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渣男:天才宝贝腹黑娘》作者:卿未眠【完结】 文案: 未婚先孕、被迫避走他乡?可以,那就先杀了皇帝一家再说!势单力薄,独木难支?没什么,建个修真门派总行了吧?什么,弱质女流要学武自保?不不,学武不如修真,修真才是王道!异能需要天赋?不巧,身为修士,元素法术最是基本不过。家传剑法很牛吗?抱歉,一剑化万千,大部分修士都会。炼丹很难吗?不好意思,这可是她前世的老本行。炼器师很罕见?这有什么,她现在专精的就是这个! 第1章 祸害儿子 祸害儿子 酉国承乾八年,皇宫内苑。 “林问歌,你私通他人,还有了孽种,如今事情败露,你还敢反抗?”妆容明艳的宫装女子疾言厉色地怒斥,那美丽的眼眸中却是掩不住的仇视、看笑话之色。 “林问歌,念你乃林相之女,只要你坦白事实,说出与你私通之人,朕可以对林家宽大处理!”蟒袍玉带的束冠男子,约莫二十几岁上下,通体的贵气怎么掩都掩不住,他就是酉国八年前即位的皇帝---姬崇朝。 “歌儿,歌儿……”一位留着胡须的中年男子被皇帝的人马架住,担忧而痛惜地紧紧盯着重重包围中孑然而立的那抹纤细身影,且不论对女儿有孕之事的如何疑惑,他现在最心焦的却是这个女儿的处境啊! 身处于皇帝、宫妃、禁卫包围之中,那身量纤细的女子歪头打量四周,仿佛压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一般,良久她困惑的神色褪去,转而变成轻蔑。 “皇帝?”千夫所指的林问歌视线落在姬崇朝身上,一股傲然万物的气息从内而外突然溢出,她说,似漫不经心般:“皇帝算个什么东西,在这世上从来都是强者为尊,我若够强,看不顺眼你便换了你又如何?” “林问歌你放肆!”另有一宫装女子出声喝道。 “滚一边去!”看似已有五个月身孕的林问歌竖眉骂道,同时广袖一挥,谁也没看到她身上有霞气溢出,却偏偏就是这一挥袖的刹那,之前那名女子骤然飞出,向后撞到宫殿的柱子,又滚落于地,整个人抽搐了几下,吐出几口血就没了声息。 “你……你大胆!竟敢杀了朕的爱妃,林问,朕定要灭了你的九族,以消朕……”姬崇朝又怒又怕,气得直打哆嗦。 “你们还看着干什么,还不杀快了这淫妇!”最先开口的那个女子眼底掠过喜色,紧接着冲周围的禁卫们吼道。 “想杀我?”林问歌冷笑一声,眸中已露杀气,“哼,那我就先杀了你们!” 广袖连挥,身怀六甲的女子当中而立,在她四周接连传来惨叫声和兵器落地的哐当声,随着时间的推移,血腥味更是冲天而起。 那是酉国历史上最为惨烈的单方面屠杀,更因所死之人皆身份贵重显赫而震惊皇室,然而,在那场惨剧后,原皇帝姬崇朝之弟姬崇政即位,而新君即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严密封锁了当日的一切,使之成为了酉国皇族讳莫如深的秘辛,非皇族直系子弟不能得知,甚至有的直系子弟也不得而知。 除了皇帝换了,后宫人等换了,酉国似乎什么也没有改变,当朝的丞相仍然是十几年前名噪一时的金科状元,仍然位高权重,只除了……数月前宣召入宫的一名妃子失踪不见,而位高权重的林丞相嫡女亦如几年前那般悄无声息,彻底淡出了众人的视线。 与此同时,在这片名为坤元大陆的西陲,出现了一处叫做“仙居谷”的圣地,其中灵果灵药遍地,更有传说中的仙人出没,可谓是神秘至极! “臭小子别跑,来人啊,给我把那臭小子抓回来!” “啊,在这在这,快来……哎呦!” “那边那边,快追啊!” 青木镇上最大的一间药铺里,正是中午时候却突然传来抓人的喊声,立刻吸引了街上行人和其他店家的注意,众人好奇之下围上前去,打量了半天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药铺里掌柜、坐堂大夫、药童乱作一团,正围追堵截一个约莫五六岁大的小男孩,可叹那孩子身手灵活,左钻右挪,愣是没人能奈何得了他,最奇的是,他还生了一副好相貌。 尽管药铺里的众人连连喊着什么偷儿、小贼的,叫骂声都能掀了房顶去,但围观的人中却没一个觉得那孩子是个品性不端的。 “你们大人怎么欺负我一个孩子,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我偷你家东西了?”那孩子边躲着重任的追逐,边开口为自己辩驳,他的声音稚嫩清爽,带着孩童特有的软糯,听着他说话,药铺门口围着的人已有一多半软了心肠,当下议论纷纷地为他说话。 “我说杨老板,你这生意也做了不少年头了,怎么一把年纪了还污赖个孩子,真是让人替你难为情!” “是啊是啊,你看那孩子模样忒俊,衣服也是好料好布的,怎么可能是个游手好闲的?” 小男孩纵身一窜,跑向了人群,躲在一位大婶身后委委屈屈地探出半个脑袋,带着哭腔道:“好心的爷爷奶奶、大叔大婶、哥哥姐姐们,我真的不是偷儿,我……我和我娘一起进的城,街上走散了便进了这店,谁知这家人嫌我年幼没钱,要赶我出去,这也就罢了,他们还污赖我拿了他家的雪莲,我……我要我娘,哇~!” 众人见这孩子眼泛泪花,又听他这番说辞,心都揪了起来,立刻又是劝慰又是袒护的,直把追过来的药铺众人给气得吐血! “一派胡言,分明是你乘我们不备遛到了柜台里,不止拿了那千年雪莲,还翻乱了我们的药匣,怎么现在还黑白颠倒了起来!”杨掌柜忿然开口,中气十足地吼道,一张国字脸给气得通红。 人群中有个橙衣女子怀疑地来回打量男孩和药铺掌柜,发现掌柜的神情不似作伪,一双眼睛里都快喷出火了,可那男孩,看起来怎么怪怪的? 第2章 又祸害儿子 又祸害儿子 男孩虽是用白嫩嫩的小手揉着眼睛哭泣,形状漂亮的唇边却未曾如寻常孩子哭泣时往下搭,反而隐约翘着一个弧度,似是在偷笑? 橙衣女子顿觉有趣,她看着一脸悲愤、被众人声讨的药铺掌柜,和伸张正义的围观人群,忽然对那男孩生出了好奇,什么样的人家才能养出如此精怪的孩子,竟把一众大人全部给糊弄了,真是厉害! “乖儿子,你又惹祸了?”突来一把好听的女声,温温柔柔地从人群后传来,轻易让众人消了声。 人群自动分开两边,就见一蓝衣女子盈盈而立,其眉眼如画,似是如水含情偏又带着一抹淡漠,五官精致绝伦、面庞细腻凝脂,润泽如蜜桃、颜色似桃李的唇噙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如斯美貌自有一番风流姿态,加之她气韵矜贵优雅,好似出门游玩的大家小姐一般,让人观之便自动收敛行为,生恐唐突了她。 “娘,你怎么才来,我都等了好久好久了!”众人犹在为这女子的绝世姿容呆愣时,那先前哭泣的小男孩却是几步跑了过去,亲昵地蹭到女子跟前,仰着小脸笑吟吟地道。 橙衣女子这才看清那小男孩的长相,竟是粉雕玉琢、俊俏可爱到了极点,便是自家和亲友们的孩子,也远不及他长得出众不凡,而且,她还发现这男孩年纪虽小,却有种天生的清贵傲然之气,那种骨子里透出的雍容贵重,比之皇族子弟也不遑多让,当真让人纳罕。 “还说呢,你自个儿跑的没影了,累我四处找你,小黑子拉着马车把这青木镇都转了三遍了,若不是这边动静太大,我还找不到你呢!”女子没好气地刮了把小男孩的鼻子,无奈地摇头道,“说吧,又闯什么祸了?” “嘿嘿~!”小男孩摸了摸脑袋,比起刚才那份机灵来,一副老实乖巧的模样。 女子也懒得再问他,直接走到药铺门口,如寻常闺秀般曲膝一礼,一脸抱歉地道:“掌柜的莫怪,小儿顽劣,如有冒犯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杨掌柜见有人来负责了,心里松了口气,面上却仍不见缓和,他冷哼一声,硬梆梆地道:“我们店小底薄,可不敢受夫人一礼,什么包涵不包涵的,我们小地方的人也不懂,夫人只说如何赔偿吧!” 小男孩见此暗自吐了吐舌头,上前依偎到了母亲身边,一句也未曾插嘴。 “掌柜的以为当如何赔偿?”女子并不介意对方的态度和语气,平平静静地问道。 有机灵的药童递过来一副算盘,掌柜的皱眉接过来便“啪啪啪”地拨起算盘珠子,嘴里还故作大方地道:“你家小儿搅了我店里生意,我也不要你赔什么收益了,只出了我店中上下今日的人工便是,另,他拿了我一支千年雪莲,这个自然也是要赔的,至于翻乱了药匣累我们还需耗费人力重新整理……这一项算个零头,我便做主免了,这样下来最少也需一万两银子,夫人大家出身,想来不会出不起吧?” 橙衣女子听此瞪大了眼,乖乖,就这么上下嘴皮子一碰,便想要一万两?她一年的零花钱也没有这个数啊!她不禁拧起了眉,再看那与掌柜交涉的女子,竟是神色未动,端的是好涵养、好气度,若是她早就冲上去胖揍这老儿一顿了,这纯粹就是打劫嘛! “娘……”小男孩这会也不安了,他虽小,一万两是个什么概念也清楚,没想到会惹了这么大的祸,当下便急了。 女子低头冲儿子安慰性地笑笑,再抬头时似笑非笑地一挑眉,眼中潋滟之光漾起,仍旧是温温柔柔地道:“掌柜的未免狮子大开口了些。” 说话间她也拿出一副算盘来,只是那算盘又吓住了不少人,其大小虽不过手掌左右,却是实打实的玉质,还是那种一看就不错的玉,更让人叫绝地还在后面,女子纤手一拨玲珑的玉算盘珠子,很老练地当众算起账来。 “千年雪莲固然难得,可也并非无价之宝,左不过千两有余,我且给你算贵些,就当两千两好了,你这店说大不大,比起仙居谷的生意来只能算是小店,至多也就数十人听用,我也给你多算些,且当有百人好了,一人一日的工钱……就算一两吧,至于你说的误工费用,也给你算上一百两,如此说来笼共两千两百两,本姑娘心善宽仁,索性给个整数,这也才两千五百两,掌柜的,我说的可对?” 围观之人听得一愣一愣,那橙衣女子更是噗哧一笑,望着面上抽搐的掌柜幸灾乐祸,暗道:该,看人家是个闺阁女子就想宰人家一把,这下踢到铁板了吧? 两千五百两?唔,二百五? 人群中也有一部分是附近的店家老板和小贩,此时看着手拿玉算盘的绝美女子也震得反应不过来,他们都是多年的生意人了,本以为这女子看着柔弱矜贵,必是个不通俗物的大小姐,谁知不开口还好,一开口竟是比他们还精明老道,这份从容不迫的应对和行云流水般的算帐功夫,真真是让他们既叹服又自愧不如! “哼,哪家赔钱的不这般耍赖?”掌柜的一时间,抬高将声音抬高了起来。 第3章 仙居谷 仙居谷 掌柜的心知这女子算得公道,可这么多人面前,他怎么能就此退步?丢了脸面他日后还怎么在这条街上混下去?更何况,这女子言语间那副“我很慷慨大方”的姿态,着实让人气愤着恼,他自然不肯就此了事。 小男孩听到一万两变成了两千五百两,心里大松了口气,再加上他相信自己母亲的能力,如此也就不怎么着急了。 女子还是那般表情,对于掌柜的不合作淡淡一笑,漫不经心地收起玉算盘:“明人不说暗话,掌柜的,你这店……若要整个买下,怕也不超过五千两,你说我比刚才再多出一倍,干脆买了这店再将你给赶了出去,岂不是更划算?” 众人听此不可思议地看向说话的女子,再也料不到这般一个柔弱女子会说出如此有气势的话,就连那橙衣女子也惊讶非常,她定定望着那女子,将其此时的神情模样慢慢与另外一人重合了起来…… 她开始同情那掌柜的了,在她的印象中,自家二哥打理家族产业、与人谈生意时便是如此模样,表面看着摸不透深浅、什么时候都从从容容的,可目光流转的背后,俱是藏着奸滑狡诈,实是奸商本质。 “你……你欺人太甚!”掌柜的闻言大怒,深觉受到了侮辱,立刻高声喝道。 就在这时,忽来一道豪爽的声音道:“我说掌柜的,又不是多大的事,你说人家欺人太甚,怎不提方才明着索赔、实乃勒索之事?人家算得挺公道,又没占你便宜,你有什么不满的?” 有人出头,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看向了出声之人,站在一处的母子俩似乎没想到会有人帮他们,也都偏头看了过来。 人群中走出一名精壮大汉,看着不到而立之年,身高接近两米,浓眉大眼、一身肌肉,若非麦色的脸上挂着爽朗的笑容,乍一看还真有点吓人。 “大妹子别怕,只管与他仔细分辩,我看谁敢动歪心思!”大汉约莫也清楚他的模样有点让人心惊,便努力眯着眼做出和蔼之态,冲拉着小男孩的女子道。 那蓝衣女子感激地冲着大汉微微鞠躬,礼貌地道:“多谢这位大哥。” “这话不错,掌柜的,我这里有两千两,就当赔你的了,莫再难为这位姐姐了!”人群中又来这么一句,引得所有人尽皆看去。 只见缓缓走出一名十七八岁的女子,容貌明艳、眉眼妩媚,体态轻盈、身形高挑,让人不由得眼前一亮,再细细打量时便顿生好感,她虽是女子却有一种寻常女儿家难见的英气,举手投足间也是大家气度,但又不见丝毫刁蛮之气,反而落落大方、坦坦荡荡,很是与众不同。 这正是一直在人群中看戏的橙衣女子! 有人给台阶下,其中还有个一看就是江湖中人的大汉,掌柜的心头也发怵,便状似勉强地伸手欲接银票,可他心里又不愿落了气势,就冲一边的母子俩冷哼道:“便宜你们了!” “慢着!”牵着小男孩的女子本也想着就此算了,回头将银票补回给这位姑娘便是,听到这话立刻竖眉喝止,因她这一声暗露威严,还真的起了作用,她感激地冲橙衣女子笑笑,按下了那递银票的手,反从自己袖中拿出一张纸来,“你想要赔偿,我也不是缺银子的人,却不愿赔给你这等人,就用此物作抵,算是了此事端了!” 掌柜的迟疑了一下,纵使气愤这女子言语间对他的鄙视,也强忍着接过那纸,想见识见识是个什么东西,谁知他打开看过后,更是气怒交加:“你这女子好没道理,一张记了药名的破纸,能值几个钱,竟还想以此了事?” 大汉和橙衣女子双双皱眉,他们都看得出来,旁边这女子不是那等哄人无赖之辈,却又想不通此间关节,反正已经站出来了,总要帮忙帮到底的,先看看情况,若是不对了再说话便是。 “你自己不识货,便叫个大夫来看看,当本姑娘耍你玩吗?”女子目光已经冷了下来,她身边的小男孩常年与她相处,自然知道这次女子是真的不高兴了,立刻扯扯她的袖子,不愿见她发怒。 掌柜的自去叫坐堂大夫来看,片刻后那大夫却是第一个冲了过来,激动地捏着那纸问:“夫人也是杏林中人?这方子……可是价值千金啊!” 第4章 大叔,要握手哦 大叔,要握手哦 “夫人稍待,容我们兑换银子来!”掌柜的语气立刻变得恭敬起来。 “不必了,便是仙居谷的医馆也不曾如此行事,你们倒是让人开眼了,现在本姑娘可以走了吧?” 坐堂大夫见人家目光变冷,再不敢废话,即使心里猫抓似的难受,也只得送了几步,暗中却是把那掌柜的给骂了一百遍,可他也不想想,方才一番争论时,他不是也没站出来吗? 人群渐渐散去,蓝衣女子带着儿子向大汉和橙衣女子施礼:“多谢两位,此时也该用饭了,若是不忙,我请二位到泰和楼一聚如何?” 两人眼底均掠过一道精光,想到刚听见的“仙居谷”三字,便不再推辞,那大汉更是豪气一笑,有点不自在地道:“大妹子,你这么客气,我这江湖人倒是怪难受的。” 橙衣女子勾唇一笑,恰到好处地显示出一丝亲近:“是啊,我也是学武之人,姐姐这般的确让人不太自在。” “娘,既然这位大叔和阿姨不介意,我们就放松些不好吗?”小男孩好奇地打量两人,仰头对自己母亲甜甜一笑道。 蓝衣女子摸摸儿子的头,一改方才大家闺秀般的模样,虽然还是柔弱之姿,神色间却凭添了几分爽快:“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姓林,名问歌,初次见面,还请日后多多关照!” 大汉愣愣地看着伸到面前的纤纤玉手,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嘴里自我介绍着,却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我叫俞大,未国人士。” “大叔,要握手哦!”小男孩聪明非常,看出大汉不明白林问歌的意思,立刻笑嘻嘻地解释道。 “啊,哦!”大汉伸出手将要去握,又收回来在衣服上擦了擦,这才小心去碰面前的那只玉手。 橙衣女子瞧着有趣,吃吃笑了笑,看俞大一握即分、还面似害羞的样子,便解围似的上前主动伸出了手:“我姓南,名月黎,酉国人士,林姐姐好。” 林问歌回以一笑,握手后为两人介绍身边的小男孩:“这是我儿子,叫天以穹,你们称他小穹就好。” “俞大叔好,南阿姨好!”男孩很有礼貌地问好,一看就是大家出身的小公子,谁知他下一句话却打破了俞大两人的认知,“俞大叔和南阿姨一看就是好人,所以初次见面,就不要给见面礼了,不然小穹会不好意思的!” 好人?见面礼? 俞大和南月黎对视一眼,各自无奈地从身上找合适的见面礼,不给见面礼,人家一个孩子的确不会不好意思,可他们就该不好意思了! “调皮!”林问歌并未制止,只横了儿子一眼。 小穹乐呵呵地看看俞大给的一把匕首和南月黎给的一块玉佩,像偷到粮食的小老鼠一样收了起来,虽然不是很贵重,但有总比没有强,反正他不嫌弃啦! 林问歌伸手一邀,率先向泰和楼走去,岂不知跟着她的两人心中已是惊涛骇浪,他们看到了什么?他们刚刚看到了什么? 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居然带着空间戒指?没错,就是空间戒指,俞大和南月黎都从对方的神色中确认了不是眼花,他们给的见面礼在那小男孩手里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二人边走边沉思,对于这位林问歌林小姐又好奇谨慎了几分,三大一小一路无话,好在泰和楼并不远,没多久便到了,如此也就不显得尴尬冷场。 及至楼中雅间,点了饭菜后安坐一桌,几人才品着茶说起话来。 “林姐姐是大夫?我瞧方才那老大夫可是被林姐姐的方子吓了一大跳呢!”南月黎探究地看向左手边的优雅端坐的女子,有点夸张地笑道。 俞大是个粗人,但却不笨,心知做不来这等打听的事,索性闭口不言,只耳朵竖得老高。 “我只是略通医术,”林问歌含蓄一笑,对于这位英气女子的试探并不怎么反感,倒是有意与之结交一二,“那掌柜的死要面子,我却是看不惯他那副嘴脸,原本我儿子闯了祸,赔个把银子也是正常,可我偏不想给他,这才拿方子了事。” 南月黎闻言笑意顿时真诚了几分,这般性格的女子,虽然看着柔弱,但她却觉得投缘,若能做个朋友也不错。 “娘,虽说给了方子能救更多的人,可你也太大方了,岳爷爷不是说,学医的人方子最是紧要吗?”小穹皱着小眉头,看表情似是在挣扎银子重要还是方子重要。 俞大身形一震,这才反应过来林问歌拿方子作抵的深意…… 第5章 北面瘫 北面瘫 的确如此,若只是赔银子的话,那银子怕是会被掌柜的一干人等用在自己身上,但若是方子的话,自然会用在病人身上,哪怕看病之人也要付钱,这其中的意义就不同,他倒没想到,这么个娇弱的女子,竟是如此仁心仁义。 南月黎同样怔了怔,学医之人多系家族传承,好的方子就是传家宝一样的物件,这女子就轻易送了出去,真让人看不明白了。 “乖儿子,一个方子有什么紧要的,若不用来救人,也就是一张废纸罢了!”林问歌摇摇头教育儿子,对于这些传统思想很是无奈,她穿越过来也有二十年了,却还是无法理解所谓的“祖艺不外传”的价值观。 “哦,我明白了。”小穹点点头,一副乖巧受教的模样。 林问歌转向从进来就没说过话的俞大:“俞大哥既是未国人士,怎会来到青木镇?” 虽然是寒暄之语,却也问的合适,青木镇位于这片名叫坤元的大陆西北方,属于三不管地带,并不属于任何国家所辖,要说物产也丰富,可相邻的未国和辰国却并不打它的主意,这里面就牵涉到更西北的一个势力了。 “哦,我是来此求医的,久闻仙居谷悬壶济世、医术高明,所以便想找仙居谷救我家老父一救,谁知……一路西去却一无所获。”俞大脸色颓唐,很是失落不甘,忽似想到什么,抬头紧盯着林问歌道,“林姑娘即是这里人,可知仙居谷如何走吗?” 小穹漂亮的眼睛一眨,暗自偷笑不止,只因三个大人自个儿交谈,才没看到他的神情。 “是啊,林姐姐知道仙居谷怎么走吗,老实说,我也是慕名而来,不过不是为了求医,只是纯粹有些好奇。”南月黎也问了一句。 仙居谷,就是青木镇更西边的一个势力,它的名字出现于七年前,主营医药之事,事实上它所属的药铺医馆却是十五年前就存在了,这些年来救了坤元大陆不少人,达官显贵、贩夫走卒、江湖草莽,什么样的人都有,就是因为仙居谷这种“有救无类”的行事,才使得它成就了坤元大陆崇高的地位,是仅次于戌国云山胜境的存在。 “我并非此地之人,只是途径此地而已。”林问歌浅笑着道。 小穹看着另外两人失望不已,小大人似的直摇头,心里嘀咕个不停:娘只说不是这里的人嘛,又没说她不知道去仙居谷的路,明明是两个比我都大的人,看起来也挺聪明的,怎么就这么好忽悠呢? 林问歌扫了儿子一眼,好似在警告他不要多事,小家伙倒也乖觉,立刻坐好了当乖宝宝,看得她一阵好笑。 “俞大哥,未国敏州济仁堂有位陈芪陈大夫,他与我家有些渊源,医术也不错,你若是愿意,我写封信让他帮令尊看看,如何?”林问歌念着这俞大刚才帮忙,便出了这么个主意。 敏州济仁堂? 俞大面露惊喜,连忙点头道谢,他是未国人,当然听过敏州济仁堂的大名,这次虽然找不到仙居谷,可能得此机缘也是走运了,谁不知道那敏州济仁堂就是仙居谷名下的产业,陈芪大夫更是医术高明,只是性格古怪,寻常人极难请到他治病。 林问歌辞了谢,正巧小二开始上菜了,几人便不再多言,哪料到第三个菜端进来时恰好开着门,被人瞧见了雅间里的光景,竟有一人带着笑意扬声道:“月黎妹妹怎么跑到这里来,可让你哥哥好找呢!” 都指名了,自没有误会的可能,一桌四人只得抬头看去,这一看却是惊为天人。 泰和楼内阳光束束,光影参差间一白衣男子缓步而来,他容颜俊秀、气质清雅,举止斯文、意态安然,别说是青木镇,就是整个坤元大陆也是数一数二的美男子,眉眼虽然温和,却是剑眉朗目,看起来别有一股子英武之气,半点不因过分俊秀的容貌显得女气。 “原来是你,”南月黎似乎一点也不受这男子出众外表的影响,朝天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我说北面瘫,你怎么会在这儿?” 第6章 对一位美男子的称呼 对一位美男子的称呼 北面瘫? 雅间的空中一群乌鸦飞过,俞大瞪大眼看向南月黎,明显震惊于她对一位美男子的称呼,而林问歌则已收回了眼中的赞叹之色,拉住了好奇不已的儿子。 白衣男子对南月黎的冷待不以为意,他站在门口征询似的看向俞大和林问歌,彬彬有礼道:“我可以进来吗?” 此刻距离近了,他们才发现这男子的声音清透好听,仿若山泉溪流一样潺潺悦耳,与他的容貌一样让人惊叹。 南月黎看着同桌两人没有反对的意思,撇撇嘴像招宠物一样招招手:“进来吧,你那些跟屁虫就免了啊!”说罢指着他介绍道,“他叫北君沐,这名字你们应该很熟悉,我就不用多说了吧?” 俞大敬佩地起身行礼,林问歌也起了身,却只是颔首示意,小穹睁着眼睛将人家当稀罕物一样打量,因他年幼,又长得可爱,倒无人觉得他失礼。 北君沐冲身后的两个随从交待了几句,便欣然入内坐下,这时俞大才发现,门口还有两个人来着,想到刚才因震撼于北公子的容貌而忽略了他们,心里便有点过意不去,见人家没在意,这才安心许多。 “南阿姨,这位叔叔不是笑着的吗,你怎么说他是面瘫呢?”小穹窜下椅子,跑到南月黎身边求教道。 “小穹,你要知道,不是只有整天冷着脸的人才叫面瘫,整天笑着的人……同样也是面瘫!”南月黎笑着解释一句,抬眼瞥了对面一眼,“喂,北面瘫,好歹给个见面礼啊,看人家孩子多可人?” 北君沐苦笑一声,却也不反驳,从腰间取下一枚质地极好的玉环,温和地看向那个刚到桌子高的小男孩:“你叫小穹?的确是个俊俏的孩子!” 小穹看了眼那枚玉环,知道不是凡品,便下意识看向了林问歌,见她点头了,才伸手去接:“多谢北叔叔,叔叔也很英俊!” 北君沐眼神一暖,对这个漂亮乖巧的孩子又多了几分好感,许是家中的孩子没有肯与他亲近的,这一刻竟让他不由得想去疼爱眼前这个,或许这就叫缘分? 察觉到思绪有点飘远,北君沐醒醒神看向同桌的其他人,一个精壮非常的大汉,一个……当他视线转向林问歌的时候,不禁怔住了,他常常行走在外,见过的美貌女子虽不多,却也不少,但从未如此时这么惊艳。 蓝衣倾城,雪肤月貌,眉目如画,清丽绝伦……北君沐忽然有点词穷,他想不出该用什么样的词句来描述眼前这个女子,只觉得心头一阵悸动,恍惚间似看到了梦中神女。 “娘,北叔叔看你都看呆了!”小穹稚嫩的声音响起,直接震翻了一屋子人。 俞大一个不稳,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北君沐是谁?那是五大家族之一的北家公子,当世有名的青年才俊,且不说仪表出众了,单那身武艺也在江湖上排在前面,会看美人看得呆住? 俞大头脑晕眩,只觉得如玉公子北君沐在他心里的崇高形象崩塌了,一时间幽怨不已。 南月黎仅是一愣,随即左右看看,若无其事地吃起菜来,暗地里却偷偷打量个不停,想从这两位同样集一室光辉于一身的出色人物身上看出什么来。 “夫人莫怪,实在是夫人姿容不凡,在下无礼了!”北君沐被戳穿的刹那有些窘迫,片刻间就恢复如常,照样噙着温和的笑容道。 “无妨。”林问歌简单一答,便专心给儿子夹起菜,照顾她身边的小穹吃饭。 南月黎和北君沐都是敏锐之人,发现那女子面上虽含笑,眉间却有些疏离,便明白她无意与他深交了,两人一个微松了口气,一个则有些黯然失落。 场面忽然有些冷,南月黎暗骂北君沐坏了气氛,却不得不出面调节,于是她看向北君沐道:“你怎么会来青木镇?” “你呢?你又怎么会在这里?” 南月黎不满地强调:“是我先问你的,你先说。” 北君沐轻笑一声,他本不是蠢钝之人,心知自己一来扰了他们交谈,自然配合着南月黎圆场子,因他此行也不是什么秘密,便坦然答了:“我年年都要来此一趟,这些天正好有空,便过来了。” “年年都来?怎么没听说过?” “你何曾关心过这些?南家的事都是你两个哥哥处理的,怎么会来打问这些?”北君沐瞥了对面皱眉的女子一眼,有点无奈地道。 南月黎干笑几下,她向来不待见这总是笑着的北木头,即使明知道他人不坏,也不愿多接触,更不可能关心他的事,也就这小子脾气出了名的好,否则哪还能上来和她打招呼? “你也来求医?”南月黎无心打听人家的私事,不过来这里的人,多半都是求医的,这才有此一说。 “不是,”北君沐面上露出几分怀念和欣喜,这一点神情变化,使得他本就出众的模样增色了三分,连南月黎也怔住了。 他却似丝毫不知,继续开口道,“我是来找人的。” 第7章 破坏气氛 破坏气氛 “北叔叔找的是心上人吗?”小穹咽下嘴里的食物,顶着油糊糊的小嘴问。 “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什么是心上人?”林问歌好笑地轻斥一声,拉过他帮着擦起油渍来,心里对这孩子的好奇和早熟头疼不已,这才出来多久,就惹了一路麻烦,虽然为向来乖巧的儿子收拾烂摊子心甘情愿,可甜蜜中也伴随着苦恼啊! “心上人?不,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北君沐神思恍惚了一下,随即笑着回答道。 话题已经涉及了隐私的边缘,一时再没有人问什么,几人均拿着筷子吃饭,不管或真或假,总归是用了些。饭后几人先后下楼,便要离开泰和楼了,北君沐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好心开了口。 “月黎妹妹,你二哥到处找你都急疯了,你便是不回去也该送个信给他,免得他担心啊!” “反正你也会说,我何必再麻烦一次?”南月黎满不在乎地说道,眼睛一转问起旁边人,“林姐姐,你是要去哪儿?” “我去酉国。”林问歌答。 “那太好了!”南月黎惊喜地挽住旁边人的胳膊,希冀地道,“林姐姐,我家就在酉国,你能否带我一程?” 同行吗? 林问歌想了想,看向牵着的儿子,见儿子没有不愿意的神情,便点头道:“既然同路,那便一起吧,只是我家在蜃都,不知道能不能将你送到。” 酉国蜃都?北君沐若有所思地看向这对母子,观其容貌气度,显然是大家出身,而蜃都姓林的有名家族……难道是那个林家?想到了这里,他眼底浮现出惊讶,却因不敢确定,并未表露出来。 “大妹子,我还要带家父去治病,就先别过了!”俞大在饭后已经拿到了林问歌按了私印的亲笔书信一封,此时便打算离开了。 “救人要紧,俞大哥尽管去吧!”林问歌宽慰一句,几个人站在泰和楼前,目送了那大汉消失在人群中。 嗒嗒的马蹄声传来,泰和楼的小二赶着一辆马车到门口,讨好地道:“林姑娘,您的马已经喂好了,祝您一路顺风!” “多谢。”林问歌随手拿出一锭银子给了小二,以做赏钱。 “天,如此好马用来套车,实在太浪费了!”南月黎来回看着那拉着马车的马,直觉暴殄天物。 北君沐也有同感,他眼露喜爱之色,仔细打量着那匹浑身毫无杂色的黑马,无论是从眼神还是体格来看,这都是一匹难得的神驹。 最妙的是,那马见他们夸它,居然极通灵性地甩头打响鼻,好似在说他们有眼光一般,很是不可思议! 林问歌咳了一声,似乎有些尴尬之意,其实并非她大材小用,而是……她的情况,使得她只能用一匹宝马来拉车,谁让她不会骑马,而体内的另外一个人偏偏又非要骑马呢? “南阿姨上车喽!”小穹招呼着南月黎上马车,一副小主人的模样。 “月黎妹妹,我就不和你一起走了,此去酉国路途遥远,还请一路小心!”北君沐抱歉地拱手请辞,又像是兄长一样叮嘱道。 “我知道,那就再见了,北面瘫!” 北君沐听到这个称呼,再度苦笑一下,以前也不是没纠正过,可惜从来不起作用,每次一听到这个称呼,他就不受控制地想起罗非城北街的那个卖面的小摊子……真是很不美好的回忆! 无人知道北君沐的心理活动,他的随从向南月黎行礼后,跟着他就此离开了。 南月黎耸耸肩,就打算受邀上车,却突然从车内窜出个白影,直朝车外两大一小撞来,登时惊了她一跳。 南月黎条件反射地拔出一把短剑挡在身前,谁料那白影在空中一顿,硬生生换了方向,飞向了林问歌身边的小穹…… 第8章 传说中的守财奴 传说中的守财奴 “雪球,你终于睡醒啦!”出乎南月黎的预料,小穹主动上前迎向那白影,并稳稳地将白影抱在了怀里。 仔细一看,原来是个成人巴掌大的白绒绒小球。此时,它正窝在小穹怀里任由他顺着毛。 “这是小穹的小伙伴,叫雪球。”林问歌在旁介绍道,“因之前躲在马车里睡觉,所以就没带在身边。” 南月黎了解地点点头,一边收好短剑一边双眼发亮地盯着雪球,她发现这小东西黑鼻子黑眼,长得似狼似猫,虽然古怪,却十分可爱,是个女人见了都会喜欢。 兽宠啊,这分明就是兽宠啊! 南月黎看看神秘的林问歌、机灵聪慧的小穹,再看看拉车的神驹和这会儿冒出来的白色小兽,不禁对这次的回家之路充满了期待,她有理由相信,这一路绝对会很有趣! 两个女子带着一个孩子、一只小兽,坐着马车晃晃悠悠出了青木镇,向着东南方而去。 坤元大陆幅员辽阔,共有辰、未、戌、酉四国,其实多年前还有一个亥国的,只是亥国积弱,被四国夹击后灭了,其领土也被四国瓜分,这才有了如今的大陆局势。 辰国位于西南,未国占据西北,戌国在东,酉国在南,而亥国在中,当然,现在已经没有亥国了。 林问歌一行就这么边玩边走,一日不过走个十几里,慢得简直侮辱那匹神驹,不过这么走着倒也悠闲,两个女子脾气相投,一路上也是越来越熟悉,还真的成了好朋友。 由于并入了一部分亥国领土,辰国的东北地区就成了他们去酉国的必经之地,这一日行于山野,马车内的南月黎如入自家般打开车厢右壁下方的第二个抽屉,拿出一张地图铺到车内的小桌子上,看了半晌才舒展眉头。 “问歌,再走几里就到明安城了,总算能睡个好觉了,真不容易啊!”南月黎伸个懒腰,惬意地好似已经睡到客栈的床上了一样。 “嗯。”林问歌淡淡笑看着她,无人知道,她虽然外表未变,却远不是之前那个芯子了。 如果有个超常敏锐的人,一定会发现,她眉宇间的淡漠浓了两分,眼神清幽明净了许多,宛如一汪潭水般看不出丝毫波动,唇边的笑容也略淡了三分,周身的气质……矜贵优雅弱了些,反倒多了五分如云似雾的缥缈之气,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 抱着雪球的小穹很安份地坐在一边,翻看着一本两指厚的书,最近几日,他一直都是这样,远没有青木镇药铺胡闹的调皮劲。 南月黎一把抽掉书,不满地嚷道:“小穹,你还这么小,看什么史书啊,那是老头子才干的事好不好?” 小穹老成地叹口气,严肃地看向拿着书的女子,连连摇头道:“南姨,你不懂其中奥妙,乖啦,把书还我!” 堂堂一个成年人,被个孩子当孩子,这让南月黎连翻了好几个白眼,她假装委屈地转向孩子他妈告状:“问歌,你儿子欺负我!” 林问歌眼中涌出笑意,仍旧不言不语,倒是小穹,立刻鄙视道:“南姨,连我一个孩子都搞不定,你还好意思告状?” 南月黎面上一红,像个孩子一样扑向小穹算账,一时间马车里闹腾起来,拉车的黑马不忿地嘶鸣一声,却还是认命地拉着车。 大约又走了一里后,马车速度减慢,最终停了下来,马车内的林问歌和南月黎自然掀了帘子一探究竟,就看到前方出现了二三十人,看着是强盗打扮,举止行为却像谁家训练有素的私兵,很是古怪的人马。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其中领头的那人出声了,说的正是老套的打劫台词。 林问歌眸光一寒,起身就要钻出马车,谁料有人比她还激动,身形一闪就跳了出去,嘴里惊呼道:“二哥?你怎么搞成这样?太不华丽了!” 小穹闻言嘴角一抽,林问歌只是眼神一顿,若无其事地紧跟着下了马车。 “小妹啊,可算找到你了,你也走得太慢了吧,我接到君沐那小子的信就转道过来了,在明安城等了十几天也没见你,只好主动出击了!”一个身着强盗破衣的男子站在马车前,夸张地抱怨道。 林问歌抬眼一看,面上露出了几分意外,那男子虽然衣着粗陋,可却生了副好相貌,英眉凤眼,肤色偏白,五官恰到好处地分布于一张瘦削的脸上,竟有种刀刻般的精致,看起来棱角分明,让人见之难忘;而他也没辜负这皮囊,纵然未曾锦衣华服,那由内而外透出的独特气质依旧引人注目。 华贵而不显俗气,潇洒而不失稳重,虽然是典型的世家子弟风范,却没有丝毫纨绔之气,显然,这不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草包。 “二哥,好好的做什么强盗,你丢人不丢人?”南月黎嫌弃地上下扫视一遍,一点儿也不想承认这是她家精明甚比狐狸的好二哥。 “哎呀,小妹,你这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啊,你可知道我为了出来找你,耽误了多少生意,少赚了多少钱?”男子痛心疾首地道,那副肉痛的模样,直接破坏了他的容貌气度,让人看的眼睛脱窗。 小穹悄悄凑到林问歌耳边,用小手挡着嘴低声道:“娘亲,这位大叔看起来比岳爷爷还小气,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守财奴啊?” 第9章 有名的贸易之城 有名的贸易之城 林问歌唇角微勾,淡漠的眉眼露出几分笑意,赞同地点点头:“嗯,臭小子说的没错!”。 南月黎僵了,那男子石化了,而周围几十个衣衫破烂的人齐刷刷低头忍笑,守财奴?哈哈……这说的是他们家二公子?还真是……形象,生动,贴切啊! 南月黎一脸丢人地侧身让开,抽着嘴角介绍:“问歌,这是我二哥---南月笙,小穹,他可是有钱人,记得多要点见面礼哦!二哥,这是我在青木镇结交的好朋友---林问歌,那个孩子是她的儿子,名叫天以穹,你可以叫他小穹。” 南月笙凤眸微眯,看似粗略实则仔细地将马车上的母子俩打量了一番,为那女子的绝美姿容惊艳了,也为那小男孩的俊俏无敌吃惊了。 但他毕竟是大家出身,这种神色只出现了一瞬就淡去了,他上前一步,风度翩翩地拱手道:“多谢夫人一路上照顾舍妹,给夫人添麻烦了。” 林问歌笑而不语,轻轻点了点头,她可不像一体共存的那个傻瓜,看不出这些人的武功高低,这南家兄妹都是身负内力的好手,在江湖上谈不上数一数二了,也是同辈中的佼佼者,不过……对于她这样以法入道的修真者来说,压根算不了什么。 “南叔叔好,不愧是南姨的哥哥,真是一表人才、气宇轩昂呢!”小穹眼中露出恰当的赞叹之色,一脸期待地看向马车前的人。 “好好,你这小子有眼光,来,叔叔给你的见面礼啊!”南月笙展颜大笑,被这个马屁拍的笑眯了眼,自恋地陶醉了一下,顺手掏出个金元宝扔过去,大方得让南月黎及众随从诧异不已。 小穹眼神一凝,小手仿佛只是随便一抓,就将那金元宝接住了,他像个善财童子一样抱着金元宝甜甜地道谢:“谢谢南叔叔,我很喜欢!” 然而这一幕,却让南家兄妹齐齐变了变脸色,南月黎怎么也没想到,一起相处了十几天的人居然会武功,可她竟然一点也没看出来? 南月笙远远比她还震惊,他自己最清楚,刚才那一扔用了一丝内力,本以为那女子若会武功定能接住,不会也顶多被打疼一些,谁知接是接住了,但接住的人却是个几岁大的小娃娃? 江湖……果然是藏龙卧虎的地方啊! 南月黎讶异过后也就自然接受了,毕竟林问歌母子能单独行走在外,必然有些自保的手段,否则早就死在荒郊野外了,哪还能让她遇见? “月黎,上车赶路吧,你不是还想着客栈的床吗?”林问歌招呼一声,又冲南月笙颔首施礼,便转身上了马车。 南月黎给南月笙使了个眼色,表示有事回头再说,见自家哥哥点了头,才走向马车。 一路无话,不管是马车里的人,还是后面跟着的南月笙一行,都各自想着事,就这么沉闷地抵达了明安城。 明安城算是辰国建城较早的城池了,这里水陆交通便达,自古以来多出商贾,经过多年的发展,明安城就变成了坤元大陆有名的贸易之城。 “娘亲,我的屁股都坐麻了,我们下去走走好不好?”马车里,小穹揉着小屁股,皱起英挺的小眉毛道。 林问歌见他可爱到萌的表情动作,浅笑着答应了,南月黎本就是个活泛的,当然不会有意见,三人一兽就下了马车。 后面的南月笙见此,也招呼手下暂停,向前面的马车走去。老实说,这一路上他都快被心里的疑问给淹得抓狂了。 不细心还好,这一细心就发现,那林问歌母子满身上下都是迷,就连一匹拉车的马也古怪得紧,试问,天底下有不用人赶就自己走道的马吗?他今天还真就见识了一回! “哦,终于重见天日了!”小穹抱着雪球站在马车边欢呼,漂亮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城门附近的人和物。 此处正是城门外,来来往往不少人听到这一句,纷纷驻足看来。 林问歌奖励性地拍拍小黑子的脖子,对于儿子时不时乱用成语的事已经习惯了,她翻手拿出几粒药丸似的东西喂给小黑子,就欲抬脚到小穹身边。 就在此时,突变,顿生! 第10章 好强大的势压 好强大的势压 城门口真元气猛然爆发,一道周身泛起乳白色透明气晕的黑影伸手成爪,直扑向抱着雪球的小穹,浑厚的气势澎湃涌向四面八方,这人口中怒喝道:“孽种,拿命来!” 这一幕来的太快,以至于城门口的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被那黑影当作目标的小穹惊恐地瞪大了眼,心里清楚要躲开,却好像让什么锁定了一样,怎么也动不了。 “你敢!”清越的一声怒啸,林问歌美目迸发出凌厉如刀的冷光,以她为中心,比那黑衣人更加强大的势压霸道地逼向四周,城门口的所有人仿佛被一股山岳压顶的力量往地里摁去,直让他们窒息恐惧。 南家兄妹骇然地看到,本来还在马车边的林问歌身形虚化,眨眼间就出现了小穹的前面,她周身未显露出任何气晕,可爆发出的杀气却刮的人胆战心惊,只见她左手并掌,迅即地于面前一划,一道青色的光弧便破空而出,由小到大向前飞去。 黑衣人的真气波动一触那青色光弧,就像不堪一击的玻璃一样,生生被破开消融,最令众人吃惊的是,那光弧根本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仿佛这一斩仅仅碾死了一只蝼蚁那么轻松,那黑衣人连震惊的表情都没做出来,就被狠狠击中胸肋处。 没有皮开肉绽,没有血肉横飞,那光弧径直穿透黑衣人,在他身后的空中悄然消散,如此收放自如,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似的。 林问歌看都不看倒飞出去的黑衣人仰头鲜血长飙,及时挡住身后孩童的视线,轻敲孩子的头道:“臭小子,没事了,转过身不要偷看,娘亲一会带你去城里逛逛。” “嗯。”小穹拍拍胸口压惊,重重点头后便听话地转身捂眼,从小到大,身边的每个人都不愿意他见血腥,他很享受大家的关爱,特别是来自娘和娘亲的。 林问歌安顿好儿子,脚下一转,衣衫残影一荡,人已出现在了飞出去两丈远、摔到地上的黑衣人旁边,她俯身提麻袋一样提起抽搐着吐血的人,冷笑着道:“你是哪家的狗,居然敢骂我儿子,还敢对他动手?” 南月黎呆呆看着这一幕,小心地挪到自家二哥身边,颤声道:“二哥,这是……这是什么境界?好……好强大的势压!” 南月笙眼底残留着惊惧,神情凝重地低声道:“那个被打趴下的,是个凝界高手,乳白色的霞气,再清楚不过,至于你的这位朋友……能一击收拾一个凝界高手,我看不出来。” 的确看不出来,南月笙心底猜测这女子定然会武,可不管是从她的步履还是气息,都感觉不出半点会武功的痕迹,他还从来没听过这种事,也许家中的长老们会知道吧? 黑衣人口不能言,但目光却愤恨而难以置信,他的武功在这坤元大陆堪称绝顶,没想到会被个十七八岁的女子一击成重伤,这让他既感到羞愤,又觉得骇然。 “哼,不说?你以为不说我就没法知道了吗?”林问歌自然看出了这人眼中的意思,当下将他又提了提,美目对准他的眼睛,瞳孔瞬间泛出纯净的白色荧光。 片刻后,她随手扔开黑衣人,满含杀气地咬牙道,“云山胜境?本姑娘与你们无怨无仇,为何袭杀我爱子?” 这是什么邪门功夫,居然不用问就弄到了答案? 南月笙眼眸连连收缩几下,若有这功夫,天底下审问犯人不是轻而易举了吗? 所有人瑟瑟发抖地看向那盈然而立的女子,生怕会成为下一个倒霉蛋,虽然他们知道那黑衣人是突然偷袭一个几岁孩童才惹来了祸事,但如此高手……一个不高兴迁怒杀人也是可能的啊! “娘亲,不要杀人!”小穹背对着黑衣人,看不到这边发生的事,大约是听着不对,他保持着捂眼的样子急切道。 “知道了,我没杀人!”林问歌收敛杀气,无奈地应了一声,从她动手时弥漫四周的势压顿时消失,所有人大松口气,好些还一屁股坐到地上喘息不止。 大家这才有心去看那黑衣人,见他果然没死,只是口中不停吐着白沫和鲜血的混合物,会武功的人都清楚,这样的吐血乃是受了内伤的缘故,至于那吐了白沫……就无人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林问歌可不管其他人怎么想、怎么看,手指曲到唇边,吹起了一声长哨。 第11章 崇拜尊敬之色 崇拜尊敬之色 众人不明所以,大都紧绷着神经警惕四周,刚放到肚子里的心重新提到了嗓子眼,南月笙内力不错,第一个察觉到了四周涌来的异常气息。 正在他判断有多少人的时候,那些气息已然出现在了近前,他定睛一看,十来个身着青色云锦的男子负剑而来,每个人都是数一数二的好相貌,气质虽然有差,却都露出一抹相似的出尘之气。 “青锦云纹,青锦云纹,是仙居谷,是仙居谷的人啊!” 人群中传来这句惊呼,引起了一片哗然,大家相互询问、彼此议论,大多数人对着十来个男子露出崇拜尊敬之色,激动的心情迅速感染了更多的人。 “师尊有何吩咐?”十来个男子向着林问歌恭敬垂首,领头的一人出口道。 师……师尊? 别说其他人如何惊讶难当了,就连南家兄妹也被吓了一跳,那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女子,是这些仙居谷中人的师尊?怎么可能? 林问歌右手一抬,发出一道灵力托了他们起身,淡淡吩咐道:“这些天来一路跟着,辛苦你们了,现在便回谷吧,顺便告诉谷中所有人,从即日起,凡云山胜境者,一概不救,不听命者即刻逐出仙居谷!” 青衣男子们毫无异议地应道:“是,弟子遵命!” 十几人目不斜视,如来时一样很快消失了,人们的崇敬又转移到了林问歌身上,因她方才所言,人群中的江湖中人尽皆皱眉沉思,仙居谷和云山胜境这是对上了? 云山胜境在坤元大陆已经存在很久了,好像当初五国建立的时候就出现了,这么多年来,它一直是坤元第一大势力。 无人能够动摇、无人能够匹敌,其盘踞东方、甚少入世,可世人皆知,云山胜境最不缺的是高手,最不少的是财富,可以说,它在坤元大陆的地位十分超然。 而仙居谷呢?虽说济世天下,但到底太过年轻,在场目睹这变故的人们并不觉得它能与云山胜境抗衡。 只有少数人想到,仙居谷素来神秘,连它的准确位置都无人能找到,谁又知道仙居谷中有没有高手呢?只怕……仙居谷不鸣则已,一鸣就惊人呐! 林问歌目光讥讽地掠过人群中的某处,狂傲地微微抬起下巴:“我不管你们云山胜境有什么理由,但今日你们无故动手在先,就没有丝毫道理可讲,这条狗我且留他一命,回去告诉你们主子,这只是个警告,以后如果再有云山胜境之人找上门来,就没有这么轻松了。” 人群中窜出三条人影,衣着虽然与常人无异,却个个眉眼倨傲,好似高人一等,他们警惕地盯着林问歌,小心靠近了地上的那个黑衣人,待检查了他的身体后,其中一个怒目质问:“你对十长老做了什么,臭婊子,我云山胜境绝对不会放……” 另外两人阻拦不及,竟就让这位师弟叫嚣出口,他们心中刚生出救人的念头,就见他被一道手指粗细的青光贯穿咽喉,当场气绝了! “不识好歹!”林问歌目现怒色,拂袖一挥,连同地上的黑衣人和那具尸体,四条人影不受控制地凌空飞起,啪啪几声拍到了城墙里,形成了四个人形凹槽。 林问歌冷眼看着他们从城墙上掉下来,语气森冷道,“我原想就此了事,没想到你们如此嚣张可恶,此人满嘴喷粪,这样便宜他了,既然你们觉得这样了事太轻松了,那就替我再转告一句话,以后凡云山胜境之人,见了我林问歌最好退避三舍,如果有胆子肥的敢惹怒我,我不介意让你们彻底从世上消失!滚吧!” 言下之意时……端掉云山胜境? 南月笙心头一颤,方才被那强大势压淹没的时候他没有害怕,目睹这女子出手的时候他没有胆怯,可现在听到这句话时,他的心颤抖了,这不是恐惧,而是一种从心底涌出的激动,没错,就是激动!他深切觉得,这次回去要和长老们好好谈一谈,说不定南家的机会就在眼前啊! 唯一完好的两个云山胜境之人哆嗦着抗起黑衣人和那具尸体,努力压下恐惧匆匆离开了,生怕慢一步会交待在这里,至于这次之后,云山胜境和仙居谷会如何,那不是他们能关心的事,他们也关心不了。 看了这么一场变故,城门口渐渐恢复了正常,只是大家有意无意地偷偷瞥着林问歌,小心地绕着她来去,仿佛靠近她会感染瘟疫一样。 “小穹,走吧,我们进城!”林问歌牵着儿子,好似半点也没有察觉到周围的异常。 第12章 拒之门外 拒之门外 南月黎深呼吸几下,经过这半晌的消化,已经真正接受了这对神秘的母子的强大背景,仙居谷啊,虽然他们刚和云山胜境起了冲突,她却不会因此疏远他们、躲避他们,她南月黎不是那惧怕什么势力而放弃朋友的人! “问歌,你可瞒得真好,我都不知道你会武功,还这么厉害!”南月黎追上那母子俩,挤眉弄眼地赞美加抱怨道。 “我习练的功法比较特殊,你看不出来也很正常,这又不是拿来炫耀的事,你现在不是知道了吗?”林问歌浅笑着回答,难得在心中夸了下身体里的另外一缕魂魄,总算真正认同了身边的这个女子。 她本修真界名门出身,后来又拜到第一大修真门派清居门门下,一路修炼到金丹期,活了一百七十多岁,对于人心险恶早已看透了、悟透了,不似身体里那个,虽然心思通透、尝尽了人世冷暖,却还保有着纯善之心,所以要她相信一个人,那是难如登天之事。 “小妹,林小姐,你们先慢慢逛,我去打听投宿之事,安排好了就派人通知你们,如何?”南月笙追上她们,亲切笑着道。 南月黎当然没有意见,林问歌视线掠过面前这位男子,点头以作回答,眼底却浮现些许深思之色,这个人……怎么突然冒出一种诡异的热情来? 林问歌可没忘记,从野外相遇后至城门外,这位南家公子都是一副表面有礼、实则疏离的模样,这会子冒出热情来,肯定是不安好心,她打定主意要小心为上。 如果南月笙听到她心里的这番话,一定要大呼冤枉,这么个前一刻柔弱无害、后一刻化身修罗的女子,就算真的美如天仙,他也不敢对其动什么歪念啊,他只是想套个近乎,好结成友好往来、互利共赢的良好关系而已,哪里就不安好心了? 一行人如何安顿在明安城里暂且不说,城门口的事却被人们一传十、十传百,迅速传遍了各国、各大势力,江湖上也因此多了一个“绝世修罗”的人物。 而得知这个传闻的时候,林问歌和南家兄妹一行,已经穿过辰国边境,抵达了酉国西面的靖边城,这是一座距离辰酉边境不远的军事重城,近些年两国极少交战,所以发展的还不错,至少没有一般边城那种萧条、紧张的感觉。 城中最大的一家酒楼里,靠里面的一桌坐着三个大人一个孩子,不管是大的还是小的,男的还是女的,都生了一副好相貌,刚进门的时候,就引起酒楼里所有人的注意。 在其中那个容貌明艳的女子怒目瞪视后,众人才收回目光,不再明目张胆地盯着他们。 “听说了吗?江湖上出现了个‘绝世修罗’,据说貌美倾城,武功出神入化,青锦云纹知道不?那‘绝世修罗’就是仙居谷弟子的师尊,当日明安城外,十几个青锦云纹的英俊男子齐齐叫她‘师尊’呢!” “谁知道真的假的,这些年假扮仙居谷的人还少吗?别胡扯了,谁不知道仙居谷的人都不入世的!” “谁胡扯了,你不信打听打听去,当日那‘绝世修罗’下了命令,以后凡云山胜境者,一概不救!这些天来,各地属于仙居谷的医馆药铺,的确将云山胜境的人给拒之门外了!” “嘶~!仙居谷的人是不是疯了,竟然和云山胜境作对?那能有好果子吃?” “此言差矣,你们没去过仙居谷不知道,那地方……可不是寻常人能找得见的,即使找见了也未必进得去!” “这位朋友说的没错,我有个前辈略通阵法,据他说,这些年去找仙居谷所在的人之所以一无所获,是因为仙居谷周围布有阵法,等闲人找不到入口,就算找见了也进不去,除非人家愿意让人进去,否则,就是去了千军万马也白搭!” “这么厉害?那云山胜境说不定有精通阵法的人呢?” 听着酒楼中的议论,南月笙看向对面坐着照顾儿子吃饭的女子:“问歌,他们说得对,万一云山胜境也有精通阵法的人……” 第13章 柔弱女子化身修罗妈妈 柔弱女子化身修罗妈妈 话虽未说完,意思却不言而喻,南月黎也有些担心了。 小穹竖着耳朵留意着周围的议论,很好奇江湖中人对自家娘亲的描述,他旁边坐着的女子抬头一笑,温温柔柔地道:“不碍事,谷中的阵法非同寻常,没那么容易被破掉。” 这会儿的林问歌,又变成了青木镇时的矜贵女子,至于明安城外威震四方的那个……已经回到心灵深处休息去了。她们共存于一体已经七年了,她叫凌笑蓝,是现代大型商业集团---凌氏家族的大小姐,也就是通常意义上的富二代,可惜患有先天性心脏病,才二十几岁就病逝了,然后进入了这个身体,成为了林问歌。 至于与她一体共存的另外一缕魂魄,则是个名叫雪霄的修真之人,七年前突然出现于这个身体里,一直到了今天。仙居谷就是雪霄仿照修真门派创立的,那谷中的阵法,也是雪霄以修真界布阵的方法布下的,寻常人又如何能破得了呢? “问歌,再过十几天就到蜃都了,我们是不是要分开了呀?”南月黎有些不舍,好不容易认识个脾气相投的同性朋友,她真的不想立刻分开。 “你若是愿意,可以去我家啊!”林问歌好笑地道,她对于这个半路捡来的朋友还是挺喜欢的,既然雪霄都不反对,就说明是可以深交的。 “可以吗?”南月黎眼露惊喜,旋即又扁嘴,“还说呢,问歌,你都没告诉我你到底是哪家的人,真是太不够意思了!” 南月笙眸光一闪,含笑静候下文,这也是他连日来最想知道的事,可惜慑于这女子莫测的实力,他不敢轻易问一些敏感话题。 “我没说吗?”林问歌奇怪地眨眼,触到南月黎肯定的眼神,她丝毫没有愧疚地耸肩,“那好吧,就算我没说过,那我再说一次好了。” 南月笙嘴角一抽,什么叫“就算”,什么叫“再说一次”,根本就从来没提过好不好? 南月黎横她一眼,催促道:“废话少说,快讲啦!” “哦,”林问歌从善如流地点头,轻笑着继续,“我爹爹是现今的酉国丞相,我娘亲是前太尉之女,你们应该知道吧?” 南月黎眼中露出明显的惊讶,兴师问罪般道:“好哇你,原来是林丞相家的大小姐,居然还不早点告诉我!” 南月笙目光一顿,同样很意外。酉国丞相林问,前太尉杜琮,这两个都是酉国鼎鼎有名的人物,一个是二十多年前一朝高中的状元公,一个是四十年前守卫酉国的名将,而当年林问迎娶杜太尉之女杜清歌的场面,至今也为众人传颂,那可是一段动人的才子佳人故事。 南月笙忽地身形大震,林问歌,这个名字……分明是林丞相和杜小姐二人名字之和,难道她就是那个林问歌? 南月黎未曾察觉到自家二哥的异常,仍旧与林问歌笑闹成一团,唯有默默吃饭的小穹,看到了他的神色变化,小家伙漂亮的眼睛里出现好奇和深思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前者纯真烂漫,后者……老成早熟。 饭后众人回客栈小憩了半个多时辰,林问歌就被南月黎拉去逛街了,小穹则意外地粘上了南月笙,搞得三个大人摸不着头脑。 林问歌颇有深意地看了南月笙一会儿,又摸了摸儿子的头,才与南月黎出去。 “南叔叔,你要小心哦,我娘医术很高明的,特别是配出来的毒药,啧啧,一般人解不了的!”小穹小大人似的背着手提醒南月笙,俊俏出奇的小脸看着一派纯真烂漫,漆黑的漂亮眼睛里却划过几缕犀利。 “呃,小家伙,多谢你提醒,不过,你怎么会想跟着我呢?”南月笙再次细看时,面前这个孩子的眼中已经没了那抹犀利,他几乎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但鉴于方才林问歌的那个眼神,他心里清楚,那是让他照顾好孩子的意思,否则……单看明安城外那个被一击重伤的倒霉鬼,就知道他会有什么下场了。 只是没想到,这个孩子也不简单! “南叔叔比较有趣啊!”小穹理所当然地道,说着上前牵住了他的大手,仰头甜甜一笑。 这边一大一小诡异地的相处,外面出去的两个,也同样有些古怪。 “你有话说?”林问歌奇怪地瞅着旁边挽住她的明艳女子。 南月黎支吾一会儿,终于咬牙开口:“问歌,你听了我的话,可千万别生气,我没有别的意思。”见身边之人示意她继续,这才道,“七年前……蜃都传闻你未婚先孕……” 第14章 坤元第一花花公子 坤元第一花花公子 “问歌,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所以……”南月黎打算继续说下去,却被林问歌打断。 “没错,我的确未婚先孕。”林问歌认真回了这么句,反而承认了此事。七年前,酉国上任皇帝为了控制她家爹爹,宣召她入宫为妃,两个月后她却有了四个月的身孕,当年可是引起了一场大风波呢! “什么?”南月黎惊愕地张大嘴,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赶忙辩解,“问歌,我……我真的不是……哎呀,”她深吸一口气,不再执著于解释,大声地道,“不管你过去怎样,反正我就是认定你这个朋友了!” 街上的人纷纷看过来,好多惋惜地摇摇头,仿佛在说,怎么好好的姑娘,长得也挺漂亮的,脑子却不好使,真是可惜可惜! 林问歌狡黠一笑:“好啦,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月黎,如果我无意与你相交,早在青木镇时就与你分道扬镳了。” 南月黎发现行人的目光,脸上腾得红透了,一把恶狠狠地扯住某个看笑话的女子,疾步就逃:“问歌,你太坏了,居然故意让我出丑!” 林问歌一脸无辜:“这可不关我的事,是你要在大街上‘引人注目’的啊,我不怪你连累我被人当猴子看就不错了,你怎么能怪我呢?” 两人跑进一条巷子,才摆脱行人的视线,可听到这番话,南月黎一个猛扑,挠起旁边人的痒痒:“林问歌,你太可恶了,本来还以为你是个温柔小绵羊,没想到居然看走眼了,这明明是只坏心羊嘛!” 两个女子打打闹闹着穿出巷子,打算从另一头出去,却在即将出去的刹那,林问歌被南月黎突然拽住往回走了,她不解地回头,只看到一个身形挺拔的男子背影,以及一抹质地极好的白色衣摆,一晃后远去了。 “怎么了?”林问歌问。 “幸好幸好,”南月黎面露庆幸,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鄙视,“问歌,你是不是觉得刚才经过的那个人很俊啊,我可告诉你,以后见了他一定要绕着走!” “为什么?”林问歌想想方才看到的那个背影,墨发如绸,身姿优雅,光是一个背影就那么赏心悦目,可以想见必是个异常出众的人物,怎么会不招人待见呢? “为什么?因为他是坤元第一大花花公子,虽然家财万贯,却是个沾花惹草的败类!”南月黎愤愤不平地道,一脸的看不起,“你应该听过他的大名,他叫云起,是生意遍布四国的大商人,长得倒是人模狗样,但品行不端,每到一地必要去青楼楚馆找最美的姑娘,上街时也没少调戏人,哼,亏我二哥还夸过他呢,真是想想就让人生气!” 林问歌默然敛目,眼底划过几许精芒,那就是云起吗?坤元大陆最富有的商人? 遇到这事,南月黎再没心情逛了,随便看了看便返回客栈,一路走一路细数云起的斑斑劣迹,生怕林问歌不清楚此人的可恶,日后再遇见时被欺负了,她却没发现,林问歌的眼中深思多过鄙夷,玩味多过厌恶。 云雾缭绕的山巅,威压紊乱、灵力流窜,十来个人围着山巅的一抹纤细身影,那强大的威压和灵力就是从他们身上传来的。 “霄儿,把东西交出来,我们就放过你,可好?” “雪霄,你不过是个金丹期的小小修士,还不快把宝贝交出来,否则今日休想安然离开!” “还废话什么,直接杀了她便是,区区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有多大能耐?” 山风鼓荡起一干人的衣衫,那被逼至万丈悬崖边的是个年纪轻轻的女子,满身清逸之气,即使身处绝境也傲气尽显。 “师父,连你也……”女子不可置信地望着围攻她的其中一人,在她心中仙风道骨的那个师父,顷刻间坍塌碎裂。 第15章 到底该如何是好 到底该如何是好 “霄儿,你将东西交出来,我就说服他们放过你,快点,别使性子!” 女子眨眼压下泪光,忽然放松了全身,张开双臂背对悬崖道:“东西就在我身上,前辈们靠近些我便交给你们,反正……我修为太低,怕是也保不住!” 一众人面露喜色,却也没真的放下防备,一个个边试探边靠近孤身一人的雪霄,就在他们之间还有四步远的刹那,眩目的白光骤然自雪霄体内环扫四周,直将他们淹没在了其中。 “想要我交出拼命得来的宝贝,休想!我就是死,也绝不给你们这群道貌岸然的畜生!” 话音刚落,刹那间悬崖上血肉飞溅,连云雾都被染成了红色…… 林问歌猝然惊醒,扶着头愣了会儿神,才擦着汗长舒一口气:原来是梦啊,可吓死人了! 她转头看着旁边酣睡的小男孩,怜爱地为他拉了拉被角,轻手轻脚地钻出了马车。没错,就是马车,前两天离开靖边城,他们一路玩一路走,今日没来及进入下一个城镇,只好露宿在此。 燃烧的火堆略有颓势,林问歌掩好马车帘子,捡起几根树枝丢了进去,看着那火焰窜高了些才停手。 “怎么不睡了?”火堆边守夜的南月笙抬眼看来,其实马车里传出动静的时候他就睁眼了,还以为是那母子俩中的哪个要起夜,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样。 橘色的火光将马车边的女子映照的明暗难辨,听到问话,她转头来浅浅一笑:“没事,我去走走。” 南月笙扫了眼四周醒过来的几个属下,目送着那道纤细身影缓缓没入林中,复又闭上了眼睛,半点不担心她会遇到什么危险。本来嘛,如果连现在江湖上炙手可热的“绝世修罗”都会遇到危险,那这片小林子明天就能成为坤元大陆的第一险地。 慢慢穿梭于树木之中的林问歌可不知道南月笙的心理活动,她正蹙眉回想着这段时间频繁的怪梦。似乎……从仙居谷出来后,每次她主导身体的时候,都会梦到从未见过的东西,烟雾缭绕的山峰楼阁,奇形怪状的强大猛兽,还有梦中感同身受的滔天愤怒。 她不明白这些梦代表着什么,但她隐隐觉得,这些梦里的东西……或许是属于雪霄的记忆。 她们一体共存七年之久,唯有近半年来出现了异常,比如说相互间越加频繁地转换,再比如说相互主导身体时越来越相似的气质,这些又预示着什么呢? 林问歌甩甩脑袋,尽力驱散心头的不安和烦躁,一体双魂,即使在现代的科幻小说中也不常见,更别说现实中了,然而,她穿越到这个世界后,居然就遇到了,不用进一步研究她就知道,这种情况最终只会有两个结果:要么一个消失一个留下;要么,双魂合一,融为一体。 可……她们会如何呢?凌笑蓝和雪霄,真的只能存在一个?或者两个人都不再是原来的自己? 也许,就是因为这个,雪霄才从来不曾提过灵魂的事吧?毕竟,比起凌笑蓝这个现代来的富二代,雪霄的生存能力要强出千倍万倍。 到底该如何是好呢? 就在林问歌愁眉苦脸的时候,她已不知不觉走到了这片林子的深处,忽然间,她的体内涌出一道白色的光晕,林子西边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吸引力,好似化成了鞭子,勾住她的腰猛地拽了过去。 或大或小的各种树木走马观花般急速后退,林问歌慌乱中想要抓住经过的树干停下来,却发现那吸引力远比她想象的大,仿佛只是轻轻一扯,又拽着她向西边飞去。 “砰”得一声,她被撞得七昏八素,只觉得一个有力的胳膊穿过她的腋下,牢牢将她拦腰抱住了,这才免遭啃泥的命运,但脑袋还是晕乎乎的,她唯一知道的是,这一撞竟然投怀送抱了? 头上的触感,分明是一个宽阔的胸膛,很明显,这是个男人的胸膛,还是身高比她高出一截的男人。 “我。靠,真够硬的!”林问歌低咒了一句,这才揉着额头仰视对方。 夜色深沉,林中明月悬空,一男一女默然相拥,四目相对间均是一脸的错愕。 这男子英眉斜飞,一双眸子宛如子夜星辰,好似还含着些氤氲的雾气,挺立的鼻子好似雕塑成的一般,唇形完美好看,实在是英俊无比,他看起来年约二十四五,粗略估计,足有一米八几以上。 但引起林问歌注意的却不是这个男人的容貌,而是……而是他的眼神,怎么好像有些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 温香软玉在怀,英俊男子眼底掠过一丝惊艳,他方才正等着和属下汇合,谁知被一股莫名其妙的吸引力拽着向这边飞来,即便动用真气都停不了,真是古怪至极,没想到竟是场艳遇? 他微微低头打量揽住的女子,即使见惯了美女,也不得不承认,这女子当真是清丽绝伦,漂亮得找不出半点暇疵,可谓是上天最完美的宠儿。最让他诧异的是刚才那句抱怨,明明看着是个矜贵柔弱的女子,却能吐出那么一句话,看来……性格也不是他以为的那样,有趣,真的很有趣! “喂,你准备占便宜占到什么时候?”林问歌戳戳这男子的胸口,挑眉瞪着他。 “啊,抱歉!”男子毫无尴尬地松手,薄唇浅浅一勾,面上却一点儿也没有抱歉的意思。 第16章 更高的境界 更高的境界 “你……”林问歌拍拍衣衫,刚欲开口询问那股奇怪的吸力,体内的白晕再次出现,而她的脸色更是忽地一变,谁也没有看到,她微垂的眼眸中亮光一闪,由温婉无害变的犀利冷漠,只此一瞬,已然换了个灵魂。 男子本来也想问问对方知不知道方才的古怪,哪知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眼前女子胸腹白光闪烁,她本人更是一个漂亮地旋身,干脆地盘膝打坐了。 男子俊脸一呆,眨巴着眼睛望向打坐的女子,颇有点哭笑不得,不知是该感动于这女子对他的不设防,还是该暗骂她没有危机意识。学武之人运功打坐时最忌有人打扰,一般都要有人在旁护法,可这个女子居然就这么在他面前盘膝打坐了,真是……够大胆、够鲁莽的! “罢了,看在你这么信任我的份上,我就为你护一回法!”男子摇摇头席地而坐,像是在告诉她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此刻的林问歌可管不了那么多,方才的吸引力……凌笑蓝搞不清缘故,不代表她也搞不清,那是体内与灵宠的契约出现了震动,先不管这男子怎么会与她相撞的,她最担心的是她的灵宠,那个还在仙居谷静潭中沉睡的伙伴,那可是从修真界一直跟随她到现在的战友啊! 英俊男子右肘支在膝盖上、用手撑着下巴思索,那股吸引力来得快、去得也快,他现在已经感觉不出什么异常了,想弄清楚缘故也没线索,倒是这个女子……他又一次仔细打量对面的人,嗯,眉目如画、容颜倾城,从哪个角度看都很美,能和他撞到一起,说不定她知道为什么? 可这也仅是一想,男子无聊地拂去思绪,每每要想想别的,却不由自主地再次看向了对面的女子,察觉到这一点后,他皱起了眉,深思一番也摸不着头脑,只得把这诡异的反应悻悻抛到一边。 大约过了两刻钟,林问歌收势敛息,男子见此起身,摇头笑了笑翩然离去,他还急着和属下汇合议事,已经耽误了好一会儿,至于询问那吸力的事,以后再问也不迟。 于是,当林问歌睁眼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个远去的挺拔背影,她眯了眯眸子,难得露出个较为真诚的笑容:“这小子心肠不错,只是……那身气质怎么和长相有点不相符呢?” 修真之人记忆力出众,虽然她和凌笑蓝突然转换灵魂,只匆匆一瞥那男子的模样,却记住了他英俊的脸,和那身风华绝代、霸气内敛的独特气质,似优雅雍容又钟灵毓秀,似清透如水又疏离冷淡,既矛盾又契合,总之看着很复杂。 林问歌无心探究这陌生男子的本性和外表如何如何,她此刻满眼满脸都是失望,本以为契约发生震动,是她的战友苏醒了,谁知……竟是白高兴了一场,她黯然起身回转,连衣衫上的泥土都懒得去管了。 就在距此几里外的地方,三道人影静静矗立在林木掩映之中,其中一人赫然是刚才那个英俊男子,另外两人一个是儒雅的中年男子,容貌俊逸,一个是十八九岁的少女,艳丽无双。 “公子,如今云山胜境与仙居谷为敌,我们是不是可以乘势而为?”儒雅男子语含恭敬地道。 “是啊,公子,听说那个‘绝世修罗’武功高强,又有仙居谷做靠山,不如我们与她合作?”艳丽女子眼睛一转,笑着提议道。 英俊男子对两个属下的话不置可否,反而蹙眉问起另一事:“可查到那‘绝世修罗’因何与云山胜境结怨?” 第17章 雪白小兽 雪白小兽 “这个……”儒雅男子一愣,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负责的不是这一块儿,自然不清楚。 “我知道,”艳丽女子笑着开口,语气里满是对云山胜境的鄙视。 “据说是那个一直追查公子下落的十长老,无缘无故偷袭人家儿子,那孩子才五六岁大,你说搁谁谁不发飙?”艳丽女子将事情缘由说了一遍。 “十长老可是凝界高手啊,那‘绝世修罗’当真如此厉害?”儒雅男子提起这事也震惊万分,谁都知道,在坤元大陆,凝界高手就是绝顶的存在,云山胜境就是因为有好几个凝界高手,才威震四方的啊! 英俊男子剑眉紧皱,学武之人初入门拥有内力后称为武士,内力转化为真气后则称为武师,而所谓的凝界高手,其实就是将真气凝炼的武者,这时就称为武宗,在坤元大陆,达到武宗境界,就是顶尖高手了。 可实际上,武宗之上还有更高的境界。 十长老那人,他是知道的,八年前他就是被此人连番追杀,被迫东躲西藏的,那时的十长老就到武师巅峰了,也就是普遍意义上的紫霞气巅峰高手,八年后的现在,其武功定是只高不低,那……能一击将之重伤的“绝世修罗”,又强到了什么程度? “仙居谷自创立以来,一心济世行医,这些年来我们也不是没找过它的真正位置,但始终一无所获,即使我们想与他们结盟,只怕也难啊!”儒雅男子并不看好合作之事,仙居谷出品的大夫和药的确无人能出其右,但武力水平是高是低就很难说了。 “公子以为呢?”艳丽女子崇敬地开口道。 英俊男子舒展眉头,说了他的意见:“结盟之事暂且不提,如有可能当然不可放过,如无可能……”他顿了顿道,“说到底我们能依靠的始终还是自己,加紧提升自己的实力才是最重要的,至于那个‘绝世修罗’,先关注一阵子再看吧。” “是,谨遵公子吩咐。”两人相视一眼,拱手应道。 英俊男子目送两人纵身飞离,星眸中划过几缕深思,良久低叹一声:“本是一脉相承,为何逼我至此啊!”语罢,他亦转身没入黑暗,挺拔的身姿几个起落,彻底消失了! 车马辚辚,南月笙骑着马带队在前,后面是同样骑马的南家属下,他频频转头看向被护卫在中间的那辆马车,凤眸中精光闪烁,之前不知道那马车的特殊之处,昨日偶然登车一观后,他就动了心思。 那马车外面看着普通,内里却另有乾坤,车厢壁中空成匣的设计,滑动抽拉的桌子,内嵌磁石的桌面、杯子,还有不知怎么做到的超常平稳,这区区一辆马车,蕴含的可是商机啊商机。 可怎么才能弄到马车的设计图纸呢?特别是使马车稳定的那部分设计,南月笙心里冒出了无数个想法,却都被他给否定了。 马车里的人并不知道他的想法,俊俏可爱的孩子抱着装了黑色水晶棋子的小坛,一脸纯真地看向对坐的南月黎:“南姨,你好慢啊!” 林问歌淡笑着看向眼带狡黠的儿子和面露急色的南月黎,有点同情这位南家小姐,自家儿子生来聪颖,领悟力更是出众,琴棋书画这些是由她和小蓝(即凌笑蓝)共同教授,如今年纪虽然还小,水平却已不错,即使是与教他棋艺的小蓝对弈,偶尔也能赢几局,现在谷中的长老们,已经不愿意和这孩子下棋了,实在是只有挨虐的份啊! “不下了,不下了!”南月黎一推棋盘,撅着嘴嚷道,“问歌,你家这什么变态儿子,从前天起和他下棋,我就一次也没赢过,我就纳闷了,难不成他在你肚子里时就开始学下棋了?” “嘻嘻,”小穹掩嘴偷笑几声,将怀里的小雪球放到棋盘上,清清嗓子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来,“南姨作为一个大人,怎么能和小孩子一般见识呢?之前我们可说好了,下一局一两银子,这是第四十三局,南姨可不能赖账哦!” 南月黎郁闷了,眼见林问歌笑而不语,完全没有主持公道的意思,只得撇撇嘴掏出一张五十两银票:“呐,给你了,不用找了,姐输的起!” 林问歌好笑地望着那女子表面豪气云干、实则有些肉痛的模样,对于自家儿子的揽财功力又加深了认识,说起来,这点还是随了小蓝,她可没有教过小穹这些。 小小的孩子翻手掏出七两银子交给南月黎,很正派地道:“南姨,这是找你的钱,南叔叔赚钱很辛苦的,娘教过,‘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多余的银子小穹不能收!” 南月黎目现诧异,紧接着欣赏地摸摸小家伙的头:“小穹是个好孩子,剩下的就当我给你买糖的,尽管拿去吧!” 小穹乖巧地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反正南姨和我们也这么熟了!” 南月黎眼角一抽,果然看到旁边的小男孩欢喜地把那七两银子再度纳入怀抱,暗地里狂汗不止,她怎么就是记吃不记打啊,这么些天相处下来,不是明知这小子贼尖贼尖的吗?可一看到那惹人喜欢的精致小脸,她就把什么都给忘到脑后了! 南月黎在心中大喊:男色惑人,真是男色惑人啊! 天知道,一个五六岁大的毛孩子,从哪里能看出惑人的男色了? 林问歌宠溺地注视着小财奴一样收银子的小穹,又看向棋盘上一蹦一跳,准确将黑白棋子分开踢到棋坛中的更高的境界,往日里冷漠坚硬的心,顿时柔软成了一池温泉水,暖得她浑身舒畅。 这几年,她一直很庆幸,来到这个位面后留下了当时在她腹中四个多月的小穹,若不然哪有这几年的欢乐时光呢? “问歌,有人找你!”马车忽然停下,一会儿后,南月笙策马而来道。 第18章 实属平常 实属平常 南月黎听到自家二哥所言,疑惑地看向了马车里的另外一个女子,却未从对方的神情中发现什么,还是小穹欢呼着率先钻出了马车:“哦,一定是岳爷爷派人来了,好吃的,有好吃的喽!” 林问歌眼底划过些纵容之色,也跟着下了马车,刚才有人靠近时她就用神识扫过了,对于儿子的反应毫不意外,就是有些无奈。 养个儿子不容易,养个天才儿子更不容易,无人能够想象得到,这孩子从断奶后究竟吃下去了多少天地灵物,什么灵花灵草、灵果灵药,越是名贵稀罕,他越喜欢吃,所谓的“好吃的”,指的也是这些东西。 也就她前世是个修真之人,来这个世界时带着那件宝贝,否则根本养活不了这小子,天下人都说仙居谷里遍植灵物,谁又知道这些东西大半进了一个孩子的肚子?自出谷以来,这小子一路上专门去药铺捣乱,原因也是为了找吃的。 “怎么不是岳爷爷?”小穹跳下马车看到来人是个年约而立的男子,小脸立刻没了笑,漂亮的眸子里满是失望和奇怪。 “见过姑娘,见过小公子。”来人弯腰一礼,这才回禀道,“岳长老有事处理,所以不曾赶来,不过他交待我转告姑娘和小公子,说是过段日子会去蜃都,届时再好好说话。” 小穹了解地点点头,期待地问:“可有给我的好吃的?” 男子眼中露出疼爱,拿出一个空间袋递了过去:“岳长老交待我给小公子的,待岳长老到蜃都后,还会给小公子再带一些。” 小穹惊喜地接过来,兴高采烈地从里面取出两个红色果子,转身跑到马车边,把其中一个给了探出脑袋、乌溜溜转眼睛的雪球:“雪球,这个给你,不要太客气哦,我这儿还有好多呢!” 一人一兽像小老鼠一样,眯着眼啃果子,却不知一圈大人们如何地目瞪口呆。 那是朱灵果啊,什么时候不值钱到被个孩子和小兽当水果啃的?败家,太败家,简直是超级败家! 南月笙兄妹俩一脸木然,这些天他们已经被各种惊吓练出来了,现在已经到了被吓到习惯的境界了,这母子俩纯粹就是天生给人找刺激的,一个比一个怪胎,一个比一个吓人! “还有何事?”林问歌洞察敏锐,发现传话的人并未离去,便开口问。 那人将目光从小穹身上收回来,正色回道:“姑娘,近来我们听令不再做云山胜境的生意了,可前些天岳长老发现,有人私自卖丹药给云山胜境,因事关重大,所以岳长老遣我来问问姑娘,不知姑娘的意思是……” 丹药?南月笙眼神一凝,仙居谷出品的丹药,和北斗山天玑夫人炼制的丹药,乃是坤元大陆最好的丹药了,在江湖上的价格一直居高不下,明安城外的事天下皆知,如今仙居谷有人反抗命令把药卖给云山胜境,这事会怎么处理呢? 南月黎不是不通世事的无知之人,她有些担忧地看向林问歌,谁家没几个不听话的下属呢,这种情况实属平常,只希望这位好朋友别给气坏了啊! 出乎意料的,林问歌仅是挑了下眉,并未露出震怒之色,她沉吟一下,冲马车边啃果子的小家伙道:“臭小子,这事你处理吧!” 什么? 南月笙很吃惊,可看看那等着回信的人和林问歌母子均无异色,便知道这种事不是第一次了,他顿时来了兴致,想看看一个小娃娃将如何应对。 小穹擦擦手上的果汁,慢条斯里地爬上马车坐在车辕上晃起小腿:“既然卖了就继续卖呗!” 南月黎皱眉,要是这样,那明安城外问歌的那番话岂不是空谈? “不过,仍旧是私下卖,让买家提供炼丹的药材,嗯……我们收取炼丹的费用就好,价格嘛……比原来提高一倍好了。”小穹摸出个小巧玲珑的金算盘,嫩白的手指拨弄了一阵子,可爱地皱起了眉头,“还有,交易的地点定在离我们最近的地方,就青木镇吧,这样运费也省了。” “是,我回去就转告岳长老。”男子也是精明的,听到这里立刻就明白小公子的意思了。 “记得让岳爷爷下次多给我带点好吃的哦!”小穹露齿一笑,又恢复了纯真烂漫的小孩模样,完全看不出刚才拨算盘时的老成早熟。 南月黎心念电转,将小穹方才的话又想了几遍,越想越心惊,看向那小家伙的眼神早已变幻了好几回。 南月笙本就善于经商,几乎是听到那稚嫩嗓音响起的同时,就明白了这孩子的意图…… 第19章 笑颜如花 笑颜如花 明面上仙居谷的确是不再救云山胜境的人,不再做他们的生意,可暗地里却向他们卖着丹药,数量虽然减少了,可价格却提高了,又减了运费开支,还不用自己出药材……这其中要获利多少啊! 最重要的是,如此一来不会损害了仙居谷的名声,即使买药的云山胜境因不满这等高价说了出去,仙居谷也可说是下面人自作主张,谷主、长老们一点儿责任也没有,毕竟,谁家没两三个不守规矩的人呢? 这名声赚了、钱也拿了,还能让云山胜境咬着牙高价买药,真是好算计,好生意啊! 南月笙双眼放光地盯着小穹,俊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他怎么没看出来,这孩子小小年纪,已经具有如此难得的奸商本质了?比他这个素有“商场笑面狐”之称的南家二少都不遑多让,假以时日,又将如何? “南叔叔,我们家的马车好吧?”小穹注意到了那灼热的注视,偏头一看就发现了一副“狼外公”模样的南月笙,他笑眯眯地问道。 “嗯,好,确实很好。” “那我们做笔生意怎么样?”小穹又问。 “做生意?”南月笙闻言彻底清醒了,他眼冒精光地凑过来,拿出了与人谈生意时惯有的从容劲,“你先说说是什么生意。” “南叔叔别急嘛,我们马车上谈!”小穹眨眨眼,反而比他还泰然。 车马继续行进,那个传话的男子已经告辞离开了,而马车里又多了一个南月笙,林问歌和南月黎则坐在一边,看着那一大一小你来我往的争取最大利益。 等大致的协议商定后,南月笙苦笑着感叹:“问歌,你这儿子可不简单,枉我久经商场十年,居然也拿他毫无办法,这次可是栽了!” 林问歌轻敲儿子的头,对此并不表示任何意见,她虽然不知道小蓝来自怎样的一个位面,却知道她是商业世家出身,小穹在这方面的本事,尽得小蓝真传,当然差不到哪儿去了。 小小的孩子露齿一笑,将小手伸到了南月笙面前:“南叔叔,等到了蜃都,我们进一步商定细节、签订协约后,我就将马车的图纸交给你,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哦!” 南月笙都给弄得没脾气了,伸手与那小手握了握,连连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心里却郁闷地吐血,只是给他提供个图纸而已,这小家伙就要日后马车生意的三成分红,而他却要负责招募人手、管理店铺、累死累活,做生意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被人坑,最要命的是,坑他的还是个年幼的孩子。 不过,想想方才商谈时听来的那些新奇经营方法,南月笙又自我安慰道:值得的,如果加上这些还是值得的,那些会员制度之类的法子,一定可以捞回损失的,一定! 蜃都城门口,一位年近四旬的老人眼巴巴等候着,他身后停着两顶轿子,还有二十几个家丁,有见识的人细看那轿子上的标志,纷纷吓了一大跳,原来这些人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大人林问家的人。 而离此不远的一家酒楼雅间,也有一位年约而立的华服男子,透过窗户的缝隙紧盯着城门口,神色明暗难辩,眼中更是时而深沉时而阴骛,时而恍惚时而复杂。 “主子,回去吧!”同在雅间里的另一人出声劝道。 那华服男子不为所动,视线定格在城门处一动不动,当一辆马车渐渐经过城门时,他的瞳孔下意识紧缩了几下,眼看着马车停住,从中下来一位身量纤细的绝美女子时。 他用力抠住了手边的窗框,似是痛恨又似是感激地咬牙切齿地望着那个女子! 第20章 野种是什么? 野种是什么? “林问歌,你终于回来了!” 就在同一家酒楼的另外一个雅间里,一对母女怨毒地盯着城门口,当那位四旬老人与马车上下来的女子说了几句话,激动地抱住她的时候,母女俩看得扭曲了如花的脸,那恨不得生啖其血肉的模样,让人心生寒意。 “贱人就是贱人,几年不见,越发风骚了!”年轻些的女儿愤恨道,漂亮的脸上满是不屑鄙视。 “韵儿,你可是少府(九卿之一)夫人,要优雅!”年长些的那个眉眼风流,声音如水般妖娆,她故作姿态地端茶啜饮,笑颜如花、眸如利剑道,“我嘱咐你安排的事可安排好了?” “当然,这还用娘你说吗?”被称为韵儿的女子得意洋洋地开口,眼中露出了明显的快意和解恨,“哼,她本来就不知廉耻,我可算不得污蔑她,谁让她还未及笈就勾搭野男人呢,还怀了野种,真不知道当初怎么进得宫,先皇怎么没杀了她!” 年长的女子忽然将茶盏重重一搁,满含冷光的眼睛定定看向城门口那辆马车上下来的一个小男孩:“果然是下贱胚子,竟然连那个野种也带了回来,真是丢人显眼,有辱门风!” 且不管酒楼内如何,城门处却是一幅父女重逢的天伦画卷,那年约四旬的老人仔仔细细看着眼前盈盈而立的绝美女子,只觉得比起七年前,好像才长大了三四岁,一点也不像二十出头的样子。 “爹爹可安好?”那绝美女子,正是一路从西北而来的林问歌,此时她眼中含泪地问候着老人,忽然间像是不知该说什么好。 “娘,这就是外公吗?”小穹也跳下了马车,抱着雪球站在林问歌身边,一人一兽均歪着小脑袋仰视这位老人,不自知地露出些亲近和好奇。 老人,也就是林问闻言低头,眯着有些视力退化的眼睛看向女儿身边的小男孩,身形发颤地弯腰抱住他,哽咽道:“好孩子,我就是你的外公,这几年苦了你们娘俩了,从今以后外公护着你们,再不怕了,啊?” 小穹心头一阵温暖,伸出小手安抚似的拍拍林问略显佝偻的背,虽然他还不完全明白外公为何如此,但他还是将稚嫩的嗓音放柔了安慰道:“外公不哭,哭了就不好看了,娘和小穹以后孝顺您!” 林问歌偏过头忍住泪意,七年不见,这位老人对她的态度却还是未变,雪霄情商为负,无法体会到他对女儿的关怀痛心,可她懂,正因如此,看到比七年前苍老了十岁的老人,她的心一阵阵的心酸愧疚。 南月笙和南月黎在旁边看到这一幕,均感意外地相视一眼,无法相信眼前这个面对女儿和外孙反应激动的老头,就是酉国传说中的林丞相。 不是说林丞相睿智威严、权倾朝野吗?不是说林丞相有威胁皇权的霸道魄力吗?怎么他们看到的,和这些完全不符呢? 林问还未稳定情绪,被祖孙俩当夹心饼干的雪球不干了,毛绒绒的小爪子扒啊扒,费了好大劲才钻出小穹的怀抱,“刺溜”一窜,跳到了林问歌地肩膀上,蹲坐在那里抬起右前爪,人性化地摸了把头,好似在擦汗一样。 南月笙注意到它时,雪球正冲着林问歌“呜呜”直叫,还威胁性地亮亮爪子,他一扯旁边的妹妹道:“那是个什么东西?好像很不一般?” 南月黎正对着那边祖孙三代重逢的场面感伤呢,听到问话擦擦眼角,白了他一眼道:“你才发现啊,那小东西本来就不一般,我问了问歌,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像现在这样有灵性的表现还不算什么,我在马车上,还见它分过棋子,黑黑白白,一个不错地就扔到棋坛里了,可厉害了!” 南月笙又看了几眼,雪球似乎发现他的视线了,一转头冲他龇牙低吼,紧接着傲骄地扭过圆呼呼的小身子,给了他一个小屁股,登时看得他一愣一愣,好一阵哭笑不得。 “看见没,那就是林问歌!就是七年前未婚先孕的那个!” “就是那个还未到及笈就找了野男人的那个林问歌?” “没错,就是她,啧啧,你们瞧那个小娃娃,看年龄估计就是那个野种呢!” “什么?找了野男人就算了,居然连野种都留下了?真是不要脸啊,可把我们蜃都的人都丢光了!” “谁说不是呢,看着挺漂亮的,原来这么下贱啊!” 行人渐渐聚集,人群中传来了这些议论,东一个西一个,让人分不出说话人的位置,而随着这些议论,四周的人们对林问歌指指点点,鄙视和厌恶之色越加浓重明显。 林问放开小穹,下意识将林问歌母子挡在了身后,他长出了几条皱纹的脸瞬间冰冷,狭长的眸子一眯,一股深沉的压力慢慢从他身上溢出。 第21章 本尊去哪了? 本尊去哪了? 小穹不明所以地左右看看,拽拽林问歌的衣摆,天真地问:“娘,野种是什么?他们……是在说我吗?” 这一问,林问歌尚未答,林问却彻底被激怒了,他大手一挥,命令一旁守候的家丁道:“来人,将那几个长舌头的揪出来,给老爷我狠狠地揍,不打得鼻青脸肿、满地找牙,老爷我立马发卖了你们!” “是,小的遵命!”一众二十几个家丁,大声地应了后抛下轿子冲向人群,准确地揪住了几个想要逃跑的人,按在城门口就开始拳打脚踢。 “啊,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王法啊!” “你们纵奴行凶,我要去告你,告你!” 惨叫声、惊呼声、声讨声此起彼伏,人们看着林问的目光愤怒不已,却无一人敢真的出来争论,而听到声讨的林问冷笑一声,霸气地踏前一步,中气十足地大喝:“王法?老爷我就是王法,你们想告我,好啊,去皇宫告啊,我林问七年前护不住女儿,七年后我看谁还敢欺负我女儿?” 满街寂静,挨打的人愣了一下,又开始哀嚎,其他旁观的行人却不敢再说半个字,实在是当街而立的林丞相,气场太强大了。 林问歌心中软得一踏糊涂,清丽绝伦的脸上满是动容之色,堂堂丞相之尊,却在街头如此跋扈行事,这一切仅仅是为了维护她这个女儿,如斯父亲,她怎能不感动,怎能不喜欢? 南月黎眼神恍惚了一下,轻声道:“二哥,我想爹了!” 南月笙看着林问一家,眸中一片复杂,又听妹妹说出这话,便宠溺地揉起她的头:“既然想爹了,那我们过几日就回去。” “歌儿,走,咱们回家,你的绣楼我一直派人看着,这一回去就能住,你瞧瞧还缺什么,我立马让人置办去!”林问挽住女儿的手,忍住喜极而泣的眼泪,另一手牵住俊俏可爱的外孙,抬脚就要向丞相府走。 “哎,爹爹别忙,还有客人呢!”林问歌好笑地拉住他,介绍起南月笙兄妹,“爹爹,这是南家的二公子和大小姐,爹爹应该听说过吧?” 林问好像这才清醒,他望向上前来施礼的一对出色男女,神色一改方才的激动宠爱,恢复了一国丞相的风度和精明:“不愧是五大世家之一的南家后人,南公子、南小姐真是人中龙凤啊!” 兄妹俩连道不敢,南月笙从容含笑道:“丞相大人过誉了,晚辈兄妹与问歌相识,丞相大人不介意的话,晚辈称您一声‘伯父’如何?” 林问捋捋胡子,眼底掠过一抹幽光,唇边习惯性地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既然如此,那老夫就托大一回?” “伯父说笑了。”南月笙面色不变,还是那副世家风范。 南月黎一向不理会父兄们对外的许多弯弯绕绕,心里只是奇怪了一下就不管了,因为她知道,自家二哥与林相论交定是有原因、有用意,她别去搅和就行了。 在坤元大陆,虽然有四国各自为政,管辖着一定的范围,可四国皇室并不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大大小小的许多世家与皇室相互制约着,这其中唯有五大世家地位特殊,他们出现的时间与当年的五国开国差不多,传承悠久、实力雄厚,最重要的是他们每家守护着一物,使得他们成为了制约皇室的存在。 酉国皇室姬家和位于酉国的南家就是这样的关系,如果说酉国公主贵重无比,那身为南家嫡系的大小姐南月黎,就比酉国公主还尊贵。 辰国和位于辰国的白家,未国和位于未国的北家,戌国和位于戌国的青家,都是这样相互制约的,甚至有时候五大世家还要高于各国皇室。 南月黎之所以奇怪,就是因为这个,毕竟酉国的丞相再权倾朝野,也不至于让南家公子放下身段结交,她虽然喜欢林问歌,想交这个朋友,可一码归一码,南家的傲气绝不能因她而弯折,这是她身为南家人的骄傲。 “你们若是不嫌弃,不如就暂住我家吧?”林问歌也感觉出了南月笙颇有用意的行为,而自家爹爹似乎也不反对结交南家,索性就给双方架起了桥梁,尽管,现在的她未必需要南家这个助力。 “也好,那我们兄妹就叨扰了!”南月笙从善如流,对他来说,林丞相的确重要,但还重要不过林问歌,他对这个仙居谷出来的“绝世修罗”还没彻底了解,自然要找机会进一步观察了。 就在这种三方各怀心思的情况下,林问携女儿、外孙,带着南月笙兄妹到了蜃都丞相府,这一天也预示着蜃都的未来将失去了平静。 青烟袅袅,丞相府内院一个僻静的阁楼内,两道人影静立其中,双双看着案桌贡品后的那个牌位,牌位上书:亡妻林杜氏清歌之灵位。 “十五年了,你还放不下吗?”两道人影中纤细的那个出声道,其声温温柔柔,甚是悦耳动听,赫然是个年轻女子。 “情深意笃,恩爱不疑,你让我如何放下?又怎么能放下?”另一道人影颓然下滑,毫无形象的摊坐在面前放着的蒲团上,光影一映,照亮了他俊朗而苍老的容颜,这正是酉国丞相林问。 “唉,”那女子叹息一声,转身缓步离开,临出门时低声道,“放心吧,他们不会有事的,或许会经历些坎坷,却绝对不会有事!” 门被打开,外面的阳光洒落在她身上,她就是前几日才回到蜃都、还引起了争议的林问歌,但奇怪的是,她方才与那林问说话的态度语气,却不太像父女,反而更像是好友或者知己。 一路穿花拂柳,林问歌敛去看到那牌位时的所有情绪和表情,露出一丝笑来往自己的绣楼走去,还未进那个刻了“长思楼”三字的院子,就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 “南姨,就不能不走吗?小穹舍不得你!” 稚嫩的嗓音落下后,是几声“呜呜”的兽鸣,正是雪球的叫声,似乎也带着不舍。 林问歌走进院子,就看到院中竹子下的石桌边,明艳大方的南月黎正摸着自家儿子的头:“我也舍不得你,但是我也有自己的爹爹啊,我会想爹爹的!” 小穹精致的小脸上满是失望,心里虽不愿却没有再纠缠:“是啊,南姨也会想爹爹的,那……那南姨以后要记得来看我哦,我还想和南姨下棋呢!” 南月黎听到“下棋”,眼角不由得一抽,她干笑着道:“小穹,南姨以后一定会来看你的,不过,这下棋就不用了吧?” 小穹聪明,立刻领会了这话中的意思,他眉眼一弯,露齿一笑:“好啊,南姨一个大人老输给我一个孩子,的确不太好,那下次南姨来看我时,我们就不下棋了!” 南月黎这回是脸上都抽搐了,这个死孩子,答应就答应,怎么还揭人短啊,真是太不可爱了! 林问歌看到一大一小的神情,不由得噗哧一笑,小穹听到声音立刻转头来看,漂亮的眼睛里猛地一亮,颠颠地跑了过来:“娘,外婆还好吗?” “还好,她让我替她夸奖小穹呢,还说你要是闯祸了,叫我千万别罚你!”林问歌捏捏儿子的小鼻子,温柔笑道。 “真的吗?外婆真好,娘,你要听外婆的话哦,就像我听你的话一样!”小穹高兴地眯着眼,还不忘强调一下,免得日后被罚。 南月黎起身看着那亲昵的母子俩,不由得想起了二哥跟她说过的,关于林问歌的身世。 林杜两家有世交之谊,林家家道中落时,杜家未曾避而远之,反而将当时仅剩的林问接到家中居住,可以说,林问与杜家小姐杜清歌乃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后自然两情相悦,后来林问一朝高中,果然迎娶了杜清歌,婚后两人柔情蜜意,恩爱非常。 一年多后,杜清歌怀孕生子,产下了一对龙凤胎,林问喜不自盛,以夫妻二人的名字为一双儿女取名,男孩名林问清,女孩名林问歌。此后一家四口温馨度日,羡煞了蜃都多少人家,林问亦是重情重义之人,从不提纳妾之事,只守着杜清歌一人。 然而好景不长,就在龙凤胎五岁多的那年,杜清歌携一双儿女去已经告老还乡的杜家探亲,返回蜃都途中遭遇贼匪,前去迎接妻儿的林问只接回林问歌一人,妻子和儿子与随行的家丁护卫都含恨而终。 那一年酉国老皇帝驾崩,嫡子姬崇朝即位,林问还未办完妻儿丧事,又被任命为丞相,忙于两朝交替,八年后,姬崇朝一旨宣召,要林问送林问歌入宫为妃,四个月后,姬崇朝驾崩,其弟姬崇政成为了皇帝,是为当今酉国之主。 林问歌,就是在新皇登基后失踪的,所谓的未婚先孕,也是那时传出来的。 “月黎,要回家了吗?”林问歌的声音,打断了南月黎的沉思,使得她连忙醒了神。 “嗯,二哥正在安排呢,可能就这几天了!”南月黎心中满是对眼前这个女子的怜惜,之前在路上时,她就听自家二哥简单说了什么未婚先孕的事,那时她心里还是存着疑惑的,直到如今知晓得详细了,她才生出了心疼和敬佩。 这般的遭遇,如此一个看起来柔弱的女子,是如何挺过来的? “你离家也够久了,早点回去正好,”林问歌笑了笑,像对待妹妹一样道,“当日与你认识后不久,我就猜你是离家出走的,本来还觉得是个宠坏的娇小姐,没想到居然是个英气的女侠,真是大感意外!” 南月黎第一次听起对她的形容,当下也笑了:“还说我呢,你也好不到哪儿去,初看时是个大家小姐,再看变成个奸商,后来简直一天一个样,让人忍不住想挖出你所有的秘密!” 两个女子说说笑笑,小穹听着无趣,自个儿和雪球在一边玩,这时院外匆匆进来一人,正是外出了的南月笙。 “小妹,我们怕是要再待一阵子了!” “怎么了?”南月黎面露疑惑。 第22章 混蛋都是长这样的 混蛋都是长这样的 “大哥正在来蜃都的路上,”南月笙眼带喜色,说完又沉了沉脸,“其实,其他四家的人也要来蜃都,所以,我们不妨多留些日子,和大哥一起回去。” 林问歌笑意一顿,眼底划过些深思,五大世家齐聚蜃都,发生什么事了? 南月黎皱了眉,也觉得奇怪,便问:“出什么事了?好端端的,都到蜃都干什么?” “下个月是酉国著名的百灯节,”南月笙眸光一闪,有选择地说道,“另外,三年一次的神剑大比,地点定在了酉国。” “原来如此。”南月黎放松了,神剑大比由来已有,如果是因为这个,五大家族的人聚集到一起就正常了,她却不知道,南月笙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没说。 林问歌脸上浮现了然之色,神剑大比她也听过,或者说坤元大陆的人基本上都知道,这是一场江湖盛事,也是各个国家联合举办的一场发掘人才的竞技,五大家族每次都会参加,各国皇室和其他家族也会派人参加。 这其中有显示自身实力、炫耀、争名等等各种各样的目的,据说发起神剑大比的是云山胜境的创始人阴隐,那个传说突破了凝界境界的传奇高手,只是千百年来,神剑大比的初衷被名利欲望等等掩盖了。 “大小姐,二小姐来了,大姨娘请您去前厅呢!”院外走来一个丫环,恭敬地行礼道。 这边说话的三人立刻停了下来,林问歌招手唤过小穹,向南月笙兄妹道了声失礼,便牵着儿子去前厅了。 “二哥,怎么了?”南月黎见南月笙神情不对,不禁问道。 “没事,”南月笙摇了摇头,目光有些深沉,“问歌的这个二妹可不简单呢!” 这边赶往前厅的林问歌可不知南家兄妹的对话,她还在想着几个庶出的弟弟妹妹。 二妹林若韵小她七岁,是庶出弟妹中最大的一个,乃林问的第一个妾杨氏所出;三弟林若峰小她八岁,乃杜清歌的贴身丫头、林问的第二个妾李氏所出;四弟林若峦小她八岁,乃林问的第三个妾刘氏所出;五妹林若依小她十岁,与三弟同母,为李氏所出;还有个六弟林若岑,小她十二岁,和二妹同母,乃杨氏所出。 林问的这三个妾,杨氏是他刚成为丞相时先皇所赐,刘氏是今上还是王爷时送的,至于李氏,儿女双全,又是他发妻身边的人,所以,这丞相府的后院,即使偶有风波,也还算平静,如今理家的是李氏。 对于什么宅斗,林问歌并不怎么在意,不过她也不会任人欺辱就是了,反正七年前她也领教过这三个女人的能耐,七年后的现在,同样不会吃亏。 “哎呀,大小姐可来了,韵儿一直等着大小姐呢,心心念念要见见大小姐!”一个体态妩媚、眉眼风流的中年妇人起身相迎,她是林问三个妾中长得最好的,也是最张扬的,正是林若韵和林若岑的生母杨氏。 林问歌温婉笑着点了下头,这是嫌她来的迟了?心中这么想着,面上却不显分毫,她领着小穹径直走向主位上主母的位置,无视在座三个妇人或明显或隐晦的神色变化,坐下后把小穹抱到了怀里。 她在这个家是嫡女,坤元大陆的嫡庶之分,虽然不像她前世所在的世界的古代那样严苛,却也很明显,林问的妾室地位不如她,庶出的弟妹还有长幼有序压着,所以,她坐在这个位置,并没有什么不妥。 “妾杨氏/李氏/刘氏见过大小姐,小少爷!” “若韵/若峰/若峦/若依/若岑见过长姐!” 林问歌抬手让众人起来,又给小穹一一指了众人认识,只此片刻,本来心思浮动的众人立刻静了心,掩去了各自的眼神,以免泄漏了心底的想法。 “长姐七年不见,看起来越发漂亮了!”年轻一辈中最大的一个笑着出声,她的容貌和杨氏有七分相似,年约十五六岁,身体却发育得极好,而且她的头发是作妇人打扮,显然已经嫁人了。 “二妹也漂亮了,还记得我离家时,你还是个摸泥巴的小丫头呢,连书都不好好读,没想到一转眼就嫁人了!”林问歌含笑开口,用取笑回击了对方怪腔怪调的夸奖。 李氏和刘氏相互看了看,掩帕笑了起来,她们都不喜欢素来妖妖娆娆的杨氏母女,此时瞧着林若韵有些发绿的脸,心里别提多舒服了。 林若峰和林若峦年纪相近,都有十三岁了,自幼一起长大、一起读书,对于家中的事也有自己的判断了,林问歌走时他们还小,并不太晓事,可单看眼前这第一次交锋,他们就对这个长姐有了些好感,见林若韵吃瘪,都嘲讽地勾了勾唇角。 “这就是小外甥?长得好漂亮啊,像个女孩子一样!”年纪最小的若岑忽然开口,他今年九岁,看不得同母的姐姐吃亏,当然装着嫩来帮忙了。 他这话说的有些侮辱小穹,但若真问责了,也可以说是童言无忌,即使林问来了,都不好说他什么。 小穹眨眨眼仰头见抱着他的林问歌笑容依旧,就知道是让他自己处理了,当下摆出一副听不太懂的模样,私底下却用小手戳了戳一直缩在随身布袋里的雪球。 于是,林家这个位于内宅的厅堂里,忽然窜出一抹白影,闪电一样飞向林若岑,众人反应不及,就见那一身雪白的小兽“啊呜”咬了他的脸一口,还用后爪踩在他额头上借了个力,留下两个梅花脚印甩着短短的小尾巴,又跳到了小穹怀里。 林若岑哇哇大哭,原本嫩嫩的小脸上多了个牙印,额头上还有两个梅花状的土印子,他双眼红通通地扁嘴看向杨氏,委屈道:“娘,我疼,娘,我要抓了它炖汤喝,它敢咬我,我一定要杀了它!” 杨氏盼了几年才盼来这个儿子,平时宝贝得恨不能含在嘴里,眼见儿子委屈的小模样,登时母性大发,转向主位义正言辞道:“大小姐,若岑怎么说也是林家的六少爷,您怎能任由小少爷纵宠行凶,男儿家的脸面虽然不如女儿家金贵,可也关系着未来的前途,这要是破了相该如何是好?小少爷不敬舅舅,您难道就眼看着他无法无天吗?日后出门在外,岂不是丢了林家的脸?” 李氏垂头装木头,刘氏收笑沉默,林若峰几个孩子或反感或讥讽地扫过杨氏母子三人,不约而同等待着林问歌的反应。 “若岑童言无忌,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小穹怀里这小家伙忒得通灵护主,我也没料到它会这么激动。”林问歌半真半假地开口,复又笑道,“姨娘可要好好教教若岑,都九岁了还如此没规矩,怎么逮着谁都叫‘娘’,这传了出去……才真是丢了林家的脸呢!” 庶出子女只能称主母为“娘”,不管生母是良妾还是贱妾,都只能称“姨娘”,因林家没有主母,所有人就都疏忽了这个,此时林问歌不软不硬地提了起来,不管是张牙舞爪的杨氏,还是事不关己的刘氏、看似安份的李氏,全部心中一凛,再不敢对这位大小姐心存他念,一个个老实地起身应是,至少表面上都乖觉得很。 “好了,若韵自去与你姨娘叙话,家事仍交于李姨娘打理,若岑跟着你二姐去擦药,若峰,你领着弟弟妹妹到我的院子来。”林问歌见震慑的目的达到了,满意地点点头道。 众人这才分别散去,小穹跟着林问歌回到长思楼,将给舅舅、小姨们准备的礼物分发完毕,抱着雪球笑嘻嘻地腻在林问歌身边,待屋中只剩他们母子二人了,才垮下小脸。 “怎么了,我的乖儿子,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呢?”林问歌瞧着趴在身边的孩子,放柔声音问道。 “娘说过,男子汉要心胸宽广,我没生气,”小穹扬起小脑袋,俊俏精致的小脸上没什么表情,小眉头却皱得很紧,一时间竟给人一种莫名的压力,“不过,我不喜欢他们,每个人看我的眼神都让人不舒服。” 林问歌心神一震,搂住儿子许诺:“既然这样,那我们住一阵子就浪迹江湖去,你不是想走遍天下、吃遍天下吗?” “真的?”小穹双眼一亮,不由得对此充满了期待。 林问歌望着儿子完美的小脸,重重地点头确认,眼底却划过些惆怅,她一直没有跟小穹说过他爹爹的事,除了两三岁时问过一次,这个早熟的孩子再也没有提过,但他天性敏感,她就怕他因此受到伤害啊! 从这天起,来到蜃都的人果然多了,不止有酉国各地的,还有许多其他国家的,好像赶集一样陆续抵达,一时间蜃都的客栈人流激增,不过十来天,连蜃都城外的农家都住了人,最要命的是,人还在继续增加,这让当皇帝的姬崇政焦虑不已,催促着朝中官员想办法解决住宿问题。 要知道这些到蜃都的人,多半都是学武之人,坤元大陆尚武之风严重,这么多人聚集到一起,肯定会出事的,万一好死不死伤到了谁,没背景还好摆平,有背景的话,那酉国就麻烦了。 距离百灯节还有半个月了,林问歌也听说了外面的事,抵不过想要看热闹的小穹,她只好带着小家伙出去逛逛,放放风。 “娘亲,难怪南姨他们前几天庆幸说有先见之名,住在了外公家,原来有这么多人啊!”小穹牵着林问歌的手,和他斜挎的布袋里的雪球一样,小脑袋左转右转,一人一兽的眼睛都闪亮好奇得很。 两个家丁跟在他们后面,这是林问担心女儿、外孙被人冲撞了,硬是安排的。 林问歌对此持无所谓的态度,如果是凌笑蓝那个除了异能和医术再无自保之力的废柴,还真需要带两个人充充门面,换作是她,就只有欺负人的份。 “夫人?”一道惊喜声传来。 第23章 落英忘愁剑 落英忘愁剑 还未等林问歌母子看去,那人已经身法轻盈的穿过人群到了他们面前,俊秀的容颜上露出清雅如兰的笑容,正是青木镇见过的北君沐,他微微弯腰看着小穹道,“好久不见,小穹越来越俊俏了!” 小家伙被人夸当然高兴,小身板一挺,礼貌地问好:“北叔叔好,北叔叔也越英俊了!” 林问歌唇角淡淡勾起一抹笑,虽然当时主导身体的是凌笑蓝,但她也知道外面发生的事,对这个人谈不上很有好感,也谈不上讨厌,只是对他出身北家稍微注意一下而已。 “北公子,好久不见。”林问歌道。 北君沐笑容加深几分:“夫人可是有事?若不忙的话,不如找个地方喝杯茶?” 小穹漂亮的眼睛一转,扯扯自家娘亲,引得她低头了才道:“娘亲,我走不动了,雪球也累了,咱们休息一下嘛!” 雪球毛绒绒的胖耳朵一动,无辜地眨眨眼,似乎在说:小穹穹你骗人,我一路上都被你装在布袋里,怎么会累着? 北君沐看向小穹的眼神又柔软了几分,第二次再见,他才发现,在青木镇的时候,他就被这个女子吸引了,尽管心里放不下很多其他的事,却还是想要争取一下,只是没想到,这个可爱的孩子会帮腔,倒是意外之喜了,毕竟,想要博得这个女子的好感,她的儿子很关键啊! 林问歌一眼就看穿了小穹打什么主意,可就算知道了,她也不忍拒绝儿子的好意,只得点头道:“那就多谢北公子了!” 北君沐欣然带路,在他转身的时候,小穹被林问歌瞪了一眼,偷笑着缩缩脖子,心里却小大人似的长叹:娘亲啊娘啊,我都这么大了,你们两个也没给我找个爹爹回来,原装的就不说了,替补的也行啊,现在看来,还是我亲自出马吧! 俊男美女的组合向来惹人注目,许多人仔细一看,发现这对俊男美女还带着个容貌俊俏、精致如画的小男孩,立刻就将他们归为一家三口,纷纷投以善意的微笑。 北君沐心跳快了几分,他注意到了路人的目光,不禁小心的回头去看林问歌的脸色,发现佳人目不斜视,看不出是何反应,他却没看到,紧跟着他们的小穹上下打量着他,像是在判断什么,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 两大一小自熙熙攘攘的街上走到了一家名为“迎客居”的酒楼前,林问歌抬头一看,娥眉轻轻蹙了蹙,这迎客居她也知道,是蜃都数一数二的酒楼,各国大些的城中都有,这里面花销并不低,喝茶而已,到这里就有些破费了。 北君沐见她停下,连忙要问她怎么了,谁知还没容他出声,自街上就传来一声爆喝,身体像是被锁定了一样,明明感觉到了那个方向而来的危机感,却就是闪避不了! “哪里来的臭小子,敢占我家姑娘便宜?”声未落,人先至,只见一道青灰色的人影从路人头顶飞来,一把将北君沐推了个趔趄,挡在了林问歌和他之间。 被推开的刹那,北君沐察觉到那种锁定感消失了,马上原地一转,身姿翩然地重新站稳,抬眼看向这个突然出手的人。来人三十多岁左右,容颜清俊,一身潇洒之气,穿着青灰色长衫,正脸色不善地瞪着他,防贼一样将他扫了个遍。 北君沐心惊于此人沉凝而深不可测的气息,心知这是个高手,同时又疑惑重重:这是谁啊! “岳爷爷,岳爷爷,你可算来了,小穹都想死你了!”最先蹦起来的是小穹,小家伙兴奋地一跳三尺高,像个无尾熊一样挂在了中年人身上。 “我也想你啊,小穹没给你娘亲惹麻烦吧?”中年人的神情如冰雪般化开,笑呵呵地抱住了扑过来的孩子。 “北公子,这是岳思迁岳叔叔,”林问歌侧移一步,当起介绍人来,“岳叔叔,这是如玉公子北君沐。” 听到介绍,岳思迁对着北君沐的脸色才好了些,但瞧着他的眼神仍旧很警惕,相互问了好,勉强揭过了刚才的事,北君沐这才意识到,原来这位岳叔叔是林问歌的长辈级人物,难怪看他这副模样了,分明是把他当色狼防了。 林问歌眉眼淡淡,对于这种诡异的气氛不予理会,只开口问:“岳叔叔一个人来的?” 其实,这个岳思迁她并不是很了解,但是小蓝却很信任他,比起仙居谷中的其他长老来说,小蓝对他有种难以形容的亲近依赖,她进入这具身体后也暗中探寻过,却弄不清楚他是哪里来的人,好像是突然出现在坤元大陆的。 由于小蓝开的第一家医馆就是他打理的,所以,她虽然不怎么亲近岳思迁,可往日里还是敬重有加、较为信赖,别人或许不清楚,但她却知道,小蓝看似待人温和,骨子里的冷漠寡淡并不输给她。 “哼,那群小子速度太慢,连累我也龟爬似的走了这些天,要不然早就见到姑娘和小穹了!”岳思迁鼻子里哼了一声,说罢抱着小穹冲林问歌拱手一礼,“姑娘,一路可还顺利?我听说遇到不开眼的了?” “小事而已,”林问歌轻描淡写地答了一句,看到旁边插不上话的北君沐,又补充道,“我们进去坐坐,等到丞相府了再说。” 岳思迁也知道有别人在,很多话不好说,便点头应了,抱着小穹率先进了酒楼。北君沐依旧清雅笑着,让了林问歌进去,才跟在后面入内,只是他望着那纤细背影时,眸光闪烁了几下。 自从他数日前抵达蜃都,就听到了什么林丞相飞扬跋扈、权势滔天的传言,而围绕着林丞相的传言中,最多的就是关于林丞相之嫡女林问歌的,什么未婚先孕、不知廉耻,可谓是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本来他还有些替这母子俩担心,如今见他们安之若素,放心之余,又不禁自嘲起来,那般的女子,既然能在七年前顶着流言和压力生下那个父不详的孩子,又怎会受不了现在这点传言?如此奇女子,才更让他钦佩喜欢。唯独在心中,把那个该死的男人骂了一千一万遍,让一个女子承受这一切,真是枉为男人! “姑娘,这蜃都里怎么到处是嚼舌头的人,姑娘就没查查是谁在兴风作浪?”岳思迁面现怒色,他一进蜃都就听到了漫天的流言,对于那背后搅风搅雨的人痛恨不已,如果知道是谁,他一定冲过去把人给撕碎了。 北君沐最后一个走进雅间,门一关上就听到了这话,他立刻转身,也看向了林问歌。身为世家子弟,他也清楚流言的杀伤力,更明白这东西容易被人主导,蜃都围绕林丞相的传闻已经快传了一个月了,这么久还没有被新的流言替代,显然是有人刻意为之,他也想知道,是谁这么心肠歹毒,如此中伤一对母子。 小穹专心扒拉着岳思迁的荷包、袖口,不知在找些什么,听到这话,他撇嘴道:“肯定是那个坏心肠的小姨和小舅,别的人又怎么知道娘亲的事?所以我讨厌他们!” 小孩子说话直接,但却指出了关键,是啊,林问歌离开蜃都都七年了,没有人故意提醒,人们又怎么会记得七年前的事? 林问歌见岳思迁眼神阴沉,哪里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对于那什么姨娘、庶妹的,她还不愿自降身价去收拾,只是…… 第24章 谁无辜? 谁无辜? 她眸中冷光浮现,隐隐露了丝杀气:“关于我的,八成是爹爹的那个妾室和其女所为,关于爹爹的嘛,应该是那个人授意的。” 北君沐没听懂,不代表岳思迁没听懂,除了林问,他就是最清楚七年前林问歌怎么离开蜃都的人,一听这话,立刻将牙齿咬得咔咔响,他拍案而起,怒道:“岂有此理,我看他是活腻了!” 小穹吓得缩回林问歌身边,睁着漂亮的大眼睛巴巴地瞅着岳思迁,直看得他满心罪恶感。 “小穹对不起啊,是岳爷爷不好,太激动吓着你了,呐,这是带给你的好吃的,拿去吧!”岳思迁赶忙弯腰放缓语气,掏出个空间戒指递了过去。 这一幕看得北君沐心头一震,无价无市的空间戒指?看那两大一小毫无异常的神色,他就知道,这对于他们是很平常的东西,虽然从南月笙那里知道林问歌可能是仙居谷中人这件事,但他此刻还是震惊了。 难道仙居谷比世人猜测还要富裕?空间戒指这等只闻其名的宝物,一个孩子也把玩得起? “里面的人赶紧滚出来,将雅间给我们爷让出来,我们爷要吃饭!”门外忽然传来嚣张的呼喊声,随即就是迎客居内四下出现的骚乱。 北君沐眼露不悦,只因他素来性情温和、颇有修养,所以并未发作。但与他同坐之人,就不是善于隐忍的了,岳思迁清俊的脸顿时一沉,林问歌也挑了眉,他们本以为来人不是冲着他们的,便不愿出头,毕竟这段时间蜃都聚集的人太多,难免有些仗势横行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们虽不怕事,也不好多惹麻烦。 小穹却没那么多顾虑,他板着小脸嘀咕:“娘亲,这人好没道理,是不是就是你说过的纨绔子弟身边的恶奴啊?” 三个大人闻言皆笑了,林问歌如幽潭般的眸子亦出现了笑意,她宠溺地敲了记小家伙的头道:“故事听多了吧!” 小穹嘿嘿一笑,伸出小手摸摸被敲的地方,故意做出很痛的样子,那可爱的小模样,逗得几个大人又是一阵好笑。 林问歌摇摇头,小蓝最喜欢给这孩子讲故事,什么关于兵法、成语的都还正常,另外一些杂七杂八的故事就很奇怪了,不过也都挺有意思的,她就没有阻止。 其实,她初入这个身体时虽然感觉到另有一缕魂魄,但因为当时受伤严重,无法立刻将其驱逐,而且那缕魂魄是沉睡的,所以她便想等着伤愈后再驱赶。 直到小穹出生后长到一岁多,那缕魂魄突然苏醒了,这就是如今的小蓝,可奇怪的是,她伤愈后用修真界夺舍的方法驱逐小蓝,却并不起作用,所以她们才一体共存到现在。 本来她觉得是落入这个位面修为下跌、灵力不够造成的,就决定等修炼到金丹期后再重新驱逐,如今她才修炼到筑基中期,可驱逐的念头却渐渐打消了。 小蓝……从苏醒起,不仅给了小穹无尽的温暖,也不知不觉温暖了她,如果不是今年一体共存出现了异常,她根本不会想起关于灵魂的事。 “喂,装什么死,里面的人赶紧给我滚出来,叫你们让出雅间没听到吗?”雅间门被拍得啪啪响,没想到他们不欲理会,人家却不肯放过他们。 三个大人还没发作,小穹先兴冲冲地跳下了椅子,猛地打开门跳了出去,白嫩嫩的手指差点指到人家眼睛里:“你是谁家的奴才?知道我是谁吗,居然敢让我滚,你倒是滚一个给我看看?” 来人没防着门会突然打开,本来就是随意挑中的一个雅间,他想过会有人叫骂、抱怨、敢怒不敢言,却没料到出现的是个漂亮可爱的小娃娃,他微微低头看向指着他一脸傲气的孩子,竟有些发愣。 岳思迁怕小穹吃亏,连忙起身上前,林问歌和北君沐也站了起来,他们都没料到小穹会来这么一下,微怔之后就是好笑,刚才还说人家是纨绔,现在自个儿不也是吗? “阿三,还不快把人给轰出去,爷都等累了!”雅间外的走廊上有传来一声,听着也是个恶奴。 来拍门的就是阿三,他此时回了神,抬手便要去推面前俊俏得过分的小男孩,嘴里骂骂咧咧道:“哪来的野小子,我管你是谁,还不赶紧起开,给我们爷把雅间让出来!” “混帐,敢说小爷是野小子,你活得不耐烦了!”小穹灵活地避开了推他的手,漂亮的眼睛一瞪,活脱脱就是谁家宠坏了的小公子。他还记得外公说的话,在这蜃都,即便他横行霸道也没什么,他可是堂堂酉国丞相的外孙呢! 林问歌纵容地望着儿子,不禁想到了刚到蜃都后,林问那副女儿、外孙最大的架势,和七年前不得不送她离开时完全不同了,估计她和小穹就算真的仗势欺人了,林问不仅不会训斥,还会帮着他们仗势欺人。 “野小子滚一边去,你可知……”阿三被眼前这个孩子的态度激怒了,扬手就要去打,根本忘记了方才那一推他并没有得手的事。 “我看谁敢动我林问的外孙一根手指头?”突来一声大喝,此时各个雅间和酒楼大厅的人都看到了这边的事,其中一个雅间里出来的老头运起轻功,眨眼就挡在了小穹面前,抬脚将阿三踹得滚了到了一边。 岳思迁斜眼打量冒出来的人,见其约四十岁左右,俊朗的面容上不怒自威,此刻牢牢护着小穹,比谁都嚣张地大骂:“你们是哪家的狗奴才,连我林问的外孙都敢欺负,是不是想去酉国大牢里看看风景?哼,在蜃都如此横行无忌,真是没文化、没素质、没眼色、没道德,没……” 满酒楼的人都给震得说不出话来,听着林问还在继续的一串没这个、没那个,有的人佩服,有的人惊叹,有的人不敢相信,还有少部分人则感慨万分,不愧是多年前一朝高中的状元公,如此有水准的喝骂,谁人能敌? “你……你是林丞相?”恶奴闪到旁边,露出了一位面容阴柔的少年,他惊讶地打量着林问,随即一脸鄙夷不屑道,“原来鼎鼎大名的林丞相,果然如传言所说飞扬跋扈、不可一世!” 林问下巴一抬,居高临下地道:“老爷我就是飞扬跋扈了怎么着?你们家大人没教过你,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吗,在这蜃都,老爷我想怎么着怎么着,你有本事滚回家去别来啊!” 少年也是出身不俗,哪里被人这么说过,当即气红了脸就要对骂,眼角却扫到了靠在林问身边的孩子,眸中凶光一闪,嘲笑道:“好一个霸道的林丞相,你说这是你外孙,该不会就是近来蜃都传闻的那个野种吧,母亲是个不知廉耻、未婚先孕的贱人,父亲是个至今未露面的孬种?” “啪”一声脆响,少年脸上的嘲笑还在扩大,却猛地偏了头,露出来的半张脸上一个鲜红的掌印清晰可辩,然而,酒楼中没有任何人看到谁上前动手,刹那间,楼上楼下都震惊了。 隔空打人?还将气息收敛得如此高明,这酒楼中少说有八成的学武之人,雅间里更是有一部分高手,可他们竟无一人察觉,这说明了什么? “谁,是哪个王八蛋敢打爷的脸,给爷滚出来!”少年眼露狠戾,呸得吐掉混合血沫的两颗牙,像是刀子一样的目光扫视四周,怒不可遏地咆哮道。 林问也摸不着头脑,他蹙眉将小穹搂得更紧了些,担心对方发狂伤到孩子,其实他的武功并不高,林家乃书香世家,侧重于文而疏于武,他还是年少时跟着岳父学了两手,这些年忙于朝政,更是未有寸进,顶多相当于江湖上四五流水平的武者。 “堂堂五大世家的白家,居然连孩子都教不好,真是前景堪忧啊!”岳思迁揉揉手腕,施施然往前走了几步,恶意地笑道,“唉,老了老了,这一巴掌打得我手好疼啊!” 林问歌此刻也出来了,看到她,不止林问愣住了,就连各个雅间中关注事态的很多高手都愣住了,因为他们谁也没感觉到她的气息,粗看她是个没武功的女子,细看时却发现,她的气息与空气几乎融为一体,好像她就是空气一样。 迎客居里无数人看着那雅间门口的纤细身影,都为她清丽绝伦的容颜、流风回雪般的气质惊艳了,如斯样貌风姿皆不俗的女子,当真罕见啊! 万众瞩目的林问歌可不关心四面八方的各种视线,她走到林问身边,牵过小穹道:“可玩够了?” 小家伙嘻嘻一笑,认真地想了想仰头道:“娘亲,纨绔子弟不好扮,虽然外公说真当纨绔也没关系,不过,小穹还是想做个乖孩子!” 林问慈爱地摸了摸小穹的头,他就说嘛,自家的乖乖外孙怎么会在酒楼里与人对骂,原来是因为他说过的话啊! “爹爹,小穹既然玩够了,那我们就回去吧!”林问歌看向林问,轻笑着道。 林问呵呵一笑,想着经了这么件事,要谈的事情肯定也谈不成了,还不如回家陪女儿、外孙,便应道:“也好也好,那咱们就回家!” “今日多谢北公子的茶了,改日有空再叙。”林问歌冲被忽略的北君沐颔首道谢,而后转向岳思迁,“岳叔叔,等将其他人安顿好了,便来丞相府小住吧!” 林问邀请似的看向岳思迁,对于这人他一直心存感激,近几年也没少向其打听女儿和外孙的消息,所以并不陌生。 “姑娘放心。”岳思迁拱手应是。 几个人说完话,便一同向楼下走去,完全不记得还有个被打的人要等着算账,好似方才从没出现过什么冲突一般。 “站住,打了爷就想这么走了?没那么便宜!”那少年顶着巴掌印咬牙切齿地大吼着。 第25章 小穹失踪了 小穹失踪了 “北君沐,你这个伪君子,装得不认识爷是不是?你别忘了,五大世家同气连枝,你今日帮着一个小小的酉国丞相羞辱我,就算北叔叔不罚你,北家的长老们也不会饶过你!”少年怨毒嫉妒的目光集中到前方清雅修长的背影上,像是要烧出个洞来。 北君沐本来就恼怒有人打扰他和林问歌相处,得了再叙的约定心情才好些,此刻听到这话,脚步一顿,身形僵住了。不管内心再怎么苦涩,他现在也还是北家人,即使再厌恶身后的那个少年,都必须…… “北公子怎么了?”林问歌驻足看来,捕捉到那张俊秀面容上一闪而逝的涩然,心中不禁一动,向来凉薄的她竟然想要管闲事了。 “娘亲,那个人好吵啊!”一心想要找个爹爹的小穹,对于看中的第一个后备人选还是比较维护的,眼珠子滴溜一转,就想让自家娘亲帮忙解围。 正在暗自奇怪自己心软了的林问歌准确领会了儿子的意思,于是便不再犹豫,缓缓转身看向了那个不依不饶的少年,淡淡开口道:“你是五大世家中哪家的?” 北君沐看得清楚,这女子方才并没有搭理的意思,可现在却出声了,显然是要插手了,他的心忽然雀跃不已,难道……难道她是为了帮他?那是不是代表着,她对他也是有好感的? 小穹瞧见北君沐的神色,咬着手指疑惑:这位北叔叔长相好、气质好、家世好,但就是缺了点什么,到底是什么呢? “哼,爷乃白家家主第三子白漓宇,你们冒犯爷不说,还打了爷的脸,看在北君沐的份上,爷就大方些,你们现在自杀谢罪,爷就不再追究了!”少年鼻孔朝天的侃侃而谈,看起来比一国皇帝还牛。 自杀谢罪?还不再追究? 林问歌眼神骤冷,林问被这话给气笑了,岳思迁反应最大,掳着袖子就想上前剁了这狂妄的小子。 小穹觉得很不可思议,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还没等大人们如何说,他先有了动作,小手一翻拿出个白玉制小哨子,用力吹出了清脆的声音。 哨声还未断绝,酒楼里忽然跳出来五道人影,俱是青锦云纹、背负长剑的年轻俊秀男子,只见他们整齐地向着那个五六岁大的小娃娃行礼道:“见过小公子,小公子有何吩咐?” 小穹很有主子风范地点点头,嫩白的指头一指对面道:“这个白什么的,要我自杀谢罪,你们说该怎么办?” 迎客居内因为五个男子的出现而议论纷纷,有见识的人相互交换着眼神,不管是仙居谷的人突然出现,还是那个小娃娃能差使五个大人,这一切都让所有人惊骇不止。 各个方向的高手们根本不曾怀疑这五个人是不是来自仙居谷,因为在他们未出现前,没有一个人感觉到他们的存在,这就足以说明真假了。 大家不禁自问,难道仙居谷中也高手如云? 五个男子对周遭的议论充耳不闻,听到问话,为首那个长着一双桃花眼的男子轻巧一笑,眼中寒光直笼白漓宇,干脆地道:“敢对小公子不敬,该杀!” “哎,子言,你太暴力了!”另一个看似温和可亲的男子上前阻止,笑意更加柔和了些,“咱们小公子多尊贵,多少人恨不得把他宠上天,敢对小公子不敬,应该挑断手筋脚筋,全身上下砍个七八十刀,再丢到蛇窝里去嘛!” 话说,这个才比较暴力吧? “子玉,你这个太血腥了!”又有一阳光帅气的男子打断,他笑容灿烂得能晃花人的眼,“照我说,应该点了穴道丢到最近的迷迭森林里喂凶兽,啧啧,亲眼看着自己被分食的过程,那滋味一定很销魂!” 销魂……销魂你妹啊! 而且,这个才更血腥吧? 满酒楼的人听着这几个男子旁若无人的争论着谁的方法更好,不约而同打着哆嗦挪屁股,试图离这五个变态份子远一些、再远一些。 “好了,吵什么吵?”岳思迁不耐烦地喝止他们,神色恢复和蔼地看向把这几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小崽子叫出来的小家伙,“小穹,你说该怎么办?” 白漓宇现在满头冷汗,和北君沐抗衡他不怕,因为大家都是五大世家的人,本来就在联合的同时不停竞争,和林问对骂他也不怕,那不过是个小小的酉国丞相,根本不能把位于辰国的白家怎么样,可现在出来了个仙居谷,看着还不是假的,他就担心了。 “他们说的其实都很有道理,可是……”小穹苦恼地抓抓头,可爱的样子让周围的大人们心里柔软不已,白漓宇听到那个“可是”,不由得希冀般看来,好似不记得之前对人家小娃娃的侮辱和鄙视了。 小穹没有察觉到这些,他仰头对岳思迁道,“岳爷爷,他们的方法太麻烦了,要耗费很多人力的。” 林问歌看着小家伙说话间拿出了金算盘,罕见地翻了个白眼,得,这臭小子又进入奸商模式了! “嗯,就是太费人力,”小穹拨拉着算盘珠子,良久,抬头纯真一笑,“岳爷爷,我决定了,让他破财消灾!” 白漓宇大松口气,暗自骂仙居谷的人是傻子,让个小孩子作主,真是儿戏!可很快,他就发现,所谓的“破财消灾”比他以为的“断绝生意往来”好不到哪儿去。 小穹弯起唇角,露出天真的笑容,一双漂亮眸子无辜地盯着白漓宇:“你看啊,你是白家少爷,我呢,是仙居谷的小公子,咱们身份相当吧?” 白漓宇觉得这话没问题,就老实地点了点头,不是他没了气焰,实在是至少有五道视线锁定着他,想狂也没胆子啊,他内心里泪流不止,悔不该今天出来,出来也就罢了,不该踢到这么块超级大铁板! “可是你刚才骂了我,不仅败坏我的名誉,还损害了我娘亲的名声,虽然我自己可以不计较,但是我不能不孝啊,所以,这事你得赔偿吧?”小穹一副不得已的模样,好像索赔之事他很无奈一般。 白漓宇继续点头,人家说的没错,要是有人骂了他娘,他也不会放过的。 “还有,我外公是我娘的爹爹,你刚才也说我外公了,虽说外公和我隔辈了,可我娘孝顺的人,我也要孝顺,你说对吧?” 白漓宇想了想,又点了下头。 “今天呢,是北叔叔和我娘有事要谈,所以就来了迎客居,你家下人突然拍门,害得他们被打搅,这事也就谈不成了,后来外公为了保护我,也扰了他的正事,我外公可是酉国丞相,每天忙于朝政,你这一打扰就耽误了他的公事,这两样也要赔吧?” 白漓宇迟疑片刻,同样点头,自家老爹被人打断理事都要发飙,丞相这官虽然不怎么大,但也挺重要的,耽误人家公事,的确要赔。 “那好了,”小穹快速地拨了几下金算盘,爽快道,“这些算下来……你赔我一万两就行了!” “什么?一万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打劫!”白漓宇立刻跳了起来,瞪着眼睛高声道。 小穹退后一步,伸出手指摇了摇:“不不,不是银子,是金子,我算帐一向都是算金子的!” 第26章 我根本不是林问的女儿 我根本不是林问的女儿 狮子大开口有木有?公然打劫有木有?这才是最狂妄的那个有木有? 酒楼里一片哗然,反应最激烈的就是要赔银子的白漓宇了,他不甘而愤怒地道:“休想,就凭这么点小事,想让我赔给你们一万两金子,你们休想!就算是仙居谷,也不能这么明抢吧!” “你有意见?”岳思迁目光危险地盯着白漓宇,揉着手腕道。 白漓宇缩了缩脖子,下意识赶紧摇头,眼底不由得涌出畏惧之色,这是个高手,比起家中最厉害的几个长老还要深不可测一些,他虽然武功不怎么样,但是这点见识还是有的。 “哼,没有最好!”岳思迁收回手,又道,“你小子回去告诉你家大人,从即日起,仙居谷不再卖给你们任何东西,也不再救你们白家任何一人,直到你们将赔偿的银子全部交清为止,可记住了?” 白漓宇心中一慌,没想到最后还是弄成了这样,他已经可以想到,老爹和长老们知道这事后,会如何爆跳如雷、狠狠罚他了! 酒楼中胆子大的人、一路看戏到现在的人,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有聪明的已将震惊的目光转向了始终低调在旁的那个美貌女子,和不久前明安城外对云山胜境同样的处置,绝美的容颜,身边有个五六岁的儿子,这一切岂不是……岂不是说明了这个女子的身份? 天呐,酉国丞相林问的女儿,那个声名狼藉的林家大小姐,就是最近闻名江湖的“绝世修罗”?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无数人为这个猜测震晕了脑袋,可那几个人却毫不理会。林问歌牵住回到身边的儿子,看着他对那五个青衣男子吐吐舌头道:“辛苦你们了,继续休息吧!” 五个男子相视一眼,既无奈又郁闷地行礼后,身形一闪消失了,心里却在不约而同地哀叹:难怪师兄师姐们没人肯当姑娘和小公子的护卫。 只能当当身份证明、充充场子的护卫,连活动活动的机会都没有,果然够无聊、够无趣,怪不得大家都说这差事只适合新人啊! 林问强忍着满心的疑问,和林问歌母子说笑着回家了,岳思迁与他们在迎客居门口分别,全然不顾身后酒楼里如何炸锅、如何喧闹,更不会关心,这天后的蜃都有多么的风起云涌! 随着蜃都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这一天迎客居内发生的事,风一样传遍了坤元大陆各大有名的势力,哪怕是稍微有些实力的家族和小门派,也因为来了蜃都,得知了这一切。 早在“绝世修罗”的名号传出来时,很多人就猜测过她的来历,许是她出现的地方是在辰国,所以很多人都说她是辰国人,谁知一转眼,竟确认了她是酉国人的消息,这下可惊倒了一片人! 数日后,离百灯节还有四天的时候,蜃都外又出现了几位来客,按理说近段时间有客赶来并不是希奇的事,但这几位来客却不同。 早在两天前,蜃都就再无远客前来了,坤元大陆的人都知道,酉国的百灯节乃是坤元最的节日,节期长达半个月,从正日那天前取七日、后取七日,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几位客人是迟到了,寻常人都不会在节日开始后抵达的。 事实上,他们也并非是来参加百灯节的。 “公子,消息确认了,酉国丞相林问之女林问歌,就是‘绝世修罗’。”一行五人中,年约二十几岁的娃娃脸男子策马在左,向着他身边骑马的挺拔男子道。 “云山胜境可有动作?”听到这话,那男子转脸相询,露出了一张英俊无比的脸,他挺拔的身姿伟岸不凡,有力的双腿夹着马腹,一身质地极好的白底暗纹广袖长衫,随意一束的墨发恣意飞扬,整个人看起来风华绝代、气质清贵,任是谁见了都要为之陶醉。 “公子,秦铭这小子又看着公子发呆了!”右边策马的是个艳丽无双的紫衣女子,她见那娃娃脸的男子出神,便出声取笑道。 秦铭一张娃娃脸上露出尴尬之色,他瞪了那紫衣女子一眼:“霏霏,你不是也常看着公子呆住吗?还说我呢!” 中间策马的男子对两个属下的言辞不以为忤,抬起没有抓缰绳的手摸了摸下巴,完美好看的唇边绽出一抹笑容,自恋道:“果然还是我魅力非凡!” 秦铭和林霏霏视线停在自家公子摸下巴的手上,看着那只骨节匀称、指形修长、肤色白皙的手齐齐呆住了,他家公子出众的气质、无人可比的风华,即使是天天相见的他们,时不时也会愣住,好像……公子全身就没有一处不完美的,什么是上天的宠儿,在他们心中公子就是。 “好了,说正事吧!”男子收起笑容,结束了这个小插曲。 秦铭和林霏霏应声,又说起他们各自得到的消息,惟有二人垂下的眼睛里,划过几缕惋惜。他们还没见过公子的真容,可以说,公子身边亲近的几人都知道,公子如今这张英俊的脸,是带了易容面具的,真容可能只有凌掌柜才见过吧。 深夜,刚抵达蜃都的秦铭和林霏霏,陪着他们的公子飞掠到了蜃都城外,直走出十里左右,才先后停下。两人不知道公子来这里做什么,却也不敢轻易去问,只默默跟在后面。 这一带有大大小小的庄子,基本上都是蜃都一些权贵们的别院和田庄,既种粮食,也供应着蜃都的蔬菜,因为各有各的背景和后台,所以没什么人敢来找麻烦。 英俊男子边走边看,依据回忆寻找着记忆中的那座别院,他记得那年被十长老追杀重伤,慌不择路跳进了一户人家的别院,在里面转悠了很久才找到人,谁知…… 第二日他清醒后,伤口已被处理了,还用了上好的伤药,可他却被丢到了附近一个小镇的大街上。 想到当时他醒过来后的错愕和震惊,英俊男子不禁露出一抹苦笑,那是他第一次怀疑自己的魅力,那年他十七岁,并没有用易容面具遮挡自己的真容,可就是有人嫌弃他了,虽然为他处理伤口了,却连留他一个重伤之人修养都不肯。 英俊男子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张普通的脸,他始终记得那张脸的主人,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容貌普通得堪称毫无特色,却有一身好闻的药香,自那年后他一直在派人找她,可都没有任何线索,但他没有放弃,这次来蜃都,也是想找找看。 时日已久,英俊男子发现这里又多了些新修的别院,猛然间竟让他辩不出方向了,好在他记忆力惊人,边走边比对,终于找到了记忆中的那座别院。 当他停下来打量这座宅子时,眼角又出现了一抹青影,一晃而过,飘到了宅子里面。他心中一动,也腾身跳了进去,目光环顾宅内,看到略有改动的布局和建筑,便知道找对地方了。 只是,刚才进去的,又会是谁呢? 亭台楼阁,廊檐错落,飞檐凌空,色泽素雅,这宅子布局合理,秀丽小巧,精致中透着写意,端的是设计出众,乃是最舒适不过的松散之地。 跟着跳进来的秦铭和林霏霏一看就心生喜欢,暗赞这宅子的主人品位高雅。而在他们之前的英俊男子,就无心注意这些了,他正在向着记忆中那座小楼飞去。 有人? 他敏锐的察觉到一个淡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气息,连忙隐藏身形,躲到了一处树丛后面,凝神看向了那个气息的方向,秦铭和林霏霏见他如此,赶忙敛息藏好,一起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月华如纱,夜色沉静,只见一身量纤细的青衣女子负手而立,微微仰头看着她面前的小楼,似乎有些恍惚地呢喃:“好像……就是这里了?” 主从三人看清那女子的容貌时,均变了神色,英俊男子是吃惊,他发现这女子就是前不久莫名其妙与他撞上的那个人,而秦铭和林霏霏则是惊艳,他们行走江湖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漂亮的女子,连那什么第一美人的白相思都要被这个女子甩出几条街了! “什么人!”主从三人藏得好好的,气息都未乱分毫,却还是被发现了。他们根本没看清那青衣女子是怎么动的,一管碧玉箫已经击向他们的门面,快而准,隐隐带着一缕杀气。 英俊男子心中一震,连忙拔出腰间软剑,真气注入剑刃,使其瞬间坚硬崩直,只听“铿锵”一声,软剑就和那玉箫两两相接,四目相对,他就知道对方已经认出了他。 “是你?”青衣女子,正是做了怪梦夜探此处的林问歌,她皱眉看着持剑之人,手中玉箫撤离,在掌中一转便凭空消失了。 “姑娘好快的反应!”英俊男子也收了剑,由衷地赞叹道,心底却一阵凝重,刚刚那剑箫一接,他的虎口被震得发麻,人家却好像没什么影响,最要紧的是,他看得分明,那的确是一支玉箫,不是作假的,但抵住他灌了真气的一剑居然没断,这……这简直违反常理嘛! 林问歌淡淡点头,由于还想着今晚的梦境,所以她不欲多说,便道:“你们走吧!” “姑娘来此作何?”英俊男子星眸一顿,不着痕迹地试探道。 “故地重游。”林问歌简洁答,许是当日初见时的那次护法,让她对这人心存一点好感,若是陌生人如此,她怕是早就轰人了。 “故地重游?”英俊男子眼神颤动,不由得萌生出一个猜测,就要继续再问,却被不耐烦地打断了。 “这本是我家产业,故地重游又怎么了?”林问歌面露不快,直接问道,“你走还是不走?” 现在要是还不知道人家心情不好,英俊男子就该去撞墙了,他还处于走还是问的选择中,便觉得眼前一片青色拂过,一阵迅疾大风随即而来,将他径直刮了起来,往这宅子的院墙飞去。 “公子!”秦铭和林霏霏惊呼着跃起,追着那被刮走的人影而去。 英俊男子像是沉浸在某种思绪中,竟呆呆望着那静立原地、越来越远的青衣女子,心里的那个猜测愈加清晰,在他的身影彻底消失于黑暗里后,悠悠传来一句话:“秦铭,霏霏,去查查她是谁!” 第27章 我爹爹是好人 我爹爹是好人 第二日是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丞相府精心打理的花园中,一个小池塘边的石桌上放着小号的文房四宝,就在离石桌不远的地方,还有个五六岁大的小男孩,领着个毛绒绒的雪白小兽。 “呼呼~!”小男孩抬起小手擦掉额头的汗,冲旁边的小兽笑道,“雪球,娘亲正在打坐,我们也不能偷懒哦!” “呜呜!”雪球睁着黑溜溜的眼睛,赞同地点了点头。 一人一兽并不知道,就在花园的一角,有个身形挺拔的男子正悄然看着他们,准确地说,应该是看着那个小男孩,他那双如星辰般的眸子里,时而复杂,时而怜爱,时而欣喜,时而愧疚,变幻之快,令人望之心惊。 “可惜,娘亲始终不肯教我修炼,”小男孩俊俏精致的小脸上倏地黯淡,他旁边的小兽凑过去安慰似的蹭着他,还发出柔和的低鸣,许是这安慰起作用了,小男孩又露出笑容,“不过没关系,娘说过,贪多嚼不烂,我先练好异能,总有一天能学其他的!” 藏身一旁的男子忽然面现诧异和惊喜,他看到那小男孩小手一抬,地上的落叶就轻轻飘起,随着那嫩白小手的动作,旋转、聚集、分散、变化,他完美好看的唇形一动,差点就惊叫出声。 风系异能?居然是风系异能,还到了“心随意动”的异士七品,真不敢相信这是个六岁多的孩子能达到的程度! 小男孩控制着那些树叶在空中来去,他的眼神猛地一利,那些树叶便如雨般飞向池塘,嗖嗖嗖全部跳水了。见池塘的水面被砸出一个个的小窝,他沮丧地向后躺到草地上,不满地嚷道:“为什么我就不能像娘亲一样,摘叶飞花皆可伤人?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超越娘亲啊!” 摘叶飞花皆可伤人?男子暗道这小家伙贪心,异能和武功一样也分一定的等级,从刚入门自身异能所表现出的力量强弱,由低到高,可依次分为异士、异师、异宗、异圣、异帝、异皇、异至尊七级,每级又分为七品,修炼成为异师,就已经能用异能伤人性命了,也就坤元大陆并无人修炼异能,不然非让这小子给吓死。 才六岁多就到异士七品了,简直就是天才中的天才,假以时日又将如何? 即使如他这般天赋出众之人,目前的异能等级也才到异师六品,他都二十四岁了,和这小子比起来,简直惨不忍睹啊! “再来一次!”小男孩不服输地坐起来,害的刚刚跳到他胸口的小雪球一个直线降落,摔到了他的腿上,看到小伙伴用白绒绒的爪子人性化地揉摔疼的小屁股,他赶忙帮着揉了两下,同时出声道歉,“雪球,对不起啊,我忘记你还在我身上了!” 巴掌大的小兽脾气不小,一爪子拍开他比揉更像搓的白嫩小手,眦着米粒大的小獠牙,傲骄地偏过了小脑袋,一副“我很生气,我非常生气”的模样。 “好嘛,雪球别生气,我认错,我诚恳地认错,你别不理我呀,你不理我,就没人和我玩了!”小男孩垂下眼睛,声音渐渐低弱不可闻,那纤长微卷的睫毛轻轻颤动,瞧着很是可怜。 雪球偷偷看了一眼后,就别别扭扭和好了,它虽然不是人类,但极有灵性,从它出生起,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面前这个孩子,当然最喜欢他了,又怎么可能让他难过? 一旁的男子也心中酸疼,忍不住想冲出去把那孩子抱在怀里好好宠爱,从今以后为他挡去一切风雨和伤害。却在捕捉到小男孩眼底一瞬划过的狡黠时,变心疼为好笑,对于他的精怪程度有了初步认识。 小男孩抱着雪球,又控制了几次四周的树叶,始终没有做到他期望的那样,可他的脸色已经有些苍白,这是使用异能造成的精神力枯竭,如果他再强行使用,那就会有生命危险了。 男子自然知道这点,就在他想要阻止的时候,却看见小男孩擦擦汗抱起雪白小兽走向石桌,边走边道:“娘说过要劳逸结合,现在精神力枯竭了,那我就练字吧,每天十张大字,写不完娘亲一定会罚的!” 雪球附和地呜呜一叫,像是在回应他。 看着小男孩身板挺直、姿势端正地肃容执笔,男子眼中浮现赞赏和满意,还有一种与有荣焉之情。直到大字写了三四张的时候,男子终于鼓足勇气走了出来,刻意放重脚步接近那孩子。 “你是谁?”小穹停笔抬头,好奇地打量了来人几眼,只觉得这个叔叔瞧着有些面善,穿的衣服很好,腰间挂的玉佩很值钱,他歪歪头道,“你是外公的小厮吗?我怎么没见过你?” 男子对那个小厮怨念了一下,还是笑着上前,一撩衣摆坐在石桌边的石凳上,那行云流水般优雅潇洒的举止,看得小穹眼露赞叹,他却似不知,回答道:“我只是路过的,见你一个人写字,就想和你说说话。” “哦,原来是打酱油的!”小穹了然点头,殊不知这话听得对方一头雾水。 “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男子问。 “我叫天以穹,娘说,要我做个以苍穹为胸怀的人。” 男子闻言,下意识想起了昨夜见到的那个女子,他定了定神,忽然有些紧张地又问:“那……你爹呢?怎么是你娘给你取名字呢?” “爹爹?”小穹诚实地摇摇头,漂亮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不曾期待、不曾伤心,他平静地回答,“我没有爹爹啊,”说完这句,他绽出笑颜,自信地握握小拳头,“不过,我会自己找个爹爹的!” 男子身形颤抖,费了好大力气才勉强忍住不爆发,他深呼吸一下,再一次询问,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发觉,他的语气里饱含着不安:“小穹,你就不想找到你的亲生爹爹?” “不想,”小家伙没有察觉,因为他这两个字,旁边的人心都碎了一地,他继续道,“岳爷爷说,我亲生爹爹欺负完娘就拍拍屁股走人了,害娘被人嘲笑奚落,我都这么大了,他既没有抚养我也没有教育我,更没有好好爱护娘,根本不是个东西,他对娘不好,所以我不想找他!” 男子每听一句,头就垂一分,及至最后那句入耳,背都弯了一大截,如果耳朵有兔子耳朵那么长的话,一定是耷拉下来的。 “咦,叔叔你怎么了?”小穹这才看到旁边人不太对,连忙问道。 “啊,没事没事!”男子立刻直起身子,恢复笑容满面的模样。 “叔叔,你笑得好难看,好假哦!”小穹揭露道。 男子表情一僵,清了清嗓子,心里转起了另外的念头,既然打血脉牌行不通了,那就另辟蹊径。他想了想开口:“小穹,你理想中的爹爹是什么样的?” “嗯,”小穹用毛笔杆子戳着下巴,边思考边回答,“首先要长得很漂亮!” 男子暗自点头,虽然“漂亮”这个词不是形容男人的,但他还是能满足这个条件的。 “脾气要很好,不能打娘和我,不能凶娘和我,不能骂娘和我。” 男子继续点头,如果脾气好的定义是不打妻儿、不凶妻儿、不骂妻儿,那他也能满足。 “最重要的是要有钱,很多钱,这样才能养活我和娘,给我买很多好吃的!” 男子笑了,小孩子果然都喜欢吃,这一条简单,在这坤元大陆,他不敢称第一有钱人,但也很富有了。直到后来知道小穹口中的“好吃的”是什么,他才明白为什么择父要求中要加这一条了。 “哦,对了,武功还要很高,不然打不过我娘亲,会被她鄙视的,到时候别说当爹爹,娘亲看都不会多看一眼的!” 男子迟疑了一下,想起昨晚过的那一招,英俊的脸颓然了、幽怨了,在这坤元大陆,他也是紫霞气高手,即武师巅峰境界,但真要和那女子比起来,好像、似乎、大概还真的差一筹。此后不久,他才了解到,哪里是差一筹,分明是差很多啊! “其实,我前几天见过的那个北叔叔就不错,虽然不是很满意,但可以再看看。” 听到这句,男子再也忍不住了,怒发冲冠地就要去报仇,挺拔的身影一跃一窜,就向丞相府外飞去。 小穹眨巴眨巴眼,忽然一脸惊慌地抱着雪球向长思楼狂奔,嘴里大喊着:“娘啊,娘亲啊,有人贩子要拐走小穹,快来救命啊!” 才飘出去不远的那人在空中一歪,差点倒栽葱掉下去,呜呜,人贩子,想他风华绝代、魅力无边的倾世佳公子,居然被人说成人贩子,他……他不要活了啦! 这天后,丞相府的守卫忽然加强了很多,而堂堂如玉公子的北君沐,则莫名其妙被人打了一顿,怎么也查不到凶手是谁! 长思楼内,林问歌窝在书房旁边新收拾出来的药房里摆弄着几种药材,时而蹙眉时而沉思,在她手边的桌子上,还放着好多瓷瓶,都是装了药贴了标签的。 “大小姐,有客求见。” 听到门外的通报,林问歌抬头想了想,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向门口,推门而出问:“知道是谁吗?” “大小姐,来人说是……是小少爷的爹爹。”门口的婢女小心翼翼地开口。 第28章 名传坤元的那个他 名传坤元的那个他 林问歌愣了一下,随即面色变沉,率先抬脚往前厅而去。与此同时,得到消息的林问也怒气冲冲去了前厅,还严令将前厅围了,没他的命令,谁也不准随便进出。 父女俩在前厅外的走廊上相遇,林问见女儿神情难看,想要问什么也问不出口,只得闷声走路,那脚下的力道,仿佛要把地上踩出个坑来。 前厅中,一道挺拔的身影背对门口站在当中,墨发飞扬、宽袖长衫,哪怕林问心里烧着一把火,也不由得为这人的风姿赞叹了一下,不过仅一瞬,他咬了舌尖让自己清醒,坚决保持原来的立场。 感觉到有人来了,那男子缓缓转身,氤氲了雾气的星眸一柔一亮,立刻将他本就出众的姿容扩大了十倍有余。 林问歌眉头微松,怀疑地上下打量此人,这明明不是当年的那个人,但……眼神又很熟悉,她忽然想起之前与这人莫名其妙撞上的时候,雪霄说过的话,容貌和气质不符吗?也就是说,他易容了? 想到这里,她忽然绽放笑颜,眼神却异常冰冷,二话不说,抬手就射出了五枚银针,每枚针尖都泛着不正常的色泽,显然,这上面淬了毒。 林问给这手吓住了,虽然这男人和乖孙不像,但只凭女儿这一手,他就知道,这人真的是七年多前的那个男人。他想着不能让乖孙没爹,飞身就要去阻止,奈何武功低微,怎么都来不及了。 男子看着向自己飞来的毒针,也不闪身躲开,任其射到身上,毒性立刻扩散,他不禁垂眸遮去眼底的黯然,真气一转,将针给震了出去,但毒却发作了。 林问歌见此,目光一顿,随即眼中的复杂消失了,她站在那里依旧笑颜如花。 “喂,你可别死在这啊!”林问想要上前看看,又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只恨恨吼了一句,坚决不想承认,他有些担心那小子。 男子身形踉跄,狼狈地摊坐在地上,赶忙掏出个瓶子,倒出一颗丹药吞了下去,好一会儿才有气无力地开口:“歌儿,现在可解恨了?” “哼,你来做什么?”林问歌冷笑一声,眼底窜着压抑的怒火,“如果是要讨回孩子,那你现在可以走了,有我在一日,你就休想带走他!” 男子苦笑一声,觉得有些冤枉,敢情是因为这个,才对他抱有极大的敌意吗?一上来就是五种毒药,还都是要人命的,这若是搁寻常人,早就上西天了,哪有机会辩解啊! 林问左看看右看看,最终选择旁观,当年的事他也不清楚,还是宫里说女儿怀了别人的孩子,他才知道的,时至今日,他都很自责,女儿出了事他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这也让他失了先机,未能护女儿周全,还被迫送走了她。 “歌儿,我没有那个意思。”男子暗中调息,解毒丹抑制了毒性的扩散,但想要恢复完全,还需要些工夫。 林问歌不易察觉地稍缓神情,身形凭空消失再出现,已到了男子面前,不顾他震惊的眼神,手指一伸,一枚银针抵在了他的脖子上:“那你就马上离开,否则……便是有一斤解毒丹,也救不了你!” 男子下意识向后移了移,时隔七年多,他又一次闻到了那抹记忆深刻的药香,只是……眼前的女子对他敌意太大,而且,方才那一移,分明是空间异能的短距离瞬移,他知道,如果稍有差池,他今天就真的走不出去了。 “歌儿,纵使我是男子,不负责任该死该杀,可当年是你将我迷。奸的啊,我才是受害的那个人!”男子一脸哀怨地出声,星眸中混合着无辜和可怜。 林问下巴落地,瞪大眼呆呆望着自家女儿,不停地低声念叨:“这是幻听,这是幻听,幻听,幻听……” 林问歌眸光一闪,收回了银针,再一次瞬移到了一把椅子边坐下,施施然道:“那又如何?便是真的如此,也是你自动送上门的,不是吗?” 林问抽搐了,承认了?居然承认了?他僵硬地转动脖子,看向自己的女儿,他的女儿……这么彪悍? “可……可那是我的初夜啊!”男子委屈地对手指,怪的是,他作出这副样子还那么自然,半点不显得诡异。 林问风中凌乱了,只觉得脑袋都傻掉了,本以为疑似霸王硬上弓的女儿已经够让他心脏崩溃的了,没想到这还有个更要命的! 林问歌嘴角一抽,继而嘲笑:“怎么,一个男人被人强了初夜,很光荣吗?” 咔咔~林问嘴一张,彻底变成雕像了! 男子幽怨地望向那泰然自如的女子,控诉道:“歌儿,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们的儿子都六岁多了,你不能始乱终弃,你要对我负责!” 听到这话,林问瞬间重生了,中气十足地大喝:“负什么责,你个没钱、没势、没长相、没气质的混蛋,老子的宝贝女儿也是你能高攀的,现在、立刻、马上给老子滚蛋!” 男子似乎有些发愣,他怎么也没想到,明明该是以文擅长、中了状元的林丞相,会……会这么土匪! 林问歌对林问的态度很高兴,心底的不快也散了许多,她站起身轻抚衣摆,似笑非笑道:“好了,你走吧!记住,我和我儿子,与你什么关系也没有!” 男子看着那抹纤细人影渐渐走向门口,猛地从地上跳起来道:“你要了我的第一次,就要负责,你不能走!” 林问歌顿足转身,眼底的漠然清晰可辩:“我记得,那年你重伤是我用了药才捡回一条小命的吧?难道说,你的一条命还不值你的一夜?这样……足以买你一夜了吧?” 男子语塞,眼睛一转,忿忿然嚷道:“这不算,你将我丢到大街上了,根本没有彻底救我!” 林问歌嗤笑一声,眼神彻底冰冷:“来人,把他给我叉出去,丢到最繁华的大街上!” 好无情! 林问在男子脸上看到了这个意思,他眼露深思,嘴里却配合地道:“还不快照做,大小姐的命令没听到吗?” 门外进来四五个家丁,匆匆走到男子身边,果然将他给叉了起来,迅速地架了出去。 前厅里一时死寂一片,父女俩相距不远站着,一个面色复杂,一个毫无表情。 良久,林问开口了:“歌儿,他真的是……可知他是谁?” “嗯,能说出被丢到大街上的事,就没错了,至于容貌不同,估计是易容了。”林问歌吁了口气,又露出了平日里习惯性的浅笑,“爹爹,他是谁重要吗?这跟我们并无关系!” 林问闻言一震,立刻懂了,难怪从见到那个男人起,女儿既不问其身份,也不问其姓名,却原来是完全没把人家当回事啊! 就在父女俩说话的工夫,丞相府门前已聚集了不少路人,其实最初大家也没注意到,是看到有个相貌英俊的公子被叉出来才围过来的。 大家心生好奇,便去围观了,然后他们就看到,相府的家丁将那公子叉着一路去了街上,走到最繁华的红罗街才将其扔下。 如今正值百灯节,蜃都大部分街上都挂满了花灯,现在虽然是白天,但人流还是很多的,可想而知,这一幕有多轰动了。 “公子,公子,你怎么在这?”秦铭和林霏霏拨开人群,担忧而诧异地奔向被丢到街上的男子身边。 “是谁这么对公子,太可恶了,我要去杀了他!”林霏霏拔剑要去报仇,艳丽的脸上满是愤慨之色。 “霏霏,别冲动!”秦铭竖眉阻止,手搭上男子的腕脉,没多久语调拔高道,“公子,你中毒了?谁下的?公子,哪里不适?” “什么?”林霏霏手中的剑哐啷落地,急切地用目光检查男子的全身。 “我吃了解毒丹,没事了!”男子笑着安慰两个属下,目光中浮现出温暖,可一想到方才发生的事,又敛笑沉默了。 秦铭见他情绪低落,给林霏霏使了个眼色,劝解道:“公子,先回去换身衣裳吧!” 男子后知后觉地低头一看,发现原本白色的锦衣染了土,还起了皱,眼中划过些无奈,点头同意了:“也好,那我们回去吧!” 主从三人一起离去,街上行人指指点点着议论一番,还说起了那男子的身份,顿时惊倒了一大片人。 原来,那男子就是名传坤元的那个他啊! 兴隆客栈,秦铭和林霏霏守在一间客房里,时不时看看打坐调息的那个英俊男子,有些担忧他的身体。莫名其妙中了五种致命之毒,即使马上吃了解毒丹,那也很危险,虽然在他们心中,自家公子是无敌的,但……毕竟还是个一般人啊,会生病会死亡的一般人。 叩叩的敲门声忽然响起,秦铭心神一紧,林霏霏直接拔出了剑,可见他们有多紧张,大约是没感到杀气,秦铭走过去开门,这里是客栈,或许是店小二呢? 房门打开,秦铭的娃娃脸一僵,左右看了看,别说门口了,走廊里都没个人影,正当他要关门的时候,腰里被人戳了戳。 “我在这里。”稚嫩的嗓音,带着孩童特有的天真,分明是个孩子。 秦铭低头一看,就见一个比他的腰稍高些的小男孩仰头看着他,触及这张俊俏出奇的粉嫩小脸,他不由得呆了呆。 第29章 她就是那个林问歌 她就是那个林问歌 秦铭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孩子,他的神色不禁缓和一些,笑着道:“小家伙,你要做什么?你家大人呢?” 仙童似的的孩子盯着眼前这个人看了好一会儿,端着小脸问:“今天被丢到大街上的那个人,是在这里吗?” 秦铭笑意一收,审视起这个孩子,他正准备问其来历的时候,林霏霏出来了:“怎么了?” 当林霏霏瞧见小男孩的时候,立马两眼放光道:“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你家大人呢?姐姐送你回家好不好?” “他在哪里?”小男孩执著地看向秦铭,想要得到答案。 秦铭面上不显,心里却震惊不已,眼前这个孩子虽然年幼,但那目光和此刻流露出的气势,连他这个大人都备受影响,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孩子? “他在哪里?”小男孩再问,他没有不耐烦,可那份执拗却让人无奈。 “是小穹吗?我在这里。”屋里传来一道轻悦好听的声音,夹杂着些许磁性,似乎只是听听,也能使人陶醉。 秦铭和林霏霏闻言眼露惊喜,而他们面前的小男孩,则脸色微沉,越过他们走入了屋内,两人既他之后,也紧跟着进去,同时关上了门。 盘膝而坐的男子和站在他面前的小男孩对视,一个俊颜含笑,一个板着小脸,但一大一小的眼神都透着相似的某些东西,这足以说明他们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 找到这里的小男孩,自然就是小穹了。 雪球从布袋里探出脑袋,黑溜溜的眼睛看了看对面的英俊男子,圆滚滚的小身子灵活地窜上小穹的肩膀,伸出小舌头舔了舔他的侧脸,发出呜呜的叫声。 “你真的是我爹爹?”小穹蹙眉,歪着头大人似的盯着眼前据说是爹爹的人,“你有什么证据?” 爹爹?秦铭和林霏霏都被震晕了,公子有儿子了?都这么大了? 英俊男子目光转柔,疼爱地望着找上门来的孩子,只觉得怎么看怎么喜欢,听到问话,他低笑一声,抬手到鬓边,呲啦一扯,撕下了易容面具。 眉如远山,眸似星辰,五官明晰,肌肤莹润,这是一张无一不完美、无一不出众的脸,每一分、每一寸都恰到好处,所谓俊美无俦、容颜绝世,说的就是他了。 身为男子,这般相貌足以让女人羞愧、男人嫉妒,却又不会让人误会他的性别,不女气、不阴柔,反而眉宇间有种无时不在的霸气,此时的容貌和他那身风华绝代的气质才相符合,只一眼,就可看出,这是个注定不凡的男子。 秦铭和林霏霏已经看呆了,他们对公子的真容都有所猜测,现在真的看见了,却还是意外了。俊逸、俊秀,还是俊美?不,根本没有词汇能准确描述出眼前这人,他们只觉得天底下,再无哪个男子能比得上他! 小穹吁出一口气,眉头渐渐舒展,这个人和他有五六分相似,最重要的是,看着这个人的真面目,他由心升起一种熟悉感,他们之间的关系,根本不用再怀疑。 “小穹,我是你的亲爹爹。”绝代男子柔声道,那双星眸中流露出希冀和期待,期待什么呢? “我看到了,”小穹伸手将雪球拽下来抱在怀里,小脸依旧没什么表情,“你为什么不要我们?” 男子浑身一震,俊美无俦的脸上浮现出愧疚,他苦笑道:“小穹,不是我不要你们,而是……我找不到你们,这几年我一直在找,但直到现在才找到你们。” “哦。”小穹点点头表示了解,抱着雪球转身要走。 秦铭和林霏霏毫不怀疑这小男孩的少主身份,实在是那张小脸和公子的很像,某个瞬间的气质也如出一辙,此刻见他要走,连忙拦住了他。 小穹皱眉,望着他小小背影的绝代男子暗叹一声,吩咐道:“秦铭,送小穹回丞相府。” 一个年幼的孩子,避开大人找到这里来,就只是想问他这样一句话?他……到底错过了多少?现在可还来得及? 小穹站在门口,忽然回头灿烂一笑:“要加油哦,我等着光明正大叫你爹爹的那天!” 男子一愣,继而摇头失笑:“这小子……不愧是我儿子!” 林霏霏垂眸而立,遮去了眼中的复杂,她终究没有那个资格吧? 百灯节正日那天,酉国皇帝要大宴宾客,各国皇室来人、五大家族来人及一些地位特殊的客人,均在受邀之列,当然,身为酉国丞相的林问自然不可避免,可怪的是,林问歌也受到了邀请,还是酉国皇帝亲自命人送来的帖子。 “歌儿,”林问坐在长思楼的正厅里,冷眼看着桌上华丽的烫金帖子,鼻子里哼道,“他会那么好心?只怕宴无好宴,能毒死人呢!” 林问歌从容安坐,始终噙着抹温温柔柔的笑:“爹爹,好宴坏宴的……去了才知道啊,不过吃顿饭,咱们还怕了他不成?” “说的是,”林问眼中精光闪烁,冷色尽褪,面上浮现出几抹狐狸般的算计,“老子倒要看看,七年后的现在,他要整出个什么样样来!” 父女俩都不怎么紧张,反而有些期待宫宴的到来了。 三月二十这天,酉国皇宫热闹无比,宫门口的车马络绎不绝,林问和大臣们在一起,林若峰作为林家现在的长男,自然也跟随在侧,只因林家无嫡子,倒也不会有人因他庶出的身份怎样。 林问歌带着小穹,乘马车姗姗来迟,她是和五大家族差不多同时到的,因为场合的缘故,难得穿了比较繁琐的衣裙,连小穹都不再如往日一般随便束发,而是戴了顶玲珑精致的白玉冠,再穿上一套锦衣华服,即使和各国的皇家子弟站在一起,也未必不如。 “娘亲,宴会好玩吗?”小穹坐在马车里,好奇地问道。 “不知道。”林问歌有些嫌弃身上淡紫色的绫罗裙,这衣服是小蓝挑的,自然不符合她的喜好,她比较偏爱行动方便、样式简单的衣服,小蓝呢,恰好与她相反,最喜欢华服美饰,这几年她们没少因为这个吵过。 “娘亲,”小穹有些踟蹰地道,“我以后可以去找爹爹吗?” 林问歌看向眼前既渴望又小心的孩子,轻轻敲了敲他的头:“臭小子很想要个爹爹?” “我……”小穹皱着小眉头,想了想认真开口,“一家人不是应该在一起的吗?有爹爹,有娘和娘亲,然后有我,不过,如果娘亲和娘不喜欢,我就不去找爹爹了!” 林问歌轻轻一笑,像凌笑蓝那样摸了摸他的手,可能因为从来没做过,显得有些僵硬,她沉吟片刻道:“小穹想爹爹就去吧,不过要告诉我和你娘一声,免得我们担心。” “嗯!”小穹灿烂一笑,他本以为征得同意会很难,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过关了,登时高兴不已。在他幼小的心中,不太明白大人间的事,虽然一直想知道自己的爹爹是什么样的人,但如果娘和娘亲不允许,他就算再失望也不会去找的,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娘和娘亲就是最重要的人。 林问歌再没有说话,她还不清楚小蓝和那个男人之间是怎么回事,不过,在她看来,谁也不能剥夺小穹认爹的权力,甚至在得知那个男人是小穹爹爹的时候,她忽然产生了一个念头,正因如此,她才不会反对小穹亲近他的爹爹,她想,如果小蓝了解了她的意思,即使不怎么情愿,也还是会同意的。 宫门已到,早就等候的内侍见到林问歌母子的马车,立刻高声唱到:“林相府林小姐到!林相府小少爷到!” 听到这一声,四面八方很多道目光都扫了过来,马车内的小穹一愣,抬头就看到自家娘亲挑了下眉,眼中似乎划过了几缕寒光。 林问歌先下了车,紧接着抱下儿子,淡淡地看向那个唱喏的内侍,与此同时,四周的议论声也越来越大。 “看啊,她就是那个林问歌!” “呦,没想到长得还不错,难怪小小年纪就招了野男人呢!” “瞧瞧那个孩子,不愧是野种,小模样就是不错,听说啊,一般野种都长得好看!” 小穹攥紧了小拳头,额头上青筋爆起,林问歌见他咬着唇强忍,暗叹一声拉住了他的小手,掰开那小拳头道:“臭小子,一群苍蝇而已,管他们做什么?” 小穹贴近自家娘亲,仰头露出笑容:“嗯,我听娘亲的!” 林问歌放下心后,冷眼扫视一圈,右手拂袖一挥,一阵诡异的风便吹向那些长舌之人,不止刚才出声的几个,就连那些稍微露出鄙夷、不屑之色的,都被算在了其中。 “你们才是野种,你们全家都是野种!”林问歌轻飘飘开口,可这句话却清晰地炸响在那些人的耳边,所完这话,她牵着小穹抬脚走入宫门。 在她身后,无数人气红了脸梗着脖子要骂回去,却骇然地发现,任他们怎么张嘴说话,也发不出半点声音,他们……失声了! 第30章 所谓残花败柳 所谓残花败柳 宣政殿,是酉国皇宫最高最大的一座宫殿,中有九根大柱子支撑,柱身上攀附着金灿灿的凤凰浮雕,大殿顶上绘着各种各样的凤凰图案,因此,它也被称为凤凰殿,是酉国节庆大典、接待重要客人的地方。 此时殿前的广场上,已经聚集了很多人,有酉国的臣子及其家眷,也有他国的使臣,唯一没有出现的就是五大家族的人了,由此也可看出,五大家族在坤元大陆的地位有多高。 “你说什么?”未国使臣聚集的地方,一个衣着华贵的男子瞪眼低呼,不敢相信地看着旁边的人。 “没有错,我亲眼看到的,”旁边的人沉重的点头确认,神色很是凝重,“都说她是仙居谷的人,如今看来是真的了!” 先前低呼的男子一脸阴沉:“本王不信,就凭那么个不知廉耻的女人,也能是仙居谷的人?仙居谷……” 忽然,广场上一片寂静,所有人齐齐看向来此的宫门,就看到一位身量纤细、姿容绝美的女子缓缓而来,手里牵着个粉雕玉琢、俊俏出奇的小男孩,两人都是锦衣云衫,若是不知道的人,怕是要当成哪国公主母子了。 在众人注目中,林问歌带着小穹优雅而来,一眼就看到了林问和林若峰,方向一转就要过去,谁知宣政殿前正好传来内侍的唱喏,所有人进殿的时间到了。 众人或愤怒或不平、或不解或鄙视地发现,当其他人按照规矩列队入殿的时候,林问歌母子被一名看似颇有身份的内侍亲自引着,一路向殿内而去,靠前的人还看到,那对近来闻名蜃都的母子,居然坐到了仅次于酉国皇帝宝椅的地方。 “搞什么?不过是个未婚先孕的荡妇,竟然做到了等同于太子的位置上,这是在羞辱我们吗?” “是啊,这酉国行事太失礼了,连我们尚且只能坐在大殿里,一个小小的丞相之女居然坐在比我们还高的地方,即便有传闻中的仙居谷撑腰,也没道理啊!” 议论声越来越大,被引到那个席位的林问歌眸中掠过几缕寒光,她冷笑一声,对那些议论置若罔闻,很自然地入座,神态无比从容。她倒要看看,七年后的姬崇政是不是一样学不乖,想故意让她树敌,惹起其他三国和五大家族的不快,也要看看到底谁才是那个惹不得的! 坤元大陆虽然尚武,可皇室和五大家族就是最大的势力了,凡在此列的人都是高傲惯了的,自然不可能屈居于人下,大到自身利益、小到一个座位,都不可能轻易相让,更何况此刻坐得比他们高的是林问歌,一个声名狼藉的丞相之女? 林问忧虑地听着使臣们越来越难听、越来越过分的议论,在心里扎了姬崇政一千遍、一万遍的小人,哼,他就知道这货不是个好东西,如果当初不是念着这个国家和鼎族百姓,他怎么会扶持这货即位,应该找个昏君,才对他的宝贝女儿更安全! “皇上驾到!”一声高呼后,使臣们起身行礼,酉国的臣子则拜倒在地,个个都让表情显得真诚、恭敬。 金丝凤凰腾飞的华服,穿在一个体型适中、金冠束发的中年男子身上,酉国的皇家图腾就是凤凰,所以他的发冠也是镂空的凤凰,面容瘦削,眼神幽深,他面无表情地站在殿门口,背着光一眼看向在御阶第二层的那个席位上,泰然安坐的女子。 七年了,又见面了! 跟在姬崇政后面的,是五大家族之人,俱是年轻一代,另外各家还有几位长老在,其实这是参加神剑大比的阵容,区区一个酉国的百灯节宴会,还请不到他们。 白家来的是白家家主的长子白沁宇、第五子白漓宇,本来还有其唯一的女儿白相思,只是她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便没有进宫,除此之外,白家还来了两名长老,观其气息沉凝,显然都是高手。 青家来的是青家家主的女儿青梓玉、第三子青梓彤,与他们一起的还有三位长老。 北家来的是北君沐并两位长老;南家来的是南家家主的三个孩子,长子南月熔、次子南月笙及女儿南月黎,另外有两位长老,是南月熔带来的;黄家来的是黄家主母的两个儿子---黄亦寒和黄亦羽,还有四位长老与他们同行。 见姬崇政站在门口不进去,五大家族的人均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因他们都会武功,所以很轻易的捕捉到,这位酉国皇帝似乎颤抖了一下,是高兴,还是激动?亦或者是……惧怕? 此时,五大家族的人也看向了宣政殿里那个特殊的位置。 就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姬崇政免了殿中人的礼,信步向最高处的宝椅,越靠近那个女子,他的心就跳得越厉害,七年了,他设想过很多次与她的再见,却从未想过,曾经深深种入他心中的恐惧,从未有一刻减轻过、消失过。 姬崇政有些神思恍惚地走向宝椅,他想起了八年前皇兄谈起林相的事,也想起了七年前那次宫廷大变。 皇兄曾说,林相这人有大才,在父皇还未驾崩时,就站到了皇兄那边,所以他青云直上,从状元公变成九卿,再从九卿变成丞相,几年间就登上了高位,如此年轻的丞相,各国乃至坤元历史上都没有,这样的人该怎样才能掌控? 所以皇兄提出要林相送他唯一的嫡女入宫为妃,姬崇政还记得,第一次看到林问歌时,那是个相貌普通、气质平平,几乎毫无特色的小姑娘,因此皇兄将她丢到一边,再不过问一句,更加不可能宠幸。 谁料想,三个月后平凡女子摇身一变,成了清丽绝伦的大美人,还怀有四个多月的身孕,可笑的是皇兄根本没碰过她,哪里来的身孕?即便碰了,也不可能有四个多月啊! 姬崇政坐在宝椅上,视线隐约飘向距离他最近的林问歌,内心一片惨淡和愤恨。 入宫为妃却早就珠胎暗结,如此丑闻皇家不该杀之掩盖吗?身为臣女却不忠皇家,难道不该除掉吗?皇兄根本没有错,这样的处置合情合理,为什么死的却是皇兄? 皇兄、皇嫂、禁卫军……一百多人呐,就那么死了,被一个人挥袖间杀了,他作为皇家人、作为皇兄的弟弟,难道不该愤怒吗?不该报仇吗? 可是,他不能! 姬崇政的目光晦暗闪烁,其中冰冷的杀气越来越浓,但最终化为了一片复杂,他紧攥着拳头强忍,怎么也没料到,那日城门口亲眼看着林问歌回来的他都没有这么易怒,此刻却控制不住情绪了。 “喂,你就是那个不要脸的小贱人?”酉国这边的席位中站起一人,满脸不屑地走出来道。 大殿里顿时针落可闻,一个女子坐在太子才能坐的位置,五大家族当然不爽,非常不爽,但他们比较有风度,即使也有那么一两个性子爆的,有人拉着的情况下都不会跳出来,这会让他们显得没有修养。 其实最重要的是,林问歌仙居谷的背景,即使不至于让五大家族忌惮,也需观望审度后作出决定,这才是他们没有表示不满的最根本原因。 此刻有人蹦出来,所有人的一致反应是:看戏,可很快,他们就发现看戏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小穹一直好奇地打量着下面的人,见到北君沐看他的时候,还露了个大大笑脸,挥了挥小手,不过他失望的发现,那个是他爹爹的人并不在这里,这让他不禁猜测起爹爹的身份。 听到这么一句明目张胆的侮辱,小穹递给那人一个同情的小眼神,如果今天出现的是娘,说不定这人顶多中点小毒、难受难受,可今天出现的是娘亲,那就比较糟糕了。 林问歌随意抬眼,就看到一个衣饰华贵、皮相一般的男人目光淫邪地看着她,那脚步虚浮、眼袋发青的样子,分明是酒色过度之相,这样的人她连看都不愿多看,形状漂亮的唇形一动,简单吐出两个字来:“废物!” “他娘的,你说谁废物?”男子听到了,大殿里的人都听到了,有人惊讶、有人平淡,但显然自觉大失面子的某人愤怒了,毫无风度地指着林问歌大骂,“你一个小娼妇敢骂我?本看你长的有几分姿色,王爷我还想着大方一次,溺了你那孽种、纳你为妾,谁知你这般不知好歹,哼,果然是被人骑过的残花败柳,上不得台面的……” 林问豁然起身,紧握的拳头青筋爆起,怒瞪着对当众污言晦语的男子呵斥道:“敏王!” 第31章 镇魂曲 镇魂曲 满殿的人冷漠旁观,好似没看到眼前的闹剧一般。 “林问,王爷我说错了吗?有这么个下贱女儿,我都替你蒙羞,还不如早点送到窑子里省心呢!” “爹爹!”林问歌喊了一句,在她身边的小穹缩了缩脖子,他知道,娘亲生气了,真的生气了,这下要出大事了! 林问见女儿的目光发冷,就知道她的意思了,当下也不废话,直接坐了回去。 林问歌也不说话,只右手一伸,凭空变出一支碧玉箫来,那箫在她手中转了两圈后,被她横在身前。 “怎么,想做王爷我的小妾了?但王爷我改主意了,你亲手杀了你那孽种,我就纳了你!” 五大家族和各国使臣们看傻子一样看着那敏王,觉得这么个极品能活到现在,真是见鬼了。 他们都在静等着事态的发展,却在看到那支碧玉箫的时候,大多数人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林问歌完全无视摆着施舍姿态的敏王,箫抵唇边就要吹奏。 “林小姐且慢!”姬崇政突然出声,七年前看到宫中大片血迹的那种毛骨悚然,这一刻猛地笼罩住了他,他害怕了,又一次害怕了。 “现在才阻止,晚了!”林问歌冰凉一笑,箫声顷刻响起。 悠扬的箫声,吹奏的是陌生的调子,但很舒缓很轻柔,仿佛情人的手一样,温柔拂过大殿中的每一个人,可没有一个人会这样认为,特别是五大家族的公子、小姐和长老,脸色蓦然一变,赶忙运气护体。 一时间,内力、真气纷纷出现,五大家族的长老们周身泛起各色气晕,他们都是武师境界的高手,此刻危机感降临,再不敢保留实力,纷纷设法抵抗着箫声的影响,其他人就没这么好运了,刹那间,本来是节庆宴会,却惨叫声此起彼伏。 殿中的敏王最为狼狈,他已经抱头在地上打起了滚,叫喊变成哀嚎,最后变成低吟,不过二十几个呼吸,他已抽搐着不动了,眼尖的人看到,他的耳朵、眼睛、鼻孔全部流出了血,形容极其可怖。 一些胆子小的、承受力差的,早就发出了尖叫,奈何箫音未停,他们自己尚且难保,又哪管敏王如何? 曲子并未吹完,林问歌执箫离唇,叹息似的抚摸起玉箫:“果真是废物,我连这镇魂曲的一半都没吹完,就不行了!” “林问歌,你这是做什么?”南家的一位长老撤回真气,还没来得及擦掉额头的冷汗就跳了起来。 “林问歌,你敢对我白家动手?”白家的长老脸色难看的叫嚣。 其他家族的长老表情都很臭,他们自羽为高手,可今日却栽在一曲箫声中,这简直是丢人至极的事,怎么可能心平气和? “动手?”林问歌嗤笑,“我若是真要动手,今日这殿里没一个人还能活着,你们要试试吗?”她顿了顿,缓缓起身,傲然而立道,“看戏……特别是看我林问歌的好戏,总要付出些代价的!” “你!”大多数长老心中一凛,只有脾气不好的几个,怒目而视,气得脸红脖子粗,愣是骂不出一句,此时,在没有人怀疑她的来历,更清楚的意识到,这真的是那个敢和云山胜境叫板的“绝世修罗”啊,不是冒充的! 收回扫过五大家族的目光,林问歌转向姬崇政,看着他因为极力隐忍而僵硬的身体和恐惧的眼神,毫无感情地轻扯嘴角:“皇上,你说呢?有时候太健忘,真的不太好呢!” 就在姬崇政差点从宝椅上跌下来的时候,林问歌拉着小穹,母子俩身影虚化,如烟一样飞往殿门,那速度快到五家的长老们都神情凝重。 “休走,拿命来!”忽然窜出一道人影,雄浑的真气鼓荡于殿内,将在座的人们吹向两边,那如山岳般的一掌直逼林问歌后心。 这变故提起了所有人的心,谁也没料到,会有人在此时发难。 “问歌小心!” “歌儿小心!” 一前一后两声提醒,分别出自南月黎和林问之口,但那掌风太快了,他们话落的同时,那掌就打在了林问歌的背上,这一幕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只有出掌的那位青家长老愣了一下,他并没有打到任何东西,那……那不过是一道残影而已,丰富的打斗经验让他下意识后跃闪避,以免被钻了空子,哪知他都退开十几步了,也没感到任何危险。 “看来,这位想试试我真正的镇魂曲?”清润的女子嗓音自空中响起,所有人闻声看去,就见一绝美女子凌空而立,揽着一个小男孩,居高临下俯视着他们。 衣袂飘飞,如仙似神。 真正的镇魂曲?什么意思? 北君沐和众人一样离座出来,大殿里的人呼拉拉到了殿门外,仰头紧盯着林问歌,心中一阵阵的震撼颤抖,黄家兄弟还细心地察看了敏王的情况,发现他还有气,只是神志已失,就算能够醒来,只怕也疯了! 箫抵唇边,如前一样的曲子再次响起,所有人立刻发现了不同,这一回不比刚才,刚才的箫声主要针对敏王,而且不含任何杀气,但这次…… 只是两三个音也听的人血脉扩张、肺腑震动,哪怕捂着耳朵都无济于世,那声音好似无孔不入的毒蛇,让人根本找不到办法去抵抗。 这是能杀人的箫声,不是像之前那样玩玩的啊! 长老们脸色一片灰暗,仿佛这几十年来的高手称号,一夕间都变成了笑话。 箫声无处不在,酉国的臣子家眷一个个晕倒在地,紧接着是她们的夫君、儿子,再然后是使臣团,五大家族的人还在苦苦支撑,功力较弱的青家姐弟、白漓宇面皮紫涨,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忽然,千万片粉色花瓣凭空出现,扬扬洒洒飘满了宣政殿前的广场上空,有一部分飞落到了宣政殿的屋顶上,映着琉璃瓦的颜色,看着十分梦幻。 箫声猝然拔高,那万千花瓣旋转着变成无数把小飞刀,闪烁着寒光飞舞飘荡,前一刻美丽绝伦的画面,刹那间变成可怕的绞肉场,五大家族的人均冒出冷汗,脊梁骨寒气四溢,从心底生出了惧意。 当他们以为死定了时,林问歌放下玉箫,轻轻拂袖于空中,那千万把飞刀瞬间消失,好似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伴随着箫声和飞刀的杀气也泯然无形,五大家族的长老和公子小姐们彼此对视,有种从鬼门关回来的虚脱感。 “各位都是聪明人,聪明人就该聪明行事,”林问歌淡淡开口,她的声音无喜无悲,完全听不出任何波动。 但经过刚才那一幕,再没有人敢小看她、鄙视她,“切磋我欢迎,挑衅就免了,你们五大家族地位特殊,我林问歌不会轻易招惹,但倘若你们觉得我好欺负,那我也不会再客气!” 话说完,她抱着小穹化作一道流光,飞向天际消失了。 “老五,这是什么境界,你看得出来吗?”白家一位长老看着天边问旁边的同伴。 “我怎么知道?就是轻功最好的第一刺客天璇子也做不到凌空飞行,你说是什么境界?” “刚才那是传说中的幻术?”黄家的长老们也在讨论。 “幻术?你开玩笑的吧?我敢打赌,那些飞刀都能伤人性命?人家要来真的,只怕我们都会变成筛子!” “这小丫头太狂了,别让老子再看到她,否则……” “否则怎样?你刚刚那一掌用了几成功力,结果如何,不用别人说吧?” 五家的长老们平日也见过,相互间没少比试斗嘴,此刻齐聚一堂,吵得跟一窝鸭子似的。而五家的年轻一辈就反应各不相同了,不过,多数都沉着脸,显然方才所见对他们的冲击不小。 “君沐,你怎么看?”南月笙肃容问,凤眼轻挑,闪过几道精光。 “我能怎么看?你和月黎不是在林相府上住了一段日子吗?难道没什么发现?”北君沐温和一笑,好似一无所知。 听到这话,五大家族的所有人都看向南家,那目光灼灼之态好像要生吞了他们,南家的长老们都绷紧了身子,随时准备应对一切变故。 第32章 他就是云起 他就是云起 “北君沐,你少装蒜,谁不知道你看上那小丫头了,还想给人家儿子当后爹,你不清楚谁清楚?”南月熔闪身挡在弟弟妹妹面前,他高大的身形、豪迈的架势,立刻制止了其他人蠢蠢欲动的心思,而他瞪眼嚷嚷出来的话,则重新吸引了其他三家的注意。 北君沐眸光一顿,唇边的笑意略淡了一分,世人皆知南家大少胸无城府、憨直暴躁,可真的如此吗? “北君沐,南大少说得对,前不久我还瞧见你和那林小姐在迎客居约会来着,人家好像对你有点意思,怎么,你就没使个美男计,打听打听人家的底细?”白漓宇经过调息已然无碍,当日他丢了面子,还要赔一万两金子,所幸大哥和姐姐疼他,凑足了钱赔给仙居谷,这才了结此事,否则回去定要被老爹好一顿收拾。 也是大哥说了,白漓宇才知道,在迎客居打他的那个中年男人,竟是仙居谷的代理谷主,专门打理生意的岳长老。他当然不会好心告诉其他四家,他们怀疑的人真的出自仙居谷,要不是知道这个,他也不会改了对林问歌的称呼。 五大家族的人均嘲笑地望向北家人,北家的长老被这目光看得满脸火辣,天下谁人不知,五大家族年轻一辈里,外表最出色的就是北君沐,再然后是青家大公子青梓晗、白家大公子白沁宇、黄家兄弟和南家二少,但这几人中惟有北君沐在家族的地位最尴尬。 白漓宇这话分明带有羞辱意味,好像堂堂北家的公子是那等小倌之流,忒得欺负人。 “你不说我还没想到,白五公子说得有理,这美男计也不是谁都能用的,我可要回去好好谋划谋划!”北君沐极有风度地含笑一礼,清雅的身影渐渐远去了。 其他四家的长老面皮一抽,双目喷火地死盯着北家的人,一肚子邪火发都没处发,这分明是在讽刺他们,想使美男计也没人,真是可恶! “诸位,告辞!”白沁宇抱拳一礼,带着弟弟和长老们走了,他本就是冷峻之人,此刻面无表情也没人怪罪。 青家姐弟在自家长老们的低声叮嘱中,也告辞走人了,此时就剩下了南家和黄家的人。 “黄兄想淌浑水?”南月笙狐狸一样笑道,似是试探又似是玩笑。 “神剑大比在即,何为轻何为重?”黄亦寒淡淡开口,清俊的脸上浮起一缕笑纹,看似亲近实则难测。 “黄兄说得是。”南月笙点点头,夸张地表现出才想到的样子。 两家人也分开了,南家是最后离开宣政殿的,至于满地晕了的人……南家兄妹都无视了,对于他们来说,这些人都不算什么。 “大哥、二哥,等一下,林伯父还在呢!”南月黎忽然道。 “傻丫头,你当林问歌是白痴啊,会把自家老爹也给震晕了?你没看皇帝都不在了?”南月笙翻个白眼,南月熔更直接,仰天哈大笑,眼底是对妹妹的宠溺,面上看着却爽朗干脆,毫无心机。 南月黎不理他们,到处找了一圈,还真没看到林问和姬崇政,这才挠着头跟随哥哥们离开。 百灯节的宫宴就这么惨淡收场了,什么联络各国感情、讨好五大家族的目的统统泡汤了,只有一个名字,深深印入了坤元各大势力的心中,相信很久都不会忘了。 清华宫,酉国皇帝的寝宫。 噼哩啪啦的瓷器摔砸声不断响起,殿外守候的内侍、宫女们心惊胆战,大气都不敢出,进宫年份短的更是控制不住地打哆嗦,皇上震怒,他们能不夹紧尾巴做人吗? 清华宫内只有姬崇政一人,砸得他气喘吁吁了,才黑沉着脸摊坐在地上,长的不错的脸上阴云密布,一双幽深的眼睛里更是怒火翻腾,他的两鬓汗水粘黏着几缕发丝,一改往日的雍容贵重,像个刚打完架的混混,还是打输了的那种。 “你太急躁了!”空荡荡的宫殿里,传来一声叹息,却明显不是姬崇政本人发出的。 “那你让我怎么办?”