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负江山不负卿Ⅰ》作者:梦入红尘 文案 我侦破案件的路上有你…… 你谋朝篡位的路上有我…… 到底是你依了我,还是我成全了你? 本文探案为主,基情为辅,全文已经完结,全部在存稿箱中,大家放心跳坑。 新文开启预收,撒泼打滚求收藏。另一半突然变成了猫,于是每天不是撸猫就是撸猫,还能享受猫式顶级泰式按摩,日子好不惬意。 来呀来呀,专栏收一发吧 内容标签: 天作之合 天之骄子 励志人生 悬疑推理 搜索关键字:主角:公孙明月,庞策 ┃ 配角:展培,琰喜,赵真 ┃ 其它:宠溺,专情,甜腻,护短 第1章 英雄救美吗? 半夜时分,天色昏暗。 在公孙明月前方不远处的一个破败茶寥里此时正坐着一个喝茶的人,从背影还有着装来看应该是个男人,公孙明月警惕地缓缓上前。 喝茶的男人,优雅地执起茶杯,浅酌几口之后又缓缓放下,看上去像个儒雅之士。 突然,那人似乎警觉到背后有人,他浑身散发着警惕的气息,公孙明月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让他立刻停住了脚步。 “先生真是好雅兴,一个人在此喝茶?”沉思片刻之后,公孙明月还是故作镇定地问道。 只见那人头也不回,悠悠地说道:“你怎知我喝的是茶?”声音没有一丝人气,仿佛从地府传来的一般。 “先生坐在茶寮,自然是在喝茶,难道还会喝酒不成?”公孙明月不由地轻笑一声。 “那你可知我喝的是什么茶?”又是同样阴冷的声音传来,公孙明月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这鬼天气还真冷,而此人身上的寒意却比这天气还冷三分。 “想必这茶寮里此刻也不会有什么好茶,毕竟已经夜深人静,大家都无心喝茶了。”公孙明月继续往前走,他很好奇这人在此喝茶的意图。 “哈哈。公孙大人,我这可不是普通的茶,这叫夺命三盏。”那人突然大声笑道,那不自然的笑声在这昏暗的夜里更显诡异。 对方突然喊出自己的身份,公孙明月并不觉得奇怪,既然他有本事将自己引到此处,自然是对他的情况了如指掌的。 “想必是不能喝超过三盏,否则必然命丧当场吧?不过如果在下记得不差,阁下大概已经喝了两盏了。”公孙明月停止了脚步,此时自己距离喝茶人只有五步之远,他觉得这样的距离刚刚好,如果对方有敌意,自己可以转身逃脱,如果对方是友人,那么也可以往前一步表示自己的善意。 原本他想的并不错,但是他忽略了,此人能孤身一人在此喝茶,又岂会是等闲之辈? “不错,我确实已经喝了两盏。”喝茶人还是没有回头,他只是缓缓地为自己斟上了第三杯,然后高高地举起,冷漠地说道,“可是这第三盏却不是为我准备的。” “那是为谁?” “为你。” 喝茶人话音刚落,就将水杯高高抛起,而自己则一个转身,极速飞到公孙明月身边。 公孙明月只觉眼前一道黑影闪过,而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只见喝茶人还是好端端地坐在茶寮里,右手稳稳地举着掉落的水杯,而左手却拿着…… 一枚玉佩。 那是母亲临死前留给自己的,他一直视若珍宝地小心收藏着,此时怎会到了他的手中? 难道是那道黑影,可是这也未免太快了吧? “偷窃非君子所为。”公孙明月愤怒地说道。 “在下从未说过自己是君子。”喝茶人依然背对着他,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还我。” “呵呵,见大人对此物如此看中,想必是某个女子送的定情信物吧?”喝茶人放下水杯,把玩起那枚玉佩,并没有打算还给他的意思。 “真是多管闲事。”公孙明月越走越近,他现在一心只想拿回那枚玉佩,至于危险,他已经完全忘记了。 公孙明月快步走到对方面前,但是他做梦也想不到,喝茶人的脸竟会是那样一副模样,他已经完全没有了人样,也许说他是鬼还更贴切些。 此人的脸上已经基本看不清楚五官,眼睛一只很大,眼球仿佛要突出来一样,一只很小,小的就像一条细线般。鼻子,其实他根本没有鼻子,因为那原本该长鼻子的地方此时却是一马平川,公孙明月很好奇他如何呼吸?嘴唇,其实他也没有嘴唇,那原本应该是嘴唇的地方,俨然已经被很细的线缝合起来,而在他的右边脸颊上却挖了一个小小的洞,想必是为了进食和喝水之用,他的脸色煞白,就像被抹了一层白色的面粉般,在这漆黑的夜里,显得诡异非常。 公孙明月见此狰狞的脸庞,不由地往后倒退两步。 “怎么?吓着了?”此人用一只很大的眼睛,凌厉地看着公孙明月,眼里一闪而过的自嘲还是被他不小心捕捉到了。 “什么人这么狠?”公孙明月不免对此人产生了同情,他反而觉得自己刚刚的表现是对对方的一种不尊重,心里升起一丝自责。 “公孙大人,我劝你不要心生怜悯,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的。”那人又喝了一口水,但是因为洞太小,每次都只能喝一点。 “为什么你会说话?”公孙明月不免疑惑起来,既然他没有嘴巴,为什么他可以说话? “因为这是地府的声音,每一个听到的人都只有一个去处。”对方又阴冷地发出一声怪声,“而我就是那个送你的人。” “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要你来取我性命?”公孙明月此时已经顾不得心里的疑惑,他知道自己逃脱无望,但还是想在临死之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要自己死。 “公孙大人,你不觉得自己的问题太多了点吗?”喝茶人话音刚落,就从凳子上一跃而起,张开那只枯骨似的手爪向公孙明月袭来。 公孙明月不禁急急向后退去,脸上露出惊恐之色,到了这个时候说不害怕,那是骗人的,他开始后悔出门时没多带几个人,那样最起码自己还有机会可以逃生。 不过他不知,就算他带着那些个随从,在此人面前那也是不堪一击,此时需要的不是随从,而应该是一个可以真正救自己性命的人。 喝茶人的枯手于顷刻之间就已经缠上了公孙明月的脖子,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公孙明月被压地快喘不过气来,只得使劲用自己的双手去拉扯对方的手臂,无奈自己文人一个,力气相去甚远,不仅没有缓解自己的疼痛,反而让对方的手劲越来越大。 喝茶人将那张毫无人气的脸颊,贴近公孙明月,想笑却无法笑出来,只听到呵呵两声。 公孙明月发现他原来嘴唇的地方以及那个被挖出来的小洞,都没有任何动作,但是他却真真切切地听到了那两声冷笑,难道他真的是鬼? “再多的疑问,就去地府向阎王打听吧。或者向你死去的叔父询问也行。”喝茶人不由又加重了力道。 公孙明月的脸庞因为脖子被掐而泛起紫红,眼里的血丝清晰可见,眼白开始泛上,嘴角也开始变黑,他已经不能说话,头脑也不能思考,他感觉就要晕过去了,手上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小,而喝茶人还没有放松的迹象。 突然一个飞刀在黑暗里一闪而过,喝茶人似有警觉,头微微一侧,凝听着飞刀飞来的方向,就在飞刀从他耳边飞过的一瞬间,他拉着公孙明月急速地一个转身,避开了飞来的寒刀。 “什么人?”喝茶人心里一惊,还从来没有人能接近自己如此之近,还不被自己发现,显然来人也是个高手。 虽然心里惊讶,但是他手上的力道却一点都没有松懈,眼看着公孙明月就要没命了,突然从一旁的巷子里飞出一个黑影,直冲着喝茶人而去,速度之快,让喝茶人都觉得惊愕,手上的力道不由地松了几分。 脖子上得到暂时的解脱,公孙明月不由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感谢老天爷,自己居然还没死,不过这次也算真真领教了什么叫做濒临死亡。 黑衣人并没有继续冲他们而来,而是突然一个急转,稳稳地落在屋顶之上,眼神默默地盯着喝茶人,这让喝茶人摸不着头脑,对方不是应该要自己性命的吗?怎得看起来好像是那么的漫不经心? “你想救他?”喝茶人轻蔑地说道,语气里带着浓浓的鄙视。 公孙策斜眼看了一下喝茶人,心里不由一哆嗦,这人到底怎么说话的呀? “我跟他没什么任何关系,你要杀就杀。”黑衣人哈哈笑道,“我不过就是过来看看热闹罢了。” 黑衣人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熟悉,公孙明月觉得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喝茶人不信任地看着黑衣人,手上的力气却并未加大,谁会相信刚刚射出飞刀的人仅仅是为了看热闹? “你到底是什么人?”喝茶人暗带不满地问道,要知道他每一次任务都是圆满而归的,怎可因为今晚而坏了名声? “闲人。”黑衣人玩味十足地说道。 “管闲事的人?” “你很聪明。” 喝茶人慢慢的松开公孙明月的脖子,被释放的公孙明月觉得轻松许多,于是跑到一旁,轻轻地咳嗽起来,一边咳一边看着屋顶之上的黑衣人,心里寻思起来。 “既然如此,看来你我之间免不了一战。”喝茶人说完就剑般飞了出去,公孙明月看得目瞪口呆,心想展培的速度也不过如此吧? 黑衣人显然已经料到对方会突然出手,所以不等喝茶人近前,他就已经一个跃起飞到别的屋顶,只见两人在屋顶之间飞速地跳跃,不远也不近,就这么僵持着,当喝茶人反应过来时,才想起公孙明月还留在茶寮里,但是待他返回之时,公孙明月却已不见人影,他不由恨恨地说道:“上当。” “哈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上当。”黑衣人挑衅地说道,“我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文了,这一次绝对不会坑,因为全文已经写完,要做的只是修改和上传,还有你们的支持,谢谢ing 第2章 身子骨怎么跟个女人似得 黑衣人一个转身,消失在小巷尽头,喝茶人并没有跟上去,因为他知道今晚算是遇到对手了。 什么时候天水镇有这样的高手了,看来要早点通知首领才行。 公孙明月气喘吁吁地跑到小河边,刚刚没注意,本以为,小巷尽头会是另外一个大道,没想到居然通到河边,自己第一天来天水镇,对镇上的大道小道根本就不熟悉。 待咳嗽停歇之后,他转身看着自己面前的三条小巷,深深地叹了口气,这到底哪一条才是自己方才来时所走的啊。 黑衣人站在屋顶看着下面着急的公孙明月忍不住笑出声,这个公孙大人此时知道着急了?当时孤身一人出来探什么鬼的时候,他怎么一点都不畏惧? 公孙明月感觉到了空气中的异样,他屏住呼吸,慢慢往后退,那个偷窥自己的人到底在哪里?他四处张望,可是黑夜里什么都看不见,刚刚还有些昏黄的月光,此时居然也害羞第躲到云里去了。 他不由抬头看看天空,突然一个黑色的身影映入眼帘,刚刚那个人! 公孙明月心中一惊,弄不清楚对方是敌是友,岂料脚下一个踉跄,身子一歪,结结实实地扎到了小河里,冰凉的河水让他不由倒吸了一口气。 黑衣人无奈地摇摇头,提身从屋顶飞下,看着在河水里扑腾的公孙明月,笑着说道:“公孙大人,你确实是个人才。” 公孙明月一边扑腾着避免河水喝进肚子,一边挣扎地说道:“要杀就杀,不用啰嗦。” 黑衣人呵呵笑道:“我可不想让你就这么死了。”说完,黑衣人一个蜻蜓点水,将公孙明月拧起身扔到河边的草地上。 突然接触到冰冷的空气,那原本已经湿透的衣服更是让公孙明月不由地颤抖起来,他终于忍不住抱紧身子,故作镇定地说道:“谁要你救?” “你以为我想救你?”黑衣人转身向小巷走去,“如果你想冻死,那我也不介意你一直坐在那里。” 公孙明月可不想就这样英年早逝了,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而且他还没有娶媳妇生儿子呢。 想到这里他歪歪扭扭地站起身,跌跌绊绊地跟在黑衣人身后,他现在只想立刻离开这里,至于是回府衙,还是找个别处烘烤衣服,他还没想好。 很快他们就回到了原先的那条大道上,此时喝茶人已经消失不见了,茶寮里只留下一个已经空了的水杯,还有水杯边,公孙明月的玉佩。 黑衣人不着痕迹地将玉佩放进自己的衣袖,然后再次走到公孙明月身边。 公孙明月颤抖得厉害,他根本无法控制身体的抖动,而且嘴唇也因为寒冷而泛白,现在这个样子如果回府衙的话,不知道那帮随从会怎样笑话自己,于是他决定还是先找一处落脚,烘烤干了再回去。 “请问,这附近可有什么地方能让我落脚?我都快被冻死了。”公孙明月的声音颤抖不已,牙齿上下打颤,让他说话的声音很不自然。 “有。”黑衣人说完,快步向对面的小巷走去,公孙明月见此情景,就怕被丢下,环顾四周之后紧赶慢赶地追了上去。 城外的一处破旧建筑,阴森恐怖,这会儿公孙明月已经开始后悔跟黑衣人一起过来了。 但是就是这座外表看起来破旧的房子,里面却别有洞天。 花岗岩的地面,红木雕刻的房梁,汉白玉的回廊,岁寒三友的国画,王羲之米芾的书法随处可见,公孙明月不由看傻了眼,他似乎忘记了身上的寒意,心里升腾起一股兴奋不已的激动。 他看得深沉,看得入神,完全没注意到背后的黑衣人已经将面上的黑纱揭下。 那人坐到桌边将手中的黑纱轻轻放下,并为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浅酌几口后说道:“公孙大人,难道不想换一下衣服?” 公孙明月突然回过神,他的脑袋此时好像也清醒了很不少,身子忍不住紧绷起来,他听出来这个声音,刚刚自己太害怕,居然没听出来:“庞策。” 庞策哈哈笑道:“公孙大人终于想起来我是谁了。” 公孙明月缓缓地转过身,警惕地看着庞策,此人乃是朝廷中的大将军,这些年东征西讨,立下了赫赫战功,许是觉得自己战功赫赫,所以似有要谋朝篡位的意图。 公孙明月是礼部侍郎,本与庞策这样一个一品大员没有任何交集的,但不知为何,这几个月来,每每上朝庞策却总像是针对自己似得。 这一次就更让公孙明月疑惑了,为什么庞策会在天水镇?如果说自己来天水镇是为了找出杀害叔父的凶手,那么他在此又意味着什么呢?难道说他与自己叔父一家的灭门之事有关系? “你怎么会在这里?”公孙明月脸色苍白地看着他,虽然进屋之后感觉温暖了很多,但是湿衣服带来的寒意却还未退去,公孙明月不禁抱紧微微颤抖的身体,他绝对不会在这个人家里换衣服,打死也不会。 “公孙大人,我看你就不要再硬撑了,后面的房间有干衣服,你可以先换好衣服再来跟我谈。”庞策眉眼上挑,嘴角浮现一抹玩味的笑容,上下打量一番说道,“公孙大人这身子骨怎么跟个女人似得。” “你说谁像女人啊?”公孙明月最听不惯这种话,说他身体单薄,说他弱不禁风,庞策明显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公孙大人,你再不去换衣服,我可就要休息了。”庞策站起身,脸色疲惫地准备向后屋走去。 “你先等会儿。”公孙明月突然叫住他,心中的想法瞬息万变,去换还是不去换? 庞策听话地站在原地,慢慢等公孙明月在挣扎中下定决心。 …… 半个时辰之后,换好一件白色绸衫的公孙明月正和庞策坐在一张桌上喝茶。 这天实在太冷了,刚刚换衣服的时候他觉得简直跟冰窖的感觉一样,这庞策也不知道给自己准备一些热水洗洗,真是小气。 现在虽然换上了干净的衣服,不过还是觉得冷,喝点热茶估计就好点了。 公孙明月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跟庞策同桌喝茶,一个月前,他还当着自己的面将他的爱妾杀死,这样一个冷酷无情的男人,又怎会好心的救自己。 “说吧,你到底打什么主意?”公孙明月放下水杯,开门进山地说道。 庞策呵呵一笑,直视公孙明月说道:“公孙大人,你就是这样对你的救命恩人的?” “你会好心救我?谁信啊?”公孙明月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庞策无视公孙明月的表情,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忽明忽暗的夜色,淡淡地说道:“你为何而来,那我也就为何而来,不管你相不相信。” “我为我叔父,难道你也是为他?”公孙明月疑惑地看着他的背影。 “现在我不方便说的太多,公孙大人机智聪慧,自然能查出事情真相。”庞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从今晚的事情看来,自己来的正是时候,对方已经开始动起来了。 庞策转过身,脸色平淡地说道:“后面有一间厢房,我看你今晚就在那里休息吧,现在回去也不安全。” 公孙明月迟疑地看着门外,如墨的黑色,让他感觉随时随地都会有一张血盆大口将自己活活吞噬。也许庞策说的对,自己应该等天亮了再走,那样肯定安全很多。 思及此处,他立马站起身,环顾四下,并在屋前屋后看了几眼说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啊?” “本来就是我一个人。”庞策对公孙明月一不小心撞上的身体并未回避,而是低头看着他惊慌失措的脸庞,微微笑道,“公孙大人,就算只有我一人,也一样能护你周全。” 公孙明月心头没来由的一动,他赶紧将身体从对方身边挪开,咳嗽两声说道:“就算没有护卫,婢女总应该有吧,否则由谁来照顾你的起居饮食?” “我自己就可以了。”庞策说完头也不回地朝屋后走去。 公孙明月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他为何要救自己,他为何只身一人来到天水镇,他明明有能力抓住那个喝茶人,却为何没有抓,他真的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是为叔父而来?还是说为了更大的阴谋? …… 停尸间里,虽然是白天,却也阴森地吓人,一个个裹着白布的尸体,就像随时会突然站起来,将活人硬生生地吓死,好让自己在赴地府的路上多一个陪伴。 公孙明月站在一具无头尸体前,其实他根本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不是他叔父,因为他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对方了,但是所有衙役都说不管从身形还是从着装,都百分百肯定他就是天水镇县令本人无疑,那自己也就姑且相信他们吧。 尸体身上没有明显外伤,唯独只有头颅的切割处参差不齐,想必所用的兵器并不锋利,公孙明月暂时还无法断定这具尸体的具体死因,因为没有了头颅,很多线索也无从查起。 第3章 真是无孔不入 公孙明月执起尸体的双手,仔细地观察起来。 手上有很多老茧,不过那些老茧几乎都在掌心,这让公孙明月觉得有些奇怪,指甲缝里有一些黑色的粉末,公孙明月将它小心的剥落在白色的娟帕上,放在鼻前轻轻一嗅,一股浓重的檀香味,他微微皱眉,随后将娟帕小心翼翼地折叠好放进自己的衣袖。 转身看着另外一具尸体,这是一具女性的尸体,大概年龄在40岁左右,这从她的着装还有身上的肤质可以看出来,而且此人也没有任何表面伤痕,一切看上去都跟叔父的尸体没什么两样,只不过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玫瑰香,就算已经死去多日,这种味道在掀开白布的那一刻还是被公孙明月嗅到了。 公孙明月再次走到一具小孩的尸体边,同样也是被人砍去头颅,手段何其残忍,让他不得不捏紧拳头,才能平息心里的愤怒。 孩子的尸体跟大人的有些不一样,除了切口处皮肉翻出之外,他的身上还有许多被虐待的痕迹,四肢青一块紫一块,看样子不像是一天两天造成的。 “县令对他儿子好吗?”公孙明月头也不回地向身后的衙役问道。 “好的不得了,捧在手上怕摔了,衔在嘴里怕化了。”一个衙役争着说道。 “是吗?”公孙明月说了一个问句,但是他却没指望有人来回答。 “公孙大人,这……有什么问题吗?”身后一个衙役试探性地问道。 公孙明月好奇地转身看着这个衙役,灵活的眼神左顾右盼,眼底里有淡淡的精明一闪而过,这不像一个普通的衙役,他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禀大人,小的名叫桂容,大家都叫我小容。”桂容低头说道。 “小容是吧?”公孙明月转身向门外走去,似是对他低头不见的脸庞不感任何兴趣,“这能说的事情,我一定会说,至于不能说的事情,我又怎会随口乱说呢?这一点我希望你不论到什么时候都不要忘记。” “小容明白。”桂容嘴角微微一撇,发出微弱的轻蔑声。 离开停尸间,公孙明月径直朝衙门走去,国不可一日无君,城不可一日无主,无论如何他都要安稳人心,切不可因为这件事情引起大家更多的恐慌。 自己是礼部侍郎暂代县令之职应该还是没问题的,只是朝廷终归是要派人下来的,不知道昨天送出去的八百里加急何时才会有回音。 公孙明月坐在堂上,让衙役去将城里的达官显贵都请来了,他要先从这些人入手,说不定能打开一个突破口。 “由本朝第一聪明人来调查县令被杀一案,肯定能尽快将案情查个水落石出。” “是啊,这真是我们天水镇的造化啊。” “公孙大人,你一定要留在天水镇,受我们天水镇百姓的供奉啊。” …… 公孙明月看着下面七嘴八舌拍马屁的人,他就觉得心里烦,这些人什么时候能真正体会百姓疾苦,那么世间就会少很多人祸了,可惜他们除了溜须拍马之外,哪会顾别人的死活。 “好了,别再说了。”看到他们没完没了的叽叽喳喳,公孙明月声音不由高起来,果然镇住了所有人,厅堂里一下子就鸦雀无声。 “今天找你们来所为何事,你们应该都知道了吧?”公孙明月站起身,走到他们中间。 一个头发光秃身体微胖的中年男人站起身,笑着说:“公孙大人肯定是为了县令的事情。” 这个男人是城里福记米行的老板,名叫邱福,平时里专横跋扈,鱼肉乡里,这次公孙明月顺带将他一起找过来,就是想找个理由整治整治他。 “看来邱老板知道内情?”公孙明月玩味地看着他,好奇地问道。 “我听说啊,这县令得罪了鬼魂,那些个孤魂野鬼都来纠缠才会引致杀生之祸的,而且他间接的把鬼带到了天水镇,大家现在天一黑都不敢出门了。”邱福神秘地说道,仿佛那些鬼怪他也曾见到过。 “来人啊,把邱福关进大牢。”公孙明月突然厉声说道。 衙役们立刻就将邱福架起来,邱福呆呆地看着这一切,不明所以地问道:“凭什么抓我?” “就凭你在这里妖言惑众,不抓你抓谁?拉下去。”公孙明月一挥手,衙役们在邱福撕心裂肺地叫喊中将他拖走。 “公孙大人,他在京城可是有关系的。”孟记绸缎庄的孟老板站起身,小心翼翼地观察公孙明月的脸色,然后淡淡地说道。 “怎么,孟老板觉得公孙明月会害怕?”公孙明月瞥了他一眼,呵呵一笑,“有关系如何,有后台又如何,难道还会比当今皇上大了去?” 孟老板赶紧说道:“当然不是,当然不是。”边说边往后退,一直退到椅子边,缓缓地坐到椅子上,抬起右手不着痕迹地擦干额角的汗水。 “还有什么人再说说的?”公孙明月转头不再看他,而是冲着所有人问道。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摸不清楚这个公孙大人的秉性,所以都不敢开口说话。 “这样吧,既然你们都客气,那就各写各的。”公孙明月对着手下抬了抬手,手下就将早已准备好的笔墨纸砚端了上来,公孙明月指着这些东西说道,“就将你们眼里的林县令是怎样一个人写下来,还有你们觉得这件事会是什么人干的?记住我不想看到有人又写什么鬼魂作祟,听明白了?” 话音刚落,那些笔墨纸砚就都整齐的摆在了每个人的面前,大家面面相觑,没有人敢提笔写,公孙明月看着这一切,微微一笑:“小容,我看这些人既然这么不识抬举,要不咱们就将他们关个十天半个月的可好?” “这……”小容露出尴尬地笑容,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小容,眼神里有深深的不高兴,公孙明月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心里明白了几分。 “公孙大人,他们肯定会写的,一定会写的,多给他们一点时间。”小容惨白地脸庞在公孙明月看来特别舒坦。 不知道是公孙明月的话有震慑力,还是小容的话有效果,这些达官贵人互相客气了一番之后,就开始飞笔疾书了,公孙明月看着这一切,不由露出一丝笑意。 …… 等到天色渐黑之时公孙明月回到叔父的府中,他要好好看看白天这些人都写了些什么东西,说不定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公孙大人为了破案真是废寝忘食啊。”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里屋传来。 公孙明月站起身,不高兴地说道:“你不知道这是我的卧室?怎能随便进出?” 庞策缓缓从黑暗中踱了出来,手中把玩着公孙明月的那枚官印,笑着说:“公孙大人,你将自己的官印就这样堂而皇之地摆放在卧室的窗台下,你就不怕会被人盗走吗?” 公孙明月一个快步走上前,从他手中将官印抢回,斜了他一眼说道:“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好好的人不做,却要做鬼?” “我如果是鬼,那么公孙大人此时此刻怕也没有机会跟我斗嘴了。”庞策笑着坐到他的案桌前,随手拿起桌上的那些写满字的纸翻起来,“这些人就说了这些废话?” “你这人怎么回事啊?不知道不经主人同意,就随意翻动别人的东西,是一件特别不礼貌的行为吗?难道这一点你父母没教过你?”公孙明月从庞策手中将纸抢了过来,这人真是的,他最讨厌别人随便翻自己的东西,特别是被一个讨厌的人翻。 庞策索性坐了下来,叹了口气说道:“唉,有些人就是会恩将仇报,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也是无礼的很啊。” “什么救命恩人啊?”提到昨晚的事情,公孙明月自然不乐意,自己那么狼狈地被他像拧小鸡一样的扔在地上,还没跟他算账呢,现在倒有脸来跟自己说什么救命恩人。 “算了,既然不记得就算了。我也懒得跟你磨嘴皮子。”庞策站起身在房间里环顾起来,疑惑地问道,“我只想拿回你今早穿回来的衣服,可是我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你把它放哪里去了?” “一件破衣服,至于吗?”公孙明月一边调侃地看着他一边向床边走去,他记得那件衣服他今早回来的时候就顺手放在床边了,但是现在显然已经没有了。 公孙明月将床上所有的棉被都扔到地上,就差将床给拆了,还是没有找到,这是怎么回事? “不对啊,我就放在这里的?你没见到吗?”公孙明月反过来问庞策,弄得庞策哭笑不得。 “公孙大人这应该是我要问你的话吧,怎得反过来是你在问我啊?”庞策苦笑一声,站到公孙明月身边。 “可是明明记得就放在这里了,不对,等等……”公孙明月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他立刻打开门朝门外跑去。 庞策不禁摇摇头,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这就是堂堂的礼部侍郎,就这么个丢三落四的家伙居然也会屡破奇案,看来他这脑子都用在破案上了,别的事情一概不顾。 第4章 爷不是那么容易勾引的 第4章 正想着公孙明月快步跑进门,微喘着将衣服扔到他手中说:“找到了。” 庞策立刻起身将衣服整理好,毕恭毕敬地捧在手心,沉脸说道:“就算你不喜欢,也不要这样对它。” “不就是一件破衣服,至于吗?”公孙明月瞥了一眼那件白色的衣服,很普通嘛,没什么特别。 “对你而言,它也许是一件极其寻常的衣服,可是对我而言,它的意义重大,希望你说话时也能尊重一下你的救命恩人,虽然你一直否认,但是事实不可改变,我确实就是你的救命恩人。”庞策凝重地说完,走到门边,头也不回地说道,“我还会来找你的。” 公孙明月面对突然改变的庞策,显然有些不适应,刚刚那个神情忧郁,眼里充满温情的人,真的是大将军庞策吗? 不过他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还来找自己干什么?自己可不想跟他扯上什么关系。 庞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黑夜里,公孙明月这才关上门,准备将白天那些人写的东西再研究一番,转身突然看到,在刚刚庞策坐过的椅子上留下了一个红色棉线拴着的玉佩,公孙明月好奇地拿起玉佩,只见玉佩之上刻着“玉缠龙”几个字,这肯定是庞策刚刚坐在这儿的时候不小心留下的,公孙明月心想,这次自己一定要好好收着,他可不想下次他来找的时候又给机会他来羞辱自己一番,想着就将玉佩放进衣袖里,转身坐到案桌前,摊开那一张又一张写满墨字的白纸。 …… 第二天一早,天色阴了下来,空气中一股窒息的感觉,压在公孙明月的胸口很不舒服,他现在有些后悔没有带展培一起来,还有琰喜,如若现在他们在此的话,自己身上的压力肯定会小得多。 可怜现在他连个心腹都没有,有些事情没办法差人去做,只得自己亲力亲为,比如说今天他想去找找这个叫孙红娘的女人,可是自己已经在她店对面站了半个多时辰了,就是没敢进去。 昨晚似是有人提起说,这个孙红娘是叔父的姘头,平日里得了不少的好处,公孙明月本想打听一下情形,可是这女人怎么看怎么都不像个正经女人,短短半个时辰,她的店里就陆陆续续的来了好几拨男人,各种献媚,眼神荡漾,勾肩搭背,风骚撩人,怎么看都不适合自己亲自去打听啊。 公孙明月就这么一直僵持着,他寻思要不要让衙役来将她带去衙门,那样最起码也能避免尴尬,正想着,孙红娘走出了绣庄,看着公孙明月身边的悦来客栈,眉毛一挑,伸手理了理衣服和头发,就扭着腰向客栈走去,许是因为注意力都放在客栈里那个皮肤黝黑的掌柜身上,所以对一旁的公孙明月倒反而没太注意。 公孙明月不由地又看了看那个掌柜的,黝黑的皮肤,一脸的精明,特别是那双三角眼,显然透着阴险,他就不明白了自己跟这人一比差了吗? 孙红娘一进门就快步走到牛大川身边,右手很自然的搭在他的肩膀上,完全忽视他那厌恶的眼神,挑逗地说道:“大川啊,我家里还有些料子,可以替你做件衣裳,要不你去试试?” 牛大川厌恶地打开她的手,不客气说道:“不必了,还是留给别的男人吧。”说完,走到柜台后面,将隔板重重的关上。 孙红娘好像根本不在乎自己刚刚被拒绝了,还是一副死皮赖脸的模样,依在柜台边,将手中的白色绢帕舞得妖娆,继续妩媚地说道:“川哥哥,别啊,你知道我总是把最好的留给你的嘛。” 牛大川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这个女人什么时候不缠着他,那自己就烧高香了,他将手中的算盘摇地脆响,重重地敲在桌上,厉声说道:“我说孙老板,你还是顾顾你自己的生意吧,别总是有事没事往我这儿跑,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 “啊哟。时间久了自然就习惯了嘛,说不定啊,这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孙红娘不好意思的将绢帕依在嘴边,呵呵地笑道,仿佛这一切已经成为定局。 牛大川再也忍不下去了,每天都用这种把式来招惹自己,她也不嫌烦。 他将依在柜台前的孙红娘使劲推开,然后用手掸了掸柜台说道:“算了,你这样的人,我还怕脏了我这客栈呢,我看啊还是让那些达官贵人收了你吧,旁人怕也是没人敢要啊。” “川哥哥,我就是喜欢你这样的性格,有什么说什么,不像别的男人总是说什么,你好美啊,你真漂亮啊,你愿不愿意陪我上床这样的话。”孙红娘还想继续说,但是却听得对面绣庄传出叫喊身,“红娘,你在哪里呢,我都快想死你了。” 孙红娘身子一歪,看到对面的人,不禁一声叹息说道:“真是阴魂不散。”说完转身又挑逗地对牛大川说道,“川哥哥,红娘一定会为你守身如玉的,你一定要等我啊。”说完,急匆匆地走出悦来客栈。 刚出门就看到不远处的公孙明月,孙红娘又露出一个妖媚地笑容,走到公孙明月身边说道:“哦,哪里来的帅哥啊,要不要来我店里坐坐?”说完就去拉公孙明月的衣袖,并将他往店里拽。 “你放手啊。” 公孙明月使劲地想挣脱她的双手,但是却没想到一个女人,力气竟然如此之大,公孙明月的任何挣扎都是徒劳,只得任由她拽着自己来到店前,店里的人转头看到公孙明月的身影不由一怔,随后堆上一脸的谄媚笑容走上前说道:“公孙大人,原来你也好……” 公孙明月看着眼前这个人觉得有些眼熟,似乎是昨天找来的那些人中间的一个,但是因为人数挺多的,他还真没注意看,这个人到底是谁,不过这人说话这么难听,难不成自己也跟他一样是个好色之徒吗? “马老板,你认识他啊?”孙红娘松开了手,她心里打起鼓:这个人是公孙大人,那个来调查县令之死的礼部侍郎公孙明月吗? “红娘,他就是公孙大人,刚来我们天水镇,你怎么能对他如此无理呢?”马老板看出公孙明月脸上的不高兴,急忙将孙红娘从公孙明月身边拉到自己的身后,冲着公孙明月不自然地笑道,“公孙大人,红娘不知道你的身份,所以才会……” 公孙明月不想跟他们在这里磨叽,于是咳嗽两声说道:“算了,我只是来调查案情而已,没想到却在这里碰到马老板,真是幸会啊。” 公孙明月的话暗含讽刺,马牙虎不是听不出来,不过现在他是暂代县令,自己总不能跟他这么快就撕破脸,否则以后的事情就不好做了。 “公孙大人是来找红娘调查案情的?”马牙虎疑惑地看着他,好奇地问道。 “咳咳,当然不是。”公孙明月总不能说自己已经盯她盯了半个多时辰了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自己的脸面还怎么放啊? 孙红娘从马牙虎的背后探出头说道:“公孙大人,冲你这么帅,我还真的有关于县令的事情要告诉你呢。” “红娘。”马牙虎转过头,厉声训斥她,“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给我闭嘴。” 孙红娘委屈地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公孙明月却表现出浓厚的兴趣,他笑着对一脸怒容的马牙虎说道:“既然这里不能说,那要不就请孙老板跟我去一趟衙门?” “红娘什么都不知道,公孙大人,我看就不必了吧?”马牙虎继续帮孙红娘掩饰,但是显然她并不领情,马牙虎话还没有说完,孙红娘就从他背后走了出来,一个跨步到了公孙明月身旁,挤出一个丝清纯的笑容说道,“那就去衙门吧。” 眼看着公孙明月就要将孙红娘带走,马牙虎一下子慌了神,急切地说道:“红娘,去了衙门你可不能随便乱说话,否则会被杀头的。” “马老板,我想你有所误会,如果红娘姑娘提供的事情可以帮助我们破案,那她就是大功一件,何来杀头的道理?”公孙明月瞥了一眼挨自己越来越近的孙红娘,正色说道,“但是如果徇私护短,甚至是胡言乱语,那么我也绝对不会手软。” “公孙大人,你放心吧,红娘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完还不忘对公孙明月抛了一个媚眼。 看着两人越行越远,马牙虎一跺脚,一副懊悔的表情,转身离去,他要为红娘有可能会说的那些不能说的事情安排好后路。 牛大川依在门边,盯着公孙明月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一回衙门,公孙明月就听到很多人在他背后议论纷纷,面对如此情境他当然知道该怎么办,于是他将小容找来。 “今天这衙门里,怎么到处都是叽叽喳喳的声音?”公孙明月端起水杯,喝了两口之后放下,不安地问道。 小容有些局促,似是不知道自己当不当说,犹豫了片刻之后,终还是抬起头说道:“公孙大人,这也怪我没有事先提醒大人,早上你带回来的那个叫孙红娘的,她是我们这里的有名的花花女,所以一般正经的男人都不会去她店里的。” 第5章 将军深夜来临 “花花女。”公孙明月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不明白的是,她既是花花女又为何会开店? “她不是有正当的生意吗?又为何要做花花女?”公孙明月喝了两口茶之后继续问道。 “大人有所不知,这个孙红娘是一年前来我们天水镇的,听人家说,她以前是在青楼的,因为赚了点钱想从良,所以才来我们镇,可是大人明白的,她虽然有正经的店铺,但是无奈手艺不佳,所以不得不重操旧业,养活自己。”小容看了看四周,神秘地说道,“我还听人家说啊,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男人夜里来找她,你说不是姘头是什么?” “当然,也有人猜测是我们县令大人,不过我相信,我们县令大人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的。”小容又加了一句,说得斩钉截铁,让公孙明月不由地多看了他两眼。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把孙红娘带过来。”公孙明月放下手中的水杯,不管那个人到底是谁,现在要做的事情都是先听听这位孙姑娘会告诉自己一个怎样的故事。 孙红娘妖艳地走进正堂,公孙明月瞥了她一眼,平静地说道:“说吧,你都知道什么?” “公孙大人,我要是说出来,你要怎么感谢我啊?”孙红娘扭动着身躯,摇到公孙明月身边,挑逗地问道。 “这里是衙门,我希望孙姑娘你能自重,”公孙明月凌厉地瞪了她一眼,转头说道,“还有,你最好弄清楚,现在对你说话的,可不是平日光顾你的那些男人,所以你的这一套对我没用。” “如果你不能给我任何有用的信息,那么我就只能找人送你回去了。”公孙明月厌恶地躲开她。 “啊哟,开玩笑嘛,别当真。”孙红娘看情形不对,于是只得乖乖坐到椅子上,四处张望起来,“这衙门也不过如此嘛。” 公孙明月重重地放下水杯,一脸的不耐烦。 “好了,好了,我说,我说就是了。”孙红娘看气氛越来越凝重,只得坐直身体说道,“其实我知道这个镇上很多人的秘密,就是不知道公孙大人想要听谁的?” “说跟县令有关系的事情。” 孙红娘看了他一眼,沉思了一会儿说道:“那个我听说的也都是从那些臭男人嘴里听来的,我可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啊。” “你只管说,真假我来判断。”公孙明月又喝了一口水说道。 “刚刚你看到的那个马老板啊,他是我的常客,都是他告诉我的。”孙红娘妖艳地挠了挠额前的刘海,不自然地扭动了一下身体,继续说道,“姓马的是一家钱庄的老板,他们好像是在背后密谋着什么事情,每次都神神秘秘的,这件事情,县令大人估计也有参与,因为有一次我发现他们在钱庄前的那个巷子里吵架,那一次还吵得特别凶啊。” “知不知道,他们吵什么?” “不知道呀。” 公孙明月盯着孙红娘,但是从她的脸上去看不出任何问题,这个女人到底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还是她掩藏技术高超,公孙明月还不得而知,不过他估计这只是时间的问题,他一定会抓住她的把柄。 “那么,他们密谋什么事情,你知道吗?”公孙明月继续问道,虽然他知道自己绝对不会得到答案。 “不知道啊,这些事情,那个老头儿是绝对不会告诉我的,每次他来找我都是为了跟我那个。”孙红娘瞥了一眼公孙明月,装作一副纯情的样子说道。 “那个经常在半夜去找你的男人是什么人?”公孙明月装作喝水的样子,不经意地问起。 孙红娘好像事先知道他到底要问什么,所以平静地说道:“有些男人怕老婆,自然要等半夜才敢去我那儿,否则容易被老婆抓住,这些没用的男人。” “但愿如此。”公孙明月放下水杯,说道,“你可以走了。” 孙红娘听闻此言,站起身,再一次扭到公孙明月身边,伸手摸到他的胸前,但是却被公孙明月适时地弹开,孙红娘不由笑道:“公孙大人,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不收钱的。” “请你自重。”公孙明月怒斥道。 孙红娘讨了个没趣,只得离去,不过离去之前还不忘冲公孙明月抛了一个媚眼。 公孙明月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不由对这个女人充满了怀疑,一个看上去像花花女却做着正当生意思的女人,一个眼神里完全找不到任何畏惧的女人,一个对所有事情都应付自如的女人,如果说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他也太笨了,虽然自己不知道她的来历,但是就凭这几点,都说明这个女人不简单。 他苦于自己手下实在找不到一个得力的助手,现在想找人盯着她都找不到,公孙明月不知道该怎么办。 公孙明月花了一天的时间,让小容把天水镇上的事情都说了清楚,虽说现在自己还有很多疑点,但是最起码已经弄清楚了各种关系,这对自己理清案情十分重要。 马牙虎,王天霸,商仇,梅彪龙四人是天水镇上的四恶霸。 马牙虎,经营钱庄,不过好像生意不是很好,但是非常有钱,经常花天酒地,流连烟花之地,也经常光顾孙红娘的绣房,是四恶霸里的老大。 老二王天霸,经营一家赌坊,在天上镇上但凡是喜欢赌博的人,没有一个人不曾被他剥削过,直接间接死在他手上的人,也是不计其数,在天水镇上被人人唾弃,但却没人敢惹他,因为他是一个非常记仇的人,如果一旦被他瞅上,那么全家都没有好日子过。 老三商仇,经营一家书院,因为他本人有些学问,所以经常以孔明自称,书院里的学生很多,除了一些地痞流氓家的孩子还有一些富商巨贾家的孩子也会去,因为这个商仇自恃四弟的镖局在天上镇上的名声,如果有人敢不送孩子去,第二天就会去家里闹事,所以那些巨商们,怕影响自己的生意,也只得低头认栽。 老四梅彪龙,经营一家镖局,表面看是一家镖局,其实背地里干着打家劫舍的勾当,哪家需要打手可以找他,哪家需要报复可以找他,哪家需要劫个色抢个钱也可以找他,但是他不保证劫到或者抢到的都一定会给雇主,有时候他也会自己独吞。镖局豢养着许多打手,任何武力可以解决的问题,他都能帮你,所以四人之中,数他最暴力,最招人恨。 跟着四个人都有关系的一个人就是孙红娘,这个女人非常厉害,能在四个人中间游刃有余,而且还相安无事。当然也有人怀疑跟这四个人有关系的还有县令,但是小容一再保证自己绝对不相信。 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最后都指向一个人,孙红娘,也就是说如果能搞定这个女人,那么一切都有可能真相大白。 昏黄的烛光下,公孙明月正在沉思,门外又传来了脚步声,他知道那是谁。 公孙明月心里明白想要理清楚这些事情,他目前还要靠庞策,虽然他自己也不想靠他帮忙,但是两个人处理总比一个人来的容易很多。 公孙明月在案桌前不停地摇头,似有许多烦恼。庞策见状也笑着摇摇头,轻轻地推开门,公孙明月听到门声,忍不住抬头看着门外,平静地说道:“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你好像一点都不意外?”庞策对他那平静的表情倒是觉得很意外,一边往里走一边笑着说道,“你好像早就猜到我要来?” “你是堂堂的大将军,哪里不能去?”公孙明月转头不再看他,继续思考自己的问题。 “你倒是很了解我?”庞策在桌子边坐下,一副玩味地看着他。 公孙明月从案桌前站起身,走到庞策对面坐下,将袖中的玉佩拿出来,放他面前说道:“你不就是来找这个的?” 庞策拿起玉佩,一边把玩一边笑着说道:“公孙明月果然是公孙明月,知道这是我留下来的一个诱饵而已。” “我才没有你那么无聊。”公孙明月站起身,走到门边,将头探出门外四周看了看之后将门关紧,随后深深地松了口气。 “你怕什么?”庞策看也不看他,继续玩弄手里的玉佩说道,“你的那些手下,此时怕是已经呼呼大睡了,而且周围我都看过,安全的连个鬼都没有。” “要你说。”公孙明月继续坐到庞策对面,表情有些局促,他不知道现在这种时候,他能不能要求他的帮忙,于是他立刻假装平静说道,“不知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第6章 肯定是夏天要来了 “公孙明月,你听着,现在你我是分不开的。”庞策将手中的玉佩放下,正色说道,“你身边没有可用之人,我身边也同样没有可用之人,所以你我必须联手。” 公孙明月疑惑地看着他问道:“你的飞云骑呢?” 庞策低头为自己倒了一杯水,眼里似有无限烦恼,说道:“他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做,而且这次的事情我不想告诉任何人。”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跟你合作?”公孙明月瞥了他一眼,他以为他是什么人,要帮忙就帮忙,这样岂不是很没面子? “公孙明月,我现在只能告诉你,你我的目的是一样的,在这件事情上,虽说最后你我想得到的不尽相同,但现在的情形却是,你我都无法单独完成这个案子,我想这一点,你比我更清楚。”庞策突然站起身,走到公孙明月身边,低头眯着眼睛说道,“所以说的简单一些就是,你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你。” 公孙明月抬头看进庞策的眼底深处,那里一片清澈,难道他说的是真的吗? 不对,公孙明月在心里否认,庞策一心想要谋夺皇位,狼子野心早已昭然若揭,他怎么可能是真心? 公孙明月低头不再再看庞策的眼睛,因为他觉得自己心里有些闹腾,不太平静,这种感觉对他来说是陌生的,甚至有些抗拒。 而庞策看着公孙明月低垂的双眸,则有些恍惚,眼前这个男人有着比女人更俊美的外表,一双会说话的眼睛,虽说平日里见面的机会也不多,但是每次不经意地撇过,却总让他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而这种感觉今晚最甚。 他觉得浑身都有些燥热,难道真的已经快是夏天了啊? 公孙明月看庞策没有要离开的样子,他只得站起身,绕了一圈,坐到原先庞策的座位上,轻咳两声说道:“你这是想跟我合作?” “对。”庞策也不禁转过脸不再看他。 “行。”公孙明月没有任何犹豫,爽快的答应倒是让庞策一怔,“你确定?” “当然,怎么说你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更何况,你也知道,我身边确实没有可信任之人。”公孙明月实话实说,既然一切都已经说开,他觉得就应该知无不言。 “那就一言为定。”庞策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只要公孙明月愿意帮忙,那么解决这件事情就指日可待了。 “我看这样吧,你就待在我身边,明天我把从京城带过来的那些手下都打发回去,这样就没有人认识你了。”公孙明月思考一番后说道。 其实他完全可以不要打发那些手下走的,但是在一切还不明朗的情况下,他觉得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所以为了安全起见,他只能冒险。更何况他需要琰喜和展培的帮忙,本想过些天差人去给他们送信,这样一来,到不如干脆都打发走的好。 “你要我给你做手下?”庞策绕有趣味地看着他,其实目前看来这个办法是最好的,但是他没想到公孙明月居然想都没想就提出来了,难道他就不怕自己会对他不利吗? “怎么?你不乐意?”公孙明月斜眼看了他一眼。 “你说呢?” 面对庞策越来越不正经的话语,公孙明月觉得浑身不舒服,这人不仅眼神怪怪的,就连语气也是怪怪的,他已经开始后悔将他留在身边了。 “公孙大人,我为什么要做你的手下,我就做我自己不是更好吗?”庞策不明所以地问了一句。 “你既然一直在暗处,那么自然不希望别人知道,试问你又如何能做你自己?”公孙明月白了他一眼,这人是不是认为自己也像他那么笨? “呵呵,那退一步。公孙大人,难道就不怕我会耽误你的好事?”庞策突然又说了一句让公孙明月莫名其妙地话,惹得他不依不饶地问道,“什么好事啊?” “孙红娘,孙姑娘呀。”庞策的一个名字,让公孙明月的脸庞突然染上了红晕。 他怎么会知道孙红娘的事情?难道他监视自己? “公孙大人跟孙红娘在街道上拉拉扯扯,我想这天水镇的人想必都已经知道了。”庞策坐了下来,无视公孙明月越来越惨白的脸色。 公孙明月记得当时好像没有很多人吧?怎么到他的嘴巴里说的就这么夸张啊,公孙明月疑惑地问道:“这,不会有很多人知道吧?” “这我估算着,应该比你公孙大人心里想的那个数字大得多,要不你明天去集市打听打听?”庞策不客气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脸色平静地说道。 曾几何时,自己居然以捉弄面前这个白面书生为乐?庞策希望借助那从喉咙缓缓落下的热水,来压制自己那颗躁动不安的心,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也不想知道原因。 公孙明月才不上当呢,他看着面无表情地庞策,咳嗽两声说道:“谁那么无聊去打听这个。” “不过我还真有一件事想让你帮我去打听打听。”公孙明月突然想到留下庞策的原因,此时不利用更待何时? “我想你的疑惑,我暂时还能解。”庞策继续说道,他轻轻地摇摇头,妄想甩掉那凌乱不已的情绪。 “真的?”公孙明月没想到庞策居然如此懂自己,他不由兴奋地站到他面前,急切地说道,“那你说说看,经常夜里去孙红娘那里的到底是谁?” 面对突然接近的距离,庞策有些不适应,他站起身,绕开公孙明月走到门边,黯然说道:“说实话,那个人的真面目我还没见到,此人每次来时都骑一匹汗血宝马,凭我的脚程暂时还跟不上。” “汗血宝马?”公孙明月重复了一句,若有所思地坐到庞策刚刚坐过的位置。 “我知道你想到了什么。”庞策转头看着他,心里大约猜到了他的想法,相信此时他们俩人的想法应该是一样的,“汗血宝马本就是非常名贵的品种,所以除了赵真的御马房有两匹之外,就连我也没有,此人拥有如此名贵的马匹,想必是跟赵真有关。” 公孙明月突然抬眼看着他,眼里的犹豫一闪而过,然后镇定地说道:“庞策,你这话也太绝对了,说不定民间也有呢,不一定都得是跟皇上有关系的人才有。” “公孙明月,你真这么认为?”庞策不再称呼他为大人,此时此刻,一个是窥探皇朝天下的将军,一个是维护皇朝江山的臣子,庞策不知道该如何跟这个与自己作对的人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公孙明月敏感地觉察到庞策的抵触,跟刚刚的语气完全不同,他知道为什么,但是却不能明说。 公孙明月不再说话,端起桌边的水杯喝了一口,然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公孙大人,你喝的是本将军的茶。”庞策几个跨步走到公孙明月身边,将那杯已经快见底的水杯端起一口仰尽。 公孙明月看着庞策的动作,心里不由一阵火热,他感觉到一丝热气从脚趾头升起,不知道要运行到身体什么位置,总之这股热气冲撞着自己的内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感觉到庞策没有离开的意思,公孙明月不免觉得尴尬,这今晚自己到底是怎么,总是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搞得心情也不得安宁,看来不能再让他待在这里了。 公孙明月走到门边,缓缓地打开门,四处看了看说道:“乘着现在没人,你快走吧。” “你要赶我走?”庞策似乎没有想要走的迹象,他反而在桌边坐下,调谐地看着他。 “你不走,留在这里干什么?”公孙明月一看他居然坐下来,焦急地说,“我这里可没你休息的地方。” “怎么没有,那不是床吗?”庞策站起身向床边走去,完全无视背后公孙明月恐惧的脸色。 居然想要登堂入室,还要抢占自己的床,这如何能忍。 公孙明月一个箭步上前,拦在了庞策面前,傲娇地说道:“这可是我的床,你怎么能霸占?” 庞策微笑地看着他,那一脸的不乐意,以及眼神中瑟瑟的颤抖,让他不由哈哈大笑:“有趣真有趣。” 说完转身快步离开房间,消失在黑夜里。一切都是那样的突然,那样的悄无声息,快得让公孙明月不禁恍惚,刚刚庞策是否真的来过,可是空气中他的气息还依然存在,那样浓烈,那样醇厚,久久的不能散去。 公孙明月无力地坐在床边,刚刚到底是怎么了啊?为什么自己会有怪怪的感觉? 他不由又想起母亲临终前的叮嘱:找个好姑娘成亲,这样娘就满足了! 他想从衣袖里拿出那枚玉佩,这才发现,当初那枚玉佩被怪人抢去之后并没有还给自己,此时此刻它已经不知道被丢到哪里去了。 公孙明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直挺挺地倒在床上,他已经无暇再去思量玉佩,因为他所有的心思都被案件给吸引去了。 第7章 你不可以喜欢别人 庞策一路飞奔回到自己的房子,他心里很清楚,今夜无论如何都不能留在公孙明月那里,但是为什么自己刚刚差一点就真的睡到他床上去了?为什么? 就在庞策沉思的时候,门外闪进一个黑影,此人站在黑暗里轻声唤道:“将军。” 庞策回过神来,平静地说道:“怎么样?” “孙红娘应该就是他派过来的密探,前几天夜里我看到有京城的人来找她,而且我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将军曾经留意过的那个人,我看这段时间一直都没有出现过,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属下还没有探听清楚。”黑衣人的嗓音明显是经过了变声,完全听不出本来的声音。 庞策站起身,在屋里踱起来,这个孙红娘他已经盯了很久了,她居然还能不露马脚,看来是个厉害的角色。 “你继续监视,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蛛丝马迹,”庞策好像突然又想到什么似得,继续说道,“还有那个外面传言的她跟县令的关系,务必要确保真实可靠,我不想听可能,也许这样的词语。” “是。”黑衣人悄悄地来,又悄悄地走了。 庞策寻思着明天怎么去见公孙明月,他不能一直躲在暗处,现在是时候走到明处看看周围的情况了,不过为了防止被人认出来,他今晚要好好给自己装扮装扮。 公孙明月一晚上都没有睡好,他梦到庞策刺杀皇上,梦到小自己为了保护皇上被庞策刺死,他被噩梦惊醒过无数次,最后干脆坐起身,不再睡觉。 眼瞅着窗外的光线由暗到明,而他此时居然有了睡意,可是不能睡,因为他今天要将所有的手下都打发去咸阳,既然要打发这些人走,那么自己就要好好给这些人派个任务,原本他会觉得这个任务不好找,但是昨晚庞策的一句话,让他觉得任务来了。 他撑着疲倦的身体,走到案桌边,执笔分配这次的任务。 公孙明月就这样顶着黑眼圈,安排了大半天的任务,早上和中午都还没吃饭,等到正厅里终于安静下来之后,他觉得肚子开始咕咕叫,刚刚真是的,把所有人都打发走了,自己这肚子饿了谁给做饭呢? “好饿啊。”肚子饿的公孙明月不由高声叫道,他觉得浑身无力,眼皮发重,这到底是要先睡觉呢还是先吃饭呢? 话音刚落,外面就想起了敲门声,已经无人可指使,看来只能自己去开了,他心里不由恼怒地说了一句:活该。 大门打开,一个老年男子站在门前,灰白色的胡子,微驼的后背,手里拿着一个食盒,公孙明月觉得此人甚是古怪,而且他肚子很饿,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于是不乐意地问道:“你什么人啊?叫门干吗?难道给我送吃的?” “正是,大人。”老年男子说着推开大门,他身上力气真大,根本不像一个老年男子该有的力气。 公孙明月狠狠地关上门,拦在他面前,疑惑地眼神上下打量起来:“你什么人?” 一个眼里炯炯有神的老男人,一个剑眉星目的老男人,怎么看都跟他的年龄不相当,难道他…… “大人,吃饭了。”老年男子绕开他,径直向正厅走去。 “庞策。”公孙明月在他背后轻轻说了一句。 老年男子没有回头,片刻之后才哈哈大笑:“你怎么知道是我?”说完之后转过身,站直身体,完全没有了老年男子的那份颓废。 “因为你的眼睛,还有……”公孙明月突然不说话,这倒是让庞策觉得很奇怪。 他往前一步,拉近了跟公孙明月之间的距离,他低头看着公孙明月,好奇地问道:“还有什么?” 公孙明月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告诉他,还有因为他身上那独特的气息吗?因为那种怪怪地感觉吗?他不好意思说出口。 看到公孙明月微红的脸庞,庞策心里也不禁打起鼓来:为什么自己非要知道还有什么?到底是在期盼什么? 俩人就这样一直站着,谁也没有动,那种怪异的气流在俩人之间涌动,冲向都不平静的两个心灵。 公孙明月因为没有吃饭,此时心里更是发虚,冷汗不由地从额头掉落,再不吃东西,怕是要晕倒了。 庞策感觉到了他的奇怪现象,慌忙上前扶住差点摔倒的他,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了?” “饿的,没事。”公孙明月有气无力地说道,虽然自己想表现出坚强,但是可惜身体不争气,只能那样软弱无力的攀住庞策的手臂。 “这没人做饭给你吃了,你就准备一直这么饿着?”庞策他扶到桌边坐下,并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桌上,一层一层的放到他面前,调侃地说道,“你这身子骨也够弱啊,饿两顿就要晕倒?” 公孙明月斜了他一眼,不高兴地说道:“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这饿久了会晕跟身子骨羸弱有什么关系?你也太孤陋寡闻了。” 酒酿圆子,桂花糕,玉竹脆糕,都是自己最喜欢的,他立刻拿起一个桂花糕,充满感激地看着庞策,不好意思地说道:“谢谢,我就不客气了,饿死我了。” 看着他狼吞虎咽,庞策不由微微一笑,眼前这人就跟好久没吃饭一样,想当年自己刚去军营那会儿,饱一顿饿一顿,也没像他这样。 公孙明月抬眼看了一眼庞策,说实话这男人的眼睛甚是好看,只是三十好几了除了小妾,居然都没有娶个将军夫人,这也真是奇怪了。 “我这份装扮,也值得让你如此入迷地看了这么久?”庞策在一旁坐下,调侃地说道。 “其实我就是好奇一件事情,但是怕问了,你又会不高兴,所以正在犹豫该不该说。”公孙明月喝了一口酒酿汤圆,吐词不清地说道,“不过我想你乃堂堂大将军,应该不会太计较吧?” 庞策没有吱声,寻思着这跟自己是什么身份有什么关系? “你是不是喜欢晋王府的千金小曼呀?”公孙明月又喝了一口说道,既然对方没有说话,那肯定就是默认了,自己自然可以问。 庞策瞪大眼睛看着公孙明月,直到看着他将一碗圆子都喝完才平静地说道:“你怎么知道?” 这次轮到公孙明月不可思议地瞪着他,就连挂在嘴角边的一滴汤汁他都懒得去擦拭,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承认喜欢小曼了?可是小曼又是怎么想的呀?还有琰喜,他的官职虽然不及庞策,但是他和小曼认识三年了,不可能一点感情都没有吧? “你真的喜欢她?”公孙明月惊讶地问道,他可不希望有人跟琰喜抢小曼,那个傻乎乎的男人,好不容易找了个自己喜欢的女人,怎么能看着别的男人将她抢走呢? “你不能喜欢小曼的。”公孙明月站起身,宛如一个发号施令的长者,“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琰喜吗?”庞策优雅地给自己斟满一杯水,轻轻执起之后慢慢摇晃起来,半响之后说道,“那你可知道小曼喜欢谁?” “不管她喜欢谁,反正不是你?” “何以见得?”庞策说完,仰头将水饮尽。 “因为……”公孙明月真想不到任何理由可以说明小曼喜欢琰喜。 她说过吗?没有。她表示过吗?没有。她…… 直到这一刻,公孙明月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只不过是自己的想法。小曼愿意缠着琰喜,所以自己自然就认为她喜欢琰喜。小曼会因为琰喜而情绪低落,所以自己就将她想象成喜欢琰喜。 “那她也没有跟你说,喜欢你啊。”公孙明月眉梢挑了他一眼,反驳道。 “你怎么知道没有?”庞策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公孙明月完全不相信,小曼会跟他说喜欢他,这怎么可能,小曼明明就是抵触他的,怎么可能会喜欢他,不相信,不相信啊。 他转头恨恨地看着他,眼里充满着不信任,这个男人太危险,对皇上如此,对小曼也是如此,他不仅要夺皇上的天下,还要夺琰喜心爱的女人,自己怎么这么糊涂居然妄想他会真的愿意帮助自己。 庞策看到公孙明月的眼神,心里不由一怔,试探他跟琰喜之间的感情,终归不是一件明智之举,他们之间的感情又岂是自己一个外人可比,他轻咳两声说道:“小曼的事情我不想再谈,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多花点时间探探你叔父的案子。” 心虚,心虚了吧。 公孙明月一看庞策的表现,他就知道对方心虚了,肯定是小曼没看上他,却在此炫耀。不过这关自己什么事情,现在最重要事情确实如庞策所说的那样,叔父的案子。 “我要去衙门一趟,你这造型恐怕不太适合跟在我身边,要不你就先待着这里?”公孙明月说完,转身准备离去。 庞策眼瞅着外面渐西的夕阳,这天色马上就要黑下来,他此时去就不怕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吗? “我无所谓,反正天快黑了,只要公孙大人不怕再遇到上次那个人就好。”庞策继续坐着,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第8章 喝酒喝酒 公孙明月看着天色,心里不禁犹豫起来,要不明天再去?可是今天一天没去,他还真不放心。或者带他一起去?可看他这样子,根本就不想跟自己一起去,怎么办? 他转过身,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悠悠地说道:“不是我不带你去,主要是你这造型,跟在我身边,别人会觉得怪怪的。” 庞策将脸上的装饰一一卸下,一张干爽纯净,英朗俊气的脸庞再一次呈现在自己眼前,还是这张脸更好看一些,公孙明月看着他,不禁又思考起一个问题:小曼会喜欢他吗?最起码他长的还不错,比琰喜好看多了。 “这样总可以跟你一起去了吧?”庞策微笑地看着他,公孙明月的脸上表情瞬息万变,让自己弄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 “走。”公孙明月立刻转身,向门外走去,今天他要去衙门弄清楚,这段时间叔父都在理什么案子,或者都做了哪些事情,说不定就是这些事情才让他惨遭全家灭门的。 衙门里此时已经几乎没人了,小容也不在,公孙明月熟悉地来到文案房,这些年所有的卷宗都放在这里,一直想来看看,可是一直都没有时间,现在是时候仔细探查探查了。 庞策看着满屋子的卷宗,他一边慢慢走过,一边疑惑地问道:“这么多不是今晚全部都看完吧?我们可就只有两个人。” 公孙明月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说道:“谁让你一个晚上都看完了啊?再说了,你不是堂堂的大将军吗,怎么这么点卷宗就把你给吓怕啦?” “我是无所谓啊,就怕有人又晕倒。”庞策一语双关地说道,公孙明月不笨,当然知道他什么意思,不过现在不是斗嘴的时候,晚上还要靠他帮忙查找呢。 “别在这里磨叽了,赶紧得吧。”公孙明月走到一旁,查看了一下排列的方式,好像都是按照时间来排列的,先找距离现在时间最近的肯定错不了,“你从外面开始,我从后面开始,找到了就叫一下对方。” 面对公孙明月着急的走远,庞策不由提高声音问道:“找什么啊?” “找你觉得最可疑的卷宗。” “这也太难了吧?” “不难,找你来干吗?” 庞策被公孙明月问的哑口无言,只能无奈地摇摇头,不是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吗,怎么到自己这里,一切都变了? 很快外面的天色就暗了下来,文案房里除了翻书的声音,却听不到任何人声,偶尔传出一两声打哈欠的声音,公孙明月已经困得不行了,眼皮也快睁不开了。 庞策实在忍不住了,他站起身走到公孙明月身边说道:“我说公孙大人,你这是多久没睡觉了,困成这样?” “要你管?”公孙明月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这人还真是多管闲事,自己什么时候睡觉关他什么事情啊? 庞策叹了一口气坐到他身边,将他手中的卷宗强行放下,然后指着外面说道:“很晚了,你不回去休息吗?” 公孙明月抬头看着外面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天色,也许回去睡一觉,明天再来看兴许就找到有用的线索了。 “我先带你去吃点东西吧?”庞策站起身,准备向门外走去,突然门被推开,小容一脸诧异地看着庞策,厉声说道,“你什么人?” “我的随从。”公孙明月人未至声先到。 “哦,是大人的随从啊,”小容越过庞策向公孙明月走去,“我在外面看到有灯,以为是有什么坏人偷偷溜了进来呢,没想到是大人你。” “现在知道不是坏人了,那还不快走?”公孙明月怒斥了一声。 小容讨了个没趣,只得低头走出文案房。 公孙明月走到庞策身边,看到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不由好奇地问道:“不是说去吃饭,怎么不走啊?” “你要小心这个人,此人是有功夫的,而且还不错。”庞策压低声音说道。 公孙明月早就知道小容不简单,但是没想到他也是有功夫的,如果说自己现在已经发觉小容的怪异之处,那么当初叔父活着的时候,难道就没有发觉吗?或者他的死根本就跟此人有关? “有你在,我怕什么?”公孙明月无所谓地回了一句,“武功再好,还会比你好?” 庞策上前一下子拉住公孙明月的手臂,急切地说道:“我又不会每时每刻都在你身边。” 公孙明月抬头望向庞策的眼底,那份急切不是装的,曾几何时,他对自己的生死如此关心,如此在意? 许是感觉到了自己的失礼,庞策放下被自己紧拽的手臂,尴尬地说道:“我的意思就是,你现在已经没有别人在身边了,所以你最好能学会自己保护自己。” “我当然会自己保护自己,你别忘了,我可以本朝第一聪明人。”公孙明月也装作没有发现庞策的怪异之处,说完之后轻快地走出文案房,只留下一句让庞策忍不住发笑的话,“走,喝酒去。” 醉仙楼里,庞策跟公孙明月坐在二楼的窗户边,俩人相向而坐,桌上有酒有菜。 庞策提了一个很久就想问的问题:“这个叔父为什么不住在衙门,而是另外建府居住?” 公孙明月扔进嘴里一个花生米,神秘地说道:“你猜。” 庞策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干吗还让自己猜啊? 公孙明月见自己的一个玩笑话,居然变成了冷笑话,他也只得尴尬地说道:“这个问题我问过小容,不过我不能保证他说的就一定是真的。” 他放下筷子,继续说道:“叔父的祖上就是天水镇人家,我们住的那个房子就是他祖上留下来的,这个县令叔父虽说是我姨夫,但是我也只见过他两次,而且都是在我还小的时候,所以根本没有印象。” “从他来天水镇之后,衙门里就总是出事,一开始好像是有人说看到鬼,后来居然还有人发疯,所以他从来没有住过衙门,总是白天去衙门,天不黑就回家,但是没想到最后还是不得善终。” “见鬼?”庞策重复了一句,又是见鬼,这个天水镇的鬼还真多,哪天自己要将这些真鬼假鬼都抓个干净。 “我们回去吧。”公孙明月看着外面的黑夜,今晚夜色很差,月亮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早知道不应该下午出门的。 “你怕?”庞策看到公孙明月盯着外面的黑幕,眼里有一丝恐惧一闪而过。 “你试试被一个怪物抓住脖子,那种濒临死亡窒息的感觉,看你会不会怕?”公孙明月白了他一眼,自己就是怕死怎么了? 庞策摇摇头,笑着说:“你这个感觉我还真没试过,不过我试过被人砍了几十刀,昏睡一个月未醒的感觉,虽然没有你说的这么可怕,不过在我昏迷前的那一刻我还真看到了黑白鬼。” 公孙明月不可思议地看着庞策,他不是大将军吗,为什么还会被人砍了几十刀?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岔开话题说道:“对了,你知道那个人为什么没有嘴巴,还能说话?” “腹语。”庞策喝了一杯酒说道,自己曾经听说过江湖上有人有这样的技能,但是却从未见人使用过。 “腹语。”公孙明月好像明白了什么似得,不过这世上真的有人会这项技能吗,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公孙大人,看来你不知道的事情也同样很多,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孤陋寡闻啊。”庞策忍不住感叹道,惹得公孙明月白了他一眼,这人怎么这么小气,容易记仇啊? 公孙明月突然没有了胃口,站起身说道:“走了,不吃了。” 庞策看着一桌子的菜和酒,惋惜地摇摇头,只要是在军营,指不定让他的那帮手下开心多久呢。 所幸一路走来太平无事,公孙明月躺在床上回忆这一天发生的种种,简直就跟做梦一样,他居然让堂堂的大将军做了自己的手下,而且居然还可以对他吆五喝六的,这如果让琰喜知道的话,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庞策依在窗边看着公孙明月房里的灯,陷入沉思,这样的选择到底是对还是错?他不知道。此时他应该跟踪的本应该是朝廷的钦差大臣,毕竟那些人更有可能危及自己在朝中的地位,但是他居然将这件事情扔给了属下,自己一个人跑到这个小小的集镇,结果居然无巧不巧的碰上了他,这一切看上去是那么奇怪,但好像又是命中注定般让他束手无策。 第二天,天空飘起绵绵细雨,公孙明月晚上睡了一个好觉,当他起身的时候,外面的天色依然昏暗,看样子一场大雨就要来临。 说好的今天去衙门,所以公孙明月希望能在大雨到来之前,到达衙门,否则在路上淋雨的话,他会觉得浑身不舒服,他坚决不会给庞策任何一个可以继续嘲笑自己的机会。 庞策起身的时候,公孙明月正站在门前左右观望着,并不时候的抬头看看天空那淅淅沥沥的小雨。 “再不走,怕是雨就不会这么温柔了。”庞策知道他担心什么,看到他担心的样子,他觉得好笑。 公孙明月瞥了他一眼,只身走进了雨中。 庞策无奈地摇摇头,撑把雨伞跟着一起出门去。 第9章 就喜欢跟你一起讨论 两个男人,一把伞。 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协调,但是在朦胧的雨中它还是那样的温馨,只是不知道伞下的两个人是否也同样心灵相通。 …… 经过好几天窝在衙门里的探查,他们终于有所收获,看来曾经让那些富商巨贾写下的东西还是有用的。 公孙明月摊开那些纸,并将找到的卷宗和它们放在一起。 “你看这里,很明显,我叔父曾经审理过这些人的案件,而且就在他被杀前不久。”公孙明月指着纸上的字说道。 庞策看着纸上的字,一排熟悉的名字映入眼帘。 