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械，从罗布泊输水到黄河》 作者：灵感家 文案： 拖延症并不可怕，事缓则圆。 公司草创，产品却卖不出去，不过灵风并不相信就这么落下遗憾，也不甘心。 一个偶然的机会，促使灵风带领灵动公司走上一条特别的道路…… 内容标签： 科幻 现代架空 基建 搜索关键字：主角：灵风 ┃ 配角：池海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世界上最长的河流是——新黄河。 立意：科技并无极限，局限在人。 第一章 不敢想，害怕总失望 夜深似海。 东边风平浪静，西边却电闪雷鸣、翻江倒海。 一架飞行器状若鲨鱼，自东向西高速潜行，没有机翼，没有旋翼，也未看到螺旋桨，方向直指雷暴区。 “懒虫，懒猪！”一个五六岁小男孩的声音在飞行器内部响起，童声童气，“还睡，还不醒。”小男孩声音的大小和语调都没有明显的变化。 飞行器跟着腾地亮起，内有一人半躺。 “原来又是一场梦。” 灵风暗想。 这架飞行器是飞舰，灵风自己公司灵动的第二款产品，侧视有点像轿车，只是前后都有凸出的斜向上的进气口。 小男孩的声音出自飞舰上的智能电脑，名叫小方，负责飞舰的自动驾驶。 飞舰没有人工驾驶功能，没有方向盘、操纵杆，也没有仪表盘，除了前方一块显示屏和前后两排座椅空空如也。 刚才灵风梦到飞舰中标了，被小方叫醒才发现白欢喜一场，其实目前竞标的并非飞舰，有些张冠李戴。 “灵风，前方10公里有很大一片雷雨区！”小方继续用小男孩的声音喊道。 飞舰丝毫没有减速，眼看将要被雷电吞噬。 “嗯？” 灵风坐起身，抬手看了看手机时间已经六点，飞舰已经自主飞行了六个多小时，状态十分不错。 这时，飞舰减速停了下来，悬浮着近乎不动。 远处闪电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卧靠。 灵风吃了一惊，这要是飞舰不管不顾一头扎进去，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好在没出啥问题一切正常。 其实灵风有些恐高，自合肥启程后提心吊胆了好半天，渐渐地才放松适应下来。 突地，一道巨大的闪电落在飞行器正前方。 卧！靠！ 眼前顿时一片白芒，一切念头在脑海中灰飞烟灭，灵风感觉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全身汗毛也都跟着倒竖起来，下意识后仰着猛地往后一窜，“咚”的一声撞在飞舰后舱盖上。 飞舰跟着前后晃了晃，而后又恢复原状。 “快后退五公里。” 太吓人了！ 顾不得起身，灵风缩着脖子朝外看了看，后怕不已。 “哈哈哈！”小方的笑声颇为好听，比平时说话更真实，“胆子真小。” 飞舰并未转弯，径直加速后退，不多时，已是五公里开外。 “再退两公里。”灵风还是不怎么放心，感觉头皮还在发麻。 “哈哈哈！”在小方的笑声中，飞舰又后退了两公里。 也不能全怪灵风胆小，在真正的天地之威面前，人本来就很渺小，另外飞舰的上方和两侧均为玻璃覆盖——类似战斗机气泡式座舱盖，视野上一览无余，闪电劈下来时尤为震撼，哪怕闪电其实离飞舰还有不少距离。 这是一个问题，不关乎安全，更在于乘坐体验，看来需要将座舱盖透明度改为可以调节的，反正自动驾驶不用考虑视野。 “灵风，怎么样，壮观吧！机会难得，不去进行雷电测试吗？” 小方倒也不是随便说说，以如今的科技水平人工闪电确实还达不到这等规模。 只是飞舰设计之初是没有考虑防雷电能力的，以后可以做此改进。 这次长途飞行本身就是飞行试验，是飞舰的第一次长距离试飞，飞舰的安全性本身是很高的，灵风心中有数才敢只身出来试验。 “我们到哪了？”心跳已经基本恢复正常，灵风没理会小方提议，即便答应了，小方也不会驾驶飞舰真的钻到雷电中，因为这不在飞舰自动驾驶安全池内。 通常情况下根本不用管小方说什么，也不用看它做什么，它就是个全自动驾驶程序以及可以聊天的机器人。 同样的，不管灵风下达任何指令，只有在自动驾驶安全池内，小方才会执行。 小方：“已进入河西走廊，刚经过永昌县城不久。” “怎么下这么大的雨，这地方不是缺水吗？” 灵风暗忖，印象中甘肃省已经属于西部半干旱地区，雨水量没那么充沛。 “找地方吃个早餐吧。” 灵风没去深究，感觉这雷雨在渐渐往西偏移，但雨没有停止的迹象，雷电仍旧在肆虐，这么等下去也不是个事。 小方：“飞不过去，两侧海拔偏高，只能回永昌县城，东南方向40公里，要回吗？” 这边还没天亮，就着远处闪电的亮光，灵风依稀看出两侧巍峨的连绵身影，这里是个峡谷。 飞舰是低空飞行器，在安全高度以下飞行，一般不能超过2700米，否则有一定的危险性。 另外飞舰内目前是没有配备给氧装置的，短时间还好，长时间会有高原反应的，而且对飞舰本身的性能也有影响，动力损耗比较大。 这里准确的地点是焉支山一带，海拔本身就比较高，再往南是祁连雪山，对于飞舰来说更是高不可攀，北边的龙首山海拔也不低，所以除了原路返回其实没得选择。 灵风点了点头。 小方：“好，走喽。” 灯光熄灭，飞舰原位掉头，飞行而去。 不多时，飞舰突地停了下来，小方声音再次响起：“灵风，准备好救人。十有八九有些来头。” 咦。 这是碰到妖怪了吗？ 不过我又不是唐僧。 灵风如此胡乱想着，也没当回事，更没有意识到接下来真的需要自己救人，作为芸芸众生之中平凡的一员，他并不热血，更谈不上急公好义，甚至总希望能遇难呈祥。 “如果她爸爸是丁义书的话，那她的姨父就是楼兰市市委.书记，你的基地不正是在人家地盘上违建着嘛，或许能帮上忙。” 外面天微微亮，地面仅能依稀可辨，灵风并没有看见人。 还真是有些来头，灵风一听倒是乐了，科大信飞搞的这玩意儿还挺贼的，不光自动触发救人模式，还调查背景，这是怕别人不救吗。 说是基地，其实就是方便试验的临时住所——集装箱式移动房，去年飞车试验的时候就有了，飞车是灵动的第一款低空飞行器。 飞车已经在投标，现在灵风乘坐的正在试验的飞舰是飞车的升级，飞舰的飞控系统是科大信飞开发的开源系统。 其实违建不违建的，灵风压根没当回事，就临时用用，路途太遥远，要不是为了做相关飞行试验，谁会到那里去，除了存放在里面的一架飞车需要运回来，其他的都可以就近处理掉。 反正就是哪怕这个人真的有来头，灵风也犯不着一定要凑上去。 见飞舰始终悬停着没动，灵风趁空将卧铺状态的座椅恢复原状，两手下意识里紧握了握座椅，催道：“快点看看啥情况报警吧。” 倒不是灵风在吃瓜，而是有点紧张，哪怕灵风没想着去救人，如今碰到这样的事，本着力所能及能帮则帮的心态，先看一看又无妨。 “是要赶紧了，不然来不及，上游漂来不少大家伙，最多三分钟，撞上铁定玩完。” 小方的语气始终不疾不徐，说出来的话让灵风心中直发毛。 三分钟？ 这报警也来不及了啊。 灵风心中隐隐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小方话音刚落，飞舰急退，划了个优美的弧线，向左旋转约90度，呼吸之间，停在一个悬崖前方大约五米的位置。 隐约听到飞舰外阵阵隆隆声，灵风看向左侧悬崖，昏暗中没有发现人影，禁不住心中狐疑，难道人还没有飘过来吗。 “人呢？” 小方：“在那棵树上。” 小方说话间，飞舰横着向悬崖又靠近了两米。 灵风自己看不到上游的漂浮物，不过相信小方的估算应该错不了，感觉不能再靠近了，就在这看看吧。 飞舰上有六个涵道螺旋桨，涵道出口朝向呈两下两后两前布局，大小也是按此顺利递减，总共只有一前一后两个进气口，进气口斜向上呈凸起状。飞舰本来的定位是城市交通低空通用飞行器，考虑到垂直起降、低速飞行，甚至还存在拥堵和行人，所以设计冗余很足。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飞舰是可以实现像汽车那样挪库操作的。 也许有人会说直升机也能侧移，不说定位于城市交通，直升机的侧移幅度太大了，可控性差，这方面旋翼飞行器都类似；而且用于城市交通，直升机的旋翼特别是尾翼安全隐患很大。 其实光看飞舰外形，恐怕所有内行人都会嗤之以鼻，简直就像是大力飞砖的生硬堆砌，不过这就是灵风所考量的，如其说是低空飞行器，不如说成可以飞行的大众交通工具更为恰当，这也是灵风对其安全性心中有底的缘由。 树？ 那应该是树吧。 有一根竖立的主干，再加上三三两两枝丫。 灵风费了半天劲才辨别出悬崖上正对着飞舰的那棵树，但是仍旧没找到人影。 “我来报警。” 不过既然小方这么说应该是错不了，飞舰上可是有着摄像头和雷达的，反正想救援时间恐怕也来不及，还是先报警吧。 “系统已经自动报警了，经估算这次救援成功率达到80%，你要是见死不救，会扣分的。”在灵风拨打报警电话前，小方说道，语气仍旧不慌不忙，“放心吧，小意思啦。” 这什么情况？ 灵风简直怀疑是听错了，自己根本就没打算救人，难道还赖上了？ 救人还能带强迫的？ 另外，救援成功率一说这是认真的吗？ 救不救都另说，谁能保证一定能救成。 何况只剩下两三分钟时间。 忍下强制接管飞舰的冲动，灵风稍稍冷静下来，大致能猜到这应该是飞舰的系统搞的鬼。 对于这种半强制救援模式他也能理解，毕竟目前飞舰上的自动驾驶系统智能化程度已经很高了，所谓能力越大义务就越多，但理解归理解，他还是觉得这很不合理。 这样明显变味了。 其实灵风倒不是真的担心自身的安全，还是相信小方不会作死的，凭借飞舰应该可以随时撤离，只是难免惴惴不安。 片刻之后，飞舰离悬崖已不足一米，适时停下。 离悬崖越近，灵风越发紧张，尽管还有些时间，但他总担心下一刻飞舰就要被飞跃过悬崖的漂浮物摧毁。 河水奔涌不息，十分浑浊，顷刻间飞舰就被淋湿了大半个身子。 飞舰的玻璃经过河水的洗刷，视野变得清晰了一些。 那棵树看似是松树，距离悬崖口还有近一米距离，在翻涌的河水中显得那么倔强而又脆弱。 借着飞舰里的灯光，灵风终于找到了人，体形不大，肩膀以下全浸在水里，有着长头发，应该是个小女孩。 小女孩半低着头，看不见脸，灯光隐隐映出她泡在洪水中的双臂，惨白惨白的。 这小小的惨白的身影猛烈敲击着灵风的灵魂，灵风不知道她坚持了多久，还能坚持多久，仿佛下一个呼吸就将永别这个她尚未完全领略其精彩的世界。 也许她还能再坚持，但保不齐这棵松树会先她一步坠入洪流，届时她的一切坚持都将化为遗憾。 如果她是我的妹妹，我的女儿，我会犹豫吗？ 不！ 决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哪怕只有一线生机。 这一刻，灵风想了很多很多，又渐渐忘我。 我有这义务，因为我坐在飞舰里，我享受了飞舰提供的便利，哪怕现在放弃都不行，因为我已经享受过了。 没再多想什么，灵风打开了飞舰的左侧前舰门，夜风裹着浓浓的水雾轰隆隆地灌进来，灵风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八月底这边凌晨室外气温最多只有十多度，灵风还穿着单衣。 水雾是从悬崖下面漫上来的，灵风朝下打探了一番，看不真切，估计得有二三十米深，仿佛张开的等待进食的饕餮巨口，越看越觉得狰狞。 其实灵风还不会游泳，不过在这里，会不会游泳区别不大，掉下悬崖恐怕都得交代，何况上游还有漂浮物，越想心中越发毛。 小女孩也许是看到了飞舰散发的光亮，在努力抬头，不过由于她的挣扎，松树带着她滑向悬崖口。 顿时，灵风感觉汗毛都竖起来了，这已经是今天第二次发生，没等灵风吩咐，飞舰往后挪了挪，离远了些。 灵风吞了吞口水，嗓子发干，手心里湿漉漉的，分不清是河水还是汗水，灵风感觉很冷，牙齿似乎在止不住地打颤。 这80%的救援成功率，简直就是开玩笑。 好在松树只向前滑了半米左右便停了下来，小女孩是一动也不敢再动了，不过松树的摆动幅度变得肉眼可见，情况更糟了。 “灵风，不能再等了。”小方说完，飞舰又挪向小女孩。 上游河湾位置漂来一堆杂物，一节足有成人大腿粗细两米来长的杉树干正一马当先。 所剩时间已经不足一分钟。 噪声太大了，根本听不清，灵风一咬牙，尽人事听天命吧，三下五除二将余下的三个舰门都打开到最大状态。 这次救援只有一次机会，自身安危灵风只能相信小方，哪怕救援失败，也能在最后的安全时刻让飞舰撤离，希望小方别掉链子，灵风再次心下安慰着自己。 当初出于美观考虑，整个飞舰座舱除了底部仅有中间一道是金属结构，分隔连接着前后玻璃座舱盖，也就是四扇门都铰接在中间金属环上，当飞舰的舰门全打开后，从上面看飞舰像个”十”字。 刚刚松树往前滑了半米也有好处，至少离悬崖口更近了，更加方便飞舰接近。 飞舰调整方向，与河流方向呈45度夹角往小女孩靠拢，下方前喷口将水面压出了一个凹坑，但河水没有因此被喷溅起来，飞舰的底部几乎与水面齐平。 幸好松树没有被干扰到，离悬崖口还有半米多。 小女孩发白的小半侧脸映入眼帘，鼓了鼓劲，咬了咬牙，灵风不敢再迟疑，半个身子伸出舰外，把好势子的灵风左手勾住座椅靠背，探出身右手搭上小女孩的肩膀，用力一拉又一提，却暗道不妙。 小女孩并没有松开紧紧抱着松树的双手，要不是灵风左手勾牢了座椅，刚才会被拉出飞舰掉下去。 好险，没有救援经验差点害死自己。 倒不是丝毫没起作用，小女孩整个人转了个向，变成背朝悬崖，长长的头发随着水浪拍打的背上，幸好小女孩被灵风提得高了些，整个肩膀露出了水面，不然这会儿很容易呛水。 这时，杉树干已经穿过河湾马上就冲到眼前了。 飞舰里的灯光急速闪烁。 劈波斩浪迎面而来的杉树干断裂的端头如同獠牙，正对着松树直刺过来，灵风不由得头皮发麻，顾不得许多，毫不犹豫地拿出左手，连同右手卡住小女孩腋下猛地提起。 “咚！” “砰！” “咔嚓！” 隆隆水声依然遮不住这一连串的声响。 第一个声音是杉树干直接撞在松树上发出的，第二个声响出自杉树干推着松树撞上飞舰，接着是松树的断裂声。 松树还没有被完全撞断，跟杉树干榫卯在了一起。 小女孩差点被戳穿松树的尖刺伤到肚皮，也亏得刚才两次撞击，产生的冲击力终于震开了小女孩紧抱的双臂，冲进灵风怀中。 两次撞击声响之后，灵风感觉手里一轻，小女孩撞进自己怀里，连忙右手揽住，左手紧抓着座椅靠背，直滑到右侧敞开的舰门口才生生止住，百忙之中扫了眼不着寸缕的小女孩，周身似乎都完好无损。 飞舰在灵风全力提起小女孩的时候，下降了十来公分，推进和后退涵道螺旋桨都被半泡在水里，被撞上的那刻，借力加速往悬崖口后撤。 但这还没完，他们并未脱险。 松树树干紧靠在飞舰左前舰门口，这个舰门一时无法关闭，同时飞舰的上方还有松树的枝丫，飞舰是无法通过前进或者上升来脱离的。 按理说飞舰直接加速后退，只要速度足够就可以，但是不巧的是，后退的涵道螺旋桨是最小的，而且飞舰还蛮修长等等，从当前的情况来看，也不可取。 同样也不能再等，谁也不知道上游还有没有大家伙，而这棵松树随时都有可能完全断开。 好个小方！ 飞舰在继续下降！ 前后涵道螺旋桨都被整个泡在水里，飞舰借助洪水的推力向悬崖外撤离。 飞舰当先落下悬崖，前后两个升力涵道螺旋桨只维持着最低转速，飞舰几乎呈自由落体向下坠去。 从悬崖顶部到底部，自由落体只用两秒钟，在飞舰下降一秒钟后，此时松树被浮木挑在悬崖口的半空中还未下坠，而飞舰跟松树已经完全脱离开了。 说时迟，那时快，飞舰后升力涵道螺旋桨当先增速，飞舰尾部得以翘起，前升降涵道螺旋桨跟着增速，再加上两个后退涵道螺旋桨同时加力，斜刺里加速飞射而去。 “咔嚓！” “砰！” 碎裂声和撞击声纷至沓来。 一离开悬崖，飞舰就悬停了下来。 这一遭灵风经受了有生以来从未经历过的凶险，此时此刻左手还在死命地抓着座椅没敢松开。 “疼。” 怀里传来的有些沙哑的声音让灵风终于意识到已经脱离危险，不禁哑然失笑，左手仍旧抓着座椅，不过没那么用力，右手也松了松劲，舰门都还开着，他有些脱力，得歇一会。 “照片我已经上传了。”小方的声音终于响起。 应该是指小女孩的，灵风没多问，还有些恍惚，竟然救人了，而且很成功，一股莫名的自豪感荡漾在心头，忽然打了个哆嗦：“快开暖气。” 真是万幸！ 灵风之前压根没有救过人，更何况是在洪水中的悬崖上，简直步步惊心。 前面情况相当紧急，整个救援时间才五分钟，根本没时间仔细考虑救援方案，而且自身也面临着危险，没有自动化程序小方和飞舰，只会留下遗憾。 …… 蓝天薄云，艳阳高照。 飞舰沐浴在阳光中，舰身散发出柔和的光辉。 小女孩丁雯雯已经交给了她家人，做了件善事的灵风心情格外舒爽，因救人而起的自豪感一直持续到乘飞舰离开永昌县城重新上路。 今天天气真好，温暖，适合微笑。 真是美滋滋啊！ 创业一年多来，心情这么好的时候可不多。 “灵风，有情况。” 这滋味还没砸吧够，飞舰原地向左掉了个头，没来得及问小方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情况，倒是望见远处有一个黑点迎面而来，飞得近了，灵风看清，是架直升机。 “请立即返航！接受检查！” “请立即返航！接受检查！” 直升机自左侧绕过飞舰挡在了去西部的方向，洪亮的喊话声重复着响彻飞舰。 “飞行计划都提交了吧？” 看到了直升机身上硕大的“公安”字样，不明就里，灵风一向遵纪守法，什么时候见过这阵仗。 “都批准过了的。”小方说完压低了些声音，“灵风，永昌县有家银行金库被盗了，现在全城戒严。” 跟自己没关系，灵风放下心来：“小方，能不能跟他们连线。” “好，”小方声音刚起，飞舰再次调头，正对直升机，“可以了。” “我们是公安局的，请跟我们飞回去。”仍是刚才喊话的声音，音量正常了些。 “你好，我早上刚到，”其实灵风刚离开公安局没多久，“还救……” “我们奉命戒严，请立即返航。”那个洪亮的声音打断灵风的话，像合成语音，只是偶尔会有喷麦声。 直升机侧过身，左侧后门门口坐了个全服武装的特警，黑洞洞的冲锋枪口，宛如死神之眼，正对飞舰中坐着的灵风。 吞了吞口水，灵风顿觉背脊发凉，彻骨的寒意直冲脑门，容不得解释：“怎么去？” 国家暴力机器真是威武霸道，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立即掉头，飞慢点，别耍花样。” 飞舰开始返航。 灵风深吸了口气，努力放松下来，银行金库失窃时恐怕正是自己救人的那会儿，明摆着跟自己毫无关系。 憋屈。 …… 水光鳞泛，入眼一片郁郁葱葱，灵风注目下方深坑，深深吐了口气。 离开永昌到达临时基地闭门不出清静了整整三天。 今天驾驶飞车出来吐吐气，小方说这里有绿洲，特意过来看看。 飞车与飞舰的外形区别较大，飞车有些类似于摩托艇，而且需要人工驾驶操作，不过也属于低空飞行器。 这三天飞舰是在自行试验，对这一带颇为熟悉。 没到过沙漠，不知道荒凉，果然找到绿洲，灵风心情大好，决定飞近了瞧瞧。 一边驱车前飞，一边缓缓下降高度，前方岸边都是缓坡，不适合停飞车，灵风左右扫了扫，暗道：“糟糕！” “汪！汪汪！” 狗叫声从远处传来，越来越近。 本打算掉头的灵风，感受到下方池塘里射来的杀人般目光，只好硬着头皮飞越池面悬停等待。 尽管戴着头盔，灵风仍听到哗哗的水声响个不停，连下方狂吠的狗叫声都掩盖不住，脑海中闪出先前看到的景象，闪着粼粼波光的池面，泛着光泽的膝盖以上露出池面的象牙白裸体，散发着耀眼的青春气息。 这是又碰到妖怪了吗？ 灵风吞了吞口水。 “哈拉，哈拉，过来！”水声停了，狗叫声也戛然而止，颇为圆润的声音冲着灵风喊道，“你下来。” 抛开脑中旖旎的画面，灵风驾驶飞车又前飞了一段，找了个平整的地方停下来，随手摘了头盔，不禁感叹这里的空气还真清新，呼吸起来丝毫不显得干燥，也几乎感觉不到沙粒，扬声道：“小兄弟，我不是故意的。” 灵风刚说完又觉得这话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脸皮还不够厚啊。 “你可以转身了，别装！我女的！说！你是干嘛的？不说我报警了。” 圆润的声音自后方传来，没有感觉出有多少着恼，灵风心中不免稍稍松了口气，下了飞车，转身瞧去。 这女孩落落大方地站着，有些婴儿肥，大概十五六岁，个头不矮，头发非常长，湿漉漉的还滴着水，衣服也有些潮湿，个别地方粘在身上。 一旁的小花狗哈拉见灵风转身，赶紧溜到少女身后，一脸警惕，喉咙中发出低低的吼声。 少女抱起哈拉，搂在怀里，用手揉了揉狗头，又放回地面。 哈拉摇着尾巴跑到飞车旁边，用鼻子嗅了嗅，抬腿撒了一小泡尿，又嗅着鼻子跑开了。 “看什么看，”少女瞪了灵风一眼，用脚踢着地上的野草，“你干嘛的，怎么到我们这来了。” 灵风哑然失笑，指了指飞车：“我过来做试验，飞行试验，这是飞车。” 少女瞟了一眼，蹲下从刚好跑回来的哈拉嘴里拿起一顶方方的金色四角花帽戴在头上，哈拉躺在地上露出肚皮，少女轻轻抚摸着，花帽上的珠帘在额前荡漾。 灵风抬眼打量着这个呈圆形的深坑，直径至少一公里，三面都是悬崖，只有现在站立的这一面是长长的缓坡，远远延伸了去，坡上长着不高的植被。 少女站起身，一副不怎么开心的样子：“真是的，打搅我洗头发。” “算了，回去吃饭了，爷爷还等着呢，你吃过了没？”从地上捡起一副□□太阳镜，还有一根长长的杆子，少女也不等灵风回话，“走啊！” 虽然态度不好，但看在刚才有所冒犯的份上，灵风没计较，转身就往坡上走去。 “啪！” 卧槽！ 才走了两步，耳边的炸响，让灵风吓了一大跳，感觉耳膜都快震破了，停下瞪着少女：“你吓人干嘛？” 这不是明摆着报复嘛，不就是洗澡被看到了吗，又不是故意的。 何况胸那么小。 “咯咯，你要去哪？”一番爽朗大笑后，少女收起杆子上连着的绳子。 这样也好，两不相欠。 看着少女开开心心的样子，灵风原本还有少许的尴尬跟着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要是自己十几岁的时候，倒是有可能发生点故事，另外自己现在的心思都搁在创业上，在创业没有成功之前，根本不会想其他的。 “咯咯咯，谁让你乱跑的！”少女戴上了□□镜，遮住了大半边脸，兀自笑着不停，四角花帽上的珠帘轻轻敲击着□□镜，发出微微风铃声，“你这人真是笨死了，我勉为其难收你做小弟吧，我叫沙兮兮，你得叫我沙老大。” 灵风一听也乐了，原来又是一个喜欢当老大的女汉子，难怪胸那么小。 这话灵风是不敢说出来的，尽管感觉沙兮兮比较好相处，但刚刚那一鞭子还是让灵风长了记性。 沙兮兮沿着水边往回走，小花狗哈拉兴许也知道要回去吃饭了，飞快地当先跑开了。 灵风连忙跟上，反正就在附近，飞车停这应该无妨。 不一会，沙兮兮带着灵风来到左侧悬崖。 一条小路直直地斜着延伸过去，直到中间那面最为陡峭的悬崖，又平平地折了回来。 灵风跟在沙兮兮后面走了上去，刚一转弯，顿觉豁然开朗——原来别有洞天。 悬崖之上是一个很大的院子，外侧砌着不高的围墙，放眼望去，内侧崖壁上有一排孔洞依次排开。 灵风心中思量，原来他们住岩洞，难怪当时在飞车上并没有看到房屋。 沙兮兮家的岩洞在第四间，哈拉站在岩洞口汪汪叫着，一缕缕清香乘着音波飘荡而来。 灵风循着香味跟着进了岩洞，顿时一股浓郁的鲜香铺面而来，岩洞内先是一暗，接着又恢复了亮堂。 岩洞通道纵深足有一米，内部空间蛮大，有种空荡荡的感觉。 一张黝黑方桌坐落一旁，呈品字形摆了三大盘码得齐齐整整的食物，粉白色切片状的手抓羊肉，圆形的馕饼，还有红油油的羊肉串。 灵风注意到羊肉串被串在带皮木棍上，想来这就是红柳枝烤羊肉串了，那三个大盘子都是用细条编织的，称之为篮子似乎更为恰当。 沙兮兮的爷爷坐在上首，正听着广播，见她回来了，不紧不慢地关了收音机，平放在一旁，收音机有巴掌大小，款式挺老的。 取下□□镜，沙兮兮叽里呱啦了两句，她爷爷只是看了眼灵风，没有说话。 她爷爷挺精瘦的，灰黑色的方形帽子棱角分明，布满皱纹略显枯黄的脸上嵌着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 沙兮兮端来满满一碗羊肉汤，递给了她爷爷，见灵风还站着：“小弟，过来自己动手。” 灵风微微摇头跟了上去，厨房就在旁边，并没有单独的区隔开来，厨具井然有序地安置在一张长长的案台上，案台上还剩下一碗羊肉汤。 端回羊肉汤坐在下首，灵风见他们已经开始吃了，也不客气，先喝了口羊肉汤，有些偏咸，但是味道极为鲜美。 跟在永昌县城那家羊杂馆的羊杂汤比起来味道更浓些，不过真计较起来还是羊杂汤更为适口。 沙兮兮右手拿着羊肉串放在左手对折的馕上，左手用馕夹住羊肉，右手轻轻一拉，羊肉串就剩下根木棍儿，肉全留在了馕里，左右开弓，好不熟练。 灵风：“这是什么木棍啊？” 沙兮兮停了停，白了灵风一眼，一左一右双手拿住馕包羊肉，低头连馕带肉咬了一小口，片晌后才抬起头，立时画风陡变，侧眼瞅着灵风：“笨死了，这是红柳枝条！” 灵风笑了笑，只是想印证一下，果然是红柳枝烤羊肉串，这种清雅别致的木香味确实锦上添花。 “小弟，跟我去送饭，”吃完午饭后，沙兮兮端起盛馕的盘子，指着剩下的两个盘子，“拿着。” 端好盘子跟着沙兮兮钻进了旁边一个岩洞，灵风怔住了。 “启阳？你怎么在这里？” 灵启阳是灵风在老家的远房堂弟，有好几年没见了。 “灵风哥，我，我……”灵启阳明显也想不到会碰上灵风，支支吾吾的还有些慌乱，“我过来玩啊。” 沙兮兮一声不吭，放下东西就出去了。 灵风发现床上躺了个人，全身绑满了纱布只露出两个黑色的眼洞：“启阳，这是怎么了？” 支吾了半天，灵启阳才说道：“沙力他摔倒了，没伤到筋骨的，没大事。” 灵风打量了一番灵启阳，见他应该毫无损伤放下心来。 沙力抬起缠着绷带的右手，在嘴巴位置拨拉出一道缝隙，嚷道：“我饿了。” 这人声音很干脆，听不出一点受伤的异样。 听沙力这么说，灵风也不好意思再问灵启阳其他情况了，冲灵启阳点了点头，回到沙兮兮家：“怎么摔的，这么严重？” “摔什么摔，被人打的。”沙兮兮停下手的刺绣，“小弟，你陪我爷爷下象棋。” 她爷爷棋艺不高，灵风应付起来很轻松，尚有精力问些问题，沙兮兮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着，灵风倒是弄明白一些情况。 沙兮兮的爷爷中文名字叫沙漫尘，不会汉语，他们原是乌兹别克族人。 这里叫做玉池，是一个自然村，留下来的人很少。 沙力是个混混，父母离婚，是奶奶带大的。 灵风有些担心灵启阳，也觉得沙力挺可怜的，不过现在自己还帮不上什么忙，今后得关注关注，希望不要走上歪门邪道。 “小弟，你会不会古诗？”沙兮兮刚走开了会，一回来就问。 “故事，不会啊。”感觉气氛有些沉闷，灵风调笑道，“你多大了，还要人给你讲故事，哄你睡觉啊？” “什么啊！古诗！诗词！诗歌！唐诗三百首！谁要你说故事了？小弟，你来对诗！”沙兮兮拿出本子和笔，“珠帘断，铜镜缺。” 灵风心底飘起异样的感觉，有些记忆开始翻涌，微微摇了摇头，收起心思：“这是词吧，我没记住，你再说一遍。” “笨死了，什么破记性，这都记不住。”沙兮兮埋怨完，把前面那句词又复述了一遍。 灵风在心里默念着，感觉着语意的走向：“泪沾粉妆声声噎。” 沙兮兮：“朝露醒，晚霜歇。” “哭断愁肠悲切切。”有了前面的情感铺垫，这一句灵风脱口而出。 棋局上，尽管灵风并不擅长，但应付起来绰绰有余，还可以经常放水。 沙兮兮将灵风对的句子记了下来，说道：“烛影里罗纱遮面。” “月光下垂首含羞。”灵风稍加思索说道。 “小弟，想不到你还蛮厉害的。”沙兮兮赶紧记了下来，“我去热一些蜂蜜奶茶给你们喝。” 灵风也觉得还可以，蹭了一顿饭不说，还有人陪着打发时间，要不是还有点追求，都要沉迷于这种感觉，彻底躺平算了。 不多时，一阵幽幽清香飘然而至，沙兮兮端来两碗蜂蜜奶茶。 沙漫尘哈哈大笑，伸手将棋局一和，夺去一碗，咕噜咕噜，一饮而尽。 灵风跟着哂然一笑，也伸手接过一碗，但见碗中奶茶白中泛红，色泽清幽，就到嘴边，只觉清香中的确有股红柳味，淡淡的，比红柳枝烤羊肉串要清淡得多。 灵风抿了一口，幽幽的清甜在唇齿间游走，比之薄荷那是淡了太多，有点甜……似乎是像初恋的感觉，不仅又笑了笑。 来不及多做品味，池海打来电话，耳边传来富有磁性男中音。 “小李刚反映三亚那边大后天要实际操作……” “又改了？”没等池海说完，灵风接道。 真是的，好不容易有些回味，就像瞅准了似的，太煞风景了。 池海是灵风的创业合作伙伴，灵动是两人合伙创建的，前段时间在三亚投了标，好不容易过了初审，就等着最后的竞标环节，这是又要出幺蛾子。 实际投标的是飞车，之前灵风梦见飞舰中标，虽然混淆了，不过也算是个好兆头。 至于现在正在试验的飞舰本来就是作为另一手准备，预计等这次飞舰的试验完成之后，也可以进行投标。 池海：“可不是，快教教他，应该不难。” 灵风摇了摇头：“还是我去吧，幸好时间来得及。” 小李是公司里唯一一名业务员，也是除灵风和池海以外的唯一一名员工，负责整个南海省的市场开拓，其实主要就是三亚市。 出于政策以及安全考虑，低空飞行器只能在西部地区沙漠里的临时基地做飞行试验，现在想让小李学也来不及。 “你开飞舰去吗？” 灵风轻咳了一声，看池海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产品方面池海压根是不懂的，很多时候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又侧头咳了一声。 池海：“省一点是一点。” 算你狠。 灵风已然见怪不怪，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下：“飞舰刚造好，顶多可以飞到试验场，东南沿海这片空域太繁忙了，而且恐怕只能绕道从海上飞，安全隐患太大了啊。” “这……”池海停顿了两秒钟，“依你的意思，我们的飞车和飞舰最多只能在陆地上飞，这局限性是不是太大了。” “不是只能在陆地上飞，而是更安全些。”灵风耐心解释道，“回去再说，先帮我订后天下午的票。” 想偷个懒都不行，想躺平也不是说躺平就能躺平。 继续造作，接着折腾吧。 飞舰的试验也没必要继续了，得先放放。 回去，准备竞标。 第二章 不敢忘，历经太多彷徨1 日已西斜。 阳光透过窗户斜洒在办公室墙壁和双开门上。 按键声响起。 “创业第476天，飞车已三亚投标，飞舰已试验。” 栗色大班台后，灵风微微皱眉，一本正经打着字。 从西部匆匆赶回来的第一时间，灵风返回公司正常上班，明天下午去三亚。 右侧连排椅上一团粉红，王雨萌两腿并拢直伸，双手压着及膝裙摆，说话的档口一字一句一点头：“风风……走嘛……下……班……了……哦……” 灵风打完字，右手操作鼠标关掉了台式电脑上的日记本，打这几个字用了两分钟，王雨萌来两分钟了。 还不走。 我这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 难道还非要我直接说出来？ 真是的，算了，等她自己走吧。 灵风随意轻轻划拉着鼠标，微微有些失神。 尽管在三亚的投标已经进入到竞标环节，但灵风总感觉没什么底气，包括飞舰这一手准备，底气也没有那么足。 创业果然没那么简单。 水很深。 坑太多。 一入创业深似海。 龙潭虎穴只等闲。 但是手头好不容易有了两款低空飞行器，就这么放弃，于心不甘啦。 “风风，裙子好看吗，我第一次穿哦。”王雨萌自顾自说着，左手捏起裙边向外提着露出少许大腿。 “风风，我们先去吃饭好不好哦，嗯……我想去吃火锅，吃完刚好去看《喜欢你》，咸心演的呢，听说可好看了。” 王雨萌嘴里说着去吃饭，手上也没闲着，任由裙边齐齐爬上大腿，从玻璃茶几上桃红枕头包里拿出粉白色的预包装点心——米糕，撕开外包装自顾自地吃起来，话音刚落就吃完了一半。 “风风，真的要下班了，五点二十，哇，520，好巧哦，嘻嘻。” 说起来也是时运不济，要是这次三亚能中标就好了，可以让池海那小子无话可说，想到这里灵风不禁笑了笑。 准确地捕捉到灵风脸上的“甜蜜爱意”，王雨萌鼓起勇气离开座位，蹑手蹑脚走向灵风，她平时应该不怎么穿高跟鞋，一歪一扭的，撞得室内光影跟着起伏颤动，坡跟鞋着地声也更大了些。 灵风兀自在神游，中标的话，飞舰余下的试验可以先放一放，能用飞车打开市场当然最好，毕竟两者成本相差很多，而且飞车注重操作，互动性要足一些…… 等灵风回过神来，暮然发现右手已经被王雨萌双手攥着摁在桌子上，静静地看着王雨萌呈小麦色的双手，不禁解嘲一笑，看来自己也不是毫无魅力。 内心毫无波动地扫过王雨萌肥硕的双腿，灵风视线继续向上，目光遽然停留，不觉眼前一亮。 门外，池海从隔壁走出来，关门上锁，嘴角微微上扬，右手伸向灵风办公室门的把手。 咯吱…… “邪门。” 好死不死，这小子过来凑什么热闹，灵风鬼使神差闭起眼睛。 双开左门陡然被推开，在约45度停了下来，棕黄色的光线经反射霓虹般恰好打在灵风和王雨萌身上。 “先走了……”富有磁性男中音打从门口传来。 听声音，灵风知道池海进门了，意识到不妥赶紧睁开眼，发现池海果然站在门边，张大着嘴，眼珠子瞪得滚圆。 “咦？人呢？！算了。”池海说完，不忘向灵风丢了一个颇含深意的眼神，随即掩门离开。 “有病！”灵风暗骂道，见池海关门走了，不由得心中一松，只是脸上有些火辣辣的。 “啊——” 池海才关好门，王雨萌突然尖叫起来。 还握着门把手的池海被吓了一跳，差点又扭开了门，连忙松手，摇头离开。 卧靠。 你瞎叫什么！ 灵风也被吓一跳，皱起眉头：“我跟池海还有些急事要谈，快点放开吧。” 王雨萌仍旧死死压着灵风右手，不过神情变得精彩起来，像是在变脸，憋了老半天才幽幽说道：“不行，不行，都下班了，风风，陪我嘛好不好。”说完脸色才终于平静下来，楚楚可怜地看着灵风。 别这样，做个人吧。 灵风下意识别过脸，又不得不转过来迎上：“我让池海赶紧把你叔叔的帐给结了。” 王雨萌摇着头：“我不要，我才不管，我又不是来要账的，风风，求求你了。” 王雨萌摇头的时候力道偏移了，灵风觉得手腕有种被按在桌子上摩擦的感觉，一阵松一阵紧的，甚至这个池海低价买来的办公桌都在吱吱作响，随时可能散架。 真要命。 僵持着不是办法，灵风咧嘴露出痛苦的表情：“哎呀，手，手怕是被你给压断了。” “真的吗风风，说好了，你可不要骗我。”王雨萌半信半疑，不过还是稍稍松了松手。 在王雨萌松开手的一刹那，灵风迅速将手抽出，立马起身绕到大班台的另一侧，脚底抹油逃似的夺门而出。 王雨萌懵了，丝毫没有阻拦。 拜拜了您嘞。 “王雨萌，你走的时候，把门带上就可以了。”扔下一句话，灵风出了门也没敢停留，继续上演生死时速，毫不夸张地说，简直跑出了残影。 灵风憋着一口气飞奔下楼，心砰砰跳着，不禁觉得好笑，竟然有种死里逃生的庆幸。 “……死灵风，臭灵风，大混蛋，你这个渣男，你孤独终老，你不得善终，你会后悔的……” 狮子吼般的咒骂声连珠似的从楼上传来。 还好，还好，就待在楼上骂吧，千万别追下来。 灵风脚步不停，看见池海的电动敞篷车刚打开顶棚，忙喊：“唉，等下。” 快步走了过去，示意池海打开车门，赶紧上车。 “牛，真牛。”池海翘腿半躺着，侧身冲灵风竖起右手大拇指，一脸猥琐，“不过你这样吃干抹净，立马拍屁股走人不太好吧，很明显萌萌很生气，后果很严重的。” 灵风发现副驾驶处的座椅几乎被放平了，忙把椅背调高：“是她按住我的手了好吧。” 噗了一声，池海别过脸去，转回来望着天空窃笑道：“谁让你动手动脚的。” 灵风没搭理。 “萌萌也挺好的啊，胖是胖点，还蛮可爱的嘛，”池海朝灵风挤了挤眼睛，“年龄也不大。” “快把王叔的帐结了。”灵风调整好座椅，也半躺着，“去碗中碟。” 碗中碟是附近一家中式餐馆，离得不远，因为池海顺路，灵风通常着他捎过去。 池海瞬间板起面孔：“你以为我想拖？” 灵风瞅了池海两秒，视线又落在前方空处五秒，随后再次看向池海：“想办法再融点资吧。” “难办，都没法卖。”池海摇着头，“我们早该转型了。” 灵风沉默了起来。 又来了。 这小子三天两头不是哭穷就是要转型。 转型又不是拐弯，真是想当然。 主要还是低空禁飞令闹的，不然如今不会这么被动。 本来去年四月份两人合伙开始低空飞行器创业一开始都很正常，但到十月份眼看第一款产品飞车就能上市了，哪知政策突然变动，不仅没等到之前风传的放开低空，反而是更为严厉的低空禁飞令，在那之后一切都变了。 低空禁飞令出台后，飞车没法走正常的销售程序，灵风不甘心就这样放弃，灵动开始向水上乐园和沙漠游乐场这两类公司推销飞车，可喜的是，在三亚的投标终于有了进展。 其实研发飞舰也算得上是转型，以全自动无人驾驶消除人为因素，能实时响应航空调度，这就一定程度上解决了出台低空禁飞令的顾虑，按理说可以规避低空的限制。 当然，从飞车到飞舰这种转型，都还在低空飞行器框架内，不确定性仍然较大，并不是池海所期望的转型。 “别急嘛。”灵风说完扭头扫了扫车外，再次催促，“走了，先吃饭。” “就咱们公司这情况我看是要黄，你难道真不打算结婚？萌萌真的还蛮不错的，看得出来是真心对你，这做人可不能太媚俗。”池海不死心，谆谆善诱道，脸色跟着完全缓和了下来。 合着在别人那叫做人之常情，在我这就成媚俗了？ 这小子啥意思，瞧不起人是吧。 灵风也懒得去辩解，现在一事无成，说什么都苍白。 这小子真是闲的慌，有那个时间不去多想想怎么骗钱，不对，是去多想想怎么融资不好吗。 还有眼看公司要黄还不抓紧时间多努力，这态度十分有问题。 灵风瞥了瞥池海，觉得很有必要找个机会好好地给他敲敲警钟。 见灵风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池海欲言又止，稍作沉默后朝办公楼努努嘴：“真不上去？” 我有病吗？ 好不容易逃出来。 灵风回头盯着车头前方，微微皱眉催促道：“走走走。” 池海突然觉得很好笑，平常都是灵风拖这拖那的，这下应该体会到火烧眉毛的滋味了，反正他也不急这么一会，为萌萌打个掩护这种举手之劳还是很乐意效劳的，只是怎么还没下来，努力憋着笑：“天天吃，不腻吗？” 幼稚。 无聊。 爱走不走。 不过被池海这么一说，灵风也觉得是应该换换口味了，碗中碟中式餐馆以家常菜为主，他平常一日三餐几乎都是在那解决的。 “去斗麦面馆吧，刚开不久，听说还不错。” 池海说完打了个响指，算了算了，萌萌啊别怪我没帮你，我可是已经仁至义尽了，手指点在前方显示屏上一番操作，汽车启动开始出发。 汽车出了院门右拐驶入主干道，西落的斜阳打在路旁招展的香樟树上，在车身上映出了流动的光影，让车厢里斑斓不定。 “不远吧？”灵风眯眼瞧着。 话音刚落，车停景止。 “到了，碗中碟旁边就是。我得去买点零食，小曦在家等着呢。” 开门下车，看着池海脸上都快挤出来的幸福笑容，灵风不由得感叹，这小子当时收手得可真快。 “小曦5岁了吧，好久没带来公司玩了。”灵风扶着门问道，印象中小曦胖乎乎的，非常爱笑，池海要是跟尚家在一起孩子恐怕还更大点。 尚家是灵风的邻居，也是池海的大学同学。 “你以为我在家还有人权吗？”池海摊开双手耸了耸肩，“走了。” 灵风甩手关门，远望马路对面，碗中碟中式餐馆天蓝色招牌右边草绿色门面上果然写着“斗麦面馆”。 笑了笑，原来就在这，还真没注意。 穿过马路，犹豫了一秒钟，灵风径直走进碗中碟中式餐馆。 …… 第二天，临上班。 灵风按时前往公司，自动驾驶电动汽车行云流水般穿梭在层层叠叠、交织错落的高架桥上，人类征服天空的脚步总是捷足先登，而不论是地下还是深海就显得姗姗来迟了，感叹之余，看看两侧景致，下了这个匝道就快到了，不过照旧是先去碗中碟吃早点。 或许是因为风吹日晒久了，“灵动科技有限公司”这块竖条状不锈钢招牌业已斑驳没那么锃亮，招牌旁大门禁闭，门后有个不小的院子，门外横向停着两辆货车。 打头货车的驾驶员精瘦精瘦的，伏在方向盘上，扭头看着窗外，轻音乐声从后方传来，他却置若罔闻，目光闪动，表情甚为玩味。 循着旋律，透过后车前挡风玻璃，粗壮的右脚大拇趾当先映入眼帘，正随着音乐节奏微微抖动；往后是交叉着的毛发浓密的大粗腿，真让人担心压在其下的方向盘；再往后，这人光着膀子，躺在放平的座椅上，健硕的双臂布满纹身；再往上，是一副大墨镜遮住的半张脸和板寸头遮不住的横肉。 两辆货车衔尾相接仅余一人间隙，一中年大叔双臂环抱于胸，杵在那里挡个正着，嘴上叼了根香烟，眼神不时朝右瞟着，发现灵风汽车远远地开过来后，立马点燃香烟，又快速恢复双臂环抱的姿势，眼睛斜向上看着空处。 香烟并没有被点燃，只有烟头烧黑了。 打头弱鸡改为伏在车门框上，朝后张嘴作势欲喊，看热闹不嫌事大。 呵，现世报啊。 远远地看见自家公司门口的这一幕，灵风眉头一皱不用想就知道是王雨萌干的好事，立马切换到手动模式，先不去碗中碟了，赶紧停车。 “王叔。”灵风下车朝中年大叔喊了一声，往前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 真臭。 这得多久没刷过牙了。 灵风心中无力吐槽，生化武器果然能拒人于千里之外。 中年大叔名叫王本善，是王雨萌的叔叔，灵动的办公楼当时是他装修的，不过账还没有结清，已经拖欠一年多了。 王本善朝右侧吐出嘴里的香烟，那阵势不亚于空射了枚对地导弹，整个人的气势越来越足。 “不是我王本善瞧不起人，而是人贵在有自知之明，灵风你和池海根本就不是当老板的料。 “你说你们好好的班不上，学什么别人创业，你们是能创业的人吗？ “搞得那么辛苦做什么？ “王叔说话是难听，忠言逆耳，你们别不爱听。 “你说我家萌萌哪点不好。” 王本善噼里啪啦一阵数落，不容置啄。 “啪”的一声，左近传来关门声。 “哟，大清早搞这么客气，列队欢迎啊。”池海的敞篷车停在灵风的汽车后面，下车后一边走一边喊道，他的声音富有磁性，听着很舒服。 王本善原本朝左半仰着的脑袋偏向右侧。 池海脚步没停，上前勾住王本善的肩膀，推搡着转身向两货车之间空档走去。 “干什么！没大没小的！”传来王本善的抱怨。 “走，喝茶。” 得，又让池海这小子抢先了。 灵风摸了摸肚子，先去吃早餐，还有王雨萌得更躲着点。 …… 湖水泛波，涟漪不绝。 “扑通！” 一条金色的小鲤鱼在水面翻了个筋斗，又快速下潜跟上了大部队，只留下扩散的水波挤碎原有的水纹。 几声鸟鸣幽幽传来，韵彻云天。 窗边，灵风已伫立良久。 “走了。”池海进门后喊道。 “好。” 这嗓子不去唱歌真是可惜啊。 灵风站着没动。 阵阵微风飘了进来，轻轻柔柔的，带着一丝鱼腥味，或许是刚刚的小鲤鱼掀起的。 后面是大房郢水库，建于千禧年后，水质颇为优良，是合肥市最年轻的防汛和饮用大型水库。 池海走到灵风办公桌前，不无炫耀道：“一分没给。” 灵风眼睛一亮，转身一看池海神情不像开玩笑。 可以呀。 这铁公鸡。 “胆子够肥的。” 灵风说的是早上池海强行拉走王叔的事，这不像池海的风格，在灵风看来池海的胆子没那么大。 池海耸了耸鼻子：“又不是要报复我，我怕啥。” 得。 当我没说。 灵风转过身看着窗外，微风有一阵没一阵子地透进来，脸上痒痒的。 “你说你昨晚陪萌萌看看电影能咋了。” 切。 你咋不去陪她看电影。 沉默了一会，灵风开口道：“我们一直欠着是不是太不厚道。” “你们成一家人了不就没事了。” 有病。 还有完没完。 窗外飘进来的风太小，尽管才上午，室内就显得很闷热了，灵风索性将纱窗拉开。 反而毫无效果，风似乎停了。 池海咳了咳，耸了耸鼻子，垮着脸说道：“说出来你别不高兴，我一直觉得飞舰根本就不应该造，飞车造一架就可以了，我们现在真的太被动了，都快没钱了，现在是想转型都转不了。” 池海这是受刺激了吗，恐怕是刚刚被王叔的话刺激到了。 目前，飞车造了3架，飞舰有1架。 灵风拉上纱窗转身看着池海，见他神色依旧如常，猜测他是在吐苦水。 “一架飞舰就花了我们15万，三架飞车又是15万，我们总共才融了多少？”池海又耸了耸鼻子，接着说道，“灵动搞成这样子，就怪我当时没坚持，老实说剩下的这点钱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撑到年底。” 灵动的天使轮融资是50万，不过创业这一年多以来，资金只出不进确实捉襟见肘了，池海这一点说得一点没错。 要是还没有进展，或者说这次三亚不能中标，要不了多久，灵动的这第一次创业之旅就要宣告结束了。 灵风心情有些沉重，抽身走向池海示意过去坐着谈。 池海没动，灵风只得停下。 两人身高相差无几，不过灵风偏瘦显得高，池海微胖，肤色没有灵风白。 两人这么一站，还有个特别明显的地方，池海一身衣服明显也比灵风的高档，灵风的泛白没什么光泽，甚至有些发皱。 灵风低声道：“不要着急嘛。” 尽管有很多理由，也有不少借口，但是说一千道一万，灵动确实没赚到钱，还亏钱了。 如果真要说起来，是不是造飞舰就一定错了呢，其实倒也不能这么说，至少以全自动无人驾驶来规避低空禁飞令这个思路是可取的，当然结合灵动实际，压根没什么钱还要硬上，这就需要说道说道了。 “大哥，干耗着呢，能不急吗。” 灵风嘴角抽了抽，感觉池海都快要声泪俱下了，卖惨卖到这份上，真够敬业的。 池海来之前灵风就站了很久，现在感觉腿都有些酸了，灵风走到大班台旁轻轻靠坐在上面，用手在大腿上敲了敲又捏了捏，稍微好受些，只是大班台跟着咯吱作响。 “我知道我们的钱不够用了，”灵风仍旧放低声音，“这不三亚投的标已经入围，感觉希望很大。” “让我说什么好呢。”池海既无语又无奈，“人家三亚要的是气垫摩托艇，又不是真的是我们飞车，哪怕初选过了，还是太悬，搞不懂非要花那冤枉钱干嘛？” 害怕把大班台压塌了，灵风赶紧起身：“行不行总得试试吧，还不行的话刚好飞舰差不多了，我们推飞舰，当然我们钱应该不够了，得融点资。” 池海欲言又止，耸了耸鼻子，又摇着头：“我们这样子，我可没脸跟雷廷谈。” 雷廷是灵动的天使投资人，是池海介绍过来的。 “到时我来说。”池海甩手，灵风就把事情先揽了下来，“等我回来吧。” 希望这次三亚的投标能够中标，不然要被池海这小子给烦死，虽然不能立马出结果，但通过竞标评标总能瞧个大概的。 “风风，你是要去哪呀，我也去嘛。”甜嗲嗲的声音骤然飘来，王雨萌躲在门外，往里面偷偷瞧了一眼灵风，又赶紧躲了回去，只剩下双开左门在不住摆动。 灵风微微皱眉，没有应声。 “哈，萌萌你来了啊，进来进来。”池海玩起了变脸，转瞬间满脸堆笑。 有毛病。 灵风冷眼瞧了瞧池海，但没出声阻拦。 “池海哥，我是不是打扰你们工作了啊。”王雨萌仍旧躲在门外，又偷偷瞄了瞄灵风。 “哈哈，没有，刚好谈完。”池海看着灵风的臭脸，感觉比较解气，萌萌还得加把劲，这拖延症晚期可不怎么好治。 王雨萌从门外挤了进来，企鹅步走到池海旁边作躲藏状。 王雨萌今天换了一身装扮，大红色上衣和蓝色的六分裤，总体看起来不似昨天那么碍眼。 “萌萌，我看你是越来越会打扮了。” 王雨萌右手连同手臂朝池海不停摆动着：“真的嘛，谢谢池海哥，你可记得要帮我哟！” 灵风双手插在裤袋里朝窗户走去。 “哈哈，记得记得，我当然是帮你的。”池海朝王雨萌挤了挤眼睛，完全不顾灵风正在场，当面就把他给卖了。 灵风一听不对劲，使劲咳了咳。 池海不再多言，赶紧溜了出去，顺手关上了门。 王雨萌冲池海背景摆了摆右手：“池海哥再见。” 听到关门声，灵风挑了挑眉，暗自骂道，出去就出去，关什么门，真是有病，凑到窗旁感受着吹进来的凉风呼吸上窗外的空气，过了好一阵子眉头才散开。 难得的是王雨萌也没出声。 “王雨萌，你真的太小了，我们不合适。”冷处理不管用了，灵风觉得有必要把事情说清楚点。 “风风，你是不是讨厌我了啊。”王雨萌小心翼翼地走到灵风旁边，弱弱地问，“风风，你生气了么。叔叔真的不是我让他来的，本来他自己说要来的，我还不让他来，他明明也答应了的。”王雨萌声音带了点哭腔。 灵风侧身让了让，拉开了些距离，暗自叹了口气：“没事。” “风风，虽然你36了，我才20，不过你又不显老，我觉得挺好的啊，你是不是嫌弃我胖，嫌我丑啊。”王雨萌说完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窗户。 “没有，你挺好的。”灵风又看向窗口，随口应道。 王雨萌如释重负般蹦蹦跳跳地停在大班台正前方，胖乎乎的右手指着地面，嗲笑道：“风风，这些不准扫掉哦，这是你惹我生气的罪证。什么时候等我一点不生气了，才能扫掉哦。” 地上这些粉红色的纸张碎片，是昨天王雨萌带来的那两张情侣电影票，灵风早上来就看见了，可不是为了照顾王雨萌的感情故意留着的，只是没那个心思去拾掇罢了。 “风风，昨天邀你看电影你都没去，你下午是去哪里呀，带我一起好不好。”没在意灵风的沉默，王雨萌又挪到了灵风身旁。 灵风：“我是去工作，不是玩。” “没关系呀，我又不打扰你工作，我只要能跟你待在一起就可以了。”王雨萌说完又向灵风挪近了些。 “这次非常关键，下次再说吧。”刚说完灵风就感觉不对劲，觉得这态度怎么又不够决绝了，其实认识王雨萌已经有一段时间，不知道这两天是怎么了，让人头疼，王雨萌表达的意思灵风是知道的，但一方面自己真的对她没什么感觉，另一方面目前也没那个心思。 “哦——”王雨萌颇为失落地应道。 灵风等了半天不见王雨萌说什么，感觉不妙，立马往左侧跨了一大步，余光刚好看见王雨萌扑在窗户上，突然发现王雨萌的侧颜竟蛮为好看。 “啊，”王雨萌叫了一声，低头，背对着灵风，“没站稳……风风，说好咯，下次一起去玩……记得回来了第一时间告诉我哦。” 不等灵风答话，王雨萌一阵风似的溜出了门。 灵风又走到窗户右侧，看向窗外，霍然发现左侧纱窗上印了一副面孔，白面，红唇。 嘴角微微上扬，灵风坐回大班台。 第三章 不敢忘，历经太多彷徨2 南海三亚亚龙湾龙行俱乐部会议室。 这张看起来并不特别的黑色会议椅确实很舒服，也很神奇，现在的室温并没有很低，仅是凉爽而已，灵风就坐已有个把小时，椅座却仍旧清凉，先前靠了很久，后背也一点都不发热，想必是应用了一些高科技。 会议室呈圆形，当中放置了黑白两张会议桌呈阴阳鱼构造，白色异形会议桌代表白鱼更像一个大大的放平后倒置的顿号，恰好环抱黑色圆形会议桌。 白色异形会议桌旁稀疏坐有10人，八男两女，灵风坐在鱼尾，黑色圆形会议桌仅3人。 这次龙行俱乐部招标采购的气垫摩托艇是一种介于气垫船和摩托艇之间的娱乐工具，兼顾气垫船的两栖性能和摩托艇的便捷性，按计划，上午进行评标，下午才是实物演练环节。 灵动投标的飞车属于低空飞行器，但也基本响应招标要求，要说区别，飞车能低空飞行，而气垫摩托艇是浮在水面上，事实上，灵风很期待实物演练。 说起招标，主要是企事业单位大宗采购时采用的方式，主张的是透明公正便于监督，形式上反而有点像古代打擂台的比武招亲。 灵风之前在别的公司上班的时候就参加过多次竞标，形式都大同小异，没什么新奇的，本身也没有打擂台来得精彩。 唯一令灵风苦恼的是明明无人吸烟却总能闻到烟味，一股股、一阵阵的，夹杂在消毒水的气味中显得格外浓烈，他猜测对面龙行俱乐部三人中最右边的那位嫌疑最大。 龙行俱乐部三人中左右两边都是外部专家，右边的这名专家最年长，对各家气垫摩托艇的用材、发动机厂家和型号、航程与航速、自重以及载重量甚至越障性能等等，都有着相当详细的询问，通常将竞标公司的答辩人问得哑口无言。左边的年轻专家着重询问气垫摩托艇的能耗、整体可靠性以及售后服务等细节。 两名专家中间的胖墩是俱乐部老板，脑袋奇大，五官却挤在一起，像随意捏了几下的面团，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声音很尖，他关心的更多是交货时间能不能如期，使用年限有多少之类的。 幸亏每次闻到烟味后总有香水味飘来，丝丝缕缕的，让人神清气爽。香味次次均不同，却是一样地令人心旷神怡，让忍受烟味之苦的灵风能放松陶醉片刻。香味的来处无需多加辨别，因为在场就两位女性，在鱼头，灵风之前瞄了一眼，第一印象中两人相貌、身材以及气质都很不错，她们同属南洋公司。 剩下的三家公司分别是：华远、海宏和天恒。 其中华远和南洋均是大集团，不同的是，华远的主业是工程机械，而南洋专攻船舶；海宏是中美合资的，气垫摩托艇这方面技术比较领先；天恒的规模相对最小，其产品大部分是海宏的技术。从公司规模上来看，如果说华远是老虎，那南洋就是狮子，海宏相当于豹子，天恒是鬣狗，灵动顶多算是狐狸。 不知不觉上午时间过半，华远和南洋的评标答辩刚结束，胖墩变魔术般手里夹了根香烟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会议只好暂停。 灵风暗暗摇了摇头，不仅鼻腔和嗓子异常难受，连脑袋都晕乎乎的，不过总算知道了烟味的来源。 两名专家仍旧坐在那里，对于胖墩突然擅自离开似乎习以为常。 “先稍事休息，我们等会再继续。”年轻专家笑道。 香风涌动，南洋的两名女士，一名盘发，一名齐肩短发，第一时间相偕而出。 这时，坐在正中间属于华远的位置上走过来一人邀请小李外出。 两名专家仍坐在原位，正探着身子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灵风一句话也听不清，想来应该是在讨论华远和南洋的标书。他起身信步走出会议室，远远地瞧见胖墩在卫生间旁边的开着门的吸烟室里吞云吐雾，似乎脸色不太好，一旁还有几个业务员，但没见着小李以及邀他的那位。灵风过去用水漱了漱口，又洗了洗鼻腔，感觉好受多了。胖墩就在身旁，不过灵风觉得自己又不吸烟，这个时候套近乎，显得太生硬了，随即打消了念头。 胖墩似乎同那几个业务员都不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得十分牵强。 灵风都觉得尴尬，站了片刻，扫了一两眼，索性回会议室了。 当胖墩带着一身烟味赶回来时，除了南洋两名女士，其他人都已返回就坐。 胖墩一回来，灵风心中立马就响起了警钟，尽管做好了思想准备，但还是被熏得几乎窒息。怀疑胖墩抽完了一整包烟，灵风几乎打算即刻离场，直到南洋两名女士回来，才开始畅快呼吸。 两位专家早已结束私下讨论，都坐直了身。年轻专家面带微笑，扫视了一圈，最后定格在胖墩脸上，见胖墩点头，忙道：“不耽误大家时间，我们继续。” 评标答辩接着开始，轮到的是海宏，离灵动也快了。 灵风已做安排，今天以小李应对为主，必要时他会补充。如果今天顺利，这次的标能中，后面就好办多了，池海所担心的年底会破产倒闭的问题，也暂时得以解决。更重要的是，说明这条路子是畅通的。 最后一场开始，终于轮到灵动，灵风莫名的有些紧张，暗自觉得好笑，还是太在意了。 “这是什么？这个飞车是个什么东西？怎么会出现在我们的招标里？我们招标的明明是气垫摩托艇。”尖尖的声音响起，预料中的提问变成了质问。 灵风有点傻眼，有点沮丧，也有点生气，胖墩尖尖的声音在脑中里穿梭不断，将灵风的心情扫落谷底。 没错，刚刚确实是胖墩在质问。 灵风不知道是哪儿出了问题，难道胖墩是怪罪刚才在外面没跟他打招呼吗，应该不至于。 没戏了，灵风有些无措。 难道真的只有转型吗？ 简直不给人活路，只是想创业，咋就这么难。 按捺着立马拍屁股走人的冲动，也不是输不起，回去再想办法吧，灵风挺直了腰。 小李也从最初的措手不及中反应过来：“龙总，我们完全是按照贵公司的要求投标的，我们公司今天来参加竞标也是贵公司的邀请。” 小李干得不错，该争取的还得争取，不能因为别人的否定就放弃展示自己的机会。 年轻专家仍旧习惯性地一笑，放下手里的资料，从前面越过胖墩看向年老专家：“招标条件确实基本都符合，还是继续吧。” 灵风对年轻专家报以微笑，心想这人还不赖。 似乎感应到了灵风感激的目光，年轻专家也做了礼节性的回笑。 年老专家未开口，冲年轻专家微微点头。 灵风心里稍微好受了些。 “是吗？分明是挂羊头卖狗肉！”年轻专家正准备开始灵动的评标，尖尖的声音又冒了出来，“反正也参加了，现在可以回去了。” 胖墩似乎铁定了要当面取消灵动的资格。 年轻专家一脸诧异地看着胖墩，不明白他为何如此针对灵动，其实参加了也代表不了什么，中不中标还不是他一句话，何必现在当场撕破脸。 没完没了了，灵风心情如坠冰窟，准备招呼小李离开。 “啪——” “死胖子！你不要嚣张，是不是要我叫茜妍过来？”伴随着手册拍击桌子的声音，清朗的娇喝声响起。 如沐春风，灵风循着声音望去，是南洋两名女士中的盘发的那位，明眸皓齿，玲珑有致，旁边短发美女在努力憋着笑，花枝乱颤。 “你——”胖墩全然没料到会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而且还是自己惹不起的，一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浑身赘肉不住打颤。 “我什么我！要么老老实实坐着，要么快滚！”盘发美女丝毫没给胖墩面子，杏眼圆睁瞪着胖墩，又拍了拍桌子。 巾帼不让须眉，由不得人不刮目相看，哪怕人家是有让胖墩忌惮的后台，但这样肯为他人出头就不得不令人佩服。 胖墩哪里还能坐得住，呼地一声站了起来，还好被他双手撑着的桌子够结实，不过一身赘肉兀自起伏不定，像是刚从沉睡中苏醒的火山，气冲冲地走了。 评标会议得以继续，不过也跟灵动没什么关系了，灵风这次三亚之行还真应了池海的猜测——花冤枉钱。 …… 圆形的餐桌上空空如也，仅有一壶茶和四只茶杯。 紫砂茶壶和茶杯都有盘龙浮雕，光线掩映下栩栩如生，几欲逆光遨游。 红日西斜，水天互耀。 几抹剪影沐残阳，剑舞翻飞，仍不肯离去。 车水马龙逶迤而来，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龙宫酒店。 龙宫酒店呈双龙戏珠构造，两条金色巨龙从岸边相向而行蜿蜒环绕至海里龙宫酒店的球形大厦两侧，球形大厦高90米，涨潮时宛若在海上漂浮，更显双龙戏珠的神韵。 龙宫酒店第九层南海菜特色餐厅，整个包间面南呈扇形，一张大圆桌靠近小弧形的扇尾放置，大弧形所在的一整面墙全是落地玻璃窗构造，落日海景，一览无余。 四人落座在大圆桌两侧，面朝大海，随意谈笑。 左边是灵风和小李，小李全名李步楷，另一侧为华远公司两人，前面邀请李步楷外出的叫吴贤，另外一人是华远市场副总监许南候，灵风第一次见。 “灵总，你们的飞车相当不错，很惊艳。”许南候左手捏着香烟杵在嘴边，时不时见缝插针吸上一口，趁烟雾弥漫之际，偷眼打量灵风，“灵总年轻有为啊！” 许南候声音颇为洪亮，大约四五十岁，身材魁梧，看着挺面善，灵风对他的第一印象还不错，唯一反感的是他抽烟，从见面开始就烟不离手，不过由于是别人宴请，灵风也不好意思表现得过于明显，好在他身上的烟味比胖墩好多了，而且这里的排风效果不错。 一直到下午完成实物演练，胖墩都没有再出现，本着有始有终的态度，灵风还是中规中矩地完成了飞车的演示。 “许总说笑了。”灵风摇了摇头，“小打小闹，还不成气候。” “灵总就不要过分谦虚了，龙行招标的情况我也知道，发生了点不愉快的小插曲，不过，这不正显示出灵总人脉的广阔嘛，哈哈。” 灵风不太明白许南候所指为何，象征性地笑了笑。 “灵总，这件事我得道个歉，当时的情况我们华远没有为你们出声，希望你能原谅啊，我们也身不由己，针对这个客户我们华远底气没那么足。” “许总客气了。” 其实上午的事刚一闹出来，灵动就出局了，这个结果是改变不了的，有南洋打抱不平，灵动面子上已经足够好看。灵风只是还没拿准到底要不要继续投标，毕竟池海那关不好过，简直就差拔剑逼宫了。 许南候一副了然于胸的神情：“如果经我了解不错的话，当时臭骂龙胖子的是南洋顾鸿元的女儿顾夏，灵总深藏不露啊。” 顾鸿元？ 南洋的老板灵风还是听说过的，不过他有没有女儿叫顾夏，就不得而知了，遗憾的是没来得及当面向那名盘发美女道谢，念及至此灵风笑道：“哈哈，不熟，不熟。”明白许南候是误会了，不过也没点破。 许南候浅吸了口香烟，稍作回味：“说起来，这个龙宫酒店的老板年龄也不大，传闻跟南洋那个顾夏是闺蜜，都没结婚，要是我能年轻二十岁倒还有些机会，现在是不行咯，灵总你们年轻人可得把握住了啊，哈哈。” “哪里的话，许总也很年轻啊。”灵风道，“我都奔四了，还得看小李和小吴的。” 吴贤：“灵总就别客气了，灵总看着比我年轻。” “喝茶，哈哈。”许南候兀自大笑，“这是五指山上的水满茶，可是正宗的五指山野茶哦！” 灵风浅啜了口，觉得还真不错，清香醇郁，苦后回甘，颇具提醒功效。 见灵风面露喜悦之色，许南候相当满意：“这龙宫酒店不仅造型极具特色，各项服务也很地道，传闻龙宫集团如今当家的龙茜妍与顾夏关系极为要好，而龙胖子的俱乐部只是龙家的一个小小分支，所以这次那死胖子吃瘪了，哈哈，其实也活该。” 许南候如此三番五次提及顾夏，这误会有些深，灵风不好提出来，只好继续装傻，微笑着并没有搭话。 “不过南洋最近的日子不怎么好过，工程机械可不是谁都能吃一口的肥肉，搞不好就被骨头崩了牙。”许南候一面颇为悠然自得地说道，一面继续暗中观察着灵风。 工程机械？ 灵风平时没有关注这方面的新闻，看来南洋在工程机械吃亏了，只是这跟灵风毫无关联，灵风也没法表现出多大的关切，微微点头应和。 “说起这水满茶和亚龙湾，我这倒有个典故，灵总要不要听听。”望着眼前的杯中茶，许南候话锋一转。 灵风忙道：“洗耳恭听，许总请说。” 许南候捏着香烟的左手指了指杯中茶，徐徐道来：“水满茶，水漫茶，水漫金山的漫，亚龙湾，压龙湾，大气压的压。长话短说，这个典故讲的是龙王小太子，游历人间，喝酒贪杯误事，企图强抢民女的故事。这个酒虽好，确实贪杯必失，还是灵总不喝酒好啊。” 刚先前点菜的时候，灵风说了不喝酒。 “惭愧惭愧，我一直是酒下败将。”灵风哈哈一笑，转过身吩咐，“小李，一会你陪陪许总。” 就灵风所知，李步楷的酒量还是可以的。 “没问题。许总，吴兄，我陪你们喝两杯。”这种情况，李步楷当仁不让。 “好。服务员，把我们带的酒拿来，再来瓶椰汁好了。”许南候喊道，“其实这个酒能流传下来主要是增味，口腹之欲，古代味道没有如今这么好这么丰富，所以如今不喝酒也情有可原，不过嘛喝点酒吃菜更香啊，哈哈。” 正说着刚好开始上菜了，许南候指着挺大一盆粥，对灵风介绍：“菜上了，来，这个叫做刺豚粥，刺豚是生活在海里，这是无毒的，不用担心啊。另外这里面的米，应该是新米，像现在八月底了，按说这米是刚刚收割，刚刚碾的。来，尝尝看，开开胃。” 许南候一边说着，一边替灵风盛了一碗，随后把刺豚粥转到李步楷跟前。 李步楷也不客气，自己舀了一小碗，连忙去转动托盘，将刺豚粥又送到许南候眼前。 灵风发现这个玻璃托盘有些讲究，手指按在托盘上只需轻轻滑动，托盘便开始转动，速度不快不慢，蛮人性化的。 托盘一停，吴贤站起来帮许南候和自己各盛了一碗。 “都别客气，乘热喝，凉了就不好吃了。来，灵总。来，嗯……小李，小吴。”许南候不停招呼着，随即端起粥吃起来，兀自赞不绝口，“嗯，这味道棒极了，这才叫鲜中有香，香中有鲜啊。” 菜被陆续端上桌，都是南海这边的特色菜，各种海鲜，还有四角豆、加积鸭、鹿筋和五指山野猪肉等等，十分丰富。 吃吃喝喝近两个小时，服务员稍作拾掇后，又端来一壶茶，透明的玻璃壶里如同盛了一壶翡翠，这是五指山上的苦丁茶。 四人随意地喝着茶，气氛稍显安静。 “哈哈。”许南候笑着暖场，“灵总，这龙宫酒店的菜品还合胃口吧。” 灵风抿了口苦丁茶，这味道久违了，点了点头：“相当不错，许总破费了。” “灵总见笑了。”喝了大概四两白酒，眼中稍有酒意，许南候凝视灵风笑道，“这龙宫酒店不仅造型极具特色，各项服务也都很地道，龙宫集团如今的当家龙茜妍，年龄不大也没有结婚，要是灵总未婚的话，我看正合适。” 灵风微微一笑，没有去纠正。 李步楷欲言又止，他喝了六两有余，有些上脸，不过毫无醉意。 许南候摇了摇脑袋，侧头吩咐吴贤：“小吴，你带小李去转转，你们两个年轻小伙子老坐着太闷，这里面吃喝玩乐，应有尽有，你们玩玩去，刚好我有些问题想请教灵总，我们就不去了。” 灵风心中一乐，正事来了。 “灵总，我这人说话直，你要是觉得冒犯了，不要怪罪啊。” 等李步楷和吴贤离开后，许南候没再卖关子，倒是先打了一针预防针。 “哪里的话，许总你说。”灵风也好奇他要说什么，连忙应和。 “是这样的，不知灵总有没有意向将公司整体出售。” 许南候话说到这里，就没有再往下说，同时注意着灵风的反应。 原来如此。 灵风并没有觉得太过意外，原来是想谈收购，这一点池海恐怕会喜欢。 不考虑个人感受，其实能够出售也是很不错的出路，至少不会全砸在手里。 华远收购这事瞒恐怕是瞒不住池海的，到时两个人的意见指定没法统一，少不得争执，回去再说了。 头疼。 许南候发现灵风兴致不高，也没有再深入，这种事点到为止即可。 第四章 我奋力反抗总遇到阻挡 次日，合肥新桥机场。 下了飞机脚踏实地，灵风心中反而愈发空荡荡的。 失落吧。 又是这该死的感觉。 每每这个时候总是觉得不属于这个城市，没有什么存在感。 但还不到放弃的时候。 跟随人群穿过廊桥，灵风不知不觉加快了脚步，连续越过几个蜗行牛步之人，顿然有些行云流水般的感觉，压在心头的惶惶之感渐渐消散。 呼…… 继续。 就是这种感觉。 前面又一个在款款而行，她右侧恰有空档。 何曾料到，这人鬼使神差般遽然停下，蓦然向右扭头转身，身姿绰约，齐腰长发被甩开飘了起来，宛若孔雀开屏，却戛然而止。 倒没难着灵风，他几乎是说停就停，但披发女却明显乱了方寸，那一双满是惊愕的大眼睛几乎占据了灵风所有的视线，嗅着漫入鼻腔的莫名香味，少有愧疚。 “啊……” 一声轻柔的娇呼，绽放在灵风耳边。 “不好！”灵风发现披发女只顾上身后仰，但是脚步忘了走动，整个身体已呈跌倒之势，双手还在两侧徒劳地划动。 灵风来不及拉开马步，也没时间犹豫，立马右脚斜上错开一步，右手揽住她右侧后背，左手扣着她左侧臀部，没时间品味传递到指尖的颤栗，用力紧了紧环臂抱住对方。 “这么重！”灵风发现自己托大了，这姿势还是站不稳，没敢放手，急忙抱着披发女猛一旋身。 “咚！” 灵风结结实实地摔倒在地，好在下意识里抬了抬头，否则非脑震荡不可。 披发女比较幸运，有灵风做肉垫，毫发无损，只是这个亲密接触的姿势免不了尴尬，特别是灵风下意识里双手用力箍着，披发女本打算爬起来却又重新落入灵风的怀抱，异样的反应让灵风明白过来赶紧松开了手。 披发女慌乱中连忙站起身。 大意了。 灵风恢复正常，旋而有些揣揣不安，不知对方会不会怪罪自己。 披发女头发还垂散着，连眼睛都看不到，更看不到脸色如何，只是感觉很年轻。 四下里静得异常，有不少人在驻足观看，但刚才一幕发生得太突然，谁也没能搭上手。 灵风感觉有人准备过来帮忙，他摆了摆手，忍着痛打算站起来。 “对不起。” 披发女朝灵风鞠了一躬，声音很轻，还有些颤抖，要不是距离很近灵风根本听不清。 灵风心中松了口气，好歹没有无理取闹。 这次事故灵风有错在先，但灵风舍身做肉垫也是受害者一方。 披发女说完话，也不待灵风反应，转身汇入人流。 嘶…… 竟然就这么走了。 好歹也等我站起来吧，看着转眼间消失了的背影，灵风一激动，差点没站稳，更是扯得周身隐隐作痛。 对呀，有了，可以这么干。 灵风脑海中灵光一闪。 …… 杏花小区门口，灵风刚下车，心中有些激荡。 “丘老。”房门外，灵风按响门铃后，开门的是一位满头银华的老人。 “灵风，告诉过你不要带东西来嘛。”丘孜继面露微笑拉着灵风进了屋，“你吃过大亏的不是，你这孩子，太实在了。” 在三亚灵风也没买别的，就带了这两盒水满茶，原本是打算过段时间抽空再过来的，但在机场被披发女撞了一下，冒出了一些新想法，干脆就先直接过来了。 “你这老头子胡乱说些什么，小灵可是难得来一趟。”没等灵风开口，莫诗烟停下手里的家务，过来埋怨道。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这有什么好回避的。”丘孜继辩解道。 莫诗烟摇了摇头，嘀咕着“这老头子”继续做她的家务。 “灵风，公司怎么样？”给灵风泡了杯茶，丘孜继开门见山问道。 灵风双手将茶杯位置摆正：“情况不太好，我打算转型。” 丘孜继不喜欢拐弯抹角，灵风有什么事也喜欢直接说，两人都是直来直往，从不虚与委蛇。 “老是没进展确实不行，该转就得转。”丘孜继点了点头，“东一榔头西一棒也不行，有没有连续性呢。” 灵风：“我打算转型沙漠绿化，沙漠这种环境非常适合我之前的产品，所以连续性是有的。” 本来灵风是不打算转型的，按照原本的计划，接下来可以推出飞舰了，但如今华远提出收购，要是拒绝后还沿着低空飞行器这个路子，那是指定过不了池海那一关的。 如此一来，灵风也让了一步，总好过出售，反正东西在自己手里，以后还是有机会的。 幸好如今有了一个较为合适的转型思路，不然也抓瞎。 转型沙漠绿化，孵化低空飞行市场，可谓一举两得。 毕竟在荒无人烟的沙漠地区，飞行才是最好的交通手段。 “沙漠绿化……难度大不大。”丘孜继沉吟了一番，“这样吧，我问问看。” 难度应该是很大的。 灵风暗想，今天来主要是想打听打听沙漠绿化的思路，希望能请教到这方面专业的人，比自己瞎琢磨要少走弯路，毕竟现在时间宝贵，池海恐怕都已经知道华远收购的事情在想着出售了。 丘孜继拨打了一个号码，不多时，对面传过来一个声音：“喂，老丘。” “老杜啊，我有一个小朋友想了解沙漠绿化方面，你帮帮忙。” “沙漠绿化，说的是水土保持与荒漠化防治吧，这个水保专业嘛，农大倒是有，但不是强项，他想了解些什么？” 电话那头是一个苍老的声音，灵风觉得这个杜老跟丘孜继年龄差不多，另外杜老应该是安徽农业大学的，丘孜继是合肥工业大学的退休教授，杜老恐怕是丘孜继的高中同学。 “老家伙你等等，我让他跟你说。”丘孜继说完将电话递给了灵风。 灵风左手接过手机，音量有些大，忙把音量调整到合适大小。 丘孜继缓缓起身，慢悠悠地朝阳台走去。 阳台地面上，架子上，或平摆，或悬挂着种类繁多，各式各样的绿色植物。有吊兰，有绿萝，有仙人掌、仙人球、仙人树，有玫瑰，也有月季，大多是平常的并不稀有的品种。其中要数仙人树的种类最多，有单枝的，也有双枝的，更有不少是多枝的。 丘孜继拾掇好花草后，灵风还在聊着，电话里的声音很小，他听不见，用手摸了摸灵风茶杯，没什么温度，揭开杯盖，茶水还是满的，连忙拿去倒掉。 “杜老，实在是太感谢你了……可以了，现在没有问题了……好的……我把电话给丘老，你等等。”丘孜继端着重新泡的茶回来刚放好，灵风把电话还给丘孜继。 丘孜继微笑着接过电话：“老杜，你有没有藏私啊？” “老丘，瞧你说的，现在年轻人敢想敢干，我们应当支持。” 老杜的话丘孜继听起来觉得声音太小，赶紧把音量调到最大。 “那好，先谈到这。”丘孜继挂掉电话，关心道，“灵风，刚才跟老杜谈得怎样？” “差不多了，我还要考虑考虑，丘老，我还有事我就先走了。”灵风向丘孜继告别。 通过向杜老请教，明确了沙漠绿化最关键的问题的解决缺水问题，也请教了一些解决缺水问题的方法，接下来就是选择最适合灵动转型的解决沙漠缺水问题的方法。 “这么匆忙。”丘孜继不舍道。 “小灵，我在准备晚饭了，吃了晚饭再走。”莫诗烟用抹布擦着手，也走了出来。 实在是时间紧迫，灵风本没打算留下来吃晚饭，狠下心冲出了两位老人家的热情挽留。 …… 马不停蹄，灵风直接返回公司，钻进停在院子里的飞舰。 在灵动办公楼楼顶有一块专门的地方作为飞舰平时停机使用，只是灵风赶回来后立马就去请教丘孜继去了，所以飞舰还停在院子里。 飞舰启动完毕。 针对最适合灵动转型的解决沙漠缺水问题的方法，灵风打算借助科技的力量。 “小方。”召唤完飞舰上智能电脑小方，灵风闭目靠坐，默默等待。 “很高兴为您效劳。”小方仍旧用小男孩的声音应答。 “查一下解决沙漠缺水的方法，给我关键字就可以。”没理会小方的耍闹，灵风直接进入工作状态。 小方：“抽水，调水，降水。” 杜老只推荐了抽取地下水，如果不考虑灵动既要转型，又要发展低空飞行器，确实足够了。 如今当然需要再研究一二。 “比较一下，最难的是什么。” 小方：“调水。” “效果最好的。” 小方：“调水。” 灵风皱起眉，调水是首先就要排除掉的，余下抽水和降水两种，看了看飞舰：“科技含量最高的呢。” 小方：“降水。” 降水不就是降雨吗，灵风继续问道：“说说降雨是怎么回事。” “就是人工降雨，主要有两种方法……”小方没再做介绍，转而说道，“我帮你找到了一个人，另外申明，我不是万能的，我所能查到的都是一些公开的资料，所以说不可能全面。” 信飞又玩这一套，灵风睁开了眼睛。 “齐天云。制雨机？” 灵风眼睛一亮，“制雨机”，心中又默念了一遍：“先记下，以后再联系。” 灵风大致了解了一下，这个制雨机是齐天云发明的，介绍说效果要优于传统人工降雨，缺点是目前成本还居高不下。 毫无疑问，制雨机是个小众市场，不过想来只要站稳脚跟，足够灵动活的滋润。 而且有了制雨机，倒不怎么发愁转型沙漠绿化后的产品问题了。 灵风理了理思路：“接下来是沙漠，看看哪里适合我们。” “你忘了丁雯雯吗？”小方反而问道。 灵风想了想：“对，救上来的那个小女孩，该池海了。” 在悬崖上救起的小女孩爸爸确实是丁义书，小方当时说的求救信息正是丁义书发出的，丁义书的姐夫，也就是丁雯雯的姨父是楼兰市□□，请他帮帮忙应该是可以的。 出了飞舰，灵风上3楼径直步入池海的办公室，灵风刚准备说话却不见池海人影，暗骂了一声，只好先回去等他，正打算开锁，门从里面拉开了。 “风风，你终于回来了，这两天你怎么电话不接，信息也不回嘛。” 王雨萌堵在门口，脸上笑开了花。 “你怎么过来了。”灵风下意识皱了皱眉，作势进门。 “风风，我来看看你呀，好几天没见你，想你了哦。”王雨萌说完终于意识到自己挡了门，快速退到了一旁。 灵风把门完全推开，走到大班台坐好，余光瞥向王雨萌，她的侧颜确实不错，仍旧不冷不热道：“以后上班时间不要来了，我要工作。” “风风，不会的，”王雨萌兴高采烈地坐回连排椅，笑嘻嘻地说道，“我就这样，这次我不过去了，不会打扰到你的啊。” 灵风：“……” “回来了。” 池海进门站住喊了声，声音有点生硬，脸色也有些灰暗。 看了一眼池海，灵风心道，这小子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这次竞标失败指定又被认为是花了冤枉钱吧。 “萌萌，”池海端着笑脸，但很不自然，“要不你到我办公室去坐一会。” 王雨萌来回看了看两人，不情不愿站起了身：“池海哥哥，你们要谈多久啊。” 池海依旧笑着，神色正常了些：“这个，这个不好说。” “风风，那我回去了，我明天再来找你好嘛。”王雨萌干巴巴地等着灵风答复。 灵风靠在办公椅上，皱着眉，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王雨萌倒不执拗，随即离开。 池海跟在王雨萌身后，待她出门后连忙掩上了门，走到不锈钢连排椅对面的单人椅上坐了下来，视线落在茶几上。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灵风懒得猜池海在想些什么，也不打算废话：“喊雷廷晚上我们一起吃饭。” 雷廷作为灵动的天使投资人，尽管并不直接参入公司日常经营，但遇到关键问题，都是三人商量着办的。 特别是既然打算转型，事实上不论转型与否，钱都不够了，所以少不得需要再次融资，而且去三亚之前灵风也答应过池海由他来跟雷廷提融资的事。 …… “灵总，今天可是七夕节呀，我倒没什么，像池总回去恐怕是不好交差。” 初掌华灯，辛灵果龙虾城二楼隔间，三人几乎同时到达，甫一见面，投资人雷廷立马打趣。 池海只是笑笑没搭话。 “七夕节吗，我都没想起来。”灵风跟着笑了笑，平时哪会关注这些。 “王雨萌没提醒你吗，听说你被纠缠得厉害，老躲避也不行啊。”雷廷一视同仁。 灵风嘴角抽了抽，下意识看了看池海。 池海笑着摆手挡在面前：“别看我，不是我跟老雷说的，这跟我真的没一点关系。” “我还真不是从池总这得知的，”雷廷摇头，“小圈子里都被传开了，八成是王雨萌自己这么干的。” 小圈子？ 灵风觉得无语。 “听说华远的人昨晚请你吃饭了。”池海试探着问道。 灵风心中憋着笑，看来池海是终于忍不住了，嘴中却说道：“还有李步楷。” 池海为之一滞，雷廷直接问道：“华远真的打算收购？” 果然都知道了，灵风并不觉得诧异，指不定是吴贤透露给李步楷的，本来就没打算隐瞒，这样更好，不用再费口舌。 “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我觉得我们可以转型，应该会更好些。” “快说来听听啊。”雷廷催道。 “我考虑的是转型沙漠绿化。”没必要卖关子，灵风直接了当把自己的思路说了出来。 “沙漠绿化，这能赚到钱吗？”池海不禁望向雷廷，明显不看好。 “不妨试一试吧，你们按照这个先去融融资，我来兜底。”雷廷没有多说什么废话，直接一锤定音，“你俩想吃些什么，要不我们照旧？” 雷廷这么好说话吗？ 灵风颇有些力气使在空出的感觉，恐怕雷廷是想看实际的成效，毕竟说得再天花乱坠，实施后一塌糊涂也枉然。 反正现在通气的目的达到了，灵风点头表示没意见：“照旧。” 难办了。 本来答应池海跟雷廷提融资的事，这么一来暂时没有再开口的必要，自行融资的话看来只有选择人工降雨这个方式。 “可以。”池海坑了吭声，没别的反应。 “行，那我们照旧。” 上菜很快，不多会三人就吃上了。 让灵风大跌眼镜的是，池海竟然一反常态喝了不少啤酒，就灵风所知，池海的酒量与他相当，都很一般。 果不其然，池海两瓶啤酒下肚就现了醉意，到后面更是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老灵，这次你一定要再加把劲。”睁着有些呆滞的眼睛盯着灵风，池海的话明显增多，“我们一定可以的，一定能够成功，我池海可不是什么事都比池洋差。” 灵风吃了一惊，他只知道池海有个双胞胎弟弟叫池洋，看来自己还得感谢池洋，不然池海当初不一定会答应同自己出来办公司。 灵风瞧了瞧雷廷，发现雷廷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心下雪亮。 由于池海早早挂起了白旗，工作上的事几乎没有再讨论了，不过就这样三人吃吃喝喝也到了深夜才散场。 池海还没有醒酒，连走路都要搀扶，灵风只好送他回家，不由得感概：“早知道一顿酒就能把池海搞定，自己何必费尽周折。” 池海的老婆何伊晨穿着睡衣堵在门口，见池海醉成这个样子，不禁埋怨：“这个池海！真的太不象话了，不会喝酒还醉成这样子，亏得灵总你送他回来，进来坐坐。” “不了，改天吧。”站在门外将池海扶进门递给何伊晨，灵风退后了两步准备离开。 “那行，灵总回去路上也小心些，改天一定要过来吃个粗茶淡饭。” “好说，好说。”话音刚落，灵风转身离开。 …… 楼兰第一天，晴空万里。 池海已经搞定，比预料中还要顺利，倒是让灵风有点一拳砸在棉花上的感觉，虽然难受，不过这是好事。 不论是转型沙漠绿化，还是融资，首先需要解决的都是场地。 融资上，池海也没好的办法，灵风打算用在沙漠里人工降雨的噱头来吸引投资。 说回解决场地问题。 灵风来楼兰之前联系了丁义书，甫一说明情况，丁义书就满口应承下来，一切都很顺利。 楼兰大酒店，灵风倒好时差吃过早餐一直等到十一点钟，终于等来丁义书的电话：“灵兄，实在抱歉。” 心中咯噔一跳，暗道不妙，灵风还是努力挤出笑容。 “老丁，”丁义书比灵风大几岁，“瞧你说的，没关系。” “灵兄，我姐夫临时要去州里开会，还要几天才能回来，干等着没意思，我俩出去逛逛哈。” 原本以为有丁义书这层关系——楼兰市市委.书记孟国忠是丁义书的姐夫，沙漠绿化的场地问题最简单，哪知还是出了状况，只能等等看。 随后，灵风同丁义书坐飞舰前往米兰古城公园。 米兰古城公园是复原的，最大限度地保留了古城的原汁原味，看不到什么现代气息，近两千年前的塞外古城历经沧桑又重现辉煌，倒是灵风枉费了美景。 只怪灵风多嘴，参观完米兰古城，本来只是建议顺道去玉池谷沙兮兮家蹭个午饭，虽然沙兮兮并不在家，但午饭还是蹭到了，哪知丁义书见到存放的飞车后，开启了灵风的噩梦模式。 并非因为丁义书不会驾驶被摔伤，而是丁义书简直就像是玩特技，只有灵风想不到，就没有丁义书做不到的。 兴许灵风也应该感到自豪，可是丁义书玩兴大起，事实上，已经不是丁义书在陪同灵风游玩，而是灵风一直耐着性子陪丁义书。 楼兰第二天，白云朵朵。 不得不说，楼兰这边的天空的颜色很纯粹，蓝，似水晶，白，胜晨雪。 丁义书驾驶飞车一马当先，灵风独坐飞舰紧随其后，将楼兰三大雅丹群都逛了一遍。 楼兰第三天，晴转多云。 楼兰大酒店客房内，昨晚得知孟国忠今天回来，起早返回酒店后，灵风躺下准备稍作休息。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灵风不清楚状况没搭理，但敲门声还响个不停，他满心懊恼，很不情愿地爬起来去开门，却吃了一惊。 “哈哈，灵兄，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 来人丁义书，一身浅蓝色西服一表人才，换下了前几天穿的灰色西服。 灵风愣了一愣，心道恐怕是又有什么变动。 “灵兄，走啊，去我家吃午饭。”丁义书说明来意。 灵风不清楚孟国忠是不是也去吃午饭，又不方便问，满腹狐疑地跟着丁义书去了他家。 丁义书家是五居室的大平层，一应家居以浅色调为主，他老婆戴倩怡正在烧菜，丁雯雯中午在学校统一就餐，不能回来吃饭。 揣着满怀疑虑，闲聊间挨到饭点，一看餐厅里餐桌旁只摆了3张餐椅，灵风心情瞬间跌到谷底。 满桌菜肴都是汉族特色没有丝毫西部风情，非常精致、丰盛，但灵风压根没胃口。 “灵兄，实在抱歉啊，我姐夫今天刚回来，市里工作很忙安排不出时间，又得让你再等等了。”丁义书硬着头皮终于提起他姐夫，“灵兄，下午再去玩玩吧？” “不了，休息休息就好。”灵风闻言微微一笑，笑得很轻松，刚刚倏然间调整好了心态，这事本不能怪丁义书分毫，要怪只能怪求人办事怎能不难。 执意独自离开，灵风打算步行回酒店，将到市政府门口，突地怔住了。 天色暗沉，有点凉丝丝的，空气里隐隐有些沙尘。 前面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虽然有好些年没见，但灵风一眼就认出尹梓月，心中顿时五味杂陈。 尹梓月并非单独一个人，同行的是一名年轻男子，年轻男子正在同另一位看起来挺气度不凡的中年人谈笑风生，一道进了政府大门。 灵风未作停留，回到酒店刚进房间，池海打来电话：“灵风，方便吧。” “还没见着人呢，可能还要过几天。”灵风关好门，纷乱的思绪潮水般退去。 “靠！”池海脱口骂了一句，“这都三四天了，会不会故意避而不见？” “应该不会吧。”灵风感觉丁义书应该不会糊弄自己，不过这种请人帮忙的事，不好说。 池海沉默了片刻：“要不再想想其他办法。” “再等等看吧。”来都来了，灵风心想，而且就这么回去的话，丁义书那儿也不好交代，“公司那边有进展吗？” “也一个样。”池海应该是喝了口水，“头疼，我还没下班呢，你那飞舰真的太费钱了，不行我得找人帮忙。” “你也别太急。”听着池海大吐苦水，灵风皱了皱眉。 “能不急吗？！另外我感觉老雷有想法了，算了这事等你回来再说吧。” “行吧，”灵风暗暗叹了口气，“回来再说。” 楼兰第四天，沙尘暴转扬尘。 “懒虫，懒猪！起床了，变天了！” 碗机上传来小方的喊声，灵风被叫醒，拿起一看，才八点多。 灵风打开灯，倒了杯水，一边喝着，一边走向窗台。 “唰……” 窗帘被拉开，室内的灯光倾洒而出，映出一片灰白。 “这是下雪了嘛？” 心中如此寻思，灵风打开窗，沙尘乘隙而入，他立时难受得咳嗽起来，赶紧关上窗。 好半天才停止咳嗽，灵风心有余悸。 十点多钟，丁义书来电话，说这次沙尘暴很严重，造成的损失很大，他姐夫在视察灾情，抽身不开。 天灾人祸，好巧不巧都被自己赶上了，继续等吧。 楼兰第七天，晴。 “灵兄，我马上过去带你去见我姐夫，今天绝对没问题了。”丁义书语气中显得很兴奋。 真的没问题了吗？ 灵风不禁嘀咕，心中仍旧忐忑，已经在楼兰整整等了一周时间。 直到当面见到孟国忠后，灵风才放下心，豁然发现孟国忠就是陪同尹梓月他们的那个中年人。 接下很顺利，灵风如愿以偿拿到了沙漠绿化试验基地，位置就在临时基地，围绕临时基地长宽各五公里的区域。 …… “灵总，向你报个到。” 从楼兰回来后，灵风上班甫一坐定，冷不丁进来一位头发很长的女孩子。 灵风抬头暗自赞叹，好一个楚楚动人，哪知对面的人脸上顿然满是惊愕，不禁诧异起来：“怎么了？” “没，没什么。”长发女孩声音有些慌乱，脸上泛起莫名的红晕。 不方便再问，想起来之前池海喊过累，灵风猜测恐怕是新来的会计：“我们这小公司，哪有什么总不总的，随便叫，我叫灵风，喊我名字就行。” “好吧，那我就不客气了！我还是叫你灵老大吧。我叫许乔洛，言午许，三国时的大乔小乔的乔，洛神赋的洛。”许乔洛神色逐渐恢复正常，浅浅地笑着自我介绍，“我是新来的实习生，请灵老大以后多多包涵。” “不用太拘束，公司里连你才四个人。” 长时间盯着对方不合适，灵风假装在工作，余光中许乔洛娉婷而立，让人心动。 “还好啊。”许乔洛瞅见大班台旁边地上散落着很多碎纸，“灵老大，我帮你打扫一下吧。” 灵风看了看地面上王雨萌撕碎的电影票，顺势又扫了许乔洛一眼，细看并不是十分漂亮，但整体气质很不错：“那麻烦你了，我这没扫帚，你去外面找一下。” “风风，你这个大骗子！” 不知什么时候，王雨萌站在了门口，眼泪像决了堤似的，哽咽中声泪俱下。 许乔洛看着王雨萌，又看了看灵风，不知所措。 灵风没再吭声，像个没事人似的，王雨萌抽抽噎噎着“你个骗子”，落寞地离开了。 “你个渣男。 “你个大色狼。 “……” 王雨萌的咒骂声反反复复自门外传进来，过了好久才完全消失。 灵风脸色不佳，不过没去管她，由她说去，清者自清。 灵风怀疑王雨萌是故意的，故意在许乔洛面前抹黑自己。 不过自己压根就没有什么想法，王雨萌的举动真是尤为可笑。 “灵老大。”等王雨萌的声音消失后，许乔洛才试探性地喊道。 “噢。”灵风若无其事地应了一声。 “灵老大，我去找找扫帚，一会再过来。”许乔洛迫不及待地转过身，准备离开。 “好。”灵风注目许乔洛的背影，一股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等等。” 许乔洛身子微微一颤，缓缓转过身，望着灵风，颇有些不安：“怎么了？灵老大。” “没什么，你刚来，不急着忙，先熟悉熟悉环境。” “好的，灵老大，那我先走了。”许乔洛说完，缓步离开。 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香味，跟之前在机场闻到的有些类似，灵风更加怀疑许乔洛就是披发女。 …… 沙漠绿化试验基地。 国庆节后，经过近一个月的准备工作，已经开始人工降雨试验。 “老齐，怎么样？”趁齐天云忙碌的身影暂停的间隙，灵风赶紧问道，问完话后赶紧闭上了嘴巴。 灵风已经来了两个多星期，这是迄今为止待在沙漠里最长的一次，总算是体会到了沙漠里的艰苦。 之前做飞行试验来过两次，再加上去楼兰市申请沙漠绿化试验基地也可以算一次，但前面这几次都还有些新奇，所以感触没如今这么深。 在沙漠里还是要少说话为妙，实在是无处不在的沙子太让人头疼，甚至时常能看到一片片沙云漂在天空中，这里是一个十足的沙子的世界，防护镜可以一直戴着，但口罩也一直戴着就不怎么方便了，毕竟沙漠里白天的气温是蛮高的。 而且每天早上起来，总会感觉嗓子里干干的、痒痒的，满嘴里都似乎沾着沙子，这种感觉实在不怎么美妙。 不得不说沙漠中的环境确实太艰苦了，城市里哪怕有雾霾，只要不是天天有，也比天天在沙漠里吃沙子强多了。 好在除了在楼兰市等孟国忠那次，灵风还没有再遇上沙尘暴，倒也是万幸。 齐天云正是小方先前查到的人工降雨专家，已经来灵动工作，没费什么周折，可以说是一拍即合。 说起来，选择人工降雨而不是抽水，首先是因为需要融资的原因，另外制雨机也让灵风很是期待。 目前，灵风只邀请了齐天云来人工降雨，而沙漠绿化方面的专家只做了联络，沙漠绿化试验基地其实叫做人工降雨试验基地更为确切。 “灵总，马上就好，等下主要还是看飞舰的。”齐天云笑嘻嘻的，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灵风点点头没多说什么，才见到齐天云时，他就是这个样子，整天乐呵呵的，一开始灵风真的怀疑他是不是有真材实料，所以尽管齐天云极其爽快地答应了灵风的邀请，但之初灵风心里没底，担心他不能胜任。在接触之后，灵风渐渐明白这些担心是完全多余的。 “灵总，云雾厚度足够了，我们去掩体。”齐天云稍作解释，“小陈，你也跟上。” 陈昊，齐天云带来灵动的助手。 掩体是个加强型帐篷，四人尽管都戴着安全帽，还穿着胶鞋，安全起见还是都待在帐篷里。 “小方，你可以升空了。”齐天云通过他自己的手机，向小方吩咐，“靠近十点钟方向那片云层，先就待在外面，不用进入。” 开始人工降雨了，灵风翘首以盼。 齐天云：“小方，报告位置。” 过了几秒钟，小方回答：“就位了，在云层外面。” 齐天云：“好，匀速穿越云层，不要太快，保持100公里每小时，进入后，再点火。” 小方：“明白。” “已经穿过云层，一组烟条已用完。”几十秒钟之后，再次传来小方的声音。 “好，掉头，跟刚才一样，我们再来一遍。”齐天云吩咐，“灵总，你看，虽然没下雪，但云层变厚了，这次应该就可以了。” 灵风抬头望天，点头应和，只是并没有看出云层有明显的增厚，兀自狐疑。 突地，一道强光当空划过，跟着轰隆隆的声音响彻开来，灵风和陈昊都吓了一跳，齐天云除外。 “成了！”齐天云叫道，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先别出去。”陈昊很好奇，作势准备跨出帐篷，齐天云连忙提醒，“小方，你可以降落了。” “老齐，这就可以了吗？”只听到雷鸣声，还没看到下雪，灵风不解道。 齐天云：“灵总，可以了，已经出现强对流，用飞舰播撒，效果还不错。” 又出现了几道闪电，不过雷声越来越微弱，几不可闻。 “好了，我们出去。”齐天云当先迈出帐篷。 灵风跟着跨步出了帐篷，感觉外面气温似乎上升了一些，往远处一看果然是下雪了，稍感宽慰。 雪，飘飘洒洒，下得很稀疏。 “灵总，这种方便是方便，也只能这样了，云层总量也还是太少，这效果已经是很不错的了。”齐天云抬起右手，手指划拉了半圈。 灵风皱起眉，确实不能光看这雪量很小，还得看这可是在大沙漠里，能够下雪就很不容易：“先就这样吧，我让池海赶紧带人过来。” 这种人工降雨的方式是用飞舰播撒碘化银烟条来实现的，是目前对于灵动来说最为简便的方法，在实施之前齐天云提醒过效果没有那么可观，建议制作制雨机，但一台制雨机成本估计就得十来万，这是灵动目前力有未逮的。 用碘化银烟条进行人工降雨是灵动当前所能做的最大努力，只要能实现融资，后面就更好办了。 “近几天恐怕都不行。”齐天云思考了一会，“大约一周以后就有个不错的窗口。” 目前没有更好的办法，压下心中的惴惴不安，灵风抛开诸般纷扰：“行。” …… 元旦过后是新年，忙忙碌碌仍缺钱。 “还不行。”池海进门后，摇着头说道。 十月中旬，池海带队由雷廷牵头的投资者以自驾游的形式顺道考察了灵动的沙漠人工降雨，降雪量比之前试验的要大一些，效果还不错，不过这过去个把月了，投资意向仍旧毫无音讯。 灵风揉了揉脑门：“雷廷能指望上吗？” 融资事与愿违可能也跟用碘化银人工降雨的效果不够可观有关，或许当初不造飞舰，现在倒是刚好够造制雨机，只是那样的话也不一定能走上沙漠绿化这条路子上来，也谈不上通过人工降雨来进行融资。 之前，雷廷在灵风说服他和池海同意转型沙漠绿化的时候，说让先去融资，并表示他会兜底，如今融资明显不成功，就是不知道雷廷所说兜底还算不算数。 “要不我把我那套房子卖了，”池海坐到单人椅上，开门见山，“小户型，50来万。” 灵风双手撑头没有立即回话。 确实，投资讲究你情我愿，雪中送炭也好，锦上添花也罢，该来的不用多说，没有的说再多也毫无作用。 实在是创业难，融资更难。 这么一想，融资不成功实属正常。 灵风还在租房，名下没有房产，池海愿意这么干，那最好不过，但这房子是池海私人的：“行，那你看这钱，算成什么性质为好？” 池海没有急着回答，也没思考多久，像是早就考虑好了：“我的意思还是借给公司，偿还的时候，也以公司名义，只用还本金，没有利息，怎么样？” 池海的意思是尽量不承担风险，当然也不享有相应收益。 那这只能算借钱了，灵风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可以，如果公司破产，清算资金优先偿还，咱们还能撑下去的话，就按照银行贷款利率吧。” “行。” 不过，就灵动而言，真要是破产的话，也清算不出多少资金来，所以池海还是冒有风险的。 …… 年关将至都在收紧口袋，这个时候更不可能会有融资，故此灵动提前一周放了假。 俗话说，有钱没钱，回家过年，灵风也踏上了回家的路。 灵风这是第一次坐飞舰回家，岳西县离合肥市路程不远，上午把手边的事都处理妥当后悠然启程。 离开合肥，灵风心中思绪万千，至今在合肥已有10年，而第一次来合肥更是16年前的事了。 时过境迁，那艳红色的闪着光的身影却依旧鲜艳。 飞舰很快进入大别山，岳西县地处大别山腹地，属于大别山区核心地区之一，这里气候独具特色，既能领略高原的高冷、北方的冰寒，也可以体味江南的烟雨、沿海的温热。 怔怔出神间，飞舰载着灵风回到了家。 “风儿，回来了啊！”灵母正在准备午饭，一见宝贝儿子到家了，非常高兴，“饿坏了吧。老几，还不出来帮忙！” 灵母一般都这么喊灵父。 灵父是个航天器爱好者，比较木讷，不善言辞。 “风儿啊，你咱这么瘦呢？气色也不好，看着都老了，不要在外面折腾了，回家来找个工作还好些。”灵母唠叨开了就停不下，“听说尚家家里来人认亲，谁让你不抓紧的。” 灵风怔了怔，想到了许乔洛，暗暗叹了口气，来得并不是时候：“那挺好的。” 第五章 我依然相信阳光 新年新气象，好事成双。 刚过完年灵风等来了第一个好消息——融资成功，由不得备感欣慰，在融资这方面池海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尽管融资要分成两批到位，但灵动终于有了转型到以人工降雨来进行沙漠绿化的资金，首先准备生产制造的是制雨机，而在这之前去年从楼兰孟国忠手里拿到的免费使用半年的沙漠绿化试验基地要正式续租。 让灵风根本没有料到的是，倒是因此赶上了第二个好消息——西部明珠工程。 “你确定这次是官方主导的？”池海听了灵风在电话里的叙述，没有立即表达意见。 一招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灵风明白池海这是被低空禁飞令给整怕了：“这次应该错不了，是自治区的宣贯会，人很多，我们企业只是旁听。” 灵风原本只是打算去楼兰找孟国忠将沙漠绿化试验基地续租一下，却被孟国忠邀请着一道参加了西部明珠工程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宣贯会，会后灵风急忙向池海分享这个好消息。 “还是小心点为好，我们可折腾不起了。”池海仍旧不置可否。 “就是要进行沙漠绿化，”知道池海还有顾虑，但这件事必须得拿个主意，孟国忠正等着灵风回复，“你赶紧考虑考虑，咱们干不干？” 沙漠绿化完全就是灵动正计划着的转型，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不过灵风还是要先知会池海。 池海沉默了两秒钟：“干当然是要干的，这么好的事，为啥不干？！” 这简直像是量身定制的。 灵风获悉西部明珠工程的时候，第一个念头是恐怕真的要在沙漠里长期待下去了，除了极度干旱以及无处无在的沙子，别的倒也还能忍受，怕也不行，走一步看一步吧。 “那就这样定了。池海，你让老齐准备一下，回头要做人工降雨展示。” 别的消息一时电话里也说不清，可以回去再说。 过年前为了融资，齐天云已经在沙漠里进行过人工降雨作业了，通过飞舰播撒碘化银烟条的方式来进行的人工降雨，这次是为了获得西部明珠工程楼兰段绿化区的候选名额资格。 毕竟涉及到沙漠绿化，不是任谁都可以加入的，不然就乱套了，很可能沙漠绿化没搞起来，沙漠环境反而再次遭到破坏。 沙漠自然环境并非就是一片荒芜人烟，大漠戈壁，都是有其独特的自然生态的，当然通常极为脆弱。 候选名额的考核无需直接绿化，只需要证明拥有进行沙漠绿化的能力就可以了。 进入候选名额后，接下来会有正式的绿化成果考核，考核合格才算真正加入西部明珠工程，也就是会进入正式名单。 池海又沉默了两秒钟：“行吧，另外老齐的股份是不是应该给他了。” 池海尽管很抠门，但该花钱时并不含糊。 “这个也等我回去我俩再细谈吧。”灵风并非不同意，齐天云来的时候连工资是多少都没有要求，非常有诚意，去年灵动的状况兑现不了情有可原，今年开门红该兑现的是时候兑现一些了，只是这些细节当面谈更好。 …… “你说这弄得叫什么事，现在连赚钱的影子都没有，就已经撒出去一大把了，这还没完没了了，大哥，就这次融资了，真的没下次了。”池海得知灵动获得西部明珠工程楼兰段绿化区的资格并没有多高兴，反而越说越生气，来回踱了几步，“我现在真的有点后悔答应搞沙漠绿化了。” 雷廷在得知灵动即将加入西部明珠工程之后，没怎么耽搁，很快灵动的这个第一轮融资就全部到位了。 同时，通过齐天云在沙漠绿化试验基地的人工降雨，灵动也毫无悬念地获得西部明珠工程楼兰段绿化区的候选名额资格。 接下来灵动将要真正进行沙漠绿化，在完成相应的绿化指标后，灵动才算正式加入西部明珠工程楼兰段绿化区的名单。 考核时间定在七月中旬，只剩下四个月。 但是在得知具体是这样的流程后，池海就忍不住了。 花钱花得心疼了。 恐怕依池海意思，加入西部明珠工程后立马能够赚钱才对。 这小子想得也太简单了，真有那么好的事早就不知道抢手成什么样了，哪里还能轮到灵动。 也怪之前灵风在电话里没说清楚。 “要不咱们就此打住？”池海双手撑在灵风办公桌上，轻声问道。 瞧着池海撑在办公桌上的双手估摸他恐怕没怎么用力，不然这办公桌得散架，到时又要重新花钱买：“绿化机械方面还有些扶持，咱们自身应该花不了什么钱。” 池海收回双手环抱于胸，有人提供绿化机械这事池海已经知道了，不过仍旧微微摇头：“又不能卖钱。” “都是花钱的，多想想怎么赚钱啊。” “制雨机的市场怎么样，恐怕也不好卖吧，考虑考虑，不能再等到钱都花完了。” 尽管从低空飞行器转型了，池海的压力还是非常大的，要是再放任灵风，十有八九就是钱都要花完了，仍旧还在铺着摊子，离赚钱总差个十万八千里。 这次说什么也要以赚钱为目标。 转型，能赚到钱才算成功。 “制雨机恐怕是不怎么好推广，得跟政府部门打交道，”对于掉进钱眼里的池海，灵风一点也不奇怪，“我们自己可以先用着，正式名单考核的时候，既能展示，又能曝光。” 转型伊始，头绪很多。 绿化场地是现成的沙漠绿化试验基地。 绿化机械明天去对接落实。 绿化方面的专业人员后天去趟杨凌找孙老问问情况，孙老是丘孜继介绍的安徽农业大学的退休教授杜老推荐的。 这些是目前最紧迫的。 接下来就是为了进入正式名单进行沙漠绿化。 至于赚钱。 哪有池海想得那么简单，还是一步步来吧。 池海双手手指搭在办公桌上：“你说咱们这次还只是个候选名额，那除了咱们还有别的公司吗？” “当然。”灵风点了点头，看向池海身后。 池海转身见许乔洛站在门口，忙喊了声：“小许。” “池老大。”许乔洛浅笑着应道，“两位老大要泡茶吗？” 池海望了望茶几：“那麻烦小许了，就放在茶几上吧。” 在许乔洛泡茶的档口，灵风池海两人都没吭声。 待许乔洛泡好两杯茶将要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池海走向茶几，失声叫道：“哟呵。” 许乔洛不明就里，转身看向池海。 池海已走到办公室前侧窗户旁边，看着楼下：“灵风，你来看看这是闹什么，难道是王雨萌换花样了，也不像啊。” 灵风原本没打算理会，对这种凑热闹的事情他一直不上心，只是听到池海说王雨萌，不由得想起去年下半年也不知她是怎么的，三天两头跑过来，今年似乎还没见过面，如此想着还是起身打算去看个究竟。 许乔洛来到池海身后：“池老大，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吗？” 池海往右侧让了让，示意许乔洛看楼下院子：“小许啊，你看。” 眼看窗户要被池海和许乔洛占据了，灵风只好停在茶几旁，端起了茶杯。 许乔洛走到窗边瞧了一眼，突然满面冰霜地离开了。 池海被弄得一头雾水。 灵风还没来得及喝茶，放下茶杯快步走到窗前一看：“好家伙！” 办公楼前的广场上不知何时堆满了各种玩偶，白色和粉红色的居多，当中站了个西装革履的小伙子。 那小伙子见许乔洛走了过来，立马张开了怀抱，一脸笑容。 许乔洛快步上前，拾起一个玩偶砸在小伙子身边。 灵风和池海两人对望了一眼，在这看热闹不合适，不约而同决定下去看看，等两人来到楼下，刚好听到：“……害得我好找啊。” 许乔洛回头看了看下了楼的灵风和池海，眼眶里莹莹欲滴。 灵风和池海都搞不清状况，只好静观其变。 “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表明洛洛你是我王武的朋友。”王武一脸风轻云淡，说到“朋友”两个字时，特意加重了语气。 “快点弄走！”许乔洛一字一句低吼道，表情说不出的严肃。 “没问题，洛洛你去上班吧。”王武抬起右手从后往前招了招手，不待许乔洛答话抽身离开。 从灵动公司大门外跑进来6个人，七手八脚间满地的玩偶都被扔进停在门口的两台装载机的铲斗里，不一会一干二净。 看着楼下种种，灵风微微有些失神，没有很深的感触，只是稍有了然，过了那个年龄段，很多变成了过眼烟云，曾几何时多主动点或许能避免遗憾，成长之路如斯，少有坦途，恐怕有些遗憾终究不免是遗憾吧。 灵风和池海两人又对望了一眼，灵风想说的是“别人这么嚣张欺上门来，你居然能忍”。池海想说“你下手迟了，不过还有机会”。 …… 第二天，郑州河清工业园，灵风没有继续待在公司，按计划来对接绿化机械。 现如今第一轮融资到位，而且还获得了加入西部明珠工程的机会，说实话这些都是意外之喜，当初灵风拒绝华远收购、对池海夸口去融资的时候，其实心里面并没有底，好在结果出人意料，还真的成了。 融资的事虽然主要还是沾了池海的光，不过要不是灵风极力坚持，也没这后面什么事。 而灵风之所以敢于加入西部明珠工程，其间除了这个是政府主导性质的项目，还有孟国忠的因素，说白了孟国忠应该不至于害他，另外最重要的是绿化机械方面有人来兜底。 “灵风，赶紧帮忙劝劝，小许要辞职。” 抬眼仰望顶着“河清机械”四个大字的二十多层高的办公大楼，灵风还没来得及感慨就接到池海打来的电话。 昨天那是许乔洛的私事，事后他跟池海都没有介入：“人家有好的去处，我们凭什么阻拦。” 池海：“哪呀，还不是昨天的事，她不好意思了呗。” 灵风：“那你好意思一直让她实习。” 这事灵风听池海说过，许乔洛是来实习的没有工资，池海当初还炫耀了一番，意思是又为公司省钱了，那会儿灵风当然是乐见其成。 池海：“没事，这不是还没到一年半载吗，你就说你劝不劝。” “你自己想办法吧，我到郑州了。”灵风赶紧挂断了池海的电话，池海其实不怀好意，他是希望灵风多对许乔洛主动，但这事灵风不可能遂了他的意。 再看了几眼办公大楼，压下心中的感慨，灵风来到接待大厅，前台是一名青春靓丽的身穿银色职业裙装的接待员，这在机械行业相当少见，心中顿时感慨万千。 不动声色扫了眼这妹子的大长腿、挺拔的雪峰以及甜美的笑容，灵风说明来意，其实不需要另外传达，前面已经打了电话，等着就行了。 喝着大长腿妹子端来的冰镇柠檬水，灵风没等多久，顾易就到了。 顾易是灵风参加西部明珠工程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宣贯会时孟国忠介绍认识的，其实灵风之前见过一次，就是灵风第一次去楼兰找孟国忠解决人工降雨场地那次，当时灵风已经等了好几天，本来说好了那天见面，但又临时通知有事，丁义书很过意不去请灵风去他家吃午饭，后来灵风返回酒店途中见到的由孟国忠陪同的那个年轻人就是顾易。 要不是尹梓月跟在一起，灵风也不会关注到，他以前追求过尹梓月，但面对应该不知情的顾易，并不尴尬。 不过对于孟国忠与顾易间的关系，灵风自然有了一些猜测，当然也仅是猜测而已，赏不方便求证。 稍作寒喧，灵风同顾易一道来到位于办公大楼顶层的总经理办公室。 进门乍一看，这办公室足足占了半个楼层，居中是一米来高直径六七米的白色碗形圆台，上面是中国地图沙盘模型。 “灵总，我这是200万比例的，还可以吧。”注意到灵风视线停留在沙盘上，顾易笑着介绍。 灵风走近了些，发现这地形图相当逼真，山川、河流、湖泊等等应有尽有，不禁赞道：“顾总立志高远啦。” 灵风今天是来打土豪，不对，是来要设备要援助的，反正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面对顾易这个金主，灵风早已经下定决心要尽其所能拍好马屁。 “说笑了，我就是个土豹子罢了，”顾易摇头道，左手示意灵风到左侧就坐，三张鳄鱼皮沙发呈L型，又指着靠墙的一排橱窗，“灵总随意，别见外。” 一左一右分别贴了蓝色的“冷”和红色的“热”汉字标识的橱窗里陈列着各种饮料和水果，刚刚才喝完前台大长腿妹子的柠檬水，灵风视线未作停留，落在橱窗上方的一副照片上，照片中的人摆着太极云手的姿势，气势十足，看容貌应是顾易。灵风估摸着顾易的个头应该跟池海差不多，比池海瘦些，比自己胖一些。 “哈哈，摆拍。”顾易一旁笑道。 “顾总爱好广泛啦。”灵风随口又夸赞了一句，但没有深入探讨。 “对了，灵总，听说上次你们降雨非常成功，”顾易郑重说道，“本来我也打算去涨涨见识，但临时有事耽误了，非常遗憾，有机会一定去看看的。” 顾易的商业互捧指的应该是获得候选名额之前孟国忠到场的那次，不过当时降的是雪，反正就那么回事，灵风也没去指正，而是客气地邀请：“可以，随时欢迎。” “灵总，听说你之前是做低空飞行器的，你这个转型很漂亮啊。” 灵风：“顾总说笑了，惭愧，不得已罢了。” “灵总，恐怕你还不知道你们有多吃香吧，我们南洋可是帮你挡了很多想乱伸手的。”顾易看着灵风，一副莫测高深。 “顾总说笑了。”灵风勉强一笑，这也叫吃香？差点就倒闭了，另外灵风注意到顾易说的是南洋而不是河清机械，河清机械是南洋集团的下属全资子公司，不过对于顾易来说都一样，“正指望顾总帮忙呢。” “好说好说，大家取长补短嘛。”顾易点了点头，拿起一个遥控器，朝前按了一下。 橱窗上方挂着的照片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墙的监控画面，灵风笑了笑，已经见怪不怪，注意到大部分是车间内部的，右上角三个监控画面应该是在黄河边，可以看见河中的船。 “顾总，这是在清淤吗？”灵风来之前已作了解，河清机械据说是黄河清淤方面最大的设备提供商。 “对呀，离这不远，灵总可要去看看。” 灵风：“正有此意，麻烦顾总作个安排。” 顾易：“不麻烦，我们现在就去。” 等两人下了楼，大楼门口已经停了一辆大型越野车，车身近两人高，跟大巴车似的，人可以在里面直立，上下车很方便。 灵风上了后门，入眼又是鳄鱼皮沙发，看来池海不是土豹子，而是非洲豹，对鳄鱼情有独钟，沙发一前一后，由于车身宽敞，沙发也够长，感觉躺下来睡觉都绝对没问题，偌大的空间没有其他装饰，一坐下来显得格外空荡，真是尽显顾氏低调奢华，沙发的温度似乎也有讲究，温度很适中。 途中，经顾易介绍，灵风大致明白顾易这个公司的情况，这些在那个产品目录样本上并没有介绍。 黄河河畔，绿茵如画，越野车载着两人在一片广场停下。 广场有足球场大，靠近河边的一侧，停有百十来辆各种机械装备，其中就有灵风刚在顾易公司厂区里见到了，还有一些压根就没见过。 另一侧是一栋七层办公楼，面对着黄河，两端尚有很多两层的建筑。 两人下车，上楼，电梯直达六层，迎面是一个大厅。 “顾总，你来了。”顾易的下属，手里拿着对讲机的中年男子走过来问候道。 顾易点了点头，中年男子又进入工作状态。 大厅一排排的都是工作间，最前方墙上是一幅巨大的显示屏，显示屏里是一个个监控画面，正中间是最大的主监控画面，画面中，居中的是两艘大轮船，周围环绕着较小的轮船和清淤机械。 灵风注意到，所有的轮船和机械上好像都没有工作人员，不由得感慨，果然是这样，连那么大的轮船也开始无人化了。 河清机械样本上说明其所有产品应用的都是最新技术，尽管还没有小方的自主智能，但全都可以通过语音等进行遥控作业。 灵风看到那一排排的工作间里，每个人都戴着耳机，面前至少一台电脑，应该就是他们在进行操作。 “灵总你随便看看，接待室有茶水。”顾易扫视了一圈，招呼灵风，准备先去接待室。 “好，你忙你的。”灵风点头应道，发现接待室就在楼梯口左侧，只是并不口渴，打算再仔细看看这些清淤机械是如何工作的。 突然，远处转来一阵骚乱。 灵风看向骚乱区，在右侧更靠里的工作区。 “老高，怎么回事？”顾易转身问道。 中年男子老高吩咐完，急忙赶来，脸色很难看：“顾总，现场出现了点事故，正在抢险。” 顾易面无表情地看向中间的主监控画面，老高连忙上前，伸手将画面调成事故现场的监控。 拍摄点应该是在河中的机械上，画面不是很稳定，有着轻微抖动，但清晰显示出问题所在——靠近河岸边有一个两米左右的漩涡。 “管涌？”顾易注视着主监控画面，脸上神情未变，“离我们这里有多远？” “在上游20公里处第七疏浚队作业段，这段区域我们刚刚清理完，还没来得及验收交付，河堤外面都是农田，10公里外才是居民区。”老高郑重答道。 说话的档口，画面中，出现了好几艘装满沙袋的船。 “大堤上呢？河岸大堤上有没有游客？”顾易微微皱眉问道。 “这段大堤平常很少有人游玩，也已经在排查在疏散。”老高轻声向顾易汇报，转而对着对讲机大声问道，“防涌布还没调来吗？” “钢筋网呢？钢筋笼呢？”顾易追问。 “这处管涌太大，我们的船无法靠近投放，我们还备有防涌布，估计马上就能到。”老高紧紧盯着管涌画面，额头上冒出了些细微汗珠。 顾易静静看着主监控画面，没有说话。 主监控画面上，出现的四艘船形机械呈长方形，分别拉着一面五六米见方布状物的一角，从下游河中间斜着向漩涡移动。 “这应该就是防涌布。”灵风猜测。 主监控画面陡然一暗，随后显示的是一个非常稳定的画面，这个拍摄点在河岸上。 顾易吩咐道：“老高，你让沙袋船另外做好准备，如果不对就直接沉船堵管涌。” 老高楞了一下，立马传达指令。 不一会，防涌布到达管涌正上方，开始整体下降，不多时防涌布全部没入水中，先前漩涡也被盖住了，水面变平。 四艘牵引船开始徐徐散开，并未抛离防涌布，仍各自牵引着一角行进一段距离后才停止，绳子被绷得紧紧的。 又有四艘船形机械出现在视野中，满载沙袋，分驶四个方位，开始加固防涌布四角。 大厅中，吐气声响起。 灵风也松了一口气，没去再看主监控。 “啊！” 一女员工尖声惊叫。 等灵风再看主监控画面时，画面显示的并不是之前出现管涌的河岸边。 “怎么会有人，还不赶快弄走。”顾易皱着眉头急忙喊道。 老高点着头，已然在吩咐了。 画面中最前面是一男一女两名游客，女斜挎着包，快步走向镜头，不远处男的追在后面，看样子是闹情绪的一对情侣，最后面是河清机械的两名员工，正大声叫喊着追来，不过这些监控画面都听不到声音。 “老高，快看看管涌堵得怎么样了。”顾易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主监控画面移动到之前的角度，明显情况不太妙，原本平整的水面又凹下去很大一块。 “快让沙袋船去堵管涌！”顾易迅速下达命令。 老高毫不犹豫，第一时间将命令传达了出去，片刻后，下游远处缓缓驶来一艘满载沙袋的沙袋船。 灵风发现先前满载沙袋的四艘沙袋船，正逐渐离开监控画面。 主监控画面右下角加入了另外一个监控，显示的是先前在河面上拍摄点的监控画面回放，原来，就在刚刚有人闯入，画面切换的档口，防涌布的一部分被吸进了漩涡，拖着牵引绳的四艘牵引船也被拉得同时后退。 这个时候四艘就位的沙袋船刚完成倾倒沙袋作业，不过看样子大部分沙袋都压空了。 回放监控到这里停止，并从主监控画面右下角消失。 灵风心想，这防涌布难道是第一次使用吗？还是对管涌预估不足？ 主监控画面中，四艘牵引船徐徐加大码力，船后揭起翻滚的水浪，总算拖着牵引绳返回原位，绷直的牵引绳如同琴弦不住地振动着，溅起的水花撞击着灵风的心门。 在打算沉船堵管涌的沙袋船——敢死沙袋船就位之前，还是要尽最大努力防止管涌加剧的。 还好，凹下去的水面，倒是立时恢复平整。 灵风心里催促道：“快点啊，快点！”不过也明白很难快得起来，沙袋船毕竟是满载的，而且这作业面也很拥挤了，稍有不慎撞到牵引船或者牵引绳很可能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敢死沙袋船是从监控画面右侧赶赴管涌点的，应该是打算坐滩到管涌点上，也就是准备用它的身躯挡住管涌，现在敢死沙袋船处在监控画面右侧的两艘牵引船之间。 灵风一开始还在想，为何这敢死沙袋船非要往旮旯里挤，正前方那么宽敞，从河中间斜着开过去不是挺好吗，随后灵风一琢磨，发现这很有讲究，因为是要堵管涌，敢死沙袋船斜着开过去的话，船头会先撞到堤坝的，不便于坐滩，再考虑到水流，所以直上直下是最好的方式，再由于时间紧迫，从下游来的敢死沙袋船也没那个时间绕道上游再下来，总的来说，目前是最优选择。 “啊！”“哎呀！” 指挥大厅里惊叫声顿起。 灵风也傻眼了，再过哪怕一会敢死沙袋船就能坐滩堵涌了，但好巧不巧就在这时，四根牵引绳中，监控画面左侧也就是上游靠河岸的一根先断了，紧接着另外一根也报销了，监控画面右侧的两根牵引绳倒是结实，但由于失衡，在牵引船的拉动下，拖着防涌布脱离了管涌口，防涌布飞出河面，拉翻了迎头赶来的敢死沙袋船。 真是见了鬼了。 河面上再次出现了很大的漩涡，直径足有三四米，眨眼功夫之后，堤坝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塌。 主监控画面又再次晃动起来，毫无悬念这段堤坝是保不住了，灵风想到先前闯入的那对情侣，真是太不走运了，只能心里为他们默哀。 主监控画面切换到河面上拍摄点的监控，只见眼前的一段堤坝已经塌陷了。 “顾总，不好了，管涌没堵住，太大了，大堤也垮了。”老高向顾易汇报，很是慌乱。 其实，这一切，哪用老高汇报，顾易都在看着呢，老高应该是没法子，毕竟决堤的后果太严重了。 顾易看着老高：“愣着干嘛？快堵啊！” 老高看着还在扩大缺口，不知所措道：“顾总，堵不住了。” “将疏浚船开到缺口里，堵住它！”顾易摇着头，提醒道。 老高这次楞神了足有两秒钟，随后展颜笑道：“好，顾总，有救了。” 灵风来时看到的主监控画面中的那两艘大轮船就是顾易所说的疏浚船，是一艘绞吸式抽沙综合作业船，全长近100米，足有20米宽，用来堵决堤口那是绰绰有余。 尽管顾易之前说过堵不住就沉船，但这船与船也是有区别的，顾易不发话，别人可不敢拿疏浚船堵缺口。 接下来没出什么意外，当一艘绞吸式抽沙综合作业船开进缺口之后，就将决堤口给堵实了。 “那对情侣还得去找找。”顾易眼看着决堤合龙，这才想起闯入的那对情侣。 “已经得救了，也真是命大，决堤那一刻，被我们的那台监控机械救了，两人只受了皮外伤，另外恐怕被吓坏了，哈哈。”老高笑道。 决堤被堵住了，绷紧的神经终于可以放松了，指挥大厅此时非常热闹，大家都参入并见证了这一奇迹时刻。这大概是黄河大堤，历史上最短命的决堤事件了吧。 因为从出现决堤开始，到缺口被堵住控制险情才不过5分钟。 “你好，周市长。”顾易接通电话，并示意老高，老高连忙招呼大家保持安静，“我知道，我就在指挥现场。” “对，已经堵住了。” 此时大厅里气氛已经恢复正常。 “绝对没问题，是我的疏浚船，2000吨的。” “应该的，另外这次造成的损失我来承担。” “不会，我停止作业，全部检查一遍。” “没有人员伤亡，只有两名游客受到些惊吓，对，我亲□□问。” “好，欢迎周市长前来考察，再见。” 通话结束后，顾易吩咐等在一旁的老高：“老高，这里就交给你了，刚才你也听到了，所有疏浚对全部暂定作业，先将我们的作业段全部排查一遍。救人的操作员奖励10万，通报表扬。另外叫你的人都把嘴封严些，这件事不准公开发布讨论，对了，那两名游客的嘴要赶紧堵上，其他的再研究吧。” 顾易吩咐完，也不等老高回话，走到灵风跟前：“灵总，抱歉，让你看笑话了。” “哪里的话，顾总果然有魄力！”灵风一直没有回避，可以说见证了全程，此时由衷地赞道。 “哈哈，灵总说笑了，我这土豹子作风野蛮粗暴罢了。”顾易摆手笑道，“走，回我办公室，咱们边走边说。” 灵风笑而不语，心想，别人倒也想野蛮粗暴，可是谁有你这么财大气粗啊。 “灵总，你也看到了，其实也是因为水量不大，不然不可能这么容易。我有一个大胆的构想，可能纯粹是异想天开，灵总你先不要当真，就当做玩笑来听吧。” 说话的这会儿，两人已经下楼，坐上顾易的越野车，开始打道回府。 坐在鳄鱼皮沙发上，灵风努力克服着躺下的冲动，心里面猜测难道跟自己有关：“顾总，请说。” “我希望等你们降的雨水足够了，将水引到黄河中来，当然引水渠道我自己解决，你们只需要降雨就行。” 灵风乍一听，觉得顾易不仅异想天开，还强人所难，真要是以此作为条件，那也不敢要他提供机械，直到听了他的后半句，才放下心来，就不知他这图的是什么，随即试探性地说道：“顾总古道热肠，心系天下，为国为民，实在让人钦佩啊。” “灵总，我俩都是年轻人，也不用那么虚套了，”面对灵风近乎恭维的说辞，顾易很是不以为然，“说实话为商谋其利天经地义，但如果能两全其美，我也不介意谋划一番。当然现在说这些太早了，还不知道实施起来难度有多大，很可能纯粹就是异想天开，这得等到你们公司获得正式名单资格了，我才会着手安排这方面的事。灵总，提前把这个构想跟你吐露，也是为了希望你能放心，我们支持你是互惠互利的商业行为，不要有什么顾虑。” 灵风笑着点头，听到顾易说起正式名单，灵风没理由不怀疑顾易知道的信息比自己多，不过想想也正常，谁让人家顾易家大业大呢。 有句话叫做“屁股决定脑袋”，果真不假。 灵风暗暗叹了口气，对于池海和自己，说白了就是一直在为生存发愁，而顾易考虑的是该如何发展。在普通人看来是异想天开的事，对于顾易这样既比别人有钱，还比别人有想法有能力的，结果会怎么样，还真不好说。 将近五点半，两人回到办公室。 “哥，你可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打算去找你了。” 顾易打开办公室大门的一刹那，清朗之声夺门而出。 扫过中国地形图，面对门口的那张鳄鱼皮沙发上分明盘腿坐着一位”帅哥”，说是”帅哥”那是因为这人一身的休闲运动装扮，说不出的帅气，不过那泼墨般的披肩长发以及上身傲人的双峰让灵风得以确认眼前这位是姑娘。 “顾夏，你怎么来了，干嘛不打电话？”顾易看都没看一眼，直接走向橱窗，右手拿出两瓶冰镇毛尖茶饮料，递给灵风一瓶。 灵风摆摆手，打开贴着红色“热”标识的橱窗，拿了瓶橙汁。 顾易笑了笑，一甩手。 “啪！” 顾夏伸手接住了顾易扔过来饮料，随手搁在身边：“哥啊！人家刚来大姨妈，你让我喝冷饮？” 灵风差点将喝进嘴里的橙汁喷了出来。 顾易无动于衷地喝了两口茶，随手扔进一旁的垃圾桶。 “哥，爸说河边出事了，刚好我在郑州玩，爸担心你忙不过来，让我过来看看，我以为你很忙啊，就没打你电话了啊。”顾夏起身下了鳄鱼皮沙发，一边走来，一边嘴里噼里啪啦说道。“哟，这位是？”顾夏指着灵风问。 “没事了。这是灵总，一个朋友。”顾易答道，转而向灵风介绍，“这我妹妹，顾夏，亲的。” 说完，顾易向灵风投了个同情的目光，趁机溜进办公桌。 “不对，我似乎在哪见过你。”顾夏似乎忘了来此的目的，兴趣点瞬间转移，审视着灵风问，“我可是阅人无数，过目不忘的。” 灵风算是领教了顾氏兄妹的自来熟，这顾夏有过之而无不及，简直令人招架不住，倒是闻出一股熟悉的香水味。 顾易好整以暇地坐在老板椅上，看着两人默默发笑，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是不是去过三亚？”见灵风没有回答，顾夏追问。 “去过啊。”灵风心想，去年因为飞车评标，去过一次三亚，这一想，倒是记起一些，似乎这香水味，在当时也闻到过，不过看顾夏面容，实在没什么印象。 顾夏一拍手：“那就对了，你也是参加评标的对吧。” 见灵风还是茫然，顾夏右手理着披肩长发，盘在头上，左手按在胸脯以下，勾勒出曲线，昂首挺胸，笑问：“可想起来啦？” 这下，灵风真的联想到了，当时南洋的两名代表都是女的，似乎其中一人是盘发。