姬崇政闻言怒起,越加暴躁了,“七年了,七年了,这样芒刺在背的皇帝我当够了,你也看到了,她今日那架势,根本没有将我放在眼里,就连震慑……也不包括我这个皇帝,难道我不该除了她吗?不该吗?” “如果是我,也只会震慑五大家族。”那个声音继续道。 姬崇政沉默了,他砰得一声直挺挺倒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吼道:“我要杀了她,我一定要杀了她,一定!” “你舍得?”那神秘人嗤笑一声,“别忘了,七年前是哪个对她动了心,傻呼呼被推上了皇位,你现在下得了手?” 姬崇政双眼猛地大睁,眸子里闪现出幽深的寒光:“杀了她,一定要杀了她,帮我,你要帮我!” 神秘人没有出声,似乎在考虑,片刻后,他断然道:“好,我帮你,听说酉国皇陵出现了异动,不如就乘此做做文章?” 姬崇政神色一凝,最终坚定地点了点头。 这番密谋无人得知,身在丞相府的林问歌当然也不知,她正遇到一桩头疼的事。 丞相府的待客花厅里,林问坐在椅子上吹胡子瞪眼,两道眉毛烦躁地纠结在一起,狠狠地瞪着腻在他身上的一个……男人。 “岳父大人,小婿听说您最爱喝这忘乡茶,所以特意命人从它的产地莱芜城运来不少,您看看喜欢不喜欢?”一个身着白底云纹长衫的英俊男子讨好地捧着一盏刚沏好的茶,就差喂到林问嘴里了。 “岳父大人,听说您最喜欢南湘的雾云锦,小婿特地命人给您带来了五十匹,您看看喜不喜欢?”英俊男子放下茶,又指着花厅里垒成小山的一堆布匹道。 林问嘴角抽抽,额头也抽抽,心更是抽抽,这个小子就是那位传说中小穹的爹爹,从前两日百灯节宫宴后就缠上了他,每天都会送来不少东西,天天不带重样的,最要命的是,每样都投了他的喜好,每样都是名贵至极的东西。 林问很想断然拒绝,但被这小子三言两语一绕,他竟然就忘记了,可是收吧……他又担心宝贝女儿生气,不收吧……那都是他喜欢的东西,正常人拒绝得了吗?他都快要泪奔了~! “岳父大人,还有这个,是您最喜欢的汛城狼毫,小婿命人给您拿来了百八十支,还有这个,是您最喜欢的邡州砚台,还有这个……”英俊男子越说,林问的脸就抽搐得越厉害,而余光里看到这一幕的送礼人,则眸中闪亮,不易察觉地露出一丝狡猾的笑意。 花厅外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林问尚未发现,英俊男子却看到了,只见他优雅地上前几步,唯美地笑着开口,声音好似天籁般动人温柔:“歌儿,你来了,为夫听说你最喜欢医药典籍,就命人搜罗了不少,这就命人送到你房里去可好?” “你到底想干什么?”林问歌背靠门边,懒洋洋道,嗓音温温柔柔的,不见烦躁,不见恼怒。 英俊男子愣了一下,心里划过些奇怪的感觉,他看到阳光下,门边的女子仿若虚幻,淡淡的好似要消失一样,这让他莫名地生出些不舍和心疼,他知道,自己是动心了! “想要娶你啊!”英俊男子答得坦诚,没有砌辞掩饰动机,反而说得很明白。 “你做梦!”林问最先跳起来,一窜站到椅子上,狠狠心不去看那些喜欢的东西,断然拒绝道,“拿着你的东西赶紧滚,想娶老子的女儿,你休想!” 英俊男子眼底掠过些不易察觉的黯然,面上仍是笑着,态度也不改分毫,他站好了向林问行晚辈礼:“岳父大人,小婿是真心想娶歌儿为妻,还望岳父大人成全!” 林问歌不置可否,随意笑了笑道:“爹爹,那些东西既然你喜欢,就收下吧,女儿回房了!” 花厅内的两人目送她悠悠远去,林问忽然沉声开口:“小子,歌儿的婚事我做不了主。”说罢,他风风火火地高声吩咐,“来人来人,把这些东西都搬到我的院子去,赶紧的,赶紧的!” 英俊男子苦笑一下,低低地自言自语道:“我知道,但是捂化一个心死之人或者无心之人,又谈何容易?” 瞧着那些东西尽数搬走,林问望着英俊男子走向长思楼的背影叹口气,这人第二次登门至今,从未向他提过半句求娶之事,甚至连他女儿都从未主动提过,就一门心思讨好着他,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求官的。 林问自认为阅人无数,这几日冷眼看来,却仍看不透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子,说他英俊吧,的确英俊,但比起长相,他的气质才更让人惊艳,说他聪明吧,也的确聪明绝顶,至少能把酉国实权在握的丞相绕晕的,这是第一人。 可林问无法对他作出准确的定性,这究竟是个本性如何的人,是温和还是冷漠,是无情还是善良,是狡诈还是奸滑,好像都有一些,又好像都不明显,实在令人纳罕。 林问自然打听过这人的身份,但接触下来却有些怀疑这个身份的真实性,所以,他在这人身上打了个大大的问号,暗地里对女儿和乖孙担心不已,和这样一个难测的人扯上关系,真的没事吗? 长思楼位于丞相府中间偏后的位置,离花厅的距离不远不近,要走到这里自然无需多久,当那个挺拔而风华绝代的男子一脚跨入长思楼的院门时,就听到了林问歌的声音从后方响起。 第33章 本尊去哪了? 本尊去哪了? “云起云公子,你到底是要闹哪样?”林问歌蹙眉直视他,脸色并不怎么好看。 “歌儿,我不是说了吗,我想娶你!”英俊男子,也就是云起,泰然自若地走近,身姿优美地坐在了她对面的石凳上,两人就隔着一张直径半米多的石桌。 “别拿你这副虚假样子对付我,云起,明人不说暗话,想要什么直说!”林问歌冷笑着开口,她不是雪霄,能让她露出现在的表情,可见是被逼狠了。 云起笑意一收,伸手撕下面具,展露出那张俊美无俦的真容,却发现对面的女子神色未动,根本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和七年多前一样,他又一次怀疑起自身的魅力来。 面对比几年前黑夜里更加光彩夺目的这张脸,看到比当年更添成熟韵味的男人,哪个女人会不受影响?如果是雪霄,恐怕都会惊讶一下,但很不巧,现在掌控林问歌身体的,是心如止水的凌笑蓝。 林问歌清楚地察觉到,云起脸上的笑容显出了两分的邪气,三分冷然,剩下的五分是满满的霸气,这……应该才是他最真实的一面,睥睨天下而藐视苍生,骨子里、灵魂里都是凌人的孤傲,是天生处于顶端的那种人。 “歌儿,我没有和你开玩笑,也不是因为小穹而涌出的责任感,我是真心想娶你为妻,只你一人,并肩此生。”云起眸泛柔光,将满身的孤傲化去了一半,用最坦诚的姿态说出了这番话。 林问歌身形一震,瞳孔紧缩了几下,她是敏感的,也是细心的,自然听出了这话中的认真,也看出了眼前这个男人的神情不似作伪,可那又如何? 她的美目中一片漠然,同样认真地丢下一句话:“想亲近小穹,可以,至于婚事……免谈!” 云起心神一滞,眼睁睁看着那道纤细身影没入楼中,久久坐着未曾一动。 从那天后,云起跑丞相府跑得越勤了,不过十来天工夫,丞相府的下人见了他都殷勤得很,不仅笑脸相迎,还主动为他提供各种各样的消息,比如说大小姐最近做了什么,这几天哪道菜吃的比较多之类之类的。 而林问对他的态度,也从一开始的恼怒轰赶,变成了和颜悦色,甚至每次见面时,都能攀谈一会儿,小穹就更不用说了,现在喊爹喊得既顺口又情愿,足以想见云起的手段如何了! 就在丞相府热热闹闹的时候,神剑大比的日子也逐渐临近了,蜃都里关于百灯节林问歌震慑五大家族的传闻,迅速被这个盛会的议论声替代,节日的气氛也一扫而空,变得紧张起来。 而岳思迁也再次出现了,当他一到丞相府,看见上门来的云起时,二话不说就动起手来。 丞相府里真气窜动,云起死命地运气逃跑,而岳思迁则坠在后面猛打不休,嘴里还不停地叫骂着。 “你个臭小子,有种的别跑,早就听闻‘坤元第一商’的云起是个浪荡胚子,我们家姑娘身份高贵,也是你能肖想的?” “早知道当初是你这混蛋欺负我家姑娘,我就该上门将你大卸八块,哪还容你活到今天?” 岳思迁一边骂一边追,可他愣是摸不到云起的边,想他武宗巅峰的修为,居然抓不住一个武师巅峰的小混蛋,真是奇了怪了,他越发觉得云起不简单,打定主意不能让这小混蛋接近自家姑娘! 云起拔腿狂奔,躲得也甚是辛苦,他已经明确的感觉到,追他的这个中年男人修为远高于他,许是血脉特殊,他又用了点异能辅助,才能险险不被抓到,不用想他也知道,如果被抓住,那绝对会和前段日子被他闷打的北君沐一样,逃不了鼻青脸肿的下场。 “前辈,您就别追了,我是小穹的亲爹爹,和他娘在一起不是天经地义的吗?”云起抽空道。 “天经地义个屁,你这混蛋要貌没貌、要家世没家世、要人品没人品,倒贴我家姑娘也不要!”岳思迁张口就骂,一张俊脸气得发红,恨不得生吃了那追不上的小子。 “岳爷爷,岳爷爷,小穹好想你!”突然一个小人儿蹦到了花园里,冲着空中的岳思迁挥手道。 “小穹?”岳思迁一个急刹车,身子在空中轻灵一转就落到了那小人儿面前,一把抱起他转了几个圈,“我的乖小穹,爷爷也想你啊,要不是有事处理,爷爷早就来找你了!” 云起气喘吁吁地停下来调息,深刻认识到修为之差的重要性,这些年四处奔波忙碌,他虽然也在修炼,可远没有多勤奋,所以进阶慢了很多,也许他该找个机会闭关一阵子了,现在的他,根本无法和那人抗衡,更无法找到想要的东西。 “岳爷爷,爹爹很好的,不要欺负他!”小穹咯咯笑着,挽住岳思迁的脖子后急忙求情道。 “爹爹?”岳思迁脸色一沉,挑剔地看了看云起,问道,“乖小穹,告诉岳爷爷,你娘答应嫁他了?” 小穹摇头:“没有,不过娘亲说,血脉不可断,我叫爹爹是应该的。” 岳思迁神情好了一些,随即又冲着云起冷哼,“就你这怂样,还好意思让小穹叫爹?十几天后就是神剑大比,等你赢了才有资格让小穹叫爹,否则你就给老子有多远滚多远!” 云起心头一凛,傲气被激了出来,当即桀骜不驯道:“有没有资格不是前辈说了算,区区神剑大比,我云起怎么会输?” “爹爹好帅!”小穹眼冒星星,俊俏无比的小脸上满是崇敬仰慕。 岳思迁本来要发怒,听到小穹的话又忍住了,但表情就不怎么好看了,他发出一道鼻音:“小混蛋,有本事跟老子到迷迭森林走一趟,你要是能活着出来,老子亲自指点你几招如何?” 云起眼底浮现出尊重,爽快地答应了:“那就多谢前辈指点了!” “你还没活着从迷迭森林走出来呢!”岳思迁心里欣赏他这份自信劲,面上还是鄙视地打击他。 就这样,岳思迁来了又走,连林问歌都没来得及见一面,又提遛着云起去迷迭森林了,小穹担心刚认了没多久的爹爹,就从自己身上掏起宝贝,一股脑要塞给云起。 对于儿子的心意,云起既觉得窝心有觉得温暖,为了不让小家伙失望,他只拿了一挂小穹脖子上取下的玉坠,缠了两圈套到腕上,其余的都没有动。 而林问歌得知消息的时候,就见小穹垂头丧气回来,安慰了几句,放小家伙一天假,不用练字读书了,这才让他打起精神。 重新回到药房,林问歌坐在椅子上,和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聊起天来。 “小蓝,七年多前到底是怎么回事?” 识海中响起一个柔弱的声音:“那晚我正在配药,就闯进来一个受了重伤的少年,不巧的是,我那天尝试配的是催情剂。” 林问歌愣住了,半晌道:“弄了半天,是你自己让自己中招的?” “我那时还不到十五岁,”识海中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近乎诡异,“月信都不怎么准,没想到竟会怀孕,等知道时,已经在宫里了,后来的事,你就知道了。” 林问歌不知该说什么好,七年前她刚进入这具身体,醒来后就很奇怪,明明拥有不错的容貌,却偏偏遮掩得平凡无奇,明明怀孕了却被众人遗忘,窝在皇宫最偏僻的角落里,后来宫斗上演,她才知道孩子竟不是皇帝的。 “当初之所以进宫,是为了爹爹,但我又不愿真的成为那皇帝的妃子,所以才掩饰容貌,想着低调度日,”识海中的声音带着些感慨,“说起来也是我无用,否则根本无需如此,想你当时大开杀戒,那是何等的快意干脆?” 林问歌默然不答,无论是她从前所在的修真界,还是现在尚武的坤元大陆,永远都是强者为尊,别说七年前的小蓝,就是现在的小蓝,也还是废材一个,除了那在普通人中还算不错的医术,再无任何自保之力,虽然这具身体生来就有的空间异能,她也教过小蓝如何使用,可一旦精神力耗光,那就只能任人宰割。 “雪霄,或许你说得对,那个云起虽然不简单,但由他做小穹的爹爹也好,我们……毕竟前途莫测,万一一体双魂的隐患爆发,又怎能再照顾小穹呢?” 林问歌点点头,眼中迸发出不屈的光芒:“这只是防患于未然,小蓝,你应该感觉到了,我们的灵魂或许早就开始融合了,我梦到的那些,都是你原来的记忆吧?” “我梦到的,也是你的记忆?” “嗯,”林问歌点点头,面露深思道,“谁也无法料到,灵魂融合会发生什么,我从未听过一体双魂这种事,小蓝,你做好准备了吗?” 识海中一片寂静,好久才有声音应答:“你是怕你会消失?” “是,毕竟你才是本尊。”林问歌不愿自欺欺人,若不是这具身体是万年难遇的仙灵根,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修真资质,早在她伤好后就会重新夺舍一具身体,又哪有今日的这番为难?经过这几年的磨合,便是她想要再去夺舍,也无法以魂体脱离身体了,除非能修炼到元婴期,可若真的用元婴夺舍,那这具身体就要死,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雪霄,其实……我也不是这具身体的本尊,我穿越时,这具身体已经一岁了。” 这个消息如同响雷般炸在药房里,林问歌霍然站起,一脸的震惊疑惧,她有些急促地问:“那本尊呢?本尊去哪了?” 第34章 混蛋都是长这样的 混蛋都是长这样的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前世体弱存在的心理因素,又或者是这具身体真的不太对,我从穿越来长到六岁,都比较虚弱,后来……后来才好一些。” 那个“后来”似乎隐瞒了什么,惊疑不定的林问歌却未曾注意,或者注意到了,也无暇细究。两个灵魂分别陷入了沉思,直到外面的天色暗了,她们才决定,对于灵魂共存之事,先顺其自然,免得随意妄动,反而弄巧成拙。 随着神剑大比的到来,蜃都持续数月的热闹,终于到达了顶峰,作为举办此盛会的东道主,酉国权贵和百姓,当然有资格来围观这场盛会,林问歌也收到了姬崇政送来的邀请函,碍于她百灯节时的一曲镇魂曲,很多势力都想探究她身上更多的秘密,而她仙居谷的背景又不容人小觑,这种种因素下,她就得到了一个贵宾的身份。 却无人知道,表面浮华下,隐藏着针对林问歌的一系列阴谋。 “人手找好了?”黑暗中,蜃都的一个角落里,有个男人压低声音道。 “找好了,哼,什么‘绝世修罗’,我看她的仇人不少,那个蠢女人送上门来当替罪羊,我们怎么能放过?” “明的杀不了她,我就不信暗的也不行,记住,一定要抹掉我们的痕迹,万一失败了,也不会遭到报复!”又有一个男人出现,阴冷地笑了声,严肃地交待道。 “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姬崇政啊姬崇政,想利用别人为他铲除障碍,就要尝尝被利用的滋味!” “这片大陆,只需要一个主宰者便够了,什么皇室、什么五大世家,都要一个个的消失,只有主人才能站在至尊之位!”四五个人中,其中一个被阴影遮住了容貌的黑衣人宣誓般道,如果姬崇政在此,一定可以听出,这就是他宫殿里那个神秘人的声音。 “三公子说得对,只有主人才是至尊!” “仙居谷根基浅薄,既然不好好守在西北跳出来,那就先拿它开刀!” “小心行事,千万不要暴露我们的身份。” “是,谨遵三公子吩咐!” 几个人分别离开,这个角落里又恢复了平静,根本无人察觉到这一切。 蜃都城外十里,皇家京郊较场,今日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最中间宽敞的较场四周,摆放了很多桌椅,正北方自然是身份最高的人的位置,而东西南三面,也有不少桌椅,此时除了正北方的席位空空如也,其他三面都坐满了。 林问歌带着小穹还在来的路上,马车里小穹面露担忧和着急地道:“娘,岳爷爷和爹爹还没回来,他们会不会有事啊?会不会不来了?” “不会的,许是正在赶来呢!”林问歌笑意温柔地摸摸儿子的头,眼底的复杂一闪而逝,她虽然同意雪霄的意思,让儿子叫了爹爹,可事实上并没有承认那个男人,不管他是什么人、长得有多帅、实力怎么强,不承认就是不承认,如今的让步,也仅仅是因为儿子而已。 马车速度不慢,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林问歌带着儿子入场,到达席位时发现,她来的不早不晚,在她之前,南家三兄妹和北君沐已经到了。 相互打了招呼,林问歌拉着小穹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这般优越的地方,可是雪霄那一曲子吹来的,她享受得很是心安理得。 “问歌,这么多天你就不想我?”南月黎幽怨地看过来,好似被冷落的小媳妇。 林问歌故作心酸道:“还说呢,月黎有了哥哥就忘记我了,亏你还说是好朋友,搬出去这些天都不记得来看看我,唉,果然是人微言轻,不重要啊!” 南月黎不干了,当即拍着椅子扶手道:“啊啊,你颠倒黑白,明明是你不想我,明知道人家忙着神剑大比的事,也不知道体贴人家!” 南家两位公子相互对视一眼,皆纵容地摇摇头,任由自家妹妹极不符合世家风范的撒泼耍宝,毫无阻拦之意。 “南姨羞羞,我都不向娘撒娇了,南姨都这么大了还撒娇!”小穹抹着小脸,俊俏出奇的小模样怎么看怎么可人。 南月黎神情僵了一下,孩子气地冲敢嘲笑她的小家伙亮亮粉拳:“臭小子,别以为我不敢打你咩!” “你打我,我爹爹就打你!”小穹神气地抬抬下巴,一副“我有靠山”的模样。 林问歌看到儿子的表情,不禁抿了抿唇,这些年儿子只在一两岁时问过一次爹爹,从那以后再不曾提及,雪霄说得对,小穹不提是孝顺,可她不该剥夺他拥有爹爹的权力,云起出现的时间虽短,但对小穹的影响却很明显,这是她无法替代也永远弥补不了的。 “怎么,小穹找到后备爹爹了?”南月黎笑着问。 “不是后备爹爹,是亲爹爹哦!”小穹出声纠正。 亲爹爹? 北君沐一直关注着这边,听到这话浑身一震,心中涌出不信、怀疑、嫉妒、苦涩种种情绪,他猛地发现,尽管只是见了几面,这个女子在他心里的位置已经很重了。 南月熔皱眉,虎目中浮现深思,那个据说是孬种的男人出现了? 南月笙消息灵通,一瞬间已经把近段时间出入丞相府的人过了一遍,忽地瞪大了眼,仿佛想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他额头突突跳了几下,该不会……是那个男人吧? “亲爹爹?问歌,这是什么意思?”南月黎不解道。 “就是字面意思啊,小穹的亲爹爹找上门来了,就这么简单!”林问歌浅笑着答。 “不会吧,”南月黎急了,“是那个混蛋?是不是一脸痞气,大饼脸芝麻眼还满身肥肉,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做小穹乖乖的爹爹?你不是真的要嫁给这么个一无是处的大混蛋吧?” 在座的几个人听到这话都愣住了,南月熔哈大笑,南月笙一脸古怪、要笑不笑,北君沐则哭笑不得地连连摇头,他们对这位妹子的大脑构造实在好奇,单看小穹的相貌,他的亲生爹爹也不至于长成这样吧? 林问歌无语之后好笑不已:“我说月黎,你这是什么形容,难道在你心中,混蛋都是长这样的?” 小穹回想自家亲爹那张惊人的俊美真容,再对比南月黎方才说的,捂着小嘴笑弯了眼,没一会儿倒在林问歌身边揉肚子,可见有多乐呵了! “南小姐,本公子没有‘一脸痞气、大饼脸芝麻眼满身肥肉’,还真是让你失望了!”突来一道天籁般的男子嗓音,阴测测地咬牙切齿道。 几个人循声望去,就见一浅蓝云锦劲装的挺拔男子步步走来,他的容颜英俊无比,气质风华绝代,当他站在几人面前时,北君沐的清雅暗淡了,南月笙的华贵失色了,南月熔的豪气不值一提了,就连明艳爽利的南月黎也好像只能做个丫头一样的陪衬了。 这种无与伦比的气场,骨子里、灵魂里散发出来的魅力,那一转眼一勾唇的风姿,都让人莫名的为之折服、为之喝彩,这个男人,单那身气度也堪称绝世。 “云……云起?”南月熔和北君沐失声道,特别是北君沐,看到来人的时候,他好看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怎么觉得前段日子稀里糊涂被打的地方隐隐作痛呢? 南月笙和云起有生意上的往来,比起哥哥的惊讶和妹妹的厌恶,他倒是眼含激赏,起身问候了几句。 “爹爹,你可回来了,我和娘都好担心你!”小穹跳下椅子,跑到云起身边抱住他的腿仰头道。 云起见小家伙说话的时候偷瞄了一眼林问歌,立刻就知道这担心的只怕仅有他一人,抬眼看到林问歌一脸意料之中的漠然,心底暗叹一声,还是展笑上前:“岳叔叔回府了,说不愿意来凑热闹,让我告诉你一声。” “知道了。” 北君沐看林问歌应对疏离,又燃起了希望,目前看来云起还未夺得芳心,他还是有机会的!只是既然确认了云起是小穹的亲爹爹,那就比他有了一份优势,不过……云起在外的名声不好,贪花好色、风流不羁,哪个女子都接受不了,这样又好像扳平了。 其他人没有注意到暗自盘算的北君沐,因为南月黎终于在看到云起后爆发了,扑到林问歌身边就开始劝告:“问歌,这个混蛋就是那个混蛋?你忘了我跟你说的了?他就是个花花公子,调戏良家妇女、流连青楼楚馆,什么是他没干过的,你千万不能被他那副皮相骗了,他绝对不是好人,更不可能是个好男人!” “你要真想嫁人,我二哥就很好啊,虽然他看起来不正经,可是他本质上还是很正经的,还有,你不喜欢我二哥了,北面瘫也行啊,再不济还有白沁宇、青梓晗啊,纵然他们一个脸部肌肉失调,一个面部神经僵化,可算起来都还凑合!或者……” 云起的脸已经彻底黑了,前面大段否定他的话倒也罢了,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作起媒来又是怎么回事?作媒也就算了,偏还作他儿子娘亲的媒,这是何居心?是何用心?是何闲心? 随着南月黎说出一个候选人,云起杀气腾腾的目光就转向哪里,南月笙本来翘着唇角在看戏,忽然浑身凉嗖嗖的,一抬头就看到云起要生吞他的模样,登时一个激灵,赶忙摇头明志,笑话,让他娶林问歌那个女修罗,还不如让他去自杀! 北君沐很快也和南月笙有了同样的遭遇,不同的是,他含笑回视云起,那清雅泰然的姿态,分明就是在挑衅,无人听到,他们对视的空中,火花四溅,雷电噼啪! 正要进入较场范围的白沁宇感觉背后一凉,打了两个喷嚏,脚步一顿,继续面无表情地往前走。而远在戌国青家的青梓晗,也在打坐运功的时候打了两个喷嚏,险些走火入魔。 随着贵宾们陆续出现,云起回到了参赛者所在的位置,姬崇政也在最后一刻到了,神剑大比就此拉开帷幕。 第35章 商贾之流的花花公子 商贾之流的花花公子 当初创立这一盛会时,比试的方式是抽签淘汰制,所有参赛者报名时均有一个序号牌,比赛时抽签决定对手,这里面就会有一个运气问题,如果运气好,抽到的对手修为低,那就稳赢,如果运气不好,第一次抽到的对手就很强,那不好意思,初赛就要被踢出局了。 如此依照参赛者的人数,进行不停的抽签比试,最终赢了的前三名,就是当届神剑大比的赢家了,他们会得到举办国提供的奖品和坤元鬼才---阴隐留下的一样物品,或者是武器盔甲这类实用的,也或许是那位前辈的一件衣物或者鞋子这些无用的,总之什么都有可能。 所以,神剑大比这一延续了千百年的盛会,本质上就是供高手成名、世家皇室招揽人才的,当然,如今还掺杂了其他的一些东西,比如说炫耀、攀比、较劲等等。 云起坐在参赛者的区域,时不时瞥眼较场上比试的人,注意力始终集中在最显眼的贵宾席上,看着林问歌笑着和小穹低声说着什么,他不由得温柔一笑,心里仿佛被温暖填满了一样。 迷迭森林是坤元大陆有名的险地之一,其中保留了最原始的风貌,除了当年的阴隐横扫过外,再没听说哪个人能深入内部而完好出来的。虽说危险,但对于学武之人来说,也代表着机遇,只有敢于深入险地,直面生死危机,人的本能和潜力才会被激发,他从来不怕危险,更不会在危险前退缩。 这次迷迭森林之行,尽管只有十几天,却让他一举突破武宗境界,将真气凝练至纯,又在数次与凶兽相搏时,唤醒了体内的潜力,一路晋升至武宗六品,在如今的坤元大陆上,除了云山胜境的那几个老头,恐怕再无人是他的敌手。 云起眼神一深,探究地瞟了眼贵宾席上的林问歌,又低头摸索起手腕上缠了两圈的那个吊坠,刚才他靠近那女子时,特意探了探,却一点儿也感觉不出她的气息波动,就好像面对的是个不会武功的人,但事实上她的武学修为很高,这种诡异的现象,只怕不止他一人关注着,五大世家、各国使臣,那些或明或暗的人都在关注。 云起不禁暗叹,果然,天下之大,他知道的还是太少了,就连手腕上的这个吊坠,他都看不懂。身在迷迭森林时,那位岳前辈冷眼看着他遇险自救,从来未曾出手过,反倒是这个吊坠救过他几次,每当他有生命危险又不及自救时,这看似装饰的吊坠中就会产生一道银色的纯净光芒,助他化险为夷,危险消失后,又恢复原样,感觉不出丝毫异常。 这是件护身之宝,云起判断这是件炼器成品……坤元大陆的确有炼器师,其地位就和炼丹师一样崇高,他对炼器也有些了解,炼器成品根据品质、属性、功能等因素,从低到高依次为宝器、宗器、圣器、帝器、神器、至尊器六级,宝器常听常见,中级炼器师普遍都能炼制,宗器难得,非高级炼器师以上则绝无可能炼制,圣器罕见,坤元大陆并没有听说过,只有在他家乡的一些大家族才有,帝器听说过,神器存在于传说,至于至尊器……世上有没有还两说呢。 依照云起的判断,根据这吊坠触发时的力量波动来看,至少是件宗器,那么,小穹身上有这样一件东西,它来自哪里、又是谁炼制的? 正在云起思量着是不是和林问歌有关的时候,突然传来一声高喊:“四十七号---云起,上台比试!四十七号,四十七号?弃权了吗?” 贵宾席上的小穹东张西望,很奇怪云起怎么不出现,林问歌安抚他:“会来的,指不定发呆呢!” 如果云起在这儿,一定要得瑟地说一句“心有灵犀”,他还真的是在发呆。 直到那个唱名的面露不耐喊到第三遍的时候,参赛席上站起一个挺拔的男子,只见他身形一闪,空中一道浅蓝掠过,他已轻飘飘地落在了较场上,随意抱拳道:“抱歉抱歉,我走神了,没听到!” 四面八方,无数人对他投以鄙视和愤怒的眼神,靠,如此重要的比赛,居然走神,要不要这么嚣张啊? 唱名之人翻了个白眼,明显不信他的解释,又喊了一个序号,这场比赛的另外一方就出炉了。唱名一出,一道淡紫色的人影飞掠而至,站到了云起对面一丈之地。 云起的对手,是七十八号,名叫严琦。 紫衣蹁跹,容貌秀雅,气质清新,眼神干净,这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一看就是那种出身不错遛出家的公子哥,只见他将对面的云起上下打量一番,点点头道:“武宗六品,嗯,还算不错!” 武宗六品? 周围一片哗然,纷纷见鬼一样瞪着较场上浅蓝服色的男子,天,这家伙看着也就二十多岁吧,便已经是武宗了?在坤元大陆这就是顶级高手了吧?除了五大世家排名前三的长老和云山胜境,别的地方哪有这样的人物? 贵宾席上也是无比震惊,林问歌讶异地抬了下眼,她早有感觉,云起的武学天赋很好,却没想到会如此天才,要知道十几天前,这厮还只是个紫霞气巅峰(即武师巅峰)的高手,就算坐上火箭也没有这么快的吧? “臭小子的天才程度你心里清楚,作为他的亲生父亲,你觉得会差吗?而且,在此之前,他虽然只是武师巅峰,但不论经验还是真气都达到了晋升的程度,之所以一直停在那里,可能是自我压制或缺少契机,才无法踹出那临门一脚,岳叔叔给的刺激和迷迭森林一行,自然就让他顺利突破了。”雪霄在识海中淡淡解释道。 林问歌点了点头,量变引起质变,也就是说云起突破所需的量早就达到了,没有质变只是时机未到。她摸摸身边儿子的头,正如雪霄所言,小穹就天才得近乎妖孽,作为他的基因传承者,又怎么会差呢? “没想到云起其人,风流成性还有如此修为,当真让人吃惊!”黄亦寒暗讽一句,他向来看不起那些花花公子,对于臭名昭著的云起当然没有好感,不过这武宗六品的修为,还是很意外的,他和云起年纪差不多,如今也才是个蓝霞气高手,可见差距有多大。 在座的世家公子们,均目光深沉地盯着台上的云起,各个不服输地下定决心,回去一定要好好修炼,他们名门出身,怎么能比不过一个商贾之流的花花公子呢? 正遭人嫉妒羡慕恨的云起可不知道这些,就算知道了也不在意,如果不是为了得到岳思迁的认可,他才不会吃饱了撑的参加这种比赛,要知道他身份敏感,这几年好不容易藏好了,暴露的话只会引来麻烦,虽然他现在的修为高了,不怕那个人,但与之正面交锋还为时过早,他要先找到那件东西才行。 “看招!”紫衣少年拔出剑,目光一凛,飞身直刺云起,他的剑法精妙,轻身功夫很好,乍一出手便惊艳四方,看台上的姬崇政等有招揽人才之心的,双眼立刻亮了。 云起一见严琦的剑法,眉头就皱了起来,他脚下一踏,如云般向后飘起,凌空一个翻转,就轻松躲过了少年凌厉的攻击,他侧身一转,探手抹过左手腕,显然,他身上有空间戒指一类的东西,观战之人皆心中明了,暗道他这是要拔武器了。 就在众人猜测他用何武器的时候,云起右手一提,拔出了一把……狼牙棒,顿时,四周的看台上寂静一瞬后,爆发了笑声。只见台上一浅蓝劲装的年轻男子,英俊无比而风华绝代,手里却拿着把狼牙棒,这个场景真的太特玛有喜感了。 林问歌掩嘴一笑,抬眼时就见云起拿着狼牙棒笑意明显地看着她,还作怪地眨了眨眼,她立刻就明白他的意思了,自毁形象博她一笑吗? 小穹见她先是一笑,而后又若有所思地垂了眼,不禁看向比试的云起,冲他鼓励性地举举胳膊,从比试开始后就钻出布袋的雪球也跟着小主人举了举前爪,琉璃般的眼睛灵活地转着。 云起会心一笑,虽然没得到林问歌的回应让他有些落寞,不过有儿子的支持,也让他干劲十足,当下挥舞着狼牙棒,玩耍一样和那严琦过起招来。 “哼,不过是个武宗六品的小子,竟然狂妄到比武的时候抛媚眼,你是在藐视对手,侮辱比武!”严琦看到对方漫步经心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出剑速度快了几分,角度也变得刁钻很多。 于是众人就看到,较场上,紫衣少年攻势毒辣,剑影连连闪过,杀气也越来越浓,而提着狼牙棒的英俊公子则飘然躲闪,偶尔才挡个一两下,那副破坏容貌气质的样子,让所有人想笑又不敢笑,神剑大比如此严肃的盛会,它真的不是喜剧片啊! “小丫头,你还是乘早认输,我云起顶天立地,可不愿欺负女人!”云起撇撇嘴,在用狼牙棒格住剑的时候,冲对方传音道。 没错,打从第一眼时,云起就发现了,这严琦是个女扮男装的小姑娘,估计名字都是假的,而且,很凑巧,她使的剑法,他正好认识。 落英忘愁剑,乃云山胜境里那个家族的家传绝学,非家族血脉不得传授。 “你怎么知道?”严琦诧异,因力气没有云起大,被那一狼牙棒给逼退了。 第36章 云山胜境的绝学 云山胜境的绝学 “认输。”云起提醒她,他的表情很认真,不是开玩笑的,但可惜,对方显然不领情。 严琦被挑起了火,觉得他看不起女人,被戳穿女装身份,她都没觉得恼怒,当下冷哼一声,脚点地面,身子轻盈掠入空中,右手中的长剑登时舞如繁花,剑影千道万道,而她的周身则出现了乳白色的气晕,随着那气晕越来越浓,被她舞出的千万道剑影如缤纷的花瓣,扬扬洒洒笼向云起。 “落英忘愁剑第一式,落英缤纷!”严琦清喝一声,就在此时,四面八方有不少人脸色严峻地站了起来,已经顾不上失态不失态了。 “落英忘愁剑?云山胜境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天,那个少年竟然是凝界高手,小小年纪竟然已经是武宗了!” “他妈的,云山胜境的人就这么牛?吃了大补丹了吗?修为这么高?” 云起暗叹一声,星眸中雾气浓了些,遮去了那一闪而过的涩然和无奈,但行动却不慢,落英忘愁剑作为云山胜境的绝学,自然不可小觑,他握紧狼牙棒,无人看到,那狼牙棒上浮起了一层浅黄色的光芒,只见他身影闪动,一把狼牙棒挥舞得密不透风,那袭来的剑影快,他的狼牙棒更快,竟然在须臾间,将近身的剑影尽数打散了。 观战的人只看到较场上覆盖着一片剑影,看不清里面的云起是何情形,不管真心假意,都为他捏了把汗。 严琦位于空中,当然看清了,正因为看清了,才更火大,她咬着唇,在滞空力即将消失的时候,干脆提着剑冲向了云起,她就是要教训教训这个小子,让他知道知道,不是只有男人才武功高强的。 “爹爹!”小穹见此,心急如焚,当即叫了起来,他知道今天在场的是武力为负的娘,无法救爹爹,病急乱投医的他急红了眼,眼角一瞥看到了雪球,便道,“好雪球,拜托你帮帮爹爹好不好?” 雪球眨了眨眼,点点小脑袋,在林问歌察觉后要阻止时,已经窜了出去。它的速度极快,贵宾席这边的人只看到一抹白烟飞向那连绵一片的剑影之中,根本没发现那是什么。 片刻后,剑影散去,被划得千疮百孔的较场终于展露于人前,但是当人们看清较场上的人时,都迷惑了。 只见严琦错愕地看着胸前,她的剑已落了地,云起手中的狼牙棒就抵在她心脏的地方,比起她这明显输了的模样,云起的造型就要诡异一点了。 他紧抿着唇,挑眉盯着拿狼牙棒的手腕处,那里正挂着一个雪白的小毛球,毛球米粒般的獠牙正刺入他的手腕,血迹滴嗒而下,掉在较场地面的声音很清晰,难为他被咬住了手腕,还能保持那狼牙棒纹丝不动,真乃忍功出众。 “我说,你还要咬到什么时候?”云起寒气四溢道,要不是这小东西是儿子的宠物,他绝对要将它切巴切巴,分成十来份,煎炒蒸煮熬炸,样样做一遍。 雪球软软的小耳朵动了一下,这才张开黑溜溜的眼睛,一看咬错人了,就马上松口,谁知每次都会接住它的小穹穹不在,于是它直线下落,小屁股无情地触了地,毛绒绒的它龇牙咧嘴,用小爪子揉着小屁股,然后无辜地眨眨眼仰头看云起,沾了血迹的嘴开开合合,居然吐出了人言。 “小穹穹的爹爹,我不是故意的!” “我是无辜的!” 云起一脸诧异,虽说兽类有凶兽、灵兽、圣兽、神兽之类的分别,七阶灵兽以上都能口吐人言,但这个小东西此前就是个宠物一样的小兽,难道说咬他一口,就升级了?这些念头也只是一闪而逝,听到雪球喊无辜,他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它无辜,他还无辜呢?好好的比武都赢了,却白白被咬了一口,好痛啊! 而在较场周围,则满座哗然,很多人眼放绿光,贪婪地注视着雪球,灵兽啊,会说话的灵兽,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就连贵宾席上,也有几人露了贪念,小穹震惊地向前跑了几步,精神力涌出,无名的风吹来,带着他的小身子飘向了较场,几乎是刹那间,本就心思浮动的众人贪婪的目光变作凶恶,瞪向了小穹,杀气就这么狂躁起来。 林问歌也察觉到了这异常的气氛,她根本没有想过云起定会护着小穹这回事,直接在心中道:“雪霄,快出来!” 临近她坐着的南月黎和黄亦寒心头一紧,一种压抑的危机感爬上了脊背,让他们一阵发冷,两人下意识看向她,就见林问歌的身影虚化,衣衫残影掠过空中,本来正在飞向较场的小穹被她一揽一抱,瞬间落在了云起旁边。 “娘亲?”小穹唤了一声,而后不再理会其他,放心地去抱地上的雪球,一个劲儿问,“雪球,你会说话了?你怎么会说话了呢?” 云起在林问歌出现于身边的时候,就下意识绷紧了肌肉,他感觉到了一股低低的压力,再定睛一看,便注意到她右手拿着一管碧玉箫,四周刚刚还蠢蠢欲动的各种气息,顷刻间消失无踪了。 酉国丞相女,姿容堪绝世,箫奏镇魂曲,从此无人敌。 这是如今盛传的打油诗,虽然通俗直接,却也说明了那管碧玉箫代表的含义。云起抬眼看去,便发现无论是贵宾席还是参赛席,这一刻,大多数人的眼中都充满了忌惮,足见“绝世修罗”有多威震江湖了。 林问歌觉得人心静了,这才收回外放的一缕灵压,她看了眼和小穹你一言、我一语的雪球,蹙眉抓住云起的手腕,凑到鼻子边闻了闻道:“你的血……这么神奇?” 云起心跳漏了一拍,差一点就伸手去摸那凝脂般的脸了,好在他还记得场合,好在他还有自制力。 林问歌松开他的手腕,不解地摇了摇头,翻手变出个瓷瓶仍给他:“上药吧!”说完她转向场边发呆的裁判,“喂,输赢没看到吗?要不要再给你一个人打一遍?” 裁判立刻回魂,赶忙高声宣布结果,林问歌见此,揽住抱着雪球的小穹,冲云起点下头,就要返回贵宾席。 恰在这时,那一直在旁的严琦忽然横剑拦她,秀雅的脸上浮现怒色,清澈的眸中仿佛压抑着怨恨:“你就是林问歌,那个把十长老重伤,还将他弄成白痴的贱人?” “姑娘,还请慎言。”云起不顾腕伤,一脸严肃地侧身挡在林问歌身前,手指弹出一道真气,将那剑打开了。 “没礼貌,你要给我娘亲道歉!”小穹严肃地瞪着严琦,这一瞬间,他的眼神和云起的重合到了一起。 “道歉道歉!”雪球才刚刚会说话,此刻跟风开口,听着不像声讨的,倒像是鹦鹉学舌一般。 严琦寸步不让,直直盯着林问歌,清晰地吐字道:“应该是你到我云山胜境认罪伏法,十长老若痊愈便罢,若无法痊愈你就该以命相偿,这才合情合理!” 好好的比武演变成了寻仇,两方还都是不好惹的那种,作为此次神剑大比的举办国,姬崇政理应出来调停,但事实上他却并未动一下。五大家族的人不约而同看向他,却在他的脸上捕捉到了一丝淡淡的暗喜和期待,顿时,他们也陷入了沉思,看向较场的目光都变了。 其他人也能理解姬崇政不出面的缘由,毕竟在他们看来,无论是云山胜境还是仙居谷,都不能得罪,一个是坤元第一大势力,一个关系到日后受伤中毒时获救的希望,又不是脑袋被驴踢了,谁会出这个头啊! 林问歌可不关心旁人如何,她缓缓转眼,漂亮的唇形一动,吐出两个字来:“白痴!” “你还敢骂我?哼,不就是个仙居谷嘛,有什么好嚣张的,云山胜境要想灭了你,简直是轻而易……”她的话未说完,就感到一种窒息般的惧意,脖子像被谁掐住了,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第37章 没人敢指责 没人敢指责 “云山胜境很了不起吗?”林问歌冷眼一扫,浑身涌出翱翔九天的凌人傲气,“我记得我说过,以后凡云山胜境者,见到我林问歌都要退避三舍,怎么,一个变白痴还不够?” 此刻,所有人才想起数月前明安城外的事,无数人敬畏地看着较场上重提此事的女子,对于她那句“云山胜境很了不起吗”的话,齐齐抽了嘴角。 许多人在心中大吼:当然了不起,那可是坤元大陆最牛的地方了! 林问歌右手一抬,碧玉箫轻点严琦僵直不能动的身体,语气飘忽而语意冰冷地道:“看在你是女子的份上,今日就放你一马,若再有你们的人撞入我的视线,你们可以试试看会如何!” 碧玉箫收回的刹那,严琦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后飞起,像被谁踹飞了一样,直掠向天际。 “你鲁莽了,云山胜境并不简单!”云起没有阻止,他忧心地望着天边成为黑点的人影道。 林问歌眉目染上冷色,不屑地道:“不简单?哼,我若想灭它,易如反掌,你不是也要对付它?怎样,要利用我吗?” “歌儿!”云起扬声一唤,不是因为暗藏的目的被戳破了,而是被这话伤到了,“我是不是那样的人,你看不出来?竟还如此误会我?” 林问歌垂目不言,修真之人观人观心而不观形,她当然看得出这男子是个有原则,有所为有所不为,只是……不听他亲口所说,到底疑心难消,小蓝一心避世,根本不关心这些,但她不行,她要保护小穹,保护林问,该顾虑到的,她都不能忽视。 “娘亲,那个大叔在瞪我们了!”小穹拉拉自家娘亲的袖子,指着场边的裁判道。 裁判立刻后退,如临大敌地紧盯着较场上的两大一小一兽,生怕被就地处理了,或者也被一箫指到天上去。 林问歌瞥了裁判一眼,爽快地揽住小穹,残影一荡,回到了贵宾席,好似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云起见他们坐定,也转身下场,初赛已经结束,他只要等着复赛就行了,不过在此之前,伤口还是要处理一下的,没想到那小毛球牙不大,咬得还挺深,很疼啊! 回到参赛席,云起掏出林问歌给的那个瓷瓶,拔开塞子的刹那,一阵沁人心脾的药香就散发出来,不过只有片刻,便再也闻不到了,他精神一振,将瓶口对这鼻尖,仔细闻着判断成份,南星、大黄、降香、蒲黄炭……都是止血定痛的药材,但还有一部分他怎么也闻不出来。 云起自认在医药上也是小有成就,他精通炼丹,除了一些上古奇丹他判断不出成份,其他的丹或者药,还难不住他,谁想今日却碰壁了。他小心倒出瓷瓶中的药,不是粉末也不是丹,而是一种莹透带碧色的膏体,他用指腹沾了些抹在手腕上,惊讶地发现,那药膏像是水一样渗了进去,血止住了不说,伤口都几乎看不见了,手腕处只觉得一阵清凉。 “公子,你在看什么?”秦铭悄然到了云起身边,发现他崇拜的公子正盯着右手腕看,不由地出声道。 “没什么。”云起一惊,瞥向旁边问,“找到了吗?” “是,他们都来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没来看神剑大比。”秦铭眼中划过些深思。 云起沉吟着,目光掠过贵宾席那边,低声道:“盯紧些,我怕他们有什么阴谋,还有,分出些人手,保护好夫人和少主。” 秦铭也看向了贵宾席,夫人指的是林问歌,他暗地里撇嘴,很想告诉自家公子,夫人把云山胜境的十长老都给一击打成傻子了,还需要人保护吗? 这个道理云起也知道,但从他遇见林问歌以后,从他动心了以后,就已经认定她是他的夫人了,尽管现在还没博得美人心,可总有一天,她会答应嫁给他的,绝对! 神剑大比的初赛进行了五天,就这还是限制了报名资格后的结果,可想而知,在坤元大陆学武的人有多少。五大世家也有招揽人才的意思,所以他们并没有参赛,不过,观看比赛也是一种提升,端看各自领悟的如何了。 酉国四季如春,四月的天气,并不似辰国的夏日将至和未国的干旱未褪,除了少数人外,大部分人都觉得很舒服,复赛就是在这样的天气开始的。 云起抽到的号码在通过初赛的人中,属于中间靠前的,也就是说,他的比赛是在今天。 贵宾席上还是那几个人,不过各大世家的长老们都出现了,为家族招揽人才的决定权其实在这些长老手中,至于全程在场的公子们,则仅有个建议权。 “问歌,那个混蛋什么时候比啊?”南月黎无聊地看着已经开打的较场,不禁问道。 “大约今天吧!”林问歌懒懒地答,手里拿着本书,这是雪霄给她的,说是炼丹入门的书,反正她现在的医术已算不错了,感兴趣的话,学这个也好。 “你没问吗?”南月黎看她一眼,敢在这么重要的盛会、如此显眼的位置看医书,她敢保证,这绝对是千百年来的第一个,不过,也没人敢指责就是了。 “他住客栈,我回家,那天比赛后就分开了,上哪儿问去?”林问歌递个白眼道。 “娘,我想去找爹爹,可以吗?”一直乖巧坐在旁边的小穹忽然开口。 “去吧!”林问歌点头应允,看着小家伙抱着雪球跑下贵宾席的台子,才收回目光。 “问歌,你就这么放心?”南月黎提醒道,“那天后,盯着雪球的人不少,小穹这么走开,万一……” 矜贵优雅的女子泰然自若,翻了一页医术,笑颜如花道:“有胆子就来呗,我保证让他终生难忘!” 南月黎缩了缩脖子,怎么看都觉得旁边人那笑容瘆得慌,相识这段日子以来,她算是慢慢了解林问歌是何许人了,淡淡含笑的时候不可怕,可怕的是笑容灿烂的时候,那叫一个阴险,那叫一个笑里藏刀,她就吃过很多次亏,虽然都是玩玩闹闹的小事,但以小窥大,她可以确定地说,林问歌不好惹! “问歌,等神剑大比结束了,能不能一起吃顿饭?”北君沐含笑道,似乎是怕被拒绝,又补充了一句,“你还欠我一次邀约,莫不是忘了?” 林问歌从书中抬头,明明只见过几面,他却已经自动亲切地叫名字了,其中用意她自然清楚,虽然不可能回应,但他身份放在那里,交好似乎是必然的,于是便笑道:“好啊,和美男吃饭,我怎么会忘呢?” 这一句话中,有点调戏的感觉,不过,北君沐望着那张清丽绝伦的脸,倒是心甘情愿被调戏了:“若问歌喜欢,吃一辈子也可以啊!” 南月黎无语地看着他们俩,一个笑得浅浅温柔,一个笑得清雅如兰,这难想象这两个同一桌吃饭会怎么难受,别说他们自己了,她想想都觉得恐怖。 “你们要约会吗?算我一个如何?”南月笙插嘴道,一双凤目精芒一闪,脸上噙着丝狐狸般的笑容。 南月黎翻了个白眼,得,又加了一个会笑的! “南二少,算你一个什么?我能不能去?”黄家二少爷黄亦羽凑过来道。 神剑大比三年一次,这些公子们已经不是第一次看了,他们都习惯于在对决精彩的时候集中精神,其他时候则装个样子,不失了家族风范就可以了。 所以,这边的交谈才引来了其他人的关注。 “亦羽,坐好说话。”容颜清俊的黄家大公子黄亦寒蹙眉道,他是个偏温厚的人,在世家公子中显得不那么耀眼,但他眉宇间的自信,又让人忽视不了他,这是个注定能撑起一个家族的男子。 “知道了,大哥。”黄亦羽笑着一应,果真坐好了,但仍看着南月笙,“南二少,你和君沐要去约会?” 噗~! 正在喝茶的南月熔喷了,于是,贵宾席上的所有人都看了过来,一见失态的是他,均见怪不怪地移开了视线,在五大世家中,南家是最奇怪的,大少爷是个一根筋,二少爷是个奸商,唯一的小姐嘛,立志要做女侠,反正在其他四家眼中,没一个能撑得起南家的未来。 “姓黄的,少污蔑我二哥的名声,小心我打得你满地找牙!”南月黎竖眉道,发现黄亦寒看了过来,连忙干笑了一声,“呃,我说的‘姓黄的’不包括你!” 作为当事人,南月笙倒是没什么反应,一边帮南月熔顺气,一边冲北君沐送了个秋波:“君沐,你看,别人都看出来了,咱们就把关系公开了吧?” 林问歌玩味地看着这一幕,将手里的书放在了旁边的小几上,对于五大世家彼此间的关系,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 第38章 淡淡的血腥味 淡淡的血腥味 “君沐,亦羽言辞无礼,我这个做大哥的,代他向你赔罪了。”黄亦寒不理南月笙,在他眼里,那就是个奸商加神经病,似这等胡言乱语都是小儿科了。 北君沐好脾气地笑着摇头:“亦羽只是开玩笑,有你这样的大哥,他的心性如何,我还是信得过的。” “君沐,你竟然无视我,我好伤心……”南月笙捧心叫痛,那副模样怎一个妖娆了得。 南月黎毫不客气踢了他一脚:“二哥,太不优雅、太不华丽了!” 被踢的那人像是复活一样,瞬间坐正端茶,举手投足间满是华贵的世家气度,变脸之快,让贵宾席上的人集体叹为观止。 “黄大公子如果无事,不如和我们一起聚聚吧?想来神剑大比结束后,你们都要离开的,就当是临别践行了,如何?”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是,开口邀请的居然是林问歌,她的目光落在黄亦寒身上,表情很诚恳。 白沁宇那般冷峻的人,都露出了些诧异之色,更别提其他人了。 “既然林小姐有意,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黄亦寒惊讶之后,有礼一笑应了。 他从第一眼见到这个女子,就觉得那些传言都是假的,果然迎客居中透露出了仙居谷中人的身份,再后来的宣政殿吹箫则让他深深记住了她。此刻应邀,既有出于对她仙居谷那个背景的考虑,也有对她实力的考虑,当然,他不否认对她有好感,若能结为朋友,倒也不错。 “算我一个。”白沁宇突然道,他的眉目深刻,容貌同样出众,只是气质冷峻,让人不敢接近,此时说出这话来,这边数人均见鬼一样瞪着他。 “梓彤,我们要一起吃饭,你要来吗?”黄亦羽冲青家姐弟中的弟弟道,他的相貌和黄亦寒有六分相似,只是比起他大哥的温厚自信,他要显得阳光一些。 “吃饭?谁请客啊?”青家的座位较远,和这边隔着姬崇政,所以没听到之前的对话,此刻被邀请,当然要问清楚了。 “这……”黄亦羽不知该如何说了,他听到的时候,好像是南家二少说的,但后来林小姐又邀了他们兄弟,这样应该就是她请客了吧? “青公子,是我请客,要来吗?”林问歌笑着出声,算是解释了一下。 青梓玉和青梓彤都愣一下,姐弟俩对视一眼,继而笑着应了这邀请。 尽管五大世家这些天没有彼此通气,可对于这位短时间内扬名而背景特殊的“绝世修罗”,都持拉拢交好之态,各家的长老们最渴望的就是和她交一回手,虽然百灯节宫宴那次,让他们明白没有赢的可能,但习武之人不断寻求进步,与高手切磋乃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所以,在五大世家和仙居谷、和林问歌都没有利益冲突和仇怨的现在,彼此都会保持良好的关系,这种可以联络感情的邀请当然是应下了。 北君沐一阵苦笑,本来想和佳人独处,这下变成五大家族的才俊聚会了,看来他只能另找机会了。 林问歌又和众人商定了时间,这才重新拿起医书继续看,却突然,一个人影匆匆忙忙上了贵宾席的台子,径直跑到了她面前。 “小穹不见了!”来人开口就是这么一句。 “云起,你说什么?”南月黎愕然站起,厉声问道。 来人正是本该在参赛席上的云起,他面沉如水地站在林问歌面前,星眸中浮现出担忧、慌乱和着急:“我在小穹身边安排了人,刚刚得到的消息,小穹失踪了!” 林问歌很平静,她缓缓站起,手中的医书一晃,凭空消失了,她动作优雅的整理着裙摆,唇边露出绚烂却毫无温度的笑。 贵宾席上所有的人,五大世家的公子小姐们、长老们都看着她,却见她眸光一转,定在了姬崇政的身上,笑容越加明媚了几分:“最好不要是你做的,否则……” 林问歌右手从袖中探出时,指缝中出现了四枚针尖异色的银针:“仙居谷会救人,同样也会杀人。”语罢,她的身影原地消失,下一刻出现在了贵宾席台下十几米的地方,再一次消失又出现,就在观众席外围的空地处了。 云起深深看了眼姬崇政,完美的唇形轻轻翘起:“皇上不用惊慌,若不是皇上做的,歌儿自然不会出手,毕竟……皇上可是岳父大人效忠的人呢!” 姬崇政神色阴沉,却什么也没有说,唯有袖子下的手攥得死紧死紧,如此才能不失态于当场。 南月黎抬脚就要跟着云起离开,南月笙沉声阻止了她:“小妹,乖乖坐下,不要让二哥生气!” 听到这话,南月黎纵然再不愿意,也还是僵着身子坐了回去,只是唇瓣被咬出了血印。北君沐安慰地拍拍她的胳膊,无声地传达着劝解之意。五大世家的其他人,冷眼看了看,复又将注意力转向了较场,好似刚刚的一切,不过是个小插曲,唯有各自心里,默默思量个不停。 云起望着前面时隐时现不断用空间异能短距离瞬移的纤细背影,咬牙提起真气,用尽全力点足飞跃,紧紧追在后面。从较场出来后,他就一直在追追追,纵使他已是武宗六品的高手,可面对身怀异能的林问歌,也有些挫败。 空间异能本就是异能中逃跑最便利的,虽然林问歌此刻用的是最简单的瞬移,可连续瞬移的速度,也不是现在的云起能追上的,他倒没有因此而觉得没面子之类的,他最担心不知下落的小穹,眼下还要再加上一个林问歌。 异能再好,也需要精神力才能使用,一旦精神力枯竭,那便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云起怕的是林问歌着急之下,不管不顾透支精神力,他怕的是……她就算撑不住了也不肯停下来。 “歌儿,歌儿,等等我,你等等我,你这样没头没脑的,去哪里找啊!”云起一边用轻功追,一边调动真气将声音送到前面。 林问歌脸色有点发白,那是大量消耗精神力的缘故,她听到了后面的声音,却完全不予理会,只一个劲向前,突然,她的识海中传来震动,雪霄看不过眼了。 “你想去死别拉着我,你现在根本无法调用我修炼出来的神识,靠你那点精神力,没等找到臭小子,你就先完了!” 林问歌猝然停下,神情激动地在心底大吼:“那我该怎么办?除了去找,我还能怎么办?他还那么小,从来没离开过我身边,万一遇到坏人,万一被恐吓被伤害,我……我……” 雪霄沉默了一瞬,继而在识海中惊天动地骂道:“你是蠢货吗?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你后面追着一个人,你眼瞎了啊?若有一日我不在了,就你这废柴样,护得住臭小子?护得住你自己?” “我,我错了,我蠢,我废柴!”林问歌被吼的头昏脑胀,一迭声认错忏悔,这才转身看向渐渐追来的云起,漂亮的眼睛里迸发出了灼人的亮光。 云起直直望进那双眼睛里,看到了其中的慌乱、希望和担忧,刹那间,他的心便静了,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责任感,眼前的这个女子,还有失踪的小穹,就是他以后要守护的妻儿,一如当年他的爹爹那样。 “我能感应到小穹的方位。”林问歌开口便道。 云起上前将她揽到坏中,抱着她继续运气飞跃:“别急,有我在,你告诉我方位,我们一起去找他,然后把那些敢动他的人全部收拾了!” 林问歌只觉得腰间的手有力而可信,从他身上传来的温度化开了她因恐惧而遍布全身的寒意,她不禁偏头看去,他的脸英俊无比,虽然比不上真容让人见之忘俗,但却透着相似的一种孤傲和隐约的霸气,莫名的,她就觉得这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走哪边?”前面一个岔路口,左边是回蜃都的,右边是通向其他地方的,云起对这里不熟,也不清楚是走哪里的,但这个不重要,他们是要找小穹,而不是赶路。 林问歌闻言合目,手按在胸口感应,片刻后她指向右边:“在那,往前七里。” 云起毫不犹豫地掠向她指的方向,为了缓解她焦躁的情绪,开始说起话来:“小穹学武了吗?” “没有,这些天你应该知道了,他自幼吃了不少灵果和千百年以上的药材,我们担心会出问题,所以一直没有教他什么。”林问歌心中一团乱,问什么她就答什么,纯属下意识的行为。 “你怎么能知道他的方位?”云起又问,他并不是存心找些问题来的,而是想到哪儿问到哪儿,其实他心中也很慌,毕竟小穹才六岁多,就算再聪明也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啊。 “我和他身上有一物,不管相隔多远,都可以感应到对方在哪里。”林问歌答。 空气中飘来淡淡的血腥味,正在飞掠的两人脸色都变了,云起面沉如水,林问歌则满眼恐慌,两人稳稳落地,向血腥味最浓的地方奔去,就看到横七竖八躺着十一个人,具是一身的黑衣。 “出了什么事?”云起瞳孔紧缩,迅速扫过十一人,找到了其中一个还有口气的,赶忙冲过去问道。 第39章 他只是心疼她 他只是心疼她 “公……公子,少主……少主……”那黑衣人眼睛亮了一瞬,急忙用尽力气指着他左前方,指示着方位,“属……属下……无……无能……” 他的话没说完,就已经咽气了,身上至少有十几处刀伤,半数以上都是致命的,能撑到此时,已是厉害了。 林问歌眸中浮现悲悯之色,她站在原地垂头默哀,或许是学医的缘故,她自己又死过一次,所以对生命总是充满着敬意,从不轻贱、从不妄杀。 “他们是我的人,本来暗中跟着小穹的。”云起伸手为属下合眼,面上露出些痛惜之色,说是属下,可几年来同甘共苦,说是兄弟都不为过。 “对了,我怎么忘了传信!”林问歌手忙脚乱找出一个白玉哨子,用力吹响它,等着人出现。 云起不解,当日迎客居小穹叫出仙居谷中人的时候,他还没到蜃都,所以并不知道这种召唤方法,但他可以现在知道。哨声落下后不出十息,八个身着青锦云纹的年轻男子从四面八方出现,云起可以肯定地说,在此之前,这方圆十几里内,绝对没有这八个人,他们所在的位置离这里绝对不近,可他们却很快到了,这说明了什么? 云起打眼一看,竟看不出这八人中任何一个的境界,他们和林问歌的气息一样,都像是不会武功的人,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姑娘,有何吩咐?”八个男子冲着林问歌拱手一拜,完全忽视了一旁的云起。 “小穹不见了,你们身上应该都带着沾有他气息的玉牌,赶紧分头去找,如果发现胁持他的人,只要留下活口,其他的随你们处置。”林问歌冲他们指了方位,如此嘱咐道。 “是,弟子遵命!”八个人面色严肃的应了,衣衫残影一荡,已尽数冲了出去。 武宗巅峰?还是更高? 云起眉头拧起,神秘的仙居谷真的如此强大?难道这是仙居谷的平均实力?还是…… “我们也去追,不见到小穹,我怎么也放心不下。”林问歌走到他身边,自发地拉起他的手,精神力探出卷住他们二人,一个瞬移就出现在了几十米外。 云起回头看了眼属下横尸的地方,默默说了声抱歉,如今找到小穹最重要,他只能回头再来带他们回未国,好好安葬到故土了。 又向着小穹的方向追赶了十几里,前面忽然出现了很多人,还有女子的嘶喊声,林问歌脸色又白了几分,但她还是带着云起顺移到了那伙人的位置。 两个身着青锦云纹的男子分立两边,中间的空地上是被绑起来的七八个人,其中最显眼的是个女子,头发散乱、衣裙脏皱,看清来人的瞬间,立刻激烈的挣扎扭动,脸上的表情疯狂而快意。 “林问歌,林问歌,哈,你终于来了,可惜晚了一步,你那孽种已经被我雇的人带走了,哈哈,怎么样,痛苦吗?伤心吗?难过吗?是不是心疼的想去死啊,那你就去死啊,去死啊!” 云起并两个仙居谷的男子均狠狠皱眉,不屑而嫌恶地俯视那状似疯巅的女子。 林问歌步步走近,忽然冲过去扇了那女子一个巴掌,打得她头都偏向一边,嘴角流出了血迹:“林若韵,竟然是你,居然是你?你怎么忍心向一个六岁的孩子下手,你还是人吗?是吗?” “哈哈,我怎么忍心,我怎么忍心?问得好,问得太好了!”那女子正是林问的庶长女林若韵,她的眼中燃烧出熊熊的嫉妒之火,精致的脸蛋虽然有些脏,却掩不住那一脸的痛恨和怨毒,而她盯着的人,正是林问歌。 “林问歌,你有什么好的,让爹如珠如宝地宠着疼着?从小到大,什么好的都是你的,什么珍贵的都是你先挑,就连你偷了汉子、怀了野种,爹也不骂你不嫌弃你,还顶着满蜃都的流言匪语和皇上的压力,硬是护着你避到了外地,我不服,我死也不服!” “你凭什么,你娘死得那么早,爹却一直记挂着,你小时候又丑又没用,爹却疼你疼得跟眼珠子一样,凭什么好事都让你占全了?啊,凭什么?” 云起冷哼一声,又是个被嫉妒蒙了心的蠢货,这世上怎么到哪儿都是这种人呢? 林问歌默然不语,眼中掠过些复杂,动了动唇,却始终没有出声。 “林问歌,现在既然被你抓住了,那我也无话可说,但我告诉你,我不后悔,我从来不后悔,小时候给你使绊子,七年多前买通你别院的护卫,现在抓了你儿子,我通通不后悔,永不!” “你说什么?”林问歌猛地揪起林若韵的衣领,尖锐的逼问道,“你刚刚说什么?什么买通别院的护卫?你再说一遍!” 林若韵直视眼前这张恨透了的脸,冷笑道:“就是你想的那样,哼,我本想找个最下流、最无赖的地痞上了你,哈哈,想想丞相府多么尊贵的嫡出小姐,居然被那样的人给奸污了,多有趣,多好玩?”她语气一转,恶狠狠地瞪着云起,“结果却被你给横插一脚,真是便宜我的好姐姐了!” 林问歌松手丢开她,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看着林若韵,表情悲愤,眼中却满是怜悯。 “你那是什么眼神?你以为你是谁,是神吗?”林若韵被激怒了,双目中的光比毒蛇还阴冷狠厉。 “我不是神。”林问歌定定开口,继而怆然大笑,笑得前仰后合,仿佛遇到了什么天大的大笑话。 “你笑什么,你个贱人、淫妇,你敢嘲笑我,我杀了你,我要杀……”林若韵剧烈的挣扎束缚,想要扑过来掐死眼前之人,云起听她骂的难听,想也不想,直接用真气凝力,扇了她一巴掌,也成功让她消了音。 “我笑什么?我笑你可笑!”林问歌嘲弄而悲凉地牵牵唇角,眼底划过不易察觉的一丝羡慕,“嫉妒让你蒙敝了心灵,不平让你失去了自我吗?你又可知,我根本不是林问的女儿,你的亲爹爹尚在身边,生你养你教你,还为你选了位好夫婿,而我的亲爹爹却……” 我根本不是林问的女儿! 四周顿时一片寂静,仿佛无人在此一般。 除了林问歌本人外,其他所有人都震惊地看向她,她不是林问的女儿?那她是谁?这是真的吗?是吗? “歌儿……”云起向前一步,看着那挺直脊背孤零零站着的女子,心中一阵痛惜不忍,怎么会这样?他不好奇她的身份,他只是心疼她、担心她。 “歌儿,歌儿!”树林中传来一人急切的呼喊,片刻后林问的身影出现在这里,他挺身挡在林若韵前面,带着恳切地道,“歌儿,二丫不懂事,我们现在就去找小穹,你……你不要杀她,看在你们是多年的姐妹,不要杀她,好吗?” 林问歌强忍眼中的泪光,扯出一抹笑来:“爹爹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可能杀她?爹爹带她回去吧,我要去找小穹了!” “爹,爹,她说她不是你的女儿,是真的吗?真的吗?”林若韵疯了似的地大吼,一双眼睛牢牢定在林问身上,等着他的回答。 林问身形僵硬,一寸寸转头看向林问歌,似乎不敢相信她会说出实话。他的声音艰涩难当:“歌儿,为……为什么要说出来?” “岳父大人,小穹下落不明,其他的事,我们回去再说,可好?”云起看到林问歌有些颤抖,显然这也不是她愿意提起的,便贴心地站出来道。 “好……也好,你们赶紧去吧!”林问一手刀砍晕林若韵,毫不犹豫地杀了其他被抓住的人,对那两个皱眉看他的仙居谷男子道,“主谋另有其人,我会查出来的!” 两人看向林问歌,见她点了头,才退到一边,虽然林问并非自家姑娘的亲生父亲,但感情还是有的,就算再不爽他擅自杀了他们抓住的人,姑娘若是不计较,他们自然也不会计较。 几个人各自分开,云起揽住林问歌,继续依照她指点的方向追去,而那两个仙居谷的男子,则比他们更快地纵身飞跃,与他们一起的另外六人早就去追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找到小公子。 就在距此几十里外的林子里,十来个蒙面的黑衣人正抓着一个五六岁大的孩子,风驰电掣般狂奔,时不时还看一眼后面,像是在防备追兵。 “头儿,前面就是迷迭森林了,怎么办?”一个黑衣人手持钢刀,向最前面首领模样的人问。 “冲进去,我就不信堂堂的‘绝世修罗’会不顾自己的儿子死活,哪怕豁出命来,我也要把这孽种丢到迷迭森林里!” “头儿,不如由属下一个人去丢吧,迷迭森林危机重重、凶兽众多,我一个人去目标也小,大家也多了分活命的希望!”黑衣人中靠后的一个提议道。 “这……”首领迟疑了,迷迭森林的危险,整个坤元大陆无人不知,他已经感觉到有人追上来了,只是想了一瞬,他便有了决定,“那好,你去扔这孽种,我们引开仙居谷追来的人,一切小心!” 十几个人停下来,很快作了交接,而那个五六岁大的孩子则转入了自告奋勇的那个黑衣人手中,其他人狠狠心不去看他,显然,谁都知道,孤身一人进入迷迭森林的这位兄弟,怕是活不了了。 嗖嗖几声,黑衣人身法迅速地消失了,只留下抱着个孩子的那位。又过了十几个呼吸,感觉到人都走远了,那个黑衣人望着怀中俊俏无敌的孩子,喃喃笑道:“该死的云起,居然都有这么大的儿子了,说起来长得还真像啊……” 第40章 她一直都是被保护的那个 她一直都是被保护的那个 本该在昏迷中的小穹耳朵一动,机灵地眯着眼,小手在空中一动,一阵莫名的风拂过,他竟然轻松脱离黑衣人的怀抱,轻飘飘落了地。 黑衣人有点发傻地瞪大眼,愣愣地道:“天呐,难不成又是一个妖孽?那臭小子走了什么狗屎运,自己是妖孽还不够,竟然又变出个小妖孽?” 小穹整整衣衫和头发,拍了拍布袋里鼓起的一团:“雪球,还有一个坏人,我们要打晕他才能去找娘啊!” “打晕、打晕!”布袋里有什么蠕动着,片刻后,从中探出个小脑袋,黑鼻子黑眼,可爱得不行,还能口吐人言。 黑衣人看得一愣一愣,又对这小家伙说的话哭笑不得,果然还是个孩子,再妖孽也还年幼,哪有当着人的面大大咧咧说要把人打晕的?这不是露底了吗? “你对我没有恶意。”小穹仰头直视黑衣人,漂亮的眼睛里有种通透的犀利,他皱皱小眉头,自顾自道,“我可以肯定,我们不认识你,但你却没有恶意,还提到了爹爹的名字……你认识我爹爹吗?” 黑衣人颇有兴趣地看着面前的小豆丁,忽然生出些想要戏弄一下的念头,面对这么一张和云起相近的脸,还真是忍不住欺负欺负的冲动啊。 “小家伙,我可是和劫了你的人是一伙的,怎么会对你没有恶意呢?你早就醒了吧,那应该也听到了,我是要把你丢到迷迭森林里去的,那可是有很多凶猛野兽的地方哦!” 小穹白了他一眼,站累了就直接坐在地上,小手撑着下巴道:“你要是对我有恶意,现在早就飞起来了,不信你可以试试啊!” 嗯? 黑衣人挑眉,显然不信这番话,他眼睛一转,竟真的生出一试的念头,结果,他才对着小穹露出一丝杀气,就见小穹的手腕、脚腕和衣服上爆发出银色的绚目光芒,径直将他给弹飞了。 这是怎么回事? 黑衣人震惊地在空中稳住身形,翻了个跟头落于地上,他始终看着小穹的方向,竟在那银色光芒收敛后,发现一个直径一米有余的银色透明光球将那孩子圈在里面,这是……护身之物?是宝器?不,是宗器! 天啊,一个几岁孩童身上有宗器?这、这是哪里来的败家子? 小穹露出个纯真的笑容,像招宠物一样招招手:“蒙面叔叔,你过来和我说说话嘛,你认识我爹爹吗?” 黑衣人嘴角一抽,心有余悸地小心靠近,如果那银光再次出现,他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退开,心里却在默默吐槽:云起这死小子如今这么富了?宗器竟然随便给儿子玩?也不对,听说他攀上了仙居谷的那个什么什么修罗,该不会是卖身给人家当男宠了吧? “蒙面叔叔,你的眼神好猥琐哦!”小穹忽然道。 黑衣人眼睛狂抽,这什么死孩子,居然这样说他?果然是那个死云起的种,一样可恶! “蒙面叔叔,你和我爹爹是什么关系啊?你不把我丢到迷迭森林,会不会被罚啊?”小穹有些担心地看着这个人,虽然没有看到这个人的脸,但他总觉得这个人不会害他,反而会帮他。 黑衣人眼中一暖,难免想起了这个孩子的父亲,时隔十几年,这父子俩和他第一次见面说的话还真相似呢,想到这里,他终于有了点长辈的感觉,伸手摸了摸小穹的头道:“你爹爹曾有恩于我,今日这事……就当是报恩了吧!” “原来是这样,”小穹表示了解地点点头,然后又露出个大大的笑容,带着些骄傲自豪地道,“我就知道爹爹是好人!” 好人? 黑衣人差点被口水呛到,太惊悚了有木有?那死小子是好人?他要是好人,天底下就没好人了好不好? “小家伙,你就凭这个说你爹爹是好人,是不是太草率了?” 小穹一副“你不懂”的神情,煞有其事地道:“我爹爹就是好人,我用心看到的!” 用心看到的! 这一句顿时让黑衣人僵住了,随即目光复杂地望着面前这个孩子,用心看……这天下有多少人,某些时候竟还不如一个孩子。 “小穹穹,那边好香!”雪球钻出布袋,用力抽动小鼻子,抬起左前爪指向迷迭森林的方向。 “好香?是好吃的吗?”小穹眼睛一亮,当下不管黑衣人了,从地上窜起来催促道,“雪球,带我去看看!” “喂喂,那里很危……”黑衣人阻止不及,只能干瞪眼地望着那一人一兽离开的方向,下意识抹了把并不存在的汗,“我靠,这小子练的什么功夫,跑得这么快?算了,救人救到底,我就纡尊降贵当一回保姆吧,云起啊云起,回头你可要好好犒劳我啊!” 小穹两只小手一动,天地间的风纷纷涌来,带着他向前飞去,那速度竟然不亚于一个武师巅峰高手,雪球的速度比他还要快,一直冲在最前面引路。 起初黑衣人追得时候并没有在意,可没过多久,他的表情就凝重了。 黑衣人自以为习武的资质还不错,虽然算不上天才级别的,至少也是个根骨不错,但眼前的情况却让他推翻了这个认知。他……他调动体内所有的真气,竟然还追不上一个五六岁的小娃娃,这是什么道理? 云起是个天才,他的儿子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可再天才,五六岁的小孩子武功能有多高,奈何他现在竟然追不上? 要是他知道小穹根本不会武功,只怕要被打击地去自杀了。 就这样,雪球、小穹,以及黑衣人一前一后,在追逐的过程中不知不觉进入了迷迭森林,殊不知后面有多少人在焦急地寻找着、担心着! “歌儿,停下来,停下来,再这样你的精神力会受创的!”云起心疼地大喝,同是拥有异能的人,虽然种类不同,但他清楚过度透支精神力的后果,虽然无法阻止一位担心儿子的母亲,可他现在却不得不阻止。 林问歌的脸色已然惨白,她也明白这是到使用空间异能的极限了,只是心头的焦灼和慌乱,让她硬是咬牙死撑,从没有一刻如现在这般,她无比痛恨起自己的无能,如果她会武功、如果她平日里多多冥想练习,或许现在早就找到儿子了,多耽误一分就多危险一分,她是个母亲啊,怎么能让自己的儿子身陷险境呢? “小蓝,让我出来!”识海中传来雪霄的声音,带着些叹息。 林问歌不再勉强瞬移了,她要靠着云起才能站稳,想到除了医术再无什么本事的自己,她的眼底忽然涌出水雾,这一刹那,她猛地记起了几个背影,宽阔的、纤细的、稚嫩的……那是曾保护过她的背影,她一直都是被保护的那个,是累赘、是废物! “小蓝,你在想什么?怎么灵魂震动成这样?”雪霄有些惊痛地问,马上,她就不强求着得到答案了。 云起抬袖正要擦身边女子的汗,却突然被轻轻推开了,他忧心地看去,心神骤然一跳,萦绕着雾气的星眸划过些若有所思。不同了,他敏锐地发现,身边这个女子和刚才不同了,模样还是那个模样,但眼神却没了方才那各种情绪,只剩下一片无喜无悲,淡漠得缺乏人气,气质多了份缥缈虚无,和那些仙居谷的男子一样,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不,应该说比他们更超凡脱俗。 “真是乱来!”此时的林问歌,自然换成了雪霄那个芯子,她感受着干涸的精神空间迅速填满,那是属于她这个筑基修士的强大神识,和凌笑蓝使用空间异能的那点微弱精神力,简直是天上地下的差别。 老实说,自从发现她们的灵魂开始融合后,雪霄就能够强行替代凌笑蓝掌控身体了,她们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但如非特殊情况,雪霄是不会这么做的,这也是为何小穹失踪后,她始终没出来的原因。 若不是凌笑蓝的灵魂发生震动,雪霄现在也不会出来,小穹身上有她炼制的护身之物,她根本不怎么担心他的安全,只要不是比她更厉害的高手,是不可能打破护身之物的保护伤到小穹的,这一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不过,现在既然强行出来了,找儿子的事自然就归她了。 “走吧!”林问歌伸手拽住旁边已经调整好表情的云起,半点不在意他发现了什么,在她看来,就算发现她一体双魂又如何,谁也奈何不了她,不是吗? 云起感受最深刻,和刚才被带着进行空间瞬移不同,此刻他们真的是在飞掠,只是速度已经快到了形成一串串的残影,他不由得垂眸,遮去了眼底的所有波动,惟有他自己最清楚,心中已是波澜四起、惊涛拍岸了。 “嗯?”林问歌早在精神空间饱满的时候,就像四面八方探出了神识,方圆几百里之内无所遁形,就是哪棵树上有几只鸟她都一清二楚,很快就发现了哪些搜寻小穹的仙居谷弟子。 她扯着云起转了方向继续飞掠,不过几息,就落到了那伙人面前。 第41章 雷系异能者 雷系异能者 “姑娘,他们说,小公子被带到迷迭森林了。”其中一个仙居谷弟子见他们出现,立刻禀报道。 “哈哈,林问歌,去救你那孽种吧,去救吧,迷迭森林呢,保管你有去无回!哈哈……” “就算我们死了,也要拉着你做垫背,主人,我们尽忠了!” 一地的黑衣人都被绑着,其中领头的那个恶狠狠瞪着林问歌,眼中满是疯狂和杀意,根本不用再问了,这些人抓了小穹的目的,已经很清楚了。 那就是要林问歌死! 云起脸色难看,星眸中纠缠着复杂和恨意,他已经认出这些人是谁了,也知道了他们口中的主人是谁,但正因为知道了,他的神情才那么不同。 林问歌居高临下扫过这十几个人,目光淡淡的,嘴角却古怪地一扯:“白痴!” “姑娘,这些人如何处置?”仙居谷弟子问。 “带回去交给青长老,随便他怎么用吧!”林问歌无趣地一挥手,又冲那些黑衣人道,“放心,我不会随便杀人的,还会给你们找个好去处,安心去吧!” 仙居谷的八名弟子眸中一亮,都欣喜莫名地盯着地上的十几个黑衣人,可这眼神却让这些黑衣人脊背冒寒气,此时的他们以为,左不过是受刑逼供之类的手段,谁知……就此踏上了一条生不如死的悲惨道路,让他们后悔得肠子都青紫青紫了。 仙居谷弟子和黑衣人很快退场了,此处就剩下了林问歌和云起两人。 “你还要和我一起去找小穹?”林问歌歪头,好心地提醒他,“前面就是迷迭森林了,所谓的坤元七大险地之一,要进去吗?” 云起放开心头的万千思绪,肯定地道:“那也是我的儿子。” 林问歌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好吧,随你。”说罢,她活动一下手腕,一直无喜无悲的眼中浮现出兴味十足的神色,“好久没玩玩了,就今天吧!” 云起心中一紧,神经都莫名绷紧了些,他眼也不错地盯着眼前的女子,只见她双手一合,似乎考虑了一下,便念念有词地合了眼,片刻后,她右手在左掌上划圆变成“握”的姿势,美目倏然张开,清喝道:“雷之剑,出!” 霎时间风沙狂舞,一股飓风以林问歌为中心,狠狠地刮向四面八方,云起眯着眼看去,脸上渐渐出现了震惊骇然之色,他竟然看到,那女子用右手从左手掌中缓缓抽出了一把长剑,那剑从无到有,完全由紫白色的光凝聚而成,由剑柄直到剑尖,最终三尺之长的剑完全脱离了她的掌心。 林问歌握剑一挥,紫白色的光顺着剑挥过的地方一荡,好似形成了一片光幕,但让云起注意的却不是凝光成剑,而是那紫白色的光剑上窜动的细小雷电,呲呲声真实无比。 云起也有异能,借用异能凝物他也能做到,可此时他看到了什么,一个拥有空间异能的人,居然凝出了一把雷电属性的长剑,这……这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更没有听闻过这样的事,他又如何能不震惊失态? “嗯,勉强还不错!”林问歌弹弹雷之剑的剑刃,似乎有点差强人意的感觉,她转着手腕试了试手,提着剑就向前冲去,那气势如虹的模样,仿佛要去找仇人算账一样。 云起立刻回神,毫无犹豫地跟了上去,对于林问歌的认识再一次颠覆了。 迷迭森林,是坤元大陆的凶兽聚集地,可以说整个坤元大陆的凶兽,近六成都在这里,因此,它在七大险地中排行第三,史上还没听说谁进去能活着出来的,除了那个鬼才阴隐。 只是,在今日的云起眼中,这个排行第三的险地似乎有些挫,或者是……那些凶兽都休假了? 林问歌提着雷之剑一路直冲,她也不专门循着凶兽打,而是向着小穹的方位走直线,凡是撞上来的凶兽,都被她砍瓜切菜一样解决了。 云起瞧着她那么彪悍的背影,下意识摸了把汗,心肝有些发颤,这样的女子是个男人都会怕吧?果然不愧“绝世修罗”之名,不过一息,他又洋洋得意起来,这么厉害的女子可是他儿子的娘亲呢,他怎么能不自豪,怎么能不骄傲? 在这片大陆上,人们将兽类大概分为普通兽类、凶兽、灵兽、圣兽、神兽五级,普通兽类就是指那些没有特殊力量的动物,猪羊牛马、虎豹豺狼之类的,除了肉体力量,它们通常不具有很大的杀伤力。 而凶兽以上的则不同,它们每级分为九阶,大多数都拥有一定的特殊能力,水火风雷等等,这片大陆上的人之所以崇尚武力,也是为了与这些兽类对抗、争取生存空间。 凶兽没有智慧,且大多凶残,只凭着本能猎食生存,在拥有特殊能力的兽类中,凶兽的数量是最多的,比它们高一等的灵兽开始拥有智慧,等阶越高智慧程度也越高,七阶灵兽以上就可以口吐人言,力量也更加强大,但相应的,灵兽的数量较少,仅有凶兽的一半左右,也是人们收为兽宠最多的选择。 圣兽智慧较高,数量稀少,是兽类中相当于霸主的存在,大多数都在深山老林中,极少为人所知,在目前的坤元大陆的确有,只是无人得见,七阶以上的圣兽多可改变形体大小,本性高傲,通常不会像灵兽那样为人类驱使。 在圣兽和神兽之间,还有一等称作亚神兽的兽类,它们多半是圣兽进阶或神兽血统稀释造成的,也有些神兽的幼年期和成长期,力量没有神兽强大,却又比圣兽高,它们也被称为亚神兽。 至于神兽,就属于传说中的存在了,据说,在神兽之上还有超神兽,那更是传说中的传说。 云起踢了踢脚边一头拥有犀牛外貌、大象体型的凶兽,嘴角不受控制的抽了抽,这可是七阶凶兽,在迷迭森林里属于见之即死的高等存在了,没有武宗以上的境界,根本没有挑战它的资格。 但现在,这头七阶凶兽,就被林问歌三剑刺死了,还没来得及用刚刚积聚起来的特殊力量发起攻击,便已经躺下了,这让云起不得不好奇,她的修为到底到了什么程度,竟然连七阶凶兽都能轻松解决。 “嗯,内丹的力量不够纯粹,果然太低等了,不过,拿回去给小穹玩也不错。”林问歌将手中的雷之剑插入那七阶凶兽的脑袋里一撬,一颗沾染着鲜血的紫色圆球就飞了起来。 内丹的色泽,是依据兽类的属性看的,这头七阶凶兽是雷系的,所以内丹呈紫色,不过雷见雷,它没有那把雷之剑厉害,于是就领盒饭了。 云起在一边苦笑,要不要这么刺激人啊,七阶凶兽的内丹拿回去玩?还嫌力量不够纯粹?她到底知不知道这东西有价无市,一颗就能买座镇回来?这可是炼丹的上好材料啊…… “你喜欢?”林问歌瞥到他的表情,捏着那内丹问。 “不,只是你杀了这么多凶兽,就不担心小穹?我们不是应该快点找到他吗?”云起摇头,七阶凶兽的内丹他的确想要,不过,他会自己去找,而不是受赠于动心的人。 开玩笑,他现在找最好的东西讨她欢心都嫌不够,怎么可能受赠这么贵重的东西?虽然,在她眼里,这内丹好像很不值钱…… 林问歌确认他的确不要,便翻手将之收到了空间戒指里,和之前一样,她用神识裹住地上的尸体,一边收入方才拿出来装尸体的乾坤袋,一边答:“他正玩得开心呢,虽然身后跟着一个人,但那人没有恶意,不会有事的。” 云起眼中掠过些深思,一到武宗境界,就拥有了可向身体外延伸的灵识,如今的他可以凭此探测到周围几里的范围,听到她这么说,他不禁自问:难道她的神识能够探测到更远的地方?那……有多远呢? 显然,他不会问出来,林问歌自然也不会为他解惑,只能将疑问继续藏在心底。 “既然你说了,那就快点到臭小子那去吧!”林问歌挥挥手,那把缠绕着雷电的长剑轰然爆开,化作点点紫白色的荧光消失了。 云起默默看着充沛的雷元素散开消失,清晰地感受了一次雷元素的聚集和分化,直至最后,他已经感觉不到雷元素了,当然,这也跟他不是雷系异能者有关。 两人一前一后纵身飞掠,这一路的血腥气已经蔓延到四周,凶兽虽然没有智慧,却也本能的趋利避害,此时都绕开了这一带,以免丢了小命。 “雪球,还有多久啊?”小穹有些着急了,不禁问道。 白绒绒的小毛球一个刹车,停下来边转边嗅,黑溜溜的眼中困惑之色越来越重,它抬起右前爪挠头,可爱地晃晃脑袋:“奇怪,就是这里啊,但是、但是怎么哪边都是香味,雪球……雪球分不出来了!” 小穹精神力一收,轻盈落地后跑到它身边:“分不出来了?怎么会这样?” 第42章 这是我儿子 这是我儿子 黑衣人气喘吁吁的追上来,看着那一人一兽的眼神几经变幻,慎重了很多,这两个没注意,他可注意到了,算算距离,他们已经进入了迷迭森林的中部地带,但这一路上却一头凶兽都没看见,这难道不反常? 除非……黑衣人的目光集中在雪球身上,人类肯定不具有影响兽类的能力,那就说明这个小毛球是个高阶灵兽,或者再高几级,是个圣兽,才能让凶兽敬而远之、不敢靠近。 雪球似狼似猫的脸上露出人性化的沮丧表情,四只小腿一蹬,像只煎饼一样爬了个平:“小穹穹,对不起啊,没法帮你找到好吃的了!” 小穹抱起小毛球,仔细为它清理身上的泥土和枯叶碎屑:“没关系,虽然我们不能凭借自己的能力找到好吃的,但是我会赚钱,赚很多钱买好吃的来养活我、养活你、养活娘她们,啊,对了,现在还要加上爹爹。” “嗯,雪球相信小穹穹!”雪白的小兽用小爪子巴在小穹身上,眯着眼咧咧嘴,仿佛是在……笑? 黑衣人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再看看那灵性过头的小兽,差点没晕过去,一个五六岁的毛孩子自称要赚钱养家?一个巴掌大的小兽在咧嘴笑?到底是世界变化太快,还是他太落后了,怎么觉得接受困难呢? “臭小子,害得你娘担心不已,你倒是玩得开心啊!”忽来一道女声,似近又远地传来。 黑衣人肌肉紧绷,下意识挡在了小穹前面,在没有分清敌友之前,他都要保护好这个孩子,保护好云起那个死小子的儿子! 一串残影荡过,黑衣人只觉得眼前一花,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被轻巧地推开了,那股力道不怎么霸道,却有种不容拒绝的强势。 “娘亲!”小穹惊喜地一唤,风一样扑到了出现于面前的女子怀中,本来被他抱着的雪球嗖一窜,也蹦到了来人肩头,欢快地又窜又跳。 “娘亲,娘亲!”雪球叫道,也不知它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能在人肩膀上的那么点地方窜来窜去,还不会掉下来,真是稀罕不已。 云起也到了,仆一站定,他就看向了那个黑衣人,越看越觉得眼熟,越看越诧异,良久,他不确定地道:“常思?” 黑衣人也看着云起,听到这一声,身形一颤,揭下了蒙面的黑巾,露出一张年轻俊雅的脸,他的眉眼深邃、面部线条柔和,此刻含笑道:“死小子,一别数年,你都有儿子了,真是没想到啊!” 云起也笑了,撕下易容面具,大步上前后,两个男子就抱到了一起,相互拍着背,表达着重逢的喜悦。男人式的友谊拥抱后,两人才分开说话,彼此更加仔细地打量对方。 “死小子,你这张脸还是一如既往的妖孽啊!”常思颇有怨念地盯着面前这张俊美无俦的脸,眼底却没有嫉妒之色,只是有些感慨,数年不见,没想到这死小子长得更出众了。 云起笑笑,略带担忧地问:“这些年你过得可好?你娘呢?也还好吗?” 常思点头:“就那样吧,那里是个什么样子,你也知道,几年前我通过测试,就被收编到铁卫十三队了,这次就是被派出来卖命了。至于我娘……她去年病逝了!” 云起面露歉意,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个。” “没事儿,”常思脸上悲伤了一瞬,又恢复笑嘻嘻的模样,“喂,我救了你儿子哦,现在那里肯定以为我是死人了,看在小时候青梅竹马的份上,给碗饭吃呗?” 云起刚要答应,就见林问歌牵着小穹过来,肩膀上还巴着个小毛球,于是他伸手介绍道:“常思,这是林问歌,仙居谷中人,我儿子的娘亲,这是我儿子,你称他小穹便好,这是小穹的小伙伴,名叫雪球。歌儿、小穹,这是我少年时认识的朋友,名叫阴常思,我一般叫他常思。” 两边相互抱拳,就算是见礼了,小穹拉拉林问歌道:“娘亲,就是这位叔叔,从那些人手里救了我,他还一路跟着我和雪球呢!” 林问歌眼中一动,看向常思时神情暖了几分:“多谢相救,日后若有所需,定鼎力相助。” 常思呆了一下,他也是见惯了美人的,但眼前这个女子却让他狠狠惊艳了,她的美如诗如画,不妖不媚,不艳不俗,是一种仿若天地灵气的灵秀之美,比琉璃明净,比云雾飘缈,好似仙人一般。 久闻仙居谷有仙人出没,难道是真的?这些天,他可没少听说关于这个女子的事,可以说对她神交已久了。 “常思,既然你对那里已无牵挂,不如去北斗山吧!”云起道。 “仙居谷也向你敞开大门。”林问歌随后补充,她的语气很认真,可见是真心相邀的。 常思微愣,继而开心地笑了:“没想到能得两大势力想邀,嗯,我的面子还真大!”他得瑟了一会儿,先看向了林问歌,“林小姐好意,常思心领了,只是仙居谷中并无我熟识之人,怕是难免寂寞,我还是去北斗山吧。” 林问歌摇头表示不介意,却见他颔首示意后,用胳膊肘戳了一下云起道:“唉,别蒙我,那几个怪胎是不是也在北斗山?” “你觉得呢?”云起高深莫测地挑眉。 常思毫不客气地打了他的头:“跟谁玩深沉?我敢打赌,他们绝对被你骗去了!” 云起无辜道:“明明是我被他们骗去了好不好?” 两个大男人,年纪相仿,此时一个咬牙切齿,一个装无辜,但很明显,他们的感情还不错。林问歌在旁看着,始终眼神淡淡,小穹则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不知想到了什么,正弯着眼睛抿嘴偷乐。 就在他们还说笑的时候,忽然出现一片白雾,迅速地席卷过他们站立的地方,待白雾过境,三大一小一兽竟全部没了踪影,好似从未出现过一样。 白雾蒙蒙,云起心头一慌,来不及想这是怎么回事,第一反应就是向着林问歌和小穹的方向抓去,奈何均抓了个空,他敏锐地发现,周围没有任何人的气息,只有他独自一人。 阵法,居然是阵法? 而另外的常思、林问歌也都是如此,唯独小穹,在如此白雾中,仍旧可以看清四周的一切,树木、草丛、落叶,一清二楚,就连雪球,也因为灵敏的嗅觉,找到了离它最近的小穹。 “好雪球,能闻到娘亲他们在哪儿吗?”小穹眨眨眼,视四周的白雾为无物。 “嗯……”雪球耸动着小鼻子,转着黑溜溜的眼睛,“能啊,小穹穹要去找他们吗?可是……可是那个好香的味道,我也能闻到了哦!” 小穹皱着小眉头,垂头纠结了一下,最终道:“还是先找到爹爹和常思叔叔吧,我怕他们会有危险。” 若是云起和常思听到这话,绝对要挠墙,他们有那么弱吗? 仆一被白雾笼住,林问歌的碧玉箫就出手了,玉箫于手中旋转后抵在唇边,悠扬的箫声立刻传出,萦绕着飘向四周,既向其他人说明了她的位置,又以音律刺激着这阵眼处的布阵者。 云起闻箫展颜:“是歌儿?” 正迷迷糊糊的常思骤然醒神,亦面露惊喜:“是她?” 小穹则差点蹦起来:“雪球,是娘亲,是娘亲!” 箫声不断,各在不同方位的几人循声而往,最先到达的竟然是看似最没有自保之力的小穹,而后是云起和常思。 “云起,这白雾如此怪异,你可知为何?”常思问得慎重,显然对迷迭森林很是警惕。 “这是阵法,雾中无毒,应该是个困阵。”云起解惑道。 常思闻言错愕难当,他从来没想过,凶兽纵横的迷迭森林会有阵法,莫不是有高人隐居于此?但马上他又推翻了这个想法,原因无他,这里太危险了,除了几千年前的那个鬼才阴隐,他不觉得还有谁能隐居于此。 “你也学过阵法?”林问歌见人都聚集了,便放下玉箫,听到云起的判断,她讶异地挑挑眉。 第43章 其他的也就不在意了 其他的也就不在意了 “歌儿也懂?”云起同样有些意外,他从问话的女子脸上看出了这一点,对于自己懂阵法也不隐瞒,坦然道,“幼时家中有习得阵法的长辈,所以学了些,不过谈不上精通。” 常思眼含深思,他从不知道云起的家世,年少相识时还没来得及问,两人就分开了,这还是第一次听闻。 “原来如此。”林问歌点点头,伸手牵住了儿子,率先抬脚领路,“既然这样,那你们就跟紧我,这里有两条阴脉交错,怕是没那么简单。” “娘亲,路在这边哦!”小穹嫩白的手指一指右前方道。 云起和常思诧异地对视,云起开口问:“小穹,你能看见路?这周围白雾浓郁,你是如何看见的?” 小家伙一脸奇怪地挠头:“白雾?哪有啊?我没看见啊!” 听到这话,两个大人人更吃惊了,林问歌淡淡道:“这孩子天赋异秉,他的眼睛生来就有破除虚幻之能,区区一个困阵,还难不住他。” 常思不可思议的目光绕着小穹打转,云起则拧眉深思,来回看看那母子俩,第一次很想知道林问歌的身世,他的血统虽然特殊,却也不至于让儿子具有如此天赋,难道……她的血统也不一般? “云起,跟我说说这阵法,我心里有些慌。”常思紧跟着林问歌母子,与发小并肩而行。 云起面现了然,在坤元大陆有两处险地皆与阵法有关,还都离云山胜境不远,也难怪常思发怵了,想到这里,他耐心地解释起来:“阵法一道分为杀阵和困阵两大类,看这里白雾弥漫……应该是幻阵、迷阵之流,归结下来属于困阵,困阵杀伤力不大,但要走出去也非易事,一般都是要找到阵眼或者布阵者,才能破阵而出。” “北斗奇阵和雾煞宫那里的,就是杀阵?”常思打了个哆嗦,想起了那两个让人闻之变色的地方。 “不完全是,北斗奇阵是将杀阵和困阵相结合了,至于雾煞宫……我没去过,不过听说那里的阵法时时在变,比起北斗奇阵要危险百倍。”云起道。 “难怪北斗奇阵排在七大险地的最后一名,原来是不够厉害啊?”常思感叹一句,他虽然不通阵法,却也知道时时变化的阵法,肯定是要比不变的厉害很多。 林问歌一边引路,一边注意着四周的动静,对于他们的对话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却在他们提及七大险地中的两个时,脑海中猛地出现一幅地图,闪烁了几下,又消失了,她根本没来得及看清。 “怎么了?”云起一见她顿足,便立刻上前询问,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娘亲,哪里不舒服吗?”小穹也担忧地仰头,俊俏的小脸上一派紧张。 林问歌闭了下眼,却再也没有看到那幅地图,只得将此疑惑放下,睁开眼道:“我没事,继续走吧!” “娘亲,我来带路吧!”小穹自告奋勇,期待地看着三个大人。 常思有些不确定,在他看来,这么个小豆丁,实在无法让人完全产生信任感。云起笑着看向儿子,星眸中俱是宠溺之色,仿佛此时身陷阵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林问歌敲了下儿子的头,颔首同意了。 “好吃的,好吃的,小穹穹,你要的好吃的在这边!”雪球边蹦边转圈,指着一个方向兴奋道。 三个大人不约而同看向主动要带路的小家伙,就见他像是小心思被戳破了,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搅手指,半天才细弱蚊声地道:“嗯……我是真心要带路的,不是为了好吃的……” 云起轻笑着摸摸他的头:“我们知道,小穹没有私心是不是?” 小穹脸红了一下,暗自吐吐舌头,装无辜地不答话。 常思朝天翻了个白眼,在一旁凉凉地揭穿道:“是啊是啊,没有私心,就是为了追什么好吃的,把我一路带进来罢了!” 林问歌叹了口气,看向了耷拉着小耳朵,努力藏到小穹身后的雪白毛球:“雪球,说吧,你发现了什么?” 由于雪球刚会口吐人言,表达能力不怎么出众,所以,听它解释了半天,大家也只知道,有一股诱人的香味从白雾深处传来,至于是什么、有多远,就说不清楚了。 “能吸引灵兽的,多半是天材地宝,要去冒险吗?”云起征询地看向其他人,毕竟他放弃神剑大比跑来,就是为了找儿子,现在人找到了,其他的也就不在意了。 小穹默不作声,只拿漂亮的眼睛盯着自家娘亲,似乎很希望她能答应。 常思想了想,洒脱一笑:“去,怎么能不去?我倒想看看,这迷迭森林深处是个什么样子!” 林问歌沉吟片刻,看着雪球指出的方向道:“天材地宝我倒是没什么兴趣,不过这布阵的……” 云起当然遵从林问歌和小穹的意思,几人达成一致便要继续向里面走,却在这时,白雾倏然变淡,仿佛被什么吸收了似的,他们反应迅速,马上把小穹围在中间,三个大人背靠背聚集一处,凝神戒备着。 尖锐的一声兽鸣,震得几人耳中嗡鸣,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就见雪球像是被谁踹了一脚,一个抛物线飞行后,砰得摔倒了几米外的地上,不仅啃了一嘴泥,黑溜溜的眼睛还挂着两滴泪,又萌又可怜。 三个大人诧异地瞪着呈平沙落雁式的雪白小兽,似乎有点搞不清状况。 “雪球?你痛不痛啊,到底怎么回事?”小穹担忧地望着小伙伴,巴着大人们挡住他的身子,想要到它身边去。 “小穹穹别插手,这是我的事!”雪球人性化地揉着摔疼的肚子,很快从地上爬起来,抖抖身上的泥土,死盯着它刚刚站着的地方,傲气地一仰脖子,“兽有兽的尊严,你敢和我单挑吗?” 啊哈? 常思愣愣地望着那个巴掌大的小毛球,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正在为雪球凛然无畏的模样吃惊的时候,却见它抬起右前爪挠了挠头,兽嘴一张一合地迷茫道:“不过尊严是什么啊,能吃吗?” 听到这话,别说常思了,就是云起都想晕倒,林问歌抬手抚额,目光溜到了雪球死盯着的地方,那里空无一物,看不出什么不同,但既然雪球盯着,便说明的确有什么东西的。 到底是什么呢? 林问歌眼睛一眯,美目中灵光浮动,白色的荧光闪烁几下便消失了,她了然地对雪球道:“你说的没错,兽有兽的尊严,它刚刚踹了你的屁股,你现在就踢它的脸,千万别手软哦,赢了有奖励!” “娘亲,它是什么啊?”小穹也盯着那个地方,充满求知地抬头道。 “你们看到什么了?”常思左看右看,仍旧没发现什么东西,便越加想知道了。 云起在雪球注意力集中的地方看了一会儿,才发现原以为空无一物的地方有些异常,但到底是什么,他就看不见了。 “爹爹和常思叔叔看不见吗?那里有只透明的小兽哦,只有这么大!”小穹用白嫩的小手比划着,又指指那个小兽的位置道。 “透明小兽?”常思睁大眼,却还是看不到任何东西。 而此时,雪球已经一窜冲了上去,尖牙利爪齐上,别看它小巧玲珑,攻击的速度却极快,那凶恶的一幕让人不禁心底发寒,果然是兽类,厮杀什么的当真是天性,再小也还是泯灭不了。 除了紧张观战的小穹,三个大人眼中,都只看到雪球独自窜来窜去,像是在和空气嘶咬一般,个个都是一头雾水。 “这难道也是迷迭森林中的凶兽?云起,你估计是几阶的啊?”常思无聊地席地而坐,他发现白雾似乎将他们圈在了一个直径十几步的范围内,不过比起之前,现在能看到四周的一切,就算范围不大,也让人安心不少。 “我看不见那透明小兽,不过……应该不像是凶兽。”云起一直关注着雪球嘶咬的地方,渐渐地,时不时能捕捉到那个透明的影子,只是仅有一两道轮廓,连大小和模样都看不出来。 这世间还有此等兽类? 云起回忆着所知的书籍和传闻,却没有从中找到半句与着透明小兽相关的,他心里自觉惭愧,看来他要学的还很多。 “啊,我想起来了,娘亲,它叫幻空兽是不是?”小穹忽然拍着小手道,一副求夸奖、求表扬的小模样。 林问歌给了个赞许的眼神:“嗯,的确是幻空兽,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它,想来这里的阵法就是它的杰作了。” “幻空兽?”常思皱眉想了一会儿,偏头问,“云起,你听说过吗?” 云起摇头,看向儿子道:“小穹,能说说你知道的吗?” “可以啊!”小家伙答得爽快,从三个大人身后跳出来,摇头晃脑地一边踱步一边道,“《神怪志异》里说,幻空兽乃上古奇兽之一,通幻觉,擅布阵,寿与天齐,幼时透明不可见,成年后大如山岳,世所罕见。” “《神怪志异》?这是什么书?怎么没听说过?”常思迷惑道。 云起眼神闪烁了两下,定定地看向林问歌,他现在越发确定了,这女子的来历绝不简单,即使是他幼年时尚在家中,也没听说过这样的书,那……她又是从何处得来的? 第44章 十万分的敬佩和崇敬 十万分的敬佩和崇敬 “许是失传了吧!”林问歌毫不在意云起的目光,其实她也不知道这书是哪里来的,反正她进入这具身体后,小蓝的书房里就有,看笔迹还是小蓝自己默出来的,至于从哪儿看的,她还真不清楚。 尖锐的兽鸣再度引回了几人的注意力,雪球一身雪白的毛一块脏、一块乱的,喘着粗气死瞪着离它不远的地方,恐吓似的露出米粒般的獠牙,喉咙里还发出低沉的声音。 云起和常思敏锐地察觉到,雪球身上溢出了威压,他们肃容对视一眼,不禁问:“雪球是何等级的兽类?” 小穹举着拳头加油:“雪球,打扁它打扁它!” 林问歌摇头答:“不清楚,捡到它的时候,它是被冰封住的,而且还在一个蛋里,不,也不能说是蛋,应该说是茧比较合适。” “蛋?”常思很意外。 “茧?”云起蹙眉,他的视线落到还在加大威压的雪球身上,怎么看都觉得这小东西是胎生的,不是卵生的。 “后来小穹的血无意中滴到冰上,冰化了、茧也破了,它就出生了。至今为止,别说是等级,就是种类,我都没弄明白。”林问歌简单解释道,冰封住的雪球是小蓝捡回来的,那时候她们都还糊涂呢,这小东西就已经借用小穹的血,自行出生并结成契约了,现在想想都觉得古怪。 “啊?还有这样的?”常思无语了,有点嫉妒地望着小穹,有的人穷极一生也未必能有个兽宠,这小家伙才多大,就已经拥有一只能口吐人言的契约兽宠了,真是好命啊! “我踩我踩我踩踩踩!”雪球泄愤一样,用四只小爪子,拼命地狠狠踩着脚下一团透明的东西,虽然白绒绒的一身此刻看起来狼狈万分,但它昂着小脖子的样子,还是说明了这场嘶咬的结果:它赢了! 尖锐的兽鸣从被踩的地方传来,没有哀嚎求饶的感觉,反而充满着桀傲不驯,那是不容人轻视的傲气尊严。 “雪球,它说什么啊?”小穹见小伙伴赢了,欢呼一声上前,雪球也很配合,丢开手下败将,一跃跳到了他怀里,眯着眼任由他顺毛整理形象。 “听不懂,反正不是好话!”雪球很光棍地道。 三个大人对这小人和兽宠很无奈,只得上前做善后工作,那幻空兽也不傻,打架打输了,眼看着要被抓,怎么可能坐以待毙?仗着它本就是透明的,一骨碌翻起来就想跑。 林问歌眸中冷光一闪,甩手间四根拇指粗的冰锥飞出,利落地将那幻空兽卡在其中,死钉在了地上。 冰系异能? 云起瞳孔一缩,彻底愣住了,脑子却在疯狂地转悠,不是空间异能吗?入林后的雷之剑还没消失多久,现在又使出冰锥,她……她难道是多系异能者?这可能吗? 比起云起来,常思倒是没什么吃惊的表情,在他看来,这或许是修炼了阴寒内力而具有的凝冰之能,他不会,不代表这天下没人会,当然,如果他看到过之前林问歌那手雷之剑的话,就不会这样认为了。 尖锐的兽鸣不断响起,里面的不满和愤怒清晰可辩,显然,这只高傲的幻空兽不爽了。 “哼,叫你踢我,叫你踢我!”雪球已经被小穹安抚过了,眼见对头倒霉,立刻小人得志一般跳下地,就差前爪叉腰仰天大笑几嗓子了,不过,它还是冲到失去行动能力的幻空兽跟前,死命地狂踩了几爪子。 其他人集体擦汗,对某只光明正大落井下石的行为侧目不已,第一次认识到,不只人类中的有些人得罪不得,原来兽类也有这样的存在。 林问歌不怎么理会这些,她走到幻空兽旁边,伸手戳了戳那透明的地方,挑眉道:“小东西,你是自己认输呢,还是让我打到你认输?” 常思闻言猛退了几步,好凶残有木有?这样的选择有差别吗? 云起却是纵容一笑,眉目间染了些自得之色,暗地里道:不愧是我儿子的娘亲,行事就是让人痛快! 天知道,他到底有什么好得意的! 幻空兽一阵剧烈挣扎,叫声急促而高昂,怒气更明显了。 “说人话,叽哩咕噜的,谁听得懂?”林问歌不耐地打断道。 众人默然……话说,好像七阶灵兽以上的才能口吐人言吧,这不是强兽所难嘛! “我草,赶紧放开老子,你们这群杀千刀的死人类,闯入我的地盘还敢嚣张,看老子不把你们……”真真切切的话语,出自四个冰锥中什么也没有的地方,这时,除了林问歌和雪球,其他两大一小的三个人均呆了。 “七阶灵兽?”常思怪叫道。 “我草,七阶灵兽算个屁,老子这么伟大潇洒,怎么可能是那种不入流的小角色?老子英明神武,玉树临风……”又是一大堆没用的废话,这样自恋又罗嗦的兽,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了。 云起也变了下神色,他慎重的上前,完全屏蔽了幻空兽的自我吹嘘,径直看向仿佛知道什么的女子:“歌儿,你能看出它的等级?” “幻空兽长到成年后,如果血统纯粹则必然是神兽,就算是个混血儿,至少也是只圣兽,这只嘛……目前还是只九阶灵兽,不过它还小,顶多也就五六百岁的样子。”林问歌口吻淡淡地道,这个位面对妖兽的分类比较系统,不像修真界,为人所用的称为灵兽,其他的全部统一叫做妖兽,各阶的划分是依据妖兽所拥有的力量强弱,和这个位面比起来,就显得很笼统了。 其实,她也是看了小蓝默出来的那些书,才知道这些的,以前还不觉得有什么,今日的遭遇,却让她升起了询问的心思,小蓝……怕是对她还隐瞒了很多。 “哼,算你这小丫头有眼力,只要你现在放了老子,老子就不计较你的不敬之处了!”幻空兽故作大方地开口,言辞虽然很大爷,语气里却夹杂着一丝紧张,不用说,它也意识到今天遇到的这几人不是好惹的了。 常思眨巴几下眼睛,闷笑出声,这小东西还真敢说,该说它没有危机意识呢,还是初生牛犊不畏虎呢?果然如传闻中一般,寿命漫长的灵兽们,几百岁大的时候,就像人类几岁的孩子一样,太单“蠢”了! 小穹好奇的跑过来围观,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雪球以外,会说话的兽类,只是看了一会儿,他就没兴趣了,小孩子的兴头都是来得块、去得快,他也不例外。 “小穹穹是我的,不可以喜欢它,不准看它!”雪球霸道地巴在小穹身上,很有独占欲地道。 幻空兽炸毛了,不管不顾吼道:“我草,老子这么伟大聪明又漂亮,会看上一个毛娃娃?” “好吵!”林问歌眉头一皱,声音虽低,却有效地达到了静音的目的,她像是思量了一下,转向云起道,“你和它契约吧!” 四周寂静了一瞬,云起拒绝了:“还是你与它契约吧!”他的心底暖了一瞬,眼神却有些复杂,九阶灵兽,还是具有成长空间的上古奇兽,就这么让给了他?这女子是如何想的? 常思下意识摒住了呼吸,羡慕吗?当然羡慕,可他也清醒地知道,与一只九阶灵兽契约,若他没有强大的实力,那就只会被人觊觎,引来无穷无尽的麻烦,最终也未必保得住兽宠,人啊,贵在又自知之明,这是他记事起,他娘教他的第一件事,多年来始终不敢忘怀。 “小穹穹的娘亲,奖励呢,我的奖励呢?”雪球见小主人不会被抢走,马上欢喜的窜到林问歌身边讨赏,白绒绒的小身子滚啊滚,小尾巴讨好的甩来甩去,整个一个卖乖耍赖的模样。 林问歌翻手变出个小瓷瓶,扔向了打滚的雪白小兽,就见小家伙利落地翻起来,轻轻一跳准确地用前爪接住了瓷瓶,黑溜溜的眼睛满足地眯成一条缝,像是在笑。 小穹自去和雪球玩,林问歌这才摇头答话:“我已经有灵宠了,你是小穹的亲爹爹,不能有事,这幻空兽虽然本事不大,但还是有点助力的!” “我草,老子霸气侧露、所向睥睨,你竟然说老子本事不大,哼,想让老子和你契约,做梦!”幻空兽愤怒了,也就它身体是透明的,不然肯定能看见其头顶正熊熊燃烧着大火。 云起垂眼抿唇,本以为这女子是关心他,才作此决定,没想到竟是自作多情了,只因为他是小穹的亲爹爹,不能出事害小穹伤心,所以才…… 林问歌目光一冷,对幻空兽露出个不怀好意的笑容道:“不契约?好啊,那我就把你切成十几块,煎炸蒸煮样样做一遍,听说灵兽肉味道大都不错,我也尝尝鲜?唉,早知道今天就不杀那么多凶兽了,有这么好的一只在后面,浪费那工夫干什么?虽然肉少了点,可到底是灵兽啊!” 幻空兽打了个抖,除了它自己,谁也没看出来,它难以置信地大吼:“我草,你这是浪费,你这是暴殄天物,老子可是九阶灵兽,以后还会成为圣兽、神兽,你居然……居然要把老子吃了?” 只有更凶残,没有最凶残。 常思深切认识到了这句话的含义,用一种膜拜的目光看向云起,对他敢于和这么凶残的女人在一起,表示十万分的敬佩和崇敬。 云起憋着笑,俊美无俦的脸上装的很正经、很严肃,适才涌上心头的黯然之情早已褪却了,他现在越看林问歌越喜欢,见她耍弄幻空兽,更是满眼的纵容。 “你自己选,是要契约还是被大卸八块、煮煮炸炸被吃?”林问歌摆出请君自便的神情,好像完全不在乎它的答案是哪个。 幻空兽纠结了,半晌后,它道:“我草,老子要选第三条!” 第45章 幻空兽 幻空兽 林问歌露齿一笑,怎么看怎么阴森:“好啊,第三条就是,我把你驯化,然后变成白痴再契约,虽然战斗力要打折扣,但还是能用用的!” 什么? 幻空兽打哆嗦了,竟好一会儿没出声。 “你会驯兽?”云起又诧异了,驯兽师在他的家乡都是传说中的人物,不一定存在的,怎么她会? 林问歌蹙眉,并没有立刻解释,这个实在有些不好说,她看过小蓝默出来的那些书,对这个位面传说中的驯兽师有所了解,奈何她驯兽的方式与此不太一样,不过都需要强大的精神力这点却是没差的。 云起似乎也知道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便没有再追问,只是想着出了迷迭森林后,一定要好好解解惑,他脑海里如今已经塞满问题了。 “我草,老子认栽,契约就契约,但老子要用平等契约!”幻空兽被逼上梁山,痛心疾首地道。倒不是它放弃了灵兽骨子里的高傲,只是今日的情况,容不得它不妥协。 林问歌看向了云起,以眼神询问他的意思,见他没有异议,便让开了地方,供他进行契约。 “既然你愿意与我结成契约,那我日后必待你如战友、如伙伴,决不欺辱、虐待你!”云起亲手捏碎那四根冰锥,似承诺又似誓言道。 此话一出,幻空兽对这个未来的主人就有了好感,它出生起就知道很多事了,很多灵兽不愿与人类契约,就是因为人类总是随意指使它们、又不愿付出真心相待,欺凌、打骂、虐待都是司空见惯之事,还没有自由,所以,智慧稍高一些的兽类,宁愿藏到深山老林里,也不肯和人类打交道。 云起咬破指尖,将指腹面向幻空兽,没见着什么,就感觉指腹被一条柔软湿热的小舌头舔了一下,几乎是在血液被吸食的刹那,数个古老字符成带状闪着金色光芒,缠绕住云起和幻空兽所在的位置,那些字符无人能辨认出是什么,只有金色的光芒仿佛沐浴一般洒落他们一身,当那些字符金带分别进入一人一兽体内的时候,他们脚下忽然出现金色的圆形图案。 这是契约兽宠时独有的契约光阵,不知是从那个年代传下来的,总之有人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光阵呈双层圆形,两圈金色线条中间,是头尾彼此相接的龙凤图案,再向里是一个规则方正的五角星,其中一个角正好对着龙头和凤首相接之处,五角星上似是没什么规律地分布着团团祥云。 常思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也是首次见到契约光阵,大大地惊叹了一回。 契约光阵显现了片刻,便消失了,这也代表着契约成功缔结了。 但林问歌和云起却皱了眉,因为他们发现,这个契约光阵不是平等契约的,而是主仆契约的。林问歌不相信云起会答应了幻空兽使用平等契约,又私自改作主仆契约,而契约成功后幻空兽竟没有异议,更说明其中有些古怪。 云起自己也很纳闷,他明明用了平等契约,怎么缔结的时候会自动降级为主仆契约呢?幻空兽居然还没有闹起来,这也太反常了。 “主人,以后叫我小空吧!”幻空兽从不久前的高傲大爷瞬间变成了乖巧小猫,这个转变让人大大出乎预料,常思脸上明明白白表示出了愕然。 因为契约的关系,云起能看清幻空兽的模样了,发现它只比雪球大一点点,像是狮子一样的头上长着一只独角,身子圆滚滚的,腿很短,尾巴与身体等长,甩来甩去的很是可爱,不过,它全身的线条都和身体一样,是完全透明的,想来除了天赋异秉的小穹和他这个主人外,再没有人能看清它的样子了。 “好,小空。”云起摸摸幻空兽的头,通过契约带来的联系,他敏感地发现,幻空兽似乎对他有一种异常的惧怕,但那并不是对着他,好像……好像是对着他身体里面的什么。 “主人,主人!”幻空兽亲昵地蹭着主人的手,如果云起再细心一些,就会发现它看向雪球时也有些敬畏,只是没有对他身体里不知名的东西那么强烈。 发现一只九阶灵兽,还顺利契约了,此行应该算是收获颇丰,可很快,他们又决定继续向里面走走,因为幻空兽说的一席话。 “这里都是凶兽,就我最厉害了,他们都不敢到我的地盘来。”幻空兽冲云起炫耀道,就差没明摆着说“夸我吧夸我吧”。 云起不负它所望,给了个赞赏的笑容,还奖励地摸了摸它的头,幻空兽一阵得瑟后,继续道:“我出生起就在这里了,这里有阴脉交汇,所以有个纯阴之气浓厚的山谷,里面有一株九阴昙花,我就是为了守着它,才布了四才阵的!” “九阴昙花?”云起面露惊喜,这可是炼丹的绝世药材,属性至阴至纯,多生长在纯阴之地,需经九次开谢方能拥有最好的药性,而每次开谢至少要经过六十年,没想到这里会有一株! “四才阵?”林问歌不解,便张口问云起肩膀上的小东西,“何为四才阵?” 幻空兽答得自然:“吃喝嫖赌啊,我听山谷那一边时不时进来的人类说的,然后根据他们说的,才布出这个阵法,嘿嘿,我天才吧?” 对于某只爱炫耀、爱吹嘘、爱自恋,还很罗嗦的灵兽,众人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可听它说出这番话来,还是差点摔到地上,四才阵?吃喝嫖赌?能将这个弄成阵法,天才,的确是天才! 常思背着小穹,头顶上还坐着雪球,整个一个苦力,听到幻空兽的话,他脚下一个打跌,紧接着头皮就是一痛,头顶上坐着的雪球用爪子巴住他的头发,清脆地叫道:“好险好险,雪球差点点又掉下去了,屁股好痛痛啊!” 常思嘴角狂抽,他的头才好痛痛好不好? 小穹伸出嫩白的小手,安抚般摸了摸雪球,天真地转向快他们一步的林问歌:“娘亲,吃喝嫖赌是什么?” 林问歌脚步一顿,语气自然地道:“你爹爹是闻名于世的花花公子,他应该知道的很清楚,你问他吧!” 这下换云起头疼了,他转头一看,正好对上儿子求知而单纯的目光,星眸一转笑着道:“小穹,这个问题等回去了,我们一起去问你外公,你外公博学多才,一定能详细的给你解释明白。” “这样啊,那好吧!”小穹没怎么失望,很爽快地点点头,可马上他又问道,“那爹爹,花花公子又是什么意思?爹爹有很多花吗?都是什么花?” 三个大人都怔住了,随后常思大笑不止,幸灾乐祸地望着云起,眼泪都要笑出来了,该,恶人自有恶人磨,哼,云起这个死小子,终于也遇到克星了! 林问歌嗤笑一声,没有表态,继续抬脚向前走去。 云起苦笑不已,面对等待他答案的儿子,和无动于衷的心上人,他第一次发现,当初用这么个形象掩饰自己,是多么的不明智,可是真要解释的话,又会牵扯到很多事,他真是自讨苦吃啊! 三人按照幻空兽的指点,顺利到达了一处三面环山、一面是林的小山谷,虽然它的阵法没有撤掉,可凡是它到的地方,那些白雾都退避三舍了,倒也不影响视野,当他们站在山谷口时,就对谷内的情景一览无疑,实在是这个小山谷真心太小。 方圆不到一里,山谷中三面都是陡峭的石壁,由于阳光照射少,谷中只长着稀落的几棵草,最显眼的就是山谷中心偏东的地方,矗立的一株高至人大腿处的花苞,那就是传说中的九阴昙花。除此之外,山谷中偏西的地方有个数尺见方的水潭,平静的如同镜子一般。 一路上幻空兽说了很多,所以几人都知道,这里就是它平日的家了,最里面石壁上的那个洞,大约就是它休息的地方了。 “主人,这棵九阴昙花马上就要第九次花开了,主人等它成熟后就能采摘了。”幻空兽献宝道,其实这等天材地宝对于它来说,有也是裹腹的,没有亦无所谓,并不能使它食之晋阶,顶多因为灵气丰富的缘故,让它多顶几天饿而已,所以,它让的没有半点不舍。 “歌儿可需要?”云起第一个问起旁边的女子。 林问歌没有答,反而看向常思:“你可要?” 常思连忙摇头:“我就是个粗人,这种东西还是交给炼丹师比较好。” 林问歌听此,才道:“我只要它的根茎。” 第46章 契约了 契约了 云起犹豫了一下,也不再矫情:“既然如此,那这九阴昙花我就笑纳了!”虽然他不明白林问歌要根茎做什么,但这番好意他却是记在了心中。 几人就这么留在了山谷里,又在幻空兽的指点下,发现了那个水潭中的银鱼,连等待九阴昙花成熟期间的食物都解决了,顿觉舒畅无比。 “娘亲,这朵花……看着好亲切哦!”小穹蹲坐在九阴昙花前,小手拄着下巴,皱起小眉头道。 林问歌正站在抓鱼的常思和云起身边,若有所思地望着那小水潭及潭中时潜时浮的银鱼,听到儿子的话,神思回转走了过来。 九阴昙花的高度比小穹蹲坐时还要高些,林问歌几步走到他身边,极其自然地盘膝坐下,目光转向了那株天材地宝。 九阴昙花是吸纳纯阴之气而生的,但它的花绝对没有因此而长成阴暗诡异的颜色,而是娇娇嫩嫩的白中透粉之色,如果不是识货的人,顶多会觉得它比其他昙花大一些、艳丽一些。 “你自幼吃了多少灵果灵物?能不亲切吗?”林问歌平平开口,又指指那边的小水潭道,“你去看看,说不定那个水潭你也会觉得亲切呢!” 小穹听到这话,先是吐了吐舌头,继而窜起来跑向水潭,似乎被勾起了好奇心,想去验证一下。 常思和云起打捞了几条银鱼,幻空兽待在潭边念经,不停地说着话,仿佛要把这些年的话都说完一般:“主人,不要小瞧这些鱼,它们可好吃了,我就是吃它们长大,”像是回忆起了美味,它下意识咽了咽口水,“这些鱼灵气很丰富,吃完会觉得很舒服哦!” “是吗?那我可要好好尝尝!”常思抓鱼的劲头更足了,一双眼睛紧盯着水潭里窜过的影子。 小穹带着雪球跑到了水潭边,云起担心他们不小心掉下去,还挡了挡,让他们和幻空兽站到一处,比起常思,他倒是想得比较多。一般来说,天材地宝总是伴生着一些异物,或者是守护兽,或者是其他的特殊宝贝,他总觉得,这个水潭也不怎么简单。 “真的哎,娘亲,这个水潭我也觉得很亲切,但是……”小穹皱着俏脸,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但是,和那朵花的亲切又不太一样。” 林问歌闻言转头,只是望着小穹没有说话。 云起展开目前刚能向身体外面探查的精神力,仔细感应了一下,才露出恍然之色,他笑着解释道:“天地阴阳相合,那九阴昙花周围都是浓郁的纯阴之气,倒是这水潭一圈则阳气充沛,如此才合乎自然之道。” 林问歌眼中飞快地划过一丝意外,附和着点头:“不错,臭小子,你看过书,我也给你解释过,天地分阴阳,又生五行,阴阳相交又相对,五行相生又相克,此乃天道循环,自有其理,此处阴脉交汇,纯阴之气过于浓厚,自然就会有至阳之物与之伴生,方不至于失衡。” 小穹听得似懂非懂,不过他过目不忘,现在也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书,的确是有类似的内容,只是他还看不明白而已。 林问歌暗叹一声,纵然她有心引小穹入道,见此也不得不按捺下心思,果然,孩子太小了,领悟力较低,即使小穹再聪明,阅历终究过于单薄了,再加上他吃了太多灵果灵药,没有确定无碍之前,她都不敢贸然教他修炼。 常思听不懂这些,索性抛之脑后,专心去抓鱼了,他发现这些鱼很机灵,除了一开始抓的那几条,竟然再也不容易得手了。 云起听到这番关于“阴阳五行”的简单解释,微愣过后就是深思,这些东西并不是一般人能接触到的,但听林问歌所言,却好似熟稔于心似的,这如何能让他不奇怪? 不大的山谷里,抓鱼的抓鱼,沉思的沉思,林问歌见小穹很快放开疑惑,与雪球追逐嬉闹,便摇摇头收回了注意力,她调整姿势,盘膝坐正了一些,只此刹那,她和她面前的九阴昙花,竟像是自成一个世界,静谧得宛如天地初开。 云起再次看去时,神情不由得恍惚了片刻,他突然觉得那静坐着的女子好似变成了一尊万年不变的玉像,这个想法也不过瞬间就没了,因为他看到,林问歌于胸前打出繁复的手势,那速度快得只剩下一片残影,令人眼花缭乱,根本分辨不清。 不知她打出了多少个手势,终停了下来,右手中指按向眉心,霎时间,以林问歌为中心,一道澎湃的灵气呈圆弧形冲向四面八方,白色灵气波荡过,整个山谷间几近天地变色。 “云起,这是……是怎么回事?她在做什么?”常思吓了一跳,顺手捞过小穹就闪到了云起身边,眼底有些惊骇,“这……这感觉,怎么像是星界海……” 雪球和幻空兽毕竟是通灵的兽类,反应比人还快,早就跳到云起旁边了,只不过它们看起来,比之惧怕更像是在兴奋,好似见到了绝世佳肴一般,不过也没差了,这等的灵气波到底更为浓厚,吸引力自然毋庸置疑。 云起肃容皱眉,他往常思和小穹身前挡了挡,摇头道:“我也不知,不过,和星界海那里……不是一回事。” 林问歌如画的眉宇随着时间的推移缓缓蹙起,最终她咬咬唇一发狠,左手再度打出几个手势,右手的中指大力向前移,她的眉心处便泛起银色的灵光,两道细小的闪电纠缠着从那里引向中指指尖,良久,一团黑影从眉心中渐渐变大脱离…… 整个过程持续时间不长,当一切归于平静时,林问歌微微喘息着望向右手中的东西,那是一块和她掌心差不多大的黑色晶体,不是金属也不是玉石,看光泽也不像是墨水晶,如果没有她方才取这东西的一幕,任谁都会当这是一块不起眼的黑色石头,没什么大不了的。 “娘亲,这是什么?”小穹好奇地看来看去,还贴心地擦擦自家娘亲额头的汗,乖巧得让人心里软软的。 林问歌目光有些遥远,语气复杂地道:“这是一个宝贝。”就是因为它,她才在修真界遭师傅出卖、被师门追杀,最终不得不自爆金丹同归于尽,却来了这个位面。 两日后的夜晚,九阴昙花终于慢慢绽放了,白中透粉的花瓣层层舒展,硕大的花朵宛如害羞的小姑娘一样,刹那间,芳华绝世,迷醉了山谷中所有人的眼。 “好漂亮啊!”小穹眼中闪亮,俊俏的小脸上满是赞叹之色。 林问歌握着那黑色石头的手紧了紧,如画的眉眼间仍旧无喜无悲,待那花完全绽放后,她淡淡道:“摘花吧!” 云起也不迟疑,翻手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个玉匣,一般顶级的药材都是这样保存的,如此才不至于流失药性。他小心地上前,慎而又慎地摘下那朵花,再仔细放入玉匣中,直到玉匣合上方松了口气。 常思在旁啧啧不已,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灵物绽放、收集的过程,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惊奇之色,却不见半点贪婪,好似是将这一幕当作增长见识了。 云起将玉匣收入空间戒指,正要问林问歌如何处理那根茎的时候,就感到一股柔和的力量,不容拒绝地把他推开了。 常思见此诧异地转眼看去,小穹和云起的目光也落到了在他们身边站着的女子身上。 林问歌不理会他们的反应,左手握着这块黑色石头,右手连连打出几个法诀,几道黄色的灵光从她指尖而出,利落地划过九阴昙花周围几尺的范围,很是轻松地将它连根茎带泥土全数挖了出来,一点点悬浮于空中。 云起眼底流光再闪,牢牢注视悬浮的九阴昙花,却见它完全脱离地面的时候,嗖一下飞向了那块黑色的石头,眨眼间就不见了。空间装备?他这般想着,但又直觉得不是,那块黑色石头太不起眼了,可很明显,这女子分外重视,如果是空间装备,一个不怎么看重空间戒指的人,可能这样重视吗? 而且,云起还发现,刚才起出那九阴昙花根茎的时候,林问歌用的是土系异能,那黄色的几道光芒中,明明确确是土系元素,没有人比他这个土系异能者感应更敏锐的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有全系异能者? 常思和小穹分辨不出这些,顶多惊讶于那块不起眼的石头,林问歌移完九阴昙花后,身子颤抖了一下,蹙眉望着手中的黑色石头,好似在思考着什么,这个过程不过持续了几秒,她便果断走向了那个小水潭,如法炮制,又将一水潭的水及里面的鱼收入石头里。 “娘亲!”小穹猝然惊呼,小小的身子风一样奔向水潭,奈何人小力弱,远不如被他惊醒的云起速度快。 常思只觉得眼角掠过半片衣角,定睛看去时,就见云起出现在了小水潭边,及时地抱住了仰面倒下的林问歌,而那块黑色石头则化作一道光,极快地投入她的眉心,完全不见了。 小穹赶到的时候,林问歌腰间的玉箫也幻化成荧光,突然消失了。小小的孩子惊慌地紧抓住她垂下的手,抿着唇盯着凝眉把脉的云起,看他把完了才急切道:“娘亲怎么了?爹爹,娘亲怎么了?” 第47章 被包围了 被包围了 云起眉心成川,一手穿过林问歌膝弯,将她打横抱起道:“常思,你背着小穹,小空麻烦你带路,找最近的一条,我们马上回去!” “好!”常思也察觉到不对,二话不说,抄起小穹背着,又拎起雪球,大步跟在了云起后面,一行人就这么匆匆离开了小山谷,只留下一个几尺见方的坑和空空的水潭。 有幻空兽在,他们很容易就找到了通往蜃都最近的路,却得知这条路竟然经过酉国的皇陵。 酉国姬氏在建国初期,就圈定了这片地方作为皇陵,并为之起名作安宁峪,由于那时候距离鬼才阴隐到迷迭森林大杀不久,所以皇陵才得以圈定,此后护陵军时时驻守,凶兽也就不再踏足这片地方,说起来,这个皇陵在坤元大陆算是离险地最近的,可奇的是,竟一直平安存在到了现在。 云起他们无心关注这些,即使知道所谓的“吃喝嫖赌”四才阵,是幻空兽听那些护陵军士兵说了才发明的,也无法逗笑他们了。 白雾蒙蒙,随着幻空兽的出现,一路上的白雾纷纷消失,就在他们马上要踏出安宁峪的时候,散去的白雾中却出现了一伙熟人。 五大家族的人并几十个江湖上的高手,悉数从白雾中露出行迹,只是各自的模样有些诡异。 白沁宇、北君沐及青家的长老们一脸苍白,脸上均犯着红晕,眼神似乎显得很迷蒙,一副酒醉之色。青家姐弟和数个江湖高手毫无形象的摊在地上,表情很痛苦,还在不停地揉肚子,似是吃撑了一般。 黄家兄弟和白北黄家的长老们神色难看,说不清是希冀还是失望地瞪着与他们相聚不远的南月熔,而南月熔则一脸亢奋,嘴里高声叫着:“六六大顺,我的点数大,我赢了我赢了!” 至于其他人,则又是另一番姿态,南月笙正好在这一拨人中,白雾消失的瞬间,他正在扯着腰带脱衣服,上身已经没什么遮挡了,脸上遍布春意,一双凤目更是桃色满满,仿佛正处于某种不可说的情景之中。 “好冷啊!”南月笙打了个哆嗦,见所有人都眼角抽搐的盯着他,才后知后觉地捡起地上的衣服,施施然一件件穿上,毫无尴尬之意。 一群人相互交换信息,才得知方才他们在幻境中遭遇了什么。 “吃喝嫖赌?咱们这是遇上那个阵法大师了,居然把阵法设置成这样,明白着戏弄人嘛!” “草,老子正好要和一个美女干一场,就被拉出来了,这阵法也太逼真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遭遇,个个都面露庆幸,一副心悸不已的模样,经过这么会儿,所有人在阵法中的种种感受都消失了,不管是喝醉了的、吃撑了的、赌糊涂的,全部恢复了原状。 云起瞥了眼蹲坐在他肩膀上的透明小兽,只见它无辜地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很迷惑地通过契约在他心中道:“主人,不是说吃喝嫖赌是很美妙的事情吗?怎么这些人看起来不是这样啊?” 常思瞅了一圈,要不是背着小穹,真想擦把冷汗,他大约猜到所谓的四才阵的威力了,这些入阵的人怕是都会留下心理阴影吧? “爹爹,我们赶快走吧,我好担心娘亲啊!”小穹急了,他的目光一直定在云起怀里的林问歌身上,小脸绷得紧紧的。 “你是……是云起?”五大家族的人大惊,望着云起的脸集体失神,他们都认识小穹,目前能让这孩子如此叫的,只有一个人,但……但云起虽然的确很英俊,却也不是这等风华绝代之容啊! “劳驾,让让路。”云起听到这话,愣了一下,才想起匆忙间没有戴上易容面具,他垂首望着臂弯中昏迷不醒的绝美女子,担忧之色越发浓重,他判断不出她的情况,只是觉得她的脉相无力微弱,或许……或许那位岳前辈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不是她亲近信任的人吗?一定有办法的吧? “她怎么了?”北君沐一看清那昏迷的人是谁,就冲到了跟前,同时让众人让出路来。 “不关你的事。”云起撩了下眼皮,冷着俊脸错步绕开他,沿着让开的路疾步而行。 谁也没看到,除了五大家族以外的众多江湖高手彼此交换了个眼色,竟在眨眼间走位站定,包围了云起和紧跟着他的常思、小穹。 “坏人!坏人!”雪球在常思头顶蹦了几下,脆声道。 云起睨了周围一眼,将林问歌抱得更紧了些,他驻足站定,清贵霸道的气势如有实质般压向四周,其中夹杂着些许的真气威压:“诸位,这是何意?” “何意?不管你是不是云起,劝你放聪明些,将你怀里的人交出来,免得大家伤了和气!”包围圈中,有人如此道。 五大家族的人不约而同聚集在一起,表明了旁观的态度,北君沐瞧着情形不对,正欲冲过去帮忙,却被北家的长老拉得死死的,还低声告诫道:“公子,莫要多管闲事,别忘了家主的交待!” “南二少,你们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青家公子青梓彤笑着问,看他神情如常,从阵法出来的影响倒是半点不见了,可见恢复能力之强,引人侧目。 南月熔翻着白眼:“我们怎么知道?” 南月笙含着狐狸般的笑容,眉宇间残留着淡淡的春意,眼神已经清明了,他沉思不语,只望着事态发展,至于心里如何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其他人都如白沁宇一样,抱着静观其变的的态度看戏,脑子却飞快地运转,思索着此情此景的内幕。 “和气?”云起漫不经心地挑眉,俊美无俦的脸上浮现一抹讽笑,“我云起和你们有和气可言吗?不想死的,立刻给我滚到一边去!” 常思不着痕迹地扫过旁边耀眼无比的身影,撇撇嘴自发到了其背后,数年不见,这小子的气势越发惊人了,瞧瞧这一句话说的,拉了多少仇恨值,偏人家不畏不惧,好似被包围的是别人一样,真是……该死的霸气! “和他们废什么话,杀了林问歌,领赏走人不就是了?”有人不耐烦地喝道。 这句话像是打开了一个开关,呈包围之势的每个人都气息浮动,杀气就这么连成了一大片,与此相对的,云起和常思亦凝目沉气,眼神骤然冷如利剑,整个人浑身的肌肉充分协调,达到了最佳的出击姿态。 混战,一触即发! “杀!” 每个江湖高手都握紧了手中的武器,随着这一个字音落下,齐齐呼喝着冲向包围圈中心,杀气腾腾地盯着云起怀中的林问歌,那就是他们的目标。 云起左手揽住怀中人,右手一转一把长剑便出现在手中,顺势挽出几个剑花,由真气附于剑上的剑气道道划破空中,凌厉地袭向最近的几个江湖高手,一道剑气一个人,干净利落,便令其毙命了,伤口整齐、出血量少,这般手法引得五大家族之人眼中一亮。 常思也不手软,虽然做不到云起那样快、准、干脆,但也游刃有余地挡住了来袭之人,而且,因为那些江湖高手更多的冲向了云起,他的压力要小一些。 “姑娘,姑娘,你在哪里?小穹,小穹,听到了应我一声!”遥遥的呼唤仿佛从天际传来,所有人动作一滞,下意识四顾着寻人。 云起乘机又杀了几人,高高悬着的心才放回原处,是那位岳前辈的声音,先不管这包围是何人的意思,至少他们不会被困住了。虽然这些武师境界的江湖高手他对付的了,但难免耗费时间,可昏迷的歌儿却等不得,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拼着暴露的危险,使出破魂剑法。 “岳爷爷,岳爷爷,快救娘亲,我们在这里!”受从小的教育,小穹在感觉到杀气的时候,就自动蒙住了眼睛,此时听到熟悉的声音,连忙大声应道,嗓音中带着些哭腔。 嗖嗖的风声中,首先出现的是迫人曲膝的威压,五大家族之人面色一变,纷纷运气抵抗,没等他们稳定气息,就见一道青灰色人影飞掠而至,随后一道巨大的真气墙拔地而起,狠狠地拍向那些江湖高手。 “有我在此,谁敢动我家姑娘半根指头!”岳思迁如刀子一样的目光扫过那些东倒西歪的江湖高手,残影一荡便到了云起身边,同时曲指于唇边吹出响哨。 第48章 飞剑灭杀 飞剑灭杀 七个身着青锦云纹衣衫的年轻男子出现,恭敬地在旁听命。 “这些人就地格杀,一个不留!”岳思迁随手一划,毫无情绪地吩咐道。 “是。”年轻男子们统一地应声,在五大家族倒吸凉气、错愕难当之际,在那些江湖高手惊恐、叫嚣之际,极快地于胸前打着手诀,他们背后的剑便齐齐飞出,无需人握着,自如飞舞挑刺,前后不过十个呼吸,七个人脚步都未移半分,就收割了至少几十人的性命。 七个人收剑回鞘,又打了几个手诀,躺着尸体的地面莫名翻滚,瞬息间就掩埋了尸体,连血迹都处理得一干二净,完全不像是刚经历过打斗和灭杀。 云起目露惊诧,直到那七个男子行礼消失后才回过神,而目睹这一切的常思和五大家族之人,则骇然地瞪大眼,似乎有些被吓住了。 这就是仙居谷的实力吗? 还有,剑……怎么能无人控制而飞起来呢? 岳思迁神情漠然,冷哼着扫过地上的尸体,和五大家族之人,口吻冰凉道:“一群蝼蚁,还敢打我家姑娘的主意,不自量力!” “岳爷爷,娘亲她怎么了?”小穹一直蒙着眼睛,听到四周静悄悄的,连忙问起最关心的事,他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却不曾看到这一片惨烈的场面,反应倒是不怎么大。 五大家族的人彼此相视一眼,纷纷看懂了那位前辈刚才的深意,这是警告,是在警告他们莫要动不该动的心思,否则…… 事实上,他们此时惊骇居多,哪有心情去想别的,特别是那飞剑灭杀的一幕,他们首先要做的就是赶紧传讯给家族,这已经不是他们能够思考的事了。 岳思迁收回把脉的手,轻轻叹了口气,目光转向了东北方的天空:“小穹别怕,你娘没事,只是……唉,是我愧对尊主之托,哪里能找到……” “岳叔叔……”微弱的声音,来自云起怀中。 听到的几人都身形一震,连忙看向发出声音的人。 林问歌睫毛颤动,本来正常的脸色刷得变白,似乎挣扎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她喘息着积攒力量,方慢慢在云起的帮助下坐直身子。 “姑娘,你这是……”岳思迁面露心疼和复杂,说了一半又长叹一声。 “岳叔叔,我没事,就是累了点。”林问歌缓了缓神,有气无力地牵唇一笑,而后看向从常思背上跳下来的小穹,“乖儿子,别急,娘很好,就是精神力耗光了而已。” 云起抿唇紧盯着半抱于怀中的女子,更加仔细地打量着她,容颜依旧、面色惨白,神韵温婉、气质矜贵,这……这和之前迷迭森林中的林问歌,根本不像是同一个人,难道……难道…… 林问歌忽然偏头看向了抱着她的男子,清楚地捕捉到了他眼中的不确定、犹疑和复杂,她不禁牵唇一笑,同样难掩复杂地道:“你……谢谢你!” “先回去吧,林丞相都急疯了!”岳思迁不着痕迹地瞟了云起一眼,说完这话,主动把小穹抱着纵身向来路飞掠。 常思望向云起,见他回过神抱起林问歌跟了上去,只迟疑了一下,便也紧随而去。 他们是走了,但五大家族的人却还在,久久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全部陷入了沉默,好一会儿才开始出声。 “大哥,我们也回吧,瞧这天,怕是要下大雨了!”南月笙第一个开口,唇角一勾,似有深意地讽笑道。 “下大雨?”南月熔莫名其妙的抬头望天,对着朗朗晴空一脸疑惑。 北君沐敛去失落和担忧之色,又恢复了清雅如兰模样:“是要下大雨了!”说罢,率先抬脚走人,方向正是离开安宁峪的那边。 “我说,咱们就白来一趟?不进去探探了?”一位白家长老不甘心地道。 五大家族的人会来这里,是昨天神剑大比结束后,受酉国皇帝所托,据说是近来酉国皇陵异动,可能有宝物出世,一国皇帝请托,五大家族自然不可能充耳不闻,其实会同意,更多的也是因为那个所谓的宝物,毕竟,以五大家族的特殊地位,当然不会允许宝物落入他人之手。 而五大家族彼此又存在竞争,说是一起搭伙寻宝,实际上是提防着别让另外四家得了好处,只是没想到这一趟会出现如此的变故,他们更是进入安宁峪没多久,就陷入了阵法之中,稀里糊涂被困又得救,到现在还没闹清怎么回事呢,又看到了仙居谷的人出手…… 如今,谁还有心情管什么酉国的皇陵异动不异动? 白沁宇面色冷峻,发寒的目光扫过地面上那些被翻过的土,盯着说话的长老道:“怎么,身陷阵法的滋味太寡淡?还嫌被当作筏子的不够明显?” 乍听此言,又看到白家大公子拂袖而去,其他几家瞧着那个脸色难看、颜面扫地的白家长老,眼睛一转,神色全部阴沉了。 青家的小姐青梓玉狠狠剜向南家众人:“哼,南家大少、二少,你们南家就这么点本事?连酉国皇家都制衡不了?” 青家的人既北家、白家之后,也甩袖子走人了,但青梓玉所言,还是说出了其他人的想法,只是惯于藏掖心思的世家子弟,还没有哪个会像青梓玉这位大小姐一样,直接了当地点明。 黄家的人面上也不好看,就是为首的黄亦寒,眼中亦是一片沉郁。 南月熔愤愤不平地冲着青家人的背影比中指,要不是碍于五大家族间微妙的关系,以他往日的作风早就开骂了,南月笙倒是反应不大,仿佛说的不是他们家一样,唯有眼底快速的掠过些苦色。 “哥,我们也回吧!”黄亦羽询问地看向自家大哥。 “嗯。”黄亦寒点点头,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南家人,便带队离开了,显然,他也对南家有了意见。 直到人走远了,南月熔才暴躁地道:“这个姬崇政怎么回事?这些江湖上的乌合之众虽然武功平平,但是要让他们办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买凶杀人,杀的还是重臣之女、有仙居谷作靠山的人,最可恶的是,居然还让凶手与我们为伍,他这皇帝不想当了怎的?” “大哥,”南月笙苦笑,“咱们家和其他四家到底不一样,人家嚣张是有倚仗的,咱们家可没有啊!” 南月熔就算不甘心,也闭嘴了。 世人都道五大家族可以与四国皇室分庭抗礼,又哪里知道这其中的奥秘?皇家地位尊崇,五大家族无人能敌,说白了也不过是彼此制衡、相互牵制而已,不管是皇室还是五大家族,都因为传承得太久远,弄不清这局面是怎么形成的了。 南家守护的东西没有了,这个秘密一直是瞒着天下人的,而这东西就是南家制衡酉国皇室的倚仗,若是消息走漏……南家就会和丢失了守护圣物的亥国一样,被残食、吞并,走上灭亡。 南家的长老充当着背景板,对于两位公子的交谈,恨不能当个聋子,免得和先前那几位另存心思的长老一样,被家主和公子们给处理了。 蜃都丞相府,长思楼里气氛古怪,或者说整个丞相府的气氛都很古怪,往日总喜欢出来逛花园的姨娘们龟缩在院子里不见影,几位少爷、小姐也仿佛失踪了一样,总之,如今的丞相府,安静的让人心慌。 长思楼内,林问歌坐在一楼待客厅中刚安置的软榻上,她左手边坐着眼观鼻、鼻观心的云起,右手边是神情凝重的岳思迁,本来最疼女儿的林问,却不在场。 “姑娘,不能再拖了,必须尽快找到凝魂草,否则……”岳思迁眼带焦虑,语气里满是不容置疑。 林问歌悠悠一叹,微微仰头望着屋顶:“岳叔叔,我正要和你提这个,我也感觉到了,的确拖不得了!” 云起不解地抬眼,又很快垂了头,没有让眸中的神色暴露半分。他是炼丹师,对于凝魂草……只在传闻中听到过,据说这种草可以凝实灵魂,是可以起死回生的逆天神药,但谁也不曾见过,至少有史以来,从未有过凝魂草出现的记载,所以,此物和至尊器一样,是不一定存在的东西。 “我立刻发谷主令,让所有人都去找!”岳思迁说着就要起身去安排,却被拦住了。 林问歌无奈一笑,温温柔柔地道:“岳叔叔真是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风风火火。” 这语气中的亲昵,任谁都听得出来,云起心下了然,只怕这位岳前辈和林问歌的关系,和耿伯与他的关系差不多,都是亦长亦仆,不过比起耿伯,岳前辈明显更厉害些。 “老了老了,怎么可能不变?”岳思迁感慨着坐回原处,仿佛想到了过去的什么事,露出些恍惚之色。 “凝魂草……”林问歌沉吟片刻,认真道,“过几日我亲自去寻,谷主令就算了,免得惹人注意。” 岳思迁冷静了,的确,大张旗鼓地去寻凝魂草,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反而会节外生枝,还不如私下去找,这么一想他便同意了。不过还是补充道:“姑娘,待我将手里的事安排一番,也启程去寻。” 林问歌点头默许了,而后转向左手边的男子,第一次正眼打量他,见对方摆出了洗耳恭听之态,不免笑了笑,“云起,你应该发现了,对吗?我的身体里,有两个灵魂!” 云起猝然抬头,直视那双美丽而偏柔婉的眼睛,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歌儿别担心,我定会为你找到凝魂草!” 林问歌愣了,旋即目光变柔,心底的审视、防范和怀疑,都消失了一半:“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就不怕我杀你灭口?” 第49章 凝魂草 凝魂草 云起自信地摸摸下巴,自恋道:“我这样魅力无双的夫君,歌儿不会舍得的,而且,歌儿本性仁善,不会如此做的!” 岳思迁不爽地冷哼,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瞪着云起:“喂,小子,是谁保证,说神剑大比赢了才会来缠着我家姑娘的?这才多久,难不成比我这个老人家还健忘?” 林问歌正对某人自恋的模样无语呢,又因那句“本性仁善”直指她内心,陷入了短暂的失神,紧接着就被他后来的话给逗乐了。 “岳叔叔,”云起的俊脸上满是疑惑,还装模作样地左右寻找着什么,“哪个混蛋食言而肥的?岳叔叔告诉我,我一定揍得他连娘都不认识,您可千万不能包庇他,这混蛋太坏了,太可气了!” 见他义愤填膺的样子,岳思迁给气了个仰倒,黑着脸咬牙切齿,却就是没指着鼻子骂回去,这次小穹失踪,他得知消息的时候就赶过去了,迷迭森林他也搜索了一部分,后来还是拿着姑娘曾给的那枚据说封了一缕小穹气息的玉牌,才及时找到他们,当他看到云起护着林问歌,面上虽然还是未变,心里已经有些认同了。 高手都是惜命的,一个肯为了林问歌和小穹进入迷迭森林的男子,还是个才貌双全的年轻人,岳思迁再挑剔,也说不出什么不好来。 林问歌笑出声来,再看云起望向她时暖暖而宠溺的眼神,便下意识移开了目光,有些没出息地闪躲了,惟有心跳漏了一拍。 “你……你,简直是个无赖!”岳思迁憋了半天,骂了这么一句。 云起笑眯了眼,好似得了夸奖一般,其实是因为林问歌躲开了他的对视后,面上出现了些不自然,这让他发现一直以来的努力有了效果,心里早就兴奋地打滚了。 好一会儿,林问歌才恢复常态,她习惯性地浅笑着,美目中却满是淡漠:“岳叔叔,去查查看是谁送了我如此大礼,免得仅凭臆测冤枉了谁。” 云起沉了脸,他也会查,绑架小穹的人,不用说就是那位的手下,至于后来包围他们、甘愿当刀的那些江湖高手…… “如果是他呢?”岳思迁眯眼,泄漏了几分的杀气。 “如果真的是他……”林问歌笑了,笑如夏花般灿烂,“软刀子磨人到底更好些,就向天下人不小心透露个消息吧,我记得……凤凰泪就在安宁峪,那等东西世人应该会很感兴趣吧?” 岳思迁笑了,这次是解恨地笑:“姑娘说的是,我这就去弄个清楚!” 随着那抹青灰色人影离开,这里就只剩下了云起和林问歌两人,怪的是,气氛竟不怎么尴尬。 “歌儿,可还难受?”云起几步走到软榻边坐下,忧心而关切地道。 林问歌垂眸摇头,不知怎的,心跳有些变快了,她合眼不去看近在咫尺的男子,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出现了迷迭森林里经历的一切,刚开始源自于这个人的安抚、后来下意识的依靠,以及出来前被抱着走了一路……这次交换身体主导权,让她发现了一个问题,一个此前她和雪霄都没发现的问题。 她们两个好像是互补的,她天生孱弱,雪霄则正好相反,她感性心软,雪霄则理性无情,或许灵魂融合没有她们之前以为的那样凶险,或许不会出现一存一亡的情况,或许……她们都可以留下来! 云起半试探地靠近榻上的女子,伸手将她抱在了怀里,感觉到她身形一僵的时候便一动不动,忐忑了好一阵儿,却并没有被推开,这让他不禁满心雀跃。 “你很好,”林问歌感受着这个怀抱的温暖,也听到了他有力而加快的心跳,叹息着开口了,谁也不知她的心中纠结难当,“但是,我……” “不要说!”云起连忙打断,他很清楚会听到什么,纵使心里怎么黯然,他仍是温柔地道,“歌儿,先不要说,一年,给我一年,如果一年后你还是不愿,那我便再也不提,可以吗?” 林问歌沉默了,好久,她轻轻推开他,仰头望着他的眼睛,“好,只是云起,你应该知道,凝魂草并非易得之物,假如我永远无法融合灵魂,那么……” 俊美无俦的男子绽出笑颜,星眸中的雾气倏然散去,罕见地完全露出了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睛:“那么,我就一直等下去!” 林问歌无奈了,她算是明白了,这个男人先是提出了一年之约,却又执拗地说出这种话,不是自信一年之内她会爱上他,就是在迫使她不得不妥协,可她不是雪霄,到底无法干脆地狠下心肠……什么时候她竟心软至此了? 他是小穹的亲爹爹,对,一定是因为这个,她才无法彻底狠心,对,一定是这样! 云起眼中亮亮的,唇边的笑容带着隐隐的霸道和自信,他虽然不会逼迫她,但就凭着他是小穹亲爹爹这一点,这个女子,这个让他动心了的女子,便绝不可能投入他人的怀抱! 或许在坤元大陆的所有人眼中,云起就是个有钱的花花公子,一般的世家子弟大都看不起他,但无人知道,他并非是个绣花枕头,武功、头脑、智谋……他都不输于任何人,只是因为很多原因,他甘愿掩藏了一切。 云起忽然感激起那次重伤,感激起老天让他误入了她的院子,更感激七年多前的那场意外。 “大小姐,大小姐?”门外传来小心翼翼的呼唤声,是府里的丫鬟。 待客厅中的两人这才分开,林问歌面起红霞,不好意思地垂眸道:“什么事?” 门外的丫鬟似乎大松了口气,这才恢复平时的恭敬:“回大小姐,老爷请大小姐去思之院。” 云起一直看着软榻上的女子,见她听此一脸怔然,而后整个人都涌出淡淡的忧郁气息,他心疼地轻拍她攥紧裙摆的手,安抚道:“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林问歌猛地醒神,勉强地笑了笑,如画的眉眼间不自知地流露出浓浓的脆弱,她像是给自己打气一样深呼吸几下,反手拉住他的大手:“该来的总会来,反正你也知道了,那就一起去吧!” 云起表情虽未动,心里却震了一下,不一样了,真的不一样了,他……这是被允许进入她的世界了吗? 和面对另一个“林问歌”不同,他总觉得……总觉得面对这个林问歌时,他更容易出现情绪波动,或怜惜或心疼,或不安或失落,但对着另一个“林问歌”时,他心中更多的是无从靠近、无力施为的感觉。 这些想法不过一晃而过,云起便放开了,总归是有了约定,他有足够的时间慢慢了解她,让她爱上他。他起身弯腰,打横抱起软榻上的林问歌,天籁般的声音轻轻地道:“你指路?” 林问歌躲了躲,却发现盯着她的目光怎么也躲不开,索性放弃了,只不自然地发出个鼻音:“嗯。” 通往思之院的路上,云起抱着林问歌,一步步稳健而行,清风拂过两人,带起几片飘飞的柳叶落花,颇有几分如花美眷、唯美相依之感,又因二人姿容出众,一眼望去自然让人赞叹不止。 云起唇边含着一丝笑意,星眸中隐藏着些许担忧,是为怀中人的身体,也是为了那句“我根本不是林问的亲生女儿”,他心知林问唤她来定是为了此事,但他对此一无所知,或者说,他虽奇怪,却并不执著于弄清楚她的身世。 一如他一般,若不是情非得已,哪个人愿意与亲生父母分离?云起相信,林问歌必然也是如此,他不忍引她伤心,即使确切地说起来,他们相识不过月余,但人和人之间的缘分,又怎能以时间长短相论? “我六岁那年,家中出了些事,岳叔叔受我母亲所托,带着我逃了出来,后来……后来正逢爹爹的发妻省亲回来,他们路上遇险,护卫、仆从尽数身死,那天……天气极差。”林问歌轻轻靠在云起肩上,声音低缓而压抑。 云起心头一震,放慢了步子继续听她说。 “我那时候身体不好,本以为刚出狼窝又入虎口,定是必死无疑,是她……明明看见我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却仅仅一愣,便死命将我护在身下,被砍了数刀都没有出声,直到爹爹赶来将我抱出,他也一样,看清我的刹那,虽然悲痛难当,也还是带我回来,此后视如己出,百般疼爱。” 云起此前命人查过林问歌的资料,很容易就听懂了,护了她的必然是林问的发妻---杜清歌,只是林问的亲生儿女,那对龙凤胎又去了哪里呢?莫不是真的遇难了? 林问歌叹息着吁出一口气,望向逐渐接近的院子:“那年姬崇政的哥哥逼迫爹爹,我为了报恩,也是替父分忧,便答应入宫为妃,谁知……” 第50章 带我去找他们 带我去找他们 云起忍不住低头看了她一眼,谁知他误闯别院,又……又与她有了肌肤之亲,怀了小穹,身为帝王后妃却有了他人的孩子,下场如何自然无需多说,可恨那时他为避追杀、身受重伤,更是一无所知,何谈护她救她? “我自幼身体不好,根本无法习武,若不然也不至于遮掩容貌,一力低调度日,如果实力强大,谁又愿意藏掖着不敢冒头呢?”林问歌一直柔婉的眉宇间浮现几分矜傲之色,这或许是她和雪霄最相似的地方了。 “所幸天不负我,正在我于宫中小心翼翼的时候,雪霄来了,哦,雪霄就是我身体里另外一个灵魂,”林问歌耳朵贴在云起的胸前,语气虽然仍如刚才那般,带着讲述过去的缅怀,眼底却掠过些漠然和寒光,察觉到云起的心跳只是乱了一下,她的眼神才变得缓和,“她和我不同,强大得像高山一样,让人只能仰望。” 云起暗叹一声,眸光暗淡三分,面上涩然五分,心知怀中人还是在试探防范,不过想想也能理解,一个身体中有两个灵魂,这等事……谁又能毫不担心地任人知晓呢?说到底,他于她来说,也仅仅是一个相识不久的陌生人罢了。 “姬崇朝勒令我自裁,若不然就杀了爹爹,如果是我,自然因实力有限,只能妥协,可雪霄就不会,她尚未弄清楚自身处境,便面临逼迫,一怒之下血洗皇宫,姬崇朝和当时在场的人,无一幸免,全部被她给杀了。”林问歌唏嘘着道,“姬崇政就是在那般情况下,被扶上皇位的。” 这属于皇权更替的内幕,如非当事人所说,云起这等善于掌握各方信息的人,也未必清楚,顶多根据前因后果做个推测,若无利益关系,当然不可能多加在意。即使如此,云起听到这里,仍是倒吸了口凉气,纵然坤元大陆的皇权因五大家族的存在,而不那么势大,这等杀帝另立之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啊! “到了,进去吧!”林问歌忽然开口,引得云起抬头看去。 清幽宁静的院子,月洞门就在他们眼前,从这里只能看到里面郁郁葱葱的绿色,偶有屋舍一角,也难窥得完全,这是个清静到毫无人气的院子。 “思之院是爹爹发妻的供奉之地,名字取自‘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一句,爹爹……他们夫妻感情极其深厚,府中的妾室和儿女,都是那年遇袭后才有的。”林问歌简单解释了一句,这些事雪霄出现得迟,都不怎么清楚,而且,雪霄也从来没在意过,但她从六岁起就在这府里,便是常住在别院,也还是心里有数的。 云起抱着她踏进院子,里面没有一个仆从,沿着绿色中的小路直走,很快就看到了一座秀雅小楼,很精致、很漂亮的小楼,刚走到那楼前,就听里面传来苍老的、疲惫的声音,正是林问无疑。 “进来吧!” 云起不禁垂头,就见林问歌垂着眼,自他怀中探身推门,还挣扎着要落地。 屋子里有些暗,光从窗户透入,也只有几束,根本照不亮半分。 林问歌定了定神,脸色虽然惨白,眼神却毫不避讳,径直入门向里,走向了屋子深处供奉的牌位前,行动极慢,却很是慎重肃穆。 云起紧随其后,本要搀扶的手,在看到她并不跌撞的时候收了回来,同时默默关上门。他适应了昏暗的眼睛,一直追着那道纤细身影,看着她走至供桌前取香点燃,退后再行礼,直至将香插到了香炉之中退开。 林问颓然坐在地上的一个蒲团上,看不清神色如何,从他身上溢出的悲伤和痛苦,几乎充满了整间屋子,连云起都被影响了,莫名的有些不舒服。 “二丫她……能否看在我的份上,放她一马?”林问喑哑难当地开口。 “嗯。”林问歌负手而立,目光落在杜清歌的牌位上,却又好似透过它看着别的什么。 “是皇上谋划的,意欲让你葬身迷迭森林,二丫被利用了,至于动手的人是谁……我查不出来,那不像是皇上的人马。”林问又道。 林问歌长叹一声,终于将目光转向了蒲团上的人:“爹爹不必如此,我蒙爹爹大恩,又被爹爹视若亲女疼惜至今,我欠爹爹良多,但凡爹爹有所吩咐,我定竭力为之,更何况……这次的事,也算不得什么。” 屋子里突然寂静了,经过这么一会儿,云起修为高深,已能看清屋内的一切,他分明注意到,林问嘴唇蠕动了几下,却还是什么也没说。 “歌儿,”林问抬手揉着额头,似乎有些懊丧,“十六年了,你还是如此……如此距之千里,我知你肯定出身不凡,但我待你之心,并无半分虚假,你又何必……况且,清歌遇袭虽不正常,却绝非因你之故,我林问不是傻子啊!” 云起诧异地转眼,却见林问歌仍旧站在那里,若是一般人定会上前扶起林问吧,怎么她就无动于衷? “唉,我知道,我都知道,”林问歌的声音还是像平时那样温温柔柔,但却好似从天际而来,透着几分悠远意味,“只是我另有心结,并不是从心底疏远爹爹,爹爹想岔了。” 心结?云起蹙眉,林问则叹息一声。 三人各占一角,竟又沉默了,只是心底转着不同的想法,不过是不为人知罢了。 林问犹记得,那年他亲迎妻儿至城外,一路迎去却见尸横遍野、车马翻滚,护卫、仆从都死了,他带着人一个个去翻那些尸体,强忍着悲痛和惊恐,直至找到了他的妻子,青梅竹马、深爱不已的妻子,谁曾想人早已鲜血横流、浑身冰凉了。 再然后,他就看到了被妻子严严实实护在身下的一个小女孩,眉目如画、相貌绝美,却身体瘦弱、脸色惨白,似有不足之症,他找遍了遇袭那一带,甚至在前往岳父家的路上都找了几个来回,也没能找到他的一双儿女,绝望惊惶之下,他带回了那个小女孩。 林问始终不曾忘记,那个小女孩醒来时的眼神,平静、淡漠,年纪虽小却一身矜贵婉然,她开口的第一句话是:“你救了我?谢谢!” 得知他是谁、杜清歌是谁后,小女孩仍旧一片漠然,只眼露了然,认真对他道:“那是你的儿女?他们没事的。还有,请节哀!” 林问现在已不大记得,那时怎么决定将她当作女儿抚养了,后来……小女孩慢慢长大,喜静寡言,看似柔弱可怜,实际上待人疏离,爱学医、爱读书,他都一一满足,也将一腔爱女之情倾注于她,小女孩变成了少女,纵然柔弱未变,也时时含着浅笑,好像亲近可人,其实骨子里全是漠然。 坐在蒲团上,林问想起了很多很多,有与发妻的恩爱岁月,有与龙凤胎儿女的亲昵相处,有与这个养女的点点滴滴,也有那一年的宫廷血案……他猛地膝行至林问歌身旁,紧紧拽着她的衣摆,像是濒死之人一般,抖着唇近乎疯狂道:“带我去找他们,带我去找我的一双儿女,清歌走了,我这个父亲理应照顾好他们,求求你,我知道你有办法的,带我去找他们,好不好?” 云起愕然地瞪着那个涕泪交加、卑微祈求的老人,不免触景生情,想起了他的父亲,父爱如山,这已不再是一国丞相了,只是一位垂垂老矣的父亲! 养父跪在身畔,林问歌仰头合眼,逼回泪意后扶起林问,强笑道:“爹爹莫急,我答应你,一定带你去找他们,一定!” 从那间屋子出来,林问歌便站不住了,云起连忙将她抱起来,匆匆向长思楼走。 “我还以为这一天早就该来了,没想到爹爹竟能等到现在!”林问歌靠在他胸口,分不清是叹息是自嘲,“也罢,迟早都要回去的,又何必在乎这个?” “回去?”云起似自问又似重复,轻轻咬字道。 “我本姓‘天’,这才是我真正的姓氏。”林问歌平和道,“你应该叫‘阴云起’吧,不要告诉我,云起这名字不是你真名。” “你如何得知?”云起挑眉,不曾过分吃惊,却也不是不觉得意外。 “之前被包围时,你所用的乃是破魂剑法,此剑法为《地皇录》中所载,你若不姓阴,又怎么可能习得?”林问歌精神好了些,浅笑着答。 云起驻足,复又继续往前走,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他沉声问:“你知道《地皇录》?你到底是谁?” 第51章 云起原来姓阴? 云起原来姓阴? “《地皇录》乃阴家至高武学,知道的人并非少数,至于我……这天底下还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林问歌目露傲然,言辞间颇有种指点天下的意气。 云起默然无语,他却没有料到,这话竟在不久后应证了,还真是没有林问歌不知道的事! 由于身体原因,林问歌每日在房中修养,与此同时,酉国内也出现了动荡。 高坐皇宫的姬崇政惊闻几十个江湖高手死于皇陵之中,正要下令彻查,就得知了越传越广的流言,据说酉国皇陵有一宝,名叫凤凰泪,乃是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而姬家之所以能稳坐帝位,就是因为有此宝在。 仿佛是一夕间,“得凤凰泪者得天下”这句话,就传遍了酉国,蜃都首当其冲,谁也不知道,表面的热闹平实下,究竟有多少人野心蠢动,妄蓄大志! 五大家族之人听闻后,除了南家两位公子相顾无言、暗自苦笑,其他四家皆嘲弄不已,姬崇政乘着他们尚未离去,频频相邀,却屡次被拒,再加上流言之事怎么也弹压不下来,几桩事堆在一起,让这位帝王倍感吃不消。 谁知这还不算,没几天,酉国丞相、坤元大陆闻名四国的林问,竟然上书一封,恳求辞官养老,这无疑惊住了所有人! 任蜃都如何风云变幻,林丞相府却安然如初,只是府上四处都在整理箱笼,以便离开时不那么匆忙。 云起透过窗户,看到林问歌正在打坐,便转身下楼,想去看看小穹。精神力耗尽,最好的恢复方法便是冥想,这几日除了见岳叔叔,她一直都在冥想,看着脸色渐好,大约很快就能恢复了。 “小空,你当妖怪,我当悟空,记住哦,被我抓住后,一定要求饶才行!”小小的孩子站在院子里,绿树红花映衬着,俊俏出奇的小脸上满是孩童的活泼气。 “老子英明神武,怎么每次都当妖怪,不行,老子这次要换一换!”什么也没有的地方,传来一句明明稚嫩,却强装大人的嚣张话语。 “那我呢我呢?我当什么?”白绒绒的一团上窜下跳,任谁也忽视不了它的存在。 云起遥遥望着儿子皱着小眉头的苦恼模样,又听到了方才的童言稚语,忍俊不禁之余,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什么妖怪、悟空的,据说是一本叫《西游记》的话本中的故事,可怜他说不上博览全书了,也算是学识不错,却从未听过这么一个故事,真是孤陋寡闻了。 “爹爹!”小穹听到有人,一转头看到云起,身形一轻便飞扑而来,抱住了他的大腿,“娘还在打坐吗?爹爹怎么舍得出来了?” 云起轻弹他的头,睨了眼露狡黠的小家伙:“臭小子,还敢取笑爹爹?” 小穹捂着额头,眼睛眨了眨,噙着雾气和泪光,扁嘴装可怜:“我哪有,爹爹冤枉人,还打我!” 云起哭笑不得,弯腰抱起他道:“这招对我不管用,换一个吧!” 小穹放下手,眉眼弯弯,哪里有什么泪光,看起来最是乖巧不过了。 云起抱着儿子走到长思楼前的石桌边坐下,扶着小穹的背让他坐在腿上,宠溺地望着这个孩子。 相处这些天,云起已经充分了解这个儿子了,天性聪明,心胸豁达,的确如林问歌起的名字一样,除此之外,又不失孩童纯真,时不时会做些令人好笑的事,但比起同龄的孩子来,终究过于敏感乖巧了,这可能与自幼无父亲在身边的缘故。 云起很喜欢这个儿子,对于老天给他的这个意外,他既感激又惊讶,如今,他常常在想,若是爹娘见到小穹时,又会是何反应呢? “爹爹,别担心娘,娘亲很厉害的!”小穹伸出小手,轻轻拍了拍云起的肩膀,小大人似的安慰道,漂亮的眼睛里满是对娘亲的信任和依赖。 “你更喜欢娘亲?”云起心中一暖,不由得生出逗儿子的念头,笑着问了这么一个问题。从前他没注意,得知林问歌一体双魂的情况后,才渐渐回味过来,其实小穹的称呼一早就说明了这一点,叫娘时是一个灵魂,叫娘亲时又是另外一个灵魂。 “都很喜欢啊,”小穹答得很自然,扳着指头细数起来,“娘温柔可亲,会给我讲很多故事,还会和我一起玩,娘亲虽然看起来很冷漠,但是无论什么时候,都会保护我,还教了我很多东西,所以,娘和娘亲我都喜欢!” 云起捏了捏小家伙的鼻子,笑着没有在开口。 若不是小穹被绑,他们一起去了迷迭森林,云起还真的未必能发现林问歌的异常,即使是现在,他回想起抵达蜃都后与之相处的情景,也无法区分出哪个是哪个,或许……只有林问歌动武的时候,才能分出来吧! “你们都在这?正好,不用再差人去找了!”不知何时出来的林问歌漫步而来,绝美的脸上浮着一抹浅笑,“换身衣裳,晚上出去吃饭!” “娘亲?”小穹试探着叫了一声,待人走近了又改口,“是娘啊,娘,为什么出去吃饭?” 云起见怀中的孩子有一瞬的迷惑,眸光不由得闪了闪,比起他来,小穹自幼与这女子亲近,难道如今连小穹也辨认困难了吗?这意味着什么? 林问歌笑意一顿,又若无其事地上前,摸了摸儿子的头道:“神剑大比时娘答应请你南叔叔他们吃饭,听说他们过两天就要走了,再不请就失信了呢!” “哦,那去哪里吃啊?”小穹明白地点点头,忽然又双眼放光,“娘,去清和园好不好?去嘛去嘛!” “清和园?”云起抬头道,“那是仙居谷的产业?” 林问歌掐掐儿子白嫩的小脸,转向云起答:“算是吧,你要去吗?” “自然。”云起笑得有些冷,他的儿子和儿子他娘都去,他怎么能不去?要知道,还有个情敌呢,他不防着行吗? “那晚上一起吧,帖子我已经让岳叔叔发了,应该都会给面子来吧?”林问歌浅笑不变,如画的眉宇间隐含着三分深思、五分担忧,深思的是五大家族,担忧的……是雪霄! 自迷迭森林回来,雪霄就在身体里沉寂了,本来能在意识海中交谈的,现在不管她叫多少次都没反应,一个修真者总不会出事了吧?那几天在迷迭森林里,也没发生多危险的事啊! 那……雪霄究竟去了哪里呢? 半透明状飘着的雪霄低头看看,发现自己变成了魂体,还是不完全的那种,并且身形已经与林问歌的躯体一样,容貌却模糊不清,似乎在发生着某种变化。 雪霄举目四顾,不由得惊喜地颤动灵魂,远处山峦叠起,积雪覆盖的山顶和苍翠遍布的山腰,于腾起的白雾中若隐若现,她不用过去也知道,那里灵药遍地,还有一处灵脉和几处矿脉,各种等级的灵石、玉石等弯腰便能拾到。 视线转向近处,清爽素雅的竹制小楼,楼前泉池汩汩、灵花繁盛,楼后药田整齐、溪水环绕,篱笆将这里圈成宜居之所,篱笆外则是如混沌初开后最原始的风貌,青山、绿水、草原、森林…… 雪霄激动难当,她迫切地飘出这小院,瞬息间就到了这个黑石空间中阴气最纯最盛的一个谷底,果然看到被移进来的那株九阴昙花好好地长着,再飘到阳气最纯最盛的山中,就见被完全移进来的那潭水和银鱼也好好的,她这才完全放下心来。 “终于苏醒了,这空间终于苏醒了,确然如我所想,至阴至阳之物能唤醒它!”雪霄喃喃自语,竟无暇理会为何灵魂在此的事了。 黑石空间是雪霄在一次门派历练中,于门派试练秘境里机缘所得,那时她刚刚结丹,才百岁出头,打那后为了保守秘密,也为了磨练自身,她孤身一人下山游历修真界,去过妖族领地,闯过魔族之域,入过险地、到过凡间,多少次生死危机,全赖此宝方能险险逃生。 雪霄在修真界游历几十年,一路收藏了很多,见识了很多,却不料最后被最尊敬的师傅出卖……她金丹自爆时,也是黑石空间救了她,才能让她得以在这个位面重生,只是能量耗尽使得它不得不沉眠。 时隔近八年,黑石空间终于苏醒了,雪霄焉能不激动?这可是和她的灵宠一样,与她多少次生死与共的伙伴啊! 清和园位于蜃都城南,准确地说,是家风月场所,占地极广、环境上佳,比起寻常的青楼伶馆,它要更有品位和档次,可比起其中的琴曲、姑娘,这里最出名的却是酒菜。别的地方能吃到的,这里有,别的地方吃不到的,这里也有,所以,清和园在蜃都的名声那是一等一的,特别是在权贵之中。 马车从丞相府出来,林问歌只给拉车的小黑子说了方向和距离,便不管它了,大街上的人一看是匹黑马拉车、又无人驾驶,不用想就知道里面坐的是谁了。 “本来我不同意做这样的生意,但岳叔叔坚持,所以才有了清和园。”林问歌蹙眉开口,搂着旁边的儿子道。 云起面露理解:“怪不得你说它‘算是’仙居谷的产业,其实……这也并非不好,坤元大陆四国鼎立,大面上虽然平和,实际上战乱一直都有,再加上尚武之风盛行,即使你不置办这样的产业,天底下的弱女子也未必会少受苦。” “看不出来你也有此情怀,”林问歌眉眼一转,颇有深意道,“想来坤元第一的花花公子,又是富得流油之辈,手中的这等产业当是不少,很会怜香惜玉嘛!” 云起苦笑:“歌儿莫要调侃我了,我所想的,与你所想的,都是一样的。” “你又怎知我所想的是什么?”林问歌摇头,不太想谈及这种关乎内心的话题,她扫了两眼昏暗马车中那张风华绝代的脸,不禁问,“你不打算易容了?” 第52章 你是谁 你是谁 “不了,”云起半真半假道,“和歌儿在一起,再遮掩容貌未免显得不诚,歌儿总是喜欢见到我真实的一面,不是吗?” 林问歌默然不答,心里却有些被触动了,即使不曾问过,她也猜得到,这人易容是有原因的,可现在他竟主动撕去了伪装,就为了给她看到真实的自己,任谁都无法视而不见吧? “娘,到了到了!”小穹一直透过特殊材料的马车帘子看着外面,一见清和园的匾额,立刻欢呼道。 云起和林问歌无奈对视,他们自然知道小家伙如此兴奋的原因,清和园中的酒菜有名,在于食材特殊,多是寻常人所知的拥有灵气之物,对于小穹来说,哪里有比这更合胃口的呢? 几人陆续下车,门口已有掌柜迎接,边往里走边询问客人和筵席安排的事,这才知道岳思迁揽了这些事。 一进清和园,首先看到的是三座阁楼,正对大门的为主楼,高三层、飞檐彩绘,一左一右各有两座两层阁楼,呈拱卫之势,乃是副楼,建筑风格浓艳得宜,不会让人觉得俗不可耐,反而暗含恢宏,乃是平日里主要的经营场所。 掌柜的引了云起三人转向大门一侧的小路,还不忘笑着道:“姑娘这边走,岳长老按照姑娘的吩咐,将筵席设在了沐水阁,一刻钟后,客人们就该到了,迎接的人已经安排好了,届时会从东门而入,姑娘觉得如何?” “嗯,如此甚好。”林问歌噙着习惯性的浅笑,看不出满意与否,倒是让掌柜的心中紧了紧,面上越发恭敬了。 几人再不说话,绕过那副楼后,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个绿水环山、花繁叶茂的秀丽园林,若不是明知这里是清和园,云起差点以为是谁家特意造来修养的园子。 再看身边那母子俩毫无变化的神色,云起便知这等景致他们都看惯了。 假山池塘间的路当然不再是单一的青石板铺成,走过一段曲折长桥,又踩过一条鹅卵石小路,终于在告别一条九曲长廊后,见到了所谓的沐水阁。 碧波万顷中,一座四面安装镂空门窗的两层阁楼,如明珠般矗立在绿水中央,奇特的是,并没有桥之类的通道通向它,这是个完全孤立于水中的阁楼。 林问歌摆手让那掌柜的下去,揽住小穹道:“乖儿子,集中精神力,带着娘飞过去,行吗?” 云起愣了一下,这才明白,原来不是故弄悬虚,那水阁真的无路可走,他倒反应极快,没等小穹使出异能,长臂一伸,揽了旁边的女子和孩子,纵身飞掠,脚尖点了两下水面,便到了水阁前的白石观景台。 “娘啊,你现在有爹爹了,是不是就不用小穹保护你、照顾你了?小穹好伤心啊!”小小的孩子人小鬼大,装出捧心状作怪,漂亮的眼中却满是慧黠。 林问歌没好气的瞪了眼比起叫屈更像是在打趣她的儿子,察觉到云起注视着她的目光时,不免有些不好意思,便转移话题地道:“这沐水阁是我设计的,本也没想着会用到,这次宴请五大家族的年轻一辈,我就选了这里。” 云起转头打量沐水阁,发现一楼和一般水阁类似,只是中间有四根柱子穿过,空间就大了很多,而二层……则全无门窗,唯有底下穿上去的四根柱子撑着屋顶飞檐,挂着几片青纱,此时青纱挽起,倒像是个亭子。 “这怎么没有楼梯?”云起不由得道。 “江湖人喜好高来高去,没有楼梯岂不更好?”林问歌则反问一句,显然这处设计是她故意为之。 云起想到刚刚是怎么入阁的,便笑了:“说的也是,不过……今日的客人,你也想让他们飞着进来?” “有何不可?”林问歌不以为然,牵着耸鼻子努力嗅香味的小穹,率先踏入阁中。 云起眼含纵容地跟了进去,对于某女子的任性行为,他没有觉得不符待客之道,反而十分喜欢,更愿意千倍万倍地纵着宠着。 没过多久,岳思迁和五大家族的公子小姐们出现在了沐水阁对岸,当面对无路可走的一池绿水时,有几人的脸色不太好看,已经安坐阁中喝茶的云起看得真真的,他望向林问歌时,发现她眯着眼,似乎看到了又似乎没看到。 “娘,要打开机关吗?”小穹在水阁里绕了几圈,这会儿才安稳坐下,瞅着对岸的人,他眨眨眼问。 云起挑眉,还有机关?林问歌笑着点头,表示同意后,小穹便窜起来,跑到主位边的一个水晶盆景处,两只销手齐齐上阵,转动了那盆景里的水晶。 悄无声息的,沐水阁四周平静的水面出现涟漪,片刻后,一片片铜制莲叶破水而出,更有数朵铜莲徐徐绽放,莲叶、莲花含珠带水,极为可爱漂亮。 岳思迁待那些铜莲都位置固定后,心里才松了口气,对身边的众人道:“我家姑娘正在阁中相待,还请众位踏莲入阁。” 这就是路? 五大家族的公子小姐们诧异不已,震惊倒是没有,这等巧妙机关他们也不是没见识过,只是有点意外请客之人的手笔罢了,铜虽不如金银贵重,却也是紧俏之物,更别说制作成栩栩如生的一池铜莲了。 不管会不会武功,所有人都自持身份,踩着那些似随意排列的铜莲迈向沐水阁,由于莲叶直径最小都有两尺,唯一不会武功的白家大小姐当然不存在走不稳、不敢走的说法,很快地,一行人就走完了这条特殊的路。 “公子?公子,是你吗?你还记得洛水之畔的白相思吗?” 仆一入阁,众人就被这句话给震晕了! 林问歌端着茶杯的手抖了一下,暗自庆幸没喝茶,不然铁定要喷了。她抬眼看去,就见所有人都望向白家人所在的地方,白沁宇脸色更冷了,白漓宇先是一呆,而后叹息着拍头,一副不忍再看的模样。 黄亦寒兄弟蹙眉不语,有些不悦地扫过说出这话、成为焦点的白家大小姐---白相思,她正含泪凝望着副主位上的男子,像是喜极而泣、又像是重逢激动,楚楚动人之姿,分外惹人怜爱。 南家兄弟向左移步,第一时间远离了传闻中的江湖第一美女,南月黎嫌弃地撇嘴,早到了小穹身边,揉揉捏捏,玩得不亦乐乎! 青家姐弟对视一眼,看戏一样翘起了唇,眼底划过几分轻蔑和不屑;北君沐大概是反应最奇怪的了,他竟目光深沉的盯着被白相思凝望的人,笑容越发清雅。 “认识?”林问歌看向云起,那句“洛水之畔的白相思”让她想到上一世听过的一句经典名句,和所谓的“大明湖畔的夏雨荷”还真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不知道故事是否一样了。 云起嘴角抽了抽,微冷的目光经过白相思,清晰地吐出三个字来:“你是谁?” 白相思闻言晃了晃,摇摇欲坠地向前几步,肝肠寸断、悲痛莫名地抽噎出声,提着帕子极有技巧地抹着泪,像是惨遭抛弃的弱女子:“公子不记得了吗?八年前是公子救了我的命啊,洛水之畔相伴三月,公子真的不记得了吗?” 林问歌面对白相思扫来的幽怨目光,垂眸低笑出声,上一世她因身体之故,从未踏出家门半步,像什么小白花之类的人物,也仅仅在电视上见过,没想到今日还真的看到了真人版的,该说什么好呢?运气好,还是倒霉? 见到的第一个真人版小白花,就将她视为了敌人? 云起笑容一展,整个人却清贵更甚,他平生最不耐烦这样的女子,如今听白相思这么一说,他倒是想起八年前的事,那时他被十长老追杀,正四处躲藏,他记得这人根本不是他救的,是耿伯心中不忍给捞上来的,后来白家前来接人,还交了五万两银子,银子他倒是记得,人嘛……完全没印象了。 “姑娘,现在开宴吗?”岳思迁上前询问,对于水阁中诡异的气氛置若枉闻,心里却打定主意,等宴请结束了,定要好好和云起比划比划。 第53章 北君沐挖墙角? 北君沐挖墙角? “嗯,命人摆宴吧!”林问歌应了,笑吟吟地道,“白小姐莫不是认错人了?云起可没见过白小姐呢!大家这边请,先品尝一下我特意吩咐人准备的仙蕊茶!” 众人听此,立刻顺着指引到了水阁后方,与前方用屏风隔开,用的是藤桌、软垫,众人分开跪坐在软垫上,倒确实是品茶的氛围,已有几位婢女优雅地煮着茶,茶香立时俘虏了所有人。 仙蕊茶位列坤元大陆诸茶之首,出自何处无人得知,但江湖上的人都知道的是,仙蕊茶里含有灵气,效果虽然比不上灵果灵药和五行晶石,能让人吸收其中的灵气增强内力真气,却也比其他茶饮强多了。 可惜仙蕊茶产量很少,每年出现的那一丁点也早早被五大家族和各国皇室独占了,虽然在场的都是五大家族中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但似这等家主和长老们才能得到的东西,仍是没份的。 一时间,就连白相思也安份了许多,端正仪态举杯品茶,茶中的灵气顺着她的咽喉进入肺腑,继而扩展到全身,让她舒服地想要叹息。 其他人都会武功,因境界不同,则感受不同,无一例外的是,那缕灵气伴着茶香沿经脉而行,使他们浑身舒泰的同时,清楚地感觉到了内力或真气凝实的变化,虽然缓慢,虽然微弱,却很真实。 “林小姐竟能寻得仙蕊茶与我等共享,真是令人感动。”首先开口的是黄亦寒,在其他人还在回味杯中清茶时,他已醒了神,表达起谢意,和数日前相比,言语间多了份相交之意。 林问歌眼含激赏,遥遥一举杯道:“黄大公子客气了,这等享受之物纵然难得,也不值什么,黄大公子若喜欢,待回去时包上些便是。” 云起顾不得品茶了,充满敌意地怒视黄亦寒,感觉到这目光的黄亦寒眉梢抽搐,自然清楚这敌意所谓何来,他仅仅一个思量,便决定接受林问歌的橄榄枝:“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小女与令郎年纪相仿,若林小姐日后到我黄家地界,定要让我一尽地主之谊,也给两个孩子找个玩伴。” 林问歌欣然应允,其他四家也纷纷表态,乐呵呵地说了类似的话,得了临走前包些仙蕊茶的许诺。 在其他人说话的时候,黄亦寒暗自无语,因为他发现,当他说出“小女”两字时,云起那火辣辣的目光干脆地收回了,他不由得看向对桌的北君沐,忽然有些好奇,若是花花公子和如玉公子成为了情敌,那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呢? “问歌,如今蜃都风云变幻,不若去未国吧,令尊惊才绝艳,被迫辞官太过可惜,未国必有令尊一席之地。”北君沐公然挖起了墙角,奈何他姿容清雅,这样的话由他说来,竟仿佛煮酒品茗般别有一番韵味,让他人生不出半点不满和怒意。 至少,地地道道的酉国人---南家三兄妹就对这位挖墙角的仁兄就兴不起丝毫厌恶之情。 云起虽然不喜欢北君沐,但不可否认,这个提议他很喜欢,毕竟他的大本营也在未国,拐了喜欢的人和儿子去未国,自然好处多多,至于北君沐……他心中冷哼,早晚有一天,他要把这家伙卖到青楼去! 林问歌没有考虑,直接就摇头给了答案:“爹爹辞官是倦了政事,我这个女儿可作不了他的主,想来过些日子就要归乡了。” 众人默然不语,近段日子他们可是看足了酉国皇室的大戏,听说皇陵那边在不断增兵,守不守得住还真不好说,不过,这也与他们无关,此刻听林问歌这么解释林问辞官的原因,他们都不怎么相信。 林问如今不过四十出头,乃是正值盛年,说什么累了倦了,那不是唬人吗? “娘,好饿啊,什么时候开饭?”小穹馋猫一样蹭到林问歌身边,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了。 正好婢女说准备好了,林问歌便又带着众人转到了屏风另一边,那里先前充当主位的软榻、待客的桌椅已经撤下了,换成了几席矮桌,桌桌摆放着盘盏杯著。 一一落座后,大部分人望着眼前的席面蹙了眉,只因为每一桌上的菜肴皆是肉类,偶有蔬菜也是装饰的,如此全荤宴,当然不符合世家公子、小姐们的喜好了。 “好吃,嗯嗯,好吃!”小穹坐在林问歌身边,已经迫不及待地夹菜开吃了,抱着一块煎制的肉啃啊啃,眯着眼一脸的满足和享受。 云起好笑地帮他擦去油渍,对于小家伙这副贪吃的模样无奈不已,即使明知道原因何在,也还是忍不住心生无力,世间有人无肉不欢、无酒不欢,他的儿子却是无灵气不欢,尽管灵气这东西天下人都爱,亦没有这个小家伙幸福啊! “这是之前我去迷迭森林猎杀的凶兽,嗯……四五阶的比较多,一会儿还有一两道菜是六七阶的,也不知大家喜不喜欢!”林问歌说的不紧不慢,欣赏地扫过众人想要扑上去却竭力维持风度的姿态,眼底露出些捉弄人的光芒。 南月黎看看哥哥们看似优雅实则迅速的取筷进食,再看看其他人相差无几的用餐方式,狠狠咬了口手里的烤肉排,腹诽不止:哼哼,等着吧,以问歌那蔫坏的本质,这只是个开始而已,稍后绝对会有后招,叫你们吃这么猛,有你们后悔的! 果不其然,等那六七阶凶兽所做的菜肴端上来,被众人努力保持形象地用了大半,吃到撑得不能再撑的时候,林问歌又慢吞吞开口了:“见诸位用的高兴,我这个邀请人也就放心了,另有几道餐后的水果点心,还请诸位品品。” 话音落下,就见沐水阁外的水面上,一串身姿曼妙的婢女踩着铜莲叶迤逦而来,个个端着托盘瓷碟,乍一看去,竟好似几位凌波仙子,自天边踏莲渐近。 及至那些所谓的水果点心放到面前时,五大家族的公子小姐们纷纷无语了,就连面部肌肉不同程度僵化的白沁宇和北君沐都微微变色,只因为这些餐后水果太过不凡了,每次在拍卖会上出现都能卖到天价的朱灵果,此刻竟让他们觉得与寻常的瓜果没什么两样。 林问歌牵唇一笑,在旁边云起惊诧莫名的目光中,流转着眸光跺了跺脚下,只听“哗啦”一声响,惊得在场犹在愣神的众人循声望去。 沐水阁四面的镂空门窗洞开,那哗啦声居然是水声,方向正是沐水阁的四面屋檐,不知怎么做到的,此时引水成帘,让这处水中建筑仿佛刚刚浴水而出,倒真是名符其实了。 小穹早已抱着一颗朱灵果啃起来,这是他从小到大最喜欢的食物了,大概他是在场唯一一个感觉不到气氛变化的了。 就在其他人或惊叹此阁巧妙构造、或暗中思量、或交换眼神之际,有一人却出生打破了古怪的气氛。 “林妹妹太坏了,早知有如此美味的水果点心,我就不吃那么多了!”南月笙凤目轻挑,不失仪态地揉着肚子控诉道,棱角分明的脸上,正是他素日里玩笑时的神情,只是细看之下,便可发现他的眸底隐藏着探究和疑虑。 林问歌刚执起茶盏的手一斜,差点将里面的茶汤泼到手上,她的额头虽然挂着黑线,面上的笑容却越发绝美不可方物:“南二哥哥也太不优雅了,胡吃海塞岂是贵公子所为,南二哥哥向来追求华丽,今日怎地如此难耐?” 她的语气含着恰到好处的痛心疾首,两个“南二哥哥”叫得韵味十足,因她向来说话温温柔柔,生生显出种缠绵悱恻,唯独话一出口,在坐的一半人觉得发冷,一半人觉得好笑,至于当事人……则嘴角抽搐地尽力压下一身的鸡皮疙瘩,悔青了满肚子的肠子心肝。 南月黎最直接,当场笑出了声,其他人这才善意的笑话起南月笙。其实也是他自找的,之前他与林问歌母子相处过一段时间,又兼之观察仔细,当然发现林问歌十分不喜欢“林妹妹”这个称呼,此时被当场报复了,他根本来不及不悦,内心里不断回忆起某女子的一些彪悍之举,禁不住打起了哆嗦。 老天保佑,千万别让这位女爆龙记恨了,不然……他就真的完蛋了! 南月笙第一次暗中想抽自己两下,心里宽面条直流,叫他嘴贱,就算知道这顿饭有用意又怎样,在场的又不止他一个,犯得着出头吗?他是被喂得太饱喂昏头了吗? 南月熔也和南月黎一样取笑自家弟弟,不过他无意中向主位一瞥,却捕捉到了林问歌眼中一闪而逝的温和,那是……对着他弟弟的,再看她望向其他四家时,对黄家有赞赏,对北家有深思,对青家有漠然,对白家则平平,难道她对南家是不同的? 谁也不曾料到,众人皆知的莽汉、直肠子,会有如此心细如发、敏锐过人的思虑,如果其他四家在面对那顿凶兽宴时觉得林问歌是在拉拢,此时就完全推翻了这个猜测,脑海中小心考虑起来。 云起若有所思地看着身边始终泰然自若、矜贵含笑的女子,又不着痕迹掠过五大世家的数为精英,也弄不清林问歌的意图了,刚开始品茶赠茶是示好,用餐时则像是拉拢,而奉上灵果点心、又打开了水帘机关,就带点威势的感觉了,他发现林问歌对五大家族似乎并无敬畏,甚至……有点不在意似的。 “林小姐,这水帘如何建的,真是心思巧妙!”青梓彤在姐姐还蹙眉深思时,仿佛单纯好奇道。 林问歌闻言,随口答道:“不过是个小阵法,设在阁中地下,冷时聚热取暖,热时以湖水循环至屋顶流下,算不得精巧。” 小穹状似奇怪地抬眼,那神情好像对这个问题很诧异。 “小公子觉得我弟弟问得不该?”青梓玉第一眼就看到了他的表情,骄傲地微扬下巴,言辞间有些不悦。 第54章 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 小穹因她的态度皱了皱眉,但他本性豁达,又被教导的极好,语气没有因此而变化:“这样的地方很寻常啊,在我们谷中很多叔叔阿姨的屋子都有阵法,做个水帘很难吗?” 林问歌触到儿子投来的疑惑目光,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又递给他一颗朱灵果,看着他高高兴兴继续开吃了,才转眼看向他人。 她是现代人,什么喷泉、地暖、霓虹灯见得多了,压根不觉得这些有什么,至于雪霄……她是个修真者,那些方便生活、改善居住环境、营造特殊效果的方法更是司空见惯,仙居谷里大半人都会一两手,真心算不了什么。 但这些人却不同,一出仙居谷,社会发展完全是两种程度,她也不是没有想过,怎么这个世界的生产力发展严重不符合一般的社会规律,只是想到刚穿来后的所见所闻,这个奇怪也就慢慢消失了。 “仙居谷当真如此不同凡响?”白沁宇神情冷峻,分不清是试探还是询问道。 “娘,他们不相信,就让他们去看看呗!”小穹嚼着朱灵果,腮帮子鼓鼓地提议,被人置疑让他有些不开心,他可是好孩子,从来不说谎的! 众人的眼神都变了变,全部集中到了林问歌身上,仙居谷啊,打从七年前传出名来,就从未有人找到过具体位置,更别说进去了,如果真的能前去一游,今天的收获还真不是一般得大! 林问歌有些犹豫,谷中是雪霄仿修真门派建立的,让这些连以武入道都不知道的土著进去,真的可以吗? “娘,今年十月正好是门派内部大比,到时候请叔叔阿姨们去看,不是正好?”小穹连朱灵果都不啃了,抱住自家娘的胳膊摇起来,漂亮的眸子亮亮的,小脑瓜里则在不停盘算,如果邀请人入谷旁观门派大比,能够得到多少经济效益?这应该就是娘说过的旅游业带动其他产业了吧? 也就林问歌不晓得儿子的心理活动,否则一定要大叹“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不过是念生意经的时候讲了些旅游业的事,这个天才儿子就能发散思维到这种程度,实在是让她这个前浪拍死在沙滩上啊! “此时才五月……罢了,”林问歌想了想,觉得此举也没什么不好的,便笑道,“届时我会让人给诸位送去帖子,还望诸位能赏脸一观,谷中的门派大比……”她的眼神古怪了一下,“的确很精彩,值得诸位千里一观。” 大部分人没有注意到她那一瞬间的古怪,唯有距离最近又始终关注她的云起看到了,他扫过其他人按捺激动的模样,说不好奇仙居谷是不可能的,若有机会进去,自然不会错过。 品着朱灵果,透过水恋赏着一池铜莲,此情此景,倒让所有人忘却了其他,什么江湖名望、武功高低,仿佛都消失了。 却在这时,云起猝然站起,一闪身挡在了林问歌母子身前,星眸中迸发出凌厉的杀气,定定望着阁外一处虚空,没等众人问出口,就见他所盯着的地方出现了几个黑点,不过片刻竟成了一道道黑色人影。 “什么人?”黄亦寒起了身,紧接着白沁宇、北君沐和南月熔也察觉到了,再然后是其他人,由此便可看出,这些五大家族的年轻一辈武功如何。 “云起,你叛逃在外,还不束手就擒?”那些黑衣人纵身飞掠,人尚未到,以真气传音的怒喝先到了。 “笑话!”被喝斥的云起冷笑一声,俊美无俦的脸上露出不屑,“我云起从未归顺你们那肮脏地,又何来叛逃之说?” 五大家族之人一听不是针对他们的,几乎有志一同地退开了些,因为他们都认出了,这些黑衣人竟是云山胜境的铁卫十三队,他们虽然与云山胜境关系微妙,现在却不是翻脸的时候,至少……他们的实力还不够! 北君沐笑意消失,他第一次正眼打量那个人人不喜的花花公子,如果说那副摘下面具的真容连他都觉得惊艳,那云起此时散发出的气息,就让他视之如对手了。 清贵中满含霸气,孤傲中透着强势,再加上那风华绝代的姿容,这样的人可能是个声名狼藉的花花公子吗? 在北君沐之后,五大家族的公子小姐们纷纷侧目,怎么也无法将挡在主位前气场特殊的男子,与传闻中的云起对上号,人人都吃惊不已,继而又陷入深思,当然,除了那个满眼痴迷的白相思。 “还跟他罗嗦什么,马上动手,活捉了他回去!”一把清亮的女声响起,那群黑衣人已分开落于铜莲之上,将沐水阁包了饺子。 云起皱眉望去,就见两个黑衣人让开的地方,出现了一位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女,借着月色,能清楚看到她的容貌,竟是神剑大比时与他比试过的严琦,那个女扮男装、使出落英忘愁剑的人! “是那个严琦?”五大家族中也有人认出来了,南月黎惊呼着说出了大家的想法。 “哼,是我又如何?阴云起,你也不过如此,我劝你最好乖乖跟我回去,否则……”少女骄傲无比,神情虽然冷硬,眼神却有些奇怪,像是憎恶、好奇,又像是怨愤、恼怒! “你是白痴吗?十五年前我既然出来了,如今又怎会再去?”云起毫不怜香惜玉地道,他还在猜测这少女的身份,能够指使动铁卫十三队,在云山胜境的身份必然不低,但他却没有印象,大约……他离开的时候,还是个奶娃娃吧! “呵~!”一声轻笑,截住了少女即将出口的怒骂,众人亦抬眼看来,就见云起身后露出一片裙摆,那身形纤细的女子侧移一步,绝美的脸上浅笑依旧,“不请自入,难道就是你们云山胜境的教养?” 无人发现,小穹悄然到了阁中的那个水晶盆景边,扭动了水晶后,又笑嘻嘻地窜到了林问歌身边。 “不过是个不知廉耻的贱……”少女横眉骂出口,脚下却忽地失了平衡,若非反应迅速点足掠起,绝对要当众丢脸了。 一时间,伸出水面的铜制莲花和莲叶尽数缩回水中,使得本来站在上面的黑衣人个个歪歪扭扭,跳了个短暂的群魔乱舞后,才再次稳住身形,一半人站在水面上,一半则飞身退回岸上,以作侧应。 “小丫头,莫要逞口舌之快,给你家大人惹了麻烦,你应该也姓阴吧……”林问歌温温柔柔地开口,如画的眉眼间却是一片清冷,“看我说的,云山胜境最多的就是阴家人了,可惜终究是旁支血脉,上不得台面!” 她的语气明明没有变化,在场之人却都听出了其中的轻视,云起瞳孔一缩,不由得转眼看去,她怎么知道这个? 五大家族之人难掩震惊地彼此对视,云山胜境最多的就是姓阴的,这他们倒是知道,可说是旁支血脉……如果此事是真的,那林问歌是如何知道的?如果云山胜境那里是旁支,阴家的嫡支又在哪里? “胡言乱语!”少女脸色阴沉,眸中杀气浮动,“我阴家血脉至高无上,岂容你个下贱胚子诋毁?来人,给我杀了她和那个小孽种,活捉阴云起!” “是,属下遵命!”黑衣人声如擂鼓,齐刷刷拱手道。 沐水阁外杀气涌动,如有实质般逼向阁中。 林问歌嘲讽一笑:“至高无上?也不怕把天给吹塌了!”她毫无惧色,合目于识海中呼唤雪霄,顺手将身边的孩子推向了云起。 刚牵住儿子软软的小手,云起便觉得一阵夹杂着清新味道的风拂过,定睛一看,就见林问歌变了,眼神无喜无悲,表情冷漠傲然,一身缥缈之气怎么都掩不住。 “活腻味了!”残影一荡,那纤细的身影已冲出了水阁,众人随着她移动的那串残影,才发现她已出现在了空中,凌空而立,衣袂飞扬,绝美的脸一半被月色照亮,一半藏在阴影中,似仙似魔。 “娘亲,不要杀人!”小穹忽然向空中喊道。 第55章 云山胜境很欠揍 云山胜境很欠揍 林问歌抬手抚额,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无奈之色:“我知道了!” “杀!”黑衣人如临大敌,默契地分工后,一部分奔向林问歌,一部分奔向沐水阁,配合得十分出色。 “哼,往哪跑呢?”林问歌右手一转,池中的水便宛如活了一样,从中呈柱状而出,在她掐指打了法诀后,那冒出来的水轰然散开、凝聚,眨眼间形成了一道水幕,球一样扣住了沐水阁。 几个最先冲过去的黑衣人对此竟无危机意识,妄图举刀直冲进去,却在碰到那水幕的瞬间,倒飞着弹出了几丈,还喷了几口鲜血。 水阁内外顿时一片哗然! 青梓彤跑过去,小心戳了戳那道水幕,好似验证了什么地转头道:“真的是水啊!” 其余人迟疑了一下,也跑到了跟前,小心地戳戳摸摸,并看着外面恶狠狠冲来的黑衣人依次弹飞,紧绷的神经稍微松懈了几分,像白沁宇、北君沐、黄亦寒、南月熔几个,已经透过这道奇特的水幕,观看起外面的战况。 快,太快了! 且不说其他人能否看得清,就是抱起小穹同样走到水幕这边观战的云起,也只有这一个感觉,林问歌的招式,凭他目前的境界,才能偶尔看清一两招,其余的……就是一片眼花缭乱。 小穹一双眼睛装满了崇拜,拍着手欢呼:“娘亲好棒,加油!” “臭小子,你能看清?”南月黎揉揉快成纹香的眼睛,不相信地问。 “南姨看不清吗?”小穹无辜地眨眼,抬头就见云起也询问地看着他,不由得挠头道,“这比娘亲平日教导谷中的哥哥姐姐们慢多了,娘亲很少这么用剑的!” 剑?用剑? 众人愕然,他们怎么没看到剑? 云起发现其他人都向他看来,不免抽了抽嘴角,给出了肯定答案:“她手里的确有剑,是刚才夺来的。” 正说着,就见沐水阁外宛如轻烟般经过那些黑衣人的林问歌停住了,她望着手里的剑微微蹙眉,扫过所有被她打落水中的黑衣人,干脆地将那剑给扔了:“破铜烂铁!” “那是精钢所铸,刘鸣大师亲自制作的,你……你居然说是破铜烂铁?太侮辱人了,我和你拼了!”成了落汤鸡的一个黑衣人奋力昂头,红着眼飞掠出水,挂着一串串水珠冲了上去。 林问歌平行往右一移,一串残影出现在空中,那个黑衣人只扑到了最后一个残影的衣角,就被她伸脚又踹回水里了:“真脏!” 听她这一次比一次嫌弃的几个字,沐水阁里观战的所有人集体抽了,刘鸣大师是坤元第一的铸剑师,要是他们被这么说,肯定也会和那个黑衣人一样抓狂的。 “爹爹,刘鸣大师很有名吗?”小穹不解道,“比柏童爷爷还有名?” 柏童? 众人被这个名字给震住了,继而火热地盯着说出这话的孩子。 云起只是意外了一下,便笑着刮刮儿子的鼻子:“这是不能比的,柏童大师是炼器宗师,刘鸣是铸剑师,两者根本不是一回事。” 刘鸣所铸的不过是凡剑,而炼器师则能炼出宝器、宗器,这如何能比? “哦,可是柏童爷爷炼出的剑,娘亲也常常说是破铜烂铁啊!”小穹又抛出个重磅炸弹,炸飞了一片人。 什么?柏童大师炼出的剑?破铜烂铁? 白沁宇眼神一凝,听这话的意思,天下人遍寻不到的柏童大师,是在仙居谷? “哎呀,坏了,爹爹快捂住耳朵!”小穹探出小手,够着去堵云起的耳朵,眼睛还焦急地望着水幕之外。 云起一惊,一手抱住儿子,一手按着他的脑袋右侧,让他的头紧贴在胸口,以便帮他堵上耳朵,这才有空去看发生了何事。 水幕外的天空上,林问歌右手中的碧玉箫转了几个圈,抵到了唇边,五大家族之人一见那箫,脸色都凝重了,连忙堵住了耳朵,越发仔细地看着外面。 事实上,林问歌并没有打算用箫,她毕竟是修真者,即使听了凌笑蓝的提议,七年来特意锻炼着像寻常武者那样地近身对敌,也还是喜欢挥挥手解决一片人,因为小穹那句“不要杀人”,她便没有对这些黑衣人下杀手,否则一剑一个,早就玩完了! 或许在云起等人看起来,这场以一敌几十的打斗胜负分得太快,可对于林问歌来说,终究太慢了,那些黑衣人落水后,还在前仆后继地跳出来,她自然不耐烦了。 箫声起,悬空的女子素手按箫,水幕中的人隐约能听到几个音,却发现这旋律不是那印象深刻的镇魂曲,靠在云起怀中的孩子眼睛一转,有些疑惑地放下小手,掰开了按着他脑袋的大手,耳朵动了动,如释重负地擦了把不存在的汗,咧着小嘴仰头笑道:“爹爹,不是镇魂曲,是忘忧曲,而且,这道水之界有隔音作用哦!” “忘忧曲?”云起忍不住伸手碰了下那道水幕,“水之界?” 其余人试探着松开耳朵,果然那箫声有些模糊,除了能判断出不是镇魂曲,确实听不清楚。 “快看!”青梓玉指着外面惊呼,白相思已经晃了晃昏过去了,白漓宇及时捞住了她。 水幕外的众多黑衣人,凡是清醒的都痛苦地抱着头,或在水中、或在对岸挣扎,他们的七窍渐渐流出血,形容极其可怖。 云起早就捂住了儿子的眼睛,不让他看到这般惨烈的场面,免得血腥影响了他的心智。 “天呐!那是魔音吗,如此恐怖?”青梓玉颤声道。 其余人漠然旁观,就连南月黎也不见半点异色,直到空中的林问歌将碧玉箫撤离唇边,那些黑衣人才抽搐着摊软在地,明明活着却无力爬起。 水之界在林问歌扬手之际化为无形,像一场雨般落入池中,而她本人则身形一晃,已回到了沐水阁,水帘依旧自屋檐形成,若不是四面八方的黑衣人,还真有种什么都没发生的错觉。 “问歌,他们……都死了?”南月黎打破沉寂道。 “没有。”碧玉箫自手中凭空消失,林问歌摇头答。 “那他们……”这次是南月笙,他呼出口气,目光分外复杂。 “傻了!”林问歌神色淡淡道。 “林小姐,云山胜境不是好惹的!”黄亦寒开了口,面上虽然不显,语气里却有些关切之意。 北君沐目光如炬般看向云起,这麻烦还是他惹的,不过,他也没想到,云起竟是从云山胜境出来的。 “我更不是好惹的!”林问歌认真看向黄亦寒,感激似的颔首,仅仅沉吟片刻,便扬声吩咐,“传我的命令,着外门弟子八层境界以上者五十人,限二十日内端掉云山胜境半数产业,缴获所得交由岳长老管理。” 虚空中有人应道:“弟子遵命!”那言辞间的兴奋竟是藏都藏不住。 在场之人惊骇不已,云起则忍不住笑了,他想了想也道:“传我的令,第一步计划现在开始!” 又有一人应道:“属下谨遵公子吩咐。”这个倒是不怎么兴奋了,只是恭敬程度,让人能轻易得知其必然是亲信。 林问歌瞟了云起一眼,从他怀里接过了小穹:“看来明安城外小穹被袭,是因你之故了?” 云起敛笑默认了,只眼中流露出歉意:“他们一直在找我,小穹与我容貌相仿,所以……歌儿生气了?” 五大家族的人没空关心他们的私事,听到这两人当着他们的面下达那种命令,南家兄弟忧虑不安,青家姐弟尚未回神,白家、黄家则暗中思量有无利益可图,北君沐抿着唇,十万分讨厌云起和林问歌母子间那种一家人的感觉。 “嗯,的确生气,”林问歌眉目一冷,在云起心神揪住的时候道,“这个什么云山胜境,很欠揍!” 啊哈? 云起一呆,紧接着弯唇笑了,很赞同林问歌的看法,云山胜境确实很欠揍,他隐忍了十年,终于有能力与之一搏了! “那个严琦呢?”南月黎不知何事又看了外面,立时皱了眉。 云起也偏头去看,除了那些七窍流血的黑衣人,一些昏倒的和严琦都不见了。 林问歌抱着儿子随意道:“失去意识的人不受箫声影响,那个小丫头先前晕了。” “糟糕,他们定是去通风报信了!”黄亦羽急道,他虽然不多过问家中之事,却也隐约知道黄家和云山胜境不对劲,有人率先出手与之交锋,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自然不希望林问歌和云起的打算被对方提前获知。 云起眼含忧虑,命令是他下的,若要收回也不是不可以,毕竟他的属下都是与他共同经历过生死的,失去了哪一个都不舍,可……他不禁望向林问歌,想听听她的意思。 谁知,众人聚焦的女子依旧无喜无悲,对他们的各种视线毫无所觉,只开口道:“便是他们知道了又如何?我说端它半数产业,就端它半数产业,不服……来找揍啊!” 好嚣张,好霸道! 南月笙嘴角一抽,脑门上出现了一排黑线,此时的他根本不知道,这女子竟是说到做到,而她的那些弟子,端人家半数产业,也没有打半点折扣地执行了! 月上中天,这些人才从清和园出来,五大家族的公子小姐们更是连吃带拿,走时不止包了茶叶,还打包了不少朱灵果,假如撇开筵席间发生的意外,还真是宾主尽欢。 “哥,这两个疯子要对云山胜境动手,我们怎么办?”白漓宇将白相思放在自家来接的马车里,出来上马靠近白沁宇道。 第56章 对比何其鲜明 对比何其鲜明 “静观其变。”有些冷的四个字,让人听不出情绪波动。 而黄家、青家也和他们差不多,北君沐只命北家长老给家主传了信,便彻底不管这事了。 “二弟,我们要插手吗?”南月熔目光熠熠,看着旁边的弟弟道。 “插手?帮林问歌他们还是给云山胜境送信?”南月笙眯着凤眼,脸上似笑非笑,“我现在比较想知道的是,这位林妹妹究竟是什么人,我猜凤凰泪的消息就是她传出去的,除了五大家族和四国皇室,这事旁人怎么能知道?她不仅知道,还知道得不少!” 南月熔也想起了这事:“好厉害的心思,我们本来是想试探这事真假的,如今全部被转移注意了,估计……其他四家现在都没空操心这个了。” 南月笙嗤笑:“姬崇政这个蠢货,若是带累了南家,我第一个宰了他!” 夜色越加深沉了。 黑色俊马拉着的马车平稳行驶着,马车内的人则头对头,仔细看着摊开的一幅地图。 云起蹙着眉,修长而漂亮的手指点着放在小桌子上的地图,终于发出了疑问:“你怎么会有这样的地图?” 林问歌头也不抬道:“小蓝画的。” 云起眉心舒展,小蓝是林问歌体内的两个灵魂之一,而他现在面对的,是雪霄,也就是小穹口中的“娘亲”。他想了想又问:“她又是哪里来的这份地图?” 林问歌这才坐直身子,扶了扶摇着小屁股的儿子,又给马车角落里的两只小兽一人一颗丹药,揉着额头道:“我们的记忆融合了一部分,这地图……应是小时候见过的,在哪里见过……怕是要等记忆再融合一部分,才能想起来。” 云起心中一动,一个念头一闪而逝,他竟没来得及抓住,只得摇头放弃,再度看向那幅地图。 这是一幅坤元大陆的地图,除了目前的四国大致疆域和地形,画得最清楚的是七个地方,旁人或许不知,他却能认出,那分明是七大险地的位置,而他们目前要去的,就是排名第一、位于已灭亥国境内的青原。 “爹爹辞官的呈表准了,想必现已在返乡的路上了。”林问歌向后靠在软垫上,口吻平淡道,“虽然我不清楚小蓝瞒了什么,但她答应了为爹爹寻找一双亲生儿女,那我自然也会帮忙,至于凝魂草……” 他们离开蜃都六天了,正在向北而行,穿过酉国边境,就到如今的戌国领土了,再往北便能到青原。 提起凝魂草,云起不由地问:“凝魂草真的长在青原?” 林问歌翻手间拿出一本手抄书递给他:“这是小蓝默出来的《百草图志》,第五十七页所载的就是凝魂草,性喜阴,长于湿地,特别是沼泽之地最佳。” 青原之险,就在于无所不陷的沼泽,绵延几千里之广,从来都是只进无出,坤元人谈此色变,即使是武宗高手,也不敢轻易涉足。 云起迅速翻到她说的那页,果然看到了插图和记载,连使用凝魂草的几种丹药和方法都一并写着,可谓是齐全极了,他眼中一亮,迫不及待地从头翻起,完全被这书给吸引了。 林问歌见此毫无意外,反而又拿出了几本书放到他手边,自个儿研究起那幅地图,脑海中却出现了小蓝为她解释这地图时说过的话。 此行凝魂草倒在其次,重要的是必须找到小蓝说的那个地方,她比较关心的是这个。 时至中午,赶路赶了一早上的两大一小,终于停车下来,打算解决午饭问题了。其实林问歌本人不吃也可以,但对于云起和小穹就不行了。 “娘亲,我们煮蘑菇汤好不好?”小穹提议,待得到了许可便领着雪球蹦蹦跳跳找蘑菇去了。 荒郊野岭,只有一条被车马压出来的土路,作为唯一的一个成年男子,云起牵着小黑子走到一边的几棵树下,将马车停在了这里,顺便解开小黑子,让它自发去吃草喝水。 由于一路上见惯了这匹马的聪明通灵,云起毫不担心的任它甩着尾巴离开了。 林问歌早已找到了一棵树,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个蒲团打坐去了,云起安置好马车和马儿后,就看到了这一幕,他摇头叹了一声,什么也没说。 相处的越久,云起就越了解林问歌体内的两个灵魂,还真是两个极端,若是另一个此时还能与他说说话,或者生火什么的,而这一个……每次休息时多在打坐,路上也寡言少语,只有他问时才开口。 一冷一热,一弱一强,对比何其鲜明啊! “我看你们往哪里跑?追,赶紧给我追,活捉那个死瞎子!”呼喝声自来路传来,不过片刻就见一位半百老人,拉着一个年轻公子在前狂奔,他们后面二十几米的地方跟着十七八个舞着兵器的壮汉,眼看着就要追上了。 云起看了眼完全不受影响的林问歌,犹豫着要不要助人为乐,这时那个年轻公子摔了一跤,很快他们就被包围了。 “我看你们还往哪儿跑?死瞎子,交出洗髓液,我还可以给你留个全尸,否则……”为首一人表情猥琐地上下扫了那年轻公子一圈,恶心地笑道,“看你模样不错,玩起来滋味定比那小倌馆的有意思多了,老子我这些弟兄可都好这一口呢!” 一阵哄笑响起,那十七八个壮汉的眼神都变得淫邪不已,好似在用目光扒着年轻公子的衣服。 半百老人怒目充血,啐骂道:“呸,你们这群畜生,我家主人可是仙居谷的人,今日你们如此侮辱我们,他日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壮汉们眼露不安,显然对仙居谷的名号很是忌惮,却听那为首之人反骂道:“老东西哄谁呢?你们要是仙居谷的人,我还是云山胜境的呢!” 年轻公子脸色苍白,不知是身体本来就不好,还是被方才那番话给吓的,他拉了拉老人的袖子,悲愤而绝望地道:“吴叔,是我没用,连累你和爹爹了!” “公子说的什么话,主人已经被他们害死了,公子可不能再出事了,若不然我如何向老爷交待啊!” “陈渠,你到底交还是不交?”为首之人不耐烦看这主仆情深的戏码,再一次逼问道。 “交什么?洗髓液是如何难得的东西,我陈家如何会有?即便是有,我陈渠身残志不残,也断不会交给你们这群没人性的畜生!”年轻公子双眼无神,的确是个眼盲之人,他面色冷然,在那老人的扶持下站起来,竟是傲骨铮铮,半点不显弱势。 云起有些欣赏这个陈渠了,他本有援手之意,又听与仙居谷有关,便想再看看。谁知,那陈渠站起来的时候,他身边一阵风过,下一刻林问歌已到了包围圈中,就站在陈渠面前。 “你是陈蕴希之子?”林问歌上下打量一番道。 陈渠身形一震,茫然的眼睛微垂,像是在看着面前之人:“正是,姑娘认识家父?” 林问歌没有答,只是状似了解地点头后,目光移向了云起:“交给你了!”语罢,她一手一个,拉着陈渠和吴叔出了包围圈,三个人的模样顿时形成了一连串的影子。 云起笑了笑,活动着手腕道:“放心吧!” 吴叔瞪着眼睛望向那些方才将他们逼入绝境的混蛋,此时竟好像软柿子一样,由着那位风华绝代的公子搓扁揉圆,不过十几个呼吸,就轻轻松松放倒了。 这是武师境界的高手? 吴叔猜测着,却又马上推翻了,如果是武师境界,七品各有不同颜色的真气晕,可这位公子没有,那到底是什么境界? “爹爹,你在和人摔跤吗?”兜着一衣襟蘑菇的小穹回来了,眨着漂亮的眼睛不解道。他的头上顶着两片树叶,衣服上还沾着几颗刺球,虽然形容不太整洁,但由于模样俊俏,看着不显狼狈反而很萌很可爱。 云起脚下一滑,差点栽到脚边的那个人身上,他好笑地道:“臭小子,你故意的啊?” 小穹吐着舌头装傻,笑嘻嘻到了林问歌身边,礼貌地问好:“老爷爷好,漂亮叔叔好,我叫天以穹,马上七岁了,你们叫我小穹就好了!” 吴叔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小男孩,他笑得满脸褶子,好像看见自家孙儿一样。陈渠则面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露出了一抹笑意。 “你们等着,陈渠,柴家不会放过你的!”那个壮汉中领头的见云起停手了,从地上爬起来吐了口血沫子,恶狠狠道。 云起闻言作势扬手,那壮汉吓得抱住了头,再不敢多说半个字,带着一群小弟连滚带爬跑了。 吴叔和陈渠整理仪容,云起则从空间戒指里拿出珍藏的炼丹鼎,生火添水煮蘑菇汤,倒不是他大材小用、不爱惜丹鼎,只是……上路第一天,小穹嚷着要喝肉汤,他们又没带锅,害得他翻遍了空间戒指,才找出这个勉强可以当锅的家伙,之后路过城镇也没有再买锅。 随着蘑菇汤的鲜香味飘出,几个人才觉得腹中空空,特别是陈渠主仆,捂着打雷的肚子,好不尴尬。小穹自不必说,早就巴巴地守在丹鼎边了,一副馋虫样。 云起却在这时站起身,笑道:“我再去抓个兔子、野鸡什么的,就当是加餐了!” 林问歌看了他一眼,没有阻止也没有应答,心里却明白,他是有意回避,以为他们要谈话,而内容涉及仙居谷,比起被当面避开,还不如主动点。 不过这次他却想岔了,不管是她还是小蓝,愿意与他同行起,就意味着肯慢慢接受他了,能说的她们都不会刻意藏着,而不能说的……他则永远没有机会知道。 第57章 天地不仁 天地不仁 “爹爹,娘亲那里不是还有好多肉吗?为什么还要去打兔子野鸡啊?”小穹困惑地扬起小脸,蹲在那儿的小模样,看着很是惹人喜欢。 “新抓的新鲜啊!”云起光明正大瞎扯,天知道那些猎杀后就装在时间静止的乾坤袋里的凶兽肉,怎么可能不新鲜。 “臭小子说的是。”林问歌翻手拿出几块犹带鲜血的兽肉,浅笑着递了过去。 云起微愣一下,复又笑着接过,专心打点起午饭,心知这是不在意他旁听不旁听了,如此,他自然不会再躲开。 “令尊遇害,你有何打算?”林问歌开口相询,陈蕴希是仙居谷众多医馆药铺的管事之一,于情于理她都该过问的,怕对方有疑虑,她便补充道,“我是林问歌,令尊之事……是我疏忽了。” 陈渠听到这个名字,禁不住颤抖起来,却马上反问道:“姑娘?你真的是姑娘?真的?” 林问歌眸光闪动,肯定地答:“如假包换!” “姑娘……姑娘,是姑娘来了?”陈渠激动得不能自已,变坐为跪,当下拜倒在地,“属下陈蕴希之子陈渠,见过姑娘!” 吴叔也如他家公子一样跪下了,林问歌右手一抬,一道灵力托了他们起身:“不必如此,是我来晚了才是。” “姑娘言重了,属下何德何能……况且,今日之祸也是属下带来的,焉能怪到姑娘身上?”陈渠情绪稳定了些,擦擦无神的眼角,面露自责道。 林问歌暗叹一声,凡仙居谷的产业,每处均有一位炼气七层左右的弟子坐镇,近日她派人去端云山胜境的那半数产业,不可避免地抽调了些人,以至于一些小地方的产业就无人坐镇了,若不然又怎会出这种事? 她虽不占全责,也还是有一部分责任的。 几人一问一答,才慢慢弄清楚了陈家的事。原来是陈蕴希为了医好独子的眼睛,四处寻找奇药,听说洗髓液有洗髓伐筋、重塑筋骨之效,有此灵物,为陈渠复明自然不在话下,谁知东西还没找到,消息先泄漏了,传言从无到有,竟成了陈家有洗髓液,这才招来觊觎,惹了杀身之祸。 众人听得唏嘘不已,林问歌叹息一声问:“想要洗髓液,为何不向谷中递信?” 陈渠忍痛道:“爹爹他不愿给谷中添麻烦,洗髓液毕竟太稀罕,我们……怎能厚颜至此?” 林问歌沉默了,仙居谷毕竟是她仿照修真门派建立的,丹、器、符、阵各设一院,天然的洗髓液的确难得,但谷中与洗髓液有相同作用的东西不止一种,若是他们求上门来,她也不会置之不理,可惜…… 小穹蹭到陈渠身边,伸出小手小心摸着他的眼睛,自个儿先酸了鼻子:“陈叔叔,你很想复明,是吗?” 云起默不作声,看那陈渠下意识要躲开小穹的碰触,却还是忍着没动,如果不是双目失明,这也是位舒眉俊眼、如松如竹的男子,那身风骨最是出彩不过。同情吗,他的确同情,可他心里清楚,同情向来都是满足自己之后才多余给别人的奢侈品,他不喜欢这样去看别人,而陈渠自己肯定也不愿要他人的同情! 所以,在这强者为尊的世界,实力才是保护自己、保护家人的资本,云起一直没有忘记,他追逐实力的初衷! “小穹乖,叔叔……不想复明了!”陈渠说的艰难,言辞间带着两分遗憾、三分自责,剩下五分则是满满的心灰意冷,最亲的爹爹因此而亡,他还复明做什么呢? 四周一片寂静,吴叔和小穹瞪大了眼,一个是不能理解,一个是诧异万分。 林问歌起身走至一旁,背对着几人负手而立,良久,她口吻平淡道:“你父亲最大的愿望,就被你因逃避而就此放弃了?” 陈渠不答,本来就暗淡的眼睛越发空茫了。 云起暗叹了一声,曾几何时他也如此人一般心灰意冷、满心绝望过,但最终他还是坚强地站了起来,并走到了今天,这样一个实力至上的世界,谁没有遭受点挫折和痛苦呢? 只不过,他云起从来不会让过去和阴暗主宰灵魂,更不会失却本心、忘记他最初的坚持! 林问歌敏锐地察觉到了来自云起的气息变化,如果在修真界,这可以称之为“顿悟”,但她到这里的七年多却发现,这里的学武之人似乎不讲究心境历练,只追求单纯的力量强弱。 云起一转眼,就见林问歌静静看着他,似乎有那么一丝赞赏的意思,再细看时又什么都没了,仿佛是他眼花了。 “娘亲,陈叔叔的眼睛可以重见光明吗?”小穹期待地问。 林问歌没有回答,而是望向明明放弃了、却还是有些不甘的陈渠,无喜无悲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陈渠,我再问你一次,想不想复明?想,我便帮你,不想你便就此返回,或者被那些人追杀而亡,或者饿死于路上!”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云起脑中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不知为何,咀嚼着这句话的同时,他的心底竟莫名生出些悲悯之情,虽然淡却深刻,虽然模糊却影响到了他。 “我……”陈渠张张嘴,想起了幼年起手把手教自己医术的父亲,又想到了这些年来为了他的眼睛焦灼痛心的父亲,还想到了前些天为了给他争取生机断然送走他的父亲……他的背渐渐挺直了,清朗如月的容颜上露出倔强和坚毅,“我要复明,请姑娘帮我!” 林问歌欣慰一笑,点了点头,示意吴叔扶陈渠起来:“待到下一个镇子,买了需要的药材后,我便为你疏通眼睛周围的经络,最多数月,就可与常人无异。” 她刚才内视过陈渠的眼睛并大脑了,发现他的视神经坏死了六成,她或许不是出神入化的医仙,但以木属性的灵气疏导视神经,凭着木灵气强大的复苏力,再外敷些明目的药物,重见光明并不是难事。 云起惊奇不已,心里期待着看她如何医治,他虽然只是个炼丹师,算不得纯粹意义上的大夫,可药理医术也不差,若陈渠的眼睛那么好治疗,这对父子也不至于折腾许多年了吧,还想到了洗髓液。 就在陈渠主仆激动、小穹高兴、云起好奇中,一行人吃了美味的兽肉和新鲜的蘑菇汤,再次上路了。由于多了两个人,马车就有些挤了,吴叔自发坐到了赶车的位置,而林问歌则决定到城镇的时候,买两匹马来。 当日傍晚,他们终于进了城,此城离边境不远,名叫铜城,顾名思义,是因为这里有座著名的铜矿,才得了此名,几百年前还是很繁华的,后来铁取代了铜,铜城就不那么重要了,更因地处偏僻,人烟便渐渐稀少了。 陈渠主仆近些天过得提心吊胆,告罪后去客房休息了,饭菜也是送上去用的,至于云起、林问歌和小穹,当然是在客栈一楼的大厅用了,顺便听听周围人的议论,看看有没有什么值得关心的消息。 等待饭菜的空档,云起向小二打听了一下铜城的马市在哪里,以便第二日赶路前买马,等他问完后,就发现林问歌正在暗中注意隔着几张桌子的三个剑客,再一听他们的对话,他也来了兴趣。 “血原的事已经引起很多人的兴趣了,咱们真的要去凑这个热闹?”一个瘦小的男子不确定地低声道。 “是啊,我们不是为了凤凰泪才到酉国的吗?难不成现在再原路回去啊?”另一个看似有几分文雅的男子郁郁开口。 “砰砰”两声,坐在他们旁边的一个粗犷大汉顺手给了他们一人一个暴栗,恨铁不成钢道:“你们这两个傻缺,老子平日怎么教的你们,脑子都白长了啊?凤凰泪是什么东西,没听说‘得凤凰泪者得天下’嘛,我们一路走来,各种各样的消息没听到八百,也有一千了,连林丞相都告老还乡了,你们还不懂吗?” “大哥,是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你说倒了!”文雅男子弱弱地纠正道。 “老子乐意,用得着你教?”大汉又给了他的脑袋一下,若不是顾忌着公共场合,绝对要拍桌子的。 “大哥,林丞相我知道,据说是史上成为丞相时最年轻的人,可这和凤凰泪有啥关系?咱们要是得到凤凰泪,嘿嘿嘿……”瘦小男子一阵陶醉地笑,嘴角疑似在流口水,不用想也知道这货在做白日梦。 大汉毫不客气地也赏了他的脑袋一下,又将声音压低了骂道:“老子怎么收了你们这两个白痴小弟,别说带出去长脸了,还浪费了我多少唇舌……” 第58章 师傅好偏心 师傅好偏心 他巴拉巴拉教训了一通,小心打量了周围一圈才继续,“你们也不想想,号称权倾酉国的林丞相都告老了,他才多大年纪就告老,这说明凤凰泪的事有猫腻,蜃都的水指不定多深呢,不是有实力的家族,谁有本事掺和这个?” 云起和林问歌对视一眼,前者有些意外,后者仅是眼神一闪,没想到林问告老还有这样的深意,他们怎么不觉得呢? “大哥,那咱们这就原路返回?”那边的瘦小男子不知接了什么话,最后问道。 “所以说,比起什么凤凰泪,血原出现的圣兽才更吸引人!”大汉沾沾自喜道,仿佛做了多么明智伟大的决定,“你们要知道,对我们混江湖的来说,天下不如实力来的重要啊!” 那边进入小弟奉承大哥的模式,这边的林问歌牵唇笑了,小穹也在捂嘴偷笑,一双漂亮的眼睛灵活的转着,看起来机灵的不得了。 血原位于青原外围地带,因遍地生长着一种红色植物才有此名,事实上,那是现代人都知道的碱蓬草,每年四至十月间颜色渐次变化,成熟时呈紫红色。至于血原有圣兽…… “歌儿笑什么?”云起给他们母子各夹了一筷子菜,不禁疑道。 林问歌扫了眼那边的三个人:“嘲笑他们。” “这是为何?”云起放下筷子看她,难得见她有这种反应,他当然很感兴趣。 林问歌瞟了眼偷渡饭菜给两只小兽、自以为无人发现的小穹,平平答:“小蓝说过,血原只有高阶凶兽,至于灵兽和圣兽嘛……绝对不存在。” 云起有点不信,但想起那幅仔细标注着七大险地的地图,又由不得他不信。 “吃饭吧,岳叔叔传信了,他会带领我的六个一代弟子在青岭镇与我们汇合,等到了那里,不管什么兽就都清楚了。”林问歌见他似在沉思,不免多说了几句,老实说,和这个人相处起来还是挺愉快的,只是她现在有些分不清,这种愉快是她自己的感觉,还是灵魂融合了一部分后,来自小蓝的感觉。 “说的也是,”云起抛开心绪,笑了笑继续吃饭,却又道,“你要用哪些药材,列个单子给我,明日买马时我去买来。” “嗯。”林问歌应了,这是要给陈渠治眼睛的药材,虽然黑石空间苏醒了,她可以从里面拿大一些的东西,她自己的灵魂体也可以进去,但那些灵气过于浓厚的药材,凡胎肉骨的陈渠却承受不了,所以只能再买一部分了。 青岭镇乃是如今的戌国所辖,它的名字几乎为大半数的坤元人所知,这是因为它是距离青原最近的一座城镇。 林问歌和云起各自骑着一匹马,在他们旁边的马车里,时不时传来小穹和陈渠的说笑声,吴叔则乐呵呵的充当了车夫,许是陈渠的眼睛复明有望,他看起来没有刚见时那么仓惶忧心了。 抵达城门后,他们便随着人流缓缓进入了青岭镇,从铜城出来后,一路上见到的江湖人越来越多,此时进了这镇子,才发现那不过是一部分而已,心中不免小小地惊讶了一番。 只见不怎么繁华的青岭镇,拿剑拿刀的人比比皆是,有看似平和的,也有浑身煞气的,还有小部分人小心翼翼的走动,尽量躲避着这些江湖人,不用说,那都是寻常百姓,不会武功、没有内力的普通人。 “武士境界八成,武师境界两成。”云起感觉了一下满街人的气息道。 和他异口同声的是林问歌,不过说的话却简短的多:“都很弱。” 云起失笑,给陈渠疏通眼部经络后,雪霄和小蓝换了一次,临到青岭镇时又换了回来,如果是小蓝绝对说不出这话,但这位嘛……估计在她眼中,凡是没有她强的,都很弱就是了。 几人一路沿街问过去,竟没有一家客栈有空房,看来这次血原出了圣兽的传闻很多人都知道了,否则怎会人满为患? 没有找到住的地方,除了林问歌母子,其他人都有些忧虑,陈渠蒙着裹了药的纱布,被吴叔小心扶着,他们已经知道了林问歌此行是要到青原找一种药草,心知在这里停留的时间必不会短,现在找不到投宿之地,肯定是不行的。 “出城吧!”林问歌忽然道。 其他人相互看看,云起虽然不解,却还是依言行事,几个人上马车的上马车,骑马的骑马,掉头向城门而去。就在离城门几十米的地方,林问歌凝目远眺,脚踢了下骑着的小黑子,便让它停下了。 “怎么了?”云起也停了。 正在这时,一道青色光弧从天边飞来,径直飞向了林问歌,她只是一抬手,就轻轻松松截住了那青光,光芒褪去时,她手指用力,捏碎了那个黄色的三角形东西。 “这是……”云起蹙眉,他看得分明,那好像是个护身符一类的东西。 “传音符,岳叔叔他们就在城西二十里处等着。”林问歌视线一转,扫过满大街注目这边的江湖人,美目一眯,露出一分灵压冷哼一声,踢了下马肚子,率先向城门而去。 云起下意识心神发紧,抿了抿唇追上去,不管感觉到了多少次,他还是对这女子刻意发出的威压免疫不了,未到武宗境界时反应更大,现在好歹不怎么怕了,但…… 连云起尚且如此,满大街的江湖人就更不用说了,见马车出了城门远去,立刻炸开锅一样议论纷纷,不止猜测林问歌他们的来历和武功高低,还联想到了争夺圣兽之事,不少人都萌生了退意。 一个时辰后,几人安作于一件古色古香、燃着清新熏香的屋子里,见到了另外七人。 岳思迁简单冲林问歌拱手后,便坐到了林问歌右手位的第一把椅子上,云起坐在她左手的第一个位置,小穹理所当然挨着自家娘亲,陈渠主仆已被安排到房间里了。 六个各有千秋、相貌不错的年轻男女整齐地撩衣下拜,充满尊敬和欣喜地望着主位上的女子:“弟子拜见师傅,师傅近来可安好?” “嗯,”林问歌一眼扫过这六人,抬指以灵力托了他们起身,“你们如何?” 六个人依序简单说着各自的近况,对于她的垂询显然很是高兴,云起虽然姿态安然,心里却满是吃惊,因为这六个人的境界,他一个也看不出来,那就说明这六人个个都比他高。 云起在迷迭森林与幻空兽缔结契约时,受契约之益一举突破武宗六品的门槛,跳跃式到了武宗巅峰,岳思迁当时还震惊不已,因为他们的境界一样了,直言后生可畏,说他晋升跟吃饭一样容易。 按理说,以云起经过巩固后的武宗巅峰之境,这坤元大陆能与他相当的不超过一个巴掌,但现在他却一下子见到了六个,哦,不对,还要加上一个林问歌。 当他好不容易觉得强了一些的时候,转眼就遇到了比他更强的人,一下子还是好几个,这让他怎能不郁闷? “云起,”林问歌突然看向云起,指着六人向他介绍,“这是我的一代弟子,这是金灵子,这是青瑜子,这是水灵子,这是火灵子,这是雷灵子,这是白琰子。” “见过阴公子!”六人拱手行礼,看似有礼有度,实则个个眼露审视,那目光或明或暗,仿佛将云起给透视了个来来回回。 云起抱拳还礼,自然发现了这六人对他不算友好的眼神,许是碍于林问歌在场,才没有当众发难,他已经可以预想到,未来一段日子定会过得很精彩了。 相互认识后,云起带着小穹与岳思迁分头去休息,修炼方式不同的林问歌和金灵子六人,并无疲惫之色,于是换了个地方打算继续说话。 这里是青岭镇往西二十里处,在他们没来之前,乃是一片青青草原,没有半个人影,更别说什么住处了。但仙居谷不是一般门派啊,它是个修真门派,连这个位面的顶级炼器大师都能炼制出房屋型的东西,仙居谷的器院自然也不在话下。 没错了,他们正在一座高三层、上下共有几十间屋子的乾坤屋里,此屋可大可小,中可住人,还有一些其他的特殊功能,绝对能解决他们所有人的住宿问题。 一楼占地较大的静室内,墙上写着篆书的“天地”二字,下设香案贡桌,除此之外,就只有整齐放于地上的十个蒲团,林问歌进来后,便于首位居中、单独放着的蒲团上盘膝而坐,其余六人亦乖乖坐下,听候师命。 “婉婉也筑基了?可喜可贺!”林问歌看向排行最小的徒弟白琰子,赞许地点点头,只是一想便翻手从空间戒指里拿出条折叠起来不过一指厚的白色素纱,“此物乃天蚕丝并数样天材地宝炼制而成,攻防皆可,是件中品灵器,赠你作筑基之礼了。” 白琰子惊喜莫名,恭敬地接住自师傅手中飞向她的素纱,珍惜地抚摸着,她名婉婉,白琰子是师傅为她取的道号,因排行最小,又是女子,不管是师傅还是师兄、师姐都很照顾她,说起来她是筑基最晚的了,有几位二代弟子都比她筑基早呢! “师傅好偏心,那雪禅纱我都眼馋好久了,也不见师傅松口,现在眼都不眨就给了小师妹,我好伤心啊!”青瑜子,也是六人中除了白琰子外的唯一一个女子,酸溜溜地捧心道。 第59章 就当是一次试练 就当是一次试练 “你够了啊,师傅最偏心你们两个女人了,和你们比起来,我们才最伤心好不好?”火灵子一瞪眼,不满地嚷嚷道。 一代弟子就他们六人,看看道号就知道师傅最偏心女人了,他们的道号都是师傅依据他们的灵根所取,唯独师姐和师妹,不像她们一样叫木灵子和冰灵子,而是取了灵根对应的属性颜色,以美玉坠后,成了青瑜子和白琰子。 由此就可看出,他们另外四个有多可怜了,如果把入门以来的这些经历写出来,绝对是部可歌可泣的血泪史啊! “行了,你就别贫了,往日里从我们师姐妹那儿得的好东西还少吗?再说,师傅哪里偏心了,是不给你吃了还是不给你喝了?”青瑜子眉眼一挑,妩媚地卷着头发道。 林问歌淡笑自若,并没有出声制止或表态,这六个一代弟子是她刚到这个位面后,从蜃都离开的路上找到的,因为是孤儿,且又是单系灵根,便收为徒弟、传授了适合他们的功法,七年多的时间,已先后筑基了,资质都不错。 金灵子最大,故而较为稳重,水灵子受灵根影响,性情温和,火灵子冲动要强,极不服输,雷灵子沉默寡言,耐力出众,青瑜子骄傲多变,但最护短,至于白琰子嘛,有种通透的纯然,却绝非要人保护的小白兔。 总之,林问歌对于这六个徒弟还是很满意的,也很期待他们将来的成就。 “师傅,此次来青原是为了传闻的圣兽一事?”金灵子见水灵子制止了又要闹腾的师弟妹,主动相询道。 林问歌眸光一顿,摇了摇头,看来他们并不知道寻找凝魂草的事,她拿出小蓝画的那幅地图,以灵力控制着使其打开悬于空中,正好让徒弟们都看到:“我叫你们来,是为了入青原一探,毕竟是七大险地之首,小看不得,就当是一次试练吧,你们可以决定去或不去!” 对于修真之人,试练都是有生命危险的,但他们受师傅教导,遇难则退还不如不要修炼,追求大道比试练要危险艰难千倍万倍,所以,这选择根本不是选择! “但凭师傅吩咐!”六人坚定地开口,没有一人露出不安或退缩之意。 “很好,希望你们能在这次试练中有所收获。”林问歌满意地点头,又安排了他们明日做什么,这次师徒叙话才结束。 当第一束阳光透窗而入时,云起便睁开了眼,他活动一下盘坐了一夜的腿脚,转眼看向了床上睡得正香的小穹,那俊俏无敌的白嫩小脸、浓密卷曲的睫毛,无一不可爱,无一不精致。 被子忽然蠕动起来,片刻后,一个雪白雪白的小毛球从被子一角露出半个头,琉璃似的眼睛要睁不睁,半晌后摇摇晃晃钻出来,又砰得倒了下去,四仰八叉地当了回烙饼,而后张着嘴晒晒米粒大小的獠牙,懒懒地抬了抬右前爪:“小穹的爹爹好,你起的好早啊!” 云起失笑摇头,伸手戳了戳小毛球大大咧咧诱人揉搓的小肚子,又将它给塞回被子里,天知道这东西一晚上捂在里面怎么呼吸的,他又看向缩在床角用爪子盖着鼻子的透明小兽,不由得叹口气道:“你们再睡会吧,天还很早。” 一个六岁多的儿子,一只心智四五岁的雪球,再加上一个实际年龄很沧桑、外在表现却很幼稚的幻空兽,云起快速洗漱完向外走的时候,不无忧郁地想,他这是养了三个孩子吧?是吧? 等到了外面,却发现林问歌和她的六个徒弟已经在了,正对着地图在说什么。 “早安,你们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云起笑着打招呼,脚步顿了一下,也走了过去。这一路上,他为了和林问歌母子培养感情,所以命属下没事别来找他,有事也别来找他,现在见单独相处的愿望被这么多人破坏了,他不禁想,是不是也该叫几个属下过来,至少跑腿打杂的事就有人做了啊。 “还早?”火灵子撇撇嘴,“我们一晚上没睡好不好?” 云起诧异地看向林问歌,却见她蹙眉想着什么,明显没注意他们说的话。 “师傅,我们现在出发吗?”金灵子没有批评师弟的无礼,他们六个来之前,就听岳长老说了小穹爹爹的事,本以为怎么着都该是个样样出众的人物,谁知来了一看,竟是空有长相的绣花枕头,怎么能不失望? “嗯。”林问歌回了神,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太对,见云起神色如常,便不深究了,“我们要出去看看大致的情况,等回来后再细说,这里就交给你了。” 金灵子六人难掩错愕地齐齐盯着云起,从这番话里,他们感受到了师傅对这个人的信任,那是将之放在了平等的位置上,即使是谷中的几位长老,也仅有岳长老能有如此殊荣。 云起欣然应了,很快发现那六个人看他的目光,由审视变成了探究和……深深的嫉妒,这让他不由得抽了抽嘴角,有种和其他人在林问歌的面前争宠的感觉……他为这个想法无语了一下,甩头拼命将之抛弃,眉眼间却染上了几分自信,就算真的争宠,他也不会输! 师徒七人踏出乾坤屋,望着一片连一片的绿色草原大致分辨了方向,便不约而同将双手集于胸前,掐法诀、召飞剑,纵身而上,一飞冲天。 云起呆在了原地,只此刹那,他就看到颜色不同的七道流光自门口掠入空中,向着不同的方向窜了出去,银色的、白色的、青色的……这、这是怎么做到的? 映着朝霞的天空呈橘色、金色、浅红色,林问歌脚踩飞剑,划出银色的光弧向青原的中心部分而去,风鼓荡起她的衣衫长发,让她有种回到了曾经的错觉,还记得过去那一百多年里,她最爱的就是御剑飞行的感觉,畅快恣意,离天那么近,身心都充满了自由…… “啊~!”火灵子疾呼一声,就见天空东方那道红色的长虹滞了滞,继而拐了个弯飞向林问歌。 与此同时,其他白、青、紫几色的长虹亦在不同的方位停滞转向,片刻后,金灵子六人都到了林问歌身边,七个人脚踩长剑悬于高空,脸色各自不同。 “师傅,有空中禁制。”白琰子道,眉宇间露出些不解。 水灵子回头遥望,手中大概划了个范围:“我们是从不同方向靠近的,通过被拦住的位置看……可能有这么大一片地方都是禁飞的。” “师傅,这里不简单。”青瑜子面露深沉道。 “师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事,你就不用重复了吧?还装深沉~!”火灵子撇嘴不已。 好嘛,这话一出,青瑜子柳眉倒竖,魔爪一伸,阴笑着扑向了火灵子,师姐弟又开始每日例行一掐,金灵子叹气,水灵子苦笑,雷灵子瞥了这对活宝一眼,白琰子则抬手抚额,惟有林问歌淡然无比。 剩下的四个徒弟敬佩的看向林问歌,不愧是师傅,就是厉害,这么闹腾了还能泰然处之,他们还有很多要学啊! 其实他们没注意的是,她的眉梢上挑了一下,已经考虑起惩罚措施了……可怜的青瑜子、火灵子,你们自求多福吧! “师傅,要破除禁制吗?”雷灵子问。 “不了,回去。”林问歌沉吟一下,率先掉头,一道银色光弧顿时从她刚才悬空的地方飞向乾坤屋。 在她之后,金灵子四人相视一眼,亦御剑紧随,至于那两道在空中纠缠着上下追逐的青红色长虹,也后知后觉地跟了上来。 而在他们师徒离开后不久,乾坤屋迎来了一位客人。 云起冷淡地让来人离开,并告知了这是私宅,不接受外客,可那人还是没有走。小穹抱着雪球出来时,正是来人与云起交涉之时,小小的孩子和他怀中的雪白毛球一样,脑袋向右稍偏,一个举着右手、一个举着右前爪,统一地揉着眼睛,一副迷迷糊糊没睡醒的模样。 “爹爹,娘亲怎么不见了?”小穹噙着水雾的漂亮眼睛迟钝地转向云起,嘟着粉嫩如花瓣般的小嘴道。 云起一回头,心就软成了水,他弯腰一把抱起儿子,捏了捏那面团一样的小脸:“你娘亲出去了,过一会儿就回来。” “哦。”小穹好像听明白了地点点头,抱住自家爹爹的脖子秀气地打了个哈欠,便靠在那儿又睡了。 “好可爱的孩子,兄台,这是你儿子?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可爱的孩子!”来人睁着一双桃花眼,好奇地盯着小穹,如果不是碍于云起,早就冲过来上下其手了。 第60章 御剑飞行 御剑飞行 云起眸中划过些探究和怀疑,这人孤身一人出现在此,绝对不太正常,但他现在最想做的是,怎么一脚把他踹到天边去,这张脸怎么能比女人还女人呢? 天空中流光飞来,当云起继续努力赶人时,林问歌回来了,遥遥的,她便看到了一个陌生男子,于是向后打了个手势,师徒七人掐诀收剑,像这个位面的武者一样飞掠而归,只是他们用的是灵力而非内力、真气。 感觉到有人,陌生男子转头看去,不禁愣住了,七个各有千秋的俊男美女纵身而来,特别是为首那个一身青衣,最是令人惊艳。 和他不同的是,林问歌看清他的模样时,就蹙起了眉,她的徒弟们反应不怎么大,但大都没什么好感。 陌生男子年约二十七、八岁,长了一双勾人的桃花眼,眉梢眼角俱是风情,如果这是女子的话,单凭这双眼睛,也定是个美人,可惜……他的眉较为细长,若是剑眉倒可削减几分阴柔气,脸部轮廓也比寻常男子柔和,这些组合到一张脸上,还是一个男人的脸上,可想而知有多么的不合适。 此人喉节明显,绝对不是女扮男装的,因此林问歌才会蹙眉,云起才会没来由地讨厌他,简而言之,这是个很倒霉的男人,倒霉地将各种能为女子增色的相貌特征集于一身的男人。 偏偏这人长得很美,他的美不辨雌雄,女儿气和男儿气相融相交,可以说倾城倾国,也可说俊美无双,但他没有云起内敛的孤傲和霸气,也没有云起骨子里透出的清贵,所以他的美,显得有些空泛失色。 “你认识?”林问歌看向云起,望着趴在他肩膀上呼呼大睡的孩子轻笑一声,眉眼漾起了浅笑。 “我怎么可能认识?”云起斜睨那陌生男子一眼道。 林问歌点了点头,在那陌生男子张口欲言的时候,她带着六个徒弟经过他进门,完完全全将他给无视了。 陌生男子维持着要说话的姿势,怎么也没想到他堂堂一个美男,居然会有这等遭遇,当即撒泼一样坐下蹬腿干嚎:“世风日下啊,世态炎凉啊,我娇艳如花一美男,不过是想借个宿,怎么就处处冷遇啊,没天理啊,没人性啊……” 这边已经进门的八个人身形一僵,嘴角均抽搐了,火灵子最直接,撸起袖子开始猛搓鸡皮疙瘩,其他师兄弟们都看向了青瑜子,传达着某种含义。 这时,趴在云起肩膀上的小穹被吵醒了,由于云起背对着门,于是他一睁眼就看到了门外干嚎的人,小手拍拍怀里的雪球,稚嫩的嗓音压低了道:“雪球,你看,那个人是不是和娘说过的‘人妖’很像啊,不过,他这么大了还装哭,好丢脸啊!” 这回,换陌生男子僵住了,不止僵住了,他简直要风中凌乱了!他?人妖? 火灵子哈大笑:“小公子说的真对,那模样可不就是个人妖嘛!” “我说,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青瑜子爆发了,总觉得师兄弟们的目光让她毛骨悚然。 “师姐,要不要收留他啊?”水灵子被金灵子一推,硬着头皮道。 “什么?”青瑜子大吼一声,彻底炸毛了,“要我收留这个人妖,做梦!” 不怪他们有此一问,因为这座乾坤屋,是青瑜子筑基后林问歌给的贺礼,所以,她才是这里的主人。 林问歌闻言挑眉,淡淡道:“你们处理吧!”语罢,抬脚就走,根本没有回头看一眼,自然也没有发现,那个陌生男子眼底掠过一抹幽光,分不清含义。 师兄弟姐妹六个商量了好一会儿,还对那个陌生男子盘问了来盘问去,最终才勉强收留他,不过青瑜子最后留了一句话,让其他五个不垂头丧气都不行:“要收留他也可以,等回去了,你们给我把楼上楼下彻底清洗三遍!” 目送师姐离去,连最温和的水灵子都想挠墙了,要知道每次清洗乾坤屋,师姐一定会把乾坤屋变到最大,这次还是三遍啊三遍,要死了啊! 很快,除了火灵子以外的四个就心里平衡了,因为…… 林问歌的声音传遍了屋内屋外:“小二,明明,方圆三百里,绕行七百圈,即刻执行!” 火灵子苦逼地和青瑜子一起出了门,再没了之前打闹时的活力。所谓的绕行七百圈,那是实打实的七百圈,不是跑不是跳,而是御剑飞行,几百圈下来就算累不死也绝对要灵力枯竭的,好惨好惨啊……啊…… 不理会外面的四个师兄弟如何暗自庆幸,屋里的林问歌却是伏案提笔,画起了地图。 “有何发现?”云起让小穹去洗漱,自个儿找到了林问歌,岳思迁也随后到了。 吹干墨迹,林问歌指着标明了大致方位的草图道:“青原上空有禁制,这一带都是禁飞区。” 岳思迁看了一眼,眉头拧成了疙瘩:“青原处处都是沼泽,稍有不慎便会误入其中,外围的血原倒是没什么危险,但……凝魂草不可能在外围啊!” 云起亦皱了眉:“小蓝可了解青原?” 林问歌摇头,她没有说的是,小蓝叮嘱她第一要找的是入口,至于什么入口就没有细说了。不知什么缘故,近几天她们无法在识海中交流了,而且,她发现小蓝的灵魂有衰弱的趋势,她已经融合了小蓝的大部分记忆,特别是小蓝在那个称为“现代”的位面的记忆,几乎没有一点疏漏,她总觉得……或许不需要凝魂草,她们也能融合。 “明日起一月内就是传闻中圣兽出世的日子,恐怕会有大量的高手出现在血原,姑娘,我们该如何?”岳思迁也有些意动,圣兽啊,谁能不心动? “不必理会。”林问歌反应淡淡,“这里只有凶兽,还多是高阶凶兽,没有驯兽师,遇到了也不过是送命罢了!” 云起沉默,岳思迁愕然,因为“驯兽师”三个字,引得他们心中一颤。 传说驯兽师都是可以与神沟通的人,他们可以驯化兽类,即使是凶兽也能受其驱使,倘若一位驯兽师统驭万兽,那就是近乎无敌一样的存在了,不过,驯兽师是否存在,却一直是个不解之谜。 “姑娘,驯兽师真的存在?”岳思迁问。 “嗯,不止驯兽师,召唤师也存在,甚至还有……魔法师!”林问歌肯定地道,她的眸中浮现异彩,自到坤元大陆后,不管是开山立派还是重头修炼,她都心中平静,唯独听小蓝说了那些后,她萌生了新的追求。 “魔法师?”这次错愕的是云起,岳思迁则默然了,因为魔法师的存在,他也知道。 “对,魔法师,说来我也很好奇,魔法师是怎样的,他们的力量又如何?”林问歌浅浅勾唇,她还在修真界的时候就知道,宇宙无穷,天道玄奥,各种各样的位面平行或相交,各自都有不同的形态和存在方式,但魔法这种力量形式,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这次三人都没再说话,各自陷入了思绪之中。 经过第一次查探后,林问歌和她的徒弟们,便开始日日出去寻找所谓的入口,由于小蓝久不出现,得不到关于入口的进一步解释,只得用这种笨办法去找。 好在也不是无用功,至少努力了半月后,林问歌画出了拥有空中禁制的具体地图,那片范围只有几百里大小,看起来似乎是在守护着什么。 当然,在此期间,从青岭镇出发进入血原的人也越来越多,最快的马上就能走出血原了,也意味着离危险更近了。 这天,因林问歌休息而闲下来的金灵子六人终于有时间找云起好好“探讨人生”了。 云起笑容依旧,只是眼中充满警惕,浑身的肌肉紧绷着,随时都能拔剑而出,他的前后左右正是林问歌的六个宝贝徒弟。 “你真的是小公子的爹爹?”火灵子怀疑地上下扫视,毫不掩饰心中的失望和愤慨。 “拔出你的武器,让我们看看,你到底配不配得上师傅!”青瑜子手腕翻转,一把寒光凛凛的长剑已握于手中。 其他五人也不废话,直接拔剑出手,六人踩位站定,执剑大喝:“结阵!” 云起瞳孔一缩,右手往左手戴着的空间戒指上一抹,拿出了他惯用的泠水剑,剑身一震,将剑指向一个可攻可守的刁钻角度,眼神却紧紧盯着结阵的六人,看着他们一人居中,五人正面对外呈拱卫之势,除了居中的人剑指天空,其余五人皆剑指前方,配合得很是默契。 “爹爹,是五福梅花阵,小心啊!”小穹的惊呼传来。 第61章 五福梅花阵 五福梅花阵 云起听到小穹的惊呼心头一暖,金灵子等人则郁闷不已,枉他们平日对他那么好,竟比不过突然冒出来的爹爹,好不公平啊! 五福梅花阵? 云起心念电闪,已经决定了要用何种方式应对,他的剑角度又调整了一下,精神力涌出,浑身上下都出现了一抹浅黄色的光晕,遍布于体表和武器,他的境界放在那儿,明显不如这六人中的任何一个,人家还配合用了阵法,可见威力要更强,即使他再能越级挑战境界高于他的对手,也不能自不量力啊! 就在那层浅黄色光晕出现时,五福梅花阵中的金灵子和火灵子同时皱眉,继而道:“土元素,有大量土元素出现!” 金灵子乃身具金灵根之人,火灵子则身具火灵根,所谓火生土,土生金,没有人比他们更容易感应到土元素了,继他们之后,青瑜子和水灵子也察觉了,木克土,土克水,他们也发现了空中的土元素异常。 六人组成的小型阵法,从每个人身上爆发出耀眼的光芒,里外六种颜色,绚烂地直冲天际,就在他们被那光芒包裹的刹那,道道凌厉的剑气划向云起,每道都来自阵中,亦冲向云起,速度快而准确,没有一道落空的。 这边的云起虽然双拳难敌四手,但他舞剑的频率也不慢,且他的每一剑挥出,均能抵消一道剑气,毫无任何花哨的招式,出剑干脆利落,正是在迷迭森林突围时用过的破魂剑法。 然而,五福梅花阵中发出的剑气毕竟更多更快,抵挡了几十道剑气后,云起就有些跟不上了,他果断地变招,长剑在手中一转,凌空跃起侧转,回身倒刺出去,换了另外一套剑法迎上。 这次阵中的六人奇怪了,虽然他们仍旧处于进攻的一方,但明显感到,很多剑气明明瞄准了云起,却还是落空了,云起的身影和招式竟然有虚有实,以他们的眼力也会被迷惑。 乾坤屋前剑气、剑影缭乱,人影更是难以分辨,倒是五福梅花阵的阵光和云起挪动时的身影清楚可见,林问歌走到门口时,就看到了这一幕,却在看清云起现在所用的剑法时,她的脸色变了。 嘴角拉平,眼睛微眯,神情发冷,她抿唇不语,牢牢盯着云起的一招一式。 阵法中,白琰子动作慢了几分,有些不安道:“师兄,师姐,师傅出来了,脸色不太好……” 其他人一听,果断地收手撤回灵力,还眼急手快地藏了剑,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向林问歌那边,至于云起,他们更没心思看了。 剑气突然消失,云起空舞了两招,才大松口气擦汗,暗道幸好。若不是他用异能护住全身,这会儿绝对衣衫褴褛了,就是不被那些恐怖的剑气划到,抵挡时引起的冲击也不好受,林问歌的徒弟好凶残有木有? “你们六个,方圆四百里,绕行八百圈!”林问歌一指金灵子六人,冷哼道。 “是,师傅!”六人蔫蔫的应声,转身受罚去了。 “你刚刚用的剑法……是逐光诀?”林问歌眸中冰冷,比之这些天来忽然陌生了许多。 “娘?”小穹从门口钻出来,怯怯地拉了拉她的袖子,其实他根本没有分出这是娘还是娘亲,不过心里希望是娘,这样发火的可能就小一些。 “乖儿子。”林问歌摸了摸他的头,给了他一个笑容后,又如前般盯着云起。 收好满是缺口的泠水剑,云起察觉到了她的神色不同,显然很忌讳他刚才用的剑法,心里虽不安了一下,却还是未曾隐瞒:“确是逐光诀,有何……” “谁教你的?”林问歌直接问道。 云起表情沉了沉,嗓音有些低:“是我娘教的。” 林问歌愣住了,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意外,又似乎有些恍惚。 “娘,怎么了?”小穹鼓足勇气又扯了扯她的袖子,俊俏的小脸露出不解,不太明白她怎么怔住了。 云起也抬眼看着她,有心张口问她为何忌讳逐光诀,却又觉得这个问题,会引出更多讳莫如深的事,现在他们间的信任,还不足以提及那些,他们……都有太多的秘密了。 “原来你娘是……”林问歌说了一半又停住了,她摇头苦笑,身上的孱弱感更强了,“抱歉,我失礼了!” 云起当然不可能怪她,反而关切地上前扶住她:“很累吗?进屋吧!” 就在他们转入屋中后,墙角走出来一人,正是半个多月前,被收留的那个“人妖”,他摸了摸眼角,眸含深思地望着已经空无一人的门口,唇动无声道:“逐光诀?五福梅花阵?他们到底是谁?” 他却不知,在他感觉不到的高空中,六个人影踩着飞剑正在盯着他。 “大师兄,这人究竟打哪冒出来的?”青瑜子不爽道,对下面那个人左看不顺眼、右看还是不顺眼。 “不清楚,灵鸢跟踪他这些天,并没有什么发现,他和进入血原的那些人一样,似乎在找什么。”金灵子英眉紧蹙,对这个陌生男子有些束手无策。 “找圣兽?”雷灵子吐出三个字,硬是把疑问句变成了陈述句。 火灵子白了他一眼:“你傻啊,那天师傅故意让她偷听到岳长老和我们说话,岳长老都说了,青原只有凶兽,他看起来是那种主动送死的傻冒儿?” “或许……他也是来找药草的?”水灵子猜测道。 “继续跟踪不就知道了?师傅心里一定有数,我们就别猜了!”白琰子笑了笑,对师兄师姐道。 小蓝的出现,使得寻找入口的事有了转机,在金灵子他们完成惩罚后,众人齐聚一堂,拿出这些天绘制的地图商量起来。 “咦?你们很厉害嘛!”林问歌看着那几幅地图,波光潋滟的眸子扫过众人,“能将范围缩小到这种程度,着实不易了!” 金灵子六人对于夸奖,那是美美地挺胸接受了,师傅的夸奖,难得啊! “姑娘,接下来该如何?凝魂草……只能到这片区域去找吗?”岳思迁严肃道。 云起凝目盯着地图开口:“这片地方大约方圆几百里,我们分头去找,应该更容易一些。”毕竟是七大险地之首,又是遍布沼泽之地,分头去找,即使有人出了意外,也总能有一个成功的吧? “不不,”林问歌摇摇手指,提笔在画出范围的地图上点出了几十个地方,“经过千万年,我也不知道这些地方有没有发生变化,我们去这几个地方看看,应该能有所发现。” 大家仔细看了看她点出来的地方,有的在那片区域内,有的在边缘地带,有的则干脆就在外围,完全没有任何规律性。 岳思迁犹豫着提出疑问:“姑娘,你……你真的是在找凝魂草?如果是,你怎么知道这些地方有?如果不是……你又在找什么?” 林问歌没有料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却也不觉得有什么,反而坦然点头:“没错,我要找的不是凝魂草,那个可以顺带去找找,我要找的是通往青原地下的入口!” “青原地下?” “那是何地?” “有凝魂草吗?” 众人先后反问,各自关注的重点都不相同,岳思迁很不理解,云起则被弄糊涂了。 “明天开始,我们就去这几十个地方看看,从近到远吧!”林问歌拍板定案,见她面露疲倦,众人也不好再追问,只得将疑惑埋于心底。 第二日,留下陈渠主仆后,一行人轻装简行,向着距离乾坤屋最近的一个地方而去,奇怪的是,那个“人妖”童鞋也死赖着要一起去,岳思迁、云起等人当然不肯,最后还是林问歌笑颜如花道:“他想跟就跟呗,等遇到危险了,把他推出去不就行了?” 于是,众人举双手赞成他同行了。 “林姑娘好狠的心呐~!”人妖男子一语三叹,好不伤心道,他已经知道这些人的名字了,只是来历什么的,还不清楚。 “你叫什么?”林问歌忽然问,这些天大家都忙,是以根本无人关心他的姓名,叫他时喊“喂”,提及他时则称之为“人妖”,所以,一个屋檐下待了十来天,也还是不知道他的名字。 “在下韩字,戌国人士。”人妖立刻展颜一笑,桃花眼越发惑人了。 “韩字?汉子?”林问歌大摇其头,“可真是名不符实啊,算了,还是叫你人妖吧!” 韩字幽怨地瞪着已经走人的那道纤细背影,很想问一句,既然如此,还问他名字干什么? 云起嗤笑一声,身心舒畅地跟上牵着小穹的林问歌,对于韩字的身份不再过多猜测了,即使真有歹意,以武宗六品的境界,还是不够看的,他们这里除了小穹和陈渠主仆,哪一个都比这家伙强多了。 青原最危险的地方是中心沼泽,在中心沼泽之外是大面积的湿地,所谓的血原,不过是外围的外围,每年的四月起,会由浅至深变成鲜血一样的颜色,因此而得名“血原”。 但青岭镇有个古老传说,说血原之名并不是由此而来,乃是上古时代一次神祗之战后,数位上古之神埋骨于此,他们的血肉融入地下,方才形成了血原。 韩字不甘寂寞,即使无人搭理他,也是不停说着话,这段传说就是他讲的。 云起不怎么相信,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他:“道听途说而已,你能不能闭嘴?” 此时他们已经到了血原附近,放眼望去,满眼红色,深深浅浅,铺陈着宛如通天,那种壮观和凄艳,的确美不胜收,每年来青岭镇的很多人,其实都是为了得见此景的。 众人皆面露欣赏之色,唯有林问歌和岳思迁一脸沉重。 第62章 寻宝之地就是七大险地 寻宝之地就是七大险地 血原固然是由于这铺天盖地的碱蓬草才得名的,但韩字讲述的传说,却是真的。“金木水火雷冰,”林问歌驻足开口,叫的是六个徒弟,她拿出六个小瓷瓶交给他们。 “这里面是我的血,你们分头去这附近的几处,确认方位后将血滴到地上,切忌最好离远些,不管是将血弹过去还是怎么弄都行,千万要小心,若是感觉到血滴入后有巨大吸力,切莫擅自行动,即刻发信号通知我们。”林问歌交代道。 “是,师傅!”六人不自觉严肃了神情,接过小瓷瓶后纵身离去。 “姑娘……”岳思迁担忧不已,正要说什么,却被阻止了。 “岳叔叔放心,我不会拿自己开玩笑,只是那入口必须如此打开。”林问歌认真转头,她这几天之所以很累,也有放了血的缘故。 云起动了动唇,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脸上眼中都是忧心关切,这青原地下究竟有什么,让她如此执着? 剩下的几人没有再分开,经过一番辨认后,他们找到了林问歌画出的其中一个地点,脚下是没膝的青草,前后左右均是一样的景色,如果不是北方有红色入眼,根本无法分清方向。 林问歌又拿出一个瓷瓶,指出位置后,让岳思迁将血滴弹过去,那滴血透入地下的时候,这附近突然剧烈震动摇晃,仿佛要山崩地裂了一般,但不过须臾,震动却消失了。 没有感到吸力,没有异常,就好像方才的震动是幻觉。 又等了一会儿,林问歌从云起怀中挣开,试探着靠近那个地方。其他人也跟了上去,云起和岳思迁一左一右,小心地护着中间的母子俩。 扒了扒草,林问歌一屁股坐在地上叹气:“果然被阻塞了,我得放多少血才能找到没被破坏的真正入口啊!” “阻塞了?”岳思迁上前察看,发现滴了血的地方下陷了,但也只是形成了半米多的一个坑而已。 “怎么会阻塞呢?”云起若有所思道,此前他只知道青原是七大险地之首,从未想过这里会藏有什么秘密,如今看来…… “都怪五大家族那群龟孙子!”林问歌愤愤开口,他们没有看到,听到这句话的韩字身形震了震,又很快地掩饰了过去。 “五大家族?和他们有关?”云起诧异道。 “当然,”林问歌重重点头,“每隔一段时间,五大家族都会举行英贤会,这事你知道吧,说起来我们刚到这里的那几天,就是这次英贤会举行的时间呢!” “英贤会不是选拔人才、比武交流的吗?”云起又问。 “交流个屁,那只是官方说法,实际上是为了挑选精英,以便寻宝!”林问歌拍着衣服站起来道,“寻宝之地就是七大险地,不知道这次他们又会去哪一个,哼,去了也是送死,外带搞破坏,都不是好东西!” 云起这才明白,为何每次英贤会后,江湖上都会消失一些高手,五大家族势大滔天,自然能抹去事实,至于那些幸存下来的,怕是贪念蒙心,寻不到宝也被五大家族给的好处封口了,而且,这种现象已经出现了几千年,人们都习以为常了,又怎会质疑那些高手的下落? “继续下一个吧!”林问歌无奈摇头,这种事她也没办法,谁让人的欲望无止尽呢? 经过了五六天的寻找,他们已经找到了血原深处,但大半的地方都是晃动后归于沉寂,或者干脆没有任何反应,这些地方没一个是入口所在。 “娘,用我的血不行吗?”小穹贴心地摸摸林问歌的脸,十分担忧地道,“娘的脸色好差,我好担心!” 林问歌对于儿子的关心很受用,却摇头否决了他的提议:“你年龄太小了,而且,你的血不行!”即使行,她也不会答应用的。 岳思迁和云起也心疼,但是……却说不出劝阻的话,他们看得出来,林问歌寻找入口的决心异常坚定,她必然有她自己的原因。 于是,他们不得不继续向青原内部寻找,三天后,抵达了设有空中禁制的那片地方边缘。 “明明,你去试试看,不能高空飞行,低空飞行成不?”林问歌一指前方,如此吩咐道。 火灵子一蹦三尺高:“师傅,会死人的,这个禁制很厉害,被弹飞很疼的!” 其他五个师兄弟姐妹们赞同地点头,探查禁制范围的那些天,他们都试过了,这个禁制极其厉害,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即使是师傅,也绝对不敌。 “我知道,”林问歌送了他一个白眼,“这东西是位上古之神设置的,当然厉害了,我是让你试试,又没让你硬闯!” “上古之神?”小穹眨眨眼,拉了下自家娘的手,“娘,你们说的禁制,是不是就是这个白色的东东?” “你能看见?”岳思迁惊异道。 小穹认真点头,又疑惑道:“你们看不到吗?白色的,像我们谷里的雾一样,很多很多啊!” “很多很多!”雪球缩在布袋里,附和着重复,显然,它也可以看到。 云起看向自己肩头,得到了幻空兽的精神交流,确认它也能看到,可在他们这些大人眼中,前方照旧是处处相似的草原,比之前些天看到的,草要更高更茂盛一些。 “明明?”林问歌斜眼看向还不行动的火灵子,直看得他打着哆嗦去当小白鼠才满意。 韩字沉默地站在最后,眼看着火灵子掐诀御剑,保持于地面几米的高度飞行,尽管这几天他已经见过很多次了,也忍不住眼露异彩,十万分好奇这是怎么做到的。 火灵子小心翼翼的接近禁制区域,预料中的阻力没有出现,他竟然轻轻松松进去了? “果然如此。”林问歌弯唇一笑,对仍处于惊讶中的另外五个徒弟道,“你们也去吧,和明明在前面探路,注意不要飞得太高。” 五个人应声后御剑而行,其他人则老老实实从地面上进去。 禁制内外并无环境差异,只是每个人进入的刹那,都感觉到了杀戮之气,以及似有若无的腥味。 “收敛气息,不要惊动附近的凶兽,否则就麻烦了。”林问歌提醒道,她抓紧了小穹的手,每一步都走得很谨慎。 由于金灵子六人的指引,几个人边走边避开可能存在的沼泽陷阱,一路上倒也幸运,未曾遇到大的危机,当然了,一些蛇虫鼠蚁还是有的,几次都让他们本就紧绷的神经差点崩断。 “慢着,前面有人!”云起和岳思迁同时开口,两人都是武宗巅峰之境,感觉也是相差无几。 金灵子六人没有惊动那些人落于地面,水灵子出声解释道:“师傅,前面有一十七人,正好在我们将要抵达的那个测试点。” 还没等他们决定绕开还是等待,就听雷灵子道:“来了!” 众人相视一眼,无奈地进入戒备,距离一靠近,想要避开就不容易了,即使不惊动他们,顺着地面上他们留下的痕迹也能找到,还不如现身一见,再做处置。 一人高的草陆续被分开,脚步声也越来越清晰,没多久两路人就来了个面对面。 “问歌?”为首之人惊喜道,几步就走了过来,容颜俊秀,气质清雅,不是如兰一般的北君沐是谁?“蜃都一别已近两月,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们,问歌,你可还好?” 林问歌也很意外,没想到今年英贤会的寻宝地会选在青原?不过,也有可能是为了圣兽传闻来的。 云起冷哼一声,对眼前这个正在献殷勤的人很不满:“北君沐,不好好当你的如玉公子,万一在青原磕着碰着,你那些车载斗量的仰慕者还不伤心欲绝啊?” 小穹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小鼻子可爱地耸了耸,转着眼睛捂嘴偷笑,如果不是为了给自家爹爹留面子,他一定要说“好酸啊”! 北君沐笑容一滞,毫不示弱地反驳:“这就不劳云公子操心了,倒是你缠着问歌,名下的生意真的不要紧?怕是等你回去,要亏损不少呢!” “本公子赔得起,再说了,名利富贵,不过是身外之物,本公子可不像有些人,汲汲营营,为名利奔波!”云起一抬下巴,意有所指道。 北君沐时时温和的眼中瞬间一沉,唇边的笑意冷了三分:“云公子经营下遍布四国的产业,难道就不是为了富贵?说到底,亦不过是俗人罢了!” “俗人又如何?我倒情愿做个俗人,也比做个伪君子来得自在!”云起反而笑了,整个人越发风华绝代,那俊美的脸上、如星辰般的眼中,就连身上,都透出一种引人向往的潇洒。 林问歌眸光一柔,眼里倒映出了云起的模样,其实,她之所以肯一点点接纳云起,就是因为他身上那种无时不在的自信和洒脱,让她不知不觉也跟着自信洒脱了。 “云公子,我家公子如何,还轮不到你来评判!”一位老人愤然开口,护主意味浓厚。 “陈伯!”北君沐皱眉,虽然心知这是为了他,却不免担心云起会发难。 果然,云起冷哼一声,拂袖就是一道暗劲,直冲陈伯面门,他没资格评判北君沐,难道一个老仆就能挑衅他了? “云起,你敢!”北君沐笑意一收,闪身挡在了陈伯面前,拔剑一格,将那暗劲打了回去。 云起这下真的不高兴了,他又无意伤人,那道暗劲顶多让人倒退几步,北君沐如此一挡,就算他从无伤人之心,也成有了。他心念电闪,干脆也拔出了剑…… 第63章 追着云起的北君沐 追着云起的北君沐 既然如此,那就打一场好了,也可试试这位如玉公子的身手! 本欲收剑回鞘的北君沐敏锐地察觉到了真气波动,条件反射地侧身举剑,足下轻点,便向无人的侧面掠起一丈,看到紧追不舍的云起,剑眉无意识纠结到了一起,怎么也没料到,这家伙竟然真的要打。 两个当世首屈一指的男子,一位俊美无俦、风华绝代,一位俊秀清雅、如玉如兰,在众人都没想到的情况下,仗剑缠斗起来。 两方人马默契地在旁观战,美男子比武,这般赏心悦目的情景,谁会错过?更何况,这两人武功都不低,对于其他人来说,当是一次极好的学习机会。 云起的剑快而准,身形也如他的剑一样,干脆而毫不脱泥带水,将人如剑、剑如人诠释得淋漓尽致;北君沐则不同,他的剑柔若柳絮、飘若飞花,处处都带着一种写意画般的美感,实际上却没有他人想象中的无害,可谓是杀机暗藏、防不胜防。 两人第一次剑刃相交时,均诧异了一下,云起没想到北君沐也到了武宗巅峰,虽然刚刚晋升不久,境界还未曾巩固,但晋升了就是晋升了,容不得他轻视;北君沐也没想到,云起这个花花公子,竟然比他更早进入武宗巅峰,他记得神剑大比时,这人才武宗六品吧?不到两个月就已经晋升,还稳固了境界,这什么速度啊? 岳思迁望着打得不分上下的两人,眯着眼呢喃道:“北家的这小子……舞剑时的样子,怎么好像有点眼熟?在哪儿见过呢?” 林问歌听到他的话,也仔细看了看,却没什么感觉,她冲那两个“难分难舍”的大喊:“你们慢慢打,我们先走一步,不打扰你们含情脉脉、相爱相杀了!” 云起真气一松,差点栽到地上,北君沐比他好不到哪儿去,身形于空中一滞,剑好悬没滑手,两人对视一眼,顷刻间电闪雷鸣! 其余人听到这么强大的告别,嘴角狂抽的狂抽,表情僵硬的僵硬,还有一部分人神色古怪,要笑不笑地扫过已经停手的云起和北君沐,目光越发奇特了,不用问也知道,他们的思绪已经顺着“含情脉脉、相爱相杀”,飘向了某个特定的方向…… 韩字睁着桃花眼,暧昧地看看意图用眼神杀死对方的两人,故作恍然道:“果然是含情脉脉,唉,可惜了,普天之下,又有两个如花美男被命运糟蹋了,哦,好心痛啊!” 北君沐瞪着装模作样捧心的韩字,咬牙问:“姓云的,那个男不男、女不女,还恶心至极的是谁?” 韩字石化了,维持着捧心状一动不动,头顶上却不停地冒着黑烟。 “人妖,不知道从哪蹦出来的,一个路人甲而已,不用理会。”云起收剑冷哼,加快脚步去追林问歌了。 “人妖?”北君沐收剑回鞘,重新恢复了清雅温和的模样,只是眼中露出些不解,“怎么看着面善,好像见过几次?” 听他这么自言自语,石化的韩字僵住了,半天没被认出来,又大松了口气,抬眼看向北君沐的背影时,神色有些复杂,似是欣赏亲近,又饱含忌惮。 风拂过草原,顿时形成了连绵不绝的青色波浪,波浪中人影绰绰,不细看还真分辨不出来。 “也不知道这个是不是……”林问歌叹口气,将手里攥着的小瓷瓶递给了金灵子,“正前方八米处,来吧!” 徒遵师命,这些天一模一样的事他们都做习惯了,所以,金灵子接过瓷瓶,打开、倒血、弹出,行云流水般完成了此事,岳思迁和其他师姐弟五人紧盯着血珠落下的地方,等待着它的反应。 轰隆隆,地面剧烈的震动摇晃,和此前的许多次一样,每个人都被震得东摇西摆,难以保持平衡,云起感觉到震动的时候,眉心一蹙便纵身跃起,借视野开阔之际,寻找到了林问歌的所在,于空中一转,落向她身边。 “喂,哪里走!”北君沐想去抓他问问情况,自然也跟着跃起,发现他的意图后,眼睛一转也向那边落下。 这次震动持续的时间较长,至少比他们此前寻找的那么多地方发生的都长,正在岳思迁和金灵子六人觉得不对的时候,林问歌牵着小穹上前两步,惊喜道:“找到了!”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还在空中的北君沐看到,本来绿草茂盛的地面,突然亮起冲天金光,那片大约直径三米的地方,所有的草、土全部被金光消融,瞬间化成了粉末消失于空中,完全暴露了出来,黑黝黝的洞口看不出里面有什么,只是洞口有一层金色光膜,时不时晃动一下。 “就是这里?”云起上前,习惯性地揽住了林问歌的肩膀,半挡在她身前,他低头看着那洞口,眼中掠过些深思和猜测。 “嗯,”林问歌深吸一口气,牢牢抓住了小穹的手,“我们下去!” 云起也不废话,长臂下移到她腰间,另一手抱住小穹,干脆地跳了进去,洞口的光幕在他们进入的时候,金光荡了几下,又恢复了平静。 还未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又有一道人影也坠入其中,竟是本就追着云起的北君沐。 “我们也去!”青瑜子侧身而出,向其他师兄弟、师妹道。 岳思迁见他们六人也要跟着下去,忙眼疾手快地拉住:“等等,等等,你们不能去!” “为什么?”六人异口同声道。 岳思迁正要回答,就听到几声惨叫,原来是跟着北君沐同来的那些高手,看到真的出现了洞口,以为下面有宝物,便要紧随云起他们寻宝,谁知纵身一跳后,居然没有像他们一样进去,而是被重重弹飞了,免费做了一次上抛运动。 岳思迁撇嘴:“呐,就是这样了,这下面……我们都进不去!” “啊?怎么会这样?”火灵子难以接受地大吼。 “这下面的一切,需得有特殊血脉方能进入,看到那个结界了吗?它只认血脉,其他的什么都没用!”岳思迁含糊地解释了一句,他也是昨天追问得狠了,才从姑娘口中得知的,这里……可不是简简单单的险地啊! “那我们现在就在这儿等师傅和小公子出来吗?”白琰子问。 “当然不是,”岳思迁突然抽出一沓纸来,一一发给他们,“来来来,人人有份,一人一张,我们现在去找凝魂草,这个呢是图解,上面有它的样子和生长环境简介,因为这里有高阶凶兽出没,所以,我们两人一组,以策安全。” 韩字看发传单一样的岳思迁走到他面前,刚要伸手去接那张所谓的图解,却见他又收了回去,还拍拍头道:“老了老了,糊涂了,不用发给你的,就不浪费我辛苦画的图了!” 韩字嘴角一抽,真想抓住他大吼一通,他也是来找凝魂草的,大家都是一路人啊!最终他还是忍住了,这事是不能告诉别人的,他还是悄悄去找吧,不过他们也要找凝魂草,难道说还有谁和他一样,需要这种东西来…… “岳长老,我能不能问一下,”水灵子头疼地看着手中的图解,顶着满头黑线,弱弱道,“这个是哪位‘丹青妙手’画的?” 岳思迁面露得色:“这还用说,当然是我画的,水平不错吧?” “不错?”六人嘴角抽搐,齐齐冲他大喊,“逊毙了!” 岳思迁眉毛一竖,愤愤然道:“傅流风这个死小子,一定是他的画技太差劲,我明明是照着他画的样子画的,分毫不差!” 六人彼此对视,眼中均是狐疑,弄不清楚到底是原图就是这样,还是岳长老复制过程中出现了误差,但唯一确定的是,这上面画的东西,他们完全认不出是草是花还是别的什么。 北君沐带来的人念着那个洞口下可能存在的宝物,只要这边无人与他们争抢,便不会多加关注,至于什么凝魂草,他们没听说过,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就更加不可能操心了。 于是,各有关注点的众人没有发现,韩字在听到“傅流风”这个名字时,整个人完全呆住了,而他迅速垂下的眼睛里,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傅流风?这位岳前辈怎么会知道傅流风?听语气还很熟稔,凝魂草的消息,岳前辈也是从傅流风那里知道的吗?那……傅流风还活着吗? 韩字不敢问,更不敢表露出任何与傅流风认识的迹象,他有太多太多的顾虑,他……不能,也不可以! 外面如何如何,已经进入地下的人却是不清楚的,我们将时间倒退到云起、林问歌和小穹刚掉下来的时候。 云起紧紧揽着林问歌母子,跳下去后就在不停往下掉,这里仿佛是个无底洞,四周都是一片漆黑,就连进来的洞口、那道光幕也没了。 忽然,紧贴着云起胸口的林问歌喝道:“小穹,漂浮,云起,异能防御!” 父子俩没有二话,精神力涌出,一个引风托起他们的身体,一个聚集土元素形成防御罩,护住了他们的上下左右前后,借着防御罩淡黄色的光,他们自然而然地环顾四周,下一刻纷纷惊出了一声冷汗。 上方看不到顶,左右空旷没有尽头,一切都是黑漆漆的,如果单是如此,当然不至于让人惊出冷汗,毕竟黑暗中有什么,他们看不到,恐惧自然小些,但下方却不是这样。 激荡四溅的水花,可以判断下面都是水,可浪花中的东西却很不美好,那是一张张的血盆大口,长满了尖利的钢牙,是什么生物并看不分明,此时正一次次跃出、张口,目标正是他们三人。 第64章 起源录 起源录 “娘好厉害,你怎么知道下面有危险啊?”小穹更加努力地维持着漂浮状态,因为掉下去就会成为其他动物的食物,他在仙居谷见过不少奇奇怪怪的兽类,所以对此并不害怕。 云起也心有余悸,是啊,若不是她提醒,他们再往下掉个十米就喂下面的这些东西了,即使好一些没被吞下,也必然在其中挣扎。 林问歌脸色发白,苦笑着擦把虚汗:“我哪里知道下面有什么,不过是小心为上罢了,建造这里的那个老家伙可不是什么善茬,怎么可能不弄些陷阱什么的?不过,我们也真够倒霉的,这地方那么多入口,怎么偏偏掉到了最危险的那个?” “老家伙?”云起挑眉,坤元大陆有史以来,青原就存在了,五大家族也是,他们探宝没有个万把年,也有几千年了,却从未传出跟这里有关的什么前辈,这个老家伙难道是万年前的人物? “来,张开嘴,一人含一个,不用咽下去,压在舌头下面就可以了。”林问歌缓了缓气,拿出个巴掌大的小葫芦,倒出三颗棕黑色的丹药,自己含了一个,给云起和小穹也喂了一个,“这里都封存很多年了,就算没有设置什么毒雾之类的,也必然会产生有害气体,这是解毒丹,以防万一吧!” 被喂丹药时,云起的唇与林问歌的指腹相接,这点正常的碰触,却引得云起眸色加深,只觉得心头掠过一簇急速的电流,刺得他酥麻无比,但当他低头看去,就见林问歌正给小穹喂解毒丹,根本没有意识到他的异常。 解毒丹很快起效,云起的注意力又转移到了这丹药上,一阵馥郁清新之气从舌下蔓延到口鼻、再到脑海,他明确地发现,这解毒丹和他所知所炼的完全不同,效用根本天差地别,那股从丹药中涌出的清新之气……似乎不像是药物造成的。 “准备好了吗?我们要突围了!”林问歌一手拽住云起,一手拽住小穹,精神力涌出裹住他们,直接开始短距离瞬移,边移边找安全的落脚点。 “这解毒丹……品阶很高?”云起试探着问。 林问歌看了他一眼,笑道:“想问什么就问,不用这样试探。”她停顿了下,很直接地承认了,“你感觉的没错,这解毒丹和你所知的不同,如果说你所知的是凡药,那这个就是仙丹了,丹方和炼制方法都不同。” “怪不得我判断不出这解毒丹是何品的。”云起了然,打定主意有时间了,好好向她请教一下。 “娘,那是什么?”小穹眼中一亮,看着黑暗中除他们外的另一个发光点。 林问歌舒口气,眉宇间都露出了些笑意:“总算找到了,也不枉我们倒霉地见了回这里最危险的地方!” 随着连续的短距离瞬移后,林问歌脸色渐渐苍白,所幸那个光点终于近了。 一片漆黑中,一道笼罩着金色光晕的石门矗立在那里,三个人轻盈落地,踩在石门前细软的黑色沙地上,云起还没顾得上细看那门,便被脚下的沙地惊住了。 “夜蛟沙?” 林问歌和小穹听到云起惊呼,亦低头看去,果见脚下所踩之地至四面八方全部是黑色的沙砾,这可不是一般的沙,乃是上古时蛟龙鳞片的粉末,属剧毒之物,沾之即死,只是这东西不是随着上古时期的湮没而消失了吗? “那个老家伙,真是大手笔,这是在防谁呢!”林问歌哂笑一声,不再理会这东西,反正他们都含了雪霄炼制的解毒丹,即使这夜蛟沙的毒性挥发到空气中了,也伤不了他们。 “你可还好?”云起也想到了解毒丹,心中顿时放松了,却见身边的女子脸色发白,便知是精神力消耗过大所致,不免有些担心。 “没事,”林问歌拉着小穹,指指那门道,“云起,这就是唯一正确的大门了,我们误入此地最危险的一处,也并非全无好处,至少……不用走那么多弯路就到了正门口。你试试看,将血滴到上面,能否打开这门?” “我的血也行?”云起猝然看她,既然如此,之前就用他的血寻找入口,岂不是不会让她失血过多了吗? “这个……”林问歌耸肩,“我也不清楚行不行,这要看你的血纯粹不纯粹,说起来,那个老家伙也姓阴呢!” 云起闻言凝目,难道建造这里的是他家的老祖宗?怎么没听说过这号人? 石门有两扇,左边一扇上浮雕着龙,右边则为凤,金光闪烁间,那龙凤仿佛活的一样,除此之外,再无任何花纹和装饰,既不华丽,也不单调,和一般的龙凤纹不同,这石门上的龙凤处处透着尊贵和庄严,仿佛神祗一样不可侵犯。 云起打量完后顿住了,说是滴血,那滴哪里呢?应该有正确的地方吧,这样的门若是用错了方法打开,估计他们就都死定了! 林问歌似乎看出了他的迟疑原因,好心提醒道:“血滴到凤眼上,够得着吗?” 这一问纯属多余,这些天他们滴血滴的次数还少吗?哪次不是用弹的? 云起取血一弹,准确地将那凤眼染红了,可是他们期待中的开门之景却未曾出现,于是,父子俩一个低头、一个仰头,都看向了林问歌。 被盯着的人嘴角一抽:“你们看我干什么,我也正奇怪呢!” “莫不是方法不对?”云起笑了,他忽然发现,从进入这里后,哪怕是差点喂了不明生物,她都不见半点害怕和恐惧,这是不是可以认为,这地方……没什么大的危险呢?毕竟她对这里的了解程度,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如果林问歌知道他这番想法,一定要大声吼回去,谁说没危险的,危险大了去了! 两大一小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最终林问歌挠挠头道:“或许单有阴家血脉还不行?那……”她看向云起,“你把我的血弹到那龙眼上试试?” 死马当活马医了,云起拿出还装着她血液的瓷瓶,倒出一滴血弹到了龙眼上,虽说是抱着试验的心理,却没料到那石门震动着,从门缝处溢出轻薄的土雾,金光涌动着缓缓打开了…… 云起和小穹惊喜而期待,想知道门后有什么的他们没看到,门开的刹那,林问歌眼底浮现复杂之色,摇摇头轻叹了一声,三分感慨,四分神伤。 “门开了就好,不行了,我得休息一下,恢复恢复精神力,你们继续往前走吧!”林问歌抓住云起的衣裳道。 云起一把抱起她:“如此也好,只是……里面没危险吗?”他用眼神示意小穹牵着他的袖子,免得有突发状况护不及孩子,那他可就追悔莫及了! “你走就是了,顶多有些大,你们的空间戒指里都有吃的,待上个几天不成问题,等我恢复精神力了,我们再合计!”说罢,林问歌靠在云起胸前合眼了。 云起无奈一笑,将她抱紧些,领着儿子踏入了石门。 仆一进去,石门就突然关闭了,再回头看时哪里还有石门,分明是一面和两侧同样的石壁,得,这下不往前走也不行了。 “啊,这是《起源录》中的故事!”小穹指着两侧的石壁高呼,稚嫩的声音中透出些兴奋和吃惊。 “《起源录》?”云起也看向两侧石壁,发现上面全是壁画,放眼望去,他们正在这条绘满壁画的石制走廊上,上下左右都是打磨整齐的石壁,看不到任何火把或者照明物品,但这条走廊却偏偏金光灿灿,明亮得能让人能看清壁画上最细微的地方。 “是啊,爹爹,这就是《起源录》,我小时候娘给我讲过。”许是见到熟悉的东西,让小穹极有兴致,他看了两三幅壁画后,肯定地道。 “我怎么没听说过?”云起低声开口,仔细看起两边的壁画,心中已是疑窦丛生。 “爹爹没听说过?不要紧,我可以讲给爹爹听啊!”小穹拍拍小胸脯,自告奋勇地到了第一幅壁画前。 第65章 稚嫩而可爱 稚嫩而可爱 “传说我们生活的这片大陆,最初是混沌一片的,天地未开,阴阳紊乱,五行更是混杂,直到有一天,混沌中力量衍生到了极致,引起了一次毁灭性的大爆炸,之后天地分离,混沌初开,这以后便有了天地,天地之间又有了五行。”小穹开始仔细解释墙上的第一幅图。 随后,他又站到了第二幅壁画前,他的记忆力显然很出众,即使一些词汇超出了他这个年龄段的掌握能力,也记得很清楚,云起听得认真,不仅因为这些闻所未闻的内容,更因为小穹的故事讲得很不错。 “天为阳,地为阴,天乾地坤,阴阳循环,而后生五行,五行相生又相克,又经过了许多年,天地之间出现了各种各样的生命,于是天地间有了活力,绿树红花、虫草禽兽,就是这样来的。” 父子两人一个讲一个听,沿着这条长廊直走,将两侧的壁画都欣赏了一遍,这些壁画讲述的是大陆的起源,以及一些传说,壁画中还出现了一些神祗,以及和他们相关的故事。 且不说可不可信,云起却从这一幅幅的壁画中了解到,武者、异能者、炼器师、炼丹师这些他所知的存在,都有与之对应的一位神祗,而他从林问歌口中听到的,魔法师、驯兽师、召唤师这些传闻中未必存在的,也有相应的神祗,除此之外,还有诸如剑士这样他没听过的存在,亦有相对应的神祗。 “所以,我们生活的大陆上,有人,有兽,有精灵,有矮人,大家在大陆上共同生活,各有所长,各有所好,和睦幸福!”小穹在最后一幅壁画前总结道。 《起源录》的内容,就被他按着壁画解说了一遍,云起从起初的随便听听到现在的认真思考,显然不再把这个单纯的当故事了,他驻足想了想,问道:“小穹,你刚刚说大陆上除了人、兽外,还有精灵和矮人?那他们生活在哪里呢?” 小穹眨眨眼,没有被这个问题难住,而是笑嘻嘻道:“小时候我听完《起源录》的故事后,也问过娘精灵和矮人是什么样的,为什么我没见过他们?娘说,我们生活的大陆不止一处,精灵和矮人生活在另外一个大陆上,因为太远了,来往不方便,所以我就见不到他们了!” 大陆不止一处? 云起心头一震,眼神骤然一凝,难道说……除了坤元大陆和他的家乡外,还有其他大陆存在?那又是什么样的地方呢? 石壁上再也没有壁画了,父子两人继续向前走,都在想着之前所见的壁画,小穹回味了一下讲过的内容,觉得他讲的还是很完美的,笑得眼睛都弯弯的,如同月牙一般。 “爹爹,世上真的有神吗?”小穹问。 “你觉得呢?”云起回忆壁画上绘出的神祗,理智上还是不信的,但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在让他相信。 “嗯……”小穹歪歪头,慢慢道,“我再小一些的时候,也问过娘和娘亲,娘刚开始说没有,后来又说有,她说精灵和矮人生活的地方就有神,还不止一个。不过,娘亲却说没有,她说天底下根本没有神,即使有,也是人修炼而成的。爹爹,你相信有神吗?” 天底下根本没有神,即使有,也是人修炼而成的。 云起被这句话惊住了,他不禁想,莫非武道的最高境界,就是成神吗? “你娘亲说的很对。”云起如此回答儿子,胸中激起了无尽的信念,成神吗?终有一日,他也定能做到,从而更好的保护父母、保护妻儿,保护他在意的所有人! 父子两人再没有交谈,一直沿着走廊而行,不知走了几个时辰还是更久,他们只记得停下来休息了五次,期间祭了三次五脏庙,可这走廊却还是没有到尽头。 云起终于意识到,林问歌合眼前说过的“顶多有些大”,意味着什么。 “爹爹,我好困啊,我们睡觉好不好?等娘醒来了,我们再继续走,行吗?”小穹支撑不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靠着石壁打哈欠,眼皮也耷拉着,随时都能进入睡眠状态。 “好吧。”云起眼露心疼,抱着林问歌席地而坐后,把儿子也揽到了怀里,轻轻拍拍他的背道:“爹爹在这,困了就睡吧!” 小穹蹭了蹭脑袋,又紧贴着在云起另外半边胸口靠着的林问歌,闭上了眼睛,纤长的睫毛在他的小脸上投下一片剪影,稚嫩而可爱,十分惹人心疼。 云起亦闭目养神,却在片刻后,听到了似有若无的说话声,好像是……在叫“救命”? 这里还有其他人? 云起睁眼看向怀里的母子俩,想了想没有动,不管是什么人,都不关他的事。 半晌后,呼救的声音更加清晰了,似乎距离他们近了些,林问歌睫毛颤动几下,终于醒了过来,她从云起怀中坐起来,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同时听到了那呼救声。 她诧异道:“这里面还有活人?” “不该有吗?”云起蹙眉,有些不确定她的意思是不是他以为的那种。 “当然,”林问歌起身,这才看到缩在云起怀里呼呼大睡的儿子,顺手摸了摸他的小脸,笑着拉云起站起来,嘴里解释道,“此地自建造好后,即使有人进来,次数也绝对不超过一个巴掌,不可能有人在里面生活的。” “莫非……这是幻阵?”云起单手抱着儿子,抓住她的手站起来,然后调整姿势,抱好熟睡的儿子。 “你们走了多久?怎么把他累成这样?我看现在把他偷偷卖了,也醒不过来呢!”林问歌开玩笑道,见云起也笑了,才摇头回答他的话,“不是幻阵,虽然那个老家伙的确精通阵法,但这里却没有设置阵法。” “那就是真的有人?该不会是在我们之后进来的吧?” “有可能,”林问歌面色凝重了,“过去看看!” “等等,这里似乎不太对,我和小穹已经走了至少一天了,却还没有走出去。”云起苦笑,又说了刚进来时的所见,“还有,我们打开的那道石门后绘有壁画,小穹说是《起源录》的内容。” “《起源录》?”林问歌先是意外,继而了然,她揉揉额头道,“但愿这九宫迷踪界还是我见过图的那个……” 云起随着林问歌同行,边走边听她说明这里的情况:“这地方叫做九宫迷踪界,其实是个异次元空间,已经不算是青原地下的范围了,更加不算坤元大陆的一部分,倒是我们刚进来那个有水、有陌生兽类的地方,才是真正的青原地下。” “九宫迷踪界,听名字你就知道了,这里是座迷宫,还是随时都在变化的迷宫,能不能走出去,端看个人人品,走不出去……就只能绕死在里面了。” 没等云起生出担忧,林问歌冲他一眨眼,自得道:“不过嘛,有我在,绕死是不可能了!” 呼救声越加清晰,云起诧异地看着林问歌走的路,她竟不是沿着走廊直行,而是好几次转向两旁明明是石壁的地方,最怪的是居然没有碰壁,像变戏法一样穿过去了。 随着他们的方向变化,来路再不可见,那些拐来拐去的岔路好像都不存在一样,云起终于明白,这座九宫迷踪界的厉害之处了,他不禁自问,若仅凭他一人,能否走出这里? “小穹穹救命啊,小穹穹你在哪里啊?” “主人,主人,你在哪里啊,老子要死了,主人快来救老子啊,呜呜~!” 第66章 九宫迷踪界 九宫迷踪界 听清楚呼救声的时候,云起和林问歌惊讶地对视一眼,原来竟是雪球和幻空兽在呼救。 又走了几次岔路,终于找到了呼救的两只,但也看到了与它们在一起的另外一人,衣衫脏污、头发凌乱,完全是副乞丐模样的北君沐! “他怎么会在这?”林问歌皱眉,眼中有些惊疑之色,她很清楚进入这里必须身负特殊血脉,可北君沐不是五大家族之一的北家公子吗?怎么可能是身负特殊血脉之人? “你们怎么了?”云起不知道她的想法,第一时间发现地上昏迷的北君沐和两只小兽情况不太对,自然开口问道。 “主人,主人,我们中毒了,呜呜~主人,我快要死了!”狼狈的北君沐身上,空无一物的地方传来哭嚎。 “小穹穹,小穹穹,你怎么了?你也中毒了吗?”有点脏的雪白毛球忽然跃入云起怀中,焦急地在熟睡的小穹身上转圈圈,完全没了中毒的萎靡模样。 云起哭笑不得地看着眼前两只,比起地上人事不醒的北君沐,这两只就好太多了,他都有些怀疑,一个哭嚎得惊天动地,一个动作敏捷得不可思议,它们……真的中毒了吗? “闭嘴,再吵现在就炖了你们吃肉!”林问歌喝止道。 雪球两只前爪赶忙捂嘴,黑溜溜的眼睛乱转,瑟缩着藏到了小穹的腋窝下,还不忘扒拉出他的一片衣服遮住脑袋。幻空兽比它反应更大,哭嚎声戛然而止不说,还踩着北君沐的肚子,一个飞跃到了云起肩头,挪啊挪地靠到了云起颈窝,还在不停地向他脖子后面蹭。 云起忍住笑意,看着大略检查北君沐的女子问:“他怎样?真的中毒了?” 林问歌沉吟片刻点头:“的确中毒了,身上的伤是打斗所致,看起来是长有尖爪的兽类抓伤的。” 他们本没有利害冲突,云起和林问歌当然不可能见死不救,便在此处停了下来。小穹转到了林问歌怀里,云起从空间戒指里拿出自己的一套衣服,接过林问歌给的药,为北君沐处理伤口、更换衣服。 雪球和幻空兽吵着要解毒,即使林问歌怀疑它们没有中毒,为了耳根清静,也还是给了它们两颗解毒丹,对于挥霍雪霄辛苦炼制的丹药,看不出丝毫心疼之色。 吃了解毒丹的两只小兽七嘴八舌叙述一番,才让云起、林问歌弄清楚北君沐和它们的遭遇。 原来,他们先跳下来后,雪球和幻空兽由于和云起父子是契约关系,所以并未被那道结界阻挡,但到底晚了一步,只好扒在了紧接着跳下来的北君沐身上,一人两兽结伴同行,刚开始掉下来的地方,是个黑漆漆的大山洞,他们走了没多久便遇到一头两人高的凶兽。 不用说,肯定是打起来了,只是北君沐难敌那凶兽,最终还是幻空兽情急之下以幻术阻挡,他们才得以逃脱,跑了一段路后,走到了一片长满红色花朵的地方,等发现有毒时已经晚了,北君沐拼着毅力远离那花海,昏迷前一脚踩空,又掉到了这个地方,然后就是两只小兽呼救了。 “歌儿,那凶兽和有毒的花海,也是在青原地下?”云起为北君沐套上最后一件衣服,将替换下来的衣服和清洗用的水,都堆到了一边。 好在空间戒指里因为前些天赶路存了些水,否则还真不知要到哪里去找水。 “嗯,”林问歌听到他说“好了”才转身,扫过北君沐苍白的睡容时感叹道,“他可真是命大,青原地下,确切地说,这九宫迷踪界的外围,凡毒物必是剧毒,凡凶兽必是上古凶兽,比坤元大陆的九阶凶兽要厉害百倍,别说是他这个境界,就是比他高出两个境界的,也未必能讨得了好!” “是老子的功劳,要不然他早被那个大家伙生吞了!”幻空兽邀功道。 “也不知道是谁吓得发抖来着!”雪球鄙视地昂头,戳穿道。 云起不理会又滚到地上对掐的两只,直接问:“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能告诉我吗?” 林问歌定定看了他几秒,倏地笑了:“其实也没什么,等到了九宫迷踪界的中心,你就知道了。” 几个人各自思量,等着北君沐清醒,就准备继续出发。云起动了动唇没有再问,他从未对林问歌产生疑虑,这里他不熟悉,稍有失误可能就再也出不去了,但他愿意相信她,事实上……他早就将命交到了她手中,不是吗? 大约两个时辰后,小穹睡醒了,没多久北君沐也醒了,尽管由于受伤的缘故有些虚弱,可行走还是无碍的。 “北公子,你真的是北家人?”带路的林问歌第一句话就是重磅炸弹,连两只小兽也敏感地察觉到气氛变化,一个缩在了云起脑后,一个钻回了小穹身上的布袋里。 北君沐面色刷白,继而垂眸掩饰道:“问歌这是何意?” 云起沉默着,他虽然看不惯北君沐往日那副总是温和的模样,却不会否认这是个极其出色的男人,他也曾了解过北君沐的大概情况,其父为北家现任家主北航,其母为青家现任家主青望言的嫡亲妹妹青筱言,这是一桩家族联姻,但据说当年北航心系青筱言,非卿不娶,才有了这桩婚事。 按理说,北君沐是北航心爱的女子所出,应该备受宠爱和喜欢才对,然而现实却是,北君沐在北家的地位却有些奇怪的尴尬,这在几年前青筱言病逝后更加明显,如玉公子这名号,也是在那之后出现于江湖的。 林问歌没有追问,而是说起了另外的事:“这地方的入口在青原,凡能入此地者,必须是身负特殊血脉之人,北家虽然贵为五大家族之一,但并非特殊血脉,北公子,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北君沐抿唇不答,俊秀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变化,他就像没听到一样。 云起在心中猜测:难道歌儿是说……北君沐并非北航之子?那他又是谁呢? 林问歌忽然驻足,她牢牢盯着北君沐道:“北公子,你是谁我没兴趣知道,但是你最好不要有任何让我觉得不该有的心思,否则……” 云起第一次看到,林问歌两个灵魂中柔弱的那个,在掌控身体时露出这样的表情,他从她的眼中看到了杀气,真实的、不容错辩的杀气! “不,”北君沐似悲愤似决绝,又似伤心道,“我不会,问歌,我怎么可能对你……” 他的话并未说完,因为林问歌偏了头,但他要说的是什么,在场的另外两人都清楚。 云起暗自叹息,此时此刻,他从北君沐眼中看到了熟悉的黯然,数月前他也曾如此过,不过,他们终究是不同的! “走吧!”林问歌向着那道石壁而去,其他人亦紧随其后,不过是一步的距离,前后却是天差地别,他们看到的不再是如之前一样的石壁,而是另外一番情景。 三大一小四人,连同两只小兽,都站在原地打量四周,眼中满是惊叹之色。 这是个方圆足有一里的广阔空间,切割平整的石壁呈拱形环绕一圈,那笼罩着石壁的金光将这里照得明亮如昼,虽然未曾装点金银,却颇有种金碧辉煌的感觉。 他们所站的地方,是一侧石壁的二层,没错,就是二层,在石壁一层分五个方向,开有五道石门,俱是左龙右凤的浮雕门,俯视下方,就见这么大的地方,唯有他们的正前方矗立着一座梯形石台,上面有一把剑倒着悬空其上,剑尖直指上方。 “我们下去!”林问歌扯扯云起,和其他人不同,她的目光集中在这个封闭广场正中间的地面上,并没有看向那把剑。 云起一揽林问歌,小穹则自己引风飞下,北君沐轻盈一掠,四人先后到了广场上。 两大一小跑去研究那把剑,林问歌则走到了正中间,蹙眉细看起地面。 “这是什么剑?看起来好普通啊!”小穹站在石台边,仰头打量半天道。 云起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越是不凡之物,外表反而越不起眼,小穹忘记了,我们遇到小空后的那朵花?” 想起那株九阴昙花,小穹笑着认可了这个说法,随后他眼中一亮。 第67章 冥冥中一切自有定数 冥冥中一切自有定数 小穹提议道:“爹爹,你的剑不是被明明哥哥们砍坏了吗?这把剑不是正好可以拿来用?” 北君沐回忆之前和云起打斗时用的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未曾注意过的事,对于能把和他旗鼓相当的对手的剑砍坏的人,他忽然生出些好奇,那该是什么境界的高手? 云起没有马上去拿剑,而是看向林问歌,却发现她不在身边,再一看就见她在研究地上的什么,便问:“歌儿,你在看什么?” “那剑名‘问天’,是上古神兵,你把血滴上去就能认主了。”林问歌头也不抬地开口,说出了那把剑的名字和取剑之法。 问天剑?上古神兵? 别说云起了,就是北君沐都眼热了一下,只是他并没有动,也未曾上前夺剑,不止因为临进来前林问歌的警告,还因为他们救了他一命。 “爹爹,听娘的,赶紧取剑吧!”小穹期待地看看剑,再看看云起。 “歌儿,血滴在哪里?” 林问歌闻言一愣,起身走向他们:“滴血认主你不会?这是剑,又不是门,随便滴哪儿不行?” 云起无语望天,也觉得他有点犯傻,都是先前开石门时闹的。 小穹毫不客气地取笑道:“爹爹好笨啊,羞羞!” 一个乌龙插曲后,云起划破手指,将伤口按在了剑柄上,刹那间,从问天剑上溢出刺目的金光,耀得众人不得不闭上眼睛,云起感到血液被一股吸力从伤口吸出,完全不受他控制地涌向那剑。 片刻后,在云起略有眩晕时,吸力消失,金光褪去,而悬空于石台上的问天剑则飞入空中,旋转了四五圈后,化作一道金光切入云起体内,没了踪影。 北君沐难掩异色,他见过佩剑的、将剑藏于空间戒指的、嵌入腰带的,却第一次看到剑能进入人身体的,该说……不愧是上古神兵吗? 云起握握拳,感受到了精神上多出来的那一缕联系,和与幻空兽因契约形成的联系类似,却又不尽相同,那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而他丹田的真气也再度凝实了几成,似乎离突破就差那么一点点了。 问天剑认主,林问歌又回到了方才站着的地方,这时云起、北君沐和小穹也到了她旁边,几人低头一看,均皱起了眉。 “娘,这是什么?看起来好熟悉啊!”小穹拧着小眉头,苦思冥想道。 “小穹穹,是契约阵啦,契约阵!”雪球在地上又蹦又跳,它和小穹契约时,小穹还未记事,自然不记得契约阵的样子,但它却没有忘记。 “不对不对,这不是契约阵!”幻空兽也蹦哒着出声,它前不久才和云起契约,对于契约阵自是记忆犹新。 “契约阵?”北君沐面露疑惑,也不怪他如此,坤元大陆之上能与灵兽契约的才几人,他没见过当然不可能知道。 云起看向林问歌:“歌儿,这也是阵法?作何用的!” 地面上画着一个直径五米的双层圆环,两层圆环间是头与头、尾与尾相接的龙凤,和周围石壁的石门上一模一样,内圈中是规则的五角星,和兽宠契约时出现的光阵不同的是,五角星上没有祥云,只有五角星内部线条交叉的中心空白处,绘着一头脚踩火焰、肋生双翼的雄狮。 许是阵法未曾启动,所有的线条都是暗淡的灰色,就如用寻常颜料画在地上的一样,不细看完全注意不到。 “这是个传送阵,”林问歌开始解惑,“那中间的狮子名叫烈焰狮,乃上古一位神祗的契约神兽,它的特殊能力就是跨越空间,所以传送阵上就刻画了它的样子。” 云起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抓住她道:“传送阵?是通往天之大陆的吗?” 天之大陆? 北君沐震惊了,原来真的有另外一个大陆?那不是骗人的? 林问歌了然地瞟过云起,拂开他的手干脆坐到传送阵边,一副讲故事的架势,小穹习惯性靠到她身边,耳朵竖得高高的,显然对这样的情景很熟悉。 “我猜得果然没错,你不是坤元大陆之人。”林问歌揽住儿子轻笑。 云起毫无慌乱之色,泰然自若地坐在地上:“没错,我家在天之大陆,十五年前因为一些原因,误入坤元大陆,直至今日也未能回去。歌儿,你可知道返回天之大陆的方法?” 林问歌不答,而是看向了北君沐:“北公子,这些本不该是你知道的事,但你却进入了这里,或许冥冥中一切自有定数,我接下来所说的一切,你需保证绝不外传,以免引起坤元大陆动荡,你能做到吗?” 北君沐二话不说,当即举手起誓,他虽有心向她解释什么,却还是忍住了,他深知时机未到,只得用这种方式向她表明,他北君沐绝不会对她不利! “正如云起所言,我们脚下的土地,其实并不止一处,在坤元大陆更东边的地方,有一片比坤元大陆大数十倍的地方,名叫天之大陆,而在天之大陆以北,还有一片差不多大小的地方,名为麦捷科大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地方独立于三个大陆之外,那里叫做‘零域’。” “这个传送阵,连通的正是天之大陆,不过它到底可不可用,还不一定。”看到云起惊喜的神情,林问歌又补充道。 “可不可用?,微垂的眼中很是压抑,这个结果……他自然不愿看到。 “问歌,天之大陆是什么样的?”沉闷的气氛中,北君沐出声道。 “天之大陆……比坤元大陆更大,强者更多,那里没有国家,灵气更浓,当然,争斗也更激烈。”林问歌摸着儿子的头,她来青原就是为了看看传送阵能不能用,如今得知了结果,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她现在的心情和云起并没有差多少。 北君沐又是沉默许久,忽地抬头道:“问歌,我也想去天之大陆,你可知还有何办法?” 云起被他这话惊到了,迅速抬眼看来,堂堂五大家族的公子,居然想要弃家而去,搞什么啊? 林问歌直视北君沐,见他毫不闪躲地与她对视,良久,她移开目光道:“有,找到九曲玲珑锁,就能打开通往天之大陆最薄弱处的空间屏障,从那里也能抵达天之大陆。” “九曲玲珑锁?”北君沐重复一遍,眼底浮现坚定之色。 云起则眸光一闪,看向了林问歌,她知道九曲玲珑锁?那……她是不是也知道九曲玲珑锁在哪里呢? 传送阵不能使用,这让几人心情都不怎么好,但也不过调整了片刻,他们便恢复了。 按照先前开门的方法,云起和林问歌又打开了那石壁上的五扇龙凤浮雕门,由于每道门都对着传送阵中的一个五角星的角,为了预防可能存在的机关什么的,他们按照五行顺序依次打开,等到看清门后的一切时,几个人都大吃一惊了! 第68章 我们不认识这货 我们不认识这货 五道门均藏有巨宝,分门别类放着晶石、矿石、灵药、灵果和兵器。 晶石依等级成堆放在一个方圆半里的石砌屋子里,在外面人人垂涎而不可得的高级晶石、极品晶石,在这里好像石头一样普遍,北君沐和云起差点被闪花了眼,本着尊重女子的原则,两人将首选权给了林问歌。 林问歌并未推辞,这些坤元人称之为晶石的东西,雪霄称之为灵石,她既不练武也不炼器,所以对这些东西的价值感受不怎么深刻,但她知道,在修真界这东西是作为货币流通的,肯定很贵重就是了。当下从每堆划了四分之一出来,装到了空间戒指里,想着回头让雪霄去整理,小穹也学着她取了四分之一,每堆都拿了一部分。 余下的北君沐和云起一分为二,只是云起和北君沐协商后,换了些高级晶石,他虽然不炼器,但是有个炼器的朋友,自然要有所考虑了。 第二个屋子里是矿石,这个林问歌倒是知道一点,雪霄平日炼器时,她有时也关注过,再加上曾看过的那些书上有说明,所以能认出这一屋子矿石中,有好些都是稀有矿石,对于这些她毫不退让,谁让仙居谷有许多人要养呢,没有好矿石,雪霄再厉害也炼不出好的飞剑、法宝啊! 矿石这部分,林问歌和云起拿了大头,小穹和北君沐意思意思便作罢了,就算如此,他们收入囊中的也不少。 面对灵药和灵果,最兴奋的就是小穹了,不用说,他霸占的最多,三个大人也不可能同他抢,大致分了分,便到了最后一个屋子。 放在这里的兵器,当然不可能是普通兵器,宝器最多,宗器次之,圣器也有那么几件,前面的晶石和矿石,林问歌都是先挑的,这次她让两个眼放绿光的男人先挑,又因云起得了问天剑,所以最终优先选择的变成了北君沐。 “奇怪,歌儿,你不是说此前也有人进来过吗?怎么这些东西没被搬空?”装完宝贝,云起的心情总算好了很多,面上也有了笑意。 林问歌翻白眼:“那门怎么打开的你忘了?” 云起这才恍然,感情此前进来的人,无一能打开那门?这也说明他们都是像北君沐一样中途掉进九宫迷踪界的? “娘,我们怎么回去啊?”小穹手里抓着颗灵果在啃,他身上的布袋里,雪球也抱着个灵果在咔嚓咔嚓。 站在云起肩膀上的幻空兽同样如此,只是它本身是透明的,乍一看就好像云起肩膀上空,有个悬空的灵果在不停地变小,颇有种恐怖片的感觉。 “去外面,我们马上就出去了!”林问歌神秘一笑,率先向传送阵所在的广场而去。 此时的青原之上却并不平静,岳思迁气喘吁吁地忙着逃命,枉他堂堂武宗巅峰的高手,竟像个普通人一样甩着两条腿跑路,怎一个惨字了得。 金灵子抽空指挥着化作四四一十六把的飞剑狂砍,却一把把被弹飞,望着后面紧追不舍的庞然大物,就连稳重如他也骂起来:“他娘的,这东西怎么那么厚实,砍都砍不破?” “大师兄,你还是收回飞剑吧,若真砍坏了,回头又该心疼地哭鼻子了!”火灵子喘着粗气还不忘耍嘴皮子,当真是好兴致。 金灵子的飞剑是他筑基时林问歌给的贺礼,是件中品灵器,只是他的神识有限,所以现在最多只能控制十六把飞剑,平日里最是爱惜不过,一有空就要拿出来擦一擦。 “还说呢,都怪你,引来这么个大家伙,害我们一起遭殃!”青瑜子衣服头发散乱,再没了往日的妩媚骄傲,却还是气势不减。 “师傅不在,我们都被追了几天了,逃又逃不掉,打又打不过,这下可怎么办?”白琰子眼圈红了,这是她遇到的最大一次危机,就算在谷中的试练塔中也没有陷入这般困境,怎能不急? “小雷,上!”水灵子深吸一口气,招呼沉默寡言的师弟道。 雷灵子也快到极限了,可他还是保持着不变的神情,唯有额头上的汗珠,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安,他和水灵子相互配合,将最擅长的雷术投入那凭空出现的水龙中,也不管什么准头,大致瞄准后面的庞然大物便丢了出去。 “小水,”岳思迁抹了把汗,冷幽默道,“你这是在给它洗澡吗?” “岳长老!”除了雷灵子,其余五人怒目相向,极为不满他这种行为。 “你们这是怎么了?搞马拉孙比赛啊?”突来一道困惑的问话,这边七人顿时热泪盈眶,火灵子行动胜于语言,直接爬向了声源之地。 “师傅啊,您老人家可回来了,您要再不回来,徒弟们就变成天底下第一批逃命逃到累死的修士了!”火灵子爬到林问歌身前,扯着她的衣摆擦一把鼻涕、抹一把泪地哭道。 其他人嘴角抽搐,那另外的师兄弟姐妹五个干脆一转头,一副“我们不认识这货”的模样。 随着地面的震动,刚从地下出来的林问歌母子、云起和北君沐抬头一看,顿时傻眼了,只见前方的草原上,一个高至少二十米的兽类一步步向着他们的方向走来。 “我擦,这不是长了翅膀的大号霸王龙吗?你们怎么招来了这么个恐怖的家伙?”林问歌差点跳起来,看那兽类的模样、尖牙、退化的前肢、有力的后肢,不是现代博物馆里面的霸王龙是什么?不过,这头大号霸王龙还长了两对肉翅,很像放大n倍的蝙蝠翅膀。 “大号霸王龙?那是什么?”小穹满头问号,又看了看那大家伙道,“娘,这不是你说过的西方巨龙吗?和你画出来的图好像啊!” “大号霸王龙?西方巨龙?”其余人头上已经堆满了问号,都快被压得抬不起头了。 “别研究了,赶紧走吧!”云起一揽那母子俩,几个纵掠拉开了与陌生兽类的距离,在他之后,就算累得不行的金灵子等人,也还是咬牙跟了上去,软着腿拼命提气飞掠。 一伙人停在了暂时还算安全的一个草窝里,休息的休息,询问情况的询问情况,总算弄清楚了怎么一回事。 原来这些天岳思迁他们都在寻找凝魂草,本质上来说,这个大家伙也不是他们引来的,而是随同北君沐的那些高手,不知怎么弄的和几只凶兽打了起来,可能是血腥味飘散了,也可能是动静太大,然后这个家伙就突然冒出来了。 比较倒霉的火灵子不知情,纯属路过的,被那些高手祸水东引,便成现在这样了。 “师傅,这到底是几阶凶兽?皮也忒厚了,大师兄的飞剑都差点砍废了!”火灵气抱怨道。 “砍废?那是活该!”林问歌狠狠扫过他们,抬手轮流打了他们的头,“一群笨蛋,这是上古凶兽,根本没有品阶可言,被追了几天都没被撕了,算你们走运!” “无阶凶兽?”众人愕然,齐齐看向了正在和他们缩小距离的那头凶兽。 “嗯,它可能没吃饱,或者精神不好,又或者只是和你们玩玩,不然你们还能活到现在?”林问歌哼哼两声,眼中一片凝重,“上古凶兽,岂是迷迭森林里那群小家伙可以比拟的?这下麻烦了!” 没吃饱?精神不好?和他们玩玩? 听到这番话,大家都不觉得好笑,因为林问歌语气里满是严肃。 云起略微一想,便挺身而出:“你们尽快离开,我去绊住它!” “我也去!”北君沐紧接着道。 “岳叔叔,你们再离远些,千万小心!”林问歌交待一句,毫不犹豫地合眼,于心中唤道:雪霄,出来! 纯然的灵气从她身上溢向四周,金灵子六人顿觉精神一振,空空如也的丹田终于开始微弱的恢复,空中的灵气也能吸收了,岳思迁、云起和北君沐则不自主地放松全身,可惜,那灵气涌出的突然,消失的更加突然,只瞬间便无迹可寻了。 “臭小子,待在这儿!”林问歌再睁眼时,眉宇冷傲而一身缥缈,见小穹点头了,身形一闪,化作一道银弧到了空中。 云起和北君沐刚扒开草要冲出去,就双双呆住了。 衣袂飞扬的女子凌空而立,墨发浮动的模样宛如谪仙,但她周身闪闪烁烁的几十个银色光点却并非如此唯美,那些光点闪烁间出现了一把把寒光凛凛的长剑,足有六六三十六把之多。 “灵虚分光剑诀,出!”林问歌双手掐诀,迅速的手势只剩下一个个影子,她的神识控制着三十六把飞剑,飞舞着包围了那头无阶凶兽,上下左右前后同时刺向它。 这边观战的数人,看到那几十把长剑刺向凶兽的情景,不约而同打了个抖,仿佛自己变成了筛子一样。金灵子六人羡慕而崇敬地看着天空中的林问歌,想着他们何时才能控制这么多飞剑啊! 岳思迁目光迷离,好似透过空中的那个女子,看到了另外一个人,那个同样强大的人…… 第69章 吸引那凶兽的注意 吸引那凶兽的注意 飞剑被弹回,林问歌控制飞剑撤离,不禁皱起了眉,她的飞剑尽出时足以夷平一座坚硬的石山,这东西防御竟如此强悍? “吼-吼!”无阶凶兽仰头大吼,声音直震九霄,它伸出两个前肢狠狠拍向环绕身体的飞剑,意图将其打落。 它这一打虽然只是让飞剑歪了歪,可对于以神识操控飞剑的林问歌却冲击不小,识海中一阵嗡鸣,有些被伤到了! 空中的她目光一寒,双手掐诀,三十六把飞剑忽然飞向凶兽头顶,一把把合而为一,化作一把巨型大剑,凝聚的瞬间便向下砍去,凶兽察觉到后身体一侧,那剑刃便偏离了林问歌预想的地方,斩向了它的左翼。 鲜血喷涌,凶兽的左翼就这么被斩落在地,它痛苦地嘶嚎悲鸣,狂躁地拍动残存的右翼,前肢乱舞着拍向巨剑。 有了第一次,林问歌又怎可能让它拍第二次,那一斩后,她迅速召回飞剑,将飞剑收了起来,她前世使用的飞剑名叫“苍邪”,是把中品仙器,金丹自爆前被师傅毁了,现在这把飞剑不过是她自行炼制的上品灵器,她根本不敢放手去用。 没有飞剑,就只能想别的办法了! “糟糕,师傅的飞剑也挺不住了!”金灵子忧心道。 “大师兄别蒙我,师傅的飞剑可是上品灵器,不是砍了那凶兽的一个翅膀吗?怎么可能挺不住了?”火灵子不信他的话。 “噤声,有这功夫赶紧恢复了去帮忙!”青瑜子拿出师姐的派头喝道。 于是,这六人打坐加紧吸收灵气,还不忘密切关注战况。 云起心里疑惑了一下,灵器?那是什么品阶的东西,怎么完全没听说过? 北君沐和云起一样,站在那里没有动,因为他们实在不清楚,林问歌和那头无阶凶兽的打斗该如何上去帮忙,他们根本没见过这种打法啊! 且不管这边各人如何想法,那边的林问歌右手一伸,五根青藤便从她手中飞向那凶兽,青藤灵活的翻飞穿插,两根绑住了它的脚,两根绑住了它的身体,还有一根阻拦了它狂风大作的右翼,她单手攥紧青藤的这端,用力一抖,猛地一拽一压。 那凶兽却未曾如她预料中的前倾趴下,只是踉跄了一下,又稳稳站住了,如大山般不可动摇。 林问歌不爽地冷哼:“真麻烦!”她右手又紧了几分,那五根青藤居然泛起了银光,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青藤术?”白琰子看到那青藤的时候低呼道。 这是一个木系基本法术,身具木灵根资质的青瑜子最为熟悉不过,她望着那青藤上的银光,背后一阵发寒,肯定而认真地摇头:“不,那不是青藤术,那是传说中的缚灵藤!” “缚灵藤?”其余五人惊呼出声,就连雷灵子都面色变了一下。 缚灵藤,传说中可以吸取修士体内灵力的东西,原来真的存在?这可是修士的大敌之一,师傅她……怎么会有?这东西不是只有鲜活的才能用吗? “吼-吼!”凶兽前肢展开,全身一用力,挣断了缚灵藤,摧毁了那个吸取它力量的东西。 林问歌眉心纠结,弃了手中的断藤,在空中想起应对之策,小蓝说上古凶兽不好对付,还真是如此,以她估计,这头凶兽大抵相当于修真界五阶到六阶的妖兽了,如果她已经结丹的话,自然可以杀了它,奈何她现在只有筑基后期,着实有些头疼啊! 这番思虑也不过瞬间,她便有了主意,当下双手掐诀,什么雷术、火球术轮番上阵,把五行基本法术都来了个遍,看得观战的数人眼花缭乱。 “师傅这是干什么?虽然她的五行法术比我威力大多了,但也弄不死那个大块头吧?”火灵子忘了青瑜子的喝斥,又开始说话了。 “好漂亮哦!”小穹纯欣赏道。 这话倒也没错,五行基本法术使出来,给人的视觉感受确实很好,在普通人看来,自然像看烟花一样。 六个徒弟们在旁听得满头黑线,这么紧张的时候,也就他心态最好了,还能关心好看不好看的问题。 “声东击西,我明白了,师傅有别的打算,这是在吸引那凶兽的注意呢!”水灵子脑子转得快,这般说出猜测。 果然,几轮五行基本法术后,那头凶兽被折腾得灰头土脸,虽然没有致命伤,但是它看起来不如先前那么可怕了,脑袋和身上有几处焦黑,是雷术炸的,右翼和前肢、尾巴上有几处烧灼痕迹,是被火球术击中的,幸好它不长毛,不然看着更狼狈。 凶兽脚下移动了七、八米,林问歌瞅准机会,右手甩出一条白绫,没有去攻击它,而是飞向了它左翼断裂时流下的那滩血迹,左手又打出了下一轮五行基本法术,此时右腕用力,竟悬于空中用蘸了血的白绫写起字来。 白琰子目中一亮,忽然道:“符篆,师傅在画符篆!” 其他五人惊讶、不可思议、难以置信者都有,越加认真地看起空中那女子的一举一动,他们第一次知道,打斗还可以这样! 白绫上的血迹被甩到空中,形成了一个由血雾写就的篆字“冰”,单一眼看去,也能让人感受到缕缕寒气,字如其意,尽显“冰”色。 林问歌不再打出法术,右手中的白绫在空中旋转凝成一棍,向前掷去,那棍便插到“冰”字中央,连字带棍飞向凶兽,它心知不妙要躲,却又被右翼拖累了,那白绫凝成的棍子直逼而去,将字印到它右半边身体上,也刺入了它的皮肉,虽然不深,却已足够。 令人骇然的一幕出现了,从它右半边身体上开始,以那个印上去的字为中心,迅速地出现了白色的冰,一片片向外蔓延,很快冻结了它以及周围的草原,那些冰还在继续向外延伸,仿佛要把这草原变成冰原。 云起和北君沐倒抽凉气,这是什么样的力量,竟然如此恐怖,单凭一个字就能做到吗?这已经超出人的范畴了吧? 金灵子六人同样震惊,白琰子信心十足地握拳:“等回去了,我一定要好好学习,早日领悟字义,终有一天,我也能像师傅一样!” “大师兄,我可不可以转院去学符篆啊?”水灵子不无羡慕道,他在丹院,今日见到符篆的威力,真的心痒了! 林问歌飞身而来,吁了口气道:“赶紧走吧,到了禁制外面应该就没事了,凭我现在的能力还杀不了它,这样困着也只是一时的。” “师傅,你不是说笑的吧?这样都杀不了它?”青瑜子失态道。 “嗯,”林问歌点头,“我突破不了它的防御。”这个事实让她有些沉重,这具身体乃是仙灵根资质,无论什么属性的灵气一旦进入体内,都会被粹炼成至纯的仙灵气,而仙灵气的一大特点便是无视一切防御,不管是修士的防护罩还是妖兽的鳞甲,但仙灵气对这头凶兽却无用。 看来,这个位面的兽类,还真小看不得! 几人相继起身,顾不上整理衣衫便要离开,云起自觉地走在最后,那自蔓延的冰原而来的寒气一阵阵吹来,他不禁打了个哆嗦,暗自觉得需要和林问歌好好聊聊了,这几天内遇到的事,他已经存了不少疑问,不弄明白真的很不舒服。 为了加快速度,小穹被岳思迁背着疾行,幸好刚才恢复了一阵子,不然他这把老骨头还真受不住! “快到了,我看到那些白雾了!”小穹指着前方道。 众人的脚步又加快了几分,云起心头一松,擦汗的刹那一错眼,就看到空中飞来个顶着半身冰碴子的巨大黑影,正是那头被困住的上古凶兽,他惊悸之下的第一反应,便是转身迎上,拔剑而出。 “快走!”云起飞身而上时,不忘提醒众人。 林问歌一回头就见那道挺拔的身影如神祗般毫不畏惧地冲向比他大十倍的凶兽,她的灵魂猛然一震,心中出现了心疼和愤怒这两种情绪,一种暴躁让她急需一个发泄口,她的目光转向了那头凶兽,美丽的眸子里冰冷森然。 然而,所有人以为的云起被凶兽轰飞之景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是那头凶兽仿佛被定住了一样停滞在空中,不上不下,极为滑稽。 在凶兽前的空中,提着剑的云起头向上微微仰起,从胸腹处爆发出白色的圣洁光芒,从一小团笼罩至他全身,再照亮他周围的天空,他好像一颗发着白光的蛋,就那么静静悬浮着,引得所有人下意识仰望他。 下一刻,天地间隐约传来高昂明亮的叫声,似乐曲又似天籁,那头定住的凶兽重重摔到地上,众人本防备着它再次发起攻击,谁知它竟头贴地面,一副匍匐膜拜之态。 众人奇怪地对视,对此均摸不着头脑,他们却不知,此时此刻,整个青原内所有的兽类,不论是凶兽还是普通兽类,亦或者飞禽水鸟,都向着这个方向趴伏在地,瑟瑟发抖,奉献出它们内心的畏惧和恭敬。 满心暴怒要杀了那凶兽的林问歌仰头看着空中白光笼罩的云起,不禁抬手按住了她的胸腹处,眼中渐渐露出了惊疑之色,她发现与沉睡中灵宠的契约,此时好像引起了某种共鸣,脑中灵光一闪,她忽然想起了和云起的初次相遇,那个在月下树林中的古怪相撞。 难道……就是因为这契约?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乾坤屋三楼的走廊上,林问歌面色淡淡地走出云起的屋子,眼底露出一丝失望,他还是没醒。 那日在青原,云起一身白光悬浮空中,而差点让他们回不来的上古凶兽则匍匐在地,他们就这样逃过一劫,惊险万分地出了青原,只是…… 第70章 美救英雄? 美救英雄? 云起却陷入了昏睡,至今已有两天三夜了。林问歌站在三楼俯视乾坤屋的院子,小穹和两只小兽正在玩耍,许是得了不少灵药灵果的缘故,小家伙这几天心情极好,又知道大人们有事,便贴心地自个儿玩,很少打扰他们。 “师傅,师傅!”火灵子的声音从一楼传来,林问歌闻言快步下楼,向这些天议事的侧厅而去。 所谓的侧厅,其实是个简单的书房,不过书案前是两溜椅子,方便人坐着交谈。 经过两天的恢复,岳思迁和金灵子六人精神好转,不管真气或者灵力恢复了几成,至少面色都红润了。 “师傅,凝魂草还未找到,我们今日便继续去找,只是……”金灵子作为大师兄,首先开口了,他言语有些迟疑,最终还是拿出一张纸放到了书案上,“这是岳长老给我们的凝魂草图样,师傅请看看。” 林问歌心中有些奇怪,目光落到面前的纸上,忽地喷笑出声:“这是凝魂草?该不会是变异的凝魂草吧?” 果然,图有问题! 师兄弟姐妹六人交换眼神,一脸“果然如此”的模样。 岳思迁听出她话中的调侃意味,老脸一阵不自在,辩解道:“我是按照傅流风那小子的图画的啊,要是不对也是他的错!” 林问歌拿起那张纸晃了晃,不给面子地揭穿道:“岳叔叔,傅叔叔精研医药,怎么可能将药材的图画成这样?你就不要败坏他的名声了!” 岳思迁干瞪眼一会儿,坐在那儿生闷气去了。 金灵子六人从林问歌那儿拿了准确的图解,一起出门去找凝魂草了,不知是不是那天云起造成的,这几天青原兽踪全无,连栖息在血原的普通水鸟都不见了,所以,他们小心一些,并不会出现什么危险。 “问歌,我可以进来吗?”北君沐在侧厅外道。 “请进。”林问歌扬声开口,等他进来坐下后,问道,“要走了吗?你带来的人还有几个活着,正在青岭镇等你。” 这事北君沐也打听到了,他看向岳思迁,表示出单独谈谈的意思。 “如果你要问九曲玲珑锁的事,那就无妨,岳叔叔也是要回去的。”林问歌道。 北君沐诧异了一下,这么说眼前这位岳前辈也不是坤元人?这个念头一闪而逝,他便望着书案后的女子:“这次五大家族一起来青原,我们各家分开走的,现在的确该离开了。临行前,我想知道九曲玲珑锁如何去找?看能不能出一份力。” 岳思迁大概猜出了原委,他不动声色地细看对面坐着的男子,曾在北君沐和云起打斗时出现的那种熟悉感,又强烈了几分,只是他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因何所致。至于九曲玲珑锁的事,他相信林问歌必有打算,他在旁听命就是了,虽然被尊称一声“岳叔叔”,他却不能忘了身份。 “这个……等云起醒了,我们再谈。”林问歌没有答应,并非她不肯,而是不想重复说两遍。 而在北君沐看来,却是她表示出了对云起的重视,心仪佳人的他难免心生黯然,俊秀的脸上也带出了几分落寞。 林问歌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她用心感受了一下灵魂的变化,对目前的情况有些无措。小蓝的灵魂已经趋于消失了,如今只剩下一缕意识残留在识海,而她则融合了小蓝的全部记忆,包括小蓝在现代的一切,和进入一岁大的这具身体后的经历。 灵魂融合……竟会是这样的结果吗? 她知道小蓝不算纯粹意义上的消散,而是与她合而为一了,但现在这样会让她觉得,她们两个是有主从之分的,她为主,小蓝为从。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想法,林问歌识海中传来小蓝的声音:“雪霄,我们并无主从之分,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嘛,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小穹没有失去娘,也没有失去娘亲,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林问歌微蹙的眉心一松,终于释然了。没错,她也发现了,现在的她拥有雪霄的力量和小蓝的感情,她不再是两人中的哪个,而是真正的林问歌,不,真正的天问歌! 这具身体本姓“天”,天问歌才是她,她才是天问歌。 又过了一天后,云起终于醒了。 正巧坐在他床边的林问歌惊喜之色还未显于脸上,就被突然抱住了。 “歌儿,歌儿,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美救英雄’,不可能不管我的,你一定杀了那头凶兽为我报仇了吧?歌儿,我太感动了!”云起从床上弹坐起来,一把将床边的女子牢牢抱住,不断用脸摩娑着她的鬓边。 林问歌浑身一僵,嘴角和眉梢都开始抽搐,美救英雄?她?她怎么不记得做过这种事? “云起,你要不要脸,一个大男人要问歌去救,还好意思到处嚷嚷!”门口靠着一人,正是俊秀清雅的北君沐,此时明确地表示出鄙视之意,他最看不惯的就是某人时不时爆发的无赖样,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男人,简直丢了全天下男人的脸! “哼,关你何事?”云起松开林问歌,眉梢一挑,俊脸一抬,即使坐在床上,也好似高坐明堂,尽显风华,傲然霸气。 林问歌不爽地戳戳他光洁的额头,轻哼着转身走向屋内的圆桌,坐定后一回头,就见床上坐着的男子委屈地扁嘴看她,星眸中雾气朦胧,看起来无辜极了。 北君沐见云起这番模样,更加不屑了,一个比他还年长两三岁的大男人,竟做出这副孩子样搏人同情,实在太恶心了! 林问歌干咳一声,忍笑撇开了头,现代人都说女人善变,她倒想让说这话的人来看看这位,见识一下什么叫作真正的善变!不过,她心里却不得不承认,经过云起这么一闹,她的心情确实好转了很多,这个男人……即使刚清醒的刹那,也能细心到这种地步,真是不可思议! 云起看那女子之前有些蹙起的眉宇舒展了,这才笑着下床,随意一拢长发,身姿优雅地坐到了圆桌边。 北君沐关上门,越看那风华绝代之人越不顺眼,特意和云起隔了一个空位坐下,却又与之变成了面对面的样子:“卖弄风骚!” 云起笑容一滞,瞟了他一眼,轻飘飘道:“伪君子,在蜃都被蒙头打得还不够?” 北君沐微愣之后,腾得站起,一双眼睛燃烧着怒火,咬牙切齿道:“原来是你这混蛋,如此幼稚行事,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云起将胳膊放在桌上支起脑袋,意有所指地轻笑:“我是不是男人……你要亲自证实一下吗?” 北君沐没他脸皮厚,在他那种眼神下,不免想歪了,他虽然未曾娶妻纳妾,但对男男女女间的那些事还是清楚的,思绪不受控制地飘到了什么男风之类的诡异方向,加之林问歌在旁,面上一红,登时恼羞成怒了:“阴云起,别拿你自己和我相提并论,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荤素不忌?” 荤……荤素不忌? 云起也想明白了,却觉得好笑不已,他的意思是要不要宽衣验身,这个家伙怎么能想到那里去?天地可表,日月可鉴,他可是个再正常不过的真男人,从小被爹娘悉心教导,绝不会有那等癖好的呀! 只是敢在他儿子的娘亲面前这么污蔑他,那就绝对不能放过,如此一想,云起立刻转头,向林问歌道:“歌儿,他侮辱我的自尊,你听听,他能说出这番话,肯定也做过类似的事,分明不是个好人!” 北君沐气得头顶冒烟,额头上青筋直蹦,这个无赖居然还反过来抹黑他,真是可恶至极! “咳咳,好了,我们说正事吧!”林问歌清清嗓子,隐含着笑意开口,不管是现代的同性恋,还是修真界的男男、男女双修,她都有所了解,对于那个“荤素不忌”的话题,真心觉得没什么,要不是顾忌着她在场,估计这两个大男人对骂起来,什么话都会说出来吧? 男人在一起,谈女人、说荤段子,其实古今皆同,就是修真界提倡禁欲的修真门派里,男弟子凑在一起都不能免俗,更何况是这个位面? 云起和北君沐敛容坐好,神色都正经了很多,除了偶尔的眼神交汇激起一阵劈哩啪啦外,再没有之前斗过嘴的痕迹,可见他们控制情绪的能力有多出众。 “北公子之前问起九曲玲珑锁的事,今日我要说的就是这个。”林问歌挥手在屋子里加上一层隔音结界,这才起了话头。 “问歌,我今年二十二岁,你与我年纪相仿,便以‘君沐’相称吧!”北君沐忽然插话道。 “好,君沐。”林问歌从善如流,没有任何反驳之意。 云起对某人隐晦投来的示威目光撇嘴不已,至于嘛,不过是个称呼而已,他可是一直都被叫名字的! 这位显然忘了,在不知道他姓“阴”前,云起就是他的全名,也就是说,一开始林问歌就是连名带姓叫他的,这和现在的“君沐”一称,差别就很微妙了。 “歌儿知道九曲玲珑锁在哪里?”云起问道。 第71章 十月仙居谷再见 十月仙居谷再见 由于他们都知道了天之大陆的事,所以他第一个表示出了坦诚,“实不相瞒,从离开云山胜境后,我一直在寻找九曲玲珑锁的下落,但可惜……十几年来我多方打听,也只知道九曲玲珑锁的下落与五大家族有关,其余的就一无所知了。” 北君沐锁眉道:“我在北家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听说过九曲玲珑锁,你是不是弄错了?” 云起默然以对,他也曾怀疑过,但所知的这个线索乃辗转而得,因而他虽怀疑,却未曾彻底弃之不顾。 林问歌点点头,确认了云起所言:“你说的没错,九曲玲珑锁的确和五大家族有关。” 北君沐惊诧莫名,云起则眸中一亮。 “九曲玲珑锁乃是神器,是打开空间屏障的钥匙,它由五部分组成,五大家族各自保管着一部分,五者合一,才是九曲玲珑锁。” 这个答案,显然超出了北君沐和云起的想象,更为震惊的是,九曲玲珑锁竟然是神器,不过想到它是打开空间屏障的钥匙,又觉得正常了,如果不是神器,怕也做不到这一点。 “九曲玲珑锁有五部分?它不是单个的一件吗?”云起依然有点转不过弯来。 “谁告诉你九曲玲珑锁是一件东西了?”林问歌反问他,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 云起一噎,抬手揉着额角苦笑,的确,从来没有人说过,九曲玲珑锁是一件东西,是他想当然了。 “难道……那五件是……”北君沐眼露惊骇,求证般看向林问歌。 她颔首确认,而后道:“九曲玲珑是什么、在哪里,想必你们都知道了,现在我们就来说说如何集齐它们。” 云起抬起的眼中满是志在必得,如今知道九曲玲珑锁具体是什么,那他自然有办法拿到手,谁也不能阻挡他回去的脚步,很快,很快他就能回去了! “青原属于原亥国领土,正好离黄家不远,过些天我会启程去黄家拜会。”林问歌说出她的想法,这表示黄家所保管的那件将是第一个拿到的,“十月仙居谷要举行内部大比,我答应了要发帖邀请众人,所以在那之前,我必然要回谷中,正好拐到白家去看看,如果能得手自然最好,不能得手……就等内部大比后再行谋划。” 白家在辰国,而辰国在西南,仙居谷在西北,青原在中,从青原到仙居谷,途中只经过部分辰国领土,白家并不在这条路上,所以才有此一说。 “既然如此,那北家所藏的就由我来取。”北君沐眸光闪动,主动道。 “那我去南家和青家。”云起亦揽了剩下两家。 “不,南家先放到一边,至于青家……”林问歌面含忧色,“青家所保管的最难取,我建议仙居谷大比后再去青家。” 北君沐和云起没有反驳,因为她说的是事实。 五大家族在坤元大陆虽然地位差不多,都和各国皇室平起平坐,但还是有强弱之分的。 青家当属五大家族之首,这不仅由于青家高手众多、上下齐心,还有亥国灭亡的影响,本来亥国和黄家相互制衡,但四国灭了亥国,发起征讨的国家就是青家制衡的戌国,谁也不知道这究竟是青家的意思还是戌国皇室的意思。 可从那以后,青家逐渐势大,超过白家成了五大家族之首却是不争的事实,连带的戌国也渐渐成了四国之中的最强国,并入了原亥国三分之一领土的它,现在是坤元大陆疆域最大的国家。 而从前位列第一的白家,近些年因许多缘故,成为了五大家族中的老二,原本排名老二的北家,则变成了第三,黄家和南家不同程度地变弱,现在就成了五大家族中垫底的家族。 “云起,云山胜境就在戌国东边,你莫要逞强!”林问歌又加了一句,不是她罗嗦,实在是云起这人,虽然心细如发、头脑灵活,但有时候偏爱做些明知不可为的事,就像几日前冲向那头上古凶兽一样。 “我知道。”云起冲她一笑,星眸中一片柔情,她是在担心他,这个认知让他心暖不已。 北君沐不愿看他们间的温馨互动,这会让他嫉妒酸涩,便起身道:“那我就告辞了,”他定定看着林问歌,绽出一抹清雅笑容,“问歌,那我们十月仙居谷再见!” “好,十月再见!”林问歌起身相送,云起也站了起来,俊脸上虽然表情得体,内心里的小人却在欢呼雀跃,巴不得某人赶紧滚蛋! 送走了北君沐,乾坤屋就剩下了小穹和两只小兽的嬉戏声,岳思迁、金灵子他们忙着寻找凝魂草,也是多不见人,楼上楼下自然安静了不少。 “歌儿,那个叫……叫韩字的,”云起想起不久前冒出来的那个武宗六品的男子,不禁问,“怎么不见了?” “你说那个人妖啊,没怎么注意,不过……”林问歌笑意深深,“如果他有所图的话,还会再出现的,我有预感,他一定还会找上门来。” “说的也是。”云起抛开了这事,不再理会了。 “姑娘,陈渠求见。”门外传来通报声,获准后,一位风骨卓然、舒眉俊眼的青衣男子走了进来,他眼睛上的纱布早就拆了,复明的他双目明亮,整个人焕发出一种独特的书卷味,比起医者更像个文人雅士。 “眼睛全然好了?看得清楚吗?”林问歌指着椅子让他坐下,笑着询问道。 云起星眸微眯,心中出现了危机感,这个男人或许没有高深的武功,或许没有威迫的气势,但却莫名地让他觉得危险,这种感觉很奇怪,不过他愿意相信。 “多谢姑娘挂怀,我现在看得很清楚,眼力都不输习过武的吴叔了呢,全赖姑娘医治了!”陈渠展颜道谢,和失明时相比,那外露的倔强悄然内敛,反而凭添了几分神采飞扬和从容安然。 “见你恢复至此,我就放心了。”林问歌话音一转,征询起他的意思,“你现在重见光明,不知有何打算?是子承父志,还是回谷中定居?” 陈渠毫不犹豫地答:“父亲曾说医道无止尽,我想和吴叔云游四处,行医济世!” “你父亲说得很对,”林问歌笑着称善,又好意道,“只是坤元大陆尚武,江湖人随处可见,为免你和吴叔路遇麻烦,不妨先回谷修整一段日子,谷中善医者、炼丹者不少,你也可与他们交流一二,至少学些自保的手段,再出谷行医,如何?” 陈渠思考了片刻,同意了她的提议:“那就听姑娘的,我们先去谷中待一阵子。” 又聊了几句,陈渠才告退出门,屋子里又剩下了云起和林问歌两人,他们都未曾开口说话,虽然沉寂静谧,却不显得尴尬,好似本该如此一般。 “云起,要不要比划比划?”林问歌忽然道。 坐在椅子上的男子精神一振,坐直了看她:“现在?” “嗯。”林问歌眉眼含笑,眸底掠过些慧黠之色,她就知道,他一定会答应的。 两人到了乾坤屋外,从空间戒指里挖了好久,拿出两把木剑来,一人一把对峙而立。 “只用招式,不用真气。”约定好前提条件后,云起便提剑而上,直接使出了破魂剑法。 林问歌也不含糊,回忆着脑海中融合记忆后,出现的那些剑招,一样样耍出来去试,既是在试威力,也是在熟悉连贯。 “这是什么剑法,怎么如此之慢?”云起疑惑地望着她那慢吞吞的剑招,有些犹豫要不要撤退,破魂剑法重快、准、狠,可别失手伤了她,就算是木剑,划到了她,他也很心疼的。 “你尽管来吧!”林问歌想着太极剑的招式和奥义,出剑刚柔相继,迎上了云起的剑。 奇怪的一幕出现了,云起手中本该一击即中的剑被一股柔和的力道阻拦,而明明是他那一剑的攻击却反过来袭向他,这让他茫然不解之余,不由得慎重了几分。 林问歌则惊喜地望着手中的木剑,闭上眼回味起刚才交手的细节,借力打力,以柔克刚,这太极剑果然奥秘无穷,只是现代人没有内力、真气和灵力,无法使出它的全部威力。 “这是什么剑法,好古怪!”又过了几招,云起苦恼地问,已经有点束手无策了,他的剑总会被莫名其妙挡回来,他已经发现那力道不是林问歌自己的,而是他发出的,他想找到破绽,却根本无从找起。 这剑法太慢了,但某一瞬间,又快的让人捕捉不到痕迹,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剑法。 “这叫作太极剑,与之同名的还有太极拳,我也是第一次上手。”林问歌解释道。 “太极剑?”云起想了半天,也没听说过这么个剑法,但他的兴趣被勾起来了,手中木剑一挥,直接向前冲去,“再来!” 第72章 最关键的时候 最关键的时候 林问歌却不再用太极剑了,手腕一转,换了其他的剑法,什么独孤九剑,玉女素心剑法,峨嵋剑法……凡是在现代看到过的,不管是影视中的,还是真的存在,都挨个试了一遍,有的确实威力很大,有的却平平无奇,可谓是良莠不齐。 “好啊,我算看出来了,你这是拿我当沙包了?”云起终于察觉了,难怪每当他适应一套招式后,她又换了另一套,却原来是在拿他试手啊! “正是如此。”林问歌笑出声,承认得极为痛快,她这样倒让云起不知如何是好了,收拾她吧……舍不得,不收拾吧,她又承认得那么让人牙痒痒,真是难办! 两人继续对拆了一阵子剑招,这才回屋休息,各自都有所收获,也算是没有白比划一场。 对拆过剑招后,林问歌将觉得用起来最好的太极剑、太极拳演示给云起看,还特意讲了其中的关键和奥义,以便他自行领会。 两人似乎进入了一种交流学习的模式,研究完剑法后,云起问起了炼丹。 乾坤屋一楼的静室里,两人各自坐在一个蒲团上,其余的蒲团都被拿掉了,如果再加上一座炼丹炉、放满药材,那这就成了一间真正的炼丹房。 云起拿出那颗在九宫迷踪界中用过的解毒丹,又拿出了一颗他自己炼制的解毒丹,将两者放到一起后问:“小蓝说,这两颗解毒丹所用的丹方不同,炼制方法也不同,这是不是说明,天下有两种炼丹之道?” 林问歌拈起云起炼的那颗解毒丹道:“不错,你们炼制的丹药从低到高依次分为宝品、宗品、圣品、帝品、神品、至尊品七等,每等又有初中高三级之说,你这颗解毒丹品相不错,当是初级圣品,看来你是位圣级炼丹师?” 炼丹师都是以所能炼制的最高等级丹药划分等级,一位宗级炼丹师就足以让五大家族不计一切地争相招揽,圣级炼丹师……简直是比国宝还国宝的存在! 云起默认了她的判断,事实上他现在已经能够炼制出高级圣品丹药了,成丹率十之有七,即使在天之大陆也很难得了。 林问歌翻手变出一碗水,将两颗解毒丹都扔了进去,只见她炼制的那颗没有任何变化,而云起炼制的则化出了些许粉末,区别显而易见。 云起抿唇不语,那些粉末表明丹药中有杂质,他炼制的解毒丹还是不够好。 “这不是说你炼的解毒丹不好,”林问歌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便开口解释道,“你该知道,炼丹最重要的有三点,一药材,二火候,三丹炉,这三者稍有不足,炼出的丹也相差甚大。” “你用的是异火?”云起好学道,他炼丹也用过异火,的确是比普通明火炼的丹更好,以他现在的炼丹水平,用异火的话,还有可能炼出帝品丹药,这就足以证明火的重要了。 林问歌摇摇头:“不是,你所说的异火充其量只算得上妖火,温度和纯度都有所欠缺,我炼丹用的是先天真火,仙居谷中炼丹用的是地心之火。” “先天真火?地心之火?”云起从未听过这两种火,据他所知,异火已经算是极好的火种了,没想到在她口中,竟不过尔尔? “嗯,我修炼的功法是修真功法,共分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炼虚、合体、大乘、飞升九层,每层又分前中后三期,修炼到筑基期后,体内便拥有了先天真火,可炼器、可炼丹。” “地心之火,顾名思义,就是引自地心的火,比起先天真火,它的温度更高、更纯,一般说来,以我们那种方法炼丹的人,大都用的是地心之火。” “当然了,除了先天真火和地心之火外,还有三种火炼出的丹药更好,只是需有大机缘才可得到。” 云起本想问那三种火是什么,又听林问歌说极难得到,便作罢了。 “这是碧髓丹,”林问歌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其中的几粒丹药,“是专喂灵宠,哦,也就是你们所说的兽宠吃的,我现在炼一炉碧髓丹,你就知道两种炼丹方法的差别何在了。” 云起接过碧髓丹装好,这东西他见过,每次雪球闹腾的时候,就会得到这么一瓶,他们来青原的路上,小空也被喂过,从小空那儿得知,这丹药中灵气很浓,至少比什么灵药灵果浓,很适合它们吃。 林问歌示意云起退开些,挥手间一座三足双耳鼎就出现在了当地,鼎高半米,圆形有盖,浑身墨绿发黑,看不出是何材质所铸。 云起靠后坐在蒲团上观察,看到鼎前的女子迅速地从空间戒指里掏出备用的药材,一一摆放于身边,做好准备工作后,没有立刻开始炼丹,而是盘膝打坐了一会儿,这才睁开眼。 这是个静心凝气的过程,是为了收拢心绪,专注精神,云起每次炼丹前也会如此,这样可以提高成丹率,炼丹过程中也能加深感悟、获得提升。 林问歌双手掐诀,自丹田中引出了先天真火,那是一簇银色的小火苗,悬浮在空中时很无害很安静,但它出现时,整个屋子里的温度就拔高了数十倍,足见其有多恐怖。 云起额头流汗,对于这先天真火有了一个直观的认识,这种温度超出了他的想象,不知道比它更厉害的地心之火,又是何种程度的。 银色小火苗在林问歌的指挥下飞向炼丹炉,而本来矗立在地上的炼丹炉,也被她用灵力控制着平稳上浮,直至底部与她的视线齐平才停止。小火苗触及丹炉底部的刹那,猛地变成一片银色火幕,包裹住了丹炉的底部和侧面,丹炉也开始不停地顺时针旋转,这是在预热。 云起定睛看着丹炉的底部和侧面在旋转过程中,被银色的火焰烧热、变红,就在此时,林问歌左手一动,手诀变幻了几下,丹炉的盖子打开了,而地面上的药材则一样样飞起,在她手指发出的银色光线中,快而整齐的切割,只有最后几样是整个投放进炉的。 不同的时间放不同的药材,待最后一样药材放进去后,丹炉被盖了起来,继续于空中旋转着,如此过了半个时辰后,云起看到林问歌的眼神突然更专注了,他便知道是到最关键的时候。 林问歌控制火焰越加小心,丹炉上烧红的痕迹也在逐渐缩小,又过了片刻,银色火焰缩小撤离,复又变成一簇小火苗,飞回了她的丹田。 开炉、取丹,一气呵成,丹炉开盖的瞬间,云起就感受到了炉中溢出的灵气,这是他以及坤元大陆、天之大陆所有炼丹师取丹时都不会出现的,他们炼制的丹药虽然也有灵气,却绝没有这般浓郁,此时他才知道,那颗解毒丹中他弄不清的成分是什么了。 林问歌拿出瓷瓶将刚炼制的碧髓丹收入其中,感叹道:“好久没炼丹,手到底有些生了,二十份的药材,成丹十四颗,浪费了啊!” “这是什么品的丹药?”云起看她收好丹药,便上前问。 “嗯……按我的判断方法,乃是中品,按你所知的判断方法,估计有初级帝品吧!”林问歌将手中的碧髓丹塞给他,招手打了水球术冷却丹炉,便将它收到了空间戒指里。 云起愣了一下,继而无奈摇头:“初级帝品?看看,雪球和小空的食物比我的都好,好嫉妒啊!” 林问歌白了他一眼:“嫉妒你也吃一颗?很补的!” 云起巴巴瞅着手中的瓷瓶,顿时无语了,都说了这是给兽宠吃的,他有那么饥不择食吗? 重新坐下说话时,林问歌很直接地道:“你看到了,我炼丹的方法与你炼丹的方法大不相同,先不提药材和火种,但控制上你就做不到。” “我控制丹炉用的是灵力,灵力虽然类似你拥有的真气,可本质上完全不同,而控火我用的是神识,也就是你所知道的精神力,不过,神识比之精神力更加强大百倍千倍。” “所以,即便我告诉你所有的丹方,你也无法这样炼丹,除非……你与我一样修炼修真功法。”林问歌总结道。 这个位面和修真界完全不同,尽管有些方面是类似的,但不同就是不同,根本不能如法炮制,特别是炼丹和炼器。 “我明白。”云起弯唇一笑,并没有不愉或者颓然之色,他本来就只是想要弄清楚两种炼丹方法的异同,能学习自然好,不能学习也不会强求。 “其实,也不是完全不行,”林问歌不忍他失望,便说出了一种可行之法,“若是你能以武入道,就可以像我这样炼丹、炼器,甚至御剑飞行了。” “以武入道?”云起咀嚼这四个字,忽然觉得他可能将要得知什么前辈人都不知道的大事了。 “对,以武入道。”林问歌笑着点头,简单解释起什么是道,什么叫以武入道,为了便于理解,用语都十分浅显直白。 半晌后,云起了悟地指指她又指指自己:“也就是说,你走的是以法入道之路,而我现在如果想入道,要么从头开始以法入道,要么继续修炼,以武入道?” “就是这样,像我这样以法入道的话,进入筑基期寿命可增加至两百年,金丹期寿命达六百年,至元婴期便能活千年之久,如若飞升成功,则与天地同寿。”林问歌又说到了寿命的问题。 云起笑了,他怎么觉得这是在诱惑他入道呢? 云起想了想开口:“歌儿,你可知道,如我这样习武修炼,成为武至尊时,也可延长寿命?” 第73章 缺的是灵气积累 缺的是灵气积累 林问歌回想关于这个位面学武之人的境界划分,双目一凝,扫过云起的丹田。云起却被她双目中一闪而过的银光吓了一跳,差点没蹦起来。 “你们修炼的内功心法多系家族传承,剑法、刀法之类的外家功夫则五花八门,但你们却大致划分出了武学境界,从低到高依次为武士、武师、武宗、武圣、武帝、武皇、武至尊,而每个境界又细分为七品,是也不是?” 云起听完她的叙述点头:“是,一共七等七品,坤元大陆之上,武圣就是最强的存在了。” “那你可知,这个划分是以何为依据的?”林问歌道。 云起愣住了,从他记事起,只知道要从武士一步步向上修炼,却从未关心过这个问题,但细细想来,又好似想到了个可能是答案的答案。 “你应该想到了吧?”林问歌继续道,“就是你丹田中的气!” 经此一提,云起心中豁然开朗,的确,武士境界时,所能使用的气是内力,而武师境界时,则是真气,又因为各品形成的真气晕颜色不同,而称为霞气高手,到他现在的武宗境界,真气更加凝实,可以形成体外凝界,故而又叫凝界高手。 至于武圣之上,他还未曾达到,目前也没有见过那样境界的高手,自然不得而知。 这么想来,云起又有了新的疑问,这种划分是谁分的,为何要如此分呢? “我先说说以法入道的境界划分吧。”林问歌以修真者为例道,“初入门时,我的丹田里什么也没有,引气成功,进而凝气、聚气,丹田内就出现了从天地间引入体内的灵气,此时灵气是呈气态的,当修炼至练气期大圆满境界后,丹田内的灵气到恰当的时机会凝聚液化,所以筑基期时,丹田内的灵气是液态的。” “到筑基期大圆满境界,就需要寻找机缘结丹,液态的灵气转化凝结,便形成了金丹,元婴期则破丹结婴,此时元婴位于紫府,这就是以法入道之人的元神雏形。” 气态至液态,液态至金丹,金丹再至元婴,云起或许不完全明白金丹和元婴的具体意义,但他却听懂了,以法入道之人体内类似真气的灵气,是随着境界提升,由量变逐渐质变的。 “而你们的武学境界划分也是如此,”林问歌想到小蓝在这具身体小时候看过的那些书,继续道,“武士境界的内力在丹田中很稀薄,而武师境界时稀薄的内力增多了,就称之为真气,这时虽然还是气态,可除了在经脉中运行的真气外,能够调动的更多,因此,武师境界比武士境界表现于外的破坏力更大,只是由于真气的运用不够完全,所以才会真气外溢,于周身形成真气晕,所谓的霞气就是这么来的。” “像你现在的武宗境界,丹田内的真气纵然依旧是气态,但凝实程度提高了,像武师境界真气外溢那种情况就不会出现了,不过,有的武宗境界之人运用真气时不懂得控制,周身就会出现乳白色的透明气晕,比如说曾经出现在明安城外的那个老贼。” 云起闻言看她,见她面上闪过一缕杀气,就明白十长老是被她记住了。 “你现在距离突破只差一步了吧?”林问歌思绪回拢道,“武圣境界,就是将武宗境界凝实的真气转化成真气雾,即是将真气液化,一旦成功,你的破坏力又会上升几个台阶。” 云起睨了她一眼:“我又不是要毁灭天下,什么破坏力不破坏力的,歌儿这么说,可真让人伤心!” 林问歌嘴角一抽,当着他的面,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云起唇边含笑,眸中满是宠溺之色,他反问道:“这么说,比武圣更高的武帝,就是液化真气进一步固化咯?” 林问歌赞许一笑:“能举一反三,孺子可教!”她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从武圣突破至武帝,就是让真气雾凝聚形成真元,届时你用的就不再是真气,而是真元力了,破坏力自然更恐怖。” “歌儿,你现在是何境界了?”云起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林问歌眨眨眼:“筑基后期,不过,我的灵魂已经融合了八成以上,应该很快就要突破了。” 云起垮下肩膀,哀怨道:“你就不能等等我?枉费我这么用力地修炼,眼看着马上就能晋升为武圣,真气雾化了,结果你一突破,距离又拉开了,身为男人不能保护女人很没面子的,你知不知道啊?” 林问歌“噗哧”笑出声,摸小狗一样摸摸他的头,不太诚心地安慰道:“没关系啊,我保护你也一样嘛,大道三千,长路漫漫,你以为以法入道突破起来很轻松吗?等到金丹期后,或许我一百多年也未有寸进呢,届时你怕是早就比我厉害了!” 这话倒不是假的,她现在之所以能在七年间从零到筑基后期,除了这具身体的绝佳资质外,皆是因为在修真界时已经修炼到了金丹期,心境上并不差什么,缺的是灵气积累,等修炼到和修真界一样的境界后,速度就会慢下来了,甚至可能停滞不前。 “歌儿~!”云起拉长声音叫她,有点咬牙道,“你究竟还要摸多久?我不是小穹啊!” 林问歌回神又摸了他的头两下,才恋恋不舍地收手,还惋惜地补充了一句:“手感真好!” 云起幽幽看着她,忽地揽住她就地一滚,极快地啄吻她的唇,许是担心被拒绝,他没有过多缠绵,蜻蜓点水般一触即分,俯视她道:“歌儿喜欢的话,可以摸一辈子!” 突兀的一吻,再加上这句三分玩笑、七分认真的话语,让林问歌呆了片刻。 两个人保持着这个姿势半晌未动,安静的屋子里,他们都听到了彼此加快的心跳,云起的目光温柔而缱绻,林问歌在他的凝视中,逐渐绯红了脸颊。 这是两人相识以来,第一次出现暧昧,和七年多前那次黑夜中的狂乱不同,和平日里的自然相处也不同,这种感觉他们不讨厌、不排斥,还隐隐的有些期待,期待什么呢? “娘,娘,快出来,快出来,凝魂草找到了!”小穹的欢呼声从外面传来,几乎传遍了整个乾坤屋。 云起首先醒神,起身后去拉林问歌,表面上虽然不显,心底却有些懊恼,暗道儿子坏事。 果然,孩子是父母亲热时最大的敌人! 两人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这才踏出房门,刚走出去,小穹的小身子就冲向了他们,云起眼疾手快一捞,将他抱了起来,紧跟着他的雪球和幻空兽轻盈一窜,一个到了林问歌肩膀上,一个则站在云起肩上,三个小家伙不同的稚嫩声音,叽叽喳喳抢着说起所知的事。 原来是岳思迁他们回来了,七个人竟寻找到了三棵凝魂草,现在正小心分装呢! “这可是个好消息。”云起看向身边的女子,此次来青原最大的问题终于解决了,对他来说,寻找回天之大陆的方法,远没有这个女子重要。 林问歌笑了笑没有接话,其实灵魂已经融合了,凝魂草并非必须之物,不过,既然找到了,当然要带回去,哪天没钱花了,卖了换钱也不错。 如果岳思迁和云起得知她的想法,绝对要抓狂的,传说中的灵物,号称天下最难寻的其中一物,她竟想拿来换钱?浪费也不带这样的吧? 到了正厅,就见金灵子六人头对头围着一张桌子,岳思迁则坐在一旁喝茶,冲那六人的背影翻着白眼。 “这就是凝魂草?怎么这么小,这么普通?”火灵子嗓门最大,难以置信道。 “这有什么奇怪的,它要是太特殊,早被人摘去了,还能轮到我们?”青瑜子道。 “师姐说得对,四师兄忘了,这段日子到青原的人不少呢!”白琰子轻笑道。 这三棵凝魂草,是金灵子、水灵子和雷灵子找到的,也是他们三个细心,哪像火灵子,怕是从凝魂草边转上三圈,也未必能发现它。 “辛苦你们了。”林问歌扫过桌子上那三个保存灵药专用的玉匣,一一看向六个徒弟道。 “师傅言重了,为师傅分忧,乃是徒弟应该的!” “是啊,师傅这么说,倒让我们不知如何是好了!” “能帮得上师傅,我们就很高兴了!” “师傅折煞我们了。” 岳思迁走过来一把推开七嘴八舌的六人,询问道:“姑娘,这凝魂草……”他用眼神示意,欲问她何时用药,傅流风记载的关于凝魂草的用法有好几种,至于选择哪一种,还要问清楚再准备。 林问歌向他递了个眼神,转向六个徒弟吩咐道:“凝魂草已经找到了,你们休息一下,明天一早,小水、明明和婉婉三人带着凝魂草,与陈渠主仆启程回谷,阿虎、小二和雷雷先留下,等我们离开青原后,你们三个去酉国涯州,护送我爹爹一家回谷。” “是,徒儿遵命!”六个人应的很整齐,只是其中几个脸色有点奇怪。 第74章 知晓这些的年纪 知晓这些的年纪 “师傅啊,以后叫我们道号不行吗?小二好难听啊!”青瑜子希冀道。 “青瑜子说得是,师傅,以后叫道号吧!”金灵子面带窘色,干咳两声提议。 水灵子含笑自若,他的“小水”还可接受,火灵子觉得“明明”听起来很亲切,也被叫惯了,并无异议,白琰子的小名是最好听的了,当然无所谓,至于雷灵子……他的“雷雷”有点雷,不过他向来沉默寡言,除了修炼,对其他事的关注度很低,此时仍旧走着沉默是金路线。 金灵子身为大师兄,却有一个“阿虎”这么傻的名字,虽然只有林问歌会叫,但还是觉得不被这么叫更好,青瑜子自从知道“二”的深层含义后,对这个名字就有了怨念,在师兄弟姐妹中她排行第二,这个涉及谁大谁小,她坚决不会让,可名字嘛……还是改改比较好。 “哦?”林问歌笑眯眯地看向两个眼含期待的徒弟,状似深思道,“好啊,那阿虎,不如以后叫你阿金?小二,你不喜欢这个名字,不如就叫你小青好了,不过,这容易让我想到某个故事中的青蛇哎……” 阿金,比阿虎就好了一点点吧? 小青……该不会是小公子年幼时听过的那个《白蛇传》里的小青吧? 林问歌涮了徒弟们一把,最终还是没有修改对他们的称呼,金灵子和青瑜子垂头丧气地回房休息了,其他四个告退后,一边偷笑一边闪人,对大师兄和师姐的遭遇同情不已。 云起好笑地瞅着她戏耍徒弟,没料到岳思迁忽然开口问道:“阴家小子,之前你体内发出的白光,你可知是怎么回事?” 正厅里就剩下林问歌、岳思迁、云起和小穹,外加两只巴掌大的小兽,听到这话,所有人和兽都看向云起,等着他的回答。 “说实话,”云起被那一双双眼睛给惊住了,声音难免有些不自然,“我也不清楚那是什么,以前从没有过。” “主人,那是你的本命契约兽啊,主人不知道吗?”幻空兽不解道,如果它的身体不是透明的,那一定能看到,它正在用右前爪人性化地挠头。 “嗯嗯,很强大的气息,比我厉害,至少是亚神兽!”雪球点头如捣蒜,跳到小穹身上认真道,大约是回想起前几天感受到的威压,它打了个哆嗦。 “亚神兽?”岳思迁被吓到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紧盯着云起又问了一遍,“阴家小子,你真的不知道?” 林问歌若有所思地看着一头雾水的当事人,眸光闪了两下,想到了两只与阴家有关的灵宠,却无法判断那天出现的是哪一个。 “真的不知,目前为止,我只契约了小空一个,从没有契约过其他兽宠。”云起摸摸跳到他腿上的幻空兽,对这件事,他比他们还要吃惊,怎么他体内有一只至少是亚神兽的本命契约兽,他本人却不知道? “主人身体里真的有个很强大的气息,我和主人契约时,就是因为有它在,平等契约才会变成主仆契约的!”幻空兽以为他不相信,努力解释道。 “我没有不信你,不过,我真的不知道这回事。”云起安抚着急的幻空兽,思索起那个未知的本命契约兽。 本命契约,是人和兽类间的最高契约,一般人最多使用平等契约,不可能选择这种将生命相连的契约,在人眼中,兽就是兽,可以利用,却不可能放在对等立场上相处。 不过,人们忘了一点,兽类到一定等级后便可化为人形,它们的智慧甚至比有些人类还高。 “姑娘可知那是什么兽?”岳思迁看向一直没出声的林问歌,想听听她的说法。 云起亦抬头望去,只见她走到他身边的椅子那儿坐下,似乎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开口:“我和我的灵宠,签订的也是本命契约。” 她说的第一句话却是这个,云起心头一暖,这是在缓解他的无措吗? “如果不是你签订的本命契约,那就可能是你家的传承兽宠,”林问歌没有说出她的猜测,总觉得不太可能,“也许是因为未曾接受真正的传承,又或者它的力量不够,所以才会处于休眠期,待到合适的时机就会觉醒了。” “传承兽宠?”云起对这个词很陌生,小时候在家里并没有听过,但他知道身边的女子不会骗他,可能是他当时还不到知晓这些的年纪吧? “嗯,传承兽宠,我能告诉你的是,凡传承兽宠都很强大哦!”林问歌补充一句。 岳思迁目光复杂,他保护了这么多年的姑娘也有传承兽宠的,可惜那年出了事,流落在外这么多年……即使回去了可能也…… “岳叔叔,凝魂草我用不上了。” 这一句又引起了几人的注意,岳思迁反应最大,立刻问道:“为何用不上了?姑娘,可有何不妥?” “娘,你生病了吗?为什么要用凝魂草?凝魂草是干什么的?”小穹有些慌乱地跑到林问歌身边,上上下下仔细看着她。 “娘没事。”将儿子抱到怀里,林问歌笑着冲他眨眼,“乖儿子,以后娘和娘亲都能同时在你身边,开心吗?” 同时在你身边? 岳思迁和云起对视一眼,心中涌出惊喜,却因不太确定,不敢完全表露出来。 “娘不会出现几天消失几天,娘亲也不会出现几天消失几天,是这个意思吗?”小穹以自己的理解问。 “对,乖儿子真聪明!”林问歌夸奖道。 小穹却迅速转身,含着泪摸起她的脸:“是娘消失了,还是娘亲消失了?你们要灵魂融合,我……我听你们说过……我不要娘消失,也不要娘亲消失!”喊出这句话,小小的孩子抽噎出声,没有嚎啕大哭,但看着他布满泪痕的小脸,却让人心中一揪一揪,疼得要命。 林问歌愕然良久,伸出双臂将儿子完全纳入怀中,放柔嗓音道:“傻瓜,娘没有消失,娘亲也没有消失,现在的我,可以像娘那样陪你玩、给你讲故事,也可以像娘亲那样保护你、教你练字弹琴,不用再区分哪天出现的是娘,哪天出现的是娘亲,因为娘和娘亲成为了一个人,谁也没有离开你!” “真的吗?”小穹不安地求证,眼睛红红的,俊俏的小脸像花猫一样,“娘和我下棋后,不用等到娘亲出现,也能抱着我御剑飞行?” “对,没错!”见他终于理解了,林问歌大松了口气,灵魂融合,她最怕的就是小穹接受不了,可没想到这孩子早就知道了。 从他一出生,就有两个娘来陪着他成长,柔弱的娘给他讲故事、和他下棋,强大的娘亲教他习字、引导他修炼异能,这对于他来说都习惯了。 可现在她的灵魂融合了,小蓝是她,雪霄也是她,在小穹眼里,两个人变成一个人就不正常了。这孩子生性敏感,若他接受不了,她还真的不知该怎么办。 “娘?”小穹叫了一声。 林问歌应了:“怎么了?” “娘亲?”小穹又叫了一声。 “我在,臭小子!”林问歌轻敲他的额头,再自然不过的动作,正是从前雪霄会做而小蓝不会做的。 小穹捂着额头重新打量眼前最亲最近的人,那如画的眉宇间有娘如水一样的温柔,也有娘亲独有的那种淡漠冷傲,熟悉的眼睛里有娘的慧黠,也有娘亲的清幽明净,脸上有娘习惯性的浅笑,也有娘亲笑起来时会翘起左边唇角的小动作。 他望着这个既有娘的优雅矜贵、又有娘亲那缥缈之气的人,虽然有些迷惑,却也确认了,这个人既是娘也是娘亲,他用两个小胳膊搂着她的脖子,紧贴着她颈窝道:“娘,今天晚上我要和你睡!” 林问歌轻轻拍着他的小身子,答应了:“好,晚上我抱着小穹睡,其他人谁也不要!” 小穹咯咯笑了起来,却不肯离开她的怀抱。 目送那母子俩回房的岳思迁叹息:“这孩子怕是还在不安,他长这么大,做噩梦了、受惊了、不安了、害怕了,都会主动要求和姑娘同眠,其他时候断不会如此。” 云起脚步一顿,跟着那母子俩而去,他是小穹的爹爹,这种时候最该陪在孩子身边,也许就是因为他缺席了之前的七年,才会让小穹如此没有安全感。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屋子里传来轻柔的歌声,云起悄然进门后,就看到未放下床帐的床上,林问歌躺在靠里的一侧,一边拍着身边的孩子,一边唱着歌谣。 “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风吹,冷风吹,只要有你陪……”歌声空灵好听,调子也很美。 云起不自觉地弯起唇角,走到床边躺到了外面,和林问歌将小穹夹在了中间。 “爹爹?”被惊动的小穹睁开眼就看到了他,立刻露出纯真的笑脸。 “爹爹也陪你一起睡,好不好?”云起摸摸他的小脸,大手同样慢慢拍起他。 比之刚才,小穹的表情更加轻松,他点点头闭上了眼,一副乖宝宝的模样,只是小手伸出,一左一右拽住了爹娘的衣服。 第75章 习武或者以法入道 习武或者以法入道 林问歌笑了笑,继续唱道:“虫儿飞,花儿睡,一双又一对才美,不怕天黑,只怕心碎,不管累不累,也不管东南西北……” 曲子简单、歌词也好记,听了两遍,云起也会了,他亦轻轻哼唱起来,属于成年男子的嗓音,和林问歌的声音交错相合,一起传入了小穹耳中。 一刻钟后,小穹的呼吸平稳而规律,显然是睡着了。 另外两人却未睡,虽然此时天色将晚,可离正常的入眠时间还早,他们并无睡意。寂静中,林问歌轻不可闻地叹息一声,侧脸亲了亲小穹。 “这首歌……叫什么?”云起低声问。 “《虫儿飞》,一首童谣,每当他主动要求和我一起睡的时候,我都会唱给他听。” “《虫儿飞》?很好听,真的。”云起说不清什么含义地道,好一会儿后,他又开口了,“歌儿,我有没有和你说过‘对不起’?不管有没有说过,我现在再对你说一次,以后,我再也不会说了!” 林问歌怔住了。 “因为……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对不起你,对不起小穹,我以我的生命保证!”云起认真道,言辞间包含着他的决心和坚定。 “嗯。”很久后,林问歌应道。 云起笑了,他凑过去亲了儿子一下,越过儿子亲了她一下,长臂一伸,像之前拍儿子一样轻拍起她:“歌儿也睡吧,换我来唱歌给你听。”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 听着他现学现卖的歌声,林问歌好笑了一阵,还是闭上了眼睛,不管是在修真界还是在现代,像这样有个人守着她入眠还是第一次,她的心慢慢地温暖,似乎还多了些什么,这种感觉……她很喜欢! 一连四天,云起和林问歌都时时陪着小穹,第五天时,小家伙才恢复常态,不再粘着他们了。 水灵子、火灵子、白琰子已经先行启程,带着凝魂草和陈渠主仆返回仙居谷,其余人由于小穹的原因,多停留了几天。 也是这几天里日日相处,让云起进一步发现他的儿子有多天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对于事物的领悟和认识,都远比同龄孩子出众,他六岁多的时候,也未必有小穹这般优秀。 “琴和书是雪霄教的,棋和画是小蓝教的,除此之外,小蓝还给他讲过许多故事,从认字起就看过不少书,谁也没有压着他学,一切都是他自己要求的。”林问歌提起聪慧的儿子就满意得很,“不管是雪霄和小蓝,都坚持让他自由发展,有一日他对什么产生浓厚兴趣了,再专门教导他,未来……由他自己决定!” “我见他目前为止只用过风系异能,你没有教他习武或者以法入道?”云起问出了一直以来的疑惑。 林问歌笑容敛去,默然片刻后道:“不是我不想教,而是现在不能教。” “为何?”云起诧异过后生出担忧,莫不是小穹的身体……小穹出生时,这女子才将将及笈,他会医术,当然知道女子生产时年纪太小会有问题,不会是因为这个吧? 林问歌不知他的想法,而是神色认真道:“你知道的,他从会吃饭起,就吃了许多灵药灵果,若是普通人根本承受不了那么多灵药灵果中的灵气,就算不爆体而亡,也会筋骨尽断。刚开始我禁止过,但却发现没有灵药灵果,他会长得极慢极慢。” “你一定无法想象,那年我看到年至两岁却只有周岁孩子那么大的他时,有多么惊骇慌乱。”林问歌呼出一口气,拂去了脑海中的回忆,“他的身体就像个无底洞,不管吃了多少灵药灵果,都消失了一样,从两岁起我不再限制他吃灵药灵果,又观察了一年,见没有任何不妥,才彻底放心。” “传说仙居谷中遍植灵药灵果,该不会就是为了他吧?”云起面色古怪,理智上不相信这一点,感情上却不自主地这么觉得了。 “可以这么说,”林问歌耸肩,故作头疼道,“为了养活他,我不得不如此,虽然谷中的丹院也需要这些东西炼丹,但一半左右的灵药灵果,还是进了他的肚子。” “这与不教他习武……”云起说了一半就停下了,已经明白了里面的问题。 一个六岁多的孩子,将灵药灵果当饭吃,如果习武了有什么不妥,作为父母的他们后悔都没地哭去! “不管是习武还是以法入道,都要不断地拓宽经脉、修炼内力或者灵气,在我不能确定对他是否有害之前,都不会教他习武或者以法入道。”林问歌语气坚决,言辞间饱含着一个母亲的良苦用心。 “只是他毕竟生在这强者为尊的尚武世界,而他又恰好拥有风系异能,所以你就教他冥想修炼精神力,以便可以自保?”云起说出了她未曾说完的话,望着她的眼神越加柔和。 异能不同于学武和修真,使用异能依靠的是精神力,这和内力、灵气完全不同,修炼的好了,顶多精神力强悍,不会出现他们担忧的那种情况。 当然了,也是小穹恰好拥有异能,否则林问歌宁愿保护他一辈子,也不愿让他涉险! 两人就儿子的问题达成共识后,云起继续和儿子培养感情,林问歌则去了静室。 她五心向天坐在蒲团上,闭目运转丹田内的灵气于身体各处循环,她的推断果然没错,之前修为之所以会停滞,就是因为灵魂的缘故,如今灵魂融合后,短短几天内,她就到了筑基后期冲大圆满境界的阶段,想必不出数月,就该渡劫结丹了。 空中的灵气向她聚集,不断地自她周身渗入体内,灵气形成了一层白色的光晕,让笼罩其中的她隐隐绰绰,宛如虚幻。所有进入她身体的灵气,均被引导到经脉之中,由一直不停循环的银色灵气吸引、淬炼,同化后归入丹田,再重新开始下一个吸引、粹炼、同化的过程。 如此循环了几百个大小周天,她将经脉中的灵气悉数收拢到丹田之中,睁开眼低头内视身体,就看到丹田中液态的灵气临近饱和,快要溢出来了一般。 “那是什么?”屋外传来小穹的惊呼。 “草原上果然天气多变,明明大晴的天,怎么像是要打雷呢?”这是岳思迁。 “大……大师兄,那该不会是……该不会是……”青瑜子的声音有些尖锐,带着不知名的恐慌。 “师傅,”金灵子的嗓音充满严肃,下一刻就到了静室外,“师傅,快出来看看,那是不是劫云?” 林问歌面色一变,身形一闪冲向门口,待出门一看,就见远方的天际飘来一大团一大团黑中带紫的云,正在不断向这里接近。 “坏了!”她只惊慌了一下就镇定了,转身匆匆道,“都待在这里,千万不要出来!”语罢,她定定看了云起几秒,又扫过拉着他右手的小穹,眼神变幻了一下,便化作一道银色光弧飞出乾坤屋。 “这是怎么回事?”云起急问,心头一阵狂跳,该死的,他竟从她刚才那一眼中看到了托付之意,要将小穹托付给他! 金灵子、青瑜子、雷灵子均神情紧张,犹豫了一会儿,咬牙冲出乾坤屋,向着那劫云的方向而去,岳思迁意识到什么,亦紧随其后,云起就更不用说了,捞起小穹抱在怀里,直接纵身追赶他们。 “那是劫云,一会儿就会降下天雷,师傅要渡劫了!” “渡劫?渡什么劫?为何要渡劫?” “师傅说过,修真求道乃逆天而行,结丹时要度四九天劫,结婴时要度六九天劫,等飞升时则要度九九天劫!” “这么多?” “如果失败了会如何?” “成则迈入金丹大道,败则神魂俱灭,消失于六道轮回!” 败则神魂俱灭! 云起瞳孔一缩,从心底涌出莫大的惊惶恐惧,怎么会这样?前几天她说起以法入道时,为何不曾提及?为何没有告诉他这个? 远远的,劫云不再向这边移动了,金灵子三人猛地站定拦住岳思迁和云起父子,不许他们再往前一步。 “娘在那里!”小穹指着数丈外的草原,那里有个人影盘膝坐着,正是林问歌。 “不能再靠近了,除了渡劫之人,其余人一旦进入天劫范围,会被视为藐视天威,瞬间抹杀的!”触到岳思迁和云起冒火的目光,金灵子坚决挡着他们的同时解释道。 “藐视天威?抹杀?难不成天劫是活的不成?”岳思迁紧攥着拳头,如果不是还尚存一丝理智,早就揪住金灵子的衣领揍他了。 “我们没有渡过劫,不过听师傅说,天道玄奥,劫雷是有意识的,如果我们现在上前,它会连我们一起劈!”青瑜子道。 雷灵子翻手拿出留影石,输入灵力准备记录林问歌渡劫的过程,在场几人中,属他最冷静了。 迫人的威压自凝聚的劫云逼向四面八方,距离很远的他们都感受到了那种让人心颤的气势来临了。这就是天劫吗?光威压都如此骇人,那天雷又会如何? 第76章 以为我治不了你咩 以为我治不了你咩 小穹巴着云起,紧紧看着远方孤零零的林问歌,只觉得心里异常紧张,还有些恐惧,至于恐惧什么,他并不清楚。 若非定力出众,早就屈膝跪下了。那威压一波波而来,一次比一次强大,什么绝顶高手的势压、高等兽类发出的气息,与这根本不能相提并论,完全没有可比性。 “来了!”金灵子三人心神骤紧,低低一呼后,眼也不眨地看着劫云之下的那抹人影。 黑中带紫的云团急剧收缩,翻滚了一会儿后,一道有婴孩手臂粗的金色闪电垂直劈下,目标正是下方的林问歌。 “快躲开!”云起大喊,肝胆欲裂地就要冲过去,却被早有准备的金灵子牢牢拖住。 那道金色趋于发白的闪电正中林问歌,众人就见盘膝而坐的她被劈地趴到了地上,衣衫破烂不堪,柔顺的长发疑似烧灼了一样发卷,点点血迹遍布全身,形容异常可怖。 “姑娘!”岳思迁也要往前冲,青瑜子手指一动,化出青藤将他绑了个结实。 “师傅没事,这是渡劫必须要经历的。”雷灵子难得多说了几个字,他手中的留影石正发着光,还在继续记录渡劫经过。 就在他说完后,浑身上下窜过细小闪电的林问歌动了动,重新爬起来盘膝坐好,静候下一道天雷。 “爹爹,娘会不会死,娘不会死对不对?”小穹带着哭腔道,看到刚刚的情景,他被吓坏了。 “说什么傻话,你娘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会死?她还要看着你长大,等你娶媳妇呢!”云起抱紧了怀中的孩子,说不清是在安慰他,还是在安慰自己。 劫云再次凝聚翻滚,第二道天雷又劈了下来! 众人的心神随着那道天雷的出现而高高提起,可预想的林问歌再次被劈竟没有出现,只见那满身血污的女子右手一挥,一道银光从她手中飞出,径直迎向第二道天雷。 银光和天雷在她头顶几丈处相接碰撞,本来与第一道天雷差不多粗的闪电缩水了一多半,余下仅有两根手指粗细的劈向了林问歌,而那道抵消天雷的银光瞬间暗淡,从中坠下的居然是一把断成几截的剑。 “啊,那是师傅的飞剑!”青瑜子认出来了,顿时心疼不已,师傅的飞剑可是上品灵器啊,仙居谷中只有个位数的上品灵器,就这么毁了! 这边的情况正在渡劫的林问歌并不知晓,她目露惋惜地看着那把成了废铁的残剑,苦笑了一声,得,这下彻底没剑可用了。 劫云翻滚着又压缩了一倍,酝酿着第三道天雷。 林问歌仰头凝视上方,眸中迸发出灼亮的光芒,她傲然一笑,绝美的脸上露出坚毅和自信,大喝道:“尽管放马过来吧!” 劫云翻腾得越加激烈,似乎被她这种态度激怒了,比之前两道更快地降下第三道天雷,这道闪电粗了几分,气势汹汹地冲向她。 