马牙虎,王霸天,商仇,梅彪龙…… 这些人都是天水镇上有头有脸的人,但是听说他们当年都是以抢劫偷窃发家的,后来发现这一行无法再维持下去,所以一个个的都做起来正当生意,但是匪徒的心态是永远无法改变的,来到天水镇后不久,他们就原形毕露,经常鱼肉乡里,以致县令一直想治他们,总是苦于没人敢出来指证他们。 “我知道这些人。”庞策淡淡地说道,“不过我觉得他们应该不会杀你叔父。” “为什么?”公孙明月不解地看着他,“你怎么这么肯定?” “因为我了解他们。”庞策站起身说道,“这些人还没本事对你叔父家实施那么大的杀戮,他们不过是些经常敲诈勒索小打小闹的人罢了。” “可是你不觉得奇怪吗,这些卷宗最后都是因为证人无法作证而不了了之,你说这些证人会不会都是被他们杀了,所以才会让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得逞?”公孙明月看着那些卷宗,提出自己的疑虑。 庞策看着公孙明月一脸的疑惑,不经意地笑出声:“公孙大人,你都是靠猜测办案的吗?” 公孙明月瞥了他一眼,不高兴地说:“不过就是说说而已。” “这些卷宗里都牵扯到同一个人,这一点就奇怪了。”公孙明月正眼盯着庞策说道,“孙红娘。” 确实是个麻烦的人,自从她一年前来到这个小镇,天水镇就没有安宁过。 “唉,这个麻烦的女人。”庞策不经意地说了一句。 “你也知道她?”公孙明月放下卷宗,走到他身边,这个人还有多少事情是瞒着自己的? 庞策无奈地笑道:“你别忘了,我比你早到这个地方。” 公孙明月白了他一眼,早到知道的事情就一定多吗? “好了,好了,我们都将自己手头知道的事情说一说,这样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做,不能一直这样像没头的苍蝇一样,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公孙明月拿过一张新的白纸,并将笔墨放在一旁,说道,“首先你先说。” “还是你先说吧。” 公孙明月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这也要斤斤计较。 “那我先说好了。”公孙明月边说边在白纸上记载起来,“目前我手头的疑点就是,为什么那些人要砍下我叔父一家人的头颅,这样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还有那个孙红娘跟这个镇上的人到底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桩桩案件都牵扯到她?还有还有那个夜晚总是去找孙红娘,并骑着汗血宝马的男人到底是谁?这个人跟我叔父一家的灭门到底有没有关系?” 公孙明月说完停笔看着庞策,用眼神告诉他,该你了。 庞策笑着说道:“我知道的也跟你差不多,只不过我还知道一件你不知道的事情。” “什么事情。”好奇地看着他,希望能从他口中知道更多的真相。 “我虽然不知道骑汗血宝马的男人到底是谁,但是我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庞策神秘地说道。 “哪里?” “咸阳。” 公孙明月不再说话,咸阳,钦差大臣此时正在咸阳。 “你为什么如此肯定此人来自咸阳?”公孙明月抬头看着他说道。 “因为我跟踪过他。”庞策悠悠地说道。 “不是说骑汗血宝马,追不上的吗?”公孙明月疑惑地看着他。 庞策微笑地看着他说道:“追不上,我可以半路等他。” 公孙明月自然知道什么意思,像庞策这样的身手想要摸清楚一个人的行踪是很简单的,汗血宝马虽然脚程很快,但毕竟是还受人控制的,只要掌握主人的意图,那么守株待兔有时候也是一个好办法。 公孙明月回给庞策一个会意地笑意说道:“既然庞将军这么厉害,那么想必前几天晚上袭击我的人,你也是知道来历的吧?” 想诈我啊? 庞策转过身,在桌边坐下,拿起公孙明月刚刚写下的那些可疑之处说道:“想必是公孙大人在别处招惹的野狗,来寻仇了吧?” 公孙明月听到庞策不客气的回驳,脸色阴沉下来:“野狗?你见过这么厉害的野狗吗?” 庞策放下手中的纸,不解地看着公孙明月,疑惑地问道:“公孙大人,这要问你啊?我怎么知道那个人是谁,又为什么要袭击你?” “你不是大将军吗?而且还会占卜星相,要不你给算算。”公孙明月一脸激动地坐到庞策身边,说实话自己虽然也懂一点点八卦星相,但是跟眼前这个男人比起来,那实在是鸡毛蒜皮,不值一提。 庞策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没带。” “不给算就不给算吧,干嘛这么凶啊?”公孙明月站起身,将桌上的纸收拾整齐,依次放到案桌上,然后冲着庞策怒气冲冲地说道,“我要睡觉了,你请便。” 庞策缓缓地站起身,轻轻地说道:“善易者不卜,善卜者不问。” 公孙明月怔在当地,他看着庞策转身离去的背影,心里一股说不出的情愫慢慢升起。 庞策将卦象散乱地扔在桌上,他并不是没有带,而是他不想算,没有诚心自然卦象不准。他曾见过上次那个怪人将他身上的一枚玉佩偷过去,他那惊慌失措的表情,而那枚玉佩此时正在他的手中,他寻思着这个卦象大概是哪个女人送给他的,看到公孙明月对此如此看重,个中的情由他已然猜中了几分。 庞策将所有卜卦都收拾整齐,慢慢地在桌上摊开,他的手指在上面一一扫过,却终究没有抽出其中一枚,为什么临了他还是退缩了,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他心烦意乱地收拾好所有的卜卦,看到手中的那枚玉佩,寻思着也许应该还给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双手却紧紧地抓住,不想松手。 此时在马牙虎的钱庄里,王天霸,商仇,梅彪龙四人正在灯下密谋着什么。 “我看孙红娘那个臭□□,肯定在公孙明月面前将我们的事情都捅出去了。”王霸天气愤地说道,此人脸上有一个从左往右的大刀疤,看着很是吓人,眼神里流露着的都是浓浓的杀气,一看就是曾经双手沾血的恶徒,从良之后开了一家镖局,听说曾经无数次吞并主客的私银,因为他人高马大,恶贯满盈,所以没人敢向他讨要。 商仇的样子看上去要文气很多,不过眼里一股子的精明算计,虽有满肚子的学问,却从未用到正途上,实属读书人的耻辱,他看了一眼王霸天说道:“我可不这么认为,这个女人不简单,但是现在她绝对不会就将我们的事情和盘托出的,否则她也知道,我们不会放过她。” “是不是因为你跟她有一腿,所以才维护她啊?”一双三角眼的梅彪龙用怀疑地眼神上下打量起他来。 “你们都说说,这个女人表面看的骚,可是你我有谁是真正得到过她的吗?”商仇不服气地说道,“还是大哥说的对,这个女人不简单。” 马牙虎不做声地看着三个兄弟,孙红娘不简单,大家都是知道的,在她身上花了那么多的时间,那么多的金银,他们几个人愣是没有打听到一丝消息,可想而知她的厉害。 “好了,不要再瞎猜了,我之前已经问过孙红娘,她说的很清楚,绝对没有将我们的事情捅出去,从公孙明月目前的行动来看,我们暂时还是安全的,只不过现在要想办法如何才能不让公孙明月怀疑,让我们的生意还继续做下去。”马牙虎轻声喝道,“小声点,小心隔墙有耳。” “大哥你怕什么?大不了最后我们也用对付那个不识相的县令的办法对付他,还怕摆不平他?”王霸天瞪着一双铜铃般大的眼睛,恶狠狠地说道。 “你以为他那么好对付啊?”商仇轻视地瞥了他一眼说道,“他可不是原先那个愚蠢的县令。” “怕什么,他不是将随从都打发回去了吗?现在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梅彪龙说道。 “你们相信,他没有留人在身边?”马牙虎责备地看着三个兄弟说道,“一切都等探听清楚了再计划,不要轻举妄动,防止出什么差错。” 话音刚落,外面就有人敲门说道:“老爷,外面有人求见,说是捎来了老家的家书。” “我马上就来。”马牙虎高声答应着,回头又对三个兄弟轻声吩咐道,“记住我说的,千万不能轻举妄动,否则谁捅的篓子,谁自己擦屁股。” 送信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一脸的风尘仆仆,想必是昼夜兼程,身子骨怕也是累坏了。 马牙虎从他手中接过书信,笑着吩咐道:“马福,带他下去吃饭,再找身干净的衣服让他换上。” “谢谢马爷。”少年跟马福一起下去。 马牙虎将信件小心翼翼地打开,一目十行,很快就将信件读完,他走到蜡烛边,拿下罩子,点燃了书信,这些东西还是看完之后就焚烧,这样比较安全。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可是没想到县令这件事情居然引来了公孙明月,将他们原本就计划好的事情全部都打乱了,也许最后实在没办法,真的就只能用王霸天说的办法了。 第10章 难道你想看我换衣服 天水镇迎来了一年一次的雨季,这几天因为没法去衙门,于是公孙明月一直待在府中,将林府上下翻了个遍,他要弄清楚,为什么他叔父的指甲里会有黑色的粉末,那到底是什么东西,而且还有一股檀香味,他也仔细的查看过叔父跟叔母的房间,他想弄清楚,那股玫瑰香,为什么会出现叔母的身上,而且死去多天都没有散去。 叔父的卧室很简单,没有那么多奢华精致的装饰,都是普通得体的家具,一点不像做官的人家,倒是跟普通百姓家有些相似。 卧室里都翻了个底儿朝天,依然没有任何发现,公孙明月此时已经累的趴在桌边喘气,没想到只不过是搜寻了一番,没成想把自己累成这样,幸好庞策不在,否则被他看到肯定又是出言讽刺。 “我说,你是想把这里拆了吗?”庞策突然出声,把瘫坐在桌边的公孙明月吓了一跳,他条件反射地站起身,疑惑地看着走进门来的人说道,“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去查探消息的吗?” “我说公孙大人,我从天没亮就出门了,你现在再看看外面,天都快黑了,我不回来,你准备自己一个人待着?”庞策的身上因为雨水的关系,已经淋湿,只见他的外衣正淅淅沥沥地往下滴水,他无奈地看着公孙明月说道,“再说,外面下这么大,难道我不要换一下衣服吗?” 公孙明月这才发现外面居然不知不觉已经暗淡了下来,他咽了咽口水,感觉有些饿意,刚刚一直在忙碌也没注意到这个,现在闲下来,他感觉快饿晕了。 不过看到庞策狼狈的样子,他还是不好意思地说道:“你还是赶紧换衣服吧,小心着凉。”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弱不禁风?”庞策边说边往自己屋内走去。 公孙明月一听不乐意了,凭什么说自己弱不禁风,凭什么瞧不起自己? 他紧跟庞策的步伐一起进了屋,不高兴地说道:“你什么意思啊?什么弱不禁风啊?我什么时候弱不禁风了?你说说。” 庞策对公孙明月跟他进屋,并言语激动地声讨一点都不意外,他转过身,嘴角微微上扬地一笑,眼神怪异地看着公孙明月说道:“公孙大人,我要换衣服,难道你也想看?” 公孙明月抬头看着庞策调侃地眼神,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样莽撞地跟他进屋,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弄得现在留不得走不得。 庞策看着公孙明月纠结的脸色,心里不觉好笑,但是又不敢笑出声,只得装作平静地说道:“其实当公孙大人的面换也无所谓的,要不你先等会儿,等我换好了一起去找吃的。”说完就准备脱衣服。 公孙明月一个激灵赶紧站起身,尴尬地转身说道:“我出去等你。” 看着公孙明月冲似地跑出房门,庞策这才开心地笑出声,心烦之余逗逗他倒也是不错的消遣。 跑到门外,公孙明月才反应过来,这是被庞策给耍了,但是静心想一想,自己到底在怕什么?两人都是男人,当着面换个衣服有什么关系?这集市上不是还有澡堂子,是男人一起洗澡的吗,怎么没见那些人不好意思啊? 吃饭的时候,庞策问道:“你在这里搞什么啊?怎么翻的到处都是乱糟糟的啊?” 公孙明月翻了一天没发现什么问题,于是转念一想,何不两人商议一下,说不定能知道原因,于是他放下筷子说道:“我这里有样东西给你看看,看你认不认识?”说完从衣袖里拿出一个娟帕,小心翼翼地打开,这是当时从叔父指甲缝里挑出来的。 “你觉得这是什么?”公孙明月指着那些黑色的粉末问道。 庞策拿起放在鼻下嗅了嗅,不解地问道:“这是哪里的?” “从我叔父的指甲缝里找到的,我闻着有股檀香味,你觉得呢?”公孙明月指着说道。 庞策又闻了闻,这味道有些熟悉,但是却想不起来在哪里闻到过,他不由摇摇头说道:“不知道是什么。” “那你说在什么情况下,一个死人身上的香气会久久地都不散去呢?”公孙明月继续问道。 “什么味道的香气?”庞策看着公孙明月问道。 “玫瑰。” “玫瑰。”庞策陷入了沉思,怎么又是玫瑰香气,如果所记不差,那个经常夜里来孙红娘加的人身上似乎也有这种味道,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怎么样?你是不是也觉得很奇怪?”公孙明月看到庞策的反应,觉得好像有希望了,但是接下去庞策的一句话又让他失望至极:“不知道。” “不知道就不知道,干什么装着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你这不是骗人吗?”公孙明月气愤地说道。 庞策对公孙明月的怒意一点都不在乎,他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得说道:“你有没有注留意院子里有一个玫瑰花园?” 公孙明月好像明白了庞策的意思,玫瑰园,虽然现在玫瑰已经凋谢,但是那些枝条根系还都在,说不定能给他们带来意外的惊喜。 等他们想要冲出去的时候,才发现外面依然是倾盆大雨,庞策抬头看着黑暗的夜色说道:“这个淋雨对我而言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不知道公孙大人你这小身板能不能挺得住?” “你说谁小身板啊?”公孙明月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都这个时候,还要斗嘴吗?”庞策笑着说道,“还是想想下这么大的雨,我们怎么去看那片玫瑰园吧?” “打伞。”说完就从里屋拿出一把伞。 两人男人,一把伞。 玫瑰园里到处都是残枝败柳,根本看不到玫瑰花的影子,但是走到这里就能闻到空气中一股玫瑰花的香气,虽然此时此刻正在下雨,但是味道却丝毫没有减退,公孙明月疑惑地问道:“庞策,你闻到了吗?” “公孙明月,我闻到了。” 公孙明月抬头跟庞策对视,两人相视而笑,会心地继续寻找起是否有任何可疑地地方? 一把伞,遮不住两个人,庞策将雨伞的一大半都给了公孙明月,自己的大半个身体都被雨水打湿,可是公孙明月只顾低头寻找,对此浑然不觉。 看着低头寻找线索的人,庞策心里有无限疑惑,他找不到答案,当然也许他根本不想找答案。 “找到了,找到了。”公孙明月突然高兴地叫起来,庞策不由一惊,“找到什么?” “你看。”公孙明月指着一株玫瑰花根茎处的奇怪按钮说道,“就是它。” 说完,不等庞策说话,公孙明月就赶紧去按下按钮,庞策惊呼不好,但是已经来不及,因为随着一阵巨大的响声,地上出现一个大坑,而庞策和公孙明月俩人就这样径直掉了下去,大坑也旋即闭合,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只是人不见了。 坑洞里伸手不见五指,公孙明月心头一惊,轻声地换了一声:“庞策?庞策?” 身边鸦雀无声,公孙明月心里更加慌乱,他没有带火折子在身上,因为根本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按理来说两人一起掉下来,应该离的不远才对,为什么他一丝响声都没有?难道出事了?他可是大将军,自己都没事,他会有事? 良久之后,身边还是没有任何响声,这到底怎么回事,公孙明月又心虚地叫了两声:“庞策,庞策你在哪里?” 突然,一丝亮光出现,庞策点燃了火折子,坑里一下子就明亮了许多,公孙明月忍不住闭紧眼睛,这突然的亮光,让眼睛觉得很不舒服,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坑里已经亮堂很多了,原来庞策将坑里所有的蜡烛都点亮了,这时候公孙明月才将眼神转向庞策说道:“我叫你,你怎么不回答啊?” “怎么?公孙大人害怕?”庞策打量起这个大坑。 坑不算很大,但是四周的墙壁上却布满了蜡烛,红的透亮,而且还有淡淡的玫瑰香,一张桌子四把椅子,还有一张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竹床,竹床的旁边一个偌大的书柜,里面满满当当地排放着各种各样的书籍。 公孙明月瞥了他一眼不再说话,这话一听就知道肯定是故意装作不理自己,让自己觉得害怕,哼,我公孙明月可不会上当受骗。 “好香啊。”公孙明月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玫瑰香,他四周张望起来,这股味道好浓烈。 庞策指着那些红亮的蜡烛说道:“是它。” 公孙明月顺着庞策手指的方向走去,果然是蜡烛散发出来的玫瑰香,这味道好浓,这些蜡烛想必都是用玫瑰花的精油炼制而成的,否则怎会有如此浓烈的味道。 庞策走到书柜旁边,顺手拿起一本书翻阅起来,随着他手指不停的翻动,他的脸色越来越暗,最后已经宛如死灰般的沉寂。 看到庞策的表情,公孙明月突觉那些书籍肯定有蹊跷,于是他快步走到庞策身边,将他手中的书籍接过翻阅起来,而他的脸色也越来越昏暗。越来越气愤。 第11章 造反会诛九族的,我怕 庞策在一旁的桌边坐下,一手支撑着额角沉思起来,自己来到天水镇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虽说也知道些许人暗地里的勾搭,但是那毕竟都是面子上的事情,可是今天这发现对自己而言,说是惊天雷一点都不过分,真没想到这小小的天水镇居然藏着如此重大的秘密。 “庞策,你说这是真的吗?”公孙明月捧着书坐到庞策旁边,一边翻阅一边阴沉着脸说道,“这些人真的如此大胆,敢做这样的事情?” “唉。”庞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次他来的目的可不是这个,但现在这情形看来,原先自己的计划,怕是要有所改变了。 他转头看着公孙明月手下的书,轻微地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但是你叔父有意将你引进这个洞里,那他必然是有重要的事情想要你知道,这,也许就是他希望你看到的。” “可是私自炼金,这本就是朝廷所禁止的,更何况他们还私造兵器,这更是谋反大罪,这样隐秘的事情,我叔父如何会知道?他会不会也参与其中,所以才引致灭门之祸?”公孙明月放下手中的书,担忧之情溢满脸颊,如果叔父也参与其中,那么这就是诛九族之罪,到时候不仅会连累自己,更会连累整个家族,思及此处,公孙明月不由一阵冷汗,心里此起彼伏。 庞策看着他纠结的脸色,嘴角无奈地透出一丝苦笑,公孙明月的心思,他岂会不知,任何跟谋反有关的人,不管是直接参与还是间接参与的,最终都逃不脱砍头台上一刀,现在这样敏感的时候,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又怎能不担心。 庞策站起身继续走到书柜边,他相信既然这里的书上记载的是这样隐秘的事情,那么就肯定不会只有一本记了,也许找到更多的记载,他们能对整件事情有更明确的了解,现在既然已经如此被动,那么就必须寻找突破口,但愿这里就是他们的突破口。 公孙明月的叔父记载得很隐秘,庞策接连翻了好几本都是普通的书籍,而没有任何别的记载,他不由怀疑,难道没有了吗? 公孙明月也站起身跟他一起寻找起来,但很显然这些秘密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他们将书柜里的所有书籍都翻出来,也再没找到任何跟这件事情有关系的记载。 两人找了半天还是一无所获,不免有些失落,公孙明月抬起怀疑的眼眸,无奈地看着庞策说道:“难道是我们想错了?” “不会的,一定还有我们没发现的地方。”庞策盯着那个书柜,眼睛一眨不眨,好像能从中看到可疑的地方,但是结果还是失望。 “唉。”公孙明月站起身,绕开刚刚他们翻书时扔到地上的书籍,走到桌边,再一次拿起那本记载机密的书籍说道,“也许我们应该好好研究一下这些数据,还有这些人。” 庞策最终放弃,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再找到有用的线索,所以同意公孙明月的意见是目前做好的想法,他也再一次坐到公孙明月身边,歪过头看着那本记载书说道:“这些人对我你而言一点都不陌生,关键是他们真的是靠炼金起家的吗?还有这个所谓的金矿到底在哪里,我们根本无从知晓,还有这个……”庞策指着书上的那个地图说道,“兵器场的位置,根本看不出来到底是指哪里?这又让我们如果去寻找?” 公孙明月也是一头雾水地看着,书上除了记载有马牙虎,王霸天,商仇和梅彪龙参与此事,以及炼金的数目之外,还有就是每次用在兵器铸造上的花销。可是不知道金矿在哪里,不知道铸造兵器的地方,甚至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别人参加。 按理来说这么大一件事情,居然能做到别人一无所知,对于一般人来说基本不可能,公孙明月能肯定这背后一定是有身处要职的朝廷官员,在帮他们欺上瞒下,否则事情不会做的如此顺利,可是这个人会是自己的叔父吗? “是啊,不知道具体的位置,对我们很不利。而且又不能直接将他们抓起来,唉。”公孙明月深深地叹了口气,他没想到这天水镇的水这么深,早知道会跟谋反扯上关系,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来的,现在倒好,弄的自己进不得退不得,左右为难。 “不过索性,我们现在又有了新的线索,只要小心利用,相信一定会有所收获的。”庞策安慰道。 公孙明月看了庞策一眼,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是啊,终于有了重要的突破,且不管这是不是林保荫要告诉自己的秘密,但就庞策在为难之际安慰自己的话,这对他而言都是一种收获。 “谢谢。”公孙明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心里还是很乱,既想知道结果,又怕知道结果。 庞策看到他勉强的微笑,并不想再继续这样敏感的话题,毕竟对自己而言,造反也一直实实在在埋藏在自己的心里。 “这样吧,我看就让我明天先去看看这几个人的具体动向,说不定能打探到更多的消息。你也不用太担心,毕竟现在死的是你叔父,别什么事情都往他身上揽。”庞策站起什么身,在洞里四处查看起来,这洞显然没有出口,现在他们该如何出去呢?难道飞出去不成? 听到庞策的话,让公孙明月心头稍稍松了口气,但是看到他在洞里转悠起来,不由好奇地问道:“你在干什么?” “找出路。” 公孙明月这才想起来,此时他们是在地底下啊,怎么出去呢?这如果不能出去,那么所有的计划都是白费,想到这里,公孙明月也紧张地跟在庞策身后,小心翼翼地问道:“这是不是要从上面飞出去啊?” 庞策转过什么身,只见公孙明月正头仰朝上,盯着头上那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圆圈,从地面看上去,离他们并不近,但是庞策有自信能跃上去,可是公孙明月呢?如果那里真的是出路,那么公孙明月是绝对不可能上去的,所以那里肯定不是出路,因为他叔父知道公孙明月不会武功。 “不用看了,你觉得你能上去吗?”庞策再一次在洞里观察起来,但是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只得失望地做到桌边,叹口气说道,“难道真的没有出路?” 公孙明月低头看着摊在地上的那些书籍,也失落地说道:“还不错,知道我爱看书,还能让我死在书堆里,这也不错了。” 说完坐到书堆里,拿起脚边的一本翻看起来。庞策此时倒是忍不住笑道:“你不是很怕死的吗,怎么这会儿又不怕了?” 公孙明月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什么我很怕死?你记错了吧?再说了,就算我怕死,那我就能不死了吗?” “反正怕也是死,不怕也是死,那还不如就这样踏踏实实地死在书堆里,这也不错,”说到这里,公孙明月突然眼神暗淡,口气无奈地说道,“更何况出去之后说不定会死的更惨。” 庞策看着他那消极的表情,有些不高兴,他站起什么坐到他身边,两眼盯着前方说道:“人最怕意气消沉,因为这样你不仅会失去生活的勇气,而且做任何事情都无法成功,你不要忘记了,此次你的任务查清你叔父的死因,全家十几口人死于非命,试问你公孙明月如果破不了案,你会觉得心安理得吗?” 公孙明月看着庞策那刚毅的侧脸,不由心里一阵感动,他从来不知道庞策的心里居然也有一份正义,一份义气,今日他才开始慢慢了解这个男人,原来他并不像别人口中所说的那样霸道,那样坏。 “不用这样看着我,我说的都是实话。”庞策虽然没有转头,但是似乎能感应到公孙明月心里所想,他笑着说道,“如果我跟你一样,那么我早就在战场上死去过多次了。” 公孙明月有些不好意思,他也搞不清楚,这次为什么表现的如此消极,以前他不是这样的,那个对案情敏感,对生活热情的公孙明月到底是怎么了? 突然庞策转过头,正对上公孙明月盯住自己的双眸,两人先是一怔,随后相视一笑,原来默契真的很重要,此时此刻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因为有些情意只能意会。 “好吧,我也陪你看看书,反正也出不去,说不定这书里真的有颜如玉呢?”庞策也随手捡起脚边的一本书,翻阅起来。 公孙明月看了一眼书名,笑着说道:“我看你那本书里估计没有颜如玉,不过黄金屋说不定还真的有。” 庞策不解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翻过书一看,不由哈哈笑起来。 《鲁班班经》 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蜡烛将要燃尽,此时室内已经充斥着浓重的玫瑰香气,公孙明月忍不住咳嗽起来,原来香气不是越多越好,现在他就觉得胸口烦闷,心跳加速,感觉头昏脑涨。 第12章 身子怎么这么轻 庞策好像感觉到了他的不适,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 “我觉得很不舒服,这个味道……”公孙明月觉得口干舌燥,他想起身看看是不是有水,但是尝试过两次,都无法站起身,他觉得腿脚都已经麻木,根本不听使唤。 庞策见他欲起身,但似乎不是很容易,于是他站起身问道:“你要什么?我帮你。” “我想喝水。”公孙明月嘴唇干裂地说道。 庞策环顾了一番,然后确定无疑地说道:“没有。” “啊。”公孙明月终于绝望的将手中的书扔到了地上,难道他就这样要死在这里吗?不行,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还有很多案子没有破啊,他不能死的。 公孙明月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脱困的,但是当他醒来之后的第一眼却看到的是自己的床顶,在做梦吧? 他伸手在眼前幌了两幌,似乎有些不太相信,突然一个声音说道:“还没死呢。” 闻声,公孙明月立刻坐起身,只见庞策正悠闲地坐在桌边喝酒,空气中飘着浓厚的酒气,他怎么出来了? 面对公孙明月疑惑的眼神,庞策微微一笑:“昨晚神仙降临,见你我二人可怜,于是救了我们一命。” 公孙明月斜了他一眼,从床上起身,慢悠悠地踱到庞策身边,说道:“你骗小孩呢?” “真的是神仙。” “是吗?” “唉,不相信就算了,我去睡觉了。”庞策说完站起身,准备离去。 “庞策,你这是不准备说了?”公孙明月有些生气,他就准备这样敷衍自己? 庞策愣了片刻,继而又坐到桌边,继续为自己倒了一杯酒,笑意更浓地说道:“公孙大人,要不要也来一杯?” “不喝。” 酒杯虽然被斟满,但是庞策并没有喝,而是一直拿在手上,看着公孙明月说道:“我说过了是神仙,这一点肯定没有骗你。” “你……”公孙明月的怒意渐浓,这分明是把自己耍着玩啊。 “你别生气,我说的神仙,是它。”说完,庞策放下酒杯,从衣袖中拿出一本书,摊在公孙明月面前。 《山海经》 公孙明月不相信的拿起那本书,语气疑惑地说:“就是它?” “对。” 公孙明月翻开书,一本不算很厚的书,被分成两大部分,山经和海经。 山海经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看过,但是这本经书却有些不同,在五臧山经的南山经,西山经,北山经,东山经和中山经之前都有一幅插图,自己以前看过的版本虽然还会有插图,但是那些图无非都是画了一些奇异的怪兽,或者是一些奇怪的花草,可是这本书里的图却画的跟地图似得,而且根本跟经书没有任何关系。 “这是……”公孙明月有一个想法,但是却不知道正确与否,所以只得疑惑地说道。 庞策接过书,并拿过纸笔摊在桌上,将那五幅图片都拓了下来,然后递给公孙明月。 接过庞策的拓写,一幅完整的地图就展示在公孙明月面前。 这是一幅走出密室的地图,原来出口就在林保荫的书房,难怪他们能脱险。不过自己怎么会对此完全没有印象? “好,就算你说的神仙相救的是正确的,那么我怎么又会睡在床上啊?”公孙明月一甩手问道。 “你晕倒了,你不知道吗?”庞策似乎也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奇怪。 “晕倒?”公孙明月不相信地说道,“我怎么可能会晕倒啊?” “唉,你说要喝水,可是密室里根本没有看到水,于是我就四处寻找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一点点,可是当我失望地回头时,你已经晕倒在地上了。”庞策无奈地说道,“最后还是我抱你回来的。” 一听是被庞策抱回来的,公孙明月有些尴尬,脸颊泛起淡淡地红晕,他真是没用,怎么就晕倒了呢?难道是那些玫瑰精油炼制的蜡烛? “你当时没觉得口干舌燥,头脑发涨吗?”公孙明月好奇地看着庞策问道,“我记得我当时觉得很不舒服。” “没有。” 为什么自己会头晕眼花,可是庞策却不受其影响呢?到底是那些蜡烛,还是有别的原因? 公孙明月自己都摸不着头脑,只想着有机会要把那些蜡烛拿过来研究一下。 “好了,你休息吧,我也要去休息了。”庞策说完,放下酒杯走出房门。 酒杯里还是满满的酒,庞策虽然倒了,但是他却没有喝。 公孙明月看着那满满的酒杯陷入沉思。 庞策呆呆地坐在床边,不由回想起刚刚将他抱回来的情形,他是那样轻那样弱,仿佛一阵风就会将他吹走,难怪总是动不动就晕倒。 沉思片刻之后他将怀里的一张纸小心翼翼地拿出来,刚刚他并没有将这张纸给公孙明月,因为这张纸上有一个对他而言很重要的名字---鸿都门。 经过这么多天的查探,终于有消息了,这一张纸上虽然只有三个字,但是这对他而言已经足够了,最起码他可以确定死去的县令也是知道鸿都门的,甚至他也曾深受鸿都门的骚扰,那么由此说明县令的死可能性反而更多了,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将他置之死地? 第二天一早,公孙明月带着庞策一起去到衙门,将小容和手下的一干衙役都召集起来。 “大家都知道,距离林县令惨遭灭门已经过去好几天,但是一直没有任何突破性的进展,这确实是我们做事不利,不过我们不能因为这样就消极懈怠,不问世事,我们既然在衙门做事,那么就应该做好衙门的事情,从今天开始衙门里接受任何官司,你们去跟镇上的百姓说,原县令虽然去世了,但是还有我公孙明月。”公孙明月站在衙门面前意气风发地说道,他不希望看到一个为民办事的衙门县衙就这样一直颓废下去。 “公孙大人,我觉得你还是不要这样做,否则麻烦会很多。”小容好意地提醒道,“光是四恶霸的事情就让你头疼了。” “是吗,那我倒想见识见识。”公孙明月瞥了他一眼,“你去文案房里将那些没有破获的陈年旧案都找来,接下来我要一个一个的解决。” 庞策眼梢不由又打量起眼前的小容,脚步轻快没有任何声音,印堂饱满,眼神凌厉,关键是他一直按在佩刀上的手,似乎随时做好了战斗的准备,这样的警觉,这样的功力,绝非一个普通的衙役所比,此人肯定也是一个厉害角色,只是自己现在还不知道他到底是敌是友。 郊外一座隐秘地庄园,此时马牙虎正在庄内,他站在荷花池边,看着那破败的池塘发愣。 突然下人冲进凉亭内,急切地说道:“老爷,衙门来信,说是公孙明月已经开始接案子了,而且还说要将那些陈年旧案都找出来解决,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马牙虎没有说话,而是呆呆地盯着一处,不过很快他就兴奋地说道:“他既然这么喜欢破案,那么我们就给他多送点案子去,看他有没有时间再管别的事情?” 说完将下人拉近自己,在他耳边轻声地吩咐道。 看着下人飞速的消失在眼前,马牙虎一脸的得意,他自言自语道:“公孙明月,我看你还有没有时间来管我们的事情。” 话刚落音,梅彪龙从身后的假山后走了出来,他看到沉默地马牙虎,疑惑地问道:“大哥,怎么了?” 马牙虎转身看到梅彪龙,一屁股坐到桌边,说:“还不是那个公孙明月,不过我已经都安排好了,不用再担心他了。你呢,你那边怎么样了?” “大哥,你放心,一切都按原计划行事,不出意外,再过两三天就可以给他送去了。”梅彪龙自信满满地说道。 “那一切都要小心。” “放心吧,这么多年都没事,现在又会出什么事?而且之前那个县令都死了。” “那也不能大意,这个公孙明月也不是省油的灯。”马牙虎对公孙明月还是有些忌惮的,倒不是因为他是原县令的亲戚,主要还是因为坊间流传的那句,他是本朝第一聪明人。 “放心吧,没事的。”梅彪龙倒是一点都不担心公孙明月,虽然他没有真正接触过他,但是有一次在街上远远的见过一次,他就觉得像他那样的小身板,翻不起什么大浪。 马牙虎的方法很简单,他让自己的手下天天都去市集上闹事,每天都有很多鸡毛蒜皮的小事会闹上衙门的公堂,公孙明月面对这些事情,却也是乐于接受的,甚至还一本正经的审理起来,这让小容觉得很奇怪,不是要找杀害林县令的凶手吗,怎么每天都将时间用在这些小事情上了? 小容自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因为公孙明月不让他出衙门半步。不过他却将庞策派了出去。因为他知道自己出去根本不可能知道任何有用的信息,但是庞策就不一样,他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做起事情来会更简单,而他要做的就是让对方放松,让他们认为自己已经忙到没有时间再去探查叔父灭门的事情了,只有在敌人放松的时候,自己才能有机可乘,这个道理公孙明月明白,庞策自然也明白,否则现在他绝对不会出现在梅彪龙镖局的门口,不过为了防止被人认出来,他还是稍加修饰了一番。 第13章 难道你不相信我 安泰镖局 名字取的倒是吉祥,可惜安泰镖局却并不安泰。庞策不由嘴角上扬,哼哼地笑了两声,抬步走上石阶,今天他有趟镖要麻烦安泰镖局给送送。 庞策来的时候,梅彪龙正躺在偏厅的躺椅上抽水烟,咕噜咕噜的声音从手中流出,沉醉的眼神雾蒙蒙,吸一口放下,只见口中吞云吐雾煞是享受。 “大当家,大当家,生意来了。”突然一个长着癞痢头的十七八岁小男孩从门外冲进来,红仆仆的脸颊充满兴奋。 这都好久没有生意上门了,今天这是刮的什么风,居然有客到。梅彪龙一个激灵从塌上站起来,高兴地说道:“走,去看看。”说完快步走出房门。 庞策看着面前这个高大魁梧的男人,约摸四十岁左右,一脸的麻点,还有那红色的酒糟鼻,让庞策觉得有点恶心,不过他并不在意敌人的相貌,关键是确定对方是否会成为自己的劲敌,这一点很重要。 “就是你要护镖?不知道要护什么?”梅彪龙的语气不太客气,因为他不喜欢长的太丑的男人,特别是庞策这种不敌自己十分之一的男人,他最讨厌,但是再讨厌总不能跟钱过去去。 “是的。”庞策笑着从袖中拿出一个袖珍小盒子,小心翼翼地捧在上说道,“就是这个。” 梅彪龙走到庞策身边,将脸贴近那个小盒子,不屑一顾地说道:“就这么个破东西?还用护?” “梅老板不想做这个生意?”庞策有些厌恶地走到一旁,将盒子放在桌上。 “有生意自然要做,不过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值不值钱?”梅彪龙一直盯着那个小盒子,心里琢磨着里面到底放了什么东西? 庞策再一次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重重地摆在桌上说道:“你别管里面到底是什么,只要帮我送到目的地,那么这些钱就都是你的了。” 梅彪龙怀疑地看了庞策一眼,慢慢地挪到桌边,谁知桌上一张10000两的银票一下子就把他给镇住了,不过很快他就拿起银票哈哈大笑起来:“果然爽快,不知道兄台怎么称呼?” “在下,展浩天。”庞策随口说了一个名字,他相信对方肯定不会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原来是展兄,”梅彪龙挥手对手上说道,“快点给展兄上茶,你们怎么这么不开眼啊?快去。” 那个十七八岁的小男孩应了一声,立刻转身离去。 “展兄快坐。”梅彪龙指着庞策身后的椅子说道,“坐下来再说。”说完将银票不动声色的放进自己的衣袖。 庞策往后退一步,慢慢地坐在椅子上,然后笑着说道:“钱,你已经收了,那么我有个条件就一定要提。” “展兄尽管提,尽管提。”梅彪龙原本想坐下,但是一听有条件,立刻又站起身。 “梅老板不用这么紧张,其实条件很简单,那就是我希望贵镖局无论如何都不要打开我这个盒子,要原封不动的给我送到目的地。”庞策伸手在盒子上缓缓划过,仿佛是一件珍贵无比的的稀世珍宝般爱惜。 梅彪龙眼里一丝贪婪一闪而过,随即又换上一副诚恳的嘴脸笑着说道:“规矩我们都懂,所以交给我们,你放一百个心就是了。不过这个要送到哪里去啊?” “咸阳。”庞策放下手,站起身,继续说道,“记住送到咸阳桂花巷的福记客栈就行了。” “不用具体到什么人吗?”梅彪龙小心地试探道。 “不用,只要你们送到了,自然有人会去取的。”庞策说完又强调了一遍,“记住,千万不能打开。”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梅彪龙心里有些疑惑,但是却没有说出口。 “我先走了,过几天我再来。”庞策说完转身离去。 “给我送送展兄。”梅彪龙冲着刚进门的癞痢头说道。 “不用了。”庞策的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去。 看着庞策离去的身影,梅彪龙斜眼看看还在桌上的小盒子,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盒子,但是在他的眼里看来,却充满着无限诱惑,但是一想想衣袖里的10000两,他又有些犹豫。 咸阳离天水镇并不远,为什么这展浩天愿意出这么多钱护镖?更何况这个镖只是一个小小的盒子而已,梅彪龙有些想不明白,他决定带着这个小盒子去找商仇。 庞策没有回县衙,因为他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人跟踪自己,他必须要确定自己是安全的才能回去找公孙明月。 他先去醉香楼吃了点饭,然后又去镇上的赌坊赌了两把,看到天色快黑了,他才慢悠悠地来到澡堂,他要进去为自己换一身行头,不管有没有人跟踪,他都不需要变回自己,因为公孙明月应该还在衙门,没有他,天黑之后他绝对不敢回林府。 庞策赶回的时候,公孙明月果然还在衙门,他已经累瘫在县衙公堂的椅子上,一旁小容和几个衙役还在他身边啰嗦者:“这是明天要办的案子,公孙大人,你看要不要先看看。” “好了,好了,你们烦不烦啊?先放着,我过会儿看。”公孙明月已经被炸了一天,头都炸晕了,现在好不容易把那些告状的人都打发走了,本想清净清净,没想到这些手下又来烦自己,难怪没有好语气跟他们说话。 大家都听出来公孙明月的不耐烦,一些人只好没趣的转身离去,可是小容却没有任何想要离去的意思,他依然拿着一份卷宗说道:“大人,你别怪我啰嗦,这件事情,明摆着就是四恶霸有意整你,你如果再这样下去,明天过后的案子会更多。” 公孙明月瞥了一眼门外,他知道庞策回来了,于是转头对小容说道:“我心里有数,你先回去吧。” “可是。”小容还想说什么,但是却被公孙明月打断道,“我说了我心里有数,你先回去,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小容无奈地放下卷宗,边摇头边转身离去,突然看到站在门边的庞策,他不由一怔,眼里一丝疑惑,不过很快他就快步走过庞策身边,礼貌性点了点头,走出大门。 庞策站在原地并没有动,他在凝听,他自认耳朵还是很灵敏的,一般靠近自己二十步远的动静,他都能听到,但是对方的声音很轻,不仔细听几乎听不出来,他站在原地等待,直到他感觉到那沉稳的脚步声越走越远,他才松了口气,向公孙明月走去。 公孙明月满脸憔悴,经过一天的折腾,他快精疲力尽了,不过当他看到庞策回来的时候,却很是兴奋,高兴地从椅子上起身,迎上庞策问道:“怎么样?” “回去再说。”庞策小声说道,公孙明月好像意识到什么,于是他接着庞策的话言说,“走,回去。” 许是知道公孙明月没有吃饭,经过醉香楼的时候,庞策进去给他包了两斤牛肉,外加两壶酒,他准备带回去跟他一起吃。 府中书房里,庞策正跟公孙明月面对面坐着。 公孙明月最关心的是庞策今天去安泰镖局的任务完成的怎么样,他接过庞策递过来的酒杯说道:“怎么样?” “你觉得我出手,还会有什么问题吗?”庞策也为自己倒了一杯酒。 公孙明月放下酒杯,好奇地问道:“那个梅彪龙没有怀疑?” 庞策故作神秘地端起酒杯,浅酌一口说道;“10000两放在他面前,他还会怀疑什么?” \"10000两?”公孙明月不禁张大嘴巴,他钱可真多,“不是说好了,200两的吗?” 庞策抬眼看了公孙明月一眼,然后又喝了一口说道:“我说公孙大人,你觉得像梅彪龙这种人,屈屈200两会看的上眼吗?” 公孙明月撇了撇嘴说道:“果然是大将军,10000两就这样白白送给别人,自己却一点都不心疼。” 庞策不由呵呵一笑:“改天,我也给公孙大人送点?” “不用了,谢谢,”公孙明月转头不再看他,“我可不想落个受贿之污名。” 庞策继续执起酒杯,眼角偷偷地打量了公孙明月一番,然后将杯中之酒一口饮尽,并重重地放下酒杯,准备再倒一杯。 “好了,别喝了,跟我说说今天的事情吧。”公孙明月站起身,一把拦住他准备倒酒的手臂,并从他手中将酒壶抢了过去。 庞策抬起头,莫名其妙地看着公孙明月说道:“你确定这个方法一定管用?” 公孙明月对上庞策的眼神,坚定地说道:“你不相信我?” “不是不相信,只是确定一下。”庞策低下头,对他,他一直都是自信满满的,特别是这一次。 “那你现在相信了?” 庞策沉思片刻并没有回答,而是淡淡地说道:“事情还算顺利,我想今天晚上,那个梅彪龙一定会去找其他三个人,商议那个小盒子的事情。” “东西你都放好了吗?”公孙明月问道。 庞策抬头无奈地笑道:“当然,难道你也不相信我?” 公孙明月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你我也勿需彼此互相猜忌,这样容易被对方利用。” 庞策瞥了他一眼,不再说话,一下子两人之间的气氛变的尴尬起来。 第14章 好想打开盒子 郊外一处隐秘地山洞,几个黑衣人正在巡逻,突然一个身影闪过,巡逻的立枪问道:“什么人?” “是我,”来人并未停步,而是径直越过巡逻人,向洞内走去。 “二当家。”巡逻人恭敬地说着让开一条路。 黑衣人走进一处宽敞的大殿,台阶之上有一个红木雕刻的龙椅,此时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歪着身体躺在上面。 “怎么样?查了这么久查到他是谁了吗?”面具男冷冷地问道。 黑衣人略显尴尬,沉默片刻之后才说:“那天本来天色就暗,属下真没看清楚他到底长什么样子,只知道他武功很高,堂子里的兄弟,大概没人是他的对手。” “那就是没查到喽?”面具男一下子坐起身,转头看着他,不高兴地说道,“我最讨厌用一大堆的理由来掩盖自己的无能。”说完踱下台阶,来到黑衣人身边继续说,“我希望你下次回来的时候能给我带来好消息,你可是我们堂口武功最高的。” “是,属下一定竭尽全力查清楚此人的来历。”黑衣人拱手说道。 “你先下去吧,下次没有我的通知,不准再到这里来。”面具男转过身,将双手背在身后,冷漠地说。 “是。”黑衣人说完,转身疾步离开。他知道这次堂主没有惩罚他,主要还是因为只有自己跟这个人较量过,所以只能靠自己将这个人找出来,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自己这次恐怕无法全身而退。 黑衣人刚走,面具男一挥手,从黑暗中走出一个人,一个女人,体态婀娜多姿,走路妖娆随柳,穿着一件墨绿色的长裙,衬托的她更加靓丽,只是那原本应该美艳绝伦的脸上却蒙着一层薄薄的面纱,将天妒人羡的面容藏起来,仿佛是那一个不小心就会引发人间悲剧。 “明天跟我一起回去。”面具男哼哼两声说道,“该是我们走出去的时候了。” “堂主。”女人淡淡地笑道,“你想让我跟你一起去呀?” “当然。” “可是,我为什么要跟你一起去呢?留在这里不是更好?”女人转了一圈说道,“外面那些事情你去做就可以了,还用的着我吗?” “你放心我一个去?”面具男挑逗的抬起她的下巴说道,“你不怕我去找别的女人?” “堂主,你如果想找,那我也没办法,你现在在众兄弟之上,将来说不定是万人之上,我一个小小的女人又如何能左右你?”女人将他的手轻轻的打开,妖艳地走到一边,在石凳上坐下。 “你真不想去?”面具男突然正声问道。 “不想去。”女人平淡地说道。 “好,那我一个人去。”面具男恨恨地走到她身边,低头在她耳边说道,“下次想去,可别来求我?”说完拂袖而去。 女人在嘴角露出一个轻蔑地笑意,看着面具男离去的方向,轻声说道:“我要去,还要跟你一起去啊?试问在这世上还有什么人能拦住我?” …… 庞策和公孙明月的计划很成功,天色擦黑之后,梅彪龙就带着那个小盒子,来到了他们在郊外的秘密庄园,四恶霸围坐在桌子边,盯着桌子中间的那个小盒子,开始争辩起来。 王霸天伸手拿过小盒子就准备打开,却被马牙虎一把拦住说道:“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鲁莽行事,就你这个性格早晚会坏事。” “我性格怎么了?要不是我,你们会有现在这样的安稳日子过吗?”王霸天不高兴地说。 “好了二哥,你别再说了,我们今天是四弟叫过来商量事情,所以别的事暂且放在一边,先听四弟怎么说。”商仇按住王霸天激动的身体,让他乖乖坐在桌边,然后冲着梅彪龙说,“说吧,这到底怎么回事?” 梅彪龙将白天的事情简单的说了说,大家都陷入了沉思,突然商仇首先开口说道:“你确定那个人你从来都没见过?不是我们天水镇上的人?” “绝对没有,那么丑的男人,我从来都没见过。”梅彪龙斩钉截铁地说。 “他愿意出这么多钱,仅仅就是要将这么个小东西送到咸阳?这事确实……”马牙虎感觉事情有些奇怪,忍不住开口。 “谁说不是呢,而且他还千叮咛万嘱咐说千万不能打开。”梅彪龙看着桌上的小盒子,眼里流露出贪婪的神色,“他越是这么说,我他妈就越觉得好奇,白天他一走,我本就想打开,可是突然想起大哥说的话,所以这不晚上就来找你们了。” “大哥,你说能不能打开啊?”梅彪龙猥琐地走到马牙虎身边,咽了咽口水说道。 “不能打开。”商仇突然说了一句,并将那个小小的盒子一把抓了过去,“这个盒子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还是尽快送去咸阳的好。” “咸阳。”马牙虎没来由地说了一句,让所有人都不由一怔。 “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这咸阳离天水镇本不远,哪怕就是走路也不过大半天的脚程也就到了,可是他为什么非要老四给护镖呢?这不是多此一举?而且为什么一定要送到咸阳呢?”马牙虎站起身,绕着大家走了一圈。 王霸天一拍桌子说道:“考虑来考虑去,还不如让我把它砸碎了,那就什么事情都不用烦恼了。”说完,捏起拳头就准备从商仇的手中将小盒子抢过来砸碎。 商仇使劲呵护着,才没有王霸天得逞,他发出怒火说:“你每次除了用这种方法还有别的办法吗?” 王霸天讨了个没趣,只得愤愤地做到一边,不再说话。 商仇转头对马牙虎说道:“那大哥你觉得该怎么办?” 马牙虎沉思片刻后说道:“现在我们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人,我看这样吧,先把这趟镖先压着,他不是说过几天还会来吗?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看他到底是什么人?” 商仇附和着点头,并将怀里的小盒子拿到面前说道:“我看这个小盒子就先放在大哥身边吧。”说完将小盒子递给马牙虎。 梅彪龙不乐意地阻止道:“这是我们镖局的东西,怎么能放在大哥那里?如果那人过几天来,发现东西不在我那里,他会怎么办?” 马牙虎伸出去的手,突然停在了半空,他不知道该接还是不该接,环顾了番身边的兄弟之后,将手缓缓放下说:“我看还是先让四弟带回去吧,由这次他首先来跟我们协商,而不是直接打开就说明,他已经改掉了以前鲁莽的恶习了,所以我相信他。” 梅彪龙从极不情愿地商仇手中将小盒子拿过去,商仇不高兴地说:“大哥,你一定会后悔的。” “好了这件事情我们姑且放一放,现在最重要的事是,眼前的这批货怎么运出去?他们那边到现在还没有人来接头,这不像他们以往的作风啊。”马牙虎担忧地说道,“不知道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会不会跟这次县令全家被灭门有关系?” “大哥,你就是太过于担心,这能有什么事情啊?你别忘记了,现在货在我们手上,应该是他们来求我们才对吧?”王霸天道。 商仇看了一眼王霸天,转头对马牙虎说道:“大哥,这次的货比以往都要多的多,所以他们说不定也在观望,怕有任何闪失吧?” “大哥,其实这些东西,完全可以我们自己留着,你看这么多,足够我们花好几辈子的了。”梅彪龙将盒子放进衣袖中,他已经下定决心,待会儿回去之后他一定要看看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马牙虎深深地叹了口气说:“没有官印的金子是不能流通的,如果我们现在将这些金子拿到市场上去买东西,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官府的人查到,这么多钱,够你我死几百次的了。” 梅彪龙心里一惊,这一点他还真没想到,幸好自己一直以来都没敢动手偷,否则早就暴露了。 “大哥,我看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将这些货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原本收藏的地方不一定安全。”商仇说道。 马牙虎没有说话,他知道原先的地方确实不安全,特别是在原县令死后,那里就更不完全了。可是送到哪里去,他有些为难,毕竟不是一笔小数目。实在不行,要不就冒险用梅彪龙的镖局给他自己送一趟镖? “三弟,明天你跟我一起去一趟,确保这批货是安全的,然后再寻思着接下去如何处理的事情。”马牙虎探身对商仇说道,四个人里也就只有商仇还能帮自己的忙,而另外两个,往往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梅彪龙的心里乐得不用找他一起去,因为现在他满脑子都是怀里那个小盒子,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了。 回家之后,他立马躲进书房,将蜡烛的光挑的亮亮的,静心凝听之后,才缓缓地从衣袖里拿出小盒子,放在案桌上,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心想能看出点什么,但是终究还是失望了。 第15章 卧槽尸体这么恶心 盒子并没有上锁,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动作,就可以将其打开,梅彪龙心里不由疑惑起来,为什么那个展浩天没有给盒子上锁,难道是想让自己中计?梅彪龙那原本想要去打开的手,突然愣在空中,最后慢慢地缩了回去。 也许大哥他们说的对,这盒子不能轻易打开,如果打开的话,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这样想着,梅彪龙起身走到书柜一旁,顺手将书柜里的一本书拿下来,书后面突现一个按钮,他重重的将按钮按下去,旁边一个小暗格突然出现,他将手中的小盒子放了进去,并将它关好,放好书,让一切看上去都那么自然。 梅彪龙转身慢慢地踱出书房,边走边思量着暗格里的小盒子,突然他停住脚步。 第二天一大早,外面天还没亮,公孙府的门就被敲的震耳欲聋,公孙明月因为昨晚睡的很晚,所以此时还是睡眼惺忪,听到扰人清梦的敲门声,他不由深深地后悔,想当初真应该留个下人在身边,否则像烧火煮饭,开门迎客的事情又何须自己亲力亲为? 他拖着疲惫的身体,起身准备去开门,谁料想来人已经跑到他放门前,继续敲门道:“公孙大人,你快去衙门看看吧。” 门外说话的是小容,听语气很是着急,而且还带有一丝恐惧,公孙明月立刻披上床边的外衣,急切地打开房门问道:“出什么事了?” 小容有些语无伦次,他激动地说道:“公孙大人,你去看看就知道了,快点。”说完,他转身就准备离去。 公孙明月走出房门一眼就看到依在回廊柱子上的庞策,于是他转头对小容说道:“你先去,我随后就到。” 小容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府们,庞策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公孙明月穿好衣服,走到庞策身边说道:“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庞策没有看他,而是一直盯着小容消失的方向道:“现在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林府。 公孙明月莫名其妙地跟在他身后,心里寻思着:他怎么了,态度不冷不热,不阴不阳的,自己好像没得罪他吧? 因为天色还早,所以路上并没有很多行人,空荡荡地街道,就只有公孙明月和庞策俩人,他们一前一后走着,却并无言语,这让公孙明月觉得很压抑,这种感觉一点都不好。 很快县衙就到了,公孙明月抬头看向大门,县衙门口正围着很多人,骚动的人群让公孙明月觉得事情估计很严重,他两步并做一步,越过前面的庞策疾步向大门走去。随着他越走越近,他心里的担忧越来越重,因为空气中的血腥气越来越浓烈,公孙明月推开围观的衙役,一幅骇人的情形,让他忍不住口中泛酸。 县衙门前的石狮子下面躺着一个人,一个已经被割去头颅浑身不着寸缕的人,不,不应该说是人,应该说是尸体,而这具尸体跟他叔父不一样的地方在于,他还被开膛破肚,鲜血流了一地。 公孙明月瞪大眼睛慢慢地挪到尸体旁,他盯着尸体,轻声问道:“是谁发现尸体的?” 小容推开衙役,快步走到公孙明月身边,他手中提着一个人的脖颈说道:“就是他。” 公孙明月抬头看了一眼那人,此人许是被吓的不轻,被小容提着居然不知道反抗,而是浑身颤抖地不知所措。 公孙明月站起身,好奇地看着他问道:“你是怎么发现的尸体?” 那人翻着白眼,语无伦次地说道:“我……我……。” “好了,还是我来说吧。”小容将他重重的甩了出去,然后转身看了一眼尸体,不敢相信地闭了闭眼睛说道,“早更天的时候,卑职正带着赵元他们巡逻,突然他跌跌绊绊地跑到我们面前。”小容指着浑身发抖的男人说道,“他是个打更的,我们见到他狼狈的样子就觉得很可疑,于是拦住他想问清楚缘由,没成想他居然已经被吓的说不出话了,而只是一味地指着县衙大门,卑职觉得肯定有事,就跟他们一起跑过来,这才发现这具尸体正挂在我们县衙的大门上。那场面真是……”小容哽咽地说不下去。 公孙明月能想象当时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形,在夜里看到此情景确实会让人觉得浑身不舒服。 他走到大门边,看到门梁上正拴着一个粗绳子,上面还是血迹斑斑,地上一大摊的鲜血,已经呈现黑红色,旁边也有深深的血痂,公孙明月用手指沾起一点血液,近前想看清楚,这时他才发现东边的天空已经慢慢地升起朝霞,于是他站起身,对台阶下的衙役说道:“将尸体运去停尸间,再派两个人将门前洗刷干净,记住,务必在大家都起床之前打扫干净,千万不要让大家看到,免得人心不稳。” 公孙明月走到庞策身边,从来到现场到现在,庞策没有说一句话,他一直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是他没有想法,也不是他已经心里有数,而是因为他实在想不出将尸体挂在衙门前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示威?警告?还是单纯的复仇? “你觉得有什么问题?”公孙明月看着衙役将尸体抬上板车,转头看着庞策说道,“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庞策看了一眼公孙明月,笑着说道:“再奇怪也没有公孙大人你奇怪。”话说完跟着板车一起走了。 公孙明月莫名其妙地愣在原地,奇怪,自己哪里奇怪了? 县衙的停尸间里,一边放着原县令一家三口的尸体,一边放着今天刚刚送来的尸体,原县令一家的尸体因为时间久了,所以已经开始发出浓重的尸臭味儿,熏的庞策刚进来那会儿,头脑发涨。 公孙明月倒好像一点都没闻到,他径直走到今天的尸体旁,将尸体上的白布掀开,一具令人作呕的样子立刻映入眼帘,停尸房里此时除了庞策跟公孙明月外,已经没有任何人,大家都因为恶心,通通跑到外面去了。 庞策不由地嗅了嗅自己的鼻子说道:“这里的味道可真是……?” 公孙明月抬头鄙夷地看着他说道:“怎么,我们堂堂的大将军,连这点味儿都受不了了?” 庞策无奈地一笑,他总是能抓住任何一丝机会调侃自己,大概这样他才会觉得自己心里好受一点。 “你发现什么了?”庞策没有接公孙明月的话茬,而是一个跨步走到公孙明月对面,看着肚肠外露的尸体问道,“知不知道是什么人?” 公孙明月看着尸体摇摇说道:“我现在只能肯定是个男人,年龄估计不大,介乎30到40岁之间,而且此人抽了很多水烟,”公孙明月指着肺部说道,“你看,这里已经几乎全黑了,我想他就算不被人杀死,大概也命不久矣。” 庞策看着这一具肚肠外露的尸体,这样的尸体,他在战场上看多了,但是每一次都不会像公孙明月看的这么仔细。 “还有吗?”庞策继续问道。 公孙明月低下头,在尸体周边仔细的观察起来,脚底有明显的尸斑,头上脚下致死是肯定无疑,但是他却不能判断就一定是在衙门大门前死去的,还有剖腹的刀很是锋利,看的出来是个老手,下刀没有一丝犹豫,而且伤口整齐,血肉平缓,不像是死前造成的,突然公孙明月发现尸体的脖子上有一个小小的针眼,公孙明月用手捏了捏,一股墨绿色的液体从里面溢出,难道是中毒了? 公孙明月掏出银针,试探之后发现,尸体果然中毒了,公孙明月将银针放到鼻下,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无奈地摇头说道:“不知道是什么毒。” 庞策也走到他身边,凑近闻了闻,不动声色地别过脸,看着那具尸体。 “你知道是什么?”公孙明月好奇地问道。 “不知道。”庞策淡淡地说道,但是却没有看公孙明月。 庞策仔细地观察起尸体,按照身长,这肯定是个男人,可是尸体中毒了,怎么会中毒?这种毒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才有的吗?而且这次出来,自己根本没有将它带出来,可是它为什么会出现在天水镇,出现在衙门之前的尸体上? 公孙明月见庞策没有说话,而是呆呆地看着尸体,好奇地问道:“你看出什么了?” “没有,”庞策抬头看了看四周说道,“走吧。”说完转身离去,谁料到脚下却踩到一滩水,惹得他只得抬脚甩掉,一下子水花四溅。 公孙明月看到庞策浮躁的表情,心存疑惑,但是当他看到庞策脚下的一滩水时,他立刻疾步越过庞策,走到叔父一家尸体边,他定定心神,然后一作气将尸体上的白布掀翻,白步下的尸体也同样让人恶心。 尸体已经发涨,头颅的切口处不停地向外渗透着尸水,绿色的尸水从红色泛白的人肉处流出,不禁让人起鸡皮疙瘩,而且尸体已经肿胀的发白,尸水也已经从皮肤里面渐渐地渗透出来,让人觉得恐怖。 公孙明月知道,尸体已经不能再放了,可是头颅还没有找到,现在就将尸体处理了,那如果到时候找到头颅该怎么办? 第16章 跟我唱反调很好玩呀 “我看这尸体已经不能再放了,要不还是先处理了吧?”庞策厌恶地看着自己的鞋子,看来回去之后,这鞋子是肯定不能穿了。 公孙明月没有说话,他将白布默默地盖到尸体上,然后转身走出停尸间,对门外的衙役吩咐道:“把县令的尸体埋到他家的祖坟。我有空会去看。” “是。” 庞策紧跟着走出停尸房,他能明白公孙明月此时的想法,那毕竟是自己的亲人,虽说感情不深,但是毕竟是亲人。 公孙明月跟庞策想的一点都不一样,现在叔父的头颅没有找到,光凭一具无头的尸体就将他看做是叔父,他做不到。一直以来,不管碰到什么事情他都要弄个清清楚楚,对别人如此,对亲人更是如此,一天没有看到叔父的头颅,他就一天不相信他们已经死了。 公孙明月和庞策回县衙的时候,衙门前正围着一大群人,吵吵闹闹的人群,正被衙役们驱赶着。 公孙明月快步走上前,这才清楚的看到,原来是一群乞丐,正围着衙役吵闹着什么。 “把你们县令大人叫出来,叫花子就不是人了啊?” “就是,难道你们也想把我们赶尽杀绝吗?” “对,对。” 公孙明月不明所以地走到衙役面前说道:“到底怎么回事?” 衙役立刻将公孙明月拉到一边,悄悄地说道:“他们来报案说是他们的老大失踪了。” “失踪?”公孙明月好奇地说道,叫花子还会失踪吗? “你就是县令大人吧?你要为我们做主啊?”突然从乞丐群中窜出一个人,跑到公孙明月面前,一下子跪了下来,一个劲儿的磕头。 公孙明月什么时候看到过这样的情形啊,他赶紧将那人拉起来,尴尬地说道:“为民做主本就是公孙明月应该做的事情。快请起。” 那人缓缓地站起身,这才让公孙明月看清楚,约摸二十多岁的他长的并不难看,只是脸上因为沾满灰尘和泥土,掩盖了他原本清秀的面容,英挺的浓眉,月牙般的眼梢,高挺的鼻梁,还有此时正微微颤抖的嘴唇都让人觉得,如果好好整理一番,此人必将是美男子一个。 “你叫什么?”公孙明月轻轻地问道。 “黄小北。”那人不好意思地说道。 公孙明月见此人还算伶俐,于是转头对下面的一干乞丐说道:“你们就先回去吧,堵在大门口终归不是正事,我看就让这位黄兄弟留下来,把事情说清楚,如果确实是失踪了,本官一定会帮你们找回的。” 门前的乞丐一哄而散,一下子就消失了人影,公孙明月把黄小北请进了衙门,并让小容去给他准备饭菜,想必此时他应该已经饥肠辘辘了。 庞策看着面前这个狼吞虎咽的黄小北,心里不禁疑惑起来,为什么自己在天水镇从未见过此人,难道是自己疏忽大意了吗?看这人的气质跟那些乞丐完全不一样,怎么看都不像丐帮的弟子。思及此处,他觉得有必要弄清楚。 公孙明月看着黄小北却完全是另外一种心情,年纪轻轻就要沿街乞讨来养活自己,他不禁同情起他,看他谈吐还算得体,想必应该读过几年书,说不定自己可以帮帮他。 “小北,你读过书的吧?”公孙明月淡淡地问了一句。 黄小北突然将手中的鸡腿放了下来,有些局促地说道:“以前在老家的时候读过几年,可是后来老家遭遇洪水,家人都死了,我也只得沦为乞丐。” “那你不如留在衙门帮忙吧,反正我也需要一个读过书的人帮忙看看卷宗。你觉得如何?”公孙明月对这个叫黄小北的很有好感,不由地希望他能留在衙门里帮助自己。 “大人。”庞策在一旁突然高声说了一句,想借此提醒公孙明月谨慎,但是却落得公孙明月一记白眼,没好气地说道,“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黄小北也抬头好奇地看着庞策,这个人居然想左右公孙大人的决定,这真是自己想不到的。 就这样黄小北顺理成章地留了下来,虽然庞策一千个一万个不乐意,无奈公孙明月高兴,他也没有办法。 在黄小北的叙述中,公孙明月他们大概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秋程虎是天水镇上这一帮乞丐的老大,因为他为人正直,对兄弟又多加照顾,所以大家都非常尊敬他。秋程虎有一个习惯,每天在天黑之前都会将大家召集起来,每个人都汇报一下当天乞讨的情况,好一点的人会非常自觉的给差一点的人送点福利,正因为这样所以也就不存在什么人会饿肚子的情况。但是从三天前开始,秋程虎就没有再出现过,原本大家以为他是因为临时有事耽搁了,但是一连三天没有露面,大家不由开始担心,也是黄小北建议让大家来衙门报案的,他觉得仅凭他们自己去寻找不一定会有结果,还不如让官府的人一起寻找,说不定很快就有消息了。 公孙明月站起身在室内踱起步子来,片刻之后,他停下脚步好奇地问道:“这个秋程虎有什么特别的爱好没有,比如喝酒,抽烟或者是其他什么?” 黄小北思考片刻后说道:“爱好我还真没觉得有什么,不过就是喜欢抽旱烟,经常一抽就是一整天。” “喜欢抽烟。”公孙明月又重复了一句,眼神却不经意地扫了扫庞策,而庞策也正惊讶地看着自己。 公孙明月立刻恢复平静,笑着对黄小北说道:“这样吧,你今天就睡在衙门里,反正我不住这里,你就当是为衙门守夜了。” 黄小北激动地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是一味地重复道:“真的可以,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待会儿我让小容给你准备几件衣服,你洗个澡,把身上这套脏衣服给换下来。”公孙明月指着他身上已经破烂不堪的外衣说道。 “谢谢公孙大人,谢谢公孙大人。”黄小北突然一下子跪倒在地上,使劲磕头。 “好了,别动不动就下跪,男儿膝下有黄金。”公孙明月将他轻轻扶起身,然后转头对庞策说,“ 走,我们先去大堂,让小北换换衣服。”说完,跟庞策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庞策眼角瞥了一眼黄小北,然后跟在公孙明月身后走出去,他要好好问问他,为什么要留下这个叫黄小北的人? “将他留下,你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一下?”等到走远之后,庞策才在公孙明月身后不高兴地问道。 “我只不过留个孩子而已,为什么要跟你商量?”公孙明月头也不回地说道。 庞策一听不乐意,他疾步越过公孙明月,找到他面前挡住他的去路,神情怪异地说道:“小孩子?你看他像小孩子吗?” 公孙明月抬头迎上他那奇怪地眼神,好奇地说道:“是小孩子如何,不是小孩子又如何,这会妨碍我留下他的决定吗?” “你……”庞策不知道该说什么,是的,既然他已经决定了,又有谁能左右他的决定? 公孙明月绕过他,继续往前走,口中淡淡地说道:“我希望你明白,现在我是主,你是仆,你什么都要听我的。” “公孙大人,这一点倒是分的很清楚啊?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奉陪了。”庞策说完,转身一个跃起,轻轻地落到三丈开外的荷塘边,然后疾步打开后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公孙明月并未转身,他知道庞策已经离去,他的心里如烧开的热水般,沸腾不已。听到后门打开又合上,他不由苦笑一声,继续往前走,迎面碰到小容,他将黄小北的事情吩咐一番,就径直走去大堂,今天不知道又有多少案子在等着自己,现在这种时候,他更加不能分心。 庞策不明白为什么公孙明月对自己的态度会发生什么这么大的转变,他一直在寻思着自己是不是什么地方做的不对,让他生气了?他一边思考,一边否决自己的结论,就这样不知不觉走到了悦来客栈。 牛大川此时正在焦急地应付孙红娘,他现在真心后悔,当初把店开在她家对面。 “大川哥哥,你就收下嘛,人家可是绣了好多天的呢。”孙红娘拿着一个荷包,在柜台前跟牛大川拉拉扯扯,无奈孙红娘太过执着,牛大川居然一时没了主意。 庞策进门的时候,牛大川正在躲闪着孙红娘,一不小心居然撞上了庞策,他转过身,尴尬地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孙红娘看到有人来了,她也不好太过纠缠,没办法,只好将荷包放在柜台上,道:“给你放这里了啊,我先走了。”说完,腰身扭动着离开了悦来客栈,走到门口,还不忘回头对牛大川抛了一个媚眼。 庞策想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来,牛大川拿起抹布上前将靠窗的位置抹干净,然后对庞策说道:“客官,你是打尖呢,还是住店?” “吃饭。”庞策不客气地坐了下来,环顾四周后说道,“你这店里人不多啊?” “客官,我这一般都是做过路生意,这不自从上任县令死后,这天水镇就没什么人敢来了,生意自然清淡很多。”牛大川不好意思地说道,“再这样下去,我怕是连水都没得喝了。” 庞策笑着说道:“给我切点牛肉,外加两壶酒。” “好呢,客官你稍等片刻,马上就来。”牛大川说完,转身立刻向厨房跑去。 第17章 又被神秘人所救 庞策看着极速离去的背影,忍不住摇头笑了笑,这店里好像就他一人,估计也是因为生意不好,请不起打杂的吧。 庞策从窗户看向外面,这扇窗户正对着孙红娘的店铺,此时她正百无聊赖地躺在店里的躺椅上,磕着瓜子,一副无聊的样子。 庞策来此的目的并不仅仅是为了吃饭,来看孙红娘才是正事,今天衙门前发生的命案,如果跟她有关系的话,她绝对会露出破绽,他坚信只要时间来的对,细节注意的好,他一定会发现问题所在。 但是庞策最终还是失望了,因为他坐了一天,从早到晚,他居然没有发现孙红娘有任何问题,她的店里一天都没有生意,最后当天色擦黑的时候,她从躺椅上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并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她不是一天都在睡觉吗?怎么现在还会犯困? 牛大川也好奇地看着庞策,此人在店里坐了一天,光吃东西也不说话,偶尔会朝窗户外看几眼风景,难道他是好心来给自己送钱的吗? 