他握在了手中。就以这火龙为剑在他的周围狂雷一般的舞动。 在这一刻,他将自己剑中的暴烈和癫狂释放到了极致。在场外看起来,他就好像疯了一样的舞动。但是明亦尘却通过自己的剑嗅到了他剑下癫狂之下的冷厉。有时候,剑自己就会寻找最佳的道。明亦尘便是如此,他将自己的心神全部交给自己的剑道。 四个明亦尘变成了十个,十个明亦尘又变成了百个。那狂猛的火龙之剑杀死一个明亦尘,又有更多的明亦尘出来,简直是杀之不尽。 炙煋尊者将火龙对着地面猛烈的冲击下来。火龙之怒将地面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坑洞,四溅的火焰弥漫四周。仿佛将周围的一切都吞噬,一时之间连化剑之后的明亦尘都冲不进去。 这炙煋尊者应该也是有着不俗的奇遇,毕竟是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魔了,手段当然不会少。他身上的这种火焰便不单单是修炼可以练的出的。这虽然还比不上那传说中的三昧真火,但是却和炙煋尊者相互依存和完善。 像这样的力量明亦尘便无法用对付那蛮牛的方法来寻找他们当中的破绽。因为那蛮牛之力量虽然强大却并不是直属于他。无主则无根,死的力量再强也有空隙可循。而活的力量则是不断地改变,也懂得自律。 一圈的明亦尘将炙煋尊者围在了中央。每人都举起了手中剑,指向那圈中人。明亦尘此次可以说是将自己真正的底牌都亮了出来。这下若是不能打败这炙煋尊者,那他恐怕将会在心里埋下一颗失败的种子,毕竟这一招可是针对那厉桓池而参悟的啊。 剑尖上亮起光芒,有的是白色,有的是黑色,有的是灰色。每一把剑都相同,又都不相同。却在暗中呼应着这方天地。 剑的光芒交织在一起,慢慢的仿佛交织成了一张大网。而那网中鱼就是炙煋尊者。他就像一颗巨大的火焰蛋被明亦尘围在了中间看起来若是不能接下明亦尘这惊天动地的一招,那么后果可不只是失败那么简单。 剑网慢慢的收紧,炙煋尊者却同样将火焰在一起收。压缩在一起的火焰也会变得更加的狂暴。若是一个不成,也许连他自己也要被自己的火焰烧死,毕竟他虽然是这火焰的主人,但是在生死关头,反噬也在所难免。 剑网感觉到了明显的压力,但是仍然慢慢的切了进去。突然间,那里面的火焰一阵耸动,看来是炙煋尊者已经做到压缩的极限了。火焰如同喷发的一样似乎是完全失去了控制。将明亦尘的剑光和他的影子完全淹没。 中央则是现出了炙煋尊者略显苍白的脸。本来是一副霸道的面容如今竟然多了一种恍惚和憔悴。他紧张的看着火焰的最深处。那里,是明亦尘的影子。 蓦然间想起了一阵悲鸣,是这火海发出来的。这火海的形状不断地变换着,然后相互纠结着缠绕着,然后慢慢的消失。是被剑网切割成了碎片还原成了天地间最本质的元素而消失。而明亦尘的影子却还是不见。 炙煋尊者眼看着剑网离自己越来越近,他将自己的拳头立在胸前,拳峰上也变成了火焰的颜色。然后狠狠的出拳,和那剑网硬碰硬的撞击在了一起。 剑网轰然破碎,然而他的身体也一阵的颤抖。炙煋尊者只觉得自己的心中一凉。那并非是真正意义上的凉,而是一种锋利的感觉。回过头去。明亦尘在十步之外遥遥相望。他面带微笑,手高举着,手中却无剑。 炙煋尊者嘴角留下了一道血痕,他明白明亦尘的剑去了哪里。那道剑已经扎在了自己的心里。那不光是个刺,是真正能随时将自己杀死的利刃。 明亦尘却是没有再说什么,也不用说什么了。他赢了,便有了继续挑战下去的机会。他没有再给炙煋尊者补上一剑,没有这样的必要了。那一剑是生是死全由炙煋尊者自己来决定。 明亦尘如同月光一样轻拂而去。没有人阻拦。蛮牛族长来到炙煋尊者的面前:“尊者先生,你怎么样?” 炙煋尊者足足愣了好久:“蛮牛族长,你若是为了你部的生存。明日照常进攻那红山吧。我却是要食言了”说着却是再不顾这赤妖城,向着相反的方向奔腾而去。 “哎,这,这什么意思?”这蛮牛族长看起来傻却不真傻。嘴上这样说着却是叫过来自己的那些围观的族人。一行人不费吹灰之力便接管了这座城市。其他人都还在炙煋尊者离去的震惊之中还没有反应过来,更别说是有什么有效的抵抗。这座城市的最高权力机构在一个时辰之内就换了主人,而这还没有结束。 山奎也已经醒了过来,出来一看才知道变天了。连忙抱大腿,那天牛族还要进攻红山,自然是不希望自己的力量损耗,因此就认命那山奎为这里的副城主负责接管这座城市的工作,山奎自然是千恩万谢的去了。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风雨欲来 明亦尘飘身出来身形略微晃动了一下。刚才他为求速战速决用了自己并不能完全控制的招式也是极为冒险的举动。好在成功了,那么下次再用也会更加的得心应手。 出来之后他便捏了一个诀,呼唤风秋叶。略等了片刻,一脸焦急之色的风秋叶终于过来了。明亦尘还未说话。她已经先一步开口。 “你怎么耽误了这么久啊,害我担心死了。” 明亦尘一笑:“对不住啊,不过这次去收获是巨大的。我们现在立刻回去红山。有很重要的事还要安排。” “等等,”风秋叶说道:“刚才我在外面见到你带进去的那个什么方明公子鬼鬼祟祟的要出来。我去问他,他却说是你放他出来的,我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所以就先把他抓起来了。” “哦,这家伙现在在哪里?”明亦尘暗暗感到好笑,这年轻人机关算计,最终还是没有逃过风秋叶的手啊。 然后两个人先去把方明带上,那家伙被风秋叶结结实实的用绳子捆着,当然在他的身体里面还下着专门的禁制,不然凭这普通的绳子也很难困得住他。 方明见了明亦尘不由得一耷拉脑袋,明亦尘一笑,却没有说什么。 “先回去吧,风老他们应该也等得急了。” 三人出了城登云向红山行去,一路倒是没有遇到什么人。这一带本来就算是比较荒凉的地带。上次在路上遇到那百鬼真人也是因为那百鬼图谋红山的原因。 很快就到了山口,这次却是从正门进去。这次也没有通传,因为早就得到风舞阳的授令,自然不会阻拦。两个人带着他们去里面见大长老。剩下的继续把守。 方明见到这里的规模也是颇为吃惊。虽然他也曾经身为赤妖城的少主,但是也就城主府算作他们的势力范围,外面的城市更像是一个聚集之地。虽然也能够召集一些力量,但是和这里比较还是小巫见大巫了。这里明明白白可是一座私人的武装基地,而同时他也为自己的命运而担忧。明亦尘这样毫不避讳的把自己带到这里来肯定是就保证自己不会泄露这秘密,而这世界上还有比死人更能保守秘密的吗? 想到这里他就后悔自己骗了明亦尘。明亦尘却是对他笑了笑,招呼过来一个血卫。 “兄弟,麻烦你把这位安置在一边的客房中。要好生款待,但是不能让他离开。” “是。”那个血卫欣然领命,方明就这样被带了下去。 来到了后面隐秘山谷中的大殿之中。那里风舞阳和寒岷尧都在。见到两个人回来连忙出来迎接。 “少主,怎么样?”寒岷尧首先问道。 “收获颇丰啊,寒老,风老。我们进去再说罢,接下来可是有的忙了。” 两个老头人精一样的却是听出了明亦尘话中的意思。 “好好,来,少主,里面请。” 进去落座以后,明亦尘先把自己的所见所闻全都向两个人说了一遍。当听闻明亦尘分别打败了百鬼和蛮牛以及那炙煋尊者的时候。两个老头都惊讶的站了起来。 “少主魔功已经完全恢复了吗?” 一边的风秋叶却是忍不住的发问:“师父,为什么你们叫他少主啊?”这次进来商议明亦尘却是特意让风舞阳没有阻拦风秋叶也参加,她的能力明亦尘还是很看重的。而刚刚进来之前她就奇怪的听到两个人称呼明亦尘居然是少主?不是客卿长老吗? 风舞阳看了一眼明亦尘看他好像没有反对的意思,便把他的身世告诉了风秋叶。风秋叶听完又惊又喜,连忙拜倒在地,明亦尘笑着将她扶起。 “秋叶之前的得罪之处还请少主不要见怪。” 风舞阳一听胡子都吹起来了:“你个小丫头,对少主做了什么?” 明亦尘却是笑着说道:“一切都过去了,我又没有放在心上,风老不必在意。” 秋叶听了心中却是暗道,我宁愿你将这些全都放在心上呢。 明亦尘接着说道:“我这次去虽然打败了炙煋尊者,不过,那蛮牛部落的人恐怕会借机收拢整个城市的力量啊,到时候他们势必会对这里发动更加猛烈的攻击。这一点必须要早作防范。”两位长老听了连连点头。 “另外,我还想拜托两位一件事。” 风舞阳和寒岷尧又都站了起来。风舞阳道:“少主说的哪里话,这红山都是少主的,您说怎么,我风舞阳和红山的兄弟绝对没有一个不字。” 寒岷尧打趣道:“老伙计什么时候也学会表忠心这套说辞了?” “去你的吧,老家伙。”这两个老头经过一番深谈感情倒是又加深了许多。 明亦尘心中感激,不过也知道事关重大。当下说道:“两位,我想吃下这座赤妖城。” “哦?” 明亦尘继续说道:“异族之事可知全都是厉桓池搞出来的。这个家伙是想要这天下大乱啊。但是我却不希望魔族毁在这家伙手中,不想让我父亲的苦心白费,让魔族重新陷入到与异族争夺领土的战争中。”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他没有说,两者相争,势必会牵扯到人间,无论是魔族还是异族,只要有三两个入了人间,那都将是巨大的灾祸。 寒岷尧眼中深处亮起一道光芒,点点头:“少主是想要将这些异族重新赶到那沉日沙海里面去吗?”想想这也觉得亢奋啊,因为这与前一代魔尊的成王之路何其相似。明亦尘需要一个理由,而天下的魔众归心也同样需要理由。厉桓池这种松散和高压的统治方法归根到底还是不行的。祸患早已经埋下。而现在这就成了明亦尘的机会。现在,机会有了,理由也有了。 寒岷尧还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他说道:“不过照少主的说法,这异族在厉桓池的有心操持之下已经大量的渗透。眼下我们需要更多的人手啊。” 风舞阳一瞪眼:“我血卫三百儿郎各个以一挡百不是问题。还有我两个老家伙撑着,什么样的异族拿不下。” 寒岷尧失笑道:“老风你不必激动,我知道你血卫男儿的英勇,但是这天下之大,这点人手还是少了点,毕竟异族多如牛毛,你总不能今天在这里打,明天又去那里打,用不开的。” “那你说怎么办?”风舞阳显然也是明白的,不过在他的潜意识里却是希望明亦尘能够更重视血卫,毕竟他经营了这么些年也有很深厚的感情了。而且这也是血卫曾经的荣耀。 寒岷尧一笑:“少主,既然如此,我就要先离开了。有老风他们帮你做事,一时半会应该也用不到我。就让我这把老骨头再去跑跑吧。” 明亦尘点点头:“寒老,多谢你了。” 风舞阳道:“老寒,你要去哪啊?” 寒岷尧道:“我这些年可也不是白混的啊,你有你的血卫,我也有我的积累。既然如此我就不久留了。少主,风老鬼,我走了。”说着一抱拳就这样离开了。 明亦尘没有阻拦,现在的情况却是不容耽搁了。他转向风舞阳:“风老,将儿郎们集合起来吧。我们需要尽快去攻打那赤妖城。趁着对方还没有准备,这样可以减少一些伤亡。”风舞阳点点头出去了。 风秋叶问道:“少主,那我们做什么呢?” 明亦尘一笑:“我们先去看看方明,这次攻入赤妖城还需要他帮忙呢。” 方明此刻在房中正忐忑不安,绳子已经解开了但是禁制还在。别说魔力被压制,就是正常的状态他也是跑不掉啊。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实力不俗,他虽然不知道明亦尘的真正身份,但也知道自己只怕惹到了一个比炙煋尊者还要可怕的家伙。 正在胡思乱想,明亦尘和秋叶推门进来了。方明一见到明亦尘立刻抱拳说道:“前辈,大人,我知错了,您放过我吧。”说着却是自己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只有五六寸长的梭型水晶体。上面是一片火红的颜色。 明亦尘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将这水晶拿在手中。入手却并没有热的感觉而是觉得异常的温润。这看起来像玉石一样的东西的确很难和兵刃联系起来。但明亦尘却感受到了它的不同凡响。似乎是有所感应。他将那柄方明给他的长铁片剑拿出来,那上面因为吸收了炙煋尊者的火焰之力所以看起来比一开始瑰丽了许多。 两者竟然相互吸引。那长铁剑的剑尖先接触到那宝物,本来的温润如玉竟然让那铁剑开始融化。而神奇的是明亦尘并没有感觉到自己的手有什么不舒适。 他知道这次是一次机会,索性就在此地输入自己的剑意。闭上了双眼。手中的玉梭变换出各种的幻影,那铁剑以极快的速度在消融。很快就化成了一团铁水将那玉梭包裹在了一起。明亦尘用手掌将之托住。那东西就在明亦尘的手掌之上舞动起来,不断地变换着形状。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一触即发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手掌中的东西才转的慢了下来,渐渐地能够看清楚是一只巴掌长的小剑。宽度则有半个手掌那么宽。整个剑身看起来红的耀眼,上面却还有一圈圈玄奥的花纹。明亦尘心中有所感,这竟然是与那炙煋尊者的炼火之法想通。 他本来就对那炼火之法很感兴趣,想不到却是得来全部费工夫。那小剑的细节却不必细看,因为他已经将其印在了心中。或者换一个说法。这小剑就是他心中剑意的映射。有了这样一件先灵之宝他的实力又提高了不少,而且这种法宝不同于外物,这是可以不断地进行温养和进化的。 明亦尘手一翻,那小剑便化作一缕剑气钻到他的身体里不见,只是在手心的位置却是多了一个小小的菱形。 方明之前已经被明亦尘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剑气惊到了。那种力量虽然并不带有多么大的侵略性和攻击性,但是那种锐利的感觉却让人不敢轻视。修为不够的人如此近距离的看确实算是一种折磨。 方明跪在明亦尘的面前,满头都是汗水。明亦尘连忙将他扶起来。 “方兄客气了,你不必害怕,你送了我如此一份大礼我还没有谢你呢。当然不会伤害方兄了。”回头一看秋叶也正沉浸在刚才的震撼之中。不过这种炼器之法还是玄清宫的手法,他倒也不想解释。 方明颤抖的说道:“大人,既然不见怪,何不放,放我离开。” 明亦尘道:“我也不想麻烦方兄,不过你有所不知,那异族天牛人现在已经在接管赤妖城,相信很快他们就会如愿,然后我们这里正是他们的下一个目标。方兄也是魔族人。难道就看着异族在我魔族的大地之上四处侵蚀吗?” 方明苦笑一声:“既然如此,大人,您但又所命,我绝不推辞就是了。”他早已经知道自己想走不是那么容易的,刚才也不过是试探一番罢了。 明亦尘拍拍他的肩膀:“既然如此你好好休息,稍后我会让人给你送来衣食。好好的吃一顿,然后我们就要出击了。”说着就带着秋叶离开了。 来到了后面山谷中的操场之上。队伍已经集合完毕。三百人各个杀气腾腾,气势比得过千军万马。 明亦尘点了点头,这风舞阳还是很有点练兵的天赋的。因为他的身份还没有公开,倒是省的战前动员这些话了,全部都让那风老头去操持,他也乐得省心。他发现那个队伍前面领头的正是苏虎。他也看到了自己,咧嘴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明亦尘就跟秋叶站到一边听完了风舞阳的长篇大论,大概意思就是为何要集结在一起,为何要打那赤妖城。这里的战士本来就唯风老头之命是从。在加上他说的确实也非常的有煽动性。因此一群汉子被说的热血沸腾。 然后就是将明亦尘介绍一下,只说是新近的客卿长老。毕竟魔尊少主的身份太过重大,还是要专门挑出一个时间来说明。当然也有几人是知道真相的只是他们被警告不得说出来。因此他们只是眼睛含着热切看着明亦尘,这就是建功立业的起始啊。 除了留下几十人在这里守护以外,剩下的人全部都登上了云层。这些人居然全部都具备飞行的能力,当然只是有的人快些有的慢些。不过有风舞阳在却可以将这些人的速度加到最快。 明亦尘跟风舞阳说好了先行前去,而秋叶也要跟着,明亦尘也由得她。两个人却把方明留给了风舞阳,这家伙熟悉地形,有他带着当然是事半功倍。而明亦尘自己本身带兵的能力并不突出,所以他倒是没有强行要带兵出击,而是放手让风舞阳和苏虎去做。 明亦尘和秋叶还是要早到一些的,他们一边走也充当了打探的作用。这次倒是一路无人,而那些异族天牛人刚刚才接管这城市,恐怕还在欣喜和得意之中,既不会这么快的进攻,绝对想不到自己这么快就带着人打过来。 从表面看这城市还算宁静,门口依然是有很多人等着进去。而守卫的人也是没有变,还是上回的人。而且还多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山奎! 明亦尘暗感好笑,上回没有将这个山奎干掉,想不到还是正确的选择。他直接落在了山奎的面前,微笑的看着他。 山奎直接就愣住了,想要呼叫愣是没有敢,能打败炙煋尊者的家伙,自己还是能不得罪就不得罪了。 他苦笑着上前来:“大人,您,怎么又来了?” 明亦尘笑道:“你这家伙倒是有点本领啊。那些天牛人当权居然没有杀你。” 山奎道:“那些蛮牛可管理不了这么一座城市,所以还是得靠我。大人,您这此来,是想?” 明亦尘道:“你觉得我来做这城主如何?” 山奎眼珠转了转:“那感情好啊。我也不想在伺候这些蛮族的大老粗了。大人,有什么计划吗?” 明亦尘一笑:“你只要带我找到那蛮牛族长就行了。接下来你就不用管了,然后一会我的帮手回来,你不要阻拦。” “不敢不敢,那些家伙很好找的。天天在浮炎宫里享乐。我这就带您去啊。” 明亦尘点了点头对着秋叶一使眼色让她盯着这家伙,一有不对立刻杀了。他如何不知道这山奎打的什么主意,他巴不得打的越热闹越好呢。不这样他怎么会有机会呢?秋叶表示明白。 一行人来到了浮炎宫的门前,前面有两个牛头异人在那里。明亦尘毫不啰嗦,手中化出长剑一划。两个大好的头颅已经飞上了天空。 身边的山奎吓了一大跳,惊讶的而看着一脸温和笑容的明亦尘说不出话来。而明亦尘在来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此次务必使用雷霆手段彻底将异族消灭,只有这样才能给到其他地方的异族以警示,让他们重新回去沉日沙海。 “砰”的一声将门直接碾碎,三个人一路向里行进。秋叶看着前面明亦尘的背影简直是崇拜的不要不要的。想不到他不仅有温润如玉的一面还有如此暴烈的一面,而偏偏每一面都是这么的引人入胜。不过她还没忘记自己的职责,那就是看好这山奎。 里面的人已经听到了动静,而涌出的人不仅有异族人,还有魔族。应该是以前炙煋尊者招募的手下。这些人看到明亦尘都是大吃一惊,有些是见识过他的手段,而有些是从别人口中听说,反正不管是怎么知道的,都明白一件事,那就是明亦尘不好惹,他们又怎么会自找麻烦为了异族拼命,看到山奎在一边倒是也没有显得特别惊讶,只是默然站在一边。 这可气坏了那些异族人,关键时刻这些魔族竟然不听话?其中几个哇哇的冲了上来。明亦尘一甩长剑,一道血痕飚射,将两个牛族人色身体划出了两道深深的血痕。明亦尘也感到有些惊讶,这里面的家伙看来比外面的还要强一点。单论身体素质,那是要超过血卫的。 明亦尘不多做纠缠带着两个人一路向里前进。那几个牛族人追上来了就用剑法还击,在他们身上划下一道道的血痕。 后来即使是以那些天牛战士的血勇也不敢再追击过来。山奎诺诺的指着前面的一条通路。 “那个族长每日里都要在那个大殿中寻欢作乐。” 几个人来到了这个大殿之前,倒是好生气派。明亦尘之前并没有来过这里,好奇的多看了两眼。 在这间大殿的门口有一队十多个异族守卫,见到了山奎带着两个陌生人来到这里都表现出警惕之色。他们也不会说魔族的语言只是横着长枪将几人拦住。其中一个人却是见过明亦尘的,猛然之间想了起来吓得一阵大喊,那一队人马立刻如临大敌。用手中枪指着三个人,而那个护卫则是慌慌忙忙的冲进了大殿里面应该是报告去了。明亦尘毫无畏惧之色,看着山奎。 “你在这里久了,他们一共有多少人马,你应该知道吧?” 山奎点点头:“他们一共有六百余人。还有左右两个副统领很是厉害。” 明亦尘点点头,人数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多些。不过战士本来就是要经过鲜血才能成长的,更何况还有自己看顾着呢。 过不多时,那蛮牛族长就气急败坏的冲了出来,这次他还带了兵器,是一把宽大的片斧。他横冲直撞的过来看到明亦尘先是一愣,不过却没有多少害怕的感觉,毕竟他们本来就以善战著称,也绝不害怕战败。 不过对于明亦尘他还算是比较客气的。蛮牛族长走过来说道:“你怎么又回来了,那个尊者已经走了。我并不是敌人。” 摇了摇头,明亦尘说道:“很抱歉,这是魔族的土地。只要你在这里,我就必须要管,除非,你与你的族人立刻回到沙海去。”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收服赤妖 蛮牛族长听了他的话一阵大笑:“这不可能,你让我们回去。去和你们的魔尊说。” 明亦尘一笑,手中剑光乍现。明亦尘一抖手,剑出如雷霆一样向着蛮牛族长打了过去。 族长的巨大片斧挡住了大部分的攻击,然而还是且出了一道尺长的口子。族长暴怒的大叫一声对着明亦尘就冲了过来。 不过明亦尘倒还不想把这里毁掉。毕竟这里本身已经建造的非常不错了,再重建也没有必要。他飞身来到了外面的空地上,上回就是在这里,他战败了两人。 蛮牛族长也跟了出来,还有两个看起来跟他长得差不多的家伙,看来应该是他的副头领。其中一个跟在族长的后面冲了过来,手中拿的是一柄重铁枪。 而另一个则是去召集自己的族人去了,看来他对于自己的族长也不是那么的有信心。另一边秋叶和山奎也跟了出来。本来山奎是想要找机会跑掉的,不过秋叶让他改变了主意,谁知道这么一个看起来活泼可爱的女孩子也这么恐怖。只是小小的挥了一下手,就把一半的门给切了下来,这下他也只好老老实实的跟着。 明亦尘看着冲过来的两个人一缕长剑就冲了上去。这次他又好像变成了一片树叶,变得极为轻柔。两个人的攻击虽然重的像山一样却没办法伤到他分毫。而明亦尘战斗了一会就索然无味了。这两个家伙也只不过是一身力量惊人,而技巧方面就要差的远了。 明亦尘“刷刷”刺出两剑,这两下如同是天际的流光无迹可寻,在嗖呼间就点在了两个人的胸膛之上。两个大块头愣在了那里,虽然他们的身体外表看起来没有伤痕,但是却觉得自己的内腑仿佛是颤动了几下。明明是没有什么异样但是却不敢再动。 一咬牙,两个人同时发动血脉之力。两尊巨大的虚影笼罩两人,与此同时,那边另一位统领也把一群族人带了过来,各个都是强壮无比的家伙。这些人聚集在一起,身上居然同时冒出了各种颜色的光芒。这些光芒汇聚在一起就传入了那族长和副统领的身体上面。 而蛮牛族长和那个副统领的虚影慢慢的变得更加凝实。甚至那个族长的影子的双眼开始有了自己的情绪,是战斗是兴奋之情。想不到这天牛族还有这种变化,明亦尘倒是很感兴趣。而这时一阵风啸声,血卫众人终于到了。 三百勇士一落到地面就迅速的集结成队。纷纷抽出了长刀,他们在天空就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敌人,便是已经列队的天牛兵团。而天牛兵团在看到血卫之后也是大吃了一惊。那个副统领本来还要过来帮助族长对付明亦尘,此刻却是立刻指挥着族人们抽出兵器准备杀敌。他们的兵器则是以长为主。按理说一寸长,一寸强,这些蛮牛又都身强力大而且人数足足多了一倍。看起来血卫倒好像是落入了下风。 风舞阳看了一眼明亦尘的方向,那边战斗的正激烈,不过明亦尘并没有落在下风。秋叶见到自己的师父则是跑了过来。 “师父,这些异族很强啊。” 风舞阳点了点头:“你去看着少主就好,不用理会这边。这些异族虽然强大,不过血卫也是久经考验,不会败的。”说着却是将指挥的权力交给了苏虎。这样的机会风舞阳当然不会不给。他自己则是迎上了那个副统领。 那个统领大喊一声,身上则是浮现出了一只黑色的虚影。这虚影手持着两根狼牙棒向着风舞阳就是一砸。风舞阳侧身躲过,脚下一阵飓风已经向着对面绞杀了过去。而那边两军也已经开始了对战。在人数上处于劣势,那就只能集中兵力再各个击破。苏虎显然是对各种的战阵都已经了如指掌。他一下命令,血卫立刻分成五人一个小组,而十个小组是一个大组。血卫就像是一柄利刃狠狠的插进蛮族人马的中央,再将他们切割开来。而一个蛮族的力量虽然不好对付,但是五对一几乎是秒杀,两个人架住长枪,两个人则是攻向那蛮族的薄弱之地。剩下的一个则是策应。这蛮牛的数量虽然更多,但是不懂战法,反倒是吃了大亏。一时间被杀的七零八落,惨不忍睹。 那边明亦尘看到这情况才算是放了心,当然这样的情况也是因为自己将他们的血脉之力都吸引过来的原因。若非如此,只怕战斗的难度还会有所增加,不过这样的结果明亦尘已经非常满意了。他相信经过不断地磨砺,这绝对可成为一支百战之师。 蛮牛族长却是大吼一声,那边的情况他也看到了,看到一个个的族人倒下,他的心都在滴血。他看了副统领一眼,那副统领没有一丝的犹豫来到族长的身边。蛮牛族长就这么将之抓起来一口一口的把他身上的血脉之力吃掉了。族长身上的力量仿佛变得更加凝实。甚至出现了血肉的感觉。而那个副统领就这样连自身的血肉都被吃掉了,看来这蛮牛族长是打算孤注一掷了,当然效果是非常好的。那家伙的体型又大了一倍,而且身上的能量居然慢慢的融合成了一种全新的形态。这种形态连明亦尘的剑居然也刺不破。 那族长大吼一声,仿佛是翻覆天地的魔神一般,头上的巨角发出光来向那边打了过去,有两队小组躲避不及被光射中,全部化为了灰烬。这家伙竟然变得这么恐怖。 明亦尘当然不能让他继续下去,每一个血卫训练出来都是花费了极大的代价和时间的。他双手一合,手中生出一柄光剑,这把剑对于他相当于巨剑了,但是还没有那族长幻化的魔身一根手指粗。 明亦尘用手指在上面刻画着什么,接着似乎有一圈雷电围绕在上面。明亦尘将之猛地向蛮牛族长投掷了过去。如同一道光击穿了虚空,这把剑只用了一瞬间就出现在了族长的面前,正好刺在他的额头上。 他痛的惨叫一声,明亦尘却嗖呼间消失了踪影。那族长忍着剧痛伸手去抓明亦尘,可是没有他的身影又到哪里去抓呢? 明亦尘突然出现在了族长魔身的后面。他一只手抓住了那巨大的脖颈,而另一只手则是对着他一点,只见一个伤口慢慢的变大。明亦尘跳了下来,有一支小剑从蛮牛族长的身体里穿了出来飞回到明亦尘的手中。 这正是他刚刚收服的先灵之剑,此剑的锋利果然是势不可挡,以这蛮牛组长的魔身也被这小小的一剑刺了个对穿。而这并没有完,这虽然只是小小的一剑但是却代表了明亦尘的万千剑意。那些锋锐的气息在蛮牛族长的体内横冲直撞。而他的身体里面可是不如他的身体外面这么坚固了。 很快这蛮牛族长就惨叫着趴倒在地上而那血脉之力也在慢慢的消退。明亦尘甚至感受到这血脉力量中蕴含的情绪,是愤怒。这丝情绪是来自于这血脉力量的。他的心中总觉得很不舒服。这种力量绝不简单,可惜他却无法去抓住它,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其消散。但是明亦尘知道他们将还有再见的一天,到了那个时候,或许就能够弄明白这其中有什么牵连。另一边的战斗也已经到了尾声。 三百血卫以极小的代价将这些异族全部消灭。而在经过了真正的血的渲染之后,这些战士的身上也有了一些可喜的变化,这把尖刀变得更加锋利。 而另一边风舞阳也已经将那个副统领打败,巨大的龙卷风直接将其撕裂成了碎片。 风舞阳走上前来:“少主,幸不辱命。” 明亦尘满意的点点头:“让兄弟们收拾一下吧。从现在起,这座城市就是我们的治下了。” 风舞阳也是很高兴,这样一来就算是跨出了第一步,有了更广阔的地盘。接下来就是正式的收拢。 这还是比较容易的,这个地方也算是数易其主,因此人们接受起来也就更加的容易。 明亦尘把山奎叫过来:“收拢残部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做得到吗?” 山奎一听能够活命还有官当当然是高兴了立刻答应,忙着办事去了。明亦尘倒是不怕他会反叛,这样的家伙最懂得审时度势,更何况还有禁制在他身上。 这样的工作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完成的。风舞阳留下了一百人由苏虎带头留下来帮明亦尘的忙,而剩下的人员则是带回了红山,那里也是重要的基地,不能空虚太久。 接下来明亦尘倒成了最清闲的人,一个人站在那浮炎宫的最高处看着远处的天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时,有一个纤弱的人影走了过来,明亦尘下意识的喊出口:“师妹!”当下就醒悟过来,这怎么可能是安月兰呢? 秋叶走过来看着明亦尘:“少主,师妹,是谁啊?”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艰难之旅 安月兰此刻可没有明亦尘那么得意了。她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带到了一处牢房里。环境虽然还算整洁,但是这样的地方又有几个人会喜欢呢? 她还发现不光是自己,在对面以及隔壁一个监牢中还有人。而且这些人应该全部都是修炼者,这在他们的眼神和气度就能够看出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都会被擒来。 安月兰仔细检查了一下,包裹当然是已经不见了。不过那里面都是些身外之物,就算丢了也没关系,倒是自己的剑也被拿去了。 她转了两圈,这里的墙壁都是石头的,但是这种石头居然是无比的坚固。她暗暗运转力量去攻击并没有任何的效果。 隔壁一个年轻人看到了却是非常惊讶的样子:“他们居然没有封住你的魔力?” 安月兰也觉得奇怪,想想却也好笑,自己根本没有魔力,他们又如何去封呢不过也幸好她随身的东西没人碰,不然她就是真正的上天无路了。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既然对方先开口了,那她也不介意向对方打听打听。 “你不知道吗?这里就是紫烟门啊?”那个年轻人满脸的嘲弄表情。 安月兰一想也是,本来就是那个什么慕烟红把自己抓住的嘛,自己只是被她的烟一熏居然就晕倒了,真是没用啊。不过她为什么要抓自己呢? “为什么我们会被抓进来呢?”有现成的人解惑安月兰当然不会浪费。 那个人也似乎是很久没有人说话了,对于安月兰的提问倒是很乐意回答。 “为什么,你很快就会知道了。来到了这里你就准备放弃全部的希望吧。因为,此刻的我们都是那慕烟红手上的玩偶罢了。至于怎样死,那就要看她的心情了。” 安月兰大吃一惊:“就没有人管的吗?” “谁敢管?这慕烟红可是紫烟老祖的亲传弟子。那紫烟老祖对这个弟子可是宠的不像话。几乎是无事不应允。而这慕烟红就专靠我们这些人来试验她的毒烟和修为。甚至还要为她搏斗为乐。我们这些人的性命简直比蝼蚁还不如。” 安月兰默然,她当然知道偶尔有些有权势者会有很多恐怖的癖好,却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这样的牺牲品。她当然是不甘心的,或者自己的特殊体质正是此次能否逃出去的关键。 那个年轻人却是凑了上来:“这位姐姐,你看我回答了你那么多问题,你能不能答应我的一个提议?” “你说。”倒还是少有人叫她姐姐,而她又一向心软因此就应允了。 那年轻人说道:“他们没有封掉你的魔力这就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而我对这里还算是熟悉。怎么样,要不要我们合作一下。一起想办法逃出去?” 安月兰还没有说话,对面的一个大胡子却是冷哼一声:“你们两个当我聋的吗?” 年轻人一笑顿时明白了:“大胡子,也加你一个。姐姐,怎么样?我可不想死在这里啊。” 安月兰思考了片刻:“好吧,不过你总要先说说你的计划以及这里面的具体情况吧。” 年轻人一笑:“没有问题,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雷泽,我可是已经在这两个月了,已经比过四次生死斗。而且成功的活了下来。对面那个大胡子也不差,比了三次。那妖女就是捉了我们来比斗,然后试验她新研制的毒药。成功了嘿嘿,我们的能力就提升一截。若是失败了当场就会死去。” “至于计划,却也只能见机行事了,不过他们没有封闭你的法力,这就是我们可以利用的一个点。出其不意我们未必没有机会。” 安月兰点点头,却想不到自己怎么就落到这个田地。正在思索却有人来了。几个身穿紫色甲胄围黑袍的兵士拥着一个女人走了过来,正是那慕烟红。 她直接来到了安月兰的面前,很有兴致的打量着她,眼神中充满了玩味。 “你到底想怎样?”安月兰并没有直接就出手,这个女人的毒烟非常厉害,就算再来一回自己只怕也挡不住,只能先在这里见机行事了。 “你很好,我本来也只是对你有几分好奇而已,想不到你打败了阿三。我对你就更有兴趣了。小家伙,你想活吗?” 安月兰冷笑道:“你这家伙才不想活呢?”那女人身边的甲士听了立刻围了上来,却被她喝退。 慕烟红的神色不变:“你还是很有精神的嘛,很好,那么下一场比斗,就让你上好了。”说着转身向外面走去。 另有两个甲士将这里的牢门打开,把安月兰带了出去,一边的雷泽用唇语给她说话,似乎是:活下来。 她任凭这些人把她带走,先是穿过走廊来到了一个小房间里,有一个老太婆面容十分阴鸷的等在那里,见到安月兰咧嘴一笑,看起来分外的阴森。 她先是在安月兰的身上点了几下,安月兰只觉得有一股股热力涌动,不过倒是没有什么不适应,想来刚才实在帮她解除封印。 老太婆看着她似乎比较满意:“小丫头,你是个聪明人,乖乖听话才有活路。”说着却是拿着什么东西在安月兰的身上刺了一下。安月兰只觉得身上一痛,有一股灼烧的感觉传遍身体。 “你放心,并不是毒药,这只是将你的状态放到最好。接下来,你就去给我打,给我杀。回来了,婆婆有赏。” 安月兰倒的确没有什么不适,反而觉得很亢奋,很快她就被带到了一个类似擂台的地方。擂台很简单,只是一个大石台,观众也只有两三个,其中一个正是慕烟红,安月兰被带到里面,然后又从另一边的石门之后走出来一个极为魁梧的大汉。 看来这就是自己的对手了,她看了一下四周,并没有武器,难道是让自己和这大汉肉搏吗?看着那大汉的眼睛却是不大正常,分外的红甚至他像野兽一样的喘着粗气。 安月兰不敢大意,在那汉子扑过来的一瞬间,她已经握紧了钱币。转身的一霎她猛然的击打出去。红光转瞬即逝,那个汉子却已经倒下,腰间殷红一片。 底下的慕烟红露出了满意的神情率先起身离开了。安月兰看着她的背影却觉得一阵恶寒,想不到这个女人看起来也是极美,竟然冷血至此。人命对她而言不过是工具罢了,而自己却充当了这样一个杀人凶手的角色,绝对是不可原谅。 安月兰又被带到了那个老太婆那里,她又给安月兰扎了一些奇怪的针,虽然这次早有防备,但是她的速度竟然快的吓人,安月兰竟然没有躲开,意识慢慢的模糊。 再次醒来已经回到了牢房里,她只觉得自己身体很怪,仿佛是有种很肿胀的感觉。看来这一定是那药的作用。 旁边的雷泽已经不在了,看来是比斗去了,而对面的大胡子正在睡觉。 安月兰叫他:“大胡子,大胡子。” “哎?你还没死啊,你一睡就是三天,我以为你死了呢?”大胡子倒是也有几分高兴,毕竟安月兰活着他才有逃出去的希望。 安月兰想不到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不过她也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过了三天的?”要知道这监牢里可不会有钟表沙漏等计时工具。 那边大胡子指着一边的石壁:“我从小就可以分心二用,这些是我刻的,专门用来计时的,不然,非疯掉不可啊。”那石壁上有一条条的刻痕,看来就是他的心算之法,安月兰倒是很佩服。 “雷泽还没有回来啊,他不会出事吧?” 大胡子摇摇头:“这小子机灵着呢,而且他也有自己的底牌,不会出事的。倒是你,必须要行动起来了。” 安月兰道:“又有什么新的变化吗?” 大胡子点点头:“紫烟门的祭天大典就快要开始了,到时候我们要是还跑不出去,恐怕只能成为祭品了。” “这,难道这慕烟红将我们抓回来就是要我们成为祭品吗?” 大胡子沉默了片刻:“这就是紫烟门啊。我们也只不过是她祭天之前的一个消遣罢了。” 安月兰咬咬牙:“想不到这紫烟门这么可恶,莫非,莫非我们现在已经到了紫烟塔了吗?”她这才惊觉,那么自己一路之上到底昏迷了几天?看来也是那个慕烟红带自己来的了。 大胡子点头:“你经历过一次也已经知道了,那种药物如果出现意外就会让人丧失理智。”说着却是扔过来一个小东西。 “这是一种可以驱毒的药,你先将它吃掉,这样,你就不会被那种药物伤害到理智。这样我们才有机会逃出去。” 安月兰捡起来,是一个黑色的小药丸:“这,这是什么你又从那里得到的?” 大胡子一瞪眼:“现在可不是怀疑的时候,你再不照做,我们都得死。” 安月兰看他如此急切的让自己吃下反倒怀疑了,不过她又不想表现的太明显。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魔天祭 安月兰假装将这药丸吃掉了,还作出吞咽的动作,那大胡子倒是没有再怀疑,不过安月兰却已经对他有了疑心,也不再和他说话,就这么走到一边的角落里了。 她却是听到了一个熟悉的词语,“拜祭魔天”?莫非他们已经有了明亦尘的消息吗?甚至是联系到他了?安月兰不敢想,虽然在她的心中大师兄是没有人能够打倒的。可是这里如此之多的高手,而那些人又是如此的阴狠毒辣,明亦尘能够逃得了吗? 她就在这样的忧虑里睡着了。等醒过来之后又参加了一场比斗,然后是被扎针。这样的生活就一直持续着。那个雷泽偶尔也会看到,但是他似乎是变得心事重重也不怎么和两个人说话了。而大胡子每天都给两个人那种药,雷泽却是毫不犹豫的吃了,而安月兰每次都是假装吃下。到得后来居然攒了一小把。 三个人的关系变得诡秘起来,而安月兰的环境却似乎变得宽松了,她能去的地方更多了。甚至有时候那个女人还会和她一起吃饭。安月兰倒是没有什么担心的,来者不惧。 她的对手也是一天天的变得强大,其间甚至遇到了她初遇慕烟红的时候那一老一少。当然是以对手的身份,而他们在拿到自己的剑的安月兰面前同样不是对手。 慕烟红曾经笑着对她说:“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你,有资格参加我们的大典。” 安月兰不置可否但是心中却是高兴的,因为这样也许就有机会见到明亦尘。到时候无论什么样的情况她只要见到明亦尘就好了。 安月兰故意问道:“什么大典?” 慕烟红神秘的一笑:“那是我们紫烟门的终极仪式。用来召唤远古的祖先。你不用知道太多。哦,差点忘了,这次的大典可是有一位重要的客人,那就是前代魔尊的公子,明亦尘大人。此刻他可是也在我们的邀请之列,你莫非对他不感兴趣吗?” 安月兰极力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她的身份居然被这个女人知道了。她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厉桓池,不,不会是他。那个家伙虽然疯,要的却不是自己死。不过显然这已经不重要了,既然自己已经落入了对方的陷阱中,那么接下来便只有接招这一个途径了。 慕烟红并没有更多的解释,只是把她又送了回去。而从这以后就再也没有扎过针。安月兰虽然不知道这些针上是什么毒药,但是却知道绝对不简单,不过她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接下来似乎就简单了,她甚至也不用再回牢房了,由那个女人给她安排了房子。在这个小院子里面还能看到远处有一座尖尖的高塔。这可是比玄清宫的镇妖塔还要雄伟的多了。 终于在一次的对战里,她遇到了最不想遇到的对手,雷泽。 雷泽看着她眼中满是绝望:“姐姐,尽全力吧,杀了我。” 安月兰瞪视着观众席位上的慕烟红,却见对方只是在笑着,那样的云淡风轻。安月兰知道跟她讲道理是说不通的。 她只能出手,雷泽的修为竟然是少有的雷电。他大叫着冲了上来,手中握着两条电蛇,像鞭子一样抽击着整片空间。 安月兰动了,手中剑如同游龙一样在最不可思议的角度切入然后停在了雷泽的咽喉上,然后不动了。 雷泽的声音都颤抖了:“杀了我,不然我们都会死。” 安月兰一笑:“我不会杀你。”说着却放下了手中的剑。 雷泽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眼中闪现出复杂的神色,同样看向外面的慕烟红,对上的却是对方那毫无波澜的眸子。他猛地大喊一声,然后将两条电蛇论起来就冲向了那擂台的边缘,安月兰想要阻拦却被电的麻痹了一下,整个人呆在了那里。 雷泽挥舞着电蛇向慕烟红抽了过去,然而还没有走到她的跟前,雷泽就静止不动了。他的背后穿出了三支七彩的剑尖,上面滴滴鲜血滑落在地上。接着剑变得虚幻,又重新变成了紫色的烟雾慢慢的消散在了风里。 “真是浪费。”慕烟红转过身袅袅婷婷的走了。剩下安月兰一个人在发呆,雷泽的尸体很快就被抬了下去。而地上的血迹也变得发黑,干涸。这魔族的确是更加残酷,但是安月兰仍然庆幸,有瑶光,有雷泽这样的人。他们虽然身在黑暗,但是却向往光明。而雷泽,他也只不过是一个看起来有些稚嫩的孩子,而他的天赋是如此的出众,此刻竟然就这样轻易的死在了这里。安月兰握紧了手掌,她简直从未如此恨过。在这一刻,她真的很想用落神指来了结她,但是她没有把握。 她又被送回了院子里,却感到了平常所感觉不到的冰冷。在这里她也只有那一个朋友了,就是雷泽,可是如今他却死了。而这死却跟自己有关,看着远处耸立的高塔,安月兰暗暗发誓,一定要将你翻个底朝天。 大典的日子似乎是越来越临近了,这里面走动的人也越来越多。安月兰这几日倒是得闲不用去比斗,但是慕烟红却拉了她一起看。安月兰跟这个女人这几日如此之近的相处,但是越看越觉得看不懂这个人,她一切都表现的太平静了。而安月兰知道她的心中有一团火,这火已经烧毁了她,而现在正要烧毁更多的人。 而对于传说中的紫烟老祖她却是从来没有见过。甚至没有人提起过,安月兰怀疑这个家伙是不是真的在世,如果在的话,那无疑又是一个不好对付的家伙,连慕烟红都已经这么厉害了,那他的师父又该有多强呢? 这天,安月兰修炼完毕。她身上铺了一层淡淡的金光,看起来神圣不可侵犯。金光慢慢的消退,退到安月兰脖子间的那个护身符里。她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听声音就知道是慕烟红到了。 推开门,果然是她。今日的慕烟红打扮的很清新,只是着了薄薄的一层淡妆。安月兰看她却发现了她眼角眉梢的细纹,原来,她已经不年轻了。只是以前都没有仔细的看过,安月兰还以为是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子。 慕烟红呼了口气:“想不到吧,我已经是个老太婆了。” 安月兰摇了摇头,忽然想起那个牢房的老太婆,这慕烟红虽然有些上了年纪但其实并没有她说的那么夸张,身材还是一样的好。 安月兰说道:“你这次来有什么事吗?” 慕烟红笑道:“怕你一个人无聊罢了。你想不想去紫烟塔看看?” 安月兰点点头,她也相对这里有多一些的了解。 两个人一路来到了紫烟塔下面,并没有人跟随。来到近前,才显出这巨大高塔的雄伟。这是一个六面的塔体,每一面都有窗子,只不过现在都关着,无法看到里面的情况。 在一层则是一扇圆形的大门,看材质应该是紫铜的,上面刻画着一些魔族的铭文,安月兰不是很懂。这塔看不出年岁,但是从这门看应该是有不短的时间了。接近地下的部分生满了绿色的锈迹。看起来古老而神秘。在旁边有四个甲士在守卫,见到了慕烟红都向她行礼,目光中有敬畏。 慕烟红看着这高塔神情很复杂,似痛苦,又似是追忆。而她却是来到了大门前伸手一推,本是沉重的大门此刻却是缓缓的开启了一条缝,从里面出来一股奇特的气息,不是腐朽也不是霉味,但是也让人很不舒服。 “这里很久没有人上去过了。安月兰,你敢陪我走一趟吗?”慕烟红却是已经从那个缝隙里钻了进去。 既然知道了她的身份那么知道她的名字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安月兰本身是不想要进去的,但是这里面却也有一种神秘感仿佛在召唤她。鬼使神差的她也跟着钻了进去,甚至冒出了一个念头,若是在这里面杀人,那可真是神不知鬼不觉。而躲在这里面可也是避世的一种好手段啊。 里面并不黑,窗户虽然没有开着但是用的是一种上好的水晶。而是有一种模糊的触感。也没有灰尘,这里虽然很内久没有人进来了,但是密封的非常好。因为非常大,所以里面的设计很复杂。一间间的房屋里面大部分是各种卷宗书籍。也有各种重大的器物,这里现在看来倒像是一座藏宝楼。 安月兰四处看着,虽然这里非常的安静但是她还是感觉到一丝不安,让她不安的或许是对面那个女人。她从一进来就变得相当奇怪。好像跌落到自己的情绪里不能自拔。几乎每一个地方她都会停留一段时间。安月兰就跟在她的身后。两个人继续向上面走去,一边走,慕烟红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安月兰,你这一生,有没有遇到过彻底改变了你一生的人。”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深渊 安月兰却是沉默了,这样的人当然有,而且还不只一个。明亦尘给了她全新的人生,而厉桓池又何尝不是呢 慕烟红好像也没有想着安月兰会回答她。只是自顾自的向上走。这里的楼梯也是石头彻成的,青色的长条石坚固光滑又冰凉,安月兰跟着她走上了二楼。 “你听说过紫烟老祖吗?” 安月兰摇摇头:“是你的师父吧,我只是听说过他,可是并不了解。想来应该也很了不起吧。”她跟着厉桓池很长时间多少有一些听闻,能够以老祖命名的那一定是修为和威名都震慑魔族的老魔头。像她在沉日沙海遇到的血魔老祖,虽然只是一个分身但是也给她非常大的震撼。 慕烟红的声音遥遥的传过来:“师父?是啊,我这一身本事都是他教的。在这点上我却是要感谢他。如果他没有杀死我的家人的话。” 安月兰心头一震,却没有说话。慕烟红仿佛是在讲述一件别人的事,声音幽幽的毫无波澜。 “那个人,杀了我的家人,然后将我带回了这塔中。我那时候还是一个三四岁的孩童。他就将我豢养在这塔中,我从那时一直到二十岁。这里就是我全部的天地。”说着她闭上了眼睛但是所过之处却没有丝毫碰到周围的东西。可见她对这里已经是非常的熟悉。 “就在那一天,他要了我。我还很高兴,因为他终于承认了我长大了。他一直教我修炼。我发誓不光要做他最好的徒弟,我还要做他的妻子。”她的声音里透出了一种喜悦,而安月兰却只觉得一阵颤抖,因为她已经知道这必将以悲剧收场,而这份喜悦最终只会成为魔咒每一天在她的心头飘荡。 “然而他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呢?我每日里都拼命的想要讨好他,但是他却厌倦了。他将杀害我家人的事告诉了我,他要我选择。” 安月兰几乎听不下去了:“你。” 慕烟红却又继续说下去:“我选择了原谅。家人对我不过是一个符号,我的世界里只有他。可是,他,他终于还是离开我了。” 她并没有再说下去,两人已经来到了三楼,这里比下面要开阔的多。几乎是一个小型的广场,除了一边是向上的楼梯只在一边有一个小小的坑洞。 “他越来越厌恶我了,甚至不想见到我。他就把我关在这里。”两个人已经来到了那个小坑的边上。看起来很幽深,但是直径却只能勉强装的下一个人。安月兰不敢去想象一个人怎么样在这里面生活。 “他就在这间屋子里,就在我的面前,和别的女人欢好。在我的面前笑。”慕烟红的嘴角也微微勾起,好像是当年那个他一样。 安月兰问道:“他为什么要这样?” 慕烟红深吸了一口气:“为了让我恨,怨恨他,怨恨这天地所有的一切。为了让我传承他的魔功。” 安月兰实在不明白一个人,哦,或者是一个魔族怎么会这样偏执而作出如此荒唐的事情。然而她除了不胜唏嘘也无法做更多了。 “你想不想看看他?”慕烟红的笑容有些诡秘,就好像是珍藏已久的玩具迫不及待的要跟自己的小伙伴分享。 安月兰能说不吗,她还没有说话就已经被慕烟红拉着向上面跑去。一直又往上走了三层。这是一个极尽奢华的房间。除了有书桌和书架之外,最显眼的就是在中间的一张巨大的木床。 这种木材安月兰不认识,只不过纹理极尽瑰丽,而上面吊着的丝绒幔帐重重叠叠如同云罩远山一般。 慕烟红将那幔帐大力拉开,安月兰惊呼一声,在那高高的床榻之上端坐着一个人。只不过已经死了。并没有腐烂而是骨肉都变得干枯。最离奇的是手臂和身体被人用铁链穿过绑在一边的架子上。 安月兰道:“这,就是紫烟老祖吗?” 慕烟红点点头:“没有人想得到,失踪了这么久的紫烟老祖早就死在了这里。” “是你杀了他?” 慕烟红没有回答,这也不重要了。她看着安月兰:“我知道你是为了什么而跑出来。当然不是一开始就知道,开始只是觉得你很有趣而已,你身上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我既怀念又讨厌的味道,那就是你的软弱。” 安月兰没有与她争辩:“这么说你认识厉桓池了。” “厉桓池,哈哈,是啊,他倒是真的了不起。竟然会对你这样的女人如此上心。想当初我也帮过他的忙,所以他卖我几分面子。小姑娘,真的是很羡慕你呢。有两个这样的男人为你痴狂。” 安月兰却只觉得这个女人一会忧伤一会疯癫她干脆不去理会她。 慕烟红斜眼看了安月兰一眼:“世间少有你这样痴情的人儿,给你一个机会又何妨。你就在这里好好的待着吧。我自然会想办法让你们相见,哈哈。”说着伸手一指安月兰,紫色的雾气一闪,她就又晕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醒来,却只觉得自己陷身在一片黑暗里,她想要动一动却只觉得身体绵软,再一用力碰到的却是四周冷硬的墙壁。她突然就觉得毛骨悚然,因为她想起了慕烟红给自己看的那个小坑,莫非,自己正是被关到了那个她曾经待过的地方吗?向上看似乎是一个小小的圆形,安月兰呼出了一口气,看来自己真的是说中了。 她伸出手可是这个洞小的连将手折过来都很难做到。那一刻的烦躁和恐惧真的是能够让人崩溃掉。所幸这时候她的脖子上发出了淡淡的金光,在金光的照耀下她的心境平复了不少。这块鳞片本身也是有着解毒的能力,安月兰每天就是用这光芒来洗涮自己身上的毒素。不过看来这次的毒真的是非同小可,虽然她觉得自己的状态好了很多,不过还需要继续努力。 就这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觉得自己有了点力气。不过上面的洞实在是太高了,不知道能不能爬的上去。想到这里却是暗骂自己笨,明明可以用飞剑之术上去的啊。唤出水晶剑,运转法力。嗖的一下就从那洞里面跑了出来。手臂挨得太近还被擦伤了一点,出来以后安月兰看着那个洞还是一阵后怕。若不是自己有金鳞护体恐怕真的会疯掉吧。想到此她甚至对慕烟红有了一丝佩服,在那样的形势下居然还能够活下来并且也算是帮自己报了仇,可惜的是她自己却始终无法摆脱紫烟老祖对她的影响。 安月兰先察看了一下周围,倒是并没有人看守。她先去楼下看了看,空寂寂的居然一个人也没有。大门也关死了,她小力的试了试并没有打开。她也害怕会被发现,若是自己的秘密被发现她取走了自己的护身符,那可就真的没办法了。干脆先留在这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发现。安月兰可不相信这么大的一个建筑就只是用来放东西的吗。当然现在也算是那死鬼紫烟老祖的坟墓。这么一想更不得了,安月兰苦笑,何苦自己吓自己呢? 到了第三层,她虽然很想绕过那个床,但是却依然身不由己的来到了床前。她既怕里面突然冲出一个人影来,那索性就让这个地方无所遁形。她咽了一口唾沫然后猛地拉开了那遮挡着的丝绒布。嘶啦一声,紫烟老祖那张死人脸又出现在了面前。说实话看到他安月兰反倒不怕了。 她坐在床边仔细看,这家伙生前应该还挺高大的,就算死了骨架也很是宽大。头上还带着一顶帽子,乱草一样的头发胡乱的披在身上都垂到了床上。 并没有腐败的味道,看来应该也是某种毒素的功劳。不光是他的身体吊着,他的两条胳膊也是举起的状态。安月兰干脆拿出剑来将那锁链斩断,将他的手放了下来。人间有人死为大的说法,纵有再大的仇怨也不应该和死人过不去吧。 然而刚做完她就后悔了,自己现在可是囚犯,虽说这里好像是很久没人来了。不过万一那慕烟红一时兴起要来看一看这家伙,那一看被动过了除了自己能有谁呢 安月兰吐了下舌头打算在给他系回去。这斩下来容易,弄回去可就难了。一番鼓捣,那尸体的一条手臂被她给掰了下来。安月兰汗都下来了干脆也不弄了就在床边上放好。想了想又觉得不合适,干脆小心的给他又组装好。这时却被一个东西给顶了一下。安月兰一看原来是一个玉牌,从他的腰带上插着。顶到自己的就是那玉牌的尖尖。安月兰干脆把它抽出来看。 倒是一块上好的白玉呢,滑润的如同膏脂一样。上面有几个小字,安月兰也不认识,本来还以为是什么秘笈之类的可以让自己破去慕烟红的魔功呢。可惜这就是现实而不是自己家乡那茶馆之中说书人口中的江湖啊。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久别重逢 虽然不知道这有什么用,不过安月兰还是决定暂时拿着吧。能够被这家伙贴身收藏的相比不是普通的东西。 然后还是将那布幔拉上了,经过这么一闹安月兰觉得就算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也是他怕自己才是。 悄悄地上楼,她开始还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脚步声竟然是如此的响亮。地面本来就是脆硬的石头,安月兰也只好自己小心一点了。上次的游览到这里就结束了,所以她对上面还是比较好奇。很快,她来到了第七层。 这里同样是非常的空旷,不过地上却有一些奇怪的符文。在旁边还有无数的石槽。不管这些符文还是石槽,上面都是红色的,安月兰很容易就联想到血液。确实,就算隔得这么远仍然有淡淡的血腥味道,之所以淡估计是因为时间太久远了。安月兰本身对于符文懂得还是比较多的,不过地上这些却是复杂无比,让她想起了在南海得到的那奇特的符文。 而且安月兰隐隐感觉到在地上这些笔画中透漏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邪恶和压抑。这种力量本质的让她想要远离。不过安月兰还是凭借着自己的记忆力将之记在了头脑之中。 在一边她居然还发现了一道小门。这小门很隐秘而且很难开启。安月兰废了半天劲才用水晶剑撬开了一条小缝。将剑擦干净,安月兰抱着心疼了半天。这虽然是厉桓池用来追踪她的,不过这把剑也可说是跟了她很长的时间了。当然是不希望它损坏。 从那小门里面出来安月兰才发现这塔中另有天地。难怪她,这塔的体积如此之大,她还真的没看出来居然是被分成了两半。这一半的用料就华丽了许多,还有很多的装饰和人走过的痕迹。 其中有两条路,一条往上,一条往下。安月兰先把门关好以免有人发现自己的痕迹。然后选择了向上的一条路,她想重要的地方自然就会建在上面。 往上是一直的楼梯,楼梯非常宽阔,一排人并行都没有问题。石壁上面却是光秃秃的,没有任何壁画。就这样一直走居然就出来了。 她看到了魔族昏暗阴沉的天空,只是这里如此之高,她一向上看天空上的乌云就好像狰狞的怪兽一样想要择人而噬似的。 转了一个圈就到了塔顶,这里幸好此时没有人,安月兰小心的张望了片刻才出来。在塔顶是一个巨大的凹陷,周围一圈柱子有高有低,围拢着斜斜靠在一起,中间则是空的,对着上面触手可及的黑云。在这中间地下的位置则是一个深洞,里面有一股强大的能量传出来,安月兰还没有靠近已经觉得呼吸困难了。 莫非这就是慕烟红说的紫烟门那位先祖吗?想不到竟然是真的存在的。安月兰首先想到的居然是如何杀了他。毕竟这里的人对明亦尘可是不怀好意啊。不过她自己都苦笑了,眼下自己可是都不保呢。她本来想要再离近一点看的更清楚一点,不过那里的能量很强,若是不用点手段恐怕还进不去。因为安月兰担心这个时候有人来所以也就准备回去。 可谁知道怕什么来什么,刚刚转过身就迎面看到两个十几岁的女孩子手中托着两个托盘就过来了。 那两个女孩看到安月兰大吃一惊,手中的托盘也掉了。随即抽出腰间的匕首,这两个女孩也是厉害了,第一时间不是惊慌大叫而是准备将侵入者杀死。 安月兰看到她们的脚才恍然,感情人家光着脚上来的,怪不得没有声音。不过这下安月兰也很是为难。杀了吧,她们也就比襄铃大点。不杀,自己暴露妥妥的了。 哪知道那两位根本不给安月兰思考的机会直接就冲了过来。小丫头肯定是受过专业的训练,手中短剑力道十足。安月兰没办法抽出水晶剑和两个人缠斗起来。一时间居然是打了个平手,安月兰心中着急,若是再有人上来那自己可是真的死定了。这样想着手中力道不由得加重了。“呲呲”两剑,两个女孩身上各自多了一条浅浅的剑痕,殷红的血液流了出来。她们的脸上却莫名多了一种惊慌。 安月兰却想着先制住两个人,上前一步,手中剑一抽击,其中一个女孩被上面的力道待得飞了起来,蹬蹬蹬的退了开去。奇怪的是那里的能量罩似乎是失去了作用。她一直退到了中央坑洞的边缘,脸色却是白的吓人。她慢慢的转头看向那深坑里面,突然“啊”的一声大叫,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可怖的画面竟然失足掉了下去。过了半晌只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凄厉到极点的声音,然后是“嘎吱”的咀嚼的声音,一捧热血溅了起来。 另外一个女孩吓得连剑也扔了掉头就跑,安月兰急忙将她截住。好在谢秋溯教过她禁制的方法,她先将其制住靠在墙边,本来是想过去看看,可又怕慕烟红去了找不见自己,因此也只好先带着这女孩一起往回走。走之前没忘了把两个托盘扔到了中间去,这样就算她们回不去有人找也只会被认为是不小心惹了里面的怪物被吃掉了。 一路之上安月兰小心倾听,幸好没有别人再来了。她本来是要再下去看看,不过又一笑,现在手边上就有现成的不问自己瞎跑什么。这样她就带着那个女孩一起来到了楼下的那个有一个洞的房间,然后解开了她说话的禁制。 出奇的是她居然没有大喊大叫只是用一双大眼睛看着安月兰。 安月兰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紫英……” 接下来安月兰从她那里了解到不少的事情。比如这样的祭祀已经不知道持续了多长时间。而那里面确实隐藏着一个很恐怖的大家伙。至于下面则是有些客人以及长老的住处,在这里面修炼会非常有益处。至于其他的她倒是了解的不多。她们是专门被培养来服侍“魔祖”的,每个人的寿命都很短暂,最主要的是被吃掉是很平常的事情,而不穿鞋子也是对“魔祖”的敬意。 安月兰听到这里骂了一句,她再也想不到这里竟然这样残酷。 “你为什么愿意告诉我这些呢?” “因为你没有丢下我,没有把我喂魔祖。” 安月兰抱住这个可怜的女孩,突然在下面传来开门的声音。接着是脚步声。安月兰连忙把那女孩带到了四层的一个小房间中让她藏好。然后自己则是又回到下面的洞中,因为要隐藏声音,她干脆也脱了鞋子。想不到地板这样凉。刚刚跳到下面,慕烟红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 “小公主,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要不要听?”随着话声慕烟红的脸堵住了洞口。 她拿着一颗宝石,那光芒照到安月兰“痛苦”且“无力”的脸上让她非常满意,嘴角勾起了深深的弧度。 安月兰故意不理她,似乎是做出拼命挣扎的样子。 “不好受吧。我当年就是这样过来的,嘻嘻,可是不要担心。你的明亦尘可是已经到了哦。” 安月兰故意作出无所谓的样子不理她。慕烟红冷哼一声。 “等着吧,我会让你们一块死,但是之后会不会葬在一起就要看我的心情了。” 等她离开了之后安月兰才从里面出来,先去将那个小姑娘放开让她回去,然而她却不肯走。 “现在他们一定认为我已经死了,我回不去了。我也,不想回去。”紫英的眼圈有点发红。 安月兰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发:“那你要怎么办呢?跟着我同样也很危险啊。” “我不怕危险,你是好人。” 安月兰没有办法只好让她先回去,而她自己还要想办法应对那慕烟红。对方肯定会利用自己来挟制明亦尘。希望他不会那么傻,那么到时候自己就给那狠心的女人致命的惊喜。 既然明亦尘已经到了估计不久慕烟红就会让他过来看自己。安月兰努力让自己的状态保持到最好。为了方便她就躲在那长条形的洞中调息,这种时候也就不在意这许多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安月兰还沉浸在修炼中。从下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是两个人的。 随即有一阵话声传过来:“你说人被你藏在这里,若是骗我,你知道后果的。”那声音不是明亦尘还有何人,只是语调中却多了一种陌生感。有一种冷硬和杀机,似乎是对于被人威胁很不爽。不过他还是来了,这就足以证明安月兰在他心中的地位。 “丁丁”的一阵响,安月兰发现上面突然亮了起来,应该是这女人用了什么发光的宝石之类的吧。一瞬间安月兰就明白了这慕烟红的心思,她这是怕明亦尘看不清楚自己痛苦的表情呢。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安月兰的心跳的厉害,她努力的控制自己。手指却压在衣服下面。 明亦尘隐含怒意的声音传来:“你竟然把她关在这里。” 正文 第二百章混战 慕烟红一笑:“谁没有吃过苦头呢?对吧。你放心,她在里面一点事情也没有。只要你肯答应我的提议,我马上放她出来并且赔礼道歉。” 明亦尘道:“你说你要和我一起对付厉桓池,我凭什么相信你,你又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慕烟红道:“理由嘛,我慕烟红做事情从来不需要理由,我喜欢不行吗?而你迟早也是要对付他的,代价只不过是你的十滴心头血。就可以换来我这个强有力的盟友,何乐而不为呢?” 明亦尘看着慕烟红:“我要你先将她放出来。” 慕烟红道:“这个恕难从命,你不用这么看着我。就算你将她救出来也没有。我已经找人给她服下了噬魂丹,你知道的,这解药可是只有我知道。” “你,好,你很好。” 两个人说话都是站在外面,安月兰谁也看不到,心里却是有些忐忑不安。她忽然想到那什么噬魂丹说不定就是那大胡子每天给自己吃的,幸好自己早有防备一颗也没有吃过。只是这时自己却是不知道怎么办了,是应该立刻冲出去和师兄会和吗?但是她却觉得忽然有一种疏远的感觉。 “你既然已经给她下了毒,又何必还将她关在这里呢?”明亦尘叹了口气。 “若我是你就立刻上前看看这小美人此刻是如何了。她心心念念着你,可你好像也没多关心她啊。”慕烟红的声音里有股蛊惑的味道。 安月兰一咬牙,自已又纠结什么了,大师兄远远而来为了自己的安危。若是因为自己使他陷入险地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安月兰运转法力,从洞中嗖的弹了出来。外面的两个人都是吃了一惊。然而安月兰却是看不到慕烟红了,她的整个目光都放在明亦尘的脸上。 是瘦了,但还是那么好看。脸上的线条少了几分温和,多了几分冰冷。不过在见到自己的一瞬间,那目光则如春日的冰雪消融。安月兰微微一笑稳稳的落在地上,却只是说出来一句。 “大师兄,好久不见。” 明亦尘点了点头,心中突然觉得被一种东西填满了。这些时日来,他以赤妖城为根基,再加上寒岷尧带回来的一大批高手。不断地向外扩张势力。现在在边荒之地,他明亦尘的名字比厉桓池还好用。 然而杀戮多了,心也觉得空了。虽然有一大批衷心的属下,还有秋叶陪着他,可是他却是觉得始终有什么东西割舍不下。正在这个时候他就收到了紫烟门的信。 信中说安月兰落在了他们的手上,要明亦尘来参加他们的祭天仪式。明亦尘的心中却是少有的有了一丝焦急。立刻安顿好那边的事物,然后带着寒岷尧和秋叶来到了这里。当见到安月兰的那一刻,他却突然觉得自己躁动的心安静了下来。 “这些时日里没有偷懒吧。”半天却说出来这样一句。 安月兰一笑:“没有,每天我都修炼的。而且,我会飞行了。虽然还不会登云。” 一边的慕烟红却是冷笑一声:“好啊,原来你是骗我的,小丫头手段不小。不过你以为这样就完了吗?”说着从怀里拿出来一块玉牌,她用自身的烟气去熏它然后看着安月兰的反应。 安月兰好心的把那一把黑色药丸拿出来给她看:“不好意思,我没有吃。” 慕烟红气的将玉牌摔了一个粉碎。 “明亦尘,你怎么说?跟我合作,对你百利而无一害。” 明亦尘一笑:“你若是真的想要合作我当然是欢迎,不过你这种卑鄙的手段我实在是看不惯。抱歉,心血我不会给你。师妹,我们走。”说着就自然的拉着安月兰的手向外面走去。 安月兰心中欢喜就这样跟着他走。但是慕烟红显然不想就这样放弃。手中变幻出两支烟剑射向两人。明亦尘回头怒目而视,那两支烟剑竟然就此变成了粉粹。 慕烟红哈哈大笑:“明亦尘,今日,你不同意也得同意。”说着向上击出了一章,在上面挂着一条细线。看来应该是某种传递方式。 明亦尘对安月兰道:“先出去再说。” “想走哪有那么容易。”慕烟红一挥手,十几缕烟气向着两个人急速飘了过去。烟气本是无形之物,这次竟然直直向着两个人的身体扎了过去。 安月兰早有防备,手中亮起光芒射向慕烟红。感受到其中的气势慕烟红不敢大意手中烟气凝结成了一个小小的漩涡。然而那光点的威力却是出乎她的意料。竟然慢慢的穿过了烟气落在了她的手掌上。 慕烟红忍不住的痛呼了一下,再看掌心多了一个小洞,里面有一股力量横冲直撞还在试图破坏她的身体。也幸好她本身的法力极其深厚。这落神指虽然也让她很是狼狈,不过总算还在可控的范围。只是这钻心之痛却也难忘,慕烟红狠狠地看着安月兰,眼中射出锐忙好像要杀人一般。 安月兰顾不上她刚刚跟着明亦尘冲出大门才发现外面已经围满了人。显然这些人都是紫烟门的人,一个个对着两人虎视眈眈,手中拿着兵器,就差冲上来了。 明亦尘倒是不甚惊慌,大喝一声:“寒老何在?” “少主,我在此。”寒岷尧不知道从哪里跳了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安月兰。 “前辈,你也在啊?”安月兰对着寒岷尧一抱拳。 寒岷尧也是抱拳为礼,不过眉头却有些皱了起来。他看了看周围:“少主,我们现在离开吗?” 明亦尘点了点头:“这慕烟红所图甚大,与我不是一路,早走早了吧,何况师妹也找到了,这才是最大的收获。” 这时又从外面跳进来一个女子。她先是与明亦尘打了招呼,接下来目光却是一直看着安月兰不放。安月兰有些尴尬只能对她笑笑。 “秋叶。”明亦尘对着那女子点点头。 此时外面的人已经将四人围在了里面。这紫烟门能够在这片土地传承日久自然是有着自己的依仗,不说那更外面的紫甲兵士,就是这里围住众人的家伙身上散发的气势就不必血卫要弱。 安月兰还从中看到了几个熟人,正是在住的那家店交过手的那个高瘦男子,还有那个比较矮的男子。两个人混在人群里并不出众,显然这里的人都没有弱手。 这时慕烟红从门里走了出来。她的右手还隐隐作痛,不过至少从表面上看就好像刚才好两个人对战的不是她一样。她笑着走过来:“明小弟,你这样冲动真的好吗?若是你现在同意我的提议,我可以放你们走,若是你执意不肯。那我将你捉住,效果也是一样的。” 安月兰却是听出来了,这慕烟红真正的目标竟然是明亦尘,她心中不由得自责,若不是自己恐怕明亦尘也不会落到这么凶险的境地。 明亦尘却是没有理会:“慕烟红,你有什么招都用出来吧。若是我败了,自然没有什么说的。” 慕烟红将手指弯了一下:“好,抓住他们。” 这最后的话却是对她的手下说的。这些人立刻一股脑的冲了过来。这些人知道明亦尘不好惹,此刻竟然是想要以数量取胜速战速决。 每个人都应付着几个对手,而明亦尘则是和慕烟红打在了一起。这个慕烟红的确是不简单。手中烟气纵横,千变万化,明亦尘虽然有剑心和先灵之剑,一时间也不容易将她拿下。 而剩下的人当中虽然没有特别强的高手但是数量之多要超过明亦尘方太多了。寒岷尧一个人就同时应付着十几个人。他们虽然并不是能够抵挡一面的高手,但是同时应付也是相当吃力了。而秋叶和安月兰也同样如此。这里面最弱的还要算安月兰了。 不过好在现在的她战斗经验也很丰富,不需要别人帮忙,而且还对上了一个老对手,正是在客店使出超强的腿法的那位,看来是还不服啊。 安月兰且打且退,这次对方可是四个人。几个人轮番上手,安月兰头都发昏了。干脆且打且退,而这四个家伙就穷追不舍。安月兰干脆又跑到那塔里面去了。在里面还有一些东西可以阻挡,躲在门后趁对方不备。一剑刺过去将一个家伙刺成了重伤。那知道外面的人又有几个进来的,安月兰一见不敢停留,边走边打。她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要提醒留在这里的紫英。听见了自己打斗的声音要及时自救。自己现在可是自身难保了。 一路向上走,安月兰发现跟在后面的人居然已经有十几个之多了。这还怎么打掉头就跑,顾不得这些家伙在看到里面的宝物以及床上那具尸体时的惊呼声。这里在平时虽然说不算什么禁地,不过也不是随便出入的,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到这个地方。不过显然以前去的是另一半。有的人甚至因为好奇而去观看那些古迹和宝物。还有的认出来那尸体,一阵惊呼。 正文 第二百零一章黄雀在后 安月兰却是顾不上这一切拼命地往前跑。那紫英听到她的声音却是出来了,甚至拿出剑和她一起迎敌。 安月兰呼了口气:“你这小丫头怎么不躲着了。这下被那疯子看到只怕她会对你不利。” 紫英道:“一个人躲在这里太害怕了。我还是跟在你身边吧。”她的剑法倒是不错,一只短剑舞的飞快将一半的攻击挡住。安月兰趁机撬开那道小门,招呼紫英过去。然后用力的把门给推上。一众人等被关在了外面,这门非常厚,用蛮力是无法毁坏的。但是并没有插锁的东西,因此在那些人的用力之下,安月兰两个人渐渐挡不住了。安月兰拉着紫英就往上跑。到了塔顶才发现明亦尘和慕烟红也在这里。 明亦尘的样子还好,但是慕烟红却显得有些狼狈,显然是修为还差一点,而且她的右手受了安月兰一击到现在也没有回复。 明亦尘看到安月兰拉着一个女孩子上来看了她一眼来到了她身边。 安月兰道:“大师兄,你也在啊,后面有好多追兵。” 明亦尘点点头:“别怕,有我呢。”说着将手中剑在地下一磕,一个明亦尘立刻变成了两个。 安月兰一看也为他的进步而欣喜,原本以为自己有很大的进步呢。谁知道明亦尘的法力更是有所突进。 那边的慕烟红冷笑一声,虽然明亦尘的力量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但是她也不打算放弃。她为了这一刻筹谋了太久了。现在无疑是最接近成功的时刻。慕烟红手中烟雾缭绕,化成了两支长枪。她大喝一声然后冲了过来。 其中一个明亦尘和她打在一起,而另一个则是在安月兰的身边。那些追兵此刻已经上来了。这个祭坛则是真正的禁地,不过今日慕烟红却是说过,谁都可以上来,以抓捕罪犯为重。而慕烟红在看到这么多人以后却是神色诡秘的看了一眼那中央的深洞。 自己若是没有办法,就让它自己出来吃吧。而让它出来的最好办法就是需要更多的血肉。慕烟红的速度很快,她的身体几乎也化成了烟雾,绕着明亦尘急速的攻击着。叮叮当当的声音传过来,她却是始终没有办法穿破明亦尘的防御。 那边两方也交上了手,有三个人对十几个人,人少的一边却是占了上风。安月兰有明亦尘的配合,将符咒咒法配合着剑术施展,那些人倒有一半都死在了安月兰的身上。这种时候也无法估计太多,安月兰长剑挥舞却是短暂达到了人剑合一的地步。她把自己的感觉交予手中剑。剑上顿时冒出一团巨大的黑色暗影。安月兰一愣,这暗影已经向着对面的众人飞了过去。所过之处,人人皆惊。那东西却似乎是没有什么攻击力,但偏偏人们的眼睛开始变得呆滞。精神就好像是陷入了催眠一样。这些人竟然开始自相残杀,就好像看不到安月兰众人一样的。 明亦尘看着安月兰的剑一皱眉却没有说什么。战斗很快就结束了,那边的慕烟红却是一阵狂妄的大笑。 “明亦尘,是你害死了我,是你害死了全部人。“说着却是纵身一跃。慕烟红整个身体居然栽入了中间的那个巨大的坑里面。明亦尘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连忙过来念决。手中剑射出一支支光剑将那个洞口封了起来。突然脸色一变:“师妹,带着这姑娘走,快。” 刚说到这里就听见“呯”的一声爆响。那剑网被什么东西撞了个稀碎。两个明亦尘合为一体。对着那个坑洞小心戒备。安月兰当然不愿意走,明亦尘也没有再说什么。只见在那个洞里面突然伸出了一只巨大的触手,上面还有非常多的钩爪。 那东西在天上盘旋了一周然后就对着明亦尘抓了过来。明亦尘射出两枚光剑刺在了那东西的身上,然后光剑轰然爆发,在那触手上面留下了两道深深的创口。这东西里面竟没有血液流出来,只是痛吼了一声。那东西暴怒的四处乱扫。安月兰带着紫英小心的躲避着,可怜这小姑娘吓得脸色苍白。安月兰不由的后悔没提前带着她离开。不过她也不愿意让明亦尘自己在这里拼命。 那东西将那边死去的尸体全部都拽到了中间的洞里。接下来却是更加惊心动魄的响动。“咚”的一声巨响。这巨大的塔身都开始了摇晃,中间的坑四周居然布满了裂缝。这家伙竟然在底下撞击着禁锢着自己的门户。 明亦尘转身对着安月兰说道:“师妹,用你的全力向它攻击。这家伙现在还很虚弱,若是让它出来必然是一大祸患。说着自己也站到了那坑的边缘,不过时不时的撞击力量让他根本站不稳。 明亦尘手中剑不断地向里面射出光剑进行攻击。左手掐诀召唤出先灵剑。这把剑经过这段时间的温养又有了一些变化,变得更加细长而上面的锋芒却是越来越盛。明亦尘将手中剑抛了下去。 安月兰也没有闲着,手指又亮起光芒,这次她将钱币的法力全部输入进去然后对着里面的那个黑乎乎的东西发出了这一击,安月兰只看到了里面有一个黑乎乎圆滚滚的东西一闪然后就暗了下来。然后却是一股更凶狠的力道猛然撞了上来。那坑洞里面似乎还有加固的铁条,但是此刻全被撞了出来。 明亦尘脸色大变:“师妹,快走,这里撑不住了。”话音刚落,一颗大头从那个洞里冲了出来。看起来却像是某种魔兽的样子。尖利的牙齿都露在外面,巨大的嘴巴将那个洞口撑得稀烂然后它慢慢的站起了身子。 只见它有四只眼睛,其中一个却是流出血丝来。原来安月兰却是用那一指直接废了它一只眼睛。不过这东西的眼睛似乎是不管用的,因为虽然也会转动,但是却呈现出一团死相。 安月兰来不及细看,赶紧带着紫英坐在水晶剑上面飞了下去。明亦尘也已经下来了就跟在安月兰的身后。地下更是乱成了一锅粥。虽然只有寒岷尧和秋叶两个人,但是他们的修为高深,所用法术更是高强,众人用尽了力气却也没有将两个人制服,最关键的是人家打不过可以跑啊,两个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也学着安月兰四处跑弄得是一团乱。安月兰带着紫英到了下面立刻被人围上了,明亦尘则是用剑为她扫开了一片空间。 正在这时却是在那顶上传来一声怒吼,一个巨大的家伙就这么从塔顶跳了下来。砸的地面上是尘土飞扬,而剩下的人们都忘了攻击,就这么看着那东西。 那巨兽向着天空一声怒吼。脖子上伸出无数条黑色的触手伸向周围的众人。每当有人被它抓住就送入口中大嚼。这怪物似乎在以此补充自己的能量。它的一只眼睛却看向了明亦尘两个人,眼中露出了憎恨的神情。那眼神似乎是属于慕烟红的。 安月兰大惊失色:“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明亦尘道:“这应该就是他们紫烟门的老祖宗的魔身,这魔身已经失去了灵魂,变成了只懂得杀戮和吃食的怪物。” 说着一招手,那怪物的腹中却是穿出了一只短剑正是先灵之剑。这怪物只是凭着魔气不散才能够动起来。此刻又靠着憎恶的力量恢复了一部分的战斗力,但是到不是全部战力。 这家伙此刻的行动倒是越来越快,但是安月兰和明亦尘对它造成的伤害也是确实存在的。以明亦尘的敏锐感受当然知道现在这家伙就是一个大空壳子,看着很吓人罢了。但是也不能再让它吃人了。不然集聚了太多的力量恐怕又会有变故。 明亦尘将那宝剑握在手中,却是对安月兰说道:“师妹,在上面化雷符。” 安月兰咬破了自己的食指就在空中画了起来。血色的纹路慢慢的凝实然后投射在了短剑上面。这样的画法安月兰也是第一次实施因此一点也不敢大意。终于完成了最后的一笔。 明亦尘向她点了点头然后将那先灵之剑直接抛了出去。毫无阻隔的就插进了那怪兽的肚子里面。这时天空中却突然想起了一连串的雷鸣。这魔界的魔雷更加的诡异。只见天空上面如同下起了一溜的雷雨,一朵一朵的魔雷直接降落在那魔怪的身上。 一时间轰隆之声不绝于耳,旁观的众人此时那里还有心情追杀明亦尘他们,早都已经住了手。甚至有人看到这样的阵仗连一刻也不敢停留就这样直接逃走了。 明亦尘五人却没有动,静静地等待着尘烟散去。只见那巨大的魔兽此刻却是如同成了一堆烂肉一般。全身都没有一个好地方了。这魔雷的出现也是偶然,也算是安月兰他们的幸运了。这种雷对于已死的魔界生物有天生的克制。 然而这时却传来一个鼓掌的声音。 正文 第二百零二章脱胎换骨 一道高大的人影踩着遍地的死尸慢慢的走过来。动作很优雅,表情很欠揍。 明亦尘的脸在一瞬间阴沉如水:“厉桓池,你来了。” 安月兰却是低下了头,她此刻还真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他。 厉桓池也好像是没有看到安月兰,身形嗖呼不见,却来到了那死掉的巨兽的尸体上面。 他手掌向下对着那巨怪一招,这东西的骨头仿佛是在颤动着。接着却从那血肉里蹦出了一截洁白如雪的小骨头。 厉桓池将之抓在手心里感受了一下:“不错,谢谢你们帮我达成所愿,让我省了不少的事。”这明明是道谢的话在他的口中说出来却是有着无限的讽刺意味。 明亦尘一皱眉手中掐诀,“噗”的一声。一道寒芒对着厉桓池刺了过去。他将其一把抓在了手中,却是惊咦了一声,那东西已然脱离了厉桓池的掌控。转了一个圈飞回了明亦尘的手中。 厉桓池看着食指上的浅浅痕迹却是笑了出来:“有意思,想不到你竟然又有所奇遇,这剑很不错。说起来我们可也算是老朋友了吧。我初次见你倒是没有认出来,真是失礼。此刻就算是两个老朋友的再次重逢吧,真是值得庆贺。一起去喝一杯么?” 明亦尘冷笑一声:“我可没有你这样的朋友。厉桓池,你做下的一切罪孽终有偿还的一日。” 厉桓池哈哈大笑:“你是说你自己吗?恩,比起在玄清宫是强了不少。可是你连以前的法力都没有达到吧。但我可是比以前强的多了。以前你不是我的对手,现在怎么敢在我的面前大放厥词呢?是谁给你的勇气?” 安月兰插话道:“厉,你究竟想怎样?”她知道两人是化解不开的仇怨,不过她却不想两人在此刻对上。因为明亦尘还没有准备好,他还需要时间。 厉桓池却没有理会安月兰,却是看向了后面的寒岷尧:“想不到你这老家伙也没死呢。” 寒岷尧却是一点也不怕他:“哼,你这贼子。当年有多少血海深仇系在你的身上。你以为你逃得掉吗?” 厉桓池却是一瞪眼:“这话可不是谁都有资格说的。”说着一闪,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寒岷尧本来已经在防备着了,但还是没有反应过来。被突然出现的厉桓池一巴掌印在了背上。寒岷尧嗖的向前飞出去,明亦尘手中剑光一扫却扫了个空。 “阿兰,你胆子很大啊,都敢偷跑了。你说回去我该怎么罚你?”厉桓池却是来到了安月兰的面前一把抓起她化作一团黑云去了。还不忘留下话声。 “小子,我在魔焰宫等你,够胆就来吧。” 明亦尘当然不肯眼睁睁的看着安月兰被抓走。立刻去追但是他的速度居然追之不上,在两天之后终于完全失去了对方的踪影,即使以明亦尘的心性也是一声狂吼发泄心中的郁郁之情。 回去以后先找到了寒岷尧,他虽受了不轻的伤,好在避过了要害倒是生命无忧。当下就在这里疗伤一连待了十日。这紫烟门却是废了,明亦尘与寒岷尧一商议,干脆占了它将其发展成自己的势力。他们在这里发展不提。 安月兰被厉桓池带回去之后又被关了起来。这次的看守可是严密多了。让安月兰明白了上次纯粹是故意放自己出去的。虽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是却无碍于安月兰对他的怨念直线上升。 可惜的是安月兰连见到他的机会都没有。不光是厉桓池,甚至月影和瑶光都很忙。而安月兰一个人却快在那房间了发了霉。 就这样很快又过了一个月的时间。魔焰宫里却好像变得热闹了许多。处处挂上了红绸,原本肃杀之地却多了几分活泼。 安月兰还想呢,这是谁要结婚了吗?而这一天。消失许久的厉桓池终于回来了。他看着安月兰嘴角含着笑仿佛是很满意的样子。 安月兰被他看的很不自在转移话题道:“最近这宫里是有人要结婚了吗?” 厉桓池道:“不错。装扮的可还好。” “听话哒。新郎新娘是谁啊?” “我和你啊。” 安月兰大惊:“你开什么玩笑?” 厉桓池好笑的看着她:“莫非你以为我是开玩笑的吗?我之前可是告诉过你的。” “但是,但是,我们,不能。” 厉桓池一声冷哼:“你还想着明亦尘那小子?放心,我已经撒下喜帖,他若是有胆子一定会来的。到时候我会让你见他最后一面。” 说着却是一把抓住了安月兰。 “接下来你跟我去一个地方。这个地方我可是为你准备了许久了。” 她本不想从命,又哪里拗得过。被厉桓池一路带了出来,一直走了很远来到了一个隐秘的山谷。谷中居然还有不少的人。月影也在,她对着厉桓池一礼:“主人,都准备好了。” 厉桓池点点头,拉着安月兰来到了一座高台之上的一个小亭里。这上面却是一个人都没有,四周还用幔布围着,很是严实。 在中间有一个天然的石缸。里面装满了暗黑色的液体。安月兰还在不解。厉桓池柔声道:“把衣服脱了。” 安月兰失声道:“你疯了吗?” 厉桓池重复道:“把衣服脱了,然后进去缸里。” “不!” 厉桓池一笑手一拂,安月兰已经失去了动作的能力。她狠狠的看着厉桓池,算作警告。 然而,又有几人能够威胁他呢?厉桓池完全不在意,手稳稳地停在安月兰的胸前,开始解她的扣子。 “是你自己不听话,只好我亲自动手了。” 安月兰只觉得自己的衣服慢慢的离开了自己,她的尊严也一点点离开了自己。直到身体完全的清凉,豆大的泪珠滚落。她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哭过了。但此刻这是她唯一发泄的方式。 厉桓池看着眼前女人的身体,嘴角带着微微笑意。 “完美。” 安月兰的脸蛋或许算不上绝美,但是她的身材却是因为刻苦的修炼而变得凹凸有致。身上没有一个多余的痘印和暗斑。不过还是有一些小时候的旧伤在。而新的伤倒是因为法力的缘故而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本来那些也是可以消除的。但是安月兰却不想,她希望保有曾经的一些回忆,哪怕是痛苦的。 厉桓池倒是没有更过分的动作,虽然他已经想的快要发疯了。但是他却只是招了招手,将安月兰放到了那个大缸之中。 黑色的不知名液体将安月兰的身体遮住了,厉桓池看着安月兰梨花带雨的脸庞。用手指在她的脸上擦拭而过。 “你恨我吗?” 安月兰没有说话,但是她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不应该恨我。我是你未来的丈夫,你应该爱我。” 安月兰却是笑了,嗤笑。但是很快她就笑不出了。那水中就像是有无数的小虫子在向她的身体里面钻。这种痛楚即使是她也觉得难以忍受。 厉桓池看着缸中的安月兰,脸上却是温柔又有些狰狞的神色。 “阿兰,你可以的。接受我为你准备的新婚礼物吧。你本是神,却为人类的肉身所桎梏。我则是跑遍了三界之地为你寻来了这伐骨圆心之药。我要为你——重铸神骨,重圆天心。这样你才配的上我这古往今来的天下第一魔。我们才是天生的一对啊。阿兰,我心心念念只为你千年。很快就可以得偿所愿了……” 厉桓池在那里念叨叨,安月兰却是一句也没有听清。不光是耳朵,她感觉自己的全身都要碎掉了。可是她却有了一丝感激之意。就让自己在这样极致的痛楚中死去也好。这样至少不会被那个疯子轻薄。 这时她却感觉到身体里面有一股力量在左冲右突。那是一只翠绿色的小东西。具体是什么却是看不太清,但是这小东西到哪里,哪里就舒服一点。世上没有人真的想死的。最起码不要这么痛苦。安月兰下意识的引导那个小东西在自己的身体里面转圈圈。 它所过之处自己的经脉居然很快的就会自行修复。那样的凉爽和另一边的极致之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安月兰下意识的加快速度。 慢慢的,缸中的黑色一点点的变得浅了。厉桓池满意的点了点头。手向上伸出。地狱之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大腹便便的小魔怪。 这东西晃晃悠悠的出来,厉桓池以手做刀在它的肚子上一划。立刻就破开了一个大洞。 一缕紫色的光芒照了出来,厉桓池用魔力将之收拢住,让这光线垂直对着安月兰照过去。 刚刚落在安月兰的头上,她只觉得自己好像被炙热的太阳烘烤一样,一瞬间体内一切的水分都没有了。嘴巴无比的干渴。在这时她的眼睛里也射出两道稍微弱点的紫光。 一瞬间,这紫光好像找到了宣泄口,如同液体一样从安月兰的眼睛里流了进去。剧烈的痛楚险些让她晕过去。 正文 第二百零三章婚礼 厉桓池在那魔怪的肚子上一抹,那东西的肚子立刻合在了一起。这些光几乎被用完了,所以它的肚子现在看起来简直就是营养不良的代表了。 厉桓池向安月兰靠近了两步却发现她的身边自动生出了两层气罩。当然这自然是难不住厉桓池,不过贸然进去就会打扰到她,厉桓池也只好盘坐在一边等。 按照他的预料这次重塑大概需要五天左右,可是居然一直等了半个月。只见一道紫光高射天空。上面的云气也被她影响慢慢汇聚成一个漩涡。 安月兰就这样被一阵不知名的力量牵引着向上飞去。那高台的顶子在一瞬间化成了齑粉。厉桓池早有准备把一块黑色的布披在了安月兰的身上,不然她非走光不可,虽然山谷中也就剩他们两个人了。 安月兰在高空中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两道紫光像箭一样的射了出去,千米之外的两座山峰当场被夷为平地。 安月兰似乎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挣扎了一下竟然从天上掉了下来。厉桓池早在一边候着,此刻腾身而起将安月兰抱在了怀里然后缓缓地落在了地上。 此刻的安月兰虽然还是害羞,但是多了一种从容,不着痕迹的从厉桓池的身上挣脱,她的眼睛也回复了本来的颜色。只是若是仔细看会发现她的瞳孔中有着无数细碎的紫色光点,看起来实在是美的令人沉醉。 “你对我做了什么?” 厉桓池看着玉立在身旁的安月兰,深深吸了口气。 “没什么,只是送了你一份礼物。让你的身体素质更好罢了。我们回去吧。” 安月兰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厉桓池拉住她。两个人就这么飞回了魔焰宫。安月兰被送回了自己的住所。然后被告知三日后将去举行自己的婚礼。 说也奇怪,安月兰本应该很着急,但是也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淡淡的目送厉桓池离开。她的身体里好像是被重新注入了一种骄傲。这种未知的东西并不在外表,而是在她的身体里面乃至精神层面给予改变。 安月兰只觉得心中突然多了一种气。这东西很难形容又确实存在。她就那样坐在凳子上,眼眸里如同有一个小小的宇宙在运行。 三天的时间眨眼就到,安月兰就在那里坐了三天。突然有人敲门,安月兰淡淡的说:“请进。” 进来的却是月影,她看着安月兰神色复杂,终于还是叹了口气:“你真是好福气呢。” 安月兰笑道:“你来就是跟我说这些的吗?若是你觉得好,我让给你又如何。” “哼,安月兰,你还真是嚣张啊。莫非你以为嫁给了主人,就可以踩在我的头上吗?”月影的眼睛瞪得溜圆。 安月兰站起身来,虽然她的身材并没有长高,但是月影却觉得对方身上有一股极大的压力传过来,她不由得退后了两步。 “现在的你可是一点也不可爱。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嫁给厉桓池。至于你怎么样我就管不住了。”安月兰的话语很平缓,神色也非常淡定。 月影故作镇定,冷笑道:“你凭什么有这样的自信。” “自信吗?我没有,只不过是有一个玉碎的决心罢了。” 月影听了这话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匆匆的起身离开了。这世界总是造化弄人,自己想要的千方百计得不到,而别人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了却又弃之如敝履。 安月兰这时才转过身,却从手掌中招出了一件兵刃,并不是水晶剑。而是一件仿佛是翠玉雕成的鞭。这鞭一共有十九节,每一节都一样长短,但是上面的形状却是不同的兽型。 原来这就是她这三天的收获,在她浸泡在药液中的时候,她就有所感应。原来那个翠绿的小东西正是这鞭。它正是在那四海阁那个神秘老者送给自己的,在内视中她又见到了那个老者的影像。 只是他却是在厉桓池的魔焰宫不能久留否则会被发现。所以只是教了自己一段口诀,却没来得及细说。而手中这正是黄泉落神鞭。先前那指法也只是为了召唤它的出现罢了。 不过这东西虽然强大,可惜却只是其中的一道神念之髓。既不完整,也没有和本体结合,威力自然差的远。不过在结合自己现在的身体,那自然是要强得多了。光凭它凝结法力的速度和总量就远远地超过了钱币和水晶剑的总和。安月兰暗想,这厉桓池若是真的一意孤行,自己就和他拼了。 过不多时,又有人敲门。安月兰将之收起,打开门却只见月影又来了,后面还跟着瑶光和一众老婆子拿着各种装扮的饰品和工具。安月兰哪里还不明白。她当然是不同意,但是却又见瑶光左右为难的样子终于还是不忍心。 心想化就化吧,反正这也改变不了最新的结局。 “安妹妹,你今天可真美。”瑶光一边给她梳头一边低声说道。 安月兰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身边这两个女子都是钟情于厉桓池,但是他却偏偏要娶自己。 月影只看了一会,看着艳光四射的安月兰就看不下去了哼了一声就转身离开了。 瑶光低声道:“月影姐姐也羡慕你呢。” 安月兰伸手摸了摸瑶光的手:“你放心,我不会嫁给他的。” 瑶光却是大惊失色:“那,那怎么好。为,为什么呢?” 安月兰摇了摇头却没有说。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上一次还是在南海的幻境里,那个镜中人逼着自己嫁给他。那时候还有万公子来捣乱。而今天明亦尘会来吗?她既期待,又担心。 正在这时,门却被人粗鲁的推开了。厉桓池大踏步的走了进来,看着安月兰满意的点了点头。 “很好,阿兰,你终于要嫁给我了。你开心吗?” 安月兰却好像没有听见一样,此刻的她板着脸却是凭空多了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冷漠。 厉桓池这么做当然是不合规矩的,不过魔尊大人还需要守什么规矩呢。瑶光和众仆人想劝他却不敢。厉桓池狠狠地看了安月兰一眼,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将之拉向自己的怀里。安月兰却怎么挣脱的开。 厉桓池看着近在眼前的完美脸颊,狠狠的对着安月兰的嘴巴吻了下去。安月兰用力的扭转自己的头,她也没想到厉桓池竟然这么急色。她当然不想让厉桓池得逞。手中一缕绿芒点出直取厉桓池的腰间。厉桓池却是根本不顾及,还是亲到了安月兰的脸上,腰间一痛却不得不将其松开。站在一边调息了良久才化解那种力量。 厉桓池冷冷地说道:“你真是够狠的,竟然敢对我出手。待你嫁给我还是不要练这些杂七杂八的了。”说完就转身离开了。他在刚才却是感受到了一股令人心悸的力量,这股力量甚至让厉桓池感到害怕。这当然不应该是来自安月兰本身的身体。那只是为她提升了潜质,却不会直接提升修为。那种力量,到底是什么? 安月兰的妆经过这一闹也是花了又要重新的化。瑶光看到了这一幕似乎也理解了安月兰的无奈,但是她当然也没有办法,只能尽量在化得时候柔和点小心的给安月兰梳头想要稳定她的情绪。 事实上安月兰一开始真的是羞愤难当,但是她却是异常的冷静。此刻想的却是那一丝多出的对神通的理解。连厉桓池对自己的轻薄都暂时忽略了。毕竟要想自尊首先就需要力量,她还是知道什么是基础的,这大概就是成长吧。 很快就再次画好了,这本来就是在厉桓池的地盘上,因此他想怎样自然就怎样,安月兰直接被送去了一个房间中等待,头上还被罩了一块大大的红布。在房中无聊至极的她干脆继续修炼。 而在另一边,盛大的婚礼似乎就要举行了在一边的宽大的高堂之上,宾朋满座。在座的都是魔界威震一方的人物,当然人比厉桓池预料到得要少了一点。 他在主座之上喝着酒脸色有些阴沉。那个明亦尘在半个月前彻底公开了自己的身份。这样一来再加上他实际上控制了一些地盘,此刻的明亦尘虽然厉桓池不愿意承认,的确是可以当做对手来看待了。 厉桓池阴沉一笑,都来吧。最盛大的婚礼敌人的鲜血来衬托不是更瑰丽吗? 正在这时月影前来宣布说吉时已到。厉桓池则是走下了座位来到了下面站好。下面的宾客也全都站了起来。有人搀扶着新娘过来了。大红的衣衫充满了喜庆,新娘却好像有些扭捏,走的很慢。旁边的小丫头都比她走的快,在那么对人的注视下脸也红了却不知道是害羞还是被红色的丝布衬的。 厉桓池看着新娘嘴角微微勾起,旁边的人们则是在不断地夸着新娘体态婀娜,美艳大方,也真难为他们,没有见到人就要想尽词语来夸赞,好像说的晚了厉桓池就会降罪一样。 终于新娘来到了厉桓池的身边。 正文 第二百零四章大乱 站到厉桓池的身边,那道身影明显颤抖了一下。厉桓池似乎是说了一句什么然后挽住了新娘的手。 魔族之礼本就与人间不同。只需要新娘新浪共同对着高堂之上的魔天牌位拜三下即可。不过厉桓池可是心比天高,却是连拜都省了。只是说道:“今日我厉桓池一偿夙愿,此后便会带领诸位再次踏平人间,将那一方沃土与诸位同享,教那正道伪君子为奴隶。让那冥顽不灵的叛徒全部化为灰烬。” 地下的众人轰然应诺。这时却有一个不大和时宜的声音想起。 “恐怕最先化成灰烬的是你这暴君吧。”随着话声在人群里走出一个人来。也不需要他在做什么,周围的人立刻与其划清界限。 于是便现出中间三个人影来,他们的脸上都带着面具,也不知道是如何闯进来的。 “明亦尘,呵呵,你既然来了何必要如此畏首畏尾的。我可是给你发了请帖的,莫非你还怕我不成。” 为首的人将黑袍拉下露出脸上的面具,然后摘掉。不是明亦尘还有谁,他紧紧盯着厉桓池眼中射出仇恨之火。 “厉桓池,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厉桓池拍拍手掌:“很好很好,另外的两位何不也取下面罩,我可不杀无名之辈。” 另外的两个人一个是风舞阳一个是秋叶。寒岷尧则是在外面负责带着大队人马进来。 厉桓池点点头,然后双手一握:“既然如此,你们一起上吧。” 周围的还有些大言不惭的家伙想要讨好厉桓池。 “哪里需要尊主出手,我们就可以将这小子抓住交给您处置。”说着却是将明亦尘三个人围了起来。为首的家伙是一个尖头尖脑的家伙长得像一条蛇一样,这家伙看起来长得就恶心不过看起来不好对付。 明亦尘冷笑一声:“诸位,今日是我与厉桓池之间的恩怨,与别人无关。希望诸位不要插手,不然若有误伤,那就不是我明亦尘所愿了。” 当然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听厉桓池的话,因此在听到了明亦尘这样说以后有一部分人就退到了旁边表示不会插手。明亦尘要是代表正道的力量,那这里的人肯定会一致对外。但是现在明亦尘还有着另一层身份,那就是前任魔尊少主,人家是来为自己的父亲报仇的,而且在短短的时间里就已经有了很强大的势力。虽然厉桓池很强,但是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不可能的。万一厉桓池落败了,那到时候自己可就惨了。所以最好的就是两不相帮。先让他们相互消耗。抱着这样想法的大概有一小半。 不过剩下的仍然不少,明亦尘三人仍然看起来可以说是惊险万分。不过三个人至少在表面上看起来是非常镇定。风舞阳率先对着那蛇头男子冲了过去。手中一阵飓风呼啸而过也是让不少的人认出了他。 明亦尘却是看着厉桓池:“你不下来玩玩吗?”却是悄悄的对一边的秋叶说。 “找个机会把我师妹先救走,小心一点。” 秋叶点了点头,这里的人这么多要是都当做敌人那还真是够呛,好在他们还有很多后续的准备,因此倒不如何担心。也有人冲着她冲过来,大概是欺负她是个女子吧,以为会好对付一些。 秋叶冷笑一声,一挥手,在那披风下面撒出来无数的风刃。隐蔽性好又是事发突然,一瞬间有许多修为稍低的被她弄得狼狈不堪。只有四五个人跳着躲开了,看到结果却是大吃一惊。不过倒是并没有退缩,很快又重整阵型冲了过来。 秋叶见自己一时半会的不好过去,抽时间对着一边看热闹的人群中打了个眼色。立刻就有两个同样罩着头的汉子向新娘冲了过去。而这时厉桓池已经与明亦尘打在了一起。在这些时日来明亦尘居然又进步了不少。厉桓池以拳头对明亦尘的光剑,一时间还没有分出胜负。 那两个蒙面人很快到了新娘面前,小声说道:“安姑娘,少主让我们来的。请立刻跟我们走吧。”哪知道那新娘不仅没有应声却是突然出手。一圈黄色的光芒闪过,那两个蒙脸的人顿时如被雷击一样不动了。这时,新娘将自己的盖头掀开。那里面的人,竟然并不是安月兰。 瑶光穿着一身的喜服脸上不知道是什么表情。一边的秋叶却是吃了已经。他们此举冒了如此大的风险,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要救回安月兰。可此刻新娘却不是她?那显然厉桓池将其藏在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这样一来自己等人的行动也势必会更加困难。于是她努力的向一边突围,必须要先找到安月兰才行,不然明亦尘恐怕不会撤退。 而安月兰此刻却还在那间房子里好好的坐着,她根本不知道那边大殿已经打成了什么样子。不过她也觉得奇怪,居然很久了都没人来管自己。 盖头是早就扯下来了。来到门前。在外面就被插上了。不过这气氛也太安静了吧,完全不像要举办婚礼的样子。 她来到门口向外看,似乎也有人守在这里。左思右想了半天却是不想在继续等下去了。抽出了水晶剑,对着那门用力的劈了下去。 那门在轰的一声巨响之后立刻变成了一堆碎屑。安月兰自己都惊讶于自己的力量。那门边的是四名魔狼卫。此刻也是被突然的一击吓了一跳纷纷的回转头来,却看到了骇人的一幕。 安月兰手中剑高举,那上面有一团紫色的光晕爆起。然后剑光一扫,三个人就像被卷进了一股能量的暴风之中,齐齐被撕成了肉沫。 安月兰呼出一口气,又看了看手中剑,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现在这么狂暴。此刻应该会有别人听到声音跑过来吧,但是过了一段安月兰发现自己的判断失误,连一个人都没有。 她随即快速的向外面跑了过去,先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换回了自己的衣服。毕竟现在这一身还是太扎眼了。 他们都去哪里了,正想着呢,却是传来脚步声,还不止一个人,是一队人从那边冲了过来。这些自然是收到命令要去大殿那边的,但是看到安月兰却愣住了。 可也不是人人都认识安月兰的,更何况她手中还拿着剑,立刻就将其围在了中央。 “到底是什么人?放下武器。” 安月兰哪肯乖乖听话,手中剑转着圈挥舞已经将人群都扫开,然后专心对付一个方向的。全力之下,这些训练有素的魔狼卫完全不是对手,一个家伙不幸的被劈成了两半。 不过这些家伙能够成为厉桓池身边最强的卫士不是没有道理的。在短暂的时间里已经反映了过来,然后身上都披上了一条斗篷。事实上斗篷一直有,此刻是扯到了身体前面。安月兰一剑之力竟然砍不破。 她将法力灌注进剑中然后劈下去,有两个家伙被直接劈飞撞到了对面的墙壁上面竟然还是没有死。 安月兰收起水晶剑,手指连点。翠绿的光芒噗噗噗的打在那些斗篷上面就好像针在上面戳出了一个个小洞。人一个个倒下了,安月兰这才配合着落神指法和水晶剑杀出了一条路来。 此次伐骨圆心最明显的收获就是对于落神指法的控制,终于不再是一次性的了,而且她的身体也能存储更多的法力。 正在这时却是有鼓掌的声音传过来。安月兰一看竟然是月影,她的身后还带着一队人马。 “哎,早就劝过主人,像你这样的家伙就算对你再好也会像白眼狼一样的反叛。可惜他却是从来都不听。”月影一使眼色,她旁边的手下就给了她一把刀。 “你想怎么样?”安月兰握紧了手中剑,她虽然没有见过月影出手,但是能感觉得出来,这个女人绝对不只是会动动嘴那么简单。 月影向前走了两步,挥舞了几下手中的刀,似乎是非常满意。 “我本来是想趁乱放了你,不过以主人的力量再抓到你也不费吹灰之力,所以还是杀了保险。” 安月兰却是从她的话中听出了什么:“你说现在大乱,难道,是师兄!” 月影冷冷道:“也知不道你这丫头有什么好的,居然有这么多人为你痴迷。我现在就先杀了你,等一会主人杀了明亦尘那小子。你们说不定还能在地狱见到。” 说着却是挥刀杀了上来,那把虽然只是普通的刀,但是在月影手中却是变得有些不一样。通体散发着一种红色,但是却给人一种冰冷的感受。 安月兰持着剑迎击,她必须要尽快将其打败好去帮助明亦尘对付厉桓池。不过一接触才暗暗叫苦,这月影力气好大,从她的刀上面竟然有一股股奇异的能量传过来。幸好安月兰体质可以说非比常人,即使如此还是会偶尔颤抖一下。 伸手指对着月影点出,在她的胳膊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月影却是一笑,露出嘴角一颗尖尖虎牙。 正文 第二百零五章争端 月影竖起手掌,掌缘发出了一道红光击向安月兰。安月兰猛地侧头闪过,而下一道红光又到了。这甚至比安月兰的落神指还要快。 安月兰一边要面对着像下雨一般的红光打击,一边还要应付月影砍过来的长刀。她看着月影脸上的狰狞神色,明白这女人今天恐怕真是下了决心要杀死自己了。 正在这时在通道的另一边却传来一阵喧哗声。只见一个黑影以极快的速度跑了过来。他手中并没有拿着武器,那些魔狼卫一一冲上前去然而却被他一一打趴下。仔细看那人的双手挥舞的好似蝴蝶的翅膀一般,开合转换处无迹可寻而又处处杀机。被他拍到的没有能起来的,全都是气绝身亡。这里一地的魔狼卫完全没有是他的速度减慢。几乎只是一闪身间就到了两个人面前。 月影本来占据上风,余光一看也是大吃了一惊。一蹬腿人已经攀上了通道的上面看着那黑衣人沉声道:“阁下什么人,不知道得罪魔尊的后果吗?还是说你是明亦尘那面的叛党。” 蒙面人一笑,将头上的黑布撩开:“我不是明亦尘的人,不过我更讨厌厉桓池,这次来就是专程找他的麻烦你满意吗?” 安月兰却吃惊道:“你,万公子,你怎么来了。”她绝对有吃惊的理由,自从两个人在灵坊城分开有好久没见了。想不到他也会到这里来,这里可是魔族啊。而且看他的修为似乎比自己还要强啊。 万公子对着她一笑:“是啊,你都要结婚了却不跟我说。我只好做这不速之客来参加你的婚礼了。却没想到到了这里酒没喝到架倒是打了几场。而你这个新娘还藏在这里不出去,我只好亲自来找你了。啊,话说你两场婚礼我都在场,你说我们还真是有缘哈。” 安月兰却是哭笑不得:“你见到我师兄了吗?” “明亦尘那小子正和人打的热闹呢。他现在可没空理你。” 一边的月影却是大怒,这两个人也未免太不把自己放在眼中。手中刀光闪烁,红色的光芒吐出了一丈多远。然后向着万公子劈了过去。 万公子:“我勒个去。”就地一滚,人好像一个球一样滚远了。 月影冷笑一声转头看着安月兰,安月兰笑笑却是对着她身后指指。月影猛地转头,万公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手中却是多了一杆大旗,他将旗杆一转,那白色的布转了一个圈。从里面却是涌出了一圈圈的蓝色光晕。光晕冲着月影涌了过去,巨大的能量竟然将她连带着那一边的石壁都冲出了一个大洞,轰隆隆的一连串闷响,那里面却是烟尘笼罩,也不知道月影还活着没有。 收起了旗子,万公子一脸得意的看着安月兰,似乎是在等着夸赞的小孩子。 安月兰惊讶道:“你现在竟然这里厉害了,快,跟我一起去帮师兄。”说着拉住他就跑。 万公子则是在后面大叫:“喂喂,你跑慢点。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计划一下。不如你先跟我走,然后我在回来帮你师兄啊。我觉得跟那个魔头打架不是个好的选择啊。” 安月兰道:“烦死了,别吵。师兄可是为我而涉险,我怎么可能不管他。” 万公子撇撇嘴,不说话了。 两个人一路前行,配合无间,遇到的小兵基本上都杀了。就这样一路闯到了大殿之中。 里面早就是一片混乱,而安月兰还是一眼就看到了明亦尘。 此刻的明亦尘也不过衣服有了些许凌乱但是剑法却是丝毫不乱,而对面的厉桓池也拿出来自己的武器却是一副鬼爪。每一边都有四根利刃,那上面魔气缭绕,阴狠异常。 厉桓池也看到了安月兰。眉头一皱,手中的攻势却是又加紧了几分。明亦尘也同样看到了微微一笑,人却是突然消失,然后又在厉桓池的背后显现出来。 他虽然此行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救安月兰,但是都到了这一步,他却是想和厉桓池真正的一决高下,毕竟自己已经准备了这么久,若是还不能将厉桓池除掉,那么这种仇恨也会对他的修行产生影响。因此在见到安月兰无恙之后也是用出了自己剑法最强招式,心剑。 厉桓池却是一阵冷笑,他已经在明亦尘的行动中看出了对方的意图。不过他却是表示不屑,虽然这种招式的确是前所未见,但是厉桓池对于自己仍然有绝对的信心。 他看不到明亦尘的影子,但是心中的感应却时刻在搜寻。突然一道剑光闪过。厉桓池手中利爪一挥,剑光立刻粉碎。 两个人在上面缠斗,底下却是更多的人看到了。有更多的人选择退出。这时寒岷尧留在外面的人也都进来了。双方开始了激烈的战斗。 安月兰本来是要去帮住抵抗这些下面的魔狼军的。这时却又从另一边连着飞过来三个老头。安月兰吃了一惊,这正是自己一直忌惮着的那三个老家伙。说着就要冲上去,却被万公子拦住了。 “得了,你去帮明亦尘吧,这三个交给我了。” 安月兰点了点头:“小心。” 万公子一笑,手中大旗拿在了手中。向着那边一挥,三个老头立刻有所感应。看到万公子却闪现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这,不对吧,这旗子,但是怎么可能?” “很像啊,若是真的,那就麻烦了。” “不管真的假的,上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这三个老头声音同样的嘶哑难听,又是站在一起,一时间竟然分不清谁说的那几句话。 万公子却是转身就跑,他相信对方一定会追过来的,而这里有些狭小了,并不适合这旗子的施展。 安月兰看三个老头追着万公子跑了,一咬牙拿起手中长剑向厉桓池冲了上去。 明亦尘的心剑时不时的向厉桓池发出攻击,看似好像是很主动的位置。实际上对于厉桓池他并没有造成什么更眼中的伤害。 安月兰缓缓地靠近,停在厉桓池的面前。厉桓池还笑着看她:“现在的你已经不用这柄剑就可以飞了啊。” 安月兰却不知是什么滋味,不过为了明亦尘她仍然是狠着心说道:“厉桓池,你放我离去吧,我不会嫁给你的。” 厉桓池说道:“难道你看不出,他是要我的命吗?就算放你走,他一样会杀我,你以为他只是为了你吗?” 安月兰却是沉默了,的确。两个人之间还有着解不开的深仇,那只能用鲜血才能洗刷。想到此却是用剑指向了厉桓池,虽然在她这一段时间的印象中厉桓池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情,而且还教了自己剑术和飞行术。还费尽心机的给自己改善体质。不管目的是怎样的,但是最终受益的还是自己。但是她既然已经决定哈明亦尘站在一边,那么到了什么时候都不会改变。 手中剑爆起了耀眼的光芒,上面出现了一圈圈的符文。这也是这几日安月兰最新领会的法术。就是用意念之法引导自己的力量在剑身凝铸符文。 紫光像剑一样射了出去,厉桓池冷哼一声用自己的拳头轰了上去。强烈的震动使得整个空间都有了反应。不管厉桓池愿不愿意承认,此刻的安月兰已经在他的帮助下快速的成长起来了。他的脑中不由浮现出一个如同战神般的英姿。他笑了,然后转身向着外面飞去。 明亦尘和安月兰紧随其后,厉桓池一直来到了外面的千里血色石原之上。这里的地面都是坚硬的石头,而四面却是开阔无山,这样的地方正适合作战。 厉桓池站在离地面两尺高的地方缓缓的转过身来:“有什么招式都使出来吧。明亦尘,今天就彻底解决我们只见的恩怨。”说着他的衣衫外面涌动一层黑气,慢慢幻化出一副黑色甲胄。手中则是出现了一柄长枪。 明亦尘与安月兰对望一眼:“小心。” 安月兰点点头手中剑背于身后,另一种手亮起绿芒。这次却没有发射出去,而是在手中形成了一支绿色的光剑。她虽然没有用过双剑,但此刻所幸不是近战,两个竟然都是远程攻击方式。 厉桓池已经先一步攻了过来,他的长发飞舞间,手中的长枪枪尖上也有什么东西舞动着,细看却是一股股黑色的闪电。而那枪尖则是中间最亮眼的一点,一瞬间就划过了百米的距离来到了二人面前。 明亦尘也召唤出了那先灵之剑。他对着那剑输入法力。剑尖好像是盛开了一朵莲华一样,千叶莲华。只不过这次全都是对准了厉桓池。而他的右手则是挥舞着光剑正面挑上了厉桓池的长枪。 两件兵器第一次的正面交锋就将这方圆百里的红色岩石震碎了。那一瞬间产生的强光几乎超过了人间的太阳。 安月兰的眸子里闪过一汪紫色。瞳孔中紫色的光点旋转,手中的翠绿光剑向着厉桓池射出。 正文 第二百零六章蛮天四制 绿色剑芒去如流星一般击打在厉桓池的长枪之上。激起的力道让他也不自禁的后退了两步。 安月兰手中又亮起光芒,而千叶莲华的光芒已经将厉桓池的退路全部封死。厉桓池冷冷一笑,却是用自身的铠甲去硬接射向自己的光剑。这些剑的力量连在厉桓池的身上留下痕迹的能力都做不到,但是他要想脱离这个圈子却也不容易。 明亦尘则是以游斗的身法在他的身边不断的闪动。厉桓池凝神望着安月兰,额头上突然出现了一个裂缝,从里面爬出来一个黑色的影子。嗖的对着安月兰冲了过去。 厉桓池手中长枪一转又凭空出现了一股龙卷风,那风呼啸着将光剑全部卷了进去然后绞成了粉碎。 明亦尘收回先灵之剑,两剑相击在一起,同时亮了起来。竟然出现了一道贯穿天地的亮光。而中心则是一个光球。他用力的将这个光球甩了过去。 厉桓池长枪一抖,枪尖正好点在那光球的中央,但是却没有发出碰撞的声音。那光球的四周出现了一圈圈的波纹然后如同融化了一般竟然融入了那长枪里。厉桓池再将之刺向明亦尘,一个比先前还要强大的力量化作一个巨大的恶魔虚影向着明亦尘冲了过去。 他竟然可以将自己的力量重新融于天地然后又充入自己的力量这一点连明亦尘也不得不佩服了。手中双剑齐齐挥舞才勉强将之裆下。 而另一边安月兰也和那个鬼影打的不可开交。那鬼影攻击到没有什么,但是有一点却是不怕安月兰的攻击。任凭安月兰用什么方法,那鬼影都是消散了再融合,只有用绿色的光剑才有一点消弱的效果,但是那鬼影却可以从周围的天地之间补充能量。因此一时间两个都陷入了胶着。 厉桓池笑道:“明亦尘,你就只有这么点本领吗?若是这样恐怕你还不够杀死我啊。” 明亦尘暗恨看了一眼安月兰,此刻没有人帮他将厉桓池缠住,因此一些强大的法诀也没有时间用。难道今日真的没办法报仇吗? 正在这时却从一边慢悠悠走过来一个人影。手中还扛着一杆大旗。正是万公子。 “哎,看来还是得我来帮你啊。” 厉桓池冷哼一声:“你是什么东西?” 万公子嘻嘻一笑:“我不是啥东西,只不过是受人之托来要你的小命罢了。”他说着却是对着安月兰的方向一卷。那个鬼影立刻被一股不知名的风给卷了过来,落入旗子中不见了。 安月兰惊喜的道:“那三个老家伙呢?” 万公子拍拍旗子:“在里面睡觉了,老人家嘛。干嘛这么拼,早点休息不好吗?” 厉桓池隐隐在那旗子上感受到奇特的气息。对着万公子挥出一只衣袖,那袖子如同一条巨蟒一样向万公子冲了过去。万公子却是伸出空着的左手与那袖子撞到一起。那袖子立刻节节破碎,而万公子也如遭雷击一连向后退出了百米。不过他居然并没有受伤。 厉桓池面色阴沉:“好功法,但是我从没见过。非神非魔,也不是来自人间。” “看在你这么好奇的份上,我不妨告诉你,你既然身为魔尊想必听说过蛮天四制。”万公子不紧不慢的走过来,实际上他的左手却是一阵发麻,估计要有一段时间不能出力了因此干脆用话来拖延一点时间。心中却是想,那个死老头说好了会来帮忙,怎么还不来。 “蛮天四制。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那就怪不得了。想不到我遍寻三界而不得却是落在了你的手中。看你掌力雄浑。莫非是其中的碧落惊天。”厉桓池的话语中居然也透露出羡慕之情,要知道他执掌魔族什么宝物法宝得不到,但是偏偏这蛮天四制却是遍寻而不得,这才会转而用那个计划。 “你好像很吃惊啊,其实你抓住阿兰这么久。莫非不知道她也拥有四制之一吗?” 万公子话一出口安月兰反倒先吃了一惊,不过旋即想到了那个神秘的老者以及明亦尘曾经说过的黄泉海本是一件法宝。原来如此,那么自己的这件没有实体的法宝便是落神鞭了? 厉桓池一笑:“黄泉落神,碧落惊天,还有明小子的先灵圣器。你们不妨一起上吧。我厉桓池又有何惧。”听他的语气却是早知道安月兰的底牌,不过他却是根本没有在乎。因为她有的只是一丝神魄和功法,跟万公子这样直接扛着本体还是有很多不同的。 “喂,明小子,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合作一把也没什么,是吧?” 明亦尘哼了一声没有说话。三个人将厉桓池围在了中央。厉桓池一阵狂笑,却是突然从背后又长出了六只手臂。每一只手臂上面都罩着盔甲,手中拿着不同的武器。 “受死吧。”拿着长枪的一面用力的横扫,那枪却变成了一条宽大的河流。 三个人一声惊呼全都被卷入了河流之中。而这河流居然并不是由水组成的,而是一颗颗的星辰和无尽的黑暗。厉桓池本人也在其中。他里另外两只手则是高举着两个宝瓶,一个里面是水,一个里面是火。水冲向了明亦尘,而火烧向了万公子。中间的安月兰却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动不了了。周围仿佛是一层粘稠的东西在流动。 厉桓池的一招竟然便让三人陷入了危机。明亦尘双剑交叉划出一道鸿沟,水流一时竟然流不过来,但是这时周围的一个星星竟然爆炸了。庞大的力量将明亦尘淹没在里面。他只能用先灵宝剑将每一个爆发的力量点都捅破,幸好这完全凭借宝剑的本能就可以做到。而他则是飞到了上面却发现自己还是在这片星河里。他可以肯定自己等人是被厉桓池拖入了幻境,只是若想找到破解之法却是不易。 另一边万公子则是深陷火焰之中,这火焰竟然好像无穷无尽。任凭他如何的用旗子吸收而火焰却是照样汹涌万分。那种灼烧的感觉让人实在是不好受。而这时厉桓池却冲了过来,他看来是要各个击破三人,先选择了万公子。 冲来的厉桓池手中又多了一杆长枪,其他的六只手各拿着武器,对着万公子轮番发动攻击。万公子一双手如何抵敌,咬咬牙将旗子一竖一时间两个人都不见了踪影。 惊天旗中自有一方天地,万公子将厉桓池吸了进来以摆脱外面的火焰灼烧。里面是一圈圈的蓝色絮状涟漪,整个空间如梦如幻瑰丽无比。 厉桓池在里面横冲直撞了很久居然也没有找到边界。慢慢的下降却是到了一个大海的中央。层层飘荡的水波荡漾显得平静无比。这里连一个人都不见,不只是人,一个生物都没有。若是普通人只怕会被这种难言的孤独感逼疯。但是厉桓池的心性早已经过了千锤百炼自然是不惧怕。 他伸出一只空着的手掌。只见这手掌如同充气一样的慢慢变大。然后挥舞着猛地向下击出。这片海面几乎都被包裹在了里面。啪的一声巨响,海面翻涌起惊天的波涛。 厉桓池站在水面上冷笑。任何的幻境或者小世界都有一定承受压力的极限,他不信这世上还有能承受自己力量的法器存在。 八只手臂各自挥舞,有的是刀光,有的是剑光,有的是拳头。厉桓池的力量充斥在这片空间里。即使是这里的空间也出现了许多褶皱。上面那些氤氲的蓝光晃动的比风暴还猛烈。 这种情况万公子也不得不出来了。虽然厉桓池一时之间还无法破坏这旗子里的世界,但也只是时间问题。而自己与之气脉相连。若是这旗子有什么问题自己也不会好过。他出现以后对着厉桓池发出两道蓝色的掌力。然后大喊一声:“老头,你来了吗?你在不来我就要挂了。” “别急,这不是来了吗?”只见一道灰光闪过,一个瘦小的老者从远处而来。不过看到了这里面的情况是直皱眉头。 “你这个混小子啊。惊天旗交给你居然给我搞成这样。”那老头对着万公子就是一顿骂。 万公子连忙把手一摆:“现在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啊,老头。你徒弟都快被人打死了。你要不管,我现在就走。这破旗子也不要了。” “呸呸呸,你这混小子。敢跟我老人家说这些混账话。你要是不想管外面那个女娃的死活。那你就走吧。这惊天旗我给别人。” 万公子连忙道:“别别,师父我错了,您老人家别生我的气。啊,你看,那家伙过来了。” 另一边,厉桓池在那两掌之下却是一点事也没有,只是身上的盔甲歪了少许。老者眯着眼睛看了他片刻摇摇头。 “不好闹,不好闹这次可是踢到铁板咯。没办法,看来我老头子这一身老骨头今日也有的松咯。” 厉桓池静静的看着老者:“这位想必也是魔族前辈吧。” 正文 第二百零七章空间坍塌 老者淡淡一笑:“我的身份就不说了,时间太久我都忘了。你这小辈倒是了不起竟然能修炼到这一步也足以自傲了。” 厉桓池不置可否:“那么你知道御天敌那老家伙的下落吗?我还有一笔帐想跟他算。” “哦,他吗?也许会来吧。如果你能打败我的话。” 厉桓池笑笑,收回了另外的手臂。两只手掌心却是多了两个圆的黑斑。 “既然如此,那就接招吧。” 碧落海之外的无限星河之中明亦尘终于将那水流引走,顺路将安月兰解救出来。然后两个人一起来到旁边的那一杆大旗旁边。此刻这杆旗子就静静的插在星空之中,上面的白色镶蓝的旗面无风自扬。上面的纹路深刻玄妙,又似乎隐含至理。 安月兰与明亦尘对视一眼,两个人都不见了就剩这一杆大旗在这里。实在是太过诡异。正在这时安月兰心中似乎有个声音在给她指引。 “师兄,他们在这里面的空间中。我们进去。”说着主动抓住了明亦尘的手。一只手用绿色的光剑一指,安月兰还来不及害羞,两个人已经被吸了进去。 里面已经打的天昏地暗,老者倒飞而回,看起来很是萎靡。 “小子,你是来看热闹的吗?上啊。”万公子本来站在一边看着听了老头的话不好意思的笑笑,转身冲了上去。 两个人用的都是惊天旗中流传的功法,只不过老者用的是碧落弥天掌,万公子修为不够只能用惊天掌。一个寓刚烈于阴柔,一个则是狂暴如惊雷。 只不过厉桓池却是一边打一边变换身形,虽然两人的力量都很强但是却打不到他的身上。黑气弥漫间,厉桓池不住的变换身形并且反击。万公子一上来就中了两招,只觉得心中一阵恶心,却是吐出了一口黑血。 厉桓池的魔气竟然突破了他的经络。殊不知厉桓池也是同样的吃惊,万公子他根本就没有听说过有这样一个人。但是不仅有惊天旗这样的法宝,自身的修为也比明亦尘差不了太多。最关键的是厉桓池还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一股极为精纯的魔气。这股魔气是随经就脉的,就隐藏在他的血液之中。让厉桓池起了一个心思就是想要他的血试试。 正在这时明亦尘和安月兰也来了,安月兰手中也唤出了神髓版的落神鞭。一路跟随指引来到这里,其实也不需要,在千里之外都可以感受到这里的风云激荡。 也没什么犹豫的,两个人立刻加入了战团,厉桓池的确当之无愧天下第一,四个人都是当世修行的高手,但是对上他却也没有讨到便宜。 那老者却是双手下压,将手掌对着下面的碧落海。水流汹涌在他的手中汇聚。然后庞大的水流竟然汇聚成了一只巨大的水网将厉桓池网在里里面。 厉桓池一番撕扯却是发现自己的魔气居然无法渗透过去,干脆持续输入魔力。另一边的明亦尘举起先灵宝剑在上面滴上自己的血液。法力汇聚,一时间身后三千青丝挥舞。这最强的一招终于再现,元碟千问剑。 安月兰则是手握落神鞭,上面的翠碧色关节一节节的亮起,从里面传出如同鬼怪的嘶吼之声。渐渐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虚影,一只有着尖角的怪兽对着厉桓池的方向发出一声吼叫。那尖长的角上面一道绿光隐没。安月兰竟然是第一个发出攻击的,然而她却愣住了,刚才就好像是有人在抓着她的手做出的这一切一样。 绿光一闪既没竟然穿过了厉桓池的身体。他身上的铠甲一点作用也没有。厉桓池猛然爆喝一声嘴角渗出一缕鲜血。这还是他出战以来首次受伤。他狠狠盯着安月兰,因为在安月兰身上真切感受到了那个家伙的气息,果然是。 明亦尘的攻击接踵而至。千剑归一狠狠的斩了过来。厉桓池挣开了水网的瞬间,剑光如同割裂天地的闪电将厉桓池包围。很快的归于寂静,厉桓池身上的盔甲却是已经碎了一半多,尤其胸前好大的一道口子,里面溅出的血液滴落在底下的碧落海很快就消失不见。 厉桓池的头发也披散了,此刻真是少有的狼狈。然而此刻的他却是仰天狂笑。双手一合,周围的空间却开始了急剧的收缩。 慢慢的这原本虚无的空间里也出现了星空和尘埃,他竟然是将两个空间叠加在了一起。 万公子脸色大变:“你疯了吗?”即使他修炼时间不长但是也知道这样做的危险性,两个空间的规则不一样,此刻势必会引起混乱。运气好一点几个人都会被炸出去,运气不好恐怕就要被这里的时空乱流搅成碎片了。 厉桓池却好像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一招手间,天上的星辰纷纷落入碧落海。海面上飘荡的蓝色雾气此刻已经全被吸到了裂缝之中。飞扬的石块和滔天的巨浪四处翻滚,而厉桓池又冲了上来。手中去多了一把宽阔的巨剑。狂叫着向明亦尘斩下,这么多年还没有几人能令他受这样的伤,此刻他可以说是真的怒了。 老者看着周围的一片混乱对万公子道:“你赶快控制惊天旗与这里分开,若是裂缝太大大家恐怕都要玩完。”说着举掌迎了上去。 明亦尘虽然伤了他但是显然招式是需要时间来发出的,而老者起到的正是这样一个作用。 安月兰也举起了手中落神鞭,刚才她却是与传他指法的老头简单交流了一下。那个老头与落神鞭本体在一起无法离开,此次却是借着安月兰手中的落神指以神入神,将自己的修为注入,这才会出现那时的景象。只是这神髓毕竟稚嫩此刻已经是出现了少许的裂纹。不过现在安月兰的任务却不是去攻击厉桓池,而是用落神指来清除这个世界中星河的力量。 一边的万公子则是盘坐在空中将两边的力量慢慢的分开,不过他可没有厉桓池的修为,因此不一会就弄得满头大汗。一颗巨大的流星呼啸着砸了下来,落点正是万公子这里。但是他却没有时间去躲避,安月兰幸好发现的早,一点指,整个岩石都化成了碎屑纷纷落下。因为温度极高落在海中立刻想起了一连串的刺啦声。 不过周围的情况却并没有好转,裂缝越来越大都可以看到四周天空中不见底的深渊,那可是绝对的死亡之地。就算厉桓池这种修为的进去了恐怕也要报销。 万公子一脸惊慌的站起来,想了想却是暗下决心,伸手一挥间用蓝色的光将那边的几个人都罩了进去。 “阿兰,进到里面去。我送你们出去。”万公子说着双手加注法力。蓝色的光芒一闪,他们的身影也变得虚幻了起来。安月兰跳到了里面,在里面三个人仍然在打个不停。只觉得外面一阵变换,然而却并没有回到来的地方,外面是另一半的星河。有些裂缝中可以看到隐约的红色山壁,而有一些则是发出无尽的恐怖气息的黑色未知空间。 厉桓池却是状若疯狂不断地向两个人吐出掌力,甚至有些打在周围的空间上面让那些裂缝更加的巨大,安月兰只觉得有一股飓风刮过来,人已经被吸了进去。她急忙用落神鞭一指,反击的力量总算是让自己暂时安全,不过整个空间却在更加肆意的坍塌。明亦尘却是突然掉头过来抓住安月兰。 “你先出去。”说着用先灵之剑在旁边射出来一条通路。 安月兰那里肯走,厉桓池却是突然跳了过来。明亦尘与之仓促对了一掌,忍不住蹬蹬蹬向后退了几步。手上却是被魔力缠绕动不了了。 厉桓池看了安月兰一眼猛地出手,一掌轰在她的身上,安月兰在空中吐出一口鲜血。人却正好飞向宝剑的方向。空间之力自动将之吸到了外面。 厉桓池转身看着明亦尘:“现在,你可以安心的死了。” 话音刚落却见整个空间都开始缩小,一道道不知从何而来的罡风却比钢刀还要锋利明亦尘甚至厉桓池身上都划满了伤口。不过那个神秘的老头虽然也被划了很多下,但是却没有伤口,也没有血液流出来。他竟然是一个类似灵魂体的存在。 三个人连站都要站不稳了,胡乱打了几下,却听到一阵阵爆响。明亦尘犹豫了片刻终于跳到了一边对那个老者说道:“前辈我们先走吧,这里太危险了。” 那个老者点了点头,脸色已经非常的难看:“总算你小子还没有被仇恨冲昏头脑。先走吧,再不走都得死在这里。”他虽然是灵魂体,但是对于这些伤害仍然不能免疫反倒是比其他人受到的影响更大。 先灵宝剑好在没有遗失。用力的投掷出去,立刻化出了一条通道。明亦尘与老者飞身一跃却听到一阵残酷的笑声,厉桓池居然不想着如何出去,而是向两个人冲了过来。而此刻空间裂缝几乎到了几人的身边。 正文 第二百零八章援救 安月兰出了星河空间在地上滚了几下。努力的站起了起来。天空之上到处都是斑驳的裂缝,一时间竟然分辨不出明亦尘他们在哪里。 安月兰虽然很担心但是也没有办法,随即那空间裂缝一阵颤抖跟着就是一连串的爆炸。只有两道身影从爆炸的余威中冲了过来。安月兰上前一看正是明亦尘和那老者。只不过两个人都是萎顿在地连站也站不起来了。安月兰先将两个人分别扶起来走到远一点的地方。这里还在持续的爆炸非常的不稳定。 “他,死了吗?”安月兰问道。 明亦尘摇了摇头:“虽然感受不到他的气息了,但是他绝对还活着。” 老者道:“也,不一定吧,若是被卷进那空间的乱流里。他就算修为再高也是扛不住。” 但是明亦尘却说道:“不,别人做不到,他厉桓池一定可以。哎,是我低估了他的法力。本以为我已经能和他抗衡,想不到集合我们这么多人还是没能留下他。” 安月兰却是忽然想起了万公子。 老者道:“没事,我跟惊天旗之间有联系的,他只是受伤昏迷了。只要我带他回去修养修养就会没事了。不管怎么样,我老头这此跟你们合作打的很痛苦。我以前的名字忘啦,你们可以叫我韩老头。若是他再次重来的话,到时候大家再商议吧,我就先走了。” “前辈,不如先留在这里疗伤如何?”明亦尘挽留,还有一部分就是对他的身份比较好奇想要一探究竟。 老头却是拒绝了,也不再多说,抓住掉落在一边的惊天旗就向远处遁去。 “师兄,你还好吗?”安月兰担心的问道。 明亦尘笑笑:“没有什么大碍,就是被那些裂缝中的乱流所伤。倒全是一些体外之伤,师妹你赶快将我扶回去。厉桓池走掉了,我们就先收了他的魔焰宫。那里的战斗也该结束了。” 回去以后,那里的战斗还在继续,两者仍然是胶着状态。血卫和魔狼卫的实力相差不多,双方的外援也差不多。因此是斗了个旗鼓相当。 不过明亦尘这边的高手实际上是略多的,所以还占据一定的上风。待明亦尘说出厉桓池已经被打败以后。这里的魔狼卫和拥护厉桓池的宾客才乱了阵脚。 混乱很快就被平息,逃跑的逃跑,投降的投降。明亦尘倒也没有去追,毕竟自己现在根基还不稳。 简单修整了一天,明亦尘的伤势也好了七八分。他这一方的主要人员聚在一起开了个会。主要是厉桓池的下落还是要打听,而剩下的异族余孽也要全部祛除。这两件都不是短时间能完成的。还有就是重新修建魔焰宫,暂时作为大本营。这里的地理位置还是可以的,正好处于整个大陆的中心可以居中调停。 其间安月兰找过瑶光,可是她却是已经离开了。安月兰默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立场不同。而月影的尸体也同样没有找到,看来那个女人也没有死。 安月兰将这件事告诉明亦尘,明亦尘笑笑:“我会小心在意的。” 安月兰道:“师兄有什么打算呢,是要一直留在这里了再不回玄清宫了吗?” 明亦尘却是黯然想了片刻:“师门重恩,一日不敢忘。不过以我现在的身份却是不适宜回去。至少现在不行。等到我肃清魔界之后再回去与之和解吧。师妹,你也不宜回去。不如先随我在这里安顿,等以后在一起回去如何。 安月兰自然是巴不得和明亦尘在一起,因此就答应下来。 旁边不远处正在指挥那些手下整理事务的秋叶不由得一阵黯然。她当然看得出两个人之间的那种亲密,那只怕是自己一辈子也无法企及。 寒岷尧看了一笑:“丫头,我有些事情想跟少主商量。你能不能帮我叫他?” “哦,好啊。”秋叶打起精神走向两人。寒岷尧的眉头却皱了起来,一个男人重感情未必是一件坏事,但是一个领袖沉迷于男女之情那对这个集团的其他人来说未必是件好事。感情会消磨斗志,温柔会束缚野心。现在的魔界可是百废待兴,而厉桓池的威胁也没有被消除。 寒岷尧暗暗下定决心,只想要将一切阻碍明亦尘坐稳魔尊之位的一切绊脚石统统踢开。但是却偏偏忽略了明亦尘自己的感受。不能说其不忠心,可也太过偏执。 这时候明亦尘已经慢慢的走了过来,寒岷尧含笑迎了上去。 人间,玄清宫某处。无所事事的阮素心连修炼也懒得去了。虽然安月兰已经被那个魔头挟持着离开了,但是明亦尘也走了。这是她不想看到的,而且自从那个讨厌的谢秋溯回来和几位长老开会以后。她就觉得陶成玉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 那些可都是活了好几百年的老妖怪,自己的小心思难道是被发现了?可也不应该啊,自己又没有做错什么。那安月兰本来就是与魔族有勾结啊。可是不管怎么样,自己是不受重视了。那个精英小队也没有让自己参加。由此她却是更加恼恨安月兰,寻思最好被厉桓池折磨致死才好。 正在这时,门却突然间开了。阮素心吐出一口气走过去把门关好。刚一回头却发现房间中多了一道人影。 “什么人?”她的反应倒也迅速。立刻抽出双剑拿在手中。 那人用黑布罩着头,此刻将其取了下来,露出一张略显惨白的脸,不过眼神还是一样的锐利,令人心生寒意。 阮素心双腿一软差点坐地上:“厉,我,我并不是有意骗你。请,不要杀我。” 厉桓池嘿嘿一笑。向她走了过来:“我怎么会杀你,正相反,我还要送你一件荣耀。” “什么?” 正在这时从旁边却是又闪出一个人来,不是暮景是谁。 “暮景师兄,你?”阮素心想不到他竟然也会在这里。 暮景微微一笑:“素心师妹,莫非你还没在这里待够吗?这里,早已经没有我们的位置了。就算明亦尘和安月兰走了又怎么样,我们还是得不到师长的重视。与其这样何不跟着主人一起做点轰轰烈烈的大事。” 阮素心道:“做,做什么?” 暮景道:“现在那个叛徒明亦尘可是已经在魔界扎下根来了。还有那个安月兰。他们几个人作乱伤了主人。现在正是我们反攻的时候了。” “你说,安月兰?她原来还活着?”阮素心的心中却是突然被愤恨和嫉妒充斥,仿佛全身都充满了力量。 “好,我们,要怎么做?” 厉桓池道:“我被那个叛徒所伤,我先带你们去一个地方,到时候在慢慢的跟他们算这笔帐。” 明亦尘实在是太忙了,每日里有无数的事情在等着他去做。不过大部分安月兰也帮不上忙,一直暗中有些自责。 这一日明亦尘和秋叶正在商议如何派兵去支援一个叫影子城的地方。血卫虽然能征善战但是毕竟人少,更何况还有其他的地方要用人。但是不去也不合适,毕竟是人家主动求援。 寒岷尧笑道:“不过我听说那个影子城可是一个很小的势力。而能与对方僵持这么久想必对方也不是什么太厉害的异族。所以我们只要派一个高手去估计就可以解决这件事,倒是不一定非要大张旗鼓。” 明亦尘点了点头:“寒老认为谁合适呢?” “这,我倒是很想为少主分忧,不过我们另两个新的地盘还不够稳定却是分不开身。哎,安姑娘倒是没事,不如就请她走一趟如何?” 明亦尘却是犹豫了,在心底他并不想要安月兰以身犯险。 安月兰却是笑着说道:“师兄,没事,我现在虽然比不上师兄,但是进步总算不小,你就让我去吧。能够帮你做点事我也开心的。” 明亦尘这才答应:“既然如此,你就当散散心。若事情不可为不要强求。你自己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知道吗?” 安月兰点点头:“放心吧师兄。不过你才要小心是真的。最近总是有些心绪不宁,也不知道厉桓池在搞些什么动作。现在师兄在明处,而他在暗处,明枪易躲可是暗箭难防啊。” 明亦尘突然伸手拍了拍她头:“傻瓜,你放心吧,就算厉桓池再出现,我也没那么没用啊。”语气之中的宠溺却是任何人都听的出。 安月兰脸红红吐了吐舌头:“宜早不宜迟,那我现在就去拉。” 一边的寒岷尧呵呵一笑:“少主,既然如此,那我也要启程了。若是厉桓池来犯。少主就发讯息给我们。必定第一时间赶来相助少主。” 明亦尘点点头:“寒老也一路慢行,辛苦了。” 就这样安月兰一个人收拾了包裹出发去影子城。 现在安月兰已经掌握了飞行之法,在加上身体的变化,在单纯速度上也增加了许多。一路上还算太平,并没有遇到不开眼的魔族。 正文 第二百零九章又见鬼影 事实上现在魔界一派混乱,出去还是有一定危险的。不过明亦尘现在风头正劲,临行前他特意给了安月兰一块红色的铜牌算作凭证。一般的势力还真要给面子。 影子城在魔焰宫南面大概有数千里之远。虽然修行之人不是很在乎距离,这么远也会造成一定的不便。而明亦尘还真需要在南方扎下一颗钉子。所以才会这么重视。现在在明亦尘刻意的收拢和寒岷尧风舞阳等人的努力扩张下,现在明亦尘的势力范围已经不比以前的魔焰宫弱了。当然,因为时间尚短,肯定还有很多隐藏的问题。 其他暂且不提,安月兰一路南行,用了足足两天时间。她带了最新的地图,倒是不愁会迷路。慢慢靠近之后她才降到地面上。这里的地形多山丘和奇怪的魔界树木。想比魔焰宫地形要复杂的多,也更容易被伏击,到这种地方还是应该十二万分的小心才行。 这次她带了足够的那种充饥用的丹药。上次住店住出后遗症了,实在是不想冒险了。 她到达影子城的时候也吃了一惊,因为这个地方实在是太小了。简直就是一个简单的寨子。里面大概有二三十人,但是完全看不出有人攻打这里的迹象,或者说就算占领这里又对那些异族人有什么好处呢?他们无非是想占有一些资源罢了,虽然魔界的资源就够贫乏了,总是比大沙漠了要好上许多。不过这里虽然小,但是周围的防御却做的非常全面。四周都被不知名的粗大木材所围拢,只留下中间一条窄窄的小路。 这里的人看来已经风声鹤唳了,看到安月兰都有些警觉的样子,不过对方只是一个女子,倒是没有作出更过激的行动。而且,他们虽然可能会有非分之想,但是以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却是另这些人都不敢妄动。 安月兰干脆跟这些人交代了自己的身份,从人群中走出了一个年纪比较大的大叔。安月兰才知道自己并没有走错。虽然对方对明亦尘只是派出了一个女子来帮助他们表示不理解。但是还是表现出了感激之情。 安月兰从中了解到袭击他们的是一种长得像螳螂的家伙。那些家伙异常的残忍,而且很是凶猛嗜血,只是数量并不多这才勉强抵敌。 安月兰问道:“恕我直言,你们为何要生活在这样一个偏僻的地方而不是去寻找一个更大的聚居点呢。这样还可以互相照顾。而且,那些异族人为什么要花费这么大的力气来对付你们呢。我看起来,这里好像……” 那个大叔名字叫落日,此刻也是有些为难的样子,不过随即又暗下决心:“罢了,那件东西,以我们的力量眼看是守不住的,倒不如请您帮忙。请跟我来吧。” 说着这大叔领着安月兰来到了寨子的中央。寨子本身不大因此很快就到了。在中央的位置居然有一口井。当然不是说魔族的人就不需要喝水了,而是大部分人都会选择自然的河流,逐水而居。像这种自己有水井的必然是在很大的城市里才有。 仔细看这口井,虽然外围很简单,只是有一些石块胡乱堆积着。不过虽然安月兰站的比较远,但是却从中感受到一股股魔气。这种魔气有些许阴冷,冲击在她的身上另她自身的气息快速的运转起来。这竟然是对修炼大有裨益。 安月兰颇为惊奇:“想不到这井如此神奇。” 那大叔苦笑一声:“这也正是我们留在这里的原因。这乃是先祖传下的一口圣井,可惜的是年代太过久远,城市都被摧毁了。我们这些人还守在这里,本来还算太平。却不知从何处来了那些异族人。哎,他们见人就杀,简直是太恐怖了。我们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啊,这才冒险求援,想不到姑娘就来了。若是您帮我们大退了这些异人,那可就是我们的大恩人啊。” 安月兰笑笑,这大叔实在是有些热情。她提出先去那异族的歇息之地查探一下然后再做打算。那大叔想了想指给她方向。 安月兰一路向西走,由于这一带小的山丘特别多。上面特有的魔界植被相当茂密。这些树木的枝干相当结实,而叶子则是黑色的。扭曲盘结着好像是张牙舞爪的妖怪一样看着令人胆战心惊。 安月兰小心翼翼的潜入进去,这些异族觊觎着这口水井的气息想必不会走的太远。她尽量是自己不发出太大的声音,手中已经取出了水晶剑, 这林子里面十分的压抑,也不透光。安月兰努力的分辨着。正在这时却听到自己的头顶上面有啪的一生轻响。安月兰连忙在前行几步,在转过头去。 在自己的正前上方有一个小小的脑袋在缓缓的转动着。上面的眼睛就占了一半的面积,里面闪烁着残忍的光芒。 这家伙确实狡猾幸好不小心踩断了一根树枝安月兰才发觉。不过这里树木过于密集,对于安月兰却是不大有利。 那家伙晃着两个大折刀就冲了过来踩在树枝上简直如履平地。他的爪子下面还有一截小小的手腕,看起来有些滑稽。安月兰想不到自己刚过来就被发现了,连忙后退。突然觉得一阵劲风扫过来连忙闪避,却被树枝挂了一下手臂。不过并没有出血,现在她的身体已经今非昔比,想受伤也不是那么容易。 安月兰手中剑转了一个圈,周围的树枝纷纷被砍断。那边又冒出一个头来,而另一边很快又冒出了一个。竟然有三只将自己围住了。 安月兰冷笑一声,手指对着对面一指而后水晶剑斜着砍出。对面的家伙肚子上中了一招立刻惨叫一声萎顿在地不断的抽搐着。这些家伙虽然体表有着坚固的护甲,但是肚子却是他们的缺点。 另一边这一直则是用刀爪截住的安月兰的一剑。另一只爪子向着安月兰抓了过来。安月兰一抽手居然没有抽动,原来在那螳螂人的刀爪中还有无数锋利的锯齿,这些锯齿一合就将安月兰的剑咬住了。 不过安月兰随即伸手点出,这一点可是难防的多。那螳螂人反倒最先中指抽搐了几下就倒了下去不过剑仍然被紧紧的抓着。另一个已经到了,爪刀快如闪电削向安月兰的脑袋。 她只好将手松开,手指一点,那家伙却是虚晃一招然后整个身子歪进了旁边的密林之中。这一带实在是难行,安月兰只好放弃追击。先把自己的剑抽了出来,然后在树林上方飞着查探过去。 在远处就看到前面一阵混乱,安月兰悄悄的飞过去却是大吃一惊。在一片小空地上还有十几个螳螂人,只不过,现在全都变成了尸体。而另一边有一个长相丑陋无比的怪物却在吃这些尸体。 偏偏那怪物给安月兰一种熟悉的感觉,这,这不是厉桓池地狱之门中的那个鬼吗?这次却是没有见到厉桓池召唤它,想不到却是跑到了这里,只是不知道是他的授意还是这东西自己跑过来的。无论是不是,按理说都不应该让这东西离开。 安月兰咚的跳了下来。那东西吓了一跳停止了进食。不过它的速度非常快,地下的尸体已经被吃了一半还多。 它此刻跟安月兰初次见到变得不太一样了。此刻它像一个真的人大小,不过身体上面还是疙疙瘩瘩的。看起来分外的恶心。不过也更加强壮。眼睛里也不光是嗜血的光芒,看起来居然像是有自己的智慧。 它见到安月兰呲出自己的尖牙不过却突然又收了起来。竟然似乎变得有点恐惧的看着安月兰还有些不知所措。不过随即却是转身就跑。虽然没有飞,但是速度好快,在树林中穿梭起来就好像毫无挂碍一样的。 安月兰在上空跟上,螳螂人莫名其妙的被这鬼给解决了。她倒是想看看这家伙究竟打的什么主意。却是忽然想到,那水晶剑中有厉桓池的血。这家伙肯定是对厉桓池的气息敏感无比,只是却不知道它何以会漏出担忧和恐惧的表情。莫非它来到这里并不是厉桓池的命令吗? 那家伙的速度非常快,安月兰用全力才跟得上。穿过了丛林来到了较为平整的山坡上,鬼的速度更是加快了几分。安月兰咬咬牙一直追了下去,无奈那家伙的速度竟然比自己还快了几分。终于是渐渐的追不上了,安月兰无奈的停了下来。 她先在地上休息了片刻,然后才往影子城的方向走。虽然没有追上但是这也是很不稳定的因素之一,她决定回去以后告诉明亦尘。最起码要让他留意一下,这个鬼的修炼方式有些与众不同竟然是靠吃别的东西的肉身来进行修炼。 而且它身上隐隐有种另安月兰感觉不安的东西存在。那种可怕的感觉甚至不会低于厉桓池。 那口井也需要妥善的处理,若是运用得当说不定可以再培养出一批高手出来。 正文 第二百一十章诡秘杀机 安月兰很快就回到了城中,她将那些螳螂人的事情告诉了那个叫落日的大叔。他对安月兰千恩万谢着一边将一个东西递给安月兰。 安月兰结果来却是一块如冰晶一样的小石头。 落实诚恳的说道:“非常感谢姑娘为我们做的一切,这是在那水井中找到的。至今也就找到一块而已,我就送给你吧。以我们的力量恐怕要保护那水井也是有难度的,希望姑娘回去了可以跟明少主说。我们愿意帮助他收复南方这块的土地。” 安月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不过那人欲言又止却似有难言之隐。她笑道:“族长你还有什么事吗?” 那大叔犹豫道:“其实还有一件事,只是,只是。” 安月兰道:“你尽管说好了,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帮忙。” 族长道:“在那井中其实,其实还有一样东西。那里,有一个机关。在那里面埋藏了对我们很重要的一个文献。若是姑娘愿意,想请您替我们拿上来。” “哦,那里面是什么样的?”这族长说的不尽不实安月兰一皱眉,若是里面很简单的话想必这族长自己就可以办到吧。 族长道:“那里面,那里面是无穷的寒冰之气。我和族人修为有限无法进去。您修为深候,又有那块宝石在,因此才请您去。” 安月兰点了点头答应了:“那好吧,我就去看看,但是也不保证一定能成。” “感谢您,感谢,那我带您过去。”族长落日将安月兰带到了水井的旁边。 这井离近了更觉得寒气迫人,安月兰的身材将将可以从井口进去。她小心的攀爬,那里面的井壁非常光滑,每一步都要非常的小心。 族长看着安月兰快要进去的身影还不忘叮嘱一句:“那个宝石您一定要收好,它会帮您。” 安月兰点点头,人已经越来越向下。慢慢的看不到族长的人影了。安月兰果然把那个白色的宝石拿出来贴身放好。此刻从那上面传递过来的竟然不是寒冷,竟然是一股暖流。而现在她觉得外面的寒气已经对她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了。这果然是神奇无比。 这口是典型的口小腹大。越往下越宽阔。安月兰到后来干脆乘着水晶剑往下走。井壁看上去都附着了一层厚厚的冰,已经看不出石壁的纹理了。也不知是人工搭建的还是天然形成的。 一直向下足足飞行了好久才到水面。水面竟然如此之低,在下面还有四通八达的奇妙洞穴,看起来竟然是深不可测。不过到处都是厚实的冰块。晶莹剔透之处再加上反射的各色奇光。这里宛然如同仙境一般。 安月兰不得不感叹世间万物的神奇,她本以为这魔界本就是个蛮荒之地。谁想到还有这么多奇妙的宝地,像这里,像那沙漠深处的落日神殿。想来这族长居然与神殿的名字一样。 想到此安月兰却是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那厉桓池踪迹全无。那么他会不会去那沉日沙海的神殿之中呢?那里既隐蔽,而且还有很大的空间足够他再打造一支大军出来。而且遗忘城以及另外的神秘城市的势力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经营想必也形成了一定的规模了。照此看来厉桓池东山再起根本没有任何问题啊。 安月兰暗道这个消息回去后一定要告诉明亦尘早作准备。 在下来之前,族长给她简单的指明了方向。他虽然没有下来过但是也听上任的族长口耳相传。 而安月兰其间有一会将那宝石收了起来想要感受一下。确实非常难受,这里的寒冷已经化作一缕缕的魔气往身体里面钻。即使以她现在的半神之体也无法承受太长的时间。不是说一定会有不可逆的伤害,而是那种痛苦已经让人难忍。 她仔细查看了一下来到了一个高大的洞穴里面,水面也只到这个洞口的一半而已。安月兰也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东西会让那族长这么重视呢? 不过还是要小心一些,她发现四周洞顶并没有水渍。不过万一这里的水爆发的话恐怕自己也会被淹没在这里。族长虽然说现在并非是水上涨的时刻,但是安月兰知道人不可尽信。虽然他没有害自己的理由,但是小心点总是没错的,更何况在这样的地方,人工的计算也未必不会出错。 越来越深入了,但是还是一无所得。安月兰皱起了眉头,按说就是这里了啊。比起族长说的地方,她已经更要深入了。 再走了一段还是没有。走错是不可能的,安月兰愤愤道:“这老头可真是会开玩笑,难道是让我白跑一趟吗?看我回去怎样教训他。” 正在这时突然觉得身后有风声响起。安月兰早有准备,她刚才的话是要故意试验。若是真的有人埋伏,此刻自己说要走了,那肯定会出来阻止。手中水晶剑一挥间架住了两只短叉。 对手一脸的惊愕似乎还在为自己被发现而感觉到惊讶。安月兰细细打量,这个人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身材很是瘦小,一脸的病容,一头苍白的头发倒是很有特点。此刻因为用力而带起的风将他的头发吹开露出一张苍翠的小脸。那上面既然横着两道深深的伤痕。 安月兰怒道:“为什么攻击我,你是何人?”