林问歌肃容掐诀,左右手交替挥动,一道道银色的灵力直击天雷,每一下都让它缩水一点点,这种变化并不大,却也不能说没有作用。 眼看着天雷又要劈中她,令人大跌下巴的是,她没有硬抗,而是就地一滚,躲开了最强势的一击,天雷自然不可能就此作罢,而是连续不断地追着她劈,直到这道天雷的最后一丝力量耗尽。 第三道天雷惊险度过,林问歌灰头土脸地爬起来,对天劫这种穷追猛打的方式鄙视不已,但她清楚,被惹怒的天劫会更暴躁,这最后一道天雷……将更加厉害,她的心里也有些忐忑了! 看到这里的岳思迁等人惊得张大了嘴,这天劫也太人性化了吧,还有追着人劈的。 “还有最后一道了!”金灵子没有放松,反而越紧张了。 劫云压缩到了极致,这次酝酿的时间比之前都长,终于,最后一道闪电横空劈下,足有成人胳膊粗的闪电完全是白色的,速度和力量恐怖得超出想象,说它能毁天灭地都不夸张。 在这边每个人都骇然惊恐的目光中,林问歌挥手招出了个谁都没想到的东西。 几个人面色古怪,云起直接叫出口:“炼丹鼎?” 没错,林问歌拿出来的就是那尊前几日炼丹用的鼎,只见丹鼎越变越大,将她严严实实护在了鼎足之间,如山一样的炼丹鼎开盖又合,将第四道天雷关在了里面。 “渡劫还可以这样?”青瑜子失声道,瞪大的妙目中满是不可思议。 众人胆战心惊地看着那丹鼎忽红忽白,似乎有无数头猛兽在其中左突右撞,让人担心它会不会被炸飞,然而,这样折腾了好一会儿,丹鼎还是好好的,除了发出不断的嗡鸣外,再无任何异常。 林问歌打出手诀,将炼丹鼎缩小收回,慢吞吞站了起来,朝着逐渐消散的劫云比了比中指,得意地笑道:“小样,你就是个小心眼、记仇鬼,以为我治不了你咩?” 正在消散的劫云翻腾着似乎又要聚集,却因四九天劫已经结束,而不得不憋屈地散去。 危机解除了,众人向她走去,途中看到她的举动都默了片刻,面对那么恐怖的天劫,她竟然还如此嚣张,说句不好听的话,这天雷不劈她劈谁? 云起抱着小穹的手微微放松了,他抓过的地方一片汗渍,可见方才有多惊怕,此时看她还有心情鄙视天劫,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又心疼又喜欢,想要揪过她好好骂上一通,更想将她牢牢的抱在怀里,确认她真的没事。 他们才走了一半,天上的云层忽然散开,一道五彩霞光轻柔投下,将林问歌的身影完全包裹其中,她身上的伤口、血迹在这美轮美奂的光芒中变淡、消失,青丝如扇般散开飞舞,这一刻,她美得让人摒息。 擦完汗的金灵子、驻足的青瑜子,以及还在用留影石记录的雷灵子,目光迷离地望着五彩霞光中的女子,心中涌出了无尽的向往之情,等他们渡劫结丹时也会如此的,一定会的! 林问歌尽情享受着五彩霞光的沐浴,丹田内的液态灵气已经凝聚压缩成金丹,乍然如此,让她有点不适应丹田空荡的感觉,不过随着霞光的照耀,她的身体逐渐充满了力量,经脉中的灵力也慢慢充沛,和筑基期完全是一天一地两种境界。 她闭着眼沉浸在五彩霞光中不愿醒来,那种暖洋洋的感觉,舒服得让她想要喟叹不止,然而再不舍,一刻钟后,五彩霞光还是消失了,天地间又恢复了平静。 在青原附近的人们只知道,这一天草原上莫名其妙打雷闪电了,哪里知道什么渡劫之类的事。 云起放下小穹,任他跑向林问歌,自个儿则边走边脱下外衣,快步上前为她披上,实在是她那身衣服真的不能蔽体了。 等她遮挡好身体后,被云起瞪得分别低头、转身的岳思迁、金灵子和雷灵子才敢看向她,这一细看,众人又愣了愣神。 林问歌的容貌越发绝美出胜,眉目、五官都更加精致绝伦,明明还是那张脸、那个人,却偏偏美了数倍,气质也大有变化,优雅矜贵中糅合着缥缈出尘,可说是将雪霄和小蓝给人的感觉放大后完美地结合到了一起。 “怎么了?”林问歌轻笑着扫过他们,美目中潋滟横波,即使没什么情绪,也摄魂夺魄,含情动人。 “娘,你好像更漂亮了!”小穹咬着手指,歪歪脑袋仰视她。 林问歌摸了摸他的头,既是解释给他听,也是解释给众人听:“还记得我用身体接的第一道天雷吗,那可不是无意的,是我主动去接的,天雷虽然威力巨大,却也拥有淬筋炼骨之效,现在成功渡劫,我就相当于脱胎换骨了一次。” 岳思迁恍然大悟,金灵子、青瑜子和雷灵子则陷入了沉思,既然如此,那他们渡劫时是不是也可如此呢?脱胎换骨,可是比洗髓伐筋更有利于修炼啊! 和他们不同,云起则心中一沉,脱胎换骨纵然难求,可危险和机遇总是并存,就算不问出口,他也清楚,以人身肉骨硬抗一道天雷有多么危险,稍有不慎……她会被轰得尸骨无存啊! “所以娘就变漂亮了?”小穹不太明白脱胎换骨是什么,继续问道。 林问歌笑着摇头:“我没有变漂亮,这是境界提升造成的,灵气充满了我的血肉,表现在外表上,会把容貌的每个优点扩大,所以看起来就像是更漂亮了。” 同样以法入道的金灵子三人了解地点头,这就是修真无丑人的原因了,想想谷中那些刚入门时称不上英俊美丽的弟子,等到练气四层以上,走到谷外就个个都是俊男美女了。 岳思迁细细打量似是未变,却又变了的女子,发现她的气息越发融于自然,之前周身总有一股纯净的感觉,现在也完全内敛了,她变得比普通人更普通了,这代表着她的实力更强了。 第77章 那么可怕的闪电 那么可怕的闪电 云起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数月前未曾进入武宗之境的他,面对当时的林问歌,会认为她只是个气质特殊一些的普通人,不会武功,没有自保之力。 当他进入武宗之境,并到现在的武宗巅峰,面对没有渡劫前的林问歌时,就能通过她沉凝的气息判定,她是个比他境界高的高手。 然而现在……他眼中的林问歌除了更美之外,感觉不出任何异常,就连那种一见就吸引人的特殊气质,也完美地收敛隐藏了。 他们感觉出的这种细微差别,如果是林问歌,就能解释出原因。 和这个位面的学武之人一样,修士在筑基期时,并不能完全控制液化的灵气,外溢的虽然不如这里的霞气高手那样多,也还是有的,所以,筑基修士看起来,比练气修士更加灵气逼人一些。 晋升到金丹期后就不会如此了,外溢的灵气尽数收拢,收敛气息和控制灵力的水平直线上升,又因是感悟天道修炼的,气息与天地自然相融和,这就是为何金丹期以上境界的修士,不动用灵力时看起来更像个凡人。 “我们回去吧,我需要洗个澡。”林问歌牵着小穹,心情极好地扬起唇角。 小蓝残余的那缕意识在天劫中彻底与她的意识融和,如果不是还记得这七年来一体共存的经历,她都觉得根本没有出现过一体双魂这种情况,雪霄和小蓝两个灵魂融和得异常完美,就仿佛她们是一个灵魂的两部分,分开一段时间后,又重新聚齐了似的。 不过,林问歌却知道这是不可能的,雪霄是修真界的人,小蓝则是现代人,她们所处的位面是独立的两个位面,社会发展、存在形式都完全不同,她们又怎么可能是一个灵魂的两部分呢? “师傅,和我说说渡劫的经验呗!”青瑜子追上去道。 “师傅,为何不用法宝去挡天雷?第二道天雷不是应对得很好吗?”金灵子也询问起来。 “师傅,我记录了您渡劫的过程。”雷灵子拿出留影石道,表情虽然未变,语气里却有丝期待夸奖的感觉。 一行人向着乾坤屋而去,林问歌意外地拿过他手中的留影石,毫不吝啬地赞许道:“做得不错,难为你那种情况下还记得这回事,正好,给谷中的其他弟子做个参考,免得你们将来渡劫时傻呼呼的什么都不知道。” 师徒四人谈论着渡劫的事,岳思迁和云起插不上话,只得跟在后面旁听,每当视线接触林问歌时,目光都会下意识转柔,他们都很替她高兴,虽然,现在更想做的事是好好说她一顿。 不过,看她心情那么好,还是算了吧! 洗完澡的林问歌神清气爽,披着尚在滴水的长发一回屋,就看到一大一小有五六分相似的两张脸面向她,正是手支下巴坐在桌边的云起和小穹。 “我还以为都在呢,原来就只有你们俩啊!”林问歌笑着走过去,眼中露出一丝意外。 天劫来的太突然,她才进入筑基后期大圆满境界,紧跟着就要度劫,虽然有惊无险度过了,但他们的问题一定不少,她都做好答疑解惑的准备了,没想到……提问的人却不见了。 “岳爷爷说他被吓得不轻,要好好缓缓。”小穹替人解释道,“阿虎哥哥他们太兴奋了,抱着那块留影石去研究了,不晓得要看多少遍才够。” 林问歌掏出颗灵果给儿子,顺手摸了摸他的头。云起默默看着她,始终没有开口,不知是不想说还是无话可说。 “就算你贿赂我,也不能免罪!”皱着眉头的孩子急忙拿过灵果,一副“富贵不能淫的模样,逗人得紧。 林问歌愣了一下,摇摇头落座,谁知她刚坐定,儿子又开口了。 “你们大人啊,太不省心了!”小穹小大人似的叹口气,老气横秋地教育道,“娘,以后不许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知不知道?那么可怕的闪电,说劈就劈,我会担心的,而且,你都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害人家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差点给你吓死了!” 林问歌瞅着手拿灵果、小脸满是严肃的儿子,忍俊不禁道:“唔……我记住了,以后不再做危险的事了,就算要做,也一定向你提前报告,好不好?” 没有拿灵果的白嫩小手“啪啪”拍了两下桌子,小穹好看的眉毛一竖道:“严肃点,我在说正事呢,娘,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没有丈夫的话,就要从子……” “咳咳!”云起干咳两声,挑眉望着训话的儿子。 小穹偏头狗腿地冲他一笑,看向林问歌继续道:“总之,娘要乖乖听话知不知道?你下次要是再这样,就……就要打你屁股,决不轻饶!” 听着六岁多的儿子义正言辞说出这番话,强忍笑意的女子忙不迭点头:“我知道了,为了我的屁股,我也要乖乖听话啊!” “嗯,”小穹这才满意地舒展眉头,老成地总结陈词,“这还差不多,不准再犯了啊!” “小穹,我和你娘有事要谈,你去找雪球它们玩吧!”云起望向抱着灵果考虑在哪儿下嘴的儿子道。 “哦。”小穹麻溜地跳下凳子,还奉送两人一个“我懂,我回避”的眼神,这才跑出去。 林问歌笑骂一句:“这个臭小子,那什么眼神啊!” 云起却没有马上开口,而是起身走到一边,拿了条吸水的布巾过来给她擦头发,动作温柔而自然,仿佛已经做过了无数次。 “想说什么?”林问歌未曾拒绝,合眼享受着他的服务,久等不到他出声,只好主动问道。 云起又沉默了一会儿,垂目看着她如玉般的额头和蝶翼一样的睫毛,手中的布巾猝然落地,猛地倾身从背后抱住了她,一下下亲着她的耳鬓侧脸,带着两分颤抖、三分恐慌、五分压抑地低声道:“歌儿,我怕了,真的怕了!” 林问歌身形一震,继而放软身体任他抱着,他的吻让她觉得很痒,却没有躲开,听到他低沉的嗓音,她轻轻一叹:“抱歉,我也没料到会这么突然,按理说,天劫来临前我会有预感的,可这次……” “还有下次,下下次是不是?”云起双臂收紧,语气中透着惧意,“这次是四九天劫,下次是六九天劫,下下次就是九九天劫?” 林问歌惊讶一瞬,想着许是徒弟们说的,她没有接话,身子在他收紧的怀抱中灵活一转,在他未及反应的时候,伸手挽住他的脖子,吻住了他微启的唇。 云起双眸大睁,呆在了原地,她……她这是在吻他?她在吻他?她真的在吻他? 两人唇瓣相贴,唇隙间溢出林问歌愉悦的轻笑,她伸出舌尖描绘他的唇形,优雅地好似在作画一般,云起身体一颤,一簇电流顺着两人相贴的唇瓣窜向他的四肢百骸,几许甜蜜,几许狂喜,几许激动。 云起右手绕到她腰间,用力扣着她贴近自己,左手则按着她后颈,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吻,强势中不乏温柔,狂野中满含柔情,他霸道地让自己的气息与她的纠缠到一起,最好永远都不要分开! 这个吻很久,若不是林问歌推了云起一把,而他又不忍勉强她,恐怕再进一步、两步都有可能。 平复了一下呼吸,林问歌抬起水润诱人的双眸看向他,含着笑意问:“这下安心了?” 云起紧紧抱着她,避开了她的眼睛,他怕再多看看,很难保证不会兽性大发,没想到表露出内心的情绪,会有如此意外之喜,深觉赚到了的他笑出声道:“安心?还早呢,等你嫁给我,我才能完全安心!” “得寸进尺!”林问歌笑斥他一句,无奈地摇了摇头。 听出她语气里并无反感之意,云起暗道有戏,想要求得她许婚的信心更足了。 两人歪缠了一会儿,其实主要是云起抱着林问歌不肯撒手,虽然未再深吻,可摸摸亲亲吃豆腐却是不含糊,好不容易分开了才能正常说话。 “最后那道天雷,你不会想着看谁不顺眼的时候,就放出去劈人吧?”云起半眯着星眸,懒洋洋地靠在桌边,好像一头吃了份餐前点心的狮子,纵使没有吃饱,也心情极好。 林问歌坐在他旁边,白了他一眼:“我有那么无聊吗?”她露出抹坏笑道,“哼哼,该死的四九天劫小心眼,我要把那道雷炼成丹,以后看谁不顺眼,就追着他劈!” 试问,劈一次是无聊,追着劈就不无聊了? 云起却没有注意这个,他惊奇道:“丹药也可对敌?”在他的印象中,丹药只有治疗、救人、害人这些用法,听这话……难道还能像武器一样直接对敌? “当然!”林问歌答的确定,“丹药到了一定程度,也可以用作攻击的,就像乐曲一样,平日里陶冶情操,而御敌时则杀人于无形。” “是吗?那等你炼出那样的丹了,一定要让我见识见识!”云起道。 第78章 问天剑 问天剑 “没问题!”林问歌爽快应了,又戳戳他道,“对了,你那问天剑拿来看看,所谓的上古神兵,我还没仔细看看呢!” 当日取得问天剑时,在场的是小蓝,而且……灵魂完全融合后,林问歌才发现这具身体天生过目不忘,小蓝从一岁起进入这具身体,除了睡觉外一直都在做一件事,那就是看书。 史书、武学、地理、杂记……只要是书,她都看,且全部记到了脑子里,小穹幼年启蒙后读的书、仙居谷中那些坤元大陆闻所未闻的书,也全是她的杰作。 但有个很严重的问题,小蓝看得书虽多,记住的也多,可也就是个活动的百科全书,明明了解那么多的武学,这个废柴就是一样不通,和现代那本名叫《天龙八部》的小说中的王语嫣差不多。 对于问天剑,小蓝只知道它的样子,以及它是上古神兵,其余的一概不知,因为她看过的书上就记载了这么多。 喜欢的人想看剑,云起欣然答应,两人出门下楼去了静室,哪知其余人竟都在里面。 一听要看问天剑,一伙人立刻来了兴趣,各自找了个蒲团坐好,等着问天剑现身。 金色的光芒笼罩剑身,一把外表平平无奇的三尺长剑水平悬于空中,岳思迁眼露惊叹地仰头来回打量着,金灵子三个眉心稍蹙,似乎在判断问天剑的等级。 青瑜子看得眼酸,直接问道:“师傅,这是把什么等级的剑?灵器还是仙器?” “灵器,仙器?”云起看向林问歌,“歌儿,这是什么等级?” 微微仰头的女子眉宇舒展一二,冲他一笑道:“我们将炼制出来能发挥特殊力量的攻防武器统称为法宝,也就是你们所说的炼器,像丹药一样,我们有另一套划分出来的等级。” “如果和你们的等级对应起来,我们口中最低一等的法器,对应的是你们的宗器,以此类推,灵器对应圣器,仙器对应帝器,神器对应神器,超神器对应至尊器,除此之外,超神器之上还有一等曰灵宝器。” “法器、灵器、仙器、神器、超神器、灵宝器,这样吗?”云起重复了一遍,见她点了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么说来,在你眼中最差的法器,也相当于我所知道的宗器?那……小穹身上的就是灵器,相当于我所知的圣器?” “是,离开仙居谷时,我为保护小穹,特意炼制了那几样灵器,手环和脚环是下品灵器,脖子上的那个吊坠则是中品灵器。” “你们也分上中下三品?”云起又问。 “嗯,不过,灵器以上的法宝,在上品之上还有一等称为极品,严格意义上来说,灵器、仙器、神器、超神器这些都可细分为四等。” 云起暗自思索,看来与以法入道有关的,诸如修炼境界、丹药和炼器,都是自成体系的,和坤元大陆、天之大陆完全不同,就好像……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一样。想到这里,他心神一紧,深了几分的目光落到林问歌身上,这是不是代表着,熟知这些的她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呢? 云起顿时不安了,随即又坚决地于心中道:就算她真的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他也留定她了! “师傅,我看这把剑虽然光芒四射,可力量似乎不强,至多是把仙器吧?”金灵子说出了他的判断。 “嗯,仙器!”雷灵子简单道,显然认同了他的判断。 林问歌虚空一抓,问天剑便落入她手中。一旁的云起脸色微变,因为他发现,明明与他未曾失去联系的问天剑,竟然控制不了了,那一抓的力量……有种不容他拒绝的强大和霸道。 这是云起第一次认识到,林问歌渡劫后的力量之强,这让他觉得自己异常弱小,弱小得堪称可怜! 其他人并没有发现这个,就连林问歌也未曾注意,她握着问天剑近看许久,叹道:“这是把神器,只是……”她犹豫着看向云起,“你现在顶多能发挥出它全部力量的十之一二,即使是神器,也难免……” 岳思迁可惜的目光落在问天剑上,摇起了头。 青瑜子毫不掩饰内心中对云起的小看,其实在座之人,除了林问歌,估计个个都觉得这神器级的问天剑,在云起手中是蒙尘了。 作为神器的主人,云起对他们的眼神不是不郁闷,可这也是事实,他学武的天赋在同龄人中已算天才一级了,但遇上这几个不走寻常路的师徒,他再天才也还是比不上。 以法入道的确优势多多,不过危险也多,莫说别的,单渡劫一样,就比大陆上诸多习武之人突破瓶颈时危险百倍、千倍,突破瓶颈失败了,轻则停滞不前,重则真气尽废,可再重也不会神魂俱灭啊! 所以,云起并不因此而心里不平,只会更加坚定的修炼,他始终相信,习武没有捷径,稳扎稳打、一步一个脚印才能走的稳,总有一日,他定能登上武道最高峰,拥有更强大的力量,保护他的家人和朋友! 林问歌手一松,任由问天剑化作一道金光飞入云起体内,见他神色未变,也没有因为青瑜子的目光而出现不甘、恼怒等情绪,不禁笑着赞赏道:“云起,我看好你,观你此时的神态,我便可以大胆猜测,用不了多久,你就能让问天剑脱去‘伪’神器的外衣了!” 云起扬眉轻笑,俊脸上一派自信,风华绝代之余,更显傲然霸气了! 林问歌转头训起三个徒弟:“我看你们需要闭关了,出来一趟就自以为天下无敌了?和云起相比,你们的心境远远不及,如此下去,别说早日飞升了,我看结丹都成问题。” “大道三千,红尘万丈,你们以为通了些小法术、会了个小阵法,就很厉害了?我教过你们心浮气躁?还是教过你们坐井观天?每次罚你们御剑飞行,你们就只多了些耐性?若是这般,还是乘早买块地去种田,悟什么道,修什么真?” 静室中针落可闻,金灵子三人早已跪伏在地,惶恐不能言,这是他们入门以来,第一次遭到严厉的训斥。 岳思迁坐在蒲团上垂首不言,连一旁只有几岁的小穹,也端正姿势,跪坐着听训。云起扫过一圈,挑挑眉肃容,让自己和他们看起来没有什么差别,事实上心里真的很想笑。 不过二十出头的林问歌教训徒弟?云起很难将她和“师傅”一词联系起来,在他的印象中,师傅都该是华发鬓白、长须垂胸的老头子,林问歌……完全不符合这一形象嘛! “坐吧!”无意再说的女子叹息一声,抬指以灵力扶他们起身,软语安抚道,“你们需知修真求道不是儿戏,‘道’之一字,玄妙无穷,即使同门求道,不同的人亦有不同的道,这只能靠你们自己领悟,师傅顶多加以归劝和引导,并不能为你们提供更大的帮助。” “徒儿明白,累师傅忧心,徒儿有罪!”三人不安之色褪去,满怀愧意道。 “道心、毅力、悟性,这些才是求道根本,武力和法术不过是辅助,切不可主次颠倒。”林问歌顿了顿,又摇头长叹,“罢了,估计谷中弟子并非一人如此,今年内部大比、举行授剑仪式后,就召集谷中所有弟子听我讲道,能有几人醒悟端看个人造化吧!” 金灵子三人面露喜色,师傅上次讲道,还是两年前的事,每隔三年才有这么一次,没想到这次会提前,这可的确是个好消息。 “歌儿讲道?”云起笑出声,“不知我能听吗?” 那日林问歌虽简单给他说过“道”是什么,可他总觉得所谓的“道”太笼统、太虚无,有些似懂非懂,仿佛明白了什么,但仔细一想又什么都没有,很是奇怪。 “你?”林问歌诧异地打量他一番,唇角一弯道,“当然能,你的悟性出众,若真的求道,怕是比他们都强呢!” 青瑜子吃惊地瞪大眼,完全不觉得这个空有外表、弱得掉渣的男人会比他们强,碍于刚才被训过,她明智地没有表露出真实想法。 评价这么高? 云起也很意外,不过,他对于“林问歌夸了他”这个事实的关注度,明显要高于什么“悟道”,此时已经傻笑到见牙不见眼了。 小穹看到他那丢人的模样,翻着白眼撇嘴道:“爹爹看起来好丢脸啊,我这么聪明可爱、英俊无敌的孩子,怎么会有这样一个爹爹啊!” 满屋子人顿时大笑,林问歌也揉着肚子笑弯了腰,觉得自家儿子可爱得很。 云起笑容一收,同样撇嘴道:“是啊是啊,我这么惊才绝艳、魅力无双的男人,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专门拆台的儿子啊!” 众人左右看看,发现这父子两人此时的神情模样,还真有七分相似,一个比一个自恋,一个比一个臭屁。 这天后,他们终于决定要离开青原了,而云起也收到了来自属下的传书,他必须离开林问歌一行了。 得知这个消息,小穹很是不舍,虽然和爹爹相认才几个月,但是有爹爹的感觉,和没有爹爹的感觉完全不同,他并不愿意和爹爹分开。 云起又何尝愿意离开他们母子?可他有不得不离开的理由。 决定启程的前一天,云起抱着林问歌不肯撒手,小媳妇一样蹭着她的脸:“歌儿,我们的一年之约才过去了不到三个月,你可不能把我离开的日子也算在里面哦!” 闻言微愣的女子忍笑问:“为什么?当初你可没有这样说,而且,怎么就不能算进去了?” “歌儿,这哪有为什么,”云起急了,哀怨万分地道,“这段日子我们相处的时间,实打实算连一个半月都没有,你怎么还能把我离开的日子也算进去呢?” “一个半月?”林问歌惊道,对他的算法一脸迷茫。 第79章 七年多前那一夜 七年多前那一夜 云起让她坐在腿上,双臂从后面圈住她,扳着手指开始数:“你看啊,这三个月你夜里睡觉的时候,我们都是分开的啊,一起陪小穹睡的那几天不算在内,也还有两个月二十天呢,除此之外,还有你和其他人说话的时候,外出的时候……你说我们是不是实打实只相处了一个半月?” 林问歌对他的算法哭笑不得,照他这么算,一年之约其实应该是两年之约吧?没见过这么能掰的,她到底是幸运啊还是倒霉,才遇到了这么个男人?还一时不察,稀里糊涂骗上了床? 云起还在唠唠叨叨盘算着让她多给他一些时间和机会,却不知林问歌嘴角抽搐着想到了很神奇的地方,咳咳,其实七年多前的事真心不能怪她不是?哪有人重伤了还半夜翻墙的?而且一闯就闯到了她的药庐,最巧合的是,她那天正好在调催情剂? 林问歌远目望天,实际上,倒霉的不是她,应该是受了重伤还要被迫做剧烈运动的云起,她该这么想才对,是吧? “歌儿,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啊?”云起不满地搂住她的腰,似有意又似无意地蹭过她后腰靠外的地方,敏锐地感到怀中的人颤了一下,才满意地展颜,只是那唇边的笑容怎么看怎么恶劣。 林问歌只当他是无意的,因为他再没有其他动作,便不怎么在意了,而是张口答:“不算你离开的日子嘛,我知道了。” 云起“嗯”了一声充当应答,不再说话了,只静静抱着她,将脸贴在她耳畔。七年多前那一夜,他记得并不是很清晰,一来重伤在身,神智几近消失,二来药物所致,他努力维持理智推开过她,却最终…… 所以,时隔这么久,他对她的身体全无印象了,哪里比较敏感、可有何特征,什么都没有,唯独记得的是她身上的味道,可他也分不清那药香是来自屋子里的,还是她身上的。 云起得意一笑,知道她后腰那里比较敏感,还是这些天亲亲抱抱时无意中发现的,不晓得什么时候他才能真的吃了她……不不,还是不要唐突了她,让她觉得他不是个好男人就糟了,等她答应嫁他了,洞房花烛夜的那天再…… 完全不清楚他在想什么的林问歌忽然开口,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道:“云起,明天多等一等,我有东西送给你。” “好。”会是什么呢?一个吻,还是分别前的缠绵?云起想入非非地猜测着。 碧草连天,一条车辙压出来的路上,行使着一辆马车,时不时从马车上传来孩童的欢声笑语,也不知是谁家的孩子,如此天真烂漫。 “小黑子,再跑快点,我的风筝要落下来了!”马车顶上,一个五六岁如仙童般的小男孩拿着一个线轴坐在那里,他的腿上还有个雪白的小毛球蹦蹦跳跳,好不活泼。 “对啊对啊,再快点,再快点!”小毛球附和着高呼,语气里尽显单纯。 拉着马车的黑马打了个响鼻,撒开四蹄加快了速度,由此导致的后果就是,马车加剧了颠簸。 “这孩子!”马车里的林问歌拿着本书的手抖啊抖,她努力睁大了眼也没法好好看书,只得扔开书揉起眼睛,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索性靠到了马车里的软垫上闭目养神。 几日前…… “歌儿亲手给我做的衣服?”风华绝代的男子抱着件云色为底的泼墨衣袍,俊脸上惊愕、狂喜、感动不一而足,定定看着递给他这个小包袱的女子。 没错,就是个小包袱,里面有两套衣服,一套是云起抱着的那套,另一套是近乎白的烟绿色绣青竹长袍,均是男子惯常穿的样式,不过比起普通富家公子那种宽袍广袖的衣服来说,又不碍行动,最适合江湖上时常要突然打斗的年轻男子了。 除了两套衣服外,还有几个小瓷瓶,一看就是装药的,这就是前一天林问歌说要送他的东西。 云起望着眼前面露疲惫的女子,忍不住抱住了她,语气里充满了动容和复杂:“歌儿,这是……你亲手做的?”他明知天底下再手巧的女子也不可能一夜之间做出两套衣服来,却还是问了这么一句,像是在期盼着什么。 其实,就算不是她亲手所做,云起也是满心欢喜的,在他的记忆中,除了幼年时娘亲为他这么做过,再没有人如此待过他,十几年了,他一个人都习惯了,习惯了孤独,习惯了冰冷,亦习惯了自己打理一切。 “咳,”被抱住的林问歌不自然地咳了一下,“嗯,是我亲手所做,不要小看这两套衣服,这是用冰蚕丝织成的布做的,我在衣服上刻录了阵法,虽说不能当无敌铠甲,但是阻挡一次与我同等境界之人的全力一击还是没问题的。” “什么?”云起这下彻底惊了,他重新拿起那衣服,发现质地的确不凡,可看起来与寻常衣物并无差别,没想到还有这样的防御力。 “这叫法衣,我和小穹平日的衣物也是这样的,嗯,小蓝从前收集的那些过分繁复的不是。”林问歌坐在他身边,眼中尽是对那些繁琐衣物的不屑。 “法衣?”云起转头,开玩笑道,“衣服也能做成这样,你的钗环不会也是如此吧?” 没想到她竟真的点了头:“你怎么知道?”很快,她想到这人见过小穹身上的那几件东西,由此推测出来也不奇怪。 云起愕然一瞬,很是无语了一番,他该夸她持家有道、以实用为上吗?之前他见她首饰简单,还想着要不要派人搜罗一些送她,如今看来就算他去打劫哪国皇宫装来几箱子,怕也抵不上她头上最普通的一支玉簪吧! 一件普通宝器尚能卖至天价,这样可作首饰又具有特殊功能的小巧物件,岂能以金银相论? “我不会问你去做什么,不过……注意安全!”林问歌认真道,她之所以熬夜耗费精力做了这两套法衣,就是担心他的安危,他们现在是云山胜境的公敌,她自然不惧,可云起这个本就与那里有些关联的人,怕是绝计讨不了好! 云起微怔之后,笑容越来越大,越来越温暖,他的眼中氤氲尽褪,泛起了柔和的流光:“歌儿,很快,我就回到你身边!”他顿了一下,补充了一句,“在那之前,不要多看其他男人哦,我会生气的,我生气的话……很可怕呢!” 林问歌翻了个白眼,一把推开他凑过来的俊脸,扬眉道:“赶紧滚吧,一夜没睡,我困着呢!” 打着哈欠离开的她未曾看到,身后的男子眼底极快地窜过一道冷冽,唇动无声道:“我可不是开玩笑的,如果……我会杀了他!” 在草原中走了数日后,前方终于出现了树木,或许称不上是片林子,却足以让人精神一振。 “姑娘,终于看到树了!”岳思迁坐在赶车的地方,吹着风感叹道。 先前记挂着凝魂草的事还不觉得,这几日连着赶路,一睁眼看见的就是草原,前也草原、后也草原,可真考验人的忍耐力。 马车帘子一掀,林问歌探身一看,凝目道:“再往前估计是庆丰城,总算能到个有活人的地方了!” 四周风向一变,马车顶上的小穹抱着雪球轻盈落到了岳思迁身边,他睁着漂亮的眼睛问:“我们有床睡了?” 两个大人相视一笑,冲他肯定地点了点头,连续数日风餐露宿,虽然没有委屈孩子,吃吃睡睡都和在城镇里无异,但到底还是有差别的。 正在他们欣喜于即将抵达有人烟的地方时,目之所见的那片树木上空,鸟雀惊起,个个惊慌地四散而逃,不知遇到了什么事。 “姑娘,要不要等一等再过去?”岳思迁眯起眼睛,建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以小黑子的脚程,等一等也不会耽误晚上投宿。 林问歌刚要同意,却听前方传来雷电轰鸣之声,眼中也看到了从那些树木中窜出的雷电,闪着紫白的光直冲半空,这情景持续了好一会儿才消失。 “娘,那不是天上来的闪电!”小穹疑惑地眨眼,不明白那闪电是怎么来的。 在他怀里的雪球也转着同样迷惑的眼睛,不过,它更多的是在模拟主人的神情,而非自己在疑惑。 “天赐雷身,还是……雷系异能?”林问歌面色一肃,自言自语道。她想了想又说,“岳叔叔,我们过去看看!” 第80章 不带着她,难道就地扔下吗 不带着她,难道就地扔下吗 岳思迁应了一声,未曾挥鞭,只踢了小黑子一脚指了方向便不管了。他的表情有些深沉,和天之大陆不同,坤元大陆因为一些原因,并没有修炼异能的传承,即使有人具有异能,在幼年时未曾激发的话,随着年长也慢慢消失了。 所以,刚刚那些雷电……他更倾向于是哪位天赐雷身之人引起的。 没过多久,马车进入了这片小林子,仆一进去,就看到了血迹,再往前是两三具尸体,看服饰应是谁家的护卫,身负刀伤而亡。 之前闻到血腥味的时候,小穹就被赶到马车里了,换了林问歌坐在岳思迁身边,见到这场面,她面色淡淡地探出神识,四面八方的一切便都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这不过三四十棵树的小林子里,横七竖八足有二十来具尸体,外围的都是刀伤致命,集中在车马附近的则浑身焦黑,典型的是被雷电劈了。 “咦?”林问歌收回神识,眉心稍微蹙了蹙。 “娘,岳爷爷,”小穹两手捂着眼睛钻出来,带着些急切地道,“风里有哭声,就在前面。” 岳思迁询问地看向林问歌,江湖中人对死人和血腥并不陌生,所以,见到眼前这明显被袭的情景,他的反应并不大。 “我们过去,就在那里!”林问歌指向右前方,她的神识也看到了,那里有个小女孩在哭,看起来和小穹差不多大,很是可怜。 马车、行李,还有同样焦黑的马尸,这就是一片被雷电摧残的修罗场,唯一活着的,只有那个小女孩。年约五岁上下,由于哭花了脸,看不出长的如何,但她的衣服质地上好,想来家境不错。 “呜呜~!娘,娘,蓉蓉怕,蓉蓉怕!”小女孩摇着面前一具焦黑的尸体,隐约可以看出那是个女子,她的尸体上有十来处严重的刀伤,血迹染红了她身下的地面,一时间判断不出到底是死了后被雷电击中的,还是伤重时被雷电袭击致死的。 林问歌双手翻飞,掐了几个法诀,简单清理了一下现场,至少看起来不要那么血腥,这才允许小穹放下捂着眼睛的手,岳思迁则上前察看那些尸体,看看能发现什么。 小女孩瞪大眼看着凭空出来的风、水和土,呆得忘了哭泣,却因哭的太久,一时止不住而打起嗝来。 “你叫蓉蓉是吗?这是你娘亲?”小女孩一仰头,就见一张俊俏无敌的小脸背光出现在眼前,那白嫩到毫无瑕疵的脸蛋仿佛镀了一层金光,很温和很温和地看着她,“别怕,小穹哥哥在,可怕的事都过去了!” 小穹伸手想要摸摸小女孩的头,像爹爹和娘安抚他时一样,他知道这个小女孩的娘亲可能死了,失去娘亲……这样的事他想想都觉得可怕!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小女孩突然瑟缩着向后挪,手脚并用远离他,“我会伤害你的,不要过来!” 小穹不明所以,比起小女孩,他的动作当然更快,几步就将小女孩抱住了,刹那间,从小女孩身上发出几道雷电,袭向了他。 林问歌和岳思迁慌得要上前,却发现小穹只是闷哼了一声就没事了,还用小手轻轻拍着小女孩的背,放缓声音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不用害怕了!” 可能是见到人有了安全感,亦或者小女孩太累了,她竟在小穹的安抚下闭上了眼。 不过六岁多的小穹,抱着只比他小一些的女娃娃,看起来可乐又滑稽,但此情此景下,无人会笑出声来,反而有些沉重。 “姑娘,二十七人,刀伤毙命,下手之人很有水准,也异常狠辣。”岳思迁看了一圈后回来道,“有几具装束不同的尸体,当是下手之人的同伙,为雷电击中而死,看不出是什么来历。” 林问歌不在意地颔首,让岳思迁帮着小穹安置那个小女孩,转身使出青藤术把尸体集中起来,又用了土系法术掩埋,小女孩的娘亲单独埋在了一边。 做完这一切,她凭风而立于坟前,叹息一声后,双手合十念了一遍《解冤拔济经》,不晓得这行人是谁家的家眷,竟然遭遇这等事,这让她不由得想起了林问的发妻,那个当初将她护在身下的女子…… 马车再度行进,林问歌将小穹赶到岳思迁身边,给小女孩简单的做了清洗,拿出一套小穹的衣服给她换上,还用灵力疏导她体内紊乱的雷电之力,免得伤人伤己。 当天晚上,他们进入了庆丰城投宿,小女孩知道第二天早晨才醒过来。 “你醒了?”小穹惊喜地凑到小女孩面前,难得见到一个年龄差不多的孩子,他显得很兴奋,“饿了吧?我去给你拿吃的!” 小女孩迷茫了一会儿,坐起来看看身上男孩子穿的衣服,渐渐想起了发生过的事,等小穹拿来点心、水果的时候,就看到她缩成一团,叭嗒叭嗒掉着泪。 “别哭了,”小穹爬到床上,小大人般叹口气,为她擦掉眼泪,将拿来的吃的全部堆到她面前,“你看,这么多好吃的,至少也要吃饱了才有力气哭,你说是吧?” 小女孩咽咽口水,小肚子一阵叫唤,但她还是没有去拿吃的,仍旧流着泪。 “我娘说,哭了就不漂亮了,我就很少哭哦!”小穹笑着将吃的东西又推了推,“你这么漂亮,如果笑起来的话,一定更好看!” 这倒不是假话,小女孩的确容颜精致,虽然年纪小,但已能预见未来的倾城美貌了。 小女孩迟疑了一下,终于拿起一块点心,这一开头,后面的就自然多了。小穹一句句说着话,起初小女孩还沉浸在悲伤中,沉默着吃东西,没多久便会回应了,两个小家伙很快熟悉起来。 “你叫什么?几岁了?”小穹问。 “我爹叫我蓉儿,我娘叫我蓉蓉,我的名字叫黄蓉,今年五岁半了。你呢?”小女孩答。 “我叫天以穹,不过我爹爹姓阴,所以,我还叫阴以穹,大家都叫我小穹,马上要过七岁的生日了,你可以叫我小穹哥哥。” 蓉蓉被他之前的介绍绕晕了,听到最后便知道叫他“小穹哥哥”,也就不在意那些了。 两个孩子坐在床上你一句我一句聊天,外带消灭了不少水果点心,看起来相处的很不错,直到蓉蓉又一次睡着后,小穹才轻手轻脚走出来,跑到了林问歌的屋子里。 “问出来了?”端着茶杯的女子视线专注于书上,抿了口茶。 “问出来了,她说她叫黄蓉……”小穹话未说完,就见坐在桌边优雅的娘一口茶喷到了书上,他不解地歪头,“娘,你被烫到啦?还有,那本书不是你说过的孤本吗?” 林问歌跳起来甩着书上的茶水,心疼地望着手里的书,听到儿子的话瞪了他一眼:“继续说。” “哦,”小穹摇头晃脑道,“她说她娘带着她去看外婆,正要回家然后就……还有,”他神神秘秘凑过来,满是疑惑道,“蓉蓉说她身体里有好多乌云,会打雷闪电,娘,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将书摊在桌上风干,林问歌敲了下凑过来的小脑袋:“这么快就叫‘蓉蓉’了?你小子才六岁半吧?” 小穹捂着额头挺胸,小脸一板道:“娘,不是六岁半,是快要七岁了,这是很严肃的问题!” 林问歌轻笑一声,不再和他纠缠这个问题:“小姑娘和你一样有异能,不过是雷属性的,话说……”她仔细打量儿子,肃容道,“小穹,那天你碰到她时被雷电打到,真的没事吗?” 小穹摸摸头,抿唇一笑:“我就觉得麻了一下,有什么窜到身体里了,没有什么不舒服!” “嗯,去玩吧,我们明天启程!”林问歌摆摆手,赶了他出去,独自皱眉苦思。 昨天夜里她内视过儿子的身体,除了丹田里有一缕雷元素在运转,再无任何异常,她守了一夜,亲眼目睹了那缕雷元素渐渐散入小穹体内各处,直至消失。她总觉得如果可以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那小穹能不能修炼、习武就可以确定了,可惜…… “姑娘,我们真的要带着那个孩子?”岳思迁推门进来,敛眉询问道。 林问歌回神点头,唇角弯出个漂亮的弧度:“当然,难得小穹找到个玩伴,那孩子性情也好,一块玩耍也不错。而且,不带着她,难道就地扔下吗?” “可袭击她们母女的人……”岳思迁有些担心,他们本身就有云山胜境那个大麻烦了,还是不要再增加比较好吧? “那又如何?”林问歌不屑一笑,“正好我修为提升后还没有练手呢,若有人这么伟大想做个贡献,我总不好阻拦不是?” 岳思迁默了。 他发现姑娘灵魂融合后更厉害了,气势、言辞均不同了,最要命的是……喜欢使坏了,行事再无顾忌了。 第二日一早,一辆马车悠闲地驶出了庆丰城。 马车里,小穹苦恼地趴在蓉蓉身边,望着熟睡的她很无奈:“娘,为什么她一直在睡?吃吃睡睡好像小猪哦!” 第81章 九曲玲珑锁 九曲玲珑锁 林问歌噗哧一笑,为小女孩又把了一次脉:“她年纪太小,雷系异能突然激发,却没有足够的精神力支持,这会只是昏睡都不错了。” 若非他们正好遇上,这小女孩不懂得控制,只怕早就和这个世界说拜拜了! 不过,她姓黄,说不定和黄家有关系,就算没关系,到了黄家后托黄家人帮忙寻找她的家人,应该不成问题。现如今袭击她们母女的人也许还在庆丰城附近,暴露她的行踪并不明智。 小黄蓉除了吃饭外,其他时间都在睡睡睡,如此过了三四天,才恢复正常,不过精神仍旧不太好。小穹自告奋勇,主动教导她冥想,修炼精神力,因他天天都在做这件事,所以,这个小师傅还是当得很合格的。 也是他解释了,蓉蓉才淡去对身体发出雷电的恐慌害怕,慢慢将之视为上天对她的赐福。 “林姨,我们这是要去哪儿?”蓉蓉睁着大眼,看着同在马车的女子,对于这个和她娘亲一样漂亮的阿姨,她还是很喜欢的,再说,这还是小穹哥哥的娘亲呢! “我们要去风城,蓉蓉记得家在哪里吗?”林问歌将小小的孩子揽到怀里,不由得想起了小穹这么大时的样子,小脸可比现在肉嘟嘟的多。 蓉蓉眨眨眼,流露出些想念:“我家就在风城,爹爹在那里!” “是吗?那我们带你去找爹爹,很快就能见到了哦!”林问歌摸摸她的头,暗中叹息了一声。 虽然孩子还小,但是失去娘亲的事还是知道的,还好有个年纪差不多大的小穹在,不然……还真不知拿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办。 风城位于坤元大陆中心地带,与庆丰城相隔了四五座城镇,又过了三四天,他们终于进入了风城,却发现风城的气氛有些不太对。 “这位小哥,风城出了什么事吗?”岳思迁拦住一位路人道。 “外乡人,最近全城戒严,许进不许出,您要是近期还准备出城,还是早做安排吧!”路人好心提醒了一句,摇着头道,“其实我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戒严令是黄家主母下的,说不得丢了什么宝贝在找呢!” 丢东西? 岳思迁和探出头的林问歌对视一眼,该不会是云起那小子提前来盗宝了吧?可是也不对啊,不是说好了,他们来取黄家所藏的那部分吗? “岳叔叔,去黄家看看,如果不能拜访的话,就把拜帖奉上,由他们安排时间见面吧!”林问歌沉吟片刻道,若黄家真的有事,他们此时前来还真不是时候。 不过,来都来了,放弃是不可能了! 不拿到九曲玲珑锁,她绝不会离开! 马车缓缓而行,岳思迁打听到黄家的府邸位置,便赶着马车向那而去。 小穹大哥哥一样拍拍蓉蓉的小手,不晓得是不是在乘机占便宜:“蓉蓉,我娘很厉害哦,一定能帮你找到爹爹的,你爹爹一定会保护你的,就像我爹爹一样!” “你爹爹在哪里啊,怎么没有见过?”蓉蓉奇怪地看他。 “我爹爹他有事离开了,”小穹眼含想念,马上又露出灿烂的笑容,“不过,他说他很快就会回来,我爹爹可好了,长得倾国倾城,武功高强,还很疼我呢!” 倾国倾城? 林问歌嘴角一抽,很想知道云起听到这个形容时,会有何反应。 她听着两个孩子的童言稚语,不禁笑了笑。说起来,那个人离开已经十来天了,也不晓得到了哪里。虽然相处不过短短数月,但小穹对这个爹爹的亲近、崇拜,还真是让她嫉妒啊,枉她与他日日相处了近七年,如今一下子就被云起给比下去了。 哼,下次再见到云起,一定要好好操练操练,以消她心头之妒! 黄家大宅,属于大少爷黄亦寒的院子里一片低迷悲伤,下人们行动无声,小心翼翼地悬挂着白色的帐蔓,布置着灵堂。黄亦羽踏进院门时不禁叹了口气,向来万事不萦于心的他,也一脸的难过,眼中满是对世事无常的感叹。 黄家在五大家族中有点特殊,这个特殊在于没有家主,在黄亦寒兄弟俩未曾长大之前,主事的是他们的生身母亲,已故家主的妻子。 本来黄主母从长子成亲后就开始放权培养他了,眼看着马上就要举行家主就任仪式,谁知又出了这等事,黄亦寒丧妻丢女,此时倍受打击,已经自闭于房中一天两夜了。 黄亦羽敲着自家大哥的房门,劝慰道:“大哥,娘很担心你,我知道大嫂她们……你心里痛苦,可家里还要靠你撑起来,娘她……实在经不起折腾了!” 房门突然打开,面容清俊的男子通红着双眼出现,他面无表情地道:“走吧!” 黄亦羽愣了一下,随即马上追赶已经踏出房门的大哥。他不是不心疼大哥,也知道大哥和大嫂感情深厚,刚得到消息时,别说大哥信不信,他都不信,但…… “近来有何事?”黄亦寒语气压抑,爱妻被袭而亡,女儿不知所踪,不管那些人是谁,这仇他都一定要报,可想到被抓去当人质或者正受折磨的女儿,他又慌乱恐惧不已。 那些人……打从他和嫣儿相识、成亲起,就一直在不断地寻机对他的妻子动手,到底是谁?到底是谁? 黄亦寒拳头攥得死紧,迎面看到他行礼的黄家下人,无不恐惧地低头颤抖,向来待下温和的大少爷,此时的眼神好可怕,像是要生啖人肉一般。 “嗯,倒没有特别要紧的事,不过……我们在酉国见过的那位林小姐送了拜帖,说是想和大哥一叙。”黄亦羽小心觑着自家大哥的脸色,要不是人家指明了要见大哥,娘就不会让他来这一趟了。 最近家中不是没有需要大哥处理的事,只是娘心疼大哥都揽了去,他也被指使得团团转,黄家近来的气氛……真的很糟糕! “林问歌?”黄亦寒脚步一顿,旋即眼中出现了希望,那个女子出自仙居谷,而仙居谷不同于黄家,他们的消息网遍布坤元大陆,他是不是可以找她帮忙?不管是寻找女儿还是打听仇家的来历,左不过欠个人情罢了! “她在哪里?” 黄亦羽还没来得及继续说,就被自家大哥抓住了,紧接着他看到从来稳重的大哥不耐烦地挥手,直接给他下起命令。 “你去,派人请她过来,不,你亲自去,马上请她过府。” 黄亦羽懵了:“现在?我亲自去请?” “对,还不快去!”黄亦寒竖眉低吼,就见弟弟脖子一缩,虽然还迷茫不解,却匆匆办事去了。 黄亦寒冷笑一声,看向爱妻停灵的方向,发誓一样道:“嫣儿你放心,为夫定会照顾好女儿,为你手刃仇人!” 投宿于客栈的林问歌一行,等了三天,也在风城逛了三天,才等到亲自来迎接他们的黄亦羽,从而发现了一个巧合的事实。 “小叔叔?”蓉蓉见到带着下人而来的黄亦羽,先是惊喜而后大哭,花猫一样扑到了还在错愕中的他怀中,“小叔叔,蓉儿好像你们,想爹爹、想奶奶、想小叔叔,你们为什么都不来找我?蓉儿好怕,蓉儿好害怕!” “蓉儿不怕,蓉儿不哭,我们一直在四处找你,还以为你……现在好了,小叔叔马上带你回家,你爹都快急疯了!”黄亦羽连忙安慰小侄女,数天来惶然焦灼的心终于定了定,他喜极而泣,抱着小侄女就差手舞足蹈了。 小穹仰头看着贴在黄亦羽脖子上大哭的小女孩,真心为她找到家人而高兴,内心深处也有那么一丝丝的羡慕,在离开仙居谷去看外公时,他曾期待着被娘亲的兄弟姐妹喜欢,但到了酉国却只有外公一个人喜欢他,舅舅和小姨们都不喜欢他,他还从他们眼中看到过讨厌和鄙夷。 小穹虽然遗憾却没有因此而难过,因为娘说过,这天底下的人海了去了,不可能人人都喜欢他,能有一半已经很厉害了,对自己的魅力他很自信,这份自信在和爹爹相认后就更足了。 引用一句爹爹说过的话:“我云起的儿子,当然和我一样风采卓然、魅力无双,哪个不喜欢那绝对是眼瞎了!” 和孩子单纯的想法不同,岳思迁和林问歌一个眼神交汇后,都笑了。 该说一瞌睡老天就送枕头吗?他们正好向黄家有所求,便给了对方这么大一个人情,这下通过正当方法得到黄家所藏的九曲玲珑锁部分,是不是就有可能了? 黄亦羽兴高采烈地带着林问歌一行回府了,当然,在下人的提醒下,他赶忙派人先回去报信,小侄女安然无恙,这个消息足以让笼罩黄家数日的阴霾散去了。 得到消息的黄主母和黄亦寒难以置信地重复问了好几遍,才敢确认孙女平安的事,两人分头冲向府门,在入府的青石小路上,遇到了抱着蓉蓉的黄亦羽几人。 黄主母激动地抱着孙女不撒手,直接将人给领走了,真的见到了女儿,黄亦寒的情绪总算好了很多,兄弟两个一起接待了林问歌母子和岳思迁,这一询问,才弄清楚经过,自然对他们感激不已。 “也是赶巧了,不过还是未能救到尊夫人,很抱歉!”林问歌表达了歉意,当日他们赶到时,袭击应该发生不久,若是早一些,的确能避免悲剧的发生。 “能带回小女,我已经很满足了。”黄亦寒衷心道,别人不知,他却是知道的,就算嫣儿躲过了这次,也还会有下次、下下次,那些人简直是阴魂不散,都追杀了七、八年了,又怎么可能放弃? 第82章 我再找个爹爹回来就好了 我再找个爹爹回来就好了 “也是赶巧了,不过还是未能救到尊夫人,很抱歉!”林问歌表达了歉意,当日他们赶到时,袭击应该发生不久,若是早一些,的确能避免悲剧的发生。 “能带回小女,我已经很满足了。”黄亦寒衷心道,别人不知,他却是知道的,就算嫣儿躲过了这次,也还会有下次、下下次,那些人简直是阴魂不散,都追杀了七、八年了,又怎么可能放弃? 岳思迁和林问歌对视一眼,察觉到这里面内有隐情,不过这是人家家事,他们自然不便多问。 林问歌等那兄弟俩神色平复了些,才道:“我们来的不是时候,不知可否为尊夫人上柱香,以此表达歉意!” “林小姐客气了!”黄亦寒垂头引路,若说在酉国时的结交之意并不单纯,那此时他就是真心愿意和这个女子相交了。 数月来酉国的种种消息他也听说了,从某种方面来说,他还是很欣赏林问歌的。 几人先后抵达还在增添摆设的灵堂,棺木、牌位都安置好了,虽然不到正式让来客祭拜的时候,不过上柱香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黄亦寒带人找到现场的时候,就发现有好心人帮忙埋尸了,不过,他还是把所有人都全部重新收敛了一遍,他的爱妻死得很惨,这从遗体上就能看出来,所以他才更恨那些人! 岳思迁望着牌位上的名字蹙了下眉,但也没怎么深思,只是被林问歌看到了,她便张口问道:“岳叔叔,可是有何不对?” “也没什么,黄大公子的夫人名讳,和我所知的一位故人之女一样,难免多想了些。”岳思迁道,他也只是联想,并无他意。 林问歌不同,她望着牌位上所书的“黄傅氏嫣”那几个字,傅嫣吗?难道是……她惊讶了一瞬,主动问道:“你是说傅叔叔一直要找的人?” “嗯,”岳思迁点了点头,犹豫一下,还是决定向一头雾水的黄亦寒兄弟求证,“黄大公子,敢问尊夫人姓傅名嫣,那她年方几何?是何地人?” 林问歌担心被误会,又追加道:“两位莫要介意,实在是寻人心切,还望担待一二。” 黄亦寒摆手表示无碍,别说人家救过他的女儿,就是没有救过这也不是多大的事,当下解释道:“内子小我两岁,现年当是二十六岁,嗯,内子还有一母,听内子说姓纪……” “姓纪?”听到这里,岳思迁精神一振,打断他的话上前急问,“她在哪儿?可还活着?” “岳叔叔,二十六岁……是傅叔叔要找的人?”林问歌道。 岳思迁没有给出肯定的答案,而是说了他知道的情况:“小嫣儿和纪嫂子失踪时只有两岁,算起来如今的确二十六岁,可要见到纪妹子我才敢确认。” 众人也明白,如果傅嫣真的是他们所寻之人,通过容貌根本无法判断,两岁的孩子和二十六岁的女子,没有任何可以比较的地方。 黄亦寒面对林问歌、岳思迁希冀的目光,迟疑一下道:“岳母她就在黄家一处别院休养,不过……她的精神时好时差,所以……”提起这个他就痛心,爱妻就是探望岳母回来的路上才出事的,那些人着实可恨! 两个寻人的惊异不已,这意思是说……傅嫣的娘,疯了? 简单商量后,他们决定等傅嫣下葬后,去看看其母是不是他们要找的人,至于蓉蓉身负雷系异能的事,林问歌也仔细和黄亦寒说了,免得日后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和担忧。 黄亦寒的确很吃惊,几番追问下,才明白异能是怎么回事,只是从来没听说过这些,很自然地,他对林问歌也产生了探究之心,怎么……五大家族都不清楚的事,她却知道呢? 黄家的花园里,容颜精致的小女孩缩在花圃边,大眼睛里含着泪水,要掉不掉,好不可怜。 “蓉蓉,蓉蓉,你在哪儿?”小穹抱着雪球边走边找,还不忘大声喊着要找的人,“奇怪,应该就在这附近吧?蓉蓉,你是不是又偷懒了,说好要一起练功的哦!” “小穹穹,那边那边!”雪球耸动着鼻子,毛绒绒的前爪一抬,指向了花圃那边。 小穹换了方向过来,果然看到了缩成一团的小女孩,他大人似的叹口气,伸出也算不上多大的手,摸了摸她的头:“蓉蓉,你又哭啦,哭了就不漂亮了哦!” “小穹哥哥,我没有娘了!”蓉蓉仰头,眼泪顺着脸蛋流了下来。 “我知道啊,”小穹很自然地点头,他坐在小女孩旁边,一副过来人的模样,“蓉蓉,我从小就没有爹爹呢,还不是照样长了这么大。” “可是……可是你现在又有了啊!”蓉蓉咬着嘴唇,她心里知道,这是不一样的! “嗨,我娘还没答应嫁给爹爹呢,所以,也有可能哪天就没了啊!”小穹一挥手,他冲着旁边的小女孩洒脱一笑,眉梢扬得高高的,“到时候,我再找个爹爹回来就好了!” “找个爹爹?”蓉蓉一脸疑惑,爹爹和娘不是就一个吗?怎么还可以找一个? “嗯,”小穹重重点头,以此增加可信度,忽然他提议道,“你也可以找个娘回来啊,以前我娘说过,要什么样的爹爹,我说了就算!我想黄叔叔肯定也会尊重你的选择。” 蓉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像是想到什么,猛地抬头问:“小穹哥哥,那我喜欢林姨,可不可以让林姨当我娘啊?” “当然可以,”小穹毫无征询当事人意见的想法,拍拍小胸脯答得爽快,“以后,我娘就是你娘了!” 花圃另一头,林问歌和黄亦寒找到了这里,两个孩子前面的对话倒是没听见,却听到这一句,以及下一句。 蓉蓉露齿一笑,小手拍着小穹的肩膀:“小穹哥哥真好,那以后我爹爹也是你爹爹了,你不知道,我爹爹可疼我了,他会……” 后面蓉蓉向小穹罗列自家爹爹的种种优点,这边两个大人已经听不进去了,他们被两个孩子乱许承诺的言论雷翻了,最要命的是,他们还看到了彼此。 黄亦寒尴尬地清清嗓子,眼神左右飘移,实在不知该怎么缓解气氛,比起他来,林问歌的反应要好一些,她就是觉得很无语,心里暗自想着,若是儿子这番话被云起知道了,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 想到儿子有可能被云起收拾,林问歌摇头笑了笑,颇有种兴灾乐祸的感觉,她决定了,一定不会把儿子的丰功伟绩隐瞒起来,嗯,一定不会! 黄亦寒终于鼓足勇气看了不远处的女子一眼,却发现她像是在打什么坏主意,明显不太在意女儿的话,他松口气之余,内心深处不免有些失落,但也仅是一瞬便消失了,或许连他自己都未曾注意。 两人领着各自的娃回去,彼此有礼地一笑,便分开了。 蓉蓉亲眼看到了傅嫣遇袭、激战、身死的过程,更因此激发雷系异能,无差别攻击了当时在她周围的所有人,既有黄家的护卫,也有来杀她的人,所受的刺激可想而知,不管是当日救了她的林问歌,还是现在的黄家人,都很担心她的精神状况。 黄亦寒几乎天天都陪着蓉蓉,黄主母更是夜夜与她同床而眠,小穹也肩负着安慰她的重任,好在蓉蓉很坚强,没有出现神经衰弱的迹象,除了做过几次噩梦,因失去母亲而不安外,再没有其他过度的反应。 头七后,与黄家交好的人家陆续前来吊唁,傅嫣便葬入黄家祖坟了。 林问歌和岳思迁将小穹留在黄家和蓉蓉作伴,在黄亦寒的带领下,三人三骑,轻装向黄家的那处别院而去。 别院的位置很隐密,如无人带领,还真找不到这里,进门后他们直奔傅嫣之母所在的地方,好在,这位老夫人正处于清醒状态。 五十出头的老妇,长发披散着,有位婢女正在给她梳头,她的相貌很出众,即使年纪大了,也可看出年少时的美貌,眉眼轮廓和蓉蓉有几分相似,一看就有血缘关系,只是神情木讷,目光也不怎么清明。 “纪姐姐?”岳思迁看清老妇的正面,眯着眼睛打量了好一会儿,才敢真的确认,他扑到跟前红了眼眶,“嫂子,我是思迁啊,嫂子,可找到你了,你……你怎么弄成这样了啊?” 老妇身形一震,有些迟钝地看向面前之人,半晌才犹豫道:“岳……二弟?岳二弟?真的是岳二弟?” “是,是我,是我啊!”岳思迁激动得难以自持,老泪纵横道,“嫂子,你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你可知我们都在找你啊,傅流风那小子都找疯了,那边找不到,就求了尊主来这边找,你一个人带着小嫣儿……怎么过得这二十几年啊!” 老妇面色一变,咬牙切齿道:“别跟我提傅流风,要不是他,流冰怎么会……”说到这儿,她掩面而泣,痛哭不止。 第83章 武帝境界 武帝境界 黄亦寒默然在旁,他从未听岳母如此条理正常地说过话,更没有从岳母和爱妻那儿得知过她们的身世和来历,更不清楚她们是哪里的人,说不好奇是不可能的,只是……他不愿勉强她们,总觉得该知道的时候,就能知道了。 林问歌静静看着重逢的叔嫂俩,说实话,六岁前的记忆中,关于傅叔叔的很少,因他常年外出寻人,她只知道傅叔叔是神级炼丹师,精通医药,其余的一无所知,就连他的长相也是通过画像得来的,更别说眼前这个二十四年前失踪的人了。 好不容易稳定情绪,四个人摒退婢女,才能好好说话。 “嫂子,这是姑娘。”岳思迁介绍道。 老妇,也就是纪霜霜,赶忙起身单膝触地、右手触肩拜倒:“傅流冰之妻纪霜霜见过姑娘!” 林问歌微微颔首,无视黄亦寒震惊的目光,亲手扶了她起身:“纪婶婶不必如此,是我来迟了,害你们受苦了!” 纪霜霜眼圈一红,却尽力克制住了。 “嫂子,小嫣儿……”岳思迁有些不忍,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位嫂子命太苦了。 “我已经知道了,”纪霜霜哽咽难言,整个人爆发出强烈的杀气,“纪家,我定要你们血债血偿!” “纪家?岳母,是哪个纪家?”黄亦寒惊起,一改往日的稳重,满是狂躁暴虐地追问。 “嫂子,你不是被逐出纪家了吗?他们为何还要如此做?”岳思迁道。 纪霜霜安抚住女婿,眼含悲愤地转向他解释:“当年我嫁给流冰时,纪家满心以为流冰会成为下一任傅家家主,便交给了我一块令牌,说到合适的时机便可大用,哪里知道流冰竟与家主之位失之交臂,纪家因此将我视为弃子,还屡次索要那令牌,后来流冰……我心念成灰,就带着嫣嫣离开了。” “没想到为了区区一块令牌,纪家竟多次派人围追堵截,还下了杀手,若非得人相救,我们母女早就……”纪霜霜一脸讽刺和痛恨,“就这么一边流浪一边躲躲藏藏,一次意外让我们母女到了坤元大陆,可纪家人还是追到了这里,也不清楚他们是怎么来的,这七、八年,他们一直追杀不断,就为了那块冷冰冰的令牌!” “纪婶婶,你也说是快冷冰冰的令牌了,何必……”林问歌无奈道。 “不交,”纪霜霜头一扬,倔得像头牛,“我们追杀都被追杀了,我为什么还要将东西拱手送出去?我就是不交!” 岳思迁抚额长叹:“嫂子,这么多年了,你这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真是……” “岳母,究竟是什么样的令牌,害得嫣儿……”黄亦寒不可能指责岳母,只得将怨恨对准那块令牌。 “我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五十多岁的纪霜霜居然露出了孩童般的迷糊,“我研究了二十多年,也没弄明白,从前在纪家好像都没见过这令牌。” “拿出来给姑娘看看,姑娘或许知道。”岳思迁开口了,有这么个母亲,他都替小嫣儿叫屈了。 纪霜霜老脸一红,很不自在地低了头:“拿不出来了,那令牌在我身体里。” 黄亦寒对岳母的埋怨这才消失,原来……不是她不肯交出那些人要的东西,而是拿不出来吗? 岳思迁干脆闭了眼,这位也就傅流冰受得了,其他人都没辙。 林问歌却目光一顿,神情骤然严肃了,她紧盯着纪霜霜,眼底银光一闪,深吸口气道:“我想,我知道你拿的是什么令牌了。” 另外三人一起看来,却发现她既严肃之后,露出了苦笑。 “纪婶婶,你拿的可能是纪家的家主令,也怪不得他们对你穷追不舍了。”林问歌叹息一声,继而嗤笑道,“这么一件东西……就为了这么一件东西,让蓉蓉失去了娘亲,纪家,好啊,真好!” 家主令的事,林问歌再没有多说,岳思迁见她生气也不敢问,纪霜霜和黄亦寒敏锐地察觉到不对,自然闭口不提,笑话,这么明显的压抑感从她身上冲向四周,他们又不傻。 “嫂子,流风曾来坤元大陆找你们的事,你可知道?”岳思迁问起了别的事,刚进来时,他似乎听出纪霜霜言语间对傅流风意见很大。 “知道,哼,枉流冰是他的亲哥哥,他竟不敬兄长,为了争夺家主之位暗下杀手,说什么来找我们母女,我呸,少假惺惺了!” 岳思迁一拍脑门,这才露出恍然之色,难怪当年流冰去了后,嫂子没有找流风那小子,原来是因为这个。他懊恼道:“嫂子,你误会了,当初傅家的家主之争不是你想的那样,都怪流冰那个闷葫芦,什么都不跟你说才弄成这样。” 林问歌也被这事吸引了,她奇怪道:“岳叔叔,这是怎么回事?” “姑娘应该知道的,其实,其他几家的家主之位也是两人担任的,”岳思迁提了这么一句,看向纪霜霜道,“嫂子,你真的弄错了,什么暗下杀手根本没有的事,流风心中有愧,打你们失踪后,就丢开一切出来找你们了,从二十四年前起找到了几年,姑娘周岁后我见过他一次,没多久又跑出来找你们了,直到十九年前才回去……” 纪霜霜将信将疑,但从神态看,对傅流风的态度已经不若先前了。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阵阵长啸,黄亦寒蹙眉起身,纪霜霜脸色一沉,岳思迁满是疑惑。 林问歌神识向四面八方一探,当即冷笑道:“我还没去找你们,你们倒自个儿送上门了,也好,就先拿你们当开胃菜!” 银光一闪,她的身影已不见了! “姑娘这是……什么境界?”纪霜霜愣住了,木木地问了这么一句。 “什么境界?等同武帝吧!”岳思迁想了一下,答道。 “武帝?”纪霜霜惊叫,姑娘才多大,就已经有此境界了,将来又当如何?还有,坤元大陆之上,武帝境界的人能够存在吗? 黄亦寒疑问更多了,武帝境界?他怎么没听说过?武圣倒是知道,难道武圣之上还有更高的境界? 暮色渐起,林问歌凌空站在黄家别院上空,静候着那些像蚂蚱一样跳着靠近的黑衣人,武宗巅峰、武宗巅峰……武圣一品,武圣二品……一眼扫过,她便判断出了这些人的境界。 在坤元大陆,这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也就云山胜境可以找到如此阵容的队伍了,不过,这样的人马在纪家也就是三流水准,可在云山胜境,就是最出众的了。 黄亦寒和纪霜霜冲出门来,一看到那些黑衣人就杀意暴涨,岳思迁连忙拦住了他们,指指天上道:“切莫妄动,姑娘在那儿呢,我们看着就可以了!” 两人仰头一看,均浑身一寒,头脑顿时冷静了。 飘飘欲仙的女子怡然自若,绝美的脸上含着一丝漫不经心的淡笑,姿态优雅矜贵而缥缈清逸,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的眼神,似乎看到了天地万物,又好似半点未曾入眼,扫过渐近的黑衣人时,竟是无情无绪到了极点。 万般皆蝼蚁! 这就是黄亦寒和纪霜霜从她眼中看到的,万般皆蝼蚁,这是如何大气的境界?又是如何漠然世间的心态? 高手的势压道道传来,黄家别院里已有不少人被迫得呼吸困难了,岳思迁不得不以自身势压相抵,纪霜霜也如他一样,黄亦寒才武宗六品,虽然尽力抵抗了,却没有他们那么轻松。 “纪霜霜,不想和你女儿一个下场,就速速交出令牌,否则,休怪我们不顾同宗之谊!”一道道黑影落于屋顶上,将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其中一人寒声道。 “你们杀了我女儿,今日一个也别想跑,不止你们,他日我定要血洗纪家,为我女儿报仇!”纪霜霜杀气腾腾道。 “不识好歹,大家……”黑衣人恼了,扬手就要下令,谁知高空中却传来一阵笑声。 林问歌嘲弄道:“怎么,何时起小小的纪家,也敢跑出来耀武扬威了?莫不是忘了自个儿的身份,区区一个附属家族,竟敢无视法则跑到坤元大陆,你们的爪子伸得够长啊!” 黑衣人们一惊,纷纷仰头看去,就见一位天人般的女子悬于空中,正冷眼俯视着他们。 “前辈恕罪,我等是奉家主之命前来清理门户,并非……” “哼,小家伙,糊弄人也看看对象,你们当我是云山胜境那些白痴智障?”林问歌徐徐落下,眼中杀气一闪而逝,“不过,你们既然越了界,那就……都不要回去了吧!” 第84章 原来你姓天 原来你姓天 黑衣人们手忙脚乱地拔剑闪身,企图防御或者逃跑,却在起了念头的瞬间都僵住了,大半人木然低头看向小腹,丹田处已经成了一个洞,残留着并不明显的青色光芒,正汩汩地冒着血。 观看的纪霜霜和黄亦寒惊骇地看着屋顶上的一幕,几十个高手,被一击秒杀,还是统一地被穿透了丹田,她……她怎么做到的?又是何时出手的,他们竟然没有看到? 半空中风起风落,林问歌眯着眼睛挥挥手,几十个黑衣人的尸体瞬间化作尘埃,就这么消散了。她感受了一下空中逐渐四散的风元素,深觉刚才那一手还是不够完美,没有飞剑就是不方便,不过,多加演练的话,还是能用的,至少在她炼出一把满意的飞剑之前。 “姑娘,刚刚你……怎么做到的?”纪霜霜望向处理了那么多人,还一身清爽的女子落了地,连忙问道。 林问歌挥了下手,笑了:“就这么做到的。”她是仙灵根,五行基本法术都能用,像风、雷、冰这样自五行中变异来的元素,与其相应的法术她也能用,其中使得最顺手的就是风元素了,只是这些都是修真上的,和他们这些习武的也解释不清,索性就不说了吧! 主要是没异能,他们知道了也用不了啊! “啊?”连岳思迁,都和其他两人一样呆了一下,三人齐齐挥了下手,却什么都没发生,到底这个“就这么做到的”是哪样啊? 本来还以为会激战,谁曾想这么简单就完了,四人重新回屋坐下,都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嫂子,你可要回天之大陆?”岳思迁看向纪霜霜。 “天之大陆?”黄亦寒惊讶地扫过他们,表示出了他的不解,林问歌只好低声给他简单解释了一下。 “当然要回去,我要去报仇!”纪霜霜砸着桌子道。 “我也要去,我要为嫣儿报仇!”黄亦寒连忙开口,眼中又露出了沉痛和悲伤。 岳思迁的视线转向了林问歌,就见她点头出声:“纪婶婶放心,这事我定会相助,只是……纪婶婶你真的精神不好?” 黄亦寒闻言看她,爱妻已去,他定要照顾好岳母和女儿,今日岳母并无异样,莫不是一直在装疯? 纪霜霜在他们关切的目光中心神一暖,想了想道:“我也不太明白,似乎从那块令牌进入我身体后,就开始出现这种状况了,现在恍惚的时候越来越多,可能终有一天……” 要说这事……她也很担心,但那该死的令牌怎么也取不出来,她都快绝望了,没想到会遇到岳二弟和姑娘,看来是天不亡她啊! 岳思迁拧起眉头:“这么说,你不是假装的?可这又是怎么回事?令牌怎会让人神智不清呢?” “我明白了,”林问歌面露恍然,“纪婶婶,若是因为家主令的话,那我就有办法了,不过,按我的办法来,那令牌就会认你为主……其实,就算不这么做,它也已经认你为主了。” 家主令的事并不简单,这涉及到家主令的来历和许多其他秘密,林问歌也是一知半解,幸好这是纪家的家主令,如果是其他家的,她的法子就行不通了。 “认主?家主令?”纪霜霜吃惊不已,“怎么会这样?令牌还是活的不成?” 她的疑问林问歌没有解答,决定按她的办法免去纪霜霜时不时发疯的症状后,他们就准备返回黄家,纪家派来的高手已全部毙命,可以说,悬挂在纪霜霜头顶几年的剑终于消失了,不管未来如何报仇,至少现在他们可以大松口气了。 黄亦寒心生挫败,他忽然发现,从前以为了解的,现在不过是个皮毛,甚至他都无法确定,今日得知的这些,究竟是好是坏?坤元大陆以东竟还有一片大很多倍的大陆,他的妻子……就是那片大陆上的人? 傅家、纪家又是什么样的家族,他能给爱妻报仇吗?能吗? 岳思迁呼吸一紧,垂首不再开口,他知道姑娘这是生气了,十几年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姑娘对有关曾经的人和事生气,这是不是代表着……姑娘终于肯面对了? 重回黄家,已是数日后的事了,纪霜霜和黄主母一见面就抱头痛哭了一场,惹的好不容易稳定情绪的黄亦寒又红了眼眶。所幸还有黄亦羽和蓉蓉、小穹,劝了又劝才止了泪,众人再度拜了傅嫣,方能共聚一堂好好说话。 “亲家,我已决定要去报仇,日后怕是……蓉蓉还小,就托付给亲家照顾了。”纪霜霜看向黄主母,擦掉了眼角的泪,目现坚决道。 “亲家说的哪里话,蓉蓉是我黄家血脉,何谈什么托付不托付?”黄主母嗔怪道,她是个很端庄的人,不是那种将精明显露于外的当家主母,可任谁一看,都不敢小看她。 林问歌默然不语,内心里有些佩服黄家主母,中年丧夫,还能在儿子尚未成年前守住家业,在这强者为尊的世界里,可算极为不易了。如今儿媳去了,又是她强忍悲伤,在黄亦寒心神大乱之时操持一切,实在是个超乎寻常的坚强女人。 “林小姐,敢问如何去往天之大陆?”黄亦寒忽然出声道。 “对了,林小姐此来黄家,不知是有何事?这些天一直未问,倒是我们疏忽了。”黄主母歉意一笑,目光温和地开口。 林问歌也爽快,直接说出了来意:“实不相瞒,此来黄家乃是为了求取一物,没料到来的不是时候,所以,我便未曾开口。” “求取一物?”黄亦寒蹙眉,面露不解之色。 黄主母看了眼纪霜霜和在座的两个儿子,沉吟片刻后道:“不知是何物,引得林小姐亲自前来?若是力所能及,我黄家自然不会吝啬。” 林问歌的身份她也知道,说起来,当今天下怕没几个人不知道的,之前酉国蜃都的动静着实不小,想不知道都难。 岳思迁注意到了黄主母的那个眼神,明白这个承诺代表的意义,只要不是太为难,想必黄家都不会拒绝,就是不知他们所求的东西,是不是让黄家为难的了。 “我求得是……珑玉!”林问歌敛笑道。 此话一出,屋内一片寂静。 黄亦寒兄弟对视一眼,均看向了黄主母,却见她以手抚额,正在拧眉沉思,显然这个他们没听说过的东西确实在黄家。 “珑玉?那是什么?”纪霜霜头顶问号,打破了一室沉寂。 “嫂子,珑玉你没听过,九曲玲珑锁你当知道吧?珑玉就是九曲玲珑锁的一部分。”岳思迁解释道。 “九曲玲珑锁?”纪霜霜猛地站起来,掩不住激动地看向林问歌,“姑娘是在找去往天之大陆的钥匙?” 不理会两个儿子拉着纪霜霜解惑,黄主母眸光一利,指节有节奏地敲击着手边的桌子:“林小姐,可否告知你是从何处得知九曲玲珑锁之事的?” 林问歌泰然轻笑,只简单地说了一句话:“我本姓天。” 不过四个字,却让黄主母卸去重重怀疑和防备,反而一脸恍然,她收敛气势,频频点头道:“这就难怪了,原来你姓天,这就难怪了!” 说完这话,她笑着起身,伸手引路:“能说出‘天’这个姓氏,想来就不是歹人了,珑玉自然能交给你,反正那东西对我黄家毫无用处,放着也就是占个地方罢了。” 一众人在黄主母的带领下,向着黄家宅院的深处而去。 “娘,珑玉是什么?九曲玲珑锁又是什么?我和哥怎么从来没听过?”黄亦羽问。 黄主母道:“这是每代家主才能知道的秘密,便是长老们都不清楚,我原本打算等你哥哥继任家主之位后再说的。” “原来如此。”黄亦寒了然点头。 一行人穿过亭台楼阁,终于到了黄家的宗祠,他们虽然毫无阻拦地进去了,可林问歌和岳思迁都感觉到了几十个高手的气息,最低的也是武宗六品,可见即使黄家没落了,底蕴亦不可小视。 纪霜霜在不久后同样感觉到了,面上虽不显,暗地里仍是提高了警惕,随时准备着逃跑,这些年她实在是被追杀得练出来了。 宗祠内的环境,黄亦寒兄弟并不陌生,眼看着要踏入供奉着列组列宗牌位的主楼,他们的神情都肃穆了许多,感染得林问歌他们也端正了表情。 黄主母带着两个儿子上了香,这才转动那古朴的香炉,从移开香炉后露出的暗阁里取出个巴掌大的锦盒,递给了林问歌:“珑玉在此,林小姐请收好。”众人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在锦盒上了。 第85章 有那么一丝丝联系 有那么一丝丝联系 林问歌道谢后打开了盒盖,顿时红光大盛,隐隐带着炙热耀满四周,待那光变得温和了,才能看清盒中之物是何模样。 那是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圆形物体,不止周身笼罩着红光,就是里面也像是有红色的什么在流动,它红的纯正、红的耀眼,比之火焰还要艳丽漂亮,当真是个宝贝。 林问歌确认东西无误后,合上盒盖翻手将其收入了黑石空间,这等东西放在空间戒指里已经不是很安全,毕竟她能感应到,那旁人自然也能感应得到。 “此情我林问歌记下了!” 黄主母看着眼前的女子拱手说出这话,不免莞尔一笑:“林小姐断不必如此,这珑玉属性为火,你既清楚九曲玲珑锁之事,就该明白它于我黄家并无任何用处,留着还要耗费人力看守,实在亏得很!” 林问歌亦笑:“话不能如此说,总之,夫人这番情我记下了,他日若有机会,自当报之。” 留下黄亦寒兄弟,黄主母叫来人送了纪霜霜他们离开,这才给儿子们说起前因后果。 “亲家母已经给你们解释过九曲玲珑锁是什么,我就不多说了,现在珑玉已经送出,其实这里面的事也和我们不相关了,只是……寒儿要去报仇,那我少不得要说说陈年旧事了。” “早在大约二十年前,有个姓天的男子找上门来,也是他和你们爹爹单独密谈后,我们才知道,原来一直视为家族守护物的珑玉,并非黄家所有,按照它的属性,应该是南家所持才对。” “你们爹爹临终前将这些告知了我,嘱咐我等你们长大了再转述于你们知晓。正如亲家母所言,这天下并非只有坤元大陆一处,那位姓天的男子就是来自坤元大陆以东的天之大陆。” “当年他来此所求的正是九曲玲珑锁其中之一的阴阳锁,只是没想到阴阳锁并不在黄家,反倒说出了珑玉的属性并不符合黄家守护物的事。” “寒儿,”黄主母蹙然转身,牢牢盯着他道,“你想报仇,我并不反对,若连杀妻之仇都抛之脑后,你也算不得个真男人,只是,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 “娘请说。”黄亦寒恭身而立,一副聆听之态。 黄主母语含深意道:“跟在那位林小姐身边,特别是在到达天之大陆后。” “这是为何?”黄亦羽在旁问。 “那位林小姐自称姓天,说不定和你们爹爹见过的那个天姓男子有什么关系,我虽不清楚‘天’这个姓氏代表什么,却总觉得不简单,你们大概不知道,坤元大陆之上,知道九曲玲珑锁的人或许有那么十几个,但是知道九曲玲珑锁由五部分组成的,却只有五大家族的家主,旁的人……便是云山胜境那群老不修,也未必清楚这一点。” “娘,你的意思是‘天氏’非比寻常?”黄亦寒道。 黄主母上前拍了拍大儿子的肩膀,目光慈爱而忧心:“寻不寻常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儿子要平平安安,你们夫妻情深,不让你去报仇也不可能,身为母亲,我自然希望我的儿子莫要遇险。” 黄亦羽在旁一怔,整个人一瞬间长大了许多,他上前握住母亲和兄长的手,许诺般道:“大哥,你放心去给嫂子报仇吧,有我在娘身边!” 母子三人含泪展颜,良久才从宗祠中出来。 经过一番商量后,黄亦寒带着蓉蓉与林问歌他们上路了,目标正是辰国的白家,纪霜霜亦同行,集齐九曲玲珑锁的打算也明说了,一心报仇的纪霜霜和黄亦寒当然不反对,不止不反对,还表示出了援手的意思。 从风城出发向西南而去,去往白家的路程还真不短,好在有两个小家伙,一路上倒也没那么无聊,不知不觉就走了一半,眼看着就要进入辰国境内了。 这天他们入城投宿,刚下马车的林问歌就被一个人撞了一下,只觉得腰间被抽掉了什么,再看时那人已经钻入人群不见了。 “姑娘,怎么了?”岳思迁订好房间从客栈出来,就见马车边的女子眯眼看着人群,不禁关切道。 林问歌回神一笑:“没事,遇到了个小贼。” “娘,哪里有小贼?要去抓吗?”从马车里钻出来的小穹顶着马车帘子,和他怀里的雪球一样,睁着好奇的大眼,很是兴奋道。 “臭小子,你这么兴奋做什么?”林问歌好笑地弹了下他的脑门,摇摇头抱了他下车。 “问歌,可是丢了什么?”骑着马的黄亦寒从马车后走来,询问地看着她。 也是一路上熟悉了,所以才改了称呼,说起来从纪霜霜那里算起,他们还是有那么一丝丝联系的。 “啊,林姨的箫不见了!”继小穹之后钻出马车的小女孩惊呼,惹得众人都看向了林问歌腰间。 那管碧玉箫,他们都印象深刻,似乎这一路上一直别在她腰间,但此时却没了踪影,难道真的丢了? “先入客栈吧!”林问歌避而不谈,一点儿也不见爱箫丢了应有的反应。 人来人往的客栈里,纪霜霜和黄亦寒拗不过两个孩子,只得带他们去外面逛逛,岳思迁要处理送过来的仙居谷事务,正在客房里埋头苦干,而林问歌难得没有陪儿子,独自一人留在房中。 挽起床帐的床上,她盘膝而坐,探出的神识紧追着那管认她为主的玉箫。 凭她如今的修为,能从她手里偷盗东西的还没几个,可之前那个男子就做到了,其逃窜的身法很快,若非她是修真者,还真盯不住。 偷箫……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如果是有意,那幕后之人又有何企图? 从蜃都出来后,她的确隐瞒过行踪,但自风城后就没有了,会是谁要和她闹着玩呢?那箫除了她,别人可都用不了啊,偷了去有什么用? 没等她摸索出味来,一个娇俏可人的小姑娘就找上了门,在客栈一楼直言道:“敢问这是谁走失的箫,特来奉还!” 岳思迁从房中出来,就看见隔壁客房门口悠然而立的女子,正俯视着楼下的大厅,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变化,只是唇边的笑容有些耐人寻味。 “有劳姑娘了,那箫是我的,多谢姑娘为我寻回!”林问歌款款走下楼梯,走近了更仔细地打量来人。 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衣着不凡,可见出身不错,湖水绿的裙衫,典型的江湖中家境好的小姐打扮,既不失气韵又方便行动,看来也是会武功的。 少女眼中极快地划过嫉妒和怨恨,将箫奉上后,烂漫一笑道:“这位姐姐真漂亮,我叫杨柳儿,姐姐叫什么?” 林问歌笑意不变,接过箫重新别到腰间:“我姓林,名问歌,虚长你几岁,你叫我林姐姐就好。” 杨柳儿从善如流地叫了一声,又说起了路遇小贼的事,两个人就这么攀谈起来,看在满客栈的人眼中,都以为她们早就认识,不过是在此地重逢了而已。 林问歌很自然地说着话,同时一心二用研究着面前的少女,适才这少女看到她时的眼神,她并没有错漏,她们都为女子,因为她的容貌产生嫉妒之情很正常,可怨恨……就很奇怪了,她确信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少女,也未发现对方易容,那好端端的怎会怨恨她呢? “娘,娘,外面好热闹,娘都没去,好可……咦,这位阿姨是谁啊?”小穹兴冲冲地从外面跑进来,目光一扫就直奔林问歌而去,却发现旁边有个陌生人,自然好奇道。 “这是林姐姐的儿子吗?好可爱!”杨柳儿眼中一亮,随手取下腰间的一串珍珠递过来,“你叫什么名字,这个给你玩吧!” 林问歌对仰头征询意见的儿子点了点头,没有任何阻拦之意,她看得分明,这杨柳儿在见到小穹的刹那,眼神似乎有些复杂和厌恶,厌恶小穹?为什么? “谢谢阿姨!”小穹乖巧地接过来,眉眼弯成了月牙,和以往得到见面礼时一个表情,有点小贪财,却是可爱的贪财。 随后进来的黄亦寒见林问歌不制止小穹收礼,微微蹙了下眉头,却始终未说什么,在他看来,如此纵容孩子并非好事,但想到小穹一向乖巧懂事,便又按下忧虑。 “姑娘,这是以前的朋友吗?”纪霜霜牵着蓉蓉进来,自发走到了这边。 “不是,是个好心的姑娘,刚刚将我的箫送回来了。”林问歌偏头给双方介绍了一遍,杨柳儿没看到,但纪霜霜和黄亦寒都从她眼中看出了深意,相互对视一眼,面上皆不动声色。 这天晚上吃饭时,桌上就多了一个人,鉴于林问歌的暗示,众人皆没有表露出不满,两个孩子搞不懂这些,就更加无知无觉了。 第二日不出所料,那杨柳儿问了他们的行程,自称大家同路,就这么一起出发了。 白家位于辰国宣城,离辰国都城不远,从辰国边境出发,如他们一样每天赶路,不过大半个月也到了,却在距离宣城还有十几里的地方,他们遇上了一场江湖冲突。 一方世家子弟打扮,另一方却是草莽,乍一看像是劫道的,可细看之下就发现,那些草莽的武功不低,招式虽然看不出门派,但却是正宗的江湖人。 “林姐姐,那些人要输了,我们要去帮忙吗?”杨柳儿不忍地看向正在打斗的那些草莽,问旁边掀开马车帘子蹙眉的女子。 “姑娘,绕过去吧!”岳思迁道,他不着痕迹瞥了眼杨柳儿,虽然不明白姑娘为何明知这人不对还留着,但这一路上并未闹出什么事,他也就不在意了,不过提防还是必不可少的。 “姑娘,这种事每天不知道有多少,咱们还是绕过去早点入城,蓉蓉坐车都坐闷了!”纪霜霜策马靠近车边,明明是半百老人,口气却还是如年轻人一般。 林问歌紧盯着那世家子弟一方的其中一人……手中的鞭子,渐渐松了眉,忽然道:“不,我要那条鞭子!” 语罢,她身形未动,右手虚空一抓,两丈外持鞭的男子一个踉跄,鞭子便脱手飞了出去,下一刻已到了她手中。 岳思迁无奈摇头,随便从手上的空间戒指里取出一把剑,向那怒目而视的男子喊道:“好汉见谅,我家姑娘看上了你的鞭子,这把剑是柏童大师之作,还请割爱!” “我倒是要看看哪家的姑娘,比我还嚣张?”被夺鞭子的男子说道。 第86章 白汶宇都要气炸了 白汶宇都要气炸了 “你们可知这是何地界,竟然敢拿把破剑就强人所难?”那边两伙人因这变故不再打了,被夺鞭子的男子二十出头,眉目阴沉地率人走来,与他们动手的草莽们则彼此对视,露出看戏之色。 及至马车前,本来气势汹汹的世家子弟们尽数愣住了,呆呆看着马车上的女子,一个绝美如仙,一个娇俏可人,有两三个口水都流下来了。 “喂,你这鞭子我很喜欢,你要怎样才肯相让?”林问歌把玩着手中比寻常鞭子长出很多的鞭子,含笑看向那男子。 黄亦寒身前坐着蓉蓉,岳思迁身前坐着小穹,两匹马靠的近,小穹凑近些偷偷道:“蓉蓉,你看,我娘在使美人计了,一会儿那个人肯定会中计,然后把鞭子让给我娘!” “小穹哥哥,什么是美人计?”蓉蓉同样凑过来压低声音问,精致的小脸上满是迷惑。 黄亦寒听得眼角抽抽,他深刻怀疑,让女儿和这小子一起长大,真的没问题吗? 岳思迁得意一笑,听听,他们家小公子多聪明,多天才? “美人计你都不知道?你怎么这么纯情啊?”小穹不可思议地瞪大眼。 “纯情又是什么?”蓉蓉头顶的问号又多了一个,崇拜地看向他,“小穹哥哥好厉害,知道这么多我不知道的事!” “那当然,也不看我是谁!”小穹自豪地挺挺小胸脯,示意蓉蓉继续看,“过一会儿我解释给你听。” 两个小家伙的互动瞒得过其他人,瞒不过林问歌,她嘴角抽了一下,决定回头再和儿子好好探讨人生,现在先把这鞭子拿到手再说。 “美人,家住何处啊?可否婚嫁?跟了爷如何?到时候别说一条鞭子,就是金山银山也成啊?”男子自以为优雅地整理一下衣衫,故作正派道,“在下白汶宇,我可是白家公子,跟着我尽享荣华,美人,怎么样啊?” 白汶宇? 黄亦寒眸含沉思,这是白沁宇的弟弟? “原来是白家二公子啊,真是失敬失敬!”林问歌随意一拱手,装作为难道,“二公子,还真不好意,我已身为人母,怕是要辜负二公子好意了!” 白汶宇目光阴冷地扫视一圈,将视线定在了黄亦寒身上:“你个小白脸,敢和我抢女人,有种的下来和我单挑!” 这下,所有人都愣住了! 林问歌刚欲开口,却见黄亦寒眸光一冷,竟真的下马了,他将蓉蓉交给纪霜霜,手从腰带上一抹,抽出一把软剑道:“二公子输了可不要哭鼻子啊!” 噗~!杨柳儿没忍住笑出声,林问歌也摇头失笑,没想到往日里温和有礼的黄大公子,也会有这么幽默的时候,不过,这个幽默还真冷啊!没看见那白汶宇都要气炸了吗? “你、你、你……我要杀了你!”白汶宇怒从心起,整张脸都扭曲了,一把夺过旁边人手中的剑,呼喝着冲了上去。 结果自然不用说,黄亦寒赢了,赢得轻松、毫无悬念,身为黄家家主的不二人选,他的武功尽得黄家家传武学精髓,将黄家剑法的中正、大气显露无疑,不过十招便挑飞了白汶宇的剑,软剑直指其咽喉。 岳思迁将准备换鞭子的剑抛过去,不痛不痒地劝道:“二公子,这把剑是柏童大师所炼的宝器,那鞭子我家姑娘实在喜欢,如有失礼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白汶宇接过那剑,发现果然是件宝器,当下高兴不已,用宝器换一条鞭子,这些人傻了吧?这么想着,哪还管什么鞭子不鞭子,早在周围人羡慕嫉妒的目光中抚摸起手中的剑了。 岳思迁笑了笑,踢踢马肚子跟上已经行驶的马车,想去问问那鞭子有何独到之处,居然惹得向来不在乎这些的姑娘如此执着。 “小黑子,改道,去金都。”林问歌仍旧把玩着那条鞭子,眉眼俱是欣喜之色。 杨柳儿抿着嘴坐在旁边,眼底掠过一阵阵的不屑之色,特别对旁边这个女子方才的模样鄙视不已,当然,表面上她什么也没表现出来。 “姑娘,不去宣城啦?不去白家啦?”纪霜霜一听要改道,连忙策马靠近,急忙问道。 马车另一边的黄亦寒也拧起眉头,此行去白家所为何事,他们都心知肚明,怎么突然又不去了?那九曲玲珑锁该如何拿到手? 林问歌掀开马车帘子,满脸喜色道:“东西已然到手,何必再去白家?” “到手了?”岳思迁诧异道,不禁回头看向马车上的女子。 “嗯,到手了!”林问歌扬扬手中的鞭子,也不见她怎么动作,那鞭子竟如同融化了一般,渐渐脱去了外皮,直至完全剥离后,剩余在她手中的只有一根隐约泛着白光的金属丝,长约数十尺,由粗至细,很是平常。 “这就是白家所藏的那部分?怎么是根金属丝?”纪霜霜大吃一惊,怎么也无法想象,这会是所谓的家族守护物。 “是啊,看起来……”黄亦寒顿住了,他不知该怎么形容,说普通吧又泛着光,说是宝吧太牵强,这个比珑玉还让人意外。 “姑娘,这叫什么?”岳思迁毫无怀疑自家姑娘的判断,既然她说是,那就不会错了。 林问歌将手中的金属丝盘起来,解释道:“这是九玄丝,你们可不要小看它,单论起来,它可消金断玉,最是锋利不过,其他四样都不像它,能单做武器的。” “若真是宝贝,白家人怎会拿来做鞭子?”杨柳儿从马车里出来,说完这句转向同车女子,“林姐姐,你们在寻吗马?是什么宝贝?能说给我听听吗?” 林问歌耸耸肩,很从容地翻转手腕,将九玄丝收入了黑石空间,与珑玉放到一处:“谁知道白家怎么回事,反正东西到手了,管他呢!” 杨柳儿垂眸不语,神色晦暗不明,这女子并未答她的话,就像没听到一样,防得还挺严实,哼,贱人! 纪霜霜三人相互看了一眼,来之前他们还以为要在宣城逗留一段日子呢,没想到连城都未进就拿到东西了,这么轻松简直超乎像是做梦。 “娘,我们是不是能去玩了?”小穹睁着漂亮的眼睛问。 林问歌飞身从岳思迁身前抱过儿子亲了一下,逗得他笑出声,才爽快答:“是啊,我们去金都玩一阵子,然后就回谷了!” “真的吗?”小穹听此异常开心,哪料到抱着他的女子眼睛一转,一个纵身跃出马车,竟向前飞掠而去,吓得他哇哇大叫,好一会儿才适应。 余下的几人齐齐滴下了冷汗,对林问歌的行为侧目不已。 纪霜霜嘀咕道:“姑娘可真是的,都当娘了还如此孩子气!” 岳思迁翻了个白眼:“没事没事,姑娘人来疯惯了,不必介意,不必介意!” 黄亦寒嘴角抽搐:人来疯,他看是不着调吧? 杨柳儿瞧得目瞪口呆,越发觉得林问歌不靠谱,本来心里就意见多多,现在更不满了。 金都位于辰国中心偏西之地,认真算起来宣城才是辰国的中心,可辰国皇室萧氏却将都城定在了金都,盖因此地确实特殊,易守难攻不说,还较为富庶。 而从金都去仙居谷也容易,一条水道直通与青木镇相邻的西陲城,再换陆路不过两日便可抵达,十分好走。 林问歌一行进入金都后,没有再住客栈,而是去了金都颇负盛名的清雅园。 “这是姑娘的产业?”纪霜霜遥望经过的那个悬挂大匾的华丽大门,只一眼就知道是风月场所。 “嗯,放心,我们住在后面,那里很清静。”岳思迁见黄亦寒面色不好,不算解释地解释了一句。 林问歌笑了笑:“清雅园内环境不错,是我设计的宅子,另开了门在一边,不会受到打扰的。” 黄亦寒一听她亲自设计的,表情好了许多,他还记得蜃都的清和园,只不过那次进去就去了沐水阁,旁的地方还真没注意,不知这里又是何等模样。 沿着清雅园外墙走了很久,终于在拐了个弯后看到了一个低调朴实的大门,还没到门口,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的迎接之人,是两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一个沉稳,一个跳脱。 “属下见过姑娘。”两人一起行礼,态度倒是一样的恭敬。 “辛苦你们了。”下马的下马,下马车的下马车,林问歌牵着小穹走至门口,冲两个男子点头示意。 没有过多的交谈,几个人就先后进门,住到了安排好的厢房里,连着赶了这么些天路,他们从坤元大陆中部到达西南,又转向金都,确实累得不行,有什么事还是休息好了再说。 两个属下也明白这一点,早就让婢女、小厮准备好了,热水、饭菜样样齐全,无一不周到、无一不贴心。 谁知,不过两三天,还没等他们想好怎么玩,就迎来了一个出乎预料的人。 第87章 十三个武圣高手 十三个武圣高手 “师傅,师傅,快来看,快!”金灵子御剑飞来,拿着封有林问歌一丝气息的玉牌,直接冲到了清雅园后的宅子里。 “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送……这是怎么回事?”听到声音的几个人都从房中出来,岳思迁率先开口,却在看到金灵子狼狈的模样时改了口。 “遇袭了?”林问歌面色一沉,周身的气压立时低了许多。 “不是,是,哎呀,说不清了!”金灵子一脸焦急,也不解释了,翻手拿出青瑜子的乾坤屋,塞给了她,“是云公子,他受了重伤,若不是我们正好碰上,怕是……怕是……” 林问歌神情骤变,抬指发出一道灵力,将乾坤屋变大,风一样钻了进去,不过眨眼工夫便打横抱着一个长发披散的男子出来,一言不发地匆匆回了她的房间。 在场众人尽皆石化,就连从乾坤屋里紧跟着出来的秦铭也惊得张大了嘴。 “你们怎么了?”小穹不解地左右看看,刚刚那个是爹爹吧,担心的他迈开小腿,也奔向了屋子。 纪霜霜接受不能地狂摇头:“那是姑娘?”她伸手可笑地比划着,满脸的惊吓,“把一个大男人就那么抱起来了?” 黄亦寒仍处于僵硬之中,虽说习武之人力气都大些,可、可……一个女子将男子打横抱起来,他还是第一次见识到,真的被惊住了! 岳思迁错愕一下后就接受了,眼角却看到杨柳儿出门的身影,不免陷入深思。 他们等了没多久,就见林问歌沉着脸出来,招手让他们去花厅说话,在她后面出来的小穹红着眼,像是要哭了,却硬生生忍着,看起来越发惹人疼惜。 “夫人,公子如何了?怎么救?”秦铭第一个开口,是他背着重伤的云起逃出来的,幸好很快就遇到了这个自称是夫人徒弟的男子,否则他真的不知该如何去救公子。 “肺腑受创,膝盖骨全碎,双腿算是废了,还有失血过多、内力枯竭……”林问歌坐在桌边,突然猛砸了下桌子,好好一张红木桌就四分五裂了,她神情冰冷地站起来道,“秦铭是吧,是谁下的手?敢对我的人下此重手,不把他挫骨扬灰,我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花厅里充溢着从她身上迸发出的杀气,在座的人都被压迫得大气不敢出,只有小穹不受任何影响,攥紧小拳头道:“秦叔叔,你告诉我们,是谁这么对爹爹,爹爹那么好的人,究竟是谁这么狠心?” 秦铭痛哭着道:“夫人,少主,公子离开青原和我们汇合,就去了他们指定的地方救人,哪里知道他们那么卑鄙,派出了金卫十三队伏击我们,公子拼死才逃出来,我找到公子时,公子还是清醒的,公子说……说,就算没有了腿,他也要回到夫人和少主身边,他答应你们了,一定要回来……呜呜……” “金卫十三队?”黄亦寒惊骇莫名,这个名字他只听说过,据说是云山胜境雪藏的高手,每个人都达到了传说中的那个境界,是坤元武林中最高的存在,可他们为何要伏击云起,伏击一个有点神秘的商人? 林问歌眉染清寒,后槽牙咯咯作响,右手下意识捏紧了腰间的玉箫,若不是还要给云起医治,她现在就能去夷平云山胜境! “师傅,云公子的伤需要何药材?”金灵子一看她捏箫的动作,就知道这回是气狠了,连忙提起了现在的首要问题,旨在提醒怒发冲冠的师傅莫要失去理智。 “夫人,公子的伤……公子的腿……”秦铭其实已经知道云起的伤势了,他怎么也无法相信,那样风华绝代的公子以后将失去双腿,他都接受不了,公子又怎能接受? “哼,有我在,死了也能救活。”林问歌松开右手,美目眯了眯,语气森冷道,“云山胜境,这次真的惹火我了,不夷平了你云山胜境,我就跟你姓!” 纪霜霜打着哆嗦靠近旁边的岳思迁,努力减小着存在感,其余人也大多打着寒颤,只觉得此时的林问歌危险至极,简直就是个人形凶器,谁靠近谁死翘翘。 云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意识昏昏沉沉的,隐约能听到身边的些许响动,有时候能听到说话声,却显得朦朦胧胧,很不真切。 他想,这次是真的栽了! 在青原时,他接到信说是耿伯和霏霏被云山胜境抓住了,指明了要他去救人。明知是陷阱,他却不得不去,没想到那老头下此血本,竟让金卫十三队来伏击他。 十三个武圣高手,随便一个都能横扫坤元大陆,十三对一,他不过是刚刚晋升不久的武圣二品,如何能敌? 床边趴着两个小脑袋,是蓉蓉和小穹,此时已经过去了三天,林问歌已经将云起救了回来,剩下的就是慢慢调养了。 “小穹哥哥,这就是你爹爹?长得好漂亮啊,从前我一直觉得我爹爹就是天底下长得最好看的了,没想到你爹爹比我爹爹还好看!” “那当然了,也不看是谁的爹爹!”小穹得瑟地一撩额前的碎发,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蓉蓉小脸黯然:“你爹爹这么好看,我爹爹是不是就不能当你爹爹了?那林姨还能当我娘亲吗?” 小穹见此拍拍她的肩膀,劝道:“蓉蓉,你看现在我爹爹回来了,就会又多一个人喜欢你、疼你了,这样不好吗?” “真的吗?”蓉蓉期盼地扬起小脸。 “嗯,”小穹重重点头,忽然眼中一亮,“我们都是一家人,我以前听娘说,两个男人一个女人也可以组成家庭的,那叫……哦,叫3P!” 刚推门进来的林问歌就听到了这一句,脚下一个打跌,差点摔到地上,她额头冒着“井”字,努力压抑情绪走过去,拎起自家的儿子向后一丢:“天以穹,你给我马上出去蹲一个时辰马步,谁准你教坏蓉蓉的?” “教坏蓉蓉?”小穹在空中一翻,小身子稳稳落了地,睁着疑惑的漂亮眼睛问,“我没有啊,娘,你冤枉我!” “是啊林姨,小穹哥哥可好了,没有教坏我!”蓉蓉连忙求情,这些天来他们日日相处,感情自然极速增加,此时当然不会袖手旁观了。 林问歌哄了蓉蓉几句,还是坚定地让小穹去蹲马步了,目送两个孩子出门,她转身坐到了床边。 身姿挺拔的男子躺在床上,墨色的发丝铺满了枕头和床铺,衬得他本就俊美的脸有一种脆弱的美。他的脸色还是带着病态的苍白,长而浓密的睫毛覆盖着眼睛,静静地沉睡着,宛如童话故事里遇难的王子。 掀开被子,云起精瘦修长的身形展露无疑,林问歌先给他把了脉,犹豫了一下,还是看向了他的膝盖。 膝盖骨全碎,那是被人以内力抓碎的,此时向下凹陷,完全成了一个坑,所有人都替他惋惜,如此风华绝代的男子,日后怕是……怕是再也站不起来了! 林问歌复又给他盖上被子,摸着云起的俊脸低低一笑:“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该说你什么好呢?” 昏睡中的云起,仿佛看到了一片连绵的青山白雾,那九天之巅有个人向他如仙般飞来,他怎么努力也看不清那个人的模样,只觉得那是他很重要、很重要的人,重要到……他一定要回去见到她! 如此又过了八天,云起才睁开双眼,经过片刻的迷茫后,来回打量着四周,确信从未来过这样的地方。 他,被人救了嘛? 再感受一下自身的情况,他伤感地望着腿发呆,那里没有知觉了,膝盖以下都没有知觉了,想也知道那么重的伤,怎么可能…… “公子,你终于醒了?”秦铭摔了手中的托盘碗盅,扑到床边哭得像个孩子。 “没事了!”云起唇角一勾,心中释然,他本以为死定了,现在能活着就该偷笑了吧? “公子,我去叫夫人,是夫人给公子治的伤,一连守了十天九夜,刚才去小憩,我立刻去叫夫人!”秦铭擦掉泪就跑了出去。 云起心神一震,是歌儿救的他?她不是去辰国白家了吗?怎么会到戌国呢? 第88章 囊中羞涩 囊中羞涩 一阵脚步声响起,从门口进来了很多人,有岳思迁、黄亦寒、秦铭和林问歌,还有位不认识的中年妇人,以及小穹和一个陌生的小女孩。 林问歌几步走到床边,很自然地伸手把脉,看那动作显然是做习惯了。 “怎样?”岳思迁眼含忧心,这小子被带回来时那伤,他都以为活不成了,谁知姑娘说有救,虽说那腿……可有命就好啊! “嗯,内伤已经有起色了,只是气血不足,好好调养个把月,应该就无碍了。”林问歌把完脉笑着道。 云起面露欣然,向着众人感激的点点头:“多谢诸位挂怀,在下感激不尽!” 大家见他真的好转了,又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这些天他们也没怎么休息,如今总算能好好睡一觉了。 又修养了两天,乘着天气好,林问歌推着坐在轮椅中的云起,带着小穹要去街上走走,黄亦寒自然携女同行,其余人则没来。 “爹爹,要吃糖葫芦吗?”小穹兴冲冲地跑到轮椅边,双眸闪亮道。 云起笑意加深,骨节修长好看的手指一曲,轻弹了下儿子的头:“是你想吃吧,自个儿去买吧,爹爹不喜欢吃糖葫芦。” “我带他们去买吧!”黄亦寒瞧着女儿期盼的目光,无奈摇头道。 “黄叔叔真好!”小穹诚心夸赞着,这可是实话,本来他还在想该向谁要钱呢,现在不用愁了。 看着黄亦寒一手一个,牵着两个孩子去买糖葫芦,林问歌一脸“知子莫如母”地笑骂:“这小子,一定在庆幸不用自个儿掏钱了,你说这爱财的模样像谁了?” 云起没有搭话,好一会儿看向前面不远处的一家酒楼:“我们去那里等他们吧!” 林问歌应了一声,推着他向酒楼而去,微垂的目光落在轮椅上的男子身上,有些若有所思。 自从醒来后,云起对她的态度就发生了变化,还记得在青原时恨不得时时凑在她跟前,现在却有些疏离,虽然表情神态还是一如既往,可感觉就是不同了。 “滚开滚开,我家王爷要在此用膳,闲杂人等立刻离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酒楼门口,一个管家模样的男人趾高气扬喝道。 酒楼里大多数人敢怒不敢言地匆匆走出来,只有少部分嘟囔着不肯走,酒楼的掌柜和小二满头大汗的在旁边劝解着,那些人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出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云起拉住一个旁边的路人问。 路人转头一看是位坐着轮椅的俊美公子,眼含惋惜地道:“公子是外地人吧,没听过也正常,这种事司空见惯了,呶,那是肃王爷府上的,明白了吧?” 肃王萧之贺,乃是辰国皇帝的同母弟弟,据说高傲凌人,最是跋扈不过。 云起了然,只是目光深沉了一瞬,萧之贺其人,高傲是真,不过,大概很少有人知道,这位辰国的王爷掌握着辰国皇家的暗势力吧? 酒楼内已被清场,林问歌和云起都不愿与地头蛇牵扯,便想转身离开,就在这时,人群中出现了一位公子,带着两个随从径直走向酒楼,手持长剑,明显的江湖中人打扮。 那公子一身藏蓝色的锦衣,衣上并无繁复的图案,显得异常低调,可是他的气场极强,一出现就吸引住了众人的目光。 狭长的桃花眼,容颜极其出众,应该是个男生女相之人,可他那身冰冷如剑的气质,又极好地调和了这个缺点,使得他如骄阳般耀眼不凡。 林问歌眯起了眼睛,云起也是,因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在青原见过的那个“人妖”韩字,不过,长相虽然一样,但给人的感觉却不一样,这让他们有些不确定,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霍总管好威风啊!”那公子随意站在酒楼门口,没有任何表情地斜眼扫过赶人的那个王府家仆,冷冰冰的言辞中含着明显的讽刺之意。 “是啊,霍总管架子好大,看来我家公子今日想在这酒楼吃顿饭都不行了!”公子的随从之一抱着手里的刀故作无奈道。 “青总管别这么说,在您面前,我算个屁啊!”霍总管涎着脸上前,一脸讨好地轻轻打了自己一巴掌,而后好心建议道,“青大公子远道而来,这家小酒楼算个什么,您该去金都最有名的迎客楼才对,那里的饭菜比起这家小酒楼实在强多了,您说呢?” 青大公子? 林问歌和云起诧异地对视,青大公子不就是青梓晗吗?两人心念一转,立刻明白了,韩字,韩字,倒过来可不就是梓晗?但……传言青梓晗不是个冷面之人吗?那青原所见的韩字却并非如此,这里面又是怎么回事? “让开让开,闹哄哄地做什么?”开路的两个侍卫隔开众人,随着他们让开,后面走出一人来。 那是位锦袍玉带的俊朗青年,约莫二十六七,龙章凤姿,气度尊贵,一看就出身不凡,再看这个时间、这个场合,想来就是那肃王无疑了。 果然,他一见酒楼前堵着这么多人,面上立时露出些不快,再一看酒楼前所站之人,眼神微微一变,有些意外地道:“梓晗兄怎会来辰国,也不提前通知一声,本王好去迎接啊!” “肃王爷向来繁忙,我等不过江湖中人,实在不便劳烦。”青梓晗拱手道,态度不见傲慢,言辞间却尽显大家气度,谁都知道五大家族和各国皇室平起平坐,但只有这一刻,才能深刻体会出其中的含义。 “梓晗兄何来此言?你若‘不过江湖中人’,我怕是连贩夫走卒都称不上了。”萧之贺微微一笑,看似友好,实则隐含机锋。 青梓晗目光一顿,还是无甚表情,他们这边正说着话,人群外黄亦寒牵着两个孩子走过来,奇怪地看向十分显眼的云起两人:“你们怎么停在这儿了?” “呐,想吃顿饭好难啊!”林问歌用眼神示意他看那边,不忘弯腰拉拉云起腿上的毯子。 “爹爹,糖葫芦好甜的,你真的不吃吗?”小穹踮起脚将手中的糖葫芦递出,期待地眨着眼。 “是啊是啊,云叔叔,真的很甜!”蓉蓉赞同地推荐。 “很甜很甜!”从小穹身上的布袋里钻出来的雪球,晃着毛绒绒的小脑袋道。 云起无奈地看着面前从高到低三双纯真期待的眼睛,只得张嘴咬了一口,林问歌在旁看得直笑,半点没有阻拦的意思,云起不爱吃甜食,经过这些天的照顾她已经知道了,正因如此才想看看他要是吃了会怎样。 不得不说,她确实有些坏心。 “亦寒兄?”青梓晗的声音响起,人已到了近前,那桃花眼顺势一扫,看向了这一串大大小小。 被迫嚼着糖葫芦的云起观察入微,敏锐的捕捉到,青梓晗在看到林问歌时停顿了一下,登时眸中含怒,可很快他又垂了眸,刻意掩去了一切。 “怎么了?累了?”林问歌关切道,她一直注意着云起,并没有关注其他,自然不曾发现青梓晗的那一顿。 “亦寒兄,这是你的朋友吗?难得在此相遇,不如入楼一叙?” “梓晗,这……”黄亦寒看了看轮椅中的云起,也以为他累了,便应了邀请,“也好,那我们就进去坐坐。” 萧之贺眼神阴沉地看着青梓晗邀请他人入楼,却把他晾在一边,心中自然不愉,暗中冷哼一声,复又展颜上前:“原来是亦寒兄,没想到亦寒兄也来了金都,本王真是失礼了,相请不如偶遇,今天我做东,就当是给您二位洗尘了!” 这番话明明是好客邀请之辞,可听在耳中却怎么都不舒服,青梓晗神色虽未变,但眼底有些发冷,黄亦寒则蹙了眉,明显有些不快,不过他们都没有当场发作,五大家族和各国皇室本来就关系微妙,实打实说还是敌对的,这般情形他们都见多了,不止辰国如此。 “那感情好,我正愁着囊中羞涩呢,有人破费,这饭怎能不吃?”林问歌一拍手,异常高兴道。 听到这话,青梓晗和黄亦寒脸色立刻好看了,黄亦寒甚至还勾起了唇角,要是身为仙居谷之主的她没钱,那天底下还真没有钱人了! 反观萧之贺,那表情就难看了,但碍于面子等等因素,终究未曾发怒,只看向林问歌的眼神阴冷得很,他还不知这位更加惹不起。 本来嘛,能和云山胜境杠上的,那能是好惹的?所以啊,走江湖最要紧的是擦亮眼睛,越是看似无害的,越要小心谨慎。 “娘,我们不是有清雅园吗?听岳爷爷说每天能挣好多钱呢,难道岳爷爷没给你零花钱?”小穹困惑地抬头,漂亮的眼底却闪烁着狡黠之色,他故作大方道,“岳爷爷不给娘零花钱没关系,小穹可以养娘啊!” 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到轮椅边的小娃娃身上,触目的刹那便愣了一下,实在是从未见过这般俊俏的孩子,再一细看,那相似的眉眼气韵,分明是轮椅中那位公子的儿子嘛! 不过还是有少数人只注意到了小穹的话,清雅园是这位姑娘的产业?天,这可真是大手笔,据说清雅园的老板,比皇家还有钱呢! 第89章 我一定会娶你为妻 我一定会娶你为妻 萧之贺的眼神变了变,倒是青梓晗并无异色,仿佛早就知道了一般。 “臭小子,毛还没长齐呢就说大话,你养得起我吗?”林问歌敲了下儿子的头,没好气道。 经过这么一番插科打浑,酒楼前的气氛好了很多,等几个人进入酒楼时,先前的暗流交锋已烟消云散,了无痕迹了。 哪知道,不过相互介绍吃了顿饭,带来的后果却不那么简单,青梓晗自称尚无住处,又说要和黄亦寒好好叙叙旧,于是,就这么厚脸皮地跟着他们回了清雅园。 更让人不解的是,从那天后,萧之贺也成了清雅园的常客,日日登门拜访,被挤对到脸色难看了也坚持不懈,当真让人疑痘丛生。 直到有一天,萧之贺看到了林问歌开的药方、写的字…… 大庭广众之下,堂堂的肃王猛地起身冲过去,牢牢抱住了林问歌,深情而似哭似笑道:“终于找到你了,我就知道你一定活着,原来你叫林问歌?这个名字真好听,问歌、问歌……” 云起捏着轮椅扶手的手骨节泛白,俊脸黑成了一片,眼睛里烧得通红,一字一顿道:“死骚包,你再不放开我的女人,我现在就灭了你!” 大厅里的其他人,诸如在场的青梓晗、黄亦寒、岳思迁齐齐向后退了一步,吃醋的男人惹不起啊惹不起…… “你叫我什么?你个半身不遂的花瓶,竟然骂我?”萧之贺气得脸都绿了,转身指着鼻子骂道。 云起脸色一变,继而下巴一扬,冷笑着回击:“死骚包,我就骂了怎么着?”他上下一打量对方,更加毒舌道,“就算我腿脚不好,也比你这个不能人道的强多了,七年前堂堂肃王混迹花街柳巷和相公堂子,却没有一次留宿,你这隐疾至今未愈吧?” 啊哈? 青梓晗的桃花眼睁大了些,黄亦寒则全身一僵,完全呆住了,岳思迁简直风中凌乱了,他们不约而同看了眼云起,深绝不能得罪这个男人,看着痛脚捏的,好毒啊! 萧之贺脸色涨红,怒发冲冠地指着云起,手指颤啊颤,不知是气得还是羞愤的,这是他毕生第一大耻辱,可那也是有原因的,并非他所愿,此时被人当面揭露,他如何能忍?可最让他忌惮的是,这样隐密的事,眼前这个不过皮相好些的残废是怎么知道的? “啊,”正在大厅里剑拔弩张之时,林问歌忽然低叫一声,下一刻回身爬在桌子上大笑起来,“原、原来是你,小贺子,你的不。举之症还没治好啊,嗯……哈哈,呃……抱歉,我真的忍不住!” 小贺子? 青梓晗等人奇异地看着萧之贺,这不是皇宫内太监的叫法吗? 大厅里只有她的大笑声,被其他人行注目礼的萧之贺,脸上如调色盘一样,青了又绿,绿了又紫,站在当地一会儿尴尬,一会儿恼怒,一会儿阴沉,一会儿幽怨,把个其他人看得雾煞煞的,头上的问号顶了一圈又一圈,没有八卦之心的也被挑出八卦之心了。 “歌儿,什么事这么好笑,也说出来给为夫听听?”云起自己转着轮椅到林问歌身边,体贴地递出一条帕子,眼底却暗含着失落和不安,隐隐透出了他的内心。 “嗯,谢谢!”林问歌自然地接过帕子擦擦,好不容易才理好情绪,她起身看向萧之贺,美目残留着尚未完全褪去的笑意,脸上露出戏谑之意,“小贺子,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唉,岁月催人老,要不是云起提及你的那个毛病,我还真想不起你来,怎样,现在好了吧?” 萧之贺衲衲不言,可其他几个男人面色就有些古怪了,因为林问歌说话的口吻……怎么像是对小辈一样,而且言辞间满是戏耍之意,依年龄看,现年二十七岁的萧之贺,怎么都比二十出头的林问歌大吧? “问歌,”大约是紧张到了极致,反而自然了,萧之贺猛地抬头,定定看着林问歌道,“七年前我忘了说,我们曾那般亲密过,我会负责的,我一定会娶你为妻!”说罢,他就掉头跑了出去,连给人反应的机会都没留。 林问歌见鬼一样瞪着门口,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 青梓晗和黄亦寒对视一眼,眸光有些闪烁,“曾那般亲密过”,到底是哪般?该不会是他们想的那样吧? 岳思迁眸子一眯,反倒平静了,老神在在地坐壁上观,完全当大戏看了,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家姑娘除了数月前那次回酉国时途经过辰国,根本未曾来过辰国,更别提在这里常住了,又怎么可能结识什么肃王? 云起睫毛低垂,遮去了眸中的慌乱和暴躁,七年前歌儿到过辰国?不,不对,那时她分明在酉国皇宫,且已经有了小穹,怎么可能和辰国的肃王扯上关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该换药了!”林问歌摇摇头不再理会萧之贺的事,推着轮椅就要回房。 云起有话要和她说,当然不会反对独处,简单冲黄亦寒他们点头示意后,就被推走了。 “岳叔叔,您怎么不见奇怪之色?”黄亦寒一错眼看向旁边,不由得问道。 岳思迁笑了笑,神秘兮兮道:“这个嘛……不可说,不可说啊!” 青梓晗若有所思地坐着,眼底掠过几缕不明的光芒,不知想到了什么。 房间里,林问歌解开云起的衣裳,拆了胸腹的纱布看了看,一边换药一边道:“恢复的很好,过几天就没事了,你的真气运行起来怎样?可有何不适?” 重新缠好纱布,云起并未答话,他自己套上衣裳,却在林问歌转身放药的时候,猛地将她拽到怀里牢牢抱着:“歌儿,我忍不了,我忍受不了你成为别人的,所以,哪怕我瘸了残了,也绝对不要放弃你!” 乍听此言,林问歌懵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呼道:“你的腿……”她此时正在云起腿上坐着,这不是伤上加伤吗? “歌儿,你介意吗?介意吗?”云起不安地问,“我怕是再也站不起来了,你介意吗?” 林问歌张嘴欲言,却又被他打断了:“不管介不介意,我都不会放开你,你是我儿子的娘亲,那你就是我的妻子,永远都是!” 好不容易乘着云起力道松了松,林问歌赶紧站起来,掀开他腿上的毯子察看,见没什么大碍才放心,只是抬头时有些无奈:“好端端的怎么整这么一出,刚才在大厅不是还挺有气势的?” 云起看着膝盖上凹陷的坑,眼神变幻了几下,最终化为满满的坚决,他定定道:“歌儿,我本觉得你值得更好的,可今日真看到别的男人……我却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接受不了!” 林问歌眸光颤动,不自在地躲开了他炙热坚定的目光,小声道:“说的好听,临到头了又改主意,真是……” “歌儿莫非真想嫁给那个肃王?”云起心中钝痛,从酉国相识至今,不知不觉得,这个女子已进驻到他心里,被伏击时他想到的除了爹娘,就是她和儿子,可他却重伤致残,再没有了站起来的可能。 他本以为他可以做到的,她值得更好的、更出众的男人,但…… “胡说什么,那个神经病鬼才要嫁呢!”林问歌炸毛了,娥眉一竖道。 “神经病?”云起愣了一下,随即缓和神色问,“你们……怎么认识的?” 林问歌酝酿着措辞,将他推到桌边,翻杯倒茶道:“说起来并不完全是我认识的,准确说是小蓝认识他。” “小蓝?” “嗯,你还记得吧,我和你说过,当初有了小穹后,我正在酉国皇宫,后来雪霄就突然来了,那之后直至小穹一岁期间,小蓝的灵魂都在沉眠。” “是沉眠期间认识的?”云起猜测。 林问歌将茶递给他,点了点头:“灵魂融合后那些记忆我就知道了,不过,要不是你提到那个神经病的隐疾,我还真想不起这回事。当时小蓝虽在体内沉眠,却有一缕意识莫名其妙进入了萧之贺的体内,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也是一体双魂,可控制身体的只有小蓝,萧之贺明明是本尊,但始终无法夺取身体的主导权。” “所以,那小子说的‘曾那般亲密过’是指灵魂共存?”云起彻底放松了,可马上又想到了一件事,声音有些危险地道,“这么说,那一年多你日日用着他的身体,起居、外出、逛青楼,甚至沐浴?” 林问歌干咳一声,莫名的有些心虚,呸,她心虚个什么劲啊! 云起大手一伸,拉过她就是一记深吻,直让她气喘吁吁才放开,不满地哼哼道:“继续说,还有呢?” 林问歌横了他一眼,整理下头发坐在旁边:“那不是年少轻狂嘛,小蓝本来就是个调皮的,碍于身体原因和心结才安静异常,当时突然掌控了一个男人的身体,当然很好奇、很兴奋,又因为不是自己的身体,不用负太多责任,于是就……就把从前只敢想想的事挨个做了个遍,结果可想而知,他们那一年多相处得并不怎么和睦,经常都是吵吵吵!” 云起挑眉:“那他怎么会说出要娶你这样的话?” 林问歌自个还莫名其妙呢,摆摆手道:“谁知道那个神经病又犯什么病呢,七年前那个时候,他可纯情得很,真不知道怎么长的!” “纯情?”云起星眸一眯,欲笑不笑地看着她。 “咳咳,”林问歌打了个抖,被他看得发毛,“你这么看我干什么,本来就很纯情啊,都二十岁了竟然还没开荤,这在古代有多么不可思议啊?” 云起面露狐疑,抓住了个关键词:“古代?” 没防着说漏嘴的林问歌顿时默然,察觉到旁边人想要得到答案的坚决,便沉声道:“有件事……我没有同任何人讲过……” 第90章 盛满了璀璨星光 盛满了璀璨星光 她深吸一口气,坦然看向云起,“如果你知道后,还愿真心相待、谈婚论嫁,那我就会认真考虑。” 听闻此言,轮椅中的男子下意识坐直身子,想了想郑重点头:“你说。” 林问歌看他这样,不禁笑了笑:“说的不如看的,你亲自看一看就知道了。” 云起不解,却见她凑到跟前,扶着他的头让他们额头相贴,眼前一抹银光划过,他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高耸入云的建筑、着装古怪清凉的人群,川流不息的像是车的铁盒子、霓虹百里的繁华街市……一切的一切都迥异于坤元大陆和天之大陆,包括风俗、语言等等,画面急速变化,然后,他在一幢房子里看到了一个病弱的小女孩,她叫凌笑蓝。 先天心疾,被家族放弃,惟有一老仆相伴,短短二十年的生命,她除了看书再无事可做,她亲眼看着老仆停止呼吸,那一瞬间她看透了生死、人性,彻底关闭了心门。 画面一转,竟是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这里人、妖、魔、兽纵横,与妖斗、与魔斗、与兽斗的人们,追逐天道、寻求自救之法,从而诞生了修真门派。他在那如繁星般的修真家族里看到了一个小女孩,名门子弟、生性冷漠,小小年纪就通过测试,被送入了第一大修真门派清居门。 入门试练,六七岁的女孩独自一人爬上千层石阶,终于抵达山门,被清居门七大长老之一收为亲传弟子,此后年年岁岁,她一心求道,屡次外出游历,不畏艰险地度过一次次难关,渡天劫踏上金丹大道,却因身怀重宝遭师傅出卖,被师门长辈围攻,于山颠云雾中自决于天地。 两个人的人生经历,走马观花般出现于云起眼前,在最后那自爆金丹的强光中,他猝然惊醒,睁眼时就见身边坐着林问歌,而他自己已躺到了床上,屋内光线昏暗,竟然到了入夜时分。 “那是……”云起动唇,嗓音喑哑低沉。 林问歌叹息一声,抬手擦了擦他的脸颊,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已是泪痕遍布:“刚开始是小蓝,后来的那是雪霄,你所看到的就是她们两人的经历,她们并非这个世界之人。” 云起眼露心疼,小蓝死于心疾,雪霄死于背叛,不管是哪个,她们现在只有一个名字,那就是林问歌,歌儿! “我不知道她们死后为何先后到了这里,但如今灵魂已然融合,那就不再有小蓝、不再有雪霄,只有我。”林问歌语气认真,“呐,云起,现在你还要爱我、娶我吗?或者,你要爱的、娶的是七年多前与你共度良宵的小蓝,还是数月前酉国初见的雪霄,亦或是……现在的我?” 说完这番话,床边的女子起身离去,直到房门开了又合,床上的云起终于平息心绪,轻笑着自言自语道:“原来不止我心怀不安吗?歌儿,问完就跑,你都不听听我的答案?” 夜幕降临,缓缓在庭院里踱步的林问歌沐浴在月色之中,美得宛如月光仙子,可她的心思却并不在这儿。 之前在青原融合灵魂时,她就觉得有些超乎想象地容易,再联想因雪霄出现而莫名进入萧之贺体内的小蓝,若真的是异世之魂夺舍,或者如小蓝认为的灵魂穿越,那小蓝又怎会在进入萧之贺体内一年多就回来呢? 这是不是说明……这具身体拥有更强的灵魂牵引力,一体双魂真的只是个巧合吗? 林问歌闭上眼努力回想小蓝进入这具身体时的情形……体弱、年幼,但当时她周围的人似乎并没有任何异常反应,难道就没发现这个身体的灵魂不同了吗? 还是说这具身体在一岁前根本就没有灵魂?又或者…… “林小姐?”回廊处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那人渐渐走到院中,月光如纱洒下,竟让他本就出众的容颜越发不凡,特别是那双桃花眼,一瞬间好似盛满了璀璨星光。 “青大公子,还未睡?”林问歌诧异一下,继而礼貌地问了一句。 “月色正好,有些睡不着。”青梓晗无甚表情,眼神倒是没有往日冷了。 “原来如此。”林问歌点头表示了解,她对此人不熟,之所以同意他入住清雅园,一是看在黄亦寒的份上,二来嘛……她迟早都要去青家取九曲玲珑锁,现在混个脸熟也好。 “听闻林小姐擅箫,不知在下可有那个耳福?”青梓晗目光下移,看向了她腰间的碧玉箫,无人看到他的眼底含着探究和深思。 “有何不可?”林问歌眉梢一扬,抽出箫打了个转儿,干脆地抵在唇边吹奏。 悠扬舒缓的箫声从庭院里传向四周,典型的安眠之曲,此情此景下倒是正好,至于各自在房中的人能否睡得着,那就无人得知了。 第二日一早,云起见到林问歌的第一句话就是:“歌儿,嫁给我吧!” 纪霜霜在旁边摇头直叹:“唉,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直接啊,比我们年轻时强多了!” 岳思迁笑而不语,看不出是何想法,倒是两个孩子钻了出来。 “小穹哥哥,云叔叔还没娶林姨吗?那你是怎么来的?”蓉蓉一脸困惑,“奶奶说,我爹爹娶了娘亲后,才生了我的,难道你不是?” “咳咳!”黄亦寒尴尬地清清嗓子,用眼神提醒着自家女儿,可惜…… “爹爹,你眼睛不舒服吗?那赶紧让林姨看看,蓉蓉会担心的!”小女孩抱住自家老爹的腿,很是贴心道。 小穹缩在旁边偷笑,雪球从他身上的布袋里钻出来,前爪人性化地挠挠头:“小穹穹,上次我看到小穹爹爹亲小穹娘亲了,你不是说亲亲是成亲后才能做的吗?” 这下爆料了,林问歌面染薄红,垂眸不看众人的表情,倒是云起脸皮厚,不见羞涩、不见窘迫,反而有些美滋滋的。 最终还是小穹解的围,他拽拽林问歌的袖子,歪着小脑袋问:“娘,你不是说要去买些药材吗?我们现在就出发吧,我想吃前天买的那个红豆糕!” 深感儿子贴心的林问歌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嗯,我们现在就出发。” “爹爹,我想要糖人。”蓉蓉拉扯黄亦寒,撒娇道。 打从妻子去世,黄亦寒就分外疼宠女儿,但凡有何要求,无有不应的,这次当然也不会例外。 岳思迁和纪霜霜不愿出门,就没有随同,秦铭被派出去办事了不在,至于青梓晗……所有人不约而同把他给忽略了,更不会跑去问他。 于是,出门的还是林问歌、云起、黄亦寒和两个孩子、一只小兽。由于时间不急,他们边逛边走,倒也难得悠闲,其实这段日子以来,他们常常这样外出,最乐呵的就属两个孩子了。 “问歌,问歌,等等我!” 一行人驻足回头,就见人群中的萧之贺拨开行人追赶,脸上的笑容比今日的阳光还明媚。 “他怎么又来了?”云起皱眉,对此人全无好感。 “阴魂不散!”林问歌低低道。 黄亦寒将他们两人的话听得真真的,又想到昨天大厅里发生的事,明智地选择旁观,不过,私心里他并不看好萧之贺,谁让对手是坤元第一商云起呢?商人最大的特色是什么,那是狡猾啊! 林问歌眼睛一转,忽然又笑了:“他来了也好,付钱的人不就有了吗?” 云起和她想到一块了,心里的不高兴散了些,今天买的药材是他用的,哼,让这小子给他买药材,那是荣幸来着! “你们这是要去干什么?我到清雅园才知道你们出来了,问歌,你缺什么给我说一声不就成了?”萧之贺“哗”得一声打开手中的折扇,自认潇洒地扇着风。 “这怎么好意思?”林问歌笑语推辞。 假,好假! 云起和黄亦寒看到她表情时,就产生了这个感觉,小穹拽着自家娘亲指着前方急道:“娘,红豆糕在那里,那里!” 云起看着注意力被转移的林问歌,偷偷冲向他递眼神的儿子竖起大拇指,用口型道:回头有奖励! 萧之贺已经自告奋勇去买红豆糕讨好佳人了,哪里能看到这些?黄亦寒暗自抚额,他就知道萧之贺没戏,准确来说,除云起外的男人估计都没戏,谁让人家有个儿子做帮手呢? 多加了一个人,还是个爱说话、爱显摆的,一路上就有些吵了,但买什么不用自掏腰包,忍忍也就过了。两个孩子逛够了、买够了,他们才转向药铺,准备买够所需的药材。 哪知一进药铺,得知要买的药材是给云起用的,萧之贺立刻爆发了。 “什么,要我买药材给这个残废用?休想!”萧之贺指着云起的鼻子,难以置信地看向林问歌,“问歌,你不会真的看上这个空有其表的废物吧?他这副样子,怕是在床上都没什么用,能干什么啊?” 这话说得难听了,林问歌面色一冷,眸光瞬间凌厉,黄亦寒也大皱眉头,可还没等他们发作,就感到一阵迫人的蛮横势压逼向四周,来源正是轮椅中的云起。 第91章 也是帮凶 也是帮凶 只见他照旧坐在轮椅中,俊美的脸上寒气四溢,一双星眸雾气流转,睥睨而孤傲的气势如秋风扫落叶般刮向药铺的每个角落,直把掌柜和伙计吓得缩到柜台里面。 萧之贺大气也不敢出,双腿不受控制地打着颤,身为辰国皇族子弟,他见过的高手很多,却从未有一个让他从心底生出这种恐怖的感觉,这说明眼前这个他以为的花瓶,是个绝顶的高手。 黄亦寒大吃一惊,惊疑不定地看向不发一言就能震慑他人的云起,这是什么境界?武宗巅峰,还是更高? “肃王,在下敬你一分,还请自重!”云起淡淡开口,轻悦的声音中暗含着不屑和警告。 林问歌上前一步,站在轮椅旁,半挡住了云起,笑意冰冷道:“肃王,我林问歌求着让你付钱了吗?我的男人我自己会养,跟你有什么关系?” 云起目光转暖,眸中雾气变淡,一句“我的男人”让他不由得展颜,看在黄亦寒眼中,那表情怎么看怎么傻。 “哼,我当是谁呢,大庭广众说出如此不知廉耻的话,原来是那个未婚先孕、无贞无德的林问歌啊,没想到你丢人都丢到辰国了,真是让人叹为观止!”药铺外突来一道女声,又讽又刺道。 药铺里的人均抬眼看去,就见逆光进来两名女子。 年长的二十岁上下,年幼的十五六岁,容貌轮廓很相似,显然是对姐妹,只是气质迥异,很容易就能区分开。姐姐端庄娴静、眉目婉然,一举一动尽显优雅温柔,妹妹清新明快、风姿秀雅,神态纯然俏皮,两人一静一动,俨然成画。 说话的,就是此时一脸鄙夷敌视的妹妹,巧的是还是个故人。 “严琦?”黄亦寒看着那个年少的女子,将她的脸渐渐和数月前酉国神剑大比上出彩的紫衣少年重合到了一起。 “云哥哥,我终于找到你了!”药铺门口,年长的那位女子喜极而泣,径直冲到了轮椅边。 林问歌扫过那垂泪的美丽女子,抿唇看向了云起,却发现他蹙眉打量人家,眼中满是不解之色。 “喂,阴云起,我姐姐千里迢迢来找你,不要告诉我你竟然不认识她了!”做妹妹的紧随而至,倨傲地抬着下巴道。 “你们是……”云起问出口,他实在记不起来哪里见过这么一对姐妹,更何况还是云山胜境的人。 “姐,我就说他是个白眼狼、负心汉,你还不信,你看看你看看,这是他又找的女人,他们的儿子都那么大了,就那边那个!” “棋烟!”抽出帕子擦掉眼泪的女子转头喝止,站起身向众人施礼,“我是阴琴烟,这是我妹妹阴棋烟,我妹妹年纪小,无礼之处还请众位见谅。” 原来“严琦”应该是“棋烟”? 云起一听她们的名字,脸色顿时变冷,甚至自己转着轮椅和这姐妹俩拉开了距离,态度如何显而易见。 “原来是云山胜境的大小姐和二小姐,失敬失敬!”萧之贺拱手还礼,只是扫向云起的眼神阴沉嫉恨,他就搞不懂了,这么个残废也如此招人喜欢,连云山胜境的大小姐都找上门了,不过,他也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个残废居然姓阴? 云山胜境的境主阴啸尘有三子两女,儿子以“兮”字、女儿以“烟”字排辈取名,这是各国皇室及五大家族都知道的事,敢自称姓阴又叫这样的名字,身份自然无需怀疑,在这坤元大陆,冒充云山胜境的人还真没见过。 黄亦寒身形未动,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打从知道杀了妻子的凶手是云山胜境包庇的,他就将表面上那点礼数都抛弃了,云山胜境……也是帮凶,是他要报复的对象! 药铺中气氛诡异,阴琴烟好似一无所觉,双眼含泪地望向云起:“云哥哥,我知道我爹不好,但……但我也很为难啊,我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情份总是有的,何至于……何至于让你一去十几年,连个信也未曾给我,云哥哥,你可知我有多想你!” 云起偏过头不看她,似乎连搭理都不愿搭理,围观在药铺门口的人,已有不少指指点点说他无情、薄性了。 林问歌虽不知他们是怎么回事,但却看得出云起在压抑怒火,她心中一动,笑如夏花般道:“青梅竹马?阴姑娘,我家云起的青梅竹马多了,敢问大老远从戌国以东追到辰国以西的你,是第几个啊?看你的年纪应该议亲成婚了吧?莫不是背着夫君或者未婚夫跑出来的?哎呀,这可不好,按风俗是要浸猪笼的呀!”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姐姐至今云英未嫁,就是为了等这个负心汉,哪有什么未婚夫和夫君?”阴棋烟满脸怒色,直接吼道。 云起听到林问歌这番话,忍不住笑了,自然地伸手拉住了她的手:“歌儿,你不是要买药材吗?还不快把清单给掌柜的?” 无视,这是彻彻底底的无视! “先不忙,”林问歌笑着瞥了眼失落伤心的阴琴烟,“你的爱慕者都来了,我总不能就这么走人吧?所谓‘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你没听过吗?” 黄亦寒自动后退,护着两个孩子躲到一边,在他看来,这话都说了,接下来保不齐要打一架了,至于输赢…… “想动手?”阴棋烟冷笑一声,自信地扬眉道,“就凭你?我就怕你输不起!” 阴琴烟暗中戒备着,右手已按上了腰间,别看她像个寻常的大家小姐,身在云山胜境就不可能不会武,而且武功还不低,若不然她们姐妹又怎能独自出门? 林问歌慢慢向前走了两步,就在所有人以为她要动粗的时候,却见她挺胸一站,容色越发绝美道:“情敌?小丫头,你有我美吗?有我身材好吗?有我有钱吗?有我有势吗?有我武功高吗?最重要的是,我都给他生了一个儿子了,你呢?下过一颗蛋吗?” 噗~! 药铺内外,立时倒了一大片,围观的行人崇拜地看着林问歌,有不少人已经开始来回比较她和阴琴烟,叽叽喳喳议论起来。 “还别说,这位阴姑娘的胸的确没有人家的大,屁股也没人家的翘!” “容貌嘛……好像也比不上。” “哎,你们快看,这不注意还真看不出来,那姑娘身上穿的好像是百绣园独家限量的冰蚕锦,一匹几百两呢,可见啊……确实有钱!” “你们看,那有个仙童似的小娃娃,可不就是轮椅中那位公子的种吗,那模样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啊!” 听着药铺门口评头论足的各种言辞,阴琴眼明眸大睁,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林问歌会用如此不要脸的招数,从小到大,她哪里让些平民百姓指指点点过,立时羞窘得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云起瞧着站在那里得意洋洋打击所谓“情敌”的女子,掩唇闷笑不止,他一直都知道他的歌儿有时候会爆发出些蔫坏本性,每次见了他都爱得不行,这次最甚。 黄亦寒嘴角狂抽,萧之贺比他夸张,直接撞到一边的药铺柜台上了,他们都是第一次见识这么打击情敌的,原来还可以这样? “你、你……你不要脸!”阴棋烟说出了她姐姐的心里话。 林问歌毫不在意地一笑:“这是我儿子他爹,你们肖想我的男人,我反驳几句就是不要脸,那你们未嫁之女不远万里弃家追来又是什么?小姑娘,你们是偷跑出来的吧?这么不懂矜持地追着有妇之夫跑,小心回家你们爹爹打屁股哦!” 这番好心的提醒,引得众人哄堂大笑,就连黄亦寒也没忍住弯了唇,把那两姐妹臊了个面红耳赤。 云起打从进了药铺后就含在眼中的阴霾尽数褪去,越看林问歌越觉得选对了人,俊脸上自然而然出现了得意之色,美得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阴琴烟不堪羞辱,拉着爆跳如雷、高呼“我要杀了你”云云的妹妹,疾步冲出了药铺。 林问歌掏出药材清单拍在柜台上,摇摇头撇嘴道:“两个小丫头也敢和我斗,这不找抽嘛!” “问歌,她们若真动手你又要如何?”黄亦寒有些好奇,便问了这么一句。 林问歌嘿嘿一笑,活动起了手腕:“自然是奉陪了,嗯……划烂她们的衣裳还是削掉她们的腰带呢?这是个问题,我要好好考虑一下,再遇到情敌了就这么干!” 黄亦寒背上一寒,不禁看了眼满含算计瞅着萧之贺的云起,就这副模样招惹的女人应该不少吧,他为那些已知或未知的女子同情一把先。 “娘好棒啊!”小穹崇拜地仰头道。 “林姨好厉害,这是不是就是小穹哥哥说过的,不战而什么人之兵?”蓉蓉站在林问歌另一边,也仰头道。 “是‘不战而屈人之兵’,我娘当然厉害了,动动嘴唇就能赶走那个女人,这才是最高境界的胜利呢!”小穹自豪地扬扬小下巴,骄傲得很。 林问歌摸摸两个孩子的头,并没有搭话,心里对于儿子的乱用兵法,已经习以为常了。 清点完药材,林问歌翻手变出一枚莹白玉佩递给掌柜:“记一下账,不要申张!” 掌柜的一见那玉佩立刻恭敬一礼:“是,姑娘!” 萧之贺眼尖,看到了这一幕,脸色几经变化,最后难以置信地惊呼:“问歌,你是仙居谷的人?” 第92章 占卜掐算之能 占卜掐算之能 这一声有些大,本来要散去的围观之人,隐隐的又要聚集了,黄亦寒、云起和看着包药材的林问歌都皱了眉,对萧之贺的印象再度下跌。 “走吧!”收回玉佩,林问歌随手将药材扔到空间戒指里,推着云起向外走。 这次,萧之贺没有追赶,他站在药铺门口目送他们远去,眸中幽光沉沉,志在必得地邪笑道:“问歌,本王找了你七年,这次你逃不掉的,你也千万别逃,否则……” 已走出几十米的林问歌脚步一顿,神色猛地沉了下来。 “歌儿,怎么了?”云起关切道。 “没事,”她摇了摇头,低声吩咐了一句,“盯住他,有何动静立刻来报!” 黄亦寒和云起听到她的话,左右环顾一圈,未曾在闹市中发现任何动静,不由得心生疑惑,但他们决不会认为那是错觉,这数月来在林问歌身边见到的,已足够让他们明白,仙居谷绝不比云山胜境简单! 一回清雅园,林问歌就推着云起回房关门,黄亦寒带着两个孩子远目片刻,该玩的去玩,该休息的去休息,一点也关心他们怎么了。 云起望着搬把椅子坐在他对面的女子,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心里虽觉好笑,面上却一派正经。 “说吧,青梅竹马是怎么回事?”林问歌道,光从药铺中云起的反应看,她也明白那个阴琴烟和他关系不深,只是不问清楚心里不舒服,她承认吃味了,也不会掩饰什么,所以才要弄个明白。 “她是那个人的女儿,其实当初我只在云山胜境待了两个月,什么青梅竹马压根就是没有的事,我都不记得她小时候长什么样了。”云起老实交待,毫无半点隐瞒。 林问歌好整以暇地歪歪身子,眸光半抬道:“说说吧,除了这个阴琴烟,还招惹了几个女人,都是什么人,你也得让我有个心理准备不是?” 云起僵硬了一瞬,讨好地笑笑,那模样和小穹干了坏事时一样:“为夫向来洁身自好、守身如玉、作风严谨、为人正派……” “成语学得不错!”林问歌可有可无地夸了一句,补充道,“去掉修饰词,讲重点!” “嗯,总之,为夫从未招惹过什么女子,所以……” “言下之意是没有?”林问歌凉凉一瞥,那眼神似乎在说:要是敢说谎你就死定了! 云起低下头对手指:“有……有那么一两个吧,不过,我对她们一直都保持距离的,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暧昧!” “谁?说!”林问歌言简意赅道。 “是……是我恩人的女儿,叫柳师师,恩人临终时我答应他照顾女儿的,但是我只当师师是妹妹,从未逾矩过。”云起说了第一个,这是他确实感觉到对方心思的,也是最为难的一个。 “柳师师?”林问歌念着这个名字,脑海中却出现了去宣城路上遇到的那个杨柳儿,这个联想有些奇怪,但修士本身具有一定的占卜掐算之能,感觉也相当准确,所以她只暗暗记下,并没有完全忽略。 “还有一个是帮忙打理生意的手下,这个你不用担心,她是个识实务的,不会像那个阴琴烟一样。” “是吗?这么了解,一定时常相处吧?”林问歌冷哼一声,“打理什么生意?总不会是青楼楚馆?” 云起笑容大大的:“歌儿真聪明,不愧是我家歌儿,一猜一个准!” 林问歌斜睨他一眼:“少打岔,继续说,还有几个?都是谁?” 云起转动轮椅到她跟前,拉着她抱在怀里,叹息着道:“歌儿,不管她们是谁,也不管日后会有多少女人出现,我心里只有你一个,永远都不会变,怕只怕……我这副样子拖累了你……” 林问歌推开他丢了个白眼:“拖累什么拖累,谁告诉你这腿治不好了?要是你好好养伤、尽快恢复,我早就开始给你治腿了,哪会拖到现在?” “还……还能治?”云起星眸大睁,不敢相信地看着膝盖,那里的骨头全碎了,若是单单断了经脉,他可以回去求白夫人炼出神品断续丹,届时通过丹药之力重续经脉,自可完好如初,可……骨头碎了,就是至尊品的丹药,也无法让人的骨头重新复原啊! “当然,”林问歌答得确定,“以法入道不同于你们这样的单纯习武,我炼的丹也不同于你们炼的丹,医治方法自然更加不同,若你是修真者,服下一颗结续丹,就是断手断脚也能安然无恙,可你不是,身体各方面的强度承受不了结续丹的霸道药力,只能另寻他法。” “什么法子?”云起忙问。 “等你的内伤完全好了,身体机能恢复到了最佳状态,我便要为你药浴,重塑膝盖骨的同时,顺便帮你洗髓伐筋,不过,我要先给你提个醒,那个过程会很痛苦,你要做好准备。” “我明白。”云起毫不迟疑地点头,俊脸上满是坚定,此时的他还不曾预料,那所谓的“很痛苦”是个怎么痛苦法。 数日后,云起除了腿外,终于完全恢复了。 “岳叔叔,我要给他治腿,可能会花上几天时间,小穹就拜托你照顾了。”林问歌交待道。 “姑娘放心,我会像保护姑娘一样保护小穹!”岳思迁以手触肩,单膝跪地道。 纪霜霜在旁边看得一震,这种礼……是他们对尊主、少尊主行的,代表着以生命履行的承诺,是那里最高的礼仪,她当年出走的时候,少尊主的名分还未定,难道……难道尊主定了姑娘为少尊主? 林问歌眸光颤了颤,拂袖发出一道灵力扶了岳思迁起身:“有劳岳叔叔了。” “娘,我会乖乖的,你就放心给爹爹治病吧!”小穹平日虽然精灵古怪,可遇到正经时候,就显露出同龄孩子没有的大气和懂事,他心里清楚,这次治疗关系着爹爹能否站起来,他帮不上什么忙,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添麻烦。 “乖儿子,我们过几天就回来了,不会很久的!”林问歌摸了摸儿子的头,笑得很是欣慰。 黄亦寒和纪霜霜表示会从旁照顾孩子,以便让她安心,这番叙话后,就见林问歌看向了另一边沉默的青梓晗。 “林小姐放心,在下并无恶意。”青梓晗拱手道,他心知这女子一直在怀疑他意图不轨,此刻当然要出面澄清。 林问歌唇角一弯,淡淡开口:“我知道,若不然你也活不到现在。”说罢,她翻手拿出一个白玉短哨,抵唇吹了三长三短共六声,眼中一片冷清道,“本尊回来前,保护好小公子的安全,任何人如有异动,即刻格杀!” 四周一片寂静,在场之人却都心中一紧,特别是岳思迁,他怕是所知较多的了,这是姑娘七年来暗中培养出来的人马,只听从姑娘的吩咐,只会在姑娘一人前现身,其余见过的人都死了,这可不是平时跟在他们身边的那些仙居谷入门弟子可比的。 “歌儿。”云起轻唤了一声,握住了她的手。 林问歌收起短哨,垂首冲他一笑:“我们走吧!” 众人正要给他们让出通向门口的路,哪知眼前银芒跳跃,从林问歌体内爆发出的银光渐渐笼罩住了他们二人所在之地,待光芒褪去,哪还有人影?哪还有轮椅? 蓉蓉揉揉眼睛,小脸上满是困惑:“小穹哥哥,林姨他们在变戏法吗?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我也不知道,”小穹左右看看,也是迷茫不已,“等娘和爹爹回来了,我一定要问问他们去哪儿了!” 几个大人面面相觑,均有些惊疑不定,却不似孩子们那样直接说出口,而是将疑问埋在了心里,或许日后能等来解开的那天。 黑石空间里,云起仰头四顾,面前是座素雅竹楼,左边是一米见方的乳白泉池,右边是娇艳繁盛的不知名花朵,一呼一息间肺腑满是灵气,这里的灵气浓度竟然比他幼年时所在的天之大陆还浓郁? “进去吧,我为你准备药浴的东西,一会儿就好。”林问歌一指竹楼,转身去了楼后。 云起依稀看到楼后有药田,他虽疑惑重重,却知现在不是问的时候,便默默转着轮椅进入竹楼。 一进门是个正堂,正面墙上悬挂着篆书的“道”字,下方摆着一张矮榻,左右两边无桌无椅,只有六个蒲团,这里的陈设可谓简单至极。 正堂东边开一扇门,向里看去就见满是书架典籍,显然是间书房,正堂西面也开一扇门,比东面的屋子小很多,里面只有通向上面的楼梯,再无其他任何东西。 以他现在的模样,上楼并不容易,索性就不尝试了,想着不知要等多久,他便向着书房而去,准备找本书看。 谁知,林问歌却进来了:“我们上楼吧!”她几步走到云起身边,抓着他心念一动,四周场景变换,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第93章 不容他们反抗 不容他们反抗 云起坐在挂着淡青色帐子的床上打量四周,发现这是一间卧房,还是属于女子的闺房,只不过摆设很简洁,基本上除了必需品,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 林问歌一边拽来浴桶,一边开口道:“一楼只有你所看到的正厅和藏书室,二楼除了这间卧房,还有炼丹房、储藏室、书房以及阵法室,待你腿好了,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这是何地?好像灵气很浓?”云起看着她掐诀向浴桶中注水,又忙着切割药材,不禁问道。 “嗯……”林问歌想了想,用他能听懂得方法解释道,“你所知的炼器师可以用一些材料加上顶级晶石炼出空间类的宝物,这里的性质和那类宝物差不多,不过要更高级些,雪霄就是因为它金丹自爆的。” 云起眸光微动,紧接着又问:“我没看到你身上有什么空间类的宝物啊?” 林问歌就着浴桶中的水洗去手上的药材残渣,点了点脑袋道:“还记得迷迭森林里我拿出的那颗黑色石头吗?那就是这里的入口,它一直都在我的识海里。” “原来如此。”云起面露了然,却见她走到了床边,伸手就要抱他,连忙推却道,“咳,我自己进去就好。” 林问歌眨眼不语,只是自然地让开了,一副“我看着你怎么进去”的神情。 云起解开衣带褪下衣衫,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很多天前,他第一次坐轮椅的情景,当时秦铭也在旁边,这女子却毫不避讳地一手穿过他背后、一手穿过他腿弯,就那么将他打横抱着放到了轮椅上,害他尴尬懊恼得要死。 至今他都记得,秦铭偷笑戏谑的眼神,事后那小子才告诉他,其实昏迷期间,他已经被这么抱过很多次了…… 对云起而言,林问歌的投怀送抱当然多多益善,但……但如果这么被抱着的是他,还是算了吧! 上身的衣服脱了,云起却望着离他几步远的浴桶发愁,总不能用轻功飞过去吧,这也太大材小用了,还不一定落得准呢! 林问歌笑出声,还是上前打横抱起了他:“好了,别扭什么,这时候逞什么强?” 云起无奈叹气,他比她要高出一个肩膀,看起来那么纤细的她抱着身姿挺拔的他,怎么看怎么滑稽吧?但现在他的腿没有知觉,更别说站起来了,也只能如此憋屈了! 不过,四十七次,她这么抱了他四十七次,等他好了一定要抱回来才行! 林问歌可不知他的想法,她将云起放入浴桶里,深吸一口气后双手集于胸前:“准备好了吗?我要加药引了!” “开始吧!”云起定定神,目光坚决道。 说完这话,他就看到面前站着的女子十指翻飞,掐诀的速度比以往都要快几倍,连残影都看不清了,两个呼吸后,她纤指一动,将一滴乳白色的水弹进了浴桶,那竟是竹楼前那个泉池中的水。 “这是再生泉,可生死人、肉白骨,我不知你能承受多少,且先加一滴看看!” 乳白色的水滴一入浴桶就不见了,云起却清楚地感受到了它的厉害,本来浴桶中的药材和热水,仅仅让他觉得周身被一股舒适的热度包围着,可这再生泉一加,即使只有一滴,那舒适的热度也立刻拔高了许多,并且不断地透过肌肤向他体内渗透。 林问歌观察着情况,很快又加入了第二滴、第三滴,云起浑身毛孔大张,闭着眼感受着微热变成炙热,炙热变成刺痛,刺痛再变成钻心的痛……他只觉得五脏六腑、经脉骨髓都不再是自己的了,痛得他想要发狂发疯,骨头好像在一块块碎裂,偏偏意识无比清醒,仿佛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凌迟、被切割! 一直紧盯着云起的林问歌极力抓着他的手,以防他忍受不了痛苦而自残,她也没想到,云起的身体竟然比她想象的强悍,加了八滴再生泉才出现洗髓的症状,只希望他意志也如身体般出众,成功闯过这一关。 忽然,云起胸腹处爆发出纯圣的白光,浴桶边的林问歌亦是同样情景,两人在那白光的作用下猛地相吸紧贴,就如数月前那次树林相撞一样,那力量大得不容他们反抗。 云起痛得眸光迷离,下意识伸手揽了一把胸前的人,隐约看到了面前人错愕而粘着几缕湿发的脸,没等他细看,那噬骨的痛感又席卷全身,登时再也顾不得其他了。 林问歌蹙眉将腿挪到浴桶中,那吸力没有消失,她暂时起不来,索性也进入浴桶算了,反正八滴被稀释的再生泉对她并无作用,不会分薄药力的。 “嘤嘤,放我出去,我要出去!”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出现在她的识海里,那是一缕精神波动,有些稚嫩、有些可怜,正在低声啜泣。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你们这些坏人,干嘛要把人家关起来,人家好可怜啊!” 林问歌的识海里又出现了这么一句,她惊异不已,想了想施展了天眼术,泛着灵光的双目扫过云起的身体,这一看让她不禁深深锁眉。 怎么……云起的身体里会有类似禁制一样的东西呢?这是何人做的?又为何要如此做? 三日后,林问歌和云起凭空出现在了清雅园,众人惊喜赶来,就看到三天前坐着轮椅的人,此时一身浅蓝长衫,姿态随意地站在那里,端的是俊美无俦、孤傲清贵,一举一动尽显绝世风华。 “那样的伤……真的好了?”黄亦寒难掩惊色,最让他感触深刻的是,云起此时的气息越发绵长莫测了,难道治个伤还能提高修为? 青梓晗缺少表情的脸上也小小的露出了讶异,他虽然到清雅园没多久,但云起的伤他也知道,膝盖骨全碎,在略通医理的他看来,这辈子就算是废了,没想到真的有人能治! 青梓晗不着痕迹的看向林问歌,如果这样的伤她都能治,是不是意味着他的宿疾……她也能治? “臭小子,你……你又突破了?”岳思迁眯着眼看了半天,冒出这么一句。 云起含笑点头,并没有多说。他在浴桶中熬过那非人的疼痛后,不止膝盖骨重塑了,全身上下一些未曾打通的经脉也疏通了,经过一番打坐修整,就从武圣二品连跳两级,到了武圣四品,人都说洗髓有多好、有多好,他这次才切实体验了一把。 现在他体内的真气运转速度更快,丹田内的真气雾也自成一个循环,不用证实他也感觉到了,日后他的修炼速度会更快,相信晋升至武帝指日可待! 一群人吵吵嚷嚷说了半晌才稳定情绪,无人看到,自出现起就默然在旁的林问歌眼含忧思,似乎被什么事困扰了。 完全康复的云起露出了本性,整日地领着小穹玩耍,蓉蓉一直和小穹一块玩,自然也没落下,以至于连着好几天,都能听到黄亦寒追杀云起的声音,嫌他带坏了乖女儿,弄得清雅园里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岳思迁瞧着庭院里带着小穹疯玩的云起,无奈地摇了摇头,该说不愧是一家人吗,姑娘和小穹玩得时候就够疯了,没想到这儿还有一个更疯的呢! 他沿着回廊走到林问歌门前,敲门道:“姑娘,姑娘在忙吗?” “岳叔叔,请进!”门内有人应答,岳思迁应了一声,便推门而入,同时关上了门。 庭院中的云起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这边,心中略微有些担心,从黑石空间出来后,林问歌就一直在闭门读书,他本想去问问,又怕会打扰她,就连小穹,他也借着玩耍拦住了。 “爹爹,看招,风之刃!”小穹白嫩的手指一动,一道绿色光刃便飞向云起。 只是那光刃太小,划破云起的衣衫后就消散了,但却让父子俩惊喜莫名。 “成功了?”小穹高兴地一蹦三尺高,的确,这个光刃虽然弱得可怜,可比起之前他仅能用风系异能浮起东西或者自己,已经强出太多太多。 “凝而成形,不错,已经窥得异师门槛了!”云起赞许地笑道。 “真的吗?”小穹兴奋地双眼发亮,倒是他旁边的蓉蓉,羡慕之余有些神色黯然。 云起走到两个孩子身边蹲下,一手一个,摸了摸他们的头,看着儿子身边可爱的小女孩问:“蓉蓉,怎么了?” “云叔叔,我是不是很笨啊,都练习很久了也没法像小穹哥哥那样。”蓉蓉拽着衣角,低头道。 没等云起开口,小穹先揉了揉她的头:“你比我小啊,而且我从三岁起就开始冥想修炼了,你才练习了两个月,这怎么能比?” “是啊,”云起点头称是,笑着安慰道,“蓉蓉还小,等你像小穹这么大的时候,一定能比他还厉害。忘记云叔叔说过的了? 异能中以雷系为首,力量最是强大不过,你若勤奋练习,待再年长一些让你爹爹教你习武,日后异武双修,怕是比你爹爹还强呢!” 黄亦寒站在几步开外,听到这番话不免神色复杂,不受控制的想起了爱妻在世时说过的话。 “寒哥,蓉蓉是个女儿家,虽说这世上强者为尊,但有我们夫妻保护,她一定能快快乐乐长大,将来再找个能疼她护她一辈子的好男儿,你说呢?” 第94章 满脸感激的那位老人家 满脸感激的那位老人家 “黄兄,”云起放两个孩子自己去玩,走到沉浸在回忆中的男子身边,“蓉蓉很可爱,也很有天分,不要怪我多嘴,其实我觉得,若真的为了孩子好,让他们拥有保护自己的力量才更好,歌儿说过,‘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光凭我们做父母的护着,又能护到几时呢?” 黄亦寒沉默一瞬,苦笑道:“你说的是,这样的世界……靠别人始终不如靠自己,即使那依靠是父母。” 云起赞同地笑了笑,他小时候就是吃了这样的亏,靠别人不如靠自己,这句话他是经过了那样惨痛的教训才明白的,又怎会在下一代身上再犯? 庭院里匆匆走来一名小厮,竟是向着林问歌的房间而去的。 “有什么事?”云起叫住人问。 小厮看清问话的是谁,态度立刻恭敬了很多,这里伺候的人都知道,这位可是未来的姑爷,哪是他们能得罪的? “回云公子,有位客人求见姑娘。” “客人?可知是谁?”云起和黄亦寒对视一眼,两人都想到了萧之贺。 “回两位公子,小的不知,不过那位公子自称姓北。” 姓北? 云起不爽地蹙眉,黄亦寒不确定地沉吟,该不会是那个家伙吧? 片刻后,林问歌终于踏出房门去大厅,岳思迁与她同行,庭院里的云起两人也跟了上去。 “该不会是骗子吧?”岳思迁边走边冷哼。 “骗子?”云起诧异道。 “是啊,来人说姑娘救过他的命,特地来亲自道谢的,可姑娘这些年来救过的人不计其数,谁知道是真是假?” 云起心神微松,如此应该就不是那个人了吧?自青原一别没多久,他可不想这么快又见到那副嘴脸! 可惜天不从人愿,及至大厅就见一位清雅如兰的俊秀公子站在那里,两方一照面均颇感意外。 “北君沐,怎么是你?”云起恶狠狠地瞪着来人。 “问歌?”北君沐不理他,起身向前几步,一脸欣喜道,“莫非六年前救我之人就是你?” “公子说的不错,六年前就是这位姑娘妙手回春,赠以灵药救公子于危难之间的。”大厅里还有位花甲老人,语气肯定地指认道,六年前就是他陪着公子去寻医问药的,怎么可能弄错? “救命恩人?”黄亦寒左右看看,有点糊涂了。 “问歌,你不记得了?”北君沐略显失落,很快又道,“六年前,仙居谷外有人求医,但久等五日却无人应答,第六日时一位正好要入谷的姑娘经过,便施以援手救了那人一命,那人面目全非、身中剧毒,你真的不记得了?” 林问歌拧眉挖掘记忆,良久才想起来:“你……你就是那个吃了我一颗回春丹和解毒散的少年?” “对,就是我!”北君沐双眸骤亮,俊秀的容颜上神采莹然,这一刻竟不输给风华绝代的云起了。 林问歌弯唇一笑,只是笑容有些不自然,她当然不会在这时候说,那回春丹是真,解毒散却是小蓝配出的实验品,不然铁定要被围殴的,特别是此刻满脸感激的那位老人家,恐怕变脸的第一个就是他! 云起心头酸涩,他旁边的黄亦寒都能闻到那冲天的酸气了,这个人要不要吃醋吃得这么明目张胆? “对了,”北君沐一看没有陌生人,便问起另外一件事,“问歌,东西拿到了吗?” 谈及正事,林问歌神色自然了:“嗯,珑玉和九玄丝皆已到手,马上十月了,我们就要回谷了。” “这样……”北君沐忽地坚定道,“千玑玲的消息我已探到了,下月仙居谷再见时,我定将千玑玲带到!” “公子,你一路从未国赶来,这就要回去了吗?”花甲老人心疼而不舍道。 北君沐给了老人一个安慰的目光,而后继续道:“若不是听崔伯传信说在金都看到了当年的救命恩人,我还在北家呢,既然恩人见到了,那我这便回去了,我们仙居谷再见!” “呃……好。”林问歌让开门,看着那一老一少拱手告辞,似乎有点反应不过来。 几人巴巴瞅着来了没多久又走人的北君沐,忍不住吐槽道:难不成这小子来从未国跑到辰国金都,就是为了见这一面?他不累啊?? “千玑玲,是北家所藏的那部分?”黄亦寒问。 “对,千玑玲是九曲玲珑锁最重要的一部分。”林问歌目色一暗,随即又恢复常态。 “姑娘,何时启程回谷?”岳思迁道。 “过几日吧,”林问歌答,想到谷内下月的盛会,她眉心紧了一下,“帖子发出去了吗?该请的人都请到了吧?” “是,谷中传信说都发到了。” “那就好,岳叔叔,烦劳你去安排回谷的事吧!” 黄亦寒和云起望着应声而去的岳思迁,不禁心生期待,仙居谷……究竟是什么样的呢? 这时,一个风风火火的身影冲入大厅:“姑娘,姑娘,刚刚离开的那个,年轻的那个是谁?姑娘认识吗?” “纪婶婶,怎么了?”林问歌不解道。 “哎呀,姑娘先告诉我他是谁嘛!”纪霜霜急切地追问。 “认识,他叫北君沐,是北家家主的儿子。”林问歌答,只是在心里补充了一句,不过是名义上的。 “北家家主的儿子?”纪霜霜皱眉,念叨着北君沐的名字又出去了,她这副样子搞得大厅里三人摸不着头脑,不过这段日子对她的性格有所了解后,也就不在意了。 曲水,是发源于辰国南山的一条河流,从金都坐船顺流而行,不过十日就可抵达西陲城,从那里再向西北而去,就是仙居谷的范围了。 汤汤流水之上,一艘两层楼船顺流漂行,小穹和蓉蓉在纪霜霜的看护下趴在船舷处,两人都没坐过船,此时兴奋地看着船边的浪花,时不时因为跃出水面的鱼儿惊呼几声,惹得另一边的大人们忍俊不禁。 “黄兄还在船舱?”云起有些好笑地问。 谁能想到堂堂五大家族之一的黄家准家主居然晕船?还吐得跟孕妇一般? “嗯,”林问歌坐在搬出来的小桌边,优雅地抿了口杯中的茶,睨了问话的人一眼道,“怎么,你在幸灾乐祸?” “哪有?”云起装无辜,殷勤地为她斟茶,“我可是天底下最善良的人呐!” 岳思迁翻了个白眼,暗中吐槽:幸灾乐祸和善良有半毛钱的关系吗?装,再装?这小子要是善良的话,天底下就没善良的人了吧! “还有四天水程,我们是不是回来的有些早了?”林问歌状似疑问道。 “姑娘,不早了,你要再不回去,就等着那几个小家伙哭上门吧!”岳思迁嘴角一抽,他现在终于发现了,面前这两只绝对从上辈子起就是一家人,要不怎么都爱使坏装象呢? “哭上门?”云起不禁想起了还在青原时,火灵子扯着她的衣服抹泪的一幕,该不会说的是那六个吧? “是啊,姑娘身为仙居谷谷主,却向来不管事,谷外的生意什么的我打理也就打理了,这都是做熟了的,可谷里的事务我就不在行了。”岳思迁摇头直叹,私心里他真的很同情那几个小家伙,做姑娘的徒弟不容易啊! “有事徒弟服其劳,”林问歌轻哼一声,毫无愧疚之意,“他们早晚要独当一面,若连个小小的仙居谷都打理不好,又何谈日后?” 在林问歌看来,仙居谷虽是她仿修真门派建立的,但其中弟子不过区区数百人,连修真界一个三四流的小门派都比不上,这样的门派内俗务能有多少? 金灵子他们比起她在修真界时的师兄、师姐们差远了,就应该多加锻炼,这于修炼也是有益的啊! 云起义正言辞地点头:“岳叔叔,歌儿说的确实有理。” 岳思迁无语了一瞬,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懒得费了,他无趣地起身道:“算了,我还是找小穹玩吧,不打扰你们了!” 林问歌瞥了云起一眼,这家伙该不会是故意的吧,就为了争取和她独处的时间?还有,那傻笑的模样……真是糟蹋了这副好皮相啊! “问歌,问歌,等等我,等等我呀!”曲水河上隐约传来这样的呼唤,楼船上的大大小小回首望去,就见来时的河道上一艘华丽无比的大船正在追赶他们。 “好骚包的船啊……”云起评价道。 林问歌眸子一眯,以她如今金丹初期的目力,很容易就看清了那边船上的人,以及那些人的长相。 “姑娘?”岳思迁看到她缓缓站起,猛地将杯子放在了桌上。 林问歌似笑非笑地看着旁边茫茫然的云起,语气古怪道:“云公子,你的爱慕者又追来了,是那位阴姑娘哦,人家出身云山胜境,还貌美如花,要不云公子考虑考虑?” “歌儿,我是清白的!”云起急道,就差扛块贞节牌坊来证明了。 第95章 还是陆地上踏实些 还是陆地上踏实些 噗! 纪霜霜牵着两个孩子过来,听到这话忍不住喷笑道:“我说,姑娘又没说你失身于人,你这辩白……啧啧,也太有歧义了吧?” 云起转头一看,果见林问歌脸色更差了,或许刚才只是吃味,那现在就绝对生气了,他在心里狂捶自己,叫你乱说话,这下弄巧成拙了吧? 岳思迁正待说什么,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被掀翻在甲板上,一看其他几人也是如此,倾耳一听,竟然听到了凿船的闷响。 林问歌脸色一变,目光瞬间冰冷,她下意识探出神识,同时纵身飞出楼船:“云起,保护孩子!” “我明白。”云起肃容一应,长臂一捞就将小穹和蓉蓉扣在了身边,这时岳思迁和纪霜霜也先后稳住了身形,三个大人各自找到着力点,以防在楼船颠簸时被甩到水里。 “爹爹,爹爹还在里面!”蓉蓉忽地大喊,精致的小脸上满是慌乱和惧怕,眼中也浮现出水雾。 “我去!”岳思迁说完就向船舱里跑,见他这般,云起和纪霜霜才松了口气,暗地里也惭愧不已,临危时刻,他们几个大人还不如一个孩子周全,真是…… 空中的林问歌不晓得楼船上的情况,她的神识已看清水下的情况,那是十几个光着上身的潜水好手,正闭着气在水底凿他们的船,凿通的几个洞已经涌进了河水,只怕用不了多久,这船就危险了。 她想了想,右手一伸,十几条青色长藤凭空而出,入水后灵活穿梭,很快缠住了那十几个人,攥紧青藤这端的她于空中漫步,像踩着云团一样落回船上,用力一扯一拽,青藤瞬间消失,而十几道人影则如出水的饺子,一个个滚落到了甲板上。 “什么人?”船不再颠簸,纪霜霜一看是有人作怪,冲上前就欲拷问。 “船进水了,怕是快要沉了,先靠岸再说!”林问歌很快地叮嘱了一句,双手于胸前掐诀,几道银色灵光飞出托在船侧,本来停在河中的船像是受到了大力的牵引,排开水浪箭一样蹿向河岸那边。 云起抱着孩子走到林问歌身边,就见她不着痕迹地瞥了眼正在奋力向他们赶来的那艘骚包大船,这是在怀疑他们吗? 有金丹期修士的灵力牵引,楼船靠岸的速度极快,由于没有码头,所以船距离岸边十几米的时候就搁浅了,船上的人都会武功,一个个纵身飞掠,便悉数登了岸。 黄亦寒脸色苍白地跳了下来,身体不舒服又遇到这番变故,他的表情并不怎么好,此时皱眉扫过被林问歌扫翻在地的十几个赤膊汉子,对死鱼一样的他们毫不同情。 “说,谁派你们来的?”岳思迁揽了审问的任务,就近提起一个问。 林问歌和云起仔细检查了两个孩子,见他们没有损伤才放他们到了纪霜霜和黄亦寒身边。 “歌儿,要改道吗?”云起眯眼望着还在河上的那艘船,距离一近,他也能看清船上的人了,那站在船头的竟是萧之贺和阴琴烟姐妹,这三人是如何搅到一起的? “要不就近再租条船?”纪霜霜提议道。 “会不会是他们做的?”黄亦寒也看到了那艘船上的人,在他想来,不管是萧之贺还是阴家姐妹,毁了他们的船再好心提出同行,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只是…… 林问歌抿抿唇不说话,不知在想什么。 岳思迁踢了脚那些水鬼,返身回来道:“姑娘,他们自称是这曲水上的水匪,见到我们的船以为是富商,便想做一票谋些钱财。” “哦?”林问歌抬眼一瞥,“不是云山胜境的人?” 云起也有些不信,他们的行踪从未刻意隐藏过,只要是有心人都能探知,难不成这真的是个意外? 岳思迁摇头:“我仔细看过了,他们的手上有老茧,好几个都四十多岁了,武功也不怎么高,的确是水匪无疑。” “那便算了,放他们走吧!”林问歌随意摆手,看向众人道,“船既用不了了,我们就近找个城镇换陆路吧,总归也没多远了,你们觉得呢?” “就依姑娘所言!”纪霜霜表态道。 “嗯。”黄亦寒也没意见,他的确坐不了船,这几天的经历已经够他回味一辈子了。 云起和岳思迁就更不可能有意见了,两个孩子虽然惋惜不能再坐船了,但到底乖巧懂事,没有多言,而且遇上水匪也让他们觉得坐船不安全,还是陆地上踏实些。 于是,等萧之贺和阴家姐妹抵达这里的时候,只看到岸上留下几处水迹,人已一个都不见了。 “哼,姐,这个负心汉绝对在躲你,我看啊,他就是心虚,不然躲什么?”阴棋烟愤愤不平道。 “棋烟!”阴琴烟蹙眉叫了一声,继而面露愁思,秋水般的明眸顿时黯然,“云哥哥还是在怪我,也是我不好,在爹面前一句话也说不上,不然何至于让云哥哥流落在外这么多年?” “阴大小姐不必自责,这也不是你的本意。”萧之贺劝慰了一句,心底却满是鄙夷,他虽不清楚这些人是怎么回事,但事情既已发生,此时说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又能如何?真是虚伪的够可以了,搁他也看不上这样的女人! “走开,你懂什么!”阴棋烟喝斥一句,走到一脸自责的姐姐身边,叹道,“姐,爹他脾气固执,又哪里是我们能劝动的?要我说,都怪那个负心汉不好,咱们云山胜境是什么样的地方,多少人求着都进不来,他倒好,竟然偷偷逃跑?爹不生气才怪呢!” “棋烟,当年你才一岁,这里面的事你不知道。”阴琴烟摇摇头,却不再继续说了。 萧之贺没听到下文,微微有些失望,不过马上又将这事撇到一边了,那个残废与他无关,他只要追到他的问歌就好了,其他的都无所谓。 三人返回船舱,命令船夫开船,既然同走一条路,总归是能碰上的,他们却不知,林问歌一行已改走陆路,即使碰上,只怕也是到西陲城的事了。 “听说了吗?镇子西北边山里的事?” “听说了,都死了好几个人了,能不知道吗?” 这个镇子不大,林问歌他们一进镇就引了所有人注意,该因他们的外表出众,像这等小地方一年到头也未必能来几拨大人物,多是些小商贩之类的,流通贸易什么的。 “气氛不大对啊?”岳思迁感觉到了镇子上紧张沉闷的气氛,不禁皱眉道。 “我去问问!”小穹毛遂自荐,说完就迈着小短腿跑向了路边的一位大婶。 纪霜霜乘着空隙道:“姑娘,咱们骑马还是坐车?” 之前那艘船是租的,他们离开时船上的船夫、船工还在,估计要等船补好后才能返回了,他们给的银子付租船的费用和修理费尽够了。 云起沉吟着,望向林问歌道:“骑马吧,左不过几日,早点赶到也好早日休整。” “说的是,两个孩子怕是也坐车坐烦了。”黄亦寒附和道。 “那好吧,白日赶路、晚上投宿,等到了谷里再好好休息。”怎样赶路对林问歌没什么差别,在她看来都慢得要死,只要其他人没意见就好了。 一伙人分头行动,岳思迁和黄亦寒去买马,纪霜霜去买赶路所需的吃吃喝喝,云起自然是赖在林问歌身边,两个孩子都交给他们照顾。 “娘,爹爹,问出来了,”小穹兴冲冲跑回来,条理清楚地道,“那位婆婆说,这镇子外西北边的山里出了妖怪,时不时就紫光冲天,有几个人好奇去察看,结果再也没回来。” 紫光冲天? 云起和林问歌对视一眼,均严肃了表情,那个方向正是他们去仙居谷的必经之地,难道要绕过去? “小穹,你有没有问人家,这事出现多久了?”林问歌道。 “问了,婆婆说,这事已经有两个多月了,死了人后镇子上有人远远看过那片山头,说那紫色的居然是大火,从没听过的紫色大火。”小穹抹把汗,接过蓉蓉递的帕子擦了擦,奉送她一个甜甜的笑容。 紫色大火? 云起两人目光骤亮,不约而同道:“难道是异火?” 待众人齐聚,经过一番商量后,他们决定今日在此休息一夜,明天上路去看看,反正在必经之地上,也不存在绕路的麻烦。 第二日,五人五骑外带两个孩子,策马出镇而去,不过行了不到十里路,果见不远处山崖交错间紫光冲天,那种紫不是绛紫、正紫,而是带着些苍白的紫,说是苍紫色最为恰当不过。 “不是异火?”云起失望道。 身为炼丹师,对火种的狂热就如同武者对武器的渴求,这样的火焰色泽并非异火,所见不是所想,他自然有些失望,但也只一下就过了,异火可遇而不可求,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姑娘,怎么了?”岳思迁问。 其他三人闻言回头,就发现那策马的青衣女子神情凝重,眉心紧蹙,似乎有些惊疑和不确定。 “公子,接下来我们该去哪里?”一队人马也走了这个方向,离他们仅有一里之遥了。 云起这边都是高手,耳力均很出众,随着这队人靠近,便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进山,山中情况复杂,我们躲藏起来也容易。”为首的是个年约二十四五的年轻男子,由于带着斗笠看不清模样如何,只是凭着他修长的身形看,想来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是,公子!” 第96章 有可取之处 有可取之处 距离渐近,两方人马就这么相遇了,还没等他们问清楚彼此的来历,几十个铁甲高手便从天而降,个个杀气腾腾,煞气极重。 “上,一个不留!”铁甲高手中传来嗓音沉闷的指令。 “刘方,他们不过是路人,何故牵扯进我们的争斗?你家主子就是这么教你的?”那年轻男子被身边的十几个护卫紧紧护在中间,一听这指令,语声愤怒道。 “四公子,你以为请来几个客卿就能保护你吗?哼,主子才是天命所归之人,最后胜利的一定是主子!”铁甲高手让开路,从中走出一个同样装扮的铁甲人,想来就是那刘方了。 “既然如此,你家主子又何需赶尽杀绝?”四公子冷笑着讥讽道。 “少废话,上!”此音一落,铁甲高手尽皆动了,一半冲向年轻男子,一半冲向林问歌他们。 这算是无妄之灾?江湖上类似的事每天都在发生,若是身手不够好,今日横尸在此也未必有人关心。 云起自重伤后还没怎么动过手,顶多和黄亦寒拆拆招、比划比划,眼见着必须要打了,他双脚脱离马蹬,腾身一跃飞入空中,旋身之际剑已出手,手腕翻转着十几个剑花已然舞出。 岳思迁和黄亦寒默契地调整位置,将林问歌、纪霜霜和两个孩子护在中间,凡是上前的铁甲高手都被他们挡了回去,或许真动手的话,林问歌绝对是他们中最强的,但身为男人,遇事挡在前面乃是应该的。 云起还未落地,于空中便使出了一套剑法,看清这剑法的瞬间,所有人的动作都停顿了一下。 “落英忘愁剑?他怎么会的?”纪霜霜不爽地道,她对云山胜境没好感,连带着对云山胜境的一切都没好感。 “头儿,是云山胜境的人,我们怎么办?”铁甲人问刘方。 刘方带着头盔,看不出神情,不过可以预料到绝对不怎么好:“反正已经动手了,杀了灭口!” 云山胜境的名头也不是次次好用,就比如今天。云起耳朵一动,听到了这句话,手腕一翻,果断变招冲去,这次用的是他拿手的破魂剑法。 林问歌白了眼那穿插在铁甲人中的挺拔身影,对旁边的纪霜霜解释:“他本姓阴,与云山胜境有一个老祖宗,会他们一两种剑法有何奇怪的?” “本姓阴?一个老祖宗?”纪霜霜神色震惊,掩嘴失声道,“难道……难道他是天之大陆的阴家人?” “啊~啊!”两声惨叫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循声望去,那一幕惊住了无数人。 原来,四公子的一个护卫缠住了两个铁甲人,意图将他们引到一边,哪知打斗中边打边挪,竟不知不觉地到了那苍紫色大火所在的断崖,火一沾身,两个铁甲人顷刻间化为一缕烟气,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便消失了。 除了林问歌面现沉思,其余人等都被骇住了,而四公子的护卫们最先醒神,相互交换了眼神,便刻意引了铁甲人向断崖边走。 云起更直接,仗着极快的身法,一脚一个,将那些铁甲人往断崖下踢,不过几个呼吸,已接连折了七、八个人。 刘方见此气得跳脚,飞身冲向护卫圈变得薄弱的四公子,虎掌一抓,将之扣在了手中:“通通给我住手!” “公子!畜生,放开我家公子!”四公子的护卫们瞠目欲裂,一个个都停了手,旋即被失去同伴的铁甲人踢翻在地,好几个立时吐了血,一看便知伤得不轻。 云起刷刷两剑,又杀了两个铁甲人,刘方怒吼道:“老子叫你住手,你聋了?” “奇怪,你抓的人质与我有何关系,我管他死活干什么?”云起挑眉,俊脸上满是冷漠,竟有种亦正亦邪的感觉。 说话间,云起又杀了两人,刘方眼睁睁看着,气得浑身发抖,扣着四公子脖子的手也不禁更加用力,使他呼吸困难地翻了白眼。 “这位好汉,求您高抬贵手,饶我家公子一命,求求好汉了!”四公子幸存的护卫们离得近,很容易看清了他的情况,马上掉转身子,齐齐跪着向云起磕头哀求。 云起面色不好,却还是停手了,倒不是他对那四公子有恻隐之心,而是为了这磕头的八个护卫,能有如此忠心的手下,想来他们的主子也是有可取之处的吧? 刘方在云起停手时,微微松了下手劲,四公子缓了两口气,有些气弱道:“刘方,你家主子要杀的是我,与旁人何干,你若放过他们,我便自愿赴死,让你带了尸体去复命,否则……我便拉了你一同跳下这断崖,死也不让你等好过!” 这边正在交涉,林问歌亦那边询问道:“岳叔叔可知,这铁甲人……是谁家的狗?” 岳思迁摇头,仙居谷也有人专门收集坤元大陆的各种消息,不过到底建立的时间短,有些太隐密的就无法探知了。 黄亦寒回到他们身边,扫了眼那边谈条件的两方人马,答道:“据我所知,这铁甲人似乎是戌国中哪位的私兵,至于具体是哪位……青家肯定知道。” 几人相互看了一眼,有些后悔没把青梓晗拖来,但也就后悔了一下下,毕竟他们离开金都之前,那家伙就告辞返回青家了,好像是有要事。 “戌国?”林问歌忽地做了个决定,将与她同骑的小穹塞给走到跟前的云起,未容他人相询便飞身掠起,冲向了断崖边僵持的刘方和四公子。 “歌儿!”云起气急败坏地大喊,又将小穹塞给岳思迁,就准备紧随而去。 黄亦寒等人也因她突然的举止一惊,个个向前靠去。 林问歌身影如烟,刘方察觉到不对时,只觉得眼前青影一荡,下一刻他就被踹中背部,不受控制地飞了起来,当他回首看去,四公子腰腹缠着一道白绫,正蹲伏在崖边大口喘气。 “杀!”其余的铁甲人一看头儿被踹飞了,登时红了眼,但他们也顾忌着那断崖边高窜的苍紫色大火,并未冲上来,而是打了只有他们才懂得手势,收起配刀集体运气。 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霞光出现在这些铁甲人周身,显然,他们都是武师境界的高手,在江湖上也是一流武者了,能收拢这样的高手为私兵,足以想见他们的主人有多牛叉! 十来个武师境界的高手将真气集中到一起,向断崖边推出了一掌,云起只来得及砍翻两三个铁甲人,其余人的掌力还是推了出去…… 林问歌临危不乱,果断地双手掐诀,先施展了个水盾,紧接着又甩出了雷术,也顾不得什么掩饰不掩饰了。 断崖边晴空万里,十几人真气形成的掌力与水盾相撞,双双爆开后在这崖边降了一场雨,随后凭空出现的十几道两指粗细的紫白色闪电,轰轰然扫过这片地方,铁甲人身负铁甲,最是导电引雷,那些闪电也不负众望,像是有意识般追着铁甲人劈。 须臾,本来不可一世的铁甲人个个焦黑一团,身上还流窜着细小的雷电,形容极为狼狈。 情势瞬间逆转,四公子的护卫们有些发懵,怎么也没想到遇上几十个铁甲高手,凭他们区区十几人还能活到最后,公子无恙,他们也活了八个,真是不敢想象啊! “歌儿,闪开!”云起星眸大睁,赤红着眼向断崖飞掠。 众人抬眼看去,就见不知何时退了一步的林问歌背后,一缕苍紫色的火焰近了她的身,紧接着将她卷入其中拖下断崖,由她手中白绫所缠的四公子,也在她下坠十米后被拽了下去。 本来危机都过了,又发生这样的变故,所有人冲到崖边时,只能看到那坠崖的两个黑点,连人的形貌都辩不出了。 “娘,娘!”小穹挣开岳思迁的怀抱,小手一动,招来风元素助他飞掠,竟是打算直接飞下崖去。 第97章 天生就容易招人犯罪 天生就容易招人犯罪 云起慌忙截住他死死按在怀里,歌儿已经掉下去了,他不能让儿子也下去,不能啊! “咦?那奇怪的火怎么突然不见了?”纪霜霜道。 “岳母说的是,好像是问歌掉下去的时候,那火就全部消失了。”黄亦寒补充道。 惊惶未定的岳思迁和云起这才醒神,关心则乱的他们立刻想起了同样掉下的那位四公子,他居然没像之前那些靠近这断崖的人一样,被烧得尸骨无存,林问歌同样没有。 “召集弟兄们,下崖找公子!”四公子的护卫们强忍慌乱,顾不得身上的伤道。 “我们也去找!”云起闭了闭眼,努力镇定下来,一遍遍告诫自己“不能乱、不能慌”! “小穹哥哥别担心,林姨一定不会有事的!”蓉蓉跑到云起身边,仰头安慰他怀里的小穹。 “嗯,娘一定不会有事的!”小穹擦掉眼泪,坚定地握拳道。 风声呼啸着经过耳畔,林问歌郁闷地想撞墙,她本可以施展法术定住下落的身体,可这一掐诀却发现体内的灵力突然没了,她也可以在落下不久就使用空间异能,瞬移到崖顶,然而一起念识海也空了,她的灵力和神识都被封住了,此时根本用不了。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悉数钻入她体内的那些苍紫色火焰。 “该死的,你他妈的到底还要多少能量?再这么下去,老娘都摔死了,你就继续被困在这里数星星吧!”林问歌爆了粗口,对着胸腹处一闪一闪的一团苍紫色道。 “快啦快啦,表急嘛!”稚嫩的顽童声音,自她体内传来。 这勉强算是个奇遇吧?林问歌不确定地想,这火焰她在修真界听闻过,却从来没有见过,很多前辈修士都觉得这种火是不存在的。 火焰苍紫色,任何事物沾之即焚,它的焚烧殆尽,不止是实体,还包括魂体,可谓是天地间最恐怖的火焰之一。 这就是天下三大至冷至阴之火中的幽冥紫焰! 林问歌也闹不懂这幽冥紫焰怎么会在这里,不过,她却知道这火找上她的原因。 幽冥紫焰位列三大冷火之首,它虽威力恐怖,却并非人人能够驱使,因为这天地之中只有身负仙灵气,才能驱使它而不被烧得灰飞烟灭。 她现在的身体乃是修真资质中万年一遇的仙灵根,体内拥有最为纯粹的仙灵气,这对于幽冥紫焰来说,简直是最佳的寄宿体质。 崖底越来越近,林问歌在空中调整姿势,四处寻找着不至于摔死的落脚点,谁知,还没等她相看好,上空又掉下一个重物,竟直接压着她往下坠去…… “#*#¥%!”林问歌简直要骂天了,不带这么玩她的吧?一个人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也就罢了,还要弄个人再让她当回垫背?嫌她命太长了吗? 感觉体内幽冥紫焰的火种安静了,林问歌大松了口气,总算搞完了,那她的灵力和神识应该恢复了吧?哪知一运气还是什么都没有,这下她彻底暴躁了! 一把掀开压着她的人形麻袋,林问歌坐起来瞪着腹部,火种就寄宿在她的丹田里:“你他奶奶的给老娘说清楚,老娘的灵力呢?老娘的神识呢?” “主人好凶,小幽好怕怕~!”一个稚嫩的声音出现在她的识海。 林问歌嘴角狂抽,你还敢好怕怕?她邪笑一声,威胁道:“你信不信老娘灭了你的灵?还不赶紧给老娘说清楚!” 幽冥紫焰沉默半晌,换了甜甜的声音道:“主人,表急嘛,因为不是主人炼化的我,是我主动认主人为主的,所以主人的灵力和神识会有三天的封闭期,三天过后就好了哟!” 三天?林问歌想了想觉得还可以忍受,脸色才好看了些。她仰头看天,发现距离崖顶真的很遥远,如果御器飞行,随随便便就上去了,但她现在灵力、神识被封,看来是被困在这里了。 她猛地想到什么,试探着从空间戒指里取东西……试了几次无果便颓然向后一躺,果然,空间戒指也打不开了! 沮丧了一会儿,林问歌无奈地再次爬起来,低头一看,身上的衣服在下落时被树枝划得破破烂烂,又打不开空间戒指拿新的,怕是只能将就着穿了。虽然作为修士,生活起居都形成了修士的习惯,但她曾多次出外游历,基本的野外生存技能还是有的,三天不算很久,小心些应该…… 这是谁啊? 林问歌挪远了一些,警惕而茫然地望着旁边的人形物体,却发现自己的白绫还缠在人家腰上,记忆回到不久前,她才想起这是怎么回事。似乎、大概、可能、也许……这家伙会坠崖好像还是受她连累的,想到这里,她手忙脚乱地解开白绫,企图毁尸灭迹。 “咳咳,我说姑娘,你是不是太大胆了些,怎么在我身上乱摸呢?”四公子悠悠转醒,就看到一位绝美的女子跪坐在他身边,在他腰腹摸索着什么。 林问歌动作一僵,瞬间后撤,防备地瞪着慢慢坐起的男子。 斗笠早不知去了哪里,他坐起来面向林问歌,同时也露出了他的真容。 剑眉,丹凤眼,挺鼻,薄唇,他的五官深邃宛如比例最完美的雕塑,面容迥异于酉、辰两国的男子,这是典型的戌国芜族人长相,也就是现代常说的少数民族。 在坤元大陆,数量最多的就是鼎族人,分布于酉、辰、未三国的大部分地区和戌国西部,除此外还有诸如芜族、绯族等。 单从相貌上看,这男子绝对不是鼎族人,难怪要带着斗笠了,只是林问歌仔细打量后发现,这人的脸部轮廓要柔和一些,可能血统中也有鼎族人的一部分。或许将他和云起、北君沐、黄亦寒他们放到一起,并算不上个美男子,但他却有他独特的魅力。 这个人眼睛异常深邃,哪怕只是静静看着别人,也给人一种他正在凝望你的感觉,天生就容易招人犯罪。 “在下岚风,敢问姑娘如何称呼?我们这……”岚风看看四周,苦笑道,“也算是患难与共了吧?” “蓝风?”林问歌重复了一遍,见他点头确认,不禁暗想:姓蓝,该不会和天之大陆的蓝家有亲戚关系吧? 可当她听到岚风的后半句,立刻冷哼道:“谁和你患难与共?” 岚风目光落到两人相连的白绫上:“姑娘莫不是忘了,在下是如何坠崖的?” 林问歌一噎,抓起他的手草草一握:“幸会幸会,我是林问歌!” 岚风眼神一顿,继而友好地一笑:“原来是酉国前丞相林问家的大小姐,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林问歌白了他一眼,撑着身子站起来:“笑得那么假,你不嫌累……哎呀!”尚未完全站起,她又跌了回去,旁边突来一只大手,稳稳地扶住了她。 “脚伤了吗?”岚风蹙眉低头,看到她衣衫被划得破烂,不免有些尴尬。 林问歌没注意到他的神色变化,而是自个儿瞧着左脚叹气,奶奶的,要是神识能用,从空间戒指里翻出颗丹药就搞定了,现在只能等着自然好了,不过,想到旁边的人,她又有了主意。 “喂,我虽然害得你也坠崖了,但好歹救了你一命,刚刚还给你当了垫背,这不假吧?”林问歌道。 岚风看着她一脸“你敢说不我就打你”的表情,即使心中觉得好笑,也还是老实地点头:“不假。” “那好了,看你非富即贵的,应该有空间戒指这种东西吧?那总带着药吧,拿点出来我用用?” 