当时是夏季，又在三亚，所以穿的都是夏装，而现在，还是早春，顾夏的着装和发型与当时都有了改变，灵风真的没认出来。 “是你啊。”灵风道。 “我这脸长得有多路人啊！”顾夏似乎对灵风不能第一时间认出她，颇为不甘，“我叫顾夏，夏天的夏啊，灵老板，怎么称呼？” 顾夏长得其实蛮漂亮的，有几分干练。 “灵风，灵魂的灵，风景的风。”灵风也自我介绍。 顾夏伸出手：“灵兄，我们也是朋友了。” 灵风伸手与之轻握。 “上次小胖子欺负你们，要不要我帮你报仇，一句话的事情，我让茜妍削他，你不知道吧，我闺蜜茜妍是他表姐，一定能削死他。” 灵风有些跟不上顾夏思维的速度，只能傻愣愣地笑着。 “顾夏，我要跟灵总谈些事，你回去吧。”顾易快看不下去了，赶紧向顾夏发起了逐客令。 顾夏不假思索娇笑道：“你们是要讨论什么男人的话题吗，没关系，这方面我最擅长了。” 没再缠着灵风，顾夏回到原位，重新盘腿坐在鳄鱼皮沙发上，做倾听状。 顾易也懒得再管，起身走到灵风跟前，也不回避顾夏，没办法，她就是牛皮糖，沾上了就撵不走的，开门见山地问道：“灵总，我们清淤装备的工作状态你也看到了，怎么样，对哪些感兴趣？” 灵风早就想好了打算要几种工程机械，主要是挖掘机，还有推土机，不过这个时候提似乎不恰当，毕竟人家刚出决堤事故，当即笑道：“顾总，你们机械种类这么多，说实话我都挑花眼了，容我回去再考虑商讨一二，改天给你答复。” 顾易注视着灵风，似乎想看出灵风真实的想法，不过显然没成功，当下诚恳地说道：“灵总你尽管放心，我前面提的引水到黄河这个构想你了解一下就好，并不是说我们提供给你这么些装备，就要求你引水到黄河，我顾易不会干这么没谱的事。这一次可以免费提供给你100台机械设备，只要是产品目录样本上有的，种类任选。” 免费100台机械。 这不光是财大气粗，简直豪气冲天。 尽管顾易在宣贯会时已经表明了机械设备由他兜底，但顾易此刻给出的100台还是让灵风吃了一惊，要是让灵动自行准备，有个三五台就顶着天了，灵风原本想着顾易能兜底个十多台就满足了，哪知道竟然是100台。 不过考虑到离正式名单绿化指标考核只剩下四个月，绿化机械少了确实不行。 灵风没怀疑顾易承诺的真实性，敢拿疏浚船堵堤坝缺口的人，应该不屑于吹牛吧。 另外，对于灵动来说绿化机械只要够用了就行，再多的数量其实也就是个数字，不至于因为这100台机械设备，灵动特意去谋划些什么，那就违背初衷了。 “好，顾总雪中送炭，我也就不客气了。”灵风说完，将喝了一半的橙汁扔进垃圾桶，“顾总，今天你们恐怕还得张罗，我也得赶紧回去，就不打扰了。” 顾易没等灵风说完，赶紧打住：“灵总，本来准备晚上陪你吃个便饭的，但今天这事情闹的，确实措手不及，下次我再赔罪了，刚好我妹妹顾夏来了……” 顾易见灵风眼角不由自主地抽了一下，连忙话风一转：“我这妹妹呀什么都好，就是性格太活跃了，一般人适应不了，她呀从小就在英国……” “咳咳，”顾夏清朗的声音响起，“哥，你是要给灵总介绍情人吗？” 灵风连嘴角都开始抽了，不过知道自己嘴笨，索性什么都不说。 顾易的眼角不着痕迹地抽了一下。 气氛瞬间尴尬起来。 “不打扰呀，我刚好还没吃晚餐呢，你想吃什么，我陪你啊。”顾夏起身走了过来，若无其事地说道，随后朝灵风挤了挤眼睛，“你不会是嫌我丑吧？” 这场面，灵风一时还真应付不过来，夸顾夏漂亮总会显得轻佻，不回应吧，又显得高傲，只好岔开话题道：“时间紧，我还是早点回去，早点把事情定下来，不然放不下心。” “机场还是火车站，我送你一程啊。”顾夏很爽利，没在这个问题上多纠葛。 灵风稍微一愣，转而应道：“这，算了吧，我还是自己打车。” 灵风不习惯麻烦别人，特别是第一次见面，还不怎么熟悉的。 “行，那就这样吧，灵总慢走，保持联系。”顾易很干脆地应道。 灵风朝顾氏兄妹俩微微点头示意后，转身出了办公室。 “这人胆子真小。”待灵风走了有一会后，顾夏吐了吐舌头，贼兮兮地说道，“哥，难怪你这么放心地给他那么多机械，都不签个协议啥的。” 顾易走到办公桌，伸手从抽屉里拿出一沓资料，扬了扬手：“不是不签，而是现在还不到时候。” 顾夏快步过去将资料一把抢了过来，展开随手翻了翻，眉开眼笑道：“啧啧啧，可以啊，竟然还是咸心的初中同学，哥你这找的是狗仔队吧，哈哈，还未婚，漂亮！好，这份资料给我一份。” 咸心是歌手。 “顾夏，你可别吓着人家，别把我事情搞砸了。” “切，放心吧你！”顾夏嗤笑道，眼睛里闪烁着跳动的光芒。 顾易摇摇头。 在河清机械，灵风没有见到尹梓月，也没有向顾易打听她的事，猜测很可能是分了。 “不过，哥你这次又投入这么大，真想好了吗，这次恐怕没那么快了。”顾夏随意翻着资料，“其实工程机械上，你再等等，也不是没有出路吧。” 顾易：“那怎么行，我们不只是要出路而已。” 第六章 不曾忘，最初的梦想 陕西杨凌。 灵风自河清机械离开后并没有直接回合肥，而是转道来到陕西杨凌。 因为马上要进行绿化。 现在想起来这一切还有些不真实，竟然真的转型沙漠绿化了。 按理说转型可没这么简简单单，逞论还是沙漠绿化，好巧不巧赶上了西部明珠工程，而顾易免费提供的工程机械也能帮很大的忙。 如今，绿化场地和绿化机械都有了着落。 绿化场地就是去年跟孟国忠申请到的沙漠绿化试验基地，当时为了获得融资，进行了几场人工降雨，毫无所获，现在终于要真正的开始绿化了。 绿化机械方面，顾易许诺免费提供100台工程机械，不过要做些改装，改装成适合沙漠绿化的绿化机械。 现在唯独缺的是专业的绿化人才。 “孙老，具体的情况就是这样。”孙洪彬是杜老的老同学，沙漠化防治专家，灵风刚向他介绍了目前进展情况。 孙洪彬比起丘老显得年轻多了，应该刚退休不久。 “小灵，我记得上次你打电话来的时候，我跟你说过可以通过抽取地下水来进行绿化的，是不是？”孙洪彬中途没有打断灵风的话，等灵风说完才中气十足地问道。 刚才灵风向孙洪彬介绍的时候，说了打算通过人工降雨来进行沙漠绿化。 在决定转型沙漠绿化之前，灵风咨询了杜老，后来杜老又推荐了孙老：“可是，孙老你当时也说……” “大家不都是这么干的嘛。”孙洪彬不等灵风一句话说完，瞪视着灵风，打断道，“只是不能过分抽取，又不是不能抽取，依你这样想，哪有现在的绿化成果？！” 灵风顿时语塞，选取绿化方案时，关于水的来源有调水、抽水和降水三种方案，本来抽取地下水是最简单的，孙老当初确实也推荐了，不过当时灵动需要融资，所以选取了人工降雨。 此一时彼一时，当时需要融资噱头，现在融资已经有了，确实没有一定非要进行人工降雨来绿化的必要。 抽取地下水应该用不上齐天云，那样的话跟过河拆桥没什么区别，何况灵风对制雨机抱有很大的期望，所以灵动在融资后仍旧打算采用人工降雨的方式来进行沙漠绿化。 “小灵啦，你刚才讲你们打算在沙漠人工降雨？”见灵风沉默不语，孙洪彬语气缓和下来。 灵风愣了一下，不明白孙洪彬为何有此一问，刚才不就是因为自己说打算通过人工降雨来进行绿化被他给说了一通吗，怎么反过来又明知故问，尽管心中狐疑还是答道：“对呀，孙老，我们试验过了，效果还行。” 目前沙漠人工降雨试验还只做了用飞舰播撒碘化银烟条这种方式，实际效果差强人意，不过齐天云打包票制雨机效果要好不少，所以这方面灵风不怎么担心。 孙洪彬：“你是不是觉得只要有雨水，就能够绿化了？” “错！”没等灵风开口，孙洪彬接着说道，“你恐怕还不了解沙漠地区水分挥发速度有多快吧，你有没有考虑去怎么保住水？” 确实，灵风心道，秋冬可能还好，夏季沙漠里的水分挥发量恐怕大得吓人，如何保住水原本确实是个很头疼的问题，不过有了制雨机就另当别论，因为雨水变得可控，挥发问题可以得到遏制。 灵风如此想着，没急着反驳，毕竟孙洪彬的质问是出于好意。 “你刚才是说你们打算在沙漠人工降雨，对吧？” 不想，孙洪彬再次问出同样的问题。 重复的明知故问。 灵风感觉身上都起了鸡皮疙瘩，这种说话风格还真适应不了：“对呀，之前是这样打算的。” “你们降雨是为了绿化，我们先不考虑怎么把水保住，先单说绿化，不管栽树，还是种草，其实绿化就好比抽水机，抽取的是你们降的雨水，这些绿色植物会大量吸收水分，从而促进自身生长，并带来我们所需要的好处，氧气啊、水汽啊、防风固沙啦等等，但大前提是，它们在不断消耗水分，其实有多少绿化就有多大的消耗。不要说什么生态循环，你那点绿化比起大沙漠简直是杯水车薪，引发不了质变之前只有着消耗。所以，在沙漠里，矛盾就来了，一方面是不断消耗，这方面的问题就有两块，绿化消耗和自然损耗；另一方面水分本身就供应不足，即使你们降雨，相信雨水也是有限的，这就是沙漠地区绿化容易失败的原因。” 灵风不住点头。 孙洪彬的分析还是很有见地的，果然专业的人就是不一样，知识是系统化的，不想灵风还只是非常片面地了解了很小的一部分，刚好探讨探讨：“对呀，我们打算持续不断地人工降雨。” “你说你们打算在沙漠人工降雨，对吧？”孙洪彬又问道。 灵风真要崩溃了，这孙洪彬什么都好，就是这种一句话一个问题不断重复的方式让人受不了，强忍着不适，点了点头。 孙洪彬停顿了一会，说道：“小灵，我不知道你们人工的降雨量到底有多大，我想你恐怕是低估了，你可能见过沙漠中的绿洲，感叹这种奇迹，但实际的情况几乎都是坐吃山空，绿洲禁不住消耗在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灵风闻言，心中一凛，不禁怀疑起来，不知道齐天云说的很可观到底有多可观，回去得问清楚。 孙洪彬看着灵风皱起的眉头，笑道：“其实现在我说的这些既是马后炮，也希望你能更加重视起来，不要将问题想得太简单了。小灵啊，由于我没有实地去了解，不知道你们实际情况，所以只能说一些理论上的东西，应该是有出入的，你既然选用人工降雨这种方案应该有你自己的考量，这个你自己清楚。” “小灵啊，说实话我是支持你的，”略一停顿后说道，“只是我自己年龄大了，折腾不起了，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依老杜的意思，恐怕也是让我帮你介绍介绍人。这样吧，我介绍个人，这位专业上很可靠，人品也没问题，容易相处。不过我们也要保持联络，有什么问题，你也可能跟我反映，我希望早日听到你的好消息。” 灵风当然是满口答应，原本担心孙洪彬的身体会吃不消，介绍个年轻的，那就没问题了，孙洪彬介绍的人姓苗，叫做苗成林。 …… 灵风是一个人从杨凌回合肥的，苗成林毕竟是大学教授，不可能说走就走，走之前指定要做些交接的，不过已经大致约好了时间，也就个把星期的事。 “哈哈，灵总如此厚爱，我齐天云受之有愧了。”第二天半晌午的时候，齐天云来找灵风，不无高兴地说。 毫无疑问池海跟齐天云谈过股份的事了。 “老齐，图纸给你，抓紧时间做一套出来。” 股份的事灵风没有打算再谈，整理好刚看完的制雨机图纸，站起来绕过办公桌，打算交给齐天云。 这份图纸年前就到了灵风手里，这段时间以来灵风提了不少意见，整套图纸前前后后已经改了不下5次。 齐天云快步迎上前，双手接过图册，抱在怀里，答复道：“顺利的话，这个月月底结构件能做好，要是所有零部件都按时到位的话，下个月中旬就可以开始调试了。” 灵风点了点头，走向连排椅并招呼齐天云就坐，虽然很想早点把制雨机做出来，但这是第一次制作，还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问题呢，急是没用的，只能安排好尽量赶前了，坐下后说道：“预埋件是不是要做两套，这个比较简单可以先准备好。苗成林明天到，老齐你这边安排好了，就赶紧跟老苗一起去选新的试验地吧，孟书记一批复，土建基础就可以搞了，我会去盯着的，而制雨机就靠你全程跟踪了。” 预埋件是安装制雨机用的，制雨机的主体结构是单管塔，这可不是洗衣机或者冰箱，放在地面上就可以使用，制雨机有50米高，尽管底部直径有一米多，但缩小了就是根细长的杆子，靠它自身是立不住的，而且整个重量有十多吨，普通地面都受不了，沙漠里更不行，所以需要在安装的地方预先用钢筋混凝土制作一个基座用以固定，预埋件是浇筑在混凝土里的，露一点头留着安装就行了。 灵风问预埋件是不是要做两套，考虑的是其中一套留在公司，也做一个一样的基座，方便制雨机整个安装好了进行调试。 “一定的，灵总，都没问题。”齐天云点着头，说道，“对了灵总，你打算放到哪家做？” “有没有特殊要求呢，还是你来指定吧，最好就在合肥，方便些。”灵风想了想说道。 灵风考虑的是，调试的时候出现问题的话方便整改。 “行，那我联系联系。”齐天云说完，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老齐，你等等。”灵风喊道，站起身走到齐天云身边，“老齐，这段时间你多费些心，这次机会实在太难得了，成了的话，打开局面完全没问题，你这是最关键的一环，重中之重，不要出纰漏啊。” 说起来，之前3次在沙漠绿化试验基地的降雪都是移动作业，是通过飞舰播撒碘化银烟条实现的，但制雨机不同，不仅型式不同原理也不同，最大的优势是制雨机能够长时间地进行降雨。 齐天云一听，顿时严肃起来：“灵总，别的我不敢保证，但是制雨机一定没什么问题的。对了，灵总，我还得再招个人过来，提前跟你说声。” “没问题，马上要开始造制雨机，是得增加些人。” 终于可以造制雨机了，用制雨机人工降雨也快了。 灵风忍不住感慨，在得知齐天云的时候就了解到了制雨机，介绍说比传统人工降雨效果好，去年融资的时候齐天云也说因为没有制雨机所以降雪效果不理想，如今灵动就要进行沙漠绿化，是骡子是马终于可以拉出来遛遛了。 灵风并不是对齐天云的制雨机不放心，而是假如制雨机人工降雨效果非常良好，那销售前景可谓一片光明。 …… 一周后。 苗成林正式加入灵动。 苗成林看了一圈，向灵风反映：“灵总，你这片试验地，准确点说是戈壁滩，要想在这绿化，不仅仅要解决雨水的问题，更严重的是这里土壤缺失，植物难以扎根，绿化难度比在沙漠里还要大。” 闹大笑话了。 看着这片戈壁滩，这很明显的事，但当时都没有意识到。 去年拿到沙漠绿化试验基地时，其实压根就没考虑到要绿化，当时的作用只是用做人工降雨。 “忘了忘了，”灵风拍了拍脑门，“对呀这戈壁滩上怎么能绿化呢。” “其实也不是完全不行，只是代价太大了，这儿不光缺水，连土壤都缺，有个办法就是将砂石过筛。” “这样。”灵风摇着头，尽管顾易愿意提供100台工程机械，但应该没有筛选砂石的这种设备，灵动可没这个钱自己去采购。 全白忙活了。 还得换沙漠绿化试验基地。 其实还有个影响沙漠绿化的问题之前被灵风忽略了，那就是风太大了，这里戈壁滩上的风几乎是一天到晚刮个不停，而且天天都是这样。 去年在临时基地人工降雨那阵子刚好是一年之中的无风期，而今年为了西部明珠工程这阵子虽然不再是无风期，但来去匆匆待在基地里的时间并不长，并没有意识到会影响到绿化。 直到这个时候，灵风才突然意识到刮风这个问题。 哪怕换了沙漠绿化试验基地，不再是戈壁滩，也回避不了。 不过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灵风想到顾易提供的工程机械，这下更能派上用场了。 …… 三天后，沙漠绿化试验基地搬迁到了新地点，河清机械也运来了第一批工程机械。 新的沙漠绿化试验基地在最开始临时基地所在位置南面10公里处，中间隔着干枯的河谷，这次圈定的范围也扩大了不少，是一片长20公里，宽10公里的区域，朝向为南偏东。 仅仅隔了个河谷，对面已然成了另外一番景象，不再是戈壁滩而是真正的沙漠，一眼望去羽毛状的沙丘连绵起伏延伸向视野尽头，这里刚好符合苗成林的要求。 之前作为住处使用的移动房，包括那台飞车，已经被搬到了新的沙漠绿化试验基地的东北角上，另外新增加了3个移动箱房，原先在合肥公司里作为样机的两台飞车也运过来了。 这片场地还特意做了200平米20厘米厚的地面硬化，移动房终于安置在水泥地面上了，飞车和飞舰也有了各自的停置区，再也不用担心每次起飞、将落都尘土飞扬，还真别说，就这么稍微一整，更像个样子。 第一批从河清机械运来的5台大型履带式挖掘机、2台小型六脚挖掘机以及3台大型履带式推土机在日头偏西才看看送到灵动新基地， 交接完毕后，灵风目送河清机械两辆平板运输车渐渐消失在视野里，扬起的灰尘久久不散恍如梦境一般，或许是好运来了挡也挡不住吧。 “灵总，100台干什么不够了啊，那个顾易也真是个人才啊。”齐天云看了看十米之外的工程机械停置区一字排开的10台机械，又看着灵风笑道。 这10台工程机械的市场总售价保守估计近千万，事实上这就几乎相当于灵动目前的估值了。 顾易许诺免费提供100台机械，总价值更是远远超出灵风的想象，这就是魄力吧，灵风自问达不到。 灵风尚在感慨，苗成林冷不丁说道：“南洋应该是在消耗库存。” 消耗库存？ 联想到在三亚竞标结束后华远许南候请吃饭时，许南候所说南洋日子不太好过，还说工程机械是难啃的骨头，难道是说南洋库存了大量的工程机械，这么来说顾易一口气免费送过来100台倒也说得过去。 不过对于灵动来说，是不是库存没什么区别，只要质量可靠，不是残次品就可以了。 “真要是这样就太好了，那再多给一些我们好啦。”齐天云笑道。 灵风不禁想到顾易所说的引水到黄河的构想，隐约感觉这其中恐怕有些关联。 “说实话，我们要那么多也花费不起，都是耗油大户，咱们财神爷可是盯着我们死死的。”灵风看着齐天云说道：“对了，老齐，制雨机降一次雨真的要用掉了半桶油吗？能不能再降降。” 灵风说的财神爷自然是池海，去年公司差点关门倒闭，现在的池海比之前更抠门，之前还是不该花的钱不花，现在连该花的钱都要尽最大限度地少花，已经抠门抠到了新的高度新的水平了。 制雨机还正在外协制作，具体的参数性能灵风问过齐天云，之前说过制雨机降一次雨，柴油发电机的耗油量大概在七八十升的水平。 不过，说实话灵动目前的两种大型工程机械的油耗恐怕都能赶上制雨机的了，但制雨机的效率应该还有提升空间，而且制雨机会日常长期使用，所以减小油耗是很有必要的。 “我再考虑考虑。”齐天云没有把话说死。 灵风点了点头，看向苗成林：“老苗，这就开始播种了吗？” 本来是另外准备了穴播机用于播种的，但是改装起来没那么快，而七月中旬就要考核绿化指标，现在还剩下不到四个月的时间，所以苗成林打算手工播种，尽量赶赶时间。 考核指标的硬性要求是新增绿化面积不少于1万亩，这差不多是1000个足球场那么大，其中植树不少于10万棵，只有达到这个指标才有可能获得正式名单资格。 按照苗成林的计划，绿化采用草本、灌两者相结合的方式，分别对应骆驼刺、红柳。 骆驼刺顾名思义是骆驼在沙漠中不可或缺的食物来源，其根系十分发达，沙漠中不论多么干旱，几乎总能见到它的身影。 红柳是灌木，相比于常规的树木要矮小，不过在沙漠里绿化、防风固沙效果都不错。 “我这没问题，不过移栽机最迟五月份得准备好。” 移栽机正在顾易的河清机械改装，原本顾易是不打算提供改装的，但灵动现在是不具备改装能力的，在灵风的极力争取下，顾易还是答应了提供场地和人员，由灵风安排改装。 既省事，又能省钱，灵风都觉得这次应该为自己的抠门点赞，但池海仍旧不满足，觉得最好采购配件的钱，也让河清机械给报销了，灵风没同意，这么无耻的要求他实在开不了口。 苗成林带来的两名学生都在河清机械，负责结构、液压以及电气等方面的技术支持。 “这个我盯着河清。”灵风应道。 说是这么说，不过也没办法去多做要求，毕竟河清机械自己也有生产任务，能不耽误就不错了。 “灵总，另外每台移栽机配苗工要两名，最好还来个信得过的，这么多人我管不过来。” 移栽机的改装数量是20台，配苗工需要40人。 “好，我来想办法。”灵风应道，心想，这人工费也很可怕，池海又得头疼了。 另外信得过的人，还真没合适的，回头也让池海头疼去吧。 次日傍晚。 此时停置区只有两台小型六脚挖掘机，今天才干完一天活，支腿上已经都是沙土，原本光鲜的机体涂装蒙上了灰尘，斗齿的尖端和棱角也磨出了金属光泽。 工程机械有了，很多准备工作可以做了。 经灵风同苗成林、齐天云商讨，首先要解决的就是防风问题。 灵动的沙漠绿化将主要采用先播种再移栽的方式，这既是从成本上考虑，也因为灵动有着人工降雨这样的优势。 不过，播种和移栽两个阶段都需要防风，播种育苗阶段需要防风比较容易理解，而由于计划中的育苗期很短，预计才两个月时间，其抗风能力十分有限，所以育苗移栽后仍旧需要防风。 经过5台大型挖掘机和3台大型推土机一天的施工，沙漠绿化试验基地东边原本的沙丘少了很多，却凭白多了一道长长的土堆。 这就是灵动沙漠绿化试验基地的防风措施——挡风沙丘。 这也是一举两得、就地取材，另外好在有顾易提供的工程机械，不然连这种粗放的措施灵动都采用不了。 并不需要用挡风沙丘将沙漠绿化试验基地全部围起来，因为风向主要是东北风，所以只打算设置纵向挡风沙丘。 由于只是简单堆起来的沙丘，不好采取固化措施，沙丘不会太高，计划控制在15到20米之间，所以每隔四五公里会再设置一道挡风沙丘。 这种挡风沙丘还将会有一个弊端，那就是需要经常维护，否则会变成流动沙丘，高度也没法长时间的保证，不过这对现在的灵动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 …… 苗圃位于制雨机南面半公里到一公里之间，可以说是制雨机的核心区，这里原本是一处天然的沙谷，因而圈定的苗圃区块内沙丘较少。 在挡风沙丘开工前，遵循就低不就高的原则，基本上也就是沿着沙谷底部，首先用大型挖掘机将苗圃区块内的沙丘挖平，再用大型推土机将多余的沙土向东边推走。 三下五除二，两块苗圃只用半天就大致整出来了。 骆驼刺苗圃东西长60米，南北宽20米，面积相当于三个篮球场大小。 北边10米开外的红柳苗圃就小多了，只有五分之一个篮球场大。 细节上经由小型六脚挖掘机修整，最终被分割成为一块块阡陌纵横的苗床。 苗床与苗床之间的浅沟并不是为了排水，这沙漠里缺的就是水，而是为了撒播种子的时候行走。 播种的时候，小胡和小杨都刚好赶回来了，苗成林带着他们两个，三个人花了一天时间将所有的苗床撒上混合着营养土的种子。 这些种子都提前做了浸液处理，能最大限度的加快出芽速度。 按说红柳播种的话一般会采用水漫播种法，不过在这沙漠里，这种法子不可行，所以也采用混合营养土撒播。 一周过后，刚上班不久，苗成林传来消息：“灵总，骆驼刺已经开始发芽了。” 灵风一听，心中顿时一松，急忙赶了过去。 到了地头抬眼一望，一块块的苗床依然如故，并没有想象中绿油油的景象，不禁有些失望，朝走过来的苗成林问道：“老苗，发芽了吗，在哪呢？” 苗成林手上、膝盖上都是灰尘，原本沙漠里的沙子是不会很明显地沾到衣服和身体上的，但育苗基地这段时间在经常性的浇水，至少这一小片已经不能再称之为沙漠了。 苗成林二话不说直接蹲了下去跪在地上，身体前倾像探宝一样，左手撑在过道上，右手轻轻扫着沙土对灵风说：“灵总，你看。” 灵风走近了些，也蹲了下去，仔细瞅了半天，终于在沙粒间发现了一粒嫩绿，弯拱着腰，还没完全破壳出土。 是那么的弱小，藏在沙土间，几乎都没有一颗米粒大，要不是苗成林找得这么细致，恐怕还得过几天才能发现吧。 “老苗，这段时间辛苦。”灵风笑道。 终于发芽了。 喜中更多的是忧，毕竟这么小小的一点，感觉风一吹就被沙子给掩埋了，离移栽差得还远。 苗成林点了点头，没有回话。 “老齐还不知道吧，我打电话给他。” 齐天云已经回合肥监督制雨机的生产，毕竟这是第一台，另外发货前还要先组装调试，这些事目前没别的人可以胜任，必须齐天云一手操办。 小陈和小赵也跟着齐天云回去了，不过他们俩还不足以独当一面。 苗成林应道：“还没来得及说。” 不一会，齐天云接通电话，喊道：“灵总，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我猜是不是骆驼刺发芽了。” “老齐，真有你的，还真被你给说中了。” 目前发芽的确实是骆驼刺，红柳是后播种的，应该也快了。 “真的吗，这些小祖宗总算出来了。”齐天云话语中透着如同老父亲般的欣慰，“真是太好了，我的制雨机也快好了，那个考核指标我觉得小意思。” “行，老齐尼抓紧。” 听齐天云的意思，制雨机进展顺利，灵风就没再细问，随后挂了电话。 这几天，延后播种的红柳也纷纷出苗，一南一北，一大一小，交相呼应，渐渐泛起了绿意。 长400米，宽200米的骆驼刺苗圃更是不再沉寂，宛如巨大的绿幕渐渐点亮，这片暗沉的大地仿佛即将上演令人期待、更让人向往的篇章。 …… 落日西斜，沙漠流金。 忙碌中时间恍如流水，转眼间大半个月过去，4月初，制雨机终于安装完毕，正在进行试验。 尽管发货之前在公司做了调试，但那时只是确保通电状态正常，实际降雨效果必须得实地才能检测。 基地外水泥走廊正中，灵风居中，齐天云、苗成林分立左右，三人面西偏南站成了一排，注目前方。 夕阳下，三人的影子连成一线，像条毛毛虫，南边远处是一条更长的直线，宛如蟒蛇，延伸而去，起点是近50米高的单管塔，落日中，熠熠生辉。 “灵总，从目前试验情况来看，我们一号降雨点，每周应该能降雨两次，平均每次可以达到10毫米，有效覆盖方圆一公里的范围，对比以前用碘化银烟条，现在的降雨范围其实缩小了，但由于制雨机作业时间长，所以降雨量反而增加了很多。”齐天云汇报完，探身向右看着苗成林哈哈一笑，“我的情况应该比老苗的乐观多了。” 远处竖立的单管塔就是制雨机，正好居中于计划中的两道挡风沙丘之间，不过西边的挡风沙丘还没有开工。 大地回春，气温略有回升，制雨机开始试验已经一个多星期了，宛如伫立天地间的巨大的花洒，堪堪洒下方圆一公里的雨水，其原理完全不同于碘化银烟条，是通过电离来实现降雨的，工作时凭肉眼完全看不出明显的变化。 没有在意齐天云的打趣，灵风看着制雨机降下的蒙蒙细雨，颇有些不真实的感觉，这可比用碘化银烟条显得要高级多了。 还行。 比碘化银烟条确实效果好得多，不过离灵风的预期还差不少。 碘化银属于冷云增雨，燃烧的碘化银烟条会形成人工冰核，在持续吸附周遭空气中的水汽后，逐渐凝聚成水滴，形成降雨。 制雨机属于静电增雨，通过释放带电离子促进大气中水汽凝聚，来实现降雨。 尽管原理不同，但两者各有优劣，碘化银这类降雨应用较多，但条件实则较为苛刻；制雨机这类静电增雨适应性强，多为试验阶段，成本很高。 灵风望着制雨机，销售前景姑且不论，进行沙漠绿化应该问题不大。 不知不觉又在沙漠里待了一个多月。 习惯了吗？ 并没有。 满脸满鼻子的风沙这是怎么都习惯不了的。 好在沙漠人工降雨已然有了进展。 苗成林不慌不忙看向齐天云，发问：“老齐，你下的雨呢，在哪呀？” 其实在沙漠里绿化根本就不是个能立竿见影的事，当然降雨也不是。 大哥说不了二哥。 齐天云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张了张嘴一时没说出话来，片刻后眼睛一亮，笑容重现：“这个绿化应该是够用了的。” 苗成林轻哼了声未再搭话。 灵风笑了笑，这两人现在已经很熟络了，平时开开玩笑是常有的事，兴许是这沙漠里的生活太过单调了吧。 “不管怎么说，制雨机的效果还是很明显的，到时正式名单考核，灵总你不是说正式名单考核的评委是自治区各市的一把手嘛，制雨机那么一展示，等他们看到效果，我们制雨机或许能够受到青睐，说不定销路就打开了。”齐天云接着说道。 灵风笑着点了点头，当然希望如此吧，真要是能借着七月份正式名单考核的机会实现销售打开局面，那这次转型就真的是成功了，至于制雨机的降雨效果齐天云应该还能再做些提升，想来届时离灵风的预期至少不会太远。 苗成林抿了抿嘴，还是没说话，眼神中泛出异样的色彩。 苗成林平时并不多话，是个实干的人，灵风对孙洪彬的推荐很满意。 齐天云瞅了瞅苗成林，转而对灵风说道：“制雨机我做了调整，会尽量把降雨安排在凌晨以后，后半夜地面的温度低，雨水渗透效果应该会更好些，哈哈，不管怎么说，好歹有降雨嘛。” 改为凌晨以后降雨其实是苗成林给齐天云的提议，刚开始降雨那会儿，雨水一落到地面，几乎转瞬间就消失了，让苗成林大呼可惜，连忙建议齐天云改在夜间降雨。 毕竟夜间雨水挥发速度慢，即使同样没有留存，但能多渗透些进入沙层里也是好的，总能起到湿润的作用。 “有道理，老齐，那辛苦了，就安排在凌晨以后降雨吧。”灵风应道，接着问，“老苗你看呢？” “灵总，我检测过了，通过这两次降雨，水分条件有所改善，雨水下渗的深度距离地表平均约10厘米，但含水量也只在1%左右，表层含水量至少要达到5%，才不会影响两个月后的移栽。”苗成林说道。 “老苗，”齐天云插嘴道，“降雨是持续的，你不要担心。” 灵风稍稍后退了一步，觉得像这样在户外探讨问题挺不错，视野无所阻拦，思路似乎也更清晰些，只是就剩下三个多月的时间，真的能实现绿化指标吗，灵风心里没什么底，不过也没说出来，而是把这份担忧压在心底。 “灵总，虽然现在咱们制雨机只能有效覆盖方圆一公里，但是相信要不了多久，制雨机的覆盖范围就能足够覆盖孟书记要求的绿化面积，给我点时间，等我做好调试。”齐天云表态道。 灵风回过神来点了点头，确实制雨机的覆盖范围还是小了些，算起来还不到500个足球场大小，连获得正式名单资格的考核指标都达不到，要是始终突破不了的话，绿化计划势必功亏一篑，有了齐天云的保证，剩下的重担就在苗成林身上了。 “老齐你明白就好，最迟最好不要超过五月份，不然就是你在给我出难题了。”苗成林盯着齐天云郑重说道。 “哈哈，那哪能呢。”齐天云分别看了看灵风和苗成林，大笑道，“我倒是担心降雨次数多了，老苗你的骆驼刺什么的，到时候烂根了可别怪我啊。 灵风循着齐天云的说辞如此一想，还真别说，这份担忧并不多余，要知道按计划，制雨机是一周两次连续降雨的，尽管每次降雨量只有10毫米，但累积起来也很夸张。 灵风是有所了解的，像沙漠绿化试验基地这儿，原本每年的降雨量只有几十毫米，恐怕还不到制雨机一个月的降雨量，这陡然增加了十来倍，真的一点问题没有吗？ 想到这里，灵风向苗成林投以询问的目光。 “老齐，你尽管放心大胆地降雨，我选的那两种绿化植物抗涝方面都没问题。”苗成林迎上灵风的目光，说道。 两种绿化植物分别是骆驼刺、红柳。 灵风当即点了点头，收回目光，齐天云和苗成林都是能够独当一面的专家，两人各自专业方面根本不需要灵风操心，他只需要以旁观者的视角，提出合理化建议就足够了。 创业至今，总算是上道了。 感叹之余，灵风想到苗成林的待遇问题还没有落实，找机会得跟池海商量商量。 三人这般聊着，都属于工作范畴，将能注意到的事情都探讨了个遍。 落日奉献出最后一缕余晖，彻底消失在地平线，不期然间夜幕降临，一天的结束，预示着新的一天将很快到来。 第七章 不曾想，徒自蹉跎时光 “嘀嘀——” 等待格外煎熬，如今骆驼刺和红柳都还在苗圃里育苗，制雨机已经正常人工降雨作业，离考核日期越来越近，就在灵风望着苗圃方向出神的档口，右侧远处传来喇叭声。 灵风没怎么在意，心想是搞自驾游的吧，偶尔会有些路过的把这儿当成接待点了，后来灵风干脆在过来的路口做了告示，来的人就很少了，这次来人恐怕是补给出了问题吧，灵风如是想着。 “嘀嘀——嘀嘀——” 喇叭声响个不停，似乎在宣泄不满。 灵风侧身拾眼望去，开过来的是一辆桃红色的越野车，还有3辆黑色越野车停在远处。 桃红色越野车径直开到灵风身前才停下，车窗缓缓降下，一股熟悉的香水味扑面而来，灵风有些茫然。 驾驶室里的美女摘下墨镜，娇笑道：“发什么呆，还不快开门。” 在美女摘下眼镜后，灵风又愣了两秒才认出这美女是顾易的妹妹——顾夏。 “哼！我就看你发呆到什么时候。”顾夏扔下墨镜，双手环抱托于胸前，虚空微荡，一副假装在生气的模样。 灵风移步正视顾夏，眼睛不自觉被顾夏的动作吸引下去，今天顾夏穿着十分大胆，防沙丝巾遮掩下的傲人玉峰若隐若现，看得灵风又一阵失神。 兴许是听到女声，齐天云手下小陈和小赵、苗成林手下小杨和小胡都从移动房走了出来。 感觉到大家异样的目光，灵风反应过来，眼睛忙不迭上移，撞上顾夏嗔怪的眼神不禁脸颊微微有些发烧。 大意了。 兴许是在这沙漠里待久了，恐怕见到王雨萌都会觉得格外眉清目秀吧。 这不刚出来的几个人眼睛也直了，灵风心中顿时好受多了。 “看够了没？看够了快接我出来呀。” 灵风感觉脑门上泛起黑线，心想你自己又不是不能开门出来，难道还要我抱你吗，不过再僵持着也不是办法，灵风还是上前去拉车门，不自觉地眼睛扫过顾夏胸前，感觉有些口干舌燥，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看不够吗，晚上给你慢慢看。”顾夏笑着钻出越野车，伸了个懒腰，朝远处停着的3辆越野车挥了挥手，“啊哈，终于到了。” 对于顾夏惹火的举动，灵风不敢再看，努力撇开目光，只见那3辆越野车随即掉头开走了。 “大家好，我是顾夏。”顾夏见除了灵风，还有6个大男人在看着她，落落大方地摆摆手，招呼道。 “顾小姐，欢迎光临。”齐天云笑道。 苗成林等人只是点头。 因为跟工作无关，灵风没有跟齐天云和苗成林说过顾夏的事，不过看样子，他俩已经大致猜到了顾夏的身份。 齐天云同苗成林相互看了一眼，朝4个小青年喊道：“大家都走了，雨也快停了，上班去了。” “没关系的，我不是他女朋友。”顾夏仍旧说得没心没肺，不说还好，说出来颇有些此地无银的意味，不过在这活跃的气氛中，大家很自然地算是熟悉了。 最招架不住的是灵风，其实满打满算至今才见了顾夏三次面。 上次是拜访顾易的时候见的，匆匆见面又匆匆告别，说过的话都屈指可数。 另外一次是去年三亚竞标时，是顾夏出面阻止了龙行俱乐部老板胖墩恶意取消灵动的竞标资格，不过当时没有交谈。 灵风全然没想到顾夏会来，而且还是事先没有打招呼的情况，确实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 “灵总，你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吗？”眼看其他人都走了，就剩下他们两个人还在傻站着，顾夏忍不住埋怨道。 见旁人都离开了，灵风倒是松了口气，自在一些，实在不知道下一刻顾夏嘴里又蹦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灵风算是见识到了，顾夏说话全凭兴致，经常让人招架不住。 这个…… 还真没什么可招待的。 难得顾夏过来看看，沙漠绿化试验基地自搬迁以来还是头一遭。 也没太把顾夏当外人，灵风指着身后的移动房：“吃过午饭没，进去坐坐。” 顾夏仍旧站着没动，白了灵风一眼：“不欢迎我，那我就走了，枉我原本还想给你个惊喜。” 顾夏作势欲转身离开。 呀，这是什么情况。 怎么说变就变。 “别。”顾夏的举动灵风很是拿捏不住，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忙乱中伸出右手用手指碰了碰顾夏肩膀，制止她转身，“实在没想到你要来，我是受宠若惊高兴坏了，没什么好东西招待，怕怠慢你了。” “哼，算你识相！”顾夏直好身，朝灵风挤了挤眼睛，“但别揩我油好吗？” 灵风连忙缩回手，又尴尬了，这顾夏简直毒得不行。 “吃过了，不进去了，多尴尬呀。”顾夏用手理了理头发，“灵总，你这不是在人工降雨吗，带我参观参观吧。” 这又是…… 好吧，你觉得开心就好。 不得不说，长得好看的人就是更加任性，为所欲为。 顾夏如此这般，并不显得做作，也并不让人讨厌。 确实不论颜值还是身材，顾夏都可堪称女神，只是性格像个女神经似的，不过嬉笑怒骂，巧笑倩兮，各有一番风韵。 说到参观，灵风不由得看了看顾夏开过来的越野车，暗暗摇头，整个沙漠绿化试验基地都在沙漠里，机动性再好的越野车也要小心翼翼，弄不好抛锚就麻烦了，而飞车和飞舰因为是低空飞行就不存在这方面问题。 “那坐我的飞舰吧，这边请。” 灵风带着顾夏坐上飞舰，升空后围绕制雨机和育苗基地绕了一圈。 “这就是你们栽的吗，怎么才这么点大啊，我还以为绿树成荫了呢。” 有没有点常识。 灵风翻了翻白眼。 “我们这尽管在降雨，但是水量还有限，根本没办法供应大型植物的成长，目前只能这个样子。” 这与浅水养不了大鱼是一个道理，想要绿树成荫必然要足够依仗的。 “好，我知道了，回去吧。” 尽管顾夏仍旧笑语嫣嫣，不过灵风能感觉得出她兴致不高，没多说什么，给小方发了个返回指令。 灵风思来想去，发觉除了工作上的事，竟然找不出其他合适的话题。 下了飞舰，沉默中两人又走回原地，顾夏右手轻捏车门把手。 日过正午，阳光正好。 打在顾夏身上，实影成虚，整个人宛如透明了般。 灵风静静打量着，没有贸然打破这份恬静。 “参观也参观过了，是时候走了。”顾夏侧身浅笑道。 这就走了吗。 灵风心思百转，顾夏的此行及举动让人捉摸不透，到现在灵风也不清楚她是代表顾易过来考察，或者完全是自己的兴致。 “怠慢了。”灵风客气了一句。 “灵总是不是打算请我吃饭？”顾夏娇笑道，“怎么会没好东西招待，这里去敦煌也就两个多小时，我看你明明是没什么诚意罢了。” “这……”虽然顾夏是在故意挤兑，不过说的没错其实要是坐飞舰的话差不多半个小时就可以了，难得人家来一趟，就这么让人家回去，还真说不过去，“好，那坐你的车过去吗？” 顾夏眼睛一亮，笑道：“当然了，你那飞舰空间太小，除非抱在一起，呵呵。” 顾夏似乎有起了兴致，灵风没来由松了口气。 “你可有东西要拿？”说话间，顾夏已经拉开车门上了车。 “没有。”灵风摇头道。 “那快上车，”顾夏招手道，“麻烦先关下车门。” 正准备绕过去的灵风不得不停下来，颇有些无奈地暗暗摇头，替顾夏关好车门。 “坐前面呀。”顾夏朝右侧点头示意灵风道。 灵风点了点头，要不是顾夏提前说，灵风是不打算坐前排的，毕竟还不熟的。 “不可以动手动脚哦。”灵风刚坐好，顾夏就笑道。 真气人，灵风差点就准备下车坐到后面去了。 “呐，”看出灵风脸色很不好，顾夏将右手伸到灵风眼前，柔声道，“别生气了。” 灵风心中一动，不过还是一脸茫然地看着顾夏。 “牵手啊，补偿你的。”顾夏说完，将手凑到灵风手边。 灵风扯了扯嘴角，还是没有搭话，看得出来顾夏是认真的，灵风眼神滑落，盯到顾夏伸过来的右手上，毫无疑问，这是只很完美的手，五指纤长，白嫩圆润，不应景的是灵风脑海里现出王雨萌的那双手，还真是天壤之别呀，灵风不由得感叹，转而回过神来。 灵风慢慢地也抬起右手，伸向顾夏右手。 灵风霍然发觉顾夏的手在微微颤动。 灵风陡然加快速度，一把握住顾夏的右手，颤动顿时消失了。 “好了。”灵风开口不冷不热地说道，刚刚灵风只是稍稍握了下就松开了。 顾夏展颜笑道：“灵风，晚上开房一起睡哟。” 灵风眼角抖了抖，白了顾夏一眼。 “哼哼！说到做到。”顾夏也不介意灵风的沉默，自顾自说道，随后发动了车，掉头出发。 开着车，顾夏老实多了，令灵风惊奇的是顾夏驾驶技术相当不错，一路飞驰，几乎无话。 到敦煌天色尚早，灵风正打算咨询下顾夏在哪吃，顾夏停车，拍了拍手道：“到了。” 入眼是月光漫步大酒店，灵风不解道：“就在这吃吗？” 顾夏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说道：“对，就在这儿。” 兴许是这家酒店的餐饮很有特色吧，在三亚竞完标后，华远许南候宴请的地方不也是酒店嘛，如此想着灵风也就释然了。 “我们就在这开房。”顾夏一脸风轻云淡地说道。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接触，灵风也大致了解了顾夏的脾性，尽管表面看来口无遮拦，但实际上极有分寸。 灵风不动声色，心想还能怕你不成。 不过颇让灵风无语的是，顾夏竟然要了个情侣房，行吧，陪你玩，看你到时如何收场，灵风已经做好顾夏借故离开的思想准备。 情侣房中，桃红色的柔光显得格外刺眼。 顾夏只点了份简餐草草吃了几口就催着灵风一起回房间。 “糟糕，忘记带情趣内衣了。”刚进门，顾夏一脸生无可恋，然后合身趴在床罩上，呈”木”字形状，脑袋埋在床罩里揉了揉，翻转过来仰面躺着，变成了一个”大”字。 灵风赶紧将手里拎着的顾夏的盥洗包放在梳妆台上，这包没多重但是桃红色的，淡粉色主体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桃红色圆点，灵风已经拎着走了一大圈了，本来开好房间后，可以先把东西放回去的，懒得回去寄存一会也可以的，但顾夏非要求灵风提着，美其名曰这样才显得亲昵，灵风当时忍不住腹诽，难道只能这样才能显出亲昵吗，这话是说不出口的，反正灵风对这个包很排斥。 “可以现在去买呀。”放下盥洗包，灵风差点脱口而出道，轻咳一声掩饰了过去，默默坐在茶几旁，眼睛余光先是不自觉落在顾夏浑圆的臀部，随着顾夏姿势的变换，又落在饱满小腹处，灵风感觉呼吸有些粗重起来。 顾夏似乎是感觉到了气氛不对，连忙起身坐在床上当先看了看灵风，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没发现异常，理了理衣裙，转而问道：“灵风，你是不是在偷看我啊。没关系，随便你看。我去洗澡了，你要是过来，我们就一起洗鸳鸯浴。呵呵。” 顾夏一边说一边走向洗漱间，进去之后并没有关门，窸窸窣窣的声音传了出来，灵风轻轻吐了口气，倒不是因为紧张，有些局促吧，灵风早就断定根本就不可能发生些什么。 “灵风，帮我把包拿进来。”顾夏的声音从洗漱间传来，比平时说话时的声音提高了些。 灵风没有应答，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过去拿起盥洗包缓步走到洗漱间门口停了下来。 “拿进来呀，是不是很失望？”正在照着镜子的顾夏仍旧在审视自己的仪表，却像是一直在观察着灵风一般，“你是不是以为我脱光了，你等着，我一会就脱啊。” “行，”灵风跨步走进洗漱间，将盥洗包放在洗漱台上，随口道，“你脱吧。” 顾夏睁大了眼睛，似乎已经习惯了灵风的沉默寡言，陡然间灵风说出这话，顿时就不适应了。 灵风也不等顾夏反应过来，疾步退了回去并且关上了洗漱间的门。 近一个小时后，顾夏穿着一身大白兔造型的睡衣出来了，颇为失落的坐在灵风对面，上身趴在茶几上，嘟囔道：“我竟然被嫌弃了，太受伤了，你快去洗澡吧，我想静静。” 灵风找不到话语安慰顾夏，心想应该是装出来的吧，起身走进洗漱间有些怔住了。 顾夏更换的衣物毫不掩饰地扔在洗漱台上，内衣在最上面。 关上洗漱间门的时候灵风在想，难道自己错怪顾夏了，没道理呀，如果说是王雨萌倒还说得过去，但顾夏各方面条件简直堪称极品，虽然性格上有些大大咧咧，若说灵风毫不动心那是扯淡，再次看了看顾夏的内衣物，灵风暗道，或许人家根本没多想，随意而为吧，摇了摇头后开始洗漱。 灵风没带换洗衣服，洗好后穿着内衣走出洗漱间，同时将自己的其他衣物带了出来，堆放在一旁的沙发上。 灵风用时近二十分钟，顾夏似乎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听见灵风出来了，仍旧嘟囔道：“我受伤动不了了，快抱我上床。” 灵风眼角一阵抽搐，看了看圆形的床，走过去将床罩揭开扔到一旁，翻开羽绒被的一角，回过身凑近顾夏比划了一下该怎么抱。 没多耽搁，闻着顾夏身上的香味，灵风公主抱起顾夏，顾夏一开始身体紧了紧，随后就放松开了，还好顾夏并不是很重，而且顾夏很配合地用手环住了灵风的脖子，所以灵风很顺利地将顾夏抱到床上，顾夏松开了环住灵风脖子的双手，顺手拉过羽绒被裹在身上蜷曲成虾米状，灵风在顾夏露出的脸角上终于看见了一丝娇羞。 灵风笑了笑，坐回沙发。 半天不见动静的顾夏开口道，声音很低，宛如蚊蚋：“你怎么还不上床。” “还不困。”灵风说道。 “灵风，”顾夏的声音恢复到了原有的音量，不过仍旧埋着头，“你上来，详细跟我说说和咸心的事啊。” 许久都没见灵风回话，顾夏抬起头，浅笑道：“你别生气啊，我只是好奇，所以让人查了查。” 灵风微微一笑，生气倒也谈不上：“是真的不熟。” “真的吗？”顾夏满脸狐疑。 “真的。” 原本灵风心里面还有些不太舒服，现在没有了。 “我好了啦。”顾夏伸直了身子侧躺着，“快些过来，关灯睡觉了。” 灵风不再磨蹭，起身绕过去也上了床，顺手关了灯。 顿时，室内陷入一片漆黑。 房间内本就很安静，此时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时隐时现。 “灵风。”顾夏轻声喊道。 “嗯。”等了两秒钟后，灵风平静地应道。 “你相不相信，其实我之前不介意发生点什么的。”像是在等灵风应答，顾夏停顿下来。 吸了口气，灵风吐言：“哦。” 眼看气氛又陷入死寂，顾夏浅浅地叹了口气，说道：“我现在是知道你为何还是单身了，简直连一般的投怀送抱都不行啊。” 灵风呼吸急促起来，其实他很纠结，这时候真要不管不顾，顾夏恐怕拒绝不了，但理智告诉他不可以往前再迈一步。 尽管同顾夏见了三次面，但前两次几乎都是无意识的，这一次见面也是在顾夏主动的基础上，两人间的感情恐怕是好奇多过好感，更谈不上有多深厚。 说心里话，灵风也并不是非常排斥快餐式爱情，但是觉得这只应该存在于萍水相逢的情形，一开始没有羁绊，能够白头偕老那一定是皆大欢喜，但更多的是露水姻缘吧。 灵风一直不认为顾夏是随随便便的人，身家、体貌乃至学识每一样都不差，关键她是顾易的妹妹，由不得灵风不多掂量掂量。 顾夏没再说话了，灵风心中苦笑连连，顾夏这明显就是在走钢丝。 两人的情况好比是干柴与烈火虽有些距离但就怕煽风点火，再吹点风就没办法相安无事了。 灵风原本打算想想如今事业的窘境，不过明显静不下心来。 玩火啊这是。 在灵风都快以为顾夏睡着了的时候，她突然轻声问道：“不打算说说和咸心的事？” “你不是都调查过了吗？”灵风没好气地回道。 “还生气呢，真小气！我调查出多少东西呀，我想知道真相。” “真相？”灵风略一回味，笑道：“你若相信，便是真相。” “少来，就说说呗，长夜漫漫。” “她们都是我同学。” “继续啊。”等了片刻，顾夏催道。 灵风想了想，说道：“这样说？要不你先穿好衣服吧。” “噗。”顾夏笑了起来，老半天才说道，“你怕什么，我保证不挑逗你了。” 灵风也等了半天才回道：“我不是怕，是难受。” “哈哈哈……” 顾夏大笑起来，笑得捂着肚子又蜷曲成了虾米，扯动了羽绒被，弄得灵风一阵心旌动摇。 灵风伸手打开小夜灯，看了一眼裹着被子蜷曲着的顾夏，爬起床，准备去洗手间。 室内有灯光亮起，顾夏也止住了笑，待看见灵风走向洗手间不那么自然的背影，忍不住喊道：“你是不是去撸啊，哈哈。” 灵风没搭理她，径直进了洗手间，并关好门。 顾夏起身贼兮兮地揭开灵风盖过的那一边羽绒被，仔细瞅了瞅，不过失望的是，没发现什么异常。 回到自己这边，顾夏半躺着，拉过羽绒被压在下巴下，想了想又将被沿往下拉了拉，几次三番，直到将被沿拉倒胸部以下才满意，左右手理了理睡意就搁在被子外面，将原本伸直的双腿曲了起来，抿了抿嘴后，将左腿伸直了，看了看右边自己刚揭开的被角，还是换成了左腿微曲右腿伸直，做完这些灵风也刚好回来了。 灵风见顾夏坐起了身，也没注意那么多，回床后就关了灯。 黑暗中，顾夏鼓起嘴，说：“我好像肚子疼。” “喝点热水吧，我去给你倒？”灵风打开夜间灯，问道。 “不喝。”顾夏说道，“嗯……我要喝现榨的咖啡。” 借着灯光，灵风发现顾夏脸色有些不悦，但不知道她怎么就生了气，不过还是好声好气地说：“那你等一会，我打个电话给服务台。” “算了，我又不想喝了。”在灵风正准备拨打电话的时候，顾夏制止道，声音也柔和下来，“你说你们当初关系那么好，去年你公司快倒闭时，怎么不去请咸心帮忙呢？” 灵风算是明白了刚刚顾夏应该是在生自己的气，不过根本不知道哪地方会惹得她生气，好在不再生气了就好。 灵风没再关灯，也学着顾夏那般半躺着，笑道：“不好意思开口吧，觉得自己混得太差了。” “请她帮忙后，兴许就能混好了啊。”顾夏若有所思道，“嘻嘻，不过你运气还不坏。”又莫名其妙笑道，“当初，你咋就没把咸心给办了呢，你顾虑什么。” 灵风侧头看着顾夏，没有说话。 顾夏轻咳了声，岔开话题道：“咸心的歌，我也是喜欢听的，明天去唱歌好不好。” “可以，只是我会的不多。” “你们男人真是的，真傻起来比女人还傻，我哥也是，唉，不说他。”顾夏没头没脑地埋怨起来。 灵风不知道顾夏又想起了什么，突然就感慨了，看样子还跟顾易有关，有些好奇不过并不好意思问。 春宵颇短，话语良多，这两个人终于聊得渐入佳境，似乎忘了时间，忘了睡在情侣房里同一张床上…… 第八章 改变，坚持，希望 “灵风，明天就开始移栽了，可说好了，这次这么多人的工资你们可不能再拖，你跟池海那个臭小子打好招呼。 “王叔是好说话，但这些人不一样，这些人是本地人，我们反而是外来户，真要闹起事来，我可压不住。 “王叔我丑话说在前头，到时要是因为你们拖工资引起他们闹事，可别怪我拍拍屁股走人。 “哎，我八成是脑子坏掉了，居然来给你们打工。” 王本善双臂环抱，看着远处的制雨机，不住地发着牢骚。 没错，就是王雨萌的叔叔，口臭比较严重的王本善，先前由于灵动欠钱堵过灵动一次门，当然，当时最主要的原因是灵风惹王雨萌生气了，王本善出于为王雨萌出气才堵的门。 如今，在顾夏到访的一个月后，王本善也来到了楼兰市灵动的沙漠绿化试验基地。 半个月前齐天云不负众望，制雨机实现了覆盖方圆两公里的目标，已经超过了绿化指标规定的面积。 一周前，20台移栽机运达沙漠绿化试验基地，而且调试完毕。 苗圃里的红柳苗已经有半尺来高，骆驼刺也开始了分枝。 万事俱备。 灵风不知道池海是怎么说服王本善的，之前只是要池海帮忙招人，哪知道池海把王本善招来了，说实话刚知道那会儿灵风也挺意外。 王本善是过来带队的。 尽管有河清机械帮忙改装的移栽机，但由于时间仓促，根本不是苗成林他们几个人能忙得过来的。 这一次移栽机足足改装了20台。 这些移栽机并不是全自动的，还需要人工配苗，每台移栽机搭配两人，总共移栽工40人。 王本善就负责带队这些人，半个月前来的时候还带了两个帮手。 “王叔，瞧你说的，你知道的，今年我们融资了，这次是不可能拖工资的。”灵风笑了笑，“只是王叔你也知道，这些人的工资可不少，王叔可要看着点，我们可拖不起。” 本来移栽就是户外作业，这儿还是大沙漠里，尽管人员都是就近招聘的，但工资可不低，还得提供免费食宿，这都是要花钱的。 池海之前估算每人每月得近万的成本，好不容易融的资，就这样花了，饶是灵风这种没什么金钱观念的也心疼。 “别的不敢说，这方面你们请我过来可算是找对人了，在王叔手下就没有敢偷懒的人。” 希望是吧，灵风心道，在获得正式名单资格前不可能再有融资。 哪怕顺利进入正式名单，也不一定就能融到资，希望到时制雨机经过曝光能打开市场，不过哪怕如此也少不了需要周转资金，这不节省点，恐怕到时又要弹尽粮绝了。 “现在我这大老板过来亲自指点你们，你们可得加把劲，要是再不把公司搞起来，对得起人吗？” 王本善说完，盯着灵风，朝灵风挤了挤眼睛。 灵风笑了笑，没当回事。 沙漠里气候干燥，王本善的口臭其实愈发明显，但也只好忍受着。 另外，创业哪有那么简单，走一步看一步吧。 “灵风，我看你们那飞车不错，给我也准备一架啊。”王本善搓着手说道。 这已经不是王本善第一次说想要飞车。 灵动总共有3架飞车，每架飞车能够搭载2人，日常如果人全部都在的话，就已经不够了。 移栽工的通勤就依靠移栽机，尽管速度慢点，但在这沙漠里还是比步行好多了。 其实灵风听王本善想要飞车，心中是很高兴的，这说明飞车还是很有用的。 “没问题，等获得正式名单过后怎么样。” 现在就要指定不现实，不说过不了池海那关，就是连当初制作飞车的那些人员都早已经辞退了，而且灵风也没十足的把握这次就一定能能进入正式名单。 拿池海的话就是，钱省着有备无患。 总之，到时再说吧。 “那可说好了。”王叔也没纠缠不休。 …… 6月中旬。 制雨机覆盖范围内，都被移栽了骆驼刺和红柳，红柳都移栽在靠近制雨机的四周，仅留有10米的区域是空地。 移栽时间花费了一个月。 今年的天气也很给面子，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出现过沙尘暴，真要是来场沙尘暴，那将是毁灭性的。 因为沙漠绿化试验基地是完全露天的，挡风沙丘仅能削弱日常的风，移栽的幼苗又很小，一场沙尘暴就很可能全军覆没。 这也是没有什么好办法的事，苗成林倒是建议过用草方格，但是经灵风了解，草方格只能起一定的防风固沙的作用，沙尘暴来了同样不顶事，而且又增加一项成本。 再说了，从开始绿化到考核满打满算才四个月时间，时间着实很紧凑，而且制雨机、绿化机械改装以及骆驼刺和红柳的育苗在同步进行，灵风、齐天云和苗成林全都忙得昏天暗地，实在是分身乏术，力有未逮。 世间之事，本没有十拿九稳，不过这次确实侥幸心理较重，但机会摆在这，不搏一搏就错过了。 如今只能祈祷，接下来的一个月，千万别有沙尘暴，不然功亏一篑。 7月初。 白天的气温已经变得炎热，移栽的骆驼刺和红柳成活情况很好。 先前的移栽人员大部分都解聘了，只留下了4个人做日常维护，王叔也留了下来，不过他带来的那两个人已经先放回去了。 灵风每天还跟往常一样去地里看了看，感觉最近一阵子明显生长速度加快了，骆驼刺都分枝成一簇簇的了，红柳的个头也有1米来高。 令灵风感到意外的是整片绿意间，出现了几点粉红。 一开始，灵风并没有多注意，但越来越多的粉红色，还有更多的黄色飞入眼中，灵风不禁神色一荡，分明是骆驼刺开花了。 随后的几天，骆驼刺花越开越多，原本绿色的荧幕几乎都被染成了一团团的黄色裹着紫红色，也不知道从哪引来了蝴蝶，还有蜻蜓，在花丛间翩然飞舞。 灵风看着那如同巡视般的蜻蜓，怔怔发笑。 离考核日期还有一周时间，预报中也没有沙尘暴。 侥幸啊。 灵风忍不住感慨，看着遍野的骆驼刺花，不禁会心一笑，这花开得也刚好，赶上了考核的时间，仰望高高竖立的制雨机，很是欣慰。 7月12日，周四，清晨6点12分。 今天是灵动能否进入西部明珠工程楼兰段正式名单考核的日子。 灵风醒得很早，外面天色刚蒙蒙亮，也不打算睡了，索性起床。 出了移动房，轻风徐来，脖子后面微凉，灵风抬头看天，今天应该是个大晴天，沙尘暴明显是不会有的，不由得真正舒了口气。 “咦，制雨机呢？”当灵风目光远眺，顿时呆住了。 见了鬼了，怎么制雨机看不见了，按理说尽管天未大亮，仍旧能看到制雨机的，灵风揉了揉眼睛，换了个位置，甚至转过身看了看身后的移动房，方位没错，但就是原本应该竖立在那的制雨机不见了。 灵风有些慌了神，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了，叫醒王叔他们吗？ 没用的，还是我自己先过去看看吧。 冷静，冷静，一定要冷静。 灵风如是想着，召来飞舰，小方喊道：“灵风，制雨机倒塌了。” “什么？” 尽管很惊讶，但灵风没有怀疑小方的话，只是不明白昨天明明还好好的制雨机，怎么突然就倒了。 今天可是考核的日子。 原本还指望着顺便让制雨机好好露个脸，曝一曝光，为接下来制雨机销售做准备。 如今连正式名单考核恐怕都会受到影响。 飞舰停好，灵风开门钻了进去。 “走，过去看看。”尽管知道制雨机已经倒塌了，灵风还打算亲自过去看看。 “关门啊！”飞舰没有起飞，小方嚷道。 哦了声，灵风反应过来，赶紧关好门。 虽然距离有十公里，但飞舰不到一分钟就到了。 制雨机确实倒了。 坐在飞舰里，灵风远远地就看见了，脑袋炸了般嗡嗡作响。 事实上，灵风对制雨机的销售前景寄予了很大的期望。 如今，制雨机头北脚南横躺在地上，脚部地面凹陷了很大一片，头微微上扬着。 不甘，无力。 飞舰没有降落到地上，围着倒塌的制雨机在半空中盘旋。 这里是制雨机降雨的核心地带，非常湿润，地面上不光移栽了红柳，还覆盖了很多不知名的野草，飞舰不便降落。 灵风静静地看着，仍旧没有缓过神。 之前担心过搞不好会遭遇沙尘暴，但压根没想过制雨机会倒掉，而且碰巧今天就是考核日。 飞舰盘旋了十多圈了，半径也越来越大。 “回去吧。” 灵风开口道，已经确定制雨机倒塌了，下去看不看已经没有必要，灵风打算回去想办法看接下来怎么办。 回到移动房，灵风挨个叫醒了王本善和齐天云，告诉他俩制雨机倒了，至于其他人，灵风没心思去喊了。 “我过去看看。”王本善丢了一句话就急匆匆地走了。 齐天云有点慌乱：“制雨机怎么可能会倒呢？强度应该足够的啊。” 灵风有些无力地看着齐天云，调整好语气：“老齐，不关你的事，没断，整个连基座一起倒了。” “这怎么可能！”齐天云难以置信道。 灵风也觉得这不可能，基座土建施工还是灵风自己跟踪的，足足有八米深，没有偷料减料，都是完全按照要求按照规范干的，施工单位也很正规，但是竟然倒了。 这时，苗成林听到动静，赶了过来。 “老齐，你和老苗一起先过去看看吧。” 灵风想静一静。 齐天云带着一脸茫然的苗成林匆匆离开。 不多时，王本善驾驶飞车载着齐天云一起赶了回来，飞车刚一停稳，王本善说道：“灵风，制雨机是用不上了，恢复起来很麻烦，至少要一周的时间，你是不是跟孟书记反映反映，推迟一下考核时间。” 灵风看了看时间，孟国忠他们恐怕已经准备出发赶过来了，并非只有楼兰市的领导，而且早就定好的日子，现在要求更改几乎不可能。 见灵风没回话，齐天云插话道：“灵总，真是见鬼了，制雨机主体没损坏，九根柱桩和承台也几乎都完好无损。” 灵风朝齐天云点了点头，当时他没细看，现在也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 “我查看了现场四周，没有任何可疑的新鲜痕迹。”王本善补充道，转身又坐在飞车上。 “王叔别抽烟。”灵风招呼道，正打算抽根香烟的王本善一顿，忙停住了伸向裤袋的手。 “先就这样吧，制雨机的事等考核完成后我们再处理。”灵风还是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把制雨机附近清理清理，我们就说还没来得及装吧，反正我们用飞舰也是能够进行人工降雨的。” “今天需要降雨的话就用飞舰吧，老齐，碘化银烟条还有吧。” “够了的。” 灵风点了点头，王本善和齐天云也没多说什么，分别离开各自忙各自工作去了。 上午11点多。 8辆越野车载着考核人员如期抵达灵动沙漠绿化试验基地，一行20来人陆续下车，各行其是。 “小灵，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孟国忠排在前面，下车后招手示意。 “灵风，灵动的一把手。” “这是青海的林书记……这是甘肃的纪书记，这是……” 西部明珠工程是集中新疆，青海，甘肃和内蒙四省受荒漠化影响较大的县级或者县级市，联合各地绿化企业，形成沙漠绿化统一战线。 所以灵动的这次考核也是四省联合，另外青海，甘肃和内蒙三省各派了一个企业代表。 “小灵，你带我们过去看吧。”孟国忠介绍完各个县的领队后，没耽误，让灵风带路。 其实旁边就是绿化区域，但靠近制雨机的核心区域绿化效果最好，所以还是得赶往制雨机附近。 行至距离制雨机原来位置一公里处，灵风带头停了下来。 灵风骑的飞车，飞舰还需要做人工降雨试验。 众人也都纷纷下车，各就各位。 “这是制雨机，还没来得及安装。” 远远就能看见制雨机躺在那里，灵风不得不解释。 “小伙子，你们这态度不行唉，就这态度还看什么看？” 原本以为制雨机的情况解释一下就揭过了，那知道有人较真，灵风记得这是甘肃的纪书记。 “小灵，这是什么情况？你实话实说。”孟国忠忙问。 孟国忠之前听灵风提起过制雨机，也知晓灵动已经开始通过制雨机进行人工降雨，陡然看到现在这情况，他明白其中必有隐情。 “孟书记，实在是抱歉，这制雨机本来还好好的，但昨晚突然倒塌了。” 现在已经没有必要再瞒下去。 “这也能倒？你们那是豆腐渣工程吧，老孟啊，我看你是被人给忽悠了。”纪书记再次接过话，不肯罢休。 别人都只看不说，就这位纪书记屡屡找茬，明显是被针对了。 灵风也不好反驳。 “呵呵，那应该不至于，”孟国忠笑了笑，“小灵我虽然结识也并不久，但就我了解，人品方面是没问题的，这制雨机为什么会倒，有可能真如他所说是个意外。” 纪书记嗤之以鼻：“还能有啥意外，还能有什么灵异事件吗？” “这就不清楚了。” 孟国忠回完纪书记，转而对灵风说道：“小灵你也别怪纪书记说话不好听，我们这些人风尘仆仆地过来给你考核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希望能看到你圆满实现考核指标嘛，我们可不是为了给你找麻烦挑刺的。