事实证明牛大川想的还真是那么回事儿,因为最后庞策留下来50两之后,就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悦来客栈,而此时外面已然全黑了。 牛大川看着庞策消失的背影,眼里有无限感激之情,他双手捧起50两,寻思着终于又有饭吃,不用着急关门大吉了。 庞策来到他原先的家,今晚他要见一个人,一个故人。 又是一个无月的夜晚,天色黑的如同墨汁般,让人伸手不见五指,同样的地方,同样一个黑衣闪过,同样站在阴暗里,沙哑着嗓音说道:“将军让我来是……?” “我想你帮我查清楚,乞丐帮派里面那个叫黄小北的是什么来历?”庞策终究不放心这个人的来历,现在无论如何不能让那些不知底细的人接近公孙明月,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黑衣沉默片刻之后说道:“黄小北?这个名字听着陌生,不过我从来没跟丐帮打过交道,不知道他们内部的具体情况。” “那你明天就开始帮我查探一番,你来天水镇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想必应该有办法查清楚。”庞策冷冷地继续问道,“还有让你查探孙红娘跟前县令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属下已经查清楚,这个孙红娘跟前县令确实曾经有过交集,至于说是不是有那种关系,这一点没有任何人知道,只知道每次前县令去时,孙红娘都会将他带到楼上,实在无人知道到底做过什么,而且这个县令每次去,都是从后门进去,那知道的人就更少。”黑衣人继续说道。 庞策沉默不语,半晌之后,又问道:“那个每次都半夜离开的可疑男人呢?” “一直未曾出现。”黑影继续说,“不过我却发现,这个孙红娘前几天夜里好像深更半夜偷偷溜出去过。” 庞策一听兴趣来了,他好奇地问道:“可知道她去了哪里?” “不知道。” “为什么?” “因为没有跟踪过。” “为什么?” “因为她轻功很高,属下……”黑影尴尬地止住话言。 她居然会武功,这一点倒是让庞策始料未及,他自认看人还是很准的,特别是会武功的人,但是他居然没发现那个孙红娘会武功。 “她出去过几次?”庞策问道。 黑影沉默片刻说道:“好像就一次,其余的时间,我还真没发现她出去过。” “你盯紧了,看看她最近会有什么动静?”庞策吩咐道。 “是。”黑影说完,立刻消失在黑暗里。 庞策寻思着今夜要不要去公孙府上,早上公孙明月那番言语,依然堵在他心里,让他觉得很不舒服,但是如果不去,他又不放心,去,他又拉不下面子,真是左右为难。 公孙明月在府中的书房坐立不安地走来走去,今天一天都看到庞策,他知道他生气了,但是他自认本没有做错什么,奈何庞策误会。此时此刻不知道他在哪里,没有他陪自己吃晚饭,他还真有些不太适应,总觉得好像少了什么似的,曾几何时他居然会如此依赖他了? 林府花园里,一个黑影一闪而过,跃过玫瑰花园,跃过小池塘,稳稳地停在书房窗外,黑影从窗户外看进去,公孙明月正在不停踱步,显得心事重重。没有任何预警,也没有停留,黑影就从窗户外急速的飞进屋内,悄无声息地落在公孙明月身后。 公孙明月感觉到身后的异样,他心里一惊,难道是他回来了? 他缓缓的转过身,原本已经想好了一番说辞,想先说为快,可是对上的却是一张熟悉,但自己又最不想看到的脸庞,那天晚上的怪人。 还是那张恐怖的脸庞,还是让公孙明月觉得快要窒息的感觉,他知道自己逃走无望,庞策此时也不知在什么地方,这一次想要逃过这一劫怕是要难上加难了,但自己真的就要这样死了吗? “你想杀我?” “当然。”怪人果然是用腹语说话,因为公孙明月完全看不到他那个所谓的嘴在动。 “为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说完,一双枯瘦如骨的双手,霎时擒上他的咽喉,那晚的恐惧一下子又涌上了公孙明月的大脑,难道这次真的要命丧于此吗? 随着咽喉上的手越收越紧,公孙明月觉得自己的头脑越来越昏沉,眼前的一切也开始模糊起来,他感觉自己已经快不行了,那攀住对方的双手也开始渐渐失去力气,并缓缓地垂下。 怪人呵呵一笑,心里暗自高兴,没想到等了这么多天,今天居然如此简单的就完成了任务,回去之后一定会有赏赐的。 就在怪人高兴地放松警惕之时,又一个黑影跃进屋内,此人带着黑色的面纱,看到被困的公孙明月,想也没想就一个箭步跑上前,硬生生的给了怪人一刀,无奈怪人武功高,很轻易地就闪过那一刀,只不过手上的力气却小了很多。 怪人看到公孙明月已经昏迷,于是一挥手将他扔在地上,厉声问道:“你什么人?” “仇人。”话音刚落,突然一记快刀又对着怪人砍去。 虽说怪人的武功很好,但是赤手对抗黑衣人削铁如泥的宝剑,他还是有些心有余悸,所以不停闪躲,一直在防护而没有进攻,他在等机会,一个对自己有利的机会。 怪人左右闪躲,上下翻转之后,突然发现了一个黑衣人的破绽,他的左手似乎曾经受过伤,一直都使不上劲,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彻底消灭对方的好机会。于是他专攻他的左手,黑衣人只能疲于应付,因为他刚刚已经使劲了全力,想要打败怪人根本不可能,但是他以为自己想好了退路,只是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用。 怪人的几番进攻之后,逼得黑衣人连连闪躲,心想再这样下去,不仅不能救公孙明月,估计自己的小命也要搭上去了,于是他轻轻地扣动了衣袖中的一个机关,顿时从胸前射出万道细针,冲着怪人就刺去。 怪人一个翻身,一串细如牛毛的暗器重重地射在地上,黑衣人不等怪人反应过来,继续拉动机关,暗器如密雨般一个接一个的射向怪人,因为不知道有没有毒,所以怪人只能消极躲避,但是后面马上就要到墙壁,已经避无可避了,怪人只得从近身边的窗户跃出去,希望能躲避那些密密麻麻的暗器。 黑衣人的暗器似乎使不尽,源源不断的射向怪人,他只得懊悔地看了看屋内的公孙明月,如果刚刚自己不是要掐死他,而是给他一刀,那么事情何至于会如此麻烦,看来下次自己一定要注意,拖的时间越久,变数就越大。 怪人和黑衣人一前一后,消失在府中的屋顶,一下子府里就安静了下来,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公孙明月却是倒在桌边,昏迷不醒。 庞策回到府中的时候,不管如何敲门都没人来应门,心里不由咯噔一声,难道出事了? 他从围墙边的歪脖子树上轻轻一跳,就稳稳的翻过围墙,落到院内。 书房的蜡烛还在跳跃地燃烧着,庞策快步走到书房,却见公孙明月正躺在桌边,一动不动,他心里一紧,疾步上前轻轻试探他的鼻息,随后深深的松了一口气,幸好还有气。 他又一次抱起他,走出书房,向卧室走去。 他还是那样轻,轻的就像很久没吃饭一样,他还是那样安详,就像沉沉入睡的小孩,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殷红的嘴唇稍稍敞开,庞策有些恍然,这躺在自己怀里的人真的是那个名满天下的公孙明月吗?为什么自己会觉得他是那样好看?好看到不想挪开自己的目光。 庞策将他轻轻地放在床上,然后走到桌边,想倒杯水却发现水壶空空,他转过身看看公孙明月,无奈地笑道:“唉,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当庞策将水烧好,提来的时候,公孙明月已经醒来,正坐在床边陷入深深的思考。 第18章 瞧你那点出息 “你在想什么?”庞策将水壶慢慢放下,并为他倒了一杯热茶。 公孙明月一个激灵,立刻从床上下来,站在地上,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庞策,吞吞吐吐地说道:“你……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难道就让你那样躺在地上吗?”庞策微笑地看着他说道。 “躺地上?”这时公孙明月才想到自己刚刚差一点就命丧黄泉,于是他快步走到庞策身边,不高兴地说,“你怎么不晚点回来,这样就可以为我收尸了。” 庞策心头一颤,收尸?为什么要收尸?难道……。 “什么情况?” 公孙明月重重地坐到桌边,将庞策倒满的一杯水尽数饮下,然后瞥了他一眼说道:“还不是上次在茶寮遇到的那个怪人,他又来了,我差点就被他掐死。” 庞策忍不住捏紧拳头,手指甲被深深地刺进掌心,但是他感觉不到疼痛。 看到庞策那有些可怕的脸色,公孙明月心有余悸,于是又加了一句说道:“幸好被人救了,才没死。”他隐约记得在昏迷之前,有一个黑色的身影引开了那个怪人,才让自己留下了这条小命。 公孙明月又偷偷地看了一眼庞策说道:“是不是你?” 庞策看了公孙明月一眼,他心里清楚那不是自己,可是现在这些在他看来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那个人如此执着的想要公孙明月的性命,这也提醒了自己一刻都不能离开他,否则他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 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庞策转过身笑着说道:“公孙大人福大命大,自然有高人庇护,估计想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公孙明月不喜欢他避重就轻,答非所问,于是他倔强地又问了一句:“我问你,那个人是不是你?” “那你希望是我,还是不希望是我?”庞策调侃地问道。 又是这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公孙明月明白想要知道答案那是绝无可能了,每次他都用在这一招来搪塞自己,这次怕是也不会说了。 公孙明月用眼角扫了他一眼,打着哈欠说道:“我想睡觉了,你出去吧。” “我看今晚我就跟你睡吧,省得那些个打你主意的坏人还会再来。”庞策说完,提步向床边走去。 公孙明月这一下急坏了,他立刻跑到庞策面前说道:“谁同意你跟我睡了?” “你不是害怕吗?”庞策高兴地连眉梢都充满笑意。 “谁……谁跟你说我害怕了?”公孙明月有些不自然,嘴巴有些不听使唤。 庞策看着他微红的面颊,笑意更浓,他低头凑近公孙明月暧昧地说道:“怎么,公孙大人竟会如此害怕跟一个男人同床共枕?” 公孙明月的心跳地狂乱,面对越来越浓的男人气息,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虽然怪怪的,但是他并不讨厌,特别当对方是他的时候。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他不自如地往后倒退一步,希望能逃脱他气息的桎梏,但是空气中那浓烈的气息,却是他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的,他只盼望能借助跟他之间保持适当的距离,来平静自己的心灵。 “谁说是害怕了,明明就是不习惯,不习惯你懂不懂?”公孙明月傲娇地抬起自己的头,虽然心虚,但是气势上他绝对不能输给他。 庞策眼角连同眉梢都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他紧紧地盯着公孙明月的眼睛,说道:“那你什么时候才会习惯?” 公孙明月不解地看着他,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着公孙明月一脸茫然的表情,庞策不由心头一怔,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对一个男人做出如此轻浮的举动? “你睡吧,我也回房了。”庞策觉得自己需要冷静地想一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公孙明月疑惑地看着庞策走出房门,而且还很贴心的将门关上,留下自己一人呆呆地站在原地寻思着,他到底怎么了? 他走到床的对面,那里地上有一排暗器,公孙明月小心翼翼地拔下来,仔细地放进手帕中包好,站起身走到案桌旁,拿出一个小盒子,慢慢地放进去,现在他只能断定这些暗器并没有毒,但是是何人所用他却不得而知,留着它们也许将来会有用处。 庞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只知道心里有一个念头,想清楚一切,弄清楚自己心里最真实的想法,他不想过的不明不白。 可是感情岂是你想想清楚就一定能想清楚,你想下决心就一定能下决心的。 第二天一早,公孙明月不想通知庞策,想自己一个人去衙门,无奈打开房门的时候,庞策正在院子里练剑。 公孙明月不懂剑,更加不懂什么才叫好,但是他就是觉得庞策很厉害。 爧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公孙明月不由地看痴了,连庞策剑罢走到他面前,他都浑然不觉。 “怎么了?” 公孙明月恍然醒悟,尴尬地说道:“没什么。我们去衙门吧。” 庞策收起自己的剑,淡淡地说道:“你还希望我跟你去衙门吗?昨天你不是……” 公孙明月瞄了他一眼,心里暗笑,原来他还在为昨天的事情斤斤计较啊。 他笑着绕开庞策,缓缓地走向大门,语气淡然地说道:“怎么,难道堂堂的大将军也会因为这么一点点小事而斤斤计较?” 庞策快步走到他面前,正色看着他说:“这对我来说可不是一件小事。”说完转身走出大门。 公孙明月愣在原地,他什么意思? 一大早的,衙门前又站了很多人,公孙明月和庞策对看了一眼之后,无奈地摇摇头,看来今天又将是一个不平静的一天。 黄小北看到公孙明月,高兴地蹦到他面前,乐颠颠地说道:“公孙大人,你可来了,今天这一大早的又是好多人啊。” 公孙明月笑看着他,一身明黄色的长衫,脸上也干干净净的,看上去比昨天的叫花子样要好看多了,他不由一直盯着他看了会儿。 庞策用手臂轻轻地碰碰他,公孙明月这才恍然醒悟,然后尴尬地笑着对黄小北说道:“看,这样多好看,省得弄得像个叫花子似得。” “这都要谢谢公孙大人的照顾,小北才能活的像个人。”黄小北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 “你本来就是个人,是一个堂堂正正的人。”公孙明月伸手将他胸前的衣服整理一番说道,“走,我们去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说完,转身走进衙内。 庞策别扭地跟在他身后,一股疑惑总是在心里盘旋,对于公孙明月的言行,他实在没有办法去解释,对一个刚刚认识的人,他就会如此的付出真心,这更是他始料未及的。 公孙明月给黄小北一个繁忙而又简单的任务,每天这么多人排在衙门口等着县官大人做主,他就算有再多的精力也没办法一个个都管到,所以黄小北的任务就是记载所有来人的诉状,为诉状分类统一,小偷小摸的一起审,败坏伦理的一起审,打架斗殴的一起审,至于杀人放火,这一类好像每天都没有。 公孙明月的办法真好,不仅让自己觉得轻松很多,而且还让黄小北有事可做,看到他那开心的模样,公孙明月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意。 庞策一边看着黄小北在忙碌,一边疑惑地问道:“你为什么让他做这些工作?” 公孙明月也目不转睛的盯着黄小北说道:“因为他很闲嘛。” 庞策不明所以地瞥了他一眼,他什么时候眼里也容不得闲人了? 中午休息的时候,公孙明月交给庞策一个任务,查找无名尸身中的是什么毒,想来他大将军结交天下,这点事情肯定不难。 庞策心里很清楚那是什么毒,但是如果告诉了公孙明月,势必会把自己牵扯进去,无奈之下,他只得同意,离去之前,他一再承诺,天黑之前一定会回来。但在去查毒之前,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梅彪龙的那趟镖,现在该是时候去看看他到底怎么说了。 安泰镖局 装扮一番的庞策已经坐了很久,但是梅彪龙还是没有出现,他不耐烦地说道:“你们梅老板到底什么时候有时间来见我?” “展兄是吧,不好意思,令弟有事脱不开身,所以只好让我来见你。”伴随着声音进门的是一个身材魁梧,脸色黝黑的中年男子,他正是马牙虎,他看着庞策笑着说道:“这次展兄前来,怕是为了上次的护镖一事吧?”说完在庞策一旁坐下。 庞策转头笑着说道:“我想上次我已经跟梅老板说的很清楚了,这次过来只是想知道我的镖是否已经安然到达?” 马牙虎尴尬地一笑说道:“不好意思,这件事情,我暂时还不是很清楚,不过你放心,他一回来我就会帮你问清楚,到时候会亲自到您府上通知你。” 庞策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随后鄙夷地笑道:“我想不用麻烦了,我过两天就要回咸阳,到那时候一切就都清楚了。”说完,站起身准备离去。 马牙虎立刻跟着站起身,走到门边,笑着说道:“展兄对自己的住处如此小心?难道是有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吗?” 庞策走到他面前跟他对视,轻轻的哼了两声道:“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说完转身准备走,突然又停住脚步说道,“我希望你明白,镖是我要你们护的,钱我已经给了,我要的只是一个结果,如果这个结果不能让我满意,那么我也一定会索回我该得的。” 看着庞策极速离去的背影,马牙虎对手下挥手说道:“跟上。 第19章 笨蛋,连说谎都不会 想要跟踪庞策并非易事,果然,三绕两绕跟踪的人就再也找不到庞策,等到庞策卸下伪装,走出小巷的时候那人还在原地焦急地四处张望。 庞策微微摇头笑着转身走远,现在他要回去见公孙明月,因为他为那个□□找了一个好的说辞,相信公孙明月会愿意听的。 听到跟踪的人回来说跟丢了庞策,马牙虎并不觉得意外,此事如此蹊跷,此人如此怪异,他感觉到危险正在一步一步靠近。 梅彪龙已经失踪几天了,自从那天带着盒子离开山庄,他就再没出现过。问遍了安泰镖局里的所有人,没有一个人见过他,甚至那天晚上他有没有回来也没人知道,马牙虎预感到事情有些怪异,于是当那个托镖的展浩天再次来到镖局的时候,他才会立刻赶来,希望能从此人身上了解一些情况,毕竟那个小盒子是他所托,而此时这个盒子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马牙虎又找来了王霸天和商仇,想一起商量一下关于梅彪龙失踪的事情,没成想那个王霸天一脸的不乐意,他气愤地说道:“我说大哥,你也不用为他操心了,我看啊,他大概是偷偷打开盒子,看到里面的东西价值连城,所以心动了,此时怕是已经拿着盒子远走高飞了。” 商仇却有不同的意见,他瞥了王霸天一眼之后,淡淡地说道:“我觉得四弟不会这样的,眼看着我们的利益也快到手了,想来不会比那小盒子里的东西逊色多少,他又怎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携镖私逃呢?” 马牙虎赞成商仇的说话,他点点头说道:“我也同意三弟的说法,虽说四弟有些贪财,但是在大事上,我们一直都是站在一条线上的,他绝对不会背弃我们。” “大哥……”王霸天还想说什么,不过却被马牙虎打断了,“好了,二弟你不用再说了,当前最重要的事情还是那批货,其次才是四弟的事情。” “是啊,大哥说的对,这批货一直放在我们这里终归是个祸害,越早将它送走,我们越早安心啊。”商仇同意地点点头。 “那边来消息了,说是这几天就会有人来跟我们接头,将这批货从我们这里运走。”马牙虎叹了口气说道,“等他们一走,我们也就能松一口了。” “大哥说的是。”商仇附和着,但却见王霸天在一旁一声不吭。 “等货一送走,我们就有时间去好好查找下四弟的下落了。”马牙虎说道。 “怕是到时候,我们只能去给他收尸了。”王霸天没来由地说了一句,让两人不由愣住。 “为什么?”商仇不明所以地问了一句。 王霸天从桌边走到他们身旁,神神秘秘地看着两人说道:“你们有没有听说最近镇上发生了一件命案,死者被人砍去头颅,还被剖腹开膛?” 马牙虎和商仇对看了一眼,命案却是听说,不过毕竟公孙明月没有将过多的细节透露给百姓,所以知道的情况有限,只是不知道这跟梅彪龙的失踪有什么关系,难道…… “你是觉得……”马牙虎欲言又止,最后看了一眼商仇继续说道,“你认为那是四弟?” 王霸天伸个懒腰,淡淡地说道:“我可不知道那是谁,我只知道他失踪的当天晚上,衙门前就发生了砍头案,只是死的是不是四弟,这我就不知道了。” 马牙虎没有时间再去思考王霸天说的话,因为此时来了一个人,一个对他们而言至关重要的人。 …… 庞策见到公孙明月的时候,他正准备回府,他站在衙门前对黄小北说道:“晚上你多留点心,注意一下衙门里的情况,有什么事情要及时来找我。” “大人,你就放心吧,除了我还有守夜的衙差,估计不会有什么问题的。”黄小北的脸色有些憔悴,今天马不停蹄的干了一整天,说不累那是骗人的,现在如果有张床,他立马就能躺下睡着。 公孙明月一抬头看到不远处的庞策,不由会心一笑,低头继续说道:“小北,麻烦你了,我就先走了。” “不麻烦,大人路上小心。”黄小北腼腆地笑道,公孙明月的客气让他觉得有些不太习惯。 公孙明月跟他客套完,然后头也不回地向庞策走去,回家的路上有他,他才会觉得安心,踏实,还有那道不清说不明的温馨。 两人一路无语,走到府门前的时候,外面已经大黑,公孙明月偷偷地瞥了庞策一眼,不明白他今天是怎么了,一本正经,寡言少语,跟平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书房里,公孙明月实在忍不住,他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你今天出去查的怎么样了?” 庞策为自己倒了一杯水,小酌了一口说道:“我先问你个问题。”说完放下杯子,眼神盯着他问道,“收黄小北那天,你的态度为什么那么冷淡?” 公孙明月疑惑地看着他,为什么这会儿他突然要问如怪异的问题?难道当时自己的态度有什么问题? “因为……”公孙明月停顿了一声继续说道,“因为我怕小容会怀疑,所以……”显然不管是从语气还是从态度,他都透露出一丝尴尬,庞策对此半信半疑,“真的?” 感觉到了庞策的不信任,公孙明月不由站起身踱到庞策身后,有些紧张地说道:“当然是真的,你没看到小容当时就在我们前面吗?” 小容在他们不远处,这是事实,但是何必用如此激将的方法来跟自己说话,难道仅仅是为了打消小容的怀疑?庞策还是不相信,他转过身,抬头看到公孙明月逃避自己的眼神,他知道,他在说谎。 庞策站起身,往前一步,拉近了与他之间的距离,虽然感觉到了异样,但是心乱的公孙明月却仍未发现两人之间的尴尬。 “堂堂的公孙大人,连说谎也学不会?”庞策淡淡地说了一声。 公孙明月惊讶地抬头看着他,眼里的神情他不懂,只觉得让自己有些心悸,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庞策盯着他疑惑的眼神,心头一紧,内心深处有股欲望慢慢的升腾,为什么是对他? “算了,姑且相信你吧。”庞策不得不转移自己的视线,他不知道如果再这样下去,还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让自己无法左右。 公孙明月也感觉到了尴尬,他不禁绕过他,走到他对面,慢慢坐下,同时心里也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错觉,一切都是错觉,没事的。 “咳咳,那现在你可以说说看,今天你的收获了吧?”公孙明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 庞策这才缓缓地转过身,嘴角一抹无奈的微笑:“你想要先听什么?” “先说说梅彪龙的事情吧。”公孙明月一边倒水,一边掩饰自己的情绪。 庞策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梅彪龙没出来,今天是马牙虎出来见我的。而且今天我没看到我的盒子。” “梅彪龙没出现?”这个消息对公孙明月而言确实是一个惊天的消息,本想着能利用梅彪龙找到他们的老巢,现在看来怕是要费一番周折了,“那你怎么说的?” “那个马牙虎一直说梅彪龙因为事情脱不开身,我的镖一定会帮我安全送到咸阳,”庞策哼了两声说道。“我已经说了,过两天会回咸阳,到时候就知道结果了。我倒要看看,他们接下来怎么办?” 梅彪龙没出现,想必那镖应该还没有送出城,但是有什么道理庞策都出现了,他还没有出现?难道是出什么事情了? 看到公孙明月沉思的表情,庞策轻咳两声说道:“你不想听听我探查毒/药的线索?” 公孙明月这才回过神,好奇地问道:“怎么样?有结果吗?” 庞策从袖子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瓶子放在桌上,顺手推到公孙明月面前说道:“就是它。” 看着幽蓝色瓷瓶,公孙明月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虽未说话,但是眼神里充满疑惑,庞策看着他,平静地笑了两声说道:“怎么,好奇为什么在我这里?” “你说呢?” 庞策站起来转过身,走到书柜边,随手拿起一本书说道:“它一直都跟着我,从三年前开始。” “你应该知道我曾经处决的那个小妾?”庞策突然将书一扔,心烦地说道。 小妾,这跟那个小妾有什么关系,人已经死了,而且还是死在他的剑下,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要杀死那个女儿,但是坊间有人传言,小妾与人私通,被庞策撞见,所以嫉妒气愤之下,他才会挥刀杀人。 “毒/药就是她带来的。”庞策又一次拿起一本书,心不在焉地翻阅起来,他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提起那个女人,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悸动了。 “她怎么会有这种毒/药的?”公孙明月疑惑地问道。 “我不知道,当初她也没说。”庞策又将书扔在一边,继续拿起第三本书,他不知道该如何缓解自己的心烦,只能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翻书的动作,希望能让自己内心平静下来。 “好了,你能不能坐过来说啊,站那么远,说话不累吗?”公孙明月冲着庞策唤了一声。 第20章 你的东西要不要给你 庞策将第三本书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放下,转过身走到桌边坐下。 公孙明月看到庞策异样的神情,知道提到小妾,他的心里也不舒服,毕竟曾经互相喜欢过,不是说忘记就能忘记的。 “那她带□□给你的目的是?”公孙明月小心地问道,尽量避免引起他的愁绪。 庞策叹了口气说道:“目的很简单,为了在适当的时候,帮我达到我想达到的目的。”说完他转头看着公孙明月,眼里的神情一目了然。 他想…… 公孙明月看出了他的野心,看出了他深深地欲望,知道他有野心,有欲望,但却不知道原来已经如此强烈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会对那个陌生人下手?”庞策问道,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先不谈这个,你先跟我说说这个□□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公孙明月对那个被开膛破肚的人真的越来越感兴趣了。 庞策看了看那个瓷瓶,平静地说道:“其实这个□□跟普通的□□没什么分别,一滴就会让人失去知觉,然后心跳骤停而死。” “中毒的人都有什么表现?” “表现?”庞策思索着之前用过的几次,说道,“表现就是没有表现。” “什么意思?” “就是中毒的人,从表面看不出任何迹象,跟常人无异,而且死后银针也验不出来。”庞策说道。 “可是那天我明明挤出紫色的血迹。”公孙明月不明白地问道。 “那是因为,这个□□虽然中毒之人死后验不出任何中毒的迹象,但是死后十二个时辰,全身的血液会变成紫色,而且还有一股非常浓烈的血腥味道,不知道的人会以为是尸体变质引起的味道。”庞策说完,看了公孙明月一眼,然后转头不再说话。 “除了你有,还有旁人有这种□□吗?” “应该没有了。” “你怎么知道?” “因为她说没有了,所以我相信她。”庞策的眼神没有一丝怀疑,对这个曾经背叛过自己的女人,他还是深信不疑。 公孙明月缓缓地站起身,看着桌上的瓷瓶,陷入了沉思。 □□是庞策的,外人一概没有,这一点他还是相信的,因为这种□□如此怪异,一般人是很难得到的。 但是为什么现在这个□□却在一个已死之人身上发现,而且庞策早就知道,却一直没有说,今天让他出去找寻□□信息的时候,他提也没提,这是为什么?仅仅是因为怕他怀疑他吗? 庞策见到公孙明月没有说话,他也没有吭声,而是直直地盯着瓷瓶不说话。□□确是那个女人的东西,但是对于□□的真正用途,他却没有说实话,因为他不能说。 “庞策,是你吗?”公孙明月试探性地问道。 “公孙明月,你觉得呢?”庞策直勾勾地看着公孙明月,他不想他怀疑自己。因为那样他会距离自己更远。 “我觉得并不重要,关键是你有没有做?”公孙明月迎上庞策的眼神,那里有淡淡的忧愁,还有一丝渴望。 “对我来说,你的感觉最重要。”庞策不由地说了一句让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话,说完,他不由愣住。 公孙明月听到庞策话中的异样,但是他却装作什么都没有听懂,他不想懂,当然他也不能懂:“咳咳,你就说你做没做吧。” “我说没有,你会相信吗?”庞策无奈地笑道,现在事情对自己如此不利,他本就对自己存有芥蒂,试问如何会相信自己。 “只要你说没有,我就相信。”公孙明月也说了一句让自己就得惊讶的话,今天是怎么了,感觉完全不对,到底怎么回事? 庞策微张开嘴唇,他并没有接着公孙明月的话题继续说,因为他的心更乱了,从小到大,从来没什么事情让自己感觉到心乱如麻的,就算当初看上小妾,并将她圈于自己的身下,他都没有这样失态失神过。 两个都没有说话,气氛更加尴尬起来,公孙明月不敢再说话,今晚说什么都错,不能再说了。 庞策也不再说话,今晚心里如此混乱,也许应该回房睡觉,也许睡完一觉,明天就什么都恢复正常了。 “那既然这样,我先回房睡觉了。”庞策说完,站起身准备朝门外走去,却被公孙明月叫住,“那个嗯……嗯……算了,明天再说吧。” 公孙明月没有说,因为他虽有话到嘴边,但还是没有说出口,因为他也同样心烦意乱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头脑里一片空白,就连白天想好的要跟庞策商议的事情,现在也被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庞策没有回头,而是径直走出了房门,向自己的卧房走去。 一路上,他不由从衣袖中拿出一枚玉佩,这是公孙明月的玉佩,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直都没有还给他,为什么还是这样贪婪的留在自己的身边,这对自己而言到底有什么用处? 第二天一早,两人吃早饭的时候都没有说话,各怀心思。 公孙明月的衣袖里装着庞策昨晚留下的那瓶□□,他要找个合适的机会还给庞策。 庞策的衣袖里装着原本该属于公孙明月的那枚玉佩,他也要找个合适的时机还给公孙明月。 对方的东西留在自己身边越久,对它的依赖就越重,公孙明月不想,庞策亦不想。 今天衙门又是很多人来告状,黄小北忙得不亦乐乎。近中午的时候,来了一帮女人告状,这些女人都是忆湘园的风尘女子,一个个浓妆艳抹的,让公孙明月觉得头疼。 老鸨一副尖嘴猴腮的样子,眼角还有一个黄豆大小的黑痣,一见到公孙明月就满脸谄媚地笑容,道:“公孙大人啊,你要为我们做主啊!” 公孙明月看着黄小北那里已经忙做一团,那些个风尘女子全都簇拥在他身边,让他尴尬无比,见此情形,公孙明月也只得无奈地说道:“什么事情,你倒是说说看。”虽说对风尘女子他并不很是厌恶,但是像那些动不动就往身上贴的人,他还是很头疼的,当初在京城的时候他已经领教过了,所以今生他不想再次领教。 老鸨见公孙明月如此好说话,于是就贴的更近了,只可惜公孙明月那凌厉的眼神阻止了她更过分的距离。 庞策在一旁忍不住暗自发笑,如此狼狈的样子,他觉得很受用,怎么着也得好好看看。 “大人,那个园子里吧,前天来了一个新人叫岚竹,可是这个岚竹真是难伺候啊,昨天接了第一个客人,她居然把人给捅伤了,今天早上起来,我发现她房前的地上有一大片血迹,推门一看,那人啊,正躺在门后的地上呢。”老鸨紧张地说道。 “那人怎么样了?”公孙明月站起身,赶紧问道。 “已经找大夫看过了,说是失血过多,不会死的。”老鸨瞥了公孙明月一眼,尴尬地说,“不过那人要我们赔偿损失,否则就要报官,你知道吗,这个岚竹我可是花了很多钱才买下来的,现在还没给我赚钱呢,就要这么一大笔赔偿,所以我寻思着,让他报官,还不如我自己来报官呢。”老鸨又偷偷地瞄了一眼公孙明月。 “他需要多少钱?”公孙明月平静地问道。 “5000两。岚竹的初夜我也没卖到这么多钱啊。” “什么?” 一开口就是这么多钱,不是耍赖就是闹事了,他可以不管,差个人衙役直接去一下就可以了,但是他不放心,这镇上接二连三的出事,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一丝线索。 “走,我们去看看。”公孙明月一挥手,准备跟着老鸨一起去忆湘园,只是庞策却愣在原地,怪异地看着自己,“怎么了?” “你真想去?”庞策语气暧昧地说道,“哪里可是JI院。” 公孙明月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是就算自己不去,他就不会去了吗? “我知道。”公孙明月说完,转身头也不回的走出衙门。 庞策在身后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嘴角一抹玩味的笑容,这个公孙明月真是越来越有趣了。想着,他也紧跟上去,再不放他离开自己的视线,这是上次他就已经下定决心的事情。 大概是因为临近正午,所以忆湘园里并没有多少人,公孙明月和庞策一起走到岚竹的门前,那一滩血迹还在,看样子不是很多,想来那人应该伤的不是太重。 推门进房,一个背对着房门的女人坐在桌边,一袭粉红色的长裙,鸳鸯戏水的绣花,虽然知道有人进门,但是她却并未转身,而是轻轻拿起水壶为自己倒了一杯热茶,优雅地端起茶杯,浅酌一口放下,淡淡地说道:“请进。” 公孙明月抬脚先行,他慢慢地走到女人身后,在缓缓地走到她对面,不由一愣。 她很漂亮,不是风尘女子的那种媚态,而是大家闺秀般的宁静,骨子里完全没有青楼女子的轻浮,而是矜持,端庄,嘴角弯起的弧度让她看上去是那样的迷人,难怪老鸨要花很多钱才能把她买下来。 岚竹见到公孙明月有不由一愣,随即又恢复了正常,她起身稍稍弯腰一个作揖,大方地说道:“岚竹见过公孙大人。” 第21章 用强就得死 “你怎么会认识我?”公孙明月颇感意外,自己是第一次来这里,而她又是前天刚刚来的,试问如何会认识自己? 岚竹笑着站直身体,脸上飘上一抹淡淡的红晕,道:“姐妹们都说公孙大人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而且妈妈刚刚去衙门报官,岚竹就算再笨,自然也猜到了您就是公孙大人了。” “请坐。”公孙明月一挥手,对岚竹说道。 庞策将两人的一言一行都深深地看在眼里,原来他也是一个看到漂亮的女人就会腿软的普通男人,原以为他会有多清高,多了不起,没想到一个女人就轻易地摆平了他,庞策没来由的心里一酸,原因,不明。 他想装作平静的站在他身边,但是心里却如万马奔腾般的起伏,头脑无法思考,对他们之间的谈话根本没有听进去。于是他只得说自己心里闷的慌,想出去到处看看,希望眼不见心不烦。 公孙明月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他,最后还是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待到庞策走后,公孙明月对岚竹问道:“听说是姑娘将人捅伤了?” 岚竹有些气愤,她脸庞也因为生气而变成红色,眼里擒有淡淡地泪花道:“他居然想跟我……想跟我……”话还没说完,眼泪就哗啦啦的掉落。 公孙明月当然明白她想说什么,但是既然是来JI院,本不就应该那样吗? 他轻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道:“那个……那个……” 公孙明月的话言被老鸨打破,她弯着腰假笑着走到公孙明月身边说道:“那个公孙大人,我们岚竹是卖艺不卖身的。” “卖艺不卖身?那你刚刚还说,她的初夜卖了多少钱?”公孙明月一下子就抓住了老鸨话言的漏洞。 “妈妈,你……”岚竹大概是没想到自己居然被骗了,于是她瞪着泪眼不相信地说道,“妈妈,你原本不是这样说的。” “我……我……”老鸨变得手足无措,她在原地绕着圈子,大声地哀嚎道,“这来了JI院不就是给男人玩的嘛。我又没做错。”说完也开始嚎啕大哭,“不是给男人玩,我花那么多钱买你回来难道是给人看的吗?” 公孙明月听到她的哀嚎,脑袋一下子就炸开了锅,他最讨厌女人的嚎叫,每次听到他都觉得浑身不舒服,于是他高声叫道:“好了,别哭了。” 老鸨立刻停住了哭声,眼里并没有任何泪花,她抽泣地看着公孙明月说道:“公孙大人,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岚竹一脸期待地看着他,眼里的情谊浓的化不开,可是这一切却都让公孙明月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厌恶,早知如此当初真不应该过来。 “好了,我想先去看看那个受伤的男人。”公孙明月站起身,准备向门外走去。 庞策看到他的表情,心里不由暗笑,原来他不喜欢女人嚎叫,特别是老女人。 见到那个受伤的男人时,他正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公孙明月上前问道:“就是你说要报官的?” 男人依然一动不动,庞策感觉到不对劲,于是快步上前,探了一下他的鼻息,然后惊讶地说道:“死了。” 公孙明月震惊了地看着庞策,眼神瞪得圆圆地问道:“死了?” 老鸨已经在背后吓晕过去,忆湘园里此刻突然炸开了锅。 公孙明月慢慢地走上前,将男人身上的棉被掀去,一具直挺挺的男尸呈现在自己面前,死因很清楚,胸前的伤口,一刀致命,只是此时刀已经没有了,公孙明月不禁皱起眉头,又是一件凶杀案,前面的还没有破获,现在又增添新的。 “大人。”庞策看到公孙明月的恍惚和心不在焉的样子,轻轻地唤了一声,“你没事吧?” 公孙明月脸色苍白地看了庞策一眼,无奈地笑道:“没事。” 原本只是一件普通的伤人案件,现在却演变成杀人的案子,岚竹和老鸨都被带回了衙门,公孙明月吩咐黄小北,让他做好别的案件的归类工作,自己则一心一意地问清,这件悬案的来龙去脉。 老鸨和岚竹都跪在公孙明月面前,许是觉得既然不在大堂,那么完全可以自由一些,于是公孙明月让她们都站起来。 现是老鸨战战兢兢地说道:“大人,我们真没杀他,在来衙门之前,我真的找人看过,大夫真的说他没有大碍的。” “可是他死在你们忆湘园,这一点你不容抵赖。”公孙明月凌厉地说道。 “大人,死在我们忆湘园也不一定是我们杀的。”岚竹平静地说道,她的眼里没有一丝恐惧。 “看来岚竹小姐好像有自己的想法?”公孙明月饶有趣味地看着她。 岚竹轻声咳嗽一声说道:“岚竹愚笨不懂什么破案的方法,但是我却明白,任何事情都讲求证据,既然公孙大人说人是我们杀的,那么就请大人拿出证据。” 庞策在一旁对这个女人的反应有些惊愕,这是一个JI院里的JI女该有的表现?一个普通的女人看到像公孙明月这样的大官,通常的反应应该是羞涩害怕,但是眼前这个女人完全没有,庞策忍不住看了一眼正在忙碌的黄小北,这天水镇上不管是乞丐还是JI女果然都是跟别处的不一样。 “岚竹姑娘,公孙明月并没有说人是你们杀的,”公孙明月瞥了她们一眼说道。“我只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至于凶手,我自会查明。” “啊呀,原来大人是想知道这件事情啊,这个我知道,”老鸨一下子站到岚竹的面前急忙说道,“这个大爷叫许崇山,以前也来玩过几次,好像是做什么生意的,挺有钱的样子,这不前天晚上他一眼就看上了我们的岚竹姑娘,花了2000两买了她的初夜,我原本是答应了岚竹卖艺不卖身的,可是这么多钱,我就……,为了怕她反抗,我还准备了迷药的酒让这位许大爷给她喝,可是没想到还是出事了。” “妈妈,没想到你这么卑鄙。”岚竹气愤地上前抓住老鸨的手臂就打,边打边说道,“幸好我没喝那杯酒,否则的话不就让你得逞了?” “好了,你们之间的恩怨,就等会忆湘园之后再算吧,现在你说说后来到房间里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公孙明月不耐烦地说道。 庞策见二人扭打在一起,于是上前将其拉开,老鸨手臂上已经被捏出了深深的手印,一旦脱离了岚竹的禁锢,她不禁轻揉起自己的手臂,见此情形,庞策不由疑惑地看了岚竹一眼。 岚竹的怒气还没有消,她重重的喘着粗气说道:“我希望大人能把她抓起来,这也算是欺诈罪了。” “是否犯罪入狱,这我会判断,现在就请岚竹姑娘将当时的情形说清楚吧。”公孙明月的性子快要被磨光,跟女人说事儿,永远都是这么麻烦。 岚竹整理了番自己的情绪,将当时屋里的情形慢慢道来。 “因为妈妈说,我是卖艺不卖身的,所以许老板进来的时候,我以为只是听我弹唱的,也就没有多说什么话,但是几曲过后,他开始手脚不老实,总是对我动手动脚,我很严厉的斥责了他,没想到他居然变本加厉,想将我拖到床边,我只好使劲反抗,最后他见我情绪激动,也就不好再继续,然而态度突然转变,说是要我陪他喝酒,还给我倒了一杯,但是我从小就不会喝酒,每次一喝酒就全身起疹子,所以我从不喝酒,但是他总是想灌我,为了怕得罪客人,我只得不停躲闪,到后来不知道是他的性子被磨光了,还是时间拖得太久了,他开始对我用强,我拼死挣扎,但还是挣不脱,我后来想起来,衣袖里一直都放着一把防身之用的匕首,于是我将匕首掏出来,对他刺了过去,而他也一巴掌打的我头昏眼花,等我醒来的时候,妈妈她们都已经来到了房间了,而许老板却倒在血泊里了。”岚竹说了一大段,让公孙明月和庞策都大概地知道的情形,她最后还不得不加了一句,“公孙大人,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而且我确定我并没有刺的很深,真的不深。” “你的刀呢?” 岚竹从衣袖中拿出一把沾染了血迹的匕首,十分小巧,很适合像她这样的女孩子用,公孙明月接过她递过去的匕首,许崇山到底是不是这把刀刺死的,他还需要看看尸体,才能决定:“你就是用这把刀刺伤他的?” “大人,我真的只是刺伤了他,绝对没有杀他。”岚竹有些急切,跟刚刚在忆湘园的时候截然不同,许是因为看到许崇山被杀,心里的恐惧倍增吧。 “这个我自会查明,”公孙明月一双厉眼直勾勾地盯着岚竹说道,“老鸨她们来报案的时候,忆湘园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岚竹想了想说道:“那时候我心里很乱,根本就没注意到发生什么事情了。” 公孙明月嘴角微微一歪,怪异地看了一眼岚竹,心情很乱,又如何会那样安静的等自己主动上门?心情很乱,又怎会对他提出的问题对答如流? 庞策眼角瞄了一眼公孙明月,只见他一直盯着岚竹,不悦之情又悄然攀上心头。 公孙明月并未发现庞策的神情,他此时只想尽快去看看那个许崇山的尸体,到时候一切的答案就会浮出水面,于是他平静地说道:“那个,你们就先回去,待在忆湘园哪里都不要去,我要随传随到。” 老鸨和岚竹都欠身说道:“是。”说完两人一前一后走出衙门,边走还边计较着什么。 待到两人刚走,公孙明月便唤来小容,为他安排了一个工作:“小容,你去打听打听,这个叫岚竹的是什么来历。” “大人,你刚刚怎么不问她自己的啊?”小容疑惑地问道。 “怎么大人做事,还要向你解释原因啊?”公孙明月瞥了他一眼说道。 “不敢。” “那还不去?” 小容不敢懈怠,转身立刻离开了衙门。 黄小北的事情还有很多,看来是没有办法陪他去验尸,于是他冲着庞策说道:“走吧,陪我去趟停尸间?” “我说公孙大人,这几天我陪你去过几趟停尸房了?”庞策看也不看他,不屑地说道。 “你不乐意?” “……” 第22章 我非得去不可 公孙明月看着许崇山的尸体,仔细的观察起来。 胸前的刀伤已经表明,他是一刀致命,公孙明月沿着刀伤慢慢看过去,他的胸前除了这一个刀伤,别的并没有外伤,那个岚竹既然说她当时刺伤了许崇山,那么伤口呢? 手臂上没有,背后没有,不管哪里,公孙明月都没有看到伤口,最后只有一个结论,许崇山只有一个伤口,而这个伤口就是致命伤。 公孙明月轻轻的翻开他的嘴唇,没有发现中毒的迹象,难道真是那个岚竹杀了他?正想着一抬头却看到庞策在发愣,不由好奇地问道:“怎么了?” 庞策微微摇头道:“说不上来,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公孙明月走到他身边,沿着他的视线看下去,一张死尸的脸,暗沉灰色,没有人气,没有中毒迹象,嘴角没有血迹,他抬起头继续问道:“哪里怪怪的?” “不知道。”庞策挪开眼神,看着许崇山的胸膛说道,“这就是致命伤吧?” 公孙明月指着伤口说道:“就只有这个伤口,岚竹说的刺伤我并没有发现。也没有中毒。” “岚竹?”庞策重复了一句,然后紧紧地盯着公孙明月,眼神变得怪异。 公孙明月被盯得不舒服,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 公孙明月如此亲切地叫她的名字,庞策还是有些不适应,什么时候他们之间已经如此熟识了,自己怎么不知道? 庞策转头继续看着许崇山的尸体,沉思片刻说道:“好像又是一件棘手的案子。” 公孙明月摇摇头,神秘地一笑,转身看了看四周说道:“这可不一定。” 听闻话言,庞策微微抬起头,眼神里充满疑惑,但是公孙明月却并不解释,而是从衣袖里掏出岚竹的那把匕首,递到庞策面前,嘴角轻轻一歪,庞策立刻接过匕首,仔细地端详起来,脚下也平移到尸体的刀伤前,悄悄比对起来。 庞策手中的匕首比较小巧,一看就知道是女孩子用的,但是再看尸身上的伤口明显比匕首要大的多,一看就知道肯定不是岚竹的匕首杀的。 “你还看出什么了?”庞策将手中的匕首小心地递给公孙明月,问道。 公孙明月接过匕首,并没有放进衣袖,而是拿在手上端详片刻说道:“你有没有觉得这上面的篆刻很特别?” 庞策斜眼看了一眼匕首,说道:“没觉得,跟我的差不多。”说完从衣袖里拿出他自己的匕首,端看起来。 庞策的匕首比岚竹的匕首要大一些,公孙明月瞥了一眼他的匕首,不由一愣,快步走到他身边,从他手中将匕首抢过去,跟自己手中的匕首对比起来,一大一小,外形竟然完全相同,只是大小不一。 公孙明月看了看尸体的伤口,意外地看着庞策说道:“我想有人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 庞策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淡淡地问道:“就因为上一次尸体中的毒只有我有,这一次人又死在跟我匕首相同的凶器之下?” “你不觉得,暗中好像有一双手,总是将杀人案引向你吗?”公孙明月提醒他。 庞策轻蔑地一笑,无奈地说道:“是又怎么样?我没做过的事情绝对不会承认,但是如果是我做的,我也绝对不会逃避。庞某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被人冤枉。” 公孙明月轻轻地说道:“没人说是你做的。”说完将匕首递给庞策,转身准备离去。 “可是你在跟岚竹姑娘说话的时候,我确实出去过。”庞策在他身后试探地问道:“公孙明月,你还相信我吗?” 公孙明月没有回头,愣在原地许久之后才淡淡地说道:“相信。”说完疾步离开了停尸间。 庞策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他居然因为他的两个字,有了感动的心悸,幸福的回味,自己到底是怎么了?难道真的对他跟对别人不一样吗?人生第一次,他对自己的感觉产生了怀疑。 一边走出停尸间,庞策一边思量着:要知道是不是错觉,只要今晚去一个地方就行了。 当庞策和公孙明月两人回到衙门的时候,外面天已经黑了下来,庞策站在公孙明月身边笑着说道:“今晚去一趟忆湘园吧?” 公孙明月不屑地瞥了他一样,别有用意地说道:“你是想借查案之名,行私人之事吧?” 庞策微微一笑,暧昧地说道:“公孙大人倒是说说看,什么叫行私人之事?” “你心里明白。”公孙明月走进衙门,一边寻找黄小北的影子一边说道,“那地方,晚上我可不去,要去你自己一个人去好了。” 庞策在他身后轻笑两声说道:“大人,你放心我一个人去吗?” 公孙明月突然止住脚步,转过身一副好奇的表情问道:“你那么厉害,我怎么会不放心呢?”突然对上庞策那怪异的眼神,他不由心头一热,脸颊发烫,立刻转身。 “得,原来是我自己自作多情,以为大人一个人不敢回去。”庞策无奈地笑道,“那大人晚上回去多加小心了。” 公孙明月忍不住想笑,不过还是没有笑出声:“我今晚不回去。我还要跟小北讨论今天没有审完的案件,哪有时间回去睡觉?” 原本想要离去的庞策,突然转过身,疾步走到公孙明月面前说道:“你要跟他待一晚?” “你不是也要去温柔乡待一晚?”公孙明月对上他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知道他要去J院,自己心里居然会有点不高兴,可是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他愿意去哪里,本就不是自己能左右的。 “你可以跟我一起去。”庞策的眼神突然变得柔和,盯得公孙明月觉得浑身不自在。 “我才不去。”说完绕过庞策,极速走向后院,他不喜欢跟他靠的这么近,这样的距离让自己觉得窒息。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庞策陷入深深地沉思,自己到底应不应该去,为什么刚刚拿定的主意,居然会因为他的几句话就想反悔,不行,不行,他使劲的摇头,今晚他一定要去,不管结果如何,他都必须给自己一个准确的交代,而不是一直在自己猜测。 入夜的忆湘园非常热闹,并没有因为死过人而清冷,庞策到的时候,正看到门前一排招客的姑娘,一个个浓妆艳抹,他一直不喜欢女人身上那浓烈的胭脂气息,所以除了小妾之外,他几乎从不逛窑子,也从不将这些风尘女子带进自己的生活,但是今天他必须要证明一件事,一件对他而言很重要的事情。 “客官您来啦。”一个紫衣女人一下子拉住庞策的衣袖,他厌恶地掸开那个女人,不客气地说道,“我找岚竹。” “哟,找岚竹的多了去了,我看排队的话,今晚也轮不到你。”女人不屑地挥了挥手中的绢帕。 “我想不管今晚她有多少客人,怕都要排到我后面去。”庞策抓住她的手腕,使劲的扔进大堂内。 紫衣女人知道庞策的厉害,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叫唤道:“妈妈,妈妈。” 老鸨听到叫唤,从楼上快步走下来,一见是庞策,立刻堆满笑容,屁颠屁颠地跑到他身边说道:“原来是公孙大人身边的人啊,快,快,快来人招呼啊。” “我找岚竹。”庞策一挥手,差点将老鸨挥倒在地,他快步跑向楼上,他记得岚竹在哪里房间。 重重的推开岚竹的房门,里面的两人不由一惊,莫名其妙地看着庞策。 庞策走进房内,一手提起那个男人,轻轻地往外一扔,道:“你可以滚了。” 男人从地上爬起来,跌跌绊绊地向楼下跑去。 老鸨看到那人狼狈的样子,无奈地边摇头,边跑进岚竹的房间说道:“大人,你这样会把我的客人都吓走的啊。” 庞策从怀里拿出一张银票,在老鸨面前晃了两晃,立刻惹得老鸨喜上眉梢:“你随意,你随意。”说完立刻转身离开房间,离去之时还不忘细心的关上房门。 岚竹上下打量起庞策,白天光顾着看公孙明月,她还没有细心看过这个男人。 庞策长的跟公孙明月截然不同,也许是因为成年累月都在战场,他比公孙明月黑多了,但是五官分明,眼梢微微上扬,不笑也媚,高挺的鼻梁,透着一股子男人所特有的英气。 见岚竹一直盯着自己看,庞策微微笑道:“岚竹姑娘这是在……” 岚竹脸不由染上红晕,他的笑容就像春天的微风,吹开了一地鲜花,也吹开了她那悸动的心灵。 “请坐。”岚竹不好意思地说道,并给庞策斟满一杯酒,道,“不知道大人来找岚竹想听什么曲子。” 庞策在他身边坐下,看着她给自己斟酒,并未阻止,虽然他知道喝酒会误事,但是今晚他什么都不想想,只想随着自己的性子来。 “你会弹什么曲子?”庞策端起酒杯一口饮尽。 “高山流水,阳春白雪,十面埋伏,平沙落雁,我都会弹,不知道大人想听什么?”岚竹走到古琴前坐下,抬头微笑地看着庞策。 “会弹凤求凰吗?”庞策淡淡地说道,听什么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对面前的这个女人是否会有欲望? 第23章 试探自己并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会。”岚竹说完,手下就开始撩拨琴弦,一阵悦耳的曲调,缓缓地飘进庞策的耳朵。 她果然弹得一手好琴,时而轻缓,时而急促都拿捏地恰到好处,庞策很少会夸人,但是对她,他真是不得不夸,弹得好。 一曲罢了,庞策已经是几杯下肚,他有些微醉,平时他很能喝的,从来不会像今天这样不中用。 “大人,你喝醉了。”岚竹走到庞策身边,将酒杯从他手中拿去,淡淡地说道,“借酒浇愁愁更愁。” 她不笨,看到庞策不停的喝酒,她就知道他有心思,有不足为外人道的烦恼, 庞策没有去争夺酒杯,因为他不想再喝了,他歪歪扭扭地站起身,一把抱住岚竹,将头埋进她的脖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的味道跟门外那些庸脂俗粉果然不同,淡淡的清香,跟公孙明月身上的味道很像。 庞策一个激灵,逃离她的脖子,为什么会想起他,此时此刻佳人在怀,自己怎么可能会再想到他? 岚竹面对庞策突然的动作,先是一阵惊愕,随后就平静下来,她并没有逃避,虽说卖艺不卖身,但是她并不讨厌这个抱着自己的男人,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自己的初夜是献给他的。 “你为什么不逃脱?不是说卖艺不卖身吗?”庞策放开她,不明白地问道。 岚竹脸色更加绯红,无奈地笑道:“不知道为什么,只知道我并不讨厌你的怀抱。” 庞策抬起朦胧的双眼,看着眼前这个美丽的女人,外面有多少人想要这样的待遇,想要她的一个怀抱,而自己居然轻而易举就得到了,但是自己真的想要这个拥抱吗?他觉得头痛欲裂,为什么今晚要如此虐待自己? “如果我说,我想要你的初夜,你会如何?”庞策闭着眼睛沉浸了一番自己乱遭的思绪,然后淡淡地说道。 “我……”岚竹突然止言不说,沉思片刻之后才轻轻地说道,“我想我会愿意。” 庞策缓缓地站起身,眼神一直盯着岚竹,不可思议地问道:“为什么?” 岚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只知道当他冲着自己笑时,她的心就已经沉沦,沉沦在他那深深的眼眸里,当他将自己抱紧怀里时,她就已经倾心,贪婪地留恋着那让人着迷的怀抱。 见岚竹没有回答,庞策反而觉得有些心虚,他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简单就答应了自己,原本想她肯定会有一番挣扎,一番推辞,但是现在居然什么都没有,她甚至心甘情愿,这到底是为什么? 虽然岚竹很漂亮,但是庞策此时对她却是一点欲望都没有,可是自己明明是来求一个结果的,难道一切都已经一目了然了吗?他不相信。 庞策一个横抱将岚竹拥进自己的怀里,她很轻,曾几何时,他的怀抱里也抱过别的人,虽说那是个男人。 他将她轻轻地放在床上,身体重重地贴了上去,岚竹害羞地别过脸去,面对一个娇羞可人的美女,他居然提不起任何兴致,心里反而觉得越来越烦躁,他使劲地甩甩头,伸手想要撕扯她的衣服,但是手刚刚接触到她的衣服,却突然停止了动作,他居然不想再继续下去了,为什么,为什么? 岚竹见庞策一直没有动静,于是转过头,却看到庞策那自责的眼眸,她抬起右手,轻抚他的脸颊,柔声说道:“我绝对不会怪你的。” 庞策知道她误会了,于是他慢慢的从她身上坐起身,平静地说道:“对不起。” 岚竹也慢慢坐起身,在他背后紧紧地抱住他,轻声说道:“不要说对不起,是我自愿的。” 是的,对方已经自愿,如果是在以前,他一定会毫无顾忌的扑倒她,但是为什么现在却没有这种感觉,难道自己真的对他……,他不敢再想下去,如果那是真的,那么他自己将无法原谅自己。 他慢慢地挣脱岚竹的双手,无奈地站起身,深深地叹了口气走到窗边,一弯新月悄悄爬上枝头,在树荫间若隐若现,天上的星星并不多,今晚的夜色不够美,他生平第一次并非因为观察天象而抬头看天,心里的思绪五味杂陈,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也许考虑父亲前段时间给自己的建议也不错。 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成亲了。 父亲的唠叨还在耳边,之前总觉得提及此事还很遥远,但是今天他却特别想成亲,特别想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 “大人。”岚竹悄悄地走到庞策身后,疑惑地问道,“是岚竹不够好吗?” 庞策突然警觉,立刻转过身,岚竹正优雅地站在自己面前,他尴尬地说道:“不是你的原因,是我自己……” “那大人,今晚……”岚竹的语气充满暧昧,脸上也因为害羞,从脸颊到耳根都染满桃红。 庞策轻轻地咳嗽两声说道:“算了,还是下次吧。” 岚竹失望地看了他一眼,她不明白,外面那么多男人想要得到自己,为什么面前的这个男人却要推脱,难道真是自己不够漂亮,不够动人,无法让他心动吗? “陪我喝几杯吧。”庞策走到桌边,为自己和岚竹都斟满了酒杯,然后将岚竹的酒杯顺手递给她,她并没有立刻就接过去,而是眼神发直的看着庞策,犹豫片刻之后,慢慢地接过去。 庞策将自己酒杯里的酒一口仰尽,酒真的是个好东西,它能帮人们忘记那些不想记得的事情,它能浇灭心头那恼人的烦愁,今晚他什么都不想想,只想一醉方休。 岚竹看着庞策一杯接一杯的喝酒,根本不给自己喘息的机会,她不忍地看着他一口接一口,她想阻止,但是她心里明白,阻止也是无用,还不如让他就这样彻底喝醉,也许真的能什么烦恼都忘记了。 此时在衙门里,黄小北刚刚把白天的案件都一一交代清楚了,公孙明月不由深深地松了一口气,有他帮忙,自己真的轻松不少,他笑着对黄小北说道:“今天你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大人,那你呢?”黄小北疑惑地看着四周,并没有发现庞策的身影,于是转头对公孙明月问道,“龙护卫呢?” 当初庞策刚刚跟着自己的时候,他给他编了一个假名字:龙允。 庞策当时还笑着说,这个名字他喜欢,龙允,真龙允许。 “他?”公孙明月笑着说道,“他出去喝酒了,不过我今天反正不回去,他在不在也无所谓。” “大人,今晚不回去?”黄小北问道。 “是的,你看还有这么多要看,我不想拖到明天,所以你先回去休息吧。”公孙明月头也不抬地看着桌上的案卷。 “要不我陪您吧?”黄小北原本想站起的身子又重新做了下来。 公孙明月抬头看着他,笑着说道:“不用了,你在这里我反而不能静心。” “可是……” “好了,先回去休息吧,明天是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你今天也累坏了。”公孙明月对他一挥手,示意他离去。 “不累。” “整理了这么多卷宗,怎么可能不累,快回去休息,否则我不高兴了。” 黄小北这才站起身,小心翼翼地往外走去,边走边回头看着公孙明月,虽然他已经不再看自己了。 待到黄小北悄然离去,公孙明月不禁抬头看看四周,空荡荡地大堂里,就剩下他一个人,按照以往,本应还有庞策,但是此时他却在忆湘园的温柔乡里,公孙明月心头一酸,男人找女人,本就是很自然的事情,为什么自己会觉得浑身不自在,他忍不住笑着摇摇头,肯定是是累坏了,所以才会这么敏感。 他继续低头查阅起案卷,时光就在他那一张一张的纸张中慢慢流逝了,当他看完之后才发现,已经是三更天了,要不了多久,东边就会出朝霞了,他从案桌前站起身,踱步走到院子里,夜色不好,地上没有那许多的星辉,公孙明月抬头看着已经西斜的月亮,原来今天还是月初,那浅浅的月牙在云彩里穿梭,羞羞答答。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公孙明月轻声吟道,他不由想起琰喜,虽然京城离此并不远,但是他还没有时间去看他,上次的书信,琰喜一直没有回信,难道因为很是难找,所以才会拖了这么久吗? 正想着,突然门边重重的一击,一个黑色的人影踉跄着走进门内,公孙明月不禁警觉起来,他盯着人影一动不动。 昏暗的夜色根本看不清楚来人,但是公孙明月却觉得很是熟悉,他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庞策?” 黑影没有回答,只是突然上前将他紧紧地抱在怀里,满身的酒气,闻的公孙明月觉得鼻子难受,他想推开黑影,但是无奈那人力气太大,不管他如何用力都无法将其推开,他想开口叫人,但是刚想开口的时候,他就明白了他是谁。 第24章 保护的人来了 庞策抱着公孙明月的身体渐渐的往下滑落,很快就躺到了地上,公孙明月蹲下身子,轻轻地推动他,说道:“庞策,庞策,你怎么样了?” “喝,再喝。”庞策嘴里模糊不清地叫道。 公孙明月看着他的身体,深深地叹了口气,就凭他的力气根本不可能把他扶到床上,可是也不能让他就这么躺着啊,他为难地看看四周。 很快公孙明月就找到守夜的衙役,在他的帮忙下,才勉强将庞策弄到后面临时铺设的床铺上,当他们将一切安顿好的时候,门外已经响起鸡啼声,天亮了。 公孙明月吩咐衙役去前面开门,自己则留在庞策身边。 他坐在床边,看着庞策红通通的脸颊,以及全身浓浓的酒气,公孙明月自言自语道:“你不是去温柔乡了吗?怎么回来了?” 庞策没有说话,只是翻了一个身,面朝里面,又睡着了,并传来浅浅的打鼾声。 公孙明月就这样一直盯着庞策,直到朝霞照进房内,他才警觉天已经大亮了,他需要开始一天的审讯了。他站起身,准备朝门外走去,突然又站住脚步,转头看了一眼庞策,这才轻轻地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霎时房间里静悄悄的,只听到庞策轻微的鼾声。 衙门里的案件还是很多,但是公孙明月今天却有了一个意外的收获,展培来了。 展培是公孙明月的侍卫长,但是因为琰喜临时有事所以他便留在京城帮忙,现在大约事情也办得差不多了,自然过来保护公孙明月。 “公孙大哥,你一个人在这里这么危险,要不我留下来陪你吧?”展培跟公孙明月寒暄几句之后说道,“我听说你这里还留了一个护卫?” 公孙明月拉着展培的手臂,走到一处没人的环境,悄声说道:“不是什么护卫,是庞策。” 展培意外地甩开他的手臂,说道:“公孙大哥,你怎么能把他留在身边呢?你不知道留他在身边有多危险啊?” 公孙明月做了一个小声说话的手势,继续说道:“我也知道危险,但是他救过我。” “他救过你,他会好心救你,别是另有所图吧?”展培一脸的不悦,他不高兴地说道,“他在哪里,我跟他谈谈,从今往后,有我呢,不用他假惺惺。” “他喝醉了,我看一时半会儿也不会醒,等他醒了,你再去说吧。”公孙明月无奈地说道。 “既然你来了,跟我说说琰喜那边的结果咋样了?还有你来这里,琰喜那边的安全怎么办?”公孙明月急切地问道。 展培将长剑放在石桌上,笑着说道:“公孙大哥你的问题还真多,我要先回答哪个啊?” “一个一个回答,一个都不准漏。” 展培的眉角上扬,眼里的笑意更浓,他说道:“琰大哥说你的事情比较重要,所以他暂时会去咸阳的府衙找钦差大臣,然后也会等我们去跟他汇合,二嘛,你让琰大哥打听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只不过……”展培神秘地看了公孙明月一眼说道,“不过,我要等将庞策打发走了,再说。” “为什么?” “天机不可泄露也。”说完站起身一个箭步就逃的离公孙明月远远的。 “你去哪里啊?”公孙明月在他背后高声叫道,无奈展培已经跑远,根本不理会他的喊叫。 傍晚时分,夕阳照进房内,庞策已然醒来,他觉得头痛欲裂,口干舌燥,环顾四周,一个陌生的环境,他立刻从床上跃下,但却腿脚无力,差点摔倒,幸好扶住桌子才没有倒下,他踉踉跄跄地打开房门,走到院内。 公孙明月此时正从前院走来,他估计这会儿庞策应该醒了,没成想,还没到后院,就看到庞策的身影,于是他立刻上前,一把拉住正四处张望的他,不高兴地说道:“你怎么起来了。 “水。”庞策见到公孙明月,轻轻地说了一句。 公孙明月将他扶了坐在回廊边的凳子上,然后嘱咐道:“我现在就去拿水,你稍微等一会儿。”说完转身疾步离去。 庞策看着公孙明月的背影出神,脑袋里空空如也,除了还记得在岚竹那里喝了很多酒之外,别的事情他一点都不记得了,他使劲的揉搓自己的太阳穴,希望能减轻欲裂的头痛。 很快公孙明月就将水壶拿来,并顺手给他倒满了一杯水。 庞策拿起水杯就一口饮尽,然后将水杯重重的放在石桌上,公孙明月自然地给他又倒满一杯,但是庞策却没有再继续喝,他示意公孙明月坐下,然后说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公孙明月看着他清澈的眼眸,看上去不像撒谎的样子,于是他也放下水壶说道:“你喝醉了,昨晚是我和守夜的一起把你搬到床上去的,你可真重,搬的我手都痛死了。” “是你?”庞策盯着他说道,旋即又将眼神挪开。 公孙明月感觉到他的怪异,疑惑地问道:“你不是在忆湘园过夜的吗?怎么会醉成那样?” 庞策神志不是很清醒,总觉得有些片段一闪而过,不知道是现实还是梦境,他微微地摇头说道:“不记得了。”说完使劲的揉搓疼涨的太阳穴。 公孙明月担忧地站起身,走到他身边,低头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庞策感觉到公孙明月的接近,他突然抬头正好迎上他那关怀地眼眸,他本应该立刻抽身,离他远远的,但是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根本无法移动半步,只是一个眼眸就已经让他不忍拒绝,不舍离去,难道自己注定会被他左右? 庞策的眼神充满矛盾,这让公孙明月觉得更是奇怪,他拿过石桌上的水杯,递到他手上说道:“先喝口水再说吧。”他很自然将庞策这一切反常的举动归为,他喝醉了。 再一次一仰而尽,但是手中空空的茶杯,他却一直没有放下,庞策盯着空空如也的茶杯默默无语。 公孙明月觉得今天他怪怪的,昨天在忆湘园玩的不高兴吗?还是查出了什么情况,不愿意跟自己说? “你昨天在忆湘园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公孙明月小心地试探道。 庞策惨淡地一笑,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说道:“能有什么事情,去JI院嘛,自然是去找快活。” “你也找了?”公孙明月吐口而出,但是说完他就后悔了,为什么要这么问,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庞策抬起头,看着公孙明月平静的眼神,笑着问道:“找啦。下次公孙大人想去的话,我可以帮你挑个好点的女子。” 公孙明月尴尬地转身,走到回廊边,背对着庞策说道:“我才不去那种地方,寻花问柳岂是君子所为?” 庞策在他背后淡淡地说道:“我庞策从来就不是什么君子,所以自然去得,自然寻得。” 公孙明月不再说话,话题太过尴尬,以致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于是轻轻地说道:“我先去前面,你好好休息,有事情你就叫小容。”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去。 看着他越行越远的背影,庞策深深地叹了口气,为什么非要弄得这样尴尬,难道自己跟他之间已经没有办法好好说话了吗? 公孙明月必须要离去,因为他觉得有些心痛,好像原本埋于自己心里的东西,正被慢慢地剥离,一点一点的游移到一个叫做心房的地方,那个东西是什么,他不知道,但是他却深深地体会到当庞策说找了的时候,自己心头的颤抖。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想找女人原也是自然的事情,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自己要如此在意? 他不敢再想,因为他怕。他也不想再面对他,因为他怯。 展培看到公孙明月惨白的脸色,关切地问道:“公孙大哥你怎么了?” 公孙明月这才回过神,窘迫地说道:“没什么。” 展培走到公孙明月身后,朝他来时的路上看去,轻声问道:“他醒了吧?” “是的,”公孙明月拉住展培的手臂说道:“别在衙门里说,晚上回府中再说。” “可是……”展培还想再说什么,但是却被公孙明月拉走,眼看着天色将晚,展培也就顺从了。 天色很快就黑了下来,庞策真不想回来,但是他还是站在了府门前,看着熟悉的大门,今天却有不一样的感觉,他就在里面,但是自己却不敢进去。半晌之后,他才犹豫着推开大门,缓步走了进去。 展培正和公孙明月坐在正堂中间的八仙桌边,看着庞策走进来的身影,展培一个箭步就冲上了前,将手中的长剑顶在他的胸口问道:“你跟在公孙大哥身边意欲何为?” 庞策并未想到展培居然来了,他无奈地笑道:“我说为什么今天敢踏着夜色回家呢,原来是有人相陪。” 公孙明月赶忙走到展培身边,一手搭在他的长剑上,说道:“展培,别总是一副与人为敌的样子,有话好好说。” “哼。”展培放下长剑,气势汹汹地说道,“如果让我发现你有什么图谋不轨,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公孙明月拉着展培的衣袖,疾步走进屋内。 庞策看着两人的背影,突然意识到,也许是自己该离开的时候了。他慢慢地走进屋内,倚在门边,看着愤怒的展培,还有一直不看自己的公孙明月,强装出一丝笑意说道:“今晚这是要对我开堂审理?” 