岚风还以为她要打劫,不由得紧张了一瞬,听到后来发现她是要药,不禁愣住了,鼎族的女子都这么有趣吗? “喂,不会没带药吧?”林问歌暗中吐槽:果然是富家子弟不懂得过日子?出门在外连常用药都不带?活该被逼到要跳崖! 她已经忘了,刚刚才说过连累人家跳崖的事…… “有,我这就拿给林大小姐。”岚风灵识探向左手上的空间戒指,拿了一瓶化淤散、一瓶跌打损伤膏,想了想又拿出了一套粉色罗裙,“咳,看林大小姐和我妹妹身量差不多,这有套新衣,林大小姐要不要换一换?” 林问歌诧异了一瞬,边接过东西边道:“这是给你妹妹带的礼物,我穿了……你拿什么回去哄你妹妹?” “我再给她买就是了。”岚风毫不在意,为了避讳,乘着林问歌抹药、换衣服,他拔出靴子里的匕首主动探路去了,他们总不能一直留在这里,哪怕要等人来救,也需寻个避风的地方才是。 林问歌找了个树丛掩映处,先看了看脚伤、敷了药,又换了衣服才出来,老实说她并不喜欢颜色如此粉嫩的衣服,她的衣服向来是青色、白色、淡蓝色这类的,从未出现过粉色的,不过非常时期,她的空间戒指又打不开,勉强凑和着穿吧! “那边有个山……”岚风一脸喜色地回来,看到树丛后出来的人影时,突然愣住了。 粉衣罗裙包裹着那纤细的身躯,她的身材极好,哪怕穿着这样不显身段的衣服也玲珑有致,岚风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女子,容颜如画、眉目如诗,眼睛如同戌国最纯净的喀丽贝亚湖,五官精致得像是最完美的工艺品,一举一动都引人心动。 “山什么?你在发哪门子呆?戌国人都像你这么憨?”林问歌轻轻歪头,唇边噙着一丝调笑。 岚风仿若无事地恢复正常,指了下方向道:“那里有个山洞,在我的护卫和你的朋友没有找到这里前,应该是个不错的落脚点。” 林问歌想了想,环顾四周后,将替换下来的衣物撕成条,捡了些干柴捆好,准备一并带到山洞里。 岚风诧异了一下,紧接着笑了笑。 第98章 古怪的笛声 古怪的笛声 这个女子不仅容貌绝美,性格还不似一般的鼎族女子,很坚强、很有主见,他的视线不着痕迹地遛到捆柴的女子唇上,而且,她的唇水润如蜜桃,形状非常好看。 两人顺路找了些有用的东西,比如柴、干草之类的,便到了那个山洞里。山洞是天然形成的,大倒不怎么大,不过六七个平米,里面还有相同的其他洞子,不过都很小,以人的体型无法进去,所以,他们只能在外面这个较大的洞里休息。 岚风从空间戒指里找出驱赶蛇虫鼠蚁的药粉,沿着山洞壁洒了一圈,连洞口都没落下。 林问歌将柴搭成容易燃烧的样子,回头见他这般做,意外道:“没看出来啊,你竟不是个衣来伸手的富家公子?” 岚风走过来点燃干柴,又去整理那些干草:“我乃芜族人,芜族人生来就在草原上放牧、在树林里打猎,即使我家境好些,也不会忘记祖宗创业的艰辛,更不会丢弃芜族人生存的本事。” 林问歌朝天翻了个白眼,她也没说什么吧,用的着搬出大道理吗?怎么像现代所在的那个位面历史上的大清朝一样?不忘本是好,可不忘本到像满族人似的亡国就不好了! 生了火,两人各踞山洞一边,林问歌自然是打坐了,虽然灵力、神识被封,但吸收灵气却无碍,再说这都已经成习惯了,每天总要花些时间来修炼,持之以恒,方为正理。 岚风曲膝坐在干草上,不错眼地望着对面的女子,脑海里出现了他所知的关于林问歌的一切。酉国前丞相林问嫡女,据说乃仙居谷之人,未婚先孕育有一子,孩子是谁的却不清楚。此外,听说她武功极高,在江湖上还有个“绝世修罗”的名号,绝世倒是显而易见,修罗嘛……就难说了。 “嗯……”岚风忽然捂胸闷哼,他听到耳边传来一阵遥远的笛声,侵扰着他的思维。 “喂,你没事吧?”林问歌睁眼看来,眉心稍稍蹙起,却没有起身过来的意思,她如今的武力值很低,除了身体灵活柔韧些,力量、速度都大打折扣,自然要小心谨慎为上。 “没,没事!”笛声消失了,岚风感受了一下身体状况,并未发现异样,便向对面笑了笑。 两人相识不过一天,多数时间都是沉默以对,一个打坐一个发呆,如此无聊地过了两天,第三天来临时,林问歌的心情明显很好,因为今日一过,她的灵力和神识就能恢复了,届时便可离开此地去寻儿子,她还没和儿子分开过呢! 笛声又起,这次岚风就没有之前那么好运了,其实两天以来,那笛声频繁出现过几次,只是不过片刻就消失了,他虽觉得不对,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只能放弃,想着等脱困了再寻人看看。 清越的笛声有些尖锐,一阵阵地往他脑袋里钻,如同魔音般蚕食人的神经,岚风勉强睁眼,就看到了对面的女子,仿佛很自然,又仿佛莫名的,他的身体生出了躁/热感,某种不便言说的冲动从身体蔓延到心里,又从心里加倍反映到身体上。 火烫感自小腹迅速流窜,神智明明无比清醒,岚风却觉得完全控制不住来自身体最原始的欲望,想要……好想要…… 林问歌感觉到气氛古怪,刚刚睁眼就被一道苍鹰般的身影覆下,手脚也在同时被牢牢制住,定睛一看,心头登时警铃大作,因为四目相对的瞬间,她看到了一双深邃的、含情带欲的黑眸,那双眼睛里闪烁着属于男人的掠夺和强势,这是一个危险而正处于发/情中的男人! 岚风体格矫健,身形也较大,力气自然不会小,体内一波波的欲望被那笛声催动着,他开始不满足于这样的唇齿纠缠,胡乱扯起林问歌的衣服,一把撕开她的衣领,埋首于那散发着幽谷清香的白嫩肌肤上,说不清是喟叹还是享受地“嗯”了一声。 林问歌终于能抽出一只手来,她记得岚风靴子里有把匕首,摸索着抽出来后,反手就向他的脖子刺去,没想到他的反应非常灵敏,快速地抽身后撤,一弯腰便躲开了,不过,林问歌比他动作更快,在他躲开的下一秒,匕首的利刃已贴上了他的脖子。 “滚开!”清丽绝伦的女子沉声一喝,一双美目中明明白白出现了杀气。 山洞中的旖旎气氛一扫而空,岚风竭力用理智控制着身体退开,那烦人的笛声却越发急促,他要以与死亡抗衡的莫大意志才能克制住不发疯,已不再如幼童般天真的他,第一次感受到眼前女子的恐怖,那眼神、那表情无一不表达出想要杀他的意思。 “帮你醒醒神吧,哼!”林问歌手下用力,轻易在岚风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血痕,她活了这么久,还从未有人敢如此对她,要不是灵力被封,这该死的混蛋绝对见不到下一秒的太阳! “嗯……”岚风闷哼一声,痛苦地抱住了头,脖子上的痛楚让他清醒了一瞬,粗喘着推开眼前的女子,“走,笛声……又来了!” 笛声? 林问歌扬眉,什么笛声?她怎么没听到?回想方才岚风的所作所为,她心中奇怪了一瞬,可被推了一把,正满心恼怒呢,便冷哼着转身走人了。 她已经看到了,岚风的身体早就起了反应,小腹处撑起了小帐篷,不过,就算这厮精/尽人亡了又如何?她没有现在杀了他,已经念在两日相识的份上了,想让她自我牺牲去救人,做梦! 况且,她也没那么伟大高尚! 林问歌一走,岚风立刻崩溃,他如困兽般伏在地上,此时全身的一切感官都被无限放大,特别是重要部位,像是要爆炸了似的,痛而烧灼。突然,他从地上窜起,踢翻了燃烧的火堆,撞了两次山洞壁,最终跌在干草堆中再也爬不起来。 笛声仍在继续,额头上血管凸起的岚风再也人受不了,哆嗦着够到地上的匕首,划向了左臂…… 林问歌一走,岚风立刻崩溃,他如困兽般伏在地上,此时全身的一切感官都被无限放大,特别是重要部位,像是要爆炸了似的,痛而烧灼。突然,他从地上窜起,踢翻了燃烧的火堆,撞了两次山洞壁,最终跌在干草堆中再也爬不起来。 笛声仍在继续,额头上血管凸起的岚风再也人受不了,哆嗦着够到地上的匕首,划向了左臂……林问歌一走,岚风立刻崩溃,他如困兽般伏在地上,此时全身的一切感官都被无限放大,特别是重要部位,像是要爆炸了似的,痛而烧灼。突然,他从地上窜起,踢翻了燃烧的火堆,撞了两次山洞壁,最终跌在干草堆中再也爬不起来。 笛声仍在继续,额头上血管凸起的岚风再也人受不了,哆嗦着够到地上的匕首,划向了左臂…… 黑石空间里,林问歌意念一动,直接将竹楼二层的浴桶移出来,加水后又放了些再生泉,边骂边将身上的衣服扯掉,跳到浴桶中搓起身体。 手腕和腿上都有青紫的淤痕,嘴角破了,脖子和肩膀上也多了不少草莓,再生泉的灵气源源不断进入她体内,那些痕迹渐渐变淡,却无法彻底消失,不过看起来没有刚才那么吓人了。 “他奶奶的,真想杀人啊!”林问歌脸色臭到了极点。 此时已是坠崖后的第三天晚上了,她的灵力和神识刚刚才恢复,若不然也进不来黑石空间。 沐浴后换了从空间戒指里取出来的银色暗绣冰蚕丝衣裙,她散着滴水的长发收拾了浴桶和洗澡水,看到地上被遗弃的粉色衣裙时,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来闪身出了黑石空间。 外面的天已全黑,林问歌走到那个山洞口时,里面一片漆黑,空气中飘散出浓重的血腥味,她打了个小火球术,缓步走入洞中,就见地上烧了一半的、未烧的柴散得到处都是,最靠里面的那堆干草上蜷缩着一团黑影,正在抽搐着发抖。 她沉吟一瞬,还是决定上前看看。 “不要死,我绝对……绝对不要自杀,亚哈姆死了,我……我要保护妹妹,不能死,不能……嗯……哼……”断断续续的低语夹杂着闷哼,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挺了这么长时间。 林问歌驻足,满眼复杂地俯视那团黑影。她记得云起说过,芜族语中的“亚哈姆”就是母亲的意思,她对这个岚风了解不深,却从两天来的相处觉得,这不是十恶不赦之人。 这一刻,她想了很多,求道之人一心追寻自救救人之法,通过逆天的修炼走向长生之路,以便脱离轮回,自生老病死之中超脱。修士忌滥杀,因为妄造杀孽会在渡劫时被天道返回己身,但也不是见人就救,至少她不会。 罢了,若不是十恶不赦之人,见死不救也不是她的风格,她虽冷漠却不冷酷,救便救了吧,好歹也是一条命呢! “听着,我帮你暂时发泄出来,然后再为你治疗。” 随意丢开手中的粉色衣裳,林问歌也不期望此时的岚风能回答她,利落地疾点他几处穴位,使他的神智回笼了些。 本已经处于混沌中的岚风忽觉头脑一阵清明,无力而疲惫地抬了抬眼帘,就看到一张绝美而熟悉的脸,他想要歉意一笑,却终究不得。 紧接着腰腹处的某个穴位被按了一下,不知是那力道恰到好处,还是其他的什么,他只觉得一直痛苦难当、煎熬一样的身体舒服了很多,很快,他又发现这种舒服不太对。 “不要压抑,放松,顺其自然就好。”林问歌察觉到他想压制身体的反应,当即阻止道。 耳畔的声音清润好听,鼻息间萦绕着似有若无的幽谷清香,岚风微微合眼,脑海中自然出现了一幅诱/人沉醉的画面,清丽绝伦的女子躺在他身下,粉色衣衫衬得她肤色如玉,白嫩的脖颈、精致的锁骨…… 第99章 催情蛊 催情蛊 林问歌毫无尴尬地听着身边的男子喉咙中发出低沉悦耳的吟/哦,一一按着岚风腰腹间的穴位,这些都是舒解情/欲的穴位,不是压制,而是和真实经历相差无几的舒解,同样能让人体会到愉悦,她是大夫也是修士,即使如此帮助的是个男人,她也只是一位大夫。 直到按下最后一个穴位,林问歌撤身退开,走到山洞口背身而立,这种时候就算她不尴尬,对方也会尴尬,还是闪远点得好。 不知何时,那套粉色的衣裙到了岚风怀里,他抱着那套衣服,将脸埋在其中才发了出来,片刻后抬头时又不禁红了脸,体会着余韵和渐渐平缓的心跳……两刻钟后,他才不自在地动了动,好歹从脸上看不出什么了。 “要治疗吗?”林问歌给足了他时间,听到他动了,便转头来问。 岚风抬头望去,山洞外的夜色倾泄而下,撒在那银衣女子身上,让她越发如仙如神,他呆了呆忙低头,发出个鼻音道:“嗯。” 绝世修罗出自仙居谷,自然也是会医术的,岚风不会怀疑这一点,而且,能得她亲自医治,在江湖中应该算是一种荣幸了吧? 林问歌可不清楚他的诸般心思,返身回到他旁边,对那股似有若无的麝香味闻而未觉,先看了岚风的脸色、舌苔,又把了脉,一无所获地她皱了眉,想了想后,眼底灵光一闪扫过他的身体,这一看才发现端倪。 “笛声……又来了!”岚风捂头低呼,眉心已然纠结到了一起。 什么都没听到的林问歌向他太阳穴处渡了些灵力,以维持他的神智,接着左手一翻拿出个碗来,里面已经装满了清水,她咬破手指滴了几滴血进去,将碗凑到了岚风身边。 “这是……”满面不解的男子看着她,还以为这是要他喝下去,不免迟疑了。 “别说话。”林问歌示意他噤言。 两人等候了一会儿,岚风忽然觉得胳膊上有什么在迅速流窜,撸起袖子一看,就见一个手指大小的凸起在皮下向手腕处游去,更快的是林问歌,还没等当事人如何惊讶,她已划破他本就多了几道伤痕的胳膊,某样东西便从那伤口掉到下面的碗里。 岚风低头一看,就见碗里有个褐色的小虫子,飞快地在水里游动着,欣然追逐着水中晕开的血液,不要怀疑,就是欣然! “嘶~!”岚风惊得倒抽凉气,他身体里竟然有只虫子?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一点也不知道?甚至连察觉都不曾? 山洞外又传来阵阵笛声,这回林问歌也能听到了。 她不悦地翻手拿出碧玉箫,抵在唇边就是一小段镇魂曲,笛声猝不及防地遇到箫声,无论是音律造诣还是对音波伤人的水准都远远不及,不到十五个呼吸便败退了,还遭到了严重的反噬。 “雕虫小计,还敢拿来班门弄斧,也不嫌寒掺!”林问歌冷笑一声,收回箫后打量起碗中欢快吞食她血液的小虫子。 “敢问林大小姐,可否为在下解惑!”岚风摊坐在干草堆中抱拳道,那小虫子一离开他的身体,各种疲惫和疼痛就纷沓而至,胳膊上的伤是他为保持理智自己划的,脖子上是林问歌下的手,还有……还有为了与情/欲抗衡消耗的体力等等,这都让他急需休息,不过在此之前,他必须弄清楚为何会这样,否则岂不是很冤? “这叫蛊虫,至于什么叫蛊虫,你回头查查相关的记载就知道了。”林问歌见碗里的红色被吃光了,便又滴了一滴血,“这只蛊虫应该是被刚才的笛声控制的,作用吗……看你今天的反应,不难猜测是催情的,是谁给你种的,这就是你的事了。” 催情的蛊虫? 岚风错愕地看向碗里游得起劲的小虫子,深刻理解了一句话,什么叫作“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他今日算是亲自体会了一把,活了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等事,以此向他下手的人……呵,真看得起他啊! 林问歌望着吞食完血液后,渐趋萎靡的蛊虫,掌心灵力运转,便将碗连同里面的水全部冻了起来,脑中又想到了什么,她颇有深意地怪笑道:“其实……精/尽人亡也是个很特别的死法,如此对你的人真是用心良苦啊!” 岚风苦笑不迭,神色黯然道:“林大小姐莫要挖苦在下了,这事……在下真是毫不……” “啪”一声脆响,打断了他的话,也让他吃惊不已。 岚风摸着被打的左脸,从唇角擦下了些许血迹,可见这一巴掌打得没有丝毫水分,他的半张脸都麻了,可比起脸上的痛,他的心里更不是滋味。 收起冰封的蛊虫,林问歌施施然起身,活动着手腕居高临下道:“怎么,我打轻了?若非看在事出有因的份上,现在你早去见死神了,还能有命如此瞪着我?” 是了,他无礼在先,就算是被控制了,也不该对一个刚认识两三天的女子……而且,人家还救过他。 “哼,这一巴掌就算是两清了,我林问歌从不是任人欺负不懂得还手的弱女子!”说罢,她爽快地转身走人,长发披散的背影简直潇洒到了极致。 人去洞空,岚风拿起那套粉色衣裙,嗅着上面残留的属于她的味道,深深而绵长地叹了口气。 或许方才舒解情/欲不过是场不得不为之的假戏,可在他心里却与真的并无二致,他闻到的是这个名叫林问歌的的女子的体香,眼前出现的也是她的面容,甚至连最后……最后那一刻,他幻想中紧紧抱着的也是她的身躯,玲珑有致的、柔韧温软的她…… 可惜,因为这场不是他之过的意外,就算他对林问歌再有好感,也永远没有希望了! 岚风双臂环紧了已经有些被扯坏、还沾染了污迹的衣衫,心里的疼痛失落、空虚向往才稍稍满足,这衣服上不仅有她的气息,还有他的,他想……这辈子他是不会忘记此番经历了! 林问歌,这个名字、这个人他记住了! 风声烈烈,林问歌纵跃于空中,如一缕银色的轻烟飘忽而过,向四面八方延伸的神识很快找到了熟悉的气息,径直飞掠而去。 “爹爹,娘很好,你看,这是娘的精血!”小穹拿着一块帕子,指着上面一滴红色道。 “精血?”云起面色严峻,听到这话转头看去,星眸露出些不解。 “嗯,娘说过,这是她的本命精血,若是受伤或者出事,那精血就会变淡或消失,现在精血没有变化,就说明娘安然无恙。”小穹扬起小脸,说得很认真,这还是他们下崖找来的路上,他猛然想起来的。 “快看,姑娘在靠近!”岳思迁惊喜地盯着手中的玉牌,那里面封有一丝林问歌的气息,这是离开青原后,林问歌给他的,防的就是如今这样的情况。 众人围过来一看,果见玉牌上有个银色小点,以极快的速度在移动。 “乖儿子,娘回来了!”人未到,声先至,只见眼前一花,林问歌已提起小穹转了三圈,那模样好像十天半月没见了一样。 云起强烈克制着才没有上前将人狠狠按到怀里,三日前提到嗓子眼的心,这会儿终于落回肚子里,经此一役,他心中的感情已是越演越烈,也让他深刻意识到,这个女子对他的重要程度。 人找到了,他们自然按原路返回,打算休整一下继续启程,同时也问问林问歌这三天的遭遇。 客栈里,一伙人围坐成团,齐刷刷看着林问歌,一副逼供,哦不,是关怀的架势。 “问歌,那奇怪的火……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对吧?”黄亦寒笃定道。 蓉蓉坐在纪霜霜身边,眨巴着眼睛道:“林姨,下次要乖啊,你把我们都吓坏了,小穹哥哥都担心得哭了!” 被揭老底的小穹不好意思地扭了扭身子,轻哼着撇开头:“大人最不懂事了,明明上次答应我乖乖听话的,一转眼就忘光了!” 几个大人被他们故作老成的小模样逗乐了,善意地笑了几声,没有多加指责。 林问歌知道儿子说的是青原渡劫后的那次许诺,可突发事件她又如何提前告知?只能认下这不守信用的罪名了。 “姑娘,和你一起坠崖的那个人死了吗?”岳思迁问。 林问歌知道他们担心她,心中一暖也不曾隐瞒,就将坠崖后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当然了,和岚风发生的冲突并没有详述,只将帮他解蛊轻松带过,就像她往日顺手救人一样。 唯独视线掠过云起时,她不禁有些心虚,好似做了对不起他的事,生怕被发觉一般。 “这么说,那火种现在在你体内?”云起蹙眉,隐含忧虑地看着她。 “嗯,”林问歌点点头,右手一摊,掌心中就凭空出现了一簇苍紫色的火苗,无害地燃烧着,“这就是幽冥紫焰,不要小看它,凡是这家伙接触的东西,都会被焚烧殆尽,若是人和灵兽啊,则会被它烧得神魂俱灭,尸骨无存。” 几个人倒抽冷气,看向那簇小火苗的眼神立刻变了。 “好可爱啊!”小穹好奇地望着幽冥紫焰,还伸出小手拢在旁边,似乎是怕它熄灭了。 突变,顿生! 第100章 你不是我的菜 你不是我的菜 那苍紫色的火焰猛地一窜,火焰拔高了几寸,下一刻如箭般飞向小穹。 林问歌脸色骤然苍白,不自觉地放出灵压,怒喝道:“你敢!”说话间,手已变作爪形,五指上银光闪烁,迅疾向前抓去。 “好痛痛,好痛痛,野蛮女,快放手啦!”稚嫩的嗓音突然出现,哀怨而又急切。 注意到其他人倍感压力,她收敛灵压将困在掌中的小火苗举到眼前,冷冷地一笑:“你信不信我让你永远也说不出话来?” “好啦好啦,我投降还不行?”幽冥紫焰无奈开口,火焰萎顿了许多,若有实体,定是耷拉着脑袋的。 “说,你想做什么!”林问歌非但没有放开它,反而加大了手中的控制力。 “哎呀,好主人、漂亮主人,你大人有大量,表跟我一般见识,我真的没坏心啊!”谗媚狗腿的语气,完全颠覆了那稚嫩嗓音的美感。 “嗯?”林问歌继续用力。 “停!好……好嘛,我说,我说还不成?”小火苗急道,在控制力放松了些许后,郁闷地说了刚刚那一扑的原因,“野蛮女,我后悔认你当主人了,啊啊啊,早知道有个更好的,我着什么急啊,啊啊啊,悔得我肠子都青了!” 众人满头黑线,一簇火苗长肠子了吗?再通灵也通不到构造上吧? “具体点!”林问歌再次放松了点控制,连同她在内的大大小小就看见,那簇苍紫色的小火苗一下下撞着她的掌心,仿佛把她的手当墙撞了。 “想我一世英明,居然犯了如此大的错误,放着小美男不要,偏偏选了个野蛮女,我悔啊,我悔不当初啊!” 顶着满头黑线的众人嘴角狂抽,感情这簇火苗还是个好色之徒? 小穹笑弯了眼,凑到跟前问:“我也可以当你的主人吗?可是,你不是逮什么烧什么,那我不是也要被你烧掉了?” “你当然不同啦!”小火苗兴奋地飞到靠近小穹的方向,虽然被林问歌控制着不能飞过去,但这样也聊胜于无嘛,“小美男,你体内自有一个五行循环,比野蛮女还适合当我的主人,选我吧选我吧选我吧……” 听着那三个字的无限循环,云起对这个奇葩一样的幽冥紫焰鄙视道:“什么灵焰,分明是个花痴才对!” “哼,我堂堂三大至冷至阴之火中的大姐头,是有尊严有傲气的,岂容你侮辱我?”小火苗怒了,冲着云起的方位窜高了火焰,忽然又停下了这幼稚的举动,“哦,我明白了,你嫉妒了是不是?不过,嫉妒也没用,你不是我的菜,就算你长得再好看,姐都不会选你的!” 林问歌眸光一闪,瞅着傲骄状的小火苗道:“那谁是他的菜?” “以他的体质,当然是紫极……”小火苗猛地住嘴,横倒在林问歌掌心打起滚来,“乃是坏人,呜呜,我要回去告我妈,乃欺负我!嘤嘤嘤……” 一众人集体抹汗,暗中念叨着“很好很强大”,对这簇多变、好色、会装相的火敬畏不已,原来它不止威力惊人,就连形成的灵也如此彪悍,真是开眼界了! 云起和林问歌对视一眼,就见她放开了幽冥紫焰,果如众人所想,它一恢复自由,就嗖得窜到了小穹体内,死活不肯出来了,而小穹也没有因此被烧,显然他也能控制这特殊的火。 “小幽,你要跟着我儿子呢,我也没意见,不过……”林问歌故作苦恼地开口,语气里隐藏着一丝威胁,“我是你的主人,只要我没死你都得听我的,你该不会出尔反尔吧?” 岳思迁笑看着自家姑娘欺压一簇火苗,半点不觉得有错,仔细看还能发现他眼底的纵容。纪霜霜和黄亦寒在旁看戏看得很欢乐,谁让这簇火苗刚才折腾他们神经来着? 小穹摸摸幽冥紫焰窜进去的地方,一脸的惊奇好玩,蓉蓉则有些担心地望着他,唯恐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我不出来,我就不出来,一出来就被你抓住了,我不出去!”幽冥紫焰死扛道。 林问歌一挑眉,凉凉开口:“那好啊,我这就毁……” “哎呀,好啦好啦,”幽冥紫焰再次飞出悬停于空中,不情愿地妥协了,“你想怎样嘛!” “将火种分出一缕放到我体内,以后你就跟着我儿子,还有,保护他的安全,否则……”林问歌道。 幽冥紫焰本来蔫蔫的火焰瞬间复苏,频频闪烁了几下,好似在点头,它答得很爽快:“没问题,分出一缕给你嘛,小意思!” 空中的苍紫色火苗逐渐变成两个,较小的那簇飞向了林问歌,大的则又回到了小穹体内。 结果皆大欢喜,几个人自然展颜一笑,只有云起和林问歌心里多想了些。这日他们在客栈好好休息了一夜,第二天策马启程,继续向西北而行。 独自被丢在山崖下的岚风,直到四天后才被身边的护卫们找到带回,还没好好休整一番,又接到了戌国传书,交待他去办事,查探中蛊原委和寻找吹笛人的事只得就此搁置。 此时,已是九月下旬了。 林问歌一行已走到了青木镇,走陆路的他们正好避开了仍在西陲城等待的萧之贺和阴家姐妹。 “终于回来了!”岳思迁笑着打量四周,眼底满是亲切。 “不是还要向西北走,才是仙居谷的地界吗?”黄亦寒发出疑问,天下人虽不知仙居谷如何进入、到底是何模样,但大致的范围还是清楚的,青木镇离仙居谷最近,却属辰国所辖,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此地……”云起闭上眼仔细感受了一会儿,睁眼时讶异道,“这里的灵气竟然稍微浓一些!” 黄亦寒和纪霜霜闻言一惊,也合眼感受,还别说,青木镇空中的灵气的确比坤元大陆的其他地方浓一点,只是差别不甚明显,很容易就被人忽略了。 三人看向岳思迁,就见他点头笑道:“不错,青木镇上的人,有五成是谷中人的亲眷,你们入谷后就明白了。” “岳叔叔,”林问歌忽然打断了他们的交谈,面色凝重而眼带焦急道,“你带他们入谷,我要先行一步。” 说罢,她冲云起和小穹点了下头,已从马背上纵身飞起,化作一道银弧闪入西北方的天空。 “这是怎么了?”云起疑惑而担心道。 黄亦寒看向岳思迁,见他也敛了笑,便问:“岳叔叔可知?” 纪霜霜摸摸两个孩子的头,和云起一样看向他。 岳思迁摇摇头一叹:“能让姑娘如此的,只有那个了!” 那个?哪个? 其他人面露不解,可岳思迁却不再说了,而是踢踢马肚子向前走去。 青木镇西北,岳思迁指着前面空荡荡的地方道:“这就是仙居谷了。” 除了小穹,其余人尽皆摸不着头脑,有些傻地瞅着什么都没有的荒地。 “小穹。”岳思迁低头唤了一声。 六岁多的孩子踏前一步,俊俏无敌的小脸上一派认真,只见他翻手拿出一块白中带青的玉佩,对着前方竖起了正面,花瓣般的唇一动,清喝道:“开!” 令人吃惊的一幕出现了,那玉佩正面竟发出银色光芒,如纱般洒向空无一物的地方,银光在空中似碰到了什么,出现抖动和翻涌,紧接着银光下缓缓搅起云雾,这时才知那翻涌的是云雾而非玉佩发出的银光。 云起、黄亦寒和纪霜霜紧盯着突然出现云雾的地方,就见那些云雾由浓至淡、由厚至薄,渐渐向两边飘动,好似一座云雾做成的大门,正在从中间徐徐打开。 “好漂亮啊,小穹哥哥,这就是你住的地方吗?”蓉蓉赞叹而羡慕地道。 第101章 敢情他想反了? 敢情他想反了? 几个大人这才醒神,原来那云雾向两边散开后,竟露出了个可容三人并行的云洞,洞外是他们,洞内则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花海。 粉色、紫色的叠瓣小花铺陈到远方,岳思迁作势邀请他们进入,小穹则拉着蓉蓉先一步跨入其中,待他们都进去后,那个云洞就消失了,回头看去哪还有青木镇,分明是同样没有边际的花海。 扑面而来的空气中,含着浓厚的灵气,比外面足足高了三四倍,也不知是如何做到的,这就是仙居谷吗? 云起、黄亦寒深深吸气,感受着自口鼻进入肺腑的灵气,这种让经脉呼吸的感觉,真的太醉人了。比起他们俩,纪霜霜对灵气的感受没有那么大,而是目光迷离地望着四周的景色,即使二十多年前在天之大陆,除了尊主的浮岛,她还从未见过如此美轮美奂的地方。 “蓉蓉,这里就是仙居谷的入口了,这些花很漂亮吧?这可都是我娘培育出来让人栽种的,别小看它们哦,这些花大有乾坤呢!”小穹以小主人的口吻介绍着。 岳思迁任两个孩子在旁边跑跑跳跳,也为三个大人做起向导:“这些花叫禅思花,是灵花灵草中的一种,其香味可凝神静气、破除虚幻,所以姑娘将它栽种在谷中入口处,不管是来客还是谷中人,均能因此静心定神,以免走火入魔、失却心智。” 三个人都是学武之人,沉息片刻就体会到了其中妙处,鼻息间这种清淡而不甜腻的花香,的确让人闻着心中平静。 “你们看,那里就是仙居谷宗门所在了,出了这片禅思花海,就是谷内的镇子和市集,有空了可去转转,能淘到不少乘心的东西呢!”岳思迁遥指远方道。 三人举目望去,就见好似相隔千里的天边,有数座云雾缭绕的山峰,隐约可见其上飞檐层层,显然有不少建筑。再看花海尽头,亦是屋檐交错,想必那就是所谓的镇子和市集了。 “内门第五代弟子前来迎接小公子回谷!”天边飞来一道黄色流光,停到小穹面前时显露出模样,竟是个一身白底罩黄纱长衫的少年,脚下踩着一把长剑,人落地时剑便缩小落到了他手中。 “翌尘哥哥!”小穹眼露喜色,窜到那少年身边叫道。 翌尘也很高兴,但他只是含蓄一笑,摸了摸面前孩子的头,一翻手变出只白色的船,单手打了法诀向那船输入灵力,不过瞬间那船身便急速变大,直到一丈长才停下。 “岳长老、云公子、黄公子、纪夫人、黄小姐请上船,师尊交待我送你们去绯霞峰。”翌尘冲他们点了点头道。 岳思迁率先登船,其他人陆续上去,小穹和蓉蓉坐在最前面,翌尘站在船尾双手掐诀,船便升空到离地面十几丈高,平稳迅速地向前飞去。 蓉蓉起初有些害怕,渐渐地便觉得有趣起来,因为很多的云雾向后飘去,还有的就从她身上穿过,这情景宛如飞一样,是个孩子都会兴奋。 “这呀,叫做灵舟,谷中很多人都有一艘,”小穹无奈地摊手道,“不过也没办法,谁叫路太远了,没有灵舟会很累的,娘说这就像私家车,可惜材料稀缺,不然就能批量生产了!” 两个孩子围绕着私家车和批量生产探讨,大人们也没闲着,岳思迁乘那三人欣赏着四周的景色,简单介绍起仙居谷内的情况:“谷中共有七座主峰、十二座小峰,主峰为绯霞峰、无为峰、剑峰,金鼎峰、木翠峰、水云峰、赤火峰、土篆峰,十二座小峰以十二个时辰命名,主峰为内门范围,小峰为外门范围。” “仙居谷分内外门,内门设四院两园,四院为器院、阵院、丹院和符院,两园为灵植园和灵兽园。其中器院在金鼎峰,阵院在水云峰,丹院在赤火峰,符院在土篆峰,灵植园在木翠峰,灵兽园嘛……在仙居谷最西边的万灵塔西边,那里很危险,除非是试练月,一般没人会去。” “试练月?”云起偏头道,该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嗯,”岳思迁爽快地解释,“万灵塔就是谷中的试练塔,这个名字你们不熟悉了,那它从前的名字你们一定知道。万灵塔就是姑娘在所谓的坤元七大险地之一的万灵谷设置阵法后修建的,我们谷中的弟子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分批入内试练,如今大家都叫它试练塔了。” “岳叔叔,你们的主峰有三座是空的?”黄亦寒在心中理了理,很容易就弄清了仙居谷的结构。 器院应该就是炼器院,许是要用鼎炼器,故而位于金鼎峰,丹院炼丹用火故而在赤火峰,符院以画符写篆为主,所以在土篆峰,阵院的名字最简单好记,是水云峰,灵植园种灵花灵草,所以在木翠峰,另外三座主峰却没有说。 “当然不是,”岳思迁似想起什么,好笑道,“绯霞峰是姑娘居所,因山上遍植红枫树得名,是谷中景色最好的山峰,无为峰取‘大道无为’之意,乃姑娘讲道之地,平常都不怎么用的,至于剑峰则是谷中弟子日常练习的地方,他们多用剑,所以就叫剑峰了。” “其实,七大主峰的名字除了绯霞峰、无为峰和剑峰外,还是各峰长老百般劝说后改的,姑娘原来就以金木水火土为名,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呢!” 云起和纪霜霜闻言失笑,黄亦寒则愣了一下,敢情他想反了?应该是由院及峰名,而非按照峰名设院? “快看,又有人被罚了!”小穹偷笑着看向前方。 此时灵舟马上就要到了,之前遥远如天边的山峰也清晰可辩,七座耸入云霄的山峰巍峨矗立,另有十二座小山头成拱卫之势散布四周,好一派仙山云居之景。 而小穹所指的地方,正有十几个人踏剑翱翔,绕着十二座小山不停地飞行。 “这是……”黄亦寒疑道。 纪霜霜也不太明白,询问地看向了岳思迁。 “这啊,是谷中的传统了,内门弟子中几乎人人都经历过,”岳思迁解惑道,“但凡有人犯错,就会被罚绕着内门或外门御剑飞行,圈数嘛,通常都是以百记数的。” 云起没有多诧异,毕竟在青原时,就已经见过林问歌如此惩罚徒弟了。 “那是什么地方?像眼睛一样,好美啊!”蓉蓉俯视七大主峰中最高的一座,由衷地赞叹道。 小穹和她一样看去,有些小得意地道:“蓉蓉真有眼光,那就是我和娘住的地方了!” 其余人转眼一看,就见那最高的山峰顶上居然是一个湖泊,绿盈盈的湖水宛如一块碧玉,再一细看,那碧玉四周竟是层层叠叠、深深浅浅的红,红的像火、红得像霞,绝艳到了极致。 绯霞峰,果真峰如其名,想来那些红色就是岳思迁所说的红枫树了吧! 灵舟逐渐靠近绯霞峰,于山腰处一座巨大的石质广场上停了下来,翌尘收起灵舟向他们告别:“师尊就在山上,我就送各位到此了。” 翌尘再次摸了摸小穹的头,许诺过几日来看他,便化作一道长虹离开了。 岳思迁见云起三人脸色有异,便解释了一句:“姑娘的绯霞峰有禁令,山腰以上不经允许不得踏足,所以他才只送我们到这里。” “禁令里不包括我哦,大家跟我来吧!”小穹招招手,很有主人风范地带起路。 一直缩在布袋里睡觉的雪球拱啊拱,钻出来打了个小哈欠:“咦?已经到啦?太好了,太好了!” 说话间,那毛绒绒的一团就化作一道白影,箭一样窜了出去。 “哎,”小穹叫了一声,无奈地喊道,“雪球,不许偷吃娘的丹药,小心她把你丢到炼丹炉里啊!” 可惜,那白影已经看不到了,也不知它到底听没听到。 云起望着雪球消失的方向,眼底浮现些黯然,幻空兽在帮他抵抗金卫十三队时受了重伤,至今还在契约空间里沉睡,歌儿曾说到仙居谷能想办法一救,却不知它何时才能醒来。 “大家走吧,这山路可不长着呢!”岳思迁说了一声,牵住小穹一起往山上走。 几人依次跟上,边走边欣赏着这座红如烈火的山峰。 绯霞峰顶,一碧万顷被深深浅浅的红枫树环绕其中,如镜般的碧水上倒影着树影婆娑,偶尔还有数片红叶飘零其上,此情此景,实在是美不胜收。 恬静秀雅的箫声萦绕在这美轮美奂的峰顶,云起拾级而上,离山顶越近那箫声就听得越加真切,他知道这是林问歌在吹箫,但这次的箫声和她以往的都不同,曲调缅怀伤感,透着难以言说的缠绵意味。 “爹爹,山顶上有个很大很大的湖,娘说那叫做火山湖,湖上还有个竹屋,娘给它取名作‘天水间’,平时娘都是住在那里的。”小穹牵着云起的手,一边走一边介绍道。 云起点点头表示了解,眼看着到山顶了,便松开小穹,任他自由活动。 抬眼一看,就见那碧水红枫间,一抹纤细的青色身影执箫而立,垂眸望着湖水吹箫,如画的眉眼含着三分失望、四分叹息,看的人异常揪心。 云起缓步上前,虽然很想抹去她眉宇间的轻愁,却更不愿打扰她,想安慰又不知如何安慰,好端端的提前赶回来,难道就是为了吹一首缠绵伤感的曲子? 箫声的尾音颤动着趋向虚无,随着最后一声消失于这蓝天碧水之间,那支碧玉箫在林问歌右手中旋转两圈,化作一道光芒切入她指上的空间戒指。 “歌儿。”云起走到她身边,星眸含着怜惜。 第102章 不称职到了极点 不称职到了极点 “你们到了?”林问歌偏头看来,脸上还未完全散去那轻愁,唇角勉强一勾,露出个笑容来。 “歌儿,我们这么多人可住哪儿啊?你这个主人总得安排一下吧?”云起拉住她的手,有意找点事情让她做。 “你说的是,那我们走吧!”林问歌又看了面前的大湖,叹息着转身离去。 小穹早就跑到了天水间,他的屋子也在那里,自小到大,这是他最熟悉的地方了。 两个大人无心叫他一起,便相携着下山了,他们却没看到,在他们转身后,平静的湖面出现了一串气泡,只是很快又消失了。 绯霞峰山腰以上并不止天水间一处房子,那些枫树林里,还坐落着连成片的屋舍,只是一直空着,这次仙居谷广发请帖,一些坤元大陆身份尊贵的客人抵达后,大约会被安排在这里暂住。 林问歌边下山,边向旁边的人道:“那湖就是静潭,我不是和你说过,我有个灵宠嘛,就是你们所说的兽宠,它就在湖底沉睡,这都快八年了,也没有苏醒的迹象,我之所以提前回来,就是契约传来了动静,本以为是它要醒了,哪知还是空欢喜一场。” “总会醒来的,不要担心。”云起捏捏她的手,安慰道。 “唉,”林问歌仰头看天,“雪玉龙是和雪霄契约的,一起经历了大大小小的很多次生死危机,雪霄被围困山巅之前,自知逃不掉就将雪玉龙强行塞到了黑石空间,虽然保住了它的命,可进入坤元大陆时因为空间乱流受到重创,这才沉睡不起。” “它是条神龙?”云起讶异道,神龙这种兽类,他还是在传说里看到过,没想到真的存在? “嗯,它很漂亮,是最威武、最俊美的龙,等它醒了你就能见到了,到时候你一定会喜欢的!”林问歌总算露出一丝笑,伤感的情绪淡了很多。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云起笑笑,他看过属于雪霄的记忆,但其中并无龙的身影,还真要等到它苏醒了才能见到。 两人步行没多久,就到了枫林中的屋舍,这些屋子的修建风格和仙居谷其他地方的一样,都是朴素的宫殿式样,以低沉厚重的色调为主,红柱灰瓦,檐角都挑的很高,看起来像是要飞一样。 最大的是由十六根大柱支撑的主殿,题名“绯霞殿”,是林问歌往日和各峰各院长老议事的地方,不过,她不常过问谷中事务,所以这里使用的次数不多,但凡使用都是发生了大事。 岳思迁带着黄亦寒、纪霜霜、蓉蓉等在绯霞殿旁边的配殿里,与他们同坐一处的还有林问和他的儿女们。 云起和林问歌进来的时候,所有人都起了身,大都行了礼,不是他们突然客气了,而是任谁面对一手创立如此一个门派的人,都会忍不住心生敬意。 “都坐。”林问歌自然坐在了主位上,云起这厮淡定地坐在她旁边,俨然已经定位为自家人了。 “歌儿,这几年……辛苦你了!”林问眼圈发红,他是一个月前到这里的,看过仙居谷的种种,他才发觉这个父亲做得不称职到了极点,一个女子要吃多少苦,才能建立一个门派啊? “爹爹说得哪里话,您这是存心让女儿不安吗?”林问歌目光转柔,看着林问嗔怪道。 “爹,大姐这么优秀,您该高兴才是!”林若峰身为林问目前的长子,出声劝说起情绪激动的爹爹。 林问的儿女们或明或暗投向林问歌的目光都复杂无比,他们在仙居谷住了一个月,起初根本不相信这样偌大一个江湖门派,竟是蜃都里名声烂到极点的林问歌所创,可现在他们却不得不信。 坤元大陆尚武,以强者为尊,哪怕是女子,没有些自保之力也终将沦为弱者受人欺凌,有个强大的靠山远比什么都重要。 林问的庶长女林若韵已出嫁,这次林家迁到仙居谷,她一听是林问歌的地盘,死活不肯前来,生怕林问歌报复她,她的生母杨氏和同母弟弟林若岑也没来。 林问将林家在蜃都的房产变卖了一部分,剩下的全部给了他们,就当是提前分家了。其他的全部变换成金子带着,就这么拖家带口到了仙居谷。 自蜃都一别后再次见到林问歌,已在仙居谷待了一个月的林若峰、林若峦、林若依相互交换个神色,果断地出列跪下。 “若峰/若峦/若依求大姐收我们为弟子,教我们学武!”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惊,纷纷看向了当中跪着的三个孩子,他们中林若峰和林若峦最大,已经十三岁了,林若依较小,也十一岁了,都是懂事的年纪了。 林问显然不知此事,他惊讶地站起来,动了动唇却什么都没说。 黄亦寒蹙眉看向主位上的女子,林问歌乃林家嫡出,和庶出的弟妹关系平平,这是查过她资料的人都知道的事,而且……据他猜测,林问歌应该并非林问亲生的,如此怕是…… 林问歌意外了一下,并没有拒绝或者反感之色,而是温婉一笑,很有长姐风范道:“你们真的决定了?习武可是很苦很累的,你们都是爹爹的孩子,哪怕什么都不学,日后我也定会护你们周全,这样你们还要学武吗?” “是,我们要学!”三个孩子紧张之色褪去,很坚定地道。他们都怕大姐不答应,虽说自幼在一个家里,但他们和大姐的关系真的不是很亲,说平常都勉强了,陌生还差不多。 “如果你们坚持要学,那我要提前告诉你们,一旦入门,绝不可打着我的名号要求特殊对待,你们必须和其他弟子一样,从外门一点点努力,这样也还是坚持?”林问歌道。 “嗯,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三个孩子眼中露出喜色,因为他们听出这番话中的许可之意。 林问歌赞许地点头,转向岳思迁道:“岳叔叔,回头带他们去外门测灵根吧,若有灵根则按规矩入门,若没有灵根,就带到外门未峰,让尹濮存教授《务相神诀》。” “是,姑娘。”岳思迁应了。 林问又湿了眼眶,看得林问歌甚为无奈,却也不好当众劝说,只得提起别的事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再过半个月,收到帖子的人就会齐聚青木镇,届时仙居谷自会打开护山大阵迎接,”林问歌看向黄亦寒,“你和纪婶婶是要住在绯霞峰还是剑峰?” “有什么差别?”纪霜霜直言问。 “当然有,”林问歌解释道,“绯霞峰与其他峰和山下都没有相连接的路,来去都需御器飞行,剑峰则不同,那里和山下的镇子都有路,你们自己就可来去。” “林姨,小穹哥哥住在哪儿?”蓉蓉睁着大眼问。 “小穹自然和我住在绯霞峰上的天水间,只是那里屋子少,怕住不下太多人,住在绯霞殿周围的屋子里,倒是离得近些。”林问歌笑道。 “爹爹,外婆,那我们住在这里好不好?”蓉蓉希冀地看向两位长辈。 黄亦寒犹豫了一下,问起他想到的一件事:“若我们住在这里,待五大家族抵达后,是否也要住在此处?” 林问歌眸中浮现讶异,随即点头:“不错,若你们住在这里,五大家族来了自然也住这里,若你们住在剑峰,那他们也就住在剑峰了。” “那我们还是……”黄亦寒明白,这女子怕是不喜欢旁人住在自己的居所附近,他们这些天相处下来,自是比其他四家亲近些,可待客上又不好厚此薄彼,他不愿因为他们让这女子为难。 “黄公子,”岳思迁看出他的决定,忙打断道,“你误会姑娘的意思了,姑娘这是为你们好,若你们住在绯霞峰,姑娘自会安排谷中弟子接送你们进出,再过半个月剑峰那边会有很多人,你们还是住在绯霞峰吧,总不好让蓉蓉失望啊!” “岳叔叔说的就是我想说的,”林问歌又道,“天水间周围有阵法,不得我允许,无人能进去的,你不必担心会打扰到我。再说,安排五大家族入住绯霞峰,也可表现出我对他们的重视,这对我们拿到九曲玲珑锁大有好处,你就别推辞了。” “那好吧!”黄亦寒见拗不过他们,只得答应了。 “歌儿,九曲玲珑锁……就是去找问清、问歌他们的关键?”林问忽然道,引得所有人看向了他,就见那张略显沧桑的脸上满是渴望和急切,全无昔日威震朝野的丞相样。 林问歌目光复杂了一瞬,点头道:“是,九曲灵龙锁是打开通往天之大陆空间屏障的钥匙,等拿到剩下的部分,我们就启程去天之大陆。” “问歌不是姑娘的名字吗?”纪霜霜左右看看道。 没有人回答她的疑问,黄亦寒暗中扯了扯自家岳母的袖子,冲她摇了摇头。 在这尴尬的气氛中,云起弯唇一笑道:“我看大家还是好好休息吧,明天让歌儿领我们四处看看,仙居谷自来神秘,大家难道不好奇吗!” 第103章 很鸡肋的东西 很鸡肋的东西 林问歌闻此起身,向大家有礼一笑,对岳思迁道:“岳叔叔,你安排大家好好歇息,明天就不用安排人接送了,有我呢!” “是,姑娘!” 第二日一早,旭日初升,整个仙居谷的七峰十二院尽数沐浴在朝霞之中,云雾环绕其中,还真是名副其实的仙人居所。 绯霞峰山腰的广场上,黄亦寒、纪霜霜带着蓉蓉赶到时,就见一道翩跹丽影背身而立,白衣胜雪、青丝飘飞,那身让人记忆深刻的飘渺矜贵之气,让她宛如自这山巅云海而生的仙人。 云起就站在林问歌旁边,满目柔情地望着她,其实相识这么久,他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林问歌。往日在外行走,她的衣饰都简单素净,以方便行动为主,发间也少有首饰珠宝,可今日她却不同。 白色冰蚕丝的广袖流云裙加身,墨发一半挽成发髻,一半直垂背后,发髻两边对称插了支青白玉步摇,额前还垂着一颗同样质地的玉珠,胸前挂着一串明珠,手腕上戴了副青白玉镶金祥云的手镯。 如此打扮一番,倒削减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让她不至于那么遥不可及。 “来了就走吧!”林问歌一转头,就见黄亦寒和纪霜霜呆了一呆,莞尔一笑道,“我们先去山下的镇子,然后再去各峰逛逛。” “林姨好美啊!”蓉蓉仰着小脑袋,眼睛亮亮地道。 “谢谢蓉蓉,蓉蓉以后会比林姨更漂亮呢!”林问歌摸了摸小丫头的头,礼尚往来道。 “我们还坐昨天那样的灵舟吗?”纪霜霜一把年纪了,性格还是停留在年轻时,好奇地寻找着他们今日的交通工具。 “当然不是啦,我们人多,娘会用一片云带我们下山!”小穹抱着雪球道。 “小穹穹,我可不可以不去?”雪球蠕动了几下,没出息地问。 “雪球生病了吗?”蓉蓉跑过来关切道,自从和小穹认识后,她和雪球也熟悉了,早就把这个白绒绒的小家伙当成了小伙伴。 林问歌瞥了雪球一眼,拂袖一挥道:“雪球恐高,最怕在空中飞,你们没发现昨天它都是睡回来的吗?” 此时大家已无兴趣关心雪球恐高不恐高的问题了,而是看向了从林问歌手中闪出的那道光消失后的东西。 一片足能容下五六人站立的雪白云团出现在众人面前,和真正的云一样翻滚着,若真踩着这个四处走动,还真是个踏云而来的仙人。 云起一脸新奇,这东西应该也是炼器的一种,只是修真者才能炼出来而已,他看了眼林问歌,对她起名的能力实在有些无语,因为看着是一片云,所以就叫一片云了? “我们上去吧!”小穹拉着蓉蓉,率先爬上了一片云。 黄亦寒和纪霜霜收起惊异之色,也陆续踩在了上面,随后云起也上去了,林问歌双手一掐法诀,一片云便自地上浮起,向着天空飘去,而她亦纵身一跃,站在了上面。 霞光映在一片云上,竟让白色的它变得和天上的云一样染上绯色,看起来毫无二致。 “一片云是我三年前炼器所得,嗯……等同于你们所说的上品宗器,除了飞行外,再无其他作用,实在是个很鸡肋的东西。”林问歌控制一片云慢慢升入高空,控制在既能让他们俯瞰下面的景物,又不至于太快。 “娘,你要是不喜欢,就送给我吧!”小穹回头希冀道。 林问歌笑着点头:“好啊,等你能打赢我了,就送给你!” 几个大人看着小穹先高兴后失望的表情,都忍不住笑了。 “姑娘,怎么先去山下的镇子呢?舍近就远,莫非各个峰上藏了秘密?”纪霜霜满心满眼都是好奇,这仙居谷实在处处惊奇,没想到有生以来还能看到这样的地方。 黄亦寒无奈地瞅了眼自家岳母,这种问题也就她敢大大咧咧问出来了,他们没被轰出谷去,实在是万幸啊! “这个我知道!”小穹自告奋勇的举手,见大人们都看向他,才偷笑着道,“其他峰上的长老一见娘就会缠着问东问西,娘不喜欢被缠着,所以能少去就少去,每次去了也不会多待。” 云起望向林问歌,果见她眉宇间透出一丝不耐,看来小穹所言确是事实。 等他们慢悠悠晃到山下的镇子外时,太阳已升得老高了,足见绯霞峰到这里的距离,若没有御器飞行,光靠脚走的话,没个几天几夜还真不行。 众人抬眼一看,前方屋舍林立,再往远处是拔地而起的高山,那里就是仙居谷门派所在的山峰,此时再看他们才发现,这仙居谷的地域范围真的很广啊! “这些镇子都是这几年陆续建立起来的,唔……基本上是谷中人的亲眷,或者陆陆续续收留的一些逃亡之人,平日做些生意、种点地什么的,他们为谷中弟子提供生活用品、粮食等等,所以我便没有再让他们搬走。” 听着林问歌解释,一行人缓步走向镇子,只这片刻就看到好几个踩着各种东西的少年少女落在他们降落的地方,眼看着都是要进镇子的。 “那些也可以在空中飞?”纪霜霜指着那些少年少女踩着的东西,脸颊有些抽搐。 最正常的就是什么刀剑舟船,次正常的是手帕、毯子,再然后就是奇形怪状的什么杯子啊、盘子、簪子、钗子之类的了。 林问歌含笑解释:“这个啊……你们大概也听过,炼器师炼器时,成形是最关键的一步,但到底成什么形、有什么功能,却是随机的,或者说是和炼器师本人的性格等等有关。” “柏童爷爷教出来的徒弟太不敬业了,炼出来的东西好烂哦!”小穹嫌弃地看看那些古里古怪的飞行器。 众人将疑惑藏在心底,决定等到了器院所在金鼎峰再好好看看。 镇子不怎么大,不过东西方向的一条长街就到头了,只是看起来很热闹,人来人往的,除了两边的店铺外,还有不少小摊贩。 “这里偶尔也有好东西,你们可以去看看有没有瞧上眼的。”林问歌提议道。 “姑娘,说出你的名号,买东西会不会便宜点?”纪霜霜问了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嗯,我也不清楚,纪婶婶可以去试试。”林问歌笑得无害。 正在他们打算分开逛逛的时候,左边一家店铺里忽然冲出个衣衫褴褛的男子,径直跑到大街当中扑地大哭,还握着拳头一下下砸地:“苍天啊,大地啊,我再也不做坏事了还不行?我发誓我真的再也不做坏事了,苍天啊,大地啊,救救我吧!救救我吧!” 云起、黄亦寒惊疑不定地俯视这个任谁都能看出那颗忏悔之心的男子,纷纷注目林问歌。 纪霜霜伸脚试探的戳戳那人,哪知那人猛地转过身抱住了她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道:“这位大婶,大姐,大姑奶奶,求求你杀了我吧,我真的不想活了,求求你杀了我吧,我将永生永世感激您的大恩大德,呜呜呜……” 林问歌淡定地站在那里,和满街人一样淡定地看着这个哭得无比凄惨的求死之人。 纪霜霜费了好大力气才跳到一边,抹了把汗吁口气,心有余悸而又眼露好奇地转着眼睛左看右看,有心想问问这是肿么回事。 那店铺里这时慢悠悠出来两个系着围裙的少年,他们身后还有个捋着胡子的老人家,只见那老人家一指可怜兮兮的男子道:“徒儿们,还不快把他捡回来?” 两个少年应声行动,那男子见此,像个遭遇恶霸的良家少女双手环胸,惊叫道:“老子真的再不干坏事了,老子当年只起了一点点歪念啊,苍天呐,你何其忍心让老子一个大好青年沦落至此,呜呜呜……” 老人家嗤笑一声道:“我说景冲景‘大侠’,你就别嚎了,大不了这次我给你换个新药?” 云起星眸大睁,看向林问歌道:“千里独行侠景冲?真的是他?” “千里独行侠?谁啊?”纪霜霜道。 黄亦寒眉目一凝:“景冲,十二年前成名江湖的高手,只是品行不端、最喜偷盗猎艳,而且轻功极好,所以每每作恶后都无人能抓住他。曾经北斗山上的天权公子出手惩戒过他,几年前却自江湖上销声匿迹了,很多人都说他是作恶太多遭报应了。” “原来被姑娘抓来了?”纪霜霜了解地点点头,淫贼什么的,太可恶了,该杀! “不是我抓的,”林问歌无辜地摇头,“这货大概是几年前我哪个徒弟外出时顺回来的,至于怎么处理的……应该是按谷中的规矩吧!” “谷中的规矩?”云起和黄亦寒异口同声道,各自在心里有了猜测。 “这个我也知道,”小穹举起小手,很有主人翁意识地为大家解惑,“娘说过,人生在世,都将身负因果,善因善果,恶因恶果,所以仙居谷虽济世天下,却不会没有原则地救人。” “身负因果?这和那个淫贼有啥关系?”纪霜霜指着死巴住地不肯走的景冲道。 “娘!”小穹仰头看向林问歌,他也是听得多了才能记住这些,并非理解了。 第104章 北斗七人 北斗七人 几个人继续沿街而行,林问歌摸摸儿子的头,语气平和道:“仙居谷救人,还会看所救之人是善是恶,若是为善之人,那救了他日后就能帮助到更多的人,若是为恶之人,救了定会贻害一方,如此还不如不救。” “只是哪怕一个人再邪恶、再遭人唾弃,也毕竟是条人命,这种时候仙居谷是救还是不救呢?”林问歌自问一句,紧接着继续道,“初建仙居谷时,我的其中一个徒弟问了我这句话,也是从那以后,谷内才有了个不成文的规矩。” “歌儿,你们救回来的做恶之人,是不是都拿去试药了?”云起忽然道。 众人一见林问歌的神色便知确是如此,不禁奇怪地看向云起,不明白他是怎么知道的? 云起一笑指指前方一家铺面和景冲被拖进去的那间店铺:“这都是医馆,而且,刚刚那位老人家提到了药,景冲的反应又很大……所以我猜,那些救回来的做恶之人许是被拿去试药了。” 果然,没走多远,右边一家店铺又传来了杀猪般的惨叫,喝骂着什么药啊毒的。 黄亦寒充满敬意地望向旁边青衣飘摇的女子,这招够狠啊,怪不得近年来江湖上动不动就有恶名昭著的人失踪,他还以为是曾经侠名遍传天下的天权公子所为,却原来是仙居谷在为民除害啊! “歌儿这法子的确极好,”云起笑得风华绝代,星眸中掠过欣赏和赞同,“拿这些人来试药,既能帮着完善药方,又能对其施以惩戒,还免除了他们出去祸害他人,当年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你做的也很好啊,谁不知道天权公子行侠仗义,一正江湖风气呢!”林问歌很自然地夸奖道。 “天权公子?”黄亦寒猛地顿足,惊疑不定地看向旁边那对出色的男女,特别是其中俊美无俦的男子。 “怎么你们黄家不知道?”林问歌有些奇怪,“云起本就出自北斗山,乃北斗七人中的第四人天权公子是也。” “天权公子,那又是什么?”纪霜霜再度化身好奇宝宝。 云起扫过深呼吸消化这个消息的黄亦寒,浅笑着答:“坤元大陆除了云山胜境外,还有个曾辉煌过的地方叫做北斗门,它位于坤元大陆最北的北斗山上,离七大险地之一的北斗迷阵很近。” 在北斗门眼中,五大家族和云山胜境是盟友,很多消息都会针对他们封锁,他的双重身份亦是,他也没想到林问歌会知道这个,难怪当日他建议常思去北斗山时,不见她发问或不解,仙居谷建立的时间毕竟太短,谁又能想到仙居谷收集消息的本事也不小呢? “北斗门百年前渐渐衰落,至几十年前已经淡出江湖,大约十几年前,北斗门再度重出江湖,只是北斗门重出江湖后的行事亦正亦邪,所以北斗门在江湖上的名声可谓是毁誉参半。”黄亦寒看了云起一眼,补充道。 “不错,北斗门的确亦正亦邪。”云起坦然承认,又详细说出之所以如此的原因,“支撑北斗门的实际上是七个人,江湖人称‘北斗七人’,第一人天枢老人,是位宗师级的炼器师,第二人天璇子,是位从无失手的刺客,第三人天机夫人,是位宗师级的炼丹师,第四人天权公子,即是区区在下,第五人玉衡童子,最善使毒,其毒术便是仙居谷也未必能解,第六人开阳仙子,是位精通布阵之道的阵法师,第七人摇光姑娘。” “一个老头、一位夫人、一位公子、一个少年、一个女子……”纪霜霜扳着手指数了一遍,忽然问,“那天璇子是男是女、是老是少?还有所谓的开阳仙子,应该也是个年轻女子吧?那个摇光姑娘擅长什么,你怎么没说?” 云起露齿一笑:“天璇子嘛……是位冷酷大叔,现在大约和岳叔叔年纪差不多吧,至于摇光姑娘,她还是个小丫头呢!” “说是北斗七人,其实应该叫北斗七怪才对。”黄亦寒撇开眼,“天价难请的炼器师,不会救人的炼丹师,还有从来联系不到人的阵法师,脾气古怪的使毒高手,以及……花名遍传坤元的侠士。” 云起委屈道:“黄兄这么说就太伤人心了,我成为坤元第一商可是天权公子退隐江湖之后的事,怎能混为一谈呢?” 林问歌若有所思地看了眼云起,好好的侠名不要,怎么偏要自污做个花花公子呢?她还记得南月黎提到坤元第一商时的神态语气,那种鄙视和唾弃绝不是一两风流韵事能造成的,当年这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会做出如此决定? 黄亦寒不屑地转头:“哼,你敢说天权公子和坤元第一商不是同一人?” 从前不知道也就罢了,如今知道了云起的另一重身份,再加上这段日子以来的了解,他对这个人的看法已改变了很多。 云起笑笑也不辩解,眼睛一转看向旁边的女子:“歌儿,既然你知道了我身在北斗山的事,那仙居谷内部大比结束后,就和我一起去见见他们,他们虽不是我的亲人,这些年下来,也称得上莫逆之交了,让他们给我们做个见证,我们成亲吧,行吗?” 纪霜霜差点给呛着,她瞪着在大街上就这么求娶的男子,一把将林问歌拉到身边,凶狠地道:“死小子,我家姑娘的父母虽然不在跟前,但我也算是她的长辈,绝不容许你如此轻慢我家姑娘,哪怕要求娶,你也得正式点吧,不说三媒六娉了,至少也得十里红妆吧?” “云叔叔要向林姨求婚吗?”蓉蓉眨着纯真的大眼,仰头看着几个大人。 云起直直看着林问歌,真诚地笑问:“歌儿,你可愿嫁我为妻?你若愿意,我马上派人准备,别说三媒六娉、十里红妆,就是普天同庆都没问题。” 小穹崇拜地看向他:“爹爹好有钱啊,那……我的红包是不是就厚厚的了?” 他这么一插嘴,气氛顿时被破坏了个一干二净,云起无奈地瞥了眼儿子,很想问问老天,这个长得这么像他的小子到底是不是他儿子,有这么拆台的儿子吗?有这么拖后腿的儿子吗? 林问歌笑而不语,没有回答,只摸了摸小穹的头,抬脚向前走去:“我们再看看,若逛够了,我再带你们去几大峰上看看。” 黄亦寒和纪霜霜递给云起一个“同情”的小眼神,紧跟着往前走。 小穹故意落在最后,冲云起龇牙一笑,看起来很无害、很无辜。 云起一把揪住他,抱在怀里一阵揉搓:“臭小子,你到底是不是我儿子,不帮忙就算了,怎么还乱打岔啊!” “聂聂(爹爹),偶滴宏宝那(我的红包呢),木哟红包酒补噶胡(没有红包就不干活)!”小穹的脸被一只大手捏着,却很正经地说了这么一句。 云起无语地松手:“你小子这贪财的毛病是随了谁啊?” “随你啊,”小穹一脸“你好笨”地道,“爹爹不是坤元第一商嘛,娘说过天下无商不奸,商人不爱财谁爱财?所以,我是随了爹爹的!” 云起瞧着眼前一副“就是这样、很有道理”的小家伙,好笑又宠溺地揉揉他的小脑袋:“好,随我,都随我行了吧?小穹啊,你要知道,爹爹如果和你娘成亲了呢,过不了多久你就会有小弟弟、小妹妹了,小弟弟、小妹妹多可爱啊,还能陪你玩、听你的话,你让他们往东,他们绝对不会向西,你不喜欢吗?” “小弟弟、小妹妹?”小穹皱着小眉毛认真思考半晌,握握小拳头颔首,“小弟弟就算了,我讨厌臭小子,小妹妹还不错,香香软软的,嗯,我要小妹妹!” 云起眼底露出得逞的光芒,虽然儿子对弟弟妹妹的反应天差地别,但都没有差啦,只要这小子肯帮忙就成。 “那爹爹,我帮你的话,是不是就有厚厚的红包拿了?”小穹期待地看着云起,神色里无不露出“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的意思。 云起翻了个白眼,重重点了下头,算是允诺了红包这回事。他就闹不明白了,这小子怎么还是忘不了红包这一茬,他和歌儿也没饿到这小子吧,从青原地下拿出来的灵果应该够他吃半年了啊! 只是没等云起父子完善好追妻计划,计划中最重要的主角就忙得看不到人了。绯霞峰上常常看不到人,就连黄亦寒和纪霜霜除了睡觉的时候,基本上是找不到的。 又一次在天水间没见到人,云起牵着同甘共苦的儿子走到绯霞殿周围的院落里,正好看到了坐在院子里边品茶边打棋谱的林问。 “外公知不知道,我娘去哪儿了?”小穹噔噔噔跑过去,充分发挥着小孩的优势,眨巴着漂亮的眼睛问。 “哦,歌儿应该在金鼎峰,”林问放下棋谱,冲云起点下头,和蔼地望着又萌又可爱的外孙,“我听老岳说,过几日就要开阵迎客了,届时内部大比也就不远了,歌儿好像在准备什么什么剑?我也搞不太懂她在忙什么。” 第105章 纵身飞跃两座山峰 纵身飞跃两座山峰 “那岳父可知黄兄和纪婶婶去哪儿了?这几日怎么他们也不见了。”云起道。 “他们啊,”林问拍拍头回答,“你们刚来那几天,歌儿不是带你们去各峰转了一圈嘛,黄家小子似乎迷上了阵法,这几日都泡在水云峰了,至于那位纪老太……”说到这里,他脸颊抽动了几下,“见天地带着蓉蓉小丫头找美食,今儿不知又去哪了!” 云起看清了林问的神情,不免弯唇一笑,纪婶婶的性子真的与年龄不符,难怪明明年龄差不多的林问如此反应了。 “爹爹,那我们去金鼎峰找娘吧!”小穹跑回来拉住云起的手。 “我们怎么去?”云起犯愁,他如今的境界在坤元大陆的确很高,可要他纵身飞跃两座山峰,还是不要想了。 “叫娘的徒弟来就好了啊!”小穹扯着云起就往绯霞峰的广场而去,边跑边掏出个白玉哨子。 父子两人得一位弟子相送,才抵达金鼎峰,这里的建筑和其他峰相差无几,只是温度要明显高一些,许是炼器的缘故。 金鼎峰最大的炼器室内,一位容光焕发的白发老人盘膝坐在靠墙的角落,他身边是几位年轻人,看起来像是师徒或者父子关系。 云起和小穹问清林问歌的所在赶到这里时,一进门就看到这副场景。 “姑娘,老夫等得花儿都谢了你才回来,这一回来还不来看看老夫,老夫好伤心好伤心啊!”白发老人捂着心脏抹泪,一边抹一边瞄两眼当中而坐的女子。 林问歌嘴角抽了抽,老人身边的几个年轻人则集体扭头,一副“我不认识这货”的模样。 “歌儿,这是……要炼器?”云起牵着小穹走进来,径直到了炼器室中的那个女子身边。 “你们来了。”林问歌回头一看,指了指靠边的几个蒲团,“内部大比在即,我要炼一把飞剑,作为授剑仪式用剑。” “柏爷爷,您就不要装了啦,我都知道‘狼来了’的故事,您‘伤心’的次数太多了,娘不会信啦!”小穹自发跑过去爬到白发老人怀里,揪着他的长胡子道。 “臭小子,你也是个小没良心的,跟着你娘一去几个月,都不带想想我这个老人家,哼,我不理你了!”柏童把胡子抢救出来,脑袋一偏道。 云起稀奇地打量老人,有点不敢相信,传闻中的炼器名师竟是这般的顽童性情,难怪他鹤发童颜,比天枢老人看起来年轻多了。 “不用理他,我现在都后悔当年捡他回来了。”林问歌没好气地道。 “姑娘!”这一声拖得极长,同在炼器室内的几人全部打了个抖,猛搓起鸡皮疙瘩,如此既哀怨又充满撒娇意味的语气,若是个妙龄女子或者绝世美男,还不至于让人受不了,可由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说来,天,恶心死人不偿命啊! 林问歌懒得再理他,右手一抬,中食指一擦,一簇银色的小火苗出现在她指尖,只此一瞬,柏童的神情瞬间肃穆,一双方才还恶趣味十足的眼睛变得专注而认真,紧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云起摇头坐下,看来柏童也具有炼器师、炼丹师、阵法师的通病,一遇到与本身技能有关的事,立刻就变了一个人。 小穹也安静地找到一个蒲团坐好,不再闹柏童了。 林问歌正欲掐诀,谁知从小穹体内飞出一簇苍紫色的火苗,悠悠晃到了她面前,只见它绕着那银色火苗转了几圈,才退到几尺开外。 令众人吃惊的是,当这簇苍紫色火苗出现的瞬间,那银色火苗立刻萎顿缩小,火焰也在不停地抖动,似乎发颤一般。这是典型的火焰压制现象,在场的不是炼器师就是炼丹师,自然都知道这一点。 稚嫩的声音响起,有些傲娇地道:“这是你的先天真火?也不怎么样嘛!” “姑娘,这是……是异火?”柏童难掩激动,牢牢盯着空中的苍紫色火苗,身子向前倾斜,若不是克制着怕早就冲过来了。 “切,别拿我和那么低级的火相提并论,我可是威风凛凛、威震天……” “你信不信我马上拍死你!”林问歌阴恻恻地打断道,很不欢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 “好嘛,我回去,我这就回去还不行?呜呜呜!小穹穹,野蛮女又欺负我,肿么办?”苍紫色的火苗缩小了些,一飞一顿地飘向了小穹。 林问歌翻了个白眼,在柏童再次发问前开口:“别想了,那火的确难得,也如你所见生出了灵,但它只会破坏和毁灭,而且是至冷至阴之火,根本不能用来炼器炼丹。” 柏童满脸失望地坐好,肩膀都垮了大半。 云起扫过表情明显的老人,注目当中的女子:“歌儿,你不是说仙居谷用的是地心之火吗?” “嗯,是啊!”林问歌右手虚晃,银色火苗消失,她扣住身边某处的地板一掀,扭动了地板下藏着的小狮子。 炼器室最中间的地面轰然向一边划开,仆一露缝隙,整个室内的温度就蹿高了数十度,待一米见方的地面下暴露后,就看到其中翻滚着红色的火浪,炙热的气息不断从中涌向四周,不过顷刻就将炼器室变成了个大蒸笼。 “温度的确很高。”云起仔细观察着那红色火焰,还闭上眼感受了下其中的温度,这才冲林问歌点点头,表示看完了。 云起暗自比较起地心之火和他见过的异火,又想到了林问歌的先天真火,对这三种火的差别有了一个直观的认识,他不禁好奇起来,和幽冥紫焰同一等级的、适宜炼丹炼器的火,又将是何等模样? 重新扣动机关合上地面,林问歌挥手拿出那尊曾炼过丹的鼎,又掏出了几块矿石和数样需要的材料,打坐片刻后才以先天真火开始炼器。 预热、投放材料、过滤杂质、凝形……这一过程说来简单,耗费的时间却不短,柏童和他身边的几位年轻人都看得全神贯注,有一位还拿着纸笔时不时记录几句。 云起虽然是炼丹师,但对林问歌的炼器手法也是好奇的,炼丹之法已是不同了,那炼器又将如何不同呢? 鼎悬在半空,鼎上浮着一把已能看出形状的红色流质长剑,它还是液态的,此时林问歌越加认真严肃,她用神识托住鼎,双手合于胸前迅疾打出法诀,就见一道道银色灵光自她指尖飞向那柄长剑,每撞入一次就有一道光圈自剑上荡开,却不见剑本身有何不同。 也不知打了多少个法诀,林问歌才收手,她控制着鼎慢慢落地,左手探空一招,凭空出现一个水球向那流质状的红色长剑移去,呲呲声如爆竹般连续传来,这是液化金属遇水冷却的声音。 水球将长剑完全纳入其中,冷却时上下前后的程度一样,不会造成冷却不均的情况。 片刻后,长剑上的红色完全消失,林问歌随手一挥,水球便消散无踪,一把青铜色的三尺长剑悠然自空中落下,徐徐飘到了她面前。 柏童和他身边的年轻人悉数起身,围到了她身边,一个个双眼放光地望着林问歌……手中的那把剑。 “嗯,上品灵器,最多可化为三十六把,还算不错吧!”她将手中的剑打量了一圈道,似乎有些差强人意的感觉,“可惜了,要是有更好的火,用同样的材料定能炼出把下品仙器呢!” “上品灵器?哦哦哦,天呐,姑娘的炼器水平越高了!”柏童爱不释手地摸着那把剑,其神情和行为,就像个调戏女子的登徒子。 其他几位年轻人满脸惊异,看向那把剑的目光越发炙热了。 “歌儿,你的飞剑不是毁了吗?不炼把新的?”云起也走到了跟前,扫了眼那把造型古拙大气的剑,这样的剑更适合男子用。 “我还没这个打算,”林问歌摇摇头,“我想等水平再高一些,或者能寻到更稀有的材料后,再来炼制飞剑,届时飞剑的等级会更高些。” 云起能理解她的想法,端看她用剑的方法,强度不够高的剑还真不耐用,就像她之前那把飞剑,虽然也是上品灵器,却能扛住雷击,这样强悍的剑别说坤元大陆,就是天之大陆也未必有。 说起来,仙居谷人眼中的灵器,就相当于圣器了,而存世的圣器……天之大陆倒是有几个,却都被大家族藏得严严实实,平日里恨不得供起来,怎么可能拿出来用?自然见识过的人也就没几个了。 “姑娘,留下练练手呗,你不是还要给自己炼一把吗?”柏童巴巴的望着林问歌道。 “不了,”林问歌一把抽回正在被围观的剑,像摸孩子一样摸了摸柏童的头,笑眯眯道,“被你偶尔围观一次就够了,反正你围观的次数再多,炼出来的东西也是破铜烂铁,我浪费这工夫干什么?” “姑娘!”柏童揪着衣角一扭身子,小眼神那叫一个哀怨,“不带你这样的,一点都不尊老爱幼,人家好可怜!” 众人集体恶寒! 林问歌面不改色地一挥手,满脸正经地道:“我身为谷主,平日里可是很忙的!” 第106章 布阵之法有简单复杂之分 布阵之法有简单复杂之分 几个年轻人齐齐撇头,由此可见,这话中的水分有多少。 云起轻笑出声,对他们的相处之道颇觉有趣,转向林问歌时,星眸中尽是细碎如水的柔光,这个女子啊……不管是何模样都牵动着他的心神,一颦一笑,一言一语,哪怕是一个坏笑的表情,都惹他心动。 “娘,我们去找蓉蓉好不好,我都好几天没看到她了!”小穹仰着小脸,牵住林问歌的手摇了摇,“还有纪奶奶和黄叔叔,我也很想他们!” 一家三口缓步走出炼器室,乘着一片云回绯霞峰了,按时间算,纪霜霜、黄亦寒他们也该回去了。 金秋十月,青木镇上来客云集,有些人没地方住,只得在城外搭个帐篷挤挤,此时距离仙居谷所发帖子上的日期,不过只有两天了。 五大家族各派了人持帖而来,白家来的是白沁宇和白漓宇,他们在蜃都时就和林问歌打过交道,白家家主许是觉得这样好套交情,甚至连最疼爱的女儿白相思,都因她与林问歌可能是情敌的缘故,被留在了宣城。 青家来的是青梓晗和青梓彤兄弟,他们一个在金都和林问歌见过,一个在蜃都有过接触,由此也可看出,青家对仙居谷亦持交好之心。 北家来的是北君沐和三位长老,不过,依着北君沐在北家的尴尬地位,这三位长老怕是监视多过于协助。 南家自是三兄妹齐上阵,他们算是五大家族中和林问歌关系最好的了,特别是南月黎。 黄家只来了五位长老,因此而受到了其他四家的侧目,五位长老却不作丝毫辩解,显得很是深沉。 这倒让其他四家吃不准黄家打的主意。 谁都知道,自蜃都神剑大比后,仙居谷与云山胜境的对立就传扬开来,这数月来云山胜境在坤元大陆各地的势力没少收到仙居谷打击,这般情况下,仙居谷的崛起已无人可挡,哪怕不存心交好了,也该保持表面上的友好啊! 白家和北家长老不明白如今势弱的黄家怎会如此为之,却只有着意关注林问歌的青家、南家和北君沐才知,黄亦寒本人已与林问歌同行两月有余,交情早就有了。 很快,就到了帖子上标注的那一天。 水云峰上一名弟子御剑至绯霞峰求见谷主,林问歌并一众人在绯霞殿侧殿见了他。 少年身穿白底罩黑纱长衫,这是仙居谷弟子的统一打扮,外罩素纱的颜色代表着他的灵根,黑色即他是水灵根。 “师尊,迎客之日在即,弟子特来请师尊移步水云峰启阵。” 林问歌微愣之后抚额:“原来这么快就到了。” 纪霜霜戳了戳岳思迁,小声问:“岳二弟,启阵……是指打开谷中的护山大阵吗?” 黄亦寒和云起也看向岳思迁,就听他同样小声回道:“嗯,仙居谷的护山大阵是姑娘七年前设置的,阵法的控制点在水云峰凌霄阁,除了姑娘,没人动得了。” “那走吧,”林问歌起身,吩咐那名弟子道,“传我的命令,让内门第三代弟子去谷口迎客。” “是,师尊!”那名弟子行礼应了,双手掐诀化作一道流光飞离了绯霞峰。 林问歌招出一片云,带着岳思迁、云起、黄亦寒和纪霜霜飞向水云峰,途中为他们介绍了仙居谷的阵法。 “仙居谷的护山大阵分外部和内部两部分,外部为困阵,由幻阵、迷阵等组成,内部为杀阵,由颠倒五行大阵、九宫雾煞阵组成,两部分合在一起,共同护卫着仙居谷。” “寻常人误入阵法,先接触到的必然是困阵,若无歹意,转着转着自然就转出去了,若有歹意,且硬要闯阵,那就会进入杀阵,除非谷中弟子亲自前去解救,否则必死无疑。” “水云峰上的弟子平日除了精研阵法外,还负有维护护山大阵之责,一些闯阵的人基本上也是他们处理的。” “原来如此,难怪世人均找不到仙居谷所在。”黄亦寒若有所悟地点点头,仙居谷之神秘,就在于无人知其所在,久而久之就越传越神了,不过,就他目前所看到的一切,外界的很多传闻也并非完全夸大了事实。 云起却是沉吟后问:“歌儿,你这里的布阵之法……也不同于坤元大陆,是吗?” 林问歌凭立一片云前端,清风拂起她的衣袖裙衫,乍一看端的是仙姿婉约,听到问话,她轻轻一笑道:“不错,我所习的布阵之法有简单复杂之分,简单点的阵法呢……以灵力作为阵法节点,挥手便可设置,速度很快,相应的威力就小些,破除起来耗费的时间短,若是遇到实力强劲的敌人,一击便可毁掉阵法。” “复杂点的阵法就需要阵旗,阵旗要以炼器之法炼制,布阵时以灵力灌入阵旗,插在阵法节点处,阵成之后除非布阵之人自行撤阵或者阵基被毁,否则就能保持很长时间。” “仙居谷的护山大阵就是以阵旗设置的,每年略加维护存在上百年没什么问题。说来我的阵法造诣不是很高,所布的阵法也是按照所存的阵图所设,谈不上多厉害。” 黄亦寒和云起对视一眼,双双苦笑不迭。 不是这么打击人的吧,若她这样的都不算厉害,那仙居谷何以隐世七年而无人能找到,这就足以看出仙居谷的护山大阵有多厉害了。 更何况,照她此时说的,仙居谷的护山大阵只需每年维护一下就可存在百年以上,遍观天下哪位阵法大师能够做到? 水云峰近了,林问歌忽然眸子一眯,挥袖间一道银色的灵光直击下方。 水云峰上空突然荡起刺目的灵光,一个球状透明光幕凭空出现,和那道银色灵光相撞到了一起,球状光幕膨胀了一瞬,却还是没有抵挡住林问歌发出的那道灵光,轰然间裂成了一块块,如同玻璃般炸了个粉碎。 这边一碎,水云峰上就窜出了几道流光,紫色的、青色的、红色的……一片云于空中静止,那几道流光飞到这边后褪去光芒,露出几位年轻男女来。 “师父安好。” “师尊安好。” 几人脚踏飞剑,执弟子礼冲林问歌问安,其中为首的就是曾在青原出现过的雷灵子。 “有进步,不错,继续努力!”林问歌夸奖了一句,望着几人的目光很有师父的样子。 雷灵子难得翘起了唇角,主动让开前往水云峰的路:“多谢师父夸奖,弟子们会继续努力的!” 其他几人也让开了路,只是脸色不大好,有一个还凑到雷灵子身边,气馁地问:“师兄啊,明明被师尊一击就破掉了,哪里进步了嘛!” 一片云向下降落,纪霜霜扫了眼跟在后面的几个年轻人,不解地戳岳思迁:“岳二弟,这是怎么回事?徒弟欢迎师父……还有这样的?” 云起和黄亦寒也看了过来,他们都是第一次见这样迎接师父的徒弟,难道真的不是为了让师父吃闭门羹? 岳思迁摇头一笑:“他们都是水云峰阵院的弟子,平日里捣鼓阵法也没个实验对象,就瞄上姑娘了呗,每次得知姑娘来水云峰,他们都会布个阵法拦一拦姑娘。姑娘呢,每次都是一挥袖就破了他们的阵法,这些孩子不服气,久而久之就较上劲了!” 一到水云峰,林问歌便直奔峰顶。 水云峰顶有座两层阁楼,它的建筑风格不同于其他峰上的质朴超然,而是处处透着庄严恢宏,高挑的飞檐、对称的柱子,这就是仙居谷护山大阵的控制地凌霄阁。 众人正奇怪这般重地怎么无人看守,待瞧见林问歌一点点解开凌霄阁周围的阵法带他们进去时,才纷纷顿悟,他们倒忘了,水云峰本就是阵院所在地,这样的地方以阵法保护不是很正常的事? 凌霄阁一层放的是各种各样的阵旗,沿着楼梯上到二层,就看到一个数尺见方的高仿真地图,是缩小版的仙居谷全貌,除此之外,二层四面皆有一道光壁,上面显露出的正是仙居谷外四面的情形。 一到二层,除仙居谷内之人外,云起等全部愣住了,因为他们正前方的那片光壁上,清晰地映出了仙居谷入口外的情景,四方来客均在,有五大家族、有各国皇室,还有坤元大陆的一些名门望族和各大门派。 林问歌毫不拖沓,拂袖于那地图上空一扫,就见地图上雾气涌动,雾散后地图上出现了无数银色光点,或大或小分布于地图或地图上空,有的相互连接着一条光线,有的则呈空间重合状态,几乎将这幅地图笼罩在了一个光点和光线组成的网中,没有一处被忽略。 “内门第三代弟子听令,列队,迎客!” 林问歌动唇出声,她双手掐诀,那地图上空中心处产生了一瞬的空间扭曲,片刻后,扭曲处凭空出现了一颗银光熠熠的光珠,在她探手一扭后,正前方的光壁上出现了仙居谷开的情景。 第107章 通常都会被……追杀 通常都会被……追杀 仙居谷入口处的禅思花海上空,二十位少男少女分列两边,全部脚踏飞剑而立,一起注目于谷口。只见那空无一物的地方,从空中出现翻滚的云雾,渐渐由上而下蔓延至地面,良久,翻滚的云雾从中分开,两扇宽约几米的云门徐徐打开,露出了外面集结的很多人。 此刻,不论是五大家族还是四国皇室,均呈目瞪口呆之状,至少几百人如进城的乡下老太太,一边看一边通过云门,脖子都快拧成麻花了。等回过神来,已浑浑噩噩登上了二十位仙居谷弟子翻手间由寸许变作丈余的灵舟,开始了仙居谷一游。 灵舟载着他们绕行仙居谷上空一周,才将他们送往剑峰,那里已有人等着带他们去客房休息。至于五大家族之人,则被送到了绯霞峰,经过灵舟上的介绍,他们已经知道绯霞峰是谷主林问歌居所,对于这份诚意自是记在了心上。 绯霞峰山腰上的广场,林问歌带着岳思迁等人在此等候,两方人一见面相互寒暄了几句,自有人带了五大家族之人去客院安置,这场短暂的会面,白家很是震惊,因为黄亦寒就站在林问歌身边,倒不像是客,而像是主了。 可白沁宇兄弟一扫旁边,却发现其他三家毫无诧异之色,心里登时一沉,很显然别人都知道,就他们白家不知道,什么时候白家的消息如此不灵通了? 各人心怀何种心思,林问歌根本不在乎,但没等她走出绯霞殿的范围,就有人要见她。 绯霞殿后殿,林问歌、云起、黄亦寒、纪霜霜、岳思迁五人接连而入,刚到门口就看到其中有一人等候。 “流冰……”纪霜霜神情恍惚了一瞬,轻轻念出了这两个字。 “你说什么?”岳思迁一愣,猛地转头问。 殿中人已转身迎来,温和一笑冲众人抱拳:“许久不见,诸位可好?” “君沐,看你的神情……东西到手了?”林问歌瞥了眼纪霜霜和岳思迁,示意他们稍安勿躁,便抬脚向里走去。 六个人分宾主落座,北君沐翻手拿出个小包袱,伸手解开了上面的结,随着布料掀开,一束束纯白的光芒从缝隙露出,直至完全打开后,竟出现了一个直径半尺左右的光球,其中水雾浮动,宛如活的一般。 “不错,果然是千玑玲!”林问歌看了两眼,暗自感受后点头道。 北君沐亲自托着那光球交到她手上,这才退回原处:“听说千玑玲可知过去未来,北家很重视它,但不知为何……原本怎么都不肯将它交给我的北家,却在我来仙居谷之前忽然改了主意。” “哦?”林问歌眉梢一扬,“看来北家有人能感知到九曲玲珑锁的存在,这倒是让人意外了。” “感知到九曲玲珑锁的存在?”众人均看向主位上的女子。 “九曲玲珑锁分开时,并无太大威力,所以能察觉到它们的人极少,可极少也是有的,这类人……”林问歌言及此处时顿了顿,语气沉重了几分,“通常都会被……追杀,他们本不该存在的!” “歌儿,你是说有人不希望九曲玲珑锁面世,或者说,有人不希望通往天之大陆的空间屏障被打开?”云起很容易抓住了关键。 “嗯,”林问歌看了他一眼,“那个人创造九曲玲珑锁时,就不愿有人借助其力量打开空间屏障,所以一旦得知谁能感知到九曲玲珑锁的存在,就会动手杀之。” 北君沐和黄亦寒神情凛然,异口同声道:“是谁?” 纪霜霜犹犹豫豫道:“姑娘,你说的该不会是……他不是早就死了吗?” “姑娘,难道是……”岳思迁一脸震惊,求证般望了过来。 林问歌正要开口说什么,就听殿外传来一声高呼:“林小姐,在下青梓晗,特来奉上林小姐所求之物,还请林小姐一见!” “青梓晗?” “他来干什么?” “他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几个人纷纷蹙眉,林问歌探出神识一扫,不仅眉心舒展了,还微微勾起了唇角,她面向岳思迁道:“岳叔叔,请他进来。” 孤身一人的青梓晗背着个用布蒙着、长约一米出头、宽约一尺有余的匣子状东西,进门后扫了两眼在座的诸人,看向了主位上的女子:“在下见过林小姐。” 林问歌侥有意味地瞅了他一眼,便将目光集中到了他所背的东西上,心情不错地弯起了唇角:“青公子可征求你家长辈的意思了?别是将这等镇族之宝偷运出来了吧?” “莫非……那就是青家所藏的九曲玲珑锁?”黄亦寒紧抓椅子扶手,若不是克制着早就站起来了。 北君沐和云起也看向了青梓晗背上的东西,岳思迁看向了林问歌,纪霜霜则不着痕迹的观察着北君沐,眼神很是古怪。 “你想要什么?”林问歌一看来人的神情,反而放松了身体,靠在椅子上眯起眼道。 青梓晗解开绳子,将背上之物捧于面前,直视那意态从容的女子:“林小姐爽快,既然如此,那在下也就不拐弯子了!” 青梓晗深吸一口气,定定道:“在下要凝魂草!” “你果然就是韩字!”林问歌闻言起身,拂袖间他捧着的东西已飞入空中,下一刻到了她的手上,连同刚到手的千玑珑,一起收到了黑石空间里。 “不,我是青梓晗。”一身冷峻的男子断然摇头,否认了她的话。 “你既不是,那为何你们容貌相同?”云起皱眉道。 “这……”青梓晗扫过在场的其他人,犹豫片刻后答,“我和他只是共用一个身体而已。” 这话一出,顿时惊住了所有人,云起和林问歌相互看了一眼,都觉得很意外,难道一体双魂这种情况并非林问歌一人吗? 岳思迁从空间戒指里掏出个大镜子,放到了青梓晗旁边,他似乎也明白这番用意,很配合地侧身而立,让镜子里映出了他的模样,奇怪的一幕出现了,镜中的人并不是青梓晗,而是个和他有同样容貌、却明显阴柔气更重的妖孽般男子。 “你好啊,林姑娘,云公子,我们又见面了!说起来你们可也真是的,把青原上的凝魂草都拔光了,若不然我也没必要给阿瘫提议,拿九曲玲珑锁来换了!”镜中的妖孽男子挤眉弄眼道。 青梓晗明明什么表情、动作都没有,可镜子里有着他面容的人却什么都做了,这样的情形……当真是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林问歌左右各看了看,眉心蹙了起来,她沉吟片刻后道:“你这……似乎不是灵魂上的问题,” “不是灵魂上的问题?可《百草录》上说,我这般就是要用凝魂草才可……”青梓晗立刻反问出口,却被另一道声音打断了。 “《百草录》?你在何处见过《百草录》?何人给你看的?”岳思迁一个箭步上前,揪住了他的衣领急问。 “这又是怎么回事?”云起和黄亦寒面面相觑,此时纪霜霜已跑到了岳思迁身边,显然也想知道有关《百草录》的事。 “岳叔叔,纪婶婶,稍安勿躁,咱们慢慢说。”林问歌此时反而坐下了。 青梓晗仔细观察了面前两位中年人的神情,斟酌着道:“《百草录》是我儿时在一位暂居家中的前辈那里看到的,他也曾教过我几分医术。” “你可曾再见过他?”岳思迁问。 纪霜霜在旁紧盯着青梓晗,主位上的林问歌见她如此紧张,不免暗中嘀咕,是谁说纪婶婶不关心傅叔叔的,明明关心得很嘛! 青梓晗下意识看向北君沐那儿,所有人都发现了他的这个动作,有的皱眉、有的不解,纪霜霜彻底急了,一把揪住他问:“你小子乱瞅什么,赶紧给老娘说清楚!” “傅叔叔……走后就再也不曾到过青家,你们想知道他的下落,应该去问他才是!”青梓晗一指北君沐道。 “他?”岳思迁和纪霜霜看向北君沐。 坐在那里的北君沐愣住了,有些无措地指着自己:“问我?” “嗯,你不是傅叔叔的儿子吗,不问你问谁?”青梓晗语出惊人,震住了一屋子人。 后殿中一片寂静,林问歌若有所思地望着呆住的北君沐,云起欲言又止地看向她,黄亦寒眉心成川地左看看右看看,保持了沉默。 “仔细看来……这小子的确很像流风。”纪霜霜上下打量了北君沐一圈道。 “像,真像,”岳思迁越瞧越肯定,一拍脑门道,“难怪在青原见他动武时觉得眼熟,原来是像傅流风那个死小子!” “小子,站起来转过身,让我看看你的背影!”纪霜霜一副长辈口吻地吩咐道。 北君沐迟疑着、犹豫着,最终还是起身转了过去,一阵抽气声后就听到纪霜霜哽咽着道:“流冰……这背影分明就是流冰啊,呜呜……岳二弟,是流冰的背影啊,你看到了吗?” 一会儿流风,一会儿流冰,到底哪个才是他的生身父亲?北君沐心头一阵混乱,僵硬着转回来后,目光灼灼地扫过几个知情者:“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108章 打开通道前 打开通道前 “喂喂,林小姐,你先给我们凝魂草啊!”镜子的妖孽男出声道。 岳思迁和纪霜霜老泪纵横,相扶着回到了座位上,看他们的情形也讲不出什么了,林问歌摇摇头,又安抚起北君沐:“君沐,你先坐,你想知道的我们慢慢说。” 林问歌斟酌片刻后,扫过仍在平复情绪的岳思迁和纪霜霜,叹息一声看向北君沐。 “君沐,你娘亲可曾与你说过什么?”林问歌先问了这个。 北君沐顿时垂眸沉默,良久闷声道:“我娘临终前嘱我好好习武,且……且告诉我,我并非爹爹亲子,旁的……她没来得及细说。” 林问歌心知他有所隐瞒,也不介意,只点头以示了解,这才开口讲述:“若没有弄错,你的生身父亲应是傅叔叔,依青大公子所言,曾在青家客居过一段时间,还精通医术、知晓《百草录》,那定是傅叔叔无疑。” “他……到底是何人?”北君沐迟疑一下,终还是问了出来。 云起和林问歌虽无正式成亲,但目前看来也是早晚的事,他虽不清楚这个“傅叔叔”和林问歌有何关系,却也从她敬重的口气里听出关系匪浅,此时他倒不用太避讳。 至于黄亦寒,若确定北君沐真的是傅流风之子,那他还是北君沐的堂姐夫,有层亲缘关系在,而青梓晗……从北君沐母亲那边算起,他们可是实打实的姑表兄弟,当然就不存在回避的说法了。 “傅叔叔……是天之大陆炼丹家族傅家的上一任家主,他的炼丹之术登峰造极,”林问歌回忆着道,“我才几岁的时候,傅叔叔就已经是神级炼丹师了,《百草录》就是他年少时四处游历、遍尝百草的心血之作。” “纪婶婶的夫君名傅流冰,是傅叔叔的亲哥哥,他们兄弟一内一外、一明一暗,在二十多年就是傅家的支柱。只是后来突遭变故……纪婶婶的夫君罹难而逝,此后纪婶婶携女出走,傅叔叔对兄长心怀歉疚,便四处寻访,之所以来坤元大陆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叫……傅流风?二十多年前就是位神级炼丹师了?”北君沐愣愣地重复着,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 “说起来,是我家愧对了傅叔叔……”林问歌摇摇头苦笑,脑海里浮现出了六岁那年发生过的事。 “姑娘不必如此,为尊主尽忠是我们的职责,这乃是我们的本分。”岳思迁正色起身,弯腰深深一拜。 “他死了?”北君沐见此,有些无措地问。他刚刚得知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却来不及欣喜激动就…… 林问歌发出一道灵力扶了岳思迁起身,两人对视一眼后,对这个问题保持了沉默。当年之事太过复杂,他们离开得早,并不清楚个中原委,想来傅流风怕是凶多吉少吧? “姑娘,流风真的……真的……”纪霜霜含泪抬头道。 岳思迁坐回原处叹气,林问歌苦笑道:“老实说,我们也不清楚傅叔叔如今是生是死,不过,当年……我被送走前傅叔叔还活着。” “待我们返回天之大陆,兴许一切就都知道了。”岳思迁神色黯然伤感,毕竟过去了十六年之久,世事变迁,也不晓得尊主他们都是何情形。 纪霜霜抬袖一抹眼泪,站起来握拳道:“姑娘,等我们集齐了九曲玲珑锁就返回天之大陆,去报仇,去找流风!” 岳思迁受她影响,神情也变得坚毅起来。 “这个自然,我答应了爹爹为他寻找一双儿女,而且……”林问歌垂头低语,“是时候回去看看了。” “等等,先前找到的珑玉、九玄丝,以及今日得到的千玑玲和青梓晗送来的……不是才四部分吗,应该还要去南家找他们所藏的第五部 分吧?”黄亦寒忽然道。 “姑娘,亦寒说的是,要不我们乘此次机会寻南家兄妹说项?”岳思迁也想到了这回事,忙提议道。 “阴阳锁不在南家。”林问歌肯定地陈述道。 “什么?”云起猛地站起,“那在何处?” 众人亦纷纷皱眉,统一地看向了主位上的女子。 “仙居谷内部大比结束后,我们就启程去空间屏障那儿,打开通道前往天之大陆。”林问歌笑笑道。 “莫非阴阳锁在云山胜境?”纪霜霜眉梢扬起,语气不善道,她对云山胜境的恨意不亚于纪家,每次提起总要咬牙切齿一番。 “这与云山胜境有何关系?”黄亦寒不解。 云起面沉如水,若阴阳锁真的在云山胜境,保不齐就会有场恶战了,他嗓音低沉道:“所谓的空间屏障就在云山胜境,其实你们都知道那里,它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做‘星-界-海’!” “星界海?” “星界海是空间屏障?” “去天之大陆的通道怎么会在那里!” 殿中传来数人的惊呼,林问歌扫过几个惊得站起来的人,只得无奈解释:“不要激动,阴阳锁并不在云山胜境。” “那在何处?”云起急问,事关回归故土,他也难以保持镇定了。 “阴阳锁在我这儿,”林问歌没好气地挥挥手,“十几年前就在我这里了,你们就不能好好听我说完吗?” 众人这才察觉失态,忙坐下来调整表情。 “原来星界海就是空间屏障?这个倒是出乎意料了。”青梓晗冷着脸开口,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我说阿瘫,你就别装了行不?你那副样子我看着都累!”镜子里的妖孽男桃花眼翻得不亦乐乎道。 青梓晗目光一凛,一个冷眼丢过去,口不留情道:“死人妖,关你什么事!” “伪面瘫,这样就原形毕露了,你不行啊不行啊!”镜子上的男人连摇手指,还不忘啧啧叹息。 林问歌见这情景,不免乐了:“依我看还是先处理他们两个吧!” “林姑娘说的是,林姑娘说的是,敢问林姑娘何时给我们凝魂草啊?要知道,我们可是冒着风险把你要的东西给拿来了,堂堂一谷之主总不好失信于人吧?”镜子妖孽不软不硬地道,桃花眼转得贼快,一脸狐狸般的公式化笑容。 “奇怪了,我答应过给你们什么吗?”林问歌似笑非笑地扫过那一人一镜,一副迷惑不懂之色,“那东西不是你们青家送给本姑娘的见面礼吗?” 云起憋笑不语,再一看旁边的黄亦寒和北君沐,也是莞尔一笑,对这女子糊弄人的本事面露感叹。 青梓晗面颊抽动,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如此无赖行事,他特意赶到金都见到传闻中的林问歌时,还觉得这女子的确不同,却原来这不同……还有这样的不同。 “哎呀,原来林姑娘是如此认为的啊,”镜中妖孽惋惜一叹,目光却瞬间犀利幽深,他的面上仍含着笑,言辞就不似方才温和了,“我们知道凝魂草并非凡物,要林姑娘割舍难免心疼……只是林姑娘,若天下人知道九曲玲珑锁的秘密,再或者起了觊觎之心,届时仙居谷还能保持这份与世无争吗?” 威胁,这是红果果的威胁! 在场的都不是傻子,一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岳思迁和纪霜霜怒色明显,云起和黄亦寒则眼含杀气,北君沐有些复杂地来回看看,保持了沉默。 就在这趋向于剑拔弩张的气氛中,林问歌噗哧一声抚掌而笑:“其实,我可以好心地告诉你,便是你告诉了整个坤元大陆的人九曲玲珑锁的事,也不会对仙居谷有任何影响。” 她本也无意刁难,虽未说给,却也未明说不给,只是这番威胁令人着实恼怒,她若还能任人挑衅一笑而过,她就是佛爷! 林问歌悠闲地起身,脸色渐渐变冷:“我且问你,进入仙居谷时,你觉得坤元大陆之上,谁能破我护山大阵,别说我小瞧人,哪怕是云山胜境那些武圣级的老杂毛,来一群我仙居谷也不怕!” 武圣级的老杂毛? 纪霜霜觉得这个叫法大为解恨,岳思迁则有些吃惊,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自家姑娘说出这么……这么粗鲁的话。 云起、黄亦寒并北君沐嘴角狂抽,武圣级的绝顶高手,怎么在她嘴里就跟大白菜似的完全不值钱,这让他们这些人情何以堪?特别是黄亦寒,至今还不到武圣级呢! 林问歌慢慢踱步至青梓晗身前,明明才到他肩膀的身高,此时却显露出压倒性的气势,她声音漠然,继续道:“我且再问你,你觉得……说出这番话的你,我还会让你活着踏出仙居谷?” “哼,林小姐好大的气势,可你莫要忘了,我乃青家长子,是未来的青家家主,你敢动我一下试试!”这次出声却是冷峻的青梓晗。 林问歌冷笑一声,退后一步放出一成灵压,毫无顾忌地逼向殿中四面,她微微一抬下巴,不屑道:“收起你这种自以为是的傲气,说白了,五大家族不过是那个人找来看东西的家奴,如今东西既已物归原主,你以为那个人还会管你们死活?” 第109章 哦,我太幸福了! 哦,我太幸福了! 众人尚未想透她这番话的意思,就听她又道:“青梓晗,别把自己看的太高,你以为如今青家势大了就什么都知道?不懂不可怕,可怕的是你这种不懂还爱装傲气的,我不愿自降身份与你等计较,不代表……你惹怒了我,我不会动动手指彻底让你们消失!” 那张绝美的脸上冷硬如铁,眼中透出的是漠视苍生的冰凉,她的灵压还未收回,众人抵抗着那恐怖的压力望向她,只觉得此时的她如神般不可逼视。 青梓晗狼狈地低了头,面上顿时露出了屈辱之色。镜中的妖孽男也脸色极差,桃花眼中一片阴沉。 “哼,你的修为如今停滞在武宗六品了吧,”林问歌淡淡说着让青梓晗和妖孽男神色巨变的话,不屑地扫过他们转向了岳思迁,“岳叔叔,派人去赤火峰取一棵凝魂草给他,对这等人……我可做不来滥好人,没得治好了回头反来寻我晦气!” “是,谨遵姑娘吩咐!”岳思迁小心看了眼自家姑娘的神色,躬身应了下来。 殿中一片寂静,青梓晗紧攥着拳头转身离开,背影有几分僵硬,显然是在极力克制着情绪,有生以来,他大概第一次这般屈辱。随着他的离开,镜子中的影像完全消失,只剩下了一片空白。 黄亦寒有心问问五大家族是家奴的事,又见林问歌面色冷然,不得已咽下了疑问,却将此事记在了心上,毕竟他也是五大家族子弟,事关亲族他自然关心。 十月中旬,剑峰上人头攒动,仙居谷这一次的内部大比拉开了序幕。 剑峰就如其名,似剑一样直插云霄,山腰上有个平整的切口,形成了一个平台和向山腹内凹的大洞,经仙居谷内的人介绍,来客们才知道,这是他们的谷主林问歌在建派之初,一剑削出来的。 很自然的,大部人都不相信这个。 一大清早,各方来客从剑峰上的客居之所来到这处广场,就见身着谷中弟子服饰的数个少年拿出手掌大的迷你楼梯,各踞广场一方,将之放到地上打起令人眼花缭乱的手势。 自入谷以来见得多了,众人就知道他们是在打法诀。 紧接着,令人震惊的一幕就出现了,只见那些迷你楼梯瞬息间涨大,两两相接后将广场围了起来,与山腹内凹的大洞共同组成了一个五边形的空间,而那些楼梯则逐层增多,片刻工夫就弄成了十层的看台。 连日来被仙居谷内的一切屡次震到、惊到的来客们瞪大眼,看着那些弟子们翻手变出桌椅、果盘,没花多久就将方才光秃秃的广场变成了一座恢宏的比武会场,均动了动唇沉默了。 及至旭日东升,一队队飞鸟清鸣着在剑峰顶上盘旋,五大家族和四国皇室乘着灵舟被送到了这里,于空中缓缓降落的时候,他们就看到那呈拱卫状的四面看台上座无虚席,彩绸装点着的比武台方圆一丈,就矗立在看台中心的空地处,从空中看去,那比武台的地面上正是一朵盛开的禅思花。 五大家族和四国皇室的座席位于正对山洞和比武台的前方,每席上点心、水果、茶酒齐全,椅子都是放了软垫的,待遇可谓是好到让后面坐干板凳的嫉妒。 他们由岳思迁送入座席,抬眼一看,才发现隔着比武台的对面那个大山洞里,也有一排席位,比他们高一些,不用问也知道是为林问歌及仙居谷长老安排的。 半个时辰后,林问歌脚踏一片云,带着御剑飞来的金灵子六人出现在了比武台上空,他们如乘风而来的仙人凌空而立,环视着在场的所有人。 “看呐,那是金灵子大师兄,好激动啊,我都二十天零七个时辰没见过他了!” “那个那个是白琰子六师姐,还有青瑜子二师姐,她们还是那么美,我上次见到她们隔了一个山头,这次总算距离近了,哦,我太幸福了!” 五大家族的人听到身后的各种崇拜、各种激动,纷纷挂了一头黑线。 “那是问歌的一代弟子,如今都有武圣以上的境界,具体几品我就不知道了。”黄亦寒品着岳思迁特意推荐的仙居谷好酒,果然从入腹的酒中感觉到了灵气,这比那仙蕊茶里的灵气要浓上几分,的确如岳母所言,仙居谷出品,绝非凡品! “武圣?”左右都传来抽气声,这个境界的高手,在他们的印象中实属罕见,除了云山胜境,还没听说其他地方有。 比武台上空的林问歌站在一片云上,广袖一挥,便有无数片禅思花瓣凭空出现,洋洋洒洒飘满了整个会场:“仙居谷第七次内部大比,现在开始!” 这个绚目唯美的开场,立刻迷住了众人的眼,让他们不禁期待起接下来的比武。 金灵子六人簇拥着林问歌飞向山洞中安排的席位,分两边坐在了她身边,他们是这次比武的裁判,至于林问歌……六人都不怎么期待,因为之前六次内部大比,有五次就是他们当的裁判。 这次比武内外门弟子是混排的,比试顺序和对手都是抽签决定,不过,会把修为差不多的弟子放在一起抽签,好比练气四层至练气六层放到一起,练气六层至练气八层的放到一起,而练气八层以上的,修为越高,抽签范围内与对手的修为差异就越小。 毕竟,修士中修为越高,所具有的能量级就越大,一个境界和一个境界间的本质差异越大,所拥有的杀伤力完全不能相提并论,越级挑战的修士不是没有,但也需要更高的斗法水平才能做到,哪怕胜了也是险胜。 第一场比试,上来的是外门一个练气三层的少女和内门一个练气四层的少年,两人并没有拿武器,一出场相互行了礼,便出手了。 少女先发制人,掐诀使出了青藤术,三条长藤如剑般刺向少年,而后她手腕一转,握住长藤当鞭子甩动起来,一时间倒让少年疲于应对。 少年躲闪几次纵身高高跃起,迅速掐诀甩出了十几把小飞刀,一息间将三条青藤切成长短不一的数段,轻易破了对方的攻击。 被切断的青藤在少女冷哼着一挥手时,轰然化作点点青光消散于空中,面对那些忽然改道飞来的小飞刀,她神色都未变,后跃几米,手中掐诀扔出了几个火球。 火球和飞刀相撞,爆发出亮光,分别化作红色、白色的光芒消泯不见。 主席台上,火灵子赞赏地一拍桌子道:“好样的,金克木,火克金,看来基本法术学得不错!” 这时少年借着下降的势头,右手于腰间一抹,就抽出一把长剑,以最快、最准的方式刺向少女,哪知少女也是反应极快,同样抽出把剑来一格,继而左手横扫,一道灵光荡出,生生逼退了少年。 金灵子中肯地点点头:“那个女孩是火木双灵根,男孩是金灵根,五行相生相克用得很好,都是可造之才。” “火木双灵根不常见,他们尚未学习御剑术,如此表现的确不错。”水灵子温和一笑道。 这里边看边点评,对面的观众台上就不怎么轻松了。 仙居谷的弟子倒是反应淡淡,毕竟这样简单砸上两个小法术在他们平日的练习中实在算不得什么,在他们看来,这第一对出场的两个境界都不高,而且只会基本法术,才使了两三下就扛着剑拼起近身战了,实在不够看得很。 其余人,包括五大家族、四国皇室均瞪大了眼,怎么也想不明白那比武台上凭空出现的青藤、火球是怎么回事,飞刀和剑还可以解释是从空间戒指一类的东西里取出来的,最奇怪的是那些青藤、火球最后竟然是化作光消失于空中的,难道它们本身就是自空中形成的吗? 不得不说,他们猜想之下还是瞎碰到了关键点。 北君沐和黄亦寒两个毫无惊色,他们一个在青原见过林问歌那场匪夷所思的打斗,一个见过林问歌使出雷术,两相比较,他们就知道台上两人其实还很弱。 “北面瘫,你怎么好像一点也不惊奇?”南月黎抓住了安然品酒的北君沐,转着眼睛询问道。 同在席上的其他人瞬间投来目光,等着他的回答。 北君沐微微一笑:“我在青原见过歌儿动手,当时对付的是头上古凶兽,嗯……许是那时震撼过了,如今就不怎么惊讶了。” 众人翻了个白眼,这说了不等于没说嘛,还以为他能具体点,谁管她林问歌遇没遇到上古凶兽呢,他们想知道的是林问歌的身手到底有多高好不好? 黄亦寒执杯的手一顿,瞥了眼旁边的清雅公子,还记得这家伙刚到仙居谷时和他一样称那女子为“问歌”,打那日揭开身世后,就和云起一样改叫“歌儿”了,那心思简直是昭然若揭,害得他也被云起归为情敌一伙了。 经过岳母和岳叔叔的确认,他和北君沐再一次重识了对方,他竟是北君沐的堂姐夫,可惜……嫣儿没机会相认了! 黄亦寒仰头灌了一满杯酒,刚要再倒就被一只手挡住了,抬头就见北君沐担心地看着他:“姐夫,喝酒伤身,你可……” 第110章 怎么会成了外门弟子? 怎么会成了外门弟子? “天呐,你叫他什么?你们什么时候有一腿的?”南月黎惊呼道,狐疑地来回打量他们两个。 “什么有一腿?君沐和黄大哥搞断袖了?”南月笙八卦兮兮地凑过来,此时听到“有一腿”的其他人也望了过来。 黄亦寒额头青筋直蹦,北君沐则抽了抽嘴角,揉着眉心无奈道:“月黎妹妹,我可不像你哥哥男女不拒,我堂姐是黄兄的妻子,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他自然就是我的姐夫了。” 什么? 其他人闻言蹙眉深思,没听说黄家和北家联姻啊,黄亦寒娶的是白家小姐?怎么没印象了? “爹爹,爹爹!”一个小女孩跑过来,挤到黄亦寒和北君沐之间,先贴到了黄亦寒身上,这才冲北君沐道,“小舅舅好。” 连人家女儿都这么叫了,可见这件事是真的,众人不禁暗自决定,待离开仙居谷后,定要好好查查这里面的原委,怎么一转眼北君沐就和黄亦寒成亲戚了呢? “蓉蓉真乖,你怎么到这里来的?”北君沐摸了摸外甥女的头,递给她一块糕点道。 “怎么,我们父子这么魅力无双的人,就如此没有存在感?”众人背后传来一道轻悦好听的嗓音,转头一看,就见一个绝代风华的俊美男子领着个与他五六分相似的小男孩站在那里,一大一小都流露出相同的清贵之气,没有人会怀疑他们的关系。 “小舅舅,是云叔叔带我和小穹哥哥来的。”蓉蓉答完,缩在黄亦寒怀里吃点心去了。 北君沐冷哼了一声,低斥道:“臭显摆!”但他对上前礼貌问好的小穹却态度很好,甚至拿了点心塞给他。 “小穹,我们去找你娘亲!”云起丢给北君沐一个示威的目光,牵着问了一圈好的小穹离开。 南月黎左看看右看看,对两个大男人间的眼神交流很感兴趣,不知想到什么,还偷偷笑出了声,弄得南月笙一脸莫名,差点就想找个大夫来瞧瞧了。 云起带着小穹走上主席台,就见居中而坐的林问歌拿着枚玉简一副神游之态,任下面的比武台上五行法术多么眼花缭乱也充耳不闻,他不禁笑了笑,向金灵子六人点头示意后走了过去。 “你们来了?”人到跟前,林问歌才醒神,抬头一笑让开些,把小穹拉着抱到了怀里,还将桌上的灵果移到了他面前。 云起坦然坐在她旁边,俨然是谷主夫君的架势:“如此盛事,你好歹也上心看看,不然你这些弟子该多伤心?” 林问歌随意理理长发,左右一瞥道:“有他们盯着就行了,再说,第一天的比试能精彩到哪儿去?” 左右分坐的六个人齐齐叹气,他们就知道会这样,所以压根不曾期待过。 云起无语了一下,听她这口气,好像肯坐在这里都是给面子了?他还真没见过甩手掌门当得这么干脆的,目光一错看到那枚玉简,他问:“你这是在看什么?” 林问歌瞅了他一眼:“不是说要救醒幻空兽吗?我正在看医典,找找有什么法子。” 云起眸光微垂,沉默了。 “外门寅峰弟子陈渠对阵外门辰峰弟子左宿。” 比武台上出现的人,让林问歌不禁蹙眉,她看向左边道:“小二,他怎么会成了外门弟子?还进了寅峰?” 云起举目看去,比武台上右边的那个男子,不正是他们去青原途中救下的陈渠? 青瑜子眯眼看了看登上比武台的两人,迷茫地摇了摇头:“师傅,我也不清楚。” 录取弟子、分配地方这些杂务一向是青瑜子负责的,所以林问歌才第一个问了她,此时得不到答案,她便看向了另外五个:“你们谁知道?” 金灵子总领谷中事务,这些细致的就不知道了,水灵子主领赤火峰(丹院),火灵子协领金鼎峰(器院),雷灵子主领水云峰(阵院),白琰子协领土篆峰(符院),各峰上还有长老从旁帮衬,近几年来不管林问歌在不在,他们都将仙居谷内外们打理得妥妥当当。 金灵子、火灵子、雷灵子均摇了头,其实四院各自负责外门三峰,寅峰属于器院,即金鼎峰所辖,但火灵子和白琰子一样,均不如其他四人可独当一面,这事疏忽了也无人会怪他。 “师傅,我记得……这位陈公子到仙居谷后,最初是在山下住着的。”白琰子边回忆边道。 “师傅,可能是在一个多月前外门收徒时,他自己经过筛选进来的,所以我们才不知道。”水灵子想到今年收徒的事,便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云起凝目看着比武台上熟练掐诀的陈渠,在其一次次扔出冰锥的时候,皱起了眉。 自比武开始,林问歌第一次认真去看,片刻后,她无可无不可地道:“单系冰灵根,资质很不错,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就能修炼至练气三层,冰系法术使得也很顺手,偶尔还能用出水系法术,可见平日里很是勤奋。” “师傅,要收他为徒吗?”青瑜子对陈渠的表现也很满意,便多问了一句。 “不了,”林问歌执起玉简,随意吩咐道,“你们若觉得可以,就将他调到内门,或者谁愿意了收他为徒也可以。” 云起闻言一怔,他也是这些天陆续才知道的,仙居谷的内外门之分并不在于境界高低,所谓的内门弟子有两种,一种是林问歌亲自带回来的,一种是金灵子他们六个一代弟子带回来或者认同的,他们都是资质出众之辈,多为单灵根或者双灵根,居住内门各峰。 但内门弟子中,只有林问歌亲自收徒的才称她为“师傅”,余者皆称“师尊”,外门弟子则称她“姑娘”,据云起所知,只有内门一代、二代、三代弟子是她亲自从外面带回来收的徒弟,算起来不过二三十人而已。 “师傅,我们还不到二十岁,就能收徒弟?”火灵子吃惊道,面上显出些别扭来,总觉得收徒这事放在他身上很奇怪。 林问歌刚要继续阅读玉简,听到这话掀了锨眼皮,果见其他几个神色都大同小异:“不止你们,谷中凡达到筑基期以上的以后均可收徒,也不拘非得收几个,你们要是碰到资质好的,觉得合适就收了吧。” 倒不是她放低了当师傅的要求,实在是仙居谷建立没多久,这次广邀四方参加内部大比后,自然要扩大影响力,没有些人马肯定是不行的,她如今收的徒弟也够多了,是时候让徒弟们去培养弟子了。 金灵子六人相互看了看,最终应了收徒之事,不过短期内怕是不会有所行动了,他们当然也希望能收到更好的徒弟,多挑挑才是正常的。 这日后,一连四天都是练气九层以下的弟子们来回PK,仙居谷的人都看得兴趣缺缺,因为上场的人大多数都只会五行基本法术,相互扔来扔去的确视觉效果极佳,但看得多了,特别是他们又都会使,就显得乏味了。 第五日的比试尚未开始,五大家族和四国皇室到场时就感到了丝丝紧张气,整个会场都显得很压抑,再一看前两日还老打哈欠的仙居谷弟子,今日却是精神抖擞、两眼放光,他们就猜是有重头戏了。 老实说,前四日的比武大大冲击了这些来客们的眼球和心灵,什么青藤、水箭、火球、土盾、雷电的,在他们印象中只存在于自然的东西,在这比武台上竟由着帮少年少女随手即来,各种颜色的光芒更是频频闪现,怕是不止他们,整个坤元大陆都无法想象。 五大家族再想到当日迷迭森林所见的“飞剑之术”,心里不免沉甸甸的,对仙居谷的看法也一日一变,满心的烦躁不安。 果然,这天的第一场比试,就显露出了完全区别于昨天的水准和高度。 内门练气九层弟子对阵内门练气十层弟子,两人一上来就翻手拿出把小剑,掐诀让其涨大至三尺后,前者一剑化八剑,后者一剑化十剑,拼起了御剑之术。 五大家族和四国皇室目瞪口呆看着那十八把飞剑无需人亲手操控,就能在空中灵活地飞舞攻击,两人的飞剑在几个呼吸间挑格砍刺,每次相接都会爆发出一阵阵灵光,速度、力量竟不亚于坤元大陆武宗境界的高手。 “君沐……这个你也见过?”黄亦寒被这一幕惊到了,转头一看却见刚认的堂弟毫无异色,不禁张口问道。 其他人虽未转来视线,却个个高竖着耳朵。 北君沐也知道其他人在等他的答案,便答:“嗯,见过,歌儿在青原时也曾如此过,只是她的飞剑数量更多。” 更多?多到多少? 众人心如猫抓,迫切地想知道这个,谁知他却没下文了。 这天后,又是连着三天,众人又见识到了更为精彩的对决,飞剑和各种法术交叉,最后一天还看到了一个内门练气期大圆满境界的少年,翻手变出块砖头,法诀一掐砖头就变成了十米大,悬在空中一下下砸人的。 更有一个内门练气十一层的少女拿出只绣花鞋,灵光一闪,绣花鞋就变成了大杀器,逼得对手只有逃窜的份。 第111章 灵气浓郁了很多 灵气浓郁了很多 最终,那个用砖头砸人的少年博得内部大比头筹,成了这次七日盛会的大赢家,由林问歌在落日余晖中举行了授剑仪式。 剑峰被瑰丽的云霞落日映成橘色,林问歌和金灵子六人如七日前一样飞入比武台上空,悬立于距地面一丈之处,而那名练气期大圆满境界的少年,就单膝跪于比武台正中。 林问歌俯视下方,右手伸出一翻,一把青铜色长剑出现在她手中,剑身古拙大气,观之让人心喜,正是不久前她在金鼎峰炼制的那把剑。 少年双手高举过头,等待着这荣耀而激动的一刻,仙居谷每次内部大比后,都会由师尊亲自举行授剑仪式,所授之剑最差都是下品灵器,这对于每一个仙居谷弟子来说,可谓是最向往的事。 “望尔继续努力,终得大道!”林问歌简单鼓励一句,神识控制着手中的剑徐徐落入少年手中,“此剑为上品灵器,你回去祭炼一番便可使用,在你未曾结丹前都是乘手之物。” 少年激动地抚摸着剑身,怎么也没料到他这次会被授予一把上品灵器级的飞剑,要知道金灵子大师兄的飞剑也才是件中品灵器呢! 授剑仪式结束,仙居谷弟子议论纷纷地离开,五大家族和四国皇室经过一番打听才知道,所谓的上品灵器竟相当于一件上品圣器,个个狠抽了口气,心肝都震住了,他们中最牛的也不过拥有几件宗器,还都是供起来难得一见的,可人家一次内部大比的奖励品就是圣器,能不让人眼红吗? 再一听那些仙居谷弟子议论,上品灵器竟然可以分作六六三十六把飞剑,而林问歌所用的剑就是上品灵器,他们顿时骇得说不出话了。 “各位,两日后,我家姑娘将在无为峰讲道,各位可要去听听?若不愿的话,一日后便可送各位离谷。”岳思迁及时拦住了就要各回住所的来客们,笑着询问道。 “讲道?”众人面面相觑,有些不明所以。 青梓晗冷着脸第一个表态:“这个自然,还请岳长老两日后安排人来接我等过去。” 随后,其他几家也表达了想去的意愿,四国皇室当然不甘落后,眼见于此,剩下的许多人同样要去,就等于他们的仙居谷之行又增加了几日。 “既然如此,那两日后再请各位去无为峰,这两日谷中弟子会送各位去山下的镇子转转,那里有集市买卖各种东西,丹药和空间戒指、空间袋都有,想必各位会感兴趣。”岳思迁说完这话,才抱拳离开。 只留下一干人等眼露异彩,空间戒指啊,这可是外面有价无市的宝贝,谁不想弄来一个?哪怕有个空间小些的空间袋,也方便不少呢! 两日后,无为峰顶,仙居谷所有弟子尽皆盘膝坐于广场之上,除了身着青锦云纹的弟子均在这个广场一周,他们肩负着护卫之责,而其余人则皆是白色罩纱长衫,纱衣的颜色有白有青,有黑有红,还有红色、紫色、绿色的,这代表了他们各自的修炼灵根。 云起也盘膝坐在广场前面,距他前方不远处是座石质禅思花台,上面坐的就是青衣广袖的林问歌,所有人都是盘膝而坐,呈日常打坐之态。 “道可道,非恒道。名可名,非恒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是以圣人之治,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为无为,则无不治。” 云起渐渐和其他人一样闭目聆听,恍惚间竟似进入一处无天无地、无我无念之地,林问歌的声音由一开始的清晰可辨,逐渐趋于虚无,又忽然从四面八方进入他脑海。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夫唯不争,故无尤。” 天地灵气从各处汇集于无为峰顶,就连路过的飞鸟也纷纷驻足于此,广场上只闻林问歌清润平淡的声音,一句句说着晦涩难懂的字眼。 同在广场的五大家族和四国皇室,以及此次前来仙居谷的众人无聊地枯坐着,有的人还能静下心来聆听,有的则完全不知所云。 青梓晗双手合于丹田,在那毫无起伏的讲道声中合目打坐,渐渐地入定了。 向来没有表情的白沁宇眉头紧蹙,似在苦思入耳的句子。北君沐比他好些,却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黄亦寒眺望四处,似乎在看其他人的反应。 南家三兄妹相互对视,一脸的迷惑不解,不过很快,南月黎悄悄拉拉两个哥哥道:“大哥、二哥,有没有发现这里忽然灵气浓郁了很多,咱们还是赶紧乘机吸收灵气,争取提提修为吧!” 南月熔和南月笙闻言连忙感受空中的灵气浓度,果然如小妹所言,两人当下不再耽搁,双双合掌于丹田,闭目入定了。 不到半个时辰,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这个问题,暗骂先入定的那些人不曾告知之余,再顾不得所谓的“讲道”乏味不乏味了,纷纷运转起内力或者真气,一个个赶着入定了。 仙居谷弟子本就有两三百人,再加上外来的客人,整个广场上满满当当的,全部是盘膝打坐的人,小穹轻手轻脚穿插于其中,也无人说他一句。 “小穹穹,我们不去找小穹穹的娘亲吗?”小穹身上的布袋里,探出颗毛绒绒的小脑袋,一只同样毛绒绒的小爪子挡着嘴,可爱的小兽黑琉璃似的眼睛灵活地转来转去,悄悄问道。 小穹一把将它按回去,同样用小手挡在唇边,左右偷瞄着道:“听说今天有好多小孩子也来了,我可是肩负了重大使命,要去给蓉蓉找几个玩伴的,不然她一个人该多寂寞!” 雪球举举爪子:“嗯,小穹穹果然最好了,那我也来帮小穹穹找好了!” 小穹暗自汗颜一下,偷偷吐了下舌头,其实是他自己觉得无聊了,听说今年外门招收了好多小孩子,他想着或许有志同道合的,给娘亲说说,带到绯霞峰上,也好和蓉蓉、他一起玩。 小穹一提玩伴就想皱眉,都怪爹爹,明明说好尽快给他生个妹妹的,结果这么多天过去了还没动静,真是……枉费他答应爹爹拐了娘成亲的! 若是云起知道他的这番想法,一定要郁闷地去撞墙,就算他再厉害,一个孩子也得一年后才能出生好吧?就算出生了,光知道吃吃睡睡的婴儿也不可能立刻陪人玩啊? 广场最后面的角落里,坐着十几个孩子,最小的六七岁,最大的不过十岁,此时大一些的还能保持打坐的姿势,小一些已经左挪右移,屁股底下长了刺一样。 “喂,你怎么才来?是哪个山上的,这么不乖,小心掌院师兄打你手板哦!”一个六岁左右的小女孩瞪着圆圆的眼睛,望着偷偷摸摸过来的小穹道。 小穹一愣,继而傻傻地指了指自己。 “对啊,就是你,还不快过来坐下!”小女孩很是义正言辞道。 小穹眼睛一转,还真的过来了,他盘膝坐在小女孩身边,感激地笑了笑:“多谢你了,要不然我还真要被打了!” 小女孩很是得意地扬眉,极有哥们义气地道:“这不算什么,话说,你是哪个峰上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我是……”小穹想了想,随便编了一个道,“我是酉峰的,你呢?” “酉峰?隔了几个山头呢,我是卯峰的,我叫闻惠,今年六岁,你呢?” 小穹是仙居谷的小公子,或许很多人没见过他,但是名字一定听过,他当即用了爹爹的姓氏道:“我叫云小穹,下个月就七岁了,你叫我小穹哥哥就好了。” “哦,那小穹哥哥,你叫我惠儿就好,我爷爷和爹娘都是这么叫我的!”闻惠灿烂一笑,学着大人似的伸出了手。 小穹伸手与她相握,两个孩子的友谊就这么建立了。 三天三夜,林问歌坐在禅思花台上依次讲了《道德真经》、《南华真经》、《清静经》等,道本就有形而无形,她从不指望这些才接触几年的弟子们能明白,只要多少有所领悟,便足够他们受用无穷了。 林问歌睁眼一扫,果见广场上有十几人头顶灵光熠熠,虽然峰顶本就因灵气汇集而云雾缭绕,但这十几人却分外显眼,就好像从天际有一束光垂直投下,将他们全身笼罩在内一般。 顿悟了! 林问歌满意地笑着点头,望着那十几人因这一瞬的顿悟,修为连升了两三层,其中还有两个练气期大圆满境界的弟子,一举突破到了筑基期。 金灵子六人睁眼时就看到了一脸赞许的师傅,再回头一扫,不禁嫉妒了。 “又有人顿悟了……不带这样的吧,那两个居然就这么筑基了,我们筑基时都没他们这么容易!”火灵子哭丧着脸,就差咬手绢表达愤懑之情了。 “四师兄,咱们领会不得也怪不了旁人啊!”白琰子劝解了一句。 第112章 测试灵根 测试灵根 这时,天际又有一道光束投下,正好将离他们不远的云起笼在其中,这动静连广场最后面的四方来客都惊动了。 五大家族和四国皇室纷纷起身看来,就见盘膝而坐在光束中的云起浑身仿若发光,满头青丝无风自动,那背影宛如从天而降的神祗。 林问歌也看向了他,就见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一派平静,纤长的睫毛覆在眼睑上,连颤动都不曾,下一刻,光束中的他维持着端坐的姿势徐徐升起,悬浮在了她面前的空中。 “武圣四品、武圣五品、武圣六品……武圣……巅峰?”北君沐惊骇地瞪着那悬浮于空中的男子,一边倒吸凉气一边念叨。 “什么?武圣……武圣巅峰?”黄亦寒也是大惊失色,他这一声立刻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再一听他说的话,心脏不好的几个皇室成员已按住了胸口。 青梓晗、白沁宇脸色顿时阴沉,本就习惯性面无表情的两个人,此时看起来冷得更吓人了。 “北……北面瘫,你……你该不会看错了吧?从武圣四品到武圣巅峰?就算再天才的人晋升起来也没这么快吧?”南月黎失声道,有些难以置信地扯了扯北君沐的袖子。 “变态!”南月笙继妹妹的话后,吐出了这么两个字。 北君沐一脸郑重地点头,难得没了往日的笑颜:“不会错,前几天我和他还在绯霞峰上切磋过,他的境界比我高两品。” 众人再惊,这么说……北君沐现在有武圣二品? 这样的修为,除了云山胜境还鲜有人能达到,哪怕是五大家族和四国皇室雪藏的高手,最多也就有一两个突破至武圣境界的,排名前三的家族长老才是个凝界高手(即武宗境界),甚至大部分还是霞气高手(即武师境界)。 黄亦寒沉默了,他在离开黄家后,经清醒后的岳母和岳叔叔共同指点,又得了林问歌所赠的丹药,如今才到武宗五品,这个境界相当于数月前参加神剑大比时的云起。可此时,云起早已整整超越了他一个大境界。 这……才是真正的武学天才吧? 云起感受着丹田内快速旋转的真气雾,明明差一点点就能突破那个屏障了,却硬生生停了下来,他不满地皱了皱眉,终于睁开了眼睛,这一睁眼就发现广场上大半数人都抬头盯着他。 “咦,果然本公子魅力无双吗?这么多人都看着我?”云起自恋地摸摸下巴,露出抹颠倒众生的笑容。 林问歌没好气地瞥了眼自空中一跃而下的人,对他这厚脸皮加臭屁的功夫自愧不如。但想到刚刚内视云起身体时所看到的,她又陷入了沉思。 好像……云起体内的那个禁制有了松动的迹象,莫非不用主动去解也能破除? 远远看着这边的五大家族诸人就看到,刚从空中跳下来的男子,舔着风华绝代的脸凑到了林问歌身边,那副二十四孝夫的模样完全没有绝顶高手的风范。 南月黎捂脸低吟:“我草,这个变态要不要这么丢人?” 北君沐眸中黯然,昨日还是旗鼓相当的对手,今日就天差地别了,难道说这天下只有阴氏血脉才是武学天才吗? 另一边也看到这一幕的小穹匆匆对闻惠道:“惠儿妹妹,我改天去卯峰看你,我先走了!” 闻惠还没来得及说声“再见”,就已经找不到那个小小的身影了,她不禁跺脚:“真是的,跑得比兔子还快!” 卯峰上的书房里,两个小脑袋鬼鬼祟祟探出来,呲溜一声,两个小身影就窜了进去。 “小穹哥哥,你还没修炼吗?”闻惠左右看了看,见里面没有人,便直起小身板,说话的音量也恢复正常了。 “嗯,我娘只教了我冥想,她说贪多不精,让我先练好异能。”小穹笑了笑,眼底划过些黯然。自幼长于仙居谷,看到其他人都能飞来飞去,说不羡慕是不可能的,但他从小就知道自己和其他孩子不同,他没有爹爹,所以更加不能让娘操心。 况且,他始终相信,娘都是为了他好。 闻惠诧异地回头:“不可能吧?你比我还要大呢,竟然还没开始修炼?” 小穹垂了眸不说话。 闻惠见他这样,有些愧疚了,她蹬蹬瞪跑回来,拉起他的手露出大大的笑容:“没关系,我可以教你啊,我已经入门了,前不久成功引气入体了呢,爷爷说我的修炼资质很好!” “可以吗?”小穹有些犹豫,他虽不知娘为何至今不教他修炼,但总归是有原因,贸然…… “来嘛来嘛,我来教你,不用你叫师傅的!”闻惠说风就是雨,拉着他就向书房里面走去。 排排书架后,有个方形的桌子,桌子上放着个用木质雕花台座支起来的透明水晶球。闻惠牟足劲将一把椅子推到桌子边,拽着小穹爬了上去。 两个孩子头对头爬在方桌上,小脑袋挤在水晶球面前。 闻惠指指水晶球道:“呐,这是测试灵根的,你把手按上去,集中精神就好了。” “哦。”小穹此前没见过测灵根的过程,他大半都在绯霞峰上,平日去其他峰上都是林问歌炼丹、炼器或者布阵时带他同去的,似这等收徒时必有的过程都在外门,内门并不得见。 闻惠看着小穹掌心覆上后没多久,水晶球亮起纯粹的红色光芒,当即喜不自胜道:“单系火灵根?太好了,你和我的灵根一样呢!” 小穹稀里糊涂被闻惠拉下椅子,跑到书房角落里盘膝坐下,纵使他再天资聪慧,此时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闻惠收敛笑意,白皙娇俏的小脸上一派严肃,嫩嫩的手指慢慢掐出一个个手诀:“学着我这样,你的灵根和我的一样,那我修炼的《火灵诀》也适合你修炼,来,跟着我一步步来。” 小穹仔细看着她的手诀,只看了一遍,练了一遍,就能熟练而迅速地掐出完整的手诀了,闻惠见了惊叹不已:“天哪,你好厉害,我当初学了十几遍才记住,你竟然一遍就记住了!” 小穹弯唇一笑,并没有其他表示。 闻惠又指导着他如何感受天地间游离的灵气,再如何区分出火属性和其他属性,并将之吸收到体内,她说了自己学习时听到的,又加入了一些自己的理解,很轻易就让小穹弄懂了。 两个孩子一个教一个学,没过多久,小穹手诀一掐,俊俏无敌的小脸端正肃然,浓密的睫毛一动,合上眼开始打坐。 闻惠支着下巴盯着他打坐,片刻后,她猛地惊起,因为她发现四面八方的火元素如受召唤般疯狂涌来,这让她对小穹的修炼天赋更加赞叹。 但不到一刻钟,她就慌了。 那些席卷而来的灵气中,除了火元素的,还有很多她不认识的,平时她根本感觉不到的,可现在竟然感觉到了,那就说明……说明其他元素的浓度已经超出了想象。 闻惠登时吓得小脸煞白,又不敢扑过去让小穹停下来,因为入门时师兄们严厉警告过,若是旁人正在打坐时,千万不可擅自打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她哪里知道,此时此刻的仙居谷都因此受到了莫大的影响。 五大家族和四国皇室这些前来参加仙居谷内部大比的来客,今日即将被送到谷外,此时他们正乘着灵舟向仙居谷的出口处飞去。 却忽然,整个仙居谷内的灵气仿佛受到了巨大的牵引,自四面八方向外门卯峰疯狂涌去,本就比坤元大陆其他地方稍浓的灵气这一汹涌,顿时在空中形成海浪一般的狂潮,最明显的现象是,那些游弋漂浮的云雾以卯峰形成了漩涡,一道道于空中清晰可见。 “这是怎么回事?” “灵气怎么不受控制了?难道是师尊布下的聚灵阵出了问题?” “不,不对,是什么在大量吸收灵气,天,难道谷中出了什么强大的兽类?” 几艘灵舟上,控制灵舟的少年们惊惶不定,纷纷回头看向内外们所在地,那些耸入云间的山峰顶上宛如出现了一个旋转着的云盘,搅出的灵气风漩他们在这里都能感觉得到。 灵舟上的所有人也回头看去,就见那些大大小小的山峰上突然飞出二三十道光弧,五颜六色的十分好看,而这些光弧的落点都在其中一座山上。 “集中精力,先送客人们出谷,谷中有师尊和众位师兄、师姐坐镇,断出不了什么事!” 不知是谁呵斥了这么一句,每艘灵舟上的弟子均回过神来,双手法诀一掐,灵舟比方才更快地窜向谷口。 灵舟中的众人彼此交换着眼神,有的暗含幸灾乐祸,有的则满是好奇,显然,他们对仙居谷此时出了何事十分好奇。 那二三十道各色光弧中,有一道从绯霞峰飞出的银色最快,在其他人之前飞入了卯峰,更在第一时间准确找到了书房处。 “咣”一声巨响,银色光芒褪去,林问歌已踹烂了卯峰书房的门,风一样冲了进去,目光一扫,就找到了书房角落里的两个小小身影,其中斜倒在地一阵阵抽搐的不是小穹是谁? 第113章 将灵药灵果当饭吃 将灵药灵果当饭吃 “哇!我不是故意的……”闻惠一见有人来了,登时大哭起来,她毕竟还是个六岁的孩子,明明是好心教刚认识的好朋友修炼的,怎么打个坐却把好朋友弄成了这样。 林问歌眉头一皱,迅速上前抱起小穹,如来时一样冲了出去,连迎面赶来的众人都无暇应对,随便找到一间屋子就踢门而入,将怀中的孩子放到了屋里的一张软塌上。 小穹拧着小眉头,身体一阵阵的抽搐,意识早就陷入昏迷了。 “这是怎么回事?”岳思迁气喘吁吁赶来,刚要冲进去就被一旁的云起伸手按住了,他低头一看,才发现按住他的手正在颤抖,可云起脸上却一派平静,那种平静……让人心悸。 屋子门口堵满了人,都是内门筑基期以上的弟子,方才空中那些光弧就是他们飞来时形成的。而在他们前面,还有个一下下抹泪的小女孩,死咬着唇牢牢盯着屋里软塌上的小穹,大眼睛里泪水涟涟,还夹杂着惊恐和愧疚。 林问歌把脉后皱眉,内视后直接抿紧了唇,眼底划过几缕无措和慌乱,她愣了一瞬,咬咬牙以右手成爪猛地抓向心脏所在地。 “歌儿!”云起给她这一手吓出一身冷汗,扑一样抢上前抓住那只手,惊痛恐惧地紧盯着她,“总有办法的,不要……” 林问歌挣开他的手,冷冷地瞪了一眼:“走开,他是我儿子!”说罢,她在云起尚未反应过来时,已再度抓向心脏处,片刻后,随着她的手缓缓拿开,掌心中黄色的光明灭闪烁,一枚两寸大小的祥云状锁片从她心脏里被拉了出来。 “这是……这是……”云起惊怔在地,完全不知该作何反应。 而在这枚祥云状锁片出现的时候,小穹心脏处也出现了同样颜色的光芒,一闪一闪地渐渐清晰,他的胸口上空四指处,黄色光芒照耀的地方慢慢浮动出一片同样的锁片,只不过那是个虚影,并不似林问歌拿出来的那个具有实体。 岳思迁忽地滑坐在地,失神地喃喃自语:“阴阳锁……是阴阳锁,怎会在姑娘体内,怎么会?” 林问歌身体一软,眼前一黑险些栽下软塌,云起唬了一跳,连忙到她身后揽住她,有了支撑,她方将悬在掌心的锁片推向小穹胸口空中的那个虚影。 两片祥云,一虚一实,各自散发出的黄色光芒逐渐交错重合,而它们也在光芒中接近再接近,最终两两相扣,形成了一个两片祥云边缘相叠的图案,竟是宛如一体。 这就阴阳锁的全貌吗? 云起犹在回味岳思迁所言之事,眼神不错地盯着那两片相连的祥云锁片。林问歌右手一松,那虚实相连的祥云锁片倏然化作一道光芒切入小穹心脏,方才还照亮软塌一周的黄色光芒倏然消失,一切都归于平静。 本来大松口气的众人刚欲进去问问小穹的情况,却自小穹身上爆发出银紫色的华丽光芒,席卷了整个屋子,还将门口的众人向后掀退了几步。 抬手挡住眼睛的林问歌震惊地瞪大双目,僵硬地吐字道:“混……混沌紫气?” 混沌紫气? 扶着她的云起偏过头,听到她念出的四个字,便猝然转回头来,正待出口相询,就感到怀中人身子一沉,他顾不得细想,伸手就将她捞到了怀里。 银紫色的光芒徐徐淡去,最终收拢到了小穹体内,好似之前根本没有出现过。 “姑娘?”岳思迁本来试探着要踏过门槛,眼见林问歌晕倒在云起怀中,连忙惊呼着冲了进去。 “师兄,带师傅回绯霞峰,还是去赤火峰让……”青瑜子出声道。 “回绯霞峰吧,”金灵子扫过旁边还在抹泪的小女孩,脸色有些不好,“把她也带上,具体怎么回事总要弄清楚!” “是。”青瑜子五人恭敬应是,他们对这位大师兄还是很尊敬的,对他的吩咐一向都很听从。 火灵子欲言又止,看了看小女孩,最终叹了口气。 绯霞峰绯霞殿内,仙居谷凡筑基期以上的弟子均在这里,除此之外,还有各峰的长老们。 而殿中居中跪着的是赤火峰长老闻思和擅自引导小穹修炼的闻惠,他们都在等着林问歌醒来作出处置,整个大殿的气氛甚是沉重,因为小穹的具体情况如何,他们还不清楚,若是……那谷主一怒,只怕夷平绯霞峰都不成问题。 天水间内,云起眉心紧蹙,牢牢握着床上女子的手,在这间屋子的隔壁,岳思迁、黄亦寒、纪霜霜都在,除此之外还有个没有和五大家族其他人一起出谷的北君沐。 几个人围着一张小榻,榻上躺的正是今天弄得惊天动地的小穹,那张俊俏无敌的小脸已经恢复平静,在林问歌将阴阳锁放入他体内的时候,他的小身板不再抽搐,但可惜的是,人仍旧未曾清醒。 “小穹怎么会弄成这样?”北君沐很心疼,即使撇开林问歌不论,他也很喜欢这个孩子,昨天他还和小穹下过盘棋,怎么一转眼人就昏迷不醒了呢? 岳思迁叹气:“姑娘早就说过,小穹自幼将灵药灵果当饭吃,在不能确定他习武或者修炼对他无害前,不许任何人教他,谁知今天……” “是何人如此大胆?”黄亦寒面上一冷,他有女儿,更能体会林问歌的这番用心,那教小穹修炼之人实在可恶! “是个小女孩,”岳思迁脸都皱成了一团,“这几天小穹不是老往外跑嘛,就是去找那个小女孩了,我们最近都太忙,竟疏忽了孩子,小穹可能是闷了,就找外门今年收的弟子去玩了,他们年龄相若,倒确实能玩到一块去!” “蓉蓉,你知不知道这回事?”纪霜霜低头看向旁边的外孙女。 蓉蓉满脸担忧,听到问话重重点头:“知道,小穹哥哥上次还带我去和惠儿姐姐一起玩了。” 惠儿姐姐? 发现其他人询问地看来,岳思迁解释道:“那女孩名叫闻惠,是赤火峰闻长老的孙女,唉,他们祖孙俩这会儿还在绯霞殿跪着呢!” “歌儿!” “问歌!” 北君沐和黄亦寒奔向门口,云起正扶着林问歌进来,看她脸色发白,连独立走路都难,大家心里都很不好受,要知道他们见过的林问歌总是从容自然的仿佛天际而来的仙子,何曾有这样虚弱的时候? “小穹还没醒?”林问歌急着看儿子,云起不得不扶着她走快了些,其实他更想直接抱着她走,只是怕惹恼了她。 “还没有,姑娘,你这是……”岳思迁搬把椅子到榻边,忧心地看着坐下的女子道。 “我没事,就是阴阳锁在体内放久了,乍一取出有些不适应,休息休息就好了。”林问歌不在意地摆摆手,伸指探向了小穹手腕上。 “怎么样?”云起见她把完脉了连忙问道。 “一次性吸收了大量灵气,身体有些吃不消……”林问歌两手掐诀,将自己的一丝灵力透入小穹体内,想帮助他理顺那些灵气,“我先试着疏导一下,看行不行得通。” 银色的一缕光如线般进入小穹手腕,随着林问歌控制那缕灵气在他的经络中行走,众人就看到,榻上的小穹身上溢出银紫色的光芒,一下又一下,突然,椅子上的林问歌被一阵气流掀开,幸好云起及时揽住了她,不然就要被掀出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黄亦寒问。 “姑娘/歌儿,你没事吧?”北君沐和岳思迁异口同声道。 林问歌摇了下头,皱紧眉头望着榻上的小穹,他身上的银紫色光芒仍旧一闪一闪,而他体内则有一缕银色灵力在经络中游走,渐渐地,在那缕灵力开始在他体内循环大小周天的时候,小小的孩子腹部出现了一个旋转的五色光环,白青黑红黄五色各成均匀的一段,两两相接不断地旋转着。 “五行循环?”云起惊讶道。 “姑娘,我问过了,闻惠说小穹是火灵根,所以教了他《火灵诀》。”岳思迁想起什么,一拍脑门道。 “火灵根?”林问歌猝然抓住他的衣服,“岳叔叔,你确定?可是小穹周岁时,我帮他测过灵根,分明是木灵根啊?” “怎么……灵根还会变?”岳思迁不曾修真,此时也糊涂了,不明白这其中有何厉害关系。 银紫色的光芒映得满室明亮,几个人若有所思地望着榻上的小穹,看着那银紫色的光从他体内透出,看着那五行循环在他丹田处旋转,均陷入了沉默。 “歌儿,莫非小穹体内有一个五行循环?不然,怎会出现这个?”云起想了片刻,指着那个旋转的五色光环道。 “可能,一般来说,人的灵根是不可能变化的,是什么就是什么,是几个就是几个。”林问歌以手托着下巴,良久她又满眼复杂加疑惑,“而且,他体内居然有混沌紫气,若再有一个五行循环,似乎也不是多震惊的事了。” “混沌紫气?那是什么?”黄亦寒道。 “小穹怎么会有混沌紫气?”纪霜霜道。 第114章 难言的骨气 难言的骨气 几个人都看了过来,林问歌沉声说明:“天地之间最初是混沌一片的,后来天地初开,混沌分离,浊气下沉,清气上升,混沌紫气就是孕育天地万物的最初力量,混沌之力就是天地间最强大的力量,传说惟有身负创造之力的神祗才拥有混沌之力。” “这么说,混沌紫气就是凌驾于天地间一切气之上的存在?”北君沐道。 岳思迁看了看云起和林问歌两人,面上露出丝恍然:“如果云起小子是阴家最纯粹的血脉,那小穹体内有混沌紫气,就正常了。” 啊? 包括云起在内的所有人都盯着岳思迁,似乎有些不太懂他这番话的意思。 林问歌眸光一闪:“岳叔叔,你的意思是……”她并未说完,而是恍然的同时大松了口气,“若是这般,我就明白了!” “小穹哥哥!”蓉蓉忽然惊呼一声,引得大人们纷纷看去。 小穹身上那个五行循环越转越快,混沌紫气倒是逐渐收敛了,几人不知发生了什么,又都担心孩子安危,奈何他们连这昏迷的原因也未找出,更别说怎么救醒孩子了。 就在他们集体看向林问歌的时候,却发现她正在发愣,紧接着就听她念道:“练气一层、练气二层、练气三层……练气十一层、练气十二层、练气期大圆满、筑基初期……天呐,这是坐了火箭?” “歌儿,难道……难道小穹在跳级式晋升?”云起明白过来了。 林问歌激动而自豪地点头,欣喜地抓住云起的胳膊:“你看到了吗?我们儿子真是天才中的天才,这才多久,他就从一个未曾修炼过的人一举筑基了,这比你的速度还变态啊!” 筑基了?就这么躺着躺着筑基了? 其他人听得一愣一愣,纵使他们都是习武的,不曾修真,这些天待在仙居谷也大概了解了这里的晋升等级,练气期共分十二层,前三层相当于武士,中三层相当于武师,后三层相当于武宗,筑基期就等同于武圣,也就是说现在他们面前这个不到七岁的孩子,一眨眼就达到了多少人梦寐以求也未必能达到的武圣之境? 再想想前几天当众连跳几品的云起,哪怕是黄亦寒这样心态平和的人,也满肚子酸水,深深地嫉妒了。 这对父子生来就打击人的吗?一个两个的,不晋升便罢,一晋升就是惊天动地,还都是一升好几级,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一个大变态,一个小变态,你们可真不愧是一家人!”北君沐皮笑肉不笑道。 “羡慕吧?嫉妒吧?嘿,我就气死你!”云起得瑟地一甩头,好悬没把北君沐给气背过去。 “姑娘,既然小穹没有大碍,那我们就去绯霞殿吧,大家都等着呢!”岳思迁扫过一番跳跃式晋升后重新归于平静的小穹,终于放心地吐出一口气。 “林姨、云叔叔、岳爷爷,爹爹还有小舅舅,你们去忙吧,我和外婆留下来照顾小穹哥哥。”蓉蓉乖巧地道。 “那就麻烦你们了。”云起摸了摸蓉蓉的头,冲纪霜霜感激一笑。 “也好,我若不出面,只怕他们都不会离开的!”林问歌想了想,率先向外走去,经过这么一会儿,她的精神已好了很多,脸色也恢复正常了,不然岳思迁肯定不会让她现在去处理事情。 “我们也走吧!”黄亦寒领头跟了上去。 一行人先后沿着枫林中的小路去往山腰处的绯霞殿,他们却不曾看到,天水间旁的巨大湖泊中,平静的绿色水面出现了涟漪,那波纹由小到大、由少到多,最终掀起一阵阵水浪,不停地拍向岸边。 湖泊中心处,从水底涌上来一串串气泡,还伴随着咕咚声,那声音逐渐急促,忽然,静潭中扬起高高的水花,一道光如箭般从中射出,直飞向云霄之间。 “嗷嗷嗷~!”高亢浑厚的叫声从天上响起,传遍了整个仙居谷,甚至还因这叫声引起了震动,七峰十二院,就连禅思花海也摇晃起来,仿佛发生了地震一般。 那叫声中满含欣喜和欢乐,就好像一个久关于一地的囚犯逃出生天了,恨不得人人都能分享它的好心情。 绯霞殿里,林问歌一进来,所有人纷纷起身行礼。 “坐吧。”林问歌坐在上首,岳思迁、黄亦寒等人或站或立,均在她两边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姑娘,小穹如何了?”开口的是柏童,这位炼器狂人总算正常了一回。 “还好。”林问歌简单答,看起来不欲多说。 “姑娘,是我御下不严,请姑娘惩处!”长老那边出来一人,一身灰衣都能穿出种淡泊来,他单膝跪地请罪道。 “青长老不必如此。”林问歌弹指发出一道灵力,扶了那灰衣男子起身。 众人这才看清此人的面貌,他容颜俊逸,气质淡泊,眉眼尤其清朗,年约而立,风姿却不输北君沐、云起这等年轻人。 “青长老,是我管教不严,才让孙女闯出祸来,青长老莫要让老夫愧疚了。”跪在殿中的老人家面露感动,挺直的身躯透出难言的骨气来。 “闻老……”青长老张口欲言,最终却沉默了,只求情地看向主位上的女子。 云起扯了扯岳思迁的衣裳,询问地扫过那几位不认识的人。 岳思迁以手掩唇,低声介绍道:“青长老是赤火峰执事长老,闻长老也是赤火峰的长老,他们都是炼丹师,只是青长老技艺较为出众。那边的柏长老是金鼎峰执事长老,你见过的,还有那位什么反应都没有的,是位阵法师,乃水云峰执事长老。” 黄亦寒和北君沐也着意听了,对坐在椅子上没见过的那几位是谁总算弄明白了,金灵子六人也坐在椅子上,但这些天他们都见过,倒无需特意介绍。至于那些看起来明显很年轻的,不用说,都是仙居谷的内门弟子了,还都是筑基期以上的。 “姑娘,我自知罪责难恕,甘愿领罚,但我的孙女尚且年幼,还请姑娘看在她还是个孩子的份上,饶她一次吧!”闻长老恳切地祈求道。 林问歌右手支在椅子扶手上,揉着额头道:“你们先起来,我早就下了禁令,不许任何人教小穹修炼,防的就是今日,哪知……明明!” “是,弟子在!”火灵子本来担忧地望着殿中跪着的闻长老祖孙,乍听到自己的小名,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 林问歌一指惶然害怕的闻惠:“你收她为徒。” “啊?”火灵子傻眼了,准确地说,在场的所有人都傻眼了。 水云峰的执事长老本来如老僧入定般坐着,此时也睁开了眼,眸中露出明显的诧异之色。 “啊什么啊,让你收这小丫头为徒,她乃火灵根,与你正好做个师徒。”林问歌抬眼一横,有点不耐烦地道。 “哦,谨遵师傅吩咐。”火灵子在师兄弟姐妹频频使眼色的情况下,老实地行礼应了。 “行了,你们都回去吧。”林问歌起身准备走了。 一殿人左右看看,有点不敢相信这么大的事,她就这么轻轻揭过了,闯了祸的闻惠还因祸得福拜入火灵子门下,谁不知道火灵子是谷主的一代大弟子,这哪里是罚,分明是嘉奖好不好? 闻长老不放心地膝行两步:“姑娘,还请姑娘惩处!” 林问歌无奈一笑,弹指发出灵力扶了那祖孙俩起身:“闻长老,我已经罚了,明明性子跳脱,这样的师傅教导你孙女,你怕是有的忙了!” “师傅!”火灵子不干了,小愤怒地望向当众说他不靠谱的女子。 其余人忍俊不禁,的确,凭火灵子往日的表现,他自个儿尚需人教导呢,怎能带好徒弟? 闻长老面色一僵,继而纠结起来,回想起火灵子在赤火峰上的所作所为,他的脸色有了发黑的趋势。 “爷爷,我愿意。”闻惠扯了扯自家爷爷的衣服,明亮的眼睛看向主位上含笑的女子,充满感激道,“多谢姑娘开恩,惠儿不会辜负您的厚望!” 说罢,小小的女孩转向火灵子,利落地磕了三个头,清脆地叫道:“徒儿拜见师傅。” 火灵子手忙脚乱地扶了闻惠起身,眼中浮现喜爱之色,他摸了摸小家伙的头,总算有了大人的模样:“好,待准备好了仪式,我便在赤火峰正式收你为徒。” 金灵子五人彼此看看,怎么也没料到第一个收徒的会是火灵子。 云起看向主位上清浅笑着的林问歌,星眸中流光暖暖,继而露出些小自豪来,这就是他喜欢的女子啊,如此含蓄的温柔和善良,比之许多人悲悯施舍的伪善强出几条街了! 北君沐暗自扫过已坐回原处展颜的青长老,仔细打量着那张脸,眼中光芒闪烁,似乎猜测着什么。 “吼……吼!”两声长啸忽然响起,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的兽鸣,大殿中的人惊疑不定地看向殿外的天空,大半已将手按上了空间戒指,稍有不对就会招出飞剑。 林问歌却是一愣,绝美的脸上惊喜激动,不待他人反应过来,就风一样冲出了绯霞殿,身形宛如一道轻烟。 “莫非是……”云起想到了什么,亦紧随而去。 第115章 你好弱啊! 你好弱啊! “莫非是什么?难道他们认识这不速之客?”黄亦寒皱眉道,坤元大陆有史以来,人们一直在同兽类抗争,特别是凶兽,遇到这样的情况很难生出好感。 岳思迁仔细听了听外面高亢兴奋的吼声,有些了然:“这……应该是姑娘的兽宠,据说之前一直沉睡着,没想到现在醒来了?” “兽宠?”大殿中惊呼的人不止一个两个,不知道这事的人明显很多。 “什么样的兽宠?”北君沐问,说话间,所有人已纷纷走出绯霞殿,好奇地仰头四处寻找着。 “我也没见过。”岳思迁摇头道。 天空中云雾翻滚,隐约可见一道影子,却辨认不出是什么样的兽类,绯霞殿前,无数人仰着脖子观望,眼睛均含着亮光。 林问歌悬立半空,冲着九天之上大喊:“君临,傲---君---临!” 云雾中啸声一停,那道黑影突然俯冲而出,瞬间穿破云层露出真身,鹿角、驼头、驴嘴、虾须、龟眼、牛耳、鱼鳞、蛇腹、鹰爪,竟是一头四爪神龙,通体白中泛碧,那满身的鳞片宛如一块块上等的青白玉,矫健威猛,气势非凡。 “主人?是主人?”神龙一眼就看到了半空中定定看着它的女子,耸着鼻子嗅了嗅,又感受了下体内的契约,顿时欣喜若狂地俯冲而去,两三丈长的身躯如此飞行,看在地面上的人眼中,实在很是惊悚。 “歌儿!”云起疾呼,纵身就欲飞起,却见那庞然大物一样的神龙似个孩子一样,龙尾一卷将林问歌缠住凑到大大的脑袋边,一下下猛蹭起来。 眼见此景,绯霞殿前的所有人差点没栽到地上,只觉得双目都要被闪瞎了。 明明是头足以遮天蔽日的威猛神龙,现在居然眼睛弯成月牙蹭着人撒娇,枉他们听到那浑厚低沉而又透出沧桑感的老迈声音,还觉得这神龙美貌和实力并存,是个可怕的大家伙。 “君临,我好想你!”林问歌伸臂抱住神龙大大的脑袋,尽显依赖和亲近。 “主人,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神龙在空中盘起庞大的身体,将她用尾巴托在脑袋边,胡须一动一动,竟做出很萌的模样。 一人一兽腻歪了一阵子,才从空中下来,龙身边落边缩水,及至地面时,只有两三米左右了,不管是龙角还是鳞片,都变得迷你可爱许多。 “这是我的本命契约兽---雪玉龙,我为它取名叫‘傲君临’。”林问歌自豪地介绍起来,又为雪玉龙将其他人介绍了一遍。 “能变小的,为什么刚刚要弄得那么大,吓死我了!”青瑜子郁闷地嘀咕道。 很多人虽然没说,但都露出了赞同之色。 雪玉龙尾巴一甩,摆出个威严的表情道:“那才是我真正的大小,要不是主人吩咐,我才不愿变小呢!而且,筑基初期……你好弱啊!” 青瑜子脑中的弦断了,握着拳头瞪向那雪玉龙,要不是碍着林问歌,早就扑上来一阵撕咬了。 场面有一瞬的寂静,仙居谷中的人纷纷看向雪玉龙,筑基初期很弱,那什么才是强? 林问歌摸了摸雪玉龙凑过来撒娇的脑袋,她的这个灵宠,身体一旦变小,性子也会变得如孩子一样,倒是完全体时很有范儿:“君临,这个位面没有修士,他们是我七年来带出来的人,修为自然高不到哪里去了!” “主人,我们怎么会到这么落后的位面?灵气好淡啊!”雪玉龙尾巴一晃,又缠住了旁边的的女子。 林问歌脸色稍黯:“我被师傅他们逼得……许是得了机缘,才得以到这里。” 雪玉龙用尾巴拍拍她的背,以示安慰:“主人,有君临陪着你。” 云起忽然过来拉下那条碍眼的大尾巴,将林问歌揽到怀里:“就算你是歌儿的契约兽宠,也不能和她这么亲近!” 雪玉龙愣了一下,歪着脑袋打量了他半天,迷惑地转向林问歌:“主人,他是谁?长得倒是比四师兄整齐些。” 林问歌喷笑出声,伸指点了点雪玉龙的头。 云起则妒火、怒火齐烧:“四师兄是哪个混蛋?” “四师兄是主人师门的师兄啊,人很好的!”雪玉龙道。 人很好? 云起怒色上涌,却很快收敛了,露出诱拐小红帽的表情套起近乎:“君临啊,我是你家主人的夫君,你还有个小主人哦!” “主人的夫君?小主人?”雪玉龙不解地晃着头,忽然惊喜地看向林问歌,“主人,小主人在哪里?我要看小主人!” 片刻后,云起脚步沉重地跟在带着雪玉龙去天水间的林问歌身后,表情何其委屈、何其哀怨,他被忽视了,不止被心上人忽视了,还被心上人的兽宠忽视了…… 同返天水间的岳思迁等人好笑地看着云起,一个个摇头不止,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男人了,装个哀怨、委屈信手拈来,实在让人很无语。 天水间的屋子里,众人齐聚于软塌边,雪玉龙的身体又缩小了些,化成一米长的小龙,伏在软塌边甩着尾巴,可爱迷你的龙首凑在昏睡中的小穹身上,上上下下闻了好多遍。 “君临,怎么了?”林问歌对自家灵宠异常熟悉,他们曾朝夕相处上百年,很容易就发现此时的雪玉龙有点不对。 “主人,是混沌紫气,我就是闻到它才苏醒的。” “嗯,不止如此,小穹体内还有个五行循环,他今天刚开始引气入体,就连蹦几级到了筑基初期。”林问歌欣喜中略带担忧,她从未听说过这等情况,实在分辨不出是好是坏。 “主人,这是天生神体……”雪玉龙脑袋一歪,困惑地抖了抖龙须,“咦,我怎么知道这个,好奇怪!” “天生神体?那是什么?”其他人异口同声道,大多数都皱起了眉头,如云起、岳思迁则若有所思,像是明白又像是犹疑。 “天生神体,顾名思义就是生来便是神体,这等人哪怕不用勤奋修炼,最终也会成神,不管学什么都一点即通、进步奇快。”雪玉龙解释道,但一解释完它又陷入迷茫,不明白怎么突然会知道这些。 “天生神体……意思是小穹生来就具有神格?”林问歌大概理解了那个五行循环的来历。 天地阴阳,五行相生,如果一个人体内就有一个五行循环,岂非说明他体内就拥有一个小型的天地循环,这样的人何愁成道之路呢? “神格?对,就是那个意思!”雪玉龙猛点头表示附和,还不忘崇拜地看向自家主人。 “歌儿,神格又是什么?”云起问。 “在天之大陆的北方有片大陆名叫麦捷科大陆,那里不同于坤元大陆和天之大陆,那里的人们学习的是魔法,和异能一样分不同的属性,各个属性的魔法师均有一位崇拜的神祗,通过信仰获得更强的魔法力量,而拥有神格就是神祗的标志。”林问歌道。 “不错,若想要弑神,就必须要毁掉其神格,就类似我等习武之人毁掉敌人的丹田一样。”岳思迁加了一句。 “麦捷科大陆?魔法?这些……我竟是闻所未闻。”黄亦寒颇受震动,此时听到的这些都是他从未听说过的,准确的说,凡坤元大陆之上都无人听过。 “其实你们不曾听过也正常,”林问歌扫过大家吃惊、震撼等等的模样,轻轻一笑道,“麦捷科大陆自上古时就和天之大陆、坤元大陆彻底隔绝,那里是何模样便是天之大陆的人也未必清楚。” “的确,我幼年时也不曾听过,我以为这个世界只有天之大陆和坤元大陆两部分。”云起证实了她的说法。 纪霜霜拍拍女婿的肩膀以示宽慰:“我也没听过那个麦什么大陆的事。” “那歌儿又是怎么知道的?”北君沐发出疑问。 “我嘛……小时候看的书多了,就知道了!”林问歌含糊地解释了一句。 “主人,主人,这个小东西是什么,它的气味好熟悉啊,我好像在哪里闻到过!”雪玉龙忽然开口,引得大家看向它。 白中透碧的迷你版神龙已经完全爬上了软塌,好在身体悬空着,不然绝对要压到小穹,此时它用前爪拨弄着小穹身边的一团雪白绒球,不时将头凑过去闻两下。 “熟悉?怎么会呢?你们此前从未见过的啊?”林问歌诧异不已,走到跟前一手拎起那团雪白。 雪球这才探出小脑袋,黑溜溜的眼睛泫然欲泣,两只前爪牢牢巴住林问歌的手,瑟瑟发抖道:“小穹穹的娘亲,救命啊……这位大人的势压好强,我快喘不了气了!呜呜!” 听到这话,所有人不禁看向已经盘起身体的雪玉龙,却见可爱的小龙无辜地眨眼面对大家的注视,似乎不知道它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正在这时,云起周身忽然金光灿然,一个双环龙凤祥云光阵出现在他脚下,自那阵中缓缓出现一抹身影,似是只小兽。 然而光阵一消失,小兽的身影就透明不可见了,正是之前重伤的幻空兽。 第116章 有些伤感 有些伤感 “老子终于……”嚣张的声音戛然而止,云起清楚地看到,向来唯我独尊的幻空兽嗖的窜到他身边,冲雪玉龙的方向膜拜求饶,“大人恕罪,我再也不敢自称老子了,还请大人原谅我一次,求求大人,求求大人……” 林问歌随手将雪球一扔,那雪白的一团在空中划出一道白影,瞬间到了幻空兽旁边,四爪毫不犹豫地巴住了它:“呜呜呜,还好有你陪着我,小空,你总算有义气了一回!” “问歌,你的兽宠是何等级?”北君沐见此,脑中一想就明白了,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兽类压制吧,等级高的兽类天生就能让等级低的兽类臣服害怕。 “我是灵兽啊!”雪玉龙很自然地答,依照修真界的划分,像它这样和人类签订了契约的,通通都叫灵兽的。 “明明是神兽好不好,大人不要玩我们了!”幻空兽和雪球齐声道,听语气都快哭了。 神兽? 大家再次震惊了,不过今天的震惊很多,震着震着他们都有些麻木了。 “神兽吗?”林问歌摸了摸雪玉龙的头,很是宠爱地道,“不管是什么,它都是我的生死伙伴!” 雪玉龙得瑟地摇着尾巴,点头如捣蒜地附和:“嗯嗯!” 云起听林问歌说起他们并肩作战的事,很能理解她的想法,如今再看雪玉龙,他的神色就好多了,有头神兽保护自己的妻子,他怎能不高兴? “好吵啊!”一道慵懒的声音传来,听起来是个稚嫩的小女孩,但是知道它的人没有不挑眉的。 一簇苍紫色的火苗歪歪扭扭从小穹的身体里出来,似乎有些晕头转向的感觉,它悬在空中的瞬间,整个屋子里的温度急剧变化,不是高温却充满着死亡气息,引人心颤的感觉。 “咦,居然有头神兽?”些许意外的语气,小火苗就是幽冥紫焰了,它晃了晃忽地凑到雪玉龙面前,“小三,是小三!” 小三?我还小四呢! 林问歌眼中流光一闪,冲询问看来的雪玉龙点了点头。 迷你版的小龙张开嘴,獠牙尖利而可怕,下一瞬就从它口中喷出红色的火焰,既刚才幽冥紫焰造成的温度变化之后,屋里的温度如同做了火箭一样急速攀高,每个人都冒起汗来。 身为炼丹师,云起对火焰异常敏感,他抓着林问歌激动道:“歌儿,这是什么火?” “啊!小三怎么还是没有意识啊!啊啊啊!”幽冥紫焰沮丧地大叫,眼看着雪玉龙嘴里的火焰消失,苍紫色的火苗委顿了许多。 “这是三昧真火,在至阳至刚之火中排名第三,是炼丹炼器的最好火焰。”林问歌道。 “就是你说的比先天真火更好的三种火焰之一?是神火?”云起追问。 “天下竟真的有神火?”北君沐见林问歌点头确认,不由得道。 “当然有,喂,野蛮女,你能不能帮我找到其他的兄弟姐妹啊?小三已经找到了,还有小紫、阳阳、苍苍和阿罗。”小火苗飘到林问歌面前,认真地道。 “小紫、阳阳、苍苍和阿罗?那是什么火?”黄亦寒好奇了,他发现不管是兽类还是火焰,这些灵物都别有一番趣味。 “它说的应该是紫极天火、太阳灵焰、地狱苍火和修罗火,前两者和三昧真火同为至阳至刚之火,后两者和它一样是至冷至阴之火。”林问歌解释了一句,看向面前的小火苗,郑重地答,“我可以答应帮你找,但是找不找得到我不能保证。” “这样就可以了,我们兄弟姐妹自诞生后一直分散四处,我也不觉得你个野蛮女能帮我达成团聚之愿。”小幽叹息道,许是有些伤感,它竟没有如平日里那般折腾。 幽冥紫焰回到了小穹体内,这样的它倒让见过它的几人有些不适应。 云起左右看了看,勾起唇角道:“歌儿,你说咱们现在是不是养了太多孩子?” 岳思迁瞧瞧还抱在一起发抖的雪球和幻空兽,再看看无辜可爱的雪玉龙,还别说,真有养了好几个孩子的感觉。 林问歌笑了笑,她倒不觉得,说是萌物集中营还差不多。 “孩子?我可不是孩子,我都几百岁了!”雪玉龙摇头晃脑从软榻上下来,凑到林问歌身边撒了撒娇,又跑到了云起身边。 它的举动让其他人倍感迷惑,没等人问,小龙就开了口。 “奇怪,你身上也有好熟悉好熟悉的味道,比那个小东西都熟悉。”雪玉龙绕着云起闻了又闻,青白玉一样的龙眼中满是不解。 “君临,怎么个熟悉法?”林问歌想到云起体内的那个禁制,和曾经听到过一次的稚嫩声音,目光沉了沉。 “歌儿,你知道什么?”云起敏锐地发现了她的神色变化,泰然自若地任由一头神龙在他周身转悠。 “嗯……”触到那双星眸中的认真,林问歌不再隐瞒,“上次给你医腿的时候,我发现你体内有个禁制,似乎是限制你武学境界的,不过,前几天你晋升时那个禁制有了松动的迹象。” “禁制?”黄亦寒惊道。 北君沐比他反应更大,温润的眼中光芒闪动:“限制武学境界的禁制?” 两人齐刷刷看向云起,眼神似是要吞了他,本来嘛,身体里有个这样的禁制,修为还噌噌噌得往上窜,让他们这些人怎么活? “小龙龙,小龙龙,是你吗?我是小凤凤啊!”稚嫩的女孩嗓音突然响起,所有人顿时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云起的身体。 “小凤凤?谁啊?”雪玉龙头顶问号,龙身绕着云起转了好几圈,乍一看就像将他从头到脚缠了起来,让人不禁想到被蟒蛇缠起来即将吞吃入腹的倒霉蛋,实在很惊悚! “你个没良心的,连我小凤凤都忘了,呜呜呜~!”此话一出,所有人眼神诡异地看向云起,个个都是欲笑不笑。 云起眉梢抽搐,头顶上疑似飞过一排乌鸦,这种怨妇似的的语气由一个小女孩的声音说来,最重要的是来自他体内,特么的,很惊悚有木有? 雪玉龙身形一闪倒退出好几米,尾巴一摇挡住了胸腹,带着点哭腔道:“不要啊,小凤凤一听就不是龙,我只要龙妹妹的,不然生不出龙啊!” 我倒~! 众人彻底崩溃,抚额的抚额,擦汗的擦汗,对这番神奇的对话接受不良。 林问歌瞅了眼用尾巴维护贞操的雪玉龙,很想告诉它,如果真被霸王硬上弓了,这样是没用的,但最终她还是忍住了,她就善良点,不打击龙了吧! “小凤凤长什么样啊?”在大人们说话时从不插嘴的乖巧萝莉蓉蓉开口了,她好奇地仰头看着云起,纯真的眼中似乎有将他从头到脚搜一遍的意图。 这下,云起的嘴角都开始抽了。 “是啊,既能出声,那就显出本体来啊,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什么。”雪玉龙点头赞同,还是保持着高度警惕。 岳思迁、纪霜霜、北君沐、黄亦寒统一地向云起行注目礼,面上显出五分期待、五分好奇。 “人家出不来,乃们强兽所难,呜呜呜~!”稚嫩的嗓音委屈道。 几个人彼此看看,齐齐摸了把汗。 “小穹穹救命啊,我快喘不过气了!”雪球忽然窜到软榻上,四只小爪子胡乱扒拉着小穹的衣服,撅起小屁股使劲往底下钻。 云起一看,幻空兽也和雪球在做同样的事,又想到方才这两只面对雪玉龙的反应,莫非……他身体里说话的这个“小女孩”就是他都不知道的那个本命契约兽? “阴云起,真不愧是你的兽宠,一样的难搞!”北君沐忍不住刺道。 林问歌斟酌着开口:“小凤凤,你是云起的本命契约兽?本体是什么?为何出不来?” “主人,”雪玉龙犹犹豫豫回到自家主人身边,一边感受着小凤凤的气息,一边道,“它的等级好像和我一样,不过没我强。” 什么? 其他人骤然变色,这么说又是一头神兽?天呐,往日里这都是传说中的存在,今天一见就是两头,运气大爆发了吗? “我是主人的本命契约兽啊,主人的爹爹请了个老和尚在主人身体里加了什么东东,那以后我就出不来了,而且,我的本体不在这里,呜呜呜,我好可怜~!” “我爹请的人?”云起神情严肃,猜测他体内的禁制大概就是这么来的,但为什么呢?爹为什么这样做? “本体不在这里?那在哪里?”林问歌追问。 “在梧桐池啊,”小凤凤语调一转,开始埋怨云起,“都怪主人不好好吸收灵气,害我一直没法醒来,要不是这个小丫头上次弄得那什么泉,我现在也说不了话呢!” 除了云起和林问歌,其余人均疑惑地看来,什么泉?听起来灵气很充足? “你才是小丫头呢,你全家都是小丫头!”雪玉龙冒出头来为主人说话。 “小龙龙,你再嚣张,小心我出来了扁你!”小凤凤恼了,恶狠狠威胁道。 “怕你不成?”雪玉龙不甘示弱。 撇开这两只疑似冤家的神兽,林问歌看向云起:“你可知梧桐池?” “莫非歌儿知道?”云起反问。 第117章 神兽见神兽 神兽见神兽 岳思迁也出声了:“姑娘,难道是阴家禁地里的那个梧桐池?” “不错,在这个世界只有天之大陆的阴家禁地有个梧桐池,”林问歌点了点头,面露恍然之色,“我想我知道小凤凤是什么了。” “林姨,是什么啊?”蓉蓉发问了。 “小凤凤可能就是传说中的神兽雪凤凰,乃上古之神的契约神兽。” “歌儿,你说的这位上古之神……”北君沐蹙眉扫过云起,“就是建造了青原地下那个九宫迷踪界的神祗?” 看到林问歌颔首确认,其余人都沉默了。 好一会儿,云起道:“歌儿,这位上古之神就是阴家祖先,对吗?” 这次回答的不是林问歌,而是小凤凤:“对啊对啊,我从前的主人是最伟大的神,不过,我对他的记忆很模糊,要回到本体再接受传承才能想起来所有的事。” 最伟大的神? 北君沐和黄亦寒看向云起、林问歌,发现他们不知在想着什么,两人心中都有些复杂,这一来二去的,竟牵扯出神兽和上古之神,真不知道以后还会听闻什么。 两人不约而同心生期待,跟着这两人身边也不错,或许还能看到更多不敢想象的人或物,遇到更多常人一生也遇到的奇遇呢? “小凤凤,云起体内的禁制要怎样解除?如果解除了,你就能出来吗?”林问歌沉思后道。 “灵气啊,灵气够了就可以,要是主人能接受传承就好了!至于禁制解除后……我只能露出虚影,力量仅有一半的一半,呜呜呜,我怎么这么可怜啊!” 又来了~! 众人集体翻白眼,怎么说着说着又自怜上了? “人也有传承?”黄亦寒疑道,传承通常存在于兽类的上一代和下一代之间,他还是第一次听闻人也有传承。 “有的,这是血脉传承,我家也有。”林问歌对此很肯定。 “需要灵气……这么说我要乘早突破?”云起眸光一转,总结道。 岳思迁提醒了一句:“这个慢慢来,贪快贸进非长久之道。” “君临!”林问歌伸出右手唤了一声,就见占据了两个人位置的雪玉龙化作一道白中透碧的光芒,飞向她的手腕,变成了一个青白玉的龙形镯,龙首和龙尾相接,极富灵性。 少了一个神兽,藏在小穹衣服下的雪球和幻空兽才敢探头,彼此对视一眼,双双大喘了口气。 “主人,加油吸收灵气,不准偷懒哦!”小凤凤交待了一句,也缩回云起体内了。 神兽威压一消失,两只被压制得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的小兽,慢慢爬了出来,不过看起来还是很萎顿,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 这日后,不管是谁心里都存了一大堆疑问,可他们没有一个问出口,能够解惑的林问歌跑到了赤火峰,知道不多的云起则埋头修炼,要不就在天水间翻阅那里的藏书,一般情况下都逮不到人。 由于过几天就要离谷,北君沐和黄亦寒再没心思操心那些疑问,反正迟早都会知道的,且他们心有预感,只要前往天之大陆,怕是还会知道更多。两人时不时切磋切磋,又让仙居谷的弟子带着他们去各处看看,连试炼塔那儿都跑了一次。 赤火峰上,难得的没有起火炼丹,丹院的长老和几位弟子齐聚一处,共同盯着林问歌拿出来的东西。 青长老看了眼桌子上被冰封的碗,以及碗中的那只小虫子,毫无意外道:“这是蛊虫,看模样特征……应该是戌国尤家培养出来的。” “尤家?”林问歌任由其他人研究那条冰封的小虫子,转向明显知道什么的青长老,“坤元大陆还有这等养蛊的家族?怎么没听说过?” “尤家位于戌国东南的山林之中,一向深居简出,甚少参与俗事……”说到这里,青长老皱了皱眉,眼含关切道,“姑娘怎会碰上他们?可是起了冲突?” “哦,不是,”林问歌连忙否认,“是之前回谷途中被搅和进去的,一批铁甲人要袭击一位公子,把我们当成一伙的了,后来……机缘之下,我便帮忙解了蛊。” “铁甲人?”青长老眉头皱得更紧,“姑娘,那可是戌国皇家才指使得动的,坤元大陆只此一家,绝无分号。” “戌国皇家……这么说来那人应该叫牧岚风才对!”林问歌脑海中过了一遍戌国皇室的人员,就想到了被她连带着拽下崖的男子是谁了。 “牧岚风?姑娘见过戌国四皇子?”青长老一听这个名字,顿时明白怎么回事了,他叹了口气,左不过是皇位之争、手足反目,他当年就是不愿和兄长相争才离家的,这一转眼都过去十几年了啊! “不说这个了,看看这蛊虫吧!”林问歌转开话题,对她来说,什么皇子不过是个路人甲而已,这些年她救的人还少吗,多他一个不多。 几个人看着她拂袖而过,那冰封的碗就完全消融了,里面的小虫子精神不太好地在水里游着,当她拿出瓷瓶倒入一滴血时,那虫子立刻就活跃起来。 “姑娘,这是……”闻长老惊异地看向那个瓷瓶。 “我的血,”林问歌坦然答,顺手将瓷瓶放在了桌上,这还是去青原寻找九宫迷踪界入口时剩下的,“蛊虫培养起来不易,我带回来是想给你们研究研究,我的血中灵气丰富,每日喂食一滴它就不会死了。” 同坐的其他人双眼放光,他们都是炼丹师,平日里除了研究丹药和炼丹之术,有时也会钻研一些其他的,像蛊虫这样从前只是听听的东西,自然是好奇的。 “姑娘,这是什么蛊?”青长老问,他对这个倒是兴趣不大,毕竟年少时见过,尤家如今的家主还是他从前的朋友呢。 “催情蛊,需以笛声为引。”林问歌答。 正在一群人围着蛊虫讨论时,门被从外面推开,北君沐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黄亦寒,他扫过屋内的人,在青长老身上顿了一下,最后转向林问歌:“歌儿,可否借一步说话?” 林问歌不解地扬眉,起身引了他们转向另一间屋子。 听完北君沐的来意,林问歌未曾多问,就派人请来了青长老。 不明所以的青长老进门后一愣,不着痕迹地扫过在座的两个年轻人,他知道这是五大家族中的年轻一辈,至于谁家的就不清楚了,虽然这些年隐匿行踪,但江湖上的事他还是有所耳闻的,特别是当世的青年才俊。 “晚辈斗胆,敢问青长老可知青筱言?”北君沐眼含期盼道,前几天第一次见到这人他就觉得熟悉,后来想起来像谁。 “筱言?你怎知道她?她现在可好?”青长老霍然起身,激动地冲到跟前问。 黄亦寒先前凝结在眉宇的迟疑彻底散去,静待着事态发展。 “小舅舅,娘她……已经去世了!”北君沐悲痛地垂首,有些艰难地道。 “什么?去世了?”青长老如遭雷击,眼中已是浮现水气。 甥舅两人噙泪相顾,断断续续才说明原委,语至最后均哽咽难言。 原来,青长老名青舒言,乃五大家族的青家上一代公子,不同于青家现任家主青望言和北君沐的娘亲青筱言,他是庶出之子,自幼不得家族重视,由于学武天赋不好,常常被族兄奚落嘲笑,发展到最后已变成了恶意欺辱。 在青家,唯一会维护他、待他好的就是嫡出的姐姐青筱言,青长老十五岁那年,因缘巧合继承了青家祖上一位宗级炼丹师的毕生所学,此后嫡长兄青望言也开始针对他。 青长老十七岁时,年长他一岁的青筱言嫁入北家,早就厌倦家族争斗的他悄然离开了青家,开始了浪迹江湖的生活,并着意避开了有关五大家族的所有消息,七年前他遇到林问歌,好奇林问歌的炼丹之术,这才跟着到了仙居谷,直至今日。 “姐姐怎会早逝呢?北兄……不是答应我们好好照顾她的吗?”青长老擦擦眼角,怎么也想不到当年一别,再听到姐姐的消息已是阴阳相隔了。 “娘忧思成疾,临终前交待我定要找到小舅舅,日后好好奉养尽孝,还说要小舅舅带我去另一片大陆。”北君沐想起温婉优雅的娘亲就痛心,说到临终遗言,他的声音明显低弱许多,隐隐的带着颤意。 “你娘让我带你去另一片大陆?”青长老神色变幻几下,叹息了一声,“君沐,你娘怕是要让我带你去找那个人,既如此……有件事我想该告诉你了,你听了不要激动。” 林问歌和黄亦寒已然猜到了几分,北君沐沉浸在悲伤缅怀中,尚未反应过来,只闷闷点了点头。 “你……你其实并不是北兄亲子,你娘要我带你去另一片大陆,应该就是想让我帮你找到生身父亲。”青长老目光慈爱怜惜地望着刚刚相认的外甥,嫡姐唯一的血脉。 “小舅舅,这个我已经知道了。”北君沐面露了然,在林问歌、岳思迁、纪霜霜他们确认了他的身份后,他就隐约猜到,娘亲临终时未曾说完的话,应该就是让他去寻找亲生父亲傅流风。 “知道了?”青长老反而懵了。 第118章 灵气的确充裕 灵气的确充裕 “小舅舅,我正要和你说呢,”北君沐指着黄亦寒道,“这是我亲生父亲兄长的女婿,可惜……我们相认前堂姐已遭人毒手,只留下一个不满六岁的女儿。” “流风兄长的女婿?”青长老上下看了黄亦寒一番,看到对方对他态度恭敬,满意之余还是难免诧异,似乎一下子接受不了这么多的事。 “听起来青长老和傅叔叔交情很好?”林问歌捕捉到他语气中的亲近,不禁出口问道。 “是啊,流风当年暂住在青家时,我们彼此很投契,我会对炼丹感兴趣还是受了他的影响,能继承祖先所学也是流风从旁帮助的。”青长老目光悠远,似是想起了那时相处的情景,不过片刻,他回神看向问话的女子,奇怪道,“姑娘认识流风?” “不算认识,我只在小时候见过他的画像。”林问歌笑了笑,“既然都是一家人,那过些天就一起出谷去天之大陆吧!” 黄亦寒听此握紧了拳,天之大陆……到了那里,他就离杀了爱妻的仇人近了一步,等着吧,他定要手刃仇人,以祭爱妻在天之灵! “对了,”北君沐用手抹过指间的空间戒指,掏出一样东西来,“娘亲临终前将这个交给了我,小舅舅可见过此物?” 另外三人目光集中在他掌中,竟是一块巴掌大小的令牌,看材质非金非玉,正反面的边缘浮雕着龙凤纹,正面中间是个“令”字,背面则是孔雀图案。 青舒言打量半天没看出个究竟,黄亦寒却发现林问歌神色有异,便道:“问歌认得这令牌?” 北君沐和青舒言偏头看去,眼中表达出了询问的意思。 林问歌抬手揉起额角,眸中有些闪烁和忧虑,半晌蹙眉开口,语气中含着不易察觉的沉重:“认识,这是傅家的家主令,没想到傅叔叔留给了君沐的娘亲。” 家主令不是简简单单的一块令牌,如今纪家的家主令在纪霜霜体内,傅家的又在北君沐手中,两块都流落到了坤元大陆,看来……天之大陆绝对发生了什么大事。 “家主令?”北君沐翻看着手中的令牌,没有注意到林问歌的眼神变化。 黄亦寒想到自家岳母身体里也有一块,还曾因那家主令神智失常多年,若非林问歌设法解决了这个问题,至今也未必能清醒过来。他虽不知用了何种方法,但已敏锐地意识到,这个家主令怕不是寻常人以为的普通令牌,当中必然藏着大秘密。 只是……黄亦寒看了眼敛去神色变化的林问歌,她不愿明说,或者不能说。 “君沐,这家主令你好好收着,最好不要再拿出空间戒指。”林问歌叮嘱了一句,言辞中透着严肃,“一旦到了天之大陆,没了空间屏障阻拦,有些人能感应到它的方位,届时……又将引起纷争啊!” “嗯。”北君沐察觉到了什么,郑重地应了。 相认的甥舅俩这日后便常常在一起,或者北君沐到赤火峰来,或者青舒言到绯霞峰,岳思迁、纪霜霜也从黄亦寒那里得知了彼此的亲缘关系,一时间其乐融融,竟是甚为亲近。 林问歌每日除了去赤火峰炼制一批常用丹药外,都在悉心教导小穹,那天一下子突破到筑基初期,小穹体内的灵气的确充裕,但是除了打坐吸收灵气,根本什么都不会。 所以,林问歌除了要教他基本法术和御剑之道,还要教他怎么控制吸纳的灵气量,否则,不懂控制的小穹还会出现那天的情况,届时就没有第二个阴阳锁保命了。 “雷、风、冰三种元素其实就是基本的五行元素变异而来的,想要熟练的使出这三种基本法术,你就要懂得它们是怎么来的,就好比雷元素是由火元素组合而成,基本法术中以雷术最为厉害。”林问歌站在绯霞峰山腰的广场上,给身边的小穹讲解道。 云起顺着山路走来,在一棵枫树下停住了脚步,遥遥望着一教一学的母子俩。 “娘,我懂了,知道这个以后还要勤奋练习,才能像其他哥哥姐姐一样是不是?”小穹眨着漂亮的眼睛,讨巧道。 “真聪明,来,按照我教你的口诀练习吧,不许偷懒哦!”林问歌摸了摸儿子的头,让旁边的水灵子过来盯着,便转身走向等在那里的云起。 一阵风起,站在枫树下的男子衣袂浮动,遍地的红色枫叶和背后连绵没有尽头的枫树,渲染出极度的红艳,那种辉煌壮丽的景色衬得那身姿挺拔的男子越发风华绝代,让人观之恍神,宛如见到了九天外来的神祗。 林问歌眼神恍惚了一瞬,殊不知同样裙带飘飞的她,在云起眼中亦是如诗如画般绝美,所谓“天外神女、姑射仙子”不外如是。 广场上的小穹用眼角偷看着站到一起的爹娘,瞧着他们说了几句话后一起沿着山路离开,俊俏的小脸上露出了满意之色。 水灵子好笑地瞅着眼睛灵活转悠、明显打什么主意的小家伙,无奈地摇了摇头:“小公子,我奉师傅之命监督你练习,还是不要难为我了吧?” 本来林问歌打算让小穹去外门学起,后来担心出什么差错,便决定亲自教导他,毕竟小穹的情况不似一般入门的孩子,谁也不知天生神体在修真过程中会怎样,由她亲自盯着,万一有何不对还可及时处理。 小穹的体质,就类似现代的天才儿童,学习进度和接受能力都与寻常孩子不同,因材施教才是最妥当的做法。 虽是林问歌亲自教导,但她还是抓了六个徒弟当壮丁,每天教导内容完成后,都由他们监督小穹练习,如有异常及时传音给她。金灵子六人还要打理谷中事务,所以便改成每日一人来当助教。 所幸小穹天资聪颖,又很懂事,他虽小也明白打实根基才有利于日后的修炼之路,从未任性胡来过,对金灵子六人提出的意见总能虚心接受,让他们监督起来没那么大压力。 小穹听到水灵子的话,暗自吐了吐舌头,乖巧道:“我这就练习,马上马上!” 藏在他身上布袋里雪球打了个哈欠,换了个姿势继续昏昏欲睡,自小穹开始修炼起,它就赖在他身上不下来了,因为外界的灵气进入小穹体内的时候,总会冲刷过它,让它受益无穷,最重要的是很舒服,以至于让它放弃了和幻空兽的掐架。 水灵子见身边的孩子小手翻动,掐诀的速度比他还要快上几分,大大感叹了一番小穹的修炼资质,真不愧是师傅的儿子,天才啊! 红枫层叠,山路上走着一对壁人,男的俊美无俦,女的婉约如仙。 “你不是在看书吗,怎么出来了,是遇到不明白的了?”林问歌边走边问。 “不是,看久了松松神。”云起看向旁边的女子,眼神不自主地温柔了,“歌儿,你不是说,我要是不舍,可以把那些书都装到空间戒指里带走吗?所以,我无须赶着苦读啊!” 林问歌笑了:“我是看你恨不得一夜之间看完那些书才这么说的,”她顿了顿又道,“不过,这次出谷只怕几年内回不来了,不止书,我还打算带一批愿意前往天之大陆的弟子呢!” 云起闻言露出几分认真之色:“歌儿……你这样安排,是因为去天之大陆除了寻找林问清兄妹,还有别的事要做吗?” 林问歌忽地顿足,微微仰视他,不太确定地道:“或许吧,我离开那年才六岁,如今都过去了十六年之久,十六年……足够发生很多事了!” 云起有心问问她的来历,这是他一直想知道的事,不是在意她的家世地位,而是单纯的好奇,可他又怕问了惹她的伤心,因为他知道,没有人愿意背井离乡、在幼年时与亲人分别,歌儿……必然也有沉痛的往事。 “罢了,等到了天之大陆,打探一番也就知道了。”林问歌轻笑着拂去思绪,继续沿着山路前行。 云起顺势跟上,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他转移话题道:“小穹学的如何?” 孩子果然是父母共同的话题,林问歌想起儿子,整个人的气息立刻柔软许多:“套用一句前不久他们说的话,那孩子还真是个小变态!” 云起笑出声来:“有你这么说儿子的吗?” “事实如此啊,”林问歌耸耸肩,“我的修炼资质已算最好的了,可他比我还要高出百倍,这才教了几天,基本法术就融会贯通了,连御剑之术都熟练了,真难想象日后会达到怎样的高度!” “那是,也不看是谁的种!”云起得意地扬眉,好像夸得是他一样。 说话间,两人已到了天水间,这是座竹制小筑,一半在水上,一半在陆上,共有十来间屋子,除了卧房、书房,还有炼丹房、储藏室等等,功能上和黑石空间里的竹楼差不多,只是它仅有一层。 林问歌习惯性地回了卧房,一进门却发现云起也跟进来了,她眸光一闪,没有赶人出去。 第119章 春秋白日青天梦 春秋白日青天梦 卧房内的布置让云起很意外,来到仙居谷这么久,他虽厚着脸皮住到了天水间,却是在客房住的,并没有如其他人猜想的那样和林问歌一室而居。 云起自知北君沐对林问歌的心思,为了彻底绝了北君沐的念头,他便要用一切办法告诉其他人,这个女子是他的,会成为他的妻子,与他共度余年,所以才要赖在这里。 但是,云起打心底里绝对尊重林问歌,虽然共处一个屋檐下,却不会在未被允许前进入闺房这等私密之地,当然,在黑石空间治伤那次不算! 林问歌的房间布置很奇特,可不会让人觉得古怪,反而有种温暖舒适的感觉,能让人不由得放松下来。 正对门的地方铺着块椭圆形的羊绒地毯,中心放着张一米见方的矮桌,桌上摆着盘朱灵果,屋子左边临窗放着张美人榻,一个博古架将之与这边隔开,透过放着各种摆设的博古格依稀看到,美人榻边有个小几,贴墙是个小书架,上面竖放着不同厚度的书册。 屋子右边是座四扇的竹制绢纱绣牡丹屏风,此时合起来立在墙边,屏风后就是床了,不是常见的架子床,而是一张尺寸很大、看起来铺得很软的床,正对床的房顶悬挂着一个竹制的圆圈,半透明的紫色纱帘就从那里直垂到大床一周,纱上绣着同色的牡丹图案。 “你可别看我,”林问歌翻手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一套茶具,跪坐在屋子当中的地毯上,打着法诀引水、烧水沏茶,察觉到云起投来的奇异视线,她声明道,“这屋子是小蓝布置的,之前我一体双魂的时候,雪霄基本上都是在隔壁静室里打坐到天明的,要不就和小穹一起睡,从来不踏进这间屋子。” 云起走过来跪坐在她旁边,看到她竟这么沏茶,嘴角不禁一抽,以法入道可真是方便生活啊! “小蓝喜欢华服美饰,喜欢柔软的床,喜欢看书,喜欢美景,”林问歌将一杯茶放到她面前,自己也端了一杯,“总之,凡是很享受的,小蓝都喜欢。” 云起先嗅后品,惬意地抿了口清香甘冽的茶,感受着其中的灵气徐徐进入经脉,他发现这茶的灵气比坤元大陆卖到天价的仙蕊茶还要浓一些。 “雪霄呢则不同,喜欢简洁、方便行动的衣服,喜欢做工精致的拔布床,喜欢修炼,喜欢去山顶吹风,喜欢御剑飞行的快意,”林问歌提起茶壶续了茶,笑道,“不过,雪霄对日常所用的要求极高,衣服要最好的料子做,首饰要最好的玉,哪怕是喝茶用的杯子,也需最好的胚、上最好的釉。” “那你呢?”云起放下茶杯,问了这么一句。 “我?”林问歌轻轻一笑,“都喜欢,我既是小蓝又是雪霄。”她指了指屋子里那张特别的床,“所以,我既喜欢这样柔软舒服的床,也爱素帐精致的拔步床。” 大约是因为提到了床这样东西,屋里的气氛渐渐变了味道。 云起凝视着旁边的女子,星眸中流光溢彩,似乎滋生了很多缠绵的情丝,一根根伸展着要网住谁。 林问歌不自在地移开目光,脸颊微微有些发热,正要起身避开那表达着什么的目光,腰间忽地多了只有力的大手,一扣一按,就让她贴近了一具精壮的男性身躯。 “歌儿,嫁给我吧!难道你要等到小穹娶妻了才肯给我一个名份?”云起将她的身子转正,摩娑着她的发鬓道,语至最后竟有种委委屈屈的感觉。 林问歌噗哧一笑:“名份?这不是女子向男子求得吗?而且……”她的声音变小,“我也没说不嫁你啊~!” “你说什么?”云起浑身一震,狂喜地拉开两人的距离,目光灼灼地望着怀中之人。 林问歌面上泛起红晕,很是羞涩难当,马上,她捶了眼前人的胸口几下,薄怒道:“有你这么向人求婚的吗?一点都不正式!” 云起听此连忙保证:“你放心,别说求婚,就是婚礼我都命人准备了,只要你点头,一切都没问题。” 林问歌略显意外,大概没想到他会早早做了安排。 “只是……”云起有些不安地看着她,似是怕她不高兴,“我想在北斗山举办婚礼,自我到坤元大陆,这十五年来惟有北斗山上的他们关心过我,我想让他们祝福我们。” “嗯,他们是你的朋友,我也该去拜见才是,就依你的意思。”林问歌没有否决,而是痛快地答应了。 北斗七人啊,她自然好奇都是什么样的人。 云起暗自欣慰,他也希望心爱之人能和那几位相处愉快,说实话,那几位的性格真心有些古怪,他真担心歌儿会不喜欢他的朋友。 看着怀中喜欢的女子,云起眸色加深,下一刻啄住了林问歌的唇,由温柔的相贴变成激烈的索取,彼此的气息相融交错,渐渐分不出你我。 林问歌无力地抓着云起的衣衫,睫毛一动闭上了眼,承受着他给予的种种感觉,直到腰间一松,她才发现被放到了地毯上。 “可以吗?”云起双手撑在她颈侧,粗喘着凝望她,星眸亮得宛如点了火焰,俊美的脸上带着几分克制,额前的碎发垂下,露出了渗出的汗珠。 林问歌睁开眼与他对视,轻轻点了点头。 其实,云起忍得艰难,特别是看到眼前人妩媚含情的模样,就连那铺展于地毯上的青丝,都蚕食着他的理智,他都暗自想了,哪怕得不到允许,也要继续下去。 所幸,她答应了! 云起双臂一伸,抱起林问歌身形一晃,已到了屋里的那张大床上,他伸手描绘起她的容颜,从如诗如画的眉宇到染着红晕的脸颊,再到形状漂亮、水润如蜜桃的唇边。 她刚刚同意嫁给他了,这足以让云起喜悦到飞上天,此刻佳人在怀,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屋里的温度,正在一寸寸地升高,徒留桌上的茶,渐渐失去了热气。 小番外。 当粗鲁女成了亡国的金枝玉叶,当遭部下背叛杀害的慕容冲重回邺城城破之时,这段五胡十六国的历史又将何去何从? 容湘:“想让老娘为亡国买单做礼物?做他妈的春秋白日青天梦!” 于是,亡国那日,她自邺城逃出,高调地乘着一架大号风筝飞过邺城上空,洒下了无数谩骂苻坚的白布条,逃亡都逃得如此明目张胆、轰轰烈烈。 …… 绯霞殿后的枫林里,一张石桌边坐着好几个人,林问、岳思迁、青舒言、纪霜霜四个年长的,和北君沐、黄亦寒这两个年青的共聚在此,品着茶聊天叙话,蓉蓉和闻惠在一旁玩耍。 “我在仙居谷几年了,竟不知酉国的丞相是姑娘的父亲,真是惭愧!”青舒言感慨道,眼含敬重地看着同桌而坐的林问。 “前丞相,是前丞相,”林问捋着胡子呵呵一笑,“我只是养大了歌儿,真论起来……算不得是个好父亲。” 林问是林问歌的养父,这事青舒言已听北君沐提过了,所以并未诧异。 岳思迁听此,就知道是为了姑娘七年前被迫避走他乡的事,为了缓解气氛,他瞥了眼青舒言,轻哼道:“你一天除了对着丹炉和药材,哪里会关心旁的事?难怪快四十了还在打光棍!” 青舒言干咳着横了他一眼,他们都是仙居谷的长老,岳思迁这个身兼代理谷主的长老和各峰长老关系都不错,似这样揭短挖苦的话,也就他敢说,旁的人哪里敢挑衅长老的权威。 “岳二弟,你少挤对君沐他舅,小心我拿出嫂子的款儿揍你!”纪霜霜当众举了举拳头。 林问左右看看,觉得他们这亲缘关系还真有点乱,眼瞧着岳思迁和纪霜霜打起眼仗,他明智地端起茶杯,准备喝茶看戏。 青舒言有点小尴尬地抿茶掩饰,纪霜霜是北君沐的嫡亲伯母,是流风当年一直在寻找的大嫂,以他和流风的交情论,叫声大嫂也是应该的,他对这位性格风风火火、说话直接的大嫂心里是存着敬意的,只是此时真被维护了,他心里又难免别扭。 岳思迁眼睛一扫,故意道:“嫂子,这么维护青长老,莫不是看上他了?傅大哥去得早,之前我和姑娘还说起让嫂子改嫁的事……”他忽然看向林问,“嫂子,青长老小你几岁,依我看还是林兄弟比较合适,要才华有才华,要相貌有相貌,就是武功太差了,不过,嫂子武功好就行了!” “噗”一声,青舒言刚含住的茶喷了,还被呛得连连咳嗽,半天说不出话来。 “噗”又一声,林问抿的第二口茶紧接着也喷了,好在他没呛到,瞪圆眼睛抖了抖胡子道:“岳兄,这玩笑可开不得,开不得!” 第120章 怎么又晋升了 怎么又晋升了 北君沐和黄亦寒敏捷地旋身站起,这才没被两位长辈喷出的茶水溅到,两人相视着抹了把汗,敬畏地看向岳思迁,心里不约而同地想:以后要对岳前辈更加尊敬才是,不然要被乱点鸳鸯谱的,那可就遭了啊! 江湖中人到底爽利大方,若是寻常人家的妇人,只怕早就羞红脸了,纪霜霜却柳眉倒竖,毫不客气地揪住岳思迁的耳朵一拧:“死小子讨打啊,我可告诉你,作为你的大嫂,代你娘教训教训你,九师奶奶绝对不会有意见的!” 九师奶奶? 其他人疑惑地交换个眼神,发现岳思迁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明显颤了一下,却不知是何人让他反应如此巨大,想来能治住他的也不是普通人吧?众人脑补的画面中,出现了十个岳思迁的叠加体在冲他们桀桀奸笑,不禁集体打了个寒战! 一伙人热热闹闹说着话,却突然感到脚下的地面开始剧烈震动,蓉蓉和闻惠惊惧不已,飞快地扑到大人跟前,分别钻入了黄亦寒和北君沐怀里。 林问凝重地看着石桌上嗡嗡抖动的茶水和不断移动的茶杯、茶壶,一时间拿出了做丞相时的气派,镇定道:“莫不是地震了?” “不,不是地震!”青舒言仰头望着天空,眉心纠结成川。 纪霜霜正要问他怎么知道,就见岳思迁抬起了头,她意识到什么向上看去,立时被目之所见的一切惊住了。 火红的枫树摇晃着,枫叶簌簌而下,不过片刻就铺了一地,从树冠与树冠的空隙往上看,就见适才还晴朗瓦蓝的天空异象突现,不知自何处飘来厚厚的云团,遮天蔽日向绯霞峰压来。 岳思迁不由得想到了林问歌度劫时的情景,脸上一慌,不顾晃动的地面,纵身运气往天水间的方向飞掠。 北君沐第二个反应过来,在他的印象中,只有遇到林问歌的事,这位岳前辈才会失态,一想到喜欢的女子有个什么,他便急了,顺手将闻惠往青舒言那儿一塞,也飞身追去。 “你们看,只有绯霞峰才这样,远处都好好的!”纪霜霜指向远处的天空,那里照样是湛蓝无云的。 “这……也不像前两天小穹引起的那样……”黄亦寒仔细观察了一番头顶的云团,发现它们只是集中压低,颜色泛灰,隐隐还能听到其中传来沉闷的雷声。 “我们也去看看,别是有什么不妥。”林问到底当过一朝宰相,遇事沉稳冷静,只是皱着眉头,见他如此,其他人自然也不怎么慌乱了。 几个人都同意他的意思,便相互搀扶着,左摇右摆地往山顶走去。 绯霞峰顶近在咫尺,北君沐和岳思迁同时落到天水间附近的湖岸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匾下的林问歌,她长发披散,连往日挽的发髻都没有,身上一件单薄的素衣,分明是就寝时穿的,腰间的衣带胡乱一系,脚上连鞋袜都没有,白皙玲珑的脚一半掩在裙摆下,只露出粉嫩精致的脚趾。 她应是睡梦中刚醒来,套了件衣服就跑出来的,北君沐眼尖地看到,她仰起的脖子上有明显的吻痕,脸上也透着难言的妩媚红润,不久前在做什么,用脚指头都能想到。 岳思迁也看到了,他错开目光,看了眼身边一脸错愕惊痛的北君沐,在其失魂落魄地低头时暗叹了一声。 “你们来了?”林问歌分神冲他们点了下头,复又看向空中。 “姑娘,这是……”岳思迁询问地望着她。 北君沐收敛思绪,将痛苦和伤心尽力压到心底,仰头看去。 天水间前的湖面上空,一道人影悬在那里,正是云起本人,他也只穿了件寝衣、光着脚,墨色的长发在背后无风自动,此时凌空浮在两丈高的地方,双眼紧紧合着。 “他在晋升。”林问歌简单解释一句,视线继续上移,扫了两眼天上的风云变幻,眸中透出些不以为然。 “什么?”岳思迁失声道,惊骇的目光投向云起,这小子不是前些天才连跳两品吗?怎么又晋升了? 青舒言等人赶到时,看到静潭边站着的三人都望着空中的云起,心里均泛起了嘀咕,林问见林问歌无事,暗自松了口气,不管他外表多冷静,也还是位父亲啊! “岳二弟,这是怎么回事?”纪霜霜走到跟前,扯扯岳思迁问。 “姑娘说,他在晋升。” 这话音刚落,空中就出现了变化。四面八方涌来的灵气化作一缕缕白色的气晕,不断地注入云起体内,一时间静潭上空都是灵气流,它们从云起身体的各个部位钻进去,在他周身形成了一圈白色的圣洁光芒,好似他就是从中走来的一般。 林问歌目现灵光,内视空中那人的身体,发现他丹田中原来呈雾状的真气旋转着凝结到了一起,随着自经脉里不断注入的真气,正在一点点的压缩,压缩到极致的瞬间,真气漩轰然荡起白光,其中形成了凝实的真元,与此同时,凝结真元那一刻冲向他身体各处的千百道真气,顷刻蜕变成真元力,冲刷着他身体大大小小的所有经脉。 “突破了?他从武圣巅峰突破到武帝了?”北君沐难以置信地低喃,下一刻竟摒住了呼吸,“武帝一品、武帝二品……天,他不仅一举突破了,还又跳了两品?” 旁边的人耳力都不错,哪怕是武功最不好的林问也听到了,几个人纷纷倒抽起冷气,这是什么晋升速度,旁人晋升一品都需千锤百炼,还要有足够的打斗经验,怎么到他这儿,一品、一个大境界跨越起来就跟玩一样? 云起的境界停在了武帝二品,四周的灵气流越来越少,直至最后全部消散,预示着他这次突破到此为止了。 当他不情愿地睁眼时,星眸中掠过了一道灵光,云起悬在空中握握拳,清楚地感觉到,体内的力量比从前拔高了一个层次,不是单纯的强弱变化,而是力量的纯粹和精准,就好比从前他挥出一剑,其中真正作用于敌人的仅有七成,现在他若挥一剑,用了多少力量,有效的就有多少。 他能将自己的力量收放自若,控制到细微的每一丝、每一缕,原来……这就是武帝境界,这就是真元力和真气的本质差别啊! 俊脸含笑的云起悠然下落,如一片羽毛般飘到林问歌身边,他的气息不再似之前那么沉凝,乍一看仿佛不会武功一般,可实际上却越发深不可测了。 当然,这些是旁人的看法,对于云起来说,当他看到林问歌的瞬间,就发现一个比他突破到武帝更为惊喜的事:“歌儿,我们现在的境界一样了?” 众人再惊,纷纷注目那个女子,等着她的回答。 林问歌点点头,也为他的晋升感到高兴:“嗯……从力量级上判断,是这样没错,不过,你还是打不过我。” 云起顿时失落了,懊恼地道:“怎么会这样,那我什么时候才能成为保护你的那个?” 北君沐听到他们的对话,本就沉痛黯然的心再度下沉,不由得涌出些自嘲:是啊,云起晋升到武帝二品,尚不能保护她,他一介武圣,又何来资格站在她身边呢? 一直用余光盯着他的云起,察觉到自北君沐身上溢出的悲伤之气,才略略放心了些。没错,他就是故意提起这个的,对北君沐的性格有所了解的他,就是要让这个情敌放大内心的自我质疑,进而主动放弃! “云起,你该不是吃了什么大补丹,才又晋升的吧?”黄亦寒怀疑的目光落在云起身上。 经他一说,其余人也心生疑惑,是啊,一个人哪怕再天才,也不至于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连着跳跃式突破两次吧?且还要迈过一个大境界的门槛,这可不是一品到另一品的晋升,需要的灵气多寡暂且不论,更重要的是得有机缘啊! 云起下意识看向林问歌,晋升前他刚刚拥有了她,要说吃过什么含有灵气的东西……就只有那一杯茶了,但那点灵气根本不可能让他突破武帝屏障,且连跳两品啊! 回想起不久前两人间的缠绵和激情,云起电光火石地想到他进入林问歌身体刹那的感觉,当时除了欢愉、舒服和满足外,好像有一股说气不是气、说力又不是力的东西从他们身体相连的私密处冲到他体内,莫非…… 云起用眼神询问林问歌,笑容有点暧昧了。 没有等到答案,其他人却发现,林问歌渐渐红了脸,再一看他们二人都穿着寝衣、光着脚,衣带都系得乱七八糟,哪还有什么不懂的。 “歌儿,总不会黄兄所说的大补丹就是你吧?”云起调笑地道。 除了北君沐,在场的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又由于大半是男人,并不觉得这话有什么出格的地方,可纪霜霜这个女人就接受不良了,总觉得云起说得太流氓! 林问歌自然也是这么想的,娥眉一皱,语气有点变了,碍于还有其他人在场便没有发作,不算解释地道:“是我的体质特殊,他得了我的阴元才骤然晋升的。” 第121章 小伙伴们来结拜吧 小伙伴们来结拜吧 仙灵根的体质在修真界万年一遇,是能顺利化神的绝佳资质,除此外,还能让他人通过交合获得仙灵气,从而跨越式地提高修为,所以每当有这样的人出现时,总会招来各方修士的抢夺。 在她所知的修真界史上,凡仙灵根的人全部没有好下场,或轮流落到高阶修士手中受虐致死,或被逼到自我了断。 幸运的是,当她拥有仙灵根时,到了这个不晓得这些的位面,没了这种让人悲愤的麻烦。 几人恍然大悟,同时发现林问歌的神色有些淡,便察觉到不妙了。 “姑娘,那这天上的云又是怎么回事?”纪霜霜神经粗,又提出了一个问题。 林问歌瞥了眼天空:“不用理会,稍候它没意思了,自然会离开!” 没意思了,自然会离开? 云起仰头看着还在翻滚的厚厚云团,只能听到雷声却不见闪电,这似乎……不是劫云,按歌儿所言,难道它也是活的?那又会是什么呢?为何会在他晋升的时候出现? 云起刚准备细问,一回头却发现林问歌已走了,不禁向其他人露出不解之色,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纪霜霜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还不快去追?姑娘恼了你看不出来啊?你也是真是的,你们男人得意了爱说些荤话、做些不正经的事,我这个过来人知道,姑娘不知道啊,你要是不想法子,就等着被踹出门吧!” 云起这才明白,无意间干了什么蠢事,心里把自己骂了好几遍,匆匆告罪一声追老婆去了。 北君沐看了眼他们两人逐渐重合的背影,默默转身离开。 “林兄弟,看来咱们要喝喜酒了!”岳思迁笑眯眯道。 林问捋捋胡子:“岳兄,同喜同喜啊!” 青舒言目送北君沐离去,不由得叹息一声:“沐儿这孩子……怕是要伤心了!” “等他想通就好了,君沐和姑娘两个不合适!”纪霜霜道,那是流风的儿子,她这个伯母怎么可能不关心? 黄亦寒没有作声,不合适?那什么又叫合适呢? 出谷之日在即,林问歌将所要带的丹药什么的都准备好,还在内外门宣布,凡练气八层以上的弟子,有意与她一起前往天之大陆的,尽可到长老那里说明。 当然,她将去天之大陆的利弊都罗列清楚公示于众,想让他们自己判断去还是不去。 这个消息传出去没两天,青瑜子忽然来找林问歌:“师傅,我收了个徒弟,但他的修为还不到练气八层,可以和我们一起去天之大陆吗?” “我之所以设定这个修为界限,是担心练气八层以下的弟子修为太低,去了天之大陆难以自保,如果你收的这个徒弟不在乎这个,那就没关系了。” 青瑜子大松了口气,面上露出明艳的笑容:“多谢师傅通融,那我这就回去问问他!” 林问歌莞尔一笑:“小二,你来找我,不就是想让我给你走个后门吗?” “师傅~!”青瑜子一副被戳穿了的模样,行礼后躲了出去。 “歌儿,你就原谅我吧,”云起悄悄摸过来,扯了扯林问歌的袖子,指着自己的眼睛装可怜,“你看看,我都在房门外吹了几天的冷风了,眼圈都黑了!” 林问歌抽出自己的袖子,转了个方向继续看手里的书,压根不理他,只是眼底泄漏了几分好笑,任谁看到一大帅哥顶着黑眼圈装可怜,都会被逗笑的! “歌儿,”云起再接再厉,委屈地对着手指,“你都占了我的身子了,若是始乱终弃,可让我怎么活啊~!” 一个大男人摆出这副弃妇样,林问歌没绷住给喷笑了,扔开手中的书嘲笑他:“好了,你装的不累,我看着都累了!” “歌儿不生气了?”云起表情一换,温柔地看着她,“只要歌儿不生气,便是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你就不要再赶我出门了吧!” 林问歌横他一眼:“我看最后这句才是重点吧?” 云起抿唇一笑,并不否认。他好不容易才能得她同意,正是要不够的时候呢,怎么可能愿意被拒之门外? “过来,”林问歌拉着他走到一边坐下,拿出个小玉瓶,挖出其中的浅碧色膏体,亲自给他抹到眼下,“谁让你蹲在门外不回房间睡觉的?活该!” 云起享受着她的服务,很坦诚地道:“我若不这样,等到你肯原谅我,怕是要猴年马月呢!” 用了苦肉计,却敢于承认,这让林问歌的神色又软了些,上完药她推搡起他:“还不快去睡一觉?真当你突破到了武帝境界,就不用睡觉了?” 云起欣然应从,只临走时冲她暧昧一笑,递了个“你懂得”眼神:“歌儿说的是,现在补个觉,晚上才能精神好。” 林问歌猛地红了脸,狠狠瞪了他几眼,等云起走了,用双手拍拍发烫的脸才好些。 离别之时,总有些人难舍难分,小穹和蓉蓉看着认识不久、但玩得很好的闻惠,均流露出不舍之色。 “惠儿姐姐,你不能和我们一起走吗?我真的不想和惠儿姐姐分开!”蓉蓉拉着闻惠的衣角,希冀地看着她。 “是啊,我娘说这次离开,可能好几年都无法回来呢!”小穹较为年长,又是个男孩子,不似蓉蓉那样情绪外露,但眼中也染上了离愁。 闻惠倒是看得开,摸了摸和她差不多高的蓉蓉的发顶,小姐姐似的摇摇头:“我爷爷和爹娘都在谷中,我不能和他们分开呀,师傅也把我托付给了詹晁师叔。” 前不久赤火峰正式举行了收徒仪式,闻惠拜入了火灵子门下,只是火灵子要随林问歌去天之大陆,她又年纪太小,亲人都在这里,便只能留下来,教导的事也被火灵子托付给同是火灵根、且不去天之大陆的内门弟子詹晁,他虽刚刚筑基,但教个刚入门的小丫头还是绰绰有余的。 “蓉蓉,惠儿说得对,要是让我们和爹娘离开,我们肯定也不愿意的。”小穹安慰已经含了眼泪的蓉蓉,“反正出谷后只要还没到天之大陆,我们都可以给惠儿写信的啊!” “对啊,你们可以给我写信嘛,我怎么没想到?还是小穹哥哥最聪明!”闻惠一拍手,眼睛都亮了。 小穹弯唇笑着,看似谦虚,心里其实很高兴被人夸。 “那好吧……”蓉蓉情绪低落地点点头,“惠儿姐姐,你也一定要给我们回信哦!” “当然了,我一定每次都给你们写上三大张纸!”闻惠调皮地眨眨眼,笑容灿烂无忧。 “我们拉勾勾!”蓉蓉伸出手,看向另外两个小伙伴。 小穹和闻惠依言将小拇指和她的勾在一起,三个孩子边晃边道:“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狗狗~!” 三个孩子纯真的友谊自此开始,他们彼此相视,嫩白的小脸上洋溢着明媚的笑容,宛如阳光般美好。 “小穹哥哥,惠儿姐姐,我们就要分别了,也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要不……”蓉蓉咬咬唇,抬头道,“要不我们像故事里那样结拜吧!” “结拜?什么东东?”闻惠一脸迷惑,原谅她不知道这个,她的爷爷、爹娘还真没给她讲过什么江湖故事。 小穹暗地里抹汗,眼神有些发虚,但愿黄叔叔不知道他给蓉蓉讲了很多故事,否则又要冲他皱眉了。作为知识的传播者,他尽职尽责地给闻惠解释了结拜的意思和仪式,扫了一下盲。 “这个简单,不过还要香烛和酒呢,而且歃血为盟不是要割破手指吗?好疼的!”闻惠马上就懂了什么是结拜,却同时提出了问题。 蓉蓉也有些害怕:“小穹哥哥,结拜真的要割手指吗?不割行不行啊?” 小穹扫过她们俩,皱了皱鼻子:“你们女孩子就是胆小,既然这样,那就不歃血为盟了,我娘说我太小了,不能喝酒……这个就用茶替代吧!” 随后三个人开始分配任务,闻惠负责拿到香炉和香,小穹则要拿到烛台和蜡烛,蓉蓉就简单了,拿到茶就可以了! 三个人约定,在分别的前一天结拜,那时每个人都要将需要的东西带来。 仙居谷灵兽园附近的万灵塔,一改往日的冷清,突然出现了很多人。 半空中的一片云上,林问歌、云起、岳思迁等人迎风而立,衣袂飘飞地俯视着下方整齐站着少男少女们。 “你们都是此次决定随我共往天之大陆的,今日我破例为你们开塔一次,望你们借此能有所进步。”林问歌运了一丝灵力,让声音遍传四周。 “前往天之大陆的利弊我已告知你们,不错,那里灵气远高出坤元大陆,是个修炼的好地方,但也因此拥有很多高手,我希望你们能正视自身,切莫妄自尊大,也无需自卑自疑。” 下方站着的少男少女们听到这里,不禁神色一凛,对能去一个灵气更高的地方的兴奋,全部冷却下来,心态终于端正了。 眼看林问歌在训诫弟子,一片云上的其他人小心讨论着这次试练的事。 “岳二弟,你之前说的试练月一般是什么时候?”纪霜霜小声问。 第122章 试练塔开 试练塔开 众人举目一看,据他们这个聚集点十几丈外的地方,一座七层高塔直冲天际,塔身呈棕色,看材质分辨不出是铜是铁,塔分八面,每面一门,却全部紧闭着,这就是仙居谷的试练塔。 “试练月是每年年初,姑娘今年去酉国,就是试练月结束后才动身的。”岳思迁道。 “岳叔叔,你曾说试练塔是万灵塔,是坤元七大险地之一的万灵谷设阵后建立的?”黄亦寒仔细打量那塔几圈,明显感到了自塔上传来极重的阴气怨气。 坤元七大险地之一的万灵谷,传说是上古时无数冤魂集结形成的,在仙居谷出现前,根本无人会涉足万灵谷的范围,这里是亡灵的天堂,却是活人的地狱。 “嗯,当年姑娘拿出这座宝塔,将万灵谷中的怨灵全部吸纳其中,并设置阵法镇在此地,若不然这谷中其他地方也无法使用,说白了,仙居谷现在的范围,从前都属于万灵谷。”岳思迁点头,看向那座塔的目光充满郑重。 “以塔镇灵?这么说,那塔……”北君沐面露惊异。 “应该是件仙器……”云起沉声答,转向其他人时见他们不解,便解释道,“哦,就是我们所知的帝器。” 仙居谷对炼器另有一套等级标准,这个他们在仙居谷待了这些天都知道了,可听到云起的判断还是惊了一下。 帝器?这在坤元大陆就没听说过,简直是传说中的传说。他们最常听的、有幸见过的,也不过是上品宗器,圣器都是听说过、从未见过,更别说比圣器更高一个等级的帝器了。 “不错,姑娘手中的确有几件相当于帝器的仙器,不过都是以防御为主的。”青舒言虽是炼丹师,但因共同使用地心之火的缘故,也往金鼎峰跑过很多次,和柏童关系不错,听柏童念叨的多了,自然就知道了。 “几件?居然还不止一件?”纪霜霜乍舌道。 这时,林问歌忽然喝道:“开—塔!” “歌儿,”刚才起神色沉凝的北君沐忽然开口,很认真道,“我可不可以也进去试练一次?” 嗯?一片云上的所有人都看向提出这个要求的男子,发现他神色正式,完全不是开玩笑的样子。 林问歌眼含意外,想了想问:“你确定要去?你和谷中弟子不一样,你所学的对怨灵没有相克之力,进去的话是极其危险的!” “我确定。”北君沐坚决地看着她。 若论资质,他也是天才一类的,诚如她提前说明的,天之大陆灵气浓度高于坤元大陆,那里必然高手如云,在这样强者为尊的世界,实力才是保证一切的前提。他如今才到武圣三品,这还是到仙居谷后,因仙居谷略高于外界的灵气得以晋升的。 北君沐自己也感觉到了,他突破到武圣后,每一品的晋升都比之前困难百倍,好像不单单是灵气太少的缘故,似乎有一种强大的力量在抑制着他的突破。 林问歌得到他的答案,翻手拿出个玉牌递过去:“这里面刻录了一个传送阵,如果在里面遇到危险,捏碎它就能被传送到塔外,等你出来了,便直接到北斗山找我们。” “多谢。”北君沐接过那玉牌,慎重地收好后,自一片云上一跃而下。 云起颇有深意地目送那道清雅的人影远去,心里清楚北君沐为何做此决定,左不过是他这个月晋升得太快,一直将他视为对手的如玉公子觉得不平衡了、想要赶上来了。 林问歌右手扬袖一挥,远处的试练塔发出熠熠金光,最底层的一道门轰然打开,出现一个旋转着的黑洞,一阵阵散发着吸力,其中阴气、怨气浓重,正在不断地往外溢着,还能听到里面传来鬼哭狼嚎的阴森可怕之声。 仙居谷的弟子个个面色严肃,井然有序地列队,修为高的弟子在前,修为低的弟子在后,北君沐被夹在中间,一大群人就这么一个个没入了那个黑洞。 “歌儿,怎么了?”云起面现担忧,一把捞住了旁边差点跌倒的林问歌。 “快扶姑娘坐下!”岳思迁似乎早有预料,赶忙吩咐道。 云起依言而行,其他人也关切地看来,个个面露忧色。 “不妨事,打坐一下就好了。”林问歌摆摆手,自发盘膝掐诀,敛容合目。 “怎么会这样?”云起看向明显知道什么的岳思迁。 “你以为这塔很好开启吗?”岳思迁翻个白眼,在众人看来时道,“据姑娘说,这座塔变得越大,开启时所需的灵气就越多,更别说让弟子试练时,需要保证他们安全进入,如果是对敌时就不用顾忌收进去的敌人是不是完好的了。” 因为他最后那句话默了一下的其他人这才放心,看来相当于帝器的仙器,也不是那么好用的。 一刻钟后,林问歌恢复如常,便指着一片云返回绯霞峰,途经灵兽园时,俯视下方的几人又看到了不同的东西。 “问歌,那就是灵兽园吧,你养了灵兽?”黄亦寒指着下方不断移动的许多黑点,由于距离太远,以他现在境界看不清那都是什么。 “灵兽?你以为灵兽是大白菜啊?”云起斜了他一眼,有些好笑。他在仙居谷中四处转悠的时候去过灵兽园,也知道那里养的都是什么。 这么一说,纪霜霜这个外来者也好奇了,倒是岳思迁和青舒言因为是谷中人,没有什么不解之色。 “说是灵兽园,其实这几年来我并没有抓到灵兽,那里目前养的都是被驯服的凶兽,”林问歌顿了顿,有些失笑,“拉出去倒是有一群,踩个万八千人的军队没什么问题,却远达不到我的期望。” “驯服?问歌你驯服的?”黄亦寒愕然。 坤元大陆上的凶兽不少,可在所有人眼中,凶兽都是没有智慧的、危险的,遇上了能逃则逃,实在逃不掉就拼力杀之,不然就唯有一死了。 从没听说过凶兽还能驯服了当军队使的,最重要的是,都这样了林问歌还不满意。 “嗯,我稍微会点驯兽之术,可惜……坤元大陆的灵兽太少,也很难碰到。” 众人无语,你这种惋惜的语气是怎么回事?还有那跃跃欲试的眼神又是怎么回事? “姑娘可真是全才!”纪霜霜由衷地赞叹,扳着手指数道,“武功好、会炼丹、会炼器、会设阵法、还会驯兽,生来就是让人自卑的。”她忽然转向云起,“小子,你不自卑吗?我家姑娘这么好、这么优秀,你就没有那么一咪咪的自惭形秽?” 岳思迁和青舒言也看过来,连黄亦寒都挑了挑眉,等着看他怎么回答。 云起扬起大大的笑脸,腻死人不偿命地凝望着林问歌,答得自然而然:“纪婶婶的问题可真犀利!我的歌儿的确优秀,优秀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但作为她的夫君,我会变得比她更优秀,优秀到足以与她并肩而立,为她撑起一片天!” 风华绝代的男子站在云端,俊美无俦的脸上一瞬间神采飞扬,星眸自信莹然,浑身都是清贵傲然的霸气,这一刻的他用表情充分地表达出了内心最深沉的爱! 众人只觉得,刹那间仿佛看到了一位九天而来的神祗! 林问歌不自然地转开视线,心里甜甜的、暖暖的,她知道云起不是无的放矢,他一直都是这么做的,若不然短短数月间也不可能达到和她差不多境界的武帝二品。 “嘁,小子,别自说自话的!告诉你,就算你是阴家嫡系血脉,也未必配得上我家姑娘!”纪霜霜下巴一扬,她承认很欣赏云起的自信和执着,但正因如此她才有些为他忧虑。 岳思迁心知这位嫂嫂担心的是什么,这几日他们说起过此事,想到这里他郑重地提醒道:“云起,实话告诉你,我和嫂子不过是姑娘家的家臣,姑娘虽敬重我们,我们但却没资格做姑娘的主,你若真的喜欢姑娘,可要好好努力啊!” 这话说的很明白,黄亦寒不由得看向林问歌,却从她脸上看不出什么。 云起收敛笑意,感激地冲他们两位点点头:“岳叔叔,纪婶婶,我明白,你们放心,等见到了歌儿的生身父母,我一定会让他们喜欢我,祝福我和歌儿的。” “但愿吧。”岳思迁想到那个强到难以想象的女子,对云起求得尊主同意并不看好,更别说姑娘的亲爹爹……那也是个不一般的人物啊! 林问歌在他们说这些的时候一直沉默着,此时突然道:“这事……等见到他们再说吧,兴许……未必有那个机会呢!” 一片云上的气氛顿时沉重,谁都知道这里面的意思,林问歌的生身父母……或许已经不在了! 离谷前一天,众人做着最后的准备,林问、岳思迁、青舒言、纪霜霜、黄亦寒、云起,以及小穹、蓉蓉都是要同行的。 至于金灵子六人,则在向各峰长老交接完谷中事物后,再与林问歌他们汇合。 北君沐和那些进入试练塔的弟子们一旦结束试练,稍事休整也会寻到大部队,想来那时也就到空间屏障打开的时候了。 第123章 严母慈父 严母慈父 “林兄弟,你真的要一个人和我们一起去天之大陆?那……你的几个儿女呢?”岳思迁看向旁边的中年老人。 于情于理他都是感激这位养大姑娘的恩人的,当年他和姑娘在传送到坤元大陆的时候失散了,要不是林问好心收留了姑娘,并将之充作嫡女收养,即使他数月后找到姑娘,只怕也看不到安好的姑娘。 林问捋捋胡子,有些伤感:“这个自然,那几个儿女好歹还让我照顾了这么些年,可问清兄妹却……我这个不称职的父亲,自当寻到他们,以慰内子在天之灵。” 青舒言看到他们两都情绪低沉,便开口劝解:“等到了天之大陆,我们四处去寻便是,说不定他们兄妹也在设法找你呢!” “舅爷爷,舅爷爷!”蓉蓉忽然跑过来,站到青舒言面前眨眨眼,目光溜向他面前的茶,“舅爷爷,可不可以把你的茶给蓉蓉啊?” 三个大人摸不着头脑,但还是顶不住小女孩甜美娇俏的笑容,不止把茶杯拱手想让,还奉送了剩下的半壶茶。 “这是怎么回事?”林问奇怪地望着那个抱着茶壶茶杯跑远的小小身影。 岳思迁眯了眯眼,笑道:“肯定是那三个小萝卜头在折腾什么呢!” “贤弟怎么了?”林问想想也是,一转眼却见青舒言有些失神,便关切道。 “没什么,”青舒言摇了摇头,表情有点古怪,“只是不太习惯,我才三十多岁,没想到就变成爷爷了,真是……老了啊!” 蓉蓉叫北君沐舅舅,北君沐又叫青舒言舅舅,这隔了两辈,可不是要叫他爷爷吗? 两个都比他大的人一听这话,齐齐瞪眼:“三十多岁老什么老,要说老也该是我说!” 纪霜霜赶来时,就见三个老男人干瞪眼,立时笑弯了腰:“我说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比谁眼睛大吗?” 枫林中,三个身高各异的孩子端正小脸,跪在插了三根香的香炉和两个点了蜡烛的烛台前,很严肃、很严肃地磕了三个头,说出了那段经典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日生、但求同日死”的誓言。 “好了,以后我是大哥,惠儿是二妹,蓉蓉是三妹……”小穹总结道。 “还有我还有我,小穹穹,还有我!”雪球蹦跶道。 “好,还有你,你是……”小穹弯腰扒拉起那团雪白的肚子,“雪球,你是小弟弟还是小妹妹啊?” 雪球一窜老远,用爪子挡住自己的肚子,很是害羞道:“小穹穹,我……我和你一样啊!” “啊……你是公的,那上次还钻到我被子里!小色兽!”闻惠惊叫一声,指着雪球怒道。 雪球翻白眼:“那是你让我和你一起睡的好不好?而且,我不是公的,你应该说我是雄的,雄的懂吗?” 蓉蓉在旁边掩嘴偷笑,小穹无奈地拍头,拉住想要上前报仇的闻惠:“二妹,以后雪球就是我们四弟了,兄弟姐妹之间要友爱,娘说了,要……要……哦,对了,是兄友弟恭、和睦相处!” “可是它非礼我,我娘说了,这辈子只有我未来的夫君才可以和我睡在一张床上!”闻惠坚持要收拾雪球,死命挡开小穹的阻止。 拉扯间碰翻了烛台和香炉,蓉蓉早就和雪球躲到了一起,气愤下的闻惠竟然使出了才学会没多久的火球术,小穹自然以法术抵挡,因为不想伤到义妹,便没有用与火球术相克的水系法术,而是选择了土系。 一来二往间,不知怎的,火星落到了积满干枯枫叶的地上,如今已快到十一月了,绯霞峰上虽因设了阵法的缘故,能让枫树红上半年,但此时也开始落叶了。 “着火了,小穹哥哥,惠儿姐姐,别打了,着火了,怎么办?着火了!”蓉蓉忽然惊叫起来,慌乱地不知怎么是好,眼里也露出了水雾。 两个孩子顿时停手,小穹一看地面上窜起了火焰,范围还不小,闻惠见此也吓住了,她到底还是孩子,何曾遇到过这等事。 小穹初始一慌,很快又镇定下来,双手迅速掐诀打出水球术,同时不忘吩咐闻惠:“二妹,用水系法术,快点!” “啊?哦……”闻惠立刻醒神,掐诀施起水球术,可能因为她是火灵根,又太紧张,施术的速度远不及小穹快,打出的水球也小得多。 “蓉蓉小心!”雪球一直在蓉蓉身边,看到一簇火焰要烧到她,腾身一跃,张大嘴向她身边的火焰喷出个气泡,气泡爆破熄灭了一片火焰,还将火焰的方向刮向了相反的方向。 这时,枫林上空忽然出现一个直径两三米的大水球,在这一带猛地炸开,下了一场局部大暴雨。 火灾被扑灭了,小穹和闻惠瘫坐在地上,对视着抹了把汗,蓉蓉快步跑过来,检查他们是否被烧到,三个被淋得湿答答的孩子心有余悸地相互看了看,都有些心虚。 “咦?你们在玩火吗?怎么不叫上我呢?”一个大大的龙头从空中探入枫林,灯笼大的眼睛好奇地看向地上的三个孩子,外带一只小兽。 “啊!”闻惠惊惧地往后退,却见一道白中透碧的光芒闪过,从空中落下一条一米多长的小龙,长得极其漂亮可爱。 “君临大叔,龙吓人会吓死人的好不好?”小穹没好气地起身,皱眉扫了眼自己,又看向刚刚结拜的两个义妹,他们此时都很狼狈,头发散乱、衣衫全湿,还因先前的火灾,脸上沾了黑灰。 “就是就是!”雪球一向站在小穹这边,小穹所说的话、所做的事,对的是对的,错的还是对的,完全就是盲从的典型。 雪玉龙不满地甩甩龙须:“小穹啊,不是龙大叔说你,你说你玩什么不好,偏偏玩火,刚才要不是我发现这里冒烟过来看看,你们就麻烦了知不知道?” “啊,刚刚的大雨是君临大叔弄的?”蓉蓉惊异道。 “当然,要不你们以为是谁救了你们的小命?”雪玉龙得意地扬头,一副“夸我吧夸我吧”的模样。 “哼,原来是你弄脏了我的新衣裳,还把我淋成了落汤鸡!阿……阿嚏!”闻惠竖眉轻哼,不自主地打了个喷嚏。 没有得到想要的夸奖,雪玉龙有些委屈地耷拉着头,两个前爪对到了一起。 “君临大叔,你看我们都湿透了,想个办法弄干呗?”小穹用商量的口吻道,眼睛里藏着狡黠,他对自家娘亲的这个兽宠很喜欢,不想看到它失落的样子。 “这个简单。”雪玉龙又恢复了精神,让三个孩子、一只小兽排排站,张嘴冲他们吹了口气,怪的是,那口气竟化成了大风,呼啦啦吹向了他们。 “啊!”体重最轻的蓉蓉没站住,被这风给刮得上了天。 雪球虽然用爪子死命扒着地,在蓉蓉飞起来的时候,也被卷了起来。 小穹按着闻惠趴下,焦急地向蓉蓉和雪球的方向伸手,就见空中一道银色光芒打了个“之”字,落到了他们这边。 银光褪去,林问歌的身影从中显现,一手拎着蓉蓉,一手拎着雪球,她美目一扫,雪玉龙就乖乖退到一边了,一副做错事的心虚样。 她转向被吹的头发乱糟糟的小穹和闻惠,将拎着的蓉蓉和雪球放下,无奈地揉揉额头道:“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可以给我解释一下吗?” 小穹作为最年长的,也是唯一的男孩子,当仁不让地站出来认错:“娘,对不起,我们刚刚结拜来着,着火只是意外,真的!” “结拜?”林问歌挑眉。 这时,枫林中陆续跑来其他人,云起、黄亦寒、纪霜霜等都在其中,纷纷奔过来看三个孩子有没有出事,得知原委后全部露出哭笑不得之色。 云起弹了下儿子的头,给了个赞赏的笑容:“应对不错,知道用相克的法术灭火,不愧是我儿子,有我的风范!” 众人受不了他自恋的模样,都转开了头。 “孩子们没事就好了,明天就起程了,就别罚了吧!”纪霜霜摸摸自家外孙女的小脸求情道,不怪她这么说,实在是林问歌的脸色确实很不好。 小穹在云起夸奖时眼睛一亮,又见自家娘亲皱眉,便主动走了过来,他没有向云起求助,而是站在林问歌面前承认错误:“娘,是我不知分寸,险些让两个妹妹遇险,娘,对不起!” 林问歌眉头舒展,语气严肃道:“你对不起的是我吗?身为哥哥,我有没有告诉你要照顾好两个妹妹?” 小穹抬头看了她一眼,果断地走向纪霜霜和黄亦寒:“纪奶奶,黄叔叔,我没有照顾好蓉蓉,对不起。” 纪霜霜和黄亦寒赶忙说没关系,却未曾插手林问歌教子。 “娘,稍后我再去跟闻爷爷说对不起。”小穹返回林问歌身边,低着头道。 “嗯,知错能改,才是好孩子。”林问歌点了点头,又道,“君临虽然做得不靠谱,但确实救了你们,你该跟它说什么?” 小穹立刻明白了,毫不犹豫地走到雪玉龙面前鞠了一躬:“君临大叔,谢谢你搭救我们!” 雪玉龙连忙摇起脑袋,表示不用谢。 第124章 离谷第一天 离谷第一天 云起满眼复杂地看着这一幕,是他缺席了他们母子的生活,是他没有尽到为父之责,但从今以后再不会如此,将来他和歌儿再有了孩子,他绝不会再错过孩子成长的每一个阶段。 云起走到小心翼翼偷看林问歌脸色的小穹身边,一把将他抱起来道:“歌儿,对不起也说了,谢也道了,就这样吧,我觉得咱们家小穹挺好的,事出突然,他不仅能很快冷静下来,还采取了措施,这么懂事聪明的儿子哪找去?” 林问歌瞪了他一眼:“勿以恶小而为之,小时候聪明、长大却庸碌的人还少吗?我林问歌的儿子,当然是最好的,正因如此才更要严格要求、悉心教导。” “好了好了,有你这个严母在,咱们家小穹长不歪,你就当让我做一回慈父,给个面子?”云起笑呵呵地为儿子求情。 “算了,下不为例!”林问歌摆摆手,转身走了,“我还忙着呢,你们自个儿回去吧!”说完,化作一道银光飞走了。 云起和小穹额头相碰,父子俩彼此眨眨眼,双双笑了! 第二日,一匹神俊的黑马拉着一辆马车踏踏地通过禅思花海,穿过了仙居谷护山大阵开启的云门,徐徐离开了仙居谷。 马车内,除林问歌以外的所有人新奇地打量着四周,一脸的不可思议。 “姑娘,这是怎么做到的?”纪霜霜激动地比划着,“明明从外面看就是一辆普通的马车啊,怎么一进来……就像是到了一间宽敞的屋子?” 青舒言猜测道:“姑娘,可是炼器所得?”他知道林问歌曾炼制过一座可大可小的楼阁,据说那叫乾坤屋,后来成了青瑜子的筑基贺礼,当时没人不羡慕的。 岳思迁像是有点明白这里面的门道,便确认似的地问:“姑娘,莫非在马车里设置了阵法?” 林问、云起、黄亦寒也觉得这个说法比炼器靠谱多了,哪知林问歌却摇了摇头。 “不是,不过有点类似,”林问歌扫过这个足有一个小型客厅大的空间,“麦捷科大陆有种魔法称为空间魔法,我是按照书上讲的以空间魔法扩充了马车的内部大小,不然我们这么多人上路,光车马都要耗费不少,也不舒服。” “空间魔法?”林问提出了疑虑,“歌儿,我虽不懂这个,但是我们这么多人,份量肯定不轻,光靠外面那匹马……行吗?” 是啊,再扩充马车,这么多人的份量是一定的,走不出几里那马肯定也要累死了! 林问歌接受到所有人忧心的神色,不禁翻了个白眼:“我有那么笨吗?小黑子是我的爱马,我可舍不得累死它!放心吧,扩充空间的时候,我在马车上打了轻灵术,即使再多进来几个人,马车的整个重量也只有整体的十分之一,压不死马的!” 这下众人放心了,各自找了地方坐下,沏茶的沏茶,翻棋盘的翻棋盘,看起来一个比一个自在,估计他们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赶路赶得这么舒服吧! “云起,黄大哥,你们过来看这个。”林问歌忽然道,说话间变出本书来。 “这是……”黄亦寒看着被放到他面前的书,竟是一套武功密籍,“问歌这是何意?” 林问歌示意他稍安勿躁,组织了一下言辞道:“你是傅姐姐的夫君,那就算是自己人,你们黄家人属于土系体质,这本《坤月宝典》正好适合土系体质的人修炼,你也知道天之大陆高手众多,多学一些就多一重保证。” 云起也懂她的用意,便帮腔道:“黄兄收下吧,如今我们既同行,便一荣俱荣、一殒俱殒,你总不希望蓉蓉小小年纪没了娘亲,再失去父亲吧?” 黄亦寒看向一边和小穹开心地说着什么的蓉蓉,眼中露出疼爱之色,他转而冲林问歌一抱拳:“问歌,大恩不言谢,这份情……我记下了!” 林问歌摇头表示不用,笑了笑道:“你尽管放心修习,《坤月宝典》乃我家藏之物,在天之大陆早就失传了,即使日后到了天之大陆,也无人会找你麻烦的。” 黄亦寒感激更甚,这女子竟连这个都想到了。 “姑娘姑娘,有这么好的武功,也给我传一本?”纪霜霜凑了过来,其实说到这里,其他人的注意都被吸引过来了,只是不好插话而已。 林问歌一眼看过去:“纪婶婶,你当我不知道吗,纪家的家传武学也不赖,你不可能没学吧?” 纪霜霜眨眨眼,笑而不语,见她这样,其他人哪还有不明白的,左不过是好奇心犯了,凑热闹罢了! “云起,”说完了黄亦寒的事,林问歌转向了旁边的另一人,她似乎斟酌了片刻,才道,“你能否坦诚相告,《地皇录》你学了多少?” 云起微愣,而后摇头:“我也不知道,《地皇录》是我爹教我的,但全部有多少我却不得而知,所以无法知道已学了多少。” 另一边,黄亦寒问岳思迁:“岳叔叔,《地皇录》是指?” “《地皇录》乃阴家绝学,里面涵盖了内功心法、剑法、掌法等等,非阴家嫡系血脉不可学。” 阴家绝学,非嫡系血脉不可学?那不是意味着…… 黄亦寒激动了:“那云山胜境的阴家人……” 岳思迁撇撇嘴:“当然,那些阴家人不过是阴家旁系血脉,仗着姓阴就自以为高人一等,实在是可笑得很!” “可是云山胜境的剑法也很厉害啊?”林问提出质疑。 青舒言赞同地点头:“特别是落英忘愁剑,都成云山胜境的标志了,那套剑法也确实厉害!”他曾为青家公子,五大家族中就属青家离云山胜境最近了,这些自然是清楚的。 “哼,不过是套华而不实、仿冒不成的剑法罢了,给权贵们表演着看看还行,真打起来最是中看不中用!”林问歌嗤笑道。 这个评价堪称将云山胜境的绝学贬低到尘埃里了,甚至有说其与“伶人舞剑”无异的意思。 青舒言、林问、黄亦寒都抽了抽嘴角,大大被刺激到了,落英忘愁剑都是取乐之作,那他们所会的又是什么? 云起目泛柔光,看了眼林问歌道:“歌儿说的没错,落英忘愁剑过分追求华丽和美观,一共十八式剑招,招招绚目至极,但它最大的弱点也在于此。” “这从何说起?”黄亦寒不明白,剑招漂亮了威力就大减了吗? “剑法就是剑法,是用来杀人的,又不是表演给人看的,何需管它华丽不华丽、漂亮不漂亮?”林问歌言辞很直接,“说白了,能以最快的速度、最少的力量消灭对手才是最重要的,我也不是说剑法绚目了就不好,而是要看怎样的绚目,如果像落英忘愁剑那样将用在剑上的力量分散去追求华丽,那它真正能作用于对手的力量有多少呢?” “话虽如此,可落英忘愁剑的确不好破啊!”青舒言感叹道。 “那是你们不知道它的弱点,自然就觉得它不好破了。”云起补充道,想起在蜃都神剑大比时和阴棋烟的那场比试,他不由得笑了笑,“当然了,也是坤元大陆的武者们境界偏低,那套剑法虽然华而不实,却还是有些威力的。” 林问歌不屑地撇嘴,显然并不觉得那套剑法厉害。 “歌儿,你问我《地皇录》的修习情况是……”云起心知她不待见云山胜境,连带那里的一切都不喜欢,便不再多说。 其他人还沉浸在这番对落英忘愁剑的评价里,无心关注其他。 “哦,是这样,”林问歌想起正事,表情肃然道,“我想问问你学到哪里了,看能不能帮你精进一下,结果你还不知道学到哪儿了。” 云起诧异了:“怎么,你连《地皇录》的内容都知道的?” 众人看了过来,那不是人家非嫡系血脉不传的绝学吗?怎会为外人所知?难道林问歌也是阴家血脉?不对啊,她不是自称姓“天”吗? “嗯。”林问歌点头,“《地皇录》在我家书房里收藏了一部,我小时候翻阅过。” 岳思迁瞅着其他人的神色,便多说了一句:“姑娘天生过目不忘,所看过的书都会记得。” “姑娘家的藏书包罗古今,别说阴家了,整个天之大陆,谁家的绝学没有收藏的?”纪霜霜爆料道。 几个人的表情一变再变,对林问歌的身世背景更多了许多猜测,能将天之大陆所有家族的绝学收藏到书房里,这该是怎样的家族和底蕴?又是传承了多少年的古老家族? 林问歌翻手拿出一片玉简,将之贴到了云起眉心:“不要抵抗我的神识,我将《地皇录》的全部内容放到你的识海里。” 马车中灵光闪烁,只见云起合目而坐,眉心处与玉简相贴的地方有文字、图案快速地钻入脑中,具体是什么,却因速度太快而辨认不出。 第125章 你不滚我杀了你 你不滚我杀了你 这样持续了几十个呼吸,林问歌才收回手,那枚玉简也顿时失去光芒,变得黯淡无奇。云起揉着发涨的头,好久方缓过神,只觉得这片刻间,脑海里凭空多出了很多文字、图案,弄得他脑门突突直跳,也就突破到武帝后意识海扩大了不少,不然还真吃不消。 见他没有异状,林问歌又看向其他人:“岳叔叔自有九师奶奶所传的家学,我就不多嘴了,纪婶婶有纪家绝学,且体内有家主令辅助,必然无需担心,青长老是炼丹师,志不在武,我想教怕是也不愿学的,至于爹爹……我会保护爹爹的!” 话至这里,他们才明白今日此举是要提升他们的实力,估计是为了不久之后的天之大陆之行,众人虽嘴上不说,心里都有些感动,这种事倒让她想在了所有人前面。 “歌儿!”云起握住她的手,星眸中温柔动容。 林问歌回握了他一下:“你们可能觉得我多虑了,但是我们总要有备无患,说实话,自我离开天之大陆已有十几年了,那里如今怎样谁也不清楚,我们总要小心为上啊!” “姑娘所言极是,我也会好好提升实力的。”青舒言第一个响应,他这个炼丹师都这么说了,其他人哪还有不应的? 正在这时,不知什么时候跑到马车外的小穹高喊道:“娘,不好了,有人要抢爹爹去当夫君,娘快来啊!” 云起嘴角一抽,差点摔倒地上去,他有那么好抢吗?儿子,不要败坏爹爹的名声啊! 林问歌挑眉,第一个站起来走向马车门,其他人相互看了看,也跟了上去,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小黑子停在路中央打着响鼻,车辕上坐着小穹和蓉蓉,两个孩子外带小穹怀里的雪球,三双眼睛无辜地看着拦马之人。 两女一男,远处还坠着一串随从,正是曾在金都见过的阴琴烟姐妹和辰国肃王萧之贺。 林问歌先出的马车,一看清是谁后,便笑着跳下了马车,再一看周围,好家伙,还没到青木镇呢,敢情人家一直在仙居谷外面蹲点? “这是……怎么看着有点眼熟?”青舒言第二个下来,扫了两眼对方,纳闷地蹙眉回想。 岳思迁、纪霜霜、林问、黄亦寒陆续下车,最后面出来的是云起。 小穹冲自家爹爹甜甜一笑,露出了标准的八颗牙齿:“爹爹,我忘了告诉你,还有人要抢了娘回去做王妃呢!” 云起额头青筋直蹦,这臭小子绝对是故意的,说话大喘气也不能喘这么久吧?他下意识看向林问歌,却见那女子神色未变,还含着抹浅笑,根本没有任何吃醋的痕迹。 “问歌,本王总算等到你了!”萧之贺抹抹眼角道。 “云起哥哥,琴烟总算见到了你了!”阴琴烟举袖擦泪,痴痴地凝望着云起。 林问曾为酉国丞相,自然认识萧之贺,当下抱拳打招呼:“原来是肃王殿下,失敬失敬!” “你是……”萧之贺一脸奇怪地看向笑容可掬的中年人,随后颐指气使道,“哪来的乡野老头,闪一边去,少打扰本王的大事!” 林问眼角抽搐,他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对待,脸色立刻就沉了,周身气势一变,淡漠威迫的退了回来,虽看着处变不惊,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老头生气了。 林问歌失笑出声,扶着林问重新登上马车,还安抚了几句:“爹爹莫气,那就是个傻的,您可是宰相肚里能撑船,何必和个傻的一般计较?您先去喝喝茶,咱们一会儿就启程了!” 萧之贺这回是真傻了,怎么也没料到那是林问歌她爹! 云起幸灾乐祸地笑眯了眼,没见过这么笨的,他当初追歌儿的时候,都花了血本讨好这位丞相岳父来着,这位竟然一上来就得罪了岳父大人,哎哟,堂堂一国王爷,还可以更笨些吗? 林问歌送了林问上车,又使眼色让两个孩子进去说好话,这才回身去看拦路的一伙人。她记得萧之贺其人虽然单纯些、自大些、脾气臭些,却不至于脑子不好使啊,今儿这是怎么了? 她哪里知道,萧之贺身为一国王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金都横着走惯了,对看不上眼的人自是没个好声气了。 “云起哥哥,之前在仙居谷,你对我视而不见,我知道你还因为我爹生我的气,”阴琴烟一副“我理解、我明白”的神情,含泪笑道,“云起哥哥,你跟我回去吧,我保证这次一定在我爹面前为你求情,不会再眼睁睁看着你……” “够了!”不知那句话激怒了云起,他脸色难看地冷厉一扫,浑身溢出十成的清贵傲然,站在平地也仿似身在山阿颠,他下巴微扬,高傲无比地冷笑,“我不管你是谁,立刻滚出我的视线,能滚多远滚多远,现在、马上!” 气氛瞬间僵硬,岳思迁等人惊疑不定地看向云起,他们都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他。 林问歌比他们观察得更仔细,捕捉到云起眼底的幽暗深沉,像是被勾起了心底最深处的阴暗,这完全不同于她见过的云起。 “喂,本王告诉你,你少嚣……”萧之贺看到身边的美人悲痛欲绝,怜香惜玉的毛病犯了,强压着恐惧冲云起吼道。 “唰”一下,云起身形一动,整个人出现了一道清晰的残影轨迹,下一刻,他不知从哪里拔出来一把平平无奇的长剑,架到了萧之贺的脖子上,也让其彻底消音。 “你也给我滚!告诉你,歌儿是我阴云起的妻子,管你什么王,都给我滚蛋!” 萧之贺眼都红了,不知是被吓的还是气的:“你胡说,问歌与我朝夕相处、同床共枕……” “你滚不滚?你不滚我杀了你!”云起不耐烦地打断,星眸寒光闪烁,身上也散发出明显的杀气,别说萧之贺,就是一旁本欲为姐姐声讨负心汉的阴棋烟,也吓得直打哆嗦。 阴棋烟怎么也弄不明白,明明两个月前在金都见的时候,这个负心汉的气势还没这么可怕的啊,虽说她们之前随着萧之贺也进了仙居谷,知道这负心汉晋升过一次,但具体晋升到哪个境界了,她们当时离得远并不清楚,可也不至于这么恐怖吧? 林问歌知道云起现在有点不对头,不想他妄造杀孽,便扬袖一挥,人已掠至跟前,拽了云起重新返回,说笑似的道:“有你这么用问天剑的吗?也太大材小用了吧?” 云起感受到抓住他握剑之手的柔荑一下下安抚着他,整个人的气息一滞,缓缓平静下来,最终深吸一口气,冲她歉意道:“歌儿,抱歉,吓到你了!” 岳思迁等人集体抚额,吓到他们才是真的,要不要这么差别待遇啊,当他们不存在啊? 黄亦寒嘴角不受控制的抖动,在他印象中,云起其人善变奸滑、自恋爱现,还厚脸皮、喜欢使坏,缺点一大堆,却绝不是个阴沉嗜杀之人,云起待人真诚,只要值得相交,他都会以诚相待,且很仗义,若不然又怎会成为天权公子? 可以说,云起的心是正直的、向善的,没想到这样的人也会露出刚刚那样可怕的气息。 “没有的事,我知道你肯定是有原因的。”林问歌理解地笑笑,潋滟横波的眸中包容温柔,丝毫没有因他一瞬的爆发而出现疏离、畏惧之色。 这边事情还未解决,远处的空中忽然传来人声,听着如在耳边,可人分明还在十几丈外。 “终于赶上了,歌儿,歌儿,等等我!” 青舒言惊喜回望:“是沐儿?他这么快就出来了?” 云起不满地哼了一声,对来人意见很大,他本以为至少也要在半个月后,这个碍眼的家伙才能跟上来,没想到…… 纤尘不染的白影如云般落地,看那俊秀的容颜、清雅的气质,不是北君沐是谁? “舅舅、岳叔叔、伯母、姐夫,”北君沐一一打了招呼,最后看向林问歌,温润的眉眼顿时缱绻万千,“歌儿,我出来了!” “依我看,是遇到危险逃出来的吧?”云起一如既往地打击道,星眸中却露出些赞赏,他已经看出来了,北君沐进塔一次,竟然一举晋升到了武圣巅峰,离突破武帝仅有一步之遥了,他比北君沐还要年长些,若细论起来,他们的习武资质几乎不相上下。 “怎么又多个小白脸!”萧之贺满脸不悦,本被吓回去的胆子,因为林问歌拦住了云起而迅速长了回来,“喂,哪里来的小白脸,赶紧给本王滚到一边去,问歌可是要做本王王妃的,你少往跟前凑!” 岳思迁一拍脑门,无力道:“这个极品……到底怎么长这么大的?” 纪霜霜翻白眼,很鄙视他的智商:“当然是吃饭长大的,辰国粮食最多,养个极品算什么?” 青舒言听到他们的对话,掩唇闷笑出声,黄亦寒则对自家岳母很无奈,当着人家的面,就算要说也不要这么大声好不好? “这是怎么回事?”北君沐不解地看了看,询问地望向林问歌。 第126章 位面压制 位面压制 云起把手中的问天剑一横,面色不善道:“怎么回事?有苍蝇等着堵我们呢,歌儿,你别拦我,我一定要杀了这个死苍蝇!” 北君沐似有所悟地看看萧之贺,大概明白了,当下也笑着拔了剑:“云起,等杀了这苍蝇,我们再来比过,这次我绝对不会输给你了!” “哼,你做梦!”云起自信道。 萧之贺一看不妙,连忙冲后面打了手势,几道周身泛着各色气晕的身影便飞掠而来,挡在了他面前。 这一系列变故发生时,阴琴烟姐妹完全被忽视了,阴棋烟看到北君沐的瞬间目光一亮,可一见这位美男子也只看着林问歌,立刻和她姐姐一样,怨毒地瞪向林问歌,只不过一个隐晦、一个明显而已。 “哎,不用这么费事,”林问歌连忙拦住云起和北君沐。 两个男人看向她,就见她清浅一笑,无害至极道:“既然都说是赶苍蝇了,何需劳人大驾呢?” “歌儿的意思是……”云起眼睛一转,坏笑着点头,“歌儿所言极是,为夫受教了!” 北君沐顾不上黯然,林问歌右手一扬,一道白中透碧的灵光荡过空中,而后便是响彻九霄的龙吟,高亢雄浑,几乎能震破人的耳膜。 “龙……是龙啊!” “快跑啊,神龙来了!” 一时间风声呼啸,丈余长的雪玉龙游动飞舞于空中,还将大大的脑袋探向那些吓得连滚带爬的人,毫不客气地喷出一口龙息,将那些人刮得滚了老远不说,还被迫洗了个口水澡。 “这是不是就叫兽有兽的处事方法?”北君沐喃喃道。 林问歌在放出雪玉龙的刹那,便将手搭在拉车的黑马脖子上,为它输入灵力以抵抗神兽威压。听到这话,她露出些小自得:“君沐这话可不对,我家君临可比那几个高贵多了,是兽中的皇族呢!” 赶跑了苍蝇,一众人重新回到了马车里,北君沐也被这样的马车惊了一下,听过解释后才恍然。 “沐儿,试练得如何?”青舒言第一个问。 “差强人意,”北君沐笑着答,但听起来不是很满意,“我进去就遇到了怨灵,经过几番缠斗,就一品品突破了,试练塔里的灵气要高一些,只是……还是卡在了武圣巅峰,没能一举突破。” 众人也露出惋惜之色,不过对他的进步还是惊喜更多,能在入塔几日内得到突破的机缘,还一跳几品,这已非常人所能及了。 “日后还有机会。”云起难得没有讽刺挖苦,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 林问歌却在此时出口惊人:“你要是突破了才奇怪呢,安心吸收灵气就行了,不要想着继续突破了。” “这是什么意思?”纪霜霜道。 其他人也看了过来,听起来这里面还有原因? “一个空间和一个空间都有一定的位面压制,像坤元大陆属于低一级的空间,天之大陆属于等级稍高的空间,两者的位面压制就是两个层次,相当于将空间由低到高区分开了。”林问歌开口解释。 “位面压制?那是什么?”林问皱眉,他压根没有听过这个名词。 云起:“位面压制,是自然规律中,对一个位面最强力量的限制力,一旦超出它的限制,要么被它排斥出这个位面,要么就被抹杀。” “你也知道?”林问歌意外了。 云起弯唇一笑:“前不久在你的书房里看到过。” “不错,就像云起说的,”林问歌点头表示了解,继续道,“位面就是指我们存在的这个世界,当然,现在这个世界并不是只有一个空间,它被切割了,且每一个被切割的部分位面压制都不相同。” “我明白了,姑娘的意思是,坤元大陆的位面压制,对力量的限定是武帝境界?”青舒言求证道。 黄亦寒蹙眉:“不对啊,那云起怎么能突破到武帝的?还一连跳了两品呢!” 岳思迁想起了云起突破武帝时天上出现的异像,惊道:“姑娘,莫非当日绯霞峰顶的那些云就是所谓的位面压制?” 林问歌颔首确认:“坤元大陆对力量的限定,最高就是武圣巅峰,一旦超出这个界限,就会被判定为有害于空间稳定,位面压制便会予以制裁,或者踢出这个空间,或者彻底抹杀。就像云山胜境史上,你们都知道的那个阴隐,他不是就在迷迭森林杀了个三进三出后失踪了吗,他的下场就是这两者中的一个!” “也正因为有位面压制的存在,所以,云山胜境目前修为最高的,就是武圣巅峰。” 林问歌看向云起,眸光软了一瞬:“至于云起为什么能突破到武帝二品,而没有被踢出坤元大陆或者抹杀,是因为他姓阴,坤元大陆的位面压制对阴家的嫡系血脉是无用的,血统越纯粹,限制他们的力量就越小。” 云起摸摸下巴,自恋道:“原来我的血脉这么特殊?” 岳思迁瞥他一眼,自家人明知自家事,还做出这副样子来,实在是很欠抽啊! “歌儿,这么说你的血脉也不受位面压制的限制?”北君沐忽然问,他们都知道,林问歌所学的功法虽不同于武学,可境界也等同于武帝。 “这是自然。”岳思迁有点自豪地道。 “不说这个了,既然君沐回来了,那我们就不用慢行等他了。”林问歌翻手拿出本书,“这是傅家绝学,你是傅叔叔的儿子,学这个理所当然,如果有不明白的,可以来找我。” 北君沐接过那书,没怎么细看便甩手扔到空间戒指里了:“让歌儿费心了。” 云起酸得冒泡,狠狠瞪了眼笑如春风的北君沐,眼睛一转,凑到林问歌身边,眸含深意地笑道:“歌儿,咱们赶赶路早点到下一个城投宿吧!” 因角度关系,没看到他眼神的纪霜霜附和:“是啊,露宿荒野可不舒服!” 林问歌不自在地转开目光,干咳了两声:“对了,君沐,你可有意做傅家家主?” “怎么这样问?”北君沐不解。 “若你愿意,那我就可帮你与傅家的家主令契约,如果你不愿,就当我没说过这件事。”林问歌道。 “家主令契约?可有何门道?”青舒言想起之前拿出那块令牌时,她郑重地交待过不可轻易示人,可见那家主令并不简单。 林问悄声询问岳思迁家主令是什么,纪霜霜摸了摸腰腹处,纪家的家主令就在那里。 “一旦契约,家主令可助你修炼,日后执掌傅家也名正言顺。”林问歌垂眸,没有说出她的私心。 北君沐注视着她,良久肯定地点头:“歌儿,契约吧。”如果,这是她希望的。 云起复杂地瞅了眼他,最终什么也没说。 就在这个马车里,林问歌在北君沐拿出的家主令上滴了自己的血,并虚空划了什么字符,本来就是块寻常令牌的家主令突然爆发出金灿灿的耀眼光芒,一串串古老文字形成的带状金光陆续钻入北君沐体内,预示着某种仪式的举行。 直到最后,那块悬浮的令牌化作一道光注入北君沐体内,一切才归于平静。 众人发现,北君沐看向林问歌的眼神变了,似乎……多了很多不知名的东西。 “契约后,家主令会告诉你它的来历和作用,好好爱惜它。”林问歌做出最后的交待。 云起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幕,他小时候似乎见过这样的场景,莫非这个傅家的家主令和那些家主令一样? 从青木镇出来,他们向着东北方而行,进入了未国境内。未国的国姓为宁氏,与辰国萧氏、酉国姬氏、戌国牧氏同为皇族,他们的地位和五大家族差不多,不过强弱有差罢了。 未国大部分的疆域内分旱雨两季,草木甚为茂盛,百姓虽多数是鼎族人,但都擅长骑射,除了戌国就属未国武备力量最强了,这也使得强者为尊的观念,在未国内最盛行,若是武功不好,不好意思,您呐,还是别出门了。 宁氏皇族以羚羊为图腾,治国重法,这也是百姓习武之人太多的缘故,治理起来尤为不易,若说皇室和五大家族里关系最好的,非宁氏和北家了,原因就在于北家能号召约束大部分武者,至于剩下的……要是太不安分,那朝廷的铡刀可不是摆着好看的。 “娘,有人要买我们的马!”小穹在马车外喊道。 …… “娘,有人要把我卖到花楼里去!”小穹继续喊。 一路走过,不到十天内,这样的情况就遭遇了十几次,挥袖间又打发了一伙挡路的,岳思迁拍拍手钻进马车,其他人均是叹气的叹气,无奈的无奈。 “姑娘,就没有什么办法,让人一见我们就走开的?”纪霜霜苦着脸,对这样的事已经很厌烦了。 北君沐和云起对视一眼,也十分无奈,他们的根基都在未国,习惯了这样的环境,也正因少不了打打杀杀,比起其他三国,特别是辰国和酉国,未国的武者境界才普遍略高一些。 林问歌翻过一页书,随口答:“有啊,将小黑子换成一头凶兽,保管没人会来了。” 这样也行? 第127章 打打更健康 打打更健康 其他人有些愣神,云起却立刻赞同道:“这主意好,再走几天,就到未国中部的无尽大草原了,那里兽类众多,不如就在那里找一头看起来很厉害的凶兽吧?” “这样不好吧,我们还要去城中投宿的,吓到人怎么办?”林问不太看好这个主意。 “何必找头看起来很厉害的?”林问歌放下书,口气很自然地道,“直接弄头七阶以上的凶兽,长相不碍观瞻就行了,有眼力的见了就知难而退了,也免了咱们耳根子受罪。” “那没眼力的呢?”青舒言提出漏洞,对这个法子有些心动了。 “行走江湖的,那样的极品毕竟少。”岳思迁道。 于是乎,这个法子就被定下了,说好了到无尽大草原的时候,去弄头凶兽会来拉马车。 只是,两天后却发生了另一件事,弄得所有人哭笑不得。 “君沐呢?怎么不见他出来?”林问歌扫了一圈,没找到那个清雅如兰的男子。 他们刚从投宿的客栈出来,正准备启程出发,大约后天就能看到无尽大草原了。此时他们已经从仙居谷向东北斜穿了三分之一的未国领土,目的地北斗山就在未国东北角的山脉中。 众人左右看看,都是一脸茫然,显然不清楚北君沐的去向。 “好像昨晚回房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了。”林问道。 云起眼底划过坏笑,强装正常道:“兴许是有别的事,我们先走吧,反正路只有一条,他办完事就会追上来了。” 小穹笑眯眯瞅着自家爹爹,掩嘴偷笑两声,因他身高低,大家又没低头,才未曾注意到。惟有他身边的蓉蓉奇怪地看了他几眼,心里虽不解,却乖巧地没有询问。 “那就这样吧。”林问歌想想也是,便先一步登上马车。 其他人无法,青舒言和纪霜霜暗自担心,又想到北君沐如今是武圣巅峰的武者,坤元大陆能伤到他的不超过一个巴掌,也就上了马车。 云起给小穹送了个威胁的眼神,警告他不准说出去,父子俩看起来一个比一个孩子气。 马车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慢悠悠出了城门,都走出几里了,还没见北君沐的人影。林问歌扫过频频掀开车窗帘子往后看的黄亦寒,不禁摇了摇头。 云起正在暗自偷乐,却发现林问歌突然紧盯着他,随后脑海中就响起了她的传音:“说吧,你到底做了什么?” 笑而不语的云起星眸明亮,正准备传音解释什么,就听到来路的方向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 “阴云起,你给本公子滚出来!”听声音,不是北君沐是谁? 马车停下,众人陆续钻出马车,就见一人脚点路旁的树梢,如一片流云飞来,只是……大家看清他的模样时,还是愣住了。 北君沐满脸怒容,往日总是清润的眉眼几欲喷出火来,墨色长发随风飞扬,没有像平时那样束冠或者拦腰绑住,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穿的那套,只是看起来有些凌乱,仿佛被人蹂躏过一样,领口还沾着点粉色,疑似……胭脂? “阴云起,你……我要杀了你!”北君沐一见云起出来,目光如刀子一样定在他身上,一副恨不能生啖其肉的表情。 云起毫不在意地调侃,眼底还带着些得意:“北公子,昨夜过得舒服吗?说起来你该谢谢我才……”话未完,劲风已然袭来,他像是没有重量般向旁边飘出两三丈,口吻更加没正形,“哎呀,感谢我也不用这样嘛,你送我点金子我就很开心了!” 北君沐直追而去,右手一晃多出把剑,一时间剑气纵横,两人便缠斗到了一处,云起以掌风抵挡,倒是不落下风、不占优势,颇有些旗鼓相当的味道。 “怎么好好的打起来了?”林问看得眼花缭乱,只能捕捉到忽而左、忽而右的残影和一道道真气流。 青舒言目光忧心地追逐着那两道人影,纳闷道:“沐儿性子温和,我见他都气得发抖了……云公子……” 他欲言又止地看向林问歌,看如今的光景,那当是姑娘日后的夫君,他到底是仙居谷的长老,总不好说未来谷主夫君的不是,可……沐儿是姐姐的血脉啊,还是特意交待他要照顾的外甥…… “哼,一定是云起那个蔫坏的小子干了什么!”纪霜霜替侄子打报不平。 岳思迁和林问也看向了林问歌,等着她的反应,哪知她正侥有趣味地看着飞来打去已经毁了好几棵树木的两人。 “如果这是篇耽美文,那这就是大大的相爱相杀啊……不过,到底是温润受还是妖孽受呢?真有爱啊……”林问歌低声呢喃,一低头发现其他人都看着她,不由得嘴角一抽,莫名其妙道,“你们看着我干什么?” 这下换其他人嘴角抽搐了,北君沐对她的心思、云起对她的感情,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不看她看谁啊? “姑娘,”岳思迁满头黑线地问,“你就不劝劝?这都打起来了!” “哦,”林问歌抬头又看了一眼,认真想了想,忽然冲大家展露笑颜,“没事没事,打打更健康,男人嘛,年轻力壮,难免精力过盛,消耗消耗也好。”说着她看向黄亦寒,询问道,“你要不要也去消耗消耗?” 林问和纪霜霜两个成过亲的面上一阵古怪,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某个诡异的方向,纪霜霜还看向岳思迁和青舒言:“岳二弟,大舅子,你们要不要也发泄发泄?姑娘说的有理,男人嘛,憋狠了确实不好,要不……到下座城的时候给你们找几个女子?” “嫂子!”岳思迁面染恼怒,耳尖不受控制地红了。 青舒言反应更大,差点跌倒地上,还是黄亦寒扶了他一把,只是脸上也红了一片,尴尬得不知怎么是好。 “重点不是这个吧?”黄亦寒松开青舒言,无力地抚额,颇为头痛地看向连同林问歌在内善意调笑的自家岳母和曾经闻名坤元大陆的精明丞相,什么长辈的威严、重臣的钦佩刷刷刷得都在往下掉。 林问歌笑眯眯地扫过两个害羞的中年男人,安慰道:“岳叔叔,青长老,你们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们找个既漂亮又温柔的婶婶来!” 嚓~!某两位彻底完败,逃一样钻回马车了。 “歌儿,你这丫头可真是……”林问摇头失笑,很是无奈。 纪霜霜火上浇油地冲马车里面喊:“岳二弟,大舅子,你们放心,我也会帮你们找的!” 马车里传来杯子掉到地板的沉闷声音,黄亦寒彻底对自家岳母无语了。 “回马车吧,我们继续赶路,他们打累了自然会停的。”林问歌招呼众人进马车,临了冲小穹招了招手,母子俩往远走了几步。 “你爹爹到底怎么你北叔叔了?”林问歌揽着儿子咬耳朵,眼底划过隐晦的八卦之光。 小穹同样小声回答:“昨天晚上我看到爹爹乘北叔叔不备打晕了他,然后扛着他奸笑几声,我好奇就远远的跟上了,亲眼看到爹爹把北叔叔扛到一个很热闹、有很多漂亮姐姐的楼里,哦,对了,那楼叫‘春风楼’。” “春风楼?”林问歌眉心一蹙,很快明白过来,“后来呢?” “我让雪球进去看了,雪球出来告诉我,爹爹把北叔叔交给了一个很胖、很丑的大婶,还让那个大婶不要太过分。”小穹眼里满是迷惑,显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紧接着他又兴奋道,“我亲眼看到,爹爹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掂着一袋银子,似乎很不满意。” “他有没有说什么?”林问歌继续追问,笑意越来越忍不住。 “有啊,爹爹说,”小穹清清嗓子,小眉毛一皱,做出个嫌弃不满地道,“才这么点儿,果然卖少了,真划不来!” 林问歌差点捶地大笑,有才,真有才,这种事也就云起干得出来,居然把北君沐给卖到青楼去了,之前她隐约听云起这么嘟囔过,没想到还真敢这么干! “娘,春风楼是什么地方,是不是就是上次路上遇到的那个人说要把我卖去的地方,叫什么花楼的?还有还有,爹爹把北叔叔给卖了吗?爹爹为什么这么做?北叔叔很好啊!”小穹一脑门子问号。 “小孩子不要问那么多,回马车上去,我们要走了!”林问歌瞪了他一眼,喝退了他的“为什么”。 “哼,”小穹一皱鼻子,不满道,“你们大人就是讨厌,什么都不告诉我,不理你了!” 很久以后,小穹才从自家爹爹那里得知,情敌就是要卖到青楼去的,以至于若干年后,已成绝世佳公子的阴以穹,也这样处理了他的情敌。 马车重新前进,掌风、剑气始终在外面回荡,一会儿到了马车前,一会儿到了马车后,好在这两人虽在打斗,也还记得跟上来。 马车内的人起初还心怀担忧,后来越听越淡定,该下棋的下棋,该看书的看书,浑不在意他们所过之处树倒尘飞的狼藉模样,这也使得他们走后的很长一段日子,经过这里的人们都提心吊胆、戒备重重,少了很多劫道的事。 第128章 舍不得卖给别人 舍不得卖给别人 是夜,众人没能及时赶到下一个城镇,只得露宿荒野,他们都是习武之人,打坐一夜也就过了,两个孩子和武功不高的林问、青舒言则睡在马车里。 “君沐,要梳洗一下吗?”林问歌看着在火堆边打坐的岳思迁、纪霜霜等,忽然看向仍旧保持着白天那身狼狈模样的北君沐,他的衣服甚至因为后来的打斗破了几处。 “嗯。”北君沐的脸色一直很差,一来是昨晚的遭遇,二来是打了大半天,他还是没能打过云起,现在压根不想看见那张妖孽的嘴脸,总觉得那张脸上、眉眼,就连嘴角都带着小人得志。 “我好像听到那边有水声。”林问歌一指旁边的林子深处,说话间起身一笑,“我带你过去吧,距离可能有些远,你一个人不太好找。” “我也去!”云起见此立刻站起来,他一听就知道她想做什么,似乎是那个家主令契约后,她对北君沐就多了份信任,如今是想带北君沐去那个黑石空间吗? 无人答他,林问歌率先走入林中,北君沐紧随其后,再后面就是云起了。 火堆边的几人睁开眼看了看,叹了口气又继续打坐去了。 火光越来越弱,林子有些密,月光根本透不下来,好在三个人夜视能力极好,不存在看不清的情况。 “不要出声!”林问歌低声交待一句,一手拉着一人,周身灵光一闪,三人便消失在了原地。 北君沐只觉得右手被个温暖柔软的手握住,心跳尚未来得及狂跳两下,眼前一花就感觉到了明显的光,定睛一看顿时惊住了。 白昼当空,远处青山如黛,他们三人站在一处,面前是座精致漂亮的竹楼,矗立在稀薄的雾气中,最令他惊疑的是这里明显高于外界的灵气,只是站着也被灵气洗刷得毛孔张开、全身舒畅。 林问歌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君沐,进楼沐浴吧,可有衣物?” “肯定有,他有空间戒指呢,怎么可能不给自己准备衣物?”云起插嘴道。 此时已走到了竹楼门口,林问歌却将云起拦住了,北君沐见此心情顿时好了很多,翘着唇角答:“正打算到下一个城镇置办呢。” 言下之意就是身上的是最后一套。 云起指控道:“他骗人,如玉公子在各地也有产业,怎会让你亲自准备衣服?”他都是属下准备好送来的,他才不信这笑面瘫不是这样。 “你留在外面,我带他去沐浴。”林问歌似笑非笑地瞅着委委屈屈看她的云起,同时传音道:你再多说,我就把你也卖到青楼去! 干了坏事被发现了,云起只得忍气吞声乖一些,不过在北君沐笑着看过来的时候,狠狠地瞪着他发出无声的警告。其实他也知道,这事是他不占理,林问歌何尝不知道北君沐在说谎,只因清楚他不会道歉,才想以此赔礼,算是揭过这事。 但是,云起绝不认为自己错了,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么做,就是要让北君沐死心,不要再用那种眼神看着他的歌儿! 北君沐跟着林问歌踏进竹楼,对于云起被留在外面,他很乐意、非常乐意,少了那张脸、那个声音在身边晃,世界真是太美好了。 “君沐,喜欢什么颜色的衣服?”林问歌边引他上楼边问。 收回四下打量的目光,北君沐望着前面那个纤细的背影,眸中顿时溢满柔情爱恋,他的嗓音越发清透动听:“青色。” 林问歌上楼推门的手一顿,转头笑看他一眼,推开门带他进去:“那我去找找有没有。” 北君沐进门一扫就知道这是间女子闺房,不过简朴了些,除了必要的摆设,几乎没有多余的东西,最里面有张挂了淡青色帐子的床,床上被褥齐全,一想到心爱的女子曾在那里躺过……他的心立刻如被羽毛扫过,痒痒的、怪怪的…… 浴桶放在床前不远的地方,这还是上次给云起洗髓时用过的,一直没放回原处,这次正好不用再搬了。 林问歌双手掐诀,引水注满、加热,将折叠起来放到墙角的屏风拉开支好,正好挡住浴桶和床:“你试试水温,我去给你找衣服。” 北君沐看着她走到一边的衣橱处,眸光一深绕到屏风那边,浴桶冒着热气,他的注意力却集中到了那张床上,嘴里问道:“歌儿,你这里怎会有男装?” 那边传来回答:“哦,我平时喜欢练习灵力和神识的控制,这些衣服是练手做的,用的是冰蚕丝、衣服上还要刻录阵法、打法诀什么的,练习得多了就存下了,男女都有的……找到了,青色的,没有绣图案,可以吗?” “可以。”北君沐连忙答,一听是她亲手做的,心里更加喜悦了,再想如今的情景……顿时有种夫妻居家过日子的感觉,夫君要沐浴,妻子则拿出一套亲手做的衣服…… “君沐,我能进来吗?”林问歌在屏风那边问。 北君沐回神,就见一片衣角从屏风便露出,不知何时她已走过来了,他为自己想到的内容心神微荡,俊秀的脸上笑容更暖更清雅:“自然。” 林问歌抱着套衣服转过来,一抬头就看到那俊秀得过分、玉树琼枝般的男子笑看着她,为着那一瞬间恍如天人的神采,她微愣了一下,而后恢复自然地走过去将衣服放到床上:“那你慢慢整理,我先出去了。” “好。”北君沐多想让她留下,或者隔着屏风说说话,或者帮他擦背,或者…… “对了,”林问歌拉开床头处的一个暗阁,拿出个小瓶子塞给他,“这是我配的,滴到水里可以解乏。” 北君沐感受着掌心一触即离的指尖,直到人走了、门重新关上了才回神。他苦笑着环顾一室寂静,慢慢脱起衣服……入水前,他打开那个瓶子倒了两滴入水,一股夹杂着药香的独特幽香顷刻间弥散四周,他马上就意识到,这是那个女子身上的味道。 淡淡的、似有若无的、清新的、好闻的…… 北君沐泡在浴桶中面向那张床,长发有的飘在水面,有的贴在身上,有的沉入水中,他的眼睛好似被水雾晕染了,带着湿润和迷蒙,恍惚间他似乎看到林问歌就坐在床上…… 浴桶中的北君沐神色迷幻恍惚,眸中渐渐失去焦距,失神地靠在浴桶边,唇间溢出悦耳的破碎单音。 浴桶上空的热气淡了,北君沐红着脸闷哼一声,似愉悦似舒服地轻叹一声,睁开眼的他垂目一望,发丝飘荡的水中隐约有股浊色晕开,直至与水融为一体,他苦笑着伸手拍头,低咒道:“我一定是疯了,都怪昨晚去了那样的地方……歌儿,我竟想着你也……” 又过了一会儿,心中别扭的北君沐才收拾好心情,踏出浴桶擦干身体,拿起床上那套青色衣服一件件开始穿上。 里衣贴身舒适,中衣修身合体,外衣简洁漂亮,束上同色的腰带,他站到床侧的镜子前看了看,果然如他所想的温文尔雅、气度翩翩,衣服款式虽简单,也没有刺绣,但衣料质地绝佳,光影一闪可见细碎的银芒划过,处处透着低调的奢华,正是坤元大陆多少权贵趋之若鹜的冰蚕星辉锦。 北君沐发自内心地弯唇展颜,即使头发湿淋淋地搭着,也没能影响他的好心情。其实,他最喜欢的还是白色,只是心爱的人最喜青色,他才要了这样颜色的衣衫,没想到穿起来也很好看。 这里的北君沐看着林问歌床产生了幻想,竹楼外的两人却陷入了别扭。 云起本来巴巴守着,他相信林问歌,但心里总归很焦躁,见那女子出来,他轻哼着撇过头,一副“我很生气、我非常生气”的模样。 林问歌没好气道:“你把人家卖到青楼还有理了?” “那你就把我挡在门外?”云起愤愤道,“一定还把他带到你闺房沐浴了是不是?” “要是让你进去,你们又要打起来了吧?”林问歌凉凉地戳穿,又翻了个白眼,“不带到卧房里,那带到哪儿?让他在丹房沐浴,还是书房?” 云起一扭头:“你还答应送他一套衣服,他明明是在说谎!” 林问歌走到他跟前,主动抱了抱他:“不闹别扭了,乖啊!他是傅叔叔的儿子,我总不能对他太差。”感觉到抱住的人软化了,她好奇地仰头问,“你把他卖到青楼……怎么交待买方的?” 云起耳朵一动,得意地转回头,嘿嘿笑了两下:“我告诉青楼老板,让她把北君沐放在大厅里展示一下,凭着那副相貌也能给她吸引不少客人,然后嘛……呵呵,自然要有人上去摸两把了。” “摸的人是男是女?”林问歌眼睛放光,恶劣因子频频冒头。 云起一脸“我很善良”地道:“当然是女的,我警告了青楼老板,只许楼里的姑娘们碰他,谅那老板也不敢乱来!” 林问歌惋惜地摸摸下巴,遗憾道:“唉,怎么不是小倌馆呢?男男很有爱的,真可惜……” 云起僵硬了,一寸寸看向到他肩膀高的女子,心里不太确信地问:“歌儿,你……你刚刚说什么?” 第129章 一家人 一家人 林问歌颇有兴致地仰视他,估价一样打量一番,连连点头道:“嗯,其实你也不错,外形好、身材棒,如果哪天没钱了,我也把你卖了,就卖到小倌馆……” 看着面前有流口水的趋势、仿佛已经在数他卖身钱的女子,云起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他错了,他不该把北君沐卖到青楼去,要不然怎会引出现在的事? 林问歌瞧着某人石化、纠结、悔不当初的模样,没什么诚意地拍拍他的肩膀,笑眯眯道:“放心,我相信你的实力,不会被别人占便宜的,所以,咱们就骗个卖身钱花花,想想,自己花自己的卖身钱,多有感觉啊!” 有感觉个屁啊! 云起大手一伸,搂住她的腰往自己这边一按,两人的腰腹便紧贴到了一起,他眉梢一挑,皮笑肉不笑道:“卖了我?还卖到小倌馆?嗯?” 林问歌半点不怕,还抬手捏了把他的俊脸:“我这不是还没卖嘛,况且,你这么俊的男人,我可舍不得卖给别人糟蹋!” 云起额头青筋直蹦,手中一用劲,两人的上身立刻密不可分,他的语气更加危险:“我觉得,我们有必要探讨一下,你是怎么知道小倌馆这样的地方,以及……”他的眼神透出深意,扫了她周身一圈,“你需要深刻了解一下,你夫君我的性取向!” 林问歌笑了:“可是,说不定你是双性向呢?” 云起彻底失控,揽着她纵跃腾挪,飞出圈住竹楼的篱笆往那边的山林掠去,既然忍无可忍,那就无需再忍,他一定会替儿子达成所愿,早点创造个妹妹出来! 良久,北君沐从竹楼出来,转了一圈、又喊了几声,始终没有看到那两个人,他只得再度回到竹楼,从下到上转了一圈,各个房间都看了一遍,可还是没见到人,便无奈地拿了几本书,上楼去卧房坐在那张床上、闻着心爱之人的味道默默等待。 黑石空间外的众人也陷入了等待,那三人一夜未归,换衣服换这么久,真是奇怪。第二日一早还不见人,他们便决定先去下一个城,反正那三人一个比一个实力强,绝对出不了事的。 两天后,林问歌、云起、北君沐才赶到城中,循着岳思迁留下的标记找到住在客栈的众人。 “咦?云起怎么了?”林问注意到脸色苍白的某人,不由得问道。 众人视线一转,就见向来风华绝代、神采奕奕的云起面色发白,看起来有些虚弱,发现大家看着他,那表情顿时阴了阴,堪与即将下暴雨的天空媲美。 “哦,他饿过头了,胃疼。”林问歌这样答,只是看向云起时笑容满面,似乎很有些内幕的感觉。 北君沐垂眸遮去眼中的黯然悲伤,他在那个特殊空间里再次看到他们时,云起是被林问歌扶着的,腿软的根本站不住,看神色……分明是在某方面太过放纵的缘故。 云起默不作声,看不出情绪,心里却狂躁非常,身为一个男人,在床上时竟然比不上心爱之人的体力,这简直是个耻辱!想到林问歌得意洋洋替他解惑时说的话…… “我所走的这条修炼之道,众多的功法中有一种叫做双修,我用了这个啊,所以……嘿嘿……” 双修,一听就知道是什么,云起恨得咬牙切齿,他是胃疼,疼得七窍生烟呢,都怪他,怎么没仔细看过她书房中的书,竟然没找到这样的东西,这场子不找回来,他就去跳河! 章节已修改,部分内容删节,敬请看官们见谅!PS:以下内容请无视。 “草他妈的,本来想拐个纤弱美少年,虽然脑子里总想着复国报仇什么的很拖累,可好歹还能养养眼啊!现在可好,少年还是那个少年,却换了个狂躁偏执狂的大叔芯子,老天,不带你这么玩人的,老娘要美少年,不要怪大叔,求你了,换回来吧来吧来吧?” “好嘛,我错了还不成?别生气了?”林问歌拉拉云起的袖子,却被无情地抽出来了。 明天就到无尽大草原了,他们此时投宿在距离无尽大草原最近的一座城中,云起已经不理林问歌好久了。 “什么叫作‘还不成’?嗯?”云起挑眉,那日回来过了一天,他就恢复了。 说到底在黑石空间放纵时,虽然只有林问歌运行了双修功法受益,但他也不是全无好处,至少常人如此放纵,绝对要元气大伤,几日间也恢复不了,甚至与身体无益。 “你要怎样才能原谅我?”林问歌无奈妥协,果然是动心了就不一样了,若是之前两人没有确定关系时,她压根不会理会云起的情绪如何,现在却不愿他有丝毫的不愉快。 “双修功法。”云起简洁、肯定道。 林问歌翻了个白眼,很清楚他这么做的原因,但她可能答应吗?能吗?前两天才狠狠欺压了他,真给了他双修功法,那不是摆明了让他压回来? “换一个!”林问歌干脆地拒绝。 “不,就这个!”云起很执著,直直盯着她,眼见她还是不愿,便伸手抱住她,摩娑起她的耳鬓,“歌儿,我不会折腾你的,真的,我只会好好地疼你、怜你,不会乱来的!” 林问歌犹疑地看他,若是他不像那天那样反压回来,倒是可以给他,毕竟双修是彼此都受益的事,没有什么坏处。 云起见有门,立刻再接再厉:“我们马上就要成亲了,作为夫君,我总不能次次都成为起不了床的那个吧?我总要让你尽兴才是啊,这才不失为一个好夫君!” 林问歌想想他说得也有道理,男人总不能让女人做到下不来床……想到这里,她目光闪烁,那天她真这么彪悍?暗自擦了把汗,她咳了声道:“保证不折腾我?” “保证下次不折腾你!”云起诚恳地道,就差举手发誓了。但是下下次……哼哼…… “那好吧!”林问歌搂住他的脖子,将额头贴上他的额头,“那我把行功的经脉图和内容传给你。” 两人额头相抵处灵光闪烁,良久光芒消失,也意味着全部传完了。 正在这时,房门突然打开,纪霜霜站在那里顿住了,继而反身关门,飞快地说道:“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继续哈~!” 听到脚步声远去,屋内的两人转回视线,四目相对才发现彼此的样子很像是要准备接吻,云起也不负纪霜霜的想象,明明识海里还因为那些没有理顺的内容而乱糟糟的,却忍着脑涨地一按林问歌的后脑,来了个缠缠绵绵的长吻。 片刻后,他们起身出门,去找那个擅闯的人问问是怎么回事。 岳思迁的房中众人齐坐,两人一进来就受到了众人各有意味的注目礼,很显然,纪霜霜肯定添油加醋,大讲特讲了一番。云起脸皮厚,林问歌很坦然,两人从容而坐,下一刻就听到有人发言了。 “爹爹,娘,我是不是很快就会有小妹妹了?”小穹期待地看着他们,目光还在林问歌肚子那儿转了一圈。 林问歌动作一滞,云起则大大方方点头,摸了摸儿子的头:“是啊,高兴吧?” “林姨,小妹妹到底是怎么生的啊?”蓉蓉忽然开口,双眼无邪地看着他们。 气氛顿时尴尬,黄亦寒犹以为最,毕竟问出这话的是他的女儿。 云起笑容不变,温和地看着小女孩:“蓉蓉可以问你爹爹啊,他肯定知道。” 当女儿的视线转向自己,黄亦寒瞪了眼云起,脑壳又开始疼了。 “言归正传,出什么事了?”林问歌肃容道。 其他人神色变得沉重,最终岳思迁开口了:“姑娘,刚刚接到消息,云山胜境打算围攻北斗山,”他抬头看了眼云起,“要北斗山交出云起,否则就夷平北斗山。” “目前虽然还没动手,但听说已经向北斗山出发了,这次……云山胜境出动了金卫十三队和银卫十三队!”青舒言很是忧虑地道。 “情况不容乐观,就连这座城中也有了传言,消息散播得很快!”林问皱眉开口,得到消息后他们去街上转了一圈,就听到了各种各样的传言,或许有的夸大了事实,但围攻北斗山这点却是毋庸置疑的。 “这群龟孙子!”纪霜霜骂道,骂完才想起云起和人家是一个祖宗,连忙看向他。 云起猝然起身,满含歉意地看向身边的女子:“歌儿,我先……” 林问歌一看就知道他想说什么,毫不避讳地握住他的手:“我们即刻去救援,我会发信让去天之大陆的弟子提前出发,不会有事的!” “爹爹,我们一起!”小穹也察觉到了什么,跳下地跑过来拉住云起的另一只手,清澈的眼睛牢牢看着他。 云起心中顿时软成一片,星眸雾气翻腾,备受感动。他不再是一个人了,他也有家人了,这种时候有人肯无条件站在他身边,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支持着他也够了! “我们是一家人。”小穹又道,“爹爹不许再丢下我和娘!” 第130章 围攻北斗山 围攻北斗山 一家人…… 北君沐满心满眼的苦涩,是啊,他们是一家人,他……又算什么? 云起重新坐下,林问歌见此松开他的手,咔咔地活动手指:“奶奶的,这云山胜境还真是阴魂不散,夷平北斗山?口气倒不小,正好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岳思迁一抖,听着她活动手指发出的声音,从脚底窜上一股寒意。 “姑娘,你真的打算和云山胜境……”青舒言不敢相信地问。 “当然,”林问歌眉染傲气,冷笑道,“不过是个看门狗,它既然想杀我的娃、欺负我男人,本姑娘端它半数产业那是大度,竟然还敢跑来放话夷平别人的山头,真是活腻歪了!” 霸气侧露有木有?女王范儿十足有木有? 林问嘴角一抽,端人家半数产业这叫大度吗?叫吗?叫吗? “他们围攻的日子定在十天后,我们……赶得及吗?”黄亦寒道,对于林问歌有时候爆发的狂傲他已经免疫了,没办法,不免疫也麻木了。 云起美美地揽住林问歌,若不是还有旁人在,定要抱住亲两口,这傲气凌人的模样,真是让他爱死了! “那云山胜境当家的老头有病吧?”林问歌一脸鄙视,“哪有人要杀人了,还好心告诉对方‘我要杀了你’?真是脑残、缺心眼!” 云起笑出声,想起那个人时眼底阴霾了一瞬:“他很自负,不过这也难怪,云山胜境在坤元大陆的地位太特殊,基本就是神话一样的存在,谁能相信它会被毁灭呢?” “神话?我看是笑话才对!”林问歌继续蔑视,“将它放到天之大陆,随便一个三流家族都能灭了它,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真当它自个儿是神?就算是神,也有殒落的呢,依我看就是鼠目寸光、不知死活的货!” 众人无语半晌,谁能想到,所有人眼中圣地一样的云山胜境,在她口中被贬得一文不值,只怕就是云山胜境所有人集体自杀了,她也会点点头说“嗯,这样才对,理应如此”之类的话吧? “歌儿,你怎么想的?”云起难得发回好心,拯救众人被她刺激的心脏,“北斗山周围有阵法,且山中还有北斗七人的其他人在,一时半会儿还能抵挡,我的人……这几年多分散到各地做生意了,恐怕赶不回来。” “十天时间足够了那些弟子从仙居谷赶到了,常常御剑几百圈的罚着,想来他们的御剑术都有所长进。”林问歌计算了一下仙居谷到北斗山的距离,如此道。 岳思迁和青舒言对视一眼,齐齐同情起谷中的弟子,何止有长进,任谁一犯错就御剑绕上几百圈也不会差的好不好?这样的掌门人加师尊好凶残有木有? “有了,”林问歌眸中一亮,打了个响指道,“我有个好主意,可以给那些脑残送份大礼!” 众人追问下得知她的想法,均眼神发亮,隐隐透着激动和兴奋,都说这个法子好。只黄亦寒和林问有些犹豫,觉得这样太过了,但鉴于云山胜境的特殊地位,他们又有些期待它的反应。 只能说,云山胜境在坤元大陆嚣张了这么多年,大家对它更多的是畏而非敬,一旦出事,自然袖手旁观等着看戏,想看看它是不是真的那么强,那么不可逾越! 林问歌交待众人继续前往北斗山,以便与仙居谷弟子汇合,前去助北斗山一臂之力。而她自己则去无尽大草原,本来她要一个人去,奈何云起不肯和她分开,小穹也不肯和娘分开,单人行就变成了一家三口行。 他们的到来,可让无尽大草原上陷入了鸡飞狗跳的混乱之中,许多动物每天做的事情是逃跑,最常做的事情是逃跑,不得不做的事情还是逃跑。 “娘,这边这边,有头好大的凶兽!”小穹惊喜地喊道。 “来了!”林问歌一应,身形便掠了过去。 云起一拳打晕那头两米高、四米长的凶兽,转头就看到了林问歌。 “哟,八阶的剑齿长毛豹,收获不错嘛!”林问歌瞅了眼倒在地上长毛、花斑、长着尺余大獠牙的凶兽,不禁意外道。 云起看着她走到长毛豹脑袋那儿,骨架偏小的手往其脑袋上一拍,闭上眼与之靠近,不过片刻工夫便站了起来:“好了,继续下一头!” 父子俩正准备去寻找下一个目标,林问歌又道:“不要再找凶猛的了,现在开始只找个头大的、看起来份量足的。好了,出发吧!” 父子俩彼此相视,脑瓜子聪明的他们很容易就懂了她的用意,纷纷露齿一笑,嘴角疑似有亮光闪过,六七分相似的眼中透出相似的狡黠,透露出本性中的蔫坏! 天上一团白色的云悠悠飘过,地上却是万兽奔腾,仔细一看,那卷起滔天黄沙的万兽中,竟有彼此为天敌的并行一处,却不曾撕咬逃遁,委实奇怪至极。 “娘,驯兽难吗?教我吧?”云团上,一家三口衣袂飞扬、青丝浮动,那俊俏可爱的小男孩扯着一女子的袖子,摇晃着撒娇道。 这一家三口正是要前往北斗山的云起三人。 听到孩子的话,云起和林问歌相视一笑,望向小穹时皆眼含宠溺和喜爱。 “你的灵虚分光剑诀学得如何了?你的御器飞行学得如何了?你的精神力凝炼成神识了吗?”林问歌一开口就是三个问题,语气很认真。 此话一出,就见小穹小身板一僵,乖乖端正跪坐在一片云上,撅了撅小嘴,小声道:“我还在练习……不过,”他忽然抬头,坚定而自信地看向母亲,“很快我就能熟练掌握了!” 云起笑着摸摸儿子的头:“小穹,需知‘欲速则不达’,你娘和你说过,修炼求道当如何,你忘了?” 小穹转头看向父亲,小脸上神情严肃:“我记得,求道最重心性、悟性,娘说我的悟性很好,只是年纪尚幼,对道的理解远远不及,无需急躁,更不能骄傲。” 林问歌忽然出手捏了捏儿子的嫩脸,直扯得他龇牙咧嘴换了表情才满意:“说得对,不可急躁,不可骄傲,你的路还很长,在你未曾长成前,我永远都会护你无忧。” “歌儿,莫不是又忘了我这个夫君?”云起挑眉一笑,星眸中含着某种深意看去,旨在让那女子意识到,她不再是一个人,不再是曾经声名狼藉、不得不避走他乡的那个林家大小姐,不需要一个人担负起骂名独自教养儿子。 林问歌触到他的目光,下一刻很快移开视线,垂眸遮去了眼中的不自在,只面上的薄红泄露了她的心绪。自灵魂融合后,她再也做不到像雪霄那样无喜无悲,更做不到像小蓝那样心如死水,她有了爱恨喜乐、有了不舍犹豫,似乎……变得感情丰富了。 与此同时,未国东北连绵的群山之中,一座陡峭如直插天际的绝壁山巅,各种各样的男男女女齐聚其上,忧心忡忡地看着这万丈陡崖下密密麻麻的人群。 “崖上的人听着,尔等之护山阵法尽皆已破,速速交出云起,否则难逃屠戮!” 听到崖下的喊话威胁,崖顶上气氛越加紧张,其中一黑衣大叔啐了一口,“噌”一声拔出了长剑:“草,老子这就去灭了他们,缩在山上当了十几年孙子,老子受够了!” “天璇子,你囔囔有什么用?天权子不是送了信吗,他说会请援兵来,就定能请得援兵!”一位身披狐裘的美貌夫人眼波流转,笑吟吟地横了他一眼。 “是啊,老夫相信天权子!”一位花甲老人捋着胡子淡定依旧,颇有几分从容气度。 “我们也请了几位援兵,若豁出去一拼,未尝没有胜算,何必……”那先前叫骂的黑衣大叔眉峰耸动,脸上尽是不耐和戾气,隐隐地很是杀气逼人。 “哼,就你一个刺杀失败的刺客,还是莫要出去丢人了!”另有一阴沉少年上前,冷冷地俯视下方,眼底透出难言的恨意,“要我说……撒把毒药全部撂倒算了!” “玉衡子,你又忘了天权子交代你的话了?”一位作姑娘打扮的少妇踏前一步看了眼崖下,秀眉不自觉的蹙起,“没想到……那老贼竟找到了不逊于我的阵法师,果然不简单!” 他们就是北斗山上名震天下的北斗七人了,只是如今见到的只有五位,另两位中天权子云起正在赶来驰援的路上,最后的摇光子就不知身在何处了。 而在他们五人身后,一眼扫去竟还有不少人,只是看神情不急不躁,似呈观望之态。想来在场的北斗五人也清楚,这些请来的援兵未必肯真心助他们退敌,不过是人情难却,说不得……还存了渔翁得利之意。 崖下人影攒动,正在这时,那阴沉少年一错眼望向天边,骤然变色道:“那是什么?是敌是友?” 众人纷纷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天际云层飘荡的地方,许多小黑点陆续趋近,粗略一数居然有数十个之多,却因距离遥远,一时间看不清是什么。 花甲老人神色凝重,爬上皱纹的眼眯着看了半晌:“那是……人?” 第131章 洗干净脖子等着 洗干净脖子等着 其他人也看清了那来的是什么,北斗五人尚不明白,他们身后的那些所谓“援兵”中,则有几人纷纷变色。 “仙居谷的人?” “林问歌怎会来此?” 一道白色长虹自那些凌空飞来的人中飞向这边,离山崖几丈时停下,光芒中露出一位俊朗男子,年约双十,脚踏一把长剑,此时飘飘如飞、宛如仙人。 只见他扫视一圈,凌空施了一礼,扬手将一物什抛向仗剑而立的黑衣大叔:“奉我家姑娘之命,前来驰援北斗七人,姑娘与云公子稍后便到,诸位尽可安心。” “云公子?是指天权子?”美貌夫人面露狐疑,一把抢过黑衣大叔手中的物什,翻看那令牌一会儿,将之递给了护甲老人,“天枢大哥,你看看是真是假?” 天枢子接过那令牌,摸索片刻后终于放松了神经,向其他看过来的四人肯定道:“是真的,真的是天权子!” “我就知道这小子有能耐,啧啧,竟然请动了仙居谷?”黑衣大叔咂着嘴,蕴含戾气的眉宇染上几分赞赏。 “也不知是谁方才还不相信云哥的?”阴沉少年斜睨他一眼,抱胸而立俯视下方,细看方知他的身体没有刚才那么僵硬了。 “多谢援手,待事毕定当重谢!”北斗五人恩怨分明,彼此斗嘴是一回事,但此时均冲那空中的男子拱手道。 “不必了。”俊朗男子点了点头,眼底露了些古怪之色,却终究忍了笑回头,扬手间向他的同伴发出一道白色光弧。 山崖上的众人举目望着天空,就见那到光弧飞抵后,几十个年纪不大的俊男美女忽然改变方位,渐渐的,在天空中组合成一种像是图案的东西。 山崖上的少妇凝神看了半天,倏然惊道:“是阵法!可……是什么阵呢?” “开阳子,你确定?”美貌夫人拧眉询问。 在他们身后的许多人神色紧绷,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一幕,都不愿错过直面仙居谷实力的时刻,虽然……前不久仙居谷内部大比广邀四方来客,但谁也不会天真地相信,仙居谷会把真正的实力摆出来给他们看。 天空中的几十人彼此组合,相互联系,竟是十人一组形成了一个梅花状的图案,这边空中的俊朗男子见他们已经列阵完毕,便踏剑飞去,化作一道光弧投入那梅花的花心处,顷刻间,那人形梅花爆发出耀眼的光芒,五片花瓣的方位分别亮起白、青、黑、红、黄五色灵光,颜色浑然天成、纯正无比。 “五福梅花剑阵,启!” 随着这声清叱,空中的炫目至极的五色光芒彼此相接,竟顺时针飞速旋转起来,且如有千斤之重,越旋越快往下沉去。 “五福梅花剑阵?”开阳子始终专注地看着那阵法的结成过程,此时一见旋转着的梅花剑阵下沉,她竟右手一抚空间戒指,从中拿出一把伞来,撑着伞纵身一跳。 “开阳子!”美貌夫人拦之不及,也从空间戒指里拿出把伞,随着跳了下去。 此时此刻,那个旋转着的五色光盘已看不见了,崖上的北斗五人彼此一看,苦笑着撑伞跳崖,在他们之后的其他人相互看看,亦默然紧随,他们也很想知道,崖下会发生什么。 “六长老,天上是……”这话音再没能继续。 崖下峡谷,陆续准备攻上去的众人察觉到什么,仰头一看就见上空坠下一个旋转着的五色光盘,五种光芒正在飞速旋转,让人一时间弄不清是什么。 为首的七个老人凝神仰视,均弄不明白那是什么东西,然而下一刻,他们就知道这是什么了。 五色光盘的下坠速度远比所有人想象得快,离地还有几丈时,从中爆发出更加刺目的灵光,直逼地面上的所有人。 撑伞而下的人们俯瞰峡谷,就见那些灵光所到之处血肉横飞,收割人命之余竟没留下一个全尸,所有在它范围内的人,瞬间就被肢解成一滩血肉沫,残忍而干脆,无情而霸道。 “嘶!”飘荡在下崖过程中的数人纷纷倒抽冷气,都为峡谷中的那一幕惊骇莫名。 “好厉害的阵法!”开阳子眸含敬畏,她自认于阵法一道颇有心得,眼下一看此阵方知人外有人,这般如杀人机器般的阵法,她绝对设置不出。 乍遇这等袭击,峡谷中原本气势汹汹前来围攻的高手们被绞杀了个措手不及,修为高的十几人一见这不明光盘如此厉害,连忙纵跃后退,避开了那些看似美丽、实则沾之即死的光芒。 “二长老,眼下该如何是好?”纵跃逃遁的十几人中,有人出声询问那年纪最长之人。 “这是何物?莫非是那老东西炼出的什么宗器?可……”二长老面露寒气,眼底透着阴骘和不解。 “二长老,那好像是剑气?”有人心细如发,指着一个逃窜不及被那光芒扫到的同伴,虽然不过眨眼就命丧黄泉,可那一瞬也足以让这些绝顶高手们看清他被击杀时身上的伤口。 细而薄,整齐而较深,分明是剑气所致。 “剑气?”有人骇然惊呼,“怎么可能?我等凝出的剑气尚不能……” 话未说完,地面忽然传来强烈的震动,如同有千军万马蜂涌而来,踩得地面摇晃不止,且看这剧烈程度,分明正在逐渐靠近这处峡谷。 十几个逃生的人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眼前的大杀器尚未有应对之策,又遭遇了此时的莫名情况,本以为此行定能轻松完成主公的交代,哪知却突生变数。明明只剩地利的北斗山,是从哪里蹦出来的外援?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轰隆隆的声音越加清晰,峡谷中的人举目望去,就见谷口的方向黄沙滚滚,又过了片刻,引起这黄沙的原因终于弄清楚了。 那竟是一头头的凶兽,有七阶的、八阶的,领头的是以凶猛著称的几种八阶凶兽,如剑齿长毛豹、闪电狼等,其他的则均是体型大的凶兽,属于一蹄子就能踩死人的那种。 “凶兽潮啊!” “怎么会有这么多凶兽?” 峡谷中一片哗然,看看堵住出口的凶兽群,再看看不远处收割人命的五色光盘,紧张得冷汗直流,就是为首的七个老人也额头见汗,勉力克制才能不在下属面前失态。 一片云从谷口上方飞来,林问歌打量四周的环境,群山叠嶂,且座座陡峭难攀,可谓是个天然的险地,方才一路过来,她还看到了被破坏掉的阵法,要不是感觉到仙居谷弟子的灵力波动,她都以为来迟了。 “歌儿,怎么了?”云起不禁问。 林问歌有点夸奖意味地道:“此地艰险,易守难攻,选地不错。” 云起失笑:“这可不是我选的,这是北斗门开山掌门选的。” “娘,你看那里,是哥哥姐姐们的剑阵哎!”小穹趴在一片云上,扯扯身边大人们的袖子。 两人闻言望去,云起讶异道:“那是……” “五福梅花阵,你不是和金灵子他们玩过吗?”林问歌一副“你怎么可能不知道”的表情。 “五福梅花阵?”云起细看那旋转五色光轮,的确有些熟悉,但看其威力分明比他在青原见到的那次强悍很多倍,“这是升级版?” 林问歌白了他一眼:“阵法本就千变万化,五福梅花阵以五行为基础,花心处为阵基,只需一人在中主阵,五行所代表的每个方位,因人数多寡而威力不同,而且,青原那次小二他们只是小试你一下,不含杀气自然不怎么厉害了。” “这是五福梅花阵中的剑阵,乃谷中弟子日常所习的剑阵之一,专为应对数量多的敌人所设,嗯……”林问歌细看了两眼,便推算道,“以阵法现在爆发的力量等级看,每片花瓣上结阵的应有十五人,主阵的当是修为最高的金灵子。” 这边聊得自然,从山崖上撑伞而下的人们就不淡定了,即将落地的他们看到冲进来的凶兽群,尽皆面色巨变。 天璇子头皮发麻,险些抓不稳手中的伞:“草,这么多凶兽,从哪冒出来的?” 天枢子仰天长叹:“难道是天要亡我?” “不是说只有迷迭森林才有很多凶兽吗?总不会是迷迭森林的后花园通到北斗山了吧?”天玑子,即那美貌夫人讲起了冷笑话。 说到这里,玉衡子脸上更加阴沉,他转眼看向跟着他们跳下来的一干人等:“最好不要是你们,否则……我叫你们有来无回!” 除了北斗五人,余下的人等均后背发寒,彼此遥望间无不苦笑,北斗山亦正亦邪,要不是早年他们欠过些人情,这次根本不会踏足此处,更别说帮忙了。 本还想着这七个怪人里有个好说话且义薄云天的天权公子,虽说已好几年没在江湖上走动了,但有他在至少他们安全些,哪知登上北斗山才发现,天权公子根本不在山上。好嘛,剩下的几个脾气一个比一个怪,搞得他们半句话都不敢乱说。 第132章 齐聚北斗山 齐聚北斗山 “哎呀,抱歉抱歉,我聊天聊忘了,差点就踩死人了!”凶兽群直逼峡谷中剩下的十几人,正在此时,天际传来一道清润却没什么诚意的道歉,内容嘛……听得其他人恨不得吐血三升。 一片云倏然散开,林问歌、云起和小穹如羽毛般飞掠而来,他们脚下的一群凶兽顿时止步不前,刨蹄子、磨爪子的站在原地,只是两翼的如训练有素的军队,展开呈口袋状,包围了峡谷中的人。 “云哥?我就知道你会及时赶回来的!”玉衡子惊喜莫名地看向凌空飞掠那个男子,阴沉沉的脸上露出明显的亲近依赖。 撑伞而下的众人陆续落地,云起冲他们含笑点头,落在他们面前后肃然转身,右手中金光一荡,便握住了一把平平无奇却气势强大的长剑。 “二长老、三长老、四长老、五长老、六长老、七长老、九长老,多年不见,真是久违了!”云起执剑踏前一步,浑身溢出浩浩荡荡的滔天势压,蛮横得向前迫去。 “武帝之境?你竟然突破到了武帝之境?”六长老震惊道,被直冲而来的势压迫得心神巨颤。 “云起?你真的是云起?”三长老扫过对面那风华绝代的男子,视线在他膝盖处多遛了两圈,金卫十三队的老家伙们不是说,上次伏击已经震碎了云起的膝盖骨吗?还说他必死无疑,怎么又活了?还好端端的连残疾都没有? “什么?武帝之境?”倒抽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有人根本不信地喊道。 二长老皱了皱眉,心中一沉再沉,但他不愿输了气势,拿出自身武圣巅峰的势压抗衡,同时哼道:“云起,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主人待你更胜亲子,你却叛离多年,难道还不该回去叩首请罪?” 云起俊美的脸上骤然冷硬,方才还浮着的淡笑完全消失,他举剑直指前方:“你家主人存的那龌龊心思,需要我昭告天下吗?我以与你们云山胜境同宗而为耻,二长老,今日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七个长老的脸色如调色盘般变化,眼看着云起要出手了,那个五色光轮褪去光芒,从中出现的几十人手中长剑化作光消失,有序的列队而来,向着林问歌行礼相迎。 “弟子等见过师傅(师尊)!”整齐划一的问安声,惊得所有人向那受礼之人看去。 只见一绝美女子牵着个小男孩,右手一挥,一道灵光拂过那些仙居谷弟子,便将他们悉数扶起:“嗯,做得很好。” “你就是仙居谷的主事人、酉国前丞相之女林问歌?”七个云山胜境的长老咬牙切齿看来,个个目露凶光、恨不得活剥了她。 林问歌眸光一转,潋滟美目仿若含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莫非还想夺回那半数产业不成?那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她的话音落下时,漂亮的脸上突然漠然森冷,眼神一动,那些原本停下来的凶兽群又开始嘶鸣躁动,最前面的几头凶猛的,一个飞扑咬住七个长老身后的人,上下獠牙一合,顿时有大股鲜血从它们嘴角流出,紧接着脑袋一甩,咬住的人便被抛了出去,发出沉闷的坠地声,再一看人已没了生气。 小穹被林问歌揽在怀中,还按住了脑袋,根本没看到这一幕,不过光听声音,凭他的聪明也猜到了大概,最重要的是,他听到自家娘亲身后的许多人紊乱的呼吸和惊惧的心跳。 “这这这……这是你你弄来来的?”九长老眼见此景,骇得肝胆欲裂,指着那些虎视耽耽的凶兽群,有些结巴道。 云起无奈地回头看了她一眼:“歌儿,不是说好了你不插手的吗?” “是是,我不插手!”林问歌毫无惭愧地开口,指着徒弟道,“去处理处理,免得吓到我儿子,还有,派个人去接岳叔叔他们。” 金灵子和师弟师妹们交换个眼神,认命地分头行动,三个人去处理地面上的血迹和那边的尸体,三个人纵身入空,准备去寻岳思迁一行。 林问歌拿出个毯子往地上一铺,干脆地和儿子坐在上面,还从空间戒指里拿出果汁点心,看架势竟把这当成比武场的观赏台了。 云起嘴角狂抽,再一看那七个老头,果然被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他潇洒地挥挥问天剑,摆正了表情:“你们不是要找我吗?那就放手一战吧!” “这是怎么回事啊?”开阳子拽拽天玑子,用眼神扫过已与七个长老打到一起的云起,以及坐在毯子上摆明了观战的陌生女子。 “我怎么知道?”天玑子翻个白眼,“不过,那位姑娘既是来帮忙的,应该不是敌人吧?”她的语气有些不确定,盖因对面堵住峡谷的几十头凶兽。 “林问歌?这名字好耳熟……”玉衡子自言自语道。 和他们一样,即使北斗五人身后的人群中,有好几位认识林问歌,此时也不敢轻易上前搭话,只因这里的气氛实在肃杀诡异得很,再看看那群至少七八十头的凶兽,不手脚发软夺路而逃已经很有胆量了,谁还敢去招惹那个明显能控制这些凶兽的女子? 云起右手腕灵活翻转,破魂剑法使得顺手至极,比之从前威力大增,这得益于林问歌的指点,和那份存于识海中的完整剑谱。 七个老头不要脸得集体全上,然而他们中只有两个武圣巅峰,不似金卫十三队般单体实力超强,且云起的剑法快、准、狠,境界之差让他们无法及时捕捉到他的招数,以至于陷入被动,只能勉强防守,根本无力反击。 凶兽群和这边众人围成的圈子里,云起以一敌七,比试中看到最多的是八个人的残影和无数道流窜的真气,再具体的,没有武圣以上的境界,压根看不清。 “嘭嘭”几声,七个老头陆续摔落在地,均受了不同程度的内伤,境界低的比境界高的还多受了剑伤,衣衫和皮肉都有或深或浅的剑伤。 云起仗剑落地,剑峰直指摔倒的七个老头,他居高临下道:“回去告诉那个人,洗干净脖子等着,时隔十五年,我阴云起回来了!” 本以为死定了的七个老头听到这话,无声地在心中松了口气,这么说……是不会杀他们了?然而下一刻,他们就知道放心得太早了! “慢着!”林问歌猝然开口,她将小穹交给云起,慢条斯里站起来,美目淡淡扫过处于包围圈中的十几人,除了七个长老,还有几个像是属下的人,“不过是报信而已,需要这么多人吗?” 了解她的云起很容易就明白了她的打算,将小穹揽在怀中蒙眼捂耳,很快就听到了数道惨叫,他抬头看向正对他的人,从他们眼中看到了一幅幅倒影。 除了修为最低的九长老,其余人都葬身于凶兽蹄下,被踩得尸骨无存、血肉模糊,此次云山胜境派来围攻北斗山的人中,竟就活了九长老一人。 林问歌长发飞扬,冰冷的眸子定在惊恐的九长老身上,奇异地笑了:“回去代我向你家主人说一声,过些天,林问歌必亲临拜访,记得扫榻相迎哦,不然我会不高兴的!” 修罗……九长老心跳都听了,身体宛如冰冻了般冷得透心,只觉得那女子明明貌美如花,却狠绝干脆至此,当真不付江湖上给她的名号---“绝世修罗”! 北斗山有一群凶兽守在山下,安全方面自然无虞,更有甚者,想出去的此时也出不去了,除非……众人看看同行者中那个牵着小男孩微微含笑的女子,除非得到她的许可。 “额……天权子啊,你们进来时没有看到其他人?比如说云山胜境派来围攻的大部队什么的?”天枢子捋着胡子,在另外四个“子”的暗示下,开口问道。 “其他人?”云起有一瞬的不解,他看向旁边的女子,“歌儿,你看到了吗?” “嗯,”林问歌点点头,露出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清浅而好看,“峡谷口那边的确有很多人,不过都被解决了!” 众人齐齐打了个抖,冷汗刷得下来了。他们想到了至今还在峡谷里刨蹄子的那群凶兽,方才放出报信的九长老后,这女子轻飘飘地让那些凶兽当守山大神去了,说是暂时充当北斗山的护山阵法。 “左老,他们是……”云起眼神一飘问天枢子,同时扫了眼同行的那些闷葫芦。 事实上,他们现在不得不当闷葫芦,上山是为了还人情,得,现在北斗山已然解围,可他们却没那么容易能下去。 一大伙人上了山,就看到一大座建于山顶的建筑群,说是山庄太小,说是一座城有太大,总之乍一看让人很是钦佩这里最初的主人。 屋舍廊檐,繁花环绕,时有苍翠点缀其中,这是一个颇具气象的名门驻地,只是含着些……难言的清寂,缺了些人气和热闹。 林问歌神识一扫即收,将所看到的默默放在心上,这就是云起十几年来生活的地方吗? 第133章 完不成任务的杀手 完不成任务的杀手 小穹转着眼睛左看右看,他对自家爹爹暂时的家也很好奇,不过看到自家娘亲不说话,他便将想要脱口而出的诸多疑问埋在了心底。 一个时辰后,众人齐坐一堂,连岳思迁他们都到了,谁也没料到,这一照面竟是一室寂静,气氛有些古怪,有些尴尬,还有些沉闷。 “林大小姐,莫不是忘记在下了?”在座众人中有人出声了,此人剑眉、丹凤眼、挺鼻、薄唇,正是具有典型芜族人长相的岚风,也就是林问歌他们去仙居谷前碰到的那个“四公子”。 云起闻声挑眉,仔细扫了对方两眼,只觉得有些熟悉,却并不认识。 “阁下哪位?”林问歌一撩眼皮,语气生疏道。倒不是她真的忘记了,修士过目不忘,凡是见过的人和物不管经历多久都不可能忘记,但这人让她实在很不爽,当然不可能给什么好脸色了。 “咳,”牧岚风表情僵了一下,他虽不是戌国最得宠的皇子,却也不是太透明,生平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形,不过,很快他就将表情调整到了完美,谦逊一笑道,“林大小姐可是贵人多忘事,数月前在下还得林大小姐相救呢!” 小穹眨眨眼,很天真地道:“我娘救过的人很多啊!” 言下之意是,你不过是万中之一,记不住是正常的! 一声轻笑响起,一道橙色的丽影翩然而至,毫不客气地捏了把小穹的嫩脸:“臭小子,半年多不见,长进了啊!” “南姨,捏坏了就找不到媳妇了,你给我生一个啊?”小穹使劲掰开作怪的手,揉了两把有些发红的脸颊。 这话一出,在座之人均笑了,对于一个六七岁大的小男孩谈到娶妻这么严肃的问题,还顺带羞了某女子一把,大家都觉得很有趣,也因此,始终怪异的气氛总算好转了。 满座唯一站着的南月黎瞪了小穹一眼:“死小孩,简直太不可爱了!”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南月黎又不是白相思那样的女子,对于被当众打趣并不太在意,高兴地凑到林问歌身边道:“问歌,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仙居谷一别,我还以为要好久才能再见到你呢!” “这位就是犬子和小女提起的林小姐?”一位中年人忽然看过来,笑容和奇道。 云起循声望去,就见一五十上下的男子坐在椅子里,他的姿态和表情都很随和,像个普通的富家翁,可是他一眼就看出对方有武宗四品的武功修为,可算是坤元大陆数一数二的高手。 “这位是?”林问歌面露疑惑,她确信没见过这个人。 旁边的南月黎见此,主动介绍道:“这是我爹啦,你不是说想要拜见他吗?怎么人到眼前却不认识了?”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林问歌闻言肃容,起身走到那中年人面前,很正式地行了一礼:“南伯父安好,”她又招手让小穹过来行礼,同时介绍道,“南伯父,这是犬子小穹。” 云起摸不着头脑地看向岳思迁,却见他也是一脑门问号,只得直接询问起当事人:“歌儿,这是怎么回事?” 南家主有些诧异,很快起身还礼,态度上半点不似面对个晚辈。 “云起,你也过来拜见下南伯父,二十年前,若无南伯父相助,我怕是早就死了!”林问歌道,她的神色很认真,但这一番作为显然很引人注目。 同在座的一个中年人脸色难看,他是北家家主北航,按说和南家主地位相同,甚至因家族实力之故还略高一些,可那个女子竟然对南家主那般郑重,却对他视而不见,这般差别待遇,怎能让人不怒? 云起依言过来行礼:“南伯父,多谢您出手相救,否则何来云起今日的妻儿?” 南家主不再推辞,只眼底水光闪烁,心中动容不易。听到二十年前……他才明白眼前的女子为何如此,其实他很想说,就算当年他不肯交出阴阳锁,那个男人也会强抢,如此还坚持什么呢?那个男人……可不是善茬啊! “爹,你和问歌还有这种渊源?”南月黎跑过来拉着自家父亲咬耳朵,一旁同来的南月熔、南月笙也在震惊后凑了过来,父子四人亲热得很。 “是啊是啊,爹,你要是早告诉我,我和她谈生意时就能争取更多好处了!”南月笙幽怨地看着自家老爹,脸上的表情分明在说:都怪爹,我少赚了多少钱啊钱啊钱啊! 南家主哭笑不得,一巴掌将儿女都拍回去,当初那个男人让他发了血誓,他要真说了,他们还有爹吗?一群臭小子! 天枢子笑眯眯地做了番介绍,当然,他介绍的是他们搬来的救兵,如南北两家的家主及其所带的子女和长老,青家的大公子青梓晗、戌国的四皇子牧岚风、未国的端王等。 北斗七人中,有炼器师、炼丹师、阵法师,有刺客、毒客、侠客,他们大多数武功修为不高,可这十几年欠他们人情的人中却有高的。 要不是因为云起身在仙居谷联系不上,云山胜境围攻北斗山时,他们也不会请这些人上来帮忙,哪知这些人上来后真正能帮忙的没几个,大多数都处于观望之中。 这个他们也能理解,毕竟……在坤元大陆,云山胜境的地位实在太特殊太神化,谁又愿意与这样的势力为敌呢? 林问歌这边,则由岳思迁出面,介绍了一圈他们几人,仙居谷的弟子有几十人,这间屋子盛不下,所以他们都没进来,已被人带到别的屋子休息了。 其实,在场的人大半都彼此相识,只是这里是北斗山,严格算起来,他们乃是客,这番介绍就成了必须。 “君沐,分别才多久,连我都不认了?”北家主看向从进门起微愣后就沉默不语的北君沐,眼中透出两分重逢的欣喜、三分时有时无的疼爱,以及五分说不出口的复杂。 北君沐身形一僵,吸了口气站起来,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君沐拜见义父。” 刹那死寂。 有人古怪的看着北家主,有人惊疑地来回扫视,有人恍然而后讽刺,各种各样的表情在很多人脸上显露出来。 北家主压抑着心头恼怒,沉声道:“怎么,这就是你对待爹爹的态度?赌气也赌得够久了吧?难不成非要我请出家法,你才肯回家不成?” 这时,一道纤细的人影忽然挡在有些发颤的北君沐身前,语气略显冰冷:“北家主,请注意你的言辞!” “歌儿!”北君沐眼底情绪涌动,最终只能唤出这一声。 纪霜霜不干了,站起身指着北家主道:“姓北的,别以为你养了君沐几天就能对他如何如何,便是没有你,我家弟妹也绝不会让君沐饿死的,何需你来表什么善心?” “弟妹?”北家主有片刻的不解,很快就明白“弟妹”指的是青筱言,也分辨出了这位妇人的身份,他抓着椅子扶手的手一阵巨颤,略显艰难地站起来紧紧盯着对面的几人,“你们……究竟是谁?他……他回来了?” 北家主此时的模样,怎么说呢,有狂喜,有恨意,有复杂,有钦佩,还有一种害怕,仿佛……仿佛害怕听到他口中的那个“他”的消息一样。 “左老,给他们找间屋子吧,他们应该有很多要谈。”云起看向天枢子,带着些叹息道。 于是,北家主、北君沐、纪霜霜、青舒言、黄亦寒一起离开了,相互间的血缘关系将他们联系到了一起,但青梓晗未曾前去,青舒言对他表示出了明确的拒绝。 “林大小姐真不简单,这才多久,竟连鼎鼎有名的如玉公子都成了你的入幕之宾!”青梓晗嘲讽道,冷峻的脸上还是维持着一号表情。 林问歌上下扫了他两眼,不以为意道:“怎么,你羡慕不成?放心,你这样的伪面瘫加死人妖属性……我的品味还没差到那种程度。” 有人噗哧笑出声,南家主瞥了自家女儿一眼,瞪向同样在偷笑的南月熔兄弟。 “林大小姐,那我这样的可有机会?”牧岚风笑着问,看神情完全判断不出他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 可效果很显著,因为……云起的俊脸瞬间黑了,敌视地扫了一圈,连品相稍微好些的南月熔兄弟也被他列入黑名单,那防范的眼神不要太明显哦! 林问歌无视牧岚风,淡淡掠过神色更冷的青梓晗,无情地戳起伤疤:“哟,看来凝魂草对你没用嘛,要不要本姑娘帮你啊?求求我啊,求求我,我就帮你!” 岳思迁无语地看着自家姑娘的神情,低头充当背景板,惹她不快可真倒霉,这位青大公子……自求多福吧! “哼,你做梦!”青梓晗傲气地抬眼,目光如剑般刺向那嚣张的女子,“本公子死也不求人!”特别是她! 林问歌反而笑了,这一刻仿佛满室生辉,众人都觉得眼前一亮,她无所谓地耸肩:“随你咯,本来看着你家祖上的份还想帮帮你,你不要那就算了呗!” 第134章 云起的过往 云起的过往 曾经在仙居谷,她就隐约觉得凝魂草解决不了青梓晗的问题,这次一见果然确认了,想到现代曾看过的那种病例,她大概能判断出他的情况是怎么回事。 不过,想要帮忙治疗的话,还需具体问诊,研究一段时间才能着手。 “云哥,现在该给我们介绍介绍了吧?”玉衡子眼睛绕着林问歌母子转了几圈,时时显得阴沉的脸上出现些似欣喜似好奇的神色。 “先带客人去休息吧,少不得要大家多住几日了!”天玑子眉目婉转,笑容和煦道。 青梓晗、南家主、牧岚风、端王等人纷纷起身,随着门外进来的侍从陆续离开,他们之前就在北斗山住了几日,客房都是安排好的,无需重新折腾,不过……想到这半胁迫的留客方式,还真是让人不太愉快。 南家父子四人笑呵呵的,像是真的在做客;牧岚风噙着谦逊的笑,似乎毫不在意这强留;端王则默然不语,根本看不出真实情绪;青梓晗一脸冷峻,经过刚才那几句对话,表情更冷了。 这下,屋里就剩下了北斗山和仙居谷两边的人,前者含笑打量后者,后者则一派坦然地任人打量,一点都不在意那五人是传言中亦正亦邪的北斗七怪之五。 云起温柔地对林问歌介绍:“歌儿,这是左老,外面人都叫他天枢老人,是位圣级炼器师;这是云大叔,他才是地地道道的云姓人士,人称天璇子,是位杀手;这是白夫人,人称天玑夫人,是位神级炼丹师;这是阴云冀,我平时都叫他云冀,人称玉衡童子,是位使毒高手;这是安姐姐,人称开阳仙子,北斗山的护山大阵就是她设置的,是位阵法师。” 林问歌起身行礼,依次问了好。 云起又向北斗五子介绍道:“这是林问歌,乃仙居谷之主,也是我心仪的女子,这是我儿子,叫小穹,这是岳思迁岳叔叔。” “林小姐,闻名不如见面啊,呵呵!”天枢老人笑眯眯道。 另外五人在云起那面带骄傲的介绍中有一瞬愣神,马上又反应过来,打趣似的瞅瞅云起和林问歌,眼神暧昧得不行。 天璇子最直接,咂咂嘴道:“云起,没想到你小子也有心上人?我还以为你要打一辈子光棍呢!” 哪知岳思迁突然开了口,从听到云起的介绍后他就惊疑不定地审视着天璇子,此时终于忍不住了:“天璇子……你姓云?那你可叫云杀?” 黑衣大叔神情骤变,眉宇间的戾气如有实质,目光冷得如寒冰玄铁,他点头承认,嗓音低沉如夜:“不错,我就是云杀,阁下是……” 后面的话他来不及说了,因为岳思迁猝然发难,右手于空间戒指上一抹,提着平日惯用的长剑便冲了上去,一出手就是杀招。 天璇子身为杀手,反应不可谓不快,几乎是岳思迁出手的刹那,便也捞出长剑,凭着直觉于面前一格,紧接着身形一闪,就窜向了屋外。 “这是怎么回事?”众人面面相觑,起身追到了门外。 林问歌仰头眯眼,看着空中真气纵横、身影飘忽的两人,岳思迁已到武圣四品,天璇子则到了武圣巅峰,两者的境界相差几品,输赢根本不用想都知道,然而,此时摸不着头脑的天璇子只是一味地闪躲,并没有使出杀招。 “喂喂,你这人怎么回事?说出手就出手,再来我可不给面子了?”天璇子的声音从空中传来。 “林小姐,敢问……这位岳先生和天璇子认识?”开阳仙子很含蓄地道,其实她更想问的是,他们是不是有仇? 林问歌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你们叫我问歌就好了,不用这么客气。” 云起眉头拧紧,星眸犹疑地看了看身边的女子:“歌儿,云大叔原是天之大陆的人,他说当初是接了个刺杀任务,追着目标到坤元大陆的,后来空间动荡引起的通道关闭,他才回不去的。” “云起,你的意思是……”天玑夫人懂了他的意思。 “歌儿,莫非你就是云大叔的那个刺杀目标?”云起说出他的猜测,因为林问歌简单提过十几年前家中巨变背井离乡的事,从时间上看很符合,而且,岳思迁也说他到坤元大陆后先引开了追杀的人,再去寻找林问歌的。 “不会这么巧吧?”天枢老人一愣,有点不敢相信。 林问歌想了想,毫无这方面的记忆:“我不知道,当时我一到坤元大陆,就被爹爹发妻护着,有没有杀手……并不清楚,岳叔叔也从来没和我说过。” “不管怎么说,先让他们停下吧!”天玑夫人道。 大家想想正是这个理,林问歌便冲空中打得难解难分的两人喊:“岳叔叔,你先下来,总得让我知道你为何要杀他吧?” 岳思迁闻言后掠三丈,握剑跃到林问歌身边,仍旧满怀敌意地盯着后落下的天璇子,浑身的肌肉保持着随时出手的状态。 天璇子一脸郁闷地落地,啐了一口将剑收回去,一副好倒霉、好晦气、好莫名其妙的表情。 “岳叔叔?”林问歌转头看向岳思迁。 “姑娘,他就是当年追杀我们到坤元大陆的那个杀手,杀手联盟当时派出的丁级杀手之一。” 证实了猜想,云起看向天璇子的目光变得凝重。 “哦,原来是丁级杀手?”林问歌毫无被刺杀的危险感觉,她打量天璇子几眼,牵了牵唇角,“看来你在杀手联盟的地位不高嘛!” 天璇子本来听到岳思迁的话怔住了,此时炸毛道:“胡扯,那个任务是老子升丙级的最后一个,哪知道一执行就执行了十几年,还没成功,真是奇耻大辱啊啊啊!” 这事是天璇子最大的痛脚,天枢子他们虽然彼此简单讲过自己的过去,但还是第一次知道天璇子的刺杀任务有这种意义,不过,这是他的隐痛却都清楚,所以平时从没有人提及此事,免得被个杀手追杀! “好了,你的任务这辈子都不可能完成了,还是早放弃早超生!”林问歌摆摆手,很轻松地就此事画了句号。 “谁说不可能成功了?老子要是……”天璇子的话音断了,只因岳思迁再一次作势要冲上来,而云起也动了动脚,那个角度立马就能出手。 小穹小身板一侧,挡在林问歌前面,严肃地看向天璇子,同时放出了自身的灵压:“我会保护我娘的,你休想伤到我娘!” 场面一时寂静如初。 “啊啊啊,我不活了不活了,一个小屁孩都有武圣二品,我不活了!”天璇子揪住头发狂吼,下一刻咚得栽到了地上,彻底晕了! “武武武……武圣二品?”天枢老人一捂胸口,也晕了! 另外三人也是满脸震惊,彼此对视一眼,再看看小穹,再对视再看,来来回回反复了几次,才合上疑似脱臼的下巴。 “有这么惊讶吗?”林问歌纳闷地望着自家儿子,母子俩四目相对,前者略显困惑,后者无辜不解。 云起抚额摇头,走过去一把架起地上的天璇子,苦笑道:“我看,我们还是明天再叙吧,大家还是先休息休息。” 天玑夫人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的确需要休息休息,我真怀疑我在白日做梦!” 玉衡子朝天翻个白眼,撇下天玑夫人和开阳仙子,将林问歌母子、岳思迁引向云起在北斗山的院子,还顺路介绍了一下周围的建筑。 抵达北斗山的第一个夜晚,月明星稀,夜黑如墨。 “还没睡?”云起揉着眉心推门而入,绕过屋里的屏风,就见林问歌支着头侧躺在床上,小穹在她身边打着轻酣,分明已经睡熟了。 “我还以为明天早上你才能回来呢,话说完了?”林问歌翻身坐起,下床套上鞋,看她的样子竟连外衣都没脱。 云起苦笑:“我强硬要求才放我回来的,以前每次回来也没见他们这么关心我啊,这次倒是话多,问得我头都晕了!” 两人坐在桌边,林问歌给他倒了茶,听到这话,她但笑不语,大概能猜到那些问题都是什么。 “歌儿,”云起攥住她放在桌上的手,似慨似叹道,“他们可能脾气古怪些,你……你别介意,他们都没恶意的。” 林问歌失笑,嗔了他一眼:“我还没和他们接触,你就这么帮着他们说好话啊,脾气古怪算什么,我的脾气比他们更古怪呢!” 云起眉心的担忧彻底散去,憋着笑若有其事地点了点头:“说的也是。” “也是什么也是?我脾气不好吗?”林问歌竖眉,威胁地看着他。 云起闷笑两声,连忙讨饶:“没有没有,我家歌儿温柔大方,最是和善可亲了,谁敢说我家歌儿脾气不好,我第一个揍他,揍得他连娘都不认识!” 林问歌:我是这样吗?好假! 两人相互对视,眼中的情意由些许变成很多,最终变得绵绵深沉,说不清是谁主动谁被动,两人拥抱着彼此,唇与唇相贴着感受彼此的气息,直至互相纠缠、密不可分,缠绵的吻由单纯的情带上了本能的欲,渐趋激烈起来。 第135章 金发蓝眸的少女 金发蓝眸的少女 云起大手探上林问歌腰间的带子,拉扯揪拽的同时,不住地摩挲着她的腰背,另一只手则按住她的后颈,加深着唇齿间的气息交换,直让两人的呼吸都变得紊乱不堪。 林问歌闭上眼,双手松松搭在云起肩上,感受着来自面前男子的强势气息,心脏跳动的频率慢慢加快,她的脸颊不知不觉染上了红色。 腰带一解,云起的手便探入了怀中女子的外衣内,隔着中衣和里衣抚摸她的肌肤,吻也转向了她的耳畔和脖颈…… 正在这时,床上传来稚嫩的孩童嗓音:“你们……干什么?” 两人齐齐僵住,林问歌埋首云起胸前,死都不肯抬头。云起尽量让脸色显得正常,这才转头看向床那边,极力在脑海中拉回一丝理智,搜肠刮肚地寻找着措辞解释他们的行为。 床帐挽起,床上的孩子一手攥着被角,正酣睡好眠,睫毛齐刷刷盖着往日灵动慧黠的双眼,颤都未颤一下。 然后,就见他嘟着花瓣般的小嘴,迷迷糊糊嚷道:“一起玩……一起……” 云起默了,差点把他所能想到的一切脏话骂出来,有种吃点心吃到半只苍蝇的感觉,总之要多糟糕有多糟糕! 林问歌半晌没等到他的声音,又感觉他的身体有石化的趋势,便定定神看来,她也呆了一瞬,而后笑得不可遏制,还捶了云起两下。 云起的脸顿时黑了,温柔地掩好她的衣领,冷哼道:“这小子,简直是来讨债的!” “那你还想多要个讨债鬼?”林问歌脸庞微红,自己动手重新系好了腰带。 “要是肯定要的,”云起忽然又笑了,打横抱起面前的女子道,“歌儿,去黑石空间,我看这次谁敢打扰我们!” 林问歌摇摇头,自她身上溢出银色灵光,包裹住两人一卷,便双双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床上睡得正香的小男孩。 第二日一早,小穹梳洗后就奔去找蓉蓉了,初到一个新的地方,他的好奇心无限制地迸发出来,不四处看个明白,是不可能安静下来的。 云起和林问歌是半夜从黑石空间出来的,见儿子如此都只是一笑了之,任由他疯玩去了。 清晨的阳光透窗而入,洒在那个风华绝代的男子身上,林问歌看着他俊美无俦的侧脸,被浅金色的光映得轮廓分明,许是带着一丝笑意的缘故,竟显得出奇柔和。 他就像个寻常的倜傥公子,半点不像个武功卓绝的江湖之人,从英挺的眉、含着雾气的眸,到翘起的唇、随意而坐的身姿,无一不流露出那种三分清贵、四分孤傲的独特气质。 “怎么了?”察觉到停驻在身上的视线,云起转头看去,就见那女子凝目望着他,认真得仿佛在看一件完美无缺的工艺品。 林问歌斟酌一下,神色郑重地道:“云起,我知道不该问这些,但……”她恳切地看着这个无论哪个角度都出众至极的男子,“可以告诉我,云山胜境的主人……我是说阴啸尘,为何对你穷追不舍?” 云起笑容僵住,长长的睫毛低垂,遮去了眼底的所有情绪,好一会儿,他才再度抬头,那双星眸中雾气重重,他起身走来,弯腰抱住了心爱的女子。 林问歌初始一震,因为抱着她的人竟浑身都在颤抖,她伸手回抱住他,轻柔地一下下拍抚那宽阔的背以作安慰。她发现,云起的颤抖不是恐惧害怕,而是愤怒、屈辱、痛恨……种种的激烈情绪,从他体内传递给她,刻骨而深沉。 “歌儿,你想听,我自会……自会告诉你,只是,你需答应我,莫要因此而对我……”云起顿住了,叹息一声后不再继续,似是放弃了要求她许诺什么。 林问歌没有追问,只抱着他静静等待下文。 “小时候,爹娘感情很好,我是他们的长子,本来还有个妹妹的,可惜……”云起低声讲述过往,这是他第一次详细说起过去,轻悦的嗓音有些低沉,那是压抑某种情绪的低沉,让人听着都能感受到他的隐忍。 “我九岁那年,家中突然巨变,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只觉得爹娘总是忧心忡忡,防备着什么、担心着什么,后来有一天,爹爹疯了,族中的叔伯兄弟们都说爹爹不堪大用了,娘为了照顾爹爹,日日守在他旁边。” “我爹是阴家嫡子,是爷爷最看重的儿子,如果不出意外,他会成为下一任的阴家之主,但奶奶却不喜欢娘,她觉得娘身份不明,不能成为阴家主母。不过,奶奶在我七岁时去世了,这件事就再也没人提过了。” 林问歌听此挑眉:“身份不明?” “嗯,”云起吻了下她的额头,“娘嫁给爹是脱离了家族的,阴家很多人都不知道她的来历。” 云起继续道:“爹爹疯了之后,娘就开始嘱咐我一些事,比如说掩饰自己各方面的过人天赋,小心家族中的其他人,除了爹娘谁也不能相信之类的。大约几个月后,娘匆匆送我离开阴家,还派了耿伯护送我,说是要逃得远远的。” “耿伯?我好像……没见过这个人?”林问歌投以疑问的眼神。 云起面露苦涩悲伤:“之前我被金卫十三队围攻时,云山胜境就是抓了耿伯和我身边其他几个亲近之人相要挟,那次……我重伤不知所踪,他们就都被杀了。” 林问歌愣了一下,继而陷入沉默,这段日子以来,她竟分毫未曾看出来,该说这男人隐藏得太好,还是她太迟钝了呢? 云起收拾好情绪,这才道:“耿伯护着我离开阴家,没多久果然有人前来追杀我们,为避追杀,我们一路躲藏赶路,当时听到通往坤元大陆的空间屏障打开了,我们就随着那些来此的人逃到了这里。” “岂不料刚出狼窝又入虎口,云山胜境得知我也姓阴,就知道我们是天之大陆阴家嫡系一脉,阴啸尘待我们很热情,比起当时跨过空间屏障的其他人都要热情,吃穿起居全部都准备了最好的,我那时年幼,虽然早熟可对人心的认知还是太过稚嫩,根本不曾想到同出一脉的人会心怀叵测、居心不良。” “他……想对你不利?”林问歌皱眉,总觉得有些说不通,一个九岁的孩子,有何可图的呢? 云起冷笑:“何止如此?当时我在云山胜境被奉为座上宾,阴啸尘待我比亲生子女都亲近,很多地方我都能出入自由,有一天我无意靠近了他的书房,才知道他如此待我的真正原因。” “阴啸尘是阴家旁系,祖辈奉命守护星界海,他们只知阴家嫡系有本至高武学名《地皇录》,而我恰好出身阴家嫡系,他曾暗自取了我的血证实过,所以,他想从我这里套出《地皇录》的内容。” 云起语速加快,身体再次颤抖,拳头攥得死紧:“除此之外,他还想将我困在云山胜境做他的禁脔,以……以那种方式纯化他的血脉。” 林问歌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怔怔看着眼前人那张绝世的脸,看着他痛恨到极点、屈辱到极点的表情,心里忽然像烧沸的水,分辨不出是何滋味。 “歌儿,”云起牢牢抱住她,仿佛要将她嵌入体内,他的语气变得忐忑惶恐,不安地低语道,“莫要因此嫌弃我,我……我并没有弄脏,当时我逃出来了,真的逃出来了!” 林问歌反手抱紧他,终于明白他讲述前那说了一半的话所谓何来,这个男人容貌一流、武功一流、头脑一流,堪称天下数一数二之人,却担心她会因为这过去而嫌弃他、鄙视他、厌恶他。 “云起,”林问歌轻唤出口,感到怀中的身躯猛地颤了一下,有种等待宣判的绝望和恐惧,她的心里越发疼惜起他来,“我们早点成亲吧!” “歌儿……你,你说什么?”云起惊得恍若梦中,不敢相信地问。 “那阴啸尘着实可恶,等我们成亲了,就一起去端了他的老窝,把他切巴切巴喂狗,然后再火烧云山胜境,彻底毁了他的毕生基业!”林问歌咬牙切齿道。 云起死扣住怀中女子,不禁低低笑出声来,笑着笑着却湿了眼眶,他埋首她颈窝,重重点头道:“好,都听你的!” 等情绪都平静了,林问歌才问:“左老他们也是你逃出云山胜境时的同伴?” “嗯,当时他们被强留在云山胜境做客,你也知道,炼器师、炼丹师这些,特别是他们的水平很高,在坤元大陆几乎是传说中的人物,阴啸尘怎么可能放过?”云起笑了笑,“我知道阴啸尘的龌龊心思后,就开始筹划逃跑,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因为我很清楚,一旦失败被抓,那我就真的完了。” “偶然的机会,我和左老他们认识了,得知他们也想离开,便一起准备起来。有安姐姐这个阵法师在,我们虽然整体武力不高,但每次都能险险躲过阴啸尘派来的人,如果迫不得已要打,还有云大叔在,大概花了两三个月吧,我们终于彻底摆脱了云山胜境。” 第136章 召唤师 召唤师 林问歌总结道:“然后,你们就到了北斗山,定居在这里,而你就成了天权公子?” “是啊,”云起含笑点头,“我们将阴啸尘的人马引向了南边,反向去了北方,巧遇下山的北斗门掌门,他是个喜好结交朋友的豪爽之人,得知我们无处可去,便邀请我们来北斗山。那年左老还是个中年人,云大叔才刚而立,白夫人不过二十多岁,安姐姐还是个妙龄少女,他们都很年轻。” “到北斗山后,我专心练武,将爹娘教过的剑法一遍遍融会贯通,按照《地皇录》中的口诀吸收灵气,三年后,我下山去江湖积累经验,因为常常拔刀相助,就得了个少侠之名。那时左老他们各自传出了名声,我们就想出了北斗七人这个称呼,我成了天权公子。” “玉衡子和摇光子……我是说云冀和那位摇光姑娘,他们……”林问歌表示困惑,怎么没提到这两人呢? 云起答:“云冀本是云山胜境之人,我遇到他时他才一岁,父母都不在了,我不忍心看他无处为依,便硬是带着他出来了。至于摇光子……”他有些不知该如何说,“这次北斗山被围,她应该和其他人一起避出去了,等你见了她就知道了,她……和我们不太一样,当年她比云冀大不了多少,和我们也是机缘巧合碰到一起的。” 林问歌不再追问,也就是说玉衡子和摇光子如今最大不超过十六岁,当初都只是个刚离开襁褓没多久的小娃娃。 “只是好景不长,没几年,阴啸尘就发现了我的身份,一而再再而三地派人追杀我,你知道的,云山胜境派来的老头比年少的我自然武功更高,但他们每次都不会杀了我,多是重伤或者用药。” “活捉你?阴啸尘的吩咐?”林问歌道。 “没错,阴啸尘还没死心,”云起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而且,年少时的我容貌长开了,看起来越发俊秀,连来追杀我的那些老头都常有愣住的。” 林问歌轻笑出声,这个她看得出来,如云起这般的容貌,年幼时雌雄莫辨,更多的是精致柔弱,年少时男性特征尚不明显,骨骼身形会偏于纤秀,看在有龌龊心思的人眼中,怎能不诱惑呢? “咳咳,”云起撇开视线,总觉得和心爱的女子讲这些很别扭,“为了避开追杀,我只好放弃天权公子的身份,以易容之法继续行走各国,左老、白夫人、安姐姐不愿离开北斗山,云冀又太小,我和云大叔一明一暗,就为了四处打听消息。” “九曲玲珑锁?”林问歌了然道。 “嗯,我们逃离云山胜境时,就听到空间屏障关闭的消息,大家都想返回天之大陆,只能寻找回去的方法,遇到你之前,我只打听到九曲玲珑锁此物,其他的却一无所获。”云起面露黯然,那是花了十年才得到了消息,用处却并不怎么大。 “最重要的是,云山胜境横在空间屏障所在地之前,你们就算得到了九曲玲珑锁也无法顺利抵达那里,云山胜境就是你们的拦路石?”林问歌补充道。 “正是如此,这些年我一直在努力提高修为,却在遇到你前晋升缓慢,怎么也没想到体内会有禁制这种东西。”云起眉心蹙起。 林问歌正要说什么安慰安慰他,却被屋外传来的高喊打断了。 “云起哥哥,云起哥哥,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啊!” 云起面对林问歌疑问的目光,笑着解释道:“是师师,就是我和你提过的那个恩人之女。” 两人起身开门,刚跨过门槛没几步,一道湖水绿的身影蹁跹而至,已挽住了云起的胳膊,神态举止亲昵无比:“云起哥哥,你怎么才回来啊,这次出门好久啊,也不给人家写封信!” 林问歌看着那少女娇俏可人地依在自己儿子他爹身边,还嘟着嘴撒娇,些许诧异后就是满心的不爽,当进一步看清那少女的容貌时,她短促地“啊”了一声:“你是杨柳儿?” 那少女不是他们去宣城途中遇到的还箫人又是谁? “歌儿?”云起不解地转头。 林问歌道出原委:“之前去宣城时,我的箫被人偷了,后来是这位姑娘送回来的,还与我们同行了一段日子。” “云起哥哥,这位是……”少女面露怯意,向云起身后躲了躲,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最终低声道,“云起哥哥,我……我没有偷过别人的东西,真的,你要相信我!” 林问歌耳力不弱,听到这话一愣,马上就明白了。她恢复平静,淡淡看向那少女,眼底划过些审视和冷意,难怪第一次见面时,这少女眼中会出现怨恨,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云起对心爱之人熟悉至极,自然不会怀疑她污赖师师,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想到这里,他抽出被柳师师抓住的胳膊,以兄长的姿态道:“师师休要胡说,歌儿是我的妻子,更是仙居谷的主人,何需编出这些来说你,定是你偷偷下山胡闹了,还不快给嫂子道歉?” 林问歌心中骤暖,没有什么比心爱之人的信任更加让人开心的了,她还以为……云起会听信这个小丫头的话呢! “你……你竟然骂我?还要我道歉?”柳师师难以置信地瞪着云起,眼底渐渐涌出泪光,“云起哥哥,你忘记我爹临终前的交代了?你说过要照顾我长大的,你忘了吗?你竟然为了她骂我?你竟然不相信我而相信她,你是我的云起哥哥吗?是吗?” 庭院里死寂一片,几步开外站着两人,见此这边的情景,一时不知该不该上前,便停在了原地。 “师师,”云起没有因这番质问露出愧疚、犹豫等神色,而是认真而严肃地看着眼前的少女,“你还小,今日这事我可以当你不懂事不再计较,但是,不要再有下一次。而且,你无需拿柳叔叔来强调什么,我答应他会照顾你长大,你如今已然及笄,我想……这承诺我做到了。” 柳师师看到云起毫无动摇之意的表情,听到最后那句“这承诺我做到了”时,彻底害怕了,慌忙揪住他的衣袖,祈求道:“云起哥哥,我错了,是我不好,我太任性了,求求你,别不管我好不好?” 云起不理会被扯住的袖子,转而看向林问歌,脸含歉意道:“歌儿,抱歉,师师不懂事,你别生气!” 林问歌微微一笑:“我明白。” 看到她眼中的信任和暖意,云起才松了口气,正准备回头好好教训柳师师,却被一人截住了话。 “云起,你这死小子当我不存在啊?”庭院里驻足的两人中,那个较高的扬声笑骂。 林问歌抬眼看去,就见一个身形颀长、俊雅爽朗的男子背光而立,那张脸她曾在迷迭森林见过,正是云起介绍过的朋友,阴常思。 “常思?瑟莱雅?”云起先是有些讶异,而后便露出久别重逢的笑容,几步上前道,“你们回来了?我还以为要到下午才能见到你们呢?” 林问歌错眼一望,看到阴常思旁边还站着一人,那是个最多十八岁的少女,和他们不同的是,她的头发是浅金色的,一双眼睛湛蓝如晴空,皮肤白皙、五官立体,在她看来,那是个容貌出色的西方少女,也就是通常意义上的白种人。 “昨天左老送信给我们,说危机解除了,所以我们就赶紧回来了。”阴常思和云起撞了下肩膀,余光担忧地落在那个湖水绿的身影上。 云起未曾发觉,和林问歌一样,他的注意力落到了旁边的蓝眸少女身上,如大哥哥般摸了摸她的头,放柔语气道:“瑟莱雅,是不是害怕了?” “没有,我也学了些武功,还是很能打的。”瑟莱雅弯唇一笑,露出两个酒窝来,她调皮地举举拳头,表示出不是弱者的意思。 林问歌不知何时走到了跟前,云起忙介绍道:“常思,歌儿你已经认识了,我就不重复了,瑟莱雅,这是林问歌,过些天就会成为我的妻子,你叫她嫂子便好。” 瑟莱雅有礼地问了好,云起又将她介绍给林问歌:“这就是传说中的摇光姑娘了,只是看起来和我们不太一样而已!” “你好,瑟莱雅。”林问歌干脆地伸手,她对这个金发蓝眸的少女很有好感。 瑟莱雅有些吃惊,一般人第一眼看到她就算不恐惧也会敬而远之,她的外貌和其他人相差太多了,这还是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有人在初次见面时对她表示出友好、相交的态度。 云起也很诧异,不过对此乐见其成,他一直当瑟莱雅是小妹妹,左老和白夫人待她像待女儿一般,大家都很心疼这个小姑娘,而她也没有辜负众人的喜欢、疼爱,未曾养成刁蛮任性的模样,反而很乖巧、很灵慧。 但很快,云起就高兴不起来了。 因为结识了瑟莱雅的林问歌,几乎时时和这个小姑娘在一起,将他给忘到脑后了,等他帮着安顿好避难回来的北斗山众人,才发现这个现象。 第137章 魔法和异能 魔法和异能 “歌儿,”云起可怜巴巴地瞅着和瑟莱雅凑在一起的林问歌,“小穹想你了,你不去看看他吗?” 屋子里的两人双双笑出声,瑟莱雅冲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女子眨眼:“林姐姐,有没有闻到好浓好浓的酸味?” 云起不满地瞪向瑟莱雅,听听,这才多久,“嫂子”就变成了“林姐姐”,他倒成外人了。 “有啊,”林问歌煞有其事地点头,终于还是没绷住表情,忍不住笑了,她起身向外走去,还不忘交代道,“瑟莱雅,我明天再来找你。” 云起背后的怨气刹那间浓郁了几倍,明天还来?天呐,他到底还要被冷落多久? 瑟莱雅目送他们离去,看着那两道背影渐行渐远,分明看到高的那个怨念横生,头顶上好似在冒黑烟,这让她好笑不已。 回到云起居所的路上,林问歌瞅着他的模样暗乐,那俊美的脸孩子气地板着,浑身上下无一不透出“我很生气,快来哄我”的意思。 及至踏入房门,云起抬脚一勾,将门给踢上了,他一把揽过林问歌,低头就是一个深吻,唇舌纠缠至彼此都气喘吁吁了才分开。 “哼,歌儿,为夫大方地给你机会辩白,只有三句话哦,多了不行,少了也不行!”云起用额头抵着她的,一副“我很大方”地道。 林问歌闷笑几声,假意瑟缩道:“我……我喜欢瑟莱雅,喜欢和她说话,”似乎是故意的,她就是不说某人期待的那句,惹得云起更加扣紧了她的腰,直到两人贴得密不可分了,她才吐出最后一句,“不过,我最爱还是儿子和你。” 云起不乐意地嚷:“不行,你得把我换在小穹前面,马上换!” 林问歌笑不可支,可任他挠痒揉搓,却始终未曾改口,两人闹了一会儿,才停下来坐到桌边好好说话。 云起还是闷闷的,吃味地问:“你就那么喜欢瑟莱雅?连我都不理了?” “这话怎么说的?”林问歌无奈地看了他一眼,翻开桌上的杯子倒水,“瑟莱雅……的确是个好姑娘,我这几天只是问了她一些事,我想……我可能知道她的身世。” 云起面色微变,沉吟片刻道:“当初是白夫人救的瑟莱雅,她被人遗弃在空间屏障附近,差点就饿死了。” “除了她本人外,你们还发现了什么?比如说证明身份的东西?” 云起努力回忆,慢慢开口答:“白夫人说包着瑟莱雅的襁褓质地很好,应该是大户人家才有的,除此外……对了,有个不到一寸的徽章,看不出材质,挂在瑟莱雅脖子上。” “徽章吗?”林问歌点点头,决定明天让瑟莱雅拿出来看看。 “瑟莱雅从小就很乖,但长大后我们却发现,这个小姑娘似乎从骨子里有种尊贵之气,仿佛天生就是站在高处的那种。她的身体不太好,练武的资质也不佳,云大叔从她六岁起教到现在,却一直停留在武士境界,似乎怎么努力也突破不了,很是奇怪。” 林问歌翻了个白眼:“如果我的猜测正确,这就是正常的。她有没有什么异能?” “我试过了,没有,不过她的精神力似乎很强,可惜我们没人懂精神类异能的修炼方法,所以没法教她。” 林问歌蹙眉深思,脑海里面似乎闪过了什么。 云起见她在想什么,心里不禁有些犹豫,可最终他还是决定问一问:“歌儿,你和师师……你们发生过什么?”发现她看来,他连忙补充道,“当然,我不是怀疑你,只是想弄清楚事情的经过。” “我明白,”林问歌伸手覆上他的手,说起了和“杨柳儿”相识的经过,待讲完她又道,“其实,我的箫是认过主的,除了我旁人根本无法使用,箫被盗的第一时间,我的一缕神识就跟着箫,然后看到了指使那个小偷的人。” “是师师?”云起皱眉。 “嗯,所以后来她来还箫,还提出同行,我都没有反对,就是想看看她要干什么。” 云起叹息一声:“歌儿,看在我的份上,这件事……不要计较了,可以吗?” 林问歌笑着点头,毕竟那丫头的父亲对云起有恩,她不会抓着这事不放,只是防范却是必须的,女人的嫉妒心,她可不会小看。 第二天,北斗七人共处一室,外加一个林问歌,他们的表情都很严肃。 “嫂子,听云哥说,你知道瑟莱雅的身世?”阴云冀最先开口,说话间看了眼面带忐忑的瑟莱雅。 林问歌没有把话说死:“我要先看看瑟莱雅的那枚徽章才能确定知不知道。” 左老、云杀、白夫人、安姑娘全部看向瑟莱雅,示意性地点了点头。 因为大家是围坐的,所以当瑟莱雅从领口中拿出那个当吊坠一样挂着的徽章后,由云起传递给了林问歌。 徽章呈亮银色,正面是朵蔷薇,反面刻着一串字母,每个现代人都能认出,那是由字母组成的一种文字。 林问歌数了数蔷薇的花瓣,将徽章给了云起,最终交还瑟莱雅,她的眉心稍稍蹙着,似乎有些了然、有些困惑。 “如何?问歌可知道?”安姑娘问。 “嗯……”林问歌点了点头,“这是秘银所制,正面是家徽,背面是家族名,也就是瑟莱雅的姓氏。” “这么说来瑟莱雅的家族不小?那是谁家,怎么会将那么小的孩子遗弃到外面?”白夫人言辞间颇为怨责,显然很不喜欢这个抛弃孩子的家族。 众人附和地点头,对白夫人的看法很是赞同。 林问歌眼底划过忧虑,不过一瞬她正色答:“瑟莱雅完整的名字,应该是‘瑟莱雅?兰佩洛奇’,是麦捷科大陆无人不知的斯顿公爵之后,我猜她可能是因为家族争斗被遗弃的。” 瑟莱雅?兰佩洛奇? 麦捷科大陆? 听闻这两个词,左老难以置信地追问:“这么说,除了天之大陆和坤元大陆,真的还有另外一片大陆存在?那里的人……”他指了指瑟莱雅,“样貌是不是都这样?” “另外一片大陆?我怎么没听说过?”安姑娘狠狠皱眉,茫茫然地看向其他人。 “的确有,据说那里有神。”云杀肯定地点头,这事他在杀手联盟听说过。 “嗯,我听我夫君提起过,他说那片大陆和我们这里完全不同。至于有没有神……我就不知道了。”白夫人也确认了此事。 林问歌却忽然轻哼:“什么神?不过是几个修炼到一定境界的跳梁小丑罢了,也敢自称是神?不怕笑掉别人的大牙!” 屋内气氛一滞,大家惊奇地看向林问歌,然后向云起投以“求解释”的目光。 “你们别看我,这个我也不清楚,还是歌儿说了我才知道的,小时候在阴家,我还不到接触这些的年纪。”云起苦笑,离开天之大陆太久,很多应该知道的事他都一无所知,更别说有关另外一片大陆的了。 “瑟莱雅,让我试试你的精神力。”林问歌道。 “哎?”瑟莱雅一脸惊讶,怎么忽然又扯到这个了? “集中精神,放出你所有的精神力与我的抗衡。”林问歌又道。 “歌儿,这样会伤到你的!”云起断然拒绝,精神力的交战不是单纯的武力对抗,那种创伤是直接作用于识海的,稍有差池就会变成白痴。 瑟莱雅犹豫了,精神力造成的伤害有多危险和严重,这个她是清楚,她很喜欢这个认识不久的姐姐,不愿意伤害她。 “瑟莱雅,来吧!”林问歌执意要试,不待其他人表态,她已盘膝合眼,探出了自己的神识。 在座之人忍不住后背发凉,明明屋子里什么变化都没有,可他们就是心颤不已,仿佛有无数刀剑寒光遍布四周,时时威胁着他们的生命。 事实上,也确实如他们感觉到的那样,林问歌探出的神识,是她目前所能运用的全部,如果做空间延伸,以她自身为中心,可达千里之外,控制力也堪称登峰造及,此时在这小小的屋子里,若是她想,可以把所有人瞬间变成白痴。 瑟莱雅额头出现冷汗,比起他人,她的感觉要更敏锐直观,闭上眼的她只看到无数把由精神力凝成的尖刀,全部对着她飞来,这情景让她惧怕到了极点,或许是求生本能爆发,或许是怕到无法再怕的时候激发了潜能,她心一横,咬牙去挥落那些尖刀…… 屋子里响起一声闷哼,林问歌忽然软倒在地,嘴角流出血迹,眼神也有些涣散。 “歌儿,你怎样?”云起慌忙扶起她,擦去她下巴上的血迹。 “林姐姐,我……我不是故意的!”瑟莱雅惊恐莫名,想上前来却又不敢,一时间有些胆怯。 其他人面面相觑,不过眨眼功夫,比拼就结束了?而且,一个人还受伤了?这精神力的较量的确是无迹可寻而又危险重重。 林问歌只觉得识海中嗡鸣不止,哪怕她及时收回神识也还是受创了,疼得她恨不能将脑袋剁下来踩两脚,真他妈的疼啊!她费力取出个瓶子,倒出两颗蕴神丹全部吞下,调动灵力加速丹药化开,过了好一会儿,才觉得不那么痛苦了。 第138章 我是为你们好 我是为你们好 没想到一睁眼就见所有人都盯着她,其中大半是关切,而白夫人则牢牢盯着她……手中的瓶子,心里想的是什么,傻子都知道。 “不愧是数一数二的召唤师家族之后,这精神力简直强得没边了!”林问歌敬佩地看着瑟莱雅,“我想你可能就是因为这个被遗弃的,未曾经受系统的训练,精神力都如此强大,若是经过训练……怕是麦捷科大陆又要出一位天才召唤师了!” “歌儿,你感觉如何?莫要瞒我!”云起面色严肃,精神力的创伤除了本人,还真不好诊治,这次真是胡来了! 林问歌一副认错的表情:“额……神识有三成被伤,就算有丹药辅助,可能也要一个多月才能完全恢复。” 云起这才大松口气,三成受伤,虽有些严重但不至于危险,他真被她吓死了。 “召唤师?那是什么?”阴云冀问,正主儿还在愧疚之中,他只好代为询问了。 “召唤师、魔法师、剑士是麦捷科大陆的三种主流力量代表,其中以召唤师最为强大,但具有这种资质的人极少,除了魔法元素的亲和力外,还要同时拥有强大的精神力,一个水平不错的召唤师可以在使用魔法之余,召唤魔兽并肩对敌。” 众人听得眼晕,茫茫然地左右看看,却发现大家都是如此。 “瑟莱雅,兰佩洛奇家族就是因为几千年前出现过一位两系召唤师,才获封斯顿公爵这个爵位的,你想要成为召唤师吗?” 听到林问歌的询问,瑟莱雅迷茫的眼神渐渐有了焦距,她想了想问:“成为召唤师,就拥有了力量,不会成为大家的累赘了是不是?” “瑟莱雅,没有人把你当成累赘!”云起肃容道,其他人亦严肃地点头。 林问歌笑了:“是,成为召唤师就拥有了力量,但是这过程很辛苦,如果是这样,你还愿意吗?” “愿意!”瑟莱雅双目闪亮,湛蓝的眼眸泛起坚定的光芒。 “那好,明天我就开始教你,怎样成为一名召唤师,我这个师傅可是很严厉的哟!”林问歌故意板着脸道。 “我不怕,林姐……师傅!”瑟莱雅又露出了调皮的本性。 林问歌却摇了头:“还是叫我林姐姐吧,我虽然可以教你做个召唤师,但我本身并不是,师傅这个称呼……太过名不副实,而且,听你叫我师傅总觉得很别扭。” 云起帮腔道:“是啊是啊,就叫嫂子吧,不然我岂不比歌儿矮了一辈?” 众人闻言一愣,继而大笑出声,仔细想想还真是如此,瑟莱雅是云起的小妹妹,瑟莱雅的师傅自然也是云起的长辈,这辈份可不就多了一辈吗? 笑过之后,这教导之事就定下了,大家也很好奇召唤师发挥的力量是怎样的,内心便期待起瑟莱雅学成后的表现了。 正在这时,白夫人指着林问歌手中的瓶子问:“这是什么丹?闻起来好像很不相同?” 云起一听就知道白夫人和他当初有了同样的疑惑,以白夫人对炼丹之道的痴迷,肯定要和歌儿论丹的,时隔良久,他也很想再次与歌儿交流一番,只是一直没寻到机会。 “这个叫蕴神丹,是专门治疗精神创伤的,”林问歌将瓶子递过去,“是我这次出谷前自己炼的,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 “蕴神丹……”白夫人倒出一颗闻闻,又放在手心观察了许久,蹙眉道,“奇怪,我怎么判断不出它的配方?看品相最差应该是中级圣品,可仔细一看又好像不是?” 云起笑了:“白夫人,歌儿的炼丹之法与我们所会的不同,丹药的评判标准也完全不同,所以你才判断不出来。” “竟还有另外一种炼丹之法?”白夫人对此表示意外,却不算很震惊,“天下之大,另有一套也不奇怪,只是我不曾知晓,还是有些孤陋寡闻了。” “这有什么,既然问歌知道,你们交流交流不就是了?”左老捋着胡子,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他可知道的,云起找的这媳妇可谓是全才,有白夫人打头阵,他才好提出交流炼器心得嘛! 林问歌何尝不知左老的用意和白夫人没说出口的意思,这些都是云起的朋友,曾在他危难之时伸以援手的朋友,她当然不会拒绝他们的要求,更何况,和这些经验丰富的大师交流,也能让她更深地了解这个位面的炼器、炼丹和布阵水平,何乐而不为呢? “问歌,明天到我的丹房一叙?”白夫人以征询的语气道。 “欣然从之。”林问歌颔首答应了。 左老眼睛一眯,谋算着什么时候他也能将这小姑娘请到炼器室去。云起则盘算着明天怎么才能跟着同去,他可不想错过这样的交流机会。 瑟莱雅的房间里,林问歌捧着本书,一边蹙眉翻阅一边出声指点,她旁边就是盘膝而坐的金发少女。 “闭上眼,将精神力向四周伸出,然后集中注意力感知空气中有没有什么让你觉得亲近的东西,”林问歌软语道,片刻后她问,“呐,现在告诉我,你都感觉到了什么?” “唔……很多光点,”瑟莱雅闭着眼睛答,“很多很多,四面八方都是。” 林问歌又看了两眼书中的内容,既期待又紧张地牢牢盯着打坐的少女,下意识攥住衣摆道:“那……你看到的都是什么颜色的光点?” “有黑色。” “红色和黄色。” “还有……绿色。” 林问歌听到这里,已经摒住了呼吸,美目中露出不可思议。 “嗯……还有青色!”瑟莱雅说完睁开了眼睛,湛蓝的眸子面向旁边的女子,有些忐忑不安,“林姐姐,我的资质还可以吗?” 她之前已经知道召唤师具体是什么了,对这样一种存在很是神往,测试资质这一关决定着她能成为什么样的召唤师,担心自是难免的。 林问歌一个飞扑,抱住瑟莱雅惊喜道:“何止可以,简直太好了,瑟莱雅,你真是天才中的天才,不当召唤师都埋没了!” 瑟莱雅有点懵,好久才笑出来,双眼亮亮的:“真的吗?我的资质真的很好?” “嗯!”林问歌重重点头,“你所看到的光点就是游离于天地之中的各种元素,黑色代表水元素,红色是火元素,黄色是土元素,绿色是风元素,还有青色,那是木元素,六系召唤师,这在史上还没有出现过?你知道吗?没出现过!” 瑟莱雅抿唇笑着,有些不好意思,虽然她也很惊讶。 “就是兰佩洛奇家祖上的那位召唤师,也不过才是个三系,而你竟能感知到六种元素,真是太令人震撼了!”林问歌好一会儿才平息激动的心情,她突然坐到那少女身边,抓着她的手严肃道,“瑟莱雅,听着,从今天起,除了吃饭睡觉以外,你就做一件事。” “什么?” “冥想,将你所能感觉到的那些光点全部吸收到体内,能吸收多少就吸收多少,明白吗?”林问歌道。 “嗯,”瑟莱雅握拳,“我会努力的!” 又说了些冥想时需要注意的,林问歌才踏出那间屋子,随手一晃将那本书收到空间戒指里,她的心情仍旧处于激动之中,连等在外面的云起都没看到。 眼看着心爱的人即将从面前走过,云起哀怨的目光顿时染上了愤怒,他一把捞住她狠狠吻了一口:“歌儿太过分了,你冷落我也就罢了,如今都演变成无视了,我要申诉!” 林问歌没被他吓到,反而挽住他的脖子给了一记响亮的吻,眉开眼笑道:“啊,抱歉抱歉,我这不是太激动了嘛!” 云起郁闷地盯着她半晌,暗自哼了一声,看在刚刚那个吻的份上,这事就算了!他语气不佳地问:“什么事让你这么激动?” 林问歌雀跃不已,拉着云起兴奋道:“我刚刚给瑟莱雅做了测试,你知道她的资质有多好吗?你一定不知道,我想在这个位面,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么天才的召唤师,不,是天才中的天才,简直是神才!” “天才中的天才?神才?” “嗯嗯,她竟然能感知到六系元素,六系,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她将来能使用六系魔法,还能契约六只不同系的魔兽,六只啊,如果魔兽的等级很高,比如我们所说的圣兽,那将是何等的强悍?” 云起神色变了,倒抽口凉气问:“一个人怎么能同时使用六系魔法,那……那应该是不相容的吧?就像异能一样?同时使用不会出问题吗?” 林问歌摇摇手指,笑着解释起来:“这不一样的,魔法和异能本质上并不相同。” “如何不同?” “麦捷科大陆的人们除了外貌上与我们不同,他们的体质也甚为特殊,从根源上来说,魔法和异能的区别就是因此产生的。” “麦捷科大路上拥有魔法资质的人只在少数,这些人体内的各种元素比生来就不平衡,某一种或某两种元素较其他元素的比例高出很多,因此对空间中相应的元素具有独特的亲和力,这就是他们所说的魔法资质。” 第139章 为何偏偏选了他? 为何偏偏选了他? “但是你要知道,人的身体就是一个组合体,如果失去了平衡肯定是要出问题的,这些拥有魔法元素亲和力的人比寻常人体弱,麦捷科大陆最初创世的那位魔神便传下了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那就是修炼魔法。” “比如说一个小男孩他测试魔法资质时,对水元素有亲和力,那么他就要修习水系魔法,一旦开始修习魔法,他体内不平衡的元素比例就因此稳定了,而他也由此拥有寻常人没有的一些特殊力量。可实际上元素失衡的问题根本没有解决,这就是为何麦捷科大陆的魔法师都体质孱弱的原因。” 云起大概懂了,魔神留下的这个解决元素失衡的方法,其实就是饮鸠止渴,人们明知魔法师体质孱弱,可对力量的渴求又使他们不愿放弃这个方法,这……就是人类永无止尽的欲望啊! “当然了,如果修炼魔法到一定境界,人的寿命就能增加,对麦捷科大陆的人们来说,既能拥有强大的力量,又能追求更长久的生命,何乐而不为呢?不过,他们也不清楚修炼魔法和体质问题的事就是了。” “那异能呢?”云起问。 林问歌看了他一眼:“不用担心,异能和魔法不同,拥有异能的人,没有这种隐患啦。” “这么说吧,像天之大陆和坤元大陆的人,不管是哪个民族,他们的基本体质都相差无几,如果我说,事实上每个人生来都有异能,你信吗?” “怎么会?”云起惊道。 林问歌轻笑一声:“是真的,我们每个人的身体生来都有异能,只是有的人随着成长埋没了,有的人则被激发了,比如你我,比如小穹,比如蓉蓉。” “异能……实质上就是人的一种潜能,你应该知道异能有几种吧?” 云起答:“知道,除了金木水火土五系外,还有风雷冰三系,嗯……”他想到她的异能,又补充了一句,“还有空间异能。” “不错,但是你说的这些再加上精神异能,不过是主要的十类,”林问歌肯定了他的答案,停了停又道,“异能具体有多少种谁也不知道,就算是我娘也未必能准确说出来,天下人千千万,各人有各人的人生遭遇,激发异能的方式也千奇百怪,或者还有魅惑、催眠等等的异能呢!” “异能和魔法只不过是有的表现方式相同、造成的伤害相同,究其本质两者根本没有丝毫联系。魔法是借用自身的元素亲和力与天地间的对应元素沟通,进而使出各种效果的魔法,当学习到高级魔法时,还要和神殿供奉的神祗契约,付出信仰才能使用高级魔法。” “而异能则是本身就具有那种威能,通过精神力的控制让它作用于他人,修炼异能提高的只是控制力,而魔法除了提高控制力,还需吸收更多的元素,加强那种沟通力。” 林问歌总结道:“现在明白了?麦捷科大陆的那种力量形式,根本不适用于天之大陆和坤元大陆,所以,我们是无法修炼魔法的。” 云起恍然,也就是说,如果是天之大陆和坤元大陆的人,一个人绝对不可能也无法使用多系力量,而麦捷科大陆的人,如瑟莱雅就可以,这完全是体质造成的,羡慕不来。 “好了,不是还要去白夫人的丹房吗?我就大方点,多带你一个吧,去了要打下手哦!”林问歌好心情地拍拍他的肩。 云起尚在消化刚刚听到的那些,竟就这么愣愣地任由她拽着走了,若是林问歌将他带出去给卖了,只怕都反应不过来呢! 北斗山的建筑群虽然坐落的山顶,可面积并不小,今天就有那么一个人,栽在了这上面。 青梓晗冷峻的脸越来越难看,脚步也踩的飞快,他左右环顾着四周,额头渐渐渗出汗水。暗地里诅咒个不停:该死的北斗山,该死的北斗七怪,把宅院修的这么大干什么,恨不能让做客的人全部迷路不成? 青梓晗诅咒完,不着痕迹地捂住了小腹,板着的脸上隐约露出些急色:他娘的,这最近的茅房到底在哪里啊? 没错,青大公子就是内急了在找茅房! 远近都是或大或小的屋舍廊檐,要么就是装点用的花花草草,往日里他或许还有心情观赏一二,可现在他就一个感觉:他娘的,这怎么不是茅房? 终于,忍无可忍的时候,青大公子忍不住了,他扫了两眼周围,很好,没有什么人经过,他寻了个隐蔽处,解开腰带为面前的那丛芍药施起肥来。 哗哗声由小到大,青梓晗暗舒了口气。 正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道稚嫩嗓音:“哎呀,蓉蓉快闭眼!” 青梓晗僵住了,下意识停止了施肥的工作,纠结地皱起了好看的剑眉。 “小穹哥哥,你干嘛捂住我的眼睛啊!”那边传来另外一个孩童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听着就是个乖巧的孩子。 “有少儿不宜的画面,蓉蓉不能看哦,我娘说要长针眼的!”先前的孩子煞有其事地道。 “那……那小穹哥哥,你捂住我的眼睛了,谁给你捂眼睛啊?” “我不用捂啊,因为我是男的嘛!” 青梓晗的生理需要只解决了一半,有心继续却……可不解决他又难受得很,于是,素有面瘫之名的青大公子纠结了,他到底是尿呢还是尿呢还是尿呢? 最终,青梓晗心一横,干脆闭上眼自欺欺人地继续给芍药施肥,他就当那两个小鬼不存在好了!同时,他暗自咬牙切齿:林问歌,你教的好儿子,哼! 白夫人仔细看着手上刚炼成的丹,有些了然、有些迷惑,又有些惊叹。 “我的炼丹方法就是这样了,”林问歌面色有些疲惫,云起贴心地擦着她额头的汗,却听她继续道,“和你们划分丹药的方式不同,我们修士只将丹药划分为上中下三品,有的丹药还有一等名曰极品,不过,比起你们炼的丹效用要霸道很多,服用后的反应也甚为强烈。” “你们的丹药……都有哪些?我是说比如?”白夫人进一步询问道,察觉到有些不妥,才多加了一句。 林问歌笑了笑:“比如凝气丹、引气丹、固本丹、培元丹、洗髓丹、碧髓丹、筑基丹、解毒丹、清蕴丹、蕴神丹、结续丹、寂灭丹、婴元丹、驻颜丹、定颜丹等等。” 白夫人和云起听得发晕,他们的炼丹方式,有的炼丹师能花费几年、十几年不断提高一种丹药的等级,从而炼出效果更好的这种丹药,若是得到的丹方有限,则不可能炼出其他的丹药。 哪像林问歌这样,一开口就能列举出十几种丹药? “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我们这样的修炼方法,每个境界所需要的丹药都不同,像仙居谷的外门弟子,刚入门时都会派发凝气丹和引气丹,而内门弟子因为修炼到了更高的境界,这两种丹药就无用了。” “像解毒丹、清蕴丹、蕴神丹、结续丹这些可解毒治伤的,就属于比较实用的丹药,平日里基本都常备着以防不时之需,而驻颜丹、定颜丹这样的,嗯……除非是需要这些的,对旁人来说就略显鸡肋了。” “或者炼丹时结丹失败,有可能一炉药材报废,也有可能会产生些效果奇怪的丹,”林问歌说到这里眼神变得古怪,“不怕你们笑话,我曾经有次炼丹失败,那炉药材废了大半,少半则炼出一种散发着肉香味的丹,吸引兽类倒是好用得很,差点让我被围攻,实在是让人哭笑不得。” 白夫人和云起闻言笑了,这种作用奇怪的丹,还真是“废丹”了。 “问歌,你说的驻颜丹和定颜丹……是不是和回春丹效用一样?”白夫人忽然道。 “回春丹?”林问歌眼露不解。 云起帮她解惑:“哦,回春丹就是能抑制人衰老的丹药。” “不太一样,”林问歌慢慢摇头,想着该怎么解释,片刻后她答,“我说的驻颜丹,服用后能让人当前的样貌维持十年,不过,若是每十年服一颗,三次后驻颜丹就不起作用了。而定颜丹则能将人当前的样貌定住,若是二十岁服用的,那终其一生都会是二十岁的样子,虽然身体各方面的机能都在衰老,年龄也在增加,但是样貌却不会变化。” “所以,定颜丹要比驻颜丹更为昂贵,买卖时都是以上品灵石论价的,噢,上品灵石就是你们所说的高级晶石。” 乍听世上有这等丹药,云起还好些,毕竟他多少知道些林问歌所知的丹药有多逆天,白夫人就很震惊了,且她是女子,女子哪有愿意老的? “问歌,你可有驻颜丹或者定颜丹?”白夫人道。 林问歌多看了她几眼,不太忍心地道:“我没有炼过这两种丹药,而且……就算有,你也用不了的,你未曾像我一样修炼,骨肉中灵气稀薄,就算是服用下品驻颜丹,也承受不了其中霸道蛮横的药力,更别说比驻颜丹效果更强的定颜丹了。” 白夫人闻言满脸失望,对这个结果有些无法接受。 第140章 打个商量 打个商量 云起对白夫人的想法倒是很能理解,并没有觉得诧异或者奇怪。 林问歌想了想,翻手拿出个小玉瓶:“这是九花清露,嗯……属于一种介于果汁和花酿之间的饮品,每天一杯,喝上两个月就和服用驻颜丹的效果差不多,这里面的灵气你的身体倒是能承受,而且,还能让你产生体香。” 白夫人失望之后得此惊喜,自是眉开眼笑地接过来,连连道谢不止。 “歌儿,你也喝这个?难怪身上总有股独特的清香。”云起笑道。 林问歌面上微红,不由得瞪了他一眼,却是摇了摇头:“我的身体经灵气冲刷,骨肉脏器均富含灵气,这九花清露对我并无作用,平日里我当它是解渴的,炼制方法不怎么繁琐,所以才多炼了一些。” 听到这个解释,两人都有些无语,感情这种东西在她眼里就是个解渴的?也忒刺激人了吧? “这也是炼出来的?”白夫人惊讶道,她已经看过了,这小玉瓶竟然是个空间戒指一样的东西,看似不大,里面装的东西却不少。 “嗯,有些液体也是用炼丹的方法才能得到的,这样比较好剔除杂质,其中的灵气远不及丹药多,一般都是些喝的或者外用的。”林问歌道,说完又笑了,“其实,大多数修士都不会浪费药材和时间来弄这些,这都是有闲情逸致的人才会做的事。” 三个人正谈得投机,却听丹房外隐隐传来吵闹声,且有越来越大的趋势。他们相互看了看,皱眉向外走去,想看看出了什么事。 出了丹房往声音传来的地方而去,远远地,他们就看清了围在庭院里的一干人等。 “天枢老人,我们敬重您长者为尊,敢问我们何时才能道别?” “是啊,你们强留我们做客,到底要留到什么时候?我们又不是大闲人,哪有工夫耗在山上啊?” “你们北斗山的围也解了,云山胜境的人也退了,我们可没有拜入北斗门的打算啊!” 此起彼伏的问话和暗讽,中心意思就一个:我们待烦了,要下山! 云起看向旁边的林问歌,老实说,这事现在还真不是北斗山说了算,如今北斗山周围刨蹄子的那群凶兽都是她控制的,没有她的同意,这山上谁也走不了,除非是不要命了准备以身饲兽! “这是怎么了?”林问歌含笑上前,解救了几乎被围攻的左老和安姑娘,向满眼感激的他们投以安慰的目光后,转向了其他人,“山上景色不好吗?各位看起来内火有些旺啊,要不要我给各位开个方子调理调理?” “林问歌,你就直说何时放我们回去?你可别忘了,我们都是坤元大陆举足轻重之人,稍有差池你也担待不起!” 这话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只是为首的几个并没开口。牧岚风和南家父子们眉心稍蹙,青梓晗脸色比往常更冷,其余人则满脸怒容,可见有多恼火了。 这还是忍耐后的反应,实则他们内心都快吐血了:你才内火旺呢,你全家都内火旺! 林问歌不为所动,稍显惊讶后,笑眯眯地扫过众人,一副“我是为你们好”的表情:“我知道各位都是坤元大陆举足轻重之人啊,正因如此才想让大家多盘桓几日,不然……你们现在下山了,估计半路上又得回来呢!” “问歌,这话怎么说的?”南月黎疑惑了。 “我和云起即将成婚,这几日就准备发喜帖了,各位都在受邀观礼之列,许是我们夫妻为了婚礼忙过头了,竟未来得及告知大家,真是疏忽了!” 一个字:假! 两个字:很假! 更多个字:信你就鬼了! 不同于其他人,云起听到这话先是一怔,而后狂喜地望向林问歌,虽然他早早就在准备婚礼了,但总想着要隆重些,便没有定下具体的日子,没想到她却开了口。 众人听此反应不一,吃惊、意外算是多数,深思、分析则是少数,唯有那么两人觉得伤心黯然。 北君沐看到了云起那瞬间的一怔,便知他此前并不知情,可正因如此才更让人痛苦。这表示成亲是歌儿提出的,她……选择了云起作为终生伴侣,他彻底没有机会了! 虽然,北君沐在仙居谷时就知道林问歌喜欢上了云起,但那时两人还没有成亲,他还可以自欺欺人地想,终有一日,他会娶她为妻,他会加倍疼爱他们娘俩,保护他们、宠着他们一辈子。 然而现在,当得知林问歌和云起要成亲的刹那,北君沐就知道,他注定只能是个第三者。这一刻,他痛得心如刀绞,几乎无法呼吸,有种莫大的悲伤从内而外透体而出,像海水一样淹没了他,哪怕再用力挣扎,也浮不上来。 云起注意到了北君沐的变化,敏锐地发现,这位如玉公子忽然间多了种忧郁气质,配上那俊秀到极点的容貌、清雅到出胜的风姿,竟让人越发移不开眼了。 云起眼底划过些歉意,却也仅止于此,眸中随即被坚定覆盖,他不会表示什么,更不会退让或者愧疚,他爱林问歌,林问歌也爱他,所以他们这亲成定了,她就是他阴云起的妻子,谁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若有人敢反对或者阻拦,那他就遇神杀神,何妨化魔一次? 观察他人反应的同时,云起发现还有一个人不太对劲,他和歌儿成亲,那个戌国四皇子牧岚风怎么好像也有些伤心,他记得这家伙就见过歌儿一次吧?总不会因为歌儿给解了个蛊就喜欢上歌儿了吧? 云起对此很无奈,要是被他家歌儿救上一次就爱了,那他得有多少情敌啊?这个牧岚风好歹也是一国皇子,不至于单纯到一见钟情吧? 想虽如此想,可云起却不会忽视这个发现,情敌就是要扼杀在萌芽中,他怎会给自己留这种隐患?就像歌儿说的,“在战略上要藐视情敌,在战术上要重视情敌”,他绝不能有丝毫的懈怠! 话说……林问歌说的那是“敌人”而非“情敌”吧? “娘,不好了,爹爹被人欺负了!”小穹惊天动地地跑来,气喘吁吁地喊道。 瑟莱雅和林问歌对视一眼,双双出了房门。 林问歌揽住径直撞到身上的儿子,蹙眉问:“慢慢说,这是怎么了?” 小穹顾不得平稳呼吸,白瓷一般的额头上满是汗,也不知是急出来的还是跑出来的:“娘,他们都打爹爹,好几个人,爹爹快要输了!” 林问歌眼底浮现狐疑之色,云起会输?这是梦话吧?堂堂武帝二品,就是几个武圣巅峰也只有挨虐的份儿,他会输? 瑟莱雅却信了,忧心道:“林姐姐,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赶紧去看看吧?” “是啊是啊,娘,快跟我走,就在演武台!”小穹拽着自家娘亲就要狂奔,情急之下连武功、异能都忘了。 林问歌冲瑟莱雅点了点头,一把捞起儿子,残影一荡,人已到两丈开外了。 演武台是北斗门弟子日常练功的地方,自打北斗七人来了后,这里就变成了北斗门弟子的噩梦之地。北斗七人中,除了左老、白夫人、阴云冀、安姑娘因爱好之故,很少练武、动武外,只有云杀和阴云起两人勤于练武,但这两人也是有差别的。 云杀从前干的是杀手,自从因任务到坤元大陆后,情绪变得极为暴躁,而到北斗山后,那些刚入门或已入门的弟子就遭殃了,被云杀名为指导、实则虐身虐心日日折磨,虽说武功确实进步很快,但这方式……没哪个人能拍着胸脯说感激的。 云起和云杀不同,许是经历了家中变故,又在云山胜境差点成为他人禁脔,初到北斗山的他显得很沉闷,每天除了吃饭睡觉以外,都在不断的练武、打坐,看在他人眼中,只觉得他心思重得根本不似个十岁左右的孩子。 这些事,是林问歌近日和瑟莱雅闲聊时得知的,其实,对于瑟莱雅来说,这些也是她长大后听左老、白夫人等转述的,体会并没有多深,但是对于林问歌来说,却能想象出当年云起内心的种种变化。 演武台具体在哪里,林问歌并不知道,但是她有神识,尽管目前正在休养,可找个人还是很容易的。 母子俩凌空飞跃,远远就看到山顶那个石砌的宽广场地上,有好几道人影缠斗在一起,个个武功不俗,最差的也在武宗三品,旁人或许看不清那都是谁,可对于林问歌来说,他们飘忽闪烁的身影清晰可辩,甚至连招式都看得分明。 青梓晗、北君沐、南月笙、南月熔四人为阵,合攻云起一人,黄亦寒帮着云起抵挡,还有个牧岚风见缝插针,疑似在拉偏架? 林问歌看到这一幕,挑眉瞅向怀里的儿子。 小穹干笑一声,纳闷地摸摸脑袋:“我刚刚走的时候,爹爹确实是被压着打的嘛!” 大约是看到他们母子了,演武台上的云起举剑一挥,真元力从剑上荡向四周,将除他外的所有人都给掀翻在地,他脚下一动,及时到黄亦寒身边扶了一把,就护了这一人。 第141章 亦正亦邪之剑 亦正亦邪之剑 “歌儿,他们欺负我!”云起见黄亦寒站稳了,便松开他往这边走来,随手扔了不知从谁那里夺来的剑,撇嘴叫屈道。 “阴云起,你无耻!”青梓晗破口大骂,额头上青筋直蹦。 南月熔冷哼着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鄙视道:“原来以侠著称的天权公子,竟是如此无赖,枉费我当初……” 他的话虽未完,可众人都知道后文是什么,在世人眼中,数年前江湖上昙花一现的天权公子,乃是北斗七怪中最正常的一个了,其侠义之行不知有多少人心怀敬佩,哪怕能得见一次,也有人甘愿一死。 但这次北斗山之行,却让得知真相的这些人难以接受,天权公子=云起?江湖第一侠=花花公子?这搁谁身上能接受?与天权公子属于同龄人的这一辈,便是身在皇家的牧岚风,也对这个人物打心底里佩服仰慕,更别说本就跻身江湖的五大家族年轻一辈了。 南月笙郁闷地站起来,一边整理衣衫,一边幽幽地看向云起:“到底谁欺负谁啊,我们要是欺负你,你会是最后那个站着的吗?林妹妹,你可不能偏听偏信啊!” 这时在一边观战的南月黎走过来,安慰性地对两个哥哥道:“算了吧,那混蛋就是个妖孽,你们也不想想,明明都是北斗七怪了,他能是个正常的吗?也就你们英雄情节严重,才当天权公子是个偶像,依我看,呕吐的对象还差不多!” “还是妹子好!”南月笙一把抓住南月黎的袖子,装着抹泪求抚慰。 林问歌扫过一圈,发现北君沐沉默不语,黄亦寒眉心稍蹙,其余人都对南月黎最后那个形容很是赞同,反观云起本人,听了这话不怒不驳,而是越发委屈地看着她。 小穹眼睛一转,揪住自家娘亲的袖子为父亲撑腰:“娘,不能让别人欺负爹爹!” “你想我如何?”林问歌嘴角抽抽,以云起的性子,吃亏的几率为负的百分之百,别人不吃亏就已经是他手下留情了,用得着她出头吗? 众人防备地看来,很想把某句话改一改,应该是“唯云起和云起他儿子难养也”吧? “小穹,有你心疼爹爹,爹爹已经很满足了!”云起语声哽咽,感动地看向自家儿子,暗中赞赏地比了比大拇指。 林问歌抚额叹气,冲所有人道:“要喝茶吗?你们难道不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相互看看,从北君沐和牧岚风开始,到南家三兄妹,最后是青梓晗,依次跟了上来,仙居谷谷主请的茶,应该不可能是俗物,不去品品实在太可惜。 云起在前带路,引着所有人到了一处花厅,外则是北斗山全景,内则摆设优雅,墙悬书画,是处难得的清雅之地。花厅中加了几张坐席,另有侍女准备了上好的烹茶器具,红泥炉、银丝碳,刹那间竟似到了哪位隐士的居所,全然不似身在北斗山这样的江湖门派了。 林问歌跪坐席上,专注地开始煮茶,她用的茶叶竟不是众人以为的仙蕊茶。 “问歌,这是什么茶?如此清香扑鼻?”南月黎好奇道。 “此茶名碧色,因茶汤如湖水般清碧可人而得名,嗯……灵气比仙蕊茶更浓一些,只是炒制繁琐,故而唯仙居谷才有。”作出介绍的是云起,在待客上他是很有主人意识的。 众人看着行云流水般煮茶的女子,及至举杯品尝时,才回过神,这真是一场视觉、嗅觉的双重盛宴。 小穹看大人们安静品茶,觉得甚为无趣,扯了扯林问歌的袖子,就悄然遛出去了。 “问歌,在座之人莫不是当世的好男儿,你为何偏偏选了阴公子为夫呢?”牧岚风放下茶杯,忽然问了这么一句,引得其他人也起了同样的疑问。 “是啊,问歌,你怎么偏偏选了这个花心大萝卜?”南月黎附和道。 云起不干了:“南三小姐,我没得罪过你吧?我还想问问你为何偏与我过不去呢?” 北君沐紧紧盯着林问歌,说实话,他也不明白,云起与他可谓是相差无几,论容貌他们各有千秋,论人品他自认强出云起很多,为何歌儿偏偏选了云起呢? 林问歌抬眼一扫:“你们都想知道?” 南月笙和南月熔对视一眼,纯属凑热闹地猛点头。 “那你们想听真话还是假话?”林问歌道。 “自然是真话。”牧岚风答。 “好,那就说真话。”林问歌放下茶杯,唇边露出一抹浅笑,明显察觉到坐在她旁边的云起有些紧张,看来这个答案他也很好奇,“这个要从两个方面来说。” “哪两个?”黄亦寒余光掠过北君沐,替他的小舅子问。 他的出声显然让大家有些意外,不过急于得知答案,反倒无人关心他的反常了。 “生理上和心理上,”林问歌笑容依旧,指了指云起,“从生理上来说,他身材够好,容貌出众,健康无疾病,对于一个女子来说,选择各方面条件优秀的男子为夫,有利于继承更好的基因孕育下一代,哦,你们可能无法理解基因是什么,那打个比方好了,这就相当于雌性动物延续血脉的选择标准一样。” 青梓晗刚喝的一口茶喷了,冷峻的脸抽搐得厉害,他第一次听到有人将择婿比作动物择偶交配,真是……很好很强大! 众人瞥了他一眼,并没有谁指责他失礼,因为若是他们刚刚喝了茶,就算不喷也会呛住的! 云起耳尖发红,对于这个形容他倒是反应不大,虽然听起来不太对劲,可其中的意思代表了歌儿对他的认可,代表在歌儿眼中他是令她满意的优秀男人,这难道还不足以让他高兴吗? 