昨天制雨机倒塌了，很突然，你可以提前跟我把情况说明啊，我们推后再来考核也不是一定不行，这件事至少就反映出你处理问题不够细致灵活，对不对？” “对，孟书记说的对。”灵风不住点头。 “不过年轻人嘛，犯些错误也是正常的，我们年轻的时候谁没犯过错误？”孟国忠又对纪书记说道，“我们身为过来人也不能太苛求了对不对？” 旁人有人点头，有人仍旧不吭声，不一而足。 “老孟啊，你这人心肠太好，小心某些人别有用心啊。”纪书记话锋一转，“大家不介意我抽根烟吧，老孟要不要来一根。” “我戒了。”孟国忠摆了摆手。 纪书记摇着头，熟练地点燃一根香烟，深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才说道：“唉，我是三番五次戒不掉啊。” 灵风无奈，也没多说什么。 “哈哈，扯远了，我们继续按照指标进行考核。” 孟国忠宣布考核开始。 主要的考核项目是一方面测量绿化面积，以确定骆驼刺和红柳的数量，另一方面在八个方位，随机选取了100株骆驼刺，20棵红柳枝，以观察长势是否良好。 “绿化情况我们现场看了，也测量检查了，接下来演示人工降雨，对了小灵，你们制雨机没法用，还能降雨吗？” 人工降雨演示原本是为了展示制雨机的，现在只能用飞舰播撒碘化银，聊胜于无。 “可以的。”灵风应道，转而吩咐齐天云，“老齐，你安排降雨吧。” “稍微演示演示就可以了，不要把我们都淋成落汤鸡。”孟国忠又补充了一句。 事实上，用碘化银人工降雨，因为对大气中水汽要求较高，在这沙漠里能够降下来就是很成功了。 这一次也没让大家失望，不多会儿现场就降起了蒙蒙细雨，持续时间不长，不过效果已经达到。 “大家也都看了，大家还有没有什么要求，没有的话，我们现场投票，决定灵动是否获得正式名单资格。” 趁热打铁，孟国忠打算将结果定下来。 这时，纪书记的随从突然走到他旁边，跟他耳语了几句，纪书记眼睛一亮，扔掉香烟喊住孟国忠。 “老孟，有件事我得向你汇报，你可知道咱们目前在什么地方嘛，这儿是野骆驼保护区核心区，真是胡闹。” 纪书记这句话是当着大家面说出来的，顿时引起一阵哗然，这可比制雨机倒塌严重多了，性质也截然不同，严重点说是违法。 灵风听到后，没有怀疑其真实性，八九不离十，这个实在是没注意到，看样子孟国忠也不了解，不然不会任由灵动选取这里作为沙漠绿化试验基地。 灵风的反应也没那么大，实在是习惯了。 不说创业以来，就单论转型之后都不知道踩过多少个坑了。 孟国忠求证了一番后，方才说道：“这主要是我们自身的问题，工作态度不够严谨，不过好在目前来看还没有引起严重后果，灵动这边还是要尽快搬迁，一周内吧，灵总你看怎么样。” 又得换基地，希望下次不用再换。 灵风想了想，应道：“没问题。” 孟国忠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就这样说定了吧，恭喜灵动进入正式名单，协议我先带回去，这上面的绿化用地需要改一改，灵总尽快去一趟楼兰。” 因为这次是正式加入西部明珠工程，所以是需要签订协议的。 灵风点头应是。 纪书记还待说什么，孟国忠朝他笑道：“老纪今天辛苦了，晚上我们一起喝两杯，以茶代酒，粗茶淡饭。” 纪书记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总算进入正式名单，灵风终于松了一口气，至于制雨机倒塌了，以后的销售怎么办，再想办法吧。 第九章 总有方向能持续成长 送走孟国忠他们后，灵风还没来得及消化那些经营权指标，顾易打来电话。 “灵总，恭喜你啊！今天是你们考核的日子，不过很不好意思，我又没能过去，我问孟书记了，你们获得正式名单了，可喜可贺啊。”顾易传过来的声音透着喜悦，好像是他自己获得这个正式名单一样。 “这也多亏了顾总你的大力支持，说起来很是惭愧。”灵风回道。 惭愧的是制雨机突然倒塌了没有得到演示，出师不利，制雨机的销售计划遇阻。 “哈哈，没关系，小事一桩。”顾易以为灵风指的还是接受河清机械援助的问题，忙开解道，“灵总，我今天打电话还有件喜事要提前通知你，也就在近几天，顾夏会带投资人去你们公司，不出意外的话，会对你们进行投资，具体的顾夏会联系你，她就全权代表我了，怎么样这消息及时吧。” 还有这等好事。 简直是太及时了。 制雨机的销售可以缓一缓，谢天谢地。 灵风原本是没敢多想的，上一轮融资实在太过艰难，最后还是依靠池海老爹的面子完成的融资，不想这轮融资竟然迎刃而解了。 喜不自胜。 灵风努力压制着心里的喜悦，用较为镇定的语气说道：“太及时了，非常感谢。” 又闲聊了几句，随后顾易挂了电话。 灵风觉得这么好的消息，得马上告知池海，让他也高兴高兴，别整天苦着脸，好像融资有多难似的。 融资真的不难吗？ 其中艰难灵风深有体会，不禁又有些怀疑顾易所说的真实性。 按说顾易不是随口乱说的人，何况这次情况确实不一样了，灵动可是加入了西部明珠工程的正式名单，顾易所说投资应当确有其事。 刚好，获得正式名单资格这件事，也还没跟池海说，可以给池海来个开心加倍，想到这，灵风已准备给池海打电话，一个电话又打了进来。 “灵风，你在哪，是在合肥吗，后天我带人去你们公司，你准备好，要大一点的床，这次我们三个人一起睡，咯咯咯。” 一接通电话，一连串声音传来，听声音灵风知道是顾夏，这姑娘还是一如既往的满嘴虎狼之词毫无顾忌。 顾夏后天到公司，那明天就不去楼兰了，回头再赶过来，灵风如此计划着。 “喂，你怎么不说话。” “我在等你说。” 你说的话，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灵风心道。 “我说完了呀，我告诉你呀，这次我可是带了个大美女，比我可漂亮多了，我把她介绍给你怎么样，人家还单身哟，你不也是单身吗，就这么定了，本姑娘为了你们就当一次红娘。”顾夏说着说着又打开话匣，没听见灵风回应，忙问，“咦，灵风，你怎么又不说话了。” 我能插得上话吗。 灵风心中无奈吐槽，答道：“我听着呢。” 介绍对象？ 还比顾夏漂亮多了？ 别不是客气话吧。 说实话顾夏十分漂亮，只是满嘴虎狼之词让人受不了。 “那你可听好了，这人可是我最好的闺蜜，你以后可不能欺负她，不然我要你好看，哼。”顾夏警告道。 “哈哈，我知道了。”听顾夏这般不吝赞扬，灵风原本好奇的心倒是冷淡了下来，夸得这么好，感觉有猫腻，真有这么优秀，怎么可能还是单身呢，这种事情怎么的也得见了面才好说，如此想着，灵风没再往心里去。 冷静下来的灵风禁不住想到，顾易不是说来投资吗，怎么顾夏压根不提，会不会有出入，别不是只是过来玩的吧，犹豫了一会，还是问道：“就这个事情吗？” “对呀，这事情多重要呀。”顾夏煞有介事地说道，随即反问，“我哥是不是刚打电话给你了。” “顾总刚挂电话，你就打来了。”灵风如实说道。 “不逗你了，到了给你电话，拜拜。”顾夏说完，也不等灵风答话就挂了。 “嘟嘟”声传来，灵风刚到嘴边的话，不得不又咽了回去。 顾夏没头没脑的这通电话，让灵风犯了嘀咕，倒是想打电话过去问问清楚，但感觉顾夏恐怕是大小姐脾气来了，还是别触霉头了。 …… 次日。 合肥，灵风办公室。 “制雨机成这个样子，咱们还有必要人工降雨吗？成本太高了，干脆改成抽水得了。” 听到灵风说制雨机倒塌了，在正式名单考核的时候没能演示，池海立马放下了手中的《西部明珠工程（楼兰段）沙漠绿化合作协议》。 昨晚灵风连夜出发从西部赶了回来，这份《西部明珠工程（楼兰段）沙漠绿化合作协议》是带回来给池海看的。 真服了这小子，这哪跟哪啊，应该是属乌龟的。 灵风颇有些无语，印象中池海在创业之前并不是这样的。 “创业不是意气用事，跟齐天云你不方便说，我来找他谈吧，怎么说我们也帮他把制雨机试验了，这将他的股份拿回来应该不过分吧。”池海自顾自地说着，脸不红心不跳。 敢情池海是真有这个打算，灵风被他这一番言论给震惊了，池海这过河拆桥的本事当真令人刮目相看。 “制雨机又不是没法卖，你的反应太过度了。”灵风还是不忍心提醒道。 动不动自乱阵脚这不是胡闹嘛。 制雨机哪怕不能卖还是可以自己用的，何况地下水也不是说抽取就能抽取，找不找得到都另说，在制雨机不断优化改进后，成本方面抽水并不一定就有优势。 “别急，你再仔细考虑考虑，”池海仍不死心。 灵风没再就此事多费口舌，告诉池海明天顾易的妹妹顾夏会带人过来投资。 “投资我们吗，真的假的？” 听到有投资，池海也没在制雨机倒塌这件事情上纠葛，只是对投资之事仍旧兀自怀疑。 灵风觉得很正常，毕竟上一次融资还历历在目，前前后后折腾了近半年，要不是顾易亲口所说，灵风也不信。 毕竟顾易前面可是免费提供给灵动100台工程机械，尽管那是实物，与真金白银的投资不尽相同，但有此背书，大可一信。 随后灵风才向池海说出现在的沙漠绿化试验基地在野骆驼保护区内需要搬迁，特意安排在明天来人投资之后，就是担心他别一时接受不了。 “你说我们还得换基地？”果不其然，池海反应很大，“搞没搞错，这次为了加入正式名单，这么多钱都花掉了，还要让我们换基地，那不是都打水漂了吗？” 事实上这件事说来话长，真要计较起来，灵动一开始就犯了错。 灵风事后专门了解了一番，灵动沙漠绿化试验基地确实在野骆驼保护区内，而且还是核心区，当然在是边缘地带，毕竟野骆驼保护区范围很广，这可能也是楼兰市疏忽的原因。 不光灵动沙漠绿化试验基地在野骆驼保护区内，就连灵动一开始试验飞车和飞舰的临时基地，以及去年打算转型时为了融资用于人工降雨的那个基地，统统都在野骆驼保护区。 “孟书记那里会做一些补偿。”池海虽然斤斤计较，不过也是为了公司，灵风因为无话可说。 “补偿吗，怎么补偿？”池海追问。 “应该是回购咱们已经做过的绿化吧，具体的还没细谈。” 孟国忠宣布完灵动加入正式名单后，单独跟灵风谈了一会，其中就提到补偿的事。 池海接道：“这么一折腾，我估计至少得损失200万，这可不是稍微补偿一点就能解决的。” “不是还没花完吗？” 灵风颇为无语，感觉池海这明显是在狮子大开口，楼兰市不太可能补偿到这么多，何况第一轮融资总额才200万，这次为了正式名单的花费在100万左右，基地搬迁损失20万上下，灵风估算总损失处于120万水平。 池海：“还有顾易提供的机械折旧呢，我还真没用多算。” 灵风笑了笑，这么来说好像也说得过去，其实只要楼兰市真愿意给，灵风是不可能嫌多的，但灵风也不可能觍着脸去跟孟国忠说需要补偿这么多，最终能按照标准进行补偿就不错了，不可能因为这件事而让孟国忠为难。 灵风：“制雨机要再做一台。” 沙漠绿化试验基地里有一架倒塌的制雨机，孟国忠要求留在原地，所以基地搬迁后会有缺额。 “看融资情况。”池海双手撑头伏在办公桌上，没有在补偿问题上多说什么，也没有对再做一架制雨机发表意见，因为还有更头疼的事，“灵风，你可仔细看了绿化指标。” 灵风点了点头，池海指的是经营权绿化指标，不知道池海是发现了什么。 经营权绿化指标是进入正式名单后未来十年每年的绿化任务，其中每一个整年需要完成10万亩骆驼刺、6万亩红柳和4万亩胡杨，这相当于十年内将罗布泊基地这么大面积全部绿化，完成这个绿化指标后，获得总共70年的土地经济活动使用权。 绿化密度也是有要求的，骆驼刺每株间距不大于1米，红柳的间距要小于2米，胡杨的间距要控制在4米左右。 说起来，经营权绿化指标还真是应了苗成林的考量，当初灵动为了满足正式名单绿化指标，采用的正是草本与灌木，也就是骆驼刺加上红柳相结合的方式，这次的经营权绿化指标增加了一项乔木，不过依然是不谋而合。 池海耸着鼻子说道：“绿化人员的成本实在是太高了，前面正式名单咱们请了40来人，这一项花了60万，几乎净占咱们第一轮融资额的三分之一，这次的经营权绿化指标就更夸张，光绿化面积就是之前的20倍，这让我们怎么干。” 在沙漠里绿化人员的成本比普通户外作业高了差不多50%。 当初正式名单考核的绿化指标是新增绿化面积不少于1万亩，其中植树不少于10万棵。 其实不光人员，绿化机械上也有很大的压力，为了完成正式名单的绿化考核指标，灵动总共接受了河清30台机械。 所以按照之前的方法是行不通的，灵风也没料到经营权绿化指标会这么高，要不是顾易打电话来说将会有投资，灵风都感觉可以放弃了。 “等等看明天的投资情况吧。”不知道顾夏能带来多少投资，灵风当下也不好把话说满，办法都是有的，但没有哪一种办法不需要花钱。 “能确定明天真有投资吗？你期望的估值是多少？” 尽管不怎么相信真的会有投资，但假如真的有呢，所以池海想问问灵风现在的期望值，别真的有投资进来，他们俩个内部出现分歧那就闹天大笑话了。 “这个你来考虑，还有雷廷那你也问问情况。” 假应该是假不了，你小子就等着乐呵吧。 反正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相信池海知道怎么办，也一定能办好，这方面灵风一向充分放权，不这样当初两人也不会合伙创业。 从创业之初两人就是这么分工的，不过灵风控股，这也是合理的制约措施。 “天使轮融资50万，估值是500万，第一轮融资200万，估值2500万，那这一轮少说也要投资额在500万以上，估值不少于5000万，看来咱们公司这次指不定能上亿了。” 池海如此一合计，把自己给整乐了。 真是熊样！ 就这点出息。 灵风听着没多大感觉：“你还能套现不成？” “这可不一样，代表的可是前景。”池海笑道。 我看是钱景吧。 真是掉钱眼里了。 有点追求吧。 就咱们之前的低空飞行器，要是顺利，轻松上亿。 池海笑着笑着严肃了起来：“不管能融资多少，这次咱们一定要早点赚钱，总不能就指望着融资，好歹咱们要早点扭亏为盈，实现收支平衡。” 是啊赚钱，只是指望能赚钱的制雨机在展示之前倒了，那么好的机会错过了，再想推广就难了，太可惜了，这损失真的太大了。 灵风感慨了一番，希望别再整出什么幺蛾子，再折腾，恐怕得玩完了。 …… 新的一天到来，灵风一上班就一直处在颇为焦急的等待中，坐立不安。 感觉心里面比外面的天气还要燥热，灵风很想打电话问问顾夏来没来，到哪了，不过还是忍住了。 十点多的时候，终于等到了顾夏的来电。 “灵风，你们公司在哪，我们到合肥了。”顾夏声音传来，还很正常。 灵风松了口气：“需要我去接吗？” “把定位发来就好，你等着，哪也别去，要是找不到你，我们就带着钱直接回去啦，哼。”顾夏调笑道。 灵风仔细听着，没听到其他人的声音，不知道顾夏带没带她前天说的闺蜜一起过来，随口应道：“不会的，花谢了我都会等的。” “啧啧啧，瞧这嘴甜的。”顾夏叹道，惋惜一般，“不说了，快发过来。” 挂了电话，灵风立马将公司定位发给了顾夏。 在办公室又等了一个多小时，其间灵风一度怀疑是不是路上出事故了，直到窗外响起密集的好几声汽车喇叭声，灵风赶忙起身走到窗边，看见已经开进院子的一辆黑色轿车里分明是顾夏的身影才完全放下心来。 灵风连忙下楼，一楼大厅，顾夏已经进来了，不停地用左手扇着风，顾夏右侧并排站着一位跟她年龄相仿的女士，盈盈伫立。 其它五辆汽车也开进了院子，还是池海想得周到，将院子清空了，刚好停满，陆续有人下车。 “你怎么这么黑这么瘦的，丑死了，丑死了。” 乍一看见灵风，顾夏叫道。 灵风看了看自己，觉得这也还好吧，也正常啊。 从开始绿化到获得正式名单，四个月的时间灵风几乎都是待在沙漠里，黑真的是晒黑了，但没有瘦多少。 “哎，你这可真简陋啊！”嫌弃一番灵风，已经香汗淋漓的顾夏又满是埋怨道。 高温天气，又近中午，待在空调下感觉不出来，户外已然如同烘烤。 这一楼大厅其实并不大，空调、风扇什么也都没有，全靠大门自然通风，灵风之前没想到这茬，平时都习惯了。 “对，请，在三楼。”灵风反应过来，忙道，“这位是？” 如果只是顾夏的随从，这个时候倒没必要专门介绍，但灵风猜测这位女士就是顾夏的闺蜜。 擦了把汗的顾夏朝灵风丢了个白眼：“什么这位那位，什么眼神，大美女，看不出来吗。” “是灵总吧，我叫龙茜妍，顾夏的闺蜜。”那位女士不经意间打量了一番灵风，浅笑道。 “哎哟，什么叫我的闺蜜呀，灵风别听她的，这可是龙宫集团的扛把子，尽往我脸上贴金。” 龙宫集团？ 莫不是三亚龙宫酒店的母公司吧，灵风心道，难道也打算投资。 龙茜妍柳眉微蹙，不依不饶道：“夏夏，什么扛把子，太难听了。” “大姐大总行了吧。”顾夏眼珠子一转，嬉笑道。 龙茜妍微笑着未再反驳。 这姐妹俩完全忽略了灵风的存在，其间灵风朝龙茜妍点头示意，对方好像都没注意到，灵风有些尴尬，忙同相继进来分立在姐妹俩身后的人点头示意。 还好总算有人回应。 许是看出了灵风的窘境，龙茜妍朝灵风含笑致意，说道：“让灵总见笑了。” 灵风笑着回应，表示理解。 这时，池海也下楼走过来了，灵风准备等他走近了介绍双方认识，毕竟大家除了他和顾夏都是第一次见面。 冷不丁的，顾夏尖叫道：“池洋，真是你吗？你什么时候也回来了？不对，那死木头从不嬉皮笑脸。” 顾夏这一句话，让大家都吃了一惊。 灵风是知道池海有个双胞胎弟弟叫池洋的，也听池海说过以前在英国留学，至今未归，但不知道具体做什么，吃惊的是顾夏竟然认识，这也太巧了。 似乎顾夏同池洋还颇为熟悉，灵风瞧着顾夏，希望从她神态中猜测出他们间的关系。 龙茜妍吃惊的是顾夏说起过的池洋竟然回来了，不过转瞬即逝，依旧神态自若，更是敏锐地捕捉到灵风似乎在审视着顾夏，嘴角微翘，不动声色间目光移到了别处。 池海也吃了一惊，不会随即反应过来，笑迎道：“顾小姐吧，欢迎欢迎，我是池海，你说的池洋是我弟弟，我俩是双胞胎。” “我就说池洋怎么变得不高冷了。不过不是小姐，是小姐姐！”顾夏眼珠子转了转，灵风微微抿了抿嘴，皱了下眉，只听顾夏嘿嘿笑道，“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姓顾，而不是她呢。”说着指了指龙茜妍。 灵风没有从顾夏神态上看出端倪，刚刚倒是有种被人扫视的感觉，连忙收回目光，看向龙茜妍时，发现她怡然自得中又有些漫不经心，忙报以歉意的微笑。 龙茜妍没有应和也没有回避，脸上依旧挂着浅笑。 “那我就喊顾姐吧。”池海不慌不忙，笑道，“这不难猜啊，我听灵风说过，顾姐活泼开朗。” 我可没提过顾夏。 灵风若有所思，不过也没点破。 “那你的意思是我家茜妍呆板阴沉了。”顾夏窃笑道。 还没来得及介绍，池海实在不知另外一人具体身份，转而笑着向灵风求助。 “龙总，这是我的搭档兼财务主管池海。”惹谁不好非得惹顾夏，灵风颇为无语，连忙介绍道，“池海，这位是龙宫集团当家的龙总。” “龙总好，非常欢迎。”池海忙笑着招呼道。 “池总你好。”龙茜妍微笑着应道。 “唉，你这人咋回事啊，怎么能暗地里骂我家茜妍呆板阴沉呢，这事情不说清楚没完。”顾夏调笑道，一副泼妇模样。 “落落大方，落落大方。”池海忙补充道，不觉间冷汗都滴了下来。 “嗯……”顾夏沉吟了一番，欣慰道，“也还行。”没再深究，总算是放过了池海。 “楼上有空调，各位老板，你们不热吗？”池海擦了把冷汗，笑道。 “还是池家兄弟会疼人，不像某人啊一点也不懂礼貌。”放过池海的顾夏似乎还意犹未尽，瞅着灵风挖苦起来。 不过这次众人脸上纷纷露出古怪。 龙茜妍也换上了浓郁了些笑容，心疼起顾夏来，看傻子似的瞅着她，池家确实是两兄弟。 “你们，你们这些人坏死了。”顾夏突然意识到刚刚自己说的话，会让人产生遐想，忙嗔笑道，“茜妍我俩先上去，热死他们，哼。” 顾夏携着龙茜妍开始上楼。 “三楼会议室，在右手侧。”灵风跟上，在后面提醒道。 池海留了下来，招呼其他人，他要殿后，没有必要的话，得离顾夏远点。 会议室在灵风办公室旁边、池海办公室对面，众人依次落座，堪堪坐满，灵动实在没别的地方好招待，索性都坐在一起，有些人仅作为旁听罢了。 灵动方只有三人，灵风，池海，许乔洛。 没办法，就这些人。 齐天云和苗成林都留在沙漠绿化试验基地，王本善倒是跟灵风一同返回了，只是这种会议，他并不适合参加。 本来商讨投资的事，雷廷作为现有投资人，是应该参入的，这件事也提前知会了雷廷，但雷廷的意思是灵风他们先沟通，他会尽力支持。 会议开始后，灵风开始对照昨晚连夜赶出来的幻灯片介绍灵动，幻灯片第一副画面是一张图片，沙漠全景照片，上面有一个红色的矩形框。 “这是我们位于楼兰市的沙漠绿化试验基地，近4万亩，这张照片是刚获得候选名额的时候拍的，那时一片荒芜，现在已经绿化了1万亩。 “这正中间是我们的制雨机，每次降雨范围是方圆两公里，也就是大约两万亩的样子。 “我们这片沙漠绿化试验基地大约还需要12架制雨机，配套都跟上的话，一年内就能整片见绿。” 灵风切换到了下一副画面，还是一张沙漠全景图片，与上一张几乎相同视角，不过图片不再是单调的黄色。 “这张照片是我们加入西部明珠工程正式名单之前拍的，你们看中间这一片绿色已经很明显了，要知道其实这才过去半年时间。 “保守估计，两年时间吧，我们就能把这地方变成绿洲。” “灵总你的意思是说你们能将沙漠改造成绿洲？”听到这里，龙茜妍明显有了兴趣，问道。 “对，通过我们的技术，在两年时间内，就可以将沙漠改造成绿洲。”灵风这话说出来，甚至有股自信油然而生。 看得龙茜妍眼睛稍稍亮了亮，不过旋即被龙茜妍不动声色地掩饰了过去。 “如今我们这1万亩的绿化大部分是骆驼刺，其中还有10万株红柳，接下来这张图是骆驼刺开花那时候拍的。”灵风说完开始切换幻灯画面。 “噗，灵风，你是不是太懒了啊，你这幻灯片也太简单了吧，哈哈哈哈，笑死我了。”顾夏说完兀自笑个不停，弯着腰趴在会议桌上，全身颤动，似乎是憋了很久，终于忍不住了。 龙茜妍看着幻灯片，嘴角也勾出了一丝浅笑。 其他人也都没好意思笑出声，一个个憋的很难受。 “时间仓促，没来得及好好制作，大家多多包涵啊。”灵风解释道。 其实灵风并不觉得有什么，毕竟才一晚上时间。 从飞舰拍摄的图片库里挑出这些图片已经很难得了，这方面小方可帮不上什么忙。 之前倒是有个像样点的幻灯片，可那还是介绍飞车用的，现如今这一转型，跟飞车几乎一点直接关系都没有了。 这次通过人工降雨实现沙漠绿化的转型，都是今年以来发生的事，整个公司的人员配置还没跟上，没有专人做这方面的工作。 等灵风将一张张图片介绍完，也差不多就涵盖了灵动转型后沙漠绿化降雨的方方面面。 “小许，去再拿几瓶水。”池海见有些人面前的矿泉水已经快喝完了，轻声对许乔洛吩咐道。 “啊，”正专心做着笔记的许乔洛愣了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应道，“好的，顾总。” 许乔洛起身去换矿泉水，趁这个时候，灵风也停了下来。 在大家稍作休息后，灵风接着将飞车的那个幻灯片也边放映边讲解了一番。 尽管当前低空禁飞令依然如故，被绿化指标压着也没有精力开展这方面工作，但这好歹是灵动自己掌握的拥有专利的产品，未来如何，尚难定论。 “这个差不多。”看着图文并茂了起来的幻灯片，顾夏评头论足般说道，“灵风，这不就是你在死胖子那投标的那啥？” “对，这是飞车，我们的第一代低空飞行器，”灵风答道，“后面我还会介绍第二代低空飞行器——飞舰，全自动无人驾驶的。” “茜妍。”顾夏朝右边的龙茜妍喊道，灵风停止了介绍，“你得管管那死胖子，就是负责龙行俱乐部的，那死胖子太嚣张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欺负灵风赶他们走，说人家不达标还怎么的，反正当时把我给气的，那时候我还不认识灵风，不然当时也不能就那么完了。” 想起当时顾夏挺身而出，灵风就很感动，当时可是谁都不认识谁，顾夏站出来帮忙可是十分难得，还因为这事，一度让华远的许南候以为灵动和南洋的关系不一般。 龙茜妍认真听完顾夏的告状，不过没吭声。 顾夏朝灵风眨了眨眼。 灵风笑了笑，继续接着介绍，飞车的幻灯片放完后，将丁义书开飞车的那段视频也顺便放了，因为这个比较直观，这个之前就专门做了保留。 接着的飞舰由于还没有专门的介绍资料，灵风就将去楼兰市临时基地给飞舰做试验的路上，救起丁雯雯那件事简要说了说，意思就是飞舰的自动驾驶很可靠。 再接着，灵风介绍到了制雨机，由于这是灵动如今的核心产品，所以也只是概略地说了说。 上午的会议就在灵风的介绍中度过了，转眼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 “龙总，顾姐，我们去吃午饭吧。”池海趁灵风刚介绍完的档口，微笑着说道。 “去哪吃，外面热死了。”顾夏说道。 “那我让他们送过来。”池海答道。 顾夏：“这还差不多。” 饭后半小时，会议接着开始。 会后不久，雷廷也到了。 池海介绍了灵动的经营、财务、人员以及股权结构情况，与龙茜妍和顾夏带来的专业审计和评估人员，就资产和估值等方面进行了深入沟通，一方面由于财务一直由池海主导，公司账目很清晰；另一方面，两年多来，灵动的产品都还没有卖出去，经营活动很单一，没有形成什么三角债，总的来说资产评估和估值商讨得很顺利。 至于顾易提供的改装机械，灵动已经接收了的30台先算在灵动的资产中了，而剩下的将另外作为这一轮河清机械的投资，这些方面大家都没什么异议。 虽然顾易说的是要免费赠送100台机械，但首先那只是口头上的，其次不同机械的价值差异很大，灵动接受的30台机械单件价值都不低，何况这30台还是改装好的，即使100台变成了30台，灵动获得得好处已然不小。 此次融资4000万，河清机械与龙宫集团各2000万，雷廷未跟投，新的股份分配也没出现大的分歧，在下午下班之前拟好了协议，并愉快地签署了。 “我的任务完成了。”顾夏伸了个懒腰，说道，“灵风，你抽个空去找一趟我哥，他还有事跟你谈，而我这一次呢，主要是拉茜妍下水，你说这么好的事咋就撞上你了，咯咯咯。” 龙茜妍闻言浅浅地笑了笑。 4000万！ 简直是大喜事！ 当然现金才2000万，这也远远超过了之前池海的估计，再加上2000万的物资，灵风终于对经营权绿化指标不那么头疼了。 想努力保持正常呼吸，但心跳仍旧快了不少，不管了，就这样吧，灵风咧开嘴笑着点了点头：“我安排好就去。” 按照协议要求，由于河清机械投资的2000万为物资，需要与灵动再做对接，所以会另外签订补充协议。 “也不急啊。”顾夏嬉笑道，“茜妍，在室内待了一天闷死了，要不让灵风晚上陪我们逛街吧。” 急。 这事可急了。 自己不早点过去，恐怕会被池海给催死。 灵风也觉得要趁热打铁，免得夜长梦多，干脆明天就去河清机械，楼兰野骆驼保护区的基地海等着搬迁呢。 至于顾夏后面所说晚上陪着逛街，灵风也没觉得有什么，逛就逛吧，不就一晚上吗，这两个财神爷可得侍候好了。 “要不下次吧，”龙茜妍徐徐说道，“我要去看望一位长辈，来之前就联系好了的，夏夏你跟不跟我一起？” “当然去了，不然你放心让我们孤男寡女在一起吗。”顾夏窃笑道。 “行，那你留下吧。”龙茜妍朝灵风微笑道，“灵总，顾夏就交给你了。” 成打趣对象了，难道我未婚是写在脸上。 不过没事，我心情好。 炮火还可以再猛烈一些。 顾夏眼珠子一转：“灵风，我可告诉你哦，我们茜妍还没有男朋友，你可要把握机会呀。” 龙茜妍：“别胡闹。” 灵风一听心中有些恍然，激动的心情终于缓和了一些，恐怕顾夏还真存了这门心思，就是人给带到了，至于能不能把握住，得看灵风自己的表现。 算了吧。 灵风暗自摇头，倒不是自惭形秽，而是还有些自知之明。 只要有投资就够了，别的不奢望。 顾夏嘻嘻笑道，“小许，你明天陪我们一道吧。” 灵风发觉顾夏、龙茜妍以及许乔洛正好各有千秋，活泼、端庄与文静，还真分不清谁能更胜一筹。 “啊！顾姐，这合适吗？”许乔洛很是意外，说着看向池海和灵风。 “合适，太合适了，你看我们三个美女一台大戏。”顾夏右手伸出翘着食指划了一个圈，转而看了灵风和池海，问道，“怎么，你们两位领导不放吗？哼，就知道欺负我们小许这么个弱女子吗？” “唉，没有没有，灵老大、池总人都很好。”尽管知道顾夏闹着玩，许乔洛依然坚定地站在灵风和池海身后。 灵风正待答应，池海抢先笑道：“顾姐言重了，完全没问题，小许明天就带龙总和顾姐好好逛逛，室外太热，你们去早点在室内逛，这个你们比我有经验，哈哈，逛累了后天小许就在家歇一天再过来。” 这小子没脸没皮，明明已婚，凑什么热闹。 不过这话说不出口，便宜这小子了。 “小许，你看领导都发话了，你不会是自己不愿意吧。”顾夏趁机问道。 “啊，不不不，顾姐，那我们明天见。”许乔洛忙不迭地点头答应。 “我联系方式你们头有，不见不散哦。”顾夏朝灵风努了努嘴，又向许乔洛挤眼道，“明天顾姐带你玩好玩的。” 灵风看了看许乔洛，竟然有些心疼，毕竟被动的属性总是要吃些亏的，可千万别被顾夏给带偏了，幸好就这一天，但愿没事。 第十章 快放下伪装，别再躲藏 周日。 但不是休息的时间，灵风得赶去见顾易。 昨天喜获融资的兴奋劲还没有过去，所以并不觉得累，反而有些亢奋。 河清机械，顾易办公室。 “灵总，听说你们人工降雨的机器那天倒了，有没有发现什么疑点？” 一见面，顾易打过招呼后，问起制雨机的事。 这是灵风第二次来河清机械，这一次仍旧没有见到尹梓月，不免猜测他俩应该是分了，不过这都跟灵风没什么关系。 对于顾易知晓制雨机倒塌之事，灵风并不觉得奇怪，毕竟顾易跟楼兰市市委.书记孟国忠关系很不一般。 倒是顾易所问的疑点似乎有所指向。 难道真是被人算计了吗？ 灵风也不是没想过，制雨机在正式名单考核的关键时刻倒塌确实透着蹊跷，不排除被人算计的可能，但会是谁呢？ 灵动还籍籍无名，难道会是西部明珠工程里的同行吗？ 除此之外，灵风实在想不到还有可能会被谁算计。 不过也仅仅是可能。 反而是河清机械清淤时黄河决堤那件事，如今想来更像是被算计，灵风对顾易当机立断凿沉上千吨的疏浚船及时堵住缺口的举动也记忆犹新。 不过制雨机倒得确实真不是时候，就那么眼睁睁地错过了正式名单考核那么好的展示机会，制雨机的销售尚未开始就已然蒙上了阴影。 可惜。 灵风摇了摇头：“没。” 当时，灵风第一个发现制雨机倒塌，也第一个到达现场，除了看见倒塌的制雨机，并没有发现异常，也有可能是因为当时有些乱了方寸，所以忽略了。 不过后来王本善去看了也没有发现什么。 也许是因为他们都外行，但是当时为了应对正式名单考核，考核人员两三个小时后就到了，不得不抓紧将连在制雨机上的基座都给拆除移走了，凹陷的基坑也做了填平处理。 即使有蛛丝马迹也早被破坏了。 报警备个案应该还是可以的吧，有没有疑点倒是可以交给专业的人指不定能有所发现。 “不说这些。”顾易起身走到办公室当中的沙盘旁边，指着地图沙盘，“灵总你看，你们基地应该是在这儿，这是罗布泊。” 灵风忙走过去，看到在中国地图沙盘模型上插了个红色长方形小旗子，上面写着白色的“罗布泊”三个字。 现在的基地准确来说在阿奇克谷地附近，那个干枯的河谷正是阿奇克谷地，因为野骆驼保护区的事，灵风专门了解了一番，河谷曾经是流入罗布泊的古疏勒河的河道。 其实阿奇克谷地离罗布泊还有不少距离，不过这附近数罗布泊最为有名，用罗布泊指代也未尝不可。 即使灵动搬迁，新的基地地点十有八九还是在罗布泊这片区域。 顾易手指沙盘上蓝色的“几”字形：“这是黄河，你看从这到这刚好都避开了这些高山。” 这不就是飞舰的飞行路线嘛，灵风见怪不怪，顾易指的正是河西走廊，自古以来就是进出西域的必经之路，灵风想起上次来河清机械，顾易提到引水到黄河，难道顾易是打河西走廊的主意。 “你看罗布泊这边本来就有河，”顾易又指着塔里木盆地上的蓝色河流，“要是能这样一连，那不就是中国最长的河流了吗，指不定还是世界上最长的。” 果不其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灵风没有被顾易的豪言壮语所感染，亏他敢想敢说，关键这也太过不切实际。 按照顾易表达的意思说白了也就是调水，面临的同样是缺水问题，本质上与灵动沙漠绿化缺水如出一辙。 但在当初得出的三个解决缺水问题的方案中，调水是首先就被灵风忽略掉的，而现在顾易选的恰恰就是调水，甚至还一反常规从干旱的沙漠地区调水。 灵风不知道顾易的这份自信从何而来。 不过灵风已经可以想象，池海得知后必然要抓狂。 说起来灵风的转型目前还算不上成功，毕竟还没有拿得出手的成熟产品，这还是灵动船小好调头，难道说南洋之前是转型工程机械失败了，所以才有了大量库存。 现在来看恐怕库存远超灵风想象，灵风猜测顾易引水到黄河的举措同样是旨在消耗库存。 不管是不是这样，要是灵动力所能及，当然不介意帮上一帮。 但实在是做不到啊。 绿化与输水之差何异于天壤之别。 灵风不由得想到，是不是将新基地选在远离罗布泊的地点，顾易会不会不再打灵动的主意。 这个念头随后被灵风掐灭。 “这……”就凭顾易免费提供的30台机械，灵风做不到装傻充愣，“不知顾总是希望我们灵动能做些什么？” 反正都是做不到，缩头也是一刀，伸头也是一刀，还是先问问看吧。 其实灵风这次来是补签协议的，不过既然顾易不提，灵风也只好拭目以待。 “希望灵总不要觉得我是在狮子大开口，”顾易哈哈一笑，接着说道，“我这当然是希望灵总到时能输水到黄河，其实上次灵总来，我也提过。” 果然就是如此，上次顾易确实说过，不过灵风也只当他是吹吹牛罢了。 “顾总，这事我觉得很有挑战性，说实话我也很想试试，但我还得征求池海的意见。” 上次华远许南候提出收购意向的时候，灵风也是这么回复的，不过这次是真的需要征求池海的意见。 这个锅还是让池海来背好了，也免得池海回头急眼。 顾易耸了耸肩，起身后笑道：“没关系的，这事等灵总商量好了再谈。” 灵风点着头，一边考虑该如何跟池海说，一边走出办公室，随后打电话给池海大致说明了一下情况。 “你们是在搞笑吗？我很忙，别跟我开玩笑！” “咳咳，”灵风分心想到，不得不说池海的声音确实好听，“他是真的这么打算的。” “那我们也跟着作死？” 作死吗？ 其实依灵风来看，也觉得顾易打算从罗布泊引水到黄河的计划是在作死，不过这是灵风站在自身角度的观感，而顾易恐怕还有别的依仗。 灵风想了想，说道：“目前确实不现实，但日后说不定能找到突破口。” “得了吧，低空通行不也是说日后？谁知道什么时候，灵风我感觉你越来越离谱了，比较起来之前放开低空那事还能说得通，我地理虽然学得不怎样，但也知道西部那一片都是干旱少雨，输水到黄河那得多少雨水呀，那是绿化用的水能比的吗？这点常识都不知道吗？”顾易嗤笑道。 灵风眼角抽了抽，怎么动不动拿低空禁飞令说事，这能一样吗。 “我看干脆咱们不陪他玩了，让他自己玩去。”池海理直气壮道。 “这……”灵风迟疑道，世事不外乎情理，于情于理就这么拒绝了顾易显得很不地道。 池海不假思索地说道：“那要不就这样吧，让他在投资补充协议中把免责条款写清楚，即便输水失败我们也免责。” 灵风一听，哑口无言又有些哑然失笑，这压根就是反向霸王条款啊，灵动什么时候变得可以这么霸道了吗，当然真要能免责，那是求之不得。 “不能这样写吧，这样写根本没法谈啊，顾易怎么可能答应。”灵风皱眉道。 免责的话，就没有法律上的约束效力了，那样的补充协议还不如不签。 “不答应正好，我们陪他那样玩，还不得给耗死。”池海显得很无所谓，说道，“灵风，我可跟你说清楚了，让我们输水到黄河也不是不行，但这件事我们得免责，不然我不同意。” 担心灵风届时会心软，池海再次明确地表明态度。 紧皱着眉，灵风颇有些无力地说道：“行，我来谈。” 原本打算让池海来背锅，可池海这一副背不动想把锅给砸了的架势，零灵风头疼不已。 关键是顾易提供的帮助实在是太大了，不论是西部明珠工程正式名单，还是第二轮融资，可以说大部分都跟顾易有关，所以尽管“输水到黄河”这件事很异想天开，但让顾易在投资补充协议中加上免责条款，灵风真的拉不下面子说出口。 灵风挂了电话，返回顾易办公室就坐。 顾易展颜一笑，直接问道：“灵总，是不是池总不同意。” 灵风心想，池海倒不是不同意，只是希望能够免责，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抱歉啊，顾总。” “没事，这个还可以商讨。”顾易并没有觉得意外，反而笑道。 灵风再次摇头，轻轻吸了口气，不好意思看顾易的脸色：“他希望能免责。” 一瞬间，气氛有些凝重。 顾易站起身，来回走了两步，又坐回座位，朗声道：“行，灵总，那咱们就来个君子协定吧，之前说好的机械数量仍然有效。” 君子协定？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口头协议吗？ 顾易还是一如既往的大气。 求之不得。 灵风长长吐了口气后，又满是惭愧。 “不管成功与否，我这次依旧再提供100台。”顾易补充道。 加上之前的总数将达到200台。 好吧，灵风已经见怪不怪。 只是灵动仅仅接收了30台，人力成本就已然很高，再这么继续下去消耗不起啊。 好在并不是没有应对的方法，前面的移栽都是半自动，全自动沙漠绿化机械的改装势在必行。 灵风：“顾总，这次绿化机械我想自己改装，应该用不了这么多。” 之前的绿化机械是河清机械协助改装的，路途遥远不说，协助改装总没有自己改装方便。 即使自己改装应该还会用到河清机械的底盘，不过全自动化改装后效率会极大提高，数量上自然不用那么多了。 另外河清机械既然准备输水到黄河了，想必那些库存也不愁没地方用。 “这个好说，我提供给你一整套生产机器人吧，”除了原则性问题，顾易是很好说话的，“另外我还可以给你建个厂房。” 帮忙建个厂房。 由于打算自己改装绿化机械，灵风正有此意，同时暗想顾易还真是善解人意，这次河清机械之行又是收获满满。 这也多亏了池海，要不是他坚持输水方面免责，灵风是拉不下那个面子的，目前这样的结果是最好的。 …… 同顾易商讨完毕后，灵风本来是打算去楼兰市的，毕竟按孟国忠的意思一周内要完成搬迁，现在时间已然将近过半。 池海突然要求回公司，灵风忙连夜往回赶。 这样也好，刚好回去带上材料，到时可以顺便将厂房建设的手续办好，省得回头再跑一趟。 由于回到合肥时已经很晚，就没有再做别的安排。 一夜无话，次日九点还差七分钟，灵风接到许南候电话，说五分钟内能赶到。 昨天池海要求灵风回来就是为了今天接见许南候。 灵风等了一分钟，然后喊池海一起去门口迎接。 灵风和池海两人前脚才下楼，刚好看见一辆橘红色无人出租车停在大门口。 许南候一下车就点了根烟，燃烧的烟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四秒钟后，烟雾才有少许从许南候鼻孔里冒出，烟头前面已经积了半公分长的烟灰。 这…… 灵风和池海不约而同放慢脚步相视一笑，不同于池海眼含喜悦，灵风则是无奈地苦笑，以后怕是有得受了。 远处的钟声悠悠传来，许南候终于缓过神，右手熟练地弹掉近一公分长的烟灰，朝迎面而来的两人一扬手，吞云吐雾间，高声笑道：“灵总好啊，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许南候迈步向前，嘹亮的声音传出了老远。 还没等灵风答话，许南候接着说道：“灵总，我们上次见面还是一年前吧。” “许总，欢迎，”灵风屏着呼吸，点头应道，“是快一年了。” 灵风是去年八月份在三亚参加竞标的，当时恰巧顾夏代表南洋，灵风被胖墩刁难后，还是顾夏挺身而出，竞标结束后，许南候代表华远在龙宫酒店宴请了灵风和李步楷。 许南候趁空又抽了口烟，看着池海微不可察地愣了愣神，笑道：“是池总吧？” 池海眼里噙着笑，回应：“许总客气了，叫我小池就可以。” 许南候轻咳了声，抬了抬右手，说道：“实在不好意思，烟瘾犯了，我这吸着烟就不握手了。” 许南候左手又作势在额头上擦了把汗，笑道：“这天气够热的，你们这也有很长时间没下雨了吧。” 灵风有一搭没一搭地呼吸着，尽力避过烟味，心想这倒是实情，今年入夏以来就没怎么下过雨，太阳似乎开启了持续烘烤模式。 “对，我们别傻站在太阳下面了，里面请。”池海笑着转身招呼道。 “请。”灵风也侧身以手示意。 “惭愧呀，还是你们年轻人年轻有为，灵总，恭喜。”许南候正说着，突然将还剩半截的香烟弹在了一旁。 去年的时候许南候代表华远收购灵动，被灵风婉拒了。 活见鬼，竟然才吸到一半就不吸了，莫非是不好意思。 印象中，在龙宫酒店吃饭那会，许南候是一根接着一根不撒手。 一番念头划过脑海，灵风听见背后有些声响，转身一看，是许乔洛，一幅小脸憋得通红，嘴唇微微蠕动着，眼睛也有点泛红。 “唉，洛洛原来你是在这啊，那我就放心了，哈哈。”许南候背着双手伫立着，说话的档口，烟雾不断从口鼻中飘出。 许乔洛没说话儿，眼神狠狠挖了一下许南候，转而跟灵风和池海说道：“灵总，池总，我回去上班了。” “好。”灵风点点头，看看许乔洛，又看看许南候，有些恍然也有点茫然。 一旁的池海朝灵风挤了挤眼睛。 有病。 灵风假装没注意池海的小动作。 “哈哈，灵总，池总，这世界还真是小啊，你们没想到洛洛是我女儿吧。”或许是感受到灵风还有些异样的眼光，许南候干咳了声，说道，“女孩子嘛，很害羞是正常的，其实小时候还是很活泼的。另外我家洛洛什么都好，就是反感我吸烟，其实我这身体好得很。” “真的挺巧。”灵风想起来许南候之前好像是说过有个女儿，哪想到就是许乔洛，看样子许南候竟然还不知道许乔洛是在这上班，还真是一对有趣的父女。 三人随后移步到灵风办公室。 灵风从柜子里拿出水晶玻璃烟灰缸，搁在许南候面前，本来还想拿包香烟的，发现早就没有了，足有一年多没买过香烟。 许南候习惯性地掏出香烟盒抽出一根卷烟正准备点，又立马将打火机熄灭了，将烟卷凑在鼻子下面使劲嗅了嗅，才恋恋不舍地放回去：“咳咳，不抽了。”抬头看了看门口，拿起烟灰缸也准备收起来。 灵风微微一笑，赶忙接过，收归原处。 “来，许总，喝杯茶。”池海分别为三人沏了杯岳西翠兰，茶叶是灵风老家的特产，池海拿着水绿色矩形茶叶罐向许南候介绍道：“这茶叶是灵总家乡产的。” 许南候拿来茶叶罐，揭开盖子，凑在鼻前，用手招了招，嗅了一会，又朝茶叶罐里瞟了几眼：“这茶叶不错的，‘色’‘香’已经俱全了，‘味’应该也不差，我猜口味偏清淡吧，就是‘形’欠缺了，否则就是上等茶了。” 许南候合上茶叶罐，将印有天蓝色“岳西翠兰”字样的一面正对着自己，郑重地放在茶几上。 “许总的评价，专业、中肯。”池海竖起大拇指赞道。 “说起这个茶，深入点说就是南方的茶文化，北方的酒文化，南北差异在这方面就体现了。”许南候娓娓道来又戛然而止，随后起身，“两位老板，稍等。”径直出了门。 池海待许南候出了门，说道：“等会你说吧。” 池海是指许南候加盟的事，非要让灵风赶回来，为的就是一起见一见，谈一谈。 其实谁说都一样，灵风正准备应下来，许南候又风风火火地回来了，笑吟吟地，像个得胜将军，灵风这一时间到嘴的话恁是硬吞了回去。 “哈哈。”许南候反应过来回来得太快了，立马笑了声，缓解了下气氛，“两位老板有什么话尽管说，不用拐弯抹角。” 池海一拍手，笑道：“好，许总是爽快人，那我们也不绕弯子了，是这样的，灵总同我，我们灵动目前正缺人手，不知许总有没有想法。” 池海这么急着赶着的，灵风怀疑他是被顾易的宏伟计划给吓着了，不过这样也好，早点赚到钱不坏。 “哈哈，这个嘛，允许我卖个关子。”许南候略作沉吟，“不知两位老板对华远和南洋的情况了解多少？” 池海看了看灵风，灵风说道：“这个我们了解的不多，许总就不要藏私了。” 确实了解的不多，灵动充其量也只是跟南洋旗下的河清机械有些往来，至于在三亚的时候许南候就猜测灵动跟南洋关系很深那纯粹是沾了顾夏的光。 “大公司嘛有大公司的优势，有平台，有资源，但大公司也有大公司的焦虑，害怕坐吃山空。 “去年我找灵总谈收购的时候，在那之前对你们公司做了些了解，当初看中的正是技术，事实上，技术驱动公司难度很大，这种情况不管大公司也好小公司也罢，事实上试错成本都很高。 “比如南洋，转型工程机械失败了，尽管还谈不上满盘皆输，但这次也真的是伤筋动骨了。” 许南候连珠儿说到这里才停顿了一下。 灵风和池海各自点着头，都没插话。 南洋的日子不好过，顾易的压力应该很大，灵风压下心中的歉意，没办法，灵动还自身难保，心有余而力不足。 “南洋当时的定位有问题，不应该全线上马，一开始中低端是可以放一放的，这都是题外话。”许南候接着说道，“具体到咱们公司的产品我需要先宏观了解了解，然后制定相应的营销计划。” 许南候前面说卖个关子，不过这已经设身处地在为灵动考虑了。 灵风与池海互相看了看，仍旧是池海应道：“这个没问题，许总，你可以带一两人过来的，目前我们销售这块也就一个人，你要是看着觉得好用就用，培不培养都成，不好用就放一边，没关系，我们另作安排，其实是我们一个早期投资人的外甥。” 许南候：“是说小李吗，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池海只是笑笑。 灵风接过话茬，说道：“我们现在主推的产品是制雨机，是为了沙漠绿化使用的，在西部我们灵动有个沙漠绿化试验基地，许总要不要去看一看。” 在得知今天要见许南候的时候，灵风就存了带他过去看看沙漠绿化试验基地的心思，尽管制雨机自从倒塌之后还没有重新安装起来仍旧无法演示人工降雨，但实地看一看沙漠绿化试验基地也是好的，不至于一点印象都没有。 “那当然要看看了，”许南候一拍大腿，“什么时候出发，我来订机票。” “不用，我带你飞过去。” “带我飞？” “对，就今晚。” “灵总，是你在三亚演示的那个飞车吗，那玩意儿还能飞长途啊，那我当然得体验体验。”许南候现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飞车这个名字许南候张口就来，灵风对许南候的感观提高了一些，摇了摇头：“是另外一种。” 许南候暗自舒了口气：“原来如此。” 三人你一句我一句，许南候没有喧宾夺主刻意找话题暖场，总体气氛较为轻松愉悦。 第二杯茶刚喝完的时候，许乔洛走了进来，手里提了不少袋子。 看来许南候先前出去那会儿是去吩咐许乔洛买东西。 不一会，许乔洛装了满满一盘零食轻轻摆在茶几上：“我去洗下水果。” 果盘也是搁在柜子里，不过很久没用了。 许南候朝许乔洛背景喊道：“洛洛，这事情以后就交给你了啊。” “知道了。”许乔洛轻声回道。 声音传过来已然几不可闻。 许南候一副老怀大慰的模样，笑道：“女儿就这方面好，这要是男孩，哪能这么听话啊。” 池海深以为然，重重点了点头。 灵风不动声色地喝了口茶。 …… “灵总，这玩意儿不错，很有特色。”许南候绕着停在院子里的飞舰整整转了一圈，又透过玻璃罩朝里瞧了又瞧，砸吧着嘴道。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许南候如约赶过来准备搭乘飞舰。 “警告你啊，我不是玩意儿。”小方喊道，仍旧是小男孩的声音。 许南候闻声笑着应道：“好，你不是个玩意儿。” “别以为我听不懂你又在骂我，小心我曝光你啊。” “别闹了，小方。”灵风制止了小方的贫嘴。 小方也不会真的曝光什么隐私，这只是个恶作剧。 “哟，可以啊。”许南候没再调笑小方，远离飞舰让开了两步，“这个成本高吧？看着就比飞车先进，当初竞标就应该用它啊，还真难说那胖子会不会心动。” “当时还没试验完。” “那可惜了。”许南候停顿了一会接着说道，“灵总，说实话，当初要是知道你们有飞舰这种产品，华远应该不会就那么容易放弃的。” 灵风点了点头。 灵风倒不觉得当时参加竞标的是飞舰，那胖墩就不会发神经，可惜是必然的，不过从低空飞行器转型到用人工降雨来进行沙漠绿化后，如今的状况已然好了太多。 至于华远放不放弃，这对灵风来说没什么区别，因为灵风压根就没考虑过要将灵动出售。 “灵总，直接进去坐吗，这有降落伞吗？”许南候明显有些踟蹰，全然没有一开始得知要坐飞舰去西部那种跃跃欲试的神态。 “把心放到肚子里面吧，”没等灵风答话，小方出声道，“我来郑重介绍一下自己：我是小方，是飞舰的舰长，飞舰有六个涵道螺旋桨，紧急情况下，只要其中任意一个涵道螺旋桨能工作，就不会坠毁，都能安全降落。” “许总敢不敢坐？”灵风笑着问。 许南候推脱道：“这有什么不敢的。” 说完开门上了飞舰，坐在后排，左右看了看，探身朝灵风说道：“就是空间小了点，不过也还能忍受吧。” 灵风点头钻进飞舰坐到前排，应道：“不是不可以加大，只是加大成本就上去了。” 飞舰内部空间确实算不上宽敞，成年人只能像灵风和许南候这样一前一后，要是并排坐的话那就太拥挤了，另外好在座舱顶盖和侧门都是玻璃结构，视野极其通透，并不显得压抑。 “灵总，怎么还不出发啊。” 见一切准备就绪，但飞舰仍旧毫无动静，许南候不得不问道。 “不要急，应该是在等空管批准。”灵风解释道。 具体的这些事情都是小方自主完成的，灵风只是知道个大概。 受低空禁飞令的影响，原则上来说未经批准的低空飞行器都是不允许升空的，飞舰是以试验的名义申请的，通常需要提前一个小时申请。 “还要这样啊，那也是挺麻烦的。” 何止是麻烦。 要不是低空禁飞令，飞车早就投入市场了，不说能多么的畅销，至少站稳脚跟没多大问题，哪像当初弄得差点倒闭，后来更是不得不转型，可谓一言难尽。 不多时，飞舰升起朝西部飞去，消失在夜幕之中。 …… 清晨，飞舰载着灵风和许南候安全降落沙漠绿化试验基地。 “灵风，你可总算来了，小齐和小苗他们早就选好地方了。” 王本善似乎早就在外等候，看也没看许南候，拦住刚出飞舰的灵风，喊道。 灵风点了点头，发现除了王本善其他人也都陆陆续续出了移动房，所有人都在。 先前灵风赶回去接受河清机械和龙宫酒店的投资，对苗成林和齐天云做了安排，主要就是新基地选址的选择。 毕竟沙漠绿化试验基地不仅是用做绿化使用，还要进行人工降雨，所以有苗成林和齐天云两个人共同把关，才能确保不会再次出现顾此失彼的情况。 接下来就是去楼兰市对接，重新把手续办了，这次都得仔细核查清楚，免得又闹出什么乌龙那就成天大笑话了。 这次找孟国忠，灵风还有另外一件事，是关于厂房建设用地的审批，毕竟沙漠绿化试验基地的用途是绿化，要盖厂房必然少不了相关手续，另外灵风还打算问问有没有什么优惠政策，毕竟哪怕自产自销，照样是在促进经济发展。 “灵总，你们这是准备做什么？”一旁的许南候一头雾水。 “许总，老王，老齐，老苗，刚好大家都在，我给你们相互介绍一下。”灵风招呼道，在想到该怎么介绍许南候的时候有些犯难，毕竟他还没有明确表示要加入灵动，“许总来自华远。”索性还是先这么说比较稳妥。 “老王是我们基地的后勤总管。 “老齐负责人工降雨。 “老苗负责绿化。” 灵风一圈介绍完，许南候非常热情地挨个打招呼，齐天云也笑着回应，苗成林仍旧是不冷不热，唯独王本善爱理不理。 介绍完后，灵风大致把这个沙漠绿化试验基地落在野骆驼保护区内的情况说了说。 “这么大一片都扔掉了吗，那确实很可惜。”许南候不无惋惜道，“灵总，新的基地也是跟这地方差不多吗？到时竖一杆红旗怎么样，迎风飘扬，这感觉很不错的。” 灵风还没答话，王本善抢道：“你这人谁呀，去去去，一边去，瞎指挥什么。” 许南候这次也没搭理王本善：“灵总，我决定了，我回去就辞职过来。” 灵风不禁想扶额，好歹忍不住，嘴里说道：“好，欢迎。” 头疼。 这两人怎么才一见面就像仇人似的，特别是王本善，刚才介绍大家认识的时候态度就不怎么好，难不成之前有过节？ 不过看两人的样子又不像是之前就认识，只是性格不合犯冲吗，大家都是成年人，希望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吧。 齐天云跟着笑了起来。 第十一章 快放心大胆去闯 “怕不是来做卧底吧。”王本善一脸笃定，又神秘兮兮地对一旁的齐天云说道，“我敢断定那人干不长。” 齐天云笑道：“那应该不会吧。” “王叔，确定好了，新的基地就是老齐他们提的那块，明天就一周了，今天能搬完吗？” 灵风刚从楼兰市返回沙漠绿化试验基地，就听到王本善在故意说许南候的坏话，尽管王本善没有直接指名道姓，但不言而喻。 户外有风沙，灵风示意进办公移动房，没接王本善的话，索性安排起搬迁工作。 许南候昨天没有在沙漠绿化试验基地待多久，大致转了转，看了看，随后是跟灵风一起离开的。 上周四灵动加入西部明珠工程楼兰段正式名单，转眼间今天已经周二了。 “今天？这一下午？你别搞笑了好吧，少说也要两三天！”王本善叫道，“你以为直接搬过去能行吗？那边不提前做些处理？再说了，这边离那儿少说也有一百公里吧，用拖车将这些集装箱房运过去一来一回就得半天。” 新基地更靠近罗布泊，在罗布泊南边，离这里直线距离确实有一百多公里。 “王叔你安排吧，咱们尽快搬过去，厂房场地最好也规划一下，”灵风提醒道。 “灵风，你是想累死王叔嘛，”王本善叫嚷起来，“累死我了，萌萌绝对饶不了你。” “哪有的事。” 王本善竟然拿王雨萌说事，这让灵风颇为无语。 “你自己看，你以为我有三头六臂吗？这么多事都扔给我。” 灵风：“你之前的两个手下还没过来吗。” 王本善是在为了正式名单绿化指标进行移栽时加入灵动的，当时移栽人员有40来人，就王本善一个人也安排不过来，所以王本善从原来手下中带了两名过来了，这两个人在移栽结束后，也放回去了，这些情况灵风是知道的。 按说现在忙了，再喊过来就是了。 “哪还有人，都不来了。” 王本善这话说得有些丧气，确实光杆司令哪有手底下有人舒服，哪怕就两个人。 “是嫌工资少吗？”灵风问道，按说这些人工资已经不算低了，但这边条件艰苦，嫌少也情有可原，“跟池海说说，再加点就是了，这不好商量吗。” 刚完成第二轮融资，灵动目前确实不怎么差钱，用钱方面由大管家池海卡着，灵风也没敢夸下海口。 “别提了，涨到一万，那两小子都搞死不愿意。” 只是条件艰苦，工作没什么强度，也没什么技术含量，再多就不合适了。 “嫌这儿太远了吗？要不安排一个季度回一次？” 之前谈好，在这儿上班，一年报销两次来回路费，当然王本善是一年可以报销六次。 “不光是远的问题，这儿太荒凉了，小年轻受不了啊。”王本善苦笑道。 原来是这样，这就没办法了，灵风也哑口无言，想到齐天云有个手下之前也辞职了，苗成林带来的两个人还好，不过这两个人经常有出差机会，情况有所不同。 这附近方圆百里几乎全是沙漠戈壁滩，这儿本来就是无人区，偶尔有些自驾游的路过就算是人烟了，等搬到新场地情况可能会好一些，那边离得不算太远的罗布泊镇上有一些人。 要不是创业走到这地步，谁愿意受这罪呀，要不是没别的法子，谁愿意过来搞绿化啊，说实话灵风不觉得自己有多么高尚，高尚到奉献青春绿化沙漠这地步，还不是没更好的办法只得如此。 倒不是后悔了，走到这一步是自己选择的结果，灵风自认为并不后悔。 “王叔你别着急，人手我们给你添。” 说到这，灵风突然想起一个人，说：“我打个电话问问人。” 王本善点点头，自顾抱着茶杯喝茶。 王本善才来沙漠绿化试验基地不久就开始喜欢上喝茶，按他的说法是这边风沙太多所以要润肺，不过口臭的情况没多大改善。 灵风等了一会，待电话接通，忙问：“启阳吧。” “灵风哥。” “你人在哪，在做什么？” “在合肥，没做什么。” “我现在缺人，你过来上班吧。” “好，”灵启阳支吾道，“灵风哥你等等，我问问沙力。” 灵风一听顿时眉头一皱，耐着性子说道：“那我等你消息。”说完就挂了电话。 “谁呀？怎么，不行？”王本善问。 “我一个堂弟，要考虑一下。” 灵风脑海里浮现出玉池谷岩洞里浑身绑着绷带只露出眼睛的那副画面，对沙力，灵风哪怕并没有见到面目，但对他的第一印象就不怎么好，后来沙兮兮说了他的身世，灵风对他多了一些同情，但还是希望灵启阳能离他远点的，只是灵风自己一直比较忙，也没怎么分心照料，看来两人还是待在一起。 灵启阳这人是怎么了，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一点主见都没有，自己上班的事竟然还要问别人，灵风心里抱怨了一通，看这两个人形影不离的样子，启阳的意思不会是让沙力也过来上班吧，这沙力一看就是个狠角色，灵风心里还真有点犯怵，随即哑然一笑，怕他做什么，他愿意的话也来上班就是了，刚好缺人。 没过多大一会功夫，灵启阳的电话打了进来。 “灵风哥，我和沙力一起过来吧，可以吗？” “可以。”果然沙力也是一起，刚才料到了，所以灵风也没吃惊，欣然答道。 “灵风哥你公司在哪？” 尽管都在合肥，但灵启阳并没有去过灵动。 灵风淡然笑道：“你们直接到我们基地这来吧，在楼兰，你们现在就过来的话可以先坐飞机到敦煌，到时去接你们。” 现在这个沙漠绿化试验基地离敦煌更近。 “好的，灵风哥。” “对了，你们有路费不？” “有的。” “行，那你们路上注意安全。”灵风舒了口气，让灵启阳过来，尽管是因为王叔手边缺人，但也出于照顾，希望不要令自己太过失望吧。 “好了，王叔，你的人手给你配齐了，两个。”灵风伸出食指和中指比划道。 “也不知道趁手不，先将就着吧。”王叔道。 “王叔，那就这样吧。”灵风说着突然想起一件事，“我看你怎么跟许南候有些不对付，你俩之前有过节？” 昨天这两人怎么才一见面就像仇人似的，不知到底是什么情况，不过当时不方便问。 “屁过节。”王本善矢口否认。 “没有就好。”灵风也没有深究，“你猜许乔洛和许南候啥关系？” 王本善眉头一挑，问：“咦，都姓许，亲戚？” 灵风抿嘴一笑，说：“对，可亲了。” “父女？”王本善一脸不可置信。 灵风笑着点点头。 “不会吧！”王本善惊叫道，随后压低声音，“就他那损样能是小许她爹？” 灵风继续笑着。 “小许眉目间还是有些像许总的。”齐天云笑道。 王本善摇着头，没在这个问题上争辩：“你们不知道他那样子多令人讨厌吗，看着就来气。” 灵风没有接话，王本善的话灵风并不怎么相信，不管是不是真如他所说的那样，只要不是真有过节就好。 王本善：“他能把制雨机卖出去，我就不对他有意见，他能吗？” “灵总，这个制雨机怎么处理。”齐天云问道。 “对了，孟书记说这架制雨机楼兰市要租用，还得在这重新安装好。” 毕竟这里已经栽种的这么多骆驼刺和红柳不可能就扔下不管了，还要时不时降些雨维持着，不然十有八九存活不了，这方面楼兰市也对灵动做了一次性的补偿，相当于把这些绿化提前收购了回去，当然这是不包括制雨机的，楼兰市只是租用了这架制雨机，按年付费，总的来说稍微弥补了些基地搬迁造成的损失。 “租啥租，买过去就是了，这楼兰真小气。”王本善发着牢骚，“灵风，真的淡出鸟出来了，既然要招人，好歹招个厨师啊，这么些人整天吃盒饭谁能受得了。” 灵风：“我也想招，你帮催催池海，被他卡着呢。” 其实不说池海同意不同意，就是想找个人，也得有人愿意啊。 “那还是算了吧。”王本善立马放弃道。 不过池海这个挡箭牌明显更好使一些。 “还有我的飞舰怎么样了？” 兴许是对招许南候很有意见，王本善今天特别啰嗦。 飞舰？ 灵风愣了一下，有说过配飞舰吗，到目前为止飞舰也才1架而已。 随后倒是想了起来，王本善之前要求过给他配个飞车，当时也答应了，随即歉然道：“王叔，你上次明明想要的是飞车啊？” “呵，你倒还记得飞车，那我的飞车呢？”王本善嚷道。 原来在这等着，灵风赔笑道：“咳咳，王叔，这不是担心你摔着了吗？” “那谢谢你了，给我准备飞舰吧。”王本善不假思索道。 王本善说的不差，飞车属于有人驾驶，而且像摩托车一样是开放式结构，没什么防护，飞舰是无人驾驶的，而且结构全封闭，理论上飞舰安全得多。 “这，飞舰还在试验，还不是成熟产品。” “我帮你们做试验啊。” “说实话，飞舰成本太高了。” “算了，我也不让你为难，就飞车吧。” “那行，王叔，等这边厂房建起来了，优先生产怎么样？” “别喊我王叔，喊王哥，把我都喊老了，我有那么老吗？”王本善话锋一转，板着脸说道。 王本善今天咋这么闹腾，简直像吃错药了一样。 “不老啊，王哥，搬迁的事抓点紧。” “对，以后就这样喊，回头提醒提醒池海那小子。”王本善颇有些自得地呷了口茶，“河清机械不是给我们建厂房吗，什么时候过来，赶紧啊。” “行，我这就联系。”灵风准备打电话给顾夏，这些都定好的事就没必要找顾易了，但王本善在这，说话不方便，“王哥，没事了吧，没事你去忙吧。”灵风下达逐客令。 “行，回头记得把飞舰给我。”王本善提醒道。 这边没有驾驶员，机械都是通过飞舰遥控的，而飞舰的控制端在灵风手机上。 好不容易赶走王本善，灵风需要安静一会，也没急着联系顾夏问厂房的事。 等这边整体搬迁到新基地，需要着重花心思在厂房建设上，等厂房建好，可以自行改装绿化机械，完成经营权绿化指标应该难度不大，就可以先在这安顿下来了。 至于池海心念念的赚钱，早日收支平衡，就看许南候有没有法子吧。 …… 周五。 搬迁工作已经基本完成，所有后来新增的移动房都搬到了新的基地。 