第25章 蛛丝马迹 展培突然又站起身,怒视他说道:“现在我回来了,你走吧。公孙大哥自有我保护,不用你费心。” “展培。”公孙明月突然打断展培的话,他转头瞥了一眼庞策说道,“你不是还要回琰喜那里?” “公孙大哥,琰大哥那里根本就不需要我。”展培激动地拉住公孙明月的手臂说,“而且临行前,琰大哥说了让我一定要保护你的安全。”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公孙明月轻轻地拍打他的手背,安慰地说道,“不管有什么事情,我们先坐下来再说,行吗?”公孙明月挥手示意庞策坐下,但是他却好像根本没有看到,还是倚在门边,未挪一步。 展培气呼呼地坐下,眼神却一直盯着庞策。 自从上次看到庞策从晋王府走出来,他就对他看不顺眼,把持朝政不说,还想要抢琰大哥的小曼,这样的人,试问他展培又如何会有好感,现在更好了,居然明目张胆地待在公孙大哥身边,也许一切都像公孙大哥说的那样,他也是想查明真相,但是此人阴险狡诈,谁知道他还有没有别的什么企图? 公孙明月看着展培那气鼓鼓的脸颊,不由笑道:“好了,别再生气了,让他留在我身边,当时也是我的主意,你就不要太计较了,还是说说琰喜查出了什么?” 展培一直盯着庞策,不高兴地说道:“有他在,我不会说的。” 庞策嘴角微微上扬,苦笑一声说道:“既然展少侠来了,这里自然没有庞某什么事情,虽说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是最起码的察言观色我还是懂的。”说完转身一步踏出屋门,轻轻提了一口气,他想早点离开,这里他一刻都不想待,特别是每天都要面对他。 公孙明月快步走到他身边,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要去哪里?”他不能让他离去,因为他走了,自己就更难抓住他,更难知道他在做什么。 庞策抬头看向远方,他悄悄地收住气息,淡淡地说道:“怎么,公孙大人有了展培,还需要关心我去哪里吗?” “我……”公孙明月看到他忧郁的侧脸,心里一沉,什么时候他变得这样多愁善感,这一点都不像大将军,难道说是因为昨天晚上去忆湘园的事情,他爱上岚竹了?想到这里,公孙明月的心情就更低落了。 公孙明月低下头,小声地问了一句:“如果我要找你,是不是还是去上次那个地方?” “如果公孙大人还相信庞某,那么自然知道去哪里找我。”庞策说完,提起一口真气,嗖一声就窜到门边,一眨眼消失在门后。 公孙明月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他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徒留空气中那醉人的气息。公孙明月的心有些疼,疼得他觉得好像失去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而这个东西他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找到了。 展培坐在公孙明月面前,看着呆呆发愣地他,好奇地问道:“公孙大哥,你怎么了?” “没事。”公孙明月回过神来,假意平静地说道,“琰喜是不是查出了什么问题?” 展培笑着说道:“包大哥,其实查到的也不多,毕竟他现在在咸阳,而事情又发生在天水镇,所以他能做的也就是尽量帮你把咸阳那边的人给找出来。” “那汗血宝马的事情呢?”公孙明月急切地问道。 “这个,我和琰大哥都出打听过,对于这种绝品好马,确实不多见,在咸阳也没见谁骑过。”展培说道。 公孙明月失望地应了一声:“那就是没什么收获了。” “那可不一定。”展培调皮地一笑。 公孙明月立刻来了精神,他高兴地问道:“那是什么?” “其实说来也巧合,来之前次我和琰大哥去陕西都督府上,发现了蛛丝马迹。”展培看着公孙明月明亮的眼眸,笑着说道:“那个叫沈丛良的陕西都督,在他家的马厩了,居然有一匹汗血宝马。” “什么?沈丛良?”公孙明月对这个名字听的有些耳熟,总觉得好像曾经在哪里听说过。 “是的,当时我和琰大哥可高兴了,还特意向他打听了这匹马的来历。” “什么来历?” “他说是先帝赏赐给他父亲的。” “他父亲?” “他父亲就是前翰林院大学士沈翰籍。” “是他。” 沈翰籍是道至二年的恩科进士,那年因为皇帝非常赏识他的那篇科举文章,特令其担任翰林院大学士,因为公孙明月对沈翰籍的文采很是佩服,所以对他的事情也格外留心,直到道明二年,沈翰籍一场大病被夺取生命,赵真为了安抚家人受伤的心灵,所以将他的儿子调到陕西,至于当时做的什么官,公孙明月已经不记得,只记得那个熟悉的名字,沈丛良。 沈翰籍是公认的清官,为官多年两袖清风,最后临死的时候也未曾为家人留下一钱一米。对沈丛良公孙明月不熟悉,不过想来有一个正直的父亲,那儿子也不应该会有多坏。 “琰喜认为那个半夜经常来天水镇的人就是沈丛良?”公孙明月疑惑地问道。 “是的,”展培面有难色地看了一眼公孙明月说道,“不过我还没有证据。因为我监视过他几个晚上,他都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后来……” 公孙明月突然好奇地问道:“后来怎样?” “后来我发现他除了处理衙内的一些小事情之外,别的也是没什么大事,甚至有好几次手下要他盖印,他都吱吱唔唔地说要等等。”展培说道。 公孙明月陷入了沉思。 庞策没有回去当初带公孙明月去的房子,他乘着夜色来到了悦来客栈,轻轻一跃,他就稳稳的站在了客栈的屋顶上,今晚他有的是时间,回去也是睡不着,还不如索性来看看这个女人今晚的动静。 孙红娘的房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丝亮光,庞策坐在屋顶,一动不动的盯着她家的窗户。 月芽悄悄地越升越高,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庞策的头顶,他抬头看看月亮那微弱的亮光,不由嘴角一歪,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就在庞策发呆的时候,孙红娘那里有了动静,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窗户,一个极速的黑影在黑夜的掩护下,向北飞奔而去。 看到孙红娘的身影,庞策心头一惊,他慢慢地站起身,看着孙红娘离去的方向,呵呵一笑,随后就提气跟了上去。 孙红娘的轻功很好,这是庞策没想到的,他自认自己的武功还不错,不过已经用了七分的力气,却还是无法拉近与她之间的距离,只能勉强保持住这样的距离,如果孙红娘的功夫也不过如此,那么自己还能应付,但是如果她并没使全力,那么吃亏的就将是自己。 很快他们来到一处隐蔽的山坳,孙红娘在庞策前面不远处,一个闪身就没有了踪迹。 庞策不甘心地上前,左顾右盼,希望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但是却什么都没有发现,突然一个黑衣从草丛中窜出,庞策不禁警觉起来。 “将军,你怎么来这里了?”一个熟悉的沙哑之声响起,让庞策松了一口气。 “那你怎么在这里?”庞策将他拉到一边的草丛轻声说道。 “我这几天晚上,一直埋伏在这里,就是想找到她的去向。”黑影也压低声音。 “找到没有?” “找到了。” 庞策心头一喜,抑制不住兴奋地说道:“在哪里?” 黑影四处张望了几眼,然后站起身,走到一处平常的山坡旁,指着说道:“就是这里。” 庞策上前仔细观察,奈何夜色太暗,又没有火把,所以他失望地看着黑衣人说:“什么都没有。” 黑衣人走到一旁,在墙壁上摸索起来,不料真的摸到一个异样的凸起,他轻声唤道:“在这里。” 庞策立刻上去,他伸手一摸,确实有些怪异,黑衣人想要使劲的按下去,却被庞策阻止:“现在先不要打开它,”他将黑衣人拉过去,说道,“你在这里继续盯着,看她什么时候出来,等她出来之后,你就来见我。” “是。” 庞策看了看四周,确定了自己来时的方向,就快步走开。 还是郊外那座庄园,庞策回家的时候,庄园里漆黑一片,他轻轻地推开大门,走到正堂点燃蜡烛,顿时室内就明亮了许多,他坐到桌边,感觉头又开始痛,不知道什么原因,自从昨晚喝醉酒之后,他这头就总是不由自主的疼痛,抬手揉揉太阳穴,希望能减轻点疼痛。 许是感觉到稍微好了一点,他寻思着回到后面去休息一会儿,说不定天亮之前,他就会来了。 突然从衣袖里掉出一个玉佩,庞策凝视片刻之后,还是将它捡了起来,一枚玉佩,他的玉佩,一直想找机会还给他,可一直都没有机会还的玉佩。 他又一次坐到桌边,翻看起这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玉佩,就因为他是公孙明月的,所以它就变得不再普通,庞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之后将玉佩放在桌上。 第26章 胸口好痛 他真的想将它还给他,他真的不希望再跟他有什么联系,现在他只想将这次的计划完成好了,为自己的将来做好更多的准备,至于他,这是一个意外,只要自己能尽快脱离他的身边,那就一定会恢复正常。 庞策想的并没有错,只是他忽略了,自己曾经跟公孙明月说过的话,他们之间,是你离不开我,我离不开你的,这句话当时曾带给公孙明月怎样的震撼,就算庞策忘记了,公孙明月也绝对不会忘记, 公孙明月坐在床边,看着窗台下,庞策留下的那瓶□□,他也想将它还给庞策,但是一直都没有机会。 展培明天一早就要走了,他必须去找他,不仅是为了这件案子,也为了……,也为了……,也为了什么?公孙明月使劲地摇摇头,他不知道到底还为了什么。 他还会在上次他带自己去的那里吗?可是上次是晚上去的,加上他身体不太舒服,许是已经记不清到底在哪里了,那怎么办?他站起身,走到窗边,轻轻地拿起那个瓶子仔细的端详起来。 “玉缠龙” 熟悉的三个字再一次映入眼帘,为什么感觉这么熟悉? 公孙明月想起来,上次庞策留下的那枚玉佩,上面也有这三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完全弄不清楚意义所在,所以他也就不再想,而是将瓶子放进自己的衣袖,突然他觉得好像少了什么?摸索片刻之后他才苦涩地一笑,早就已经掉了,现在又如何还在原来的地方? 公孙明月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残月,离开京城好些时候了,跟之前相比,现在他倒显得更加平静。 他觉得心烦意乱,不知道该如何来缓解自己的烦躁,一向控制力极佳的公孙明月什么时候也会莫名其妙的心乱如麻?想当初母亲的离去,自己也未曾如此。 他不禁摇了摇头,向床边走去,心里暗暗下了一个决定,明天去找他。 庞策一夜未睡,因为一个重要的人来了 “将军。”黑衣人还是原先的装扮,依然沙哑的嗓音。 庞策让他坐到桌边,为自己倒了一杯酒问道:“怎样?” “就在将军走了没多久,她就出来了。”黑衣人轻轻地说道,“她什么东西都没带,而是急冲冲地回了天水镇,我本想着冲进去看看里面的情况,不过在她走后没多久,就有一队人马从里面缓缓的驶出来,我怕被发现,就只得躲在一边,看他们要去哪里。” 庞策浅酌了一口,饶有兴趣地看着黑衣人,笑着说:“真是有趣。” “说来也怪,那队人马行驶的并不快,我想跟上去看他们到底去哪里,但是无奈天色将亮,我没敢跟上去,不过我估计那个洞穴里大概是没什么人了。” “为什么?”庞策好奇地看着他。 “因为最后一个出来的人问,里面还有没有人,里面没人回答,所以我想应该是没人了。”黑衣人推测道。 庞策没有说话,他轻轻地拿起酒杯,却并未喝下,而是又极速地放下说道:“天快亮了,你先回去,这件事情我自会查明。” “属下告退。”黑衣人说完,就快速跳到门口,乘着东边刚刚泛白的朝霞,极速消失在远处。 庞策将桌上的一杯酒一口仰尽,是该自己去看看的时候了,不看就永远不知道对方到底在搞什么鬼,还有这女人到底是不是他派过来的。 庞策决定立刻出发,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决定却让自己后来后悔了许久。 展培天不亮就走了,他在公孙明月门外站定片刻之后,终究还是没有敲门,转身一个跃起,就轻松地越过墙头,稳稳地落在墙外,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这件事情耽误不得,唯有快才能取胜。 公孙明月没有去衙门,他准备去找庞策,因为展培走了,他又有了可以留下的理由。 公孙明月凭着模糊的记忆,来到一处荒凉的山坳,印象中自己好像来过,但是再看看四周,好像又都差不多,到底是哪里,他开始糊涂。 他并没有停住脚步,而是继续往前走去,因为他相信,一定能找到。 道路越来越荒凉,脚边还不时有些毒虫异兽出现,虽然自己闪躲及时,但是心里却越来越胆颤,如果能找到屋子,那么自己也就安全了,可是这放眼看去,根本没有任何房子的踪迹,他甚至怀疑自己肯定是走错了,但是来时的路他也忘记了。 公孙明月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虽然自己已经开始后悔,但是却没有任何别的办法。 走到一片树林里,浓烟漫布,袅袅烟绕,眼前完全白茫茫一片,自己上次来过这里吗?为什么没有印象? 偶尔传来几声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叫声,每一次都会让公孙明月觉得心惊肉跳,他一边观察着四周,一边往前走,现在他只想尽快走出这里,在这里他觉得呼吸都快要窒息了。 突然从浓雾深处走出一个黑色的阴影,从身形上看,不太像是人,因为一会儿高一会儿矮,公孙明月想定眼看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的时候,突然从背后冲出一匹不算很大的狼,它瞪着绿色眼眸,紧紧地盯着公孙明月,仿佛下一刻就要将他扑倒,而此时公孙明月已经看清楚那个不像人的东西到底是什么,那是一只大黑熊,这会儿正一摇一摆地向他走来。 这真是被前后夹攻,逃不得进不得,看来他公孙明月必定是要命丧于此。 狼好像也看到了黑熊,虽然它往后退了两步,但是并没有要离去的迹象,它还是不想放弃就要到嘴边的肥肉。 眼看着黑熊将要越来越近,狼一个跃起将公孙明月扑倒在地,不停的撕咬他的衣服,最近天气不是很冷,他穿的并不多,虽然自己不断用手臂抵挡狼的进攻,但是无奈一切都是徒劳吗,很快他身上的衣服就被狼撕咬的支离破碎,一股刺骨的寒意让他的心一紧,身体不由蜷缩起来,但是狼注定不想放过他,于是不断撕扯着他的四肢,胸口,很快血腥之气就弥漫开来,血腥之气刺激着狼的大脑,他变得更加疯狂,公孙明月不由发出一个声嘶力竭地叫声:“救命。” 血腥之气让黑熊的脚步越来越快,就在狼想要继续撕咬下去的时候,它也已然近前,一个挥拳,就将狼从公孙明月的身上掀开,公孙明月突觉身上轻松很多,于是他转过身,使劲全力向外爬去,现在他迫切地想要离开这里,一刻都不想呆下去,他祈求上天能派个人来救自己。 狼的行动很是灵活,它一边跟黑熊周旋着,还一边找机会继续攻击公孙明月,此时他的四肢已经血肉模糊,疼痛铺天盖地地袭来,公孙明月觉得身躯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除了在地上爬,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拼命求生的公孙明月不知道身后的两只畜生到底谁赢谁输,这一点对自己一点都不重要,现在他只想它们最好能被对方打死,就算不被打死,最好也能多拖延点时间,这样自己逃脱也就有望了,因为他突然想起来,就在刚刚进林子之前,在山脚边好像有一个小小的山洞,现在他只想去那里,但是血流了一地,并在他身后形成了一条长长的血迹,他觉得自己的力气越来越小,再这样下去,他真怕自己坚持不下去了。 公孙明月的意识开始模糊,他后悔为什么要来找庞策,如果不是自己被什么魔障给迷惑了,绝对不会来找他,可是……,自己恰恰就来了。 庞策探查过孙红娘所待的密室之后,寻思着应该让公孙明月去看看,也许他能看到他看不到的东西,但是他却不敢去,已然下定决心不会再跟他有任何关联,不会再去依靠他来帮助自己,为什么还是会想起他,不行,从现在开始除了自己,他不能再依靠任何人。 这样想着他准备回去收拾一下,既然选择逃离他,那么那里就不能再住了。 走到屋后的时候,庞策听到林子里传来一声黑熊的怪叫,这里一向鲜有人迹,为什么会听到黑熊的叫声?庞策好奇地走进林子,却见一个血迹斑斑的身体旁一个几乎一人高的黑熊正在试探着什么,他不知道那人到底有没有死 ,但是他还是下意思的抽出软剑,将恐怖的黑熊赶走了。 当他回过头来查看那个血迹斑斑的人,当他将他翻过来的时候,惊诧于自己怀里这个人,居然是他,他为什么来这里?难道是来找自己的? 公孙明月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他发现自己正身处陌生的环境,身上因为疼痛,根本无法动弹,他只得微弱地说道:“有人吗?” 庞策正在桌边配药,听到公孙明月的叫声,他立刻转身,极速走到她床前意外地说道:“你醒了?” 第27章 好羞耻 公孙明月不禁张大嘴巴,为什么是他,他怎么会在这里。自己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庞策慢慢坐到床边,温柔地问道:“要不要喝水?” 公孙明月怪异地看着他,好奇态度怎会发生改变了?他这样自己还真不习惯,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心跳似乎也快了一些。 “谢谢。” 庞策立刻站起身,走到桌边为他倒了一杯水,但是公孙明月无法动弹,于是庞策坐到床边,将他慢慢地扶起,依在自己的胸前,然后小心翼翼地将水倒入他的嘴巴。 公孙明月一个不小心,被水呛着,忍不住咳嗽起来,可是这一咳嗽却将全身的疼痛都牵扯起来,他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庞策轻轻地拍打他的后背,心疼地说道:“慢点喝,看又痛了吧?” “是你救了我?”公孙明月忍住疼痛,轻轻地问道。 “否则你以为是谁?”庞策继续说道,“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公孙明月没有说话,自己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被两只猛兽袭击的时候,他就暗暗的后悔过,他不应该来找他,因为他就是一个祸害,任何与他有关系的人,都会受到伤害。 “是来找我的吗?”庞策在公孙明月背后依然不死地问道,他一边不想跟他太亲密,一边不由自主的被他左右,他甚至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想怎样? 公孙明月一愣,眼睛直直地看着一点,突然感觉浑身有些不自在,这样的姿势总让自己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他小心翼翼地扭动了一下,想要逃离他的怀抱,但是身体上的疼痛却让自己有心无力。 庞策感觉到怀里人的抵触,他好像也突然感觉到有些不自然,于是站起身,将他慢慢地依在床桅边,自己则起身将水杯拿到桌边又倒了一杯水,然后坐到床边,再次递给他。 公孙明月没有看他,虽然接过水杯,却再也没有喝,一种异样的气氛在两人之间酝酿起来,俩人都没有说话。 “那个……”庞策首先打破尴尬,站起身,走到桌边看了看自己配的药说道,“不知道这些药对你的伤有没有好处,我这里就只有这些,别的也没有了。” “给我看看。”公孙明月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 庞策拿起装草药的纸,走到公孙明月身边,顺手递给他看。 公孙明月抬起虚弱的右手,一个一个的仔细查看一番说道:“挺好的,没问题。没想到庞将军也有这个能耐。” “我们这些总是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人,就算一开始什么都不懂,也会被战争的残酷教会很多东西,否则等待着自己的就只有死路一条。”庞策拢了拢草药,转身准备去给他煎药,他相信这一剂药下去,再加上过一会儿给他上点外伤的药,明天,症状就应该有所缓解了。 “谢谢。”公孙明月小声地在他背后说道,声音小到不注意完全就听不到,但是庞策却听到了。 庞策并未转身,但是在离去之前,在门边他却淡淡地说了一句:“要说谢谢的应该是我。”说完不等公孙明月说话,就疾步走了出去。 公孙明月依在床边,淡淡地叹了一口气,刚刚从虎口中脱身,对自己来说不知道是坏事还是好事,现在自己这么躺着,估计又要耽误很多时间了,可是现在对自己而言,时间却是最重要的。 很快外面就暗了下来,庞策刚刚喂公孙明月将草药喝下,但是看到他还是疼的浑身冒冷汗,他只得放下药碗,来到了书房。 他走到书房橱柜边,慢慢地打开柜门,一排药瓶突现眼前,他仔细地看了一番之后,拿过一个紫色的瓶子还有一个红色的瓶子一起放进袖中,然后轻轻地关上柜门。 公孙明月躺在床上,只觉得嘴巴里还残余着药渣的味道,而身上的疼痛,并没有因为药的关系而有所缓解,反而痛的让自己无法休息。 庞策静悄悄地走到公孙明月身边,只见他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角缓缓滴落,他知道他肯定很痛,于是他坐到床边,小心翼翼地问道:“要不要我给你上药?” 公孙明月突然睁开眼睛,要上药,这怎么行啊,很多伤口都在身上,如果上药,那不是要脱衣服,坚决不行。 “不用了,你去休息吧。”公孙明月强忍着疼痛说道。 看到他惨淡的笑容,还有那为了掩饰自己的无奈,庞策觉得心头一痛,好像是有根针轻轻戳了一下。 “药汤虽然可以治愈你的伤口,但是肢体的疼痛却不容易这么快就消失,原本我可以乘你睡着了给你上药,但是……”庞策停顿片刻之后,轻轻咳了一声说道,“现在既然你已经醒了,那要不你自己上吧。”说完,将衣袖中的药瓶放在他手边,然后站起身,向门边走去。 公孙明月没有挽留他,因为他的自尊不允许自己这样做,他感觉到庞策离开了房间,于是闭上眼睛,思绪却不断飘移起来。 自己是男人,他也是男人,上药而已,又有什么问题,难不成还要让女人来给自己上药吗?他不懂自己到底是想怎样,但是心里就是不想让他给自己上药,至于原因,他不想去想,或者说不敢去想。 许是疼痛太过激烈,最后他还是决定自己给自己上药,可是背后是肯定上不到,但是前面应该没有问题,于是他忍住肌体的疼痛,然后挣扎着坐起身,拿过庞策留下的药品,轻轻打开,一股清淡的香气瞬间充斥着周身,他觉得头脑也清醒不少,忍不住又闻了一口,香气越来越浓,他觉得心情特别舒畅,然后……,然后他就睡着了。 庞策在门外看的一清二楚,他知道公孙明月不会同意自己给他上药的,其实在他睡熟的时候,自己已经给他上过一次药,只是他的伤势太重,无法一次见效,所以晚上还必须要再上一次,但是庞策知道公孙明月的性格,无奈之下,只得出此下策。 他轻轻的推开门,看着床上熟睡的公孙明月,忍不住摇摇头,如果他不是太过执着,自己也不需要用这样的办法,这样虽然是为了救他,但是怎么看手段都有点卑鄙,曾几何时他庞策也会在乎手段的是否正派了,一直以来他不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吗?他公孙明月不就是一直这样想的吗? 他上前慢慢掀开他身上的棉被,一身破烂的衣服依然穿在他身上,昨天为了上药方便,他就没有给他换衣服,不过今天再上一次,应该能缓解很多,也许待会儿上完药,可以考虑为他重新换件衣服。 他缓缓地解开那已经破烂的衣服,寻思着上药前还是先帮他把衣服先脱了,这样待会儿一上完,就可以给他穿上干净的衣服。 庞策小心翼翼地将公孙明月的衣服脱下,每每碰到他的伤口,就见他的眉头紧皱,睡梦里依然很痛是吗? 很快公孙明月就身无寸缕,庞策看着熟悉的身体,他觉得眼前发晕,头脑开始不听使唤,甚至无法集中精神准确的给他上药,右手忍不住微微哆嗦,庞策撇过头,稍稍定神之后,才回头继续给他上药。 他很白,所以那些外翻的伤口就显得更加触目惊心,他很瘦,感觉腰身可以盈盈一握,他很小,但是却不是所有地方都小,庞策咽了咽口水,强迫自己不要看不该看的地方,否则心思将会再难集中,这样下去,不知道要拖到什什么时候,他必须要尽快做完,因为他不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会怎么办?还能否控制住自己心底不断升腾的燥热。 庞策几乎是在目不斜视和微微闭眼的情形中给公孙明月上完药,看着他沉沉地睡去,脸上都是安详的样子,他知道疼痛已经有所缓解,于是他起身拿过自己的一套衣服,并在自己战战兢兢地动作中,将它穿完,但是一穿完,他立刻就给他盖上被子,逃也似地离开了他的房间。 他几乎是飞奔到自己的房间,使劲推开门,并大口大口的喘气,心已经快跳出嗓子眼,他使劲压制自己的情绪,希望能平复自己的心悸。 他坐到桌边,为自己倒了一杯冷水,并一口仰尽,然后重重地放下水杯,感觉到心跳似乎缓慢了很多。 此时此刻他已经完全能肯定,自己对公孙明月到底是什么感情了,但是他却对这样一种感觉,充满着自责,自己怎么可能会对一个男人产生一种原本应该对女人才会产生的感情呢,难道自己一直都不正常吗?那为什么以前会喜欢小妾? 庞策完全不能自己,他一边害怕这种畸形的感情,一边却有无法控制自己的内心,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于是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冷水,也许是自己头脑发热,多喝点冷水就会好一些了。 一杯接一杯,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喝了多少杯,只知道当他想再倒一杯的时候,水壶已经空空,什么都没有了,但是他的心却还未能安静下来。 他放下水杯和水壶,站起身走到门边,看着天上的月牙,今晚虽然月亮并不圆,但是夜色还是挺好的,照的庭院里熠熠生辉。 叹气一声接一声,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感情还能不能收回来,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如果他是来找自己回去的话,那么自己的心已经变质,还能回到过去吗?如果还要再单独面对他,自己的心还会清澈如一弯明月吗? 他轻轻关上门,走到床边,心情稍事平静之后,一头倒在床上。 一夜无眠,一夜好眠。 第28章 他走了 庞策起床的时候,满脸的憔悴。 公孙明月醒的时候,觉得浑身的舒服,疼痛小的多,甚至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他想试着下床走走,但是一掀被子,却发现自己居然穿着干净整洁的衣服,他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一种异样的感觉悄悄爬上眉梢。 庞策轻轻地推开门,外面的天色还早,他怕公孙明月还没醒,但是进门一看,却见公孙明月正看着自己的衣服发呆。 “是你帮我换的?”公孙明月没有抬头,但是他知道是他来了。 庞策愣了片刻,不知道该说什么,事情已经如此明显,他为什么还要问? 公孙明月从床上一步步挪了下来,庞策见状立刻上前扶住他,但是却被他巧妙地躲开了。 庞策失望地看着自己伸出去的双手,难道自己对他而言已经是一剂□□了吗?连沾手都会觉得害怕? 公孙明月缓缓地坐到桌边,虽然疼痛已经好多了,但是虚弱的身体还是让自己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他轻轻地咳嗽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但是语气却越发的冷淡,说道:“为什么要给我下毒?” “那不是下毒。”庞策不喜欢他用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让他有一种虽在眼前但心却在远方的感觉,这样的距离让他觉得不安。 公孙明月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请问庞大将军,这都不算下毒,那什么才算?” “我是怕……”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现在任何的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既然他已经认定了,那自己任何的说辞在他看来都是狡辩。 庞策转身走出房间,背对着公孙明月说道:“我去给你煎药。” 公孙明月没有挑头看庞策,因为他的心里此刻也不平静,他知道庞策为什么要让自己睡着之后才给自己上药,他的所有好意,他都明白,但是这样的感觉让自己很不舒服,为什么以前都是他在保护别人,可是现在却处处被他保护,处处被他照顾,他不要他觉得自己很弱很没用,所以他必须坚强。 庞策煎完药来到公孙明月的房间,但却见此时已经人去屋空,他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就这样不辞而别,徒留空气中那淡淡的清香,他将药放在桌上,慢慢地坐了下来,他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可是还是硬撑着虚弱的身体走了,难道他就这么讨厌自己,可是为什么他又要来寻自己,公孙明月你到底什么意思? 庞策觉得头又开始痛,这样的感觉一点都不好,他从来都是拿的起放的下的人,为什么唯独对他,却总是犹豫不决,疑神疑鬼。 去找他?还是不去找他? 他不知道,他不想知道,他想回京城,这里再待下去只会让自己越来越沉沦,计划还有时间可以实施,但是他的心已经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公孙明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府中的,好像中途有问过别人怎么走,好像回到镇上之后,还被人搀扶过,但是这些都是些什么人,他已经不记得了,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要逃离,逃他逃的远远的,至于原因,他选择忽视。 庞策还是回到了京城。 天黑之后,公孙明月拖着疲倦的身体,起身开门。 黄小北赫然站在眼前,他一脸担忧的情形,见到公孙明月急切地说道:“公孙大人,你可回来了,我们都找了你两天了,你去哪里了啊?害得我担心死了。” 公孙明月惨然一笑说道:“出了点事情,不过都过去了。” 黄小北这才发现公孙明月的脸色不对,他上前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焦急地说道:“大人这是怎么了?龙护卫呢?”他环顾四周并未发现庞策的身影,这个时候他做护卫的怎么能不在大人身边呢? “他……”公孙明月没有再说什么,就让这个人从自己的生活中永远的消失吧。 黄小北搀扶着公孙明月走到桌边,帮他慢慢坐下,不死心地问道:“龙护卫呢?”说完到处找寻起来。 公孙明月并不阻止,而是任由他四处走动,反正他根本不在这里。 最后黄小北再次走到公孙明月身边说道:“大人,龙护卫不在?他去哪里了?” “不知道。”公孙明月轻轻地说了一句,然后没再说话。 “那算了,看来还是要让小容哥去一趟好了。”黄小北的一番话,让公孙明月不禁疑惑,他看着他说道,“什么事情?” 黄小北这才想起公孙明月还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于是他毕恭毕敬地站在公孙明月身边说道:“大人不在的时候,有人举报,在这里藏有他谋反的证据。” “什么?”公孙明月心头重重的一击,谋反?叔父怎么可能会谋反呢?这谋反是何其大的重罪,一个不小心就会抄家灭族,弄不好最后还会连累自己。 “大人,你不相信啊?我们都找到证据了。”黄小北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证据?”公孙明月又是大吃一惊,没想到自己不过才失踪两天,他们居然已经进展的如此之深了。 “是啊,小容哥根据别人举报的情况,在这府中的地下密室里找到了他跟庞策密谋的证据。”黄小北兴奋地说道,“大人,你肯定不知道,这里居然还有密室啊。” 密室,他自然知道,但是当初自己跟庞策深陷密室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翻阅了几乎所有的书籍和信件,根本没有什么庞策跟林保荫之间密谋的证据,如果真有的话,庞策也应该早就销毁了,怎会到现在还留在那个地方呢? 看到公孙明月没有说话,黄小北以为他不相信,于是抓着公孙明月的手臂说道:“我带你去看看吧。” 公孙明月手臂被拽,觉得疼的刻骨,他不禁咧嘴倒吸一口凉气,从牙缝中间挤出一句话:“等我稍微好一些再去。” 黄小北发现公孙明月伤的不轻,只得放下手臂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关系。”公孙明月将手臂放在桌上问道,“我不在家,你们是怎么知道府中有密道的?” 黄小北不好意思地瞟了一眼公孙明月,吞吞吐吐地说道:“那个……那个……,就是因为好几日都未见大人,所以小容建议我们先翻进来查找。不过我们真不是故意的,主要是怕迟则生变,所以才……” “没关系。”公孙明月不知道除了这三个字,他还能再说什么,“那又是什么人举报的?” 黄小北思量片刻之后说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是小容哥收到的消息。” 又是小容,为什么总是跟他有关系? 公孙明月陷入沉思,这一切感觉就是一起针对庞策的计划,从他来到天水镇的那一天开始,就一直在有人算计他,不是没有人认识他,而是那些躲在暗处的人都已经知道他是谁了,现在感觉到庞策失踪几天未露面,他们就急了,急切地想要把他挖出来,将他暴露在阳光之下,到底会是谁设下了这个歹毒的计谋? “你刚刚说只有让小容去,到底是什么事情?”公孙明月抬头看着她问道。 “当然是去抓庞策啊,他很有可能就是杀死县令的人啊。”黄小北说都,“他肯定是想杀了县令,然后再找到他那些信件,最后毁尸灭迹。肯定是这样。”他说完之后不停地点头,就怕公孙明月不相信似得。 显然他们又想将叔父灭门的罪过,加到庞策的头上,哼,果然是一群别有用心的人。 可以阻止他们不去吗?不行。可是去了,带不回庞策也就算了,万一要是带回庞策,那么他就是龙允的事情就会被拆穿,自己果然太小瞧对手了。 公孙明月左右为难,他知道想要让小容不去,那是绝无可能,但是结果会是怎样,他实在难以预料。 “公孙大人,你休息吧,我先回去了,明早小容哥要起早去京城,我要跟他一起去呢。”黄小北说完就准备告辞。 “你也去?”公孙明月瞥了他一眼。 “是啊,小容哥说他觉得我挺聪明的,可以和他一起去。”黄小北一脸的得意。 “你先回去吧。”公孙明月心不在焉地打发着黄小北。 黄小北转身微微然离去,这公孙大人,今晚是怎么了,原来还以为他会兴奋呢,可看样子他似乎很不高兴。 公孙明月没有起身,因为他知道有人来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公孙大哥,你怎么会这样?”展培待到黄小北一走,就从黑暗中闪了出来,看到公孙明月虚荣的身体,关切地问道。 “没事。”公孙明月简单地打发他的问题,继续问道,“这几天怎么样?有什么收获?” 展培在公孙明月身边坐下,为公孙明月倒了一杯水,神秘地说道:“当然有收获,而且还不小呢。”说完将水杯推到公孙明月面前。 公孙明月没有接过水杯,而是着急地问道:“快跟我说说。” 展培不由弯起一个开心的笑容,看着公孙明月说道:“公孙大哥,每次都这样,不管身体如何不舒服,只要案子有进展,你就一定会开心无比。” “那还不赶紧说。” “是。” 第29章 挂签该怎么解 庞策看着将军府门前的小曼,心里并没有原先的那份悸动,难道自己已经对她没有感觉了?可是这怎么可能,自己曾经那么喜欢她,可是现在却…… 小曼看到庞策,脸笑的像朵鲜花般灿烂,她蹦跳着走到他身边说道:“终于等到你回来了。” 庞策平静地走上前,淡淡地问道:“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去找你的琰大哥了吗?” “你怎么知道我去找琰大哥了呀?”小曼盯着他目不转睛地说道。 他当然知道,她去找琰喜了,他还知道,她跟琰喜闹别扭了,而且还跟自己有关。 庞策看着面前的小曼,她还是当初自己见到的样子,还是那样美丽,也许将她选做自己的将军夫人,也是一件让人舒心的事情。 下定决心之后,他笑着对小曼说:“既然没有去找你的琰大哥,那就在我这里住几天吧,你还从来没来过我府中。” 小曼看看周围,好奇地说道:“我还真没来过,没想到将军府这么繁华,跟我家完全不一样,还有,你家周围好吃好玩的东西太多了。” “改天我带你好好逛逛。”庞策说完,轻轻地挽住小曼的手臂说道,“今天就住府中吧。” 小曼虽然想挣脱,奈何庞策的力气太大,只得任由他拖进了将军府。 庞策没想到自己刚回京城,后面就有人追了上来,看到小容出现在将军府前时,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是认识自己的,如果让他知道自己就是龙允,而且一直在天水镇,就在公孙明月身边,不知道他会不会认为公孙明月和他是一伙儿的,如果真是那样,陷害自己事小,连累公孙明月事大,他绝对不能冒险,必须要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才行。 小曼躲在庞策身后,突然问道:“那人是找你的?” 庞策被吓了一跳,刚刚沉浸在思绪里,居然没发现小曼已经如此接近自己了,他心里不禁有些惊愕。 庞策拉着小曼,消失在前院回廊的拐角处,走到静谧幽深的花园,将她使劲扔到石桌边的凳子上。 “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要管啊?”庞策的语气含有淡淡的不悦,小曼不笨,她自然知道庞策的不高兴,只是她不知道,他的反应会如此激烈。 看到小曼低头不再说话,庞策的语气平淡了很多,他也坐在石桌边继续说道:“我的事情,不喜欢别人过多的干涉。” “我没干涉,你求我干涉,我还不乐意呢。”小曼轻声说道。 庞策听到她的回话,忍不住哈哈笑了两声,说道:“好了,我们不谈这些不高兴的事情了,下午我带你去郊外的临山寺去转转怎么样?” “去和尚庙啊?我才不去,和尚有什么好看的?”小曼抬头看着庞策,不屑一顾地说道。 “去寺庙就是看和尚啊?”庞策笑着说道,“听说临山寺的普济和尚,解签非常准确,你不想为自己求一签吗?比如运气,还有爱情。” 小曼的眼神游移闪烁,让庞策弄不懂她是什么意思,只得说道:“要不就不去?” “去,当然去。”小曼突然接口,不过声音却越来越低,“就是去随便看看,随便看看。” 庞策嘴角微微上扬,眉梢顺带着笑意,她还是那样有趣,也许这就是自己当初喜欢她的原因,他觉得很欣慰,毕竟自己是正常的,还是会对一个女人产生正常的好感。 …… 临山寺并不算大,但是却也古朴静谧,下午寺里人并不多,香火也不是特别旺盛,见庞策到来,寺里的小沙弥立刻将他领到住持的禅房,普济正在禅房里打坐,听到庞策到来,立刻就迎了上来。 “不知庞将军到来,老衲有失远迎。”普济深深地一躬身。 庞策朝他挥了挥手,径直走到圆桌旁重重地坐下说道:“大师太客气了,是庞某突然造访,打扰了大师的清修。” 小曼跟着庞策一起走进去,一间几乎什么都没有的禅房,只有一个打坐用的蒲苇放在冰冷的地上,左手边是庞策坐着的圆桌,不是很大,但是浅灰色的花岗岩却也是古朴,右手边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关于佛教的书籍,小曼不懂,不过她就好奇,这和尚他都不睡觉的吗?怎么没有床? “咦,床呢?”小曼四周环顾了一遍说道。 庞策呵呵笑了两声,看着普济大师。 普济也淡淡地笑道:“这位女施主,贫僧从来不在床上睡觉。” 小曼更好奇了,她走到普济面前,更加疑惑问道:“那你睡哪里啊?地上吗?那多冷啊?” 庞策站起身,拉住小曼,微笑地看着她说道:“大师从来都不睡觉的,而是打坐。你呀就别问那么详细了,既然来了,就让大师给你解解签吧。” 普济看着俩人之间的情形也知晓了一点,他笑着从蒲苇后面拿出一桶卦签,双手捧住递到庞策面前说道:“既然她是来解签的,那总要先抽才行啊。” 庞策接过卦签,递给小曼,一声不吭。 小曼看着俩人,犹豫着接过卦签,可是嘴里去却说道:“我其实就是来玩的,觉得无聊,所以顺便解解闷而已,别的没什么意思啊。” 庞策惹不住笑着摇摇头,她还是那样嘴硬,心里想的东西,总是颠倒着说出来。 小曼拿着卦签走到远远的地方,背对着庞策他们轻轻摇起来,她不想别的,她只想知道自己的姻缘到底在哪方? 突然一根卦签落地,小曼不懂卦签该怎么解,她慢慢地蹲下身子,捡起卦签捏在手中。 二十九签! 是好?是坏? 普济接过卦签,看了一眼笑了,道:“姑娘是想要求姻缘吗?” 小曼突然脸上泛红,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庞策好奇地走到普济身边,看着卦签说了一句:“29?” 普济拿着卦签,走到桌边将它轻轻放下,一脸虔诚的表情,道:“姑娘,这乃是一只随缘签,是一只中签。多少缘分不必求,总然成败有何忧,前程尽有桑榆路,明月清风满玉楼。” “什么意思大师?”小曼好奇地走到他身边,急切地问道,“中签,是不是不好?” 普济笑着对她说道:“其实也不能说不好,但是也不能说好,就是一切都要随缘,不必强求。” “随缘。”小曼若懂似懂地转过身,走到门边,陷入沉思。 庞策跟普济对视了一眼说道:“大师,这卦签有没有说何时她才会有自己的姻缘?姻缘又在何处?” “将军,这位姑娘的姻缘不算很顺当,多少缘分不必求,总然成败有何忧,说明姻缘已经天注定,就算自己想要挣脱,最后也是于事无补。”普济淡淡地说道,“虽然老衲不知道姑娘的缘分到底在何处,但是想必应该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眼前?”小曼转过身,眼神飘忽地看着普济,若有所思。 庞策眼神呆呆地看着小曼,普济说近在眼前,是指自己吗? 离开临山寺的时候,普济看着庞策的眼神怪怪,但是他却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因为刚走出庙门就被小容拦住了。 “原来你就是庞将军,在天水镇的时候,还真是我们眼拙。”小容一脸的鄙夷,但是却又不好多说什么,“属下奉公孙大人之命,来请将军去天水镇一趟,不过将军之前一直都在天水镇,想必应该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 小曼意外地问道:“公孙大人?是公孙明月吗?” “正是。”小容好奇地打量起小曼道,“姑娘是?” “我是小曼,跟你们公孙大人可是最好最好的朋友。”小曼高傲地说道,看来这次自己也免不了去一趟天水镇,只是不知道琰喜在吗? 小容没有再看小曼,而是转头看着庞策说道:“将军,请吧。” 庞策自然知道所谓何事,但是他不明白的事,他不是不愿意看到自己吗?为什么又要遣人来找自己,是为了公事还是私事? “现在就出发?”庞策还有些事情要办,他寻思着能在出发之前把事情解决好。 小容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不高兴地说道:“我们已经耽误时间了,人命关天的事情,一刻也耽误不得。” “你们也太霸道了,仗着自己个小小的官吏,居然跟将军这么说话?”看到小容气焰嚣张的样子,小曼都看不下去了。 小容瞥了她一眼,不再看她,而是盯着庞策,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 庞策无奈地一笑,这就是公孙明月要给他的下马威,如果换做别人,他早就发怒了,可是这一次他却完全没有火气,只是寻思着,再见面的时候,他们还会跟以前一样吗? 小曼根本不能理解,庞策这样就跟在小容后面回天水镇了,他的霸气,他的高傲都去哪里了? “我说,你还是大将军庞策吗?”小曼看着他疑惑地问道。 庞策苦涩地一笑,没有说话,现在任何理由都无法解释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因为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庞策一路上想了很多跟公孙明月见面之后的情形,但是他却完全没想到这次跟上一次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第30章 为了真爱我忍 展培站在公孙明月身边,一脸鄙夷地目光看着庞策,公孙明月的眼神则飘忽不定,让人无法捉摸。 原来展培一直都没走,难怪他根本不需要自己对他的保护,态度也变得冷漠。 “大人,人已经带到了,只是他……”小容原本是想说,他居然会是龙允,但是看到公孙明月的脸色还是咽了下去。 “你先下去吧。”公孙明月一挥手,打发了小容。 “展培。”小曼见到展培,高兴地跑过去。 “小曼姐姐,怎么是你啊?你不是回晋王府了吗?”展培也是万分意外。 公孙明月看着小曼,倒是冷静很多,他不介意她有没有晋王府,他好奇的是,她为什么是跟庞策一起来的? 展培和小曼在一旁亲亲热热地叙旧,庞策则上下打量起公孙明月。 他的身体显然已经康复了,脸色也红润很多,只是为什么眼里总是有抹不去的一层雾,他是在担心什么? 公孙明月被庞策看的心里毛毛的,转头翻开面前桌上的卷宗说道:“庞将军,因为您跟原县令灭门事件有关,所以才请人叫你过来一趟,鉴于您是将军,所以没有在公堂审理,而是在后堂由我个人向您询问,希望您能如实回答。” 什么时候,自己跟他之间已经如此生疏了,就连说话都透着一股子官腔,说实话,他不喜欢。 “既然是公孙大人问话,庞某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是不知大人是否也跟外人一样,怀疑我说的话?”庞策走到一旁坐下,他想看看他准备怎么向自己讨伐? “只要将军所言非虚,公孙明月自然相信。”公孙明月没有抬头,而是一直在看着面前的卷宗。 他已经连跟自己对视的勇气都没有了,想必心里也已经将自己永远的剔除出去了吧。 公孙明月咳嗽两声说道:“小容他们找到你留在原县令府中的一些信件,我觉得有必要给你看看。”他说完,从卷宗里抽出几封信放在桌边,等待庞策自己去拿,可是许久之后,庞策并没有要去拿的意思,于是他只得抬头疑惑地看着他。 庞策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眼神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说不上来,总之就是怪怪的,让他不忍直视。 “我想我不用看也知道,信里都说了什么,公孙大人还是直接明说的好。”看到公孙明月躲闪的眼睛,庞策心头一沉。 “嗯……”公孙明月停顿片刻之后说道,“信里写明是你拉拢县令,要他跟你一起密谋造反,可是他不同意,所以你……”公孙明月不再说话,他知道庞策明白他的意思。 “公孙大人认为是我杀了他?”庞策不想知道别人怎么想,他只想知道他怎么想。 公孙明月没有回答,因为他知道,这是诬陷,但是他不能说出来,因为他做过龙允,他在自己身边待过,如果自己依然相信他,那么最后自己也会被连累,这不正好中了敌人的阴谋吗?现在他能做的就是自己跳出来,也只有这样才能还他一个清白。 “庞将军,现在不是公孙明月认为的问题,而是证据确凿,我也没办法。”公孙明月淡淡地说道。 “你想将我抓起来?” “您是大将军,自然不能随便抓,不过限制人生自由还是有必要的。”公孙明月说完站起身,冲着外面叫道,“小容,带庞将军去后堂。” 小容听到叫唤,赶紧走进屋内,来到庞策身边,弯腰得意地说道:“将军,请吧。” 庞策看了公孙明月一眼,转身头也不回的往后堂走去,既然想要禁锢,那么他倒想看看,他公孙明月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展培和小曼说的开开心心,可是公孙明月的心里却是翻江倒海,他不知道怎么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有些失望,也有些懊恼。 “小曼姐姐,你怎么会跟庞策在一起啊?”待到庞策离去之后,展培终于问道。 “纯属巧合,就是碰到了。”小曼淡淡地一笑说道。 “小曼姐姐,这个人可不是什么好人,你爹不是也让你千万不要跟他在一起,你怎么不听呀。”展培提醒道。 小曼尴尬地笑道:“好了,我心里有数的。” 对于小曼所说的碰巧,公孙明月根本不相信,她怎么可能会跟庞策碰巧在一起,难道是…… 晚上夜凉如水,月色皎洁,映照着大地一片银辉。 公孙明月没有回叔父府中,那里已经被人围起来了,而且衙役们日夜寻找,就希望能找到更多的证据,可以指控庞策。 公孙明月站在屋内的窗户边,从缝隙里看到庞策的房间依然闪烁着光亮,他知道自己不能去找他,虽然他有很多事情想问,但是为了避免别人对自己的猜疑,他只能忍住。 展培突然推开房门,一个箭步跨了进来,可是没看到公孙明月,他不由高声叫起来:“公孙大哥。” “知道你来了,干吗这么大声,怕我听不到啊?”公孙明月轻轻的关紧窗户,现在已经是春暖季节了,但是他一点都不觉得暖和,晚上睡觉必须要关窗。 听到公孙明月的声音,展培松了一口气,走到桌边坐下,倒了一杯冷水,一口仰尽,然后将水杯重重地放在桌上说道:“真舒服。” 公孙明月走到他身边,看他抹抹自己的嘴角,不由笑着说道:“这么晚了,来找我干什么?” “刚把小曼姐姐安顿好了,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需要的?”展培说完,冲着对面庞策的房间说道,“公孙大哥,这个庞策你一定要小心啊,上次不辞而别,不知道安得什么心思,说不定啊,早就想到逃脱的办法了。” 公孙明月瞥了一眼,立刻低下头,无奈地说道:“看看情形再说吧。” “对了,那些人的证据,你收集好没有?”公孙明月好似突然想起什么,抬起头好奇地问道。 “都差不多了,就差他们这一次的行动,只要他们一行动我立刻就能抓住把柄。”展培神秘地笑道,“他们肯定想不到我们这一次会这么快。” “知不知道这次他们什么时候行动?”公孙明月轻声问道。 “三日之后。”展培也压低自己的声音,然后继续说道,“对了,琰大哥还让我告诉你,他觉得你最近可能有麻烦,因为那个陕西都督好像要上呈皇帝关于你的罪证,不过具体是什么,琰大哥没说清楚,他说最近就应该会呈上去,要你做好准备。” 公孙明月不由一愣,关于自己的罪证,自己能有什么罪证,他自认一向光明磊落,绝对不会有什么不合理不合法的事情。 展培离去之后,公孙明月还是不住的思考这个问题,他想来想去,除了这次将庞策留在自己身边,他还真没做过什么越格的事情,到底会是什么,会不会就是这件事情呢?如果是这样,那自己就真的麻烦了。 突然一声轻轻的敲门声,将公孙明月惊醒,他转眼看着已经快燃烧殆尽的蜡烛,如果夜深人静的时候,会是谁? 他站起身,感觉腿脚发麻,坐的太久,让他感觉每挪一步都有无数根芒刺在刺激自己的脚板,他忍住难受走到门边,慢慢地推开一条缝隙,庞策的身影立刻映入眼帘,原本他可以毫不犹豫的关上门,但是沉思片刻之后,他还是将门打开,让他进来。 庞策在桌边坐下,公孙明月走到蜡烛旁换上一根新的,蜡烛已经燃尽,说明此时已经夜深,他来是为了什么? “公孙大人,这么晚还没有睡觉?”庞策看着他的背影,眉头紧蹙。 “庞将军不是也没有休息。”公孙明月没有回头,淡淡地说道。 换完蜡烛,公孙明月转身看着庞策,他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跟平日里那个叱咤风云的将军还真有些不一样。 公孙明月坐到他对面,给他倒上一杯水说道:“不知道庞将军,这么晚找公孙明月有何事?” 庞策接过水杯,并没有喝,而是拿在手上晃悠了两圈说道:“就是找公孙大人聊聊天,这不会给大人带来不便吧?” “你觉得呢?”公孙明月看着他,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 庞策放下水杯,抬头看到他的眼神,一片平静,相比较之下,自己倒显得不自然多了。 “咳咳。”庞策咳嗽两声,低头看了一眼之后又再次抬头说道,“庞某相信,公孙大人一定会还庞某一个清白。” 是的,他是清白的,但是自己现在又能做什么,他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而且现在自己也自身难保了,又如何能救他。 公孙明月无奈地一笑,低头说道:“但愿我能做到。” 庞策眼神一亮,他这句话是什意思,什么叫但愿,案子本就是他在审,还有什么是做不到? “他们也要对你下手?”庞策眼神充满着愤怒,看来自己一味的忍让,并没有让对方对自己心存感激。 “你知道他们是谁?”公孙明月对庞策的表现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因为现在只有他知道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庞策定眼看着公孙明月,微微笑道:“你是想从我嘴里知道,他们到底是谁?” 公孙明月撇开脸,不再看他,讨厌自己一眼就被他看穿。 第31章 我怎么可能会丢下你 庞策决定不再瞒他,不管等待自己会是什么,他都不想再这样下去,不要让他觉得自己对他还有所保留,于是他突然上前,拉起他的手,准备奔出门。 公孙明月突然被拉,心里一惊,想要挣脱已经全无可能,他只得跌跌绊绊地跟在他身后急切地问道:“我们去哪里?” “去找答案。”庞策头也不回地拉着他跃过衙门的墙壁,稳稳地落在墙外。 公孙明月被庞策的动作吓得一身冷汗,手心也有些潮湿,庞策笑着将他拉进怀里说道:“抱紧我,否则你就找不到真相了。” 公孙明月象征性地抱住他,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错了,因为庞策的步伐越来越快,最后他不得不紧紧抱住,才能不让自己拉下。 庞策突然觉得这种感觉也很是享受,而且心居然有些轻微地颤抖,内心也贪念起他的气息,沉迷于他的给自己带来的感觉,甚至不希望他离开自己的怀抱。 一路行来,公孙明月只觉得耳边的风呼呼吹过,但是却无力去思考到底走了多久,又行了多远,只知道当庞策的脚步渐渐慢下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身处一处幽静深谧的大山深处,眼前没有一丝亮光,四周死气沉沉,宛如已经坠入地狱,只有那突然响起的鸟鸣,才让人觉得有些生气。 “这是哪里?”公孙明月茫然地问道,但是身体并没有离开庞策。 庞策的神情在黑暗里看不清楚,但是他的声音却有些不自然,沉默片刻之后才深沉地说道:“他们的老巢。” “他们?”公孙明月转头满脸疑惑地问道。 庞策突然拉着他的手躲到一棵茂盛的树丛身后,那双手温热潮湿,跟自己终年不得暖和的手相比,他反而弥补了自己的不足,所以公孙明月不由地贪念起这份温暖,并没有矫情地去甩开他,而是任由他拉着。 远处出现了一个一闪一闪的亮光,公孙明月使劲地盯着看,发现那个亮点越来越近,越来越亮,当他终于看清楚的时候,兴奋地转头说道:“是马车。” 也许是太过兴奋,完全忽略了庞策的头正跟自己的头靠在一起,当他转头的时候,他的脸颊擦过庞策那火热的双唇,充满凉意的脸庞突然被一阵炽热烫了一下,让他那原本已经兴奋的心跳更加狂乱的杂乱起来。幸得夜色暗淡,这才很好的掩饰了他已经红透的脸颊。 庞策原也是想让他躲在树后看看具体的情形再说,没成想他会如此兴奋,而当他感觉到他那冰凉的脸颊时,他的手握的更紧了,他很冷吗?手上跟脸上都跟浸泡在冰水里一样,感觉不到丝毫热气。不过,让他始料未及的是,对于刚刚那撩拨脸颊的一撇,他居然不讨厌,甚至还有点渴望。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庞策轻轻笑了两声说道:“是马车,因为他们要出去。他们有很重要的东西要运出去。” “很重要的?到底是什么很重要的?”公孙明月不明所以地问道。 “呵呵,金子,无数的金子。” 公孙明月好像明白了什么,他恍然大悟地说道:“这就是金矿里的金子?原来他们是在这里炼制的。” “不是在这里炼制的,只是从某个地方,运到这里来,然后再运去咸阳。”庞策看着那一匹一匹的马车,驼着沉重的金子,缓慢的前行。 公孙明月转头看着庞策的侧脸,轻声问道:“你知道是什么人?” 庞策转过头,淡淡地一笑,眉梢稍稍上扬,眼里溢满异样的情愫,道:“我当然知道,否则我怎会带你来这里。” “谁?” “沈丛良。” 公孙明月大吃一惊,沈丛良乃是陕西都督,而且他一直在咸阳,又怎么会是这件事的幕后主使呢? “不可能。” 庞策轻蔑地笑道:“为什么不可能?” “因为他是皇上亲封的陕西都督,怎么可能做这样欺师灭祖大逆不道的事情?”公孙明月反驳道,“你有什么证据?” 庞策站起身,看着越行越远的马车,松开公孙明月的手,走到路边,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没有证据我就不会带你来了。” 庞策突然松手,公孙明月不觉手心一空,心里也随着空落落的,好像失去了什么。 “他不仅是陕西都督,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身份,所以他做的这一切,不一定是为了自己,也许是为了别人。”庞策并未转身,语气沉重地说道。 “还有更重要的身份?为了别人?还有什么人能指挥陕西都督?”公孙明月走到庞策身边,疑惑地看着他。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而是直直地盯着远方,又叹了一口气道:“你觉得呢?”说完他转头看着公孙明月,眼里的伤痕一览无余。 公孙明月别过脸不再看他,而是盯着马车消失的方向问道:“我们要不要跟上去?” “不用了,我知道他们送去哪里。”庞策转身面向那幽暗的深处说道,“我们今天要去的也是那里。” 公孙明月看着他面对的方向,不解地问道:“就凭你我?” 庞策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他一介书生如何能独闯龙潭啊? “不是我们,是我。”庞策目不转睛地盯着说道。 “你一个人去?”公孙明月不明白他带自己来,却又要将自己一个人留下。 庞策转头平静地看着他说道:“你在外面等我。” 公孙明月看看四周,一片死寂,如果是平时,这对自己来说根本不成问题,可是上次经过被怪人的袭击之后,他越发的害怕黑夜,总觉得暗处每时每刻都会伸出一只追魂手,在自己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要了自己的命,虽然他也不过贱命一条,生或死本也无人在意,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来到天水镇他竟然越发的害怕死亡,害怕这茫茫无际的黑夜。 虽没月色的映照,但是庞策还是感觉到了他的害怕,那种充斥全身的颤栗,让他的心也忍不住颤抖起来,他转过身,紧紧地抓住他那微弱的手臂说道:“放心吧,只要藏好了,不会有危险的。” 公孙明月不自然地挣脱他的手,用一种压抑地语气问道:“这,你本来就想好了?” 庞策默然,他没有回答,因为一切回答对他来说都是掩饰。 虽说这一切原本都是自己的想法,但是突然之间庞策又感觉到了后悔,也许先将他送回去,然后自己再来也是可以的,也许自己有能力将他带在身边,也许……,他想了很多可能,但是最后只留下一种方法,藏好他,自己一个人进去。 根据他以往的经验,此时肯定是有他们组织里面的重要人物在里面,每次这种大型的转运,沈丛良就一定会派亲信前来,但是一旦转运成功,这些人就会立刻消失,所以刚刚马车已走,那么里面的人,肯定也快走了。 送公孙明月回去,时间来不及。 带在自己身边,那也是未可料的,因为有些什么人,自己不知,这些人的能力如何自己更不知。 庞策飞快地转身,拉着他的手,像密林深处奔去。 还是那样的温热,当庞策执起右手的时候,他的心漏跳了一拍,眼前一片眩晕,可是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拉进了树林。 好不容易脚下跌跌绊绊地跑到林子了,公孙明月已经有些气喘吁吁,他甩开庞策的手,不高兴地说道:“你要……你想累死我啊?” “怎么公孙公子连跑几步也不行吗?”都这个时候了,庞策还是不放过嘲笑他的机会,也许是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愧疚,也许是为了消除自己内心的恐惧,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次来此调查,他还从来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害怕。 “你……你说呢。”公孙明月弯下腰,大口大口的喘起气来。 “好了,你就躲在这里,他们马上就要走了。”庞策透过茂密的丛林向外看了一眼,转头看着他说,“你没事吧?” 公孙明月这才直起身子,环顾了一下四周,满眼看去都好像是齐腰的杂草,在外面不注意看,是肯定不知道有人躲在这里的,也许暂时躲一下也无所谓。 “好了好了,你去吧,啰嗦。”公孙明月说完,重重地坐在地上,声音突然变的很轻很轻,“但愿你还记得来找我。” 庞策不由苦笑,他到底在想什么?自己当然会来找他,难道他认为自己会将他一个人丢在这里吗? 庞策没有吱声,他轻轻地一个跃起,就已经到了好几步之外,他不断调整自己的步伐,朝着那个未知的地方奔去。 公孙明月从脚边扯下一根枯草,无聊的放在手心里玩弄,时间对他而言此时就像蜗牛爬过树下的落叶般漫长,可是除了等待,他着实不知道该如何来打发这大把的时间,因为思绪已经不由他做主的飘到了庞策身边。 突然一阵索索的细微声响传入公孙明月的耳朵,在这没有一丝亮光的夜晚,听觉倒显得灵敏了很多,他不禁抱紧手臂,仔细地聆听起来,很快就发现,这不是幻听,真的有声音,而且声音越来越大,很快就来到了自己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一直被锁,这是什么意思?而且也没有显示为什么锁 第32章 落入悬崖 一个娇小的黑影罩在公孙明月的头顶,熟悉的声音自头顶飘来,让公孙明月大吃一惊:“公孙大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岚竹。 很快周围就火光冲天,一大群黑衣人人已然将自己围住,公孙明月慢慢地站起身,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女人,不可置信地说道:“真的是你?” 此时岚竹一袭黑衣,跟忆湘园的装扮完全不同,她微微一笑,带着几分嘲弄的表情说道:“怎么公孙大人,一点都不意外?” 公孙明月无奈地撇了一下嘴角,扔掉手中的枯草,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说道:“之前只是猜测,可是现在却是肯定。” “哦,公孙大人一开始就怀疑我了?”岚竹看着公孙明月,装出一副很好奇地样子问答,“我对公孙大人的怀疑充满了好奇,不知能不能给岚竹解释一番?” “其实岚竹姑娘,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我想杀人,应该就是你接近本官的第一步吧?”公孙明月走到她身后,看看那些黑压压,纹丝不动的黑衣人,公孙明月心里充满疑惑,既然这里有这么多人,那么庞策去的地方呢? 岚竹呵呵两声冷笑道:“没错,要接近你,当然需要花点本钱和时间。”说完转过身,看着公孙明月说道,“传言公孙大人对许多悬案疑案都特别感兴趣,我嘛不过是投其所好吧了。” “我看未必吧。你除了想要接近本官,难道就没有别的目的?”公孙明月一双凌厉地眼神射向她。 岚竹转过头,不再看他,语气却变的有些难以捉摸:“没有。” “嫁祸庞策不正是你们一直想做的事情吗?” 岚竹突然不再说话,她低下头,内心好险在挣扎着什么,很久之后才淡淡地说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公孙大人还是管好自己的事情,别的人和事就不劳你操心了。”说完,对着身后一挥手,立刻涌上一群黑衣人,将公孙明月团团围在里面。 庞策出来的时候,外面依然是一片黑暗,没有一丝光亮,他觉得奇怪,难道这些人已经离去了吗,为什么里面一个人影都没有,也同样是漆黑一片,他要立刻找到公孙明月,也许是自己忽略了什么问题,他寻思着还是等天亮之后再来寻找有用的线索。 他来到公孙明月藏身的地方,但是此时哪还有公孙明月的人影,他心头一慌,总感觉到周围有一些不对劲,刚刚他们来的时候,这些草明明还长的很好,可是现在却都歪七扭八地躺在地上,看样子这里曾经聚集过很多人,庞策不觉惧意更深,他在四周使劲地砍砸荒草,他妄想公孙明月会躲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他希望他是安全的,但是一切都是徒劳。 突然从旁边的一个草丛中窜出一个黑影,飞快地向东奔去,庞策一个激灵,收住软剑,提气跟了上去。 当庞策到的时候,公孙明月正被岚竹捆绑着,吊在悬崖断臂之间晃悠,见到庞策,公孙明月忍不住叫道:“你怎么这么笨啊?” 庞策没有看公孙明月,而是定眼看着岚竹,不可思议地问道:“是你?” 岚竹的表情很不自然,她的眼神开始躲闪,不敢直视庞策,片刻之后才悠悠地抬起苍白的脸颊说道:“本来就是我。” “这是为什么?”庞策不相信,那天晚上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假的。 “因为你我本就敌对。”岚竹眼里有隐隐的泪花,但是庞策看不见,他的眼里只有公孙明月那摇摇欲坠的身体。 “你也是鸿都门的人?”庞策眼神就像万道光芒射向她说道,“听命于沈丛良的命令?” 公孙明月此时已经不耐烦,他高声说道:“庞策,你快走啊,不要管我。” “你闭嘴。”庞策没好气地冲着他吼了一声,公孙明月这才静声。 岚竹撇了一下嘴角,苦笑地看着庞策,心里犹如针刺般疼痛,她往前走了一步,眼神游移地说道:“今天谁都走不了。” “是沈丛良的意思?”庞策盯着她问道,“我奇怪,他怎么会知道,我今天会跟公孙大人一起来?” 岚竹呵呵笑道:“庞将军,你用不着套我的话,我是不会说的,现在只要除去了你和公孙明月,那么皇上那里可以交差,而我们的也可以继续进行我们的计划。庞将军,如果你愿意跟我站在一起,我会非常乐意将你介绍给门主,相信他对像你这样的人才一定也是爱不释手的。” “你觉得这可能吗?”庞策不屑地看了她一眼,心里寻思着该怎么去救公孙明月, 悬崖下面到底是什么,他不得而知,而公孙明月悬挂的地方又太危险了,弄不好就会直接摔下去,现在他必须冷静,想一个两全齐美的办法,既能救他也能脱险。 岚竹看着他发愣的眼神,不悦地说道:“你想救公孙明月?” “你说呢?”庞策微微一笑,神情自若,让人看清他到底想干什么? 岚竹看着庞策眼角的笑意,心里咯噔一声,就是这样的眼神,让自己当时意乱心迷的,但是此时此刻自己必须清醒,绝对不能再被他迷惑了,于是她转过头,看着公孙明月飘摇的身体说道:“这叫绝情谷,当地人都说,它深不见底,每年夏天都会从谷底冒出很多的冷气,将周围的河流小溪都变凉了,所以当地人都喜欢在夏天来此避暑,不过现在好像还没到夏天,不知道公孙明月能不能抵御这样的寒气?” 庞策忍不住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但是他仍然感觉不到疼痛,心里的愤怒和懊悔让他心内沸腾,甚至想要不顾一切上前将他救下,但是面对百来号黑衣人,还有一个不知深浅的岚竹,他知道自己不能轻易出手。 他装作平静地说道:“难道你不知道,我跟他本来就是对头吗?他和琰喜处处妨碍我的计划,你觉得我会在乎他的死活吗?”说完转身准备离去。 突然黑暗中冲出一个人,极速的拦在他面前。 庞策定神一看,就是上次救公孙明月时遇到的怪人,那个跟自己武功不相上下的人。 “原来你也是鸿都门的人?”庞策对这点显然有些意外,他不知道公孙明月刚来那会儿,为什么沈丛良会对他下手。 “庞将军,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很多。今天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是乖乖的跟我们门主,我保你能登上皇位,还有一条嘛。”岚竹没有说话,但是她知道庞策能明白他的意思。 “如果我想选第三条呢?”庞策转过身看着岚竹,又露出那个迷惑地笑意。 “第三条?”岚竹疑惑地看着他,自己刚刚有说第三条吗? “我既不想入你们门,又不想死。”庞策说,“看样子,为了做到第三条还真是要好好谋算一番。” 岚竹的警惕性突然显现出来,她浑身上下都是随时准备战斗的气息,手不由按到腰间的配件上,佯装平静地说道:“你如果敢轻举妄动,我就一刀砍了绳子,让公孙明月掉下去。”说完将佩剑从腰间抽出,一副想要砍断绳索的样子。 “我早就说过了,他的死活与我无关,你要砍就砍,我就在这里看着好了,权当是看场好戏。”庞策摊开手说道。 岚竹愣在当场,有些不知所措。 身后的怪人突然跃到她身边,拉住她的手臂说道:“砍呀,你发什么楞啊?不要被他影响你的判断,他根本就是在诓你。” 岚竹抬头看了怪人一眼,眼神里有淡淡的忧愁一闪而过,抓着剑的手也软弱无力的垂了下来。 怪人见她已经放弃,于是转身走到公孙明月的绳索边对庞策说道:“你如果现在改变心意,还来的及。”说完抽出岚竹的宝剑,架到公孙明月的绳索边。 庞策知道,这样的方法已经不能再用,既然如此,那么自己也就只能拼死一搏了,于是他神不知鬼不觉的,突然出手,从腰间抽出软剑,冲着岚竹和黑衣人扑了过去。 公孙明月知道庞策的想法,但是看到怪人突然劈向绳索的刀剑,他还是免不了有些绝望,自己终究还是死在这这帮人的手中,但是他们两人之间,只要有一个人能逃出去,那也是件好事,毕竟除了他公孙明月之外,还有一个更厉害的人会破案,这就是琰喜。 “庞策,不要管我,你快逃出去。”公孙明月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完想说的话,虽然他还想再说什么,但是已经没有机会了,他看着自己的身体飞速的下落,很快就看不到任何光亮了,绳索终于还是被砍断了。 