她可不会认为这是一个偶然。对方明显实在等着自己,而且他的气息也不属于这里。那种血液的味道与这里格格不入。 “格格……你很……精灵……我就是山你的……格格……去死吧。 安月兰无语,原来这家伙在这里太久身体都冻僵了。难怪一副病鬼的样子。此刻连话都说不完整了,想想还有点好笑。这家伙也是可怜,安月兰手中剑发出一道紫光向对方劈了过去。既然你这么辛苦,那么早点解脱你吧。 那家伙手中双叉一舞动,却是出来了一个巨大的虚影,居然是一条蛇。那蛇盘旋着嘴巴一张吐出一道闪电将安月兰的紫光接下来。两者相击在这封闭的空间中一阵轰响。 他却是冲过来直接对安月兰开始进战。斗法的话虽然也能暂时的隔绝寒气,但是运动起来的效果更佳啊。他像个猴子一样的跳过来跳过去。手中叉舞动的好像是暴雨一样急骤。安月兰却是好整以暇,这个神秘的家伙虽然实力不俗但是并没有给自己压迫感。手中剑轻巧的带过将他的招式一一接过。 安月兰暗想这会是那个老头族长派来的吗?来的时候就发现有些不对劲。一脸的为难现在看来却是愧疚,那应该不是他,那种表情不像是装出来的。 算了,还是先抓住这位,那不是什么都清楚了吗?这样想着手上加力,速度越发的快了。 对面的男子也是吃了一惊,本来自己已经够看重这女人了。不然又何用偷袭。其实他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有三个人,只不过他寻思杀一个女人还用三个好手?自己一个人若是搞定了那岂不是大功一件,于是就自己先过来了。不过在这里待了良久却是觉得寒气入体极为难耐。而安月兰却是一脸的轻松。他才发现自己有可能轻敌了,但是开工没有回头箭。这才躲在一边偷袭,谁知道这女人如此警觉。而自己与她正面对战居然落在了下风 那小子眼珠一转对着安月兰一摆手:“停停,误会了误会了。这位姐姐,我可不是来杀你的。我是有事经过。一不小心遇到了还以为是敌人。实在是抱歉啊。” 安月兰呵呵一笑,这小子话是说利落了,但是说的话却是骗鬼呢。她又用一道紫色的剑光作为回答,可惜她并不会玄清剑诀。不然的话威力也能再上一层楼。 那个男子见安月兰并没有相信自己也没有在意,他要的也只是对方一个停顿而已。嘴巴已经吸住了一个小东西像是咬了一下。 安月兰却是脸色一变:“你?” 说道这里她却是转身就走,那东西是一种召唤的道具,若是有同伴在周围的话用那个就可以告诉其他人自己的方位从而求得支援。 然而让她不安的却还不止这一点。那东西她明明是认得的。明亦尘的手下就有一支队伍是用这种东西传讯。当然也不是说这就是明亦尘派来的人。不过她心中却是产生了一种难安的情绪。不管如此先离开这里。显然不论怎么样,那文献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 只要上去了,进可攻,退可走。然而那个男子可还不想让安月兰就这么离开。他一咬牙,双叉交错。口中念诀,一道巨大的黑蛇凭空出现。这巨蛇眼睛中冒出凶光,可比刚才的虚影要可怕的多。看来这才是他真正的本领,刚才不用出来却是怕这里的冰不够结实,他可不想被埋在这里。不过安月兰又是绝对不能让她走的。因此也只能出此下策。 安月兰没有回头却是剑光一凝向着四周一甩。一时间,地动山摇。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一章危机四伏 安月兰虽然没有看到后面的情况但是也知道情势危急。干脆用尽力量击打在这里的冰壁上。虽然这里的冰坚比石头但是也禁不住安月兰的全力一击。冰块如雨般落下。更可怕的是两者相较的力场使得这里处在一个极不稳定的范围之内。 水势由开始的平缓柔和而变成了汹涌的湍流。并且只在一瞬间就上涨了一半还多。安月兰进来这里还是很深的,此刻回去倒是觉得路途变得如此遥远。黑色的巨蛇被冰块砸了几下,虽然受了些伤害,但是却更增加了凶悍的本性。 安月兰猛地向旁边躲开,黑色的蛇头从一边伸了出来。尖利的牙齿狠狠的合在一起发出了“咔咔”的一声。 这大蛇嘴巴里的腥臭味扑鼻而来,这不像是法力的凝结倒像是召唤来的。安月兰从没有见过如此诡异的人。她一慢下来,后面的男子也追了上来,顺着蛇背慢慢的接近安月兰,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情。 而安月兰却回了他一个好像看白痴的眼神。然后慢慢的加速飞远了。仔细一看其实不是安月兰加速,而是大黑蛇慢了下来。 男子伸手摸上蛇身冻得一个哆嗦,随即恍然,蛇本来是冷血动物。在这么冷的环境了又能表现的多勇猛。男子心疼的将之收起来。这可是自己花费了大力气豢养的魔蛇。若是冻坏了,那不是损失大了。他倒是不怕安月兰跑了,后面那两个家伙离他本来就不远。而那两个家伙可是比自己还要强大。只不过因为一些原因他们却并不想抢自己的功劳。 但是他却不在乎,他本就是死士。完成任务就是他生存的唯一动力。至于杀的是谁他更是不放在心上。 正在此时却是听到后面传来可怕的吼声。转头一看却是发现后面的水势像狂龙一样的扫了过来。那可是看起来比他的魔蛇还要猛多了。他是不怕死,但不是找死。连忙把速度提升到了极限。 可惜水的力量显然在速度方面超过他。狂啸的水龙碾压而过一路的冰块被冲击成了碎屑。男子好像河流中的一片叶子一样被卷了进去身不由己。 安月兰终于出了那条洞穴,向上看去,晶莹的冰盖中间有一个芝麻大小的洞口,那就是自己的目标。 向上的话要比平行在狭窄的洞穴里舒服的多,速度也要快的多。不过水流的速度也很快。下面的洞穴交错,此刻喷薄而出的水龙交缠在一起。涌起的激流一瞬间溅起了多高。 安月兰眼看着自己的旁边一道一道的水剑射出去。偶尔还有一条条的巨大水柱冲天而起,落在那上面的冰壁上面飞射而下滔天的水花。 这水花可是比冰还要冷。一根根在空中凝结好像小剑一样刺下来。安月兰尽量小心闪避着。那身上那块白色的石头此刻却是发出一阵阵温暖的气息来。 安月兰想,那族长看来还不坏,还知道提醒自己用这宝石来应对。 这时就听到上面“砰”的一声,一个灰色影子向着安月兰砸了下来。 安月兰一看这不正是攻击自己的那个家伙吗?只不过这家伙却是在与那冰壁的撞击中晕了过去。看来是这里的巨大水流带他上来的,却想不到比自己还快。 安月兰是善良没错,但是还没有善良到可以原谅想要杀死自己的人。她没有在他身上捅一剑已经算是仁慈了。不过顺手在他的脖子上一摸,已经把那个小东西攥在了手里。用力一拉,金属的链子立刻被拉断。安月兰仔细打量原来就是一个小小的金属管子。不过上面有自己的专属符文。这是在铸造的时候加上的。有了这个就可以在特定的频率呼唤一起的伙伴。 那男子本是昏迷着被安月兰一拉却是醒了过来。链子在他的脖子上拉出一道血痕,很快就被冻住了。 但是他的人还有点蒙。摸着麻痒的脖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己为什么又会在这里。看着天空越来越远去的安月兰他的心里终于完全清醒了过来。紧接着噗通一声倒着砸进了水中。 安月兰有惊无险从那井口噗的窜了出去。手中绿光盈盈,若是周围有人的话,她不介意请对方吃上一击。 居然真的有人,只不过是落日族长在那里一脸的纠结。 安月兰暗暗好笑,怪不得被异族欺负。你既然都做下了还纠结个什么。 “喂,你有什么可说的?”安月兰面容仿佛比井中的寒冰还要冷。 那井中虽然是已经波浪滔天,轰然之声不绝于耳但是奇异的却是并没有多少水流窜出来。看来这里面的洞穴角度等等都是经过专门的设计并不会给外面的人造成伤害。 那族长看到人已经惴惴不安了。在看到是安月兰以后几乎跪在了地上,所幸这里也没有旁人,这井的周围也算是禁地了。不然这族长只怕也没办法当下去了。 安月兰双手叉腰摆出一副凶恶的样子,虽然样子还是很可爱,一点都不凶恶,但是族长哪里敢看她。唯唯诺诺说不出话来。 安月兰先看了看周围,倒是没有其他人影,但是也不保准,要赶快离开。 “快说,磨磨唧唧是不是族长?“安月兰想说是不是男人,后来觉得这句话对他打击太大所以改了一下。 “是,是。哎,姑娘刚走,他就来了,他的力量是我们不能抗衡的。他让我将姑娘骗入一个地方,想要伏击您。说,不这么做就将我们全部杀光。” 安月兰气笑了:“那你就不怕我?” 族长犹豫了片刻:“不只这样,他还,还拿出来一块令牌。那令牌跟姑娘你给我的信物是,是一样的啊?” “你说什么?”安月兰纵使早有这方面的猜测,但是还是吃了一惊。要说那哨子有可能是别人家的,但是令牌绝对错不了。 她当然不相信是明亦尘要杀自己,莫非是厉桓池的内线不成。毕竟明亦尘的扩张太快了,很难保证每个人的背景都绝对干净。莫非是他因为恼恨自己想要报复和派人杀自己吗? 自己来这里虽然算不上有多秘密,但是可也不是谁都知道的。那那个人的地位只怕还不低啊。安月兰咬咬牙,虽然暂时是战胜了厉桓池但是问题反倒是更多了。而自己无疑是其中关键的一环,若是没有自己,师兄必定会在更有准备的情况之下再出击。那时情况会否不同呢? 想了想安月兰对族长说道:“他们此次既然是秘密行动,想必也不会轻易放过你们。哎,你们赶快走吧。他们在杀掉我之前可能顾及不到,但不管最后会不会得手只怕都不会放过你们。”说着转身就走,耽搁的已经够久了。厉桓池清楚自己的能力,他若是派人来绝对不会只派那个傻瓜来。但是真的是厉桓池吗? 不再理会族长,安月兰直接向远处而去。她并没有过多的去责难,在族人的生死存亡面前,他作出了最无奈的选择。事实上不管他怎么选择,结局都已经注定,现在就看他是不是可以抓住最后的时间了。接下来就是听天由命。安月兰自顾不暇,也没有理由和能力去兼顾他们的生死。 一路向着北方而去,她有预感,那里有人在等着自己。与其让人来找自己,那还不如直接去找他们。对方既然设了这样一个局。那就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留住自己了。 安月兰慢慢的停了下来,她不得不停下来。在她的正前方有两个人影。他们并没有登云,也没用兵刃法宝,就那样安静的站在空中,好像本来就是天空的一部分。 两个人都是男子,短发,一身合体的黑衣,身上煞气涌现,一双眼眸不带有丝毫的感情。唯一的不同一个高一点一个矮一点。 安月兰却是暗中松了一口气。这些人她简直一点印象也没有。手中却是抽出了水晶剑:“两位,久候了,还有其他的人么?不如一起叫出来好了。” 高一点的汉子咧嘴一笑:“不用了,就我们两个。你若是想活就杀了我们两个。否则,就留在这里吧。” 安月兰道:“想必你们是不会告诉我谁派你们来的吧?” 两个人都是不答,安月兰点点头:“既然如此,你们若是侥幸得手了。不妨告诉厉桓池。我师兄总有一天会找到他要他的命。” 那两个人对视一眼,高个的点点头:“你放心,我会转告他。” 安月兰却是心下一沉,这家伙这么说就肯定不是厉桓池派来的了。莫非真的是奸细? 还要再问,那高个男子已经不耐烦了。双手一合,手中却是出现了两把尺长的短刀。而另一个则是拿出一张弓来。 安月兰心中又是一沉,这两人看起来一人近战,一人远程肯定是配合无间。看来自己真的是要小心了,不然只怕真的要留在这里。 高大男子一闪,人已经冲了过来。手中双刃发出刺目的亮光。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二章意料之外 安月兰手中剑一翻,架住对方的双刃。力量之大让安月兰几乎拿不住剑。这家伙可真强壮,但是偏偏用的是短刀。看起来就像个刺客一般,倒是符合他们的身份。 幸好此刻的安月兰今非昔比,不然换做以前只怕连这一招也接不住。手中水晶剑就好像是她的手臂一般或长或短,上下翻飞。那男子手中双剑也如同过花蝴蝶。两个人打起来看的好看却是凶险万分。 高大男子却是面无表情,虽然安月兰的剑法有点出乎意料,但是他已经达到任何事都不能让他动容的地步。脚下踩着诡异的步伐。身材虽然高大,但是却极为灵活。 另一边稍矮的男子则是在伺机寻找安月兰的破绽。每每安月兰将动作定住之后就会有一支满布着魔气的箭矢飞过来。虽然不至于说手忙脚乱但也是非常的头疼。这两个家伙显然更精通暗杀术,却不知接受了谁的命令就这样来杀自己。 她知道越拖得久对自己更不利,谁知道还有没有别的人。手中一晃,绿色的落神鞭握在左手。两件兵器在手中护住全身,一时间两个人均对她构不成威胁。找准机会安月兰点出一道绿芒,男子将双刀一架护住了。发出了“叮”的一声。而安月兰则是一脚踢在对方的腿上。她的力气可也不小,那男人被她踢得站立不稳,几乎跌了下去。 男子脸一黑,手中双剑飞出幻化成一只巨大的花豹。猛地向着安月兰咬了过来。而另外一个人也一甩自己的长弓。却是化成一只巨鹰在安月兰的头顶盘旋。两个人也向着安月兰扑过来,等于是有四个高手同时向着她进攻。 安月兰手中连点不停,水晶剑也化出一片紫色的光雨。这么做无疑是比较消耗力量的,但是安月兰想要速战速决。 这样的范围攻击根本无法防御,更何况两个人还是往上冲。立刻每人都中了几招,倒在了地上。不过安月兰被那鹰吐出的光球打在了肩膀上面。虽然看着没有什么伤痕却是暂时用不上力气了。 那只花豹也被重新打回了原形,又变回到男子的手中双剑。虽然落在了绝对的下风但是两个男子并没有放弃的意思,仍然是将安月兰围住。 安月兰冷笑:“两位倒还真是忠心耿耿啊。为了你们主人的一个命令宁死也要完成。” 那两个人相视一眼苦笑道:“只怪我们技不如人,不是你的对手。不过回去也是死,那倒不如就死在你的手里。我们是不会投降的,你来吧。” 安月兰一笑:“比起杀你们我对你们后面那个家伙更感兴趣。” “这……”两个人回头这才发现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神秘人。不光是整个都被罩在布袍里,连眼睛都没有露出来。不过他就那样站着,却如同一座高山。 安月兰知道这才是真正的高手来了,这种压迫的感觉甚至有点像厉桓池。 “阁下到底是何人,为什么处心积虑要置我于死地呢?” 那神秘人却是不言不语慢慢走到了那两个男人的身边,猛地出手。手中仿佛是出现了千鈞的吸力。这两个强壮的家伙竟然就这样被那神秘人把脖子握在了手里。然后用力,“嘎啦”两声,两人纷纷软到在地上,可以看的出脖子已经断掉了。 安月兰不得不再次估量这人的实力,虽然说那两个人已经在自己这受了伤,但是可以这么轻易的就被杀死。可见对方是多么的恐怖。 “为什么不走?”那蒙面人忽然幽幽说道。 安月兰眼睛猛然睁大,这个声音竟然很熟悉,也是她绝对没有想过的一个人。 “为什么,会,会是你。你为什么要杀我。难道你是厉桓池的人,但是怎么可能。” 神秘人哈哈一笑,将头上的部分解开,露出一张苍老的脸来。不是寒岷尧是谁?但是此刻的寒岷尧眼神中的杀机却很是恐怖,仿佛与那个跟在明亦尘身边任劳任怨的寒老是两个人。 “你怎么会认为我是厉桓池的人?就因为我要杀你吗?其实不论我做什么最终也只有一个目的罢了。而这个目的就是要让少主君临三界。不论是明亦尘还是你,只要成为了他的阻碍。我都要帮忙除去。” 安月兰冷笑,却不知是笑对方的偏执还是笑自己怎么忽然就成了明亦尘的对立面。 “可惜我永远都不会是师兄的对立面,所以你多虑了。” 寒岷尧道:“可惜,事情并不像你想的那样简单。少主虽然回来了,但是他也变得软弱了。而这个原因很大的因素就是你,以及玄清宫。只要我杀了你,再覆灭了玄清宫。那时的少主才是没有缺点和软肋的强者,这样的少主才值得我追随。” 安月兰讽刺道:“先前我还感激你帮助我们,还救了我师兄。现在才发现你原来是个疯子。” 寒岷尧一笑:“随你怎么说好了,只要让我达成所愿,就算过后少主不认同我的做法要处罚我,那我也无话可说。至于你,若是肯乖乖赴死,我会给你一个痛快。” 安月兰双手一摆,水晶剑上面的紫光大盛。 “你若是想取我的性命尽管来拿吧。我是不会留手的。” 寒岷尧笑道:“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不错,我开始的确是低估了你,黑蛇和阮氏兄弟都没有杀掉你。不过在我的手中你能坚持几招呢?” 说着,寒岷尧手中灰色的魔气一抖,右手张开对着安月兰一按。安月兰只觉得自己的身体竟然不受控制的向着他的方向飞了过去。她干脆将手中剑锋一立,就着这股力量发出一道紫色的剑光,而另一只手则是将法力催至落神鞭上。 看到安月兰毫不惊慌,寒岷尧也不由得点头暗赞,这小丫头不久之前还是个累赘一样的,但是现如今却变得可以和自己一战了。 水晶剑先碰到了寒岷尧的手掌,剑尖居然无法刺入。他的手掌上面也有一小块灰颜色的斑点,这一小块竟然比盾牌还要结实。安月兰却不放弃手中持续加力。她的眼中光芒大盛,紫色的光芒几乎都从眼中喷了出来。 寒岷尧感觉到自己的手掌一阵刺痛,不由得倒退几步。闪身来看,手掌上有一丝血痕。他大惊,安月兰竟然还有这样的力量。那紫色的气息究竟是什么,何以如此让他忌惮? 寒岷尧手中涌出一股强大的力量,安月兰被困在了里面就好像是困在迷雾中一样发现他竟然不见了踪影。手中落神鞭四处舞动,却好像打在了空处一般。 而这时寒岷尧却出现在远处,他的脸色也有些不大好看。想不到安月兰竟然如此不好对付。不过既然已经开始了就没有办法回头。今日必须要将她杀死。 寒岷尧手一收缩,那股能量也跟着收缩。安月兰在其中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包裹着。那股压力之大让她有想要吐血的冲动。好在身体经过强化,不然只怕这一下就受不住。 安月兰将落神鞭前伸,终于点到了一个如同边界的东西上。安月兰只觉得压力一轻,然后就从那道缝隙之中挤了出去。 哪知道寒岷尧却早早防备着安月兰,见到她出来就立刻冲了过来。双掌推出好像山一样的压力顿时涌过来。 安月兰仓促应战,手中水晶剑一指却被寒岷尧双手一夹。夹住了剑锋,上面的杀气喷涌而出,寒岷尧的手也起了一阵颤抖。但是他猛地用力一折,水晶剑“啪”的一下竟然被折为两段。 不过在剑中却喷出了一只奇异的怪兽张牙舞爪的向着寒岷尧扑了过去。这怪兽通体黑色还散发着一股血腥味道。那上面散发的气息竟然是属于厉桓池的。这让寒岷尧愣了一下,而安月兰就趁这个机会猛地向一边飞了出去。 那个气息虽然让寒岷尧愣了一下,但是毕竟这是属于无主之物,也没有人控制。只用了一掌,那东西就化成了飞灰。寒岷尧将手中半截剑尖摔在地上向着安月兰飞了过去。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奇怪的是她的踪迹居然一点也找不到了。寒岷尧来回的在这一带转了十几个来回可是并没有发现任何的线索。 最后他又回到了他和安月兰战斗的地方,将那半截剑尖收好,将另外的尸体也处理了这才离开。在影子城那里他也派了一队人去处理。这次的事就是要保证绝对的秘密,任何活口都不能留。 在那边的共有十几个人,他们的修为不算太强,但是杀人倒还算是好手。寒岷尧去了却没有发现尸体,倒是那些人扶着昏迷过去的黑色不知所措。 那些人根本不知道寒岷尧的存在,倒是不用全杀了,只是想不到这里的人走的这么快。不过他也不担心。这些人接到绝杀令,那就是一定要完成任务的。 寒岷尧一挥袖子,无奈的离开了。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三章再回人间 安月兰去了哪里呢?她其实并没有远去。因为她知道自己的速度恐怕是无法逃脱的。而且在开始的对战中也受了些伤。 事实上她在来见两个人之前就已经在来的路上找了一个藏身之处。就是害怕自己不能抵敌而有逃脱的机会。只是想不到那些人不是她的对手最后却是与寒岷尧打了一场。 这是一个略微狭小的洞穴,四周被她贴上了符咒。这样可以使得别人无法察觉她的气息。她一连在里面呆了大概三四天才痊愈。看着手中的半截剑却是无语。 这剑就算是废掉了,上面的阵法也毁了,杀气也泄了。不过扔掉也很可惜。先收起来吧,以后若是有了合适的材料可以再进行炼制。 不过接下来又何去何从呢?虽然这次的刺杀命令并不是明亦尘提出来的。但是寒岷尧的话却不像是骗她的。那么他只是为了除掉自己好让明亦尘更好的去掌控魔界,虽然她不认同但是能怎样呢?现在的明亦尘是需要寒岷尧的,他的作用会比自己大得多。既然如此,干脆就先不回去吧。 想到这里却是觉得一阵茫然,也许自己应该回去人间吧。自己来了魔族这么久几乎都忘记了人间的盛景了。只是在那之前,有几件事却是需要通知明亦尘。可惜寒岷尧光顾着跟自己动手,不然让他转告也是可以的。 这时却是想起了一个人来。那个在紫烟门遇到的小侍女紫英。在将厉桓池击败之后。她也问过紫英的状况,她本身是孤苦无依明亦尘见她与安月兰要好就将之收留下来,让她留在了紫烟门。当然现在的紫烟门已经不复存在。那里只剩一个紫烟之名。 安月兰在确认了大概方向之后就出发了。路上也是极其的小心,虽然她目前不打算去找寒岷尧的麻烦,但是对方却未必肯放过自己,或者,是一定不会放过自己。 她用了半个多月的时间才到,其间却是遇到了好几拨的人封锁,但是每次都是有惊无险。终于,慢慢的紫烟塔那高耸的轮廓已经在眼前了。 安月兰小心的查看,在门口的位置还有好多的兵士。这些都是追随明亦尘的家族势力。从另一个方面说这些人也在追随着寒岷尧。所以绝对不能让对方发现。 安月兰先在自己的身上贴上隐匿气息的符咒然后才慢慢潜入。在找了好久之后才发现了紫英的踪迹。她虽然年纪小,明亦尘却是看在安月兰的面上对她很是照顾。认命她为府中的管事。 此刻这小丫头却是在院中独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安月兰看看四下无人悄悄的招呼她。 紫英看到安月兰也显得很是高兴,就要大喊出来却被安月兰制止。两个人进到里屋互叙别情。 安月兰本来没有想告诉她真正的原因,不过又一想,若是紫英有所行动的话难免会招致寒岷尧的怀疑。万一迁怒于她总也不好。干脆就把他与自己的恩怨相告好让她有所防范。紫英听了却是大为气愤。 “安姐姐,寒长……他怎么能这样对你?你应该去告诉明大人啊,他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安月兰摇了摇头:“我不想让他为难。本来我是打算离开的,不过还有一些事不告诉师兄,我怕他会没有防范。紫英,你能帮我吗?我所能想到的也只有你了。” 紫英蹙着眉想了一会:“我当然是愿意的。安姐姐是好人,只是我若是擅自离开也是不妥。那寒岷尧虽然现在没有在这里,但是这里也算是他的势力范围。我若是有异动,他说不定会怀疑姐姐和我见过面。” 安月兰点点头:“那是我疏忽了,紫英,你说的对。既然如此我在想别的办法。” “不。”紫英却是拉住了安月兰的手,“安姐姐,我怎么会不帮你。只是我需要等一个正当的理由去魔焰宫,这样才有机会。” 安月兰一笑:“紫英,没想到你还很聪明的。” 紫英却是叹了口气:“为了活下来罢了,魔族就是一个让人快速成长的地方。安姐姐,我,其实是骗了你。我偶然见到明大人。然后就知道了你的存在。本来是想要找机会和你认识,谁知道你自己找到了我。” 安月兰哦了一声:“那你也很了不起了。能知道师兄他一定会赢。” 紫英苦笑道:“我本是服侍祭祀的侍女,在慕烟红那个疯子的手下随时都会丧命。我能做的也只有赌一把。而且我赌赢了。” 安月兰点点头将自己的猜想都告诉了她。然后站起了身:“就是这些了,你若是有机会就说与我师兄知道吧。你虽然曾经骗了我,但是我不后悔,还有,很高兴你能跟我说这些。” 紫英知道安月兰和自己之间已经有了一道鸿沟,她只能苦笑着点了点头,眼看着安月兰冲天而起消失在了远方。 安月兰对紫英倒是算不上怨恨,虽然是从一个单纯可怜的小姑娘变成了一个很有心机的女孩让她很难接受以外,但是对于人家而言,努力的活下来甚至活的更好又有什么错呢? 她倒是不认为紫英会告密,只要将自己的话告诉明亦尘,她相信明亦尘会给紫英更好的安排,而紫英也是知道的。至于后面又会发生什么事,安月兰却是不想管了。她现在很想家。 她所知道的魔界与人间的通途只有一个就是上次厉桓池带她来的那口井。或许还有一个千魔洞。只是那里她并不熟悉,而那口井的大概位置她还是记得的。 这魔界的位置是一个小小的山丘裂缝。安月兰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到这里。看起来这和之前刚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变化。自己在魔界待了多久?半年?还是一年?因为这里的计时很多都不普及所以安月兰也只能知道大概的时间。应该是不到一年的时间。这段时间简直就和做梦一样的,却很难分的清是噩梦还是美梦,至少她见到了明亦尘。还和对方一起生活了十几天。 而现在她却是决定离开。侧着身从缝隙里挤了进去,那里面充斥着一种红色的能量。并没有不适的感觉,安月兰慢慢的向里面走。 地势是一直向下的,在尽头是一座陡峭的悬崖。悬崖的下面不是水流而是被红光映照着的迷雾。渺渺茫茫的也不知道有多么深。安月兰记得这里是上来时的场景。那么回去是不是只要下去就可以了呢? 安月兰一咬牙向下坠了下去。手中却拿出来水晶剑。虽然断了,但是凭着它的锋锐也比普通的匕首要强。 红色的雾气在急速之下向四周飘散。安月兰的双眼中显露出紫色,周围的状况居然如实的反应在她的眼中毫无遗漏。 正在这时前方有一个影子闪过。安月兰吃了一惊,这里虽然没有人把守但是也算秘密之地。到底是什么人从那边过来了? 她本是不想招惹是非,但是显然对方不想放过她。对方显然也是察觉到了安月兰的存在,却是不闪不躲直接撞了上来。安月兰心中有气干脆也不躲,两者狠狠的撞在一起。那家伙体格不算小,但是安月兰的力气显然更大。只是停顿了一会对方就被撞了回去。 安月兰暗笑,自己在得到进化的身体之后力气越来越大了。心说看你没事来招惹我。两个人一前一后的从那座四方井之中冲了出去。刚刚站稳那家伙就冲着安月兰冲了过来,一看安月兰却是愣住了。 安月兰则是打量这人,看起来年龄不大,相貌普通,脸色蜡黄很没有精气神的样子。 那人小声说道:“你,你怎么从井底出来?” 安月兰这才明白原来这家伙竟然是误入了井中。哎?不对,谁没事会跑到井里面去。 “你叫什么名字,干嘛往井里面跳,你不知道里面什么地方吗?”安月兰好笑的问道。 那男子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安月兰道:“那里面可是魔界,你不怕被妖怪吃掉吗?” 男子吓了一跳,随即却是冷静了下来:“被,被吃掉也好。反正也是死。” 安月兰奇道:“哪有人一心找死的。哦。你跳到里面难道就是为了寻死?” 那男子点了点头,安月兰道:“可以跟我说说你的事吗?” 见他犹豫的样子安月兰补充道:“难道你死都不怕了还不敢说一说吗?” 那男子这才将自己的事情道来。 原来他的年纪也不很大,只是脸色不好才看起来有些沧桑。他叫古雨,是这附近村子的人,原本不过是个本分的庄家人,但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却是闯进了山中的一个古墓之中。带出了几件珍宝却是改变了他和整个村子的命运。 从那墓中出来几个妖魔,在一瞬间毁灭了整个村子。他的父母也死了。想着平时他父母的告诫不让他上山,他却是后悔不已,而从那宝物上面居然还涂有一种剧毒。 正文 第二百一十四章三只妖鬼 剧毒并没有立刻要了他的命,而是让他越来越衰弱。一想到自己变成这样,而家人也被自己害死了,他也产生了轻生的念头。于是就近寻了一口井就跳了下去,却不想正遇到了安月兰。 安月兰摸了摸头发上的水珠,刚才出来的时候已经运转法力将身上的水迹都弄干了。只在头发上还有少许。 她看着垂头丧气的古雨一笑:“但你可知道,你死了,那几个妖魔也将继续横行下去,而你父母的大仇却是无人去报。而你会烟消云散。莫非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不,我,当然不。我想要报仇。可是。你,莫非你愿意帮我吗?你从井中来,一定是神仙,请神仙救我。”说着古雨跪在了安月兰面前。 安月兰叹了口气:“我不是什么神仙,但是你不妨带我去看看那些所谓妖魔。若是可以,我会帮你除去它们。现在先让我看看你的伤吧。” 说着安月兰将之扶起来。在旁边是一间小的木屋。里面没有人,安月兰让他坐在椅子上。她就用手搭在他的手腕上面,慢慢的输入法力。 安月兰本来并不精通医术,不过在魔焰宫没事情的时候看了那么多的书籍也不白看。对于很多浅显的道理还是明白的。此刻就是用自己的法力去查探古雨身体里面的异象。 不过一开始输入的急了一些,古雨疼的冒出汗来但是居然能忍着没有喊出来,可见还是有几分忍力。安月兰点点头,放慢速度。闭上眼睛,古雨身体的经络出现在安月兰的面前。本来一切是正常的,只是在心脉三寸之上有一条剑型的灰色物体。安月兰的法力小心的过去,它就开始移动。 安月兰的法力中冒出一条紫色的气息,这条气息很快将那个灰色的东西围了起来,然后慢慢的抽出。 安月兰睁开眼睛,那东西就在自己的掌心中。此刻还不老实,左冲右突还妄想逃跑。不过安月兰的法力显然很是坚韧,突破不了就想要钻到安月兰的身体之中。 在感觉上,这东西竟然如同拥有自己的生命一般,很是活跃。安月兰倒是有些兴趣,掏了半天却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容器。干脆把它封印在那半截水晶剑中。只见原本失去魔血重新变得纯澈的水晶剑变成了浅灰色,还有一个像虫子一样的东西在里面游动。不过它游的非常慢,安月兰在上面画上自己的灵符。那东西就算是彻底的被困在里面了。 安月兰又在检查了一遍古雨的身体,并没有发现另外的异变。仔细看他,虽然脸色仍然有些发青,不过比起开始可是好的多了。 古雨站起来之后感受了一下自然也感觉到了自己有所好转,自然是又对安月兰千恩万谢。 安月兰将他拽起来:“好了,我时间紧迫。你说的妖魔在哪里。我去看看。”她倒没说一定能除的了。毕竟这世界如此广阔,有自己打不过的妖魔也是正常,还是先探听清楚再说。 古雨点点头,带着安月兰向一边的山中走去。这一带已经是比较荒凉的地带了。四周人烟稀少,而山上林木茂密,多有虎豹。产出几个妖魔也是正常。而按照古雨的说法,这几个妖魔只怕还是被人封印起来的,此刻却是机缘巧合被这个倒霉鬼给放了出来。 “那,那几个家伙都生的非常高大。我看见的是三只,都生的很可怕,不似人间生物。不过它们只是瞟了我一眼就走了。” 安月兰问道:“那你怎么肯定他们还在这里?” “我能该感觉到,那是种很绝妙的感觉。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就是能感觉到他们在这座山里。” 安月兰点了点头,那剧毒是他所说的宝物中的东西,自然与里面装的怪物有些关联。他能感应到也可以理解。事实上,自从安月兰来到这座山上,那半截水晶剑就开始控制不住的跳动起来。里面的灰色小虫也游动的更加快速了。 而他说的所谓宝物安月兰也看过了。不过是一只矮脚的罐子罢了。整个罐子似乎是黄金的,里面却是黑压压的。外面倒是有些装饰性的花纹,但是并没有任何意义。 除了罐子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却更是一些破烂。只有一个小木牌看着有点意思。绳子都已经腐朽了,只剩一个小小的四方木片。上面也很简单,背面只有简单的纹饰。正面却是一只狰狞的鬼脸。虽然只是一种雕刻手法,但是却栩栩如生。给人一种震撼的感觉。安月兰隐隐觉得自己的精神一阵恍惚。这东西竟然引动了自己的落神鞭。 安月兰的食指自动变为了绿色。莫非这是与蛮天四制有关不成?她在战斗结束也问过明亦尘。这蛮天四制乃是天地生成,远古魔君以大毅力大手段经过了千万年的岁月才陆续炼出的四件法宝。 分别是安月兰掌握的黄泉落神鞭,其中隐藏的神通就是黄泉落神指法。还有万公子手中的碧落惊天旗,神通有两重,或者是两个方向。乃是惊天掌法和弥天掌法。 而至今未能出世的另外两件一件唤作无尽风杀,一件唤作黑泽鬼剑。这两件法宝就更要神秘的多。 四件惊世法宝在经过了无尽的绚烂辉煌之后在岁月中归于静默,沉沦。慢慢的变成了某本书中的一个个文字。直至文字也失传,变成古文字。距今也不知过了多少年岁月了。 古雨见安月兰看着这块木牌沉思不已干脆将之送给了安月兰。安月兰也没有推辞。这东西若是真的和四制有关,那还真的是不能轻易埋没。 转眼已经到了山中,绿树掩映,苍翠如画。安月兰忍不住深吸口气。虽然只不过是平常的一口空气,但是充满了泥土的芳香。这一刻她才是相信自己真的回到了人间。那种感激和怀念真的是难以用语言去形容。 安月兰悄悄颤抖了一下:“现在还能感受到他们的踪迹吗?” 古雨:“他,他,来。这里。” “果然没错。”她也觉得有东西过来了。手中水晶断剑跳的更厉害了。安月兰干脆将之收了起来。却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几十张符文。好久不用了,还真是怀念! 双手如电,手中符文纷纷飞出如同是临危受命的士兵一般纷纷飞入自己所在的位置隐入。安月兰嘴角勾起微微一笑,充满了自信还有一丝顽皮。古雨都看的呆住了。 树枝剧烈的晃动但是却没有听到脚步声。三个巨大的影子从一边的树后闪了出来。他们长得大同小异,宽大的腰肢,青面獠牙。头上有大小不等的白色犄角。眼睛恶狠狠的瞪着獠牙露出老长。 上身是标准的恶魔像,但是往下一看却是没有双腿。至有一条窄细的尾巴。这几个家伙竟然是没有腿的,难怪没有脚步声,原来是飘过来的。 安月兰倒觉得有几分滑稽,她忍不住噗的笑了出来。 那几个家伙一瞪眼见到安月兰居然如此没有“礼貌”立刻出离了愤怒。手中一晃各自化出了巨斧和大锤。安月兰虽然不怕,但是古雨却是双腿打颤差点尿了裤子。不过他倒还算有点男子气概没有丢下安月兰逃走。 安月兰的镇定在一次激怒了则几个家伙。他们化作一阵狂风刮了过来。安月兰默默地一撮手指。 地上如同刮过来一阵飓风。而天空凭空打了几个霹雳。紧接着天上落下了细雨。最诡异的是那雨居然只落在进入了安月兰攻击范围的三只奇怪妖魔身上。 天空的雷电闪烁,落下的雨滴也带有了雷电之力。落在那些妖魔的身上,发出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再看那几个家伙此刻再也没有威风凛凛的样子,简直比受虐的小媳妇还惨。手中的斧子大锤也丢了化作一股烟气消失不见。 而那三个庞然大物则是在那个圈子里诡异的滚来滚去。安月兰发现这几个家伙应该是对自己的雷电攻击有天生的不耐受性。不然以他们身上的气息还不会这么快就落败。自己倒是歪打正着,想要用自己好久没用过的雷符来试试手。想不到就起到了意外的作用。 安月兰手一招,天上的乌云散去,那三只此刻连动也不敢动。趴在那里静静等着安月兰发落。安月兰只觉得自己包裹中的水晶剑有所异动。将之取出却是突然明白了它的意思。 大概这东西就是配合着来封印这三只妖魔的。被古雨意外释放之后偶然跑到了他的身上成了所谓的毒。 安月兰干脆以这把剑为器皿,对着那三只家伙晃了晃。立刻他们就化成了三股黑烟然后被收了进去。 安月兰转身看着古雨:“暂时这三个家伙还有用,所以你父母的仇恐怕还要过一段时间再说。” 古雨点一点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您救了我的性命又重新收服了妖魔。” 说着却是跪在了地上:“请收我为徒吧。”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五章归乡 安月兰吓了一跳:“你这是做什么?” 古雨倒是一脸的诚恳,只是青色的脸看上去有些滑稽。 “神仙,我现在已经是走投无路了。现在只希望神仙收留我。不敢让您传我仙法,但求让我能够侍奉您左右就好。” 安月兰轻轻叹了口气:“你先起来吧。” 古雨满脸喜色:“您愿意收留我了吗?” 安月兰道:“我只怕是还没有教人的资格。若是你真的想修炼的话。不妨去中原玄清宫吧。我也,曾是那的弟子。现在还有要事在身,却是不能多留了。看在你送我这木牌的份上。”说着拿出一张符咒交给他。 “你此去拿着这符咒,若有机缘可以交给那的执剑长老。若他心中仍认我是他曾经的弟子。该看在我的份上对你多加照料。此去悠悠千里之遥,若能行便去,若不行,还在此地做个普通人。我去了。” 安月兰不再久留,身形一晃就这么消失在天际。独自留下呆愣愣的古雨一脸无措。安月兰并没有帮他下山,若是想要修炼要经历的艰难还多哩。这不过是第一步的考验。 安月兰离开这个不知名的小小村落直接向自己家的方向飞去。灵砚城,虽然那里并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不过毕竟是作为家乡存在在心里。不知怎么居然也产生了些许思恋。或者也说明她本身还是渴望安定的吧。 千里行空,一念飞腾。脚下盛景匆匆,安月兰难得觉得心灵得到完全的放空。人,其实还是很容易就满足的。 她先去了一趟寒沣山,上面山路纵横仍然是旧时模样。她也忍不住一番感慨。 却是悄悄来到了自己的草舍,破败是在所难免。屋顶的洞似乎比离开时更大了些。里面也泛着好久没有人居住的清冷。安月兰走进去,简单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灰尘几乎有一指头厚了。她苦笑一声,寻了一只木桶去打了些水来。不过刚到家门口却发现有人跟着自己。 安月兰转过头小声说:“是安大娘啊?” 那人才从一边的矮墙上露出头来,脸上还有一点不相信的神情:“你,你这丫头,还活着那。” 其实这个安大娘她也不很熟,只是年幼时有过几面之缘,后来她家里生变,被这城里的人认为是灾星。几乎所有人都搬得走了。安月兰还能认出她已经算不错了。听了她的话安月兰倒没有觉得很生气,她早就习惯了。 安月兰勉强一笑:“是,前些日子出了远门,现在回来了。” 安大娘哦了一声却还不离开。 安月兰说道:“您有事吗?” 安大娘嗫嚅了一会儿:“那个。你,你能不能早点离开这里。我儿子前几天病了。你回来了,这。” 安月兰哦了一声:“我明天就走。” 安大娘点点头,把头缩了回去。安月兰莞尔一笑,修炼之人,心坚如铁。这些话伤害不到自己,安月兰对自己说道。 不过她对于那安大娘儿子的病倒是有些在意。那后生好像叫三郎,小时候还和安月兰一起玩过泥巴。她爹爹教过那三郎一段时间的书。不过那小子很顽皮,家里也穷,后来就没见他了。长大了倒是变得憨厚起来,见了安月兰也会傻笑几下倒不像别人那么排斥她。 安月兰叹了口气,下定决心晚上去那三郎的家看一看。若是能帮的就帮一下吧。然后自己就走,她想再去孔雀城一趟。也不知那四海阁的门户还能不能用。冥冥中有个指引,安月兰想要去寻一寻那落神鞭的本体。若是神体合一想必自己的实力还会有所上升。 本是想要开火做个饭尝尝久违了的人间烟火,不过又一想,火焰势必会让更多的人知道自己回来。而这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恐怕不是个好消息。只好作罢了,包裹里还有些食物勉强充饥。吃饱了就趴在桌子上小憩了一会儿。 醒来,天已经作晚,正适合行动。安月兰收拾妥当,悄悄的出门。街上人已经很稀少,不过也有乘凉的。安月兰绕过他们,凭着自己记忆中的方向前进。 那时候的自己已经“凶名在外”,偶然路过这里。却碰上了出门的三郎,他抓着一把枣子在吃,看到自己呆愣了半晌然后就把手中的枣子塞到了自己的手中。讲真,那时候的安月兰还是非常感动的,又有些害羞,而那个小子却是笑着跑进了家里。安月兰所以才会对这家伙,对这个地方印象深刻。 这点距离对安月兰当然不算什么,不过时间太久了,记忆难免也有些差错。寻了很久终于到了一扇门前。墙边是一棵高大的枣树。枝叶依旧繁茂,从里面探出墙来。安月兰一踩地,人已经无声无息的飘进了院子里。 本来还戒备着害怕有狗,不过并没有。安月兰松了口气,花了一点时间找到了这小子的房间。 从外面看这家里还是一样的穷,从里面看这家里就更穷。不过这家伙居然还娶了媳妇,只是不在一个房间睡。三郎在一个独立的小房间,此刻正睡着。或者说是昏迷着。 安月兰先确认这小子的家人不会突然间过来,然后才来到他的房间。此刻仔细看他的确是有些不正常。脸色太过苍白了。原本印象中他可是很健壮的,此刻瘦的和麻杆仿佛。 安月兰悄悄的过去给他输入法力。害怕将之惊醒,尽量放缓速度。 他的体内也是一塌糊涂,布满了腐朽的黑斑。然而,这黑斑并非是致病的原因。只是身体的元气没有了才成了这样。大概这家里也是没有钱买药,不然只要好好的调理倒是问题不大。只是若不知道原因,那就算此刻好了也是还会成为这样的。 安月兰想了想将一颗小药丸拿出来让其含在嘴里。这是谢秋溯给她的疗伤药。此刻却是拿了出来给他用。这东西用口慢慢化开会慢慢滋润他的内腑和经络。安月兰看着没有问题以后就离开了。 待他好转之后安月兰决定在跟着他一天,若是可以的话便帮他彻底解决。若是不能这也是命数了。安月兰毕竟还有自己的事要做。 她本来想要趁此机会去看看清荷,却也是放弃了。那小丫头在阮府中,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若是自己见了她却又难免让她心思起伏,这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回来之后也睡不着了。干脆研究一下那个奇特的木牌。明明握起来很湿润柔软的样子,可是用指甲用力的扣也难以扣进去分毫。 闻着没有味道,用法力输入进去,那牌子里就好像是有一条经络在运行一样。牌子上面的鬼脸亮起了一圈红光。纹路慢慢的显现,投射在半空之中是一个和牌子上一样的狰狞鬼脸,只不过是立体的。一条条线异常的复杂。 难道是地图?还是修炼的运功图?这却是分辨不出了。至于上面鬼怪的形态安月兰也是没有见过,想到这里她就想到了那三只妖魔。看起来是魔的形态,但是却能够化成黑烟。难道是鬼体。这就比较好理解了。 这三只鬼究竟是何人因为什么原因封印的已经无从考证了。不过所有的线索的尽头肯定指向一个大秘密。 天不知不觉得亮了。安月兰只好先将之收了起来。虽然是白天,不过安月兰也有办法,干脆画了隐身符来遮挡自己的身形。这符只是很简单的遮住了自己,至于更高深的可惜需要的材料安月兰没有。不过要瞒过普通人也够了,至于修炼者,但愿自己运气不要这么还吧。若是碰到邪物,那看到也没关系了。自己到时候就一剑将之宰了就好。 话说这三郎一觉醒来只觉得神情气爽。几日的怪病去了大半,心中自是欢喜。家里人也是高兴万分,那安大娘不住祷告还以为是安月兰搬走了所以霉运散去。 这一家是以卖早餐为生,本来刚刚好点要多休息。不过他执意要去帮忙,安大娘便让他随同前往。开始还比较正常,只是在做了一会以后他便说累了想要歇歇。自是没有人反对。这家伙自己悄悄的却是出了城去。安月兰在后面跟着,只见他走进了一座不知名的小山里。 这山比起寒沣山就是一个小土坡。安月兰以前也来过,只是这里面实在是没有什么啊。转过了几个弯,在里面有个窄沟。三郎左右看看没人,向里面走去。原来在沟的里面还有一个隐蔽的山洞。只不过低矮无比,谁会躲在这个地方呢?安月兰握紧了手中的水晶剑。 三郎走了进去,那里面似乎是有个女人在低声细语,不过因为角度的关系,安月兰看不到对方的容貌。不过安月兰却是暗暗气愤,这三郎看起来憨厚无比。只是想不到却背着他妻子到这种地方来见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 她悄悄地前进想要看一看这女人究竟是何方妖魔。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六章素心 安月兰走到近前,却是大吃了一惊。只见在洞口俏生生立着一个身穿紫衣的女子。不是阮素心又是何人?安月兰实在想不到会在这个地方碰到她。 而对面的阮素心似乎也有所察觉,一双杏眼望过来当时就愣住了。安月兰暗道不好,想不到现在的阮素心法力有所进步,似乎自己的符咒对她并没有起到作用。 只见阮素心眼珠转了下,手一招,那个三郎呆愣愣的走了进去。而她自己却是迎着安月兰走了过来,脸上居然罕见的带着笑容。 随着这女人三番两次的陷害自己,安月兰已经相当厌恶她了。不过那个三郎还在她手中。也不知道她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安月兰皱着眉头看着阮素心走过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阮素心一笑:“安师妹好记仇啊。离开了几日师姐也不肯叫了吗?你被厉桓池救走了你又为何在这里?” 安月兰哼了一声:“你做过什么事情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不必多言。我以后也不会回去玄清宫。若你还是对我心怀敌意那我也无话可说,只不过这三郎乃是我儿时认识的玩伴。为何你在此地见他。莫非他身上的伤是你所为。” “原来在你心中我就是一个坏人啊?不错,我是对不起你。做了很多事都让你受伤。不过我也只是嫉妒你,明亦尘那么照顾你罢了。现在明亦尘已经离开了。我当然不会再去无缘无故的害你。还是,你以为我是天生的坏人?” 阮素心笑笑:“不管你信不信,在你们离开之后我也是辗转难眠,心里不好受,于是我向师父请了假。回来家中小住几天。不想竟然如此有缘还能与师妹相见。” 安月兰本质上是不相信她的,爱与恨来的忽然,消失却也难。这女人谁知道又搞什么鬼。不过三郎的事还是要问清楚。可惜的是她并不知道阮素心早就离开了玄清宫跟着厉桓池修炼邪功。并且她对自己的仇恨与日俱增。这种怨恨几乎化成了一股毒药侵蚀了她的心灵。 “你还没说为什么要把三郎约到这里来。”安月兰提醒她。 阮素心道:“我虽然不是好人,但是师父也教导我修炼者要懂得护佑一方百姓。这人家的长辈安大娘昨日拜托与我救她儿子。我害怕无法解决没有明着答应,但是却悄悄让他得闲了来找我。你若不信,一会亲自问他就是。不过安师妹既然来了想必不会袖手旁观吧,你也说了他可是你儿时的玩伴。” 安月兰虽然心中有所怀疑但是仍然说道:“我已经给了他师门的疗伤之药,只要他小心调理几天便无碍了。你所说的袖手旁观又是什么?” “你也是许久没回来了,不知道,后面山里来了一只吸食人气的妖怪。我回来的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这妖怪在这城中为恶。家中父亲给我写了信,我便回来了。这妖怪绝对不容小视,我与之交过手也只能堪堪平手罢了。正想回师门求救,不想你就来了。若你信我,何不一起去除了这妖怪。” 安月兰点点头:“好吧,却不知你说的这妖怪有些什么特征?” “我只见过他的本体,是一只高大魁梧的山鬼。不过应该是精通变化之法,所以才能迷惑众人。” 安月兰道:“你进步倒是不小一眼就看穿我的符咒。” 阮素心道:“虽然安师妹修为高深倒也不用这么损我吧。我跟着师父也是刻苦修炼过得。若是师妹不想去,那我再回师门求助好了以我一个人的力量是没有把握,可不想白白送死。反正我阮府的人也不会有事,有事的不过是这些平民罢了。” 安月兰叹了口气,虽然打心里不想和这个家伙有任何的瓜葛,不过她说的也有一定道理。而自己去找的话又是全无线索。算了,小心一些好了。 “好了,我跟你去吧。不过三郎,你让他先回去吧。山中清冷,他大病初愈终是不能久留。” 阮素心道:“好好好,反正我只是想除妖罢了,这家人求得我心烦才勉强答应。既然你已经治好了他,那就让他去吧。” 说着走进洞里,不一会他就出来了。安月兰没有消除自己的隐身符,因此他并没有发觉还有第三个人。不过安月兰看三郎的神情却也不像是被控制的,暗中松了口气。 “你还没说,你不是被厉桓池抓走了吗?是怎么逃出来的,你见到明亦尘了吗?”阮素心出来问道。 安月兰不想多说:“一言难尽,现在厉桓池已经被师兄打败了。他现在忙着清剿异人族的入侵。我,我本是想回人间看看,便回来了。我们现在能去了吗?”虽然阮素心现在表现的很是友善,但是安月兰还是浑身不自在,好像身边盘曲着一条毒蛇一样。她只以为是介意以前发生的那些不愉快。却忽略了现在的阮素心,她的眼睛中心居然是灰色的,整个人的气息也和以前有了很大的不同。 阮素心好像很开心的一笑:“当然。不过白天的话,妖怪躲在深山之中。不如我们先简单的准备一下。然后趁着他出动在顺势解决他,如何?这样也省的去寻他,我们也可以研究一下战法。” 安月兰点了点头,表示勉强同意。接下来阮素心请她到洞中去。 她笑着说:“在玄清宫待得久了,越发不适应富贵之地了。倒是喜欢在这冷清的地方一个人修炼,难得今日你来了。” 里面的空间比安月兰想象的大了点,布置的很简单。有石桌和几张石椅。阮素心请她坐下,却是从一旁取出一壶酒和两只碗来。 “师妹肯与我喝一杯吗?就算是我对师妹的赔礼。” 安月兰道:“不敢当,抱歉了。我不喝酒。”开玩笑,这个女人拿的东西她怎么敢喝。 阮素心脸上闪过愤恨之色,随即又变得有些委屈的样子。 “莫非你当真不肯原谅我么?虽然我做了很多错事,但是我也是无心之举。而且天可怜见,大家也没有受到什么伤。” 安月兰没有说话却在心中冷笑,没有受伤吗?确实自己是好好的,但是有多少事就因为你的无心之举而改变了呢?不过她倒是没有说出来,坐在那里默然不语。 阮素心将那酒打开,倒满一只碗,放到安月兰的面前。安月兰蓦地警觉,手指悄悄伸出,她却只是带着一袭香粉味道离开了。 安月兰忍住打哈欠的冲动,她自小到大都没有用过这类东西。虽是女子爱美,但这一点上却是真的不习惯,再加上生活贫困倒是不太懂这一类。只觉得这香味虽好,但也太浓烈了一些。 阮素心哼了一声:“你现在这里休息吧。我回家一趟,将一些东西准备好。然后我们就进山。”说着却是不再与其纠缠踏出了洞去。 安月兰才松了一口气。她暗暗运转法力,并没有感受到中毒的迹象。没办法她是一招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一个人的本性说真的哪是那么容易改变的,因此阮素心的话她只信一半。其实她还是有一定信心的,自己今非昔比,就算阮素心再有所进步,却也无法知道自己到了怎么样的程度。就算寒岷尧也无法留住自己。阮素心当然也不能。 洞中也没有什么玄机,一目了然。等了许久,阮素心才回来。所幸安月兰调息自己的状态倒不会觉得无聊。看着桌上满满的一碗酒,她嘴角露出一个冷笑。 “师妹,休息好了吗?我们要出发了。” 安月兰点点头从洞里出来。外面已经是夕阳西下。看着如同栽入山涧中的红色霞光变幻出无尽颜色。这一种美真的是魔族难觅的生机和绚烂。安月兰忍不住微微一笑。 阮素心道:“师妹,我们还需快点。这山中的妖魔所藏很深。若是去的晚了,只怕他会出来作恶。” 安月兰点点头,两个人同时向山谷里面飞去。再往里却是深山了,那里野兽很多,小时候的安月兰是绝对不被允许接近的。大了自然也没有机会,因此对这里倒是不很熟。 最想不到的是阮素心也学会了飞行之术。并且速度控制的很好。安月兰故意飞的不是很快,那阮素心就亦步亦趋的跟着,给安月兰指点方向。脸上云淡风轻,一派淡然。 这山中虽然深也禁不住两个人飞行探索,很快就到了一个极为陡峭的坡前。两个人缓缓的落地。 安月兰向前走了几步,这一带荒凉僻静,没有人烟,的确是杀人作恶的好地方。在这里打破了天,只怕也是没有人知道的吧。 她悠悠叹了口气:“阮,师姐。虽然你我曾经诸多不快,大抵是你对我心生不满,不过到底是师出同门,你要何必苦苦相逼要取我性命呢?” 阮素心在原地没有动,脸色阴沉但是声音居然没有多少变化:“师妹这是说的什么话?”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七章香消玉殒 安月兰转过身看着一脸淡然的阮素心:“你好像看到我懂得飞行术并不惊讶。而我也才刚回到人间,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阮素心冷笑一声:“很了不起吗?我不是也会。安月兰啊安月兰我在魔界找你找不到。想不到你现在却是自投罗网。临死之前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安月兰道:“你怎么会去了魔界,玄清宫怎么会放你走?” 阮素心哈哈大笑:“还不是拜你所赐,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竟然让这么多人为你牵肠挂肚。我呢,一心想要好好的修炼,可是师门却不给我这个机会。安月兰,你说你该不该死。厉桓池的命令只是要抓回你。不过你以为我真的那么听话吗?我要你永远消失!” 安月兰也想不到对方的怨恨如此之深:“你竟然和厉桓池混在一起,他到底在哪里?” 阮素心道:“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 安月兰点点头没有说话,她已经感觉到有几个影子从周围过来了。顺便把她的退路全都堵死。 安月兰问道:“三郎身上的病也是你所为?” “是啊,没办法。要想变得更强总要有人牺牲呢。我还以为他被我废了,想不到你又把他治好了。等收拾了你再去找他好了。” 安月兰手腕一翻,水晶剑已经在手中。里面的灰色物体仍旧盘旋着,她倒是忘了这已经成了一个封印的道具却是不适宜再用来战斗。安月兰重新收好拿出来几张符咒。 因为刚到人间准备的不是太多。这时纷纷从隐蔽出走出四个人来。安月兰看了一圈,这些人一看就是邪恶之人。不过倒是没有认识的,看来是厉桓池又召集的新人。 阮素心底气十足,脸上带着得意和得逞之后的快感。 “立刻给我杀了这个女人。” 安月兰手中符咒一扬,只觉得心口一痛法力竟然停滞了一下。到底是着了她的道了,只是,究竟在什么时候? 阮素心冷笑道:“使不出力气了是吗?你以为我的酒是那么好喝的。就算你不喝,难道就不会中毒了吗?” 安月兰忽的想起,怪不得她会用那么浓烈的香粉,原来是掩盖酒的味道。只是这究竟是何物,竟然令自己的修为也无法抵挡。 而这时两边的人已经各拿兵刃向安月兰冲了过来。一个用刀,一个用拳。从上面附着的法力看,两个人不会比寒岷尧派来杀自己的阮氏兄弟差。虽然自己并不惧毒药,但那也是在有时间解毒的情况下。此刻却是间不容发,扭腰躲过。勉强唤出了水晶剑。落神鞭则是没办法用了。 同时勉力提起法力,终于激活一道雷符。在安月兰的四周组成了一道电网作为防御,而安月兰就在里面用金鳞解毒。 外面有两个家伙碰上去,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一阵颤抖,霎时间身上的修为都好似少了许多。这本是人间正阳之雷,正是他们的克星。因此四个家伙只能一边看着却没有办法。 阮素心暗骂没用,不过也不敢真骂出来。这四个实力略微比她低,但是人家是以助手的身份来的,并不是手下。 阮素心冷笑:“看你能撑多久。”她显然对自己的毒很有信心。随即飞出一掌击向那雷网。本来过了段时间就要消退,此时正好抵消,安月兰只好睁开眼睛虽然有所好转,但也只是排出了一小部分而已。 她看准了方向向着四周一撒,一缕灰色的青烟向四周飘散。那四个家伙首先中招。不同程度的有了些迟滞。 安月兰借着这毒倒是消弱了一些对方的力量。阮素心一看简直气的不行。手中化出一柄奇特的血色的弯刀。对着安月兰一挥,就有一朵血色的花慢慢开放。花瓣如同一道道刀刃向着安月兰飞了过来。轨迹之飘忽令人不能预判。 安月兰用水晶剑躲过几招,又用符咒挡下几招。手臂上仍然被划了两下。里面暗劲涌动竟然是魔气。看来这阮素心真的是走火入魔彻底沦陷了。 安月兰心生退意,只有先解了自己的毒才能继续与之周旋。阮素心也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命令其他几个人将安月兰围住,而她自己则是加紧进攻。手中弯刀好像火焰一样燃烧起来。上面的则是充满愤怒悲惨的嘶吼。安月兰一愣却是见到几个有些眼熟的面孔。 “阮素心,你竟然以杀戮为修行。”这乃是百分之百的邪修了。安月兰怒不可遏,因为那里面的面孔有各色人等。有魔族,有这里的邻居。甚至看到两个玄清弟子。 阮素心一边挥刀一边狂笑:“你在大惊小怪些什么,这个世界本就是这样。杀人?那又算得了什么。玄清宫还想要抓我,可他们连我的脸都没有看清就被我给杀了。安月兰,我可以给你个机会。你若是现在趴在地上求饶,说不定我还能放你一马啊。”她却是在骗安月兰,只是想狠狠地将对方踩在脚下就有快感。哪怕只是想想着原本不可一世的安月兰跪在地上像狗一样的祈求自己,她的身体都止不住的一阵颤抖。手中刀发出恐怖的嗡鸣。 安月兰摇摇头,这家伙彻底没有治了。像这样的疯子一定要尽早除掉,不然必定会造成很多悲剧。 她手中断剑一挥,从里面散出来三只妖魔。只不过尾巴还被拴在里面。此刻也只是将身子的一多半漏出来。安月兰传信息给他们若是肯待罪立功的话就放他们一条生路。这三个家伙倒也不孬,并不惧怕外面的几人。手中变换出斧子锤子与四个魔族战在一起。安月兰则是把剑插在地上,手中绿芒连闪,终于是勉强召唤出了落神鞭。她心中总算也松了口气。 刀影如雨一样的洒下来。安月兰手指连点,将对方的刀影尽数破取。阮素心在后面气的大叫,拼了命的挥刀。两个人此刻却是处于相差无几的水平,不过安月兰更加不容乐观一些。毒素仍然在快速的侵蚀。 正在这时却有一个黑影从远处追过来。看见这边的混乱情况也是大吃了一惊。发出一道粘稠的掌力对着安月兰一挥却是对阮素心说道:“你在乱搞些什么,谢秋溯那家伙就要过来了。你从哪找到的这女人?” 那道掌力神奇的形成了一个罩子将安月兰困在里面,安月兰尝试着将其打破可是却不是那么容易。 阮素心冷笑道:“这个女人是自己送死。我就大方点收了她。暮景师兄,你帮我宰了她。” 暮景道:“但是主人的意思可是要我们主要对付玄清门,而安月兰他可是要活的。” “我不管,师兄,你还真是忠心啊。你以为厉桓池是什么好东西呢,他不过利用我们罢了。我们若是不团结,到时候被人家卸磨杀驴有你哭的时候。” 暮景苦笑:“好吧,不过要快,我估计谢秋溯就要到了。到时候他们两个人我们可有点悬。” 阮素心点点头:“便宜那老家伙了,这个坑本来就是为他准备的,这下让他徒弟填坑也不亏。”说着示意暮景将那罩子收起来。 暮景一招手,安月兰总算是又能看得见了。不过一番打斗毒素上行,嘴唇也变成了黑色。此刻见到暮景也很是吃惊不过他们两个会勾结到一起安月兰并不难理解。 “物以类聚,人亦群分。这句话倒是不欺人。” 安月兰淡然的语气让暮景也很是不爽:“你还拽什么?以为还是明亦尘护着你的时候?以为还是厉桓池罩着你的时候?今天我们就弄死你。” 暮景的功力显然也是转化成了魔功。而且也有了很大的提升。他手一合又出现一个球。好像是一个恶心的泥丸还在往外冒着泡。 安月兰手中落神鞭往前一指,暮景的球已经到了眼前。然而安月兰忽的觉得自己的心中一阵绞痛,竟然没有击中。那圆球贴在安月兰身上,把她恶心的不行。这还没玩,那东西像条虫子一样想要从安月兰身体里面钻进去。 幸好她的身体表面泛起一团金光将那东西裹住了。这时只听到一声呼啸,又有人到了。 暮景大急:“先走吧,那老家伙到了。” 阮素心道:“你就那么怕他?他算什么东西?今天不杀了安月兰我绝不离开。”说着挺起弯刀就这样冲了上去。安月兰苦苦抵御着那圆球的侵袭,眼睁睁的看着阮素心冲了上来。接着就觉得好像一团火冲进了自己的身体。 血液溅了阮素心一脸,她的表情却像是吃到了天下最极致的美味。将刀在她的心窝转了两下看着安月兰痛苦而迷茫的眼神,她的心理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此时却忽然从安月兰的眼中射出两道紫光正中阮素心的额头。射出了两个深深的血洞。 阮素心惨叫一声捂着脸倒下了。暮景连忙将其拉上也不顾不上看安月兰的死活。连忙向远处遁去。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八章失魂落魄 谢秋溯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混乱场景。安月兰倒在地上,胸口流出大量的血液,双目紧闭不知生死。旁边的水晶剑边上还有三只妖鬼手足无措的站着,想要逃跑却是逃不了。却是对着安月兰流口水又不敢行动。 妖鬼经常会饿的,生人血肉是大补之物。只是刚来的这个男人现在浑身散发的气息实在是太恐怖了。一双眼眸变得赤红几乎要瞪出血来。 谢秋溯赶忙来到安月兰身边,检查了一下。身体还是热的,但是心跳已经停了。他连忙运转法力,不要钱的输入安月兰的伤口。那伤口是魔刃所留下,此刻发出相抗拒的力量。效果并不是很明显。 废了很大的力气才将伤口止住,但是安月兰却也没有醒过来。谢秋溯沉默了片刻站起了身看着那三只妖鬼。 “是谁做的?” 声音里的冰寒让三个妖鬼齐齐打了个冷战。眼前这个家伙现在简直比刚才的敌人还要可怕。 谢秋溯听完以后点点头却是叹了口气,喃喃道:“让你入我宗门本是想保护你,谁知道反而是害了你。而害你的偏偏还是本门弟子。殿下,我对你不住,我玄清对你不住啊。”说着却是让三鬼回去剑里。而他则是将这里收拾妥当。 “放心吧,就算是倾尽天下,我也要救你。” 魔焰宫中,明亦尘独坐大殿处理事物。这几日来地盘仍然在扩大,事务自然也是更加的复杂。有时候他倒是怀念起在玄清宫的日子。不过身份不同,此刻却是颇多顾忌。 他仍然没有同意坐上魔尊之位,但是所行使的权能也不差什么了。手中字迹刚写了两行,却是叹了口气。心中忽的有些不安宁起来。 这时寒岷尧慢慢的走进了大殿,看一眼坐上的明亦尘依稀是曾经执掌魔界的尊主模样。心中先升起三分敬畏。 “少主!” “寒老!”明亦尘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听来也与平时有了几分变化,稳定的声线中毫无波动,甚至带了一丝丝疏离的淡然。 寒岷尧心中凛然,硬着头皮说道:“少主,有,安姑娘的消息了。” “哦,她到哪里了。为何这许久不会来。” “她,死了。” 明亦尘霍然站起来:“你说什么?” 寒岷尧低下头说道:“我在人间的探子来报。这安姑娘不知为何却到了人间去。而正好碰上了一伙神秘人,似乎是厉桓池派去的。双方,发生了冲突。安姑娘不敌,被杀死了。尸体被玄清宫的长老接回了山。” 许久没有听到明亦尘说话。寒岷尧抬起头却看见他正一步步的走过来。眼中寒芒迸射,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 寒岷尧俯下身,双手抱拳:“老奴惭愧。没能及时护住安姑娘周全。” 却听明亦尘叹了口气,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寒老。为什么呢?你跟随我父亲多年,又救过我数次。我信任你,尊重你。虽然我们是以主仆论,但是我却把你当做我的叔父一般。为什么,你偏偏不能见容一个小姑娘。” 寒岷尧头垂的更低:“少主,您指的,什么?” 明亦尘道:“寒老。莫非你真的以为自己做的一切就天衣无缝没有人知晓吗?实际上我早就知道你对师妹做的一切。” 寒岷尧悚然而惊,单膝跪地道:“少主!” “你不必怀疑我对你安插了眼线。这些也不过是师妹托人转告我的,她本来还想要替你瞒着。可是却有人不想她受这个委屈。” “寒老,我实在是不愿意追究你。但是我现在也不想见到你。我也无法原谅自己。听到师妹想要回去人间,我也想让她回去放松一下。谁知道竟然害死了她。绝对不能原谅。” 寒岷尧看着语无伦次的明亦尘心中却是有些担心:“少主,你?” 明亦尘眼睛一瞪:“没有听见我说的话吗?寒老,你救过我,我没办法罚你,但是你伤害了师妹。我不想见你。你先出去吧。”说着他却是脚步蹒跚的向上面的座位走去,就好像失了魂一样。 寒岷尧也是叹了口气,第一次对自己的行为有了一丝后悔之意。以后无论自己再做什么只怕少主都不会再信任自己了。可是安月兰死了,最后的神族也消失了。这对于魔族也算是一件大好事吧。希望少主能够尽快振作起来。将各路势力一扫而空,那么就算自己以死来谢罪又何妨呢? 演武场上,明亦尘卓然而立,对面的风舞阳却是满头雾水。这少主匆匆忙忙的将自己叫过来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而寒岷尧却是一直没见,那老头可是每次来魔焰宫都是与明亦尘形影不离的。 秋叶在一旁提醒道:“少主。” 明亦尘这才惊醒,看着对面的风舞阳尴尬一笑:“风老,请赐教。” 风舞阳点点头,他虽然知道不是明亦尘的对手。但是也乐得和他演练演练。哪知道一看之下却是大吃了一惊,明亦尘可是把先灵之剑都拿出来了。现在的先灵之剑比之前又有所变化。变得更加细长,而边缘则是多了两道银色的边。看起来多了几分飘逸。而风舞阳却不想明亦尘这么认真,这是一上来就要下杀手啊,谁惹他了? 不敢大意,风舞阳手中现出两股龙卷风。呼啸着却没有出手,这两股风力主要是用来防御的。 先灵之剑一下没有了踪影,风舞阳如临大敌。手中龙卷慢慢长成了巨大的两坨掩在面前。而风舞阳本人也化成了一股风,几乎都失去了他的踪影。 这些日子来进步的可也不光是明亦尘,风舞阳等人在不断地对战中也都进步很大。 明亦尘却好像没看见风舞阳在做什么,反而闭上了眼睛。 两股巨大的龙卷风之间好像是进去了什么东西。噼啪的一阵乱响,有火花闪现出来。 风舞阳的影子却是不见,突然从另一边闪现出来却是已经到了明亦尘的身边。手做刀状向下击出,在这样的高速之下,上面蕴藏的力量可比真正的法宝不弱。 明亦尘就在这一刻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眸竟然变成了完全的黑色。手掌就这样打在了他的脖子上。明亦尘竟然没有躲避。 血花溅开,一边的秋叶捂住嘴巴惊呼一声。而明亦尘中了这一击却没有倒下,现在他的身体似乎也到了一个十分恐怖的阶层。风舞阳的这一掌虽然伤了他,但是也只是皮外伤而已。脖子一歪,以蛮力顶住了风舞阳的手掌。 风舞阳苦笑一声:“还要继续吗少主?” 明亦尘用行动来回答,整个身体化作一个陀螺。旋转着向风舞阳攻了过去。双手则如同穿花蝴蝶一般分合。一瞬间两个人已经接了近百招。而风舞阳却是节节败退,明亦尘好像是化作不知疲倦和痛苦的蛮兽。招招见肉是步步杀机,完全不顾忌自己的防御,风舞阳也看出来明亦尘是不对劲。 干脆收了手,明亦尘一掌拍过来点在风舞阳的肩膀,在最后一刻停了下来。此刻的明亦尘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虽然身上已经有数不清的被风刃割开的伤口。但是他却没有去治疗,深深看了风舞阳一眼,嗖的向一边的天际飞出不见了踪影。一边的先灵宝剑有所感应。也向着明亦尘追了过去。 风舞阳擦了擦额头的汗,他虽然表面上没有受什么伤,但是却完全力竭了。此刻呼出一口气对着秋叶说道:“你跟上去看看,别让少主出什么事。” 秋叶不用他吩咐已经登上云层,只是明亦尘的速度快的惊人,却不是一时半刻能够寻得到。好在有飞剑留下的一道轨迹,秋叶可以跟着一路过去。 风舞阳在那里站了半晌才起来转眼就看到在一边悠悠望着远处的寒岷尧。 “嗨,老鬼,少主这时怎么了。下手这么重。” 寒岷尧一笑过来拍了拍他:“少主心中还是有底的,他最后不也没有伤你吗?他心中难受,就让他发泄一下吧。” 风舞阳道:“为何你两个今日都这么奇怪?” 寒岷尧道:“老伙计,我可能要暂时离开一段时间了。少主这边你要多多辅佐。” “哎,不是,现在可是正需要人的时候,你怎么能走?” 寒岷尧一阵苦笑却没有解释。有些事还是不说的好,他算起来等于是违抗了明亦尘的命令。而这本身是他所不能容许的。但是明亦尘并没有处罚他。这固然是念在两人多年的情分上,只怕也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此刻寒岷尧的重要性。 为了魔界的稳定,也是为了他的救命之恩。明亦尘虽然无比的痛苦却只能憋在心里。通过和人比武来发泄了。可这世上除了厉桓池又有谁配做他的对手呢? 寒岷尧惊道:“老风,少主往哪个方向去了?” 风舞阳不解的向北边指了指,寒岷尧松了口气的同时却又有些疑惑。北方?那边有哪位高手在呢? 正文 第二百一十九章苏醒 僻静清幽的秋原峰上,此刻倒是显得热闹无比。除了三大长老以外还有各个山峰的首席弟子都在。 只不过他们都是候在外面等着师尊的吩咐。此刻屋内的只有四个人。一个躺在床上,三个立在远处相隔一丈的位置。 陶成玉的老脸有些难看,不过此刻却是尽量的把声音放到最低。虽然床上那位此刻连心跳都停了,显然是听不到他的话。 “老三啊,师弟,你怎么,怎么不事先告诉我们呢?哎,却让我铸成大错。” 谢秋溯叹了口气:“当时只是想着这件事越少人知道对她也就越安全,却不想还是害了她啊。我绝对没有不信任两位的意思。” 舒千里道:“究竟是何人?难道是厉桓池杀了她。那厮当真是嚣张跋扈,两位师兄,不能在等啦。我们应该立刻组织人手除了这家伙。” 谢秋溯道:“安月兰本是神族公主风兰转世。当年还有一段秘辛,两位可能也听说过。那厉桓池垂涎公主殿下已久,便为他颠覆魔界,威逼下嫁。公主不从,便自尽身亡。我猜测厉桓池抓她也是因为看破了她的身份。按理说不应该杀她。不管怎样厉桓池是要除去的,但不是现在。现在我们要想办法救她。” 陶成玉道:“如何救?就算她是公主的转世,此刻毕竟已经断气了。她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凡人之躯。” 谢秋溯一瞪眼:“好啦,师兄,我说救当然就是有办法。只是,却需要去一个地方。” 舒千里问道:“什么地方?” “镇妖塔,所以才请师兄和师弟过来。” 陶成玉点点头,没有说话。却将一个小小的玉牌交给了他。 谢秋溯接过来点点头,镇妖塔乃是除了掌门藏书之地以外的禁地。连他也是不能随意下去的,而陶成玉的执法令牌便是进去的钥匙。 陶成玉道:“既然有办法就快去吧,办错了事,我这个师兄还担得起。” 谢秋溯恩了声,小心翼翼的将安月兰抱起化作一道光消失了。 开启了禁制之地,一直向下走了五层。每往下一层,便代表着关在里面的妖物更凶戾一分。当然这里也许曾经都关满了各色的妖魔。但此刻都是空的。因为这里面的阵法会形成一种力量。对于妖魔的身躯和魔力会日渐消磨。没有妖魔能经受这种折磨太久,很快就会化作一阵尘烟消散在塔中。而这只会增强镇妖塔的力量。 从上面到第五层也只有一个人而已。一个孤零零的红色背影坐在那里。虽然看起来有些虚弱,但是仍然是美的。 谢秋溯不胜唏嘘,若是但凡有一点别的办法,也许他都不会到这里来。这里代表着他的懦弱,他的无助和别扭,也代表了一份亏欠。这是一张他无法面对的容颜。 那张脸慢慢的转过来,上面无悲无喜,一脸默然。苍白的皮肤近于病态,更显得一眉远山含黛翠,两汪秋水碧涟涟。薄唇微抿,发丝就在嘴角轻轻摆动。白色的发像瀑布一样披散着流淌到地上。仿佛她整个人都躺倒在雪中,随时要随之一起化去。 谢秋溯心中一颤,开口道:“你,过得不好吧。”却是说了一句废话。千暮能撑到现在也已经被化去了几乎一半的功力。不过他看到她的默然心中却仍是一痛,若是她气的跑过来打他,痛骂他甚至只是给他一个怨恨的眼神,也许他还要好过一点。 千暮歪歪头好像没有听到他说话。 谢秋溯道:“我,我很是对你不住。” “你是谁?为何到这里?” 谢秋溯看着她的眼睛,那深邃的眸光里分明没有迷蒙而是我,于你再无瓜葛。 他叹了口气将怀中的安月兰给她看:“她受了很重的伤。” “哦。” “我知道你曾经有一种蛊法,唤作不死蛊。” “哦。” “安月兰不论是对于我,还是对于天下苍生都很重要,我必须救她,可是现在好像只有你可以……” “哦。” “所以,可以吗?” 千暮不说话,反而转过身去。 谢秋溯道:“你若是救了她,那便是将功赎罪。你若保证不再滥杀无辜我愿意恳请诸位师门长老放你出来。” 没有回答,谢秋溯道:“若是你还有什么不满的,都可以提出来。只要我能做到,就算你要我的命我也……” 那边千暮干脆轻轻卧在了那里,她的四肢都有铁链束缚着,一动就引动的那些锁链哗啦哗啦的乱响。似乎是对谢秋溯唯一的回答和讽刺。 他坐在地上,轻轻说道:“我知道你不是一个坏人,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勇气,也是我执念至深。千暮,这个孩子你也见过,她是个好孩子。她不应该就这样死了,她还有更多的使命要去做。她就像曾经的你,既坚强又勇敢……” 说道这里千暮却是转过了头:“你真的很烦,我根本不认识你。却非要在这里啰啰嗦嗦的。你这个人是不是很贱。” 谢秋溯苦笑:“若是你骂我会好受一点我绝不会生气,任你怎么骂就是了。” “呵,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她这句话却无疑是承认自己与他相识的。 谢秋溯心中一动,却是将安月兰留在了这里。 “你的锁链禁制已经解了,暂时都不会被镇妖塔吸收法力。”说着就悄悄的离开了这里,只是心中却是莫名有些失落,有些事物的确一旦失去了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只是在见到她的一瞬间,他的心却仍旧被其所牵动。这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千暮看着谢秋溯慢慢的走出去。她原本纤弱的肩膀又垮下一点。现在的她看上去不像是叱咤风云的女魔头,也不过是个寻常柔弱的女孩子罢了。 这许多年的岁月和折磨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一丝痕迹。这究竟算是老天的眷顾还是不怀好意的玩笑呢? 千暮终于还是来到了安月兰的身边。她的脸看起来比自己还要惨白。原本活力十足的模样此刻却变得安静无比。千暮将她的衣服拨开一点,在胸膛往上一点的位置轻轻一点。 虽然已经修复了,但是还是能够感受到生机在这个位置的流逝。而她也小小吃惊了一下,这孩子身体确实与人不同,此刻安月兰虽然是没有呼吸和脉搏。但是她的身体的生机却是千暮平生仅见。怪不得那家伙现在也没有放弃,这丫头的确说不定可以救的活。但自己要出手吗? 为什么不呢虽然她与安月兰曾经是对手,但是不阻碍她本身对于这女孩的欣赏。的确,如谢秋溯所言,两个人在一定程度上却有相似的地方。只不过经谢秋溯这样说,她却觉得很是讽刺,因此才会出言喝止。 罢了,反正事已至此。就便宜你个小丫头。 千暮抬起一根手指。葱白如玉的指尖一阵耸动。从中爬出一个黑色的小虫子来。她本是以蛊术称名,眼下在此受禁,身上的血莽蛊力量化得差不多没了。但是却得以保管下来各种奇特功用的蛊虫。倒不是她仍然心存希望得以出去东山再起。而是练蛊多年,这几乎便是她身体的一部分,自然是相当的宝贝。 那小虫在安月兰的胸口咬开一个洞钻了进去。在她的皮肤里面一阵蠕动。令人头皮发麻的场景在千暮看来却不过是在平常不过的。那小虫就是所谓的不死蛊。在它小小的身躯里面隐藏着一种神秘的力量。这力量可以引动亡者的魂魄,唤醒将死之人生机。 安月兰的身体仍然在自行修补,不过现在她的魂魄却是偏安一隅处于懵懂的状态。这就需要引导,而这不死蛊正是最适合的。 现在它已经钻了进去来引导安月兰本身的机能苏醒。千暮却是重新蹲坐在一边,她却是没有什么压力,能救回那固然是好,就算救不回来那也是安月兰的命不好。 安月兰的身体异于常人,所以治疗的时间也比较久,而谢秋溯虽然没有再来,却是等在外面一连待了三天,一脸的心焦之色。其间另外两位长老也来看过谢秋溯两次,见他这幅折磨的样子也是心下不忍却没有办法。 而在地下镇妖塔的深处,原本平平躺着的安月兰此刻却是缓缓睁开了眼睛,紫色的光芒一闪而没。她坐起身打量着四周的状况。 蹲着的千暮也在同一时间睁开了眼睛,蓝色的美目有着疑惑,眼前这个家伙多了一种陌生的威仪。说实话她讨厌这种感觉。 另一边安月兰也看到了千暮,呆愣了半晌似乎才想起来。对着她一笑,如同杜鹃花开。 “千暮,竟然是你。我没有死吗?还是,我们都死了。这里是地狱吗?想不到我死了以后也会到这里来。不过还好,我们有缘还能再见。那,以后我们就要相依为命了,你不许欺负我。” 千暮站起身看着安月兰,这孩子脑子也受伤了吗? 正文 第二百二十章由来过往 安月兰正说得高兴,只觉得自己的胸口一阵刺痛,一看自己前面的衣服居然被扒开了一点。连忙掩上,这时却从她的身体里面窜出一只小虫字。只不过这小虫子可比刚钻进去时大了两圈。 千暮看着手掌上的不死蛊颇为吃惊。这种蛊虫虽然有很大的作用。但是身躯也相对脆弱。一般在完成工作后不久就会精疲力竭而死。想不到这一只不仅没死反而还进化了,实在是不可思议。不愧是自己曾经看上的家伙,果然是天赋超群。弄得她现在都想在用另一种蛊给她试一试。 安月兰却也发觉了不对,既然死了怎么还会痛,那就是没有死。那这里是?她转头看了一圈,镇妖塔! 安月兰转过脸看着千暮笑笑:“抱歉,我还以为……不过我怎么会回来玄清宫的。明明是被那个家伙捅了一刀。”现在她想起来还觉得自己的胸口一阵隐隐作痛,心中不由的暗恨。 “难道,是千暮你救了我吗?”安月兰倒是对她很是感激。虽然两个人曾经是对手,但是她也真够意思了。 千暮道:“不错,不过既然是我自愿的,所以你不用记我的情。好了,你既然好了,就走吧。我要休息了。” 安月兰奇怪她的变化如此之快。不过此时仍然觉得有些虚弱,其实不是虚弱,而是对身体的控制仍未能熟练。毕竟已经躺了好几天。而且她感觉自己的头一阵阵刺痛。于是说道:“千暮,姐,我稍候来看你。”说着就向外行去。 外面的谢秋溯早有感应进来接安月兰。安月兰见到谢秋溯却是发出一个奇怪的声音:“咦,谢秋溯,你还是老样子啊,怎么这么多年一点都没有变。”说着却是昏了过去。 谢秋溯连忙将她扶住,把她先给弄了出去。感应她的气息倒是平稳,不过从刚才的调侃语气难道是她的记忆回复了? 把她带回房中,又是一番检查,确实是没有大碍了。直到两天之后才再次醒来。她的确是与之前有了些许不同。身上的气息更悠长淡然,似乎也明白了很多。 在这些时日里,她头脑中突然多了一些画面。那个神秘的女子慢慢的与自己的身影相融合。那一抹红色的决绝与那个冷厉的声音连接着更多的点串成了一条线。共同组成了此刻的安月兰。原来自己前世叫做风兰,竟然是神族的公主。而厉桓池则是自己的杀父仇人。怪不得他一直要强迫自己嫁给他,原来在前世这个魔头就与自己纠缠不清了。只是自己自绝之前是要嫁给谁来着,怎么却会穿着红衣? 而这谢秋溯也是自己的前世再熟悉不过的人了。那时候他还是青涩一小小少年,自己就带着他四处游历,甚至亲自指点他修行。在神魔之战中,这个家伙也帮了自己不少的忙。想不到这家伙这么调皮竟然在这一世要占自己的便宜。 而安月兰此刻虽然是恢复了记忆,但毕竟是再生为人。再多的记忆虽然对她有所改变,也让她明白了许多以前也不明白的事情。毕竟也恍如隔世,实际上安月兰和风兰在某种意义上说来已经不是相同的一个人了。她的思维和习惯已经比较固定,风兰的经历对她就像是一本画面感十足的书。虽然读懂了,但是她安月兰还是安月兰,不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但是她却又分明感觉到自己心中隐藏的那一股气息。那种血脉相连但是却充满压迫的感觉。她的直觉中,那才是“风兰”,只是却不知那对于自己而言又是福是祸呢。也不知“她”何时会冲破藩篱与自己相见,或者是做出更加极端的事情来。 她自己呆了一日消化以后,才把谢秋溯叫了就去。 “谢秋溯……师父……我那些记忆都是真的,对吗?”安月兰却是不大会叫他了,因为怎么叫都觉得别扭,脸上现出哭笑不得的神情。 谢秋溯摸摸鼻子,有种恶作剧被人看穿了的感觉,而那个人还是自己所尊敬的人。 “你若是觉得不习惯就直接叫‘你’好了,我是无所谓。你的记忆都恢复了吗?” 安月兰点点头,却是迟疑道:“差不多,不过我想起来,我的魂魄被厉桓池拘走了一部分,所以此刻我的灵魂才会不完整。这也导致了我没有恢复完全的记忆。不过大概可以联系起来。” 谢秋溯道:“不管怎么样,你安然无事我就放心了。差点以为要辜负了你对我的期望。” 安月兰道:“你这小子,算了,他们知道我的身份吗?” “只有另外两位长老知道,其他人就不知道了。毕竟这件事情事关重大。可是你究竟是被谁所害呢?” 安月兰叹口气:“是阮素心和暮景那两个家伙。” 谢秋溯恨道:“果然是这两个叛徒。我在外面寻找药的时候就听到那一带有妖魔作怪,还特意派出两个精英弟子去查探,谁知道那两个弟子也是没有回来。我这才亲自前往,却正碰到暮景这个家伙。他的法力大增,我一时之间居然无法拿下他被他跑了。结果追过去一看却发现你躺在地上。” 安月兰翻了个白眼:“这么说,还是我给你趟雷了啊,师父。”她的最后这句师父叫的曲折婉转,让某人想起来多年前被人磨练时的惨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谢秋溯连忙转移话题:“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安月兰道:“大仇不可不报。只是,我综合了几场战斗厉桓池所表现的手段。发现他还是有所隐藏,若是现在去找他,那是以卵击石。上次能够打赢他那是侥幸而为之。所以还是要多方计议。” 谢秋溯表示同意:“那你就还留在这里修炼吧。我们大家在具体商量。” 安月兰不置可否显然也有自己想法。只不过她现在身份发生了变化倒也不会对人毫无保留,哪怕这个人是她一段时间的师父。而现在凭借风兰的记忆,她的脑海中也有了远超凡间的修炼方法。那些可以保证她用最快的速度变得更强,即使现在的能力在她的记忆中也是太弱小了。 安月兰突然眨了眨眼:“我想去见见千暮。” 再次相见,虽然人还是原来的人。不过气氛却发生了奇异的变化。 千暮仔细的盯着安月兰看好像要把她看透一样。而安月兰却是噗嗤一笑:“千暮姐,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千暮纠正道:“我可不是你姐。”此刻的安月兰不同于刚醒过来时候的威严,但是又比以前多了一种“狡猾”和如鱼得水的淡然。这让千暮有些谨慎以待,直到此刻她的心底才承认对方是和自己平齐的存在。 安月兰道:“但是你救了我啊。那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一般。叫你一声姐姐也不过分。” “哼,不必套近乎,你究竟想怎么样?”她虽然说的凶狠但是在一开始她决定救安月兰的那一刻就意味着她对于安月兰已经有了一种另类的感情。这种或者叫同情,或者叫欣赏,虽然无形却也注定两者之间有了牵连。不然千暮又怎么会理会她在这里说些什么。 安月兰道:“我其实是来请千暮姐出去的,虽然你以前呢是做了一些错事。但是我相信经过了这次的事情,你肯定也有所改变,何必要困在这里化为灰烬呢?你难道不想再回自己的家乡看看。我也算历经生死,最后才明白家的重要。可惜我的家却是已经被人毁掉了。但是千暮姐,你呢,难道没有想做的事情吗?” 千暮冷哼一声:“难道你不知道吗?我一出去可是就要杀人的。尤其是你那个无情的师父。” 安月兰笑道:“你尽管去找他好了。那小子可是巴不得。” “你说什么?” “啊,没有,我说我师父。”险些说漏嘴,安月兰吐了下舌头。 千暮沉默了,安月兰的眼睛却渐渐亮起来。 秋叶拼命地追着先灵宝剑的轨迹。不过那剑的速度也是奇快无比,她虽然修为不弱但是要追上还是有难度。终于还是慢慢失去了踪迹。尽管她很是着急却没有办法。 在足足寻找了两天之后,终于模糊的察觉到了在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了战斗的气息。秋叶急忙向那个方向赶过去。还没找到明亦尘就发现了周围的地势崩裂,显然这里是发生了一场大战。不过现在战斗已经结束了,因为周围安静极了。 秋叶在一边的深坑里找到了明亦尘。虽然被土埋了半截但是人还活着,嘴角有血迹流出来。不过看眼睛倒是应无大碍。 连忙的把他从坑里挖了出来,明亦尘也不反抗。秋叶嗔怪道:“少主,你,到底是怎么了啊。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秋叶暗暗心惊,这附近谁有能耐把明亦尘伤成这样。这时却听到旁边有人咳嗽的声音。秋叶一看是一个老头儿,此刻就躺在坑边上,因为很瘦小居然没发现他。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一章情之一字 秋叶先将明亦尘扶到上面去,明亦尘这时候才算显得正常一点,眼睛也回复了清明。 他看着那老头,似乎还有很微弱的气息在。 “秋叶,找人给他救一下吧。这是魔云潭的金越老祖。”说着,明亦尘一振身体,身上的伤口已经好的七七八八。独自一人向回飞去。 秋叶无奈的看着明亦尘远去的方向。先通过玉符召唤在附近的手下,然后才去查看那金越老祖的情况。 另一边明亦尘也回到了魔云潭,先去见了风舞阳。而寒岷尧却是已经不在了,但是明亦尘也没有找他,看来心结仍然没有解开。 风舞阳吃惊的说:“您要回人间?” 明亦尘点点头:“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希望风老不要阻拦。这边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厉桓池他就算要反攻恐怕也需要很长的时间才可以做到,所以不必担心。另外那个魔云潭的金越老祖打赌输给了我。所以他会暂时留在这里帮忙。” 风舞阳可以对寒岷尧发发牢骚但是对着明亦尘他还是不敢。 “既然少主非要去,不如带着秋叶啊?” “不了,我这次会先去一趟玄清宫。秋叶跟着我多有不便。”明亦尘却是果断的拒绝了。 风舞阳没有办法,只好同意。 明亦尘不多做停留立刻出发,先通过两地之间的通路。第一站却是安月兰的家灵砚城。 虽然安月兰已经离开了许多天,但是还是有打扫过得痕迹在。明亦尘轻轻抚摸着这里的桌凳,却仍然是不能相信安月兰就这么死了。 他也去了后面的山。那里曾经发生过那么激烈的战斗,他可以察觉到几个人的气息。山坡上还有安月兰的血液在,已经风干成了褐色。明亦尘握紧了拳头暗暗发誓会让杀死她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他仍然想要见安月兰一面,不过他的身份现在也很是微妙,若是上了山只怕也是会被人当成邪恶之徒抓起来。倒是需要小心一些。 山上的戒备比他在的时候还严苛了许多。幸好他的修为比起之前可说是天翻地覆。不然进来还会麻烦的多。一路行来却是感慨万千,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秋原峰上。 他却是有些奇怪,因为这上面简直一点痕迹也没有。他在那混沌的一战中醒过来就记起了安月兰的身份,她不光是自己的师妹,还曾经是前世的恋人啊。甚至差一点就要成为自己的妻子。他既然知道了安月兰的身份,那自然是明白了谢秋溯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以安月兰的重要性此刻为何却是一点来过的痕迹都没有?明亦尘悄悄来到安月兰曾经的房门前,犹豫着却是不敢进去。一方面是因为害怕见到的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另一方面也是自责自己竟然这么晚才知道安月兰的身份。 寒岷尧为何要置她于死地他此刻才明白。所以又有一种久别之后的再见的患得患失的心情。 明亦尘站在房门前伸手又止,忽的转头。那边一袭白衣悠然而来,正是阔别多日的谢秋溯。 “明师侄,别来无恙乎?” 明亦尘看看四周并无另外人等,看来谢秋溯也没有打算抓他。不过现在的明亦尘也不是以前的明亦尘,在身份上,他甚至要算是谢秋溯的前辈。因此他只是点了点头算打了招呼。 谢秋溯当然不会在意:“你大老远的从魔族来到这里不会就是为了在她的房门前站上一夜吧。我虽然不会介意,但是有巡山弟子看到了还以为有贼入了我玄清呢。呵呵。”他却是小小的调侃了一下眼前这家伙。毕竟他虽然大度心里还是有些不大平衡啊,两个后辈就这样变成了自己的前辈,连鸟都不鸟自己了。谁会太开心? 明亦尘皱眉道:“师妹她真的死了吗?”叫习惯了竟然没有改过来。不过他的话中也带着一点怒气。这小子,安月兰以前可是没少照顾他,现在人都死了还是这么嘻嘻哈哈的。不过他心中却又有一丝奇特的幻想。对方这么不在意,那是不是就意味着……? 谢秋溯道:“算了算了,你现在可是魔族的大人物。不把我这个曾经的师叔放在眼里咯。告诉你吧,公主殿下现在已无恙了。” 明亦尘手一振,心中却忽然变得轻松了许多。本来是空的就像风也能吹走的身躯一下被注入了力量变得凝实起来。不过却被另一种紧张的情绪所替代。她见了我会不会生我的气,怪我没有保护好她。还是会笑着说很高兴看到我? 他的脸上神色变换,谢秋溯却在一边偷笑,就在明亦尘鼓足了勇气要进去的那一刻,谢秋溯拉住了他。 “哎,你干嘛去?” 明亦尘没好气的道:“当然是进去见她。”他在魔界多日本已经算的是杀伐决断,身上的戾气日盛。自己想做什么哪有人敢拦着,不过对谢秋溯他也没办法,谁让人家根本不怕自己呢?而自己也亏欠人家一段督导之恩。 谢秋溯坏笑道:“谁和你说她在里面的?” 明亦尘郁闷的不行:“你,谢师叔!别玩了行不。” 谢秋溯听到这声师叔脸上乐开了花一样。 “她确是不在这里,也不在玄清宫。哎,她有自己的主意咯。说要出去寻访战胜厉桓池的办法,顺便帮我寻访治疗掌门的药材。哎,公主殿下可比某些人有良心哦。” 明亦尘脸一红:“这么说来师……阿兰已经恢复记忆了吗你说的药又是怎么一回事?” 谢秋溯点点头:“殿下因祸得福已经记起了往昔。而药嘛,却是治疗你师父我师兄的关键。”说着把详细的状况向他讲述了一遍。 明亦尘点了点头:“药的事情我也会留意。那,阿兰有说她会先去哪里吗?” 谢秋溯道:“似乎是,沧浪岛?不对,好像是若虚宫?反正这些她说都会去,不过现在在哪里真的不清楚了。哎,哎,你这就走了?”他话还没有说完明亦尘就已经驾云远去了,只留下一句话,虽然并不如何响亮但是却清晰的传在谢秋溯的耳边。 “替我向舒千里问候一句。” “这小子,可是难得看到他这么着急的样子啊。”谢秋溯说着双眼却是看着远处的天空发呆,神色也多了一丝悲切。明亦尘敢于追寻自己的爱人,但是他却是没有这样的勇气。 千暮出来以后就和安月兰一起走了,却是连一句话也没有留下。当时的他甚至有一种追随而去的冲动,但是却终于还是放弃了。 有些东西既然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味道还是舍弃比较好,不然受伤的也许不只是自己。他掏出一个小酒袋,仰起头灌满一口栀子香。眼角的痴迷泪光还未迸发就消散在静谧夜里。有人说他洒脱,但世间谁又懂他执迷? 直到他走了良久,一旁的树丛旁走出一个纤弱身影。若不是沉浸在自我的情绪里,谢秋溯当能发现这平日里泼辣的小姑娘此刻却是哭成了泪人。但是偏偏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也许真正的悲伤都是无声的吧。轻鸢轻轻的抖动着肩膀,远处的虫鸣幽幽仿佛在替她哽咽呜鸣…… 千里之外的高山之上,人烟稀薄而灵气充沛。安月兰就这样静静地端坐在那里,但是却有无形的能量绵绵密密围拢着安月兰的身体。 两者不只是简单的吸收与被吸收,而是在相互沟通和交流。一旁的千暮冷眼旁观,就算是她也要承认,安月兰的天赋实在是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当然她还不知道安月兰是神族。不过自己在这样的氛围中也很是舒服,虽然两者的修炼法门并不相同。但是她也是人类肉体,这里的灵气都是最基本的能量元素。她虽然不会吸收利用来修炼但是对于自己的身体却有很好的助益。 安月兰终于睁开了眼睛,但是周围的灵力也只是减弱了围拢的速度,而并没有消散。 “你的确是很可怕,现在恐怕我也不是你的对手了吧?” 安月兰顽皮一笑,却是没有直接回答:“每个人修练方式不同只要找到适合自己的,必然会有一番成就。”而她现在就是用自己神族的修炼方法在修炼。 虽然厉桓池扣走了她的一魂一魄,但是也送了她另外一份大礼。那就是这具强化过的身躯。虽然仍然比不上以前的神族之体但是却也大大减少了自己的修炼时间。 千暮道:“你这话,倒像是我的师父再说。” “哦,你师父是谁?”她倒从没听过千暮师父的事,也是很好奇的。 “算了,我不想说。你带我出来莫非就是修炼的吗?若是如此,大可你自己一个人。” 安月兰道:“你别急啊。我说过会找到帮你提升修为的办法。而你呢只要肯替我炼制‘那样东西’。不过在这之前我需要去四海阁看一下。若是能找到落神鞭的实体,对我也是很有帮助吧。毕竟那个家伙也是拥有一件四制呢,对吧?”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二章神秘老者 安月兰带着千暮来到了当初的孔雀城。距离上次实在是有些遥远了,来到城门口安月兰吃惊的发现这里已经变了一番模样。 事先她也询问过谢秋溯。他上次来的时候这里还不是这样呢虽然他来的时候四海阁就已经关了。但是里面的黄泉阁却是进不去,也只好离开了。但是外面的人还是过着正常的生活的。而今日却是一个人也不见,城门也无人把守,城门打开着,望进去里面一片破败的景象。 千暮皱眉道:“里面有一种很强的死气。” 安月兰也感受到了,这种感觉一定是死了很多人才会有的。但是究竟是谁要杀这么多人呢? 走到里面看到的景象更是凄惨无比,到处都是干枯的尸体和毁坏的房屋。甚至是各种动物家畜和树木都没有幸免,简直就是大灭绝一样的。 也是这城市地处荒僻,不然绝对是惊动朝野的大案子。不过安月兰可不认为那些人可以追查真凶。她既然到了这里那就不能只是拿自己想要的东西了。必定要好好彻查这件事情。 安月兰问道:“以你所见,这是什么人干的呢?” 千暮已经在一旁查看尸体,她也曾试过用各种手段取人性命。懂得比安月兰只多不少。 尸体整个的干枯,就是一张皮包裹着骨头,倒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身体里面的血液。 “不是妖鬼,就是邪修。就算是魔也不会无故杀死这么多人。”确实,妖鬼和邪修杀人是为了修炼,就如同她以前修炼蛊术一样。虽然这样的情况也不多见但是确实唯一解释的通的了。 安月兰却是先去了万公子的紫光阁。这个地方也同样是遭到了极大的破坏,不过转了一圈却没有看到那两个老仆人的尸身。安月兰暗自希望他们是被万公子调到了别的地方,或者是自己逃生了。毕竟在那时候这两个人对自己还是不错的。 在查看的途中安月兰却是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杀人者的痕迹。这整座城市中只有各种被杀的人。但是却没有一丝杀人者留下的痕迹。哪怕只是脚印,和出手的痕迹也不见。但那又怎么可能。就算是厉桓池恐怕也难以做到吧? 随即两个人又来到了四海阁。阁主樊铁树倒在那大殿之前苟延残喘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安月兰来到了院中,这里与别处也没有什么不同。都被毁坏的一塌糊涂。这种毁坏也是仿佛是时间在流失而非是暴力手段。这就像是一个恐怖的诅咒,这里的人就这样诡异的死去。任凭安月兰和千暮都是见多识广之辈也是心头发麻。 往后走,台阶之上空空如也。上次谢秋溯来的时候就给他入土为安了。在安月兰他们走后不久他就挂了,之后外面的人进来哄抢了他的家业。却偏偏没有人给他下葬,可怜了一方的大豪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安月兰看到中间那个拱起的小土包感慨良多。上面只有没有字,只有一个竖起的木牌。 安月兰突然发现那上面有东西,仔细一看却是一条细锁链挂在那里。吊坠是一个铁的箭头,上面有一个歪歪斜斜的鹤字。 “鹤,难道是樊千鹤?”他回来其实也是正常的,只是不知道这里的人是不是这小子杀的。想当初这家伙偷走了他家里的邪恶宝石。直接导致他爹死了,也不知有没有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千暮道:“樊千鹤,这个名字我似乎听过。四绝公子?那也是响当当的名字。想不到他竟然是出自这里。” 安月兰也听人说过这个名字,看来他的确是不简单。接着两个人来到了黄泉海阁的前面。 这间却是这里保存的最好的一间屋子了。不光是四周的墙壁完好,就连门窗也紧紧关着。看不出破败迹象。 那次安月兰记得只是在门前闪了一下然后到了黄泉海。那么,真正的门户应该就是这门前。里面莫非是这进去的阵法?此刻樊铁树已经死了,当然是不能按照以前的方法进去。 安月兰试着推了推门,果然是纹丝不动。她却并不着急,手腕一晃动。碧绿的落神鞭已经握在手中。此刻的落神鞭却是越来越凝实了。上面的花纹清晰可见。上面的每一节都雕了一个不同的异兽纹图。这时看上去波光流转,异兽也仿佛在吞吐修炼很是神奇。千暮虽然不是初次看到这法宝但仍是感到心中难安。实在是因为这件法宝的气势太强了。任何人站在身边都会受到影响。 安月兰不在犹豫,拿着它在门口一阵晃动。尖头的部分则是吐出两道光点。光点相互交融化出了一个椭圆形的孔洞。这时在里面传来一阵嗡鸣。竟是有人在里面帮她打开了门户。 安月兰想,莫非是那个传授自己神通然后在那次对战厉桓池帮助自己的老者? 不再犹豫一步跨了进去。千暮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进去。两人只觉得眼前一阵刺目的强光过后紧接着就是远处昏暗的天空。接着一阵熟悉却仍然难耐的腥臭味道传进安月兰的鼻子里。 千暮早就掩上了嘴巴和鼻子。她狠狠看着安月兰,早知道这里这么古怪她说什么也不会进来。但是现在也晚了,安月兰对着她笑笑然后看着远处漂浮过来的一座高山。这山并不是漂浮在水面上,而是漂浮在半空中。 上面也有安月兰曾经看过的复杂纹路。而这个却是红色的。在浮山最上面站着一个黑衣人。正是教安月兰落神指的那位。此刻他放下了黑袍子,露出一张苍老的脸来。 安月兰心中估算却算不出他的年纪。按说得道之人只要想都可以保持年轻的面容。陶成玉不那样做是不屑于为之。但眼前这个老者身躯上每一分都显示着苍古的气质。就算他换一个容貌恐怕也掩藏不住,除非是刻意为之。 在刚见面的时候他是有所隐藏的,而此刻才是真正的他。可是安月兰还不知道他的名字,现在才发现除了她知道对方很神秘意外竟然一无所知。 “前辈,我们又见面了。” 那老者点点头,眼中深邃的眸光从始至终都未曾变过。他虽然未曾看千暮一眼,但是千暮却把头深深的低了下去。她知道眼前的这个家伙绝对是恐怖级别的。恐怕传说中的魔尊厉桓池也不过如此吧。 她却是不知,这老者也曾透过神光与落神鞭的联系而借助安月兰的身体给了厉桓池沉重一击。虽然厉桓池因此而负伤,但他显然也是付出了代价的。但是他却不打算说出来。此刻只是对安月兰点了点头。 强横如他在安月兰踏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就已经了解了安月兰此刻的身体状况。自然是知道对方已经准备好了,但他还是问了一句。 “你准备好了吗?” 安月兰点了点头,眼神坚定。老者一挥手底下的山居然从中裂开了一条缝隙。然后一闪身消失不见了。安月兰看了眼那个缝隙。 她对千暮说道:“千暮姐,在外面等我吧。我去去就回。” 千暮点了点头,这件事确实只能靠她自己了。 安月兰一闪身也从那个缝隙之中不见了踪影,其实她是进入了一个密封的空间之内。若说这黄泉海就是落神鞭的内部世界,那这里面又是这世界中的额外空间。 进去之后一片迷蒙,不分上下和左右。安月兰在里面转了好多圈才停下,不过她天赋出众,但是没有明显的不适。 老者慢慢的现出身形但是在安月兰看来却是倒立在空中。头冲着下慢慢的向安月兰走过来。 安月兰连忙也想转过来,但是却没有控制住,一连转了好几圈却仍然是斜的。看来这里与外面的法则都不完全相同。这样静下心来,反而慢慢摆正了自己的位置。 老者点点头:“老夫,御天敌……” 安月兰心中一惊,这个名字对于“安月兰”来说只是有一些熟悉而已。之前在那个血魔分身的口中听说过。但是对于“风兰”来说当得上如雷贯耳这四个字。 御天敌乃是隐藏在魔界多年的神秘人物。在明亦尘的父亲老魔尊剿除异族的时候出现过。在厉桓池魔界争锋的时候出现过。他虽然只是自己一个人,但是一身修为却通天彻地。曾经被风兰的父亲神族之王评价为对于神族威胁最大的人之一。 却想不到这样的人物会出现在这里。还会教自己这个神族驾驭落神鞭的方法。 当然现在的安月兰明白这个空间乃是独立于三界之外的地方。她对于这样的人物怎么会来到这里也充满了好奇。但是还知道自己此来是为了什么。 “你听过这个名字。”老者如是道。 安月兰只能点头,现在看来他教自己神通非是因为别的,正是因为看破了自己神族后裔的身份。 “但你不必问,我也不会讲。现在你盘坐地上。我来传你收服落神鞭的秘法。”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三章神秘鬼影 安月兰依言坐下,闭上眼睛。老者身上散发出万千的光线出来。如同白色的萤火一般拖着长长的尾巴钻进了安月兰的身体里。 然后从中将落神鞭拖了出来。悬浮在安月兰身体前面。安月兰闭目凝神,只觉得一道道复杂的幻影落入自己的脑海。虽然现在无法完全记住但是她并不着急,这些符文都会化作最基本的能量原点在她的体内潜藏,只要到时候自己具备了那样的能力随时都可以解读。 落神鞭变得更加凝实。上面的怪兽不断地游走发出怒吼之声。老者在释放完对落神鞭的领悟和控制之后却没有停止。他自身的元气源源不断的落入那翠绿的棒子中,有些则是散在四周的空间里滋润了这法宝。 他们在这里不急不缓却是等得外面的千暮很是心焦。虽然那山峰就在眼前却有一种不真切感,仿佛是存在于真实与虚幻之间。正在思考却听到一声怒吼之声。 在远方的天边飞过来一只无比丑陋的大鸟。本来的样子应该还好,但这明显是死过之后又复活过来的。全身的血肉都掉的七七八八。有的地方露出白骨,有的地方则是只有一团团紫黑色的肉。最难受的却是它散发出来的腐败气味。 千暮简直后悔跟着安月兰过来了。她右手一弹,一只蛊虫飞驰而过在那怪鸟的头颅穿过去绕了一圈又飞了回来。 只见她的雪白手掌上趴着一只软绵绵的小虫子。难以想象就是这东西穿透了那样坚固的脑壳。 怪鸟噗的掉到了下面千暮不忍直视的海水中。而那只小虫的的身体也发生了一些变化。整个身体变得有些发灰。看起来多了一种诡异的色彩。 千暮倒是没有想到这里的怪物竟然会引起自己蛊虫的变化。不过这只是最低级的噬甲蛊,受到影响发生一些变化倒是很正常的事情。 她反正闲的无聊干脆在这里杀怪物来验证自己的想法。确实每杀死一只,那蛊虫身上的灰色气息就更浓郁一些,而且攻击的欲望也变得极强。不过还没到脱离控制的地步,毕竟再强的蛊虫她也不是没见过。 就这样一边试验一边杀戮,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只相当强力的怪物。那应该是只变异的猩猩?只不过却有四只手臂。它的防御很强,而且还会发出一种黄色的光芒,千暮也是一时陷入了苦战。 正在这时,有个黑影一闪而过,那只狂暴的猩猩怪立刻变成了灰烬。千暮一看,正是那个神秘的老者,御天敌。她对其倒是所知不多,只是在直觉上感觉对方是高手。却不知道他此刻怎么出来了。 “老夫观你的蛊法倒是有些手段。”说着却是对她抛过去一只玉简。 “我留着也没用,送你吧。至于里面的女娃不必担心,她很快就会出来。”说着,老者也不等她回答就自顾自的走了。 千暮暗暗感叹,这老爷子脾气倒也古怪。翻开手中玉简却是吃了一惊,上面没有名字,只在卷首的位置有一个骨字。 难道是千年前威震天下的“骨真人”?传说中的那位人物也是蛊术的奇才,而且专门修炼一种利用死尸的蛊术。想不到自己今日有幸竟然能够得到他的珍本,那却是对于自己的修炼有极大的好处。 就这样她一边修炼一边等待,也不知过了多久安月兰才重新出现。千暮看着安月兰却没有发现对方有什么明显的变化。 安月兰道:“先出去吧。”说着天空升起一道光芒与两个人相接在一起。一眨眼的功夫两个人就出现在了黄泉海阁的门口。只不过每个人手中都多了一样东西。 千暮手中多了一个玉简,而安月兰手中则是拿着一个青色的铜鞭。看着有些普通甚至是古旧。但是只有安月兰知道这才是落神鞭的真正本体。等到自己真正做到神与体合二为一。那时候自己的实力也将有质的飞跃。至少也会达到自己前世的能力。 先将这落神鞭收起,安月兰对着千暮一笑:“虽然最重要的部分找到了。但是我们恐怕还需要在这里在呆一阵。这屠城的凶手不找出来我始终是难以安心。” 说着两个人走出了这里。这里的阁子便算是彻底的废掉了。没有安月兰同意没有谁再能轻易地进去。 然而刚出门就发现在墙角倚着两个黑影。虽然是白天,但是这两个人似乎是笼罩在黑暗中一般不光看不清脸,甚至整个身体都如同一团迷雾一样。 “难道是鬼魂?”安月兰惊讶道。所谓鬼魂也是需要生前有着极大的怨念才会形成。这样的人多是横死,但是虽然如此,也不过是拥有了一些基本的法力。是绝对不敢在光天化日于外面行走的。而且就算是以前刚出道的安月兰也可以轻易地将之灭杀。 但是现在她能隐隐感觉到不同,虽然对方身上的鬼气显露无疑,但是眼神中更有一种令人惊惧的冷静和暴虐。 千暮冷哼一声,手中光芒连闪。对方两人闷哼了两声,但是并没有倒下或者消失而是纷纷大嚼了两下从口中吐出两具小小的虫尸。 千暮脸色一变:“却是阴气之体,但是却凝实如肉。这样的际遇,恐怕鬼王级别也有所不如。这里的人八成是被这两个家伙给吃的。甚至是将灵魂的力量融入了自己的身体。怎么样,要打么?” 按照千暮的意思,虽然这两个家伙可能是凶手。但是为这个城市的人报仇本来只是一件顺手的事情罢了。如今却是变作两个强敌,那根本就没有必要趟这趟浑水。她倒不是害怕,只是一直以来的行事风格就是不想多管闲事。谢秋溯至少有一点没有说错。她年轻时候的想法的确是与安月兰很相仿,比如,好打抱不平。 而安月兰显然更是如此:“当然,更何况你以为,这两个就是来这边游览一圈的吗?若不是因为我们,他们又怎会来这边?” 那两个家伙只是听着安月兰两个人谈论自己却并没有上前来。安月兰可不信以这两个的修为不会和人交流。 她走上前看着两只鬼,突发奇想。将自己的那只短剑拿出来。此刻的水晶剑仍然是灰色的。里面本来还有三只妖鬼却是安月兰在刚回到人间时顺手捉的。此刻也还在里面,安月兰想能不能将这对面的两只也给收进来呢? 她提着剑过去,那两个家伙也不畏惧,冷眼看着安月兰,眼睛里冒出阴冷的白色火焰来。 其实也没什么问的,修炼到这个阶层的鬼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吞食其他灵魂。不管这两个是不是这里的凶手,先抓起来总不过分。 安月兰剑光一闪,手中短剑渗出一层剑气。仿佛这断剑又长出了一截一般。前世的风兰可也是用剑的高手,此刻回复了记忆的她自然也不会差的太多。 对面的一个高个子鬼影对着安月兰就扑了过来。它的武器就是自己的双爪,黑黝黝的手指上的指甲足有一尺长。它的身体凝实了灵魂之力,此刻却是与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或者说与其他的魔没有什么区别。 剑与鬼爪交击在一起,从上面传来一股大力。本来以安月兰现在的修为接下来还是有一点困难的。但是她的剑术修为可是比自己的法力还要高的多。 一转身,断剑已经在那鬼爪上旋转了一圈。贴着那鬼的手臂向它的胸膛扎了过去。手指则是在剑锋上面抹过用极快的速度划了一张雷符。鬼邪天生对雷电畏惧,安月兰怎么会放过这一点。 另一边千暮也将另一只想要扑过来的鬼拦住。她虽然血莽蛊已经被化去了但是毕竟是修炼多年。经过了几日的修养现在的能力不在安月兰之下。那只鬼在她的手指翻飞中连正面对敌的机会都没有。只是那鬼的防御极强,千暮一时间也没办法把它拿下。 这边安月兰的断剑正正的插在那鬼的胸膛上面。直到接触到它的身体雷符才迸发。随着一阵响动,那鬼的身体都有些控制不住的抽动起来。安月兰另一种手则是点出数电在那鬼的身上。 这落神指法对于灵魂体也同样有效。鬼的身上爆出四个洞来。它的嘴里吐出黑色的烟雾来。很快烟雾弥漫的到处都是。 安月兰和千暮都被笼罩在这黑色的雾气中。安月兰只觉得有一股吸附的力量传来。自己身上的血气竟然有隐隐被吸走的感觉。但是当然不会真的被吸走。这具身体现在的强度已经非同凡响。 另一边的千暮却是惊讶的呼喊了一声。安月兰还以为她受伤了。凭借着灵感寻找到她的所在。 “怎么样?” “没事,这,这雾气居然是蛊术?” 安月兰也颇为惊讶,这个世界上能够和千暮比较蛊术的高手真的不多了。毕竟这一支已经很是没落了。在神族还在的时候,就只剩人间还有蛊师的存在。 正文 第二百二十四章樊千鹤再现 安月兰在听到这些黑雾都是蛊虫的时候心中也是一阵发麻。她虽然不惧心中总是觉得恶心。不过倒是没有妄动,毕竟这里可还有一个用蛊的高手呢? 果然不一会黑雾就开始消散了。只见千暮竟然把这些蛊虫全都吸到了自己的嘴里。随着最后的一点蛊虫进去,她用手掌将嘴巴掩住。看了看安月兰。 “抱歉,没忍住。这东西对我的修炼很有好处,我要研究一下。” 安月兰无奈的笑笑,她虽然知道千暮有很多奇葩的手段但还是在看到的时候有些难以接受。 两个家伙当然是已经趁乱跑掉了。但是安月兰却不担心。那四个洞里面的能量一时半会可不会耗尽。只要跟着这条线索不难找到那幕后之人。 两个人一路向西边搜寻。这里本来就是很偏僻的所在了。而越往那边走就越荒凉,虽然不是沙漠,但也是一种黄褐色的土壤。表面的植物也越来越少。换句话就是生机越来越少。 虽然鬼应该是躲藏在人烟稀少的地方。但是却也不该在如此偏僻的地方吧。没有人,他们也没办法进补,除非这里有人在控制他们。但是究竟是何人呢? 这里的黄土并不是平齐的,而是偶尔中间就会出现很大的凹陷。幸好两个人空中探索,也省的在地形上耽误的时间。 下面的巨大的坑洞中似乎还有无数的细密的小的通路。安月兰落到下面仔细查看。这些洞大概只能容许一个成年人钻着进出。看表面有很多爬行的痕迹,而四周的表面却已经被挤压的相当结实,与周围松散的黄土表面有很大的区别。 千暮首先放了一只蛊虫到里面去探路。果然过不多时就有东西从里面冲了出来。安月兰凝神以待,只见从那土洞钻出来的竟然是一只巨大的蚂蚁。 虽然是蚂蚁,但是个头也太大了一点。眼睛是黑红的颜色,充斥着嗜血暴力的光芒。安月兰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但是这样的场景还是第一次见。因此也是吓了一跳。在魔族这样的情景很普通,但这里可是人间啊。 而千暮却是眼睛一亮:“这蚂蚁说明地下有一个庞大的能量源对它不断地供给能量,所以它才能长这么大。我们要找的人说不定就在下面。” 安月兰也表示同意。只见那蚂蚁虽然是咬不到两人。但是仍然用它那副巨大的獠牙不断地试图攻击。而从洞穴中很快又冲出了十几只差不多大小的。这些比狗还大的蚂蚁一个个的都很凶恶。围住了两人不断地收缩自己的螯牙。口中发出呲呲的响动。不过倒是没有更多的冲过来。估计那人也就培养了这些。毕竟有这些看守门户也就足够了。有那些能量还不如拿来修炼呢? 安月兰手指连点,每一只蚂蚁的头上都点了一下。这些都是魔化的东西,万一流入了人间,只会造成更大的祸患。虽然这些蚂蚁的防御惊人,但是又如何抵挡的住安月兰的手指。再加上它们智力比较低下。因此很容易就将其杀死。 不过去地下却是有些难度。这里的洞穴这么小,虽然可以趴着进去,但是到里面只怕会不方便施展。 这时千暮的蛊虫也回来了。她说:“在里面遇到了一层能量罩,没有办法再深入了。不过里面的空间倒是很大。若是我们将外面这一点破开的话估计会好进去的多。” 安月兰点点头,她虽然也可以用自己的法力探查,但是现在有人代劳那当然是极好的。 安月兰取出落神鞭,对着前面的地面一指。有两道绿光射出在那洞穴上面炸出了一个大坑。 边缘的部分已经相对宽敞,可以勉强进去了。安月兰将旁边的黄土破开,率先进入。千暮也跟了进去,在这几日说实话她也得到了不少好处,因此自然在对方需要帮忙的时候也不会看着。 里面非常的黑,安月兰用落神鞭绕了一下立刻有一圈圈的光环像涟漪一样的扩散开来。安月兰在这里拿出这个武器也是希望能够在对战中不断地磨砺。这样才能更好的掌握这件法宝。 总算是亮的多了,光圈自动的由后面向前面飘荡,安月兰只要将这些稳定控制就好了。这虽然只是简单的一个动作,却极为考验控制力。四周的洞穴非常宽阔,但是并不算平整。应该都是这些变异的蚂蚁挖出来的。 安月兰发现随着深入里面的空间越来越宽阔。直到两个人来到了一个大厅似得地方,里面只有一张宽大的椅子,上面坐了一个人这个人也很是奇怪。头上带了一个巨大的罩子,一点空隙都没有,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呼吸和进食的。 “你们来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无和浑厚。并且看起来他早就知道两个人要来。甚至他是故意要这么做的。 安月兰道:“你究竟是何人?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将我们引过来有何目的,那孔雀城中的人是你所杀的吗?” “呵呵,安姑娘问题可真多啊。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当年你害死了我父亲,这笔账我可还没有跟你们算。”那声音中突然显露出几分恶毒和气急败坏。 安月兰惊讶的说道:“你真的是樊千鹤?” 那人哈哈一阵大笑:“我倒是荣幸的很,想不到安姑娘还记得我。” 安月兰看着眼前这个家伙。他的身形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以前是轻柔如风,现在与其说是健壮,不如说是臃肿。好像是在身上绑了许多的衣服似的。 “你知不知道你父亲的死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为你拿走了宝石。”说起来安月兰也很为樊铁树不值得。不过在安月兰来说他也是咎由自取,因此倒不会觉得愧疚。 只见樊千鹤冷哼一声:“不管怎样吧,反正我对那老家伙的死活也不感兴趣。或者说,你们,是一定要死在我手里的。只是,你那个师兄竟然没有来,那倒是遗憾了。” 安月兰只是笑了一下:“我师兄没来你应该要庆幸吧。不然你只怕会失败的更快。”她虽然是这样说着,但是心中却狠狠的颤动了一下,为何一想到师兄自己会这么激动呢?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啊。 千暮却是忽然说了句:“原来如此。他无法离开这个地方。” 安月兰还有些发蒙:“什么?” 千暮道:“他恐怕是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无法离开这里。不然也不会用两个鬼来引我们过来。” 安月兰恍然,确实,这家伙从一开始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莫非是走火入魔了? 却见樊千鹤一阵大笑:“简直可笑。我既然不怕你们过来当然有办法让你们死在这里。放心好了。我会把你们身上的力量用在我最需要的地方。”随着他的话声落地,周围的洞口都被一股股可怕的触须击塌。这樊千鹤现在竟然好像植物一样长出了无数的触须。 千暮说道:“看来是这家伙吸收的能量出现了问题。所以才引起了他身体的异变。” 安月兰点点头。那宝石的诡异他还历历在目,这樊千鹤能够将这宝石的力量吸收为己有已经相当了不起了。 “看来你是已经打定主意要与我们为敌了?”安月兰道。 樊千鹤用一条触手回答了她。看起来就像是树根,又好像藤蔓一样。看起来就有碗口粗细。这样的速度抽在身上那也绝度不好受。 安月兰跳起来伸手抓住了一条触手,拿着手中的落神鞭对着那触手插了下去。那东西看起来很坚韧,但是在落神鞭的击打之下却好像豆腐一样脆弱。那一段很快就化成了灰烬一样。 虽然看不到樊千鹤的表情。但是从他身体的颤抖也能察觉到他的愤怒。数十只粗细不一的触手充满了整个大殿飞舞着。安月兰在其中来回翻动着,只见在这些藤蔓的上面还开了许多的小口。好像眼睛一样但是从中喷出绿色的毒液。只是沾到空气就发出滋滋的声音。 安月兰将法力分布在身体上,那液体粘在身上也发出滋滋的声音。虽然没有伤到,但是也吓了一跳。想不到这樊千鹤虽然放弃了自己原本的速度,但是却彻底的变成了一个怪物。 千暮也不得不动起来,她虽然对毒物有一定的免疫,但是这种毒多起来也会对自己造成伤害。她也拿出了两个暗红色的小匕首。身体在急速的动作中切割着。顺便释放出一些蛊虫来噬咬着这些触手。 安月兰终于在窜动中接近了宽大座椅上的樊千鹤。手中落神鞭转了一个圈,第一节的异兽亮了起来。虽然没有在周围出现虚影,但是也有一股强大的气势前冲。 樊千鹤双臂一并,就好像是树木一样生长起来,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圆盘,两者相交。安月兰被一股大力震了出去。而樊千鹤手臂上的圆盘也节节破碎。他头上的巨大铁箍一晃,手臂突地伸长,向安月兰刺了出去。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五章不可原谅 安月兰纤腰扭转,躲过木刺。樊千鹤怪叫一声,身体又猛然间膨胀起来。在他的身体上面噗噗两声爆响。有两个影子冲了出来。看来就是将两个人引过来的鬼影。 他这时候看上去却是显得消瘦了许多。手臂却也像是树一样开始生长。 两个鬼影分别扑向两人。安月兰躲过一波攻击。心下凛然,想不到这家伙现在如此的诡异。显然这是在修炼的时候与一只树妖结合在了一起。让树妖来分担他外泄的力量。却不想把他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安月兰真是既痛恨又同情。 鬼影在这些藤蔓间活动自如显然是有很长时间的配合。安月兰却还挺得住,这鬼影速度固然快,但是攻击力却不怎么高。她每次都能躲得过。但是这树妖的身体却是极为坚韧就算毁坏了也会很快的再生,还有剧毒在。这家伙现在简直可以去屠杀一只军队。幸好他现在没有办法移动,不然那才是天下的灾祸。 另一边千暮也只不过是可以保持不败罢了。不过她的蛊虫已经侵入了樊千鹤的身体,那些蛊虫不只是在大肆的破坏,还在吸收他的能量来充实自己。这也是蛊虫的一个可怕之处。 安月兰左右躲避,手中落神鞭光芒连闪。心中却是暗自叫苦,本来以为自己功力大涨。就算不能横行天下但是最起码也可以无视一些妖魔鬼怪吧。那知道第一战就这样艰苦。 气的她咬破了一根手指点在落神鞭的上面,一只异兽的身体上。那异兽似乎还颇为嫌弃,不断的四处躲避着,后来慢慢的融为一体。眼睛居然能发出雷电的光芒,看起来威势又增加了几分。 安月兰发现这上面所描绘的都是头上生着犄角的奇兽。现在的这个长得像是犀牛一样,连头上的角也还想围拢了一层电光。 安月兰一指远处的樊千鹤。蓝色的闪电像一根长矛一样射了出去。路上的一切全都化成了灰烬。樊千鹤似乎也被吓得呆住了竟然不知道躲闪。但是在他的座位地下升腾起来一堆树根一样的东西将他团团围在了里面。 闪电长矛将这里的空间都映成了天空一样的蓝色。有火焰凭空出现,在树藤上燃烧着。这时候樊千鹤的座椅却是发出了一声炸响。那下面竟然是一个个树根打成的结。看着就好像是人的头一样大小,上面甚至有大概的眼睛和鼻孔。 看起来这就是树妖的本体了。原来樊千鹤和这树妖合二为一了。他的脚就生生的插在树根里面不能拔出来。而那几个头一阵颤动。看起来竟然像是有着自己的意识。不过在受了这么重的伤的情况下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而樊千鹤却是暴躁的一阵大骂,骂的人却不是安月兰。而是他脚下的那一坨坨。 “你们这些怪物。伤成这样了还不愿意放我离开吗?呵呵,既然把我留在这里,那么保护我不是你们应该做的吗?”他状态近似于疯狂,似乎是对于这些东西也极为不爽。看来他们两者之间目前倒是共生的关系。 虽然树妖解决了他能量的问题却是不愿意让樊千鹤离开所以才会把他困住。那么樊千鹤找来自己更多的原因是借助自己等人的力量放他出来? 之间那些人头状的树根一阵颤动,却惹得樊千鹤愤怒的大吼。用力的将自己的腿抬起来然后对着安月兰甩了过来。 长长的藤蔓带着结看起来好像是流星锤一般。安月兰当然不会手软,不管是树妖还是樊千鹤都不能放过。 手中铜鞭直直的砸上去,那些节点纷纷破裂开来,露出绿色的枝叶看起来极为恶心。而它们还发出一声声的嘶叫。但是在安月兰的用力打击之下而樊千鹤的有意为之,很快那些节点全都被爆开成了一团团浆糊。 樊千鹤开心的大笑,将双手伸进那脚下的树根里面一阵抠挖。竟然生生的将自己的脚掌从里面给挖出来了。看上去那上面还有着许多的小孔洞。这树妖的根须就透过这些根须和他连接到一起。不过在断掉之后。樊千鹤的身躯很快的就开始愈合。那些根须也从他的身躯上面掉落下来。 他得意的大笑起来,双手用力一夹自己头上的铁箍。那东西发出一声剧烈的嗡鸣然后就裂成了两半。终于。樊千鹤的脸出现在安月兰的面前。但是现在这张脸可一点也与英俊沾不上边。皱皱巴巴的一张老脸上面还有无数的小孔。一双眼睛也被挤压的变了型,眼睛变得无比浑浊。但是却充斥着一股疯狂的意味。 地下的树妖终于彻底死去了。在很多个地方都爆开飘飞出一只只的小虫子然后飞回到千暮的手中。若是没有她的蛊虫只怕完全的杀死这树妖还要困难的多。当然现在死的也只是树妖的本体。而它的枝蔓却还有着生命。毕竟在这里的只是它的一部分罢了、只要给它一部分的时间估计还会重新复活。但是这个时间估计是要以千年计算的。 这刚才的大战中得益做多的无疑就是樊千鹤了。他不止脱离了树妖的控制获得了新生,还在刚才偷偷通过那根须得到了树妖心之本源的力量。 他的容貌渐渐地发生了变化,很快又回复到曾经安月兰见过的那个白衣消瘦的公子形象。他将自己的外衣震碎。露出里面一层贴着绿色镶边的银甲。头发也从开始如同乱草一样的花白变成了黑色。 安月兰冷冷的看着他。他还不自知而是沉迷在那种美好的氛围里面。毕竟已经在这里困了太久了啊。也幸好这里的树妖害怕太阳就要靠他来了解外年的世界。最后才会被其蒙骗而留下了一条生路。 而现在,他终于又再次获得了自由。 那两只鬼也被解决了。它们虽然强大但是相比起树妖弱点实在是太过于明显了。 安月兰道:“孔雀城中的人可是你派人杀的?” 樊千鹤却是深深的弯腰:“安姑娘言重了,再下一切都是为了保命罢了。若是这树妖不能吸食人的精华,那么它就会吃掉我。我也只是为了自保。而刚才说的话也是因为想要请两位帮我脱离这妖怪的控制。还请不要与我计较,只要放我出去,以后我会还两位的人情。” 安月兰好笑的说道:“你以为自己还能够离开吗?” 樊千鹤的脸色也是有些阴沉下来:“安姑娘,我们其实本来没有什么冤仇。你又何必为那些贱民抱不平。我樊千鹤的友谊难道还抵不过那贱民的几条命?” 安月兰道:“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千暮姐,你怎么看?” 千暮一笑:“这小子倒是有我当年的风范。不过我现在既然是跟着你在走,那么你决定怎么样吧,事实上我也很不爽被人利用啊。” 樊千鹤竟然也听过千暮的名字:“原来这位是侍蛊巫女千暮。我们也算是一条路上的,此刻你竟然帮着正道中人,莫非你要背叛你的师门不成。” 千暮却是无所谓的样子:“你都说了我是邪派,还会在乎什么师门么。倒是你,开始还觉得你有些手段和计谋,怎么一下子却变成了一个这么怂的家伙,真是无聊啊。” 樊千鹤嘿嘿两声:“算了,我本来是怜香惜玉,想要和两位妥善的解决一些事。既然两位不给我活路,那么我樊千鹤的手段可也不是假的。” 说着他的身子一闪竟然就不见了踪影。这家伙本来就是速度惊人,虽然被困住了一段时间,但是一旦回复过来那可是比以前还要快的多。毕竟他的修为要比以前高的多了。 安月兰虽然可以用自身的法力来追踪他的速度,但是仍然还是比不上他。 樊千鹤几乎是消失了一样,整个洞穴里面好像刮起了一阵强风。甚至没有办法分辨风是从哪个方向吹过来的。 安月兰将一张符咒拿出来向上一扬。本来是满场的风就好像突然消失了一样,全都静止了下来。这是一张风符,可以将四周的风全都吸到一起。 这样再有气流的变动就很容易找到樊千鹤的踪迹了。果然。只过了一会他就耐不住了。手变成爪向着安月兰抓了过来。 安月兰落神鞭向空中一指,只见她的周围都布下了一层细密的电网。在第一节的神兽在接受了她的血液和雷电的力量以后似乎本身便被赋予了一种本能,这也是落神鞭的一种进阶的方式。 樊千鹤虽然被那电网所击中但是并没有丧失行动的能力,只是抽搐了一下又继续攻了过去。 他现在的攻击倒是主要集中在安月兰的身上。毕竟在他的印象里面安月兰还是要嫩的多,而千暮却是成名已久的人物。千暮也乐得在一边看着。她也很好奇安月兰到了怎样的境界。毕竟这个女孩可是给了她很多奇迹的感觉。 安月兰也没有退却,趁着他被电击麻痹的时候。另一只手的断剑已经击出。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六章不安蜕变 安月兰现在的话对于双手武器已经算是相当纯熟了。她可以心分二用的来控制不同的兵刃。 断剑的一端射出灰蒙蒙的光芒。那是安月兰在那古雨的身体里面找到的毒素。这东西在她回到玄清宫以后询问过几个长老却是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而且它的毒性十分猛烈,用一般的方法并不能将之炼化,所以安月兰也就还将之封印在剑中。这时倒是当做剑锋来使用。这东西有一定的腐蚀性,在加上剑中残余的杀气倒是比原来还显得锋锐几分。 只是轻轻地一扫就在樊千鹤的身体上面留下了一道血痕,毒素甚至腐蚀到了里面。樊千鹤哪想到这安月兰也是玄清宫的弟子但是竟然用毒剑。只觉得身体一阵发麻,受到的麻痹效果比那雷电还要强烈。 他连忙暴退开去,用手一抹自己的伤口,有层层的灰色雾气从里面渗了出来。樊千鹤才脸色大变,还不忘讥讽一句:“想不到你堂堂正派人氏,倒也会这等下作的手段。” 安月兰也没想到这毒还有这么大的作用,她捉的时候倒是没有费太大的功夫呢。但是她却是忘了当初自己的身体已经被淬炼过。那种神族的威仪却是已经显露,这毒已经初具灵智倒是不敢造次。 不过这对她来说也只有开心而已,她前世杀的魔也不会比樊千鹤杀的人少了,自然不会对于这种问题有什么疑虑。 “不管我用的何种手段,你若是没有其他的手段只会在这里大话。今日便要留在这里了。” 樊千鹤却是极为不甘心,好不容易他才获得了自由,自然是不希望就这么被杀掉。不过现在看来,对面的这两个女人,谁都不好对付。他本来以为自己的修为已经大进,接下来就可以称霸一方,哪知道却是这么倒霉。 当下却是没了战斗之心,看两人离得尚远就要逃走。当然之前先是表现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暗中积蓄力量,对着安月兰猛地冲了过来。然后却忽然在半途转了一个弯,折进了一边的小洞穴之中。 安月兰倒没想到对方说跑就跑。哪里肯放过。千暮却是不急不忙。 “放心吧,我已经在他的身上下了蛊,他逃不了的。我们去外面等他。” 安月兰对于千暮还是信任的,两个人先后出了洞穴。一路向西走。看来这樊千鹤是想要去更荒僻的地方先隐藏起来,他是真的害怕两个人了。 安月兰却是有些无语,心说这个樊千鹤还真是小心谨慎。上次跟师兄打了一半就走了,这次还是这样。但是估计若他不是这样的性子只怕也活不到现在。 只见一道人影冲天而起,虽然他的速度的确是快,但是在冲出了一瞬间还是没有办法隐藏住身形。其实他若是一直就躲在下面不出来,安月兰可能还真的没办法,毕竟这家伙可是和树妖在一起待了一段时间的。躲藏的经验肯定是丰富无比。但是他这一出现却正好碰到正在外面等着他的安月兰两个人 安月兰在外面已经拿出来数张符文。这些符文的攻击力也许稍微差些但是用的好了却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在樊千鹤出来的瞬间,这些符咒就按照一定的顺序排列好了,此刻猛地被甩向天空。在空中就排列开阵势将樊千鹤包围在中间。 虽然一张符文的力量有限,但是在引动了周围了天地灵力之后,他可以说是与这片天地在对抗。虽然没有受伤却被困住了。只好又落回了地面上。 安月兰的落神鞭已经在等着他。此刻一下抽在他的身体上面。只听一声脆响,樊千鹤整个人都飞了出去,在空中吐出了一口血来。 安月兰紧跟着他的去势,将符咒收紧。所有的符咒一缩,天火降下。这时就断掉了与天地的连接。但是樊千鹤已经受了伤却是难以逃跑了。 安月兰以手中铜鞭指着他的头默然的看着他。 樊千鹤一阵冷笑:“算了,你赢了,杀了我吧。” 落神鞭绿光吞吐,樊千鹤的头颅被击穿。脸上还有不敢置信的表情。 千暮在一旁冷眼旁观,但是心中却是一寒。樊千鹤虽然是那么说但是其实是想求得一线生机,他说让安月兰杀了他就是以为安月兰绝对不会轻易的杀人。但是没有想到他赌错了。现在的安月兰并非是以前的安月兰。她现在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带上他吧,会很碍事,回去又耽误时间。放了更是纵虎归山。那还不如果断杀了,也省了很多时间。 “你,倒是很果断,我还以为你只是吓吓他不会出手。” 安月兰无所谓的一笑:“可惜我现在没有时间耗在他的身上。” 千暮却是一皱眉,现在的安月兰却是有些奇怪,她突然想到了安月兰刚被自己救醒过来那一瞬间的威仪和冰冷眼神。然而她并没有多说什么,两个人早有约定。安月兰不会探问她的过去,而且会帮助她变得更强。而千暮则是帮助她清理路途的障碍。两个人可以说是合作关系。她自然不会问多余的话。 不过也许自己应该庆幸,若是自己在那灵坊城遇到的就是现在的安月兰恐怕自己也会被毫不犹豫的杀死吧。 “你怎么了?我们走吧。这里已经耽误很久了。” 千暮这才点头,看了眼樊千鹤的尸体。就算是机关算尽又如何呢。最终还是暴尸于荒野。然后两个人缓缓的消失在远方。 这里,地上的尸身被太阳晒得越发的干瘪。而流出的血液也变成了黑褐色。但是这尸体却忽然动了起来。不是本身在动,而是来自于身体下面,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终于,有两蓬纤细的藤蔓冲出了地面,将那具身体紧紧的裹住。阳光照射在藤蔓上面引起滋滋的响动。这藤蔓立刻变得干了下去,但是它却没有放弃。用力的把这具尸体向下拖了下去。他虽然已经死了,但是身体的血液中还有未化去的丹力,这树妖竟然是凭借着本能找到了他。只要将这些力量吸收,那么很快估计就会回复曾经的模样。 千暮在前面开路,安月兰却在后面慢慢的跟着,似乎是在思考某些问题。千暮疑惑的看着后面的安月兰,等了她一下。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安月兰的脸上似乎有一些困惑:“不知道,千暮姐。我刚刚杀了樊千鹤。他也算是我们认识的人,但是我毫不犹豫的就杀了他,甚至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千暮柔声道:“那也许是因为你成熟了。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如此。虽然说你很善良,这一点我也不得不承受,但是你终会长大。这就是长大的感觉吧。” 安月兰却是摇了摇头:“不。一定是她。我不知道,不知道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还是我将要变成这样的人。我,我会消失吗?”她的话有些语无伦次。但是千暮却仿佛听懂了她的话。 “你当然不会消失,你就是你。你是安月兰,没有人可以抹杀一个人的存在。也许除了她自己。” 安月兰点点头却没有再说什么。她的记忆将她分成了两个部分。但是这件事却不是对谁都可以说的。一个代表了以前的她,有些迷糊,有些善良,还有些傻乎乎的坚持。而另一个则是充满了仇恨和悲痛的记忆,族人惨遭杀戮,亲人也被杀死。留给她的似乎除了屈辱就是怨恨,还有那冰冷的坚持。但是现在却是以她为主导的,她虽然有愤恨,有悲伤,却始终无法感同身受。 中间像是隔着一层雾将两个人分开,一个是风兰,一个是安月兰。现在风兰回来了,那么安月兰还有存在的必要吗?就像杀樊千鹤,那就代表了未达目的而割舍一切的决心,这是以前的安月兰做不到的。她倒不全是为了杀死樊千鹤感到愧疚,毕竟他罪孽深重,也算是死有余辜。但是她却有些害怕,害怕自己会成为另一个人。而真正的自己又将置于何地呢? 她没有再说话,任凭千暮带着她前行。这次的目标是京师。 为的却是去寻找万公子。在上次那个神秘老者曾经留给了安月兰一个玉牌和万公子的地址。 按照时间算他应该是回复伤势了。而回复千暮的功力也需要万公子的帮忙。那就是他身体中的魔血。这是千暮说的,她与万公子接触过一段时间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万公子的身份很是特殊,若是没有安月兰的关系恐怕真的不好搞定。安月兰的血当然是更好的,但是她或者说她身体里面的风兰又怎么会把自己的血献出来。当然就想到了万公子身上。 而千暮的蛊术却可以制造出一种疗伤之药对于楚垚掌门很有帮助。这也是玄清宫肯放出她的理由之一,当然另一个理由就是安月兰要求这样做。 可怜的万公子却没想到自己已经被安月兰和千暮惦记上了。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七章火云叶家 京师之地自然是条条坦途。安月兰和千暮倒也没有全部用飞的。为避免造成普通人的恐慌,只在荒僻之地才飞过一段。然后在城市里面干脆找了一辆马车来载着两人。 马车不算是很豪华,但是却宽敞舒适。开始她们两个就坐在里面聊一些风土人情。但是安月兰不喜欢被人服侍着,干脆就自己与那马夫学习。她本来就聪慧,再加上修为深厚可与万物生灵做简单的沟通。只见她伸手在马屁股上拍了两下,后来自然是比那马车夫赶得还要平稳的多。马车夫惊异万分,在接受了安月兰丰厚的钱财之后千恩万谢的去了。 而安月兰倒是暂时投身在这一新鲜的事物里面,似乎是忘记了自己的烦恼。千暮在一旁看着倒觉得颇为有趣。想不到她也有顽皮跟孩子气的一面。 马鞭已经被扔掉了,安月兰根本就不用那东西。她坐在外面的门口边上,看着远处的景物变化,看着前面道路延伸,然后又不断的被自己赶上然后拉在后面。这不就是生活吗?过了的就不在回头。而自己也只能向着前方不断迈进。 “千暮姐,你去过京城吗?” 千暮点点头,她坐在马车中倒更是悠闲自得。随手倒两杯茗茶,将一只递给安月兰。 “当然是去过,京师之地,藏龙卧虎,能人辈出。有一次为寻一种珍贵的毒虫还和哪里的人玩过两手。” 安月兰吐吐舌头,这千暮却是游历天下。 千暮悠悠一笑:“所以,我们若是到哪里的话还是要赶快找到你的万公子。不然多少会有点麻烦。” 安月兰倒是有点吃惊:“你连玄清宫都不怕。却担心那京城的麻烦吗?你究竟惹了一些什么人?” 千暮道:“你以为四大门派就能包括全天下的高手了啊。这天下有的是能人,只不过大多淡薄到无情的地步,若不是有人直接侵犯到他们的利益的话,他们才懒得管。” 安月兰道:“呵呵,那这些人也真是够了。”她的心中却是对这些人很不以为然。毫无担当和责任心,只有自己的利益和修为。当然她还真不能把人家怎么样。毕竟怎么样也是人家自己的选择。 “另外,我们这次去最主要顾虑的就是安家。他们家有个老家伙很是难缠。你若是硬要保我,只怕是一定会对上他们。” 听了千暮颇为郑重的告诫,安月兰虽然也不是说完全没有放在心上。但是她的脸上却有一抹决绝。 “你放心好了,我要做的事一定要做到。既然我们说好了,我当然不会临时反悔,若是你说的那家伙不开眼的话。我会好好教教他。”安月兰话语中却是透着一种狂傲。 这次连千暮都有些担心,两个安月兰总是在不经意间就进行了转换。虽然两者的目标目前好像是一致的,所以没有发生矛盾的地方,但是长此以往,这必将是一根毒刺。不过千暮并没有表现出来。因为她知道自己并不是解开这个结的人。 正在这时却有人打马上前,千暮从窗子里看到一张稍显稚嫩但是却洋溢着青春气息的脸颊。然后那人就已经和安月兰并肩而行。 安月兰转头去看,却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女,但是打扮的却很汉子。身上是火红色的劲装。头发很随意的扎起,透着一股英姿飒爽的味。 她转过头问安月兰:“这位姐姐请了。请问你是去京师的吗?” 安月兰对她的印象倒是不错,这小姑年看着就让人喜欢。于是微微一笑。 “不错,妹子,你有什么事吗?” 那小姑娘一抱拳:“我叫红凌,这次去京师是爹爹让去的,不过我们是第一次去。不大认识路,所以特来询问。”说着小姑娘向后面一指,安月兰虽然没有看到,但是也能听得见后面马蹄踏踏的声音。 “不远了,大概再走上一天的路就差不多了。只要一直走就是紫金关。” “好。”那小姑娘道了谢,甜甜的笑了笑才转身向后面飞奔而去。 安月兰倒是羡慕她的天真和顽皮。在一个队伍的家人难道都不认识路吗?恐怕不会,这小姑娘不过是好奇自己这一行而专门打个招呼罢了。 千暮突然说道:“火云纹,叶家?” 安月兰笑道:“怎么,你认识啊?” 千暮摇摇头:“叶家在杨仙郡有很大的势力,但是现在看来却是要有大动作了,竟然有这么些人准备到京师去。” 安月兰一笑,却没有说话。只要对她的行动没有什么妨碍,别人要做什么她还真是不大想知道。 安月兰她们本就是随意而为倒是不去找路边的客栈,也不在周围的小城市留宿而是直达京师。不过赶得并不算快。因此都晚上了也没有停下,而听身后的声音,那叶家的人也是在赶路,看来对方一定是有急事了。 再往前走一点却是一片桃树林,此刻虽然不是桃花开的季节,而桃子也并未成熟。但是也有一阵阵树木的清气传过来,安月兰只觉得心情清冽,胸中一股急躁也是化开了大半。 她惊异的看着千暮,千暮对她点了点头。这里果然是不大简单。安月兰干脆唤停了马儿,让他慢慢的挨着树林边缘停下。 她粗略的一看就看出这树林乃是一个聚气的阵法。阵法并不算高明,但是用这方圆不知几里的桃林来做为阵法也算是大手笔了。 安月兰走下马车,用手指折下一根桃枝在那边地上随意划了两下。不禁微微一笑,却是感叹这布阵之人的高明。这阵法是不难,但是难得却是每一步都与这地下涌出的灵力相匹配。这至简的阵法却在他的手上成为了沟通这一代生机的奇阵。安月兰倒真的是想找机会见一见这位高人。 千暮见她见猎心喜的神情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那边叶家的马车却也是慢慢停了下来,似乎是也要休息片刻。这倒是没有什么不对的。已经赶了一路了,而这里却是是很适合休整。不过对方却似乎有些过度的敏感,在看到两个人之后便要过来询问。不过却被那问路的小姑娘制止了。 她先是惊异于千暮的美貌,然后对着千暮歉意的笑笑才转身离去。而那几个一看便是有两下子的修炼者则是一直走过了两人的马车然后到前面搜索过去。而那轿子之中的人却从始至终都没有下来。看来,这些家伙不是仇家太多,就是太过于谨慎,而通常两者都是统一的。 千暮问安月兰:“怎么,你还想去里面拜访一番啊?” 安月兰道:“本来是想的,不过算了。这阵法虽然设计的很好可惜却没有留下出口。显然对方是不想让人打扰,我也就不自讨没趣了。” 她也看到了后面的马车,倒是没有在意。不过想起一件事,漫不经心的问道:“听你的意思,那个万公子到底是做什么的。莫非是朝廷的大官不成。” 千暮一笑:“你也可以这么理解吧。据说还是一位皇亲。不过我对他的血液倒是比他的身份更感兴趣。” “那就难怪。”安月兰先前还觉得世上怎么会有这种大胆的纨绔子弟。就算他再能胡闹,只怕也不敢直接怼朝廷任命的官员吧。 正在这时却听到前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两个探子竟然回来了,只不过是满脸的慌张神色。跑到那些车队里面一报告。立刻从暗处涌出了二十多个高手出来。当然这所谓高手是对他们而言。 安月兰暗暗咋舌,这人倒是好大的气派。不过看那轿子车队足有六七辆之多。而随从人员多一些也很正常了。那个小姑娘也在,此刻就站在开头的位置倒是不见惊慌之色。只是看到了安月兰两个人却是面露犹豫之色,显然是想要叫两个人过来躲一躲,但是一来她不知道两人的底细,二来时间紧迫却是无法做声。 安月兰倒是不在意,本就是萍水相逢,人家也不欠自己的。而至于可能遭受到池鱼之殃,那也没办法。现在的安月兰可是不怕事的。 千暮微微一笑:“似乎有好戏看了。” 话音刚落就从大路的前面冲出了一溜的黑衣人,足有四五十人。看来对方倒是下了血本。只不过看起来这些人也只是会些武艺,安月兰连一个有修为的都没有看到。 这些人手中各执着钢刀,动作倒是很利落。大部分人冲向了那叶家的人。有四五个人犹豫了一下向安月兰两个人冲过来,在他们看来。对付两个弱女子应该是足够了。 而至于什么误杀之类的根本就不被他们放在心上。反正也是杀,多杀一个又怎么样,也只能怪他倒霉。 但是在看到俩女的容貌之后,他们却有些不淡定了。这两个绝色杀了岂不是可惜。若是进献给主人说不定还会有另外的封赏。 而安月兰却是不屑与这些家伙争斗的。千暮笑着一挥手,一团黑雾散过,这些人没有能站着的了。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八章敲诈 安月兰问道:“能看出他们的身份吗?” 千暮却是连搜身都没有搜,说道:“虽然这些人在你我的眼中算不了什么,但是也已经算是训练有素了。这样的家伙基本上等同于死士。来之前肯定是做好了牺牲的准备的。不可能留下线索。不过我估计还有高手在后面,若是他们出手的话,说不定我还会认识。” 安月兰点点头:“那就看一会。”她对于人间的的权力争斗却是没有什么兴趣。这种争斗没有正义与邪恶,只论成败。她前世的记忆尚存,自然是对这一切都再清楚不过,而又感觉到厌倦。她不由用手摸了摸自己的护身符。若是现在还不知道那白蛇的身份,她也太蠢了一点。只是不知道那家伙到哪里去了。 她们这边说着话,那边却是已经交上了手。本来在人数上面叶家是不占优势的,但是那边高手还有不少,所以一时间也攻不进去。此处地处偏僻这里打的如此热闹但是也没有人来制止。这时那攻来的黑衣人里面突然蹦出一个人来,他手掌连番晃动几下,竟然就有几道水纹荡漾开去。那边的护卫一时间躲避不及。中间被冲开了一个口子。那家伙速度如飞冲了进去。 安月兰早料到他们会派高手前来,但是也没想到对方如此狡猾,竟然是藏在那些黑衣人的中间,等待时机一击得手。不过虽然他冲了进去,但是也不一定就会成功,因为叶家肯定也不是白来的。必定会有应对的策略。 千暮喃喃道:“水纹掌法,有意思,难道是安如青派来的人?” 安月兰道:“怎么,这个人你认识啊,就是那什么安家?” “不,这人我没有见过,他功力还浅的多。但是功法却是很眼熟。” 安月兰奇道:“但是为什么呢。莫非来杀这些人的并不是安家吗?不然他们这么做不是暴露了?除非是一定要杀死对方,但是那样的话就应该派更强的高手来。” 千暮一笑:“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他安如青好歹是一家之主当然不会这么轻易的就出手。当然也就更不会让他们的老爷子动手。这此的行动大概只是一种警告吧。” 那边黑衣人却是已经劈开了一个轿子,里面滚出来一个矮胖的家伙,看来应该是叶家的大人物。他狼狈的在地上滚了几下躲过了黑衣人的层层水纹。这样的招式既华丽又有强大的威力。当然也是很好认的。 只见那矮胖的家伙在大声的斥责什么,安月兰并没有认真的在听他说什么,只是猜想应该是认出了对方的身份然后在大声的责难。 但是既然对方来了当然不是听他废话的,手中掌势绵延不绝。不住的追杀那人。而另一边也已经分出了几人过去救援。那个叫红凌的小姑娘也不简单,手中马鞭直接抽了过去。上面虽然没有什么光芒闪现,但是从那黑衣人后退来看显然也是不简单。 不时地有人倒下,但是总体还是黑衣人占着上风,不过好像千暮是猜的对了。那些黑衣人似乎是并不想彻底的杀死对方。在将他们的人几乎杀了一半以后。就开始慢慢的后退了,并且非常的有掌法。连自己人的尸体也一具都没有拉下。 那个黑衣人也同样是如此,他在回来看到安月兰身边的四五个倒着的人影以后却是一愣。想不到这里还藏着高手? 他一边冲过来,一边挥手让其他人过来搬运尸体。安月兰对他的掌法倒是有点兴趣,因此走上前打算找他过几招。 那黑衣人冷哼一声:“你们究竟是何人,竟然多管闲事,杀我手下。” 安月兰道:“是你的手下不开眼罢了。我刚才看到你的掌法倒还不错。你是哪一派的?” 那个黑衣人愣了一下:“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你难道不怕我吗?” 安月兰道:“我为何要怕你?” 黑衣人被气笑了,虽然上面交代他让他办完了事情要赶快回去。但是他还是忍受不了被一个小姑娘近似于嘲笑的这样说。 安月兰倒是没有笑他的意思,只不过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罢了。 那黑衣人对出一掌,手中的水纹散出凝成了两把剑的形状,分别斩向两女。安月兰笑着迎上去,手中断剑先后击打在两柄水剑的中心,就好像是同一时间打中的一样。 两柄水剑立刻破碎但是并没有消去,而是又重新聚合在了一起变成了两条长鞭。但是黑衣人心中一凝,知道自己遇到了高手。就凭这轻描淡写的两下,只怕就算是家主也不好做到吧。 于是他心中就有了退意,打量了两个人一眼。将头一低:“对不住两位,是我鲁莽了。还请两位大人不记小人过。” 安月兰笑道:“你倒是机灵,只是你就这么不问青红皂白的就想要我二人的性命。现在说一声就走了吗?” 黑衣人尴尬的一笑:“那您想怎么样?”他倒是不想惹事,毕竟也是知道这天下间多有能人异士。万一招惹到某些大门派历练的弟子那也是麻烦。 安月兰道:“你这功法倒是有点意思。教教我怎么样?” 黑衣人脸立刻就黑了,还以为安月兰故意开他的玩笑。 “姑娘,大人。我错了。”说着将怀中取出了几两白银往她们的马车上面一仍然后就想走。 然而刚走出了几步就被人抓回来了。正在在一边笑吟吟的千暮。她本来就与安家有些嫌隙。此刻自然是不会对他有什么好脸色。 那黑衣人只觉得自己身体一阵颤抖好像有什么东西扎了自己一下。然后自己竟然没有了力气。 千暮微微一笑看着他:“你最好还是听话的好。不然,我们现在就将你交给对面那些人,你猜会怎么样?” 黑衣人打了个寒颤,若是自己的身份暴露了倒是不打紧,主人本来就是想要对方知道是什么人干的。