这其实是第二次搬迁了，前面一次搬迁是因为最开始的临时基地不方便绿化。 而这次搬迁是因为沙漠绿化试验基地落在了野骆驼自然保护区里面了，由于这次的新基地更靠近罗布泊，相当于是在罗布泊南岸，经灵风几个人商定，将这次的基地定名为罗布泊基地。 之前的沙漠绿化试验基地中绿化区仍旧保留着，为了方便维修制雨机，最早的那批3个移动房还被留在沙漠绿化试验基地，这3个移动房从一开始进行飞车试验时就有了，已经两年多了，维修好制雨机后，这3个移动房就做报废处理了。 灵启阳前天如期到达，确实跟沙力一起，灵风见了见，沙力一声不吭，灵风也没多问就都推给了王本善，刚好协助他搬迁基地，到现在都没反映有什么异常情况，看样子都还是令人放心的。 灵风这几天在研究移栽机的自动化改造，稍有进展，等厂房盖好，设备到位，就可以试制了。 “灵风哥，我们不打算干了。”临下班的时候灵启阳来找灵风，说道。 “是不是这几天搬迁太累了？” 灵风有些懵，难道王叔把活全安排给他俩了？不应该啊，齐天云和苗成林也都有手下的啊。 “不是的，就是不打算上班了，”灵启阳支吾道，“灵风哥，给你添麻烦了。” 灵风想起王叔之前的两名手下回去后都没来了：“那是嫌这儿太偏了吗？” “也不是，灵风哥，你别问了。” 灵风起身搬了张椅子让灵启阳坐下：“启阳，没关系，是什么情况你说一说，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灵启阳拗不过，只得坐下，一番犹豫过后，开口道：“是沙力不打算干了。” 又是沙力，灵风一听心中有些来气，脑海中立时浮现沙力全身缠满绷带的样子，早就感觉这是个惹是生非的人，要不是启阳非要跟他一起，是不可能要他的，现在好了，不知道又惹出了事，不过还是耐着性子问：“沙力又跟谁闹矛盾了吗？” “没，还是之前的事。”灵启阳说道。 还真是，灵风倒好奇起来，难道这儿还有谁之前跟沙力发生过矛盾吗？不应该呀，沙力都来了三天了，怎么今天才说不干了，百思不得其解，继续追问：“之前什么事？” “灵风哥，你公司是不是跟顾易关系好？”灵启阳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 “对呀。”灵风更加迷糊了，这有什么关系吗，“启阳你是说沙力跟顾易闹过矛盾？”难道沙力以前在顾易的河清机械上过班，否则这两个人哪能扯上关系，更别说闹出矛盾了。 “沙力之前被顾易给打了。”灵启阳道出实情。 原来是这样，灵风脑海中再次浮现沙力全身缠着绷带的样子：“是上次我在玉池谷见到你们那次吗？” 当时灵风就很好奇，一方面好奇灵启阳怎么也跑到那儿了，另一方面好奇沙力怎么伤成了那样，但当天下午被池海喊回去参加三亚的竞标，就没再去深究。 “是的，灵风哥。”灵启阳像做错了事似的，声音压的更低。 灵风没在意，还是想不明白顾易怎么打沙力了，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启阳你说明白点，你这越说我怎么越糊涂了。” “我们当时准备绑架顾易，没成功，后来沙力被顾易保镖打了。” 绑架？ 尽管灵启阳说得很小声，但灵风还是都听明白了，半天没说话，平静地说道：“简直胡闹，启阳，你哪儿也不准去，就在我这上班，沙力要走就让他自己一个人走吧。” 灵风想不到事情会这么严重，原本以为是打架斗殴造成的，那知道竟然是绑架，这性质就完全不同了，灵风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不可能再放任。 “灵风哥，我，那不行的。” “怎么不行，他威胁你吗？”灵风想到这种可能，真是这样那也是违法。 “不是的，沙力救过我。” “那也不能再跟着他胡闹呀！”灵风松了口气，不过仍旧义正言辞。 “没有了，就那一次。” 灵风再次松了口气：“哪怕你们之前顾易闹过矛盾，在我公司上班碍什么事，是怕顾易找你们麻烦吗，我相信不会的。” “不是，沙力打算报仇，担心让灵风哥你这为难。” “还胡闹！” 这沙力倒是讲义气，只是明显不晓得好歹，自己绑架别人不成，反被人给打了，本来就活该，还想着报复别人，难道还想再讨一顿打。 这件事顾易即便知晓也是手下留情了，毕竟没有送他们去坐牢，所以只能在沙力这边想办法。 灵风考虑了半天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劝劝看：“你去把沙力叫来，我跟他说。” 过了一会，灵启阳回来，灵风等了又等，不见沙力进来，用眼神询问灵启阳。 “灵风哥，沙力说只要你答应帮他向顾易传句话，就暂时在这上班。” “传什么话？” “就是跟顾易说‘人多不算本事，有种一对一单挑。’” 找个台阶吗，那看来没什么问题了，还真是矫情。 灵风没好气地笑道：“行，你告诉他，我答应他了，让他安心上班。” 这个战书灵风是不可能递的。 “启阳，等一下。”灵启阳准备离开，灵风连忙叫住，“是谁让你们绑架顾易的？” “我不清楚，”灵启阳回忆了一番，“沙力也说他不知道背后的买家是谁，我们只是得到情报，顾易会出现在永昌，要求我们在那绑架。” “永昌县？” “对，永昌县，那天晚上突然下大雨，我们去山上的时候，他们已经提前离开了……” 听灵启阳说起永昌，灵风的思绪也跟着飞了过去。 坐飞舰来试验的那天凌晨，躲避雷雨的途中救起丁雯雯后，就是在永昌落的脚，除了把丁雯雯交给丁义书，还发生了一件不怎么愉快的事。 任谁无缘无故被荷枪实弹的特警用枪指着押解到公安局，心情都不会好。 当然在永昌也并非全是不好的记忆，比如那个爱笑的，十分阳光开朗的那家羊杂馆的姑娘…… “……我们扑了个空，当时连面都没碰上。” “那怎么沙力有被打了？” “这是后来的事了，那次绑架失败后，买家也突然取消了，本来这件事完了，到后来我们在回沙力老家的时候，在半路上又遇到了顾易的车队，沙力本来就不甘心，又看顾易不爽，就想去教训一下，后来就被打了。” 原来是这样，灵风有点哭笑不得，说道：“不准再干这些违法的事了。” “沙力人真的不坏，不光救过我，还救过别人，就是性子倔。”说到这，灵启阳看着灵风，不再说话。 灵风笑了笑，自己的性子其实也倔，说道：“让沙力安心，话我是一定会传到的。” 就是真要传话，那也得过个几年才传。 灵启阳离开后没过多久，齐天云来找灵风：“灵总，跟你说个事。” 见齐天云一幅郑重的模样，灵风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又发生什么事了，忙问：“老齐你说。” “是这样的，青草有人找我谈了。”齐天云看着灵风说道。 齐天云没说谈了什么，不过灵风不用猜也知道应该是来挖人的。 青草是一家从事沙漠绿化的园林公司，总部设在内蒙，是沙漠绿化行业内的知名企业，算是灵动的竞争对手。 其实在这个沙漠绿化行业，由低空飞行器起家的灵动是十足的后来者，真正转入沙漠绿化行业还不足一年，现在竟然有行业内知名企业来挖墙角，倒是表明灵动引起同行重视不再籍籍无名。 整个沙漠绿化行业，除了青草，知名的企业还有万季，新安，三源和天河等等，其中，万季是目前公认的行业龙头，总部也在内蒙，剩下的新疆，青海和甘肃各有一家，新安虽然也在新疆，但是在北疆，在南疆还没有很知名的沙漠绿化企业，如果说有，那目前灵动倒可以算一个，似乎可以说灵动是整个沙漠绿化行业里最异军突起的黑马。 这不仅得益于西部明珠工程，与顾易的大力支持也是分不开的，同样楼兰市也很支持，还有灵动自身的努力的原因。就拿楼兰市来说，西部明珠工程正式名单中就不止灵动一家，丝路和绿野同样榜上有名，但没有像灵动把工作重心放在沙漠绿化上，所以说灵动的突出既是偶然，也是必然。 另外，灵动的绿化模式也与众不同，灵动采取的是人工降雨绿化，而目前其他公司几乎都是采用灌溉的方法，先进点的采用的是喷灌和滴灌。 这其实与地理位置环境因素有关，灵动绿化的所在地，根本没有地表的河流，除非抽取地下水，其实很多企业就是这么干的，但灵动一开始是计划用人工降雨的噱头融资，另外也有自己的考虑，所以灵动还是坚持人工降雨绿化。 目前灵动的人工降雨沙漠绿化模式只是体现出了差别，还没有体现出优势，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一种浪费，有点杀鸡用牛刀的感觉。 而且看起来灵动考虑的有点多了，开采地下水尽管有潜在危害，但这种事自有国家去想办法解决，作为企业，生产经营是第一要务。 既然灵动是坚持人工降雨，齐天云的作用就太重要了，人工降雨——制雨机本来就是齐天云的发明专利，按照协议灵动享有优先使用权，当然是有偿的，这体现在齐天云的工资待遇上，齐天云还有灵动2%的股份，这些是灵动加入正式名单之前定的，目前来看是低了。 灵风心揪了起来，开门见山地问：“老齐，你是不是觉得我们给的待遇太低了。” 制雨机的莫名倒塌影响了销售计划，齐天云可不能再出问题，否则灵动的整个沙漠绿化项目都要受到影响。 “灵总，别开玩笑啊，我不是这个意思。”齐天云笑道，“说实话我一口回绝了，我这么说只是想提醒你注意些，毕竟不是谁都像我这么看得开，哈哈。” 灵风舒了口气，也跟着笑道：“老齐，你说的对，感谢你的提醒，另外你也安心工作不要有任何顾虑，我回去跟池海再商量商量，我们一定会免除你的后顾之忧。” 或许齐天云的原意确实如他所说，却容不得灵风不多想。 “灵总言重了，真的没什么事。”齐天云笑道，“我明天带他们去修制雨机了，可能得要一周时间。” “明天周六，要不歇两天吧，最近搬迁也挺累的。”灵风关心道。 “还是赶紧把那边处理完吧，省得落人口实。” 齐天云仍旧表现得一如往常。 送走齐天云后，灵风考虑了考虑，对着手机吩咐道：“小方，我们回趟合肥。” “恕难从命，已经禁飞了。”小方立马回道。 “禁飞？”灵风吃了一惊，问道。 “跨省飞行必须提前24小时报备，我早就通知你了。” 倒也不算禁飞，只是比以前更严格了，之前只要提前一个小时报备后审核通过了就可以，并没有地域限制，不是繁忙的空域审核都很快。 麻烦确实麻烦多了，而且开销变大了，但还是得回去，灵风第二天还是让飞舰送的，不过只是送到罗布泊镇。 由于搬到了新基地，再去敦煌就远了，而且飞舰已不允许跨区域飞行，想要过去，只能让沙力送，对比了一下周边机场，查了查航班，灵风决定从罗布泊镇搭乘高铁去哈密，灵风这是第一次到罗布泊镇。 …… 周日，灵风和池海加班。 飞舰用不了确实麻烦多了，更加费钱又耗时不说，精神上也没法完全放松不下来，反正弄得人很疲惫，所以昨天到合肥就休息了，今天加班是提前打的招呼。 “我们现在真的还有必要一定要人工降雨吗？”池海在得知青草集团打算挖齐天云后当即反问灵风。 这已经是池海第二次质疑是否还有必要继续人工降雨，前一次是在得知制雨机倒塌没能演示之后，如果说池海有什么情结的话，那指定是赚钱，至于别的，那都是次要的。 池海提出的疑问不无道理，打一开始进行人工降雨，主要是出于方便融资的考量，而在那之后获得的两轮融资表面上都跟人工降雨没什么直接的关系。 更关键的是顾易竟然计划输水到黄河，这明显是惦记上灵动的人工降雨了，所以池海是巴不得放弃人工降雨的。 “真要取消那不是过河拆桥吗？”灵风也不好说顾易的事，只能拿齐天云出来说事。 “不是刚好青草在挖人，让给他们就是了。”池海显然不是随口说说，是真有打算放弃人工降雨。 灵风一个头两个大，恐怕池海在得知顾易有输水到黄河的计划时就有这打算，如今又是齐天云提出在先，不论齐天云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池海这么做，在情理上也并非完全说不过去。 “我知道这样你恐怕很难做人，”眼瞅着灵风不搭话，池海说道，“干脆我们维持现状吧，要是齐天云自己要走，你也好跟顾易交代不是。” 说可以这么说，真要这么做一样难交代，灵风无力道：“还是不太好吧，咱们这样做不是明摆着要赶老齐走吗，那让老齐还怎么待得下去？” “老齐不是也没提什么要求嘛。” 那么精明的一个人，却摆明了装糊涂，灵风也是无语：“说实在的，要不是看上咱们在进行人工降雨，你以为第二轮融资能有这么多，能有这么快吗，正式名单里的公司多得去了，又不是只有咱们一家，所以给老齐做些补偿也是理所应当的不是？” “行行行，你是老大你说给多少吧。” 池海也不是不懂这个道理，只是提醒灵风不要上了顾易的贼船。 “工资再加十万，至于股份，我俩一人写一个总数，来看看再说。” “十万？”池海沉吟片刻，“行，我没意见。还写什么写呀，真是的，你说就是了。”说着打开手机写了起来。 灵风也写了个数，两人一对，一个是“4”，一个是“2.5”，灵风写的是“4”。 “先按你写的办吧。”池海也不争论，妥协道。 …… 周一，七点四十分。 “灵总，我这没迟到吧。”池海带着许南候走进灵风办公室，许乔洛也跟在后面，许南候笑着问。 “欢迎许总的加入。”灵风起身与许南候握了握手，“没有，我们八点上班。” 昨天许南候打电话来说都办妥了，今天要来上班，不然灵风都打算返回罗布泊基地了。 “那就好。”许南候，“这时间真快，转眼一周就过去了。” “哈哈，我来。”许南候笑着拦住正准备沏茶的池海，说道，“两位老板今后多多关照。” “行，许总客气了。”池海正准备坐下，又被许南候拦住。 “池总坐这。”许南候拉着池海坐在灵风右手的位置，自己坐在另一侧。 许乔洛一声不吭地给三人沏上茶，摆上她上周买的茶点，等许乔洛忙完离开，许南候问：“两位老板，怎么兴致不高，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池海把青草集团在挖齐天云，而齐天云对灵动实在是太重要了，打算提升他的待遇，但在股份份额上拿不定主意之事简要说了出来，并请教道：“很头痛，许总觉得怎么办好。” 本来这种涉及到待遇方面的事情是不方便让旁人参入的，不过齐天云的性质很特殊，是独一份，所以公开出来应该没什么影响。 昨天池海最后虽然同意灵风的方案，但事实上并没有达成共识。 “我觉得吧，多多少少这都不是关键，老是被这样扼着喉咙也不好啊。”许南候说道。 “许总的意思是？”池海问。 “把专利买下来不就完事了。” 灵风和池海对视了一眼，池海看着灵风说道：“对，这个办法不错，这要看齐天云的意思了。” “回头我去问他。”灵风会意说道。 “另外，齐天云对我们这么重要，需要多上些心，特别是上班期间。”许南候见灵风和池海两人有些茫然，解释道，“最好让人跟在身边看着，这是个态度问题，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那我可以让灵启阳来。”灵风说道。 灵启阳为人老实，灵风不打算安排他什么，就像许南候说的，这样做仅仅是个态度问题。 “别人的事解决了，接下来说我的事，我上周不是去咱们基地看了嘛，发现一个问题，咱们这个制雨机效果我虽然不了解，但这种模式是全新的，就存在一个教育市场的问题，这通常是很难的，很花时间和资金。”许南候说到这儿停了下来，分别看了看灵风和池海。 “许总你接着说，我们听着。”池海说道。 “就是这一开始我们考虑的销售制雨机恐怕是太理想化了，”许南候说道，“从基地回去后，我考虑了好几天，觉得可以从养羊开始。” “养羊？”池海看着灵风问，示意灵风表态。 “许总的意思是不是刚好我们有场地，还在绿化，这样羊就有吃的，倒是个办法，可是我们都没养过羊啊。”灵风说道。 “是这样，”许南候说，“这好办，请人就是了。” “对，”灵风一拍大腿，叫道，“有了。” 养羊就养羊吧，也算是因利乘便，做个补充也是好的。 “灵总，池总。”许南候喝了口茶，说道，“养羊这事你们可以再商议商议，定好了后，销路问题我来解决，真要养羊恐怕也不是三天两头的事。” 许南候分别看了看灵风和池海，灵风微微点头，池海没什么反应，许南候又停顿了两秒钟，接着说：“我打算去楼兰周边转转，了解了解市场，实地看看制雨机能不能推，养羊的事确定干的话，给我个话，我人就在那边两不耽误。” “行。”灵风说。 许南候：“灵总，池总，具体进展我周末向你们汇报。” 池海摆摆手：“许总客气了，你跟老灵说就行。” “那好。”许南候点点头，“灵总，今晚出发吗？” 许南候的意思应该是跟灵风一起乘飞舰去罗布泊基地，上周许南候第一次乘飞舰是有些担心安全问题的，这次看来是没这方面的顾虑了。 “许总，爱莫能助，飞舰已经被禁飞了。”灵风说道。 “还有这事，是不是很严重？”许南候问。 “低空飞行器都这样，禁止跨省，大家都一样。”灵风解释道。 飞舰这类低空飞行器跨省飞行必须提前24小时报备，所以也可以说跨省低空飞行是被禁止了。 “这样啊，我还没坐够呢。”许南候笑道，“我本来还想着，来你们这上班，可以名正言顺地体验低空飞行了，怎么我一来就给禁了，不会是华远搞鬼的吧。”许南候说到这自知失言，立马打住，“咳咳，说笑说笑，这次我辞职还是很顺利的。” 池海听着没什么反应，灵风倒不禁想到，还真难说，这次低空跨区域禁飞搞不好是被人举报的，不过事实与否无从知晓，说道：“也不是不能坐了，飞舰就搁在罗布泊基地，在罗布泊还是可以坐的。” 许南候笑着点头离开。 “4个点，专利归我们。”待许南候出门后，池海说道。 关于这次给齐天云增加股份，灵风和池海本来是没谈拢的，灵风的意思是4％，池海只愿给到2.5％，齐天云在这之前的股份是2％，眼下池海同意4％的股份，但专利得要过来。 “最多吗？”灵风问。 池海应道：“对。” 灵风沉吟了片刻，说道：“行，我谈谈看。” 第十二章 我为梦想癫狂1 玉池谷。 这次从合肥过来，灵风没有直接回灵动罗布泊基地，因为许南候提出养羊，让灵风想起了沙兮兮。 灵风这已经是第三次来。 第一次是因为试验飞舰时闲得无聊，骑飞车寻找小方说的绿洲，找到这个地方，结识了沙兮兮，后来回去前将飞车停在沙兮兮家。 另外一次是打算转型沙漠绿化，并通过人工降雨获得融资，由于需要降雨场地，找上飞舰飞行试验途中救上来的丁雯雯的姨夫楼兰市市委.书记孟国忠，等待见面的时候，带很有运动天赋的丁雯雯的爸爸丁义书过来取回飞车，当时并没有见到沙兮兮。 这次来已经下午五点多，沙兮兮在家，近一年不见，变化不大，不过沙兮兮这次没有开口喊灵风小弟。 这样正好，灵风一说明情况，沙兮兮说道：“想不到你还蛮厉害的嘛，这好办，不过你得先帮我个忙，我就让爷爷去帮你养羊。” 沙兮兮说让她爷爷去，应该是出于沙漫尘养羊经验更为丰富的考虑，但沙漫尘不会汉语，沟通起来很不方便，不过既然沙兮兮这样说，恐怕是到时跟爷爷一起当翻译，所以这个问题不大。 只是不知道沙兮兮希望帮什么忙，不是太难的话就好说，灵风问道：“什么忙？” “帮我教训一个人。” 这忙怎么帮，灵风何曾干过这种事。 “是什么情况？”灵风已经准备放弃了，心想我这身板也不至于让人感觉到孔武有力啊。 “你先答应我，我就说。”沙兮兮坚持道。 “好。”灵风点了点头，想听听到底什么情况。 “我表姐被人甩了，你帮我教训那个人。” 好在不是棒打鸳鸯，灵风继续问道：“你表姐在哪？” “永昌，”沙兮兮说道，“在县城有家叶家羊杂馆，我表姐叫叶蝶，我给你她电话。” “叶蝶？”灵风发现这个名字竟然有些印象，永昌县，羊杂馆，灵风想了起来，“她是不是有个妹妹叫叶朵。” “对呀，你怎么知道的。”沙兮兮惊奇道，“你不会认识那个渣男吧？” 灵风白了沙兮兮一眼：“去年在她家店里吃过早餐。” 还真是巧了，就是救丁雯雯那次，在永昌县叶蝶家羊杂馆歇的脚。 “哦，这样啊，你说帮不帮吧？” 教训吗，怎么个教训法？是不可能用暴力的，灵风不由得头大，说：“我过去看看叶蝶，问问情况。” “哪还有什么情况，”沙兮兮抢道，“我表姐被人玩了又甩了，小弟你一定要帮我狠狠教训教训那个渣男。” 没管沙兮兮称谓上的改变，灵风点头应下，教训人是不可能的，不过可以去看看，了解了解到底是什么状况，最好是把问题解决了，不然打算让沙兮兮帮忙养羊的计划恐怕真会泡汤，还得再想办法，关键是现在也没其他人选。 还要赶时间回罗布泊基地，灵风没留下来吃晚饭，尽管灵风很想留下来再次尝尝红柳羊肉串，还有那印象极为深刻的红柳蜂蜜。 …… “什么？养羊？叫他过来他就养个羊？”王本善在得知灵动准备养羊，并且这是许南候的提议后，啐了一口，说道，“我就说嘛，你和池海这次指定是看走眼了，被人忽悠，这人还真不咋地，没水平，不也就那样啊，还以为有多厉害，多了不起呢，指不定是在华远待不下去了，以为到咱们公司能混日子。” “你找老苗商量商量，选一块地方我们准备养羊，”灵风没搭理王本善对许南候的挖苦，吩咐道，“对了，你也跟老齐确认确认，养羊的地方别放在我们上风口，那我们得臭死了，尽量离我们这远一点吧。” 灵风这次着急回合肥是因为齐天云的事，顺便迎接了许南候的入职，途中去了趟玉池谷，刚回到罗布泊基地，王本善先找上来，就先将养羊的准备工作分配了过去。 “这个倒是没问题，但你怎么又把灵启阳给我调走了，我这人手本来就不够，还给再招人吗？” 灵启阳和沙力都跟着齐天云在沙漠绿化试验基地维修制雨机，还有几天才能回来，给齐天云提升待遇的事情暂时还不慌说。 “沙力一个人能顶好几个，启阳也不是调走，这段时间就让他给老齐帮忙吧。”灵风解释道。 灵风采纳了许南候要看紧点的提议，刚好可以将灵启阳与沙力分开一些，让这两个人总是待在一起，灵风还是不怎么放心。 至于招人，灵风还真心中有了人选，不过是为了养羊，没王本善什么事。 王本善凑近灵风小声问道：“老齐犯事了？” 灵风这么明显的话里有话，王本善自然是看出来了。 “别瞎猜，没有的事。”灵风往后靠拉开距离，断然否定道，“我还得去永昌处理点事，明早出发。” …… 永昌县城，环城南路。 灵风在来的路上特意查了查新闻，去年的永昌银行金库盗窃案似乎还没侦破，不禁感慨，以如今的监控等科技水平，竟然迟迟不能破案，显然这作案的手法很不一般。 虽说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但以有心算无心，被动的应对总是要先吃亏的。 收起发散的思绪，灵风找好宾馆住下，随后来到叶家羊杂馆。 答应沙兮兮帮忙之后，灵风要了叶蝶的号码，当时就约好今晚在她家餐馆里见面。 “灵大哥吧，进去坐，我抽会烟。”蹲在餐馆门口，吸烟的女子冲站在门外核对店招牌的灵风喊了声，接着仍旧自顾自地吸烟。 灵风看着眼前面容有些发胖，齐耳短发乱糟糟的浑似很久没有梳理的女子，恁是好半天才依稀拼凑出记忆中那个活力四射灵气逼人的少女——叶蝶。 要不是刚刚她一声“灵大哥”先喊出来，灵风恐怕都不会注意到她。 灵风尚在怀疑，眼前这油头垢面的人真的是曾经那个阳光的叶蝶？ 彼时面容还有些稚气的叶蝶一露面就让灵风眼前一亮，如果单论颜值，在灵风看来，她的颜值水平比灵风接触到的顾夏、许乔洛以及龙茜妍还要略胜一筹。 脑海中那个身材高挑，白色短袖衬衫，黑色八分长紧身皮裤，黑色皮鞋，斜刘海上别了一个小黄鸭发夹，马尾短短的居中扎着，俏皮又可爱的形象与眼前这位实在是无论如何也重合不起来。 不光形象上差异巨大，就连印象中爽朗清脆的声音，清澈灵动的眼神都统统消失不见了。 同时灵风也大致明白为何沙兮兮会有教训人的要求，叶蝶这样的转变熟悉的人肯定十分心疼，就连灵风都觉得哪怕没有养羊的事，能帮上忙仍旧会帮忙，只是这事情恐怕真不好办。 橱窗里叶苍雷看见灵风，稍微愣神了一秒钟，大声笑道：“是救人的那位小哥吧，快，快请坐，吃点什么，还是来我们这招牌的嘛？” 时隔一年，灵风想不到这店老板竟也还能一眼就认出自己，刚发现叶蝶大变样后的失落心情不由得好转了不少，忙笑道：“叶老板，来碗羊杂汤就可以了。”有些惭愧的是，灵风已经忘记这店老板名字了。 上次救起丁雯雯后，就是来的这家店吃的早餐，都是这店老板请的客，当时同丁雯雯两人不光吃了一大碗羊杂汤，还有羊肉垫卷子，灵风记忆犹新的还是他家的羊杂汤，那味道真的很不错。 “阿蝶。”没过多大一会儿，叶苍雷沉声喊道。 稍过了会儿，叶蝶走了进来，经过灵风的时候，灵风闻到的是一股烟味，很浓。 叶蝶给灵风端上羊杂汤后，又径直出了门，蹲在一边，重新点燃了一根烟。 羊杂汤还是那个味道，闻着就很鲜香，但灵风吃在嘴里却有些索然无味，一时间，物是人非的感触涌上心头，幸亏只叫了羊杂汤，吃了几口后，胃口好了些，总算勉强吃完。 吃完之后，灵风坐着没动，虽然来见了叶蝶，但看叶蝶这个样子，灵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毕竟灵风跟叶蝶其实也不熟，只是去年那次来吃早餐时见了面，话都没说几句，自那以后就没了联系。 几分钟后，又一阵子烟味扑面而来，是叶蝶进来了，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说道：“灵大哥，你工作很忙，谢谢你来看我，我很好。” 很好，这也叫很好吗？ 灵风看着叶蝶有些脏兮兮的双手，颇为无语。 叶蝶动作麻利地收拾好碗筷，用餐厅纸擦了擦桌面，端起碗筷准备离开。 “要不一起出去走走？”灵风赶紧问道，反正人都来了，总得试一试。 在餐馆里，毕竟还有叶蝶她爸爸店老板在，很多话灵风也不好说出口。 叶蝶站住了，想了想回道：“不了吧。”说完端着碗筷进了后厨。 灵风扫了一眼叶蝶孤寂的背影不再说话，打算离开，养羊的事情回去再想别的办法吧。 尽管受沙兮兮所托，而且看到叶蝶现在这个样子，灵风本人也打算搭一把手，可是叶蝶自己不愿意，那灵风就爱莫能助了。 叶蝶没耽误，出来后隔着走道坐在了灵风旁边，也没说话，似乎在走神。 感觉事情还有点转机，灵风决定再试试看：“要不这样，你给我他的号码。” 叶蝶迟疑了一会，也没问是要谁的号码，说道：“好。” …… “张兴拓……” 灵风只要来叶蝶前男友的手机号码，别的情况她不肯再多说，没办法灵风只好赶回罗布泊基地。 无功而返。 好在本来就有心理准备，所以灵风倒也没怎么失望。 事情没有办妥，灵风也没有打算再去玉池谷动员沙兮兮，只是想不到许南候提议养羊，本来目前资金充足，池海也支持，人选同样有了，竟然被一段恋爱给耽误了。 “张兴拓……” 灵风心中又念叨了一遍。 “小方，停一下。”灵风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喊道。 刚才灵风被反光给晃了一下眼睛，适应好后，只见远处有个人猫着腰，感觉鬼鬼祟祟的，旁边停着辆皮卡车。 搁在以往，灵风就是碰见了也懒得多管闲事，但灵风现在的心情不怎么好。 “小方，掩过去看看那个人在干嘛。” 飞舰没有直接飞过去，而是远远地掩到后方，不用担心看不到，飞舰内显示屏上灵风看得一清二楚。 “好家伙，这是偷拍啊，商业间谍吗？不光明目张胆还这么嚣张。” 飞舰在远处调整着视角，显示屏上出现了那个人屏幕中的景象——俯瞰视角下的灵动罗布泊基地全貌，左边是10个移动房，右边是计划中的厂房场地，已经用挖掘机挖了矩形的一圈由于在显示屏上放大了，灵风甚至能看到画面中好几个活动的人影，似乎是在勘测，其中一个指手画脚的分明就是王本善。 不一会，飞舰显示屏右上角出现一个小画面，是个四轴无人机，竟然还是半透明的，这也是飞舰捕捉到的实时画面，这个画面不是很稳定，晃动比较大。 原本灵风还想着是不是自己以貌取人了，是不是大惊小怪想错了，万一是个摄影爱好者在拍摄沙漠风光呢，但这下一切都一目了然了，这个猥琐男显然是有目的的，而且还很专业，光那半透明的四轴无人机明显就是有备而来，哪怕不是半透明的，这么小的玩意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灵风估计四轴无人机离罗布泊基地最近距离也在一公里以上，还在半空中，肉眼是绝对发现不了的，今天是凑巧发现这个猥琐男，随后顺藤摸瓜才发现的。 灵风没急着下去抓现行，反正人也跑不掉，而且证据都被飞舰录下来了，也赖不掉，灵风倒要看看，这猥琐男接下来会干些什么。 但是猥琐男似乎达到了目的，已经在准备收回四轴无人机了，趁此档口，灵风吩咐小方让飞舰降落在猥琐男旁边。 身边突然空降一个飞行器，让猥琐男着实吓了一跳，不过倒没怎么慌乱，不顾漫天扬尘，准备将四轴无人机和遥控器收起来。 灵风待视野清晰，下了飞舰，径直走到猥琐男身边，伸出右手。 猥琐男一愣，满脸堆笑着说道：“大哥好啊，是要喝水吗，我这就给你拿。”猥琐男说完左手仍拿着遥控器，右手拉开车门，就准备往车里钻。 “站住，”灵风上前左手往前一推车门，“啪”的一声将车门又给关上，说道，“老实点，存储卡拿来。” 猥琐男嬉笑着：“大哥也是摄影爱好者嘛，同道中人啦，大哥你手机号多少，咱们交流交流。” 灵风见猥琐男还企图蒙混过关，不禁有些着恼，好你个家伙，被抓现行了，还不老实点承认，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皱了皱眉头，说道：“商业间谍？我都看见了，也都拍下来了。” “大哥，大哥，网开一面啊，大哥。”猥琐男掏出一个小本本，双手奉上递给灵风，那样子简直像是臣子递交奏折一样，猥琐男贱兮兮地说道，“大哥你看，这是我的记者证，正经人，我在做一个专题，哪会是商业间谍呢，不可能的事。” 就你这样还正经人，灵风嗤之以鼻，贼头贼脑的一看就不像干正经事的，懒得废话，右手一把夺过来，看也没看就揣进裤袋，仍旧冲猥琐男伸着右手。 “大哥，大哥，那是我记者证，你看看就可以了，你别拿走啊。”见灵风没收了他的记者证，猥琐男也急了。 “少废话，快点，存储卡拿来。”灵风不依不饶催促道。 猥琐男执拗不过，终于还是不情不愿地从遥控器里取出存储卡，交到灵风手心，哀求道：“大哥，卡给你了，你先把记者证还我，求求你了。” 灵风右手拇指和食指捏着存储卡，感受着存储卡上的微热，应该是这个存储卡没错，随后转身走向飞舰。 “大哥，记者证先还我啊，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啊。”猥琐男见势不妙，忙喊。 灵风停下来转过身：“我说过什么了？” 猥琐男突然想到刚刚灵风确实没有答应用存储卡交换记者证，急道：“大哥，有话好说。” 灵风没去管他，上了飞舰，飞舰升空朝罗布泊基地飞去。 猥琐男望着飞舰飞走的方向，一拍脑门，三下五除二收拾好东西，赶紧开车追了过去。 灵风在飞舰上没有去看存储卡里的内容，因为这儿离罗布泊很近了，飞舰用不到一分钟就到了，原本灵风没打算把东西都带到基地，要是一开始猥琐男老老实实配合的话，灵风当面把存储卡里的相关内容删除掉就可以了。 但是猥琐男太不老实了，明明已经被抓了现行，竟然还在狡辩，灵风觉得就有必要让他吃点苦头，原本灵风是打算没收无人机的，但那玩意儿拿着不是很方便，没想到猥琐男还有记者证。 至于记者证的真假灵风也想过，但他根本不在乎，假的就假的吧，要不是今天心情不太好，搁平时灵风都懒得搭理，灵动在罗布泊基地的经营尽管有些技术，但还谈不上多机密，何况刚搬过来，都还没布置到位，目前最有技术含量的制雨机并不在这里，还留在沙漠绿化试验基地，当然这边也会有，但得过阵子。 回到移动房后，灵风顺手就将猥琐男的记者证扔在办公桌上，都懒得再瞅一眼，存储卡也放在旁边，本来灵风也没打算查查存储卡里都拍了些什么，但压制不住有些好奇，这么猥琐的人恐怕会有些特殊癖好吧，灵风止不住想到，所以灵风又拿起存储卡，决定还是看一看，万一记录了不法勾当呢，这样想着，灵风很心安理得。 在电脑上插上存储卡，灵风打开扫了几眼，赶紧拿起记者证翻开一看，随即大笑道：“还真是他。” 灵风放下记者证，翻开的记者证里姓名一栏印着“张兴拓”。 刚才灵风在存储卡里发现了猥琐男同叶蝶的合影，原本灵风还怀疑是不是认错人，也有可能是这个女生长的像极了叶蝶，但合照中有张是在叶蝶家餐馆门口拍的，“叶家羊杂馆”这几个大字彻底打消了灵风的怀疑，猥琐男就是叶蝶的前男友张兴拓。 看日期都是去年的，那时的叶蝶青春洋溢，不知道为何张兴拓还留在存储卡里，这不重要，想到这，灵风笑了。 灵风没再犹豫，赶紧在手机里找出张兴拓的号码，准备打电话叫他过来谈一谈，移动房外突然响起叫喊声。 “大哥。” “大哥。” 灵风放下手机，是那个猥琐男——张兴拓，竟然这么快就追上来了，尽管刚才灵风并没有表明身份，也没说到哪去，但人家追过来也很正常，毕竟猥琐男刚才就在偷拍灵动的罗布泊基地，而灵风过来找他麻烦也是因为这事，毫无疑问地表明了灵风是罗布泊基地的人。 “你这人谁啊，跑到我们公司来大呼小叫做什么？” 灵风正准备出去，就听到王本善的声音，很不耐烦，灵风赶紧推门而出，喊道：“王哥，让我来吧。” “灵风，这人你认识吗？”王本善观察着灵风，又看了看这不速之客，两人这样子明显也不熟，但这个人似乎确实是灵风招惹来的，这让王本善颇为费解。 张兴拓见到灵风露面了，原本打算说说好话要回自己的记者证的，但灵风和王本善自顾着谈上了，根本没他搭话的机会，倒是很识趣地等在一旁。 “也没什么，王哥，你去忙吧。”灵风还不方便说这是叶蝶的前男友，王本善又不认识叶蝶，这还涉及到谈判的底牌和筹码，还没开始谈判就把自己的底牌亮出来，那是绝对要吃大亏的。 “真的没问题吗，有事喊一声。”王本善明白灵风这是故意支开自己，尽管好奇，还是毫不迟疑地走开了。 灵风没说什么，转身打算进移动房。 “大哥，大哥，别走啊。”张兴拓赶紧喊住灵风，担心把他关在外面。 “你也进来吧。”灵风憋着笑，让张兴拓吃瘪这很痛快，尽管没有按照沙兮兮的要求揍他，但也算替叶蝶出了出气。 张兴拓跟着灵风进了移动房，一眼看到办公桌上的记者证，就准备过去拿过来。 “慢着，你坐。”灵风喝止道，抢在张兴拓前面拿回记者证，丢在离张兴拓更远的地方。 灵风还在考虑关于叶蝶的事情怎么开口，原本不报希望了，现在柳暗花明又一村。 “大哥，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张兴拓点头哈腰道，拉过来一把椅子，坐在灵风对面，上半身连胳膊都趴在桌子上。 不过灵风也有些担心张兴拓的为人，要是他本来就只是存心想玩玩叶蝶，那还真不能再把叶蝶推到火坑里。 “大哥，让我来你们这上班吧。”张兴拓一咬牙，说道。 灵风抬头看着张兴拓，不知道他为何有这样一说，如果只是为了拿回记者证，似乎没这个必要，随口道：“我这没适合你的岗位。” “真的，让我干什么都成，我觉得咱们这个公司很有前途，我是打算做个这方面的专题报道所以才偷拍，之前你们还在东北边我就开始关注了。” 竟然已经关注灵动一段时间了，连灵动之前的沙漠绿化试验基地都知道，不过这证明不了身份，灵风觉得还是开门见山直接问问看：“这个不慌谈，知道我刚从哪回来吗？我刚在永昌见了‘叶蝶’。”灵风为了张兴拓能够听清，说起“叶蝶”的时候特意放缓了语速，一字一顿，同时音量上也提高了半个八度。 张兴拓抬起头，睁大了眼睛，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失声道：“老大，你……叶蝶怎么样了。” “我跟她不熟。”灵风挖苦道。 “这个，”张兴拓碰了个软钉子，老实了些，交代道，“其实我也不想啊。当初想着还年轻，应该闯一番事业，不然等年龄大了就没干劲了，但是叶蝶不同意，我就辞了职偷偷溜了出来，心想着很快就能有番作为，回去再求叶蝶原谅，可是事与愿违，我也没脸回去，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灵风听张兴拓说完，说道：“她情况不怎么好。” “都怪我，”张兴拓双手抱头，自责道，“都怪我……” 灵风感觉张兴拓的情绪不像作假，不管结果是好是坏，劝和不劝离吧：“回去看看吧。” “大哥，我真的没脸回去啊。”张兴拓声音中带了点哭腔。 灵风不太确定张兴拓是真的懊悔了，还是做做样子，又感觉张兴拓是在惺惺作态。 不过灵风敢确定的是，这办公桌快压塌了——张兴拓头埋在两手臂之间，用力下压着，又如同磕头般不停地磕着自己的手臂，办公桌都发出“咯吱，咯吱”抗议声了。 “回去吧，”灵风连忙撑起他的脑袋，“别想那么多，先回去再说，你这证件等你回来再给你。” 张兴拓夸张地耸了耸鼻子，眼珠子不停地转动了，眼神游离不定。 “对了大哥，我是真想来咱们公司上班，给个机会呗。”张兴拓死乞白赖道，绝口不提拿回记者证的事了。 “我这没适合你的岗位。” “让我干什么都成，我觉得咱们公司很有前途。” 灵风摇了摇头：“这个不慌谈。” “我也不想啊，当初夸下海口，要闯一番事业的，可是……” “你可要想好了，真要来也不是不可以，你不用急着现在就给我答复。” “好的，大哥。” 终于送走张兴拓，灵风已经尽力，至于叶蝶和张兴拓能不能复合，那就鞭长莫及了，而张兴拓说来灵动上班，灵风压根就没真当回事。 并不是不相信张兴拓，而是因为叶蝶本来就不希望张兴拓出来，这次他俩你大概率恐怕是复合了，好不容易两个人又在一起了，应该还是不会同意的。 灵风正想着，王本善赶了回来：“人走了？” “对呀，刚走一会。”灵风说道，奇怪王本善怎么这么虚套了。 “哪呀，刚才他鬼鬼祟祟地准备往里面走被我给拦住了。” “这小子！”灵风摇头笑道，“厂房都还没盖好，里面也没什么。” 也许是好奇心吧，其实张兴拓都用无人机拍摄过了，有没有什么都一目了然，但可能是亲眼所见和摄像头拍摄有差别，所以好奇想一探究竟。 “那也不行，要是出了事故怎么办，那小子看着鬼头鬼脑，不安分，还有点莽里莽撞的。”王本善分析道，坐下后问，“那小子干嘛的。” 灵风笑了笑：“我请的养羊专家着落在这小子身上了。” “养羊我是不反对，不过你们招的什么人，养羊谁不知道啊，要他提？我看你俩是真的被人给忽悠了。”王本善摇头道，“毕竟年轻经历少啊。” 王本善指的是许南候，招许南候过来的本意是打开制雨机的销售局面，他却只提了养羊，不过人家也刚来，但王本善对他成见似乎从第一次见面就开始了，那会儿许南候还没有确定要来。 灵风打量着王本善，笑吟吟道：“王哥，你跟许南候以前真不认识？” 一听到这话，王本善触电般腾地站起来，反问道：“我认识他？你饶了我吧。”走过去掩上了门。 “真的没什么过往？”灵风甚至怀疑两人间是不是发生过横刀夺爱之类的故事，不过不好说出口。 “我之前压根不认识他，哪来的过往。”王本善又坐了回去，“这么说吧，他这人很假、很虚伪，我就是看不惯，不像你们阅历少，我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咳咳，当然许乔洛并不这样，一码归一码。” 灵风听出了点意味，看来两个人性格不对付，这就难办了，虽然这么想着，灵风嘴里还是说道：“真有吗，我感觉还好啊。” “我还能看错吗，反正我是看不惯他，他最好别对我指手画脚，不然，哼！” 灵风算是明白了，原来王本善恐怕是担心被许南候压了一头。 虽然创业有两个多年头了，但公司人员屈指可数，远没有复杂的组织架构，这方面并没有经历到，灵风还是联想起之前在别的公司上班的日子，对王本善的心理才有了准确的把握。 其实没有谁是真的甘屈于人下，更多的是无奈罢了，当然有的人会特别在意，这跟性格有很大的关系，随着公司步入正轨，人员规模也在扩大，要考虑的不仅仅是公司产品等日常经营方面的事，还要考虑到人与人之间的安排。 另外不同的身份，考虑的问题也是不一样的，上班与自己当老板，小老板与大老板考虑的问题都会不一样。 因为王本善的牢骚，灵风一下子联想到了很多，不过本来就没打算把他安排到许南候手下，王本善是白担心了。 …… 时间一晃荡，两天后的半晌午，齐天云带着灵启阳他们赶回来了，正在灵风移动房里汇报情况，沙力、小陈、小江连同灵风自己六个人几乎把移动房挤满了，没办法外面风沙太大，不是必要的情况没人愿意待在露天。 这时候，沙兮兮打来电话，一开口就质问道：“你这人怎么办事的啊，那种人渣怎么能就这样饶了他，怎么能又让他回去欺负叶蝶呢？” 灵风被骂的一头雾水，捋了捋头绪，猜测张兴拓见了叶蝶，叶蝶再跟沙兮兮说了，灵风抓住重点，问：“怎么张兴拓这回去又欺负叶蝶了？”不成啊，张兴拓又干了什么，怎么又惹叶蝶伤心了，这小子真能折腾。 “他敢！”沙兮兮恶狠狠地说道，“我不是让你教训他吗，你怎么就给他放回去了，不让他长点记性，下次又欺负叶蝶咋办？” 灵风心中一动，笑道：“我教训了啊，我把他记者证给扣下来了，这次他只能老实待在家里了。” 记者证不能急着还给张兴拓，至少得等到沙兮兮来了之后，这一关应该是算过了吧。 “还是我自己来吧，小弟，叶蝶也跟我一起去你公司上班行不？”沙兮兮问道。 灵风本来下意识打算拒绝，招沙兮兮进来已经是计划之外的事情了，毕竟有了沙漫尘就足够了，现在又要额外增加叶蝶，很可能张兴拓也跟着过来，灵风担心池海会急眼。 不过转念一想，叶蝶家是开餐馆的，过来的话倒是可以负责罗布泊基地的饮食，这方面王本善已经提过多次，不过一直没有好的人选就耽搁了下来。 “叶蝶愿意来吗？”灵风连忙问道。 “那就这样说定了，我说行就行。” “你和你爷爷准备一下，我让沙力回去接你们。” “先不要过来，还要过两天吧，我跟叶蝶约好了一起去。” “好。”灵风应了声，过两天就过两天吧。 挂了电话，灵风长吁了口气，这下养羊和吃饭问题都能解决了。 “是养羊专家要来吗，”齐天云笑道，“好事啊，我们的队伍越来越壮大了。”虽然齐天云这几天刚好不在，但很容易了解到这些情况。 “一个老牧民。”灵风点头道。 “我们干技术的，都是越老越吃香。” 当然，经验其实就是时间的积累。 “老齐，我们这的风向是什么。” 罗布泊基地这儿也是几乎每天都刮着风，由于要养羊，要是处在风口的位置恐怕会被臭气熏死。 “以东北风为主。”齐天云不假思索道。 灵风沉吟道：“我们之前的基地也是刮东北风吧。” 为了绿化，之前的沙漠绿化试验基地东北方向专门堆了挡风沙丘。 “确实，这一片都差不多。” 果真一个样，灵风也是为了确认确认，既然是东北风居多，养羊场地首选就在西南方了。 “灵总，说起防范制雨机倒塌这事，有个方法是把它做成可移动的，把土建基础取消，可以在河清机械的工程机械上改制，但是缺点就是要小型化，灵总你看怎么样。”齐天云请示道。 “制雨效果倒是越强越好，能再加大这次最好加大，小型化为时尚早。”灵风考虑了一番说道，“基础要不也再加深些，地下什么情况我们也防范不了，就将冗余量再加大些吧。” 尽管现在还没考虑顾易的输水到黄河要求，但降雨量总是多多益善，至少能够提升绿化水平。 当时正式名单考核的时候，要是制雨机得以展示，并且趁机打开了市场，倒是需要做小型化改进，现在目前是没这个必要的。 这边是荒漠地区，地底下情况事实上也很复杂，尽管大家一致猜测之前发生的制雨机倒塌事件是人为的，但真实原因不好说，灵风觉得还是有必要再加强加强。 制雨机很高了，地面以上就有50米，都有十五六层楼那么高了，最粗的底部也才一米五左右，再加上这边风沙不断，比一般工况都要恶劣些。 “加深吗？”齐天云说道，“之前那台制雨机我们就采用了多桩承台式基础，不过承台较高，要求是两米深，要不这次就把承台再降低，刚好咱们也不缺设备。” 地质条件好的，可以采用单桩基础结构，灵动这边自然是不具备的，承台降低，能够提高稳定性。 在刚开始准备制雨机之后没多久，顾易提供的第一批工程机械就到位了，但那时候主要考虑的是绿化方便的准备工作，制雨机的土建基础是承包给专业施工队按照灵动提的要求独立完成的，其实跟有没有这方面工程机械没有必然的关系，但如今灵动手里面的工程机械更多了，不用是浪费，这方面倒是可以不怎么去担心成本了，反正就是开挖的工作量大了也没关系。 按说在沙漠里开挖基坑是不划算的，由于沙质松散，边坡要挖得很大很缓才能达到相应坑深，放坡土方量极大，当然这些灵动是能承受的。 “基桩也加深吧。”灵风想了想说道。 基桩加深，基坑也要加深，由于之前跟踪制雨机基座的土建施工，灵风对这些土建专业术语也一知半解了。 “之前桩深有5米。”齐天云回道。 “加到8米吧，承台就落到底，就不信了，这还能倒吗？”灵风恨恨地说道，“就这么定了，其他的也相应做些加强。” 像灵动打算进行的无支护基坑开挖理论上一般是有深度限制的，好在这边放坡几乎不受限制，还是可行的。 “没问题的，灵总。”齐天云笑道，“制雨机上我增加监控了。” “好的，”监控是预防措施，聊胜于无，灵风突然想起一件事，“老齐，沙漠绿化试验基地的基座没加强吧？” 倒塌的那架制雨机租借给楼兰市了，用于维护灵动完成西部明珠工程楼兰段正式名单绿化指标后的那些绿化，因为那些绿化并非自然产生的，大部分还处在生长期，长时间缺乏雨水灌溉应该存活不了，那就可惜了，在齐天云带人去维修制雨机的时候，灵风忘了招呼他对制雨机的基座进行加强，当时一直在忙着，并没往这方面深思。 齐天云严肃地说道：“这个我也正准备跟灵总你汇报呢，现场制雨机和承台都没怎么受到破坏，柱桩断了一根，不过考虑到安全性，多柱承台是重新制作的，以前是三根柱桩，这次用的是四根。” “加强了应该就没问题。”灵风也没再深究，笑道，“老齐，另外以后是不是可以考虑在制雨机塔壁开上透光孔，应该能改善一些内部环境，乌漆麻黑的爬上爬下实在是太辛苦了。” 齐天云也笑了，说道：“这个大家都是这么干的，不过倒是可以试试看。” “应该可行的，圆形孔，还能释放些集中应力，嗯……也不用开太多，交错布置吧，内部再做局部加强，”灵风边考虑边补充道，“再镶上树脂片，就能防风灌入了，在内部安装应该就可以了。” “好。” “老齐，你们先辛苦一段时间，这次老苗他们休息了休息，等闲一些的时候，你们也放松放松。” 上周基地搬迁好之后，苗成林、小杨和小胡被灵风放了长假，下周一开始上班。 “哈哈，没事的。” 灵风笑着点了点头，眼神扫过灵启阳、小陈和小江：“要是没什么别的事，那就先这样了，老齐你再等一下。” 第十三章 我为梦想癫狂2 周一。 灵风一大早就收到第一份厂房建筑设计图纸，这是顾易委托设计院设计的，对方效率很高。 这就是大集团公司的好处，对于顾易恐怕就一句话的事，但要是灵动来办，指不定要拖到什么时候。 灵风也没怎么耽搁，赶紧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 厂房是单层结构，外部形状呈卧“L”字形，只有一个出入口在“L”字形的脚部，朝南。出入通道那儿还是个降尘通道，一南一北共有两道密封门，不包括出入通道，厂房长200米，宽60米，高20米，出入通道宽30米，长20米。 灵风明白那些人在这整整测绘了三天是做了很多细致工作的，比如不是采用彩钢，而且出入口设置在南边恐怕也是有意为之。 顾易这次援建一座厂房，可不止厂房本身这么简单，这是一座按照灵风提出的需求设计的无人化智能改装厂。 “咚咚……”灵风正想着，敲门声响起。 办公室门并没有关，灵风抬头一看是苗成林，忙道：“老苗回来了，来坐一会。” 在齐天云带人去沙漠绿化试验基地维修制雨机的时候，灵风给苗成林和他两个手下放了一周的假。 苗成林点了点头没吭声，坐下后才问道：“灵总，我是不是可以准备苗圃了。” 很可惜之前的苗圃用不上了，正式名单考核前灵风还让苗成林又播了次种，发芽率也还不错，原本过段时间就等着移栽了，现在只能放在那儿。 那边属于野骆驼自然保护区，是不允许有经营活动的，维修制雨机是特例，而且目的还是为了维持那儿的绿化，移栽就不同了，真要是被人抓住把柄指不定会大做文章。 “老苗，辛苦你了，按说依你以前这都暑假了，在我这还得上班。”灵风客套了一句。 苗成林以前是教授，可自从进了灵动，寒暑假也跟着取消了，这次凑巧抽空才放了一周假，真较起真来还是算少的。 “老苗，”就知道苗成林没什么反应，不过灵风该说的还是要说的，他不能当做不知道，“苗圃是可以准备了，另外我们这不是准备养羊了嘛，你得帮我准备点给羊吃的。” “好的。”苗成林应道。 “这方面你到时可以和沙漫尘沟通沟通，沙漫尘是我们的养羊专家，明后天就能过来。” 上周五沙兮兮打电话过来说要跟叶蝶一起过来，明天应该都能到。 “好的。” “老苗你再等会还有事，我叫老王和老齐他们两个过来。” 这厂房的图纸等着灵风答复。 不多久，王本善和齐天云也进了灵风的办公室，两人见苗成林回来了也不意外，齐天云冲苗成林点了点头。 灵风扫了一眼齐天云，没发现什么异常。 上周五，齐天云维修好位于野骆驼保护区内之前的沙漠绿化试验基地里的制雨机返回罗布泊基地，灵风私下里已经告知跟池海沟通好的待遇和要求，齐天云表示受之有愧，并且同意灵动获得制雨机专利独占许可，先以三年为期。 “灵风，怎么了。”王本善刚进门就喊道。 灵风没直接答话，打开厂房的三维模型。 王本善凑过来看着三维画面，问：“这就是我们的厂房吗？灵风。” “是的，”灵风应道，“你们看一看有哪些需要完善的。” 王本善：“怎么就两跨吗，这厂房是不是太小了？” 灵风隐去了厂房三维模型的外层蒙皮，剩下的是框架结构，可以看到厂房内部只有两跨，有环绕一圈的轨道并且延伸到了出入通道。 灵风：“还行吧，每跨宽度有30米。” 三维模型模拟的是真实状态，是不标注尺寸的，当然以其他东西为比例还是能较直观感受到大致大小的。 王本善：“那还行。” 齐天问：“灵总，这厂房尺寸够大，是考虑制雨机以后也是我们自己制作吗？” 灵动既然加入了西部明珠工程楼兰段正式名单，沙漠绿化将是一项长期工作，厂房一开始的规划主要是灵动自己可以就近改装绿化机械，因为改装同样会在使用过程中不断优化。 在正式名单考核前制雨机倒塌了，原本所有的计划都打乱了，所以在这个厂房的使用规划上，灵风还真没有考虑到制雨机也自己制作。 如今就有一台制雨机仍旧是在外协。 灵风：“顾易这次提供给我们的设备改装改装还行，想造制雨机的话，设备不够啊，至少大型折弯机我们是没有的。” 目前制雨机总高近50米，主体分成了六个分段，最长的分段长度近10米，不论是折弯还是卷圆，这种大型设备灵动目前是没有的。 齐天云：“没关系呀，做不了的我们外协就是了，我觉得既然我们有加工能力了，还是我们自己做吧，成本上能降一些。” 外协是将部分产品委托其他专业公司生产，像灵动之前因为自身生产能力受限所以不得不将制雨机的主体结构外协，然后集中过来组装调试。 到目前为止灵动就制作了一架制雨机，安置在之前的沙漠绿化试验基地，池海事后核算出成本至少要20万，这个成本是很高的，所以齐天云希望自制降低些成本。 灵风想了想，说道：“行，那就这么办。” 其实不论折弯机还是卷圆，价格并不贵，另外自己有改装厂，能够自己生产的当然还是自己生产为好。 齐天云：“对了灵总，你问问顾易是不是能提供给我们几台吊车，我们自己有就省得请外面的了。” 吊装费用也是一项不小的支出，尽管灵动的大型挖掘机也有吊运功能，但制雨机体量太大了，而且灵动目前只有一台大型履带式挖掘机，怎么算都不够，哪怕就是协助作业，依然需要大型吊车。 灵风：“可以，我来沟通，大型挖掘机我们要不再拿2台，吊车我也争取要过来。” 灵动刚介入西部明珠工程的时候，顾易就许诺提供100台工程机械，不论大小，直到灵动正式加入西部明珠工程楼兰段正式名单，灵动才接手了总共30台机械，而且最近顾易又将数量提高到了200台，尽管后来折算到厂房上面了，但真的需要，再拿一些还是可以的。 齐天云：“哈哈，那这样就没问题了。” 王本善：“咱们才一架行吊吗？吨位多少，会不会不够？” 行吊是10吨的，确实只有一架，作为改装使用应该是够了，但自己造制雨机的话不怎么够，毕竟制雨机光主体重量就有十多吨。 这个厂房不仅仅只是个厂房，而是包含各种设备的，明细上提供了设备清单。 其中10吨行吊机器人行走在半空中的环形轨道上，而且具有自动锁勾功能。 灵风大致看了看，这个一架确实不够：“那再来一架。” 齐天云：“制雨机有50米，恐怕吊出来不怎么容易。” 灵风想了想，点头道：“那这个通道口得改，不能做成‘7’字形了。” “L”字形厂房结构其实是比较复杂的，恐怕考虑的是防风沙，尽管这个车间并非无尘车间，但还是有洁净度要求的。 原本这个厂房是按照改装绿化机械设计的，现在打算自制制雨机，很多地方都得做相应更改才行。 王本善：“取消得了，搞这么复杂做什么。” “那不行，”灵风摇了摇头，取消指定是不能取消的，不过可以简单些，“通道口看来得开在西边，长度干脆100米。” 王本善：“出入通道100米长，是不是太多了。” 这样一改厂房的总长变成了300米。 灵风：“不多，之前是没考虑到造制雨机，长一点好，预留着以后还能扩充些。” 齐天云笑道：“我没意见了。” 王本善：“咱们这个车间真的是无人的？” 苗成林难得接话道：“无人车间尽管没有完全普及，但也有不少了。” 灵风跟着点了点头。 无人车间是将生产端全部无人化了，还不包括产品的设计，设计端作为输入反而要求更详细了，一旦设计端出错很可能造成整个生产过程崩溃。当然，现在的无人车间都具有了一定的容错能力，有些错误是可以忽略掉的，严重点的情况才需要设计端介入，崩溃的情况很少出现。 王本善：“灵风，这个厂房能做飞车飞舰吗？” 灵风失笑道：“王哥，答应你的飞车我可没忘，放心吧，厂房盖好就可以安排生产了。” 真是贼心不死，还是别打飞舰的主意了。 制造飞车的难度有一些，但还是能比较容易克服的，但飞舰的难度就不止提高了一点半点，这两者根本就不在同一个数量级上，灵风甚至都不得不佩服自己，在当时既没有加工设备，也没有多少可用资源，连资金也捉襟见肘的情况下，硬是将飞舰给磨出来了，不管是结构布局，还是全自动语音交互驾驶系统，都有板有眼像模像样，要不是低空禁飞令毫无松动迹象，谁也不能否认飞舰会是一件成功的商品。 这也是那会儿创业不久劲头还足，搁现在同样条件下灵风都不能保证还能弄出来，这不是能力不行，而是拼劲不够了，“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说的就是这么个道理。 事实上，制造飞车和飞舰的难度并不在于加工能力这一块，就灵动目前规划的这个厂房盖起来了就能生产，难度在于一些关键部件的采购和整合，如涵道螺旋桨，这是一种专门为民用市场研发的新型电力涵道螺旋桨。 灵风没打算同王本善深入讨论飞车的事，转而朝苗成林问道：“老苗，你看看这些设备够不够。” 这个厂房本来就是为了改装绿化机械准备的，至于生产制雨机或者飞车那是顺带着的，不是主要任务，不能不分主次。 苗成林不假思索地问道：“维修怎么办？” 王本善：“咱们不是有装配机器人吗。” 设备清单里有粗装配机器人和精装配机器人，两者都具有维修功能。 齐天云笑着没接话。 灵风仔细一想，设备维修确实是个问题，尽管到目前为止，灵动所使用的设备都还没出现过故障，但这是迟早的事，由于这个厂房严格来说应该算是低尘车间，有一定的洁净度要求，日常生产是没什么问题，维修也放在一起的话确实不太合适。 设备和原材料是不同的，原材料还是便于清理的，使用过的设备再怎么清理也很难达到要求，现在的问题是要不要把生产和维修分开，分开的话，维修是放在室内还是室外，这个确实是个头疼的问题。 想到这，灵风说道：“要不在出入通道这儿专门设个维修区，就设在最西端，装配机器人多准备一套。” 前面商量好出入通道按100米，设个维修区应该是够的。 苗成林：“咱们还招不招人，加油怎么办？” 灵风楞了一下，将这一项也记下了，按说现在绿化机械都无人化了，确实不需要再招人了，可是之前因为有人手，很多事情有人干，这要是没人手了，恐怕有很多事情不好操作了。 灵风：“我问问顾易有没有自动加油的设备，实在不行招个把人也可以。” 王本善：“说起加油，油料存放在哪，这厂房有专门的仓库没？氧气、乙炔呢，是放在哪？” 氧气和乙炔是作为火焰切割用的，为了方便贮运，通常采用高压钢瓶，有一定的安全保障，但也至少要与油料隔离开，王本善不怎么了解，其实顾易提供的不是火焰切割机，而是激光切割机，用不到乙炔。 灵风：“可以单独划出一块作为柴油库，做好防火措施就是了，氧气、二氧化碳等都是有集中供气站的，这个已经在图纸里面标明了。” 这里的氧气就是作为激光切割机的辅助气体，二氧化碳作为激光焊接机的辅助气体，还有一项灵风没说，压缩空气也是有专门的空压站的，压缩空气也能作为辅助气体，也可以作为动力源，这些都是通过专门的管道输送到车间里各个地方，当然还有备用的，特殊情况下会用到别的气体。 不等王本善再问，灵风接着说道：“这样吧，咱们目前也不是一定要完全的无人化，这次主要是将绿化机械无人化，辅助人员这块我们继续招一些。” 绿化机械必须无人化那是因为这次绿化指标很高，按照正式名单之前的效率所需要的绿化机械算起来需要两三百辆，哪怕绿化机械顾易能够提供，四五百的绿化人员，这也不是灵动所能承受的，所以必须无人化。灵动这次绿化机械无人化后，由于效率提高了很多，所以预计绿化机械的数量相比正式名单那次不会增加太多，辅助人员也就不用招太多，灵风估计十来人顶了天了。 苗成林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不再管灵风如何问询的眼神，没了反应。 看来是没别的问题了，灵风也没打算追问，心想幸亏都在，不算灵风自己，王本善、齐天云以及苗成林是与这个厂房关系最紧密的三个人，分别代表两方，王本善属于生产制造，齐天云和苗成林是产品设计，当然也是使用方，这才刚讨论不久，就发现了这么多问题，毫无疑问这次讨论会是很有必要也很成功的。 王本善：“灵风，还有件事，咱们环保要求达不达标，要知道咱们可是被人盯着呢，不要在这地方再出什么幺蛾子。” 工业上的环保要求主要是防治废气、废水和废渣，简称三废，当然还有噪声、震动等其他危害。 王本善所说被人盯着是指换基地这事，因为之前的沙漠绿化试验基地落在野骆驼自然保护区，刚好在正式名单考核的时候被人发现了，这才将基地搬到罗布泊附近，王本善担心还有人在盯着灵动，所以提醒灵风。 灵风：“这边干燥，就不喷漆了。” 这次厂房建好后，除了必要的东西需要采购，其他的都完全自给自足，毕竟这方圆几百公里都没什么配套加工厂的，最近的罗布泊镇只能购买些常用的生活物资。灵动改装绿化机械尽管只是改装，也涉及到了多个加工制造环节，如激光下料、精加工、焊接、涂装、装配和调试等等，其中激光下料、焊接以及涂装环节比较容易产生污染，而涂装环节又是最大的污染源。本来涂装也分为多个环节的，灵风考虑到环保和成本就简化了，所有部件统一只做发黑处理，成品虽然不怎么美观，但自己使用问题不大。 王本善：“应该有污水吧，我们往哪排？” 罗布泊基地这儿可没有地下排污管网，而且工业污水也不能直接排放。 灵风：“循环使用，跟咱们的洗漱用水差不多。” 一直以来，灵动的洗漱用水都是循环使用的，这也是为了环保和成本方面的考虑。尽管是洗漱用水，但未经处理直接排放的话也是不达标的，其中含有很多化学成份就不用多说了，其中的油脂长期积累也超过了自然消解能力。再一个日常洗漱用水消耗量很大的，基地这边又没有自来水，全靠外运。 王本善：“真的不用做喷漆吗？我们在降雨，在绿化，湿度也不低了吧，不做喷漆真的行吗，别打马虎眼，别到时候再加不更麻烦吗？” 齐天云：“对的，灵总，最好还是加上，像我们制雨机降雨时首当其冲，不做好涂装是不行的。” 灵风：“好，先规划上。” 让顾易再提供一整套涂装设备，灵风没这个把握，但也不一定吧，顾易提供的设备应该都是现成的，顾易之前转型工程机械应该是有自己的工厂，应该也有配套涂装设备，真有的话，只要灵风开口，想来问题不大。 这还是要灵风开口的，不可能灵风什么都不提，顾易就把整个厂房都给灵风，无功不受禄，真的都给了灵风也不敢要，就像之前提供的工程机械，并不是说失去价值了，只是河清机械的转型不成功，停止了这方面的尝试，那些工程机械一时卖不掉需要赶紧处理掉，放置时间长了，不能用了那就真的失去价值了。顾易的转型失败跟灵动是有区别的，顾易的工程机械是因为供大于求所以不好卖，是不好卖了而不是真的卖不掉，而灵动的创业失败是产品真的卖不掉，不是没有需求，而是需求不合法。 灵动之前的创业是失败了的，由于低空禁飞令并没有放宽，飞车和飞舰都没法销售，现在算是成功转型了，严格说起来也还说不上成功，毕竟目前仍旧没有收益，只是比创业之处更有希望了，更有机会实现效益。说起来很可惜，要不是制雨机在正式名单考核前倒塌了，没能在正式名单考核那么好的机会上得以表现，说不定制雨机已经销售出去了。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就是这么神奇，做什么不一定重要，遇见了什么才是关键，就如顾易的工程机械完全是偶然，这并不在灵动的计划中，包括后来南洋和龙宫的投资也是始料未及的，而计划中的飞车、飞舰以及制雨机都与计划相去甚远。