庞策看着公孙明月消失在悬崖边的身体,他的心更加气愤焦急,手中的剑居然有些杂乱无章,完全没有了昔日的壮气,怪人和岚竹的合力进攻,也让他有些心有余悸,这样下去,自己估计也会命丧他们的剑下,既然如此还不如就随他而去了。 庞策和岚竹他们纠缠到悬崖边,庞策一个箭步看到那深不可测的谷底,心想此时此刻公孙明月怕已经被摔成一堆肉泥了,模样自己也看不出来了,他苦笑一声说道:“你们何苦要杀死无辜之人?” “庞策,只要是跟我们鸿都门作对的就绝对不是所谓的无辜之人,我看你也下去陪他吧。”怪人一个转身,将剑抵在庞策的胸前。 虽然这一剑他本可以躲过的,但是他没有,而是一个跃起跳到悬崖的半空中,道:“既然坟你们已经挖好,那么我就随了你们的心愿就是。” 话音刚落,他也跟公孙明月一下,落入了深深的谷底。 “不。”岚竹撕心裂肺地叫唤起来,但是庞策已经听不见了。 怪人拉住岚竹在悬崖边的身体说道:“门主早就说过,他如果喜欢你,肯定会加入我们的,但是如果他不愿意加入我们,那肯定就是不喜欢你,你现在该死心了吧?” 岚竹一句话都没有说,而是任由眼泪哗哗的流淌,她听不到怪人的话语,她只知道,自己的心也随着他坠入了深深地谷底,再也回不来了。 第33章 你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 绝情谷底 公孙明月掉下绝情谷的时候一直在幻想着,自己最终的灵魂将归向何处,他从未想过这一次会生还,也从未料到这个谷底对自己会有那么重要的影响。 被束缚着手脚,他觉得很不舒服,难道死也要让自己死的这么难受吗?还有待会儿到底是脸先落地摔倒面目全非呢?还是脚下落地,摔的脚骨断裂?还有庞策不知道能不能逃脱,岚竹还有那个长得怪怪的男人,不知道武功怎样? 他要担心的事情太多,以致已经落入谷底他还浑然不觉。 “扑通” 公孙明月并没有摔得头破血流,也没有断手断腿,他是跌入了一个冰冷至极的潭水中,那种刺入骨髓,融入血液的寒冷,让他差一点就昏厥过去。 他不会游泳的啊,没想到最后不是摔死,居然是淹死,估计这世上再没有人比自己更倒霉的了。 公孙明月因为被束缚着手脚,所以他只是挣扎了两下就沉入了深深的潭水中。 当庞策稳稳地落在铺满树叶的谭边时,谭面上正在泛起几个小小的气泡,而公孙明月已经没有了人影,庞策没有犹豫,他一个跳跃,重重地落进潭水里,冰冷的感觉让他也不禁打了几个寒颤,但是他并没有停留,而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潜入了冰水里,这种寒冷让自己都觉得心肺都快冻住了,想他那柔弱的身体又如何能抵挡的了? 公孙明月已经失去意识,身体宛如一根针飘飘悠悠地沉入谭底,庞策拉住他的时候,他的气息微弱,身体冰凉,甚至已经开始有些僵硬,就像一具没有生机的尸体,庞策心里一惊,恐惧一下子充斥着全身,心里不断默念着:不要离开我。 他将公孙明月紧紧地抱近怀里,用自己还算温暖的胸膛给予他一丝暖意,妄想这样可以让他感觉舒服一些,他极速游到谭边,小心翼翼地将公孙明月托举起来,然后放在谭边的树叶上。 庞策紧跟着也跳上岸,急切地解开束缚他的绳索,摸着他已经没有暖意的脸颊,他心颤地喊道:“公孙明月,公孙明月。” 但是他却没有任何反应,还是一副生命垂危的样子,庞策弯下腰,将耳朵贴在他的胸口,非常非常轻微的跳动,让他又燃起了一丝希望,他忍住身体的寒意,四处观察起来,他想生点火,这样也许能让他暖和一些。 谷底看上去很大,周围还有很多一闪一闪的小虫子,在夜里看来特别美丽,脚下的落叶有些已经枯黄,而有些还是碧绿的,庞策将脚下的落叶都堆在一起,拿出怀里的火折子,幸好还没有被冰水打湿,他轻轻的吹了吹,火苗一下就冒了出来,很快他就点燃了那些干树叶。 他将公孙明月放在火堆旁,这才能稍微看清楚自己所处的环境,近处是各种各样的鲜花和小草,崖壁上长满了郁郁葱葱的树木,有些已经长到了自己的头顶上,难怪刚刚他摔下来的时候,被这些树木挡住了,四周崖上的树木挡住了除寒谭之外的几乎所有地方,难怪有人说这个山谷深不见底,远处有一个微微凸起的小山丘,看上去也是鲜花满地的,庞策觉得奇怪,在这个极寒的寒谭边,居然能有长势如此好的植物,这实在不能不说是一件奇事,幸好自己下来的,才能目睹这一切,也幸好自己下来了,才救得公孙明月的性命。 庞策蹲下身体,他寻思着要帮公孙明月将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否则就算有火堆取火,那湿衣服上的寒气依然会不断侵蚀他的身体,此时此刻他已经顾不得再多的世俗礼教,也容不得他有任何的心思杂念。 他的身上有许多上次受伤时留下的疤痕,这次看到让庞策觉得依然触目惊心。 庞策又生了更多的火堆,并将公孙明月放在极软的干草上,并用干草将他的身体深深地埋了进去,心想这样他总应该会觉得有些温暖吧。 处理完公孙明月,庞策也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坐在火堆边细心的烘干起来,他不求别的,只希望明天天亮的时候,公孙明月能醒来,不要再让自己的担心了。 公孙明月并没有如庞策所料,在天亮之后醒来,甚至在庞策找到一个洞穴,将公孙明月搬进去之后,在庞策帮他穿上烘干的衣物之后,他还是没有醒来。 庞策不知道等了多久,他只知道,每天他都会在他身边不停的呼唤他,但是每次除了那微弱的呼吸声之外,他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他甚至连身体都没有翻过,就这样直挺挺地躺着,就像一个快要辞世的病人。 公孙明月醒来的时候,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只觉得四周黑暗,暗的让自己觉得大概是来到地狱了,但是嘴巴的干燥却让他不得不怀疑也许自己还没死,他下意识的喊了一声:“水。” 坐在床边的庞策突然一个激灵,立刻站起身,看看乌黑的环境,不悦地说道:“怎么又灭了。” 公孙明月听的很清楚,这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了,可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庞策点燃了灯光,公孙明月正躺在草席上,呆呆地看着他,庞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一个箭步跑到公孙明月身边,目不转睛地看着草席上那苍白而憔悴的人儿,眼角有些湿润,良久之后才笑着说道:“你终于醒了。” “水。”公孙明月从嘴角挤出一个字。 庞策用花朵给他舀来一杯温水,并将他慢慢地扶起身,依在自己的胸前,缓缓地喂他喝水。 温热的水,顺着公孙明月的喉咙,慢慢的滑入身体的各个部位,这时他才觉得身体有了些暖意。 “谢谢。”一杯下肚之后,公孙明月轻轻地说了声。 庞策将花朵放在一边,再一次将他扶了躺下,担忧地问道:“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公孙明月看着他那清澈见底的双眸,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又怎么会在这里的?”说完,他打量起山洞来。 洞里几乎没什么东西,除了自己身底下的一张草席之外,别的几乎没有任何东西,只有角落了有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能像蜡烛一样燃烧,只是没有蜡烛那么亮而已。 “这里就是谷底。”庞策坐到他身边,仔细的观察起他来。 “谷底?”公孙明月更加迷惑,他转头继续看着庞策问道,“那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我记得我好像掉进什么冰水里的吧?怎么现在会躺在这里?” “公孙大人,你的问题太多了,需要我先回答哪个?”庞策满眼笑意地看着公孙明月说道。 他终究没有离开自己,也许他现在还很虚弱,也许他们永远都不可能逃出去,但是只要他活着,这对自己而言就是最开心的事情。 “先说,你怎么会在这里?”公孙明月担心他留在这里,那么外面那些人就要无法无天了。 “被他们打下来的啊。”庞策无奈地一笑。 “你骗谁啊?就凭那两个人,怎么可能会是你的对手?”公孙明月才不相信他的一番说辞呢。 “如果是平时,他们也许不是我的对手,可是这次不同。”庞策的脸色突然变的严肃起来。 “这次有什么不同?”公孙明月问道。 庞策拉住他冰冷的手,低头看着那纤长的手指说道:“这次因为你,我的心已经跟随你一起坠入谷底,试问我又如何会是他们的对手?” 公孙明月的脑袋一下子空白一片,他忘记了从庞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也忘记了思考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庞策没有抬头,依然悠悠地说道:“我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受委屈我就会心痛,看到你身陷险境,我就会失魂落魄,看到你对我不理不睬,我就会懊悔自责,你告诉我,我为什么会这样?”说完,他抬起头,一双雾蒙蒙的眼睛紧紧地盯住公孙明月,道,“特别是看到你的眼睛,我总是无法抑制心里的狂跳,你说这又是为什么?” 公孙明月听着他的一番话语,眼神不禁飘忽起来,脸颊也不由开始泛红,身上的燥热也于悄然间慢慢地爬到了他的额头,侵蚀着他那原本就不清醒的大脑。 “公孙明月,你说,我到底是怎么了?”庞策抓住他的手越来越紧,仿佛心里有巨大的伤痛无法发泄。 “为什么,我对岚竹这样美丽的女人产生不了任何的欲望,而对你……”庞策没有再说下去,他知道自己说的太多了,可是他就是忍不住想要让他知道,因为除了现在,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告诉他了。 公孙明月心跳加剧,他转过头,不再看庞策,因为他不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会不会崩溃? 庞策没有停止感慨,虽然公孙明月没有看着他,但是他的手却并未从自己的手中抽走,他又一下子有了信心。 “听闻公孙大人聪明绝顶,慧眼如炬,我想请教公孙大人,我这是怎么了?”庞策再一次将话题扔给了他,不管是对还是错,他都希望能从他的口中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值不值得? 公孙明月默默地沉思起来,他没有说话,但是他知道庞策在等他的回答,可是自己能回答他什么?怎么回答他?他真的不知道。 “公孙明月。”庞策的声音透着浓浓地哀怨,还有深深地情意。 第34章 面对你的眼神 面对庞策这甜入心扉的感动,他没有办法拥有,因为他知道,自己要不起,也绝对不能要。 一想到他必须要言辞激烈的打击他,拒绝他,公孙明月就觉得心痛难耐,为什么自己也会跟他一样,为什么当初那颗正常的心,此时此刻却装满了一个男人?他不甘心,他相信自己只是一时的眩晕,只要让自己喜欢的女人站在自己面前,那么自己一定还会像以前一样。 庞策从衣袖中拿出那枚玉佩,他将它放进公孙明月的手心,强做平静地说道:“这个原本就是你的,现在还给你,以后我们各不相欠。”终是没有得到公孙明月回答,他突然觉得也许默默不语也表示一种回答,既然他无心,那么自己又何必将他的东西收在身边,徒增烦恼。 话语刚落,庞策就放开刚刚紧握公孙明月的双手,其实早就应该放手了,只是自己一直不死心,才会落得如此境地,事已至此,他觉得在跟他纠缠在一起也已经无意,于是他站起身,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走出了洞穴。 公孙明月感觉到手中的东西,他已然知道那是什么,但是那对自己而言,现在已经不重要了,他缓缓地抬起手臂,看着那熟悉的玉佩,心里泛起阵阵涟漪,此时此刻到底谁才能来救自己,救那颗深陷其中的心灵。 庞策坐在谭边,看着深不见底的潭水,谭面上一层薄雾慢慢地升腾,虽然这里会感觉到寒冷,但是他觉得现在唯有那冷彻心骨的烈气,才能让自己的心里平静下来。 自己说的已经够多,够明白了,难道他还不懂?既然对自己无意,大可以直说,自己不是一个死缠烂打的人,男子汉大丈夫,拿的起放得下,绝对不会拖泥带水,如果能够逃出生天,两人还可以各奔前程,互不相见,就算不能逃出生天,最起码也能相互扶持,走完一生,可是现在这样一直僵持的,算怎么回事? 庞策抽出腰间的软剑,在昏暗的映照下,剑身发出幽蓝的光芒,以前在京城的时候,他不开心就会舞剑,对他而言,只有两样东西可以缓解烦恼,一个是酒,一个就是剑。 洞外庞策将剑舞得虎虎生威,洞内公孙明月已经挣扎着起了床。 “咳咳咳。”公孙明月控制不住地咳嗽数声,他觉得体内好像有一股横冲直撞的寒气,正侵蚀着身体的每一寸骨血。 咳嗽越来越剧烈,身体的寒意也越来越明显,公孙明月感觉自己就像当初掉进寒潭的感觉一样,那温热的血气仿佛又要被冻成冰柱,他不由抱紧身体,蜷缩起来,但是依然无法抵御那侵入心灵的冰凉。 他嘴角也因为寒冷,不禁颤抖起来,苍白的嘴唇,让他看起来是那样的憔悴,好像一不小心就会晕厥过去。 身上的寒意越来越重,公孙明月不受控制地歪倒在草席上,身躯忍不住抽搐起来。 庞策并未发现公孙明月的异样,他还在谭边舞剑,只是他越舞越觉得奇怪,这样一个千年寒潭,里面的寒意几乎无法让任何鱼儿生存,可是为什么旁边却长着如此众多的鲜花与小草,这些生物到底是如何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生存的? 他停止了舞剑,蹲下身子,凑近那些植物,嗅着它们散发出的独特气息,不由心底升起一股热浪,拍打着身体里的寒气,渐渐地融入到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果然感觉到温暖不少。 这些植物想必就是用自己的特殊条件跟这座寒潭互相较量着,同时又互相依附着,早知道这些小东西这么有用,当初救上公孙明月的时候就应该将他放在这些不知名的小草和鲜花里,那样说不定他早就醒了。 想到这里,庞策不由心头一喜,现在还来的及,于是他收起软剑,向山洞走去。 庞策进洞的时候,公孙明月正抱着草席,颤抖不已,因为寒冷,嘴角已经开始冒出很多的白色液体。 看到这一幕,庞策的心不禁战栗起来,他一个箭步跑上前,想要扶住他那颤抖不停的身躯,但是一股寒意却刺得他的手指尖有些麻木,庞策不可思议地看着已经昏迷不醒的公孙明月,为什么他这么冷? 庞策冲出山洞,很快就将寒潭边的小草和野花都摘了回来,一趟又一趟,直到将公孙明月的身体完全埋住,不知道是不是这些植物的作用,公孙明月的颤抖明显微弱了很多,庞策不敢有任何怠慢,他一步不移地守在公孙明月身边,就连天色已经渐渐大亮,他也未曾发觉。 庞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绝对不让他离开自己,一刻也不行,绝对不会让他死,哪怕就是赔上自己的性命。 此时此刻,庞策心里居然没有了恐惧,他平静地看着公孙明月,等待着那个决定自己,也是决定他的命运的时刻的到来。 绝情谷很深,要等太阳照到谷底那最起码也是正午时分了,公孙明月醒来的时候,正是谷底遍撒璀璨的时候。 公孙明月缓缓地推开身上的花草,他觉得好多了,身体也不似昨晚那般寒冷,于是坐起身,想要舒活一下,却见庞策正蹲在对面,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见他没有任何表情,公孙明月反而觉得有些担心,他问道:“怎么了?” 庞策悠悠地说道:“你终于醒了。” 公孙明月站起身,走到他身边也蹲下问道;“我醒了,那你呢?” 庞策抬起憔悴的脸庞,直直地盯着公孙明月,半晌没有说话。 在公孙明月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庞策突然伸手,紧紧地将他抱进怀里,公孙明月一下惊呆了,他忘记了挣扎,忘记了回应,就这样任由他抱着。 庞策将头埋进他的脖颈间,贪婪地吮吸那熟悉而又让自己迷恋的气息,他差一点就失去了他,那种心痛,那种绝望,他这辈子都不想再有了,于是他轻声说道:“不要离开我,永远都要离开我。” 当公孙明月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想要挣脱几乎已经没有任何可能,庞策的手臂宛如坚韧的蒲草,紧紧地缠住那坚硬的磐石,不管怎么挣脱都是徒劳。 “你真的吓死我。”庞策还在诉说着自己的恐惧,手上的力气却一点都没有放松,反而有越来越紧的迹象。 公孙明月觉得胸口发闷,呼吸困难,再这样下去,怕是不被冻死,也被他抱死。 “你放手……,快放手啊,我喘不上气了。”公孙明月在庞策耳边断断续续地说道。 庞策这才察觉到自己刚刚的激动,他从公孙明月的脖颈间抬起头,手上的力气也小了很多,但是却并未松手。 俩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让公孙明月觉得压抑,他看着庞策近在咫尺的脸庞,不由耳根一热,这样的姿势他还从未跟任何人做过。 庞策宠溺地看着他,眼里的柔情浓的能化开公孙明月那颗冰冷的心。 公孙明月的心跳加速,脸色绯红,最后他不得不转开自己的脸颊,这样的直视,他终究没有办法做到。 庞策苦笑一声说道:“真希望能一直这样下去。”说完放开手臂,缓缓地站起身,向洞外走去。 公孙明月看着他落寞的背影,不禁怀疑自己的选择,难道是自己做错了?两个男人之间又如何会有跟女子一样的感情,就算有,那肯定也是不正常的,他庞策一介将军,要什么有什么,他自然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可是自己呢?接受的起吗?面对世俗,如何解释,面对亲人,如何解释?所以对于他公孙明月而言,做不得。 公孙明月也跟着庞策身后走出了洞门,正午的阳光,正暖洋洋地照射着谷底,那从繁茂的枝叶间投射下来的片片斑驳,让整个谷底看上去一片安宁,祥和。 庞策站在条条光线里,更显得无助和憔悴,公孙明月心里不忍地想道:也许任性一次,就一次,自己也就心满意足了。但是转念一想,任性一次之后呢,如果出去了,俩人又该如何面对面? 他看着这绝美的谷底,不禁对庞策说道:“我们还能出去吗?” 庞策抬起头,那斑驳照在他那刚毅的脸上,显得很好看。 “我不知道,”庞策低头看着地面,深深地叹口气说道,“不过,我希望永远都不要出去。” 公孙明月转头看着庞策低垂的脸庞,心里哽咽不知该如何回复,只能装作没听懂说道:“你舍得放弃你的心愿,我还不愿意放弃我毕生的抱负呢。” “是的,为了你,我愿意。”庞策轻声说道,他知道自己已经万劫不复,但是他依然不想逃避。 此时此刻,公孙明月已经无法再继续装愣,他转身准备离去。 “你愿意吗?”庞策突然问了一句,让公孙明月不由愣在原地。 他愿意吗?这也是公孙明月想要问自己的一句话,但是这样的情境之下,他能知道自己的真实心境吗?长久以来,他选择忽略那些对他来说怪异的感觉,为的无非也是回归正道,符合伦理罢了,但是如果真的出不去了,他会让自己任性一次吗? 俩人就这样静静地站着,许久之后庞策苦笑一声道:“终究还是没能等到你的勇敢。”说完,他径直向远处的土丘走去,这样的结果其实早就已经注定了,可是自己却还是无法控制地泥足深陷,心里的痛怨不得别人,只是至此之后,他又该如何面对他?谷底的生活又将如何继续?他不知道。 公孙明月的心在滴血,但是他不能表现出来,他相信一定可以出去的,只要存有信念,外面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在等着自己,他终有一天会明白,他们之间这样的感情是任何人都要不起的。 一连很多天,庞策再没有跟公孙明月说过话,但是他还是会给他做吃的,还是会用谭边的小草和鲜花给他铺设床铺,但是却再也不看他,公孙明月则一心一意想要出去,他几乎寻遍了谷底的任何一个边边角角,但是终没有找到出路。 他仰头看着那碗口大小的天空,难道必须要从这里爬上去吗?可是这样陡峭,这样湿滑,就算是庞策那样的高手都不容易爬上去,自己一介书生又如何爬的上去,但是时间一天一天的流逝,叔父的案子不知道怎么样了? 第35章 咱们能不能不要再这么矫情了 正当公孙明月在谷底踌躇不展的时候,天水镇上来了一个人,一个让有些人害怕的人--琰喜。 琰喜是监察御史,一般情况下不需要到处跑,但是这次皇上同意让公孙明月来天水镇的同时,竟然也将他给派了出来,至于原因,外界一概不知道。 公孙明月和庞策失踪好多天了,展培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看到琰喜就滔滔不绝的叙述起事情的来龙去脉。 听完展培的叙述,琰喜已经基本理清事情,他一边在公堂上慢踱起来,一边在心里抽丝剥茧。 现在有好几个疑点都还没有答案,也许知道答案之后,一切也就真相大白了。 原县令一家为何人所杀,原因为何?真是因为他知道的太多,被人杀人灭口的吗? 那个在衙门前被杀死的人是谁?为什么要被杀? 忆湘园被杀的人又是谁?不是□□所为,那又是何人所为? 这一切的一切都有一个与之联系的人,那就是庞策,到底是真的庞策所为,还是被人陷害? 四恶霸私采金矿,这一点已经毋庸置疑,但是为何展培跟踪之后却发现,四恶霸并没有将这些金子据为己有,那么这些金子最终又去了哪里? 还有,公孙明月失踪前告诉展培,梅彪龙失踪了,好多天都没有出现,那个庞策用来引蛇出洞的盒子也消失不见了,这又是为什么? 丐帮的秋程虎也失踪了,这会不会跟梅彪龙的失踪有关系? 还有那个一直都要想公孙明月性命的黑衣人,到底是谁? 孙红娘是什么人,她跟陕西都督沈丛良到底是什么关系? 沈丛良来到天水镇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还是说他的汗血宝马被偷,以致被别人利用来陷害他的? 琰喜感觉到一个巨大的阴谋正在天水镇上悄悄地展开,原县令被灭门只是开端,这之后的一幕幕才是大戏, 展培看着琰喜走来走去,不耐烦地说道:“琰大哥,你能不能不要再走来走去了,我头都晕了。” 琰喜脚下并未停步,但却抬头看着展培说道:“你还查到什么事情?” 展培随口说道:“不都跟你说了嘛。” “你再想想,还有什么没有说的。”琰喜在他面前停住脚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不死心地问道。 展培真的静下心来,慢慢地回忆起来,突然灵光一闪而过,他拍了拍自己的头颅说道:“我想起来了,有一次我跟踪那个孙红娘,找到他们的一处隐蔽地,但是因为当时是晚上,所以我还真不知道能不能再找到了。” “没关系,我们慢慢找,一定能找到的。”琰喜仿佛看到一线曙光,也许这就是突破口。 琰喜话音刚落,小曼就从里间走了出来,当她看到琰喜的时候,原本满面笑容的脸颊突然露出尴尬之情,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展培却是开心的上前,拉住小曼,笑着说道:“小曼姐姐,早上不知道你去哪里了,都没来得及跟你说琰大哥来了。” 琰喜见到小曼也是一愣,她不是回晋王府了吗?现在怎么会在这里? 见到琰喜和小曼都没有说话,展培将小曼拉到琰喜面前说道:琰大哥,你肯定不知道,小曼姐姐这次是跟谁一起来的。” “展培。”小曼急切地想要阻止展培再说下去。 琰喜却是充满好奇地看着两人,他想知道,他迫切地想知道。 展培看到小曼因为焦急而涨红的脸颊,他不禁愣住,这原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为什么在小曼看来却好像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刚刚自己提出的问题,本来无非是想缓解他们二人之间的尴尬,没成想却让事情越变越复杂。 “算了,我看我们还是去找你上次去的那个地方吧。”琰喜知道想要知道答案是绝无可能了,最起码在小曼面前,展培是肯定不敢再说了。 “好好好。”展培终于找到一个台阶可以让自己下,于是他赶紧跟着琰喜说道。 小曼白了两个一眼,转身绕过他们向后院走去。 琰喜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发愣,直到展培找到他面前大声说道:“琰大哥,琰大哥。” 琰喜回过神,不好意思地看着展培说道:“听到了,没聋。”话语说完,只见黄小北正在远处的凉亭里在跟衙役说着什么,于是琰喜指着他问道:“那人是?” “哦,就是上次秋程虎死的时候,被公孙大哥留下来的,叫什么黄小北,名字也是够怪的。”展培看了一眼,转身不在意地说道。 “黄小北。”琰喜重复了一句,然后又不自觉地看了他一眼之后才跟着展培一起离去。 就在琰喜还在寻找隐蔽地的时候,公孙明月和庞策的冷战还没有结束。 连续几日,天空总是飘着绵绵细雨,谷底就越发显得潮湿阴冷了,公孙明月一直没有出山洞,每次都是庞策给他寻吃的,还有那被细雨淋湿的鲜花小草,他也细心的烘干之后才给他垫着身下,每次看着他默默无语地做着这一切,公孙明月都想告诉他,真的不需要这样,自己身体已经痊愈,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但是每次话到嘴边总是被硬生生地咽了下去,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打破两人之间的尴尬。 庞策走进山洞的时候,手上拿着一个刚刚被烹煮好的一只兔子,公孙明月见他捧在手上,兴奋地说了一句:“有兔子,太好了,我们终于可以出去了。” 庞策疑惑地看着他,看看他再看看手中的兔子,最后盯着他,想要听他的解释。 “你看吧,这既然兔子能进来,那肯定就是有洞穴通向外面啊,以前你总是摘些野果子什么的,那就说明,这里肯定原先是没有兔子的,现在能抓到兔子,那肯定有路,只要找到我们就能出去了。”公孙明月完全忘记了他和庞策之间的尴尬,一心只想能找到出路,离开这里。 庞策面无表情地看着公孙明月,无奈地说道:“它是从上面掉下来的,许是因为道路湿滑,它不小心才会掉落谷底。”原本不想打消他的希望,但是他的表现却让自己失望。 “你就这么讨厌跟我在一起?”庞策放在手中的兔子,转身离去。 公孙明月满心欢喜却落空,但是他却没有任何失望之情,可就在他听到庞策那心酸的语气之后,他才觉得心里仿若被掏空,看看兔子再看看庞策的背影,他言语梗塞,脚步迟钝。 很快他就听到洞外传来舞剑的声音,这声音对公孙明月来说已经毫不陌生,因为他几乎每天都能听到,只是今日外面飘着细雨,他不怕淋湿身体吗? 公孙明月走出洞穴,外面昏暗无比,头顶那碗口大小的天空,此时也是乌云密布,想必一场大雨将至,可是庞策却毫无感觉的越舞越快,以致公孙明月难以分辨,他到底在哪里? “庞策,快下雨了,你还是进山洞躲躲吧?”公孙明月不自觉地说了一句,说完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出乎意料。 庞策没有停止舞剑,好像根本就没有听到公孙明月的叫喊,身边的一起仿佛都跟他无关,天地一切的存在都在剑里。 很快豆大的雨点就已经淅淅沥沥地砸在了地上,也砸在了两人的身上。 庞策依然没有停止的迹象,连续的雨滴也被他的剑劈成点点细线,公孙明月同样没有躲雨,而是倔强地站在原地,看着雨中凌空跳跃的庞策,惊讶于他片雨不沾身,虽在雨中飞跃多时,可是衣衫却依然没有潮湿,反而是自己已经被淋成落汤鸡,暴雨打湿他额前的头发,顺着他的脸颊和长长的睫毛滴落下来,身上的衣衫也已经开始滴水,但是他却浑然不觉,直到他感觉到意识模糊。 就在公孙明月的身体将要瘫软在地的时候,庞策一个转身飞向他,并接住他那软弱的身体,冷,冰入心底的冷,庞策心里一沉,抱起他快速走进洞内。 公孙明月醒来的时候,庞策正在一堆火焰边发呆,他两眼无神,身体微蜷,脸上都是焦虑的表情,公孙明月轻轻起身,也同样蜷缩在床边,虽然身体依然感觉到寒冷,但是心里却有一股暖意在慢慢的升腾,说不出为什么,可就是觉得这样淡淡的感觉很好。 “如果这次是我晕倒了,你也会像我这样焦急吗?”庞策没有抬头,淡淡地说了一句。 公孙明月呆呆地看着他,低垂的脸颊,在火焰的映衬下显得憔悴疲惫,突然心里没来由地深痛,脱口而出:“会,当然会。” 庞策突然抬起头,一脸的不可思议,他疑惑地看着公孙明月,不明所以地问道:“为什么?” 公孙明月无法直视那让自己心乱如麻的眼神,他随即低头轻声说道:“不知道。” 庞策轻声笑笑,站起身走到洞口,外面已经不再下雨,寒谭里的水更深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离开这里,外面的世界也许以后就不会再跟自己有任何交集了,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淡淡地说道:“公孙明月,我已经没有精力再去琢磨你了,如果可以的话,我一定拼尽全力送你出去,哪怕是赔上自己的性命,但是如果不能出去的话,我也不希望你我之间一直这样下去,因为我会受不了。” 第36章 咱们来交换情况呀 公孙明月看着庞策凄凉的背影,他的话言里有深深的无奈,自己许是伤他太深了,才会让他如此消极,想当年在京师提起庞将军,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可是又有谁曾见过此时此刻的庞策,他心内的愧疚更深。 公孙明月站起身走到他身边,微笑地看着洞外,说道:“如果能出去,自然你我一起出去,难道你不想为自己洗刷冤屈吗?如果不能出去,那我也就认命了,让自己放纵一下,也未尝不可。” 庞策歪过头看着公孙明月,语气平淡地说道:“你就确定我一定是被冤枉的?还有……” 感觉到庞策的犹豫,公孙明月立刻说道:“我确定。” “呵呵,”庞策转头看着洞外,一个慢步踱了出去,他抬头看着洞外的天空,还有那不知名却在闪闪发光的虫子,笑着说道,“其实我现在更想留在这里,因为我更想知道,公孙公子你说的放纵到底是什么?”话音刚落,他一挥手,将眼前的一堆发光虫抓进自己的手心,并慢慢走到公孙明月面前说道,“送给你。” 庞策展开双手,只见那些一闪一闪的虫子慢慢自手心升起,公孙明月默默地看着,脸上无意识地露出欢喜的笑容。 在一闪一闪的映照下,公孙明月的脸上更显妩媚,庞策忍住想要攀上的双手,捏紧拳头之后,放于自己的身侧,慢慢地转过身,将软剑自腰间抽出,本想继续借用舞剑来平息自己内心的翻腾,但是握剑的右手却被公孙明月抓住,在昏暗的环境里,公孙明月轻轻地说了一句:“不要再舞了,我有话跟你说。” 庞策盯着他那诚恳的眼眸,心里一处柔软的地方被轻轻撩拨起涟漪,他轻轻放下握剑的右手,露出一丝苦笑道:“你终于肯跟我说话了。” 他不知道公孙明月所谓的说话,到底是要说什么,说他的放纵,还是讨论所谓的案情,不管是要说什么,只要是他的要求,自己都无法拒绝,只能默默的承受着那内心煎熬的痛苦。 公孙明月拉着庞策走进洞穴,身体一下子被温暖所包围,他也跟庞策一样,微蜷到火堆边,只是半晌却没有说话,庞策站在一边,也没有说话,他在等,等公孙明月愿意敞开自己心扉的时候,也许那时自己才不会心痛。 “庞策,你说我们会万劫不复吗?”突然公孙明月没来由地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让庞策心里微微一颤。 万劫不复! 他没有想过,他只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怎样就怎样,从来不会考虑身后事,可以重生为人如何,不能重生为人又如何,他只在乎今生今世,不在乎来世。 “如果你我不是同为男子,是不是就会好很多?”公孙明月的声音更低了,小到自己都快听不见,但是庞策却偏偏听到了,他一个箭步走到公孙明月身边,一下子将他抱进怀里。 他的拥抱一直都很温暖,不是那种表面的炙热,而是内心里那火火的热情,总能在不禁意间滚烫他的心灵,总让他忘记挣脱,忘记避嫌。 “不管你是男子,还是女子,我都不在乎,我只要你,公孙明月。”庞策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可是我……”公孙明月没法再继续说下去,他知道这时候不应该打击他的热情,但是自己真的能抛开一切的世俗约束,跟他一样不顾一切吗? 庞策放开他,看着他纠结的脸庞,强装出一丝笑意说道:“你不用现在就表态,我只是想知道你的真实想法,并不是逼你一定要接受我,只要你不抗拒我,那么这一切对我而言也就足够了。” 公孙明月歪着头,看着他略微激动的神情,疑惑地问道:“你不会逼我也接受你?” “不会。”庞策诚恳的眼眸直直地看着他,嘴角一歪,笑着说道,“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也会跟我一样,所以我不急于一时。” 公孙明月挣脱他的拥抱,走到火堆边,将一根细枝扔进去,抬头看着庞策笑着说:“你太自信了,也不怕会失望。” “不怕,因为我了解你。”庞策也露出会心的笑容,继续说道,“就算是琰喜,大概也没有我了解。” “琰喜。”公孙明月的声音突然变的深沉,他再一次想起那个让自己焦头烂额的案件,于是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唉,这次如果是琰喜在的话,也许案子早就破了。” 庞策走到他身边,拉起他冰凉的双手,扶他坐到床边,说道:“如果说琰喜会让你想起案子,我肯定无论如何都不会提的,不过既然提了,那我也要为你说几句公道话,总不能让所有的风头都被琰喜给抢了去啊,跟他想比,你也不差。” 公孙明月慢慢地坐到床上,无奈地笑道:“有他一天,我就永远屈于他下,这是世人都明白的道理,怎么庞大将军反而不明白了?” “谁说的。”庞策的声音不免高起来,他在床边寻了个坐处坐了下来,继续说道,“姑且以前就算我不知道吧,可是这次的案子却是我一直看在眼里的,你做了那么多事情,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公孙明月好奇地看着他,玩味地问道:“你都知道什么?” “我看还是先说我觉得最奇怪的地方吧。”庞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觉得最奇怪的就是那个黄小北,你是不是觉得他很可疑,所以才将他留在衙门里的?” 公孙明月略微惊讶地看了一眼庞策说道:“你也猜到了?” “我只是猜到了皮毛,还要你给我继续解释。”庞策同样玩味地看着公孙明月道,“让我看看你公孙公子的真正实力。” 公孙明月忍不住笑出声,低头说道:“你就捧吧。” “其实那天那么多乞丐围在那里,我就已经觉得他跟别人不一样,别的人都是闹哄哄的,只有他默不作声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后来他又突然上前表示出对找到秋程虎的决心,我就知道他是有目的的,所以顺水推舟就将他留了下来,一来是为了摸清楚他的底细,二来也是为了给他多多的做事,才让他没有时间干别的事情,这样如果他真的是有目的,自然也就会露出破绽,到那时候,我们也能一击即中。”公孙明月眼睛看着远方,轻轻地说道。 庞策附和着说:“我当时也有这样的感觉,只是没有你那么强烈罢了。” “天水镇里的水很深,在这个小小的镇子上,各式各样的人,都是来头不小啊,只是不知道他们来到天水镇的目的是什么?”公孙明月转头看着庞策,眼角微微上扬说道,“这个是不是应该让我们的庞大将军说说看啊?” 庞策微微地摇头,嘴角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道:“你早就知道,我有事情没有告诉你?” “是的,比如孙红娘,比如牛大川,还比如你来此的目的,以及那个你宠幸过的岚竹,你是不是有很多话要跟我说?”公孙明月盯着庞策,悠悠地说道。 庞策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敢情他什么都知道,但是好像又什么都不知道,看来自己还是太低估他了。 “公孙公子,你还真是厉害,看来我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啊?”庞策不由地感慨道,“你这样,我以后可是不敢再有什么事情瞒你了。” “不难看出来啊,”公孙明月摇着头说道,“你比我早到,那自然比我知道的要多,连我都知道那个孙红娘有问题,你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而孙红娘又总是有事没事的要跟牛大川调情,这根本就不正常,所以你肯定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还有那个岚竹,我想你应该是觉得她可疑,才去宠幸的吧?”公孙明月笑意深厚地看着他说道。 庞策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眼里有着怪异的神情,让公孙明月摸不着头脑。 “你真觉得我宠幸过她了?”庞策问道。 公孙明月终于明白他的意思,原来他计较的是这个,其实自己只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谁承想他居然当真了。 “是你自己说的啊,你不是说还要给我介绍的吗?”公孙明月不高兴地说道,当初就是他,说什么要给自己介绍什么更好的女人,这一次自己怎么着也要为自己讨个说法。 庞策想起来,当时为了气他,所以才口是心非地说了一大通有的没的,谁想他也记在心里呢,报复到这里来了。 “好好好,算我说错了,”庞策摇手解释道,“不过我真没宠幸她,当时就觉得她可疑,而且也想找个女人试探一下自己,所以才会选中她的。” 公孙明月不笨,他自然知道庞策为什么要试探自己,但是他没有借口继续嘲弄他,因为如果是自己在当时的情形下,搞不好也会用这样的方法。 为了避免尴尬,公孙明月问道:“既然你去试探过她,那为什么没有发现她的问题?如果你早发现的话,也许我们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动了。” “唉,当时因为喝了些酒,而且心里有些烦躁,所以真没发现她有什么问题。”庞策懊悔地说道,自己当时一心在公孙明月身上,对那个主动对自己投怀送抱的岚竹,还真没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的。 公孙明月突然语气变得很奇怪,他看着庞策问道:“那个……,那个岚竹是不是喜欢你?” 庞策也盯着他,眼神有些飘忽,心虚表现明显,他结巴地说道:“是……吗?” 第37章 你一言我一语 公孙明月突然高兴地笑起来,眼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道:“这你自己最清楚了,还要来问我吗?” “咳咳。”庞策咳嗽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继续说道,“好了,不要再讨论她了,还是说说你感兴趣的孙红娘和牛大川吧。” 公孙明月也不再继续纠结岚竹这件事,因为如果能出去,他自然能弄清楚,她的真实想法,如果不能出去,那么知道或者不知道都已经不重要了。 “说说看。” 庞策走到火堆边拿过放在那里烘烤的兔子,顺手递给公孙明月说道:“你先吃点,我才说。” 公孙明月随手撕了一小块放进嘴里,说实话自己还真是饿坏了,肚子早就咕噜咕噜叫个不停了。 庞策看着他将兔肉扔进嘴里,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继续说道:“先说牛大川吧,因为我对他比较熟悉。”他顿了顿之后继续说道,“不过说之前,我要先说一件事,一件你和天下人都不知道的事,而这件事却是赵真一手办起来的。” “皇上?” “三年前,赵真秘密的成立了一个组织鸿都门,这是一个以收集各地官员违法犯罪为主要的特务组织,这个组织非常庞大,分布在全国各地,为赵真收集各种各样的所谓证据,这几年因为这个组织而丧生的人,不计其数,有些是罪有应得,有些却是惨遭冤枉。”庞策说着,朝公孙明月看了一眼继续说,“你叔父的死应该就跟这个组织有关系。” 公孙明月张大嘴巴,完全不敢相信,他问道:“你是指他是被鸿都门灭口的?” “这我就不清楚了,也许收集到更多的证据之后,应该就能知道答案了。”庞策继续说,“牛大川是我安插在鸿都门里的一个探子,他自从鸿都门成立以来,就一直在组织里面,为我提供了很多的情报,这次来天水镇是因为鸿都门里出了奸细,赵真要求必须要彻查,所以孙红娘就来了。” “孙红娘是皇上的人?”对于这个消息,公孙明月的震惊就更大了。 “这一点毋庸置疑,只是我现在还怀疑,这个孙红娘估计跟鸿都门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只是我现在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联系。” “不会吧?既然鸿都门是皇上秘密设立的,那么这个孙红娘会不会就是鸿都门里的人,也许就是门主呢?”公孙明月放下兔子,好奇地问道。 “孙红娘绝对不是鸿都门里的人,否则她也不会不认识牛大川,从她跟牛大川调情就知道,她对牛大川也充满怀疑,只是苦于没有证据罢了。”庞策摇摇头,继续说道,“但是她是赵真的人,这一点是肯定的,因为牛大川曾不止一次看到京城的人来找她,虽然她极力掩饰,但是对牛大川而言还是会露出破绽。” “为什么?” “因为牛大川在卧底鸿都门之前,在我京城的府衙中已经待了很多年,基本上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官员,他都认识,只是别人到不见得都认识他,特别是他改装之后。”庞策笑着说道。 “你看你都到哪里找了这么些奇人啊?”公孙明月不由感叹道。 “那是,我就是有双能辨别奇人异事的眼睛,否则也不会看上你啊。”庞策还不忘调侃一番。可是得到的却是公孙明月的白眼。 “你安插牛大川的目的是什么?”公孙明月问道。 “你应该知道。” 是啊,他确实知道,庞策的野心由来已久,跟赵真明里暗里的争斗从来都没有停止过,只有能抓住一个机会,他就绝对不会放弃,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那你这次来天水镇的目的是什么?”公孙明月继续问道。 庞策站起身,心事重重的踱起步来,许久之后才说道:“我知道,鸿都门的门主这一次会在天水镇出现,因为鸿都门的内奸就是在天水镇这件事上暴露的。” “内奸为什么会暴露?”公孙明月的好奇心更重,没想到这天水镇上的事情,这么复杂,如果庞策能早一点跟自己说清楚,也许就能得到更多有用的线索了。 “你知道这次鸿都门要调查的人是谁吗?” “我叔父?” 庞策看了公孙明月一眼,继续低头说道:“是的,就是你叔父,但是结果却是……。” 公孙明月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急切地问道:“结果是什么?” 庞策看了他一眼,有些为难地说道:“结果是,他确实贪赃枉法,而且数额巨大。” “不可能。”公孙明月激动地辩驳道,“他绝对不会贪赃枉法,在天水镇,大家都知道他两袖清风,爱民如子。” “你也知道不可能,但是鸿都门就是有本事能将不可能变成可能。”庞策无奈地笑道,“原本是为了约束各地官员,希望大家都能恪尽职守,到头来却变成了诬陷忠良的手段,我想这是赵真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好,就算是诬陷了林保荫,那么那个内奸又是如何暴露的?”公孙明月心里觉得万分痛心,做这样一个为祸官员的机构,怎么能再继续存在下去,如果继续存在,不知道又有多少人会被他们陷害致死。 “这个内奸名叫吴明宝,他是鸿都门的掌事,听说跟你叔父也是旧识,就是他冒死从鸿都门给你叔父送信,让他多加提防,可是没过多久,就传出了你叔父全家被灭门的消息,所以鸿都门里的人都认为,这是你叔父的缓兵之计,肯定是留下的替罪羊,自己则逃出生天了。”庞策说道。 公孙明月从来都不相信,那几具没有头颅的尸体就是叔父全家,如果是林保荫,那么为什么要将头砍去,现在听庞策这么一说,他就更坚信,叔父还活着,但是他现在到底在哪里呢? “那那个吴明宝人呢?”现在只有这个人才知道叔父到底在哪里了,如果能找到他,也许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就在你叔父被灭门的同一天,他也失踪了。” 线索又断了,公孙明月忍不住摇摇头说道:“唉,真是一波三折。” “你来天水镇,不会也是为了查找我叔父和吴明宝的行踪吧?”公孙明月扭头看着他问道。 庞策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已经有人向赵真举报,这次你叔父灭门,吴明宝失踪的事情都是我一手指使的,试问我如何能心安理得地坐在京师,等赵真来找我?” 从三件杀人案都跟庞策有着或多或少的关系就可以看出来,这是一个对他精心设计的圈套,正等着他来自投罗网呢。 公孙明月不免无奈地看着他,对他有冤无处诉的难处,深表不舍,他说:“我一定会帮你洗刷冤屈的。” 庞策苦笑一声道:“那就谢谢公孙大人了。” 公孙明月实在笑不出来,他好像又突然想起什么问道:“那我们那天晚上去的那里,你又是怎么发现的?” “我见孙红娘去过两次。”庞策当然知道他说的是哪里,现在他心里有深深的悔意,如果当初不是自己一意孤行将他带去那里,现在又怎么掉落谷底,进退两难的境地?不过自己倒是不担心这样的境遇,也许对自己而言却是好事那也未可知。 “天水镇上的四恶霸私自开发金矿,这也是我上次跟你在密室时才发现的,原先我一点都不知道,只是跟踪孙红娘去过几个隐蔽的地方,可是这些地方具体是干什么用的,我却完全不明白。”庞策说道,“后来我联系前后细想之后,才发觉,其实这些地方都是中转金子的地方,至于运去哪里?我想应该是咸阳吧。” “咸阳?”公孙明月又重复了一句,然后一本正经地问道,“你也觉得这件事跟沈丛良有关?” “很显然,展培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你了呀。”庞策会意地笑道。 公孙明月反而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淡淡道:“是的,不过却一直没告诉你。” “如果我猜的不错,展培一直在背地里帮你收集证据吧?”庞策看着他低垂的双眸,心里一丝不悦一闪而过。 公孙明月抬起头,诧异地说道:“你怎么会知道的?” “猜测。” “那你还真是很聪明。这么隐秘的事情,我自认已经做的很小心了,你居然还是猜到了。”公孙明月无奈地苦笑一声道。 “对你的事情,我一直很聪明。”庞策低头看着面前的火堆悠悠地说道,“除了……” 庞策的话语戛然而止,公孙明月不知道他的意思,弄不清楚他到底想要表达什么事情,所以也不敢轻易地接过话题,只得默默无语地假装没听到。 沉默片刻之后,庞策轻声咳嗽两声说道;“说说吧,展培都找到了什么线索,说不定有些却是我没有发现的。” 公孙明月也沉淀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再一次理清头脑中那凌乱不堪的线索。 “他发现沈丛良家里有一匹汗血宝马,而且琰喜觉得他在都督府见到的那个沈丛良有些问题,谈吐举止都不像一个正三品的官员,所以琰喜认为,这个沈丛良应该是个假的,可是这就有一个问题了,真的沈丛良在哪里?”公孙明月疑惑地看着庞策,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个问题你应该能回答吧?” 第38章 两边都没闲着 庞策露出一个淡淡地微笑,看着公孙明月默不作声,直到公孙明月觉得气氛怪异,不得不转移自己的视线,他才说道:“公孙大人,你这是在套我的话啊?”沉默片刻之后,他继续说,“不过我愿意。” 公孙明月听到他的话,忍不住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道:“其实,你也可以不说。” “为了你,我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更何况现在这种情形,将来的路都未可知,还不如乘我现在头脑还清楚的时候,将事情交代清楚。”庞策不知道他们的处境将会如何,从心底深处来说,他希望一切就这样下去,只有他们俩人就够了,但是他知道他不是这样想的,否则他也不会套自己的话。 “你别这样说,现在还没有到绝境,一切说不定还有转机,我们不应该自暴自弃。”公孙明月听出他语气中的懒散和消极,这不应该是他这个大将军应该有的情绪。 “呵呵。公孙大人看来已经有必胜的把握了啊?既然这样,我就更要说了。”庞策看着公孙明月笑道,“我没有你的琰喜那么有本事,能看出那个沈丛良的破绽,但是说到对鸿都门的了解,我想除了我,大概也就只有赵真能给你们线索了,不过他会给你吗?” 公孙明月微微地摇头,他心里很清楚,皇上是绝对不会将这么重要的一个组织的内幕告诉自己,现如今也就只有庞策才能告诉自己那些有价值的线索了,也许他们两人综合一下手头的信息,说不定案件就能有重大的进展了。 “鸿都门的门主一直都是神神秘秘的,牛大川也没有见过他的真面目,每次有任务的时候,他都是带着面具出现的,但是我记得一个非常准确的时间,道明二年沈丛良被调到咸阳做陕西都督的时候,一个秘密的组织鸿都门成立了,牛大川就是那个时候被我安排进去的。”庞策背着手在洞内踱起来,眼神时不时地撇一撇公孙明月,道,“我从未见过沈丛良的样子,其实很多人都没见过,因为沈翰籍对这个儿子管教甚是严格,他在世的时候从不准儿子外出,后来他死了,加上很多知情人也都被遣散回老家,那些人根本就找不到了,所以其实沈丛良一直以来都是一个迷。” 公孙明月对沈翰籍父子并不了解,更不要说知道他们的长相了,不过听庞策的话意,难道那个沈丛良就是鸿都门的门主? “我也怀疑过这个门主的身份,只是一直没有证据显示他们之间的关系,所以也一直搁置着,一切也都成为了猜测。”庞策无奈地说道。 公孙明月抬起头看着庞策,眼里透着不解的表情,问道:“那你说那些金子是运去咸阳的,你所指的就是沈丛良?” “是的。” “他要这么多钱干什么?”公孙明月继续问道。 “不是他要,而是他要。”庞策别有深意地说了一句,然后眼神一动不动地盯着公孙明月。 公孙明月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一个名字---赵真。 显然这些钱都是给皇上的,可是皇上要这么多钱干什么,难道是要做什么大事? “公孙明月,我想你应该知道,现在国家的国库已经空虚,他想要做任何事情都很困难,而且国库的钱毕竟不是他个人的,有时候如果要做什么私事,想必也没有那么简单,但是如果他自己的钱库里都堆满了自己的财产,那么他想做任何事情都轻而易举,比如说除去我。”庞策自嘲地说了一句,他心里很明白,在赵真的心里,巴不得他早点死掉。 公孙明月眼里一丝不忍一闪而过,当他抬头的时候,又恢复了平静的表情,看着庞策说道:“你如果不是有自己的小心眼,他又如何会想要对付你?” “你也觉得我功高盖主?”庞策不悦地问道。 “难道不是?” 面的公孙明月的指责,庞策无奈地摇摇头,道:“我承认自己确实有些野心,但是,我并没有想要做大逆不道之事,只是他一直觉得我会那样做而已,所以处处针对我。” “你真不想?”公孙明月今天亲耳听到庞策的回答,着实也是让自己感觉到意外。 “你不相信我?” “……” “算了,我就知道说真话反而不会有人相信。”庞策站起身,准备向洞外走去。 “你去哪里?”公孙明月在他背后唤道。 “茅厕。”庞策头也不回,走出了山洞。 公孙明月的脸却突然变得煞红,这人怎么这么粗鲁,说话一点都不文明。 就在公孙明月和庞策冰释前嫌的时候,琰喜和展培也有了不小的进展。 琰喜站在当初庞策站过的地方,看着四周那冰凉的墙壁,还有脚下凌乱的马蹄印,道:“这里是?” 展培查看了一下四周说道:“就是这里,上次我跟踪那个孙红娘的时候,她就是来到了这里,然后就有好多辆马车从这里驶出去,我有跟踪那些马车,只不过马车在一个山洞的拐角处就没有的踪迹。想必是有密道的,但是我没有找到。” 琰喜蹲下身子,看着地上深深的车印,对展培说道:“你觉得马车上装的会是什么?” 展培也蹲下身子,观察起那些车印道:“我看应该是很重的东西,否则车印不会这么深的,难道是……” “是什么?”琰喜绕有趣味地看着他,看的展培反而不好意思地说,“我就是瞎猜的,当不得真。” “琰大哥,会不会是四恶霸私自开采的金子啊?”展培看着站起身的琰喜说道。 琰喜眼里的赞许之情一览无遗,他笑意满满地说道:“哟,我们的小展培现在也变厉害了啊。” “真的是金子啊?”展培激动地说道。 琰喜拍打着展培抓住自己的双手,道:“我想应该是的。”说完转身在洞穴里打量起来,片刻之后才说道,“只是不知道四恶霸到底是为谁在炼金?而且还是数额如此巨大。” “这一点,公孙大哥在失踪之前就没有查出来,现在连他也……”展培忍不住眼圈泛红,他心里一直都很自责,总觉得如果不是自己太过疏忽,公孙明月也绝对不会遭坏人毒手,可是他自认为自己还算警醒,怎么可能有人潜入府衙掳走公孙明月,自己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呢?这太不可思议了。 琰喜停住脚步,转过身拍拍展培的肩膀,安慰道:“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他的。” 这番话,琰喜不仅是说给展培听的,同时也是说给自己听的,他相信以公孙明月的聪明才智,一定会安然脱身的。 琰喜在洞穴里仔细的观察起来,墙壁上有许多破烂的小洞,里面还有一些未燃尽的蜡烛,除了一个很大的正厅之外,似乎还有一些侧厅,只不过这些侧厅现在也几乎没什么东西了,除了一些破烂的衣服,和东倒西歪的靴子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别的事物,看到这里狼狈的样子,想必这帮人撤退的很仓促,是什么原因让他们撤退,又是什么人给他们传递情报的? 展培不敢发出任何响声,琰喜思考的时候,最忌讳被人打扰。 许久之后,琰喜才不得不放弃地说道:“这里我看是没什么有用的线索了,要不你带我去上次马车消失的地方看看?” 展培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说道:“好,不过上次我也是夜里跟踪的,现在需要可能要多花点时间才能知道那里的具体位置。” “没关系,我们边走边找,总会找到的。”琰喜说完,拉着展培冲出来山洞。 此时在天水镇上也发生着一件重大的事情,公孙明月失踪了,衙门里又一次失去了主心骨,所有的大小事务都是小容在安排,但是今天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前几天跟黄小北大吵了一番,直到今天,这口气还没有咽下去。 自从公孙明月失踪之后,衙门里的案子一下子就少了很多,有时候甚至一天都没有一个人来报案,黄小北自是闲暇了很多,小容看不得他总是无所事事,所以总是给他安排一些事情,可是小北除了公孙明月给安排的事情会做之外,对小容说的,他一概不理,于是两人一拍不和,自然吵的不可开交,最后还是衙役们多加劝解,才暂时缓解了他们的矛盾,但是从此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任何交集。 这一天,四恶霸的老大马牙虎来到衙门,说是他四弟梅彪龙已经失踪很久了,到现在还没有出现,希望衙门里的人能帮忙寻找。 小容心里暗暗思量,这秋程虎失踪还没有找到,现在梅彪龙又失踪了,这天水镇里有人喜欢抓人吗?还是说有人拐卖青壮年? 为了帮自己出口气,小容这次让黄小北去调查梅彪龙失踪的事情,原本以为他一定又是诸多理由不去,可是这次却出乎小容的意料,黄小北居然一声都没吭,就带着人出门寻找去了。 小容看着他急匆匆离去的背影,心里和脸上都堆满了疑惑,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第39章 背地里搞事情 入夜之后,黄小北还没有回来,小容心里暗自高兴,他最好永远都不要回来了。 城外一座破庙里,几个黑衣人正围在庙前东张西望,突然从黑暗里跳出一个人,熟悉的声音响起:“门主来了没有?” “还没有。” 岚竹从黑暗中走出来,一身夜行衣衬托着她的脸色越发苍白,自从庞策坠崖之后,她憔悴了不少,许是觉得内疚,才会心神不安吧。 “岚妹妹,你就这么着急想见门主啊?”又是一个熟悉的女声悠悠地响起。 “孙姐姐,我可不像你。”岚竹没有回头也知道是孙红娘来了。 “我怎么了,我有背叛门主吗?”孙红娘突然从黑暗里跳出来,冷漠地看着岚竹那比自己还要美丽的脸庞,每次看到她,她都觉得快要窒息了,为什么这么美丽的女人会待在自己的爱人身边? “我也没有背叛。”岚竹等大眼睛,不甘示弱地顶撞道。 “好了,你们都一人少说两句吧,待会儿门主又不高兴。”刺杀公孙明月的怪人也来了,想来她们两人已经不是第一次吵架了,从他的语气中可以听的出来,门主不喜欢自己的手下相互攻击。 “仇九,你不知道。”孙红娘还想再说什么,但是却被一个低沉地男声打断,“红娘,你说的够多的了。” 一个蒙面的男人从他们身后的破庙里走出来,只见三人都毕恭毕敬地唤道:“门主。” 蒙面男人背着手走到他们身后,语气慢沉地说道:“事情都进行的怎么样了?” 岚竹一个步伐上前,懒懒地说道:“我在妓院没发现什么问题,吴明宝想来不是一个贪色的男人。不过我却从一个客人那里听说了一件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什么事?”蒙面人没有转身。 “他说原县令根本没有死,而是找了个替代品,而真正的县令却是躲在暗处,想要伺机翻身。”岚竹平静地说道,“不过这有可能吗?” “不知道。”蒙面人淡淡地语气,让人摸不清楚他的真实想法,突然他转身盯着岚竹问道,“你在那里有没有吃亏?” “当然没有,虽然有些人总是毛手毛脚的,但是我是什么人,岂是他们能碰的?”岚竹高傲地看着蒙面人,自信满满地说道。 “当初让你跟我一起来天水镇,你嘴上说不愿意,背地里却给我来这一出。”蒙面人显然还对当初岚竹自己私自的决定感到不高兴。 “你说没有就没有啦?”孙红娘瞥了岚竹一眼,挖苦道。 “好了,你就少说一句吧。”蒙面人打断孙红娘不怀好意地话言道,“你那里情况怎么样?” 孙红娘不高兴的撇撇嘴,旋即还是故作做镇定地说道:“吴明宝的情况还没有摸清,四恶霸里的梅彪龙好像失踪好多天了,具体情形不知。还有就是那个牛大川,我发现他总是鬼鬼祟祟的,暗地里跟什么人有联系,不知道是谁?” “牛大川是我们的人,你为什么会注意到他?”仇九疑惑地问道。 “是我让她注意的。”蒙面男人突然说了一句,“这么多年来,我们在做的事情,总是有人在皇上得知情形之前就知道我们的计划,我考察过很多人,最后觉得就是这个牛大川比较可疑,所以才让红娘住到他对面的,顺便也是为了试探他的真假。” 仇九诧异地看着蒙面人,然后又看看孙红娘,却见她一副厌恶的表情,于是他低声问道:“那可是找到他的把柄了?” “把柄还没有找到,不过我知道他总是背地里跟踪我。现在看来,他应该已经知道我也是鸿都门的人了。不过他和他的主子应该都在疑惑,为什么一个皇上派来的密探却成为了鸿都门里的人了?”孙红娘的得意之情表现的过于夸张。 蒙面人咳嗽两声,制止了她的张狂,然后淡淡地说道:“当初请求孙大人向皇上举荐你的时候,我可是下了赌注的,这一次因为吴明宝的事情,皇上肯定会对我有所怀疑,也必然会派人来调查我,与其让别人来,还不如让你来,最起码可以为我们争取时间洗刷冤情。” 孙红娘突然没有声音,她闷闷地退到一边,看了看在一旁事不关己的岚竹,心里不由一动,抬头看着蒙面人说道:“门主,你说这次的事情,会不会是庞策在背地里捣鬼的?借皇上之手,将我们铲除?” “不会的,绝对不会是他。”岚竹突然高声说道。 蒙面人盯着她那涨红的双颊,冷冷地说道:“你忘记我当初跟你说的话了,我们和他不是一条路上的,你最好能摆好自己的位置,不要动不动就对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动心。” 孙红娘在一旁洋洋得意,终于报了一口恶气,心里觉得舒坦很多。 蒙面人转过身,走进破庙里,他没有说一句话,跟在他背后的人也是一声不吭,只知默默地跟随着。 破庙里有一个已经破败不堪的泥菩萨,面前的蒲草已经烂如稻草,一盏蜡烛发出悠悠的光芒,蒙面人走到蜡烛旁,轻轻地撩拨一番,屋子里一下子就亮堂了许多。 “暂时先不管那个背后算计之人是否是庞策,现在对我们而言找到吴明宝也是正事,只要能找到他,那么皇上面前,我们也就好交代,而且也能保住鸿都门。”蒙面人转过身,看着岚竹问道,“马牙虎他们那边的事情是不是都办好了?” “差不多了,还有最后一次转运,他们的任务也就都完成了,到时候,岚竹知道怎么做。”岚竹轻蔑地一笑,眼里满是杀机。 “那就好,我希望不要留下任何一丝线索让别人找到我们。”蒙面人道。 “门主放心,他们有把柄在我们手上,就算被抓,想必他们也不敢供出我们,而且一直都是我跟他们单线联系的,到时候就算是他们被抓,自然也不会牵扯到门主。”岚竹冷冷地说道。 “我也不想失去你。”蒙面人不再看岚竹,而是低头说道。 孙红娘的眼里顿时喷出火花,自己跟着他这么多年,到头来还不及一个跟他仅仅两年的女人,她心有不甘,这对她不公平。 岚竹没有说话,她也没有看蒙面人,而是转头看着庙外那深邃的黑暗,对他说的话,她没有任何感动,也许是因为自己心里已经有别人了,再也无法装下他,虽然那个占据自己心灵的人,跟自己仅有一面之缘,但是感情就是这么奇怪,有些人天天相看,自己没有感觉,但是有些人却只要见一面,就会自己念念不忘一辈子。 气氛就在这样怪异的时间里慢慢的流逝着,几个人最后终是没有继续就刚刚的问题讨论下去,当他们各自离去之时,蒙面人有吩咐了一番,大家也都会意地相应离去。 就在外面在为了各自的计划相互算计的时候,公孙明月和庞策的日子却是过的相当逍遥。 这几天公孙明月终于见识到寒谭的厉害,难怪自己当时掉进去的时候会失去了意识,看着那袅袅升起的白雾,虽未近前,但也已经觉得寒意侵身,冷的有些受不了了。 “你当初救我,也不怕会跟我一样丧命啊?”公孙明月盯着寒谭,语气不悦地说道。 “为了救你,我已经顾不得了,就算死,也要死在一起。”庞策总觉得自己不会说那么些甜言蜜语,不会对女人表示过多的好感,一直都觉得,只要是他想得到的,那么就顺其自然的拥进怀里,根本不需要说太过的好话,但是这一次他却对公孙明月说了自己一辈子都没说过的话。 公孙明月转头看着他,眼里有满满的感动,一直以来他都告诉自己,他是一个男人,一定要保护自己喜欢的女人,但是自己在面对他的时候,却总是成为被保护的那人,而自己好像也不排斥这样的感觉。 “事实证明,只要想做,就一定能做到。”庞策俯下身子捡起一朵已经枯败的花朵,拿在手上摆弄起来。 “这是什么?”公孙明月看着他在摆弄的花,疑惑地问道。 庞策笑着举起那朵已经泛黄的小花,掂量之后说道:“别小看它,这就是救你命的解药。”说完将花递到他的手心,一股淡淡的清香弥漫开来,公孙明月感觉心里暖暖的,就像升起一团火炉。 “这真是神奇。”公孙明月也不禁摆弄起这朵奇怪的小花,头并未抬起,说道,“是你发现的吗?” 庞策没有说话,而是蹲下身子,观察起寒谭边的花草,他不明白之前不是一直都长的挺好的吗,怎么这几天反而出现了衰败的迹象,到底是什么原因? 感觉到庞策的心不在焉,公孙明月也不禁蹲下身子,看着周遭的一切,很快他也发现了不对劲,那些原本应该生机盎然的花草,现在却有些耷拉了下来,完全失去了原先该有的精气神,公孙明月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他甚至都没有想到自己也许会因此而丧命,可是庞策在一旁却是忧心忡忡。 “怎么了?”公孙明月觉得不太对劲,他忍不住问道。 第40章 一点点抽丝剥茧 黄小北他们天色已经全黑却还未归,小容见也没啥事,早早的就将衙门的门关上了,他慢悠悠地向后院踱去,一路上心事重重的样子,脚下也因为不小心差点摔倒。 后院的池塘边坐着一个人,看不到正面,只见此人后背宽厚,穿着一件衙役装扮的衣服,似乎正在等小容的到来。 不等小容上前,他就张口说道:“事情怎么样了?” 小容沉着脸坐到他面前,半晌之后才说道:“你不应该杀梅彪龙的。” “不杀他?难道让他中庞策他们的计策吗?”那人不屑地说道,“现在他死了,又有谁知道那个在停尸房已经腐烂,不得不埋进泥土的无头尸身就是梅彪龙吧?” “虽然说公孙明月他们现在不知道,但是琰喜来了,难保他查不出真相。”小容面色凝重,语气有深深的不满道,“不就是怕他们知道你的事情吗,方法有很多,不一定要杀人。” “怎么,你现在到是变得心软不少啊,是不是跟在公孙明月身边,你也变得跟他一样了。”那人言语里有淡淡的恨意,良久之后却变得有些愤怒,“那人是怎么对我的,你比我更清楚,怎么现在到变得犹犹豫豫的,难道仇就不报了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小容面有愧意,手足无措地说道,“我从来没有说过不报仇,只是,方法是不是可以不要这么血腥?” “他们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和加注在荣恩将军身上的伤害,我都要一并讨回来。”那人突然站起身,语气激动地说道,“以后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那人说完,径直绕过小容,向池塘后走去,徒留小容在原地自怨自艾。 自从梅彪龙失踪之后,四恶霸每天都在天水镇和四周的山头寻找,可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万般无奈之下,他们只得来衙门报官,之前为了给公孙明月制造麻烦,他们每天都找人来衙门报官,现在公孙明月已然失踪,这件无聊的事情也就不用再继续做了。 岚竹来找马牙虎的时候,他正跟两个弟弟探讨如何继续寻找梅彪龙,见到岚竹,马牙虎立刻将两个弟弟打发走,然后将她请进书房。 “我想知道,最后一次的货,你们准备什么时候交给我们?”岚竹边说边在桌边坐下,然后盛气凌人地看着他。 马牙虎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寻找梅彪龙,根本没有时间去理会运金的事情,听到岚竹的话,他一下子慌了神,立刻说道:“我们尽快,尽快。” “尽快是什么时候?我希望能有个确切的时间,因为这里我也不会呆太久了。”岚竹盯着他,眼里的不满显示出自己的不耐烦。 “你们又要走?”马牙虎有些意外,他关切地问道,“那当初答应我们的事情……” “放心,我说到做到,只要你们也能说到做到。”岚竹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眼角瞥了他一眼说道,“我希望下次我再来的时候,你能给我一个确切的消息。” 岚竹说完刚准备转身离去,突然又转身对马牙虎说道:“我觉得你们没有必要再去找梅彪龙了,我想他大概已经死了,再继续找只是浪费时间。” 马牙虎愣在原地突然问道:“是不是你们……” 岚竹并未转身,笑着说道:“我们?试问杀了他对我们有什么好处?”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去。 马牙虎看着岚竹消失的方向,气急败坏地一锤手自言自语道:“做完这一回,看你还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其实货已经全部准备好,但是因为这是最后一次,马牙虎和商仇都觉得,如果让岚竹轻易的就将货带走,那么他的要求和条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真正兑现,所以他们一直在拖时间,希望能拖到岚竹她们的耐心用完了,到时候才可以站出来谈条件,原本这样想也是无可厚非的,但是他们却不知道岚竹的背后其实有一个更狠的角色。 黄小北没过几天就又回到了衙门,当小容再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心里不由一怔,脸上装出一个欣喜的表情问道:“怎么样,找到了吧?” 黄小北垂头丧气地坐到一边,拿起桌上的水杯就一口饮尽,叹口气说道:“没有,把周围的山头都翻遍了都没有找到,妈的,这人难道人间蒸发了吗?” 小容沉下脸,不高兴地坐到他对面,摸摸自己的鼻子,轻蔑地说道:“找了这几天,就这结果?现在公孙大人不在,这里我说了算,我看你还是继续寻找吧,找不到就别回来了。” 小北恨恨地看了他一眼,极不情愿地说道:“你一直对我看不顺眼,我想请问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你乃不详之人,先是秋程虎失踪,现在又是梅彪龙失踪,这一切都是你来了以后才发生的,试问我该如何想?”小容瞥了他一眼,继续摆弄自己的手指。 “你……”小北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以前有公孙明月一直在帮自己,现在公孙明月也失踪了,他的日子真是越来越不好过了。 黄小北虽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但是他还是不得不继续寻找梅彪龙,只是这次又多了一个任务,那就是寻找秋程虎。 展培带着琰喜找到秘密山洞的时候,已经是几天以后的事情了,琰喜一眼就看出门边一个凸起的地方就是暗门的机关,所以很轻易的就打开了密室的门。 跟上一次想比这个密室要大的多,想必曾经住过很多人,地上也是凌乱不堪,有用的没用的东西扔了一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许久没有打开,密室里一股怪异的味道,展培掩着鼻子走在前面,琰喜小心翼翼地跟在其后,当展培证明确实无一人之后,琰喜点燃了残存的蜡烛。 密室里一下子亮堂了很多,琰喜相信,在这里他一定会有所收获,于是仔细的观察起来。 “展培,你上次来的时候,有没有进来过?”琰喜一边查看四周,一边不经意地问道。 展培跟在琰喜身后,也四处看看,道:“没有,那时候这里还有很多人,我确实没机会走近,就是远远地看了看而已。” “有很多人。”琰喜自言自语道。 地上凌乱的车辙印说明,这里曾经停过很多马车,而是驶出去的马车从印记上来看,似乎比他们在上次那个山洞看到的印记要浅很多,难道说那些金子是在这里被分开几个车装的吗?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大费周章呢? “琰大哥,你快来看。”展培的声音在另外一边响起,琰喜立刻扔下拿在手中的破靴子,向他跑过去。 展培手上拿着一张被烧的只留下一角的碎纸递给琰喜道:“琰大哥,你看。” 