但是若是自己落入了对方的手中,那兴致可就不一样了。不光是对方手中有了足以弹劾主人的证人,最关键的是自己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可是将自己的绝学传给外人,本身也是死罪。但是两相比较起来可就容易接受的多了。 安月兰转头看了一眼:“你可快一点,他们可是来人查看了。” 黑衣人没办法将怀中拿出一个黑色的皮书。安月兰一把夺过来。千暮顺手解了他的蛊术。 黑衣人看着两人,安月兰吓他:“还不走?莫非你身上还有什么好东西想要给我不成?” 黑衣人这才没命的跑了。千暮笑道:“没想到你当起强盗来倒还有两手。而且还敢拿安家的东西。” 安月兰倒是无所谓,胡乱看了两眼那方皮卷,塞到包里面。这时,那个小姑娘的声音想起:“两位姐姐,我家主有请,可不可以请两位过去一叙呢?” 若是别人来叫的话安月兰还真的不会理会。但是这个小丫头她还挺喜欢的。此刻的她虽然是经过了一番激战但是神情仍然是天真不变。衣服只是稍微显得有些凌乱。看来她也是经过了严格的训练的。 安月兰点点头:“好吧。” 果不其然,那个矮胖的家伙就是家主。他自我介绍说叫做叶雄。此刻倒是收拾了一番,身上在地上滚爬的迹象也不见了。不过脸上显然还有一块擦伤没来的及处理。相配着他那圆圆的脸看起来有些滑稽。但是他倒是不让人心生厌恶,最起码很有礼貌,也有属于自己的一种气度。 安月兰四处打量着这轿子,一看就是有钱人啊。比她自己的可是要豪华了无数倍,也宽敞了无数倍。 安月兰在那看,千暮却是拽了她袖子一下。安月兰这才反应过来。以前都是跟在师兄的后面,做主的从来都不是自己。应付人的工作自然有人去做,而自己只需要在后面做做样子就好了。但是现在千暮则成了自己的角色,而自己在这么做就有些不礼貌了。 安月兰脸一红:“叶家主,你刚才说什么?” 叶雄倒是没有生气,重复道:“两位看着气度不凡,却不知是哪门哪派的子弟啊?” 安月兰倒是早有说辞:“这个叶家主不必在意了,我们肯定是正派弟子。只是现在师门派我们出来历练。却是不好随意泄露。还想见谅。” 叶雄哦了一声倒也相信了。虽然千暮看起来有些诡异的气质,但是安月兰看起来身上自然带着一股奇特正气凛然的气质。 “那么两位的目的也是京师咯。若是不弃,不知能不能和两位一起上路呢。我从小就仰慕那些仙家弟子,今日有幸遇到却是不胜之喜啊。” 安月兰却是当下就拒绝了:“叶家主见谅,我们还有要事在身。却是不能多加打扰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我们就走了。” 叶雄倒也没有强加挽留。安月兰出来后才长出一口气。千暮却是一笑,此刻的安月兰才像是开始认识的那个安月兰。 正文 第二百二十九章再练血莽 回到了自己的马车上,安月兰立刻启程。她在这里耽误了片刻也是因为这片桃林的奇异而有意查看。倒是并不想和那些人搅合在一起。 一路无事,在接近中午的时候终于来到了关前。倒的确是雄伟无两,不论是孔雀城还是在魔族看到的几个城市都要差的远了。 进门的话还需要不菲的进城费,看来这也是这里国家的一种敛财方式了。至于官员在其中有没有贪污,那就不好说了。 安月兰为了顺利的在人间行走也跟谢秋溯要了许多银两。那么大的门派运作也是需要很多钱的。自然是不缺这一点。所以两个人顺利的进入。到了里面才知道繁华应该是什么样子。街边上的商贩一眼望不到边,而各种酒楼客栈更是鳞次栉比,数也数不过来。 安月兰记得万公子的店门前是有一个奇形的暗记的。按理说应该是好找,但是也不知道是低调还是怎么的。找了半天居然也没有什么发现。 安月兰道:“若是他真的是皇亲的身份,只怕我们就是问这些百姓也不知道吧。” 千暮道:“不用着急,既然没有店铺,我们直接去家里找他好了。” “皇宫吗?”安月兰吃惊的道,那里面估计也会有一些高手吧。但是自己两人就这样闯进去真的好吗?会不会引起什么误会? 千暮道:“不是,他在城西有一座宅子。我们去那多半可以找到他。” “你跟他很熟啊。” 千暮道:“没有很熟,只是以前做的功课罢了。毕竟有些势力的最好还是都记得比较好,那样不会莽撞行事。” 安月兰一吐舌头:“真好奇,你以前都做了什么。” 那个宅子还是比较好找的,门口大关着,上书“慕馨园”。安月兰上前敲了敲门,立刻就有人出来。 那个仆人迟疑的看着安月兰两人:“姑娘,这是睿王殿下的私宅,闲杂人等一率不可以进入。不知您二位有何事?” 千暮也只知道他是皇亲,却不知道这个睿王是他本人,还是他老爹的封号。因此安月兰拿出了那个小玉牌递给那个仆人。仆人一看颇为惊讶,连忙将玉牌还给安月兰。 “原来姑娘是找玉牌的主人吗?请两位随我来。”说着转身带着安月兰二人进了府中。 这里面倒是不如何奢靡,相反很是雅致,有山有水有凉亭。池下彩尾鳞鳞,不住游动。看的出这万公子倒是个会享受的。 一路上巡卫的兵士一组组的来来回回却对他们视而不见,看来这个仆人虽然只是个看门的,但是威势却不小。肯定是极得万公子的信任。 转过了前面的殿宇来到后面就是纯粹的花园。此刻正是不同的花争相开放最艳丽的时候。倒是一派怡然自得的好景致。 而万公子就坐在前面的凉亭中饮酒。安月兰远远的就看到他。手中拿着一个相当夸张的玉杯。身子斜仰着,对着前面不住的点指,然而前面并没有人在。 那个仆人一笑上前去报告。万公子一愣转过身来看到安月兰两个人又惊又喜,将那仆人喝退招呼她们过去。 在凉亭的下面还有一溜女侍,有的捧着酒,有的捧着水果,有的捧着冰块,有的拿着花。静静地等着万公子的招呼。 安月兰见了笑道:“你还真的是会享受。” 万公子无聊的说道:“打发时间罢了。我现在可是被禁止出去。” 安月兰道:“怎么回事?谁敢拦你?” 万公子说道:“你都知道拉?我倒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只是觉得不重要而已。我倒宁愿去江湖上闯荡也不想要这个身份呢?”然后悄悄的问安月兰。 “你怎么把她也带来了,她不是被关在玄清宫里面吗?” 安月兰笑道:“世事多变,千暮姐现在在帮我的忙。” 两人也不用万公子说已经分别落座在桌子旁边。万公子一挥手,立刻有侍女准备上杯盏。 千暮突然问道:“那个安龙骑现在还活着吗?” 万公子一愣:“想不到你还认识那个老家伙啊。活着吧,上次见他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但是看着精神很好。哎,那老家伙,谁死了他都死不了的。” 千暮听了却没有更进一步的问话。安月兰道:“怎么,你看起来挺怕他啊。难道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中吗?还有你说有人不让你随意离开又是谁呢?” 万公子摇了摇头:“怕倒是不至于,但是麻烦是真的。那个家伙官至太师,连皇上也听他多过听我的,而且他本身修为很强,手下高手如云。虽然现在是不怎么露面了,但是我怀疑他只是躲在背后使坏而已。有什么事就让他那个儿子安如青去做。” 安月兰点了点头,万公子虽然身为王爷,但是在朝中估计是没有多少实权的。自然会跟那官员势力的代表产生矛盾。不过这种争斗也属于内部斗争,若是万公子没有开口安月兰也不好擅自帮忙。更何况她也不知道怎么帮。总不能把那安家的人都杀了,自己给他处理国事吗?别说自己根本就没有时间。就算杀了安家还有李家,杨家。毕竟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家族力量。 万公子道:“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总不会无缘无故来找我玩吧?” 安月兰道:“的确是有一个小忙想请你帮忙。我需要你的血液。”以前万公子就帮过她很多,所以这次也不藏着,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万公子虽然惊讶反而一笑:“就这样而已吗?你们要多少?” 千暮道:“大概有两只玉瓶应该够了。”只要培养起一点点,血莽蛊会自行壮大,只是需要一点时间罢了。 万公子点点头当下就拿来了最好的玉瓶,本来安月兰两个人有准备但是也比不上他的材质因此就用他的了。 完事之后将玉瓶收好,安月兰郑重的说了声:“多谢。” 万公子挥挥手:“得了,你这丫头,我们也算是熟了。用不着的,接下来你们会去哪里呢?” 安月兰道:“会去若虚宫一趟吧。找飞凰他们有点事情。然后就是去找几味药材。” “找什么药材,有人受伤了吗?”万公子道,“你若是找药材何不问问我呢。我好歹也有些收藏吧。” 玄清宫掌门的事倒是不好妄言,安月兰只说是一个人受了严重的伤,只有集齐六味珍贵的药材才有希望治疗。眼下只缺三味了。 万公子沉吟了片刻:“你说的这些的确都是不常见的药名。我从来没有听过,但是稍后我可以帮你们去查验一下库房,说不定会有收获。” 安月兰点点头,他说的也有道理,毕竟是皇家之收藏。若是真的有那也不会奇怪。 正在这时却听到又人通传,说是安家家主到了,要拜访万公子。 三个人都是一愣,刚还谈起这安家,想不到这么快就派人来了。只是却不知道对方安得什么心,不过总归不是什么好心罢了。 倒是不会怕他,万公子让人请他进来。然后对着安月兰说道:“都是些朝堂上的鸡毛蒜皮的烂事,你们也未必愿意听。不如先去那边的偏殿休息一下吧。稍后我就带你们去找药。” 安月兰点点头和千暮跟着一个侍女走了。刚刚走到转角的地方,安月兰眼角撇过,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急匆匆的从外面走过来,虎虎生风倒是很威风。 看来这安家倒的确是势力庞大。他显然是已经进来了然后才让人通传。如此的嚣张难怪引起万公子的不满。 那家伙一双眼睛锐利如鹰,转头看见两个女子进了一边的殿中。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继续向里面走去。 安月兰道:“这个家伙就是那什么安如青吗?还真是嚣张啊。” 千暮一笑:“看来这些年他们的势力的确是急剧的扩张啊。胆子也是越来越大了。” 安月兰道:“看来这万公子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千暮道:“生于世上,便有属于自己的烦扰吧。没办法的,我现在便试一下吧。若是不行,省的还要再跑一趟。”说着拿出了那两瓶血液中的一瓶。将瓶口扒开,立刻从里面冲出来一条黑色的血线。千暮将之抓在手中,那东西还在不断地挣扎,好像是有自己的生命一样。 安月兰颇为好奇的看着,不过她也帮不上什么忙。没想到那安如青很快的就走了,有侍女来叫安月兰她们。安月兰让那侍女转告一声。回来再看,那黑色的血液已经全部化在了千暮的手掌之中,不断地变换着各种形状。 在千暮的手中则是偶尔会冒出红色的影子,这些是以前还没有完全化去的血莽蛊。这种蛊不仅威力巨大,而且还极为诡异。 事前安月兰曾经问过千暮,若不是她保证可以控制住,安月兰也是不会同意她继续修炼的。 很快那东西变成了一块条形的血虫顺着千暮的袖子钻了进去。 正文 第二百三十章皇宫寻宝 安月兰问道:“怎么,成功了吗?” 千暮一笑:“算是成功了吧,不过接下来还需要一段时间的温养。” 安月兰一喜,总算是完成了一件事情,她现在就是在积极的寻找每一种力量然后将之聚集在一起以求共同来对付厉桓池。上次就是因为力量太单薄了所以才会失败。这次,她要尽全力和厉桓池做决战。 万公子还在饮酒,不过脸上的神情显得稍微沉重。 安月兰道:“怎么,有什么麻烦吗?” 万公子道:“没什么,不过就是那个安如青,也未免太不把我放在眼中了。这家伙莫非真要惹怒了我,让我去找他算账不成。” 安月兰知道他本身实力不弱,但现在却忌惮那安家的高手和那个老家主安龙骑。想到这里却是掏出了一份皮卷,正是那黑衣人无奈之下留给她的,她倒是还没来得及看。 万公子看了两眼不可思议道:“你从哪弄到的,这是安家的天水掌法,咦,只是前半部分。” “是吗,看来那小子还是骗了我啊。”说着安月兰把在路上的事情说给他听。 万公子听了奇道:“原来你们竟然跟叶家是一路来的吗?” 安月兰道:“莫非,这叶家是你找来的?” 万公子点了点头:“这叶家也算是颇有势力,我就想着把它拉进来陪这安家斗上一斗,不想竟然泄露了消息。那安家竟然半路派人去偷袭。这安如青居然毫不避讳这件事情。我当时真的想掐死他。” 安月兰道:“恕我直言,你那个皇帝亲戚什么态度很重要啊。若是你在这里费力无数,但是他老人家一直抱着这安家不愿意撒手。反倒会惹上很大的麻烦吧?” 万公子苦笑道:“他?他就是个软骨头。我是不敢指望了。每回一去说的好好的会遏制安家的势力,但是被那安家的狐狸精吹几下枕头风就忘记了。下来又是赏赐又是加官,所以我这几年都不大愿意回来。” 他怕安月兰两个人不大明白又解释道:“当今的大运朝皇帝就是我弟弟。我本名李睿,万剑辉是我行走江湖的化名。” 安月兰奇道:“你弟弟?按说不是应该兄长继承王位吗?”说道这里千暮却是微微一笑,显然是知道一些的 万公子脸一红:“我性子喜好自由不爱拘束。那时候出去游历,多时不归,父皇去世,没办法就把皇位给那个小子了。我回来木已成舟,没办法只做了个亲王。” 安月兰无语,感情这位爱玩到把皇位都给丢了。只不过估计人家也不在意,当个逍遥王爷那不是正合他意吗? “算了算了,不想这些烦心事。我刚才派人问过了,我的府中你要的那几味药材还真没有。不过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那里可说是宝贝最全的地方了,若是再没有我也没办法了。” 安月兰点头:“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大的忙。” 宝物最全的地方自然是宫中。不过两个人有万公子带路可以说是一切顺利。皇宫当然也是雄奇无比,不过安月兰反而倒是没有很惊叹。她自己也是皇室出身,还是神族,自然什么场面没有见过。除了刚进城的繁华让她颇为惊讶以外剩下的都算很平常的景致了。 万公子亲自带路还是很好用的,一路上山呼千岁,纷纷让开来路。而他只顾带着安月兰两个人往里面走,神情颇为高冷。 安月兰噗嗤一笑,万公子也笑了。 “怎么了阿兰,是不是被我的气度给折服了。” 安月兰知道这家伙嘴巴喜欢胡说但是心里是好的所以有的时候也不与他计较。 “呸,只是第一次见你这么臭屁的样子看不习惯而已。你这家伙内心戏不要太多。” 万公子微微一笑,好像并没有被安月兰的话给打击到:“没办法,本王人帅是非多,我们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两位美女习惯就好了。” 这回连千暮都笑了,一脸的嫌弃。 万公子假装看不见昂首阔步向前走。 不多时,三人来到了一处高阁,叫做“集珍殿”。门口有穿着甲胄的卫兵在看守。万公子一去,那几个卫士立刻跪倒在地行礼。万公子打发他们去了。 安月兰道:“你进来也不用跟你那皇帝弟弟报告一下吗?” 万公子无所谓的说道:“跟他报告什么?那个小屁孩,现在我都懒得理他。进去吧,里面有执勤的太监,我们问一问。” 打开门,里面就有一阵宝光射出来,第一层的多是一些珍珠和饰品。虽然只是一些凡俗之物,但是也很瑰丽,顶上几乎笼罩着一层氤氲之气。 到底是皇家的收藏,一眼望不到里面,这还只是第一层而已。早有里面的太监迎了上来恭敬地行了礼,脸上好像是一朵菊花开的灿烂。 万公子道:“王之安,我问你。咱们家的药材都在哪放着?” 那太监王之安恭敬地说道:“回王爷,那药材大多是需要有严格的保存要求的,因此种类不同。所放的地方也不同。若是王爷不大着急,奴才同众位手下仔细的查阅一番为王爷找找?” 万公子一想也是,这么多自己找那要找到猴年马月去,挥了挥手让他下去办事。 “阿兰。这个,暮暮啊。我们就在这个一层转一转啊。有什么喜欢的尽管跟我说。本王送给你们。” 千暮一撩满头的银发,嘴角含笑风情万种的对着万公子一招手:“小家伙,你刚才叫我什么?” 万公子只觉得身子一麻,半边身子就好像电击了一样几乎动不了了。急忙求情:“千暮姐,你是我姐,你们都是我姐还不行。” 千暮这才收起他身上的痴行蛊,袅袅的去了。这里面收藏颇丰,她显然也很好奇,决定多拿他几件宝贝好好教训这个嘴巴没把门的小子。 安月兰在一边捂着嘴巴吃吃笑,万公子哼了一声:“你都不帮我。” 安月兰笑道:“帮你什么,谁让你调戏千暮姐。没多让你受点苦就是好的了。你啊,今天准备大出血吧。”说着也走了进去。 万公子无所谓一笑,这些宝物都是那个小屁孩的。你们都拿光了关我啥事。咦,不对,我带她们来的啊?都拿光了她们是溜了。那个小屁孩跑到我家去哭诉怎么办,这样的事他可没少做过。到时候自己烦也烦死了。连忙跟了上去。 “喂喂,你们不要太过分啊。一人十样,不,五样可以了。” 这里前面的都是一些黄金玉石,到了后面则是一些简单的法宝。安月兰和千暮对于黄金没什么兴趣,但是对于玉石和法宝还是很有兴趣的。一排排的查看过去。 玉石倒的确是质量出众,而且雕工也很是了得,几乎件件都是精品。安月兰随手拿起一只小玉牌,这东西跟自己捡到的那块刻着鬼脸的的木牌差不多大小。看起来白的好像一块羊脂一样,甚至凑上去闻一闻,还有一股莫名的甜香。给人的感觉这不是玉石,而是一块糖果。上面刻着浅浅的纹路,几乎看不清楚刻的是什么,但是抓在手中却有一种迟滞感。 另外还有一种很温润的感觉,好像里面有一股暖流在流淌。看起来这玉牌不简单啊,安月兰自然不会跟万公子客气,先拿起来再说。 另一边千暮也找到一个很有意思的东西,看起来是一个暗金色的圆筒,似乎是一个护臂的形状。上面的图纹异常的华丽,稍微一翻转,上面就有一种暗暗的流光在转动。而且这东西上面居然还隐隐传来一阵血腥之气,若不是千暮这样的行家也难以在众宝物之中拿到它。 将之佩戴在左臂上面,那护臂本来是有一点宽松的,此刻是自动的收紧。接着上面延伸出去一道红光。千暮稍微挥舞了一下胳膊,面前的精铁宝架就呲的一声断为两截。幸好有多个支撑才没有倒塌。接着那护臂上面又生出一道红光。千暮心生欢喜,而且她感觉到这件东西的功用远不止于此。不过这里可不适合在试验了,不然只怕万公子要将两人赶走了。 万公子看着两人只是拿了几件,倒是松了一口气。看着安月兰两人一股认真挑选的劲,心中觉得有点好笑。她们一个妖艳魅惑,一个呆萌可爱倒让这一地的珍宝变得生动起来。万公子摸着自己的下巴默默地看着。只是不知道安月兰若是知道自己在万公子眼中的定位以后会不会跳过来揍他两下。 接下来两人又各自挑选了两三件都是各有用途。不过她们也是知道自己来的目的的,自然是不会让万公子太为难。万公子还想让他们再挑。一边的总管太监王之安却过来了。 “回禀王爷千岁,你要的三味药草,在咱们殿里面只找到一味。是其中的‘还魂草’,现在给您拿过来吗?” 万公子当然知道找到一味已经很难得了,挥手让他去办。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一章共同目标 王之安领命下去了。 这时外面却有呼喝万岁的声音,万公子一愣,他怎么来了? 首先进门的却不是皇帝,而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她“碰”的撞开门来,现在里面打量了几眼。她穿的很是华贵,脸上也洋溢着欢乐和顽皮的笑容。不过看到里面有人就愣了一下。 看清楚了是万公子,小小步的走过去行了个礼。怯生生说道:“婉儿不知道睿王表兄在此,失礼了。” 万公子还没说话,门口已经走进来一个人略有些稚气的说道:“婉儿表妹,你走慢点啊。朕都追你不上。” 进来的人看到万公子也愣住了:“皇兄,你怎么在这?” 万公子过去一拱手就算行了礼:“皇上万岁。我就是闲的没事来这里转转。这是陪婉儿表妹来选宝物啊,去吧,稍后我就走了。” 说实话他的作为已经有些不合礼制了。这也是为什么他在朝中没有什么人肯跟他结为一党。万公子行事本就有些天马行空,小时候误服了一种奇特的宝物而导致身体中有魔血。此后就越发的脾气怪异,没有正经。到后来反倒是常年在外面跑来跑去不怎么回来了。若不是有宗室的亲戚护着,只怕他早就被有些别有用心的大臣弹劾了。 皇帝倒是没有生气,显然是习惯了。他看起来只有十八九岁,虽然身材高大魁梧,但是脸上稚气未脱。眼神中也没有一般皇帝的深沉机心。不过就是这样万公子才为他着急,这样的性格难免被强势的大臣挟制。毕竟是亲兄弟,还是要多少看顾一下,而且他不这么做,那些一直给他庇护的宗室元老也不答应。元老们不点头,他出去玩也玩不开心啊。 皇帝拉着那个女孩一步三回头的走了。那女孩还有些害怕的表情。万公子摇了摇头,他与那女孩虽然是表兄妹倒是没有见过几次。只不过有一次他因为安家的事情和皇帝说不拢,气的他勒着皇帝的脖子不松手把小姑娘吓坏了。 后来每次见到万公子,她就心惊胆颤的。万公子无奈的拢拢头发,心说我是一个好人好吗,关键还这么帅,简直没眼光。 不一会那个太监管事王之安捧着一个小盒子出来了,黑色的盒子冒出一缕缕寒气。老太监用几层金丝绢垫着还一个劲的哈气。万公子一手拿过来打开一看。里面金色的丝绵上结着一层细霜。中间只有两三根像柴禾棍一样的草梗。 “老王啊,我也是这的常客,你不会骗我吧,就这么寒碜的也是宝贝?” 王之安吓得一哆嗦:“不敢不敢,王爷,这是货真价实的还魂草啊。” 万公子本就是和他开玩笑的,挥手让他下去了。 这时安月兰两人也出来了,万公子将黑盒子给她抛过去:“诺,只有还魂草一种。其他的我是没办法了。” 安月兰抓在手中:“不管怎么说你这次算是帮了我们大忙了。” 万公子一笑:“那回去吧。” “不跟你那皇帝弟弟说一声吗?”安月兰他们刚才也遇到那家伙了,他看到安月兰两个人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不过一问是跟着万公子来的,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走了。 万公子道:“算了吧,那家伙可是个色鬼,万一看上你们我可拦不住。” 千暮妩媚一笑:“你们可是兄弟两个,我看你也不比他好到哪里去。” 万公子佯怒:“好你个暮暮,刚收了我的宝贝就骂我。” 千暮作势扬手,那家伙赶忙一溜烟的跑了。 不过刚到外面却看到一个宫侍站在一边向万公子行了一礼,然后说了几句话。 万公子点了点头表示知道。安月兰道:“怎么了?” 万公子道:“叶家的人来了。算了,我们先出宫。” 到了外面万公子问道:“我看你们也是有要事在身的,这就要走了吗?” 安月兰看了一眼默然的千暮,转过头说道:“怎么,很希望我们走吗?我看你似乎是有什么对付安家的计划才对吧。让我们帮你吧,不然你的东西我们可是受之有愧。” 万公子道:“开玩笑,一个小小的安家我会放在眼里吗?你们愿意留就留下吧。等着看我把这颗毒树连根拔起。” 千暮嗤笑道:“吃牛不嫌事大。你可知道安家在修炼界的势力之大。就算你有几下子,可是对上他们仍然没有胜算。”她并没有说皇家的势力,在修炼界,皇家的势力的影响力不能说没有但是绝对不够看。而至于这安家这么热衷于在朝堂上发展自己的势力估计也是有着自己的阴谋。 万公子哼了一声:“那我们先回慕馨园,在商议。” 回去的路上千暮悄悄对安月兰说了声谢谢。 安月兰奇道:“为什么对我说这个?” 千暮说道:“我与安家有仇怨你是知道的,能给我机会让我报仇,所以谢你。至于我们的约定,当然我会做到。” 安月兰点点头:“好吧,在打败厉桓池之前,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只要不违背我的原则我都会帮你这本身就是我们的约定,所以你不必谢我。不过若是有机会,我还是想听你说,为什么。” 千暮愣了一下:“好。” 万公子在前面停住:“喂,你两个嘀嘀咕咕什么呢?还不快走。” 看他的样子倒是一脸的志得意满。两个大美女走在他的身边,再加上他那一脸的笑。路人纷纷投来羡煞的目光。万公子十一分得意,故意高声道:“大娘子,二娘子,来挽着为夫的胳膊。” 安月兰和千暮对视一眼一起抓住他的胳膊,一道雷电之力和一只蛊齐齐钻了过去。万公子发出杀猪一样的叫声,双手一个扭转挣脱开了,嘴上大喊:“谋杀亲夫啊。”脚下生风去的远了。 千暮满脸杀气的跟了上去,安月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自己留下来的决定恐怕不是正确的选择。算了,让千暮好好教训他吧。 回到了慕馨园中,万公子显然已经受到了应得的教训老实多了。他先派人去将刚到京城中的叶家安顿好。 安月兰问道:“你把计划说出来吧,看看有没有什么漏洞。” 万公子当然是信任两人的:“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除非是谋逆重罪,不然很难直接扳倒这个庞然大物的。所以只能在朝堂上找到可以与之抗衡的人。这叶雄就是我好不容易物色到的人。” 安月兰听了却是直摇头:“那叶家虽然也有些手段,但是跟安如青比起来都差的远了。更何况还有一个更老谋深算的安龙骑。而且现在形势对人家有利,摆明是温水煮青蛙,一点点加强自己的力量从而让皇权旁落。这样的情况下鬼才会选择风险极大的造反。而关键是,其他的小罪人家根本不怕。” 万公子倒是佩服安月兰刚来就把情况摸得这么透彻。有些垂头丧气的说道:“那怎么办,总不能直接杀到安府里去吧?” 千暮微微一笑:“为何不能?” 万公子眼睛也亮起来,但是随即又道:“但是这样一来两位只怕就会被视为我大运的通缉犯。这样并不稳妥,而且他们府中的高手也不好对付。那个安龙骑,我没有把握杀了他。” 三个人正在商议,突然有人进来传讯说是有圣旨到了。万公子一阵奇怪,就算有事情,那小子也是会直接告诉自己啊,怎么会传什么圣旨。貌似他以前可没有这样的习惯啊。不过去还是要去的,尤其是在外面,面子多少是要给一点的。 万公子整理了一下装束前去外面接旨。安月兰和千暮则在里面继续饮茶。 千暮突然说道:“那个安龙骑别看现在混的很是了不起,其实也只是一个卑鄙小人而已。” 安月兰没有插话,静静的听,她知道千暮是在告诉自己一些过往的事情。 “好多年以前,我也只是个小姑娘。那时候刚刚学成下山,自然是谁也不放在眼中。只是听说了京城的繁华景象心生向往就来看看。在路上却结识了两个人。” “他们是一男一女,男的要大的多,女的却与我相仿。那两人性情豪爽与我相投,我便与之结伴而行。细问之下才知那两人原来是想要去朝中寻富贵,我虽然不以为然却也没有与之分道扬镳。” “到了京城,男的投入了云靖将军的麾下,而我则是偶尔游古迹,偶尔访奇人。只是听说那男子是渐渐的得了势。只是突然有一天找到了我,求我入皇宫为他寻一味药。是因为那个女子生了一场病。只有那宫中才有活命的草药。我答应了,为他取来了药草。” 她虽然说的简单,但是安月兰却知道那时候的她原来也是一个重视情谊,热血为人的人。 “男人对我能成功也很惊异,他感谢了我,然后却将我捉住了。我因为受了伤没有能逃脱掉。我很愤怒,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而他却取出了一方古印。”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二章五方帝印 “原来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他想要的原来就是这个。但是他却担心会被人看破,于是就让我去鱼目混珠,把全部的罪责都推到我的身上。甚至他还用这个来威胁想要得到我。哈哈,我也不是那么好吓的,只怪自己年轻上了他的当。” “只是后来那个女子却放了我,而她却是得了一种奇怪的病。我匆匆离去却没有深问。直到后来我再去找他,他才告诉我,那病正是他做的手脚。目的就是除去那女子,只因为她经常劝诫他不要做很多过分的事情。” “可惜,那次我仍然是败了,那个家伙在古印中学回了一种很强的法术。我甚至比上次败得更惨,只不过那次有人帮忙才没有被抓住。” “以后我又陆续去过几次,只是都没有成功,不过在我修炼了血莽蛊以后我相信我们的差距已经无限的缩小了。” 那男人自然就是安龙骑了,安月兰到没有想到千暮还与那安家有如此之多的纠葛。 这时万公子也回来了,神情有些许凝重。 安月兰问道:“怎么了?” 万公子道:“没什么,只不过被皇帝警告了一番。身为皇亲不得与外将多有纠葛。”说着将手中的圣旨随意的一扔。 “并且我还被禁足了,那个安如青。简直是不知道死怎么写。”也难怪他会这么生气,现在安家的人可是越做越过分了。 安月兰道:“这样也好,安如青他只要盛气凌人就好。我们就怕他是另一个安龙骑。要对付这样一个有缺点的人,总是要容易许多。” 万公子点点头:“的确,阿兰,你说说你的想法。” 安月兰道:“我们可以这样,……” 安府的高墙之后,一片阴凉下。一个花白胡子的老者手中拿着一根吊杆倚着小湖在钓鱼。他虽然穿的很是朴素,但是眉目如鹰,眼神中的威严里还有着许多的杀气。 此刻是炎夏时节,但是他的身上却没有一滴汗水,相反,若是靠近他身边就能感受到一股冰寒之气。配合着他威凌四射的胡须真的是霸气十足。 过了一会,有一个男子向着这边走过来。那男子与这老者有六七分相似,正是安如青。他到了湖边也不说话静静的等着。 老者转过脸问道:“怎么样?都办妥了?” 安如青恭敬的道:“是的,父亲。那叶家我已经派人教训了一下。而那个多管闲事的王爷,现在也已经被禁足了。” 老者沉吟了片刻:“你和那李睿见过了。你觉得他怎样?” 安如青一笑:“也不过是个纨绔罢了。看见他那想要生气却又不能不忍下的样子我就舒服。父亲,多亏了您,我们安家才有现在的基业。” “这个人不能小看啊。我曾透过古印来感知这京城的高手。” 安如青大惊:“莫非那倒霉王爷也是高手。” 老者嗔怪的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似乎是在责备他过于情绪波动:“古印中并没有显示他的修为有什么不凡之处,但是却有他的感应。这一点才是最奇怪的。所以绝对不能轻视你的任何一个对手。明白了吗?我们要让他自己钻进套里去然后在收紧,这样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将之消灭。” 安如青点头表示明白,眼中却多了一种热切:“父亲,您什么时候教我五方帝印上面的神通?” 老者浑身的气势一凝,眼中有杀气凝结。只见他面前的小湖竟然被冻上了一层坚冰。安如青吓得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良久,老者才收敛了气势,将手中的鱼竿一抛。旁边闪过一条黑影接在手中。 那竟然是一个更加苍老的存在,只不过之前竟然连安如青也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老者淡淡的说道:“青儿,以后我不想在从你口中听到那个名字。不然就算是你,也不能原谅。”说着带着那个更老的仆人一步步远去了。留下一边呆愣着的安如青一头的冷汗簌簌而下。 到了房中,老者淡淡道:“卫老,你觉得那个李睿怎么样?是时候了么?” 老头愣了一下:“回家主,前几次我曾经去查探过,可惜我也感觉到他身上多了点东西。因此不敢贸然靠近,不过按照时间推算,应该差不多了。” 老者,不,安龙骑此刻的眼中却是闪过了比他儿子还要热切的光芒。 “我布局尽二十年,眼看就要成了,绝对不能功亏一篑。卫老,加紧计划,现在的李睿开始惹眼了。也开始与我作对。我们要尽快将他周围的助力斩断,然后将他体内的天奎补心髓挖出来。经过了帝血的浸润,我的五方神印一定可以一举成功。到时候这天下还有何人是我的对手?什么皇帝,什么四大门派,我要你们统统跪在我的脚下。” 卫老看着状似癫狂的安龙骑却没有说话,这也是他能一直跟着对方这么多年的原因。他知道在这个看起来威风凛凛的老头内心中是何等的压抑。而他也只有在这间密室中才会畅言自己的秘密。而改变他一切的那方传说中的古印——五方帝印。此刻就静静的躺在这房间的一个秘密角落。 安龙骑终于平静下来:“卫老,你去吧,看着青儿,他有时候做事冲动。不要让他破坏了我们的计划。” 等卫老走了,他才来到屋子的西角,那里看着并没有什么不同。不过在一个暗格之中存放着那东西。那个让他也忍不住心发烫却又不能碰触的东西。 他虽然已经将五方神印修炼到了第四层,但是他的体内却是没有帝血。而只有李氏皇族后裔才可以修炼这门功法。他强行修炼,虽然现在看起来很强,其实却也有自己的难言之隐。那就是每日受心火炙烤,只有拼命运行自己的冰神劲和天水掌的功法才可以勉强抑制。 此中痛苦也越发的激起他心中的偏执。只有摧毁才能抚平心中被压抑的疯狂。 另一边安月兰也问出了这个问题:“你家里是不是在很多年前失窃过一次。” 她想既然那古印是个很重要的东西,那万公子必定不会忘记。而千暮的一头银发也实在是太过于醒目。让人想不记得也做不到。但是他们两个此刻却相安无事的坐在这里,显然是已经把前因后果说清楚了。而安月兰看中的却是那古印的效果,若是那安龙骑真的是凭借这东西才法力大增,那么自己多一些了解也是好的。 万公子看了眼千暮:“她告诉你了啊?好吧,那古印确实对我们皇家颇为重要,不过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吧。因为那曾经是我李家先代一位大能的法宝。好像是去世前将自己的一门功法五方神印诀封印在里面。但是过往的十几代君主却没有发现它的秘密。因此也就随意的放置在殿中,却不想会失窃。” “那时候我还小,不过偶然听过这事,自然在遇到她之后就穷追不舍想要问个明白。后来她就对我讲了,我自然是相信的。不过那东西就算真的有功法,他安龙骑还是练不了,因为他没有我李家血脉。我倒是希望他强行修炼,只怕不出多久就会走火入魔而死了。” 安月兰暗想你会有这么闲去追一个原来没什么用的法宝的盗窃嫌疑者?还不是看人家生的美,她是懒得拆穿了。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行动吧。” 万公子点点头:“那就拜托了,我们分头行事。” 首先来说就是要让安龙骑有危机感,只有这样他才会露出马脚。而危机就着落在安如青那里了。不过他也不简单,所以由安月兰和千暮一起去对付。 两个人来到安府的附近,千暮倒是很有熟悉感,只不过是比以前变得更高大了一些而已。 安如青可不像是他爹那样,他可是一天闲不住的人。上朝回来几乎就没有事情了。他年纪也不大,但是却领受军机将军职位。家中又是显赫,自然到哪里都是呼朋喝友。一方面是联络各方,培养自己的党羽,另外也和他自身性格有关。 毕竟在家里对着安龙骑的那张臭脸哪有外面受着各人的阿谀奉承要好呢? 果不其然,很快,安如青就带着自己的六个随从出来了。他本身习得家传的两大绝学,带的手下也无一是庸手。一行七人快马加鞭来到城南百里外的绿柳庄。那里是他经常去的地方。 他进去以后却不知安月兰两个人一路也跟随着他到了那里。她们在外面隐藏好并没有进去。里面地形复杂,万一对方跑了就打草惊蛇了。 安月兰道:“这安如青也是够了。能够让我们两个为他守一次门。” 千暮却没有说话,曾经的往事让她怨恨颇深。虽然那件事并不是导致她变成现在这样的根本原因。但是在本来的偏激性格之下,那也像一根刺一样折磨着她,而现在正是拔出这根刺的时刻。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三章狂风骤雨 安月兰两人等到快擦黑,安如青才出来。只见他红光满面,来时的冰冷全都一扫而空。显然是在这里得到了诸多安慰。 不过他玩的再开心却不敢一夜不回,这也是安月兰两人在这里等他的原因。 千暮跟在后面,安月兰则是飞向远方。两方夹击,以免他会逃走。这安如青纵马狂奔,意气风发。正在散着身上的酒意,突然发现前面道路中央站了一个人。 他终究是常在高位,警戒之心很重。不过在看清对方只是一个女人以后难免心有轻视之意。勒紧缰绳,慢慢的踏过去,一挥手,身后六个随从过去了两个。 那两个功夫也是不弱,但是跟现在的安月兰比起来就太不够看了。他们比那晚遇到的黑衣人还要差一些。安月兰小施手段就将两个家伙放倒。安如青这才大惊失色,暗道果然是冲自己来的。 安如青大吼一声:“哪里的宵小无知女子。我乃大运军机将军安如青,你莫非要造反不成?” 可惜这里很是僻静,并没有人能听到他说的话。不过这安如青也不是一个软货。双腿一夹已经离开马背,手中寒气隐隐,已经用上了十成功力,遥遥一拳打出威势惊人。 安月兰本没有搭话,想不到这安如青也是个暴脾气,而且一出手就是硬手。她等到对方靠近了才祭出落神鞭,一转之间,上面绿光闪烁。一点寒芒对着安如青刺了过去。 安如青心中一凛,已然有些后悔。这女子敢在这里截杀自己自然不会不弄清楚自己的实力。但是她却仍然是毫不犹豫的出手可知对自己极为自信。 来不及多想,只听到噗的一声细响。安如青的右手一麻,居然被刺穿了一个血洞。只不过他手中寒气一凝,并没有多少血液流出来。 安如青此刻心中已然是暴怒,但是他居然忍住了。脸上也变得铁青一片,看着安月兰一字一顿的问道:“你到底是谁?” 安月兰也被他的寒冰掌力所摄连退了几步,身体也感到一阵寒意。他这种功法也确实了得。竟然让自己的近神之体感觉到冷,也算是非常了不起了。而自己以点破面算是占了一点便宜。不过看对方显然影响并不太大。 安月兰懒得和他说,运起手中落神鞭冲了上去就是一顿抽。鞭相对于剑其实还要简单一些。她经过几次练习也已经非常熟练,此刻那落神鞭在她手中便如游龙一样左右穿刺。安如青虽然也是修炼的高手但是一时间落在了下风。 他不断的以双掌相抗衡,心中却有了些惧意,想要逃走。一边的以掌力催吐寒气,一边寻找战机。另一边却呼叫另外的五个手下前来帮忙。 哪知道一叫之下却是全无动静,安如青回头一看。那五个人竟然呆呆的坐在马上一动不动,甚至就连那几匹马也像是变成了木头雕刻的一样居然全都定住了。 安如青心中一阵发毛,这整件事里面都透着一种诡异啊。他看着跟自己打的女子,虽然长得很漂亮,但是完全陌生,而且绷着一张脸,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她了。更不知道自己上哪里招惹了这样的高手。 不过他也是有些底牌的,毕竟安龙骑还是很看重他的。安如青伸手于怀中,取出了一副手套。这手套也像是寒丝所织就,白丝光洁,透着一股冰寒。他带上手套之后,整个人的气势又飙升了一截。手掌一收一缩间拳头上居然有一圈圈的冰环击出。安月兰用落神鞭连连击碎几个。就连落神鞭上面也变得冻手起来。 安月兰暗道真是人不可貌相,自己以为自己际遇非凡,岂不知这世间卧虎藏龙。如此,以前却是有了轻敌之念。不过她一咬牙,虽然这家伙有点棘手,但是也需要快点解决,时间太长了对自己总是不利。 不过她却不想暴露出玄清宫的底牌,毕竟在彻底解决安家的遗留问题之前。难免会有些人借题发挥。 这时千暮如鬼魅般滑过来、 “我来吧。” 安月兰点点头退到一边去,但是她却没有收起武器,必要的时候,她会选择与千暮一起来解决这个家伙。 安如青看到千暮的时候已经明白了,他显然是认识她的。 “原来又是你这个女人搞得鬼。你不是被玄清宫抓住了吗?竟然连那玄清宫也没有杀了你吗?” 千暮冷笑一声没有说话,脚下踩着诡异的步法冲了上去。 安如青毫不畏惧,但是一接上手才有些吃惊,在以前他见过安龙骑与之交手。很容易的就将之打败了,但是现在自己和她打才发现对方至少不比自己要弱多少。 安如青却是平白生出许多恨意,若是老头子把那传说的印法传给自己。自己的功力怎么会比不上这个女人。正想着却是觉得手心一阵麻痒,他才吓了一跳,竟然忘了对面的女人是以毒蛊来修炼。 一想到自己可能中了蛊虫之毒,禁不住一阵魂飞魄散。打出一击寒掌,人却找了一个空子向着旁边夺路而逃。只要回去了,他相信自己的父亲一定可以帮自己解毒,但是前提是自己要回去。他可不确定可以在两个这样的高手面前还可以保命。 而这时,安月兰准备多时的落神指也对着他逃走的方向发出。哪知道那家伙或许是太畏惧千暮的蛊了竟然不理会安月兰的攻击直接冲了上去。光芒闪过落在他的身上然后消失在另一端。 安如青的身子崴楞了一下,然后继续向那边跑去。安月兰倒是低估了这家伙的求生本能。千暮身形腾起,好像一只幽灵一样飘过。落在那安如青的上方,对着下面,有一道红光闪过。顿时,飞起一颗好大的头颅。 安月兰两人本来也没想留他性命。不过安月兰见到千暮下手如此之狠吐了下舌头,倒是没有说什么。这样的人死了也就死了吧。不然抓回去还要小心看管,让人搜到了也是麻烦,不如杀了干净。 在他的身上搜索了一下,除了那副手套以外还有一些银票。有一本冰神劲的谱子。有几张公文,干脆都拿了。至于尸身,天亮了自然会发现吧。不,或许等不到天亮吧。 回去以后万公子还没回来。他是去联络各方。毕竟要搞安家动静必然会很大。虽然有接近三成的人都与安龙骑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是还是要争取另外的一些人,不要求帮忙,至少也要保证按兵不动。他是没有这样的威望,但是某些宗室老人还是有的。 安家势力总也是会招致一些人的不满,所以万公子是大有可为。而现在安如青被杀,那安龙骑便不得不跳出来支撑局面了。 安如青的死是在半夜被发现的,过了很长的时间他还没有回家。安龙骑便打发人来寻找,于是行到半路就找到了七具尸体,还有那一颗圆滚滚。没把那仆人吓死,他腿肚子打颤着回去一说,安龙骑就沉默了。 他让人将尸体抬回来,一具是被法力震碎了内腑。剩下五个则是身体里面被吃空了,死于蛊虫。而安如青似乎有两种痕迹,他的手还在往外流血。当然致命伤是被人把脑袋给拨拉下来了。 在外面的安龙骑已经是沉稳可怕的那个安龙骑。他一方面派人去报官,另一方面却是对身后的卫老说道:“你去潜入李睿那里查看。我要知道,这件事跟他有没有关系。” 卫老知道此刻的安龙骑是多么的暴怒和可怕。他不在说话一转身消失在黑暗里。而安龙骑则是一脸的冰寒杀气。 万公子终于回来了,一脸的疲累,显然对付那些老油条不是什么省事的工作。不过看起啦应该还算顺利。 果然,万公子说道:“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他们会在短时间里保持中立所以我们要尽快行动。” 安月兰道:“不着急,现在着急的该是安龙骑。”说着把战利品拿出来。 万公子翻了几下:“你留着吧,这冰神劲也是一门很高级的功法了。若是那安如青在多练两年,只怕要收拾他不是那么容易。 安月兰深有同感,正要说话,却被万公子使了个眼神。安月兰会意过来故意把声音放低。千暮却已经无声无息的滑了出去。有时候安月兰真的以为她是幽灵了。 又过了片刻,万公子一笑,时间差不多了。果然外面传来一阵阵急促的风声。不过却并不大明显。万公子安月兰两人立刻从一边窜了出去,速度也不比千暮慢多少。 外面,千暮已经与一个黑衣老者交上了手。那老者黑巾罩面,看不到脸。但是手可不慢,整个人几乎包裹在拳影里。外面还有一圈黑雾,却是千暮的蛊虫。安月兰两人遥遥将老者包围在里面。 那老者一看,瞳孔一阵收缩暗道不好。他没想到自己的行迹会这么快的败露,也没想到千暮竟然能够缠住自己。 正文 第二百三十四章撕破脸皮 千暮却是忽然收了蛊虫,然后跳到了一边。她一个人却是留不住这家伙。 “卫老头,今天你死期到了。” 他显然也已经认出了千暮:“哼哼,果然是你这个女人。怎么,现在又来送死吗?” 万公子却是笑了:“老家伙,你未免太搞不清楚状况了吧。现在,你还是担心自己吧。三天两头的往我这跑累不累,我干脆在后面给你挖个坑,以后就长眠在这里好了。” 卫老面对着三个人却是一点也不畏惧:“李睿,你休要逞口舌之利。凭你们几个也想留下我吗。你放心,今天的事情,我会全部报告给家主知道。家主会覆灭你李家。让你李家灰飞烟灭。”说着这家伙的身影竟然慢慢的变得淡了。 安月兰试着击出一指却只是穿透了他的身体射在一边的柱子上面留下一个坑洞。但是并非是全无效果,只见他的影子淡了淡,脸上也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安月兰道:“怎么办,追吧。” 万公子却是挥手制止了:“没关系,再让他得意一会儿。”说着一挥手,眼前的景色突变。 原本的亭台楼阁变成了茫茫碧海,安月兰三个人站在远处的天空看着下面一个匆匆茫茫惊慌失措的人影。 安月兰笑道:“原来你早有准备,倒是白担心了。” 万公子道:“也是侥幸,我也没想到他还有这一手。正好在他逃走的方设下了旗阵,才能一击得手。” 说着三人眼前的景象又是一阵变换,又回到了刚才的场景。万公子唤出惊天旗,在上面点指了几下。 “好了,这家伙就暂时被困在里面吧。明天,就等那老家伙出招了。” 第二天,安府之外,一台鎏金宝顶的官轿慢慢抬起向着皇宫而去。久不上朝抱病称恙的安大人居然上朝了,这自然也算是大新闻。 他先是去内宫见了皇帝,然后才是在朝堂之上痛苦陈情,一个威风凛凛的老头却是哭的稀里哗啦。请皇帝为之主持公道。皇帝虽然对他那个大舅子没什么太好的印象,但也挤出了两点眼泪。朝臣则是议论纷纷,有的沉默不语,有的如丧考妣,也有的纷纷互相职责。 不过他说出要搜查睿王府园的时候,皇帝却有些犹豫。这睿王是他的哥哥,是原本的皇位继承人。按理他是应该对之忌惮和防范的。但是却说不清有一种隐隐的畏惧。倒不愿意和这个王兄真的翻脸。 “太师,你是不是搞错了啊。我皇兄怎么会作出这样的事来?” 安龙骑哼一声:“皇帝不用为他求情,我怀疑他也是有证据的,若是我冤枉了睿王,之后自会向其请罪。现在还请皇帝发兵将那慕馨园团团围住。” 其他大臣都有些蒙,看来这安大人是要对皇室动手了。只是碍于他势力只能睁一眼闭一眼。皇帝还有些犹豫,奈何安龙骑一再强劝,他本就没多少主意,也就同意了。只是千叮咛万嘱咐,不可伤人。 安龙骑哼一声去了,他是心如火焦,想要为自己的儿子报仇。在军队中也很多他的势力,他自然是不会在这里找人,这皇宫中多与宗室有关,若是泄露了消息或者带去的人突然反水那不是太郁闷了吗? 大军早已经集结,不消一会就将慕馨园围得铁通一样。安龙骑大摇大摆的推开门,引着众兵士前进。这些兵将只知有太师不知有皇帝,更遑论万公子这个皇兄了。 院内三人悠闲地喝着水,吃着瓜果。安月兰道:“来了。”确实,不用她说,三人也感到一阵冰寒之气传过来。还有大片的脚步声,几乎将这个小小的院子搅成碎片。 安龙骑看着悠闲地三人,眼睛里好像要喷出火来。 “你们果然在这里,你们竟敢杀我的儿子。今日,我就要你们血债血偿。” 万公子嗤笑一声:“哟哟,这是谁啊,好大的口气。安龙骑,谁给你的胆子,敢闯我的地方。” 安龙骑却是拿出来一块令牌:“李睿,你得意什么,你以为王爷很了不起吗?只要我想,随时像捏虫子一样捏死你。” 万公子往后一仰头:“怎么,老头,你是真的想造反吗?” 安龙骑哈哈一笑:“造反?你们李家皇帝位子坐够了,也该让我上了。你放心,等我杀了你,拿到你身上的天奎神髓。没有人再是我的对手,到时候我必将版图扩大至你连想都不敢想的地步。” “抱歉了,我对你那什么雄图伟业一点兴趣也没有,但是你说什么髓?莫非我体内的魔血是你种下的?”万公子这下真的怒了,这魔血小时候让自己收了多少折磨?他现在恨不得将安龙骑吊起来打。 安龙骑哈哈大笑:“魔血?你这么认为吗?却不知那是你们李家的帝血,可惜却落在你这个不识货的废物身上。” 万公子阴沉着脸点点头,此事原也不能怪他,毕竟血脉之力日渐稀薄,已经有很多代没有这种血液了。而以前的文献也因为种种原因而失佚。不光是他,连好多宗族长老也不知道。 万公子道:“你倒是大言不惭。”说着一晃手,出现了两个人影。一个正是一脸尴尬的皇帝,还有一个乃是太傅杨清书。 安龙骑脸色一变,他为了谨慎行事,一路压着大军前来,却不想万公子用了什么方法出了门去竟然没有被发现。还带了那个皇帝前来,自己的话竟然都被听了去。嘿嘿,算了,本来是想要谨慎一点,这下干脆一劳永逸。 他冷笑一声:“你把这个废物皇帝搬出来有什么用,以为他能顶得住我一记冰神劲吗?” 皇帝看到比平日里更加凶狠的安龙骑,颤声道:“太师,朕待你可是不薄啊,你为何要反朕?” 安龙骑一声冷笑:“你要怪就怪那个废物王爷吧。不然我还想多让你活几年,谁知道偏偏要找死。那就谁也救不了你们。众将士,给我杀了眼前这几个家伙,你们个个都是开国功臣。”手一转,产生一股莫名吸力向着万公子攻了过去。 万公子一挥手,将那颤巍巍的老臣和皇帝收到旗子里面。他将两个人找来主要是为做一下见证,不然随便诛杀一个大臣那也是很麻烦的。现在这个乱况不将他们收起来只怕活不过一千字就得了账。随即就感到一阵寒风凛冽。那个老东西已经怼了过来。 不过安月兰两人自然不会看着,也齐齐攻向安龙骑。不过随即安月兰发现那些士兵中居然也夹藏着高手。暗想那安龙骑有他们两个人顶着也能立于不败之地了。不如自己先抵挡一下这些士兵,万公子早有安排,但是从出兵到抵达需要一点时间。 毕竟数量达到了一定的等级是可以改变质量的。安月兰也不想三人被围殴。现在也顾不得了,将手中符咒散开,只见原本晴朗的天空立刻天雷滚滚。有数支紫色的闪电劈下来,将冲过来的士兵电成了一截焦炭,倒是吓得好些人不敢冲上前来。 这时有一个家伙拿着长枪扎了过来,他虽然穿的随意,但是安月兰一眼就识破了他隐藏在枪尖的气息。在擦身而过的瞬间,用断剑抹了他的脖子。这是柄毒剑,只要沾到一点就会要人命。 这时又有两个拿着盾牌的家伙冲了过来。看着应该是两兄弟,各个膀大腰圆,而且应该是有着很默契的配合。手中刀光如闪电,一时间居然和安月兰拼了个平手。 然而安月兰却不能给他们这样的机会,必须要速战。手中出现了一个奇异的锁链,暗红色的长链有四五股,顶端是各种利器。 安月兰将之甩出去,这东西居然好像活过来一样自己从那两个家伙的盾牌中间钻了过去。这上面没有毒,但是却可以传递法力,安月兰手一震,那东西却以奇怪的角度钻了进去。那两个家伙惨叫了一声,安月兰用力的一拽,顿时两道血箭喷出来。顿时倒下了两座肉山。安月兰也没想到这东西这么歹毒,她只是想着这锁链比较变化多端,所不定能够以柔克刚。 不过现在也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很快又有很多人冲了上来。刚刚的这一大段虽然描绘起来用了很多笔墨,但是其实也只用了一会儿而已。 安月兰一手锁链,一手断剑。两个都是夺命的武器。那些士兵也有偶尔漏过去的,但是随即便被惊涛骇浪一样的掌法扇飞,或者是死的无声无息,但是看脸上的痛苦表情,死去之前绝对收了莫大的痛苦。 幸好万公子早就料到一战,将仆人全都赶到了一角的宫中去躲避,他们都是些普通人而已。来了也是白白的送死。 而那一边虽然大多时候只是三个人的战场,但是惨烈比起安月兰那边一点也不逊色。安龙骑看着苍老,但是他的冰神劲和天水掌都已经修炼到了巅峰。一时间两人甚至落在下风。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五章尘埃落地 不过安月兰现在可是没有时间去帮忙。她就算在厉害也是双拳难敌四手。 好在随着一声呼啸,有人从侧门冲了进来。仔细看只有三十几人,但是身手还是很好的,领头是一男一女。男的不认识,女的正是叶家的那个红凌。 万公子本来是不想通知叶家的,毕竟是外来势力,不是很值得信任。不过在万公子在采用了安月兰的计划以后,无疑叶家倒是处在了一个尴尬的位置上。本来是与安家抗衡的,但是现在却是被排除在外。不过现在显然叶家也是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他们过来以后,虽然人数不太多,但是安月兰也觉得轻松一些。尤其是那边的男子,他手中一柄长刀上面沾着的火焰异常猛烈,几乎没有一合之敌。看来这叶家的威名也不是平白得来的。 安月兰对着红凌点点头然后转身向安龙骑杀了过去,毕竟他才是今晚的主角。 红凌也没想到她们居然也在,而且还是万公子一边的?惊讶之余,手上匕首连闪,带走了两个敌人。 安月兰手中落神鞭在一瞬间出现,上面异兽闪烁,然后就布满了雷电之力向着安龙骑抽了过去。他却是晃一晃手掌,雷电之力居然也变得迟滞了几分。不过毕竟是神器之属还是有一丝对着他打了过去,但是效果就很微小了。 安月兰这才明白两人为什么久攻不下,这家伙简直就像是披着一张王八壳一样啊。身上的寒气几乎可以冻结一切。但是偏偏攻击力也高的吓人,随手的一掌就需要用尽全力化解。不过今天却是不死不休之局,若是放跑了这家伙后患无穷。 安月兰退出来将手中落神鞭的第二个神兽点亮,那是一只朝天怒吼的猴子,但是头上也有角。安月兰将断剑的毒气在上面绕了一下。这只神兽立刻变成了灰色。头上的角的顶端却出现了一个小的孔洞,它不断地在上面绕着圈。同时第一只也亮起了雷光。 安月兰将落神鞭对着安龙骑猛地刺了过去。旁边的千暮有所感应立刻躲开。铜鞭仿佛被延长了,一点灰色夹杂着绿色的光柱眨眼即到。 安龙骑只来得及将自己的手掌挡住,却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下,立刻被刺穿。铜鞭透过他的手掌点在他的左肩。他看着手掌上的孔立刻联想到安如青的死状。喉咙里发出一声虎吼,眼神中的杀意更盛了几分。 他用手掌将安月兰的铜鞭冻住,另一只手则是向着她身上拍了出去,那上面居然透出一股炙热的气息。安月兰眼看躲避不及但是又不甘心松手。拿出刚才的那根红色锁链在铜鞭上一扣已经系在一起,然后猛地退开。人在空中已经将一道火符点在锁链上。 噗的一声,手掌的冰被融化,落神鞭抽了出来。安月兰将之抓住,一个旋身,锁链已经解了下来。 安龙骑呆呆看着自己洞穿的手掌,血流出的倒是不多。只是经脉断了许多,还有一股股的痛楚在袭向他的身躯。至于肩膀上,只有一个小点,只是皮肤被擦破了一点点。 他看着安月兰冷笑一声:“原来是玄清宫的传人,我倒是不知道,原来玄清宫竟然和皇族以及妖女勾结在了一起。” 正在这时只听到门口又传来一阵喧哗。却是一个老王爷领着救兵赶到了,虽然这里的兵士骁勇,但是久攻不下已经挫败了他们的信心。而外面的人数却至少是他们的五倍还多。在这样的压力之下,就算其中有什么高手也难以有所作为了。 安龙骑狠狠的看着三人:“好,很好,想我安龙骑苦心经营数十年,竟然一朝之间被你们毁掉了。既然如此,那就一起死吧。”他说着袖子一卷,身上的气势飙升,身上的肌肉一阵蠕动,整个人包裹在一层白融融的光里。在一阵痛苦的吼声之后,再抬头一看他居然完全换了一个人一般。 现在看起来完全看不出他的岁数,脸上干干净净。头发也变得乌黑。一双眼睛也变得活力十足,只是此刻却满是疯狂之意。看他的身材也高大了许多,身上的衣服都显得小了一号。 万公子吓了一跳:“哇可,你个老家伙,老妖怪,使了什么邪法竟然返老还童了。” 千暮还比较明白:“不是返老还童,而是他使用了自己无法控制的力量。这些力量太多溢了出来改变了他的外貌。” 万公子道:“什么鬼,难道你真的练了五方神印诀?”说着拍出一掌打算试探一下。 安龙骑晃晃脑袋,也跟着拍出一掌,只不过他的掌上是吸力。这下好了,万公子被他给吸了过去。脚下一阵踉跄几乎控制不住自己。 安月兰连忙抓住了万公子的袖子。而那安龙骑却冲了过来,正好落在惊魂未定的万公子头顶。这家伙好像个疯子一样,抱着万公子就啃。 幸好千暮在一边冲了过来,她的一根食指变成了红色,外面包覆着一层像鳞片一样细腻的甲胄。正是血莽蛊,不过目前血莽蛊的力量还比较弱小,所以只能包裹住一根手指的面积。 但是效果是惊人的,手指深深的扎进了安龙骑的后背,以千暮的个性,肯定不会忘了在里面留点东西。可惜这家伙真的是强。惨叫一声就好像是魔兽在痛吼一样,从口中居然吐出了一口火焰。那火焰在空中转了一圈然后将上面的木杠无声无息的化为了灰烬。但是转瞬之间,他的后背就痊愈了。蛊虫也被排出,已经被烧成了齑粉。 不过现在的安龙骑好像就认准了万公子了。对于其他人的攻击根本不加理会。用尽全力的追击,不时地露出痛苦的表情。 安公子就在那里来回的躲避着,看起来惊险万分。安月兰不断地打出绿光阻止安龙骑,但是这些也只是起到拖延的作用。 万公子被追的上蹿下跳,嘴里面还嚷嚷着:“两位啊,赶快想办法啊。不然那你们下辈子可就要守寡了。” 安月兰呸他:“都什么时候了还胡说八道,让这老妖怪咬死你得了。” 嘴上是这么说但是还和千暮商量:“千暮姐,你看怎么办啊?” 千暮想了想:“安龙骑是想得到万公子的血来中和身体里面的心火灼烧。而现在的他看起来强,但是却极不稳定,不然肯定早先一步出手干掉我们了。阿兰,你精通阵法,在他身上开凿一个聚气法阵。我们撑死他。”说着却是先一步出手将那家伙拦住。不然仅凭着万公子,只怕早就被吸光了。 安月兰不敢迟疑,将包裹中拿出几根小剑,这些虽然看起来有些简陋但是已经具备了法器之魂。安月兰在每一个上面都点了符。聚气是必须的,但既然是心火灼烧,那干脆再给他来一把火。 千暮闪的慢了一点被一掌拍了出去。只见她身上有个紫色的罩子闪了一下。却只是抵挡了一下就破碎了,人从半空飞了出去。安月兰连忙把她捞回来。 那边万公子根本没时间提聚法力抵抗光剩下跑了。安月兰分给千暮几根小剑,告诉她大概的方位。 “你没事吧?”千暮的嘴角流出了一缕血迹,这表明内腑受了伤。 千暮摇摇头:“没事,先解决了他。” 两个人飞身上前,手中各揣着一把小刀。抓住机会就在他身上戳一个。这倒是不难,只是刚插完,第一个已经被他的肌肉挤了出来。安月兰眼疾手快抓住地上的小剑往他的身上一插,然后手中掐诀。只见一团火焰在他的后背炸响。然后有一股天地灵气向着他的后背汇聚。 京城本就是灵气充沛之地,若是在别处只怕还没有这样的效果。只见他的身体好像是充了气的气球一样鼓了起来。 本来的英俊汉子变成了一个浑身肿胀的怪物,可怕的是他还没有死心。似乎是觉得自己也活不了了,恶毒的眼光转了一圈却看到了千暮离他最近。双手一扣,只见其中飞出一方古印的形状向着千暮飞了过去。 他的手掌中还有一股莫名的吸力,千暮竟然暂时动弹不得。不过她却是没有半分害怕的神情。她原本早就是要死的人了。没死在玄清宫,死在这里也不错,最起码了结了她一桩心事。 安龙骑终于是支撑不住了,整个变成了一个球。安月兰正要去救千暮,万公子却一个翻身挡在了千暮前面,手中双掌击出和古印的影子撞在一起。 没有任何的悬念,他哼都没哼一声“碰”的就飞了出去,撞塌了远处的一堵高墙被埋在了下面。而安龙骑的身体也“砰”的一声爆炸开来。安月兰这时才跑到了千暮身边,一把把呆愣愣的她拽了过去。 两个人将将躲过,响声惊天动地将附近的一切都炸成了废墟一般。远处众人呆呆的看着这里,几乎都忘记了自己要做些什么。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六章幽灵船 皇城正阳殿中,万公子躺在床上。虽然仍是闭着眼睛,但是看脸色已经好了很多。 安月兰把他刨出来的时候可是吓了一跳,还以为他挂了呢?不过一摸鼻子还有点气,立刻施救。中间醒过来一次,安月兰赶快提醒他把皇帝和那个老太傅给放出来。他才把两人从旗子里弄出来就又昏了过去。不过他到底天赋不凡,伤势好转的很快。 剩下的事情有他的皇帝弟弟和宗族长老善后。安月兰她们就不再操心了。毕竟还有很多事要去办,于是留了封信悄悄的告辞。 出了皇城,看着远处夕阳西下,安月兰微微一笑,这次收获颇丰,不过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见一下那桃林中的隐士。也无所谓了,等下次见到万公子倒是可以向他打听一下。 转过头看着千暮正在看着远处的城门发呆。 “千暮姐,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城墙在夕阳的映照下很好看而已。” 安月兰也看了一眼,确实,那城墙很是雄伟,此刻也清晰可见。上面被阳光一照,好像是披了一层红甲,还在不断的变换。 “但是千暮姐,万公子好歹救了你。不用给他留封信什么的吗?” “你不是留了吗?” 安月兰突然调皮的一笑:“那怎么一样,我留的是我留的。你留的也许不一样呢?他肯舍身救你,说不定……” 千暮转过头掐一下她的胳膊:“你这家伙跟着那混小子学坏了是不是。他那种吊儿郎当的家伙我可不会喜欢。你若是喜欢,你留着吧。” 安月兰嗤笑道:“千暮姐,我可没说他喜欢你,你这样说算不打自招吗?” 千暮纵身一跃,人已经去的远了:“懒得理你了。” 安月兰暗暗好笑,口中道:“等我啊,千暮姐,你走那么快干嘛。” 两人一直西行,中途到了建安郡,转而乘船。她们接下来的目标是若虚宫。 当然直接过去也是可以的,但是一来神经始终紧绷着也不大好,可以借此来舒缓一下。二来两个人也是想在路途上再多做修炼。毕竟和那安龙骑一战,就算她们三个人一起打的也是异常吃力,若不是他天生缺陷,只怕这次真的就险了。而那厉桓池,他只怕还要比完美的安龙骑更危险。提升一下修为总不会是坏事。 安月兰家的小城临着河,因此对于坐船并不陌生。不过这建安郡的船又不同。流贤江的主干正好从这中间贯穿而过,水流湍急不说。有的河段又形成宽阔的湖。水下的环境十分复杂,因此这里的船又宽又阔,下面的船体还包着铁皮,行驶起来就异常的平稳。 安月兰干脆就包下了一艘这样的船。费用自然是不菲,不过安月兰还有从那安如青那搜刮来的银票,自然是不用愁钱。而她不喜人多,只留下包括船主在内的两个人负责操纵船只。 收拾停当,主要是准备了一些水上必须的淡水,蔬果和吃食。当然还有必不可少的捕鱼用具。后来船主的女儿也求着要去。她名字叫阿莲,看着年纪不大,但是很机灵,办事也利落。一双大眼睛不灵不灵的,安月兰倒是很喜欢她便同意了。 船只平稳的顺着江向下游去。千暮留在房中修炼。安月兰则是向那个小姑娘阿莲请教捕鱼的本领。别看她小,但是在这个上面却是很有一手呢。很快安月兰按照她的方法也钓上一条很大的鲈鱼。 切好了放在炉上烤着吃,又新鲜又美味。安月兰倒好像是乐此不疲,不过似乎是好运气用光了,一连坐了半天也只有一些小鱼,安月兰也没有兴趣吃它们都放回江里了。 夜晚的江面十分的静谧和美丽。安月兰看着倒映在江中的万点星光。这是一个小湖,水波很是平顺,所以在这里暂时休息。安月兰看着看着却觉得有些不对。在她们的船更远的地方居然还飘荡着一艘破船。那上面只有船头船尾挂着一盏小油灯。此刻看起来很是诡异。 小姑娘阿莲在一边打瞌睡,安月兰叫醒她:“阿莲,阿莲。” “怎么了,安姐姐?” “你看那边。”安月兰指给她看。 “那艘船那么破不像是有人的样子啊。这江上也会有无主的船只往来吗?” 那阿莲看了脸色却是不大好了,但是也没说什么:“不要紧的,安姐姐。这江毕竟是太大了,难免有一些被人丢弃的船只。偶尔就会在这上面飘荡。我们,还是早点休息吧。” 安月兰一笑:“你去睡吧,这也没什么事。有我看着就行了。” 阿莲不好意思的道:“那怎么行,安姐姐是我们的主家,哪有我们休息让安姐姐看着的道理。” “好啦,去吧。我是想些事情睡不着,一会叫你。” 阿莲也却是困了。这才对安月兰招了招手:“那安姐姐有什么事就叫我啊。”说着还回头看了一眼那艘怪船。 两搜船都是顺着水波漂流,安月兰这艘明显是要大得多上面还有帆。不过此刻是放下的。但是按理说安月兰的船要慢一点,因为光这么看,她这艘船就要大得多。船体重自然走的慢。但是后面的船就像幽灵一般始终跟在后面,不急不缓。 安月兰寻思着左右无事干脆去看看?也因此早早将阿莲打发走。她还不知道安月兰是修炼之人。 但是若自己去未免显得无趣。她决定正好趁这机会试试自己的符法。看着四下无人注意。她右手在江水中一指,一缕江水凝结成一道白练飞入安月兰的手中。她用手托着那一团,虽然看着像水,但是却是这一方江水的灵气所汇聚。 就像上次一样,用符咒将之点活。那东西凝成了一个小男孩的形象,只是个头小了点,只有安月兰手掌那么大。其实将之凝结成这样完全是安月兰的主观意识。就算将之拍成一个大饼,那效果也是一样的。毕竟它不像人需要用眼睛去看。 安月兰将它放入水中,那小家伙游得比鱼还快。安月兰闭上眼睛指挥着它向那艘船靠近。水灵很快接近了那船。它可是显得老旧多了。上面的木板看起来高低不平好像被泡的快烂了一样。 围着它转了一圈,倒是没发现有什么不对。这小船并不高,有两层顶天了。水灵贴着船边的木板迅速的爬了上去。甲板上,船舱里都是黑乎乎的。绝对不像有人的样子。 水灵贴着木板前行,在中间果然有两层小屋,上面的门紧紧关着。水灵当然是不在意从门缝里挤了进去。里面虽然很黑但是却看的很清楚。靠着边缘有一张小床,边上是几张简易的桌椅。不过看来是长期在潮湿的环境,已经严重变形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杂乱的东西,却没有什么有价值的。 安月兰控制着水灵出来,在后面有一个楼梯是通向下面的。水灵进去以后,安月兰发现里面居然进水了。半个舱都泡在水里,这样的船居然还会航行吗? 那水中有相当多的杂质,虽然闻不到,但是也能够感觉到一股发霉的味道。在一边的船底有一个大洞。水灵划了过去,看来水就是在这个洞里面渗进来的。莫非还有什么自己没注意到的细节吗,这船必定有什么力量支撑着它才能够不沉没。 水灵顺着那孔洞转了一圈,不像是腐烂漏的,应该是被谁砸的?突然,似乎有一个白色的影子晃了一下,随即消失不见。水灵顺着那孔洞钻过去往下一看。 只见在船底居然还缀着六七条白布。仔细一看哪里是白布,居然是人影。但人怎么会在水下面托着这一艘破船到处游走。莫非是“鬼”。安月兰心头一惊。那几个东西仿佛是发现了水灵的存在纷纷转过头来。 然后几张苍白的脸就展现在安月兰的面前。果然有不干净的东西!安月兰虽然心中有些准备但还是心头一颤。这几个也太寒颤了一点,不过也是太不开眼了一点,居然打上了自己的主意。 安月兰控制的水灵并没有攻击能力。而那些东西似乎也弄不清这一团是什么东西。在疑惑的看了一会之后又转过脸去。安月兰才松了口气。不过看着它们的身体在水中不断地摆动,然后托着船向前走还是太诡异了。 难道对方的目标是自己吗?或者只是在无意间成为对方的目标。正在这时突然有一阵尖利的鸣叫响起。似乎就在船上。那些幽魂都作出痛楚之状扭曲成了一团。水灵居然也在瞬间解散了开来。 这声音居然直接作用在安月兰的脑海,让她受了惊才散了符咒。正在这时她突然觉得自己肩头被一只手掌搭上了。 她反而松了口气,转过身来:“千暮姐。” 千暮看着安月兰额头居然起了一层细汗。 “怎么了?” “你刚才听到什么动静了吗?” 千暮摇了摇头:“我倒是没听见什么,不过是下来就看到你在这里发呆。”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七章雾中迷途 千暮听了安月兰的讲述也是啧啧称奇。不过当她再看的时候,后面的水面上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安月兰也没发现它是什么时候不见得,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了她的特异之处才消失的。 打的鱼还没有吃完,安月兰干脆将之烤了吃。一边将鱼分给千暮,一边说道:“你觉得是什么东西?是水鬼吗?” 一条大江上面难免会淹死几个人。有些执念深得就会徘徊不去。不过这些家伙背后应该还有更加强大的存在。不然它们只怕也不敢招惹自己。而那声尖利的嘶吼就说明了问题。 千暮道:“不管是什么都不奇怪,世界如此之大,遇到一些灵异之事也属正常。等它在出现,我们抓住它就是了。”当晚无事。 第二天,船家起来给安月兰等人做饭,他的手艺居然还不错。里面有一种特有的小酥饼,又香又脆,配合着烤鱼吃那真是人间美味。 安月兰道:“陈师傅,我们雇佣您真是正确的选择。” 那陈师傅脸一红:“没什么,咱也就是个普通的人,只是尽量让自己活的舒坦点罢了。” 一边的阿莲则有些心不在焉:“阿爹。” 陈师傅问道:“怎么了?” 阿莲犹豫了片刻贴在他的耳朵边上说了几句话,安月兰并没有故意去听但是依稀听到有“幽灵船”几个字。只见那船家浑身一哆嗦,但是嘴上却有些不大相信的说道:“你这丫头不要胡说。这江这么大,怎么就会让我们遇到了。” 阿莲辩解道:“我没有胡说,安姐姐也看到了。” 陈师傅勉强笑了一下:“也许是,看错了吧。有可能是大鱼什么的。” 安月兰一笑:“怎么,陈师傅知道那船的事情吗?说实话,我可以确定那是船,我还是相信自己的眼力的。再说也亲自查看了一番,不过那东西真的有什么不一般吗?” 陈师傅惊讶的看着安月兰:“亲自,查看。”他咽了一口口水。 安月兰道:“陈师傅若是知道,何不给我们讲讲。就是其中有什么需要避讳的也免得触犯了。”她这样讲却是客气的说法了,这世界上还有比厉桓池还可怕的吗? 陈师傅却还是一脸的讳莫如深:“姑娘,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您就别问了。在这江上谈论这事实在是大忌讳啊。” 千暮却是一声冷哼:“你这人也是有趣。我们要问什么你只管讲来,若是有什么后果也有我们去化解。你若是在推三阻四的,休怪我翻脸。”千暮一脸冰霜,虽是白天此刻看来也有几分可怖。 陈师傅哆嗦了一下:“不敢,不敢,既然两位要听,那我就说。” “这幽灵船其实,其实是我们专门造的,目的就是放在这江中供一些过往之人用的。那些‘人’虽然身死,但是灵魂却徘徊不去。就占据这些船,白天不出没,晚上就在江上游动。而这样他们就几乎不会来烦扰我们正常人的生活了。几百年几乎都是这么下来的。偶尔也有被拉了替身的,但是很少。而传说中那船上的幽魂若是有看上的灵魂,就会一直跟着对方的船。直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然后将对方的灵魂吃掉,而自己就变换成对方的身份开始新的生活。” 船家讲的很详细,安月兰听了也只是暗暗点头到没有害怕的情绪。船家看了看安月兰也很是佩服她的胆量。至于千暮,他可是没胆子瞧,那小妞凭的凶哎。 安月兰道:“照陈师傅的意思,难道它看上我们这群人的灵魂了吗?” 陈师傅吓了一大跳:“姑娘不可乱说哎,也许只是过路的,菩萨保佑。” 安月兰倒是没有放在心上,就算是真有鬼邪之类。也未必是自己的对手吧。 很快天色又暗淡了下来。中间经过了一个城港,安月兰带着阿莲转了一圈。说实话这里比起京城要小得多了。也没什么可转的,不过特色的美食有不少,又买了几件新衣服。而安月兰还准备了一些符纸的材料。 陈师傅显然还是对那幽灵船很在意,不断地查看着江面。不过这里属于港内,在水面上还有为数不少的船只。很多官员豪富也喜欢图个新鲜在船上过夜。还有的妓馆也在江上张灯结彩吸引客人。这样的情况之下只怕它是不会出来的。 安月兰带着阿莲回来就钻到船舱里去了。外面灯光闪烁亮如白昼,伶人们各施手段,弹筝弄曲,江上好不热闹。但是安月兰却对那幽灵船比较感兴趣,下次若是在遇到了,她决定捉住它,此刻当然要做一些准备。 后半夜基本上就消停的多了,安月兰出的门来。原本附近的船只多已经回去了。就是有剩下的也是一片静寂。 不过此刻也正是天最黑的时刻,在一些灯光的映照下,天空居然显得异常的黑暗。今天竟是有些阴天了,不光没有月亮,星星也只有朦胧的几粒。远处的江面波澜不惊,但是却突然响起了划水声。但是就算是安月兰的眼里也无法看的那样远。她微微一笑,将一张符咒拿出然后投了出去。 清风符,速度如飞,还带着一缕青光。带出了一条青色的道路,显得很是华丽。在道路的尽头有一条人影一闪而过。湿漉漉的头发和惨白的面容极具视觉震撼力,不过安月兰早有准备,并没有被吓到。而那个家伙却是一惊,化作一条烟雾消失不见了。 安月兰已经在自己的船周围印上了符咒,自然不必担心它会爬到这里来。不过心中还是有一丝恼怒。到底是什么东西呢?竟然敢打自己的主意。 很快天亮了,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安月兰检查了一下符咒没有问题。接下来继续上路。但是天空居然下起了小雨。陈师傅看了看天空中厚重的积云。好像墨块一样将天空堵住了。 “看来这场雨要持续几天的时间了。” 一般风雨是连在一起说的,不过目前倒是没有什么风。只是异常的燥热,就连这雨也抵消不了。 安月兰就坐在甲板上看着远方雾蒙蒙的雨。她的旁边撑了一把大伞,这样看着迷离的江面倒是别有一番味道。 这伞是另一个伙计给她架的。那是个很羞涩的小伙子。一见了安月兰还会脸红,但是手很巧,干活也麻利,关键是很有眼力。就是有点闷,除了开船,就是在自己的房间里歇着。 远天与水相接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渐渐的飘过来一阵薄雾。似烟一样飘忽,将安月兰的船笼罩在里面。她嘴角微微翘起,静静等着对方出招。 船速已经降到了最低,几乎就是停在了湖面上一般。陈师傅出来了看着安月兰说道:“姑娘,这,这天气很怪啊,我从没有见过这样的雾气。” 安月兰点了点头:“陈师傅,你经验丰富,小心一点,不要偏离了航道。”这虽然不比大海,但是在这样迷离的天气里走入了小的岔口可能就需要更多的时间回来。 陈师傅点点头离开了,阿莲站在安月兰的身边一脸的担心之色,安月兰握了握她的手示意会没事的。 正在这时突然船体一阵摇晃颤抖,就好像是撞上了什么东西一样。紧接着南边传来一阵叫骂声。 “他么的,怎么开的船?竟然直接横在这里害我们的船撞坏了,人呢快出来?” 安月兰带着阿莲走了过去,只见在南边不远的地方垂直有一艘略小的船。那上面正有三四个大汉在破口大骂看到两人呆了一呆眼睛里冒出光来。 安月兰一皱眉:“你们怎么回事,这么大的雾还开的这么快?” 对面的一个大汉看不太清脸,但是看起来挺彪悍。 “这位姑娘,我叫胡三。我们也是这江上讨生活的。现在船坏了,你们能不能帮忙载我们一程。” 安月兰看了一下,按理说对方是船头撞得自己的船舷,结果自己的船也不过擦坏了一点。但是奇怪的是对方的船上却是顶了一个大窟窿,上面还在不断地渗水。 安月兰道:“你们有几个人?” “七个人,请姑娘让我们过去,救救我们。” 安月兰寻思了一会道:“好吧,你们可以过来。” 阿莲却是小声的制止:“安姐姐,只怕他们不怀好意啊。” 安月兰一笑:“没事,就算你不让他们上来。他们也会用其他的方法上来。倒不如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你放心,姐姐会保护你。” 说着,对面已经扔过来一根绳子,阿莲犹豫的将之绑在这边的柱子上。而那边的汉子很利索的从绳子上爬了过来。看起来人人都很彪悍,眼神中有股凶戾之气。 领头的脸上眼睛那有条细长的刀疤。他眯着眼睛看了看两女:“多谢姑娘了,这船上就你们两人吗?” 安月兰摇摇头:“当然不是。不过我虽然让你们过来了,有几件事却需要讲清楚。”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八章溺亡海 安月兰说道:“你们可以在此暂时歇息,但是不可随意走动。等下个港口你们要下船。” 领头的还没说话,他身后一个大汉已经冷笑几声:“这恐怕由不得你个小丫头了。我们哥几个想去哪就去哪。” 说着还要上手:“你两个小丫头还挺俊啊,今天大爷有福了。” 安月兰一声冷笑,也不知怎么出的手。一把组攥住了对方的胳膊一悠。他人就横着飞了出去,啪叽掉进了海里。好在他还比较机灵,抓了了自己船上的破口。一边拼命地大喊一边挣扎。 领头的汉子一眯眼知道自己踢到铁板了。不过刚才是他后面的人动的手,因此还有回旋的余地,这也是他们一贯的套路。 “姑娘,姑娘饶命。我这兄弟脑子有点问题,但是人不坏,他就是和姑娘你开个玩笑。还想饶他一命。” 安月兰岂不知这汉子眼中的狡猾,不过她只是哼了一声。 “若要救,你们自己救吧,我不会管他。但是若在出言不逊,我会直接杀了他。” “是,是。” 剩下的汉子七手八脚的把他拉了上来。那个家伙大口的喘着气,狠狠的看了安月兰一眼,却被领头的汉子抽了一嘴巴。 “你这憨货,怎么满口胡言。姑娘是有真本领的人,你怎么能冒犯?快去赔罪。” 那家伙果真爬过来向着安月兰一抱拳。安月兰懒得理他:“你们就在此地不要走动。”说着就进屋了。 阿莲也立刻跟了进去,那几个人眼神实在是太怕人了。 看着两女进去了,那几个大汉在那边眉来眼去,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里面,阿莲说道:“安姐姐,我总觉得那几个家伙很危险啊,让他们在那没关系吗?”虽然她对于刚才安月兰出手也很是惊讶,但在她的认知里,安月兰始终是女人。对面那么多壮汉可怎么打得过。 安月兰摸摸她的头发以作安慰:“不用担心,他们不敢怎么样,不然我会教训他们的。”说着晃了晃自己的拳头。 阿莲一笑:“我还没看出来。原来安姐姐是侠女呢?” 安月兰轻拍她一下:“去吧,把消息跟你爹和你那个伙计说一声。外面那些人就先让他们呆着吧,但是也不要轻易的接近。他们绝非良善之辈。” 阿莲出去了,安月兰暗想这一船的人恐怕不是这么简单自己撞上来的。浓雾,恶人,孤船。看来这背后之人是想要自己陷入一连串的困境里无法自拔啊。不过它也未免小看自己。 安月兰又出了门,虽然甲板上有些碍眼的家伙。但是若是躲在里面就太被动了。她倒是羡慕起千暮来,前天她说血莽蛊修炼到紧要时期要专心修炼。这一专心就是把自己关在房中也不出来了。让安月兰自已一个人来对付这一切。 看来安月兰出来那几个人连忙点头表示问候。领头的问道:“姑娘,您能不能赏点吃的,咱们都饿了半天了。” 安月兰叫过陈师傅给他们端过去一盘食物。陈师傅过来脚都是软的,不断示意安月兰。 安月兰问:“怎么?” 陈师傅小声道:“那些人,我认识,强盗!” 安月兰倒是不意外,陈师傅天天在江上跑,见闻肯定广博。安月兰对他示意没事就让他进去了。 那几个家伙一边吃一边不知道在盘算什么。这江上的雾气越来越浓了,甚至有一种凝固的感觉,人在这种情况下会觉得非常不安。安月兰小心戒备,那些幽魂很有可能趁自己不备借着白雾摸到船上。虽然说自己已经下好了符咒,但是也不能掉以轻心。 领头的大汉突然走了过来,对安月兰说道:“姑娘能不能行行好,借我们一间屋子。这里呆着实在是太难受了。” 安月兰一笑:“这位大哥请谅解。船舱里面还是多有不便。我会让伙计尽量加快速度。你们再坚持一下吧。” 大汉看她说的坚决只好回去。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呜咽之声,在这空寂的江上响起的分外突兀。接着听到在左侧船舷一声炸响,一声惨叫回荡在这片空间。声音之尖利绝对是噩梦级别。那几个大汉都吓傻了。 “鬼,有鬼啊,大哥。” 安月兰怕他们一时冲动冲过来现在下面插了三张雷符。对于他们安月兰只不过是顺手而救的罢了。既然是强盗,身上说不定还有人命,那他们的死活也就不重要了。 先起身去左边查看,果然那里有烧灼的痕迹。只是却没看到其他的。莫非跑掉了?这倒是让安月兰刮目相看。 咦?突然在下面传来刮碰的声音。就好像是有人抓着鱼用鳞片在蹭木板,那种声音实在是令人牙酸。安月兰一指水面,点醒之后让它下去查看。这时阿莲和陈师父也出来了,他们显然也听见了声音,虽然害怕却担心安月兰的安危,过来查看。 安月兰示意没事,闭上眼睛用水灵去感受。刚一连接就发现自己眼前快速的闪过一条黑影。那种声音也随之而来。安月兰还以为是幽魂在自己的船下面搞鬼,却原来是一条大鱼。 只是这鱼未免太大。几乎有这船的一半大小了。它倒是并没有撞击,只是不断地用自己的身体去蹭这船。而船几乎被它的大力蹭的改变了方向。安月兰看它也不像是恶意啊,不然自己的船只怕禁不住它几下。 安月兰控制水灵贴上它的身体,发现它居然异常的惊慌。连忙用情绪安抚。沟通下界生灵是神族特有的能力。虽然现在的安月兰并不能算是神,但是也还勉强可以做到。 不知道它是为了什么表现的如此害怕,因为以它的体型来说这江水中应该少有天敌吧。安月兰却从它表达的情绪中读出了警告的意味。莫非自己正在接近危险,这大鱼是来阻止的吗? 在经过安月兰的抚慰之后,大鱼显得平静了许多。不过还有些眷恋不去的意思。打发它走了,而这时船也不在摇晃。 睁开了眼睛,安月兰问道:“陈师傅,你确定我们现在还在主江上面没有偏离方向吗?” 陈师傅吃了一惊:“这么大的雾气实在无法分辨,但是根据水流的方向,应该不会吧?” 但是安月兰却叹了口气,突然一伸手从江中抓出了一团水来。陈师傅和阿莲都看傻了。若是那会安月兰动手那是江湖好手做得到的,现在却非是神仙手段不能为之啊。 两个人目瞪口呆差点跪下。安月兰却不是来显摆的。拿水给对方看。按理说水有什么看的,但是陈师傅也愣住了。这水按说是江中取出的,但是却黑如墨汁,还有一股腐臭味。 安月兰江水重新撒入江中,这水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刚才安月兰就觉得奇怪,自己点醒的水灵居然是黑色,里面有死亡的味道。这水也让那鱼非常痛苦,而她可是记得这流仙江很清澈的,眼下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在不知不觉中,这船驶入了支流里。 陈师傅连忙奔向舱里,安月兰则是拉着阿莲走回去。那些大汉还在那边。看着安月兰却满是敬畏,有一个家伙倒在那里,浑身都是电的伤痕。显然是并没有听从安月兰的警告受到了惩罚。不过安月兰将威力缩小了很多,所以他并没有死。只是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安月兰冷冷看了他们一眼手一挥将他们那艘破船的绳子弄断了。那艘船在这些人离开后吃水不那么深已经不漏水了。但是现在的情况目标越小越好,而她也不怕那几个有什么想法。那船很快被水流带的向一边冲了过去。安月兰才进了屋陈师傅已经让伙计把船停下来。不过这里的水流十分湍急,所以并不容易。 雾气仍然十分的浓烈,但是底下的水流可见的变得漆黑,甚至越往里走还有一股腐烂的味道。 屋子里面陈师傅展开了一张地图。大概的画着河流的走势,他用手在上面比了比,身子不受控制的抖了起来。 安月兰问道:“怎么了?” “这,这里是溺亡海啊。” 安月兰皱眉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我们是怎么过来的?” 陈师傅指着地图上一点:“以前就听过有船只误入这里的消息,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这溺亡海传说是一片死亡之海,任何进来的人和船只都休想出去。我们大概是在江中因为雾气误入了这里,这下可麻烦了。” 安月兰看着躁动不安的陈师傅:“你冷静点,我们未必会有事啊。你先看看地图,看看我们大概的位置。我来想办法。” 陈师傅看了看地图,又回忆这一路来的变化伸手在上面画出了一小段:“这里应该是有一个隐秘的支流,我们就是不小心就入了这里。因为雾气和水流角度的问题而没有发现。” 正在这时突然听到在外面的那些汉子发出凄惨的叫声。那叫声在这样的环境下实在是凄厉无比。 正文 第二百三十九章黑暗沼泽 安月兰连忙出去查看。虽然那些家伙对于她并没有什么用处但是也不能就看着他们死去。 打开门,却是一条黑影冲了过来。于此同时安月兰感觉到自己的脸上有一股火辣的感觉。运转法力才抵消这种感觉。她竖起手指,有一道金光将这个房间笼罩,这倒不是她的护身符里的金鳞在起作用。而是她在那万公子的陪同下在宫中找到了一个小道具。本身没有攻击的能力,但是可以形成一定的保护圈。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很厉害了。 这才看到那个黑影正是那个疤脸大汉,但是现在的他已经非常虚弱了。一只手好像是被烤焦了一样变得干枯。他的脸上还带着一脸恐惧的表情。 安月兰来到外面一看,其他的人已经全部死掉了。就好像变成了僵尸一样干枯。散落在不同的地方。安月兰感受了一下,原来在这雾气中竟然含有一种具有腐蚀性的物质。这外面的人就是被这些在一瞬间杀死。 因为安月兰身体与众不同她也只是感受到灼热而已。而那些符咒在这样的雾气里面被融化了。难怪有两个家伙已经跑到了近前。而那刀疤脸都进了屋子也并没有触发她埋下的雷符。 安月兰将那金色的光罩再扩大,一直到将船包裹在里面。似乎生命体和能量物质被雾气的损坏更大,船体虽然也可见的变黑了,但是损坏并不大。但这也幸好是安月兰发现的早。不然只怕几个人都要掉入水中了。 陈师傅见安月兰出去没事也跟了出去。 “姑娘,您神通广大,您说这该怎么样才好啊?” 安月兰却也没有遇到过这种地方,不过她的记忆中去过的险地也不少了自然不会惊慌失措。 “陈师傅,你放心。我一定把你们带回去的。”正在这时突然觉得自己的包里面有东西很烫。安月兰将之取出来,却是那个刻着鬼脸的木牌。这东西此刻竟然有一层蒙蒙的光,上面的鬼脸好像活了过来。投射到天空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鬼脸,看着极其吓人。 “你竟然还有这东西。” 安月兰转头却看到了千暮:“怎么,你认识啊?” 千暮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不过这东西被人称作‘鬼头牌’在邪派里很有名头。传说是召集恶鬼用的。” 陈师傅听了千暮的话一阵大骇:“那,姑娘,您还是赶紧收起来吧。万一真有恶鬼来了可怎么办?” 安月兰若是若有所思,不管这是什么东西,但是这里与之却是发生了感应,若说两者之间没有任何联系,安月兰是不会信的。这时雾气却开始慢慢的变淡了,虽然外面还是一片昏暗,但也能稍微看清楚远方的情景了。 这里看起来无比的可怕和荒凉。周围是绝对的寂静。船体滑动的声音沙沙的听起来令人身体打冷战。阿莲也出来了,三个人极目远望。 这里的时间似乎变得很是缓慢。或者说这里的水分外粘稠。船在里面以一种非常缓慢的速度在运动。周围还有不少似乎是船只的残骸。几乎没有特别完好的了。差不多都被腐蚀的只剩下一个大概的轮廓还能辨认。 阿莲和陈师傅的眼神里面都写满了惊恐,这样的景象几乎如同地狱一样的。却不知为何他们会被选中。 这里的天空也是漆黑的,仿佛这里已经不再属于人间。安月兰也几乎以为自己来到了魔界。不过这里跟魔界似乎也不大一样,也没有经过两界之间的力场。看来还应该是在人间才对。 正在这时,却有一阵嘎吱的奇怪声音传来。安月兰看着船上散落的那些尸骸。他们似乎在突然之间又拥有了生命。扭曲着要站起来,他们的姿势既诡异又有些莫名的滑稽。 陈师傅和阿莲哪里见过这样诡异的场景,两个人尖叫一声差点吓晕过去。安月兰倒是利落,和千暮一脚一个将这些东西全都踹下了船。 下面的水则好像变成了泥浆一般。这些干枯的尸体趴在上面并没有完全的沉没下去,仍然有一半的身体在不断的挣扎着。那些泥浆好像一种奇特的涂料将这些尸体的表面附着了一层又滑又黏的铠甲。然后他们就慢慢的爬了过来,嘴巴里卡啦卡啦的响着。好像是进餐之前的前奏一样。 这些声音好像是触动了什么一样。从那泥浆里面又不断地有东西爬出来。有大的有小的,有人形,也有的不是人形。这些东西普遍都极端的丑陋,面容扭曲,就好像全身都被碾碎了又重新组成在一起一样。 安月兰眼看着情况不大对,伸手拽出一张火符,掐诀一指一些尸体。那一块的尸体轰的一下燃烧了起来。只听见那里面不断的传来爆响和鸣叫。也不知道只是单纯的肉体燃烧的声音,还是这些家伙也具有痛苦的感受。 千暮本来也要出手,不过看安月兰的火焰似乎是另有奇效那自然是放手由她去做。 再多烧了几下,将周围的尸体全部点燃。那些家伙形成了一个火圈,外面的一时半会进不来。 安月兰先把阿莲两个人劝慰一番。然后对千暮说道:“千暮姐,你怎么看?” 千暮道:“这个地方,很诡异。我察觉不到这些身体里面装有灵魂。但是他们却行动了,就如同野兽一样凭借着自己的本能。不过幸好,他们似乎是怕火。” 但是安月兰却是苦笑:“但我们却是彻底困在这里了。”确实,船已经彻底停了下来,没有船能在这样粘稠的地方行驶。 火势越来越大竟然向这边蔓延了过来。激起的热浪极为吓人,不过有这个保护罩在里面的人却是感受不到。而船终于又慢悠悠的动了,甚至速度还比刚才快了许多。 船的前面也是火焰,千暮一指前面。一阵炸响破开了一个缺口。船悠悠的从哪个缺口划了过去。 一个庞大的身躯还在抽动,扭转间露出里面粉色的肌肉组织。看来这些东西是以一种另类的方式在活着。 地下的淤泥看来也是一种奇特的生命物质,他们也同样禁不住火焰的炙烤。一路燃烧着给这船让出了一条路来。看着周围的沉船,一根根桅杆如同一个个墓碑一样林立。看着就让人心生寒意。安月兰手中的木牌终于安静了下来,又变回了最初的样子。 “咕咕。”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鸟鸣声。只见在远处一根桅杆上面站立着一只古怪的鸟。 它与人间的鸟没有太大的不同,只是身上的羽毛全都是这里泥浆一样的颜色。它的嘴巴很长,很尖利。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动着。 这是一只具有理智的生物。 这还是安月兰他们进到这里来的见到的第一只算是正常的生物。 另一边,刀疤脸似乎也恢复了。出来以后就望着这里的景象发呆。虽然安月兰踢走他兄弟的尸体被他看到了,但是他并没有说什么。他知道要想出去,还得靠着安月兰他们。 那只鸟盯着他们这艘船看了半饷,然后扇动翅膀飞了过来,速度竟然是奇快无比。按理说这船整个都是防护罩里面。但是它却并没有撞在上面,而是一穿而过。翅膀上带的风将阿莲吹了一个骨碌。而爪子却是向着陈师傅掀了过来。 安月兰弹出一道绿光,那鸟居然一晃过去了,嘲弄的看了安月兰一眼。已经去的远了。但是忽然又折了个身子飞了回来。 安月兰道:“你们都进去吧。我们来对付它。”其他人听了巴不得的,连忙手忙脚乱的爬进了屋子里。 那鸟的速度简直惊人,刚关上门它就到了。安月兰手中断剑交织成一道剑网向它罩了过去。那鸟一个巧妙的翻身躲过了大半,另外的落在它的身上,看起来却没有什么损伤。爪子却是抓向了千暮。 千暮手指捏起,突然变成了暗红色。与那鸟爪对在了一起。它居然被千暮抓在了手中,不过却并没有抓进去,它的身体实在是坚固。甩了两圈,将那怪鸟悠到了远处, 那鸟却不再来了,点了一下泥浆的表面,向着远处飞走了。但是安月兰却并没有觉得轻松。这家伙的存在未必是偶然,也许这里还是有更可怕的存在,那么这艘船就是一个巨大的目标。会吸引会多可怕的东西来吗?安月兰不知道。 “千暮姐,你听说过天下有过这样一个地方吗?” 千暮摇摇头:“这天下之大,我哪能都知道。不过这等积淤之地肯定是不通的,照我看不可在向里走了。还是回去,最起码还是知道那里的情况不会这么盲目。” 安月兰点点头,千暮说的也在理。 “那你在这里看着情况,我去开船。” 千暮点头,安月兰则是来到了驾驶舱里面,伙计一脸的紧张神色。安月兰安慰他几句,然后替换了他的位置,在第一天她就已经学习过驾驶方法了。 正文 第二百四十章恐怖幽魂 船转了一个弯,向着来的方向回去。不过很快又出现了新的问题。在这船一路划过来的时候因为触动了水面上的残骸和怪尸,后面的路上也是一堆火焰。 防护罩顶着火焰前进,速度变得更加缓慢。而这淤泥下面似乎又有其他的动静。千暮冷眼旁观,只见在船舷的四周突然爬出了数条巨大的触手。 每一条都如同巨蟒般但是没有头颅,看来应该是像章鱼一样的海怪。但是很奇怪这里的地方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它就算在这样的环境里面也是行动快速,无数的触手将船包裹住收紧。另船体发出嘎嘣嘎嘣的声音。千暮手中连动,臂膀上的红光像飞刀一样接连射出。 那些触手并不坚韧,只是太粗了。三四道光芒才能切断一根。好在这件法宝只要催动法力可以一直发射。 清理了周围的触手,但是千暮并没有放松下来。这东西看起来很是难缠,只怕不会就这样放弃。 果然在一侧,连整个船都几乎被掀翻。一坨巨大的腐肉磨蹭着挤了上来。它的身体上面沾满了地下的污泥。那种东西沾到船上面居然还会爬动。巨大的章鱼怪将整个身体都压了上来。 这小小一艘船几乎承受不了它的体重。看来这里的沉船事故,一大半都是它的责任了。千暮连连发动攻击。然而这东西实在太大了,而且反应迟钝。就好像根本感觉不到痛苦。任凭千暮的飞刃和能量攻击将它的身体不断地破坏和洞穿,它就是不加理会只对这船感兴趣。 若不是有防护罩只怕这船直接就被它压成碎片了。千暮转头一看远处的几根粗大的桅杆。手中连连捻动。只见在她的手中出现了几只透明的小虫。 这些小虫晶莹剔透看起来很是瑰丽。它们的口中还分泌出一种坚韧的丝线。丝线随着气流飘摇瞬间传过了那大章鱼巨大的身体。 继续向着远方飘荡绕过了桅杆然后又回到千暮的手中。她手上用力。桅杆被齐刷刷的割断然后在牵扯下向着这个家伙砸了过来。 对付这种家伙还是钝器比较好用。粗大的桅杆抽在这家伙的头上,将它打回了泥浆里面。不过还有几根剩下的触手在。千暮连连挥击,将之切断。船终于又动了。 这个地方实在是诡异,若是只有千暮和安月兰两个人怎么都好说。但是毕竟还有几个普通人。安月兰不希望他们会遭遇这样的不幸,毕竟现在他们就是同伴。 船只缓缓的前行看起来似乎是一切顺利。突然在下面传来了一股大力。整个船在瞬间就像一片叶子一样被拱了起来。然后横着飞了出去,在接连撞过了几条沉没的残骸以后,终于掉了下来。 在安月兰有意的控制之下。船只避免了船头坠入泥浆中的事实。但是情况也不容乐观。在这样的大力之下,防护罩也不能完全的防护。船只的两根桅杆全部断裂,地下也被穿出了一个大洞。 所有人都聚集在外面,安月兰看着又往这里游过来的巨大章鱼怪。 “恐怕我们得离开船了。这船的目标实在太大。我们根本不可能乘着它逃出去。” 把必要的东西全部带上,千暮手中红光连闪拆下了一块巨大的木板。她抓着木板往下面一扔然后率先跳了上去。 安月兰则是把剩下的人一个个都接到了那上面然后也跳了上去。这块木板看起来还算平稳,这里不是水流没有风浪倒是不担心会倾覆。只要注意没有怪物就好了。 将防护罩重新设置好,这就成了一个小型的船只,陈师傅看着船只还在发呆,这几乎就是他一辈子的身家了,想不到却要抛在这里。也由不得他不难过。安月兰道:“老人家别伤心,您这次出了事都是因为我们。回去后,我会赔给您一辆新的船。” 陈师傅却是一叹:“不,是我技艺不精啊,让大家陷入了这样的危险之中,哪敢要什么赔偿,只希望大家都能够平安的回去就好。” 刀疤脸阴阴的一笑:“回去,这里就是地狱,你还想回去吗?大家迟早都会死在这里的。” 千暮叱道:“你这家伙再胡说我现在就扔你下去。”那家伙才住了嘴。在最初看到千暮的时候这家伙眼神就鬼鬼祟祟的,当然现在知道了千暮的手段自然是不敢表现出来。 安月兰道:“不管怎样,我们先离开这里吧。大家保持警惕。” 千暮利用丝线拉住各种桅杆和尸体前行。而安月兰负责警戒后面,一边打出法力加快这小木板的速度。这东西可是比那大船快得多了。 而那章鱼怪很快也追上了那船,只用了一下就将之拖了下去。另外的几人看着这样可怕的景象都吓的坐在木板上面不敢动弹。 突然那个伙计大叫了一声。刀疤被他的叫声吓了一跳,踢了他一脚:“你叫个什么,吓死老子了。” 安月兰一瞪刀疤脸,问那伙计:“怎么了?” 那伙计哆哆嗦嗦的将自己的裤腿拉开一点自己却不敢看。只见在他的脚腕上缠着一块污泥。 安月兰一伸手将其打了下来,输入法力又确保他的身体里面不会有残余这才松手。 “大家小心,这里的淤泥里面有东西,不要沾到了。” 几个人都是尽力的往里面凑了凑。 远处突然想起了几声霹雳声响。巨大的闪电划破了天际,将整个污浊昏暗的天空分裂成无数的小格子。就好像是无数的眼睛在注视着众人。 闪电停留了还几秒才消失,几个人都没敢仔细去看,但是安月兰却看的明白。她心头一凛,那上面形成的一个硕大的闪电鬼脸跟那木牌上的一模一样。看来这绝非是偶然。 天空飘起了黄浊的诡雨,水滴也是粘稠的,顺着保护罩流下来几乎将这上面糊住了。安月兰输入法力才将其清理开来。这些雨水点点滴滴落尽下面的诡异沼泽里面。 原本因为他们引起的火焰早就熄灭了。有更多的怪物苏醒了过来对着天上狂吼。这雨点却似乎是一种更加具有腐蚀性的液体,好多怪物的身体都开始融化。但是却没有躲避的。 保护罩其实也在融化,但是有安月兰供给法力,还能维持住。但是她却好奇那些东西在做什么。这样难道不是在自取灭亡吗?或者说这才是他们的本意? 所幸这些家伙并没有注意到这一行人。只是在雨中发生着某些变化。有的消失了,有的身体只是变小了一圈。还有的就肆意的破坏周围的一切,用锋利的牙齿将周围的同类都咬成了碎片。 众人前面就猛然出现了这样一个家伙。他比章鱼怪要小得多,但是也很大了。身体看不出是什么东西,有人的躯体,却有十几只手臂。这家伙不断地抓挠着四周的空间。 千暮及时的绕开,一只爪子堪堪碰到保护罩。安月兰清楚的看到雨水滴落在这家伙的爪子上面腐蚀出一个个的小洞出来。 远处仿佛又下起了雾来,仔细一看却非是雾气,而是一条一条的白色虚影。这些影子也非常大,每一条都有十几米长,像一条条随着风飞舞的巨蟒一样。 这些家伙看来是从远处冒出来的,它们打算做什么呢?安月兰可以肯定这些不是在水里面遇到的那些。因为气场完全不相同。 它们很快就接近了众人,安月兰可不能寄希望于它们不会伤人。那些雨点只是在它们的身体上面穿过,但是并没有造成任何的伤害,看来这些家伙是不惧怕一般的器具伤害的。 一只这样的幽魂好奇般的游了过来。它的眼睛比灯笼都大,闪着黑洞洞的光芒,看着有点吓人。大张的嘴巴里面吐出了一圈白色的雾气。这些雾气穿透了保护罩。然后附着在了伙计的身体上,其他人都下意识的远离他。 安月兰居然没有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了伙计的手腕:“你怎么样?” 伙计讶异的说道:“我,我没事啊。”但这时他却感觉到自己飘了起来。越来越远,穿出了保护罩然后就看见了那个白色的影子。它的脸上有个巨大的裂口,看起来就好像是在微笑。然后他的眼前一片黑暗,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而安月兰看到的却是这伙计的魂魄突然冲出了他的躯壳。虽然安月兰努力的想要抓住,但是却也没有办到。只见伙计一下软到在了木板上面再无生息了。 那条白影却是将伙计的魂魄吃了下去,孔洞的眼神竟然好像有了神采。在空中欢腾的绕了两圈飞远了。 然而有更多的家伙飞了过来,安月兰大吼道:“快,千暮姐,我们避一避。”这样诡异的对手另安月兰也几乎束手无策。 她以前面对的就算是怪物也是有血有肉,就算是幽魂也从没有这么诡异和难缠的。 千暮调转方向,向一边冲了出去。安月兰手中绿芒亮起。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一章无处可逃 众人在幽魂的追击下显得无比狼狈。那些白色的家伙呼啸着来去就好像在和安月兰等人捉迷藏,但输的代价就是带走一条人命。 此刻已经是慌不择路,只能在残骸堆砌的一条条小路间快速行进。而那些幽魂却是无视这些阻碍。安月兰则是适时地发出一道道绿光。 好在这落神指的光芒对它们也有所伤害。开始的几只没有防备都中了招。居然像是充了气的气球被泄了气,慢慢的干扁然后烟消云散。安月兰这才松了口气,若是这些东西怎么都打不死,那自己等人就真的危险了。 只是一路行来,却不知到了什么位置。看起来四周好像是没什么变化。然而安月兰还是察觉到了不一样的味道。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残骸换成了矮山。 确切的说是一个一个的小山包,好像坟头一样耸立着让人心中不安。千暮担心里面再冒出其他的怪物来所以尽量避开。那些幽魂似乎也不再过来了。 众人得到了难得的平静。中间的几个人都松了口气,他们不过是普通人而已,能够坚持到现在没有发疯已经不容易了。 伙计的尸体还在,就好像是睡着了一样。刀疤脸冷笑道:“放着这么一个人简直是浪费地方,将他推下去吧。” 陈师傅此刻却是异常的激动:“不行,他跟着我出来,还要跟着我回去的。怎么能把他丢下。” 刀疤脸却没有再说话只是冷笑,他知道自己势单力孤倒不敢再嚣张。 安月兰看着远处的迷蒙却是暗自发愁,此刻自己等人的方向却是彻底丧失了。再想回去又谈何容易。不过她很快想起了那木牌,不知道这上面可有什么线索呢? 木牌此刻没有发出光芒,安月兰慢慢输入一点点法力。上面立刻被点亮了,显现出一只狰狞的鬼脸。在上面的一圈圈纹路里面,还有一个小的亮点在一点点闪烁。 安月兰心有所动:“千暮姐,你试着动一动。” 果然,那上面的亮光随着千暮的移动而移动,只是并不明显,看来是因为这鬼脸代表的面积太大了。她输入更多的法力,果然又出现了一个投影。 安月兰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众人。人们都欣喜若狂,毕竟也算是有了一点希望。 千暮指着光点的位置:“看来我们此刻还不算太深入。”的确,光点只是在外围的地方。但是在图上却没有标示任何出口。所以情况依然不算乐观。 安月兰深吸了口气,指着地图中心的一点:“莫非要让我们去这里吗?” 她所指的地方正是这地图上唯一的缺口。就是鬼脸的两只眼睛中间有一个巨大的漩涡。而它的眼睛则是两团火焰,一青一红很是诡异。 刀疤脸哆嗦着说道:“各位大姐,不,不管去哪,我们快离开这里吧。这里不对劲啊。” 众人随着他的话看向四周,确实,周围的山包开始了剧烈的抖动。随着一声炸响。离他们最近的一个山包里面站起了一个石头怪物。 它没有头颅,只有四肢,此刻正狂暴的四处挥舞手臂。 千暮早在刚刚就操控木板滑了出去。不然既然都要被它砸到你泥浆里面。它仿佛可以感受生命的气息,对着几个人又追了过来。千暮则是控制着木板快速的离开。 安月兰道:“我们先去最近的边缘,若是仍然不能离开。那么只好去中间的那个地方了。”她心中有某种预感,那里将是揭开谜底的关键。 木板继续滑动,在石头怪物解开封印以前滑了出去。很快他们又来到了一个陌生的领域。这里应该是这里的最外围了。周围又起了薄雾,看来这雾气就是这可怕沼泽的保护罩。 越往里面走能见度就越低。 刀疤脸突然叫了一声:“老东西,你别碰我。” 这自然是说的陈师傅,哪知道他疑惑的说道:“我,没有碰你啊。” 刀疤脸转过头还有些不信,却是“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只见那个伙计此刻正在挣扎着要起来。这可是众人眼睁睁看着已经死去的人啊。如今岂能不惊讶都纷纷退开了一点。但是木板就这么大,能退到哪里去。 不过他的行动还很缓慢,安月兰叹了口气:“陈师傅。” 陈师傅明白安月兰的意思:“姑娘,快送他下去吧。” 刀疤脸已经忍不住了,甩过去一脚正踢在伙计的肩膀上面。他的尸体顿了一下应声而落。刀疤脸的脚却好悬断了,那尸身竟然如同石头一样硬。不过他也是硬心肠,竟然一声没坑。 到这里没有可抓取的东西借助前行,速度明显慢了许多。安月兰看一看木板上的投影,差不多已经到了边缘地带了。 “千暮姐,怎么样?” 千暮则是先打出一股能量在前面试探了一下。那能量刃却是没有了声息。她又放出了一只蛊虫去查探,结果在前面却好像有一道无形的壁垒一样。无论这蛊虫怎么样也无法飞出去。 千暮摇摇头:“似乎行不通,我们再走走吧。前面好像有一道壁垒。” 木板很快就接近了那个地方,不出所料。就好像是一层看不见的能量将这个地方给包裹住了。安月兰不甘心的连出落神指。 并不是没有效果,能量碎片飞溅,但是突然从破开的空洞里吹出了一股奇特的风。 安月兰一惊连忙住手,千暮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这空间之风安月兰实在是难以忘记,这正是空间裂缝里面的罡风。而这里出现这样的状况只说明他们现在真的不在人间了。 果然,这里是自成一体的异世界。除非找到它里面的缺口否则是根本无法离开的。 安月兰暗下决心将这里面的情形说与大家听。一听说要回去,还要到最中心的位置。刀疤脸首先反对。 “我,我不回去。反正也是死,还不如留在这里。这里最起码没有怪物。” 千暮道:“很好,人越少,我们成功的几率越大。你既然不愿意走,那就留下吧。”说着伸手要抓他。 刀疤脸怕的大叫:“不要,不要。我错了,姑奶奶。带上我吧。” 千暮懒得理他,按照她以前的脾气根本不会让这样的家伙上船。现在能做到不理会已经很难得了。 阿莲一脸的惊慌,眼睛也湿润了:“安姐姐,我们还能出去吗?” 心疼的陈师傅抱着他女儿一个劲安慰。 安月兰拍拍她头:“相信我吧。” 木板终于又返航,这次是安月兰掌握方向,由千暮防守。安月兰手掌打出一道道法力催动着木板向前面滑了过去。现在这边什么都没有,快一点也没有问题。一会就要慢下来了。 渐渐地放缓了速度,因为雾气已经在消失了。前面的泥浆下面则是出现了一根根木棍。看着居然像树,因为上面还有叶子,只不过全身都沾满了黑色的泥巴实在是不好辨认。 木板就在这样的地方滑行,众人警惕着注视着四周。倒是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千暮突然出手,“噗”的一声有一个磨盘大的蜘蛛从一颗树上掉进了泥浆里。 众人都是吸了口气,果然,这地方没有太平的。 千暮眼睛却瞪了起来:“安月兰,快走。” 只见在周围树杈上面围满了那种巨大的蜘蛛怪。几乎是无穷无尽,难怪连千暮也要惊慌失措了。 安月兰一手打出冲击波,另一只手则是清理前面的道路。前面不知什么时候也爬满了这种东西。还有拦路的树枝也很烦人。 那些蜘蛛的跳跃能力惊人,他们先是跳在空中然后再俯冲下来。整个天空就像是下了一场蜘蛛雨,既恶心又恐怖。 木板突然加快了速度,那些蜘蛛纷纷落在了泥里面。居然也滑了过来,速度更快。 安月兰疑惑的看着下面,大叫道:“不好。” 只见下面的泥浆在以一个恐怖的速度向前面游动。这东西好像有了生命一般载着他们的木板和这些蜘蛛前进,也不知道要去往哪里。 树木好像也在长高,仔细看不是长高。而是这泥浆都流走了,因为变浅而露出了下面的部分。 这样以来更加危险了。障碍越来越大,越来越多。不过安月兰完全不必操心速度的问题。这木板像疯了一样的前进,她只要负责将前面的阻碍都炸成碎片就行。 后面的蜘蛛仍然是紧追不舍,它们也在飞速的前进,不过可能是速度太快了,有些蜘蛛没办法适应这个速度。或者撞到了树上成了肉饼。或者傻呆呆的挥舞着八只长腿从木板旁边跑了过去。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但是一定是出了不得了的大事。 安月兰突然停止了动作,伸出手指着远处的天空:“那,那是……” 众人顺着安月兰的手指看过去,包括千暮在内一齐愣住。 只见在远处,以浑浊的天空为背景。一个巨大的身影孑然而立。那几乎是安月兰看到过最大的家伙。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二章吞天妖鬼 那个巨大的身影看着好像是一个猩猩的放大版,但是它的身体极为粗壮。而且看头却是青面獠牙的鬼样。 它的双腿都沉没在沼泽中一直浸到腰的部分,一迈动间就引得大地一片震动。连沼泽都是一阵巨大的波动。它对着天空一阵狂吼比雷声还震撼。 刀疤脸道:“这,这究竟是什么怪物?难道我们还要接近它吗?” 安月兰也咽了口唾沫。这家伙只是站起来而已,就让这沼泽下降了如此之多。想必它本身的力量也不会弱到哪里。 不过它伸开的双手却是被锁着的,那锁链一直连接到地下不知名的地方。显然这家伙的活动范围也是有限的,只是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事情而起来。 安月兰道:“其实,我们不用担心。正是因为它太大了,所以可能不会注意我们。这可能就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刀疤脸哭丧着脸:“反正我是不会接近这家伙。打死我也不去。” 陈师傅和阿莲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表情看起来显然也是怕到了极点。 安月兰叹口气:“千暮姐,那麻烦你在这里照看他们。我去前面看一看。若是有机会逃出去。我再过来接你们。” 千暮点了点头,她虽然不在意另外两个人,但是对于阿莲还是有些喜欢的。再不济带着她一个人逃还是做得到的。 安月兰吸了口气向着那个巨大的身影前进。 它就好像是一座山峰,而安月兰就是登山的人。 没有其他人拖累,她可以飞行前进。那些怪物好像摄于这巨大鬼物的气势都选择了隐匿。这对千暮她们倒是好消息。 果然是望山跑死马。在木板上看着那东西近在眼前。安月兰追了两个时辰也没有追上。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那个家伙也在走,他一步跨出就几里地出去了。当然看起来会显得缓慢一些,实际上很快。 果然它出现的地方就是鬼脸中央的方向安月兰加快速度。终于停在了那家伙的后面。它的气势果然是强大无比,仅次于厉桓池。 看起来这应该是一只妖鬼,最起码也有鬼王的级别了。它一动,身上簌簌的往下掉泥巴,好像落雨一样。甚至还有好多怪物从它身上掉下来。 那些怪物此刻显得比寄生虫还狼狈。不断地落到泥浆里打起一溜的气泡。 那会威能无比的巨大章鱼此刻就好像是一只趴在人身上的小小蚂蚱静静地黏在巨大妖鬼的大腿上不知所措的样子。 安月兰首先看看这个家伙要去做什么。她一边躲避开周围掉落的怪物一边用尽全力向着前面飞过去。这妖鬼过好一会才抬一次腿,倒是没有赶在安月兰前面。 越往那边走越感觉到一股炙热的气息。她惊讶的看着下面,只见泥浆到了这里已经干枯了。变成了可以踩踏的实地。在一边有一个焦黑的大坑,最里面是一簇火焰。红色的大火熊熊燃烧仿佛已经千年。 那妖鬼似乎就是为了这火焰而来。它一步步的走近,身上的怪物全都疯了一样的逃窜开去,有些来不及逃的,就被烧成了灰烬。 安月兰也不敢过于靠近,这里的火焰除了小一点就好像是另外一个太阳。那种灼烧感连她也忍不住。 但是那妖鬼却是毫不惧怕,它的皮肤似乎可以抗住这极致的温度。刚好到了那巨坑的面前,锁链也到了尽头。妖鬼不甘心的扯了几下,当然没有什么效果。 只见它对着地下的火焰用力一吸,那火焰变成了一条火线窜入它的口中。难道这妖鬼竟然是以这火焰为食吗?但它脸上却露出了痛苦的神情。 可见这火焰在它体内并不是乖乖听话的。虽然这个坑很大,但是对于这妖鬼来说也不过是个大点的碗罢了。很快火焰就空了,露出里面两簇火红的晶体,看来这就是火焰产生的原因了。 火焰消失以后,整个地方的温度都降了下来甚至开始有些寒冷。妖鬼愣了片刻又向相反的方向前行。安月兰继续跟着它。 只见它来到了另外的一个坑洞旁边。这里正好是和那火焰遥遥相对。只不过这里也是火焰,冒出来的却是寒气。 安月兰也觉得自己形容的有些问题。不过却是那里面是像火焰一样的东西。只不过越靠近就越觉得寒冷。安月兰到最后几乎要打哆嗦了。 妖鬼身上过来时没来得及走掉的怪物全都冻成了冰棍。这附近的地上也是冻得坚实的土地。妖鬼走上去都没有裂开。安月兰还以为这家伙又要吃。却只见它张开嘴,把之前的火焰全都吐了出来覆盖在寒冰火焰上面。 一瞬间吱吱呲呲的声音大做,两者相遇发生了激烈的爆炸,连妖鬼那么大的家伙也被迫退后了两步。 安月兰心头一动,不管这家伙在这做什么。自己何不到中间的位置再看一看呢。也许能找到一点线索。 鬼王一出,万妖折服。一路无事到了中央一个巨大的漩涡。就连停留在这里也很困难。漩涡的上面有一道巨大的龙卷风,看来是因为这妖鬼的离开所以才将风口打开了。 手中木牌连闪,莫非这里就是下去的通路了吗?正在此时却听到有咕咕的叫声。居然又是刚进来时碰到的那种怪鸟。但是安月兰也不晓得是不是同一只。 它此刻就在那猛烈的疾风漩涡里面,但奇怪的是并不会被其影响。反而如同游戏一般忽上忽下玩的甚是欢乐。 它眼睛一闪已经看到了安月兰,嗖呼就从龙卷里面翻了出来。翅膀忽闪着冲着安月兰飞了过来。 虽然有很大的可能这东西并不是友好的。但是安月兰也没有优先出手。先下手为强,有一定的道理,但也会平白招致敌人。 那鸟凑近了安月兰,似乎还嗅了嗅她。鸟也会用闻的吗?至少目前安月兰没有看出它有攻击的欲望,但是她手中却暗自防备。 似乎是觉得安月兰登云的样子很有趣,它一连绕着她飞了三个圈,却忽然一声惨叫。没命的向一边飞走,安月兰悄悄在它身上做了个标记。回过头只见那妖鬼已经往回走了。 安月兰想,可不能让它回去。不然不光是群鬼出动。到时候这个洞口也会被堵死。不管怎么样也要去查探一番。可是要怎么拦住它呢? 自己跑过去不要说螳臂当车,估计连蚊子都算不上吧。突然她想到了那个火坑,现在若是再把它点燃会怎样? 从这里绕过了也用了好久,妖鬼已经一脚踏进了漩涡中。安月兰拿出聚火符扔到那坑里面的水晶上面,很快就升起了一簇火苗。渐渐的变大,这一代又变得灼热起来。 本来已经下去一般的妖鬼立刻愣住了。疑惑的望过来,这样的事情几千年了还从没有发生过。安月兰本来是打算悄悄的绕过妖鬼下到那风里面看看。 哪知道刚刚才走到一半,突然迎面飞过来一座泥山。里面还夹杂着各种怪物张牙舞爪。 速度虽然很快,但是因为距离远。安月兰只是一侧身就躲过了。然而她并没有觉得轻松下来。因为妖鬼发现她了,不然也不能抓一把泥巴扔过来。 她以为像这么大只的家伙不可能注意这么小的自己。不过她本身修习的是玄清宫玄门正宗心法。在这里简直像夜空中的萤火虫一样醒目,却是忽略了。 安月兰苦笑一声,想不到自己弄巧成拙。连忙转身就走,后面的泥块如雨点一样砸过来。登登的脚步声将这里的空间都几乎要震碎了。 那东西要真跑起来,安月兰还真没它快。不一会已经感受到那东西的喘息就在身后了。 只见一只巨大的鬼爪对着安月兰就拍了下去。安月兰只觉得一阵天昏地暗,连忙从缝隙里面绕了出去。她顺手抓在了这家伙的手指上面。妖鬼能感应到安月兰的大概位置,但是手指挡住了偏偏看不见她。急躁的在那里疯狂的跺脚。 安月兰吐了下舌头,看着下面不断翻腾的泥浆海只能在心里希望千暮他们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 这大家伙身上还有粘在手上的小怪物,此刻看到安月兰居然又攻了过来。 安月兰暗骂倒霉,不断的转移。看准机会点出一下将那些杂兵清理掉。忽然一只大手从旁边伸了过来。一抹间,所有的怪物都被碾成了肉饼。 安月兰跑得快已经先一步飞到了空中。妖鬼大喝一声,口中喷出毒雾。安月兰金光一闪,人也以最快的速度逃离。它的毒虽然厉害倒还没有能伤到安月兰的地步。只是当下的处境却是够难过的。 一个没注意妖鬼的手爪拍了过来。安月兰好像一颗流星一样飞了出去。虽然是借了点力,但是也受了一点轻伤。 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看着那家伙。刚才她也顺势用落神鞭给了它一下。看它的表情当知道并非是全无伤害。不过以它的体型,只怕安月兰拿它真没办法。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三章再重逢 妖鬼看着安月兰眼中射出毁灭的光芒。她身上某些气息几乎另这怪兽疯狂。 那妖鬼双爪向前一刨,十道劲风向安月兰打了过来。几乎将这一块的空间撕开。 安月兰本来是想要躲开,可惜速度实在太快。尽量将身体蜷缩起来,还是中了一击。在空中就吐出血来,翻滚着落在一边勉强立在半空中。 安月兰苦笑,莫非这次真要交代在这里吗?她当然不甘心,脑海中却浮现起一个人的脸。 师兄?明亦尘?你此刻还在魔界吗?也不知你有没有变得更强呢?她心头一震,可不能就这样放弃啊。还有千暮好几个人在呢。 落神鞭拿出来,那家伙似乎显得更加暴躁了。上面一圈圈的亮起,安月兰灵机一动向旁边一招。一丛火苗飞到落神鞭上面。 那正是从巨大火坑里面飘过来的火焰。又点亮了一只凶兽的图形。似乎实在这对面的妖鬼强势威胁之下。落神鞭的气势也急剧攀升,安月兰双手握持,对着飞奔过来的妖鬼发出这一击。 前所未见的巨大碧绿光柱闪现,对着妖鬼捅了过去。那家伙用右边的手爪一挡,顿时爆起一阵轰鸣。但是光柱只是被打偏了一点,并没有消散。对着妖鬼的胸膛插了下去。那家伙用双爪握住了绿光。 就在它的爪子上轰然爆发,巨大的冲击波将这一带的淤泥都吹得一干二净。安月兰就像一片落入河中的树叶一样随波飘摇。幸好躲得快才没有伤上加伤。 再看那妖鬼也被冲的一个踉跄,可是并没有倒下。只是双手之上也是一片血肉模糊。在正胸口有一个不起眼的小洞。落神鞭的毁灭力量终于还是扎进去了一点。虽然这并不会对它造成太严重的威胁,但显然更加彻底的将之激怒了。 它又狠狠的跺了几下脚,然后对着安月兰冲了过来。血肉模糊的爪子对着安月兰狠狠的抓过来。她只好在举起落神鞭,对准了妖鬼,想要等它离得近一点再攻击。 巨大的爪子其中之一对着安月兰的身体挠了过来。突然有一道光贯穿而过,从安月兰身边绕了一圈然后向远处飞过去。 只见那擎天柱子一样的手指被齐根斩断掉了下去。妖鬼愤怒的狂吼一声。安月兰却是注意不到它了。她的全部心神都在那后面的一袭白衣身上。 “师妹。阿兰。”远处的人的话语好像就在耳边响起。 “师兄,你,你怎么会来这里?”她的确吃惊,这里距离魔界万里之遥。又如此隐秘,她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找到自己,难道是自己冥冥之中的祷告感动了老天? 明亦尘一把将安月兰拉走到一边去:“现在没时间说了,要怎么做?” 安月兰这才清醒过来:“师兄,你能不能帮我拖住这大胖子。我需要去它地下的老窝看一看能不能找到出去的路。” 明亦尘一笑:“交给我,你自己小心。” 安月兰点点头从怀中拿出那个鬼脸牌:“师兄你拿着这个,可以在上面看到大概的地形。” 明亦尘接过来又多看了安月兰几眼这才一闪而过向着那妖鬼杀了过去。 安月兰心知不能在耽搁迅速的向着风暴处走去。路上看到远处泥地上站着一只以前遇到的那种大鸟。安月兰不动声色接近它,它不仅不怕还凑了过来。 安月兰见到时机难得果断将之抓住。那鸟奋力的拜托就是甩不掉安月兰开始乱飞。但是安月兰想要去的却是那风暴里面,而她看中的就是这种鸟对于有些禁制的免疫作用。 那鸟虽然是不情愿,总算是在安月兰的胁迫之下慢慢的向那个方向接近了。很快就冲了进去,安月兰一闭眼。果然跟自己想的一样,风并没有作用在这鸟身上,也没有作用在它背上的自己身上。 这风的厚度相当之厚,安月兰还抽空用落神鞭吸收了一些风之力。这里的风之力极为难得。出去说不定就可以升级一下武器。当然现在是顾不上了。 进去以后里面果然是空的。不过若要从上面下来也不容易,因为这里的变化太快了。上面的位置不断地变化,普通人则是根本没有办法追上它的变化。那样反倒是要冒险的多。 中间的空洞也是非常大的,一直向下就会延伸到这里沼泽的深处。安月兰用符咒将鸟控制住,然后自己一个人落了下去。这里面很黑,简直是深不见底。 安月兰借着落神鞭发出的淡绿的光芒慢慢探索。这里原本也是沼泽的泥浆。只不过这妖鬼离开以后,风眼打开,里面的龙卷风才吹了出来将这周围的一切都清理了。 只见空洞越往下越小,到了下面却有一座奇异的石门。之所以说奇异是因为这石门竟然是倒在地上的。风就是从这里吹出来的。 安月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对着石门就冲了进去。她很是担心外面众人的安全。虽然明亦尘来了,但是遇到这样的怪物也会很棘手吧。为了能帮到他,安月兰也是顾忌不了太多了。 幸好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但是下面似乎也不是出口。反而是一件不大不小的石室。石室非常简陋,说是山洞也许更合适。风是从一端的破口吹进来的。看上去那里闪烁着黑色的流光,像是域外空间的裂缝。 看来那里是不用探索了,这样的地方去了那是十死无生。房间里面非常空荡,墙壁上面也没有任何的修饰。不过在一边的洞壁靠着一副像是打仗用的盔甲。 可能是因为年代太过久远,钢铁也变得脆弱不堪。一碰甚至会掉渣下来。但是安月兰却主意到了盔甲的右手臂甲。前段的一部分是爪型,制作的非常精良。在手背的位置有一个鬼脸的标志,跟木牌上的一模一样。 安月兰将之拿下来仔细看了看,却见上面光晕流转,绝对不像腐朽的样子。在手上试了一下但是落神鞭却是不请而出绕着这臂甲转了几个圈。 只见这东西上面闪过了一阵阵暗红的光芒居然在落神鞭的对峙下不落下风。莫非这也是四制之一吗?但好像没有听说其中有这个武器啊。 再在那盔甲上面搜索了一下并没有什么其他有价值的东西了。安月兰大胆猜测,莫非这妖鬼就是为了守护这件法宝的吗? 不过若真的是,那拿到的也未免简单?再一想,她自己都笑了,连现在的安月兰联手明亦尘也不一定是这妖鬼的对手。其他人就算知道这里有重宝又有谁有能力进来呢?更何况这里的入口只怕也不是那么好找的。既然如此,想必出去的事情也要着落在这上面。 但是自己肯定是用不了的,因为落神鞭的力量发出很强烈的排斥。先将之装起来,幸好明亦尘在外面,可以叫他试一下。 出了门来到那个鸟旁边,它一脸无辜的看着安月兰。安月兰可不管它。开始的时候可是将众人吓得不清呢? 解开了束缚很快就飞上了天空。穿过了风层,外面激烈的战斗声才传过来。 这可是比自己跟那妖鬼战斗激烈多了。明亦尘用出法力,变幻出玄武真身。整个人也变大了无数倍,几乎可以到达妖鬼的腰部。他的手中先灵宝剑此刻也变成了宽阔的巨剑在妖鬼身上划下重重的痕迹。 不过妖鬼的回复力很惊人,它的伤口很快就好了,攻击手段也很多样。吐出毒雾,发出冲击波。明亦尘毕竟是用法力在维持所以消耗很大,未必能持久。 安月兰不在犹豫飞掠而过。那鸟却是死也不过去安月兰干脆放了它,总算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不是。 落在明亦尘的肩头,安月兰呼了口气:“师兄。” “怎么样,有线索吗?” 安月兰拿出了那个臂甲:“师兄,我来对付这家伙,你戴上这个护甲试试。” 明亦尘收了法力立刻回复原来的大小,接过来那个臂甲。从上面传来的力量让明亦尘心惊。对面的妖鬼似乎也有所感应,对着天空狂吼一声但是并没有攻过来。 明亦尘将臂甲套在了手臂上面。这时在他腰间的鬼脸木牌突然自己飘了过来。上面的鬼脸射出一道投影在手背的鬼脸图腾上面。然后,木牌就化为了灰烬。红光尽数收入臂甲里面。 那本来是比明亦尘的手臂还要粗大一些,此刻却是咔咔一声收紧。他只觉得手臂一痛,那东西竟然在里面弄破了皮肤吸收了血液。不过很快就停止了。 臂甲变成了暗红色,上面还有一圈圈奇异的花纹。明亦尘脑海中却是闪过一些记忆的片段。那些似乎是这臂甲的前任主人战斗的一些画面。 每一场的激烈程度都不比三界大乱要差。而这臂甲的主人却是一身的盔甲,在人群里面大杀四方,如入无人之境。他的手中还握有一把细长乌黑的宝剑,每一次挥击,都斜斜发出一道黑气的剑气,中者无一生还。 正文 第二百四十四章血耀门人 虽然只是一些记忆的碎片,但是明亦尘也能感受到这臂甲原来主人的强大修为。 而且不光如此,在体内有一股前所未有的狂暴力量在生成。安月兰有些担心的看着明亦尘。 “师兄,你,没事吧?” 明亦尘大笑:“没事,等我一下。” 话音刚落,人已经像一枚炮弹一样冲了出去。但是妖鬼却不像刚开始那样狂暴了,反而露出激动地神情,看来这臂甲是和它有关系的。 明亦尘到得地方却是妖鬼的手腕处。臂甲一阵抖动,咔咔连响,从里面伸出的叶片将五根手指也包在了里面。此刻他的右手变成了一个钢铁的利爪。 五根手指尖端都有一寸长的尖刺。他将这只手按在那铁链上面,力量涌动之际。只见铁链哗啦啦一阵响动。妖鬼发出一声暴吼,却似是提醒。 明亦尘将手抽回看了一眼前面的两个方向。嗖呼之间来到了那火焰巨坑前面。他毫不犹豫的将整个右手对着火焰放了进去。之间那火焰升腾起多高,从里面飞出一块红色的水晶。正好镶嵌在臂甲上面的两个凹槽之一。 然后火焰全都涌入进去,直到这里的火焰完全熄灭。明亦尘才如法炮制,在对面的冰寒里面找到了蓝色宝石。镶嵌成功以后又再次来到了妖鬼的锁链处。 在这之前它并没有发动攻击,仿佛是在等待。明亦尘再次将手按到锁链上面。那锁链在三种力量的冲击之下终于是支持不住。节节破碎掉落在地下的泥浆里面。接下来是另一边,妖鬼就这样重新获得了自由。 安月兰惊奇的看着这一切,没有阻止。她知道明亦尘这么做一定是得到了某种传承记忆的启示,就跟她得到落神鞭一样。 巨大的妖鬼仰天长啸,忽的伸出右爪握成拳头对着明亦尘打过来。明亦尘同样的一拳打过去。两拳相交,看起来就好像蚍蜉撼大树一样可笑。但是空间却仿佛有了一瞬间的静止。然后妖鬼的身体竟然变得虚幻起来。 它的力量完全被这臂甲吸收了。又或者它本身就是属于这法宝的一部分? 明亦尘缓缓的落到了地上。臂甲竟然开始长长一直覆盖到了肩膀的位置凝结成一个狰狞的鬼头。 虽然是全臂铠甲,但是行动却完全不受影响。上面除了暗红色还多了一种灰色的纹路。看起来简直不要太霸气。 安月兰笑道:“恭喜师兄了,得到如此法宝。” 明亦尘却是转头看着她:“阿兰!” 看着明亦尘的神情,她心中某些记忆也开始复苏。但是仍然本能的羞红了脸。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还有人在那边,我们过去吧。”说着已经先一步向着千暮的方向逃走了,此刻的她不知怎么却是有些不敢面对明亦尘。 说不敢面对或者也可说是迷茫,因为她有些分辨不轻。明亦尘爱的是风兰,还是安月兰。 明亦尘轻轻叹口气,也连忙跟上。手中臂甲一抖又重新变回了开始臂甲的形状。再收只见它慢慢凝结成一个符号印在明亦尘的手背上面。 先灵宝剑开路,紧追着安月兰去了。他虽然还不知道安月兰为何会作出逃避的姿态,但是他相信只要自己一直在她身边。心结终将会解开。 安月兰终于找到了千暮他们。事实上他们在那边自然就看到了这边的情形。自然就赶过来会和了。不过周围的怪物没有了妖鬼的气息压制立刻又出来肆虐。因此很是废了一点时间。 安月兰却是一愣:“那个刀疤脸呢?” 千暮道:“那家伙不老实,唧唧歪歪的,我扔他下去了。” 安月兰无语,不会她对他的生死也不大放在心上。这时明亦尘也到了。千暮却装作没有看到,她对于玄清宫的人还是没有多少好感。 明亦尘倒是不在意,剑光一闪将周围的怪物都清理掉。 “师兄,那臂甲上面可有离开的线索吗?” 明亦尘点点头:“我现在就带大家出去。”说着唤出臂甲。只见光芒一闪,众人已经出了这片区域,来到了外面的江面之上。 安月兰化出一片云气将陈师傅父女接住了。众人一路向最近的城镇行去。陈师傅和阿莲见到这么多奇幻的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把几人当做神仙看待。 将两人送到城市之后,安月兰把在安如青那里拿到的银钱全部都留给了陈师傅。 “陈师傅,这些钱你拿着做些生意或者在重新购置一条船,好好开始新的生活吧。” 陈师傅却不肯收下:“那怎么行,你们救了我和我女儿的命啊。怎么能要您的钱?” 安月兰却是不由分说将钱塞给他:“别说了,陈师傅。你的船都是因为我才弄没了。这钱是你应该得到的。” 说着却是转身飞到了空中,千暮和明亦尘自然是和她一起。陈师傅没有办法只能在地上再三拜了拜,然后拉着阿莲离开了。 明亦尘道:“接下来你们要去哪里呢?” 安月兰道:“师兄,你有办法解决那沼泽里面的怪物吗?我担心再有人进去。” 明亦尘道:“你不说,我也要去的。这臂甲与那里的沼泽形成有脱不开的关系。当然不能就这么走了。不过我去就行了,却是费不了什么事情。不如你们现在前面走。我办完了事情就来寻找你们。” 安月兰点点头:“这样也好,那师兄你小心。我们这次去是要到若虚宫的。” 明亦尘点点头然后化成一道光向沼泽那边飞走了。 千暮两个人则是向东飞过去。她们先行上路了。本来等一等也是没有关系的,但是安月兰说不清还是有一种别扭的感觉。 反倒是千暮先开口:“你怎么了?” 安月兰故意反问道:“我怎么了?没事啊。”脚下就是一个城镇,她干脆落到地方。走了半天也该吃点东西了。 千暮却是一笑,不过并没有说话。落在接头跟着安月兰走进来客栈中。 这时却有一个人影嗖呼而过,疑惑的看着千暮进了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来到城中一个隐秘的角落…… 点好了菜安月兰却没有动。忽然对坐在一边的千暮说道:“千暮姐,你说我真的变了吗?” 千暮道:“人,都会成长的啊。” “不是,我说的是……算了。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吧。等明师兄来了再走。” 过了一会明亦尘没有等来,却是来了一个披着红披风的消瘦男子。他的脸色阴鸷,眼睛盯着千暮一瞬不瞬。 千暮在他进来的一瞬间就看到了他,脸色也是微微变色。 安月兰道:“怎么了?” 千暮悠悠道:“这下有意思了。是血耀门的人。” 安月兰有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血耀门,是什么东西?” 那个消瘦男子自顾自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面冷声道:“血耀门不是什么东西。而是一个宗门。希望姑娘说话客气一点。” 安月兰扭过头不可思议的说道:“你是谁?怎么如此没有礼貌。不仅偷听我们说话还擅自坐在这里。”再一看小二却已经躲在一边去了,显然是知道这红衣人的可怕之处。 千暮悠悠一笑:“要想让血耀门讲礼貌恐怕是不大现实。” 消瘦男子说道:“在下血耀门的二长老萧生。千暮姑娘不会忘了我们之间的交易吧。只要你把东西给我,绝不会另行打扰,否则,只怕两位走不出这里。” 安月兰啪的一拍桌子:“你这个人还没完了啊。一直在这里啰嗦。”事实上她已经记起这家伙是谁了。当初千暮在灵坊城下蛊还请了血耀门的一个长老来帮忙,不过却被自己等人给搞死了。显然千暮时候没有时间兑现她的承诺。不过只怕就算有时间她也会食言了。安月兰却是正想拿这人来出出气,反正血耀门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男子似乎也是被安月兰搞懵了,有多久没有人敢对他这么大呼小叫了? 他阴沉的一笑:“千暮姑娘,你这个朋友脾气可真不小。你为何不管好她?” 千暮一笑:“我可管不了她。还有交易的事情。我当初可是跟你们门主谈的,但是他就派了一个破长老去了。你认为我还有可能兑现吗?” 男子点点头:“很好,很好。但是你杀了我血耀门一个长老和那么多的兄弟,总要付出一些代价吧。” 安月兰却是不管他再啰嗦直接出手,一指头取他的胸口。 男子哼一声身形一转人已经跑到了后面去。安月兰的指头发出的光芒却是被躲过了。 看来这个家伙能成为什么二长老还是有两下的。只不过他就远远比不上安龙骑了。因此千暮并没有出手,看着安月兰跟他打。 “躲得倒是够快啊,二长老。” 萧生眉毛一竖:“好你个丫头,刚才消遣我是不是?”气愤之下再不容情。手中一个血红手印飞出。他本来是不想对千暮出手的,因为知道对方不好惹,他想要的不过是对方的血莽蛊而已。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五章两情何处相依 安月兰早有防备,手指连点,血掌印自然消散开去。手中拿出了一把银剑。这也是皇城藏宝阁带出的法宝之一。 那萧生想不到安月兰竟然无声无息的化解了自己的攻击,心中凛然。 “你到底是什么人,难道你敢和我们血耀门为敌吗?” 安月兰道:“血耀门很了不起吗?” 她反问的一句却是对于萧生等于是赤裸裸的打脸了。他冷笑一声双手一合。出现了一把血色的巨剑。上面缠绕的血色气息无比的强盛,也不知是杀了多少人才炼化的。 安月兰脸色便有些阴沉,以一知二,可知这血耀门是一个怎样的门派了。 那萧生还不自知,邪邪一笑:“两位,血耀门的威名可不是用来开玩笑的。既然你们这样无趣。我就来好好教教你们。” 只见他手中巨剑一分,附近生出无数的残影来。这家伙看起来有些狂妄,但是也并不算草包,还是有些真材实料的。 残影扭曲着好像被杀死之人的幽魂向着安月兰抓了过来。而巨剑上面也生出了一股巨大的吸扯力量防止安月兰逃脱。 上面还有无数厉啸的鬼哭之声,一时间整个酒楼都是阴云惨淡,仿佛成了人间鬼蜮。其他客人早就走了,只剩下店小二躲在桌子的一角,此刻在这样的环境里脸上也露出了无比痛苦的神情。 千暮见状伸手点指,将他弄晕。虽然她是不大在乎别人的生死。不过安月兰只怕后面会责怪。 安月兰倒是没有太大的影响。只不过那剑上的吸扯力量即使安月兰也不能完全无视。就像是身在血液中感到无比的粘稠,还有一丝胸闷。 她手中银剑连刺,光芒一闪而过。虽然她并没有学习过多么高深的剑诀。但是却可以将符咒和剑的力量相结合。 只见在血之空间里爆起了几点电芒。整个领域顿时像玻璃一样变得支离破碎开来。而这时安月兰却发现萧生人不见了。他恐怕不会跑吧,毕竟开始的时候表现的那么嚣张。 这时只见上面的空间一阵扭曲,几把血色的剑刺了下来。一圈将安月兰包裹在中央。想不到这萧生对于空间之术竟然运用的如此炉火纯青。安月兰倒是轻视他了。 不过两者的修为此刻已经有所差距了。那不是一些奇妙的法术能够弥补的。更何况安月兰所会的法术种类只会更多。她看也没看,手中剑旋转一圈将周围的剑全都拨开就现出了后面隐藏着的萧长老。 看着他那张吃惊的脸,安月兰老实不客气的伸拳头就给他来了一下。正打在眼眶上。按理说普通的一拳应该不会对他产生什么影响,但是安月兰这一拳却是暗含了落神鞭的力量。 萧生只觉得眼前一暗,眼眶就好像裂开一样疼痛难忍。他受此大辱,哪里还要有所保留。双臂一交,整个身体包裹在一团血雾里面。慢慢蠕动着变成了一副盔甲的样子,整个身体也变得臃肿了许多。 看他的样子倒的确和使用血莽蛊之后的千暮有几分想象。可惜他们的这个方法对于自身的损害是不可逆转的。因此才要千方百计的想要得到更好的修炼方法。 千暮看着倒是心中一动。看这家伙的修为浪费了也是可惜。 只见那家伙大踏步的向着安月兰走过去。一双手伸展之间就好像是有十几只利刃一样。 安月兰收起了银剑,在这样的地方施展符法动静有些大。万一将这里的酒店和主人也牵连了也不好。 手指上绿色光芒闪烁,这次并没有至于一点,而是成了一个线。就好像是编制一样,结成了一张大网。 萧生走过来正好被罩在里面。在变成这种形态之后他的神智也有很大程度的影响。判断力低下让他只能够用蛮力去作出攻击。 安月兰收紧光网,那萧生痛的在里面惨叫不止,就好像是野兽一样。安月兰正要将之杀死,千暮却是走了过来。 “他身上的血气有些作用,不要浪费了。” 安月兰停手站在一旁,看千暮怎样做。只见她伸出春葱一样的手指。上面好像生出了一截一样,只不过是红色的。它慢慢的插在萧生的身体上面吸取血气。 虽然看着有些诡异,不过这人本就是邪派安月兰倒是并不为之动容。也不会为了他而有什么不忍的情绪。很快这家伙一身的修为血气都被吸走了。只留下一具枯槁的身体。 安月兰收起了光网看着一派死相的萧生。他现在可再也嚣张不起来了,眼中似有祈求。 安月兰却是摇了摇头:“你们血耀门害人无数,若是遇不到也就罢了,今日既然遇到了不能留你性命。”说着银剑一挥,他的脖子已经被削断了。事实上安月兰也不想看他苟延残喘等死的样子。 她转头看着千暮,千暮点了点头。 “这次也算是意外的收获了。靠着这些血气,相信炼制的时间可以提前了。” 顿了顿她又接到:“不过我们杀了他恐怕要提前离开了。这家伙虽然算不了什么,但是他们门中却有一个老怪物,很是难缠。我们虽然不怕,但也不必在这里等着和他打。” 安月兰点了点头,刚才经过这一战她的情绪也稳定多了。 她笑道:“怎么,我们两个也不是这老怪物的对手吗?” 千暮道:“那倒是也未必,不过我怀疑这老家伙的实力不在安龙骑之下。所以就不要和他正面对上了。” 两个人说走就走,在走之前千暮还不忘将那个伙计唤醒。 一路上安月兰虽然有些心绪忐忑,但是也给明亦尘留下了暗记,不怕他会跟丢。 两个人一路前行,明亦尘终于追了上来。不过安月兰却有些心虚,故意作出着急赶路的姿态并没有跟他说话。明亦尘还以为是她恼恨寒岷尧暗害于她,但是也没有去解释,一方面是还有千暮在。另一方面他也是有自信,相信自己只要在安月兰的身边。一切的误会都会消除的。 若虚宫在这一方也算是霸主级别的了。毕竟身为四大派之一。但是安月兰到了这里却并没有直接去对方的门派。说到底现在的三人都有些尴尬。 自己等人离开玄清宫的事情只要不是若虚宫装聋作哑那是一定会知道的。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当然不能莽撞行事。 首先三人先简单易容了一下,虽然气息仍然瞒不过真正的高手,对付一般人却是足够的。进了城中才发现这里若虚宫的弟子巡查的很是严密。大街上到处可见三三两两的弟子在巡逻。 不过都是一些普通的弟子倒是看不出三人的真容。 明亦尘道:“师妹,你来这里到底是为了?” 几个人先找了一间店住下,这还是这么长时间来明亦尘第一次和她说话。当然千暮找了个理由出去了。 听到这声师妹,安月兰的心一颤。说道:“这次来,主要是来若虚宫寻找一件法宝。” 明亦尘愣了片刻说道:“师妹,你,心中是不是在怨我?” 安月兰转过身去,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脸:“怎么会。师兄,寒岷尧他想杀我,你是不知情的。我只是不想让你分心,所以才回来。” “但是,但是我却差点失去你。你知道吗?在以为你已经死了的那一刻,我觉得我自己也死去了。那时候,我才知道,你对于我多么重要。若是有再选一次的机会的话,我绝对不会让你去的。”他这话无疑是将很多意思都挑明了。 “阿兰……” 安月兰抖了一下:“师兄!” “你,还叫我师兄吗?我听说,你的记忆已经恢复了。” 安月兰却是叹了口气:“师兄,这些事,我们晚一点说可以吗?” 明亦尘虽然不明白但是却对安月兰有足够的谅解。 “好,既然你现在不想说,那就不说。” 安月兰顿了顿却是转过身从怀里拿出了一个黑色的玉盒。 “这是我和千暮在皇宫里面找到的还魂草。如此算下来要救楚垚道长只差两件东西了。” 明亦尘柔声道:“你却是比我这个徒弟还要称职了。” 安月兰却是将盒子给了他:“交给你保管吧。” 明亦尘收起来,却是明白了安月兰的意思,心中只有感激。她是想让自己和玄清宫之间的隔阂彻底消弭。而有什么能比救起他们的掌门更有效的呢? 当然不光是如此,那楚垚对于明亦尘来说也是有着特殊的意义。能将之救起既是心愿,也是赎罪。此刻的他却是已经得知,当日便是因为自己控制不住体内的魔性而导致封印破开伤了师父。 而谢秋溯未必不知道,但是他却选择了隐瞒。明亦尘确实亏欠玄清宫太多。 此刻他却不知道对安月兰说些什么才好。只是回了一个温柔的微笑。 安月兰被这个笑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但是忽然有开门的声音。 进来的千暮脸上还易容装扮着,此刻露出有些歉意的笑。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六章再见云何 安月兰看着千暮的样子还觉得有些好笑。主要是一张倾城的容颜变成了此刻一副滑稽的圆脸,偏又带着几分呆滞。 千暮道:“我被巡街的人发现了,怎么办?而且还有一个特大消息,沧浪岛被人灭了。” 安月兰和明亦尘齐齐惊叫出声:“什么!” 要知道那沧浪岛可是四大派之一,虽然一向排名靠后,但是对于修炼界也是不可逾越的一座高山,谁有这个能力呢? 安月兰沉声道:“难道是厉桓池出的手?” 千暮道:“确实是他,但是据说这次厉桓池并没有亲自出手。而是他手下的两大护法。哎,你们或许也猜到了。” 明亦尘道:“是暮景和阮素心!” 千暮点头:“这两个家伙名不见经传,此刻倒是一战成名。不过沧浪岛虽然被灭,倒是逃了出来一个叫什么赤灵子的。他带着一些个残兵败将此刻正和云渺宫的人一起来到了这若虚宫中。” 明亦尘愣了一下:“这厉桓池好谋算,那两人再怎么说也是玄清宫弟子。此刻这赤灵子怕不是要联合另外两派来个兴师问罪。”问的当然是玄清宫。 安月兰也想到了,她忽然问道:“千暮姐,你说被发现了是指?” 千暮刚要说话却是一扭头:“来了,速度好快。”只见她也不过话音刚落就冲进来一溜人影。 看他们衣服似乎是若虚宫的弟子。过不多时从众弟子中走出一位高大潇洒的男子,沉声问道:“阁下几位究竟何人,在此刻入我若虚宫之地有何图谋?” 安月兰却是深吸一口气,来人她再熟悉不过,竟然是阮云何。只看他的气息便知这些时日没有荒废,他现在的修为只怕不在自己等人之下。 众弟子当然不认识安月兰等人只管围个水泄不通。阮云何却也没有认出他们来,毕竟两个人气息变化很大,如今又是易容改扮。 明亦尘未免误会微微一笑,抱拳道:“阮兄,别来无恙。”他的声音阮云何自然是认得的,此刻听了蓦地一惊。又看了安月兰一眼。两个人的事情又怎么能瞒得过天下人之耳。他当然是早就听说了,经过明亦尘一点破立刻认出了两人来。不过先没有声张。 阮云何轻咳一声:“诸位师弟,误会了,这三位都是我的朋友。只是想不到他们会来,一时间没有认出来。倒叫众师弟白忙了一场,先出去继续巡逻吧。我在这说几句话。” 他这么说虽然有些蹊跷但是没有人怀疑。毕竟他是若虚宫的大师兄,在这里还是很有分量的。其他人对着安月兰他们和阮云何一抱拳然后就纷纷退下了。 待得众人走了。阮云何转过身把门关上。看一眼三人:“你们倒是骗得我好苦,怎么还扮成这个样子。”他的眼光在安月兰的脸上停留时间最长。 安月兰在脸上一抹现出本来的样子:“嘿嘿,我不是故意的啦,现在不是不方便么。你看起来还不错啊。” 阮云何骄傲的说道:“那是,我能被某人拉到后面吗?”他看着卸下了装扮的明亦尘眼睛里有挑衅的光芒。明亦尘的事情他也听说了,现在的明亦尘可是比以前强大了太多。而且还背负上了前代魔尊少主之名,他倒是有些手痒起来。 明亦尘好笑的打断道:“现在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快进来说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他虽然将身份暴露给了阮云何但是没有一点担心,因为清楚知道他的为人和性情。 阮云何也知道此刻倒不是自己和明亦尘争上下的时候。几人一同进了屋坐下来。阮云何疑惑的看着千暮,只有她还是原来的样子。 “这位姑娘是?” 安月兰道:“没事,这是自己人,你就说吧。听说厉桓池又出手了?” 安月兰的话他百分之百的信任因此也没有顾忌,点了点头:“沧浪岛被灭,四大派成为历史。现在那个赤灵子纠集了残存的弟子和云渺宫的掌门和几大弟子一起来到了我若虚宫中。” 明亦尘道:“阮兄,那赤灵子可是要上我玄清去兴师问罪?” 阮云何沉默片刻点点头:“他却是这么跟家师说的。哎,想不到那个女人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他说的自然是阮素心,虽然在以往他就瞧不上她。却也没想到她会助纣为虐到这个田地。 “不过亦尘,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但是我师父和那个赤灵子那里我去说服。若是你出现的话可能会引起更大的麻烦。”阮云何补充道。 他确实说的在理,而且此刻也没到那种非去不可的情形,明亦尘只好沉默了。 阮云何道:“阿兰,你是跟亦尘一起来的吗?” 安月兰看了明亦尘一眼摇了摇头:“其实我这次来是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阮云何笑道:“看你说的如此郑重究竟什么事?” 明亦尘叹了口气:“其实师妹说的是想借贵派的天羽萃心乳。哎,这件事本应该我来说的。” 阮云何的定力之深此刻也吃了一惊,不过却没有当面就拒绝,只是说道:“敢问,两位借这是因为?” 安月兰笑道:“云何,恕我还不能说,不过这件事很重要。还希望你可以和你师父说一下。至少,我要与他见上一面。” “这。”阮云何犹豫了一下,不过安月兰虽然当日被厉桓池劫走,但是她的身份没有公开不过就是个小人物关注的人不多。就算见到了重默也不会有什么为难,阮云何只是担心她不能说服师父,到时候会失望罢了。 安月兰继续道:“云何你不必操心这件事,我可以做到的。当然你若是有为难的地方我们可以另外想办法。” 阮云何道:“你这是说的哪里话。只要是你安月兰说出的事我便会尽力为你办到。既然如此,待我安排一下。不过亦尘还是不宜和你一起去,毕竟此刻他的身份有些特殊。” 安月兰点了点头:“就我自己去。另外,飞凰她们都还好吗?” 阮云何笑道:“她们都好,还会时时挂念起你,不过宫中课业繁重倒是一直没有机会去找你呢。这些日子她们也是进步不少,你没有停滞不前吧。”后面的话却是有些开玩笑的成分,光看着安月兰的神采气息就知道她此刻的不凡。 安月兰微微一笑,这一刻似乎是让她找到了一丝丝以前时候的回忆,独属于安月兰的回忆。明亦尘静静看着没有说话。 安月兰忽然问道:“那个,你捡回的小鲛人还好吗?” 阮云何道:“你说汐迟啊,她很好啊,这次你去,正好可以看看她。可是和以前大大的不同了。这样,阿兰,亦尘我在这也不能久留。你们就住在这里吧。我会关照下面不会搜查这里。回去,我便向师父禀报。”说着便向三人告辞出去了。 安月兰原本就是对于阮云何相当信任的,此刻也只有感激。 “师兄,千暮姐,等一有了消息你们就在这里等我。我去见重默掌宫。” 明亦尘还是有些担心:“你有办法说服他吗,那东西对于他们算是镇派之宝了。”他知道在这件事情上阮云何与他们之间的交情派不上任何的用场。而安月兰若只是玄清宫一个小小弟子的身份当然更没有什么说服力。她只能说出自己神族遗脉的身份。但是对于一个早就消亡许久的血脉,现在的人类还保有多少虔诚呢。 这世间最复杂不过人心,明亦尘不免担忧。倒是千暮还是一脸的淡定,显得对安月兰很有信心。 安月兰笑道:“师兄不必担心,就算他不肯借,想必也不会过多难为于我。到时候我们再想其他办法。” 明亦尘点点头,心中却是感慨安月兰的成长。现在的她早已经不是那个需要别人照顾的小女孩。依稀间和那个坚强决绝的身影重合起来。 千暮噗嗤一笑:“得了,既然没事了,你们聊,我回房了。”她这是给两人腾地方呢。 当就剩下两人以后,不免有些尴尬。明亦尘没话找话。 “千暮,她可以信任吗?” 安月兰却是明白明亦尘的意思:“恩,她只是性子有些偏激。虽然曾犯下大错。但也受到惩罚,这次出来她帮了我很多,我很感激她。”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 安月兰反倒一笑:“师兄,那日,我从魔界回来……”她却是将自己一路来的所遇所见都说给明亦尘听。 听到她遇到了这么多事情,其中也不乏许多凶险。心中暗自心疼,不过这是她应该承担的磨砺,那也是没有办法。 明亦尘轻声道:“阿兰,这些日子苦了你。” 安月兰心中一颤,她隐隐明白明亦尘一腔深情。但是阿兰两个字却唤醒那个往昔记忆,虽遥远,但却深刻而不曾或忘。