这种情况甚至是无差别对待的，并不会因为灵动是初创企业所以遭遇上了，而南洋是大集团就能幸免，南洋旗下的河清机械在介入工程机械行业之前不太可能未做调查研究，但结果还是转型失败了，也许是之前调查得不够，也许是在调查之后情况发生了很大的改变，都有可能，毕竟影响因素太多了。 说回厂房，顾易这次提供的厂房应该是新的，顾易原先转型工程机械的厂房是可以保留的，哪怕自己用不上也可以出租，当时的设备应该远远不止这次提供给灵动的这么多，那些多余的设备要么内部消化掉，要么作为二手设备卖掉。 王本善：“保管没问题，河清机械能没有吗，河清机械没有南洋也有，指不定还感激咱们帮他升级设备呢，咱们也不挑，有得用就行。” 河清机械是南洋集团的全资子公司，顾易就是河清机械的总经理，灵风所知道的河清机械的业务是黄河清淤，目前还不清楚顾易转型工程机械是另外成立的公司还是现有的分公司，另立公司的可能性更大。 王本善：“前面不是提到折弯机吗，也要过来啊，不要外协了，不嫌麻烦吗。” 齐天云笑了起来，没说话。 灵风：“行，明显用不上的就不要了，能用上的我尽量争取。” 就讨论这么一会，厂房的结构布局几乎都要重新设计，而且这次更改后应该还定不了稿，宁可前期多发现些问题，等到厂房盖好后再改就不现实了。 …… 第二天，沙力载着沙兮兮和沙漫尘到了灵动的罗布泊基地。 罗布泊基地这边终于热闹了起来。 灵风安排王本善与沙漫尘对接，准备养羊前的准备工作，历时一个月，建好后，用车将沙兮兮家所有羊运了过来，哈拉也跟着，算是灵动购买了。 沙兮兮：“我爷爷问，这是谁出的馊主意，难道不知道下风口潮气大吗？” 潮气大怎么了，这么说尽管沙漫尘才过来但还是了解了的，至少知道灵动在这降雨绿化，灵风：“是不是有什么影响。” “当然有影响了，羊是喜欢干燥的，下风口太潮湿了，你说影响不影响？” 灵风哑口无言，幸好提前带沙漫尘来看了，也没造成什么损失，这一幕似曾相识，灵风想起来，一开始的降雨场地也因为不适合绿化，进行过更换，想不到这次又差点闹了笑话，不过在养羊方面，灵风自己，包括灵动其他几个人都是十足的外行，外行人转行，闹出笑话也是正常的。 这一天，河清机械的人员勘测好了场地也离开了，整整勘测了三天。 灵风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不过也知道盖厂房不是说盖就盖，需要走流程的，所以也没多过问，之前安排王本善催促人家盖快点，也就那么一说，何况事缓则圆，并不是一味图快就好。 第十四章 我独自受伤1 一个半月后。 灵动罗布泊基地。 与四周一如往常般荒凉的环境不同，基地内各项设施在逐步完善，增添着越来越多的现代化气息。 进入九月，人员都安顿了下来，尽管早晚气温逐渐转冷，但人气却显得更旺了。 绿化、人工降雨、养羊都在有条不紊地运行，罗布泊基地业已步入正轨。 好歹搭起来这么个草台班子，哪怕上不了大舞台，至少能唱唱小曲儿。 从齐天云加入灵动算起已经有近一年的时间，一年前灵动只剩下三个人，许乔洛是满打满算刚好一年，如今灵动的人数创记录终于达到18人。 创业一路走来，并非一帆风顺，令人倍感欣慰的是近一年来除了制雨机销售计划意外受阻，其他都还差强人意，特别是加入西部明珠工程正式名单后，紧接着获得了龙宫集团的投资以及河清机械援助的自动化厂房，灵动自己的厂房中已经在改装绿化机械，养羊计划在沙漫尘来了后正在稳步推进。 可谓进展喜人，而且风平浪静，尽显岁月静好。 “灵总，大事不好了，我们公司上热点新闻了。” 周五一上班，张兴拓给灵风打来电话。 除了沙兮兮和沙曼尘，张兴拓与叶蝶也都加入了灵动，不过张兴拓被安排在了灵动合肥总部，负责灵动的宣传工作。 因为这事，灵风还被池海给数落了一通，说公司不是慈善机构，不能什么人都招，连大公司都不敢这么玩，这道理灵风当然是明白的，主要是他们的情况确实都有些特殊。 本来就沙曼尘是灵动想招的，但沙兮兮是因为沙曼尘不会说汉语，叶蝶的情况是灵动本来就缺负责饮食的，招进来明显也无可厚非，唯独张兴拓像是个关系户，说是负责宣传，可对目前的灵动来说还真是可有可无，所以张兴拓的工资并不高，先用一段时间看一看吧，真的不合适也就没什么话说了。 真要说谁是关系户，其实除了李步楷，之幽灵启阳能算得上，不过灵启阳并没有吃闲饭，至于张兴拓自然是要凭本事吃饭的，既然来了也不可能让他闲着，这不宣传工作倒也做得有声有色，才来一个多月，灵动就上热门了，虽然说一个多月的时间并不短，但热门并不是那么容易上的。 “干的不错。” 灵风颇为欣慰，心想这下子池海应该不好再说什么了，浑然没在意张兴拓声音中的慌乱。 原本灵风也没什么底气，毕竟对张兴拓并不了解，而且张兴拓是记者出身，之前压根没有干过宣传工作，颇有些赶鸭子上架的阵势。 灵动目前宣传的主要是制雨机，之前西部明珠工程楼兰段正式名单考核之时，制雨机好巧不巧地在前一天晚上突然倒塌，错失了展示借机曝光的机会，原本的销售计划泡汤了，现在通过张兴拓的宣传，既然上了热门，乐观估计制雨机的销售在望。 制雨机真要能因此实现销售，那张兴拓无疑是头功。 张兴拓急道：“不是，不是我干的，我们被曝光了。” “曝光？” 灵风这才听清楚，顿时有点发懵，又有些失神。 就好像一直待在家里，却突然被告知被警方通缉了，这谁能一时接受得了。 曝光我们什么，能曝光我们什么？ 想到曝光，灵风想起餐饮和食品行业的各种内幕，简直触目惊心，但是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我这是机械行业，不对，绿化应该算是园林，不管怎么说跟饮食什么的丝毫不沾边，我这没什么怕被人曝光的啊。 我们干了什么违法的事情吗？ 自己可是本分经营，绿化用水都没敢抽取地下水，而是自己降的雨，也没有偷排偷放，就说之前占了野骆驼自然保护区的事，不说当初确实不了解，而且主要责任还是楼兰市审批时失察，现在都已经搬离了，还留下一大片绿化，难道再来个秋后算账？ 这不应该啊？ 灵风下意识想问问孟国忠，真要是野骆驼保护区的事，孟国忠指定要给个说法的，不能一出事就把问题全部推给企业，这种做法明显是不可取的。 “唉，这个三言两语说不清，”张兴拓也是着急上火了，一发现情况就立马给灵风打了电话，“灵总，新闻发给你了，你看一下就知道了。” 《震惊，黑心企业大发国难财！》 挂了电话，灵风看到这个标题，一股无名之火腾地升起，从四肢百骸汇于胸腔最后直冲脑门，身体颤抖着，跳跃式看完下面的内容。 跟孟国忠没什么关系，也不是野骆驼保护区的事情。 这时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灵风一看正是孟国忠。 “灵总，降雨赶紧停下。” 孟国忠丝毫没做寒暄，也没多说什么，语气有些严肃。 灵风稍微镇定了些的情绪差点又爆发开来，老半天才蹦出一个字：“好。” 灵动是楼兰市西部明珠工程的正式名单，孟国忠作为楼兰市市委.书记给予过灵动很多照顾，此番打来电话是出于好意，所以灵风再多的情绪也只能忍着。 几秒钟后孟国忠挂断电话，紧接着顾易打来电话：“妈的，瞎了眼了，我的人也敢算计，灵总你别急，我来想办法。” 顾易的这番说辞倒是让灵风心中一暖，顾易的意思应该是指跟他有关联的人。 顾易给予灵动的帮助同样十分巨大，首先没有顾易提供的绿化改装机械，灵动也无法加入西部明珠工程楼兰段正式名单，这次顾易援建的现代化厂房，让灵动能够制造和改装绿化机械，有了完成经营权绿化指标的底气。 才同顾易结束通话，池海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这一会儿不到五分钟，孟国忠、顾易以及池海接二连三打来电话，灵风看了两秒方才深吸口气接通电话。 “这边安排好，我就赶回去。” 不等池海开口，灵风尽量以平稳的语气说道，说完就挂了电话。 …… 移动集装箱房会议室。 这是两个移动集装箱房拼接而成，平时主要作为餐厅，现在成了会议室。 “我就说制雨机倒得蹊跷，果然是有人在算计我们。” 王本善在得知情况后，一拍腿大声喊道。 “老王，要死啊，说话能不能小点声。”沙兮兮埋怨道，“之前制雨机倒了吗。” 王本善点了点头，欲言又止。 灵风一阵无语，王本善恐怕是也想让沙兮兮喊他王哥，只是不好说出口吧。 由于要交代一些事情，灵风把王本善、齐天云、苗成林以及沙兮兮都喊到了一起，刚刚将情况简明扼要说了说。 灵风现在也更加怀疑先前制雨机倒塌是人为的，只是一开始除了发现制雨机倒塌，就并没有发现其他疑点，何况这次是抹黑，方式并不一样，所以现在也仅仅只是猜测。 “简直欺人太甚，简直是放屁，放屁引起全球变暖，放屁引起了干旱，他们更应该先把自己嘴给堵上。”应是越想越气，王本善脱口大骂道。 灵风听着王本善的咒骂声，心中有些解气。 确实在放屁。 今年江西、福建、湖南、湖北、安徽大部分地区及浙江、广西、广东等部分地区从七月中旬到现在为止已经持续近两个月的干旱，导致中晚稻因为缺水无法顺利分蘖、抽穗乃至灌浆成熟，减产已经在所难免，同时因为干旱缺水会影响麦种的发芽，冬小麦的播种也受到了影响，等等。 这次干旱范围大，时间长，影响是全面性的。 依标题为《震惊，黑心企业大发国难财！》的新闻报道，今年南方大面积干旱是灵动在罗布泊的人工降雨引起的，意思是蝴蝶效应。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既然是效应，而不是定律，就说明并没有定论，没谱的事情，其实就是在捕风捉影。 中国这么大，从南到北、从东到西的跨度都是几千公里，干旱或者洪涝灾害几乎年年都有，比今年严重的也不在少数，这又该如何解释，难道灵动的制雨机还能穿越？ “会不会是阿拉善那些人。”齐天云一脸郑重。 对于个人而言，齐天云是受影响最大的，制雨机从实验室走进灵动在沙漠里的基地，开始人工降雨已经有五个月，这段时间齐天云收获很多，毕竟在实验室通过模拟，没有现场实际试验更能发现问题、验证解决问题。 阿拉善地区参加西部明珠工程的公司在行业里较为出名，属于传统园林绿化公司，不像灵动原本是低空飞行器创业的，沙漠绿化属于半路出家，而且灵动是通过制雨机人工降雨，这是灵动独家特色。 灵风若有所思：“确实很有可能。” 会是青草吗？之前找过齐天云，不过这也不一定。 灵动的出现确实可能会影响一些公司，毕竟灵动是通过人工降雨这种模式来绿化的，跟常规抽取地下水那种方法完全不同。 事实上抽取地下水的危害更加明确而且巨大，哪怕需要交费，但这个价值其实很难衡量，毕竟沙漠本身就缺水，水资源十分宝贵。 而灵动通过人工降雨来进行绿化，因为人工降雨的雨水来自于大气和云层，反而起到补充涵养地下水的作用，水汽的流动性比地下水强得太多，天上的水汽比地下水受地域限制要小得多，灵动人工降雨这种绿化模式对环境的影响绝对比抽取地下水小多了。 最为可气的是，现在是灵动被倒打一耙，抹黑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让灵动体量小，名声不显，又没有话语权。 苗成林：“停止降雨的话，移栽好的问题不大，只是苗圃正在补充封冻水，拖个一两周还问题不大，再久恐怕都保不住。” 灵动的自动化改装车间建成后，当先改装了穴播机，移栽机也做了无人化改装，现在灵动的苗圃有150亩，同样是露天的，包括经营权绿化指标要求全部的胡杨和红柳，还有部分骆驼刺，加起来总共大约能够满足一半的经营权绿化指标。 移栽的是之前在野骆驼保护区里的沙漠绿化试验基地二次播种的育苗，本来是打算就此扔掉的，后来想想太可惜了，就偷偷全部移栽了过来，长势尚可。 骆驼刺与红柳在一起大约有一万亩，与正式名单考核绿化指标相当，只占经营权绿化指标的1/20。 骆驼刺竟然又开花了，稀稀落落的，有的还开始结籽了，红柳倒是愈加鲜艳，象一束束燃烧的火苗，甚为惹眼。 目前罗布泊基地白天的气温还很高，停止降雨育苗也将遭遇旱情，另外没有这段时间的持续降雨，防寒保湿，这些育苗撑不过如此漫长的寒冬。 王本善：“要不我们也打井吧？” 齐天云：“我们这地方地下水具体什么情况还不清楚，恐怕很深，哪怕真要打井，也不是短时间能实现的。” 来到罗布泊后，灵风对这片地区做了一些了解，到目前为止，整个罗布泊地区的自流井都很有限，这边水资源匮乏程度令人难以想象。 另外，关于是人工降雨还是钻井取水这涉及到立场问题，并不是说一定要一条路走到黑，但就这么改弦易辙这口气也不好咽下。 王本善：“那运水过来把先把苗圃保住？” 不考虑成本的话，运水倒是一个可行的办法，其实当初为了加入西部明珠工程楼兰段正式名单，因为制雨机当时并没有做好，而且时间很紧，所以育苗是运水解决的。 因为这次骆驼刺并非手工播种，采用的是穴播机，播种密度比较好控制，现在就有150亩苗圃，已经差不多是之前的50倍，这样的运水成本是灵动难以承受的。 齐天云：“还不清楚还允不允许人工降雨，真要是……” 齐天云的话没有说完，意思也很明显，要是真因为这次的舆论，罗布泊基地这边就此禁止降雨，只要禁个一两年，灵动的绿化就进展不下去了，结果不言而喻。 灵风：“老苗，要是苗圃明年现播能不能赶上考核前移栽。” 苗成林：“差不多吧。” 这事情既然闹起来了，最乐观的情况是南方旱情很快得到解决，灵动的人工降雨或许还能早点恢复，苗圃的损失恐怕是必然的。 灵风点了点头，看向王本善：“王哥，改装不能停，你多费点心。” 灵动的车间一直在进行绿化机械的改装，而且是一边实际测试一边改进，但要真是人工降雨迟迟不能恢复，之前的改进恐怕就显得不够了，十有八九要再做改进，效率还要再做提高，只是灵风现在没这个精力。 王本善：“灵风，你是不是要急着赶回去？” 灵风点了点头：“沙兮兮，养羊也别受影响，有什么需要让老王帮忙。” 沙兮兮没什么动静，一旁的叶蝶替她先应下了，末了叶蝶拿腿轻轻撞了下沙兮兮，沙兮兮才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灵风本来没喊叶蝶，是沙兮兮非要拉着叶蝶一起，叶蝶没办法跟着来了。 叶蝶已经好转了不少，不过也不再是青春美少女，倒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成熟了很多。 灵风没在意，看向齐天云和苗成林：“老齐，老苗，安排好了可以让他们先回去休假，你俩也回合肥吧。” 人工降雨停了，齐天云和苗成林的手下能做的工作就很有限了，还不如趁此机会给他们放个长假，毕竟这边条件很艰苦，平时回去一趟也不容易。 齐天云：“要是突然又让降雨了怎么办？” 灵风的这种安排几乎可以说是打算放弃罗布泊基地的绿化，从情感上，灵风也不希望如此，可是从未来一周的天气来看，南方这些干旱地区仍旧是晴天，而且听张兴拓说舆论还在发酵，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最乐观的估计都得一周后才能恢复降雨。 讨论来讨论去也没什么结论，只能说让大家都有个心理准备。 灵风想了想：“就这样吧，老齐，老苗，你们等我通知。” “我看啊，某些人真是扫把星，一来就出事。”王本善嘀咕了声。 许南候是七月下旬加入灵动的，到现在近两个月的时间，不知怎的，自从许南候加入灵动后，王本善就一直跟他不怎么对付。 许南候带着李步楷在跑业务，制雨机和羊肉的销售，羊肉销路有着落，但制雨机还没进展。 要是之前，灵风指定嗤之以鼻，一笑了之，不过现在灵风也拿不住。 …… 如今飞舰这类低空飞行器跨省飞行必须提前24小时报备，而且审核时间很漫长，除非十分有必要，灵风是不再乘坐飞舰来往了。 这次被舆论攻击，让灵风不得不以最大的恶意来重新审视一些事情，像低空飞行器跨省飞行这件事，灵风怀疑直接针对的就是飞舰，是有人早就在背后操纵这一切。 甚至联想到制雨机倒塌，个中原因恐怕也不单纯。 是自己得罪了谁吗？还是因为灵动的原因。 真相不得而知，但这口气不会就这么咽下去的。 “灵总，你最近很忙，我这新黄河开工仪式就不喊你了。” 第二天下午，灵风辗转回到合肥公司总部，顾不得再做休息，准备即刻投入到工作当中，这时候顾易又打来了电话。 灵风一时没反应过来，忙问：“顾总，你说什么开工了？” “新黄河啊，之前不是跟你提过，希望你们能输水到黄河嘛，你不会以为我是吹牛开玩笑吧。” 顾易不提灵风都差点忘了，顾易之前是提过这么一茬，时间并不久，也就一个多月前的事，当时灵动加入西部明珠工程正式名单后，接着又获得了南洋和龙宫主导的第二轮融资，灵风受顾易邀请第二次访问河清机械，顾易提过希望灵动能输水到黄河，不过这件事被池海给坚决反对了，顾易也没坚持，甚至连投资协议都免签了。 “恭喜啊顾总，在哪开的工？” 灵风尽管这么问着，但仍旧没反应过来顾易这是做的什么考量，难道仅仅只是为了声援灵动，帮助灵动渡过这个舆论危机吗，恐怕没这么简单。新黄河开工，那就是仍旧希望灵动能输水到黄河，在罗布泊进行绿化这段时间以来，灵风是比较深刻地了解沙漠，空旷，广漠，荒芜，单调，飞沙，干旱，这是一片离生命，生机极为遥远的存在，诚然灵动在这里绿化，可这也只是仅仅绿化而已。 “宁夏中卫，明天上午十点钟开始。”顾易，“灵总，你们也可以趁机做做文章嘛。” 灵风：“那倒也是，顾总有心了。” 这次顾易恐怕是仓促开工，在这个时候，在这个舆论热度正高涨的时候，明哲保身的都会划清界限避免惹火烧身，但是顾易开挖新黄河，用实际行动声援正处于舆论漩涡的灵动，这是雪中送炭。 顾易：“灵总啊，只是这样一来，你恐怕非得给我输水不可了，你可别怪我趁火打劫。” 果不其然，顾易仍旧存着这份心思，灵风一时间不知道是忧是喜，现在人工降雨被制止了，连绿化用水都没有了，什么时候准许还说不准，真要从罗布泊输水到黄河，从沙漠里为黄河提供水源，而且还经过连片的沙漠，简直不敢想象，感觉至少差了十万八千里，完全不可以道里计，输水那是什么概念，这么长的路途，光沿途的损耗就大的吓人，不禁笑道：“哪里的话，说笑了，顾总好魄力。” 顾易再怎么一言堂，身边不可能没有一点反对的声音，不排除反对很激烈，而他顶住压力，为常人所不敢为，这份魄力倒真的不得不令人钦佩。 “眼前难关总得渡过去，”顾易的声音传来，“哈哈，谁让咱们是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呢。” …… “这个顾易真的好算计。” 顶着黑眼圈的池海得知顾易提前挖新黄河声援灵动这件事后，若无其事地感慨道。 灵风看着池海，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也没打算问，谁能没一些阳谋，难道还能指望别人做慈善，只要不是阴谋，再多的算计又何妨。 “反正输水到黄河这件事咱们得量力而行，”池海耸了耸鼻子，“咱们这是保存有生力量。” 灵风发觉池海的态度有所转变，不像当初听到输水到黄河时反对得那般坚决，不过现下并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这次的舆论漩涡得尽早消弭，不能再任其发酵。 这次灵动被恶意抹黑事件的关键就在舆论上，而且应该还有很大的可操纵空间。 毕竟灵动的人工降雨其实本来顶多算是存在些争议，危害性还远远谈不上盖棺定论，但如果舆论上始终一边倒，那等待灵动的恐怕就不止是现在停止人工降雨这么简单，受到更严厉的处罚措施都有可能。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人类历史上，各种冤屈不胜枚举，最终平反的也只是些特例，而且哪怕冤屈得以洗刷，可是时机已然不再。 所以面对抹黑，决不能退缩。 这次危机公关，灵风打算亲自操刀。 …… “灵总，情况还是很不乐观，我将我们公司的真实情况做了些说明，卖了卖惨，同时将人工降雨的规模也给出了相应数据，反正意思就是咱们目前规模还很小，即使有危害也不大，另外着重强调抽取地下水的危害，不过总的来说效果并不明显，对方绝对有不少人在推波助澜，咱这势单力薄，而且缺乏引爆点，舆论上对咱们灵动仍旧很不利。” 跟池海通气后，灵风立马找到张兴拓，张兴拓向灵风汇报了一下最新进展。 罗布泊基地总共就两架制雨机，这还是第二轮融资超出预期，池海难得大方一回，才一口气做了两架，再加上留在野骆驼保护区里原先的沙漠绿化试验基地的那一架制雨机，整个沙漠里才三架制雨机。 要说就这三架真的影响了整个中国的气候，灵风反而很荣幸，真那样的话，制雨机势必比核弹更具有战略意义。 事情的真相就是这么荒诞可笑，要是灵动不自证清白，恐怕这个黑锅就背牢了。 所以灵动不光要自证清白，还要反击。 张兴拓是新闻出身的，这次好歹算是派上了用场。 事实上，张兴拓对舆论上的影响估计得也不全面，其实何止是对灵动很不利，简直就是生死攸关。 灵风沉吟了一番：“抽取地下水的危害就别提了，这个时候不易再把矛盾扩大化。” 灵风的考虑是不能把自身放到对立面上，成为众矢之的，已经被人阴了，再惹火烧身更是自讨苦吃，很多时候对错并不重要，审时度势，利弊才是更需要着重考量的。 张兴拓点头应是：“那行，灵总，抽取地下水我就不明提了，我就再说说咱们人工降雨的优点。” 灵风也点了点头：“你说的引爆点现在刚好有了……” 灵风连忙把顾易明天打算开工新黄河，以及计划让灵动输水的事都简要说了说。 “忍辱负重，良心企业人工降雨救黄河” 张兴拓听了以后，不多会儿就给出了这个标题。 灵风发现这跟之前《震惊！黑心企业大发国难财》那篇抹黑灵动的新闻的腔调简直如出一辙，心想这恐怕是新闻人惯有的论调，只是太过夸张，怎么可能会达到“救黄河”这样的高度，灵风现在是连顾易所提的输水到黄河都丝毫没有把握。 “耕云播雨，灵动人工降雨输水新黄河” 兴许是感觉到灵风皱起了眉头，张兴拓又给出了另外一个标题。 这个在灵风看来就比较切实，不过跟前面一个比较起来，明显前面的更有冲击力，话题性更强，弄得灵风一时难以选择。 “都行，注意跟河清机械的新闻保持一致。” 灵风吩咐完，就没再打搅张兴拓的工作，毕竟公关这方面他自己不懂，只要安排好了就行，其他的自然有张兴拓去完成。 …… 等待，总是那么令人煎熬，特别是本来就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灵动的制雨机能否恢复降雨其实就着落在对这次舆论的公关上。 次日十点之后，灵风按捺着询问张兴拓危机公关进展的心思，他今天已经在考虑绿化机械的改进，现在仍旧不清楚什么时候可以恢复降雨，不过可以预见的是按照之前的绿化方案是无法实现预期进度的，所以绿化机械的优化改进势在必行。 眼看就要到十二点了，却仍旧毫无动静，看来尽管随着河清机械开挖新黄河这个话题的加入，灵动为了沙漠绿化的人工降雨摇身一变成了输水到黄河，但具体效果至少没有那么立竿见影。 这也很正常，灵动仅仅只有张兴拓一人在做公关这方面工作，公司里别人也帮不上什么忙。 灵风何尝不希望能做几手准备，东方不亮西方亮，但事与愿违，灵动还没那份实力，要是这次舆论公关失败，那这次创业恐怕就真的到头了。 “灵总，有戏了，主要是黄河流域的网友。” 终于盼到张兴拓前来汇报，灵风狠狠扫了一眼张兴拓的脸色，心道完了，应该是效果不好。 直到听见张兴拓说“有戏了”，灵风一时都没反应过来，随后才舒了口气，浑身都轻松多了，以至于后面张兴拓说些什么他压根没听清。 好家伙，张兴拓这小子竟然喜怒不形于色，害得灵风心情七上八下的。 不过灵风徒然间发现，尽管张兴拓歪鼻子歪眼，但还是蛮帅的，特别是眼神里的机灵劲，叶蝶果然没看走眼。 “……南北网友舆论交锋……” 张兴拓特别着重强调了一番，灵风也顿觉眼前一亮。 是啊。 黄河，新黄河，人工降雨，输水到黄河。 这黄河流域可以说是人工降雨输水新黄河这番构想的基本盘。 现在是终于找到组织了。 得道多助，古人诚不欺我也。 “……” “旱情为大，他们降雨那么厉害，请过来给你们降雨就是了。” “唬人的吧。” “人家覆盖范围很小。” “既然覆盖范围小，那怎么就影响到我们了，让整个华南都干旱。” “蝴蝶效应懂不懂。” “你要说蝴蝶效应我不抬杠，但怎么确定就是他们，谁能确定是哪个蝴蝶造成的。” “我听说吧，是有人要整这家公司。”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 “铁子们，说出来你们可能都不信，黄河的流量排在全国十名之后，不，十五名之后。” “原来是这样，我说怎么还没我家门前的小溪水流大。” “你家门前小溪的大名是不是叫长江？” “……” “我们容易吗，一年都洗不到一次澡。” “知足吧，我们这一生能洗几次澡，不说你也懂得。”、 “楼上的兄弟说得太夸张了，反正吧，说江南那都是水灵灵，到了咱大西北就成了粗犷，谁不想水灵灵啊。” “楼上不要开车，不然拷走。” “……” 灵风看了张兴拓提取的一些评论，发现这些吃瓜网友也是蛮可爱的。 张兴拓：“这就跟哄女朋友差不多，不光要表现得上进，还要确实是在上进。” 灵风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张兴拓。 张兴拓脸不红心不跳。 第十五章 我独自受伤2 尽管自南北网友舆论交锋之后，灵动有了部分舆论支持，不再呈一边倒，支持与反对的声音变得大致相当，但灵动的人工降雨仍旧没能恢复。 一天，两天，一周，两周，每天焦急地盼望着能够接到恢复降雨的通知，灵风为此也问过孟国忠，不过得到的回复只有继续等待。罗布泊基地里的育苗已经陆续出现枯死现象，这个时候灵风反而没有一开始那么着急了。 转眼间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灵动罗布泊基地里移栽好的绿化和育苗已经都死了七七八八，这些不光是金钱还是可贵的时间，灵风只希望早点恢复降雨，毕竟明年七月份就是经营权绿化指标的考核日期，而育苗得等到明年四月分开春。 幸好，在灵动遭受舆论攻击的第38天，南方终于开始了大范围降雨，这次干旱历时三个多月，吊诡的是，这次旱后甘霖甚至在部分地区引发了洪灾。 这个时候，支持灵动在沙漠人工降雨的舆论终于占了上风。 “灵总，我想请假。” 灵风已经收到孟国忠可以恢复降雨的通知，这一个月来，张兴拓可谓彻底享受到了骨干员工的待遇，这个时候张兴拓也终于松了口气。 灵风回想起当初张兴拓加入时池海的质疑，这一点灵风也完全没有料到，毕竟没有谁能真的未卜先知，要不是打算养羊，就不会同意沙兮兮的要求去找叶蝶，也不可能介入叶蝶和张兴拓的感情纠纷充当和事佬。 当然，不管是沙兮兮还是叶蝶，其实都是符合灵动需要的，沙兮兮事关养羊，而叶蝶可以负责罗布泊基地的饮食，唯独张兴拓纯粹像是添头，毕竟对于正式员工都不足二十人的灵动，宣传这个岗位确实显得尤为多余。 说起来，灵动这个创业团队，简直就是连买带送才组建起来的。 说起灵动的规模，这既是遗憾也理所当然，一方面灵风本身并非销售出身，灵动目前仅许南候和李步楷两人从事销售工作，事实上销售队伍至今都没有建立起来，许南候加入，改善尚不明显，销售作为龙头没发展起来，所以规模上不去；不过这也难怪，毕竟到目前为止，灵动都还没有成熟的可供销售的产品，制雨机的销路仍在开拓，养羊也才刚开始两个多月，数量也不多；另一方面，灵动罗布泊基地地处库姆塔格沙漠，气候恶劣，环境艰苦，人力成本很高，灵风干脆优先发展自动化，以期最大限度的精简人员。 灵风冲张兴拓点了点头，知道他这是在邀功，功劳当然是有的，而且还很大，不过现在还不是兑现的时候：“你准备准备，过段时间也去罗布泊基地上班吧。” 对灵动的舆论攻击虽然有所平息，但经过这一遭，吃一堑长一智，而且也要防止死灰复燃，张兴拓的工作岗位顺理成章地变成了公关，先前的宣传工作只能退居其次；灵动开始绿化这半年以来，灵风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沙漠里，本来已经可以回罗布泊基地了，只是顾易邀请灵风下周三前去商讨新黄河路线，所以等着在。张兴拓在罗布泊基地还有另外一个好处，那就是不用再为了跟叶蝶相聚而两头跑。 …… “小灵，下班快过来，我找你谈点事。” 下午五点差四分钟的时候，灵风接到丘孜继的电话，这段时间一直在忙，已经好久没去看望他老人家了。 “好的，丘老，”灵风应了下来，“不知是什么事情？” 丘孜继沉默了一小会：“你过来吧，我们当面谈，电话里说不清。” 既然别人都这么说了，灵风也不好多问什么：“行，那我一会过去。” 灵风有点奇怪丘孜继要找自己谈什么事，像这么神神秘秘、没头没脑的还是第一次，难道是夔羽的事？不过灵风又不敢确定。 夔羽是灵风大三结束后的暑假里在校园认识的，当时夔羽刚初中毕业，夔羽的奶奶和丘孜继是同事，两家住在同一个小区，关系非常亲密，所以一来二去灵风跟着熟悉了，尽管后来灵风和夔羽闹掰了，但跟丘孜继家的关系维持了下来。 外面还在下着雨，淅淅沥沥的秋意很浓，灵风站在二单元门口收了雨伞，用力甩了甩伞上的水珠，这小区已经有些年头，楼下单元里没有门禁。 跟夔羽分开后灵风一直没有再找，到现在已然有七年的时间，一开始是经济条件不允许，后来开始了创业，其实经济情况也没有好转，但更主要的是没有那个心思。 灵风踟躇地赶到四楼丘孜继家楼层，丘孜继家在左边。 丘孜继家的装修很是朴素，这一点从他家室外的防盗门就能看得出来，这个暗红色防盗门颜色已经没有那么鲜艳了，但维护得很好，门上几乎看不到灰尘和污迹，应是经常擦拭。对比起来，右侧那户人家就完全不同了，防盗门包括门框上都几乎贴满了小广告，各种专业开锁的联系方式，圆的、方的、椭圆的、菱形的各式各样，红的、蓝的、绿的、白的简直应有尽有，不用透过那密密麻麻的小广告，只用看右边这家防盗门的门把手，就能看出这道防盗门其实是新装不久的，连没有撕干净的塑料防护薄膜都还是崭新的。再看左边丘孜继家的脚垫，尽管也很旧，颜色很淡，但看着就是不显得脏，而右边这户人家的脚垫明显也是新的，但上面不仅沾了不知从哪来的泥土，细看上面还有瓜子壳、头发丝，一看就显得脏兮兮的。 甚至于从楼道窗口上透进来的光线，都是左边一半清澈明亮，右边另一半灰尘弥漫，一边宁静一边甚为躁动。 灵风觉得对开的电梯门让这个空间有了点阴阳鱼的味道，左边是白鱼，尽管楼道间没亮灯，但今天左边显得格外明亮。他没乘电梯，因为爬楼梯爬得快了，微微有些气喘，深吸了口气，赶过去按响了门铃。刚才左转的一刹那，灵风觉得自己是那白鱼的黑眼，激活了这幅阴阳图，整个楼道间都大放异彩了起来。 没等一会，门开了，首先映入灵风眼帘的是一袭黑衣，灵风脑中划过“白鱼黑眼”，待看清面容，灵风心中满是诧异：“怎么是你？” “是你？” 另外一个清亮的声音也同时响起。 一阵沉默，两人明显都没料到会是对方，似乎是在各自消化这种意外的情绪。 “想不到你会相亲。” “我也想不到你会相亲！” 两人几乎又是异口同声。 尽管丘孜继并没有对灵风说是相亲，但这事明眼一看就知道，不过看样子对方也并不知道是灵风，想到这里灵风心理平衡了一些。 陡然再次见到龙茜妍，灵风一开始还真以为自己认错人了，不过看她这身黑色衣服，灵风就知道这绝对是龙茜妍没错。 灵风对龙茜妍的印象很淡，连同这一次统共才见了三次面，前两次都是公开场合，第一次是顾夏带着对灵动投资那次，说的都是投资的事情；今天上午的时候，龙茜妍一行来灵动访问，也就待了不足半个小时，说的也是公司方面的事，毕竟灵动刚被舆论攻击了，龙宫集团是灵动的股东，考察访问实属正常，当时灵风并没有多想；这般私下里见到龙茜妍，灵风可以说是毫无心理准备，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话题，颇为进退两难。 龙茜妍没打算再开口，也没让开的意思仍旧堵着门。 “是灵风来了吧，你们俩在干嘛呢，在门口说悄悄话吗？” 好在这时莫诗烟的声音响起。 “都进来坐啊。”丘孜继也喊道。 龙茜妍跺了跺脚转身让开了：“还不是莫老，我执拗不过。” 灵风有些失神，前面两次见面，龙茜妍给他的印象都是颇为干练，像这般小儿女姿态还是头次领略。 “莫老，丘老，是我。”灵风扬声回道，跨进屋里关上了门，将手上的雨伞放进旁边水桶上的沥水盆，不过心里还满是诧异，怎么龙茜妍会在丘孜继家。 莫诗烟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指了指客厅的沙发：“过去坐，老头子你给他俩介绍介绍。” 龙茜妍回到客厅后端坐在最里侧的单人沙发上，明显从先前的失态中恢复了过来：“不用了，姨奶奶，我们认识。” 灵风有点恍然，原来是莫诗烟的亲戚。 “是的吗，灵风，”莫诗烟笑着看了看丘孜继，又看向灵风，“那你俩可真是有缘。” 丘孜继不住点头：“哈哈，真是巧了，来坐下聊。” “是的。”灵风回道，随后向丘孜继和莫诗烟投去探询的眼神，心想这合适吗？ 夔羽的事丘孜继和莫诗烟几乎都是知道的，灵风不知道龙茜妍是不是知晓了，或者以后知道了会不会介意，灵风现在就有这方面的顾虑。另外说起来，创业也是因为这方面的原因，而龙宫集团又成了灵动的股东，这事情怎么看都不怎么合适。 丘孜继和莫诗烟像是没注意到似的自顾自忙起来了，丘孜继在准备茶水，莫诗烟进了厨房。 灵风在三人沙发靠近丘孜继的位置坐了下来，这才认真看着龙茜妍，灵风不由得拿顾夏作为比较，顾夏性格更为活泼开朗，龙茜妍偏向温婉优雅，顾夏身材比较火爆，龙茜妍比较耐看。 “看什么看？” 龙茜妍声调不高，语气也颇为平缓，似乎说的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不过听在灵风耳朵里无疑于惊雷，好在如今灵风脸皮够厚，搁以往这一下非脸红不可，确实一瞬不瞬地盯着别人甚为唐突，灵风忙移开眼神，淡然一笑掩饰尴尬。 哪怕灵风和龙茜妍之前就认识，但双方的了解几近如无，灵风直到现在也没找到合适的话题，这情景灵风也不便同丘孜继聊天而把龙茜妍晾在一边，索性闭口了事。 “家里太闷，要不你们俩去外面走走，别走太远，一会菜就烧好了。” 灵风和龙茜妍都不肯找话题，丘孜继不得不提议。 灵风看向龙茜妍，龙茜妍没说话，很干脆地站了起来。 灵风连忙起身，感觉心跳有些加快，在经过门口的时候想了想，拿上了雨伞。 出门后，灵风赶紧按了电梯，只是刚好有人乘电梯上楼，还得再等一会，乘隙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 龙茜妍没耽搁，看了看电梯显示屏转身走向楼梯口，灵风只好跟上，发现她没拿雨伞。 龙茜妍在前靠左，灵风在后靠右，还落后了两级台阶，两人都没说话，只有龙茜妍的高跟鞋敲击着台阶发出“叮咚，叮咚”的响声，在楼道里回荡。 灵风原本对龙茜妍不抱丝毫希望，倒不全然是身份差异，更多的可以说是能力差异，但在龙茜妍站起来的那一刻似乎又看到了一点曙光，看着前面龙茜妍绰约的背影，听着富有节奏的高跟鞋着地声，灵风隐隐有些期待。 龙茜妍走到一楼单元门口停了下来，灵风跟上前，发现雨没停，反而似乎更大了些。 “伞给你。”灵风将雨伞递向龙茜妍。 龙茜妍摇了摇头，黛眉微蹙，迈步进了雨中。 灵风扫了一眼手里的雨伞，没有撑开，直接跟了上去。 雨丝绵绵，夜风习习，尽显初秋的清凉。 龙茜妍步伐从容，雨中漫步，灵风刻意放慢脚步，缀在后方，免得打破这份岁月静好，与这份宁静格格不入。 这一刻，纷纷扰扰都消失了，灵风心中甚至冒出想要这般走下去的念头。 直到龙茜妍打了一个喷嚏，灵风才惊醒过来，心中兀自埋怨，自己明显考虑不周，紧走了两步，指着前面的亭子：“要不在这儿躲会雨吧。” “好。” 龙茜妍开口应道，语气中多了一丝丝温暖。 …… 灵风紧紧地握着手里的茶杯，细细感受着传导进手里的热量，这样才感觉更舒服些。 昨晚淋雨受了寒，现在情况有些严重，尽管吃了些药，但没见好转，要是明天还这样，恐怕得去趟医院，灵风不怎么喜欢上医院，觉得太耽误时间。 “灵老大，你是怎么了？” 许乔洛过来帮灵风收拾办公桌，见灵风面红耳赤的，状态不太对，忙问。 “没事，”灵风抬起头，看着许乔洛的样子有些模糊，摇了摇头，“头有点发晕。” 许乔洛仍旧收拾着东西，随口道：“灵老大，是不是生病了，去医院看看吧。” 灵风没有回应，突然从椅子上滑了下去。 “唉，灵老大，你怎么了……”许乔洛吓了一跳，过来摸了摸灵风的额头，被吓得缩回了手，“呀，好烫！” …… “灵总，你好。” 周一，灵风上班走进办公室发现右侧门旁多了一张小办公桌，左侧会客区正站着一位手拿抹布的年轻陌生女子，笑靥如花。 灵风想不到自己才住院两天办公室就变样了，下意识问道：“你是？” 经过输液，灵风的体温已经控制住了，除了还有些乏力，已然没什么大问题，所以出院今天来上班了。 “灵总，我是你的行政秘书，我叫余菲。” 软软的声音再次传来，灵风心中一荡，陡然间想到龙茜妍，这怕是不好交代，与龙茜妍的关系虽然没有正式确定下来，但也有了个还算不错的开始，来不及多想，又有喊声从身后传来。 “灵总，来了。”许南候走了进来，“小余，你先出去一下。” 余菲应了一声，朝灵风微笑示意，分花拂柳间掩门出了办公室。 许南候挤了挤眼睛：“灵总，还满意吧。” 看来是许南候安排的，灵风不无尴尬地笑了笑：“她这能做什么。” 灵风这两天也想了很多，其实这次感冒发高烧晕倒也不完全是因为淋雨；创业这两年多来，对身体更疏于调养，体质变差了不少；另外今年以来在罗布泊基地居多，那里的环境尤为艰苦，饮食睡眠等等质量上都有一定程度降低，日积月累下身体变得比较脆弱；再加上一个月前灵动突然被舆论肆意抹黑攻击，直接导致罗布泊基地人工降雨暂定，灵风因此情绪波动很大；这一系列因素叠加下，淋雨只是压垮灵风身体的最后一根稻草。 灵风也发觉自己真的不像是在当公司老板，反而更像是项目工程师顶多是项目经理，这恐怕跟他是工科出身有关。 事实上创业起步阶段销售显得更为重要，市场没打开，后面就玩不转，这也是灵动转型前所遇到的情况。 灵动转型沙漠绿化后，在市场方面加大了些力度，但总的来说依然偏弱，羊肉和制雨机两项业务开展得都并不怎么好。 灵风现在缺的是能够统管公司日常经营的总经理和以及能够真正打开销售局面的销售经理，那样的话灵风就能解放出来，更多地考虑企业发展战略，而这看起来只能打打杂的行政助理对于现在的灵动完全是可有可无。 许南候正色道：“多少总能起些作用嘛。” 灵风摇了摇头：“我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基地。” 这一次是特例，灵风都已经一个多月没去罗布泊基地了。也并非灵风不在，罗布泊基地的工作就无法开展，而是有他坐镇至少能起到一些稳定军心的作用，同时他自己也更为放心些。 “那这其实就更有必要了，灵总，相信我没错的，其实大家都是这么干的。” 灵风不好反驳，灵动总人数连20人都不到，自己还配个秘书，顾易河清机械那么大的规模也没见秘书。 “行吧，先这样。”许南候是出于好意，另外别人也已经过来上班了，灵风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许总，今天好像没看见许乔洛。” 灵风晕倒的时候就许乔洛在场，应该是许乔洛帮忙送的医院，还没有当面谢谢她。 许南候：“她请了几天假。” 灵风：“是身体不舒服吗？” 许乔洛来公司也有一年多的时间了，在灵风的印象中几乎没见过她请假。 许乔洛的性格颇为柔弱，体现在感情上就是很迟疑，也许是因为灵风不是她喜欢的类型，所以在当初灵风表现出好感时她退缩了，而灵风也不是那种能死缠烂打的人，所以两个人没能走到一起。 这方面龙茜妍就干脆多了，尽管也是需要观察，但这是明确发展关系后的观察，显然有诚意多了。 许南候：“没啥事，懒虫犯了。” 灵风点了点头，没再多问什么。 “灵总，我听到一些不好的风声，”许南候也没卖关子，“我们制雨机的销售恐怕会受影响。” 要说受影响，被舆论攻击那会儿，制雨机受的影响是最大的，当时连人工降雨都停止了，本来以为舆论平息下来这件事就结束了，不想这些人还不死心，竟然打起了制雨机销售的主意，要是真出现这种情况，灵动目前也没有很好的反制措施，顶多在舆论上把这件事背后的原因给捅出来，不过恐怕起不到多大效果，毕竟舆论并不完全掌握在灵动手里。 …… “我倒觉得断了这个念想也未尝不是好事，省得顾易指望我们输水到黄河。” 在许南候向灵风反映制雨机销售恐怕会受影响的第二天，国家气象总局发文，明确人工影响天气类设备销售必须有国家气象总局、省级气象局以及各属地气象局或者人工影响天气办公室的批复，指明缺一不可，口子扎得非常紧，制雨机还未成功销售，同样遇到政策的重重设阻，这与灵动低空飞行器创业之初遭遇低空禁飞令简直如出一辙，不同的是，这次池海得知后反而没多大反应。 池海从一直就反对顾易所提的输水到黄河，不过对制雨机的销售他一开始也是抱有很大期望的，许南候的加入就是那会儿池海的运作，不过事与愿违，直到如今遭遇政策寒冬也没能打开销路。 至于省得顾易指望灵动输水到黄河这纯粹是池海的一厢情愿，本来想从罗布泊输水到黄河这个设想几乎就是天方夜谭，哪怕制雨机仍旧可以正常销售也于事无补。 灵风没有应和，觉得这次舆论抹黑事件可能让池海产生了一些消极情绪，倒也正常，毕竟创业以来，好消息不多，坏消息却是接二连三，任谁遭遇这些事情后还能无动于衷。 “你说现在制雨机也没法卖了，许南候这事……” 池海没有说完，灵风明白他想说是不是要辞了许南候，毕竟当初招来许南候首先考量的就是想打开制雨机销路，现在虽然政策没说不让销售，但这个政策一出台，灵风甚至都没打算去做尝试，所以池海有此考虑也在所难免。 本来制雨机是灵动作为转型主打产品的，要不是有这个打算，灵动都不会走上沙漠绿化道路，正是因为加入西部明珠工程简直就是为销售制雨机铺平道路，所以灵动才求着赶着加入正式名单进行沙漠绿化，不过制雨机始终没打开销路并且在政策上又被堵住了出路这些都始料未及。 灵风：“要不你来说。” 池海：“养羊上面我们再加大些投入吧。” 开玩笑，真要这样把许南候给辞了，许乔洛恐怕也待不住。 倒不是说办公司仍旧逃不脱人情世故，而是该遵循的人情世故必须得遵循，人不是机器，何况在同一个公司朝夕相处，当然这是在本身并没有什么严重过错的前提下，否则自然就另当别论。 灵风点了点头，养羊是可以再加大规模，许南候已经联系好买家，就等着肉羊出栏。养羊就是许南候加入后弄起来的，羊肉销路这方面许南候也没让人失望，其实制雨机这个产品完全是全新的，市场接纳需要过程，时间上可能会很长，所以也不能全然怪罪许南候能力不行或者不作为。 灵风：“这个先不说，明天一起吧。” 上周顾易邀请灵风这周周三前去商谈输水线路问题，不论灵动这边如何不看好，反正那边已经在实施了，这一次灵风学乖了，上一次灵动刚获得西部明珠工程楼兰段正式名单，灵风随后访问河清机械，当时顾易首次提出了希望灵动多多降雨从而为黄河提供新的水源，也就是“输水到黄河”这个计划，池海知道后是坚决反对，因为这件事灵风夹在中间两头不是人，所以这次干脆提前要求池海一同前往。 池海顿了三秒钟：“我去做什么。”灵风要去郑州河清机械的事池海之前就知道，不过先前灵风没有提出要池海一同前往。 灵风退后两步：“这次的事，河清机械也帮了大忙。” 池海打算装傻，灵风可没打算放过他，灵风说的是顾易声援的事情，当时灵动的情况可以说是危机四伏、风雨飘摇，也就河清机械代表南洋为灵动声援了，而且还抢先在宁夏开挖河道，摆足了架势，宣传工作做得也到位，让张兴拓得以借此良机、推波助澜，直接引发了一场关于新黄河的南北舆论交战。 池海耸了耸鼻子：“你们谈的我又不懂，让我去干瞪眼吗。” 灵风找椅子坐下：“那别人提新黄河，我拉不下脸啊。” 新黄河是顾易那边的说法，这其中就包含灵动需要做的输水工作，新黄河这一工程项目灵动所做的是协助工作，这个项目是河清机械牵头主导的，大部分工作也是由河清机械开展的，不是说灵动所做的输水工作不怎么重要，相反，输水，更准确点说是供水，也许是整个项目中难度系数最大的。 池海没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那你觉得有没有把握从罗布泊输水到黄河呢？” 灵风：“不是我想与不想的问题，别人已经开始干了。” 在灵动遭受舆论抹黑的时候，河清机械已经启动开挖新黄河声援灵动了， “那也不能合着我们就应该砸在里面是不。”池海不甘心道，“咱们好不容易才有了现在的势头，反正就是很没把握的事咱们还是尽量别干。” 池海难得的没再坚持反对输水到黄河，灵风点了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 现在的情况比之去年这个时候要好多了，当时都快倒闭了，现在只是有一些困难而已。说起来灵动也算是走了狗屎运，碰上孟国忠和顾易这两个“金主”，不然恐怕十有八九仍旧是不死不活，现在好歹这摊子铺开了，跟之前相比何止上升了一两个台阶，简直可谓天差地别。 虽然狗屎运这话不怎么尊重人，但理是这么个理，一个给了灵动事情做，算是公干，一个给了足够的机械，还真是缺一不可，要不是一开始顾易免费提供的那么些机械，灵风哪有可能完成正式名单绿化考核指标，没有孟国忠提供的这个机会，灵动有再多的这些机械也派不上用场。 当然要不是灵动，也没哪个公司愿意干这样吃力却不怎么讨好的事吧，不是说西部明珠工程只有灵动这么一个公司，那是天大的笑话，哪怕只算楼兰市灵动也不是独一份，可要说通过人工降雨来绿化，那除了灵动，灵风还真没听说过还有哪个公司是这个干的。 通过人工降雨进行绿化本身就是吃力反而不怎么讨好的事，这事是灵风自己决定的，没有人强迫，也没有政策强制，事实上灵风一直没有把绿化当成灵动的目标，哪怕到现在为止，低空禁飞令依然没有解禁，至少灵风心还有个念想，还是希望低空飞行器能够做起来。 所以这次灵动被舆论攻击后，除了偶尔心中有些着恼，灵风怨吗？说实话是不怨的，不说怨有何用，至少灵风还是知晓好歹的，而且人工降雨是灵风自己的选择，再一个也是自己考虑不周，给了别人可趁之机，话语权也不足吧，所以归根结底还是要让自己强大起来。 灵风：“新来的行政助手你知道吗？” 池海：“许南候安排进来的，跟我说过，怎么不满意？” “干嘛放在我的办公室。” “给你配的，你的助手不安排在你办公室，难道还安排在我办公室？”池海朝旁边许乔洛办公桌怒了努嘴，“再说，我这不也有吗？” 这能一样吗？ 许乔洛是会计，压根就不是行政助手，顶多偶尔帮帮忙。 而且，这明显会容易引起别人误会，灵风感觉很头疼。 第十六章 挫折是磨练也是滋养 郑州。 河清机械办公大楼一楼门口，灵风停了下来。 刚刚，灵风正面撞见了尹梓月。 甫一见到尹梓月，灵风又是第一眼就认了出来，当即放慢了脚步。 不过尹梓月并未停留，径直匆匆离开，而且脸色不怎么好，但从尹梓月的反应来看，她应当也认出了灵风。 前两次来河清机械都没见到尹梓月，灵风以为他们俩分手了，不料这一次却碰上个正着，而且似乎有些情况。 不知不觉竟然就已经过去九年了，尹梓月的样子除了显得更成熟了些没太大的变化，不过这也正常，毕竟像叶蝶那种情况比较少见。 九年前自己是一个人…… …… 诚然，认识了九年终于有勇气决定表白也是一种进步，虽然还没有物是人非，但却事不凑巧。 因为对方参加选秀去了，灵风一时联系不上。 很多事情，一旦起了个头就很容易没完没了，比如灵风延续九年的暗恋，又比如迟来的觉醒以及下定了决心的表白。 无从着落，没完没了。 在家里饱受煎熬的灵风不得不离开老家提前回到学校。 然而，这种念头并没有随着他的离开而消失，反而还在不断滋生，愈演愈烈，没完没了。 灵风为了岔开心思，选了就近的网吧准备玩游戏。 在收银吧台登记拿上网卡的时候，灵风发觉服务员长得竟然跟对方很像，魂不守舍中找了台电脑，他压根没心思玩游戏，刚好他选的座位能够看到吧台，这个女生的影子渐渐充斥他的脑海。 这一次，灵风很快就有了表白的决定，只是一次次地鼓起勇气，但每一次都铩羽而归。 始于心动，仍旧止于行动。 如此又过了两天，灵风每天都去了那个网吧，尽管没有见到那个女生，但好歹也摸清楚了一些情况，那女生叫尹梓月，收银员是三班倒的，明天又轮到尹梓月上班，换班时间是上午九点钟。 网吧在三楼，通过电梯进出，从门口到电梯有一段长长的过道，这些是必经之地。 要是能远远看见，然后共乘电梯，在只有两个人的情况下那是最完美的，退而求其次在通道里只要人不多就好，不像在网吧里，灵风始终放不开。 第四天，灵风不到八点半就到了网吧附近，站在能够看见通道，而又不显得很突兀的地方，只要看到尹梓月出现了，灵风紧赶几步就能追上。 灵风有些紧张，原本计划好的说辞差不多都记不起来了，反正至少先要来联系方式。 八点四十分的时候，灵风觉得应该去楼上看看，免得尹梓月提前来了那就笑话了，上楼一看，收银台上并不是尹梓月，松了口气，下楼的时候特别注意了另外一部电梯，一直没动静，赶紧出了通道继续等。 八点五十分的时候，尹梓月还没到，灵风来来回回左看右看望眼欲穿。 八点五十五分的时候，灵风觉得应该就要到了，干脆慢慢往通道走，整个人又紧张起来。 到电梯口不到20米的距离，灵风整整耗了5分钟，仍旧不见尹梓月的身影，灵风怀疑她可能是起床晚了，迟到了。 在通道里，灵风又等了20分钟，依然没有见到尹梓月，期间，灵风生怕是自己眼睛看遗漏了，还特意去网吧看了，人家确实没来。 难道是出意外，或者请假了吗，灵风觉得不能再等下去了，这才进网吧首次开口直接打听尹梓月的情况。 随后得知尹梓月三天前就已经辞职了，刚刚干满一个月。 …… 九年后的今天，灵风仍旧还是一个人，跟龙茜妍之间的关系还在发展，离正式确定尚早。 想到这里，灵风收起心思，迈起步伐。 …… 顾易办公室。 “灵总，这次我恐怕是牛皮吹大了。” 顾易见到灵风忙迎了上去，没做寒暄，而是指了指办公室中间的中国地形图沙盘，解嘲道。 灵风没打算问顾易尹梓月的事情，实在是不好开口，顺着顾易的指向看往沙盘。 地形图沙盘上插了一红一蓝两排长方形小旗子，旗面上有手写的白色数字。 只见长长的红色旗子线路上，左侧起点上面写着“812”，右侧终点上面的数字是“1275”，中间最大的数字是“2434”。 来回扫了几眼这些小旗子上的数字，灵风瞬间明白了过来。 敢情罗布泊地区的海拔竟然如此之低。 这一点实在没想到，顾易之前吹牛说让新黄河变成全世界最长的河流，当时灵风其实心里面虽然是不敢苟同，那也是因为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制雨机维持小范围绿化已经物尽其用，离积水实在是差了十万八千里，输水到黄河在灵风看来压根就只是喊喊口号吆喝吆喝罢了，逞论其他。 如今只看起点和终点就有近500米的高程，这已经不是从高往低输水，而是由低到高调水，性质完全不一样了。 其实这些无需灵风考虑，灵动最多只需要降雨罢了，但这种情况让灵风更加不看好。 事实上，既然罗布泊这段的海拔过低已经无法输水，按说这件事就跟灵风没什么关系了，不过灵风实在不好开这个口。 还是先看看顾易是做何打算吧，灵风没再多想。 “这真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顾易的视线仅在标识着罗布泊海拔高度的红色小旗子上停留了片刻，沿着地形图沙盘上红色线路向右扫视，在红色路线右侧分出了另一路蓝色路线，顾易的目光最终落在这个范围，并向灵风介绍了一番输水的计划。 红色线路和蓝色线路分别代表新黄河的两条线路方案，也就是河西走廊线路和阿拉善高原线路。 河西走廊位于黄河以西，祁连山北麓，海拔普遍在1000米以上，受祁连山与北山夹峙呈走廊状，著名的丝绸之路就是经过这里，以前灵风乘飞舰往返也是途径于此。 新黄河完全走河西走廊的方案称之为南线，好处显而易见，河西走廊囊括了五个主要城市，总人口500来万，如今仅有石羊河、黑河和疏勒河三条孤立的内流河，若是通过新黄河贯通，实现跨区域水资源调度，集中改善河西走廊生态，促进水资源良性循环，或许能再现河西走廊昔日辉煌。 新黄河并非调水渠道，定位的是人工自流河，将作为黄河主体的有效延伸，也可以看作黄河的支流，当然计划是取代渭河打造成黄河上最长的支流。 南线的难点也不言而喻，由于沿线人口较多，征地自然就会比较困难，这方面成本恐怕更高。 特别是在河西走廊焉支山一带，尽管相对于祁连山脉，这里的海拔并不高，只有2400余米，但是更西端的张掖、酒泉以及嘉峪关的海拔皆在1800来米，高程达到600米，必然是一大难点。 正是为了绕过焉支山才有了取道北部阿拉善高原的北线方案。 北线除了较为平缓以外，还有着人口稀少便于征地的优点，不过受制于地理条件等因素，阿拉善高原上分布着大片的戈壁和沙漠，若新黄河经过于此，水量损耗必然相当巨大。 而相比较，南线焉支山以东的气候要优越不少，甚至沿途还能多多少少补充些水源。 不管是南线还是北线，顾易压根没打算放弃开发新黄河，毕竟新黄河本来跨度就足够长，哪怕到不了罗布泊，总长度成不了世界第一，仍旧有着很大的可为空间。 感觉自己是在打酱油的灵风隐隐有些期待。 …… 灵风第二天就赶了回来，回来之前顾易开发新黄河的输水线路仍旧还没有确定，不过这也不是灵风所该操心的事情。 说起来，灵风还在为制雨机无法销售苦恼，而顾易现在考虑的已经是开辟新黄河，个中差距不言而喻。 接连遭受舆论攻击以及制雨机许可销售后，灵动三项主营业务如今只剩其二，制雨机销售工作已经停止，不过原本制雨机就没有成功实现销售，养羊业务有了一定程度加强，所以现阶段受影响最大的反而是绿化。 经营权绿化指标原本就很高，总绿化面积足有20万亩，而罗布泊基地已有的绿化面积不足2万亩，原本是打算今年将全部的胡杨、红柳以及一半骆驼刺育苗准备好，明年开春直接移栽，可是因为一个多月前灵动被舆论攻击，制雨机停止降雨，届时能移栽的育苗恐怕十不存一。 也就是说，明年三个月时间几乎要完成所有的经营权绿化指标，从数值上来看似乎仅仅只是增加了一倍，但育苗的生长需要时间，特别是胡杨和红柳，本身生长周期就比较长，乐观估计真正留给移栽的时间只有一两个月，所以移栽效率恐怕至少提高三到四倍才能完成所有绿化指标。 这还是最乐观的情况，要知道罗布泊基地可是地处沙漠，风沙很大，才一个月时间生长的育苗充其量也就几公分高，木质化都没有开始，抗风沙能力很低，移栽后成活率恐怕也不高，但灵动已经花了很大的代价在人工降雨，就没必要再花那个钱去采购两三年生苗，只能另想办法。 这还仅仅只是绿化这一项，而绿化是没有产出的，当然会为灵动取得经营权，让灵动可以在罗布泊基地开展其他经营项目，原本产出寄希望于制雨机和养羊，而且重点是在制雨机上，显然如今仅靠养羊是不够的。 相比较于实现经济效益，经营权绿化指标反而显得没那么难了，到明年开春还有差不多五个月的时间，只要提前多做些准备，到时再抓紧些，应该还是能够实现的，而要实现经济效益就远比这难实现多了。 至今，创业两年以来，可以说是一直在苦于无法实现经济效益，一开始的低空飞行器遭遇了低空禁飞令销售成空，后来尝试卖给游乐场所也不成功，转型沙漠绿化后，制雨机的销售之路也很坎坷，如今更被销售许可制给差不多彻底限制死了。 别的事情可以安排下去，唯独经济效益这种事关企业发展战略方针的，还是必须得自己拿主意，如今并不急着返回罗布泊基地，刚好可以跟池海合计合计。 灵风到达公司刚好是中午，池海不在办公室，而且一旁许乔洛的办公桌也空着，才进自己的办公室顿时一股香水味扑面而来。 “灵总，你回来啦。” 余菲起身冲灵风笑道。 灵风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行政秘书，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 灵风回到办公桌，看到该收拾的都收拾了，灰尘也擦了擦，确实顺眼不少，不过就这点事情也不必特意招个人过来，另外自己也实在安排不了她做些什么，过段时间还是辞了吧，灵动的人员实在是太少了，大公司的那一套在这行不通。 过了一段时间，灵风亲自出去看了看，池海仍旧没有回来，应该是办什么事情去了，商讨经济效益并不急于一时，等等就可以，没必要打电话催促。 期间，余菲出去后不久又匆匆返回办公室，从她自己办公桌上拿了一张纸，快步走到灵风办公桌右侧，将纸张放在灵风办公桌上。 余菲今天穿的是裙子，遮住了膝盖，11月份合肥的天气已经变凉了，如此着装已然很少。 灵风从她火急火燎地回来那刻起，就有些狐疑，并没有安排她做什么，怎么表现得这么积极。这时停下手里的工作，扫了一眼办公桌上的纸张，发现是一张表格。 “灵总，这是我统计的公司这半年办公用品的使用情况。” 这恐怕是池海安排她做的，灵风心道。 “可以提前批量购买一些备用，比零买便宜些。” 灵风点了点头，果然是池海安排的，不过这事情完全可以安排许乔洛做的。 余菲的大腿隔着裙子紧靠办公桌边沿，姿势颇不自然，灵风不知道她是不是突然不舒服，不过余菲低着头，看不到脸色，灵风只好假装不知道。 这时，门外出现脚步声，一道靓影停在门口。 居然是龙茜妍，面罩寒霜，转身就走了。 亏得灵风瞧见，连忙越过余菲追了出去，喊道：“龙总，你等一下。” 出门前灵风回头看了一眼余菲，她的姿势确实不怎么雅观，有些暧昧，难怪龙茜妍会被气走，但灵风真的是无辜的。 今天余菲的举动确实有些反常，很像是故意为之，只是灵风与龙茜妍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公开，总共还不到一周的时间，不过余菲这事情透着蹊跷，也许只是巧合吧，来不及多想，灵风快步出了门。 龙茜妍脚步没停，反而稍微加快了些，灵风终于在她刚下楼梯的时候追赶上了，伸了伸手又缩了回来，担心龙茜妍反感，她穿着高跟鞋，下楼梯时拉拉扯扯很不安全。 “我刚想起来，还有点急事。” 龙茜妍目不斜视，一边哒哒哒踩着楼梯，一边语气平缓地为自己开脱，似乎刚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 灵风顿时觉得头大，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目前两人还只是试着相处，误会来得真不是时候，龙茜妍这个机会很难得，灵风也不想就此错过，不说别的，龙茜妍的性格跟灵风甚为合拍。 说了仅有的一句话后，龙茜妍的脚步声似乎都变得轻松欢快了，而一旁的灵风则完全变成了空气。 灵风于无声之中跟到楼下停了下来，看着龙茜妍乘车离开，灵风默默拿起手机拨上龙茜妍的号码，又在接通前挂断了。 灵风回到办公室后，余菲楚楚可怜道：“灵总，对不起，我这几天是生理期。” 灵风深深看了一眼余菲，勉强微微点了点头，他心情很不好。 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对上眼的，恐怕真就这么黄了，怎能让人不气，更主要的是这原因也太让人憋屈了。 是被算计了吗，还真说不准，灵风不仅想到制雨机倒塌一事也是这般哑巴吃黄连，另外自从被舆论攻击后，灵风感觉自己恐怕真有些风声鹤唳了。 如果余菲真的有问题，哪许南候很可能是被利用了，灵风不太愿意相信许南候也参入其中。 不管余菲有没有问题，灵风也没打算揭开，尽管灵风也想知道真相，但了解真相远不是灵风的目标，如其在这方面多花心思，还不如多想想该如何提高自己。 手段也好，阴谋也罢，在绝对实力面前都是纸老虎。 当然，该规避的要规避，这个余菲得尽快辞掉。 灵风思潮起伏间，过了没多大一回，顾夏来电。 “你这人怎么回事啊？真是看错你了。” 一接通电话，顾夏就劈头盖脸将灵风给骂了个狗血淋头，灵风知道自己这成渣男了，尽管顾夏还算给面子没有明说出来。 灵风没有去争辩什么。 “反正你活该，你自己想办法。” 顾夏最后丢下这话就挂了电话，也根本不打算听灵风解释。 灵风有股想把手机砸碎在地上的冲动，实在是太憋屈了。 不行，这样不是办法。 第十七章 相信自己最有力量1 下午。 “你有没有搞笑，”池海挪了挪身子，换了个坐姿，“在沙漠里开发房地产？你真敢想，真以为我们钱多烧的？” 自从听到灵风说打算在罗布泊基地开发房地产之后，池海立马就是这个反应。 其实这也不怪池海，罗布泊基地是什么状况，说得再夸张点，在月球上开发房地产有用吗？ “你先听我说。”见池海这么大的反应，灵风颇为无语，就不能等话说完吗。 