琰喜接过那张所剩无几的碎纸,凝神寻思起来,纸上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而且又因为被火熏过,所以原本还可辨的文字,此时此刻也变得几乎无法再见了,琰喜将纸拿出洞门,在阳光的映照下,勉强看清楚几个字。 “十五日,速,竹。” 琰喜边看边读,展培跟在他身后,不禁问道:“这什么意思啊?” 琰喜将碎纸小心翼翼地放进衣袖,转身对展培说道:“你在哪里找到这个纸条的?” 展培将琰喜带到一个火盆前,指着已经燃烧殆尽的一堆黑色灰烬说道:“就是这里,我用剑挑了两下,就看到这个掩藏在最下面的半张纸了。” 琰喜蹲下身子,用手拨弄着那些灰烬,直到确定肯定没有别的留下之后,才站起身,掸掸的手说道:“我们再去看看别的。”说完向一张案桌样子的桌子走去。 桌上也是凌乱不堪,看样子,这些人撤退的时候也是仓促,可是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这些人如此狼狈的撤退呢?上次的那个山洞,还有这个山洞,显然他们都已经放弃了,但是这大山中还有多少这样的山洞,自己还不得而知,丢弃了这里,他们又会去哪里啊? 琰喜自己的翻看那些看似无用的纸张和地图,他每一张纸都反反复复地观察,突然一个红色的标志引起了他的注意,看样子这张地图应该就是天水镇和周边群山的标示,这座山似乎很大,不认识的人,确实很容易迷失方向,有一张地图想必会给自己带来很多方便,既然这些人也需要地图,显然他们肯定不是当地人,那么他们会是哪里人? 红色的标示在一座悬崖的峭壁处,这些人为什么要将这个没有任何关系的地方标这么显著的符号?琰喜不由陷入沉思。 “琰大哥,还有一个密室啊。”展培突然叫道,将琰喜一下子惊醒,他赶紧收好地图,找到那个掩藏在密室中的密室。 展培在前面小心翼翼地探路,很快就走到一处不是很大的房间里,这个房间的四周都有一个像烟囱一样的东西,通向外面,地上筑有一个很大很大的熔炉,看样子曾经有什么人在这里化过什么东西,琰喜沿着熔炉四周看了看,在环顾四周说道:“展培你觉得这里原本应该是干什么的?” “不知道。”展培看着眼前的一切,疑惑地问道,“会不会是炼兵器的啊?” 琰喜将头伸到熔炉的里面,仔细地看起来,如果是炼兵器的,根本不需要这么大的熔炉,虽说自己也不是很懂,但是索性在京城的时候,曾经见过宫里的炼金房,他们似乎就是这么大的炉子,难道这些人是在这里铸黄金? 看到琰喜的表现,展培不解的地问道:“琰大哥,你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 “现在还不好说。”琰喜抬起头,看了看四周说道,“走吧,我们出去,这里大概也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 琰喜和展培经过一天的查找,却再也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了,于是琰喜最后下了一个决定,回天水镇,事情是在镇上发生的,现在只有回去,因为所有的对手都隐藏在天水镇,公孙明月既然不在,那么自己就代替他,帮他找到这些人。 第41章 等我看清这一切 就在琰喜和展培正找的晕乎乎的时候,公孙明月的情况急转直下。 寒谭边的花草不知道什么原因,几天的时间就全部都枯萎了,原本借此保命的公孙明月面临着一生中最大的挑战。 看着庞策一遍又一遍的将那些花草抱进山洞,公孙明月坐在床边淡淡地说道:“别忙了,都枯了还有什么用啊?” “可以在你危急的时刻,保你一命,我可不想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命,最后又倒在我面前。”庞策边走边说,眼睛根本就不看公孙明月,心里只寻思着救他的命。 “我哪那么容易就倒下啊?”公孙明月轻蔑地一笑。 庞策停在洞口,回头看了他一眼,终是没有说话又走了出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庞策好不容易将那些花花草草的都抱进了山洞,公孙明月确实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堆得高高堆得花草,道:“你真觉得我会死吗?” “不准说那个字。”庞策走到他身边,使劲地抓住他的双手说道,“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你死的。” 公孙明月看着庞策,露出一个凄惨的笑容,无奈地说道:“你说不会就不会吗?你以为你是地府阎罗吗?” “阎罗很大吗?有没有皇帝大?”庞策说道。 公孙明月看着他的眼神,不可思议地问道:“你不是说你不会大逆不道吗?” “为了你,也许我会破了自己的规则。”庞策低头感受着公孙明月那冰冷的双手,叹口气说,“好冷啊。” 公孙明月轻轻地抽出自己的双手,不悦地歪在一边,眼神里有很多复杂的情愫,道:“你知道我现在怎么想?” “我知道,不过我不想听,”庞策执意地抓起他的双手,低头说道,“现在我们能否出去都未可知,我又如何能谋朝篡位?” “万一出去了呢?” “我从来不想万一的事情,我只看眼前。” 公孙明月转过头,严肃地看着庞策说道:“我不希望自己成为那个祸国殃民的罪人?” “呵呵,就算是祸国殃民,那也是我庞策,跟你公孙明月又有何关系,夺天下,坐天下的是我,又不是你。”庞策笑着说道。 “你确定?” “我确定。” 公孙明月坐直身体,低头看着自己被握紧的双手,淡淡地说道:“答应我,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情,你都绝对不会做千古罪人。” 庞策低头沉思,没有回答,公孙明月抬头看着他,急切地说道:“答应我。” “我答应你。”庞策的声音很低,低到都快听不见了,公孙明月知道他心有不甘,但是只要自己还活着,他就绝对不会让他走上不归路。 公孙明月深深地松了口气,咳嗽两声说道:“我饿了。” 庞策抬头看着他苍白的没有一丝红润的脸颊说道:“我现在就去准备。” “我跟你一起去。” “算了,你还是休息吧,我一个人就可以了,现在外面比白天的时候要冷的多。”庞策说完,放开他的双手,转身又扔了一根木头进火堆。 谷底吃的东西并不多,偶尔会有一些小动物从上面掉下来,那时候他们吃的就好一些,但这种时候并不多,如果没有这样的运气,那么庞策总是去山丘边的树林里摘一些野果子,或者挑一些能吃的野菜,庞策参军的时候,学到了很多在危急时候能让自己活下去的技能,他从没想过做将军之后,居然还有一天会用到。 吃的倒是好解决,可是喝的水就比较困难了,寒谭里的水是肯定不能给公孙明月喝的,之前要喝水,他都是从悬崖边接溪水,无奈那些从悬崖边渗透出来的溪水毕竟有限,索性前段时间因为下雨,庞策就挖了几个深坑,储存了一些雨水,想必短时间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以后呢?如果再找不到出路,就算公孙明月不会因为寒疾而死,他们也会因为饥渴而死。 这些,庞策不敢告诉公孙明月,就怕一个小心说出口,会让他丧尸生存的勇气。 …… 夜色已深沉,琰喜还没有休息,他将收集来的细线都摊在面前的案桌上,从今天早上回衙门之后,他就把自己锁在屋子里,仔细的研究那张看起来有哦些怪异的地图。 这个悬崖边被红色标注的记号到底是表示什么意思? “琰大哥。”正想着,展培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进来吧。”琰喜想的头有些痛,于是他站起身,冲着门外叫道。 展培高高兴兴地端着一盘子饭菜走进来,顺手放在桌上说道:“琰大哥,你一天都没吃饭了,快来吃点吧,小曼姐姐做的呢。” “小曼。”琰喜重复了一句,就从案桌边走到桌边坐下,看着面前的饭菜,笑着说道,“真的是她?” “当然是真的啊。”展培昂起头说道,“看吧,小曼姐姐还是对你最好了吧?那个庞策不知道到底要掺和什么?” “庞策?”琰喜抬头疑惑地问道,“这跟庞策有什么关系?” “琰大哥,你不知道,这次小曼姐姐居然是跟庞策一起来天水镇的呀,你说这是不是很古怪?”展培抓起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不高兴地说道。 “小曼是跟庞策一起来的?”琰喜放下筷子,盯着展培问道,“她自己怎么说这件事的?” “她就说是偶遇,谁信啊?”展培端起水杯又放下。 “也许真的是偶遇呢?”琰喜不再吃饭,而是看着眼前的饭菜发呆。 “这怎么可能,哪有这么巧啊?”展培反驳道,可是当他看到琰喜那不自然的脸色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于是舌头打结地说,“那个……,那个……说不定真的是偶遇,是偶遇。” 展培看到琰喜没有吃饭,心里觉得不是滋味,当他看到案桌上的地图时,高兴地站起身,走到案桌边,拿起地图问道:“这是什么啊?” 琰喜这才回过神,看到展培手中的地图,也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指着地图上的红色标注说道:“你看这是什么地方?这些人将这里画出来,肯定就说明这里非常重要,你知不知道在哪里?” 展培看了又看,最后才肯定地说:“没去过,我还真没去过。” “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展培放下地图,看着琰喜说道。 琰喜站到案桌前,再一次拿起那张地图,左右看起来,有了地图想找到那里肯定很简单,关键现在是要不要带人一起去? 最后琰喜还是下定决心,带着展培一起去看看,既然对手将它标出来,那么不管是陷进还是线索,他都不能放过。 就在琰喜跟展培准备离去的时候,黄小北回来,他还带回了秋程虎的尸体,已经腐败不堪,面目都无法分辨。 琰喜观察着尸体,一眼就看出他是摔死的,应该是被人推下悬崖的,琰喜一边检查尸体,一边问道:“你怎么知道这是秋程虎的尸体?” 黄小北眼里还有淡淡地泪花,语气哽咽地说道:“他是我们的大哥,我当然知道就是他,比如这身衣服,比如他手上的指甲,都表明这就是秋大哥。” “他指甲怎么了?”琰喜抓起秋程虎的手,仔细的检查起来。 “大哥的十根手指甲都跟别人不一样,你看它们都是灰色的,而且大哥应该很爱干净,所以指教总是剪的特别特别短,再有他是九指,右手的小指因为年轻的时候喜欢赌博,被家里人砍掉的,这些不都说明他就是秋大哥吗?”小北指着尸体的右手解释道。 琰喜看着尸体上的指教确实犹如小北所说,于是轻轻地放下手,再一次看着那没有人形的尸体,叹口气说道:“看来,这真的是秋程虎无疑了。” 琰喜围着尸体转了两圈说道:“从表面来看,此人是坠崖而亡……” “琰大人,你可真是厉害啊,居然一眼就看出来了,我们真的是在望风崖底发现他的。”黄小北一脸钦佩地看着琰喜。 “其实这很简单。不过这尸体我要好好检查,你们都下去吧。”琰喜再一次蹲下身子,继续仔细的检查起尸体来。 待到所有人都离开,展培这才低声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去那里?” “等我看清楚这一切之后。”琰喜说完,不再开口,他相信尸体也同样会说话。 …… 第二天又是一个晴朗的天气,现在空气中的暖意已经越来越明显,夏天快到了。 公孙明月和庞策失踪已经是好多天了,牛大川的客栈也好几天没有开业了,门主给他的任务,他一直都没有完成,而这几天,门主又差人来催,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原本只是来监视原县令,并收集他贪污受贿的证据的,可是现在这一切都随着县令的死,而无处可查。 但是门主要求他找到原县令家里藏着的当初双方往来的信件,他也没有找到,县令府是曾经进去过很多次,甚至有一次还顺便救了公孙明月,但是却还是对县令收藏信件的秘密场所,不甚了解,眼看着鸿都门在天水镇的任务即将完成,可是自己的任务还没有完成,这一次怕是门主也不会放过自己了。 孙红娘是鸿都门的人,这一点他却是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皇上派来的密探会变成鸿都门的人,这到底是皇上在搞鬼,还是门主在搞鬼。 上次庞将军明明已经安然回转京都了,可还是被公孙明月给请了回来,到底是什么人将嫁祸他的信件放在林府的,会不会跟门主有关系? 以前鸿都门不管有什么事情,门主都会叫上自己,可是自从来到天水镇,门主就不经常找自己了,是对自己完全放心,还是对自己完全不放心? 牛大川坐在自己的床边一遍又一遍的寻思着那些不合理,还有回忆自己是否哪里做的不对,越到最后关头,自己越不能出错。 第42章 就知道你很聪明 正午太阳照耀谷底的时候,庞策将公孙明月扶出洞穴,初夏的太阳已经开始散发威力,晒着太阳,让公孙明月觉得浑身暖洋洋。 “真舒服。”公孙明月抬起苍白的脸庞,闭上眼睛,正对着太阳,庞策站在他面前,不由地看呆了。 在太阳的照射下,公孙明月周身都散发出独特的魅力,一股子灵气让他看上去就像不沾染世俗尘气的仙人,庞策有些恍惚。 “怎么了?”公孙明月睁开眼睛,看着庞策发呆的表情,笑着问道,“你不觉得很舒服吗?” 庞策面露些许尴尬,转移视线,看着远处说道:“我又不冷。” 公孙明月呵呵笑道:“你的意思是我太娇弱吗?” “当然不是。” “来,去那边坐坐吧。”公孙明月主动地拉住庞策的手,向远处的山丘走去。 庞策挑选了一处最柔软的地方,公孙明月慢慢地坐下,面前是一片不大的树林,看上去都是一些自己不认识的树木,他不由淡淡地笑起来,原来他公孙明月也并非博学,最起码这谷底的这些个花花草草的,他一个都不认识。 “好了,你也累了,休息一下吧。”庞策拉着他的手,将他拥进自己的怀里。 公孙明月并没有拒绝,他自然的将头依在他的肩头,笑着说:“我不累,这里好美,真不想离开。” “怎么,你觉得我们还能出去不成?”庞策看着远方,不禁笑出声,他总是这样充满希望。 公孙明月知道自己确实是太乐观了,忍不住叹气说道:“唉,是啊。出去谈何容易。” “你后悔吗?”公孙明月突然抬起头,正色地看着庞策问道。 “什么?”庞策不明所以地转头看着他。 “当你纵身跃下的时候,你后悔吗?” 庞策眼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满眼都是温柔的笑容,道:“不后悔,如果当时我绝尘而去,才会后悔。” 公孙明月感动地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庞策似乎已经从他的眼里读懂了一切,他的手不禁搂的更紧,就怕一个闪失,他就这样消失了。 两个人很自然相拥到一起,公孙明月心里明白,自己的心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沦陷,只是今时今日,他才真正放开了一切,不再为自己的矜持,为那些人伦礼教所束缚,因为那样对他也不公平,为了自己,他付出了很多人都无法付出的代价,他不应该辜负。 “庞策,就让我们一直待在这里直到终老吧。” “好。” 谷底的阳光越来越暗,最后完全暗了下来,公孙明月趴在庞策的肩头睡着了,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他总是天一黑就会犯困,一犯困就会睡着,难道是要将以前没有睡足的觉都补足吗? …… 琰喜很快就发现了尸体上的秘密,他没有任何表情的叫人将尸体抬走,然后转身对展培说:“好了,我们现在可以去了。” “琰大哥,你看出什么问题了?”展培小声地问道。 “现在不可说,我们还是先找到那个红色标注的地方吧。”琰喜拿出衣袖里的地图,展开看了两眼之后说道,“走。” 有了地图的指示,琰喜和展培很快就找到了,原来红色标注的地方正是绝情谷。 琰喜看着地上一排凌乱的脚印,还有悬崖边绳索留下的痕迹,他不禁眉头紧锁,看样子,这里曾经打斗过,他转过身对也在观察的展培说道:“这里是不是跟我们上次找到的山洞离的挺近的?” 展培看了看远方,旋即点头说道:“是的,离得不远。怎么了?” “没什么。”琰喜继续低头寻找着,他相信如果这里就是出事的地方,他肯定给自己留下了线索。 他慢慢的向前探索,仔仔细细的查找起来,不放过任何一丝线索,不觉就走到了悬崖边,展培立刻上前,拉住琰喜说道:“琰大哥,小心。” 崖边的碎石哗哗地掉落,琰喜感受到了一丝凉透心谷的寒意,让他不禁打了个寒战,说道:“好冷啊。” 展培也感觉到了一股寒气,忍不住探出头去看着谷底问道:“是啊,现在都五六月了,可是这里怎么还这么冷啊?” 琰喜紧了紧领口,远离崖边,刚刚他看到下面一处翘起的树枝上挂着一截翠绿色的布带,仿佛是公孙明月上次来天水镇时穿的那件衣服,但是他不敢确定,于是他叫过展培说道:“展培,你看看,下面那棵树上的布带能不能拿到?” 展培探出头看了看,然后笑着说道:“小意思,你等着啊。” 很快展培就将一个长条布带捡上来,刚跃上崖边,他就忍不住哆嗦地说道:“好冷啊。” 琰喜赶紧接过布条说道:“你看,这像不像公孙明月的?” 展培仔细地看了又看,不确定地说道:“好像挺像的,不过我不确定。” 是啊,光凭一根布条根本无法断定是不是公孙明月,但是这里如此寒冷,对于公孙明月那种畏寒的体质,如果真的掉下去的话,还会活命吗? 可是地上的绳印,还有这凌乱的脚印,都让他不得不这样去想。琰喜从怀里拿出地图,将它摊在地上,仔细的察看起来。 “琰大哥,还要看什么?”展培也移到他的身边,蹲下身子,看起地上的地图。 “我也不知道。” 琰喜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要找什么,如果公孙明月真的被奸人陷害而掉下去的话,他肯定已经死了,可是自己无论如何都不相信,他会死。 “展培,上次你说,庞策也失踪了是吗?”琰喜突然抬起头,问道。 展培吓了一跳,脱口而出:“是啊,一起失踪的啊。” 公孙明月和庞策一起失踪,他们两个人会在一起吗? 庞策武艺高强,这地上凌乱的脚步会不会是他跟那些人打斗的时候留下的?公孙明月如果掉下去的话,他会不会也掉下去了?他们会死了吗? 琰喜突然站起身,走到崖边问道:“我们能下去吗?” 展培立刻走到他身边,也看着崖底说道:“琰大哥,我可没有这个能力,这山谷都不知道到底有多深,就算是我会武功,可还是不敢轻易下去,你看这崖壁上,如此陡峭,落脚的地方都没有,真的没办法下去,不过你为什么要下去啊?难道……” “我怀疑公孙明月和庞策都掉下去了。”琰喜平静地说道。 “琰大哥,这不可能。”展培立刻反驳道。 “为什么?” “如果公孙大哥真的跟庞策在一起的话,那么绝对没有人能近公孙大哥的身边,庞策的武艺非常高强,我想这世上能胜他的人真的不多,就算是我也估计就是勉勉强强打个平手,而且我还必须出尽全力。所以他们怎么可能两人都一起掉下去?”展培虽然并未跟庞策交过手,但是就凭他那几次无声无影的靠近自己,这一点在现今江湖上能做到的人几乎已经没有了。 琰喜不由沉思起来,他收起地图,沿着崖边,慢慢地走来走去。 为什么会有绳索的痕迹,为什么这个痕迹如此之重,为什么崖边上还有被倒砍打的痕迹,难道…… 琰喜好像突然想清楚什么,他兴奋地说道:“如果那些人以公孙明月做威胁呢?庞策会就范吗?” 展培不再说话,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是现在琰喜提出来,他还是不能相信:“琰大哥,那庞策是什么人啊?用公孙大哥威胁他,他就会就范?这绝对不可能,我想就算是用他老子做威胁,我估计都没用,他的心里只有他自己,在他眼里别人的生命都如草芥一般。” 庞策绝对不是一个自私自利之人,这一点当初在边境跟辽人对峙的时候,琰喜就已经知道了,他相信为了救公孙明月他一定会出手,而且一定会不顾一切。 “好了,我们先回去吧,明天多找几个人来看看,想想办法,看能不能下去看看。”琰喜说着,看了看谷底之后跟展培一起离开,他要好好寻思一个好的方法。 公孙明月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寒疾越来越严重,庞策几乎已经不能离开他半步,枯黄的花草几乎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而外面寒谭的寒意似有越来越烈的样式,公孙明月已经不再出洞,除了惧怕寒谭的寒意之外,他也已经没有力气再挪动半步了。 庞策将自己的衣服全部都披在公孙明月身上,但是他还是冷的发抖,庞策没办法,只得将他紧紧地搂紧怀里,担忧地说道:“你说该怎么办?” 公孙明月挤出一个笑意道:“放心,死不掉,我还这么年轻,这么聪明,肯定不会死的。” 庞策实在无法笑出来,他只能不断加重自己手臂的力气,恨不得将他挤进自己的身体。 公孙明月感觉到他浓浓的担忧,但是却无能为了,只好顺口说道:“既然这些花闻着已经没用了,要不就煎药喝吧。” 庞策感觉灵光一现,他立刻放开他说道:“可是如果有毒怎么办啊?” “喝也是死,不喝也是死,还不如试一试。”公孙明月笑着说,“喝死了也省的我活受罪。” “不许胡说。”庞策抓紧他冰凉的双手道,“你一定不会死的,我绝对不会让你死。”说完,他站起身将枯黄的花草都收集起来,向火堆走去。 不管这是不是一个解救他的方法,他都一定要试试,如果失败了,那自己也就跟随他而去,绝不苟活人世。 看着面前庞策煎好的药,公孙明月迟迟没有伸手,反倒是庞策利索地端起药,自己喝了一口,道:“嗯,还不算难喝。” “你怎么就喝下去了,如果有毒怎么办?”公孙明月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第43章 情况突变 “如果有毒,那就让我死在你前面吧,省的你死的时候我心痛。”庞策苦笑地说道。 公孙明月端过庞策递过来的药,强挤出一丝笑意说:“怎么,你认为你死在我前面,我就无所谓了?” 庞策听闻他的话,居然无话可说,因为话音里那淡淡的哀伤,让他觉得心情低落,为什么事情总是要发展到这种时候,才会让人觉得活着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那些太平无事的日子里为什么不知道珍惜,他心里默默发誓,如果能出去,他一定会珍惜跟他在一起的每天。 经过多天的修养,公孙明月觉得身体好了很多,他也能每天陪庞策一起坐在山丘上,看那可怜的阳光从自己眼前急速飘过,然后又看着谷底渐渐暗沉下来。 “你说,这片小树林的尽头是什么地方?”公孙明月指着不大的一片林子问道。 “是又一个悬崖。”庞策淡淡地说道,“如果我们头顶没有着许多的树,我想这里会暖和很多。” 公孙明月抬头看着那些崖璧上长出来的浓密的大树,将他们的头顶几乎遮去了一大半,他不由地感叹道:“好繁茂啊。” “你的武功不是很好吗,可以上去吗?”公孙明月笑着抬头说道。 “不行,太高,我试过了。”庞策站起身,也抬头看着那些茂密的树枝,看上去似乎离自己并不远,但是他试过好多次,每次都是差一点就可以,可最后还是掉下来了。 公孙明月也站起身,环顾了一下四周,潮湿光滑,显然不容易借力,但是就这样腾空,似乎确实是难了点,他不由低下头,沉思起来,如果能有根绳子是不是会好一点,可是那跟绑自己的绳子似乎短了点。 “算了,别想了,顺其自然,不要强求。”庞策将手搭在公孙明月的肩头,似乎安慰道,“能不能出去,真的不重要。” “是的,不重要。”公孙明月附和着,说完转头看着庞策笑了。 时间悄悄地流逝着,用一种公孙明月和庞策都没有察觉到的方法,谷底的生活让他们觉得身心愉悦,特别是在公孙明月的身体越来越好之后,公孙明月不再抗拒他,庞策的内心坦然了很多,他们几乎每天都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甚至忘记了尘世的烦心事,忘记了案子,忘记了野心,他们的眼里都只有对方,但是幸福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当公孙明月看到琰喜和展培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忘记了兴奋,忘记了回应,仿佛听到自己心里咯噔一声似是什么被砍断了,流出不多不少的鲜血。 “公孙大哥,你果然没有死啊。”展培看到公孙明月,开心地上前,一把抱住他。 琰喜平静地站在他面前,看见不远处的庞策,似乎明白了什么。 “琰喜,展培。”公孙明月不信任地看着面前的两人,他们终于来了。 想当初刚刚掉下来那会儿,他几乎每天都盼望着能有人来救自己,但是现在他已经心灰意冷,安于现状,他们为什么又来了? “公孙大哥,我们来救你回去。”展培开心地放开公孙明月,然后拉着他的手准备离去,对不远处的庞策视而不见。 当庞策看到琰喜的那一刻开始,他知道那些心灵相通,快乐无忧的日子一去不回了,此时此刻他都能想到,出去之后公孙明月会怎样对自己,态度会怎样转变,这是自己觉得最最心痛的地方,所以他抗拒被人救,抗拒自寻出路,可是救星还是毫无预兆地到来了,现在除了接受,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琰喜走到庞策身边,微笑地说道:“这么长时间,谢谢庞将军对公孙明月的照顾,以后就由我们来照顾他吧。”说完,微微躬身之后离开。 公孙明月被展培拉着,却不时回头看向庞策,他还站在原地,没有离去的表现,他不禁停住自己的脚步,想去叫他,却被琰喜拉住,道:“不要去,他离开不离开,不是你能左右的。” 公孙明月看着琰喜的眼神,那里一如荡起涟漪的水面般难解,他的意思是让自己跟庞策不要有任何联系吗? “公孙大哥,你管他走不走啊,最好啊,他别走,就老死在这里算了,省的出去祸害百姓。”展培拉着公孙明月向来时的山洞走去。 公孙明月还想说什么,但是看到琰喜的眼神,他还是咽下了自己想说的话,只得任由展培拉着自己,仿佛木偶般的向前走去。 他心里感觉到空落落的,好像一个特别珍贵的东西被人丢弃,并且离自己越来越远。 庞策看着被展培拉走的公孙明月,嘴角稍稍上扬,无奈地一笑,跟能出去相比,自己又算的了什么,对他而言,自己只不过是他寂寞时候的一颗棋子罢了,现在寂寞不再了,自然可以甩他甩的远远的,庞策冷哼一声,自言自语道:“既然你有自己的重任,那我也就绝不放弃自己的野心,我倒想看看,你将如何为我脱罪。”说完,他一个跃起,轻松地跟了上去。 站在琰喜他们来时的山洞前,公孙明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周围自己找过很多次了,从来都没有发现有这个暗门啊,现在怎么平白无故多了这么个门啊? 琰喜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将他领到门内,指着一个拇指大小的凸起说道:“这个暗门是从里面打开的,你当然找不到。” “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啊?”公孙明月忍不住问道。 “这个啊……”展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琰喜打断道,“好了,等出去再说也不迟。” 公孙明月又一次走到门边,看了看眼前这美如画的景色,心里有些不舍,在这里他有过很多的第一次,不管将来时光如何转变,他都绝对不会忘记,不会忘记这里的一景一色,不会忘记这里的一人一情。 但是很快他却发现,庞策并没有跟上来,为什么,难道他不想离去吗? “公孙大哥,走吧,以后如果有时间,你还可以来的。”展培拉着公孙明月一头扎进山洞。 山洞里很黑,不过幸好,展培带着火把,他在前面一步一步的领着公孙明月,小心的向前走去,一路上都很湿滑,一不小心就会摔倒,公孙明月虽然很小心,但是还是不可避免的摔了一跤,这一跤改变了以后得一切。 当公孙明月爬起来的时候,琰喜发现,他们身后的山洞在坍塌,只听的那震耳欲聋的声音让自己的耳朵听着生疼,于是他急切地说道:“要塌了,快。” “可是庞策……”公孙明月不由地向后跑去,但却被展培拉住,紧锁眉头地看着里面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洞,说道,“公孙大哥,危险,我们先出去再说吧。”说完,拉着公孙明月极速跑出山洞。 当他们跑出山洞,公孙明月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的时候,他们面前的山洞已经全然被碎石盖住,再也进不去了。 庞策,庞策还在里面。 公孙明月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一定要找到他,不管是死是活,他爬上碎石,一个接一个的扔掉脚下的石头,嘴里不断地重复着:“你千万不能死,千万不能死。” 他的眼微微泛红,心里的痛让他无法复加,他甚至不知道该如果去压制自己内心的疼痛,这一切来的都太突然,突然到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付,刚刚还是相视而笑,可现在却有可能天人永隔,这一切实在太快了,如果自己能执意带着他一起出来,是不是结局就会完全不一样了。 “你别再这样了。”琰喜上前一把扯过他的手,气愤地说道,“不管你到底跟他经历过什么,我只希望,你别要忘记了,你是公孙明月,那个以天下人的安危幸福为己任的公孙明月。” 展培站在一旁,傻傻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这样的公孙大哥,他从来都没见过,这样的琰大哥,他却经常看到,但是却从未见他对公孙大哥发过火,他小心翼翼地轻声问道:“怎么了?” 琰喜甩开公孙明月的手,转身冲着展培说道:“没事,我们走。”说完,越过展培走了。 展培上前,扶住有些踉跄的公孙明月,看着他那憔悴的脸,还有眼里的红色,不禁问道:“公孙大哥,你没事吧?” “没事。”公孙明月有气无力地说道。 “公孙大哥,你就别再执着了,他庞策死了还好呢,省的为祸人间。”展培扶着他走下碎石。 公孙明月回了展培一个凄惨的笑容,展培看不懂,他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那个曾经熟悉的公孙大哥,变得有些陌生。 虽然被展培搀扶着,但是公孙明月还是不由地转头看着那已经被碎石封住的洞口,仿佛庞策随时随地都会从那里出来一样,但是直到他们远到已经看不见洞口,公孙明月还是没有看到他,他的心仿佛被一个大锤重重的敲打着,直到不再跳跃,直到那滚烫的鲜血开始变凉直到寒彻心骨。 第44章 不会这么绝情吧 公孙明月跟随琰喜他们回到衙门的时候,黄小北兴奋地跑过去,一把抓住公孙明月的双手高兴地叫道:“公孙大人,你终于回来了啊。” 公孙明月强装出一丝笑容,拍拍他的手背没有说话,转身对琰喜说道:“我好累,想先休息一下,什么事情,我们晚上再说吧。”说完不等琰喜说话,他就独自一人向卧室走去。 “琰大哥。”展培担忧地看着公孙明月的背影,不安地说了一句。 “让他好好休息吧,也许一觉醒来,他就什么都想通了。”琰喜丢下一句话之后也转身离去。 想通,到底要想通什么? 展培不明所以地摇摇头,也跟在他们身后离开,留下黄小北和小容在原地傻傻的,不知所措。 公孙明月如僵尸般躺在自己的床上,他的心里一片空白,似乎已经被完全掏空,他终于忍不住轻声抽泣起来,心里那么多的委屈,那么多的难舍,此时此刻才一股脑地都发泄了出来,他为什么不能跟在自己身后一起离开,为什么山洞要倒塌,以后就算想再去,也已经没有可能了,那里有他跟庞策所有美好的回忆,可是现在都随着轰塌一声全部烟消云散了,他那满满的思念,将来该如何去排解,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以后再也无人能打开自己的心房,因为他已经沉睡在绝情谷底,永远再也无法醒来了。眼角的泪水打湿他的衣袖,他的长衫,也打湿他渐渐冷漠的心灵。 他一头倒在床上,将脸深深地埋进棉被,虽然已经是夏季,可是他还是觉得冷,冻住心房的冷。 就在公孙明月心力交瘁的时候,琰喜正坐在房里思考着今天在绝情谷底看到的那一切。 他虽然对感情总是后知后觉,但是这一次他却看的清清楚楚,公孙明月和庞策之间那若有若无的感情,那是一种违背伦理,违背世俗的感情,也许是因为在谷底那样的绝境里,才让他们之间产生了这样一种不溶于世俗的感情,但是现在回归世俗,那么这样的感情又如何能存在,如果公孙明月不能自己我放弃的话,也许这一切就需要靠他来帮忙了,为了自己最好的朋友,有时候做做坏人,那也是必须的。 展培轻轻敲门进来,看到琰喜若有所思的表情,忍不住问道:“琰大哥,那个公孙大哥怪怪的,你怎么也怪怪的啊?” 琰喜笑着抬起头,看着坐在桌边的展培道:“有吗?我这是在考虑案情呢,哪里怪怪的?” 说到案情,展培兴致来了,他拉着琰喜就准备出门。 “去哪里啊?”琰喜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不高兴地甩开展培的手,他就是不喜欢展培这冒冒失失的表现。 “去找公孙大哥啊,他不是最关心案子的吗?”展培并未察觉到琰喜的不高兴,又准备去拉琰喜的手。 琰喜躲开他,继续坐到桌边,不再说话。 “怎么了啊?”展培莫名其妙地看着琰喜。 “现在天还没有黑啊,等晚上再说。”琰喜看着展培急切地表情,笑着说道,“你有这么多时间,还不如去给公孙明月准备洗澡水,我想他肯定很久没有洗澡了。还有,准备点吃的,我想他大概也饿坏了。” “你说,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怎么给忘记了,满脑子都是案情。我现在就去。”说完,展培立刻跳出门去。 看着展培蹦蹦跳跳的背影,琰喜忍不住摇摇头,这根本就还是个小孩子嘛,一点都没长大。 公孙明月真的睡着了,但是他的梦却是接连不断,从绝情谷上掉下去,虽然是在梦里,那寒谭的冰冷,还是让他真切地体会到了死亡的恐惧,梦到他为了自己的病情,几天几夜不眠不休,梦到他那毫无犹豫的试药,梦到他温暖的胸膛,每次都能让自己拿狂乱的心渐渐平息下来,梦到离开之时,他眼里的困惑,还有山洞崩塌之后的绝望。 当他被惊吓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满头大汗,梦里的绝望还没有消失,他又忍不住眼睛泛红,至此之后,他要学会坚强,学会适应没有他的生活。 看着窗外已经暗下来的天色,公孙明月从床上爬起身,虽说睡了一觉,但是他还是觉得四肢无力,勉强将门打开,却发现,展培正坐在门边打盹儿。 他上前轻轻地推他,并轻声唤道:“展培,展培。” 展培听到叫声,立刻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公孙明月,开心地说道:“公孙大哥你醒啦,真是太好了,我给你准备了洗澡水,还有吃的,你是先吃饭还是先洗澡?” “先洗澡。”公孙明月感动地看着展培,笑着说道。 展培一个跃起就到了数步之外,他边跑边叫道:“我现在马上就去准备。” 公孙明月直起身子,看着展培蹦蹦跳跳地背影,摇摇头,转身走进屋内。 当他刚在桌边坐定,琰喜就来到房间,看到公孙明月的脸色越发的苍白,他心里有些不忍,自己是来点醒他的,到时候会不会对他更残忍。 “公孙明月。”琰喜小声的说着走进屋。 听到琰喜的声音,公孙明月并未起身,而是淡淡地说道:“来,陪我喝杯茶。” 琰喜坐到他面前,声音有些哽咽道:“其实我来是有话要跟你说。” “虽然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我还是想听你说出来。”公孙明月没有抬头看他,而是为自己倒了一杯水,一杯冷水。 “这个,虽然我说的也许不中听,但是,公孙明月我希望你明白,这些切都是为你好。”琰喜抬头盯着他苍白的脸,还有眼角残留的淡淡红色。 “我知道。”公孙明月抬起头,眼里一片平静,“说吧。” “不管你跟庞策这段时间到底是经过了怎样的惊心动魄,我都希望你明白,他想的,你想的,这都是不可能的。”琰喜转过头,不再看他,“这应该不用我明说,公孙明月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公孙明月苍白的脸上突然染上淡淡的红霞,他不知道琰喜是怎么看出来的,难道自己已经表现的如此明显了吗? 他当然知道,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一直在抗拒不是吗?但是……。 庞策是他父母唯一的儿子,他们又怎会让自己唯一的儿子成为断袖之人,否则难道就任由庞家就这样断在了庞策的手里吗?娶妻生子对他而言是必然的,不管他愿不愿意,这都是必须去做的事情,他和他又怎会在一起,更何况现在他还生死不明,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自己,他如何能原谅自己? “公孙明月,你要明白,现在对你而言,什么才是最重要的?”琰喜见公孙明月一直默默无语,他站起身,走到门边,平静地说,“庞策不重要,你我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要如何做好你的礼部侍郎,如何对天下黎民百姓和皇上交代。” “我知道。”公孙明月轻轻说道。 “既然你都知道,那么你就振作精神,现在这种时候,你不能倒下。”琰喜突然转过身,看见到哀怨的眼神,他不知道眼前这个憔悴的人,这段时间到底都经历过什么,但是他却清楚的记得当初他母亲离世时,也没见他如此失魂落魄过。 琰喜话音刚落,展培就蹦跳着跑进屋内,高声说道:“公孙大哥,洗澡水准备好了。”突然看到一旁的琰喜,他不由停下脚步,拉着琰喜说道,“琰大哥,你也在这里啊?” “洗好澡,吃过饭之后,我们好好将案情理一理,希望能尽快破案,耽误了这么久,我们已经没有再多的时间可以耽误了。”琰喜没有理会展培,而是转头准备离开房间,只是刚刚踏出房门,他好像又想起什么,于是停住脚步说道,“过会儿来书房吧。” 公孙明月确实需要好好泡个澡,因为他身心俱疲,而身体也冷的有些可怕,他希望泡完澡之后,他能收拾自己的心情,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当公孙明月收拾停当,走到书房的时候,展培和琰喜正在一张地图前商量着什么。 展培的耳朵好,公孙明月一进屋他就知道了,赶紧转身看到公孙明月之后,立刻跳到他面前,拉着他说:“公孙大哥,你终于来了。” 琰喜也从案上走到他的面前,经过一番整理,眼前的公孙明月才稍稍恢复了有些生气,眼里也不再是哀怨,而是精神了很多,琰喜知道,他终于还是明白了自己身上的责任,知道眼前什么才是最紧迫的。 “你回来了。”琰喜一语双关地说道。 “是的,我回来了。”公孙明月看着琰喜,露出一个欣慰的微笑。 展培看着他们莫名其妙地问道:“你们打什么哑谜呢?” 琰喜和公孙明月相视一笑后,都同时说了一句:“你个小孩子,不懂。”说完,又都微微笑起来。 第45章 白天伪装 三人围着圆桌坐了下来,琰喜将地图摊在桌子上,指着那个红色的标注说道:“公孙明月你知道这里是哪里?” 公孙明月仔细看起来,片刻之后突然说道:“绝情谷。” “是的,绝情谷,我想那就是你掉下去的地方吧。”琰喜盯着公孙明月说道。 “是的。”公孙明月直到现在都能感觉到当时心里的恐惧,那一切仿佛是一场噩梦,将自己原本正常的生活打得支离破碎,他估计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展培看着公孙明月有些不自然的神色好奇地问道:“公孙大哥,那个庞策怎么会跟你在一起啊?当初是不是就是他将你拐出去的?” 公孙明月脸色越来越不自然,他略显尴尬地看着展培,支支吾吾地说道:“其实……其实也不算是被他拐出去的。当时为了追查线索,是我主动愿意跟他走的。” “公孙大哥,你怎么能相信他呢,庞策本就是个奸险小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展培愤恨恨地说道。 琰喜看着公孙明月一声不吭,他想知道公孙明月会如何回答。 果然公孙明月听到展培的话,急切地辩解道:“不是的,要不是他,这次我就没命再见到你们了。” 看到公孙明月的表情,琰喜突然插话:“好了,不要再说了,我们还是先说说,怎么找到那个山洞的吧。” 公孙明月看了琰喜一眼,突然又将眼睛看向别处,他有些心虚,怕琰喜看出来。 琰喜沿着红色的标志向下指去,一大片的重山峻岭,突然指到一处山丘边,他停了下来说道:“其实我们对这里也不熟悉,不过幸好我们遇到了一个当地的猎人,他告诉我们,他的祖父曾经在山上无意中闯进了一个世外桃源,只是后来再想去找的时候,就再也找不到了,那时候我就留了一个心眼,跟他打听了大概位置,叫上展培一起去了。” “是啊,是啊,那个猎人还一再向我们表示,他说的都是真的呢。”展培在一旁插嘴道。 “你们是怎么发现那个山洞的?”公孙明月看着地图问道。 “有琰大哥在,还有什么事情不能解决啊。”展培高傲地说了一句。 “其实无非就是一些暗门和机关,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真的找到了你。”琰喜再一次将地图摊平,指着他们找到的几处密室说道,“还有这几处的,都是展培带我去看过的,应该是对方用来转运金块的密室。” 公孙明月看着那几处标志,突然指着其中一个说道:“这里就是庞策当时带我去看的地方,我就是在这里被人抓住的。” “你知道是什么人抓住你的吗?”琰喜问道。 “一共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曾经暗算过我,但是也是庞策救了我。”公孙明月还没说完,就偷偷斜眼看了一眼琰喜,然后继续说道,“还有一个我认识,就是忆湘园的岚竹。” “是她?”展培突然叫道。 琰喜轻轻呵斥了一声:“你是想叫的人尽皆知?” “对不起。”展培吐了吐舌头,恹恹地坐到一边。 “这些人为什么要抓你?”琰喜看到他耷拉着脑袋,不由忍住笑意,转头对公孙明月说道,“还有那个庞策怎么会不在你身边保护你的?” “当时他去密室里查看,不方便将我带在身边,”公孙明月面色一沉,不安地说道,“那些人一来是想将我除去,二来应该是想利用我来引出庞策的,并且威胁于他。” “抓你能威胁到庞策?”琰喜眼神一条,看了公孙明月一眼,却见他低头默不吭声。 为什么抓住公孙明月就能威胁庞策,难道那些人也看出他们之间的问题吗?庞策一个野心十足的阴谋家,能有何人可以威胁到他? “不知道。”公孙明月轻声说了一句,“也许……” “琰大哥,你这有什么好讨论的嘛,现在我们是不是应该说说那些公孙大哥还不知道的事情啊?”展培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他转头对着公孙明月手舞足蹈起来,“公孙大哥,你不知道,就在你失踪的这段时间,我跟琰大哥可是有了很大很大的收获啊。” “是吗?我也有些收获,看看是不是跟你们说的相一致。”公孙明月笑着抬起头,终于一切就快要真相大白了吧?庞策也应该能洗刷冤屈了。 “是不是庞策跟你说的?”琰喜突然说了一句,让公孙明月有些措手不及,他抬头看着琰喜那复杂的眼神道,“是的,因为他比我早到这里,所以他知道的情况比我多的多。” “公孙大哥,这种人的话,不能信,他还不是在为自己脱罪。”展培不乐意地打断道。 “听听也无妨。”琰喜确实兴趣浓厚地说道,“我看你就先说说吧。” 公孙明月将庞策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琰喜,话言刚落,展培就迫切地说道:“没想到这个沈丛良这么阴险啊?” 琰喜在屋子里踱起步来,他心里将公孙明月的话和自己的疑惑联系起来,一条清晰的线索一下子就跃于自己的眼前,公孙明月说的没错,这确实是一场针对庞策的阴谋,只是这个阴谋真的只是针对庞策吗? 琰喜突然站定,看着面前两个同时看着自己的人,说道:“你叔父没死,这件事大概是真的的,但是他为什么这么做,还有他到底在哪里呢?这却是个棘手的问题,我觉得,他有两种选择,一个就是找个隐秘的地方躲起来,这个地方应该靠的比较近,这样方便他随时知道案情的进展,还有一个选择就是他有一个眼线,也许是在镇子上,也许就在我们衙门里,可以随时给身在远方的他送消息。” 公孙明月连连点头,附和道:“是的,如果他一开始的死就是个阴谋的话 ,那么他肯定迫切的希望知道案情的进展,这样他才会知道接下去要怎么做。” “是的,”琰喜继续说道,“另外还有,那个沈丛良,当初在咸阳的时候,我就怀疑那个沈丛良是假的,完全没有一个朝廷命官的样子,倒是跟地方上的地痞流氓一般,所以我想那个沈丛良应该是个掩人耳目的摆设,真正的沈丛良估计已经来到了天水镇,可是你我都没见过他,如何知道他躲在哪里呢?” “是啊,沈丛良是个难题啊。”公孙明月感叹道。 “不过还有一个突破口,那就是你说的那个鸿都门,我想如果能够知道这个组织里的情况,应该就能知道沈丛良的身份了。”琰喜疑惑地看着公孙明月道,“可是真的有这个组织吗?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 “姑且不论是否真的有,现在对我们而言,最迫切的应该是先去找那个岚竹吧?”展培在一旁提醒道。 “不用去找了,肯定不在那里了。”公孙明月轻蔑地一笑说道,“不管我死没死,她都不会冒险待在那里的。” “我倒是觉得,目前最重要的是去找那个牛大川,他如果真的是庞策的亲信,那么现在庞策被鸿都门的人所害,他肯定会出来帮助咱们的。”琰喜兴奋地坐到两人中间说道,“现在对我们而言,也就只有找他,才能知道更多的内幕了。” 公孙明月抬头看着琰喜,眼里有着淡淡的哀愁,他轻声问道:“我可以不去吗?” “可以,你就在衙门里整理案情吧。” 琰喜当然知道他在顾忌什么,现在任何一个跟庞策有关系的人或物都会让他想起他,虽然他尝试着将那份感情埋藏起来,可是说的容易做起来难,琰喜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身边的人总是跟庞策扯上关系,公孙明月如此,小曼也是如此。 突然,展培做了一个禁言的动作,然后凝神听着门外的动静,高声喝道:“什么人?”话言刚落,他就一个疾步冲到门外,却见寂静无声,未见人影。 琰喜和公孙明月也跟着一起走到门边,四周看了两看说道:“什么人?” “没看清楚,不过我肯定刚刚有人。”展培继续环顾四周,黑暗的夜色给了对方很好的掩饰,他终是没有发现问题所在。 展培的功力他们都知道,所以他如果说有人,那就肯定有人,但是此人能逃的如此迅速,想必也是武功高强,虽然没有抓到是什么人,但是却让他们坚信了,衙门里有内鬼,至于这个内鬼是敌是友,他们现在还不知道,不过至此以后,他们行事就更加要小心了。 展培将公孙明月送过房,关切地问道:“公孙大哥,我看今晚我还是跟你一起睡吧。” “不用了,你知道我一向不习惯跟别人同床。”公孙明月立刻阻止道。 “我就在椅子上窝一个晚上就可以了,不跟你争床。”展培跳到床边的椅子上,将身体陷了进去。 “那哪行,有人在旁边,我睡不着。”公孙明月将展培拉起来,想要推出门去。 “可是,你跟庞策在谷底的时候,是怎么睡觉的啊?”展培见自己被赶出去,当然不乐意。 公孙明月突然停止了动作,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展培的问题,只得为自己解释道:“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管。”说完,又将他往外推。 “什么小孩子啊,已经不小了,你就糊弄我吧。”展培一边被推着往外走,一边无力的辩解着,但是尽管如此,他最终还是被公孙明月给赶了出去,站在门前,忍不住摇摇头,离去。 公孙明月无力的关上大门,心里的伪装此时被完全卸下,眼框不禁泛红,心痛果然没有任何缓解,还是那样让自己无法承受。 第46章 还是有人关心你 岚竹果然已经离开了忆湘园,不过幸好牛大川被展培带了回来。 看着在自己面前来回踱步的公孙明月,他一脸的无辜与茫然,仿佛一切都发生的莫名其妙,甚至他们根本就抓错人了。 “牛大川,你知不知道,”公孙明月顿了顿,看了看四周之后继续说道,“庞策失踪了。” “什么庞策,大川不知道。”牛大川一脸无辜的表情,装的还挺像。 “我们明人不说暗话,如果不是庞策告诉我,我又怎会知道你是他的人?”公孙明月笑了笑,走到他身边道,“其实不管你承不承认,对我而言其实都不重要,现在我只想告诉你,庞策是因为鸿都门而失踪的,不知道,这样你还认不认识他?” “什么?”牛大川瞪大眼睛,完全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我希望你能帮助我们找沈丛良在哪里,还有能找到鸿都门的所在。”公孙明月直接说道。 “鸿都门没有固定的场所,每次都是门主给我们发消息,让我们去找他,而且我们也从来没有见过门主,他每次出现都是蒙面,所以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沈丛良。”牛大川松了口气,恹恹地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是这几年才被分到天水镇的,目的是为了收集前县令的罪证,门主每次都是目的明确,有些人该死,有些人该充公,有些人该流放,他都分的清清楚楚的。” “我叔父该怎样?”公孙明月好奇地问道。 “该死。” “为什么这么重?” “我不知道。” 公孙明月看了他一眼,感觉他并没有撒谎,于是又继续问道:“你说你是最近几年才来的,那你的意思是,鸿都门很多年以前就已经在天水镇安插内线了?” “是的。” “为什么?” “不知道。” 展培不乐意地叫道:“问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将军了,既然将军什么都跟你们说过了,那么又为何要来问我?”牛大川一副毫不惧怕的表情,眼里都是轻蔑。 展培气愤地上前,就想抓住他的衣领,但是却被公孙明月拦下来,说道:“我想他是真的不知道。” 琰喜此时上前,走到牛大川身边,打量了一番,笑着说道:“大川,庞策失踪有一段日子了,你没有联系上他,难道你就不着急?” 牛大川瞥了琰喜一眼,然后低头说道:“将军曾经告诉过我,越到这个时候越要小心,因为这一切说不定都是敌人对你的试探,你只有沉着冷静,对方才不容易抓住把柄。” 琰喜点点头,认同他的说法,然后又继续问道:“那么据你的观察,鸿都门的人有没有开始怀疑你?” 说到这个,牛大川的心不由一怔,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暴露,于是他抬头看着琰喜和公孙明月说:“说实话,我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怀疑我,但是门主确实已经很久没有来找我了,而且……” “而且什么?”公孙明月上前一步,好奇地问道。 “而且,那个孙红娘确实前几天有出去过,上次我有跟将军说过,她可能也是鸿都门的人,但是我却没有证据。其实这一切都不应该啊,因为孙红娘是皇上的人,这我是知道的,可是现在她又是鸿都门的人,这有些说不通。”牛大川的额头皱成一个川字,这个问题确实已经困扰他很久了。 公孙明月抬头看着琰喜说道:“孙红娘,是个不简单的女人啊,我想跟岚竹相比,她更难对付。” 岚竹现如今已经暴露了,可是她却还毫无顾忌地待在天水镇上,原因不就是因为公孙明月他们至今还没有掌握她的犯罪证据吗,现在看来只有拿下她,才能让案子趋于明朗。 “这样吧,大川,你看下次门主找你的时候,你能不能来通知我们?”琰喜看着牛大川说。 牛大川抬头看了看琰喜,无奈地一笑道:“今天如果我安全回去,你觉得他们还会再相信我吗?” 公孙明月三人不再说话,牛大川说的没错,如果他毫发无损的回去,那么传到门主的耳朵里,这肯定是不会放过他的,到时候他这条线索也就断了。 琰喜看了公孙明月一眼之后,转头笑着说道:“我看这样吧,我们就以有人报官说你店里的东西吃了之后拉肚子为理由,先扣押你两天,然后再放回去,这样应该就没有人会怀疑了吧?” “对啊对啊。”展培在背后附和着。 牛大川想了想,最后只得默默地点头,也算是默认了这样一个理由。 待到牛大川被人带走之后,公孙明月不安地在屋子里转起来,好不容易才停住脚步,展培就上前说道:“公孙大哥,你不用担心,我会时刻注意他的安危的。” “是啊,我想应该没事的,别自己吓唬自己。”琰喜也说了一句,就在桌边坐下,轻轻叹了口气。 公孙明月坐到他身边,依然不安地问道:“怎么了?你是不是也觉得这样不太好?” “唉,是啊,可是现在只能这样,难道你还有别的办法?”琰喜抬眼看了看他,又继续低头沉思起来。 公孙明月听闻也不得不深深地叹了口气,利用牛大川并未自己所愿,但是为了案情的更明朗,这似乎已经是最好的选着了。 “公孙大哥,琰大哥,你们不用担心,我会保护他的。”展培在一旁安慰道。 “但愿如此。”公孙明月说道。 公孙明月说完,站起身走出书房,来到院子里,天色异常的晴朗,大家都已经着薄衫,可是自己此时却还穿的严严实实的,火红的太阳照在自己的身上不是嫌热,而是磬人心脾的暖意,让他能真实的感受到自己的生命。 远处黄小北走近,看到公孙明月稍微红润的脸色,高兴地说道:“公孙大人,今天气色不错啊。” 公孙明月转过头,看到满头大汗的黄小北,也是眼睛上弯,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说道:“是啊,今天气候温暖啊。我觉得身心都很畅快。” “大人,这可不是温暖,根本就是炎热啊。”黄小北用手抹了抹自己脸上的汗水,继续说道,“那个小曼姑娘一直都担心大人你,不止一次问过我了,但是我知道大人你身体欠安,在休息,所以她才没有打扰你。” “小曼,她还在这里?”公孙明月对小曼依然在此地感觉到很是奇怪。 “是啊,这会儿她正在厨房,给你做饭呢。”黄小北还想继续说下去,却被急冲冲跑过来的小容打断,“你怎么还在这里,大家都在等你呢。” “哦,我马上就去。”黄小北说完,也急冲冲地跑走了。 公孙明月拉住想要离去的小容问道:“你们这是……” “去找庞将军啊,琰大人吩咐的。”小容疑惑地看着公孙明月问道,“大人不知道吗?” “哦,我知道,你去吧。”公孙明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 待到小容离去,公孙明月头也也不回的说道:“为什么你派人去找庞策,却不跟我说一声?” 琰喜在他背后呵呵笑道:“公孙大人,这么点小事,也要跟你说吗?”说完,转身离去。 公孙明月心情复杂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屋子里一股寒意,迎面扑来,让他不禁打起冷颤,他缓缓地移到桌边坐下,嘴角有些微微颤抖,心情仿佛跌落寒谭谷底,完全提不上任何情绪,就在这时候来了一个人。 “听说,你没有吃午饭,现在我亲自给你送过来,你不应该不吃吧?”小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才让公孙明月回过神来,抬头看着依然美丽动人的小曼,露出一个淡淡地笑容。 “是你啊,小曼。”公孙明月看着小曼将饭菜放在桌上,然后坐到自己的对面,定眼看着自己,一动不动。 “怎么了?”公孙明月好奇地问道。 “你比以前更憔悴了,那还有油头粉面的感觉啊?到像是闺中怨妇啊。”小曼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 “胡说八道。”公孙明月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羞红,随即他就站起身走到衣架边,用潮湿的毛巾擦手擦脸。 “开玩笑而已啦。”小曼不再发笑,而是冲着他的背影叫唤道,“好了,快来吃吧。” 公孙明月转过身之后,脸色已经平静,他慢慢的走到桌边坐下,看着小曼做的饭菜,有些感动地说道:“谢谢啊。” “好了,吃饱了再谢谢也不迟啊。”小曼将筷子递给他。 虽然小曼做的并不算很好吃,但是公孙明月还是吃的津津有味,时不时地抬头看看她,也不忘夸她几句,这不是为了夸赞她的手艺,而是夸赞她对自己的用心,这份关心,不是一个夸赞就可以表达的。 “那个……嗯……”小曼支支吾吾的,好像又什么话不好说出口。 “有什么话,直说无妨。”公孙明月放下筷子,他也吃的差不多了,只觉得有些口渴,于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我听说,跟你一起掉进绝情谷的还有庞策,是不是啊?”小曼小心翼翼地问道。 公孙明月放下水杯,不解地看着小曼,曾几何时,她对庞策的事情如此上心了?还是说,她有别的什么想法? 公孙明月淡淡地说道:“是呀,你想知道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我实在不懂了,为什么后台显示这一章明明没有锁,可它偏偏就是锁起来了呢,要不是我自己点开章节,都不知道这章又锁了,糟心。明明昨天晚上准时更新的,硬生生得拖到今天…… 第47章 还是死了 小曼有些不自如,她显得手足无措,不知怎样为好,她站起身,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终于还是在公孙明月面前站定说道:“我就是想知道,他为什么没有和你一起回来,难道琰喜带你出来的时候,唯独将他落在了那里吗?” 公孙明月也有些尴尬,他低头喝了一口水,说道:“我们都有让他一起出来,可是他……” “那你的意思是,他再也不会出来,是吗?”小曼语气有明显的不悦,这让公孙明月觉得很是怪异,他看着面色扭曲地小曼问道,“你为什么对他这么关心?” “关心,我怎么可能会关心他,他算什么人。”小曼说完,转身准备离开,突然又回到桌边,将公孙明月吃完的饭菜一股脑都收拾走了,临走时再也没有说一句话。 公孙明月明明感觉到她的不高兴,而且是深深的不高兴,但是却不知道她为什么不高兴,她应该关心的不是琰喜吗?怎么现在变成庞策了? 很快牛大川就被放了回去,公孙明月叮嘱展培,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他,特别是入夜以后。 同样的夜晚,衙门里的角门边,两个黑影也在悄悄地密谋着什么。 “我劝你还是不要去,你就不怕是陷井吗?”一个黑衣人说道。 “哼,我可不是去杀他的,我想到现在这个时候,他们比我们更着急,所以根本不用我们动手,他们自己就会乱起来,我不过是去看一场好戏而已。”另一个黑衣人说道。 “既然如此,你还是别去了,反正明天就知道结果了。” “不行,我一定要去,试问我忍辱负重地待着衙门里,为的是什么,这么好的机会,我如何会放过。” “可是……” “好了,我都说过了,我的事情不用你管,出事情,我自会向大哥请罪。” “就怕到那个时候,连大哥都会被你连累了。” “不跟你多说了,我先走了。” “唉。” 说完,一个黑衣人,乘着夜色的掩护,消失在角门后面。 牛大川坐在床边,他估计今晚应该会通知自己,门主肯定想要见自己了。 果然一个鸽子停在他的窗前,他一个箭步上去抓住它,小心翼翼地从它脚上解下一个红色的纸条,打开之后之后五个字。 城外小树林。 牛大川松手将鸽子放走,看来今晚无论如何都要出城一趟了,但是这一趟是福是祸他还不知道,想必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了吧?为了将军,为了自己当初的承诺,这一趟是无论如何都要去了,但愿自己还能有性命等到将军归来。 很快他就来到了小树林,这里昏暗一片,没有一个人影,他忍不住小声叫唤道:“门主,我来了。” 依然是空无人迹,除了夜晚的虫鸣,这里没有任何响声。 牛大川在四周转了一圈,确定没有人之后,他索性坐在了地上,既然门主已经留书,说明肯定会来,但是到底还有没有别人,他还真不好说。 就在牛大川的性子快要被磨尽的时候,林子的深处突然走来一个人,一个曾经袭击过公孙明月的怪人。 牛大川看着来人,他的出现似乎在他的意料之内,于是平静的问道:“阿九,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大川,我看你是等不到门主了。”阿九淡淡地说道,“其实门主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投靠庞策?” 大川哈哈笑起来,好不容易才停下来说道:“阿九,你错了,我不是背叛门主,而是我本来就是将军的人。” “这不可能,当初选门人的时候都是经过精心细选的,绝对不可能让身世不清白的人混进来的,你是怎么进来的?”阿九吃惊地看着他,语气含有不相信。 “我是怎么进来的,我想就算我死,我都不会说出来的,你们不是很有能耐吗,怎么还要我来告诉你们?”牛大川轻蔑地看了阿九一眼,只见他胸口因为激动有些起伏不平。 “好,既然你不说,那我也只能让你带着这个秘密去见阎王了。”阿九说完,飞身向大川扑来。 牛大川左右闪躲着,他的功夫还不足以对付阿九,所以他只得从衣袖里掏出一个暗器,冲着阿九不断的发射。 阿九几个飞身之后,落在远处,他有些惊讶地看着牛大川说道:“那天晚上是你救了公孙明月?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正好碰上了。”牛大川收回自己的暗器,看着远处的阿九笑着说道,“今晚就让你看看我这暗器的真正厉害。”说完又是冲着阿九一通狂射。 说时迟那时快,突然在牛大川的身后又出现了一个身影,此人身材轻盈,轻轻地一个跃起就来到了牛大川的身后,就在他准备出手的时候,展培出现了。 虽说展培的武艺高强,可是想要应付两个高手,他还是觉得有些吃力,现在唯有将这两个人引开来,这样才能让牛大川脱身,于是展培将长剑往身后一放,徒手跟他们对打起来,并示意牛大川找准空隙,赶紧脱身。 牛大川当然了解展培的意思,于是他一边自卫一边寻找机会。 展培看着牛大川消失的背影,心里的担忧不禁小了很多,现在他只要专心对付眼前这个两个人都就可以了,那个叫阿九,长的还真是难看,还有一个蒙面的,看着像个女人,如果能揭下她的面纱就好了。 一般人看来,三个高手对决,那肯定是危险重重的,但是又有何人会想到,其实真正的危险却是隐藏在更深的夜色里。 当展培带着牛大川的尸体回来的时候,公孙明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昨天还是活生生的一个人,今天就成了躺在地上的一具冰冷的尸体, “怎么会这样?”公孙明月蹲下身子,仔细地查看起牛大川的尸体。 展培懊恼地拍拍自己的头,不好意思地说道:“原本以为让他一个人逃走肯定就安全了,没想到当我回头去找他的时候,就发现他倒在路边的草丛里。” 公孙明月从牛大川的衣袖里掏出一个暗器盒子,拿在手上自己端详起来,这东西好像在哪里看到过,很是眼熟。 “这是他的暗器。”展培告诉公孙明月道,“他是不是曾经用这个暗器救过你的命?” 救过他的命?眼熟的盒子。 公孙明月终于想起来,那天晚上在林府,怪人想要杀自己,确实是有个人发射暗器救了自己的性命,没想到居然是他,牛大川。 他看着牛大川苍白的脸庞,伸手将他嘴角的鲜血抹去,心里充满对他的感激,可是此时此刻已经无法再亲口告诉他了,现在唯有找到害死的人,才能让他死的有所价值。 正想着,突然小容从外面冲了进来,看到牛大川的尸体,他不由一惊,旋即又恢复了平静,问道;“大人,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了,你先下去休息吧,等天亮了,找人来把尸体运去停尸房。”公孙明月看了他一眼,不露声色地说道。 小容看看尸体,片刻之后才转身离去,但是步伐却透着深深的犹豫。 祷告小容离去,公孙明月转头对展培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今晚去了两个人,一个叫阿九的,长的有够丑的,还有一个,公孙大哥你绝对想不到是谁。”展培神秘地说道。 “孙红娘吧?”公孙明月头也不抬地继续观察尸体。 “公孙大哥,你真聪明。”展培兴奋地蹲在公孙明月身旁说道。 “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啊?”琰喜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他也是睡不着,不知道牛大川那里的情况如何,所以才出来瞧瞧,没想到一出来就看到了他的尸体。 “琰大哥。”展培站起身,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琰喜,你来看看,这是什么造成的伤口?”公孙明月依然低头查看尸体。 琰喜立刻走到他身边蹲下,看着公孙明月手指的地方,一个好像花朵一样的伤口,看上去很美,琰喜也从未见过这样的伤口,只得仔细观察之后说道:“不知道,好像是一种像花一样的武器造成的,不过不知道是什么。” 展培也好奇地倚到一旁瞥了眼伤口,不过他突然震住,伤口的形状好熟悉,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展培,你有没有看过什么兵器能造成这样的伤口?”公孙明月说完看着展培若有所思的表情,好奇地问道,“你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公孙大哥,这个伤口我确实见过,但是却忘记是在哪里见过的了。”展培不由拍打自己的头颅,一副恨恨的表情。 “没关系,今天想不起来,你可以明天再想,总会能想起来的时候。”公孙明月用手轻抚他的头,安慰道。 展培一边说一边走到桌边坐下,一手托着下巴,毫无旁忌地沉思起来。 公孙明月转头看了看还在查看的琰喜,也是同样的表情,不知道他又发现了什么,于是他在琰喜对面蹲下身子,低头看了看尸体问道:“怎样,你又发现什么了?” “没有发现什么,”琰喜头也不抬地说道,“我就是在想,如果不是鸿都门的人杀他的,那会是什么人杀的呢?我们让他做内应,这件事情如此机密,就我们四个人知道,怎么会有别的人知道的?” “你的意思是?”公孙明月没有直说,但是他的意思已经表示的很明显,衙门里有内奸。 对于衙门里的事情,公孙明月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有内奸这是肯定的,但是他一直以来都不知道,这些人是敌是友,所以他也一直没有惊动他们,这次借助牛大川的事情,稍稍试探了一番,没想到就让对方露出来这么大的一个破绽。 琰喜抬头看了看公孙明月,眼里一丝兴奋一闪而过,他觉得该收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太糟心了,每一章都这样,我明明昨晚都定时发文了呀,为什么还这样? 第48章 老子天下第一 孙红娘知道自己已然暴露,想要再继续在天水镇上待下去,那是绝无可能的,于是她连夜给门主去了一个消息,果然夜深人静之时,门主来了。 外面天空中昏暗无光,夏夜的萤火虫也飞来飞去,照的四周忽隐忽现,更增添许多神秘之气,孙红娘站在不远处的一片林子里,身边的夏虫正在欢快的叫唤着,可是她的心里却翻江倒海,不得平静。 “不是说过了,没有大事不要找我。”门主还是面带黑沙,踏着无声的节拍出现了。 “我知道没别的事情,我不应该打扰你,但是这次你也知道刺杀已经失败,而且展培也已经发现了我,我……我已经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孙红娘焦急地走来走去,心里的烦躁一览无余。 门主淡淡地走到她身边,拍拍她的肩膀说道:“越是这种时候,越是忌讳心浮气躁,这一点我说过多少次了,你还是学不会。” 孙红娘在门主的安慰下,才终于稍微平静下来,她担忧地说道:“我看现在我们的处境也是不妙,今天除了我们,似乎还有别人要刺杀牛大川,门主你说会不会是前任县令他们?” “现在还不得而知。”门主步子变得凌乱起来,他踩踏着脚下的草丛,却并没有留下任何印记。 “门主你说我什么时候离开的好?”孙红娘在门主背后急切地问道,那个天水镇,她一刻都不想待了,总觉得有什么人在暗地里监视自己似得。 门主突然停住脚步,侧耳听声,然后哼哼一笑,平静地说道:“我想,你已经不能离开了。” “什么?” “他说的一点都没错,你走不了了。”展培从暗处走了出来,跟在他身后出现的还有小容他们,一群人都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 孙红娘心里一急叫了一声:“门主。” 门主转过身,因为面罩的关系,大家都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不过从他那不急不慌的动作看来,此人必然武功高强,对这样的阵势自是不怕的。 “红娘,这样就把你给吓着了吗?”门主语气里有明显的轻视,他眼角微微上扬,看的出他在笑,道,“展培,我还从未跟你过过招,看来今天是免不了一战了啊。” 展培大踏步地向前走去,手中的长剑被他不经意地握紧,面前这个人自己不能轻视,否则吃亏的只会是自己,待走到二人面前时,展培开口说道:“门主看来也是高手,展培怕不是您的对手啊。不过在交手之前,展培有个问题,不知道门主能不能给我解惑?” “愿闻其详。” “你就是陕西都督沈丛良吗?” 门主听后突然不说话,不过片刻之后,他就呵呵笑了两声,道:“想知道答案,我看还需要看你的本事。” 展培明白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于是将长剑从剑鞘里抽出,拿在手上说道:“看来只能各凭本事了。” “显然如此。” 话音刚落,门主就飞起朝展培袭来,他没有用任何兵器而是徒手而来。 展培看着他飞来的方向,嘴角露出一个轻蔑地笑容,这样看不起自己,怕也是要吃亏的。 展培的武功无疑是高强的,更何况还有手中的巨长剑,但是跟门主交锋之后,他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自己根本无法在他的攻势下全身而退,因为他就像一个没有任何破绽的密封罩将自己牢牢的圈在他的功力之下,想逃,逃不脱,想反抗,可是手中的力气在接触到他的那一刻,仿佛就已经消失殆尽,根本无法回击,展培心里明白,这次是真的碰到高手了,但是门主似乎并不想要他的命,因为就在展培觉得应付不暇的时候,他突然退到一边了,拉着孙红娘的手臂,跳到几丈之外,嘴里高喊着:“后会有期。”然后消失在黑夜里。 小容他们还想去继续追击,但是却被展培拦下,就凭他们这几个人根本就不够他小指头一直,所以还不如早点回去向公孙明月他们汇报的好。 …… 公孙明月他们听到展培回来的回报,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对方这里厉害,就连展培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孙红娘是肯定无法抓到了,看来这条路走不通,那么还有哪条路能走呢? 没有抓到孙红娘却是为他们侦破案件带来了很多不便,而且还打乱了他们接下去的计划,所以琰喜和公孙明月不得不改变计划,决定找另外一条线来突破。 “公孙明月,四恶霸的梅彪龙不是失踪了吗?”