它既像一副盔甲守护着自己所有坚强,也像一根刺扎在两个人之间。 分隔开的一个是前世,一个是今生。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七章面见重默 阮云何的效率还是很高的,很快就传来消息。说重默同意见安月兰了。 安月兰看了一眼明亦尘默默地跟着阮云何走了。自昨天的谈话以尴尬做结尾之后他们的关系仿佛又蒙上了一层薄雾。但是安月兰却不愿意解释,至少现在不想。 千暮看着明亦尘望着远处安月兰消失的方向默然不语。突然开口说道:“你想不想知道她的事?” 明亦尘倒是很意外那位肯主动和自己说话。但他当然是求之不得的。因此没有犹豫的说好…… 安月兰跟着阮云何走,自然是没有任何人为难和盘问。不过巡查的人数实在是密集。 安月兰问道:“莫非除了沧浪岛还有其他的事吗?怎么你们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阮云何道:“其实最近我们若虚宫也不太平。这也就是你,别人我是不会说的。其实在这里我们虽然是最大的一股势力。但是驻守在这里也是有原因的。” “你可知道天下最大的邪帮,火蛇帮?” 安月兰倒是有所耳闻,点了点头。 “这火蛇帮竟然胆大包天想要挑衅我若虚宫的威严。在几个月前将总部搬到了我们的邻郡。现在战争已经一触即发。当然,也正是有这个理由,沧浪岛和云渺宫的人才会聚集在这里。我师尊也以此为借口得以不去玄清宫问难。” 安月兰虽然听过火蛇帮的凶名,不过毕竟离得远也只是略有耳闻。想不到他们竟然如此胆大,只是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厉桓池的影子。 “不过三派齐聚,想必这火蛇帮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真的做出点什么吧?” 阮云何却是摇了摇头,却没再说火蛇帮的事情:“算了,这些你就不要管了。你啊,只要想想怎么说服我师尊就好了。别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这老头可是对他那些宝贝吝啬的很呢。” 安月兰笑道:“你就这么说你师父,不怕我告密?” 阮云何装出害怕的样子:“可别啊,阿兰。你若是说了,我可就惨了。哈哈。” 安月兰当然是逗他的。 若虚宫亦是隐藏于深山之间。但是不同于玄清宫的高远。这里的山势平缓,湖泊横陈。气象万千,美如图画一般。少了几分莫测,却多了几许秀丽。 安月兰以前的记忆里也是来过的,但是不得不再次沉浸这样一个美如仙境的所在。毕竟记忆已经久远了,此刻才是真实存在。 阮云何不无得意的说道:“怎么样,阿兰,你没有见过如此的盛景吧。” 安月兰点头:“别有一番风韵。” 本来在城中也是有若虚宫的庄园的,但是那里只有几位长老驻守。重默当然不在那里。 一路行来,关卡很多,但是在见到阮云何之后就一路放行。阮云何凭虚而行,毫无挂碍。他有心试一下安月兰的修为,速度当然是很快。但是转过头却看到安月兰气定神闲在一边看着他笑。 他说道:“阿兰,你这些日子进步很大啊。” 安月兰道:“不然嘞,就行你有进境啊。” 再往里行了片刻两人落在地上,这里已经接近了重默掌宫的水心斋。为表尊敬所以徒步而行。 山路遥遥,远处楼阁掩映于山竹翠峰之间。薄雾迷迷,层层叠叠空间相接,风一吹,就吹皱了整个世界。低处有一个圆形的湖泊,边缘处有花鹿伏头饮水。波纹涟漪,在湖泊中央是一间小小木屋,仿佛是在尘世之外。 阮云何道:“那就是师父的水心斋。平日里他老人家就会在那里修炼。我也想不到他会在这里见你。看来还是很有希望的。” 说着伸出手:“跟我来吧,这里需要我带你过去。” 安月兰点点头没有犹豫握住了阮云何的手掌。他的手掌很宽厚很温暖。不过似乎是有点紧张的样子居然连着颤抖了两下,还出了汗。 安月兰暗暗好笑,她自己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因为她真正把阮云何当自己的好朋友,就像万公子一样。 当然还不忘取笑:“怎么了,见你师父,你好像比我还紧张啊。” 阮云何转过头去,不让安月兰看到自己通红的脸颊。他一直对安月兰抱有微妙的情丝,但是直到此刻也没有透露出来。少有的亲密举动依然让他有些乱了方寸。 就这样一步步的走了过去,两个人都沉默下来。这个湖很是宽阔,但是终于也有走到尽头的时候。阮云何看着近在眼前的门户,心中却是暗自后悔,真应该走慢一些,或者再重新来一回?但是安月兰却抽回了自己的手。 里面有一个浑厚的声音传了出来:“是玄清宫弟子安月兰到了吗?” 阮云何行礼道:“是,师父。” 安月兰也抱拳一礼:“见过掌宫,弟子安月兰。” 咔的一声门开了,一个面容清癯的中年男子站在门边,看起来一脸的淡然。正是重默。 他先是瞥了一眼阮云何,看着自己心爱弟子漉湿的鞋底,在心中轻叹一声,这世间,有谁能躲过一个情字。 “云何,你先下去吧,我和这小女娃聊聊。” 阮云何低头道:“是。”说着看了一眼安月兰转身离开了。 “安月兰是吧,你进来吧。” 到了里面安月兰又是一礼,重默却是托住了她:“罢了罢了,你是谢师弟的弟子。我也算是你的师伯,不用见外。” “是。”安月兰点了点头。这屋子中到很是简陋,一点看不出身为一个大派掌门的气派。不过他身上自有一股恬静淡然的气质。想来这些时日法力也是进境不小。这才能将满腔的剑意化为平和。 重默道:“你来此的原由我听云何说起了。不过你可知,那天羽萃心乳的珍惜之处?就算我是若虚宫的掌宫也不能擅自将之外借。” 安月兰道:“实不相瞒,我此刻来到这里乃是为了我玄清的一位前辈而来。他就是楚垚真人,想必您对他并不陌生吧。” 重默心头一凛:“莫非楚垚真人尚在人间?哦,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突然听到师侄如此说太过于惊讶罢了。” 事实上他确实有惊讶的理由。楚垚,乃是一个魔道和正道都避不开的名字。他一个人的光彩便使得无数豪杰枭雄黯然失色。只是突然的销声匿迹,玄清宫的语焉不详。让外界议论纷纷了足有十几年。不想今日竟又得到他的消息。 安月兰也是因为见到他之后才觉得如实相告,纯粹是这重默身上一种正气凛然的气派感染了她。这样的人不可能会有什么私心,因此说实话说不定会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因此先前准备的好多说辞反倒是用不到了。 安月兰道:“弟子明白掌门的意思。其实楚垚真人他确实没有死,只是一次意外,受了很重的伤。眼下需要六味难得的神药才能有一线希望将之唤醒。而这其中之一便着落在您这里了。” 重默哦了一声:“若是如此,为何之前都没有人来找我,此刻却偏偏派你一个小辈来呢?” 安月兰道:“实不相瞒,此次也有一定的冒险成分,因为萃心乳无法直接使用,只有在一个人的手中经过炼制才可以。而这个方法不巧,只有我知道。” 重默却是沉默了,若是借出,一方面很难跟自己的门派内的长老交代。另外玄清宫若是再添一个高手,那么自己若虚宫恐怕也很难压过对方了。 若是不借,一来他并不知道安月兰是不是奉命而来,若是和玄清宫交恶,这并不是他想要的。二来此刻魔道猖狂,也需要更加强大的力量才能应对。他处在这样的位置,却是不得不仔细权衡。 重默说道:“我看你入门时间并不长,想不到观你法力却有深不可测之势。想必也是刻苦加天赋带来的结果。你师父倒是收了一个好弟子。” 安月兰自然是了解他的为难。各大派的掌门确实一言九鼎。但是他们需要顾虑的实在太多。 “您言重了。” 重默又道:“这件事我可以在晨会上提起。不过师侄也要谅解。在若虚宫还有几位执事长老。他们对于这些大事也有决断之权。就算我也无法干预。师侄不妨说说,若是真的可以借,玄清宫又愿意付出什么。这样我也好在其中回旋。” 这样他就是把自己给摘出去了。让几位长老和安月兰打对台。不过安月兰倒也理解。 “您说的也有道理,不过萃心乳的珍贵天下的确少有。据我所知它是可以无限生长的。只要有足够的时间都可以不断的生产。事实上我只需要两滴即可。若是重默师伯不嫌弃的话稍后玄清宫也会有厚礼奉上。” 重默一笑:“按理说我不应该再拒绝,不过事关重大。希望你能理解。不过,我倒是听说了一些事,是关于你。传说你曾被挟持入魔界,如今又毫发无伤的归来。我要如何知道你不会与魔族勾结呢?”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八章故友相逢 安月兰早就料到他不会轻易的答应,肯定也会对自己有所怀疑。 “您可以放心,我是绝对不会与厉桓池一路的。况且与玄清宫这一善缘对于若虚宫也是百利一害罢了。” 重默笑了笑:“但是仅凭你这一番话恐怕难以达成所愿啊。” 安月兰皱眉,却也没有太多的意外。不过她还有最后的底牌。 “重默掌宫请看。”说着安月兰伸出右手,手掌上面却浮现出了一个小小的金色符号。上面的纹路复杂还透出一股莫名的威严。 重默神色也从淡然变得凝重:“这,你,这竟然是,神族遗脉!” 这的确是神族的标识。也幸好他有幸参与了那一战所以才认得。 重默苦笑一声:“玄清宫不愧第一大派,此事却是下得一手好棋。”虽然神族没落了,但是谁也无法否认,有这样一个人存在。那会产生多大的号召力,这等于是一面旗帜了。而玄清宫弟子的身份则表明玄清宫的主导地位。他想不佩服也不行了。 安月兰道:“此事还请掌宫保密。” “当然,当然,您身份尊崇。先前我倒是失礼了。”面对安月兰此刻就算是重默也要以郑重的态度对待。 安月兰却是轻笑一声:“往事烟云,风消云散。掌宫客气了,现在的我只是想团结一切力量来应对厉桓池的反击罢了。” 重默点点头:“阁下的话我记得了。不过开始我说的也并非虚假,萃心乳却是需要长老会议才能决定。但是我会尽力说服他们。那么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安月兰道:“除了萃心乳以外,我顺便来看几位朋友。然后回去搜集可以打败厉桓池的力量。不过我听说现在若虚宫也遇到了一些麻烦?” 重默点点头:“火蛇帮,他们的这次异动我估计与厉桓池脱不开关系。不过阁下不必操心,有我和云何在也能将之应付了。” 安月兰听他的话倒是没有想让自己插手的意思。也就点点头:“那就有劳重默掌宫了。” 门打开,重默一挥手:“请。”在湖面上闪过一道光桥。 安月兰向着他微微颌首,踩着桥远去了。 重默看着安月兰远去的身影却是感慨无限,一是想不到数年之前的一个小姑娘如今竟有了今日的成就。另一方面也是惊讶于神族竟有血脉流落人间。 不过这两件可以说都是好事。最起码正道的力量大大增长。对于现在这个魔道猖獗的世道可以说是平肃的有利机缘。 阮云何还在湖边呆呆的等着安月兰过去。重默一笑,心说这孩子倒是比自己眼光还好,若是他努努力说不定这玄清宫不见得比他占尽先机啊。摇了摇头他转身将门关好。就那么一步步的踩着湖水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这边阮云何略有些担忧的看着安月兰:“师尊没有为难你吧?”他到不担心重默会对她怎么样,主要是怕她忧心拿不到萃心乳。 安月兰摇头:“怎么,对我这么没有信心?你师父答应要帮我说服各位长老了。所以这件事一会再说。带我去看看大家吧。有很长时间没见了,怪想的。” 阮云何故意作出委屈状道:“好啊,你见到我也没见你多惊喜啊。却是光顾着惦记别人了。” 安月兰拍他一下:“你这家伙,知不知道我来第一个要见的就是你。谁知道你那么贼,竟然发现了千暮的伪装一路找到了我们。” 阮云何笑道:“算你有良心。得了我带你去见飞凰。” 他们又绕过了两座小山才来到一个庄院。小树围着楼檐角,青翠欲滴。 还没有离得进,就听见一阵阵猛兽的吼叫声。看来这些都是飞凰豢养的异兽了。 安月兰道:“想不到你们的弟子舍竟是如此精致。” 阮云何笑道:“怎么样,你若喜欢,可以搬过来啊。” 安月兰翻个白眼:“算了吧,我怕某人把我带坏了。” 里面的人早就感应到外面飞掠出来一看,惊喜的跳过来。 “安姐姐,怎么是你啊。你竟然来看我了吗?” 安月兰笑着看着飞凰,她依然稚气全脱,成了一个大姑娘了。几乎和自己一样高了。 “飞凰,好久不见,你的法术有没有进步啊?” “当然了,现在山上弟子当中。除了大师兄,也就我最厉害了。对吧,大师兄。” 阮云何笑道:“你这丫头,看到阿兰连我都看不到了,现在想起我了。” 飞凰对着他吐了舌头。 阮云何道:“不过飞凰她天赋却是高绝,连我都不敢轻视哦。” 安月兰一笑,她感觉得出来。 飞凰却是一撇嘴:“大师兄,你只是说我天赋好,难道不知道我也很努力的吗?” 阮云何敲她一下脑袋:“是是是,你这小丫头最努力行了吧。” 飞凰瞪了他一眼过去抓住了安月兰的手臂:“安姐姐,我们不理他,跟我到里面我们说说话。跟你说,阿青现在也是一个威风凛凛的大家伙了呢。” 说着果真不理会阮云何,拉着她往里面走去。安月兰投给阮云何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高高兴兴跟着她进去了。 阮云何哭笑不得摇摇头,飞凰年纪小,他便把她当亲妹妹看待。当然不会真的生气,跟在后面进了院子。 在院子的角落里还趴窝着一只巨兽,正是那只闯祸的狮子。不过它的体型看起来更加威猛了。头上的一撮火红色的鬃毛如火焰一样飘摇看起来威风凛凛。 看见三人进来它只是半睁开眼睛看了一下,然后又合上了,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呜咽。显得既舒适又惬意。 安月兰一笑,这家伙分明是在偷懒晒太阳。飞凰愤愤道:“别理这个懒鬼,我们进去。” 屋子里倒是布置的非常雅致,阮云何挠挠鼻头。虽然他跟进去很有些不请自来但是又好奇安月兰这些年的经历,想要去听一听。干脆当做空气一样跟着进去了。 刚刚坐好,飞凰的问题便如同连珠炮一样问的安月兰不知道应该从何处说起。后来还是阮云何冒着被赶出去的风险打断,安月兰才能继续说下去。 她倒是没有刻意的夸大,只是很平常的娓娓道来。除了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隐秘,其他的都一桩桩的讲来。 让两人也是随着她所经历的险阻和奇遇发出一阵阵惊叹。如此一连说了几个时辰。后来两人主要是飞凰又连连发问,安月兰都笑着回答。淡然的好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一样。 听完以后飞凰感叹道:“我只以为我经历了好多事,想不到安姐姐比我更甚。相比起来,我经历的那些真的算不上什么了。安姐姐,你受了好多苦啊。怪不得你都瘦了。” 安月兰笑着摸摸飞凰的头发。 阮云何却扁着嘴说了一句:“恐怕是你自己太胖了吧。” 飞凰立刻怒目:“大师兄,你说什么?” 安月兰掩嘴笑道:“某人偷偷溜进来还没有觉悟,此刻是想被人胖揍一顿吗?” 阮云何除了求饶还能怎么办? 他连忙转移话题:“阿兰,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一定要叫上我啊。对付厉桓池可不是容易的事,到时候我一定会帮你的。” 安月兰点头:“你不说我也会的。” 飞凰抱着安月兰胳膊一阵摇晃:“还有我啊。” 安月兰笑着答应。却是说道:“怎么没有见到宋清?” 飞凰道:“那个木头现在跟着两位长老在山下的古坨庄园看守呢。最近火蛇帮的家伙很是阴魂不散。” 安月兰点点头:“这个火蛇帮很厉害吗?”她虽然对其有过耳闻,但是也只有在其他人口中知道一点而已,倒是很好奇。 阮云何道:“这个火蛇帮号称是天下第一邪修帮派,自然是有些门路。不过以前一直都是隐秘行事,很少这么高调。所以看上去一直被我们压着一头。不过现在他们显露出来的实力很可能比我们弱不了许多。” “尤其是他们的帮主,此人名号叫做天蛇真君。现在还没人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但是通过副帮主蛇影可以知道他的修为绝对是恐怖级别。更何况他们这次似乎是铁了心要与我等为敌。将邪派的一众高手请了过来。” 安月兰点了点头,看来形势比自己想的还要严重。 “你知道他们都请了谁?” 阮云何想了一下:“目前只知道有血耀门的门主血杀和银面魔。只是这两个人已经很不好对付。” 安月兰沉吟道:“先是沧浪岛,然后又是若虚宫。看来敌人所图甚大啊。” 阮云何点点头,恨声道:“若是让我见到那个臭丫头一定绕不了她。” 安月兰没有说话,有些人的命运是上天注定的,有些人的命运却是自己作出来的。到最后也只能是自己为自己的行为还债罢了。她也已经不再对两人有任何的幻想。 “云何,飞凰。汐迟在呢么,我想去看看她。” 飞凰道:“当然在,嘻嘻,你见了她一定比见到我还要惊讶。” 正文 第二百五十九章暮景之变 这些异族似乎是与暮景一路的。站在那边一动不动。阴魂的数量非常多,就算以暮景的力量短时间内也无法收集完全。更何况,它们也不是就乖乖等在那里的。 明亦尘道:“不管他在做什么,都得去阻止他。师妹,你先留在这里,我过去看看。” 安月兰只有点头。 明亦尘缓慢的靠近,就算以他的修为也需要用全部的法力才能保证自己在接近之后不被吹走。 真不知道那些异族是怎么做到的。虽然有些种族天生就会控制元素力量。但是这可不是单纯的元素力量,这里面更多的是一种死亡的力量。跟明亦尘爪套的力量还有些相像。 因为这一带非常广阔,所以明亦尘再怎么样也难以遁形。不过对方那些异族当然不认识明亦尘是谁。但是已经有人过来了。 这些家伙长得跟猫差不多,但是头上偏偏仗着鹿角,还是那种很宽的像扇子一样的。看起来不免有些纯苯,但是他们的速度很快,在这风暴里面行动自如。 明亦尘当然不怕,剑光一闪。虽然被周围的黑暗力量牵制了。但还是将那三个家伙砍翻在地。 他们头上的巨大鹿角一阵闪光,有某种虚幻的东西被从他们的身体里面扯了出来。开始还是很慌乱的样子,慢慢的变得迷茫起来。接着就对着明亦尘冲了过来。 就好像理智尽失的疯子一样,看着一边他们躺在地上的尸体。这样的情形还真是诡异无比。 明亦尘一拍额头,都知道这里的气息和自己的爪套想合,还用剑?这也是一时间蒙住了。 爪套只用了一个呼吸的时间就套好了。一袭鳞片状的软甲一直连接到肩膀,肘部和肩膀的尖刺闪烁着寒光,让人绝不会认为这只是摆设。 而他只是将爪套竖起来,上面一白一红两块宝石发出灿烂的光芒。旋转着,那魂魄不由自主就被吸了进来。成为了这爪套能量的一部分。对付鬼物,这东西真的是无往而不利。 那边暮景也是注意到了明亦尘,他心中积怨很深自然是一眼就认了出来。心中又是惧怕又是暗恨。良久终于还是选了一个家伙,将球体交给他。他自己对着明亦尘诡异的一笑。然后身形就不见了。 暮景就好像是化身为鬼魂一样在这里的烟云密闭里面慢慢爬行,将身体拉成蛇一样的形状。看来他能拥有现在的力量也是付出了一些什么的。 安月兰看的发毛。这家伙现在比鬼还诡异。真不知道他练了什么邪门的功夫。她就有些担心明亦尘。转头看了一眼那土包。 她走过去,拿短剑来回切了几下。这里的土壤松软,很快就切出了一个大洞。 “来,凤彩,你先在这里躲一躲吧。我得去帮一下师兄。”说着又拿出两道符纸交给她介绍了简单用法。 这其实也就是安心用的,别说暮景。就是他手下那些异族恐怕也杀不死。不过有这个在,显然凤彩镇定多了。 安月兰一拂手在洞口抹了一下,上面的符纸将凤彩笼罩住。从外面看起来完全没有破绽。 她先看了一下对面,明亦尘一时半会不至于怎么样。不如先去问候一下那些异族。那个不断吸收阴魂的球,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安月兰悄悄的过去。她这次是在天上飞了过去。看起来好像比较醒目。然而地上那些家伙却没有发现。主要是安月兰没有引起那里面幽魂的纠缠。她在身上贴了隐形符,这符不光可以隐藏身形,就连气息也可以暂时收敛。 不过离近了就不行了,那些异族果然察觉到了。纷纷疑惑的望过来。 安月兰相比起来就显得比较娇小了。她事先在手中拿着火符,在异族发现一样的一瞬间洒了出去。大火漫天起,将最前面的两人包围住。安月兰从里面冲出去。 听着耳边传来的惨叫声,她就算是心怀不忍,也只能忍了,有时候种族之间的决战就是这么残酷,没有对错,只有输赢。 安月兰双脚扫地将两人扫倒。手中落神鞭连连点出。尽管这些人在异族里面也算是强者,不过对上安月兰真的还是差得远。 眼看着连连突破就到了那个拿着球的异族面前,这么看上去他比起普通的家伙还真是高大。安月兰对于异族可以说不陌生了。但是这一种还是没见过。 像猫一样的眼睛和脸颊,胡须根根横立。手臂却像是熊一类动物,也不知道怎么拼凑上的。 因为安月兰的动作很快,那些死去的异族鬼魂没有找到她。反而是和那些活着的家伙掐在一起。看着既可怖又有些滑稽。 捧着球体的家伙也看到了安月兰,看到她在人群的大肆杀戮,心中悲愤难当,竟然将那球慢慢放了下来扔到地上。然后这家伙就对着安月兰冲了过来。 他还在路上,头上的角就掀起一阵狂风。这里面带着死亡的阴风对于活人的伤害毋庸置疑。 安月兰手中落神鞭竖在前面,忽然间火光大作。她只是解放了这落神鞭对于火焰能量的控制。在千万载的累积之下,这法宝积累的能量何其惊人。而这也是四制被称作是最强法宝的原因。 便是因为,他们的成长几乎没有上限。而这种能量只是简单的运用都可以发挥出最强大的力量。 死亡之风虽然猛烈,在火焰煅烧的情况下也不能不退缩。火焰和雷光本来就是这种死亡之气最畏惧的东西。 落神鞭说实话更强大的在于多变的能量攻击。每一种不同的情况下都可以找到适合的手段,这才能事半功倍。 突然一股大力袭了过来。安月兰也只好先避其锋芒。只见那家伙直接用自己的角顶了过来。这东西甚至比刀斧还好用。毕竟太宽了,被他用来当成武器用刚刚好。 安月兰却不担心他而是看向那被他仍在地上的奇特球体。 这很像是曾经暮景用来困住她的那种东西。这东西没有人扶持开始变得极为不稳定。表面起来了一些恶心的包。看着随时有胀破的风险。 安月兰可不知道他们收集了多久的阴魂了。若是突然爆炸开来也不知道会不会波及自己。但是那高大的异人却好像失去了理智,紧抓着安月兰不放。又命令其他人来将安月兰围住。 此举正和安月兰的心意,她在里面胡乱招架着。不求伤敌,只求自保。过不多时,果然听到“轰”的一声巨响。安月兰尽量护住自己。只觉得周围的家伙们一阵慌乱。有的被强大的气息炸伤,有的被幽魂抓住噬咬起来。 那个大个子后知后觉,才记起自己犯了大错。好几天的成果功亏一篑,那个可怕的变形人只怕也不会放过自己。一想到将要面临的结果,他心中更涌出无限恨意,想要将安月兰撕成碎片。 一把将身上趴着的阴魂全部打开,他看着安月兰眼睛都红了。浑身的肌肉一阵鼓动,竟然又胀大了一圈。 这家伙像蛮牛一样冲过来就连安月兰也不能不心惊对方视死如归的气势。 突然,却听到有一阵厉啸声传来。只见在深沉迷雾里突然伸出一只手臂来。确切说是一只鬼爪。干枯消瘦但是大的吓人。 只是一抓就将这家伙的半个身子拉了进去。尖利的指甲在他坚实的肌肉上面留下道道血痕。 眼看着他是不行了,安月兰不再理会他。看着明亦尘那边。 两个人打的很是激烈,周围的雾气都撕裂了一个大口子。安月兰倒没想到这暮景修为进境这么快,上次见到也没这么强。 尤其他的身形,就好像变成了泥巴一样。能够随意的变化扭曲。此刻就好像是一条人形的长蛇。 安月兰来到他身后想要偷袭他一下。哪知道却被发现了。双手抓着两个乌金的圆环和明亦尘打着。一边却回过头来,张口就是一蓬黑沙。 不过在吐过之后,他反倒是惊讶了一下。因为在他的印象里面安月兰早就死了。这一阵忙东忙西,早就忽略了关于她的事情。是啊,有谁会关注一个死人。此刻突然又看到这张脸,脸上的表情还真是精彩。 安月兰仰头避开,只听到后面一阵惨叫。那些弱小的阴魂一沾上这东西也要灰飞烟灭。 她看着暮景一脸的奇诡表情。一笑道:“暮景,师兄,真是好久不见。如今的你又离魔道近了一步,真是可喜可贺。” 暮景咬着嘴唇,露出森寒白牙。他的身体变形,就连脸也变得又苍白,又扁平。他的声音嘶哑无比,好像是从地狱中传来。 “你竟然还活着,阮素心若是知道了一定也会开心。嘿嘿,安月兰,为了你,你不知道我们都经历了什么。真的要感谢老天让你活着,不然就算是将天下倾覆。我所受的痛苦也难以偿还。” 他的声音里面传出很‘真诚’的喜悦,偏偏说出的话却让人毛骨悚然。 正文 第二百五十章山雨欲来 安月兰一路来到客店之中。她也没有想到阮云何那个家伙居然偷听她们说话还索要礼物。 给了吗?废话,当然是果断的给他一个白眼在对方无比幽怨的眼神里驾云离开了。 明亦尘两人听到安月兰的讲述这里的情况后也觉得不宜离开。他们三人不宜正面出手,但是正好可以在暗中行事,反倒要方便一点。 明亦尘道:“既然如此,我也不能闲着的。我这便去那边探探底。师妹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安月兰道:“等重默掌宫的消息,拿到了萃心乳,就可以让千暮姐试着炼制一下了。千暮姐,血莽蛊怎么样了?” 千暮道:“现在炼制我有八成的把握。” 安月兰点头:“八成可以了。那就辛苦千暮姐这几日再巩固一下。” 千暮却是一笑:“阿兰,你若不反对,我想去邪道那边看看。有他们给我练手,想必进步还会快一些。也正好可以给明公子探探路。” 安月兰道:“我当然不反对,只是有点危险罢了。”旋即自己都笑了,千暮是何等人物,自己可不必为她担心。不过还是将一个小玉牌交给她。这东西算不上多普遍。是一种很好的传讯道具。这样安月兰可以通过此物和千暮取得联系。 不过千暮对于安月兰的关心很是受用,只是没有表达出来。对着两人轻轻点头然后离开了。 明亦尘道:“那师妹,我也去了。你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多加小心,若是有事情找我,就用法力催动铃铛。” 安月兰点头答应:“师兄一切小心。” 两个人都走了,房间一下子显得空荡了起来,安月兰还有一瞬间的不适应。干脆练功好了,反正等重默召集长老开会,在得到答复,只怕需要很长的时间。若是一直等下去那不是无聊死。 就这样一连就是三天的时间。明亦尘两人还没有消息。倒是有一个若虚宫弟子来找安月兰。 年纪看着比阮云何还年幼的多,脸上稚气未脱,看着有几分呆萌。 安月兰抱拳行了礼,少年人一阵脸红:“师姐,我是纪言陈。掌宫让我来寻你的。请师姐跟我前去。” 安月兰倒有些好笑,以往自己最小,可还没人叫过自己师姐。那少年还以为自己哪里做的不对,又重复了一遍。 安月兰才说道:“你家大师兄阮云何不在吗?” 纪言陈道:“大师兄除魔未归,掌宫才嘱我前来。” 安月兰哦了一声,看来这三日发生了很多事情啊,不然阮云何一定不会在这个时候走。 “现在什么情况,邪道那边已经大举进攻了吗?” 少年人愣了下:“师姐,邪道火蛇帮将这城中百姓绑去了数十人。他们以此为威胁要跟我们正道打擂,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 安月兰一拍脑门,想不到自己修炼几日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现在哪方胜得多?” “这……”他的迟疑也说明了问题的紧迫性。不然只怕也用不到阮云何亲自去了。 “算了,纪师弟,你先带我去见重默掌宫吧。” 两人来到街上,果然是人心惶惶,街道上繁华不再。好多人家都已经搬走了,只剩下满地的碎纸屑被风卷起,有些凄凉。 此刻也怪不得若虚宫不济,毕竟是集合了天下一多半的邪修。若不是正好三派齐聚只怕若虚宫真要吃个大亏。 平时这些邪道高手多是隐藏不出,此刻偶尔露出峥嵘竟然有如此威势也真叫人心惊。不过此刻的势均力敌正好像是预演好了的一般。安月兰不得不有此怀疑。 两人刚刚登上云天,就看到在下面有三个人压着十几个百姓在路上走着。 安月兰一看心说,莫非现在邪道如此猖狂了吗?纪言陈也看到了,他看了看安月兰有些犹豫,想要上去救人又怕耽误了安月兰的事。 安月兰道:“没事,纪师弟。我们先救人。”说着率先下去。 安月兰在空中剑光一撩已经将那几个人圈到一边去了。不过是几个小喽啰还用不上多高深的法术。 纪言陈也不示弱看到安月兰都动手了。伸手一招,幻化出一柄巨剑。想不到这少年看起来有些柔弱,法术竟然是如此刚猛。 巨剑挥舞走的也是大开大合的路子。几个邪修被剑气吹得东倒西歪,不一会就挂了两个。剩下的倒是有些本领,与纪言陈不一样他正好是走刁钻的路子。手中两只匕首配合着诡异的身法,一时之间两个人倒是难解难分。 安月兰先将那些百姓安抚一阵,那些人果然就是城中的,如今是去逃难谁知道正好被抓住。被押解着要作为正邪之争的牺牲品。 他们对安月兰千恩万谢,还不住的恳求希望“神仙”能够铲除妖魔,还他们家园。不过安月兰知道凭自己的力量也是很难的,只好先劝他们暂时离开,一定会尽快斩妖除魔。 好容易都劝走了,安月兰回过头看纪言陈还在和那个家伙打。不过也只是稍稍占据上风而已,那个家伙不仅身法诡异,而且手中一双匕首舞出千般幻影。 安月兰没想到还是小看了这家伙,看来当初中招也是出其不意的效果。只从这点便可以看出邪修也是一样的人才辈出。怪不得就算平息了魔族之乱,四大派也只能保持一个明面上的强者姿态而已。 只见那个瘦小的男子手中匕首连闪,这片空间凭空出现了若干竖立的镜面。跟着就出现了无数两个人的影子。纪言陈接连挥出剑气却只是将镜子打破,连那个邪修的腿毛都没有伤着。 安月兰一皱眉,她本来不想出手。倒不是吝惜自己的法力而是希望年轻人能有更多锻炼的机会。毕竟一个人再强也强的有限。 不过眼看那瘦小男子用镜面迷惑纪言陈,然后身子却化成一道流光就要遁去。安月兰当然不能让他如愿,手指连连点出两道。 第一道击碎了一面镜子,第二道终于打在那家伙的本体上。他的防御并不强,当场毙命。剩下的镜像也纷纷破碎。 纪言陈走过来不好意思的说道:“师姐,我学艺不精。” 安月兰笑道:“没有,我只不过比你多了些经历罢了。你若肯努力,未来成就必定超越我的,可不要妄自菲薄。我们继续走吧。” 接下来的一路没有遇到敌人。安月兰顺利见到了重默。这一次却是在山林中的大殿里面,不过还是只有他一人。 安月兰珍而重之的将他递过来的一个小瓶子接过来揣好。 重默笑着说道:“你可要保管好了,这个可就仅此一瓶,若是丢了我可也没办法说服那些老顽固了。” 安月兰点点头表示明白,她也听谢秋溯说过。这若虚宫掌宫之上还有几位辈分更高的老家伙们存在。若说底蕴,那可是比玄清宫年代还要久远。只不过这些人都已经看惯了江湖争杀,若不是毁派灭门的大事临头只怕不会出来。 安月兰也曾问过玄清宫有没有类似的底牌,却是被谢秋溯一个莫测的笑给打发了。现在想想还真是敷衍啊,若是自己回去了倒要好好给这位“师父”问问好。 远隔数千里之外的玄清秋原峰,谢秋溯正在指导轻鸢一式剑诀却突地一连打了几个喷嚏。 “奇怪。谁想我呢?” 轻鸢翻了个白眼:“不是骂你就好了。” 谢秋溯作出一副正派脸:“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师父我呢。我行侠天下多年,有几个人感念不是很正常。” 轻鸢简直受不了:“你,一边去,你在这我都练不下去了。” 谢秋溯眼珠一转:“好嘛,不要生气,那你好好练。为师去那边转转。” 他到了一个隐秘的地方向后看了半天确定没有人。才从衣服下面掏出一个小巧的酒袋。拧开灌了一口痛快的哈了一声,眉眼笑的像酿酒的栀子花一样灿烂…… 重默看着神情变换的安月兰,奇怪的问道:“怎么了?” 安月兰才蓦然惊醒:“没事,重默掌宫。我刚才来的路上碰到了扣押着百姓的邪派人士。他们现在已经如此势大了吗?” 重默倒是表情上没有什么变化,显然此刻若虚宫虽遭遇了数十年来最大的考验。但是他依然有信心能够应对。 “不错,还有一点却是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手法将这里的城主给拉拢了过去。所以不光是在实力的对比上,在官方我们也将得不到任何帮助,甚至会有打压。我已经派云何去了解了,不过已经两天了,还没有消息传来。显然这件事并不容易。” 安月兰暗想这些人倒是和曾经千暮想的一样,知道利用官方来压制若虚宫。按说找万公子应该很好解决,不过只怕数天之间就会生变,时间上来不及。 “重默师伯,我想去帮云何。” 重默听安月兰如此说倒是也不意外,微微一笑道:“好啊,你能去想必云何会如有神助的。那就麻烦师侄女了。”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一章乌鸦道人 安月兰告辞了重默,按照他的指引一路来到了城市的南边。 此刻双方算是以这一座城为棋盘而做的一场拉锯战。以一条街道而分割两方正邪,这样的情形只怕数百年也难以见到。 她本来想去寻飞凰的,不过听说她已经早一步去了擂台那边帮忙。于是只好一个人出发。她想还是要先弄清楚这里的城主为什么要帮助邪道。不然处处受掣肘就太别扭了。 城主府是在街道北边,已经深入邪道腹地了。不过这里很是繁华,房屋众多。要想潜入进去,虽说要花一点时间,还不算太难。 进来一看,果然随处可见各个门派的弟子齐集一堂,竟然是一派热闹其乐融融的景象。让安月兰也是啧啧称奇,这邪派可不像正道,就算争斗最起码还要顾全别人的看法而不会赶尽杀绝。邪道哪管那么许多,也因此相互之间结仇绝对不在少数。 但此刻看来哪有半分有仇的样子?安月兰小心翼翼的前行,并没有人发现。这边的城市已经一个百姓都没有了,不知道是都被杀了还是被关起来了,亦或者是有幸逃走了? 城主府倒是好找,最阔气的宅子就是。不过她过来一路小喽啰看到不少,真正的高手却没有看到,不知道是不是参加比试去了。 打擂?也真亏那些邪道人士想的出来,她以为这东西只有在茶肆的评书人口中能听到呢? 进到府中,也很是安静,看来城主也有可能去观战了。安月兰转了一圈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当然也有可能是这边的邪魔气太重了,所以线索反倒不好找到。 避开了几个仆役来到了大堂之上,那些人连功法都没有,不过看面相都属于比较凶狠的那种。看来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也就不用管他们。 安月兰来到了城主办公的宝座之上。木雕的漆红色座椅被擦得锃光瓦亮。而在座椅的正中位置上却有一撮细小的灰尘,若是不细看绝难发现。 用手一撮,有一种尖锐的砂砾感。上面缠绕的魔气经久不散。看来这个城主不简单啊。其实想想也是,除非是自己人或者被他们控制。不然有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替他们做事呢? 这时安月兰听到有人过来了。趁机躲到桌子下面。 原来是打扫的仆役,他们当然是发现不了这大堂中还藏着一个人。安月兰趁着他们不注意从开着的门边溜走了。 直接来到了东边的擂台处,围着的人倒是不少。还有许多的百姓,只不过他们是被挟持的,胆战心惊的看着台上的比试,随时担心着那些丧心病狂的家伙会下手杀人。 安月兰找了半天没有看到明亦尘,千暮的影子,想来不是在别的擂台观战,就是应该去查那个火蛇帮的主脑了。 安月兰也是从重默那里得知,这里设的擂台竟然有三座。每一座都在无休无止的进行着比试,而输掉的代价就是平民的生命。这一招却是狠毒,他们就算了,名声已经不能再臭,但是如果杀的人太多,最后就算若虚宫三派能赢,那损失的又岂止是千年的清誉呢? 她悄悄挤在正派这里的人群里。并没有人认出她来。若是只有一派彼此互相熟悉,肯定不行。而现在是三派的人都有,互相都以为是对方的弟子,倒是给了安月兰方便。 她来到飞凰的身后悄悄用手拍她一下。这小丫头在这里显然身份还不低呢,居然还有座子休息。 不过此刻正在目不转睛的看着擂台上的人比试,因为那上面的人正是多年不见的宋清。他变化倒是不大,安月兰一眼就认出来了。也只是更壮了一些法力更精深罢了。 飞凰皱着眉头转身,心中腹诽不知道是哪个不开眼的撞到自己。一看安月兰惊喜的差点跳起来。安月兰连忙按着她,她可不想引起瞩目。 “安姐姐,你来了啊。”明白过来的飞凰小声说道。 安月兰点点头,拒绝了飞凰起身让座:“待着别动,你大师兄没在这里啊。” 飞凰小声道:“他在跟着那个假扮的狗官。那家伙不断在明处向我们施压,大师兄要先去解决他。” 安月兰倒是不意外,自己都能发现的以阮云何的聪明当然不会忽视。 “安姐姐你快帮我看看,那木头能赢吗?”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安月兰一笑知道她担心,看了看说道:“放心吧,宋清的修为比那人高的多,相信很快就分出输赢了。” 飞凰明显松了口气,安月兰没说的是那宋清其实还比不上飞凰的修为深厚,看来在修炼一途还是她比较有天赋。 “究竟什么样的规则呢,难道是一直打下去?” 飞凰道点点头:“自从前日开始就未曾停止,每有胜负就立刻要有人顶替。我也已经上了三场了,侥幸胜出。他们,真的是非常强。” 安月兰点头,明白飞凰的意思,对方的人数的优势太明显了。自己一方虽然也有很多弟子。但是真正能上场而又稳有胜券的就这些人。车轮战之下终有最后力竭的时候,那就是真的任人宰割了。 安月兰问道:“谁在负责解救那些百姓?” 飞凰道:“是沧浪岛的赤灵子真人,是他主动请缨的。不过距今没有什么进展。” 忽的后面一阵欢呼,显然是宋清赢得了争斗,得胜而回。 飞凰站起来迎他回来,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宋清则是傻乐着。刚才的一战倒不如何凶险,不过连着打了两场也是累了。 飞凰将他带过去想让他见见安月兰。不过才发现安月兰已经不见了。耳朵里面还有一丝细细的语声。 “抱歉飞凰,我还有要事就先不见宋清了。你自己小心点。” 飞凰略有些失望,宋清奇怪道:“怎么了,我赢了你不高兴啊?” 飞凰道:“没有啦,有个老朋友来了,可是她有事走掉了。你先坐吧,还有的打呢。” 宋清也是一脸的凝重之色。 安月兰则是悄悄隐没在后面的房屋里面。她对宋清没有什么偏见,只是对方思虑不那么周全万一见到自己一激动可能会被对方的人注意到。那就得不偿失了,现在她隐隐有了一些想法。只是还没有证实。 这里的监牢和城主府并不在一个地方。但如果要关押人,那没有比监牢还方便的地方了。废了一些时候终于找到了,安月兰也只是瞄了一眼那大堂上的街道布设图约略记得。 只见门口便有守卫十几人,当然都换成了他们自己人。这些人法力都不甚强。但是杀死他们恐怕里面的人便会得知,到时候那些百姓恐怕只能成为泄愤的工具了。 她正想着该如何救人,没注意到身后有一条人影,从细窄的一缕慢慢的变得粗壮。成了一个瘦高的汉子。 那汉子诡秘的一笑,右手握成爪向着安月兰背后抓了过来。安月兰只感觉到身后风声一急,下意识的闪到了一边去,才勉强躲过了一击。 她冷冷一笑:“邪道众人,果然卑鄙。”她这才知道自己的行迹暴露了,也不得不感叹对方果真是厉害。 那汉子咧嘴大笑,诡异的是完全没有声音:“小丫头躲得倒是快,不过你见了我乌鸦道人。须知早死比晚死要有福气的多啊。” 安月兰一皱眉,这个名号倒是没听过。至于法力,凭着感应也并不是很强。 她没有说话,既然对方已经察觉了,那没有办法,只有先尽量甩开了。而这个乌鸦道人必须死。 安月兰连连点出两指。那道人诡异的一闪,只见两道绿光穿胸而过。他竟然好像完全没有感觉一样。 乌鸦道人嘿嘿笑着走了过来。他的手指头尖细锋利如钢钉一样。挥舞着过来连空气也发出一阵嘶鸣。安月兰侧身躲过。她想不到这家伙竟然可以无视落神指,这还是首次。 不过针对这种随意转换虚实的身体,她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但是在这里动静太大了。寻了一个空隙掉头就跑。 东窜西逃看起来好像是在逃命,其实是在找一个合适的地方。手中已经拿出几张符纸。这可是老朋友了,从没有让她失望过。 又往前走了十几米,是一个封闭的小巷子。前面是死路,安月兰走到这里手中的符咒只剩下一张。她微微一笑,成竹在胸。 后面的家伙紧追不舍,此刻却变成了两个人。除了那个诡异的乌鸦道,还有一个举止妖艳的丑女人。 安月兰看到她的时候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心说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那个女人还不自知一边惺惺作态,一边笑道:“我说乌鸦啊,你也真是活的回去了。一大把年纪被一个小女孩牵着鼻子跑。若不是有我这个双保险,只怕你回去要被帮主给做成真乌鸦挂在天上。” 乌鸦恶狠狠道:“三娘,你可不要小看这女娃,就算你上说不定都要吃个大亏。”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二章诛杀血魔 妖艳女人明显有些不服,哼了一声看着安月兰一阵冷笑:“瞧瞧这俊俏的小脸,不知道被我这黑妖罗腹咬了会变成什么样子。” 只见她的手指上不知何时攀上一只长满了刚毛的漆黑蜘蛛。体型只有半个拳头大,但是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闪烁着凶戾的光芒,竟然好像有着自己的神智一般。 安月兰倒是没有想到这女人也是用蛊的,只是不知道她是不是以身试毒才把自己的脸弄得那么狼狈。不过千暮也用蛊啊,她为什么还是那么美?看来这女人是天生的了。 对面的女人可没有读心术,不然得活活气死。安月兰面对千暮都不惧当然也不会怕这个女人,就算他们连手又如何?但是她只是微微一笑,好似挑衅。 女人一抛,那蜘蛛电射而至。她紧跟在蜘蛛后面好像一块乌云一样扑上来,指甲上的斑斓色彩闪着诡秘的光芒。 安月兰安之若素,将最后一张符纸轻轻抛下。落地闪了一道金光,只见周围升起一圈氤氲的霞气。里面还有电蛇四窜,风声唳唳,火云缭绕。 这可说是一个综合的符阵了,主要对付的却是可以转换虚实的乌鸦道人。虽然他没有攻上来,但是现在却已经进入了自己的伏击圈之中。虽然他看起来已经有了一丝了悟想要退走也晚了。 黑色蜘蛛率先在雷电之雨的打击下化为灰烬。然后是那女人,一阵飓风将之吹起投入了上面的火云之中。她只是毒功厉害,一身法力比起乌鸦都相去甚远。此刻吭都没有吭出来就化为虚无,就好像未曾出现过。 乌鸦早已经在试图逃走,他好像化身一道黑色的雾气。不断地试图融入边界的能量护罩里。不过这种能量的阻隔比起落神指更加奇特。虽然他转化成现在的形态但是也是有生命的。面对这种全面拦截他也无能为力,反倒是身上的雾气在三种能量的冲刷下稀薄了不少。 但是这家伙邪功极为深厚,要将他杀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安月兰忌惮这人的诡异确实下了决心要除掉他,就算要多用些时间也没有办法了。 正在这时,突然一根手指在那边界的位置点了一下。安月兰心中一凝,只见那边就好像蛛网一样开始碎裂,整个阵法居然就因为这一指而出现了一个洞。 乌鸦趁机从那个洞钻了出去,似乎还低声道了句谢,然后灰溜溜离开了。 安月兰没有去追,显然留在这里的家伙更强一些。虽然在外面破阵有一些取巧,但是能够看破这阵法的薄弱之处,然后果断出手。安月兰也不得不佩服,当然对方不只是眼光,恐怕法力也到了一个极为高深的境界。安月兰倒是很好奇。 那人才从一边闪过来,就好像是突然出现一般。给安月兰造成了一个视觉的极大冲击。心中忍不住有一丝难受的恶心感。 只见那个男人身躯高大,穿一件红衣。容貌古朴,嘴角带笑。看年纪四十上下,一头长发随意的披在身后。 他看着自己通红的食指,刚才的一下就算是他也受了一点轻伤:“真是后生可畏,不过我观你的符法倒像是玄清宫一脉。看来四大派倒是齐聚了啊。不知道你师承自何人呢?” 安月兰虽然感受不到对方的邪气外泄但是更觉心惊。这样的沉稳和随意的气质她在此地只在重默的身上感受过。看来自己今日是碰到真正的硬手了。 “我只是玄清宫一个小小无名弟子,说与不说没有什么分别。” 那个男子一笑:“也是,现在问什么你也是不愿说的,那么待我将你擒下你再畅所欲言好了。”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本人血耀门血杀祖师是也,好叫人得知今天是什么人擒的你。” 安月兰心中惊讶,面上冷笑:“你未免高看自己。也说不定是我今日斩妖除魔,灭了你这血耀门魁首。” 血杀摇摇头仍然是一副淡然神色,身体却忽然变得虚幻了起来。安月兰心头一动,突地离开原地。手中一竖法诀,平地起了一阵能量的风暴。 血杀手掌拂过,安月兰却早已退开。能量的爆炸让血杀的身影慢了一步,连袖子也被炸开了一个大口。 他摇了摇头:“怪不得乌鸦他们这么快就败了,你的确是不能小看。这样我就更好奇了,你真正的身份。” 他说着话,身体一阵抖动,只见一具具血影从他的身体里面分离出来。不一会足足十二个人影将安月兰围在了中间。这些血影与他的身形容貌完全一致,除了面容略微呆滞,连身上的气息都一样。他用出这样的招式看来是铁了心想要尽快将之拿下了。 安月兰早就将落神鞭拿在手中,在对方还未过来的时候连着点出数点。那些影子刚好扑过来立刻被打的倒飞而回。 血杀看着安月兰的法宝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他混在这些影子里面对安月兰展开了进攻。这些血影的手脚都是攻击的利器,虽然没有法宝但是威力不输于法宝。而这些影子浑身散发的血腥气息似乎也是有毒的。安月兰心中泛起一阵阵的呕心,难以静下心来反击。 两者暂时胶着,不过对于安月兰却是不利的,她虽然不惧这血杀但是要打败他也很难。时间拖久了难保对方会再出来援兵。就算没有自己的计划也没办法完成了。 这时却有一道剑气扫过,三具血影顷刻间被斩杀,化成三道血气流入血杀的身体。 安月兰微微一笑,她想不到明亦尘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果然是明亦尘,他好整以暇的过来。指尖有锐利的锋芒,正是先灵宝剑的剑尖。 血杀面色阴沉,却停止了进攻,冷笑一声道:“你终于肯出来了吗?” 明亦尘道:“不愧是血杀掌门,原来早就知道我的存在了吗?” 血杀道:“我也只是有一种隐约的感觉而已。刚才看你施展的果然是玄清剑诀。但是我竟然闻不到那该死的道气,你小子有两下啊。” 他之所以闻不到是因为明亦尘身体的大部分法力都化为魔气了,自然辨别不出。但是他当然没有解释的必要。 对安月兰说道:“师妹,我们一起对付他,务求快速。” 安月兰一笑,手中落神鞭连连点出,上面或者是雷电,或者是烈火。每一下都消灭一道影子。不一会,就只剩血杀一个了,不过他的血气回流,损失并不大。就算面对着两个人也没有显现出太慌乱的表情。 血杀虽然是面对着安月兰,但是主要的感受却放在背后明亦尘的身上。他身上有一股锋锐的力量让他如芒在背。 安月兰则是直接甩鞭攻了上来,这件法宝除了远攻,近战也有很大的增幅作用。血杀抵挡的血气每一回接触落神鞭的攻势都能够消去一分。 明亦尘手中化出长剑也攻了上来。血杀一双手变换出万千的爪影接过两个人的攻击。却是越打心越凉,眼前两人单拿出一个都不是好对付的,偏偏又像是配合练习了无数次一样的默契。 而且两人对于他的血气攻击还有很好的免疫,打了半天居然没有太大的影响。他心中便有了退意,暗暗后悔自己的托大。哪怕让乌鸦留下呢,至少可以挡着一点。 只见血杀分别打出两掌,在掌心飞出两道红色的骷髅形象。那两个东西挡住两人的攻势。他自己却选择突围而出,身影如同血雾一样飘走了。 明亦尘右手一招,先灵宝剑出鞘向那道影子攻了过去。一下就捅了个对穿。影子略微停顿了一下,却不回头又负伤向前遁去。 安月兰早到前面去等着,落神鞭纵横点画,已经画好了一个具有四种能量的光网将血杀笼罩在里面。他身上的血光暴涨,虽然自身的法力损失更大。但是光网却被撑成了圆的,眼看就要被撑破。 明亦尘双手一搓,数十支光剑将血杀围住一齐插了过去。正好他奋力一撑,两股力量撞在一起爆炸开来。过了一会他才从尘雾里面显出身形来。只是现在的他早已经没有了那种淡然的气质,嘴角也渗出了血丝来。 他狠狠看了两人一眼,身子一纵想要从天上飞走。跳起来才觉得不对,只见天空之上一股狂暴的力量向下压过来。他的身形一凝竟然暂时间无法动弹。 明亦尘右臂化出那个鬼王臂甲,五根尖刺对着中间一捏。一股强大的力场便将血杀困住。 这时先灵宝剑回转在血杀脖子上划过。只见他的头砰的挑起多高但是又忽的掉落重新连在一起。只是那披在背后的长发被削掉了大半。 安月兰的落神鞭却已经点在了血杀的额头上。大部分人的灵窍都在此地。只要破了这里便相当于破了全身的功法。 只见血杀一歪头,但是他哪里躲得过。一点璀璨光芒在他的头上炸响,整个脑袋被炸的稀烂。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三章对战天蛇 地上的残肢还在做无用的挣扎,似乎是想要找回自己的头颅。红色交织的身躯看起来有些恶心。 安月兰一道火符用最短的时间将之烧为灰烬。明亦尘这才走过来,示意安月兰先离开再说。看起来在很短的时间就杀掉了血杀这样的大魔头很不可思议。但是两人可以说是出尽了自己的绝招,要是这样都不能将之杀死,那也就别说什么对抗厉桓池了。 走到一边的隐蔽角落安月兰问道:“师兄,你最近查到什么了?” 明亦尘道:“除了几个百姓的关押点。我还跟踪了几个他们的重要人物进行暗杀,不过今天杀死的血杀还是里面级别最高的家伙。” 安月兰仍有些后怕:“想不到这邪派居然聚集了这样多的人。关键是投鼠忌器。师兄,你想到解救百姓的办法了吗?” 明亦尘道:“本来我一个人有些难度,不过正好你来了。那我们就一起去吧。时间拖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 安月兰点点头忽然想起:“师兄,你见到那个赤灵子了吗?据说他是被派来解救百姓的。可是都两天了却没有一点动静。” 明亦尘想了想:“这件事确实很奇怪,甚至那个赤灵子的身份也很可疑。以厉桓池的算计又怎么会让人有漏网的可能呢,偏偏是一个很神秘的赤灵子。算了,见到他再说。我们先去救人。” 两人又来到监牢的附近,此刻天色已经接近黄昏。监牢的前面仍然是灯火通明。守卫也是有增无减。 安月兰两人相互点点头,各自选择了目标同时出手。对面的邪派还没有察觉到就纷纷被法力胀破了内腑。 将前面收拾干净,明亦尘在门口守着。由安月兰进里面去救人。虽然不算太熟悉,好在这里面结构很简单很容易就找到。 里面的人看到安月兰一脸的惊慌之色,还以为要被杀了呢。不过在安月兰表明自己的身份以后那些人立刻痛哭出声都纷纷哀求救自己出去。 里面倒是没有人守着。安月兰将门锁劈开。里面的人立刻千恩万谢,鱼贯而出。安月兰连忙表示让他们安静一点。现在毕竟还没有走出险地。 走到大门那里,明亦尘还在守着此刻见到人顺利救了出来微微一笑。 “师妹,我们现在出城肯定会让人发现。我早已经在城中选好了一座宅子。你让大家跟在我后面。我在前面探路。” 安月兰点头同意,回头道:“大家,现在敌人还没有肃清。请大家小心点跟着我走,我们先藏好。” 众人于是跟着她走在后面。明亦尘则是充当探子在前面只要遇到了巡逻的邪道弟子立刻诛杀。然后将之拖到无人的角落。幸好他们的修为对于明亦尘来说跟没有没什么区别,所以一切顺利。 很快来到了一个有些破败的府宅,上面写着“杨府”两个字。 明亦尘道:“这原来的主人已经不在了。大家可以在这里休息。那些邪道也不会过来。但是切记一定要小心。我在里面为大家准备了一些干粮,先简单的充饥,在这里躲好。” 接着又在人群里面选出五六个看着精壮机灵的小伙子。 “还有别人需要救援,所以我们不能留下,你们就负责警戒。遇事不要惊慌。这宅子很大,就算他们来了,也很难发现你们的踪迹。” 那些人显然不愿意让两人离去,不禁都面漏苦色。 安月兰道:“大家在这里稍安勿躁,我们不会忘记你们的。到时候一定会将敌人打败,你们就能回家了。” 两人出来以后,安月兰说道:“师兄,我要不去找下飞凰吧。让她寻几个人来这里守着。我担心那些邪道一旦发现这些人不见了,只怕会展开搜索。” 明亦尘却摇了摇头:“不,时间的话来不及。我们继续去下一批吧。那里就是最后决战的地方。” 安月兰道:“莫非师兄先前就已经将其他地方的人救出了?”她倒是颇有点惭愧的样子,没想到明亦尘速度这么快。 明亦尘道:“我遇到千暮了。她现在混到他们里面倒是帮了我不少忙。” 安月兰这才明白:“原来是这样,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明亦尘伸手一指,在远处一座极其气派的房子耸然而立。 “现在三座擂台不仅分散了正派的实力,邪派也是一样。打蛇打七寸,我们现在就去拔了这根毒刺。” 安月兰也要佩服明亦尘的判断:“难道那神秘的天蛇道人在里面?” 明亦尘一笑:“走,我们去给他捣捣乱。” 两人一晃身子,人已经出现在了院子里面。他们竟然没顾忌有没有守卫,就这样冲了进来。 里面的人还在惊愕之中,安月兰果断出手,指头连点送他们回老家。 大厅之中却是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门户洞开,走出几个人来。 领头的是一个灰胡子老者,看起起来年纪不小了。眼神里面闪烁着阴鸷的光芒。他的一张脸就好像是秃鹰一样的刚硬和冷漠无情。 笑的却是旁边一个巨汉。然而安月兰目光却在那边一个人身上一凝。只见是一个身材高挑的面具人。但是他的气势却有几分眼熟。 突然安月兰想起,这不是那想要夺走千暮血莽蛊的面具客吗?想不到他没有死,倒是来到这里又遇到了。 那边的面具客显然也看到安月兰了,但是没有说话,脸上现出阴狠的笑意。虽然当初那件事他不会到处去宣扬,但是也不代表就会忘记。那种被算计的耻辱他早就想讨回,只是后来多次寻访却始终没有找到安月兰。却不知对方是被厉桓池弄去了魔界。 “这两人是玄清宫的。”他一语道破两人身份。 当中的老者冷哼一声:“想不到四大派竟然联合起来对付我天蛇,老夫倒是荣幸之至。” 明亦尘也没想着隐瞒:“阁下就是天蛇道人吗?你为何要设下此局,让无辜的百姓受难?” 天蛇哈哈大笑:“迂腐的家伙怎么会懂得老夫的雄心壮志?什么四大派,早就过时的东西了,也该我火蛇帮执掌天下了。你们两个小辈不识好歹,此刻若是肯乖乖跪下求饶,我可以让你们死的好看一点。” 那个面具客立刻说道:“帮主,那个女的与我有仇,就交给我炮制她吧。” 旁边却是有人叹了口气:“抱歉啊,你恐怕没有机会。” 安月兰这才发现他们后面还有两个人,这个是在面具客的左边。看脸很陌生。但是声音安月兰却认得出,这不是千暮吗?虽然声音不同但是感觉却错不了。想不到她竟然得到天蛇的信任还换了一副样子。连安月兰开始也没认出来,她暗暗好笑当然不会点破。 那个面具客还有些奇怪:“柳暮,你说什么?”他实在也没想到这个神秘的女人竟然会突然开口。 他并没有认出对方,而且虽然对方很是神秘,但是现在天蛇正是用人之际,也就不计较这么多。更何况也是试了手段的,的确是邪道的功法。这才让她留在身边,甚至千暮还打了两场擂台,当然是赢了。 面具客还以为对方是要在天蛇面前邀功。心中有几分恼怒,心说你才来几天就想抢我的人? “你什么意思?” 千暮平凡的眉眼露出一丝莫测高深的笑容来:“没什么意思,就是你要死了。” 说着她直接纵身跳到了安月兰两个人身边。而面具客却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一阵麻痒接着就膨胀起来。 他大惊失色:“你这妖妇,你做了什么?” 千暮哈哈大笑,笑声宛如情人的私语一样妩媚。这才是她本来的声音,跟开始的干扁大不相同。 面具客的脸已经憋成了猪肝色,整个头都大了一圈:“你,你是千暮那个妖女。” 千暮咯咯一笑:“我是千暮,可不是妖女。你既然想过图谋我的蛊,那就要想到有这一天。” 天蛇皱着眉一挥手,一道火蛇将面具客包裹住了。然后在一阵凄厉的惨叫之后。面具客砰的一声爆炸开来,变成了一堆烂肉。 天蛇众人暗暗忌惮千暮的诡异手段和狠辣行事风格。 他缓缓说道:“莫非,你此来就是要杀这面具客的吗?其实我们完全可以更好的合作一下。”他当然也听过千暮的大名,此刻当然是希望可以招揽到她,并且他认为这并没有什么难度。毕竟千暮本就是邪道啊。 哪知道千暮一口回绝:“抱歉了,老头,以前真的有这个心思。不过现在,恐怕你要问过这两位才行。” 天蛇一阵大笑:“想不到堂堂的侍蛊巫女竟然投了正道玄清宫,真是好笑。既然如此不识抬举,那么你就去死吧。”说着打出一道火掌。 这个不过是进攻的信号,千暮很轻松躲过。还不忘回头对安月兰说道:“小心点,这个天蛇不比安龙骑差多少。” 虽然安龙骑已经挂了,但是那一战的惨烈仍然历历在目。 正文 第二百五十四章陷入苦战 对方包括天蛇还有四个人。当然除了这些还有一些小喽啰。但是这些人都算不上数。 明亦尘一手化剑径直取向天蛇,他右手边的大汉却中途拦下。这大汉长得浓眉大眼,却不想也是邪道众人。而且看他的站位也只在天蛇之下。 那大汉嘿嘿一笑:“小子,我陪你过几招。”说着双手一合将明亦尘的剑夹在中间。他的手掌上面有一层黑气,竟然能够保护自己的手掌不被剑气所伤。 明亦尘却是认出来这个家伙:“不败魔身成虎?” 这也是一个很有凶名的老魔头了,但是看起来只有三十岁上下,看表面还会认为这是一个豪爽之人。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大汉大笑一声,并没有为对方认出自己感觉惊奇。一甩手将明亦尘甩了出去。 那边千暮已经跟一个全身都笼罩在黑暗里面的家伙打在一起了。那个家伙身材很瘦小,但是行动很诡秘,手上和千暮一样也是用的匕首,不过只有一只。两个人的拼斗看起来倒是很凶险,招招致命的样子。 安月兰对上的则是一个枯瘦的汉子,他手中拿着铜拐杖。那上面时不时的发出一道亮光,试图晃安月兰的眼睛。他看起来枯瘦,力气可是大的很。安月兰短时间竟然无法将之战胜。 天蛇哈哈大笑:“今日就来了你们这么两三只小猫吗?还敢口出狂言,就都留下吧。” 这时墙上面突然射出一道剑光。蓝色的光芒迅疾如风斩向天蛇。然后一个人影从天而降。 “这么热闹的场面怎么能少了我呢?你们居然没人叫我也太不够意思了。” 来人不是阮云何又是谁。天蛇也是认识他的,此刻脸色有些阴沉。他不认识安月兰两人,虽然看两人修为不凡,但是没到担心的程度。 但是阮云何的情况他是很了解的。心中第一次有了担忧的情绪,但是也没有害怕,显然对自己的修为还是很有信心的。 将剑光打开,天蛇道:“原来是阮公子,早就听说若虚宫阮云何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少年英雄。我向来爱惜青年才俊,你若现在离开。我说不定会放你一马。” 阮云何摇了摇头:“既然来了,怎么也要打一场。”说着手中光芒连闪,原来是拿出了一面小镜子。虽然此刻是夜晚,但是上面却射出万道光芒,这看来也是一件法宝。 光芒像利剑一样射了过去,天蛇大袖一挥。一道火焰的屏障将光芒挡住。那上面藏着的浩然之气另天蛇暗暗心惊。不过他的修为之强,可阻隔天地之气。火炎之力另这方天地都热了起来。 阮云何却是推出一掌,上面竟然有狂风涌动。将天蛇的火焰吹到了一边。一些在外面的火蛇帮成员被波及,纷纷倒在火焰里面,一声都没吭出来就化为了灰烬。 其他人立刻散开,但是又不敢离开。天蛇道人的刑罚可是极为严苛的。 天蛇冷眼看着阮云何想不到对方正好是克制自己的风之力。他伸手一招,手中现出一把奇形的长剑,通体火红盘曲着就好像是一条赤练蛇一样。 只见他一挥舞间,天空就好像下起了一片火雨。无数的火蛇不光冲向阮云何。另外的六个人也没有避免。 安月兰此刻一边躲避着天上的火雨,不过她的对手显然影响要更大一些。那个枯瘦的汉子甚至都无暇来攻击安月兰。一条火蛇掉落在他的肩膀上竟然就这么钻了进去。 只见他一声惨叫,紧跟着身体就是一阵扭曲。安月兰可不相信对方这么好心会帮自己解决敌人。 果然,那家伙只是扭了两下,但是并没有倒下。眼睛里却好像冒出火光来。竟然就这么不要命似的冲了过来,就连铁棒上面也发出璀璨的光芒。 这火焰竟然将之控制起来,夺去了他的心智。安月兰连忙闪避开来,这家伙的力量大了不只一倍,而且招式间都不要命。拼着自己死也要将安月兰给打倒。 她手一转将落神鞭拿在手中对着那汉子砸了过去。当然保留了三分力道,在要砸上的瞬间,突然收回转了一个圈。对着对方的肚子捅了下去。 这汉子虽然变得更狂暴了,但是自己的技巧和头脑却差了许多。一时没有防住,或者说根本没有想到要防住。被安月兰一下捅在身上,法力顿时涌入将他身体里面的经脉破坏殆尽。 这家伙似乎有一瞬间的清醒,可是转眼间眼睛又红了。不顾及自己的伤势就冲了上来,安月兰看他完全丧失了理智心中也不禁发毛。这家伙简直像疯了一样。 安月兰紧走几步向后暂时避开。后面千暮和那个瘦小的家伙打的难解难分。他倒是躲得及时并没有被那些火蛇附身。 安月兰眼珠一转故意使坏将面前的疯子引了过去。这家伙现在可是谁也不认得,就是一顿狂砸。光芒四射间这一带几乎都闪的看不清楚。 千暮的修为还在那个家伙之上,察觉到有人靠近立刻跳开。那个家伙就没有这么幸运了。正好是背对着的,此刻只觉得一股大力涌到,后背上先挨了一下。 虽然瘦小的汉子也挺厉害,但还是吐出了一大口鲜血。这还是他向前纵了一下的结果。但是千暮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手中双刃一剪,看着只不过是在那家伙的脖子上抹了一下。但是他的一颗头却被斩掉,落在了地上。 随后看了安月兰一眼,安月兰不好意思的笑笑。才转过身,手中落神鞭上却已经亮起了一重光。这光柱里面似乎有猛兽在呼喊一样,对着那个失去理智的家伙冲了过去。 他的身体都在这一击之下化为了肉沫。但是千暮却是轻咦了一声。 只见那个开始的消瘦汉子居然又爬了起来。一伸手把自己身上的衣服一揭开,里面居然又现出一颗脑袋。只不过这颗脑袋看着有些丑陋。但是却比之前更像是一个活人。看来之前只是一个伪装而已。 千暮当然不会放过他,但是他似乎知道两人的厉害也不恋战。就这么向旁边一滚,然后消失在几个人的视线里。 安月兰两人对视一眼,还是放弃了追击。天蛇是这次的主要策划者,不能顾此失彼。两个人一起向天蛇飞了过去。 而那边也发出一阵闷响,那个大汉也被仍在了地上。身体已经被剑穿插的体无完肤,就连头都不见了。刚才这家伙也被火焰给感染了。发起狂来也是很难对付。 明亦尘显然消耗很大,一连喘了几口气。才跟几人一起将那阮云何和天蛇围在中间。 只见现在的阮云何手中却是多了无数的飞刀,这些飞刀是半透明的,只有一些淡淡的蓝色。它们附着在阮云何的身体上面,随着阮云何的动作而射出或者切割。 安月兰只觉得自己的落神鞭有些火热的感觉。仿佛是里面有什么东西在苏醒一样。莫非,这阮云何也有幸得到一件四制? 只见这些刀刃本身还挟裹着很庞大的风的力量。刚才也正是这些风力将天蛇的火雨吹熄了一半多。不然几人对付起来只怕还有些难度。 虽然阮云何有这样的武器,但是对面的天蛇依然没有落在下风。只能说明他的修为太强了。 安月兰几人对视了一下,现在也不是擂台对决,也没必要看着了。纷纷跳了上去。 阮云何斜眼一看让开一点笑着说道:“好,大家都到齐了,天蛇,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天蛇道人一阵冷笑,脸上的神色一片铁青,但也没有害怕的表现。只是似乎有些不甘心。 “几个无耻的小辈,我倒是小看了你们。不过,凭你们几个能够打败我吗?” 安月兰怕一会打起来没有时间问,干脆现在问道:“这件事情是不是厉桓池在背后让你做的?” 天蛇显然也听说过厉桓池:“我可没那么幸运,能够得到魔尊的帮助。你也不必问了。我是不会说的,若是不怕死的尽管动手吧。就算我最后不能成事,能够拉几个小子垫背,也没什么后悔的。” 眼看问不出什么,安月兰叹口气。率先点出了一指。那天蛇不屑的将之挡住,但是自己的手臂却是一阵发麻,他心中一凛,之前以为面前的女孩是最弱的一个了。但是想不到法力这么诡异。 而且那能量极为精纯,正是自己所讨厌的天地灵气。 这一点指好像是拉开了战斗的序曲。另外三个人纷纷对其展开了进攻。只见天蛇一阵膨胀,一点火光瞬间变成了一个大火球,将四个人隔绝开来。 虽然这对于他来说很是耗费能量,但是四个人却是无法接近他的本体。现在他周围的温度已经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连地下的石块都开始被烧成了灰烬。 阮云何双手一分,十数片刀刃顺着他的胳膊排在一起。然后对着天蛇一挥。 顿时一股强风吹过,甚至形成了一个龙卷,将天蛇的防御吹开了一个缝隙。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五章狂刀 明亦尘右手已经成了爪型,正好看准时机对着这个缺口打了进去。 天蛇在里面一挡,就算是他也无法完全抵消这一拳的大力。关键是明亦尘的爪套不光是力量超群,上面附着的两种力量一寒一热也是很强力的。 此刻安月兰打出的就是寒流,配合着阮云何的飓风,几乎将天蛇的火焰护罩吹散。 他虽然很是惊讶,但是却没有退却。整个人一扭,从里面突了出来。却是变成了一条大蛇的形状。 不知道他的是什么功法,此刻从火焰里面钻出来。巨大的异兽全身包裹着细密的紫色鳞片。一双眸子凶戾无比,信子吞吐间,不怀好意的看着几个人。 这家伙变化以后不光是体型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就连防御也变得强了。几人对着他连续的一阵攻击,也只不过是后退了几步而已。然后就见他从口中吐出先前的那种火蛇。 几人连番躲避,阮云何一抖手将这些火蛇用风卷在一起吹到了很远的地方去。 天蛇盘着庞大的身躯对着阮云何就咬了过去。在他的印象里面最恨的还是这个若虚宫的大弟子。 阮云何居然也不退后就这么任由他的身躯将自己卷起来。不过他却已经把那些刀刃都遍布在自己的身体上面。 天蛇用力想要将阮云何绞死,但是一用力,就算有鳞甲的保护。那些刀刃在大力的挤压之下也一点点的蹭了进去,流出像泉水一样的血液来。却更加激起了这家伙的凶性。 安月兰等人虽然想要上前去帮忙,不过又有些顾虑。害怕会伤到阮云何。 安月兰问道:“这真的是这天蛇的本体吗?看着完全不像幻化之道。” 的确,现在他身上的气息就像是绝世的凶兽。跟以前的人的身份完全对不上。 千暮沉声道:“这确实不是人,他是妖身修成的,此刻就是他的真身。阿兰,今天一定要留住他。有他的血气在,血莽蛊一定能成。” 安月兰点点头随即苦笑:“但是这要怎么弄呢。云何那家伙也是,怎么这么冲动。” 终于,巨怪将阮云何甩到了一边去。而他自己身上虽然有很多的伤痕,但是这些伤痕完全不影响他的行动。 只见他周围还出现了很多黑色的裂缝,这些是他附带的能量攻击。只见这些黑色像是飞刀一样对着众人一阵攒射。 这些能量是属于阴暗的污秽之气。就算隔着一段距离也让安月兰等人大皱眉头。 千暮却是悄悄的走到了一边去,伸出手。从她的手指上面掉落了许多小小的虫子,就好像是跳蚤一样。但是这些东西的速度比跳蚤还要快。 这些小家伙纷纷跳到了巨蛇的身边。但是它们太小了,就算天蛇也没办法察觉。他们悄悄地从伤口钻了进去,在里面大肆的破坏起来。 这边安月兰尽力躲过攻击。但是阮云何好像受了点伤,竟然没有躲开,被一支黑色的能量刀刃插在了胳膊上。然后闷哼一声打了个滚。明亦尘急忙挡在他前面,用爪套挥舞着打碎全部的黑色刀刃。 安月兰赶快将阮云何扶起来。 “云何,你怎么样?” 阮云何苦笑一声:“大意了,不过你放心,没事的。” 那边天蛇只觉得身体里面一阵绞痛,像是有万蚁在噬咬一样。用力的挣扎,但是也没有什么用处。就想用法力来将自己身体里面的虫子杀死。 但是千暮当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不断的用红色的光芒打击他的眼睛。那边明亦尘用爪套去抓他的头。这爪套可是吸收了一只巨鬼在里面的。力量上面并不比这巨蛇弱。 他一张开血盆大口用尖牙将明亦尘的手臂咬在了里面。但是这爪套却是毫发无伤。明亦尘反而用手指抓住了怪物的舌头,用力的一拉。 第一下没有拉动,巨蛇的牙齿卡住了爪套。明亦尘放出两种力量的火焰,在这蛇的口中炸响。终于张开了嘴巴,明亦尘抽出手来,把他的舌头也抻了出来。一剑斩落,一股血剑喷出。被明亦尘的火焰化为了蒸汽。 这巨蛇忍受着身体里面的剧烈痛苦,眼睛里面射出刻骨的仇恨。他将自己的身体转了一圈。身上开始冒出一种淡淡的烟气来。 安月兰将阮云何扶起就冲了过来。这烟当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奇怪的是想要用法力将之吹散也不行。 千暮很吃惊的说道:“小心,应该是某种诅咒。” 几个人都尽量散开来,安月兰虽然不知道这些烟雾是什么东西,但是也知道中了诅咒肯定不是好玩的。但是一旦退开,这天蛇跑了怎么办? 这时只见阮云何突然冲了过来。安月兰大吃一惊,这小子伤还没有好怎么又过来了? 只见他举起了双手,一时间周围的风云汇聚。就算那些烟气也被收拢起来。手上的刀刃一片片的连在一起,竟然组成了一个丈许长的长刀。 整个长刀都是淡淡的蓝色,它一出现就引发的天生的云层都变色起来。安月兰只觉得自己手中的落神鞭一阵颤动,更是对他的这件法宝越发的好奇起来。 只见阮云何双手握紧了长刀,上面传来一阵霸道之际的刀气。以明亦尘的修为也感觉到一种心悸的感觉。 那天蛇似乎已经被这刀气所困住,动作也变得迟缓了许多。他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这长刀一点点的落下。就好像是天空的力量整个落了下来。 天蛇心中也有了畏惧,竟然就想要逃跑。虽然身体里面还有许多的虫子在噬咬着,但是也顾不得许多了。转过了身子就想要从一边穿过去。 而这时长刀已经落下,安月兰眼前好像是一道蓝色的闪电闪过。紧接着就是无尽的闪电闪过,一道一道几乎没有终结。而刀气就藏在这些闪电里面。 一捧血水冲天起。天蛇整个身体被劈成了两段。当下仍然没有死去,可是不断打过来的闪电却是一下下的击打在他的身上。这些闪电其实不过是刀光而已。 但是突然,一切全部都烟消云散。安月兰转头一看,只见阮云何已经晕倒在地上。赶忙将之接住,简单的查看了一下,倒是没有什么眼中的伤势,只是脱力了而已。看来他是用了一种自己目前还无法掌控的法术。 安月兰看了一眼明亦尘,给他传递过去一个无事的眼神。 千暮则是慢慢的靠近这巨蛇的身体。就算死去了,他的身上仍然有着一层凶气。 不过终究还是死了,千暮将自己的手指伸展。上面有一道红色的粘稠液体滴落,然后落在了这巨大的尸体上面,钻了进去。 这正是血莽蛊的虫体,只要有这个大妖怪的身体作为养料,千暮相信自己很快就会回复到以前的修为。 其他的一些小兵都已经趁着几人争斗离开了。安月兰也没想着都能够将之抓住,不过这样一来就已经够了。 明亦尘提醒道:“师妹,你看云何能不能醒过来。还需要他发讯号给那边的众派弟子们。” 安月兰点了点头,在他的身上输入一点天地灵气。这一下倒是比起以前纯熟的多了。虽然阮云何并没有立刻就回复,总算是醒了过来。 安月兰一提醒他,他才记起,将怀中的一只引信交给了安月兰。 安月兰将之引爆,在天上化出了一片银星。过不多时,在远处就听到一阵喧哗。看来是已经开始动手了。 安月兰看着千暮那边:“怎么样,千暮姐,一会太混乱,我怕会有别人闯过来。” 千暮摇了摇头:“这家伙太大了,血气一时半会吸收不完。你可以将之收在落神鞭里面吗。等我们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再说。” 安月兰一想也是,用落神鞭一划。将地上的蛇尸体收起来。 “那千暮姐,大师兄,你们先躲一躲。我把云何带回去。” 两人点点头率先从一边的墙壁上离开了。安月兰无语,心说这两人都不喜欢走正门。 她扶着阮云何从大门出去。偶然遇到几个溃逃的手下,安月兰就顺手解决。 正要离开呢,突然发现了那个城主晃晃悠悠的过来。她当然是不怕,但是也没有对他怎么样。总还是要给若虚宫留点事情做,不然说不定真的在赤灵子那家伙的鼓动下去找玄清宫的麻烦了。 她懒得在这里再耽搁,带着阮云何就回了若虚宫。 重默一脸的焦急,看到阮云何的样子倒是关切的很,再查看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多亏你了,才能将这一伙邪派打散。” 安月兰想了想:“重默掌门不必放在心上。不过有一点我觉得很可疑,只是提醒掌门。那就是这里的城主和那个赤灵子都很可疑。”然后就说了自己的发现。 重默沉思了一下:“你说的我会好好调查。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 安月兰道:“接下来我就会去找能够对付厉桓池的力量。这里就算城主和赤灵子真的是魔族相信掌宫也可以对付吧。”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六章炼制成功 重默失笑:“你就这么着急走吗?最少等云何醒过来吧。” 安月兰倒是很意外,但是也没有多想。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重默又说道:“另外,我听说玄清宫大弟子明亦尘跟你在一起啊?” 安月兰点了点头没有隐瞒,毕竟对方是一介掌宫。这附近的情况又怎么会瞒得住他。 重默道:“虽然他是魔族,但是在以前我们就知道他的名字,也受过他的恩惠。虽然魔正不两立,但是我并非是迂腐之人。我相信玄清那些老朋友们更不会是。所以,年轻人,放手而为吧。只要前行下去,就会找到彼岸。” 安月兰倒是想不到这家伙还安慰自己等人一番。行了一礼算是感谢。 “多谢重默掌宫了,那我先告退。等云何好了我再来看他。” 飞凰还在城里收拾残局,汐迟也在加紧的吸收元丹的力量。安月兰倒是没有留下来的理由。索性回到了开始的客栈里面。 千暮和明亦尘已经在那里了。 安月兰道:“师兄,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我要在这里等云何好了,在跟他告别。这段时间,千暮姐就吸收那天蛇的血气好了。”说着将重默给她的萃心乳拿了出来。 千暮点点头将之接过:“看来我们还需要一个大一点的地方。在吸收的时候恐怕会有一些天地异象。我看我们还是在附近找一座山好了。” 安月兰表示同意。 明亦尘看了看安月兰:“我没有什么需要安排的。就让我跟着你就好了。” 他以这么温柔的语调说出来,就算是安月兰已经历经锻炼还是有些害羞。 转过身道:“那,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这里附近山还是很多的,只是比起那边若虚宫就显得荒凉和狰狞了一些。 不过就算这山再险峻,对于三人来说也算不了什么。很快就寻了一个平地,将附近简单清理一下。安月兰就将两截巨大的尸体放了出来。 这东西就像是刚死去那样,伤口处的血液还很新鲜。这是安月兰专门将它的伤口用法术封住了。 先前阮云何那一刀生机灭绝。就连离得近的几只蛊虫也受了牵连。不过剩下的几只纷纷胀大了几圈。此刻从蛇尸体上下来,就好像是杏核那么大。显然是吸饱了血,不过这次主要是要进化血莽蛊的。 只见千暮又将那红色的东西放入了蛇身体里面。这蛇的血气实在是太多了。就算以血莽蛊的速度也足足用了半天的时间。 当两段的蛇尸都变成了干枯的以后从一截里面跑出一个面貌凶恶的虫子。 它的身下有无数包裹着外甲壳的腿。微微一动就从里面爬了出来向千暮那边冲了过去。 它整体红色,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放大了无数背的毛毛虫。当然,速度太过匪夷所思了一些。 安月兰看着这东西心里都发毛,虽然千暮她已经相处的习惯了。但是不代表这东西她也能习惯。因此也只能远离。 明亦尘倒是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东西虽然看起来丑陋。但是里面藏着的力量可是不容小觑。但是他也只是单纯的好奇。 在两人一次秘密的谈话以后,他不光明白了好多一直费解的事情,对她也多了一种信任。最起码知道她不至于会伤害安月兰。 千暮将那虫子托在手上,看着安月兰的表情一阵好笑。故意走过来让她看一看。 “你看,这次的吸收非常成功。这样一来成功的几率就接近十成了。” 这虫子趴在千暮的手上,发出一阵吱吱唧唧的叫声。安月兰勉强扭过头看了一眼。 她强笑道:“千暮姐,那就开始吧。”她实在是想不明白,以千暮这么绝色的姿容却偏偏喜欢玩虫子。 千暮一笑,也不再逗她。一撩银发,手指好看的捏了个诀。然后就见那虫子用口器在千暮的手臂上面钻了一个小洞,然后整个都钻了进去。 最后还留下一部分在外面。千暮拿出安月兰给她的萃心乳。滴入一滴在那个东西上面。 然后这东西就整个钻了进去。也不知道它这么大的个头是怎么挤进千暮这纤细的手臂里面的。这就算是明亦尘也都转过脸去,不再看。 而千暮的手臂很快就恢复如初,连一点血液也没有流出来。不过她也是痛的,也只是咬紧了嘴唇硬挨着罢了。 很快这东西就会和千暮融为一体。而它一边融合,一边会不断的炼化那萃心乳,使得它拥有更加强大的生命活力。这样炼化出来的可以叫做强力萃心乳,便可以代替一味很难寻到的药材。如此就只是差一个了。 接下了就是时间问题了,千暮盘膝坐在那里。安月兰就在这里守着她。明亦尘则是负责给两个人找吃的。这山间野味也有不少。野兔野鸡满地都是。 千暮虽然不需要吃,但是安月兰无聊之下便和明亦尘一起研究如何让这野味的火候更好。 一连就是过去了小半个月的时间。这一天安月兰正在修炼,突然觉得身边涌动一股滔天的气势。这气势当然不是正气,而是一种红色的血光。 这红色的血光映照的天空都几乎成了红色。安月兰两人在千暮的边上都会觉得有一阵刺痛的感觉。 “不会有危险吧?”她虽然这样问,也没指望明亦尘可以回答。毕竟千暮的情况谁也不了解,但是凭着对她的了解。按说应该不会没有把握就开始。因此也只有等下去了。 所幸只用了一会,那红光就消散了。全部回到了千暮的身上。此刻的她看其来却多了一股高贵的气质。 她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看着皱眉的安月兰微微一笑。 安月兰这才放下心来:“千暮姐?” 千暮缓缓站起,将洁白如雪的手掌摊开。里面慢慢的升起了一个疙瘩,内部是莹白色的。 安月兰不用说就拿出来一个小玉瓶,这已经算是很高品质的了。 千暮一用力,小疙瘩就破了。从里面出来一滴莹润如奶汁的液体。 安月兰赶忙将之接好,然后用塞子塞好。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但是她也感受到里面蕴藏的生命气息。禁不住心头一喜,终于算完成了一件事。 千暮微微一笑,明亦尘却是暗暗靠近两人的中央。虽然在之前他已经算是比较信任对方了。但是现在又有不同,千暮身上的气质有了很大的变化。他很难说对方的心理会不会也有变化。 千暮瞄了他一眼只是笑笑。 安月兰道:“千暮姐,成功了吗?” 千暮点点头:“当然,我敢肯定这个会起到作用。阿兰,现在的我,感觉比以前强大了两倍不止。这次还多亏你。” 安月兰一笑:“这也是你努力的结果。” 千暮却突然捂着嘴巴一笑:“但是好像有人很紧张啊。” 明亦尘转过头去,这话明显是在说他的。 安月兰拉住千暮的手,对明亦尘说道:“师兄,我相信千暮现在是和我们站在一边的。” 明亦尘还没有说话,突然有一道风声从东边过来。这气息还有点熟悉。 安月兰定睛一看,居然是阮云何到了,随即才想起跟重默说好了要去跟他告别的。 阮云何也是比较吃惊,看到安月兰他们果然在这里一闪身落到地上。 “我还以为是有妖邪作乱,想不到是阿兰你们几个在这里。” 安月兰不好意思的说道:“刚才在练功,没守住,让你白跑一趟。” 阮云何摇了摇头:“那倒没有,只是你们怎么就不告而别。我之后特意去寻你,们。可是却已经退房了。” 安月兰道:“因为我们着急炼药,倒是忘了,实在是不好意思。云何,你的伤怎么样了?” 阮云何道:“没事了,早就好了。现在城中的那些百姓都已经得救了。那些邪道之人也已经全部散去。”他后面这些却是说给所有人听得。毕竟几个人曾经一起努力过。 “那么,你们这是要离开了吗?” 安月兰点了点头:“我们在这里的事情已经结束了。留在这里也没有意义了。现在厉桓池躲在暗处,不断地出招。我们必须变得更加强大才可以。” 阮云何叹了口气:“阿兰,真的很想跟你们一起去冒险呢?只是。”他虽然没有说完但是安月兰却明白。重默掌门对他有着很高的期望,当然不会让他跟着自己到处乱跑。 而自己其实何尝不想安定下来。但是厉桓池就好像是一根毒刺卡在喉咙里。时不时就要痛上一下,甚至还会威胁到生命。 “没关系,云何,你好好修炼。等到我们查清了厉桓池的藏身之处。说不定之后还需要你帮忙。”安月兰安慰道。 阮云何点点头,对明亦尘道:“明兄,此次恐怕是没有办法和你一较高低了。不过下次,我期待和你重逢。” 明亦尘微微一笑:“兄弟,保重。我可以感觉到你的那件法宝的力量。那件可否也是蛮天四制之一呢?”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七章怪羊 阮云何听闻一笑:“我不知道什么四制。不过却是有一奇遇。得到这无尽刀。” 安月兰喃喃道:“无尽风杀。那么,师兄要找的便是最后一件,黑泽鬼剑了。想不到四制已经齐备,莫非这也是天意吗?” 那边明亦尘简单和他说了几句,阮云何才明白安月兰为什么这么说。 “虽然是这样说,但是我还是想要帮你们。阿兰,我回去就会和师父禀报,若是一得到应允,我就去寻你。” 安月兰感激的点点头,感叹着自己并不孤单。接下来就是各回各处,阮云何回山复命。而安月兰一行则是前往魔界。 之所以去魔界是因为最后一味神药叫做紫魔藤。据说只是在魔族在偶然间被人看到。 不过这显然是很难寻到的,因为加上两世的记忆她也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明亦尘当然也不知道,他先前就顺便找人去寻找过,但是没有任何收获。 在之前千暮却是提出要离开一阵,她说要回去自己的学艺之地看看。安月兰也没有说什么,就同意了。毕竟她已经帮了自己很大的忙。 因此来到魔族的只有安月兰和明亦尘两人。在经过一番的相处之后,安月兰也有些习惯了明亦尘的存在。她也在暗暗恼恨自己想的多了,只要能把握住这一刻,那不就很好吗? 看着这片已经不算陌生的红色大地,安月兰叹了口气。上次来可以说是永生难忘,这次不知道又会掀起怎样的波澜。 “师兄,现在魔族的情况稳定一些了吗?” 明亦尘点点头:“北方基本上统一了。不过南方仍然有很多的势力在顽抗。他们勾结异族的力量,要想要消灭他们并不容易。” 安月兰点点头,这次要去的地方也正是南方地区。看来到那里还会有一定的危险。 “师妹,这次可以说是一点线索也没有。但是按照藤蔓类的生活习性。潮湿温润的生长环境可能性会更大。所以我们要一直向南方走了。” 两个人来的地方也算是北方地带,只不过很靠南了而已。明亦尘没有惊动自己的人,只是带着安月兰,两个人慢慢的寻过去。 越往南边走就越是有一片片茂密的植被。这种植被不需要阳光而是借助魔界的能量进行生长。看起来既扭曲又可怖,并不是所有,但大部分植物都有攻击的欲望。 虽然两人道行高深,也要小心翼翼的深入过去。这一带人烟相对比较稀少,更多的是不知名的魔兽和植物。当然要在这样一片海洋中找到自己所需要的并非易事。 魔界的疆域比起人间还要广阔的多。这一带就算是明亦尘也不是很熟悉。 安月兰一边是剑气冲开两边挡路的植物,一边看着它们伤口流出的黑色汁液暗自警惕。这种东西搞不好就有剧毒在里面。 明亦尘此刻算是休整,就跟在她的后面随时注意周围的动向。 突然,安月兰停了下来。她听到了在远处有一阵细微的哭泣声,听着好像是一个女子。 明亦尘当然也听到了,示意安月兰小心。这林子里不乏有一些拥有拟声能力的植物会用这一招诱骗人或者动物。 不过安月兰听着却不像假的,毕竟那哭声里面是真的包含着委屈和无奈的情绪。 她小心翼翼的接近过去。周围的植物幸好不算是太过于茂密,不然就算她能够过去,恐怕也会被那边所发觉。 透过树叶之间的枝叶,安月兰看到一个穿着这里特有奇异装束的女子在一个粗壮汉子的挟持下慢慢前行。他们走的竟然是一条略微修饰过得路。看来这样的押送不止一次了。 事实上并不是只有这两个人,在后面还跟着一队人,有男有女,神色木然。虽然前面的女子哭的很伤心,这些人也都不为所动。只是慢慢的前行。 这样奇特的行为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某种祭祀活动。安月兰倒是比较满意,毕竟遇到一个大的族群都很不容易。她转回身看着跟过来的明亦尘小声问道:“师兄,你认识这些人是什么人吗?” 明亦尘摇摇头:“这一边就算我也没有来过。想来应该是一个神秘的部落吧。只是不知道他们是要去哪?” 安月兰想了想:“那我们要不要跟过去看看。”虽然已经经过了太多的事,但是她仍然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一个人死在所为的天命之下。这也算另一种形式的抗争吧。 明亦尘笑了笑,显然明白安月兰的意思。当然不会反对,点点头。 两人稍微等了一下然后过去走他们走过的小路上。那上面被洒了一层东西,踩上去比林子里面坚实不少。周围的枝叶也被清理了。走起来自然是顺畅无比。 还不算太远,两人跟着前面来到一个巨大的空洞附近。这里之所以成为空洞,便是没有任何的植物。地上有一层细密的沙子。白的好像是骨头磨成的粉末。 这些人到了那里就开始行礼,一阵跪拜。接着那个壮汉就把女子推搡着弄到了沙地里面。 那女孩的力气怎么能跟这壮汉匹敌呢。虽然也反抗了,但是却无济于事。进去后还想着出来,那男子却是用力一踢。女子的腿就这样被他踢断了。一阵凄厉的惨叫传来,安月兰叹了口气没有动。现在却还不是时候。 那个女人在沙地里面大声的叫着,从腿上面流出的血液将那附近的沙子都染成了红色。然后顺着这些细砂流到了下面去。 这里平地忽然起了一阵风,周围的男女们全都虔诚的趴在了地上,连头也没有抬起来。当然他们都在这沙地之外,并没有进去。 只见这沙地之中一阵涌动,里面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冒出来。 细碎的沙飞上天空好像是一层白蒙蒙的雾气。那女子却已经停止了惨叫显然是被吓住了。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卡住了她的喉咙,让她叫不出声来。 安月兰知道这是恐惧。还有一种邪恶的气氛正在从地下涌现。看来这是一种类似于紫烟门所供养的那种怪兽一类了。 刚想到这里,果然从里面冒出一个巨大的头颅,长长的犄角盘曲着刺向天空。这东西长得竟然像是一只羊。当然它的下半身却是直立的野兽形态。 这东西看着虽然也没有太夸张,但是身上的气势还是很浓烈的。女人吓得都呆住了。只见这东西盯着她嘴巴张开。里面的利齿参差交错,看着就令人头皮发麻。 安月兰对着后面打了个招呼,然后先一步对着那东西飞了过去。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显然再不出手,这女人的命就保不住了。 这只怪兽对着女人伸出爪子,女人连躲开都做不到了。但是却被安月兰横空的一脚踢开。然后把女人扶了起来。 羊角怪还没有反应过来,看着安月兰呆呆的,嘴巴里发出吱吱的声音。 安月兰问那个女人:“怎么样,还能走吗?” 那个女人却是已经吓得傻了,只会不断的挣扎想要从安月兰的手里挣脱。当然不会说话。 而这时候那些人才知道安月兰救了这个女人。纷纷站起来,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同时显得很是愤怒。但是他们却没有人敢踏过来,显然是怕被这怪物误伤。 安月兰才不管他们一边安抚女人的情绪,一边观察这怪物的动静。这羊角怪似乎也是很久没有看到敢打扰自己进食的人了,也有些好奇的看着安月兰。 安月兰身上的天地灵气如此之充裕,令它忍不住发出兴奋的嘶吼。还以为安月兰也是那些人投喂的祭品呢。 女人总算慢慢冷静了下来。看着安月兰呆呆的问道:“你,你是谁?” 安月兰一笑:“等一下,先解决这个烦人的家伙再说。” 原来是这怪物终于抵挡不住诱惑来抓安月兰。它的爪子也不小了,抓过来就是一阵疾风。 安月兰也不敢轻敌,毕竟对它完全不了解。先用剑挡住这家伙的爪子。虽然力气很大,安月兰总算能用自己的法力勉强僵持。 明亦尘看了轻笑一声终于还是出手。直接用出右手的尖爪对着那羊角怪就是一抓。 羊角怪知道厉害一样退后了一点,但还是用自己的双角顶了过来。这角上面还有一圈圈灰色的纹路,看起来沧朴又锋利。 角上面传来了一股大力,和明亦尘撞击在一起。双方都是全身巨震,羊角怪一连退后了十几步。而明亦尘只是翻了个身就又落在了地上。而他还没有用全力。 边上的人既惊讶与明亦尘两人的强力,又怕过后这怪物的报复,竟然纷纷逃离开这里。 而那怪物也有些忌惮明亦尘,那上面的力量就算是它也觉得很恐怖。但是要认输又有些不甘心。 只见它伸出爪子在自己的角上面摸了摸。随即爬了起来,这样四只脚落地还真的像一只羊,只不过头太吓人了一点而已。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八章鬼云 明亦尘心中一动,爪套开合,人影飞掠已经到了这羊怪的背上。用爪子抓住了对方的脖颈,慢慢的收紧。 安月兰则在一边给那个女人包扎伤口。明显,她的情绪稳定的多了,眼神中有感激的光芒。 “你,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安月兰一笑:“我们是从远方来的,刚好遇到你就顺手救下了。能说说你的事吗?” 那女子却是指着明亦尘那边:“他?” 安月兰笑道:“没关系,师兄可以解决的,我们到一边去说。” 说着真的将女人搀扶到了一边。女子这才断断续续将自己的情况说出来。其实也没什么,这女人叫凤彩,正如他们猜测的一样。凤彩被当做祭品送到这里供这怪物吃。而这怪物就保证在一定的时间里面不骚扰这些人。 以安月兰来看这当然是愚昧至极。不过这些都是普通人也不能过于苛责。 正想着安月兰听到吭叽吭叽的声音。往后一看好悬乐出来。只见那会还是威风凛凛的羊怪此刻却已经变成了明亦尘的坐骑一样的。 那乖巧顺服的模样安月兰都觉得不可思议。 明亦尘一笑从羊怪的身上跨了下来,风轻云淡。 安月兰还奇怪他是怎么做到的,明亦尘却说道:“虽然紫魔藤的事情还没有线索,但是有一件意外的收获。”他没有明说但是晃了晃右手。 安月兰恍然,这是有了四制鬼剑的消息了。这件事也很重要,反正没有线索不如就先去那里看看。 “所以,收获就是这家伙吗?”安月兰指着那巨大的羊。它看起来实在不是温顺的动物,但是此刻却乖乖的在那里一动不动。 明亦尘道:“魔界有很多神奇的地方。想必你也听说过褶皱空间吧?” 安月兰点头,在以前的神族也有这种说法。在某些神秘的地方。有两片土地并不相邻。但是在某一种层面上它们又是重叠在一起的。只要找到那扇门就可以进行短距离的传输。 其实倒是跟魔界和人间有些像。不过这奇特的空间就算不用找到门,走着也可以到。只是不知道要走多久罢了。 明亦尘指着那女孩:“她怎么办?” 安月兰问道:“凤彩,你愿意跟着我们走吗?虽然这家伙被我们弄走了。但是就怕那些人会迁怒于你。等到了外面,你可以找一个新的地方开始生活。”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安月兰知道一个人去新的地方有多么艰难。但是人有时候总是要挑战一下。 凤彩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明亦尘也没有意见。 “既然如此,我们上去吧,只有借助这盘戟的身躯我们才能穿过那道‘门’。” 女孩一听还要坐在这怪物的身上,当然是惊惧万分,不断地摇头。 安月兰摸摸她头发:“没事的,还有我们在啊。你放心,它伤不了你的。” 就这样,女孩终于是同意了。安月兰扶着它到了那羊的背上。有明亦尘在它不敢稍动。凤彩虽然抖得像筛糠一样,但是也强迫自己坚持。因为她知道自己在这里已经死了,若是想要活命。只要跟着这两位救命恩人才行。 明亦尘一闪身也跳了上去,指挥着这羊怪盘戟慢慢向这里的中心走过去。这一片区域并不算特别大,只是走了几步就到了。 那羊怪低下头,长长的角开始冒出灰色的光芒,将三个人都罩在了里面。凤彩看着前面明亦尘挺俊的身子,不由得双颊微红。她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温润却不失强大的力量。跟她的族人完全不同,这种气息深深吸引着她。仿佛在这怪物的背上也不是那么的难熬了。 很快,这盘戟就带着三人来到了沙地下面。这些沙土纷纷散开将几个人包括它自己的身躯都包裹进去。慢慢的陷入了一片黑暗。 凤彩忍不住惊呼了一声,抓住了前面明亦尘的衣服。虽然看不见,明亦尘还是回头轻轻说了一声:“没事。” 凤彩果然安心下来。安月兰则是感受着周围的一切,虽然她也看不见。但是强大的神识可以穿过结界探查到外面。 只见这一片的细砂就像是水流一样不断地起伏蠕动着。自己一行人越来越往下。周围有一些银色的星点不住的盘旋。其中似乎是有某种特殊的能量在环绕。 慢慢的居然有星点透过了光罩在三人面前飞舞。不过只有安月兰在意到了。 这些相对于外面的显然要强大的多。看起来就好像是银色的萤火虫一样。 安月兰心中一动,用手指去触动它。落在指头上,有一种清凉的感觉。但是很快居然就穿透而过。这东西不由让安月兰想起在那个诡异的沼泽里看到的幽魂。 明亦尘早就告诉她已经将哪里的鬼物全部封印了。他的爪套就是其中的关键,若要消灭是不现实的,也只能将其封印。 安月兰早就对那样的能力很是感兴趣,此刻就想着收集一些这样的能量来用。 她召唤出了落神鞭。此刻上面已经有雷,毒,火,风四种力量。有的是自己召唤的天地灵气,也有偶然遇到的神秘能量。此次却是正好试验一下。 明亦尘也有所感觉但是没有询问,即使是他也没有感应出这里的能量。 安月兰将落神鞭横在手中。第五层是一只大嘴的怪兽,头上的角有点像是牛角,微微分开对着尖端。看起来颇为霸气。 飘摇的星点本是无根之物,但是在安月兰的法力流转之下。这大嘴的怪兽开始吸食这些零散的小家伙。 数量本来就不多,吸食的频率也并不快。不一会。只见这怪兽的图形也变成了银色的。只不过颜色还有些浅谈。安月兰继续让其吸收。 在这里面并没有时间的概念,不过在感觉上像是过了有三五天的光景。安月兰早将落神鞭收了起来。因为到了后面就没有这种东西了。而是纯粹的黑暗。 看情形应该是快要出去了。慢慢的周围又有了一种幽幽的光亮。很快三人就从一个地方冒出头来。 这里似乎是一种峡谷地带。周围错落着无数的山包。但是却连一株植物都没有。因为这里看起来实在是太干旱了。就连土地都是干裂的黄土。 盘戟出来后连连低头。明亦尘摸了摸它的头。 “只能我们自己进去了,它不愿意进去。” 安月兰倒是无所谓:“那我们走吧。” 看起来凤彩也不是那么害怕了,下来后亦步亦趋跟着明亦尘。几个人离开后,那羊怪就盘旋着自己又回去了。 明亦尘道:“师妹,我们到高处看看吧。” 安月兰当然没有意见,明亦尘带着凤彩,三个人一闪身,已经到了天空之上。 不理会新奇看着别处的凤彩。安月兰先四处打量了一番。只见这里方圆数百里望不到头都是这样波折的黄土。虽然他们在天空上,下面的地形并没有太多影响,但是看起来依然是倍感荒凉。 这样的地方一眼望不到人烟,但是在中心的地带天空之上却笼罩着一层诡异的云。 虽然离得还远却又一种让人心寒的力量。而且那边云气波澜看起来绝不像这边这么平静,倒像是有人在斗法一样。 明亦尘轻声道:“师妹,看那边,我们小心点过去,那里说不定就是我们的目标。但是看起来似乎是有人捷足先登了。” 安月兰表示同意,三人慢慢的接近那片阴云。很快就到了附近。 安月兰对凤彩道:“前面太危险了,你留在这里怎么样?” 凤彩却说道:“可是,我,我留在这里害怕,能不能让我一起去。” 明亦尘一笑:“就让她一起过去吧。留在这里万一发生什么事,我们也照应不到。凤彩,你跟着我们到了那边不要说话,就看着就好知道吗,我会保护你。” 凤彩用力点了点头看着明亦尘眼睛里忽闪忽闪的,此刻,明亦尘绝对是她心目中的英雄。 安月兰看着心中突然有些嫉妒,随即却又暗笑自己,怎么连个小姑娘的醋也吃呢。 “那师兄,我们过去吧。” 前面已经是阴云之下,看着甚至像是有阴魂在不断地游荡。就算是安月兰也有些发毛,这地方阴气实在太重了。 难怪说鬼剑可能藏在这里,就凭这里的阴魂也说明了这个地方很是诡异。 这里的土杠也是一种黑魆魆的颜色,几个人透过旁边的土堆望过去。远处原来是有人在与那云层斗法。甚至看身形还有一点熟悉的感觉。 “是,是暮景。”明亦尘也是惊讶无比,他也听安月兰说了这家伙投奔了厉桓池。只是想不到在这里见到。 不过现在的暮景可是比以前强了太多。他的功法看起来无比诡异。在他面前的阴云里面好多高大的厉魂在咆哮着扑向他。但是都被他手中一个奇怪的圆球给吸进去了。 他的动作引得周围一阵激荡。而周围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还有很多打扮奇异的异族。一个个看起来狰狞无比。 正文 第二百五十九章暮景之变 这些异族似乎是与暮景一路的。站在那边一动不动。阴魂的数量非常多,就算以暮景的力量短时间内也无法收集完全。更何况,它们也不是就乖乖等在那里的。 明亦尘道:“不管他在做什么,都得去阻止他。师妹,你先留在这里,我过去看看。” 安月兰只有点头。 明亦尘缓慢的靠近,就算以他的修为也需要用全部的法力才能保证自己在接近之后不被吹走。 真不知道那些异族是怎么做到的。虽然有些种族天生就会控制元素力量。但是这可不是单纯的元素力量,这里面更多的是一种死亡的力量。跟明亦尘爪套的力量还有些相像。 因为这一带非常广阔,所以明亦尘再怎么样也难以遁形。不过对方那些异族当然不认识明亦尘是谁。但是已经有人过来了。 这些家伙长得跟猫差不多,但是头上偏偏仗着鹿角,还是那种很宽的像扇子一样的。看起来不免有些纯苯,但是他们的速度很快,在这风暴里面行动自如。 明亦尘当然不怕,剑光一闪。虽然被周围的黑暗力量牵制了。但还是将那三个家伙砍翻在地。 他们头上的巨大鹿角一阵闪光,有某种虚幻的东西被从他们的身体里面扯了出来。开始还是很慌乱的样子,慢慢的变得迷茫起来。接着就对着明亦尘冲了过来。 就好像理智尽失的疯子一样,看着一边他们躺在地上的尸体。这样的情形还真是诡异无比。 明亦尘一拍额头,都知道这里的气息和自己的爪套想合,还用剑?这也是一时间蒙住了。 爪套只用了一个呼吸的时间就套好了。一袭鳞片状的软甲一直连接到肩膀,肘部和肩膀的尖刺闪烁着寒光,让人绝不会认为这只是摆设。 而他只是将爪套竖起来,上面一白一红两块宝石发出灿烂的光芒。旋转着,那魂魄不由自主就被吸了进来。成为了这爪套能量的一部分。对付鬼物,这东西真的是无往而不利。 那边暮景也是注意到了明亦尘,他心中积怨很深自然是一眼就认了出来。心中又是惧怕又是暗恨。良久终于还是选了一个家伙,将球体交给他。他自己对着明亦尘诡异的一笑。然后身形就不见了。 暮景就好像是化身为鬼魂一样在这里的烟云密闭里面慢慢爬行,将身体拉成蛇一样的形状。看来他能拥有现在的力量也是付出了一些什么的。 安月兰看的发毛。这家伙现在比鬼还诡异。真不知道他练了什么邪门的功夫。她就有些担心明亦尘。转头看了一眼那土包。 她走过去,拿短剑来回切了几下。这里的土壤松软,很快就切出了一个大洞。 “来,凤彩,你先在这里躲一躲吧。我得去帮一下师兄。”说着又拿出两道符纸交给她介绍了简单用法。 这其实也就是安心用的,别说暮景。就是他手下那些异族恐怕也杀不死。不过有这个在,显然凤彩镇定多了。 安月兰一拂手在洞口抹了一下,上面的符纸将凤彩笼罩住。从外面看起来完全没有破绽。 她先看了一下对面,明亦尘一时半会不至于怎么样。不如先去问候一下那些异族。那个不断吸收阴魂的球,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安月兰悄悄的过去。她这次是在天上飞了过去。看起来好像比较醒目。然而地上那些家伙却没有发现。主要是安月兰没有引起那里面幽魂的纠缠。她在身上贴了隐形符,这符不光可以隐藏身形,就连气息也可以暂时收敛。 不过离近了就不行了,那些异族果然察觉到了。纷纷疑惑的望过来。 安月兰相比起来就显得比较娇小了。她事先在手中拿着火符,在异族发现一样的一瞬间洒了出去。大火漫天起,将最前面的两人包围住。安月兰从里面冲出去。 听着耳边传来的惨叫声,她就算是心怀不忍,也只能忍了,有时候种族之间的决战就是这么残酷,没有对错,只有输赢。 安月兰双脚扫地将两人扫倒。手中落神鞭连连点出。尽管这些人在异族里面也算是强者,不过对上安月兰真的还是差得远。 眼看着连连突破就到了那个拿着球的异族面前,这么看上去他比起普通的家伙还真是高大。安月兰对于异族可以说不陌生了。但是这一种还是没见过。 像猫一样的眼睛和脸颊,胡须根根横立。手臂却像是熊一类动物,也不知道怎么拼凑上的。 因为安月兰的动作很快,那些死去的异族鬼魂没有找到她。反而是和那些活着的家伙掐在一起。看着既可怖又有些滑稽。 捧着球体的家伙也看到了安月兰,看到她在人群的大肆杀戮,心中悲愤难当,竟然将那球慢慢放了下来扔到地上。然后这家伙就对着安月兰冲了过来。 他还在路上,头上的角就掀起一阵狂风。这里面带着死亡的阴风对于活人的伤害毋庸置疑。 安月兰手中落神鞭竖在前面,忽然间火光大作。她只是解放了这落神鞭对于火焰能量的控制。在千万载的累积之下,这法宝积累的能量何其惊人。而这也是四制被称作是最强法宝的原因。 便是因为,他们的成长几乎没有上限。而这种能量只是简单的运用都可以发挥出最强大的力量。 死亡之风虽然猛烈,在火焰煅烧的情况下也不能不退缩。火焰和雷光本来就是这种死亡之气最畏惧的东西。 落神鞭说实话更强大的在于多变的能量攻击。每一种不同的情况下都可以找到适合的手段,这才能事半功倍。 突然一股大力袭了过来。安月兰也只好先避其锋芒。只见那家伙直接用自己的角顶了过来。这东西甚至比刀斧还好用。毕竟太宽了,被他用来当成武器用刚刚好。 安月兰却不担心他而是看向那被他仍在地上的奇特球体。 这很像是曾经暮景用来困住她的那种东西。这东西没有人扶持开始变得极为不稳定。表面起来了一些恶心的包。看着随时有胀破的风险。 安月兰可不知道他们收集了多久的阴魂了。若是突然爆炸开来也不知道会不会波及自己。但是那高大的异人却好像失去了理智,紧抓着安月兰不放。又命令其他人来将安月兰围住。 此举正和安月兰的心意,她在里面胡乱招架着。不求伤敌,只求自保。过不多时,果然听到“轰”的一声巨响。安月兰尽量护住自己。只觉得周围的家伙们一阵慌乱。有的被强大的气息炸伤,有的被幽魂抓住噬咬起来。 那个大个子后知后觉,才记起自己犯了大错。好几天的成果功亏一篑,那个可怕的变形人只怕也不会放过自己。一想到将要面临的结果,他心中更涌出无限恨意,想要将安月兰撕成碎片。 一把将身上趴着的阴魂全部打开,他看着安月兰眼睛都红了。浑身的肌肉一阵鼓动,竟然又胀大了一圈。 这家伙像蛮牛一样冲过来就连安月兰也不能不心惊对方视死如归的气势。 突然,却听到有一阵厉啸声传来。只见在深沉迷雾里突然伸出一只手臂来。确切说是一只鬼爪。干枯消瘦但是大的吓人。 只是一抓就将这家伙的半个身子拉了进去。尖利的指甲在他坚实的肌肉上面留下道道血痕。 眼看着他是不行了,安月兰不再理会他。看着明亦尘那边。 两个人打的很是激烈,周围的雾气都撕裂了一个大口子。安月兰倒没想到这暮景修为进境这么快,上次见到也没这么强。 尤其他的身形,就好像变成了泥巴一样。能够随意的变化扭曲。此刻就好像是一条人形的长蛇。 安月兰来到他身后想要偷袭他一下。哪知道却被发现了。双手抓着两个乌金的圆环和明亦尘打着。一边却回过头来,张口就是一蓬黑沙。 不过在吐过之后,他反倒是惊讶了一下。因为在他的印象里面安月兰早就死了。这一阵忙东忙西,早就忽略了关于她的事情。是啊,有谁会关注一个死人。此刻突然又看到这张脸,脸上的表情还真是精彩。 安月兰仰头避开,只听到后面一阵惨叫。那些弱小的阴魂一沾上这东西也要灰飞烟灭。 她看着暮景一脸的奇诡表情。一笑道:“暮景,师兄,真是好久不见。如今的你又离魔道近了一步,真是可喜可贺。” 暮景咬着嘴唇,露出森寒白牙。他的身体变形,就连脸也变得又苍白,又扁平。他的声音嘶哑无比,好像是从地狱中传来。 “你竟然还活着,阮素心若是知道了一定也会开心。嘿嘿,安月兰,为了你,你不知道我们都经历了什么。真的要感谢老天让你活着,不然就算是将天下倾覆。我所受的痛苦也难以偿还。” 他的声音里面传出很‘真诚’的喜悦,偏偏说出的话却让人毛骨悚然。 正文 第二百六十章鬼洞之墟 安月兰也只是一笑置之,有些人总是把命运对自己的不公怪到别人的头上。而这种不公还有一大部分是自己作出来的。 这些人用道理是讲不通的。若是以前的安月兰可能还会有迟疑。而现在有的只是淡然和随意。 她将落神鞭竖在身前:“暮景,没有谁就是该死的。你既曾经下手害我,我也不必容情。你如果觉得不爽,尽管用你的方法攻过来好了。” 此刻的安月兰多了一种傲然之气,但是在暮景的眼中,这只会增加他的愤恨。 在变得强大之后,他反倒不大像以前一样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了。而是变得狂暴易怒。正如现在的他,只想如何将两人杀掉。 只见这家伙嘶啦一声,又从身体两边生出两只手臂。黑色的手爪和刚才的鬼爪差不了多少。 看他的样子竟然是想要以一人之身来同时对付两人。这家伙真以为自己有了点进步就敢不把明亦尘放在眼中了吗?或者是对他以前遭遇的一种反馈? 就这样安月兰与明亦尘联手对付这个家伙。暮景确实是不简单,两人联手一时间都没有拿下他。主要是他的功法太诡异了。在这里就算受伤了,也可以用那些死气来补充。除了状若疯狂,嘴角流涎攻势一直没有减缓。 明亦尘试着用爪套来阻断他吸收的速度。正在这时却看到在那雾气里面有东西在动。 看起来个头绝对不小,虽然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已经有一种惊人的气魄。看来这才应该是暮景此来的真正对手。只不过明亦尘还不知道这跟鬼剑有什么关系。 暮景不管不顾,但是安月兰和明亦尘可不能不谨慎。一边与他交手,一边防备着可能突然来临的袭击。 那里面的东西大概也是看几人争斗大概有利可图所以才出手。在刚才安月兰就已经感受到了,它力气是大,但还没有到强力威胁的地步。 虽然如此还是要小心对待,安月兰一边将暮景伸过来的两只利爪打开。一边在那雾气之中打入几点能量将之逼退。 哪知道那家伙也是难缠,突然伸出一条长长的骨头尾巴将明亦尘的手臂卷住。就算以他的大力竟然一时间没有挣脱开。 暮景嘿嘿一阵冷笑,手中一阵光芒闪过。明亦尘的行动暂时受制竟然就这么被拖了进去。就连这些人都不愿意到里面去,可知里面的风险。安月兰大急,落神鞭上几层光芒合一向暮景抽了过去。 暮景躲得很快,可是也被打掉了一只手臂,虽然他可以再生。但是疼痛却让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被后面一个东西抓住也拖了进去。甚至从里面传出惨叫,却听不出是谁的了。 安月兰心中焦急,咬牙冲了进去。在外面已经有很多的幽魂在游荡了。里面就更多了。不过落神鞭的光芒一闪,似乎还算有一些压制的作用。它们并没有冲上来。 远处地上却又一条巨大的骨骼臂膀。上面的肉已经干枯了,有点像刚才的鬼爪,看着就骇人。旁边的幽魂都不敢围拢过去。 而明亦尘他们却不知是去了何地,竟然一点气息都感应不到。按说以他的修为安月兰不该感觉到担心。但是她却始终有不好的预感。这种感觉就好像藤蔓缠绕着她,几乎要窒息。 安月兰四处奔走,却都是茫茫的阴气。她心中愤恨,将落神鞭挥舞开来。狂猛的罡气笼罩四方,忽然也不只是碰到了哪里却传来一阵闷哼。 安月兰连忙冲了过去,却发现了躺在地上的暮景。只不过现在的他看起来有点惨。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地方了。整个像是被丢弃的布娃娃。 “喂,你这家伙,还活着吗?” 在他周围还围着几只大胆的幽魂在撕咬他的血肉。虽然也有复原但是速度上比起当初那是慢了许多。看来这暮景虽然强势,但是后力不足。以旁门提升的力量终究不大稳定。 暮景咳了几声。睁开眼看了看,随即又闭上了。 安月兰也不跟他客气,用脚在他腿上踢了两下。暮景疼的一哆嗦又睁开眼睛:“你要杀,就杀。我没什么好说的。” 安月兰心中一动,若是现在逼问厉桓池的下落说不定是最好的机会。但是明亦尘下落未卜,她也顾不得了。 “我可以不杀你,但是你要告诉我师兄去哪了。” 暮景还嘴硬:“我怎么知道?” 安月兰用脚踩住他的一条腿,猛地踩下去。刚刚长好的一条腿立刻被踩成了碎片。 暮景惨叫出声,但是并没有晕过去。看来他受到的痛苦太多了已经有了一定的免疫。 但是安月兰也通过这告诉他自己和以前的不同,希望他能识时务。 暮景深吸一口气,再看安月兰却是收敛了一些仇恨的光芒。倒不全是害怕她会伤自己。而是在安月兰的眼神里他看到属于自己的一种气质。一种果决和淡漠。 以前的安月兰善良而备受照顾,若说那样的她招人记恨。此刻的安月兰只能被人仰视。他忽然叹了口气。 “明亦尘,他被这里的鬼王抓走了。在中心的鬼墟那里。我不知道他身上有什么东西。若是现在去,说不定还能救他。或者一起被杀死。” 安月兰不怀疑暮景所说话的真实性。她看了他一眼:“你好自为之吧。”说着便是转身离去。 暮景看着安月兰走远,本来奄奄一息的身躯突然一震,从地上爬了起来。那条腿也痊愈了,只是脸色分外苍白。 “呵,到底还是愚蠢。跟明亦尘那小子一起去死吧。” 说着,暮景却是向外面走去。虽然这次没有完成任务,但是厉桓池也不会太过于苛责。现在的他正忙着练功,可没有时间理会下面这些琐事。而暮景本身受伤不轻。并不想再留下来。 看着周围的异族已经死光了,他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这些家伙他同样没有半分的好感,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就算死光了,对他也没有什么影响。反正异族人还多得是。 再说安月兰顺着阴气的里面行去。越到里面就有一种巨大的阻力传来。正吃力间只见前面地上一团漆黑,里面竟然是深不见底的一处大坑。 边缘并不规则,在地上也有很多抓蹭的痕迹。安月兰用神识感应了一下竟然是深不见底。 她恼恨周围阴气笼罩。将落神鞭竖起,第六层的野兽图腾开始吸收这里的阴气。甚至包括在里面不断游荡咆哮的幽魂。 只见她这里几乎成了一道飓风的风口。用了足足好几个时辰的时间,将这里的阴气全部吸收到了这落神鞭中。这阴气勉强也算是一种天地之间的能量,这落神鞭倒是不抗拒。 阴气全都消失了以后,地下那个大洞才全部显现出来。当然还有周围无数的尸骨残骸。这里面竟然往外冒出丝丝的寒气叫人心里发凉。这个大洞方圆数十丈,周围是深色的岩石。而底下却是一眼望不到尽头。 安月兰看着下面的黑暗,喊了两声,也没有什么动静。暮景早就离开了,若是留下他说不定还能知道更多,现在也晚了。 安月兰看着下面,义无返顾的跳了下去。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痕迹,但是她心中仍然有一种直觉。那就是明亦尘确实在里面。 在里面时间仿佛都变得缓慢起来。安月兰静静地下落。眼睛却看不见任何东西。并不是她瞎了,而是周围一点光亮都没有。落神鞭的光芒也只不过照亮周围一张方圆的地方而已。 就算用神识去探查,也有很大的阻力,并不能及远。安月兰心中虽然难安。但是却不敢降低警惕,这一带静的可怕。下面似乎是有无限深远。 正在落下的途中。似乎是有东西慢慢的接近了。安月兰指尖落下一道剑气绽开一朵光之花。一截白骨闪现在空中。可是,没有杀气。 确切的是没有任何气息,但是那种寂然的恐怖却如影随形。火光顷刻化解,周围立刻又陷入无尽黑暗。安月兰努力向旁边一翻,人已经远去了,仍然感觉脸颊有一道厉风闪过。 这下面的家伙仗着黑暗的地势竟然略微占据了上风。安月兰不愿与之多耗费时间。落神鞭影落四方。光网闪耀间,那东西也无所遁形被抓个正着。 嗤嗤声响中它被网子捆住跌落下去。在微弱的光芒中可以看到是一副人类的白骨。但是生前身材定然十分高大,看起来足足有数丈长。 只不过此刻扭曲着,嘎啦嘎啦的一阵乱想。整个骨架立刻被大力掰成了几截落了下去。 正在这时突然从下面传来一阵锋锐之气。其中还有魔的力量。安月兰作为曾经的神族也暗自心惊。这样的力量恐怕只有厉桓池才拥有吧。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她虽然想要接近,但是身体里面竟然有一种潜藏在深处的恐惧令她战栗起来。不禁让她想起了那段话,那个记载在古书之上对于四制之中最特殊的黑泽鬼剑的描述。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一章三道杀门 不论是在古籍之中还是在一些宿老的口耳相传中黑泽鬼剑也要不同于另外三件神器。它是唯一一把魔兵。 不过这样一来反倒是激起了落神鞭隐藏的力量。只见安月兰身前似乎出现一道无形气墙,将之与她的身体隔绝开。 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心中又有些担忧。在此时倒是可以感受到两股力量在争锋。想来应该是明亦尘在试图收服那鬼剑。在有那爪套的前提下,应该会大大提高成功的几率吧。 她这样想着才发现自己的落神鞭又有一些变化。只见它的本体似乎又变长了一些。尖端稍细,其中六截有不同的光晕流转,只有后七截依然是灰色。 但是安月兰在意的并不是这个,而是里面在外来能量的刺激下开始变得不稳定。那个神秘老者御天敌所设立的封印眼看要破开。 当初因为安月兰修为尚浅,若是强行融合反倒是会伤到自身。所以最后的一层屏障始终没有打破。而现在的落神鞭自然也不是完全形态。 但是在鬼剑的刺激之下,却是克制不住了。安月兰苦笑一声,人忽然在这洞穴里面消失不见。已经来到了落神鞭的内部空间。 因为是已经认主,所以基本的控制还是可以的。不过今次却没有人来帮忙了。御天敌在上次就离开了这里。他本身进入这里被封印所制约,既无法得到落神鞭的承认,便无法离开这里。已经困了多年。如今一朝得到自由便已经离去。 看着四周惨碧的天空,安月兰伸手一招。人已经不见,来到了落神鞭内部结界的第二层。 这里就比外面安静多了,没有腥臭的海水,没有咆哮的妖物。这才是落神鞭真正的空间。而那片海可说是起到镇压的作用。 安月兰悬空而立,脚踏虚空。一步步来到前面一扇高耸的大门前面。门匾上面有两个烫金的古篆文“惊神”。 此刻门扉在感应到安月兰的接近以后似乎就起了一连串微微的颤动。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喷薄而出。 但安月兰却盘膝坐在了地上,将落神鞭的虚影先放在地上。虽然只是虚影。但是神与体合,与实体并没有分别。 然后是各种符咒和奇奇怪怪的东西。安月兰就要用这些来挑战自己的第一个难关。 那大门上面有着千丝万缕的能量束缚。而里面的家伙在不断地撞击着。终于,不堪重负的门板碎裂成了渣滓向着外面爆射而来。 安月兰一抖手,一道无形的能量罩护住全身,却没有眨动一下眼睛。因为里面的东西已经大摇大摆的出来了。 全身都是因为能量的暴动而激起的扭曲气旋。这家伙看不出属性,但是一定强的可怕。安月兰要做的就是要杀死它,将它的力量和自己的落神鞭融为一体。 这本来就是落神鞭的一部分能量。只不过时间太长,自己分离出来并且拥有了自己的意识。虽然被困住了,但是无时无刻不想要挣脱束缚。所以凶性可想而知了。 它的形象像是一只三头犬,整个身体看起来并不是很凝实,而是彻底的能量体。整个身体有一种虚诞的白色。像是雾气那种,周围被她踩碎的空间则是它愤怒的最好证明。 安月兰在盯着它看的时候,对方也在打量安月兰。在这股能量的感应中,只要是眼前一切活动的东西都该死,一切死的东西都应该破坏殆尽。 它的三只兽头不怀好意的打量着安月兰并没有立刻冲上来。那是因为对方手中握着落神鞭。那个困了自己千万年的囚牢。 但终于,还是心中的愤怒占据了上风。它慢慢的渡步过去,嘴角裂开凶恶的白齿。 安月兰不慌不忙,手中连连点出。在开门一瞬间,她就准备好了。对付这种能量兽,普通的打法很难。因为对方没有心脏和大脑的弱点。它是由无数能量聚集所产生的意念体。无始无尽,永生不死。 但是这一类也很容易被情绪左右,而忽略周围的危险。果然,对方终于耐不住,前爪一抬,上面掀起五道爪风。 到了安月兰的面前,自有一股能量将之引导开去,瞬间消弭于无形。这般试探显然没有达到目的。 异兽前探,巨口一张。用自己的牙齿咬过来。安月兰不会乖乖等着,人向后一纵,但是很快又回来了,甩起落神鞭砸它的额头。 对于这东西,它还是有着天生的恐惧。迅速的后退开来。安月兰连着点出几道绿芒。这些绿芒穿过了异兽的身躯。不过似乎是没有什么作用。 它甩了甩三个头颅,再次冲了过来,似乎是恢复了一些信心。脸上也露出恐吓的表情。 这家伙看起来还是很吓人的,一只大头就比得上安月兰半个身子了。不过安月兰对它还是很了解的。那都是源于落神鞭里面埋藏的记忆。她在那日传承曾经细心的看过。 四周开始升起数道光芒,这并非是单一五行力量的攻击符咒。而是一种沟通两者空间的桥梁。 异兽咆哮一声,向安月兰喷出一团流云。尽管不是火焰,但是上面蕴含的高温依然另地下焦黑一片。虽然这里的土地并非真实的,但是元素凝聚的空间只会更坚实。安月兰对此也只有暂避锋芒。 高温另那边的符咒位置发生一点变化。虽然能量被吸收了,但是那边却留下了一点空隙。所幸这家伙现在只想杀死安月兰,还不会想要逃走。不然只怕真的不好拦住。 那家伙不断地发起攻击,而安月兰就一次次的躲开。其间不免挨蹭到,身上不只衣服,还撕开了几条深深的血口。 不过并非是全无用处,只见它果然慢慢的行动变得迟缓起来。周围的阵法除了围困。一个最主要的目的便是可以吸收它身上的能量注入到落神鞭中。安月兰看着很狼狈实际上她已经成功了大半。 异兽虽然也察觉到了异样。但是它却只是把一切加诸到愤怒上。只想着撕碎眼前的敌人。 异兽奋力一跃,脚下利爪撕裂空间。这里终究只是落神鞭的内部结界,并没有很稳定。周围的褶皱说明这里随时都会崩塌。 安月兰长鞭一指,上面六色光芒慢慢汇聚。这一刻将是决战时刻,速战速决。 异兽从天而降,落神鞭向上击出。寒芒破空,异兽被击了个对穿。本来这点伤势对于它而言算不了什么。但是周围的阵法在起作用。能量在它的伤口疯狂的涌出。止也止不住,形成一条条风带向四周扩散。 安月兰落地一个不稳,差点坐倒在地。刚才的一击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法力。 那异兽仍然没有死心,妄图冲上来撕咬。刚刚才跳到半空中就凝住不动了。整个身体顿时四分五裂开来。没有惨嚎一声竟然就被消灭了。 安月兰不敢懈怠,连忙盘坐地上回复法力。不过只是呆了一下就起来将地上的符咒收起。毕竟是被改变了位置,若是时间久了只怕会被里面所困住的能量冲破,那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 将能量全都收进落神鞭以后,这长鞭咔咔几声似乎又变长了几分。关节处似乎还可以活动。在第七节的地方正有一只异兽。 三个头或者仰天,或者扑地。在三个头上面凝聚了一个虚影的锥形。这个图腾现在也亮了起来。 安月兰在里面又休息了片刻将法力恢复完全。但是并没有急着离开。她顺着一开始的大门来到了第二扇门前。这扇门是红色,最高的地方写着“渎神”两个字。 这扇门后面倒是安静,但若是仔细听就会听见有一个绵长的呼吸声在悠悠传来。 安月兰并没有过多的停留。这里面的对手她暂时还没有挑战的资格。光凭那声音透出来的气势,她连动手的心意都提不起来。 走出了那个空间,安月兰凭虚立在空中。眼中所看尽是各种妖形怪物互相吞食残杀。这里的一切全都是丑恶和残酷。但是这里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 她还不知道,一闪身。人已经出了黄泉海。又回到了刚才的山洞里。幸好及时稳住身形,才没有继续下落。 里面又变得安静下来。甚至曾经感觉到的气势也不见了。莫非已经结束了? 安月兰转头一看却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在后面的墙壁上面多了一道深深的痕迹。上下不知道延伸到哪里,但是深可及丈,切痕光滑,像是刀切豆腐一样的。 安月兰正查看突然听到上面传来一阵打斗声。不再迟疑立刻跳了出去。外面倒是热闹的紧,一大堆异人在围着明亦尘打。 跟刚才的异人是一个种族的,看来是早就埋伏好的。只是此刻的明亦尘状态不是很好。右手利爪握着一把漆黑的巨剑。 这巨剑足有半个门板宽,乌漆漆的没有半点光芒。他拄着这东西像是一扇大翅膀一样。看起来不仅笨拙,还很痛苦。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二章树妖 安月兰连忙过去。手中落神鞭一个横扫。将围住的异族拨开。已经扶住了明亦尘。 “师兄,你怎么拉?” 明亦尘转过脸看着她,脸上竟然是魔气浮动。明显是不受控,难道是受了伤不成? 果然,就连他身体里面的血气也很是不稳定。一道道锋锐的剑气横冲直撞,关键是这些剑气里面还包裹着浓重的魔气。明亦尘的脸看起来有些可怕。他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却没有说出来。偏偏周围的异人还不放弃,又想围过来。 安月兰也无法为明亦尘疗伤。只能让他自己站在原地。而她与那些异族战在一起。这些人只是力气大些,法力高深的并不多。但是数量上不少,安月兰一时也杀不完。 却只听明亦尘一声厉啸,手中宽剑一横。只是转了一个圈,围着的几个异族纷纷被斩成了两截。就连肠子都流了一地。 巨剑发出一阵嗡鸣,斜斜指向天空。明亦尘突然破空而去。嗖的不见了踪影。安月兰来不及跟去,因为被这些人缠住了。 性子一起,落神鞭狂猛如涛。周围的人也挡不住。在付出了十几个人的生命后狼狈的逃走了。 安月兰看着远处叹了口气,先去寻了凤彩。她倒是相信安月兰,真的没有出来。 自然问起了明亦尘的去向,安月兰简单说了一下。 “凤彩,此去寻找师兄可能危险重重。你还要跟着我吗?或者也可以将你带到就近的部落。” 凤彩却摇了摇头:“凤彩不怕危险,不过若是凤彩碍事的话,您尽管放我在这里就好了,我自己可以的。” 她这样说安月兰反倒是不好把她留下。 “那好吧,这里也未必安全。你就跟我一起走吧。我会尽量护你。”安月兰救她当然不能不管,此刻也只好一起走了。 带着她登上云头,已经看不到明亦尘的踪迹。甚至连那些异族都已经不见了。 安月兰端坐云头。将落神鞭拿出来,在手中转了一下。鞭头斜斜指向一边。看来那就是明亦尘所离开的方向了。 四件法宝之间有一种冥冥的指引。在安月兰打开第一道门之后这种感觉更加的明显。 安月兰带着凤彩一路而行。所过之处之间天空之上留有一条淡淡的黑线。魔气外泄,看来明亦尘受伤不浅。 在往前走,却端了。安月兰一挥手落到地上却是一皱眉。 只见在地上有一个深坑,明显是明亦尘造成的。但是此刻却有一人伏在那里在闻着什么。 这人身材消瘦,不高不矮。头发随意的挽着。背上斜背着宝剑,穿一件青色长衫。这打扮倒像是人间的道士装扮。 他闻的很专心,好像并没有看到安月兰。但是却倒退着一步步走,安月兰若是不躲开,非要撞到她身上不可。 安月兰用脚踢出一颗石子在那人身上,他似乎才恍然惊觉。转过头来先入目却是一只大鹰钩鼻子,两只眼睛深邃而阴鸷,令人望之生寒。 安月兰微微护住身后的凤彩,冷眼看着眼前的人:“你是什么人?在做什么?”她这话可说问的不大客气,实在是因为对方身散发出秃鹫一样食腐动物的气息很令人讨厌。 那人咧嘴一笑,声音有一种沙哑的质感:“小姑娘,说话要小心啊。” 上下打量了几眼,眼珠一转:“莫非,你是在找刚刚路过这里的人不成?” 安月兰道:“你见到了不成?”她实在不想多说,因为这个人怎么看都有些诡异。 说着就要转身拉着凤彩离开。然而那人却一把拉住了安月兰的衣袖。 “别急着走啊,那人手中的法宝很不寻常。你们认识?” 看来这家伙竟然打起了明亦尘的主意,安月兰一抖手将之震开。看着对方略微惊愕的面容一笑道:“不好意思。我有急事,先走了。”说着再不理会这家伙,带着凤彩一转身已经飞远了。 剩下那个奇怪的男子满脸阴沉,静立无语。 明亦尘刚才却是落到了地上。安月兰并没有真的走远,而是绕了一个圈又走了回去。虽然她功法大进,但不知为何,对上这奇怪的家伙心中还是没底,还是先找到师兄再说。 魔界虽说荒凉也不是万里无人烟,在前面就有一间小村落。看起来倒也又几户人家。安月兰带着凤彩走过去。现在已经过了用饭的时间。里面显得很是安静。 感应下却并没有发现明亦尘的踪迹。在村庄的后面是一片密林。安月兰倒是没有见过那种树木。魔族的树本身已经很诡异了。但是这里的树木更是奇怪。上下竟然是相连的,若不是安月兰还比较有想象力实在猜不出这是一棵树。 看起来像是某种立体的网格状结构。上面却有一支支展开的长叶片,有点像是长矛,看上去很是锋利。 这东西里面散发出来的魔力很是浓郁,明亦尘会在里面吗? 她来到了这里的边缘,在左手边就是村落。但是村落与这植物之间隔得挺远。安月兰从这边看不到村落那边有什么动静。 凤彩看着这东西脸都吓白了:“姐姐,这,这是食骨藤。我们,离远一点吧。” 安月兰倒没想到这小丫头还认识。 她解释道:“在我生活的那里就有,但是没有这么大片。这东西喜欢以生人的血肉为食。就连我们最强的勇士都避之不及,甚至连力魔都很畏惧。” 安月兰猜她说的可能就是那羊怪:“既然这样,你先在外面稍等一会吧。我要去里面查看清楚才放心。” 凤彩勉强点了点头。安月兰虽然这么说心中可是怕的。只不过更担心明亦尘的安慰罢了。 她看着那黑色的东西上沾满的粘液和小型魔物的尸体,心中无比恶心。伸出手,一道光芒闪过,也只切开了一个小口。顺着伤口,从里面淌出无比恶臭的黑色汁液。斩断的伤口还在不断地触动着好像是要抓住什么。这不像是植物,倒很像是一种魔兽。 安月兰终于还是慢慢的走了进去。里面除了味道恶心,还很黑暗。安月兰拿出一张符咒。在这样的地方,符咒的威力会有点点减弱。不过用来照明就完全没有问题。 眼前只有蒙蒙的光亮和啪嗒啪嗒的声音。安月兰一边前进一边用法力劈开这些东西。虽然看起来往天上飞过去是个好主意。不过刚才安月兰问过了这东西的攻击方式。上面那些尖锐的长矛是会发射出去的。以那东西的密集程度来看,就算是安月兰也不敢保证可以完全的躲过,更别说要搜寻明亦尘的踪迹了。 下面看着是恶心了一点但是好在只要小心这些粘液不被碰到就可以。虽然这里面也会偶尔发出一些毒刺,安月兰小心防备,倒是没有中招。 凭着感觉,越向里面走魔气就越浓郁。安月兰拨开了一阵密集的网络。就看到前面一阵恐怖的景象。 只见明亦尘果然就在。但他却是紧紧闭着双眼。他整个人就好像是好这密林融为一体。不少的根须都缠绕在他身上,然后刺入体内。就连那柄巨剑也被这里的植物所包裹着。 安月兰慢慢上前,莫非这林子正在吃明亦尘不成。 看着明亦尘的脸色倒还算正常。甚至内息也算是稳定。安月兰才松了一口气。来到这里刚刚站定,忽然有好几支尖刺插了过来。安月兰连忙躲开,这些东西却不依不饶的跟着。她用法力将其弄断。却好像是惹怒了这东西。 只见它承载着明亦尘的部分忽然一阵颤动。明亦尘的大剑突然砍了过来。上面缠绕的树藤在一瞬间解开。 看起来就好像是明亦尘在攻击她一样。不过明亦尘并没有睁开眼睛。只不过是手在动而已。安月兰跳起来躲过。 这里非常难躲,周围的组织无孔不入。密密麻麻,每一次都先要将周围清理干净才行。 关键的问题在于明亦尘并不是敌人。他只是被控制而已,安月兰又怎么忍心伤害于他。 巨剑上面发出的魔气好像是漩涡一样充斥这个空间。而安月兰就看到在明亦尘身后似乎有个东西在一鼓鼓的颤动。 一分神躲开的慢了一点被那剑锋碰到了一点。只觉得脚踝一阵刺痛,有一股魔气趁虚而入随着筋脉一路顺行。安月兰翻了个身,将自己的奇穴闭住。法力运转对着后面一打,借着这股力量来到明亦尘的身后。一看原来在他的身后还趴着一个怪东西。 若说是人长得也太过奇怪一些。这家伙头大脖子短,四肢与周围的植物连接在一起看不出是独立的存在。这东西看来是和植物一体的,只是瞪着一双大眼睛鼓鼓涨涨看着安月兰。 他的肚子上还有一大团凸起,此刻就紧紧贴着明亦尘。安月兰眼见它吸食明亦尘的精元比自己受伤还生气。 手中绿芒闪过已经不顾一切的打了出去。她已经看出这个东西才是救出明亦尘的关键。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三章丧门道人 那东西看到安月兰飞过去也不知道是根本无法移动或者是自己比较自信。所以一动不动的任由落神鞭抽在身上。 大片大片的黑色汁液喷薄而出,这一下就好像打在了腐烂的西瓜上面。它的下半个身子完全脱离开来,中间的身体破了一个大口。 它瞪着一双眼睛看着安月兰,里面有着无比怨毒的神色。 明亦尘经过这一下好像也有些清醒了。略微睁开眼睛看四周的情形。 不过他身上还有好多连接的藤蔓没有断开。安月兰担心这家伙再继续吸收明亦尘的法力。所以着急的上前用手撕扯起来。 不过这些刺藤坚韧滑腻,就算安月兰用尽力气,一时间也只是扒下来几根而已。 “师妹。我,这是在哪?”明亦尘终于悠悠醒转。在他身上被扒开的地方留下的就是黑色的洞。里面流出汁水来,竟然不是血液。看着他竟好像感觉不到疼痛。 安月兰都要急哭了,已经有多久,没这么担心过了? “师兄,你被这树妖,食骨藤给缠住了。你自己能出来吗?” 明亦尘试了试:“浑身没有力气,师妹,帮我把那些全部斩断。”他也看到了一边的那个人形疙瘩。那东西似乎有足够的自信能够困住两人,目前倒是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安月兰点头,手中化出一柄长剑,噌噌几下将那些藤蔓全都斩断。在刚才她也是着急了,竟然直接用手去扒。 明亦尘没有了这些东西的支持立刻软倒在地上,安月兰及时扶住了他。 那柄黑色的巨剑倒是还一直拿在手中。 明亦尘苦笑一声:“卡住了。” 原来这巨剑和那爪套既能分开使用也可以一起使用。上面有专门的卡槽可以连接在一起而不会掉落。由此可以用出更加快速和威力巨大的招式。不过此刻看着就有些狼狈了。像拖着一条大尾巴似的。 此刻也不是详细询问的好时机。安月兰就想着先把明亦尘拖出去。然而再看周围,只见那些原本还有空隙的网格不见了。竟然成了实心的墙壁。当然组成这些的还是这食骨藤。看来这家伙是真的想要将两人困死了。 安月兰剑出如雨,在前面的黑色墙壁上捅出无数的孔洞出来。在这样的地方落神鞭反倒不如锋锐的剑气好用。 虽然那些东西上面被戳的惨不忍睹,但是很快就又黏合在一起。 转回头一看,那个圆滚滚的东西也不见了。安月兰暗自后悔怎么没有先给它弄死。 明亦尘一看,喘了几口气:“师妹,我来吧。” 安月兰道:“你都伤成这样了,还怎么出手啊?”她虽然这样说但还是让开了。明亦尘是何人?他当然不会去说自己根本做不到的事情。对付魔界的东西,又有谁可以像他一样了解呢? 明亦尘看着前面,目光一凝。手掌前伸,渐渐变成了深色。 安月兰轻呼一声,她身为神族后裔,对这一招绝对不陌生。“附魔手”,想不到师兄竟然练了这门法术。 明亦尘伸手按在那黑色的植物上面,缓缓的陷了进去。一圈圈更加深沉的颜色扩散开来。然后,两个人面前就出现了一个越来越扩大的深洞。 这东西再诡异,肯定也是比不上木坤尊者的。只是正好赶上明亦尘受伤捡了个大便宜而已。 就这样,两个人很顺利的走了出去。这食骨藤也感受到一种不同以往的力量在侵蚀自己。竟然所有的组织都像两边尽量散开,将中间的部分掰扯开来。这样还是能够保存下来大部分的。 这家伙可比木坤尊者聪明的多。但是明亦尘却不打算放过他。毕竟,自己的法力被人白白吸收了一部分,谁都会不爽。况且这东西也实在是危险。想不到自己在厉桓池那里都次次绝处逢生。倒差点栽在这个小阴沟里面。 出来以后正要动手,却听到安月兰轻呼一声:“凤彩人呢?” 明亦尘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同伴呢:“你带她到这里了吗?” 安月兰点点头:“师兄,你先办事,我去周围看看。这孩子是不是贪玩走远了。” 出来的明亦尘已经不需要人照顾了。安月兰说走就走,在天上转了一圈,可是并没有看到凤彩的踪迹。看那边村落,依然静悄悄的没有一点人烟的样子。 这就有些奇怪了,哪有一直躲在家里面的人?安月兰嗖呼之间就到了村子的正中。这里本来也没几件屋子,都很简陋。周围有园地,什么也没有种植。 虽然这魔界没有阳光,但是也有可以用来种植的食用植物。只不过味道差强人意罢了。所以魔界人大部分都是吃魔兽的。养殖只在大城市有,这里肯定是没有的。 看来这里真的是荒僻很久了,起先安月兰还以为是这些人吃了饭在家休息。想不到这里根本没有人啊。也不知道都去了哪里。看这破败的程度,和屋子里面的灰尘,只怕时间不短了。 检查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凤彩的踪迹。安月兰也只有先回去明亦尘那里。 在天空上面就看到那座妖林。上面的长矛在慢慢的往下掉。进去的时候她也看到那里面有不少鸟类魔兽,身上插着这些长刺。看来都是被这家伙捕获的。但是此刻也算到了尽头。 等安月兰落到地上的时候这一大片树妖已经化为了灰烬。明亦尘就坐在不远的地上闭目凝神。在他的身前横着那黑剑。在前面地上还插着无数暗色的长矛。看来那家伙也没有束手就缚。不过就算它在怎么样,也还是和植物一样有根的。除了有限的反抗,想跑也跑不了。就算那个家伙再能躲,整片林子都被化解了,它也是无处可逃。 只是,安月兰看着明亦尘隐隐有些担心。附魔手,一旦开始修炼,中途不可停止。也就意味着每过一段时间就需要为它献祭上生血肉。否则便会吸食修炼者的精血直至两者携亡。 这就意味着鲜血将伴随明亦尘的一生,永远也无法摘下的沉重。直到死,就像他的父亲一样。安月兰摇摇头努力把这些想法先挤出自己的脑袋,还是先打败厉桓池再说吧,到时候总有解决的办法。 她走到前面查看那些长矛。捡起一支拿在手中,很轻,很锋利。就像是一只骨制的长柄剑。 不过质地略脆,若是直接碰到法力的护罩恐怕会破碎。当然若是数量多了还是很麻烦。这东西已经在自己的进化领域做的相当出色了。 用手在上面抹了一下,果然,上面有一种流传很快的毒药。不过安月兰本身就控制一种奇怪的毒,当然不会怕。用手一握,整根长矛便化为齑粉。 明亦尘醒过来了。 “凤彩找到了吗?” 安月兰摇了摇头:“恐怕是有人把她抓走了。不然她绝对不会跑的这么远。”当然不会怀疑是找他们而被这树妖杀死。现在这里可以说是一马平川的一大片。并没有新鲜的尸骸。 明亦尘道:“哦?莫非你知道是谁?” 于是安月兰就把自己见到的那个诡异的瘦小男子讲给明亦尘听。 明亦尘听完惊奇不已:“想不到竟是他来了?你还记得我给你说过魔界里一个丧道人的事情吗?” 安月兰沉默了片刻,点点头。这还是在前一世,安月兰与其一起游历的时候明亦尘告诉她的。 他们那时候也算是年少气盛,指点江山,品评天下人物。明亦尘就说过在魔界有这么一个家伙。 他并不属于某个阵营。但是法力却极为高强,因为出手狠辣,行事乖张暴戾动不动就杀人满门。所以有人把他的名字桑道人,改成了丧道人。他还很喜欢并没有为难给自己起名字的家伙。 这丧道人还有一个坏习惯就是喜欢收集各种法宝。当然不是自己炼制而是做没本钱的买卖,当强盗。因此这丧道人还有一层意思就是你一旦被他盯上,那就是丧到家了。不弄得你家破人亡决不罢休。 这家伙一身本领极为可怕,不然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而且极为狡猾,众人几次围剿都没将他杀死,反倒是后来那些人落得个凄惨下场。后来就没有人敢对他出手了。 当然了,他也是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的。想当初,厉桓池看上他的本领想要招揽他。他却连厉桓池面子都不给,不过后来却销声匿迹了,以至于有人认为他是被厉桓池干掉了。当然这是后来了。只是想不到并没有,而是又开始出现了。 明亦尘对他印象还是很深刻的,一听大鼻子,背着一把破剑,一身青衣立刻就想到是他。 明亦尘笑道:“既然这样,八成是他掳走了凤彩。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想必不久之后他就会找上门来。” 安月兰点点头,既然是要以此为要挟,想来应该不至于伤害凤彩,至少现在不会。只是这家伙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此次全没想到自己此次是踢在了铁板上。 正文 第二百六十四章剑若飞羽 明亦尘吸收了那些植物上面的魔气。身体已经恢复了不少。两人干脆也不远去,就在那个小村子里面找了一个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屋子,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在那休息。 主要也是因为那巨剑太重了。若是飞走反而耗费许多力气。 安月兰问道:“师兄,这就是黑泽剑吗?” 明亦尘点点头:“想不到收服它竟然这样凶险。差点便成了剑下的亡魂了。” 这把剑并不像落神鞭还有御天敌的调炼和传导。这件武器一直沉睡在那里,历经了不知道多久的时间,几乎已经自己拥有了灵智,此刻就好比一头绝世凶兽,哪有那么好驯服的。 明亦尘能活下来一是因为自己修为深厚抗打,再一个也是因为那爪套的缘故。 他在沼泽拿到的叫做幽冥鬼手,与这黑泽鬼剑两者相互呼应。这才有一线之机。虽然明亦尘这时候说起来语气很是平淡,但是安月兰却能猜到当时的凶险。 “不过,现在只能这样在外面吗?” 的确,这剑比明亦尘身体还长,有他半个身子宽。就这样拿着也太醒目了。而且好像现在明亦尘还不能很好的控制它。在刚才安月兰把他扶过来就已经很吃力了。这巨剑的重量堪称恐怖。 明亦尘道:“没事,待我将之炼化就能够收起来了。不过我们可能需要在这里一段时间。顺便等那个家伙过来。” 说着却先从怀中拿出一支长剑。 “师妹,我看你的水晶剑断掉了,你看这个顺不顺手。” 安月兰伸手接过:“这,这不是?” 明亦尘点了点头:“我将那食骨藤炼化。在它射过来的众多飞矛里面没想到还藏着一根真正的杀器,就是它了。当时我可是吃了点小亏才拿住它。” 安月兰仔细看这东西,跟那些完全不同。这只有手臂长短,整体是翠绿的颜色。上面没有毒,只是拿着就感觉到一阵锋芒。 只不过就和以前的水晶剑一样并没有附着法阵,算不得法宝。不过是明亦尘送的那又不同。而且这剑不输那把水晶剑的材质,即使只是靠着锋利。在刚刚也深深刺入明亦尘的身体,若不是他躲得及时,只怕就要被安月兰看到他的狼狈了。 安月兰现在自己也会炼器之法。神族的记忆里面毕竟不光是儿女情长。她满心欢喜的收下来。 “多谢师兄。” 明亦尘失笑:“你还要谢我么?” 安月兰微微一笑转身出去。好几天了,总还是要找一点吃的东西。总吃炼制的食物她早就腻烦了。 魔界河流或者湖泊不是太多。这也是一个隐秘。在以前还是很多的,现在却渐渐干涸了。而那丛林深处多有厉害的魔兽。所以一般人们取用水都是通过一种叫水苒的植物。这种植物遍布整个魔界,很容易找到。它们露出地面的部分并不高。但是只要划开它们外面的甲壳。就会从里面流出水来。 水苒扎根甚深,从魔界很深的地下将水运送上来。可以说这种植物在整个魔界都有很重要的地位。因为有这东西的存在,百分之八十的魔族才能活下来。 像魔焰宫或者是一些大型的城市里面都有造价高昂的水井。水质清甜甘冽不输人间。甚至魔焰宫的鹿尘泉还有修复残躯促进修行的功效。但是大部分魔族肯定是用不起的。因此只有用这种天然的渠道。 味道嘛,肯定是差了许多。有苦的,有咸的。安月兰曾经尝过,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像她肯定是不惧怕魔兽的,但是她嫌弃那些魔兽长得丑陋,也不愿意做无谓的杀戮。 这村子她来检查的时候就看到了几颗。采集了水,又在旁边的地里面找了许久。总算还有些野菜。也不知道是什么种类,但愿没有毒。 将这东西采回去,又搜刮了这些屋子里面的一些东西。居然还找到不知道什么的干肉和一种豆子。 安月兰就在这屋里找到了锅子和灶台。居然还有没用完的柴。然后她就一股脑把这些加进去,放上水,开始煮。 看别人都是这么做的嘛。好像也没怎么难。 一边等着,实在无聊,就拿出明亦尘送她的短矛。它比断掉的水晶剑还要轻。翠碧如玉一样莹润 想了想拿出来那把断剑来。安月兰本来是想用这剑作为炼化法阵的材料的。忽然想起了里面还有三只妖鬼被自己关着。虽然是妖鬼,但是就这样一起炼化了好像有些残忍。毕竟带在身上有时间了。 想着就把三个家伙放了出来。只见三股烟气散开,露出三个丑陋的鬼脸。一看是安月兰立刻扑倒在地,不敢妄动。虽然这妖鬼天性狡诈,但是也知道安月兰的厉害,它们实在没有反抗的余地。 安月兰还没开口,忽然这几个家伙浑身一振,似乎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惊吓,一个个连身形都不稳了。安月兰转念一想,一定是师兄的黑泽剑的气息造成的。 想了想伸手一挥,给它们先送去了黄泉海。等练好了法宝再询问不迟。 眼下的水晶剑又回复了澄澈纯粹。因为里面的魔血和杀气尽皆泻出,此刻只留下了最基本的元素。这也是安月兰一直留着它的原因。 这应该是一块水晶之心。乃是水中最纯澈的部分凝聚而成。此刻若是作为镶嵌,那倒是刚刚好。 先要将它融化成本来的样子。这倒是难不倒安月兰。落神鞭中不光吸收了天地之火,还有那天安月兰收集到的沼泽中的明火。这两种火焰相结合,温度已经相当恐怖了。 尽管只是指头大的一缕,整个房间的温度顿时高涨。空气都变得氤氲了起来。 将水晶剑放在上面炙烤。烤了好半天,这东西才有融化的迹象。其间安月兰还收了一次自己煮的东西,废了那么多事不能白做是不是。 她看明亦尘还在炼化黑泽。就先将煮的东西用法力封好。然后继续炼剑。水晶剑此刻成了一团透明的凝胶状。 安月兰左手拿着飞矛,右手就以指代笔,在上面开始点画。她的落神鞭其实不论是近战还是远程都可以做到。但是对于剑她还是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只是不知是前一世的执念,还是这一世小时候的仰慕。 符文的熟练就不用说了,炼制之法也不陌生,因此很是顺利。翠绿的剑身上面被滚烫的透明晶体侵蚀成一个个透明的镂刻。或者灵动飞扬,或者沉凝如炼一个个仿佛有着自己的情绪在里面。 终于完成了,一共八个符文并列在剑身上。横着看上去,这几个符文是镂空的,好像是镶嵌在上面宝石一样。水晶还剩了一些,安月兰把它绕了一圈在剑柄的末端。 翠色的宝剑在经过高温的处理略微发生了一点变化,但是不大。这东西的材质并不是钢铁,想要更高的技巧才成。安月兰毕竟不是专业的炼器师。她无论如何也不能作出像四制这样的法宝。 不过凭借着这宝剑非凡的材质,当是一柄杀戮的利器。剑,本为杀而生。 安月兰给它一个名字,叫“飞羽” 轻轻一挥毫无阻碍,但是随后空气中便传来空气的撕裂嗡鸣。安月兰十分满意。 当然最后也没忘了滴入自己的血液,这样出来的法宝和主人心意相通,会更加好用。 做完了这一些安月兰将之收好,把那三个妖鬼叫了出来。往日里还真没好好关注它们。 这三个进去被里面的东西吓得不轻。所幸安月兰护着它们才没被里面的东西一口吞下。 简单的了解了一下,这三个原来是上古时候的妖魔。但是法力低微,更没什么地位。只是一次偶然,被一个人间的道士封在坛中。倒是沾染了些鬼头牌的力量在魂魄里面。不过仍然是不见天日。直到后来被那个小小青年打破了坛子才被放出来。 说道这里安月兰倒是想起曾经让那小家伙去玄清问道,也不知他是否平安到达。 她在山上的时候特意问过,未曾到来。也不知是旅途艰辛,中途放弃了。还是只是多耽误了没有到。或者是死于非命?就算如此,也不是安月兰能管得了。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死于自己的道,或者半路被抛下的何其之多。 若非是安月兰有着神族的血脉,然后又被厉桓池有心的锻炼了身体。只怕她也不能行出太远。 一路风波,过眼飘散。安月兰也只剩下微微的一笑。 将这三个家伙带了过去。明亦尘果然还未醒来。安月兰只道这几个吸收了鬼牌的力量。也不知究竟怎么才能帮到他。 异变徒生,三只妖鬼本是战战兢兢飘着,忽然被一股大力给吸到了黑泽剑里面去。三股尘烟飘起汇聚到明亦尘手中的爪套上面。 安月兰暗道鲁莽,这下却不知是好还是坏。她现在也只能静静地等待结果…… 苍茫天幕尽头,远山皆赤色。一袭黑衣扬风逆卷,绝世的容颜冷绝妖娆。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五章战血魔 厉桓池耸立山峦,状似天魔。他极目而望,看着远处一道红色的山峡冷冷一笑。 右手抬起在空中画了一个圈。一道黑色的魔气涌动形成一个缺口。从里面爬出一只血肉模糊的人形出来。 说是人形,但并不是人。只是一团血色的雾气而已。但是看其表情却痛苦无比,跟人的面部是一样的。 “现在,愿意告诉我了么,血魔老祖的所在?” 这人形的雾气涌动了几下,却更痛的连身形都淡化了一些。他的身上还有一条条细线,那是由厉桓池操纵的魔气。这不仅限制了他的自有,也带给他无穷的痛苦。就算,他只是一道分身而已。 不错,这就是在沉日沙海厉桓池收服的寄藏在托铁身上的血魔分身。看来今日他却是打上了血魔的主意。 眼下这片峡谷红的妖艳,还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厉桓池一眼就锁定了整个地势最具灵气的地方。 不过若是没有开启的方法,当然还要费一点力气。堂堂魔尊总不能下去直接砸门。而血魔这家伙想必也不会乖乖出来和自己打架的。 虚影扭曲了几下,缓缓道:“我,说了你会放过我?”他在经过长时间的分离以后已经具备自己的意识,当然也就有了自私的一面,不然厉桓池早就将之吸收了,也不会留他到今天。 “不会。”厉桓池一开始就拒绝。 “但是我会给你另一种程度的自由。你若拒绝,那我只好现在就吞噬你。反正也到地方了,你所能做的只是让我看看你的‘真心’而已。”厉桓池确实有这样的心思。 血影只用了几个呼吸的思索时间,点头表示同意。厉桓池抓着他,身形一晃,已经来到了自己在上面看到的那个地方。 这个地方的血色更浓郁一些,地上还有无数细小的孔洞。看上去比较粗糙。血影不在犹豫,事实上他也没有选择。最为一个独立的思想个体,活下来的欲望占据了上风。将自己的血气慢慢的透过地上的孔洞传了下去。 这里虽然看着很脆弱,但是可说是魔界最坚固的一种岩石之一。若是没有得当的方法,厉桓池也要费上很大的力气。 现在当然就可以静静的在一旁看着。传输了血气,这虚影几乎变得像空气一样透明。在厉桓池的魔气锁制下几乎就要被铰成碎片。 厉桓池将他一把抓过来,顺手解掉了魔气的束缚。他对于这分身的情况还没有研究透彻,因此留着他的价值更大。 本来血气是比地上的岩石淡的,但是进去地上却变得颜色更深。整个空间仿佛在升腾一样。地下的岩石开始发软,上升。在最中央的地带出现一个向下的洞穴。里面传来一阵阴寒的空气。 里面也有着某种难言的威压,似乎是警告。对于厉桓池,这样的警告当然没什么作用。 他反手向下一压,下面的空间仿佛也一阵塌陷。一股强大的力量顺着洞穴直捣而下。 现在他只需要静静地等着就好了。 过不到一息的时间整个空间的风好像都停了下来。一个悠长的呼吸声响起,仿佛是一个巨兽在缓慢的苏醒一样。 对于一些魔祖级别的高手,他们更喜欢用沉睡的方法来修炼。而一旦被人惊醒,紧随其后的暴怒便要全部倾泻而出了。 虽然没有任何的吼声或者异动传来。但是厉桓池明显感觉到有一个家伙在里面不断地向自己靠近。 他的嘴角微微一弯,好像是要等待入宴的客人一样轻松写意。眼中甚至隐隐有所期待。 洞口的岩石忽然迸射出一蓬碎屑。上面夹杂着一种血色的能量。不光速度奇快,而且上面含着的牵引力量会锁定对方的气场。 但是厉桓池显然没有受到影响,手指一个个点在前面的石块上面。那些小东西立刻乖乖落到地上。 然后他就不见了踪影,过了片刻在原地出现一个高大的血影。 这血影身上像是覆盖了一层鲜血在不断地涌动流淌。在昏暗的天空之下好像是从地狱爬出的厉鬼一样狰狞。 “是谁?”他的声音浑浊苍劲,带着无边杀意。 厉桓池出现在血影的侧面,云淡风轻:“老朋友,这么快就把我忘了。啧啧,有些伤心啊。” 血影身上的血液滚滚而入被带入了体内,现出一张阴鸷的脸庞和雄壮的身体。他比厉桓池还要高的多,简直就是一个巨人。 他转过身看着厉桓池。反倒是笑了:“是你?”他的笑容里面却有滔天的杀机,不过并没有轻易动手,显然也是知道对方并不是普通角色。 “你将我叫醒,究竟想搞什么把戏。我对你的事不感兴趣。” 厉桓池道:“但是我对你上次所说你和那老家伙结成联盟的事情很是在意啊。你,是如何与那御天敌扯上关系的?你们究竟要做什么?” 血魔却不想谈论这事:“你走吧。我不会告诉你。” 厉桓池却是哈哈大笑:“但是你不好奇我是怎么找到你的?” 血魔面色也有些阴沉,但是语气还算客气:“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跟我没关系。你走吧,别来烦我。” 厉桓池来回渡着步子,口中连连感叹:“当年杀伐决断的血魔老祖今日怎的变得如此畏怯。莫非,你怕我?” 血魔一声冷哼:“我只是不想无谓的争斗罢了。你若是执意要挑起战争,我也唯有奉陪到底。” 厉桓池倒是还仔细打量了他几眼。若说暴怒的血魔是他熟悉的,此刻出现的家伙身上却令他感到有些陌生。 背负在身后的双手一阵紧握,突然前伸。带着黑色魔气的鬼头冲向对方。 血魔见到他突然出手,眼底闪过一丝愤恨。右手血气翻涌化成一只巨兽向厉桓池咬了过去。 鬼头在这血气巨蛇的抽击下化成虚无,而厉桓池也不见了踪影。血魔不动声色,突然左手一动对着身旁的空气挥出一掌。厉桓池的身影也只是稍微闪现,很快有消失不见。 突然在血魔的右臂化成的巨兽上面显现出无数的黑色剑光。这些剑光在刺入的同时发生激烈的爆炸。 巨兽在一瞬间就变得千疮百孔。但是创口中又生出无穷无尽的肉芽,这些肉芽既像是蛇一样扭曲缠绕,又从口中吐出一层层的血气。很快整个空间都是这种血雾。 厉桓池在这雾气中也受到了相当大的阻碍。他的身形也不由得显现出来。血魔嘿嘿冷笑,巨兽转过头去想要将之吞入口中。 厉桓池潇洒的落到地上。右手拿着一把黑色的石剑,他的眼神自是之中都没有什么变化,有的只是对战斗的渴望和杀死对方的热情。 巨兽的嘴巴张开几乎可以把厉桓池整个咬成两截。它伸出粘稠的舌头将厉桓池缠绕住。 一时间也没有能够挣脱开,厉桓池就这样被拉了进去。血魔甩动自己的手臂。在里面这手臂生成无数尖刺反向生长。想要将厉桓池刺死在里面。 虽然这巨兽手臂里面还有很多腐蚀的气体,但是血魔也不敢保证对厉桓池会有作用。 果然只是过了一瞬间突然手臂开始萎缩起来,就好像里面有一个可怕的东西在不断地吞食自己。 血魔脸色一变,右手已经脱离出来。掉落的组织在很短的时间就变成了一堆飞灰。厉桓池完好无损的从里面走了出来,在他的身后有一张小嘴,确切说是一道空间的裂缝。在裂缝里面好友一只血红色的眼睛在向外看着,那双眼睛狰狞恐怖,还透着一种仿佛饿极了的疯狂。 看来刚才的手臂就是它吃的了。不过对于血魔来说也不过是损失了一些元气而已。 血魔冷冷一笑,双手合在一起。只见身上一阵血光涌动。一个人突然变成六个,身形比原来小了一些。但是每一个身上的血气都不比原来弱。 厉桓池很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切,除了想知道对方的底细意外,他对于对方的血气更感兴趣。若是吞噬了这样的高手,那么就能够在短时间内修为大进。 厉桓池手中剑光一闪,随意选了一个家伙冲了上去。对方六人每一个的法宝都不一样。对上的这个手中拿的是一把鬼头刀。 上面惨烈的鬼叫会对对手产生很大的心理影响。厉桓池当然不怕,剑影翻飞在对方身上刺了无数的血洞出来。不过对方是血魔分身。只要血气不绝,这家伙是永远不会死的。 但是厉桓池的剑也没有那么简单,上面没有毒,但是对于血魔来说却是一种毒。 这是一种很罕见的可以凝血的物质。厉桓池找了许久才寻到,他虽然不惧怕对方,但是若有更简便的方法当然不会放过。 厉桓池的速度很快,虽然对方的法力也很强大,但是总会被找到空隙,然后被剑上的毒药侵蚀,慢慢的对方的动作便开始有些缓慢了。 另外的五个人也会攻击厉桓池,但是厉桓池却只是认准了一个人。伤敌十指不如断其一指。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六章噬魔兽 血云漫天而起,与刚刚的雾气相连。整个天地间仿佛都变成了血的领域。 血魔是想要凭借着不输于厉桓池的深厚修为与之对抗。 整个天地之间都变得分辨不清,厉桓池在半空中孑然独立。双手一扬,两道黑气透天射出。“噗噗”两声响,显然是都击中了。 血云在慢慢的收缩,连整个空间也在颤抖。厉桓池脸色微变,就算他,身体也出现了不适。这时突然有一只巨兽从旁边探出头来。巨大的力道抽在他身上,将之抽飞。 这这样的空间里面,就算是抽飞,行动都是极为缓慢的。但是偏偏还很难改变自己的轨迹。看来这血魔老祖能够称霸一方,的确是有独到之处的。 在这样的空间中,对于厉桓池便等于是多重压力的集合。他的全部力量便无法发挥出来。 但是任何空间都是有其弱点的,只要找到其中的关键,这空间不攻自破。 厉桓池终于停了下来,整个身体就好像被血水包裹住一样,几乎没有任何方向感,也失去了对于血魔的感应。 这种迟滞的感觉令他心中极为不爽。就算在那封印之中也没有这么难受的时候。而单纯论修为的深浅,血魔不在自己之下。若是以这种方法耗下去,还不知道要多久。 那便以空间破空间吧,厉桓池双手微合,一道扭曲的黑色细线慢慢张开,从里面伸出一双骨骼的巨大手掌,将裂缝撕开。从里面飘出一缕缕的黑气。 就算是周围的血色,染上这些黑气也立刻变了颜色,就好像是被污染了一样。 “流冥界域!” 万千黑暗之气汹涌流动。在黑气之中,厉桓池又恢复了行动的能力。他冷哼一声,倒要看看血魔能不能想到应对之法。 一个在收缩,一个在膨胀,接触的地方另原本的魔界空间也开始破裂开来。里面的黑暗之风更胜于两者的能量冲突。厉桓池却好像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一样。 血云终于放开了厉桓池的空间,两败俱伤并不是血魔想要的。论疯狂,他还是比不上厉桓池,或者说他此刻还没有丧失自信。 血云升到了上面,弥漫这一方的天空,在空中下起了血雨。红色的雨点像扎枪一样强力,虽然对于厉桓池的空间影响不大。但是很快,血水就聚集成海,地下成了汪洋一片。 厉桓池闻了一下,真的是血液。不过光凭他洒下的这些也无法将这一片变成汪洋。一定是这岩石下面就有血魔事先准备好的手段。又或者这岩石本身便有收集释放血液的能力。 这里本来就是一个盆地,此刻却成了血水的海洋。厉桓池躲在自己的空间中不慌不忙。 只见在水中忽然起来一阵翻腾,里面无数的巨兽开始苏醒一样冒出头来。对着厉桓池在空中的空间不断地吐出血水。还有高大的怪物直接开始攻击。就算是厉桓池的结界也不断地开始振荡起来,周围伸缩的黑色触手也都收了回去。 地下的巨兽更加的嚣张起来,不断地跳起来攻击着。而这时在天空血云的某处,一道黑影悄悄的闪了过去。探手到上面的空间里面。一阵搅动,从血云里拽出来一道人影。看来就是那分开的六道人影之一了。 厉桓池只是抓着他,但是任凭对方如何挣脱,却是无法做到。为了布下这个界域,血魔一分为六,力量也分散了许多。 面对一个血影若是还没有办法,那厉桓池干脆可以找个地方自杀了。但是他却没有再攻击对方。一般的攻击没有办法造成持久的伤害,就算是那种有针对的毒药效果也不明显。厉桓池却是打开自己后面的界门,将之扔了进去。那双白骨的大手将血影抓住拖了进去,然后才闭合上。看起来似乎很轻松,但是厉桓池随后的脚步却是一凝。 此刻在他的空间之中已经打翻了天,虽然有鬼以及无数的黑暗生物,但是也只能勉强对战那家伙。不过厉桓池并不担心,只要一直下去,他的血气迟早是自己的。 这样做虽然有一定的风险,却是最快最高效的方法了。厉桓池身影一闪,向另一个目标行进。 虽然血魔已经有所警觉,但是在一连捉住了四个血影之后他才察觉道不对。血云立刻回收,又重新凝聚成那个开始的大汉,只不过此刻他的脸色显得苍白了许多。他损失的这些血气直接消弱的他一半的力量。 但是厉桓池这时也不是那么好过。结界里面已经被破坏的满目疮痍,这与他的身体是相连的,他本身也受了不轻的伤。不过,对比起收获来说,这些伤还是可以接受的。 厉桓池看着血魔,眼中似有不屑。虽然对方成名多年。但是战力却不与之相符。若非是自己急于有所收获,完全可以用更小的代价来打败对方。 “你现在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的吗?” 血魔哈哈大笑:“果然不愧是魔尊。狂妄至极,疯狂至极。老夫不如你,你何必要赶尽杀绝?”这话已经有认输的语气在里面。 厉桓池似乎还认真考虑了一下:“你倒是坦白,可惜大道之下,何人无辜。就算是你,也该看透了吧。”他却是突然出手,手臂上仿佛有无穷的吸力涌出。血魔终于闻之色变,但是却身不由己,被对方一把抓住。 若是一开始他就要逃走的话,那厉桓池还真不好将之擒住,但是在此刻,却是大势已去。他也只有认厉桓池宰割的份了。 手掌直接扣住对方的头颅,黑色的细线钻入对方的脑袋。庞大的能量直接涌入体内。不仅受的伤在一点点的复原,庞大的力量另厉桓池的修为也深厚了许多。 面前的血魔就好像是一只袋子,慢慢的空了下去。眼神也变得灰暗。终于失去了自己的光彩,化成了一缕灰烬。 厉桓池看着自己的手掌微微一笑。但是他并没有离开,反而转过身看着地上那个黑黝黝的孔洞。 下面似乎是没有任何的气息了。但是厉桓池还是一步步的走了下去。这里面似乎有无穷之深。而厉桓池偏偏走的很慢,就好像在自家的后院散步一样不疾不徐。 里面不算气闷,散发着一种淡淡的荧光。在血气被吸收之后,稍微暗淡了一些,但是走路不受影响。 用了很长的时间,终于来到了下面。空间很狭窄,只有一个石台,四方空荡的石壁而已。 但是厉桓池却笑了,走到一边的石壁旁边轻轻敲打了两下。然后那石壁就打开了。 从里面走出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头来。老者满脸皱纹,看起来风烛残年马上进棺材一样。但是身上的气势却比刚刚的血魔还要足一些。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威胁,但是眼中偶尔闪过的峥嵘让人心惊。 他慢悠悠坐在唯一的石台上面。眼睛微微眯着看厉桓池:“到底是不肯放过啊。” 厉桓池一笑:“就算你将全部的功力都给我,我还要与你无敌,那么你是不是后悔一开始没有用尽全力与我战斗呢?血魔老祖。” 原来这老者才是真正的血魔真身,之前不过是血气凝结的影子而已。但是此刻他失去了血影,也就相当于失去了八成的实力,与厉桓池已经不在一个级别了。 老者嘿嘿冷笑了两声:“但是你现在也受了伤,还到了我的地盘里面。莫非真的认为我是任人宰割的吗?” 厉桓池道:“其实我只是想知道御天敌那个老家伙在哪。你若是知道不妨告诉我。” 血魔哼了声:“可惜我也不知道他在哪,不然我很乐于告诉你,让你去找他的麻烦。” 厉桓池看他倒不像撒谎,不过这家伙留着是个祸患。他心中便有了杀意。血魔一皱眉想不到厉桓池真要拼个鱼死网破。 他脸上勉强一笑:“厉尊主……” 厉桓池已经出手,一剑刺向对方的胸膛。 此刻的血魔哪还有半分威风,虽然躲过了一点还是被刺穿了大腿。不过他却没有理会。一掌按在一边的石壁上面。 周围起了一圈波纹,石壁都亮了起来,映照着血魔有些扭曲的脸颊。 “既然你要斩尽杀绝,那就一起死吧,哈哈。” 厉桓池一震手中剑,黑色魔气顺着伤口直捣对方心脉。虽然对方看起来只是一个老人。但是至少还拥有两成的力量。厉桓池又怎么会放松警惕。 不过血魔似乎是陷入癫狂并没有攻击。受了厉桓池这一下突地向后激射出去,撞在那边的墙壁上面。被上面的尖刺扎成了刺猬一样的。 这里的墙壁就好像是舒展开的异兽在苏醒一样。无数的火红色尖刺慢慢的竖直。 厉桓池也忍不住大惊,此刻上面的出口已经消失不见了。但是真正让他感到惊讶的却是里面的这一层“岩石”,这才是血魔为之准备的陷阱。 这乃是魔界一种神秘的物质,介于死和生之间。平常只是岩石一样,一旦惊醒就会吞食尽腹中所有的生命。 因此被魔族称作“噬魔兽”。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七章诱敌 经过几天之后,明亦尘的气息终于平稳了许多。安月兰暗自松了口气。 看着明亦尘睁开眼睛,她心中涌出欢喜。 “师兄,你觉得怎么样啊?” 明亦尘却是用行动来证明,只见他用手在鬼泽剑上面拂过。剑身慢慢变得虚幻起来,然后就这样消失在他的手中。 不过此时明亦尘经过数日的沉凝可以说实力又上升了许多。尤其有了这柄神兵之后,他有自信,就算是厉桓池也可一战。 安月兰说道:“师兄,这几日,那个丧道人却是没有找上门来。不过昨日我感应到在北边有很强大的能量波动。那里面蕴藏的血腥味实在是太恐怖了。 她说的正是厉桓池与血魔的那场大战,原来此刻的两者相距也不过数百里而已。不过厉桓池的出手很内敛,相隔这么远,安月兰并没有辨认出。 而明亦尘忙于自视,对于外面的感应还不如安月兰。他倒是知道魔界有几位杀气和血腥气重的高手,不过也无法确认对方就是血魔,毕竟对方实在是太过于神秘了。 明亦尘道:“总之不会是丧道人了,也许是感应到那场大战躲起来了吧。没事,他这个人很执着的,既然盯上了我们,没有理由放过。这样,我们还要演一场好戏才好,不然被我们吓跑了可怎么办。” 安月兰笑着点头,还把自己煮的东西拿出来。虽然已经有几天了,不过因为用法力封存着,倒是没有任何的损坏。明亦尘连着喝了两大碗,笑着说好吃。虽然安月兰明知道是夸张的,但还是乐得不行。 果然没多久,就感应到有一个人鬼鬼祟祟的在往这里探视。这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安月兰还是有把握自己绝对没有感觉错,这个家伙就是那个丧道人。 不过仍然感觉不到他的具体位置,看来离自己等人还很远。不过他好像是在慢慢的接近。 明亦尘则是招出了黑泽剑躺在一边的空地上装出一副练功失败受伤的样子。看着一脸的苍白连安月兰都要以为是真的了。 按照明亦尘所说丧道人的实力应该比起安月兰差不了许多,所以安月兰倒是不用怎么假装,他也是会过来的。 终于,有人敲门的声音。 安月兰暗暗觉得好笑,还是问道:“谁啊?” 外面的人嘿嘿一笑:“姑娘多忘事,我们前几天还见过的,只是偶尔在路上碰到了姑娘的同伴,所以来此告诉你一声罢了。” 安月兰冷冷一笑:“只怕不是偶然遇到,而是被你捉去了吧。”说着走上前一把打开了门,让他看到里面的明亦尘和那把巨剑。 外面的果然是那个家伙,一个大鼻子占了脸一半的面积。此刻正在用一双阴毒的眼睛注视着里面的明亦尘,闪过贪婪的光芒。 安月兰将他堵在了门口:“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不妨直说。那个小姑娘你把她放到哪里去了,若是伤了她。我不会饶过你。” 虽然安月兰说的很是强硬,但是显然丧道人并没有放在心上。他虽然心狠手辣,那也是在完成了自己的心愿之后。此刻既然已经有了计较当然不愿意节外生枝,虽然安月兰说话很不客气,他居然还忍得住不表现出自己生气的一面。 “小姑娘误会老夫。不过我看你这个朋友好像是受了伤。我也略会医术,何不让我来看看啊?” 安月兰却是一口回绝:“不必了,你最好还是将我的那个同伴好好的送回。我敬你是老人家,就不与你计较怎么样?” 丧道人却是不动声色的挤了进去。黑泽剑上有意无意散发出一道道惊人的剑气。他看的眼睛也要凸出来了。 “小姑娘真是没有什么经验,我救了你的朋友,难道你不该报答我么?当然,若是你那朋友不值什么,那就当我没说吧。” 安月兰冷笑道:“你想要什么?” 丧道人嘿嘿一阵笑:“你们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就把你这个朋友的那把剑送给老夫吧。” 安月兰嗤笑一声:“你可是打得好算盘,却不知你怎么称呼啊。” 丧道人摸摸自己的脸:“丧道人,你没有听过吗?” 安月兰当然装作懵懂的样子:“没听过,那是什么玩意?” 丧道人被安月兰气的够呛:“你这小丫头油盐不进,还这么狂妄。你到底是谁的弟子?” 安月兰眼珠一转:“魔界魔尊厉桓池你知道吗?” 丧道人却是哈哈大笑:“你骗我老头子也要说个像样的。厉桓池什么时候有个女弟子。何况就算是真的,他现在就像是一只丧家之犬一般还有空管你的闲事?” 安月兰撇撇嘴表示不屑一顾。丧道人哈哈一笑:“不管谁的弟子,今天这东西我是要定了。”说着伸手向明亦尘扑了过去。 安月兰见状脸上现出着急万分的神色。她早看见那老头一边前进一边还在注意着自己的反应。这家伙果然像明亦尘说的非常狡猾。若不能一举将之抓住,再要找他可能就麻烦了。 安月兰没有祭出落神鞭而是用的飞羽。剑光闪过已经将丧道人笼罩在剑光里面。 不过他却是不慌不忙,眼中虽然有惊异的光芒闪过,还是一副欠揍的样子。他背上也有一把看上去很破旧的古剑。此刻终于舍得拿下来,连着剑鞘连连点出。 这家伙看着猥琐,但是剑术却不俗,只是几下连击就打断了安月兰的剑势。这其中虽然有安月兰放水的成分但是也足以说明他本身修为不简单。 魔族中人用剑的不多,用的好的就更少了。此人倒也算是一方奇人。他终于摆脱了安月兰,兴奋地冲向“昏迷”的明亦尘。 但是安月兰怎么会让他这么快就得逞。手中剑一分为十,那些竟是幻影。安月兰的前世那也是用剑的高手,族中的神剑诀任其修行。只不过这一世到没有什么好的机会展现。这一刻出手立见不凡。 十剑并非是漫无目的的随意攒射,而是结成一个阵法。并且其中还有着先后的不同顺序。 丧道人倒是吓了一跳,手中剑终于出鞘。一汪水蓝色的光芒横空出世,竟然是一把冰寒至极的法宝。那剑鞘看着破旧,竟然是掩盖了这法宝的所有气息。 别说丧道人对黑泽剑动心,安月兰都有些对着法宝动心了。因为她落神鞭里面还没有冰寒的力量属性。而且这剑本身的材质法阵恐怕还在自己的飞羽之上。 丧道人可不管安月兰在想什么。手中剑上挑下击,只不过是最简单的招式,但是剑上散发的冰寒之气却使得安月兰的几只分影剑全部迟滞了片刻。威力自然是大打折扣。被那丧道人一一击落在地上。 安月兰道:“好你个老头,自己有这么好的法宝,为何还要抢别人的。” 丧道人笑道:“谁会嫌自己法宝多呢?”说着一把抓向明亦尘的黑泽。 他本来就是先一步过去的,在这时几乎已经贴在了明亦尘的边上,眼看安月兰是来不及阻止。 这时异变突生,“沉睡”的明亦尘突然惊醒。右手如同铁钳将对方的脉门抓住。 丧道人在明亦尘爆起的一瞬间就变了颜色,但是却也躲不过对方的一击。手中剑也掉在了地上,斜斜插入地板中一半还多。 丧道人真的成了丧道人:“好,我认栽。你放开我。老夫这就走,从此再不打你们的主意。”他这说的倒是真话,他虽然贪心,一直还是心中有谱的,若不是这次明亦尘的黑泽诱惑力太大,他绝不会鲁莽出手。 明亦尘一笑,脚下一踢。那柄如同湛蓝天空的长剑拔出地面转了两个圈到了安月兰手中。 “这个就算是对你的小小惩戒,你可认罚?” 丧道人简直要哭出来了,他也曾试着将自己的手拿出来,可惜却是纹丝不动,那爪套里面隐藏的臂膀似乎有千钧之力。 “这,大人,我有眼不识泰山。青幻可是对我很重要的东西,我,我愿意用我库藏的三件之宝赎回怎样?” 明亦尘摇摇头:“现在剑在我师妹手中。你为何对我说?” 安月兰打量手中长剑。整个就像是一块蓝色的水晶一样。边上不是整齐的锋刃。而是一根根细密的锯齿。这样恐怖的杀伤性设计用在它身上偏偏不见一丝暴戾,反而是很优雅的感觉。 “青幻?我很喜欢,现在是我的了?”安月兰虽然没有一定要将之据为己有的打算,但是吓吓对方还是要的。 丧道人突然一脸恶狠狠:“我劝你们还是赶快放了我。不然你们那位同伴只怕就要饿死在某个地方了。” 明亦尘依然很淡定:“这也是我想要问你的,你究竟把那个小姑娘放在哪里了。若是现在说出来说不定我还会原谅你。不然就算将你杀了又如何。你的库藏还不是全是我的。” “你,你。”丧道人眼珠子乱转却想不出什么好的方法来。 他终于叹了口气:“跟我来吧。”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八章简单交手 一直走出去很远,明亦尘一直抓着丧道人的手臂,他想要挣脱也无法挣脱开。这手套的力量已经相当强大,何况他是有心防范,当然不会给对方机会。 丧道人愁眉苦脸的带着两个人一路来到了远处一个山洞。 “就在里面了。”他对着那地方一指。 安月兰感应了一下,并没有感觉到里面有什么危险。但是也没有感应到有人在里面的气息。 明亦尘看着丧道人:“你不会骗我们吧?” 丧道人大声道:“当然不会。怎么。怎么能怀疑我呢?真是。”他低着头,眼中有怨毒之色,但是却不敢表露出来。 明亦尘拽着他一起到了洞口:“既然如此,那就一起进去吧。” 突然在远处传来人声:“若是你们在找人的话,我想不用进去了。” 这声音语气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是丧道人却感觉勒着自己的手一阵颤抖几乎让自己喘不上气来。不过随即就放松下来。但是这手的主人显然不如表面上那么轻松。因为身体都变得有些僵硬起来。 远处有个人影在慢慢的靠近,走的不急不慢。但是气势却仿佛与天相接,并不刺目却让人不能忽视。 安月兰也发现了对方连忙和明亦尘站到了一起,眼中满是戒备的神色。确实,眼前的人出乎了他们的预料,无论如何他们也想不到厉桓池会出现在这里。 对面的人看起来倒不怎么意外,嘴角甚至还有一点笑意。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瘦小女子,不是凤彩是谁? “偶尔碰到山洞中呼救的小家伙,还以为这石洞中也可以长出人来了。” 这家伙难得幽默一把,明亦尘两人却是如临大敌的样子。 “看来我并不怎么受欢迎啊。”他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明亦尘看了看身边的丧道人终于还是松开了手。虽然这家伙以后有可能会是麻烦。但是毕竟罪不至死,明亦尘倒还不是滥杀的人。 丧道人惊疑不定的看着两方的人,他虽然恼恨安月兰两个人,又心疼自己的法宝。但是也知道两方哪一方也不是自己能惹起的,弄不好真要丧命在这里了。 临走之前他还不忘说句场面话:“各位保重了,青山常在水长流。我丧道人会记住今日。” 只是可惜,现在无人理会于他。丧道人摸了摸鼻子,灰溜溜的走了。当然不忘看安月兰一眼。那把青幻可是他最宝贝的法宝。 明亦尘道:“厉桓池,今日就是我们的决战之期!” 他的语气虽然坚定,但更多的恐怕却是给自己信心。对于这次不期而遇他是完全的意外,既担心安月兰的安危也害怕自己的心境不稳。这个时候恐怕没有退缩的余地。 厉桓池看起来却没有那么紧张,甚至有些云淡风轻的韵味。只不过安月兰两人不会这么想罢了。 厉桓池微微一笑:“两位看上去有些紧张。难道是因为在下吗?这个小姑娘,你可以告诉他们,我有没有伤害你。” 凤彩倒是看着没受什么伤,本来一直有些呆呆的。看到安月兰两个人才恢复了几分神采。 “明公子,安姐姐,是,这位先生救了我。” 安月兰催促道:“凤彩,快过来姐姐这里。” 就算是再迟钝凤彩也感觉得到几人之间的诡异气氛,不由自主的回头看厉桓池。 他非但没有阻止,甚至可以说是和颜悦色的往那边一指:“过去吧。” 凤彩这才一步步走过去。 厉桓池看着安月兰:“阿兰,想不到我竟会在这里遇见你。这也算有缘了吧。你不打算和我说几句话吗?” 安月兰其实对他有着很是复杂的情感。应该恨吧,毕竟是杀父之仇,又覆灭了自己的神族。自己也是死在他手中。但是一半拥有安月兰记忆和情感的她却无法那么真实的套用那种感觉。 有时候她也会恨自己不够坚定,但是这种情感的体验确实不是她可以改变。就像此刻,虽然厌倦对方的痴缠和执拗,也痛恨对方不择手段与天下为敌。但是若说恨未免又牵强。 看着安月兰迷惑的眼神,厉桓池的眼中也有一瞬间的愕然。不过他凡事都不是用情感做唯一考量,只有实际的得失才是他要做的事。因此得到安月兰才是唯一的目的。 厉桓池仍然在笑:“罢了罢了,瞧瞧你们这样子。阿兰,我会娶你,但不是今日。明少侠,听说你最近倒是奇遇不断,来玩两手吗?” 明亦尘冷笑道:“乐于奉陪。”眨眼间幽冥鬼爪已经爆起一团火花,然后就以极快的速度冲了过来。但是却留下一句话。 “师妹不要插手。” 安月兰为之愕然,心说这师兄是怎么了。居然不让自己插手,他可不是这么刚愎自用的人啊。但是当然也不会与之对着干。只是随时防备着万一师兄落入困境,她自然不会再袖手旁观。 厉桓池似是仍有一派从容气度。双臂一震,流云之袖向前挥出十余丈,如同两条怪龙横空出世直取明亦尘。 明亦尘则是举重若轻,身形一晃人已经跳到了厉桓池的一个袖子上面。利爪下压,上面狂暴的力量涌出。就好像是一下抓到了蛇的七寸之上。 不过这可不是蛇,最起码也是蛟龙。一阵翻滚,上面魔气纵横,明亦尘也没有讨到什么便宜。 安月兰在一边看着暗自惊心不已,旁边凤彩早就吓得面色苍白:“这,明公子怎么会和先生打起来。他们都是好人啊。” 安月兰也不知该从何说起,因为这其中的牵连还真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凤彩,你就好好主意躲好不要误伤到你就好了。我们的事情,你不要搀和啊。” 凤彩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正在这时安月兰突然觉得身后有一阵风声偷袭过来。她转身之际,飞羽已经劈出,已经是用了全力。 她本来就是在蓄势等着,害怕明亦尘会遇险。此刻都招呼到身后的人身上了。 一声轻咦显得很是意外。安月兰睁目一看竟然还是丧道人那个老头。想不到这家伙贼心不死,对他的法宝被安月兰留下还是念念不忘。竟然想要趁着对面打得不可开交之际来坐收渔人之利。 只是没想到安月兰都这么强,吃了一点点小亏,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显得有些狼狈。 他背上剑没了,但是此刻手中却有一根铁棒,胳膊粗细,二尺长短上面还有云纹缠绕,看起来颇为不凡。 他悻悻的起来身,不怀好意看着安月兰:“想不到你这小丫头下手这么狠。快点将我的剑还给老子,不然我就用这棒子敲打的你脑浆迸裂。你怕了吗?小丫头。”他连说带骂倒是痛快了。把凤彩吓得不轻,几乎就要原地打起摆子了。 安月兰怒目凝视,这个家伙还真是惹人烦啊。收起飞羽,换了落神鞭出来。上面光芒慢慢亮起,现在安月兰可顾不得许多了。若是这家伙还来聒噪,她真的是要一鞭子抽下去了。 哪知道丧道人见了她这法宝心里又起了小心思,反正也是得罪。那么何不一将都拿了。他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眼睛里的阴毒却是掩盖不了的。 安月兰暗道一声找死,看那边明亦尘两人还在大战也顾不得了。手中鞭开始变得翠碧如玉还伸长了一些,上面的异兽就好像活了过来。流光化为一道虚影,对着那丧道人就释放了出去。 那虚影在空中见风就长,很快就变成了一只巨大的三头怪兽,利爪前伸抓向那贪婪的丧道人。 这正是安月兰收服的第一道门中的能量化身。这一刻将之释放也是一时的福灵心至。这异兽此刻唯安月兰之命是从。兼且力量强大,是对付这丧道人的不二选择。 丧道人也是吃惊不小,他展开棍子,那确实不是凡品但是对比落神鞭真是是相差太多。在异兽的连连撕咬之下可以说是狼狈逃窜。不过这家伙也真机灵在这能量兽的攻击之下始终是能逃过最后的杀手。 这时后面传来一阵惊天巨响。安月兰转头去看,心中不免担忧。却只见一道黑影凌空而至。她心中一凛,这莫不是厉桓池。第一到没有担心自己怎么防御,而是明亦尘有没有负伤,不然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其有接近自己的机会的。 只听一声怒吼,安月兰才松了口气。听语声中的神气并没有外泄,看来并没有重伤。 安月兰落神鞭一竖在身前还想着挡一下。但是厉桓池却直接越过了自己。随手一捞已经将丧道人抓在了手中,大笑着远去了。 能量异兽没有了攻击目标呆呆的站着,安月兰只好将之收回。 那丧道人倒是没忘了将那棍子拉下。安月兰笑着摇头,这家伙简直是给自己送装备的。不要白不要,将之捡起来。 这时明亦尘也已经冲到了近前,只是脸色有些难看。 “师兄,你怎么样?” 明亦尘看着远处厉桓池消失的方向:“他受伤了。” 正文 第二百六十九章阴影 算起来,这次安月兰等人倒是没有受什么损失,白白得了两件法宝。还教训了那丧道人,只是不知道厉桓池会否杀了他,不过那就不管两人的事了。 三个人继续在天上飞寻。 安月兰略有些担心的说道:“师兄,你说究竟是何人伤了他,莫非这魔界还有比他更加强大的东西存在吗?” 明亦尘一边向下探望一边回答道:“虽然他很强,但是也未必没有能伤到他的存在。不过我与之交手,他体内的气息虽然紊乱但是那种狂暴和汹涌又比以前强了许多。若是让他养好了伤,只怕他的实力还会更加强大的多。” 话虽如此,现在的两人却没有留下他的实力。所幸厉桓池这次居然没有拼个鱼死网破的打算,也算是给两人一个机会。 明亦尘道:“师妹,我们还是要尽快找到紫魔藤。先将师父救起,看看他有什么办法。” 安月兰也是同意,玄清宫虽然只是一个人间的修真门派。但是底蕴深厚可比肩神族,眼下厉桓池并非是一个人可以将之消灭的。需要的便是将各方的力量全都团结起来。 寻找这紫魔藤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安月兰坐在云端研究那从丧道人出得到的铜棍。这铜棍小巧轻便看着与安月兰第一次见到万公子用的那个木棍差不多大小。 不过这棍子在那丧道人手中倒是用的很是风生水起。顶端还会冒出一截白光,就是能量异兽也要暂时退避。 她小心的输入自己的能量,但是只是进去一点就遇到了阻碍,一般法宝都会与主人血脉相连,别人是用不了的。 但是安月兰是何人?自然不用担心这些。何况还有落神鞭这等神兵的煞气相助。一股做气的深入下去,果然只听一阵破碎的声音。这铜棍上面掉落下来一只古怪的黑虫,像是蜘蛛,但是看着可要比蜘蛛还骇人。安月兰眼疾手快将之捉起来。这小东西可以拿给千暮看看,说不定有什么帮助呢? 这铜棍没有了血契,那便是无主之物。安月兰输入法力,果然两端都冒出绿光。这东西看起来倒是不错的一件法宝。侧头一看远处有一个山包,安月兰抖手将之扔了出去。 下面一阵轰响,山尖便被轰碎了好大的一截。然后这棍子就呼啸着回到了安月兰的手中。 明亦尘也笑了:“想不到那丧道人虽然吓着凤彩,却是你的贵人。连着给师妹送法宝啊。我听说有一件叫做‘乌铜’的棍形法宝。莫不就是这个,听闻它有加大法力的效果,师妹可是赚了。” 确实,若单单安月兰,就算她已经很强了也不能随手一下就击平一座山峰。 凤彩在一边羡慕的看着,不过她毫无根基。安月兰倒不是舍不得一件法宝,而是将威力强大的法宝给一个普通人不是帮她,反而是害了她。 至于那青幻剑,那剑上的能量和本身的材质都不是这小铜棍能比的。需要在一个安静的地方来将之解开丧道人与它的联系。 “咦。”正说着明亦尘转过头去看下面。 本是平整的地面,此刻却好像是经过了一场大战一样的。地面上全是尸体,竟然看不到下面的土地了。 看装束,有魔族也有异族。这里本来就是偏荒之地。有异族出没一点也不奇怪。 明亦尘载着三人下落。他想要查看一番。 除了尸体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了。明亦尘犹豫了一下:“师妹,你带着凤彩去那边看看。我一会去寻你。” 安月兰了然的点点头带着凤彩向一边走去。虽然她不知道明亦尘要做什么,但是肯定里面有不想要凤彩看到的。 看到两人走了以后,明亦尘转过身,眼睛里黑白分明的眸子平静如水。手一招,黑泽鬼剑已经拿在手中,对着身前的地面一插。 只见上面开始闪烁起一层黑色的光晕。周围的尸体上面也起了一种奇妙的变化。一圈圈的怒吼和惨嚎,甚至是没有干涸的鲜血全都被这种光晕给吸到了这把剑上面。 这种场面不光诡异,而且很残忍。流落的魂魄全都变成了这鬼剑的养料来滋养它。这些年它已在日渐干涸了,凶性也越发的大了。 明亦尘脸上也蒙上了一层黑红的血光,看起来有些狰狞。他用没有防护的左手握住那巨剑的把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很快这里的一切都变得灰寂寂一片。若说刚才是惨烈,那么这一刻就是彻底的死寂。 明亦尘过了许久,等眼睛里面的血色消散的差不多了。才吐出一口气,将黑剑收回。只是这一下,他的法力就上涨了一成之多。 另一边,安月兰拉着凤彩走到远处,那里地势起伏,居然还有一挂白瀑飞泻而下。看着下面倒是银珠蛮天一派安然好景致。 安月兰就拉着她下去。下面是一个深潭,但是并不大。水流倒是说不上很急。周围的植物看着也没有那么吓人。这已经是魔界难得的好景致了。当然少了阳光的照射总会觉得缺少一些什么。 不过凤彩倒是流连于此,脸上也现出笑容来。虽然如此,但是安月兰却没有放松警惕。在密林处难免会有魔兽出没。虽然还算不上威胁,轻敌的话也会很麻烦。 安月兰四处查看,忽的发现在那边树丛里面倒是藏着一个小脑袋,大概是某种鼠类。它警觉的看着两人没有离开。看来是舍不得这里的环境。 安月兰到没有杀死它的打算,虽然凤彩比较需要食物。但是在上面她吃过了安月兰给她的炼制食物。虽然没有什么口味,但是不光可以充饥,而且对于自身也是有很大好处的。凤彩当时自然是千恩万谢,还以为安月兰给了她修炼的丹药来吃。实际这真的是一种丹药,安月兰也就没有解释什么。 不过一声惨叫传来,只见开始那只鼠类魔兽竟然被什么东西给拖走了。本来在这林中,优胜劣汰那也是很平常的事情。不过这下没有任何的声音,倒是把安月兰吓了一跳。 随意瞄了一眼却是一种树藤样的植物。安月兰他们找紫魔藤都找了很久了,一看这东西不管是不是都要去查看一番。 “凤彩,我们去看看。” 说着一把拉住她追了上去,那藤蔓虽然很快,但是安月兰也不慢,虽然拉着一个人。也是在林中左冲右突,一直没有被拉下。 不过心中也是有一点失望,果然这东西并不是紫魔藤。外形差的就很大,也没有那么强大。 安月兰顺手将下面的藤蔓斩断,虽然干预丛林法则并不是聪明的做法。但是修行之人随心更重要。 那只小家伙吱吱叫了两声,安月兰给它抓起来。可惜这鼠兽的属性偏向于黑暗,安月兰没有办法治伤。这小家伙倒是让她想起了豆豆。也不知道它修炼的怎么样了。下次回去倒要想着去看看它。 “安,安姐姐。”安月兰听到凤彩略微有些慌乱的声音。 顺着看过去,只见前面居然竖起了一个大的球形。这球形就是有无数的藤蔓组成的。这些藤蔓上面还有数不清的尖刺。 此刻它这个对着安月兰表达自己的愤怒。大概是因为自己抢了它的食物还打伤它吧。不过现在就算安月兰赔礼道歉只怕也晚了,更何况她也不会这么做。 飞羽出现在手中,已经斩断飞过来的几根藤蔓。并不算坚韧,飞羽完全应付的来。 “凤彩,小心的站在我后面。” 对面虽然损失了好几根长藤但是显然不打算放弃,说不定是想要将两人吃掉以弥补损失。 不过安月兰的剑实在是密不透风,再多的藤蔓也无法插手进来。断掉的已经扑了满地。但是奇怪的是对方仍然在进攻。这就是自杀式的行为了。安月兰自问和这丛林的原始居民并没有什么深刻的仇恨。 正在这时一道身影如同火神天降带来的却是无尽的威压。轰然巨响之中,地上的藤蔓节节碎裂。连那个巨大的圆球也被震成了粉碎。 “师兄!”安月兰惊呼了一声,对于明亦尘出现她并不意外,但是想不到对方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这里方圆一里的树木全部根根折断,就连刚才安月兰放在路边的小兽也被震的死去。还有远处不知道多少生灵都死在这一下。若不是安月兰见机的快,只怕凤彩也不能幸免。 明亦尘一笑:“没控制好。我以为那家伙伤了你。” 安月兰迟疑的说道:“师兄,你,没有受伤吧” 明亦尘摇头:“我当然没事,我们快走吧。我已经想起了一个记载。我们到哪里看看说不定会有发现。” 看起来明亦尘到没有在遮掩着什么,很自然的样子,安月兰也只好摇摇头把脑袋里的胡思乱想尽数放下。 不管怎么说,眼下还是救治楚垚掌门要紧。 飞上天空之前,安月兰一眼扫过那只小鼠的尸体。她并没有将之埋葬,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但是不管怎样这件事始终给眼前的行动蒙上了一层阴影。 正文 第二百七十章紫魔之心 端坐云头的明亦尘看上去冷静不少。据他所说曾有古籍记载,紫魔藤在极幽暗之地才有生长。安月兰虽然看过不少书,但是也没找到过记载紫魔藤的。不过她相信明亦尘不会记错。 若说幽暗之地,魔界可也有不少。不过未免白跑干脆到一个更加深入的地方。 只是刚刚飞到上面就闻到一股恶臭的味道。明亦尘一笑:“就是这里了。” 凤彩自从刚刚那下对明亦尘有了畏惧之心,都不敢接近他了。安月兰借着她说道:“师兄你看你,下此要小心点啊,都吓到凤彩了。” 明亦尘抱歉的点点头:“凤彩,对不住啊,上次可能是伤还没有痊愈,所以才误伤了。你别放在心上啊。” 他这样和声和气的说话,凤彩倒是安了心,又痴迷他的温柔。脸上也有了笑容。 “明,大哥,安姐姐。这里这么臭,我们真要进去啊?” 安月兰揉揉她脑袋:“本来是想将你留下,不顾这里处处危机,只好带着你拉。” 凤彩到没有真的嫌弃,她现在更害怕的是这里的野兽和各种魔物。比起这个,臭算得了什么呢? 一下去就是许多魔兽和各种腐烂的物质。只有植物还算是好一点。安月兰在经过那食骨藤之后对其他的诡异植物多少免疫了许多。 这里是一个小小的峡谷,在谷口流出一条浅浅的黄色溪流。水当然不能喝的,里面不知道浮着一层什么东西的油脂,就算没有毒安月兰也不想着接近。 不过顺着它向里走倒是不错的办法。周围的植物只在这溪流旁边才让出一点道路。旁边的山体看着也是湿漉漉的褐色,看起来滑腻腻的一定不好爬。 这里一切都很寂静,直到三个人进去了峡谷里面都没遇到活着的魔兽。看来这里的活物都已经死绝了。但是究竟是为何而死,或者是谁杀死的它们呢? 明亦尘招出鬼爪,上面飘荡出两朵小火苗,飘飘忽忽的向着远方而去。 安月兰两人惊奇的看着,这不是在那恐怖沼泽里面的两只火焰吗?原来还可以这么用。安月兰一下就明白。既然紫魔藤也是黑暗属性,那正好可以凭借同样暗属性的鬼剑力量来追寻。这点安月兰倒是帮不上忙了。 确实,若是靠人来找的话,这里的树林实在太茂密。这里看着不大,但是极深。他们哪有这么多时间可以耗在这里呢? 火焰忽闪着飘进了林子里,但是似乎上面并没有什么温度,因为周围的植物全都安然无事。 明亦尘闭上眼睛,他只是将自己的意识附着在那火焰上面,但是并没有去控制。而是由着它们带自己到黑暗之气最浓郁的地方。 速度还是很快的,就算一些很小的缝隙也阻挡不住。黑色的气息如同一条粗线,在火焰的感知下无所遁形。 一个粗重的呼吸声在来回激荡。火焰直接飘到了远处一个深藏着的山洞中。这里面实在太黑了。就算用火焰来感知也不过照亮周围三尺的光景。 周围散发着磷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地游动。而明亦尘的脸上却现出笑容。 “找到了!” 同时意识里面一暗,火焰被什么东西给吞掉了。那东西发出一阵无言的咕哝声。因为这火焰只是影子,不具备多少能量。就好像是有人端着一盘大菜在你的面前走过。但是你咬了上去,只是吃到一口沾染了香气的空气而已。换作谁也要郁闷的不行吧。 安月兰惊喜的说道:“这么快就找到了?” 明亦尘点头:“不过那里很深。而且要小心点,那个家伙有点大。” “大,还能有你鬼爪中的鬼王大吗?” 明亦尘一想也笑了:“好,我们过去。” 他没有让安月兰两人单独走而是带着他们向左侧山谷飞了一截,然后直接落了下去。 又是狂暴的气息直接将山洞口周围的植物,尸体,碎骨全都清理个干净。不过安月兰这次看他,倒是没有陷入那种癫狂的状态,也许上次真的是自己的错觉吧。 里面的东西已经有所察觉,它能活这么久肯定不是白活的。更重要的是居然还闻到了久违的“魔人“的气息。当然在它的记忆里,并没有人与魔的分别,全都是食物嘛。 无数的分支涌动着出来,它比三个人还要急不可耐。果然是紫色的外皮,不过比其他的藤蔓似乎还要细一下,上面没有尖刺,也没有粘液。只有一圈圈的暗金色纹路一闪一闪的倒还挺好看。 像这种东西,必有一个核心,那就是地下的块茎。只要将之除掉,这藤蔓再厉害也没用。不过倒也不用杀,只要切下一小块即可。不过对方不会那么配合就是了。 明亦尘转头对安月兰道:“师妹,我正面拦住它,你想办法取它的根茎。” 安月兰点点头,转头将飞羽拿出来递给旁边的凤彩。在剑身上面点了一下,只见周围立刻化出一个光罩,虽然是很简单的东西,但是应该也能拦住一般的攻击了。 “凤彩,在这里等我们。如果遇到危险,飞羽会保护你的。” 凤彩第一次自己拿着剑,就好像自己也拥有法力了一样,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危险。安月兰一笑转身已经召唤出落神鞭来。 那边明亦尘已经与那些藤蔓纠缠在一起。鬼爪一抓就是一大把,你藤蔓上面却似乎还有一种奇怪的能量涌现。明亦尘每一次出手都会感觉自己的动作一阵阵的迟缓。 可能是那些金色的纹理搞得鬼吧。不过这些又怎么会阻挡住明亦尘呢,用力的一拽,几乎把那些东西又拽长了好几丈远。 安月兰趁机挤进一边的狭小缝隙里面。里面虽然黑,但是安月兰凭借着自己的识感前进,倒也不怕会走错。里面的结构也不是很复杂。 耳朵边都是那些东西游动的声音,那种蹭石壁的声音的确让人心里很发毛。不过在这些东西都出去以后,里面倒是清净的多了。 安月兰终于感应到对方的根茎在哪里,不过对方也发现了安月兰的影子。它惊异于安月兰居然胆敢闯入自己的领地,剩下的几根藤蔓立刻都缠绕了上来,那些藤蔓上面闪烁着金色的闪电。这种黑暗属性的植物怎么会含有这样奇特的能量安月兰也不清楚,不过一旦被缠上,绝不会很舒服就对了。 幸好大部分的藤蔓都去攻击明亦尘了。安月兰只是滚着就躲开了,手中落神鞭也接地气了一回当做是挖土的工具。 一阵努力的挖掘之后才终于显现出来。对方为了方便食用魔兽的血肉才将自己放在如此浅的地方。倒是方便了安月兰了。 不过这下就像是捅了马蜂窝一样。外面的藤蔓要冲进来将安月兰杀死不可。简直像疯了一样的胡乱攻击着周围的一切。明亦尘鬼爪上的火焰又出现,这次是真正的火焰。一寒一热的两种力量覆盖上去,就算有那种神秘能量的保护也要立刻化为灰烬。 不过这些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有一些漏网的在疯狂的攻击着山洞。不断地有落石砸下来。明亦尘一阵的担心。握紧了拳头就想要召唤鬼剑。他面上说的轻松,但是也未必不知道自己身体的一些变化,只是有时候身不由己罢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说着鬼剑已经从虚空中出来了一半,就像是一头绝世的凶兽透过牢笼俯瞰世间。强大的威压另这恪守着优胜劣汰法则的紫魔藤都颤抖起来。 但是身上却爆发了更强大的光芒,金色的光芒好像是太阳一样几乎刺目的令人睁不开眼睛。 但明亦尘的黑泽终于出现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收缴了一切的光芒和希望,一剑挥下,一半的藤蔓都被斩断在地上生机灭绝。 明亦尘粗重的喘了几口气,再要又挥剑。只见洞中已经飞出一个人影。那个人影的速度很快。只用了一瞬间就握住了明亦尘的左手。 久违的温柔气息另明亦尘心中的戾气消去了许多。脑中逐渐惊醒过来。 “师妹,你没事么?成功了吗” 出来的人正是安月兰,不过她的眼神中透出关切,看的正是自己。 “我当然没事,紫魔藤也拿到了。师兄呢?” 明亦尘咧嘴一笑:“我很好。”黑泽剑慢慢归于虚无,临走之前一阵铮咛,似乎是不甘心这么快就被收了起来。 安月兰眼看着明亦尘脸色神情都很正常才松了口气。也没忘了去查看凤彩的情况。她倒是没什么大事,只是额头上面擦伤了一点点。 将飞羽收回,安月兰摸了摸她的头发:“没事吧?凤彩。” 凤彩跟着两人一路走过来也算是见得多了,这次倒还没怎么吓到“安姐姐,我没事。” 这次在安月兰的要求之下换她控制飞行。三个人一路向魔焰宫而去。明亦尘离开太久总要稍微停留一下,顺便也要把凤彩留在这里。前路漫漫,总带着她也多有不便。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一章魔焰斗场 魔焰宫倒是一切如常,明亦尘归来那是皆大欢喜。 安月兰本是不想来的,虽然明亦尘告诉过她寒岷尧已经离开了。不过难免他手下的人见到了心生猜测。不过明亦尘强烈要求,她便也只好一起去了。 紫英现在是明亦尘的两位近卫官之一。这既因为她给明亦尘报信,一方面也说明她本身有着不俗的修为,看来这小丫头进步不小啊。 安月兰倒只是感慨,想到当初自己听完了紫英的话还有些难以接受。不过如今倒觉得那也并非是什么大事。拉着紫英倒是叙旧许久,紫英倒比安月兰还高兴,大概是因为安月兰的态度吧。若不是有职责在身,还要跟她说上许久呢。 凤彩既然对修炼有兴趣,安月兰干脆让她拜紫英当师父。此刻只是口头说好了,还要寻个吉日再正式行拜师礼。凤彩当然是千恩万谢,紫英也很高兴的同意。 安月兰对魔界的政务不感兴趣,明亦尘却不得不去处理。 她难得悠闲了一把,四处闲逛。魔焰宫本身不是个城寨,不过如今为了实际需要,在周围已经建立了四座卫城,只要是安顿一些兵士和贵族。有这些人,相信这里很快会成为魔界第一大城市。 城中已经有了热闹景象,交易买卖也兴起了。安月兰无事便街上逛逛,当做是寻宝了。 这期间她已经将那青幻剑的封印打开了。如今可是又多了一把神兵,实力自然有所长进,心情也好了不少。 街上摆卖的各种魔兽的骨头或者魔核。只要有喜欢的,她统统买下来,反正有明亦尘出钱。 正在这时,前方一阵喧哗,安月兰仔细一听,原来是斗场里面今日风秋叶风长老要连续挑战十位高手。 这秋叶与安月兰也算是相识,不过她能感觉得到对方隐隐的敌意。至于原因,她当然也是明白的。这场挑战赛当真是挑战而已还是摆给自己看的呢? 安月兰一笑,自己若是不去,岂不是白费人家的心思。 这里的斗场是为了激励魔族奋进而设立。赢的人有很高的报酬可以拿,甚至平民也可借此而投身军中。或者有机缘被大家族的选中,说不定一跃千里成了客卿长老,最不济也是贴身的高手。前途和钱途都无量啊。 进场也是要交钱的,钱就是一种低质的水晶。在明亦尘的地盘都可以通用。可以换取食物,住宿,书籍等一些基本的东西。不过像法宝,秘籍等珍贵物品还是习惯以物易物。 看门的惊异于眼前这小姑娘手里的一大包东西。安月兰可不管他直接进去。 她买的是很靠前的座位。坐好以后才发现在前面是是一个比较大的擂台。在旁边还有四个小的擂台。看来这里也是仿制魔焰宫的城建来完成的。 总体还是一贯魔族的风格,简单不失霸气。 擂台上很宽阔。足有数十丈方圆,外围还有防护罩,不会担心误伤。 此刻的四处小擂台都没有开,只有大擂台周围坐满了人。不过前排的收费还是相当昂贵的,因此就算后面挤成堆了,前面人也并不算多。 此刻的擂台之上只有一个人,就是秋叶。她显然也看到安月兰了,嘴角发出一个挑衅的笑。安月兰只当没有看见。 过不多时,从另一个通道过来一个年轻的斗士。他身材魁梧,手中拿着一柄宽阔的铁剑。看他人气还挺高的,周围的人不住的喝彩。 不过这人并不是外面来的挑战者,而是这斗场里面养的专门的斗士。修为功力只能说一般罢了。 他来到擂台上毕恭毕敬的向着风叶行了一礼:“龙鹰拜见风小姐!”对方的身份对于他而言已是高不可攀。何况她还是名满魔都的风云人物。 风叶随意摆摆手,那人才站起对着周围一一拱手。周围也是一片喝彩。男的挺拔英武自不必说。秋叶的容貌也是极美,她乃是风魔传人,身上自有一股飘逸激荡的气质。变幻莫测更增神秘氛围,周围见了阵阵叫好。 秋叶道:“你出手吧。” “是,是。”这汉子也是倒霉,遇到这样一个魔女,他既畏怯对方身份,又沉迷对方颜色。本就慢了几分,但是秋叶也是手下不容情,一道龙卷风打出正中汉子胸口。 这连名字都没被秋叶记得的家伙就打着转幸福的飞了出去。撞到了边缘的防护罩,就此晕倒,被人抬下去了。 秋叶的眼睛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安月兰,她眼中已经有很强的挑衅意味。不过安月兰可没这么大火气,她是来看热闹的,可不是来打架的。 很快又有人上场,不过这些人就算比前面的兄弟强上一点,比起秋叶就不算什么了。随着一个个的败下阵来,她的声势也到达了顶点。地下的观众沸腾了一样的叫好。 秋叶得意的看着安月兰,就好像对方已经是自己的手下败将。安月兰对她微微一笑算作回应。不过这却让她更加生气。凭什么她珍惜的东西对方就可以轻忽视之呢? 正自恼恨,突然又有人上台。秋叶便把恼怒转到这个人身上去了。此人看着不高不矮,一张脸平平无奇,神色也很平静。既不兴奋也不畏怯。 安月兰却皱起眉头,这个人身上有股令她不安的东西在蠢蠢欲动。而且,十个人的挑战已经完成了。这个家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秋叶却不管那么多,她现在只想发泄心中的怒火,至于那个人是谁倒不重要了。 这次秋叶抢先出手,手中握着两团风炮先丢了过去。随后人就消失不见了。不是消失,其实是因为她的速度她太快而在众人的眼中消失掉了。 那人仍然是很冷静的样子,身子一晃避开一只风炮,右手一挥,另一只居然就轻易的被他打散了。 安月兰一笑,这下有意思了。这家伙看来是故意隐藏身份,只是不知道他究竟为了什么而和秋叶比斗。 男子的眼睛四处看着,保持警惕。虽然刚才看似轻松地打掉了对方的能量攻击。不过他的手也是一阵酸麻,刚才却是托大了。 突然左侧传来一阵嗡鸣。这是速度过快而与周围的气流摩擦产生的气爆。男子仓促转身,与冲过来的秋叶正面对了一掌对方是蓄势已久,本身的功力也高。 场上人都以为这小子要被秋叶轰成碎片了。哪知道他忽然像是泥鳅一样滑了一下。身体慢慢的变得暗淡起来。 这是什么功法?安月兰以前从没见过,也没听过。 秋叶在他的身上一串而过,然后站在一边愣了一下显然也很意外。 不过这一下看起来并不能完全躲过攻击。很快就重新凝实起来,脸色倒是没有什么变化,身形的移动却是慢了一些。 安月兰想,这个家伙倒是有点像那个乌鸦道人。不过就算是他,也不能在这样强烈的攻击之下安然无恙。而这个家伙绝不会是乌鸦,因为他的修为要强得多。甚至她怀疑刚才这一下说不定是故意的。虽然她还不知道对方这么做的理由。 不过只见那男子倒是低了头:“在下显鸣,贱民一个。有幸听闻风小姐再此设擂。一时手痒冲撞看小姐还请见谅。鄙人一直都想寻一明主,希望小姐不见弃。” 秋叶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她也是聪明人,知道人才的重要。更知道在一个大的势力集团中生存下来的唯一法则就是壮大自己。有这样的一个机会当然不会错过。至于他的底细自然会有人去调查清楚。 转头看看,才发现安月兰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走掉了。她反倒笑了,若是一个很容易就能打败的对手,那她反而觉得没有意思了。慢慢走着瞧吧。 安月兰出了斗场还在想那神秘人的事情。这时有人来找,原来是明亦尘找他,安月兰点头答应。那人才先行离去了。 先将手中的东西交给旁边的守卫。在魔焰宫的一处偏殿里面,明亦尘正等在那里。居然只有他一个人。 “师兄,你找我啊?” 明亦尘笑道:“听说你去城外的斗场去了啊。看到秋叶了?” 明亦尘的探子已经遍布整个城市,由此可见一斑。 “是啊,那小丫头挺有意思。” 明亦尘道:“秋叶呢,怎么说,她不是个坏姑娘。” 安月兰噗嗤一笑:“我还会吃她的醋不成。好了,师兄你就直说吧。” 明亦尘这才说道:“我们本是为找解药而来,也不能多做耽搁。我想这就走。不过秋叶,她一定要跟着,我也不好太过斥责。” “没事啊。”安月兰是真的不在意。况且现在风老在寒岷尧走了以后俨然成为明亦尘的副手,他的面子也要卖几分的。 明亦尘点点头:“那就好,那我派人去叫她。” 安月兰点头顺便把遇到那个神秘的家伙的事情说了。虽然他这里恐怕早就收到情报,但是毕竟那些探子的修为可能还要差一点,没有安月兰这么直观的感受。 正文 第二百七十二章横生枝节 待处理了一些事情以后,秋叶也来到了魔焰宫中。至于那个神秘的家伙,他就算是真心要当秋叶的属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要经过层层的考验和选拨以及精密的调查,这样用起来也才能更放心。 现在的秋叶完全看不到一丝对安月兰的不满和敌意。看来女人在有些时候都可以变成优秀的演员,即使她们以前不擅长此道。 秋叶笑着说道:“安姐姐,你刚才怎么突然就走了,还想要跟你打声招呼的。” 安月兰笑笑:“没关系,秋叶,听说你也要跟我们去人间是吗?” 秋叶看了明亦尘一眼:“是啊,是老师建议我的。说是少主毕竟是要跟人间的各大门派打交道。如果单单一个人终究不方便啊。我就可以作为他的使者。” 她这话似有意无意的提醒明亦尘现在已经属于魔族。而自己才是与他一方的人。 明亦尘连忙道:“秋叶,你别这样说。” 安月兰一笑:“好吧,那你就随我们一起吧,不过人间终究与魔界有所不同。还希望你谨言慎行。” 秋叶故意“哈哈“两声没说话。 明亦尘看起来也有些头大,安月兰虽说不会真的生气,但有个这样的小丫头在身边不时地挑个火,她自然也不是软柿子,话中难免不是那么动听。 “好了,师妹,秋叶。有什么路上再聊吧。” 明亦尘话出口,两女话头才止住。 出门来安月兰还不忘从那守卫手中结过她买的大堆东西。这包裹本就是网格的,里面的东西一目了然。 秋叶一看笑道:“原来安姐姐喜欢这些地摊货,跟我说啊,我家里这东西多得是呢。安姐姐看上哪个随便拿好了,何必花钱买呢,虽然少主钱多也不可这么浪费吧。” 安月兰一皱眉,这小丫头没完了还。 “师兄,我先走一步了,在玄清宫汇合。” “哎,师妹,你……”明亦尘看着绝尘而去的安月兰,自己的话也说不下去了。 秋叶低声道:“少主,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可是,我就是看不惯,她一直跟在您面前晃。” 明亦尘何尝看不出这小丫头心思,但是他更明白自己的心思。不过若是直接拒绝未免伤人。 只是叹了口气:“别说了,以后不准这样说了。我们快走吧。”说着一招手连同秋叶一起带上了云头。 明亦尘却是苦笑,看来师妹真生气了,一点也没有等自己,此刻连影子都不见了。 安月兰倒是没有生气,但是让她和一个小姑娘斗嘴好像又有些不屑,以前的她可能会还回去。 不过经过这么多事,就算没有前世的记忆,她也是成长了许多的。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实在很容易分辨,不会任由情绪来控制。 之所以离开一方面是不希望无谓的争吵继续,另一方面也是让明亦尘知道自己还是有情绪的。 说起来有些矛盾,实际上并不矛盾。安月兰不会因为这些小事生气并不是因为她大度,而是在乎明亦尘的感受。而她同样希望明亦尘在乎她的感受,能够远离一些人。 此刻的安月兰早已经在千里之外了。此刻安月兰的修为在人间,一双手之内不敢说也差不离了。飞羽剑去势如流星,真没有什么能追上的。 “咦。” 下面正是一个小镇。本来是跟千暮约好了在这里碰面的,说的是谁先到了就等谁几日。不过显然千暮早就到了。 此刻正在一处简易的茶肆喝着茶,她倒是不挑剔。就是那种粗瓷大碗,淡黄的茶液管喝饱那种。 此刻的她就坐在路边不紧不慢的喝着,不时地啜饮一小口。她人本极美,这样一个普通的动作也被周围路过的众人或明目张胆或偷偷的捕捉。 不过众人却都不敢靠近。只因为在千暮的身边桌子旁还有一个人。是一个看起来挺消瘦的青年。 看着居然有几分眼熟,英俊的脸庞好像布满了寒冰。就算坐在那里整个人也像是一柄出了鞘的利剑。只要一个眼神就能杀死人的那种。 安月兰的出现自然也引起了千暮的注意。那个青年也在同时抬起头来。不过安月兰已经落下去了。她可不想太过于惊世骇俗。这里也算是两个城市之间的主道,人还是很多的。 千暮魅惑的一笑:“司公子,人来了。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找她的麻烦了。若是她打不过你,我可是要帮忙的。” 那个青年人一声冷哼,显然不为所动。 安月兰也缓缓地走了过来,先是跟千暮打了个招呼。 随即问道:“这位是?” 青年冷冷的站起,千暮跟安月兰差不多高。他看着要比千暮高出一个多头。此刻就像是一柄长枪戳在那里,杀气腾腾的样子倒是挺吓人,周围的人都被吓跑了。连茶老板都不敢去招呼客人了。 “在下司无敌,你就是安月兰?” 安月兰瞬间了然,绝世公子嘛。想不到自己与之这么有缘,都连着见了三个了。 “额,司公子,所以你是来找我报仇的吗?” 按说千暮才是一切的始作俑者,为何他不找千暮的麻烦? 说知道这家伙居然说:“不。” “啊?”这下连安月兰都懵了。 司无敌缓缓道:“若是没有回家以前,我是势必要手刃二位。不过我已经看过母亲。并答应她老人家不会杀了你们替无双报仇。” 安月兰倒是没想到那个老太太见到的时候那么凶,最后居然能劝说对方不寻仇。自己恐怕都做不到吧。 “严格来说,无双却是因为二位而死,不过,也是他心魔作祟,咎由自取。不过我还是希望他的灵魂能得到安宁。所以希望两位帮忙。” “啊?”现在的安月兰除了惊讶好像什么也做不了了。 “无双身体死了,但是他的灵魂和魔龟纠结在一起组成了一个新的怪物。我一个人无法将之杀死。” 说了半天原来是来求帮忙的,不过这样杀气腾腾的任谁也以为是来打架的呢。 “为什么,额,找我们呢?” 这些却是千暮也不知道了。站在那里等着这家伙开口。 憋了半天居然出来一句:“没有别人了,你们闯的祸当然要你们来处理。” 千暮笑道:“看你是没有朋友啊。一个人又搞不定,难怪刚找到我时候身上还带着伤,自己下去与那东西交手了?” 说道这个问题,这冰块人形剑看起来也有些羞射:“不过之前我还是要与你打过一场,那毕竟是我弟弟,我要为他打过,顺便看看你有没有那个实力和我一起去。” 千暮冷笑道:“但是你未免天真,我们凭什么随你去。以你的实力要打赢我们一个都很困难吧。你有什么底气说这话?” 司无敌双眉一轩,脸上的寒气更盛。 安月兰连忙道:“确实有我们的原因,帮忙责无旁贷。打架就不用了吧,还是快去快回。看你虽然功法很陌生,为人不像邪派,当知道现在天下时局不稳。厉桓池野心不死,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不必要的争斗上面。” “无双公子发生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我们所愿意的。事过之后你若是有什么过不去的都可以来找我,行吗?” 安月兰很少说这么正气凛然的话,此刻竹筒倒豆子一样说出来,千暮都惊讶了。 司无敌也被说愣住了,淡了半饷才呆呆的说好。 于是这三人就暂时组成队伍去灵坊城。千暮和安月兰走在前面,而司无敌就默默跟着他们。这几日基本上没怎么说话过。看来在那个小镇上面还是他最近说的最多的一段了。 千暮悄悄说道:“这小子功力不俗,你真要带着他啊。要小心这家伙万一到时候趁我们两败俱伤捅我们一刀。” 安月兰当然不用千暮提醒,不过还是说道:“他看起来倒不像坏人,边走边看吧。你和他交过手啊?” 千暮点头:“算是吧。我本来要去寻你。结果这家伙冲过来二话不说就动手。我当然不惯着他,谁知道这家伙还挺厉害的。不过他身上有伤,还没怎么样自己先在地上滚起来了。我还救了他一命。” 想不到他们之间还发生这些事,安月兰暗暗感到好笑。 “然后这家伙就缠上我了,一路上絮絮叨叨说他的身份。一直跟到我这里,打都打不走,甩也甩不掉。简直是个狗皮膏药。” 安月兰噗嗤一笑,转头看了一下:“看起来不像啊,这家伙比闷葫芦还要闷。” 千暮苦恼的道:“我也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呢。”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趟灵坊城之行她是必须要去了。 本是想给明亦尘发个灵信的,不过一想人家有美人相伴,一路游山玩水,好不逍遥快活,自己何苦去打扰呢? 想着自己都笑了,说好不生气的,原来还是在意啊。 千暮在一边偷笑:“怎么,才分开就想念啦。我倒是忘了问,那小哥哥怎么被你拉下啦?” 安月兰笑道:“别理他,他呀现在忙着呢,我们做我们的事。”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三章妖魂出井 一路上很顺利没发生什么事情。用了小半天的时间就赶到了灵坊城。 跟上次来的时候没有什么区别,一样的街道和布局,一样的陌生和善的脸。安月兰倒是觉得很亲切。 安月兰一路来到春来居。万掌柜毕竟也算是熟人了,想着过来打声招呼。 那个司无敌似乎是对这里还不如安月兰她们熟悉,也不跟周围打招呼,就知道跟在她们两个后面。倒像是小弟受了委屈要两位大哥来主持公道一样。 这时见到两人先来到一个酒楼,不由愕然道:“哎?为什么来这里。司府在那边。” 安月兰道:“知道知道,我来找个人打个招呼就回去。” 不过看了半天也没见那个老掌柜。随便抓了一个伙计问了一下才知道那个老万年纪大了,公子体恤就不让他做工了。如今已经到京师帮他管理总店去了。 安月兰白跑一趟,嘿一声:“这个万公子啊,动作还真快。算了吧。我们直接去司府。” 其他两人都听她的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在安月兰上次离开这里之后她有拜托万公子对之多加照拂。虽然那个老太很倔强拒绝了。不过还是留下了很多钱财。时间长了再倔也不会老跟自己过不去。便又添了新的丫头佣人。倒是过得不差,只不过最近后花园中那口龟井一直在发出奇异的气息。 老太太用自己的秘法观察里面却大吃一惊。原来儿子被那妖怪吃掉。连灵魂也被融合在一起。他的执念很深,连死亡也无法化解。 这样下去迟早会酿成大祸。于是就托人给大儿子无敌带信。可惜大儿子是厉害,还不是真的无敌。下去以后没有解决了那妖龟,反倒是差点被对方所伤。还发现了一个可怕的现实。 弟弟无双的魂魄占据了妖龟的身体。或者说是他灵魂黑暗的那一面占据了主导。指挥着妖龟不断地攻击着外面的封印。 于是司无敌只有抱着伤出来找帮手。但是他认识的有些不过是泛泛之交。有些功力差的远,根本没有能帮上忙的。 忽然就想到了安月兰两人,于是就开始四处寻找。幸亏这两人在江湖上四处逛,闹得动静还真不小。 他就顺着这些线索寻过去,不过她们的动作太快了。每每都扑空,终于在一次偶然下见到了千暮。结果还差点被杀。不过后来千暮还不错,还给他把内伤治好了。 以上就是路上司无敌告诉两人的。他虽然闷,必要的解释还是知道说的。 此刻三人就坐在司府大堂之上。主位老太太一脸严苛。不过她在见到安月兰和千暮倒是没说什么难听的。甚至没怎么说话。只是把情况简单介绍了一下。 “所以,您是希望我们将那妖龟杀死吗?只是如此一来,那无双公子就……”安月兰这么说当然不是真的担心什么无双,已经是一个死人了还出来作怪,那自己需要的就是让他死的不能再死。不过在人家的地头,总要顾虑一下人家的感受。 老太太沉默了片刻缓缓道:“无双他已经死了,死于自己的执拗。我只希望他能够安宁。这对谁都是好事。” 看她这么说安月兰才松了口气,她只怕这老太太不通情理,不过现在看倒是多虑了。 千暮道:“有什么计划吗?” 司无敌道:“我觉得……” 千暮打断:“哎,现在三个人,就不要你觉得了。看阿兰怎么说?” 司无敌只好呐呐的住口,安月兰一笑道:“还是先去看看那边的情况吧。” 上次也已经来过了,此刻正是入秋十分,说不上太凉爽。但已经有落叶飘零,给人一种迟暮感觉。这里面有那口井,平常佣人是不会来的,自然也没有人打扫一下。 枝叶杂物,碎石等等占据了整个花园。虽然不是多么难以行走,但也有够乱的了。那边的水池也空了,里面居然还有几尾干枯的鱼尸。 不多做停留直接来到那口井边上。此刻井的边缘都有一层氤氲的魔气。这东西飘飘忽忽的正腐蚀着顶上的方石。当然石块只是个幌子,真正的封印在石头下面,是一个能量罩。 原本以为把那镜子扔下去,这封印无人能破。不过这司无敌竟然有办法下去,看来他们家仍然还是有隐藏的,不过安月兰也没有点破。任凭谁也会留有底牌的吧。 看着四周还算是宽阔。安月兰点了点头。 “这样大家看行吗?有我在四周布下阵法,然后无敌公子你将那怪物引出来。千暮姐就断他的后路,不要让他回井,然后我们三人其上,一起将之了解。不过只有一个问题。” 她说的两人都同意,司无敌道:“还有什么问题?” “未虑胜先虑败,司公子,你可有在必要时候能够将之再次封印在井中的方法?” 司无敌沉默一会道:“其实还有一面‘敕魂’镜在我身上若是真的发生安姑娘说的情况。那,我会负责将之继续封印。不过我想以三人的力量应该没有问题了。我与之交过手,它虽然比我强大,但是也有限的。” 千暮道:“但是某人却受伤惨重差点没能逃走。” 司无敌脸似乎也有些发红。 安月兰道:“好啦,千暮姐,你来帮我吧,那样快一点。司公子,等我们弄好了,你就动手将那东西放出来。”说着就带着千暮一边弄去了。 她倒不是真要千暮帮忙,不过是分开两个人罢了,不然老是吵也不好不是。 千暮虽然不擅长正道的符阵,不过蛊阵却是知道的。两者本就相通,因此还是能帮上一点忙的。 安月兰到想不到千暮还会这些,不过想想外面有自己的一层布置应该够用了。还是让千暮都用在后面吧,毕竟蛊阵的优点之一便是布置快速。 一共是十三张主要符纸,还有辅助用的就更多,足有三十多张。 不过这样的布置下来,安月兰有绝对的信心,就算是自己三人真的失败也绝不会将之放到人间去,这点才是最重要的。 万事俱备之后,安月兰才让司无敌去那个井边。 石头只不过是掩盖而已,也是为了防止普通人误入,给那妖龟吸食了精元。 将那石头推开,周围立刻浮现出一团黑气。这就是那妖龟和无双集合的怨念。不过更多的黑气则是被一层看不见的光晕所挡住。 但是光线是挡不住的,石头被移开。里面的家伙立马就有所察觉。一个巨大的头颅向上一撞。安月兰感觉整个地都震动了一下。 看来这个家伙确实是陷入疯狂的境地了。 司无敌不带迟疑,从身上拿出来一面小小的镜子。看着比勺子大不了多少,但是很亮眼。 他就拿着那东西插了下去。上面的光芒一阵暗淡,只见撞击的声音突然消失不见了。 然后他将镜子的那面对准了安月兰。千暮一皱眉但是没有说话。安月兰当然更没有动。 不过他并没有发动攻击。只见那上面白光一闪。一个巨大的影子凭空出现在安月兰眼前。不过她早有准备,手中飞羽出手就是一十三剑。 剑飞横飞,那影子也要暂时避其锋芒,老实的落在地上。 原来他这面镜子吸出的是那妖龟的魂体,而且连封印也没有被破坏掉。 司无敌解释道:“这家伙的身体已经腐烂了。被他自己的魂体吃掉,所以才能被吸入镜子里面。不过他并不能一直呆在里面。不然镜子会碎的。” 想不到还有这样的神奇法宝,不过肯定也是有着自己的限制。所以安月兰也不多想按照计划行事。 那个家伙看起来和上次见到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整体散发着凶戾的光芒。一上来可能是对于阳光不大适应。不过就算是这样都可以伤到司无敌,可见这家伙也是有些手段的。 他的大脑袋此刻在顶上的位置有一个小包。安月兰一看这就明白了,这里正是无双公子的魂窍所在。 果然那东西慢慢的抬了起来,露出一张扭曲的脸。 “无双……”司无敌看着这张脸也有一时的失神。 安月兰稍微无语,这时候也能失神?那东西在无双的魂魄抬头以后对于阳光的影响就不大畏惧了。四只爪子翻飞,不想着打赢几人,先往一边跑去。看来这家伙真的不蠢啊,知道先行跑路要紧。 不过周围是与天地之灵相连接的雷电。本来拥有身体的他或许还不用太过担心。但是对于魂体。对这天地之威还是有天生的惧怕。 果然刚到那边就有两道闪电击打在他的爪子上面。疼的无双的脸都变了形状。 他恼恨的回头,看着三人,终于缓缓地转身过来了。他虽然现在一心想着报仇,但是也更希望找到一个阴虚之地修养自己。外面三人尤其是安月兰身上的气息令他感觉很不舒服。 此刻一转身第一个目标就是她。他也是明白了,若是不将三人都解决只怕自己还真出不去。 正文 第二百七十四章消灭妖龟 巨大龟兽看起来还是很唬人的。不过对于见多识广的安月兰和千暮而言这也没什么太特别的。 就只是司无敌紧张一些罢了。当然也有可能是与之相关的原因。 妖龟的眼睛也跟着变成红色。不过安月兰很怀疑这家伙的脑子已经被无双完全占据了。 只见那颗人类形态的头颅狰狞的看着安月兰。突然直冲而起,这家伙脖子上好像安了一条蛇。 他竟然就用这张嘴向着安月兰咬了过来。看来安月兰倒是想错了,开始她还以为这是这巨兽的弱点。没想到对方居然会用这个作为攻击的手段。 安月兰飞羽连击,周围好像下了一阵剑雨。这种气剑攻击之法其实并非是玄清的独创。在神族也有类似的技能。 这也算不上什么高级技能。气剑的攻击大部分不如本体。但是真正强力的攻击会隐藏在其中。另外的就起到迷惑和试探的作用。 那颗头倒是真长,十几米的空间都给伸了过来。他用头顶,用牙齿咬,各种奇特的攻击方式将所有的气剑全都弄碎。 安月兰眼睛一凝又放出一堆气剑。不过其中却有一道特别的像是光嗖呼不见。 另外的两人也并没有闲着,一直在对他的魂体发动攻击。只不过这家伙防御太强了。就算没有身体,但是依然难以攻破。 千暮则在水井四周布下了蛊虫。避免对方再回去。这封印在里面是难以攻破,在外面就又不同了。 千暮的双手此刻都染上了一层红光,既然普通的攻击不行,也只有用血莽蛊了。 血莽蛊,是一种原始但是强力的血液祭练之法。用血液作为武器,通过不断地修炼,可以变得更加锋利,坚固。 此刻用的就是它的锋利属性,千暮跳上前去,用双手的红色尖钩猛地插下。 虽然是魂体,还是本能保留生前的一些本性。顶上的背甲是重点保护,就算血莽蛊也是无法破开。不过他个子很大,身下还是有没有笼罩到的地方。 千暮成功的用手臂在上面钻了两个血洞。已经有蛊虫顺着他的伤口留了进去。虽然是魂体,但是修成这样跟实体没有多大的区别。 巨龟疼的暴怒却顾不上千暮。因为他的那个小头被一剑斩了下来,滴溜溜滚落在一边。这东西脱离了本体,竟然依然存活。还想溜回来,却被一边的司无敌一枪戳成了碎片。 这货竟也是用枪的,长过一丈,通体晶亮,好像上好的水晶雕成。竟也是一件异宝。千暮也诧异的望了一眼,上次她两人打斗,司无敌并没有用这件法宝,看来也算是手下留情了。 不过龟兽虽然小头被斩了,但是很快就从原先的位置又长出来一个。但是这次就不敢冒进了。他的头虽然硬,但是脖子显然就不那么硬了。 不过巨大的身躯冲撞起来就很可怕了。所以司无敌就一直用攻击让他无法跑动起来。这样的身体没有冲力那是根本不可能有力量一下就跑起来的。 而千暮负责一边放蛊,一边给他造成一些小的伤害。虽然很小,但是累积起来就是很可怕的伤势了。 安月兰因为位置的关系就负责拖住这家伙,并且寻找机会干掉他。 飞羽停在一边,安月兰不时地用它射出气剑去干扰对方。 另外她也取出了落神鞭,论攻击力这件法宝目前还是最强的。飞羽的气剑挡住了对方的眼睛。安月兰就趁着这个机会飞冲了过去。落神鞭已经闪亮起来。对着对面巨龟的头颅就是一抽。这次的灵力内蕴,安月兰相信若是抽实了,一定可以造成巨大的伤害。 然而一下却抽空了。巨龟的头忽然不见了。仔细一看原来是缩到了壳子里面去。这速度竟然是如此的快倒是出乎意料了。 安月兰哭笑不得,倒忘了对方的本体还是一只老乌龟。正在想着呢,他的大脑袋却又突然伸了出来,这一下可是快如闪电。就连安月兰都是吃了一惊。 眼看着就要被咬中了,千暮在后面根本看不到。司无敌却是大急,他上次就是伤在这一招,不过自己却忘了说。这下不是要糟了吗? 巨口开合之间,安月兰毕竟没有能躲过。整个人被巨龟拦腰咬住,然后缩回了头。巨大的力量一压,咔嚓一声碎裂开来。 的确是碎裂了,就好像一块坚冰一样。而另一个安月兰一闪现出现在旁边,脸上还有些惊险过后的苍白。若是真的咬住了,只怕自己真的就碎了。 这个能力正是那丧道人那里得来的青幻的附属能力。这一下却是救了她的命。 巨怪甩了甩头不可思议的看着安月兰似乎没想到她是怎么躲过的,司无敌也松了口气。 安月兰吸一口气又冲了上去,现在可不是发呆的时候。 那边千暮一直在攻击他的一只脚掌。此刻终于初见成效,整个脚掌都快被切了下来。而他的身子侧边也有许多的小孔,这些都是司无敌造成的,他的长枪威力不俗,就是正面交战,安月兰相信不会比自己差。 上次大概也是一时大意,而今次三人联手密切配合,才能够保持一个上风的姿态。而这也是有着很大的风险。 而关键的一击还需要自己完成,毕竟现在自己处在他的前头。那就舍我其谁? 安月兰手中落神鞭一点一点的亮起。她的身形变换,人已经来到了龟兽的背上。 一招手,无数的气剑都向着壳下的头部射过去。就算是攻击力差一点。这一堆的剑气也够他受的。 一阵狂猛的轰炸过后,巨龟终于把自己的头伸了出来。用力的甩了几下。虽然没有什么太严重的伤势,但是里面的魂体也收了很大的震颤。 安月兰等得正是这样的一个机会。落神鞭对着那头颅上的无双就插了下去。 虽然是在不断地甩动,但是安月兰还是判断的很好。一下就将小头捅的稀烂。果然,在那里有一个小孔,无双就是从这里钻出来的。 他真正的魂体之所在应该就在里面吧。落神鞭整个都捅了进去,能量在里面全面爆发。 这几乎是现在安月兰不用符咒前提下最强的一击。何况里面只是脆弱的魂体组织。所有的一切都被轰的稀碎,就连那个大头都炸开了。 安月兰躲得快才没有波及到自己。甩了甩落神鞭,上面沾满了碎裂的组织,很是恶心。 巨怪果然不动了。千暮也松了口气。虽然这一次看起来她没有发挥什么作用,但其实正是她的蛊虫让这东西的反应变得慢起来。身体的组织也被破坏,这才能让安月兰这么快的就将之解决。 而司无敌也同样如此。可以说这是三人共同努力的结果,没有谁可能都不会如此顺利。安月兰却坚信,这是外面百姓的福祉和运气,若是让这家伙出去了。还不知道要有多少人遭殃了。 安月兰看着这家伙的尸体心中一动。 “今天也算是解决了一个大患,司公子不请我们喝一杯好好庆祝一下吗?” 司无敌愣了下,虽然那家伙有他弟弟魂的一部分,但是也完全污染掉了。因此倒是没有值得什么伤心的了。说起来两人这次帮了大忙,却是应该要好好地庆祝,也没毛病。 “那好吧,那我这就去准备。” 安月兰却拦住了他:“先等等,你忘了我的符阵了,不论人还是魂体,都没办法穿过的。待我将之收起来。” 安月兰于是去把符咒全都收起来。 千暮本是跟着她一起布置的,此刻看着她的动作却是一凝神。外松内紧的看着四周的情况没有动作。 “好了。”安月兰笑着拿回了一搭符纸。 司无敌点点头这才要行动。突然在那龟尸体的一个部分鼓了几下,然后破开冲出来一团黑色。 那种熟悉的感觉,是无双,想不到他竟然藏身在龟妖的肚子里。这家伙在阳光下一时半会也散不去,若不是他急于奔逃说不定安月兰他们还真的就忽略了。 不过安月兰早有准备故意诈他,想不到真的出现了。 他现在的能量极为脆弱。刚刚来到了边界,一团烈火便熊熊燃烧起来,那家伙就这样被烧成了灰烬。 千暮对着她比了个称赞的手势。安月兰一笑,这下也只是谨慎之举倒不是真的认为就有问题。 “不过这尸体还是检查一下,别又有什么问题就不好了。” 司无敌和千暮也同意。 安月兰来到这一大堆尸体前面。落神鞭对着它一指,一道碧色的光芒笼罩在上面。这是里面的腐朽力量在将尸体消化。 黑泽剑的力量是黑暗,落神鞭的力量就是腐朽。包括法力甚至时间,只不过现在的安月兰还太嫩而已。 很快尸体就成了一堆灰烬。安月兰之所以之前不这样做也是担心司无敌会说些什么。毕竟这还是他家,怎么处理似乎他比较有发言权。 不过既然已经出手那也就不必多虑了。正想着,突然,却见落神鞭上面伸出了许多绿色的触手养的东西,将那尸体的一部分包裹了起来,仔细看正是那块龟甲…… 正文 第二百七十五章炼药 落神鞭的异变也出乎了安月兰的意料。这上面的触须并非是她发出的指令。而是落神鞭自己的行为,或者是它里面的力量所为。 巨大的龟甲在能量的腐蚀下也开始融化,但是并没有消融完毕,而是越来越变得晶莹剔透。最后化成了拳头大小的一块,随着落神鞭消失在众人视线里。 安月兰心中一沉,这东西一定是那第二团能量搞的鬼。想是他察觉到了安月兰的力量在不断地变强,于是也想通过自己的手段来强大自己。 所幸这家伙可以控制的部分有限,若是落神鞭在关键战斗的时候失去控制简直是不堪设想。看来自己要尽快将之收服了。时间拖久了未知的变数更大。 “实在抱歉,倒是我鲁莽了。那龟甲” 安月兰也没有过多的解释,解释也没用,她也拿不出来了。 司无敌道:“没事没事,就当是我司家的一点谢礼吧。你不用放在心上。” 安月兰感激一笑:“既然如此,我们就要告辞了。” “啊,不是要喝酒。哦哦,不过我是真的感激,如果你们这么走了,母亲只怕也会怪我啊。” 千暮道:“行了,你这家伙啰不啰嗦。我们没正事做的吗?吃饭喝酒的你们自己喝好了。我和阿兰走了。” 说完拉着安月兰就飞走了。她这一番话怼的司无敌说不出话来。安月兰本来也不想多留的,此刻便报以一个歉意的微笑,跟着远去了。 此处离玄清宫已经不远了。自然是眨眼就到。山上的禁制对于两人来说也没什么作用。况且又是三位长老打了招呼的。 神族血脉之事三位长老都已经知晓了,此刻自然是对安月兰敬如贵宾。恨不得亲自过来迎接。 不过安月兰也不会太过于恃宠而骄吧。还是在告诉了门口的弟子就自己带着千暮上山了。 玄清殿内此刻便聚集了三位长老和早就到了的明亦尘和秋叶。有谢秋溯在其中调停,又有一边的舒千里说好话。再加上明亦尘是来送药的。倒是没有什么尴尬的事情发生。 明亦尘本也是玄清的骄傲,此刻三位长老,不管此前是否得知真相也难免一阵唏嘘。 多日不见,免不了一番客套和问候。当然做主要的还是商量掌门楚垚的病症和魔尊厉桓池的情况。秋叶坐到一边不住的打量这玄清宫的三大支柱。确实是各有气度,自成文章。每一个都有不凡的艺业。 她脸上带着不屑,心中却暗自警惕。这些人究竟与自己不是一方。此刻可以坐在这里,除了送药之恩可以说就剩下厉桓池这一个共同目标了。至于什么多年的学艺之情,那比起两个族群之间的深仇又算得了什么? 一旦没有了厉桓池,可以说两方就又会进入对立的阶段。明亦尘是个重感情的人。秋叶爱他这一点,也恨他这一点。她就怕自己的少主吃一点亏。 明亦尘倒是应付自如,经过了这么多事,自然是能够看淡一些东西。回到这里就算往事已矣,至少还有一份情思在。若说是敌意,倒真的没有半点。 此刻安月兰带着千暮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 这其实倒真是历史性的一刻,人类的修士,魔族的少主,还有神族的最后遗脉相聚在一起。共同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永远的消灭厉桓池。 明亦尘和谢秋溯首先站起身,然后是其他人。 “师妹,你比我先来怎么倒晚了一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明亦尘口吻中的担忧任凭谁都能够看得出。 不过其实他早就问过谢秋溯。以玄清宫的情报网侦测到的消息。这几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大事发生。这么问只是还以为安月兰在生气而已。 千暮看了看明亦尘,噗嗤一笑:“这位明公子。我们可是刚刚大战了一场回来的,您去哪啦?” 安月兰拉了一下千暮的袖子:“千暮姐。” 千暮耸耸肩膀没再往下说。 “没什么的,灵坊城有一只妖物作乱。现在已经被我们除掉了,很顺利。”安月兰并没有责怪明亦尘的意思,也不在生气了,所以只是淡淡的提了一句。看着明亦尘眨了眨眼睛。 他们之间的默契自不必说。明亦尘微微一笑,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师妹,把紫魔藤拿出来吧。这样,师父的药应该就凑齐了。” 安月兰点点头将药拿了出来。 “额各位长老,你们知道怎么使用吗?”一时间还卡了一下,现在她的身份自然是有所不同。但是说到底,玄清宫曾经收留自己,就算最后要处罚,也是用的处罚弟子的方式。 严格来说,安月兰还算是玄清的弟子。 陶成玉此刻轻叹一声,走过来深深的一礼:“安姑娘,老朽此前多有得罪。得蒙你完全不计较,还为我们掌门寻到灵药。我陶成玉给你赔礼了。” 安月兰将之扶起来:“陶长老,您起来吧。我从没怪过玄清,也没有怪过你。当时只是事情都赶到一起了,误会一场,何不就让它过去呢?” 陶成玉点点头,深深地看了安月兰一眼,到一边去了。 谢秋溯走了过来,安月兰对他就没有那么客气了。前世的纠葛,今世的师徒。两人之间的感情虽然不比与明亦尘那样热烈,却也像清泉流响,滋润心脾。 “这些药你会用吗,这可是我和千暮姐,和师兄费了老大的劲力找到的。若是浪费了,下次你自己去找。” 谢秋溯一笑:“放心吧,我那里有最保险的方法。不过呢,我决定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我最喜欢的徒儿去办。” 安月兰一皱眉:“你让轻鸢师姐去?她虽然修为很深厚,但是对药理一窍不通啊。” 谢秋溯一番白眼,指了指面前的人。 “我?”安月兰咬牙看着这个不靠谱师父。 “我也不懂啊?” 谢秋溯道:“那没关系啊,你的符阵之法现在已经不在为师之下了。只要我简单的传授你几下,包保你能够做的比我好。” 接着伏在安月兰的耳朵边上说了几个字“神之血”。 安月兰这才明白,原来这里面还需要自己奉献一点。确实,反正自己也要参与,干脆自己来了。当然,并不是只需要她一个人,而是要所有的人发挥各自的作用。 救伤要紧,其他也只有过后再议了。无关人等全都离开。 秋叶在这里倒是没什么事情了,明亦尘便让她回房。秋叶只好幽怨的走了。 三位长老包括安月兰明亦尘和千暮。正好六位药材,每人温养一味。要用自己的法力使之发挥到最佳的状态。 玄清本属道家,炼药自然是不在话下。安月兰也会一些基本的。明亦尘和千暮也各有自己的手段。 安月兰选的正是万公子帮忙在皇宫中寻找到的还魂草。 这东西看起来也不过是短短小小的三根而已。没有花,只是淡淡褐色的干枯叶片。 虽说是干枯的,但是上面却闪着一层油脂似得荧光。闻起来更有一股清新的甜。但是安月兰不敢多闻,因为这草虽然叫还魂,但是却有剧毒。意思却是将魂归之于地府。 虽然安月兰修为深,也要有所顾虑。外面的黑色玉盒也算一件异宝。这还魂的储存条件最是苛刻,也只有这上古奇玉能够妥善安置。 安月兰右手手心向上,左手一指,就有一根小小叶子飞上了掌心。 而她的掌心在感受到一股冰寒的同时,立刻沾染了一层黑气。就好像是手掌中心生了一个巨大黑斑一样。 安月兰忍受着这东西带来的奇痒。运转法力,黑色顿时不再漫延。最后慢慢的缩小回去,将毒性全部逼回了那叶子里面去。 她的掌心立刻像是有火焰升腾。周围的空气也开始扭曲。安月兰这是以自身的法力为引燃烧自己的心火。此种火焰虽高温,却不暴烈,用来炼药那是刚刚好。 不过草药在安月兰的煅烧之下并没有太大的改变,只是那异常的清香却化成了一缕白烟在草叶的上面来回盘旋。因着安月兰的法力并不能破开封印出去,着急的一阵乱窜。 安月兰左手将已经准备好的玉瓶拿过来。这瓶子比起一般的药瓶要大的多,有两个手掌那么长,但是很细,尤其瓶口。只有一根筷子那么粗。 安月兰牵引着这些烟气向那个瓶子里灌注。这些烟气就是这还魂的精华了。 安月兰已经事先在那瓶子中滴入了自己的一点鲜血。烟气进去以后还有着相当高的温度。正好可以借此和那里面的鲜血融为一体。 烟气慢慢的变的淡了,而草叶也失去了原本的荧光。终于等最后的一点烟气入了瓶中以后,安月兰才暗暗松了口气。将手中的那条黯淡的草叶震成了灰烬,也将之放进了瓶中。 这东西与烟气一体,本来就是一个容器,具有一定克制的功效。可以让这药变得更加稳定。 然后安月兰就要用自己的心火来炙烤这个瓶子,不断的提纯它,让三者结合的更好。 正文 第二百七十六章毒已入髓 就这样足足两天之后她才放弃。以自己目前的法力,这已经是自己可以炼制的最佳程度了。 出去以后大部分人都已经练好了。三位长老自不必说,就连并不深谙此道的谢秋溯都已经完成了。 而千暮反倒是最快的,因为她炼的正是从若虚宫得来的萃心乳,只是简单的加工了一下就能用了。 反倒是明亦尘,他还没有出来。他炼的是安月兰挖的那块紫魔藤的块茎。当初安月兰也并没有赶尽杀绝,只是切了一小块就放过它了。 尽管这这一小块按理说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安月兰实在是放心不下。来到明亦尘的房门前面,秋叶也在这里呢。不断地渡着步子,难掩心中的焦急。 安月兰走到房门前,秋叶立刻阻止道:“你做什么?” 安月兰道:“我进去看看师兄,他的情况绝对不正常。” 秋叶皱了下眉:“你,你不能进去。少主正在炼药的紧急时刻,若是惊扰到了,那他……” 秋叶说的也并非全都没有道理,不然以她的性子早就冲进去了。这些安月兰也明白。不过她更清楚在明亦尘取药的途中发生了什么。万一那东西出来趁机作怪可怎么好? “你放心好了,他是我师兄,我自然不会害他。而且,有一些事情你并不知道。我进去,只会帮他。放心吧。” 她说的委婉,神情却坚定。秋叶毫不怀疑,若是自己再说一个不字,对方很有可能会强攻进去。她其实也很着急,转过身,轻轻地一跺脚让开了。 安月兰微微一笑。轻轻地推开了门,走了进去然后关上。 秋叶透过缝隙向里面看,什么都没有看到。 明亦尘这件屋子还是很大的。地上铺的是山中取得条石,很干净也很整洁。 但是安月兰一进来就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力量弥漫在四周。那种吞噬一切的黑暗气息真的是让人很不舒服。 她快走几步才来到明亦尘的身边,却暗自惊呼了一声。 眼前的明亦尘实在是有些吓人,整个身体都被包裹在一层密密麻麻的黑色触须里面。 这些触须全都来自一个地方,那就是插在明亦尘床前的石板上面的巨大黑泽鬼剑。 此刻的鬼剑全身都泛着透亮的黑光。剑身上面长满了这些黑色的东西就这么与明亦尘结合为一体。看着实在是诡异无比。 安月兰轻轻地叫了几声,里面的明亦尘也不知道听到没有反正是颤抖了几下。 安月兰虽然进来了,但是居然一时间找不到应对的方法。就算是现在出去在找人就只怕来不及。 她试着运转法力用手去接触那些黑色触须。那东西对于安月兰的气息似乎很是抵触。安月兰其实也发现了,这鬼剑在魔界的气息那可是惊天动地但是在这里却可以隐匿自己的气息。看来不光是说明了这鬼剑并不适应这里的能量。而且还有自己的思维方式。 后者才是更可怕的,安月兰不知道明亦尘究竟是怎么收服这鬼剑的。但是这其中一定隐藏着自己不知道的凶险。而现在,这凶险已经来了。 那些触须并没有去攻击安月兰而是尽量的躲避着。安月兰才得以将自己的手伸了进去。她的整个身体都几乎贴在了那些诡异的触须上面。但是根本顾不得恶心和害怕。 终于她握住了一只冰冷的手。那只手颤抖了一下,然后就像是一个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一把将她拉了过去。触须重新合在一起。在两个人的身体外面缓慢的蠕动着。 安月兰被拉进了一个人的怀里。熟悉的味道和气息还是有的。但是还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战栗令人心中难安。 明亦尘的声音低沉而悠远:“阿兰,我找到了……” “黑泽的力量之源。他居然可以学习紫魔藤的进食,不,他可以学习的有更多。” “厉桓池,哈哈,就算是他。在鬼剑之下也要化为齑粉。阿兰,我将与你坐拥天下。” 这些话何等的熟悉,但是却出自明亦尘之口。让安月兰几乎以为他疯了。他当然不会无缘无故的发疯。而是这鬼剑中有股力量通过用紫魔藤的缠绕之法来影响明亦尘。 安月兰温柔的“恩”了一声。手中却在暗自积蓄力量。 对方的温暖气息在变得越来越少,而冰寒的气息却在加剧。安月兰一手握着他。一手却攀上了明亦尘的胸膛。 眼看着离心脉的位置越来越近。突然有一个东西凑了过来重重的挨在了安月兰的脸上。 是明亦尘的嘴唇。他竟然在这个时候吻了自己。但安月兰却不敢肯定吻自己的究竟是明亦尘,还是明亦尘体内的心魔想要借此软化自己的意志。 安月兰强忍着使自己的心跳不要太剧烈。 手指已经按在了明亦尘心脏的位置,但是却没有按下去。 因为这一刻,明亦尘已经用自己的嘴巴封住了安月兰的。糯湿的触感另安月兰仿佛置身另一个世界。两世为人的记忆相互纠葛交缠在一起。 两个人,四个身份的相互交错,相识,相知,相守。好像都因为这一个吻而汇聚到了一起。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仿佛连行动的自由也被剥夺了。 外面的触须仿佛是得到了很大的鼓舞,漫延的速度也加快的,比开始的时候又厚重了一倍还多。 明亦尘吻着安月兰,但他的嘴角却扬起一抹安月兰看不见的诡笑。 安月兰的眼睛忽然就湿了,两颗珍珠样的水滚落在明亦尘略微僵硬的脸颊。 那东西打在他脸上,发出两声为不可闻的“啪嗒”声。但是明亦尘的脸却好像是被人打了一拳。整个都开始扭曲了起来。 “阿兰。你,你哭了。呵呵,前世的我发誓,今生一定要寻着你,一生保护你,不在让你落泪。可是,我又没有做到。” “别说了,你已经做了足够多。”安月兰依偎在他的胸膛。就算是冰冷的,就算是凶戾的气息,那有如何?她只想紧紧的贴在他身上,再也不要分开。 “阿兰,放,放手。这东西,会伤到你。” 安月兰温柔但坚定道:“不,就是死,这次也不会再放手了。” “啊。你们,给我回去!”明亦尘暗吼一声。后背和身体其他地方的触须竟然停止了蠕动。 外面的黑色巨剑低沉的嗡鸣了一声,似是不明白,这次选中的仆人为何这么不听话,居然又有了反抗的的征兆。更加可怕的是,他的身体里面仿佛有着无穷无尽的力量在涌动。就算是身为第一魔剑的黑泽也只有暂避其锋芒了。 是的,黑泽,本就是一柄魔剑。一柄拥有着自我意识的魔剑。他的意识就是自己的主人,而所有的用剑者被他选中。都成了他魔气下的仆人,他的傀儡。 但是这次他退却了,若是真的强行攻入心脉,明亦尘必然无法在拥有自己。但是那样也会破坏他的潜力和完整。魔剑第一次有了惋惜,有了不舍得。他希望要的,是最强的明亦尘。 所以他暂时退兵了。黑色的触须尽数都回收到了剑的里面。慢慢显露出坐在床铺正中央的明亦尘和脸上兀自挂着泪痕的安月兰。 明亦尘身体上的那些小的孔洞在短短的时间里就自动的愈合。这也算是魔剑的一点小小恩惠。 虽然看起来脸色苍白一点但是也不那么吓人了。 “阿兰,咳,你,要不要稍微松开一点。我的脖子,要被你弄断了。” 安月兰这才看到外面的那些触须都不见了。而床前那柄巨剑也重新回到了明亦尘的体内。 安月兰到底还是害羞,不过仍然关心的问道:“亦,师兄,你觉得怎么样?”叫名字她还是有些叫不出口。 明亦尘无所谓的一笑:“没事拉,这次只不过是意外而已。倒是叫你担心了。” 安月兰道:“岂止是我,其他人都担心坏了。师兄,那东西,干脆扔了吧,实在太危险了。就算能打败厉桓池又怎么样。我不希望你被那东西控制。到头来变成厉桓池第二啊。” “我知道你报仇心切,也是希望还天下一个太平。但是…… 明亦尘沉默了下打断她,苦笑道:“阿兰,扔不掉了。我感觉到,他已经在我里面生根了。甚至他比我都能更好的控制这具躯体。只要他想甚至可以随时抹去我的意识。” 安月兰悚然而惊,想不到问题竟然已经如此的严重。还要再说,却被明亦尘制止了。 “我的问题以后再说吧,现在把师父救醒才是当务之急。也算是了结了我的一个心结。” “恩。”安月兰点头,知道明亦尘还对当年误伤楚垚掌门的事情念念不忘。 将门打开两个人一起走了出去。外面的人全都一脸紧张看着两人。刚才在屋子里就算是鬼剑控制的再好,那种汹涌澎湃的魔气又怎么会瞒过山上这么多高手呢。 安月兰笑着将手中的玉瓶递给谢秋溯:“紫魔藤的汁液。”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七章金针治伤 药已经齐备,安月兰随着谢秋溯和另外两位长老一起来到了楚垚掌门修养之地。本来明亦尘也是要去的,但是他的情况很不稳定,未免多生变故就留下了。 路上安月兰便简单将明亦尘的情况说了一下。三位长老都很是惊奇。不过一时间没有想到办法。 “三位,此事也不能急于一时。此时说也只是让几位有个心理准备。”三人都是点头。 在后山无极殿的后面有一丛密林,山势掩映,清幽无比,楚垚掌门就在这里的一间小小木屋之中。 在木屋的门口还盘坐着两位花白头发的老人。看着就与普通的老人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安月兰知道这两个老人也是玄清宫里的顶尖高手。 三位长老见了齐齐拜礼叫一声:“齐师叔,孙师叔。” 而安月兰也只是微微颌首。两个老者都深深看了安月兰一眼。 其中一个道:“你们总算来了。” 当年楚垚一出事,他们就守在了这里。一下就是十几年过去了。倒不是说害怕辛苦。而是可惜楚垚之才。 两位老者打开门。四个人一起进去以后才关上。他们两人还要站好最后的一班。 里面的空间还是挺大的,四个人到了里面一点也不见拥挤。 房屋都是用这里的青木和翠竹搭成。不光是为了好看。这里是玄清宫灵气最浓郁而平和的所在,最适合楚垚在这里维持自身的状态。 在里面一张简易的床上就躺着曾经玄清的一代天骄。 安月兰有注意到这床的四周地上有一个个突起的小点,这应该是一种聚集法力的阵法。既起到防护的作用,也能更好的保存楚垚的身体。 陶成玉和舒千里一起出手。用法力前指。其中的两个凸起慢慢的上升。竟然是剑! 两柄宝剑缓慢的升到了顶上脱离了地面。然后被弹到一边去了,发出清脆的响动。这剑竟然是一种奇特的石材。 不过现在安月兰可没有心思去特意观察这个法阵。 陶,舒两人在做完这个以后就到了后面去。将六位药材一一摆好在桌上。他们的作用就是在安月兰他们需要的时候将之送到。 谢秋溯负责指导安月兰阵法。 安月兰走到近前静静地打量了一下楚垚真人的面容。看起来和谢秋溯差不多年岁。一袭青衣,潇洒中透着一丝淡然。 他看起来就好像是睡着了一样,事实上也差不多如此。他的灵魄受损,经脉断裂,意识也陷入了漫长的静默之中。 首先按照谢秋溯所说,安月兰将自己的手指割破。将血液滴落在方盒里面。 未免不够用,安月兰可是用力挤了两下。 挤满之后就是一溜的银针,看来这是要用此针来在他的身上施展阵法了。 首先将楚垚的衣服褪开,幸好只需要露出后背和心脉即可。不然安月兰就要尴尬了,她终究还是女孩子。 按谢秋溯说的,将一阵银针拿起。然后浸泡在自己的血液里面。用心之温火将之炙烤吸收。 银针竟然变成了闪着点点金芒的红色。安月兰转世之后的身体本已经是凡胎肉体。除了灵魂与众不同之外也没什么特别。 不过厉桓池为了自己心中的执念,却是花费了巨大的代价来成全了安月兰。将之远古神灵的遗留之血配合堕落魔日的紫芒以及其他的天材地宝重新为之打造了神体,唤醒了神之血脉。甚至可以说,光论身体强度和潜力,现在的安月兰还要超过前世。 第一味药材是紫魔藤的汁液。用针将之沾上一些然后按着一定的顺序扎在楚垚的身上气血运行处。 这东西活着时候无比危险,但是将之炼化却成了救命的灵药。它具有强大的生长能力,可以回复病人身体的生机。 不过还需要另一种东西作为抑制,不让它随意的蔓延。那种是谢秋溯早前找到的一种叫玉石清水的一种奇怪胶液。 就这样不时地配上不同的药材,还要严格的按照顺序来下针。将楚垚前心后背扎得刺猬一样的。 不过确实可以感受到他体内原本无序的灵气已经在开始运转了。他本身的法力很强。此刻丹田金丹快速的旋转,将这一切经过改良的法力吸收然后运转全身。 而这也不过刚刚过了第一个阶段而已。 药效是有时限的。而血液的神力也会耗尽,所以这必然将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 而想出这个办法的当然不是谢秋溯。他为了救醒自己的师兄也真是花费了不少的力气。花了极大的代价得到这一部古籍。日夜和几位师兄弟和前辈高人一起研究参悟,才得出这一个最保险成功率最高的办法。 安月兰的法力此刻不比谢秋溯要差,但是即使如此。依然是累的满头汗。毕竟每一下都是要靠自己的心中温火来炙烤。其间还要耗费大量的精神去控制。毕竟这可是一点也不能出错的。 救治楚垚不光是有助于正道力量的壮大。更是为了明亦尘解开心中的结。 谢秋溯就成了打下手的,一边要给安月兰擦汗,一边还要提醒安月兰应该怎么做。不过后来安月兰自己记住了就不必提醒了。于是谢秋溯每隔一段时间就将自己的法力输入安月兰的体内一点。 若是光靠一个人显然是不足以支持到成功的。 “你看,全天下有我这么好的师父么?一边教徒弟,一边还得照顾你。” 安月兰对着他嘿嘿一笑。这家伙现在又以自己的师父自居了。看来这估计会是让他记一辈子的了。 不过他不知道,现在的安月兰主要思维方式还是安月兰的,只不过像是多读了一本书而已。多了一段算是悲惨的记忆。只要心底里面那个影子不出现,她就仍然还是安月兰。 所以对于谢秋溯称作是她师父,她完全没有反驳的立场。不过也没有打扰对方的自嗨。 在经过了两天之后,楚垚的身体上开始泛出红光。比起以前的苍白当然是更像一个活人。 不过这红光却是越来越盛,未免不让人担心。 方法再完善,终究不是有着十足的把握。开始是忙的根本顾不上去担心。而现在却不得不开始脑中出现各种各样失败的场景。 安月兰知道这是自己的心魔在作怪。自己虽然一身本领已经算是天下前列,但是毕竟这一世的修行时间还少的多,比起旁边人家动辄几百上千年的修行,自己不知道差了多少倍。难免会根基不稳。 旁边的谢秋溯看着安月兰皱着眉头的样子,似乎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事实上就算是自己,也难免忐忑。 而后面的陶成玉和舒千里却是垂着头不语。他们必须做到如此,不然任何细微的表情或者动作都有可能对施法的安月兰产生影响,从而增加失败的可能。 谢秋溯明知道安月兰的所想但是并没有出手相助。因为他相信,此刻的安月兰有自己解决的能力。 安月兰闭上眼睛,冥神凝想了一阵。努力的将自己心中的负面完全赶出去。一阵清流滋润过心田。就好像是炎炎夏日的一场及时雨。 “青幻?” 的确是那剑的气息。它散发的那种寒气正好将安月兰心中的焦躁抚平。若是凭借她自己只怕还需要花上更长的时间才行。 想不到青幻居然还有一颗冰心? 虽然它不如四制那样传奇的法宝,但也是仅次于的神器了。看来丧道人还真是留给自己一件好东西。只是不知道他被厉桓池抓走以后怎么样了? 这青幻剑剑意与丧道人的狡诈狠毒并不相合,所以他无法用出青幻真正的力量。而安月兰恰巧真正的得到了对方的承认。 看着安月兰嘴角的微微笑意,谢秋溯一颗心也放到了肚子里面。 安月兰伸手前指,在楚垚的身体上连连点出。每一下,她的手指上面都会冒出一截尖锐的冰刺。 楚垚的身体被扎出了一个个的小孔。这些小孔也各自连接成一个个的阵法。这却是她自己发挥的了。毕竟一开始青幻的作用并没有被考虑在里面。 但若是有了冰心,那么排出多余的火毒就更方便了。毕竟就算是心头的温火也是外来之物。两者相互冲突,肯定会产生多余的能量。这些能量为了自由,就会左冲右突大肆的破坏。 很快孔洞中就流出来黑色的血液,而火毒也随着排出。楚垚的身体终于不再是那种吓人的红。 而他的丹田里面也开始加速的吸收周围的灵气。这些灵气甚至形成了一股风暴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面肆虐。然后就被吸到他身体里面消失不见。 安月兰可没有见过这种情况,不由得用眼神来询问谢秋溯这是否正常。 谢秋溯也没见过啊,两个人一阵大眼瞪小眼。 不过任由他这样吸收下去真的没有关系吗?万一能量太过于膨胀了,那可是会爆掉的。 外面的两位长老也察觉到了不对,向里面投来询问的目光。 正在这时,楚垚的身体上面爆发出一阵的强光。安月兰不由自主的捂住了眼睛…… 正文 第二百七十八章师徒 强烈的光芒闪过,安月兰眼前已经变换了一个场景。 眼前仿佛是一个虚无的梦幻之地。天上的无数的星辰在运转,而脚下却没有一方实地。 看来是自己因为离楚垚太近,元神被吸进了他的意识之中。 远处有轰然而碎裂开来的巨大冲击波。这其实就是识海中每个时刻都在发生的境况。旧的能量炸裂,新的能量出现。法力运转,生生不竭。 剧烈的冲击波带来了巨大的火光,安月兰暂时的捂住自己的眼睛。仍然被灼热的力量给烫了一下。不得不后退出去。 尽管她现在只是元神,但是法力的运用并没有减弱,相反会更加的得心应手。不过若是受伤的话,那也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所以安月兰还是要谨慎行事。 这里面的星辰并不是真实存在,所以大小的变化也是完全的不合常理。小的还没有安月兰的拳头大,而大的甚至一眼都望不到边界。 这里好像是没有距离的概念,安月兰一退开就不知道退到什么地方去了。可能只是这里主人的一个转念,她就不得不随着转变。 现在的安月兰立身是在一片绿色的原野上面。周围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绿色,甚至远处还有河流。 在她的身边耸立着一颗参天的大树。深褐色的树干是安月兰看到过最粗大的。估计要几十人才能合抱。 顶上却没有任何的绿色枝叶,只有简单的几根枝桠好像是对着天空伸出的魔掌一样。还有几分狰狞。 安月兰突然转头过去,只见在远处的绿色草地上突然出现了一头青牛。那个牛可是真大,四只蹄子都比安月兰高了。头上的尖尖犄角相对着旋转然后同时顶向天空。 它仿佛也看到了安月兰,一双澄澈的眸子里有种特殊的温柔。一个小小的影子一闪身从另一边窜到了牛背上。看起来像是个小牧童。 牧童小小的身体穿着一件普通的农家灰布衣衫。脸上带着这个年纪孩童该有的天真,和不该有的淡然。 淡然如水,安月兰忽然想到,似乎听说,楚垚掌门在还未入道门之时便是一个小小牧童吧? 安月兰正想着过去,那个青牛却转了个身子,向着远处缓缓的迈步而去。 安月兰想要追过去问个清楚,但是这天地间忽然起了一阵狂风。周围的绿色草地也变成了灰色的荒草。 那里面散发出来的竟然是魔气? 这是明亦尘留下的?想不到经过这么多年的时间。这魔气已经占据了楚垚的识海。安月兰就算能治好他的伤势,但是这些魔气要怎么祛除呢? 而就是这一耽误的时间,那变得青牛和小孩都已经不见了。 只有漫无边际的野草越来越高,并且随着风而飘摇着。仿佛是闻到了鲜血的盛宴而狂欢的魔鬼。 安月兰周身的天地能量既是魔气的克星,也是这些东西追逐的补品。 安月兰没有慌乱,盘着腿坐在地上。膝盖上面却出现了一柄宽大的青色长剑。长剑晶莹剔透,宛如水晶雕琢。 正是青幻! 剑身的地方,细密的齿刃闪烁着寒光。虽然只是放在膝盖上面,但是周围的温度却好像直接降低了十几度。 荒凉的草叶终于还是受不了诱惑的缠绕了上来。安月兰甚至没有睁开眼睛,周围一道绿色的微光亮起。周围的叶子已经像是被割倒的麦子一样倒了大片。 飞羽! 飞羽剑飞过了一圈悬停在安月兰的周围。她左手青幻,右手飞羽。双剑在手,来了一段剑之狂舞。 安月兰双剑一起轮起来就好像是一个巨大的切割机一样。周围的草叶纷纷被切割成一段段的随风飞向远方。 这些草当然不是真正的草,而是楚垚心中的负面和魔气相结合的产物。安月兰就算再怎么强大也没到能够将之全部除掉的份上。 但是只要能通过这种刺激打破它与楚垚的神智之间的那种平衡,那么自然就有办法可以将之战胜。 风卷尘烟,时间好像过去了好长好长。那些东西在简单的顽抗之后终于发现安月兰不是那么好吃到的。弄不好还要扎拦嘴,干脆也就放弃了。 虽然如此,安月兰毕竟在楚垚的神识里面,就算那些东西想要躲开又谈何容易。 安月兰不时地找到可以攻击的方法。不过不知道过了多久以后才终于又见到了楚垚的身影。 此时的楚垚已经变成了青年模样。当然身边的青牛也是一样的巨大。这次的楚垚还是看不到安月兰。而青牛却慢慢的带着他走过来了。 “牛儿,牛儿,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们的家在那边啊。为什么往相反的方向走?”楚垚的脸上还挂着稚气,而脸上却作出宠溺的神情。 安月兰看得出这只青牛的年纪已经相当大了。她从来没有听人提过,显然这青牛并没有随着楚垚一起得道。但是此刻却像是一个守护神一样守护着楚垚的神识。安月兰突然有了一股莫名的感动。 青牛缓慢的终于停在了安月兰的身边。安月兰虽然对比起来很矮小。但是青牛深深的低头。它的巨大弯角就停在了安月兰的面前。 安月兰看着它已经不再澄澈但是却充满了慈祥意味的老眼。那感觉就好像是一个老者在深切的恳求一样。 安月兰将手放在它的角上面。它稍稍的用力就将安月兰挑了起来放到自己宽阔的背上。 那个青年楚垚似乎是吓了一跳:“你,你究竟是谁,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看来在触摸到老牛以后,对方已经看得见自己了。 既然如此,安月兰微微一笑。抬起了一根食指。 葱白的指头微微颤抖,好像是一截美玉。楚垚似乎看的呆住了,那一指头点在了楚垚的眉心。一抹印记慢慢的深入。 “楚垚,你有成仙的道骨,今日我便点化于你。你若不想庸庸一世,就勤加修炼。”安月兰做完这一切才起身而去。 既然在这个世界之中无人来点化楚垚,那么只有自己来了。看着他依然愣怔的坐在牛背,安月兰一笑而去。 青年楚垚忽然翻身滚落在地上跪好:“承蒙仙人指点,弟子一定努力。请老师慢走。” 然后看着身后的老牛泪落如雨:“老伙计,听到了吗?有仙人收我为徒了。只要我努力修炼,将来我们就可以一起得道成仙。” 说着紧紧的抱着老牛的前腿,青牛似乎懂了,似乎没有。用大头蹭蹭自己的主人。 安月兰倒不是一定要离开,但是她根本身不由己。每过一段时间场景就会变化一次。若是自己教的话不知道要多久了。 他既然能够成为玄清一代天骄,那么天赋必然不在话下。不过安月兰也只是教给了他玄清的入门总纲和一些基础修炼法则。 虽然她这一世在玄清待得时间不长,但是身为神族公主,又与谢秋溯交好。玄清宫的高级道法和剑诀她真没有多少不知道的。不过贪多嚼不烂,循序渐进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就这样一个人在默默地努力修炼,而另一个人就在前一个的意识里面不断的穿梭。不光是碎片似的,而且完全无序。也就是安月兰,不然别人非崩溃了不可。 若是偶然碰到受到过点化的楚垚,安月兰就会抓紧时间教他道法。其间也会碰到他的阴暗一面。他似乎就在不断的诱骗和迷惑楚垚。不过在对方修习了道法以后,可以说那阴暗面越来越沉寂。安月兰知道这是药在发挥自己的效果了。 楚垚的修为可以说是一日千里。 安月兰闪过一阵记忆空间的碎片。又来到了当初的那片草地。身边的大树已经不在是完全的黑色。上面的嫩芽爬满了枝桠的每一个角落。好像是一朵朵翠绿的花。 一袭白衣的楚垚盘腿坐在地上,看起来随心自在。 青牛却已经不见了,这个安月兰也没有办法。在记忆中安月兰看到它在楚垚得道之前就老死了。所以青牛只能存在楚垚的回忆里面。 似乎是感觉到了有人在看他。楚垚睁开了眼睛。 “师父,您来了。” 安月兰点点头,虽然这件事实在荒诞。身为一个玄清的后进弟子机缘巧合倒成为了前一代掌门的师父。说出去只怕也不会有人信吧。 但是安月兰分明还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别的东西。亮晶晶的,有感激,也有从容。 安月兰微微一笑:“恭喜楚垚掌门重新归来。” 他缓缓地站起:“师恩不敢忘。” 安月兰问道:“那么你可有把握送我们出去?” 楚垚笑道:“请师尊稍等。” 说着手指一伸,只见周围起了一阵黑色的飓风。这个大概就是他的阴暗一面了。 这些风全部都从他的食指上钻了进去,最后一点不剩。楚垚的食指却成了黑色。 “这本是我的一部分。我还需好好炼化。” “我们出去!” 楚垚随手的一招,天地间顿时亮起了一层七彩的霞光。安月兰闭上眼睛再睁开。自己又回到了那件小木屋中,而楚垚正坐在对面床头,对着自己调皮的眨眼睛。 正文 第二百七十九章天摩密宝 不管怎样,救治总算是成功了。于是出来的时候就变成了五个人。 外面的两位老者也是与楚垚非常熟悉的。此刻见到了立刻跪拜在地上,老泪纵横。 楚垚显然也是感慨良多的样子,连忙将之扶起来,在一旁叙话。三位长老也不时的插上几句。 安月兰看着他们微微一笑,想必久别以来还有许多的话要说。所以自己就悄悄离开了。明亦尘此刻一定也在等着这个还消息呢。 明亦尘此刻就站在通往后山的道口,脸上是看不出什么。但是周围荡起的罡风显示出他的内心绝对不平静。 旁边的秋叶一脸的郁闷,她在这里完全没有事情做。对于玄清宫还满含着戒备,当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尤其自从在炼药出来以后。她明显的感觉到明亦尘对待安月兰的态度不大一样了。虽然不知道哪里不一样,但是那种细微的差别她还是分辨的出来。 正想着呢,就看到安月兰已经从一边的道路慢慢的走过来。明亦尘的拳头握紧,但是却没有走上前去,他也怕听到不好的消息。不过后来看到安月兰满脸的笑容,这才算是放下心来。 “阿兰,我师父他?” 安月兰道:“师兄放心好了,楚垚真人现在已经醒过来了。” “不过,我劝师兄稍微晚一点在拜见,不然现在可是插不进话的。”她看着明亦尘想要冲进去忍不住补充了一句。在刚才她可是深有体会。 明亦尘一笑:“也对,现在是师叔前辈们在相聚,我去倒不大合适。那我们先回去。”他现在的身份毕竟是魔界的老大,不可与以前相提并论。 安月兰问道:“你,这几日可有感觉不妥?” 明亦尘知道她问的是鬼剑的侵蚀。 “没有再继续扩展了,你别担心。” 秋叶连忙转过来抓住明亦尘手臂:“少主,你受伤了吗?” 明亦尘一笑,却不着痕迹的松开了秋叶的手,拍拍她肩膀:“想什么呢,有谁能伤我。只是练功出了点岔子。多加调息就会没事了,别担心。” 明亦尘知道秋叶是个好姑娘。但是既然自己已经有了安月兰。自然要对两个人负责。 秋叶撇着嘴看了安月兰一眼:“少主,眼下楚垚掌门的伤也好了。不如我们回魔焰宫吧。在那里说不定会好的快一点。” 魔焰宫魔气充裕,可惜对于鬼剑,也是极大的补充,所以明亦尘现在恰恰不适合回魔界。 安月兰笑道:“秋叶不要着急。楚垚真人虽然康复了。毕竟他们两师徒还没见面。而且也要一起商量一下怎么对付厉桓池。你就在陪师兄留一段时间好不好?” 秋叶虽然有些恼恨安月兰,毕竟人家现在和声细气的也不好反驳。只好点了点头。 那几位倒是能聊,不过说的不是离情别意。而是天下如今的形势以及魔界的情况。 也少不了说厉桓池的破封,重新为主和溃败之后在隐匿中壮大力量。 这个人无论何时都是正道的心腹大患。 当然也不得不提到了明亦尘安月兰两个人的崭露头角和身世隐秘。 当楚垚说出自己在识海中拜安月兰为师,也引得众人齐声惊叹…… 直到第二天的早上。楚垚等人才约了安月兰明亦尘等人面见。他苏醒的消息还没有公开,但是大事为重。也就先顾不得了。 师徒一番相见,旁边围观众人也是感慨良多。 明亦尘沉稳的性子也不免眼中含泪。倒是楚垚赶紧将他扶了起来。 “亦尘,你现在的身份今非昔比。怎可如此扭捏作态?” 他性子洒脱随和,但是对于明亦尘要求却极为严厉。此刻听了师父一番教导自然是收敛自己的感情,垂立在一旁。 楚垚早已知道明亦尘现在在魔族的地位。但他倒不认为这是坏事,反而有可能是人族与魔族休战缔结永好的一个契机。 这时他走到了安月兰的面前,恭敬行了一礼:“楚垚见过师尊!” 谢秋溯他们早已知晓此事,除了感觉到有些新奇以外倒是没什么其他的。但是明亦尘可就吓了一跳,怎么自己的师父反倒管安月兰叫师父了? 楚垚倒是向他解释了一句:“师尊本是我玄清弟子,不光是救了我的性命。而且在识海中点化于我,传我艺业。此乃天意,楚垚怎敢不从。不过我们各论各的,碍不着你!” 他显然知道两人的感情。这番话也是说给安月兰听的。告诉她一切自有缘法,不必在意世俗。 安月兰也只能一笑接受。 简单的寒暄之后便是进入主题。不过在此之前。楚垚却是握住了明亦尘的手腕。 他知道这是师父要查探自己身体的情况,自然不会反抗。 一股平和的力量进去了明亦尘的身体。穿经走穴之间,明亦尘就算修炼的魔气,也感觉到全身一阵的舒爽,好像春天里中午的暖阳照晒着身体。 这全是因为楚垚的一身修为乃是没有杂质的天地能量。这也是为了不引起他身体里面魔气的反抗。 很快,能量就碰到了一大团郁结的魔气。不光是粘稠,而且散发着滔天的邪恶气息。这可不是单纯魔气能够做到的。这是鬼剑的力量。 它很快感应到了这股天地能量的探查,立刻就扑了上去。好像猛兽闻到了血肉的味道。 这股能量并没有什么攻击性,很快就被瓜分完毕。甚至顺着经脉。出来一条长长的触须,向着楚垚缠绕了过去。 楚垚惊讶之余,手立刻离开。另一只手变得像是玉一样的莹白。对着触须点了过去。碰到一起以后无声无息,但是触须却化成了粉末。 而楚垚的手指也重新变成了肉色。指尖一道小小的血口,已经变成了黑色,那是因为魔气侵染的结果。 即使是他“看”到明亦尘身体里面的东西也是悚然一惊。那样的戾气和凶性简直是前所未见。 他拍了拍明亦尘肩膀:“亦尘,这段时间你一定不能再轻易出手了,我会与你几位师叔尽快想出解决的办法。” 明亦尘倒是没有什么意外和惊慌:“师父,您不需要为我劳神,现在。厉桓池才是我们的首要目标。” 楚垚道:“你错了,亦尘,厉桓池为祸天下。但他终究只有一人,要想使人间与魔界相安,你才是关键。所以为了天下苍生,你也要保存自己,知道吗?” 明亦尘见到师父久违的严厉也只能点头称是。 话虽如此接下来讨论的主要还是厉桓池。他的行踪以及消灭他的办法。 谢秋溯道:“根据综合多方面的情况判断。此刻的厉桓池应该已经超过了被封印以前的境界。他的炼魔心应该也已经大成了。” 他的判断却非是随意猜测,乃是综合了明亦尘等人与之数次交手而得到的判断。 “而最关键的是现在的厉桓池就如同一个不见底的容器一样,不断的吸收魔力,强化自己。很难想像他最后究竟会强大到什么样子。就算我们拥有四制。可是还没办法发挥出全部的力量。所以要想对付他还需要找到其他的手段。”明亦尘说道。 楚垚点点头:“四制虽然强大,但是太不可控制了。就算是师尊的落神鞭也有很大的隐患。不过……” 舒千里问道:“莫非师兄已经想到办法了吗?” 楚垚道:“其实在上次大战之时,我便有想过。那一件至宝……” 安月兰脑中忽的闪过:“是天摩宝盘?” 众人瞬间也想到,都纷纷点头。可是脸上也都闪过为难之色。 那东西传说只出现过一次,乃是上古神灵之间的一场大战。天摩宝盘可以扭曲空间,甚至改换天地。但是它却需要用五行力量来发动。输入的力量越强大,那么宝盘的威力也就越大。 说起来这是一件比蛮天四制还要神秘和令人神往的一件法宝。 可是它的踪影难觅,一时间众人又要去哪里寻找呢。就算找到了,还需要充足的五行能量。这些条件一一凑齐也不知道要等多久了。那时候厉桓池会等他们吗? 不过楚垚却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其实宝盘的线索,我略微知道一点。至于五行力量更是不用着急。下面,就由我来分配一下,亦尘,师尊,你们觉得怎样?” 两人的身份都很特别,他特意征询两人的意见。 他们相互看了眼,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若是真的可以找到这宝盘,那胜算自然又大了几分。而这几分,也许就可以少死几个人。能够更快的结束这一切。 “很好,那么……”接下来楚垚就分配了众人的任务。除了陶成玉镇守玄清以外,所有在座的人都要秘密出山去寻找那件神器的线索。 离开之前,楚垚将一件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青钢宝剑交给明亦尘。 “亦尘,出山以后尽量不要再用那鬼剑的力量了。此是我的配剑,拥有抑制魔心的作用。你带着吧。” 明亦尘连连拜谢。 “此去,我除了寻访最强的五行力量。还会去拜访一些老朋友。既是结成同盟,也会为你找到解决鬼剑的方法。” 正文 第二百八十章接回豆豆 明亦尘除了感激还有什么说的? 谢秋溯等人都先一步出发了。最后就剩安月兰和明亦尘两人。一方面是明亦尘的身体情况比较让人担心,他需要再多多调息一下。也是为了等一下安月兰。 安月兰在楚垚的记忆中看到他与青牛只见的情深意重。也不由得想起了豆豆。当初自从回来玄清,她就打发他去修炼了。如今大概也有两三年的光景了。 一直到后来都没有时间去找他,倒是忽略了。这次正好抽时间去看看。 他离玄清的位置倒是不远,因为安月兰的关系。所以玄清宫并没有对他出手。换了别的妖怪怎么敢在这第一正派的眼皮子底下修炼呢? 来到了山上,此刻已经是秋天了。山上满是落叶,一踩上去沙沙的响。安月兰一边看,一边用自己的神识扩散开来。这么大的山要找一只竹鼠那也是不容易。 “咦,远处居然还有打斗的声音?”关键是安月兰在那边感受到了妖气。 看来这里还有别的妖怪啊。其实山川密林之中多有灵兽,只要不是害人成性的。正道也不会就一定要剿杀。 安月兰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赶了过去。收敛了自己的气息然后探望过去。 “好你个豆豆,我说找半天找你不到。原来在这里打架。” 不过此刻豆豆的外貌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以前不过是稚童的样子。但是现在与一般少年仿佛。手中拿着铜棍在与一只小妖精大的激烈。 另一边的是一个什么精不知道,但是脸上尖尖嘴巴应该是某种鸟,看起来还不能变化完全。 这两个在安月兰看来就比较稚嫩了,而且打的看起来激烈却不是厮杀。倒像是切磋,看来这豆豆倒是还在这里交了个朋友。 豆豆的棍法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倒是有模有样的。安月兰忽然想到自己从那个丧道人那里得到的神秘短棍,到时候倒是可以借豆豆来用。 只见下面的战斗很快就到了尾声。对面的鸟精显然不是豆豆对手,被一下子挑飞到了空中去了。不过豆豆这一下显然也不是真心要伤他。并没有追击,很快就捂着胸口站起来了。 “豆哥,你可真厉害。” 豆豆道:“我算什么啊,你好好修炼,等有机会了我带你去见识大场面。” 那个鸟精一脸的崇拜:“豆哥,那我们先去哪里啊?” 豆豆一脸认真:“先跟我杀去魔界,救个朋友。” 那个鸟精一听魔界,吓了一跳,还带着羽毛的手一阵扑腾。 安月兰见他说的可笑还有几分是感动,这小子还以为自己被厉桓池抓走了想要救自己呢。忍不住噗嗤一笑。 豆豆倒还是挺警觉:“什么人?” 安月兰便现出身来:“好你个豆豆,这就不认识我了吗?” 豆豆此刻看起来像个十五六的少年大小。长得倒是不丑,浓眉大眼的。 他见了安月兰一阵大喜:“安姐姐,你怎么回来的?”说着眼睛都有些湿润了。 安月兰上前摸了摸他的头发:“不赖嘛,豆豆也成了大小伙子了。” 豆豆的身高此刻跟安月兰差不了多少。手放上去还真有些不方便。但是两个人久别重逢,心中只有感动而已。 这些举动可把那个鸟精给吓到了。这怎么突然冒出一个大美女,豆哥还叫她姐姐呢?不过他也不敢上前去打扰,就在一边站着。 良久,豆豆才问道:“安姐姐,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啊?现在是没事了吗?” 安月兰道:“这个说来就话长了。豆豆,你现在有事情吗?我想带你出去逛逛。” 豆豆听到安月兰这么说高兴地什么似的。 “安姐姐,我当然愿意啊。在这里都快闷死了。幸好还有小花陪我。哦,小花是一只野鸡精,但是它是一只好妖怪,从来不作恶的。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安月兰看着那小花,身上却是没有什么戾气。 那家伙听到说自己才敢过来:“豆哥,你是要走了吗?” 豆豆看起来也有些不舍:“是啊,小花,谢谢你这段时间陪我。等我回来了再教你修炼,陪你练功啊。” 小花虽然不舍,还是很听话的。只是一连的点头。 安月兰看了他一眼,心中一动,算了,反正也是一段缘分。 将手指在小花的额头上点了一下。只见他身子一僵,不动了。 “安姐姐,你这是?”豆豆倒不认为安月兰会突然下杀手。 安月兰笑道:“我算是对你这个朋友的感谢吧,教给他一个简单的修炼之法。若是有心的话,他必然前途不可限量。” 她虽然只是说简单的修炼方法。但是神族的秘籍又怎么会有简单的。日后,曜日天君的威名也会响彻天下,他终究会成为妖族的一位大圣。但是在他心中,却永远都耸立一个俏丽绰约的身影,那是他一辈子的师尊。 安月兰也不再多说,拉着豆豆就离开了。 “看你现在还不会腾云哦。不要去关心你的朋友了。接下来我会对你进行地狱式魔鬼训练。” 豆豆在高空中哆嗦了一下,看着远处自己住了几年的小山包。就好像是自己的幸福生活越来越远了。 “安姐姐,为什么我听你说的,这么吓人呢?” 安月兰笑的很“和蔼”:“有嘛?你要知道,在我身边是很危险的。不好好的让你增加一些本事我怎么放心呢?” 豆豆一耷拉脑袋:“好啦,安姐姐,知道你为我好。我会努力的。” 他们先回了趟玄清宫,明亦尘的情况不大稳定。而秋叶对人间不很熟悉。所以还是在一起还有个照应。而千暮她在炼药以后就离开了。据说是血莽蛊已经练到了关键的时刻,还需要万公子的血液帮助才行。 他们也算是旧相识了。安月兰倒没有不放心的。 如此,就只是他们三个人再加一只竹鼠精了。 豆豆对于明亦尘还是很敬畏的,也没敢乱说什么,就是简单的问候了几句。倒是用眼睛多看了旁边的秋叶几下,显然还不大明白怎么两人只见又多出了一个女人来。 安月兰他们要去的地方不算近,而她却想着顺路去一趟若虚宫。因为曾经答应了汐迟,要送她入海去寻找族人。经过了这数月的时间也不知道她修炼的怎么样了? 明亦尘自然没有意见,而秋叶一方面是想跟在明亦尘身边看着他。看他究竟离安月兰有多近。一方面却觉得自己负有查察人间各门派的使命。 她可不信两个不同的世界能够一直保持和平。这也是一个难得的摸清对方实力的机会。自然也不会反对。因此,几个人一起向若虚宫而去。 一路上,安月兰将自己大致遇到的情况简单的讲述了一下。她可是真的将豆豆当做自己人对待。 末了又传给他修行的法门。在以前,她是找不到适合的,如今也只是略微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就选择了一个还比较不错的。 豆豆就管专心修炼去了,再此期间他都是保持人形。看来法力确实比以前强的多了。 明亦尘不动用自己身体里面的鬼剑力量情况也算比较稳定。 经过了三天的奔波之后,几个人来到了距离若虚宫几百里之外的一个小城镇。本来这件事也不是急就可以的,该停了几人就停一下,倒是从没有亏待过自己。 而秋叶也渐渐喜欢上了人间的食物和风景。开始有点明白明亦尘为什么一直都赖在人间了。或者说为什么魔界一直都想要攻打人间。她以前只是有一个大略的印象,而此刻这个印象才活了过来。于是越发的记录地形和山势,甚至每一个卖好吃的店铺位置。 若是有一天这些地方都被攻陷下来,岂不是可以随便吃了? 也就不用像现在这样用安月兰的钱了。是的,明亦尘若说在魔界,那是相当富有的,但是他并没有拿晶沙过来。那些东西就算人间也是上好的宝石。而秋叶也没有带钱的习惯。 安月兰倒是不在意。一边转一边打探江湖中最新的情况。在上次的黑道大聚会之后,他们遭到了相当沉重的打击,现在只怕全都躲到阴暗角落去了。就连听到的这类作奸犯科的传闻都少了许多。 不过那些只是一些小角色。还有暗中的厉桓池以及他手下的暮景两人。因此安月兰也不敢掉以轻心。 “怎么样?吃饱了么?” 豆豆也是许久没有出山了,这一回跟着安月兰除了学本领,倒是吃了一个够。 “饱了,饱了,安姐姐。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啊?” 安月兰道:“此刻离若虚宫已经不远了,我看我们直接过去吧。师兄,你说呢?” 明亦尘点点头。 正在这时却听到一边有个大汉转过头来。 “敢问几位,你们可是要去若虚宫吗?” 安月兰等人说的也不算多机密的事情,倒也没有避讳着旁边众人,因此被人听到倒是不意外。 “哦,先生可有指教?”安月兰淡淡说道。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一章诅咒 红衣大汉看着很威武的样子,一脸的严肃。 “在下乃是这城中木府的管事木威。只因有一事想请几位帮忙。这才冒失相扰,还请恕罪。” 他说的倒是还算诚恳,不过明亦尘几人都有事在身。又怎么能在这里多做耽搁? 安月兰一笑道:“这位先生客气了。只是我们有要事在身,只怕无法帮你什么了。” 男子抬起头脸上似有不忿之色:“莫非几位定要见死不救吗?” 秋叶冷哼一声:“你这人当真霸道,我们本不相识,你唐突找上门来。不答应你的要求你还不满吗?” 秋叶说的已算是客气了,在魔族,谁敢这样惹她生气? 男子冷笑了几声,不再说话。大踏步离开了。 秋叶道:“这什么人啊?少主,真应该教训他一顿。” 明亦尘安慰道:“好了,这也不是在魔界,你就忍一忍。” 安月兰道:“那家伙看着不像是善罢甘休的人。我们既然吃好了就赶快离开吧。虽说不惧怕他,但是惹上了麻烦也不值得。” 众人都是同意,虽说那人不过是一个普通人。但是毕竟身在本地肯定有些权势。若是起了冲突,难免耽误事情。 然而几个人刚刚出了店,就发现外面一溜官府的兵丁正在外面戒备。看到他们出来了立刻围了上来。 秋叶皱眉道:“什么情况啊?” 安月兰道:“看来那个什么木威是早有准备。要对付我们呢?” 而与他们有仇的除了厉桓池只怕还没有别人了。毕竟知道他们的底细还敢上的也只有他和他两个手下了。 明亦尘哼一声:“师妹,我们不如就留一留。这些人算不得什么威胁。但若是能找到那两个家伙也好趁机收拾了免得以后麻烦。” 安月兰点头,如果能够将暮景和阮素心解决那也算是一件很大的收获了。 于是他们任由这些人将自己带到了衙门中。 看来那个木家还是很有权势的,不由分说的将几个人关了起来,竟然连审问都没有。 不过这里怎么困得住他们呢?只是在装装样子罢了。 安月兰伸手在栏杆处摸了摸。 “这果然是为我们特别准备的,里面加了罡铜。” 那是一种奇特的金属,对于法术有很好的抵消作用。可惜的是安月兰等人不光是法力很强还有各种神奇的法宝。这地方要是能困住安月兰他们,那就真的成了笑话了。 等到入了夜,那个红衣男子也没有出面。 安月兰道:“总是这么等着也是不行。不如我们去拜访他一下。” 明亦尘也点头,秋叶早就想去了自然是同意。 安月兰手一伸,青幻已经在手中。对着前面的墙壁铁栏杆一阵切削。那上面的锯齿刃对付这种东西更合适,只不过眨眼的时间就被削断了两根。众人鱼贯而出。 木府还是很好找的,几个人全都找上了这里。分头去寻找木威的下落。 很快安月兰就察觉到了他的气息。悄悄的推开门。这小子还在里面睡得正香。 安月兰本来是想要一举将他抓住。不过这木威也是非常狡猾。竟然在安月兰出手的一瞬间,在旁边窗户上一下子窜了出去。 安月兰暗恨,倒是小瞧了他。 出去一看,居然其他人也都没有将之截住。 明亦尘道:“这木威绝对不简单,刚才我见他身上发出一道红光。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经过这一闹,木府的人也都醒了过来。安月兰等人立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随着木威的踪迹一路而来到了一个山林之地。他们悄悄隐匿自己的身形。因为在前面发现了大量的人的气息。 这些人全都头带着白色的套子,所以分不出男女。但是他们行事很是诡异。在那边搬运着什么。 就算是安月兰等人看到了也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安月兰忽的恍然:“原来这家伙并不是想要真的捉拿我们。” 明亦尘奇道:“怎么说?” 安月兰道:“虽然他的逃跑本领很是出众,但是也仅此而已了。但是我们开始却以为他是普通人。一般情况下,我们怎么会和他们计较。这家伙故意想要我们趁早离开呢。” 其他人一想也有些道理。 “莫非是不想我们发现他们在做什么吗?不过这里本就离若虚宫不远了。他们有胆量在这里搞事情,却不怕被若虚宫的人发现吗?” 明亦尘说的的确也有些道理。 安月兰道:“师兄,我想去查查他们到底在做什么。但是我们人太多了,目标太大。” 明亦尘皱眉道:“你是想要自己去吗?” 安月兰点点头:“以我现在的法力师兄还担心吗?况且我可以带上豆豆,由他来传递消息。而师兄可以先去那个地方找找宝盘的下落。等我解决了这里的情况,在和你汇合去若虚宫找汐迟。” 明亦尘虽然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但是他也知道安月兰一旦做出了决定那就很难更改了。 “好吧,不过你一定要主意安全保存自己。我们都与那暮景交过手。他的功法实在是很诡异。若是真的遇到一定要小心。” 安月兰点点头,明亦尘两个人都不适合出现在若虚宫的明面上。毕竟他魔界少主的身份已经传遍了天下。也只有让他去追寻密宝的下落了。 就这样分成了两队。安月兰带着豆豆慢慢的靠近。 豆豆奇怪的说道:“安姐姐,你为什么要支开那个姐姐啊?” 豆豆和安月兰还是很熟悉的,知道她这么做必然有着自己的原因。 安月兰点了一下豆豆的头:“真是个小机灵鬼。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些事情而已。这些套着白套子的人其实是在运行一个很古老的诅咒。这东西事关重大,还是让它消失在没有人知道的角落比较好。” 她何尝不知道秋叶的心思呢。而眼前这东西她也只是记得在很久远的时代之前出现过。 一种魔族专用于人类的诅咒。中招的人不光会丧失理智,也会被人吸干了全身的血气来壮大背后那个人。 现在安月兰还不知道背后的魔族是谁。但应该不是木威,他只不过是一个小角色而已。若他有那样的魄力也就不会逃走了。 木威一开始可能的确是想让自己等人离开。但是此刻却有意无意的把安月兰等人给吸引了过来。这样安月兰不能不怀疑他们有什么阴谋。 而明亦尘实在不大适合动手,至少要减少动手的机会。干脆就让两人离开了。 至于那个诡秘的大阵,有个恐怖的名字,叫做“食髓地狱”。 当然这一切有一部分只是安月兰的猜测。 “豆豆,你要小心点。若是失败了就化成竹鼠,深深藏在地下。他们找不到你。” 豆豆一愣:“这么危险的吗?那为什么不让明大哥帮你啊?” 安月兰道:“没事的,我就算不敌也跑的掉。只是担心到时候来不及带上你。” “安姐姐,你要一个人去冒险啊?” 安月兰摸了摸他的头:“我一个人过去,有把握不被人发现。但是带着你不行。所以乖乖在这里等我。” 豆豆没有办法,也只好同意安月兰的想法。化成了一只竹鼠在一边看着。 而安月兰则是向里面走去。刚刚走了两步就化身成为一个白套子的人。 这下连豆豆都懵了,瞪大了眼睛看着。想不到安月兰还有这一手。 只见她慢慢的走了过去,在那边还有巡逻的白衣人。 安月兰与之简单的交谈了两句,然后就被放行了。豆豆这才松了口气。 而安月兰正是用青幻的力量将自己的面貌改变了一下。或者说改变的是众人的眼睛而已。 胡乱应付了两下就被送到里面去运送那种血沫。这里的人管理并不严格,而且来的人多多益善。没有阻止的道理。 安月兰跟着队伍一起来到这片密林的里面。人们就在这里的一个看起来像泉水的地方捧起一点里面的血沫。然后就离开,神情呆滞的向外面走。 安月兰知道这里面的人已经中毒很深了。不是一时半会可以解开的。但若是将源头杜绝掉,这些人恐怕没有一个能活下来的。 安月兰也学他们捧起一点。那东西好像是有生命的一样想要吸收安月兰手掌的能量。不过安月兰就算不用法力,凭借她的身体也不畏惧这东西。 那个东西却在慢慢的萎缩了。安月兰无奈只好渡给它一点能量。若是真的没用了就接近不了这里的受益者了。 看来这里的首脑不知道是用了什么办法来蛊惑了这一些人。将之骗到这里来奉献自己的生命。 安月兰心中悲愤,但是态度很坚决。一定要将那幕后之人除掉不管他是谁。而这些人是无论如何也很难救过来的了。 一直走了将近两个时辰。路上不时有坚持不住的倒在地上就那样僵硬的死去。但是周围的人们就好像看不到一样。沿着稀稀拉拉的人流继续向前。 那个木威过来的时候就不见了。但是影子一闪,安月兰却看到了暮景。 正文 第二百八十二章变异巨怪 看来这件事真的是和暮景脱不开关系的。 他往这里望了几次但是似乎并没有发现安月兰。过了一会就独自离开了。 安月兰随着队伍来到一个山林里面的小木屋旁边。 这木屋的后面就是一个山洞。在木屋的前面有一些看起来神情呆滞的白衣人。这些人是负责将偶然新来的运送者抓住和看管的护卫型。 他们也已经中了诅咒,只不过没有直接被吸食血液里面的力量。所以活的时间会更加长一点。 在他们的手中会拿着一个银盘,人们就将血液放到里面。在吸收了能量之后,这些血液都散发着很厚重的血腥味。甚至安月兰都能够感觉到里面浓重的生命的味道。既诱惑,又恶心。 银盘被端到了木屋里面。安月兰发现这木屋与后面的山洞是相连的。但是在外面没办法看到里面的情形。但是也不必看了。 轮到安月兰放的时候,她一巴掌将那银盘打落在地上。 面前的白衣人看守有些发愣。而那些运送者中毒太深没有任何的反应。就那样抱着胳膊呆呆的看着这边。 良久,那些看守似乎才反应过来安月兰都做了什么。一个个都上来抓她。虽然只是一盘,但是这里面可包含着几十人的生命之力。就这样被浪费掉了。也不由的他们不生气,因为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可是里面那个恶魔的怒火。 但是这些人除了力气大一点以外连普通人都比不上。怎么抓得到安月兰呢。她左躲右冲。这些人被一一放倒。 “果然是你,安月兰,你可真是阴魂不散啊?” 安月兰看着坐在木屋上面的暮景。怒声道:“这里的一切都是你搞得鬼?” 暮景连连摆手:“我哪有这么大手笔。这里的事情我也是偶然知道的。帮厉老大来拉拉关系对付你们而已。” 安月兰哼一声,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不过听他话中的意思。这里面还有一个血液灵力的受益者存在。也就是布下这食髓地狱的主谋了? 安月兰道:“那个家伙在哪里?”她已经用神识感应了一下那山洞里面。可是却没有感应到。对方若真是吸收了许久的生命力,那一定会进化成为一个相当恐怖的存在。但是他会懂得如此隐藏自己吗? 暮景笑道:“其实我也在找他。怎么样?合作一把?” 安月兰也笑了:“跟你合作?” 暮景冤枉道:“我怎么了?是,以前是有些看不上你和明亦尘。但是那都是过去了嘛。现在大家也算是旗鼓相当的对手。我还是对你们保持着足够的尊敬的。” 安月兰一句话也不相信他说的。不过却想知道他的目的。 “既然如此,你不妨开诚布公。为了什么而来呢。” 暮景看了一眼那些呆站着的运送者。在失去了指挥之后他们已经变得一团乱。在那里眼巴巴的杵着,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这个嘛,还用我说吗?当然是收集更多的能量。顺便与这些邪派联络一下感情。” 安月兰嗤笑道:“你倒是足够坦白啊。” 暮景摸了摸鼻子:“所以你会考虑我的提议吗?没有我,你恐怕真的不好找到那个家伙。” 安月兰道:“那你又希望得到什么呢一具死去的尸体?” “不要这么自信。虽然自信是好事情。那个家伙连厉桓池都重视,你那么容易杀的吗?何况我可不能保证到时候不会出手。” 安月兰这时候才有些相信他说的是真的:“哦?你这么说了,难道不怕我现在就先杀了你吗?” 暮景道:“我么,又不会躲,一直就在。可是那家伙被你给打扰了。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出现咯。轻重缓急,你该分的清吧。” 安月兰哼了一声。 暮景道:“好了,先带你进洞去看一看吧。” 两个人就这样暂时的结成了同盟。木屋破开以后,里面还有一些架子。看来是这些时日收集的力量。 安月兰看了一下全部都打翻在地上,看的暮景很是心痛,他虽然无法直接用到这些能量,但是看着被丢弃还是很可惜。 后面有一道小门,大概就是连接到山洞里面的。 虽然黑,但是安月兰用自身的法力照明可以看到一些行动的痕迹。不过都是外面那些家伙的。并没有特殊的能量波动。看来确实想要找到那家伙不容易。 安月兰道:“不知道你有什么高见呢?” 暮景笑道:“高见没有,跟着我来就是了。” 只见他轻车熟路的向里面走去。这个山洞看着不大。但是极深,竟然感知不到里面的尽头。 在到了一半的位置的时候有一道通往外面的裂缝。 暮景率先出去。安月兰感知了一下并没有其他的埋伏才出来。外面应该还是在这个山中。但是在远处却有一座极大的庄园。 安月兰道:“看来那人就在这庄园中了是吗?” 暮景道:“怎么,想要卸磨杀驴不成。未免早了一点吧。我保证凭你走不到那个园子里面去。” 安月兰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两个人直接来到了这个园子的大门口。这里显得无比的幽静。主人倒是会选地方。 暮景微微一笑,没有靠近大门的位置。却是在一边的墙角,点按了几下。然后得意的对安月兰一笑。 只见那墙壁立刻从里面像外面裂开一条缝隙,刚好够一人通过。 “这也没什么了不起吧。” 暮景一笑:“我倒是忘了,你还精通阵法呢。” 进去以后却并不是直接到了院墙的里面。而是一瞬间有种迷离的梦幻之感觉。安月兰几乎以为自己又回到了楚垚的识海之中。 这里的一切看起来都是虚幻的。但是一切都夸张的变形。暮景手心向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割开了一道血口。在向下滴落着血水,就好像他的血不要钱一样。 周围的景色立刻发生了变化。院墙还是院墙,而他们却已经进到了里面。这里面一片死寂,甚至察觉不到有人烟。 暮景笑道:“这里的环境的却是比较独特。” 正说着从里面传出一个威严的声音:“你怎么又来了,竟然还带了外人?” 暮景没有理他,对安月兰道:“接下来就是你的事了。是战还是和凭你一言可决。” 安月兰哼一声:“你最好赶快逃走吧。收拾了他,就该轮到你了。” 暮景哈哈一笑,整个人嗖呼不见。 而庄园中也沉寂下来。但是安月兰在刚才已经感应到了对方。当然对方也感应到了自己。 安月兰发现,对方的感应能力强大的近乎恐怖。她深吸了口气,慢慢的向里面走过去。 然而越往里面走,头上却传来一阵刺痛。就像是针扎一样,就算是安月兰也几乎难以忍受。 这种并非是身体的伤害,而是全部来自于精神方面的。这样的攻击方式安月兰还从来没有遇到过。 她性情本极为坚韧,就这样承受着剧痛往里面走。慢慢的神色竟然回复如初。 只因为她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或者是馊主意也说不定。她将落神鞭拿在手中。用它的能量将自己全身包裹住。就算是精神攻击,也是有迹可循的。 落神鞭里面的第二道门里的能量不得不去对抗这种攻击。当然这也是一种赌博。从那家伙懂得强大自己来看应该和鬼剑一样拥有自己的认知和智慧。这样的话那精神的攻击对于他也是有作用的。 而在经过这多重的过滤之后。那种轻微的疼痛安月兰已经可以承受了。 于是,安月兰就这样走到了这里主人的面前。 她就算已经有了很多的猜测,但是依然还是吃了一惊。只见在前面的中庭院落之中一大滩东西就那样散落在地上。 那是个巨大的胖子。安月兰从没见过这么胖的人。他就像长在了地上一样,用下半身蹲着。头部则比身体还要粗上一圈。 安月兰一来到这里。那个怪人似乎也柑橘到非常意外。他艰难的转动自己的头部。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安月兰。这情景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裂!”那家伙呢喃了一句。然后一股无形的风暴向着安月兰冲击了过来。 这次不光是精神的攻击,还有一种很强大的能量冲过来。看来这家伙是罪魁祸首没错了。 安月兰一边用落神鞭防护身体,一边抽出了飞羽向那家伙攻了过去。 虽然他很强大,但是安月兰却发挥了小的优势。在缝隙间不断地绕来绕去,试图在对方疏忽的时候给他来上一击。 然而对方似乎并不在意安月兰的接近。 在飞羽切上去以后安月兰才发现竟然砍不动。显然这个家伙已经脱离了正常人类的限度了。身体的部分不光是在外面发生了变形,而且里面的组织也有很大的不同。 安月兰随着溜走,并没有被紧随在后面的巨大手掌捂住。 虽然如此,她一边攻击这家伙。一边还要注意那不见了踪影的暮景。他可不会如此的好心,将安月兰带进来就不管了。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三章重登若虚 安月兰本是想绕到这怪物的身后去打他。因为见他似乎很难看到后面。 结果过去以后发现,这家伙后背上长着好些奇怪的孔洞。在这些孔洞里面还喷出一滩滩绿色的液体。 莫非这是这怪物独特的排泄系统?安月兰恶心的不行。尽量不让自己接触到地面。 飞羽的气剑作为干扰一直攻击对方的头部。而安月兰就趁机飞到他的头顶上来。青幻在手中蓄力了一下,然后斩了出去。它的锯齿切割起来更加方便。 好像是一条匹练在那东西脖子上绕了一下。然后就有一道深深的伤口出来。黑色的血液往前喷出。幸好安月兰在后面才没有沾到。 他本身的头就很大,此刻一边的重力已经不堪承受。歪歪斜斜的裂开一个更大的口子。 “砰”的一声,直到完全断裂开来。比安月兰整个人还要大的头颅就这样摔在地上。 不过这东西依然没有死,他的躯体还在进行攻击。他的伤口断裂处还伸出了无数的触手状的东西。似乎是想要找到自己的身体再接回去。 不过他的头实在是太大了。根本就弄不动一点。 让安月兰比较奇怪的是,从始至终,暮景再没有出现。也不知道他跑去哪里了,莫非这里面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东西隐藏着吗? 安月兰忽的一惊,巨头转了个圈,两只巨大的黑色圆眼呆愣愣望着自己。 “又是精神攻击?”安月兰连忙将落神鞭竖在自己面前。现在的落神鞭也是让自己当成了挡箭牌。一举两得,既可以消弱里面的能量体,又可以防御对方的攻击。 不过这次却没有感受到太多东西。反倒是安月兰自己觉得头脑有些发昏。眼前开始出现了许多过往的记忆,有些几乎是被遗忘了的。此刻却变得无比清晰。 她的内心无比清晰,这是巨怪的又一种攻击。但是却没有办法中断这种回忆。不光光是又回忆一遍,看看别人的故事而已。她感觉到心底有某种东西在复苏了,那种既熟悉又陌生的力量…… 外面,安月兰拿着落神鞭呆愣愣的站在那里好像是睡着了一样。 而巨怪的头部也呆滞住了,他用特殊的方法读取了对手的记忆。但是那里面承载了太多的沉重,仇恨,也有无比幽怨的寂寞和孤独。那是属于风兰的记忆。 还有后面一个四处不被人待见的小女孩是如何成长的。机缘巧合走上了修炼的道路。这是安月兰的记忆。 两个记忆打乱了成了碎片,好像洪水夹杂着滚滚巨石冲过来。就算是巨头强大的脑力此刻也有些承受不住。 而这时消失不见了的暮景也从虚空中闪现出来。他快速的走到了巨怪的头部,手指对着对方的脑袋插了进去。 但只是刺破了外面的部分,手指挨上柔软的组织。他的手好像与之连接到了一起。巨怪能够读取的记忆,他也看到了。 安月兰的前世今生无比繁杂,巨大的信息量连巨头怪都无法安之若素。暮景的脸上也显露出痛苦的表情,甚至七窍都流出来血液。 他费尽心机的让两个人相遇就是为了如今这种情况。他想要知道安月兰他们的计划。那就只有利用这巨怪的精神攻击之法。尽管有很大冒险的成分,但他终于还是做到了。 不过安月兰的记忆实在是太多了,而且大部分都是前世的很多片段。要从这么一大堆里面找到有用的本身就是一件相当艰难的事情。 但是终于还是得到了一个词汇“天摩宝盘”。这件法宝连他也没有听说过。还想要在深入了浏览。 但是安月兰前面的落神鞭突然发出一道绿光。 