池海努力憋笑，尽管灵风日常都是这般直接开门见山，但这次格外语出惊人：“你说啊，我听着呢。” 看着池海心不在焉的样子，灵风没急着开口，留出时间好给池海继续消化。 这次去顾易那儿商讨新黄河路线，灵风受了不小的刺激，触动较大，还有前不久被舆论抹黑攻击，罗布泊基地遭受了惨重的损失，连带着制雨机的销路都被堵死了，谁能想到灵动转型沙漠绿化才不足一年，又要面临生死存亡。 这并非危言耸听，灵动现在除了养羊已经没有别的东西能够赚钱，而灵动近二十号人不可能光靠养羊。 因为养羊周期比较长，草料的消耗也很大，想上规模并不容易，实际的情况是养羊只是作为补充。 显而易见，实现经营权绿化指标并不是灵动当前最大的困境，如何赚钱，怎么实现经济效益才最为迫切。 其实这也正是池海一直念叨着的，但灵风和池海两个人的意见并不一致。 “哎呦，你是真要笑死我，就饶了我吧，哈哈哈哈。”也不知道池海又想到了些什么，看样子实在是憋不下去了，说完开始笑着不停。 灵风瞥了瞥池海，没有开口，打算等池海笑够了再说。 池海停下来应该是笑得累了，亏得如此，否则照他这么笑下去非岔气不可：“你说咱们创业到现在进入了多少陌生行业，咱们吃的亏还少吗？” 灵风仍旧没打算开口。 当然，池海说的是事实，灵动自创业以来确实一直在进入不同的行业，从一开始的低空飞行器，再到用人工降雨来沙漠绿化，以及后来的养羊，哪怕不算现在灵风打算进入的房地产，开始创业这短短两三年间就已经是接二连三地跨行了。 进入这么多行业，确实可以说都是在吃亏。 刚创业时，风闻低空将全面放开，恰好灵风有这方面的构想，也没怎么深入考虑，就贸然进入低空飞行器行业，结果迟迟等不到放开限空令，导致灵动产品销售不出去，差点倒闭。 加入西部明珠工程楼兰段正式名单，让灵动顺利完成转型开始沙漠绿化，幸运之时也遭遇了意外，最不应该的是灵动的沙漠绿化试验基地竟然落在了野骆驼自然保护区而不得不搬离，最为可惜的是制雨机在正式名单考核前倒塌了，错失宣传的大好时机。 养羊本身没出什么意外，但前段时间被人针对说制雨机引发了气候反常导致东南地区大面积干旱，制雨机被迫停止降雨，灵动为了经营权考核的绿化死了七七八八，制雨机更是被套上了许可销售却没有许可证的紧箍咒，又让灵动大伤筋骨。 现在为了实现经济效益，灵风打算让灵动进入房地产行业，池海不得不谨慎地持怀疑态度，原以为是救灵动于水火之中的房地产会不会是压垮灵动的最后一根稻草，池海甚至敢肯定这种可能性不低。 其实接二连三的跨行不光是转型，也是在进步，应对措施也越来越迅速。 一开始低空飞行器遇阻后，灵风仍旧足足坚持了一年多的时间，直到去年三亚投标失败后才考虑转型，其后就没有再做无谓的坚持，有好的机会像西部明珠工程这样的立马把握住了，现在状况不对没打算再硬耗着，已经在考虑开发房地产了。 见灵风不说话，池海以为灵风终于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也没揪着不放：“要不我们也来种植肉苁蓉？” 肉苁蓉是一种可以生长在沙漠里的伴生药材，经济价值较高，在苗成林过来后就探讨过，但肉苁蓉这种东西生长条件比较苛刻，雨水多了反而不行，这与灵动自身条件不相符，所以当初没有采用。 而今灵动对制雨机的销售不再抱有希望，而养羊不足以支撑灵动的发展，新的项目势在必行，这个时候肉苁蓉也不失为一种可能。 “太依赖人工了。”灵风摇了摇头。 灵动现在已经在全面实行自动化，也就是操作无人化，甚至因为舆论抹黑耽误了宝贵的时间，为了实现经营权绿化指标还要再次提高自动化水平，如果种植肉苁蓉，毕竟这可不像绿化主要就是播种和移栽两个步骤，自动化或许也能实现，但效率恐怕很难提高，可能还不如人工，这势必又走回老路了。 也不是说灵动就一定要排斥人工，经济效益足够的话其实是足以覆盖人工成本的，但肉苁蓉的生长环境与灵动的人工降雨是零和关系，这是自然无福消受。 “我发现我们当初转型沙漠绿化的决定还是太草率，离钱也太远了。”池海顿了顿，才又说道，“钱花得也并不少。” 说是这么说，但真的给个机会重新再选一次的话，池海恐怕仍旧会转型沙漠绿化，因为灵动一开始就有制雨机，除非当时能够料到制雨机以后也没法卖，否则不太可能会放弃加入西部明珠工程以及后续顾易提供的改装绿化机械。 说到底，当初转型沙漠绿化的决定其实并没有错，灵动当前的被动局面主要是被舆论攻击后制雨机的销售许可制造成的，这是意外。 或许灵动在沙漠进行人工降雨后，同步对用制雨机人工降雨进行宣传，化被动为主动，早早地占据舆论上的高地，应该不至于像如今这么被动，也恐怕不会有制雨机销售许可这件事，不管怎么说指定是另一番对灵动更有利的景象。 可这谁又能料到，事实上一开始也根本顾及不到。 至于池海所说离钱太远这也是事实，毕竟加入西部明珠工程进行沙漠绿化本身是不赚钱的，赚钱是着落在经营权上，比如灵动的养羊。 池海自顾自叹了口气：“顾易的东西也不是好拿的，咱们都这样了，你不会还想着掺和他的那个什么新黄河吧。” 自从第二轮融资那会儿，池海明确拒绝接受顾易提出的输水到黄河构想后，池海就没有再过问这方面的事情，池海这次提起恐怕是出于对顾易在灵动遭受舆论摸黑时声援的感激。 灵风白了池海一眼，不见自己在考虑开发房地产吗，去顾易那儿也只是了解了一番情况而已，什么时候掺和新黄河了。 “我看啊，”池海摇着头，说道，“不管是之前的免签投资协议，还是前不久对我们的声援，还不都是算计着我们的人工降雨。” 这叫什么话，难不成别人还有义务无私奉献吗。 灵风忍不住开口说道：“一味地说谁比谁高尚，谁比谁无耻，有意义吗？本来就各有各的算计，咱成年人的世界不光有利益，也有法律，同样还有道德。” 一口气说完，灵风感觉念头都通达了些，其实灵风本想说还有政治，不过想想还是算了。 灵风这次确实相当有感触，特别是当听到池海说顾易在算计的时候，灵风心里面自动鸣起不平。 诚然顾易是在算计，难道违法了吗，甚至真的不道德了吗，灵风觉得顾易并没有，反而池海有些得寸进尺。 池海眼睛一亮，不动声色道：“行了行了。” 感觉话题都被池海给带偏了，灵风接着解释道：“我们要是搞也是搞旅游地产。” 池海脸上划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旅游吗，这个我赞成，开发房地产步子迈得太大了。” “旅游地产。”灵风再次强调。 “我们还是先融资吧，这次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眼看池海明显在装糊涂，灵风干脆又闭上了嘴。 除了创业开始前的天使轮融资，灵动已经有过两轮融资了，相比第一轮融资的姗姗来迟，第二轮融资可谓猝不及防，当然是惊喜，如今时间过去还不到半年，灵动的资金应该并不紧张，不过真要开发房地产确实需要再做融资。 “灵风，可不能被爱情冲晕了头脑。”池海坐直了身，盯着灵风说道。 侧头避开池海的目光，灵风嗤笑了一声，倒不至于被爱情冲晕头脑，不过倒是真的一直在被情感的事影响，当初要不是感情上的一些原因，都不会选择创业。 这次，灵风一开始考虑的是开发酒店，当然最主要的因素是龙茜妍，灵风觉得这应该算是自己第一次用自己的能力守护着些什么。 上次在丘孜继家跟龙茜妍一起吃过晚饭之后，丘孜继私下里跟灵风谈了次话，灵风才得知龙茜妍父母都已经不健在了，意思是让灵风尽量不要去伤害龙茜妍。 余菲这事真算起来，灵风也是受害者，他什么都没干，属于无妄之灾，不过感情上的事，有时候哪有什么道理可言。 不过灵风还是理智的，考虑开发旅游地产也不是头脑一热的结果。 尽管仍旧丝毫没有把握能够如顾易一开始所愿从罗布泊输水到黄河，但灵风也稍微乐观地预计人工降雨的效果可以更好些，灵动罗布泊基地能够必然会出现较大的改善，届时可以先开展旅游，再一步步的发展，旅游地产也就顺理成章了。 …… 罗布泊基地。 尽管灵动当前最大的困境是实现经济效益，但这明显不是一朝一夕之事，灵风有开发旅游地产的心思，具体怎么干同样还得细细谋划一二，刚好灵动罗布泊基地厂房终于完成了第一套无人绿化机械的改装，可以安排协同演练，就趁空赶了过来。 从九月中旬灵动被舆论攻击后灵风返回合肥总部，其后又因为身体原因晕倒，再到如今有了开发旅游地产的想法，这一来一回其实已然两月有余，再回罗布泊基地灵风竟然有种凯旋归来的感触。 惨胜也是胜利。 灵动之前突然被舆论抹黑，确实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说实话灵风当初离开罗布泊基地返回合肥总部主持舆论公关的时候心里压根没底，不知道这一离开还能不能安然返回继续人工降雨，尽管这次灵动受到了很大的损失，但回归就是胜利。 受舆论攻击影响，罗布泊基地足足一个多月滴雨未降，第一批绿化几乎都损失了，而且现在的气温最低已达零下已经不适宜于再播种育苗，到明年天气真正回暖的四月份，这将近五个月的时间都相当于空窗期，而留给完成经营权绿化指标的时间只有三个月，所以利用这段空窗期做足充分的准备显得尤为重要。 一大早，众人都赶到了厂房里办公室集合，今天比往常上班时间要早些，主要是之前本来就在罗布泊基地办公的那些人。 王本善、沙力和灵启阳是生产系统的，齐天云、陈昊和江子秋是降雨系统的，苗成林、杨乐乐和胡少伟是绿化系统的，刚好都是三人一组，沙漫尘和沙兮兮是养羊系统的，余下的还有灵风、许南候、张兴拓以及叶蝶，总共15人，这次灵动绝大部分人员都在罗布泊基地，可以说是能来的都来了。 大家都来厂房集合是因为自从厂房盖好后，办公地点就改在厂房里面，办公室位于厂房通道口，为单层结构，由于灵动人员不多所以也够用了。 现在的办公区和生活区已经区分开了，生活区也重新布置了，可以说日常生活水平改善了不少，至少自从叶蝶来后，终于不用整天吃盒饭。 张兴拓被灵风从合肥总部调到罗布泊基地来了，方便他实时实地做宣传和公关，尽管灵动的人工降雨恢复了，但事实上舆论攻击还没有完全停止，如果放之任之指不定会产生什么严重后果，所以灵动这边也没敢放松警惕，时刻准备着公关和还击。 当然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灵动现在也很注重宣传，哪怕制雨机目前也没法买，宣传还是不能少的，就连飞车和飞舰都成了灵动宣传的样本。 这方面，一开始灵风是不怎么热衷的，他比较习惯于低调，在张兴拓和许南候反复地熏陶下，灵风被说服了，已经意识到闷声发大财是不可行的，因为灵动根本就没有发财，这种情况下就更不适宜于低调了。 更何况灵动都被曝光了个底朝天，这种情况再藏着掖着就欲盖弥彰了，所以现在灵动不管干什么先吼两嗓子，既是光明正大公之于众，也是投石问路看看各方有何反应，同样能给自己留出应对的空间。 想起来也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在正式名单考核的时候由于提前倒塌错失宣传机会的制雨机在灵动遭受舆论攻击时有了极大的曝光量，尽管都不是出自灵动的设想，但目前像制雨机像灵动自身有了热度并不是坏事，毕竟酒香也怕巷子深，先前的舆论攻击也相当于给灵动给制雨机做了个免费广告，这种情况就是任何磨难只要不被打死，都是财富。 许南候是特意被灵风提前喊过来的，许南候作为销售负责人对公司多些了解，别人介绍起来就有话可说，不至于被人当成皮包公司，而且集思广益，多个人也许能多些改进意见。 其实灵风本来还打算把李步楷给喊过来的，可是王雨萌不同意李步楷出差，灵风是现在才知道这两人好上了，而且彻底黏在了一起。 由于这次是第一次完全无人化协同作业，实际效果到底如何还未知，灵风也就没邀请公司以外的其他人。 灵风见大家都到了，对王本善说道：“开始吧。” 灵动的绿化机械都是由王本善负责的无人车间生产或改装的，就由王本善发号施令也顺理成章，真要安排给别人，王本善少不得会有意见。 原本苗成林确实要比王本善更合适些，毕竟这些绿化机械就是做绿化使用的，但苗成林本人并不热衷于争夺这些虚名浮利。 “灵总等一下，”许南候喊住灵风，环顾四周提议道，“我们先来合张影吧。” “等我一会，我挪个位置。” 张兴拓也不等灵风答复，已经在调整相机。 相机本来架设好是准备拍摄监控画面上的演练场景，现在刚好可以顺便拍合照。 “好啊。”灵风点头道，今天人确实蛮齐的。 王本善朝许南候瞪了瞪眼，没有说什么。 “说实话，我真的佩服你们，罗布泊这种环境真的不是人待的，待个两三天还有个新鲜感，长年累月真的够受啊。”许南候趁空吐槽。 许南候并不经常来罗布泊基地，而且每次过来待的时间也不长，要说在罗布泊基地时间最长的要数齐天云和苗成林。 其实搬来罗布泊基地条件已经有了很大改善，既有了无人车间里正规的办公室，又来了叶蝶负责饮食不用再吃方便盒饭，不像之前的沙漠绿化试验基地以及去年用作低空飞行器试验更为简陋的临时基地都只有几个集装箱移动房。 细算起来齐天云待在沙漠里的时间还要更长一些，毕竟早在去年的临时基地那会儿，为了灵动融资，齐天云就已经过来人工降雨了，当时还没有制雨机，用的是飞舰播撒的碘化银烟条。 齐天云笑道：“许总说的在理，一开始其实我也是不习惯的，说实话这里太单调了，要是没有事情忙着会被憋疯的。” 苗成林仍旧是一言不发。 灵风想起自己前段时间发高烧还晕倒了恐怕跟近一年来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沙漠里有很大的关系，感觉这一年吃的沙子比过往30年所吃沙子的总和都还要多。 王本善拧开保温杯，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扬声道：“你们这都得跟我老王学学，没事泡杯茶，晚上再喝杯小酒，欣赏这随处可见的大漠风光，不要太惬意。” “得了吧，喝酒还养生，糊弄鬼呢？”沙兮兮嗤之以鼻道。 “小沙，”王本善环抱起手臂，半仰着头，冲沙兮兮说道，“这你就不懂了，这才叫品味生活。” 叶蝶凑到沙兮兮耳旁密语了几句。 沙兮兮大笑了一声，高声喊道：“老王啊，光喝茶可不行，你这口臭的毛病得治。” 沙兮兮说完拉着叶蝶笑作一团，其他人大多会心一笑。 王本善尴尬道：“拍照了拍照了。” 张兴拓已经调整好相机，接下来站队的时候稍微费了一番波折，最终站了两排。 第一排灵风在中间，王本善占了灵风的左手边，左边再依次是齐天云和苗成林，许南候在灵风右手边，接着是沙漫尘和张兴拓，本来许南候准备让沙漫尘站在他和灵风之间的，沙漫尘不愿意也就作罢了，张兴拓是被沙兮兮赶到前面的，她拉着叶蝶分别站在沙漫尘和张兴拓后面，往左接着是灵启阳，再接着是齐天云的两名手下，最左边是杨乐乐和胡少伟，刚好前面七人后面八人，刚好相互间错开了。 等拍好照，许南候又趁机说道：“我一直在想，我们目前这么多自改装机械，是不是可以取个响亮的名字，最好能特别一点，有个性一点，灵总你看怎么样。” 王本善在一旁撇着嘴没吭声。 灵风笑着点了点头，当然不会有意见，觉得许南候恐怕是出于方便灵动宣传的考虑，换个名字也不错。 “我先说一个抛砖引玉，大家都想一个，”许南候接着说道，“就叫变形金刚怎么样。” 王本善开口道：“就知道崇洋媚外，再说我们又不是为了变形，又不是为了装酷耍帅，我们干的是实事好吧。” 变形金刚确实不合适，老王的话还是在理的，灵风心道。 许南候眯着眼睛笑道：“行，那老王你说个。” “没有。”王本善立马一句话给顶了回去。 “来，谁说一个。”许南候继续问道，要是没人应声，打算再多问几遍。 “既然我们是斗天斗地干实事的，那不如就叫斗机。”张兴拓重新拍好了相机，发言道。 “斗鸡？” “战斗机。” “斗器。” “斗字不错。” 七嘴八舌，气氛猛然热烈起来。 “要不叫斗械吧，这个感觉不错，有没有人想到更好的。”王本善再次开口道。 “那制雨机也叫斗械吗？” 稍微安静了几秒钟之后，齐天云的助手陈昊出声问道。 “斗械是统称，制雨机可以就叫制雨机。”灵风回道，算是一锤定音，官方名称以后就叫斗械。 “斗雨机也不错哇。”沙兮兮说道。 许南候笑道：“可以作为外号嘛。” 至此，命名的话题告一段落。 终于正式进入演练环节，比计划延后了十分钟，灵动的这次绿化斗械全无人化协同作业有点像阅兵式，但更像演习，不过斗械演练的不是对抗，而是绿化。 这次演练主要考察的是移栽，用苗圃里幸存的骆驼刺来实际检验移栽效果，当然这个季节移栽后是没有办法保证存活的，不过这是必要的。 明年开始移栽的时间是六月份，实际移栽会安排到夜间进行，尽量避开罗布泊基地的高温时段，这次移栽演练只是一个初步检验，更主要的是考察绿化斗械无人化协同作业的效果，后面等播种斗械、起苗斗械生产出来后，还要继续联合演练。 播种斗械和起苗斗械这两种是这次在灵动原本绿化斗械上新增的，因为考虑到从育苗到移栽的整个绿化时间被压缩到只有三个月，尽管绿化指标还是原先的规模，但大大压缩时间后的工作强度必然不是单纯的人力所能实现的了。 灵风望着监控：“小方，先看001号移栽斗械。” 灵动绿化斗械涉及到的自动化是一个单纯的重复的过程，自身并不涉及到识别和判断，调度上由飞舰来完成，飞舰同样还负责厂房外面不远处演练场上的现场直播。 每一台斗械都有个的编号，目前灵动斗械的编号是三位数，这个编号是唯一的，主要是作为斗械相互之间身份识别用的，小方的调度也是通过这个编号来区分的。 在现场移栽骆驼刺的移栽斗械有五台，并不是同步进行的，进度有先有后，刚好可以挨个看这样比较容易发现问题，001号移栽斗械是5行全自动移栽机。 移栽斗械总共有三种，5行移栽机是专门移栽骆驼刺的，另外两种分别是3行红柳移栽机和2行胡杨移栽机，三种移栽斗械的总宽是一样的，都在四米左右。 罗布泊基地所在地是甘新库姆塔格沙漠并非一马平川的平原，其中分布着大大小小波浪起伏的沙丘，在这里太宽的移栽斗械受到的限制就大了，四米的宽度已经是允许的最大宽度。 暂时没发现什么问题，移栽效果还不错，说明苗成林他们前期考虑得还蛮充分，灵风看了看苗成林，见他仍旧是没什么反应。 “灵风，005号快没油了。”这时小方喊道。 这也是故意设定的，正常使用不可能这么快就没油了，但为了尽快检验斗械无人化协同作业效果，特意只保留了少量的柴油。 灵风：“切过去看看。” 镜头刚闪过去，那边也正准备加油了，可等了半天还在准备中，这明显不对了。 王本善：“这没在加油吧？” “应该没，”灵风摇摇头，“小方，把镜头拉近些。” 许南候：“是不是够不着。” 杨乐乐开口道：“行程还不太够。” 随着镜头的拉近，问题所在一览无余，005号移栽斗械停的位置本来就较高，而加油斗械又刚好处在一个凹坑里，两项叠加造成加油嘴的行程不够了。 实际工况往往比理论复杂得多，稍不留神就行差踏错了，目前的情况是陷入死循环相当于死机。 灵风提醒道：“小方，把005挪个位置。” 这相当于人工干预，随后加油斗械自然可以正常加油，不过这暴露出来的问题需要改进，不光结构上要改，程序上也要优化。 “高低的余量都要增加。”灵风再次提醒，这次提醒的是杨乐乐，“再考虑考虑吧，看看是增加报错请求干预，还是增加反馈自动移位再重新对接。” 这次出现的情况是加油斗械在凹坑里，实际情况可能会出现加油斗械位置过高，所以最高点和最低点都要扩展。 另外出现问题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应对措施，比如先前加油斗械无法加油陷入死循环这是不允许的，这一点需要程序上来实现，比如可以在尝试几次仍不成功后可以报错请求人工干预，也可以反馈给被加油斗械，挪一个位置再进行尝试。 杨乐乐想了想：“还是先增加报错看看吧，也好让异常情况都暴露出来，应该也不多。” 灵风微微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尽管有讨巧的嫌疑，不过逻辑上也行得通。 注意到沙兮兮昏昏欲睡，灵风忙问：“沙兮兮，你爷爷养羊有什么问题吗？” 其实把人都集中到一起不光是看个热闹，斗械需要协同，人与人之间也需要协作。 “啊，”突然被问话，让沙兮兮吓了一跳，正准备骂一句要死啊，最后还是忍住了，“没有问题呀，我爷爷都养羊几十年了，能有什么问题。” 灵风被说得哑口无言，不过也没往心里去，毕竟沙兮兮才十四岁。 “我在想，羊粪该怎么处理，大家有没有好的办法。” 如果气候干燥的话，羊粪倒也不用专门处理，现在的情况是这边经过降雨绿化，局部地区气候已经变得湿润了，粪便不进行处理说不过去。 何况养羊的数量还在逐渐增多，而且这戈壁滩本身就是一望无垠，缺少遮挡物，尽管有了些绿化，但离形成气候还早着呢，何况风几乎刮着不停，尽管大部分时间基地都处在上风口，但也总有那么些时候是吹向基地的，现在是不明显，但这种情况兴许维持不了多久。 另外，灵风是有打算开发旅游地产的，哪怕只是搞搞旅游，都将是必然要面临的现实问题。 王本善原本打算喝口茶的，刚拧开干脆又拧紧了：“我觉得吧，弄远点就行了，就说我们这绿化区太潮湿了，那就弄到绿化区外面呗，也不怎么费事吧。” 灵风点了点头，王本善提的方法是一种思路，想了一想岔开了话题：“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发一种养羊的设备。” 沙兮兮插话道：“不是有哈拉嘛。” 哈拉是去年沙兮兮养的那只小花狗，确实是牧羊犬。 灵风解释道：“狗的功能比较单一，开发的养羊设备会是综合性的。” 由于灵动的羊是肉羊，这必然对肉质是有要求的，灵风想到狼对羊群的作用，感觉可以用人工模拟出来，应该能够提高羊肉的口感，更是一项卖点。 “那是要集成哪些功能？”许南候好奇道。 “放牧，捕食。” “噢，”许南候恍然道，“那这就不叫牧羊犬了，那这应该叫斗械狼吧。” 王本善抢道：“狼，狼群，我们的机械没必要用到那么多，我看叫斗械豹才合适。” “斗械豹……”许南候沉吟了一番，“老王的提议不错，我赞成。” 王本善撇了撇嘴没说话，却仿佛在说，我老王的眼光还能有错吗。 灵风也暗暗点头，斗械豹确实更好听点：“然后我们是不是可以将斗械豹再改装改装，用来处理羊粪。” 斗械豹灵动不会完全自主研发，可以采购现成的机械狗进行改装。 灵风没有考虑将处理羊粪也集成到斗械豹上，毕竟感官上就不合适。 “捡羊粪蛋子吗？羊粪很小的，也就花生米那么大。”王本善问道。 差点闹笑话了。 灵风反应过来，之前还真没去注意过，只是因为在打算开发旅游地产，又刚好碰见沙兮兮在犯瞌睡，才提了一提，不过这样的话应该就更好办一点。 灵风：“干嘛捡，就地掩埋会不会更好些。” 王本善：“那只能挖些小坑了，也挖不了多深，会不会风一吹又露出地面了，还有降雨区潮湿，埋在地上也会长屎壳郎吧，会不会又给翻出来了。” 放牧区在绿化区内，挖坑当然不能影响植被，只能在植被的间隙，这样确实只能挖小坑。 灵风：“还是踩粪吧，这样简单点。” 灵风甚至想到，这会不会也能成为一个旅游参观项目。 灵风和王本善就羊粪你一句我一句聊得火热，沙兮兮终于忍不住了：“你们这些人真是够了，叶蝶我们走，我们去准备午饭。” 众人不禁莞尔。 第十八章 相信自己最有力量2 第三天。 合肥，灵动总部。 灵风这次没有在罗布泊基地待多久，各类斗械还在继续演练，这是磨合与改进必不可少的步骤，当然灵风没必要一直跟着，毕竟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 上班后，灵风首先拨通了龙茜妍的电话。 “喂，你说话。” 对面传来龙茜妍的声音，语气十分平和。 灵风：“我还以为你不会接呢。” “我以为你不会打。” 又是一阵沉默，两人已经有近两周没有联系了。 “是这样的，我打算，”灵风说到这停了一下，对面没有应和，看了看仍在通话中，还是接着道，“制雨机不是不能销售了吗，我计划着尽管不能为顾易新黄河提供水源，但我这基地生态至少会极大改善，所以我打算在这开发房地产，你觉得怎么样？” 灵风没有一开始就说是打算开发旅游地产，毕竟最终的目标还是房地产，旅游地产只是过渡。 龙茜妍也没有立刻回答，足足过了三秒钟：“我又不懂房地产，你干嘛问我。” 还好，这反应比池海那臭小子好多了。 灵风话入正题：“我一开始是打算开发房地产，但是，但是一想到你吧，我觉得开发成酒店会更好，地下式酒店，方便在罗布泊基地开展旅游。” 虽然这话有些暧昧，但是实情，所以灵风也并没有觉得怎么难为情。 由于罗布泊基地那边恶劣的气候问题，特别是日常里较大的风沙，这一带一年四季几乎天天在刮风，□□级大风都是常有的事，人不是植物 ，有点风沙都难受，这不是挡风沙丘就能很好解决的了，与其遭遇，不如规避，所以灵风仔细考虑后觉得干脆把建筑物都放在地下，也就是地下式酒店，噱头一些那就是地下城酒店。 这个想法灵风也不是凭空得来的，主要还是受沙兮兮老家玉池谷那些岩洞的启发。 “哦。”龙茜妍应道。 这是什么情况，完全不感兴趣吗？ 灵风有些心灰意冷，有股冲动想直接挂断电话。 再试试看吧。 灵风硬着头皮问：“那你怎么看？” “挺好的。”龙茜妍说了这么一句。 灵风见猎心喜，决定豁出去了：“你是不是还在生气，我跟她真的没什么。” 龙茜妍停了一会，才回道：“我让小胖子去你那。” 灵风终于松了口气，心中隐隐有些期待：“小胖子？” “就是龙形俱乐部那个胖子。” 果然是三亚那个胖子，当初可把灵风给气着了，当时在竞标，灵风只能忍着，还是顾夏帮出头骂了那死胖子一顿。 “让他来干嘛。” 灵风虽然有些明知故问，但不问一下，谁知道是不是想岔了。 “听顾夏说他欺负过你，另外你不是打算开展旅游嘛。” 灵风顿时心中一暖。 事实证明灵风同龙茜妍这种情况谈恋爱是很不容易的，其实上次那件事说白了就是个误会，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余菲是故意那么做的，但就是这么一件简简单单能够澄清的事，搁在灵风和龙茜妍之间差点就成了难以弥补的隔阂。 一方面，灵风与龙茜妍才开始相处，彼此既缺乏了解，又没有信任的基础；更主要的是另一方面，灵风是创业公司负责人，龙茜妍是酒店集团董事长，还是灵风公司的投资人，他们俩各自有着各自的身份。 那件事发生之后，并没有做错什么的灵风一时根本拉不下脸去认错，龙茜妍十足是受害者更不可能放下身段委屈求全，好在这次借着开发酒店这个由头，灵风主动向龙茜妍做了表态，龙茜妍也见好就收，没再抓着不放，上次的误会总算是解开了。 …… 虽说昨天跟龙茜妍提出打算在罗布泊基地开发地下式酒店，但想要实现还很遥远，事实上这更像一个远期的目标，或者说是一个美好的愿景。 当然，与顾易输水到黄河的计划比起来，在罗布泊基地开发地下式酒店的难度应该又要小上不少，而两者能够实现的关键其实是一致的，那就是“水”，差异只是体现在量上。 其实不论是在罗布泊基地开发房地产，还是旅游地产，抑或是地下式酒店，这些终归只是形式上的差异，甚至包括输水到黄河，其本质都是相同的，恐怕都需要远比绿化多得多的水源，这都远远超过了当前制雨机人工降雨的能力。 罗布泊地区实在是太过干旱了，如今灵动通过制雨机能够实现人工降雨，并且满足绿化已经破天荒了，经齐天云分析，哪怕布置再多的制雨机，效果上提高得也极其有限，很不合算，所以灵风不得不把目光投向别处。 从昨天开始，灵风就在研究各种地图，卫星图、地形图、水系图等等，企图找出解决办法，不过罗布泊周边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一时还没找到头绪。 至少能尽量避免再犯类似顾易在罗布泊的海报高度问题上闹出的笑话吧，灵风不禁想到。 临近中午的时候，“池海”走了进来。 “你这是干嘛。” 灵风吓了一跳，见“池海”顶着一张自己欠他五千万似的臭脸，头发还变长了，衣服似乎也换了，整个人酷酷的，灵风怀疑他这是要参加什么化妆舞会。 不过他去参加他的，来自己这显摆什么，不会是想邀请自己去参加吧，那也要早点说啊，不过自己也没那个闲心思。 有毛病，闲的。 灵风又扫了“池海”一眼，暗骂道，没再去管他。 “你就是灵风吧，顾夏让我来帮你规划地下城，把资料发给我，另外准备一个办公桌。” “池海”一开口，声音同样清冷，灵风瞬间就意识到恐怕自己这是闹乌龙了，这哪是池海啊，十有八九这就是池海双胞胎弟弟池洋。 另外池洋的话让灵风有些发懵，自己并没有跟顾夏说要开发地下式酒店，昨天才第一个向龙茜妍提了提，看来是龙茜妍跟顾夏说的，这个是对上了。 只是自己跟龙茜妍说的是开发地下式酒店，怎么传到池洋这里变成了地下城，顾夏还帮忙把池洋请来做规划，感觉这个乌龙闹得有些大了。 也不知道问题是出在哪个环节，这就是三人成虎吗，还是说这是龙茜妍的期望。 地下城。 好家伙，本来只是想建地下式酒店罢了。 灵风想起来，自己当时想过用地下城酒店作为噱头，但不记得是否对龙茜妍说过，不过眼下这也不重要了。 硬着头皮好歹将池洋安排在大办公室，至于资料，灵风推说还在准备，让他别急。 灵风突然想到，这莫不是顾夏的报复，怪罪自己惹龙茜妍生气，灵风毫不怀疑她会干出这种事。 只是不知道池洋是不是也是因为得罪了顾夏，之前听说在英国，不会是连夜赶回来吧，灵风不禁后背发凉。 灵风转念一想，心里一下子好受了不少。 当灵风收拾心思重新把目光投向地图，注意到离先前位于野骆驼保护区的沙漠绿化试验基地以东两百公里开外那一条河流，连带着有了一个灵动自己的输水方案。 要不是受顾易输水到黄河构想的影响，灵风恐怕不会关注这片区域，要不是灵风计划在罗布泊基地开发地下式酒店，差一点又要失之交臂。 简单来说，这个输水方案不是要输水到黄河，而是要输水到罗布泊基地，解决灵动自身的需求。 “顾总，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我计划在疏勒河上游降雨，这需要你们的协助。” 由于灵风手头上的资料很有限，在意识到疏勒河这个输水方案后，灵风决定请求顾易协助。 毕竟河清机械有着灵动没有的专业勘测人员，而且更重要的是在疏勒河上游并不是灵动想降雨就能降雨，乃至最后输送到罗布泊基地，将要跨越青海、宁夏以及新疆三省，这些都不是灵动能够办到的，反正河清机械本来就是灵动的股东，所以这方面灵风也没跟顾易客气。 疏勒河源自祁连山脉，为自东向西流向，古时终点在罗布泊，阿奇克谷地就是曾经流向罗布泊的疏勒河河道。 “疏勒河？”顾易好奇道，“灵总是不是有输水方案了。” 输水方案是有了，不过此方案非彼方案，灵风明白顾易是误会了。 “顾总，我这不是计划着开发个地下城嘛。” 准确来说，现在的疏勒河输水方案是为了开发灵动罗布泊基地地下式酒店准备的，刚刚经池洋那么一搅和，强行把地下式酒店升级成了地下城，听起来地下城确实更为大气，而且这个时候能拿出疏勒河输水方案多多少少跟池洋的搅和有点关系，反正不管叫什么，只要不把自己忽悠瘸了就好。 “地下城？”顾易明显更为好奇。 “也就是地下式酒店。” 灵风主要还是把它们都当成噱头。 “灵总不会还没跟池总商量吧。”电话另外一端的顾易突然打趣道。 池海极为保守，当初十分反对顾易的输水到黄河计划，提出必须免责，最终河清机械对灵动的投资没有签订协议。 “哈哈，这个不用管他。” 虽说池海保守，这也是他足够精明的表现，所以只要真行得通，灵风压根不担心过不了池海那关。 “那行，灵总你们只管降雨就可以，剩下的都交给我。” 等的就是顾易这句话，果然顾易够敞亮。 虽然同样是输水，但输水到罗布泊的路线没有顾易提的输水到黄河那么长，而且历史上是现成的河道，同样需水量上也不用那么高，甚至可以采用管道输水，综合来说输水到罗布泊供自身使用问题不大，灵风觉得应该提前跟孟书记打个招呼。 “孟书记，我打算从别处输水到罗布泊。” 灵风也是开门见山，不过与打电话给顾易是希望顾易给予帮助不同，跟孟国忠更多的是说明情况。 灵动的罗布泊基地就在罗布泊地区，所以说打算输水到罗布泊也没错。 对面的孟国忠停顿了一会，问：“不知是从哪里输水进来？” “估计是从甘肃省。” 事实上，现今的疏勒河流经青海和甘肃两省，疏勒河的上游在青海省。 “那恐怕不好办吧。” 灵风也知道不好办，毕竟在这些干旱半干旱地区水资源尤为宝贵，不过这个不是灵风需要考虑的，正如顾易所说，除了人工降雨其他的都交给他，对于灵风来说，也只能交给顾易，毕竟这些还不是灵风能搞得定的。 “应该可以。” “好哇，那这是好事啊。”孟国忠也没多问。 灵风笑道：“孟书记，我担心到时候罗布泊镇恐怕保不住。” 虽然还没有实地到访过，但灵风做过了解，罗布泊镇可以说是一个超大型钾盐基地，产量极为可观，光常住人口就有好几千；也可以说是方圆几百里唯一的补给站，最近的城镇哈密和楼兰都在几百米开外。 按说罗布泊镇是供应自来水，而灵动的罗布泊基地离罗布泊镇只有一百多公里，这比经过疏勒河输水到罗布泊线路更短，灵动似乎是可以从罗布泊镇引水，然而事实上不说价格灵动能不能接受得了，要是真有充足的水源，灵动何至于还要通过制雨机人工降雨，那完全就是多此一举了。 事实的情况是，罗布泊镇并非解决了水源问题，不用刻意去调查，灵风都能知道这里的水资源仍旧紧缺而宝贵，灵动罗布泊基地地下式酒店的水源必然得靠自己的。 “开玩笑，你要是真把我的罗布泊镇给淹了，我给你送锦旗。” “孟书记，那可说定了，真淹了可不能怪我。” “绝对不会，灵总，这个我可以给你打包票。”孟国忠掷地有声道，“人这一生其实很短暂，做点有意义的事不容易啊。” “孟书记，另外我还打算盖个酒店，搞搞旅游。” 怀疑孟国忠是误会了，灵风说起酒店的事，毕竟涉及到建设用地审批，提前打好招呼，大家都有余地，至于地下城，暂时不提也罢。 孟国忠：“按正常审批就好，另外如果有优惠政策会帮你争取。” “行，谢谢孟书记。” 挂断电话，灵风感觉有些沉重，毕竟现在牛皮都已经吹出去了，真圆不了可就不仅仅是尴尬那么简单了。 不论是地下城，还是单单地下式酒店，其实都与旅游脱不了干系，宣传方面是可以放心交给张兴拓，但前期概念设计上将就可不行，这事关融资，灵风没打算赶鸭子上架，想要有自己的特色，必须交给专业的人，毕竟专业的人才能干出专业的事。 虽然公司里还有个现成的池洋，但灵风没打算在如今的摸索阶段就让他介入进来，不仅是因为沟通起来太费劲，而且更重要的是，灵风需要的是有人能不折不扣地将自己的构想呈现出来。 说得直白点，就是地下式酒店或者地下城将是灵动如今所有业务的集大成，包括低空飞行器、人工降雨、沙漠绿化、养羊乃至输水，不仅仅只是囊括，还要点睛。 所有这些，在灵动没有谁能比灵风更了解。 临时招聘太仓促，而且池海那关不好过，灵风决定去请熟人帮忙。 恰在此时，灵风脑海中划过一个艳红色的身影。 …… 十八年前。 刚小学毕业的灵风第一次坐上去省城的汽车。 汽车载着灵风的喜悦，蹦哒着上了路，在不远处转过一个弯。 坐在后排，灵风不经意间朝后望了望，透过车窗，一个红色的身影映入眼帘，在晨阳下闪闪发光。 在灵风失神的当口，汽车渐行渐远，待灵风想要看清，那红色身影已经远去。 车轮飞旋，时间急速流逝，一转眼就到了初中开学的日子。 学校对初一新生重新分了班，灵风现在是五班。 新教室里，灵风发现新同学居多，大家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灵风也跟着半是说笑，半是发呆。 “灵风……” 听见教室门口尚家的喊声，灵风站起来准备出去。 尚家六年级也是今天开学。 望着走过来的尚家身后，灵风看呆了，同样是红色的身影，与他脑海中那个红色身影毫无征兆地重合在了一起。 灵风双手撑着课桌呼吸紧促，感觉面颊在灼烧，心都快跳了出来。 尚家当先走到灵风跟前，那穿着石榴红上衣的女孩从尚家身后走了出来，两人并肩而立。 “你好呀！我叫咸心。” 红衣女孩，浅浅地笑着，露出一线洁白贝齿，向灵风自我介绍。 咸心是跟随她爸爸的工作调动转学的，这所中学是一所九年一贯制学校，咸心初来乍到，不知初中部的教室在哪，正犹豫间碰到尚家。 尚家正好是来找灵风的，发现咸心站在那里楚楚动人，仔细一看发现这女孩挺时尚的，长长的头发，火红的上衣，长得也挺好看，招呼后得知咸心是转校生，正在找初中部一年级五班的教室，正好是灵风的班级。 “我……我是灵风。” 看清咸心的笑脸，灵风更是心潮澎湃，急忙也报上名字。 随后灵风被无情地晾在了一旁，尚家和咸心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似乎有着聊不完的话题。 灵风见她们都站着，自己也不好意思坐下去，眼睛情不自禁地注视着咸心，又担心一直看显得很不礼貌，就时不时也注视一会尚家。 不过灵风注视咸心的时间要久一些，眼神中更是饱含了丰富的色彩，离开时依依不舍，注视前满心期待。 由于尚家和灵风经常待在一起，尚家又蛮喜欢咸心，而咸心也挺喜欢尚家的，此后他们三个人自然而然时常在一起，一来二去，三个人都熟悉了起来。 …… 俗话说岁月变迁，沧海桑田。 十八年来，特别是最近九年，灵风早已经蜕去青葱。 兴许是如今事业有了起色，这次临时打算让后来学了美术的尚家帮忙，灵风心中才泛起一丝波澜。 “尚家，想请你帮个忙。”没有多余的虚套，打通电话后灵风直接提道。 对面尚家安静了一会：“有什么事到我这来再说，知道地方吧。” 灵风也没多想，这事确实当面才好说清：“知道，好。” 灵风赶到罍街对面的文创街区，尚家的店名叫“Ta”，中西结合。 “我们灵感家联盟终于再次聚首，哈哈。” 竟然是咸心。 尽管已经九年未见，但灵风还是一眼就认出来。 灵风想不到咸心竟然在尚家这儿，这场景恍如十八年前第一次相见。 不同的是这次灵风心中更多的是久别重逢的些许喜悦，不像第一次见面时那般难以压抑。 灵感家联盟是咸心最先提出的，灵感家联盟也叫希望联盟，是尚家的提议。 灵风折中了一下，对外叫做希望联盟，私下里则是灵感家联盟。 灵感家联盟以灵风居长，咸心比灵风小一岁，尚家又比咸心小一岁。 咸心走到尚家一旁，与她两人并肩而立：“灵风，说说你打算让尚家帮什么忙，竟然都没想到我，哼。” 这一幕仿佛又回到了十八年前，灵风有些失神，看着咸心的笑脸，灵风不禁又看看尚家，这一次这俩人没有只顾着说话把灵风晾在一旁，灵风也不便继续盯着看。 灵风收回目光笑了笑，今年还真是蛮特别的一年，前段时间碰见九年未见的尹梓月，今天又见到咸心。 九年了啊。 …… 九年前。 滴——答——滴答…… 水珠坠落在水泥地面上，一幅星空图顿然成型。 “九年了啊。” 灵风张了张嘴，他想喊出来、吼出来，哪怕撕心裂肺，但这个念头却始终不能转化成语言，只在脑海里在心腹间激荡。 泪水就没这般侥幸，恰若满满一壶开水仍在加热，止不住沸腾喷涌，星空片时成了大海。 四尺来宽的窗户尚不足以让整个房间透亮，靠窗的桌面倒是一览无余，桌上有本翻开的日记。 “8月3日，多云 “咸心参加《天生我材》第21天，安庆地区决赛” 灵风双手撑着额头，如此弓着身坐在桌边已然良久。 也不知是从哪一丝念头开始，隐藏了九年的情愫全在这一刻浮现，九年来——特别是一开始两年——的点点滴滴，洴涌成灾，长久的顾虑和残存的理智土崩瓦解，最终深埋在灵风心底的念头终于重见天日——我要表白。 这一刻等了太久太久。 此时此刻灵风一刻都不想再等了，每一秒都在煎熬。 灵风赶忙直起身，胡乱抹了一把眼睛，刚拿起手机，一通电话却打了进来。 不知咸心是选上了，还是没选上，顾不得多想，灵风赶紧接通尚家的电话。 “选上了！耶！”电话里传来尚家充满喜悦而清脆的欢呼声，“第三名，耶耶耶！” 糟了。 前三名还要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封闭式训练。 “那死丫头电话一直关机着，真是气死我了。”尚家立时抱怨道，简直是有多少喜悦就有多少怨言，“我继续看电视了。” 尚家挂断了电话，灵风却仍旧保持姿势在听着。 电话都打不通，这还怎么表白。 …… 事后这九年来灵风有过反思，如果当初咸心没有去参加《天生我材》，如果灵风再等一个月，结果应该会少些遗憾。 不过现实中哪有什么如果，更多的是错过。 “我准备在沙漠里开发地下式酒店，想让尚家帮帮忙。” “这么酷吗，那算我一个，”咸心迈开步子，挥舞着手臂，大声叫喊道，“我们灵感家联盟将再次联手，哈哈。” 灵风感觉咸心的变化挺大的，比以前更为开朗，简直快要赶上顾夏的疯癫了。 咸心当时要是这样的性格，自己应该不会那么有感觉吧。 灵风发现自己比预计中看得更开，毕竟那只是曾经的心结，并不是恋情，压根就不用谁去负责什么。 “咸心别闹了，”尚家埋怨道，“灵风你说清楚，让我帮什么忙。” 咸心原地转了一圈，挥拳做出击状：“我们灵感家出马，众志成城，所向披靡。” 灵风看着在释放自我的咸心，没有立刻回答，怀疑咸心平时的压力太大，不过这也很正常，毕竟每一份职业都有其不易。 “你们看着我干嘛。”咸心一脸无辜地问道，“没见过女神经吗。” 灵风和尚家闻言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发什么神经，人来疯吗。”尚家无语道。 “哎，不逗你们玩了。”兴许是疯累了，咸心终于消停下来，“灵风你别只顾着让尚家帮忙，不能厚此薄彼知道不。” “尚家你帮忙的是美术方面，咸心你打算代言吗。”灵风分别向尚家和咸心说出自己的打算。 尚家是美术生，灵风打算让她帮忙画草图，毕竟灵风自己的地下式酒店还只是停留在脑海中的构思，接着需要将之变成可供推介的方案，然后才能成为现实中实施的项目。 灵动罗布泊基地地下式酒店推介方案主要面向的是投资者，或者说主要作用是为了寻求合作伙伴，这一次灵风所采用的模式与当初低空飞行器创业时不同，当初灵风主要是在开发产品，在其它方面压根就没花什么心思。 这一次灵风打算将可以提前的环节都尽量提前，而不是临到开始面对消费者时才仓促应对。 要确保成功，就需要适当分享。 利益分享，风险共担。 具体到推介方案中，效果图是最为直观的，灵风请尚家帮忙画草图，也不仅是因为罗布泊地下式酒店还在摸索阶段，资金被池海卡着，灵风也不得不退而求其次，至少有胜于无。 灵风原本是没有考虑到咸心的，毕竟这么年没见，联系都断了，倒是咸心的自告奋勇让灵风求之不得，要是有咸心这个不大不小的明星代言，灵风在罗布泊开发地下式酒店的把握就更大了。 “代什么言，这叫带货，就这样说定了。”咸心顺口说道。 带货？ 灵风点了点头，带货也不错，毕竟应该是无偿的，真要让灵动出代言费，池海那少不了闲话，现在的咸心虽然看着有些疯癫，处事的分寸还是拿捏着的。 见咸心终于正常了，尚家不再说咸心，问道：“灵风你再具体说说是打算做什么。” “今年这一年，我那公司转型到沙漠绿化这块儿，新近计划在那边开展旅游，地点在罗布泊。”前面灵风已经说了打算开发地下式酒店，不过这有些没头没脑，灵风干脆长话短说解释了一句。 “旅游需要我做什么？”尚家不解道。 “既然是旅游，当然要有自己的特色，我打算将酒店建在地下，没办法那边户外环境太恶劣，刚好这样特色也就有了。” “这样……”尚家稍稍沉吟了一番，结束提问。 咸心拍拍手说道：“感觉蛮有挑战性的，唉，你们可要抓点紧。” 尚家欲言又止。 “还早，”灵风想了想说道，“别的不说，正式开始要等到解决了用水问题。” 虽然说灵风有着在疏勒河上游人工降雨，并成功输水到灵动罗布泊基地的把握，但事实上能不能真的行得通还有着诸多不确定因素，比如沿途的输水河道等等人工降雨之外的问题，这些问题不解决好，灵风没办法正式开发地下式酒店。 “你啊，还是爱拖延。”咸心若有所指道。 第十九章 人生际遇看似风光1 两周后。 “灵总，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经过我的人勘测发现疏勒河的情况还不错，特别是上游，完全允许扩容改造。” 灵风听得很清楚，电话里顾易所说的扩容改造其实就是灵动计划开展的人工降雨的不同说法，只是哪有必要专门扩容。 一般河流的径流量都是弹性的，而且通常是季节性的，河道的容量本身就比平常径流量大得多，才不至于一碰到几十上百年一遇的洪水就决堤，灵动的人工降雨指定是避开汛期的，除非降雨量能达到几十上百年一遇的水平。 果真是敢想。 如果说是要对河道进行加固，那还说得通。 至于扩容，开玩笑。 “行，顾总，我这尽快安排试验，看看实际降雨效果。” 顾易两个星期就完成了疏勒河沿线勘测，灵风也不能毫无表示。 “灵总你们还得再等等，上游几乎没有现成的道路，修路要些时间的。” 顾易的意思是不光打算由他负责拓宽河道，连制雨机的运输道路也打算顺便给修了。 灵风想了想说道：“顾总，路就不用修了，我们自己想办法。” 疏勒河发源于祁连山脉，整个上游都在祁连山中穿行，即便都修了路也少不了翻山越岭，灵风考虑的是打算试试看能不能通过飞舰吊运。 飞舰之前是乘人，要做改装，另外制雨机得化整为零进行拆分，毕竟飞舰再怎么改装起吊能力指定有限，不可能整体吊装，只能一部分一部分来。 如果可行，那就不用特意为了运送制雨机修路，毕竟修路也是破坏生态环境的，这种可能会落人口舌、授人以柄的事情还是能避免就尽量避免，灵风可不想再来一次舆论攻击。 “那好，”顾易没多问，继续说道，“灵总，其实还有一个好消息，咱们输水到黄河的计划可算是有戏了。” “顾总，恭喜了。” 尽管输水到黄河计划现在跟灵动没什么关系，但得知这个消息灵风还是打心底里替顾易高兴。 “哈哈，这次可是多亏了灵总你啊。” 灵风有些费解，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最近我可是都在考虑地下式酒店。 顾易没卖关子：“就跟疏勒河有关，这么说吧，我们可以在疏勒河上建个都江堰。” “都江堰？” 灵风当然听说过都江堰，只是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这跟输水到黄河有什么关系，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对，也就是分水堤，”顾易开怀笑道，“喏，水量多的话自动分水输送到黄河，这不就成了嘛。” “这……” 输水到黄河变得跟灵动无关的主要原因是海拔，这问题貌似并未解决，现在从疏勒河上游降雨只是部分解决了降雨问题，随即问道：“只是海拔问题……” 灵风还没说完就被顾易打断，顾易说道：“现在都没问题了，疏勒河的中上游海拔是很高的，具体的地点虽然还在筛选，不过咱们的输水到黄河行得通了，而且可以继续打造全世界最长河流，这个目标不变。” 这次灵风终于听明白了，原本以为输水到黄河跟自己没关系了，哪知到头来自己又主动送上去了，他一时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只是意识到这事的来龙去脉不能让池海知道。 难怪顾易一开始就说疏勒河扩容的事，只是这样一来对降雨量的要求明显提高了很多，说实话灵风又没什么底了，灵风原本只是打算解决自身用水，而顾易是准备开发新黄河，两者之间的差别不言而喻。 倒是将现在的疏勒河向东分流引入新黄河还真不失为一个很巧妙的方案，至于一开始为何没有注意到主要是惯性思维吧。 “灵总，现在新黄河输水线路总跟你有关了，不知怎么看？” 上个月月底灵风去了趟河清机械，正是这次得知罗布泊海拔过低，同时得知在河西走廊东段有一南一北两条线路，不过由于处在新黄河最西端的罗布泊海拔过低，灵风事实上并没有介入输水到黄河这个项目，也没有对那两条线路发表自己的看法。 灵风这次当仁不让道：“我当然是希望西水东输河道能走南边的这条山路，毕竟这条线路损耗少。” 灵风说西水东输也确实是这么回事，虽说疏勒河流向是自东向西，但相比黄河，不管是将来的分水点还是疏勒河上游人工降雨点都处在西端，局部的走向不影响整体的定位。 南线确实需要穿越山岭，这是北线的唯一优势所在。 至于南线损耗少也是显而易见的，河西走廊号称“塞上江南”，沿途恐怕还能给予新黄河些许补充，所以灵风更倾向于南线也在情理之中。 “哈哈，我看灵总是担心走沙漠白白便宜了万季吧。”顾易笑道。 这…… 其实灵风还真不是这方面考虑。 万季是内蒙从事沙漠绿化的企业，行业内数一数二，与灵动同属西部明珠工程正式名单内绿化公司，但彼此所属分段不同，其绿化范围多在北线阿拉善高原一带，大家各干各的，还谈不上什么竞争关系。 不待灵风说明，顾易接道：“其实吧，我也中意于这条山路，虽然我们施工难度更大，但沙漠那条线不可控因素更多，往后水量可观，也不是不可以开条支流过去。” 支流？ 灵风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目前连分水的效果怎么样都还不得而知，顾易这都开始考虑要再一次分流，也就是想南线和北线通吃。 如果水量本身就不足，将来的疏勒河分水口都没有存在的必要，退一万步说，水量真的够了，新黄河真的成了，那已经是天大的好事，再妄想分流，那无异于痴人说梦。 不是灵风不相信奇迹，而是明白任何奇迹必然要有科学依据。 就比如灵风发现可以在疏勒河上游人工降雨后，之前在罗布泊基地开发地下式酒店的构想是终于有了把握，但如今对于顾易前面刚提出的依托疏勒河输水到黄河方案的可行性还仍旧持怀疑态度。 “我先带老齐去实地看一看。” 实际情况离预期还太过遥远，灵风不想过多展望输水到黄河方面的事情，眼前还是要尽快将疏勒河上游的人工降雨点建起来，后续的计划才好实施。 尽管顾易安排的人已经完成了疏勒河上游的河道勘察，对于灵动将要开展的人工降雨能提供不少参考价值，不过人工降雨方面更细致的信息还得灵动自行收集。 结束与顾易的通话后，灵风想起来还有件事情忘了谈一谈，那就是舆论上的影响，虽然说输水到黄河应该是一件利大于弊的事，但是保不齐总会有一些反对的声音，如果争议大了，影响就恶劣了。 好在制雨机的热度还没有过去，这方面灵动自己也可以做些宣传。 这两周的时间，有些准备工作灵风已经在做了，比如已经安排齐天云重新设计制雨机以方便空中吊运，而飞舰的改版主要是灵风自己在考虑。 齐天云一开始想将制雨机改为四角塔，就是那种正四边形桁架结构的角钢塔，这种塔全部由角钢拼接而成，部件重量轻，可以人力搬运，这样的话现在的飞舰不用大改应该就可以吊运。 只是这样一件件地在半空中组装的话太过繁琐，危险性也较大，倒是可以预先在地面上组装好各个分段再吊装拼接，但这样的话飞舰的吊运能力还是要增加的，所以归根结底飞舰的改版避免不了。 现有飞舰标准乘员是两人，最大承载能力三百公斤，吊装型飞舰吊力的目标值是一吨，现有制雨机主体重量达到十五吨，制雨机固定支座的施工少不了用到挖掘机，这个同样需要吊运上山，而灵动现有最小的挖掘机重量都有两三吨，大型挖掘机更是几十吨，最终只能三架飞舰同时起吊，尽管这样好歹是解决了，但大型挖掘机那是无论如何也上不去，效率指定会受到影响，反正都这样了，好在这样吊运的话制雨机也可以少分些模块。 灵风没有立即着手准备去疏勒河上游实地勘察，而是对顾易提的疏勒河分水方案有了一些想法，要是真能实现这对于灵动罗布泊基地地下式酒店同样是有利的，届时乘船沿着新黄河逆流而上，到达疏勒河分水口再沿着疏勒河顺流而下就能达到地下式酒店附近，这种情景想一想还是蛮令人激动的。 目前也仅仅只是想想而已。 …… 群山叠翠。 “这里的生态不错。”坐在飞舰后排的齐天云感叹道。 灵风点了点头，想起去年三亚竞标失利以及后来开始转型的那段日子，时间还真快，这又一年多了。 当初何曾料到制雨机竟然会惹来这么多恩怨。 灵动，或者说灵风选择制雨机具有很大偶然性，要不是灵动自身的产品受低空禁令影响没法正常销售，灵动不可能转型。 至于选择齐天云，选择制雨机那是由于灵风不甘心放弃低空飞行器，随后又发现沙漠非常适合低空飞行器，故而打算走沙漠路线，而且制雨机既能作为转型后的产品，人工降雨又是一个方便融资的噱头，这才有了这样的选择。 偶然性中也有着很大必然性，首先灵风是不可能那么轻易放弃低空飞行器的，再次除非没有别的选择，不然灵风不大可能会选择用抽取地下水的方式获取绿化用水，这无关道德，灵风更偏重于技术而不是传统。 要说制雨机的技术有多超前吗，其实也不尽然，齐天云只是第一个去申请了专利。 而且制雨机真要是有一眼就能看穿的广阔前景，也不会轮到快要倒闭的灵动来找齐天云合作。 事实上到目前为止，制雨机本身并没有创造效益。 说到这里就必须要说一说灵动创业起步的产品——低空飞行器，飞车与飞舰，当初要不是灵风坚持，保不齐就给卖给华远了，最终的命运十有八九就是被雪藏或者再次转手，哪里有可能等到如今这般柳暗花明。 特别是飞舰，当初池海多次极力反对，如今有了空中吊运的用途，同样的，在地下式酒店上，飞舰应该也能派上用场，这方面灵风已经有了初步构想。 兜兜转转，有侥幸，有可惜，更多的是不容易。 如果要问灵风有什么感慨，那就是事在人为，在这一点上，灵风深有感触。 灵风这次跟随齐天云一起，打算沿着顾易提供的疏勒河勘察线路亲自巡视一遍，考虑到疏勒河上游的海拔高度，飞舰提前增加了供氧装置，安全上是有保障的，严格说来，这也将是一次飞舰的高海拔飞行试验。 齐天云今天心情其实并不怎么好，主要是因为制雨机出现了仿制品，尽管有销售许可制卡着，目前谁都销售不了，但假如放开限制，灵动恐怕连先发优势都没有了。 制雨机的专利目前在灵动手里，是前段时间齐天云转让的，如今制雨机出现仿制品，齐天云难以洗脱私下泄露的嫌疑，所以让他有些烦恼。 尽管灵风开解了齐天云，不过没什么用。 其实所谓的仿制品不一定就跟制雨机相同，毕竟除了核心参数，制雨机没什么秘密，而且很可能这也是试图瓦解灵动团队的阴谋。 不管是阴谋还是阳谋，流言从来都不乏杀伤力。 灵风目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不过敌人所不希望的就是自己应该努力的。 一个个念头从灵风脑海中划过，这次勘察灵风更多的是陪同。 齐天云沉思道：“沿途得有巡防。” 灵风闻言将目光投向河道：“看来这里至少要安排一架飞舰。” 河道运转同样需要巡防，灵风想起第一次访问河清机械，在黄河岸边河清机械清淤总指挥中心碰上的那次决堤，要不是发现得及时并果断处理后果不堪设想，人工降雨后扩容了的疏勒河同样有这样的风险，好在这里人烟稀少，不过该有的监控和防范措施都不能少，灵风首先想到的是飞舰。 再次说到飞舰，在这次飞舰改版吊装型的基础上，灵风还计划开发一款重型飞舰，最大乘员数将从两人提高到六人，舰仓内也可以载货，载货量虽比吊装型稍有不如，不过日常情况差不多够用了。 事与愿违，同样被寄予厚望的飞舰与制雨机都成了自用产品，不同的是，飞舰的应用场景更广一些，不过有低空禁飞令卡着，存在居多的不便。 刚好用了一上午时间完成疏勒河上游的勘察工作，还好并没有发现特别异常的情况。 举一反三，既然已经计划在疏勒河人工降雨，灵风也考虑过同样可以在黑河上游人工降雨。 黑河的流域范围在疏勒河以东，是河西走廊内最大的内流河，按说同样可以分流到新黄河，必将增加新黄河的输水量，但不同于疏勒河向西能够最终流向罗布泊，黑河是向北流入内蒙，所以灵风暂时还不打算在黑河上游人工降雨。 “先在疏勒河上游人工降雨看看效果如何吧。” 灵风收起杂念。 …… “老实交代你跟龙茜妍到底是什么关系。” 刚刚送走龙茜妍，池海急忙追问。 灵风笑了笑，觉得还颇有些不真实，这次顾夏并没有出面，龙茜妍代表龙宫集团完成对灵动的增资后，就暂时离开了。 灵风压根没料到这次融资会如此顺利，七月份的时候融的第二轮，才刚刚过四个月，新一轮又到位了。 不得不说实在是太顺利了，去年这个时候都还在为融资头疼，差一点公司就倒闭了，而严格来说，第一轮融资同样是今年的事，也就是说今年一年有三轮融资到位，金额还一次比一次大。 想到这里，灵风不禁莞尔，后面这两轮确实跟池海的关系都不大，池海恐怕是没什么成就感吧，不过这就由不得他了。 “怎么样，咱们这总可以开展旅游地产了吧。” 当初灵风提出开发房地产，池海一开始十分反对，随后又推脱先融资再说，如今融资真的是说来就来了，要是再推脱就明显是无理取闹了。 “真要我说吗？”池海似乎是打算抬一杠。 “你说。”灵风也想看看他还能扑腾出什么花样。 “嗯……”池海沉吟了一番后说道，“先试试看吧。” 好吧！算你识相。 西部明珠工程已经在如火如荼地开展，同时也暴露出了一些问题，那就是盈利模式比较匮乏，导致一些参入公司的激情在明显消退，如果这个问题长期得不到解决，必然会造成西部明珠工程开展工作更加后继乏力。 在这种大环境下，灵风计划的原本不受池海待见觉得是异想天开的旅游地产构想，尽管还没有被验证，却依然有幸成为了西部明珠工程为数不多的盈利模式，也正是因为如此，这次融资才会如此顺利。 这次投资领投的是龙宫集团，彼此算是知根知底，这也是这次投资能这么快速的另一方面原因。 河清机械和雷廷跟投，另外楼兰市也做了注资。 楼兰市的注资也好理解，毕竟灵动将要开发的旅游地产所在地在楼兰市。 至于尚家画的效果图在这次投资中也起到了一些作用，让大家有了更为直观的了解。 池海：“灵风，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谁的私生子啊？！” 灵风眉毛一跳，看池海脸色并没有嬉皮笑脸：“胡说八道些什么呢，你才是谁的私生子。” 钱的问题目前算是解决了，不过也并不是万事大吉，接下来旅游地产，更准确点说地下式酒店方面工作倒是可以正式开始了。 同时还有一个好消息，顾易的输水到黄河计划并入了西部明珠工程，灵风猜测顾易恐怕一开始就是这般打算的。 …… 许乔洛也终于销假回来上班了，两周时间不见，显得干练了不少，回来上班的第一天就主动请缨揽下招聘任务，并将灵风希望的建筑设计工程师招了进来。 “娄工，请这边坐。”灵风见娄皋前来，连忙起身招呼就坐，灵风正打算找他谈谈。 娄皋是许乔洛招聘进来的地下式酒店总设计工程师，按照灵风的初步设想，地下式酒店必须要有自己的特色，涉及到建筑设计和建造就不是尚家能帮上忙的了。 娄皋依言坐在单人椅上：“灵总，我的设计方案你看了吗，不知有没有什么需要修改的。” 不得不说娄皋的工作效率十分高，刚入职的当天就拿出了建筑设计方案。 “娄工，恐怕我之前说的你没怎么听明白，我们是要建一个地下式酒店。” “灵总，你恐怕没仔细看吧，我这方案地下足足有三层。” “这么跟你说吧，娄工，这个地下式酒店只有地下部分。” “灵总，你恐怕是不知道地下建筑的难度，在那地方地下建三层已经够多的了。” 灵风欲言又止，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首先地下建筑的缺点实在是太多了，采光不好，通风也差，不管是安全性还是实用性都很不理想，再说又不是说地面上没有足够的建筑空间，何必非要舍易求难呢，完全没这个必要嘛对不对。” 灵风原本以为娄皋只是没有明白自己提出的要求，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又不是说地下式酒店真的不能实现，怎么就不能按照自己的要求设计方案呢。至于娄皋提出的那些问题，在灵风看来反而是次要的，当前就是要着重解决地面风沙太大的问题。 好似读懂了灵风的心声，娄皋接着说道：“至于灵总你担心地面上风沙大，那是始终无法避免的事情嘛，不是说将建筑物放在地下就万事大吉了啊，风沙大本身不就是沙漠的一大特色嘛，难道说非要在沙漠里营造出江南水乡的环境吗，这不是多此一举嘛。” 这样吗，娄皋以上的话让灵风不免有些迟疑，突然想到如果顾易的新黄河真的能延伸到罗布泊，那不是又人为造成了地上悬河，自己是不是为了低空飞行器的应用，故意将简单的问题复杂化了。 真的是这样吗，新的改进必然会造成新的问题，但不能因噎废食，也总有解决办法，低空飞行器提供的是便捷性，地下式提供的是舒适性，突破传统如果能带来更多好处，继续保守就显得没有那么必要了。 想到这里灵风摇了摇头。 “灵总，你听我的绝对没错。” 灵风没吭声。 …… “真的打算盖房子？自己盖还是请人？”王本善得知后打电话给灵风问道。 灵风：“自己。” 王本善：“不好办啊，我那装修公司也只有装修资质，现在咱们什么都没有，怎么盖？” 不管是从事什么经营活动，必须要持有相应的资质，这可不是写写小说发发文章，任谁都能随便干，那就乱套了。 特别是建筑行业，对资质要求得格外严格，豆腐渣工程可是会出人命的，不像胡言乱语，或者写得狗屁不通，也顶多被人骂骂，只要脸皮够厚，其实是无关痛痒的。 