琰喜看着拦着公孙明月坐在院子里的石桌边,小声地问道。 展培去后院去寻找黄小北去了,刚刚小容他们一起去抓孙红娘的时候,小北睡得跟死猪一样,怎么叫都叫不醒,现在他有时间了,就算是将他扔进水塘,也要把他给唤醒。 公孙明月看着展培离去的背影,也淡淡地说道:“是啊,你想……” “是的,不过这件事还要你亲自去一趟。”琰喜神秘地说道。 公孙明月转头看着琰喜,眼角一个会意的微笑,然后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琰喜离开回房休息去了,可是公孙明月还坐在院子里的石桌边,这里是当初庞策从忆湘园回来之后,他跟他吵的地方,他还清晰地记得,当时他那绝情的态度,他那冷淡的眼神,一切都是那样历历在目,只可惜已经物是人非。 公孙明月抚摸着石桌,手心淡淡的寒意袭来,果然还是这些石头最是无情,冷冷的,不带半点感情。他抬头看着夜空,一两只萤火虫飞过,煞是好看,天空中一如墨汁般的夜色,也衬托着夜凉如水,他觉得身上渐渐寒冷起来,于是站起身准备回屋。 突然一个黑影从眼前一闪而过,好像是从自己屋里出来的,公孙明月高叫一声:“什么人?” 但是黑影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等到展培听到声音赶来的时候,公孙明月正依在门前的石桌边若有所思。 “公孙大哥,什么事?”展培跑到他身边,四处观察起来。 “刚刚一个黑影一闪而过。”公孙明月随口说道,不过很快他又解释道,“也许是我眼花了。” 展培不放心地四周跑了一圈,还跃到屋顶四处看了之后才跳下来,说道:“没人。” “你去找小北的,怎么样?他醒了吗?”公孙明月再一次在石桌上坐了下来。 “公孙大哥,你身体不好,还是回屋吧。”展培扶起公孙明月向屋内走去,“还是睡的跟死猪一样,我明天再去找他。” “他还小,贪睡是正常的,你也别对他太凶。”公孙明月替小北解释道。 “我知道了。”展培将公孙明月扶进屋内之后,嘱咐道,“公孙大哥,你早点睡觉,我也回去休息了。” “去吧。”公孙明月在床边坐定,对展培说道。 展培轻轻地关上门,转身离去。 突然屋顶一个角落里,一个黑衣人慢慢地站起身,看着公孙明月的房间一动不动。 公孙明月没有休息,他一直坐在床边,不敢休息,不敢睡觉,这几天每晚他都会梦到庞策被巨石压死,或者被碎石砸死,每晚他都会从噩梦中惊醒,浑身都被冷汗浸湿,所以他决定今晚绝对不睡觉,因为他怕,心里有深深地恐惧。 黑衣人在角落里一直盯着公孙明月房间,眼看着东方已经渐渐泛白,可是他的房间里依然烛火未熄,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之后一个跃起,迅速消失在屋顶。 公孙明月一夜未眠,待到展培来找他的时候,只见屋里还燃着蜡烛,而他正眼眶发黑,眼里布满红血丝地坐在床边。 见此情景,展培立刻跑到他面前,摇晃着他的双肩说道:“公孙大哥,你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庞策他已经死了。” 庞策死了! 公孙明月抬起憔悴的脸庞,看着焦急地展培,露出一个凄凉的微笑,道:“我知道,所以我没有想他啊。”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展培心痛地看着公孙明月。 公孙明月挣脱他的双手,缓缓地站起身,走到门边,看着东方的朝霞,笑着说道:“因为从今天开始,我要忘记过去。” 展培看着他那被朝霞映衬地稍有些生气的脸,哭笑不得地说道:“要忘记过去,也不需要这样啊。” 公孙明月回过头,笑意更深道:“什么叫恍然大悟,你可懂?” 展培不再说话,他走到公孙明月身边,笑着对他点点头。 黄小北一大早就跌跌绊绊地跑到公孙明月面前负荆请罪,他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说道:“大人,小北昨晚睡的实在太死了,展少侠叫我,我一点都没听见。” “你根本就是头猪,亏你还好意思来请罪。”展培上去冲着他的额头就重重的点了一下。 “是,是,我是猪,”小北连连点头,自怨自艾地说道,“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做猪了。” 展培上去就是一拳,轻轻地打在他的胸前道:“还想做猪,看我不煮了你。” 公孙明月笑着看他们打打闹闹,片刻之后才叫道:“好了,别闹了,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办呢。”说完他走到小北面前,笑着说道,“你跟我去找马牙虎。” “四恶霸?”黄小北不明所以地问道,“为什么啊?” “到了你就知道了。”公孙明月说完,大踏步地跨出衙门。 小北这才反应过来,紧跟上去急切地说道:“等等我啊。” 第49章 我就是会使诈 马牙虎看着坐在正堂中央的公孙明月,心里暗暗一惊,不过随即换上一张假意的笑脸,冲着公孙明月走去,边走边说:“啊呀,公孙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公孙明月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马牙虎迈进正堂,他也笑着说道:“公孙突然造访,还望马老板不要见怪啊。” 马牙虎径直走到公孙明月身边坐下,怒气冲冲地对手下人说道:“公孙大人前来,怎么能用这么劣质的茶呢,去,去换上龙井。”说着就将手下人打发出去了。 公孙明月看着下人离去的背影,客气地笑道:“马老板太客气了,公孙明月并不是来喝茶的。” 马牙虎好奇地转头看着他,问道:“那公孙大人今天来是有事?” 公孙明月别有用意地看了马牙虎一眼之后就环顾了一下四周,声音明显低了下来,笑着说道:“确实是有要事要跟马老板说。” 马牙虎不明所以地看着公孙明月,不知道该放在什么地方的手,也不得不端起那杯已经凉了的茶杯。 “马老板上次来衙门不是说,令弟失踪多日了吗?”公孙明月将手放在桌上轻轻敲打起来,他知道马牙虎对这个会感兴趣的。 果然,马牙虎听到公孙明月的话,突然放下手中的茶杯,急切地问道:“公孙大人找到了?” “那倒不是,”公孙明月继续敲打着,不过节奏确实越来越快,道,“不过也差不多吧。” 马牙虎的心情更加急切了,他忍不住抓住公孙明月的手臂问道:“在哪里?” 小北在一旁不乐意地看着这一切,突然看到马牙虎的动作,他立刻上前制止道:“你干什么啊?”说完把马牙虎的手一下子就打掉了。 马牙虎怪异地看着小北一动不动,但是片刻之后他就移开了自己的视线,转而盯着公孙明月问道:“不管四弟是生是死,我都希望公孙大人能把他还给我们。” 公孙明月将自己放在桌上的手臂收回,他站起身,走到正堂的画匾之下说道:“梅老板大概是活不成了,虽然我们没有找到他的尸体,但是我们却知道是什么人杀了他。” 马牙虎突然站起身,快速走到公孙明月身边问道:“到底是什么人杀了我四弟?” “马老板不要激动,公孙明月自会慢慢告诉你,”公孙明月转过身,冲着小北说道,“小北,你刚刚不是说要上茅厕的,怎么现在还要吗?” 黄小北好像听懂了公孙明月的话,于是装着肚子疼说道:“大人,你不说我都忘记了,我确实肚子疼啊,”小北的脸紧皱,好像已经憋不住的样子问道,“马老板,不知道你们这儿茅厕在哪里?” “福伯,你带他去。”说完从门外走进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伯,毕恭毕敬地说了一句,“是,老爷。” 福伯领着小北走出了正堂,马牙虎这才转头看着公孙明月说:“公孙大人,现在没人,你可以说了。” 公孙明月尴尬地一笑,再一次坐到桌边,将手臂放在桌面上,淡淡地说道:“我知道马老板你们正在跟人做黄金生意。” 马牙虎显然没想到公孙明月会知道这个,更加没想到公孙明月会这样就说了出来,他有些意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接这样一个敏感的话茬。 公孙明月转头看着梅彪龙忽白忽灰的脸,笑着说道:“马老板,我之所以将人都打发走,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情,现在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想,我知道的并不比你们知道的少。所以你千万别想骗我,也别想瞒我。” 马牙虎有些结巴,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一再地说:“那个,那个。” “好了,你也不用害怕,如果我想抓你,现在也不会只身一人前来找你,”公孙明月又一次敲起桌面说道,“这次我之所以来,就是告诉你到底是什么人杀了梅老板,希望你能跟我们一起抓住这个人。” 马牙虎这时候到有些怀疑地看着公孙明月说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公孙明月不由哈哈笑道:“就凭我知道梅老板是什么时候失踪的,知道他为什么会失踪的,这一点,你就不得不相信我。” 马牙虎再一次端起茶杯,用来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平静,而语气却装作平淡地问道:“那我就听听公孙大人都知道什么?” 公孙明月呵呵低声笑了几声,然后正色说道:“数月前,有一个姓展的人来找你们帮忙托一趟去往咸阳的镖,此人出手阔绰,而且所托之物甚是奇怪。” 马牙虎惊讶地放在茶杯,眼神里有明显的不相信,这样的事情,他是怎么知道的? 公孙明月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梅老板因为觉得事有蹊跷,所以找你们商量,你们认为此事也是有些怪异,就让他自己斟酌,此次之后不久,梅老板就失踪了对吗?” “是的,确实如此。”马牙虎此时心里的戒备已经小了很多,他极力掩饰自己内心的急切,但是脸上却还是表露无遗。 公孙明月看到他有些乱了,心里不禁暗暗高兴,但是脸上却还是装作一本正经地说道:“难道至始至终你们都没有怀疑过这个人嘛?” 利用庞策当时乔装的身份,公孙明月也不想的,因为当初让庞策来托镖是为了找出他们炼金的所在,但是后来随着梅彪龙的失踪,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可是现在却又变成了公孙明月可以利用的借口,公孙明月心里也不免有些不忍 “怀疑过,但是却并不知道此人到底是谁?而且咸阳这么近,又何须来托镖,自己带过去就可以了。”马牙虎不止一次想到过这个人,但是自从梅彪龙失踪之后,他来过一次之后,此人就再也没有来过了,好像是知道梅彪龙已死,再来也没什么意义了。 公孙明月微微一笑,说道:“既然你都能想到,那么令弟自然也能想到,那个跟他一起神秘失踪的盒子,你们不觉得也有些怪异吗?” “你的意思是?”马牙虎不明所以地问道。 “马老板是做生意的人,自然弄不懂这里面的蹊跷,我看还是由公孙明月讲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吧?”公孙明月不再敲打桌面,而是深深地叹了口气之后说道,“其实私炼黄金本就是死路一条了,但是看在你们也是被人胁迫的份上,我们倒是可以网开一面的。” 马牙虎突然不说话,他默默无语地坐在一边,手足无措的样子,表示他的心里已经杂乱无比了。 公孙明月继续说道:“梅老板是个贪财之人,这是天水镇上的人都知道的,我想他肯定也曾经不止一次说过要独吞那些黄金,最后估计都是被你给阻止的吧?” 马牙虎抬头看了一眼公孙明月,不过还是没有说话,而是继续低头无语。 “既然对方知道他是个贪财之人,那为什么还要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们做,你真以为他们放心了吗?”公孙明月又看了一眼低头不语地马牙虎说道,“也许他们对你们几个人是放心,但是对梅彪龙是肯定不放心的,所以试探一下也是应该的。” “你的意思是,那个人是来试探四弟的?”马牙虎终于不再沉默,他情不自禁地问道。 “这是肯定的,否则什么人会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一个小小的盒子,值得那么多钱去托镖吗?”公孙明月瞥了他一眼继续说道,“而且别人就算是想要杀梅彪龙,干吗要将盒子一起拿走,他们怎么知道这个盒子值钱的?” 马牙虎若有所思地低头沉思起来,公孙明月说的没错,那次四弟将那盒子带回去之后就失踪了,而且连带着盒子也找不到了,想必那晚,四弟还是将盒子打开了,说不定还想据为己有,既然对方存心试探四弟,那么肯定是有人在监视他,也许那人正是因为看到四弟打开了盒子,所以才痛下杀手的。 “马老板,不管跟你们合作的人到底是什么人,单凭他们可以威胁你这一点,他们就绝对不会是真心跟你合作的。”公孙明月看到马牙虎瞬息万变的脸,继续说道,“梅彪龙必然是死在他们之手。” 马牙虎突然抬起头,疑惑地盯着公孙明月,片刻之后才问道:“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公孙明月知道他会这样问,说辞已经准备好,不过他不知道对方能不能完全相信自己,只能姑且一试,他笑着说道:“马老板果然小心,不过你好像忘记了,我乃是礼部侍郎,现在还是天水镇的父母官,更何况前县令是我的叔夫,你真以为我这段时间什么都没做过吗?” “可是我记得公孙大人好像也是失踪了好多天的呀?”马牙虎继续盯着公孙明月,妄想能从他脸上读到更多的信息。 公孙明月此时却有些神秘地看了一眼马牙虎说道:“正是因为我也失踪过,所以才知道很多外人不知道的。” “比如?” “比如,我知道你们在私炼黄金,之后还运给一群神秘人,而正是这群人将黄金运去了咸阳。” “你说什么,运去咸阳?”马牙虎惊讶万分,他想过很多种可能性,却从未想过,这些黄金居然是运去离自己如此之近的咸阳。 “再比如,我知道总有一个女人跟你们接头,每次都是她将黄金带走的。”公孙明月对于这一点是猜测的,既然庞策和展培都说过,跟踪孙红娘的时候发现了运金子的马车,那么跟他们联系的就应该是孙红娘了。 “你连这个都知道?”到这个时候,马牙虎对公孙明月的信任又更近了一步。 作者有话要说: 天啦,要晕了 第50章 不醉不归 公孙明月呵呵笑道:“我知道的还不止这些,还有关于令弟的事情。” “还有他的什么事情?” “我想当初因为知道令弟贪心,所以对方才派人来试探他,后来发现他居然想真的将黄金据为己有,于是对方派人将他给杀了,至于说为什么要装作是失踪了,原因就是想要你们继续为他们运送黄金,只有装作失踪,你们才不会怀疑。”公孙明月继续解释道,他知道越解释马牙虎就会越相信,后面的事情就会越好办。 马牙虎将拳头重重地砸在桌面上,倒是吓了公孙明月一跳。 “这群畜生。枉我为他们炼金那么多次。”马牙虎咬紧牙关说道,“还想有下次接货,做梦。” 马牙虎的话让公孙明月一怔,下次接货,看来他们之间的联系还是很紧密的,这步棋果然是下对了。 “不过,这些公孙大人是如何在失踪的时候知道的?”马牙虎突然有转头厉眼看着公孙明月问道。 公孙明月随即自然的说道:“你以为我失踪是被关在哪里?” “哪里?” “我的遭遇跟令弟一样,只不过他们没敢杀我,所以只是一直囚禁,后来因为琰喜跟展培找到他们其中的一个密室,才将我救了出来,所以我自然知道他们的很多事情。”公孙明月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地说道,事已至此,唯有淡定神闲才能不被对方怀疑。 终于马牙虎深深地叹了口气,显然对公孙明月的话有了□□分的相信,至于后面的事情也就好办多了。 “你想不想为令弟报仇?” “当然想。” “那何不跟我合作,我正好也想为叔父报仇。” 马牙虎转头疑惑地问道:“如何合作?” 公孙明月笑而不语,看着马牙虎一声不吭。 …… 当公孙明月和小北回到衙门的时候,琰喜和展培正坐在公堂,激烈地讨论着什么,看到公孙明月回来,两人都同时站起身,向他走来。 公孙明月转头对小北说道:“你先下去吧,有事再找你。” 小北拼命地点头,然后开心地向后院跑去。 公孙明月看着他消失的背影,不禁微微摇头,但是当他看到琰喜和展培的时候,不由地笑道:“什么大事,让你们如此水火不容啊?” “我们在打赌,这次你去找马牙虎,能不能成功?”展培突然高声说道,“我说一定成功,可是琰大哥却说,肯定不会成功。” 公孙明月无奈地摇摇头,这么点事情,他们居然也能吵起来,他甩甩脑袋向公堂走去。 “我说,你们无聊不无聊啊?有时间还不如陪小曼说说话,现在从早到晚我都听不到她说话,看来她比以前沉默多了,这让我真不习惯。”公孙明月无意识地说道。 琰喜突然定住脚步,展培也不禁拉扯着公孙明月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公孙明月不解地回头看着两人,突然看到琰喜不自然的脸上,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说错话了,于是他只得又说了一句:“其实,现在我们这么忙,哪有时间闲聊啊。” 即便公孙明月将话题转移了,但是琰喜心里还是不舒服,自从来到天水镇,自从知道她也在衙门里,他们之间也就只见过几次面,每次还都是尴尬无比,弄的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话,所以虽然他来天水镇也好些天了,但是他们两人之间的话加起来没说到十句,这要是以前,小曼完全是个话唠,可是现在为什么变得如此陌生? 公孙明月在公堂边的椅子上坐下,示意展培拉琰喜也坐下,于是展培跳到琰喜面前,突然说道:“琰大哥,快坐啊。” 展培这一声高喝,将他吓了一跳,身子不有自作地被他拉着坐到椅子上,看到面前的公孙明月,他不得不收回自己的心智。 “怎么样?这次去找马牙虎情况怎样?”琰喜慢慢的恢复了脸色,公孙明月心里也略微轻松了一些,他笑的很神秘道,“秘密,不能说的秘密。” 展培原本还想听听具体情况的,没想到听来的却是这个,他一下失去了兴趣,耷拉着脑袋说道:“都这时候,还什么秘密啊?” “正是因为到了这个时候,所以才是秘密。”公孙明月在展培的头顶重重的敲了一下道,“我什么人都告诉,就是不告诉你。” 展培使劲揉被打痛的头,不高兴地说了一句:“公孙大哥,你也不知道心疼我?” “好了好了,晚上请你吃饭,这样总行了吧?”公孙明月笑着给他揉揉,安慰道。 …… 公孙明月请吃饭,当然要去,琰喜和展培都一起跟了过去,公孙明月在离开衙门时去叫小曼,原本想让她也跟自己一起去的,但是小曼一听说琰喜也去了,她就说什么都不愿意去了。 他不懂原本这两个人不是很好的嘛,何以会发展成现在这样的局面,是琰喜的原因,还是小曼的原因? 聚香阁里人头攒动,公孙明月要了一个临窗的雅间,既可以看着外面明亮的月光,又可以跟朋友对月相啄,他不由觉得心旷神怡,多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心情舒畅了,果然选择忘记过去是一件明智的选择。 展培给公孙明月倒了一杯酒,然后也给自己和琰喜倒满了一杯,放下酒壶之后说道:“今天我们要不醉不归。”说完将自己的酒杯一口仰尽。 公孙明月看着展培将酒杯喝空,他却是有些为难了,自己是一杯倒,从来都是喝一杯就醉的,现在还要不醉不归,那不是折磨自己吗? “喝呀,喝呀。”展培拿起筷子对着公孙明月和琰喜舞道,“你们喝呀。” 琰喜是无所谓的,反正他也从未喝醉过,今天喝醉一次,说不定也能让自己忘记一些烦恼。 公孙明月为难地看着琰喜也将自己的酒杯喝空,他一鼓作气也将自己的酒杯饮空,辛辣的酒,顺着他的喉咙缓缓流下,带着浓烈的呛口,让他忍不住咳嗽起来,说来也怪,那原本冰冷的酒流到自己体内之后,居然变得灼热起来,很快他就觉得身体变得燥热,衣服仿佛成为累赘。 他拉了拉自己胸口的衣服,想让自己觉得舒服一些,但是热气还是不断从身体里往外涌,让他觉得口干舌燥。 展培又给他倒了一杯,开心地说道:“公孙大哥,再来一杯。” 公孙明月盯着眼前的酒杯,感觉有些恍惚,这是一杯呢还是两杯呢?自己大概不能再喝了吧?头脑里虽然这样想着,但是他还是拿起酒杯,又一口饮尽,只一次酒已经不再辛辣,而是淡淡的香甜,原来这酒也不是很难喝的呀。 他感觉到一股热浪从腹部往上涌,流过胸口来到喉咙,然后是口里,他想将它再一次咽下去,但是却无能威力,突然毫无征兆的他吐了。 展培和琰喜看到公孙明月吐了,都傻了眼,公孙明月一直不喝酒,这个他们是知道,但是却不知道原来他不喝的原因是因为容易醉。 展培上前一下子扶住东倒西歪地公孙明月,关切地问道:“公孙大哥,你怎样?要不要紧啊?” 公孙明月满脸通红,开始语无伦次地说道:“好,当然好啊,再喝。”说完又准备去拿桌上的酒杯,但是却被琰喜拦下了。 “我看,我们还是先送他回去吧?”琰喜建议道。 展培点点头道;“好,我来扶他。” 公孙明月在展培的搀扶下走到楼下,刚走到楼下,他就突然推开展培向茅房跑去。 展培紧跟他的身后,只见公孙明月推开茅房的门,又开始吐起来,霎时,一股浓烈的酒味开始在空气中蔓延开来,展培看着琰喜也是一副无奈的样子,说道:“我看,我还是先去向掌柜的要点水吧,最好能有醒酒汤,公孙大哥喝的太醉了啊。”展培说完就飞奔出去,留下琰喜一人在原地等着公孙明月。 如果是琰喜去找醒酒汤,展培留下的话,也许公孙明月就不会又失踪了。 当展培将醒酒汤拿来的时候,琰喜正躺在地上,而茅厕里的公孙明月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 公孙明月觉得身体里翻江倒海,不知如何是好,头也是疼痛欲裂,原来喝醉酒是这样难受,下次他再也不会喝醉了。 他慢慢的睁开眼睛,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这是哪里? 满屋都是竹子做的,相当简陋,除了门上一个弯弓之外,也就只剩下一张竹床了,他揉揉自己的太阳穴,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 “有人吗?”他一边叫唤道一边下床准备走到外面,他有些口渴,不知道能不能有点水喝一下。 当他推开房门,只见外面坐着一个浑身黑色的男人,从背影看去倒是有几分眼熟,不过他没有细想,而是轻声问道:“请问,这是哪里?” 男人没有说话,而是端起水杯,轻轻喝了一口之后又放下。 公孙明月扶住墙壁慢慢的向前走去,很快就看到那个人,他用黑纱蒙面,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人,但是他身上的气息,公孙明月觉得很是熟悉。 作者有话要说: 好想骂人,为何又锁? 第51章 爱情是什么 黑衣人看了一眼面前的公孙明月,很快就将眼睛移开,他再次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公孙明月忍不住摇摇头,想要将头脑中的混沌通通甩到,但是头脑还是觉得疼痛欲裂,他闭上眼睛,轻声问道:“有水吗?” 黑衣人倒了一杯水推到自己对面,示意他坐下,公孙明月脚下一趔趄差点摔倒,黑衣人见此情景原是想上前去扶,但是犹豫片刻之后,还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好不容易拿到茶杯,公孙明月一仰而尽,并将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他不知道原来喝醉酒会这么难受,早知道他坚决不会喝酒,但是现在他头脑还是浑浑噩噩的,对如何来了这里,没有一丝印象,还有展培,还有琰喜,他们都去哪里了? 公孙明月抹了抹自己嘴角的茶水,抬头盯着黑衣人的眼睛问道:“你是谁,我为什么在这里?展培和琰喜呢?去哪里了?” 黑衣人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想要回答的意思,而是低头继续喝水。 公孙明月又问了一句:“你到底什么人啊?” 话刚说完,黑衣人居然站起身准备离去,公孙明月一看就急了,他立刻站起身,可是因为头脑还在眩晕,眼前发黑,他不得不扶着桌子,防止自己晕倒,很快当他适应之后,立刻踉踉跄跄地走到黑衣人面又问道:“你抓我来到底干什么?”说完身子一摊,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公孙明月终于还是熬不住,晕倒了,黑衣人将他抱在怀里,眼神里露出深深的不舍,那是一种熟悉的眼神,熟悉到公孙明月一看就应该知道他是谁,可是他偏偏晕倒了。 当东方的太阳光,照射到公孙明月脸上的时候,他终于清醒了过来,完全清醒了过来,他看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环境,心里不由一惊,原来昨晚所见的并非是梦,黑衣人是真实的,拥抱也是真实的,可是此时此刻他人呢? 公孙明月下床走到屋外,果然已经人去楼空,那人到底是谁?他默默的感受着空气中的那份熟悉,恍惚间,他仿佛觉得又回到了绝情谷底,那个熟悉的人,那个熟悉的气息,那个让自己永远都无法忘记的情愫,公孙明月在心里默默的说道:庞策是你吗? 当展培和琰喜找到公孙明月的时候,他正坐在竹屋前的池塘边沉思,展培远远地就叫唤道:“公孙大哥,可找到你了。” 公孙明月突然一惊,从沉思中明白了过来,看到展培越来越近的身影,不由发出欣慰的笑容。 很快展培就近前了,他眼里的喜悦感染着周围所有的人,他笑着握住公孙明月的手说:“让我看看,有没有什么缺了。” 公孙明月没好气地甩开他的手,笑着说:“却什么啊?缺心眼吧?” 琰喜没有展培走的快,好不容易才走到公孙明月身边,正好就接下了他的这个话茬道:“你别说,你还真是缺心眼,自己一个人躲到这里来清净,害得我们担心了一夜,恨不得把整个天水镇给翻过来了。” 公孙明月一听琰喜的话,不由好奇地问道:“那就奇怪了,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啊?” 展培又赶紧接过去说:“这都靠我呀。” “靠你?是靠鬼吧。”琰喜接着后面说了一句。 “什么意思?” 琰喜看着展培在一旁恹恹旳,他只得接下去说:“有人给我们送信了,说你在这里,所以我们才找到的。” 公孙明月心里有隐隐的期待,他急切地说道:“那信呢?” 展培从胸口的衣服里拿出一张不大不小的纸条,公孙明月立刻打开,那原本充满希望的脸上立刻就变了颜色,不是他,不是他的字迹,难道真是自己的错觉吗? “公孙大哥,你怎么了?”展培感觉到了公孙明月的失望,他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样的期望。 琰喜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我们回去吧。” 公孙明月回头看了一眼那孤零零的竹屋,他感觉那人就躲在某个地方,正在看着自己,他不明白为什么不能出来见自己,如果真的是庞策的话,难道他真的不想自己吗?可是自己却有那么多的话想要对他说,想要告诉他。 公孙明月迈着沉重的步伐跟在琰喜他们后面,他想回头看,但是最后还是抑制住了自己内心的渴望。 竹屋后的山坡上,当琰喜他们转身离去之时,一个黑衣人从树丛间冒了出来,他看着公孙明月离去的方向,缓缓的抬起右手,将脸上的黑纱揭去,庞策那刚毅英朗的脸立刻露了出来,眼里的依恋是他对公孙明月的情,但是不在是在绝情谷底了,现在他是大将军庞策,而他是朝廷侍郎公孙明月,他们本就应该水火不相容,又如何能相敬如宾,相亲相爱,但是他无法抑制自己对他的思恋,所以昨晚才将他劫了过来,可是当他那样近的看着他时,他才知道,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他走到竹屋前,一步迈了进去,屋子里还有淡淡的兰花香,那是他味道,庞策环顾了一下四周,看着他曾经睡过的床,抚摸他曾经喝水的杯子,真的都过去了,他嘴角扯出一个勉强的笑意,慢慢走出了竹屋。 很快他就点燃了一个火把,看着眼前的一切,终是要将它付之灰烬的,想到这里,他将手中的火把向竹屋扔去,嗖的一声,就见熊熊的大火迅速地蔓延开来,看着竹屋一点一点得被烧成灰,他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密林里。 公孙明月感觉到身后的异样,所以当他翻过一个山头的时候,忍不住向后看了一眼,只见火焰通天,那个自己曾经睡过的竹屋,此时已经被大火团团第包围住。 展培看到这一切,也不禁疑惑地问道:“怎么会这样?” “是他,我就知道是他。”公孙明月说完就准备回头,但是却被琰喜拦住,他眼眶微红地看着琰喜,问道,“为什么拦着我?” “你知道是他又能怎么样?难道你觉得会有结果吗?”琰喜语气严厉地说道,“他已经将它烧了,本就是想断了你的念头,你又何苦要自己为难自己?” 公孙明月愣在原地,眼神飘忽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是的,琰喜说的一点都没错,就算知道是他,自己又能怎样?一旦离开了绝情谷,他们就只能做回自己,他是大将军,自己是朝廷侍郎,水火不容,难怪当初他说什么也不想离开。 展培愣愣地看着他们,不明所以地问道:“琰大哥,你什么意思啊?” “没事了,都过去了,我们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不是吗?”琰喜看着展培,但是话语却是对公孙明月说的。 公孙明月平复自己杂乱的情绪,刚刚差一点就冲下去了,自己果然还是意气用事,现在这种事情怎能心存旁骛,而忘记了自己最重要的事情。 一行三人回到衙门的时候,小曼正站在门前左右顾盼,看到公孙明月,她不禁笑意涌上眉梢,高兴地上前说道:“你终于回来了,昨晚一宿没回,担心死我了。”她说完,仿佛没有看到琰喜般,拉着公孙明月就跑进衙门里去了。 展培看着小曼欢快的背影,别有用意地对琰喜说了一句:“看来,小曼姐姐还是生你的气啊。” “就你懂得多。”琰喜在展培头上轻轻敲了一下,然后留下他一个人站在原地叫唤。 …… 公孙明月在马牙虎那里撒下去的网,终于就要开始收紧了,但是他不知道这次结果会怎样。 昨天夜里马牙虎给公孙明月来消息,对方要他们在大后天夜里将货运到山里的七环岭,会有人去接货。 七环岭顾名思义就是那里有很多岔路,一环套一环,根本无法弄清楚到底走哪条路,对方既然将地点选在这么一个难搞的地方,必然已经想好了对策,公孙明月看着地图上的七环岭,他眉头紧皱,感觉到这次的事情有些棘手。 琰喜轻轻地走进书房,看到公孙明月还在研究那张地图,于是他小声地咳嗽一声说道:“不用再看了,这个地方想要布置暗哨,几乎是不可能的。” 公孙明月踱下案桌,走到桌边,好奇地看着满脸疲倦地琰喜问道:“那该怎么办?” “怎么办是基于我们到底是要抓人,还是要保住货。”琰喜坐在桌边,觉得头痛,这几天夜里他一直睡得不好,小曼还是跟他什么都不说。 “最好是既能保住货,又能抓到人。”公孙明月看着琰喜不断按压自己的太阳穴,他知道他肯定不舒服,于是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头很痛?” “没事,就是夜里睡得不太好,过会儿躺会儿就好了。”琰喜淡淡地一笑看着他说道。 “小曼还是不跟你说话?” “唉,是啊。” 原来是为了小曼的事情,琰喜才会如此憔悴,感情果然还是最伤人。 第52章 收网行动 衙门开始忙碌起来,好像是有什么多大事情要发生,小容今天似乎有很多心思,从早上起来到现在,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错,小北远远地看着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手下做的事情也是乱糟糟的。 公孙明月和琰喜走到院子里想看看大家准备得怎样,却没想到撞见了这一幕,他们相视一笑,谁都没有说话,只是边走边调侃道:“你看今晚的行动能否成功?” “肯定啊,我们准备这么充足。”琰喜附和着。 小北看着公孙明月和琰喜打面前走过,微微低下身子,眼睛看着地面什么都没有说。 公孙明月在他面前站定,笑着说道:“小北,今晚你就跟我们在一起吧,太危险,我怕你不安全。” “小北也要去?”黄小北显然没想到自己今晚也要一起出去,他又不会舞刀弄枪,跟着后面去还不是添乱,于是他腼腆地说道,“我就不去了,去了也帮不上忙。” “谁说帮不上忙的呀?”公孙明月笑意更深,有些宠溺地看着他说道,“把你一个人放在衙门里,我也不放心,就怕你睡得跟猪一样,别人把衙门拆了你都不知道,我看你还是跟我们一起去吧,就这么说定了。”公孙明月说完,不容小北反驳,就跟琰喜一起去看大家准备的情况了。 七环岭的地势很是崎岖,而且岔道太多,让人弄不清楚,对方到底会从什么地方上来,又准备从什么地方下去。 公孙明月让手下的人,将准备好的障碍物埋伏在每一条路边上,但是这显然还是不够的,他看着七环岭的南边,那里黑暗无边,而且通向一个不知名的深山,不要说普通人,就算是山里的猎户,晚上进去,也未必能出的来。 琰喜和他都认为那里应该不需要派太多的人去,毕竟他们也怕引起过多的伤亡。如果那些人真的从这个地方进去了,那么他们大不了就死守着,等天亮了再进去搜寻。 因为所带的障碍物比较多,当他们都安排就绪了之后,已经是半夜一更天了,可是马牙虎他们还没有来。 公孙明月拉着小北找了一个安全的地方躲了起来,展培则在地势较高的地方观察着周边的一切,依然夜深人静,没有一点动静,但是他不敢懈怠,眼神一动不动的盯着黑暗处。 突然原本宁静的夜晚突然响起了一声急促的蛙鸣,一声急似一声,展培一个跳跃,径直来到公孙明月身边,压低声音说道:“来了。” 马牙虎他们来了,虽然他一早就将这次的行动告诉了公孙明月,但是他还是不能肯定他有没有准备好,这次的瓮中捉鳖的计划,但愿能万无一失,他们也指望着能逃脱对方的桎梏呢。 王霸天和商仇这一次也一起来了,以前他们都是在背后,所有的送货接货的事情都是马牙虎挡在前面,但是这次也许是他们最后一次的交易,怎么着也不想错过了。 “大哥,你说他们会不会不来啊?”王霸天突然问道。 “小声点,就是嗓门儿大,让你别来,你偏要来。”马牙虎不高兴地训斥了一声。 “其实二哥说的也没错,这是最后一次交易了,他们应该会把那些证据还给我们的吧?而且我们的金矿金子都越来越少了,否则这次也不需要这么久啊。”商仇瞪了一眼王霸天,但是天色太黑,他并没有发现。 马牙虎不由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我也希望他们真的能说话算话。” 马牙虎并没有将梅彪龙是他们杀死的事情告诉王霸天和商仇,否则的话,今晚他们肯定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而来,誓要跟对方决一死战的,但是只有他明白,不要说他们现在只有三个人,就算是梅彪龙还没死,他们也绝对不会是对方的对手,与其做无谓的牺牲,还不如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将对方一击即中。 两人见马牙虎没有说话,都疑惑地问道:“大哥,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 “没事。”幸好天色很暗,商仇他们才看不清楚马牙虎那难看的脸色,否则一定会引起他们的怀疑的。 终于将马车停到了七环岭的山顶,可是一眼看去却是漆黑一片,根本没有半个人影,王霸天再一次沉不住气,他气鼓鼓地说道:“妈的,怎么没来?” “稍安勿躁,以往,也都是我等他们的,先等等再说,相信他们一定会来的。”马牙虎默默地训斥着。 马牙虎他们在等,公孙明月他们也在等,还有一个人也在等,那就是岚竹。 她已经收到消息,这次的交易是一次对她的围剿,上面已经下了死命令,金子也要,她也要,一个都不准少。 可是公孙明月几乎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要逃脱谈何容易?不过幸好,她是岚竹,自然有的是办法可以让自己脱身,只是难题是那些金子,虽说只有一辆马车,但是被沉重的金子压着,任何车子都无法轻快起来,所以她要想一个好办法,可是时间也不能太久了,因为要不了多久,天色就要亮了,到那时候想要脱身就更难了。 岚竹大概知道公孙明月在哪些路上布了障碍想要拦截自己,所以自然也知道哪些路上是安全的,只是那些路,要不是通向悬崖峭壁,要不就是通向未知的大山深处,到底该如何将这戏金子带回去呢? 展培肯定也跟公孙明月一起来了,自己一个人对付他还是有些吃力的,幸好临走前,门主让阿九也跟她一起来了,有了他,事情就简单多了,既然每条路看上去都像死路,那么还不如挑一条稍微有些胜算的路走。 岚竹轻轻地挥手,后面的人就都跟着她一起向马牙虎他们走去。 “马老板,真是好守信啊,说今晚,就今晚。”岚竹一边说话,一边一步步接近马牙虎他们。 听到岚竹的声音,马牙虎他们不由警觉起来,三人都紧张地做好准备,预防意外事情的发生。 “既然我们守信,那我也希望你们能守信。”马牙虎走到岚竹面前说道。 “当然,东西我已经带过来了,只不过……”岚竹欲言又止。 马牙虎突然警觉起来,难道对方还有别的想法,于是他强装镇定地说道:“什么意思,难道你们要反悔?” “那倒不是,只是我们希望,你能让公孙明月他们撤了,放我们安全下山。”岚竹开门 见山地说道。 公孙明月听闻之后,并未表现出惊讶,好像早就知道会是这样,他拉着小北和展培一起从暗处走了出来。他边走边说:“岚竹姑娘,真的是你。”话音刚落,四周就架起了无数的火把,照的周围一片光亮。 岚竹微笑地看着公孙明月,她还是那样美丽,只是身上褪去了华丽的衣裳,而是穿了一件黑色的夜行衣,她似乎对自己的处境一点都不担心,依然笑眯眯地对公孙明月说道:“公孙大人,你果然厉害,岚竹真是佩服。” “你隐藏的如此之深,我总要用点特别的方法才能将你引出来。”公孙明月也笑着说道。 岚竹倒是有些害羞,她腼腆地一笑,道:“公孙大人太抬举我了,你看我还不是被你给发现了?” “发现了却也无法阻止你的逃跑是吗?”公孙明月问道。 “是的。” “这一车金子,你们不想要了?” “金子也要,人也要。” “好大的口气。” 岚竹笑意更深了,她边点头边说道:“且看我能不能做到吧。” “我还有一件事想问你。”公孙明月看着浑身戒备的岚竹,急切地问道,“你在忆湘园杀死那个人的目的就是为了接近我,对不对?” 岚竹放下戒备,摇摇头说道:“你好聪明,我真没想到,这一点你也想到了。”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后来又放弃了接近我?”公孙明月最关心的是这个问题,如果他记得不错,她的改变应该是从庞策去过忆湘园之后才发生的吧,他要验证一个上次在绝情谷就觉得奇怪的问题,他要听她亲口说。 岚竹的眼神突然黯淡了下来,好像想到了一个让她觉得心痛的过往,她语气哽咽地说道:“因为我没想到,庞策居然埋伏在你的身边。” “跟庞将军有什么关系?” “我刚刚不是说了,公孙大人你如此聪明,又怎会不知道岚竹心里所想?”岚竹抬头看着公孙明月,嘴角一个无奈地笑容,此时此刻她的心碎了一地。。 “既然你喜欢他,那为什么在绝情谷你会放手让他摔了下去?”公孙明月恨岚竹,既然她那么喜欢他,又如何会忍心将他逼到绝境,甚至跟他一起掉下绝情谷。 “我没有逼他,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我想救,可是一切都晚了。”岚竹眼里有淡淡的泪花,那种想救人却终究没法救的感觉,没人会懂。 公孙明月愣住了,他一直都以为庞策掉下绝情谷是打不过他们所致,没想到他居然是义无反顾的追随自己而去,到底他当时是想跟自己同归于尽,还是想抓住他一起同生死? “庞策。”公孙明月轻轻说了一声,短短的两个字道出了自己心底深深的感激和沉重的感情。 第53章 有些惨痛的过去 “为了你,他居然能如此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全,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唯独对你跟对别人不一样?”岚竹锐利的眼神看着公孙明月,虽然心里不愿意相信,但是他们之间这种怪怪的感觉,还是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你永远都不会懂。”公孙明月眯起眼睛,强忍住心底的疼痛。 岚竹用一种看不懂的眼神看了看公孙明月,笑着说道:“公孙大人,我看天色也不早了,要不就这样放我们走了,怎样?” 公孙明月这才回过神,他也看着岚竹笑着说:“岚竹姑娘真是觉得自己已经有十拿九稳的把握了?” 岚竹上前一步,走到马牙虎他们身边,笑意更深了道:“马老板你觉得我们能走吗?” “走之前,先把证据给我们留下。”王霸天一下子挡到马牙虎面前,恶狠狠地说道。 “证据,”岚竹轻蔑地一笑道,“证据必须在我们安全离开之后,我才能给你们,否则……” “否则怎样?”这次换商仇不高兴了,今天他们来本就是为了要拿回对自己造成性命攸关的证据,如果东西他们带走了,证据也不给,那么今晚就亏大了。 “否则我只能将你们的证据送去京师了,我想皇上会对它感兴趣的。”岚竹淡淡地说道,身体却不自然的扭动着,似乎在做着什么准备。 “大哥。”商仇不安地转头看着马牙虎,眼里的担忧之情,让公孙明月肯定,他们的证据必然危及他们家人的性命安全,甚至搞不好还是诛九族的大罪。 马牙虎咬紧牙关,良久之后才说道:“好,我就让你们安全离去。” “马老板,这里现在好像不是你说了算吧。”展培不高兴地感慨道。 “哼,你们不是想要知道金矿在哪里吗?”马牙虎不看展培,而是转头看着公孙明月说道。 公孙明月为难的沉思起来,他看看岚竹又看看马牙虎,还看了看他们身后的那一车金子,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行,只要马老板说话算数。” “我们自然说话算数,绝无虚言。”马牙虎好像发誓似得说道。 岚竹带着马车安全的离开了,马牙虎让王霸天和商仇跟她一起去拿证据,自己则留在原地等待,公孙明月让小北也跟在后面一起去,留下了展培。 岚竹一走,公孙明月就对马牙虎说道:“你们到底是什么证据被他们握在手里了?” 马牙虎看了公孙明月一眼,眼里有明显的不信任,他一声不吭地继续低头坐着。 展培显然不耐烦,他跳上前,一把抓住他的领口问道:“公孙大哥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 “展培。”公孙明月上前拉开展培,脸色也同样不好看的问道,“我知道这对你们而言是绝密,也是最不能为外人道的,不过我公孙明月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们这次能帮我们抓住这些人,那么不管那些证据对你们而言到底是如何致命的,我都可以当做不知道这件事,但是现在我需要知道证据到底是什么?” 马牙虎感觉到公孙明月语气的尖锐,心里寻思着,不帮他,那么他们犯的这些事情也够他们死好多次了,帮他们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于是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希望公孙大人能说话算话。” “那是自然。” 马牙虎站起身,慢慢地踱到一边的松树边,语气深沉地说道:“五年前,我和几个兄弟一起打家劫舍,干尽了坏事,但是我们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次竟然打劫的是皇家的送亲队伍,那个送亲队伍并不隆重,反而有些像是大户人家嫁女儿,要知道我们这些整天在刀尖上舔血的人,什么时候才见过女人啊?所以大家想都没想就将他们一股脑全端了,杀了人,新娘被我们拉到山上去……了。”马牙虎顿了顿,但是公孙明月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听到这个事件,他似乎隐隐约约知道了是什么事情了。 “那是送去大理的荣平公主,听说当年失踪了,原来是被你们打劫了。”公孙明月嘴角一个不高兴的笑容道,“没想到皇家的队伍你们都敢打劫,难怪会害怕。” “后来我们才知道出大事了,这时候皇上已经派了很多很多的人,在附近开始搜寻荣平公主,我们几个都担心死了,因为荣平公主被我们抢回来没过多久,就失踪了,我们翻遍了整个山头都没找到她人,我们害怕如果先被皇上找到的话,那我们不仅是死路一条,而且要株连九族啊。”马牙虎懊悔地将手捶向松树,顷刻就见许多叶子开始飞舞。 “如果我猜的不错,荣平公主是被他们找到了吧?当然说不定,原本就是他们将她救走的。”公孙明月说道。 “是的,这件事情过后,我们立刻解散了山寨,来到天水镇,一来是想逃避搜寻,二来是我们也厌倦了那种打打杀杀的日子。”马牙虎继续说道,“可谁曾想,一年半前,突然有人来找我们,并且还准确无误的说出我们那次打劫皇家迎亲队伍的事情,这下我知道麻烦来了,不过那人却告诉我们,知道帮他们做好一件事情,他们就会将荣平公主送给我们。” “于是你们就开始为他炼金?” “是的,虽然我们知道这也是死罪,但是横竖都是死,还不如赌一把。”马牙虎突然转身,眼里露出杀机,“但是如果四弟真的是他们杀的,那么我们就是拼着一死,也要揭发他们,让他们也尝尝抄家灭族,株连九族的滋味。” “是不是他们做的,你很快就会知道了。”公孙明月笑着说道,他相信要不了多久了。 当小北他们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亮了,他们带着荣平公主,但是这个公主因为长时间的折磨,此时已经是疯疯傻傻的模样了,看见谁都一脸的傻笑,公孙明月不由心里一痛,这个皇家公主,居然会落到如斯地步,着实让人心酸。 马牙虎他们想要将荣平公主领回,却被公孙明月拦住,他紧盯着她,担忧地说道:“你们会怎样对她?” 马牙虎转头看着她疯癫的模样说道:“都是因为我们她才会这样的,从此以后,有我马牙虎一天,我就都会照顾她一天,公孙大人,我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但是事情结束之后,如果我们还活着,我想跟两位弟弟一起退隐山林,也希望公孙大人成全。” “公孙明月答应你。”公孙明月看着面前这个汉子,完全一副真诚的模样,他相信他必然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对荣平公主来说,这也是最好结局了,否则带她回皇宫,说不定为了保全皇家的面子,最后就不得不牺牲她了。 马牙虎他们走了,公孙明月看着小北说道:“这次辛苦你了,我们走吧。” 小北不明所以地看着公孙明月说道:“大人,我们就这样把他们给放走了?” 公孙明月神秘地笑道:“这是秘密,不可说,不可说。”说完转身召集衙役,准备回衙门而去。 展培突然插口道:“哈哈,你以为他们走的了,还有更厉害的在后面等着他们呢。” 小北脸色微微一变,不会瞬间就又变得正常,他呵呵笑道:“原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展培哈哈笑着跟在公孙明月身后走了,留下小北一个人在原地沉思起来。 当公孙明月他们回到衙门的时候,都快累瘫了,他本来身体就不好,这次在外面一夜,他感觉身体又有寒意开始上涌,不知道这寒疾会不会再次发作。 自从回到衙门后,展培就一直跟小北黏在一起,睡觉也要跟他一起睡,小北不管如何拒绝,他都是死皮赖脸的跟在他身边,说他睡觉跟猪一样,如果衙门里出什么事情,他也不能帮忙,所以展培说,为了衙门的安全,为了公孙明月的安危,他一定要跟他睡。 小容见这次设伏没有任何效果,他有些不高兴地发起牢骚:“大人,我们为什么不能跟踪他们,找到他们的老巢啊?” “你以为凭你我就能找到他们的头头?”公孙明月白了他一眼,端起桌上的热茶,浅酌了一口,虽然有些烫,但是他觉得喝下去之后觉得身体舒服多了。 “我不相信,我们这么多人,还找不到?”小容轻蔑地说道。 公孙明月放下茶杯,抬头看着他说道:“我知道你心急,不过一切都要慢慢来才行,否则欲速则不达。” “可是……”小容急切地还想说什么,但是却被公孙明月不客气的打断道,“好了,你先下去吧,让小曼来一趟。” “是。”小容恹恹地转身离去。 公孙明月抬头看着他的背影,嘴角一个不易察觉的笑意,很快就回复了正常,他再次端起茶杯,心里不禁担忧起来,这寒疾千万千万不能发作啊,最起码现在不能发作,否则真的是无药可医的。自己真的不想就这样死不瞑目,如果非要死,那么就让他将这些人都抓到后再死吧。 第54章 开始动了 小曼沉着脸走进屋内,公孙明月正将热茶端在手心,苍白的脸色,看上去好像是大病初愈。 “你怎么了?”小曼担忧地坐到他身边,伸手一探他的额头,好冷,冷的她不禁缩回手,叫了一声,“好冷。” 公孙明月笑着放下茶杯,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说道:“没什么大事,就是昨晚感染风寒,所以身体才会如此寒冷,只要喝点姜汤就没事了。” “可是,你也太冷了,就跟冰块一样。”小曼在他面前坐下,对他的话半信半疑。 “哪有,明明就是你太热了,所以才会觉得我冷。”公孙明月伸手摸摸自己的脸颊,确实有些寒冷,他的心里不免担心起来。 小曼还是不相信的看着他,疑惑深深的印在眼底,可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公孙明月看了她一眼,面上的笑意更深,他看看四周无人,就说道:“小曼,我不知道为什么你和琰喜会闹得这么僵,但是他喜欢你,这我们大家都事看在眼里的,想必你也应该是觉察到的,而你也一直都很喜欢他,不是吗?那为什么会弄得现在连话都不说了?” 小曼的脸色又沉了下来,她苦笑一声说道:“我以为你知道原因的。” “我知道?”公孙明月不解地看着她,自己应该知道吗? “你不是公孙博学吗?怎么这么小的事情,你居然都不知道?”小曼白了他一眼说道。 公孙明月的疑惑更深,他真的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他们之间这样深得误解,这跟自己有关系吗?他不能肯定,但是他肯定一点,小曼是跟庞策一起来的,为什么她会跟庞策在一起,这一点他一直没有机会问他,也许只有他才能回答自己。 “是因为庞策吗?”公孙明月轻声地问了一句,心里却不确定的打起鼓来。 小曼突然用一种完全不懂的表情看着公孙明月,看的他心里七上八下,会不会会错意,让她误会自己了? 很快小曼又恢复了平静,她深深地叹口气说道:“公孙,你说一个人可以同时喜欢两个人吗?” 公孙明月突然一愣,他从没思考过着这个问题,一个人真的可以同时喜欢两个人吗? 见公孙明月一直没有说话,而是在一旁盯着外面池塘里的荷花发愣,小曼又不由加重了自己的声音问道:“你说会不会啊?” 公孙明月突然转过头看着正盯着自己的小曼,眼里不由流露出尴尬,他动了动身体,轻咳两声说道:“我不知道,这种事情,不是当事人才最清楚吗?难道你还喜欢别人?” 小曼心里喜欢的第二个人到底是谁?会不会是庞策? “我没那么说啊,我不过就是这么一问罢了。”小曼似也有尴尬之情,她立刻站起身,背对公孙明月走到门边,看着眼前的花花绿绿说道,“夏天来了,荷花开的好美啊,只可惜,过完夏天,它们就要凋谢了。” 公孙明月也感慨地接过去说:“是啊,美好的东西总是昙花一现。” 他走到小曼身边,看着她低垂的眼眸说道:“所以,聪明人都会在消失之前抓住。” “你觉得我不聪明?”小曼呵呵一笑,头也不抬的问道。 “你说呢?”公孙明月一迈步走出了屋子,此时外面已经是太阳高照,火辣的太阳,照在他的身上,却没有任何灼热的感觉,反而觉得身体很舒服,很温暖。 小曼跟着他一起走出屋子,抬头看了一眼刺眼的阳光,禁闭双眼说道:“公孙明月,我要告诉你,我也是聪明人,只是你不知道而已。”说完,她转身低头离开。公孙明月看着她落寞的背影,克制了自己想要再叫住她的想法,因为他觉得如果她懂了,那么自然知道该怎么做,如果她不懂,那么自己说再多的话,她也不会听。 站在正午的烈日下,他身体没有流汗,身上的寒意也褪去不少,他心里明白要来的终究要来,只是他不知道在自己走之前,能不能挽回小曼对琰喜的心? 这么长时间以来,今天他第一次有一种强烈的渴望,再见庞策一面,就算是死,他也希望能任性一次,不要道德,不要伦理,不要压抑,只想要尽情的发泄自己内心的感情。 …… 连续两天都没有见到琰喜,衙门里已经有些人开始议论纷纷,公孙明月今早起床的时候,在房里就听到门外有人在说琰喜的失踪,跟这次的计划有关系。 公孙明月正在发神的时候,展培突然推开房门,一个跨步就跑了进来。 “公孙大哥,你醒了啊。”他的声音如雷贯耳,炸得公孙明月刚起床就觉得头疼。 他觉得头有些晕晕的,于是就用热水洗了一把脸,没好气地说了一句:“就你咋咋呼呼的。” 展培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笑着说:“我不过是觉得有些奇怪,你居然这个点就起床了。” “说的我好像经常睡懒觉似的。”公孙明月将毛巾挂好,慢悠悠地走到展培身边说,“走,去院子里说话。” 院子里一阵凉风习习,这对公孙明月而言不是什么好事,但是早晨那新鲜的空气,却是不可多得,这能让自己头脑清醒,而且这几天每天到喝姜茶,还有中午的时候都晒太阳,他觉得身体好了很多,没有那天的冰凉了。 展培都热死了,能在凉亭里吹着清晨的凉风,这对自己而言也是一件惬意的事情。 公孙明月在池塘边坐下,看着那长势茂盛的荷花,笑着对展培说道:“你说,我们明年还能看到长得这么好看的荷花吗?” “当然不会。”展培想也没想就答道。 公孙明月心头一惊,语气却装着自然地问道:“为什么?” “这案子结束之后,我们就走了,怎么可能还会看到。”展培说道。 原来他是这个意思,害得公孙明月还以为他知道了什么,他不由摇摇头暗暗地笑话自己,真是太过敏感了。 展培突然快步跳到公孙明月身边,嬉皮笑脸地说道:“公孙大哥,这几天,你晚上睡得可好?我都快热死了,那个小北每次睡觉的时候都不安分,还经常将脚翘到我身上。” “很热吗?我怎么不觉得。”公孙明月抬头看着展培的黑眼圈,看样子这几天夜里他确实是睡得不太好。 “天这么热,你居然说不热。”展培不可思议地看着公孙明月,果然看不到他流汗,难道他的体质怪异? “反正我不觉得热,还有啊,既然小北睡得姿势不好,那你就别再跟他睡了,自己一个人不就不会觉得热了、”公孙明月说道。 周围的人都是满头大汗,满脸通红的时候,公孙明月也是一丝汗意没有,而脸色还白的可怕,就像冬天里被冻伤的苍白。 展培一直都没太注意这一点,今天听公孙明月这么一说,他不禁疑惑起来,心里不免担忧,难道公孙明月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展培看了公孙明月一眼,语气里牢骚满腹道:“今晚不跟他睡了,再睡下去,我就没命了。” “没那么夸张吧?”公孙明月好笑地问道。 “公孙大哥,你不知道……” 小容看着池塘边正在说笑的两个人,他眼里也是复杂的情愫看不懂,突然一个衙役装扮的人,低头在他身后问道:“你有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没有。”小容轻声说道,他尽量装作自然的样子,免得被别人看出端倪。 “不知道我们在衙门里散播的谣言,能不能起作用?”那人继续问道。 “他那么聪明,估计难,”小容没有回头,但是却忍不住低头说道,“而且我觉得他应该察觉到我们了,只是没有找到证据,如果我们还继续在刀尖上走的话,难保不会露出破绽,我觉得……” “就算露出破绽,我也要打倒他,任何人都无法阻止。”那人突然打断他的话。 “你做的这一切,大哥都知道吗?”小容突然问道。 “这个与你无关,你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够了,别的我自有安排。”说完,那人一个闪身就没有了踪影。 小容依然没有回头,就像从来都没有外人在过,他继续看着展培和公孙明月在说着什么,至于是什么,因为离得太远,他听不太清楚,好像是跟小北有关系。 既然无法知道具体的情况,那么自己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小容转身离去。 公孙明月看着小容消失的地方,笑着对展培说道:“你看到他没有,他动了,终于还是憋不住动了。” “公孙大哥,你说这次我们的计划能不能成功?”展培也站在他旁边,看着池塘对面,刚刚小容站的地方。 “我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找出鸿都门的门主,这个我倒是有把握,只是如果庞策在就更好了。”公孙明月转过身,再一次在亭中坐下。 “公孙大哥,你也太小瞧我了,没有他庞策,我也能将他们抓住。”展培不乐意地在公孙明月的肩头捶了一下。 第55章 事情终于败露了 终于展培还是决定不跟小北一起睡觉了,天色刚刚昏暗下来之后,他就卷着自己的铺盖跑回自己的房间,小北却是一脸的不乐意,道:“展大侠,你这就走了?” “那你还要我怎样?”展培抱着铺盖,头也不回地跑了。 小北在他背后叹息地摇摇头,自己被闹腾了这几个晚上,今晚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炎热的夏天,就算是入夜之后,还是热得够呛,公孙明月坐在院子里喝茶,无奈地看着星空,满天繁星,今晚的夜色真好,微风中传来一阵阵蛙叫蝉鸣,萤火虫也开始打着灯笼出来觅食,展培早早的就上床睡觉了,小曼因为几天前的事情,也在跟自己怄气,这样美丽的月色也就只能自己一人独享了。 如果他在,肯定愿意跟自己邀月饮茶,可惜…… 公孙明月浅酌一口之后放下,不由回想起那天被烧毁的竹屋,他既已脱险,为什么不来找自己,当初不是说好了,逃出生天之后,自己一定会还他一个清白,为什么现在他连面都不露了,是对他不满,还是对自己不满? 他端起桌上的茶杯,将热茶一口饮尽,这几天喝了小曼做的姜茶,他觉得身体比之前好多了,也许是因为天气热的缘故,这样也好,最起码自己能有时间还他一个公道,也了结了此案,这样就算寒冬来临,自己走得也无怨无悔。 距离公孙明月不远的屋顶上,一个黑色的影子一闪而过,迅速消失在墙后,这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公孙明月自然不得而知,只见黑影刚消失,紧接着又是一个黑影追了上去,而他还在对月独饮。 衙门的后门边也隐藏着两个黑影,他们同样一前一后跃出院门,向远处奔去。 …… 今晚的月色很美,但是岚竹却在秘密的山洞里,急得团团转。 “小竹,你别着急,说不定门主是被什么事情给耽搁了。”阿九看她着急的模样,不忍心地安慰道。 “说不定是怕了你吧,怕你把什么不干净的人给招惹了来。”孙红娘在一旁冷嘲热讽道。 岚竹白了她一眼,不高心地说道:“上次要不是门主救你,你怎会如此轻易就逃脱?现在我可是安全离开,这一点门主也是知道的,跟你相比,我可没有你那么有能耐需要门主亲自出面救你。” “你。”孙红娘的脸急得一阵红一阵白的,恨恨地瞪了她一眼。 “好了,你们别一见面就杠,门主不喜欢你们这样。”阿九一个快步挡在她们的中间,就怕一个小心,会让他们打起来。 “哼。”两人都哼了一声之后转身不再说话。 阿九走到洞门口,左顾右盼之后再一次回到洞内焦急地说道:“既然门主知道你已经安全脱身了,那为什么这么久还不跟我们联系,做完这一单我们就要走了,总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情。” “不会吧?”岚竹好像也有些不自信地应了一句。 阿九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不知道。”说完再一次走到洞口。 洞外寂静无声,他们的手下都躲在了隐秘的地方,防止随时发生特殊情况,所以就连蛙叫也几乎听不见了,只有那烦人的蝉鸣。 三人都沉默不语,对他们来说,今晚要么就接到门主的通知,转往安全的地方,要么就又是一个无事之夜。 时间慢慢地流逝着,眼看着月亮来到头顶,已近深夜,他们想来,今晚怕又是一个白费力气了,阿九想让她们去休息,自己再等等开,能不能等来门主,谁知道,一个黑影从洞门前闪过,即刻闪入洞内,阿九他们不禁吓了一跳。 “门主。” 待三人看清楚来人之后,都兴奋地唤道,等待多时的烦躁一下子烟消云散,终于还是等来了结果。 门主没有回话,而是走到马车边巡视一番之后说道:“这次的数量有没有差错?” “回门主,没有任何差错。”岚竹低头说道。 “那就好。”门主转身对阿九说道:“阿九,这次的任务就归你了,直接送去咸阳,中途不能有任何差错,而且时间也不得耽搁。” “可是,我们不是每次都……”孙红娘突然说了一句,但是立刻就迎来了门主凌厉的目光,吓得她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阿九知道了,今晚是不是就出发?”阿九问道。 “是的,即刻出发。”门主说完,看了看岚竹,眼里似有无限不忍道,“你也跟阿九一起走,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回天水镇。” 岚竹上前,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门主转过头,看着洞外的一点,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我不能走,因为我还有事情没有做完,所以走不得,”说完,看了看孙红娘说,“你也不能走,你别忘了,皇上交代的事情,你还没有办好,如果被皇上知道的话,你应该知道后果是什么?” “可是,这当初也是你把我拖下水的,难道现在就让我在前面顶罪吗?”孙红娘不乐意地说道。 “谁说你一个人顶罪了,我不还在这里吗?”门主再一次对阿九说道,“你跟岚竹尽快动身,我不能出来太久,必须要回去了,否则他会起疑心的。” “可是……”岚竹还想说什么,但是终是没有说出口。 就在他们准备离去的时候,琰喜来了,他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还带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庞策。当琰喜堵在洞门的时候,洞里的所有人都不禁惊愕地长大嘴巴。 阿九迅速的掏出腰间的佩剑挡在门主的面前,满脸的警觉。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岚竹惊讶地问道。 “我一直都跟在你后面,只是你没发觉罢了。”琰喜笑着说道,“不过这还多亏了,我们的庞大将军,如果没有他,那么我们又如何能轻而易举的跟踪,还不被你们发觉呢?” “为什么?”岚竹看着死而复生的庞策,眼里的情愫复杂,说话的语气哽咽。 庞策看着她一眼,又看了看门主,淡淡地说道:“既然想要诬陷我,自然应该知道我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门主推开阿九的身体,走到庞策面前,说道,“你觉得就凭你能拦住我?你别忘记了,岚竹和阿九俩人联手就能将你逼跳绝情谷,更何况是我。” 庞策眼角一个深深的笑意,轻声哼了两声道:“你觉得我需要动手吗?” 门主饶有趣味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哈哈笑道:“你觉得不动手,你们能控制住我们四个人?” “当然。”庞策的话音刚落,从洞门外走进一个人,让门主一下子跪倒在地上。 赵真冷冷地看着面前跪着的人,没有任何示意,没有任何表示,而是慢慢的走到傅公公准备的椅子边坐下。 “皇上。” 门主的话,让在场的三个人都吓得跪倒在地上,这样的突然急转,是他们没有想到的。 鸿都门门主的武艺高强,想要强取那自然是难上加难,要问世间还有什么人能拿下他的话,那除了他赵真,怕是没有别人了。 琰喜知道这一点,公孙明月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们早早地就给皇上去了密函,只是迟迟没有回信,想来是因为这件事情一旦揭发出来,必然有损皇家的尊严,所以他一直未曾应允。 赵真知道,鸿都门里出了叛徒,但是他一直都不知道是谁,派出去的人回报也总是事有蹊跷,待查。他知道不能再等了,而且前几年,鸿都门的情报让自己错杀了不少人,所以他早就想找个理由将他们给废去,但是他当初挑选的人,这么些年在全国各地笼络了不少亲信,自己想要废除他们还不是那么容易的,不过现在可好,展培终于将理由给他送来了。 赵真盯着下面下跪的门主平静地说道:“现在是不是不用再用什么黑纱遮面了,也给大家都看看你的真面目嘛。” 门主抬起头,眼里一股杀气闪过,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了,他站起身,缓缓地揭去脸上的黑纱。 小北的脸赫然出现在眼前。 庞策不禁倒吸了一口气,道:“你就是沈丛良?” 小北,不,应该叫他沈丛良。 沈丛良白了他一眼,不屑地说道:“对,我就是沈丛良。” 琰喜看着他问道:“那咸阳的那个是谁?” “那是我的替身,这一点皇上当时是默许了的。”沈丛良说完,看着赵真又问了一句,“皇上,你说是吗?” 赵真尴尬地别过头,不再看他,也不再说话。 见此情形,沈丛良眼里的恨意更深了,完全没有作为小北时的那份天真无邪。 “既然,皇上来了,那么我就要把事情说清楚了,”沈丛良背过手,在洞里踱起步来道,“既然你们能想到要让皇上来,那么你们肯定对我们的事情也已经摸清楚一二了。想必也知道,鸿都门原本就是皇上授意的,跟我可没有关系?” 琰喜一个踏步走到他身边,不悦地说道:“难道也是皇上授意你捏造事实,为非作歹?还有私炼黄金的吗?”他指着沈丛良身后的马车说道。 “这?”沈丛良哈哈哈大笑起来,“这自然也是皇上授意的。” “我看未必吧?”琰喜淡淡地说道。 第56章 解释起来好麻烦 “何出此言?”沈丛良不明所以地看着琰喜,此时他完全信心满满,因为他自认为没有任何把柄落在他人手里。 “也是皇上让你私吞黄金,弄虚作假的?”琰喜突然那说了一句,“你以为你将这些黄金分成两个部分的事情,没人知道吗?” 赵真听到这话,立刻警觉起来,这是他从未想到过的,沈丛良从自己的黄金中居然私扣一部分,他居然如此胆大妄为? 沈丛良也不由一惊,没想到琰喜居然知道这件事情,他自认为做的很隐秘,不会有人发现的啊。 琰喜似是看出来他们的疑惑,于是转身说道:“我曾经跟展培也到过一个跟这里差不多的山洞,无意中在山洞的密室里找到了一些冶炼的灶台,一开始不知道,可是当我发现,密室里运出去的马车有好多辆,而且每一辆都比之前轻了很多,所以我就怀疑你们要将黄金分开的原因,直到公孙明月告诉我,你有可能是陕西都督沈丛良,那些金子都是运去咸阳的,我的怀疑就更深了,试问咸阳这么近,为何还要劳心劳力将黄金分成好几份,除非是为自己留下一份。” 沈丛良转头盯着孙红娘,歇斯底里地问道:“你不是说都收拾干净的吗?” 孙红娘愣在原地,一声不吭,身体因为恐惧有些颤抖。 琰喜笑着说道:“我看,她估计是认为反正是个密室,不会有人发现的,自然也就不会去管它。” “可是跟你们这些人打交道,任何小的细节都要注意,不是吗?”沈丛良转头看着琰喜,恨恨地说道。 “还有更让你气急败坏的,你想听吗?”琰喜继续笑着说。 沈丛良默默无语,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好像根本没有听到似得。 赵真装作不经意地说道:“说来听听。” 琰喜看了看身边的庞策,此时他正一脸的无谓站在一旁,似乎这一切都跟自己无关,不过他还是笑着对他说道:“这一切都是为了庞将军,公孙明月说了,这个计划,不仅要将鸿都门一网打尽,而且要为庞将军洗刷冤屈。” 庞策听后,身体微微的动了动,脸色的神情瞬息万变,原本不想再继续这件事情的时候,他居然让琰喜找到了自己,说要为自己沉冤得雪,自己什么时候才能不要为别人着想,而是为自己多想想呢? 他不需要什么沉冤得雪,反正世人对自己的误会又何止这一件事情,他庞策不在乎。 但是他还是来了,一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好像就是这样鬼使神差的过来了,想看看他,可是一直都没有看到,为什么这么重要的时候,他居然不在。 琰喜见庞策没有任何表情,他微微一笑,转过身,看着赵真说道:“皇上,我知道,这次您过来也是因为庞将军牵扯其中,想要弄清楚真相,其实现在琰喜就可以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赵真看了他一眼,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 “林保荫是天水镇的县令,对镇上的事情自然了如指掌,他知道马牙虎他们的秘密炼金之事,但是却苦于没有找到秘密地点,他估计也曾尝试过向马牙虎打听,但是却让鸿都门的孙红娘知道,于是他们想出了一石二鸟的计划。” “鸿都门这次在天水镇的行动,表面上为一次陷害林保荫,实则是一件陷害庞将军的行动,”琰喜转头看着沈丛良说道,“你将所有伪造庞策和林保荫密谋的信件,准备交给林保荫,期间大概也许诺要给他什么高官厚禄,而且保他全家平安,可是林县令知道,这是诛九族的大罪,所以他害怕,另一方面他也害怕鸿都门会报复自己,所以他策划了一次假死事件,一来可以逃脱罪责,二来可以保全家性命。” 沈丛良冲着琰喜哼哼地笑了两声,不过琰喜却装作没看到。 “林保荫在一个朋友的帮助下,不仅全家安全出逃,同时他还给公孙明月留下了一连串的线索,因为他知道自己一旦死去,公孙明月肯定会出面的,毕竟他是他的姨夫。”琰喜继续说道。 “他给公孙明月留下线索了?”沈丛良不相信的问道。 “当然,”琰喜神秘地笑了两声道,“首先,林保荫的尸体有一个很大的破绽,那就是那个尸体的手指间没有老茧,要知道读书人因为经常写字,所以手指关节间一定会有厚厚的老茧,可是那个人却没有,还有他夫人身上的玫瑰香气,这让公孙明月找到了暗藏在玫瑰园下的密室。从而知道了四恶霸私炼黄金的事情,由此也牵扯出了你,鸿都门,只是那时候,他还不知道,你就是鸿都门的门主。” “这一切的一切都坐实了,林保荫还没有死,于是要找到他装死的原因,就成为了公孙明月要做的首要工作。”琰喜转头看着庞策说道,“首先,他要将这个突然出现在天水镇的庞将军留在自己身边,因为他不会无缘无故出现,而出现了就一定有目的,只有留在自己身边,他才有可能会知道,他想干吗?” “原来他也是在利用我?”庞策冷冷地一笑。 琰喜没有反驳庞策的话,虽然他知道公孙明月并未完全是这样想的,但是他不能看着他越陷越深,这也是为什么事情明明是他查清楚的,可最后却偏偏是自己来解释这一切的原因。 “其次,他要打草惊蛇。”