巨头在绿光的笼罩下慢慢的开始了萎缩。他是被腐蚀掉了。而落神鞭中却伸出了两条手臂一样的东西,从巨头的鼻孔伸了进去,拽出来一个拳头大小的绿色的东西。 那东西竟然是这巨怪的大脑。被拽离开原本的头部以后。巨头的两只眼睛瞬间失去了光彩。噗的爆裂开来。 暮景还正在搜索有用的欣喜,突然中断却是大吃一惊,就看到巨头的大脑被那两只手臂拽到了落神鞭下面,然后消失在绿光里。 而安月兰这个时候依然没有醒过来。暮景大喜想要趁机会将之杀掉。虽然厉桓池曾经警告过不可以伤害安月兰。不过他恨意滔天,哪里还顾得上这么多。 然而刚刚举步,双腿一软就坐到了地上。此刻竟然已经重伤了。 暮景苦笑一声,深深看了一眼安月兰也只好放弃。他根本没有把握在安月兰身前的落神鞭反应过来之前将之杀死。终究还是自己的命重要吧。 平静的庭院突然出传来掘土的声音。哒的一声,一块地砖被顶起,冒出一颗脑袋,正是豆豆。 他一眼就看到那巨大的尸体,吓了一跳,就要从洞里回去。好在反应过来了对方是不动的。仔细一看头已经掉了下来。而安月兰就呆呆的站在一边。 豆豆连忙过去想要唤醒她。才刚刚过去,却又有些犹豫。因为此刻的安月兰两种气息不断地变换。时而威严,时而淡然。 然后便是一阵长长的叹息,那个豆豆熟悉的安月兰似乎又回来了。紧跟着她睁开了眼睛。 虽然刚才迷失在记忆里面。但是她也感受到了暮景的气息。那种被人偷窥的感觉实在是不爽。 摇了摇头,看到了豆豆。 “你怎么过来的,不是让你留在外面吗?” 豆豆道:“我不放心你啊,安姐姐。你没事吧?” 安月兰摇了摇头,刚才倒是没有受伤。这巨怪失去生命以后,身体也开始腐化了,散发出阵阵恶臭。 安月兰先让豆豆远离一点,然后用符火烧成了灰烬。这东西就算死了,身体里面也有着大量的生命能量。难保不会从中生出什么精怪出来。还是一把火烧了省事。 此次也算是碰巧了,若非是安月兰还有落神鞭这一神器。只怕别说将之杀死。就是自己能否保住性命都是个问题。 不过她并不知道落神鞭里面的能量又找到了一件新的东西来壮大自己。这个对于安月兰而言,究竟是福是祸呢? “豆豆,你可以从这边挖一个洞过去那边吗?” 暮景这下肯定是不会再出来帮忙了。安月兰凭自己虽然也可以找到阵法的弱点,但是太浪费时间了。 现在被暮景坑了这一下,被对方知道了自己等人的目的。虽然安月兰并不后悔。但是也要抓紧时间了。幸好自己一方人手还是很多的。而厉桓池却因为被明亦尘一方攻占了魔焰宫。他的号召力大不如前。就算可以用一些秘法或者用一些手段找到一些人为他卖命。但是真正能够为他办事情的只怕也就这几个人了。 豆豆倒是绝不含糊,说挖就挖。直接在这边墙通了过去。地下也有结界,但是要弱得多。直接挖的深一点到了外面居然没有太大的阻碍。 就这样来回走了几趟,也不过几个呼吸的光景。安月兰本来身材不高大,已经可以通过了。过去以后,又让豆豆将这个地方堵了起来,因为害怕会有别人误从这里进去。沾染了这里的污秽之气就糟了。 “豆豆,我们要尽快找到师兄他们才行。”安月兰头还有一阵阵的发晕,虽然没有受什么伤,但是精神却还是有一点损伤。 豆豆也知道时间紧急,连连点头。 “安姐姐,我记得路的,跟我来吧。” 就这样由豆豆带路出了森林。她并没有去找那个木威的踪迹。他既然敢引诱自己过来,不论结果怎么样他只怕短时间内都不敢回来了。但是安月兰现在可没时间找他的麻烦。 至于森林里的那些人,安月兰也只好让他们自生自灭了。因为这一种诅咒的恶毒之处就在于没有解的办法。只要一沾染,就好像被毒药缠身,一直病死。而那些血液可以提供暂时的活力,却会让人死的更快一点。 安月兰也是没有办法,只能先带着豆豆离开了。 他们先给明亦尘传去了灵信。明亦尘倒是没遇到什么情况,一直在担心安月兰。此刻才放下心来。 因为密宝的消息也只是锁定几个大概的范围。明亦尘他们已经去了两个地方,全都是无功而返。 灵信也只是简单的传讯,不方便透露太多。 安月兰只是报了平安,就来到了若虚宫里面。 这次虽然只是来接汐迟的,但是如果不通报重默也说不过去。 在正殿之中,重默掌门单独接见了安月兰。上次算是帮了玄清宫和楚垚一个很大的忙。但是这个人情还要算在安月兰身上。所以她也不能不客气一点。 简单的寒暄了几句,然后就是说说自己对于厉桓池势力的猜测。至于其他的她却是卖了个关子,调皮的对着重默眨眨眼睛。 “至于其他的情况,玄清宫自然有人来向重默掌门说明。” 重默何等人物,在一瞬间便已经猜到了什么,一瞬间眼神有些悠远。 正文 第二百八十四章掌峰下行 告别了重默掌门,阮云何就在外面等候。 “阿兰,你看起来风尘仆仆的,可不要太累了啊?”阮云何关心的说道。 其实像她这种修为早就风尘不加身了。只是头脑还有些昏沉,所以看着精神不是很足的样子。 “没有了,云何,你呢,最近怎么样?那些邪派的问题都解决了吗?” 阮云何道:“那些啊,都剩一些跳梁小丑了。翻不起什么风浪。倒是赤灵子那个家伙。” 安月兰还记得那个人,说是要上玄清宫讨要说法的。 “他还在你们这里吗?” “他要是在就好了。有我们看着他也干不了什么。但是现在却是不知所踪了。但是我可不信他会就这样销声匿迹的。就怕这小子门派被灭,已经失心疯了,再做出什么傻事来。” 安月兰点点头:“算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云何,有兴趣吗?跟我们一起走啊?” 这还是安月兰第一次对他发出邀请。 阮云何兴奋道:“莫非是要去讨伐厉桓池了吗?” “差不多吧,其实我们还在找能够对付他的武器。” 阮云何点点头,忽然惊呼了一声:“有件事情忘了告诉你。” “怎么了?” 阮云何道:“汐迟现在已经不在我们这里了。自从你走了一个多月后她就出来了。那孩子非要去南海,谁也拦不住。” 说着将一个小东西取了出来,那是一条红线,穿着三枚彩色的鳞片。 “这是那小家伙送你的礼物。要我们跟你说一声抱歉呢。” 安月兰一笑,这个汐迟。真的是长大了。自己怎么会怪她呢。只是有一些恍惚罢了。仿佛见到她也不过是昨天而已。 阮云何道:“那么,亦尘也来了吗?” 安月兰点点头:“他现在就在附近呢,在找那件可以帮助我们打败厉桓池的失落的秘宝。” 阮云何道:“既然是在附近,不如我禀报师父去帮你们吧。这里的话我终归在熟悉的多。相信师父他也会同意的。” 安月兰点了点头:“那谢谢你了云何。其实我这次来主要是帮汐迟回归南海,顺便看看你的。既然这样,我就不多留了。因为现在时间比较紧迫。” 阮云何表示理解:“既然这样,那你就快去吧。我禀报完师父就去帮你。” 安月兰笑笑,带着豆豆离开了这里。 在过去很多年里,玄清宫都是带头对抗厉桓池的魔族之前线。虽然那些其他的门派不会说在这个时候做点什么。但是也难免会有不同的意见出现。这也是无法避免的。就像若虚宫,虽然力量并不比玄清宫弱上多少,但是总给人一种不大积极的感觉。 安月兰倒是不在意,有些东西。只要不过分就好了。水至清则无鱼嘛。 先去找到了明亦尘,他看起来气色还好。 明亦尘疑惑的说道:“你说的那个小鲛人呢?” 安月兰道:“她不用管了,已经没事了。不过我们恐怕要担心一下暮景他们了。” 说着就把自己的遭遇说了一遍。 明亦尘大惊道:“竟然有这样的事情,那你有没有受伤啊?” 安月兰摇了摇头:“那个暮景也受了伤。不过他的功法很是诡异,我估计他很快就会好起来,所以我们要加快速度了。” 秋叶冷笑一声:“这就是多管闲事的后果。” 明亦尘怒斥道:“秋叶,你够了。当时的情景谁也不能做的比阿兰好了。你没有资格责怪她。” 这在秋叶看来已经是相当言重的责备了。 她低头不说话了,眼中却有怨恨闪过。安月兰有心要改善两人之间的关系。不过中间的结是明亦尘,那是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放手的。又让自己怎么做呢? “师兄,我只是将情况说给你知道。但是为了效率,我们暂时分开寻找吧?” 她这样做其实是希望和秋叶拉开一点距离。 秋叶没有说话,不过看神情是高兴的。明亦尘叹了口气,答应了。 这样安月兰还带着豆豆一起出发。 在路上安月兰将自己得到的那根短棒交给了豆豆。 “这个也算是一件很了不起的法宝了。我留着也用不到。就交给你用吧。” 豆豆开心的不得了,终于拥有了自己的第一件法宝。像他上次用的铜棍也不过是一根普通的棍子而已。 豆豆小声说道:“安姐姐,那个秋叶是不是也喜欢明大哥啊。我看她一见你接近明大哥就不开心。” 安月兰愣了一下:“这不是你管的事情。豆豆,是不是我给你定的目标太轻松了啊?” “啊,没有没有,安姐姐,我不说了。努力练功。” 就这样安月兰带着他在深山中寻找。 传说中那一次上古神的大战之后。秘宝就不见了踪影。但是后世流传中还是有一些虽然名字不同,功用却相差不多的法宝传说。 现在便只能靠这些传说来寻找线索。 立掌为峰,玉带缠绕。这里倒是一个难得的好景致。安月兰带着豆豆一路上了山。此时已经深秋,山林中叶子却没有落尽。奇石怪岩林立说不出的奇诡。 看起来这里绝对不简单。 安月兰精于阵法一眼看出这里是故意布置成这个样子的。每一块石头并非是无序的,而是连成一个整体。 若是普通人来到这里只怕在多找几圈也找不到真正的通路的。 安月兰虽然不敢肯定这里一定有秘宝在。但是也值得探索一番。 在每一个石头的两边都有两条道路,有一边是窄的,有一边是宽的。但是安月兰两边都没有走。而是直接跳到了石头上面去。 这里的山势非常陡峭。爬上去以后可以看到在下面有一个奇怪的圆形,在中心还有不同的其他图案。安月兰会心一笑。对方还是留了一线,并没有把路全都堵死。 不管是那人怎么走,都不会被困于绝地,但是却也休想找到这里的宝物。这里的宝物是留给懂得这个阵法的人的。 豆豆当然是看不懂的,但是跟着安月兰一路走。对于地势以及这里面蕴藏的整条气脉他是有所感应的。也从侧面印证了安月兰并没有走错。 若是在山中的话,很可能是藏在某个山洞中。不过这就需要去最高的位置。这点对于安月兰来说并不困难。经过计算,她已经知道应该往哪个方向走。 在顶上望着下面的一个点,那里就好像是这山的一颗眼睛在闪闪发亮一般。安月兰从那里过来的,知道是这里的一眼泉水。 这泉水将这里变成了活的,赋予了整个阵法灵气。安月兰眼睛却随着泉水移动。在对面的位置上却是一个险恶的存在。 那里就算没有风也飘散着一股恶气。这气是看不到的,但是修行之人会敏锐的感觉到不舒服。 安月兰在两者之间寻找着。一块大青石吸引了她的注意,那块石头实在是太多余了。压在这里完全没有任何的作用。那位前辈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吗?显然不会。 安月兰立刻纵身跳了过去,在山上看着不过是一块大点的青色石头。到了下面就是一快巨大的岩石了。 豆豆道:“安姐姐,你找到没有啊。不然我用寻气之法试试?” 安月兰奇道:“你还会那个?” 豆豆嘿嘿一笑:“这是我们鼠族的天赋嘛。” 安月兰无语,早知道就让它来找了呀。 “那你有办法弄开这块石头吗?” 安月兰是比较厉害,但是也没有到移山填海的地步,若是用暴力手段动静又太大了。若是吸引来其他的人那就不好了。 豆豆一拍胸脯:“交给我了。” 他直接钻到了下面。幸好这里的表层还是泥土的,不然也够豆豆受的了。 他直接用钻洞的能力将一边的泥土坍塌掉。然后青石自身的重量将它带的向一边倾斜。露出了里面的一个狭小的缝隙。 安月兰就顺着这个缝隙往里钻了进去。感应了一下似乎是没有什么阻碍。先是一直往下落,一直坠落了十几丈的距离才落在地上。 飞羽握在手中,一层绿色的荧光将整个山洞铺满。说是山洞,更像是一个地下的广场,因为飞羽的光散发出去竟然看不到边界。 这里似乎还没有人来过,周围都不见人活动的踪迹。安月兰小心的前行。 豆豆刚要上前去,安月兰却一把将之抓住了。 “慢一点,前面说不定会有什么危险。” 豆豆这才停住,他一时兴奋差点就冲过去了。这时候才想起在那些古老墓穴中可能带有的危险。 禁不住将那根铜棍拿在手中,小心翼翼的往前走。 安月兰暗暗好笑,这也算是对他的一个提醒吧。光这么冒失迟早要吃大亏。 安月兰事先将飞羽的气剑扫到四周。已经知道只在前面才有路走。慢慢的向前走,地上渐渐出现一些水晶体,虽然不算是什么宝物,好在起到一些照明的效果。不必在这上面浪费自己的法力了。 这里面的灵气确实充裕,但是却在正常的范围以内。安月兰感到有些疑惑,那样的至宝真的会出现在这里吗? 正文 第二百八十五章秘宝到手 一路前行没有发现有人活动的踪迹。安月兰略微有些怀疑,莫非是自己走错了吗? 按说这样的秘宝如果埋的不是墓室有些奇怪。因为传说他就是被一位帝王得到了。然后这个皇帝将之带入了自己的墓葬之中。 安月兰并不懂风水,但是依照这一带的地势来看。还是相当稳定的,不会产生山洪或者地裂什么的,所以要说这里有墓穴。安月兰是相信的。 她忽的一阵苦笑,堂堂的修行者。此刻却成了盗墓贼一样了。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再往里走空间开始变得狭窄了。但是在一侧的洞壁上边终于出现了人工雕琢的痕迹。安月兰一阵欣喜,看那个花饰,倒是与安月兰了解的情况比较贴合,她也是做过一点了解的。 那边是一个紧闭着的石门。安月兰慢慢的走过去,不敢掉以轻心。虽然自己修为已经算很深的境界。但是皇帝也会怕自己的墓室被有修行的恶人所盗,所以一般都会有专门对付修炼者的机关存在。 安月兰用手按在上面。她倒是不好直接就破门而入,就算对方死去了。这也是无礼的行为。会损伤自己的修行。 门被用很巧妙的方式打开,里面是一段长长的阶梯。下面大概就是真正的墓室了。 这里是被真正的高手布置过得,当然不会那么简单就能够过去。安月兰在原地先投了几颗石子过去。 果然,稍微碰到地上,就只听旁边的墙壁“咯咯”声响。从里面射出十几只飞箭过去。其中夹杂着一半带着火红色光芒的箭簇。 这些箭头是用特殊的晶体制成,就算是安月兰过去了也一样要受伤的。 这样的设计也不止这一两处。安月兰废了很大的力气才穿了过去。就这样胳膊上还被一种毒液给烧灼了一块。豆豆跟在后面也是胆战心惊。幸好没有冒失的过来。不然他绝对无法活下来的。 不过唯一奇怪的是里面有很多的殉葬。但是都是被残杀的。意思是死于非命。所有的尸骨都以一种扭曲的姿势卧在地上,看起来生前受了极大的折磨。 这皇帝生前号称是一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想不到死后却如此的狠毒。当然也有可能是那个皇帝背后的巫术高手操纵的。 像这种家伙比蛊术师还要难寻,也更加的诡异。说起来也跟鬼术有那么点相像。都是在死人身上找到提高自己修为的办法。 这也是所以他们就算一时的辉煌,也会很快就销声匿迹的原因。 安月兰一边往前走一边查看着两边的殉葬坑道里面。各种各样的白骨都交叉在一起看着很是壮观。 安月兰只是叹口气,这样的墓葬或者在很多地方都会有啊。只有普通人是无法避免自己的命运。 在里面是一间间的墓室,里面也有很多陪葬的金银或者是盔甲一类的。安月兰没有多看。这些对于普通人可能是一辈子花之不尽的财富。但是对于安月兰而言。就只是一堆破烂罢了。 豆豆倒是对这些感到挺新奇,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安月兰一把把他拉住。 “豆豆,别忘了我们是来干嘛的。” 终于走到了最中间的墓穴里面。这是安月兰他们一路走过来见到最宽阔的一个了。 看里面地面上沟壑纵横的渠道来模仿天下河道。天上宝石镶嵌来模仿天上星辰。 棺椁居中象征着地上最高的地方。 这皇帝好像叫什么顺帝。却不知正应该顺应天命。享受了该有的寿数和富贵就该尘归尘土归土。难怪他的王朝会被李家覆灭呢。 这周围还是很好找的,一览无余。没有什么盘子之类的东西。看来只能在里面了。 安月兰小心的将棺盖打开一点。她事前已经将符咒围在周围一圈。此刻自然是不用怕他有什么异动的。 打开以后果然有一具男性的尸骨,并没有腐坏的很严重。只是干枯了而已。但奇怪的是并没有在里面见到那镜子。 按说这应该是这家伙最宝贝的东西啊,怎么会不带在身上呢。 她本来想要仔细的搜查一下的,但是在一碰之下突然起了一点奇妙的反应。 那尸体竟然鼓了起来,全身好像一个大气球被充满了气。眼珠子也转了过来阴森的看着安月兰。 虽然早就有所准备,但是还是吓了一跳。那家伙突然就站了起来对着安月兰吐出一口黑气。 这是他存在体内的污秽之气。安月兰当然不会中招。侧着头躲开以后,往旁边闪了一下。 看到这里这么多的尸骨,安月兰本就有些恼恨这皇帝滥杀。此刻一剑刺向对方的肚皮。 凭借着飞羽的锋利第一下竟然没有刺进去。不过他一出来被符咒上附带的金光打到了。身子直接横飞出去。 豆豆哪见过这阵仗,但是还能坚守住不跑已经非常难得了。 那东西在地上滚了几下就弹了起来。他似乎并没有受什么伤。相反一靠近那边身体上面就开始吸收那些散落的白骨上面的力量。 安月兰看的心惊。这里的尸骨上面附着着灵魂。这些灵魂一定是被密封在这个地方。就好像是一个巨大的盒子。 而现在这些灵魂就好像是养料一样被这个皇帝尸体所吸收。而他身上的气息也在发生着变化。慢慢的有了一种凶兽一样的气息。 身上的肌肉也不再是气体而好像是实体的一般。 豆豆大惊道:“安姐姐,你看啊。我们要不要走?” 安月兰摇摇头:“豆豆,不能让他出去为祸外面。今天务必要将他灭掉,也算是还这里的亡灵一个安宁。” 豆豆也只好同意。他先出手,对着那巨大的身影抛出了自己手中的短棍。他的法力有限的多。但是短棍依然发挥了很大的力量。 这棍子似乎就是可以让攻击力加倍的上升。另外还有一道红光紧随在棍子的身后。 第一下将那家伙打上了半空中。第二下则是紧随在他后面贴在了身上。这道红光的攻击力反而没有前面那道棍击力量大。 尸体重重的落在地上,怒吼了几声。但是他的防御实在是太强大了。就这样也没有受什么伤。 豆豆都惊讶了:“安姐姐,这家伙什么做的啊,这么结实的。破霄棍都打不破他。” 破霄棍就是这短棍的名字。 安月兰一笑:“你才练了几天啊?这尸体在棺中已经有千年以上了。那份尸气足够他成为一个大魔了。只不过这里既成就了他,也算是限制了他。他的灵智早就被毁了。不然要对付起来还是有难度的。” 豆豆无奈的道:“好吧,可是我们要怎么除掉他。” 安月兰笑道:“当然有办法的,但是我要先确定一件事情。” 说着安月兰俯下身子在那个棺木里面一阵摸索。不忘了留下一句:“豆豆,你要帮我顶上一段时间啊。” 豆豆硬着头皮答应了。那东西一边吸收周围墓穴的湿气。整个身体胀大的不行了。看着足有两丈高矮。但是他并不像是一般的僵尸那样僵硬。而是像变成了一只野兽一样的。 豆豆就和他采取游击战术,虽然这东西的速度也不慢。但是豆豆更快啊。实在躲不过去了,就用棍子砸过去拖延时间。 而安月兰摸了半天终于在棺材的盖子里面摸到了一个东西。 果然是,她就说,再怎么样这家伙也不会丢掉最宝贝的这件法宝吧。 原来是镶嵌在自己的尸体上面。安月兰废了好大的劲才将拿东西拔了下来。 果然是一个圆盘形状的东西。大概有两个手掌那么宽。里面是一圈九个凹槽。 “咦,不是五行的力量吗?怎么这么多?” 豆豆的声音却从那边传来:“安姐姐。我们回去再研究好吗?顶不住拉!” 安月兰一看,豆豆已经被那家伙逼到了一个墙角里面。 将之用一条绳子串好背在后面。安月兰落神鞭已经出手。出手的瞬间她稍微犹豫了一下。毕竟这落神鞭有过太多不合常理的地方。 不过这东西可也救过自己好几次呢。安月兰又安定下来。 落神鞭向前伸长了一些,头部变成了尖的。在尸体的腿上面绕了两圈,然后收紧起来,用力一拽。这法宝有自动收紧的能力。所以安月兰并没有费什么力气就将他拖了过来。不过也只是拖了一小段而已。他实在是太重了。 安月兰继续拖他:“豆豆,你同时攻击他,将他向着棺材的位置打。” 豆豆听见了,卯足了力气。用手中短棍打出。这尸怪立刻向这边倒飞了好几米。就这样将他拖到了棺材的旁边。 出来的时候好出来,那是因为他身体很小。现在再放进去确实有些难度了。 就算将盖子的最大限度打开,这家伙的一条大腿都塞不进去。 安月兰将落神鞭缩短。对着这家伙的肚子一捅。虽然这鞭子头不算很尖,但是就好像是捅豆腐一样痛快。噗的只听见一阵泄气的声音,从他肚子里出来一团黑气。 正文 第二百八十六章一个碎片 不过这些只是他肚子里面没有被吸收的污秽之气。只是肚子扁了一大块。 安月兰趁着他一愣神的功夫,将他的四肢全部用落神鞭打断。开始的时候还不大顺利,但是安月兰一跺脚四周散落的符咒立刻贴了上去。在这尸怪的身上贴满了。一阵金色的光芒闪过,这家伙的身体立刻就软了下来。 然后就这样硬往里塞了进去。简直是简单粗暴。豆豆都看呆了。 弄完以后,将盖子盖上,虽然还是能听到里面一阵的翻腾。但是似乎这盖子还有其他的设计。从里面很难打开的。 安月兰可不管,她在里面也放了符阵。这家伙在里面慢慢的消磨会变成一堆飞灰。 豆豆这时才算是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居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安姐姐,我们可以走了吗?” 安月兰却停住了:“再等一下。虽然不一定,但是说不定也会有意外收获。” 豆豆疑惑的看着她,不知道什么意思。只见安月兰继续向墓穴的前面走。那里就是整个地势最低的地方。也是这一块地方的排泄口。 将一些污秽之气排泄到这里。而那个皇帝只是沾染了一丝丝就成了这个样子。那这后面没理由空置啊。肯定还有什么是自己没有发现的。 在后面却是一个破口,在这里望出去,外面一团一团的黑色东西。似乎是某种藤蔓。安月兰可是都怕了藤蔓了。 在那里点了一把火。这里面的藤蔓都是干枯的,并非是活的。所以一点就着了。呼呼的火势还挺猛,里面似乎还有什么东西挣扎的声音。 安月兰就静静地等着。突然从那个缺口地方钻进来一条黑影。虽然是黑影,但是却很凝实。给人一种滑腻腻的感觉。 安月兰一笑,这一切都在自己的预料之中。 只见周围剑光一闪。无数的飞羽气剑形成了一个剑网。将这一整个空间都封锁在了里面。 黑影在里面绕了两圈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面无表情的头上微微颤抖,似乎在发泄自己的怒意。 “你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敢打扰朕的休眠?” 豆豆冷笑道:“你个怪物胡说八道什么。那个皇帝的尸体可是在前面呢?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安月兰却制止了豆豆:“算了,我们听听他说什么。” 那个黑影剧烈的膨胀了几下,身形果然胀大了几倍。 “你们这些闯入者,没什么好说的。我誓要将你们这些闯入者全部杀死。” 安月兰一笑:“何必要骗自己呢?骗我们是为了不让秘密流传下去。但是我们都知道了,你又何必继续骗自己呢。” 黑影一阵游荡:“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朕才是真正的皇帝。虞家遗传的血脉。”说着话还不忘一甩手放出一连串的黑色长针。这些长针好像也是影子构成的。居然传过了剑网直接对着两人射了过来。 安月兰还没见过这么诡异的攻击方式呢。那些长针有一半扎在了两人的身上。还有一些则是转了一圈又回到了那影子的手中。 安月兰两人吃惊之余却没有感觉到有不舒服的。 “嘿嘿,是不是没有感觉?放心,我的影落冥落在你们的身上不会痛的。但是很快,你们会成为我的奴隶。慢慢的丧失感觉,成为尸鬼一样的存在。” 安月兰看自己的手臂,刚才就被刺了一针,这时就变得好像漆染得一样黑。但是却没有任何不舒适的感觉,只是法术的运转速度好像慢了下来。似乎天地灵气也开始排斥自己了。 这的确是前所未闻的攻击方式。但是安月兰并未见惊慌,若是神之体这么快就被侵蚀,那才不对呢。至于豆豆,刚才自己挡了一下,也只有一针扎中了。速度上跟自己差不多。足够等到解决这家伙了。 “算了,我们对你的秘密并不感兴趣。就算是你取代了那皇帝。享受了这里邪气的供奉。就算你自认为这里一切都只是你一场千年的梦。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所以能不能让我们离开。”安月兰只是平静的说着。 等她的话音刚刚落地。却听到一边的黑影用一种十分嘲弄的语气说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真相。我还会放你离开吗?乖乖的留下做我的奴仆吧。若是你乖乖听话,说不定我还会回复你的容貌,让你去人间溜达一圈。” 安月兰大笑:“法师果然是有一张好嘴。难怪会把那皇帝哄得唯你之命是从。不过你对我说,却是选错了对象。” 豆豆在后面一个劲的抖:“安姐姐,我们会没事的吧?” 安月兰冷静的说道:“豆豆,你要记住,任何时候都不可以惊慌失措。就算对面的家伙看上去比我们强大也是一样的。” 说着,右手对着旁边一挥。只见一道影子被弹了出来。这些正是刚才射到安月兰身上的黑影。 影子被那黑影收了起来,脸上却有了不可思议的动作。因为这家伙没有脸。所以安月兰也只能够通过他的肢体来判断他的情绪了。 此刻明显是惊讶,声音呆呆的道:“你,你是怎么破掉我的术的?”自己的术法被人破掉这还是他生命里面的头一次。 “你。莫非你是神?”影子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在他那个时代,诸神还没有陨落。但是在人间的墓穴里面见到一位神灵,这也足够让他感到很惊讶了。 安月兰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因为根本没有意义。 她趁着黑影愣神,将落神鞭对准了他。虽然并不想,但是除了这件法宝。只怕其他的法宝无法对他的特殊体质造成伤害。 落神鞭上自有一种气场将周围圈了进去,使他不能躲开。这家伙可不傻,只是被自己扰乱了以后有点神志不清。但是他却能将一国之君给忽悠住,可见是很有些本领的。若是让他回复过来那就有些难办了。 所以才先用语言将之激怒,然后趁机出手,争取一击就要了他的命。 黑影眼看着绿芒过来了。他的身子在空中转了好几个圈子。就好像游到泥浆里面的鱼。动作都迟缓了好多。但是他整个身体却开始淡化起来。 看来对方并没有选择硬拼,而是想要逃走了。但是安月兰又怎么会让他逃走呢?飞羽将周围围的水泄不通。剑气将这里的空间都要占满了,豆豆不得不向后退了几步。现在这种级别的战斗还不是他可以参与的。 终于,绿芒击打在了那几乎要化成虚色的阴影上面。并没有什么冲击产生。只是有一种“吱吱”的声音,那是能量在相互腐蚀。这家伙的能量竟然也可以腐蚀。 不过只是一瞬间而已,就变得悄无声息了。然后他又慢慢的显露出来,除了比开始的时候虚弱了一点点以外并没有什么变化。 安月兰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扛了下来,也很是意外。想着用落神鞭再给他一下。 那影子却变得焦躁不安起来,双手一合,一团黑影从他的身体里面分离出来。旋转着升在半空中。 安月兰不得不谨慎对待。因为她在这东西上面感受到一股令自己毛骨悚然的气息。这次真的是自己有点大意了。 这大概也是这黑色影子的拼死一击了。因为他知道若是不认真的话死的可能就是自己了。 安月兰还想要用出刚才那一击的时候。突然落神鞭一阵震动,脱离了安月兰的控制。 “这……”安月兰知道这是那种力量又来了。只是这一次分外的蛮横居然在一瞬间夺取了自己的主导。 那东西对着黑影冲了过去。在空中像天女散花一样的散开无数的触须将黑影完全笼罩住了。而这时候他的圆球才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爆响,然后就完全消弭于无形了。 落神鞭本身的材质无比神秘。但是能够存在这么长久的时间已经说明他很难被摧毁。那么抵挡下这次攻击也不算什么。 但是安月兰关注的却是以后。 只见这东西慢慢的又落回了地面上。插在地上不动了。一个小东西叮的落在地上一阵清脆的响声。 安月兰深吸了口气,走过去捡了起来。是一个银色的六边形。但是不像石头,倒像是某种金属。 安月兰心中一动,将背后的宝盘拿过来,那个银色的东西正好镶嵌在一边。这样,空缺的就只有八个了。 宝盘暂时没有什么动静。安月兰便将之收起来。 看着落在地上的落神鞭。安月兰将之握住,这次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变。意识深入进去,在那第二扇大门前面停住了。里面有一股力量在抗拒自己前进。 但是再往里进去,大门却有了松动的迹象。正在安月兰还想再往前试探一下的时候。突然传来了豆豆的声音。 “安姐姐,你怎么了。我的手,我的手烂掉了。” 安月兰吓了一跳,赶紧回过神来。可不是吗,豆豆的肩膀到左手的位置盘绕着一圈圈的黑气。此刻已经看到里面的骨头了。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七章风之谷 安月兰抓着豆豆的手,用法力试图将他身体里面的毒给弄出来。不过试了试却没有成功。 她灵机一动用落神鞭放在他的手臂上面。那股黑色的东西自然随着落神鞭的尖端到了里面。 看来就算是这样他里面也是有吸引力的。至于外面的伤势反倒不算什么了。 安月兰将手顺着他隔壁拂过,立刻白骨生肌,重新愈合。甚至他都没有感觉到疼痛。 安月兰这才算舒了口气,她是想要锻炼豆豆,可不是让他死。 完事以后安月兰将这里的墓室通风。让那些灵魂可以下去地府轮回。这些灵魂生前惨死,不过安月兰已经为它们在通道处设置了净化符。只要一通过就可以洗涤身上的戾气,还原本我。 安月兰带着豆豆离开了这里。回头看着这里的奇景,心头有无限的感慨。到这里她可以断定这里是有两拨人先后选中。里面墓穴深埋是一拨,而外面借助周围地势铺设阵法的又另有其人。 或许在更深的地方还会有其他的异宝吧。但是安月兰能够找到这宝盘已经是得了大造化。因此也不敢过多的奢求。就留给另外的有缘人吧。 通过灵信传送告诉了明亦尘他们,结果得知阮云何也来了。他们碰到还差点和秋叶打起来。 见面以后互相问候了几句。 阮云何道:“还是你厉害,这么快就将那什么盘拿到了吗?” 安月兰笑道:“不过是运气好一点罢了。还算是顺利。”说着将那宝盘拿出来给众人看。 他们这么多人却是不怕会被人看到。就算看到又有谁能从这几个人手里面抢走东西呢? 豆豆却是一撇嘴,那还叫顺利呀,自己差点手都没了。虽然没有感觉到疼痛,那又是另一种层次的恐惧了。 明亦尘并没有因为安月兰找到自己没有找到而心生不满。在他心中两个人本就是一体,荣辱与共的。 秋叶却是有些不高兴。不过就在一边没有说话。 明亦尘将那宝盘拿在手中细细看了一下。 “莫非这宝盘需要集合八种力量才可以启动吗?这上面可是有八个凹槽呢。” 安月兰也是这么想:“毕竟五行的说法也只是其中一种而已。应该是需要八种不同的力量来启动。不过我刚才看过了。这些凹槽的旁边刻印着一些简单的符文,会不会就是各自能量的属性呢?” 众人一看还真是,有的旁边刻着水,有的旁边画着火,有的则是闪电。而在那块银色金属块的旁边则是一团云的形状却不知道什么意思。不过似乎不必深究。毕竟已经不需要找了。 阮云何道:“如此一来也算是有目标了。阿兰,亦尘,现在开始我会全力帮助你们。” 明亦尘高兴地说道:“有云何帮忙,那定然会事半功倍。”秋叶在一边撇嘴。 安月兰却说道:“但是楚垚掌门说,这些力量不光本身极难获得。还有可能被各大门派收藏。若要他们拿出来可并不容易啊。” 其他人都是点头,虽然是为了对付厉桓池,但是此刻大部分人还感受不到他带来的威胁。还以为现在是太平盛世呢。而他上次败走的消息也让一部分人觉得魔尊不过如此而已。 所以现在安月兰他们的对手就变成了江湖同道,还是不能硬来的那种。不过这种事情他们年轻人本就不擅长,也不好出面。所以可以交给楚垚掌门他们去办了。 他们也就只好在另外的地方想想办法。 “哎,快看看,这上面需不需要风的力量” 明亦尘一看,上面的确有一块地方画着一道风的标志。 “真的有,云何,你知道哪里有风的力量吗?” 他脑中也是忽然闪现一个地方,在那沼泽中自己得到鬼爪的地方就有一道风啊。不过一方面是距离颇远,另一方面那里是从缝隙里面吹出来的异界之风,不知道可不可用。 阮云何想了想:“实不相瞒,我得到四制,无尽风杀的地方。有一处天然的风巢。那里是大地之风的穴眼,说不定可行。” 几人商议已定就动身前往。对于他们来说也就是一个多时辰的距离。 这也是一个很小的峡谷地带。但是从很远的地方开始就没有人烟了。因为这里的风实在是太大了。 而那个谷口就是风的起始。那就好像是一个鼓风口。不断的有狂风从里面吹出来。将前面的一切全都吹平。在不知道多少年的累积之下,这里前面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深谷。 就算是安月兰他们来到了这里也感觉到莫大的压力。明亦尘也算放心了。这里的风力不次于那沼泽里面的龙卷。 阮云何看着众人:“你们感觉怎么样?若是不行千万不要逞强。这里面若不是有风杀护我,我也不会这么轻松的。” 秋叶冷哼道:“你只管走吧,我们挺得住。” 阮云何看了安月兰一眼,挤挤眼睛说道:“这位姑娘,我错了还不行吗。我都道歉过了。那时确实不知道你是亦尘的同伴啊。” 他本身英俊潇洒,此刻说起话来也是风趣无比。秋叶虽然有些介意他是安月兰带来的人。但是也恨不起来了。闷声的低下头去。 这里的环境这么恶劣,可以说是没有什么可以生存的。但是却有一种苍绿色的小草。好像地毯一样铺满了整个山谷。 阮云何迎着风笑道:“上次我来之所以能够过去。就是因为这种风灵草。” 说着示范着抓在上面,也是奇怪,这只是巴掌大的小小一株。但是人抓在上面不仅不会被吹走,还很牢固的样子。 看来这里的生态系统很是奇特。这些草看着叶子不大。但是根系一定极为发达。若说它们为何会选择这样的地方。那也只有妄自猜测,是老天不想让这块土地显得那么单调吧。 进入了山谷以后,几个人就贴着边站好。除了阮云何能够比较轻松的在这里待着。就是秋叶了,她毕竟也是以风为力量的。在短时间的停留中甚至法力都有了一点增长。虽然这里不是魔界。但是纯粹的风力是不分魔界还是人间的。 安月兰虽然勉强的控制自己,但是也难以在里面睁开眼睛,这里的严峻情况却是出乎了她的意料了。 阮云何见状说道:“阿兰,让我去吧。” 安月兰点头,就算不信任谁,也不会不信任阮云何。伸手从后面解下宝盘,将之交给阮云何。 阮云何接过之后点点头。踏着一种奇特的步伐向着里面走去。 他看着还是相当轻松的样子。身边却出现了越来越多的风刃。这些风刃将他的身体与周围的环境连接起来。 狂风吹过他就好像吹过空气一样。 但是安月兰等人也没有退出去。他们在这里若是万一有什么事情也好帮忙。 安月兰转头看了一下豆豆,这里就他看着脸色不好。被风吹的都要丢了魂一样。 “你怎么样,不行就原路退回去?”其实在这里运转法力也是一种很好的修行方法。只不过修行也要在合理的范围以内。若是受了伤那就得不偿失了。 豆豆紧紧闭着眼睛,脑袋却直拨拉:“不,安姐姐,我再呆一会。” 他也知道机会难得,若是不想最后成为拖累。那只有拼命努力才行了。毕竟这里就是他修为低了。 安月兰也由着他,不经历磨练怎么会有成长呢?不过却是随着看着的,毕竟不会真的让他发生危险。 就这样一连过了两个时辰左右。前面吹过来的风突然一顿。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的。而在山谷里面却亮起了一道青色的光芒。 那光芒像一头青色的巨龙钻到了银盘里面。巨大的力量将拿着银盘的阮云何推到了一边的山壁上面。重重的撞了上去。 安月兰惊呼一声,闪电般的窜了过去。终究晚了一点,阮云何整个人都被这股巨大的力道打进了石头里面。 安月兰等人到他的身边一看,他已经七窍流血,受了不轻的伤。 阮云何将手中多了一块青色宝石的银盘交给安月兰:“幸,幸不辱命。” 安月兰连忙将之拉出来。还好只是一些外伤。而且他自己也有提前的防护。众人先为他疗伤,过了半个时辰以后,虽然他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但是至少看起来不像之前那么吓人了。 “这次确实大意了,多亏了大家,不然这次可就惨咯。” 安月兰道:“你本来就是为大家冒险的,现在还说这些做什么啊。” 不过正在这时在那边谷中又有微风吹拂过来。并且风有变大的趋势。 “我们先离开这里吧。我虽然将那风都吸进来了。但是并没有堵塞风眼,那里过不久又会变成当初的样子。这风短时间可以增强法力修为,但是吹的时间长了却是没有什么益处了。” 众人听阮云何这么说自然没有不信的。收拾妥当之后便撤了出来。 安月兰问明亦尘:“楚垚掌门可有约定什么暗记之类的?” 正文 第二百八十八章阮家水珠 明亦尘想了想:“现在不知道师父在哪里。不过我们可以去前面的镇子里看看。那里有他的一个老朋友,说不定师父会在那里留下一点讯息。” 众人都是同意,那个镇子也不算远。就在若虚宫南边百十里的地方。 这里算不上多么繁华,但是人们其乐融融的在这里生活,有一种很是安定祥和的氛围。 安月兰知道这样的地方可是不会凭空而来的。背后一定有高人在暗中守护着。不过安月兰并不想去刨根问底,那人只怕也不会喜欢这样。还不如假装不知道,各自落得清净。 明亦尘依稀记得位置。那是一个小小的杂货铺。可能一辈子也不会进去的那一种。 里面都是一些陈旧的小玩意,有木头的,陶瓷的,一些瓶子,罐子甚至桌子椅子。 里面更是小的可怜,其实不小。只是被里面的东西给挤满了。看着都没有落脚的地方。 安月兰等人看了一眼就放弃进去了,让明亦尘一个人进去。 他带着特意从临街买的好酒,艰难的穿过这一堆堆的东西。在最里面柜台后面就躺着那个小老头。 在外面当然是看不到他的,这只是楚垚告诉他的罢了。 “恩,客官想要买点什么啊?” 老头耳朵挺尖。 明亦尘先施了一礼:“晚辈玄清明亦尘,见过前辈。” “哦。是玄清的小辈啊,是何人弟子?” “家师楚垚真人。” 小老头呆了一下,躺椅的嘎吱声也停住了。 “你说谁?楚垚?这个名字可是好久没有听过了。那家伙,还,还好吗?” 明亦尘朗声道:“家师身有不便,不过现在已经痊愈,或者不日便会来面见前辈。” 老头一阵唏嘘:“他么,不会见我的了。算了,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可不是来买我这些个破烂的吧?” 明亦尘恭敬的道:“晚辈想与家师传递一些消息。不知道前辈可行个方便。” 这里的安全级别还很高,所以明亦尘也只是知道这一个地方而已。但是他与玄清却是不相见的。而师尊却让自己来见他,却也不知道是有什么道理。 老头哦了一声,似乎是陷入了自己的回忆里面。过了好久才转过神来。 “咦,你这个小娃娃倒是了得。没觉得我这个老头子不耐烦吗?” 明亦尘恭声道:“晚辈不敢,前辈自有考量,请在方便的时候告诉晚辈就好。” 老者嘿嘿笑了两声:“好,好,楚垚那小子也算是后继有人吧。小子,你过来吧。我告诉你。”…… 安月兰等人站在外面等着,外面的街道倒是很整洁。就是太窄了,好几个人都杵在这里显得有一点尴尬。 这个小镇生人并不怎么多见,因此众人很快就成了被围观的对象。 “哎,出来了,少主!” 明亦尘果然出来了,看着额头上还满是大汗。 安月兰奇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明亦尘却被外面围着的人吓了一跳:“我们找个地方慢慢说。” 他们顺着街走,却是来到了一个小酒馆。这里卖酒,也卖简单的吃食。 几人要了一些菜,围在一个桌子上面。 明亦尘伸手让众人看。只见他手掌的中央多了一个火焰的纹路。 安月兰好奇道:“师兄,这,难道是……” 那个确实不像是简单的纹身,而是一种活着的火焰似的。在不断地飞腾跃动,像是有着无尽的生命活力。 明亦尘点点头:“刚刚那个前辈不仅仅将联络的方式告诉我了。而且还有意外的收获。等稍后我们试着看能不能放进去。” 阮云何道:“亦尘,莫非你说的地方就是这里吗?我们那会可是从这里买的酒啊。” 明亦尘道:“没错了,当时互不相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你们先在这里吃,我去去就来。” 这倒是不算什么隐秘的事情。不过由明亦尘一个人去也就行了。过了不大的功夫。他就出来了。 小声对众人说道:“现在我已经把我们所掌握的力量告诉师父他们。据说,目前已经有地涌的力量,裂金的力量。” 安月兰等人都是点头,虽然不知道是用的什么方法得到的。但是想必也经过了非常危险的过程。 简单的吃过之后就离开了这里。来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将那个火焰镶嵌上去。这次的动静倒是没有上次的大。也没有人受伤。不过又为了下一个力量而犯愁。 明亦尘道:“如今我们还差木,水,电,光四种力量。师尊的意思让我们集中去找前两种。” 阮云何呆了片刻:“水的力量吗?” 安月兰道:“莫非云何你又有线索了吗?” 想不到这阮云何居然还是福将。也不过几天的时间便找到了两种力量。 阮云何却是稍微叹了口气:“其实这种力量,有可能我家里面有。不过,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毕竟这一趟可是太远了。若是不行,那岂不是耽误时间吗?” 安月兰却是忽然说道:“恐怕你无论如何也要回去一趟了。阮素心!” 她说了这一个名字。阮云何就明白了。确实,现在对方可是知道自己的目的了。而自己都知道的秘密。她身为嫡女自然也是知道的。 区区的一个阮家,能够阻挡她吗? 明亦尘道:“事不宜迟。我本来是想要跟着云何你回去,不过我却答应了那前辈一件事。恐怕短时间无法离开。” 阮云何表示理解:“那好,亦尘就留在这里吧。阿兰,你跟我回去吗?” 安月兰点点头:“那两个人现在不好对付。若是你一个人恐怕势单力孤,我陪你回去吧。” 就这样几个人又分成了两组。安月兰,阮云何,豆豆一组。向着阮家而去。而明亦尘就和秋叶留下来…… 灵砚镇,阮府。 此刻是热闹的不得了。 一切都是为了迎接阮大小姐和她的师兄。 此刻的阮素心也算是今非昔比,丝毫不将身为家主的阮禹放在眼中。现在的她一袭紫色的长裙妖魅邪意,一种冷冽的杀气隐藏在娇花般的面容之下。 她坐在主位之上,面如冷霜。 “父亲,您真的不打算把冷凝珠交出来吗?” 阮禹则是和管家坐在下首,一脸的战战兢兢。他们毕竟只是普通人,哪里承受的了这么强烈的煞气。 阮禹一边看看这个陌生的女儿,一边看看坐在一边好似事不关已的暮景。 但是他可是清楚的看到那边,就是这个看起来温温柔柔的暮景师兄将几个办事慢了一点的仆人给生生撕成了碎片。 “女儿啊,不是父亲不愿意,实在是,这宝珠已经失传了啊。不然,我们阮家早就可以跻身一流的修真世家了。怎么会只是在世俗中有些地位呢?”他小心翼翼的样子,生怕两个人生气起来将他弄死。 现在的他丝毫不怀疑阮素心会不会这么做。 阮素心既没有露出相信的表情也没有说自己不相信。 “你说,他们差不多也该往这走了吧?”这话是对着前面说的。但是谁都知道是对着暮景说的。 “怎么?急不可耐了。我知道,找什么珠子,你才不放在眼里。你要的啊,只有那个小丫头。”暮景这次伤好了,骨头却似乎越发的软了,整个人几乎都要躺在那椅子上面。不光是慵懒,而且妖异。 阮素心眼中闪过一丝嫌恶的目光,但是很快又掩藏起来。 “好了,知道你被魔主他施了法。你放心好了,安月兰他们可不知道水珠没有了。若是来了,我们抢了他们的宝盘。这次的功劳足够让他给你解咒了。” 暮景呵呵一笑:“没有关系,你不知道,我啊,现在越发的喜欢这种感觉了。要是恢复了,说不定反倒会不习惯呢?” 说着整个人都滑到了地上去,像蛇一样在地上游动着攀上了另一个座位上面。那个侍女吓得就差叫出来了,却要拼命地忍着。 暮景就这样钻到了那个侍女的怀里。 “来,美人,伺候我喝酒!” 阮素心看着“玩的开心”的暮景哼了一声。 这时门外却有人推门进来。低声惊呼了一声。看着阮禹不知所措的叫了声“爹爹。” 来人正是阮青荷。几年过去了,她也添了一点成熟的气质。只是依旧有些柔柔弱弱的样子。 她身子里的病本已经不算严重了。只是缺憾就是缺憾,虽然不致命。却也落下了病根,不是那么容易好的。就连阮云何看过几次也是无奈。 不过她柔弱的样子别有一番风韵。暮景拱起头看她,眼睛里面像蛇一样冒出冷光来。 “想不到你还有这样一个标志的妹妹?” 阮素心笑道:“什么妹妹,一个心里向着外人的贱婢罢了。这几天倒是没看见,藏到哪里去了,恩?” 阮青荷小声说道:“姐姐,我没有躲。只是身子不舒服。你,你能不能不要为难爹爹了?” 暮景从那个呆呆的侍女怀里滑出来游动着到了青荷的身边。 “嘿嘿,小姑娘,你为何不向我求求情呢?若是我高兴了说一声,不比你有用吗?” 正文 第二百八十九章青荷逃走 暮景现在的样子实在吓人,青荷掩住眼睛连连倒退。心中慌乱,差点跌倒。 暮景一动身子将她卷住了滑到了阮素心那里。 “就让你这个小妹子陪陪我,怎么样?” 阮素心哼了一下算是答应了。 而青荷听到姐姐要自己陪这个怪物,眼前一暗差点昏了过去。 阮素心对阮禹道:“父亲,你先下去吧。你虽然不知道珠子在哪里。不过终究是我的父亲。我能拿你怎么样呢?” 看着阮禹颤巍巍的下去了,阮素心一阵冷笑。她是不相信父亲的那套说辞的,看来这水凝珠却是关乎阮家的至宝,不然他不会到了这个时候还不拿出来。 对着旁边一挥手,出现了两个顶着怪异兽头的异族人。 “你们两个,去给我好好的找找,一个地方都不要遗漏。” 两个异人听了齐齐消失了。虽然她的目标是旨在安月兰。不过若是得了这个宝贝。厉桓池一高兴,说不定让自己变得更强大。 阮素心现在的修为比以前强了十倍还多。但是她心中却越发的没有安全感了。现在的她只想要更强,这样才会安心一点点。 看着身边暮景拿着酒杯逼迫青荷喝下去。她心中一阵冷笑,这个蠢货,烂泥扶不上墙的。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在这里玩女人。但是她对于青荷的遭遇却视而不见。对于这个妹妹,她看的并不比路人重多少。甚至还多了几分嫌弃。 正在这时,又有人推门进来。却是老管家阮寇。他进了门就拜倒在地上。 “大小姐,这……青荷小姐她……”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忍。这阮家几个孩子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就跟自己的孩子没什么区别。如今看到几个人走上了不同的道路也难免有些唏嘘。 可是没有想到,竟然有人在大小姐的面前就欺负青荷,可是她连管都不管。 阮素心不满的说道:“你在这里大呼小叫什么?父亲都没有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了?” 阮寇强忍着说道:“大小姐,外面有两个怪人带着一伙人正在拆我们的家啊。” “家,这是阮家,是我家,可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家?你若是聪明的,就该去劝劝我父亲将水凝珠交出来。那样我也省事,你们也省心。弄成现在这样,大家都很难过啊。” “这。”阮寇却说不出话来,以前的大小姐虽然也刁蛮任性。但是何曾对他说过这样的话。现在的阮素心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阮寇叹了口气就这样下去了。离开了房门,越想越是难过。 阮禹此刻就坐在正堂旁边的屋子里,一边喝着茶,一边发呆。那些异人,没有得到命令。倒是没有对他怎么样。而其他的人只要不阻拦也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仆人们全都战战兢兢的,阮寇将之全都安抚一遍。 随后他轻轻打开家主的屋门,外面正好传来门被踹飞的声音。阮禹端茶的手狠狠的抖了一下。 “老爷。”阮寇在他面前低下头。 阮禹叹了口气:“随她去吧。这丫头入了魔怔啦。我们拦不住的。” 阮寇道:“只是青荷小姐……” 阮禹道:“素心她一向看不上青荷两兄妹。不过应该不会太过分吧。现在我们只能等云何了。老寇,信发出去了吗?” 阮寇道:“早就发出去了,只是若虚宫实在太远了。哎,但愿来得及啊。而且老爷,那个……” 阮禹摆摆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水凝珠事关重大,连提也不能提的。 阮寇立刻噤声,心中却有一丝无奈。他本来是想要让家主出面救青荷出来。可是这阮禹显然是不打算再去见阮素心了。 这却是想用青荷来拖延一点时间了。阮寇心中郁郁,说了声告退就下去了。 夜幕降临,异族人几乎将这里的一切能翻的地方都翻过了。可是除了一些金银和兵器什么都没有。 这些东西对他们半点用都没有,扔的满地都是。直到晚上才消停了。阮寇一边找人收拾,一边自己悄悄来到了正厅。里面一片漆黑,而阮素心却已经不在这里了。显然是不耐烦去自己房休息了。 而一堆侍女也告退了。就剩下暮景一个在那边两个椅子上面铺展者。青荷似乎就靠在其中一张椅子上睡着了。 阮寇松了口气,还好没有出什么事 他走过去想要将青荷扶起来。不经意间看到暮景,好悬把心脏吓出来。 只见他虽然躺着,但是一双绿油油的眼睛却睁开着。就这么圆滚滚望着阮寇,场面分外诡异。 他用手使劲捂着自己的嘴巴,才没让自己喊出声音来。 轻轻地将青荷叫醒。看来她被迫喝了不少的酒,还有些不是太清醒。脑袋晃悠着要往暮景身上倒。 阮寇赶紧拉着她,一番抻拽总算是把青荷给弄了出来。再看一眼暮景,好像是没有什么动静。这才半搀半扶着青荷向外面走去。 暮景幽深的竖瞳在黑暗里伸缩了一下。 先将她扶到了自己的房中。从一边的柜子里面拿出一小瓶药。这是一种刺激性的草药。本是治疗外伤的,不过味道很激烈,用来醒酒也是可以的。 只是在她的鼻子上面凑了凑,青荷仰起头打了个阿欠,才悠悠醒转过来。一眼看到阮寇,眼泪都下来了。 “寇叔,你救了我吗?” 阮寇却是一连的哀声:“好孩子,苦了你了。” 青荷还安慰他:“我没事寇叔,我爹爹怎样了?” “老爷他没事,不过,哎,阮府算是完了。” 青荷脸上也露出黯然之色。阮素心和云何都是离家久了。只有她一直在这里,是真正难以割离的。 “等,等素心姐姐离开后,就没事了吧?” 阮寇叹了口气:“她,哎算了。他们不拿到老爷的传家至宝是不会罢休的。何况,他们在的这些日子,每天都要去外面抓无辜的百姓来吃。这些妖怪啊。” 前面一句话是感叹青荷这个时候了还认她那个姐姐。后面一句话却是将阮素心和暮景全都归入到妖怪一类了。 这样就算是阮家能够大难之后留存。人心也是没有了,也不可能再有当初的辉煌。 当然,不是没有希望。唯一的希望就是阮云何。 阮寇道:“青荷小姐,你别忧心了。老爷已经让我找云何少爷了。只是这一趟路途遥远。却不知他什么时候能赶来啊。” 青荷点点头,眼中却散发着异样的神采:“哥哥回来就好了,哥哥回来就好了。” 显然阮云何不光是整个阮家的骄傲,也是青荷的骄傲。是她最后的依靠。 “不过,青荷小姐。老寇劝您还是出去躲躲为好啊。您留在这里,那些家伙万一起了性要害您可怎么办啊。我和老爷倒是不用担心,可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您啊。” 青荷咬着牙却摇了摇头:“可是我怎么能走呢。万一那,那,他醒了知道是寇叔救的我迁怒于你怎么办?” 阮寇急的拍手:“不会的,不会的。我一个老头子,他能把我怎么样呢?最重要的是您啊,万一您出了什么事情,我没办法向云何少爷交代啊。” 青荷便有些意动了:“可是爹爹那里?” 阮寇道:“就是老爷让我来找你的,他让你悄悄地走,不要跟他打招呼了。” “可是,外面我都不熟悉。我能去哪里呢?” 阮寇从床底下拿出来一个小包裹。 “这里面有几件换洗的衣服,还有一些干粮和散碎铜钱。你随便找个地方,但是要离得远一点,不能被他们的人抓到。” 他却是想的周到,担心太多的钱会被人看到起了歹心,因此只有一点点,更多的是干粮和衣物。 青荷喃喃道:“安姐姐,寇叔,我去安姐姐那里。” 阮寇倒是还记得安月兰,隐约似乎听过她在玄清宫修炼。 “好,青荷小姐。你拿上东西跟我去后门。” 那些人虽然也在院子里,但是并没有阻止两个人。阮素心并没有明言禁锢任何人的进出。 不过一路上也显得挺紧张。阮寇在前面,青荷就跟着他。小手紧紧攥着,都被汗湿了。她悄悄按了下左手袖子处。那里是云何送她的一个小道具,可以释放出三次剑气。她可还一次都没有用过呢。 实际上她也并不想用。她对于修为深浅没有很全面的概念。不过她既担心自己会真的杀生,也害怕对方会因为自己的攻击而牵连到家里的其他人。 但是带着总归是多了一种安全感。就好像云何跟在身边保护着她一样的。 到了门口,阮寇悄悄的将门打开一条小小的缝隙,让青荷钻出去。 “寇叔,你,你不走吗?” 阮寇叹了口气:“小姐,寇叔要陪着老爷,不能陪你去。你自己多小心。夜深寒重,不要被石头绊了脚。” 突然传来鼓掌声:“真是忠心耿耿啊。老家伙,你不打招呼把我的猎物偷走了,这样不会太过无礼吗?” 只见一边的墙壁上突然探出来半拉脑袋。两只苍白修长的手爪上面枕着有些妖异的头颅。两只碧绿的瞳孔自认俏皮的眨着…… 正文 第二百九十章坠落 阮寇大吃一惊,没想到暮景会忽然出现在这里。就好像鬼一样的阴魂不散。 “你,你想怎么样?” “对于叛徒,我们应该怎么样呢?”院子里面阮素心好像从地狱归来的女王。嘴角挂着勾魂夺魄的笑。 青荷喃喃道:“姐姐……” 阮素心突然消失,然后身影突然出现在青荷的身边。用手指挑起青荷的下巴。 “姐姐,我可担不起这个称呼啊。小家伙,你要往哪去啊。外面多么危险,万一你受点什么伤,那云何还不跟我拼命吗?哎,我的好哥哥啊,全家族的骄傲,可是现在他怎么没有来救你?” 青荷颤抖的看着阮素心,右手不自主的摸了摸左边衣袖。 暮景却已经从墙上边滑了下来。他就算盘着身子也比阮寇高得多。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的人类。他就忽然想起了自己曾经也是个人类。 一个被厉桓池改造过的,从地狱里面拎出来的怪物。 暮景身体在他的身上缠了几圈,嘿嘿冷笑着。 “不要对一个小姑娘这么凶嘛,我可是看在眼中,听在耳朵里。都是这个老头子教唆的。弄死他,你不介意吧?” 阮素心冷笑道:“随便!一个下人而已。” 阮寇吓得身子都抖了起来“小姐,不,不要啊!” 青荷也求情道:“姐姐,你别伤害寇叔啊。他可是从小看着我们长大的。” 阮素心道:“那又怎么样,要不是你还有点用,我现在就弄死你。你可是没资格替别人求情的。” 随着暮景越来越用力,阮寇的骨头也发出咯吱咯吱的异响。他的头部从脖子充血到额头。眼睛比兔子还红。 暮景这是要慢慢的折磨他,不然他一个凡人,只需要一下就被暮景缠折了身子。 青荷焦急的看着却没有办法阻止。拽着阮素心的袖子苦苦哀求:“不要啊,姐姐,在这样下去,寇叔真的会死的。” 阮素心道:“那你就睁大了眼睛给我好好看着,到底谁才是你应该学着亲近讨好的人。青荷,你到底是我妹妹。我能真的伤害你吗?但是有些人,却见不得我们好,一心想要挑拨。” “像这种人,不该死吗?”她的手一指阮寇。 “若非你多事,真是懒得杀你,但是为什么要惹我呢。知道我为什么没有派人看着你们?那是因为我有自信,你们全都逃不掉。你如此可恶,偏偏还这么愚蠢。你叫我怎么给你机会?” 阮素心看着冷静,脸上的神情却扭曲的近似于狰狞。 青荷哭的像是一个泪人仿佛。 暮景继续加大力量,阮寇的眼睛里已经挤出了血水。不光是眼睛,连其他地方也要爆开的样子。而暮景好奇的看着这一切,就好像是第一次这么玩一样新奇。 他在想着,是该像上次那样一口将头咬住呢?还是就看着他这么爆掉呢? 突然一阵疾风嗖呼间射到。一股清逸之风化作一支剑气刺向暮景。 一来他没有防备。二来也是托大。直接伸头过来,把嘴巴张开,就让那剑光在嘴里面炸裂开来。 暮景的头部被这股大力震得向后荡出去一大截。巨口像是一个大破口袋,里面滴滴答答流出黑色的血水。 这些血水有的流在他自己身上,有的流到地上,腐蚀出一个个小洞。阮寇却是有幸避过还松还了一口气。 暮景呵的喷出一口血气,里面还夹着两颗断裂的牙齿。他的嘴巴也已经不似人形了。里面两排锋利的尖牙令人望而生畏。 但是他却喜欢这种痛楚,这种痛楚在一定程度上也证明了他还活着。所以他是用的嘴巴来接,而不是身体。柔韧的皮肤,这种程度的气剑。可能只是能切割出一个细小的伤口而已。 阮素心转过身看着惊住了的青荷。 “想不到你还留着这手,我倒是小看你了。” 青荷的左边袖口已经被剑气撕开了一个口子。露出里面一个银色的圆环。刚才的一击便是她发出的。她只是想要救阮寇,却想不到对方竟然就这样接下了这一击。 青荷眼神坚定,看着暮景:“放,放开寇叔。” “哦?还有吗?”暮景的语气里面满含着期待。 阮素心嘿嘿笑着,并没有劝止,但是眼睛里却有了杀意。那个气息是阮云何的。一想到阮云何,她就会想到杀之不得的安月兰。一想到安月兰,她就会想到求而不得的明亦尘。 若不是这几个人与自己作对,自己又怎么会走到今天这步呢?让你死,你就乖乖的去死好了啊?为什么要活着。要你喜欢我,那你就不要喜欢别人啊?为什么跟我作对。她的拳头紧紧握着,指甲深深扣进肉里,流出血来也不知道。 暮景注意到了阮素心的愤怒,看着青荷裂开嘴巴:“来啊,小姑娘,很想杀我吧。快射出你所有的剑啊。将我斩的稀巴烂,就是你想要的对吗?” 青荷颤抖着举起左手,对着暮景却一时呆住了。那时候她是急切之下的动作。而这次就是在理智下的攻击了。对方可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暮景将脸凑到阮寇的脑袋上面亲昵的摩擦着。血水沾到了对方脸上。黑色的毒汁渗到身体里面,阮寇发出了杀猪一样的叫声。 而暮景就用舌头将阮寇脸上腐烂的部分舔掉。这样对方虽然是痛的不行却不会致命。 暮景歪着头炫耀似的展示舌头上面的肉沫:“血肉的盛宴,真是人间美味啊。小妹妹,要不要试试。” “啊。”青荷终于控制不住。这样的家伙已经不能算人了吧。不,甚至比野兽还要凶残。因为野兽只是为了果腹。而他更享受虐杀的快感。 青荷接连将手中的气剑放了出去。却闭上眼睛不忍看结果。 其实在之前她就已经知道自己对面前的这个怪物无能为力。但是她依然做了自己唯一也是对方希望她做的。用出了所有的攻击。 接连两道气剑在暮景的大嘴里面爆炸。老虎也要被拦腰斩断的气剑只是将他的嘴巴割开了一半。脸上因为痛苦而扭曲成了一团。两只妖异的竖瞳却显露出失望的意味。 “这就……结束了啊……” 而青荷却看不到他的失望了。 身旁的阮素心终于在青荷出手的瞬间一把卡住了对方的脖子。破布娃娃一样的小人被扭断了身上好几根骨头。 幸运的是她早早的痛昏了过去,不用忍受那要命的窒息之苦了。一朵娇花在即刻间香消玉殒,安月兰没有来得及再见到这个可爱的小丫头一面。 阮素心看着她死掉了,随手将之丢落在一边。神色也有一瞬间的呆滞,甚至有懊恼,似乎责怪自己过于冲动了。 她不在理会暮景怎么处置阮寇,径直从门口走了进去。里面,阮禹默然而立,面无表情。 阮素心从他的身边走过:“你若是不交出水凝珠,只怕也是这个下场。” 阮禹依然静默。 等到她走了,才悠悠一声叹息:“暮先生,小女已经不幸惨死,请先生对我这个老仆人手下留情吧。” 暮景脸上的伤口在蠕动,虽然还没有完全愈合。 他真的将阮寇放开了。 先前看着很严重,但是阮寇除了右胳膊骨折和脸上被吃掉了两块。居然没有其他的伤势。他挣扎着似乎要站起来。 暮景笑着在他耳边说道:“不要着急嘛,你有很多时间呢?知道为什么放了你?因为我在你眼中看到了仇恨。” “仇恨,那是比血肉还是美味的东西啊。我不会一个人独享的。并且期待你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你是老了,但是你的血气还在。我喜欢你,真的,里面那个老头太阴沉了。你会给我惊喜吧,是不是?要迫不及待了呢?” 暮景转身已经游到了阮禹的身边:“如你所愿。” 然后便哈哈笑着进去里面了。 阮寇努力站起来。眼睛胀痛的厉害。但还是用最快的速度爬到了青荷的身边。 他的眼睛里流出红色的泪水。 “是寇叔害了你,是寇叔害了你啊。”他失声痛哭,没有发觉到旁边多了一个孤独的身影…… 安月兰带着豆豆和阮云何站在云端远眺。 “云何,你看,我们快到了吧?” 阮云何点点头,看着远处昏沉的夜幕下起伏的山峦:“大概再有小半天就到了。” “咦,有流星。” 安月兰一看,真的是。前面天幕尽头。一颗盈盈的光火急匆匆的掠过,甚至都来得及看清楚就消失不见了。 安月兰不由得想起了神魔那场大战。那次殒命的神族就像这样,残躯坠落人间。然后就在天空中点亮了燃之不尽的流星雨。一连闪烁了七天。 那可不是流星雨,那是神族的血泪。是上天在哭泣。 “我们快一点吧。”安月兰说完后背转身体。她虽然两世为人,依然为那个场面震撼不已,心痛不已。 两颗珍珠一样的水滴从云端落下,融化在风里……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一章宿命的交手 在天边亮起第一缕阳光的时候。几人终于到了灵砚镇。 阮云何一皱眉:“不对啊。往常应该还有早市的,今天怎么会如此安静?” 安月兰道:“猜也猜不到,我们找个人问问吧。” 然而他们一连去了几户人家都是空的。 实际上在暮景他们抓人的时候,这里的人都害怕自己成为下一个受害者。已经先一步离开了。就算没有离开的也躲到了很远的地方。他们这里已经离阮府很近了。自然是已经没人了。 安月兰叹了口气:“算了,云何,我们直接去阮府吧。希望来的还不是太晚。” 他们一路直奔阮府。到了大门口,一个人都没有瞧见。大门紧紧关着,透出里面的一股死寂。 云何心中焦急,伸手将门一把推开。里面居然也是一片诡异的安静。安月兰等人进去暗叹了口气。这样的情况说也能猜到是出事情了。 云何心中记挂他父亲和妹妹,紧走几步冲到了里面去。安月兰本来是想要阻止他让他小心一些的。毕竟这里还情况不明。 不过越往里走安月兰的眉头也皱起来了。里面的房子被翻得乱七八糟,甚至好多东西就洒在外面,就好像是被贼人洗劫一空了一样。 她心中也很是担心阮青荷,不知道她有没有受到伤害。 随着阮云何的脚步往里走。更是一副混乱的景象。 正在这时,突然传来阮云何的一声惊呼。 安月兰立刻紧走几步来到正殿,只见在主座之上坐着阮家家主阮禹。此刻的他没有了当年的威严和阴沉。就好像是一个普通的小老头坐在那里一样,一动也不动的。 阮云何急切的说道:“父亲,父亲,您怎么样?”他扶住阮禹的身体,入手却是一片僵硬,和他的心一样的冰凉。 “这,到底是谁,是谁干的?”此刻的云何眼睛都变成了红色,面目前所未见的狰狞。安月兰让豆豆在一边看着四周的情况。她走近阮云何想要安慰一下他。 阮禹瘦小的身体被阮云何揽在怀里用力摇晃。阮云何似乎还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不过安月兰却觉得有些不对。阮禹虽说算不上高大。但是比自己可是壮实的多的。此刻看起来怎么如此瘦弱?但是看穿着,衣服也不像是受伤所致啊。 “不好!”安月兰急忙伸手去拉阮云何。但是他一时激动抱的太紧,竟然没有完全拉开。 不过也看到了原本是尸体的“阮禹”嘴角挂着狞笑,右手已经握着一缕寒芒向云何刺了过来。 云何终究不凡,下意识的运转法力的同时身体扭了一下。 不过距离太近了,他手中握着的似乎是一种能量刀刃。几乎没有费力气就捅穿了阮云何的法力防护。在他的左胸穿了一个洞。 而同时呢,对方立刻跳了起来。一击不中立刻逃走。倒是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但是云何恼恨他欺骗自己怎么会轻易放他离开。空中凭空出现十几片半透明的刀刃。这些全都是风杀的碎片。在一瞬间这些刀刃就将对方的身体前后左右来回锁死了。 就算他再快,也快不过穿堂之风。 整个身体立刻多了二十多道血洞和伤口。这还是阮云何有话要问,不然早就被风杀绞成碎片了。 那家伙像一滩烂肉掉在地上。安月兰已经上前一步将之制住了。 “怎么样,云何,受伤严不严重?” “没事,外伤而已。”云何这么说着却是刚走了几步,脚下一个踉跄 刚才的一下已经伤到了肺腑。他一阵咳,从嘴里喷出血来。虽然已经在第一时间止血了。但是对方的武器实在太诡异了。不是毒但是却有如剧毒,让云何无法康复,难以复原到最佳的状态。 安月兰心中焦急,但是不敢暂离。将手卡在下面人的脖子上。 “你到底什么人?为什么要假扮阮家主攻击我们?你用的那件武器究竟有什么古怪?” 对方只是冷笑着,用一双诡异的墨绿眼睛看着安月兰。 他还没有说话,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那么想知道,来问我啊?” 阮素心慢慢的走过来,她笑的比花还要美。脚步优雅而多姿。 安月兰喃喃道:“果然是你!” 然后便站起了身子,至于下面那家伙全身的经脉都断了。除了可以眨眨眼睛说说话可以说是什么也做不了了。 “还有我啊,老朋友相聚,真是令人感慨万千啊。” 安月兰看着在上面房梁上游动的像条蛇一样的暮景一皱眉头。 暮景缓缓的落了下来,在地上竖立起身体。两只手臂捂住嘴巴一阵嗤笑。 “怎么了,我变得有那么多吗?你都不敢认我了吗?安月兰小师妹。” 此刻的暮景少了几分阴郁,多了几分妖异。安月兰的确是不敢相信。 “我的确是没有想到,你们已经入魔如此之深了。” 阮素心一摆手将暮景拦住:“干嘛啊?这小丫头可是我的,这次你不许跟我抢。” 暮景不置可否。阮素心幽幽一笑。 “其实在你们刚到的时候,我就得到消息了。知道为什么没有招出更多人过来吗?就因为你,是我的。任何人都不能夺走的,我的复仇。” 安月兰摇摇头:“我不知道,你竟然怨恨我如此之深。” “那你就更该死!” 阮云何从地上爬了起来打断道:“阮素心,我不管你怎么想。我只问你,现在父亲在哪里?青荷在哪里?大家又在哪里?” 阮素心一歪头:“你很烦啊,怎么还没死!”说着一点指头,地上那个瘦子从一对肉块被炸成了一堆肉渣。 “没用的废物就该死。” 安月兰看着对方神色轻松的两人。微微转过头问道:“云何,你怎么样?还能撑着吗?” 不光是气息,还有那种魔气的内敛。此刻的两人都有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安月兰感觉自己一个人只怕扛不住。她既担心自己,也挂碍别人,当然不会轻易的涉险。 “我可以,阿兰,不能走。一定要问出父亲和青荷的下落。” 安月兰点了点头:“好,那这次就全力以赴。” 阮素心呵呵一笑:“这样才有趣啊。暮景,你去陪大少爷玩一会。这个小丫头,我要好好地跟她亲近一下。” 阮素心一边走过来,手中出现了两只长剑。看起来与之在玄清宫时候的清雪有些相像,但是上面清亮的剑身里面却好像是血管一样的有很多流动着的诡异东西。 “来吧,安月兰,让师姐看看,这些年你都跟着明亦尘学了多少本事。如果你能打败我或者让我用剑在你身上捅上一百个窟窿。说不定我会发发善心告诉你,那老头和小青荷去了哪里。” 她这样说却是告诉安月兰,自己手中有人质。若是半途逃走的话,自己就会找他们的麻烦。 毕竟现在安月兰的修为就算真的打不过,要逃走还是没几个人能拦得住的。她这样说就是想要断了安月兰的后路。 安月兰一声轻笑。同样也是双剑在手,左手飞羽,右手青幻。双剑好像翅膀一样分开对着阮素心放射出两道锋利的剑光。 两人一转身已经交手在一起。周围好像是刮起了一阵狂风,大殿的墙壁上面也凭空多出了无数细密的剑痕。 暮景看着两人打成一团,转头看着阮云何:“若虚宫的大师兄?我可是久仰了。来玩两手啊!” 阮云何虽然手扶着桌子,但是眼睛一直盯着对方呢。那种飘忽不定却让人无法忽视的强大魔力让他也忍不住心惊。 暮景慢慢的游了过来,突然身子一窜,飞到了半空中。在原来的地上吐出了三四片刀刃。 人在半空中,暮景裂开自己的大口。 “可以,可以。” 他虽然躲得快,但是在身子左侧仍有一点小小的划伤。 “咚”的落在地上。暮景的双腿好像蛇尾一样围着身子将自己拱了起来。 双手一分,手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怪锤子。这东西乌黑乌黑的没有一点光泽,上面凹凸不平还有许多恐怖的尖刺。锤头比一辆马车好大,锤子杆也很长。 他双手握着这巨锤,腿下面的地砖都快快脆裂开来。显然是分量不轻。 “小子,你真走运。这还是我第一次用屠杀。拿你试试手吧。”说着已经轮着甩了过来。 阮云何虽然受伤了,动作依然很快。转身离开这里的同时,飞刀已经射了过去。 在他落在一边的时候,大锤重重落在了刚才的地上。巨大的力量将这里砸出来一个三四丈宽的大坑。整个大殿都遥遥欲坠。 安月兰两人却从地上打到了天上。从大殿屋顶上穿了出去。 阮云何转过身看着暮景。对方虽然攻击力堪称是恐怖。但是他的动作自然也就慢了。就算刚才都躲不过,此刻更是全中。 暮景眼神呆滞,身上插满了刀刃。黑色的血水流了满身。 “啊,啊。好疼啊。” 阮云何却皱起了眉头,对方看似受了重伤,但是身上的魔气却是越发的浓郁了。 正文 第二百九十二章恩怨一刀诀 “哈哈,啊……” 暮景抬首望着大殿顶上,笑的很诡异。 他全身一震,身上插着的刀刃从他的身体里面全都飞了出来,身上的血液好像是无数的虫子一样蜂拥着爬回了主人的身体。 暮景拖着巨锤,歪着头看着阮云何笑道:“大少爷,用点力没关系啊,我还行。” 阮云何尽力压着自己的伤势,身子向后一窜,不见了踪影。并非是隐身了,而是他的速度实在太快,就连暮景一时间也感受不到他的位置。或者说,就算感应到了,却无法再短时间里面发动攻击。 暮景张开满是尖锐牙齿的巨口嘶喊道:“小子,不要跑。出来!” 手中巨锤在周围一阵疯狂的挥舞。大殿遥遥欲坠…… 安月兰站在一颗树上,看着旁边倒塌的大殿。 阮素心站在她的对面,手中剑已经折断了一只。在法宝上,安月兰占据了上风。 “现在可不是你关心别人的时候。” 阮素心将另一支剑也丢掉了。双手一合。只见她的指尖直接变长了一截。相互撞击在一起,发出金属的交鸣声音。人影嗖呼不见了。 安月兰将飞羽掷飞了出去。万千气剑将她围在里面。这阮素心也拥有跟云何很相似的攻击。但是她似乎不是速度。而是可以在空间上面一段距离以内传送。这种能力很可怕。 安月兰开始并不知道,吃了大亏。右边肩膀被砍了一剑。虽然用法力将之愈合了,但是一动起来多少还是会受到影响。 阮素心突然出现在安月兰身后。她消失也是有时间的。安月兰一有察觉已经转身过来。只见阮素心已经用双手的利爪将附近的气剑全都打碎了。 她一双手似乎比剑还要更坚固。只见她狞笑着像安月兰的脖子抓了过来。她甚至已经想到了对方也会像青荷一样被自己攥在手心里,然后捏死。 安月兰如同一片羽毛向后飘飞出去,对方的攻击极快,而且防御更是快。她就算想用一些强力的招式但是也打不到对方的身上。所以只能在一边慢慢的寻找机会。 所有的气剑都威龙在一起向阮素心刺了过去。但是她只是一闪身就从后面绕了过来。不过安月兰早就料到了。手中落神指已经在等着了。绿色的光芒和阮素心手中的黑色能量球撞击在一起。引起的爆炸将两个人都向更远的地方推开了。 安月兰呼出一口气。手中青幻向着旁边挥出两下。三个安月兰凭空出现在半空中。 只听“呯”的一声脆响,一具化身已经被打成了粉粹。果然如此,阮素心不顾忌自己会不会受伤。就算在承受伤害的时候也要杀安月兰。这份决心实在是让安月兰头疼不已。 她一边用落神指和假化身将对方拉远距离。一便在地上撒下符纸。现在这种胶着的时刻,符阵之法可能是唯一的解救。 正在这时却听到那边一阵巨大的响声。一个身影从倒下的废墟里面弹了出来。倒在外面的地上。 安月兰一看,果然是阮云何。虽说他受了伤。但是能把阮云何逼到这个地步,也可见现在暮景的实力有多么恐怖。 正想着,又是一阵炸响。残立着的墙壁彻底倒塌。暮景拖着黑色的屠杀,一步步走出来。 他也并非是完好无损,一只手臂被切了下来。身上一半以上的部分都是在蠕动的组织。但是他的眼中却狂热的像要喷出火来。 “继续啊,小子。将你手中所有的刀都刺过来啊。疼痛让你虚弱,但它却让我变得更强大。你是杀不了我的。没有人能杀我!”他像疯了一样的冲着阮云何走过去。 安月兰看的焦急,她离得比较远看不清具体的情况。只知道阮云何倒在地上。却不知道他的伤势怎么样。 突然,阮素心趴在她的肩头说道:“这样分心,你是想要被我杀死吗?” 安月兰吃了一惊,已经感觉到后背有东西刺了过来。连忙逃开,“呯”一声原来的身体碎裂开来。而她出现在数丈之外。一摸后背,摸了一手的血。脸上现出痛苦的表情。 阮素心好似是得到了巨大的安慰:“不要着急,这才两下。一会,我会在你身上戳满洞,尤其是脸上。看你的明亦尘还会不会喜欢你。” 安月兰先止住血,却来不及治伤。已经向着阮云何那边过去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云何也出事。 青幻剑一甩,一道冰寒之气打在暮景的身上。只见他一阵哆嗦,就连魔气也降了几分。身上的伤口又重新爆起血花。 “这家伙竟然这么怕冷?”安月兰终于落在了阮云何的身边。 “云何,你怎么样?” 一看阮云何却是有点惨。身上大概是被那屠杀给正面击中了。多了三个通透的血洞出来。虽然已经不流血了。但是看着也很吓人。 他强忍着在安月兰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我没事。阿兰,这次连累你了。” 安月兰笑道:“你说的什么话?我们是朋友啊。更何况这本就是我们应该做的。” 阮云何点点头不在多说。 这时阮素心也落在了地上看着一边的暮景。似乎是责怪他为何这么久还没有将阮云何给解决掉。 “阮府的人已经全部被我关到了后花园的密室里面。你们可要抓紧时间了。那里什么情况哥哥也知道吧。” 阮云何一惊,对安月兰解释道:“在后面有一个密室,里面有一个机关,是将井中的水慢慢引入。大概一个时辰就会灌满,到时候里面的人绝无幸免。” 安月兰也是吃惊,她以为阮素心只对自己一个人仇恨呢。想不到竟会连自己家人都不放过。 其实想想阮云何就明白了,现在的阮素心,哪里还有半点人类的情分可言? 阮云何恨声道:“素心,那可是你的家人!” 阮素心冷冷道:“我没有什么家人。现在我就是我而已。而你们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哈哈哈,你们竟然还以为这个女人会有感情吗?”暮景好像听到了全天下最好笑的事情。 “我可以保证她说的都是真的。而且你们这里不是有个弱弱的小姑娘。昨天已经亲手被她扼死了。” 他这句话好像是晴天之雷惊得两个人都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竟然杀了青荷?”阮云何的眼泪顿时流了出来。他简直无法相信,阮素心身为姐姐,竟然亲手杀了自己的妹妹,那么就算用水将所有的阮家人全都淹死。也没什么奇怪的了吧。 安月兰却只是静静的看来两人一眼。第一次,她用这样的眼神看人,那里面只有杀意,而无怜悯。 “云何,我们换换。你拖住阮素心。我来对付暮景!” 阮云何还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也没有多问。 “好!” 阮素心眼看着两人的杀意,却只是冷冷一笑:“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你们两个都要死在这里的。” 但是她的主要目标还是安月兰。一闪身,用自己的利爪向对方抓了过去。 阮云何却将她挡住了,无数的刀刃缠在一起,组成了巨大的风杀刀。他将刀竖在这里,凭空起了一阵龙卷风。阮素心被风迷了眼睛。 而安月兰已经趁此机会迎上了暮景。 暮景来者不惧:“好好,小师妹,我来看看你能不能杀了我。” 他挥舞起屠杀,向着安月兰轮了过来。 安月兰青幻剑光芒一闪。周围顿时寒气逼人。暮景虽然离得远,身体却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 他的竖瞳一阵收缩,已经明白对方为什么会找上自己了。 “呵呵,有意思,有意思。看你能做到什么程度!” 暮景这一僵动作就慢了些。安月兰轻松躲过。在她靠近以后,青幻的冰心作用愈发的明显。 安月兰几乎只是围着他旋转,然后不停地催发寒气。暮景甚至连锤子也难以举起。 安月兰趁此机会在他的身上来回的切割着。这时阮素心的爪子却从一边伸了过来。安月兰早有防备。毕竟阮云何受伤太严重了。能拖这么久已经不容易。 她并没有飞上去,而是又绕到了阮云何一边。阮素心跟着杀到。 “云何!” 阮云何点头。手中长刀举过头顶,对着前面的暮景狠狠的挥了下去。 这一击的力量连阮素心都是一惊。暮景的身体已经被安月兰冻得僵硬。这刻竟然闪躲不及被一刀劈个正着。 风杀刀直接将暮景劈成了两半。鲜血狂飙之后才有一声尖叫传来。 “啊……” 声音回味悠长,似乎舒爽到了极点。 但是他的尸身终于还是倒在一边不动了。 阮素心冷笑一声:“也是一个废物。” “一起来吧,今日,务必要将你们杀死。” 安月兰将青幻收起,拿出了落神鞭:“这也是我想对你说的!” 阮素心身后背上忽然裂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从里面流出的黑色泥浆一样的东西。向两边分开,变成了一对巨大的翅膀。边缘十二支骨刺闪着寒光。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三章心病 阮素心虽然变成这样,安月兰倒是没有太多的惊讶。这女人,为了变得更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安月兰落神鞭一甩,尖头向对方刺了过去。短鞭刚猛,长鞭诡变。变化之道也是落神鞭的一个神髓。 阮素心在变化之后似乎有了更强大的信心。连躲开也不躲开,就这么冲了上来。她的翅膀可不光是摆设,一忽闪间,速度提升了两倍不止。 鞭子只是抽在了她的残影上。而阮素心的爪子却已经伸到了安月兰的胸口来了。 阮云何有心帮忙,但是本身就受了伤。而刚才的一招消耗又很大,所以此刻也只能先看着,然后在暗中蓄力。 虽然对手是他的妹妹。但是对方的绝情将阮云何的怒火彻底点燃了。他现在只想将阮素心杀死。 安月兰眼看着阮素心刺了过来,悄悄用青幻将自己的身形变换。在假身被破坏的同时。无数的气剑将阮素心围在中间。 只见她一笑。从翅膀上抽出一根尖刺。这如同长矛一样的骨刺竟然异常的坚固。将周围的气剑全都打开。然后,她一甩手,这骨刺便出手了。 但是出手的对象竟然是阮云何。她终于还是对阮云何那一招心有余悸。想要先下手为强。 安月兰眼看是救援不及了。只能合身扑向阮素心。防止她再下杀手。 阮云何勉力将身体移开一点点。那骨刺在他身体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齐根射入旁边的墙壁里面。 阮素心呵呵一笑,转身架住冲过来的安月兰。她的双爪上面爆发出强大的魔气。安月兰刚一按上竟然立刻弹开了。 阮素心看来是要先杀死一个了。又向着阮云何过去了。 安月兰心中大急,想不到她竟会以阮云何为弱点来牵制自己。这样自己根本无法展开距离啊。 她强行控制身体停住,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回去。手中落神指一刻不停的点出去。但是对方就好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全都让开了。 安月兰一甩落神鞭,终于缠住了阮素心的一只脚。她用力的一拽想要制止对方接近阮云何。谁知道阮素心却像一颗炮弹一样冲了过来。 原来她是以阮云何为诱饵迫使自己接近她。这样的情况下,两者都在飞快的接近彼此。 虽然可以用青幻,但是落神鞭还缠在对方的脚上呢。安月兰只能尽量的躲开身体的要害。 “噗”的一声。阮素心的十根指甲都深深插进安月兰的身体里面。神之体在她的利爪面前竟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不过安月兰已经尽量避开要害。看着吓人,倒是没有生命之危险。况且她也知道自己受伤不可避免。所以将青幻竖在自己前面。 这阮素心为了杀死安月兰毫不顾忌自己的安危。她的胸膛也被青幻剑刺了个对穿,看起来比安月兰轻不了多少。 不过他们的功法极为诡异。这样的伤势对于阮素心而言就好像手指头被割了一个小口子一样微不足道。 她还想在安月兰的身体里面搅动的时候。安月兰已经强忍着疼痛,将落神鞭解开。 阮素心将假身弄碎。她的身体上的伤口却已经开始复原了。 安月兰却是废了很多的法力才止住血。眼神却越发的清冷了。对方既然很想致自己于死地。那或者可以利用这一点? “阮素心,阮云何好歹是你的哥哥。你想杀的人是我,如果你答应不伤害他,我愿意陪你好好的打一场。若是不答应,我现在就逃走。让你永远都找不到我。” 阮素心笑道:“你会放下他在这里不管?” 安月兰道:“必要的时候我会。没有人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不是吗?” 她说的这句话就是反问住了阮素心,因为这一直是她奉行的法则。若是别人未必会信。但是她却一定会信。 “好啊,我答应,在你死之前都不会找阮云何麻烦。至于你死之后我是不是要放他一马,那就不管你事了。” 说着双手一合一分。这一方天地都被笼罩了一层淡淡的黑色雾气。 安月兰表面不动声色,但是内心还是无比惊讶。这是领域的能力。想不到她竟然达到了这一步。这一点比自己都要强大了。 周围的黑色雾气在不断地旋转着。如同一个小世界,而安月兰两个人就是里面唯一的生灵。 死亡空间在慢慢的成型,之前遇到了安月兰肯定是要先一步逃走的。但是现在有言在先只好静静等着这个空间变得完善坚固。 这下就算她有心想要逃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阮素心的身体与周围的黑色连接在一起。好像充了气一样胀大成了一个巨人。 “安月兰。你还不过来受死吗?” 安月兰一咬牙,手中落神鞭一甩在地上。一头能量形成的猛兽出现在这里。 三只兽头对着周围一阵狂暴的嘶吼。周身缠绕着绿色的火焰。周围的黑色魔气一遇到这火焰也会慢慢的收缩起来。 这怪兽看起来比阮素心的魔身也小不了太多。也算是在视觉上掰回了一局吧。 阮素心想不到安月兰还有这样的手段。放大了几倍的双爪向着怪兽的脑袋抓了过去。 没办法,安月兰在它刚出来的时候就坐了上去。此刻若是不攻击这异兽,根本没办法攻击到安月兰。 两者没有一丝犹豫的就撞在了一起。巨大的力量直接报废了安月兰坐下猛兽的一颗大头。而她自己也不好受,右手都扭曲的不成样子。上面还流淌着绿色的能量液。 这对于阮素心来说就是剧烈的毒素。不光腐蚀她身体的生机,还消磨她的魔力。 她倒是下得去手,直接用左手抓住将自己的右手撕了下来丢在一边。虽然是剧痛无比,但是愈合起来却比刚才还要快。 安月兰心中一抖,难怪这阮素心对别人如此之狠,她对自己都这样呢。 阮素心这次学聪明了,在翅膀上摘下两根骨刺,冲了过来。 安月兰也指挥着异兽攻了上去。骨刺很长。安月兰时刻主意着。在穿过来的瞬间从异兽身上跳了下去。手中连连点出。却是在地上布下阵法。 异兽被骨刺刺穿了身体。但是它并非是血肉之躯。所以这点伤对它而言根本不算什么。就连那颗头也重新长了上来。 阮素心将自己的翅膀在异兽的身体上面一合。十几根骨刺一齐插了进去。 这东西上面是阮素心的魔气。两者相互抵消。但是阮素心又接连不断地钉入骨刺。一直有百十根以后。那异兽竟然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安月兰都目瞪口呆,这个家伙真是暴力。竟然将自己的能量兽用这种方法给制服了。 但是于此同时,她也放下了最后的一张符纸。 阮素心脸色一变,她对安月兰符咒能力的运用还是记忆深刻的。 “你竟然说话不算数吗,说好了堂堂正正的打一场。你竟然用符阵。” 安月兰一笑道:“没有办法,阮家那么多条人命在呢。更何况这也是我真实实力的一部分。” 阮素心还要再说些什么,安月兰轻轻点了下手指。只见周围的空间里面亮起了一层沙沙的绿色光芒。 这光芒一起,连不断嘶吼的能量三头兽都变得安静了起来。它慢慢的也变成了这种沙沙的能量。就这么飘散在这空间里面。魔气一旦遇到了就如临大敌一样的逃开了。 而这些东西落到阮素心的身上,她只觉得像有无数的虫子在往身体里面钻。 安月兰的阵法就如同另一个空间。不断地对原本的空间进行侵蚀。不过这也是安月兰暂时想到的。利用符阵将周围的能量稳定住,并导出落神鞭里面的力量。 这些力量在经过阵法的变化之后。出现的就是这样一个境况。 阮素心有心想要冲过来将安月兰杀死。但是她的行动却越来越缓慢。终于就算是她也承受不住了,发出凄惨的呻吟。 但是她依然没有放弃杀安月兰。背上的翅膀拼了命的扇了过来。骨刺不要钱似得刺过来。 就算安月兰的动作很快,依然被两根刺到了。一根穿入大腿,一根擦伤了胳膊。 阮素心发出开心的大笑,就好像已经达成了目标一样。 安月兰用力才将骨刺给拨出去扔掉。 而阮素心此刻其实依然是可以走掉的。这个符阵终究不大完全,困的又是她这样的强者。也只能做到表面上的恐吓罢了。若是她此刻拼了命的向一边冲出去。那安月兰还真拦不住。 但是看阮素心却似乎没有这个想法。她好像陷身在自己的梦魇里面。这一次如此精心的准备。过去这么多时日吃的苦。无数次的险死还生,从最肮脏黑暗的地方归来。 甚至完全让自己坠入黑暗,杀死无辜的人们,杀死青荷。这一切都是为了面对安月兰而已。为了将之杀死,为了平息自己的愤怒。 但是她依然失败了。她已经失去了信心。自己还有机会吗? 正文 第二百九十四章消散 阮素心可以说是败在了自己的手中。 安月兰提着她出现在阮云何面前的时候。阮云何才松了口气。不过看到安月兰满身的伤痕又心疼的不得了。 “云何,我们要赶快去救人才行。” “我骗你们的,那些人并没有被关在密室里面。”阮素心忽然说道。 阮云何心中一动:“那青荷。” 阮素心咧嘴一笑:“青荷,真的死了。我不是故意的,就只是轻轻地碰了她一下。她,她就死了。”此刻的阮素心似乎有些不大正常。居然神情很是平静。 在说到青荷的时候,安月兰可以感受得到她内心的愧疚和一丝迟疑。也许在这件事上她依然还是有自己的认知的。 安月兰也为之感到可惜,一个好好的人就这样被仇恨所左右了。而她终究是做错了。等待她的也将是阮家的刑罚和来自她仅存善念的拷问。 “云何,你还行吗?” 阮云何尽力的站起来,看着坐在地上的阮素心轻轻叹了口气。 “我没事,不过。”他指着原本暮景尸体的地方。那里只留下一条长长的刀痕,尸体和那把大锤都不见了。这当然不会有别人来。 只是想不到都这种程度了,他竟然还可以跑掉。看来以后他依然会是一个大麻烦。 安月兰道:“算了,先别管他吧。先把眼下的事情处理好。” 阮云何点点头:“你。你们究竟把父亲他们关在哪里?” 他说实话确实不知道应该怎么来面对阮素心。虽然对方罪大恶极。但是终究还是自己的妹妹,就算她做了很多的错事。自己莫非就能忽视这一段血缘吗? 只见阮素心一阵冷笑:“父亲,是啊,你们要找他们。那我就送你们一程吧。” 安月兰大吃一惊,想不到这阮素心到了这个关头还要孤注一掷。 她此刻已经回复了原本的样子。看起来平添了一股柔弱。但是脸上的疯狂神色却令人害怕。 她的身躯慢慢的开始膨胀,好像里面有什么东西要拱出来。 安月兰大急:“可恶,阮素心,你真的不要命了!”她竟然宁愿选择自爆也要来杀死自己。 这时却听到一声怒吼:“阿兰让开!” 安月兰立刻闪过一边去,只见阮云何手中风杀刀又重新聚合在一起。对着阮素心就刺了过去。 长刀惯胸而过,阮素心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里面的魔心因为被外力的渗入而相互吞噬消耗殆尽。但是余留的能量依然不可小视。 风杀刀迅速的回来将两个人围在一个圆球里面。激烈的爆炸袭来。将这里数十丈都夷为平地。 原本阮素心所站的地方更是成了一个深深的大坑。龟裂的缝隙漫延出去好远。而幸好这一带并没有别人在。 这就是安月兰和阮云何看到的景象。而阮素心自己,早就被自身的能量吞噬的渣都剩不下了。 她落得这样的下场完全是咎由自取,没有什么值得可惜的。 他们心中担忧阮禹他们的安危,所以没有休息就直接寻了过去。 刚刚走到后面就看到里面冲出来一队异族。看来这应该就是暮景他们带来的了。 这些家伙被命令带在这里不可走动。此刻一见到两人又不傻便知道暮景两人已经被干掉了。 但是他们也有憨的一面,居然押出里面的人来威胁阮云何两个人。说是如果不把水凝珠交出来就要杀人。 阮禹他们看着除了精神萎靡一点,倒是没有什么大碍。不过安月兰仔细的看过来。真的没有青荷的身影。其实她在阮素心说的时候就知道是真的了。只是还抱有一丝希望而已。 阮云何惨烈的一笑:“好啊,你们要水凝珠是吗,我给你们。” 说着一挥手,无数的刀刃破空而过。尽管那些人将刀夹在阮家人的脖子上面,但是在阮云何精确地控制之下没有人受伤。 而那些异人却飞起一片好大的头颅。阮云何此举虽然是冒险了。但是他也深知自己和安月兰两人的体力和法力。若是再僵持下去。只怕还会有更大的变数。所以只能兵行险招了。 众位家仆被吓到了一片。阮禹倒是经的起事情的。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他看都没看满地的尸体,走过来拉住阮云何的手:“云何,你可算回来了。” 一转头看到了安月兰。安月兰对于这位倒是没有太多的情绪。不过毕竟是阮云何的父亲。就随意点了点头。 阮禹倒是听说现在这位小丫头不一般,在玄清宫有很高的地位。 “安姑娘,以前的事情希望您不要放在心上。这次多谢您帮忙了。”他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是人是跟阮云何一起回来的,而且身上还有伤。那自然是不用多说了。 安月兰到没有那么记仇,摇摇头表示不在意。 听说这里的威胁都没有了以后。阮禹才叫阮寇指挥着众人去收拾这里的一切。另外派人给阮云何两人收拾了两个房间出来,毕竟受伤了还是要休息下的。 从阮禹口中知道青荷确实的死讯,阮云何和安月兰都是忍不住泪目。多么好的一个小姑娘啊,就这么死了。 而阮禹也表现了一个父亲正常的悲伤。然后就出去了,这里还有好多事情等着他去做。他在有些方面的确是有些绝情。可是他并非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阮家能够持续的辉煌。 阮云何是看破不说破。 “阿兰。那你先好好休息。等府里面安稳些了。我再去请父亲将水凝珠借我们。” 安月兰点了点头,这终究不是无主之物。是需要费一些功夫的。 两个人修为深厚,第二天就已经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妥了。 眼下除了重建,还有青荷的后事也要办好。 阮寇在当天就收拢了青荷的尸身,放在后面房中。这个老头此刻看上去倒是更加的苍老了。看着比阮禹还要更像青荷的父亲。 一连几天都沉浸在悲伤的气氛里面。而阮府也在阮禹的主持下又回复了从前的模样。外面灵砚镇的那些百姓,也从各个地方请了过来。这里又回复了往昔的七八分繁荣。 至于阮素心却是被阮家选择性的遗忘了。至少在这段时间是不愿被提起的一个名字了。 而阮云何呢就找了一个机会与阮禹谈了一下,提出来想要借水凝珠。 安月兰也是到场了,不过大部分都是阮云何在说而已。 “父亲,这水凝珠对于打败厉桓池他们会有很大的助益。希望父亲为了天下苍生能够永久和平将这宝珠借给我们。”他少年离家,说实话对于这个父亲便有些生疏了。 虽然阮禹对他也很好,但是更多的却是看重对方的潜力和能给阮家带来的威望。 此刻的两人不像是父子,倒像是做买卖的两个人在讨价还价。 果然,阮禹沉默了一下:“这宝珠却是我们阮家的传家宝。不过云何你不知道,先祖有言啊。除非是生死存亡,否则不宜将之取出啊。” “父亲,现在就是生死存亡时刻啊。那个暮景可是并没有死。万一他回来,还会来找阮家的麻烦的。”阮云何语气里不免有了些不满。 “这……云何,哈哈,你不要生气啊。我的意思是要谨慎对待这件事情。额,而且总要清楚,这珠子我是借给你,还是借给玄清宫啊。” 阮云何道:“爹,这并没有区别啊。现在所有正道都在积蓄力量准备对付厉桓池呢。若是我们能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那么到时候阮家的声威也能更上一步啊。” 他到底是了解这老头,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呢。现在厉桓池隐藏在暗中,就算正道真有心要对付他也是无从下手。所以这是纯属胡诌的。不过对于阮禹,还是有点效果的。 他沉思了一下看了眼安月兰:“既然如此,我倒是没有什么可推脱的了。云何,那我就将水凝珠借给你们。”他着重说了这个们,自然是说给安月兰听得,希望她能记得这个恩惠。 安月兰也不负众望的对他一笑:“阮家主心怀天下,我玄清宫必然不会忘记。”她这样说便等于是明说了欠下阮家一个人情。 阮禹听了这话脸上总算也有一丝笑容出来。 “好,既然如此,那你陪着安姑娘。等到明天,我就去取水凝宝珠。” 他这样说虽然安月兰两人心中焦急也不好说什么了。 到了第二天,阮禹就带着两人来到了后院的一座假山。这座假山看着无比通透,造型也很简单。 他伸手在那上面按了一下。只见假山慢慢的移开了。这里就是阮素心说要淹死众人的那个密室。 看来这阮禹确实是个老狐狸。就连阮素心和暮景翻遍了这里也没有找到东西。而它偏偏就藏在这个地方。 里面的东西也被翻乱了。但是后来已经恢复了。在一边墙壁上面有一道细细的水流从上面冲下来,形成一个小小的瀑布。 让这呆滞的室内多了一些灵动,设计的很是巧妙呢。 只见阮禹一下来就将手伸过去。在泉水后面按了一下。 正文 第二百九十五章追与被追 在机关的作用之下,水流立刻减缓了。珍珠一样圆润的水流滴滴落尽露出里面一个小石槽。 但是里面却是空的。阮禹丝毫没有意外。在这小流的源头那里摸索了一下,是一只瓶子。 阮云何也并没有见过,此刻惊讶的说道:“莫非这就是?” “不错!”阮禹一笑。 “他们以为这宝物必定藏在一个隐秘的地方。却不知道就在其中一个装饰上面。“ 这样的隐藏方式的确特别,都以为水凝珠是一颗珠子。谁会觉得它装在瓶子里面呢。 “云何,你收好吧。”阮禹将之递了过来。 这时突然闪过一阵风声。阮禹还没有反应过来呢。他的右手连同瓶子就都不见了。 他惨烈的痛叫一声倒在了地上。阮云何虽然离的很近,但是竟然也来不起阻止对方。 “暮景!” 他怎么也想不到。在前几天还是一个落荒而逃的家伙竟然又回来了。居然还潜入了这里。 “哈哈,多谢了,各位。”说着暮景将瓶子装在怀中一路向上爬了出去。 此刻的门大开着,就算关着也是拦不住他。 阮禹终究是阮云何的父亲。此刻一只手臂都没有了,连忙将之扶起来运功止血。而他本人已经痛的昏了过去。 安月兰紧走几步:“我先去追,你照顾好伯父。我会发灵信给你。” 说着一闪身已经不见了踪影。 阮云何虽然心中焦急但是也无可奈何。只能先救治父亲再说。他先找到了阮禹的断手,切口很光滑。最关键的是上面的一种杀伐之气另云何心中一激。 他在这里将魔气化去给阮禹接上断肢不提。 安月兰一路追了上去。没有了水凝珠也就意味着宝盘无法启动。那这么多天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不过这暮景的速度也是真快。一路驾着魔云在天上横行无忌。安月兰竟然追不上。眼看着他越来越远,安月兰心中很是焦急。 不过暮景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旧伤未愈。只是隔着一段距离,并没有离得太远。让安月兰一直可以看到。 安月兰心中便有了警觉。看来这家伙之所以不离开是打起了自己或者身上宝盘的主意了。 她暗自戒备但是又不能不追击。这个时候若是云何或者明亦尘也在就好了。哪怕豆豆呢。这次只是以为去取个东西而已,并没有让他跟着。现在只怕也不知道自己已经离开了吧。 正想着呢,突然安月兰下面冲上来一束剑光。真的是一束,在一瞬间将安月兰笼罩在里面。尽管她已经用青幻在一瞬间转换了自己的真身。但是在离开的过程中依然被刺穿了几个血洞。 伤口上面有黑色的血光,安月兰痛的差点掉落在地上。想不到一开始就受了重伤。安月兰干脆缓缓落到地上。若是对方真的目标是自己,那么绝对不会这么离开的。 落地之后。安月兰才运转法力治伤。刚才的一剑里面竟然有种强大的煞气。伤口完全没有好转的迹象。要不是神之身体的特殊性。只怕流血就要流死了。 不过她的身体会自动排出那些不属于自己的能量。只要有时间的话当然没有什么问题。重要的是现在有时间吗? 安月兰躲在一颗大树的后面。她听到了脚步声。攻击自己的人离自己的落脚点应该会很近才对。 那个人相当谨慎,站在那里就不动了。安月兰本来是想要隐匿自己的气息等他过来就给他致命一击。但是现在显然是行不通了。 自身血液的排毒之力虽然强大,但是那份痛苦可也是真的难忍。 安月兰不敢轻易出去。她想要等待一个时机。突然在身旁十米之外的十几颗树木全都被一阵诡异的剑影绞成了碎末。 安月兰心中一惊,对方虽然法力似乎不强,但是这法宝竟然如此的霸道。但是厉桓池身边什么时候有这么多高手了。 他这种无差别的攻击,就算是安月兰也藏不下去了。就连发动青幻的替身能力,将自己转移到了远一点的地方去。 这家伙真的是非常谨慎。站的是一片空旷之地。安月兰看到他手中拿着一把黑色的长剑。看来这就是他刚才所用出的法宝了。 正要冒险出去解决他。突然又躲了回去。另一股熟悉的气息回来了。是暮景那家伙,他果然是对自己有所企图。 青幻除了替身还有一个便是让周围敌人产生幻觉。虽然用来隐藏自己有一点难度。但是安月兰也只能这么办了。 暮景将自己缠绕在一颗树上面惬意的打了个哈欠。 “怎么样?没有抓到她?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的玩。哎,阮素心那个蠢货,何必要急于一时呢。结果自己先挂了,人家还活的好好的。银将,我们可不要学她哦。” 那个持剑的家伙一身黑衣,沉默点了点头。 暮景伸出舌头,他的舌头这时候也像蛇一样的伸展。只不过没有分叉而已。黏糊糊的舌头看着让人恶心。 安月兰却暗道不好,对方可能是有特殊的能力可以分辨自己的位置。她咬牙向后方退去,用的是自己最快的速度。 暮景却摇了摇头:“没意思,没意思,这么快就出现了。” 但是他看起来似乎没有要追上去的意思。而他身边的银将已经不见了。 “真是无趣的家伙!”他这样说道。 这个银将和伤了云何的蝠王一样都是厉桓池派来协助两个人的真正高手。那些异人真的就是杂兵类别的了。至于异人的高手去哪里了,这就不是暮景想要关心的了。 安月兰一边退后一边运转法力祛除煞气。身体里面的煞气竟然很是难缠。此刻的安月兰能够发挥的力量还不够五成。 后面那个家伙也追了上来,她听不到但是感觉的到。和体内同源的煞气好像在燃烧。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法宝?云何被那个诡异的家伙伤了也是这样,到今天才刚刚祛除最后一丝能量。而安月兰此刻亲身感受才知道那天阮云何到底是承受了怎样的痛苦。 而追逃关系一瞬间的转换让安月兰也是苦笑不已。她猜测暮景并没有恢复到巅峰时期。但是现在两个人配合,收拾自己绰绰有余了。 阮云何在治好阮禹之后肯定会跟上来。但是这种诡异武器的出现,自己估计的时间应该还会后延许多。但是对方会给自己和云何汇合的机会吗? 果然如此,安月兰停下脚步,看着前面。暮景正横在一颗树上对着安月兰笑呢。 “安师妹,何必这么急啊,把你手中的宝盘拿出来。大家好好的叙叙旧不是很好吗?” 安月兰笑道:“暮景师兄可真会开玩笑。那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在我的手中呢?” “不要妄自菲薄,小师妹。明亦尘他们多么看重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说不定我会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哦。” 安月兰却是冷哼了一声,对方显然是拿曾经偷窥了自己的记忆而说事。 “我的确没想到会有暮景师兄这样卑鄙的人,竟然来偷看别人的隐私。” 暮景嘿嘿一笑:“我这样子还算是人吗?你们所有人对我做的一切我可都记着呢?安月兰,你是聪明一点的束手就擒还是要我们自己动手呢。” 安月兰一笑:“我选择另外的。” 说着转身就逃,一点犹豫也没有。 暮景挠挠头:“你想玩,那就玩下去咯。” 安月兰用最快的速度往一个方向逃跑。但是并非是阮家。虽然那样也许会碰到阮云何。但是那样也许暮景又会逃。像现在这样,他认为有机可趁才会一直追着自己。 煞气祛除了大半,保命是没有问题了。现在就是像如何给两人设个圈套,好让他们上钩。最重要的当然是暮景。他身上可有水凝珠呢。 思来想去还是需要阵法之力。安月兰一边逃走一边寻找适合的地方。 在前面正好现出一座山的轮廓。不然就去那里看看吧。 到了那里发现只不过是一座小小的荒山,别说动物,就连植物都很少。这样的地方天地灵气比较单一。但是也并非不能利用。 安月兰一边判断山势,一边偷偷布下符咒。两个人站在山口看着她。 安月兰干脆大方的将手中的符纸给两个人看。意思很明显了,就是赤果果的挑衅。 对于别人未必有用。但是对于暮景,安月兰相信这个疯子一定会来。 她虽然没有疯,但是隐隐了解暮景的心思。 这里地处荒僻,不用担心会误伤性命,有违天和。安月兰布下的也是除魔最凌厉的九重紫阴雷。 这种阵法的雷阵并不是一般的天雷。而是阴虚之地的鬼雷。虽然没有什么声息,但是却有可以称之为残酷的杀伤力。 最主要安月兰也是害怕明雷会伤到水凝珠。那样的话就得不偿失了。毕竟厉桓池才是首要目标。一个暮景最多算是顺手需要解决的。 暮景看着安月兰一阵忙碌,眼中却有一丝的迫不及待。 正文 第二百九十六章失算 荒僻的孤山成了双方战斗的地方。 暮景哈哈一笑:“走吧,去看看她还有什么花样可以玩的。” 银将一闪身跳到山上,再看却不见了安月兰的影子。她刚刚明明是在这里的。 这里的障碍太多了。用手中的法宝也不好将这里的石头清开。他又跳到了最高的山顶。从这里看下去却只见到山势起伏。到处都是隐藏的山涧。不光是安月兰,连暮景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这银将是厉桓池从地狱之门中千挑万选的强大魂魄和他亲自用血肉改造出来的躯体结合产生的生物。 一出生就拥有着强大的战力,并且绝对的忠诚不畏死亡。此次派出两个也算是对这次行动很重视了。 他手中长剑叫做三千修罗煞,乃是暮景的法宝此刻借给他用。 银将将手中剑插在地上。一运转魔功,只见周围的地上立刻向外刺出无数的剑刃出来。其中发生了三声爆炸,是安月兰埋伏在这里的符咒。 三千修罗煞既可以单体攻击,也可以范围攻击。在他的手中发挥了莫大的威力。 而通过不断的刺下,又有更多的符咒被发现。但是安月兰还是没有踪迹。 奇怪的是暮景也不知去向了,连打斗的声音也没有。就好像去了另一个空间里。 他本身并没有畏惧的心理,但是对于任务的完成度甚至比暮景还要看重。所以心中也有一丝焦急。 这时突然眼前有一个蓝色的影子飘过。安月兰似乎穿的就是一件水蓝色的长裙。 银将立刻跟了上去,果然安月兰。但是只有一个背影。莫非是想引诱自己过去?他一阵冷笑,毫不犹豫的就过去了。 就算是陷阱,他也没有一丝的害怕。 一追一赶间来到了一个小山谷里面。四面大概有十几丈高的石壁。只见阴暗里面的安月兰静静地站在那里但是并没有转过来。 银将一阵冷笑,就站在谷口没有进去。对着里面发起了进攻。安月兰这种修为自然是不会轻易的死去。只要不死,那么少个胳膊腿的也是可以接受的。 无数的剑影射了进去。刚好最里面也在这修罗煞的攻击范围之内。而安月兰好像没有察觉到这一点,任由铺天盖地的剑影将自己覆盖。 但是银将却没有任何的反应。因为他早就从那过去的人影上面感应过了。并没有魂魄的位置。他本就是一个强大的魂魄诞生的。自然对于这些更加敏感一些。 就这样里面那个“安月兰”像镜子一样碎了一地。果然是个假货。 银将这时却装作不知道的慢慢往里走。似乎是要去查看安月兰的情况。好像完全没有辨别出她的计谋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天空突然暗了一下。紧接着一道火光覆盖了上来。这里本就是一个封闭的环境。因此除了那个出口以外,也就没有其他的地方可以躲了。 但是这家伙真的是有些本领。只见他手中修罗煞对着一边的山壁一插。虽然那边的山壁也碎裂了大块。但是他就借着这个力量回到了出口的位置。而这时候里面已经被那种奇怪的火焰包围住了。 四处山壁立刻就掉落了一尺厚的粉末下来。 这样的杀伤力就算是银将也感到心惊。但是他也在这时感受到了安月兰的真正位置。而他等得也就是这一刻。 手中剑射出的黑色煞气足有十几丈远。击穿了石壁,后面传来了一个女子的闷哼。 银将一闪身,人已经跳了过来。但是石头后面并没有发现有人。甚至没有血迹,只是有几个脚印而已。 他刚想到这里,突然四周亮起一团团蓝火。而安月兰就站在数张开外的地方看着他。 银将还想要冲过去。但是火焰是从四周围过来的。他终于还是和阴雷接触在了一起。一只手臂立刻如同蒸发一样的消失了。就连半边身子也变得血肉模糊。 这还是他用所有的煞气对抗的结果。他惊讶的望着安月兰,对方既然有这样的能力,为何不早拿出来对付他们呢。 却不知这也是这里环境适当,不然安月兰可不敢随意的用这个法阵。不然杀伤太多也是不好,在一个后面也不好收拾。这些雷并不会凭空消失,会像粘液一样在这里眷恋不去。安月兰需要用另外的阵法来驱散。总而是非常的麻烦的。 银将居然还没有死,他还想要爬起来。不过也只是徒劳而已。但是他最终还是将手中的修罗煞对准了安月兰。 安月兰也不得不佩服。这家伙竟然如此忠心吗? 她知道自己可没有多少时间浪费在这里。落神鞭对着银将发动了攻击。 绿光将银将的头穿了一个洞。但是他竟然还没有死。他的强大之处在于魂魄,肉身只是一个容器而已。此刻已经开始有一抹黑色从里面跑了出来。慢慢凝实成一个巨大的影像。 不过阴雷对于他魂魄的伤害也很大,所以努力了半天也只是一团黑影而已。 安月兰手中一张符咒点出落在对方的黑气中心。 “结束吧,仇恨和你的偏执!” 黑色在一声凄厉的惨叫中慢慢虚淡起来,融化在空气里面。 安月兰叹了口气转过了身来。她可是知道还有一个更强大的对手在都等着自己。 而就算是她在刚才的很长时间里也没有找到暮景的踪迹。所以才会先拿这银将动手。他身上可是没有水凝珠的。而这一次将两个人分开的计谋也没有成功。看来这暮景一定是有其他的打算。 突然,身后传来拍掌的声音。 安月兰转过头,竟然是暮景。 他的身体依然拉的很长,脸上还带着赞许。 “想不到你这么快就将银将杀死了。果然是天赋异禀。我也不能不佩服你。” 安月兰冷笑道:“所以你何不乖乖投降,将水凝珠拿出来。然后去玄清宫负荆请罪。说不定还会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暮景哈哈大笑:“所以你现在是反过来劝我了吗?未免太得意了吧。就算你杀了银将那个废物,你以为就可以打败我吗?” 安月兰奇怪的一笑:“曾经阮素心也说你是废物。但是现在她还留在阮家呢。” 暮景大声道:“不要把我跟她相提并论。那个女人只不过是触到了魔的皮毛。而我才是真正的魔。你就想杀了我吗?” 安月兰用一种可怜的眼光看着他:“但是你不觉得你应该是一个人吗?为什么要让仇恨来左右你?” 暮景呵呵一笑:“看不惯吗?看不惯就用你的剑来杀我吧。用那把冰剑将我冻住。上次不就是这么做的吗?” 安月兰果然将青幻拿了出来。虽然听对方这么说有一些诡异。但是毕竟这是一个很好的办法,总要试过才知道效果怎么样。 青幻挥出一道寒光。暮景的身体哆嗦了一下,果然他依然是畏惧寒冷的。 暮景看着安月兰再次挥动手中的长剑。眼中射出一道诡异的绿色光线。 安月兰被这东西一罩住竟然不能动了。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能力。她看上去用力的挣脱。但是用尽力气,自己的身体却没有反应。 暮景呵呵一笑:“我如果没有什么手段的话,你以为我还敢接近你吗?” 暮景慢慢的接近了安月兰,脸上带着得意的笑。 安月兰刚刚试过用替身转移,但是果然是不行的。身体完全不能动了。 眼看着暮景已经过来了。安月兰甚至看到他翠绿眼瞳里面自己的倒影。然后安月兰还看到了雷之火。 是的,她对付这两个敌人的时候怎么会不谨慎行事呢?早在后面已经做好了引动的法阵。暮景在得意之下似乎是忽略了这一次乃是阵法之间的较量。 蓝色的雷光像火焰一样包裹了暮景的身体。他受到攻击以后。安月兰的身体似乎也开始可以稍微的动弹了。 这种程度烧灼产生的剧痛没有人可以承受。暮景疯了一样的在那里滚动。 安月兰静静的看着他,倒是想起了初初见面时候的那个桀骜不逊的少年。虽然有些让人讨厌,不过也有他自己的可爱之处。 而现在却成了这个样子。可见人类一切的负面情感才是导致灾难发生的重要因素。而就算消灭了厉桓池,这一切也不会消失。这才是令人叹息扼腕的。 突然一只手从火焰中伸了出来搭在了安月兰的肩膀上面。 上面的肉几乎都被烧没了,只剩下青灰色的骨头。 “这,这些小玩意,你以为就能弄死我吗?你太小看我!”暮景的头也出来了。现在的他就好像是从地下爬出来的尸体一样。还是埋葬了数百年的那种。 身上除了骨头架子就是黑黢黢的烂肉。但就是这样了他居然还活着,还可以讲话? 这样的暮景确实不能算是人类了,他已经完全变成了和厉桓池一样的生物。 而他的眼睛里却冒出两团火焰一样的光芒,身上的伤势快速复原着。而那些雷火却被他吞到了肚子里面去。 他的身体里面就像一个无底洞,这些雷火竟然无法灼伤他。而安月兰却依然无法逃脱……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七章阶下囚 距离灵砚镇百里之外另有一个小镇。但是以村命名,叫做石头村。 这里虽然小,倒是一派安静祥和的气氛。 暮景和安月兰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来到这里。甚至在一个早点摊的桌子上坐下安静的吃早餐。 安月兰当然是被胁迫来的。在那日她就被暮景给抓住了。想不到一时失算就成为了阶下囚。 但是暮景没有杀她,而且也没有搜出宝盘来。安月兰心思细密在之前便考虑自己万一失败怎么办。并没有将那宝盘带在身上。而是将之埋在那个荒山之中了。上面还有自己的符印。 而她对暮景说的是宝盘在云何那里。于是这家伙也不着急离开了。反而慢悠悠的带着安月兰向阮家而去。 “先让他着急两天再说,哈哈。” 暮景这家伙还很有恶趣味。 不过安月兰也没办法反抗,虽然行动自如。但是身上的各大经脉都被封住。连一丝法力也用不出来。那她干脆表现的无比平静。就跟着暮景走,好像两个人才是好朋友一样的。 看安月兰如此听话,他倒是也没有太为难她。 看着安月兰要了一碗云吞要了几个小馅饼。他也要了几个。结果一吃之下破口大骂。 “这是人吃的吗?什么鬼东西。”他在经历了那么多折磨后味觉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人间烟火显然是入不了他的口了。 老板似乎少见这么凶的,吓了一跳:“大爷,小人的错。这饭钱给您免了。” 暮景这才哼了一声作罢。这还是他将自己变化成正常的样子,不然那老板只怕要活活吓死。 眼见安月兰一口口吃的香,忍不住嘲讽道:“你一个修炼的,竟然沉迷在人间的食物里。难怪会被我抓住。” 安月兰淡淡道:“我吃这些不过是要自己记住罢了。我现在只是一个人而已。但是有人的却忘记了。” 暮景哈哈一笑:“那又怎样,你现在可是在我的手中。这便是奇货可居。让我想想,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安月兰冷笑道:“你还是先想想怎么保命吧。云何你便不见得是对手。而且大师兄也快到了。” 她这却是随口说的了。因为她知道明亦尘之于暮景便如同她之于阮素心一样。都是对方生命的死结。 她这样说也算是为了拖延时间吧。万一这家伙忽然开了窍直接带自己去见厉桓池,那就不好玩了。 “明亦尘。我怕他来的不够快呢。万一赶不上替你收尸,那他岂不是会哭死。” 紧接着他又补充道:“你放心好了。我暂时还不会带你去见厉桓池的。把你带过去,我将置于何地呢?” 安月兰呵呵一笑。看来这家伙还看穿了自己的心思。而且似乎还要做点恶心厉桓池的事情。 不管那是什么她当然是欢迎的。因此没有说话。只是将面前碗中的汤汁喝的干净。麻麻辣辣的味觉刺激让她的毛孔都得到舒张一样。 按理说修行之人应该餐风饮露,远离人间烟火。但是安月兰却不那么讲究。她要的就是活着的感觉,来体会人生百味。 “好了,你既然吃完了我们继续走吧?” 暮景真的没有给钱。事实上让一个大魔头给钱也是为难他了。安月兰虽然有钱,但是如果给了只怕反而给这个老板招来祸患。所以干脆算了,对着那老板抱歉的一笑,离开了。 他虽然说的着急,但是却依然慢吞吞的走着,显然并不是太过于着急。安月兰猜测他是在想着怎么胁迫阮云何交出宝盘。 虽然他是不怕死,但是现在显然有了更好玩的游戏。他怎么舍得就此结束呢? 云何一个人已经不好对付,再来一个明亦尘。自己恐怕就被动了。这也是他要思考的。现在可没有人为自己试水帮忙了。想不到自己倒成了弱势的一方。 但是自己手中的安月兰则是扭转局面的关键。这一点让他无比兴奋。 相比暮景的情绪多变,安月兰可就平静多了。反正对方现在不急于处置自己,正可以暗中想办法脱身。 暮景的禁制虽然强大,到底安月兰神体有别于人。要解开并非是不可能的。但就是需要一些时间而已。 就这样两个人组成了一个奇怪的组合。暮景在前面走着,不断地思索着。而安月兰就默默跟在后面十几米的地方试图运转法力。 这天两个人来到了一重连绵的山峦前面。这里与那荒山完全不同。尽管已经是冬天了。山上依然有墨绿的耐寒树种,山上野鸡稚兔倒也不少。显得一派生机的样子。 暮景一乐:“这里倒是不错。”他虽然现在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倒还是有审美的。 正在这时,山的夹道边上冲过来四五个大汉。一看便不像是正经的。安月兰脸上现出古怪神色。 几个人将两人围住了一阵打量。安月兰可也长的不差,虽然无法跟前世比,也算是美女了。几个人不定多久没见过女人了,口水留了一地。 “虎哥,这,女人,女人……” 话都说不利索了。那个叫虎哥的给了那个小个子一巴掌:“没出息的东西,你没见过女人吗?” 暮景被晾在一边居然没人搭理了,他吸了口气。 “各位!” 那个虎哥这才转过头来:“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把所有的钱都交出来,然后自己滚吧。这个小娘子要献给我们大哥。”这语气好像饶了暮景一条性命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暮景看了看这些人,哈哈一阵狂笑。好像是听到了天下最好笑的笑话。 “蠢材,找死!” 他的一只手变化成了三丈长的一条利爪。对着前面的人群就抓了下去。 这些都是凡人哪里挡得住他的攻击。四个大汉都被爪子切成了碎块。只剩下那个有些呆头呆脑的。 此刻都被吓傻了,蹲在那里裤子湿了一大片。 安月兰立刻远离一点,对于这些家伙她是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不知道有多少人被他们害死了呢?就算暮景不出手,她也要好好的教训他们一顿。虽然她是没有法力,但是剑法还记得。收拾几个凡人不在话下。 暮景一把将那个小子抓起来:“带路!” “去,去哪里?”那小子被吓死了都要。 “带我去见你们大哥,我要好好的跟他谈一谈,你若是不带路,看到没有,那些人就是下场。” 没办法,这个家伙只好勉强给暮景和安月兰两个人带路。 在这山上倒是有一个寨子。修得还不错的样子。暮景一路带着他打进了山门。倒是没有下死手,只不过是不能起来了而已。 这里的寨主叫向霸天,也是个狠角色。但是见到暮景的手段也狠不起来了。知道是碰到硬茬子了,但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得罪了。 暮景把那个带路的随手一扔:“你就是老大?你的小兄弟想要抢我,你说怎么办?” 向霸天陪着笑:“儿郎们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大人。请恕罪。” 暮景一乐:“这就完了?也罢,我看你们这里也没什么好东西。就把整个山寨赔给我如何?” “这!”向霸天心中万分不愿意。但是也知道面前这个人得罪不得。 “见过大哥!” 周围的一众小喽啰都愣住了,片刻之后也跟着叫:“大哥!” 暮景就这样轻易收服了这座山寨。 安月兰跟着他胡闹却不知道他要搞什么鬼。就算想要收服一些手下来用。可这些人只怕连炮灰都算不上吧。 正想着呢。暮景就发布了成为这青龙寨大当家的第一条命令。 “来人,把这个女人关到你们这里最结实的牢房里。” 于是安月兰很荣幸的,还没站稳脚跟。就来了一次监牢旅行。 这里也时常要关押人质,处置叛徒什么的。所以监牢都是碗口粗的树木围成,看着简单,却挺结实的。至少现在的安月兰把手锤破了也锤不开。 这些喽啰到看得出安月兰不像是凡俗女子。也没有过于为难,还以为小两口吵架了。 将她放进去就离开了。外面还有几个人在守着。因为刚经过这么大的事情,安月兰的身份又比较特别。倒是没有人敢口花花。 不过安月兰就郁闷了。心说自己跟监牢可说是有缘。这暮景,若是落在自己手中了一定要先关他一阵再杀了。 不过现在也没办法,只好坐下调息,看看可不可以早日将身体的禁制解开。 这一待就是好几天过去了。暮景竟然一日也未曾出现。安月兰此刻身体虽然还没有完全解开禁制。但是也有了很大的进展。 而这个时候暮景却来了,身后跟着原来的寨主向霸天。看来经过这几天,这家伙是对暮景死心塌地了。 不死心塌地也不成。看那土匪的眼睛深处就有绿光闪耀。肯定是被这家伙给控制了。只是不知道他利用这些人想要做什么。 暮景就隔着栅栏坐在安月兰对面微微一笑。 “我来就是告诉你一声,鱼儿上钩了。” 正文 第二百九十八章诡计 安月兰暗叹一声,他说的鱼大概就是阮云何吧。虽然不知道是用了什么办法。但是一定是将自己当成了诱饵来迫使阮云何就范。 暮景得意的说道:“我不断派人送出假消息。阮云何就像是一个小丑被我耍的团团转。你说他是不是很蠢。” 安月兰无语:“但我觉得真正蠢得人是你吧。花费了这么多的心思就为了耍他玩?” 暮景反倒笑了:“但是我在里面看到的却是他对你的关心哦。想不到我们的小师妹这么抢手。不光是大师兄,就连若虚宫的首席弟子也对你这么好。” 安月兰嗤笑道:“这些东西你这样的人恐怕是无法明白的。” 暮景点点头:“我不需要明白。只需要促成一部好戏就够了。而观众呢,我选择了你与我一起看。怎么样,现在看来我这个师兄也是很看顾你的嘛。” 安月兰敏锐的察觉到他似乎是有什么圈套准备好了要让阮云何跳下去。 “你到底想怎么样?” 暮景却竖起一根指头放在红唇边:“嘘,好戏说出来就没什么期待了。你也不想吧。哦,对了,你说的明亦尘他并没有来。” 安月兰不知道他后一句话什么意思。 似乎是看出来安月兰的疑惑。暮景捂住口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不是他不想来,而是不能。据说是发了疯?玄清宫的两位长老都被他打伤了。至于现在他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 安月兰一下子就呆住了。师兄,他,他终于还是被那鬼剑所控制了吗?眼泪一瞬间要掉落。但是她实在不想在暮景面前哭。 强笑道:“你这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大师兄什么修为你不知道吗?他怎么会发疯?” 暮景居然也很是遗憾的样子:“那就不知道了。想来也是可惜啊。我这场大戏居然少了这样一位重磅选手。” “不过好在从京城里请来了两位贵宾。大概,勉强可以稍微弥补一下这个遗憾了吧。” 安月兰冷冷道:“你疯了!” 她猜到暮景说的两个人应该是万公子和千暮。这家伙到底想做什么? 暮景半只身子在门口,半只在里面。摆出一副想走的样子,偏偏对安月兰不断地吐出重磅消息。 “我当然要这么做啊,不然以阮云何以及玄清那几个废物老家伙怎么做厉桓池的对手啊。哈哈,怎么样?我的计划是不是很完美。” 安月兰道:“你竟然想让厉桓池来对付阮云何他们?” 暮景一笑:“厉桓池可是听说我把你抓住了。但是正道一直紧追不舍。他当然很生气了。这一次看来是一定要把你给带回去了。” “啧啧啧,我倒是忘了,这个厉老大可也是对你念念不忘啊。原来小师妹这么有魅力。我竟然没看出来。” 安月兰转过头去:“呵呵,你连厉桓池也敢算计。不怕他杀了你吗?” 暮景嘿嘿一笑,终于走了。声音回荡在这里。 “如果他选择杀我,那我会谢谢他。” 安月兰转过头去,是因为眼泪终于忍不住。她自己受怎么样的痛苦都不会有多么难过。但是明亦尘现在下落不明,如何能不让人担心呢? 更何况现在暮景设了这样一个局。不管是厉桓池还是正道都成了他的棋子。要争斗在一起了,而这个关键还是自己? 安月兰挥起手掌打向一边的柱子。噗的一声,虽然柱子断了,但是她的嘴角也流出血来。这样的强行冲击简直一点好处也没有。但是此刻,她的心已经乱了…… 阴暗的魔界之中。在陆地之外也有一片大海。只不过海水是浑浊的红色。这里就连寻常的魔族也不敢靠近。因为就算他们也无法承受,这里海水的吸力。 巨大的涛声好似恶龙之吼,可以把人震聋。 在旁边的礁石上面就坐着一个人。身影在这里巍然不动,他似乎已经待了很久很久。 这时一个身影出现,向着先前那个人影冲了过去。 这似乎是一个女子,有着姣好的面容和傲绝天下的好身材。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好像会说话。 “魔主!” 那个人影睁开了眼睛,正是厉桓池。他眼睛里面竟然全是黑色的瞳孔。好像是一个漩涡那样让人的精神沉没下去。 但这个女子只是愣了一下就回复了正常。 “月影,怎么样?阿兰真在暮景手中吗?” 那个女子也就是消失已久的月影点了点头:“应该错不了。但是他藏得很隐秘。我们现在人手不够,一时还没有查到。” 虽然厉桓池手中还有很多的灵魂和尸骨可以利用。但是像暮景这样可以有自主意识,并且完美潜入人间为自己办事的就不多了。 “他到底想干什么呢?”厉桓池就是在聪明。他也无法明白暮景的矛盾之处。 “魔主,您真要亲自去吗?” 月影心中不无担忧,现在可是厉桓池练功的关键时刻。若是耽误了怎么得了。虽然她并不认为一个小小的暮景会搅出多大的风浪出来。 但是那个人本来就是玄清宫的人。他既然能背叛玄清宫,难道不会背叛自己吗?万一这家伙是演戏的,和玄清宫串通一气要坑厉桓池那可怎么办? 但是厉桓池显然已经下定了决心:“这件事你不要管了。以后我发生什么事情也跟你没有关系。你好好修炼吧。” 说着人影一闪,厉桓池已经不见了影子。 而月影还在久久的望着他消失的地方。 阮云何现在可以说是焦急万分。安月兰不见了。他追出去找了好几天也没有找到。 那些战斗的痕迹没有人去掩饰,他自然是注意到了。心中就更加为安月兰的安危着想。 而那些痕迹在一处荒山地带更加明显。因为银将已经死了,身体也被烧成了灰烬。除了一些打斗的痕迹,并没有更加有用的发现。在之后线索就断掉了。安月兰的气息竟然消失了。这也是他所担心的。 但是突然有一天,传来自称是暮景手下的一个消息。说是安月兰在暮景的手中。希望他拿宝盘来换。他才吐出一口气。 至少安月兰还活着,而且宝盘也没落在对方手中。 这样,阮云何一边应付着暮景。一边试图去联系明亦尘。可是谁知道又是一个坏消息。他竟然打伤了两个玄清长老不知所踪。 阮云何没有办法。只好先去了一趟玄清宫,说明了情况。倒是发现情况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严重。 这天下最喜欢以讹传讹。舒千里和谢秋溯却是没有拦住明亦尘。并且被他弄伤了一点。但也只不过是皮外之伤,用法力一治疗就好了。 阮云何也算是又松了口气。将这件事情一说。玄清宫的人倒是很够意思。立刻就将两个长老都派了出去。并且还带了几个精英队的弟子一起来到了灵砚镇。 谢秋溯到底是老江湖,又是安月兰的师父。根据阮云何说的查看了一遍。就在荒山的一处枯穴里面找到了宝盘的封印。 将之带回来总算是有了一个筹码,只要对方想要这个宝盘,那么应该就不会太为难安月兰。刚何况,谢秋溯也了解厉桓池的执念。知道他不到最后的关头,应该是不会让安月兰死的。 不过这并不是说安月兰就不需要救了。相反,他们加大了搜索的力度。不断地在周围进行巡查,这样也算是一种警告。 当然。这也是一种交代。毕竟暮景两个人都是玄清弟子。这次来的就是谢秋溯,和暮景的师尊陶成玉。 陶成玉已经多年不下山了,这次为了两个徒弟的事情再次奔波。也是感慨万千。他听闻阮素心死了也只是叹息了一声。听到暮景依然执迷不悔也禁不住嗟叹连连。 小小的灵砚镇一下热闹了起来。听闻了玄清宫的动静,也不乏有一些小的门派来凑热闹。够格的就一起进驻在灵砚镇里。还有的不够格的就在外面驻扎。声势看起来越来越旺。 暮景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那是开怀大笑。正道的力量越强大越好。势均力敌才精彩啊。他相信厉桓池应该已经来人间了。而现在正是关键。 那些人也曾不止一次的搜索到这青龙山。但是这里的土匪都待了好几年了。自然除了打探消息不会怀疑什么。 而暮景吩咐向霸天,不管是谁来了都要好吃好喝好招待。就算他是土匪,这么多天过去了居然和那些正道混的还不错。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而这里离阮家这么近。就算厉桓池也不好公然过来。但他谨慎行事,已经打算转移安月兰了。 毕竟厉桓池太恐怖了。他若是先一步找到了安月兰,那自己的计划就不能顺利实施了。 地牢之中安月兰依然盘坐在地上。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脸上平静的找不到一丝不安。 这种镇定暮景也很是佩服。而安月兰就在这一瞬间睁开了眼睛,目光澄澈不掺杂质。 “你终于来了,所以现在是好戏开场的时刻了吗?” 正文 第二百九十九章师徒重逢 阮云何依然带着一些人手在附近巡查。但是却异常的小心。 因为这些不寻常的事情背后肯定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阴谋。暮景倒还好说,万一厉桓池也出现的话,那就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了。 现在双方等于是都没有准备好。若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见了面不知道又会生出什么事情来。 阮云何叹了口气。当时自己追出来说不定,安月兰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可是他的父亲也是很危险的。若是不救又如何能心安。因此他心中还怀着一份愧疚。 正胡思乱想着呢,旁边忽有家奴喝问道:“什么人,赶快让开道路?” 阮云何大吃了一惊。虽然他正在想事情呢,有些心不在焉。但是这个人能够无声无息的接近自己说明不是简单的人物。 只见前面一个身穿黑衣的人影晃了两下。头上的黑巾落了下来。露出一张苍白的脸来。 “暮景,你果然出现了!”阮云何又急又气,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将他杀了。 暮景哈哈一笑,显得悠然自得的样子:“大少爷不要着急啊。你这个急性子可是早晚吃亏的。” 阮云何本来很冷静的一个人,只是这件事牵扯到安月兰之后他就很难做到安之若素了。 他悄悄上前逼近对方。虽然现在这里除了自己没有别人可以派上用场。但是只要拖延一点点时间,他就可以与玄清的两个长老取得联系。这样,暮景也就没办法嘚瑟了。 但是暮景似乎是看穿了对方的打算:“哎,大少爷,你要做什么?想要跟我打架吗?我是很乐意奉陪啊。只是安月兰可是被我关起来了,有专门的人看管。若是我在短时间里回不去。她可是会有生命的危险。” 阮云何早知道对方不会轻易地以身犯险却没想到直接就用安月兰的生命相威胁。但是又毫无办法。 “暮景,你师父来了你知道吗?” 暮景听到这个词似乎是愣了一下,但也只在瞬间而已。 “师父什么的,我早就忘了。现在的我,是用我自己的命换来的。谁也拿不走。阮云何,你想不想救安月兰?” 阮云何冷笑道:“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你难道不是要害阿兰吗?” 暮景呵呵一笑:“此一时彼一时也。” “你可知道厉桓池已经来人间了?” 阮云何皱眉道:“莫非,这不是你叫来的吗?” 暮景道:“你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厉桓池这次恐怕要对我下手。阮云何,你们要是想要让安月兰活着。不放妨想想怎么对付厉桓池吧?你若是将厉桓池打败了。我自会将安月兰双手奉上。” 阮云何一时犹豫,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暮景嘿嘿一笑:“你,好好想想吧。但是若不快点,他可就会找到我的。倒时候我就和你的阿兰死在一起。这也算是一种荣幸吧。哈哈哈!” 暮景大笑着离开。阮云何思索片刻:“你们回去吧。将消息传递下去。我要追着他查下去。不可以耽搁了。” 就这样以阮云何为首的一个追踪队伍在慢慢的扩大。而暮景好像并没有发现后面的追兵。 他已经不在原来的那座山上了。上面的土匪被他杀了干净。当做食物用来补充体力。而他就带着安月兰和最后的大寨主一起来到了一个废弃的庄子里面。 这里已经算是灵砚镇的范围了。这个庄子是以前的一个富户留下的。后来不知道怎么就破败了。虽然如此却没有人来这里住。 可能一是地方太过于偏僻。而且这里面一家人也不是好死。普通人害怕招惹不干净的东西,避讳还来不及呢。 但是暮景会怕鬼吗?他自己就是厉鬼了。这才将安月兰关在了一个他认为安全的地方。然后让向霸天来看守。这家伙被暮景迷魂,对他是言听计从。自然不会有什么差错。 就这样他才出去会面了阮云何。他回来后,天光已经大亮。 破落的院子里白花花干净。这里就是暮景精心准备的。双方的战场。 他寻了一把椅子坐在院子前面。在旁边地上有一排水孔。那下面连着水道以及这里的一件秘密储藏室。 安月兰此刻就在下面静静地坐着。虽然她在下面看不见。但是声音还是可以听见的。上面的风声甚至是暮景手指敲打椅子背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这家伙眼看着布了这样一个局,此刻竟然看戏一样的好好的坐着。一点紧张的气氛也没有。这家伙真的要找死吗? 阮云何终究是第一个到的。但是他却不动声色的绕着整个宅子走了一圈。他没有感应到安月兰的位置。但是暮景的气息很是强烈,无法掩饰。 当然是没有成功了,于是只好又回到了前面的院子处。再回来这里已经打了起来。 来的都是一些小门派的正道。他们立功心切,不顾及自己和暮景之间的差距就仓促出手。暮景自然不会惯着他们。一双手上下翻飞,连原形都没有显露出来就被撕成了好几块。 他又继续躺倒在椅子上,身体开始慢慢伸展开来。 现在虽然是冬天了。但是上午的太阳还是非常暖和的。更何况暮景又吃了那么多男人的心血。自然是暂时不必担心冷气的侵袭。 当阮云何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一堆碎肉在一边凌乱的堆放着。而暮景又化成了怪物的样子惬意的晒着太阳。 “暮景,你到底将阿兰关在了哪里?” 暮景横了他一眼:“何必着急呢?就算我告诉了你,你也没实力将她救走。我又何必浪费口舌?不如等你们人再多一点,那才热闹啊。我可喜欢热闹。” 不多时,围拢的破墙上围满了人。有自认为地位高一些的就走到前面来。 其中一个似乎是蓝鲸帮的帮主,这一带有几分威名。当然见了阮云何,笑的眼角都抽抽。但是看了那一堆肉笑不出来了。那里面可是有他自己的帮里的兄弟呢。 “阮道兄,你可要给我做主啊。”他自己是无论如何不敢上去了。找人的时候叫嚣的凶,但是这时候才意识到对面那位可是空手宰活人的狠角色。 暮景都懒得理这样的小角色,上来多少也是死。对面真正让自己在意的也就四五个而已。 正想着呢,两道人影从墙后面闪过来,一脸的严肃。正是玄清宫两位长老。 阮云何说实话到这里才算是松了口气。毕竟凭自己一个人有些势单力孤,斗法他不怕,只是害怕会连累到安月兰而已。 “两位前辈。”阮云何打了个招呼。 谢秋溯对着他打了个放心的手势。而陶成玉则是一眨不眨的望着暮景,面上说不上是愤怒还是什么。 若是按照他以前的脾气定然是二话不说冲上去就要将他毙命在手中。但是这一刻心境有所不同。更多的倒有一种不胜唏嘘的情绪在里面。一时间竟然有些发愣。 暮景看着师尊陶成玉的样子倒是有些意外:“老头儿?你也来了。真是难得了。” 谢秋溯沉声说道:“小子,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暮景一笑:“谢道长什么时候改信佛了。我还不知道呢?” 陶成玉终于忍不住沉声道:“逆徒,还不赶快束手就擒。将安月兰带出来。” 暮景嘿嘿一笑,双手一撑椅子立了起来。整个身形也显露在众人的面前。 围观的众人全都倒吸了口凉气,现在的暮景还算人吗?整个身体像蛇一样的蜷曲着,足有十来丈长短。 头发垂下来露出苍白的脸,红色的唇,碧色的眼睛。无一处不在说明他妖魔的身份。 而他身上的气势也在不断的攀升,魔气纵横间竟然一人之力抵住了对面数十人。 其他人最多也就是找找人。真要动手也就只有玄清的两位了。而云何把机会让给了他们。毕竟这也算是他们内部的事务。而他却在随时警戒,等厉桓池出现。或者显露出安月兰的线索。 暮景看着对面两人越来越近,面上看着凛然不惧。心中却也不免有些忐忑。他,莫非没在这附近么?若是在的话,这样的动静不可能察觉不到的吧?还是他根本不在乎安月兰的下落? 这时陶成玉和谢秋溯也一起慢慢走了过来。显然过来之前两个人已经听过了阮云何对于暮景的评价。暮景现在今非昔比,而如今厉桓池随时会出现。虽然两个打一个有些损伤玄清宫的名声。但是安月兰的安危显然更重要一些。 安月兰在门边地下的暗道里面静静坐着。她此刻却是无法发出声音。也没办法走出去。 那个向霸天就在门口寸步不离。他此刻已经完全魔化,没有暮景的命令是绝对不会动的。 暮景咬咬牙,本来就是赌局。有赢就会有输。既然他不愿意登台,那么自己也只有继续唱到底了。 “你们两个一起上吧,我暮景今日就力战玄清两位长老。也足以名动天下了。” 正文 第三百章复杂局势 眼看双方就要打起来。整个现场忽然凝固了一下。空间微微扭曲,然后旁边的屋檐上面就多了一个人。 阮云何最先发现对方的踪迹:“厉桓池?” 暮景立刻收敛了气息,低下头,嘴角有隐约的笑。 厉桓池立在矮小的屋檐上,却似乎是站在巍峨的群山之巅。 他俯视着众人,带着一种不屑和傲然:“今天好热闹啊,没我厉某人可不行。” 说着已经来到了暮景的身边。 谢秋溯两个人也只好暂时退在一边。今次,并非是决战之期。一切都应当谨慎对待。 暮景用力的弯腰:“魔主!” 厉桓池看着他,此刻的暮景比厉桓池还要高的多。但是暮景却觉得有两道冰冷的刀子在自己的脸上扫来扫去。看来这次他可是真动怒了。 看着面无表情的暮景,厉桓池只是幽幽道:“看来。我以前还小看了你。她人呢?” 暮景竟然不由自主的向旁边的水孔望了一下。 厉桓池点一点头。此刻既然自己现身了。那暮景自然是指望不上了。他往前面走了几步。 “诸位,你们此来何意?是想留下我厉桓池吗?” 众人都等着谢秋溯两人说话。他们在这里是最有权威的。阮云何则是在一旁观察暮景的动静。这个家伙恐怕不会只是做这些就完事了。万一他有别的行动,自己可要看着点。 谢秋溯两人对看了一眼,此刻虽然看起来人不少,但是对上厉桓池也没有太大的胜算。而现在救出安月兰才是关键。 谢秋溯道:“厉桓池,虽然你恶贯满盈。但是我们这次却不是为了你。你后面的是我玄清的叛徒。而他还挟持了我玄清宫的重要弟子。只要你不阻碍我们办事。随你去哪里。” 厉桓池点点头:“是吗?谢秋溯,我们也是老对头了。别的弯弯绕我就不说了。暮景现在是我的手下为我办事。而安月兰更是在上次你们对她行刑的时候被我所救。” “你们若是现在要离去,我不会阻拦,若是要阻止我将两人带走。那么就要准备好承担后果。” 面对厉桓池的威胁,也就谢秋溯两人能够不动声色。就连阮云何都有些心惊。对方虽然只是平淡的说出一句话。但是里面蕴含的杀气却是惊心动魄。甚至后面都有人开始恶心呕吐起来。 谢秋溯叹口气转头对着后面说道:“各位,你们已经做的够多了。回去吧,这里现在不是你们能应付的了。”他这样说也只是不想再有更多普通人涉险。万一厉桓池真的爆起杀人,这里只怕没几个能活着回去。 此刻听了他的话,其他众人哪里还有待着的勇气。在厉桓池刚出现的时候他们就有这一种浸在血海里面的窒息感受。此刻如蒙大赦,不敢停留。一瞬间走了个干净。 如果说暮景他们还想要跟着看看热闹,那厉桓池,他们只想离得越远越好。 厉桓池看着离开的众人,并没有什么表示。但是眼前三个人并没有走。那也就是说这场仗是非打不可了。 暮景默默地退后站在墙边。他是不会出手的了,现在要做的就是看戏而已。关键是抓住安月兰这个挡箭牌。不管是哪一方都要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咦,不说说人很多的吗?就这么几个啊。”外面万公子和千暮慢慢走过来。 厉桓池一皱眉,看来暮景的确是做了很多努力啊。 “这两位就是玄清的前辈啊,晚辈有礼了有礼了。”万公子还不忘对谢秋溯两人行个礼。而千暮就表现的冷淡多了。连看都没有看两人一眼。 阮云何并不认识万公子,千暮倒是见过。修为很诡异,与自己在伯仲之间。不管怎么样,现在总算是又多了一份力量。 厉桓池此刻却坐在了地上。天上的乌云开始涌动。将这一方天地都笼罩在黑暗之中。 他竟然先一步切断了众人与天地之灵的感应。这样,几个人无法施展出全部的力量,就算是一起上。面对着强大到这个地步的厉桓池又有多少胜算呢? 境界的不同,将双方分割开的是天与地的距离。暮景暗自心惊,他不由自主的想要将安月兰抓过来挡在自己前面。好像那样才会安全一点似的。 天上下起了一层薄薄的黑色雾气。原本的太阳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谢秋溯忽然道一声“不好!” “大家快上,厉桓池要带安月兰走。” 众人愕然,旋即明白。这竟然是厉桓池放出的烟雾弹。假意看起来是要与众人对决。但是却趁机去找安月兰了。 万公子一行人立刻扑了上去,但是那里已经没有人了。旁边的地上多了一个大洞。 万公子率先跳了下去:“诸位留在上面,我去看看。”之所以他下去是因为下面竟然没有任何的气息。 果然里面旁边不远就是一座密室。里面当然已经空了。在更里面似乎才是正门。过道那里躺着一个人。 那人看起来蓬头垢面,一脸的凶狠。但是胸口一个大洞,显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万公子上来一说众人都是懊恼,又晚了一步。这次,莫非要去魔界,才能救回安月兰吗?若是明亦尘在倒还很方便。 但是现在有传言两者闹掰了。明亦尘甚至下落不明。他们就是去了,只怕也是寸步难行。 正在这时。一边的千暮突然拿出一条红绳子。绑在自己的手指上。另一只手就攥着它摇来摇去。 “阿兰在那个方向!”绳子指向了一端。她想也不想就跑了过去。 虽然不知道千暮为何能这么肯定。但是众人也是宁可信其有了。全都追了上去。 安月兰的确是被带走了。但是不是被厉桓池。而是暮景,他突然疯了一样的下到里面将安月兰带着然后从另一边逃走了。那个向霸天是被后来赶到的厉桓池一下子插死了。 暮景突然间的恐慌并不正常。但是他在经过了厉桓池的改造时候本身就不能用正常来形容。 在计划的时候是想要他们好好地拼斗一场。而自己就来个渔翁得利。但是在见到了厉桓池的手段以后。他突然间想到一件事情。 有人的怕痛,有的人怕死。但是暮景害怕活着。他忽然就感觉到了厉桓池的愤怒。 他想要怎么处置自己?杀了?还是一直关在那冰冷寂寞的血肉地狱里,承受着一次次复生又被撕碎的无始无终? 这样的惩罚他无法忍受,而安月兰就成了救命的那根稻草。 安月兰此刻被暮景疯了一样的拖着在空中飞。还有心情看一看后面是不是有人追上来。那会远远看了一眼厉桓池。他的目光正好放到自己的身上。 那种惊悚的感觉依然强烈到无法隐藏。她终于还是叹了口气。那个人,注定是自己的克星了吧。 暮景的速度还是很快的,但是相比于厉桓池怎么都是有所不如的。但是厉桓池却没有追上来。安月兰知道这时他在对付后面的人呢。 这也算是帮助两个人清理“追兵“了。不过他们五个人一起。厉桓池又不是铁了心的想杀他们。性命方面应该还不用过于担心。 反倒是暮景有些神神叨叨的。带着自己过来就一直在那里啰嗦。关键是啰嗦的内容自己还听不懂。安月兰怀疑是某种古老的魔界语言。她在魔界那么久当然也是多少了解一些的。 现在看着暮景倒发现他还有点可怜。做了这么多,可是最后就成了这样。又得到了什么呢,不过是一路的惊慌罢了。 暮景终于不再飞了,倒不是他不想。而是在前面有人将之拦住了。 厉桓池,他终于还是追上来了。 “暮景,你做什么?将安月兰带过来!” 暮景看着厉桓池嘿嘿一笑:“可以,可以,但是不能就这样给你。你,你要答应我,我要更强大的力量。你不能杀我。不能,要将魔心诀教给我。” 厉桓池冷冷一笑:“没有人,能够跟我讲条件!” 暮景将安月兰挡在身前完全遮住自己的脸。 “不是,条件,是报酬。我将安月兰带来了。还找到了水凝珠。” 厉桓池道:“你若真想平安无事,现在就把安月兰带过来。我可以不计较你的小伎俩。你若是还想有什么非分之想。也许我真的会杀了你。” 暮景没有立刻答应。 厉桓池道:“你是在拖延时间?” 果然不到一会的功夫,阮云何倒是第一个来到了这里。 “阿兰。你没事吧?” 安月兰对着他眨了眨眼睛。 厉桓池冷冷一笑:“暮景,你还有最后的机会。” 这时候,千暮,万公子,谢秋溯和陶成玉也分别赶到了。不过见到眼前的诡异场景也有点蒙。 这暮景到底要干什么 暮景看着人都来了,才诡异一笑:“各位,刚才的地方太狭窄了。这里宽敞。你们双方都想要我手中这个人。但是人只有一个。我要将她交给谁呢?” 谢秋溯笑道:“当然是给我们。你若不是担忧厉桓池,又怎么会背叛他。若是背叛他,当然是回来,只有我们能保住你。” 正文 第三百零一章生变 暮景道:“保我?到了你们手中只怕也是一死吧。” 谢秋溯道:“那就要看你是作出什么样的选择了。选择我们还是厉桓池。” 他前一句话已经点出暮景是叛徒。厉桓池一声冷哼,但是却没有表示什么。 暮景却忽然笑了:“师叔明白人,我选你。那师叔去把厉桓池杀了吧。” 谢秋溯道:“你未免高看我。不过护住你还是可以的。只要你先将你手中的人放了。” 正在这时厉桓池却是冷冷的喝了一声:“麻烦!” 只见他身影一动,人已经消失了。 再出现的时候已经到了暮景的身边。 “你,你莫非真不在乎这丫头的死活吗?” 厉桓池冷笑道:“我既然等了她两世为人。再多等一世也没有关系。而你,你希望我会怎么处置你?灰飞烟灭还是将你置于罐中陪我直到她再次醒来呢?” 厉桓池虽然只是平静的将之说出来。但是话语就如同冰雪一样冷漠无情。说的人们心头都是一阵发冷。 暮景哆嗦了一下将头伸了出来。万公子一阵大急。若是安月兰真的到了厉桓池的手中再要救出来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手一挥,一道光幕闪过。人们已经全数来到了惊天旗的空间里面。 下面碧波涛涛,上面烟云缭绕。众人就在云水之间,都是愣了一下。毕竟他事前并没有说。 厉桓池哼了声没有说话。现在的他也比上次的时候强大了许多。自然对这被称为四制的法宝有些看不上了。他本身注重自己的修炼,对于法宝一类并不依赖。不然以他的手段要得到在好的法宝也不难。 他一把抓向了暮景,看起来丝毫不介意安月兰会不会发生危险。 但是只是一点距离,而厉桓池的速度何其之快。这一下居然迟迟没有抓到。 碧落之海渺渺茫茫,空间变化更是出神入化。万公子显然比上次控制的更加熟练了。 厉桓池毕竟能将空间撕开。他要走是不好拦住的。但是要抓住安月兰也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而万公子已经一掌打了出去。看起来他离暮景还有十几米。但是却是一掌就到,暮景被击飞了出去。而安月兰却被丢在了一边。 一切都是在电光石火之间发生。暮景似乎还有些不可思议。 不过这次也多亏了出其不意才能一击得手。若是下次有了防备,只怕不会这么轻易了。 安月兰虽然没有法力但还能动。她也在注意着周围的情况。此刻不敢轻易动弹。看着万公子点点头。 万公子在里面调度各种空间的扭曲和变化也是很耗费法力的。此刻连忙说道:“两位长老。各位,赶快去将安月兰接回来。我坚持不了太长的时间。” 谢秋溯闻言第一个动了,紧跟着是阮云何。而千暮和陶成玉站在一边防止厉桓池过来。 厉桓池第一下没有抓住暮景。疑惑的望了望四周,这样的事情还没有发生过。不过在看到周围空间的扭曲纹印时候就明白了。这时候暮景才飞了出去。 万公子当然不会耗费更多的法力去保护暮景了。因此只是简单的将他弹远了一点。 厉桓池看着被阮云何扶起的安月兰。轻轻一哼,再次对着暮景冲了过去。 光晕闪过,众人再次回到了原来的荒地。但是安月兰已经被扶着回到了众人身边。 这一下就连谢秋溯两个人也不免对万公子的手段啧啧称奇。 而阮云何则是更关心安月兰的状况:“你怎么样?一点法力都用不出来?” 安月兰点点头,本来已经快冲开了。说知道暮景还挺狡猾,一看又重新在她身上下了禁制。 阮云何不禁对暮景怒目而视,这个家伙还真是可恶啊。 但是暮景现在可是顾不上他们。 厉桓池只是一伸手就将暮景抓在了手中。