林问歌浑然不觉得方才那番论调有多惊世骇俗,而是对此提供了证据:“事实证明我的选择很正确,这从我儿子身上得到了证实,他的天资、容貌的确都远远优秀于他人,不是吗?” 北君沐想想小穹,眼中暗淡了。 牧岚风对此提出了异议,很自信地道:“问歌,若是你与我共育一子,必然会比那个孩子更出色!” 云起怒了,眼刀不要钱地往公然说出这话的人身上甩,他就知道这个什么皇子不安好心,果然露出狐狸尾巴了! 其他人多少对牧岚风投来诧异的目光,但他本人却仿若未觉,只坚持等着林问歌的回答。 那女子举起手指摇了摇,从从容容笑道:“还有心理上的原因没说呢,除了生理原因外,云起的心性、脾气都很好,嗯……是位有理想、有抱负、有上进心、思想健康的大好青年,且没有抽烟、喝酒、赌博、吸毒等不良嗜好,所以他值得为夫。” 云起笑容一展,俊美的脸上难得露出些扭捏之色:“歌儿,你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我草,你还能更恶心一点吗?”南月黎爆粗口了,一副受不了的表情。 “问歌,你说的这些……在座的哪个没有?”牧岚风不死心道。 “不不,你没理解我的意思。”林问歌轻笑,“我刚刚说的只是云起自身的优点,罗列这些只是向表达一个意思,那就是他的性情很对我的胃口,简而言之,心理上的原因不过是一句话,我爱他,仅此而已。” 屋子里一时沉寂,北君沐垂眸遮去了满眼的暗淡伤心,牧岚风顿时语塞,这三个字恰恰是最重要的,没有这三个字,其他的都是白搭,丝毫用处也无。 云起不顾他人在场,忘情地执起林问歌的手,放在唇边一吻,星眸中雾气尽褪,闪亮得比钻石还耀眼。第一次,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心爱的人明确说出对他的感情,刚刚听到的那些都不及这三个字对他的影响大,他的歌儿,真是天底下最出众的女子,他是有多幸运才能遇到她啊? 婚礼的筹备越发紧张起来,每天都可以看到侍女、仆从捧着各种东西来来回回,云起的院子成了最繁忙的地方,那里将会成为大婚时的新房。 林问歌似乎是最闲的一个,就连小穹也忙得脚不沾地,只是她不知道儿子到底忙得是什么。瑟莱雅的学习已经步入正轨,无需她时时盯着,她便常常四处走动,仔细看着云起少年时生活的地方。 “这云起可给我们找了个好差事!”白夫人感慨似的叹道,望着面前的数张图纸犯愁。 安姑娘赞同地点点头,正要说什么,就见旁边伸出一只素白的手,已经拿起了那些图纸,她连阻拦都没来得及。 “这是……”林问歌一一翻阅,不解地看向她们俩,“喜服的图样?” 白夫人和安姑娘对视一眼,有点愧疚道:“这下惨了,云起说过不能让你看到这个的,我们可怎么向他交待?” 林问歌抿唇一乐,放下图纸坐到她们旁边:“这些都不用了,喜服……我会自己绣的。” “啊?”白夫人愣住了。 安姑娘诧异道:“问歌,你说自己绣?” “嗯,”林问歌状似奇怪地看看她们,“成亲时喜服不都是女子亲手绣的吗?” 第142章 现场认主,正反剑 现场认主,正反剑 安姑娘想说什么,白夫人拉了她一把,面向准新娘道:“问歌啊,这个你要自己和云起说,毕竟成亲是你们俩的事,我们不太好插嘴的。” “好,我会和他讲的。” 当天夜里,云起就得知了此事,专门找到了林问歌。他从背后抱住这个即将娶进门的女子,吻了吻她的耳鬓,不带欲念的厮磨了一会儿,才道明来意。 “歌儿,你要亲绣喜服?可是……我不想你累到,你只要等着嫁给我就好了。” 林问歌覆上环住她腰腹的大手,轻笑道:“女子出嫁,亲绣喜服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歌儿,我娶你是要疼你、宠你、照顾你一辈子的,不是让你耗神劳心的。”云起又吻了她几下,眼底露出疼惜之色。 曾在青原分别时,他收到了心爱之人所赠的两套衣服,那时他欣喜若狂,激动得恨不能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的歌儿为他亲手做了衣服,可后来在仙居谷待了那么久,他才知道那样一套衣服做起来有多耗神费力。 材料暂且不说,光往衣服上绣那些看似平常、实则暗含阵法的图案,有时都能花上几天几夜,稍有差错就前功尽弃了。得知这些后,他还怎么肯让心爱的人做这个? “呵呵~!”林问歌躲了躲他的吻,在他怀里转身,仰头轻笑道,“我知你担心什么,可喜服不同于往日穿的法衣,无需刻录阵法、打法诀,不过是些普通绣纹,费不了多少事的。” 云起面露犹豫,看似有些松动了。 林问歌乘热打铁,右手和他的左手交叉相握,略显羞涩地低声道:“而且,成亲是两个人的事,你都把所有的事包揽了,好歹也要让我做点什么……‘执子之手,与子携老’的时候,我就不会觉得不安了。” “歌儿,你说什么?”云起身躯一震,紧紧看着怀中的女子,怀疑自己幻听了。 林问歌两颊胭红,大大方方抬头与他对视,两人十指纠缠的手扣得越紧了:“我说‘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歌儿……”云起动情地一唤,揽住她便是一记深吻,唇舌间交换着彼此的气息,直到吻得气喘吁吁才分开,他抵着她的额头,嗓音喑哑低沉,“说的真好,歌儿,将这句话绣到喜服上,可好?” “嗯。”林问歌轻声应了,她本就这么打算的。 于是,喜服的事就这么说定了,直到大婚后,云起还无奈地说:“枉我一世英明,却还是中了歌儿的美人计,偏偏中的是心甘情愿,歌儿,为夫真是栽到你这儿了啊!” 几日后,喜服即将完工,但缺少一种功能特殊的材料,林问歌不得不从黑石空间出来,寻摸到了炼器室,想看看左老那儿有没有。谁知一进炼器室,却看到本该清清静静的地方聚集了不少人,让她下意识一怔。 “歌儿?”北君沐惊喜莫名,连忙起身迎了她进来,“你怎么来了?可是有事?” 他本想问一句“你不是该准备婚礼吗”,但最后又忍住了,只是眸中的惊喜迅速被忧伤替代,整个人看起来黯然沉静了许多。 “你们这是在聚会?”林问歌笑了笑,扫过在场的所有人,这里除了左老和北君沐,还有青梓晗和未国的端王,南月熔也在,如此组合实在让她不吃惊都不行。 “问歌啊,他们都对炼器感兴趣,呶,像南公子、青公子本身就是炼器师,所以我们就一起交流交流。”左老捋着胡子开口,半眯的眸子精光一闪,笑眯眯道,“问歌,我听云起说你也是个炼器师,而且达到了圣级,可不要对我老头子藏私啊,我这辈子就好这一口了!” 在场之人刷得一下将目光集中到了她身上,震惊有之、愕然有之、探究有之……总之就差把她当猩猩一样抓去研究研究了。 “哼,就她?怎么可能是个圣级炼器师?”青梓晗明显不信,半嘲半讽道。 林问歌斜睨他一眼,似笑非笑道:“我也没想到,一个伪面瘫、死人妖都能成炼器师,你不是背熟了傅叔叔的《百草录》吗?我还当你会成为炼丹师呢!” 青梓晗浑身一僵,不说话了。一个身体有两个意识,这是他最大的秘密,连他爹都不知道,这女子却一清二楚,他如何能不忌惮?若不是她武功很高,他绝对会杀之灭口,绝对! “林小姐年纪轻轻,竟已是圣级炼器师了?这对于坤元大陆来说,可真是莫大的喜事啊!”端王含笑道。 他的容貌偏秀雅,眼眸温润可亲,看起来就是个寻常的皇族子弟,气质雍容、待人谦和,不似酉国的姬崇政那般不苟言笑、威慑十足,也不似辰国的萧之贺那般傲气凌人、过于嚣张,更不似戌国的牧岚风谦逊在外、霸气内敛。 端王此人,给人的第一印象是无害,第二印象是亲善,唯有偶尔掠过眼底的少许凌厉,表示他并非看上去那么好欺。 相对于青梓晗,端王的这句话听起来很客气、很温和,但究其本质,事实上他也不信林问歌是个圣级炼器师。 “问歌,露一手?”南月熔出声了,因为弟妹和林问歌相识,他老爹又救过她的命,所以,比起旁人他对林问歌显得熟悉一些,看似关系也不错。 左老不动如山,始终笑眯眯的。 林问歌知道指望不上这老头解围,暗自叹了口气,颇为歉意一笑:“今天不行,我还忙着绣嫁衣呢,这样吧……三天后如何?三天后我来炼把剑?” 众人露出喜色,本以为这女子不会答应呢,毕竟但凡有点本事的,哪个不是脾气又臭又硬?身为仙居谷谷主,就算没有圣级炼器师的水准,也当是位宗师级的,能激得她露一手已是难得了,就算是青梓晗和端王,都没想到能亲眼一睹她炼器的全过程。 “左老,有没有星闪石粉?”林问歌转向那坐壁上观的老头问。 “你要星闪石粉干什么?”左老一懵,不解地看向她。 “你就说有没有?”林问歌极快地揪住他的胡子,“我的嫁衣还差最后一道工序,急需星闪石粉,给还是不给?” 左老泪奔了,一边抢救自己的胡子一边哀叫:“丫头,你轻点,我这胡子保养了很久的……星闪石粉虽不稀有,但也很珍贵啊……” 林问歌一看就知道这老头心疼了,她想了想道:“你不是一直在找玄天矿石吗?打个商量如何?” 左老激动了,连胡子都顾不得灼灼盯着她,像饿狼看到肉了一样:“你有玄天矿石?有多少?给我吧,都给我吧,只要你给我,我这里的东西随便你挑!” 其他人无语地望着旁若无人的一老一少,对天枢老人高山仰止般的景仰尊崇“刷刷刷”开始往下掉。 “玄天矿石我倒是没有,”林问歌见那老头瞬间蔫了,又笑着补充道,“不过,我知道哪里能找到它……现在能不能告诉我,有没有星闪石粉啊?” 左老一把拽出自己的胡子,爬起来走到炼器室一边的柜子那儿,取出个盒子递给她:“我只有这么多,你省着点用哦,这东西也很难得的……” “知道啦!”林问歌不耐烦地一挥手,拿着盒子就冲出去了。 “左老,星闪石粉是做什么的?玄天矿石又是何物?”北君沐问,和他一样,在座的人都是第一次听到这两种东西的名字。 “星闪石粉是稀有矿石中的一种,性质十分稳定,一般炼制空间物品的时候会加一些,这样能让空间戒指不因历时太久而腐化……奇怪,绣嫁衣用得着这东西吗?”左老头顶问号,其他人也存着和他同样的疑惑。 “至于玄天矿石,”左老继续解释,他痴迷于炼器,对于能为后辈解惑很乐意,在他眼中只有愿不愿意炼器这一个区别,而没有敌我之分,“老夫就是因为它,才到坤元大陆以至十几年不能归家的,玄天矿石是天下最坚硬的矿石,乃炼制武器的最佳原料,可惜……无人知道究竟到何处才能寻到它。” 当初他在天之大陆得到消息,说坤元大陆有玄天矿石,正好空间屏障无故开启,他便乘机到了这里,哪知四处打听了十几年,也没得到半点消息。最让他后悔的是,坤元大陆比天之大陆小得多,各种资源也甚为匮乏,他现在连一些从前很平常的原料都找不到了,再不回去他真的会闷死的! 坤元大陆以东还有另一片广阔无垠的大陆,在座的人就算以前不知道,这些天留在北斗山上也知道了,所以对左老的这番话并没有多诧异,只是各自转着什么心思,就无人得知了。 三天后,众人齐聚炼器室。 林问歌到的时候愣了一下,因为她发现,炼器室里的人明显比他们约定的那天多了几倍,她扫了一圈,就连云起这个忙得要命的新郎官都在。 “问歌,炼器炉在这里,我有排名第五的异火---蓝燐火,你还需要什么矿石,只要我有,都可以借你!”左老笑眯眯道。 第143章 阿哥你拿啥迎妹 阿哥你拿啥迎妹 南家父子、北家家主及随行长老、未国端王及其护卫、青梓晗、牧岚风、北君沐、黄亦寒……几乎身在北斗山的大人物,个个都到了,宁可委委屈屈贴在炼器室墙边坐着,也不愿错过旁观这次炼器。 林问歌走到炼器室中间被预留出的空荡处,嫌弃地扫过左老大方借出的炼器炉和火种:“这破铜烂铁还是留给你自己使吧,姐有更好的!至于这小火苗……纯度太差、温度太低,会影响我发挥的!” 擦有人掰断了屁股下的坐席,特码的,要不要这么嚣张? 左老目瞪口呆,继而灰溜溜收起了自己的炼器炉和异火,冲着那女子吹胡子瞪眼,哼,他倒要看看她能拿出什么样的炼器炉和火种来! “歌儿!”云起无奈地开口,摇头失笑道。 林问歌转眼歪头,看着他眨了眨眼,振袖一挥,以她为中心的半径两米内,全部清空了,连地上的灰尘都被那阵风扬到了四周。 众人衣袖鼓荡,下意识抬手遮眼,再定睛看时,就见被他们围在中间的女子盘膝而坐,两手掐着兰花倒贴在膝盖上,竟是在合眼打坐。 稍微懂些炼器、炼丹常识的人都知道,这是开始前的凝神过程,是为了更好的集中注意力,保证以最佳的状态炼器、炼丹。 大约过了一盏茶左右,林问歌睁开了眼,她的表情变得认真而专注,坐在那里开始掏东西,一样一样,依次摆到两侧的空地上。 左老越看越心惊,从喘息不止到呼吸停顿,他那眼神仿佛看到了没穿衣服的美女,恨不能冲上去把地上的东西抱起来一样样亲吻个遍。 “南云矿、赤血铜、七彩石、玄铁金晶……我的天呐,这么多稀有矿石,她就拿来炼一把剑,糟蹋啊,暴殄天物啊,折寿啊……呜呜!”左老涕泪交加地呢喃,老泪纵横得想自杀。 左手一挥,一尊圆形发黑的三足双耳鼎便出现在她面前,与此同时,她右手一晃,一道白中透碧的光芒荡过,她腕上那个龙形镯便化作一条半米来长的小龙,那居然是个兽类? 盘坐在边上的众人无暇对那小龙表示惊异和疑问,小穹身上的布袋一阵蠕动,片刻后从中爬出个雪白小球,四爪并用地爬向云起,直藏到他身后才呼出一口气。 “这是……”离他们父子较近的牧岚风不解道,他的声音很低,倒是眼神中的询问意味很浓。 小穹以手掩唇,悄悄回答:“我娘的兽宠是神兽,雪球承受不了它的威压,所以去找我爹避难了。” 正在这两句话的工夫,那小龙尾巴往林问歌腰上一缠,龙嘴一张便吐出一簇红色火焰,方向正是三足鼎的下方。 林问歌右手掐诀,控制着鼎徐徐浮起,并让它旋转起来,给雪玉龙传音道:认真点,火焰要均匀! 雪玉龙尾巴一甩一甩,吐火吐得更卖力了,它将火焰精准地控制在三足鼎下方的每个方位,以便让热量散布均匀。 林问歌左手一指,一道灵力窜过,鼎盖便飞了起来,她开始往预热完全的鼎中放材料,先扔的是坚硬、不易熔化的玄铁金晶和赤血铜,等它们化成水后,又加入了三种晶石,再然后才是其他的东西。 炼器室里闷热高温,每个人都汗湿重衣,可哪怕汗水顺着两鬓滴落,也无人走神。他们凝神看着当中那个女子的一举一动,然而,即使眼力再好,当她加快投放材料的速度时,他们也只能看到一片残影。 先前摆放在地面上的矿石、晶石,和许多认不出的材料逐渐减少,只是这先后顺序,哪怕是用心在记的左老也只瞧清楚了六七成,剩下的不是没看到,就是弄混了。 三足鼎的下方烧得通红,好似能看清里面的东西。 林问歌的神识始终笼着鼎,从鼎口看去,里面只有一片熔化的红色液体,占据了鼎内三分之一的空间,犹在咕咚咕咚冒着泡。她眉心一动,左手一指,鼎盖掩住了那些液体,旋转的速度也开始加快。 左老了然地捋捋胡子,他知道这是在排除里面的空气,以及剔除混合金属液中的杂质,如此炼出的武器才更加坚硬耐用。 这样过了多半个时辰,当所有人都等得有些心急时,林问歌神色越发沉凝,雪玉龙松开了缠在她腰上的尾巴,一边往地上移一边减小火势,直至小半个时辰后完全收回了火焰。 到最关键的时候了! 火焰一收,就意味着凝器成型、冷却,成败就在此一举,成则能有一件功能强大的攻防利器,败则前功尽弃,所有的材料顷刻间报废。 林问歌一指开盖,鼎还是浮在空中,她的手指变换着奇异的角度,众人就看到鼎中有股血红带黑的液体从中飞出,于鼎上空汇聚成一团。 但那不是剑形,而是一团圆球,那些液体凝聚成球状,这时,林问歌右手一挥,凭空变出个水球撞向那金属液,呲呲声响彻整个炼器室。 “一次冷却?”左老很意外,对这情景愣了愣,很少有人会这样做,因为一个控制不好,这东西就废了,“难道需要多次冷却不成?” 无人回答他的话,也无人深究林问歌是怎么变出一个水球的,此时最重要的是那团金属液最后会成为什么。 一次冷却后,那团金属液球并没有明显的温度变化,由此可知,它的温度究竟有多高。 林问歌双手掐诀,一道道银色灵光随着她打的法诀自指尖飞向空中,如雨点般砸到金属液球中,也不知到底飞出了多少道灵光,众人只觉得炼器室中银光飞舞,像是要被打成筛子一样。 忽然,她停下来了,右手一翻,一簇银色火苗轰然变成火焰,飞到空中包裹住了那金属液球,而后,空中不断有白色雾气喷薄四溢,却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这又是什么火?”左老凝神想了想,一拍脑门道,“我明白了,这火焰和刚刚那神龙所吐的火一定温度有差,温度过高或过低,有的杂质反而剔除不掉,高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招?” 如果让现代人解释,就能很容易说明这个问题。 这世间万物,相互间的熔点、沸点都不同,像这样剔除金属液中的杂质,往往需要设定不同的熔点区间,才能将各种杂质全部剔除,达到纯化的目的。 林问歌额头渗出汗水,但控制银色火焰的神识、控制那金属液球的手都未有丝毫颤动,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坚持,否则只会功亏一篑! 这般又烧了半个时辰,林问歌才收回银色的火焰,双手伸向空中,出现两只完全由灵力组成的虚化手,凑到那金属液球周围拉扯塑形,这种塑形方式看得稍懂炼器的几人瞠目结舌。 端王若有所思道:“塑形……还可以这样?” 炼器师炼器中,之所以说塑形时最关键,是因为塑形是天定的,往往依据炼器师本人的性格、喜好,甚至品行为人而成,还从没有听说过炼器师自己上手又捏又扯亲自塑形的。 虚化的手扯了一阵,却也只是将金属液由球形拉成了长条形,根本谈不上是把剑。 就在所有人以为该结束了的时候,林问歌一拂手,虚化的灵气手便消失了,她双手集于胸前,再次开始打法诀,依旧是那银色的灵光,一道接一道飞入金属液条中。 如是许久,她才变出水球冷却,这次的冷却过程很激烈,一个个的水球不断出现砸过去,因此而溅出的水珠落到众人身上,宛如下了场毛毛雨,炼器室中因冷热交汇形成的雾气越来越多,加上没有散去的高温,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大蒸笼,每个人……就是那按顺序摆放在笼屉上的大蒸饺! 白雾蒙蒙中,有人听到了林问歌的声音:“成了!” 大家激动地挥袖驱赶雾气,不知是谁真气一荡,竟快速有效地打散了雾气。众人顺着林问歌的视线望去,就见一把黑红色的长剑悬在空中,剑刃笔直略宽,剑身要比剑尖细一些,剑柄圆柱形有螺纹,柄托和剑身呈直角,乍一看就是个瘦长型的十字架。 这把剑大气厚重,最大的特色就是直、正,让人一看就觉得是把正义之剑,然而那剑的色泽偏偏又黑中带红,有种隐藏着血腥和邪恶的味道。正邪共跻一身,竟是把亦正亦邪之剑,不少人下意识看向还在观察剑的林问歌,这是不是意味着炼出此剑的人也亦正亦邪呢? 林问歌眉心一蹙,双手掐诀一挥,悬浮的长剑一剑化多剑,刹那间在炼器室空中排出了几十把,密密麻麻地让人心底发寒,很多人见此都脸色骤变,他们毫不怀疑,只要这女子心念一动,这几十把剑眨眼间就能将他们绞成肉沫。 “歌儿?”云起疑问地看来。 林问歌探手一抓,几十把剑一瞬合二为一,落到了她手中,她不死心地又看了几眼,失望地往后一躺,哀叫道:“草,姐都使出九牛二虎之力了,竟然还是把上品灵器,姐那么多稀有矿石都砸进来了……好心疼啊!怎么会这样?” 第144章 喜事差点变丧事 喜事差点变丧事 炼器室里一片寂静,众人面色古怪的看着当中躺着的女子,当她像小女孩一样抱着刚炼成的剑蹬腿的时候,瞬间石化了。 诸如青舒言和金灵子这样的仙居谷代表尴尬地不知如何是好,不敢看其他人的神色是如何异样。岳思迁、纪霜霜则嘴角狂抽,顺带抹掉额头上的冷汗,真心不想承认这是他们家姑娘! “歌儿,何故如此?”云起淡定地起身,走到跟前拉了那沮丧不已的女子起来。 林问歌坐起来冲他扁嘴:“云起,我用了最好的材料,从始至终也没有出任何差错,可是……”她的声音失望无比,“可是它竟然只是把上品灵器!” 云起投以安慰的目光:“上品灵器也很好啊!” 林问歌忿忿然丢开那剑,一把扯住雪玉龙的胡须,恶狠狠道:“说,是不是你的火焰没控制好?要不然怎么用了最好的火、最好的鼎、最好的材料还是炼出把上品灵器?” 雪玉龙甩着尾巴,好不容易挣脱她的手,连忙窜到云起身后,可怜兮兮道:“主人的夫君救命!主人,我配合主人炼丹、炼器那么久,一直没有出过错啊,主人以前还夸我控火控制得好呢!” 云起为那声“主人的夫君”满意不已,连适才这头雄龙毛手毛脚缠到林问歌腰上的事,都大方地不计较了。他摸了摸雪玉龙的头,一副“我罩着你”的表情,转而对林问歌道:“歌儿,想是时机未到吧,你也知道,炼丹和炼器除了地利、人和,还要讲究天时的。” “娘,你不喜欢就送我吧,我还缺把飞剑呢!”小穹第一个捡起那剑,笑容灿烂道。 林问歌也知道是在迁怒,她本以为能炼出把仙器呢,谁知却还是把上品灵器,失望大于希望,当然高兴不起来了。 “上品灵器?你不是圣级炼器师吗?”端王道,眼底划过些严肃。 “这是仙居谷中的划分方法,上品灵器就等于上品圣器,歌儿本以为能炼出仙器的,就是我们常说的帝器,结果却差强人意。”云起解释道。 林问歌右手一伸,小穹手中的剑便到了她手里,也不知她触了哪里,就见和普通长剑没什么差别的那把剑上空出现了一道虚影,那是六个颜色不同的光钮,各自代表着一种属性。 “六重属性?果然是圣器?”牧岚风惊呼,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只存在于传说的圣器。 “嗯……除了分剑、改变大小、飞行这三种飞剑的基本功能外,还有隐形、雷电、拟态三种附加功能,”林问歌边看边点头,说完呼了口气,“虽然是上品灵器,不过还有上升空间,勉强算是不错吧!” “没有一重鸡肋属性?天,那不是极品圣器?”左老听完抽气道,眼神死定在那把剑上。圣器和圣器也是有差别的,如果有鸡肋属性,那就次了很多。 林问歌拂袖一挥,那个属性虚影便消失了,剑在她手中变小后,便随手抛给了小穹,意兴阑珊道:“认主吧,自己取个名字!” 众人垂涎不已地注视着小穹欣然抱住的剑,眼睛里都泛着绿光,极品圣器啊,谁不眼馋? 小穹爱惜地摸着剑身,好一会儿抬头道:“娘,我要给它取名作‘正反’,对,就叫它‘正反剑’!” 云起和林问歌疑惑地对视一眼,再看看那剑,觉得似乎也不赖。 “随便啦,它现在最多能化作八八六十四把剑,够你用到结婴了,平时勤擦勤洗,时常联络感情,说不定哪天就能产生剑灵了!”林问歌还是很郁闷,交待起话来就不怎么认真了。 小穹倒是郑重应了,谁也没料到,他竟真的从这日起勤擦勤洗正反剑,还时时抱着说话,后来林问歌问时,他还美其名曰:听娘的话,和剑培养感情呢! 剑炼出来了,还当场有了主人,这对于其他人来说,除了意犹未尽外,就凭添了许多失落,不过,这并不代表问题就没了。 “林小姐,你们仙居谷……另有一套炼器等级?”端王问。 “嗯,从低到高依次为法器、灵器、仙器、神器、超神器、灵宝器,其中最低一等的法器对应的是我们所知的宗器,每等也分上中下三品,灵器以上还有一等比上品更高的,叫做极品。”开口的是云起,毕竟,以林问歌现在的情绪,显然不会解释这些。 “法器对应宗器?我看林小姐炼器的方法并不似我们熟知的,这等级对应岂能作准?”端王追问。 “这……”涉及具体问题,云起就不清楚了,他看向身边的女子。 林问歌揉了揉脸,心情才缓过来,撇了撇嘴道:“我的炼器方法和你们所知的本来就不一样,在我手中哪怕炼出只绣花鞋也能当武器,按你们的炼器方法行吗?” 黄亦寒眉梢抽动了几下,想到了仙居谷内部大比上,的确有人指着绣花鞋当武器,他印象最深的是那个一翻手变出块砖头,一眨眼把砖头变成十米大砸人的。再想想仙居谷弟子那些千奇百怪的飞行器……可以说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的! 端王脸色有点黑,他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挤兑过。 林问歌又道:“刚炼的那把剑,是我用自己的炼器方法糅合了你们的方法所炼,所以才有什么属性钮之类的东西,如果单按我的方法来,飞剑就是飞剑,它所能发挥的力量级达到了你们所谓的圣器一等,那它就是圣器,这还有什么准不准的?总不至于,你死在一件相当于圣器的飞剑攻击下了,还去计较它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圣器吧?” 除了端王,所有人都若有所思,琢磨着这番话的深意。 “炼器所炼的,除了空间类物品,基本上分为攻防两大类,可不管是攻的、防的,说白了就是为了杀人和不被人杀,正如你们划分炼器的等级一样,从宝器到至尊器,依次具有两种属性、四种属性、六种属性、八种属性、十种属性、十二种属性,按照属性多寡判断等级,若有鸡肋属性则次一些。” “我可以坦白告诉你们,在仙居谷最低等级的炼器成品也有四种属性,哪怕是空间类物品也是如此,这样你们还觉得我仙居谷最差的法器一等无法对应宗器吗?” “怎么不见仙居谷出售宗器,我是说你们的法器?”牧岚风问。 岳思迁深沉道:“谁说我们没有出售过?每年各国的淘宝拍卖会上,都会出现仙居谷出手的法器。” 北家、南家相视一眼,端王和青梓晗也想到了。若说出售法器的事不怎么清楚,可淘宝拍卖会在坤元大陆却无人不知,集各种珍宝于一体的盛会,多少人趋之若鹜,为了得到想要的宝贝,赶几个月的路从一国到另一国都心甘情愿。 “你说的……该不会是每次淘宝拍卖会上压轴的东西吧?而且还不一定在哪一国、哪一次?”南月笙颤声道,他常做生意,这方面的消息多,如果那些东西的卖家都是仙居谷……天,这才是天下第一次大奸商有木有? 岳思迁得意一笑:“没错,姑娘说了,物以稀为贵,要是在谷外也卖得跟谷里的地摊上一样,那还不如去卖白菜呢!” 云起眼露自豪,完全不以奸商为耻:“我家歌儿就是厉害,日后定能持家有道。” 林问歌瞪了他一眼,有些不好意思。 “也就是说,我去年赶到辰国花了几十万两拍下的空间戒指,其实是仙居谷出品?”端王嘴角直抽,还摸了摸左手上的那枚戒指。 林问歌看了看那戒指,摸着下巴回想:“枫叶纹………我想想,是谁炼的来着?” 这时金灵子清了清嗓子:“师傅,那是我炼的,师傅嫌空间太小,正好岳长老询问您拍卖会的事,您就让柏长老美化美化给卖了。” “空间太小?”南月熔看向脸色彻底黑沉的端王,“王爷,多大空间啊?” “三十立方米。”端王面无表情答,连最起码的温和都绷不住了。 “问歌,三十立方米还小,那你们都用多大的啊?”南月黎道,在坤元大陆,三十立方米的空间戒指就很难得,空间再大些的,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根本没有人愿意出售。 “五十,”林问歌说的随意,“在仙居谷,入门弟子配发物品时,先用的是二三十立方米的乾坤袋,等到内门便全部配发五十立方米的空间戒指,在我看来,五十立方米是空间戒指最小的标准了。” “歌儿,你用的又是多大的?”北君沐道,之前他受赠过一枚空间戒指,如今就戴在他手上,空间有七十立方米,附带隐形、掩藏属性,认主后只有他能打开,即使落入旁人之手,也没人能窃取里面的东西。 “一百立方米左右吧,我平时带的东西多,小了放不下。” 云起含笑不语,他家歌儿还有个黑石空间呢,那才是真正的空间宝物。 第145章 她嫁了,新郎却不是我 她嫁了,新郎却不是我 倒抽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一百立方米的空间戒指,听都没听说过,更别说见过了。大家有志一同地看向林问歌的手,却发现那双骨架偏小的素手上空空如也,别说戒指了,就连个痣都没有。 看来,这个一百立方米的空间戒指还附带隐形属性,无人怀疑她没戴空间戒指,因为炼器前,她的确凭空取过矿石等等,那只能是从空间戒指里取出来的。 “好了,答疑解惑时间结束,我们来谈谈生意。”林问歌盘膝坐好,一挥手,她面前的地上就出现了很多东西,空间戒指都是用绳子穿起来的,足足放着有三串,还有很多其他的,如刀剑软甲、枪戟护袖等等,林林总总看得人眼花缭乱,不过都是迷你版。 “问歌,你要卖这些?”南月笙眼睛一转,笑得像狐狸一样,“打个商量如何?你都卖给我,如果现钱不够,我可以把名下的产业抵押给你!” “你休想!”众人怒目道,开玩笑,难道要他们去南月笙那里高价买二次转手的吗? “不好意思,我只要现钱!”林问歌含蓄地笑,要不是为了打消这些人对正反剑的注意,她才没工夫和这些人买卖东西呢。小穹当场认了主,谁都知道正反剑在他手里,万一谁起了歹心想杀人夺宝,或者日后泄漏了消息给旁人,那岂不是危险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低价卖出些他们想要的,以此来堵他们的嘴,若是还不行,那她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告诉天下人某某人手中有什么样的宝贝呗,看看谁先被折腾死! 于是,这天的炼器室沸腾了,就连不得不提供场地的左老,都掏出所有积蓄买了几种他渴望已久的矿石,更别说个个身价不凡的其他人了。 这年十二月十二日,北斗山上宾客齐聚,云起和林问歌的婚礼就在这天举行。 白夫人、安姑娘、南月黎、瑟莱雅等人围着林问歌忙得团团转,一会儿递胭脂,一会儿拿黛笔,正在给一身喜服的林问歌上妆。 “咳,我能不能先喝口水?”林问歌挡住白夫人给她上口脂的手,很乖巧地眨眨眼。 安姑娘被她那表情逗乐了,转头喊了一声:“谁给端杯茶来,看她可怜的样儿?” 围着她的几个人嗔怪着笑出声,明明成亲的是她,却好似她们都在欺负她一样,真是好笑得紧。 “这不是怕你们不给嘛,都说新娘子今天不准吃东西,我以为喝的也不行呢!”林问歌也笑了,心里对她们很感激,她和云起成亲,忙得却是其他人,稍微有点过意不去,不过,也只是稍微! “好了好了,给你!”南月黎接过一个侍女送来的茶塞给她,“赶紧喝,这妆还没上呢,时辰马上就快到了!” 林问歌接过杯子,举到唇边时顿了一下,眼神暗沉地望着杯中的茶汤,犹豫了一瞬还是喝了下去,算了,等行完礼再说吧! 这边刚刚上好妆,外面就喊着时辰到了、接新娘了,瑟莱雅匆匆忙忙拿来喜帕给林问歌盖上,几人检查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不妥,这才扶着她走出去。从梳妆台到门口的这段距离铺着崭新的红毯,就为了不让新娘脚底蒙尘。 一出门,就见这处院子被围的水泄不通,一身红色喜服的云起难得的束发戴冠,墨发于头顶的紫金冠内挽起,余下的一半散在背后,本就俊美无俦的他被这喜服衬得越发耀眼绝世,众人也没料到,往日总爱穿白、蓝两色衣物的云起穿起红衣来,也是如此地让人自叹不如。 至少,簇拥着他的南月熔、南月笙、黄亦寒等在坤元大陆声明在外的美男子,都被他给压得黯然失色了,毫无疑问,他就是今天的主角! 来客多站在两边,像前些天赶到的五大家族、四国皇室来客,基本都在外围,四周红绸飘飘,廊柱门窗上均贴着红色剪纸,大都是龙凤呈祥、鸳鸯戏水、并蒂双生等寓意美好的图案。 大大小小的红色将这里渲染得喜庆热闹,每个在场的人也难免受其感染,哪怕是以冷脸著称的青梓晗、白沁宇也露出一丝笑意。 恐怕只有北君沐和牧岚风笑得勉强而苦涩了。 新郎、新娘双方都没有靠近,两方隔着院子而立,但凡鼎族人都知道,这是婚礼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对歌! 来自戌国的芜族人和未国的琹族人则不太明白,还是问了旁边的人才明白,这新郎为何不上前接新娘了。 南月黎笑容满面,张口便唱道:“冬日里来梅花飘,阿哥你来此做什么?” 云起这边的南月笙对道:“梅花香送阿妹家,阿哥我来娶阿妹啦!” 南月黎:“冬来山茶挂绿梢,阿哥你拿啥迎妹哟?” 黄亦寒向两边使眼色,这边的男客们连忙拿出藏在背后的一束束百合:“山茶迎春春来到,朵朵百合共享年来共享年!” 百年好合,第一样吉祥物过关! 瑟莱雅受南月黎的示意,也踏前一步唱:“天上明月似银盘,阿哥你拿啥迎妹哟!” 黄亦羽凑上前来对:“明月好似阿妹眼,阿哥我……”他冲黄亦寒挠头,“哥,拿什么?” 满院哄笑,新娘那边不少人指着黄亦羽笑弯了腰,云起斜了眼这个坏事的人,南月笙比他更直接,一脚将他踢到一边,撸起袖子上前准备对歌。 谁知青舒言笑眯眯上前,抢道:“皎月如纱笼阿妹,穿个结来永同心啊永同心!” “好!”不知是谁叫了声好,有人大声鼓起掌来。 新郎这边有人拿出半身大的同心结,送到新娘那边去。 永结同心,第二样吉祥物过关! 新娘这边陪着的几人左右看看,安姑娘上前唱:“北斗山高入云霄,阿哥你拿啥来迎妹哟!” 南月熔刷得一下展开一幅连理共生的诗画图,其画工出众、富有神韵,有人眼尖地看到落款,竟是云起所作,正看画呢,就听拿画的人对:“北斗山上见银汉,共谐连理相思长啊相思长!” 共谐连理,第三样吉祥物也过关了! 南月黎跺了跺脚,似乎很懊恼难不住对方,她推了白夫人上前,想让这位出马。鼎族人婚礼上的对歌,女方要出五道题,男方以寓意吉祥之物作为答案,如今已通过了三个,再有两个新郎就能接到新娘去拜堂了。 白夫人眼睛一转,开口唱道:“秋日红枫烈如火,阿哥你拿啥来迎妹哟!” 新郎这边左右相顾,一时间想不到怎么去对,似这样的对歌,上面说的是什么,下面就要对什么,还要意思合适,否则就不算成功。 云起弯唇一笑,翻手变出个花开并蒂的玉簪,一边让人送到对面,一边用轻悦的嗓音唱道:“似火枫红盈满袖,并蒂双生此生同啊此生同!” 花开并蒂,第四样吉祥物通过! 新郎都亲自上场了,没有死犟着说不合格的,院子里的气氛也达到了最高点,吹口哨的、鼓掌的、叫好的此起彼伏,往日里自持身份的富家公子、皇族子弟们,完全抛去了那些顾忌,跟着旁人一起闹腾。 新娘这边一时没人再出题,正在这时,盖着喜帕的林问歌右手一晃,一道灵光划过,她手里就多了管碧玉箫,而后箫抵唇边,表示要亲自来出第五题。 悠扬婉转的箫声,吹出的曲子清新明快,明明是低沉的音色,却不带半分箫声应有的苍凉,反而透出鲜明的喜悦和欢快。 新郎这边傻了,因为这个题目谁也不明白什么意思,南家兄弟、黄亦寒都有些慌乱地彼此对视,谁也没料到会出这种状况,甚至心里产生了“那女子不会不想嫁了吧”这种想法。 云起凝眉想了想,眉心一松,翻手变出架古琴,撩衣往地上盘膝一坐,双手按上琴弦,挑抹拨弄起来,竟是在合那箫声。 箫声和琴声由一开始的各自为政,渐渐融合到一起,音变、旋律、速度都趋向一致,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两人已合奏完了这首曲子,仔细算来合奏的部分占了整首曲子的三分之二。 新郎新娘收起箫和琴,旁边的宾客们总算看出了门道,有人高呼道:“琴瑟和鸣,百年知音啦!” 琴箫合奏,百年知音。 第五样吉祥物也通过了! 男宾们簇拥着云起上前,接过另一端握在林问歌手中的红绸,总算是接到新娘了。众人热热闹闹往行礼的地方而去,那里等着新人拜堂的肯定都等急了。 新人踩着红毯跨入喜堂,林问和左老高坐于上,他们就是今天的高堂了。 云起和林问歌跪下拜了天地高堂,又对拜后,有人喊着“礼成”,云起又带着林问歌给左老和林问敬了茶,收获了两个红包,就在大家善意的哄笑中送入了洞房。 新房是云起原来的房间,经过装点后比原来多了很多东西,大红的蜡烛燃烧着,据说要等到它们自然烧完,从两根蜡烛熄灭的时间可以看出新人能不能白头到老。 云起牵着林问歌共坐床边,喜娘过来洒帐、挽衣摆,吉祥话一句接着一句,映着屋中里里外外的红分外喜庆。 第146章 被神遗弃的大陆 被神遗弃的大陆 “请新娘新郎饮下这杯合卺酒,从此长长久久、永不分离!” 托盘上放着两杯酒,云起端起一杯正准备抿一口再递给林问歌,却被她拦住了。 “合卺酒应该这样!”林问歌端起另一杯,在喜娘的错愕和云起的不解中,伸臂绕过云起的臂弯,示意他可以了。 云起眸中盛满了星光般细碎温暖的清波,欣然与她手臂交缠饮下了这杯酒。 洞房中的仪式结束了,喜娘和侍女们纷纷告退,新房中顿时安静下来。云起这才转头仔细打量他今日娶进门的女子。 如墨青丝盘起来被缧丝嵌宝的金凤冠压着,额前垂下一串明珠,随着她低头的动作轻轻摇晃着,和往日不同,今日的林问歌盘了发髻,这是为人妇的标志。 云起迷醉地望着身边的女子,伸手摩挲那因描眉点脂而凭添了艳丽的容颜,这是他心爱的女子,是他儿子的娘亲,是他……此生的妻子! “歌儿……”云起呢喃般轻唤,慢慢靠近她吻住了那擦了胭脂而鲜艳几分的唇,辗转流连,直至呼吸相缠。 “去宴客吧!”林问歌推推他,这还是白天呢。 云起抱着她静了静,这才深吸口气站起来,解了两人系到一起的衣摆就要离去,再待下去他就真的忍不住了! “等等,”林问歌拉住他,拿出条帕子擦起他的唇,“你想出去被人笑啊,做了坏事也要收尾才是!” 云起揽着她的腰,惬意地叹道:“唉,有了妻子就是好啊,以后我要是干了坏事,就有人给我收尾了!” 林问歌横了他一眼:“敢情你娶妻就是为了找个给你干坏事后收尾的?” “当然不是!”云起矢口否认,低头偷了个香,眼中认真地道,“我娶妻是为了疼的、宠的、爱惜的!” 林问歌被他看得红了脸,赶忙推他走人:“赶紧去吧!” 云起笑出声,转身出去了。 新房中只剩下了林问歌一人,她收了笑回到床边,盘膝坐好便开始运转灵气,没多久就皱紧了眉,灵气运转到肺腑时果然有些滞涩。 忽然,她侧身吐出口血来,这让她不敢再托大,连忙掏出个玉瓶,倒出一颗清蕴丹服下,以便化解体内那股毒性。 入夜后,眼看着云起踏入新房,南月笙拉着南月熔、黄家兄弟、青梓晗和白沁宇跑来听墙角。 “为何我们要跑到这里来?”青梓晗脸色冷得像是有人欠了他几百万两,而且还是黄金。 白沁宇和他一样不情愿,面上比往日更冷几分,犀利地点评道:“还做这种无聊的事!” “喂,我说你们啊……”黄亦寒抚额,对兴致勃勃的黄亦铭和南家兄弟很无语,他忍不住提醒道,“若是被问歌发现,你们就等着被拍吧!” “哎呀,大哥,谁成亲时不被人听墙角,不要计较那么多啦!”黄亦铭低声嚷道,说完又凑过去戳窗户纸了。 青梓晗和白沁宇见不被拉着了,便迅速往院子里挪,用行动表明了“坚决不同流合污”的优秀品德。 “怎么什么也看不到?哎,大哥你别挤我啊!” “那你让开点给我看看啊,他们两个都长得出众,想必……嘿嘿,那个起来一定比春宫图还好看!” “南大哥你还没娶亲?该不会平时就看春宫图度日吧?哈~!” 黄亦寒听着这三个越说越不着调,果断转身走了,算了,就算被发现拍成肉饼也是咎由自取,倒是……君沐从下午就没见人,让他有些担心。 那么,洞房中是不是在上演春宫图呢? 云起一进门,俊脸上的笑容在看到床边地板上那滩黑血的时候就消失了,慌急忧惧地上前,直等到林问歌收息睁眼才敢询问:“歌儿,你中毒了?可解了?感觉如何?” 林问歌擦掉嘴角残留的血迹,摇头:“没事了,我服了清蕴丹,已经用灵力把药性化开了。” 云起紧绷的心神这才敢松开,拉过她的手腕把脉确认,旋即皱眉:“毒性很强,似乎是……‘缠丝’之毒?是谁如此可恶,竟用这么霸道的毒药……歌儿,”他双手按住她的肩,心中转了几个念头,便有了答案,“你今天中的毒,是不是?下毒的……是北斗山的人是不是?” 林问歌笑得毫不在意:“不过是点毒药,没有喜事变丧事,还计较那么多干什么?来,陪我吃点东西,我这一天都饿得前胸贴后……” “歌儿,不是你告诉我修士十天半月不进食也关系的吗?”云起打断道,星眸中坚持想要个答案。 林问歌干笑两声,低着头道:“唔……今天盖喜帕前我喝了杯茶,我只是觉得闻起来味道不对,不想耽误时辰,就喝了一口。” “我现在就去查!”云起霍然起身,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底旋转出沉沉的风暴,有人想要在婚礼当天谋害他的妻子,这是要他妻子的命、他的命啊,怎能就此揭过? “不用了。”林问歌伸手拉住他,“左右我也没事,今天我们成亲呢,你这会儿跑出去一通查,请来的那些客人没砸场子,你倒是自己先砸了?” “可……”云起怒不可遏,心里已经罗列起怀疑对象。 “好了好了,有什么明天再说,如何?”林问歌拉着他重新坐到床上。 云起见她极力不愿弄清楚下毒之人的身份,便疑上心来。不对,歌儿的性子绝不是以德报怨的,那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百倍偿还”的冷傲脾性,有人下毒害她,怎么可能不愿去弄清楚是谁。 除非……这个人与他有关? “你已经知道是谁了,对吗?”云起轻声问,他忽然想到这女子强大的神识,有这个在,怕是第一时间就追根溯源弄清楚事情始末了吧? 可她却瞒着他,这说明什么?说明什么? 林问歌笑意微僵,云起的敏锐的确超出一般,这么快就能想到这里。其实,若非她的态度异于寻常,而云起又对她的性格行事颇为了解,也未必能马上反应过来。 “是……我认识的人?还很熟悉?”云起见她那瞬间的一僵,眼神再度下沉,隐含着几分惊痛,脑海中一过北斗山上他认识的、熟悉的人,一个答案浮出水面,“是师师。” 他的语气是肯定而非疑问,哪怕没有十成把握,七成已有了。 林问歌沉默半晌,实在扛不住了才点了下头。喝下那杯茶后,她就用神识跟着那个侍女,然后转折了好几次,才看到柳师师询问是否得手的情景,那个少女……的确是想在今天毒死她的! 云起猛地抱住她,发狠地将她死按在怀里,三分疼惜、四分涩然道:“歌儿,你是我的妻子,你当明白,夫妻一体不是空话,你是要陪我过一辈子的人,我只信你,也最重视你,其他的人哪怕欠了再大的恩情,我自有我的偿还方式,却不愿你委屈至此。” “歌儿,我娶你为妻,是要用心疼你、宠你、纵容你的,给你想要的生活,让你幸福快乐,而不是让你来为我受这种委屈的,请你……也为我想想可好?”云起的语气压抑着怒气,语至最后甚至带上了些许颤意,“歌儿,我是个正常人,我也会怕会慌,万一你有个什么,你要我如何是好?” “我知道,我都知道。”林问歌一下下轻抚他的背,唇角高高扬起,声音温柔得犹如午后阳光,“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怎会不知道你是那种‘即使全天下人都说我不好,只要我说没有,你就会信’的人?” “可你今日所为,却让我没了底气。”云起拉开两人的距离,俊脸上明白显露出了他内心的不安和无措,他的嗓音带着惶然,“我知道你向来独立自主,习惯了遇事独自处理,但我们现在成亲了,你明白吗?成亲了,你有我,你还有我,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你也不是一个人,有我和你一起面对,你懂吗?” 林问歌备受震动,她这才听懂,云起是在患得患失。 “歌儿,就像北斗山被围攻,你毅然而然地就来解围,只因为我在这里,你不愿我一个人面对困境,将心比心,当你遇到危险时,我又何尝愿意你一个人面对?”云起见她有些懵懂的眼神,忽然萌生出个猜测,难道……她完全不懂这种共同进退的感觉吗?或者说,她从来没有经历过? 云起心中大痛,他心爱的女子,此前的世界里竟一直是孤身一人经历风风雨雨的吗? 林问歌试探着伸出手,和云起抓在她胳膊上的大手交握,进而十指相缠,很慢很认真地道:“我没想到我们之间的感情,患得患失的会是你?云起,这天下优秀的女子有千万、千百万,以你的品貌人才,何愁无人相伴?可你却选了我,”她深吸一口气,诚恳而充满期待地看着他,“我……不管是小蓝还是雪霄,或者现在的我,从没有试过和一个人交付信任、携手共进,为了你这个千万分之一、千百万分之一的选择,我愿意试着完全信任你、牵住这手此生不放,你……你会教我如何去信任、去依赖吗?” 第147章 是公是母 是公是母 “愿意。”云起重重点头,此时的林问歌,在他面前就像个懵懂学步的孩童,可能不懂怎样才是恩爱两不疑的感情,但却肯将手递给他,给他机会教她去懂。 “云起,”林问歌的脸色顿时冷肃,眸底表露出直达人心的决绝,“可若有一日你辜负了我的信任,那么,我会亲手杀了你!我林问歌此生绝不接受背叛!” 云起心痛得抽搐,此时的林问歌,和当初他在蜃都见到的那个由雪霄控制身体的林问歌毫无二致,冷漠无情、无悲无喜,他回想起曾看到过的雪霄生活的世界,从小日日相对的师傅都出卖了她,谁还能指望她再去完全相信他人? 他痛的不是此时听到的这句威胁,而是心疼这个完全抛弃了信任的女子。 “歌儿,我会用一生教你,也不会给你杀了我的那个机会!”云起斩钉截铁地开口,眉宇间流露出他素日的孤傲自信,那神采飞扬的姿态,耀眼得宛如夜空中最明亮的那颗星。 林问歌这才放松神色,她抿唇一笑:“中毒的事算了吧,她父亲到底有恩于你,我之所以不想追究,就是因为这一点。”她有点不好意思地转开视线,“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她父亲帮了你,这就足以成为我揭过此事的理由,不是只有你……才会为我心疼的。” 她最后半句说的很轻,可云起还是听到了,他高兴得像得了奖赏的孩子,抱着她亲了一口,还故意发出响亮的声音,而后带着叹息道:“过些天我们就离开吧,反正也要去天之大陆,迟早都要走的,这样……也免得再遇到这种事。” 说白了,北斗山只是云起这十五年来暂居的地方,到底没有家的温馨,而且,他从来都没想过安家于此,他……还要去找他的爹娘! 林问歌点点头:“既如此,那就提前走吧,明天开始收拾东西,然后在坤元大陆做个最后的了结!” “了结?”云起不解。 “嗯,”林问歌轻吁口气,带着几分沉重和伤感,“我拿走了九曲玲珑锁,要给坤元大陆一个交代,这也是我邀请五大家族和四国皇室齐聚北斗山的缘故。” “需要准备什么?”云起受她感染,面上的笑容也收了起来。 林问歌摇摇头:“只是给他们讲个故事而已。” 云起忽然扯了她一把,翻身将她压在床上,那些还没整理的桂圆、红枣等等硌得她皱眉,却听与她只相距一厘米的人道:“歌儿,春宵一刻值千金,别忘了,今天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呢!” “哦?”林问歌眉目宛然,勾唇一笑,右手暧昧地抚过他的俊脸,“那你……可要好好伺候本姑娘,伺候好了,回头赏你金瓜子!” 云起眸色加深,单单是她的一个笑容、一个扬眉,就已令他着迷不已,他的歌儿怎么能这么诱人呢?他低头准确吻住她的唇,唇齿紧贴着,很快上演了一场灵舌共舞,热吻中他抱着她向里一滚,拂手便拽下了帐子。 至于外面听墙角的……哼哼,林问歌表示,姐的墙角能让你们听到?当姐设置的隔音结界是摆设不成? 冷月悬空,离十二月十五还差三天,所以,天上的月亮不是如勾残月,也不是满如银盘。 北斗山的一处崖顶,北君沐俯视下方灯火最绚烂的地方,那里是他心爱的女子和别的男人的新房。他猛地拿起身边的小酒坛狠狠灌了几口,许是平时未曾这样喝过酒,他被呛得咳嗽不止,温润的眼中沁出泪光,却不知是酒呛的,还是真的流泪了。 “原来……你也在这里。”身后有人走来,竟是同样提着一坛酒的牧岚风,大约没料到会有人,他的神色透着些微惊讶。 北君沐屈膝坐在崖边,身上的白袍被山风吹得凌乱,有几处还沾染着明显的污渍,一如他此时的心情。他没有回头,依旧痴痴地凝望着那处灯火辉煌的院子,他们……现在已经洞房了吧? 牧岚风也不介意他的不搭理,走上前坐在他旁边,拍开酒坛喝了一口,辛辣的感觉直冲口鼻,他的眼中同样出现了泪光,却未曾咳嗽,就用着这双蒙了水雾的眼睛看向那处院子,一切在他眼中都朦胧难辩,就像他还未说出口便无疾而终的情愫。 “同是天涯沦落人,北公子,咱们都是今晚的伤心人,说说话如何?”牧岚风举坛相邀。 北君沐轻哼一声:“我和你可不一样,你那伤心不过皮毛,而我……”他提起酒坛再灌几口,理都不理旁边还举在空中的那个酒坛,“才是真正的痛彻心扉!” 牧岚风脸上礼貌的笑容消失,灌下两口酒嘲讽道:“我和你当然不一样,若非……她差点就与我肌肤相亲了,你怕是连她的身都未曾近过吧?” 北君沐猝然转头,眼中迸发出凌厉的光,忽然,他冷笑道:“你都说是‘差点’了,你了解她吗?得到过她的信任吗?” 牧岚风眸光黯淡,很快又不甘示弱道,“我吻过她,你吻过吗?” 北君沐反问:“我踏入过她的闺房,躺过她躺的床,你有吗?” “我有一件她穿过的衣服,上面满是她的味道,你有吗?”牧岚风想到那套曾被林问歌穿过的衣服,虽然只穿过两天,虽然她的体香已完全闻不到了,可毕竟是她穿过的! 北君沐得意地笑:“我得她赠予过一套亲手所制的衣衫,你有吗?” “我与她独处过三天,你有吗?”牧岚风回道。 “我曾被她亲自照顾过四天,你有吗?”北君沐想到年少时去仙居谷求医的事,当即反驳道。 他们就像两个互相攀比炫耀的孩子,拿出记忆中的事极力想证明自己才是那个最亲近过林问歌的,一句句的针锋相对刺痛对方,也同样刺痛自己,且刺得鲜血淋漓、痛不欲生也不愿第一个罢手。 因为他们骨子里都是那么地骄傲。 牧岚风仰头灌酒,再没有继续争辩,他确实说无可说了,良久苦笑道:“我们同病相怜,不用这样吧?” 北君沐喝光最后的酒,劈手砸了酒坛:“反正我和你不一样!”即使无法相守,他和那女子也还有个契约在,是的,无论何时,他们还有个契约在。 牧岚风眼瞧着旁边的男子不知从哪里又摸出一坛酒来,叹息着打量他的侧脸。这就是闻名江湖的如玉公子,五大家族中北家当代的佼佼者,容貌、家世、武功、人品……几乎没有什么不完美的,比起他这样的皇子,身份还要尊贵许多。 可惜……牧岚风想到云起,那个今天最得意的男人,他们一个皇子、一个比皇子还尊贵的世家公子,竟都被这个顶着花心富商、天权公子双重身份的无赖比下去了。 “她救了我一命,你是怎么认识她的?”牧岚风捅捅身边的人。 “几年前,我初入江湖遭人暗算,中毒不说还容貌尽毁,是她为我解毒、恢复容貌,救活了多少名医断言无救的我。”北君沐简单道。 “原来也是被她救了。”牧岚风低笑几声,仙居谷自出现以来行医济世,得她相救的人何止千万? 北君沐摩娑着酒坛:“其实,云起也是受伤后得她相救,他们才……才有了那个孩子。” “你说,都是被她救的,怎么……怎么……”牧岚风说不下去了,提起酒坛狠灌了几口酒。 北君沐垂眸,长长的睫毛在他如玉的脸上投下一片剪影,他来得太迟,如果比云起再早一些,哪怕早一个月两个月,结局也未必会是现在这般。 “她很吸引人,”牧岚风嗓音沉沉,“辰国初见便是分离,我本想回国处理好事情就去找她,哪怕抢也要抢到她做妻子。” “你打不过她,别说她,就是云起你也对付不了!”北君沐不屑道。 “是啊,”牧岚风诚实地点头,“你们江湖中人的武功都该死的好,我以为……我还有机会,我以为我还来得及,没想到再见时……他们已经要成亲了!” 北君沐冷眼瞥过他:“我很庆幸歌儿武功极好,否则像你这样只懂掠夺占有的皇亲贵戚,她该如何应对?当年一个姬崇政都逼得她远走他乡,若没有这么好的武功,歌儿要如何在这强者为尊的世上自保?” 牧岚风怔然无言,忽然明白了他们两人最大的不同,对他来说,想要的就用尽全力去争取,哪怕不择手段也要得到,而对北君沐来说,爱她,就要让她幸福? “我最看不起你们这样的人,”北君沐露出明显的鄙视,“我也讨厌云起,他厚颜无耻、满肚子坏水,堂堂一个大男人最爱在歌儿面前装可怜、扮委屈,比市井泼皮还无赖千百倍,但他有一点我却万分佩服。” “什么?”牧岚风问。 “云起的心眼手段不比你少,一个能在坤元大陆各处都有产业的人,一个闯出侠名的天权公子,绝对不是个简单的小人物,他和歌儿或许是因意外有了那个孩子,他明明可以以此相胁,让歌儿一步步妥协,但他没有。” 第148章 九曲玲珑琴 九曲玲珑琴 “如此有利的条件,他却弃之不用,而是用心、用情,一点点追求歌儿,当初蜃都神剑大比后,他抛下了所有的生意和事务,一心陪在歌儿身边,他没有半分犹豫不舍,这般的决断……我做不到!”北君沐心头钝痛,是的,他做不到放弃一切只为陪伴在旁,所以,他输得不冤! “就因为这个,你佩服他?”牧岚风深思着问,的确,没有哪个男人能干脆的放弃身家事业,只为了去追求一个女子,他……也做不到,放弃了皇子的身份和手中的一切,他不认为自己还是那个的牧岚风! “不,”北君沐否认,“肯舍得一切的人在这天下不是没有,他云起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我佩服他的,是他对歌儿的那片用心,在歌儿没有认可之前,他从不逼迫,从不逾距,他打心底里尊重歌儿,尊重她的人格和选择,不强取豪夺,不掠夺占有,只是倾尽一切地对歌儿好,单纯地对她好。” “甚至于在云起双腿俱断、自认给不了歌儿幸福的时候,他曾打算放手离去,只因为他觉得歌儿值得天底下最好的男子。”北君沐道,这是他听黄亦寒说起的,虽然那时的云起坐在轮椅中什么也不说,可是眼中的挣扎、痛苦却被他这位堂姐夫看得一清二楚。 爱到放弃啊,他北君沐自问绝对做不到! “完全看不出来!”牧岚风摇摇头,不知是在说云起曾双腿俱断的事,还是云起曾想过放弃林问歌的事。 北君沐抿唇瞪着那处逐渐熄灭灯火的院子,忽地仰天喊道:“阴云起,我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我有哪里比不上你,我到底哪里不如你!” 牧岚风被他吓了一跳,眼中划过些羡慕,他望着手里的酒坛想,大概这就是他和江湖中人最大的区别吧?北君沐能发泄般吼出这话,可他却永远也做不来。从小生活在四四方方的皇宫里,见到的人、遇到的事总要三思再三思,就连交谈时一句话总要在心里过上几遍才敢出口,他怎么敢将内心真正的想法公之于众? 是的,他已经习惯了将什么都藏在心底,喜怒哀乐,痛苦或悲伤,一切都只有自己才知道,于黑暗中默默舔痛疗伤,一旦站到人前,他便将所有的情绪都藏在面具之下,再不露丝毫破绽! “你可知,若是云起听到这话会怎样?”北君沐喘息着笑出声,笑着笑着却满眼都是哀伤,“他会说‘谢谢夸奖’,或者‘你哪里都不如我’,他就是这样厚脸皮,让人想要打击都找不到方法。” “那确实是个优秀的男人,就是性格太恶劣!”牧岚风依照这段日子的接触评价道。 “没错,就是恶劣,恶劣至极!”北君沐为着有人与他一样不喜欢云起而高兴。 黄亦寒找到这里的时候,就见两个大男人胡乱躺在山崖上,你一句、我一句地骂着云起,他听了片刻,实在无法把他们说的那些套到云起身上,怎么……在他们心中,云起成了那种十恶不赦、大逆不到、一无是处的无赖加混蛋,简直就是天下第一的大坏人! 一个是名满天下的如玉公子,一个是戌国以“贤”著称的四皇子,然而此时的他们和街头混混无异,衣衫脏乱、头发松散,一会儿骂句脏话,一会儿吐口唾沫,什么形象、优雅通通不见了。 黄亦寒没有阻止,任他们骂爽了、喝醉了、倒下了,才招呼跟来的小厮和他一人一个,架起来捡回去,只心中叹息不止。 北斗山历来训诫弟子的大堂内,众人不动声色地左右看看,有的皱眉、有的不解,有的深思、有的阴沉,神色不一而足,但都不是很高兴。 “二哥,问歌难道要开个送别会?”南月黎小声问旁边的男子。 南家主偏过头来冷眼一扫,警告他们闭嘴,南月笙见状做老实状,可他爹一转头,他便翻个白眼,低声回答妹妹的话:“你见过谁家送别会这么有份量?你看看在座的,除了五大家族就是四国皇室,那可都是坤元大陆上重量级的人物!” “可……”南月黎刚要说什么,南月熔却冲他们“嘘”了一声。 众人陆续看向门口,就见林问歌、云起牵着小穹,同青舒言、岳思迁、纪霜霜、黄亦寒、北君沐走进来。 “林谷主,不知如此大张旗鼓请了我们来所谓何事?”北家主北航语气不善道,谁都听得出来,这话的潜意思是“你最好有重要的事,否则……” 云起牵着小穹,和其他人走到还空着的坐席处坐下,于是,林问歌就变成了唯一站在这大堂的人,她扫视一圈,看到酉国来人的时候一顿,很意外道:“没想到你会亲自来,你就不怕我像杀你哥哥那样杀了你?” 满座皆惊,众人看向酉国来人那边,端坐席上的不是姬崇政是谁?他的哥哥不就是上一任酉国皇帝姬崇朝吗? 天呐,除了南家,其余人都惊疑不定地看向林问歌和姬崇政,八年前酉国皇位更迭的事一直没有内幕消息传来,很多人都猜测是姬崇政弑兄篡位的,难道事实竟不是如此? 姬崇政瞬间阴鸷的脸色,更是证实了林问歌所言。 林问歌忽然赞赏一笑:“不错,有这份胆量,就说明我当日扶你为帝的选择没有错。” 姬崇政差点绷不住脸上的表情,她以为他愿意来?要不是姬家皇族稍微有些能耐的,都在八年前被屠戮一尽,他用得着亲自犯险吗? 其他三国皇室有点同情地看向姬崇政,这次邀请很特殊,想必酉国收到的邀请函和他们的相差无几,试问人家以“本国皇族守护物”的名义邀请,谁敢不重视?哪怕是再有私仇,也不得不来。 而一开口就爆出酉国八年前那件秘事的林问歌,也在瞬间引起了所有人的正视,因为她短短两句话中透露出的,却是“将他们把玩鼓掌之中”的狂妄和随意,好似……他们这些人,在她眼中不过是棋盘上的棋子,可用之,也可弃之。 见这些平日里眼高于顶的人都神色认真了,林问歌才满意点头,拂袖间地上多了个蒲团,她一旋身便盘膝坐在了上面,手指轻轻一弹,银色的灵力瞬间张开个透明的光罩,将所有人倒扣其中,这是她为了谈话内容不外泄,特意布下的隔音防护罩。 “你要做什么?”有人气急败坏地质问,显然觉得她这样是想对他们不利。 林问歌也不理他,清丽绝伦的脸上一派严肃,一开口就是平地惊雷:“坤元大陆其实是片被神遗弃的大陆!” 一室死寂。 所有人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看向中间那女子的眼中满是怀疑,然而触目她凝重认真的神色,又无人敢说这是骗人的。 “我之所以请你们来,就是要告诉你们坤元大陆存在的原因。当然,我不是好心,而是……我拿走了九曲玲珑锁,这于我算不得大事,可对于你们却影响甚大。”林问歌一一看向四国皇室和五大家族,“想必你们祖辈口授过吧,在坤元大陆以东,还有片大陆存在,你们或许怀疑、或许不信,但这却是真的。” “你又是如何得知坤元大陆存在的原因?”端王目光冷厉,全无平日里的温善可亲。 “这个不关你们的事,你们只需要知道我说的这些就可以了。”林问歌下巴微抬,强势地不予回答,她扬袖一挥,空中便出现了五色光芒笼罩的东西,“九玄丝,原藏于白家,曲意琴原藏于青家,千玑玲,原藏于北家,阴阳锁,原藏于南家,珑玉,原藏于黄家,这就是九曲玲珑锁。” 白光莹莹的一条长丝,看不出是何材质;空有琴木、无弦的一段墨色木头,为青光所笼;一团白色的光球,中有流质浮动;两片相连的祥云锁,通体金光璀璨;还有一颗浸在赤光中的宝珠。 这就是九曲玲珑锁? 不止仰头细看的四国皇室吃惊,就连云起等人也很意外,据说能开启空间屏障的九曲玲珑锁……怎么会是这副样子? “问歌,它……它怎么会是这样?”黄亦寒眉心紧蹙,似乎无法想象这样的五种东西能打开空间屏障,在他看来,具有如此威能的东西,至少应该有个一眼看去就很强悍的外表,可事实上……它可能是张琴? “千玑玲……原来会发光?”北航讶异道。 “这块木头一直都黯淡得很,明明是琴,却怎么也安不上弦,为何……到你手上就发光了?”青梓晗探究地看向林问歌,她就坐在悬浮的那五样东西之下。 “这不是我爹拿去给做鞭子的东西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发光了?”白漓宇揉揉眼睛,来回看着九玄丝和白沁宇。 除了南家和黄家,其余三家均表露出了不同程度的惊讶,只是惊讶的理由各不相同。 第149章 因为你爱得不够深 因为你爱得不够深 林问歌瞥了白家一眼:“还说呢,你们白家也真够有才的,竟把九玄丝拿去做鞭子,要是那老家伙知道,绝对会劈了你们!说说吧,你们家现在所藏的究竟是什么,反让真正该藏的九玄丝流落在外?” 白沁宇面色难看,沉声道:“是个宝盒。” 他的答案简洁至极,林问歌却懂了,先是一怔,而后便是哭笑不得:“服了你们了,见过买椟还珠的,还没见过弃宝藏盒的,那是装着九玄丝的盒子吧?” 其余人听此,望向白家时都憋着笑意,大乌龙,这可真是天下第一号的大乌龙! 白沁宇冷哼道:“林谷主不告而取,也算不得光明磊落。” 众人一静,投向那女子的目光各有意味,是啊,你也说那是人家所藏之物,还都是宝贝,可现在这些东西都在你手中,这又如何解释呢? 林问歌淡淡瞥过在场之人:“九曲玲珑锁本就是那老家伙炼制出来准备送于我家祖先之物,如不是出了些意外,这东西二十年前便传到我手上了,你们五大家族不过是那老家伙相赠无门后,找来暂时保管此物的,还真拿自个儿当九曲玲珑锁的主人了?” 青梓晗冷脸骤然一沉:“你曾说我们五大家族不过是看东西的家奴,看的就是这个?” 其他四家闻此怒上心头,哪怕是南家主,也铁青了脸。 林问歌冷笑一声,对五大家族的怒气压根不以为然:“没错,你也不用想着激起众怒围攻我什么的,便是整个坤元大陆全上,本姑娘也不怕,反而,若是你们惹怒了我,大不了让几万年前那一幕重演,将坤元大陆彻底变成废墟!” 这番话一出,便是云起、岳思迁等人也倒抽凉气,毁灭一个大陆……她是哪里来的自信?这已经不是狂傲无度能解释的了吧? 南家主面带屈辱地隐忍下来,语气生硬道:“还请林小姐解惑!” 林问歌收起眼中的杀意,轻哼着缓和了语气:“我最后说一遍,不要再拿你们所谓的世家气势、皇族尊贵在我面前显摆,对我来说,你们的存在与否根本无关紧要,我不是那个老家伙,会花费那么大的精力搞什么平衡,在我这里,凡是碍事的,直接灭掉就是。” “林谷主,”白沁宇深吸口气,极力克制住肺腑间翻滚的情绪,板着脸道,“请为我等解惑。” 云起扫过岳思迁震惊畏惧的目光,叹息着轻轻唤了声:“歌儿,气大伤身。” 林问歌这才恢复平静,闭了下眼开始讲述:“坤元大陆会成为被神遗弃之地,还要从比上古更早的那个时候说起。混沌初开,天地分离,从而有了这个世界,数位神祗陆续到了这个世界,由于理念和行事等等的矛盾,诸神之战爆发,战场就在坤元大陆。” “啊,青原的传说是真的?”黄亦铭低呼道,受到他人投来的责备目光,他连忙抱歉一笑。 “青原是诸神之战时那些殒落之神的埋骨之处,这场神战的破坏力太大,导致以青原为中心的方圆几千万里寸草不生、完全湮灭了生命痕迹,而神战的胜利者,即那场神战仅存的三位神祗见此,便果断抛弃了这片地域,这就是现在的坤元大陆。” 被神遗弃,这对于生活在坤元大陆的人来说,实在是个莫大的打击,在场只有少数几人是天之大陆的,旁的都面色灰白,有些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当然了,他们中也有人对此产生了质疑,表现在脸上就是将信将疑。 “你们都知道,坤元大陆有史以来不过经历了几千年,本来就连这几千年都不可能出现的,是那三位神祗中的一位,心甘情愿来到什么生命都没有的这里,用尽了各种方法,使这里重新出现了草木生命,直至孕育出人类。”林问歌眼底出现钦佩和伤感,“他就是阴家的创始人---阴霆。” 云起浑身一震,这个名字是阴家家谱第一页的第一个,若说什么神祗的他的确不知道,但这个名字他却如雷贯耳。 有的人不着痕迹看向云起,眼中意味不明。 “阴霆是神,相当于是坤元大陆的创世神。”林问歌扫过四国皇室,“姬家、萧家、宁家、牧家,以及已被灭掉的苻家,是他第一批挑选的,然后给了每家一样东西,这就是你们所持的圣物,姬家的凤凰泪,萧家的白龙鳞,宁家的血羚角,牧家的风狼爪,以及苻家的神象牙。” 来自四国皇室的代表人物纷纷提起了心神,这都是本族不宣之秘,她怎能准确说出?其他人联想今年沸沸扬扬的“得凤凰泪者得天下”传闻,大抵也猜到了其他东西的意义。 林问歌猛地看向戌国那边:“神象牙如今在你们那儿吧,即使不在你们牧家手中,也必然在戌国,否则亥国绝对不可能被灭!” 牧岚风受到了其他三国灼灼的注视,他似无所觉般看向青梓晗,给了个疑问的眼神,放在其他人眼中,就是他在询问青家,神象牙是否在青家,这下,青家又成了众人瞩目的那个。 “你们不必如此,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纵然你们所持的圣物因具有阴霆的神力可以起到一定的守护作用,但历经几千年,至而今那种守护之力也越来越弱,想要自保还要依靠你们自己的实力。”林问歌道。 “事实上,这几千年来坤元大陆的皇室和五大家族之所以能彼此抗衡,均是因为皇族圣物和九曲玲珑锁的存在。”林问歌向空中一弹指,一张由灵力形成的地图出现在那里,观其河道山脉,分明是坤元大陆的地图,“将你们各国、各家的位置标在这份地图上,你们就会发现,五大家族实是按照五行方位分布的。” “白家属金,位于西方,青家属木,位于东方,北家属水,位于北方,南家属火,位于南方,黄家属土,位于中间,而你们各家所藏的九曲玲珑锁部分,九玄丝属金,故而藏于白家,曲意琴属木,故而藏于青家,千玑玲属水,故而藏在北家,属性唯一不符合的,就是其余两者。阴阳锁属土,本应藏于黄家,但它却在南家,珑玉属火,本应藏于南家,但它却在黄家。” 林问歌手指一动,那幅地图消失了:“好了,想必你们每个人心里都有这幅地图了,现在我和你们说说这其中的关系。”她先看向这次前来的辰国皇帝萧之贸,“萧家所持的是白龙鳞,你们的国号为‘辰’,辰在五行中对应的是木,而金克木,所以白家在辰国。” 她看向未国端王:“宁家所持的是血羚角,你们的国号为‘未’,未在五行中对应的是火,而水克火,所以北家在未国。” 她看向戌国牧岚风:“牧家所持的是风狼爪,你们的国号为‘戌’,戌在五行中对应的是土,而木克土,所以青家在戌国。” 林问歌扫过姬崇政、南家和黄家:“只有你们不太一样,酉国的‘酉’对应的是五行中的金,亥国的‘亥’对应的是五行中的水,火克金,所以南家在酉国,土克水,所以黄家在亥国。可是,黄家所藏的珑玉才是和酉国凤凰泪相克的火属性之物,南家所藏的阴阳锁才是和亥国神象牙相克的土属性之物。” “二十年前,阴阳锁到了还在另一片大陆的我手中,之前的平衡因此被打破,所以亥国被灭了。”林问歌平静地讲述着一国灭亡,“听了这些,想必你们应该都明白了,坤元大陆之上,皇室和五大家族就是依照五行相生相克之理分布的,这也是为何皇室永远无法压过五大家族、获得无上尊荣的根本原因。” 四国皇室和五大家族的反应截然相反,隐藏在表象下的敌对似乎突然间不屑掩饰了。 “坤元大陆因为神战的影响,自然生成的阴阳五行被严重破坏,阴霆先让姬、萧、宁、牧、苻五家建立部落,进而发展成国家,可不久他发现,五家彼此间因为利益、领地等矛盾时常产生冲突,还会因此争斗不休,于是,他又找到了五个身体属性符合五行的人,这五人就是五大家族的创始人。” “五大家族制衡五国皇室,这个格局就是那时形成的。然而,一个家族又有多少能力可与一国皇室相抗衡呢?当阴霆察觉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正好是他炼出九曲玲珑锁相赠无门之时,不久,他便将九曲玲珑锁拆成五份,交给五大家族各自保管一份。” “九曲玲珑锁乃是神器,哪怕拆开了、哪怕五大家族根本无法借用它的神力,也仍旧具有强大的力量,且各自位于符合属性的方位上,天长日久自然形成相生循环,默默稳定着坤元大陆的地气和五行元素,即使阴霆殒落了,这个循环也未曾消失,坤元大陆也慢慢出现了更多的生命,虽然比不上旁的大陆物产丰富、灵气充沛,但供各种生命生存却已足够。” 第150章 你才有病 你才有病 林问歌停了停,似乎在等他们消化这些内容,良久又道:“我今日告诉你们这些,一来是因为我拿走了九曲玲珑锁,打破了这个五行相生相克的平衡,二来是给你们同等的机会。其实,从亥国没有守住神象牙起,平衡就打破了,由阴霆刻意维持的割据局面失去了存在的意义,接下来的坤元大陆,是战火四起、征战天下,还是相互吞并、终成一国,均由你们自己作主。” “至于五大家族……”林问歌扫过他们,“没了九曲玲珑锁的神力限制,你们也可振臂一呼,追逐坤元大陆统一后的最高点,但同样的,没了九曲玲珑锁的护持,你们不再具有冥冥中的优势,一切都要自己努力!” “哼,这么说来,你窃取九曲玲珑锁,于坤元大陆实则有害无利,不是吗?”北航冷笑。 林问歌耸肩,笑得冰凉而无所谓:“的确,不管是你们中的谁有统一坤元大陆的雄心壮志,这过程中必然是血腥与战争并存,可这并不是我拿走九曲玲珑锁造成的,而是你们各自的欲望、私心、利益作祟,即使我现在将九曲玲珑锁重新还给你们,于你们不过是件摆设的九曲玲珑锁终有一日也会耗尽神力,结果……顶多将现在的一切推迟个把年而已!” “只要你们心怀欲望,只要你们想要得到更多,只要你们渴望利益,那么坤元大陆迟早要经此一劫,迟一些、早一些,有区别吗?”林问歌反问,而后直接道,“而且,九曲玲珑锁既在我手,便不会再交还你等,它们在我手中才能焕发出光芒,你们能做到吗?” “哇,新主人威武,小水喜欢新主人!”忽来一声稚嫩的崇拜,在这大堂中惊住了一片人。 林问歌仰头,将视线定在悬浮的那颗白色光球上,是千玑玲。 北航激动地差点跳起来:“它真的说话了,真的说话了!” 众人纷纷仰头,就看到那个白色光球滴溜溜转着从空中飘到林问歌面前,内里浮动着水一样的流质,突然,光球上出现了两只眼睛,睫毛很长的眼睛,吓坏了正盯着它的许多人。 “死老头,要不是你这些年天天揪着我问这问那,我至于烦得被迫沉睡吗?讨厌!”千玑玲给了北航一个鄙视的眼神,若是有个鼻子,一准是鼻孔朝天的。 林问歌瞧了眼僵住的北航,姿态随意地笑问:“小水,说说,他都问你什么了?” “很多啊,刚开始几年问我怎么才能让他妻子爱上他,他妻子不爱他,他娶人家干什么,真是奇怪!后来问我,北家怎么才能成为第一大家族,怎么打败云山胜境……把我烦得要死!”千玑玲看看另外四个同伴,羡慕得不行,“唉,还是它们舒服,被主人一拆就啥都不知道了,哪像我……倒霉死了!” 北航面色尴尬,北君沐不禁看向他,怎么也想不到印象中严肃寡言的养父,会……咳,会是个把千玑玲问烦的人。 林问歌闷笑几声,清了清嗓子,眼神温和地看着面前的千玑玲:“小水,你们恢复的如何?承受得了组合的冲击吗?” 千玑玲得瑟地在空中来回晃:“几千年没有现在这么舒服了,那些老头子们就会把我们放在黑漆漆、阴森森的阁楼里,又不给灵气、又不带我们去溜达,真是闷死了!”它忽然飞到林问歌脸边,蹭啊蹭的,“还是新主人好,主人诚不欺我啊,主人当初预言说,很久很久以后,会有人成为我们新的主人,没想到主人说的是真的啊?” “不许占我娘便宜!”小穹猛地窜出来,宣誓主权般拉住林问歌的胳膊,冲千玑玲道,“你是公是母,是公的就走开,不许占我娘便宜!” 啊哈? 黄亦寒等人默契地看向云起,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该说不愧是父子俩吗? 其他人头脑一懵,仿佛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千玑玲眨眨眼,绕着小穹头顶转了一圈:“嗯……天生神体,混沌紫气,哪里来的小变态啊,比主人还强悍,难道是主人留下的私生子?可年龄差好多啊……” “你才是私生子,你全家都是私生子!”小穹怒道,一指云起,“那是我爹爹,他和我娘已经成亲了,成亲了懂不?” 千玑玲转了半圈,又看向云起,只一眼它就奔了过去,在云起面前横三下、竖三下,像吃了兴奋剂一样来回晃悠:“美男,大美男,哦哦哦,就比主人差一点点,美……”它忽然卡壳,又凑近几分停了会儿,瞬间倒退到林问歌身边,还死命往她怀里缩,“天呐,她怎么在这里?那个暴力女,太恐怖了!” 众人摸不着头脑,正在这时,云起胸腹间发出白光,白光越来越亮,两个呼吸后,一道虚影从他体内分离,清鸣着在空中盘旋,那竟是一只雪白如玉的凤凰,只是身体并非实体,而是虚幻的。 “那个谁谁,你说谁是暴力女?”雪白的凤凰落到地上,梳理着身上的羽毛,长长的尾羽光彩圣洁,它昂起高傲的头颅,一步步走向林问歌---怀里的千玑玲。 “你才是谁谁谁?上万年了你都记不住我的名字,我是小水,小水!”千玑玲怒了,腾得跳出来道,待看清那凤凰虚影,它又紧张地飞过去,“小凤凤,你怎么弄成这样?你的身体呢?身体呢?是谁,是谁这么对你的?我要去把他剁成肉酱!” 云起走到林问歌身边,揽过小穹问:“歌儿,这是……” 众人也向这边看来,眼中含着深深浅浅的疑惑。 林问歌轻笑道:“小水是九曲玲珑锁的器灵,小凤凤本是阴霆的契约兽,它们认识有何奇怪的?” “娘,爹爹的契约兽好拉风!”小穹赞叹道,小凤凤通体雪白,一片片羽毛宛如上等的白玉,虚影尚且如此,本体又当如何? 雪球委屈地钻出来:“小穹穹不喜欢我了?小穹穹不要我了?” 小穹抱起自家兽宠,亲昵地蹭了蹭:“怎么会呢?小凤凤是爹爹的伙伴,雪球才是我的伙伴,我们要在一起永远不分开呢!” “对了,娘,那个小水不是知道过去未来吗?它会知道雪球的来历吗?”小穹抱着雪球问。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林问歌一愣,还真没想到这个。 那边的小凤凤被千玑玲弄得烦了,干脆化作一道光回到了云起体内,耀得满室明亮的白光褪去,就像那只凤凰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新主人,呜呜呜,小凤凤怎么会变成这样?新主人一定要带我去给小凤凤报仇!”千玑玲飞回林问歌身边,要是有只手,一定会拉着她的袖子擦鼻涕。 “喂,不管你是公是母,先帮我看看它,你知道它的来历吗?”小穹双手抱着雪球送到千玑玲跟前道。 林问歌摸了摸儿子的头,失笑纠正:“臭小子,器灵是没有性别之分的。” 千玑玲眨眼看看面前的雪白小兽,雪球黑琉璃般的眼睛满是无辜,看起来纯良得很,一个器灵、一个小兽对视良久,千玑玲纳闷地绕着雪球疯转,渐渐地,纳闷转为暴躁:“这天底下还有我认不出来的东西?这到底是个什么?我怎么没见过?不认识,不认识,我竟然会不认识?没道理没道理没道理啊!” 小穹很失望,雪球也很失望,云起安慰两个小家伙:“总有一天会知道的,别急。” 林问歌不理会这些,弹指撤了隔音防护罩,转向在座的五大家族和四国皇室:“该和你们说得我都说了,各位可以走了。” 大家彼此对视,牧岚风提出了每个人心底转悠的想法:“林小姐,不知我等可否看看九曲玲珑锁的全貌?” 其余人或点头附和,或眼含期待,本来嘛,都说是神器了,谁不想见识见识?他们都是第一次听说神器这种存在,更别说亲眼一见了。 林问歌不置可否一笑,对这些人粉饰太平的本事有了直观的认识,他们现在不是该考虑考虑未来吗?还有心思观看神器问世? “歌儿,我也想看看。”云起开口了,神器问世,以此作为震慑也好,免得这些人回头玩些小心思。 林问歌一眼便看出了他的意思,从善如流地点头,端正了盘坐的姿势。她双手翻飞间弹出五滴鲜血,分别击中空中的九玄丝、曲意琴、千玑玲、阴阳锁和珑玉。 血液一经碰触便迅速被吸收了,而后,原本被各色光芒笼罩的五样宝贝纷纷焕发出金光,最先落下的是曲意琴,林问歌将它托放到膝上,右手一伸,九玄丝便落入她手中,她将九玄丝一端按上曲意琴左上方,将它以“S”形顺过琴面,至末尾时刚好组成七根琴弦,不长不短,不多不少。 云起侧目一看,那九玄丝已经变成了曲意琴上从粗到细的七根琴弦,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两者组合而成,完美得浑如一体。 第151章 青梓晗的病 青梓晗的病 安好琴弦,林问歌依次抓住空中落下的阴阳锁扣到琴肩,再将珑玉嵌入琴额,最后托住千玑玲,在曲意琴正中松手,那白色眨着眼睛的光球宛如被吞噬般坠入琴中,刹那间金光爆亮,所有人不禁抬手挡住这刺目之光。 当光芒褪去,众人定睛再看的时候,就见一张崭新的七弦琴静静放在林问歌膝上,琴身呈古朴厚重的墨色,宛如墨玉般隐含润色,上有仿佛会流动的火焰祥云,虽然不再发出光芒,可那琴身、琴弦,无一不透出内敛的灵气。 凡是稍通琴艺的,均能看出这是张工艺超绝的琴,若说是几千年前做斫,却没有代表它历史悠久的断纹,仅外观就足以令人痴迷,更别说音色如何了。 “怎么……会是张琴呢?”有人不可思议道,猜测到是一回事,真的确认了又是另一回事,其实,大半人都和他一样接受不了神器的这番模样。 林问歌虚抚过琴弦,自然无比道:“这本就是阴霆为心爱之人所斫的诉情之物,九曲玲珑琴才是它真正的名字,你们以为它是什么?刀,剑?你们给心上人送东西会送这些?” 在场的男人居多,听此顿时语塞,是啊,谁又规定神器一定是什么样什么样的?是琴又有何奇怪的?况且,这还是件赠送给心爱之人的东西呢! “林小姐,来一曲?”青梓晗不禁想起在金都的那个夜晚,这女子不就坦然应邀,吹箫一曲吗?说起来……他们其实并无仇怨,怎么就难有好言相向的时候呢? 林问歌欣然点头,见到如此好琴,她当然也是心痒的,听到有人如此提议,自是无有不应的。双手悬于琴上,下一刻拨挑按抹,琴弦颤动着,奏出一曲天籁之音。 她弹的是坤元大陆十大琴曲之一的《相思》,作曲者已不可考,是向心系之人倾诉相思之苦的,多少年来无数人以此追求倾慕之人,不知成就了多少良缘美眷。 在座的少有没文化的,即使不通音律,对这首曲子也耳熟能详,故而琴音一出,便听出了优劣。这琴音“奇”“古”“透”“静”“润”“圆”“清”“匀”“芳”,将琴音九德兼之一身,弦动间饱含着“清、和、淡、雅”的品格,实在琴中之王。 云起也是琴棋书画皆通之人,或许近些年来疏于练习,难免失了水准,但欣赏起来还是没有障碍的。 他闭目聆听这曲《相思》,只觉得散音松沉而旷远,泛音犹如天籁,按音丰富,林问歌指下吟揉余韵,时如人语,仿佛可以交谈,时如人心之绪,缥缈多变。 琴好,曲好,弹琴人技艺更好。 恐怕终此一生,也听不到将《相思》弹得如此传神的了,其中怅惘渴慕,相思相望而不得相亲的无奈自苦,以及那充满于每一个呼吸的思念之情,都在这琴音中一一诉尽。 直至最后一个尾音落下,林问歌双手抚弦,消去了琴弦的颤动,眼含伤感地低低一叹,却不知是为了谁。 大堂里一片寂静,众人都沉浸在这曲《相思》中久久难以回神,或者想起了年少时朦胧的爱恋,或者想起了家中等候的娇妻,或者想起了尚不知在何处的未来伴侣,当然,还有些已经爱过、痛过的人,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心中珍藏的那道剪影。 “歌儿!”云起一声疾呼,被惊醒的所有人转眼一看,就见刚刚还抚琴的女子双目紧闭,软软地向后倒去,跌在了云起怀中。 某种贪婪瞬间苏醒。 不知是谁,第一个从人群中飞掠而起,扑上前就要去夺那九曲玲珑琴,他的出现好似吹响了号角,又有三四道身影紧随而至,出掌逼退其他人的同时,奔着那琴而去。 云起离得最近,但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去护琴,而是迅速地将妻儿抱着退开,免得他们被争斗中的几人误伤。岳思迁和纪霜霜反应过来,运气掠到云起一家身边,一左一右将他们护在中间,紧接着北君沐和黄亦寒也过来了。 五大家族和四国皇室中能主事的都坐在那里静观其变,任由他们手下的长老、高手战成一团,只为了大堂正中那张墨色七弦琴。 就在这场抢夺即将演变成混战的时候,林问歌这个刚出炉的神器主人还不明原因的昏迷着,那九曲玲珑琴竟在无人操控的情况,猛地向上浮到空中。 “铮——!”琴弦自发震动,发出了这第一声。 随后就是不断的“铮铮”声,琴音在空中形成肉眼可见的金色音波,一波波扫向那些妄图抢夺它的人。 头脑嗡鸣、太阳穴鼓胀,适才但凡出手的人均下意识捂住耳朵倒地,犹在空中的重重摔落,一时间地上满是抱头闷哼扭动的人,再无什么高手风范。 奇的是,受到影响只有这些人,其余人等,只要未曾出手,都好端端坐在原处,他们明明也听到了这琴音,却宛如听着寻常旋律一般。 这就是……神器的力量吗? “哼哼,叫你们心术不正,叫你们从主人手里抢我,不把你们变成白痴,你们就不知道小水的名字是怎么写的!”九曲玲珑琴换了个方位,“铮铮”声越发急促,这句话是它用精神波传到所有人脑海的。 变成白痴? 听到这话,各家的主事人脸色骤变,不约而同看向能控制这琴的那个女子,可惜……她仍旧闭着眼靠在云起怀里,压根不知道这片刻间的变故。 “小水,不要管他们了,我娘怎么了?你知道我娘怎么了吗?”小穹急的泪光浮动,小手一会儿摸摸林问歌的额头,一会儿拍拍她的脸,恐慌之情溢于言表。 “好吧,看在小小主人的份上,暂时放他们一马!”九曲玲珑琴旋转了一圈,嗖得飞向林问歌,化作一道金光注入她体内。 “喂,我娘到底怎么了?”小穹见此,拔高嗓门追问道。 然而,什么回应也没有,云起只得抱起林问歌,在岳思迁、纪霜霜等人的陪同下,匆匆离开了这里,准备去寻医术比他更好的白夫人来看看。 大堂中剩下的人彼此相视,一言不发地起身,陆续踏出了这里,他们都需要好好想想,想想今日所知的一切,想想各自的未来,以及坤元大陆的未来。 作为这片大陆举足轻重的存在,他们可以拯救、也可以毁灭,那未来……他们究竟该何去何从? 阳光明媚,鸟语花香,云起匆匆忙忙向自个儿的院子里走,林问歌从昨天昏迷后,至今还未醒来,几个通晓医术的都去看过了,却什么也看不出来。 那个九曲玲珑琴也不再出现了,不知道是真的出不来,还是在那儿装死,他发誓,下次绝对要好好蹂躏蹂躏那什么神器! “沐儿,有家不回,这就是你为人子的本份?”庭院里传来严肃的质问。 云起耳力出众,又恰好经过这里,自然听到了,他轻易就认出了这声音的主人---北航! “你生在北家,养在北家,我前段日子说得都是气话,咱们父子难道还有隔夜仇不成?你跟我回去!”北航语气强硬,只隐约透出些规劝之意。 云起蹙眉想了想,还是抬脚走了过去,虽然他很不喜欢北君沐那小子,可大家到底相识一场,他有些看不过那小子为难。 “北家主之前已经将我逐出北家门墙,那里……不再是我的家了。” 云起转过那几簇繁花,就见北君沐脊背挺直站在北航对面,神情坚决地说出这句话来,温润的眉眼间略带着几分伤感。 “沐儿,我都说了那是气话!”北航急了,嗓门拔高了几度。 “可我是认真的,”北君沐也有点控制不住情绪了,他定定瞅着对面的中年人,“娘临终前,嘱咐我去找那个人,我不能失信于娘。” 北航僵住了,好半晌闭了眼开口,语气沉痛、声音发颤:“二十一年了,二十一年了,你娘一直对他念念不忘,我对你们母子不好吗?他一去就是二十一年,抛下筱言……和你,他到底有什么好的,我哪里不如他傅流风了?” “好?你对我们母子的确好,”北君沐忽地冷笑一声,带着几许怨怪道,“从我记事起,看到最多的就是你忽冷忽热的态度,高兴了待我娘如珠如宝,不高兴了就丢在一边自生自灭,她是青家嫡女,出身何其尊贵,你可知被你丢到一边的她,被那些人如何奚落、如何嘲笑?” 北航身躯巨震,艰难地睁开眼,看着面前控诉他的青年。 “我娘对你心怀愧疚,她骨子里是那么骄傲,何曾被闲言碎语纠缠过?她前半生没受过的委屈,都是在北家受的,这就是你说的‘好’?”北君沐眼底含泪,“小时候,我一会儿是你捧在手心的北家公子,一会儿是被人鄙视欺负的私生子,娘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不知道半夜坐在我身边垂泪多少次,如果不是她还有嫁妆,你可知我们可能过得还不如北家的奴仆!” 第152章 临别赠礼 临别赠礼 “娘说,是她对不起你,她给不了你想要的,这些都是老天给她的惩罚。小时候我不懂,后来我才明白,她心里的那个人,她一直坚持的那份思念和牵挂,还有那个人留给她的我,被她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攥着,失去了这些,你以为她还能活下去吗?” “我是爱她,我想对她好,可她不领情,”北航为自己辩白,急切地想证明他的心,“她从不给我好脸,我以为冷着她,她就会明白我的好,但她直到死……直到死都那么倔,我……” 北君沐怒声打断:“你爱她?别说笑了,你最爱的始终是你自己,你敢说这些年你从来没有介意过我的存在?难道我从你眼中时而看到的厌恶都是假的不成?” “我……”北航哑口无言,恨恨地撇开了头。 “你根本就不爱我娘,就算你爱了,你的爱也不够深、不够真,”北君沐平复情绪,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如果你真的爱她,你就能包容她的一切,她的骄傲、倔强,她和别的男人的孩子,还有她对别的男人的执着。” “你一定不知道,曾经有一段日子……我娘动摇了,但最终是你亲手将她推开了,那以后她心中的思念成了她唯一的救赎。” “你说……说什么?”北航脚下一个踉跄,难以置信地瞪着北君沐。 “我说,是你亲手葬送了那个唯一的机会,你纳妾了,她最讨厌什么,你应该知道吧?可你却偏偏那么做了。” 北航站立不稳,滑下的发遮住了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紧紧抿着的唇,白得宛如一张纸。 北君沐再不看他一眼,转身沿着花园中的路离开,没想到拐了两个弯,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的云起。 “歌儿醒了?”北君沐上前两步,毫不掩饰他的关心和担忧。 云起挑眉:“没有。” “你刚刚……听到了?”北君沐问,神色间没有被撞破的尴尬和无措,反而大方得很。 “我说没有,你会信?” “不信。” “云起,”北君沐与他对视,忽然绽开一抹清雅如兰的笑容,“我比你更爱歌儿。” 站在那里的男子抬头看了眼天,略有所悟地点点头:“天气这么好,难怪你白日做梦了。” “因为你爱得不够深、不够真?”云起唇角一勾,笑的自信而张扬,“北君沐,你这话说说北航就算了,我可不是他,歌儿也不是你娘。” “是吗?那你就祈祷着别被我钻到空子吧!”北君沐不以为忤,反而轻轻笑了。 云起眼神一顿,冷哼一声转身走了,所以说,他一点儿也不喜欢这小子! 北君沐目送那身姿挺拔的背影远去,默默在心中道:歌儿,只要你幸福,其他的都不重要了,若如此能让他毫不相让地守着你一生,我愿意为之。 回到房间的云起,一推门就看到了趴在床边的小穹,这孩子从小跟着娘亲长大,比一般孩子都要粘着娘亲,每次歌儿有个什么,总是紧张得不行。 云起心中有些酸涩愧疚,走到床边就把小穹抱到了怀里,将他完全包裹在臂膀之中:“别怕,你娘很快就醒了,她可舍不得咱爷俩呢!” 小穹眼底的恐慌这才散去,乖乖靠在爹爹的怀抱里,眼睛还是定在床上的女子身上。 这天傍晚,林问歌才悠悠转醒,一睁眼就见床边坐着父子俩,一大一小两颗脑袋频率不同的点着,看着特别有趣。 “你终于醒了?”云起其实只是打盹,几乎是床上人睁眼不久就醒来,安心之余不忘推醒儿子,“小穹,你娘醒了,醒了!” “娘?娘!”小穹揉揉眼睛,迷糊立刻被惊喜替代,他扑上去压在林问歌身上,像个无尾熊一样摇着小屁股,小手伸过去抱住了她的脖子,“娘,你又吓我,太不省心了!” 云起在旁边只是笑,对林问歌求助的眼神自动屏蔽,他也被吓得不轻,又不好像儿子一样撒娇,就让儿子把他的那份也带上吧! 林问歌伸手托住儿子坐起来,冲云起眯了眯眼,这才和颜悦色哄儿子:“我这不是醒了嘛,额……谁让我和神器认主了,占了这么大便宜总是有些后遗症的,现在没事了。” “神器认主还有后遗症?”小穹不好糊弄,怀疑地仰头看她。 “咳,”林问歌严肃点头,“当然有。” 云起瞧着她满口瞎编,把他家的天才儿子都给骗信了,登时无语至极,等她把小穹哄着出去玩了,这才无奈地摇头。 “你不会一直这么教孩子的吧?”云起揉着额头,总觉得他这个父亲压力山大。 林问歌眨眨眼:“没有啊,常言道孩子都是要哄的,他平时贼精贼精的,你以为骗到他很容易啊?” 云起嘴角一抽,感情她以骗到儿子为荣不成? 两人就教子问题探讨了几句,这才说起昏迷的事,主要是云起一直记着,就问了当事人。 “唔……”林问歌懒懒地往他身上一靠,任由云起调整了让她更舒服的姿势,“我只是见到了一个人。” 云起想了想道:“阴霆?” “嗯,”林问歌应了,忍不住伤感一叹,“他托了我一件事,我们聊了聊。” “他……不是殒落了吗?”云起心中存疑,在阴家家谱中,阴霆已经是个死去很多年的人了。 “你以为死了的那个,只是他一半神念凝聚的,他到底是上古之神,哪有那么容易挂掉?”林问歌解释了一句。 相处久了,云起时不时听到她说些稀奇古怪的词,对这个“挂了”的意思已经明白了,他紧接着问:“这么说,他还在?” 林问歌摇头:“几千年前耗尽神力死了,九曲玲珑琴中的是他最后一缕神念,就是为了等着有缘人替他完成最后心愿的。” “他就这么确定九曲玲珑琴的下一任主人能帮他完成心愿?” “当然,”林问歌坐起来,认真地道,“因为九曲玲珑琴的主人,绝对是姓‘天’之人,而姓‘天’之人,哪怕耗时多些,也定能完成他的心愿。” 云起没有问那个心愿是什么,而是亲了口面前的女子,他发现每当提起“天”这个姓氏时,他家歌儿总是很骄傲。 但他确信,天之大陆不曾有这样一个姓氏,更不曾有这样一个家族,他家歌儿……神秘得很呢! “唉,这事还是到天之大陆再说吧,还不知到哪年哪月才能完成呢!”林问歌垮了肩膀,摩挲着衣角不说话了。 云起抱住她轻笑:“一步步慢慢来,不管多久,我都在你身边。” 两人腻歪着就滚到了床上,连这天晚上的晚饭都抛到脑后了! 轻若无物的脚步声此起彼伏,两个人影并肩而行,细看其身形,确然是男子无疑。 “云起,有什么话就说吧。”先开口的是被叫出来的那个,俊雅的脸上含着抹笑,眼底却划过些复杂。 “常思,你在怪我?”云起和他对视,说得很直接。 听到这肯定语气的疑问句,常思微微一愣,继而移开了视线。 “我们要走了。” “走?” “嗯,可能过几天吧,”云起点点头,看向他轻轻一笑,“我来找你,也是因为这个。” 他们站在北斗山颠,这里很偏僻,不是熟悉这里的人根本找不到,说难听点,真是个绝佳的抛尸地点。 常思挑眉:“有事?” “你喜欢师师,所以我才来找你。”云起没有绕弯子,两三句话点明了来意,“我会让她吃点迷药,至于能不能夺得芳心,就看你的了,我猜你也不肯跟我们一起去天之大陆,留在这里也不错吧?” 常思扯扯嘴角:“我该谢谢你?” 云起完全没听出他牙缝里的那两个“谢谢”,很坦然地接受了:“不用谢,兄弟嘛,应该的。” 常思火了,一副要动手的架势:“阴云起,你他娘的有没有心?她对你那么死心塌地,你就真的……” 云起敛笑,平平静静看过去:“所以呢?接受她?” 常思说不出话来,火气倒是弱了。 “我也是个平凡人,难道因为她看上我了,我就要接受她?”云起的语气波澜不惊,“常思,我们都不是小孩子,我以为你明白的。” “哼!”常思撇过头不答。 “我爱歌儿,此生只她一人。”云起遥望天际,这句话说得笃定而深情,转过头来道,“是兄弟就别婆婆妈妈的,你为你的女人着想,我也会为我的女人着想,师师在我成亲那天,给歌儿送了杯加了‘缠丝’的茶,这事你不知道吧?” “不可能!”常思立刻否定。 云起耸肩:“没什么不可能的,那天散席后,我一回房就见地上一滩黑血,你可知我当时被吓得有多狠?如果歌儿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子,我成亲之日就是爱妻的忌日,换做是你,活剐了那下手之人都是轻的吧?” 常思看到他阴霾重重的眼神,还有说起这事时隐约透出的杀气,就知道这事是真的。 第153章 卖花的地方 卖花的地方 “我本想当时就查一遍,是歌儿拦住了我,除了我们,谁也不知道这事。”云起闭了闭眼,情绪才缓和,只是神情依旧严肃,“常思,我不会把危险留在妻儿身边,这种事一次就够了,如果再看到师师,我不保证会不会动手。” 常思动了动唇,有些僵硬:“你……想杀了她?” 云起点了下头,态度很明确:“我不想人生出现第二次遗憾,更不愿意过去重演。” 常思大约猜到是因为他小时候的经历,所以对这些很敏感,想了想答应了:“好,我会看着她,在你们去天之大陆前。” “谢了。”事情说完了,云起转身准备离去。 常思看着他的背影一点点模糊,轻轻吁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这小子……无情起来可真利落!” 北斗山难得聚集了这么多人,只是马上又要走了,四国皇室和五大家族很老实,准确地说,他们不得不老实,毕竟还在别人的地盘,特别是林问歌还和神器认主了,那九曲玲珑琴真不是他们扛得住的。 如果他们知道云起也有件神器,不知道又会忧心成什么样。 反正都要走人,大家就准备一起下山,临行前几天,林问歌和云起找到了五大家族客居的院子,笑容可掬地和他们聊天。 “问歌,有什么事你就说吧!”南月黎替其他人问出口。 其他人自发将目光转向那女子,努力保持着自个儿的风度,可暗地里还是有些发毛,总觉得这夫妻俩联袂前来没好事。 “阴夫人请讲。”白沁宇不失礼数道。 林问歌为这个称呼一怔,横了眼旁边偷乐的云起,扫过一圈,浅笑道:“我是来发出邀请的,不知你们中可有愿去天之大陆的?” 此话一出,屋子里顿时一静。 最先表态的是南月笙,他还是那副狐狸样的笑容:“这个……我们家还是算了吧。” “嗯,我胆子小,怕有危险。”南月熔接口道。 众人嘴角一抽,诡异的目光落到说这话的人身上,就他那副猛男身板,胆子小?骗谁呢? “是啊,听说那边大陆上形势复杂,不好混吧?”南月黎看看父兄,也表态了。 “天之大陆上没有国家,都是一个个家族控制一片地域,形势虽然复杂,但机会也多。”林问歌笑容可掬,可看在别人眼中总有种诱拐的嫌疑。 “天之大陆的灵气比坤元大陆浓几倍,在那里境界提升起来也快,各位不妨考虑考虑。”云起妇唱夫随,帮腔道,“你们应该也知道,空间屏障打开的机会难得,错过这次,再有下次可能就几十年、几百年了。” “多谢两位好意,白家不去了。”白沁宇开口了,他的脸还是没有表情,眉心稍稍蹙着。 北航也摇头表示不去,他的精神有点差,可能还没从北君沐那天的话中的恢复过来。 青梓晗直接哼出声:“坤元大陆不日就要变天了,仙居谷向来避世,北斗山也不沾是非,你们当然轻松了。青家也不去!” 的确,他的话也是所有人的心声。 林问歌那日的话说得清楚,又是当着坤元大陆各方势力说的,五大家族没了九曲玲珑锁,不早点设法自保的话,只怕纷争一起,下场就难说了。 老实说,也就四国皇室为了统一大业各存心思,才没心思管林问歌如何,五大家族心里对她或多或少都是有怨的,如今这局面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根本就是她一人造成的。 林问歌对各个方向涌出的怨气倍感好笑,她看向说了实话的青梓晗:“哟,你们这是都在怪我?要不是因为这个,你们以为我会来这一趟?觉得坤元大陆活不下去了,就一起去天之大陆嘛!” 众人心中更怒了,听听这语气,也忒没诚意了,难不成她造成了今日的局面,过来邀请一次,他们还得感激涕淋不成? 大家集体默了,深刻觉得这不愧是云起的妻子,两人真是绝配! 总之,都不是好人。 “我家歌儿说得很对啊,我们这是充分为你们考虑,都不介意大家一起上路了!”云起附和地点头,一副“你们怎么不领情”的模样。 白沁宇想捂肚子了,他胃疼。 青梓晗每次都能言中他人所想:“你们夫妻俩差不多些得了,真是一个比一个厚颜无耻!” 和白沁宇不同,他这面瘫不怎么纯正,什么惜字如金在他身上根本体现不出来,爱说“实话”倒是真的。 云起笑眯眯地不接话,在他心里,厚颜无耻并不是个贬义词。 林问歌瞟了青梓晗一眼,惋惜道:“唉,本来还想临走前积点德,好歹给某人解决一下身体问题,看来某人不愿意啊,这当大夫的最怕遇上不配合的病人了,要不还是算了,免得败坏我行医的名声。” “哎,青梓晗,你身体有病?”南月黎很单纯地好奇了一下,还上下扫了他几眼。 南月笙听到自家妹妹的话,不怀好意地也扫了几眼,重点集中在某人的腹部和腿之间。 于是,大家的目光都变成这样了,实在是林问歌和南月黎的话歧义太大。 青梓晗额头上青筋直蹦,连他旁边的白沁宇也略有所悟地点了下头,等于是坐实了他某方面有隐疾的事。 云起无奈地捏了捏林问歌的手,对她这使坏不太支持,同为男人,他很清楚谁也受不了这个。 果然,青梓晗冲着南月黎大吼:“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 “哎哎,说谁呢?青大公子,有病了就要及早看大夫,讳疾忌医是不对的!”南月笙不乐意了,看似好心地劝道,“问歌身为仙居谷谷主,那医术一定没话说,这么好的大夫哪儿找去?” 北航嘴角一扯,在场的多是小辈,还是这种话题,他就不参与了吧,不过看看热闹还是可以的。 白沁宇摩挲一下衣袖,眉头松了几分,显然也觉得这场景挺搞笑的。只是没太明白,不是来邀请他们去天之大陆的吗,怎么话题转到了这里。 林问歌清清嗓子,准备出面救火了,不然恼羞成怒的青梓晗绝对能掀了屋顶:“我不能保证能治好,明天你去白夫人的丹房吧,你这种情况我以前听说过,若是能早点治好……也不耽误你提高武学修为不是?好歹相识一场,虽然你这人很不讨喜,不过帮个忙我还是乐意的。” 她这话一出,才为青梓晗澄清,会耽误武学修为的提高,那肯定不是男人行不行的问题,没有人会傻到追问,这已经是个人秘密了。 没听到林问歌都没说得很明白吗,这表示青梓晗的身体的确有点问题,还是需要保密的那种。 “那还真是谢谢了!”青梓晗咬牙切齿道,还记着她刚刚故意引起众人误会的事呢。 “哦,没事没事,乐善好施嘛,仙居谷一向如此。”林问歌笑着道。 众人又要牙疼了,见鬼的乐善好施,仙居谷有这种东西吗?满坤元大陆坑人的商人里,除了云起就是她林问歌吧,就算他们夫妻只占十分之七,也是大头好不好? “歌儿,我也会医术,明天我给你帮忙?”云起突然道。 南月黎摇头不止,一眼就看出,这厮又喝起飞醋了! 炼丹房里,白夫人和云起肃容看着旁边一坐一站的两人。 青梓晗坐在椅子上,任由林问歌把一面镜子放在他侧前方,镜面一阵晃动后,里面出现了他熟悉至极的那张脸。 “哟,好久不见!”镜中的男子长得雌雄莫辨,一双桃花眼勾魂摄魄,有种美到极致反而变成空泛的感觉。 林问歌撩衣而坐,还悠闲地端了杯茶,很平和地和镜中人打了招呼:“好久不见,话说……怎么不见你控制身体了?” 白夫人惊异地左右看看,这一细看才发现,青梓晗和那镜中人的相貌一模一样,只是眉毛粗细不同、面目神韵不同,竟完全成了两个人。 云起也是眉心紧锁,除了林问歌,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一个身体里藏着两个人的情形,虽说林问歌体内曾共存过小蓝和雪霄,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两种情形是不一样的。 镜中的桃花眼撇嘴:“还说呢,这阿瘫不肯呗,我也想出来放放风呢,你不知道,这家伙有洁癖,还禁欲,天知道我多久没碰过女人了!” “闭嘴!”青梓晗狠狠拿眼神削他。 林问歌掩唇轻笑:“是吗?看他这样,也是个禁欲主义的人,难怪快奔三了还没娶亲。你们这样的情况……有多久了?” “二十三年。”青梓晗道。 桃花眼和他同时出声,说的时间却不同:“二十四年。” 青梓晗转头看向镜子,眼中流露出惊诧之色,却见那张脸上神情认真,半点不似玩笑。 林问歌倒了杯茶推到青梓晗面前,将注意力放到了镜中人身上,她的语气、神情还是很自然,就像寻常聊天一样:“那你是否知道你们为何会如此的原因?” 桃花眼耸肩:“知道,而且,和他不一样,我的记忆没有断层。” 青梓晗问:“这么说,你全部都记得,包括我平时所做的事?” 第154章 一起去寻宝吧 一起去寻宝吧 “嗯,还有小时候的事。”桃花眼承认了,眼神变得暗沉阴郁。 云起见林问歌若有所思,不禁道:“歌儿,他这样的病症……你可曾见过?有把握吗?” 林问歌醒神,冲看过来的青梓晗和桃花眼安抚一笑,姿态还是很轻松:“没见过,这种病例很罕见,在仙居谷时我就用天眼术看过,他的灵魂没有什么问题,和我的情形完全不同。” “你?”青梓晗似乎很吃惊。 “这么说,之前要用凝魂草的是你?”桃花眼道,大约是知道了这个,他眼底暗藏的戒备放松了很多。 “嗯,不过,我自行融合了。”林问歌没有隐瞒。 “那他这是什么病症?”云起道。 白夫人也好奇地凑过来,没有插嘴询问什么,只静静听着。 “我想,如果我没弄错,他这应该是多重人格障碍,”林问歌慢慢开口,她温和地看向青梓晗,“你有记忆断层?他控制身体的时候,你看不到他在做什么,是吗?” 青梓晗点头。 林问歌又道:“青梓晗,你多大了?” “应该二十三岁。” 林问歌看向镜中人:“你呢?” 桃花眼翻白眼:“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他指指青梓晗,“那个身体今年二十九岁,我嘛……二十四岁,其实,这身体里还有一个……额,如果按你说的,那就是人格。” 林问歌面色一肃,很快又恢复了平和之态:“这么说不是双重人格,而是三重人格,那么……你们中谁才是主人格?我的意思是,最初的那个人格。” 青梓晗摇头,看向了镜中人,他只记得自己经历过的那些事。 桃花眼给出了答案:“小晗是主……嗯,主人格,不过他不会出来的,他一直停留在六岁,至今还是那么大。” 林问歌摇了摇头:“这么看来……我要找的就是你了。”她露出自认为最可亲的笑容,“死人妖,想要解决你们的问题,就需要你的配合,你愿意吗?” 桃花眼这次将防备摆到了脸上,很警惕道:“你想消灭我和阿瘫?把身体还给小晗?” 这回,连青梓晗也戒备了,俊脸上出现了敌意。消灭意味着彻底消失,这点常识他还是知道的。 “不不,我只是想向你了解一下你们会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介意出来和我谈谈吗?”林问歌摆手,眼神和表情都很诚恳。 多重人格障碍的人,衍生出的次人格最不愿意被消灭,她曾在现代查这方面资料的时候看到过,这种时候绝对不能刺激他。 青梓晗看着桃花眼,仿佛将决定权交给了他。思忖片刻后,桃花眼答应了:“好,我和你谈谈,阿瘫,我们交换一下。” 云起和白夫人就看到,青梓晗点头后晕了过去,没多久又醒了,只是神韵、眼神乃至举止都完全变了样,这时镜子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林问歌冲他颔首以示谢意:“感谢你的配合,我只是想了解一下,小晗……就是孩子曾发生过什么事,以至于出现了你,还有……嗯,阿瘫。” 桃花眼活动胳膊,似乎在感受回归身体的滋味,听到问题懒散地往椅子上一靠,翘起二郎腿道:“青家比较复杂,这在大家族里很正常,小晗五岁的时候,被他一位堂叔非礼过,唔……”他回忆了一下,冷笑着继续,“孩子小呗,吓坏了,也不敢告诉大人,那时我就出现了,当时小晗时不时还会出来,结果六岁那年,那个老畜生强上了小晗,那以后他就彻底在心里沉睡了,至今也没苏醒过。” 白夫人眨眨眼,有些呼吸困难,怎么也无法明白,这个人明明和青梓晗长相一样,为什么给人的感觉却是截然相反的两个人呢?而且,他说的这番话……谁能相信,堂堂青家引以为豪的长公子,幼年时会被…… “唔,原来如此。”林问歌表示了解,又问,“那个人后来怎么样了?” 桃花眼口吻很淡,仿佛说着吃饭喝水的事一样:“杀了,世家子弟长得都不错,小晗沉睡后,我就控制了身体,找了几十个人把那老畜生玩烂了,阉掉后丢去喂狗了。” 云起眼神一顿,袖子下的拳头握紧了。这世道……相貌不错的男孩,若不是有所依仗,幼年时的确容易遇到类似的事。他并不觉得这人做得过份,因为他也差点遭遇同样的事,更别说青梓晗当时才六岁。 白夫人抖了抖,彻底不敢出声了。她在天之大陆也是名门出身,哪怕行走了这么多地方,也没听过这等骇人听闻之事。 “那阿瘫又是怎么出现的?”林问歌没有就他的处置做出任何评断,只暗中握了握云起的手,以此作为安抚。 “不清楚,反正过了一年他就出现了,我乐得轻松,就不怎么常出来了。”桃花眼道,“而且,阿瘫出现的时候心智就有几岁孩子那样了,学什么都快,练武也刻苦,只是不知道以前的事而已。” “你们之间一直都是这么稳定的吗?”林问歌问,触到他不解的目光,又说明了一下,“我是指你们之间的转换,是受了外界刺激才会转换,还是能够自行控制,或者有一定的时限?” “近十几年才稳定的吧,最初几年交换时都很突然,以至于阿瘫常常弄不清怎么莫名其妙就换了地方,我也是因此才知道,他不知道我做过的事的。” 云起闻言补充道:“难怪青家大公子一直深居简出,听说自幼年学武后常常闭关。” 桃花眼瞥他一眼:“不然怎么办?我知道这很不正常,小晗始终沉睡着,阿瘫又没有我和小晗的记忆,我只能用这样的法子隐瞒自身的问题,所幸那个便宜老爹忙着提高修为,除了考校时很少和儿子接触,我再时时提点着,才没有出纰漏。” “如果不是武学修为停滞不前,你们怕是不会解决这个问题吧?”林问歌笑了笑。 桃花眼没有说话,看神色是默认了,良久,他问:“有办法吗?我不是要你一定治好,只要不妨碍提高武学境界就行了。” 林问歌摩挲着茶杯,叹息道:“多重人格不是不能治疗,但治疗起来很困难。如果你和阿瘫不愿消失,那最好的结果,就是你们和小晗融合,可……小晗始终沉睡不醒,这很麻烦。” 桃花眼仰头闭眼,半晌沉声道:“那武学修为呢?” 林问歌放下茶杯:“我们要去星界海,不如你和我们同行吧,我再观察一阵子看看,至于武学修为的事……我想想有没有法子。” “嗯,多谢。”桃花眼点点头,难得正经了一回。 送了他离开,炼丹房里的三个人相对无言,着实为今日所见惊住了。 云起望着凝眉思索的林问歌,帮着轻揉她的额头:“别想太多,仔细累着了。” 白夫人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问歌,他这样……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以前听说都没听说过。” “这是幼年时受了巨大刺激所致,虽然迥异于正常人,但并不是鬼怪之类的,不要歧视他。” “医者父母心,我也懂医术,明白这个的。”白夫人郑重道,她只是很震惊,不是对青梓晗有意见。 “歌儿,能治便尽力,不能也无妨,这不是你的错。”云起劝道。 林问歌失笑:“我知道,左不过尽力而为了,这种病症要他自己配合才行,可你也看到了,那人妖根本不太愿意治好此病。” 云起和白夫人一阵叹息,他们也看出来了,作为大夫,最怕的就是遇上这种不配合的病人了。 离开北斗山这天,场面很盛大,不盛大似乎也不行。 只见那个峡谷中,许多平日里要费时费力寻找的凶兽排排而立,随着林问歌发出的指令,齐刷刷从中分开,如训练有素的军队般让开了直通谷外的一条路。 胆战心惊的四国皇室和五大家族之人见到此景,备受刺激的小心脏一抽一抽,各种各样的情绪堵在胸口,差点没憋出内伤。 这就是故意来欺负人的是吧? 林问歌、云起看着陆续登上那辆内有乾坤的马车的岳思迁等人,疑惑地回头看向还不打算走人的其他人。 “你们似乎不太想走?要不再住一阵子?”林问歌好心道,眼底掠过些坏笑。 “多谢阴夫人好意。”白沁宇最先发言,带着白家人果断走人。 南月黎尽量不去看那些凶兽群,翻着白眼道:“问歌,你成心的是吧?这么多的高阶凶兽,你知不知道多少人平时都是绕着走的,巴不得一辈子别遇上?” 云起牵着林问歌的手,纵容地看着她有心使坏。 “是啊是啊,问歌,你就不能考虑考虑先把它们给解散了?这凶兽夹道欢送的……我还真是好怕怕啊!”南月笙假意抚胸道,眼底却不见半分所谓的“好怕怕”,倒是看着自家妹妹的时候,略含担忧,显然这提议是为了南月黎。 第155章 谁利用谁 谁利用谁 “你们真的很怕?”林问歌状似才明白地扫了一圈,看到四国皇室中有人猛点头,五大家族里也有人眼含期盼,便后知后觉道,“唔……既然如此,那我就解散它们?反正等级太低,契约了也价值不大。” 在场之人嘴角狂抽,凶兽都是没有智慧的,从前有人试着契约过,却最终神智失常了,从那后人们就知道凶兽是无法契约的。 可眼前这女子,竟能驯化它们,还组建成一支凶兽大军,这会儿居然说出这样的话,要不要这么嚣张啊,她可知道多少人能使唤动一头凶兽也乐得发疯呢? 云起清楚地看到了林问歌眼中划过的狡黠,就知道她又有什么“好主意”了,他也不提醒那些双眼希冀的人,笑眯眯地等着看戏。 青梓晗撇撇嘴,交代青家的人自行回去,抬脚就登上了林问歌他们的马车,他虽然不知道这马车有何不同之处,但刚刚已经上去那么多人了,多他一个也不多,不是吗? 林问歌双手于胸前掐诀,强大的神识如有实质般化成波纹,向着凶兽群浩浩荡荡而去。 各种各样的嚎叫嘶鸣响起,解除了精神控制的凶兽们像刚出监狱的犯人,欢快地表达着它们对得到自由的喜悦,一时间这峡谷里只闻兽声。 这群凶兽中不乏体型大、嗓门高的,这一两嗓子吼得,连地面都传来震感,像是爆发了小范围的地震,被祸害的众人捂耳朵的捂耳朵,郁闷地看向林问歌。 果然不能相信她的人品,这女子从来没安什么好心! 云起捏了捏牵在手心的那只素手,和她一样欣赏着其他人的窘相,对他们扫来的目光坦然受之,仿佛得了夸奖一般。 “啊,抱歉抱歉,都怪我不好,这个……你们也知道,畜生嘛,不太好控制!” 听到她这没什么诚意的歉语,大家心里更郁卒了。 可他们低估了某人捉弄人的本事,以至于…… 好不容易等兽鸣声弱下去了,众人乘车上马,愤愤然地瞪了眼林问歌的马车,那对恶劣的夫妻已经上去了,当然了,他们也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别说那夫妻俩他们惹不起,就是其中一个也招架不住啊! 他们还是赶紧去什么天之大陆吧,最好挡在空间屏障前的云山胜境能给他们添添堵,好给他们出口恶气。 “嗷嗷嗷!” “吼吼吼!” 各种各样的叫声逐渐向峡谷口远去,伴随于此的是……那些凶兽狂奔时卷起的滚滚烟尘,很不巧的是,今儿的风正好是吹向峡谷里面的,于是,飞扬的尘土飘啊飘,像头狰狞的猛兽,张嘴向峡谷中即将出发的众人吹来。 然后…… “咳咳咳!” “阿嚏!” “我草!” “他娘的,这群畜生……咳咳老子的眼睛……阿嚏!” 林问歌坐在马车里掩嘴偷笑,云起也好笑的摇头不止,同在车中的其他人无语地彼此对视,明智地选择了沉默。 青梓晗轻哼一声,毫不客气地评价道:“幼稚!” 小穹透过马车帘子看向外面被烟尘淹没的众人,他发现那些呛人的尘土半点也没影响到他们的马车,不禁回头问:“娘,马车有阵法吗?怎么我们就呛不到呢?” 林问歌自得地答:“当然,好歹相处了一段日子,临别前送份礼物嘛,免得他们忘了咱们。” 黄亦寒淡定地斟茶,对这一切不作任何表示。默默在心中表示,其实,就算你不送这样别致的礼物,他们也不会忘了你的。 云起笑了笑,扫视一圈在座之人,除了来北斗山时的岳思迁、林问等,又加了北斗七人和青梓晗,原来的马车空间有些小了,若不是林问歌临走前又拓宽出了一个小厅,还真容不下这么多人。 也是因此,即使加了轻灵之法的马车,重量也不是小黑子能够承受的了,所以,如今拉车的是头四阶凶兽,名叫铁角马的。 金灵子他们早在几日前就先行起程了,一边打听云山胜境那边的消息,一边去前面安排食宿什么的。 “出发吧!” 随着这声令下,拉着特制马车的铁角马听话地萨蹄奔跑,一路向着谷口而去,北斗山就这样被它慢慢甩在身后了。 云起的产业遍布坤元大陆,尤其是未国和戌国,而相对的,偏居西北的仙居谷在这里的势力就弱多了,最明显的差别就是,像酉国蜃都、辰国金都那样的园子就没了,所以,从北斗山出发后,一路的住宿问题就交给了云起解决。 只是,也不是次次都能如愿,毕竟云起当年弄这些是为了建立消息网,打听九曲玲珑锁的下落,像偏僻些的、小些的地方就掠过了,别说酒楼、客栈,就是青楼都没有。 有时候他们不得不露宿荒野,赶路的过程中,自然就要难受些了,不过,好在马车特殊,倒是免了许多颠簸之苦。 “歌儿,再走两天就到戌国境内了。”云起看着地图道,一抬头却发现那女子根本没在听。 “问歌,怎么了?”黄亦寒投以疑问的眼神。 行程枯燥,像林问、青舒言等等年长一辈的,往往凑在一起下棋聊天,像左老、白夫人、安姑娘这些对某样东西痴迷的,也自有忙的东西。 所以,路线、食宿这些赶路过程中的琐事,就变成了年轻一辈的任务,通常都是北君沐、青梓晗等凑到一起看地图,作为熟悉未国、戌国的他们,最具有发言权。 “啊?”林问歌醒神看来,摇摇头道,“没什么,我昨天收到了金灵子他们发的传音符,说是已经在戌国边境的纳哈城安排了住处。” “这很好啊。”青梓晗道,他们这么多人,饮食上倒还没什么,顶多花费些银子,但是住宿就是大难题了,经常遇到房间不够这种问题。 “歌儿,既然如此,你还烦心什么?”北君沐刚刚一直注意着她的神情,捕捉到了那皱眉深思的瞬间。 林问歌想了想,觉得没什么好隐瞒,便不在意了,直接看向云起道:“小二之前说收了个徒弟,你可曾留意过?” 黄亦寒接口道:“你是说陈渠?那人一表人才,有问题?” 云起一愣,摇了摇头:“没留意过,出什么事了?” 看到青梓晗不解的目光,北君沐、黄亦寒和云起眼中的关切,林问歌蹙眉慢慢开口:“暂时没出什么事,可是……”她右手伸出,掐指一算道,“昨天接到的传音符不是小二发的,而是陈渠,你们也知道,自我们离开北斗山,传音符一直是小二负责的。” “这个很奇怪?徒弟为师傅代劳,不正常吗?”青梓晗挑眉。 林问歌眉心皱的更紧:“我算了算,陈渠……似乎有点不对,可我目前修为有限,具体的又算不出来,所以有些担心。” “算?”黄亦寒表情一顿。 “歌儿的修炼方法,能拥有一种类似预知的直觉,境界越高,感觉到的越准,和混江湖的那些神棍不是一回事。”云起解释了一下。 “歌儿,是哪里不对?”北君沐温声道。 “嗯……我也说不上来,”林问歌烦躁地揉揉额头,“只是隐约觉得不安,我想等过些天和他们汇合了见见人再说,听说陈渠的修为提高得很快,他入门没几个月,就算资质很好,这么短的时间达到现在的境界……总让人觉得不踏实。” “你是担心他根基不稳?”青梓晗有点懂了。 云起坐到爱妻身边,帮着按摩起她的太阳穴,心疼道:“想不明白就先放放,正如你所说,见了人再看看情况?” “不是根基的事,”林问歌否决了青梓晗所言,听到耳边的劝慰,她无可奈何地点点头,“只能如此,希望我预感到的不会很糟。” 这个话题就此打住了,但黄亦寒和北君沐对视一眼,都将陈渠的名字记在了心里,想着见了人好好观察观察,虽说是预感这种有些虚渺的事,可他们却莫名地相信林问歌说的。 戌国是一个由少数民族统治的国家,皇族牧家乃是芜族人,当然了,戌国百姓中最多的还是鼎族人,只是因为牧家的关系,整个国度对少数民族的接受度很好,这里也是四国中少数民族人数最多的国家。 除了鼎族、芜族,还有很多别的民族,共存的民族多了,由于风俗习惯、饮食衣着等等的诧异,矛盾也比较多,再加上坤元大陆整体上尚武之风浓厚,所以争斗就很常见了。 这就是林问歌换了铁角马这头凶兽拉车的另外一个原因。 吼吼喝喝不断,安姑娘掀开马车帘子看了一眼不远处林子里打斗的场面,叹口气摇了摇头。或许那两方人马中还有些无辜之人被牵连,或许那其中还有几个不大的孩子,但这种事在江湖上见多了,一时好心可能意味着麻烦,她不是懵懂无知的少女,最多叹息几声罢了。 “这是第几起了?”阴云冀瞥了两眼,手指动了动,眼底划过某种亮光。 “云冀,不要多事。”云杀砸着嘴喝止道,看那少年遗憾地收回手,才端起旁边的茶牛嚼牡丹般灌下去。 第156章 兽潮 兽潮 一边的林问和青舒言抽着嘴角抢救剩下的半壶茶,这么好的茶,可不能给这两种不识货的糟蹋。 纪霜霜朝这两个肉痛的翻白眼,就算那茶叶确实很好,也用不着一副割肉的样子吧,她也是大口灌着喝的好不好? “前面就是纳哈城了吧?”瑟莱雅难得没有冥想,凑到地图边看了半天问。 “嗯。”林问歌笑着给了她肯定的答案。 “梓晗,戌国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一路上打斗的人也太多了些,有点不正常吧?”北君沐蹙起英挺的眉毛道。 “的确有些多了。”黄亦寒附和着点头,他也发现这个问题了。 “能有什么事?”左老忽然开口,罕见地从林问歌给他的那些炼器手札中抬起头来,“如今正值正月,家家户户不都过年嘛,哪怕是芜族人也要过年的啊!” “今年正好是各个大会集中的一年,下届炼丹会在二月,下届阵法交流月在四月,”白夫人看向左老,“炼器大赛在什么时候来着?” “唔,我想想……”左老捋着胡子回忆,半晌道,“好像是今年六月还是七月?唉,老了老了,记不清了!” “炼丹会?阵法交流月?”云杀撇嘴,“你们这几个整天就记得这些了,无趣无趣,太无趣!” “不知能不能参加……”北君沐道,估摸着去天之大陆的时间,可能要错过了。 “歌儿想去看看吗?”云起来了兴致,看向身边的女子。 林问歌一愣,抬头就见大家都望着她,如左老、白夫人、安姑娘等人都眼含希冀,而黄亦寒几人则只是单纯等着她的答案。 她笑了笑,无所谓道:“你们要是想去就去呗,凑凑热闹也好,等去了天之大陆,恐怕就没这么轻松了。” “空间屏障的开启……没有时间限制?”青梓晗说出了不少人的顾虑。 林问歌耸肩:“没有,而且,你们别忘了,空间屏障前还有个云山胜境呢,不解决了它,我们恐怕根本到不了星界海。” “歌儿,绕过云山胜境不行吗?”林问不太愿意和那个势力对上,和很多坤元大陆的人一样,云山胜境的地位太高,高到成了横贯在所有人心中的大山,没有人觉得它能够逾越。 “爹爹,您不相信您的宝贝女儿吗?放心吧,不管云山胜境让不让路,我都端定它了!”林问歌傲然地活动着手指,“让它留在那里太碍眼了,我看着很不舒服!” 青梓晗嘴角狂抽:“大话谁不会说?” 岳思迁哼了一声:“我家姑娘从不说大话!” 纪霜霜也声援道:“就是就是,而且,那什么云山胜境根本就是欠揍,不收拾他们,我们绝对到不了星界海!” 黄亦寒看了眼与那里同出一脉的云起,却发现人家压根不介意这些,反而凑在林问歌身边极尽温柔,他满头黑线地举起茶杯抿了一口,果然不该担心这人的! “娘,娘,这里有个小哥哥,娘,快来啊!”小穹在马车外面疾呼,他在里面待不住,不久前又窜到外面拉车的铁角马背上去了。 马车里的一众大人们集体抚额,大半深深叹了口气。 林问歌撇过一脸无奈的云起,起身向马车外而去,一掀帘子就见小穹已经飞掠到路边,在一个昏迷的人形物体边转圈。 “走吧,看看去。”林问歌无可无不可道。 云起对有兴趣出来的几人摊摊手:“得了,看吧,孩子一片善心是不能打击的,你们说呢?” 黄亦寒这个当父亲地重重点头,既云起之后跳下了马车。 青梓晗、北君沐对视一眼,也跟着跳了下去,至于其他人,则全部留在马车里,这样情况一路上不是第一次见了,但凡有受伤的人,一旦被小穹看见都会得救,旁的时候就无人管闲事了。 谁让这一马车的人中,不是老江湖,就是磨出了冷性子,没一个滥好心的呢? 躺在地上的是个少年,约莫弱冠之龄上下,衣着单薄朴素,面容沾血带泥,看不清长得如何,身上有遭到殴打的痕迹,气息很是微弱。 “娘,救救他吧?”小穹渴求地望着林问歌。 云起、黄亦寒几个大男人扫了那少年一圈,并没有太多的表示。 林问歌却敛去了刚刚的笑容,眼神认真地打量了那少年几下,同时用神识探了探,她站在那里似是沉思了会儿,才道:“好。” 她的神色变化并不明显,但是细心如云起还是捕捉到了些许异常,却没有立刻就问。 和往日救人时不同,今天的林问歌……救人时有些粗鲁。只见她双手掐诀,先是打了水诀清洗那少年身上的血迹和污渍,而后招手引来一阵风,风过后少年的衣服头发就全部干了,最后化出虚无的手捏开他的嘴,弹指扔进一颗不知什么成分的药丸,便拍拍手转身了。 “好了,上车吧,咱们继续启程。” 见了这样一幕,直到听见她招呼着离开的声音,众人才醒过神来。四个大男人彼此看看,眼中均流露出明显的错愕之色。 “娘,这个大哥哥还昏迷呢,咱们不能带上他吗?等他醒来再让他走?万一伤害他的人追来了怎么办?”小穹不赞同地皱起小眉毛。 林问歌转头古怪一笑:“臭小子,你确定要带上他?” “嗯!”小穹肯定地点头。 “那好吧,将他弄上车。”林问歌同意了。 一伙人上车后,铁角马继续赶路。少年是小穹用风系异能移上来的,他虽然一路上救过人,但从不曾提出将救下的人带上,善良是他的本性,大人们不愿打击他,而他也很懂事,不会给大人们添麻烦。 正如今天一样,林问歌的意思是喂了药,保住那少年的命就可以了,小穹则想要等他醒来,就算不能救人救到底,也该看着人真的好了才行。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个比较负责任的孩子。 少年被安置在马车中的软榻上,云起看了一眼,走向一上马车就进到小厅里的林问歌,坐到像是闭目养神的她身边。 “怎么了?”云起传音道,他隐约觉得,这个人……林问歌不想救。 “唔……”林问歌睁开眼,她的神识瞬间已探出了几十里,“听”到脑海中传来的询问,她同样传音道,“那个人是装的,他根本没有失去意识。” “装的?”云起蹙眉,真的昏迷和装着昏迷差别很大,他和黄亦寒三人刚刚都没有看出来。 “嗯,”林问歌捏捏他的手,轻轻笑了下,继续传音,“他的伪装毫无破绽,只是……瞒不过我的神识。” 云起想到她刚刚救人家的方式,先是水泼、再是风吹,那捏嘴喂药的一下,估计也暗中加大了力道吧,可那少年竟毫无反应。 云起闷笑出声,刮了下爱妻的鼻子,这女子啊……使坏的时候还真是可爱得要命! “哼,他活该!”林问歌皱皱鼻子,猜到了他心中所想,唇动无声地道。 即将到纳哈城的时候,少年醒了,然后向大家讲述了他的遭遇。 原来他叫画兮,是一家小倌馆的公子,两个月前被卖进去的,好不容易找了机会逃出来,害怕又让抓回去,所以一路不停地逃跑,身上的伤是他不肯卖身、不肯屈服被打的。 “爹爹,小倌馆是什么地方?”小穹睁着纯真的眼睛,看向云起。 众人一愣,看好戏般等着云起解释这个问题。 云起坦然自若地点点下巴,含笑摸了摸儿子的头:“小倌馆就是卖花的地方。” 众人抽了,就连坐在软榻上的画兮都抽了。 “爹爹,你上次不是说青楼才是卖花的地方吗?怎么小倌馆也是啊?卖花的地方怎么这么多?”小穹继续问。 云起笑容不变:“花也有雌雄之分啊,所以要把它们分开卖嘛!” “是这样吗?”小穹很怀疑地看着他,又见其他人忍笑的模样,转向林问歌求证,“娘,爹爹说的是真的?” 林问歌严肃地点头:“嗯,你爹爹说的是真的!” 众人对接受了这个解释的小穹深表同情,逮上这样一对父母,他将来真的不会被教歪吗?青楼和小倌馆是卖花的,这个倒还有些靠谱,可说花有雌雄之分,所以就要分开卖……这根本是胡扯啊胡扯! “哦,原来画兮哥哥是雄花啊!”小穹一副“我明白了”的表情。 云杀刚灌下去的茶果断地喷了,其他人不同程度地撇过头遮掩了抽搐的脸。 而坐在软榻上的画兮,则彻底僵住了。 抵达纳哈城后,大家发现这里的江湖人明显很多,但也没有多问,而是和仙居谷弟子汇合,先去了落脚的地方---一家被早早包下来的中等客栈。 修整一番后,大家才来谈论江湖人聚集的原因。 “说说,近来出了何事?”岳思迁看向金灵子六人。 “其实只是个传闻,”青瑜子笑着开口,“听说雾煞宫即将开启,这是千年一次的机会,很多人慕名前来,想去里面寻宝。” 第157章 尽情去驯兽吧 尽情去驯兽吧 “师傅,就因为这个,云山胜境才顾不得北斗山那边的,我们这一路上过来,发现本来被派往北斗山的云山胜境之人正在往雾煞宫那里赶。”火灵子不甘落后地补充。 “我说呢,怎么北斗山解围后,云山胜境没动静了,原来是因为雾煞宫?”左老恍然大悟道,云杀、白夫人、安姑娘几个也都是如此表情。 自从他们一伙人到了北斗山,这些年没少被云山胜境折腾,说起来这次人家下血本找了个阵法师来破阵,一路兵临山下还是第一次,他们都被折腾惯了,本来灭了人家几个长老还以为很快会让报复回来,哪知道等了这么些天,还热热闹闹办了场婚礼,这死对头都没动静。 现在才知道,不是人家不报复,而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梓晗,雾煞宫你知道多少?”黄亦寒问,也是同行这段日子更熟悉了,不然哪会这么称呼对方。 青梓晗凝眉,冷峻的脸上多了几分严肃:“雾煞宫在七大险地中排在星界海之后,据我所知,其中危险莫测,可以说根本就是座吞吃人命的坟墓。” “嗯,千百年来每次英贤会后,五大家族领导的寻宝行动,就属去雾煞宫折损的高手最多,这也是选择它为寻宝之地越来越少的根本原因。”北君沐补充道。 “歌儿?”云起好笑地望着身边女子翻白眼的模样,疑问地唤了她一声。 “你不赞同?”青梓晗挑眉。 林问歌嗤道:“当然不赞同,雾煞宫哪有你们说得那么恐怖?那是阴霆为他和心爱之人共筑的爱巢,怎么叫你们说来跟焚人坑似的。” “阴霆修的?” “爱巢?” 他们此时坐在客栈的大堂内,老板和小二都自发地躲到别处去了,听到林问歌的话,所有人都愣住了,怎么也无法相信雾煞宫的真实来历。 “这么严肃的场合,不要开玩笑!”青梓晗嘴角抽抽。 “问歌,你说的……和我们所知的相差也太大了。”黄亦寒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擦,我这样像是在开玩笑?”林问歌磨牙,故作凶狠地扫了一圈,触到角落里看似没有存在感的画兮时顿了一下。 “歌儿,具体说说?”北君沐笑着道,眼底藏着喜爱之色,总觉得不管这女子是何模样,他都很喜欢。 云起不满地皱眉,显示主权般握住了林问歌的手,他们平常也在人前拉过手,林问歌并没有觉出什么,倒是北君沐笑容一滞,垂眸遮去了眼底的苦涩。 “雾煞宫,其实应该叫舞刹宫,舞蹈的‘舞’,刹那的‘刹’,‘舞刹’二字在神语中的意思是‘永恒的爱’,也不知道哪个白痴将寓意美好的两个字改成了现在这样,幸亏阴霆殒落了,不然绝对要把那人的祖宗十八代都杀光光。” 黄亦寒和北君沐齐齐干咳了一声,眼神往旁边飘了一下。 纪霜霜见此,没等岳思迁拉住她,便道:“青家小子,该不会是你们家吧?” 青梓晗木着脸点头:“对,是青家第二代家主。” 青舒言满面羞愧地低了头,虽然他脱离青家了,但到底流着青家的血,这一点是否认不了的。 林问歌撇撇嘴:“放心吧,从那一辈算起来,你们绝对是十八代以后的,杀光光也不会把你们算在内的。” 云起失笑摇头:“歌儿,我可没兴趣为祖宗追究这个。” “好了好了,跑题了吧?”林问出面了,他看向众人,“你们是否要去凑热闹?” 左老、云杀六人相互看看,分别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林丫头,舞刹宫有和炼器有关的吗?比如说矿石、晶石、传承什么的?” “舞刹宫能让我突破到武帝?” “舞刹宫有炼丹的药材吗?” “有毒吗?” “舞刹宫可有阵图?” 瑟莱雅眨眨眼,对大家投来的视线很无辜:“我脸上有什么?”说着还擦了擦脸。 众人收回目光,青舒言、岳思迁、林问和纪霜霜彼此一看,均笑出了声。这北斗七怪还真是名副其实,唯一正常的两个……他们看向云起和瑟莱雅,又暗自叹了口气,一个性格怪,一个长相怪,严格意义上来说,也算不得完全正常。 其实,云起的性格谈不上怪,顶多就是脸皮太厚、有时太无耻、有时太无赖等等,综合起来可以用‘妖孽’一词概括,不过除了这些,他为人倒是很仗义,这也是大家能接受他性格上那些缺点的缘故。 林问歌摊摊手:“不知道啊,那地方……除了阴霆外,应该无人能找到正确的位置,所谓的阵法之类的,不过是外围而已。” “师傅,我们去看看吧!”青瑜子眼中划过些亮光。 云起一直看着爱妻,很敏锐地发现,林问歌的眼神深了一下,他顺着她的视线寻找,就看到了坐在青瑜子旁边的一个男子。这人他记得,在青原时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中,他总对这人有种潜意识的防备,只不过比起名字,他对人的印象更深刻。 原来,这就是前不久林问歌觉得不对劲的那个人? “是啊,师傅,就当是次历练也不错?”火灵子附和道,面上露出跃跃欲试之色。 林问歌余光一扫角落中看似迷茫的画兮和低调坐在那里的陈渠,眼底冷光浮动,脸上却绽出颇感兴趣的笑容,她引诱般对左老他们道:“你们想去吗?唔……阴霆兼炼器师和阵法师为一身,舞刹宫里既然是那家伙修的爱巢,药材肯定也不少,不如……我们也去寻宝吧?” 左老来了精神,白夫人眼神顿亮,安姑娘也起了心思,连阴云冀都勾了勾唇,他玩的虽然是毒,但也离不了药材,说不定还能看到奇花奇草? “嫂子,舞刹宫真的有宝?”阴云冀问。 林问歌点头:“这个必须有,阴霆那老家伙一定收集了不少好东西,不去扫荡扫荡我都觉得对不起自己。况且,一去天之大陆,再回来也不知会是何时,乘此机会搜光、拿光、挖光才是正理。” 除了北斗七人和林问歌,其余人均抹了把汗,搜光、拿光、挖光……她这是想当强盗吗? 黄亦寒淡定地拍了拍嘴角狂抽的青梓晗,表示习惯就好。 “既然如此,那我们休整好了就改道去舞刹宫?”云起总结道,同时用眼神询问众人可有异议。 林问想了想开口:“歌儿,我就不去了,你们把两个孩子留下吧,他们毕竟还小。” “我也不去了,正好给林兄做个伴。”青舒言道,他也是炼丹师,这几年在仙居谷见到的,怕是一生都未必能吃透,贪多嚼不烂,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再说,大家都走了,只留下武功不高的林问和两个孩子,他很不放心。 云起和林问歌对视一眼,没有劝阻,而是直接点头同意了。他们知道,林问是担心武功低拖了他们后腿,而且,这话说得也很在理,即使他们自信能平安回来,但到底是要去冒险,留下孩子才是最理智的做法。 “那我们接下来去戌国呼伦都吧,我在那里有产业,届时岳父、青长老和两个孩子也有地方落脚。”云起征询地看向大家。 “如此也好,到时拜托牧岚风关照一二,梓晗,你若不去……”黄亦寒点头称是,转头望向青梓晗,有意让这位青家大公子帮忙照顾两老和两孩子。 青梓晗额头青筋直蹦,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去,我怎么会不去?”他也明白这番话里的意思,只是不爽被当成保姆,半晌后又补充了一句,“我会和青家打招呼的。” 言下之意是,他就算不在,也会让人关照林问他们的。 关于接下来的行程安排就这么敲定了,当天晚上所有人都很满意的去睡觉了。客栈房间很多,除金灵子六人外仙居谷弟子两人一间屋子,他们大半也是打坐度过的,其余人均是一人一间,当然了,像云起和林问歌是夫妻,就同室而居,小穹带着雪球跟林问同屋,蓉蓉则和纪霜霜这个外婆在一起。 夜半时分,月上中天,客栈的院子里被照得很明亮,一道人影悄无声息地走到了院子里,只穿着一身单薄的寝衣,乌发直垂身后,风一吹拂起他鬓边的青丝,露出了那张秀雅的脸,竟是不久前被救的画兮。 与此同时,林问歌猛地睁眼,眸中清明如白日,哪还有丝毫睡意,她翻了个身半压到旁边的云起身上,云起也不是睡如死猪之人,立刻就醒了,他已经熟悉了爱妻的气息,不会露出防备之色,而是自然地伸臂揽住压着他的女子,俊脸在黑暗中浮现出笑意。 两人武功好,夜视能力都不差,于床帐中进行起他们自个儿才能明白的眼神交流。 歌儿,想要为夫伺候就说呗,何必这么急切? 林问歌从云起眼中看出这种意思,很不雅地翻了个白眼,直接用额头撞向他的额头,还不忘传达自己的眼神。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饥渴? 云起用另一只手捂着额头,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圈星星,很不要脸地露出委屈之色,眼中雾气变成泪光,毫不客气地卖起萌来。 第158章 小白菜,地里黄 小白菜,地里黄 娘子,你好狠的心,呜呜! 林问歌连翻两个白眼,摇摇头凑近云起,结果误以为还要被撞一下的云起躲了下,林问歌怒了,双手抓着他的头,将额头贴上了他的。 然后嘛,云起就发现这次真的不是要撞他,他们的识海似乎出现了一片共享区域,他看到了林问歌神识所及之处,竟是客栈院子里那个深夜吹风的少年,和白天不同的是,此时的画兮容貌虽然未变,神情却完全不同了,哪还有半分白天见过的怯懦无助、孤独无依? 画兮的眼神坚毅而深沉,唇角的弧度带着自信和漫不经心,通体的气韵比南月笙还要世家味浓厚,那种骨子里透出的华贵,怎么可能如他自己所说的,是家道中落的小富之家养出来的? 当林问歌的额头离开云起的后,就见他严肃的表情、沉思的目光和微微蹙起的眉。 两人没有就此交谈,而是并躺在床上,陷入各自的思绪之中。 本来抵达纳哈城后,他们就要让画兮走,可这个少年自述了身世,搞得大家尽管不怎么信,却也不好出言赶走他,再加上小穹不忍心,所以这事就揭过了。 如今看来,这一时好心还真揽了个大麻烦,最重要的是……这少年若是表里不一,那就说明是故意粘上来的,可见目的并不单纯。 云起提起了防范之心,而林问歌则玩味地勾了勾唇,她现在倒不急着赶人了,想留着这少年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第二日用过早饭,大家就陆续出门了,有的去闲逛,有的去采购,有的则去淘宝,大抵是路上太无聊了,每个人都需要放放风,只有林问歌和为数不多的仙居谷弟子留在客栈里休息。 小穹被云起牵着,蓉蓉被黄亦寒牵着,两位好爹爹并肩行于街头,只是比起孩子们,他们的神色明显有些担忧。 “云起,留问歌一个人行吗?”黄亦寒问。 “我相信歌儿,而且,这是她的意思。”云起眉心紧蹙,话虽这么说,心里还是忧虑不已。 “就不能再等些天?那个画兮若真有问题,时日长了自然会露出马脚,何必如此冒险?”黄亦寒不太赞同这夫妻俩今天的决定,要试探对方也不用这么急啊,万一人家今天什么也没做呢? “爹爹,我是不是闯祸了?”小穹不安地仰头,之前大人们就说过,一路上不要随便救人,他这次不仅救了,还硬是带上了,如果真的是坏人,那该怎么办? 云起揉揉儿子的头,展颜一笑道:“没有的事,小穹是个善良的孩子,救人并没有错,只是这世上人心难测,你要学会辨认好坏,不然就不是救人,而是害人了,还有可能危及自身。” 小穹愧疚地低下头,看起来很自责。 “不过,你现在还小,容易被大人欺骗,这次就当是买个教训,不管怎么样,还有我和你娘亲在呢,你是我们放在心坎的宝贝,出了再大的事也有我们在你身后,等你长大了,懂得多了,就该反过来保护我们了,所以,乖儿子,你可要快点长大哦!” 小穹听到云起补充的这些,抬起头坚定地握拳:“爹爹放心,我一定会快快长大,保护你和娘的!” 黄亦寒在旁边停顿了一瞬,这人也忒不要脸了,自个儿都打遍天下无敌手了,还要儿子保护……话说,他们夫妻随便一个都能纵横四方了吧? “爹爹,”蓉蓉拉了拉黄亦寒,仰着天真的小脸认真道:“我也会好好冥想,努力修炼,以后保护爹爹,不让别人欺负爹爹。” 云起闷笑出声,看着旁边之人既感动又无语的表情,拉着小穹炫耀:“亦寒,以后我家儿子绝对比你闺女厉害!” 没等黄亦寒开口,蓉蓉先鼓了脸,严肃道:“云叔叔,就算我比不过小穹哥哥,我未来的夫君也一定能比过!” 呃……两个大人差点被口水噎着,小穹在一旁偷笑。 黄亦寒干巴巴地问:“蓉蓉,是谁告诉你这些的?” “外婆啊,外婆说了,以后一定要找个比爹爹还要厉害的夫君,这样就没人敢欺负我们了!” 云起提前打预防:“儿子哎,你可别找个凶媳妇,不然我和你娘就惨了。” 小穹答得爽快:“我知道,找个对别人凶、对自己人好的!” 黄亦寒觉得有些头疼,自家岳母那性子他也知道,可孩子才多大,就提及这些至少在十年后的事,而且,连云起这家伙也跟着瞎起哄,他真的很担心……两个孩子会不会被教岔了。 与此同时,客栈里正在房中打坐的林问歌耳朵一动,耐人寻味地笑了。 片刻后,她的房门被人敲响,一个怯懦的少年声音传来:“林、林小姐……啊,对不起,阴夫人在吗?画兮有事求见。” “请进。”林问歌将灵气导入丹田,睁开眼边活动筋骨边道。 房门吱哑一响,看起来孱弱单薄的少年鼓足勇气进来,小心翼翼抬头看了眼正盘坐在软榻上翻杯倒水的女子身上。 林问歌抿了口水转头:“你有什……” 话音戛然而止,本来如受惊小鹿般的少年笑着拨开额前的碎发,一双眼睛泛起暗紫的光,满意地看着软榻上杯子滑落、双目失神的女子:“林问歌,乖乖听从我的吩咐吧,啧啧,说起来,像你这样完美的傀儡,本公子还是第一次见呢,哈哈!” 正在街上给两个孩子买糖葫芦的云起手一抖,几枚戌国制造的铜钱哗啦啦落了一地。 “云起,怎么了?”黄亦寒诧异地转头,就见那绝代风华的男子眉心纠结,眼底掠过惊惶之色。 “我们马上回去,歌儿……我有种不祥的预感。”云起二话不说,一把揽住小穹,纵身就向落脚的客栈飞去。 黄亦寒皱紧了眉,随手取了四串糖葫芦,抱起蓉蓉也用轻功飞掠,夫妻同心,相互间都是有种莫名感应的,当初嫣儿出事,他也曾如此过,只希望……还来得及! 两个大男人带着孩子一前一后冲进客栈,直奔林问歌所在的那间屋子。 云起一脚踹开门,满面急色瞬间凝结了:“歌儿,你没……这是怎么回事?” 黄亦寒紧随其后,往里一看就发现那个叫画兮的少年倒在地上,林问歌正站在旁边俯视对方,神情……有些若有所思。 “哟,你们回来啦?”林问歌转头一扫,几步走到门边,笑着从黄亦寒那儿抽了一串糖葫芦,啊呜就咬了一口,“你们就买了这个?怎么不多买点小吃,比如说点心、干果什么的,听说戌国有个名吃叫什么嚼果粉?” “歌儿,你真的没事?”云起不太确定地问,把儿子往地上一放,就开始检查起心爱之人的全身。 “咳,云起担心你,我们半路就回来了。”黄亦寒咳了一声,将手里的糖葫芦给两个孩子,打发他们出去玩。 “我真没事。”林问歌挡开云起的手,想了想道,“叫他们过来吧,这个人……有些特殊。” 见她神色认真,云起和黄亦寒对视一眼,分头去叫其他人了,当然,只限于从北斗山起一路同行的数人,仙居谷的弟子们,如果有需要,该说的林问歌自然会说。 下午晚饭前,人总算聚齐了,被绑在椅子上的画兮也醒了,不过看起来有些奇怪。 “姑娘,这人怎么了?”岳思迁一指画兮。 林问歌好不容易从云起特意给她买来的一桌子小吃中抬头,语气随意道:“哦,他被我控制了。” 众人神色一凛,均目光灼灼地看来,待发现说出这话的女子正和各种各样的零嘴奋斗,顿时集体抽了。 “歌儿,从头说起吧,你说他特殊,究竟特殊在何处?”云起拢拢那些小吃,拿出帕子给爱妻擦手。 “我今天在屋子里打坐,然后他就敲门进来了,再之后嘛……他想控制我做傀儡,我一不小心就反控制他了。” “控制他人?姑娘,你开玩笑吧?天底下哪有这种事?”纪霜霜很惊异。 青梓晗提出疑问:“他到底是什么来历,怎么会这种邪术?” “歌儿,难道是……特殊异能?”云起停了一下,继续擦手的动作。 “特殊异能?若真如此,这又是什么异能?”北君沐从纪霜霜那里粗略了解过异能,也曾试图探查过自己,却发现并没有这种能力。 “异能本就种类繁多、千奇百怪,除了金、木、水、火、土、雷、风、冰这八种常见的外,还有精神、空间两类少见的。”林问歌化身百科全书,为大家解惑,“另外还有些很罕见、超出常规的,比如读心、摄魂、催眠、治愈、净化等等,你们没见过,不代表不存在。” “他这是摄魂异能?”黄亦寒道。 林问歌凝眉:“粗略算起来,可以这么说,异能所能做到的事,一般只有本人才清楚,不过……这画兮的精神力的确很强,都有瑟莱雅目前的七分之一了。” “啊?”瑟莱雅惊讶地看向那个双目呆滞的少年,“这么强?” 白夫人翻白眼了:“我说瑟莱雅啊,人家才是你的七分之一,你这才练了多久啊,让人吃惊那个是你吧?” 第159章 不专业、不敬业 不专业、不敬业 瑟莱雅不好意思地笑笑,很谦虚地缩了回去。 “不是那么比较的,瑟莱雅是召唤师,目前那点精神力也就相当于个初级未满,可这小子不同,他若是从小练习,那目前的精神力就相当于中级水平了,按异能划分……至少也是异师三品,比我的异能等级还要高一品呢!”林问歌道。 云起目露意外,歌儿的空间异能到异师二品了吗?他的土系异能好像才异师四品,看来还要继续努力啊! 不知道林问歌有异能的人大多注视着她,很想知道她的异能是什么。 “那现在怎么处理他?”林问提出了主要问题。 “对了,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啊?”青舒言问。 “准确地说,他应该叫阴画兮。”林问歌道出了答案。 “云山胜境!”纪霜霜咬牙,愤怒地瞪向那个少年。 青梓晗猝然转头,仔仔细细打量起阴画兮:“云山胜境的六公子?” “六公子?”云起也多看了两眼,恍然道,“难怪我不认识,原来当年还是个奶娃娃?” “话说那老不死到底生了几个?之前追来两姐妹,现在又是六公子,不会有一打吧?”林问歌好奇了。 左老一直没吭声,这会儿捋着胡子道:“那位生了八个孩子,女儿三个,儿子五个,不过前些年死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如今应该还有五个。” 北君沐补充了几句:“他们的儿女都是一起排序的,之前见过的阴琴烟是大小姐,阴棋烟是七小姐,另外还有二公子阴书兮,三公子阴诗兮,四公子阴辞兮,五小姐阴歌烟,六公子阴画兮,八公子阴赋兮。”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林问歌嘴角一抽,这么文艺的取名方式,那个老不死的还有这情操? 黄亦寒点点头道:“琴棋书画是嫡出,后面的是庶出,阴辞兮、阴赋兮分别在幼年和少年时夭折,阴歌烟几年前病逝,据说云山胜境这几年也出了争权之事,阴书兮这个二公子和阴诗兮这个三公子相争不下,一个占了嫡长子的名分,名正言顺,一个才能、武功出众,就是出身差了点。” “那老不死娶的正妻很厉害。”林问歌总结道。 众人静默一瞬,却也认同了她的说法,能让出生的庶子庶女只活了一个,未出生的还不知道死了多少呢! “那是青家人。”青舒言忽然道。 青梓晗坦然面对所有人的目光:“是我爷爷心爱之人所出,记到我奶奶名下的,算是嫡女。” 青家的事很复杂,比如青舒言、比如北君沐的娘亲青筱言,再比如青梓晗的爹青望言,到底是人家家事,旁人也不好插嘴,这个话题只得就此停止。 “他来这里到底所为何事?”安姑娘打破了沉默。 林问歌拄着下巴:“其实来的不止他一个,云山胜境还派了很多高手,只不过他私自行动来找我了,和其他人约定在舞刹宫外汇合。” “找你?有何企图?”云起肃容,提起了十分的心神。 “还能有什么企图,报仇呗,顺带利用我一把。”林问歌笑了,“不过,我也不是吃素的,倒是要感谢他给我们出了个好主意。” “什么好主意?”云杀来了兴趣,敏锐地感觉到了暗藏的杀机。 “他想利用我打头阵去闯舞刹宫的阵法,倒不如……我们反利用他们去做探路石,你们觉得呢?”林问歌坏笑着提议,眼底划过明显的杀气和冷光。 众人左右看看,相互递了个心领神会的眼神,都同意了,毕竟在座之人,不是和云山胜境有仇,就是有些不可言说的过节,总体来说基本上是与之敌对的。 将林问、青舒言和两个孩子送到戌国呼伦都,云起见了几个管理产业的手下,青梓晗找了自己的亲信和牧岚风,安排妥当后,其他人才从呼伦都出来,准备去舞刹宫。 而此时距离传闻中舞刹宫启阵的日子只有十几天了。 “爹爹,我把君临留下,如有万一,有它在也可保护你们无忧。”林问歌脱下晚上青白玉一样的龙形镯,在城门口交给了林问。 “歌儿,这是你的兽宠,还是……”林问没有接,反而拒绝道。 旁边的青舒言也赞同地点点头:“姑娘,此去吉凶难料,有神龙在到底多一重保证,我们就不用了,呼伦都到底是一国都城,不至于危险到哪儿去。” “岳父,青长老,你们就听歌儿的吧。”云起上前来,握住爱妻的手微微一笑,“我们都有武帝境界,且身怀神器,再说了,我的兽宠也在呢。” “是啊,我们肯定能安然回来,反倒是你们……对戌国毕竟不熟悉,还有云山胜境伺机而动呢,你们安全了,我们才不会分心。”林问歌面露忧色。 林问和青舒言相视一眼,最终点头收下了那个镯子。 “小穹,乖乖听外公的话,等爹爹和娘亲回来,知道吗?”云起摸摸儿子的头,其实他最担心的是这孩子不听指挥,万一他们前脚走了,后脚偷偷跟来,那可就糟了。 “嗯嗯,爹爹放心!”小穹乖巧地猛点头,俊俏白嫩的小脸上看不出任何端倪。 话别后,林问歌、云起连同黄亦寒、北君沐、青梓晗、岳思迁、纪霜霜、左老六人一起出发,当然了,还有个外人阴画兮。 “歌儿,我们真的要和他同行?”北君沐三分警惕、五分犹疑地看向阴画兮,对方察觉到他的视线,竟然还冲他善意地微笑了一下。 “嗯,等马上找到云山胜境的人时,我和云起带着这家伙混到那些人里面,你们后面再过来。”林问歌说出了她的打算。 云起扫过若有所思的同伴们:“不错,我和歌儿的意思是,由我们以被控制为由混到他们当中,等进入舞刹宫范围内再敲闷棍。” “问歌,他……”黄亦寒蹙眉指着含笑不语的阴画兮,“不会出问题吗?要是露馅了,你们可就等于陷入包围了。” “是啊,问歌,”白夫人戳戳阴画兮,那少年还是笑容依旧,她不禁露出怀疑之色,“他看起来这么傻,能行吗?” 安姑娘和瑟莱雅也有些担忧了。 云杀直接拔出剑,杀气腾腾地冷笑:“依老子看,直接杀了算了!” 阴云冀伸出手,指甲泛起诡异的色泽,他阴恻恻道:“不,还是毒死算了!” 左老捋着胡子笑眯眯的,与他的淡定相比,其余人则暗自抹了把冷汗,这几个人果然都不正常,杀了和毒死结果还不都一样? “你们两个别犯二了行不?”林问歌毫不客气地丢了几个白眼,没好气道,“除了喊打喊杀、下毒投毒,你们能不能创新些?真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青梓晗和黄亦寒默默看向云杀和阴云冀,要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都是这样的,大概这天下……早就乱套了吧? “就是,没见识!”云起没原则地和林问歌站在同一立场,星眸一斜,侥是在场的男人们也看得一呆,“我家歌儿就是聪明,想出这样有趣的计策,控制、反控制玩起来才有意思,你们懂不懂啊?” 北君沐心头酸涩,却还是强忍着开了口:“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出发吧。” 众人再不废话,由被林问歌控制了的阴画兮带路,他们赶赴云山胜境此次所派来的人等候之地。 舞刹宫位于戌国西南,如果亥国没有灭亡,那它就在两国交界附近,只是从疆域划分上属于戌国。它被包裹在一片广袤的森林里,森林的面积虽然不如迷迭森林一半大,但也生活着不少的兽类。 和坤元大陆的大多数地方一样,这片森林里照样是凶兽最多,有没有灵兽……无人得知。 舞刹宫在森林中偏外围地带,总体来说不用太深入,这也是为何听到启阵之事后,有那么多江湖人闻讯赶来的最大原因。 谁都想碰碰运气,但前提是这个碰运气的机会不至于丢掉性命。 “等等,”林问歌忽然叫停,一众人连忙驻足,就见她耳朵一动,严肃地吩咐道,“上树,马上!” 他们已经靠近这森林的外围,听到这话,没人提出疑问,而是利落地寻找最近的树,运气跃上树干,尽量攀爬到高一些的地方。 “歌儿,怎么了?”云起问。 “是兽潮。”林问歌神情慎重,眼底掠过些惊疑。 “兽潮?”纪霜霜惊道,“坤元大陆怎么会有兽潮?” “什么是兽潮?为何坤元大陆不会有兽潮?”青梓晗反问。 就这几句话的工夫,地面轰隆隆的震动越来越强烈,每个人都能感到手下抓着的树干在颤抖,如岳思迁、黄亦寒几人还很镇定,安姑娘和白夫人就有些惊惶了。 “兽潮,顾名思义,就是凶兽形成的浪潮,就像潮汐一样定期发生,自兽类诞生以来就存在了。”出声解释的是左老,他的眼神也认真了,这还是认识他以来第一次见他露出这样的神色。 “那只是世人所知的表面而已,”林问歌开口了,“实际上,兽潮之所以会形成,是具有智慧的兽类指挥引导的,一般是圣兽或者神兽才有此能力。” 第160章 我好饿 我好饿 “难道……这里有头圣兽或者神兽?”瑟莱雅湛蓝的眼眸亮了,作为召唤师,她迟早要契约兽类的,提早物色总是没错的。 “歌儿,我叫小凤凤出来吧,对付兽群,它比我们都合适。”云起想了想道。 众人的心神这才放松,他们怎么忘了,不止林问歌有头神兽,云起也有。而对兽类来说,任他们武功再高,也不如神兽威压来得有效。 飞扬的尘土滚滚而来,躲在树上的几人举目望去,就见树木空隙间,密密麻麻全部是凶兽,个头大的、个头小的,凶猛的、温顺的,比千军万马还让人头皮发麻。 “不,”林问歌眼睛一转,忽然笑着看向阴画兮,“喂,你们的人在哪里?” “歌儿,你是想……”北君沐明白了。 黄亦寒沉吟片刻,旋即轻笑着摇了摇头。 青梓晗嘴角一抽:“你可真阴损!” 云起和林问歌相视而笑,异口同声道:“过奖过奖!” “这样也好,祸水东引……能踩死几个算几个!”岳思迁点头称善。 比起纪霜霜、白夫人的幸灾乐祸,安姑娘、瑟莱雅的两分犹豫,云杀和阴云冀则齐齐打了个冷颤,嘶以后千万不能得罪这丫头/嫂子,千万不能得罪! “你们稍后过来吧,我和云起先行一步。”林问歌招呼一声,轻盈地纵身一跳,果断冲到下方的兽群中。 云起紧随其后:“别来得太早哦,万一弄巧成拙伤了你们,我们就白忙活了!” 除了阴画兮,其余人仍旧留在树上,就见冲进兽群中的那夫妻俩腾挪跳跃,左打一掌、右挥一拳的,玩一样攻击着那些领头的凶兽,不激怒它们不罢休。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兽群终于被这两人折腾得怒气暴涨,凶兽虽然没有智慧,但也由不得旁人无故袭击,屡次中招后当然要反过来报仇。 于是,本来冲向不知名方向的兽群,在领头的凶兽改变目标后,盲从般集体转向,向着林问歌和云起两人冲过去。 有阴画兮之前的指示,两人一见兽群追来,果断地向着云山胜境的人那边“逃”去。 “救命啊,救命啊,我要被吃了,被吃了!”林问歌一会儿跑、一会儿跳,看似岌岌可危,却怎么也没让后面的凶兽追上。 云起比她更会做戏,一路跑得跌跌撞撞,还摔倒了一次,任谁看也不会觉得他是假装的。 树上的几人目送那两人远去,直到兽群的动静也消失了,嘴角都还在狂抽。 “刚才的……是云起?他有那么怂?”云杀指着林问歌夫妻消失的方向,手指颤抖得厉害,却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吓的。 “你没看错。”青梓晗面无表情地替他确认。 “歌儿真可爱!”北君沐笑呵呵地道。 其余人向他投以诡异的注目礼,深感他独特的品味和欣赏力。 “要不要去旁观一下云山胜境那些人的遭遇?”阴云冀眼中闪烁,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好啊,有好戏看,怎能不去?”纪霜霜笑了,三分兴味十足,四分快意暗爽,仿佛胸中集聚许久的那口恶气出了一半似的。 “那就去看看?”左老征询地看向其他人。 最终,好奇心抵过了其他,大家都同意了。不过,他们还知道隐藏气息,避免被发现,像左老、白夫人几个武功低的,自有隐藏气息的宝器、宗器辅助,即使云山胜境这次来舞刹宫的人马中有武圣境界的绝顶高手,也未必能发现他们。 更何况,有云起和林问歌带着一大群兽类去闹腾,那样的情形下谁还有功夫关心是不是被人看了现场直播? 所以,这些人前去围观得毫无压力。 森林另一端的一片空地上,三三两两坐着几十人,看服饰非富即贵,个个气度出众,若是细心些就会发现,这伙人还都武功不低,随便一个在江湖上也当得起“高手”二字。 “六公子何时能到?”最中间盘膝而坐的四个人明显年纪偏大,地位也较其他人特殊一些,此时他们中看起来最年轻的那个开口道,言辞间多了几分焦急。 最年长的那个眼皮都未抬:“急什么,该来的时候会来的。” 另外两人一个看不出有何反应,另一个则轻微地撇了撇嘴,似乎对所谓的“六公子”很不以为然。 忽然,森林深处那边传来强烈的震动,和一声高过一声的呼救。 “救命啊,救命啊,我要被吃了,要被吃了,谁来救救我啊!” 这边围坐的所有人全部起身,个个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很快,他们个个呈目瞪口呆状,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眼前看到的。 滚滚尘土中,是高低错落、各种各样的凶兽,粗略一估计足有近百头,而这群凶兽前面,有三个人影在死命逃生,看起来即将喂凶兽了,其中一个正是他们一直在等待的六公子。 “六公子!”最年长的老人一个纵跃将差点进了凶兽口中的阴画兮提出来,没等他寻找到安全的地方落下,其余人已然被迫抵挡起兽群。 由于这事发生的突然,措手不及之下,几十人和凶兽群一接触,就被踩死、踢死、咬死了十几人,机敏些的手忙脚乱反击,又被重伤了十几人,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将近五六十人便折损了三分之一,可谓是天降横祸。 “六公子,这是怎么回事?”眼见此景,护着阴画兮的老人满面痛色,眼眶都红了,却因身边少年是主公之子,他不敢丢下少年一人前去援救。 阴画兮脸色惨白,剧烈喘息着道:“大长老,我……我控制了林问歌和云起,赶来和你们汇合,结果遇上了兽潮。” “兽潮?”大长老一听控制了林问歌和云起,立时有了喜色,然而很快又变成了忧惧和疑惑。 此时,云山胜境这边的人已经稳住了局面,有几位武功高的,还杀了几头凶兽,想必解围只是时间问题了。 “是,”阴画兮一指还在兽群和人群中左躲右闪、乘机修理凶兽的女子,“是林问歌说的。” 大长老举目望去,很容易在一片混乱中找到了两个不是他带来的人,男的俊美无俦、风华绝代,腾挪跳跃间可见身手不凡,而女子则清丽绝伦、气质飘逸,行动出掌无不把握到了最佳时机,很是机敏狡猾。 将缓过劲的阴画兮安置到比较安全的一棵大树上,大长老也加入了抵抗凶兽的行列,高手一出马,一个顶三个,再加上其他人的配合和帮助,一个时辰后,丢下十几头为首凶兽的尸体,兽群悲鸣着终于退了。 众人经过方才的高度紧绷,此时一放松,才发觉又累又疲惫,丹田内的真气几乎被抽空了,大多数人一屁股坐到地上就起不来了,同时,发软的身体也渐渐冒出冷汗,他们可是实打实在鬼门关前遛了一圈,能活下来……真不容易啊! 接下来一清点,这次云山胜境来舞刹宫寻宝的人马竟少了将近一半,这还不包括一些受了轻伤的。 “他娘的,这雾煞宫还没进去呢,就少了近半人,我们还怎么寻宝?” “该死的畜生发什么疯,吃错药了不成?” 此起彼伏的议论声越来越大,这些来自云山胜境的人本就心高气傲,自认为高人一等,哪知莫名其妙吃了如此大亏,怎么可能心平气和,又怎么可能坦然接受? “六公子,这兽群……该不会是他们引来的吧?”四个老人重新聚到一起,其中一个怀疑地扫过同样坐在不远处休息的云起和林问歌。 “八长老这是不相信我的摄魂术?”阴画兮弹弹袖子,冷睨了说话之人一眼。 八长老面上一僵,连忙否认:“没有没有,六公子的摄魂术从未失手,我当然相信,当然相信。” “那这群凶兽是怎么回事?跟吃了大补丹一样死命冲过来,还没听说过这样奇怪的事。”另一位老人眉头皱得很紧,左右看看,试图从大长老脸上寻找到答案。 阴画兮状似沉思一下,向林问歌招了招手:“你过来,给四位长老讲讲兽潮的事。” 云起不着痕迹地转开视线,生怕自己看到乖乖跑过去的林问歌时忍不住给笑喷了,他怎么没发现自家爱妻扮起乖巧来这么有趣? 四位长老和他不同,眼看着那个传闻中仙居谷的谷主、毁了云山胜境半数产业的恶婆娘像听话的宠物一样跑过来,不约而同地放心了,同时在内心生出种报复了的快感。 “主人好。”林问歌先讨好地冲阴画兮笑了笑,然后才开始讲自己知道的,三言两语说明了兽潮的起因。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一直没有出声的那位长老开口了,他竟是云山胜境围攻北斗山时唯一幸存的九长老,说话间不忘冷盯着一旁的云起,那眼中……满是恨意和杀气。 “是啊,你怎么会知道?”除了大长老、八长老、九长老外,最后那名老人也开口了,他是十长老,拜围攻北斗山所赐,云山胜境本来有十位长老的,如今就剩下他们四个了。 第161章 雪球长大了 雪球长大了 其余的都被云起斩杀于北斗山下,也难怪九长老那样看着云起了,如果这不是主公要的人,他们一准杀了给兄弟们报仇。 林问歌只笑不答,她虽然没被控制,却要装着被控制了,此情此景不管是这两个老头有意试探还是单纯询问,她都要演得毫无破绽。 作为一个被控制的人,除了控制她的人外,会给其他人反应吗? 见她没有答话,好似完全没听见一样,大长老和十长老眼底的疑虑彻底散去了。 受到大长老示意的阴画兮点点头,问林问歌:“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本来是天之大陆的人,天之大陆很多地方都有兽潮,所以知道这个。”林问歌答。 “六公子,这臭丫头为北斗山解围时控制过一群凶兽,能耐大得很呢!”九长老语气森然道。 另外三位长老脸色顿时阴沉,也想起了其他六位长老是怎么死的。 阴画兮会意,继续问:“你不是能控制凶兽吗?刚刚为何不控制它们?” 林问歌很无辜地眨眼:“主人没有吩咐,所以不能控制。而且,没有驯化过的兽类是控制不了的。” “驯兽师?”大长老猝然起身,牢牢看着听话至极的女子,眼中光芒闪烁,声音也有些发颤,“六公子,你……你问问她,她是不是传说中的驯兽师?” 被忽视了的云起袖子下的手握紧了些,他一直都明白,林问歌知道的事情很多,有些甚至是左老、云杀、白夫人这些在天之大陆长大的人都不知道的,私下里他们也戏称过,林问歌是活的百科全书。 但是他也感觉得到,林问歌并不想说明她为何知道得那么多,或者说……还不到时机解释。 现在这个时候,林问歌该如何应对呢? 阴画兮遵照大长老的话问了一遍,就见那女子歪着头,一副老实模样道:“不是啊,我只是精神力比较强,然后用精神力攻击那些凶兽的大脑,它们就会听我的了!” 别说云山胜境的人如何,云起听了都有些懵,他连忙低垂眼帘,生怕被看出其中的笑意,心里的小人早就捶地咆哮了。正如林问歌一样,他现在也暗自期待,这些人赶紧去尝试驯化凶兽吧,赶紧去吧去吧,绝对是超值体验。 林问歌乘四个老头沉浸在思考中,飞速甩给云起一个白眼,警告他收敛一些。回过神后又恢复小白兔一样的乖巧,心里却不停地怂恿啊怂恿:赶紧去驯化吧驯化吧,哼哼,凶兽没有智慧,保管你们只要精神力一接触,个个都变白痴! 这个还是当初给北斗山解围时,云起从林问歌那里得知的,他也是那时才知道,为何说驯兽师是传说中的了,盖因这个职业风险系数实在太高,如果不是像林问歌那样以法入道,拥有比两个武帝合起来都强大的神识,因为驯兽而变白痴的几率真的很大。 而云山胜境这些人……要是有那么强大的精神力,阴画兮也就不会被他们反控制了。 “九长老,你做什么?”阴画兮忽然闪身挡住云起,竖眉看着提着刀杀气腾腾的九长老。 “老九!”八长老惊喝了一声。 而看似毫无所觉坐着的云起,实际上已绷紧了肌肉,以他的武学修为,哪怕失了先机也能很快制住对方,只是这样一来,他们乘机打入内部敲闷棍的计策就要泡汤了。 林问歌也是如此,表面上乖得很,暗地里手指已经动了,若是云山胜境这边一动,她能第一时间发出灵力杀了最靠近云起的几个人。 其实,所谓的“敲闷棍”对她来说根本可有可无,不过是来舞刹宫转一圈的调剂品,反正……等她抵达星界海之前,拦路的云山胜境肯定会被彻底端掉,她看不惯坤元大陆的这条地头蛇很久了! “老九坐下。”大长老发话了。 阴画兮和九长老僵持片刻,先后回到了大长老旁边坐下,这时阴画兮冷着一张秀雅的脸道:“九长老,我知道你报仇心切,不过,他们是我控制的,想要杀他们最好先来问问我。” 十长老见气氛僵了,当起和事佬:“九哥,兄弟们的仇咱们都记着呢,可眼下马上要进雾煞宫,听说这云起和那什么歌武功很好,正好给咱们去打个前阵,之前六公子去的时候咱们不是都商量好了吗?” “是啊,老九,这么好的探路石,不用白不用啊!”八长老拍拍兄弟的肩。 “老九、老十说的正是,小九别闹脾气了,等从雾煞宫出来,如果这两个挡箭牌还活着,除了云起是主公指定要的人,不能交给你处置外,那个黄毛丫头随便你怎么收拾。”大长老发话了,当日亲眼目睹兄弟们被杀的只有九长老,他作为大哥也很痛心,又想到九长老自从北斗山回来后常常噩梦不断,语气不自觉地软了很多。 “九长老,望你以大局为重,我都不惜以身犯险了,你就不能忍一时之气?”阴画兮皮笑肉不笑道。 九长老最终沉默了,看他这般表现,其他人就知道说服他了,和大长老一样,几人都暗自松了口气,像这样出来办事的,最怕的就是意见不合,尽管……云山胜境内部本身就存在很多矛盾,几方势力也常有摩擦。 大长老看着将因兽群突然袭击而死的人埋了,受了轻伤的人都处理好伤口了,就准备进入舞刹宫。 正在这时,森林那边又传来声响,这边的所有人警觉地攥紧武器,还以为是那群凶兽杀了回马枪,谁知片刻后,从林子里出现的却是人。 最前面的是握着剑纵身跃来的北君沐,随便一扫,一眼就定在了林问歌身上,喜极而泣道:“歌儿,歌儿,你可有受伤?” 说话间,他就要冲到林问歌身边,一旁的云起后槽牙咬的咔咔响,却碍于目前的情况不能发作,表面上虽然还是那副木呆呆的样子,心里已将某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随后出现的黄亦寒和青梓晗暗自交换了个眼神,一个无奈,一个翻白眼,明明他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这个北君沐还是乘机来这么一出,云起怕是心里恨得要死吧? 如他们猜测那样,此时的云起心中唾骂个不停:该死的北君沐,上次将他卖到青楼看来是太心软了,等这次事了……我一定以及肯定要按歌儿说的那样把他卖到小倌馆去,必须卖! 岳思迁和纪霜霜则暗中偷笑,他们都是偏于林问歌,不过能让云起不痛快些,他们还是很乐意的! 左老冲其他人飞了个鄙视的小眼神,做出担心至极的模样看向对方阵营里的云起和林问歌,他可没忘了,现在那两位是被敌人“控制”着,做戏就要做全套,这些小年轻真是太不敬业了! 白夫人、安姑娘对视一眼,也配合着表示出对林问歌、云起的担忧之情,瑟莱雅暗中扶额,望着被云山胜境的人拦住的北君沐,稍微涌出些同情,这个不比云起哥哥差的男子也是个可怜人……竟然只能在这种时候表现出内心的感情? 云杀和阴云冀无意配合这种无聊的戏码,却也不会拆台,他们一副袖手旁观的架势,从表情上根本看不出什么端倪。 “如玉公子,你敢再上前一步试试?”九长老将手中的剑驾到林问歌脖子上,恶狠狠地威胁道,眼中流露出仇恨和快意。 北君沐惊惧焦急地紧盯着林问歌脖子上的剑,马上退了两步,态度虽然不落下风,声音却有些发颤:“别,我退,九长老年纪大了,可不要手抖,否则……” 云起也是心中一紧,本来都要在心里凌迟北君沐了,现在忽然把凌迟改成了死缓,虽然很不爽这个情敌眼下的作为,却不得不承认,北君沐对自家爱妻之心,的确是真诚的。 林问歌泰然自若,仿佛没有意识到脖子上的剑一样,因为她发现,除了抓住她的九长老,大长老的注意力始终集中在她身上,显然还在怀疑她有没有被完全控制。 “退后,你们全部退后,要不然我们就杀了他们!”十长老反应过来,提着剑也驾到了云起肩上,摆出了居高临下的得意嘴脸。 阴画兮看着警惕着“不得不”退开一定距离的黄亦寒等人,微微一笑道:“各位,别来无恙啊?” “你个卑鄙小人!歌儿还为你治过伤呢,早知如此,救条狗也不救你!”北君沐毫不掩饰他的愤恨和厌恶,懊悔地咬牙骂道。 黄亦寒等人适时地表现出对阴画兮的敌意,纪霜霜更是箭步冲到北君沐身边呵骂:“你们云山胜境要不要脸,除了使些下作手段,还会什么?” 阴画兮弹着袖子冷笑:“成王败寇,怪只怪你们轻信他人,就算我指使你们眼中的好同伴林问歌杀了你们,也是你们咎由自取,怨得了谁?” “六公子,这些人……”大长老蹙眉开口,余光中看到九长老流露出了明确的杀意。 阴画兮一抬下巴,秀雅的俊脸上显示出骨子里的倨傲,目光冰冷道:“让他们先进雾煞宫,如果不从……就杀了云起或者林问歌!” 第162章 心向光明 心向光明 云杀的眼神骤然冷厉,手中的长剑出鞘,直指云山胜境那边:“笑话,老子凭什么顾忌两个小崽子?这世上没有人能命令老子!” 场面顿时剑拔弩张,青梓晗等人也抽出了武器,一副准备动手的模样。正在这时,他们的识海中忽然出现了林问歌的声音,竟是传音入密:“先死扛,然后不情不愿妥协,先入舞刹宫也没事,我会引着云山胜境这边走到你们前面。” 岳思迁等人这段日子毕竟都在一处,相互间多少有些默契,此时听到传音,眼神闪了闪,彼此不着痕迹地暗自点头,算是达成了意见。 什么叫投鼠忌器,现在的北君沐等人就是。 于是,在云山胜境自以为的威胁加逼迫下,黄亦寒和青梓晗不得不带领着大家走向舞刹宫,只是……到底谁设计了谁,就不好说了! 与此同时的呼伦都城门外,两个六岁大小的小娃儿手牵手走在官道上,来往的行人无不对其侧目,偏他们自己毫无所觉。 “小穹哥哥,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林爷爷知道了要生气的!”小女孩惶然无措地看着周围打量他们的行人,带着哭腔晃了晃牵住的那个衣角。 “蓉蓉,你不想找爹爹了?”小穹无奈地停下来,摸了摸小女孩的头,那动作……就和他平时给雪球顺毛时一样,他耐心地笑着安抚道,“别担心,我会保护你的,咱们一起去找娘亲他们,大人都是这样,出去玩都不肯带着我们,明明我们不是累赘的。” “可是,可是……”蓉蓉不安地申辩,却不知该如何扭转小男孩的决定。 “别可是了,你的异能难道还没练好?”小穹俊俏的小脸蛋一扬,拍着胸脯道,“你要相信自己,就像我这样,在北斗山的时候云大爷都说了,我现在有武圣二品了,江湖上很少有人能打过我的!” “那……那好吧!”蓉蓉崇拜地看着身边自信的小男孩,眼中的不安终于褪去,精致的小脸露出了笑意,“那我们快走吧,可是我们怎么才能找到爹爹他们呢?” “我有办法!”小穹神秘一笑,从领子里掏啊掏,掏出个小拇指大小的玉牌,指着玉牌上的两点荧光道,“你看,这个就代表我,这个代表我娘,这里面有我娘的一丝气息,凭这个我们就能追上他们了!” “好神奇啊!”蓉蓉眼中的敬佩之色越发浓重。 两个孩子就这样边说边笑远离了呼伦都,半路上,小穹身上的布袋一阵蠕动,钻出个毛茸茸的雪白脑袋,长着米粒般小牙的嘴张得老大,好不容易打完了这个哈欠,才露出黑溜溜的两只眼睛,机灵地转来转去。 “雪球,你终于醒啦?”小穹注意到布袋的动静,低头笑道。 “小穹穹啊,我们走到哪儿了?”雪球迷茫地看看外面的树木,这似乎……郊外? “已经出了呼伦都,我们往西南走,爹爹他们在那边!”小穹看了看玉牌,指明了方向。 两个孩子和一只小兽讨论着路线问题,殊不知呼伦都的一座宅院里都要找疯了。 青舒言和林问心急如焚地把宅子里所有的仆人都派出去了,甚至还通知了云起几家产业的掌柜,希望他们能帮忙寻找两个孩子。 这时,发现小穹和蓉蓉不见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时辰,他们本以为孩子们是出去玩了,没想到竟不见了。 “唔,你们怎么了?”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外界紧张的气氛,被林问揣在身上的龙形镯自发跳出来,一道青白色的光芒闪过,半米长的雪玉龙出现在眼前。 青舒言和林问满脸忧色,眼眶里都是血丝,这才两个多时辰,他们就成了这副模样,好像一晚上没睡似得。 “君临,小穹丢了,你……拜托你赶紧把他们找回来,他们还那么小,万一……万一遇到坏人……”林问冲到雪玉龙跟前,又因对方是神兽而心存敬畏停住了,语气不自觉带上了哀求之意。 青舒言在旁附和着点头,虽然蓉蓉不是自家外甥的女儿,可也是流风的嫡亲侄孙女,他自然是操心的。 雪玉龙奇怪地看了这两人一眼,龙须一甩一甩的:“哦,他们不会有事的,就算遇到坏人,也肯定是坏人倒霉!” “哎?”林问一呆,有些没听懂。 雪玉龙打着哈欠,龙爪向廊子下的鸟架上一抓,站在那里的一只鹩哥就被迫横空飞渡到了它身边:“你们不会以为主人没在小主人身边安排人吧?” “你是说姑娘……”青舒言略有所悟道。 雪玉龙无聊地将鹩哥困在一个透明的薄膜球里,用龙尾左抛一下、右抛一下:“嗯呐,你们身边也有啊,今天……”它耸动鼻子闻了闻,“嗯,原本围绕这宅子的气息少了一半,应该是跟着小主人走了吧?” 林问和青舒言这才大松口气,这一放松,就觉得浑身无力,还残留着后怕的颤抖,一抹脑袋满是冷汗。 “救命啊救命啊!”鹩哥被颠地七荤八素,终于忍不住高声叫唤起来。 雪玉龙无趣地再次打了个哈欠,龙尾一扫,将那只鹩哥给拍了出去,龙身一缩重新变回镯子飞到了林问面前。 可怜的鹩哥明明会飞,死命地拍打翅膀也控制不了平衡,只得一路泪奔冲向屋子里,落到桌子上滚了好几圈。 “小白菜啊,地里黄啊……”鹩哥掉了好多羽毛,吃力地爬起来用一种凄惨至极的调调唱道。 林问和青舒言: 距离呼伦都几里外的荒郊,蓉蓉捶着腿累得气喘吁吁:“小穹哥哥,我真的走不动了,我们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小穹犹豫了一下,拿出块手帕给她擦擦汗,同意了:“好吧!” 正在这时,一辆牛车经过,赶车的老伯五十岁上下,有点惊异地看了看路边休息的两个小孩,和善的脸上露出笑容,让拉扯的老黄牛放慢速度停下,扬声招呼道:“哎,你们是谁家的孩子啊,怎么没有大人陪着,要不要老汉载你们一程?” 蓉蓉面露惊喜,只是还心存踟躇,下意识看向了旁边俊俏无敌的小男孩。 小穹抿着花瓣一样的唇,漂亮的眼睛扫过赶车老伯的手腕和脚踝,眉梢动了动,略一沉思拉着蓉蓉走到牛车边,仰着纯真的小脸道:“老爷爷,你真的肯载我们一程吗?老爷爷要去哪儿?我们要去下一个城找爹娘,您也去那里吗?” 蓉蓉困惑地眨眨眼,聪明地没有开口,他们不是要去舞刹宫吗?怎么成了下一个城? “喔,那正好啊,老汉我也要去下一个城,顺路啊!”老伯眼底精光一闪,依旧摆着和蔼可亲的表情,招呼两个孩子爬上他的牛车,这才挥鞭重新行进。 一老两小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话,通常是老汉和小穹在开口,蓉蓉则乖巧地坐着,好似性格内向怕生的小姑娘,实际上是小穹暗中用手拉住了她,暗示她不要开口。 有了车,两个孩子总算不用迈着小短腿赶路了,小穹坐在车上恢复力气、警惕四周的同时也在反思,他还是考虑不周了,不然应该找个代步工具再离开外公和青爷爷的。 牛车沿着大陆走了一段,不知不觉拐到了一条小路上,又走了大半个时辰,蓉蓉有些心慌地攥紧了小穹的衣角,她毕竟不是普通人家出身的小女孩,对危机的感应要敏锐许多。 小穹安抚性地冲她笑笑,犹带着些婴儿肥的小下巴一抬,那暗藏犀利的眼神、紧抿着唇显得冷硬的侧脸,竟让蓉蓉有种看到了云起的错觉。 小穹哥哥和云叔叔真的好像啊……蓉蓉默默想到。 突然,从两边的草木中窜出六七道人影,俱是青壮年的大汉,青年、中年皆有,像是普通百姓,又带着匪气,不过比起正儿八经打打杀杀的江湖中人,欠缺了一种骨子里透出的杀气。 “成老头,行啊,这次的货不错嘛!”七个人渐渐围上来,当他们视线一转看清车上的两个孩子时,多半都看直了眼。 “他娘的,成老头,你从哪儿找来这么好的货?啧啧,这小男孩要是卖到清风楼去,最多七八年,绝对是戌国第一头牌啊!” “哟,这小女孩也不多,瞧那小脸蛋多精致,日后……嘿嘿嘿……” 各种意味的笑声传来,那种像是评估货物、将要扒光衣服的视线,吓得蓉蓉往小穹身后躲了躲,小脸都白得像纸一样了。 小穹则不悦地皱眉,他听不太懂这些人的意思,什么清风楼、什么头牌,但他知道这一定不是好话,因为这些人的眼神真是太讨厌了,就像刚被抓到仙居谷的那些凶兽的眼神一样,让他忍不住想要攻击。 但他还是忍住了,小拳头握得死紧,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他记得,娘说过,天底下的每个生命都是宝贵的,谁也没资格决定他人的去留,如果不是必要,最好不要杀人。 第163章 等着姐虐死你 等着姐虐死你 “成老头,你从哪儿骗到这两个孩子的?来历……没问题吧?我们就是想混口饭吃,可不想惹来大麻烦!”七个人中状似为首的那个看了眼牛车上两孩子的衣着,不自觉地生出疑虑。 “这个……我是半路上捡到的,他们身边没大人,估计是走丢的吧?”赶车的老头已经跳下地了,此时紧张地搓着手,听到询问他稍愣了一下,不太确信地道。 “捡到的?”为首的人眉梢高高扬起,一时间不知该不该接手这两个孩子。 “老爷爷,您不是说要载我们去找爹娘吗?为什么骗我们?”蓉蓉很气愤,钻出小脑袋瞪着成老头,“你是坏人,我爹爹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哟呵,还来劲了?”七个人中有个青年啐了一口,恶狠狠地举了举拳头,“臭丫头,信不信我揍得你说不出话来?” “你敢!”小穹猝然抬头,黑亮的眼睛逼视那青年,将蓉蓉挡在了身后,“你欺负我妹妹,我不会放过你的!” “哈哈!” “不放过我?来啊,我看你怎么不放过我?” “多大的娃,毛都没长起就会说大话了!嘿嘿,真新鲜!” 哄笑声此起彼伏,就连为首那个人也不屑地勾了勾唇,对大人们来说,两个顶多七八岁的孩子,还真算不上个什么。 但他们却忘了,这天下有种人叫做天才,还有种人叫做天才中的天才。 很不幸,他们今天遇上了后者! 小穹再早熟,也不过是个孩子,更别说因为从小没有爹爹的缘故,比寻常孩子敏感百倍,即使被教导的再好,受不得激、易怒、易冲动,那是必然的。 于是…… 牛车上的小男孩双眸中划过一道银紫色的流光,他一言不发地将小手集于胸前,快如闪电地掐了几个手诀,没等周围的大人们察觉到不对,地面上凭空出现十几根藤条,灵活如蛇如鞭般舞动抽拉,不过几息,就将这些人一个赛一个绑结实了。 “小穹哥哥好厉害!”蓉蓉骄傲地鼓掌,小脸兴奋地发红,再无刚才的煞白害怕。 “这是什么妖术?” “草,怎么弄不断?” “成老不死,你从哪里招来的小妖怪?” 小穹从牛车上站起来,轻盈一跳落了地,又回身将蓉蓉接下来,指了指被绑住的几个人:“蓉蓉,拿雷劈他们,给咱们报仇解恨!” “哦!”蓉蓉向来崇拜这个小哥哥,闻言听话的凝神聚集雷元素,眨眼之后,啪啪几声,空中突然窜出几道闪电,直落到那些被青藤绑住的人身上。 “啊啊啊!” 不知是谁的嚎叫,等雷劈过了,小穹只扫了一眼,脸就黑了,一寸寸转而看向蓉蓉。 小女孩揪着衣角对手指,满面羞愧地不敢抬头,声音很小地道:“小穹哥哥,我……我不是故意的!” 小穹抚额叹气,小大人似的做出无奈的表情,摸了摸她的头道:“没关系,你还小,嗯……以后好好提高准确度就可以了。” 只见本来被青藤绑住的人挣脱了两三个,其余的人完全没事,就是绑住他们的青藤焦黑冒烟,显然刚刚的雷没劈中人,而是劈中了小穹使出青藤术凝成的藤。 七个人加成老头抓紧时间拆解身上的青藤,看面前两个小孩的眼神就像在看怪物,警惕、惊惧、骇然,以及深深的懊悔。 “唉,没办法,本来想让蓉蓉练练手的,现在看来是不成了!”