琰喜继续说道,“既然马牙虎他们是目前为止知道的唯一一条线索,那么利用他们的弱点也就成了自己的计划。” “庞将军去梅彪龙的镖局托镖就是这个计划的第一步,”琰喜说道,“所有人都知道梅彪龙贪财,但是你们却一直没有将其杀去,那是因为你们觉得这还没有危急到你们的安全,可是当庞策去托镖的时候,你们自然知道这一切都是公孙明月的计谋,于是杀死梅彪龙是最好的方法。” “我一直在想梅彪龙的尸体到底被你们丢掉了哪里?”琰喜看着沈丛良疑惑地问道。 “难道衙门前的那具尸体不是吗?”沈丛良冷笑一声说道。 “我想那应该是秋程虎的尸体吧?”琰喜呵呵笑道,“你为了来到公孙明月身边,自然是想尽了办法的,其中杀死一个人,让公孙明月注意你,那也是可以用的,这个方法,岚竹姑娘不也用过了吗?” 岚竹看着庞策,脸色不由红了一大片,不知道是不好意思,还是觉得一些闷热。 “你凭什么说不是梅彪龙的尸体?”沈丛良嘴角上扬,鄙夷地问道。 “很简单,如果将梅彪龙的尸体留在那里,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一来是庞策认识他,二来是马牙虎他们几个也一定会查询的,如果一旦露出破绽,那么一切就功亏一篑了,所以不能冒险。”琰喜说道,“丢了梅彪龙,杀了秋程虎,就成了你们的第一选择。” 赵真一直都淡淡地看着这一切,用心凝听着琰喜的分析,不敢有任何疏漏。 “哼。”沈丛良没有回答,但是显然已经默认了这一切。 “我想知道,那段时间,衙门里总是那么到案子,是不是也是你们做的鬼?”琰喜问道。 “不是我们,不过却是我们授意马牙虎他们做的,不过没想到公孙明月居然要我整理案卷,害得我白天根本没时间去做我想做的事情。”沈丛良狠狠地说道。 “你当然会很忙,因为那时候公孙明月就已经怀疑你了。” “不可能。”沈丛良显然不相信自己一开始就露了破绽。 “为什么不可能?”琰喜忍住笑意道,“首先,你是一个乞丐,又怎会读过许多书?二来,你若是读过书的,那么手指间总归会有些老茧,可你的却很淡,三来,你既是乞丐,又如何会有武功,你手掌心里厚厚的老茧,说明你经常拿兵器,这一切还不够他怀疑吗?” 沈丛良看看自己的手心,轻声叹了口气。 “将你留在身边,不过是加以监视罢了,而你居然毫不知情。”琰喜笑着说道,“就像另外一个埋伏在身边的人一样,同样也是蒙在鼓里。” “另外一个?”直到这个时候,赵真才突然问道。 “这一点就让公孙明月待会儿自己说吧。”琰喜不经意地说道。 庞策听闻此话,心里一惊,难道他过一会儿也会过来吗? “现在才来说这些废话,殊不知,你们还不是要将皇上请来,才能破案。”沈丛良不屑地说道。 琰喜看着他笑得更深,笑的其他三人心里毛毛的。 “你什么意思?”孙红娘装作平静地问道,“我们都是为皇上办事情,你能将我们怎样?” “光是私吞皇上的黄金一件事情,就够你们株连九族的了,更何况你们还假传密件。”琰喜说道。 沈丛良不明所以地看着琰喜,再看看赵真问道:“你什么意思?” 琰喜看了看赵真,有些为难地说道:“皇上,这……” “你说吧,朕没有什么是不能说的。”赵真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扳指,淡淡地说道。 “是,皇上。” 第57章 往事知多少 琰喜看着沈丛良说道:“从半年前开始,鸿都门送给皇上的情报都是假的,由此连累了很多无辜之人,这一点皇上被蒙在鼓里,可是你们是知道的,但是你们却一直在蒙骗皇上,蒙骗天下百姓,试问这样对皇上不忠,对百姓不义的人,留之何用?” “情报的真假,我们一开始真的不知道。”孙红娘急切地狡辩道,殊不知皇上的脸色已经越来越差。 “就算你们一开始不知道,那为什么后来知道也是不告诉皇上?”琰喜冷笑地看着面前的几个人,继续说道,“甚至后来,皇上已经有所察觉之后,你们也是沆瀣一气,居然将孙红娘推到了皇上面前,试问皇上如何知道她也是你们的人?” 孙红娘脸刹的就红了,低头不语。 沈丛良却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古怪地看着琰喜没有一句反驳的话。 “我想你们原本是想自己找到那个给皇上提供假情报的叛徒吧?”琰喜不置可否地说了一句,却让岚竹吃惊地瞪大眼睛,这么机密的事情,他是怎么知道的? 沈丛良轻轻哼了一声,转身踱到一边,不再说话,好像根本没有听到琰喜的话似得。 岚竹却是按不住性子,她急切地问到:“你怎么知道的?” “这应该要牵扯到一个人。”琰喜神秘地说道。 “什么人?” “吴明宝。” 眼前的四个人都不再说话,因为他们知道,事已至此,再说什么也是无用了。 赵真呵呵笑了两声,语气平静地问道:“琰喜,你倒是说说这个吴明宝又是什么人,让我们在坐的也清醒清醒。” “这个大概就不用我来说了,自然有人来说清楚各中的关系。”琰喜笑着走到一边,似乎在等什么人。 突然洞外一阵骚动,不过很快就安静了下来,紧接着一个黑衣人走进洞内,身后跟着公孙明月和展培。 黑衣人并没有用黑纱遮面,脸上一个从额头到嘴角的刀疤让人看了不寒而栗,即便被抓住,那人眼里的精明却丝毫未退。 公孙明月绕过庞策,好似根本没看到一样,走到赵真面前就准备下跪,却被他制止道:“好了,别跪了,还是把事情说清楚吧。” 公孙明月直了直身子,看着沈丛良四人之后笑着说道:“今天人好全啊,真是个好日子。” “我看对你而言才是好日子吧?”孙红娘瞥了公孙明月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对大家而言都是好日子。”公孙明月的眼神至始至终都未曾在庞策身上停留过,好像洞内根本就没有这个人似得。 庞策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就是在这样的炎夏夜晚,他的脸色依然很苍白,许是体内的寒疾又要发作,这一次自己又该如何为他挽回性命? 公孙明月走到黑衣人面前,盯着他的脸说道:“你们知道此人是谁吗?” 大家都默不作声,头脑里寻思着到底是什么人,沈丛良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起来,良久之后才摇摇头,再次退到一边。 公孙明月笑着看着四周的人,他知道这样确实很多人不知道他是谁,但是如果将他脸上的面具揭去,那么认识的人就不在少数了。 他冲着展培微微点头,展培立刻会意地走到黑衣人面前,提手将他脸上的一层假面皮揭去。 沈丛良突然叫起来:“吴明宝。” 眼前这个黑衣人正是失踪了许久的吴明宝假扮的,他看着沈丛良呵呵笑道:“门主,你没想到吧?” 沈丛良有些激动,他一个箭步上前就准备抓住他的衣领,却被展培拦下,他笑着说道:“沈大人,你这还想杀人灭口?” “所有的事情皆因他而起,跟我有和关系,我何须杀人灭口?”沈丛良无奈地一摊手,似乎这一切跟自己没多大关系似得。 “有没有关系,不是你说了算的。”展培说完走到公孙明月身边。 公孙明月默默地看着沈丛良的表现,然后转头对赵真说道:“皇上,此人原本也是鸿都门的人,只是他的职位特殊,所以沈丛良才会对他如此忌惮。” “他是……”赵真好奇地问道。 “此人原本是鸿都门的记事掌簿,想必沈丛良的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他都知道。”公孙明月盯着沈丛良那不自然的脸色说道,“比如私造刑罚,强抢民女,还有与皇上共分钱财等等,沈大人,我说的对吗?” 沈丛良的脸色更加不自然,他言语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有什么证据?” “他就是最好的证据。”公孙明月指着吴明宝说道,“我想听完他说的话,你就会知道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吴明宝恶狠狠地盯着沈丛良,眼里的仇恨仿佛要将他燃烧殆尽。 “你可记得两年前,你从余兰乡抢来的一个女孩子叫小香的?” 沈丛良似乎在自己的记忆里搜寻起这个人,但是良久之后,他只得无奈地摇摇头道:“不记得。” 看到沈丛良那无所谓的表情,吴明宝不由上前一步,咬牙切齿地说道:“她是我女儿,她才16岁,就被你给糟蹋死了。” “她是你女儿?”沈丛良惊愕地看着吴明宝,这怎么可能。 “16年前,我还是一个意气风发的书生,一心只想要取得功名,可是有一次逛街,我看中了一把扇子,但是却不想有人也看中这这把扇子,那是一个长的跟天仙一样的女子,我被她深深地迷住了,誓要娶她为妻,可是后来我才知道她是一个□□,父母根本不同意我娶一个个烟花女子,于是在与她海誓山盟之后,我被父母赶去京城参加科举考试,原本想着等我高中之后,仍然可以来找她,可是那一次我名落孙山,最后没有脸面回乡,就在京城漂泊了两年。”吴明宝眼神有些空洞,似乎一切又都已经回到了过去,“当我两年后回乡的时候,她已经不在那里了,我找遍了所有的地方,向很多人打听她的下落,但是结果都是无果,就在我想要放弃的时候,一个女人带着一个三岁的女孩子来我家找我,当时我不在家,家人因为怕这件事情对我有影响,于是就将她打发走了,等我知道这一切的时候,已经是十年以后了,她给我写了一封信,将女儿小香托付给我,因为她已经不久于人世了。” 洞内没有一点声音,安静极了,吴明宝突然轻声地抽搐起来,那段往事本应该烟消云散,但是面对自己的仇人,他还是无法抑制自己内心的痛苦,稍事平息之后,他继续说道:“但我找到小香的时候,她根本不愿意认我,不管我如何劝说,她总是不停的逃跑,我不能总是在家里看着她,再加上父母本就不同意将她留下,所以在一个无月无光的夜晚,她彻底的跑了,后来我再也没有找到过她,直到你的出现。”他说完瞪大眼睛看着沈丛良。 “那时候,鸿都门还刚刚成立没有多久,你在全国各地为皇上收集证据,其实无非是举着鸡毛当令箭,做着人不人鬼不鬼的事情,你来找到我做掌簿,原本我是想拒绝的,但是你却带着一件根本不属于你的东西。” “什么东西?”沈丛良言语有些焦急,似是未曾预料到事情竟是如此。 “那就是你手腕上的那串佛珠。”吴明宝指着沈丛良手腕上的佛珠说道,“那不是你的东西,那是小香妈留给小香的唯一一件东西,是我年轻时送给她的定情信物,每一颗佛珠上都可有一首小诗,那都是我找人按照我的笔记一刀一刀刻出来,绝对找不到第二个。” 沈丛良将佛珠一下子扔到地上,眼里有太多让人不懂的情愫。 吴明宝立刻上前将佛珠捡起来,就像至宝般护近自己的胸口,他闭起眼睛,过去的一幕幕仿佛就在眼前,还不曾离去。 公孙明月突然淡淡地说道:“我想沈大人当时应该也是喜欢小香的吧?” 沈丛良转头看着公孙明月,似有话说,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吴明宝突然激动地说道:“他喜欢小香,就不会让小香曝尸荒野了,而且还是一尸两命,她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啊。”说完他哗哗地哭起来,一个大男人哭的像一个小孩般无助,让所有的人都为之动容,除了一个人。 “孙红娘,难道你不想说点什么吗?”公孙明月看着没有任何表情的孙红娘问道。 “跟我有什么关系?”孙红娘的眼神一闪,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难道小香的事情,不是你一手策划的吗?”公孙明月脸色一沉,说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凭什么说是我做的?证据是什么?”孙红娘的语气尖锐起来。 “阿九,你说呢?”公孙明月突然转头冲着阿九问了一句。 阿九哪会想到公孙明月会将矛头指向自己,一下子慌了神,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默默无语。 “关阿九什么事情?”孙红娘不依不饶地问道。 公孙明月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孙红娘,是不是你做的,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就算阿九不说,鸿都门里的人都不会说,但是大家都知道,却唯独瞒住他沈丛良。” 沈丛良缓缓地转过头,一双冷漠的眼神看着孙红娘说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第58章 一件件一桩桩 孙红娘被人抓住痛脚,她的脸色阴沉,表情扭曲,仿佛隐藏心底最深处的秘密被人挖掘出来似得,她眼神充满杀机,看着公孙明月就像要一口将其吞进肚子:“是,就是我害死的,你能拿我怎么样?”说完,一个疾步上前,就要掐住公孙明月的咽喉。 于此同时,展培和庞策一前一后快速上前,但是展培终究是慢了一步,庞策抢先一步将公孙明月拉到自己身后,并一把抓住孙红娘的手,轻轻一挥,就看到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沈丛良面无表情的看着跌倒的她,又问了一句:“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孙红娘眼圈红红地看着沈丛良,眼前这个男人还是以前的模样,虽然已经老大不小,但是岁月的痕迹在他脸上一点都没体现出来,为了这个男人,她付出了自己的青春,付出了自己全部的感情,但是他的心却从来没有在自己身上停留过,可是自己呢? “我想应该是出于嫉妒吧。”公孙明月轻轻地推开庞策,走到沈丛良面前说道,“怪只怪你从来没有爱过她。” 庞策看着他从自己身后走出,但是却从始至终没有看过自己一眼,心情也不免失望了不少。 “啊。”随着孙红娘的一声惨叫,大家立刻转身,却见吴明宝手中一把带血的剑,被他扔在地上,孙红娘则死不瞑目的歪在一边,嘴角和胸口都是鲜血,触目惊心,霎时大家谁都没有说话。 良久之后,吴明宝才有气无力地说道:“小香,爹终于替你报仇了。” 公孙明月深深地叹了口气,走到孙红娘身边,心里不由有些可惜,她长的并不算难看,爱上沈丛良也不是错,可是她终究还是走错了路,落得如此惨绝的境地。 沈丛良盯着孙红娘片刻,对于这个为自己无怨无悔地付出的女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好像已经习惯了她言听计从,习惯了她无论腥风血雨总是在自己身边,所以他根本没有注意到她对自己的感情,等到他明白的时候,自己的心已经在别人身上了,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宁愿十五年之前的那个荒郊野外,他没有遇到她,那样她的命运也许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他抬头看着吴明宝,眼里的凌厉之色也是深露,事已至此,他倒想听听这个人会如何来为自己的行为辩解。 “既然你在这里,那么你是不是能将为什么皇上总是收到假情报,说清楚了?”沈丛良说道。 吴明宝看着眼前的一群人,周围安静的出奇,就连皇上也歪着头准备听他的一番说辞,此情此景,似乎已经容不得自己反驳了,而且如果能让大哥逃出一劫,那么自己丢了这小小的性命又有何可惜? “不错,情报是我换的。”吴明宝突然说道,赵真不悦地冷哼了一声。 大家似乎都松了一口气,特别是沈丛良,只要吴明宝承认了,那么这件事情就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了。 “那就请你跟我们说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公孙明月淡定地说道,看了琰喜一眼之后又转头看着他。 “原因,你们不是已经知道了?”吴明宝头挑到一边,仿佛不想再继续说下去了。 公孙明月笑着说道:“哈哈,你说是因为要报复沈丛良?” 吴明宝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地微微点头。 “不,我想听的是你另外一个原因。”公孙明月走到他面前,面朝皇上说道,“这个原因是你跟皇上说呢,还是我跟皇上说?” “什么原因?”吴明宝不明所以地看着公孙明月,又说了一句,“我怎么不知道?” 公孙明月对他摇摇头,又慢慢踱到皇上面前,低头说道:“看来,只能由公孙明月来说了。” 赵真冲着公孙明月挥一挥手,示意他可以说了。 “吴明宝和林保荫是至交,他们一同去京城参加京试,虽然吴明宝最后名落孙山,但是跟林保荫的交情这么多年都一如往昔,这一点我想沈大人是不会知道的,”公孙明月看了沈丛良一眼,看到他眼里的疑惑,看到他眼里的不解,不由微微笑道,“吴明宝虽然名落孙山,但是他的能力很强,没过多久,就被沈大人看中了,做了鸿都门的掌簿。” “吴明宝来鸿都门除了想伺机杀死沈大人之外,他还有一个目的,这个目的才是他将假情报传给皇上的原因。”公孙明月顿了顿,看着吴明宝,脸色突然不再平静,而是略有激动地说道,“正是因为这个目的,你害死了林大人。” 吴明宝肩头微微颤抖,脸色变得诧异,不过他并没有再继续纠结下去,而是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小声哼哼了两句。 “林保荫真的死了?”沈丛良突然说道,“可是刚刚琰喜才说过,林保荫是假死。” “假死只是他留给我们的假象,其实他在很久以前就已经不再握笔写字了,所有的事情都是手下人代劳的,那么他的指间自然没有老茧,因为林夫人很喜欢玫瑰花,所以园里种了很多的玫瑰花,平时她也喜欢用玫瑰花瓣洗澡,所以身体里自然会散发出玫瑰花的香气,其实他早就已经死了,因为只有死了,他的计划才能实施,目的才能达到。”公孙明月苦笑着说道。 吴明宝眼角瞥了他一眼,似有话说,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赵真瞥了公孙明月一眼,眼里的神情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倒好像是在听一件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闲事罢了。 公孙明月并未停歇,他继续说道:“林保荫一死,皇上必然会引起重视,明察暗访都是少不了的,本来鸿都门里出现了叛徒,皇上早就想找到此人,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挑拨皇上和沈丛良之间明里暗里的争斗,”公孙明月瞪着吴明宝,脸色纠结地说道,“除了这个原因之外,我想你还有一件事情,那就是拖一个人进来,让你们的目的更容易获得。” “什么人?”赵真忍不住问道。 “庞策。”公孙明月平静了一下心情之后说道。 庞策听到公孙明月叫自己的名字,一下子恍悟过来,原来他知道自己的存在,知道自己就在他身边,那干吗装着看不见自己的样子? 虽然听到公孙明月说自己的名字,但是他并没有出声,这里的一切仿佛都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他只是一味地看着他,看着他回避自己的眼神,看着他不看自己的表情,原来他装的还真的挺像的,自己差一点就被他给骗了。 公孙明月感觉到庞策的目光,心里扑通扑通地跳的厉害,可是自己的案子还没有解释好,心思怎能想别的事情,于是他看着皇上,轻声问了一句:“皇上,后面的事情,我还可以继续吗?” 赵真莫名其妙地看着公孙明月,对于他知道的事情,他不知道到底有多少,是否能将所有的事情都和盘突出,如果他已经了解到核心,那么现在这种情形就会对自己很不利,但是如果嘎然而止,那么好像又说不过去。 琰喜感觉到了赵真的为难,于是他站出来,拱手说道:“皇上,草民觉得洞里有些发闷,所以想出去透透气,不知道还有没有人想要一起出去透气的?” 没有一个人说话,大家都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的,不说一句话,幸得展培机灵,他一个疾步走到岚竹和阿九身边说道:“我看,你们肯定也闷坏了,跟我们一起出去透透气吧?” 虽然两人都不愿意,但是最终还是被展培架着走出了山洞,岚竹走到庞策身边的时候,不由停住脚步,眼角偷偷地看了他一眼之后,依依不舍地跟随展培离去。 沈丛良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知道岚竹的心永远都不会回来了,因为那种眼神正是自己看她的眼神。 顿时山洞里就只剩下五个人,五个跟此事秘密相关的人,公孙明月环顾了四个人,却唯独间隔了庞策,此时此刻,他不能分心,否则那自己也可能会背上杀头之罪。 “皇上,公孙明月现在就将整件事情原原本本的说来,想必大家听完之后,就会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公孙明月转过头,看着洞外昏暗的月光说道,“事情要从一年多以前说起,那时候吴明宝还只是想要找机会杀沈丛良为女儿报仇,但是一封信却改变了他接下去的所有计划。” “什么信?”沈丛良问道。 “别急,听我慢慢说来。”公孙明月不由笑道,“这封信是一个曾经的故人寄来的,信里请求他帮忙,要鸿都门来调查自己,因为自己被庞策威胁,他不敢告诉皇上,可是又担心家人的性命,所以唯独以鸿都门的借口来调查自己,才能逃过庞策的威胁。” 庞策还是没有说话,对于这样的谎言,他不屑于反驳什么,因为他知道什么叫越抹越黑。 “庞策跟林保荫勾结,这是铁板上钉钉的事情,难道还有假?”沈丛良理直气壮地说道。 赵真还是一副平静的表情,让人看不清楚他的想法。 “真的铁板上钉钉的事情吗?”公孙明月转头看着赵真,嘴角微微一歪问道,“皇上,你也觉得是这样吗?” 赵真看了公孙明月一眼,莫名其妙地笑着说道:“公孙大人,你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了。” “既是如此那么臣就有什么说什么了。”公孙明月转过头看着不发一言地庞策说道,“庞将军,你说,这件事是你做的吗?” 公孙明月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虽然他的心里已经开始不平静,但是还是不希望让他看出来。 庞策雾蒙蒙地看着公孙明月,这些事情对自己而言,根本不重要,现在他心里唯有他是最重要的,于是他轻声说道:“公孙大人,庞某绝对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公孙明月立刻转移自己的眼睛,语气稍稍尴尬了稍许说道:“既然如此,那么到底是谁呢?” 第59章 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 赵真和吴明宝都没有说话,反倒是沈丛良尖声说道:“他当然不会承认,谁会愿意承认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 公孙明月微微笑着看着沈丛良,道:“到底是不是他,我们还是要看证据的。” 沈丛良白了他一眼,不屑一顾地转过脸,不再看他。 “刚刚我们说到,林保荫给吴明宝来信,于是一个新的计划在二人的秘密会面中,悄悄地产生了,我想这一切应该是有幕后主使的。”公孙明月眼角看了一眼赵真,他正平静的凝视着自己的玉扳指,仿佛一切都跟自己无关系。 洞里的人都看着他,谁也没有说话,似乎都在等他说出这个人的名字,可是公孙明月犹豫了一番之后,还是没有说出口,他只是淡淡地笑道:“鸿都门急切的需要有新的情报,因为上几次的失败,如果再出任何差错,那么皇上怪罪下来,就算能留下自己的性命,但是鸿都门这个机构的门主怕是要重新易主了。” 沈丛良挑眉头看了看他,嘴角一撇,再一次转过头。 “就在这个时候吴明宝得到一个内部消息,天水镇的林保荫于庞策勾结,他说的有理有据,沈丛良不得不相信,而且林保荫还有一个亲戚叫公孙明月,素闻此人跟天下第一聪明人琰喜关系很好,如果勾结之事一旦被揭发,那么必然会将此二人牵扯在内,以他们的性格绝不会让此事就这样不明不白,但是如果最终勾结之事一旦坐实,那么庞策阴谋叛国的罪证必然让他不得好死。”公孙明月看了一眼庞策,虽然在这件事情上,他一直是受害者,可是他从未害怕退缩过,每次都是这份平淡无奇,哪怕事情就算成真,他也绝不妥协。 他微微地摇摇头,轻叹一口气说道:“林家从灭门开始就是为了引出一个人,那就是公孙明月,因为他们相信,公孙明月一定会知道庞策和这件事情的联系,他们想了一个两全齐美的办法,一个是让沈丛良一点点的将庞策设计进那一个又一个的谋杀案里,因为公孙明月怀疑所有的细节,二是将所谓的证据放在林家的密室里,从而嫁祸庞策,可惜……” “可惜什么?”吴明宝这时候忍不住开口问道,身体不由往前走了两步,凌乱的步伐说明他开始心虚。 “可惜你们没想到我来了天水镇之前,庞策就已经来了,更没想到的是,庞策居然被我留在了身边,以致想要嫁祸庞策的事情只得往后搁置,我一直在想那个放在密室里陷害庞策的书信到底是什么人放到?”公孙明月的眼神在沈丛良和吴明宝的脸上转来转去,笑着等待回答。 “什么书信?”沈丛良疑惑地问道,然后转眼看看吴明宝,一切都已经明白了。 “你怎么知道是陷害他的,说不定那就是真的呢?”吴明宝还在狡辩。 “是吗?”公孙明月走到他身边说道,“我就是知道那是陷害,而且我还知道,是你指使小容做的。” 吴明宝不由一惊,转头盯着他的眼睛,断断续续地说道:“你怎么知道?” “我早就知道你和他之间的事情了,从密室里发现那份陷害庞策的信后,我就知道在天水镇里有两股力量,都想置庞策于死地,试问如果想要让他背上杀人的罪名,又何须要用谋反来栽害,反之亦是如此。只不过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你到底是谁,这一切还要感谢展培,每晚都秘密监视小容,才发现你们的秘密。”公孙明月又向前走了一步,来到沈丛良和吴明宝之间,盯着皇上说道,“当我发现你的秘密之后,我就联想到吴明宝,没过多久小北的身份也被揭示出了,我就更知道你们之间的勾搭了。” “你说这个人和衙门里的小容有关系?”沈丛良不解的看着他。 “不仅有关系,此人还经常在衙门里走动。”公孙明月白了沈丛良一眼。 “可是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他?” “你的心里只有陷害庞策和你的黄金生意,其他又岂会注意?”公孙明月冷笑一声,继续说道,“更何况,小容想要在衙门里藏个把人,你能保证你都会认识?而且他在衙门里时的容貌原本不是这样的。” “你的意思是,他一直都知道我是沈丛良?” “没错。” 沈丛良冷眼看着吴明宝,不想也迎来他的一记白眼,真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公孙明月,你说来说去,无非就是说庞策是被人陷害的,可是你自始至终都没有拿出确实得证据,而在林府中搜出的那份书信却是真实的。还有你到现在都没有说清楚,他们背后的人到底是谁,你要朕如何相信你?”赵真突然说了一句,然后缓缓地抬起头看着他。 “书信是否是真实的,我想皇上比我更清楚,而至于他们身后的那个人,我想皇上不会要我明说的。”公孙明月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赵真的反应是他早就想到的,自己一味的帮庞策开脱,他自然不高兴,但是除此之外,他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帮助庞策,那份信上确实是庞策的笔迹,至于为什么,他想来无外乎是找人临摹庞策的笔迹,或者他确实曾经向别人发出过这样的信,但是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如果让皇上赦免他,最后他能想到的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做交换。 “那信是否是我写的,难道你自己不清楚吗?”庞策气愤地一步上前,走到赵真面前,抬起头,轻蔑地说道,“想我庞策如果想要做如此谋反之事,还需要拉拢林保荫这样的小人吗?难道不怕他会坏了我的大事?” 赵真低头并未看庞策,一旁傅公公反而有些不自在地轻轻说了一声:“皇上。” 赵真这才抬起头,看着大义凛然的庞策,呵呵笑了两声:“大将军,有时候非常时期总是要用非常手段的。” 大家都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知道皇上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皇上能否跟摈退周围的人?”公孙明月盯着赵真说道,他不能让他们两人杠起来,否则事情会很麻烦。 赵真盯着公孙明月良久之后轻轻地挥手说道:“你们都下去。” 庞策不乐意地站在原地,并未离去,公孙明月不得不上前,拉着他的衣袖说道:“你也出去。”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在这里的,我说过,绝对不会放弃你。”庞策轻声说道,他不能再这样危险的时候,将他一个人留下。 “你留下就能救我了吗?”公孙明月瞪大眼睛看着他,眼里的期望让他看着心头一紧。 最后山洞里终究只剩下公孙明月和皇上两人,待所有人都走后,公孙明月也不再隐瞒开门进山地说道:“皇上,我知道林保荫还没有死,而且我也知道他在哪里。” “知道又这样?”赵真无奈地说道。 “因为皇上就是他们背后的主使之人,公孙明月没说错吧?” “是又如何,难道你想用这个跟我谈条件?” “是的,我就是想用林保荫跟你谈条件,因为小容已经死了。”公孙明月淡淡地哀叹道,“我答应过他一定会还他一个公道。” “小容死了?”赵真面色阴沉,语气也有些颤抖。 “是的,他将林保荫的藏身地图最终交给了我,现在只有我知道林保荫在哪里。就连吴明宝也不知道。”公孙明月笑着说道,他相信,这个信息,赵真愿意用任何条件来交换。 “他怎么会死?朕知道他的武功很好的。”赵真在椅子上忍不住动了一下身子,一切都显得不自然。 “他自杀了。”公孙明月又不由低下头,“皇上应该还知道,两年前的容恩将军,他就是因为鸿都门而死的,小容知道容恩将军是忠孝炽烈的忠臣,可是最后还是被沈丛良的假情报给毁了,所以他发誓要给将军报仇,他全国各地寻找鸿都门的影子,终于在一年前来到天水镇,机缘巧合之下,来到了林保荫的衙门,因为他武功高强,很快就被林保荫重用,而且也成为了他为数不多的几个信任的人。”公孙明月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但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次林保荫参与的事情如此重大,他本不想残害忠良,但是一切已经身不由己,只得帮林保荫在衙门里做眼线。” “现在沈丛良被抓,他已经没有任奢望再继续活下去了,当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喝下了毒酒,我也无回天之力了。在临时之前跟,他将所有的事情都对我和盘托出,他也知道庞策是被冤枉的,所以他将地图交给我,说到最后的时候,能救庞策一命。”公孙明月说完,看着赵真那张苍白的脸色,他知道这一切管用了。 “就算他出来作证又能怎样?”赵真惨白地脸色更显阴沉。 “皇上应该知道琰喜的脾气,他认准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你认为如果他知道的话,他会怎样?”公孙明月呵呵笑道。 赵真心头一怔,琰喜是出了名的死缠烂打,而且他现在在全国都有很多人拥护他,如果被他缠上,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庞策的事情今后有的是机会,不在于这一时,更何况他现在拥有重兵,就算是定他阴谋造反,他的那帮手下,估计也不会善罢甘休,还不如就此停住,也算是给了他一个小小的教训。 “既是如此,那么公孙明月你觉得接下去应该怎么办?”赵真好奇地问道。 “如果皇上相信卑职,大可将事情交由卑职完成。”公孙明月拱手说道。 “那地图?还有吴明宝?” “地图,公孙明月自会小心保管。还有吴明宝,我想现在已经没有人会相信他说的了,更何况他一直不知道林保荫的具体位置,所以想必他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更何况,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皇上认为他们还能活吗?” 第60章 事情终于有了结果 赵真走了,他带走了沈丛良,留下了阿九,岚竹以及吴明宝,事情总归需要有人来顶罪。 公孙明月知道赵真不会杀沈丛良,因为他还需要他帮自己做更多的事情,鸿都门不会消失,唯一消失的只有眼下这些,他希望消失的人。 庞策的冤屈已经被洗刷,他原本可以默不作声地离开,但是他没有,因为他心里还有很多疑惑,需要一个人为自己解开,于是他留了下来。 庞策的手下朱雀和杨佑他们也来到了天水镇,他们的到来并没有缓解庞策脸上那份忧虑,反而让他的眉头愈加紧锁。 悦来客栈,自从牛大川死后,庞策就一直住在这里,他不知道公孙明月是如何知道自己停在这里的,因为琰喜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这里,并且说服自己跟他一起去面对赵真,自己到底还有什么事情他是不知道的? 他端起一杯酒,慢慢地踱到门边,他们回来三天了,公孙明月一直对自己避而不见,不管是朱雀去递帖子还是杨佑去,他都是看也不看就回绝,难道他对自己已经无情了,还是说需要自己亲自去一趟? 朱雀悄悄地行至他的身后,他虽未转身,但是已经知晓,于是低头浅酌一口之后说道:“什么事?” “将军,为什么我们还不走?不是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朱雀不解地问道。 庞策缓缓转过身,看了一眼朱雀,嘴角一抹不易察觉的苦笑,微微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 朱雀看着庞策那陌生的脸,心里的疑惑更浓,只有三年前他最喜欢的妾室离去的那一个晚上,他才如此失魂落魄,怎么今时今日又见?难道将军有了心爱的女人? “京城里的各方面关系都疏通好了,还是有各个将军也都答应了我们提的要求,既然都准备好了,是不是就赶紧回去,这件事情耽误不得呀。”朱雀再一次提醒庞策,事情是他离开京城前就已经吩咐好的,自己和飞云骑的弟兄们,这段时间大江南北的奔走,好不容易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就差他回去振臂一呼了。 对于朱雀说的,庞策怎会不明白,计划早就在实施,现如今既然已经进行的如此顺利,自己又怎能因为这莫名其妙,甚至根本不可能有结果的感情而耽误时间? 庞策一口将酒饮尽,仿佛下定决心般地说道:“好,我们明天就出发。” 夜色很快就笼罩着整个天水镇,林府里灯火辉煌,但却只有公孙明月一人,他走过书房,走过卧室,走过花园,这里的一切还一如往昔,空气中仿佛还弥漫着熟悉的气息,但是他知道一切都过去了,自己也该跟琰喜他们上路了,可是为什么心里的疼痛却如此明显? 他答应过琰喜,明天就会跟他一起离去,这里的一切都不会成为牵绊自己的理由,但是今晚他还是没有忍住,来到了林府,因为只有这里还会感觉到他的气息。 阿九和岚竹甚至是吴明宝,他们都死了,虽然他知道他们也是被逼无奈,但是杀人偿命,这是亘古不变的律条,他只得遵守,而这个结果也正是皇上需要看到的。 至于马牙虎他们此时怕已经隐居山林,过起了普通人的生活了,他们这么多年搜刮掳掠的金银财宝让他们的日子过起来也不会清贫。那个隐藏在大山深处的金矿,因为几乎已经被采集枯竭,也让他给封掉了,他相信皇上还会找到像马牙虎这样的人,还会寻到像天水镇这样的地方,还有一口新的金矿等着他去开采,沈丛良还会有一个新的身份,一切还会跟以前一样,唯一改变的是,他不知道皇上又会怎样去算计庞策,自己这条命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魂归西天了,他没有精力再继续帮助他了。 公孙明月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夏天的夜晚也未让自己觉得温暖,这几天似乎又有症状加重的样子,那些姜汤看来也快要失去效用了。 他身子一歪在一旁的石桌边坐下,用手掩口小声的咳嗽起来,完全没有察觉到身后越行越近的身影。 庞策看着他的背影,每一声咳嗽都仿佛捶打在自己的胸口,一拳重似一拳,心都快被捶碎了。他快步走到他身后,犹豫片刻最终还是伸出双手,轻轻拍打他的后背,希望能缓解他的咳嗽。 公孙明月突然一个激灵,他猛的站起身,立刻转过身,那个曾经然让自己在无数个黑夜里失眠的人,此时此刻就站在自己面前,而自己除了惊讶,却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这么多天自己的坚持在顷刻间就崩塌的四分五裂。 庞策看着苍白的面颊,心里如无数根芒刺在刺,眼眶不由湿润起来,他往前跨了一小步,突然伸出双臂将他紧紧地抱进怀里,公孙明月忘记了挣扎,他的头脑一片空白,就这样任由他紧紧地包裹着。 他的身体好凉,在这炎日的夏季,让他不忍心放开,他只想用自己的炽热燃烧他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散尽体内那叫嚣的寒气。 时间慢慢的流逝,除了夜晚的虫鸣蛙叫之外,就剩下他们的呼吸,庞策将自己的脸深深地埋进他的脖颈,贪婪地汲取着他身上淡淡的清香,这么久了,他却从未忘记这种气息,但是他却没想到,当自己还能再如此近的感受时,自己居然如毒瘾复发般的贪婪,甚至希望永远都不要失去。 庞策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一份燥热正在升腾,如此急切,如此快速,在身体里四处乱撞,似乎想找到一个出口释放,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拥抱越来越紧密,仿佛想将他揉进自己的身体。 “公孙明月。”庞策动情地说了一句,让头脑空空的公孙明月感觉到不对劲,仿佛一切都将要失去控制,于是他开始挣扎,可是跟庞策相比,自己的这点力气就如同蚂蚁一般,说不定还会让他误会,无奈之下,他只得拼命叫道,“快放开我,放开我啊。” 庞策手上并未放松,他仿佛没听到般,在他的脖颈间摩挲起来,公孙明月只觉紧张,好像他马上就会加重自己的进攻,除了拼命地挣扎,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改变这种几近失控的状态。 “庞策,如果你不放开我,我就咬你了?”公孙明月气急败坏地叫道,说完他就朝庞策的肩头狠狠地咬了一口。 许是感觉到肩头的疼痛,庞策不得已放开公孙明月,掀开自己的衣领,这才注意到,公孙明月在自己的肩头留下了两排深深的牙印,他盯着看了良久之后,终于忍不住哈哈笑起来:“这就是你留在我身上的记号,我一定会好好保存的。” 公孙明月白了他一眼之后,在石桌边坐下,虽然他的拥抱很温暖,但是如果一旦失控,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而他自己也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他能接受心灵上的相爱相惜,但是却无法接受真正意义上的互相交好,不管他高兴与否,自己的坚持永远不会改变,除非他死了。 庞策感觉到自己刚刚的失态,他轻咳一声之后也在公孙明月面前坐下,看着公孙明月不悦的脸色,也察觉到自己刚刚做了不该做的事情,但是他……真的无法控制自己。 “不好意思,刚刚我……。”庞策本想道个歉,让他不要为刚才的事情挂怀,但是却被公孙明月打断道,“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事?” “没事,我想你了。”庞策轻声说道,看到他略有红色的脸色,又继续说道,“为什么避我不见?” “有吗?”公孙明月转头不看他,而是盯着茫茫夜空道,“今晚月色真好。” 庞策知道他在转移话题,但是他也忍不住抬头看着夜空,今晚夜色真的很好,是个适宜夜观天象的夜晚,他在天上寻找他的那颗星,不经意地问道:“你是何时的生辰?” 公孙明月不明所以地看着庞策,这句话问的莫名其妙,让他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庞策见他许久没有说话,于是也低下头,看了一眼他疑惑地表情,笑着说道:“放心,我不是要合生辰八字。”他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那就是,就算想合,怕也没有机会了。 公孙明月更加震惊,他没想到庞策会开这样的玩笑,合生辰八字,只有要成亲的两人才会去找人合生辰八字,自己和他又如何会走到那一步,想到这里他还是觉得有些伤感,虽然这一切两人都是心里清楚的,但是却从未正面说出来,而此时此刻说出来之后才知道,原来自己还是很在意这件事情的,也就是在这一刻,公孙明月心里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如果自己是个女子,那么这一切是不是就不是问题了。 他不由地苦笑,自己何时会有这样荒唐的想法,心里虽然就得沮丧,但是他还是微微蹙眉说道:“我就出生在这样一个炎热的夏天,也许是因为我出生的时候天气就很热,所以我从小不怕热,就怕冷,一到冬天,我的手脚都会冰凉,吃了很多药调理也没有效果,而且每年秋冬交替之际,我必定会伤寒发作,唯有细致的保养才会在来年的春天,身体无恙,否则伤寒会一直持续到下一年的冬天。” 第61章 牵绊太多了 他体内的寒疾由来已久,并非是因为这次掉落绝情谷才会发作的,只是这次的寒谭让他的寒疾更重了,重到他快没有精力再过到明年春天了。 庞策抬头看着夜空,他在寻找他的那颗星星,公孙明月说的这些已经足够让他找到他的星星了。突然一颗昏暗无光的星星映入眼帘,庞策心头一紧,为什么这颗星星会这样暗淡,难道说他的生命……。 庞策看着不远处一颗又大又明亮的星星,现在正如日中天,闪耀眼眸。 他不禁握紧他放在桌上的双手,然后低眉盯着他说道:“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 公孙明月没有抽出自己的双手,而是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说道:“我不怕死,我只怕自己事情还没有做完就死。”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命中注定,还能人定胜天?” “别人不可以,但是我可以。”庞策手上的力气加大,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信心都传给他,让他也能感受到自己的决心。 公孙明月没有说话,而是盯着他紧握自己的双手,这让庞策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他再一次强调道:“求你,一定要相信我。” 面的庞策几近哀求的声音,公孙明月再也无法淡然,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次抬头看着他,嘴角挤出一个强装的笑意说道:“相信,我当然相信你。” 不管公孙明月所说的这句话是真是假,庞策都暗暗决定,无论要付出怎样大的代价,自己都不准他年纪轻轻就丢下自己西去,这绝对不可以。 公孙明月当然知道他的意思,只是自己着实不能答应他什么,所以唯有淡然一笑,以宽慰他那焦虑的心情。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悦来客栈?”庞策突然问道,手却并未放松。 “感觉。”公孙明月抬起雾蒙蒙的眼神看着庞策,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知道他在悦来客栈,反正就是知道了,不过他也有疑问,“你为什么烧了竹屋?” “烧掉自己心里的念头,一了百了。”庞策别过脸,他知道自己当初的那个决定,今天已经被自己打破了,虽然自己曾经努力过,但是仍然敌不过他的一声呼唤,一个微笑,他知道今生今世,自己已经无法再逃脱,而他也不想再逃脱了。 公孙明月大体也猜到了他的意思,他们一直都在逃避,逃避那原本不该存在的感情,但是现在他还能像当初那样意绝的跟琰喜一起回京城吗?完全放下对他的感情?如果说在没有见到他之前,自己也许还会为这件事情做努力,可是现在……,双手被他紧握,自己的心也开始倾斜,崩塌,他不知道如果不悬崖勒马,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 “跟我回京城吧?”庞策轻轻地试探了一句,他不知道这样说,他会怎么理解这句话,特别是他已经知道自己也想找到天芒。 公孙明月先是一愣,然后就将手从他的手中极速地抽回,眼神里有浓浓的惊讶,显然对庞策的这个提议,他从未想过。 回京城?他明明知道自己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现在要自己跟他回京城,这怎么可能,就算是自己的生命已经不久,但是他也希望自己在寻找自我价值的路上,而不是庞府后院的厢房里。 公孙明月将手突然抽出,庞策感觉手心空荡荡的,连带着心里也空荡荡的,两人之间的距离仿佛在慢慢拉长。 “我会跟赵真说我们之间的事情,我想他同意的。”庞策急切地解释道,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仿佛越来越陌生般遥远。 公孙明月突然站起身,眼里的惊讶更深,他的声音有些急促,略有喘息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庞策也跟着急切地起身,想要靠近公孙明月,但是却被他伸手挡在远处,他心里有点乱,他需要足够的空间,理顺这些事情。 “我知道我在说什么,”庞策的脸色突然变得纠结,他紧皱眉头,继续说道,“我只想要你。” 公孙明月抬起愕然的眼神,盯着眼前这个忧郁的庞策,他居然这样轻而易举地就将这句话说了出来,他难道不知道,自己现在跟他的立场水火不容?要他?那根本绝无可能,抛开伦理道德不说,但就皇上那一关,琰喜那一关,天下人那一关,他们也绝对过不去。 要!多么奢侈的一个字眼啊,就算他庞策要的起,他公孙明月却要不起。 庞策见公孙明月一直没有说话,他完全摸不懂他的意思,但是看到他那复杂的脸色,心里已经凉了一截,虽然自己这次不想逃避,但是这一切似乎不是自己想怎样就能怎样的,现在横在他和他之间的障碍,已经不仅仅是伦理道德了。 “如果你愿意跟我一起回去,我可以答应你任何条件,包括放弃我所有的计划,甚至隐居山林都可以。”庞策最后又添了一句,他知道他,打动他需要勇气,需要魄力,还需要牺牲自己现在已有的和将来会有的一切的一切。 “隐居山林?”公孙明月嘴角微微一笑,无奈地问道,“你愿意,你父亲愿意吗?你是庞家唯一的男丁,你觉得你父亲会愿意让自己的儿子跟一个男人隐居山林吗?” 庞策突然默不作声,公孙明月的一句话直指自己心里最脆弱的地方,自从大哥死了之后,父亲一下子老了很多,最近几年他的野心小了,担忧却重了,他不知道如果父亲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他会有怎样的反应。 “你说什么都愿意答应我?那你愿意放弃江山,放弃将军之位?你别忘记了,爬到现在这个位置,你为此付出了多少努力,你真愿意说放弃就放弃?还有,你也想置天下百姓于不顾了吗?”公孙明月又激动地问了一句。 庞策的脸色更加难看,他依然没有说话,心情随着公孙明月的话,越来越低落,他们终究是无法在一起。 他慢慢地踱到公孙明月身边,猝不及防将他再次搂进怀里,语气哽咽地说道:“我舍不得,我真的舍不得。”说完,公孙明月感觉肩头有些凉意,他知道那是什么,虽然他眼眶也湿润了,但是他终究没有让泪水滚落。 舍不得!是啊,他舍不得,自己也同样舍不得,但是现实就是如此,他和他之间只是月老牵错了线,等到月老发现之后,还会将这条线解开的,他们原本就应该有自己正常的生活,娶妻生子,白头偕老,公孙明月应该这样,庞策更应该这样。 “庞策,答应我,不要再跟皇上斗了,这次我可以救你,但是下次,我可能就没有机会再救你了。”公孙明月轻轻地说了一句。 庞策突然放开他冰冷的身体,问道:“为什么没有机会?” 公孙明月惨淡的一笑,然后慢慢地脱离他的怀抱,身上的寒意已经开始叫嚣,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抵抗多久,他缓缓地看着夜空说道:“你已然知道又何必问我?” “我不会让你死的,天下名医那么多,总能找到人治好你的病。”庞策跟随他的身后,轻声说道。 “我的身体,我心里有数,我当然希望真的能有这样的人,不过……”公孙明月还想再说,但是却被庞策打断道,“没有不过,一定会有这样的人。” “可是你知道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又如何有时间去遍访名医?” “我去。”庞策突然说了一句,让公孙明月不由转过身,意外地看着他,片刻之后才说道,“你确定?” “我确定。”庞策的眼里有坚毅的目光,让公孙明月不禁为之动容。 公孙明月轻轻地咳嗽两声,不自觉地将身体向他身边靠了靠,他的身体是那样火热,对自己而言就像一团永不熄灭的火堆,每时每刻都在温暖自己的身心。 庞策知道他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了,幸好他离开绝情谷的时候,将那些风干的花草也一并带回了不少,想来暂时保他性命是没问题的。 “记得要定时吃药,不管有没有用都要吃,还有小曼煮的姜茶也要喝,知道吗?”庞策嘱咐了一句,没想到却引来公孙明月猜疑地目光,他盯着他的眼睛,让他的心跳加快。 “你怎么会知道小曼煮姜茶给我喝了?”公孙明月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想似要从他眼里看到一丝一毫的不对劲。 庞策知道相瞒是瞒不下去了,索性就敞开了说清楚:“绝情谷带回来的花草我都交给小曼了,否则你以为单凭那些姜茶就能让你身体恢复的如此之快?” 公孙明月没想到一切居然是这样的,当初跟琰喜一起离开绝情谷,他根本没有想过要将花草带回,而只有他想到了,想到自己赖以生存的救命草药,所以他才会没有跟上他们的步伐,害自己以为他已经命丧黄泉了。 “你是怎么逃离绝情谷的?”公孙明月感激的面容,夹杂着些许的疑惑。 庞策再一次将他拥进怀里,语气平淡地说道:“不管我当初是怎么逃离的,你只要知道我出来了,安全出来了,从此以后,我的心会一直跟你在一起,不管我是否在你身边,这就够了。” 公孙明月没有说话,此时此刻任何语言都无法形容自己心里的那份感激,除了那紧紧的相拥,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夜空里的虫鸣蛙叫似乎越加吵闹,但是他们却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完全忘记了周遭的一切,甚至妄想着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切,永远不要天亮。 第62章 一切都是计划好的 公孙明月最终还是走了,跟琰喜,展培他们一起。庞策也准备跟朱雀一起回到京城,只不过在回去之前,他出去溜了一圈。 绝情谷 庞策站在山洞前,此时的山洞已经被碎石完全覆盖,想要再经过这条密道进去绝情谷自然绝无可能,但是他不死心,他相信一定还有别的出路,只要他想办法,再次进去是有可能的。 他爬上碎石,随手抠掉其中的一个,远远地抛了出去。随后盯着那个小小的洞口说道:“不敢将来的结局怎样,这里永远只属于你我,我希望将来你我能携手走进那世外桃源,如若不然,我也绝对不会一人苟活人世。” 庞策也离开了天水镇,他改变了原先的计划,因为他要帮公孙明月去寻找名医,虽然朱雀和杨佑他们很不甘心,但是将军决定了的事情,他们也只得遵照,虽然这样会白白放弃一个大好的机会。 寻找名医的过程中,庞策见识到了很多各地的天灾人祸,曾经一心只为自己的他不仅开仓赈灾而且提议减免赋税,终于让他这个将军一改往日的形象,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朝中甚至有人向皇帝提议将他封网封侯。 赵真在众人的提议之下决定将他封为京洲王,这是天子脚下最大的王爷,等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当公孙明月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他百思不得其解,庞策向赵真要了天子脚下所有的土地,显然他是想造反的,可是他曾答应过自己,绝对不会跟皇上作对的,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公孙明月想要去见庞策问个究竟,可是琰喜却一把将他拦住。 “我希望你想清楚,现在你可是皇上身边的人,怎能跟他走得那么近?”琰喜一边拉住他一边不平静地说道。 公孙明月去找他,并不是为了私人感情,他只是想要弄明白,庞策为什么要做京洲王,他答应过自己绝对不会跟皇上正面起冲突的,可是现在为什么会这样,他当初为什么要骗自己? “明天我们就要进宫见皇上了,在这个时候,你还要去见他吗?”琰喜甩开他的手,语气尖锐地说道,“你明知道跟他是不可能的,难道还要坚持?” 公孙明月深深地叹口气道:“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过既然明天就要进宫了,那过后再说。”说完,转身离去。 琰喜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微微摇头,却不知展培已经悄悄地走到他身后,突然说道:“公孙大哥怎么了?” 琰喜吓了一跳,差点摔倒,他踉跄了两步说道:“能不能不要像个鬼一样,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 “哟,小曼姐姐也是经常这样呀,你怎么不吼她?”展培交叉双手抱怨道。 一提小曼就轮到琰喜不自然了,这一路上小曼对自己总是不冷不热的,让他捉不着头脑,他在想明天进宫要不要带她一起进宫? 第二天,公孙明月三人进宫,赵真神神秘秘地带他们去了一趟后花园。 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看上去像是锅盖的金属物品,放在后花园的密室中,公孙明月疑惑地上前,“这是什么?” 赵真深深地叹口气,背着手走到物品边,脸色平静地说道:“传闻隐藏在此物中的神物是天神遗留在人间的,得神物者得天下,对朕来说,朕自然不想被别人得到此物。” 公孙明月与琰喜对看一眼,然后全部退到五步之外,低头不敢说话。 赵真看看他们,笑着说道:“知道朕为什么找你们来吗?又为什么给你们看?” 琰喜微微抬头,“微臣等不知。” “其实很简单,既然此物谁都想得到,那他庞策自然也想得到,所以朕想与你们演一出戏,不知你们意下如何?”赵真说得云淡风气仿佛根本不是什么大事。 公孙明月心中一惊,他似乎已经想到了什么。 “皇上的意思是,引蛇出洞?一网打尽?”琰喜一语道破。 “都说你是本朝最聪明的人,看来大家的眼神都是雪亮的。”赵真笑意更浓。 “不知道皇上想怎么办?”琰喜稍停片刻后问道。 赵真暗暗松口气说道:“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 庞策经过许久的寻找,也知想要救公孙明月已经无望,但是眼睁睁地看着他就这样死,他又做不到,有一天夜观天象,他看到紫薇星耀眼无比,而他的那颗星星却黯淡无光,于是他有了一个想法,如果让公孙明月做皇帝,那么紫薇星的阳气是否能续他的命?不管最终结果如何,他都决定试一试,于是他回到京城展开了他的第一步计划--做王爷。 庞策回京之后,他一直避免见到公孙明月,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他不想面对他质疑的目光,不敢看他失望的眼神,虽然这一切都是为了他。 从皇宫出来之后的公孙明月知道他不能再继续观察,继续等待了,于是第二天,他堂而皇之的来到王府。 庞策虽然不想在事成之前见他,但是无奈理智终究敌不过感情。 书房里,庞策的手下杨佑看着公孙明月那气愤地脸庞,手里的佩剑不由紧了几分,不过,庞策却转头对他说道:“你先下去吧。” “可是……”杨佑还想再说什么,但是看到庞策坚毅地表情,他终是拱手说了一句是,然后就退下了。 杨佑刚走,庞策就疾步走到公孙明月身边,他苍白的脸,总是让自己的心焦灼着,不过他很快就不会这样了,很快。 公孙明月不由地往边上靠了靠,有意地逃避庞策的亲近,脸上的表情更是冷漠了不少。 “京洲王真是大好的架子,自从回到京城,您可是从未接见过公孙明月,枉我还眼巴巴地等着你能来找我。”公孙明月嘴角轻轻抽动了几下,然后苦笑着说道。 “我知道你来找过我,但是我确实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庞策又一步上前,想要靠的近一些,但是还是被公孙明月避开了。 “重要的事情?”公孙明月抬起憔悴的眼眸,眼神沮丧地看着他说道,“寻思着做京洲王,寻思着如何夺皇上的江山,圆你的皇帝梦?” “你不相信我?”庞策声音低沉,任何都可以冤枉自己,唯独只有他不可以,他不行,不被他信任对自己而言是一件比任何事都残忍的事情。 “我相信的是那个兑现了诺言,信守了承诺的庞策,而不是那个为了谋夺皇位不惜威逼利诱的庞策。”公孙明月也恨恨地说道,“你说你是冤枉的,可是你做的这些事情,如何让别人相信你是被冤枉的?” “不,你不可以不相信我。”庞策再一次上前,将他紧紧搂在怀里,再一次重复道,“别人都可以,唯独你不可以。” 公孙明月使劲地挣脱,他拼命捶打庞策的后背,妄想能挣脱他的怀抱,但是一切都是徒劳,他边打边说,“凭什么别人能,我就不能?你太霸道了。” “我霸道?我如果霸道,你早就是我的人了,何苦弄成现在这样?”庞策手上的力气并未放松,但是公孙明月却好像忘记了挣脱,他僵在了原地。 是他的人?他什么意思?他也曾想过要对他……,可是自己为什么一点都没有察觉?公孙明月感觉到这样的姿势太过暧昧,特别是在他将话说的如此露骨之后,他更觉得要跟他保持距离,他怕他,但是他更怕自己。 许是感觉到公孙明月的安静,庞策反而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他手上的力气明显小了很多,但是公孙明月却突然挣脱了他的拥抱,一下子逃到几步之外,脸上有些微红地说道:“你太不可理喻。自己明明就是嫌疑,可是还偏偏要我相信你。” “我不可理喻,我不值得信任,”庞策愤恨地看着他,眼里的失落一览无余,他想要上前,但是公孙明月却仿佛知道他的想法般,瞪着他阻止了他的前进,他只得叹口气说道,“你真的不知道,我到底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你是那样聪明,可是为什么这次你却一点都不了解我?” 公孙明月疑惑地看着他,说实话,他不知道庞策为什么要做京洲王,他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在答应之后还要做皇帝,这一切的一切他都不明白,现在他唯一明白的就是,他要做皇帝,而且在京城里他还为自己铺好了路,而这恰恰是他最不能容忍的。 庞策再一次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在桌边缓缓地坐下,有气无力地说道:“好了,我们不要再吵了,你可以坐下来我们好好说说话吗?” “不行。”公孙明月坚决地说道,“现在你是谋朝篡位的嫌犯,我跟你如何能坐下来说话?” “那你为什么来找我?”庞策紧接着他的话语,问了一句。 公孙明月一下子被问住了,他愣住不知该如何回答,片刻之后,转身准备离开房间道:“对不起,我不应该来。” 庞策一把抓住从他身边走过的他,将意欲离去的他一下子圈进自己的怀里,贪婪地吮吸他身上淡淡的兰花香道:“既然来了,哪能如此轻易就离去?” 第63章 得神物者得天下 公孙明月敏锐地感觉到一丝危险,庞策那沉重的鼻息声,还有胸口急剧地起伏,让他不得不紧张地想要挣脱,他今天根本就不应该来,更不应该跟她讨论什么信任与背叛,否则又怎会落地如此尴尬的境地? 被庞策囚住岂是那么容易挣脱的,更何况此时此刻的他,头脑里只有一个念头,而这个念头无论自己如何压抑,如何克制,仿佛都只是让这种欲望越来越膨胀,越来越失控。 “放开我。”公孙明月不客气地在他耳边叫了一声,就差没一口咬下他的耳朵来让自己脱困了。 庞策仿佛没有听到,虽然已经是初秋,但是他的身体跟心灵,此时都已经火热无比,只想找寻一片冰凉的所在,为自己浇熄那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他迫切地在他脸上寻找起来,渐渐地找到那原本应该同样火热的唇角,但是公孙明月却是冰冷无比,他想用自己的难耐去燃起他全部的热情。 冰冷的唇角突然被一抹火热野蛮地附着上去,公孙明月惊讶万分地瞪大眼睛,他的脑袋一下子轰的空白一片,任由庞策急切地索取,而忘记了挣扎,那份剧烈燃烧的火苗,从他的唇角快速的游遍全身,让他全身所有的寒意都不知不觉的退却,仿佛似有什么东西要从体内窜出,缓解那份渐渐升腾的烦躁。 感觉到公孙明月身体的变化,庞策心里一阵喜悦,他不由加大了力度,想要得到的更多。 公孙明月感觉到庞策那不安分的双手,一步一步的撩拨起自己身体的叫嚣,不能,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否则他真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到底是什么。他猛地一推,终于脱离了庞策的怀抱,他没想到自己的力气居然也会如此巨大。 庞策没想到他会突然挣脱,怀抱里没有了他,让他觉得有些失落。 “你怎么能这样?”公孙明月满脸羞红,眼神飘忽地叫道。 庞策盯着他那桃花满面地脸孔,笑着说道:“为什么不能?”他的脸色终于有着些许红润,跟之前那常年苍白的脸色想比,这样看上去好看多了。 公孙明月快速地扫过庞策的眼神,然后转身快步走到门边,言语结结巴巴地说道:“因为……因为……”说了两句之后,他才发现根本找不到词语来解释那个原因,于是他摇摇头仿佛是辩解地说道,“你有病。” “是,我是有病,”庞策快速地接过话茬,并慢慢地踱到他身后道,“身边那么多女人不爱,偏偏爱上了你。”苦笑一声继续说道,“我不仅有病,而且还病的很重。” 爱!公孙明月头一次听到庞策在自己面前说这个字,以前无论他们之间如何亲近,如何默契,他都从未对自己说过这个字,可是今天他却很轻易地就说出了口,从这一刻开始,公孙明月明白了,他想要的更多。 “公孙明月,不要走了,我希望你能留下。”庞策在他背后轻声说道,仿若是在试探他,也像是在恳求。 公孙明月不由地下头,发生的事情太过太过,已经不是他能接受的了,他需要更多的时间来考虑这些问题,但是目前他最缺少的就是就是时间。 留下?那如何可能,琰喜那里需要自己,皇上那里需要自己,现在最不需要自己的就是这里,他已经为自己的将来铺好了路,虽然这条路一直都是自己反对的,但是他还是一意孤行地做了,从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开始,他们就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在一起的可能性了,难道他不明白吗? “王爷,公孙明月是绝对不可能留下的。”公孙明月慢慢地转过身,他已经恢复了平静地神情说道,“原本今天来,我只是想为自己信任你,再找一个理由,但是现在看来,已经没有必要了。王爷,以后你我之间只有对立,没有共识。”公孙明月头也不回地转身走出书房,留下惊愕地庞策在原地一动不动。 庞策默默地看着公孙明月决绝地背影。没有共识,只有对立。他是在隔离自己跟他之间的关系,想要彻底摧毁他努力了许久才得来的这个结果,他觉得只要自己放弃了,就能跟自己一刀两断了吗?不可能,他庞策想得到的东西从来都没有得不到过,天下如此,他亦是如此。 “将军。”杨佑突然从门外闪了进来,脸上的表情复杂,眼里的尴尬表露无遗,他不敢直视庞策的眼神,而是左右闪躲着。 庞策转身不看他,慢慢地走到桌边,淡淡地说道:“你都看到了?” 杨佑轻咳一声,声音更低道:“是的。” “你说我是不是有病?”庞策为自己倒了一杯水,无奈地笑着说道。 杨佑突然不说话,这龙阳之好古来有之,本不是什么神秘之事,但是他们的将军一直都未曾有过这样的情形,今日一见,果是让自己吓了一跳,将军何时沾染上这样的习气?难道是在天水镇的时候,这公孙大人到底需要多大的本事才会将他们的将军彻底的改变过来?杨佑不由对他充满了好奇。 见杨佑许久没有回答,庞策轻轻地放下水杯,站起身,看了一眼低头的他说道:“看来我真的有病。” “不是的,将军,你当然没有病,只是……”杨佑急切地抬头辩解道,但是他却找不到任何词语再继续说下去。 庞策慢慢走到门边,盯着公孙明月刚刚站的地方,许久之后才说道:“如果我真的有病,那就让我最后再病一次吧。” 杨佑不明所以地看着庞策,眼前的京洲王,是他不认识的,那个在外敌面前能以一敌百的将军,此时却因为一个男人充满了忧郁,这一点都不像他以前的样子,就算是三年前面对爱妾的离去,他也表现的大度隐忍,可是这一次他的感情居然表现的如此外露,几乎任何人都能一眼就看穿他,这哪像大将军? 庞策下定了夺天下的决心,不为自己,只为他。 公孙明月下定了这一次一定要扳倒庞策的决心,不为自己,只为天下。 自从在王府的那次见面之后,公孙明月就未再见过庞策,经过皇帝的一番部署,赵真终于决定在太庙对庞策下手。 将所有人集中到太庙对琰喜,公孙明月来说是煎熬的,对赵真和庞策来说也同样不好过,天下人在看着,满朝文武在看着,而自己也在看着。 赵真将神物抬上了太庙的台阶上,这件东西对赵真和庞策来说都不陌生,当初他只身一人去天水镇,留下自己的手下目的就是为了寻找此物,只是他没想到东西竟然早就被赵真找到了。 他站在太庙下盯着神物,立刻就明白了赵真的用意。随后他眼神一转盯着公孙明月,他希望能从他的眼里看到一丝一毫的关心,但可惜,他一直都没有看到,哪怕是一闪而过,难道他真的对自己已经死心了? 其实他来太庙之前已经计划好了一切,今天赵真若是能主动让位也就罢了,若是不能主动让位那他准备武力逼迫,但是当他看到此物的时候,庞策心中还是不觉一惊。 此乃是上古神物,传闻得此物者得天下,虽然他一直都相信人定胜天,但是面对此物他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而且将赵真将此物拿出之时,庞策明显感觉到手下的士兵开始蠢蠢欲动,这是一个不好的兆头,更有一个让他自己也看不透的结果。 其实赵真和庞策之间的矛盾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好了,他们会互相算计,互相拆台,互相胶着,但最终谁胜谁负,无人知道。 但是得神物者得天下,这句话却是赵真和庞策都知道的,最终谁才能真正得到此物呢? 琰喜走出来,从口袋中掏出一枚小小的十字型钥匙,此物是赵真刚给他的,唯有用这个十字型钥匙才能最终打开那类似锅盖的东西,拿到隐藏在其中的神物。 庞策低声对杨佑嘱咐着什么,公孙明月虽然听不清,但是从眼角瞥见的神情里,怕是跟他这次的计划息息相关,而他的计划是什么,公孙明月此时已然全部知晓,他必须努力避免那样的事情发生,因为他虽不能跟他在一起,但他也不希望他就这样命丧黄泉。 琰喜拿着钥匙慢慢走近,类似锅盖的盒子缓缓打开,一道耀眼都彩光顷刻间就布满大地,彩光里有一股甜甜的花香,让所有在场的人心旷神怡,全国人民都忍不住盯着这突然出现的奇异现象,仿佛想看清这到底是什么,但是没有一个人跑上前去抢夺琰喜手中的神物,大家似乎都忘记了得神物者得天下的这句话,心里的那份不安与骚动,也开始渐渐平息。 突然一道强烈的白光刺得所有人都不禁闭上眼睛,但是当须臾之后,当一切都已经恢复平静之后,太庙里没有一个人,那刚刚在场的百姓,文武百官,庞策,琰喜,赵真,公孙明月都不见了人影,他们都去哪里了? 第64章 尾声 公孙明月和琰喜因为皇帝准假,所以他们便跟展培一起回到了苏州,看到琰喜平安归来,琰大娘非常高兴,在药炉免费送药三天,街坊四邻还有远道而来的病人都排起了长队,除了公孙明月会跟大娘一起施医赠药之外,琰喜和展培却躲在阴凉的树荫下,互相说笑。 “展培,你不觉得这些时候太无聊了吗?”琰喜问道。 “无聊呀,要不我陪你去找小曼姐姐吧?”展培调侃地说道。 “找她干什么呀?”琰喜已经做好了展培发毛的准备,随时都可以逃到他的三尺之外,“要不去找隔壁村的小花吧,我看她挺喜欢你的。” “喜欢我?”展培并没有发毛,而是歪着脑袋寻思着,什么叫喜欢?突然他转身说道,“明白了,就像你喜欢小曼姐姐一样?” 展培这一说,让琰喜不乐意了,什么叫他喜欢小曼,自己什么时候说自己喜欢她啦? 公孙明月老远地就看到琰喜和展培在一旁哈哈大笑,隐约听到小曼的名字,不用猜也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突然门外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琰公子和公孙公子在吗?” 公孙明月一下子就听出那是傅公公的声音,他立刻放下手中的草药,走到门口,只见傅公公坐在马上,身后还有一辆马车。 “琰喜,琰喜。”公孙明月冲着门里高声叫唤着。琰喜听到公孙明月的声音,他一下子站起身向门口跑去,展培在他身后急切地叫唤道,“等等我,等等我。” “包公子。”傅公公一拱手对琰喜客气道,“皇上有令,请包琰公子,公孙公子和展少侠进宫觐见。” “傅公公可知是何事?”琰喜走下台阶,跺到傅公公面前道。 “老奴不知。”傅公公淡淡地笑道,“马车已经带来了,皇上希望三位能即刻进宫,耽误不得。” 琰喜和公孙明月对视一眼,似乎询问,也似乎是下定决心,微微点头之后说道:“那就请公公稍事一会儿,我们进去收拾一下东西。” “是。” …… “今天京洲王成亲,大家都去雀鼎门那儿领银子啊。” “有银子可以领,那我也要赶紧去。” 琰喜一行人进城的时候,大家都乱做一团,展培拉住一个奔跑的行人疑惑地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还有第二部,我会新开一本,如果你喜欢的话,一定要务必支持,所有第一部设下的伏笔,第二部会一一解开,希望还有人在如此冷淡的情况下支持作者君,90度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