竟然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不过几人倒是也没有太过于担心。 虽然这厉桓池是很强大,但是也不能一下子就打败暮景这个级别的高手。应该是他身体里面有什么禁制。 还好万公子及时的将安月兰弄了过来。不然这暮景真的是对于厉桓池不堪一击啊。 只见厉桓池掐着暮景的脖子,对方一脸痛苦的表情。 “暮景,我原本可是对你抱有很大期望的。因为你够冷静,懂得隐忍。但是现在,你实在是令我失望。” 暮景看着厉桓池,眼睛里射出恐惧的光芒。口中想要说出哀求的话来却是变成了一连串无用的呜咽。 厉桓池突然把左手伸进了暮景的嘴巴里面,一直伸了进去。 他似乎在里面翻找什么东西。然后一阵拉扯。将一团黑乎乎的血肉从暮景的嘴巴里面扯了出来。 “这东西给你,还真是浪费了。” 厉桓池手上爆射出魔气将暮景吞噬。里面传来他痛苦的惨嚎。但是这也是最后一次的惨嚎了。声音里虽然痛苦,也有一丝挣脱后的释然。 看着暮景落得这个下场,真是为他又气又恨。陶成玉看着厉桓池,就算他修养深厚,依然眼神喷火。可就是这个家伙将自己的两个徒弟弄得万劫不复。使得玄清宫的声誉蒙尘。若非是谢秋溯把他拉住了。只怕就要上去跟厉桓池拼一下子。 厉桓池将那一团血肉化去。手中还有一个小小的瓶子。正是装水凝珠的那个。暮景死了,这东西也落在了他的手中。 谢秋溯淡淡道:“现在你已经得到了水凝珠,现在是否愿意离开呢?” 厉桓池玩味的一笑:“谢小子,你很想我走吗?既然这样何不把阿兰还给我。这样大家都省事了。” 陶成玉沉声道:“厉桓池,你不要以为你在我们面前杀了那个叛徒,就可以杀鸡儆猴了。我们可并不畏惧于你。真要动手,你未必有把握赢。” 厉桓池点点头:“老头说的对,那我们要不要试试。好久没有动手了。我也试试你们究竟有什么能耐敢站在我的面前。” 谢秋溯一边将陶成玉拉住,一边警戒道:“安月兰我们是不会交给你的。听闻你上次去了我玄清宫大闹一场。我没有在,今次,就让我看看你恢复了几层功力吧。” 厉桓池哈哈一笑:“我要个人而已,你们何必这么紧张,虽然我是看不上你们。我更不屑与你们动手。至于阿兰,我却是势在必得。” 他说完了这句话,安月兰的背上突然起了一阵血光。她因为没有恢复法力所以被众人挡在身后。此刻却像是被血水给包裹住了一样。 千暮发现后刚要去拉住她。嗖呼一下却不见了。 然后安月兰就出现在了厉桓池的旁边。身上还有那一层浮着的血水。 看来这是厉桓池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给她弄在身上的。这样在暮景真的有可能伤到她的时候。就可以用这个方法救她。 只不过是并没有用到而已。反而是用来在谢秋溯他们面前把人给抢走了。 众人都齐齐色变。厉桓池哈哈一笑:“诸位,我无意那什么宝盘,就此告辞吧。” 说着他就要离开。众人连忙就要阻拦。而厉桓池就在等着他们慌乱,只要一慌乱,他就有足够的时机各个击破。不然这些人要对付起来可是有些麻烦的。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安月兰身上突然发出了一股绿光。罩在了厉桓池的身上。他毫无防备,一愣的功夫,身上的那块不断跳动的从暮景身上取来的血肉已经被那绿光夺了过去。 厉桓池的第一反应是自己中了暗算,安月兰是假装自己受伤然后来接近他。最后打出致命的一击。所以他想的不是中断那绿光的联系,而是挥出一掌打向安月兰。 而安月兰却是真的并没有恢复。身体正中了一掌,一口血喷了出来吐到了那块血肉上。然后飞了出去。 血肉被绿光拉进一个东西里面。一看原来是她的法宝落神鞭。 厉桓池出掌后有些后悔。因为那股力量与安月兰本身的力量并不相同。并且看她的表情显然自己也是意外的。 等到他反应过来人已经发过去了。但是并没有被阮云何他们接住。在落神鞭的上面突然又出来了一团光,将安月兰包了进去。 而她竟然就这样的融进了光里面。消失在了原地。 厉桓池明白这应该是跟刚才的旗子一样的域外空间。但是如果没有入口。就算自己法力再强也找不到她。或者可以吧,毕竟没有人试过。 但是厉桓池只是看了一眼众人。然后选择了离开。不论安月兰在里面怎么样,自己都不能将之带走了。而与这些人争斗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好处。 谢秋溯等人没有阻拦。厉桓池肯走,他们就谢天谢地了。此刻没有完整的宝盘,根本没把握对抗厉桓池的。 万公子站在她消失的地方一阵沉思:“诸位也不要过于担心,这也算是一件好事。安月兰被吸入落神鞭之中,这是她的法宝,相信不会有害的。“ “不过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回来。所以我建议,我们轮流守卫在这里。万一她回来了,应该还是在这个位置不远的地方。” 正文 第三百零二章幸运 安月兰在受了厉桓池的一次掌击之后。被落神鞭吸到了自己的黄泉空间之中。开始她的神智也是一片迷蒙的。 后来在那种光芒的笼罩下居然舒服了很多。安月兰倒是很意外。这还是落神鞭第一次为自己疗伤呢。 这里应该就是它最内部的空间了吧。周围像一个蚕茧一样,是无数的绿色丝线交织成的。 安月兰知道这些并不是真正的丝线,而是因为能量太过于凝实而拥有了自己的样貌。 她用手四处拍打,果然非常坚韧。光用拍的只怕永远出不去。而这里安月兰早已经试过。是无法招出别的法宝的。 她当然不会甘心于此。在一边上下翻找。总能找到线索吧。 不过在她的印象里过去了十几天,她还是没有任何的进展。虽然受了那一掌。但是由于暮景已经死了。所以禁制也慢慢消去了。法力恢复之后,伤也好的差不多了。 虽然安月兰不同一般人,但是被困在这样的地方一样很难受。就算可以用修炼来打发时间,问题现在可不是修炼的时候。太多的事情等着自己做了。 安月兰气馁的躺下来休息。这东西就像一个蛋把自己困在里面,而自己就是那没出壳的小鸡。这么一想,还觉得有些新奇的感受在里面。 小鸡都是怎么出壳的,当然是用自己的嘴巴去啄。安月兰一拍自己的脑袋,真是被暮景给关傻了。 她指头对着上面,用出落神指一点。顶上的部分立刻现出一个透光的小洞出来。并且那个洞还在不断地扩大。 丝线化成了点点的能量。并没有消散,而是与安月兰的身体融合在一起。安月兰都没有反应过来,这东西就掉落在身上不见了。好在似乎没有什么不良的反应。 就这样,安月兰慢慢的爬了出去。外面就是很熟悉的黄泉空间了。这里也是御天敌带她来的地方。莫非这次也是前辈救了自己吗? 这里的一切都是没有规则的。不过此刻空空如也,没有对比倒是也看不出来。 安月兰退出来以后,惊讶的发现在一个地方似乎是有人在呼唤自己。或者不如说是一种牵引。 她随之而来到了第二座大门的外面。看着上面亮起来的符号,明白了。这是里面的家伙在叫自己呢。但是安月兰刚刚恢复还有些蒙。不知道此时究竟适不适合应战。 不过不应战好像也不行了。只见大门上的符文在慢慢的脱落,然后掉落在地上。这应该是某种封印吧,而现在封印显然已经关不住里面的东西了。 毕竟对方可是拿到了那么多强大的力量,有些猖狂的资本。 安月兰不在犹豫。在这里是可以召唤自己的其他法宝的。但是符咒上次用来引阴雷用的差不多了。这次的战斗恐怕会是一场硬仗了。 门慢慢被挤开了,有东西要出来的样子。安月兰将那只三头兽召唤了出来,略微安心了一些。 血肉的触手推开了门,从里面走出一个奇特的“人”。安月兰睁大了眼睛。 这“人”若真的是人可太过于惊悚。 全身都是凹凸不平的血肉。但是偏偏没有头部。全身都是不规则的触手,不过在将门打开之后全部都缩了回去。 想不到这里的能量体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难怪他不断的在外面找强大的力量。原来是应用到自己的身上,好应对安月兰带来的威胁。 想来这家伙有龟妖的背甲,有那个下诅咒者的大脑,还有暮景身体里的神秘血肉。再加上他原本的能量,就组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安月兰都有些发憷。背后三头兽发出了一声无力的嘶吼。他显然也察觉到了对方的力量之强大。而他们本来又是同源。此刻还没有正面接触已经落在了下风。 对面的家伙慢慢的走过来。双腿倒是与人没有太大区别。突然胸腔裂开一个大口子。从里面透出一只巨大的眼睛,不过却是竖着的,一眨不眨的望着安月兰。浓重的杀气另这里的空气都变得凝重。 安月兰咬牙将青幻拿了出来。看来这次真的是要死拼了。 他冲了过来,手臂就是几条触手。安月兰握着青幻等待着对方过来。这时身后的三头兽却是怒吼一声对着对面的血肉人扑了过去。他虽然是本能被压制,毕竟已经认安月兰为主,还是听从她的命令的,就算那个命令是自己迎向毁灭。 三头兽已经非常高大了,但是那个血肉人也比他差不了什么。手中触手对着眼前不自量力的兽头一阵抽打。就算是三头兽这样的庞然大物也立刻被打倒在地上。 在力量上面,这怪物比三头兽还要强大得多。但是三头兽也是非常彪悍的,竟然就在地上咬住了那东西的腿。直接给咬断了。 安月兰见此也不在看着,对方的攻击确实强劲,但是肉身的强度并不算太强。 安月兰一下就窜到了他身边,举起手中青幻就砍。只见他的胳膊上面一阵蠕动,一个半人大小的青色圆盘出现在他的胳膊上。 这应该就是那妖龟的背甲,想不到他竟然炼化到了这种样子。 青幻在背甲上面砍出了一溜火花。这是两者间的能量在激荡。青幻无法直接刺入他的身体。但是上面激起的寒意却让对方打了个哆嗦。 安月兰见了略有些吃惊,旋即明白过来。这家伙妄想拥有自己的肉身,可是却正因为是暮景的能力的来源所以也具备了他的一个缺点,就是畏寒。 这样一来或许就好打的多。安月兰一笑。手中青幻一连变换了几个方向的劈砍。 并没有真的落下去,但是一瞬间寒风立刻将这里笼罩。 他身体立刻僵硬了起来。三头兽翻身而起将之推到地上扑咬起来,安月兰当然知道这只是因为落神鞭里面没有温度的变化。 他突然受到袭击一时间不适应而已。别说下一次,就是过一会他缓过来再想造成相同的结果也难了。 而安月兰要做的就是尽快将之彻底杀死。然后让他将力量还给落神鞭。 三头兽虽然攻击力很强,但是在对方将身体都缩到背甲后面去以后也很难占到便宜。 安月兰将三头兽收了回来拿出落神鞭。 青幻就插在地上,一边催发寒气一边观察他的反应。他似乎也明白过来青幻剑将他冻住的,因此想用触手将之击飞。不过上面的气息他实在是讨厌。 刚刚接近,寒意顺着触手传到身体。而触手都冻住了。 安月兰握着落神鞭对着这东西的胸膛插了下去。他想要阻止,但是安月兰太小了。就好像一根针,轻松地穿进一块破布里。 上面的纹路闪烁起来。源源不断的力量从他的身上回到落神鞭里面。这两个本就是同源,因此吸收起来真是方便的很。 地上的东西翻滚了两下但是都没有把安月兰给甩开。他眼睛本来占据了整个胸膛的一大半。此刻连睁都睁不开。 安月兰暗笑。这家伙拥有那诅咒怪物的大脑。但是并不知道原因正是出在这一身的血肉之上。 正在想着呢,却突然感觉到地上的家伙居然一阵哀伤的情绪传过来。而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忍。这是怎么回事?她可并不记得血液被这血肉消化吞食了。 不过虽然如此,并没有阻挡她的决心。现在可不是讲究仁慈的时候。对方若是反应过来,那自己是绝对没有机会了。 不过他身体里面的能量实在是太多了。安月兰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终于对方的身体开始缩水了。 看来是能量消耗已经不能维持这样的体型了。龟背甲也扔到了一边去。安月兰叹了口气,将落神鞭拔了出来。现在的落神鞭足足比刚才要强大了三倍不止。翠碧的简直像要滴出水来。 她低头看着地上那东西。虽然已经皱皱巴巴的了。但是安月兰感觉到它并没有死。 而且那股亲切的感觉也越发的浓郁了。 安月兰蹲在地上仔细的查看它。干脆像捏橡皮泥那样给它捏了起来。而它倒是乖乖的不动。 安月兰完成之后给它放到地上。俨然是一只小丑狗的样子。 它看了看自己的形象对着安月兰一阵摇头摆尾,还汪汪叫了两声。显然在那诅咒师的大脑里面也是有狗这种东西的记忆的。 眼下就扮演了一个为了讨好主人的小狗狗。安月兰想了想,将它抓起来。 手中出现了一张紫砂符。这种符的画法本身很奇特,乃是将紫砂书写在空中,以灵力聚合。 唯一的作用就是可以让法宝或者是天地灵力产生对自己亲近的情绪。这样才不会误伤到自己,无往而不利。 安月兰将这符咒与这小狗连在一起,便是希望能对它对一分控制。毕竟这家伙本身的来历实在诡异。安月兰可不想以后出现什么意外。但是就算这样,那种亲切感她也很难忽视。 经过刚才的查看,对方的血肉里面真的有神之血在流淌。 正文 第三百零三章玄雷 安月兰给这小家伙取名叫吉祥。但是现在并没有放它出去的打算。还是先留在这里观察一下吧。 第二道门之后还有一段长长的道路就来到了第三道门前。这里可是一点动静也没有,但是安月兰不敢轻视。 今天若不是意外的话,自己别说赢得这样轻松。只怕想活下来都很难。而前面这个家伙一定是比前面的人更难对付的。 安月兰摇摇头,现在还不是进去的时候。还是有机会遇到了御天敌再请教他一下好了。 也不知道外面怎么样,厉桓池走没走。不过这么多天过去了,应该已经尘埃落地了吧。 她要走,吉祥还挺舍不得。安月兰本来是想把它留在里面。后来一想,它在里面无聊别再搞出什么事情来。万一惊动了第三道门的家伙。那自己可就惨了。 这样干脆将它带到了外面的黄泉海中。据御天敌说这里的诡异生物几乎无穷无尽。甚至有很多相当麻烦的。那就让这小家伙在这里玩吧。 将它留下之后,安月兰就离开了。 来到现实以后深深吸了口气,仿佛直到这一刻才算是恢复了自由。外面没有任何的人际,显然是在离她消失的地方不远。 转了一圈似乎是没发现有人。恩,好吧,先去埋藏宝盘的地方看看。她当时并没有来的及问所以还不知道已经被人拿走了。 来到了那里一看,当然是没有了。不过她并没有担心。因为破解的手法一看就是谢秋溯。这样也好,她决定先去阮家看看。 来到了阮家呢,这里已经恢复了平常的样子。阮禹一听是安月兰回来了立刻将她请到里面去。毕竟现在她的身份不同以往了。 “阮家主,这,云何他们都到哪里去了?” 她确实非常疑惑啊,这里竟然除了原来的阮家人,其他的人都不见了。 阮禹解释道:“安姑娘,在他们回来后不久就出了一件事情。而你又迟迟不出来,所以他们只有先行离开了。” 不过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安月兰心下了然,看来一定是重要的事情,不然必然不会这么急迫。 “那阮家主,我也要去寻他们了。不过水凝珠的事情?”她若不来也就好了,既然来了便不能不提,毕竟当初算是自己借的,而也是由此才被暮景夺走,最后落在了厉桓池的手中。 阮禹轻叹一声:“安姑娘你不必放在心上,这也是我阮家的一劫。只要安姑娘记得阮家对天下众生的一点点帮助。在阮家危急之时能够仗义出手。那我也就没什么抱怨的了。” 这老头倒是看得开,知道现在在怎么责难,水凝珠是回不来了。既然如此倒不如和安月兰缓和一下关系。凭借着她在玄清宫的地位。也算是多了一个强大的后援了。 安月兰自然明白他的心思,点了点头不再多说。 多留无益,她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告辞了阮禹就起身离开了。心中却是想,出了什么事情?连千暮万公子都不等自己,先跟着去了。 就在这时居然受到灵信。头脑中有一道光闪过。接受以后,上面有寥寥数语。大意是说找到了明亦尘的踪迹,不过安月兰着急的却是明亦尘的所在地。 太阴谷。 这个地方就相当于魔界的沉日沙海,一样都是神秘一族的聚集之地。这里是正道莫入之地,各种妖魔在里面得以发展壮大。只不过他们从不在人间显露。知道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但是现在他们却对明亦尘下手了,他们想干什么? 这个神秘之地今世的安月兰并不知晓。但是前世的风兰却亲自进去过。所以她才更为明亦尘担心。 刚才的灵信是谢秋溯发来的除了告诉她这个消息以外。还让她回去玄清宫一趟。 安月兰虽然更记挂明亦尘的安危,但是谢秋溯她也是无比信任的。既然他这样说,那安月兰自然不会违背。 一路回到了玄清宫以后意外的发现掌门楚垚也在。看他心情似乎还不错的样子。 “师尊,回来了啊?” 安月兰都被他叫的有点别扭。在他的幻想世界里面还没有觉得。但是出来后那又不一样了。等于是和明亦尘岔开了两辈啊。但是这小子还挺扭。 安月兰只得尴尬一笑:“楚掌门也在啊。我听老谢说要我回玄清宫。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呢?” 话中隐隐有质问的意思,现在明亦尘可是处在很危险的境地啊。可是谢秋溯居然还不让自己过去。所以师父也变成了老谢。反正两个人关系复杂,也不用那么认真了。 楚垚一笑:“师尊不要怪谢师弟。我知道亦尘呢现在身在太阴谷。不过就算您过去了,若是不能将他的意识重新唤醒,他怎么肯随你回来呢而至于危险我敢肯定是没有的。” 看着安月兰疑惑的眼神他神秘一笑:“现在的明亦尘可没有几个人是他的对手了。你总该知道连两个师弟都没有留在他。而且,现在他可是有人罩的。” 安月兰一皱眉:“什么意思?” 楚垚没来由打了个哆嗦。在他过往的记忆空间里,这个师尊可是格外的严格。若是他想偷懒或者偷偷说个俏皮话。她就会露出这样的表情,然后就是一顿亲切的“慰问”。 他可是记忆深刻,连忙解释道:“也没有什么,那太阴谷的一个大魔头很器重亦尘,还让他做自己的头号战将。毕竟现在亦尘的功法也是偏向他们的嘛?” 安月兰点了点头:“那个大魔头是女的?” 楚垚仔细的想了想自己似乎没有说漏嘴啊。安月兰怎么知道的。哎,不愧是师父啊。 看着楚垚的表情她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暗中咬了一下牙齿没有再说什么。 “那这么说,你已经有办法可以让师兄恢复自己的神智了?” 楚垚点点头:“我经过这几日的走访,去看了几个老朋友。也拿到了一些东西,做了这个。” 说着将怀中拿出的一个小瓶子给安月兰看。 “这些药物可以暂时压制亦尘体内的心魔。师尊,你需要的就是将亦尘带回来。在玄清,我会布置好一切。” 安月兰点点头,若有办法可以治好他,那自然是很好的。 楚垚又说道:“师尊,现在的问题,反倒是你比较危险。因为太阴谷,修炼正道功法的是进不去的。况且我们还需要搜集宝盘的力量。” 安月兰点点头,她是神族血脉,不受那个限制。不过这件事还是要感谢一下厉桓池了。 楚垚道:“师尊,你先跟我来。” 安月兰跟着他来到了那次给她行刑的那个地方。远处耸立的巨大铜柱依然直指向天空。 安月兰不明白的看着对方,不知道为什么带自己来这里。 “师尊,我都听说了。陶师弟性子急,见识少,你不要怪他。不过这次来主要是借您一件法宝。” 安月兰刚想说没事,想不到对方却先转开话题了。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这家伙。 只见楚垚以手伸向天空,天上的乌云立刻围拢在了一起。这里本就是一处聚雷的所在。所以稍微一点点动静都可以引发天雷怒火。 这样的天地之威就算是安月兰也要谨慎以待。 而楚垚却只是伸出了手。天上的雷光直接就降临在他的手中。竟然完全没有上次的狂暴,就像一只温顺的小猫咪。 雷光在楚垚的手臂上盘旋了一圈,然后伸出一头。好像是一条小蛇,撒娇的吐着信子。 安月兰不由得心生敬佩。楚垚的境界恐怕前世的自己也赶不上。不过境界并不等于实力。安月兰可以感觉的出。楚垚的实力也就和谢秋溯差不多。比起自己甚至还要弱一些。 但是两人交手,胜负还在未知之数。 楚垚笑着摸摸这小蛇的额头。 “师尊,你可知道九天玄雷。” 安月兰当然知道,那是独属于天界神族的天雷,比起地上的雷又不知强了多少。不过面前这个虽然却是有自己的特异之处,不过比起玄雷还差了一些。 “莫非这是玄雷的幼种?” 楚垚点点头示意她说对了。 “想当初,还是神王的馈赠。可惜,地上灵力不及天界。他过了这千多年还是没有修成玄雷。师尊,你就带着它下山吧。” 安月兰愣愣的接过来。小雷蛇立刻缠绕上安月兰的手臂。澎湃的雷光噼啪响起,似乎是想要给安月兰一点厉害呢。 但是安月兰神体自有不凡之处。只是微微颤抖了一下。仿佛是陷入了某种回忆里面。 那时候自己还是一个小孩子,当然是作为神族公主的身份。 一日贪玩误闯了供养雷龙的宫殿之中。那宛如起伏山峦的庞大身躯以及言犹在耳的雄浑声音都仿佛发生在昨日。 她很快强迫自己回过神来。 “多谢楚垚掌门了。”她说的谢其实是感谢让自己又触摸到以前的回忆。在以前她会觉得恐惧,害怕在回忆里迷失自己。 但是现在她知道这些都是自己最珍贵的财富,不可舍弃。 正文 第三百零四章太阴谷 安月兰一人独自前往。据说千暮和万公子已经先一步前去查看情况。 太阴谷所在实在是比较偏远的地方。安月兰一时记挂明亦尘的安危,持续的在天上飞了十几天才到了附近一个小城。 这里也是够偏僻的了。此处也算是最靠近太阴谷的一个地方。这里的人与中原人的打扮有少许不同。 安月兰无心细看来到一个黄土搭建的客栈里面。这里面倒是有很多的行商,甚至也不乏江湖客。 安月兰一眼就看到里面一个小隔间的千暮和万公子。他们显然也看到安月兰了,打招呼让她过去。 两个人倒是挺悠然的样子,有吃有喝的。 “豆豆呢?”安月兰问道,不光他们不等自己。想不到这小家伙也不等着自己就跟来了,不怕这些家伙把他给拐跑了也。 万公子道:“他去打探情况了,别说这里正好发挥他的用武之地。你怎么样,没事了?” 安月兰坐下埋怨道:“好啊,你们两个大高手在这里吃喝,让一个小孩子去打探消息。” 千暮笑道:“没事,就让他锻炼一下,这个豆豆啊可是自愿去的呢。别人想拉都拉不住。” “恩?” 安月兰想,看来自己有日子不和他们在一起,发生了很多的事情啊。 千暮将一种当地的特色饼交给安月兰让她品尝。沾着这里的肉汤吃别有一番风味。 万公子从她一进来几乎嘴巴没有闲着,一直在吃。被千暮狠狠的踢了一脚。 万公子满脸幽怨的看了对方一眼,无奈的说道:“好了,好了。阿兰,我向你简单的讲一下太阴谷的情况。” 太阴谷的位置安月兰还大概记得。但是此次去起先是不可以打草惊蛇的。总要先找到明亦尘再说。而她也有好多年没过来了。 按照万公子所说呢,这里倒是跟以前有了一些变化。不再是那么的与世隔绝了。 最终的的就体现在里面的人也会出来采买东西。当然了这些并不是里面的原始住民。而是像一些逃进去的凶恶之辈和妖魔之流。 他们越来人数越多,在里面已经是一股相当强悍的力量。有力量就有话语权。渐渐地竟然和里面的原始住民分庭抗礼。 双方虽然还没有到水火不相容的地步。但是小矛盾不断。 就像出外采买人间之物。里面的人本是要老死不与外面往来的。可是有些外来者却是受不了那种寂寞,忘却不了人间之物的方便。所以才有了这样的一个习惯。 每个月会有三四天时间,里面的人出来大肆购买。而太阴之门也会短暂的开启。 安月兰以前来的时候这里还没有什么外来者。她只记得里面的老大叫魂欲天,是个很威仪,很了不起的家伙。 想不到多年未来竟然有这么多的变化。 安月兰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这样也好,里面越乱我们就可以顺水摸鱼了。那现在里面我们最应该注意的人物有没有一些资料。” 千暮想了想:“我虽然没有到过里面。不过也曾听一些老朋友说起。现在里面风头正劲的除了罗刹天女以外就是恶狱十八鬼。其他倒是没有耳闻。” 想那里面也是有规矩的地方,进去的人不能多言。虽然现在不比以前了。但要收集更多的消息也不容易。到了这里,大家的嘴巴反倒更加严了。 那什么罗刹天女大概就是将明亦尘招揽于麾下的人了。安月兰虽然不了解她,但是能够在这样的地方成为塔尖那必然有不俗的艺业。 “那你们要豆豆去打探什么?” 万公子说道:“当然是先要想办法进去啊。无非就两种办法,一种呢就是偷偷的溜进去。但是这要冒一点险。据说现在里面可是不大稳定啊,进去了被人抓到就很麻烦。” “第二种就是找一个合法的身份。现在可是有人收到风声了。里面的恶鬼们要招收仆人。那我们就趁这个时候进去。到了里面再见机行事,怎么样?” 万公子也算是想到方方面面了,安月兰点点头。 “那门什么时候会开?” “应该就是这两天了,所以啊,我刚才还跟千暮商量要不要催你一下。” 正说着呢豆豆回来了,一脸的兴奋。 “安姐姐,你可算来了。” 安月兰掐一下对方的脸蛋:“你,为什么不等我就自己跑来了。” 豆豆嘿嘿一乐:“我,这不是想着让万公子哥哥带我先过来吗?”他可不敢说是因为等得太无聊了,不然自己就惨了。 万公子一笑:“好了,阿兰,是我拉着他来的。豆豆,怎么样,见到你的小情人了没有?” 豆豆被他一取笑还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万哥哥,你就不要笑我了。据说明天他们就会开门。到时候我们只要和飞飞他们一起,就能进去了。” 安月兰看着豆豆的小脸:“飞飞是谁啊?” 豆豆看起来还有些腼腆。 万公子一笑:“这姚飞飞是这里一个小妖怪。他父亲也是来投奔这太阴谷的,据说是因为招惹了一个很厉害的人物。豆豆呢就负责牵这一条线。” 安月兰一笑,这小家伙也有情窦初开的时候? “不过,万公子,你也要去?”安月兰道。修炼正统之术的人去了未免太过于显眼了。安月兰是非去不可,而且她的神体可以在里面不受影响。 而其他的修士在里面无法承受那里面的阴邪之气。 万公子一笑:“你忘了我的魔血了吗?而且你也不能就这么进去。”说着将一个小袋子交给她。 “这是我提前准备好的血。你挂在身上,只要不动手。应该可以掩盖你的气息。这样才不会被人发现。” 安月兰伸手接过来。闻了一下,果然有一股血腥味。 “辛苦了。” 万公子听她这么说苦着脸一笑:“没事,我都习惯了。” 千暮在旁边踢他:“怎么?烦我了啊。我无所谓,随时可以走的,那你就不用在献血拉。” 万公子连忙摆手:“不敢,不敢,我的血你随便用还不成?” 安月兰看着他们有些好笑,但是似乎也有一丝不同的氛围。她轻轻叹了口气,看来千暮终于将对谢秋溯的执念放下了。可是谢秋溯呢?他是否真的像表面上看上去那么淡然? 不论怎么样这究竟是别人的选择。她也是插不上话,也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几个人又聊了一下就找了个地方休息。这里不比繁华地方,并不提供住宿。也只能在一边靠着休息。 到了第二天,早早的起来。不过在去之前还得简单的易形一下。毕竟女人在里面还是比较扎眼的。普通的术法恐怕会被人察觉,幸好千暮有蛊术在身。万公子他们早有准备。将两只蛊虫压碎了涂在安月兰的脸上,抹开了。 穿上了特意准备的一副。只是几下就成了一个看起来相貌平平的中年男人。在加上腰间万公子的魔血气息。就是一个十足的邪道中人了。 虽然打扮的很成功但是安月兰还是很恶心虫子尸体在自己脸上划过的感觉。 那表情在这张脸上有些莫名的喜感。万公子忍不住转过头去轻笑。 千暮冷笑一声:“你,也需要改装一下。” 万公子愕然:“我就不用了吧,我本来就是男的,也没什么人会认识我。” 千暮慢慢的摇头:“不行,你的气质跟我们不搭。” 确实,千暮也已经改换完成,变成了一个脸上有疤痕的大汉。不过她头发和眼睛的颜色依然保持原来的样子,看起来更填妖异感觉。而万公子一看就是一股纨绔子弟的味道。 “好嘛,改就改好了。这,可不可以不用虫子啊?” 千暮一笑:“你说呢?” 然后在口袋里掏出一只巨无霸虫子。 “你有两个选择,一,将它吃下去,二,我们两个下去,不带你。” 万公子咽了口唾沫:“千暮姐,我错了,不该笑阿兰。你也给我整那个抹脸上的呗。” 千暮道:“不好意思,没有准备你的份。” 安月兰见到千暮为自己报仇大快人心。不过一想到他吃虫子的场景自己都要吐了。 劝道:“千暮姐,饶了他吧。” 千暮这才哼了一声,拿出来一个指甲盖大小的。 “吃吧。” “这。”万公子没想到还是吃,看来这一劫自己是躲不过去了。 干脆闭上眼睛,想象着不过是一只小小花生米。猛地扔到了喉咙里面。 那天杀的小东西居然任性的在他的喉咙里爬了几下才滑了下去。万公子却已经面如土灰,好悬没把早上吃的大饼吐出来。 “好了,走,走吧。”此刻的万公子生出一大把络腮胡,那样子也是扭曲的不成样子。看着别提多丑了。 安月兰都不忍看了,小声说道:“千暮姐,没必要让他变这么丑吧?” 千暮看着也有点后悔了。天天对着这张脸还吃不吃饭了? “算了,忍忍吧。那个你,走前面!” 万公子没看到自己的样子还不明所以,摇了摇头乖乖第一个走了出去。 正文 第三百零五章十八恶鬼 于是,安月兰就见到了姚飞飞,看起来还挺古灵精怪的小丫头。也难怪豆豆对她献殷勤了。 不过姚飞飞对他可就没有什么好的脸色了。一脸的不耐烦。尤其是看到他身后还带着三个其貌不扬的大汉以后。 不过要豆豆来接触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他本来就是妖身,自然对同是妖身的飞飞说的上话。 而飞飞虽是有些嫌弃这小家伙倒也没有太过于为难。大家毕竟都是沦落至人嘛 “就你们四个吗?可要跟好了啊,若是不小心跟丢了,那可是随时会被人给抓去吃了的。”她倒并不是吓唬人。里面的那些恶鬼可是真的吃人的。 就这样四个人就和飞飞的队伍合在一处。他们倒是聚合成了一个很大的队伍。飞飞的爷爷看起来不简单。虽然没有过来这边但是一身妖气证明也是一个难缠的角色了。所以也难怪会有这么多人找上他。 又有许多新到的人加入,各式各样的邪魔汇聚在一起。无故生事的倒是没有。这里的人已经渐渐有了自己的规矩。若是有人不服只怕当场就被群殴致死。 安月兰看着这队伍里越来越多的人。现在看起来已经足足有上百人了。这已经是相当惊人的数字。 “看来这飞飞的爷爷还挺有手段的。”安月兰小声说道。 千暮点点头:“这老头不简单的。既赚了一笔钱,又将自己的力量扩大了。就算到了里面想必那些恶鬼也要忌惮一二。” 安月兰点点头,她也知道的。自己等人是已经给过了钱的。不然就凭豆豆空口白牙在这里白话,那怎么可能会让他们加入呢。 万公子本来就在这里挤着很难受。小声说道:“你们这里等着,我去尿尿。” 千暮不耐烦拉住他:“尿什么?憋着!马上门就开了,你要等下一批进去,我没意见。” 万公子才不敢多说了。 不过果然,在前面的虚空之地突然就出现了一个黑色的点。然后慢慢扩大成了一个大的口子。 这里是两个空间相连的薄弱之地,里面有很多妖魔把守。这里第一次来的人是多数。都露出好奇和紧张的神色。 在这个巨大的口子里面走出来两个人。或者说是两个妖魔,一个看起来高大魁梧,像是一座大山,一个面容青紫,丑陋无比。这两个家伙后面还跟着一堆的小妖怪。看起来都是凶神恶煞,不近人情。 不过有飞飞的爷爷在呢,一切都有他去打点。他在妖魔界看起来还有点名声。在说了几句之后,那些家伙立刻让开了一条小路,让这些人进去。 外面的人便排成一条小队直直的往里走。安月兰等人也排在队伍里面,倒是也不扎眼。 万公子小声说道:“这两个应该是搬山鬼和食人鬼了。据说每次都是这两个出来。” 安月兰点点头,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凭借心中感应来判断。这两个家伙看着唬人,但是实力一般。完全不用放在心上。 这期间,那些邪魔也在打量是不是有探子混进去。不过在里面的环境会损伤修道之心的道体,所以这么多年以来敢这样做的人不多。 安月兰随着人流来到了里面。里面有点像是魔界的天空。同样是没有太阳的。但是这里并不黑,在遥远的天上,有大大小小的紫色星辰。有的地方因为太过于密集而连在一起,形成丝带一样的形状。看起来当真是如梦如幻。 安月兰也不由得暗中感慨。这里的情形除了人基本没有什么变化。 里面是一片山谷之地,还有简易的屋子,显然是这里的看守者守卫用的。安月兰这些人如果不出意料,在经过短暂的训练以后也会被派到这里来的。 毕竟这些人来投奔,就是给人卖力气的。不然谁会白白的收留他们呢。而且说不定还会成为两个派系之间相互斗争的工具。 就算到了哪里也是少不了争斗的,这些人在明白了以后也不知道是否会觉得悲哀。不过安月兰此来倒也顾不得他们。这里大部分都是恶贯满盈的亡命之徒。死了或许还是好事情。 走到里面以后,搭上了这里的一种大木车。这种车是用这里的魔兽拉的。速度飞快,而且装载能力奇高。运兵的能力自然也是首屈一指的。 不过坐这个可不是白坐的。要付出功法,或者宝石等东西进行交换。或者要在守在这里的那个妖魔展示自己的能力。合格的可以不必缴纳东西过去。也就会受到这里领袖的重用。 所以这些人来了以后便是摩拳擦掌想要争斗一番。 在木车的旁边就是一个简易的擂台。其实就是一块空地,中间坐着一个看起来有些落魄的汉子。人看着不是很壮实,整个人有种忧郁的气质。 安月兰眼睛微微眯了一下,这个家伙到时自己进来碰到的第一个高手。甚至不会比暮景差太多。 只见那个大傻个的搬山鬼一阵大笑:“想不到今天失心鬼亲自来了。你们这群崽子,有能耐的就给老子上吧。没能耐的老实交出法宝。不然就自己走过去。” 说着一直远处的一座山峦。看来那里才是十八鬼的老巢。离得似乎是不远,不过这里可是太阴谷,当然不会这么简单就能过去,那里面可是隐藏着不少的杀机呢。 搬山鬼这一说,立刻有人冲那失心鬼冲了过去。毕竟不是谁都有安月兰这样的眼光的。 有些家伙刚刚接近就受不了了,似乎是被他身上那种气质所感染竟然开始自残。只有像安月兰等少数人知道他根本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坐在那里而已。想不到这家伙的阴气这么重。 不过他也并不是为了杀人而来,不然这里没有几个过关的。只要有可以承受他的气息的,然后他都会以一两招结束,然后将其仍在一辆木车上面。 当然淘汰的人,也是有的。大概会有三成的人他似乎是觉得不配留在这里统统杀死了事。看的一边的食人鬼都流口水了。不过他显然是有规矩在身的,不敢造次。干脆不看了转过了一个荒丘不见了。 这些人里面也并没有特别需要主意的人。除了飞飞的爷爷以外其他人还不足以引起安月兰的注意。 以安月兰的眼里还看不出飞飞爷爷的原形是什么。不过应该是鸟类。 只见他一闪身,两胳膊作出飞腾状。人已经像那边的大车飞了过去。这里最强就是他,自然是不需要比了,而飞飞自然也被带过去了。 豆豆经过这一段的修炼之后进步也算是不小了。但是比起这个家伙显然还差得多,就算尽了全力,连人家衣角都没有碰到。下一面已经被扔到车上去了。 接下来轮到千暮了。若是表现的太差,自然不好。虽然不会被重视,但是什么脏活累活都要做。那还查探个毛线。但是表现的太好了,难免对方不会起疑心并且免不了一阵试探和拉拢,那也烦死了。 千暮倒是平衡的很好,败了,但是败的很巧妙。失心鬼面无表情但是眼睛里却闪过意外的表情。难得没有直接将之扔上去,而是伸手指了一下那边。 接下来是安月兰,她更不敢出手太过了。因为她本来修炼的就与这里完全不同,被看出来那不是太容易了吗?但是只是混一下还是没问题的。 随便比划了几下就被对方给抛了过去,跟千暮分在一组。这时候车已经满了。自动开始向前走。 安月兰对着万公子做了一个各自珍重的眼神,也只有让他自求多福了。 大车很简单,但是挺坚固的。车身上面装了十来个人,一点也不显得吃力。 驾车的是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色盔甲中的人。修为也算是不错了。手中拿着缰绳稳若泰山。 看来这应该就是那十八鬼中的高层训练的甲士了。而那魔兽,安月兰倒是没见过。是一种比大象还要大的家伙。头上长满了触须。四肢蹄子坚定有力,跑的非常稳,行有余力。 这里根本就是没有路,一切都是荒野之中。而仅仅是在这一小会。他们就遇到了四五次袭击。不是魔兽就是这里的植物,甚至是地面上也会突然就冒出一个巨大的洞口,好像是这里的土地也会吃人似得。 幸好那个甲士经验丰富,带着众人一路飞奔,居然是毫发无损。 想想也是好笑。这十八恶鬼本是吃人的角色,如今却变成了保护人的。只不过这种保护是有代价的而已。 安月兰正想着,突然千暮悄悄用手杵了她一下。 安月兰顺着望过去,只见在前面不远的地方。一辆巨大的木车倾翻在那里。魔兽和人都已经不见了,而且地上有血迹,很多。 看来他们都是遭遇了不测。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袭击了他们。竟然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黑甲兵士慢慢的将车停了下来,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大家小心戒备,可能有敌人!” 正文 第三百零六章泥魔星 其他人都少都有些发蒙,想不通怎么都到了里面来了还会有敌人。 但是安月兰心中一动,向千暮暗中使了一个眼色。他说的敌人很有可能是罗刹天女的人。只是不知道对方若是抓住自己会怎么处置,若是只是抓起来还好。万一是要就地杀掉,那可就没办法了。 看那个黑甲人很谨慎的样子显然也很是害怕。他将两个大车上面的人派过去检查那边的状况。当然是被逼着去的。 那两个人磨磨蹭蹭到了那边就没了动静。看来果真是有埋伏。正在这时只听周围有马蹄声。 果然很快就有十几骑从周围围了上来。虽然并不是马,但骑得也是一种类似于马的魔兽。上面的全都是女子,但是长得都很粗壮有力不输男儿。安月兰之所以还能分辨她们,只是因为她们胸前凸起的女性特征罢了。 这些人一言不发将众人围在里面,眼中似有无尽的杀气涌动。 而在那边大车那则是走出了一个好像从泥浆里面走出的家伙。全身都是黑色的东西。分不出眼睛等五官在哪里。他的手中抓着两个人的尸体,正是刚才过去的两人。不过显然已经断气了。走了一截随手扔在一边。慢慢向这边走过来。 安月兰现在可以肯定这些人一定是那什么天女的手下了。而这黑甲人虽然很谨慎,但是被这么多人给围攻只怕也活不了。 而安月兰和千暮也不能随意出手。至少不能被人看到,要出手那就要将所有人都杀死。她们悄悄的缩到人群里面等待机会。 黑甲人看到那个泥浆怪物,高声说道:“泥魔星!你这样做可是要挑起十八恶鬼和罗刹天的战争吗?” 那个泥浆怪物却丝毫不加以理会。突然加速跑了过来。 那魔兽本来在众骑面前就已经吓得不敢动了。此刻泥魔星一只右手突然变得比他的身体还要大。重重的砸了过去,正中魔兽的大头。 “砰”的一声,当场就暴烈开来,这不知名的魔兽惨死于当场。 而泥魔星慢慢的收手,不过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 巨大的力量将木车也带翻了。不过好在众人都不是等闲之辈,所以没有人受伤。 黑甲人转头沉声道:“大家听好,眼前实乃是我太阴谷的叛徒。今日大家齐心协力诛杀眼前贼人,不然谁都活不了。” 人们虽然有些害怕,但是到底也都是外面的穷凶极恶之辈,很快就各自拿出自己的法宝或者武器。 安月兰和千暮就混在人群里一起行动。 泥魔星一挥手,那些骑兵立刻发动了攻击。她们腰间的长刀又长又锋利,竟然有一股军队的肃杀之气。 而安月兰这边的凶徒们又没在一起训练过自然是各顾各的。用不同的兵器法宝招呼上去。 安月兰正面迎上一个女骑兵。说实话她在看到这些家伙的时候还松了口气。这些家伙这么丑,那天女也估计好不到哪里去。这样一来明亦尘指定不会看上她啊。安月兰也算是自我安慰了。 她因为害怕暴露身份所以用的是飞羽剑。上面加上一点万公子的血液,爆发出来的就是冲天的血光了。愣一看还是很唬人的。 对方的刀很长,而且力量非常大。安月兰为了不暴漏自己当然不会硬拼。巧妙的寻找机会。对方虽然算得上训练有素,但是又怎么比得过安月兰的技巧和眼力。 飞羽以一个巧妙的角度穿插过去。在女兵的头上绕了一圈。不过她脖子上面有软甲。飞羽剑并没有伤到她。但是剑上的血光似乎让女兵十分畏惧。 她竟然吓得从上面跌落了下来,混乱中被自己的魔兽给踏死了,也是悲催。 安月兰不知道这万公子的血液还有这等妙用。又抹上一些然后去找下一个人。 其他人就没有她这么利落了。都陷入了苦战。就连千暮也只是装装样子而已,和第一个女兵打的难解难分。 双方人数是差不多的,泥魔星不出手,双方基本陷入了胶着的状态。 那个黑甲人则是对上了泥魔星。没办法,这里就他是恶鬼的人。出了这样的事情,就算他回去了只怕也是难逃一死,那还不如拼在这里,说不定还有一线的生机。 可惜他太高估了自己,或者他太低估对手。他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而对方是天女座下的三魔星之一。 泥魔星只是让他打了几下,然后就一巴掌将他的头打飞了。那副盔甲甚至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然后他就走了过来。这里已经耽误的时间太长了。若是太久,主人会着急的。 而这一边,虽然凶徒们不断地在死伤,但是基于安月兰和千暮的“努力”,双方始终维持在一个奇妙的平衡里面。甚至他们还要占一点上风,不然这些家伙跑了可就麻烦了。 看着泥魔星过来了。千暮顺手将手中大战了几十个回合的家伙干掉冲了过去。被发现也顾不得了,总不能真的让人杀了自己吧。 安月兰则是还在一边“打酱油”。不过她倒是发现万公子的血真好用。只要接触道这里这些女兵,她们就会惊恐万分。然后惊慌失措。搞得安月兰都不敢用了,万一杀光了怎么办。这不就说明自己太强了吗。 那边千暮和泥魔星已经交上了手。千暮当然没有用全力,不过这家伙也是了得了。千暮居然打的很是吃力的样子。甚至手上还受了一点小伤。虽然很快就愈合了,不过她依然十分的在意。毕竟可是很久都没有受伤了呢。 安月兰一边主意着那边,假意过去帮忙。她已经听到有风声过来了。若是恶鬼这边的人见到两个人围着泥魔星打想必不会特别意外。 果然很快有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传了过来。气息倒是像那个失心鬼。 “泥老怪,你不在你的罗刹天宫做你的花肥。却到这里来寻隙滋事。你是找死不成。” 千暮和安月兰很是时机的败退开来。 泥魔星大笑:“你们十八恶鬼不过也是托庇于罗刹天宫的外来者而已。什么时候天宫的事情是你可以议论的了。我家主人想做什么,想杀谁。你都管不着。” 不过他虽然这么说,见到这个失心鬼却似乎没有动手的意思。看来这次他的主要人物就是要破坏他们这次的新人入谷。 失心鬼一脸冰冷:“既然如此,你还要打吗?我奉陪到底。” 泥魔星摸了摸自己的巨大泥手:“很想,但不是现在。便宜你们了,我们走!” 而这时候,女骑兵也只有一半还是能动的。泥魔星没有眼睛,但是千暮依然感觉道有一道目光看了自己一下。看来要完全瞒住也是不可能的。但是他显然不打算告诉失心鬼。 失心鬼眼看着对方说走就走大喝道:“且慢,泥魔星。你回去告诉天女。她不要以为有了一个魔将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我大哥修罗鬼,二哥阴欲鬼随时找他报仇。天女若是不想见到我们两方的争斗便尽快将他交出来。” 泥魔星没有回头,一阵冷笑:“你若是不怕自己去说好了。你若敢来,我必让你们有来无回。若非是老主人的一句话,你以为十八恶鬼能留到今天?” 失心鬼看着泥魔星远去,握紧了拳头。可见他虽然名字叫失心鬼,但也并不是完全的傻子。 不过现在也不是愤怒的时候,连忙聚拢了众人。经过这一场风波。这些凶徒看起来心中更加的忐忑了。 安月兰和千暮对望了一眼,想不到明亦尘刚到这里就跟十八鬼打了一架。还将对方两个最强的家伙给伤了。可能也就是因为这一点被那天女看重,并且当了魔将。 车已经毁了,魔兽也死了。失心鬼显然不善于安抚人心,催促了几下就上路了。 当然是走的。这里的天空很特殊,越是往上越有一种很神秘的物质。剧毒,会对身体有很大的害处,这也是姚飞飞他爷爷在这些人过来以前讲过的,毕竟钱不能白花。当然这里的钱值得是一种细晶石,也是这里的交易货币。 上面的天空那么美,但是却不能接近,的确是很可惜。安月兰一边往前走,一边扫了几眼。上次她来的时候不知道,在上面飞了很长时间。差一点因为这而丧命。 不过却是被这里的主人所救。他虽然性情古怪,但是并非是一个坏人。不过日后他却要求安月兰再也不可以过来。 想不到自己违背了诺言,即使是自己前世的诺言。只为了带走一个对自己无比重要的人…… 另安月兰想不到的是十八恶鬼住的地方居然异常的豪华,竟然像是一座城市一样雄伟。显然是已经在这里经营了很长的时间。也耗费了相当多的人力和物力。 而人力和物力怎么来的呢,一大部分来自于外面的托庇者。还有就是恶鬼自己的积蓄。 安月兰他们来到大厅,等待一个重要人物的接见。当她看到豆豆和姚飞飞的时候悄悄松了口气。 正文 第三百零七章鼓魔星 安月兰他们经过了训话之后来到了住的地方。都很简陋,万公子拍了拍这里的床铺。立刻腾上一层灰尘。 “可怕,就这样的地方,居然还有这么多人趋之若鹜。来这里给人卖命还争先恐后的倒也是少见。” 千暮瞪他一眼:“你小点声音,这里可不光是我们。” 确实,这里就是一个很大的房间,里面的床铺少说也有三十几个。只不过并没有住满,空着大半。 而原因呢,只有三个。一个就是成为了头目,那就有更好的地方住了。自然不需要还在这里受苦。另外两种就是执行任务或者死了。 而根据安月兰他们了解到的情况,很可能是后者。因为最近十八恶鬼和罗刹天宫的矛盾似乎是越闹越凶了。 他们打探到,原来这十八鬼的老大和太阴谷的老主人有旧。所以新主人也不好将这些人赶走。 而这十八恶鬼的老大也不是泛泛之辈。经过自己的经营,渐渐地发展了一个强大的力量,其中有十几个比较强的加上他自己被称作是十八恶鬼。 刚开始的时候两方还可以和平共处。但是后来因为理念和争抢资源的关系。双方开始有了矛盾。本来这些外来者是不被天女看在眼中的。但是没想到他们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已经拥有了不弱于自己的力量。 甚至经过了多次的较量,天宫还隐隐处于下风。而十八恶鬼的力量却因为不断的吸收外来者而得到补充和增强。 就在这个时候,明亦尘横空出世。他一来到太阴谷,就凭借着鬼剑之威连斩三鬼。就连最强的老大修罗鬼和阴欲鬼也被他所伤。 罗刹天女对明亦尘百般拉拢,最后明亦尘居然真的加入了天宫。而十八恶鬼便由此转入了下风。就连行事也变得低调了很多。 不过像那次偷袭还是第一次,看来这是天宫的反击开始了。 刚到这里除了每天要被这里一个家伙拉去开会洗脑以外。其他时间还是很清闲的。可以自己留在这里在特定的范围里面活动。 因为现在特殊时期,所以管理也不算严格,不过这样倒是正和安月兰他们的心意。不然光在这里干活,那烦都烦死了。 他们就用了几天的时间弄清楚了上面的内容。 这里的修炼场也很简陋。不过好在周围看起来很隐秘。 安月兰千暮等人每天大多数时间都停留在这里。 安月兰道:“现在的问题是我一定要赶快潜入到罗刹天宫去。连明亦尘都见不到,更别提会带走他了。” 万公子一笑:“放心吧。机会,应该很快就来了。”这小子来了以后为了打探消息经常和那些小头目混在一起。他身上的好东西又多,身手也不错。立刻成为被拉拢的对象。因此得到更多的消息也不奇怪。 “我可是听说了。这些家伙准备给那天宫的人一点小教训呢。估计也就在这几天了。到时候我想办法,带你们过去。你们找机会混进去看看。” 千暮一拍他:“行啊,看不出来,你还挺有办法。” 万公子得意的说道:“那是,这天下有我办不了的事吗?” 安月兰也是点头:“奥,对了,上次我说的,你的血似乎是对这里的天宫的家伙很有威慑。这一点也是可以利用的。” 万公子听了哀伤的叹了一口气:“得了,这次啊,我是舍命陪君子。出去以后你可要好好的请我吃一顿好的补补啊。”说着拿出来两小包血水分别递给两个人。 安月兰感激的一笑:“知道了。”只不过易容以后的笑有些滑稽罢了。 这时候豆豆从外面进来了:“大家,有人来了。” 听到以后,三个人立刻摆开训练模式,怎么都要装装样子才好。 万公子的消息的确不是假的。很快就有人来召集他们。 领头的是一个蒙着黑巾的家伙。这个也就是经常跟众人洗脑的。似乎是叫做影鬼。还有身边的长舌鬼,搬山鬼。这一次就出动了三鬼,可见他们对于这次行动的重视。 在精心挑选了三十多人以后,众人便出发了。安月兰,千暮和万公子都在里面。而豆豆呢,因为年龄很小被分到另一边去了。和姚飞飞在一起,据说还很开心的样子。 影鬼并没有明说自己去哪里。但是万公子之前可是做过功课的。也和安月兰商量过了。大概知道这家伙要做什么。 在这里和魔界一样,甚至环境更独特。但是也并非是毫无生机的死地。也有很多地方天然长有吃的东西和用来修炼的水晶石。本来这些东西都是属于天宫的。 但是在十八恶鬼壮大以后,当然不甘心只是在一边看着。渐渐的也开始挖掘自己的矿藏。也开始有自己的种植园。不过这次去显然不是去劳作的。而是去抢东西。 在以前这样的事情并非是没发生过。不过基于两方的平衡。天宫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击行为。但是在明亦尘到了之后,这个平衡被打破了。十八恶鬼的辉煌眼看要过去。 他们惶恐之余当然不敢去招惹天宫。但是在两个老大恢复之后,却急于恢复自己的势力。于是才策划了这次行动。 在往里面走了很久之后。有一层淡紫色的薄膜挡住了众人的视线。 这也算是一种警戒。是十八恶鬼不能逾越的界限。 但是对于影鬼这似乎不算什么。只见他一招手,在薄膜上面出现了一个黑色影子。慢慢侵蚀而成了一个洞。 众人这才从洞里穿了过去。而对面似乎没有任何的察觉。在这边没有人看守。颜色相比较另一边要更加的深一点。甚至不那么荒凉,有草地和奇异的野兽跑过。 安月兰知道虽然这里很神奇,但是也只是一个很小的异世界罢了。资源都是有限的。这两个势力迟早会有全面闹翻的一天。那个时候,这个妖魔的避风港也不会在那么安静了。 又或者这里远离尘烟之外,才会给了世人一个安宁的错觉。这世界只要有人的地方何来真正的安宁呢? 影鬼看起来并不是第一次过来了。对这里很熟的样子。 这里其实并不是很复杂。这左手边是群山。右手边则是一片大大小小的湖泊。最特别的是水并非是透明的。或者不全是透明的。 有的是蓝色,有的是绿色,有的是紫色。还有的上面的色彩都兼而有之。如同一块块大粒的宝石镶嵌耀眼。 影鬼显然不是第一次看了,但是依然连着忘了几次。而跟来的人自然就更忍不住了。 他低沉的声音里有一种飘飘忽忽的感觉。 “大家不要看了。这里很快将属于我们。现在跟我走。” 众人立刻转过头跟着他向中间那里走去。安月兰暗暗冷笑。这家伙的声音里面有种震慑人心的力量在作怪。这些人都被他所影响。竟然相信了他的话。 这里的东西真的会成为他们的吗?也不过是从一个人的手中转移到另一个的手上吧。 安月兰又看了那边一眼。 这里的角度望过去,有椭圆的,有浑圆的。安月兰曾经去过那个地方。水是没有毒的,只是里面的宝石所以才发出不同的色彩。不光如此,那里面的石头还有许多的妙用。 安月兰终于转过了头,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很快他们就到了地方,这里只有一个简单的小寨子。 显然是天宫的人也不相信,十八鬼的人竟然在这个时候还敢出击。 因此当他们出现的时候立刻引起了一阵慌乱。 这里的都是天宫的仆役,身份很是卑贱。每天的工作不过是在这里挖挖挖而已。 影鬼一声令下,所有人都扑了上去。在人数上面,安月兰这方很有优势。但是对方虽然只有二十几个人,但是居然都不简单。 手中拿着的也不过是工具而已。但是打起来居然不落下风。而时间久了以后,居然越打越是自信。安月兰这边反而撂下了多具尸体。 难怪影鬼他们一下来三个,这些人虽然经验不是很丰富,但是修为都很高。若是人少了只怕这场偷袭反而成了笑话。 影鬼看清状况也不在犹豫了。他一出手场上的情况立刻有了改变。一伸手,哪里就出现一团阴影将对手笼罩。而对方就如同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安月兰看的皱眉,想不到这家伙这么诡异,若是对上他的话还需要小心一点。 不过就在她想着是需要藏在哪里等着众人退走,她再潜入这里的时候。突然有声音传过来。好像是地震的声音一样,轰隆轰隆的。 修为低的立刻一阵头昏脑胀竟然就这么被震晕了。安月兰一边表演恍惚状态,一边看。 只见在那边来了一个瘦小的汉子。身高可能只有四尺,还一身的黄毛。好像是一只黄毛猴子一样的。 他腰间还缠着两只小鼓。看来刚才的声音就是他发出来的了。 这家伙往哪里一站气势还挺足。 影鬼咬牙道:“鼓魔星!” 正文 第三百零八章修罗鬼与天女 看来这家伙还是很有些本事的,见了这里三只鬼也没有害怕,反而很轻蔑的一笑。 “我当是谁来了,原来就你们这几只小虫子。” 影鬼和其他两只鬼立刻也围了上去。这时候他们似乎也知道光靠单打独斗是不行的了。 搬山鬼手中拿的是一个巨大的狼牙棒。看着很威风,但是安月兰知道这家伙真的没有什么太拿得出手的,也就是力气大一点。至于那个长舌鬼,虽然不知道有什么奇诡的手段。但是凭着感受他的修为,安月兰也没有感觉到多么大的威胁。 看来这一次主要是影鬼和这鼓魔星的战斗了。两个人应该算是旗鼓相当的水平。而鼓魔星手中的法宝力量不可小视。看来这场战斗一时半会是完不了的。 安月兰对着千暮打了个招呼,意思是趁着现在悄悄的溜走。工作的仆人因为来了强援,打的更加卖力了。安月兰等人一直都被压着打。不过要想真的将他们都杀死那也不现实。 千暮对着万公子使了个颜色。万公子表示明白。他还是需要留在这里。一面是因为豆豆还在,另一方面是因为他需要留在这里打探消息好知道这面的动向。再说三个人都潜入未免有些太明显了。 这样,千暮和安月兰悄悄的越打越往边缘的地方靠近。 很快就走到了别人看不到的地方。这才大发神威,将两个可怜的对手送回老家。并且穿上了对方的衣服。 后面还有震天的鼓声传来。但是安月兰和千暮已经不关心这一切了。悄悄的将尸体处理了然后从一边溜走。 罗刹天宫就在湖泊另一边的群山之中。虽然是山中,但是这里才是整个太阴谷的核心位置。也是灵气却充裕的地方。这股灵气对于外面的修道之人是无比的剧毒。但是对于他们来说是上天的恩赐,也是力量的源泉。 两个人绕过了层层的守卫才来到了罗刹天宫的里面。安月兰按照曾经的记忆带着千暮在里面穿行。 所幸这里面的变化并不是特别大。但是一路走啦居然并没有看到几个人。 虽然知道罗刹天女比较骄傲,喜欢一个人独处。但是这样还是比较夸张了。莫非这里只有她和明亦尘两个人吗?安月兰心里面又开始不舒服了。 不过很快又发现了另外的一个人影。居然还是熟人,正是那个看起来有些恶心的泥魔星。 他小心翼翼的走着,似乎生怕弄脏了天女的宫殿。这里面虽然不是很复杂,但是太大了,有他带路何乐而不为。 安月兰和千暮小心的跟着他走,当然不敢离得太近了。这家伙可不简单,虽然不知道他的感觉怎么样,但还是不要冒险比较好。 远远的看着他走进了一个大殿里面。 安月兰和千暮也缓缓的接近。殿门并没有关上。安月兰两人就这样立在门边偷听里面说话。 虽然已经隔得非常远了。但是运足自己的法力还是能够听到一些。 里面应该只有两个人,就是那个天女还有这个泥魔星。 天女的声音出奇的悦耳,里面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仪。 “水晶坑那边怎么样了?” 泥魔星恭敬地回到:“陛下,鼓魔星已经去处理这件事情了。相信很快就会有一个结果。” 天女的声音又传来:“十八恶鬼的胆子又复苏了。看来他们不光是好了伤疤忘了疼那么简单啊。” 泥魔星似乎是沉吟了片刻:“这些家伙的确是很难缠。不然可以再让魔将大人走一趟吗?” “不,现在先不要,我想看看这十八鬼到底想耍什么花样。魔将那里先不要去惊动了。” 安月兰心头一动,这魔将说的应该就是明亦尘了。只是你不惊动他,难道要我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去找吗? 不过看来这个天女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知道将自己这里最锋利的刀子藏起来。等敌人露出他的依仗的时候再给他斩断。可惜的是,师兄绝不是你们争斗的刀子。 安月兰握了握自己的拳头。 那个泥魔星似乎要出来了。安月兰和千暮悄悄的躲到了一边去。这家伙果然是比较迟钝,真的没有发现两个人。 等他走过去以后,两个人又回来了。就算是千暮都比较好奇,这个所为天女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两人就这么趴在门边上,但是都没敢进去。再这样以个人力量为尊的太阴谷里面。天女的实力绝对是可怕的。虽然早晚要对上,但是现在被发现那就郁闷了。 里面的天女并没有离开。她身上有一种飘渺难寻却又让人不可忽视的力量。那种感觉很引人。 安月兰还要再看。突然感觉到像是乌云压顶一样的力量嗖呼而至。而她在之前竟然没有一点的察觉。看来对方实力还要比自己强的多。 里面的人当然也感觉到了,但是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修罗鬼,好大的气势啊,既然来了,不妨这这里坐坐。” 安月兰和千暮相顾一看。来的竟然是十八恶鬼的老大修罗鬼。而且他的气势竟然是专为了里面的人而发出的。在边缘已经有如此的压迫,这个家伙能够与罗刹天宫抗衡,果然是有自己的一些手段。 只听到一个异常阴柔好听的声音在大殿里面回响:“天女风采依旧真的是可喜可贺。不过,怎么不见你新招的魔将呢?” 天女呵呵笑道:“怎么,你还想和他打一场?” 修罗鬼道:“迟早要打的,不过现在嘛我只想问问你。是你派人袭击了我新招的人手?这说不过去吧?” 天女不在乎的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可是从来也没有允许你打开过界门。过去只是懒得管你,但是现在你必须听我的。” 修罗鬼嘿嘿笑了两声:“啊,是嫌我们发展的太快了吗?” 天女冷冷道:“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厉桓池这个人!” 修罗鬼道:“略知一二罢了。” 天女道:“那你知不知道,这个人曾经打过我太阴谷的主意。我不让你开界门。便是不希望这个人有机可趁。” 修罗鬼嗤笑道:“但是你未免多虑,而且消息可也太不灵通了。厉桓池,那家伙早就不是什么魔尊了。他被几个正道的小辈打的落荒而逃。现在不过是一条丧家之犬而已。你该担心的,反而应该是那个来路不明的黑泽吧。” 看来明亦尘已经将自己的名子改成黑剑的。不过连安月兰也想不到,竟然厉桓池也会打这里的主意。不过她倒是不很担心。因为这里实在是太遥远了。而且这里面的人只怕也不是那么好收服的。厉桓池何必要舍近求远来到这里呢? 天女冷冷道:“总之你好自为之就好。虽然我父亲对你有承诺,但是我未必会把它看的多重。我们之间的关系怎么全在于你。” 修罗鬼无所谓的笑笑:“好吧,我这次来呢。并不是想和你吵架的。我来是要千镜湖的碎片。” “抱歉了,这次你恐怕要空手而归了。” 修罗鬼大怒:“莫非你已经不准备给我们碎片了吗?” 天女的声音幽幽传来:“当我认为你有足够的诚意来和平共处的时候,一切如常。” 修罗鬼冷哼了一声。但是也不再说什么。 天女突然道:“在你走之前把门口两个小家伙也带走吧。他们可是在这里听了半天了。” 安月兰和千暮都是一惊,原来对方早就发现自己了。看来还是高估了自己的隐秘能力。 突然一个影子转了过来,安月兰看到是一个非常高大的汉子。英俊的脸庞一脸的阴沉。一手一个将安月兰和千暮抓在了手中然后就这么从大殿里的顶上穿了出去。原来这里的大殿顶端有一个圆形的洞。 安月兰叫苦不迭,这下只怕真的要隐瞒不住了。不过刚才她依然忍住了没有大打出手。那样的话恐怕成为两方的公敌,到时候只怕是腹背受敌,那就当真难受了。 安月兰和千暮被扔到了一个房间里面。这里居然也是仿照的天女的大殿设计的。除了小一点以外没有太大的差别。只不过天女那里的大殿金碧辉煌而这里的主色调都是黑色。 两人被扔进来以后连忙站好,装作一脸惊慌的样子。 修罗鬼站在床边,高大的身影比山峦还要挺拔。 “你们两个究竟是什么人。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 安月兰小声说道:“我们,是前几天刚来的太阴谷。今天,影爷和另外两位鬼爷带我们去抢水晶矿。” “但是你们却出现在了罗刹天女的宫中,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到我这有什么目的。”他猛地转身,眼中含着无穷的煞气。若是一般人只怕真的就怂了。 安月兰低下头,颤颤巍巍的说道:“我两兄弟一时立功心切,这才一路从那边摸到里面。想要为大爷将那什么天女给弄死。这样大爷,也就,不用再受那女人的气了了。我们,我们也能够过得好一点。” “真的吗?”修罗鬼猛然出手,一只手抓向一个人,上面的死亡之气表明这绝对不是玩笑。 正文 第三百零九章黑暗时刻 修罗鬼双手非别攻向两个人,上面蕴含的死亡之力如此的真实不虚。 但是安月兰和千暮都像是吓得呆住了。站在那里愣怔的看着掌风打了过来。 然后在身前转了一个圈又收了回去。这家伙的控制力的确是不简单。竟然将周身的力量控制的圆转如意。 而安月兰与千暮也松了一口气。刚才她的背后已经汗溻了一片。这一下若是拍实了。死倒是未必会死,但是重伤是跑不了了。 修罗鬼一阵冷笑:“你两个倒是不错。先下去吧。” 两人如蒙大赦,从门边一直出了大门。还能够感受得到修罗鬼的灼灼目光。 “多谢了。”安月兰突然说了一句。 千暮知道这是因为刚才的事情。凭千暮的手段,不会比这修罗鬼差,如今却要扮演一个弱者还差点伤在他的手上。这一点让安月兰感动不已。 千暮拍了她一下,没有说话。实际上连她自己也会觉得奇怪。安月兰身上的确有一种很难得的气质。会让人想要亲近和听从。 千暮这样解释,其实何尝不是说明了,她本身依然是一个拥有真心的女人呢? 回到原来的地方,万公子已经回来了。好像是一条死狗一样的躺在那里。 千暮走过去踢了他一脚才醒了过来。 “啊,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啊。见到明亦尘了吗?” 千暮坐在他床边:“见到的话我们还会来找你吗?早就出去了。” 万公子委屈道:“什么呀?我也是为他的事情来的好不好,你竟然要丢下我。” 安月兰笑道:“好了,你们呀,在说上三天话也说不完。我们计划一下接下来的行动吧。” 正在这时忽然进来一个黑甲人。这人跟带他们来的家伙是一个部门的。不过他头上有三根翎羽。看起来级别要高一点点。 三个人立刻噤声,不知道这人又要传达什么样的任务。 只见那人恭敬地对着三人一躬身:“两位大人。属下接到大统领的命令。让我带你们去到新的地方休息。” 安月兰本来还挺意外,此时倒有些明白。这个修罗鬼是想要监视自己两个人啊。当然了监视的目的也是为了重用。听说这十八鬼被明亦尘一剑斩了三个。在过去的争斗中死了两个。现在只剩了十三鬼。难道他是想要再把这个数字给填上? 不管怎么样,没有不去的理由。两个人至少表面上欣然领命。 万公子看那黑甲走了。夸张的笑了笑:“可以啊,这么快都和大统领联络上了?我可是连他面都没见过呢。” 千暮吓唬他:“你以为我们是来玩的,还是真来投奔报效的?那个家伙提拔我们说明他已经注意到了我们。而且我和阿兰已经试过他的修为,深不可测!以后,恐怕是没机会见面了。所以,你自求多福吧。” 万公子一愣:“怎么个情况,那还去个毛啊。送死啊?大不了我们正面刚他们,不信凭我们四个拿不下这十八恶鬼。” 千暮又拍他脑袋一下:“不打你不长记性是不是?说话小声点。谁说我们是送死了?我们未尝不可以利用这个机会知道更多的隐秘。那不比你四处活动方便多了。” “那,那你又说不能见面。豆豆那小子忙着泡妞,一点用都指望不上,你们再一走,就剩我自己了,那多无聊啊。” 安月兰“啪”的拍在他肩膀上:“所以才教你保重,不要被人给灭了。到时候我们出去可不带着尸体。” 万公子点点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就这样,安月兰和千暮来到了修罗鬼的修罗殿。在旁边有专门的小房间。这里可比下面精致多了,而且应有尽有,享受的福利待遇绝对不是一个级别的。 几百公里之外的那一片宝石一样的湖泊旁边。此刻多了一个窈窕纤细的身影。她如同暗夜里的精灵,在黑暗里尽情释放自己的妩媚。 女孩看着近在咫尺的美丽,面上却带有一抹说不上是忧愁还是哀婉的神色。若是被人见到了不免让人心疼。 她忽然开口了,悦耳的女声里居然显得大气而威严:“夜婆,你说。魔将星的到来,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太阴谷的时刻到了。” 这竟然是天女的声音。 也不知她这话是对着谁说的。但是就忽然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那样带着无穷人生智慧和时间刻痕的声音令人过耳难忘。但此刻,那声音里也有了一丝淡淡的同情。 “天女,时刻到不到,下去一看便知。但是十八鬼的问题,不能再拖了。不然关键时刻只怕会有麻烦。” 天女似乎是点了点头,她几乎只是用了一瞬的时间就来到了那大小九个湖泊的中间。这里几乎汇聚了全部的璀璨与光环。但是天女的神色更见凄然。 她不在犹豫,一转身,落入了水中。中间的湖泊清澈如镜,透明似水晶。因而得名水晶湖。但是天女刚一落入里面立刻不见了踪影。里面似乎是另有一方天地。 而在刚才天女站立的地方,从黑暗里刮起了一阵风。从风中凝聚了一个人影。这人影只是站在那里,背高高拱起,头向前伸着。由于全身都是黑色,看不清神色。但是一种苍老的悲凉将这里笼罩。 他却像是一个最尽忠职守的侍卫,在这里默默的守卫着。 天女落在水中一直向下。这个湖并不宽广,但是却异常的深。而且因着某种特殊的原因,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可以下的来。 在下降了数百米之后她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岩壁。那里在上次来的时候有三丛水晶碎片。但是这次来依然是空的。 水晶碎片已经停止了生长。 这绝对不是什么好的征兆,没有矿石,最多是进境缓慢。但是没有这里的水晶碎片来维系空间的稳定。整个太阴谷都会坍塌。 但是这是不应该的,历任太阴谷罗刹天宫的统领都是这里的最强者。但是他们的功力并非是用来争斗的。而是不断地积累,然后在最恰当的时候来到这里,献祭! 是的,这是历代先王的职责,也是天女的职责。 她继续往下,这里的水流看起来依然是透明的。丝毫不会显得昏暗。 里面没有鱼,没有任何的生物。只有天女一个人不断地下潜,不断地沉沦。 这里的总深度连她也并不知道。她实际上也从没有到达过最里面。因为没有必要还是没有勇气? 慢慢的石壁上出现了不一样的波动。那是水晶结成的墙壁。越往下越厚重。到后来基本已经看不到石头了。但是整个湖的空间却没有变小。 这下面的水晶和水晶碎片是一种相同的物质。但是就算是天女也无法在水晶壁上边斩下一片。 然后,她就看到了一张扭曲的脸。一张被埋在水晶里面的巨大的脸。这张脸活着的时候她并不认识。但是在之后,她每一次下来几乎都会见到的。充斥着怨恨和不屈的一张脸。 天女愣了一下,继续往下。越往下,脸越多。各种各样的脸。无一例外全都睁着眼睛。用一双没有温度和感情的眸子看着她。 这些人似乎全都以另一种形势在活着。这里的能量实在是太丰富了。就算死亡也是不安宁的。 天女终于停了下来。停在一张脸的面前。这张脸比起周围的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他只对活的人有意义。 天女看着他,伸出手摸了一下冰滑的水晶。里面的脸当然是感受不到的,但是忽然,就动了一下。睁着的眼睛竟然也跟着转动了一下。流出两道黑红的液体。 天女吓得逃开了一点,除了畏惧,更多的是心痛的感觉。如果安月兰在这里的应该就能认得出来。这正是魂欲天。 这里的暴虐气息越来越严重了。严重到将里面的冰尸都影响的地步。而这些进程其实是一直在持续的。天女每次下来除了采集水晶碎片,就是记录这些脸的变化程度。 以前,他们的变化还不算明显。但是现在,却几乎是每时每刻都在变化。那一刻正好是明亦尘落入太阴谷的时刻。 天女看着这些脸。她已经失去了继续探索下去的勇气。脸上又回复了一贯的冰冷和威仪。这些似乎可以将她的一切悲伤和不幸全都隔离开来。 然后,她转身回去,不再迟疑。 接下来的几天里面倒是风平浪静的样子。但是修罗鬼的气势却是忽高忽低,显得不是很稳定。 看来他也在某件事情上面很是犹豫。但是这其间还发生了一件小事,让安月兰挺在意。 在她有一回出去。正好看到了一边的山峰。那里她并没有去过。那里应该也没有什么值得去的理由。但是那座山峰居然就在安月兰的双眼注视下一瞬间粉碎于无形。 最关键是她并没有感受到法力的波动。也就是说这一切与人无关。但是这种狂暴力量的宣泄让安月兰感觉到一丝不安。留给自己的时间似乎不多了。 正文 第三百一十章背叛的献祭 这天安月兰和千暮正在屋子中待着,突然有人来通传。说是修罗鬼在叫她们。 那个家伙终于要开始行动了吗? 安月兰两人来到大殿里面才发现里面异常的拥挤。都是级别比较高的存在。 十三只鬼都在,除此还有能够的上级别的好手。 安月兰一惊,看来这是要有大动作了啊。 只听修罗鬼一声断喝:“大家安静。我十八恶鬼虽然平日里不算是什么好人。但是对待大家怎么样,想必你们心中有数,但是今日,却是不光为了我一个人。实在是这太阴谷里要发生惊天动地的大事了。” “想必前一阵的动静,你们都看到或者听说了。山脉正在崩塌。这是为什么呢?只有一个原因。这里本来就不是一个稳定的空间。从前我们是需要水晶碎片来维持。而水晶碎片只有那边的水晶湖里面才有。” “这也就意味着,我们必将受制于那些天宫的家伙。但是现在,他们连这一点碎片也不愿意提供了。他们是要借着这空间的手将我们赶尽杀绝。现在,两条路,第一,就是跟着我将水晶湖夺过来。第二,就是你们从那边的裂缝逃命去吧。但是如果不幸掉落了别的空间。可别怪我没有提醒。” 他这样一说,人群里就好像是炸开了锅一样的。不过这些人能活下来本都是精明暴戾之辈。一是知道出去的话先不说担着多大的风险。就算出去后也要面对新一轮的追杀。而跟着修罗鬼还多少有成功的希望。再说就算你不答应去,难道他真的会给你选择的机会吗? 果然喧闹之后就是一阵表决心的声音。安月兰和千暮混在人群里面根本没有人注意,倒是万公子在人群里面喊得最带劲。修罗鬼满意的看了他一眼。 开完了会,立刻行动。这些人几乎是倾巢而出,足有几千人。连安月兰和千暮都吓了一跳。这么多的人一起出手。只怕就是一个小国家也可以攻打了吧。这些人可全都是修炼者。 关键的问题是,空间本来就不稳定,这些人一出手,真的不会引起更坏的反应吗? 千暮伏在安月兰耳边悄悄说道:“见机行事吧。” 安月兰点点头,现在要是说出点不同的意见来。面前这些人将自己撕碎也是有可能的。 一群人的目标实在是太大了。但是修罗鬼似乎就是想要让对方看到。这也算是一种心理的压迫吧 安月兰注意道,在人群里面,少了一些人影。十三鬼里面强一点的基本都不见了。 不过倒是有一个失心鬼在压阵。也不知道那些家伙打的什么鬼主意。 这一大群人来到了那一层边界的地方。这里本就只是一个简单的屏障。只是前面的几百人一起发力,很快就将之破坏掉了。 然后人群涌入,看着右边发亮的湖泊眼中露出兴奋的光芒。就好像前面有美女和珠宝在等着他们一样。 安月兰暗暗感受了一些,果然有一股隐秘的能量在影响着众人的心智。她找到了一边疯了一样的豆豆,将他点醒。突然有个人的目光投过来看了这边一眼。 安月兰警觉地望过去,对方却已经转过了头。原来是飞飞的爷爷,据说名字是叫做夜枭。他一手拉着飞飞,在人群里慢慢走着。 安月兰发现自己似乎是小看了这个老爷子。她不动声色的来到了千暮的身边。 “万公子人呢?”像这样混乱的时刻还是聚集在一起会比较好。 千暮用下巴点了一下,安月兰顺着方向看了过去。只见他已经跑到众人的前面了。一脸的兴奋,那表情居然一点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这个憨货,千暮姐,你要不去盯着一点他。那个湖里面很不寻常,最好不要轻易的接近。” 千暮嗯了一声几个闪身已经来到了万公子身边。 直接用脚在那家伙身上踢了一下,万公子这才老实下来。 到了湖边一看,这里居然没有守卫。不过想想也是,就算他们有几千人,要想将这里都防住也是不大可能的。而这湖水的古怪本身可能就会要了擅自进入者的性命。 很快众人都围在了水晶湖的四周。这湖虽然不大,但是围上去边上也就占四五个人而已。 只见失心鬼大喊一声:“大统领有命令,先下去拿到水晶碎片的立刻封为统领。” 说着第一个在水上跳了下去。安月兰大惊,这家伙疯了吗?竟然没有弄清楚状况就下去了。 而周围的其他人一见他下去了二话不说也开始往下跳。当然安月兰他们没有动。很快几千人全都跳了进去,场面很是壮观。这些人里面并不是都会游泳的。但是有法力在,一般的小江小河当然是没事的。 但是这里可不是普通的地方。水中浮力非常小。很快人们都沉了下去,法力高一点的还可以支持片刻。法力低一点的立刻不见了踪影。水面上还能漂着的,很快就只剩下几百人。而这些人也有随时倾覆的可能。 反倒是第一个进去的失心鬼。他的法力最高,此刻在下面游了一圈“噗”的钻出了水面。一见到上面还有十来个人立刻愣了一下。 除了安月兰他们,还有几个人本来准备下去却看到了里面的人的挣扎,立刻停止了动作。甚至还有人从水里救上来两个。 安月兰倒是汗颜了一把。她虽然看着这些人下去,但是完全没有要救的意思。说白了这些人都是穷凶极恶的狂徒。就算在哪里都不是安定的因素。死在这里也算是安定了。 失心鬼很快反应过来,上前一脚将一个人踢了下去。 “妈的。还要我帮你是不是。” 万公子嚷嚷道:“你这家伙,太不够意思了吧。竟然坑我们自己人,你是不是疯了?” 失心鬼愣了一下,呵呵大笑:“自己人吗?谁跟你自己人。只要我们这些人在。很快又会召集更强大的力量。而你们也应该值得骄傲了,毕竟是为我们做出了贡献的。” 看来修罗鬼是真的想要这几千人为他卖命了。只不过是最卑鄙的出卖而已。 安月兰开始还觉得他是个人物,现在看简直是个渣滓中的渣滓。 失心鬼冷笑道:“你们都要死了也没必要知道那么多。现在我只想知道。你们是自己下去还是我踢你们下去呢?” 万公子骂了他一句:“你个老王八的失心鬼。亏得我们给你卖命,最后竟然是被你给出卖了。兄弟们,不能饶了这家伙啊。” 说着已经第一个冲了上去。千暮和安月兰都没有动,这家伙比修罗鬼要差了一大截。比起万公子来也多有不如。 安月兰却是在想,这些人的“殉葬”一定是和边界的崩塌有关系。修罗鬼和他重要的同伙当然没事了。只是现在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而已。 突然她看了一眼对面的方向。天女的宫殿!很有可能啊,这些家伙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不可能不去邀功一番。 安月兰虽然也很想下去看一看这湖水里面到底有些什么。但是她还是忍住了,不要节外生枝。而此刻说不定过去,还能够见到明亦尘? 想到这,她也开始救人了。要过去,还需要一个好理由啊。 万公子和那个失心鬼打了几下。失心鬼立刻觉察到对方与之前大不相同。 “你,你究竟是谁?” 万公子一笑,一个巨大的手印打出去。他虽然修为不低,可惜手段和法宝都比万公子差得多。身体被打中以后立刻飞了出去。已经受了重伤,落到了水中。 这家伙坏得很,自然是没有人救他了。眼看着越来越往下沉没,渐渐不见了踪影。 救上来的人只剩下一百多人,但是这些都是修为比较高深的。安月兰在那边一阵蛊惑。说是要找修罗鬼去问个清楚。 旁边又有万公子在,他们可是亲眼见到连失心鬼都被扔到水里面去了。 一方面是害怕,一方面也是心中有气,恼恨那个修罗鬼的背叛。这些人纠结成了一股一起向着那边的山谷而去。看着倒也有些声威。 而万公子就作为威慑充当领头的人。安月兰和千暮则是先一步而去隐藏在暗处。这样她们才好趁乱冲进去。 到了那里门已经被打开了。门口站着被打倒的卫士。里面这次倒是有不少的人。那么上次是专门为了欢迎修罗鬼的到访吗? 这里面虽然有很多人已经不愿意进去了。因为在外面感受到里面的威压。但是一方面是万公子在这里撑场面,另一方面飞飞的爷爷夜枭也支持他。 夜枭也有一种被人耍了的感觉,来到这里倒是不求有什么说法。只是希望能够有一个妥善的解决。 万公子带人到了里面。等待的居然是无头鬼和影鬼。他们看着万公子这些人眼中散发出不怀好意的光芒。 “不好意思了各位,观光活动到此为止了。” 万公子双手一分,大喝一声:“滚开!” 正文 第三百一十一章面对 人群涌入,安月兰和千暮已经不见了踪影。他们已经趁机到了里面去。 千暮道:“我们分开行事吧,这里太大了。” 安月兰点头同意,将手中瓶子拿出来。那正是楚垚交给她的药物。 千暮却没有接过去:“算了吧,我就算遇到了明亦尘小子,也没那本事让他把药吃下去。这件事情还要靠你的。” 安月兰一笑,没说什么,将药装好:“那好吧,如果发现他了,就弄出点动静来,我就过去。” 两个人一闪身,就此分道扬镳。 安月兰顺着道路往前走。这里的人已经察觉到门口的异动了。此刻都冲了过去。她正好就趁着这个机会一路往里面推进。 走着走着却是停了下来,因为感觉到有人在窥探的感觉。 上次来这里可没有这么热闹。 安月兰转过头,面前已经站了一个人影。奇诡的是他居然没有头颅,双手空着,面对安月兰立着。 虽然是没有头颅,那种窥探的感觉又确实是从面前这家伙身上传过来的。 安月兰本是不想纠缠,但是如果不解决他只怕还真的走不了呢。只好用最快的速度将之杀掉了。 手中落神鞭一闪而逝,对面的家伙已经冲了过来。他的双手上生出两个黑色的漩涡。里面居然是森森的鬼气,安月兰离得很远也感觉到一股很阴森的味道。 这家伙竟然真的是鬼修吗?还没有来的及想清楚。两个人已经狠狠的撞在一起。安月兰为了速战速决,选择了和对方正面硬憾。当然,硬拼也不是就鲁莽的冲上去,也是有技巧的。 安月兰的身体在一瞬间被强大的力量压碎了变成冰晶。凌乱而纷飞的冰尘将这无头鬼笼罩在了里面。然后聚集在一起又重新冻结。 无头鬼保持双手前伸的姿势居然就那么被冻住了。一方面是因为出乎意料,一方面是因为安月兰的修为比他还要高出很多。 不过身上也发出咔咔的声响,渐渐身上的冰层开始裂开。但是安月兰要的也不过是这一瞬间而已。她出现在无头鬼的身后,落神鞭向后突刺,正是无头鬼身上冰层的裂缝之处。 落神鞭刺到里面,能量肆虐。这无头鬼虽然修为高深也受不住这一下。尤其身上还有冰层覆盖着。能量没有办法宣泄出去。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被腐蚀成了一团粉末。 安月兰继续向前走,但是那种窥探的感觉居然还是没有消失。看来是跟踪自己的另有其人了。 她笑笑,丝毫不去理会。一边向前面走。一边放出落神鞭的能量像蛛网一样将自己走过的路全都封锁起来。这样就算那个人要跟着自己,恐怕也不至于一点马脚都不漏吧。 但是安月兰居然错了。那种感觉不仅没有消失,还变得更加强烈了。不光如此。甚至耳朵里面也出现了嗡鸣的声音。 一个人似乎在说话,但是她还分辨不出是男还是女的声音。 那个声音似乎也很惊奇:“果然是外界的力量,很有意思。” 安月兰心中一动,虽然对方是有意隐瞒,但是这语气却是一直以自己是这里的主人自居。安月兰几乎可以断定这就是天女的声音。 而这时她已经相当接近大殿了。大殿的门此刻是关着的。门口立着一个人,正是那天出手的泥魔星。这家伙也是异常的警觉,在第一时间发现了安月兰。 他双手一合已经化成了一只巨大的锤了砸了下来。安月兰想不到这家伙居然这么果断,赶忙退开。而泥魔星举重若轻的一击只是在离地面一毫的位置错过。 这份控制力连安月兰都很是佩服。他们曾经交过手,安月兰虽然没有用全力,但是对他的路数还是有一点了解的。 这泥魔星整个就是一个泥人。不光可以控制身体变大,同时还可以让自己的身体各个部位变出不同的武器出来。 不过邪修之辈最大的不足其实是法宝的应用。尤其这里,似乎更加不重视这一点。 安月兰手中青幻慢慢的现出自己的面容。冷冻能力在以前安月兰还没有那么重视,但是在和暮景打过以后她才知道控制一个人的行动有多么重要。 符咒当然也可以实现,但是要花费更多的时间。而冰心之力却可以让自己更轻易的做到这一点。 泥魔星眼看着安月兰亮出长剑,眼中也闪现出好战的光芒。他们虽然修为深厚,但是一生都是活在这里。当然也希望会一会外面的高手。而此刻安月兰显然满足了他的愿望。 安月兰身形变换和泥魔星打在一起。手中青幻将这一带的空间都几乎冻住了。就连泥魔星的动作也变得缓慢起来。 他的双手化成了尖刺不断地刺向安月兰。上面的黑色魔气将原本泥土的部分变得坚固和锋利。安月兰也要小心躲避。若是被碰到了只怕也要受伤的。 正在这时,安月兰堪堪挡住了对方的双手。身后一阵厉风闪过,泥魔星身上已经插上了一只翠绿的宝剑。正是飞羽。 上面雷光闪过,正是附着了雷光符咒的效果。只听见噼啪一阵乱响。泥魔星的身体好像在这一阵的雷击里面失去了聚集的能力。身上不断地有泥巴掉落。甚至连双手上的尖刺也掉落了不少。 安月兰是得理不饶人,上前一步,手中长剑飞斩。泥魔星的头颅已经被斩落。不过这家伙本体是由泥土汇聚的,失去了一部分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很快,脖颈上就又再生出了一个脑袋,惊慌的看了安月兰一眼转身就走。 这家伙也是害怕了,想不到安月兰看起来如此的普通,但是却带给自己这么强力的伤害。 安月兰深知绝对不能够放虎归山。落神鞭一甩将对方的腿拉住了,用绿色的光芒将他罩在了里面。 这也是安月兰在收服了第二道门的能量之后新学到了一种能力。说是能力却是有一种作弊一样的神秘力量。 这落神鞭里面的神秘能量可以将对手笼罩住然后炼化成为最本质的东西。当然前提是要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这泥魔星惊慌之下只顾得逃走。被安月兰抓住以后也忘记了反击。竟然就只顾的逃命。就这样慢慢的被化成了一颗巨大的泥球。然后被拉到了落神鞭里面。 安月兰收拾妥当已经打开了大殿的门。 里面很宽阔,如同帝王的宫殿一样金碧辉煌。只是在头顶上面有一个巨大的孔洞。上次那个修罗鬼就是从上面来去的。 里面此刻很安静的样子。安月兰还以为他们正在重要的聚会什么的呢? 正在这时座位上面居然传来了一阵说话声:“怎么?终于还是又找来了?” 听起来正是天女的声音。安月兰大步向前来到了大座之前。上面坐着的正是天女。前一次算是只听到声音了,并没有见到人,这一次算是两个人的第一次正式见面。 两个人互相打量对方。天女倒是穿着并不夸张。只是一身素雅的白衣。头上一件饰品都没有。头发随意的扎着,有一种飘逸出尘的感觉。她的容貌并不算美,但是一双眼睛最是特别,不光是大而深邃还有一种看透万事万物的淡然。 如果这双眼睛的主人是楚垚,安月兰一点也不意外。但是这双眼睛的主人是罗刹天宫的天女。她却是感觉到非常的意外。 “早知道你们不是单纯的避祸而来。能杀了我手下的魔星,这样的人假如还需要躲避的话。那外面只怕也到了要毁掉的程度了吧。” 看来上次看到自己对方早就发现了自己的秘密。 安月兰手在脸上一抹已经去除了伪装。一双妙目一眯,微微欠身。 “实不相瞒,此次我是为了一个人而来的。” “为了他?” 天女一副了然的样子,却从后面拽出一个人来。 那是一个雄伟的男子。一身的妖异气息,但是脸却明明是明亦尘的样子。 安月兰并没有妄动,因为此刻的明亦尘气质实在是太过于诡异了。 “想不到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天女呢?” 天女一笑:“但你可知道我不可能让你轻易如愿的,魔将现在是我的手下,更是对我太阴谷有重要的意义。因此任何人带走他都是不可以的。” 她的话中本身是有些自相矛盾。但是安月兰并没有去细想。因为她感受到在宫殿的另一边也已经打起来了。是千暮的气息。 但是面前的天女依然是丝毫也不担心的样子。她身边的明亦尘却像是一根木头一样,不动也不说话。但是他眼神里却有复杂的光芒。似乎是对于安月兰的出现也显得很是困惑。 安月兰悄悄的靠近了几步:“修罗鬼他们在哪里?” “怎么,他也是你的目标吗?” 安月兰一边往前走,一边笑道:“那个家伙不知是不是得了失心疯,想要将我们全都引到湖水里面害死。我来找他的麻烦似乎也是理所应当的吧。” 天女点了点头,神色很奇怪:“好啊,那你当面跟他说好了。” 正文 第三百一十二章唤醒之战 修罗鬼从一边闪过,脸上带着阴狠的笑容:“想不到你这小丫头隐藏的还挺深,竟然连我也骗过了。” 安月兰反而冷笑道:“原本还以为修罗鬼也算是一个人物,没想到也只是一个出卖部下来讨好别人的小人。” 修罗鬼好像并没有生气:“你似乎并不明白我们的关系。所以我不会怪你,不过为了先前的欺骗。我们只见恐怕要好好的算算帐吧?” 正在这时,外面却是一阵人声鼎沸,原来是那些剩下的凶徒闯了进来。 天女意外的看了安月兰一眼:“看来你还有其他的同伙啊?”确实,如果没有万公子在外面开路,那些人也是进不来的。 一群人来到了大殿中,看到了里面的情形自然是一番惊叹。不过在看到修罗鬼之后又是一阵的愤怒。毕竟这个家伙现在和天女的关系貌似极为不同寻常。 修罗鬼哈哈一下,转头看着天女:“终究还是你的地盘呢?难道真的要我出手吗?” 修罗鬼的决策似乎是很让天女感觉到满意,因此说话也不那么抗拒了。 “那位小姑娘就由你招待好了。至于其他人,让我来。” 修罗鬼正要上前,已经有一个人落在了他面前。正是万公子。 “不好意思了,大统领,兄弟们还多话要跟你说啊。你恐怕是没有时间。” 修罗鬼邪邪一笑:“你算什么东西?”他以前确实并没有注意到万公子。 修罗鬼张开双手,上面像是刮起了一阵狂风。魔气相互交织成了一张网子向前抖了过去。若是普通人只是这一下恐怕就要被切成碎块。 万公子自然不惧怕,先是对着天女眨眨眼睛。右手慢慢的向前按出,澎湃的掌力将魔网拍开了一点。接着就变成了一道道影子将这网子撕扯成了碎片。 他一上来竟然是占据了上风。修罗鬼悚然一惊,虽然刚才自己只是随意的出手。但是能接下自己这一招的整个太阴谷还没有三四个人。 天女幽幽说道:“好,果然是有备而来。我罗刹天宫许久没有这样热闹了,今天倒是可以玩个尽兴。” “小姑娘,你既然是为了我这魔将而来,那我总该成全你的心意。” 天女握了一下明亦尘的手臂。只见那上面闪过了一圈蓝色的光芒。明亦尘的身体抖了一下。眼睛转了过去,上面只有无边的战意。 安月兰正想找机会将怀中的药给他,此时正和了心意。 “好啊,师兄,就让我领教一下,你离开这些时日,究竟又学到了什么?” 安月兰青幻在手,已经先一步攻了过来。 那边的一大溜反倒是成了看客。万公子和修罗鬼打在一起。两个人的战斗像他们已经插不进手去了。 飞飞的爷爷看着万公子大发神威也不得不感叹这次是看走了眼。至于豆豆还是在一边看着,他的修为还是低了一些。 明亦尘左手一阵伸缩,上面垂下来四根黝黑的锁链,上面还有红色的东西,像是血水干涸的颜色。 他现在的气势极为吓人,安月兰惊心之余暗自思索怎么把手中的药给他喂下去。 青幻剑接连变换了几个影子,将明亦尘包裹在剑光里。他身上的戾气几乎就是第二个厉桓池。青幻的冰寒之力对他基本上没有什么影响。 明亦尘的锁链不光对安月兰造成影响。甚至原本看热闹的那些凶徒,因为离得太近了反而被明亦尘的锁链击中了好几个人,当场就被吸成了人干。 剩下的人们连连后退,不过天女可不打算这么放过他们。只见大门处很快闯进来许多的卫士。这些人显然是受过专门的训练。不光是修为高深还深谙配合之技法。 豆豆他们虽然一时间好像是没有生命危险,也是陷入了苦战之中。 这边安月兰也打的相当辛苦,甚至只能算是苦苦支撑。他的魔力竟然已经如此的强大。 时不时的会有一道剑影从他的身体里面冲出来。安月兰被打的相当狼狈。若不是这明亦尘眼中时而出现犹豫的神情,她只怕早就败了。 而那边万公子倒是一直占据上分。用碧落掌压着修罗鬼打。可惜的是一时间似乎很难分出胜败来。 安月兰看着一边如同智珠在握的天女。心中越发的焦急。看来这次还需要阵法才可以了。反正也已经暴露了。倒是不必怕在有什么可被人看到的。 一道道的符咒在地上布下,天女居然看的很是认真。却没有阻止的意思,甚至是悄悄伸了一下手,将背后的一道黑影给喝止了。 安月兰一边退后一边布设。明亦尘似乎毫不在意。右手出现一柄长剑,上面寒光吞吐,似乎随时都会将安月兰杀掉。 终于布置完成,安月兰跳出圈子外面。然后一念动诀窍。只见这里闪过一阵噼啪的光芒。明亦尘竟然被几只看不到的闪电手臂给抓住了。就算他的力量一时间也无法挣脱。这里面的闪电是对他的力量相克制的。 明亦尘显得无比暴怒。但是安月兰此刻依然无法去接近他。灵机一动,以手拿住药瓶,握住了一颗药丸让它在自己的掌心融化。 然后对着明亦尘打了出去,此时已经成了一团雾气。明亦尘在狂怒中并不知道躲闪,也不畏惧毒药,这东西立刻进去了不少。 不过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出现。明亦尘还是一副狂暴的样子。手臂已经对着安月兰射出无数的触手出来。虽然有闪电帮忙,但是这里毕竟是太阴谷,天地能量实在太稀薄了。就算这些闪电也是借助了玄雷的力量。 安月兰终于还是被一条藤蔓打中摔倒在地上。不过另一边,万公子也结束了战斗,一双手掌贴在修罗鬼的胸口然后轻飘飘的退了回来。 而那修罗鬼却好像是遭到了重击,一脸的不可思议。身体竟然不断的撕扯,然后被里面蕴藏的力量打成了碎片。就算是他,到了这个程度也难以自愈了。 万公子退到这里帮安月兰挡了一下:“怎么样?有办法恢复他的神智吗?” 面对着明亦尘,万公子也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现在的他就好像一头绝世荒兽,现在被一根草绳捆着,随时会挣脱。最关键的是又不能用强力的杀伤性招式。 明亦尘极力的挣脱着。眼睛里射出魔兽一样的光芒。终于,闪电之手也被他挣脱开了。 万公子挡在了安月兰的前面。 “我来挡着,你要快点想办法啊。免得到时候我伤了他。” 安月兰点点头,手中又炼化了两颗药丸。 万公子施展开碧落掌法将明亦尘围住,就算是他一时间也突破不出来。明亦尘右手一震,化出的长剑消去,一只巨大的剑冒了出来。 宽阔的黑色巨剑一出现,周围立刻仿佛有一团黑色的风在涌动。 天女也是一惊,上次就是因为这惊天的一剑。她才将明亦尘收归己用的。 万公子退开一步,长剑已经劈了下来。巨大的力量仿佛要分割天地。整个宫殿都有些摇摇欲坠的感觉。 “叮” 一声轻响,巨剑停在了半空中。一支长枪仿佛凭空而至,戳在巨剑的中央。散发的力量将地板碎裂开来。但这一剑终究没有完全落下。 万公子看来也是成长了不少,竟然可以接下明亦尘的这一招。他的枪法安月兰倒还真没看过。仔细一看,不就是惊天旗的旗杆吗?原来还可以这样用。 明亦尘脸上露出动容的笑容,仿佛是难得遇到对手的兴奋。但是万公子可就不了,他到底是没有什么偶像包袱和高手风范的。 对着安月兰小声苦恼的说道:“别光看着啊,大姐?” 安月兰这才反应过来,事实上对于和明亦尘动手,她一直是有些抗拒的。不过这一刻才想明白了,现在可还在这罗刹天宫的地盘呢,若是耽误的时间太长了。可是没有什么好处的。 她答应一声转身来到明亦尘的另一边。不过明亦尘似乎是认准了万公子,照旧一剑劈了过去。虽然只是简单的招式,但是一则速度达到了极致,二则力量的强大。所以万公子也只能全力以赴。 两个人打起来,安月兰则是凑在一边,偶尔用手中的丹丸化成雾气喷向两个人。 不过看来楚垚还是低估了明亦尘体内的魔性。这样吸入的量早就超过了三颗,但是他依然没有清醒的意思。倒是万公子也被迫吸收了一些,安月兰比较担心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另一边千暮也过来了。当时她在那边对付阴欲鬼和鼓魔星,所以才会耽误了一点时间。 那些凶徒的战斗也接近了尾声,双方的损耗都不小。能站着的已经没有几个人了。不过后面又冲进来的卫士,天女却是阻止了他们。 于是,这里万公子和安月兰对明亦尘的战斗就成了唯一的一场。 千暮则是在一边观战一边注意着天女的动向。她可以感觉的出,不光是天女,在她的身后还隐藏着一个更加恐怖的高手。 正文 第三百一十三章一个条件 此刻的明亦尘异常可怕,如同盖世魔君降临。四周凌乱的魔力纵横,似乎是要将这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吹走一样。 万公子则如同风中的一片叶子,在对方的狂风中不断的转换。然后找机会刺出一枪。每每都是在最惊险的角度,看的周围围观众人都觉得心中无比紧张。 就连大殿也开始掉落石块。显然是被这一场大战产生的余波所殃及。 天女却好像是并没有看到这一切。她的眼光一直都在盯着安月兰。好像安月兰身上有某种引人的东西一样。 安月兰现在可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焦点。她只是想让明亦尘安静下来。狠一狠心,已经招出了九天玄雷。 玄雷化成的小蛇在她的手臂上面缠绕,蛇头的位置发出嗤嗤的声音。这小家伙看着不大,但是威势比两个人大战产生的气势还大。 这就是天雷之威啊,虽然它还小,但是也是经过了数千年的修养和磨练。此刻刚一显露出真身就震慑了众人。 就连明亦尘也感觉到了威胁,对着安月兰抓了过来。万公子只能在一边拦住。他担心安月兰会不忍心下手。 不过雷蛇自动在安月兰的周围布下了一张网。上面电光缭绕,看着就异常吓人,但是明亦尘似乎完全不畏惧。躲过了万公子的堵截,一伸手已经将这雷网握在了手中。虽然一阵乱响。但是他竟然能坚持住不撒手。 巨剑已经向着安月兰刺了过去。万公子连忙去救。他的动作还是慢了一下。不过安月兰本身也不是省油的灯、身上无数的异宝,怎么会呆愣住不防御呢? 青幻立刻布设了一道幻影将明亦尘的剑带偏了几分。然后飞羽则是直接突破了两个人的距离一下插在了对方的身上,插进去足有两尺深。 但是他依然在往这边过来,似乎是陷入了疯狂。不过眼神中却有明亦尘的影子。安月兰突然就明白了。明亦尘他现在已经恢复了一些神智。但是并不能完全控制自己的身体。于是他便想要通过天雷来让自己更加的清醒。毕竟对于魔修,这种天雷带来的痛苦可是不一般的。 安月兰心痛之余释放出更多的闪电来。同时将药粉洒在身前,希望可以对明亦尘有所帮助。 不过对方的右手上面除了巨剑,还有无数的触手。就算万公子挡住了一些。依然有一些对着安月兰卷了过去。 她一边用青幻剑裆下。却一时之间没有照顾的全面,被一击给打飞了出去。 所幸千暮在那边看着呢,将安月兰接住了。而这时万公子又将他缠住了。手中一撒将明亦尘罩在了一个巨大的罩子里面。青色的面上画着两只奇异的猛兽。这就是惊天的旗面,此刻被用来收服明亦尘。 虽然黑泽鬼剑是第一魔兵,但是似乎也没有办法将这旗面刺破。万公子在那里越收越紧,明亦尘可以活动的范围也就越小。 安月兰连忙走上前:“万公子,你这样不会伤到他吧?” 万公子摇头:“大姐,你还是关心一下我们的处境吧。我坚持不了太长时间的。” 他终究是用自己的法力在维持,因此也不能将明亦尘这样一直困下去。 安月兰点点头,手中天雷在惊天旗的外面绕了一下。只见这天雷爆发出一阵刺目的光芒。里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安月兰示意万公子将旗子收起来。 万公子先感应了一下,似乎真的没有什么危险了。这才慢慢的将旗子收了起来。里面正是明亦尘,正躺在那里陷入了昏迷。周围的那些触手和巨剑也不见了踪影。 天女鼓掌大笑道:“好一场龙争虎斗,我今日可算是大开眼界了。” 剩下的问题似乎就很简单了。就是看天女要怎么样才肯将众人放走。毕竟是把人家这里弄的一团糟了的。 安月兰再次一礼“我这次来只是想带师兄离开,并没有恶意。只希望天女不要阻碍。” 天女呵呵一笑,却是不置可否。 “你,叫什么名字?” “安月兰。” “好,要我容你们离开也并不是一件难事。实际上你应该感谢你自己竟然会符阵之法。我看过了,很高深,不是初学者。” 安月兰心中纳闷,究竟是什么样的难题竟然让天女都束手无策呢?又是什么样的难题,可以让天女放弃对敌人的惩罚和对自己罗刹天宫尊严的维护? 她脸上的疑惑说明了一切,天女却只是一笑:“其实,这件事情你恐怕一定要答应才行了。不然你们所有人都要留在这里。” 说着她一展露自身的气势,一股如同狂风巨浪一样滔天的能量风暴已经将这里灌满。 安月兰心想,难怪要在大殿上面留一个洞出来呢。不然有多少的宫殿也不够她破坏的。 这女人几乎算是自己见过除了厉桓池之后的最强者了吧?或者御天敌前辈可以和她相提并论?但是这个天女可是刚出现没有多久的。也不知为何年纪轻轻就有这样逆天的修为。 不过安月兰感觉的到。天女的修为虽然诡异,但是没有太多的暴戾气息。安月兰愿意相信这家伙还是有着自己的原则的。 “好啊,你尽管说来听听。若是可以做到我们不会推脱。若是做不到,只怕你也无法强迫我们。” 天女听了安月兰的话只是一笑:“很好,果然是有胆识。” 她看上去也不过和安月兰差不多年纪。但是说的话却有点老气横秋的意味。 她轻轻的一挥手,一边的卫士便将剩下的人全都围了起来。 “这些人我就先带走了。你若是有心,等办完了事情我在将他们放了。” 安月兰本来也没有办法。自己这里的目标实在是太大了。而这件事连天女自己都搞不定,带上豆豆和飞飞实在是太过危险了。至于其他人,安月兰可不是超人,也不是圣母。能救当然好,救不了也只能怪自己命不好了。 等到其他人都走了以后,大殿里面只剩下了天女一方和安月兰千暮,万公子带着昏迷的明亦尘。 而之所以留下安月兰的这些朋友可能也是因为天女觉得他们会有用? “你可知我太阴谷的由来?”天女问的当然是安月兰。不过她显然知道安月兰是不知道的,于是继续说下去。 “我太阴谷诞生于空间狭缝之中。本身是不适宜生存的。但是有我罗刹天宫的先辈来到这里,将毒瘴清除在这里安下家来。” “只不过这里的环境实在是太恶略了。而且最关键的是,我的先辈在这里发现了一股异常邪恶的力量之源泉。这股力量随时想要从深渊里面出来。但是在我的先辈努力之下从没有成功过。” “而现在,那股力量已经越发的不受控制了。” 安月兰似乎有点明白天女的意思:“所以,你是想要我们帮你消灭那股力量吗?”她倒是想不到这太阴谷竟然还有一个守护者的身份。确实,不管那股力量是什么。若是放出来,说不定不光是这里,就算人间也要被牵连。所以这件事倒是义不容辞。 天女一笑,却是摇了摇头:“那股邪恶力量不光是我们的威胁,也是整个太阴谷的力量之源头。所以,你们要做的,不是消灭。而是将之封印。” 安月兰虽然不大认同,不过这毕竟还不是急需解决的。 她问道:“可是应该怎么封印呢,既然这太阴谷已经有数千年的历史了。那么应该在这方面很有经验才对吧?” 天女道:“我们的方法现在时机未到。而那股力量却已经越发的不安稳了。刚才修罗鬼将数千人丢到湖水里面献祭。也只能延缓一段时间而已。” 安月兰他们这才知道原来修罗鬼他们倒不是就为了自己就将那些凶徒出卖了。而是将他们献祭到湖水中。 “莫非,那股力量就在水晶湖里面不成?” 天女点点头:“你竟然知道那湖的名字?不错,那股力量现在已经向上蔓延了许多。并且在它的控制之下,里面无法产出水晶碎片,所以我们现在没有办法阻止外面的空间崩塌。而这里根本撑不了太多的时间。” 安月兰确实动了恻隐之心,再加上诸多的原因。她终于点了点头。 “好吧,我会全力以赴,不过我想下去看看。” 她指的下去就是指的水晶湖里面。 “很好,那我们就是暂时的盟友关系。你和你的这几位朋友暂时可以自由行动。但是不要想着逃走,不要丢下我给你们的唯一机会。” 安月兰点点头:“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先出去了。除了要查清楚情况以外也要做一些准备。” 天女挥手送客:“若是有需要我出手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直到安月兰他们离开了许久。天女身后的墙壁上的那团影子慢慢的旋转凸出了一块。 聚合在一起就变成了一个显得颇为老迈的身影。 “天女啊,他们,真的可信吗?” 天女一笑:“夜婆放心,我自有分寸。” 正文 第三百一十四章湖底怨灵 安月兰带着千暮来到了水晶湖的旁边。这里风平浪静的样子丝毫看不出来曾经吞噬了无数的生命。 万公子之所以没来是留在了天女宫中看护明亦尘。在之后,可能是药物的关系,他一直都陷入沉睡之中。不过这样也好,最起码不必担心他会暴起伤人了。 千暮依然是一副刀疤脸的样子,她先是往湖水里面看了看。 “你真的要帮那个女人吗?这说不定是一个陷阱而已。” 安月兰摇摇头:“我曾经亲自感受过那股力量,所以相信天女所说的,但也只是信一半而已。你放心吧,我心中有数的。千暮姐,这个湖水很特别,我自已一个人下去好了。麻烦你在岸上帮我看着。” 然后安月兰拿出了一卷细绳,虽然很细,但是却异常的坚韧。 “一会我会将这绳子绑在我的腿上,若是有起事来,还要麻烦你把我拉上来。” 千暮这才点头,有了这个保险,把握还大一点。 “那你自己小心,若是一有情况,就立刻招呼我。” 就这样她将绳子缚在自己脚上,然后一咬牙就跳了下去。 水很凉,但是安月兰有青幻剑在。那种亮被很好的隔绝在外面。传过来就是一种很虚无的感受了。 安月兰知道,她此刻一定是在天女的监视之下。甚至能不能顺利的下来,这也是她的一个考验。 但是安月兰没有别的选择,不光是为了消灭这股邪恶的力量。也是为了能够在不引发大的冲突的前提下离开这里。 这里的水很透亮。但是安月兰在下到里面之后再往上望就看不到天空的颜色的。只有一层蒙蒙的白光。 在安月兰四周,是她的本源法力形成的薄膜。薄膜与水流接触的地方有不少能量的冲击在发生。 安月兰无法捕捉这种能量,它们很细微好像还有自己的意识。 慢慢往下,自然是看不到一只鱼也没有其他的生物。安月兰就是这里唯一的存在,穿过一个永恒的寂静通道。 这种被淹没在孤独里面的滋味绝不好受,幸好,安月兰已经习惯了。况且在脚上缠着的细线也带给她不一样的温暖。 她努力的向下。终于看到了天女下来看到的那张脸。 一张巨大的没有生机却充斥着怨恨的脸。那里面还有一股特殊的力量在涌动。它似乎也“看”到了安月兰。重新由寂静变得活跃起来。 整个脸在水晶里面并没有变动。但是黑色的气息缠绕之下。那脸似乎就有了自己的表情。说不上是悲切还是愤恨。但是上面的能量传达的却只有一个,那就是强烈的吞噬欲望。 安月兰用手抚在旁边的水晶墙壁上面。她可以感应的出来,那张脸离自己还非常远。但是这种近在咫尺的视觉落差却让人十分难受。 忽然在咔咔声响之中。水晶壁竟然继续向外漫延。安月兰被吓了一下然后缩回了手。 里面那张脸似乎又更近了。而周围的水晶墙壁越往下,似乎就越靠外。换句话说。越往下,这湖水就越窄。是原来的地方都被侵占了吗? 难怪来的时候看着湖的边缘筑起了一道高高的墙坝。原来是因为湖面上涨的原因。 安月兰继续向下,越往下,那种揪心的感觉就越是强烈。里面好像藏身一只异常凶猛的怪兽。在等待着安月兰的造访,然后再一口将其吃掉。 于是,安月兰就看到了更多的脸。全部都是被黑暗笼罩的脸。像是石像一样密密麻麻被封印在水晶墙壁的四周。这里就是一个巨大的棺材,将无穷的怨念都镇压,但是这些负面的东西终有一日要冲破牢笼。 安月兰停在了一张脸的面前。并不是魂欲天那张。她的确在那里停留了一下。而现在之所以停在这里,是因为绳子到头了。 这根绳子大概有六百丈余,此刻竟然不能到底。安月兰看着下面深不可测的湖底也没来由心中一阵发寒。 到了这里。基本上可以看到一圈都是巨大的脸。这里已经窄到可以环视的地步了。 除了那股力量更加明显的表现自己的暴戾以外,似乎也没有其他的变化了。 安月兰转身就要往上走。 突然只觉得自己背后就像是有根针刺了一下。一股寒流顺着脊背传遍全身。 安月兰心中一寒,想不到就凭自己的身体。也有能量可以穿刺过来。她毕竟是在水中,而且这里的压力非常大。 因此只能先忍着这股力量在身体里面穿刺。用手拉了几下脚上的绳子。 上面的千暮得到信息,用尽力气一拉,安月兰立刻像是火箭一样向上窜了上去。这样正好躲过了身后一连串气息的追击。 看来这是那力量突出水晶的一部分。攻击安月兰是为了给她一个下马威还是想要将之彻底留在这里呢?安月兰不得而知。 很快就看到了上面白蒙蒙的光,然后突出水面,紫色的星辰依然灿烂美丽。 安月兰跳出水面,旁边千暮一脸关切。她来不及说话,身子一滚,已经贴着水面滑了过去。人还没有到岸边。下面的能量已经追踪而至。 破开了水面,化成了几片锋利的刀刃。这些能量好像风一样的轻盈,但是里面蕴含的杀伤力让人不可小视。 千暮让过滚过去的安月兰,挡在她前面。右手捏在一起,顿时这一方空间都被一种神秘的力量封锁。 千暮的右手呈现绯丽的红色,指甲上面滴落了一滴鲜血。整个空间仿佛都叠了一下。里面的能量刀刃顿时撞击在一起变得粉碎。不过依然有一些碎片趁机逃了出去,又重新回归于那清澈的深渊。 后面的安月兰已经盘膝坐在地上,不一会才睁开了眼睛。手中举着一个淡绿色的光球。里面是一只透明的异兽。有点像蚊子,但是大的多。嘴巴上的口器如同一把锋利的尖刀不断地在光球上左冲右突想要逃走。但是这层能量薄膜的强度超出了它的意料。 “这是什么鬼东西?” 安月兰微微一笑:“这似乎就是我们这次的对手了。不过他们的数量实在是惊人。千暮姐,我们先回去吧,要和那个天女好好的商量一下。” 天女看着安月兰手中的东西一阵沉默。不过眼睛里面也有赞许。可以在那里平安无事的进出,到现在为止也只有她的族人而已。 这次的会面不是在大殿,而是在一个小房间里。不那么正式,倒是多了一丝同商同量的和谐气氛。 安月兰道:“你的意思,只是要封印它们,对吧?” 天女点了点头:“你既然下去就应该知道。这股能量并非是一个个体。它们是以数量取胜。并且每一个个体都非常难缠。要将之消灭,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若是能封印上几年应该还是可以的。” 安月兰点了点头,其实要想消灭它,确实光凭人力已经很难做到了。就是自己是神族,也是有心无力。但是她却是想到了一件神器,那就是天摩宝盘。若是依照传说的话。这宝盘拥有凝固空间的力量。 若是用宝盘的力量来将这里的空间凝结,相信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但是一来那宝盘现在不在自己的手中。而且它更主要是用来对付厉桓池的。因此安月兰只是想想就把这件事情放下了。 “那好吧,我会尽力而为,希望你遵守诺言。” 这太阴谷中虽然有些与世隔绝但是里面却是不缺能量矿石和一些生活用品。这里面既有十八鬼的功劳,也是因为这里本就可以简单的自给自足。 就这样安月兰就从天女那里要来了足够的矿石。然后又在这里的原始居民里面挑选了一些来帮助安月兰进行简单的操作。 总的就是按照安月兰的意思在矿石上面进行雕刻。这些矿石有的只有拳头大小,有的却比宫殿的大门还要大。而雕刻的符文足足有上千个,最关键的是不可以有一点点的错漏。 这些要在短时间内完成,光靠安月兰她们就是累死也是做不到。不过在这些人帮忙的前提下也不过用了五六天而已。 而安月兰就在这期间不断地做唤醒符。那些矿石虽然也算是灵石。但是自身没有引导的话也是没用的。 这样下来不光是将她口袋里面的符咒都用光了。甚至还不得不自制了一些。 天女也过来看了几次,见到安月兰这么卖力也没有过多的打扰。一直又过去了三天。 这天将所有准备好的东西都运到了湖边。然后除了天女以及千暮全都退下了。这些天以来,万公子也很少出现。一方面是看着明亦尘,另一方面也是养精蓄锐。万一安月兰和千暮受了伤什么的,还有个高手在会保险一些。 这几天安月兰也才曾来这里看过情况。就算是有堤坝拦着,里面的水也开始慢慢的溢出来了。甚至是里面的无穷的怨气被那股奇异能量包裹着对这里一阵一阵的冲击着。这也是安月兰要那些人离开的原因。 正文 第三百一十五章水中阵 清澈冰冷的水波与堤坝持平,中心微微凸起。斜着看过去,就好像一张大脸横在湖面上,用一双无神的眼睛看着顶上紫色的苍穹。 看来底下的东西是已经迫不及待了。 安月兰看着旁边的一大堆灵石。从中挑选了一块,抓起来投到了水中。顿时激起了一连串的水花。 “千暮姐,天女。接下来我会下到湖中,就麻烦两位将灵石掷入水中了。大小不计,至于速度,我们用丝绳为信。”说着已经跳了下去。 而那张脸就在水花的翻覆中化为虚无。 安月兰很快看到了急速下坠的灵石。它在水里发出微微的光亮。也映出了周围一丝丝烟雾一样的阴邪力量。 看来之前的献祭虽然有一定的效果,但是并不理想。这些力量依然难以克制自己想要突破牢笼的渴望。 安月兰手中符咒一闪,将下面的灵石点醒。只见它如同一枚水中的流星,以更快的速度坠落。 在这里基本不用太过控制力度,因为下面一定会落在水晶壁上。而灵石的所过之处,灵力产生的威压将那些邪气全部都震散开来。 这时顶上又传来落水的声音。安月兰微微一笑。这就如同是自己的武器弹药。她就是要用这些灵石来对这深渊里的魔物来一场较量。 三枚灵石围绕在安月兰的身边。她努力控制着与石头保持差不多的距离。下面已经传来了咔的一声,那块灵石已经掉落在水晶壁上。 安月兰继续向下,现在不光是压力。还有更多的烟絮状能量向她飘了过来。看起来很轻柔,但是速度却快的很。 安月兰一挥手,三块灵石呈现梅花状向下面迎击过去。爆发的光芒将这里照亮了一瞬间,然后被那些黑色包裹起来。 安月兰一笑,拿出一张唤醒符。符纸在水中自燃,然后灵石爆发出更加璀璨的光芒,将自身周围的黑色全部抹除。然后迅速的坠落,落在水晶壁上面。 而这时,已经有更多的黑色从底下涌了上来。不光如此,甚至还有一些仿佛响彻在灵魂里面的嘶吼之声。 有一些影子攀着水晶壁向安月兰爬了过来。看起来像是人,但是动作灵敏的像是猴子。 安月兰知道可能是这里的邪气引发了尸体的异动。那些尸体肯定是在这湖底的最深处。但是自己是没办法下到那么深的。这东西可以从里面爬上来,并且速度这么快可见是如何的不好对付了。 安月兰轻轻的用脚抻动绳子。很快就有更多的灵石落了下来。而下面也出现了更多的影子。 这里并不算黑暗,但是那些家伙似乎只是包裹在墨汁里面。除了身形以外其他的一切都看不清楚。 灵石落下如雨,不光只是简单的下坠而已。安月兰按照一定的排列将诛邪阵法融入到里面。可以说现在它所表现出的杀伤力不差于落神鞭的随手一击。毕竟是耗费了那么多的心力和时间才完成了。 安月兰此刻倒是将身体隐藏在石阵里面无比的安全。 而她只需要指挥着用灵石将那些黑影和烟絮砸下去就可以了。落到里面的灵石会因为自然的牵引而聚合在一起。越来越多,这样就可以将那些东西全部都禁止在符咒之下。 不过在完成之前,这些灵石还都是散碎的个体。在威力上还是要小一些。但是胜在密集,安月兰将石块不要钱一样的撒下去。那些黑影连接近安月兰都做不到。 突然传来沉闷的啪声,安月兰一看。原来在下面一个影子将一块灵石打成了粉碎。看来对方终于是派出了更加强力的对手了。 那家伙比一般的黑影还要强壮好几倍,速度也更加敏捷。它向着安月兰炫耀一样的扬了扬手臂。然后在那个水晶壁上面垂直站了起来。 “嗖”的一下就那么跳了过来。双手对着安月兰如同两把尖锥。 安月兰对着他连连放出灵石。也只是起到了暂时阻碍的效果,这家伙的身体强度真的是出乎意料之外。 安月兰拿出青幻,对着那黑影一指,前面的方面的湖水已经被冻成了坚冰。一阵沉闷的卡巴卡巴的声音传来。黑影的双手穿过了坚冰。但是身体也被冻住了。终于停在了那里。 安月兰用灵石将对方的身体连同周围的冰裹住,一起带了下去。 然而还没有松口气,一只巨大的触手将安月兰的手腕给缠住了。她心中一惊,竟然没有感觉到丝毫的气息。不对,不是没有气息。而是对方的速度太快了。 安月兰无法看到对方的躯体。只有无数扭曲的黑色腕足从深渊下面不断的冒出来将这一方湖水弄的沸腾了一样的。 安月兰一声苦笑,人已经被一股大力给甩到了一边去。这水中的阻力似乎对于这怪物而言是不存在的。安月兰狠狠的撞击在水晶壁上,差点把骨头都摔断。 这家伙好大的力气! 安月兰尽力扭转身体。青幻剑划过一道幽光。黑色腕足被一分两段,安月兰又恢复了自由。对于青幻的切割能力,安月兰一向很自信。 不过上次来可是一个活物都没有遇到,这次下来竟然这么热闹?看来地下的东西是知道自己要对它做点什么了。 早知道应该把天女拉下来当打手,耗费一下她的法力,看看她的招术也是好的啊。 她来不及细想,因为那家伙的令几根腕足又伸了过来。她如同一条小鱼一样在触手见穿梭。然后不断的找机会切削。还要找准机会将灵石点醒。真是忙的不亦乐乎。 不过成果是很显著的。很快这家伙几乎被安月兰剃成一个秃子。不光是切削,青幻剑的冰冻力量将这家伙的速度也减慢了。安月兰从身后抓过一块巨石,将上面的符文点亮然后对着黑暗深处扔了出去。 随着一声巨响这些触手如同全都抽离了水的水草一样无力的倒下了。 安月兰终于来到了上次所到的极限。绳子正好也已经到达了极限,绷直了。 落下的石块闪烁着黄色的光芒将这里垒起了一道屏障。但是在中间还有一道几米宽的洞穴没有完全掩上。 里面依然往外冒着无数烟絮一样的邪气。挟裹在里面的寒流让安月兰打了个哆嗦。 灵石依然源源不断的从上面落下来。这个封印必须要弄得厚一点,不然根本没有效果的。 但是安月兰却顾不得了。因为在她面前出现了两只奇异的生物。它们身上传来的气息是极度危险。 这两只生物有点像是猎狗和螳螂的结合。整个身体发出一股奇异的味道,不是臭味,而是一种能量的波动。看来这两只生物并不是这里能量凭空的召唤。就怕是原本就存在于虚空之中。要知道安月兰此刻已经算是天下有数的修真。但是能让她感到威胁的魔兽真的不多。 由此可知若是让这家伙流入人间会造成多大的伤害。而这也只是底下隐藏的黑暗之冰山一角而已。 刀锋一样的瞳孔一阵转动。一个生物已经迎了上来。背上四只刀爪齐齐抓过来。安月兰滚着躲过,脚上的绳子已经被切断。 这也算是一件法宝,想不到对方的刀锋竟然如此锐利。 很快,另一只也加入了战局。八只刀臂,如同八个武林高手对安月兰展开了围攻。 安月兰手中青幻舞出一片残影,也只能护住自身而已。突然她灵机一动。左手一团绿色光芒慢慢扩展开来,将自己前面都笼罩进去。 这正是那件龟妖的背甲。此刻安月兰倒正好拿过来用。任凭这东西怎么用力的劈砍,也无法在这背甲上面留下痕迹。 不过这时只见水流涌动,在缺口之上又冲出了两只这东西。这些可就是四只了。安月兰根本无法顾得上再去补洞。 下面传来了击打的声音。竟然还有东西在下面搞破坏。灵石的边缘很快碎裂开来,落入更深层的地方。而孔洞却在不断地扩大。 安月兰正在着急。面前一只刀锋砍了过来。她还没来得及动手。那刀锋却被一根手指给勾住了。 然后便是天女那淡然中带点慵懒的嗓音传来:“果然是遇到了麻烦。这些家伙我帮你处理。快去把那个洞关上。” 借着这股力量,天女的一只脚转了一个圈,点在了那只怪物的胸口。那家伙立刻飞了出去,但是似乎没受什么伤。 天女看着自己手指上的红印,她也从未见过这种生物,更没有想到对方的刀刃竟然如此锋利。不过要挡一挡还是没有问题的。 安月兰一笑:“那就多谢天女殿下了。”手中龟甲将另外几只怪物弹开,人已经来到了洞眼的附近。 而天女则是将几只怪物都拖住。她手中一条白色的丝带看似无力。但是这些家伙居然无法冲破天女给他们设置的阻碍。 安月兰先是将洞口边缘的怪物打下去,然后不断地加固洞口的部分。 就在这时,在洞穴深处传来一声吼叫。 正文 第三百一十六章出谷 那种吼叫的声音也不多么响亮但是有一种震撼人心的威慑。 不光是周围的怪物愣了一下,就连天女和安月兰也不由自主的呆愣了片刻。 这种力量绝对不是某种生物可以发出来的。它如同是大海的狂涛,如同是火山的怒喷,如同是飓风的咆哮。这是一种最纯粹力量的展示,一种不屈意志的体现。 天女的声音第一次有了颤抖:“快,快,绝对不能让那个东西上来!” 安月兰点头,落神鞭在水中伸长,然后卷住了四周散落的灵石。用力一甩,这些灵石立刻有序的组合在一起。它们之间的灵力比胶水还黏合。 那个缺口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地缩小,然后消失。见到地下密封的石块,安月兰心中才松了一口气。不过她并没有停止动作,不断地将新的石块继续叠加。这就是接下来的第二步,将封印尽可能做的更加牢固。 那边天女还在对付着八只怪物,刚才有爬出来的,也有被天女解决的。不过这种怪物的皮实在太厚了。 安月兰将龟甲盾借给了天女。她自己则是专心的堆砌石块。地下的气息并没有因为这里被封上而减弱。正相反,安月兰感觉得到它正在往上爬,速度非常快。 那种惊悚的感觉比厉桓池还要令人胆怯。因为厉桓池还有自己的情感和执着。而这则是最原始的毁灭力量。 她一刻也不敢停下来。终于,所有的灵石都用光了。这里的一层已经足有一丈厚度了。里面的符咒让这些灵石像自然的生长在一起。一点缝隙也没有。 不过周围的水晶壁,安月兰已经看过了。那既是这里力量的封印,也是它可能逃出的一种途径。因此这里所有的地方都要形成一个整体。这样就可以保证在最少十年之内,这里不会被破坏。 安月兰将目光对准了一只怪兽。先解决它们再说吧。 这些家伙虽然很难缠,但是有安月兰和天女两个人在。所以在废了一点时间以后全部都解决干净。 天女将龟甲扔给安月兰:“怎么?完成了吗。” 安月兰点点头:“下面好了,但是我担心那家伙会从旁边上来。所以需要在边上再弄点东西才保险。” 这个天女却是不懂了,不过她反正下来了也不急着上去。 只见周围的那些巨大的脸,本来都已经因为封印而变得安静了许多。现在似乎又开始变得有些不对劲了。 也不知道是水波的变化还是里面的东西真的有某种异变。只见他们似乎是在动。 天女的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她不再理会安月兰。迅速的向上游去。因为已经垫高了许多。几乎只是稍微往上了一点就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时隔多年,这张脸再次恢复了动能。只不过原本严厉慈爱的目光变得冰冷而怪异。身躯相比身体小的可怜,而且全部变化成滑溜的软体状。它每在里面动一动。这水晶里面就发出咔咔的声音。 而下面的石头更是传来了一阵阵的撞击之声。沉闷的好像是在打鼓,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安月兰没时间细看变化。她必须要尽快了。原本按照天女的意思,似乎是之前跳进去的尸体可以抵消这里面能量的暴戾情绪。不过看来自己想要封印对方算是彻底的激怒它了。 手中青幻不断的在水晶壁上刻出痕迹。这里的表面非常坚固,所以并不容易。但是安月兰别无选择。 一边刻着,一边用符咒将之唤醒。不过上面的湖壁已经非常宽了。要将这一圈都弄好,可也不是简单的事情。 就在这时,从上面突然掉落一个黑影。几乎将半个湖面都盖住了。安月兰还以为是千暮,但是这是根本不可能的。千暮可没有这么胖。她连忙避让开来。 一个东西咚的一声砸在地上的石块上面。因为这下面就是水晶墙的边缘。所以是非常坚固的。但是安月兰却在错过的瞬间愣了一下。巨大的脸?竟然从水晶上面出来了? 她不由得喊了一声:“天女陛下!” 底下的东西已经又游了上来。远远的看着如同一尊巨大的石像在往上漂浮。嘴角还挂着莫名的笑。 天女总算还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对着那家伙冲了过去。而安月兰则是又加快了速度,她几乎已经做到了极限。将周围所刻的符咒全部激活。一圈圈的光芒亮起。 天女从下面跑了出来,她躲过层层缝隙,快如闪电。倒是没有责怪安月兰为何不等她。现在可是分秒必争。 “我们出去!”安月兰对着她大喝一声。 天女深呼一口气,看了旁边漠然而视的巨大脸庞。向着上面游去。 安月兰则是注视着下面,那家伙会乖乖被困住在里面吗? 这样想着她一连在下面用青幻冻了十几层。就算是以她的法力也感觉到一阵阵的虚脱。 上面似乎是遥遥可期,而天女的身影已经变成了小小的一个。安月兰连忙追了上去。现在反而是最危险的时候。万一这女人想要顺手将安月兰留在这里,千暮一个人不一定拦得住。 她几乎是用尽了力气在往上突刺。快到水面的时候面色一沉,果然感觉到外面有很强的能量波动。但是她也放下了心来。因为她感觉到了万公子的气息。 在出口的地方她并没有急着出去。就算是已经听到了冰层破裂的声音。她依然用青幻在周围的一圈石壁上刻下了十三个符文。这些符文是安月兰有史以来画的最复杂的几个。 画好以后,又将腰间的小袋子拿了出来。在每一个符文上面都抹上了万公子的魔血。 这也算是一种献祭了,而且是相当高规格的。 而这时候,那张脸已经来到了安月兰的身边。不过显然自由对于它来说是比安月兰更大的诱惑。 因此它连犹豫都没有就从湖面跳了出去,引得外面一阵惊呼。 而这时四周的符文才发生作用。相互交缠在一起的红线慢慢变淡。然后就像凭空多出了一面巨大的镜子横在了这里。 安月兰正好顺着这股力量的挤压,从水面穿了出去。外面倒是很热闹啊。 万公子和千暮身上都有些狼狈。不过此刻他们却是在看戏而已。 天女与那巨大的石像鬼打在一起。这家伙在经过了冲阵和无数的攻击之后。身上就像是碎裂一样布满了裂痕。不过依然生龙活虎的样子。两个人看上去一时半会似乎没有办法分出胜负的样子。 千暮将安月兰拉过来:“怎么样,你没事吧?刚才那女人要攻击你。” 安月兰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了然。 “话虽如此,我们还是先将这东西解决吧。若是她不愿意与我们和解的话。我也不是全无办法对付。” 千暮和万公子当然没有其他意见。只有万公子在经过安月兰身边的时候小声说了一句。 “我把明亦尘放到安全地方了,不必担心。” 安月兰笑了笑。转过身,将九玄天雷放了出去,在那边的湖面上游荡了一圈。上面立刻布满了一层紫色的电网。这样的封印,若是里面的东西还出的来,安月兰才叫佩服。 三个人对付那石像怪物。很快它就撑不住了。这家伙远离自己的能量源头,又跟天女耗了这么久,耗到现在已经是非常了不起了。 只见天女轻飘飘一掌打在巨脸头上,上面立刻碎裂开来。 只见从那缝隙里面溜出一道邪气,迎风而隐化作一道透明的能量风刃。 安月兰因为本身没有参与战斗,此刻也无法感应到对方的位置。但是奇怪的是似乎另外的几人也无法找到它?这股能量就这样消失在众人的眼前。只留下一堆跌碎的石块。 万公子一脸茫然,丑脸看着有几分滑稽。 天女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算了,大家先回去吧。” 不回去也没办法。 到了天女宫,安月兰立刻要求她放出自己被关押的人。 此刻天女倒还算大方。并没有怎么过于为难。令人将那一众人都带了出来,算是交给了安月兰。 “安,月兰,是吧。我们这次就算是合作愉快。不过依你之见,那道门可以守多久?” 安月兰想了一下:“最保守的估计,十年以内没有大碍。我很感谢天女殿下收留我的师兄。所以若是十年以后,你没有办法可以派人去寻我。若是我还在的话当会助你一臂之力。” 天女奇异的看了她一眼:“你们这些外面的修士当真是与众不同。我多次要将你留下,你不恨我,竟然还要帮我?也罢,你放心好了,到时候我自有解决的良策。不会烦扰到你。你们若要离开,现在就可以。” “多谢天女!” 这句话安月兰倒是真心的。想不到对方总还算是说话有点数。 就这样天女打开了结界大门,众人出来脸上都是一副感慨的样子。 黑暗慢慢闭合,太阴谷重新回到了原始的寂静。 “殿下,你真的舍得放魔星离开吗?” 天女目光悠远,一手抚在自己的小腹上面:“他是属于外面的,属于那个女人。我留不下他,所幸,他还给我们一族留下了一点希望。十年,足够了。” 正文 第三百一十七章诡庙 安月兰等人带着众人来到谷口的小镇上面。 这些人一方面是见识了安月兰他们的能力。也担忧自己的处境,所以都纷纷告辞开去。 安月兰当然没有理由拦着。飞飞的爷爷最后走了过来对着安月兰等人行了一礼。 “各位,此次可以逃出那太阴谷,全都仰仗诸位之力。诸位都不是籍籍无名之辈。不过我也无意探究。只想带着孙女寻一个地方好生待着躲避仇敌。若是下次有缘必会还诸位的恩情。这就告辞了。” 豆豆看着飞飞还一脸不舍的样子。 “你若是想跟着就去吧。正好当做一场历练。”安月兰语气中似有鼓励。 豆豆眼中露出欣喜的神色。但是旋即恢复如常:“去做什么啊?那个小丫头都看不起我。安姐姐,我一定好好跟你学法术。” 安月兰一笑旋即不予理会。在她看来也不过是年轻人的莫名情愫罢了。 千暮派了一下万公子:“你这家伙究竟把明亦尘那小子放哪里?” 万公子嘿嘿一笑:“你们放心好了。他在我的惊天旗里面现在还在昏睡中。等到了合适的地方我就放他出来。这里人多眼杂。” 确实,这里人还不知道这里的谷口大概是再也不会开启了。此刻边上还聚集着不少的邪道中人。 几人就此上路,一路上担忧明亦尘的身体所以专心赶路。不在下面停留,经过了近十天的行走才到了一座叫青音的小城。 几人下来选了一家酒店。安月兰主要是想要检查一下明亦尘的状况。若是他有要苏醒的迹象那就需要再多加喂一些药物。不然万一这家伙在半路发了疯,那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寻找他了。 将明亦尘放在床上,他脸色有些苍白。看着似乎还瘦了几分,安月兰一阵心疼。就想着喂他一些东西。她留在那里照顾不说。万公子却是赶路赶得累了干脆来到街市上转转。 千暮本就是孤僻的性子,当然不会跟着他玩。于是就把豆豆拉上了。 这小家伙先前还埋怨这纨绔公子破坏自己修炼的机会。但是见了外面的繁华景象就把先前的不快忘记了。简直比万公子还要兴奋。 万公子以前是不会带钱的,但是在经历过几次没有钱付账的窘境之后也学乖了。专门让人做了一个大的乾坤袋,里面塞满了钱。 所以万公子可是阔气的很。豆豆免不了一阵恭维,万公子一高兴也拿出一些让豆豆自己去买。 万公子倒是没有买太多东西,一般的他也看不上。买的主要是吃的东西。顺便给安月兰她们带了一些。 不过他发现这里倒是有一个奇怪的地方,那就是有很多的庙宇。城市中有庙并不奇怪,但是基本上每隔一段路就会有一间小庙。每隔几个小庙就会有一间大庙。最奇特的是式样几乎一样。青色的砖石透着一股肃穆,庙门却没有名字。 这里的庙大多冷清,但是门前却是没人摆摊。可见当地人对这个还是很当回事的。 万公子在一座庙的旁边寻到了一个卖饰品的中年汉子。 生意不是很好,这家伙哈欠连连几乎要站不住脚。 万公子一笑,突然跳过去在那人面前大叫了一声。吓得那家伙一个忽闪差点掉在地上,幸好有万公子给他扶住了。 “你,你干什么?”那个汉子一脸蒙,倒是好脾气,没对万公子计较。 万公子道:“这位大哥,刚才见你昏昏欲睡,忍不住开个玩笑。不要介意,稍后我收你几件东西算是赔罪了。就是有件事情想要打听一下。” 汉子这时才重新站稳,哦了一声:“大爷有什么要问的?” 万公子指着远处的庙门:“我是刚来到这里。就想问问你们这里怎么有这么多的庙。这些都是什么庙。” 汉子点点头:“实不相瞒。外乡人啊一来我们这里就会问这事。这也算是我们城里的特色了。这些庙都是为了祭拜一个对我们有过大恩的仙人。” 哦?万公子明白他说的可能是某一位拥有神通的修士。不过这祭拜的方式也很特别啊。 “那,也用不着修这么多吧?” 汉子笑笑:“以前的城主为了感谢这位仙人,提出了很多的方式,但是仙人只接受了这一条。那就是在城中多修庙宇。于是后来的官员到任也好,有人生意兴隆也好,都会建一座小庙当做是还愿。于是就越建越多了。” 万公子到还从没听说这等奇事:“哦,那你们这位仙人到底是做了些什么?” “这,嘿嘿,这我倒是记不大清了。这个故事流传下来也有几百年时间了。” 万公子感觉奇怪,一般的传说至多不过是有多几个版本。还没听说只是几百年时间这么重要的传说就记不清的。而且看着汉子分明是不想要再多说什么了。还绕到了另一边去,分明是不想要做生意的样子。 但是万公子还是信守承诺。随便挑了几样东西买下。 看着天色渐渐的晚了,万公子却没有要回去的意思。周围不论是做生意的人还是游人似乎都约定俗成一样的慢慢变得稀少起来。 这样一个小城市居然也有宵禁这种东西?万公子又接连问了几个人得到的全都是大同小异的答复。不过他倒是知道了最大的一座庙是在前面街道的交口。他有心要去一探究竟自然是不慌不忙的走着。 大街上已经很少人了,豆豆一眼看到在街上晃荡的万公子。 “万公子,千暮姐姐问我你怎么还不回去?” 万公子将他一把拉过来。 “回去干嘛,屋里哪有外面好玩。哥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豆豆毕竟也是年纪小贪玩的性子:“去哪里玩啊?” 万公子一拉他:“跟我走就好了。” 等他们走到那座大庙前面的时候。街道上基本没有什么人了。天空被黑夜笼罩,四处也填了一抹诡秘的色彩。 “这里怎么这么多和尚庙?” 豆豆也发现不对劲了。 万公子扯他一下:“谁跟你说是和尚庙。不过里面一定有些有意思的东西就是了。我们进去瞧瞧。” 两个人鬼鬼祟祟来到了庙门。这里的庙门也是一种青幽幽的木门。摸上去有一种很是厚重的感觉。用手推一下,没有推动。 万公子一笑,这时逼着自己做梁上君子啊。 拉着豆豆稍微一用力就从青色的高墙上翻了进去。 刚一落地,豆豆忽然浑身打个机灵。 “万公子,我怎么,感觉有点冷?” 万公子生性随和与这豆豆玩得来也不以哥哥自居。两个人都是直呼其名倒也是随意。 他一笑:“怎么?害怕了啊,要不要我送你出去。哎,本来还以为你是个挺勇敢的。” 豆豆哼了一声:“谁,谁害怕拉?我只是出来穿的少了点。我们往里走走吧,这里有风。” 里面修建的非常雅致,四处点缀着翠竹。但是在这样的冷夜里风一吹显得有些阴森。 院子很大,对着正门的是大殿,殿门关闭着一片幽静。这里竟然一个人也没有。一盏灯火也不具备。实在是诡异的很。 豆豆看着前面黑沉沉的门笑笑道:“万,哥,我看这里也没有什么好玩的嘛。不如我们回去吧。” 万公子一笑:“来都来了,回去做什么?”说着已经将手伸了过去。门开了。 到了里面才发现更是漆黑一片,万公子从口袋里拿出两只明珠,顿时方圆十丈之内都亮如白昼。 只见这间殿有几十丈高深。里面正中坐上是一个黑黢黢的雕像。雕像上倒是看不出什么异常。只是一块普通的黑石而已。样子非是佛陀,也不是仙家名宿。而是一个看起来有些普通的女子。 三十岁上下年纪,一身粗布罗裙。算不上什么美女,甚至只能算一般的村妇而已。双手自然下垂,一双眼睛似有熠熠神采。仔细一看原来是镶嵌的蓝宝石。 这样的品质与大小也算是相当上乘了。除此以外,雕像前面有个供桌,但是桌子上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显然是根本没有人祭拜。但是奇怪的是连灰尘也没有。显然是经常有人打扫的。 万公子来回转了几圈,连四周飘着的杏黄的幔帐都掀开看了看。什么都没有,这里一片静谧。 “豆豆,你鼻子好使,闻闻有没有人味。” 豆豆半眯着眼睛:“什么人味?只有你的味道啊。” 万公子正要让他再仔细闻闻,突然旁边的幔帐动了一下。这里可是没有风的呢? 万公子一抖手,四周的空气似乎凝结了一下。传来了一阵短促的尖叫。那声音太短了,两人都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了。万公子早已经前一步窜了过去。 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是在黄色布幔上面沾染了一些污渍。但是这里的其他一切可是很干净的。这里怎么会忽然脏了一块呢?难道是刚才? 万公子想,这样诡异的地方,若是滋生一些妖邪,那也不奇怪。 正在这时,殿门被人一把推开。 正文 第三百一十八章搜山 随着开门声却是一阵鼎沸的人声传进来。因为人不少,所以万公子愣是没有挺清楚说的什么。 不过人倒是这里人的打扮,只是都没有进来。站在外面对着里面的万公子两个人怒目而视,但是偏偏没有开灯。一片黑暗之下,人群一张张凶恶的脸看起来还挺唬人。 万公子咳了一声,嚷道:“停停停,你们干嘛的,在这里瞎嚷什么?” 外面一个看起来有些威望的家伙看起来很壮实。眼睛里射出仇恨的光。 “你这个外乡人,不好好的在客店了住宿。却跑到这里来胡闹,你可知你闯了大祸?” 万公子奇怪的一笑:“什么大祸小祸,我不知道。就知道你们这些人一个个的神经兮兮。建了这些古怪建筑难道是供养了什么邪神不成。我看犯法的是你们才对吧。” 外面不知谁大喝一声:“不要跟他废话,兰五哥,大家一起上,将他绑了见官。到时候这小子就老实了。” 万公子笑道:“要带我见官吗?很好很好,也不用你们绑,我现在就可以跟你们一起走,如何?” 外面的人倒是愣了一下。 那个兰五哥道:“既然这样你出来吧,看在你态度还不错,说不定大老爷对你从轻发落。” 万公子跨出了门来:“好说,我出来了。不过,你们,给我进去吧。” 说着万公子两只手拉住前面两个人向身后一带。普通人怎么抵得过万公子的力气,因此很轻易的就被他给甩了进去,连惊叫都没来得及。 然后万公子依法炮制,将面前的人全都拉了进去。他自己反倒是站在外面笑笑的看着里面被吓得面目前非的众人。 “现在的情况,好像是我在外面,你们在里面。这又该怎么说啊?” 兰五哥“啊”的大叫一声:“快走,快走!”说的就好像身后有一只恶犬在追他一样。 其他人也全都手忙脚乱的想要赶快出来。但是门就那么大,越乱挤越出不来。不知道谁竟然把门给挤上了。里面传出几声惊吓到极点的尖叫。 万公子也察觉到不对劲了。连忙将门推开。第一下没有动,第二下直接将门都推飞了进去。 里面拥挤的人居然一个也不见了。门直接摔到里面的供桌前面发出啪的一声巨响。 万公子在门口的位置看了一下。这里的地面是一种灰暗的石料。除了几个杂乱的脚印竟然什么也没有的样子。 “恩?奇怪?人都到哪里去了。” 他仿佛是在问谁,但是这里明明什么人都没有。就连豆豆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万公子刚要进去查看一下,院子里有人厉喝一声:“不要进去!” 来的人身穿官衣,倒像是个捕快之类。 那人跑过来拉住了万公子:“你不要命的吗?这里面怎么能随便进?” 万公子道:“不能进的吗?但是刚才有好些人进去了呢。只不过现在不知道去哪里了。” 那人一声惊呼:“什么?不管了,你先跟我走。”语气中很是急迫。 万公子虽然很轻易就能够挣脱,但是姑且看看他要做什么。 大门此刻已经被打开了。外面还站了一列衙役。都一脸担忧的看着,看到那人拉着万公子出去才都松了一口气。 不过万公子出去还看到了一个熟人,不正是自己第一个问这庙来历的那个卖首饰的嘛。看来是这位泄露了自己的行踪啊。 “你这家伙怎么如此胆大,竟然闯到里面去了?” 出来那捕快模样的人立刻对着万公子一阵数落。 万公子撇撇嘴巴:“这门口可没有挂着生人勿进。我看看又如何?” 那捕快恼恨万公子态度,哼了一声:“既然如此,那些人失踪全部要算在你的头上。这就跟我回去吧,听候大人的发落。” 万公子正想趁机会见见这里的城主,好摸清楚具体的情况。这时候自然不会拒绝。就跟着那些人一路来到了城主府里面。 夜深了还是灯火通明。大厅之内除了上首一个威严的中年人。右手座下还坐着一个黑布衣服的像是个军师一类的家伙。 万公子大咧咧找了个地方一坐。 捕快大怒:“你这小子,岂敢如此无礼?” 万公子没有理会从腰间拿出一块玉牌向着城主扔了过去。那玉牌本是个不轻的东西。此刻却像是充了气慢悠悠的飘了过去。 这捕快要是再看不出万公子不是一般人那就奇怪了,惊讶的长大了嘴巴不再多言。 城主先是将玉牌拿在了手中。他倒是有一种临危不乱的气度,很是让人心折。 “这,承皇,御制?阁下,阁下从宫中来?下官失礼了,失礼了。”说着连忙离开作为亲自将手中玉牌交到了万公子手中。 万公子笑着接过来:“城主大人不必客气。我也是路过此地,并没有什么指教。不过是好奇于你们在这里的奇异风俗,进那庙里看了看而已。” 城主再次弯腰行了一礼:“大人,下官杨言。” 其他两人也是赶忙过来行礼。不论怎么说现在的万公子就成了这里的最高长官。 这玉牌乃是宫中一种特殊的巡查官才会佩戴的东西。万公子拿着纯粹是怕麻烦而已。 双方交换了位置。万公子坐在主座上面说道:“杨大人,下面就由你仔细的说说吧。” 城主似乎是陷入了回忆之中,过了一会才悠悠讲来。 原来这才要从四百多年前说起。那时候这里糟了旱情。本就是一个小城,山高皇帝远的根本得不到重视。 眼看着这里的人都要渴死饿死。突然从山上下来一阵黑风。从风中走出了一个壮实的女人。说是可以帮助这里的人们求雨。 人们就好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欣喜之余应承了许多条件。想不到的是雨真的来了。但是人们回过神来才想起自己答应的太满了,此刻根本不想要兑现。 但是那个女人倒是好脾气,完全没有在意的样子。大家又觉得十分愧疚,一个员外就提出要给这仙姑修一座大庙供奉。于是这仙姑就同意了。 至于后来。不知怎么的,修庙成了这城里的一项传统。眼看着越修越多,但是到后来就发生了些很诡异的事情。 就是在城中失踪了许多人口。然后有人在那中间的大庙里面发现诡异的影子出现。两者相互联系起来,仙姑变成了妖邪,人们惊惧交加,但是没有人敢说破。 曾经也有人想要搞清楚事情的真相,但是却全部都死于非命。不过后来却是没有人再失踪了,但是城中的人再也没有人能够活过四十岁。基本上到了很年轻的时候就会虚弱致死。 万公子细问之下,那个军师模样的看起来有四五十岁,其实也才不到三十,只不过看起来长得很苍老罢了。 这倒是一件奇事,这么样说来今天那些人的失踪倒还是时隔多年之后的第一遭了。 万公子听完了说道:“杨大人放心好了,我必会将这件事查清楚。” 他们都是点头称是。 正在这时候,外面有人报称外面有个小孩带着一个女子要来找万公子。 杨言城主吓了一跳:“那女子怎样打扮?” 他是以为外面是那“仙姑”寻仇来了呢。 万公子却猜到是谁了:“杨大人,没关系的,他们是我的朋友。可以帮我除妖。” 不一会,千暮带着豆豆走了进来。 万公子道:“豆豆。你个胆小鬼,就知道你回去搬救兵了。” 豆豆不好意思的笑笑。 千暮一瞪眼睛:“所以这是怎么回事,有谁能解释一下。” 万公子将自己的位置让出来,将千暮拉到上面:“所以,你要听我慢慢道来啊。”接着就把自己的遭遇和所听到了说了一下。 千暮听了道:“多管闲事!现在明小子还是那副样子,谁有空管你的闲事。你要管你自己留下吧。” 万公子做苦瓜状:“别啊,我自己可搞不定。那家伙在我的眼皮地下把人给弄走了。我总得找回几分面子吧?” 千暮只是冷冷哼了一声,万公子又在旁边说了不少好话。其他人不明白什么情况也不敢插嘴,只能陪着站在一边。 千暮终于叹口气:“好吧。既然这样,我去问问阿兰。若是耽误了明小子的治疗,看她饶不饶你。” 万公子笑道:“不会的,有我们两大高手出马,分分钟搞定它,明天早上赶路不是刚刚好?” 豆豆连忙说道:“还有我,还有我。” 千暮横了豆豆一眼,吓得他立刻噤声。 “那好吧,既然这样你就带路吧。” 万公子这才一拍大腿:“得咧。” 万公子带着千暮和豆豆来到了城外的荒山上面。 本来杨大人是要给他派一些人手的。万公子当然是回绝了,一般人帮不上忙反而会碍事。 至于庙中,万公子用神识扫过并没有发觉异常。所以来到了那东西一开始出现的山上,说不定还可以找到一些线索。 现在虽然是晚上,但是对于万公子他们来说算不上什么阻碍了。 正文 第三百一十九章玄玑 三人在山上各自搜索,但是距离都不远。 这座山虽然不大但是纵横起伏很是复杂。不过山上光秃秃的连棵树木都没有倒是方便了万公子他们。 以他们的速度很快将这里搜索完一遍。还真的发现了一点东西。只见在深深山涧之中还有一座破烂草屋。 这草屋简陋至极,显然也是好久没有人来过了。但是从门口进去,里面与那城里的小庙却有些相同的地方。不过这庙上面有两个几乎磨光了的字,叫做“玄玑真人”。 将里面打开还真的有一座相差无几的雕像在里面。千暮走过去,手指一撮,上面冒出一团红色光芒将这里照亮。 这里可以说是没有人来的。但是并不算太乱,雕像黑色的脸庞与其他的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在红光的照射下显露出几分狰狞。 万公子用手指在雕像上面摸了一下。 “果然这里有气息。” 千暮和豆豆也围了过来。的确有东西在里面待过,但是现在显然已经不见了。 不过万公子还在这雕像下面看到有一个奇怪的小池。说是小池也不恰当。应该算是一个石板。中间是一个碗状的凹槽。里面有一层暗红色的东西很像是干涸的血。让万公子想起了在庙里失踪的那些人。莫非是那鬼东西在恼羞成怒之下抓了那些人带到这里吃掉了吗? 千暮也露出奇怪的笑:“竟然没有妖邪的味道。” 万公子还在蒙着,千暮突然道:“是信仰之力。” “那家伙是因为这里的人们还愿而脱胎于妖邪。现在恐怕以归于妖神一流了。” 万公子还是第一听这个称呼:“妖神,这么厉害吗?那我们有没有胜算,我狠话可都是放出去了。” 千暮却是打断他:“你放心好了,我对这件事也已经有了点兴趣。总不会让你一个人去。不过我们先回去吧。” 于是三个人回到了安月兰所在的客店。可是刚刚转过街口就看到这里一片狼藉。原来的客店竟然被人破坏的面目全非。 好些人都被困在了里面,也有一些人在外面呆愣愣的看着不知所措。 万公子他们连忙赶过去。 那个捕快也在,他似乎是这里的捕头叫做刑秋。 万公子一把将他抓住:“怎么回事?” 刑秋一见是万公子行了一礼说道:“大人,我,我也不知道。只是听说这里突然传来一阵巨响然后就这样了。” 万公子见问不出什么,正要去那里面一探究竟。突然从里面弹出一道蓝色的剑芒。然后飞出一个人影,正是安月兰。 万公子这才松了口气:“你没事吧?” 安月兰摇了摇头:“我没事,但是里面伤了些人。你们,这到底怎么回事?”后面一句话却是问的万公子和千暮。 万公子惊奇的说道:“莫非跟我们有关?” 千暮一拍万公子:“我们一会再说吧,你先帮着救人。” 这样的力气活自然是轮不到女人。万公子一个人就将里面被压着的伤者全部救了出来。清点一下,伤者有十几个,死的有七八个。 救出来以后自然有刑秋在那里忙碌。现在正是后夜,也是没有其他地方了。万公子带着几人回到了城主符中。 那杨言还没有说话,万公子已经制止了他,让他先找一个地方以供几个人说话。 都落座之后,万公子才向安月兰讲清了事情的始末。 安月兰一笑:“难怪那家伙说什么多管闲事之类的。” 万公子道:“莫非真是那个妖邪不成,啊,是了,它若是在豆豆身上留下一点印记。要找到你那里也不是难事。只是,那家伙真的很厉害吗?你也没有将它留下。” 安月兰苦笑道:“她却是有些手段。我一方面要照顾师兄。所以给她逃走了。” 万公子恩了一声:“这家伙当真狡猾,我们找了它一晚上没找到,没想到它还懂得避实击虚的道理。可惜却是看错了人,不知道阿兰可不是一般的女子。” 安月兰道:“不过这家伙动辄杀人,性情喜怒不定。我觉得我们还是除了她为好。” “只是这样一来,明亦尘的伤只怕就要耽误一些时间。”万公子颇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事情是他惹出来的。 安月兰道:“其实师兄这两天的情况还算稳定。只要我们动作快一点是没有问题的。” 千暮一笑:“莫非你已经有线索了不成。” 安月兰道:“在她离开的时候我知道拦不住她,于是在她的身上藏了神隐符。所以能够知道她大概的位置。” 万公子道:“那太好了,我们现在就去吗?” 此刻天已经微微泛亮,就快要亮了。 但是安月兰却摇了摇头:“她虽然已经快要摆脱妖身,但是多年的习惯只怕改不了。现在天光大亮未必肯出来。我们等晚上再行动好了。” 万公子这才点头:“那明亦尘怎么办?” 安月兰想了想:“你帮他在这里安排一个房间好了。我在他周围设下阵法,应该无碍。” 就这样万公子又让杨言准备了一个房间。然后安月兰一招手将明亦尘从自己的落神鞭空间中放出来。 在床的周围都布置好了符咒。这几天,明亦尘的脸色也好看了许多,还是多亏了安月兰的照顾。 就这样等到了天黑,万公子不耐烦的走来走去。他当然不敢在安月兰和千暮面前走。而是在那个杨言和他的主簿军师面前走。晃得两个人直眼晕。 “大,大人啊。眼看着天就黑了,您再坐一下。” 万公子无比烦躁的一挥手:“真是岂有此理,什么时候让我浪费过这么多时间。这个该死的妖怪,抓到它我一定剥了它的皮。” 杨言就在一边劝:“大人勿躁,我再给您泡一壶好茶。” 好不容易才等到深夜,万公子和千暮她们一碰面。一行四人就出了城主府向城外而去。 等过了一会,那个师爷模样的家伙却悄悄来到了明亦尘所在的那间屋子前面。打开门,进了屋。 里面很黑,但是他一点也不迟疑对着床边就去了。伸手对着里面就是一抓。 一层金光浮起照亮了床上明亦尘的脸,也照亮了师爷有些狰狞的脸。他虽然被金光挡了一下,但是完全不惊慌,右手继续向下,上面覆盖上一层黑色的气息。 金光只是支撑了一下就涣散开来。眼看师爷的手就要抓到明亦尘的脸上,难道他此来就是为了杀掉明亦尘的吗? 但是他的手还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就被另一双更有力的手给抓住了。那只手的力量如此之大,他完全无法挣脱。 而这时躺在床上的明亦尘却分明张开了眼睛。眼中有一种狡黠和三分散漫。 上面的人还坐了起来,朗笑道:“张师爷,你可真是等得我好苦。”这声音分明就是万公子的声音。 这师爷倒是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样的高手,没有再想着挣脱。但是脸上也没有害怕的神情,反倒是有一种撕破了脸皮的阴沉。 “想不到你早就怀疑我,看来倒是我小看你们。” 这时千暮和安月兰他们也从门口进来了。 万公子这才将自己的本来面目恢复。 “你这家伙还不从实招来?究竟有什么阴谋?” “大人要问他何不问我呢?”正在这时外面传来城主杨言低沉的声音。 除了他之外似乎还调动了不少的人手。 眼见得外面灯火一片通明,千暮笑道:“我就说这妖邪在这里祸祸不可能会与官府的人没有关联。想当年我也是这么玩的不是。” 眼看着城主眼睛中黑色的邪光缭绕,安月兰抬手就是几指头过去。那些家伙立刻好像石雕泥塑的一样不会动了。对付这些没有什么特殊能力的小喽啰还真的不需要费什么力气。 那师爷看起来还挺凶,趁乱要逃走,万公子照着对方的胸口就是一掌。