当然挂靠资格证之类的现象也是屡禁不止，但不足以否定资质的必要性，任何一项法律法规制定的初衷总是好的，但真正实施的时候难免会有偏差会出漏洞，需要持续完善。 说回灵动打算自己盖房子这件事，王本善对灵动知根知底，知道灵动是没有任何资质的，所以在灵风说想自己盖房子后，立马想到自己之前的装修公司有装修资质，当然这明显不够。 灵风倒是不担心资质不够，解决办法实在是太多了，目前地下式酒店建筑设计方案都还没有弄出来，考虑别的还太早了点：“再想办法吧。” …… “灵总，到底我们这酒店按照什么来设计。”陈世华问道。 由于跟灵风关于酒店是建在地上还是地下的方案不统一，娄皋第二天就没有来上班了，随后由许南候介绍来的陈世华接替了娄皋的工作。 陈世华一来灵动没有急着拿出建筑设计方案，而是比较详细地对灵动做了了解。 陈世华补充道：“按照飞行器方案来设计，要是最终不批准的话，我们整个项目恐怕就废了。” 灵风微微点了点头。 低空飞行器方案就是灵风所希望实现的完全地下式设计方案，方案本身具有一定的风险性，毕竟低空禁令始终存在，如果说地下式酒店开发完成后，低空飞行器在这种场景下也被禁止使用，那对灵动无疑于釜底抽薪，这恐怕比当初制雨机销售许可制对灵动造成的影响还要大，毕竟相比于制雨机能否销售，开发地下式酒店必然会投入大量资金，项目无法正常运转，资金也就没法回笼。 另外一种方案是常规方案，也就是娄皋当时拿出的设计方案，不用刻意考虑风沙以及兼顾低空飞行器的应用场景，方案本身没什么风险，但这种毫无亮点的方案市场反响如何同样值得商榷。 毕竟按照灵风的构想，罗布泊地下式酒店不仅仅是只是个酒店这么简单，还应该具有旅游景点的功能，这是常规方案所不能实现的，这一点灵风之前忘了跟娄皋说明。 “两种情况都兼顾的话，费用必然太高。”陈世华继续说道。 尽管仍旧没有确定具体的灵动罗布泊酒店建筑设计方案，但通过陈世华这么条分缕析地掰扯，思路确实更加明朗了。 …… 在陈世华与灵风的反复商讨下，灵动罗布泊酒店的建筑设计方案终于确定了下来。 由于灵风一再地坚持，灵动罗布泊酒店最终得以按照飞行器方案设计，总共12层的高楼将全部在地面以下。 这栋楼整体坐落在40米深的圆形井坑内部，在楼顶四周有一圈向外挑搭在井坑边缘的顶棚，将整栋楼遮蔽在地面以下。 按照灵风一开始的构想是没有圆形井坑的，原本是打算采用豆列式结构，每一套房间是一个单独的建筑，相邻房间之间由通道连接，整体上看这些房间像是豆荚里的豆子。 但陈世华觉得酒店本身中规中矩就可以，实用性第一，完全没必要故意搞得另类，这不像地下式的设计是为了防风防沙考虑。 在这一点上灵风没多坚持，最后酒店本身的设计方案确定采用常规结构，相应的也就有了容纳酒店楼房的井坑。 实际建造时，难点将集中在井坑上，而且将不止一个井坑，先期会有两个井坑，中间有连通隧道，其中一个井坑毫无疑问是容纳地下式酒店，另外一个井坑将作为低空飞行器进出口。 由于地下式酒店处在地面以下，而且上部空间为了防风防沙是封闭的，出入自然没有地面上那么方便，好在灵动自身就有低空飞行器，在进出井坑降到底层后，再穿过连通隧道最后进入酒店井坑。 专门独立出一个井坑作为进出口乍一看十分奢侈，不过考虑到以后可以依托这个进出口井坑，在另外三个方向布局类似于地下式酒店这样的井坑和地下式建筑，进出口井坑事实上类似于十字路口，届时扩展开来就可以真的叫做地下城了。 池洋终于在这个时候参入了进来，也提了不少建设性意见，主要在于排水、防汛与防火设计。 罗布泊地下酒店的生活废水不会直接排放，再说了这里也没有市政排水管网，只能自行处理，最后再用于绿化灌溉。 尽管是在罗布泊沙漠里，但由于是地下式建筑，防汛要求同样不容忽视，在进出口井坑底部会有一个大型蓄水池，并配上潜水泵，地面上同样有排水管道，可以将汛期雨水集中排往蓄洪区。 进出口井坑处的蓄水池日常会预留一定的蓄水量用于消防，而且会设置两个逃生通道，其中一个是直接通过楼顶达到地面，另外一个当然就是撤离到进出口井坑。 畅想着地下城，池洋正准备大施拳脚，不过很快被灵风叫停，城市规划与灵动压根没什么关系，见好就收吧。 目前灵动只计划开发两个40米深井坑以及连通隧道和12层地下式酒店，按说井坑浅一些，楼层少一些，成本上应该会低不少，不过考虑到这个酒店将是综合性的，毕竟方圆几十里就这一栋建筑，而且井坑直径不易过大，目前计划是100米，另外也是为了验证这种模式是否可行，所以综合考虑下将井坑深度定在40米，楼层数为12层。 两个井坑的直径是一样的，都是100米，统一的规格可以降低建造以及后期维护的难度，同时这么大的直径也是希望尽量增加地下式酒店的空间感，毕竟在地下封闭空间如果太局促了会显得格外压抑，同时考虑到存在多架飞舰同时起降的情况，所以将井坑直径定在100米。 飞舰将作为进出地下式酒店的专用交通工具，起到类似于电梯的作用，安全起见，飞车是不允许进出井坑的，主要在地面上使用。 地下式酒店内部当然是有电梯的，而且还能到达地面以上，就是说地下式酒店在地面上会预留进出口，特殊情况下才会打开，同样在酒店楼顶也会预留飞舰起降点。 本来灵风还打算在进出口井坑上也加上顶棚，平时没有飞舰进出的时候就关闭上，但是一个这个跨度太大，直径足有100米呢，又没有楼房在中间做支撑，这个实现起来有一定难度，而且直径这么大开合时间比较长，效率上也不怎么好，所以综合考虑了一番后，灵风放弃了在进出口井坑上加顶棚。 至于风沙的影响，毕竟两个井坑之间足有五公里远，横向进出隧道直径为20米，可以在这里设置屏蔽门。 另外，地下式酒店井坑上的顶棚还有其他的用处，比如种花，这里面的环境是可控的，所以在沙漠里种花也将不是什么难事。 不一而足，争取明年完工，预计工期十四个月。 …… “你果然对低空飞行器还没死心。” 池海一看依托灵动罗布泊基地地下式酒店建筑设计方案而绘制的效果图，立马反应道。 什么叫没死心，灵风有些无语。 这不是很正常吗，另外又没有乱出方案，这几乎是当前的最好结果了。 “事在人为。” 第二十章 人生际遇看似风光2 罗布泊基地。 “灵总，取完样了，不理想。”陈世华摇头道，情绪不太高。 陈世华来罗布泊基地已经有两周时间，一来就着手钻孔取样，钻了不下十处，终于告一段落向灵风汇报进度。 自从确定好罗布泊地下式酒店建筑设计方案后，灵风就放手了，具体的事将由陈世华全权负责。 “问题也不大吧。”灵风应道。 按说应该是现场考察之后拿设计方案才更为合理，不过罗布泊基地的距离实在太过遥远，一来一去花费太大，所以不论娄皋还是陈世华都没有一开始就来罗布泊基地。 另外，像灵动地下式酒店这种几乎是拍拍脑袋就弄了出来的建筑设计方案更多的作用在于指导意义，与实际情况指定会有些出入，必要的细节上的调整是避免不了的，这一点灵风有心理准备。 陈世华抿了抿嘴，继续说道：“按说咱们这儿可以放坡，土方量虽然大上不少，不过这是最为经济的，但我听说咱们公司之前被人曝光过。” “不是被曝光，是被人恶意引导舆论攻击的。”灵风纠正道。 在舆论攻击这件事情上，灵动十足是受害者，恶意将南方大面积干旱归咎于灵动在罗布泊地区人工降雨这本来就属于无从考证的强行挂靠，更是灵动无法承受的，经受舆论攻击让灵动损失惨重，唯一值得欣慰的是灵动没有被打倒。 “对，我也是这么听说的，”陈世华点头应道，“关键是不好办啊，毕竟放坡不怎么环保。” 陈世华所提的放坡是指放坡开挖，是土建基坑施工的一种方式，因为按照灵动罗布泊基地地下式酒店建筑设计方案，不论是地下式酒店还是飞舰进出口，都有着直径100米，深40米的井坑，哪怕不考虑罗布泊基地的土质条件，这么大的深度也是要采取防止坑壁坍塌措施的，放坡开挖就是在坡口上放出超过自然休止角的边坡，按理想情况下45度计算，放坡开挖后的井坑上口直径都将达到180米，要是再加上挖出来留待回填的堆土占地范围会更大。 尽管罗布泊基地地处沙漠，但不管开挖还是堆土其实都是对原本就很脆弱的自然环境的一种破坏，这与挡风沙丘不同，毕竟挡风沙丘还可以说有着方便绿化的作用。 灵风没有再插话，想来陈世华应该是有解决方案的，困难有困难的法子，简便有简便的方法，灵风想听听他是如何打算的。 “结合咱们基坑的深度以及土质条件，再考虑到环保和经济性，”陈世华没有卖关子，接着说道，“我打算采用劲性复合桩作为外层挡土墙，另外每下挖4米需要做一圈腰梁，同时搭配上锚索，考虑到咱们这是超深开放式基坑，至少还要增加一道内层挡墙，这样一套下来，两个基坑估计得一千万上下。” “这么多？”灵风惊道。 一千万虽然只占第三轮融资的一小部分，但要知道这仅仅只是两个井坑的成本，反正大大超出了灵风的预期，照这么用法指定是不够花的，指望花完了再融资吗，那不现实。 “这是目前最经济的方案，毕竟咱们基地的地下岩层深度有60米，说实话这种深度应该采用地下连续墙，当然成本会更高，而且局部恐怕同样需要做两层。” 通过陈世华钻孔取样，已经大致摸清20公里长10公里宽的灵动罗布泊基地的土质情况，这一片最上层的棕漠土厚度普遍在10米左右，地下10米到60米不等为砂砾沉积结构，岩层的深度基本上都在60米以下，目前为止还没有钻取到含水层。 相比土层和砂砾，岩层不管是稳定性还是止水能力都要好得多，所以深层地基通常必须贯入岩层一定深度。 所谓的复合桩就是在水泥土形成的搅拌桩中加入工字钢骨架，更多的是作为基坑围护措施，其理论极限深度虽然也能达到60米，但受限于其自身结构，自然是没有纯粹由钢筋混凝土组成的地下连续墙强度高，地下连续墙除了作为基坑围护还能直接用作主体结构，只是地下连续墙通常用到大型成槽设备，成本偏高。 “灵总，我的估计可能还保守了，咱们这可是在地下40米深。”陈世华边说边踩了踩地面。 “我考虑考虑。”灵风皱眉道。 基建方面灵风原本压根不懂，这段时间连看带学倒是了解了一些，现在回过头来想想发现之前定下来的灵动罗布泊基地地下式酒店方案还是太过理想化了，毕竟这里不是沙漠就是戈壁，施工条件本身就很特殊，而且深入地下40米。 如果不考虑成本，很多事情就变得简单了，然而成本总是无法回避的。 在商讨地下式酒店方案时，池海没怎么参入，现在有必要让池海好好核算一下预计的成本，反正还没有真正开工。 …… “怎么停了？” 真可谓方案万般好，实施处处难，灵动罗布泊基地地下式酒店工程还没正式开工就停了下来，王本善又打电话给灵风问道。 灵风已经返回灵动合肥总部近一周了，陈世华也结束兼职离开了。 “再考虑考虑。” “是得再考虑，完全没必要一定要盖十多层，要尊重现实，没有谁能一口吃一个胖子。” 灵风笑了笑没作答。 灵风所说的考虑并非楼层，尊重现实是不错，但总不能一遇到点困难立马就妥协。 …… 四月。 微风渐暖。 这里的春天来得要迟一些，灵动罗布泊基地的绿化从去年重新恢复降雨至今已经等了足足有半年之久，如今随着气温回升，即将拉开帷幕。 “春暖花开，百花齐放，”王本善大手一挥，意气风发道，“咱手下这些精兵强将总算派上用场，哈哈，终于轮到我老王露一手了。” 灵风微笑着点头应和。 王本善指的是斗械，尽管这个名字是灵动被舆论攻击之后才取的，但事实上在加入正式名单后就已经着手设计了，斗械的生产制造自动化厂房是顾易的河清机械援建的。 幸亏灵动有能力自行设计、制造，才能在遭受舆论攻击导致人工降雨被迫停止一个多月，第一批绿化因此损失了七七八八，严重影响经营权绿化指标进度的情况下，通过再次优化提高效率，仍然还有把握能迎头赶上。 按说这些斗械是用作绿化，理应归苗成林管理，王本善兴许是虚荣心作祟，自告奋勇硬是大包大揽下来，苗成林对此无动于衷，灵风更加不好驳了王本善的意，反正这些斗械自主智能较高，其实也不需要人工干预。 问题还是有的，主要就是时间问题。 现在距离经营权绿化指标验收只有仅仅三个月，包括播种、育苗和移栽，时间可谓相当紧凑。 好在罗布泊基地这边白天的光热条件非常好，又有制雨机半年来每个月两次可控的降雨降雪滋润，在被反反复复翻耕过不下三次的苗圃中育苗生长速度至少能提高三成，从去年就开始堆砌的挡风沙丘的作用也很明显，移栽不用等到完全木质化。 所有考虑到的能提前准备的工作都做好了，所有能提高速度的因素也被安排得满满当当的，现在就怕出现什么突发的异常情况，好在这两年这片区域没有爆发很大的沙尘暴，否则来一场前年楼兰市爆发的那种沙尘暴，那就都泡汤了。 …… 五月。 育苗进展良好。 “灵总，在哪呢。” 下午六点整，刚同顾易结束疏勒河上游降雨点考察，正乘坐飞舰赶往灵动罗布泊基地的灵风接到丁义书打来的电话。 “老丁，我就在罗布泊。”灵风欣喜道。 同丁义书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联系了，因为公司的事没少麻烦人家，这段时间都很忙，没顾得上。 “哈哈，那好的，我马上带雯雯过去。” “欢迎，”灵风反应过来，不无激动道，“噢，欢迎，我在这等你们。” 丁雯雯是丁义书的女儿，也就是灵风前年在悬崖边救下的小女孩，自从在永昌县分别后，灵风一直没有再见丁雯雯，听说她等会要来，灵风压根没想到，也很高兴。 “顾总，是孟书记小舅子。”灵风向飞舰后座上的顾易解释道，毕竟等会丁义书过来大家要见面。 疏勒河上游降雨点进展得比较顺利，已经开始人工降雨作业，顾易明显很满意，在灵风的邀请下顺道来灵动罗布泊基地参观。 只是另外有件事就比较糟心，制雨机仿制品出现了，不过影响有限，毕竟都没法卖，此事暂且不提。 “噢，不错。”顾易淡然道。 灵风心下狐疑，看来顾易同丁义书并不熟悉，不过这也正常，大家各交各的。 今天真是巧了，灵动罗布泊基地将要迎接三位首次到访的客人。 飞舰到达罗布泊基地后，灵风让飞舰转了一圈，其实基地里目前可供参观的项目很少，像制雨机顾易已经在疏勒河上游降雨点看到过了，这边只是更大一号而已，地下式酒店还没有正式开工，没什么可看的。 顾易跟丁义书不熟悉，就没必要等丁义书一起了，灵风打算先带顾易参观一下车间，其实这个车间还是顾易援建的，然后再看看斗械绿化和养羊。 “灵总，我们去看看植树吧。”下了飞舰，看着前面的厂房，顾易指着远处说道。 灵风会意，刚在飞舰上经过绿化作业区域的时候，飞舰在小方的操控下就已经刻意放慢了飞行速度，不过飞舰毕竟是飞行器，虽说可以超低空飞行，但是当下方有人的时候，还是要注意的，而且即使没有人，下方升力涵道螺旋桨的强风也会对地面绿化造成破坏，所以飞舰没有飞得很低，离地面大约20米的样子，刚才的参观只能算是鸟瞰。 现在过去近距离观看，感觉指定是不一样的，现在灵动还没什么知名度，也谈不上执行业之牛耳，而且灵动降雨绿化基地这块区域并不在常规自驾游的线路上，除非是知道准确地点莫名而来，不然想在罗布泊这么大的地方找到这儿是非常困难的，所以日常除了本公司的人根本没人参观。灵风突然想到，也可以跟顾易在黄河的清淤现场那样，用监控实时直播斗械绿化作业，应该还是有人喜欢看这些的，回头可以跟张兴拓商量商量。 斗械绿化作业通常都是围绕着制雨机由里向外拓展开来的，刚好今天绿化作业区块是离厂区最近的，并不远，灵风就带着顾易走了过去。 这一带由于制雨机持续的降雨，沙漠化已经改善了不少，走在地面上都有了土壤的感觉，不再是松散的细沙状。 这里是灵动基地从野骆驼保护区阿奇克谷地附近搬来后最先开始绿化的，所以不管是红柳还是骆驼刺长势都比较喜人。 斗械都是无人操作的，不过为了在出现严重的异常情况时能及时处理，还是有人值守的，灵启阳和沙力没别的事就负责这个。 灵风正准备招呼灵启阳和沙力过来，这样顾易想了解什么，可以直接问他们，毕竟他们几乎整天都看着这些斗械，很多实际的东西比灵风都懂得多，但还没开口沙力就迎了过来。 灵风正纳闷，今天沙力怎么这么主动了，灵启阳也赶上来，还一把拿住了沙力，看得灵风一头雾水，心想，这是要找我算账吗，我应该没惹着他啊。 “是你。”沙力并没有用力挣脱灵启阳的拉扯，不过也没有后退。 顾易刚好走到灵风身侧，感觉到沙力是在冲他说话，有些吃惊，但是很镇定。 灵风看了看顾易，又看了看沙力，不明白这两人会有什么过节，八竿子打不到啊，而且看样子顾易还不知情，难道沙力以前在顾易的公司干过，期间发生过什么不愉快吗。 “你是顾易。”沙力瞪着顾易，用他不甚流利的汉语义正言辞地质问。 “对，我就是顾易。”顾易点了点头，神态中有些茫然，不过也没多在意。 灵风看向灵启阳，从他的举动来看，应该明白事情的原委。 “哥，我之前跟你说过啊，沙力全身缠绷带那次你不也在玉池谷吗。”灵启阳看了看沙力说道。 灵风想了起来，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是前年的事了，也就是救丁雯雯那次，当时乘坐飞舰去临时基地试验，飞舰没出什么问题，但别的状况不断，到临时基地后好好宅了几天，出来散心时驾驶飞车找到玉池谷，并在沙兮兮家蹭了顿饭，当时确实在沙兮兮家隔壁碰上了灵启阳以及全身都裹在绷带里的沙力，敢情是被顾易给打的吗，也不像啊，看顾易样子明明是没什么印象的。 看到灵风眼神中的茫然，灵启阳再次提醒道：“哥，我们刚来的时候，不是还跟你辞职过吗。” 灵风思索了一番这才微微点头，想起来灵启阳确实说过，那次沙力因为得知灵动同顾易的关系吵着要辞职，是灵启阳来说的，在自己的追问下，灵启阳交代沙力原本打算绑架顾易，哪知道不仅不成功反而被顾易带人给打了。 这次是自己欠考虑了，也怪自己没太当回事一股脑儿把这事给忘了个干干净净。 “有本事就自己动手。”沙力又嚷了句。 顾易丝毫没有退缩，反而眉开眼笑起来，捋了捋袖子作势道：“好啊，练练就练练。” 灵风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连忙也把顾易给拉住，心想这叫什么事啊，有一个沙力这一根筋已经够头疼了，想不到这顾易楞起来一样不叫人省心。 好在这个时候灵风来了电话，是丁义书打来的：“灵总，你在哪呀，我们已经到你这基地了，你人呢？” “噢，好，我马上过来。”灵风赶紧回道，趁此机会拉着顾易往回赶。 顾易没再坚持，顺坡下驴，顾易恐怕是无可无不可，主要是沙力刚刚那个架势让他不好退缩。 灵风朝后望了望，发现沙力也跟上来了，心想还不死心啊，不过也没办法，只能随他。 重新回到厂区，丁义书果然到了，见到灵风连忙下车。 顾易停下了没上前，灵风本来是落在顾易后面，下意识朝后望了望，沙力也快到了，不过看样子没一开始见面那般激动，心想应该不至于趁这时候冲突吧，何况灵启阳也在一起，随即安心上前。 “老丁。”灵风朝丁义书点了点头，看向他身后，丁雯雯露出头来，亭亭玉立的，要不是跟丁义书一起，灵风还真认不出来，仔细一看，才能在眉目间依稀找出两年前的影子。 “盯着我看干什么嘛。”丁雯雯也不是害羞，只是有些着恼。 灵风连忙收回目光，尴尬地笑了笑。 “这孩子，哈哈，灵总，不认得了吧。”丁义书解围道。 灵风点了点头，准备招呼他们到移动集装箱房内就坐，快到下班吃晚饭时间了，丁义书来得还很及时。 “爸，”丁雯雯上前扯着丁义书的短袖，使劲往回拽，“快走，快走。” 丁义书一不留神踉跄了一下，冲丁雯雯喊道：“雯雯，怎么了，有人呢，拉拉扯扯的。” 灵风也看得莫名其妙。 “他，那个坏蛋，”丁雯雯脸色已然变得发白，手指向赶了过来的沙力，“又来了。” 丁义书脸色陡然变得不怎么好看，忙把丁雯雯拉到远处，打算问个究竟。 灵风看着沙力，又看向被丁义书拉走的丁雯雯，不明所以，本想开口问问沙力是怎么回事，想了想还是忍住了，沙力毕竟不是灵启阳，要是沙兮兮在这的话倒是可以让她问问，不过沙兮兮在养羊区给他爷爷沙漫尘帮忙，应该还没有回来，不然…… “汪，汪汪……” 念到曹操，曹操就到。 却见沙兮兮的小花狗从远处撒欢奔来，罗布泊基地顿时热闹起来，沙兮兮和沙漫尘跟在后面，灵风一看时间，刚好是到下班时间了。 没过多大一会，丁义书一个人走了过来，脸色恢复了正常，冲灵风摇了摇头：“灵总，没什么事，有些误会。” 灵风不便多问，回道：“老丁，带雯雯一起去吃个工作餐，凑合凑合。” 丁义书点了点头准备带丁雯雯进移动房。 却见丁雯雯正跟小花狗对峙，四目相对，各不相让。 丁义书笑着作壁上观，看起热闹。 "哈拉。" 沙兮兮喊了一声。 小花狗哈拉趴在地上打了个滚，抖了抖没事狗般摇着尾巴迎向沙兮兮。 丁雯雯闻声看向沙兮兮，眉毛挑了挑。 灵风没怎么留意这个小插曲，走到顾易跟前招呼道：“顾总，先吃个工作餐吧。”本来好好的参观被沙力给打搅了，不然走马观花总能看上一眼。 顾易笑着点了点头，目光投向丁雯雯，若有所思。 …… 第二天。 “沙力，你活该，谁让你当初打算绑架别人，别不知好歹好吧。” 吃午饭的时候，沙兮兮冲着沙力埋怨道。 绑架的事沙兮兮昨天就听丁雯雯说了，尽管丁雯雯对灵风一副爱理不理的，但见着叶蝶却是热情得不得了，当初灵风救下丁雯雯后在叶蝶家的羊杂馆落的脚，昨晚吃饭的时候，丁雯雯和叶蝶、沙兮兮三人凑在一起指指点点，有说有笑。 沙力自顾着吃饭没吭声。 “沙力，你是真不知道谁是幕后主使吗？” 许南候正好今天回来了，他通常一个月会过来住几天，也听说了沙力曾经打算绑架顾易却被狠狠揍了一顿。 本来这件事公司里除了灵启阳恐怕也就灵风自己知道，现在却弄得几乎人尽皆知，这都是丁雯雯干的好事，好在沙力并不在意。 灵风当初下定决心把灵启阳留在自己的公司，也主要是担心灵启阳跟沙力在外面会胡作非为，不知道也就算了，既然知道了，力所能及该帮的就帮了。 王本善不耐烦道：“真是多管闲事，人家顾总都不追究。” 沙力停了停，摇了摇头后又继续吃饭。 许南候没理会王本善的吐槽，继续发问：“是真的不知道幕后主使吗？反正你们当时又没有成功，顶多属于犯罪中止，而且不举不究，根本就不用担心。” 许南候这么说是以为沙力有顾虑，不过这件事严格说起来应该是犯罪未遂，不举不究倒是没错，毕竟受了伤害的反而是沙力。 沙力还是摇了摇头。 灵风看向灵启阳。 灵启阳想了想，摇头道：“应该不知道。” 许南候恐怕是好奇，灵风没怎么在意，在时间上，沙力准备绑架顾易与灵风救下丁雯雯是同一天，灵风想起另外一件不愉快的事。 望着丁义书，灵风问道：“老丁，当时你跟雯雯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昨天吃完晚饭后丁义书和丁雯雯先住了下来，毕竟灵动这里的一切对丁雯雯来说都是新奇的，而且丁义书自己手痒了。 当初在永昌，灵风将丁雯雯交给丁义书的时候离午饭时间还早，灵风为了赶路婉拒了丁义书的答谢宴，却在飞舰刚出永昌县城的半道上被直升机上特警拿枪指着押回公安局，耽误到下午才离开。 “我想想，”丁义书想了想，“我跟雯雯吃完午饭就离开了。” 早知道就留下来吃午饭了，不过这话灵风实在说不出口，继续问道：“那出城的时候有没有交通管制。” “有的，登记检查了一下。”丁义书停顿了一下，“听说县城里银行金库被盗了。” “永昌县银行金库盗窃案吗？”许南候插了一句，接着信口道，“那是前年的事吧，这个盗窃案直到现在都还没破案，会不会跟指使沙力绑架顾易的幕后主使是同一个人。” 许南候说完见大家都没搭话，忍不住乍舌道：“不会真的这么巧吧？” 灵风原本只是想确认一下丁义书有没有遇到持枪特警，看来主要是因为飞舰在空中。 案子还没破吗？ 对于许南候的推测，灵风并没有一笑置之，同时想起返回永昌县公安局后经手的是一位姓聂的警官，当时还留了联系方式，说是有线索方便联系。 灵风搜了搜，发现新闻上只有一些零星报道，确实没找到破案的消息。 “金库没那么容易弄开吧。” 金库失窃这个话题终于引起了齐天云的兴致，跟着加入讨论行列。 许南候已经吃完午饭，摊开手，又耸了耸肩：“谁知道呢，而且听说雷击造成了停电。” “不会吧，难道会没有备用电源？”齐天云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叫道。 雷电吗？ 灵风很有印象，当时自己还被闪电给吓了一大跳，而且就是因为雷雨挡道才打算进永昌县城歇脚，才会在半道的悬崖上发现并救下丁雯雯，到叶蝶家羊杂馆时确实还没有恢复通电。 “全部失效了呗。”许南候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子，“听说啊当时金库的门是完全打开的。” “这么嚣张。”齐天云应和道。 “这叫欲盖弥彰，”王本善嗤之以鼻道，“依我看金库里的钱根本就不是从大门转移的。” 齐天云问道：“老王你的意思是从地下吗？” “这谁知道呢。”王本善也没说死。 “灵总，咱们制雨机倒塌会不会是因为地下……”齐天云提醒道。 灵风暗暗点头，倒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制雨机倒塌的时间点确实太巧了，好巧不巧就在正式名单考核的当天凌晨，发现的时候只剩下几个小时的考核人员就要进场了，几乎让灵动一点准备时间都没有，所以整个考核原本要作为主角的沦为了看客甚至是笑柄，要不是孟国忠极力支持，连正式名单都进不了，灵风不是没有怀疑过是人为的，但苦于没有证据。 至于说问题是不是出在地下这个也没法确定，至少当时发现倒塌的时候在地面上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痕迹，也一直没有针对性地去地下寻找，如今不说时间过了这么久，再说那儿属于野骆驼保护区，而且原地新建了制雨机，实在是不便再挖地三尺了。 要说问题出在地下，第一次见顾易时在河清机械黄河清淤现场发生的决堤那件事就尤为明显了。 不过即使能发现问题出在地下又能怎样，说起来就很无奈，因为到目前为止灵风依然不知道是谁在后面操控舆论抹黑灵动。 …… 六月。 “灵总，我手里有一份我们河清收购公司的一些技术资料，我发给你一份，你看看有没有用得上的，有的话我打包给你。” 顾易打来电话，表明河清机械在盘点收购企业，并发来一份长长的技术资料，估摸着产品数量足有几十种。 早在差不多半年之前就有了在罗布泊地下40米建地下式酒店的方案，但受制于施工条件和成本，预计成本上池海的预算跟陈世华预估只多不少，导致地下式酒店的进度一直在拖延着悬而未决，这种现状灵风之前应该无意中跟顾易提起过。 看着这份技术资料灵风不由得感慨万千，当初灵动的飞车和飞舰差一点就躺在了华远类似的技术资料里。 …… “怎么样，陈工。” 灵风对顾易发来的技术资料本没抱多大希望，在翻阅之后忽然有了一些想法，所以赶紧将陈世华请过来商议。 “灵总，这个确实是地下机械，应该是用在地下管道方面施工的，你看它还可以很灵活地拐弯，”陈世华研究了一番说道，“不过在我们现在的基坑施工上似乎不怎么合适。” “地下深基坑总少不了排桩支护，排桩施工大致可以分为两大类：一种是旋喷桩，我之前推荐的劲性复合桩其实就是旋喷桩中的一种，是就地取材的水泥土；另外一类是钻孔桩，钻孔桩又可以分为两种，分别用到旋挖钻与成槽机，这两种其实都可以称为钻孔桩，都是钢筋混凝土的，从前往后成本上自然是越来越高，适用的工况当然也是越来越广。像咱们这种基坑，如果直接上成槽机，几乎可以说是完全没难度的，唯一的问题就是成本太高。 “说回咱们现在这种地下机械，对了它叫龙蛟艇，这个龙蛟艇应用到咱们的工况，我没发现它有什么优势，我觉得它可以归类到钻孔桩一类，但它又没法独立成孔，我不知道灵总你听明白没有。” 注意到灵风眼神中的茫然，陈世华继续说道：“灵总，我为什么说它无法独立成孔呢，因为它没有排土功能，在应用场景上我看可以将它作为先导机械，说白了可以让它去松松土，辅助作业。” 似乎是不忍彻底打消灵风的积极性，陈世华最后还是网开了一面，不过这与完全否定也好不到哪去。 灵风的积极性倒没有受到打击，在认真听完陈世华的分析，结合自己的想法进行对照后，不紧不慢道：“陈工，如果给龙蛟艇配上排土装置呢。” 陈世华没有立即答复，而是郑重其事地思考了一番：“那得看怎么配套，不过即使配套上排土装置，这种搭配具有什么优势呢。” 灵风没打算再卖关子，笑道：“我的想法是打算结合旋挖钻、成槽机以及龙蛟艇开发出一种全新的成孔机械。” 陈世华眼睛一亮：“咬合桩吗？” 灵风点了点头，同时暗暗心惊，这陈世华的专业能力实在过硬，简直就是一点就透，要知道自己这想法几乎历时半年，不过要是没有自己这个外行来点拨，陈世华可能一辈子也想不到这个点子上。 陈世华半眯着眼睛又思考了一会，说道：“灵总你这相当于将成槽机简化，成本相比成槽机指定有所降低，不过……” “就没必要做两层了啊。”灵风知道陈世华打算说成本还高于劲性复合桩方案，连忙打断道。 “也对，成本上两种方案可能不相上下，不过灵总你这种理论上更可靠些。”陈世华接受得很快，“怎么样，灵总？” 灵风会意，反问道：“陈工你哪天能过来上班。” “行，那我明天就来正式上班。”陈世华扬手道。 “就这样说定了，欢迎。”灵风也伸出手与陈世华握在一起。 …… 七月。 烈日炎炎，骄阳似火。 北面是库鲁克塔格山部分山体，有矿山，不便建城 罗布泊地区开始进入一年之中最为炎热的时节，灵动地下式酒店也终于在停工半年后正式破土动工，虽然排桩施工机械是灵动自行开发，不过由于很多技术是成熟或者是现有的，灵动更多的是整合与优化，所以开发耗时较短，总的来说是本着经济可靠的原则，目前尚属于灵动独有的成孔机械已经到达施工现场，即将开始首秀。 为了有别于市面上别的产品，姑且取了一个灵动特色的名称——斗地机。 斗地机在原理上确实一如陈世华所说可以看成是成槽机的简化，但在最终成品的外观上，两者差别很大。 在地面上，斗地机没有用于行走的履带，而是需要提前安置滑轨，这个主要是控制成本考虑，虽说灵动也可以使用河清机械的工程机械，但能省的还是没必要铺张浪费，而且通过滑轨能确保方位更为精确，还可以减少重复定位，同样可以提高效率。 斗地机的主体结构是有一道等径圆弧形凹槽的圆柱异形体，这是为了成孔后相邻柱桩两两咬合在一起的设计，这种结构类似于活动关节，不论是直线排布还是曲线，都能实现咬合的功能，像灵动这里将最终环绕一圈形成稳固的筒状排柱式连续墙。 斗地机上已经几乎看不到龙蛟艇的影子，龙蛟艇内部原本是有乘人空间的，能容纳一人躺卧，如今斗地机延续灵动斗械的特色是全自动的，龙蛟艇更多的是提供了一种将成槽机槽体独立出来的思路，是个引子。 由于斗地机主体是异形体，成孔同样是异形孔，斗地机整体并不旋转，这是斗地机与旋挖钻的最大区别，斗地机最大的难点就在于其上掘进刀头的布置，毕竟直接关乎异形成孔的效率。 在成孔质量上，斗地机另外还有三种措施：首先斗地机主要依托自重掘进，也能通过布于斗地机主体四周的行走踏板顶进，行走踏板还具有纠偏功能；其次斗地机上集成了旋喷水泥浆护壁的功能，成孔后立即喷注水泥浆形成保护层；在斗地机完成单孔作业后，将通过吊索出孔，可以尽量减少对成孔孔壁的损伤，另外如果局部需要修复，也可以通过吊索直接将斗地机吊到指定位置。 另外，斗地机还配套有复合清孔装置，实时排土排渣，避免反复进出，单孔仅需进出一次，不仅提高了效率，同样有利于维护成孔质量。 “陈工，这还行吧。” 待第一个异形孔成孔完毕，顺利置入异形钢筋笼，并完成混凝土浇筑后，灵风向陈世华问道。 “还得再看看咬合情况，如果都没问题，接下来就可以安排桩顶梁施工了。”陈世华抿了抿嘴，点头道。 计划中灵动井坑施工的桩顶梁是一圈钢筋混凝土环形带孔凸台，相当于桶箍，其上预留了咬合桩的孔位，当然并非所有孔位都是通孔，桩顶梁设置好后会更方便滑轨铺设。 “等我再准备几套斗地机，就可以同时施工了。” 望着稍显空旷的地下式酒店施工场地，灵风说道。 现有的斗地机主要是为了可行性验证，只生产了一套，既然验证过关，当然应当在多生产几套的，分段施工加快进度。 “顶多四个方位吧，再多没必要。” “我还是先再生产两套吧。”灵风想了想笑道。 尽管斗地机是灵动自主制造的，但这也是需要成本的，再说，地下式酒店的进度不像西部明珠工程绿化指标，没必要刻意为了赶进度，何况斗地机的效率本身就较高。 陈世华点了点头。 “陈工，感觉我们的酒店还是太传统了点。” “话不是这么说，完全置于地下已经是极大的创新，也足够了，别的方面不需要再强行矫揉造作，并不是独特另类就是标新立异，首先必须符合实际需要，华而不实并不可取。” 其实按照灵风的意思，既然现在作为地下式酒店最大难点的基坑进度上有保证，是不是可以对酒店本身再重新考虑考虑，尽量让地下式酒店有冲击力一些，更便于后面市场推广，但想不到陈世华会如此反对。 灵风也没打算要追求华而不实的风格，毕竟成本方面被池海卡得死死的，不过暂时还没有合适的思路，还是容后再议吧。 第二十一章 太过匆匆皆是虚妄 “大家都说说看我们该怎么推广吧。” 在灵动罗布泊基地地下式酒店预计工期过半，两个竖井已经在同时施工的时候，灵风再一次召集公司里所有在基地的人员开会。 灵风没有刻意赶工期，在节奏上面也放得比较缓，其实要不是攻克了地下建筑物建设技术难关，可能还不知道要拖延到什么时候。 通过与池海以及陈世华沟通并达成共识，横向隧道稍稍做了延伸，将作为飞舰的临时地下停机场，别的方面施工方案与设计方案仍保持一致。 销售环节一直是灵动十分欠缺的，包括一开始的飞车和飞舰以及后来的制雨机都没能在销售上有所建树，灵风这次可谓极为重视，哪怕现在离地下式酒店营业尚早，就已经在提前做准备。 经过一阵短暂的沉默，王本善喝了口茶，开口道：“我来说两句吧，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首先离我们最近的当然是罗布泊镇，蚊子再小也是肉嘛，再一个楼兰，哈密、敦煌也都可以，反正就是周边吧，地利之便，推广起来应该会比较容易。” “方法很多的，完全不用那么麻烦，我们可以召开一个发布会，另外把孟国忠请过来搞个剪彩什么的不也可以的啊。”接到灵风提前通知，许南候也特意赶了过来，紧接着王本善发言。 “剪彩就不必了吧，”王本善插嘴道，“早就有风言风语，没必要给人家孟书记添乱。” 许南候回道：“身正不怕影子斜啊，再说咱们本来就是西部明珠工程楼兰段的正式名单，他根本就没必要避嫌。” 王本善欲言又止。 “不管怎么的，这次制雨机说什么也得公开亮亮相。”齐天云接话道，之前正式名单现场考核前制雨机倒塌了，导致制雨机处境非常尴尬，这次也是个很好的机会，再错过的话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灵风点了点头。 如果真的召开发布会，灵风打算借机将制雨机的专利公开，受销售许可制限制反正是没办法正常销售，攥在手里压根起不到任何作用，而且仿制品也出现了，不管真假，对齐天云对灵动都有不好的影响，但如果灵动打着回馈社会造福于民的旗号主动公开专利，至少能化被动为主动，兴许还能得个好的名声。 人争一张脸，树活一层皮，在社会上名声是很重要而且极为难得的。 之前被舆论攻击，灵动在后期才确立受害者身份，并在黄河以北网友中获得一些支持，不过份量明显还不够。 “老齐，你看在制雨机上增加风力发电可不可行？” 由于制雨机是持续作业，耗电量显然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如果能通过自主发电负担一部分制雨作业用电自然更好，毕竟制雨机的哪怕经过小型化改型，高度仍然有30米，而且制雨机一般都布设在山顶上，风力应该是能满足发电要求的。 “这个……”齐天云沉吟了一番，说道，“灵总，其实我也有过考虑，不过不管是风力发电还是太阳能，都不是太理想，风力发电的话，风扇不能太大，否则恐怕会影响降雨效果，而用太阳能，降雨作业时发电效果又会受到影响。” 顾此失彼，难以兼顾。 细想一下也确实如此，灵风道：“要不两种都试试，比较看看划算不划算。” 制雨机能够一塔多用当然是最好，实在不划算再另想他法。 “好。”齐天云点头应道。 “我最近一直在直播，”张兴拓耸了耸肩，“不过不温不火的，没什么起色。” 灵风受河清机械清淤现场总指挥中心那些清淤作业监控画面的启发，已经让张兴拓负责开展了斗械绿化作业区域的直播，在灵动罗布泊基地地下式酒店动工建设后，张兴拓顺带着同样在做直播，不过关注的人都比较少。 经过那么长时间的调试和改进，功夫不负有心人，移栽效率高了不知凡几，绿化施行得非常顺利，经营权绿化指标也是成功实现了，灵风的精力也终于都能放在地下式酒店上。 “大家再说说看我们的龙宫酒店该怎么推广啊。” 不知不觉话题就跑偏了，灵风再次重申道。 地下式酒店的正式名称是龙宫酒店，更形象点可以称为罗布泊地下式龙宫酒店，龙宫酒店这个名字是属于龙宫集团的，但罗布泊地下式龙宫酒店的实际经营人员将由灵动自行安排。 这中间自然是有区别的，罗布泊地下式酒店的直接所有权属于灵动，未来的营业收入当然也是灵动的，而龙宫集团作为灵动的股东获得的是分红。 “既然叫龙宫酒店，当然要龙宫集团也多出出力。”许南候笑道。 “好，”灵风点头道，“这个我来沟通。” 灵动的所有人员几乎都没有从事过酒店行业的工作，这方面也是需要龙宫集团来协助的，之前龙茜妍也提起过，在罗布泊地下式龙宫酒店开业前会派专人来培训，所以预计问题不大。 灵风打算让叶蝶担当罗布泊地下式龙宫酒店的负责人，当然前提是能够胜任，不过暂时还言之尚早，现在是没有多余人员的，目前还需要叶蝶负责灵动的饮食。 至于罗布泊地下式龙宫酒店的推广上，龙茜妍应该有自己的计划，具体的实施细节上确实应该协同联合起来，免得各行其是闹出乌龙那就笑话了。 灵风笑了笑：“众人拾柴火焰高，大家的朋友圈里也帮推推啊。” 谈起龙宫集团，灵风就意识到不妙，赶紧岔开话题。 张兴拓不怀好意地笑道：“朋友圈好说啊，只是灵总你和龙总的喜酒是不是应该请大家喝喝了哇，我看就在这里好了，大家说是不是。” 沙兮兮叫道：“我要两种喜酒一起喝。” 没办法，都不吃这一套，还是躲不过去，灵风无奈道：“这个啊，还没打算呢。” “那现在就打算。”许南候跟着起哄，“还没打算也说明就剩下打算了，赶紧的。” 张兴拓喊道：“灵总看来是妻管严。” 叶蝶狠狠剜了张兴拓一眼，那神情像是在问，难道你就不能是妻管严？ 感受到叶蝶冰冷刺骨的目光，张兴拓冷不丁打了个寒颤，立马噤了声。 小样儿。 灵风暗暗发笑，跳的太欢闪着腰了吧。 还是叶蝶够意思，也不枉当初费心将张兴拓招到公司来。 另外说起来，推广的事咸心应该能帮上忙，而且当初她就表现得十分有兴趣。 不过公司里的人都不清楚灵风跟咸心是同学，也亏得如此否则指不定又会闹出什么。 不知不觉创业已经四个年头了，一次次的错失良机，有主动也有被动，继续坚持吧。 …… 九个月后。 玉门市。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 “灵总，我们罗布泊镇正等着搬迁呢。” 灵风尴尬一笑：“孟书记说笑了。” 在打算开发罗布泊地下式酒店并由此计划输水到罗布泊而向孟国忠反映情况时，灵风就曾提到过罗布泊镇恐怕保不住，当时孟国忠很爽快地表示没问题，如今灵动罗布泊基地地下式酒店预计还有两个月才能完工，相关导流以及防渗漏等配套措施尚未完全到位，所以输水到罗布泊事实上还没有真正开始，自然更谈不上罗布泊镇搬迁。 “已经指日可待了嘛，哈哈。”孟国忠开解道。 相比输水到罗布泊必然要姗姗来迟，另一侧输水到黄河终于又有了阶段性进展，河清联合灵动计划于今日在玉门市分水口投放漂流瓶用以检验双方各自工作的完成情况。 玉门市分水口是输水到罗布泊与输水到黄河的分界点，原理上类似于都江堰，水流优先供应新黄河，目前由于输水到罗布泊还没有正式启动，所以灵动在疏勒河上游通过制雨机人工降雨的新增水量都全部流向新黄河。 一年前，疏勒河上游第一架制雨机开始人工降雨，正式拉开了灵动响应顾易输水到黄河计划的序幕。 当初对于顾易提出通过人工降雨输水到黄河的设想，其实灵风本来一如池海那般心里面并不认同，之后不断发生的一些状况才促使灵风有了在罗布泊基地开发旅游地产的决心，让输水到罗布泊变得迫在眉睫，最后才半道上加入顾易的新黄河工程，好在除了安装制雨机时费了一番精力，其他可谓顺顺当当。 疏勒河上游的水汽条件比之罗布泊要好上太多，沿途降雨量都颇为可观，灵动在疏勒河上游陆陆续续历时三个月总共设置了十架制雨机，也就是说疏勒河上游有十个人工降雨区，当然正常情况下，各个降雨点是轮番工作的，人工降雨的前提是不破坏当地的生态平衡，如果一味地追求短期降雨量，那无异于竭泽而渔。 新黄河工程并非完全是顾易首创，否则也不可能在短短不到两年的时间就能开工建设并且初步完成，要知道光现阶段的一期工程就横跨了上千公里。 新黄河一期工程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工，也得益于最终的输水线路做了很大的调整，没有走当初规划的不管是灵风还是顾易都更倾向的南线，不过也不算是北线，简单来说可以称之为“1800米等高线”，这也跟在疏勒河上游人工降雨有一定关系。 南线需要穿越焉支山，不光有着上百公里的隧道，而且还有个很头疼的问题就是涉及到的拆迁实在是太多了，光腾出河道沿线用地就是一项旷日持久的工程，这些因素不仅抬高成本，而且必将在很大程度上拖累工期，对于民营企业来说既消受不起也等不起。 灵风计划在疏勒河上游降雨是在顾易新黄河开工两个月后，原本新黄河着急开工是为了声援灵动，因为那个时候灵动正在遭受舆论攻击，所以新黄河开工很仓促。随着开工建设，很多问题不断暴露出来，其中就有很大一部分拆迁方面的争端，在声援完灵动后不久新黄河工程陆陆续续进入停滞状态。 顾易在获得疏勒河上游勘测数据后，结合南北两条线路，以及开工建设遇到的一系列问题，重新制定了新的线路，也就是如今已经初步完工的这条线路。 这条“1800米等高线”，并不是说新黄河线路全部都是海拔1800米，从玉门市分水口到威武市这段河道的海拔高度是1800米以上，其中玉门分水口的海拔是2000米，沿着祁连山北麓一路向东，再贴着焉支山调头北出河西走廊进入阿拉善高原，同样绕过沙漠腹地再南入河西走廊。 1800米等高线以上这段新黄河堪称挂壁人工河，与原有河流交汇处是整条河流中为数不多的应用到钢筋混凝土有着明显人工痕迹的河段，另外需要穿越公路和铁路的情况也屈指可数，其他河段都宛如天然河流般充分融入到了周围生态之中。 这条新线路汇入黄河的终点不再是宁夏中卫市，而是甘肃景泰县。 指日可待吗？ 岁月如梭，对这一刻早已望眼欲穿。 灵风深深望了孟国忠一眼：“多亏了孟书记主持。” 灵风喊孟书记喊得习惯了，其实孟国忠已经调任西部明珠工程巴州副组长。 “本职工作罢了。”孟国忠摇了摇头，“倒是灵总你办了一件大事，办了件好事。” 灵风：“孟书记，你这么说，我受之有愧。” 孟国忠指的大事是指疏勒河楼兰段不日将重新通水，罗布泊将有新的水源。 灵风说受之有愧，那是因为一开始的出发点并不是恢复罗布泊，而是为了灵动已经的罗布泊基地里的地下式酒店。 孟国忠：“灵总，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不能说大善是善，小善就不是善，何况这事可不小。” 灵风：“孟书记，有件事我得提前跟你说说。” 孟国忠：“灵总，你说。” 灵风：“孟书记你看，现在水流还不算大，再大一些恐怕会影响野骆驼的活动了，这要是把责任又落在我身上，我可担不了这个责。” 降雨当然是会对野骆驼保护区有影响的，有利也有弊，只能在保证降雨的前提下，兼顾对野骆驼的保护。 毕竟保护归保护，人与自然这两个方面始终都是人在第一位，不谈保护，自然毫无地位，谈保护时，自然的地位就提到相应的高度了，人不能罔顾自然为所欲为。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具体如何执行会有很大的可操作空间，结果上很可能截然不同。 孟国忠：“这事灵总不用担心，没这说法，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我已经申报了，你们尽量降雨，建桥的事我们来办。” 有孟国忠这句话就好办，主要是灵动真的是吃过这方面很多的亏，稍不留神就会掉到坑里，所以能想到的至少得提前打好招呼。 参加放流仪式的主要是甘肃、内蒙、青海、新疆以及宁夏五个省西部明珠工程和航运部门相关领导。 丁义书带领丁雯雯一同参加，不过灵风没空陪同，灵风等会还要投放漂流瓶。 投放的漂流瓶是一个计时器，也是一艘有动力的花船，毕竟新黄河落差有限全程比较平缓，完全靠水流速度实在太慢。 漂流花船上灵动与河清的企业标识豁然在目，另外还有新黄河工程相关的地点和城市，这也是一次品牌集中推广活动。 灵风觉得有些遗憾的是飞舰没办法露脸。 新黄河完工得很快，同样还存在很多问题，比如疏勒河上游长期人工降雨带来的生态压力，不是仅仅通过轮番降雨作业就能很好解决的，至少还需要另外一条降雨线路；再比如新黄河本身河道的涵养，何况还有不少河道经过戈壁和沙漠，这将是一个逐步的过程，也许三年五年；另外像要不要将塔里木河延长到新黄河，这个问题也必定不是那么易与。 今天灵风主持“漂流”花船启航，后天顾易将在景泰县接收。 …… “楷子，楼兰新城是不是真的跟宣传的那样。” 疾驰的高铁上，宽敞的商务座中王雨萌小巧玲珑的背影我见尤怜，高束的丸子头下裸露的颈部白里透着嫩红，她一身洁白的小礼服怀里抱着婴儿，除了眉目间依稀有些往常的影子，简直就像换了个人似的，秀色可餐，楚楚动人，单论侧颜更是惊为天人。 “萌萌，回头大伙儿面前别再喊我‘凯子’了好不好。”尽管知道王雨萌喊的是“楷子”，但是听着难免让人联想到“凯子”，坐在同一排靠窗座位上的李步楷小声嘱咐道，“我这也是第一次来，哪里知道呢。” “楷子，楷子，我就爱这样喊，我偏要这么喊，哼。”王雨萌将孩子塞进李步楷怀里，自己整了整衣服，兴许是在哺乳期，小礼服被撑起得极为饱满，呼之欲出，“不是你们公司的嘛，你怎么不知道？” 李步楷是灵动的元老型员工，三年前灵动经营困难期，除了灵风和池海以外就剩下他了，当然这也跟李步楷是雷廷的外甥有些关系。 王雨萌的底子原本不差的，就是比较贪嘴，当时在灵风那儿碰壁后，也许是痛定思痛，不仅不费吹灰之力把李步楷给拿下了，还管住了嘴瘦身成功，生孩子后都没有反弹，整个人的气质比之以前那简直是翻天覆地。 “慢点，真是的，好不容易灵儿刚睡着。”李步楷小心地抱着孩子。 小孩名字是李灵儿，王雨萌取的。 李灵儿胖嘟嘟的嘴角动了动，依然睡的很香。 “隔音效果不知有没有那么好。”王雨萌嘟囔道，顾盼生姿。 做贼心虚般朝四周望了望，李步楷看着王雨萌吞了吞口水。 “你在胡思乱想什么？”王雨萌毫不客气给了李步楷一巴掌，“我是担心灵儿乱哭吵着别人了。” 李步楷呲着嘴抱住李灵儿朝窗边靠了靠，王雨萌尽管体重减了下来，力气却一点没减，而且时常没轻没重的让人受不了，他没敢抽出手，只是肩膀稍微动了动，好歹有所缓解，无意间抬眼看了看天空，白云如烟，刚好有一架飞机经过，尽管带着李灵儿不甚方便，但王雨萌非要一路走走停停，拗不过她没办法。 …… 空中，私人飞机上。 “我好像怀孕了。”尹梓月摸着平坦的小腹柔声道。 顾易毫不意外：“婚礼你打算在哪办？” 尹梓月透过舷窗看了看机外：“要不也在这儿，毕竟这儿是新黄河的起点。” “随你。” “易哥，快看，那儿是不是就是新黄河。”尹梓月指着舷窗外，朝顾易喊道。 匹练如画，蜿蜒曲折。 “应该是的。” “好美啊。” “还行吧，以后还会有更好玩的。” …… 戈壁，荒野，飞行器。 飞舰距离地面百米一路向东。 “小灵啊，”端坐于飞舰前座的孟国忠视野开阔，放声笑道，“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不需要陪我的嘛。” “有不少人帮忙的，我有空的，”灵风靠右坐在后座，胳膊伏在前座椅子靠背上身体前倾，“孟书记，我带你往前飞一点。” 本来灵风是有打算请孟国忠和咸心一起主持婚礼的，但又考虑到咸心是明星，恐怕对孟国忠影响不太好就作罢了，不然还真没空带他出来参观。 “行，在这你才是东道主，我恭敬不如从命。”孟国忠也不追问，左顾右眄，好整以暇。 半小时后，飞舰悬停。 “孟书记，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灵风指着下方笑着问孟国忠。 孟国忠四周看了看，又想了想：“这是西湖？” “是的，有没有发现什么变化。” 此处是敦煌西湖湿地生态公园，马迷兔滩。 “要说变化吗……”孟国忠沉吟了一番。 “这里以前是西湖的最西端。”灵风提醒道。 “我再看看，”孟国忠超远处望了望，“如果我猜得不错，那里是流向我们罗布泊的疏勒河。” “正是。” 相比疏勒河上游人工降雨输水到黄河时举办的较为隆重的放流以及接收仪式，在灵动地下式酒店完工后输水线路罗布泊就正式启动了，灵动没有举办相关仪式也没有做过多的宣传，毕竟现在的输水以灵动自用为主。 由于疏勒河水量减小，历史上就早已经不再注入罗布泊，库姆塔格沙漠成了疏勒河的不可逾越的火线，也有可能正因为疏勒河的退缩，才造就了如今中国八大沙漠之一的库姆塔格沙漠。因果际会难以考究，不过如今已经成为了历史，曾经她来过，现在她来了。 “好哇，”孟国忠情不自禁拍起了手，连道了几声好，“我们看看去。” “好，孟书记，我们飞回去。” 这一次，灵风和孟国忠都没有再提罗布泊镇搬迁的事，这事目前言之尚早。 飞舰开始返航，其实来的时候，也能看见流入灵动罗布泊基地的疏勒河，不过当时灵风没有提醒，而且灵动在疏勒河上游的大部分降雨量都供应给新黄河了，供应给罗布泊的流量比较小，在空中不仔细看确实不容易分辨出来。 倒也不是不能加大流量，而是当前没有这个必要，目前水量已经足够灵动使用。 循着疏勒河罗布泊河道，飞舰到达灵动罗布泊基地附近，目及之处已然绿意缈缈，孟国忠注目了片刻，而后赞道：“不错，有水有绿也有城，这才堪称我们西部的明珠啊！” “孟书记说笑了，其实现在就一个龙宫酒店，楼兰新城也就是个噱头。” 楼兰新城就是灵动罗布泊基地地下式酒店，这是按照旅游地产取的正式名称，也已经获得楼兰市的授权。 “潜力巨大嘛，灵总，我这叫慧眼识珠吧，哈哈。” 尽管灵风与孟国忠的相识起于灵风救了他的外甥女，但灵动能加入西部明珠工程确实与孟国忠的信任有关。 “孟书记，你太抬举我了。” “灵总来罗布泊绿化有两年了吧。” “这是第三年。” “你看，才三年就实现疏勒河注入罗布泊，凭此一项就足够了，灵总啊，记得一开始我俩见面的时候，我说你是个干实事的，你啊，干的是大事。” 孟国忠说得诚恳，毫无恭维虚套之意，灵风也不好否定，只得应着：“应该的。” 孟国忠已经转正了，现在是西部明珠工程巴州组长，这是顾易告诉灵风的。 “楼兰新城，”孟国忠稍作沉吟，“灵总，前方是入口吗？” 这是一个巨大的竖井，直径足有100米，是楼兰新城的进入口，在这个竖井四周，视野所及的地面都已经进行了绿化，只是还不够显眼，可以预见的是，三年之后将绿意盎然，因为远处遥遥可见竖立的制雨机。 灵风还没来得及回话，却被小方告知有情况，本来要陪同孟国忠，所以灵风关闭了语音功能，刚才是手机上收到小方发的信息。 “这是？”孟国忠也明显发现了异常，竖井边沿上有两个扭在一起的人影。 飞舰绕了过去悬空停在竖井上方，侧对着竖井边沿上的两人，一男一女，待看清那女子面容，灵风顿时吃了一惊。 …… “不要紧张好吧，胳膊再松点，”夔羽小声道，“不一定有用，我愿意帮你们试一试，但别耍花样，免得对谁都不好。” “最毒妇人心，我有分寸。”蒙面赤膊壮汉说完，胳膊跟着松了松。 …… “报告，预计99063号陨石落点在我国境内。” “威力怎样？” “至少与战术导弹相当。” “落点在哪？” “罗布泊。” “离镇上近吗？” “蛮远的。” “那还好。” “但可能的落点范围内有人在准备婚礼，就是前段时间起了风头的那个人工降雨的灵风。” “简直胡闹，老张，赶紧通知安排疏散，赶紧组织救援，快。” …… 夔羽的奶奶和丘孜继是同事，当时正是因为结识夔羽，才认识的丘孜继，而丘孜继的老伴莫诗烟又是龙茜妍的姨奶奶，兜兜转转，这个世界很多时候真的很小，这么多年没丝毫联络，灵风几乎早就忘记她了。 大三时暑假提前来校后第三天，灵风一如前两天一样漫无目的地游荡着，正值暑假，校园里并没有多少人，灵风远远看见露天篮球场里有人在打篮球就走了过去，待走近一看是一高一矮两位女生，没再细看，准备去别处逛逛。 “同学，要不要一起玩啊？”其中高个子女生朝灵风扬声问道，声音洪亮。 灵风闻声望去，这高个子女生做中性打扮…… 认识夔羽已经足足有十一年了，她如今还是中性打扮，只是比之当初更不妨碍辨别性别，已经差不多有九年没见了，曾经内心深处的触动早已微不足道。 “灵总，这俩人你认识吗？”孟国忠随口问道。 “嗯。” 孟国忠吃了一惊，看向灵风：“真的都认识啊。” “喔，孟书记，”灵风从回忆中醒了过来，“这女的我认识。” “这样。”孟国忠看了看灵风不甚平静的脸色，心道，原来是有故事啊。 灵风没在意孟国忠的反应，看着竖进边沿上立在两人旁边的包装箱纸板做成的牌子，上面歪歪扭扭写着“绑架！！！1000万”两行字，1000万前面被涂掉了，依稀可见有个“人”字，灵风猜测是“赎人”之类的，恐怕是忘记怎么写的了，不禁觉得好笑但又笑不出来，这么没头没脑的，真不知是怎么想的，这边荒无人烟，就是拿到了钱，人能往哪逃。 “灵风，你不是说你没谈过恋爱吗？” 这时，灵风手机上收到龙茜妍发来的短信。 “这个……”灵风回了两个字，发现说什么都是苍白的，沉默也不妥。 跟龙茜妍之间正式确定关系并打算结婚举行婚礼的过程有些草率，不过感情上的事也没法处处理智。 其实跟夔羽之间真的没什么，灵风注意到孟国忠似乎是置身事外了，很想对他说，你是官，这事你得管，这是真的绑架啊，搞不好要出人命。 灵风正进退两难间，孟国忠接了个电话。 “对，是我。”“我就在这。”“好，我马上办。” “灵总，十万火急，这边所有人都要赶紧撤离。”孟国忠还没放下手机就朝灵风喊道。 “怎么了，孟书记。”灵风心下叫好，尽管一头雾水。 “陨石要来了，灵总快通知你的人抓紧撤离吧。” 小方具有自动报警功能，灵风以为这是针对夔羽的营救方案，连忙暗中朝孟国忠稍稍挤了挤眼睛，表示自己会意，只是这时仍旧还没明白怎么陨石来袭就能营救夔羽。转念一想，陨石马上就要来了，所有人的生命都受到威胁，必须尽快撤离，或许真能够让绑匪知难而退，不禁心中暗暗佩服，这个救援方案恐怕也是因地制宜。 “哎哟，灵总，我说的是真的，陨石真的要来了。” 见孟国忠如此反应，灵风将信将疑信了七八分，倒是陡然紧张起来，一想到难道真的有陨石来袭，那我的婚礼不是泡汤了吗，因为请了咸心做婚礼主持，还计划着趁这个时候，好好推广一下楼兰新城呢，这才是当初推广计划的大头，整个公司上上下下忙里忙外就差这一下子了。 “快点通知啊，大约一个小时后降落。” “一个小时啊，好的好的。”灵风抛开脑中的杂念，明白这也没办法，谁能料到会出这样的意外，这真的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快点吧，具体的着陆点不确定，就在罗布泊这一片。” “那得抓紧大家尽量离这远点。”灵风打了个激灵，目前的事刻不容缓，走一步看一步吧，指着竖井边的夔羽和绑匪，“我先跟他们说说。” “夔羽，还有这位大哥，快点离开这，一个小时后这地方有陨石降落。”灵风怕他们听不清，特意喊了两遍。 “我来说吧，”孟国忠看出对方不以为意，“再不走就走不了了，我没骗你们，不信的话可以上网查查。” 孟国忠说完也不管对方的反应，又拿起收起开始打电话。 灵风本来还觉得有些奇怪，怎么没收到短信提示，又有些怀疑难道真是孟国忠的救人策略。随后手机上收到了防震减灾办的通知，跟孟国忠说的一样，只是竟然比孟国忠的口头通知还慢，想来陨石几率太小，准备不足吧。 现在收到这条短信，也好安排大家撤离，当下不再犹豫，吩咐道：“小方，都动起来，赶快安排撤离，就撤到楼兰市区吧。” 楼兰在这南偏西300多公里的位置，那边人多比较好照应。 灵风话音刚落就陆续有飞舰从竖井里升空，想来是有人收到短信后就开始行动了，灵风挥了挥手示意赶紧离开，不过这些飞舰现在都归小方统一调度，何况现在是紧急撤离，也应该没人来凑热闹。 楼兰新城里不包括灵风乘坐的这架飞舰，总共还有100来架，而今天来的宾客再加上零星游客以及内部人员总共应该还不足100人，所以撤离是绰绰有余的，多余的飞舰也得撤离，其他东西就不一定能顾及得上了。 这时，收到叶蝶的短信：“我们已经在准备全员撤离。” 灵风立马回了句“收到”，看着夔羽方向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不用等我”。 “小方，留下一架飞舰。”灵风考虑到要给绑匪和夔羽准备一架，现在形势紧迫，哪怕不愿意释放夔羽，想来先一起撤离总可以吧。 “灵总，机不可失啊，留一架飞舰做现场直播吧。” 看着张兴拓刚才发来的短信，灵风犹豫了一下，张兴拓说得没错，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时机，尽管由咸心主持的婚礼举办不了了，但直播一场陨石撞地球恐怕会更火爆些吧，不过这也只是理想情况，也有可能陨石的最终降落点并不在这附近，也有可能飞舰会被提前摧毁。 “不错，我来安排。” 灵风给张兴拓回了这条短信后，又给小方发了一条信息指令。 一架飞舰的损失灵风还能承受，也不能再多了，再多的话池海那关也不好过。 看着越来越多的人乘坐飞舰离开，原本听到灵风和孟国忠的喊话都毫不所动的绑匪，明显也开始慌了，不过仍在兀自镇定。 “这可不能怪我，”夔羽仍旧小声说道，“看来陨石是真的，这次就这样了吧。” “不行。”蒙面壮汉胳膊紧了紧，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灵风看到龙茜妍、顾夏、顾易、尹梓月、池海、齐天云、尚家、咸心等等很多人都已经陆续撤离，看着右侧不断升起离开的飞舰，心中也颇为焦急，因为待在这里多一秒钟就多一丝危险。 手机上陆续收到注意安全之类的短信，有龙茜妍、顾夏、尚家、咸心、沙兮兮，还有灵启阳，灵风心中暖暖的。 其中沙力也发了条短信：“要不要帮忙？” 灵风笑了笑，他这能帮什么忙，又不是要打架，回道：“谢谢，不用。” 朝他们撤离的方向看了好一会，灵风转过头打算再劝劝看。 刚好看见蒙面壮汉突然缩回手，踉跄着从竖井边沿摔了下去。 “哎呀。”一旁的孟国忠已经打完电话，也看到了这一幕，失声喊道。 这人完了，灵风下意识朝下看了看，竖井足足有40米深，虽然有点可惜，也算罪有应得吧，至于后续这个事故该怎么处理，反正有孟国忠在，应该用不着灵风操心。 夔羽第一时间就远远离开了竖井，走了十多步才停下来，蹲在地上，喘着气：“让你别耍花样，没听到是吧。” 看着前方不远处降落在地面上的飞舰，夔羽起身走了过去，小声说道：“一千万还给你了。” 见夔羽上了飞舰，飞舰升空远处，灵风松了口气。 “楼兰新城所有人员都撤离了。”叶蝶又发来短信。 “快上来我们一起离开。”灵风没耽误赶紧回道。 这时，灵风同孟国忠所乘坐的飞舰往上升了一些，并且调转舰头准备撤离。 不一会儿，一架飞舰升到灵风右侧，灵风以为是叶蝶和张兴拓两人来了，抬起左手招了招，却愣住了。 这架飞舰带上来的是那个绑匪，不过绑匪是趴在飞舰上挑着的网兜里，人应该是晕过去了，一动不动。 这是一架防坠落救援型飞舰，总共有3台，灵风之前还真没有考虑到这茬，想来是小方调度过来的。 “嗯，不错，不错。”孟国忠点了点头。 看着绑匪狼狈的样子，灵风的心情瞬间好了很多，收回左手，还好把人救下来了，灵风并不希望在楼兰新城出现流血事件，不管什么原因，总归有不好的影响。 “小方，就这么押送到楼兰吧。”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况且这边又没有武装人员，谁知道人家是不是装晕，看这人身板，一般人还真治不住。 灵风吩咐完小方等了等，见孟国忠没有提出反对意见，那就这么办了。 这边押送飞舰刚走，竖井下又升起另外一架飞舰，这次没错正是叶蝶和张兴拓，灵风朝他们点了点头，一道乘飞舰飞往楼兰。 飞舰才到楼兰，后方天空如火烧了般，还未降落的飞舰也跟着晃了晃，好在很快就稳住了。 灵风失声道：“也不知损失怎样。” 心中感慨，相比天地自然之力人力如此渺小。 “幸好你买了保险。”小方中年人声音响起。 是啊，好在有保险，这多亏了池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