差点把这家伙的魂都震出来。 “我感觉还是这小子知道的多一点。”万公子这么说是凭借着这师爷和那城主的修为来说的。 这师爷显然比城主要更受那妖物的器重。 “你说,你那主子到底是什么东西?” 结果这家伙依然一副凶狠的样子。倒不是他忠心或者是胆子大。只怕是被那妖怪的邪术控制身不由己罢了。 安月兰一笑:“让我看看吧,如果是控制类的邪术。说不定可以在这里找到线索。” 说着将那人接过来。手指扣在对方的手腕上面,他连动的力气都没有。 安月兰拿出一张符纸在对方的印堂上面一贴。然后就闭上了眼睛。虽然那个妖邪的法力还是很厉害的。但是在多时间内将自己的神隐符气息完全破取也是做不到的。 果然,借着两者之间的奇妙感应,安月兰找到了对方的位置。虽然对方在同时也察觉到有人在用这个办法感应她。 但是她显然不舍得离开这里。并且也是有着足够的自信。凭自己的实力对方无法将自己除去。 安月兰随即睁开了眼睛,将师爷拖着冲了出去:“跟我来,找到她了!” 正文 第三百二十章炼妖 走了一路万公子才认出,那不正是去那间最大庙的方向吗。 很快四人就赶到了那里,门口洞开着一片幽暗。 四人毫不犹豫冲了进去。安月兰将那师爷一把丢在一边。对方已经被法力锁定,并不担心他会溜走。 里面的大殿门也是开着的。但是这次就连万公子也可以感觉出来里面凝聚的煞气有多重。 几人刚到门口,就有一阵风从里面吹出来。四个人正当面被吹个正着,其他人还好,豆豆哆嗦了一下直接愣在那里了。 万公子将豆豆提到了一边去:“你留在这里。” 豆豆没有说话,他在旁边站了半天也没有缓过来。那风里没有半点寒气,但是吹得人身上的生气都被压下去了。 安月兰一张符咒点出迎风而上。一点金芒好像是利箭射了进去。但是居然很快就没有了生息。 几个人都没有说话,但是心中都是提了口气。里面的家伙经过几百年的供养,法力已经到达了一个全新的境界。打败它不难,但是要想将之收服可能就需要一定的手段了。 万一被它溜走了倒还是回来报复这里的人就不是几人乐见的了。毕竟他们不能一直守在这里。 千暮的身影在眨眼间化于虚无,显然是找别的路去拦住这家伙。 万公子则是直接迎着减弱了的风势冲了进去。也没有看清楚状况,就是一掌上去。巨大的力道比刚才的风还要强劲。里面传出一阵咣啷乱响,供桌直接被撕成了碎片。 但是很快又变得生息全无。万公子已经冲了进去。安月兰则是在门外将准备好的符咒贴上。然后到了房顶上面防止对方会从上面逃走。 万公子到了里面双手变换出无数交叠的掌印。几乎将整个屋子都铺满了。石头的雕像立刻变成了碎屑漫天散落。 倒不是他暴力,而是无法找到对方的踪影,只好用这种方法逼迫对方出来。 但是就算如此,还是一点其他的动静也没有。万公子还在疑惑。突然在墙角传来一阵淡淡的叹息。 “本来不关你事,何必要自讨苦吃。” 万公子笑了:“可惜我就是一个好管闲事的人啊。你只要出来了就好办。今天,你哪也去不了。” 一声冷哼,然后是一缕黑色的光圈转了过来。 “就凭你要想要留下我吗?劝你再回家练几年。” 万公子还没来得及反驳身上已经被光圈接触到。身上立刻变得迟缓起来。就连头脑都变得迟钝了,渐渐的还有一种很恶心想吐的感觉。 他拼着对那边挥出了一掌,光圈立刻被打破了。万公子晃了晃脑袋努力想要保持清醒,没想到对方的手段连自己也受不住。 而这时那边的黑影已经化作十几只触手向着万公子抓了过来。万公子双手一合化出一张巨大的帘布将自己与黑影分隔开。 然后这布就向着那边罩了过去。万公子相信就算对方没有实体,也无法逃离自己的惊天旗。 果然黑影迅速的逃离开了,但是它的速度太快了。惊天旗都没将之收服。 整个庙宇却像是活了过来开始了剧烈的抖动。上面的砖瓦一直在掉落吓了万公子一跳。连忙跑到一边去拉那个门,却发现怎么也打不开了。 在外面看就好像这庙突然有了生命,然后站了起来。安月兰本来还在顶上贴符纸,见到这种情况连忙跳了下来。看着面前的庞然大物。 眼前的家伙大大的身子,方方正正。腿部也是这里的砖土组成的。从它的背后还伸出来了两只巨大的手臂也是泥土的。不过看着很吓人罢了。 巨大的泥土拳头对着安月兰砸了下来。安月兰一捏诀,立刻将之前的符咒引动。这大家伙立刻就愣住了,静静的呆在那里过了几秒。 不过这怪物太大了,这些符咒并不能将它完全封印住。所以很快就挣脱开了。 正在这时却只听到一声巨响。怪物的头上炸开了一个大口子。然后万公子就从里面窜了出来。 他落到安月兰面前嘴里还喊着:“丢人,真是丢人。” 安月兰好笑的问道:“你怎么了?” 万公子道:“本以为只是一个小妖怪,想不到惊天旗都用了。却连它真正的影子都没有抓到。” 安月兰一边躲过了怪物的下轮进攻一边说道:“所以说是你小看人家了。本就是可以呼风唤雨的妖,又受了几百年供奉。实力在你之上也是可以理解的。” 说这话,青幻已经划出了无数璀璨的晶芒。这些晶芒不光是美丽而且还充满了杀机。巨大泥土怪的四肢被砍了下来。 万公子郁闷的上前一枪将这庙轰烂成了碎片。这东西也只是用作挡箭牌的一个傀儡而已。 万公子本也不信对方会真的藏身在里面。不过还真的有影子在地下的深坑里面一闪。虽然他没有抓到。但是碧落惊天旗的枪已经攻了上去。然而却攻了一个空。 黑烟消散于无形。而安月兰却是竖起青幻,一道影子从旁边斩过来差点就将她拦腰斩断。而后又消失不见。 这家伙还真是烦人,明明拥有不输于三人的法力。但是却不肯在正面与之对战而是像现在这样戏耍。别说是万公子,就算是安月兰都有了些恼恨。 万公子将惊天旗晃了两下。场景一度从茫茫碧海和荒废残庙之间转换。但是那影子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居然可以不被收进空间之中。 “别动。” 安月兰叫了万公子一声,手中紫电飞舞。电蛇化成了电网将这里的一切都照成了一片异色。现在就是万公子也不敢多动。万一碰到那些电他也不会多好受。 九天玄雷果然是一切妖邪的克星。就算她已有妖神之体终究有先天的畏惧。很快就从地下往上弹出无数黑色的虚影。 这些虚影一大杯被紫电烧毁。但是还有一小部分重新汇聚,慢慢变成了一个女子。只是脸色看着不大好罢了。 “你们,究竟想要怎样?” 安月兰听到她的话却是笑了:“你在此地为患作恶几百年还没够吗?何况你贪心好胜想要先与我等作对,当饶你不得。” 那女子面目狰狞一阵狂笑:“这里的人性命本就是我救回来的。如今不过是取回罢了。至于你们却是多管闲事,本就该死。” 万公子呸了一声:“竟然如此嚣张吗?阿兰,烧死它。” 安月兰却是没有动用玄雷之力。虽然玄雷很强,但是毕竟它已经在太阴谷耗费了许多力量。若是这妖怪执意一心要冲的话,安月兰担心会拦不住对方。 符纸顺着电网很快的游走化出一个阵法。不是攻击的法阵而是单纯的将这妖怪困在里面。 看着玄雷消失,那妖怪也松了口气,就想要对着安月兰攻过来。它再次化身成为无数细小的黑烟状触手对着安月兰戳了过去。 万公子感到奇怪,若说是最先招惹它的也是自己。再加上它对安月兰的那次攻击。难道安月兰身上有什么是吸引它的吗? 忽然一拍脑袋。真是笨啊,安月兰让自己假扮明亦尘,那家伙的手下笨军师果然去偷,那不是显然对着明亦尘而去的吗?明亦尘现在一身魔气还真成了香饽饽了。 不过,万公子笑了两声,将自己的手掌弄破了一个小口。将两滴血水落在地上。 安月兰青幻剑打出一层冰幕。一瞬间冰慕又变化成了无数的冰锥和那些烟气撞在一起。双方激起的气浪将两人推开。 黑烟打了一个卷向着万公子这里冲过来。他的血里面有一种很独特的吸引力。但是万公子可是在那里等着它。 惊天旗与冲过来的妖魔再此撞击在一起。这下就算是这妖魔有妖神之力也扛不住了。向着一边败逃开去。 竟然是拼着受伤也要逃跑。符阵没能将之拦住。 一缕烟气逃向远方。但是很快那个方向红光一闪,烟气又回来了。千暮终于出手。 三个人将它围在中央。一边的豆豆也围了上来。虽然没有什么用,还是拿出了那根铜棍来撑一下场面。 烟气也知道厉害,不断地旋转着好像是成了一团黑色的风。触须不断的伸出,而周边的三人就不断地将之打压下去。 安月兰手中拿着一张聚灵符随时准备将之收服。似这样的妖物杀掉还有些可惜。若是能收起来说不定还有些研究的价值。 黑雾不断地缩小,最后终于又显露出了原来的那个女人。 她眼中闪现着恶毒的神色,只是没有人去理会她罢了。 正在这时有一阵喧哗声音传来。竟然是这城里的百姓冲了过来。这妖魔在这里时间久了,显然是早就控制了一部分人。 “豆豆,拦住他们。”安月兰喊了一声,现在可是收服妖魔的关键时刻。 豆豆答应一声,铜棍上下翻飞,没有一个人可以接近的。 安月兰用符纸点在女人的额头上面。只见一缕缕的黑色不断地渗入进去。 这时突然一只手插了进来拽了安月兰一把。 正文 第三百二十一章剑若惊鸿 安月兰被人拽了一下,整个身子一歪,然后里面的妖怪转了个身但是并没有离开而是向着安月兰扑了过去。一团黑烟在她身上散开。 万公子已经抓住了那只闯祸的手,正是杨言城主。只见他也和那些人一样眼睛冒红光神智不轻。 万公子可没和他客气,一手刀切下去立刻让他陷入深度昏迷。才来看安月兰的情况。 “怎么样?那家伙跑你身上了?” 安月兰坐下凝神细看。这妖魔最麻烦的一点便是没有身体,因此很难抓到它。 不过在感应之下,身体全无异样。难道? 安月兰连忙将落神鞭拿了出来。但是她依然不敢相信,怎么可能会有东西不通过自己就能进入到落神鞭里面呢。这恐怕厉桓池也做不到吧? 安月兰一闪身消失不见,进入了落神鞭里面。万公子等人也不好贸然进去,只能在外面守着。 果然有那家伙的气息! 连忙闪身进入了黄泉海里面的空间。明亦尘正背对着自己不知道在干嘛。 “师兄,你?” “嘿嘿嘿。”明亦尘慢慢的转过身来。脸上笼罩着一层黑色。 安月兰暗惊,莫非它早就在和自己交手的时候在明亦尘身上下了印记。不然绝对不可能找到明亦尘藏身在这里还附在他的身上。 安月兰心中既担心这妖魔会引动明亦尘身体里鬼剑的力量。也气愤对方竟然敢占据明亦尘的身体。 “今日绝不饶你。” 安月兰手中青幻握在手中,正要进攻却是突然发现明亦尘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他身上蒸发出一团黑雾向上似乎是要逃走。但是似乎明亦尘身上很黏想走却是很难脱离的样子。 那妖魔感知到明亦尘身体的东西才后悔起来。这样的融合等于是彻底消融意识,是它完全无法接受的。 两相拉锯,明亦尘的原本灵魂倒似乎有意的苏醒了过来。因为安月兰认出了那个温柔的眼神。 就算已经到了这样的境地,但是明亦尘还是愿意将痛苦隐藏在自己的温柔后面给安月兰看。 安月兰又怎么会不知道明亦尘的心意呢。她连忙将自己所有的灵符和那瓶楚垚练的药拿出来。想要镇压明亦尘身上的异常,但是却不知该从何下手。 那个妖魔的力量却在被逐渐的吞噬,它虽然有着三百多年的供奉之力和更多年的修行。但是遇到这不知道吸收了多少主人力量的魔剑来说也不过是一顿还算可口的美餐而已。 安月兰本来符纸都用的差不多了。眼看着地上寥寥几张,都快急哭了。几乎是把所有的东西都拿了出来。对面的明亦尘就在那样痛楚的拉扯下看着安月兰心疼的表情心中也是一阵难过。若是可以,谁不愿让她一直笑下去呢? 突然“叮”的一声,有个东西掉落在两个人面前。 安月兰吃了一惊,将它捡起来。原来是那枚自己已经许久都没用过了的四骨钱。 虽然这些时日没有刻意的温养过,但是在安月兰身边还是沾染了许多灵气的。此刻的骨钱如同一块血玉,红晶晶的通彻澄净。 上面的铭文闪烁着似乎有一种莫名的悸动。安月兰大感诧异,这许久未曾动过的东西自己与它竟有些说不出的亲切。 那种气息的熟悉和安定和明亦尘给自己的感觉一模一样。 安月兰呆愣愣的把那东西举起来。接近了明亦尘之后,上面透出一种蒙蒙的光亮。明亦尘在照射到这种光之后竟然表情上轻松了一些。 安月兰看这骨钱竟可以缓解明亦尘的症状简直欣喜如狂连忙将骨钱放到了明亦尘的手臂上面。 明亦尘似乎是整个身体都颤动了一下,只见骨钱也起了一阵颤动竟然脱离开了安月兰的手。 红色的光很柔和照在明亦尘的脸上透出一种难言的祥和。而后这光慢慢的渗了进去,与明亦尘的身体融为了一体。 安月兰惊讶的望着这一切,难道这骨钱跟明亦尘还有什么关联吗? 但此刻他头上的妖物还没有完全被化去。而体内的鬼剑与之交缠,也不知道这骨钱的力量搀和进去究竟是好是坏。 但是明亦尘的眼睛却是越来越亮。在这空间中如同是两盏晨星。不光是亮,似乎还别有所感,那种轻盈圆融的感觉。就好像是曾经那个执着坚韧的少年又回来了。 安月兰也为他感到高兴,想不到还有这等变化,倒是丝毫没有可惜自己的一件伴生的法器化为乌有。 只见明亦尘顶上的妖物终于还是慢慢的消磨干净了。直到一点渣滓都不剩。而明亦尘也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但是安月兰却是有前所未有的信心。大概是因为离开前明亦尘那个放心的眼神。 看到安月兰出来外面两人才算松了一口气。没有了这妖物的蛊惑,这里的人们都停止了攻击。只是还有一些懵就是了。 “搞定了?”万公子注意到了安月兰脸上的轻松。自从在那个偏僻小镇见到的时候她脸上就带着一层隐约的忧色,如今是完全的放下来了。 安月兰笑笑:“谢谢你们,不光是那妖物,师兄的情况也有好转。我们将这里处理过后便回山吧。” 这里的倒也不用怎么太过于处理。在万公子和安月兰将这里人中的妖毒去掉之后立刻就恢复了正常。 他们虽然是被控制的,记忆还在。此刻杨言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生怕上官的雷霆之怒会降临到自己头上。至于其他人虽然不明白什么状况,但是自己这的城主都跪了,自己也没理由站着啊,一个个全都跪倒了。 万公子本来是想将杨言和那个师爷直接一巴掌拍死。但是安月兰却说这两人也是迫不得已。万公子才勉强将他们放过。 这时心中烦了大喝一声:“不想死的都起来!” 这杨言吓得一哆嗦,连忙站起身来。 “老杨啊,以后好好当官,千万不要在弄歪门邪道的了。” 听了万公子的一番指教,杨城主是痛哭流涕深切反省自己的过错。 就这样,几个人离开了这里,一路向着玄清而去。这一次还算是顺利,不过用了五六天时间,也没碰到什么奇异的事情。 到了玄清宫,其他人基本上都在。就好像是在等着几个人一样。千暮早本来是不想去,但是安月兰一定要拉着她。先将她安顿在了自己原先的住处。万公子也嫌啰嗦,索性不去拜会人家。直接带着豆豆一起来到了秋原峰上。 安月兰知道他们性格也由得他们。 来到大殿之中,想不到不光是玄清宫的几位长老都在。甚至还有阮云何,安月兰还以为对方回去若虚宫了呢? 一番简单寒暄之后,安月兰简单说明了自己的情况。当然也说了明亦尘的部分情况。不过根据几位长老的商量,还是让安月兰小心的将明亦尘放出来在大阵之中。这样对他苏醒有很大的帮助。 事不宜迟,找了一个僻静的房间。将明亦尘放置在床上。倒是与在落神鞭里面没有什么区别,依然是盘膝坐着一动不动。但是楚垚在远远感应过之后还是选择相信明亦尘靠自己的力量可以恢复。因为他在对方体内感受到了浓浓的生机和秩序。 然后,安月兰听说天摩宝盘上的能量也已经收集完全了。这么说?莫不是和厉桓池的开战也很近了?但是至少等明亦尘醒过来吧。 安月兰倒是对宝盘没有什么兴趣。这些天来除了观察明亦尘的情况就是不断地修炼。只有不断努力或者才能增加一丝的生机。 安月兰总算是下定决心想要彻底将落神鞭的力量开发到极限。她来到黄泉空间之中。一只略微有些不起眼的小狗颠颠跑过来,眼中带着讨好的笑。 上次来的时候没顾上,这次才见到。但是它的变化还是很大的。安月兰可以感受到这具小身体里面隐藏的力量在以惊人的方式成长。看来这里的生物被它杀了不少啊。难怪这次来这么安静。 不过安月兰也只是稍稍安抚了它一下就来到了第三道门前面。 这道门上面依然刻印着无数复杂的符文。虽然没有什么异变,但是安月兰知道这里面的东西至少也比第二道门的要强大。 但是她毫不犹豫的用青幻和飞羽将这里的封印全部斩开。这一次,她要用自己的法力和修为去挑战里面的东西,而不是符咒。 大门慢慢的开启了。里面一片白茫茫的波动。一个青色的影子慢慢的飘了过来。 他看不出男女,身形也很纤细。手中倒提着一只细剑。虽然只是站在那里自有一股高人风范。 安月兰深深的行了一礼,手中剑锋已经开始闪亮。 然后,安月兰攻出了第一剑。细密处如春雨无痕。落下却是惊鸿翩翩。 这无尽的剑招看似绵绵,对方却似是一只树叶左右晃动。手中剑影好像闪电一样快速,但是却没有附着一点法力。 纯粹,如水。 正文 第三百二十二章醒来 安月兰以青幻为正飞羽为辅,对战面前细影。对方身形变换轻盈飞舞比月光还难以琢磨。 “叮”青幻以一个切字诀斩在对方身侧,却被他的剑尖抵住。看似柔弱的一点却如同山之柱一样坚不可摧。 然后,从那一点爆发出山洪一样的力量。竟然如此的强劲,安月兰被那股力量吹得一连向后退了数十丈。 她惊异于对方力量的转换,更诧异看似柔弱的身形竟然有这样强的力量。 安月兰一笑,握紧了双剑,再次迎了上去。但是此刻她却变成了穿花的蝴蝶,过堂的微风。其实是在刚才对方飘逸而从容的剑招里面得到了灵感。 修炼到一定境界之后,未必原来的基本招式就无用了,正相反,也许真正的精义就隐藏其中。 安月兰此刻可以说是从他的招式里面得到了灵感。但是并不是完全照抄,而是根据自己的剑势来将一个“柔”字发挥到极致。 对方的剑法却是越发的狰狞刚烈。如裂瀑,似穿云。踏山碎石,雷霆飞空。好像在下一个瞬间就要将安月兰撕成碎片。 安月兰一边躲避,却是发现对方的行剑之法。才发现难怪他就算攻击了这么久也毫无衰竭之象。对方的手臂每一下的震颤都是最合理的位置。每一下攻击不光是最合理的位置,也是力量最雄厚的时刻。这样的计算安月兰是自愧不如。 想不到这次对战竟然可以学到这么多。安月兰舍弃了之前的打法。 飞羽为守剑,青幻为攻剑。一柔和,一刚强。两剑配合与那影子打在一起。 开始的时候还有些晦涩。越到后来越是心随意转,仿佛竟可一心二用。完全不同的两种剑法完美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 影子渐渐的开始不支,终于,在安月兰的惊雷一击之下。双方的剑尖碰到一起,随着一声短促的惊雷炸响。细影慢慢的飘回化为虚无。 安月兰扭头一看,门里面走出一个苍老的身影。 是御天敌! 他竟然一直都在这黄泉空间之中吗? “前辈,你,原来第三道门里面的人竟然是您。” 御天敌微微一笑:“我确实离开了阵子,不过后来就回来了。你不知道而已。” 安月兰行了一礼:“那么刚才也是前辈特意传我剑法了。” 御天敌道:“这也算是我最后可以教你的了。本来我寻找这四制就是为了对抗有着狼子野心的厉桓池。不过想不到不光找到了四制还找到了可以驾驭它最完美的人选。可以说是无憾了。” 他身影依然挺拔,但是身上却笼罩着一层灰败之气。这显然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前辈。” 御天敌伸手阻止安月兰说下去:“我活的够久啦,现在大限已到是回天乏术了。安月兰,你需完成我的夙愿。如此也不枉费我一番心思。”说着话只见他的身影开始变得佝偻起来。 不管一个人生前多么的显赫,但是时间和死亡将带走包括他尊严在内的一切。任何人也无法逆转。 但是这一切或许不该是现在。凭借他原本的修为也许在多几百年也不是问题。更何况他已经与这落神鞭连成一体。 而现在,他却是放弃了这一切。将全部的力量还给了落神鞭。或者说是成全了安月兰。既是一种信任,也是一种卸下责任的坦然。 安月兰就这样静静地在一边看着对方慢慢的化成一团残碎的烟雾。飘飘忽忽归散与虚无之中,好像未曾存在过一般。 安月兰不知何时却已经泪流满面…… 从落神鞭中出来之后,外面倒是没有什么变化。但是据千暮说自己已经消失足足有三天了。 明亦尘虽然还是没有醒过来,但是情况也慢慢的趋于稳定。 这天,终于谢秋溯亲自过来宣告说明亦尘有苏醒的迹象了。 安月兰自然是欣喜异常连忙去看。剩下谢秋溯和千暮两人站在那里有些许尴尬。 “你,要不要一起去。” 谢秋溯犹豫了片刻说道。 千暮愣了愣说道:“不了,让阿兰一个人去足够了。”说着就走进了屋里。 谢秋溯叹了口气。过去这么久他也渐渐放下了,只是不希望两人的关系这么僵硬而已。 苦笑一声,转身离去。 安月兰一路飞掠,来到了明亦尘静养的地方。 楚垚真人已经在那里了。看到安月兰一笑,向里面一指,而自己则是安静的离开了。 “师兄,你,完全康复了吗?”安月兰进去憋了半天才说出来这一句。 明亦尘正坐在床边。脸色看起来还好。一双眼睛看到安月兰射出柔和而灼热的情感。 安月兰看着他的眼神,却出奇没有避开。而是迎着他的目光绽放出幽兰一样的微笑。 明亦尘吐出口气:“阿兰,我们终于又见面了。”他这句话也可说是有感而发。这些时日虽然精神时常被占据,但是这些天一来所发生的事情他还是知道大概的。 安月兰坐在他身边握住明亦尘手掌:“我一直在的。” “我知道。”明亦尘笑道。 安月兰忽的想起:“对了,秋叶到哪里去了。据老谢说是当时跟着你走了。但是我们去太阴谷并没有发现。” 虽然秋叶以前还跟安月兰闹过很多别扭。但是安月兰知道她对于明亦尘还是很重要的,不光是一个重要的下属,还是朋友。她虽然心不算太大,这点容人之量还是有的。 以前明亦尘一直昏迷,这会正好问出来。 明亦尘道:“是我把她赶回魔界了。当时我的状况很危险。谁在我身边都有被我误伤的危险。所以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安月兰想起自己和明亦尘打斗的时候。心中还有余悸的样子。 明亦尘摸摸她头发:“让你为难了。” “没有,我相信如果是我,你也会这么做的。” “嘿,亦尘,我听说……额,你没事了,就过来看看。阿兰也在啊。” 进来的正是一直留在这里的阮云何,他听到明亦尘苏醒的消息满心欢喜的赶过来探望,却没有想到正看到两人亲热一幕。 虽然安月兰连忙将手拿开站了起来,但是那一幕已经深深印在了头脑之中,怎能消去? 他哦了一声:“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情,稍后再来看你啦。”然后就匆匆离去。 安月兰悄悄叹了口气,阮云何的心意她若是还看不出来那也太笨了。但是她这一生是已经心有所系。所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了。不过她相信以阮云何的心性和定力一定会处理好吧。 “呀呀,好大的醋味。我们小师妹的魅力真的不小哦。”明亦尘居然还在那里调侃。 安月兰恨声道:“你这家伙,刚刚醒过来就在这里胡说些什么?”说着在他身上狠狠拍了一下。 “呃……你,下手太狠了吧?”明亦尘一副受不了痛的不行的样子。 安月兰连忙给他揉揉:“我又不是故意的,谁让你胡说。下次再这样,就用落神鞭将你吊起来。用青幻剑在你身上捅几下就老实了。” 明亦尘夸张的叫了一声:“这么可怕,你谋杀亲夫啊?” “呸,谁答应嫁你了?” “你啊,上辈子就答应了,现在想反悔啊?” “哼,那是我一时糊涂,现在嘛,得看你表现了。” 明亦尘抓住胸口揉动的小手:“想赖账?你尽管赖好了,反正你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我不娶你,看谁敢娶你?” “……你!” …… 屋子外面的翠竹旁边,楚垚一脸了然的表情。不过此刻不知怎的看起来有一丝丝猥琐。 “几位师弟,看我说的,让你们在这里等一等,没错的吧?” 几位长老互相看了看一副心照不宣的神情。 齐声说道:“掌门英明!” 明亦尘经过了几天的修养,终于算是恢复了。虽然他身份特殊,但是这里没有人排斥他。全派上下一片和谐。 只有一件事情,阮云何留书下山去了。 安月兰倒想不到阮云何竟然这么在意。不过料想他的修为也不会出什么事情,也就由他去了。虽然说心里不该有什么想法,不过总是有些过意不去。 明亦尘安慰道:“这小子不差,下次见了我好好开导开导他。没事的。” 这时就接到了来自魔界的信息。不是厉桓池,而是魔焰宫明亦尘的人。 说起来明亦尘已经很久没有回去魔界了,更何况前阵子又出了那样的事情。现在来信息也很正常。 而且还附带了一个消息。据说是在整修魔焰宫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奇特的密道。风长老认为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所以一并报上了。 明亦尘想了想还是有必要回去一趟,顺便还可以查一查厉桓池的踪迹。为马上到来的决战做准备。 众人商量了一下,既然只是查探倒是不用去太多的人。就还是明亦尘和安月兰再加上千暮和万公子这几人。 凭借这些人就算遇到了厉桓池最不济全身而退问题不大。 就这样几人离开了玄清宫向魔界进发。 正文 第三百二十三章魂归 来到魔界以后,秋叶早早得到消息亲自来接。 “少主,您没事了?”话语中是掩藏不住的关切。 明亦尘微微一笑:“本来也没事啊,你不需要担心。那边一切都好吗?” 秋叶点了点头:“一切都好,就是大伙很久没见到少主了。都很是想念。” “我看是你想念吧?”万公子嘟囔了一句。 安月兰掐他一下都没拦住。 秋叶倒是一点也不在意:“这位公子是少主的朋友吗?” 明亦尘为两人介绍过以后倒是相谈甚欢。 万公子本就是比较诙谐的人,逗得秋叶不时的哈哈大笑。 千暮看不过去了,手一抖一只蛊虫叮到万公子的腿上。疼的他好悬从云头掉下去。 偏还一脸委屈的看着安月兰和千暮。安月兰一指千暮表示不是自己做的。万公子将头耷拉下去,安月兰他还敢调戏两句,千暮的蛊虫却是无处不在让他不敢放肆。 很快就到了魔焰宫,随着明亦尘势力越来越大。地盘也越来越多。为了防止以前的家族独大和各种势力的倾轧,特意在魔焰宫成立了长老院,可以统筹和协调各方的关系。 而风长老就是首席长老。 本来寒岷尧也是有一席之地的,不过就算到了现在明亦尘也没有原谅他擅自做主。因此只是留了一个位子,但是人却并不在。 现在的魔焰宫真可说是魔界的第一大城市了,无论是繁华的街道和各种设施建设都与人间的京都不相上下。而这里建设的时间可是比京都晚了太多呢。 一方面是齐心,另一方面也可见魔界力量的可怕了。万公子表面上插科打诨,嘻嘻哈哈。心中还是为人界而有一丝忧心。 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终究不是一句空话。没有领头的,魔族就是一盘散沙,而现在明亦尘分明已经成为了新一位魔尊。 不过至少数百年间这种和平的关系是不会发生改变的。只要安月兰和明亦尘还在,那么两方还是打不起来的。但是依然需要防患于未然。 秋叶将几人引入魔焰宫以后,为千暮和万公子准备了一个休息的地方。 “两位就现在这里休息吧,另外最好不要轻易出去。虽说你们都是少主的好友,但是毕竟人间与魔界不同。若是发生冲突就不好了。” 这秋叶看起来随和,竟也不简单。这样显然是对两人心有防备了。 万公子一笑:“秋叶姑娘去忙吧,我们可以照顾自己。” 本来秋叶是想要将安月兰也安置在这里。不过明亦尘只是一句话就打消了秋叶的计划。 “秋叶,先带我和阿兰去那密室看看吧。”毕竟这样一个不明的地方若是隐藏着什么危险就坏了。最不济也是一个对厉桓池很重要的东西。 秋叶无奈也只好带两个人一起去了。 看着秋叶他们离开。万公子坐在椅子上面长叹一声。 “无聊啊,那个小丫头戒备心还挺重。” 千暮冷眼看着他,笑:“你会乖乖在这里等他们回来吗?” 万公子一骨碌站了起来:“还是你了解我,嘿嘿,出去转转?”…… 秋叶说的那个密道就在魔焰宫的边缘。原本这里是一座山峰。不过后来因为扩建而将这里掘开。但是开始并没有发现。而是直到挖开里面的地基,才发现有一个密室在。 密室上面有奇特的符文。而且风长老特意找了几个能工巧匠也没能将这里打开。后来也就搁下了。 安月兰越靠近却忽然觉得心中莫名有一种指引。难道里面藏的东西还跟自己有关? 通过一道紧窄的洞口一路向下走。 秋叶拿着灯走在前面一边说道:“少主,你是不知道,这里我师父也看过的。就连他也打不开。不知道那厉桓池究竟藏了什么在里面。” 明亦尘却是已经注意到了安月兰的异样,他关切的问道:“阿兰,你怎么了?” 安月兰摇摇头:“没事,头有些疼罢了。不妨事,我们继续走吧。” 明亦尘本想阻止不过看安月兰一脸的迫切神情也只好算了。 前面的秋叶心中叹息一声假装没有看到听到。 一直下去了大概有十几丈的深度才到了那一扇圆形的大门前面。这厉桓池倒是真舍得下功夫。这里本不是天然形成的,全都要靠人工来挖掘。他堂堂魔尊当然不会做这等事情。可见他这个人也是挺穷奢极欲的。 明亦尘道:“就让我们看一看他私藏了什么宝贝吧。” 面前的圆形大门有一丈来高,上面画着的是由一种奇异纹路组成的魔兽。这上面看起来没有一丝的空隙,却不知是要如何打开。 明亦尘在上面摸索了片刻也是不得其门而入。若是有个钥匙孔或者是可以输入法力识别的装置那也是很正常的。问题就在于这上面什么也没有。 明亦尘将手放在上面,仔细感受了一下,法力却只是传过去了几尺而已。而里面还有更深的东西在。 “呵,有点意思,阿兰,秋叶,你们让开一点。这里用一般的方法是打不开了。”听他的意思是要将其强行破开。 两人看了一眼连忙后退开。 明亦尘手中向后伸出,慢慢的冒出了一截剑尖。正是黑泽剑。 在他昏迷的时光里双方一直在进行很激烈的抗争。直到那件骨钱出现明亦尘才知道这竟然是自己交给阿兰的那件法器。 在安月兰陨落之后,明亦尘将自己灵魂的一部分分割出去陪在安月兰的身边,就是希望自己可以一直保护着她。 因为这东西上面有着明亦尘的残魂之力,在和明亦尘融合之后产生了巨大的能量。所以他才有了和黑泽抗争的资本。但是他也不想放弃黑泽剑的力量所以双方算是达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明亦尘想到这里微微一笑,他并没有将骨钱的事情告诉安月兰,是因为他知道根本不必说。 黑泽剑在后面绕了一圈,对着前面的兽头用力的顶了上去。纵使是神兵利器,面对这样厚的钢板只怕也要望而兴叹。 但是黑泽到底是第一魔剑。在轰然一声巨响之后。面前的门户已经被轰成了渣。 不过巨大的震动令得周围的甬道一阵塌陷。安月兰和秋叶两人则是共同放出法力将这里支撑起来才能让顶上的岩石土块不掉落下来。 里面似乎还要更加幽深。明亦尘收起鬼剑,示意两女过来。 “力道没控制好,不想竟造成这样大的震荡,只怕上面人有的忙了。” 秋叶却道:“想不到少主短短时日,功力更胜往昔,真是可喜可贺。” 安月兰却有些心疼,这家伙刚刚才痊愈就不安分。 三人一起走了进去,开口的地方很是窄小,里面也并不很宽大。 但是转过了弯,居然是一座天然的石穴。也真奇怪厉桓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但是安月兰和明亦尘却同时愣住了。 只见在前面的钟乳石之下布设着一个法阵。那是一个圆形阵,在石盘之上端坐一个女子。但是那女子是没有实体的,显得有些虚淡。 她静静地躺在那里似乎随时可以归于虚无里。在她四周却有一层淡淡的光晕在闪耀。显然就是这个控制着她的自由。 安月兰呆住了是因为尽管对方一直都是趴着的,但还是一眼就看出了。或者说是想起了,曾经多次出现在自己梦中的身影。 那个看起来有些可怜的影子,竟然就是前世的自己。或者说就是自己丢失的那一缕残魂? 原来厉桓池并没有将之带走啊,安月兰还以为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找到对方。实际上她修炼之后,魂魄的修补已经趋于完整。这个影子对于她而言并没有以前那么重要了。 不过安月兰依然激动。甚至有一种近乡情怯的胆颤。 明亦尘当然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此刻看着安月兰却是叹了口气。 “秋叶,我们到那边坐坐吧。这边交给阿兰一个人处理就好。” 秋叶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也明白里面那个人影一定对安月兰有着特殊的意义,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安月兰终于还是慢慢的接近,接近另一个自己。 里面的人影终于也发现了外面的安月兰。但是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转了个身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安月兰。 “是你来了。”她的语气出奇的有些温柔,好像是母亲在对自己的孩子说话。 安月兰除了点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是她幸好还没有忘了先将对方的禁制解开。 比起外面的铁门,这里的禁制要简单的多。安月兰拿出落神鞭在上面随便戳了几个洞。 然后安月兰就坐到了石盘的边缘握住了那影子的手。很虚诞的感觉,好像是在梦中一样。 “安月兰,你做到了。” 安月兰喃喃跟着重复了一句:“我做到了。” 影子温柔一笑:“所以,你现在想好,你要做风兰还是安月兰了吗?” 安月兰坚定的点头:“我是安月兰,也是风兰。” 正文 第三百二十四章打赌 残魂化作点点星芒围着安月兰转了一圈然后进入了她的身体。 心中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所包围。这种奇异的感觉仿佛是找到了来路与归途。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让她不自禁滴落两颗眼泪。 然后便是一笑:“师兄,风姑娘,我已无事了。” 明亦尘和秋叶便从一边走了出来。明亦尘拍了拍她的肩膀,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是那个温柔的眼神却胜过了千言万语。 仔细的检查了一边,这里斌没有其他的东西了。其实就连安月兰也没想到自己被厉桓池扣住的残魂会被关在这里。 在别人眼中或者很难以理解。但是安月兰隐隐明了厉桓池的想法。 对方既想要安月兰与这残魂融合却又不愿意让安月兰融合。因为那样,因着仇恨的关系,无论怎样安月兰也不会嫁给他。但是他又想要安月兰恢复,那样他才能得偿所愿,满足自已的占有欲。 但是后来安月兰却逃走了。这件事也就搁置下来。若他真的想要带走这残魂又有谁挡得住呢?或者他自己本身也已经放弃了,一切听从那在他眼中从来不靠谱的天意。或者就是他对于现在的安月兰也有了一种特殊的情愫! 至于究竟怎样的,没有人知道,安月兰也不会去关心。 三人在这里又多待了半日,就有魔焰宫的卫队带人将这里挖开了。 “这次倒是收获不小。我们回去吧。”其实最高兴的倒是明亦尘了。他一直对安月兰的身体很担心,如今可以说是放下了一个重担。 几人回到了魔焰宫中,一问才知道千暮和万公子都出去了。这两个人修为都不低,万公子就是个爱管闲事的。而千暮又谁也不放在眼里。这两人出去不惹点事情才怪了。 安月兰苦笑一声:“早知道带着他们一起去,希望不会打起来。” 明亦尘倒是无所谓:“没事,那我们正好出去逛逛。我也许久没回来,正好四处看看。” 秋叶也不知道那两人如此不听话,心中恼怒但是没有表现出来,叫了两个人吩咐下去。 这一带都处在严密的控制之下,没有人可以无声无息的在城中活动。 果然,安月兰他们刚刚出去,就有人回报说是在斗场发现了两个人。如今那边可说是异常的热闹,毕竟是外族人来到这里。据说还打赢了好几场,现在街道上都有不少是要过去看戏的。 安月兰也去过那里,只不过如今那里也有了分场。如今要去的就是主场。管理者是海氏家族。 明亦尘虽然有心消除家族的影响力,但是也不能一蹴而就。这个海家还是很有势力的。对于明亦尘还算听话,所以才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 当然明亦尘负责的只是制定理念和方向。具体执行他就不管了。从建成到现在倒是没怎么去过。 到的时候这里已经是人山人海,海家的家主听说明亦尘到了亲自迎出来。还给几人准备了座次。 三楼的里面是中空的,透过落地的窗子可以无死角欣赏外面的决战。里面还提供一切想要的娱乐。可以说这一套下来完全是人间的样子,相当成熟了。 安月兰透过窗子看着外面。千暮正站在最大的擂台一边。万公子正在擂台上叫嚣着。声音清晰可闻。 “喂喂喂,你们这么大的格斗场。都没有一个能打的吗。快点来人啊,我可等得不耐烦了。” 一边的海家家主海名威指着外面恭敬地对明亦尘说道:“主人,就是这个家伙。他一来就嚣张的要参加我们的比斗,如今已经一连打败了五位一流高手了。一定是敌人派来的奸细。” 他称明亦尘为主人乃是因为明亦尘从没有正式的登上魔尊之位。众人都猜测他是要报了前魔尊的仇之后才会登位。所以现在就以主人相称,而关系近的有限几人才叫少主。 明亦尘一笑:“海家主受惊了,我这两个朋友性子跳脱,爱开玩笑。倒并不是什么奸细。” 海名威吃了一惊,赶忙道:“那是属下错了,不知道这两位竟然是主人的朋友。那,属下去跟那位大爷说个清楚……” 明亦尘一摆手:“他喜欢就随他去吧。你也把这里的好手都叫出来。可以比斗比斗,我也看看我魔界男儿的本色。” 海家主连连点头去了。秋叶在一边看着台上的万公子暗暗不爽。毕竟这里她常来,海家现在算是附庸于风家。当然不是像以前那样的形式。但是实质还是没变的。这里的人很多都会进去风家的体系中做事。如今却在万公子面前吃了这么多憋。 岂不是在侧面上反映了自己的人无能吗?虽然明亦尘并没有说什么。但是也会降低在他心中的好感度吧。 秋叶转身对身后的侍卫悄悄说了两句,然后才转身回来。 明亦尘则是在一边的窗子上敲了敲。声音不大但是出奇的清奇灌耳,回音不绝。 万公子隔着窗户就看到安月兰和明亦尘等人了。却是苦笑了一声,眼睛悄悄斜了后边的千暮一眼。 千暮却只是冷哼了一声。 安月兰一笑:“看来也不怪万公子如此胡闹。应该是千暮姐故意整蛊万公子。此刻怕他也是骑虎难下啊。” 明亦尘也是一笑:“这两位,也是有趣的紧。” 不一会,万公子就得到了回应。从甬道中走过来一个巨大的家伙。这家伙足有四丈高。然后生的无比粗壮,头上还有六根长短不一的犄角。 这家伙在这里是类似于镇场的存在。打过大小的上百场,从没有对手。不过因为体型的问题,倒是不适合加入军队之中。不然早被人挖走了。 这人据说是人与魔兽所生的异物,一身大力近乎无穷。连语言都不会,只懂得简单的手势。 他大步迈上了擂台之上。对着万公子一阵咆哮。然后就冲了过去。 万公子也是大意了,被这人一把抱住了,箍在怀里,一阵收缩。 力量还好,关键是一阵野兽的怪味差点把万公子熏个跟头。 双手被勒在后面完全用不上力气。就只剩一个头了。咚咚咚的撞上去,撞得山响。 大个人本来就想这么勒死他,但是自己先受不了了。万公子身具一海之力,岂会被别人因为力气比下去。 不过他松手之后也一阵的头晕,也分不出是撞得还是熏的了。不过他是一点也不想对这家伙出手了,光是接近他都没有勇气。 跟他打上半天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在千暮身边待着,虽然人冷冰冰的。最起码身上香香啊。 不过幸好千暮不知道万公子的想法,不然不知道会不会把万公子做成虫巢。 万公子主意已定,双手背后渐渐化成玉色。然后举到前面,双手之上似乎燃烧起了一层白色的火焰。 这便是结合了身体的魔血练成的“古帝印诀”,今日正好拿来试试手。 此招虽然手上看着很绚丽。但是周围的气息波动却是没有什么变化,可见他已经将能量控制的极为完美了。 这一招不光是千暮,连安月兰和明亦尘也为之动容。 “帝印一出,八方辟易”,绝非说说而已。 掌印前行正好印在那巨人身前。轰然声中,已经飞起三丈高,滚落那边地上,陷入了昏迷之中。 全场哗然,虽然万公子是外族。但是这一招之威也足以震撼众人了。一时间竟然再没有人说话了。 秋叶震惊之余却是悄悄比了一个手势。原本围在擂台外围的黑影悄悄退去。这原本是秋叶安排的准备要和万公子斗一下的。不过现在看来这万公子乃是少主一级别的高手。出去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万公子与千暮一闪身已经闪身飘了进去。 “喂喂喂,你们几个倒是挺好啊,在这里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热闹。” 安月兰笑道:“这热闹还不是你自找的,我们只是恰逢其会罢了。不过,我倒是好奇一点,为什么你一直赢,却不很开心呢?” 说着话却是看向千暮。 千暮冷笑道:“也没什么,只不过我与他打赌,这里的人若有可以打败他的。便算他赢,否则算我赢。输了便要我在他身上种三颗蛊虫。” 这话连安月兰听了都冒汗,心说这两位真敢赌。不过万公子可不是这么蠢的人。显然是被某人逼迫的,难怪现在一脸的苦笑。 千暮道:“这次看你用了新招式也算是开了眼界,少两颗吧。” 万公子一听如蒙大赦,一心想着要赶快在什么地方在找补一下,好让对方把这一颗也省了。 明亦尘摇了摇头,这些家伙啊。修为个顶个的强大,但是个性全都如此古怪,还是阿兰最好。 离开这里之后明亦尘他们一行又回到了魔焰宫之中。虽然其他人都有些无聊,不过有安月兰看着,倒是没有再惹出什么事情。最多也就是到外边逛逛算了。 而秋叶就带着明亦尘听取个方面的报告。 却在这一日,从人间传来一个消息。 正文 第三百二十五章魔宴 消息是谢秋溯传来的。竟然是说阮云何在厉桓池的手中。 安月兰担心道:“这家伙,怎么这么不小心的。竟然落入厉桓池手中了。” 明亦尘道:“奇怪的是厉桓池并没有提出任何的要求和条件。不知道是他根本不在意还是另有图谋。” 安月兰道:“这样是不是意味着他已经……?”安月兰自己都不敢说下去了。 万公子安慰道:“我们不要在这里瞎猜了。不如现在就开始搜索厉桓池的踪迹。阿兰,你们不是有个什么神器吗?找人去拿,剩下的人去救人。” 这时候万公子的思路倒是比较清晰的。其他人都纷纷赞同。 万公子看了看安月兰担心的样子叹了口气:“这样吧,我去取那东西,你们负责找人。” 安月兰点点头感激的看了万公子一眼。 事不宜迟,万公子立刻出发。回到人间去取天摩宝盘不说。剩下的人也马上行动起来。 魔焰宫的情报网络已经相当发达,但是对于厉桓池这种高手来说还是太儿戏了一些。因此只能靠自己去找。 安月兰道:“师兄,你对魔界很熟悉,你说厉桓池会藏在什么地方呢?也不知道他又去人间是为了什么。他们两个又是怎么遇到一起的。” 明亦尘想了想,列出来三个最有可能的地方。 一个,就是安月兰曾经去过的沉日沙海。那里不光是很容易隐藏自己的行迹,还有很多的傀儡可以为他所用。 第二是在最东边的万里黑海域。那里基本是最荒凉的地方,但是却有着无数神秘的传说。厉桓池若是在那里扎下脚跟,明亦尘一点也不奇怪。 第三个地方就是人间了。实际上在人间他更加的好躲藏。像他那样的修为基本可以算是能影响一方天地的存在,若是像上次那个玄玑妖物一样吸收人间的信仰之力也不一定。或者就是躲在那里随时准备对各个正道力量各个击破。 不过无论是哪里寻找的难度都不小。但是既然现在在魔界,那就先从这里找起好了。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万公子还没有回来,厉桓池的信就到了。 不知道什么材质的黑色页贴透着一股神秘味道。上面的名字则是安月兰启。 这封信是被一阵流光送到了魔焰宫的顶峰之上,由明亦尘亲自取下来的。他看了之后立刻将信交给了安月兰。虽然没有看里面的内容,但是也大概知道厉桓池是想借阮云何这个人,要安月兰做一些事情。 信很短,安月兰很快读完了。 千暮问道:“都说了什么?” 安月兰道:“他,要我们赴一个宴会。说是云何在等我们。” 明亦尘冷笑一声:“什么宴会?这分明是要我们被他牵着鼻子走,想要我们落入他的算计之中。不过他未免也太高看自己。虽然这些时日他也进步了。但是我们这些人谁不是一日千里呢?” 千暮倒是更关心一个问题:“他约在哪里?” “沉日沙海,落日神殿。” 明亦尘握住了安月兰的手掌:“阿兰,这一天迟早会来的,我们之前准备了那么多,等待的不就是今天吗?” 安月兰点了点头:“是啊,本来早就应该了结的,想不到一直拖到了今日。” 接下来倒没有什么说的了。安月兰,明亦尘和千暮都是要去的。秋叶也要去,不过却被明亦尘给劝住了。 安月兰直接给万公子发了灵信,但是因为太远了,也不知道他收到没有。几人没有等着直接上路了。 站在黄沙之上,安月兰还有些说不出的心情。上次来算是一个俘虏。被厉桓池胁迫着。来到了这里,虽然那时候自己只是一个俘虏但是也没有这么多需要承担的东西。所以此刻的心情还要沉重一些。 千暮说道:“等一下他吧。我们若是进去了,他只怕找不到。” 眼看着前面黄沙形成的起伏不定的波澜。不管是谁都有一种对于大自然的敬畏。虽然到了他们这样的层次,但是依然会对这种纯粹的力量有着自己的尊重。 万公子并没有让人多等,他一路飞掠而过。只有一个人。 帖子上明说了,不可以有其他人参与。只允许这些小辈入内。 安月兰总算还记得道路怎么走。穿过了无数的沙丘和各种奇异的荒凉景象。总算是来到了上次进去时候的附近。 安月兰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为在地上,那些铁链已经不在隐藏着,而是露出了沙面。好像一面巨大的蜘蛛网在等待着猎物送上门来。 显然这是厉桓池刻意为之的。不然他岂会如此高调。 铁链的下面有一个敞开的石门。石门的顶端立着一个人。 是异族的狮人,冰冷的眸子扫视着几人,但是并没有出手的意思。 见到异族人,安月兰这一路而来都没有见到一个。说真的,她心中有种大大的不安。 前面黑黝黝的洞口似乎就是这里的入口了。狮人落下来对着几人一招手,率先走了进去。 既然已经到了这里自然没有退缩的道理。几人鱼贯而去,里面一团漆黑。不过幸好很快就来到了里面一个宽阔的大殿。 安月兰倒是从没有来过这里。所以不知道这里是厉桓池新建的还是后来又发现的古迹。 狮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幽深的大殿里面中间是一张巨大的石桌。旁边有座椅。当然是空无一物的。 但是一晃眼之间,在石桌上面已经摆满了美味佳肴,这些东西也只有人间才有了。然后有人从里面慢慢的走了出来。 正是厉桓池。 今天他穿了一件墨蓝色的长衣。头发整齐的扎好。若不是脸庞太过于妖异,整个人就像是一个普通的书生一样。 厉桓池在笑,他甚至还客气的打了声招呼。 “各位,辛苦了。既然远道而来,何不坐下说话。” 说着已经率先坐到了主位上面。 明亦尘第一个坐了下来,然后其他人也跟着坐下。 明亦尘道:“厉尊主,我们来到这里想必你知道是为何而来吧?” 厉桓池点点头:“前一阵在人间办事,正好碰到了阮小兄弟。这小家伙很是调皮,竟然对我出手。我本是个爱才的,干脆带他回来好好招待。正好想念你们这些小家伙紧了。便趁这个机会大家一起聚一聚。” 明亦尘道:“我们之间不必说什么客气话了吧?你究竟想怎样?怎么才肯将阮云何放了。” 厉桓池装作认真思考的样子:“我想怎么样?其实也不想怎么样,按理说你夺了我的魔尊之位,又将我赶到这样的蛮荒之地。我是应该恨你。但是没办法。” “才发现原来有时候恨一个人也是很难的。不过,姑且看做是一个寂寞之人无聊之余想要做的一点小玩意吧。至于阮云何,呵呵,只要你们让我满意,我自然会让他与你们见面的。” 安月兰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刚才一直在注意着厉桓池的动作和说的话。越听却越是紧紧皱眉。这个人此刻竟然看起来有些陌生的感觉。虽然在气息上和外表上看起来都不会错。但是厉桓池的确和以前都不同了。 不是以前那样的锋芒毕露,咄咄逼人。但是却让人猜不透他内心真实的想法,这才是最可怕的。很显然是对方的修为已经上升到了一个相当可怕的层次。 但是现在却没有退缩的可能了。因为他抓住了阮云何。 “你要我们做什么?” 厉桓池微微一笑:“别急,听说你们一直在魔界?何不尝尝我在人间辛苦搜罗的美味。这也算是给阿兰你的第一件礼物。” 从厉桓池出来以后他并没有正眼的看过安月兰。但是安月兰却可以感觉的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厉桓池的感应之下。这种难受的感觉几乎另她当场吐血。 明亦尘一抬手,这种难受的感觉好了许多。他伸手拿住了桌上一颗葡萄放入了口中。 “厉尊主当真是费心了,既然如此我们就不客气了。”说着大吃大嚼起来。 厉桓池冷哼了一声,从旁边的门里消失了。 万公子夸张的说道:“不是吧,我们真要吃啊。” 明亦尘细细感受了一下:“里面没有下毒。只是这厉桓池倒真的让我看不透了。” 在开始来的时候几人还以为来了这里就会是一场恶战,可是谁知道到了这里竟然是这样的一种状况。 万公子打了一个哆嗦:“反正我可不相信那家伙让我们来真的就为了请我们吃一顿的。猜来猜去的太麻烦了。不然等他再过来了。我们干脆直接先制服他再说。” 千暮冷笑道:“你以为你是谁?还制服人家。我刚刚仔细感应了一下。这家伙现在已近乎于无懈可击的境界。他身上魔气完全感受不到。” 明亦尘道:“厉桓池修炼的是他融合自创的魔欲心经。难怪他此刻对我们的态度不与以前一样。这应该是已经到了心无挂碍的地步了。” 万公子喜道:“这么说,他真的是要和解了?” 正文 第三百二十六章风铃醉 所有人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万公子。 眼中的鄙夷仿佛在说我不认识这个人。 万公子自已先笑了几下:“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那家伙如此做就是想让我们措手不及。他是把我们当做游戏啊。这个厉桓池,不可饶恕,不可饶恕!” 千暮不再理会,手一挥。身上已经发散出无数细小的蛊虫探向四周围。 “门被关上了。” 几人都愕然,厉桓池是想要怎样?把几人关在这里?他未免太天真了吧? 但偏偏他这样的招数所有人都猜不出到底是想要怎么样。 明亦尘来到厉桓池消失的方向:“既然他躲着我们,那我们就自己去找他吧。” 说着右手鬼爪握住对着前面石壁一阵轰击。石墙轰然倒塌,现出向下的一条漆黑通路。 里面有一种粘稠的介质在飘荡。 “杀气!”安月兰道。 但这是一种陌生的气息。明显不属于厉桓池。 很快众人来到了下面的出口,外面竟然是想象不到的广阔。 外面是一片峡谷地形,周围有闪亮的彩色晶沙像萤火虫一样飘荡在空气中。这些晶沙都是被这里的杀气缠绕着才飞上了半空的。五光十色的霓虹映照着远处坐在地上的一个红色身影显得有些落寞。 万公子叹口气:“果然是游戏啊,这厉桓池是要试探我们吗?你们走吧,我来陪这家伙玩两手。” 明亦尘点点头:“那你小心,我们去寻厉桓池。” 说着几人立刻离去,刚刚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有几道血光从天而降。但是几人都好像没有看到继续往前走。落下的血光仿佛在半空中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抓住了,然后一把握碎。 万公子站在一边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身上的气息已经表明若是对明亦尘他们出手,那么必然要先过自己这一关。 那个身影这才站了起来,而安月兰他们也已经去的远了。 这是一个全身都包裹在血块里面的人影。看起来有些可怖,比正常人还要粗壮的多的身躯似乎蕴藏着无穷的力量。他的右手拿着一把巨大的白骨刀,刚才的血光应该就是这把刀所发出来的。 万公子同样也拿出了惊天旗,既然厉桓池安排在这里人就说明对方至少是可以匹敌自己一人的。 而从对方这如同实质的杀气来判断,只怕还有过之。 血影人还没有到,杀气先向着万公子汇聚了过来。整个空间似乎都在对方的掌握之中。但万公子却突然之间不见了踪影。 他一时大意竟然任由对方杀气锁定了自己。虽然这些不会对万公子造成实质的伤害,但是也会非常被动。 他干脆躲到了惊天旗的碧落海中。 等杀气刚刚汇聚在他消失的地方。万公子突然出现,将这一点的平衡打破。手中枪尖一点,一缕寒芒将这里的空间撕开了一个点。杀气顿时涌入进去。而万公子趁机会与那人影打在一起…… 安月兰等人又往里面走了很长,直到听到了潺潺的水声。 虽然说沙漠里面,但是有一条地下暗河也是正常的。但是河水的声音未免太大了一点。急湍的冲击声到后来几乎是将安月兰他们的耳朵震得发麻。无奈只好用法力将耳朵掩住一点。但是这样以来对于周围的感知就会弱很多。 千暮突然一打手势,意思是说有东西过来了。 安月兰还记得这里面有很多古怪的生物。厉桓池在这里经营这么久,难保不会将之为自己所用。 不过这里的光线实在太暗了。而声音又被河流的声音所掩盖。只知道有东西过来了。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而通常,无知才是最大的恐惧。 安月兰抽出青幻剑对着远处一挥,顿时十几道碧蓝色的冰柱射了出去。 就着光,安月兰他们发现是一群浑身长满了刚毛的巨大昆虫群。 冰柱射过去贯穿了十几只,传来一阵尖利的嘶鸣。 然后它们就更加凶猛的冲了上来。这些家伙虽然好对付,但是数量实在太多了。 安月兰正在发愁,千暮拍拍她:“让我来吧。” 安月兰这才松了口气,险些忘了自己这里还有一个蛊术高手。 千暮从空中吐出了一团黑雾。这些黑雾无风而动,飘荡着就到了那些昆虫身上。然后渗入到身体里面。 被黑雾感染的昆虫越来越多,然后双方直接厮杀起来。千暮只是用了一点小手段就让自己一方躺赢。不过这也和对方本就是昆虫有关。若是人,因为更复杂的结构,控制起来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正在这时,只听在河流中间一阵爆响。然后有个什么东西从里面站了起来。虽然很黑,但是几人从旁边看过去仍然是一个巨大的轮廓。 一阵水雾扑面而来,那东西已经向着几人走了过来。一步就是一阵巨响,似乎连这里的空间也无法承受他的体重。而这河水却突然传来一阵哗啦声。然后就变得安静了。 看来那河水冲击的就是这家伙的身体。能经受如此强大的力量也可见这家伙有多厉害了。 明亦尘握紧了拳头:“两位,你们继续走下去吧。我留在这里收拾他。” “师兄小心。” 明亦尘点点头:“去吧,我收拾了他会以最快的速度追上你们。” 安月兰和千暮不再迟疑迅速的继续向前走。安月兰手中青幻挥动。两道冰墙竖起。巨大的冲击力也将前面的通路上的尸体全部冲开。 盈盈的光却从前面传来,还伴随着一阵阵难言的花香? 安月兰和千暮都愣住了。 站在这峡谷的尽头看着前面,几乎以为自己是来到了幻境里面。但是感受到来的真实告诉她们的确是真的。 金色的光从上面飘洒下来。 这是一片美不胜收的花园。它几乎与人间没有什么不同。百色鲜花盛放,蝴蝶和蜜蜂来回飞舞。还有微风轻柔拂过,将花朵的枝桠微微低垂。香气肆意而出。 这一切都堪称完美,却因完美而说明本身的虚假。 千暮双手食指已经变成了红色:“阿兰,你自己往前走吧。记住,保存自己最重要。我解决了这里的而一切就跟上你。” 在四周,已经有几个黑袍的东西好像幽灵一样围了上来。这些家伙在这里是如此的格格不入。但是气息却与这里连成一体。 安月兰继续向前走去。这些黑影默契的将她让过。却把千暮围在了中间。 千暮仔细看了一下一共是有六个黑影。它们似乎是某种灵魂体,因为都是飘荡在半空中的。从边沿冒出来的也是虚无的魔气。 她微微一笑,双手张开。食指上面如同绽放开两朵拳头大的花。完全张开以后,原来“花瓣”只是翅膀而已。 两只小巧的异兽飞向天空。八片绯红色的翅膀分外瑰丽。但是小小的头上却有一张不成比例的大嘴。里面的利齿望之生寒。 小家伙飞舞着对着前面的影子飞了过去,留下一连串红色的残影…… 安月兰则是一直向前,她都不记得自己跑了多久。一直到了一座小山上面。 最顶端有一座小小的亭子。在上面看下去竟然也因为有一种异样的幽深和偶尔散出的光点所带来的奇妙美感。 安月兰无心细看,因为中间石桌边上,厉桓池正坐在那里。 “终于,又到了我们的独处时间了,你开心吗?” 安月兰坐了下来,笑笑:“云何在哪里?” “本来是只想邀请你一个,但是我知道那些小家伙不会同意。所以才格外特许他们来,并且精心给他们准备了见面礼。” “希望你没有伤害他,不然我真的会恨你。” 厉桓池终于“哦”了一声:“你应该恨我。”他刚刚才在安月兰眼神里看到了那抹熟悉的颜色。 安月兰的眼睛粗看还是黑色。但是在瞳孔的深处却有一种金色的光彩。这也是神族的标志。而这正是意味着安月兰已经找到了厉桓池所藏的残魂,恢复了记忆。 安月兰眼神中透出的却不是刻骨的仇恨或者嫌弃。她是与厉桓池真正的当做一个个体在对话。 厉桓池也有了一丝的诧异:“你真的,与以前不同了。” 安月兰道:“很多东西都会被时间掩埋吧。但是这不代表我们可以和平共处。” 厉桓池点了点头,她倒是坦白的很。 一挥手,桌子上已经排出了一溜小杯。一瓶老酒。 “先陪我喝一杯怎样?” 不等安月兰答应,他已经将瓶子口打开。酒香顿时飘洒整个亭台,但却丝毫不显浓烈。相反有一种像清风一样的温柔味。 这次轮到安月兰诧异了:“风铃醉!” 说实话这一世的安月兰并不喜酒。但是前一世的风兰却是喜欢。风兰性情激烈偶尔也会大醉一场,有时候是和明亦尘,有时候是一个人。 生在帝王家就算是神族有时候也并不算是很快乐。 风铃醉,便是她最喜欢的一种酒。 可惜自从神族陨落之后便再难以忆及它的味道了。想不到厉桓池竟然还有此酒? 正文 第三百二十七章摩罗塔 厉桓池倒算是有心之人了。他若是将自己的执着用在其他地方。此刻恐怕也是神族的支柱了吧。 安月兰念及此伸手拿起一杯一饮而尽。清冽中一股辛辣烧喉而过。她本来以为自己会不适应。但是那种感觉就好像是点燃了自己过往被刻意尘封的记忆。 不管是得意失意都化作一团火焰在身体里燃烧起来。这果然是最纯粹的风铃醉了。普通人喝了此酒,怕是要醉上三四天。 “现在酒也喝了,旧也叙了。是不是该开打了?” 厉桓池一笑:“你倒是着急了,但是你可有必胜的把握吗?” 安月兰站起身来:“谁对上魔尊厉桓池敢说必胜呢?但是你嘛,我还有五成把握。” “厉桓池”好奇道:“哦,你是如何看出我是假的?” 安月兰摇了摇头:“本是看不出的,你又拿出了这风铃醉。但是你的眼神,实在是不像。” 只见对方哈哈一阵大笑,摇身一变,一阵黑气散去。人已经变成了另一个样子。 “你,你是那个军师,孤鸿月!”安月兰倒没想到此人还在。 “不错,正是在下。但安姑娘可知道我为什么找你们来?” 安月兰摇头。 “其实我与那厉桓池也是深仇大恨。具体我就不说了,你只要知道我们是绝不相容就是了。这次却是我找人让你们来的。厉桓池并不知情。” 安月兰奇道:“莫非你要和我们一起对付厉桓池?” “正是如此,我先前为了得到他的信任故意吞下他的血液。直到如今才彻底摆脱那血液的影响。至于为什么让你们来,只因为我知道此刻正是除掉厉桓池最好的机会。” 安月兰哦了声:“但你怎么会捉了我们的朋友。” 孤鸿月道:“你那朋友来挑战厉桓池,失手被擒,于是我便趁此机会给你们下了帖子。刚才路上那些守护者都是厉桓池制造的妖物,我也无法调动的。” 安月兰并没有全信,毕竟这家伙遮遮掩掩的也未必是什么好人。 “那现在厉桓池在哪?我朋友又在哪里?”这便是要他展现一点诚意了。 孤鸿月笑了下:“明白的,你跟我来。” 说着带安月兰走进了一个小山道。这里地形十分复杂,看来这孤鸿月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敢在此刻选择背叛。 一边走孤鸿月一边给安月兰讲解。 “厉桓池上次回来不知道是走火入魔还是怎么回事。总之是很奇怪,他将阮云何关起来以后就进了摩罗塔中。再也没有下来。” 若说走火入魔安月兰是不信的。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安月兰可不信这家伙这么脆弱。说不定是修炼到了紧要的关头。只是不知道他又强大了多少。自己等人的进步本来就已经不小了,但是对上厉桓池依然是没有什么底气。 说着话两人来到了一个天然的洞穴里面。这里相当隐秘看来是害怕被厉桓池和他的手下发现。 往里走了一截就看到了脸色不大好的阮云何。 他看到安月兰吃了一惊:“阿兰,你,你怎么来这里了?是,是厉桓池让你来的吗?” 安月兰道:“不光是我,大家都来了。你现在怎么样?” 孤鸿月解释道:“这位小兄弟在和厉桓池交手的时候被伤及了内腑。之后我送他到这里修养。” 阮云何倒是很感激这孤鸿月:“是,多亏了这位先生。不然我恐怕真要糟了。对了,其他人呢?” 安月兰道:“被厉桓池的手下挡住了,暂时只有我来到这里。不过要怎么对付厉桓池还需要从长计议,孤先生,这里一共有多少厉桓池的手下。” 孤鸿月道:“只有安姑娘过来时那些守卫。里面就是我与那个妖女。不过我很久没见她了。自从暮景和阮素心死掉以后。这厉桓池就单独修炼很少管外面的事情了。” 安月兰点点头:“孤先生,我想和他单独说几句。” 孤鸿月了解的点点头然后向山洞外面走过去。 “云何,你觉得这个人可信吗?” 阮云何一笑摇了摇头:“这个人说的不像是假话,但是他未必对我们有什么好心。所以还是要多加戒备才行。” 安月兰点点头,云何跟她想的一样。开始安月兰还以为这家伙被那人洗脑了呢。 “云何,你?” 阮云何却是阻止了她说下去。 “阿兰,我这些时日都想明白了。开始不过就是我一个人的痴心妄想罢了。能看到你们在一起我也为你们高兴的。只是现在陷身这里,还要你们冒险来救,实在是有些汗颜了。” 安月兰笑道:“你说的哪里话,我们本是儿时的玩伴,一起长大,说起来,认识师兄还在你之后呢。因此你对我,对我们也是很重要的人知道吗?” 阮云何哈哈一笑:“了解。不过你们怎么会分开的。几人在一起不是力量更大吗。这样分开我怕反倒会被他们给各个击破。厉桓池虽然龟缩不出。但是这个孤鸿月也是难辨真意。何况还有一个不知道在哪里的月影。” 安月兰也有感触,这孤鸿月比暮景还要强的多。关键是他的心思更加的叵测,让人不知道应该去相信还是提防。 “这个你不用担心。虽然我没有料到这厉桓池是假的。但是他们也会很快赶过来的。这样做也是为了打消厉桓池的疑心。哦,应该说是孤鸿月的。不过我想他们现在已经要过来了。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你。你的伤怎么样了?” 阮云何道:“我没有大碍了,不过法力依然用不大出来。一会只怕帮不上太大的忙了。” 正说着,有人来了。正是孤鸿月。 “打扰了,不过事态紧急。安姑娘,你是留你的朋友在这里休息。还是随我们一起出去呢?” 安月兰想了一下:“云何,你还是跟我们出去吧。和厉桓池打起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到时候只怕来不及寻你。” 孤鸿月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去外面等吧。商量一下该怎么动手。” 两人随着孤鸿月出去,寻了一个地方等候。不一会,就有人从远处而来,一共三个人,正是明亦尘他们。此刻想不到都聚集到一起了。 原来万公子作为第一个人,用了全力将第一个守护者解决,来到第二道关卡。两个对付一个那自然不费什么力气。然后又来到第三个地方。帮助千暮解决剩下的几个幽魂。 一路之上,安月兰都给他们留下了记号。这样才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赶到这里。 刚刚的一番杀戮,就算几人已经在将自己的气息压下。但是一露面还是有一种强大的冲击里扑面而来。 这让孤鸿月也是一阵色变,仿佛不知道他们竟然这么快的就突破了那些阻碍。不过随后脸上绽出先容。 “如此甚好,甚好。这样一来我们的胜算就大多了。” 明亦尘先去看了看阮云何。他们在一边说话。 万公子问道:“老头。你说厉桓池现在藏在什么地方?” 孤鸿月仿佛对这个称呼并没有觉得不妥。只是笑了一下说道:“摩罗塔。是这沉日神殿里的祭祀之地。厉桓池是想要用里面埋藏的无数冤魂和血气来修炼。如果他真的练成了,你们也未必是他的对手。而现在他处在沉睡之中,你们或者还有一线希望。” 万公子飞上去望了一圈:“你说的什么塔是在这里吗?为什么我什么都看不到。似乎在远处倒是有几个很巨大的石像。” 孤鸿月道:“那是古魔之像。是这里的支柱。这位公子所看到的只是一小部分而已。这个巨大的地宫就是因为这些古魔的雕像支撑才得以流传至今。”他的语气中也不由得流传出一种罕见的敬畏。 “那到底厉桓池在哪里?” 孤鸿月指了指地下笑着说道:“正是这里。” 众人都吃了一惊,想不到敌人就在自己的脚下。但是却一点感应都没有。而且显然厉桓池也感应不到他们。看来离得还非常远才对。 “但是入口并不在这里。那可真是一个宏伟的建筑。应该是和这些古魔像同时期的。大家跟我来吧。” 就这样孤鸿月在前面带路,后面安月兰一边跟着走,一边转头对着其他人比了个一切小心的眼神。 孤鸿月将众人带到了一个诡秘的石阵前面。 这些石阵上面也散发着一种古老的气氛。让人会忍不住心生膜拜之心。这样的地方的确是修炼的好所在。 孤鸿月道:“我先送你们进去,稍后我会一起进去。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只见他在石头阵上面拂过,立刻涌起一层黑色的光。然后石头就像是活过来一样,挪开了一个黑色的光洞。 安月兰皱眉道:“这样会不会动静太大了?” 孤鸿月笑道:“放心好了,他在很深的地方。这样是听不到的。不过里面还会有一些异兽或者机关。大家一定要小心行事。” 说完了就站到了一边去,显然是让其他人先走。 安月兰深吸口气,自己率先踏了过去。 正文 第三百二十八章地下生物 沙漠的地下是地宫,里面有山丘和河流。地宫之下又是什么呢?是分不出颜色的坚硬岩石还有一种诡秘的气氛让人心生慌乱。 孤鸿月道:“摩罗塔有六层,向下而立。每下一层都更加广阔,也有更加凶险的机关和埋伏。不过有我在,我会尽量避免。” 安月兰四处打量,这个地方应该还是很大的。只是有无数的不规则石柱在地上戳着。实在是太过于阻挡视线。 “这里面有其他生物吗?”安月兰问道。 “有,不过应该对于几位来说都不算什么。真正要做的反倒是门户比较难找,我也只是下到第三层而已。” 他刚刚说完,就听到有一些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仔细听,像是爪牙摩擦石头的声音。 这里只有一些散碎的光源,所以只能看到不远处的石柱上有长条的东西攀附着,不时滑动着向众人靠近。 万公子苦笑一声:“又是虫子,今次真是够了。” 滑行到了近处已经可以看到那些家伙真正的嘴脸了。身体滑不溜秋的像是布满了粘液。 还有十几条细小的东西抓在石柱上面,尖端是锋利的爪子。连石头也被抓上一道一道的痕迹。 明亦尘问道:“路在附近吗?” 孤鸿月微笑:“在另一端。” 明亦尘皱眉:“那还不带我们过去!” 孤鸿月道:“但是我觉得,你们还是先招呼这些好朋友比较好吧。各位,在下先失陪一会了。”说着身子一扭,看架势是要离开。 明亦尘冷哼一声,一拳已经打了上去。虽然知道这家伙不大靠谱,但是也没想到这么快就显露出自己的本来面目。 明亦尘这一击力量极大,孤鸿月却只是转身诡异的一笑。他的身体竟然直接被这一拳打成了粉碎。 但是明亦尘直觉,刚才的一拳完全没有伤害到对方。而现在他是彻底失去了身影。 “啊,小子,你干嘛?”万公子突然一声惨叫。 原来是旁边的阮云何突然魔性大发。抱住了万公子的手就是一顿乱啃。一方面是因为孤鸿月逃走。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两人离得太近了。 他一时没有察觉,竟然就中了暗算:“你快松开,我滴娘,你再咬我,我可不客气了啊。” 但是说是这样,并没有真的动用法力。因为从气息上,对方真的是阮云何,总不能真的震落他的满嘴牙齿。 安月兰连忙在阮云何背上拍打了几下。他才安静下来。但是牙齿还镶嵌在万公子的手里。用力一扒出来,尽管用法力封住了血脉还是彪出来一溜血液。 而这时候周围的那些东西们已经过来了。铺天盖地的向众人扑了下来。它们大小各异,相同的是凶戾无比,显然是对于不是黑暗生物的另类已经憎恶到了骨头里。 千暮拦在众人身前,伸手就是一连串黑雾。想要故技重施。但是没想到有些大的怪物嘴巴里吐出一种绿色的火焰出来,将黑雾烧的七七八八。就算控制了一些小的怪物也完全不是那些大家伙的对手。 明亦尘和千暮负责抵挡敌人。而安月兰已经用法力将阮云何嘴巴里吸进去的万公子的血水都清理了出来。他的血水也是一种毒药,万一吃下去说不定更糟糕。 这时候发作安月兰才发现阮云何耳朵上面有一溜几个深黑的点点。但是现在也不好查看。只能先确定他没有危险,也不会突然醒过来。 然后才问道:“你怎么样啊?” 万公子被咬了之后就已经催动法力去愈合伤口。开始不大顺利,但是上面沾染的魔气在接触到血液之后立刻被祛除了。倒是好的很快。 “我没事了,不过你可看好他啊,差点疼死我。”万公子说起来还是心有余悸。他虽然法力也算高强,但是一切的修为都来的太顺利了。没有经过很艰苦的战斗和磨砺,平常哪怕擦破一点皮肤都要叫疼半天了。这次已经算是重伤了。 安月兰抱歉的笑笑。一边拖着阮云何。一边帮助其他人抵挡怪物。 她虽然在孤鸿月身上下了符咒,但是可以肯定没这么容易找到他的踪迹。因为符咒到现在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过这里的怪物还不算多难对付。只是数量有些多罢了。从出现到现在一会的时间已经杀了有数千只了。但是依然有源源不断的生力军加入进来。 众人进来这里可不是为了陪这些东西打架的。而是要找厉桓池。但是这样一来还没有找到厉桓池呢,就消耗了自己的力量,实在是得不偿失。 正在这时,突然仿佛是一阵山崩地裂。在石屑纷飞之中,从地下钻出来一只无比巨大的怪物。 也知不道它是怎么藏身于此地的,巨大的身躯一出来就仿佛整个空间都要塌陷了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它刚出来还带起了一股阴寒之气。这家伙开始行动不算快。似乎有些僵硬,但是很快就灵活多了。 安月兰他们倒是希望厉桓池会因此而被惊醒。这样也就不用一层一层的下去找他了。不过显然并没有。 只有这巨大的怪兽扑了过来。身上黏糊糊的液体比溪流还要多。最后竟然将众人的脚下都沾湿了。踩上去竟然都难以挣脱。 众人连忙飞在空中,幸好这下面的空间还足够。不然可真要憋屈死了。 这怪物眼睛已经没有了,大概是退化了。但是一身的爪子可是比一般的小怪还要多一倍有余。 来回呼啸着几乎将这里的空间就占据了一大半。 明亦尘已经近身与其打了起来。虽然一时间没有得胜,但是也一直占据着上风。那怪物虽有体型之利但是并不是明亦尘的对手。 安月兰却在这家伙出来的地方看到了一丝光亮。虽然一闪而过。但是她知道,可能是这家伙出来的时候,因为身体太过于庞大而将两层打透了。 安月兰一指地上的深坑,其他人立刻明白了过来。 万公子说道:“你们先过去,我去帮明小子解决那个大块头。“他本身是不愿意去的。因为那家伙虽然很大,但是身上依然黏黏糊糊的。就像一只放大无数版的鼻涕虫。万公子天生就害怕这一类。 不过他还是去了,总不能让两个女孩去,毕竟还要照顾阮云何。他倒是忘了千暮可不是普通的女子。 安月兰和千暮带着阮云何来到了地下的空间。千暮对着前面轰击一拳。立刻塌开了一个洞口。从洞口喷上来一层白霜。 难怪那大家伙在里面睡觉,原来是在冬眠呢。这下面一定是极寒之地了。千暮先从洞口跳了下去。 这时后面也传来了一阵巨响,万公子和明亦尘都赶了过来。安月兰对他们点点头然后直接从洞里穿了过去。 到了下面,果然温度直接降低了有几十度。四处全是坚冰。一座座冰山将这里隔绝成一个个空间。 几个人下来之后很快来的洞口就冻住了。 万公子抱怨道:“我不喜欢这里!” 安月兰道:“大家先在周围转转吧。我想先看看云何的状况。” 万公子凑过来问道:“他还没醒过来吗?等出去了可要这家伙赔我点好吃的。” 安月兰伸手在阮云何的身上点指几下。阮云何身上立刻现出几处很明显的黑色光团出来。 安月兰并不是第一次见这种难缠的诡异能量。眼下也只有慢慢祛除了。 明亦尘和千暮则是分头去探索周围了。万公子则是在四周巡视以防有什么东西冲过来。不过按理来说这样的地方应该是不会有什么生物吧?但是也难说,这样的地方有什么也不值得大惊小怪。 安月兰在一边给阮云何祛除那股能量。万公子百无聊赖来到旁边的一座高的的冰山脚下。 这里几乎全是这种东西。表层是透明的。但是越往里面有一种蒙蒙的白色。这里的场景说时候还有些震撼。 万公子用手去摸这些冰。虽然他已经用法力去包裹手掌了。但是冷气依然顺着那层防护罩传了过来。让万公子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他甚至还爬到了山上去。在上面往下看安月兰只是一个指头大的影子了。下来还不觉得,原来每一层只见竟然有这么高。 “哎!”他向下喊了一嗓子。但是之后才意识道有些不对。安月兰和阮云何是两个影子啊。莫非这是明亦尘或者千暮?但是方向好像也不对。 不过下面的人似乎听到他的声音了,还抬头往上看了一眼。眼神里含着的冷光和这座冰山如出一辙。 万公子心里一惊,下面的东西已经开始往上爬了。手脚并用,速度非常快。 现在万公子可以肯定那绝对不是自己人了。甚至不是人类。 他从怀中拿出两柄小巧的匕首,双手握住了向下一滑。身体以极快的速度冲了下去。 两把匕首都是切金断玉的宝刃,切开这些冰自然是不在话下,还可以起到稳固的作用。 眼看着那东西越来越近了,面貌展现在眼前。 正文 第三百二十九章诡秘难辨 眼前的东西跟人长得还蛮像。但是一脸的凶相,好像一只畸形的猴子。一嘴的尖牙和空洞的眼神都表明它的脾气不大好。一身灰白的毛发披在身上显得身形很是强壮。 万公子眼看就和它遇到了,双脚对着前面的家伙就踹了下去。然而并没有很利落的蹬到。而是听到了“哗啦”的一声。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漫天的冰晶飞舞,下面的影子似乎也分身出千块挣扎着向万公子扑了过来。 他悚然一惊,双匕首对着上面劲风传来的地方挥过去。听到一阵切肉声音传来。他的身体立刻立了起来,才躲过了后面飞射的黑色污血。 刚才他看到的竟然是一面镜子,那东西从天而落他还以为是从山脚爬上来的。 在空中看过去,那东西已经死的透透的了。万公子才松了口气。他往上看,这山已经非常高了。但是距离上面的顶部还是非常远。 只不过顶部有一种莹蓝色的反光,不仅不暗,而且有一种宝石一样的美感。 但是有一个坏处就是让人几乎以为是在梦幻之中。几乎要颠倒了上下的顺序。 万公子回到了山下。刚才踏碎的冰层似乎还不小。哗啦哗啦的声音一直在传下来。细碎的像是某种异兽的耳语。 他终于找到了安月兰他们。此刻阮云何已经醒了过来。精神看起来也好多了。刚见面的时候因为是被控制了神智。这时被解开自然恢复的很快,再加上他身怀无数异宝,以及自身修为强悍。此刻已经是完全恢复了过来。 他看到万公子抱歉的笑笑。万公子当然不会放在心上。 安月兰问道:“你去哪了?怎么弄出这么大动静。” 确实,这里安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只要有一点声音都会特别的醒目。 万公子说道:“别提了,我上去是想要查看一下这里的情况,没想到遇到一只白毛猴子。最奇葩这东西不长在地上,它长在天上。” 安月兰笑道:“哪有长在天上的猴子?你没见到师兄和千暮姐吗?” 万公子道:“还真没看到。”说着用自己的神识感应了一下,居然很模糊。 安月兰向四周看了看:“我刚才就试过了,不光是他们,连你我也感应不到。不过我已经发过灵信了,若是不出意外他们应该会很快过来跟我们汇合。” 万公子忽然奇怪道:“我下来有一阵了啊,为什么那边的声音还在。” 说着把自己的见闻说了一下。 阮云何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在远古典籍中有一种魔物,叫做阴冥鬼猴。这种魔物是妖物死亡之后的阴气所化生的。所操的力量就是这种坚冰。坚冰并不是水汽所化,而是怨气。” 万公子惊讶道:“想不到你比本公子涉猎还要广博。我只听说过灵明石猴,还没听过阴冥鬼猴。不过你说的应该没错。因为我在击杀那只的时候鼻子里确实闻到了鬼气。 这时只见地面上升起了一缕缕的白色雾气。虽然还没有将整个空间都填满。但是依然给人一种很是压抑的感觉。 万公子等人当然不会觉得畏惧,只是多少觉得有些麻烦罢了。 阮云何双手一分,面前的雾气便被他手掌中的风力给吹散开了。然后就听到了啪叽啪叽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高处落在了冰面上。 万公子摸摸鼻子:“看来这家伙不是只有一只啊。” 确实,这里的阴气如此的浓郁,怎么会只有一只出现呢?甚至还会有像上一层那样的巨大家伙。 过不多时,只见眼前立刻挤满了白色的影子。它们说是猴子。但是却异常安静,也不上下的乱窜。也不发出任何的声音。就只是用苍灰色的眼睛紧紧的盯着。直立的前爪锋芒毕露有一尺多长。 但是它们并没有直接攻过来。而是口中吐出一团又一团的寒气。然后竟然有因为失去了寒气而死去的。但是并没有因为死去而放弃的。似乎这就是它们生命的全部意义。 “它们到底在做些什么?”万公子刚要出手却愣住了。 阮云何不确定的说道:“它们,似乎是再筑墙?” 确实,那些寒气在吐出来以后并没有飘散。而是汇聚在一起成了透明的冰。越聚越多越来越厚。 万公子拍出去一掌。白色的力量宣泄在冰上面。虽然这冰面足有两尺厚,但是显然还无法阻挡万公子的掌力。立刻被震成了粉碎。但是碎屑很快就凝固住了,又聚合在一起重新冻结了。 三人都是吃了一惊。 安月兰道:“突围吧,若是任由这些冰围上来只怕我们也讨不到好处。” 万公子一想到像山一样厚的冰层也是这么“制造”出来的,他心中也有些害怕了。 身形一闪已经逼近了一群鬼猴。双手连连轰出。巨大的掌力将面前的鬼猴冲击的飞了起来,在半空中就撕成了碎片。 但是它们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很快就连这些鬼猴的尸体也被冻结在里面。慢慢的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的囚牢将三人分别关了起来。 万公子眼看这些鬼猴那么难缠,惊天旗握在手中。对着前面的一点用力的戳了下去。立刻前面的冰壁碎裂开来。万公子还不等它合拢在一起。手中扬出一捧水花。 这乃是碧落海的海水,这些海水冲斥在冰里面。正好隔绝了怨气。很快就碎裂了一地。 万公子正好从里面冲了出去。手中枪连连点出。面前的鬼猴本来就因为吐出阴气而死伤大半。此刻又因为他的杀戮几乎是死光了。 这时候,安月兰和阮云何也从冰层里面冲了出来。这些东西要想困住他们还是不容易的。 但是天地间似乎更加那冰冷了,比刚开始的时候又足足降低了有几十度。甚至连能量的传输都有些慢起来了。 万公子道:“我,倒,是,有,有一个,笨方,法。” 安月兰瞪他一眼:“你又不怕冷,你抖个什么劲?” 万公子一笑:“配合一下,我们反正要去的是下面。那就挖啊。既然找不到出路,那就挖一条路出来。” 阮云何笑道:“这个办法,额,却是不大聪明。不过我们也可以一试。” 万公子道:“我先来!” 他飞上天空,在上面猛地坠落下来。手中碧落惊天枪尖端闪烁一点蓝色的寒芒。仿佛是流星坠下在地上的冰层砸出来一个巨大的坑洞出来。 安月兰摇摇头:“你是要把这里震塌吗?” 阮云何道:“那好像也不错。直接把厉桓池还是孤鸿月的全都埋在下面。我们也就算完成任务了。” 连安月兰都听出来他话中开玩笑的意味。当然不是在嘲笑万公子。因为她也明白了过来。 既然开头是万公子开的,那苦力还是要万公子做下去。 他继续用这一招,很快地上就被砸了一个几百丈的深坑出来。慢慢的下面浮现出一层黑色的物质。 说是污泥也不像,似乎是某种胶水,泛着粘稠的光。 这东西先是往上涌动,然后就退了下去,露出里面一个小小的洞口。 万公子一笑率先钻了过去。 等到三人都过去以后。那些黑色的物质立刻又涌了上去将那个洞堵死了。 到了这下面,果然明亦尘等人的气息立刻清晰了起来,并且还在不断的靠近中。 看来他们不知道是触动了哪里的机关,结果下来了。但是却没有办法再返回到上面去。难怪灵信都没有传出去。 过不多时,果然是明亦尘和千暮过来了。 此刻五个人聚集在一起,可以说是最强大的时刻了。 千暮所说的果然跟众人猜测的一样。她与明亦尘去探索。结果也是遇到了那群鬼猴子。被冰冻之后脱困。却触动了到下面一层的门户。结果发现上面有一层黑色的东西隔离着。竟然用了很大的力量去攻打都没有反应。 后来两个人倒是在这里遇到了,但是暂时还没有找到去下一层的门和敌人。结果就感应了了三人的气息,就立刻赶过来了。 万公子立刻说了自己的猜测:“那个孤鸿月一定是在暗处潜藏着。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我想他说的对于厉桓池有旧怨这事应该没错。” 阮云何也补充道:“在他把我救出来的时候也跟我说了一大堆。有真有假吧。” 不过这种考验的把戏还真是烦人。 万公子道:“我看不如就在这里直接一层一层的打穿下去。直接到第七层去取那厉桓池的狗命。” “哼!” 有个声音从远处石柱的阴影里传出来。 这里整体都比较昏暗,周围是无数巨大的圆柱支撑着上下的石壁。 明亦尘冷笑道:“出来吧,你若是再躲下去,我们未必会选择非要跟你合作。” 那人听了明亦尘的话果然一闪而出。 但是传来竟然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娇媚中透着杀气。 “合作可惜我并不想有什么合作,我想要的,只是你们这些正道中人的性命而已。” 正文 第三百三十章身在地狱 身影随着语声慢慢显现。是一个妩媚诱惑的身姿。 一身黑衣的月影看着众人,眼中全是憎恶,尤其是对于安月兰。 她果然还活着,安月兰心想。这个女人算是厉桓池的死忠一派。若是想不通过她去找到厉桓池是不太现实。 不过安月兰对着她到没有多少恨意,在她身上安月兰还能看到几分秋叶的影子。 安月兰温声说道:“你又何必出来。莫非你以为以你一人的力量可以阻止我们吗?” 月影哂笑道:“才不过两年不见,你倒是今非昔比,口气越发大了。安月兰,我可不是来和你斗嘴的。今日我便要你们全都葬身在这里。” 说着四周阴风涌动,似乎是在平添她的威势。 只见周围的黑色如同泥流一样围拢过来。 明亦尘道:“似乎是某种阵法。” 这女人法力固然强,要想应战几人也是不大可能的。但是此刻用处阵法,在凝聚地下如此之多的诡异力量之下。就算明亦尘也觉得有些忌惮。 安月兰本就是符阵的行家,自然可以感受到四周气机的动荡。显然对方是有备而来。 她手一分,凌空化符将四周定住。金光符咒像一个四方的盒子将几人围在中间。周围那些力量则是直接将这个法阵包裹了起来。 安月兰道:“各位可以在四周阵眼处输入能量。这样一来便是我们与她一人的较量。” 随着话声,果然在金光之上出现十几个孔洞。这些孔洞的光芒格外的醒目,像是夜空中闪烁的明星。 明亦尘等人立刻各自输入自己的法力。在来之前安月兰就一直在思考。 厉桓池修行时间长就不说了。一身战斗经验更是不俗。若是单人对战谁也不见得可以讨到好处。而几人并没有真正的联手过几次。对付一般人当然没问题。但是对付厉桓池就恐怕被他找到机会各个击破。 所以安月兰才想出来这种利用符咒将所有人的力量都包容进来的方法。 阵法最紧要的就是平衡之道。安月兰只需要居中平衡。将几人的力量综合在一起就可以释放出更强的招式。 此刻这盒子在五个人力量的加持之下向四方扩张开。周围的魔气一旦沾上立刻就像被热水浇到的冰一样融化溃散开来。 本来是厚厚的一层,此刻却变得越来越稀薄。都可以看到那边月影那张气急败坏的脸了。 安月兰也没想到这种办法第一次用就用在月影的身上,还取得了这么好的效果。 这里积累的魔气虽然很多,但是并非是月影修炼来的。一切顺利还好,一出现这样的溃败情况她也无法控制的住的。 很快,这里的魔气就好像过街的老鼠一样被追击的四散而逃。整个空间原本是黑暗腐朽的,此刻却染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芒。 安月兰也没想着可以用这力量去消弭这里的魔气。根本不现实。将月影打败还是最重要的。 四道能量化作四只巨大的手掌向着月影伸了过去。但是月影并没有畏惧。她既然敢一身挑战众人,显然并不是个只会依靠这里的天然便利的。 月影身影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在四支巨大的手掌的空隙穿行。不时的碰撞居然是旗鼓相当之势。 明亦尘担心道:“这样下去会耗费我们太多的法力。阿兰。速战!” 安月兰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她将四只手掌合一,串成了一张大网向月影罩了过去。网上面似乎自有一股吸扯的力量向着月影飞过去。 月影的身影变淡似乎是想要用这种方法躲过。但是这大网却是隔绝了一切的气息。她并没有成功。 手中则是握紧出现一个红色的圆球。这是月影纯粹压缩自己的法力来攻击。力量自然不可小视。不过她一人之力还是与五人有差距。 大网将她罩在里面,能量引起的爆炸连她自己也没办法幸免。不过安月兰这里的能量罩也被强烈的爆炸给破坏了。因为没有确定对方的情况。 安月兰并没有立刻修复。等到尘埃落定才发现里面的月影已经不见了。 众人竟然没有察觉她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万公子吸了口气:“这个女人可怕,厉桓池更可怕。” 他以前是与月影交过手的,那时候她还差的远。想不到短短时间现在自己恐怕也不好说赢了。那么可以将月影培养到这个地步的厉桓池自然更加的可怕。 不过安月兰他们都已经免疫了。毕竟暮景和阮素心就是很好的例子。只不过这两个家伙包藏祸心,厉桓池也并非是真的信任他们,只是互相利用罢了,自然是很敷衍。但是就算这样也给几人造成了相当大的麻烦。 明亦尘道:“算了,这里先放一放吧。我们去找厉桓池。” 这里没有那么多魔气倒是变得明亮了一些。在四周是无数巨大的石柱。光是这些石柱放到外面就可以引起轰动了。但是在这里就只是负责承重而已。 消退了魔气,这里还分外有种古朴的气息。安月兰摸了摸身边的石柱,它虽然不会说话,但是却见证了一段又一段岁月的消磨。让安月兰不由的心生感慨。 万公子忽然道:“快看那边!” 只见在整个空间的中间部分是一个方圆数十丈的空旷地带。此刻这里却有一个洞口在慢慢的拉开。也不知道是这里的机关自己打开还是孤鸿月在搞鬼。 不管怎样还是要下去的。 众人顺着中间的旋转梯往下走。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深度。但是随着这石梯走一直走却始终没有走到尽头。就在前面的万公子不耐烦要再次发声抱怨的时候。下面却升起了一层热浪。 万公子本是低着头向下望,此刻被热浪冲了个正着。连头发都成了卷卷的。 “呸呸呸,不带这么玩的吧。这里该死的厉桓池,住的这什么破地方,一会冰,一会火的。” 千暮道:“谁让你自己要走在前面的。冒冒失失现在怪谁?” 万公子撇撇嘴:“还要往下走吗?” 安月兰超过他:“你可以跟在后面。” 确实,越到下面,就越热了起来。还会不时的从下面喷涌上来强烈的热气。 但是这种热气跟火焰的热气还不一样。既有焚烧的热烈也有邪物的阴寒。 不过众人又准备之后用法力覆盖全身,倒是没有什么大碍。虽然他们也不喜欢,不适应这里的环境。但是至少还能做到不被影响。 到了下一层,众人倒是有了许多的心理准备而没有很吃惊。 这一层的地面全是龟裂的暗红色岩浆。上面不时会喷射出一股极为强劲的热流。或者是一个个烟泡暴烈开来。不论是哪种,烟气四散开来都会化作一个狰狞的鬼脸。 这些鬼脸在闻到了安月兰等人的气息之后立刻想要疯狂的涌上来。但是只是到了附近又被众人身上散发的强烈法力所震慑而犹豫徘徊。 明亦尘鼻子耸动了几下:“是阴气的味道。这样在暴烈地带生长的死灵,还真是少见。” 说着手上乌光一闪,鬼爪拿在手中。这件法宝一出现,那些幽魂更不敢过来了。吓得哀嚎不已。 万公子赞叹道:“帅啊,明小子。” 几人都是以法力凌空踏在岩浆之上。此刻万公子脚下突然喷涌出一道比他还粗的岩浆流。他急忙侧身躲过。 结果落下时候又是一道岩浆射过去。 “喂,不带这样的啊。” 明亦尘伸张双手表示自己是无辜的。虽然万公子有时候口不择言,但是他也懒得认真。 安月兰笑道:“你啊,看来是这里的幽魂都看你不顺眼了。不过大家小心了。这里的环境非常不稳定。” 众人都知道她说的小心并不是指的这里的环境。而是若有其他生物的攻击,那才是应该防备的。 这里似乎是很平坦的。但是周围视线并不好。因为不时有喷薄而出的岩浆流的阻挡。 万公子道:“我,我不喜欢这里。” 要说不适应却是千暮对这里最敏感。蛊虫的探查和使用在这里都有很大的限制。 她说道:“我去找一找下面的出口。” 五个人分隔开来着这里寻找。但是一眼望去只有沸腾的炎流而已。莫非要进到里面才能找到吗?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传来了一阵叹息。 叹息,有时候是表露自己遗憾和心伤,有时候却是一种责怪。 但是偏偏还带着一种无可奈何的宠溺。当然这样的语气只是对安月兰一个人。 “你终于还是找来了,阿兰!” 众人都是一惊,连忙聚集在一起。这个声音,只有可能出现在厉桓池的身上。莫非是他厌倦了躲藏的游戏,想要上来和众人一决死战不成? “你何必要来呢,我几乎都快要忘了去寻你!” 厉桓池的声音很平静,好像是在和老朋友畅谈一样。 安月兰愣了一下:“若不是找到了‘她’,那个被你囚禁了的我的魂魄。也许,我真的恨你不起吧。厉桓池,现在说这些终究无意义。” 只有你的血可洗刷神族陨落的耻辱! 正文 第三百三十一章玄雷劫 厉桓池终于出现。他慢慢从下面的炎流里走了出来。 炙热的岩浆像温柔的水流从周围分开露出一张妖异的脸庞。 “阿兰,你实在太倔了。” 万公子嗤笑道:“你这家伙,人家明明都不想要理你,你却在这里喋喋不休,是故意招人烦吗?” 周围的热浪凝固了一下,半天岩浆掀起了滔天巨浪向万公子涌了过去。好像一只妖魔大手要将他抓在手中。 万公子双掌齐出,白光闪现之下。岩浆被掌力击溃四散开来。激荡之下,许久才重新平静。 厉桓池终于看了万公子一眼:“功法不错。” 万公子道:“功法不错,人更不错。一会教你知道。” 厉桓池哼的一声,刚才的对战只是他的一个闪念。与那万公子的掌力对撞,一下便知道对方远远逊色于自己。是以并没有将他放在心上。倒是明亦尘他从来不曾轻忽,虽然没有用眼神看他,但是却暗暗戒备。 安月兰悬在空中,厉喝一声:“临!” 四张符咒凌空射出四道金光将厉桓池围在了中间。众人适时对上面的光点输入法力。光罩之内立刻爆起一团团的能量球向厉桓池夹击过去。 这些能量球几乎布满了整个空间。眼看厉桓池避无可避,他的右手却伸展开一个奇怪的角度。好像一个巨大的蒲扇将将所有的光球都抓在了手中。 剧烈的爆炸响起,他的手掌也被炸开了两个血口。流出了一些黑色的血水。 他的脸上竟然露出了赞叹之色,就像是在佩服安月兰能够想出这样的办法一样。 众人都是一惊,对方用手接住自己的攻击,这也是始料未及。连忙继续加到能量输入。 厉桓池左手指着地面:“恶鬼出!” 只见在炙热的岩浆里面竟然爬出了无数狰狞的骷髅出来。这些骷髅有人有兽,更多的是又像人又像兽的怪物。 他们身上也流淌着岩浆,眼睛空洞而邪恶。用力的似乎是想要爬离下面。虽然一只不算什么,但是这些东西的数量又何止千万。 这些在死后化作另类生物的家伙们好像野兽一样向着几人抓了过去。虽然几人都在空中。但是这些东西叠在一起几乎就挨到了他们的脚下。 “怎么有这么多?”万公子停止输送能量。对着下面就是一番狂轰乱炸般的掌力。 这些骷髅被震的四处乱飞,有些还在空中就成了碎渣。但是数量实在太多了。还是有一些爬到了安月兰的脚上。 那骨头上面有着极高的温度,一碰到安月兰的鞋子。她立刻感受到一阵灼烧。 不过幸好万公子大旗一挥,整个空间都像是下起了一丝薄雾。但是就是这一丝如同薄纱一样的雾气,确使得周围的温度降低了许多。 万公子这是用的碧落海的隐藏能量。 厉桓池一笑,双手划了一个圈。四面的符咒虽然没有被冲破,但是却有了一丝的缝隙。他就从这缝隙化作一阵黑烟钻了出去。 就算这样也足以说明安月兰他们的成功了。集合了众人的力量之后他也没办法正面对抗。只能化形遁走。 厉桓池整个身体都包裹在黑影中,所过之处空间一阵扭曲的波纹。甚至还有许多的黑色能量从他的身上射出来。 这些能量全都与那些骷髅合二为一。组成更加强悍的阴灵战士。 它们也可以凌空攻击,而且还可以发动能量攻击。最关键的是数量可以千计。 明亦尘黑泽握在手中,对着厉桓池的方向一挥,顿时一阵厉啸传来。四处的阴灵,骷髅竟然也为之一震,呆立了片刻。 鬼剑之威,不是普通魔物可以承受的。 厉桓池却是不顾一切,全身包裹在魔气中硬生生撞了过来。 明亦尘目光锐利,对着他前来的方向作出全力的一击。 爆发的震响连绵轰出,不光是那些阴灵受不了。就连安月兰等人也精神恍惚了一下。四周的岩浆惊天而起,激荡起无数的波澜。 阮云何这时候才有机会出手,数十把风刃飞出将周围逼近的阴灵战士逼退。 风刃则是化作了数十枚锋利的尖刺向着厉桓池刺了过去。 而这时明亦尘才被交战的力量弹飞出去。竟然没有办法稳定住身形。连连后退之下,多亏安月兰一把将之拉住。 看明亦尘的脸色显然这一击并没有取得什么效果。 厉桓池也被震的向反方向飞出去一段距离,又被风刃形成的切割网困在里面。 这些风刃的锋利就算是厉桓池也无法阻挡。只是风刃切割的伤口,也只是一个口子而已,并没有血水流出来。并且很快就会愈合。一般的伤势对于他而言还比不过普通人掉个汗毛严重。 他的后面,千暮已经在等着。双手食指刺出。两道红色的刺穿过风刃的网络直接在黑暗里穿了过去。 这下厉桓池也不由得闷哼了一声。双手一伸,各自握住了两枚风刃,用力之下,竟然生生将风刃捏碎。 然后身体转的像个陀螺一样。其他的风刃虽然不断地在切割但是作用并不大。他还在不断地接近千暮。 而这时安月兰的符咒也再一次出手的。 先是千暮在身前弹出了一个青色的电网。这本就是安月兰交给她的。 等到厉桓池过来的时候,安月兰已经在后面将这网合成了一个浑然天成的圆球。 厉桓池之所以愣住了,是因为在上面还有他很熟悉的一种气息。 那是很久远的时候了,那时候他还在神族籍籍无名。但是却心高气傲,看不起天上作威作福的贵族,却被众人好一阵奚落。 为了满足自己的野心,他参加神族的试炼。只是为了得胜,却将一同参赛的几人全部杀死。 也就是在那庆祝的晚宴之上,他见到了一生的执拗,神族公主安月兰。 从此之后他的眼中再也无法容得下别人。但是他身份卑微,躬陪末座。就算是宣布他成为这一届的第一勇士。那高绝孤傲的身影也只不过对他投来淡然的一撇而已。 之后,他的秘密就被发现了。无故杀死同族。所有的荣耀都没有了。 厉桓池被判处至九天雷尊处领天雷击身之刑。 这与死刑无异了。但是他却活了下来。只是因为安月兰一句话。雷尊对她是尊敬加宠溺。 何况天帝也只是恼恨厉桓池心狠,到底没说真的要将之杀死。 “此人修行不易,纵使性子偏激一些身在比试之中难免失手。请雷尊叔叔放他一条生路。” 就这样,他的身上被九玄天雷缠成的鞭子抽打了九下。前八下都是认真的,只有最后的一下是虚张声势,他才能留下一条性命。 不过那种切肤之痛,已经足够让他铭记终生。那种耻辱和仇恨已经在心中扎下根来。 到得后来,他以无数苍生为垫石。打败魔族,事发败露之下就趁势而反。 击杀天帝,灭杀雷尊。将天上的玄雷几乎全部都打散于无形。 就算这样,身上依然有八道深深的鞭痕,每到那一天,就会裂开。要厉桓池重温那一天的痛楚。 他是在成为魔尊,修习了自创的魔欲诀之后,才慢慢修复了那多年前的隐痛。 而此刻,他偏偏又闻到了玄雷的味道,就在这地下塔中。在安月兰围困自己的符阵之上。 他忽然自嘲的一笑,是不是人年纪大了,就容易回忆。虽然他此前从未有过关于自己年纪的想法。但是这一刻却突然闪过这样一个有些荒诞的念头。 这些都是在一瞬之间闪过的片段。但是安月兰早已经在片刻之间将这九玄雷阵布置完成。 巨大的光球将厉桓池完全包裹在里面。噼啪的电力声响将这里照的更加亮眼。离得稍近的阴灵被雷光扫到一点立刻化成灰烬。 厉桓池笑道:“阿兰,你这件礼物我收下了。” 他张开嘴巴,用力一吸,顿时雷光从他的嘴巴里面钻了进去。安月兰没有想到厉桓池竟然如此彪悍。他怎么敢把玄雷吞入腹中? 剧烈的炸响比刚才还要强烈。就算是他,嘴角也流出了血水。玄雷和魔气的对抗就是一个抵消和相互压制的过程。他居然赢了,但是这本就是在意料之中吧。 他居然还能笑:“曾经你为我求情,此刻当是还你。从此刻,不在相欠。” 这家伙还像当年一样锋芒毕露和倔强。不,他比以前更加倔强,甚至疯狂。这不是自己早就知道的吗? 安月兰青幻剑挥出一道寒冰之墙,用实际行动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两人之间的恩怨纠葛,又岂是一句话能说的清的。 冰墙被一拳打成了粉碎,厉桓池带着疯狂笑意的脸越来越大。 安月兰手指连动,落神指交织成网挡住了厉桓池的冲刺。 在安月兰的身边,万公子,明亦尘和阮云何严阵以待。千暮则是躲在暗中准备伺机而动。 厉桓池举起拳头,上面魔气快速的汇聚,涌动着可怕的能量。 安月兰等人目光中都透出坚定。若要除掉厉桓池,就必须接下他这一击。 正文 第三百三十二章七彩光 “轰”的一声巨响。安月兰只觉得有一股巨大的力道冲击过来。她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飞了出去。 途中撞塌了几处石壁,向着下面的岩浆坠落。连忙将法力裹住全身,青幻剑在下面又连连降温。她依然是坠了下去,不过好在没有受伤。 而且这里面也不平静。无数的骨头叠在下面。一遇到生人的打扰立刻复活过来,上前就想抱住安月兰。 这里的能见度实在太低。安月兰也不知道其他人都去了哪里。只想要尽快上去看看。 青幻将周围的那些骷髅都冻住,可惜只能够维持很短的时间。安月兰就趁这个机会向上冲出岩浆表面。 眼看刚要出去。突然有东西抓住了自己的脚。就算有法力的隔绝,安月兰依然感觉到自己的脚一阵灼痛。而且那股巨大的力量也不可等闲视之。 转头看去,是一只纯粹由骨头组成的粗大手臂。上面被岩浆长时间的侵蚀不仅没有化掉,反而生出一层暗红色的结晶。 而且看动静,这不光是一只手臂那么简单,下面还有更庞大的东西在涌动。 安月兰一转身,脚上用力的同时青幻剑射出无数的寒芒。落在那手臂上,将它暂时的冻结。然后一挣之下,骨头碎裂开来。她才脱身出来,然而那家伙似乎更加的恼怒了。周围的岩浆一阵剧烈的翻腾。 无数的火柱腾天而起,将这里的空间封锁住,化成了一个火焰囚牢。 安月兰落神鞭卷住其中一道火柱想要将之扯开。但是并没有成功。而里面的东西已经露出了自己的头来。 这是个已经分不出什么的巨大怪物。全身都是那种红色的骨头。 虽然看安月兰好像是很轻易的就挣脱开来,但是这东西的坚固程度已经出乎安月兰的意料了。 落神鞭立刻回来,缩短之后对准那东西射出来一道绿色的光柱。上面已经包含了安月兰得到的几种能量。 这能量顿时在那怪物身上透体而过,但是显然对它而言并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害。 那边,安月兰已经感受到战斗的激烈。无数的能量碎片让整个空间都变得极其不稳定。这个气息却只有明亦尘和厉桓池的,也不知道其他人到了哪里去。 正在这时,那怪物已经扑了过来。周围的火柱对她一点影响也没有。就这么直接穿了过来,然后宽大的手掌就捞了过来。上面尖锐的骨刺清晰可见。若是被这一掌抓着了,只怕身体是要被扎几个窟窿出来了。 安月兰不闪反而迎了上去。双脚踩在它的手上面。然后用手中落神鞭击打对方的脑袋。 一般情况下,头部都是怪物的一身精气汇集之地。 噗的一下,落神鞭的力量并非这怪物可以抵抗。头上被砸了一个大口子出来。 但是里面居然什么东西也没有。安月兰正惊奇呢。没发现在怪物的身后还有一条巨大的尾巴。 这尾巴尖端是锤形的,正好砸在安月兰的身上。面对着厉桓池都没有受伤,但是此刻却吐出了血来。 安月兰暗恨自己竟然大意了。只能顺着那股力量向相反的地方过去。不得不又进了岩浆之中。 这次离得很近,力道更加大。安月兰直接穿过了这一层的隔层,来到了第五层中。 她抓住了旁边碎裂的石壁才稳定住身形。这里显然不是真正的门户,有岩浆顺着这一个小孔流了下来。甚至还有骷髅从上面往下爬。 安月兰本是想从这里原路返回的。但是只听“轰隆隆”一阵响。一只骨头的大手挤开了其他的杂兵然后通过那个小洞向安月兰抓了过来。 它这一下将这个动弄得更大了。不光是有更多的岩浆流了下来。而且它本身似乎也想找地方下来。 安月兰看这里,地上全是一块一块的石山,满目都是一种极端的苍白。下面还不知道隐藏着什么样的危险。 但是她不得不暂时避开。震颤已经越来越大了。那个骷髅怪已经半个身子都探了进来。对着安月兰吐出一团火焰。 这下面的苍白空间里,突然传来吼声。只见地上的石块突然醒过来了。它们竟然是活的。只不过样子太过吓人罢了。 这些家伙察觉到了上面的变故,也感受到了火焰骷髅的攻击。立刻对着这里一阵怒吼,似乎是有所警告。 然后就开始了攻击。下面一层要矮小一些。那些石人又比较高大,他们直接扔石头上来居然每一枚的威力都堪比炮弹。 安月兰反倒成了局外人。石头大部分是扔向那骷髅的。到最后它也开始攻击起地上的石人。一时间非常混乱。 她冷笑一声不在理会这双方之间的内斗。只见在一处地方在这里被攻破了之后冒出了一种青色的光芒。 安月兰到了那里一看果然是一道门。连忙要进去,却听到一声炸响。一道比自己刚才造成的缺口还要大的洞就出现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一道人影以极快的速度坠落下去。 安月兰一看竟然是万公子,这家伙此刻身上的衣服全都破开了。脸色也难看的要命。甚至都没办法抵挡岩浆的灼烧,脸上似乎还被烧伤了一块。 她连忙过去将万公子接住。他缓了片刻才回过神来。 “是你啊,唔,一时大意了。被那家伙在胸口上来了一拳。我没事的。”说着确实重新站了起来。 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一个新的地方:“这是哪里?” 安月兰道:“这里应该就是第五层的地方了。”说着指给他远处那些巨石怪。 两人现在的位置离它们也已经很近了。那些家伙现在疯了一样,对一切的侵入者都是仇恨的。 手中的石头已经扔了过来。 “我去,这里也很危险啊。我们还是上去吧。” “不用了。”安月兰说道。 万公子向旁边看过去。果然明亦尘和厉桓池也从缺口那边穿了过来。 明亦尘倒是还好,除了喘的厉害了一点,身上并没有受伤。 他在看到安月兰和万公子之后明显松了口气。 厉桓池却是笑道:“以你们这样的程度,想要杀我,只怕是不容易。但是我要杀你们却是不难。这样的形势下,你们要怎样?” 他的话虽然有些狂妄,但是安月兰等人却是没有反驳的理由。对方的确太强大了。甚至还没有真正的显露出自己的真实修为。 安月兰忽然道:“师兄!” 明亦尘点点头,突然将一个东西抛了出去。 只见上面一阵七彩光芒闪烁,竟然是一个宽阔的银盘。上面缀满了各种宝石看起来是异常的华丽。 天摩宝盘! 明亦尘在安月兰的提醒之下终于将这宝盘的力量释放出来。 水凝珠被厉桓池给抢走了。但是谢秋溯找到了其他的东西来替代。所以这宝盘的威力并没有受到影响。 厉桓池倒是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切。他也是听说过天摩宝盘的大名的。甚至于在很久以前也曾派人寻找过。只不过后来有事情耽搁了,没有完成。今日倒是自己的敌人完成了自己的心愿了。 传说宝盘拥有锁定空间的力量。甚至在这个特定的空间之中。操持者还可以一定程度上借用宝盘的力量。 只见七色光芒在这里的空间都染上了一层流光。而外面的东西却变得模糊起来了。 若是有人在外面的话,就会看到外面的岩浆流动和石头人扔石头的动作都像是缓慢了无数倍的慢放动作。 这宝盘的力量竟然是如此的巨大。它悠悠的飞起悬在众人的头顶上面不断地转着圈圈。 这法宝的威力强大,但是也是有时间限制的。在能量耗光之后,就没办法制造这样的空间了。 此刻明亦尘被一阵光照过之后。身上的气势立刻攀升不止。因为他不是自己修炼到此,所以气息会有些不稳但是法力却已经是足足刚才的三四倍不止。而且气息还在攀升之中。 鬼剑之上,黑须不断缠绕。他的脸上现出痛苦的神色。 厉桓池看着明亦尘,眼前的对手已经凭借着某种秘法提升到了跟自己差不多的层级。不,单论法力的强度,甚至超过了自己。 他的心中竟然隐隐有了一种兴奋的感觉。这种感觉带动他身体里的魔气一阵澎湃的爆响,竟然在这个时刻他的修为也有了一个提升。 只见厉桓池双手伸出,黑色的魔气化成两条黑色的带子。看起来柔软无比。但其实边缘无比的锋利。 脚下一蹬,对着明亦尘扑了过来。 安月兰则是在一边一边查看情况,一边积蓄落神鞭的力量。四制的力量也同样强大。但是施行起来太耗费时间了。 明亦尘已经和厉桓池打在一处。他们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安月兰竟然没有办法分清楚两个人到底是如何战斗的。 但是在感觉里面明亦尘并没有落在下风。 安月兰知道到了厉桓池这样的级别。领域之力才是真正的杀招。宝盘据说可以锁住领域之力。却不知是否能够奏效。 正文 第三百三十三章压制之战 周围的空间在时刻的崩塌之中,不过天摩盘的光照耀的地方都是不会受到崩塌的影响。 万公子伤的不轻,独自在一边疗伤,回复的还不错。而外面千暮和阮云何也到了。不过他们并没有进入里面。以免会造成不利的后果。 外面的那些怪物倒是打的很是激烈。从里面望外看就像是慢动作,看着有些滑稽。只不过没人会去注意罢了。 厉桓池和明亦尘的战斗也已经到了相当激烈的程度。虽然看不到身影。但是“噗噗”的响声却连成了一片。 每当看到血液飚射的时候安月兰的心都会动一下。因为那只可能是明亦尘的血。 厉桓池的功法很特别。他的血液很粘稠不会轻易的流出。 终于,两人在一次重击之后暂时的分开。明亦尘看起来还好,只是脸上有一种过度的潮红。应该是对能量的把握还不够。毕竟一直都在上升之中。 他的身上也有很多的伤口,但是伤口倒可以忽略不计了。如此强大的能量注入,只要分出一小部分,就可以愈合了。 厉桓池也同样看不出刚才经过了一场大战。除了手中两条黑色的带子变得残缺以外。 他终于还是笑了出来:“不错,不错,虽然有时候我很嫉妒。但是你的确是我遇到过天赋最绝佳之人。就算我也略有不及。若是这些都是你自身的能量。也许我真的会很忌惮。” 最后一个词咬的很重。刚出口,身上起了一层黑色的涟漪。有个东西从他的肩头爬到了身前。 那东西细长的身子,小小的脑袋。光是看着身上已经起鸡皮疙瘩。安月兰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厉桓池养的那只鬼。 想不到养炼了那么久,终于还是让他成功了。光看他已经有这样高的修为还去炼那东西,便知道这鬼术绝对不简单。 鬼的身子似乎是将厉桓池的身体包裹着。他散发出的气息比厉桓池的还要更加邪物,怨念更加深重。 诡异的鬼头裂开,里面的牙齿像石榴翻开一样闪烁着可怕的光芒。明亦尘倒是还没有见识过这东西的厉害。 安月兰这时站到了明亦尘一边去。宝盘的力量太过于霸道,所以之前就定好了要轮换着来控制。安月兰担心明亦尘的身体所以才这时候过来。 明亦尘不在犹豫对着安月兰一招手,光芒立刻转开对着安月兰罩了过去。 她的力量立刻开始了攀升,而明亦尘渐渐的恢复了正常的状态。不过他本来就资质卓越,甚至趁着这次机会,法力比起以前还有一些进境。 安月兰深吸口气,能量加身才知道承受这样力量的痛苦之处。终究不是自己辛苦修炼得来的,无法与自身完美贴合。 经脉虽然还可以承受,但是也像是要裂开一样疼痛。 厉桓池则是等在一边,明亦尘本来是防止他半路偷袭,但是他并没有这样做。 安月兰手握落神鞭狠狠挥了出去。虽然只是随手的一击,但是已经有一个淡淡的虚影呈现出来。那个影子就是能量的具象化。 厉桓池一笑,肩头的鬼张开大嘴正好咬住了冲击过来的能量兽。然后就这样直接将之咬碎了。 而鬼的身体慢慢的拉长。身上还长出了更多的触须和手爪。 厉桓池反倒像是成了这鬼的一个附庸一样。站在那里,双目似闭非闭。手中握着一个黑色的能量球,应该是在准备更大的杀招。 明亦尘在安月兰向鬼冲过去之后也没有在一边等着。他依然还有战斗力,手中鬼剑不断的砍击,将鬼的手爪个触须砍断。 这鬼剑似乎与这鬼是同源的东西。因此连带着明亦尘心中也有很强大的攻击欲望。而鬼在察觉到明亦尘手中的鬼剑之后也是疯狂的涌过来,想要用自己的身体攻击明亦尘。 这样安月兰却等于是减轻了许多的压力。她可以专心的准备去找厉桓池的麻烦。 厉桓池却和安月兰玩起了“躲猫猫”。任凭她的速度有多么快。都始终追之不上。 安月兰一咬牙,脚下用力。身体顿时向前倒去,人已经非常接近厉桓池了。用的正是神族一种有名的步法叫做“清平调步”。 安月兰前世本来没有修习这门功法,因为它主张淡然随心,与安月兰的性格并不相符合。不过此刻在超强法力的帮助下,勉强可以施展。 厉桓池再躲起来就不是那么游刃有余了。 他干脆将手中能量球当做自己的武器,来与安月兰对战。 落神鞭的尖端不断地碰撞。但是却始终无法将之击碎。 厉桓池道:“你可以逼得我连连退后已经足以自傲了。安月兰,你前世也没有这个本事。” 安月兰手上不停,心中却是一动。对方的话反倒提醒了她。手中不断地抛出符纸,试图凝结成阵法。 是啊,自己早就不是以前那个只是剑法超绝的风兰了。 不光如此,青幻剑不断地在厉桓池的背后制造出一片一片的冰墙出来。虽然这些只可以造成一些小的阻碍。但是却积少成多。 安月兰手中落神鞭一挥之下。顿时异兽涌动。上面的光芒像个陀螺一样转个不停。 十几只异兽的虚影将厉桓池围在了中间。 鬼却被明亦尘死死的缠住,眼看似乎是无法回救了。 厉桓池不慌不忙,手中能量球旋转开来。甚至开始膨胀起来,越来越大将厉桓池围在了里面。 这就像一层铠甲一样。周围的异兽全力的撕咬之下也没有办法将之攻破。 能量终于变得不稳定起来。中心点发生了强烈的爆炸。安月兰也不得不暂时后退开来。 能量的碎片还波及了与明亦尘战斗的鬼。它的身体本来就大,根本无法躲避,被炸个正着。 一阵山崩地裂之后,鬼的身体也被切割的千疮百孔,在那里嘶叫了两声。不过这样的伤显然对鬼不算什么。不仅是在快速的愈合。身体还膨胀的更大了。 尘烟未定,一道黑影从里面窜了出来。攻击的目标却是明亦尘。 明亦尘鬼剑下砍。正好砍到一双手掌上面。 厉桓池邪邪的看着明亦尘。手上还没有来的及施加力气。一旁的安月兰已经感到。 落神鞭上蕴藏的力量另厉桓池也要动容。但是他偏偏只是一边抵挡一边进攻的方向却是在明亦尘那里。很有一种不杀他就不罢休的气势。 两人夹攻之下,厉桓池依然不显败象。旁边的鬼却是越来越大了。他长大之后也不是原来那样尖牙利齿的模样,而是像个顶天立地的巨人。 这家伙竟然伸手去抓盘旋在半空之中的宝盘。宝盘之上散发的光芒虽然没有杀伤性。但是周围并不一样。鬼爪伸过去以后立刻被周围的能量烧焦,但是这样它依然不退后。 万公子此刻终于恢复了一些。眼看着那边三人打的热闹。看了一眼旁边的大家伙。 惊天旗一翻,对着鬼刺了过去。 它的防御并不很强,枪头深深的扎了进去。只是鬼现在实在太大了。就算全部刺进去,也只是一点小伤而已。 万公子道:“你这大个子,浑身臭烘烘。我来给你洗个澡。” 说着对着它推出一掌。白色的掌力喷出,却化成了一个巨大的掌印。这掌印细看竟然是水形成的。 然后从后面是一根巨大的胳膊。万公子居然从碧落海中化出了一个巨大的水巨人。 巨人怒吼一声,对着鬼抓了过去。 万公子顺手抽出了惊天旗。鬼的伤口并没有如前面一样愈合。而是流出了微微泛着蓝光的水迹。 万公子是以碧落海水的特性来影响鬼的自愈能力,想不到还真的有效果。 惊天旗挥舞之下,海水从中涌出汇聚到巨人的身体里面。它竟然比鬼还要大。 只见水巨人抓住鬼的两只爪子。背上生出了另外的两只手。这两只手成锥形刺了过去。 正正的穿过胸膛,鬼厉嘶一声。身上也长出无数细小的触须将水巨人的身体缠住。不过水巨人力量来自于海。灵气却是万公子给它的。只要海水还在,万公子还在。这水巨人可以说不会被打败。 两者相互侵蚀,万公子正得意间,突然听到一声巨响。这才听到来自安月兰的一声。 “小心!” 想不到厉桓池突然舍弃明亦尘两人来攻击自己。万公子正中这一下。想不到他的运气实在是不怎么样。接连重伤。 水巨人在万公子的重伤之下形状也开始变得不稳定了。 身体被鬼用一条尾巴一样的触须紧紧的缠绕住了。用力的一绞,竟然断成了两截。 大量的水从天而降,仿佛是下了一场大雨。水巨人也只剩下了一般的躯体。它依然紧紧抱着鬼,插在鬼身体里面的双臂突然变得粗壮,然后用力的一分。 鬼竟然就这样被撕裂开来。被碧落海水浸湿了伤口。想要在合在一起。但是却没有成功。 万公子却是直接被打出了这个空间,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了。 正文 第三百三十四章崩塌 飞散开的鬼气化形而开。又附着在厉桓池的身上。他笑的并不得意,安月兰等人却无法忽视。这等于是在说明自己一方的无能了。 宝盘旋转的更加急促了。安月兰不惜代价要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明亦尘虽然有心想要阻止,却抓了个空。 安月兰快速冲上前去,身体因为强大的冲击力而生出撕裂一样的痛楚。但是她必须如此做。就算不为了天下和自己的私仇,也不可以容忍明亦尘在自己面前被人所伤。 厉桓池收敛了笑容,脸上无悲无喜。双手一合,面前立刻出现了无数插向上方的尖刺。 安月兰碰撞在上面,巨大的力量将面前的阻碍撞得粉碎。然后,举起手对准了面前的敌人。 厉桓池只是一伸手就抓住了安月兰的脖子。那双手坚硬如磐石。 巨大的力道带着厉桓池一起飞出去好远。但是他一直都没有放手。 明亦尘连忙跟在两个人后面。黑泽剑高高举起,像是顶破天际的旗帜。 落神鞭照着厉桓池的头砸下去,他只是稍微歪一歪头。重重的砸在了他的肩膀上面。可以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 但是厉桓池哼也没有哼一声,依然以之前的表情看着对方。 安月兰恼怒的抬头想要挣脱开。却没想到只是一停,自己就已经脱开了身。对方分明没有用力抓住自己。 但是这也只有使安月兰更加的恼怒而已。无论是她自己对厉桓池的憎恨还是厉桓池对她的执念,都使安月兰从心底产生一种愤怒。 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会这样究极无聊,将自己与之一生捆绑。 若要摆脱,便只有狠狠斗个痛快,至死方休。 厉桓池猛地上前,对着有些发懵的安月兰额头弹了一下。 “没打完呢,不要发呆。你若有什么招式,可以继续用出来。” 安月兰暗自吃了一惊,知道是自己久攻不下,心中已经没有信心了。所以才会如此的纷乱。连忙强镇定心神。宝盘的力量充满身体,令她感觉到有些发胀。 这是明亦尘也赶了过来。鬼剑的威力几乎超越了以往的任何一击。 然后是重重的斩下。周围的光也有了一瞬间的迟滞。 厉桓池诧异的伸手去接。但是上面隐藏的力量令他也有些难以预料。竟然又强大了一倍有余。要知道现在的明亦尘可是并没有被宝盘的光加强过的。 看他的神情也不是纯粹的愤怒,反而跟厉桓池有些相似。是一种视毁灭如平常的淡然。 安月兰惊讶之余担心的看了一眼明亦尘。还以为那个被鬼剑控制的他又回来了。不过似乎又有些不同。 此刻的明亦尘狂怒却不失理智,身上的气息毫不外散,引而不发。他竟然在这样的关头又再做突破。 厉桓池终于被一剑斩过胸膛,这也是他首次在这里受这么重的伤害。 这一剑几乎将他的身体砍成上下的两段。虽然他很强大,身体的强度也不能完全免除鬼剑的伤害。 “不错!” 厉桓池夸了一句,上下两段身体重合为一。伤势似乎在瞬间转好。但是安月兰知道这只是表面的。里面所受的伤害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痊愈。所以要想杀他,就是现在。 安月兰落神鞭的顶端一阵闪烁,上面有许多异兽的虚影在闪烁。但是并没有冲出去。反而慢慢的消失于虚无,融合在尖端的位置。 一点翠绿的光芒仿佛是直接击穿了虚空。到了厉桓池的面前。他伸手在身子前面。光芒立刻穿透了手掌,在上面留下了一个血洞。然后以这个血洞为中心。又一圈放射形的短线。 不光是翠绿的,还泛着一种阴寒的气息。这是融合了冰心之力的落神一指。就算是真正的神也无法承受。 厉桓池跳起身,头下脚上,哈哈大笑。 “你也很好!” 他的另一只手掌却已经拍在了地上。鬼之力量涌入地心之中。然后开始钻出无数的鬼手。 鬼手一出现,立刻被七彩光给消融了许多。但是数量实在太多了。生长的速度要更快。 安月兰只好暂时飞到空中。她已经感觉到宝盘的力量就快到达顶峰了。必须要抓紧时间进行攻击。到达顶峰之后就是回落。必须在此之前放出自己所有的强力攻击。 明亦尘则是留在地上,他虽然变得更强,但是似乎也有更强大的破坏欲。不断地用剑去斩击地上的鬼手。 而鬼手虽然被斩断,反而趁机附着在剑上。慢慢的竟然将鬼剑完全的粘了起来。 安月兰却顾不得,厉桓池对她的攻击也很猛烈。可以看得出一点也没有手下留情。 他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把长剑。时而如飓风,时而如清雪。这样的剑法安月兰竟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不是那叫御天敌的老者教给自己的吗? 莫非这是御天敌不知从何处得知了厉桓池的剑法然后转教给自己? 她以落神鞭为剑,对着厉桓池轻轻划过。 剑意仿佛找到了宣泄之所在。顺着安月兰的落神鞭消弭于无声处。而惊涛骇浪却已经转瞬折回。 这样的理解和招式的确已经到了相当高超的地步了。正是厉桓池的招式。 他轻轻一笑,却没有改变招式。风声更加急迫。去势快如流星,这样的速度之下,安月兰终于也无法保持安定。身上也开始有了伤。 最关键的是宝盘在能量最为强盛的时候。安月兰的身体纵然是神之体,也开始有一些裂开。 厉桓池冷哼一声:“不自量力,你根本无法承受这样的力量,若是再不悔悟,只怕你要败在自己手中。” 安月兰道:“你不必再说,我是生还是死,并不劳你费心。” 厉桓池一摊手,安月兰直接将迎面来的气息震散。落神鞭上画出一张巨网,一下将厉桓池网在里面。这上面的能量不断的腐蚀他的身体。 就算这样的痛楚依然不能让厉桓池改变颜色。他双手一分。人已经从网中跳了出去。 没有扑向安月兰却是向上冲向了宝盘。 旋转不休的宝盘像个不知疲倦的陀螺飞速的闪烁着光芒。 厉桓池明明离得很远。但是他几乎只是一瞬间就到了那宝盘的跟前。手指慢慢的捅了上去。 宝盘似乎颤抖了一下,却依然没有逃过命运。 它竟然就在这一下中碎裂开来。爆炸的余波将半路冲过来呆住的安月兰也笼罩在里面。 身体里面的能量开始慢慢的消退了。但是余波却并不很强烈。让安月兰稍微意外了一下。 然后周围的空间似乎是刮过了一阵风。 确切的说是四周全都涌起一阵风声。向着那爆炸的地方汇聚而去。 宝盘在爆炸的时候竟然意外的启动了空间的收缩力。厉桓池就悬在半空中。他的法力虽然强。但是他离得最近,所承受的力量反倒是最强的。 安月兰自己都感觉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下面的明亦尘也被吸的飘了起来,鬼剑还缠在下面的鬼手上面。 四周的光仿佛也成了实体,被回收到了那一点。 与之对应的就是四周空间的坍塌。 阮云何和千暮带着万公子在一边目瞪口呆的看着。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把万公子给捞回来的。看着不仅没挂,还活蹦乱跳的。 千暮最先反应过来,对着安月兰射出了两条红线。这是血莽蛊所化,坚韧无比。红线将安月兰紧紧的缠绕在一起。 万公子才和阮云何一起拉她。安月兰看了一眼厉桓池。在途中一把拉住了明亦尘。 他耗费了太多的力量,此刻神智还算清醒,只是没有办法挣脱开那些鬼手。 安月兰飞羽剑绕过了一圈,将明亦尘剑上面粘的东西全部都斩断。 然而他们似乎有些轻视了这种力量。众人仿佛被定住了一样,往外走十分困难,但是往里走却恨不得一下到达爆炸点。 周围的空间开始出现了细密的褶皱。力量太强,连空间都已经承受不住了。 厉桓池不愧是第一强者。他还能将自己的身体慢慢的向外移动。只是身体表面布满了一层血迹。 他在移动的过程中,身体也被折叠了。这可是真正的挫骨分筋之痛。但是绝对在他的脸上找不到一丝痕迹。 他竟然在不断地向着安月兰他们靠近。甚至抛出了一只触手抓住了明亦尘的脚。 虽然很快就被安月兰斩断了。但是他的速度竟然比众人合力还要快一点。 地上的鬼手被连根拔起,有一些被吸进了更里面,成为了最纯粹的能量碎片。 还有一些缠绕在厉桓池的身体上。立刻他的情况看上去不是那么糟糕了。 万公子急的不行:“快啊,那家伙马上就超过我们了。” 但是这时,褶皱的范围还在持续的扩大。最开始是上下的石壁。然后是远方的石头人和骷髅。 它们全都受了无妄之灾,被卷到了一起。压缩成最小的能量单元,补充到那个爆炸点,使之拥有更强大的力量。 这一刻,是毁灭的时刻。 正文 第三百三十五章失魂 巨石滚落,就连站立的地方也开始塌陷。 阮云何用风杀在背上组成了一双巨大的翅膀。卷起的风力向相反的方向吹起。这才慢慢的带着众人向外移动。 万公子则是负责推开落下的石块。越往外所承受的力量也会稍小一点。 终于,在他们的协作之下,艰难的逃离了这里。上面也在塌陷了。厉桓池似乎并没有出来。 “先别管他了,我们上去再说,不然都要被埋在这里。”阮云何努力将众人全都拉起来。脱离了那个气场之后才没有那么费力了。 现在整个摩天塔都无比的混乱,四处可见慌不择路的怪物。不过它们现在也顾不上来攻击几人了。 终于冲破了最上面的石阵,他们来到了摩天塔的入口。 暂时那个空间波动还没有波及到这里。不过听着下面如同山岩撞击的声音实在是恐怖的很,整个地宫的塌陷只怕是迟早的问题。 几个人简单休息了一下连忙商量怎么出去。时间紧急,没办法原路返回了。干脆,五人直接飞到了顶上的部分,由每个人轮流出击。 虽然这里的岩层非常坚硬,但是又怎么能禁得住这几位的一番倾泻。 顿时顶上现出一个巨大的洞口。上面依然有漫漫的黄沙,不过并不是特别厚。在漏了一阵之后,终于慢慢少了下来。而这时候,下面的地面已经开始变形了。还可以听到远处那些生物尖厉的嘶叫。 众人不再犹豫,立刻冲了出去。外面昏暗依旧,还带着微微的风吟。 阮云何道:“我们需要再走的远一点,不然依然躲不开。” 震动已经传到了地面上,连黄沙之上都起了一阵奇异的震颤。动荡之下产生了空气流动,形成了可怕的飓风,呼啸着往这边反复刮过。 风中挟裹着千万吨的黄沙,不仅是什么也看不到。甚至这些沙在风中比宝剑更锋利。不断地来回切割着,按理来说这绝对不是休息的好地方。 不过众人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在没有确认厉桓池的状况之前,他们也不能离开。 虽然他们已经离开的很远了。但是也可以明显的感觉的沙漠的变化。仿佛在一瞬之间就下降了数十米。 这些应该是都被那东西破开的空间裂缝给吸了进去。好在这边阮云何的风杀起了很大的作用。众人可以在这里避免风的折磨。甚至还稍微休息了一会。但是不敢大意,一有情况还要继续后退。 这样的动乱一直持续了好几天的时间。风沙渐渐的平息了,虽然依然昏暗,但是空气却好了许多。 沙子表面还有一些奇异生物的尸体,能够逃出地下的本就不多。又遇到了这样的极端风暴。又如何能保存自己的性命呢。 极目望过去,可以看到自己是在一个巨大的沙坑里面。宽广差不多要有数百里方圆。 安月兰他们所处的位置还算是高的。再往里一点就像是悬崖的断层一样那么大的落差。 不过沙子本就是很松散的,只要稍微吹动一点风,就有一阵剧烈的坍塌。一时间众人也无法靠近。 等到稳定一些之后,又过了不短的时间。中间的位置形成了一个平缓的坡度。 安月兰他们这时的伤势也差不多恢复了。一起来到中央的沙漠处。仔细寻找厉桓池的气息。 他若是被那空间力量撕碎,当然是好的。但是众人都觉得他并没有那么容易死。若是将他进入人间,那有将是一场浩劫。 明亦尘道:“下面太深了,光凭借一个人的神识只怕是不容易感知到。不如我们将法力传到一个人的身上,这样就可以探知的更远。” 说做就做,安月兰站在前面。其余人站在后面将手虚按在安月兰背上。将法力传输过去。 安月兰闭上眼睛,引导自己的神识在这些法力的帮助下慢慢的向下推进。 虽然下面已经被毁坏的一塌糊涂,但是安月兰的神识却不受任何的拘束。穿过坍塌的石块和无数的尸体一直向下。按照大概地距离已经探到了上百里的深度。 就算是几人修为高深也已经到了极限。安月兰的身体微微颤抖。虽然是到了极限,但是她可以感受到在下面有什么东西在呼吸一样。 是的,那东西果然是有生命的,他同样察觉到了安月兰的存在。整个地方立刻发生了一阵剧烈的震荡,那个东西,他似乎要出来了。 安月兰忽然睁开了眼睛,刚才那的确是厉桓池的气息没错了,虽然有些紊乱。 “是厉桓池,他还在,马上就出来了。” 话音刚落,脚下的沙又开始晃动起来。众人还没有来得及向后退,一道影子已经从沙漠里面穿了出来。速度快的好像流星一样。 人影冲上了半空,地上的沙土都是焦黑的痕迹。他的速度太快,竟然直接将埋住自己的沙土烧焦了。 他从空中落在地上,一只手捂住头部。身上的气息都有些不稳定。 安月兰等众人紧紧看着他,失控的厉桓池更加的危险。 他猛然抬起头来,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红色。身上的魔气如同烟气从他的身体上飘散着。看来他为了摆脱空间的吸力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明亦尘拿出鬼剑:“大家小心。”说着第一个冲了上去。 高高举起的鬼剑一下斩在厉桓池的手上。顿时将整个手都切了下来。但是他身上那些魔气却汹涌着蔓延过来将明亦尘围在中间。 现在的厉桓池似乎法力减弱了许多。像在以前如何能这般轻易的伤他。 厉桓池像野兽一样嘶吼,然后冲了过来。他的速度依然很快。断掉的部分却很快就重新生长出来。 阮云何早在半路上等他,风杀盾牌一样竖在厉桓池前面。但是他似乎是恍然未觉,竟然径直冲了过来。风杀的风刃还深深镶嵌进他的身体。 厉桓池就像是不知疼痛的野兽一样。明亦尘再次举起鬼剑。厉桓池一个利落的转身却已经来到了他身下。横着就是一拳。 这一拳的角度非常刁钻,但是蕴藏的力量一点也不仓促,甚至像刺一样的魔气向明亦尘身体里面刺去,让他不由自主的愣了一下。 厉桓池则是补上一脚,明亦尘立刻歪到了一边去。而他又以很快的速度向着万公子攻了过去。 阮云何才刚刚收回风杀。看着地上洒落的血迹暗暗咂舌不已。 明亦尘倒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吐出一口血,受了一些内伤而已。千暮将之扶起。快速的赶了过来。 厉桓池此刻一改在下潇洒自如的攻击方式,完全变成了一个疯子一样。而关键是众人依然无法将之挡住。 他的近身搏斗既古怪又野蛮。悍不畏死之下众人也拿他没有办法。 很快万公子又受到一击,腿被一拳打折,眼睛都可以看出很明显的曲折。 他低声骂了一句:“这小子可是真狠。” 安月兰落神鞭对着他一挥,变得柔软的鞭子将厉桓池紧紧的缠绕了起来。一时间他也无法脱身。 万公子正好抓住机会跳了过去。手中长枪对着厉桓池狠狠一扎。直接透胸而过。厉桓池却趁机一把抓住了万公子,用手捏住他的胳膊就是一扯。 幸好安月兰看情况不好拉了一把。不然万公子这条胳膊就要保不住。他连忙从另一边退开。 厉桓池却向着安月兰扑了过去。千暮责怪的看了一眼万公子。连忙上前想要拉住厉桓池。却被他横起身子一撞,人立刻飞了出去。 万公子将她接住,两个人都成了滚地葫芦。 那边厉桓池已经到了安月兰的面前,毫不犹豫的在她身上印了一掌。 却是轰然碎裂,原来这竟然是冰的假身。但是却没想到厉桓池转身又是一拳正好打在安月兰的肩膀上面。这下她来不及用青幻,连着退出好远。一下坐在了地上。 此刻倒是只剩下阮云何还站在那里。结果只一会,“咚”的一声。阮云何也步了几人的后尘。 虽然伤的不算是十分严重,但是众人都没有再上前。现在上去也只是挨打罢了。 看上去厉桓池身上的伤现在已经完全好了。不光如此,他身上还慢慢的鼓了起来。就像是气球一样,身上变得相当壮实。 万公子挣扎着站起来:“各位,有什么好办法没有,这家伙实在太难杀了啊。我怕他还没有死,我们已经受不住了。” 安月兰道:“我看他魔气外泄,此刻却正是最强盛的时刻,若是我们能撑过这一会应该就好。为今之计,不如还是用阵法。” 人之力终究有限,天地之力则是近乎无穷。只不过厉桓池会给自己这样的时间吗? 明亦尘道:“各位,我们去撑一段时间,阿兰,你准备阵法。” 正要行动,厉桓池却是突然一声爆吼,人已经摇摇晃晃的冲了过来。巨大的力道震的整个沙漠都在晃动。但是他的脚却不会陷到里面。 明亦尘咬牙持剑迎了上去。 正文 第三百三十六章仙岂可留(上) 却在双方交手的一瞬间,自天空之上有一道金光闪过。 空间震荡了一下,而安月兰却奇怪的感应到自己身体某种东西悸动了一下。 那金光窜过去之后,又快速的折返回来。像一道闪电将两人隔开。 安月兰却是喃喃吐出一个被自己遗忘了很久的名字。 “沥戌!” 金光坠地,慢慢却化出一个高瘦的英俊男子。他的脸庞出奇的清瘦,给人一种天生的威严感。双眉居然也是金色,好像盘踞在上面的两条金龙。 安月兰怀中自动飘飞出一物,闪着金光飘到了对方的手中。他握住之后立刻消失在他的掌心。安月兰不用看也知道那是他曾经亲自送给自己防身的金鳞。 沥戌微微的一笑,冷面立刻解冻开来:“小妹,你可安好?” 安月兰道:“” 她一时又千言万语,倒真不知道从何说起了。只好还对方一个无事的笑容。 万公子道:“想不到你还有一个高手哥哥,这样我们倒是又增加了一成机会。” 厉桓池在被金光隔开之后就有了一丝恍惚。呆呆的立在那里没有动。似乎也在回忆着什么。 明亦尘倒是认得沥戌的,虽然对方此刻的样貌与前世并不很一样。但是那股疏离的高冷范和天生刻在帝皇骨血里面的威仪倒是一点也没落下。 他对着他轻轻的点头算作打过了招呼。就算在前世,神魔之战的前夕,两人的关系就不很好。 一个是魔族的未来魔尊,一个是神界的天之骄子。本就是对立的,明亦尘还更加不喜他的高高再上。不过后来因着安月兰的关系,倒是至少在明面上两人都保持着谦逊之色。但是暗地里面有没有伸手只有两个人自己知道了。 但是明亦尘对他倒是生不起敌意,相反还有些许敬佩。若是单论继承这件事来说,自己的确不如他。 而此刻,倒还有一种故旧相见的欣喜,最少自己这一方力量更加的壮大了几分。 沥戌这才转过了头看着厉桓池,眼中却已经全都是冷漠了。以他的城府,甚至连一丝仇恨的影子也寻不到,但是他出现在这里,就已经说明他的在意。 “厉桓池,你可还记的我。” 在前一世,可是厉桓池亲手终结了神族太子之性命。那也是整个神族悲剧的开端。 “手,手下败将,而已,那么多人,我难道要,一个个都记的吗?” 厉桓池说的很慢。但是后来却基本已经恢复了正常的语速。 他的眼中红色消退了,依然是那双深不可测的黑色瞳孔。 看来他经过一番打斗和沥戌的刺激竟然又恢复了理智。他这样说也只是故意的而已,作为最得意的几场战斗他又怎么会忘记。 沥戌点点头:“很好。” 他们之间已经不需要说什么了,至死方休而已。 万公子,明亦尘以及阮云何,千暮也走了上去将厉桓池团团围住。 外面的安月兰则是打开了自己的包裹,将所有的符咒全部都拿了出来。此时关键一战,必须要拼尽全力了。 “哼!” 沥戌这个字出口的时候他已经攻出了八拳。整个身形快到看不见。 对面厉桓池的身上立刻出现八个拳头大的坑洞,这正是沥戌带给他的多年不见的赠礼。 厉桓池却哈哈大笑道“速度尚可,力道太轻,你小子没有吃饭吗?” 一震身形,人已经恢复了过来。他确实法力有所下降,但是就算光凭借千锤百打的魔身,又该怎么攻破呢。 万公子等其他人也不看着了,纷纷加入了战斗。他们四个人在加上沥戌这个生力军正与厉桓池打成平手。 虽然暂时甚至站在上风,但是厉桓池依然没有明显的败像。 安月兰不再多看,从所有的符纸里面选出十几张,然后就在旁边的地上摆了起来。 虽然地势和天时也同样很重要。但是此刻却不是挑剔的时候。 现将另外的符纸洒出,将整个场地清理一遍。这里顿时形成了一个数十丈方圆的平地。平的就像是专门用工具压过一样的。 若是从远处看会发现这正是一个完美的圆形。 安月兰在将手中其他的符咒一个个的挑好。在魔界,基本的能量形式是一样的,只是用不同的方法去触发而已。 安月兰此刻摆的便是一个在魔界也非常有名的七煞伏魔阵。乃是有名的邪阵,若是在人间还会有诸多的顾虑,不过在荒无人烟的沉日沙海,就少了很多麻烦。 她现将这下符咒一一抛出,但是留了一个小口在东面。然后就是将阵法唤醒了。 她在来之前特意找万公子要了血液。在太阴谷她才发现万公子的血液中的魔气可说是非常的好用了。用在阵法之中可以收到奇效。 她先打开血囊,在前面的沙地上隔上一点就倒。虽然这里是沙地,但是血水竟然不渗入进去。而是凝结在表面,像是一点一点朱红的痣。 想来之前她也是说了半天才让万公子贡献出这样多的血来。因此不敢浪费,虽然那边打的很激烈,安月兰却仿佛不在同一个空间之中,充耳不闻。 这样做正好可以用来引动魔界的气息以之作为自己的武器。不过还需要在厉桓池身上做一些记号。不然这里的气息认得厉桓池,不会与之作对的。 安月兰弄好了这里才望过去,虽然厉桓池看起来好像落在下风。可是在这期间,他不仅没有受伤,还再次将万公子和阮云何伤的不轻。 安月兰连忙飞了过去,对着明亦尘一眨眼睛。明亦尘立刻明白过来。有意的转换了攻击的方向,将厉桓池往那边引动。 沥戌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也是积极配合。他自从修成以来一直都在积攒自己的发力。但是此来才发现并非只有自己一人今非昔比。若是凭借着自己的力量只怕也无法得偿所愿。 他虽然有自己的骄傲,但是不傻。知道此刻非是逞强的时候。 厉桓池并没有察觉到安月兰的设计,或者就算他知道的话也根本不会在意。 慢慢的他在众人有意的引导之下来到了中间的阵法之中。 安月兰则是在预留的缺口唤醒了最后的一张符咒。现在也只差在厉桓池身上钉下那独特的记号,就可以开始了。 刚刚完成,万公子便被从圈子打了出来。他的伤势是可以复原,不过衣服就没有那个本事了。现在简直成了乞丐装,也可看出他是真的尽了力的。 安月兰一把拉住了他:“我太注目了,一会你把这东西打在他身上。” 说着塞给万公子一个做工精致的小锥子。这锥子看起来晶莹剔透,里面还有一股黑色的液体在流动。 “哦。”万公子接过来。 安月兰则是和他一起冲了上去。此时的厉桓池大概也是一生中最狼狈的时刻了。 再危险的场面不是没有遇到过,但是这样的死战,或者也只有今次了。他若是逃得话并非是一点机会都没有。困住他的其实也正是他自己罢了。他的尊严和骄傲不允许自己在宿敌和手下败将面前逃走。何况他再逃,又能逃往哪里? 安月兰的落神鞭直取厉桓池面门。对方的境况她不敢说百分百把握,至少也猜的八九不离十。虽然心中也又莫名的激荡,但是执迷了如此之久的恩怨,也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厉桓池看着迎上的安月兰,同样伸出了自己的手。然后紧紧的握了上去。落神鞭上的光芒比火焰还要灼烧。 眼看着自己的手化为灰烬,厉桓池连哼都没哼一声。 本就隐藏在后面的万公子则是趁机靠近对方。在他的背后用那把安月兰给的小锥子狠狠刺了下去。 几乎整根都刺进后背的血肉中,锥子里面黑色的液体立刻随着血管流转全身。 厉桓池只是轻轻一用力,背上的锥子就被排出体外。但是他终于感觉到有一丝不对。 伤口没有愈合,有一种莫名的能量在撕扯,蔓延。 万公子向安月兰投去一个询问的眼光。厉桓池立刻知道自己是被安月兰算计了。 他回头一笑:“看来到底还是要还给你。” 但是他并没有就此认输。用力的一挣。身上魔气抖擞,无数的虚影将他包围在中间。 众人一时间想要攻击,竟然被这些虚影挡住了道路。 安月兰不再犹豫,拿着青幻在自己手掌上割了一下,大量的鲜血涌出。这是自己才知道的一个环节。 此阵需要两个人的献祭,一个是施法者,一个是阵中人。 阵法在接受到安月兰的血液以后,边缘爆起一圈黑色的能量。天空不知什么时候聚集起了一阵乌云,好像直坠的铅块一样向这边压过来。 乌云在上面开始旋转,阵法的光柱直达上面。 “你们先出去。”安月兰冷静道。 其他人没有迟疑,除了沥戌和明亦尘全都闪身退出了光圈,因为他们身上没有记号,所以并不受影响。 但是随着天上的云层转的越来越快,就算是明亦尘,沥戌,也感到有一股抽离灵魂的力量。 正文 第三百三十七章仙岂可留(下) 安月兰道:“你们为何不走?” 明亦尘道:“你不离开我是不会走的。” 沥戌道:“前一世,没能将你留下,这一世总不能重蹈覆辙。” 安月兰知道若是劝他们也是不会听的。干脆加紧施法,实际上也不需要做更多了。 厉桓池此刻就像是在地宫中被那空间能量吸住一样。已经一动不能动了。他虽然努力到手指折断,也很难做出动作。 而安月兰此刻的脸上也苍白的可怕,大量的失血让她的神智都开始有些恍惚了。 厉桓池道:“安,安月兰,你是想要陪我一起死么?那我可是不介意的。” 这时,天上的云层已经旋转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厉桓池站在那里却感觉自己的一身魔气全都被吸走了。 沥戌和明亦尘站在那里也面露痛苦之色。 安月兰道:“你两个,站我旁边来。” 两人倒是听教听话,来到安月兰旁边。她不受影响是因为自己是施法者。但是两人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变化。 正在疑惑,安月兰已经推出一掌。两人立刻在惊愕中被推出了法阵。 黑色的光幕闪烁了一下,又恢复了正常。 她这才一笑,仿佛是在为自己能同时骗过两大高手而得意。 厉桓池却是放生大笑,他此刻的身体看上去显得有些苍老。但是声音却无比的尖厉高亢。 “风兰,安月兰,你的确是很特别的人。不枉费我的执念。此生算是无望了。但是我不会放弃,下一世,下下世,我们的命运将永远连接在一起。你休想能够摆脱我。” 安月兰冷笑道:“魔尊大人到了此刻还不肯老实一点么。人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想来对于你是不适用的。” 厉桓池道:“哈哈,人,我是万魔祖师,岂是区区人类。你不需要明白,只需要接受就好。” “可惜,我们都没有来世了。这难道不就是最大的解脱吗?这样无趣的游戏,想必你也厌倦了吧。” 安月兰淡淡的话语反倒是让厉桓池安静下来。 他淡淡道:“想不到你的心竟比我狠。” 他随即道:“这样也好,就让我们一起还归太虚吧。两个人,至少不会孤单了。” 话音刚落,厉桓池的身体表面就被撕裂开一条条的血肉。就好像有人在切他的身体一样。 而安月兰的血液就像是不要钱似的往外喷洒。她的法力甚至灵魂也流淌在血液中被某个更加神秘的所在吸收。 在天空,那墨色深染的神秘领域。安月兰赫然睁大了双目。因为在她的目光所及之地,一双巨大的黑色瞳孔正在观望于她。 那双眼睛就像山,像江海一样自然的存在。没有一丝生气,甚至情绪。但是安月兰却恍惚间感觉到。它是活着的。 一切都是因为这天煞噬魔古阵吗?莫非这阵法竟然是一座桥梁,竟然沟通了某个更加神秘的空间? 厉桓池同样看到了那双眼睛。他心中也有滔天骇浪涌过。上面的东西看起来绝对不是善茬。甚至是自己完全不了解的形式。 他可以察觉到,自己的力量就是被上面的家伙给吞噬。这于他自身生出一种无限的愤慨,他可以允许自己败在安月兰手中,因为对方得到了自己的承认。但是他绝对不允许自己被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家伙给吃掉。 厉桓池在愤怒中晃动身体。全部的魔气都集中在右手之上。然后对着天空弹了出去。 安月兰惊讶的看着厉桓池。这一击瞬间到了那双眼睛近前。突然凭空出现一张巨大的鬼爪。这鬼爪挡在眼睛前面。不过依然刺了一个大洞出来。留下的血液滚落如雨。 底下的厉桓池张着嘴巴,就将这血雨吞入口中。里面的能量很古怪,但是依然能为他所用。 他甚至可以行动了,只是一身的伤痕。上半身被切割的鲜血淋漓,看着实在是凄惨无比。 但是此刻的厉桓池却是意气风发,战意高昂。 “连你也没有想到吧,竟然会招惹到这样的存在。但是不用担心,我还能战。就让我最后一次为你杀敌吧,公主殿下!” 不待回答,厉桓池已经冲天而已。上面的巨目眼中第一次出现了愤怒和意外。似乎是不明白本来好好的一顿美餐,如何反倒让自己受了伤。他发出来一声奇异低沉的声音。 厉桓池哈哈大笑:“老子才是天下第一魔尊,你这不知从何处滚出来的跳梁小丑岂敢放肆!” 安月兰想要抬头去看。上面却是发出一阵剧烈的轰鸣声。于是,又更多的血雨落了下来。有那家伙的,也有厉桓池的。 还有几滴冰凉的水,像珍珠一样滑落进沙中,悄无声息。 悄无声息,神秘的气息不见了。厉桓池也失去了踪影。只留下上面的云在孤单的旋转,很快也消散开来。 安月兰的伤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流血了。周围的视线却开始一点点变得模糊起来 安月兰再次醒过来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 她闭着眼睛,听着外面的鸟鸣还以为是在做梦。但是在听到了万公子的大嗓门以后,她还是决定马上立刻“醒过来”比较好。 原来她早就已经回到了玄清宫。 推开门,门外的喧哗立刻清净。 万公子此刻穿着一身道袍正在跟两个玄清的弟子高声谈论着什么。此刻看到安月兰好像见鬼一样的表情。 “天哪,你,怎么醒了?” 安月兰都被他气到了:“难道我不能醒吗?” “当然不是,只是你都昏迷两年了啊!” 安月兰也不由得感慨万千:“其他人呢?” “千暮她不喜欢这里,所以每过一段时间都让我来打探你的情况。阮云何回若虚宫了,而你大哥他也走了。只说若是你醒了告诉他们一声就可。” “至于明小子嘛。他是为你寻药去了。你不知道,当日那场大战你灵魂受损,差点没救回来。可把明小子急坏了,差点把玄清宫的灵药全给你用上。现在嘛,估计也快回来了。” 安月兰由衷的说道:“多谢大家了。” 万公子摆摆手:“既然这样,你醒了,我也要回去复命了。若是有事,随时来京城寻我们。”说罢不在停留转身腾空而去。 安月兰醒转可说是玄清宫的大事,立刻三位长老和掌门楚垚轮番给安月兰检查了一下。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真的完全康复了。 楚垚道:“师尊这次能够醒转,可是多亏了明亦尘的功劳了。他回来你可要好好谢谢他。” 其他人都是一阵心照不宣的笑。 虽然都说明亦尘就快要回来了,但是他也是足足半个月之后才回来。 当他看到安月兰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住了。然后便是微微一笑将对方整个人都抱在了怀里。 他们又在玄清宫逗留了数日。在这期间也给阮云何发了灵信。然后便是辞别了楚垚等一众长老。在这几位一副了然神色的目送之下离开了这里。 豆豆虽然想要跟着,但是看到两人那个腻乎劲如何还不明白。也只好暂时留在这里了。 明亦尘对安月兰说道:“我在外问药之时,找到一个绝妙的所在。我知道你喜欢清静,想把它作为我们的隐居之地。不过还想要等你看过之后再做决定。” 安月兰惊讶的问道:“你不回魔界了?” “魔界现在没有了厉桓池。那么我在或不在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有几位长老在完全可以放心。而且我已经代表魔界与人间四大门派签订了五百年以内绝不开战的契约。” 安月兰笑道:“看来这两年发生了不少的事情嘛。” 明亦尘点头:“孤鸿月那家伙已经被我除掉了。只是月影这个人却似乎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看着沉默的安月兰,明亦尘柔声道:“当时在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说着话两人已经到达了一处幽谷。最难得的是在这幽谷本已经难寻,在里面的隐秘山崖处竟然又是一处人间盛景。 此刻该是初春,里面却是百花齐放,一派繁荣景象。 在一处溪流旁边有一排精致的木屋。看来明亦尘可不止一次来过这里。 他拉着安月兰走进去,里面的布置也相当的雅致。坐在里面,安月兰才把当时的情况讲给他听。 听到那个神秘的巨大怪物,明亦尘也是毫无头绪。在听到厉桓池最后一次的战斗却是救了安月兰的时候,他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我知道,当时的情景。是我的话我也会将你推开。所以我不怪你。不过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我还是希望能和你一起承受,好吗?” 安月兰点点头。 “我们两个人住的下这样多的房子吗?” 说道这里他却是苦笑,甚至还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还不是万公子那个家伙。” 原来万公子曾跟着他寻药,结果跟着他一起寻到了这里。说什么也要明亦尘再多建几间木屋。说什么到时候大家可以在这里聚会。 最关键的是万公子知道明亦尘不好惹,还找了阮云何,千暮,沥戌这几个幕后帮手。最后纠缠下没奈何他只好妥协了。 “幸好他们各有各的事情,至少此时还是独属于我们两人的。来,阿兰,我带你四处走走。” 安月兰听的好笑,这的确是万公子干的出来的事情。 “好,亦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