小穹摊摊手,双目一凝,一道暗影从他体内飞出,眨眼间一分为八,竟是八把悬空的长剑,很干脆地飞舞着冲向那八人,一把剑盯着一个,像是活的一样。 八个人吓得一动也不敢动,他们发现只要他们一动,那面前的剑就会跟着移动,仿佛长了眼睛,跟人一般灵活。 “小小小小……小小爷,小小小小……小小姑奶奶,饶饶……饶命啊,我们再也不敢了!” 这一声结巴的求饶响起后,那八个人中有五个都带着哭腔求饶了,本以为抓到了大鱼,哪知踢到了铁板,这可真是……飞来横祸啊! 唯一没有求饶的是成老头、那个头领,以及一个眼珠子乱转的小个子,其中成老头是吓傻了,头领则满头冷汗地盯着随时可能要命的飞剑,而那个小个子显然很精明,不知在盘算什么。 小穹没理他们,翻手从空间戒指拿出个小凳子,又掏出一颗果子、几块点心,安顿蓉蓉道:“坐在这里吃点东西,别饿坏了!” 求饶声一滞,八个大人眼神发直,浑身都冒起冷汗了,凭……凭空变出的东西,草,这么大点的小娃儿居然有传说中的空间戒指? 他娘的,这小肥羊到底是何方神圣?这么牛叉地带着空间戒指大咧咧在外面跑,没有大人管吗? “老爷爷,”小穹走到吓傻了的成老头面前蹙眉,俊俏的小脸上满是认真,“其实你行骗的手段很不专业哦,从你出现的时候我就发现你不对劲了哟!” 什么? 所有人都傻了,蓉蓉啃着点心眨眼,求知地望着站在那里的小男孩。 “哪里不对劲?”成老头愣愣地问。 小穹指指他的领口、手腕和脚踝:“老爷爷,你这里的皮肤都很好,就比我外公差上几分,你这样根本不像个种田的老伯啊,我娘说过,种田的人都很辛苦的,起早贪黑、面朝黄土背朝天,风吹雨淋再正常不过,你就算想装也要装得像一点嘛,真是太不专业了!” 头领望着严肃批评成老头不够专业的小男孩,差点没被口水噎死,这他娘的是谁家的小破孩,心细如发得比大人还甚就算了,居然还用这种口吻说教他们不够专业? 我草啊! 别的人心里憋了无数句咒骂,碍于面前还悬着的那把剑不敢表现出来,成老头则眼前一黑,胸口腥甜上涌,险些吐血三升! 小穹这时走到那头领面前,歪着头打量半天,撇撇嘴道:“还有你,不管是在当人贩子还是拐卖小孩的罪犯都太不敬业了!”他蹲下来,随手捡起地上的几枚石子一边摆弄一边数落,“你看看,做任何事之前要有个周密的计划嘛,合理分配人手和各自的任务,这才是一个犯罪团伙的头头具备的基本素质。” 其余人彻底石化了,成老头还在酝酿吐血,那个小个子愣住了,唯有被数落的头领皱眉看着眼前的小男孩教他怎么做犯罪团伙的头头。 “比如说今天,你们想要抓我和蓉蓉,首先派人去查查我们的来历和行走路线,知道来历可以判断我们是不是你们能抓的人,知道行走路线方便安排下一步的计划。”小穹将一块石头拍在地上,又拿出另一块放到它旁边,“其次,考察好我们的行走路线了,就要做好完美的诱拐计划,什么容易吸引小孩子,怎样不会让小孩子起疑等等。” 一时间,这荒郊野岭充斥着一个稚嫩的声音,淡定地教导几个大人该如何如何,怎么也看不出不久前他就是人家要对付的弱者。 八个大人越听越崩溃,看小男孩的眼神都从震撼上升为惊骇了,每个人心里呼啸着狂奔过千万头草泥马,他们真想抓着这小男孩狂摇一顿,问问他到底是谁家生出来的怪胎。 靠,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都能指导他们如何做坏人,这小子他爹妈得有多祸害啊! “所以说,你们的职业操守绝对有问题,我娘说过,像你们这样的表现,就是没有敬业精神,真是太侮辱这个行业了!”小穹拿眼角一扫,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头领噎住了,他抖了抖唇,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 “小穹哥哥,我吃饱了,我们什么时候走啊,我想睡觉了!”蓉蓉揉揉眼睛,很是困顿地道。 小穹叹口气,背着小手左右踱步:“都怪我思虑不周,要是从外公那儿跑出来的时候租辆马车就好了!一片云在娘那里,要不然我们还能乘那个去找他们,我的剑……”他扫了眼还悬在空中盯人的八把飞剑,又转头看向等他拿主意的蓉蓉,“我倒是可以御剑飞行,可是……可是娘说过,我没成年前不能载人,她说什么未成年拿不到驾照、什么违规驾驶要罚款之类的,我也听不懂,但不能载人是肯定的了。” “小穹哥哥,什么是驾照,什么是违规驾驶啊?”蓉蓉不解地问。 小穹揉揉头:“我也不知道,你也知道,我娘有时候总会说些奇怪的话,爹爹都听不懂。” “那我们怎么办啊?”蓉蓉沮丧了。 小穹将手伸进随身的布袋里挖啊挖,挖出个雪白的小毛球,看着那闭得严严实实的眼睛垮下小肩膀:“雪球啊雪球,你要是长大点、像君临大叔一样会飞就好了,一定能带我和蓉蓉早点找到娘和爹爹他们!” “敢问……小公子的爹娘是何方高人?”那个头领似乎多少读了点书,很迟疑地问了这个问题。 “我爹是天权公子哦,我娘是仙居谷谷主,我还是酉国前丞相的外孙!”小穹咧嘴一笑,一口小白牙晃花了一众人的眼。 ……他娘的,果然是铁板中的铁板! 第164章 掉到蛇窝啦 掉到蛇窝啦 哪怕不混江湖,也没人不知道天权公子和仙居谷的大名,更别提那位曾名震四国的酉国前丞相了! 就是那个一脸精明像的小个子都彻底僵了,身子不由得抖了抖,这他娘的不管哪个他们都惹不起啊,刚刚他们还想把人家卖到清风楼……老天,赶紧杀了他们吧,总比被秋后算账、弄得生不如死强啊! 小穹最终还是放了他们,只是那辆牛车却被征用了,虽然他们两个孩子谁也不会赶车,可总好过用两条小腿亲自上阵不是? 备受身体和精神双重打击的八个人本以为逃过了一劫,哪知小穹他们走远后,两道人影快如闪电般凭空跳到了他们面前,正好阻住他们的去路。 “你们是谁?要干什么?”头领警觉地问,目光已将来人扫了好几遍。 来人很年轻,不超过二十五岁,可浑身都透出一种修罗之气,让人一看便背后发凉,但又不像是一般的江湖中人,反倒像是杀手中的杀手。 两人并不说话,神情漠然地拔剑,什么也不解释就下了杀手,两人完美地分工协作,不超过十个呼吸,便解决了八条人命,一个去找枯柴,一个将尸体挪到一起,点火、毁尸灭迹,行事老练干脆,仿佛这种事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怪只怪……你们对小公子动了歪念头,怪只怪你们看到了小公子使用空间戒指,为了不走露消息……安息吧!” “走吧,早点赶上其他人,完成姑娘之命,保护好小公子!” 两道人影鬼魅般跳跃腾挪,不过片刻就不见了,唯有隐约的谈话声从风中传来。 “阿三,我觉得小公子其实并不需要咱们保护,你说呢?” “姑娘不是交待了,只要不是生命危险,都不用咱们出现吗?” “说的也是,姑娘对小公子真是用心良苦啊!” 这边的两个孩子踏上寻亲之路,而进入舞刹宫的人们就不是很美好了。 四周模糊一片,辩不清方向和景物,岳思迁、左老等人围坐在一起,纷纷凝神盯着最中间铺开的那张图上,而按着羊皮图边角的则是安姑娘。 “他娘的,我们进来多久了?老子怎么觉得有两天了都?”云杀难掩烦躁地道。 北君沐默默算了算,语气认真答:“两个时辰并一刻钟。” 黄亦寒举目四顾,眼底也露出些惶然:“一脚踏进来就只看到茫茫一片,说雾不是雾,说气不是气,也难怪人心生烦躁了。” “舞刹宫的阵法很厉害。”青梓晗点头评价道。 “岳二弟,还有姑娘的消息吗?我看之前同我们前后脚进来的江湖人都不见了,姑娘也和我们走散了?”纪霜霜忧心道,她是性子冲,但不是鲁莽无脑之人,可从踏进这里后,总有种心慌的感觉,很不祥的预兆啊! 众人看向岳思迁,只见他翻手拿出块玉牌,玉牌上有两点荧光闪烁着,一前一后,相距不远,他眉宇一松:“姑娘在我们前面,看来已经成功让云山胜境的人去探路了。” 瑟莱雅耳朵一动,忽然看向左前方,甩手便是两个火球,噼啪燃烧着飞向那边。 “怎么了?” “发现什么了?” 众人瞬间起身,纷纷看向瑟莱雅的火球飞去的方向,然而,除了因火球漂浮不定的茫茫一片,什么也没有出现,更不曾看到什么,反倒是那两个火球……被悄无声息地吞噬了。 气氛顿时沉凝,每个人心中都是一沉,不约而同升起了不好的感觉。 “果然如此,”安姑娘眯着眼睛点点头,重新盘坐于地,其他人疑惑归疑惑,也如她般坐下,投来询问的视线,她重新展开羊皮图,“之前决定要来舞刹宫不久,问歌和我讨论过阵法,她还做出了一些推测。” “什么推测?”青梓晗挑眉。 “难不成歌儿有这里的阵图?”北君沐道,无怪乎他如此想,其实在座的大半都有这个念头,谁让那女子平日表现得太博学多闻,简直都快成无所不知的神仙了。 白夫人翻白眼了:“你们当问歌是什么,还阵图呢?要是这里有阵图,早八百年前估计就被人翻个底朝天了,还能轮到咱们来寻宝?” 少数人流露出明显的失望之色,得,这下神仙变成神棍了! 安姑娘清清嗓子,指着图道:“虽然没有阵图,但是问歌和我大概描画了一下舞刹宫的阵法,当然,这只是一种可能,你们也知道,这里的阵法据说随时都在变化,比北斗奇阵更莫测许多。” 左老捋捋胡子:“安丫头,那你说说吧,总归是聊胜于无嘛!” 云杀、阴云冀凑近了些,这会儿没人敢不认真,毕竟能多了解一些,真陷入阵法了,也多个脱身的法子,总比两眼一抹黑强多了。 “嗯。”安姑娘点点头,指着羊皮图开始说,“问歌说,阵法分困、杀两类,一般人布阵总是困阵在外、杀阵在内,但阴霆是神,不能以常理推测,而且,这里的阵法既然是时时变化的,那就有可能是困阵、杀阵交替出现,也就是说虚实相间,遇上哪个纯属运气……” 他们还在讨论阵法的时候,小穹和蓉蓉按照那枚玉牌指示的方向,完全不管什么城镇、官道的,只管一路走直线,经过成老头那一次,两个孩子警惕了很多,虽然也有小插曲,却都有惊无险地度过了。 至于兽类……尽管雪球一直处于睡眠之中,但它到底属于金字塔顶端的,哪怕无心散发的气息也足以让其他各种或凶猛或温顺的兽类撒丫子逃跑了! “我好饿,好饿好饿~!”布袋一阵蠕动,片刻后一道白影窜出,雪白小兽用爪子巴住小主人的衣服,黑溜溜的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一副等投喂的模样。 “唉!”小穹抬起小手擦汗,叹口气对旁边的小女孩道,“蓉蓉,我们休息一会儿吧,雪球又饿了!” 听到休息了,蓉蓉呼出一口气,他们走的路好像很少有路,要么是林子、要么是荒野,那辆牛车用了没多久就只能丢掉了,所以这一路上,他们还是走路居多。 好在两个孩子平日里被大人们操练过,又都是身体健康的,走点路并没有什么,不过是需要多休息几次罢了。 “小穹哥哥,雪球这段时间好奇怪啊,你有没有发现?”蓉蓉接过小穹递来的灵果和点心,边啃边看着被投喂的雪球。 “嗯,你一说我也觉得不太对,”小穹闻言蹙起小眉头,用没有拿食物的另一只手戳戳自家兽宠的肚子,“好像从谷里出来后,它就经常在睡觉,吃了睡、睡了吃……好像小猪哦!” “小穹穹,我还是饿,好饿好饿!”吞掉一个灵果,雪球不满足地舔舔嘴,小身子死乞八拉地赖到小主人身上。 蓉蓉掩嘴偷笑,小穹瞥了眼身上的雪白小兽,眉头皱得更紧了,摊摊手道:“没有了,之前在青原那里,和爹娘、北叔叔分的那些灵果灵药已经吃完了,刚才给你的那个是我悄悄从娘那里拿的,我也没有灵果吃了。” “小穹哥哥,是不是我吃完了你的水果啊?爹爹说,那些果子对你很重要的……”蓉蓉愧疚了,后悔着该把刚才吃掉的那个果子省下来给小穹哥哥。 “没关系,等找到我娘,就有果子吃了,我几天不吃没关系的!”小穹赶紧安慰道,他现在修炼了,可以从天地之间吸纳灵气,对灵果的需求降低了很多。 “小穹穹,没有果子了,那……有没有丹药啊?就是小穹穹的娘亲平常奖励我的那种?”雪球眼巴巴地仰头,琉璃般的眼睛湿漉漉的,甭管谁见了都要心软十分。 “你是说碧髓丹?”小穹一愣,而后点点额头,“好像有吧,我找找看!” 说完这话,他往地上一坐,已经修炼出的神识扫向空间戒指,手腕一翻转,唏哩哗啦开始倒东西,什么银两元宝、珍珠宝石,还有明显给小孩子用的刀和小木马,还有一些玉制的雕刻、铭牌等等,另外就是几套衣服、两大匣子点心、零散的小吃……总之什么都有,连什么小板凳、小毯子也有。 蓉蓉好奇地左右看看,对于这小山一样的各种东西稀奇不已,一时间看得眼花缭乱。 “蓉蓉,喜欢什么,尽管拿去,这些都是我的收藏哦!”小穹咧着小嘴很豪迈地笑道,心里却在想:反正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等见到爹爹了,再去爹爹哪儿淘宝就行了! “你不是要给雪球找吃的吗?”蓉蓉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爹爹说过,不可以占小穹哥哥的便宜,她要听爹爹的话。 “哦,那我找找!”小穹这才想起倒东西的初衷,视线一转搜寻起玉瓶、瓷瓶一类的东西,他记得娘装丹药的瓶子都是那样的。 “好香,好香!”雪球忽然来了精神,耸动着小黑鼻子闻啊闻,突然钻到小穹的几件衣服下面,扭动了半天叼着一个小瓷瓶钻出来,两只小爪子抱住瓶子,用小牙齿拔掉瓶塞,咕咚咕咚就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倒入嘴里了。 第165章 冰、雷动 冰、雷动 小穹看那瓶子眼熟,也就任它吞吃了,没有多做检查。在他的印象中,自家娘那里的各种瓶子,唯有一种东西会让雪球这么急不可耐,除了碧髓丹根本不做他想。 可事实是……这次真的弄岔了! 雪球吞吃的时候心急得很,活像八百年没吃东西一样,可当它将小瓷瓶里的东西都吞掉后,变故就发生了。 “好痛,好痛,小穹穹,我好痛!”雪球扔掉小瓷瓶,痛苦地原地打起滚,小爪子牢牢按着肚子,痛苦地缩成一团,成了名副其实的“雪球”。 小穹起初以为是在和他闹着玩,等看到雪球滚得浑身是土后就慌了,两三步跑到雪球身边,将它抱到怀里帮着揉肚子,一迭声问:“雪球,你怎么了?哪里痛?哪里痛?你不要吓我啊!” “雪球,哪里难受,你告诉我们啊!”蓉蓉也急了,跑过来带着哭腔道。 “肚子痛,头痛,呜呜,全身都痛,我要死了,小穹穹,你不能忘记我,绝对不能忘记我!”雪球继续打滚,毛上的泥土又蹭到了小穹身上,小身子都开始抽搐了。 “怎么办?我要怎么办?雪球,你不会死的,我不让你死,我们……我们还要一起长大,你不会死的,绝对不会的!”小穹脸都白了,慌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穹哥哥,雪球是不是吃坏肚子了,我上次梨子吃多了也好疼的!”蓉蓉眼中都泛起泪花了,却没敢哭出来,她怕自己一哭,小穹哥哥会更害怕。 “对,对,一定是吃坏肚子了!”小穹猛地惊醒,抢一样捡起雪球刚才抱着的那个小瓷瓶,脸色登时大变,“这不是碧髓丹,这是血,是血!” “血?”雪球强撑着睁开眼,有些疑惑,“可是……可是那就是好吃的啊,很香很香的!” “小穹哥哥,是谁的血?你怎么会带着血?”蓉蓉一抹眼角,不解道。 小穹一边帮雪球揉肚子,一边飞快地解释:“这是我娘的血,是在青原……血?”他猝然看向怀里的小伙伴,脑海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雪球,你还记不记得那次咬了爹爹手腕的事?” 蓉蓉和雪球集体困惑。 小穹急道:“就是爹爹参加神剑大比的那次,我怕爹爹会输,就让你去帮忙了,然后你咬破了爹爹的手腕,就会说话了?记得吗?” 雪球愣愣地点头:“记得啊,怎么……咦,不痛了,真的不痛了!”它抖抖身子转了个圈,还蹦了两下。 “不……不疼了?”蓉蓉有些没反应过来。 小穹见此松了口气,可没等他进一步询问,就见雪球又打着滚哀叫起来:“涨,好涨啊,小穹穹,我要被撑破了,撑破了!” 两个孩子心头再度慌乱,看着地上打着滚,身体诡异涨大的雪球,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雪球的哀嚎变得沉闷如钟,他们连听都听不清楚了,只能眼看着它小毛球一样的身体发出赤红和纯白的交替光芒,一会儿涨大一会儿缩小,古怪而又让人心惊。 “这是怎么回事?雪球……”小穹声音发颤,想要帮助小伙伴度过困难,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做才对。 蓉蓉紧靠在小穹身边,吓得颤抖不已。 距此不远不近的树梢上,五道善于隐匿的人影借着枝繁叶茂的大树完美地遮住了行迹,每个人都紧张地盯着前面空地上惊慌失措的两个孩子,和那只状况古怪的小兽。 “阿大,咱们要出去吗?” “不,再看看,姑娘交待过,只要小公子没有遇到生命危险,就不用出手。” “可……可小公子才七岁啊!” “姑娘想要锻炼小公子,难道你们忘记了?” 树梢上再度沉寂,唯有他们握紧的拳头,坚硬的像是石头,每个人都在为下面的两个孩子担心。 突然,那个诡异涨大、缩小的小兽向空中飞起,奇怪的飓风从那里刮向四面八方,吹得小穹和蓉蓉不得不挡住眼睛,却因为担心雪球,还是眯着眼仰头看去。 赤红和纯白的光芒交缠着凝结成一个光球,像包饺子一样把雪球裹在里面,紧接着从中射出千万道光弧,仿佛流星般飞向周围,却未曾飞远,而是或长或短形成了什么图案。 这些光弧的落点处急速相连,中间的光球在这时轰然裂开,从中射出万丈光芒,令人震撼的一幕出现了。 高亢的嘶吼声传出,那是某种兽类的嚎叫,震得四周地动山摇,无人知道,这附近所有的动物此刻全部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原本似狼似猫、不过巴掌大的雪球,竟然舒展四肢、身体,就这么长大了? 小穹和蓉蓉小嘴张成“O”型,难以置信地瞪着空中,眼睛都忘记眨了。 赤红色的光芒中,最先伸出的是锋利而粗壮的爪子,而后是好似发着白光的皮毛,银辉闪闪,宛如月光般皎洁迷人。四肢完全伸出,足有一米多长,矫健而有力,只是看着也能想象出那发动攻击时的强悍。 红光沿着四肢向上褪去,银辉暴露得越来越多,及至最后,纯白完全吞噬了赤红,空中才出现一头威风凛凛的兽类:似狼似猫的头,额上有颗银紫色宝石一样的光点,浑身毛色雪白,隐约似有银光流动,四只锋利的爪子下各踩着一团像火焰又像云雾的东西,和毛色一样银白漂亮,两肋长着双翼,比雄鹰还要强壮,最特别的是尾巴,它竟然长了三条尾巴,毛绒绒的、蓬松而漂亮。 “好帅啊!”小穹由衷地赞叹道,要不是亲眼所见,他根本无法相信眼前这头足有三米高、有一间屋子大的兽类是雪球? “好漂亮,这……真的是雪球吗?可是它怎么会变成这样?”蓉蓉彻底呆住了,她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兽类,哪怕静静站着,好像也有种无法形容的高贵,行动间比谁都优雅美丽。 比他们更震惊的人差点从树上掉下去,怎么也无法将空中那头判断不出品种的兽类和之前巴掌大的小毛球联系到一起,简直是场终极颠覆嘛! 还停在空中的雪球抬起前爪看了看,又抓了抓耳朵,有点不协调地扇动翅膀,很可笑地落了地,当它落地的时候,四爪下的那团似火似雾的东西就消失了。 雪球迈步走向小穹,很腼腆地用头蹭蹭他,大舌头伸出来一舔,差点把小主人给掀翻在地,只得不甘心地放弃亲密活动,可它自己不知道,就方才走来的那几步,是怎样的优雅高贵,宛如归来的高高在上的王。 “雪球,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的?”蓉蓉小心靠近,摸了两把那强健的腿,把脑袋仰得很高很高才能与它对视。 小穹也投来疑问的目光,表示出对答案的渴望。 雪球三条尾巴一动,蹲坐好后开了口,这时它的嘴里再也不是米粒大小的牙了,而是一看就锋利无比的獠牙:“我这是长大了,就像小穹穹一年比一年高一样。” “长大?可是你从前不是这样的啊?而且,这长大的速度……也太快了吧?”小穹比划一下它之前的大小。 的确,现在的雪球和之前相比,除了那似狼似猫的头,根本没有一处相像的,如果是长大,怎么不是按照原样长呢? “对啊对啊,”蓉蓉点头附和,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还有啊,雪球,你怎么从前没长大,偏偏现在长大了?” 雪球歪歪头,黑溜溜的眼睛大了很多,好像世间最顶级的宝石:“我脑海里多了些东西,但是里面没有解释我到底是什么兽,也没有解释我为什么会这么长大,不过……我能长大不是突然的哦,是灵气够了就能长大了。” “灵气?”小穹了解地点头,“你这段日子的确吃了很多灵果。” “哎?它不是喝了林姨的血才这样的吗?”蓉蓉瞪大眼道。 雪球望向小主人,弯着眼睛仿佛在笑:“小穹穹,小穹穹的娘亲的血灵气很浓哦,比丹药还好吃!” 小穹满头黑线,撅着小屁股把从空间戒指里倒出来的东西往回装:“好吃也不许吃,没有了血我娘会虚弱的!” 青原那次林问歌放了血之后的苍白无力,孝顺的小穹一直都记得,当然不可能容许雪球打这种主意了。 “雪球,你现在长大了,是不是就能飞了?”蓉蓉忽然双眼发亮道。 小穹整理好东西,稍微一想就明白蓉蓉的意思了,立刻期待地看向面前很大、很威风的雪球。 “呃……可以飞,但是我没练习过,所以……”雪球老实地回答,突然变大了,还长了翅膀,它对现在的身体还没完全适应呢。 “那等什么,快试试啊!”蓉蓉催促道,心里满是欢喜,终于不用自己走路了。 小穹摸摸雪球的腿:“你先练习练习,然后带我们去找爹娘,找到娘就有灵果吃了哦!” 雪球一听灵果,银白色的耳朵一动,欢快地去练习飞行了,积极性可谓是空前高涨。 比起他们,那躲在树上的五人就悲催了,试问人家一旦乘坐雪球飞了,他们怎么追得上啊? 舞刹宫这边,众人总算见识到了这里的阵法,那可真不是一般的厉害。 第166章 又是无阶凶兽 又是无阶凶兽 岳思迁等人小心聚在一起,武功高的在外,武功低的在内,围成一个圈子追着林问歌的方向前进,许是有云山胜境在前的缘故,他们竟真的没遇到什么危险,不过分不清四周的一切这点却没变。 突然,空中一阵扭曲,云杀、北君沐第一时间将剑指向他们中间的空白处,只听“铛铛”两声,他们的剑不受控制地偏了方向,强弱对比,瞬间让他们凝重了神情。 “是我。”林问歌的声音传来,“他奶奶的,你们谁来帮把手,这家伙重死了!” 听到这话,其余人才放松警惕,定睛一看,就见凭空出现的林问歌气喘吁吁拖着一个人,正是貌似昏迷的云起。 “这是怎么了?”黄亦寒帮忙接过云起,白夫人上前做起基本的检查。 “歌儿,擦擦汗!”北君沐收好剑,拿出块帕子递给摊坐在地上的女子。 “谢谢。”林问歌道谢,接过来边抹汗,边道,“闯到杀阵了,可没想到里面还附带有精神攻击,然后就这样了。” “精神攻击?”安姑娘皱眉,似乎对此有些陌生。 丢开那块帕子,林问歌盘坐到昏迷的云起身边,神情显得很凝重:“嗯,准确来说,应该是幻阵中的一种,能让入阵者沉浸在过去里不可自拔,可能是痛苦的回忆,也可能是快乐的回忆,我破除幻觉早一些,醒来等了很久,云起都没醒,只好甩开云山胜境那边过来了。” 北君沐默默捡起那块帕子收好,听到这话,动动唇很想问问她,她遇到的是怎样的过去,却又醒悟没有询问的资格,只好站在旁边沉默。 “刺探人心最薄弱的地方?”青梓晗面色一沉,这对他来说绝对不是个好消息,他的情况太特殊,一个身体里本身就有三个人格,再往前……他是不是也会沉浸在过去里永远也醒不过来? “问歌,现在怎么办?”安姑娘问,走到这里,她才发现自以为熟稔的阵法知识根本太少太少。 白夫人眉心打结:“不行,我拿针扎他都不醒,先别管破阵了,云起怎么办?” 众人不约而同看向林问歌,在场中医术最好的就是她,如果她也没办法……那云起可能就真的…… 林问歌轻轻吁出一口气,看似沉着冷静道:“这个只能靠他自己,醒过来便能破除心障,醒不过来就只能停留在过去,旁人……无能为力!” 其他人尽皆沉默,他们心里也明白,若论担心,恐怕在场的人没一个能比她更担心,可担心也不能替云起走出幻觉,为今之计,他们能做的只有一个字,那就是“等”。 “原地休息吧!”岳思迁开了口,第一个盘腿坐下了。 云杀、阴云冀、瑟莱雅等相互看了看,白夫人和安姑娘相互握紧对方的手,不知是谁在给谁鼓励,左老等人未有任何表示,干脆地盘坐于地。 “幻空兽,”林问歌探手在云起身上一抓,像是捏着空气道,“阵法和幻觉应该不会影响到你,去四周探探路,小心点,别被发现了。” “唔唔,主人他老婆放心,保证完成任务!”透明处传来应答声。 林问歌一愣,不爽地冲着某只跑掉的方向冷哼一声,想着回头再收拾它。 “老婆?是什么?”纪霜霜道。 “夫妻间对妻子的爱称。”林问歌没好气地解释了一句。 这么一说,气氛又好了些,瑟莱雅不放心地劝道:“林姐姐,云起哥哥会醒来的。” 林问歌轻哼道:“他敢不醒来,他要是不醒,我回头就改嫁!” 众人闻言一怔,颇有些同情地看向昏迷的云起,逮上这样的妻子……一觉睡长点就改嫁了,其实很倒霉吧? 火,很大的火,噼啪声此起彼伏,那是……门窗家具燃烧的声音。 云起提气推出一掌,却什么也没有发生,他这才发现不对劲,将手举到眼前一看,小小的、嫩嫩的,比小穹的稍大几分,这是……他的手? 他的手怎么会这么小,怎么会变成这样? “云起,阴云起,你在哪儿?回答我啊!”突如其来的呼喊声传来,没多久就见一道人影冲进来,顶着一床湿嗒嗒的被子,焦急地四下环顾,可他根本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只能判断出那是个女子。 “云起,云起,我是娘,回答我啊,你在哪儿?”那女子一脚踢开燃烧的柜子,风一样窜了过来。 娘?好遥远的……称呼! 云起喉咙艰涩,不受控制地哭了,大声叫道:“娘,娘,我在这里,娘救我!咳咳……” 浓烟滚滚,四周一片炙热,云起惊惧不已,他明明没有哭的,也没想过大叫的,可他怎么会……是了,这不是现在的他,是十几年前的他。 “云起,不怕不怕,有娘在,娘带你出去!”那女子一个纵跃跳过来,将湿嗒嗒的棉被裹到他身上,还紧张地检查了一遍他的全身,没有发现任何不妥才松了口气。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人声和脚步声。 “这边,这边,全部搜一搜,如果还没死就补上两刀,快点快点!” “特别是那个小崽子,绝对不能让他活着!” 女子郑重地按着小云起的肩膀,认真道:“乖儿子,娘现在带你出去,记得不要再回来这里,一定要好好活着!” 眼前一片黑暗,周身的空间似乎扭曲了,再次恢复视野时,小云起被女子一把推给了一位约莫而立的男人:“老耿,带着他赶紧逃,逃得越远越好!” “小姐……” 云起看清了那个男人的脸,那是耿伯年轻时候的样子,他是娘背离家族时带来的老仆,当时唯一能相信的人。 “老耿,我能相信的只有你了,求你……千万保护好云起的安全!” “娘,娘,你呢?你呢?”小云起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冲上前牢牢抱住那女子,尽管在发抖,却倔强地未曾留下一滴泪。 “老耿,拜托了!”女子抬手打晕了孩子,打横抱起后交给了耿伯,明明舍不得、不忍心,可最终还是毅然转身,拔剑冲了回去。 不用再看下去,云起也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耿伯带着年幼的他东躲西藏,乔装、易容、扮残……什么样的法子都用上了,但那些人势力太大,他们总是没多久就被追杀,除了逃,只能逃! 后来,耿伯带着他逃到了天之大陆最西边,慌不择路之下跑到了星界森林里,又遇上空间屏障开启,便到了坤元大陆。 场景一换,竟又回到了最初那场大火,重复了之前的一幕幕,周而复始,没有尽头。 云起起初还随着那些画面中的小云起或愤怒或惊慌,或不安或害怕,同时用尽全力想要看清那个女子的模样,可重复过几遍后,他就醒悟了,这是过去发生的事,没错,都是过去的事了。 那……他为什么会看到这些呢?他之前在做什么? “云起,心向光明,人才能光明。” “云起,忘记你一直以来努力的目标了?” “云起,你的心……还在迟疑吗?” 谁,这是谁的声音,温润悦耳,还带着清泠温柔的感觉,是谁?究竟是谁? 心向光明,人才能光明。 云起思绪沉淀,是了,他一直以来那么努力练好武功,那么积极修炼异能,那么花大力气地寻找九曲玲珑锁,就是为了回到天之大陆,去找他的爹娘,为他们报仇申冤。 九曲玲珑锁? 云起猝然一震,是歌儿,是歌儿的声音,他想起来了,他都想起来了。 他们要去舞刹宫,还设计让云山胜境的大长老等人在前探路,他不能沉浸在过去里,他要醒来,醒来保护歌儿,他不能再失去最重要的人了,不能! 茫茫然一片中,林问歌忽然抚胸闷哼,嘴角溢出血丝,她抬手一擦,目光定定落在面前昏迷的人身上。看来,强行进入云起的识海起作用了,尽管她只能传达模糊的几句话…… “歌儿,怎么了?”始终注意着她的北君沐第一个发现不妥,连忙上前询问。 云起睫毛一动,睁眼就见北君沐要凑到林问歌身边,这还了得,几乎是眨眼间,他抓着林问歌一闪,便想躲到一边去,奈何周围都是盘坐一起的其他人,这一闪就给撞到瑟莱雅和安姑娘身上了。 几声痛呼,瑟莱雅和安姑娘给撞得东倒西歪,林问歌的脸立刻就黑了大半。 云起犹自不觉,忿忿然瞪着北君沐,一副防贼的架势,咬牙切齿道:“姓北的,你给我闪远点,信不信我下次将你卖到小倌馆去?” 众人一愣,干咳的干咳,忍笑的忍笑,无奈的无奈,叹气的叹气,在他们眼中,此时的云起就像个护糖的孩子,谁敢窥视就能下嘴咬谁,当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北君沐眼底黯然,面上一嘲道:“你个白痴,歌儿受伤了你没看见?” “歌儿受伤了?”云起垂头一看,就见被他牢牢抱在怀里的女子嘴角一抹嫣红,登时急了,“歌儿,你伤在哪里?怎么伤的?用药吗?不不,你的丹药效果更好,还是用你的吧?” 第167章 不符合美学 不符合美学 白夫人抚额摇头,总觉得云起遇上林问歌,那智商就要大打折扣,她都不想承认和这货认识,还相处了十来年。 “咳,我没事。”林问歌白了云起一眼,警告他安分些,这才起身拍拍衣衫,“走吧,我们去破阵。” “破阵?有办法了吗?”安姑娘激动了。 众人陆续起身,目光集中在了那个女子身上。 林问歌耸耸肩:“所谓‘万变不离其宗’,这里的阵法的确比安姐姐给我看的那些厉害,也和我会的不同,不过……我想阵法总离不开阵基,与其一个又一个背动地陷阵再出阵,倒不如干脆毁了这里的阵基。” 除了纪霜霜、云起这样本身就有点暴力倾向的,其余人都嘴角狂抽,好嘛,一下子玩大发了! “哼,干脆毁了阵基?你说得轻巧!”青梓晗泼起冷水,这伙人中也就他会这么做了。 “问歌,毁了阵基就能破阵?”黄亦寒有些踟蹰,他不懂这些,但却知道舞刹宫这样的地方,他们连前进都困难,找到阵基并毁了它又谈何容易? “可以,阵法也是有控制中心的,”安姑娘给了肯定答案,“阵基是阵法能够维持运转的根本,只是……阵基一般在阵法的中心位置,所以……” 她的话虽然没有说完,可意思却很明显,想找到阵基,就要走到阵法中心,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恐怕……还没找到人就交待了。 “我说你们能不能对我有点信心?”林问歌无奈了,而后振臂一挥,“兄弟姐妹们,大胆地跟我走吧!” 众人一脸黑线,除了云起和北君沐闷笑出声,其他人都露出便秘的表情。 开过玩笑,林问歌双目一凝,眼中泛起银色灵光,有破除虚幻之眼帮助,四周阻隔视线的一切白茫都不存在了,她果断抬脚,领着众人向左走去。 没走多远,空中风声一变,反应快的,如云杀、北君沐、岳思迁、纪霜霜等马上抽出了剑,云起在旁解释:“是幻空兽!” 警报解除,众人随着云起和林问歌的视线,才能判断出幻空兽位于哪里,对于这只云起契约的灵兽,若不是林问歌先前的吩咐,几乎没人能想起它,实在是……外貌特殊啊! “看到什么了?”林问歌看着云起肩膀上的空白处。 “主人的老婆,嘿嘿,那边打起来了哦,”幻空兽的声音带着幸灾乐祸,“就那什么云山什么的,和其他很多乌什么合什么打起来了。” “云山胜境,乌合之众。”云起好笑地当了回翻译。 “他们怎么会打起来?”左老蹙眉,有些不理解。 “不知道,他们离得不远,但好像看不见对方,然后就打起来了!”幻空兽自个儿都还迷糊呢。 云杀和阴云冀对视一眼,看向了林问歌和云起,此时,其他人的目光也集中到了他们两位身上。 林问歌嘴角一抽:“你们看我们干什么?” 云起无辜道:“是啊,不是我们弄的。” 谁信啊! 众人默不作声,可眼神和表情都露出了这种意思。 林问歌揉头:“真不是我们弄的,云起一昏迷,我就带他过来了,至于他们为何会打起来……我想,可能是阵法的缘故,或者他们陷入的那个阵法正好能将自身的攻击返还给同在阵中的人?” 安姑娘惊道:“还有这样的阵法?这是阵中阵吗?” “谁知道呢,反正不碍着我们的事就行了!”纪霜霜很光棍地开口,又磨了磨牙,“云山胜境倒霉不好吗?” 于是,众人默了。 云山胜境盘踞坤元大陆千百年,地位实力和盛气凌人成正比,除了普通人对其充满敬畏和仰望之情,像五大家族、四国皇室则多半对其心存仇视,无时无刻不想着如何削弱它。 而在场的人中,除了青梓晗、北君沐外,其余人或多或少都和云山胜境有过节,或者是仇恨、或者是不屑,或者是厌烦等等,那么看着他们倒霉,自是心中快意的。 “阴霆果然是人才!”林问歌分不清意味地说了这么一句,率先带头往前走去。 其他人整整情绪,跟在了她后面,心里却总觉得她这话不是在夸奖那位上古神祗。 “好大的鸟啊!”距舞刹宫最近的一个城镇郊区,有人用手挡着额头望天长叹。 就在刚才,天空中掠过一道黑影,伸展着有力的粗壮双翼,风一样迅速飞了过去,别说这黑影到底是什么,就连黑影背上还有两个孩子,都无人看清。 “小穹哥哥,刚刚那个人说雪球是鸟呢!”蓉蓉抓着雪球银色的皮毛,笑嘻嘻道。 “哼,我才不是鸟呢,我是……额……小穹穹啊,我到底是什么?”展翅飞过的雪球虽然长大了,但心智似乎还维持在原来的水平。 “这个我也不知道,等找到娘了,她可能会告诉我们你是什么品种吧?”小穹挠头,心里也很奇怪,他翻过娘书房里那些关于草药、兽类的图鉴书籍,可是却不记得有雪球这种模样的兽类。 更别说等级什么的了,灵兽还是圣兽,或者像君临大叔一样,是神兽? “到了到了,就是这里,雪球,我们下去!”小穹忽然望着手中的玉牌急呼,指着小伙伴降落。 “嗯?林姨……我爹爹他们在这里?”蓉蓉满脸困惑地左右望望。 雪球收敛双翼,小穹四下打量一圈,眼中也很不解。 只见这一片位于森林边缘地带的空地上,矗立着不知多少年的石质建筑,说建筑也谈不上,顶多就是几处断墙和七八根大柱子,柱子有的歪倒在地,有的经过风吹雨打风化的厉害,还有的直接断成两截躺在那里。 小穹拿出玉牌,望着上面重合的两点荧光道:“没错啊,就是这里,娘的气息在这里。” “小穹穹,你看那边!”雪球忽然望向这片某种建筑残骸的一处,那是唯一保存完好的两根石柱,被一根石柱搭在上面封顶,看起来好似一个门。 “这是……阵法?”小穹眯了眯眼,与蓉蓉和雪球不同,他看到的是破除幻象后的情景,那里的确有个门,类似在青原见过的那个坑般,有道透明光幕阻挡着,偶尔泛起一道金光,仿佛在无时无刻地流动着光芒。 “要进去吗?”雪球问。 小穹拉住蓉蓉的手,肯定地点了点头:“雪球,变成原来那样,你现在太大了!” 雪球有些委屈地撇撇嘴,周身一道赤光包裹,一间屋子大的身体立刻缩小成原本的毛球样儿,嗖一声窜到了小穹身上的布袋里。 两个孩子、一只分不出品种的小兽,就这样果断地踏入了舞刹宫。 而他们的父母长辈,现在却陷入了麻烦之中。 云杀拔剑格挡,一阵阵叮叮铛铛的声音传来,他周身便躺满了巴掌长的锋利短箭,箭头个个寒光闪闪,泛着各种各样奇异的颜色。 “卧槽,不是说这里最危险的是阵法吗?怎么还会有机关?”云杀又挡去下一轮的短箭,用一种匪夷所思的暴躁语气骂道。 “阴霆真的是神?”青梓晗边挡箭边质疑。 左老在岳思迁身边,白夫人在纪霜霜身边,安姑娘则和黄亦寒站在一起,他们三人是武力值最低的了,其余人都是自己保护自己,应对这种机关还是绰绰有余的。 听到青梓晗的话,不少人将视线飘向了云起,没办法,谁叫阴霆是他祖宗呢! 林问歌余光扫过第一时间打出土盾的瑟莱雅,放心地挥挥袖子,轻松将射向她的短箭悉数扫到一边,很冷静地回道:“你们要相信,神的神品都是无法保证的。” 神品? 众人嘴角一抽,边挡边退到短箭相对而言不太密集的地方,云起和瑟莱雅共同合作竖了双重土盾,大家这才暂时缓口气。 “阵法中夹杂了机关,难怪千百年来无人能从舞刹宫完好出来。”黄亦寒没有将手中的剑收入剑鞘。 其他人也大都如此,他们都明白,从现在起他们要提起双倍甚至多倍的警惕,否则……这种组团探险,永远不要指望别人援手,所谓靠人不如靠自己,才是至理名言。 云起很淡然地道:“要是我为心爱之人打造的家园被闯入了,我也会让来人有去无回。”发现众人齐齐瞪他,他又面不改色地补充,“本来嘛,谁喜欢陌生人踏足自己的地盘?还是这样意义不同的地方?” “果然是一脉相承。”北君沐淡淡总结。 “问歌,接下来怎么办?”安姑娘沮丧地将那张羊皮图扔到空间戒指里,压根不再指望它了。 这里的情况比他们推测的复杂多了,如果光是阵法还好说,现在还多了机关,谁能想到高高在上的神也玩这种东西? 林问歌翻手取出几个水囊,一一分给众人,还慢条斯理拿出了几块流着血的鲜肉:“不怎么办,先吃饱喝足再说。” 大家集体无语,唯有云起很配合地翻出了一尊丹鼎,笑眯眯地准备煮肉。 众人再度无语,有些发愣地看着林问歌指示瑟莱雅打出火球来加热。 第168章 胜利会师 胜利会师 阴云冀素来阴沉的脸上露出一丝笑,看了眼他的这位嫂子和瑟莱雅,调侃似的道:“修士和召唤师真是居家旅行的必须伙伴啊!” 瑟莱雅手一抖,丹鼎下的火焰也跟着扭曲了几分。 林问歌呵呵一笑,很是赞同地点头:“你说的没错,修士和召唤师、魔法师的确是居家旅行的必须伙伴,杀得了怪、下的了厨,至少饿不到肚子是真的。” 经此一说,众人无端端放松了很多。 白夫人灵机一动在空间戒指里翻了翻,拿出了一个纸包递给云起:“吶,调味料,云起啊,好好表现,让咱们尝尝你的手艺?” 北君沐心安理得坐下,一副等吃的模样。 云起眉梢抽搐,接过调味料又扔给了青梓晗:“青大公子,歌儿拿出了肉,我拿出了鼎,你就贡献贡献厨艺?” 黄亦寒刚要说什么,就见青梓晗并未拒绝地上前,有模有样地调起味来,看着还真像那么回事。 林问歌摇头失笑,翻手又拿出了几样东西,比如一把香菜、一块生姜之类的:“委屈什么都不能委屈了自个儿的胃,我就多贡献些吧!” 众人眼神各异,即使都好奇她是从哪里拿出这些蔬菜的,也没一个人问出口,倒是云起暗自紧张了半天,北君沐也心神发紧,在场之中唯有他们俩知道林问歌的那个黑石空间。 肉汤煮好了,围坐在一起分食的众人直觉的浑身舒畅了,一种满足和温热顺着肺腑直达四肢百骸,连一边土盾上时不时被短箭击中的声音,也影响不到他们的好心情。 “等会儿我们朝那边走!”林问歌指指土盾外一处,黑黝黝的看不清楚那里有什么,但可以确定的是,那边的短箭很多。 “问歌,那边……安全吗?”黄亦寒道。 “不知道。”林问歌答得很干脆。 其余人默然一瞬。 云起肃容道:“我虽然只是略懂阵法,但是‘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的道理还是懂得,而且……阵法一道,往往不可能的那个才是求生所在,我相信歌儿的判断。” “我相信歌儿!”北君沐和云起的最后一句重叠到了一起。 岳思迁和纪霜霜也表明了态度,其他人相互看了看,原本的犹疑也变成了坚定。 云杀啐了一口,站起来甩甩胳膊,像是准备大干一场似的:“决定了就走吧,老子就不信了,活蹦乱跳了这么多年会栽在这里!” “出发吧!”阴云冀也表态了,咧嘴一笑冲破神态里的那种阴沉,“嫂子,我们的命可都交给你了!” 左老、白夫人等跟着起身,拍拍衣衫准备继续往前走。 林问歌轻哼着一挥手,破开云起和瑟莱雅布下的土盾,率先窜了出去:“我可不当保姆,自个儿的命自个儿保!” 云起和北君沐对视一眼,在旁人还在“品味”他们视线间的电闪雷鸣时,提着剑双双冲了出去,手腕灵活翻转,一道道剑影快如疾风,竟让后面的云杀、岳思迁等人毫无出手的机会。 “得,咱们也拾人牙慧一回?”黄亦寒罕见地说了句玩笑话。 一伙人就这么往林问歌所指的方向前进,离得近了才发现,这里居然隐藏着一个出口。 短箭似乎数量有限,明显比刚开始少了很多,所以他们的前进之路并没有想象中的艰难,却在冲出那个出口的刹那,变故发生了。 夹杂着浓重腥味的黑影突然袭来,像刀一样狠狠刮过面前,林问歌、云起和北君沐反应极快,纵身一跃,高高跳起躲开了那突然袭击。 但后面的人就没那么幸运了,如云杀、岳思迁、青梓晗、黄亦寒这样武功好些的,惊险中避开了受伤的命运,可像安姑娘、白夫人这样的女流之辈,就比较倒霉了。 “啊!”安姑娘惨叫一声,下一刻,身体已如枯黄的落叶,斜斜向一边掼去, 白夫人和左老也被那黑影偷袭时带出的风扬到一边,不知是肺腑受创了还怎么的,登时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前襟。 “左老,白夫人,安姑娘!”瑟莱雅惊呼,语气中满是恐慌和担忧。 那道黑影再度袭来,有了准备的众人总算不那么狼狈,林问歌目光一寒,身形凌空一转,悬在空中素手一探,三道藤条瞬间出现,缠住受伤的三人移到纪霜霜、瑟莱雅他们身边,同时扬声道:“云起,君沐,绊住这东西,是凶兽!” 话音一落,这边的云起和北君沐果断转了方向,直奔那道黑影,与之缠斗起来,云杀提着剑自发冲上去帮忙。 岳思迁和纪霜霜则留在这边,快速地查看起受伤三人的情况,正在这时,林问歌也过来了,二话不说拿出个瓷瓶倒出三颗药丸:“解毒丸,先吃这个!” 瑟莱雅帮着他们服药,林问歌又拿出了止血、治伤的药粉和包扎用的布条:“你们留在这里!” 等几人抬头看的时候,就见林问歌背对他们骂道:“呸,姐姐第一次吃闷亏,他妈的,等着姐虐死你!” 林问歌轻易不生气,修道先修心,保持平静的心,对她来说远比激动、暴躁好很多,而且,一般能牵动她情绪起伏的事,也真心很少就是了。 空中一道素影掠过,那一串串残影快如闪电,随着她双手疾弹,无数个小火球飞往这处空间的各个方向,没多久便将这里照了个敞亮。 高不知几何的巨大空间,宛如一个黑漆漆无法丈量的山洞,地面坑坑洼洼,有的地方残留着发臭发黑的积水,他们刚才出来的地方,只不过是这个大山洞岩壁上至少几百个洞口之一。 而袭击他们的黑影……准确的说,那只是人家的一截尾巴。 看清眼前一幕的每个人都心底发寒,一种毛骨悚然的惊恐从背后直达心间。 那是一头双头巨蟒,身长十来丈,身宽足有一间屋子,浑身布满漆黑的鳞片,鳞片上有各色的斑块,看起来诡异而恶心,随着光亮的出现,它的两个头不适应地摆动了几下,信子吞吐得越发快了,四只眼睛多了层薄膜,大约是为了避免强光刺激。 “这是什么啊,卧槽!”云杀头皮发麻地咒骂,手中的剑握得越紧了。 “没有理智,是凶兽!”北君沐仔细辨认了一下,神情严肃了,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大的凶兽,单凭外貌也足以吓退很多人了。 云起的表情比他还慎重:“不,不止是凶兽,如果我没猜错,应该和青原遇到的那头一样,是……上古凶兽!” 林问歌残影一闪,落到他们身边,正好听到云起的话,便点头确认:“双头蛇王,上古凶兽,无阶。” “无阶?”青梓晗也到了这边,有些不明白地反问了一声。 “对,无阶,打起来你就知道什么叫无阶了!”云起第一个冲了上去,第一次毫无保留地拿出了现阶段能够拿出的所有实力,一道道剑气不要钱地往那双头蛇王身上招呼。 “不要受伤,它的鳞片有毒!”林问歌叮嘱了一句,跃入空中的同时,手中金光浮动,九曲玲珑琴便出现在她面前。 高亢澎湃的琴音奏响,由此形成的一道道声波如有实质般从九曲玲珑琴扩散向四周,那双头蛇王一时不察,受前几道琴音攻击,脑袋晕乎乎地晃动了几下,似乎想甩去恼人的琴声。 青梓晗、北君沐和云杀抓住机会,纵身跃向双头蛇王的周围,与云起呈四角夹击之势,乘机猛下黑手。 怎奈这头无阶凶兽皮糙肉厚,四个人累死累活半天,也没能在它身上留下一道伤口,反而激起了它的怒火,粗壮有力的尾巴呼呼横扫,要不是他们躲得快,绝对要被拍成一团肉泥。 “这样不行,你们将攻击击中到一处,我的琴音只能暂时干扰它的精神力,没有太大杀伤力的!”林问歌悬在空中抚琴,竭尽全力地将九曲玲珑琴她能激发的力量发挥到了极致。 “主人,我可以给他们增幅攻击!”九曲玲珑琴中传来一道声音,正是器灵小水。 “好,拜托你了!”林问歌点点头,弹奏的曲调越加急促,频繁的音变让她双手的动作飞快得无法看清。 九曲玲珑琴虽然是神器,但炼制初衷是寄托情思,所以它的攻击力比之专门的攻击类武器差了很多,最多只能在打斗中起到辅助作用,比如为己方增幅攻击力,为对方施加干扰等等。 此刻真正临敌了,林问歌才意识到这张琴对她来说有点鸡肋,用起来很不顺手,远不如一把飞剑来得有用。 “嗯!”青梓晗闷哼一声,被蛇尾扫到,重重摔了出去。 岳思迁纵身跃出他们暂时躲避的那个洞口,将他给捡了回去,这会儿提供解毒药物的变成了白夫人,她的脸色虽然苍白,但和左老、安姑娘已经没有性命之忧。 “岳二弟,这样下去不行!”纪霜霜性急,说着就要冲出去帮忙。 “再看看,”岳思迁拉住了她,“嫂子,相信姑娘。” “问歌不是也有武帝的境界了吗?”左老皱眉观战。 “姑娘的剑之前废了,一直没找到乘手的,所以……”岳思迁解释道。 第169章 婀娜花 婀娜花 少了一个青梓晗,云杀他们三个的压力突然增加,即使有林问歌在旁撑场子,也应对得很吃力,可见无阶凶兽的实力到了何等程度。 双头蛇王的力量属于一等一的,比起青原那头还要更厉害,一身是毒不说,尾巴还有力的很,实在让对付它的人头疼。 云起已经不单单用剑了,右手使剑,左手异能,土元素凝结的箭、刀,一样样往那蛇身甩,可效果真的微乎其微。 北君沐和云杀都是武圣巅峰的武者,比起云起,他们的应对就吃力很多,能保证自己不受伤已经很好了,更别说对双头蛇王造成什么伤害。 林问歌越看脸色越差,最后在蛇尾第五次横扫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双手一送,便弃了琴跃起:“他妈的,姐真的怒了!” 她的手指一捻,苍紫色的火苗凭空出现,随着她两指一弹,便飞向那嚣张的蛇尾,火苗一沾的瞬间,苍紫色的火焰骤然大盛,诡异的火光照亮了每个人的脸。 双头蛇王也不是吃素的,动物的本能让它第一时间意识到了危险,尾巴灵活地一收,躲开了大面积的伤害,可它低估了这火的威力。 两只舌头高高扬起嘶鸣,躲闪间落到它尾巴上的火星宛如最顶级的腐蚀药剂,几秒钟就灼穿了它的鳞片皮肉,将那截尾巴烧的千疮百孔,像是炉子里烧败了的蜂窝煤。 “你们闪开!”林问歌傲然悬立,女王范儿十足地吼了一声,眯着眼睛双手掐诀,十几条青藤突然出现,飞舞着缠向双头蛇王,捆麻袋一样将它的腹部、颈部、上尾绕起来狠狠坠到地上,弄得不久前高傲俯视他们的这头凶兽被迫贴近地面,两颗头挣扎似的左摇右摆。 云杀拉着北君沐后退,云起也喘息着退到安全距离,他们看到那双头蛇王森冷的眼中燃烧出怒火,心中一紧就要提醒林问歌。 没想到空中悬着的九曲玲珑琴自发弹奏起来,听曲调正是林问歌刚刚所弹的。 双头蛇王挣扎的动作一顿,暴躁地死命摆动头颅,显然琴音给它的影响不小。 林问歌的目的当然不是控制它,她将藤条交到右手,眼神猛地一厉,原本青翠欲滴的藤条立刻泛起银光,双头蛇王浑身抽搐几下,挣扎的越发剧烈,眼看着就要弄断那藤了。 “这是……”青梓晗愣住了,青藤术他在仙居谷内部大比上见过,那时候的青藤……似乎没有发光吧? “缚灵藤!”云起一眼就看出了林问歌手中的是什么,他才黑石空间里见过这种植物,林问歌还给他解释过,属于天地灵物中的一种。 苍紫色的火苗再次出现,林问歌毫不犹豫地疾弹几下,几簇火苗飞落双头蛇王身上,与此同时,她果断斩开手中的缚灵藤,急速飞掠退开两丈。 苍紫色的火焰瞬间席卷蛇身,灼灼火光中痛苦的嘶鸣声越加密集,就在所有人以为结束的刹那,经过烧灼的双头蛇王猛地竖直身体,张嘴吐出一股股浓稠的粘液,没几下就浇灭了身上的火焰,不过,这场大火也给它造成了严重伤害,至少那身鳞片毁了七、八成,比起最初脏兮兮恶心的模样,越发难看可怖了。 “幽冥紫焰也奈何不了它?”知道这火焰厉害的岳思迁、纪霜霜、黄亦寒面色一凝,心里沉重了几分。 “歌儿,不是说幽冥紫焰是至冷至阴之火吗?”云起走到林问歌身边,蹙眉问道。 云杀和北君沐转眼看来,光凭刚才灼穿蛇尾那一幕,和林问歌刚才弹出火焰就退开的动作,他们就知道这火焰的厉害,但这样的火焰也烧不死它,那说明了什么? 他们真的要栽了? “是,至冷至阴之火不是虚的,但……”林问歌蹙眉摇头,有点无奈,“火灵在小穹体内,我这边的火焰威力就要大打折扣,而且,这双头蛇王的确很厉害,它可不是青原那个饿的惨兮兮的能比的,它养得很肥壮!” “养得很肥壮?卧槽,谁他娘的养这种东西?”云杀愤怒了,比起这双头蛇王,他现在更想把那个饲养员给宰了。 “阴霆啊!”林问歌答。 云杀僵了。 “他养凶兽?”北君沐眉头紧促,鄙视的目光落到云起身上,红果果的迁怒了。 林问歌面无表情:“你以为呢?那老家伙就是个变态,除了两只契约兽外,还养了很多其他兽类,而且只养凶兽,不厉害的他还不养呢!” “歌儿,阴霆是阴霆,你不要对着我咬牙切齿好吗?”云起抓狂了,苦哈地道。 “现在怎么办?杀不了吗?”云杀暴躁地原地转圈。 这时双头蛇王已经恢复了些,它不再甩尾巴了,两颗脑袋冲着四面八方,无差别地吐出那种粘稠液体,不用说也知道有毒,而且是剧毒。 “姓云的,歌儿的兽宠不在身边,你的呢?”北君沐想到了青原时他们逃脱那头凶兽的办法,边闪躲那些毒液,边提议道。 云起拉着林问歌逃跑,于心底呼唤起小凤凤。 圣洁的白光浮动,云起重新做了次发光的蛋,就见一道白色虚影从他体内脱离,漂亮的羽毛抖动着,一只雪白的半透明凤凰绕空盘旋,发出一阵阵清越动听的鸣叫。 “哇,主人,你怎么掉到蛇窝啦,啊啊啊,好恶心!嘤嘤嘤,主人主人,打不过快跑,打不过快跑!”小凤凤一看清现状,立刻高声叫道。 原本还对它抱有希望的众人满头黑线,其中尤以云起为最,什么叫做掉到蛇窝了……好吧,他们确实进了蛇窝,说什么“打不过快跑”,他们比它更明白这个道理好吗,可问题就是跑不掉才找它出来的啊! “小凤凤,能对付它吗?”云起乘着躲闪的空隙问。 “嘤嘤嘤,主人坏,这么脏的小家伙让我对付……呜呜呜,主人不爱我了!”小凤凤飞舞着,没有任何攻击行为。 林问歌嘴角一抽,甩手打出几道掌心雷,总算让云杀、北君沐有机会逃到岳思迁那边了。 云起抚额:“小凤凤,我什么时候爱上你了,我怎么不知道?而且,我可没有恋童癖……” 他的最后半句声音不大,可对于神兽级的小凤凤来说,却清晰如在耳边,于是,傲娇的神兽怒了:“我不是小孩子,不是不是,老娘已经几万岁了,几万岁了!” 云起浑身都抽了,他没有恋童癖,也更不可能对只几万年的凤凰有感觉啊! “他妈的,谈情说爱另外找个时间,还不动手?”林问歌冷眼一扫,双手掐诀的速度越快,刹那间雷光纵横,紫白色的雷光映得她的脸冷硬如铁,疾风扬起她的长发,肃杀之气越加浓郁。 小凤凤打了个抖,不知为何,它竟觉得这女子比它家主人还不好惹,不再胡闹的它高高飞起扇动翅膀,几道圣洁的白光从两翼飞向双头蛇王,被击中脖子和身体的蛇王昂首嘶鸣,被迫后退了几十米。 云起敛目紧盯蛇身七寸,右手一翻,掌心金光闪耀,片刻后手中多了把看似普普通通的长剑,给全身加了土系异能防御,乘着蛇王被小凤凤和雷法缠住,纵身跃起,双手握剑举过头顶,目标明确地刺向蛇身七寸之处。 这边观战的几人心神不由得一阵紧张,云杀看到那剑眼中一亮,毫不掩饰地赞道:“好剑,堪称绝世神兵啊!” “之前北斗山被围,云起和那几个长老打的时候不就用的这把剑吗?”青梓晗不以为然。 “那时候哪有工夫关心这个?”云杀大手一挥道。 青梓晗想想也是,便不再多言。 倒是北君沐,淡淡转回视线,将云起给卖了:“那叫问天剑,是在青原地下找到的神器。” “神器?” “卧槽,又是神器?” “云起哥哥!”关于问天剑的谈论到此为止,瑟莱雅的惊呼唤回了跑题的几人。 众人举目一看,就见云起被双头蛇王的尾巴拍飞,吐出了一口血,林问歌速度很快,几乎在他被拍飞的瞬间,就到了他身边,接住他稳稳地落了地。 “欺负主人,去屎去屎!”小凤凤爆发了,不止扇动翅膀,嘴里也吐出一道道火焰,竟真的牵制住了双头蛇王。 “你怎样?”林问歌伸手在他胸口疾点两下,翻手拿出个瓷瓶倒出一颗丹药塞到他嘴里。 “没事。”云起笑着道,乘着吞药的时候舔了下爱妻的手指,看她不自在地转开了目光,便轻轻笑了下,“歌儿,若是出不去了,我们共埋此处也不错。” “呸,要埋你一个人埋去!”林问歌瞪他,想到眼下的情形,她眉头稍蹙,郑重地道,“我天问歌要是死在这里,也太窝囊了!” 云起微愣,清晰地感受到了她说出“天问歌”三个字时,是何等地以此为荣,那是舍我其谁、唯我独尊的傲气,是凌驾于天地万物之上的自信,这样的她,越发让人移不开眼了。 “既然单枪匹马不行,那我们就通力合作!”林问歌作了决定,扫了眼被云起那一剑刺穿七寸的双头蛇王,眸子微眯道,“斩首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第170章 这里有个茅草屋 这里有个茅草屋 云起递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手中的问天剑握得紧了几分。神器就是神器,他刚刚虽然用了十成的真元力,却没把握能刺穿那幽冥紫焰才能灼穿的鳞片,没想到目前仅能让他激发五成力量的问天剑,真的刺穿了双头蛇王的七寸。 但很可惜,那蛇痛得大力将他拍飞了也没死,这即是说……七寸不是它的要害? 想到林问歌刚刚说到的“斩首”,云起立刻明白了,目光也随着心中的猜想移向那两颗蛇头。 “小凤凤,吸引它的注意!”林问歌扬声道。 空中的小凤凤接到云起“配合行事”的精神波,听话地加大攻击力,让双头蛇王眼花缭乱地只能盯着它。而林问歌则在这个时候悄然到了蛇王的后方,翻手拿出支符笔,左手使劲一攥,鲜血顺着拳头留下,她挥笔蘸血,运起灵力在虚空笔走龙蛇。 “歌儿!”云起心疼不已,望着那女子抿着唇渐渐苍白的脸,第一次痛恨起自己的力量不够强大。 而观战的众人也是错愕难当,黄亦寒差点就冲出去了,幸好北君沐按住了他。 “这是什么意思?”阴云冀问出了大部分人的心声。 “这是符篆,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不过在青原时见歌儿用过一次。”北君沐解释道,“仙居谷还有个符院的,你们忘了?” 林问歌用自己的血,在空中写了两个篆字,一个是“冰”,一个是“雷”,她收笔后先将“冰”字推了出去,那个闪着银色光芒的血字飞出去贴到了双头蛇王身上,那一瞬,从血字落下的那里突然出现冰层,咔咔咔地向外蔓延扩大,没多久便冻住了大半个蛇身。 云杀等第一次看到这情景的人皆张大了嘴,目瞪口呆地看着一个字造成的冰封之景,这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认知,一个“冰”字就能冰封? “岳前辈,这……”青梓晗看向岳思迁,希望能得到个解释。 与此同时,他心中对林问歌的估量再度拔高了一个层次,这等能力已经超出常人的范畴了吧?可笑五大家族和四国皇室中还有人想要与这样的人为敌……他忽然觉得,不久的将来,云山胜境可怜了。 “姑娘曾说过,篆字创造之初都引起了相应的异象,每个字实际上都蕴藏着相应的意义,生于天地之间的人,若能感悟到字义,自然能激发字中所藏的威能,不能感悟……那字也只是记录文明的载体,相互沟通的媒介。” “感悟字义?” “激发威能?” 除了作出解释的岳思迁,和早就见识过符篆的北君沐,其他人都听得云里雾里,对这个问题顶多称得上似懂非懂。 “岳前辈,那林姐姐感悟了哪些字?”瑟莱雅眼睛一转问。 岳思迁作深沉状,面对所有人好奇的目光道:“这个……你们可以亲自去问姑娘。” 云杀切了一声,看到他这副模样,便知此事他也不知,其他人也大都如此作想。 “快后退,冻到我们这边了!”安姑娘忽然大呼。 众人带着伤员迅速后撤,就在他们担心也会被冻住的时候,冰层竟然停止扩大了,他们不禁望向控制这东西的那个女子,却见她双手再度掐诀,原本腥臭黑暗的山洞里冻了十分之七的冰层,居然瞬间融化,全部变成了水。 “嘤嘤,冻死了我了,好冷啊!”小凤凤扇动翅膀的动作变迟缓了,它并没有实体,但精神上还是感觉到了寒意。 眼见刚被冻住的双头蛇王又要开始扑腾,小凤凤双目一冷就要发起攻击,却不料…… 林问歌轻轻一挥袖,先前早就写好的那个“雷”字飞了出去,很随意地落到了冰融化后的水中,震撼人心的一幕,就此出现! 水能导电,“雷”字落水的时候,从那爆发出千万道闪电,并且随着水急速绵延四周,云起心有余悸地跃入空中,幸好他已经突破到武帝之境、可以凌空而立了,不然…… 云起默默看向那头不久前蛮横凶恶的双头蛇王,此刻半身泡在水中,半身沾着冰封后没来得及滴落的水,“雷”字一动,顺着水蔓延的闪电顷刻间爬上它全身,噼哩啪啦都是电击声,这景象不亚于被天降神雷所劈,还是无法躲开的那种。 这山洞里七成都是化了的水,双头蛇王就在这些水的中间,无论从哪个方向跑,都在被电击的范围,即使侥幸逃脱了,只怕也要被电得去了大半条命。 “云起,乘现在!”林问歌手一抖,青藤飞舞着缠住双头蛇王的两颗头,狠狠一掼让其摔到水里,承受雷电洗礼。 青藤绝缘,所以林问歌丝毫不怕被电到,至于云起,听到她的声音,土系异能加身,顶着防御握剑冲上去,使出有史以来最快的速度,刷刷刷几下刺中蛇头,毫不客气地一搅一撬,等他纵身掠起时,手中便多了两颗拳头大的晶石。 山洞里一片寂静,只听到云起的和林问歌的轻喘,伴随着小凤凤扇动翅膀时形成的风。 “死……死了?”白夫人不确定地开口。 其他人将集中在不远处那滩水中细小雷电的目光收回,有些不敢相信地望着山洞里那一幕。 风华绝代的男子凌空而立,清丽绝伦的女子浮在另一边,高空中一只半透明的雪白凤凰悠然展翅,地面上……一大滩深浅不一的水域中雷光闪烁,而泡在里面的巨大蛇身一动不动,那两颗嚣张的头颅被戳了个大窟窿,隐约可见溢出的红白混合物,和那脏兮兮的蛇身一样让人反胃。 “歌儿!”云起骤然一呼,身形如电般窜到林问歌那里,稳稳地将晃了晃向下栽的她抱到怀里,轻盈一掠往岳思迁这边来,“你怎么了?哪里受伤了?” “没事,神识和灵力有些不济,嗯……可能还有些失血。”林问歌揉揉额角,暗自有些奇怪,她如今已到金丹期了,不至于用自己的血画个符篆就这样啊。 对此疑惑她记在心上,想着回头再好好研究。 危机解除了,众人心神一松,都决定好好休息片刻再探路,特别是有几个人还受伤了,肯定要处理一下,免得出什么问题。 小凤凤也飞到这边,身体缩小了几倍落在一旁,云起想着一会儿可能还需要它帮忙,便没有让它回到自己体内,虽然它现在不是完全体,可到底也是只神兽啊。 大家盘膝坐在这个小山坳里,鼻息间飘荡着浓稠的血腥味、焦糊味和腥臭味,感觉实在不算很好。 林问歌盘膝掐指,调动体内的灵力做大小周天循环,以便尽快恢复,其他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 “小凤凤,你不是神兽吗?怎么压制不了那头小蛇?”阴云冀半是调笑半是询问道。 雪白的凤凰羽毛一抖,总是高高扬起的头颅低了低:“我……我现在没有实体啊,力量打折了嘛!” “云起,这头……似乎比青原那头强很多?”北君沐见云起调息结束,若有所思地望了眼还摊在山洞里的那具庞大尸体。 “不是似乎,是的确很强。”云起白了他一眼。 打到最后还是他和歌儿默契合作制敌的,这群人全部在一边翘脚看戏,他越想越觉得不爽,特别是看戏的人中还有这个伪君子! “小凤凤,你可知原因?”黄亦寒看向旁边的神兽。 “知道啊,”小凤凤脑袋一点,又骄傲地昂起了头,两只凤爪来回踱步,像个讲解学术问题的老学究,“前主人养了很多凶兽呢,我记得……上次看到这条小蛇它才出生不久呢,突然长了这么大,我差点没认出来!” 众人黑线,什么叫做“突然长这么大”,人家明明长了至少几千年好不好? “讲重点。”云起提醒自家兽宠。 小凤凤老实站好,乖得像个优等生:“哦,那个,其实凶兽的等级比较复杂,不止九阶那么简单,九阶之上还可以进化,而进化后不一定变成灵兽,大部分还是没有智慧。” “你口中的‘这条小蛇’就是进化后的?”青梓晗表情严肃,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想想刚才作为神兽的小凤凤顶多能压制双头蛇王,而不能一举击杀,他大概判断出这其中的差别了。 莫非……进化后的凶兽所拥有的力量,可以与神兽媲美? “不是,”小凤凤摇头,众人都被它所说的内容吸引了心神,它也明白大家不解,便道,“这条小蛇不是正常进化的,它吞吃了很多其他凶兽,所以才变成现在这样,嗯……”它歪了歪脑袋,“它的力量很杂,良莠不齐,且大都发挥不到应有的水平,等级虽然上升了,可力量却没有和等级成正比。” 众人齐齐看向那庞大的蛇尸,也就是说……这还是头乱吃东西的杂牌凶兽? “正常进化又是怎样的?”岳思迁想到什么,不禁问道。 小凤凤视线一转,看了眼岳思迁,忽然凑到他身边转悠:“正常进化就会激发上古血脉啊,有的变成上古凶兽,有的变成究极凶兽,很可怕的!” “小凤凤,你在做什么?”云起见它的举止奇怪,便问了一句。 第171章 三花神鉴 三花神鉴 “主人,他的身上有熟悉的气息哦,和小主人的那个白毛球很相似……”小凤凤语不惊人死不休。 “什么?” “不可能!” 众人惊诧莫名地瞪着岳思迁,却见他脸色微微一变,快得让人几乎以为是错觉。 “岳叔叔是人,怎么可能和兽类的气息相似?”北君沐蹙眉道。 “歌儿,你醒了,感觉如何?”云起第一个发现林问歌睁眼,忙关切道。 大家的注意力转向了那女子,唯有青梓晗和黄亦寒对视一眼,交换了个惊疑的眼神,因为他们发现,在小凤凤说出那句话后,纪霜霜面上毫无奇怪之色,这说明……小凤凤说的是真的? 林问歌揉了揉手腕,定定看了会儿满脸关心的云起,眼底掠过抹奇异的光亮,默默地没有回答。 “我们的伤不碍事,现在继续往前走吗?”左老看了眼旁边的白夫人和安姑娘,她们身上的伤都处理了,毒也解了,身为江湖中人,这点伤真心不算什么。 “当然,”纪霜霜站起身,摩拳擦掌道,“既然都出现这么厉害的大家伙了,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们逐渐靠近舞刹宫的中心了?” 众人精神一振,想想的确如此,心情也因这个猜测而好转许多。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林问歌其实听到小凤凤之前的话了,她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岳思迁,用眼神传达她的安慰,而后看向山洞里的那具蛇尸,翻手拿出几枚空间戒指派发给青梓晗、北君沐、黄亦寒和阴云冀,“来来来,一人一个,离开之前,先把那头蛇给肢解了,鳞片能炼器,肉能制毒炼丹,浪费了实在可惜!” 左老和白夫人眼睛立刻亮了,果断到了青梓晗和北君沐身边,一副“这份是我的”的架势,至于阴云冀……早就跑去切割蛇尸了。 其他人嘴角一抽,无声地离林问歌远了点,这厮太可怕了,杀了人家不算还要将人家的尸体废物利用? “云起,你用问天剑帮忙,其他兵器割不开那蛇尸。”林问歌将云起也给推了出去,转头冲拿着空间戒指的几人笑眯眯道,“记住了,那头蛇的血全部是我的,谁敢私藏我就和他好好探讨下人生!” 黄亦寒扫过旁边打了个抖的几人,纵身一跳,去折腾那具蛇尸了。 “林姐姐,你要蛇血干什么?炼丹吗?”瑟莱雅跟在林问歌身后,和其他人一起往收集蛇尸的人那边走。 “用处很多,好的兽血可以炼丹、画符,就是我刚刚画的符篆,一般都是用血写的。”林问歌解释道。 有云起的问天剑,切割蛇尸变得容易了很多,只见他凌空跃起,握剑刷刷刷十几下,就将那具蛇尸切割成了方便处理的几十块,血流出的速度也快了很多。 落地后的云起拿着个林问歌给的白玉小瓶,以真元力完美地引了那些血入瓶,旁边观看的人这才发现,那玉瓶竟是件空间宝贝。 收集完血,剩下的就简单了,只要把切开的肉块悉数收入空间戒指就可以了,但是……谁都没想到,这时会发生意外。 机关启动的声音响起,从地底沉闷而加重,林问歌面色一变,翻手间飞出十几道白绫,果断地腾身而起,将左老、白夫人、安姑娘等人缠住,免得大家走散了。 武功好的,如青梓晗、北君沐等,还能在纵身的同时将剩余的蛇尸扫入空间戒指,而云起……这家伙第一时间就往林问歌身边冲,根本不理会其他事。 这个山洞的地面剧烈震动,还剩下小半的蛇尸块骤然下坠,先后跃入空中的众人垂眸一看,那地面竟像拼接成的积木,方方正正的分解成一块又一块,缝隙间溢出灿烂的金光,向上吹来一阵阵的风。 整个山洞的地面好似失去支撑般,一块块地往下坠,最诡异的是,这些下坠的地面分解方块在落下的同时,就一个接一个消失了,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更不曾存在过。 “这是怎么回事?” “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我们没有触动机关吧?怎么会这样?” 大家议论纷纷,百思不得其解,这个变故出现的太突然,突然到没人能想明白是什么引起的。 林问歌眯了眯眼,她手中的白绫一条坠着一个人,在空中摇晃着当单摆,她扫了眼那些随着地面分解块一起消失的蛇尸,又看了看四周没有任何变化的山洞壁,唇角弯起个古怪的弧度。 “歌儿,你知道?”北君沐发现她的表情变化,立刻询问道。 云起一手拉着白夫人,一手拉着左老悬在林问歌旁边的空中,听到这话自发偏头看去。 “嗯……大概猜到了一点点,”林问歌轻笑,“地面可能有重力设计,那头蛇的身体重量就是不触发机关的保证,我们将蛇尸装起来了,重力变小了,地面上的机关就启动了。” 大部分不明白重力是什么,但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 “走吧,不管下面是什么,看了才知道。”云起第一个向下落去。 林问歌紧随其后,云杀、北君沐等人彼此相视,也跟在后面飞去。 一群人顺着地面下坠的方向行进,就在那些石块消失的地方,他们的身影也不见了。 金光刺目,当视力再恢复时,目之所见的一切,就连安姑娘都想骂街了。 “卧槽,怎么又是凶兽!”云杀喝骂出口。 “他娘的,那没神品的到底养了多少无阶凶兽?”这个是阴云冀。 林问歌眯着眼睛将白绫所缠的几人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角落,这才有心情观察现状。云起和北君沐等人,不用说也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因为……这次他们面对的不止是凶兽。 “云起,林问歌?”有人声音尖锐地大呼。 “六公子,快,快让他们过来顶上!”有人催促道。 这是个有模有样的石砌广场,许是年代太久,柱子和地面或多或少有些残破,也不知是怎么做到的,明明不见一个与外界的通道,可就是亮如白昼,丝毫不像个密闭空间。 广场上有头铁塔般的兽类,外形像是大猩猩,一双眼睛通红如血,两只长臂遍布肌肉和长毛,手却像某些猛兽的爪子,长着锋利的倒钩,很怪异的一头凶兽。 很显然,这也是头无阶凶兽,它身上溢出的煞气和腥臭,清楚地向所有人昭示着这点。 而在大猩猩对面几丈的地方,则是云山胜境的人,大长老负伤、八长老和九长老相扶而立,十长老不在,此外还有几个人,他们护在中间的正是阴画兮。 地面上四处散着将近十具尸体,看其伤口……毫无疑问,都是那头大猩猩的杰作。 “哟,你们就剩这几个人了?”纪霜霜心情很好地道。 黄亦寒暗自抚额,他很想告诉自家岳母,就算幸灾乐祸也不要这么直接好吧? 三方鼎立,大长老面色阴沉,他已经明白被算计了,如今他们这方成了最弱势的,可谓是腹背受敌啊! “林-问-歌!”九长老咬牙切齿地怒吼,一双眼睛都快烧成火球了,恨意、怨毒,毫不掩饰地出现在他脸上。 “阴-云-起!枉费主公对你恩情深重,你叛逃在先,如今竟利用六公子算计我等,你这以怨报德的小人!”八长老愤怒地指责道。 青梓晗、北君沐默不作声地看向云起,关于这位和云山胜境的恩怨……他们只知道同属一个祖宗、一个姓氏,但说云起以怨报德……他们却不信,比起云起,他们更了解云山胜境的行事作风,那真心不是什么好鸟! “以怨报德?”云起冷笑,问天剑握得更紧了,周身都是几乎化为实质的滔天怒火,“怎么,阴啸尘心怀龌龊想要将不到十岁的我充作禁脔,我还要感恩戴德他的厚爱不成?既然你们觉得这是恩义,为何你们不爬上阴啸尘的床?” 什么? 左老等人猝然转头,牢牢盯着说出这番话的男子,个个都是满脸的难以置信,如云起这样的人,怎么会……? 云起举剑直指大长老等人,杀气四溢道:“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活!” 大长老等人涨得面色通红,连仇恨蒙心的九长老都僵住了,主公……主公曾经对阴云起是这等心思? “等等!”林问歌伸手按住云起举剑的手腕,眉梢一扬,很纯良地一笑,“何必脏了自己的手呢?” 语罢,那纤细身影化作一道轻烟,极快地掠过那头大猩猩,狠狠地给了它一脚后,稍微放慢速度窜到大长老他们那边。 于是……这边的岳思迁等人就看到,那女子灵活如风般窜来窜去,对大猩猩左踹一脚、右送一拳,再跑到云山胜境那边,拿他们当盾牌,不过几个来回,已有四五人被大猩猩抓伤,拍的鲜血直喷,其中两人眼看着活不成了。 “咳,好一招借刀杀人,真是……绝了!”云杀干咳一声,揉了揉刚刚僵住的脸颊。 “嗯,不愧是姑娘!”岳思迁转开视线,忍住了笑意。 青梓晗嘴角抽搐:“你们能不能客观评价事实?把借猩猩杀人用的这么光明正大,这已经超出借刀杀人的范畴了吧?” 第172章 孙子还是孙女 孙子还是孙女 “其实,这叫祸水东引吧?”黄亦寒总结。 “不,我觉得是‘冲冠一怒为蓝颜’!”白夫人眉眼流转着道。 云起收回举了半天的剑,得瑟地转头一笑:“羡慕吧羡慕吧?” 北君沐冷哼着撇开头,睫毛一垂遮住了其中的黯然落寞。 安姑娘和瑟莱雅对视一眼,暗自大松了口气,他们从不知道云起有这样的经历,瑟莱雅当年还小,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从云山胜境跑到北斗山的,但安姑娘当初正是十几岁的少女,能独自离家远行,足以说明她本身的能力。 然而,在她的记忆中,也不太清楚当初比她还小的云起是怎么回事,难怪……那个时候,云起比他们还要迫切地想要离开云山胜境,原来是因为这个。 “六公子,快闪开!”八长老惊恐地大喊。 大长老一错眼,就见大猩猩怒吼着挥掌拍下,眼看着那个无知无觉站着的少年就要丧身,他如苍鹰般纵跃而起,试图前去相救,即使用了最快的速度,也远远来不及。 突然,一道白绫横空而出,缠住阴画兮堪堪和大猩猩的巴掌错过,灵活一甩,就将他抛到了一边,至此,云山胜境来舞刹宫的人,就剩下了大长老、八长老、九长老和阴画兮四人,其余的……从舞刹宫外走到这里,因为各种原因都死了。 “林问歌?”大长老看到阴画兮转危为安,一看出手相救的人,顿时愣住了。 八长老、九长老更是眉头皱得死紧,反观被救的阴画兮,却还是那木然的一号表情。从云起等人一起出现的时候,他们就知道先前被控制的事是假的,再一看阴画兮的情形……究竟谁才是被控制的,可谓一目了然。 “哼,”林问歌凌空而立,轻哼一声将白绫舞得密不透风,像是知道他们的惊愕,不屑道,“别拿我和你们相提并论,杀你们是为了削弱云山胜境的战斗力,至于你们这什么六公子……我若随便杀了,岂不是和你们成了一种人?” 云起眼底复杂,相处这么久,他自认很了解自己的妻子,没有人比他更明白,她之所以出手救阴画兮一命,或许存了几分留着有用的念头,但根本原因则是……阴画兮身上几乎没有杀戮之气,说明这位养尊处优的少年没有杀过几个人。 这样的阴画兮,在林问歌的认知中属于本性善良的一类,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杀之有违天和,所以她不会杀,反而会救。 “话说……这个凶兽要怎么办?杀,还是躲?”左老看了眼大半不在状态的同伴们,不得不出声提醒。 “杀?老头,你说的轻松!”云杀抱着剑呛声道。 “小凤凤,拜托了!”云起仰头望向空中的雪白凤凰,语罢,又转向同样浮在空中的九曲玲珑琴,“小水,你也帮帮歌儿?” 小凤凤眨眨眼,很干脆地一振翅膀,环绕着广场上空飞行,一道道白光从它两翼飞向大猩猩,每每打得它嗷嗷直叫。 倒是九曲玲珑琴,迟疑地晃了晃,委委屈屈地出了声,那语气就差对手指了:“主人……主人嫌弃我没用,呜呜,可是人家本来就是定情信物嘛,打打杀杀真的不符合我的美学……” 众人集体滴汗。 云起嘴角抽搐,半晌没吭声,神器……都这么难搞吗? “我擦,你以为你是美院的高材生?还‘不符合美学’呢,还不赶紧过来帮忙,你要是把剑,我至于这么憋屈吗?”林问歌耳力极好,闪开大猩猩的一抓,张口就数落道。 九曲玲珑琴抖了抖,琴身似乎瑟缩了一下,而后左摇右晃,一副无比荡漾的模样,很无辜道:“主人,你要剑吗?可是……可是,我可以变成剑啊!” 嗯? 大家惊奇地抬头,只见九曲玲珑琴爆发出金色光芒,周身的光晕呈逆时针旋转,最终收紧到琴中,某种机关咔咔声突兀地响起。 “交给你了,我去取剑!”林问歌惊喜不已,手中的白绫随便一丢,落到云起身边匆忙交待一句,又纵身到了空中的九曲玲珑琴旁边。 云起点了下头,提着问天剑就冲了出去,云杀、北君沐、青梓晗等人先后加入,再加上大长老三人,虽然无法完全制住大猩猩,但牵制倒是没问题。 这一刻,不管他们各自有何恩怨、过节,都暂时放到了一边,毕竟是生死之战,稍有疏忽就是埋骨在此的下场,没有人敢掉以轻心。 同在舞刹宫,这里战况激烈,另外一边却迥然不同。 “小穹哥哥,我什么都看不见,这样真能找到爹爹和林姨吗?”蓉蓉有些害怕地四处环顾,却只看到一片又一片的白茫,她心生怯意,声音便带上了哭腔。 旁边伸来一只小手,稳稳地牵住了她的手,两个同样白嫩肉肉的小手交握在一起,表示着他们同进退的决心。 “蓉蓉,你相不相信我?”小男孩的声音自信而笃定,让人听着不由得信服。 “嗯,小穹哥哥从来不骗我!”蓉蓉肯定的点头。 “那就是了,”白茫中,小穹离近了些,拉着蓉蓉继续迈着小短腿,他唇角勾出一个明媚的笑容,“我一定会带着你找到黄叔叔,是吧,雪球?” “嗯嗯,小穹穹最厉害了!”小穹身上的布袋里钻出个小脑袋,使劲点了几下确认道。 蓉蓉这才不再害怕了,精致的小脸上也多了笑容,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看来阻隔视线的白茫,对小穹来说却空无一物,天生神体的他,拥有破除一切虚幻的眼睛,幻阵对他来说,根本算不得阻碍。 要是那帮大人在这里,绝对能看得眼睛脱窗。 只见小穹牵着蓉蓉,左右一看,果断地抬脚往前走,嘴里还低低念叨着什么:“唔,这里好像是个迷宫……还好,几年前娘给我玩过迷宫游戏,嗯?好像还是最复杂的那种……这里是死路,那刚刚的路口……” 蓉蓉晕头转向地被小穹拉着跑,时而听到他念出的断句,根本弄不明白他表达的意思,只知道他们碰了几次壁,倒着返回了三次,还绕了很多圈。 “终于找到出口了!”小穹展颜一笑,手指一点前方,不无炫耀道,“蓉蓉,蓉蓉,你看,我们出来了,那就是出口呢!” 说话间他们已经踏出了那个所谓的出口,蓉蓉抬眼一看,果然再也看不到那些白雾一样的东西了,她和小穹站在巷子一样的通道里,前面正对的地方有道石门,雕刻着好看的龙凤图案,而后面……她转头却发现,他们刚刚出来的地方,根本没有门或者洞口,只有一面与两边相同的墙。 “小穹哥哥,这里是……”蓉蓉握紧了小穹的手,对这个地方有种莫名的敬畏。 小穹皱眉打量那道石门,泄气地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两个小凳子,分给蓉蓉一个道:“我们在这里等吧,这道门我见过,必须要我爹娘的血才能打开,这门上还没有血,看来他们还没走到这里,我们比他们大人要快哦!” 蓉蓉望着小穹得意的笑脸,乖巧地应了声,便搬着小凳子往石门前一坐,活脱脱就是个没拿钥匙、进不去门的小姑娘。 小穹得意过后,大方地拿出食物和蓉蓉、雪球分享,幻想着见到爹娘了会得到怎样的夸奖,完全忘记了他偷跑的事实。 云起和林问歌在前,其他人跟在后面,一众人匆匆忙忙奔入那条好似没有尽头的巷子,他们刚刚摆脱那头大猩猩出来,准备前往舞刹宫更深处。 “你那一剑……很不错!”青梓晗难得说了句好话,转向云起的眼底含着不明显的赞赏。 云起闻言没有搭话,离他最近的林问歌清晰的看到,他的嘴角抽了两下。 北君沐动了动唇,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大概只有他看到了,云起方才高高跃起挥向大猩猩的一剑,实际上瞄准的是它的脑袋,结果……劈歪了才到肩膀上的,也是这样深深砍到了大猩猩皮肉里,在它吃痛悲鸣之际,让他们得以跑出来。 “可惜了,跑得太快,没能杀了那个大猩猩……话说它那身皮和爪子可真不错!”林问歌惋惜道。 这回其他人都抽了,如果不是武力值限制,真想拍她几巴掌,这种意犹未尽的口气是要闹哪样? “哼哼,不跑打不过的,那头凶兽吃得很饱很饱,可我们都饿了!”小凤凤扇动翅膀,在众人头顶慢悠悠飞着。 跟在一群人最后的是大长老、九长老和阴画兮,八长老刚才为了救九长老死了,就在林问歌拿到九曲玲珑琴中的剑的时候,他们成了云山胜境仅存的幸运儿,此时势单力薄不说,真气也消耗了七七八八,除了默默无闻跟在后面,他们找不到其他自保的方法。 舞刹宫的确名不虚传。 “问歌,那剑……”黄亦寒目光掠过林问歌,带着些探寻和好奇道。 九曲玲珑琴金光大放后,琴身像是消融一样剥开,里面竟然藏着把轻巧漂亮的薄刃长剑,设计偏向于女性化,一看就是女子用剑。 第173章 雪球将来是亚神兽? 雪球将来是亚神兽? 林问歌拿到剑后却未曾以之御敌,这让所有人都觉得,这把剑……可能拿到了也暂时用不了。 “没什么,我需要祭炼一番,让剑与我心神相通,这样用起来才顺手。”林问歌耸耸肩,但凡法宝,想要如臂使指,都必须经过祭炼,更别说这九曲玲珑剑还有了器灵,“初步估计,现在的我能发挥出它七成的力量吧!” 云起凝目偏头,对她的话很是讶异,经过之前两场和无阶凶兽的较量,他已经能将问天剑的力量发挥出六成了,实战果然是提高实力的最佳方式,这还是问天剑与他磨合几个月的结果。 而她居然能在拿到剑的时候就判断出可以发挥出的力量,或许黄亦寒他们觉得他天赋奇高,可他却觉得……自家妻子的天赋,比他还要逆天,比他还要妖孽! “蓉蓉?”黄亦寒惊道。 纪霜霜死命揉了两下眼睛,第一个冲了过去。和她一样不可思议的,还有岳思迁、左老、白夫人等人,只不过表现在脸上,不过是表情错愕些,眼神呆滞些。 “爹爹,娘,你们好慢啊,我们等得花儿都谢了!”小穹站起身,昂着小胸脯,笑眯眯地背着手道。 云起顿足不前,林问歌先是一愣,而后皱着眉上前就揪住了儿子的耳朵:“臭小子,你怎么会在这里?还不给我老实交代!” “爹爹!”小穹捂着被揪的耳朵,可怜兮兮地望向云起,漂亮的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就让人心软得不行。 “蓉蓉,告诉外婆,你怎么会到这里的?这里很危险的,知不知道?”纪霜霜按捺住心中的忧惧,尽量语气温和地问。 黄亦寒也过来了,仔仔细细打量女儿的同时,也为自家岳母嗓音里暗藏的颤抖心酸。 “林姨,不要怪小穹哥哥好不好?小穹哥哥一路上都保护我了呢!”蓉蓉冲着林问歌求情,不愿看到最崇拜的小哥哥受罚。 “是啊,歌儿,有话好好说,他们这不是好好的嘛!”云起将儿子解救出来,帮着揉耳朵,只责怪性地横了儿子一眼。 “好,我不生气。”林问歌深吸口气,翻手拿出个太师椅往旁边一放,旋身坐下后似笑非笑看着小穹,“来,给我说说,你们两个不满十岁的娃娃,是怎么从呼伦都跑出来的,又是怎么糊弄了你外公和青长老,再说说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小穹小心翼翼探出脑袋,见林问歌眼神严肃,就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再不敢装傻充愣,慢慢挪到她面前,一副老实认错的模样。 其他大人乘此机会原地休息,有几个竖着耳朵听这边教子教女,对于这两个孩子从呼伦都独自跑到这里,还在他们之前到达了舞刹宫的深处,说不好奇是不可能,但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毕竟,他们看起来确实太小了。 经过小穹的讲述和蓉蓉时不时的补充,众人总算弄清楚了前因后果,大半人都为这两个孩子捏了把冷汗,这……胆子也太大了! “嗯,有惊无险,观察仔细,”林问歌点点头,见儿子眼中露出喜色,又猛的板着脸道,“未经同意私自外出,累你外公和爹娘担心,为了寻找爹娘倒是孝心可嘉,但你才七岁,作为孩子就该有孩子的样子,所以过大于功,该罚!我可以给你十个呼吸的时间自辩,现在开始!” 小穹扁了扁嘴,摇头道:“是我不对,娘说的没错,我自视甚高了!” 云起目光温柔地看着妻儿,只觉得整颗心暖洋洋的,像是浸浴在冬日正午的阳光中,他不禁想到刚进入舞刹宫后陷入幻觉后看到的情景,或许……很多年前,爹爹看着他和娘亲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心情吧? “好,等回去了,一连十天早起蹲马步一个时辰,每天写五十张大字,再将《孝经》默写十遍。”林问歌神色缓和,说出了处罚措施。 “是,娘!”小穹暗自松了口气,他平日每天就要蹲马步半个时辰、写二十张大字的,这个处罚真的不重。 “歌儿,我们现在进去吗?”北君沐见教子时间结束,有些迟疑地问。 面前这个巷子尽头的门他是熟悉的,在青原地下就见过,至于打开的方法……他是在场之人中知道的唯三之一,之所以有这么一问,就是因为这个。 “你们恢复的如何?如果感觉状态不错,那我们就进去,如果不太好,就多休息一会儿!”林问歌主要询问的是他们中的伤兵和云杀几个刚才与大猩猩比划过的。 至于大长老三人……不好意思,她没看见! “进去吧!”青梓晗和其他人对视一眼,做出了决定。 “老子就不信这地方处处都是凶兽!”云杀紧了紧手中的剑,脸上杀气毕露,看样子是被之前两头凶兽刺激狠了。 “歌儿,这里似乎灵气比较浓一些?”北君沐若有所思道。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一怔之后都摒息感受起来,没多久就发现,还真是这样。在舞刹宫里,他们的真气恢复速度和循环速度都比在外界时快一些,难怪一路惊险而来,竟未曾真气枯竭。 云起从林问歌处罚后,就到了儿子身边暗中使眼色、送安慰,怕儿子被打击过头了。这会儿听到这个发现,眼神微微一闪,看向了林问歌。 “这是自然,舞刹宫就和青原地下一样,是个独立于坤元大陆之外的异次元空间,温、湿度、压强、灵气浓度当然不同,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听到这番理所当然的话,众人面上虽未显,眼神却各异,像岳思迁、纪霜霜等人和林问歌相处的时间长一些,对此早就习惯了,像左老、白夫人等人只是觉得有些诧异、疑惑,只有大长老和九长老面色一变,投向林问歌的目光越发不可捉摸了。 林问歌和云起刺破指尖,将血珠弹到石门的龙凤浮雕的眼睛上,只听轰隆声骤然响起,一阵灰尘滚荡的烟自石门缝隙涌出,就在这烟尘弥漫中,从门缝处溢出炫目的金光…… 片刻后,轰隆声消失,石门也缓缓开到了最大,众人一个接一个跨过石门,林问歌和云起一人牵住小穹的一只小手,蓉蓉则在黄亦寒和纪霜霜中间,时刻准备在突发状况时保护两个孩子。 “这是……”安姑娘瞪大眼看着石门后的一切,总觉得很不真实。 其他人也多半眼含惊叹,盖因眼前之景实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只见石门后黄沙铺向天际,像是夕阳余晖般的天空中,火烧云连成了一片又一片,他们就好像误入了一个从来无人踏足的浩瀚沙漠,还是晚霞漫天时的。 壮观、广阔、荒芜、苍茫……都不足以描述出其万一,最奇怪的是,身处其中,脚下踩着细软的黄沙,竟不会给人一种干旱缺水、口渴难耐的感觉。 林问歌合眼感受一下,发现这里的空气湿度和外面一样,沙漠是真的,但环境……却好像没有那么恶劣。 “看,那边是什么?”瑟莱雅忽然指着右前方道。 大家循声望去,只见他们右前方好似在天边的地方,明显有着不同于天上火烧云的颜色,在这一望无际的黄色沙漠里格外与众不同。 “要过去吗?”黄亦寒问。 左老、岳思迁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林问歌,自进了舞刹宫,他们似乎都听这女子的听惯了,一遇到需要做决定的时候,总会等待她开口。 林问歌翻个白眼:“想去就看看呗,有那道需要特殊方法打开的石门在,这里面应该不会再有凶兽了,就算有危险,凭你们的本事,一时之间也死不了的!” 青梓晗冷哼一声,率先抬脚向右前方走去,他就知道不能指望这家伙说出什么好话。 云起眉眼含笑,牵着儿子和妻子如同散步般跟上,总觉得常常用言语把人噎住的林问歌很可爱,让他越看越喜欢,越看越觉得选择对了。 这大约就是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了。 大约走了几里,那个与周围黄沙不同的地方终于能看个大概了,都说沙漠的尽头是绿洲,此情此景……却不太符合这个定律。 那是片花海,蓝紫色的花长势喜人,分布在方圆百里的范围内,再向远处一看,才发现这片花海被沙漠包围着,像颗明珠般嵌在里面,虽古怪却并不诡异。 众人加快了速度,那片花海看似很近,实际上还有很大一段距离,又走了十几里地,他们终于到了花海边。 “这是什么花?怎么从来没见过?”白夫人精通炼丹,对世间的奇花异草说不上耳熟能详了,至少也有八成的了解,但眼前的这种花,她不曾听闻、更不曾见过。 “《百草录》上没有记载,难道是新物种?”青梓晗蹲下来更加细致的观察,最终得出了这么个结论。 身为江湖中人,或多或少都懂些医术,对一些药草也能识别,此刻,所有人都俯身看起那蓝紫色的花,这花根埋地下,花茎笔直挺立,约有尺余,叶椭圆有锯齿,花有五瓣,重叠三层,花盘只有女子掌心那么大,看起来很普通很普通,但就是不曾见过。 第174章 尤家 尤家 林问歌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看花,而是轻轻吁了口气,视线转向其他地方,掠过这片花海时目光闪了闪。 “爹爹,我认得这个,这叫婀娜花,在远古灵花排名前三之一,很罕见、很珍贵的哦!”小穹乐颠颠地开口,双手上阵,伸向最近的一株婀娜花的根部,吭哧吭哧开挖了,还不忘招呼自己的小伙伴道,“雪球,雪球,有好吃的,快出来吃好吃的!” 很罕见?众人举目望向这方圆百里的花海,默了! 很珍贵?众人低头看看面前很普通的花株,珍贵在何处?既然是远古灵花,总要知道灵在哪里、贵在哪里吧? 至于好吃的……众人嘴角一抽,难不成让他们像牛一样直接啃? 小穹身上跳出团雪白的毛球,瞄准一株婀娜花就开始刨,等它刨了一半的时候,小穹已经挖出一株了,只见他还沾着泥的小手握住婀娜花不算很庞大的根系,端着小脸闭上眼睛,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让那株花化作一道纯净的白光渗入他手心不见了。 直到这时,其他人才相信这所谓的“婀娜花”能够为人所用。 “歌儿?”云起见吸收婀娜花后的小穹露出暖洋洋的舒适表情,才放心地关注其他,没想到一转眼就看到了神情有些奇怪的林问歌,似是回忆、似是思索,又似是复杂。 “歌儿,怎么了?”北君沐关切道,他一出声就遭到了云起的冷眼,如果眼神有杀伤力,恐怕他已经被削成片片了。 其他人转过视线,谁也没有想到,林问歌会在这时发难,她的速度极快,身影只是一闪,正在挖婀娜花的大长老和九长老便受力飞起,血溅三尺摔到了十几米外的沙地上,他们所在之地的沙子很快便被染红了。 “你个妖女,我要杀了你!”一直木呆呆的阴画兮双目瞬间恢复神采,充满怨毒愤恨地瞪着突然动手的女子。 林问歌有手虚晃,金光浮动间一把薄刃长剑便握在了手中,剑尖所指的地方正是阴画兮的咽喉,她阻止了想去察看大长老两人情况的他:“少年人,能破开我的控制,可见你在摄魂术上的天分不错,但若不走正道……那么,等我遇上像他们两个一样杀戮气极重的你时,我就会杀了你!” “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决定他人的生死?果然是个妖女,不过习了些旁门左道的邪术,就以为……”阴画兮鄙视十足道,挑衅地抬着下巴直视执剑威胁他的人,根本不像是个性命捏在他人手中的弱势一方。 林问歌默然盯着他,忽地轻笑一声,打断道:“噢,此时此刻,你竟然还骄傲得起来?”她的眼神转为不屑,那是种看小丑的目光,“小子,别以为占了个‘阴’字作姓氏,就真的是阴家人了?” “问歌,这是何意?”黄亦寒猝然抬头。 青梓晗、北君沐,就连云起的神色都变了。 “胡说八道,我乃阴家第四百八……”阴画兮气得发抖,当即大声驳斥道。 林问歌手中的剑向前一压,嗤笑道:“别多少多少代了,阴霆至死只有一儿一女,不巧的是这两人都不曾留在坤元大陆,你们不过是被赐了‘阴’姓而已,也敢以阴家人自居?真以为这天下没人认出神之血统了吗?” 大半人听到这里都如遭雷劈,这其中犹以阴画兮最甚,他怎么也不相信,尖锐地吼道:“你胡说,全部都是胡说,满口胡话、一派胡言……” “歌儿,这……是真的?”云起目光复杂难辩,他怎么也无法想象,曾经一直以为的一脉相承,居然从头至尾是个谎言? “小子,我留你一命,但是这婀娜花海,你却没资格踏足,所以,赶紧滚吧!”林问歌轻轻一挥袖,阴画兮便如片叶子般倒飞出去,之后会如何,她不会关心。 只是当她一转头,就看到了十几双求解答的眼睛,嘴角一抽,主动道:“阴霆的确只有一儿一女,女儿不在坤元大陆、也不在天之大陆,至于儿子……中年时遭人算计死了,他的后代就是天之大陆阴家的第三代,也就是云起的祖先。” “那云山胜境的阴家又是怎么来的?”北君沐追问。 这问题估计没人不好奇,哪怕是云杀那样的杀手、阴云冀那样的阴沉少年、瑟莱雅那样的异国少女,都静候着林问歌的下文。 “歌儿,你刚刚说赐姓……”云起猜测他们会不会曾是阴家的家仆或者其他的…… “他们的来历比较特殊,严格意义上来说,也不是完全没有阴霆的血统,但他们绝对算不上阴家人,说是旁系都抬举了。” “你刚刚不是说……”青梓晗皱眉。 “当年坤元大陆和天之大陆因为一些原因不得不隔开,但分割空间这样的事本就难为,所以那个隔断其实是有漏洞的,阴霆想法设法将漏洞集中到了一处,也就是现在的星界海。” “有漏洞就意味着可以通过漏洞跨越到另一片大陆,于是,阴霆便想找个守门人,他寻找到了一个满意的人选,将自己的三滴血融入了那个人的血液,并赐他‘阴’姓,这样一来,那人便有了看守空间屏障的力量,可他实际上并不是阴家血脉。” “云山胜境的阴家人就是这么来的,经过千百年的繁衍,那三滴血已经被不断的稀释再稀释,时至今日,他们其实早没了阴家血统。” 众人听到这里神情各异,如左老、白夫人等只是了然地点点头,比起他们的兴趣所在,阴家和云山胜境的事,听听不过是满足下好奇心,不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像北君沐、青梓晗、黄亦寒这样生在五大家族的,则不自知地神色一松,云山胜境这座压在他们头顶的大山,却原来是这样的来历,对他们来说,无疑消除了大半与之对抗时产生的心理压力。 “问歌,这婀娜花……”白夫人探询地看来,经过小穹方才那一幕,她对这花来了兴趣,如果是远古灵花,是不是意味着能够炼丹入药呢? 这时,小穹已经挖了第二株吸收,大人们即使自制力都不错,也还是眼热了。 “歌儿可知婀娜花的效用?”继白夫人后,云起也问了。 “婀娜花的确是远古灵花,更甚者……可称之为神花,与婆娑花、妖娆花齐名,婀娜花主过去,婆娑花主现在,妖娆花主未来,又或者认为他们代表着天地人三者,还有些其他的涵义。作为神花,它们和灵果灵药一样,能够提升人的修为,只是……” “只是什么?”云杀问,他此前从未听说过婀娜花,但习武之人通常对这些能提升修为的灵物没有抵抗力,更别说旁边的小穹已经吸收了两株婀娜花,正在挖第三株了,有现成的例子在,他看这片花海比亲爹亲娘还亲。 “一株婀娜花能让人跳跃时突破,少则几品,多则一个大境界,可谓是天底下第一大补的东西,但也不是人人都能吸收它里面的灵气,这个要看机缘,握住它的根将精神力花心,若能吸收便能突破,若不能吸收,那就是和它没有机缘。” 林问歌解释完,就见其他人望着婀娜花海的目光贼亮,对此她并不觉得有什么,本来嘛,即使是她因修炼心性平和,对能够提升修为的东西也毫无抵抗力。 但该说的她还是要说完的,于是补充道:“不过,我要事先提醒你们,一次吸收三株已是极限,多了就是浪费,就算补也只能让你们补的流鼻血而已,无法继续突破修为。另外,我建议云杀和君沐不要用了。” “为什么?”云杀第一个跳起来道,眼睛都瞪大了一圈。 北君沐也看向那女子,心下一想,大概猜到了原因。 “你想直接突破武帝的门槛被位面压制力踢出坤元大陆那就用吧,”林问歌眼皮一撩,一本正经道,“至于被踢出去以后会掉在哪里……这就很难说了,也可能是高阶凶兽的窝,又或者悬崖上空,在或者海洋深处,杀手嘛,反正生命力强,这些对你来说应该都是小事。” “卧槽!”云杀啐了一口,恶狠狠地扑向婀娜花海,“老子用不了也要打包带走,老子就不信一辈子都只能看不能用!” 其他人闷笑不止,只是有的明显,有的强忍,自进入舞刹宫以来,还是首次露出这样轻松的神色。 云起摇了摇头,可能是云杀被困在坤元大陆的刺杀任务所致,他家妻子总是看云杀不太顺眼,似这样的情形并不少见,好在两人没打起来过。 林问歌凉凉地提醒:“挖出来的婀娜花不立即用,就要保存在玉盒里,即使这样也只能保存一年,别说我没提醒你们哦!” 众人闻言,左右看了看,立刻在空间戒指中翻找起来,玉盒啊……谁没事装这个东西,看来灵物虽多,却未必有福消受啊! 翻找到玉盒的自然喜不自胜,如此一来,他们一行人中最少的都保存了一株婀娜花,备的玉盒多的,也装了三四株,日后遇到瓶颈时便不愁怎么突破了。 第175章 炼丹会前夕 炼丹会前夕 待整理好,他们继续向花海深处前进,只有云起看到,林问歌乘其他人不注意,手一触便悄然变没了经过的婀娜花,想来是移到黑石空间里了。他去过那个空间,自然知道那里的灵气浓郁、极为适合灵花灵草生长,与其采摘还不如移植培育呢! “有人?”云杀警觉地横剑,眸色沉沉扫视一圈,杀手的敏锐让他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 众人不敢大意,连忙停下来做出防范姿势,像左老、白夫人、安姑娘等武力值太低的,自发退到了后面,免得拖累大家。 云起很自然地护住林问歌和小穹,却发现……林问歌的身形不易察觉僵了一下,便立刻投去关切询问的目光。 “没事。”林问歌轻轻摇头,缓缓将视线停在一处,眼神变得微妙起来,显出三分惊疑、四分错愕,剩下的竟是满满的恍惚。 仿佛是突然间,花海上出现了一道人影,雪衣倾城、长发飘飞,如履平地的在婀娜花上漫步而行,好像踩在花朵上,又好像凌空悬立,看着如神似仙。 “这是……谁?”瑟莱雅问出了所有人的疑问。 那是个女子,当她的正面转过来时,一行人中大半都摒住了呼吸,只一眼便惊为天人,这是个美丽至极的绝色女子,眉心一点朱砂,雪肤月貌、冰雪为神都不能描述出万一,很难想象世上真的存在如斯女子。 “她的动作……似乎是套武功招式?” “她看不到我们?” “不,这不是真的,是幻影!” 几个人三言两语说出了各自的发现,这时,北君沐自发看向了林问歌,左老、黄亦寒既他之后也看了过来,这段日子他们都习惯了有这么个“移动百科全书”一样的存在,有疑问都会找她解答。 林问歌吐出一口浊气,从最后走到前面,出乎意料的,她竟单膝一跪,微微低头郑重地行了一礼,又向走到她身后的云起父子道:“你们也来拜一拜,这是……我家的祖先。” 岳思迁和纪霜霜猝然变色,一脸严肃地上前,恭恭敬敬拜倒在地,如果是姑娘的祖先,那他们同样要行礼。 其他人面面相觑,北君沐默默跟着跪下,一言不发地拜了拜,黄亦寒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跪在了他旁边。 等他们起身了,其他人眼中的疑惑已经出现在了脸上,要不是怕打扰他们,估计刚才就直接问了。 云杀倒是不好奇花海上的女子是谁,好武的他已经比划起那女子的招式,越比划眼神越亮,像是遇到了惊世武学,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歌儿……”云起拉了林问歌起身,轻轻唤了她一声。 “她叫天素心,就是阴霆心爱之人,这……”林问歌拍了下他的手,望着那花海上空腾挪漫步的女子,“的确是个幻影,想必是阴霆所为,真正的天素心早就殒落了。” 这时,不止云杀在比划,连青梓晗也开始了。 林问歌扫了他们一眼,淡淡提醒道:“她舞的是套剑法,名曰‘斩神剑’,没有相应的心法‘斩神诀’,只学剑招会死人的!” 云杀和青梓晗同时僵住,像被按了暂停键的人偶,维持着话音落下时的动作,而本来想要加入他们的人,现在也立刻打消了念头,没办法,谁不惜命呢? “继续向前走吧,我看到前面有建筑了。”林问歌拉着小穹当先而行,看起来心情有些不佳。 众人见此,就算还有疑问也问不出口了,只得默默跟上,其实他们极目远眺时也看到了建筑,那好像是在这花海的中心,最初在外面时也不觉得这里很大,可真进来了才发现,这婀娜花海绝不止方圆百里。 想想世间灵物多是罕见的一样两样,而这里却有一大片,实在让人无法将婀娜花当作罕见之物。 距离越来越近的时候,花海上的幻影更多了,但都属于那女子一人的,有的是打拳的、跳舞的、读书的、写字的,可谓是囊括了生活中的方方面面,堪称一场盛大的个人生活展,遗憾的是,这些都不是真的。 或许有人以为阴霆为心爱之人所建的住所,就算不是一座恢宏宫殿了,也该是幢小楼什么的,再不济就是一座竹屋都行,可事实是,众人眼前的建筑……简单得可以。 如同农家小院一样圈了篱笆的地方,矗立着几间茅草屋,原色的木板为墙,再平常不过的干枯茅草为顶,若不是位于婀娜花海中心,当成寻常农人的陋室都无人质疑。 林问歌看到其他人难掩不可思议的神情,暗自摇摇头叹息,她对眼前所见的“爱巢”并不惊奇,盖因小时候在岛上见过这样一个相同的地方,那是她记忆中岛上最简陋的地方。 “进去看看?”云杀提议,说话间人已顺着通往院中的那条小路而去。 左老、白夫人眸光闪动,自进入舞刹宫他们根本没有看到关于炼器和炼丹的东西,他们确信这屋子里肯定有,于是既云杀之后,他们率先迈了脚。 青梓晗、阴云冀、安姑娘是第三拨,瑟莱雅、黄亦寒、北君沐、云起等人则没动,而是疑问地看向了同样没动的林问歌,正好看到了她好像思索什么的表情。 “砰砰”两声,云杀等人撞到什么阻碍上,一个接一个被反弹了回来。 白夫人和安姑娘揉着撞疼的地方皱眉,其他几人身手虽然有差,却都第一时间作出反应,是以受到的影响较小,且他们都是男人,也不至于揉着喊疼。 小穹抬头看了看林问歌,露齿一笑,很无辜地道:“那个,我刚刚看到这院子周围有透明的结界哦,各位叔叔阿姨、爷爷奶奶,你们没看到吗?” 吃了闭门羹的几人一口气憋在胸腔不上不下,他们要看到还会上前吗?果然是云起和林问歌的儿子,这么小就已经蔫坏蔫坏了! “原来真的有结界。”林问歌点点头,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 “有结界?你怎么不早说?”青梓晗额头青筋直蹦,要不是之前遇到凶兽和危险时,这女子提醒过、应对过,他真怀疑这女子带他们这伙人进来是杀人灭口的。 相对于其他人以为的林问歌故意不提醒他们,云起则万分相信他的妻子,略一沉吟问:“歌儿,你之前不确定这地方有结界对吗?你……想到了什么?” 北君沐紧跟着道:“莫非歌儿在哪里见过类似的环境?” 林问歌望着云起的眼神转柔,她能明白云起如此说并不是真的想要知道什么,而是不愿其他人误会她,虽然她未必在意这个,但还是对此感念于心的。 “我的确见过一个和这里一模一样的地方,那里周围就有结界,只有被认可的人才能随意进出,但之所以设置那个结界,是因为里面放着很多宝贵的东西,我本以为……” “这么说,里面真的有宝贝?”瑟莱雅好奇地看向院子里。 这时院子周围因被触碰而出现的透明结界再度消失了,不是不存在了,而是隐藏起来了。这让结界内的一切清晰可见,仔细观察才发现,这个院子里的几间屋子虽然是简陋的茅草屋,可庭院花草之类的设计却很精致,远远高于一国皇宫的建造水平。 可以说,这个院子说普通却也不凡,说不凡……却又很普通,至少从表面上看来。 “有结界,那我们进不去了?”左老皱眉,仅有一步之遥就能知道里面会不会有上古之神的炼器心得,他只能就此止步?开什么玩笑! “问歌,你说被认可的人才能随意进出……那怎么才能得到认可?”白夫人也不甘心,抓到重点问。 林问歌有点迟疑,想了想郑重地扫过大家:“你们真的很想进去?” “这不是废话嘛,到跟前了不进去,我羊肉吃多了跑骚啊!”云杀竖眉道。 其他人要么目光肯定地默认,要么重重点头,意思很一致。 “那好吧,”林问歌叹气,“我带你们进去!” 话音一落,她右手一伸,一道白绫忽然窜出,接连穿过每个人的胳膊,缠绕一圈后又窜向下一个人,短短十几个呼吸就把所有人串糖葫芦一样连到了一起。 “走吧!”林问歌牵着小穹,空着的左手拉住了云起,两人并肩踏入院门。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透明的结界再度出现,可这一次谁也没有被弹飞,随着林问歌一家三口的身形如同融化般进入了结界,跟在他们后面、被白绫串起来的人接二连三以同样的方式进入了结界,没有受到阻碍,没有被排斥,很自然地就进去了。 事情很诡异,但其他人无暇细究,此时逐渐靠近的那几间茅草屋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里面会有什么呢?每个人想到的都不同,因偏好而产生了各自的期待。 “不要解开我的白绫,不然会被结界踢出去的。”林问歌补充了一句,“这结界和青原地下入口的结界一样,只认血脉。” 因为她的话,本来想要分头查看各个屋子的念头立刻就没了,所有人自发地聚在一起,决定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看,首先进去的,自然是正屋。 第176章 李是明还是李世民? 李是明还是李世民? 外面看起来很简陋的地方,进入后才发现并不怎么小,像寻常富贵人家的待客厅一般,分左右各设四个坐席,正中靠墙的位置是幅人物肖像图,图下有个条案,案上对称摆了两尊玉像,正是画中人的像。 只是粗略一扫,就能看出这画中人是婀娜花海上的幻影---天素心。 “那是什么?秘笈?”纪霜霜眼中一亮,指着条案上两尊玉像之中的地方。 其他人循着望去,便见那里放着一本书一样的东西,云杀、青梓晗这样好武的自然是第一个要冲过去的,却不想被林问歌拦住了。 “?”不止云杀他们,连其他人也看了过来。 林问歌不理他们的疑问,而是拉了拉云起,指着那本书道:“心怀恭敬,上前叩拜一二。” 云起毫无异议,也不追问,一撩衣袍就踏前两步跪下,结结实实叩了三个响头,就在他的额头第三下触地的时候,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原来和寻常书本没什么两样的那本书忽然徐徐浮起,周身泛着金色的光,悠悠然脱去表层的浮垢,焕发出莹然光彩,特别是封面上闪烁间出现的文字,像是蕴含着不停流动的灵光,一看便知不是凡物。 “这是哪国文字,怎么没见过?”仰头细看时,左老眯着眼睛道。 “也不像是历史上出现过的文字,这不认识岂非白搭?”白夫人自认见多识广,也有些失望了。 “歌儿可认识?”北君沐问。 云起犹在地上跪着,闻言转头看向林问歌,那本书还浮在空中,老实说那种文字他也不认识,若没法破译,拿到了这看似不凡的书,只怕也没法读啊。 听得北君沐所言,其他人也想起了林问歌的所知甚广,便个个期待地等着她的回答。 “嗯,”不负重望的,林问歌点了点头,看着空中金光环绕的书道,“这是上古神语,如今懂得的……只怕不超过十个。” “那这书是什么?”阴云冀道。 林问歌扫视一圈,眸光微顿:“那书上的字是‘三花神鉴’四字,这是本宝典,内容涉及远古历史和一些上乘武学,”发现好几个人目光变得狂热,她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能够开启三花神鉴并学习里面的内容,需得有机缘、运气,得到此间主人的认可,还要身负特殊血脉,否则得之无用。” “这么说……云起哥哥是特殊血脉,且满足以上条件?”瑟莱雅留意到大家失望的神色,不动声色地问了一句。 和其他人习武不一样,她要学的是召唤师,虽然惊奇于三花神鉴这样的宝典,但不会有觊觎之心,自然就多了份清醒,也是她细心,才能看出林问歌对其他人暗藏的那丝防备。 林问歌是什么人,瑟莱雅这段日子不说了解了十分,也有个五六人的认识,如果是一般东西,会让她如此小心吗?可见这三花神鉴有多么宝贝了。 “嗯,阴家嫡系血脉,排在特殊血脉之首,不过他能不能开启三花神鉴,还要看有没有那个机缘。”林问歌向云起投以鼓励的目光,唇边微微露出一抹笑容。 “既然如此,那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云杀无趣地撇嘴,要他看别人继承宝典?还是不要激起他强抢的念头了吧。 尽管抢了也肯定抢不过……云杀幽幽看了眼云起和林问歌,这两个他一个也打不过,珍爱生命,就要远离这对夫妻,这可是至理名言啊! “这样也好,那我们就去别的地方看看。”林问歌同意了,手中的白绫一抖,长度增加到正好容他们去正屋其他地方的程度。 大家都是通透的,心知人家夫妻不愿他们围观,便自觉地转到了别的地方,这正屋不小,除了两溜坐席和正中的条案,两边还有些物品和架子,到底是上古之神的地方,肯定还有好东西的。 云起没有开口,只是温柔地望着林问歌,等着她的交代。 小穹聪明绝顶,眨眨眼也跟着走开了,不过时不时回头看眼这边,很好奇父母将要说什么。 可惜的是,林问歌怎会给他人听到的机会? “先滴你的血试试,如果不行,就把我的血加进去。”林问歌如此传音道。 云起耳朵一动,不着痕迹地点了下头,转头之际,换跪姿为盘膝而坐,弹指间将自己的血弹向三花神鉴,如他所料,那神鉴连个变化也没有,很显然这法子不顶用。 林问歌站在一旁看着,从神情上根本看不出什么,惹得旁边暗自关注这里的北君沐和青梓晗颇感无奈。 云起第二次将血弹出,不过这次融合了他们夫妻两人的血,当鲜红和金光相触的刹那,三花神鉴震动了,周身的金光仿佛流水般漾起波动,片刻后,金光闪烁着消失,那本书则缓缓飘向云起。 云起正待伸手去接,却没料到三花神鉴像当初的问天剑一样,化作一道光切入他体内不见了,等他凝神内视身体,就在丹田里已凝聚成的真元旁找到了缩小很多倍的一册宝典,和问天剑一左一右浮在那里。 “歌儿,这三花神鉴应该是你我共同继承之物吧?”云起一边起身拍衣服,一边含笑传音。 他还没有翻阅里面的内容,但只凭感觉也能确定三花神鉴的重要,对于林问歌的慎重小心很能理解。 常言道“人心不古”,就算这次通行的人大都信得过,可防备一些总没有坏处,君不见江湖上每天发生多少争斗杀戮都是为了财物、宝贝而起的? 他们夫妻虽然不惧争斗和暗算,可并不代表要招摇着身怀宝贝,傻子才嚷嚷着炫耀这等事呢! “回头再研究吧,我们再不去,只怕分不到好东西了!”林问歌上前为他理理衣袍,眼底狡黠一闪,同样传音回了一句。 在其他人看来,这两人就是在哪里弹了两滴血、你对我笑、我对你笑了一下,什么对话和交流都没有,就得到三花神鉴了。只有武学境界最高的云杀和北君沐发现了异常,他们虽然无法获知那两人相互传音说了什么,但能肯定他们确实传音了。 “娘,娘,这里有本小册子!”小穹献宝一样捧着本巴掌大、类似手札的书跑来,高兴地拿嫩白手指边戳边道,“娘,这上面说正屋左边是丹房,右边是炼器室,右边的右边是收藏阵图的书房,还有还有,左边的左边是藏书阁,据说有很多武功秘籍和毒经……” “哇哇,林丫头,赶紧赶紧,给我这白绫再放长点,放长点!”左老第一个跳起来了,扯着手腕上的白绫就嚷嚷起来。 紧接着白夫人、安姑娘、阴云冀都提了同样的要求,云杀、青梓晗对视一眼,也跟着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等白绫一放长,瞬间就窜到正屋左边的左边去了。 “问歌,你不是说大家最好一起行动吗?”黄亦寒默默看了眼手腕上的白绫,他记得进来之初,这女子就是这么说的吧?既然白绫可以放长些,为何一开始就不这么做呢? 林问歌做肉痛状:“你可知我这白绫是上等的冰蚕丝,弄脏了很不好洗的,当然是能省则省了!” 黄亦寒: 北君沐嘴角微抽,话说他们这群人里最财大气粗的非他们夫妻莫属了吧,而他们夫妻中云起绝对是那个被养着的,要说坤元大陆第一富……他估摸着,如今就是四国皇室也肯定首推仙居谷,白绫这东西,她之前制服无阶凶兽时都用的毫无心疼,怎么这会儿反而舍不得了? 想到云起是那个被养着的,北君沐立刻鄙视加蔑视地扫过云起,他都没留意,这丫的根本就是个小白脸,还好意思对他各种小看、各种挤兑! 所以说,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不是? 岳思迁和纪霜霜没有走,等着看林问歌他们下一步要去哪里。 “乖儿子,现在说吧,发现什么了?”云起无视北君沐的小眼神,他现在心情好,暂时不掐回去了,不过等离开舞刹宫了嘛……哼哼,他绝对要实践之前的念头,将这小子再卖一次! “嘿嘿,不愧是英明神武、足智多谋、玉树临风的父亲大人,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眼睛!”小穹眉眼弯弯很狗腿道。 旁听的几人脑袋挂满了黑线,再看云起一脸享受,还露出“算你有眼光”的神情,顿时败退了。 果然儿子、老子都是强悍人,他们佩服,太佩服,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了都! “臭小子,少拍马屁,有话快说!”林问歌一巴掌呼过去,笑骂了一句。 “额……娘,其实,这手札上说,屋子下面有个地下室,屋子后面还有药田,娘,我们先去药田吧,我没有好吃的了!”小穹讨好一笑,说出了他的真实目的。 除了云起和林问歌,其他人这才明白,感情小穹刚刚解释了周围几间屋子是什么的一大段话,原来是为了先去药田? “好吧,我们先去药田!”林问歌和云起对视一眼,又用目光询问了周围几人的意见,这才无奈地做出决定。 第177章 山中有个洞 山中有个洞 “小穹,好吃的没了吗?岳爷爷这里还有些,待会儿就都给你,乖啊!”岳思迁偷偷跑到小穹旁边道。 林问歌脚步一顿,最终没有出声,算了,她就当没听见吧,反正这也不是第一回 了! 静悄悄的森林里,忽然间金光一闪,从光芒中凭空出现了十来人,这正是从舞刹宫出来的云起一行。 “爹爹,娘不会有事的对不对?”小穹吸吸鼻子,漂亮的眼中藏着害怕担忧,面上却强装镇定,抿着唇紧紧跟在云起旁边。 “云起,你不要关心则乱,问歌一直和我们在一起,没道理只有她中毒,而我们都好好的。”黄亦寒大约是想到了傅嫣,劝解的话说的很冷静,脸上却流露出伤感和自责。 假如那个时候他在嫣儿身边,肯定也会像云起这样,那结果会不会有所不同? “是啊,云起,你先别急,让我给问歌把把脉?”白夫人匆忙将刚搜罗到的丹方和几瓶丹药扫入空间戒指,自告奋勇道。 云起打横抱着林问歌,听到这话像是忽然惊醒了一般,赶忙停下来让白夫人上前把脉。 他们在那座茅屋中发现了很多珍贵之物,炼器笔记、丹方、阵图、毒经,还有几本失传的剑诀和十几本有名武学的完全秘笈,而林问歌和云起从药田回来后进入的地下室里,则和青原地下一样,除了那个通往天之大陆、不能用的传送阵外,还发现了大量晶石、矿石和稀有之物。 可没想到,当他们将那些东西大致收入囊中时,林问歌忽然晕倒了。 于是,云起便唤回其他人,匆匆忙忙自通往外界的传送阵出了舞刹宫,而后便是现在了。 “怎么样?歌儿真的中毒了?什么毒?严重吗?解毒丹顶用吗?”云起见白夫人把完脉就丢出了一串问题,可见他担心到什么程度了。 按说他自己就是炼丹师,医术也不错,奈何他现在心神不宁,根本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若不然何至于将希望寄托于他人身上? 岳思迁和纪霜霜同样很担心,此时热切地等着白夫人的诊断,尽管他们不太认为林问歌出了事…… 白夫人眼角抽了抽,神情颇为奇怪地抬头扫了一圈,特别是云起,收手后慢吞吞道:“问歌的脉相平稳,也没有中毒症状,她……” “她怎么了?”北君沐好不容易凑到跟前,看到晕过去的林问歌只是面色有点苍白,并没有其他不妥,狂跳的心才渐趋如常。 白夫人嘴角都抽了,抚额道:“她什么事都没有,之所以会晕倒是有些气血翻腾所致,她不过是有喜了而已。” “你说……她怎么了?”云起傻愣愣地反问。 “老娘说她怀孕了,你要第二次当爹了,孩子已经一个多月了!”白夫人双手叉腰,直接用吼地道。 北君沐迅速垂眸,所有的关切、担忧都收敛于内,周身不自觉地溢出了悲伤黯然,在其他人不注意的时候,默默退出了包围圈。 “姑娘有孕了?”岳思迁惊喜莫名,一个中年人差点像小年轻似的跳起来,“姑娘有孕了,太好了!太好了!” “爹爹,娘怀孕了……这意思是我要有个妹妹了?”小穹猛地一扯云起的衣服,凭他现在的修为,差点将云起给拽到地上。 “是啊,再过几个月,你就要当哥哥了,我就要有个宝贝女儿了!”云起兴奋不已,就着先前的样子,抱起林问歌转了好几圈。 “这可是好事啊!”左老捋着胡子笑,他年纪大了,最喜欢这样添丁的喜事了。 “好?哼,我看天下又要多个祸害或者妖孽了才对!”青梓晗第一个想到的是这一家子的难搞程度,至于高兴……抱歉,他还真不觉得! “停停……停!”林问歌醒来时就发现天空在旋转,待弄清楚现状后,立刻捂着头叫道,当她双脚落地时便看到云起脸上从未见过的傻笑,很没形象地连翻几个白眼,“你这是受什么刺激了,啧啧,怎么笑得那么二呢?” “二?是是,我是第二次要当爹了,歌儿,这次我绝对会陪着你一起看我们的孩子出生!”云起突然握住林问歌的手,像是宣誓般开口。 “白夫人,问歌先前在舞刹宫……会不会动了胎气?”黄亦寒问,他年长些,在云起夫妻面前更像个兄长,询问此事倒也没有不妥。 “没事的,我就是知道有孕了,才尽量不冲上去的,要不然,依我的性格早把那凶兽切巴切巴剁成块了!”身为当事人的林问歌开口了,只是这话一出,众人对她那意犹未尽的神情齐齐侧目,或明或暗地打了好几个抖。 安姑娘和阴云冀交换一个眼神,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显然对她的凶残程度有了一定的认识。 云起闻言恢复了冷静,很是内疚自责:“歌儿,你是何时知道的,我真是枉为人夫了,说了要好好照顾你的……” “你一个大男人,若能知道这种事怕是早就成神了。”林问歌嗔了他一眼,倒也没有隐瞒,“刚进舞刹宫不久,运转体内灵力时发现的,按月份算,孩子应该是我们成亲后有的,这可是婚生子哦!” “娘,娘,我喜欢妹妹,生妹妹好不好?”小穹边蹦边道,眼神好奇地在林问歌肚子上打转儿,可惜他什么也看不出来。 林问歌和云起相视一笑,一家三口看起来幸福极了。 瑟莱雅轻轻拍了拍退到外围的北君沐以示安慰,换来对方一个勉强的轻笑,她斟酌了一下,低声道:“林姐姐很开心,不是吗?” 北君沐沉默不言,眼底流淌着深沉的忧伤,夹杂在温润气质中的忧郁越加浓了。 考虑到林问歌如今的身体状况,大家决定先在戌国呼伦都停留一段日子,他们来舞刹宫之前,金灵子一众师兄弟都被派出去查探云山胜境那边的情况了,如果快的话,最好在她身子沉重前抵达天之大陆,如果慢的话,就只能等孩子出生后再穿越空间屏障了。 不过,所有人都觉得最好能在孩子出生前就到达天之大陆,毕竟刚出生不久的孩子太稚嫩脆弱,稍有差错后悔都来不及,这就要求他们必须尽快解决云山胜境这个拦路石,若能协商借路当然最好,若不能……就必然要打一场了。 众人对协商都不抱太大希望,他们中几乎没有和云山胜境关系好的,不是有过节就是有仇,所以做好打硬仗的准备就是了。 回到呼伦都,自然就和林问、青舒言汇合了,没想到的是,他们一进那座院子,就看到了正和他们相谈甚欢的牧岚风。 “问歌,你可算回来了。”牧岚风笑着起身,迎了两步道,神色间流露出发自内心的惊喜。 云起很不满地挑眉斜了眼对他妻子如此热情的某人,直接扶着林问歌将其无视,走到了林问面前,带着点炫耀和自豪地道:“岳父,歌儿有孕了,您又要添个孙女了!” “真的?”林问先是一蒙,而后拉着林问歌的手关切地上下打量。 “恭喜姑娘。”青舒言反应也不慢,说起来他还是第一个如此恭喜的。 他在仙居谷待的时间比在场之人都久,自然知道像林问歌那样以法入道之人,随着修为的提高就越难孕育子嗣,林问歌修炼的速度不慢,能在那个时候来临前多生个孩子当然更好,只有小穹一个还是单薄了些。 “你小子闪一边去,歌儿怀的肯定是孙子,孙子好!”林问将云起瞪到一边,这才想起云起刚刚说的是“孙女”而非“孙子”。 老人家都希望多子多孙,可这会儿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同。 岳思迁一路上都笑得合不拢嘴,一听林问的话,顿时急了:“不对不对,孙女好,姑娘怀的一定要是孙女才行,孙女尊贵着呢!” 别的人只当他喜欢女孩,惟有纪霜霜和林问歌明白这里面的缘由,不过,她们也不会现在就说出来。 牧岚风被挤到了一边,他苦笑着左右一看,自发地走到了北君沐身边,此时此刻,他们两个可谓是难兄难弟、同病相连了。 “你来有事?”北君沐语气如常,如果不是他那忧郁公子的气质,还真会让人以为没受啥影响。 牧岚风轻轻“嗯”了一声,好一会儿才道:“这次的炼丹会我将举办地点争取到了呼伦都,我是来送请柬的,顺便……看看她。” 北君沐看了他一眼,直接给戳破了:“顺便?我看送请柬才是顺便吧?不过是几位炼丹宗师联合举办的炼丹会,何至于劳动一国皇子送请柬?” “北公子,咱们虽然算不上好朋友,也曾举坛共饮吧,你就不能留我几分薄面?”牧岚风将胳膊架到旁边人的肩膀上,他要比北君沐高一些,这动作做来并不显得怪异。 北君沐眼帘微垂,遮去了眼底划过的不明光芒,牧岚风这人和他从前没有交集,相互也就是个认识的水平,倒是在歌儿成亲那晚后,多了分说不出的惺惺相惜之情。 不过,深交还是没可能的,他们……都不是轻易能相信人的性格。 第178章 七彩孔雀 七彩孔雀 “再过两个月我就要成亲了,未婚妻是尤家的人。”牧岚风语带叹息道,停顿了一会儿,他的语气变得激昂而自信霸气,“君沐,我想要这天下,正如问歌所言,当守护神物的优势消失后,谁主天下便是各凭本事,我生在皇家,既然有资格一争,为何要放弃?” “你……”北君沐猝然转头,就看到了一个昂首淡笑、已初具威仪的侧影,他眼神震动片刻,最终只说了一句话,“那条路很不好走!” 是啊,争霸天下、逐鹿坤元,说来豪情万丈,但做来却是艰难险阻。 牧岚风轻笑出声:“我知道,我要面对的不止是我的皇父兄弟,还有其他三国和五大家族……君沐,不管多难我都想努力做到,你们都要去天之大陆了,但我想你们终有一天还是要回来的,到那一日我希望问歌可以恣意而活,不必像在酉国那样受委屈,这……是我想到的能为她做的了。” 北君沐无言以对,动容的同时,也清醒的知道,牧岚风做出这样的选择肯定还有权欲心作祟的原因,但能让他下定决定的,却有可能是因为这个。 云起守护在那个女子身边,爱她、照顾她、疼惜她,牧岚风也找到了能为她做的事,那……他呢? 修整一日后,众人才齐聚一堂商议接下来的安排,牧岚风的请柬也送到了,他内心的决定却只有北君沐一人知道。 “炼丹会?你们想去吗?”林问将请柬放在桌上,征询地扫过一圈。 白夫人肯定要去,青舒言也要去,阴云冀有些感兴趣,其他人态度很含糊,就是云起也处于去和不去之间。 “问歌呢?”黄亦寒道。 其他人自发地将目光集中到同桌而坐的那个女子身上,青梓晗已经回家了,所以现在没人会冷不丁地呛声,旁的人经过舞刹宫一行后,对“以林问歌的意见为领导”都习以为常了,如今的反应也不过是习惯了。 “嗯……去看看也不错。”林问歌眼睛一转,轻轻笑了笑。 云起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心中清楚她这是考虑到了他,否则尽快通过空间屏障才是正理,怎会有空去参加什么炼丹会?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关于炼丹会的事就这么说定了,好在时间也不长,就在十天后,倒也耽误不了多久。其实,他们从舞刹宫回来就发现呼伦都的人多了几倍,让人不由得想到了近一年前在酉国的神剑大比,那个时候的酉国蜃都也是这样盛况空前。 “娘……”小穹见大人们话说完了,才在一旁开口,却有些不知该怎么说下去。 大家没有离开,而是奇怪地看向小家伙,只见他站在桌边,仅有肩膀以上露出桌面,倒是林问歌和云起旁边坐着的北君沐、黄亦寒看到了他的全身,这孩子双手抱着雪球,有点忐忑地仰头看着他的爹娘。 “怎么了?”云起摸摸儿子的头,倾身想要将他抱到怀里,却被拒绝了。 小穹仍旧站在那里,眼底露出些犹豫,还深藏着几分欣喜炫耀,他将雪球举到林问歌面前,笑着问:“娘,你看看雪球有没有变化?” 变化? 和北君沐一样,在座之人都有点懵,个个仔细打量着雪球,努力想要看出它到底哪儿变了。 林问歌一把拎过小毛球,像摇水瓶一样猛晃了四五下,摇得雪球两只黑琉璃般的眼睛都成了蚊香,才提到眼前瞅了两眼,眉心一拧道:“唔……吃得太多,比我上次提起来时重了,还有,你是不是哪里打滚了,怎么浑身的毛这么糙?我觉得你是太长时间没洗澡,脏了!” 纪霜霜和瑟莱雅很不客气地笑喷了,前者笑得毫不掩饰,后者好歹顾忌了一下当事兽的感情,掩了掩唇。 左老、林问嘴角抽了下,其他人则不自觉地望了下天,颇有些无语。 “你才吃得多,你全家都吃得多!”雪球清醒过来就炸毛了,小爪子直接呼向拎着它的手。 林问歌无趣地一丢,将它抛给儿子,正好躲过了那一爪子,还不忘严肃地提醒道:“小穹,记得给它洗澡,讲卫生才是好孩子,知道吗?” 云起将儿子揽过来,准备好好安慰几句。 小穹靠在自家爹爹身边,抿了抿唇认真地盯着林问歌,板着小脸以示郑重:“娘,我没有开玩笑,我是想说雪球长大了,娘看不出来吗?” “长大了?”北君沐见林问歌不以为意,笑如温玉般接了话,“小穹,告诉叔叔,你怎么认为它长大了?” “爹爹,雪球真的长大了!”蓉蓉这时帮腔了,扯扯黄亦寒的袖子强调道。 黄亦寒安抚了女儿,疑惑地转头看来。 “雪球可以变大了,我和蓉蓉就是被它带着从天上飞到舞刹宫的!”小穹尽力描述道。 林问歌神情一变,复又将好不容易不再张牙舞爪的雪球拎回来,提着它就往门外走,其他人自然起身跟随,也想看看这个一直以来像宠物一样的小家伙究竟变大到了什么程度。 雪球被无情地扔出去了,它听到了之前的对话,自然明白现在该变身证明自己,但对于被提来丢去的事仍旧很介意,于是,大家就看到这毛绒绒的一团龇牙咧嘴在空中做上抛运动,忽然间赤红的光芒环绕周身,下一刻纯白的灵光点点闪现,一道巨大的兽影便出现在空中。 “这是什么兽?”安姑娘惊愕道 “嘶,没想到宠物也能长成山?”这么不靠谱的,肯定是云杀无疑。 “天,真的长大了!”这是瑟莱雅。 其他人不同程度地表现出了惊讶,不过嫉妒羡慕恨也是不少的,他们默默瞅着那一家子,好嘛……夫妻俩各自契约了一头神兽不说,儿子一直养的宠物也长大了,这模样神俊非凡,估计至少是头圣兽吧? 可怜的幻空兽,在神兽的光辉下被红果果地忽略了! “歌儿可知雪球的种类和等级?”北君沐仰头打量变大后的雪球,越看越是不解,光凭长相连雪球是猫科还是犬科都确定不了,更别说它那蓬松的尾巴、脚踩的火焰一样的银白一团了。 云起有点迟疑地开口:“雪球的尾巴……看起来有点像狐狸尾巴吧?” 林问歌面色古怪,招手让雪球下降一点,绕着它看了一圈,也不知看出了什么。 这时,从小穹体内窜出一簇苍紫色的火苗,晃晃悠悠飘到雪球离地一米左右的足下,火苗瞬间燃大了一些,令人黑线的是,这不过是它在打哈欠:“啊呜咦,这火见了我竟然不示弱?” “这个是火吗?”小穹噔噔噔跑过来,虚心请教道。 “当然是火啦,不然你以为是什么?”小幽,也就是幽冥紫焰懒洋洋地开了尊口。 “我们还以为那是云团呢!”蓉蓉也跑了过来,本来像用手指戳戳雪球足下的,听到是立刻把手背到了身后,小动作可爱得不行。 “银白色的火?” “真是听所未听、闻所未闻!” 所有人都没发现,岳思迁的表情有些不对,脸上似乎僵住了,眼神也显得闪烁不定,不知想到了什么。 “的确是火,”林问歌鉴定完毕,缓步走回众人身边,“这是狐火,嗯,其实云起说的没错,雪球那尾巴就是狐狸尾巴,我大概知道它是什么来历了。” “什么来历?”白夫人好奇了,不止她,其他人都很好奇。 “雪球可能是狐族后代,不过血统不是很纯粹,可能祖上或者父母那一辈有别的兽类,所以长相才会这么……特别。”林问歌嘴角略抽,她这样说还是留有余地了,没说出雪球是两个不同种族的血脉延续。 大家也能理解这“特别”二字的含义,大都了解性地点点头,没有流露出怪异之色。 “至于等级……暂时我还判断不出来,它似乎还处于成长期,目前和幻空兽差不多吧,想必长大后至少也是个高阶圣兽或者亚神兽。” 亚神兽? 那不是神兽的幼年体或者圣兽的进化体吗? 众人看向雪球的目光顿时不同了,这样的等级说明雪球的父母等级很好,不然他们的孩子不可能如此厉害。 那……它的父母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云杀眼神变幻地望着仅到他腰高的小穹,心里的嫉妒像是雨后的荒草,不停地长啊长,很快就把心都给填满了。 这还是个七岁的小娃娃,就手握一把上品圣器级的宝剑,现在又有了头日后至少是亚神兽的兽宠,你说要只是财大气粗也就罢了,可这小子还是个近乎妖孽的天才,小小年纪就到了武圣之境,这让他们情何以堪啊? 想他出生于天之大陆,进入杀手联盟,到如今也才是个武圣巅峰,如果不是什么位面压制,就算不到武帝巅峰,也肯定突破到武帝四、五品,可如今…… 他就不明白了,这天底下为什么要有如云起和他儿子这样的妖孽?天才中为什么还要出现这种鬼才? 对武学向往的几人,不约而同产生了和云杀同样的想法,只是这些也不过是想想罢了,谁让小穹他爹娘强悍地只能让他们仰望呢?嫉妒人家儿子,不怕被吊起来打吗? 第179章 火种 火种 这天后,众人又变得悠闲起来,下棋喝茶的、逛街聊天的,还有闭门研究炼器、炼丹和阵图的,各有各的事情做。 林问歌和云起则时不时出门走走,炼丹会前夕,他们有意去看看情况,说不定还能发现什么感兴趣的药材或者东西。 “歌儿,金灵子他们可有消息传来?”云起护着旁边的女子,行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说话的同时还能分神眼观六路。 “嗯,他们时时都会送来消息,”林问歌闻言答,她今天没有用神识,而是仅凭眼睛观察四周,“经过舞刹宫寻宝后,云山胜境仅存的三位长老也没了,损失肯定是有的,而且,炼丹会他们也要派人来,不管是明是暗,肯定有那么几个,我估计最近他们还无暇操心我们。” 云起注意到她唇边的坏笑,不由得笑问:“莫不是你给他们提前‘送礼’了?” 林问歌不做隐瞒地点头,眼中都染上了幸灾乐祸:“那是必须的,我用留音石录了段箫声,让人悄悄放到云山胜境里了,他们这段日子的夜晚一定过得‘很美好’!” 云起忍不住笑了,妇唱夫随,跟着幸灾乐祸起来。林问歌所谓的箫声,估计是类似镇魂曲那样的,杀人于无形倒不至于,但折磨人是肯定的。 他们夫妻的想法很一致,那就是不会轻轻松松解决阴啸尘,总要钝刀子割两下才行。 “咦,那是牧岚风?”林问歌忽然望着前面街边一处道。 云起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就见笑容可掬的牧岚风和一男一女攀谈着,那一男一女……好似是一家人? “走,过去打个招呼!”林问歌眼神略暗,主动抬脚往那边走去。 云起眸光微闪,猜测她发现了什么,以他对她的了解,应该不会因为偶遇一个牧岚风就上前搭话。这么想着,他便紧跟几步,一如既往地护着林问歌挡去人潮,心里则转了好几个圈。 “四皇子,别来无恙?”林问歌走到跟前,主动打了招呼。 牧岚风闻声看来,看清来人的时候意外不已,再看林问歌旁边的云起,脸上的笑容虽然未变,眼神却淡了几分,他伸手邀请道:“问歌?正好,我正准备上楼用膳呢,你也一起来吧!” 旁边站着的一男一女自然地转眼看来,想瞧瞧能得四皇子如此热情相待的究竟是何方神圣,这一看两人齐齐愣住了。 只见来来往往的人群前,一对壁人并肩而立,男子二十五六岁左右,长得俊美无俦、身姿挺拔,气质更是风华绝代、潇洒霸气,女子约莫二十出头,容颜清丽、气质婉约,只是静静站着也好似从画中走来的矜贵小姐。 “殿下不介绍介绍?”男子淡淡一笑,不失礼貌道。 “是啊,这两位面生得很,我和哥哥长在深山,殿下不介绍我们怎么知道是谁呢?”女子附和两句,好奇的目光在云起夫妻身上打转,看向林问歌的目光则藏着嫉妒和比较。 “这位是云起,这位是林问歌,问歌出自仙居谷,还曾救过我的命呢!”牧岚风介绍道,对云起只是一语带过,倒是林问歌多说了两句,旨在说明她的背景不凡,又是他的救命恩人,半提醒半警示地表示出这是他维护的人。 云起眼神略冷地扫了眼牧岚风,对这个介绍很不满,好歹他也是坤元大陆一大名人,怎么可以介绍的这么寒酸?而且,这家伙以为他是瞎子,看不出他那暗藏的心思吗? 林问歌悄然握住他的手,捏了捏他的手心,示意他看那兄妹俩,想让他搞清楚重点。 牧岚风对云起的扫视毫不在意,而是介绍起那兄妹俩:“这位是尤轻舟,这是尤轻衣,他们是尤家家主的嫡子嫡女,这次来呼伦都是受邀参加炼丹会的。” 尤家人?只这个姓氏也足以让云起夫妻重视了。 方才在被打量的同时,他们也打量了尤家兄妹,哥哥尤轻舟看起来二十岁上下,容颜消瘦、肤色较白,像是久不见阳光所致,长得倒也俊秀,不过和云起一比就甩出了几条街。至于妹妹……和他哥哥有三分相似,明眸皓齿、顾盼神飞,称得上是个美女,只是眉宇间傲气外露,无端端的给人一种盛气凌人的感觉。 “看来我们要在赛场上一较高低?”云起含笑道,他们决定留下参加炼丹会后,他就报了名准备比赛,主要是为了夺得比赛的彩头,那株绛露花他找了好久,没想到会在这里出现。 有了绛露花,就集齐了炼制九清灵神丹的药材,这让他如何能错过? “云公子也是炼丹师?”尤轻舟眼神微动,话虽是对云起说的,余光却上下打量着林问歌,心里生出了奇怪。 “也?这么说尤公子是炼丹师?”林问歌反问。 “才不是呢,我哥哥会的可比炼丹厉害多了!”尤轻衣撇嘴道。 “我是陪舍妹来的,她才是炼丹师。”尤轻舟证实了自家妹妹的话。 牧岚风始终微笑着站在一边,没有出言说什么的意思,在他看来,尤家是何来历,林问歌必然心中有数,能一手创立仙居谷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尤家? 云起和林问歌交换了个眼神,在坤元大陆,有一样东西和“尤”这个姓氏是挂钩的,那就是蛊。之前去仙居谷观看内部大比的路上,遇到被追杀的牧岚风不就中了蛊吗? 尤家就算没有直接参与追杀,也肯定牵扯其中,没想到牧岚风会不计前嫌到亲自招待尤家兄妹? 在场五人没一个心思简单的,只两三句话的工夫,已各自转了十七、八个念头,或者深思、或者观察,或者考虑、或者打量,唯有尤轻舟……他看着林问歌的眼神有些古怪,像是惊疑不定、又像是狂热欣喜,眨眼间就变幻了好几次,让人无从分辨。 几人上了酒楼,在牧岚风定好的雅间中共同用了一餐,期间你来我往试探无数,却没一个能顺利得手的,这也让彼此认识到了对方的不简单。 等下楼分开后,云起才在沉思片刻后开口:“对了,昨天我听北君沐说,牧岚风和尤家之女定了婚约,炼丹会后就要公之于众了。” “嗯?牧岚风和尤家结盟?那刚刚的尤小姐就是未来的四皇子妃?”林问歌脚步一顿,蹙眉继续往前走,“你在戌国可有朝堂上的消息?这里面肯定大有文章。” “你想知道,我就命人整理一下送来,”云起拉住她的手,语气不满道,“歌儿,我比牧岚风长得好多了,武功也好,虽然不是什么皇子,可家世绝对不差,你该多看看我才是!” 林问歌噗哧一笑,对他吃醋的本事无比佩服,为了让他安心,还是点头答应了,换来云起一个得意的笑容。 “我就说嘛,你夫君我样样出众,多看我那是应该的!” 林问歌不理他,云起这得瑟劲一冒头,最好不要搭理他,不然还能更起劲。想到尤轻舟……她的眼底忽然划过一缕幽光,不过是靠近一些,她就感觉到了尤轻舟体内蛊虫的躁动,看来不引起尤家人的注意都难啊。 另一边回到牧岚风安排的别院后,尤轻舟便撇下尤轻衣闭门不出,想找出他的宝贝蛊虫兴奋的源头。 因为林问歌有孕在身,立志要做个好夫君、好爹爹的云起,当然是围着林问歌转,被他绕得眼晕了,林问歌便赶了他去黑石空间。 “这段日子你都没怎么好好打坐,这几天还是补回来吧,而且三花神鉴你也该专心研读一下了。” 云起想想也是,又看林问歌并无不适,这才乖乖去黑石空间。 自滴血后,三花神鉴就像问天剑般与他心神相通了,盘膝坐在空间里的竹楼中,这里有林问歌设置的聚灵阵,而空间的灵气浓度本身就高于外面,以云起如今武帝二品的境界,聚灵阵中的灵气虽然浓郁,但绝不会让他爆体而亡。 一道金光自他丹田飞出,被光托着的三花神鉴自动翻开了第一页。 云起双目紧闭,按照林问歌的指导,将精神力笼罩在三花神鉴上,上古神语他已经跟着林问歌学会了,所以阅读上并不困难。以精神力为眼睛,这一开始阅读,那空中悬浮的书便翻页如飞,一时间让人无法看清上面的具体内容,却不知是云起的阅读速度就这么快还是其他缘故。 四面八方聚拢而来的灵气在云起周身压缩凝聚,形成了一团团灵气云,让他仿佛隐在雾中,如神一般。 而阅读三花神鉴的云起,识海中自发出现了一串串神语字符,这些字符绕着一个很小的虚影,虚影全身脉络清晰,甚至显示出了灵气运行的轨迹,和灵气不断转化为真元力的过程,若是林问歌看到,必然要惊讶不已,因为这个虚影正是元神的雏形,一如她将来破丹渡劫后出现在紫府中的元婴。 第180章 炼丹比赛,开始! 炼丹比赛,开始! 云起眉心稍蹙、宝相庄严,当一缕缕灵气不断进入经脉并转化为真元力,突然,识海中的那个虚影猛地清晰了一瞬,他的经脉似乎突破了一个壁垒,一条接着一条拓宽,其中运转的灵力多了两成,真元力也比之前上升了一个层次。 良久,云起收势睁眼,三花神鉴重新化作光切入他体内,再看不远处的滴漏,他这一打坐竟过了十几天,好在黑石空间和外界有1:10的时间比,不然错过了炼丹会不说,左老他们肯定要报失踪了。 “可惜了,才突破了一品……”云起略微有些失望。 可他也不想想,平时都在外面,以坤元大陆的灵气浓度,他能吸收多少?更别说最近连着赶路、寻宝,根本没好好打坐过,能在黑石空间打坐一次提高一品,已经得益于这里高于外界的灵气浓度了,这种自然的大补丹“吃”起来没有副作用,能提高都是好事了,还不满足? 要知道,不管是以法入道还是以武入道,达到中等境界后,每提高一层需要的灵气都是之前的几倍、几十倍,有时甚至会出现吸收了很多灵气也迟迟不曾突破的情况。 俗话说“悟道悟道”,当一个人真正踏过门槛后,需要的就是不断的感悟和领会,有时候一次顿悟远比打坐一年突破起来快,可却不是人人都有这样的机缘。 正如现在的林问歌和云起,两人虽然选择了不同的入道方式,可目前除了日常修炼,最重要的就是感悟,前者感悟天道,后者感悟武道,悟到了,自然就能突破了。 也是他们资质出众、天赋奇高,哪怕像这样天天打坐吸收灵气,积累的多了,量变也会引起质变,不过需要一定的时机罢了。 等云起从空间出来,他已经在外面消失一天多了,有林问歌打掩护,其他人又各自忙着,倒没引来其他人询问,大约注意到也自行做出了猜测吧。 目前为止,他们夫妻都不想暴露黑石空间的存在,连小穹也不知道这个,像这样逆天的存在,在没有绝对实力做后盾前,最好藏得严严实实,免得引来麻烦和纷争。 尽管在目前的坤元大陆,他们夫妻已经算是最强大的存在了,但那不是还没到天之大陆吗,须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小心些总无大错。 喧闹的大街上,一行人随着人潮缓缓前进。 林问歌似笑非笑横了旁边的云起一眼,换来对方一个讨好的笑容。 “公子,前面就是塔沙里,换作鼎族语的意思就是宽敞的会场,炼丹会的大赛明天就在那里举行。”一位风流妩媚的女子走在云起另一边,她体态研丽、眉目似水,不管是身材还是相貌都分外姣好,比起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又多了一份经历过世俗的成熟风韵,无论在何处都很惹眼。 “塔沙里?这意思就是广场吧?”林问歌眺望一眼,却发现四周人头攒动,不用神识根本看不到什么。 “毓姬常年在此,我们还要仰仗你四处指点了!”青舒言语带感激道。 毓姬就是那妩媚女子了,她是云起的得力手下,一直负责打理青楼、歌坊类的生意,同时掌握着连点成片的消息网,前几天林问歌想要戌国朝堂上近来的动向,云起便传信让人送来。 没想到毓姬会亲自送来,这一送就变成导游了。 本来牧岚风也派了人给他们当导游,但大家觉得不太可信,江湖中人总是对皇家和朝堂上得人心存疑虑,相比而言,还是云起的手下更可靠,毕竟现在他们的利益是一致的。 “青长老说的哪里话,能为公子办事是我们做属下的荣幸呢!”毓姬笑着微微鞠躬,十足是个好属下。 林问歌乘人不备,毫不心疼的伸手掐住云起腰间的软肉旋转三百六十度,不太明显的哼了一声。她第一眼看到这个毓姬时,还以为是霸王别姬的那个“虞姬”呢,第二眼就看到了毓姬眼中对云起的倾慕之意,无需再问,她便知道这是云起曾坦白过的那个手下了。 “几位明天都要和我家公子参加比赛吗?”毓姬转向同行的几人,正是青舒言、白夫人、瑟莱雅三人,“今天塔沙里那儿有些炼丹师正在试手,几位要不要去看看?” “不不,我可不是炼丹师。”瑟莱雅连忙否认。 这几天别院里几乎没几个人在,除了左老和安姑娘两个对炼丹不感兴趣的,死窝在屋里研究舞刹宫里所得的东西,其余人多半都出来转悠了。像林问、岳思迁,带着两个孩子乐呵呵的逛街、寻热闹,其余的人要么单独行动、要么两两结伴,多是乘着各方来客云集,出门碰运气了,指不定遇到个宝贝、捡个漏什么的。 “歌儿,要去看看吗?”云起偏头询问。 林问歌望向青舒言和白夫人,见两人都有些意动,略微一想道:“去,怎么不去?虽然试手的人中没什么可看的,但围观的人中就不一定了。” 毓姬见云起的注意力时时刻刻都在那刚娶不久的女子身上,心里难免有些黯然失落,正伤心呢就听到这番话,她不由得抬头认真看了眼林问歌,眼底掠过一抹意外。 她在呼伦都待了好几年,又是管理消息网的,很多事自然都清楚,哪怕是一些特殊行当不成文的东西,像炼丹会这样整个坤元大陆范围内的盛会,每次举办时总是高手云集,可内行人却知道,但凡高人都是隐藏在众人之中的,不到最后时刻不会大放光彩。 “问歌说的有理,我们也去瞧瞧今年有没有黑马!”白夫人率先抬脚,朝着毓姬先前指的位置走去。 其他人相互看看,笑着跟在后面。 盛会总是难得的,呼伦都近来人满为患,虽然给戌国都城的治安增加了压力,可也带来了极为可观的经济收入。街上的小贩都比平常时候多了几成,而聚集于此的并不仅限于炼丹师或对炼丹感兴趣的人,还有很多江湖人和各个世家的长老或者主子。 炼丹师也是一种资源,有时候一颗丹药都能卖到天家,假如一个门派或者家族能够招揽到一位炼丹师,岂不是节省了很多金钱人力?不过多消耗些药材,要知道如果没有炼丹师,空有药材也发挥不了最大功效啊。 所以,炼丹会的意义,绝对不像那几位发起盛会的炼丹宗师说的什么交流学习那么简单。 几个人在人流中穿插,好在这些人大多和他们走的一个方向,不然还真不容易挤过去,大约走了几百米,就看到了一个占地一里左右的广场,至少有几十人排列整齐地坐在那里,人人面前有个炉子,个个聚精会神地盯着炉火,一阵阵药香飘荡在广场上方,不断冲击着围观者的嗅觉。 “嗯?”云起凝神闻了闻,四处寻找起来,“看来也有炼丹水平不错的人混在里面,今年的炼丹会怕是热闹了。” 林问歌附和地点头:“确实,这些人用的是普通炉子和明火,但从丹香上判断……这里面至少有两位能够炼制出高级宝品丹药,如果炉子和火焰再好一些,宗品丹药绝对没问题。” “林小姐也是炼丹师?”毓姬不禁问。 她对公子娶的女子了解不多,只知道是酉国前丞相林问的嫡女,后来又传来消息说是仙居谷谷主,在江湖上还有个“绝世修罗”的名号。不过,当她知道这女子救过公子的命、为公子治过伤,还给公子报过仇,就已经认可这位女主子了。 事实上,她看到林问歌时,即使用最挑剔的眼光也挑不出什么不高,不管是容貌还是武功,或者背景、能力,都是和公子最般配的人了,而且,林问歌还给公子生了个儿子,作为属下,她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嗯,略懂一些。”林问歌谦虚道。 毓姬不了解事实倒没大的反应,青舒言和白夫人对视后,前者苦笑后者则不满的撇了撇嘴,他们心里的想法很一致,那就是——她要是略懂一些,那他们又算什么?刚入门? “歌儿,那是尤家兄妹。”云起忽然凑近林问歌耳边,用眼神指向了一个位置。 广场周围都是人,里三层外三层的,林问歌没有抬眼,更没有看向他指的十几米外那边,因为他们一出现,尤轻舟就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了,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尤家?云起,是那个尤家?”白夫人猛地抓住云起的袖子,定定看着他问。 青舒言想起了在仙居谷时,林问歌曾到赤火峰拿出的那只催情蛊,想到尤家……他渐渐攒起眉心,尤家一直隐于山林,听说准备将这一代的嫡出女儿嫁给四皇子,这是打算参与皇位之争了? “他过来了。”林问歌眼中一沉,她就知道尤家很麻烦。 第181章 豆芽菜的刺杀 豆芽菜的刺杀 尤轻舟拨开人群走来,连认真观看广场上众位炼丹师炼丹的尤轻衣都抛下了,待他走到这边,拱手一礼后单单面向了林问歌:“林小姐也来凑热闹?听舍妹说,这样试手的虽不是大师级前辈,但每个炼丹师都有自己的技巧和经验,没有谁一开始就是宗师的,多看多学才能长进。据四殿下说,林小姐好像也懂炼丹之术?” 青舒言和白夫人诧异地打量来人,瑟莱雅则一脸纳闷,这个人……有些热情过头了吧? “令妹说得很对。”林问歌心中意外,难免看了眼还在那里认真观看的尤轻衣,她本以为那是个骄傲过头的娇小姐,没想到看走眼了。 云起不着痕迹的半挡住了林问歌,口吻淡淡道:“内子懂不懂炼丹,似乎和阁下没什么关系吧?” 、这话很不客气,但依着他如今的实力和地位,倒算不的妄自尊大。 尤轻舟的面色僵硬了一瞬,又恢复了笑颜,只是眼神难看了几分,他本身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知道这女子为何能引得蛊虫那般兴奋,可让云起这么一说,他才觉得有些不妥。 他一个年轻男子,突然间热情地跑到一位已婚女子跟前刷熟悉感,也难怪人家夫君不爽了,没一拳把他胖揍一顿已是涵养不错了。 这边气氛正僵呢,旁边插来一人的声音:“你们也来了?该不会……你们也想下场练手?欺负人也要有点底线吧?” 几人一转头就见一位冷峻公子缓步而来,身边还跟着一位长者、一位中年人,阳光一错,照亮了他的容颜,不是青梓晗是谁? “你们青家也来欺负人?”林问歌好整以暇地斜睨一眼,每次看到这人,她都忍不住想要刺上几句,估计他们真的有些八字不合。 在舞刹宫得了婀娜花后,本着一试的念头,青梓晗用了一株婀娜花,神花到底是神花,竟能在他未曾人格融合之时突破一直卡住的武宗六品,连跳几品进入武圣之境不说,还又窜了三品。 想来青梓晗之前虽然修为停滞了,但仍在不停的吸收灵气,这些灵气囤积在他体内,明明达到了突破的界限,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时机,有婀娜花相助,自然顺顺利利到了武圣三品。 “这位姑娘是在乡野长大的吧,不知你家父母作何营生啊?”跟在青梓晗身边的中年人笑眯眯地道。 这是说林问歌没家教?有人养没人教?还是说她的父母粗鄙不堪? 青梓晗冷眼扫过,登时让那人敛神退了一步。 云起眉梢一扬,冷笑着冲青梓晗道:“我说你这位未来的青家家主,要是喜欢养宠物什么的,好歹也派个驯养师傅好好教上几年了再牵出来,免得把满大街当茅房,那牧岚风他爹爹派人扫地都要扫不过来了。” 如果狗养不好就不要带出来吓人了,不然满嘴喷粪那不是给城中的衙役增加负担嘛! 白夫人和瑟莱雅掩唇闷笑,毓姬好歹要在呼伦都混下去,只抿了抿唇,心里怕早就笑翻了。 林问歌扯扯嘴角,不负云起所望地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面对青梓晗主从三人时,则扬着下巴轻哼了一声:“主子讨人嫌,奴才更讨人厌,青梓晗啊青梓晗,你说你活成这样还活什么呢?没听过有句话叫做‘早死早超生’啊?” 青梓晗脸色从难看进化为漆黑如墨,嘴角抽搐着说不出话来,气得头顶都要冒烟了。 尤轻舟垂眸遮去眼底的错愕,他是不是对这夫妻俩定位错了?能和青家大公子、青家未来的家主这样说话,看着还不像有仇……那该是什么样的人物?如此底气,皇家都未必看在眼里,更何况是他们尤家? 没人给青梓晗台阶,于是他只能深呼吸几下,自个儿跳下来:“早死早超生?还真没听说过。” 林问歌和云起也不再继续刺他,好歹相识一场,两三句是不拘小节,再多了就有关系恶化的趋势,如今身在戌国,他们还是不要和青家结仇了吧。 其实,最重要的是,青梓晗的嘴虽然比较欠,可人品还是有保证的。 “六叔也要参加比赛?”青梓晗看向青舒言,眼底掠过些复杂。 假如他那个独断专行的老爹当初不曾针对庶出的六叔,今日的青家是不是就多了一位炼丹大师?他之前问过黄亦寒,六叔如今的炼丹水平已经达到宗师级了,宗师级啊,这是坤元大陆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存在? “嗯,姑娘说练练手也不错。”青舒言像个文人般儒雅一笑。 纵使回到了戌国呼伦都,他都没有起念回青家看看,除了青筱言,他还真想不起来青家有什么是他牵挂的。如今青筱言不在了,他唯一操心的就是北君沐这个姐姐的血脉了,旁的人……与他何关? “对了,青兄,你可准备了丹炉和药材?”白夫人想到炼丹会的比赛规定,不禁询问道,“炼丹会的预赛是由那几个老头准备药材的,决赛就要自己准备丹炉和药材了。云起,你应该有吧?” 话题转开了,青梓晗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出言打断。在青舒言面前,别说他,就是他老爹也没什么说话的立场。 “药材倒是够用了,只是丹炉……”青舒言有些忧虑地开口,他在仙居谷用的是林问歌炼制的丹鼎,专门配给赤火峰使用的,他自己的丹炉到底太差了些,这等盛会他不愿错过,更不愿遗憾而归。 “六叔,我可……”青梓晗眼中一亮,就要接下提供丹炉的重任,却在出声时被打断了。 “青长老想要什么样的?”林问歌翻手间拿出了四五个迷你小鼎,摆在掌心问,“青铜的还是玄铁的,或者红铜的?” 瑟莱雅樱唇微张,总有种丹鼎变成大白菜的感觉! 尤轻舟一直没插上话,这会儿看到那一溜小鼎,登时哽住了,再看林问歌,竟是一副“请君随便挑”的架势,立刻想到了一个词:财大气粗! “姑娘,这不太好吧!”青舒言心动了,却未曾伸手。 “青长老,你就挑一个吧,若是这些不满意,歌儿那儿还有好些个,我这里也有几个各式各样的丹炉,总能有合意的。”云起附和道。 他和林问歌时常研究炼丹之术,也用各种材质、各种式样的丹鼎炼丹来比较其中的差别,存下来的丹炉真心不少,但他们用的最顺手的却只有一个。 这次炼丹会,林问歌不准备参加,集他们两人之力,所能发挥的炼丹优势就比常人多了好几倍,赠几个丹鼎真心算不得什么。 青舒言见此才放宽心,云起同样要参加比赛的,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挑一个也没关系吧?比起旁人他自然更清楚,姑娘出手怎么可能是凡品? 柏童曾说过,姑娘闲暇时总会精进炼丹、炼器之术,只要有材料,炼制出的丹药和宝贝数量不少,种类也很多,能有机会变为自己的,怎能不抓住呢? 不得不说,一遇到和炼丹有关的,就算是青舒言这样的老实人,也难免变了模样。 广场上的试手接近尾声,丹香袅袅的同时,也有炉子冒黑烟和爆裂的,成功失败各有千秋,但已能将这些炼丹师的水平区分开了。 正如林问歌和云起的判断,这些人中有两个衣着普通的男子是成功者中较为显眼的,一个二十多岁,一个四十上下,瞧着形容不怎么突出,可他们面前的炉子却迥异于旁人。 “有人上前了。”林问歌道。 几人抬眼一看,果然有位长老模样的老人走到了那两人面前,看神情八成是在游说招揽,片刻后,那个四十上下的中年人略一犹豫,跟着离开了。 只有那个年轻的男子默默收拾着地上的丹炉药材。 “你不去努力努力?”云起看了眼青梓晗。 青家大公子来这里,目的应该和其他家族一样,他看得出来,那个年轻人炼丹天赋不错,如果有足够的财力和药材支持,有所成就并不困难。 炼丹和炼器一样,都是极其烧钱的行业,一位宗师级炼丹师、炼器师,要么本身出生大族,要么背后站着一个世家,越是水平高的,越是话费巨大。 可以说,优秀的炼丹师、炼器师就是金钱堆起来的。 “时机未到。”青梓晗暗示性地扫了两眼围观人群,这时看热闹的已经散去了,留下来得人只有原先的两三成,但一个个看着都不太普通。 有的衣着讲究,有的气质特殊,有的眼中光亮闪烁,就算不是优秀的炼丹师,至少也懂得炼丹之术。 这些人中,才有青家想要招揽的目标,至于刚刚广场上的那些……还没有让青家出面的资格。 “云起,我们去看看那个人。”林问歌忽然拽着云起向那个准备离开的年轻人走去。 “嗯?怎么回事?”白夫人纳闷道。 第182章 阴画兮的未婚妻 阴画兮的未婚妻 青舒言和她对视一眼,带着瑟莱雅跟了上去,尤轻舟抿了抿唇,也抬脚坠在后面,今天站在林问歌身边这么一会儿,他已经确定了,只要靠近这女子一定范围,他体内饲养的蛊虫就会异常兴奋,那种兴奋不同于他所熟知的,不弄清楚这个,他真的不甘心! “公子,我们……” “跟去看看。”青梓晗做了决定,据他所知,林问歌其人从不做没道理的事,所谓“不见兔子不撒鹰”,说的就是她这种人了,他怎能不多留心些? 年轻人神色沉沉地将炼丹时残余的药材一点点收好,丹炉不是他的,刚炼好的丹药也被举办炼丹会的人派人收走了。 他不过是普通人,若非机缘巧合,怎么可能窥得炼丹一途?能来参加一次盛会,已经是邀天之幸了,他……该死心了,没有钱和药材,想成为一流炼丹师,那不是痴心妄想吗? “这位公子贵姓?交个朋友如何?”林问歌微笑着道。 年轻人最先看到的是一双质地绝佳的女式软底鞋,这是江湖女子最普遍的打扮,不普遍的是,这双鞋子上绣着精致的暗纹,倒有些大家小姐的做派了。再往上是淡青色的飘逸长裙,同样饰以暗绣,云纹锦缎做腰带……最后就是一张清丽绝伦的笑颜。 年轻人呆住了,只觉得看到了九天之外而来的仙女。 “哼,”云起不爽地发出个鼻音,倒不是鄙视对方,而是讨厌那种看着林问歌的眼神,“我说这位公子,再看别怪我动手哦!” 年轻人立刻醒神,却再度愣住了。 只因为云起这般风华绝代的男子,一如林问歌般少见,像年轻人这样的还真很少见到,一天之内同时看到两位极其出众的同龄人,这让年轻人不禁暗道幸运。 “对不起,在下失礼了。”年轻人放下手里的东西,整整衣衫后端端正正行了一礼道歉,而后回答林问歌的问题,“在下李是明,戌国摩里城人士。” “李世民?”林问歌古怪一笑,在这个不知相距多远的位面,居然有人和唐太宗同名?“敢问哪个‘世’、哪个‘民’?” 李是明一怔,忙解释道:“是非的‘是’,光明的‘明’。”暗地里却有些嘀咕,他没读多少书,充其量只是认得鼎族文字,该不会和哪位大人物重名了吧? 李是明猜倒是猜对了,却完全不知道,坤元大陆根本没有唐太宗这号人。 “李公子学习炼丹多久了?”云起不知道林问歌所想,只觉得她的表情有点奇怪,因不太清楚她注意这个人的原因,只能随意攀谈道。 正好该吃午饭了,几个人便转道去了不远处的一家酒楼,尤轻舟和青梓晗自是毫不客气地来蹭饭了,青舒言和瑟莱雅没有多言,他们心里清楚,这样的情况下,最后付钱的肯定不是云起夫妇就是了。 这天底下谁都可能吃亏,唯有他们不可能吃亏。 “沐儿,你怎么也在这里?”青舒言意外道。 一入酒楼,他们就看到了一个熟人,竟是这些人独来独往、不知忙些什么的北君沐,穿着一身藏蓝色的衣衫,墨发一半束冠、一半披散而下,比往日着白衣时凭添了几分世故稳重之气。 “舅舅?”北君沐迎上前来,看到林问歌时,眼中不由自主地亮了几分,笑容也明显了些,“我来处理点事。” “君沐,吃午饭了吗?如果没有,正好一起?”林问歌招呼道,紧接着瞟了眼后面的青梓晗,“反正有人尽地主之谊,不吃白不吃!” 北君沐笑意更浓,欣然点头应允,彻底无视了云起的黑脸。离开舞刹宫后,刚开始几天云起沉浸在即将为人父的喜悦中,后来就起了坏心,想再打晕他暗算一次。 有了曾经被卖到青楼的经历,他可能不做些防范吗?能吗? 哼,他北君沐也不是任人宰割之辈,也只有云起才会耍弄这些幼稚的小手段,真是可笑至极! 在酒楼里边吃边聊,李是明也不是心思深沉之人,两杯酒下肚就被套出话了,看得同桌几人颇有些欺负老实人的小小愧疚,但想到他透漏出的消息,这点微不足道的愧疚又抛之脑后了。 “嗝,”李是明脸颊砣红,打了个酒嗝竹筒倒豆子一样倒了个尽,“我那天是去山里砍柴的,抬头擦汗的时候看到山林里有道紫光,就上前去看了。” 紫光? 云起和林问歌对视一眼,交换了个默契的眼神,但凡有异象出现,多半有宝物或妖邪,既然李是明见而未死,那就排除了后者,那……会是什么宝呢? “咳咳,你们道那是什么,”李是明举杯再饮,结果被呛了个满怀,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我爬到山上一看,喝,那原来是火光,紫色的火,你们见过吗?反正我是没见过!” “莫非是异火?”尤轻舟低声自问,奈何在座的武功都不差,听到他的话齐齐瞪了他一眼。 “李公子,后来呢?”林问歌放缓声音,加了点暗示地问。 李是明朝她的方向定住眸子,醉眼朦胧地傻笑两声:“林姑娘,我悄悄告诉你,就告诉你一个人,”他用手挡在脸边,故作神秘道,“我发现了一个山洞,在那里找到了个书册,我小时候念过几天书,认得那上面的字,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成了炼丹师,这等天大的幸运,林姑娘可不要告诉别人啊!” 云起面色漆黑,牢牢攥住了林问歌的手,一双眸子杀气腾腾地瞪着李是明,好似下一刻就要杀了他一般。 北君沐扫过李是明的目光也不怎么和善,反而充满了挑剔,挑剔李是明的容貌、气度,他知道林问歌稍微用了点美人计,可他情愿这计用在他身上,也比一个乡野村夫强多了。 “咚”一声,李是明醉倒在桌上,雅间里的气氛也因此而变得奇怪起来。 “看来有宝?”青梓晗出声了,跟着他的两个人均是势在必得之色,扫向其他人的目光都充满着防范和敌意,相比起他们,青梓晗本人更注意的却是云起夫妇的意思。 “八成是了,唉,”林问歌伸个懒腰,噙着抹自信的笑,“说不得要跑一趟了。” “歌儿,我们现在出发,唔……摩里城距呼伦都不远,明天比赛时应该能赶回来。”云起估计了一下时间,轻轻松松道。 看他们的神情好像挖宝不过是走段路般简单,这让人不嫉妒都有个由不得。 尤轻舟心中一动,一本册子就能早就一个炼丹新秀,还有那紫色的火……看来应该是位炼丹前辈的传承什么的,若是妹妹知道他得知了此事而没有告诉她……算了,不过是送个信儿,去不去自有妹妹决定,他想那么多干什么? “我也去。”北君沐见人家夫妻决定了,略一考虑就想同去。 林问歌有些诧异,却没有反对,而是点头说好,比之她,云起就很不爽了,眼刀子刷刷甩到北君沐身上,就差明说“你很多余、你很欠揍”了。 说好了要去,三个人都是行动派,当然起身就准备走,可当他们踏出酒楼,中途会别院留了个信抵达城门时,却看到了很多人等在那里。 有认识的,诸如青梓晗和他的随从,被白夫人拽来的云杀,还有不久前见过的尤轻衣大小姐和她带来的亲友团,不认识的就更多了,有一部分在塔沙里那儿见过,不用说这些就是闻风而来的炼丹师了。 消息传得如此快,林问歌和云起都有些意外,怀疑的目光不由得扫向在酒楼中同桌过的几人。 不晓得谁是那个大嘴巴,不知道僧多粥少的话竞争越大吗? 想虽这么想,但林问歌和云起却不怎么在乎,来一个是来,来两个还是来,反正夺宝时各凭本事就是了,他们两个人还能抢不过他们? 为了不耽误明天的比赛,林问歌高调的招出一片云,夫妻俩纵身跳上去,径直从空中越过了城门,北君沐见机快,比云起还快地登上了一片云,气得云起抬脚就想踹他下去,幸好被林问歌阻止了,不然肯定会摔个屁股开花。 摩里城位于呼伦都以北偏南的地方,比呼伦都还要靠近云山胜境,当然,按隶属关系看,它是彻头彻尾的戌国领土。李是明所说的山,不过是摩里城外海拔一般般的一座小山,只因物种丰富、为周围的百姓提供了生存所需,才变得十分重要。 一片云被林问歌控制着,以三个人能接受的最快速度飞了一个时辰左右,便到了那座山上空。慢慢向下落的时候,三人虽没有看到什么紫光,却明显感到了温度异常。 山上有什么不断散发着高热,热浪盘旋着望上涌,远远看去,山顶上空的空气都有些扭曲迹象,可以想见这高热的来源温度不低。 “歌儿,是那边,在山阴向东方位。”北君沐很快判断出了高热来源的位置。 云起瞥了他一眼,指着距离那来源一定范围的地方道:“歌儿,落在那里,我们找过去看看。” 林问歌抬指一点,一片云便向着那个地方飞去。 第183章 听墙角(上) 听墙角(上) 三个人成三角之势拨开灌木树枝,一边感受空气中的温度变化,一边向温度最高的那边缓行,许是山上常有百姓进出,倒没有他们预想的猛兽什么的,大约走了几里路,便见眼前豁然开朗。 树丛掩映中,出现了一个小水潭,潭水碧绿如翡,三面环绕着花草树木,一面是片绿色覆盖的石壁,一股说瀑布不是瀑布的水流从上而下灌下,砸在水潭中激起千万重浪花,有道七彩长虹就横贯在水潭之上。 景色很美,三个人钻出树丛后静静欣赏了片刻,戌国气候湿热,按现代的判断方法来看,就是亚热带季风气候,东边正是大片海域,充足的水蒸汽使得全国境内都不缺水,如这般草木茂盛的小山更是数不胜数。 “歌儿,那里好像有个洞?”北君沐醒过神来,遥指瀑布中间偏下的地方道。 “那里也有个洞。”云起指着瀑布下方的水潭边道。 林问歌两边都瞅了瞅,向他们征求意见:“先去下面那个看看?” 云起示威性地看向北君沐,眉梢眼角的得意似乎在说“我赢了”,北君沐脸色一黑,嘴角抽搐着不说话,心里却大骂他幼稚,这种事也要比一比,还非要压过一头才高兴? 林问歌一错眼看到两个男人明争暗斗的模样,深深地暗叹一声,她之所以这样选择,是因为下面那个洞先到好吧? 三个人绕着水潭而行,常年被水流冲击,使得潭边过于湿滑,云起一撩袍子,率先踩着过去后向林问歌伸出手,林问歌度过了再向北君沐伸手。 这时,云起自然不乐意了,反之,得意的变成了北君沐。 所以说……北公子,幼稚到底说谁啊? 山洞不大,直径不过两米,他们三人都不是胖子,并肩而行完全没问题。林问歌翻手掏出一颗散发着月白色光芒的石头照明,北君沐和云起则拔出了剑,以防洞中有什么危险。 “歌儿,这石头是?”北君沐有点好奇道,视线落在那只素白纤手上。 “哦,这是月光石,照明用的。”林问歌顺口一答,另一只手一翻,又拿出两块分给了他们。 月光石在修真界并不罕见,但凡修真门派和修真家族,总有一定的存量,便是散修也会有,比什么夜明珠、火球术之类的给力多了。 三块月光石能照亮的范围更大了,他们边走边打量四周,发现这是个天然山洞,不过大概深入到十几米的时候出现了人工开凿的痕迹,并不连贯,而是隔一段距离有一部分,却看不出是为了拓宽山洞还是刻画了图案。 “啊呜啊呜!”山洞深处忽然传来回音,三人立刻顿足不前,换并肩而行为脊背相抵。 “好像是鸟兽鸣叫?”林问歌倾耳听了听,神识又往深处探去。 “似乎……”北君沐凝神细听,判断着声音传来的方位,“不在这个山洞?怎么感觉隔了一道山壁的样子?” 云起忽然指向左边的山壁:“在那后面!” “嗯?”林问歌也发现了什么,她没理会那个声音的来源,而是径直向山洞深处走,“前面有东西,先看这边。” 云起和北君沐自是紧随其后,又走了几十米,转了三四个弯,洞内的空间忽然变大,他们三人一转出来就看到了这里的全貌。 石砌的桌椅,还有张大石削成的床,这里竟像是有人居住过,只是灰尘积了很多,应该人去洞空很多年了。 三人走近仔细打量,在石桌上发现了一个书册模样的空白处,看新落的一层灰尘厚度,被取走的时间并不长,想来就是李是明拿走的那本炼丹册子了。 云起和北君沐四处查看,林问歌经过石床边的石壁时猛地停住了,伸指抹去了引起她注意的那一片的灰尘,露出了那里的刻痕。 “歌儿?发现什么了?”云起的注意力始终分了一半在林问歌身上,第一个发现了她的异常。 北君沐闻声回头,也走了过来,同时道:“这里住过的……应该是个男子,还是单身男子。” “这是……这是……”林问歌眼神震动,抖着唇反复擦拭那片石壁,上面的刻痕露出得越来越多,终于能让人看清是什么了。 清理出来的石壁上刻着一只孔雀,但那孔雀又不像是寻常所见的,冠羽、尾羽华丽非常,似乎带着彩虹之晕,形象地可称为七彩孔雀,神态高傲、挺胸昂首、矫健勃发,那是开启灵智的兽类独有的骄傲。 这只七彩孔雀周围还刻了一种外形奇特的草,根茎似竹,一节一节向上生长,每节有叶片三枚,至五节开花,花瓣丝状,花心较大,花蕊像是某种小果子,显然并非普通花草。 “丹心草,五节、三叶,蕊果,就是丹心草!”林问歌用手指点着刻痕,有些激动地道。 “丹心草……是何物?”北君沐搜刮一下记忆,确认没听过这种东西。 “歌儿,别急,慢慢说。”云起劝慰道,有点担心她情绪过激。 “没错,这就是丹心草,”林问歌指腹移动到那只孔雀身上,叫了北君沐同观,“君沐,你过来看,这是七彩孔雀,是傅叔叔的本命契约兽,也是傅家的守护兽,而丹心草的花蕊……我们通常称之为蕊果,就是七彩孔雀的食物。” 傅流风的本命契约兽? 七彩孔雀的食物? 这么说……傅流风来过这里?再或者,住在这山洞中的就是他? “嗷吱~!”方才那个声音又出现了,可能是距离近了,竟能分辨出那是禽类的声音而非兽鸣。 “歌儿,这声音……莫非……”北君沐神色认真,意有所指地看向声音传来的那片石壁。 的确,联系石壁上的刻痕和这禽啼,很容易让人猜测,那只七彩孔雀就在这里,因为某些原因而被困住了。 云起看了眼另外两人,在他们让开一些后,运起真元力向那片石壁推出一掌,掌风势如万钧般击中石壁,轰然间破开了一个大洞,碎裂的石块接二连三滚落于地,看厚度足有小半米。 一条隧道出现在大洞后面,林问歌招呼一声,三人依次越过碎石块,此时那个清鸣声更清晰了,明显是种体型较大的鸟。 拐弯、向前、向上,三人大约走了百米以上,好像在山体中一直往上走,终于发现了一个广场般的大洞,人还未踏入,便已看到一道道七彩光芒自洞中闪现,耀得洞口附近的山壁仿佛安装了霓虹灯。 清鸣声急促而欢喜,那种看到自由和曙光的兴奋,从叫声中便可听出。 三人按捺住激动,抬眼看向洞中,就见最里面靠近石壁的地方用干草垫了一个巨型草窝,窝里有颗直径两米的蛋,蛋的上空有道身影环绕着飞舞,浑身萦绕着七彩光芒,毫无疑问,这里的绚目之光就是它的杰作。 “这……是孔雀?”北君沐有点怀疑地道。 云起嘴角微抽,其实他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空中盘旋的七彩身影是虚幻的,和云起的本命契约兽小凤凤一样不是实体,长相上的确是孔雀无疑,但因它一身七彩、华丽无比,而且还能飞,这些又不像是孔雀了。 林问歌仰头细看了几眼,和记忆中七彩孔雀的画像对比,确认道:“就是七彩孔雀无疑,只是……”她看向那颗蛋,“看这情形需要重新契约孵化了!” “孵化?”云起一愣,目光诡异地飘向了北君沐。 北君沐:虽然说是他亲生父亲的本命契约兽,也未必要他继承契约吧? “小主人,小主人,快点放我出来啦,快点快点,七彩都要闷死了闷死了!”半空中七彩孔雀的虚影翅膀扇动得越急了,充满期待地望着……北君沐。 “这还什么都没做,就已经认主了?”云起表示惊讶,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没有经过驯化和沟通,就叫上“主人”了? “歌儿,七彩孔雀属于什么等级的兽类?”北君沐没有被天上掉下的兽宠砸晕,而是问了这个关键问题。 “七彩孔雀成年时是神兽,现在如果认主孵化……”林问歌又看向那蛋,估计道,“至少是圣兽吧,一旦接受传承或者吸收足够的灵气,成长起来相对较快。” “神兽吗?”北君沐沉吟片刻,下定决心后上前靠近那颗蛋。 “小主人小主人,把血滴在蛋壳上哦,可能会多一些,小主人千万不要生气噢!”虚影徐徐落下,停在了蛋的另一边,宝石一般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渐渐靠近的北君沐,有些紧张、有些期盼。 北君沐触目那双纯真而无辜的大眼,心中莫名多了份亲近和心疼,独自被留在山洞里困了这么多年,他父亲到底对它太不公平,兽类都是向往自由自在的,更别说这还是只会飞的、能成为神兽的鸟。 想到这里,他不禁将手掌覆在蛋壳上轻轻摩娑,许是蛋和虚影互有联系,七彩孔雀竟好似感同身受般蹭了蹭脑袋,尾巴乖顺地垂下,眼中露出依恋和喜欢:“好温暖,小主人,我喜欢你!” 第184章 听墙角(下) 听墙角(下) 林问歌弯唇一笑,打心眼里为北君沐感到高兴,尚未契约之前就已经和兽宠亲近如斯,那日后朝夕相伴、并肩作战时才能同心协力、不离不弃。 有时候,兽类的忠诚比人类更可靠,在它们的世界里一旦认可那就是终生,只要善待它们、爱护它们、疼惜它们,哪怕全世界抛弃了你,它们也不会! 云起看着北君沐和七彩孔雀互动,看着他拔剑割开手掌,将流着血的伤口贴到蛋壳上,随着血液被蛋壳源源不断地吸收,蛋壳上亮起金色的光芒,七彩孔雀的虚影也越来越淡,直到那颗蛋变成一颗发着光的金蛋,虚影则完全消失,一个金色光阵出现在北君沐和那个草窝下方。 双层龙凤纹在外,中间是由线条交叉组合的五角星,随后,空中突然出现一段段带状的古老字符,绕着北君沐和金蛋盘旋飞舞几圈,像是在将他们相联系起来,最终,那些字符分别进入了他们体内。 和主仆契约不同的是,本命契约先出现的是光阵而非字符,光阵中心除了五角星外再没有其他图案,这样大的差别,也是当初云起和幻空兽缔结契约时,林问歌能一眼区分的原因。 直到金光褪去,代表着本命契约缔结成功。 那一刻,蛋壳咔嚓裂开,有张尖尖的小嘴从缝隙中探出来,一叨一啄地开始吞食蛋壳,那小嘴速度极快,在林问歌眼中就像按了快进键一样的电影画面,“嚓嚓嚓”就将那些蛋壳吃了个一干二净。 蛋壳里的小家伙也露出了真容,焕发着七彩光芒的羽毛,高不过一米左右,比刚才那个虚影小了好几圈,瞧着只有小凤凤一个翅膀大,不过有了实体,那模样却越加华丽非凡了。 云起瞅瞅这个新出炉的小家伙,和自家小凤凤对比了一下,七彩孔雀华丽虽华丽,却没有小凤凤从骨子里透出的那种圣洁,若两者站在一起,这只漂亮的孔雀大约就黯然失色了,这可能就是等级之差了吧。 作为人类,云起忽视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兽类与生俱来的威压,小凤凤一现身,七彩肯定只剩下顶礼膜拜的份儿了吧? “君沐,给!”林问歌抛给北君沐一个瓷瓶,“碧髓丹,专门喂养灵兽以上兽类的,能帮助它们吸收更多的灵气,不要喂太多哦!” 云起撇了撇嘴,心里有些犯酸,毫无疑问地吃味了。 “主人,这边这边,这边走!”七彩用嘴啄住北君沐的袖子,扯着他就要往山洞右边走。 那边……有什么吗? 林问歌和云起来了精神,他们起念跑来一趟,总不能看着北君沐契约个本命兽宠就回去吧?“为他人作嫁衣”也不能这样啊! 心知他们所想的北君沐从善如流地问:“七彩,那边有什么?” “有火啊,前主人将火种放在里面,最近封印松动了,要不是主人来,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七彩松开他的袖子,靠在他身上蹭了蹭才答,还不忘歪头看看云起两人,似乎有些防备他们。 看来小家伙虽然刚出壳,却非常清楚内人和外人的区别。 “火种?”北君沐顿足。 “真的有火种?”云起惊喜了,作为炼丹师,对药材和火种是最敏感的,这让他如何能不兴奋? 林问歌只是挑了下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傅流风当初拥有的火种是什么火?若这火种是傅流风留下的,那这里藏着他的火种和本命契约兽……说明了什么? 她心头一沉,连本命契约兽都留下了,是不是意味着傅流风已经……不在人世了? 林问歌暗中看了眼北君沐,没敢把这个猜测说出来,北君沐之所以去天之大陆就是为了寻父,更甚者还要亲自去替他娘亲问一句“为什么不回来找我娘”,她怎能打破他的希望? 七彩孔雀翅膀微张,跑到右边的山壁下用嘴戳了戳某一处,就见旁边两三米见方的石壁向侧面划开,这里居然是处机关? 云起无语了一瞬,早知道这山洞里设置的都是机关,他刚刚干嘛要劈那一掌啊?好浪费真元力有木有? “好香好香~!”石壁一开,七彩孔雀第一个扇着翅膀冲了进去。 摸不着头脑的三个人一进那山洞,立刻就明白了。 这个洞里不再是光秃秃、黑黝黝的石壁、碎石地,而是摇曳生长了一洞的植物,再看那植物的模样,赫然是之前石壁上刻画的丹心草。 刚出壳的七彩孔雀虽然吞了蛋壳,但肯定还处于饥饿状态,一看到丹心草当然化身吃货扑上去了。 三个人齐齐一叹,索性不再理会那只左啄一口、右啄一口欢快进食的小家伙,倒是北君沐多留心了一下,发现那小家伙看似啄食得漫不经心,实际上将每株丹心草的蕊果都给吞吃了个干净,他不由得举目一看,这一洞丹心草不过一里地,等吃完了他又该去何处为它找食物呢? 所以说,多养一张嘴真心不容易啊! 云起和林问歌倒比他更早地打量四周,这里的丹心草一株连一株直接长成了一片,山洞侧上方有个大窟窿,光线从上面洒下,洞口边沿还有一股股的水流入,既不缺阳光又不缺水份,难怪丹心草长势如此喜人。 “火种在那儿!”林问歌一指丹心草田中心,果见那里一阵又一阵的泛起紫光。 云起和北君沐闻声看去,三人一步步靠近,发现那紫还不是一般的紫,不同于幽冥紫焰的苍紫色,而是一种明亮的华紫色,奇怪的是,明明距离不远,却未曾感到高热和炙感。 “这就是七彩说的封印?”云起站在丹心草丛中,俯视那直径一米的地方,那里有个圆柱形的光膜,华紫色的火光就在里面,透过光膜可以清楚地看到,最中心的地面上有簇华紫接近明紫的火苗,静静地燃烧着。 光柱内一阵阵华紫色的火浪起伏涌动,直冲上方的光柱顶端,光膜已有了几道裂痕,想来他们在这座山上空感到的高热就是这样溢散出去的。 只是溢散出去的几分热量温度都这么高,可以想见被封住的火焰温度会更高,这火种……绝对不是凡火! “这封印……”林问歌眉心稍蹙,眼神几经变幻,连表情都有些奇怪了。 “歌儿,这封印怎么了?没法破开吗?还是有什么问题?”云起问,比起已经有了三昧真火的林问歌和对火种需求不是那么强烈的北君沐,他对眼前的火种更加眼热。 “应该不难破开吧,眼看着封印破损了,硬要破的话想来不会太费劲。”北君沐收回望着光柱顶端的视线道。 “这个……我们都打不开。”林问歌苦笑着瞅向云起,“即使它是个松动的封印,不满足打开它的条件,甭管谁来都没戏!” 云起愣了,北君沐蹙眉了。 “条件?什么条件?”云起还没有完全放弃咫尺之外的火种。 林问歌看向了北君沐。 “他可以?”云起指着北君沐道。 “嗯,”林问歌面对直直看着她的两人点头,略显出几分无奈,“这封印是傅叔叔留下的,他以自己的血和傅家家主令下了这道封印,只有契约了傅家家主令、且还是他的直系血脉,才能打开这个封印,而不至于让火种蔓延,酿成烧山大祸。” 云起彻底失望了,看着北君沐冷哼了一声,心里也清楚,想必当初傅流风留下本命契约兽和火种,一开始就打了让自己儿子继承的念头,否则何至于如此为之? 北君沐听此一愣,望着那被封印的火种出神,温润的眉眼露出柔色和复杂,那个人这样的安排……他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们母子并没有被那个人遗忘抛弃,而是……一直被那个人记在心上? “君沐,催动家主令,同时将血滴到封印上。”林问歌翻手拿出个小瓷瓶,倒出一颗药丸递给他,“补血的,以防开启封印所需的血液太多。” 北君沐目光微闪,稍稍俯身就着她的手将那颗药丸服下,唇触到她温凉的指尖,心中便是一悸。 反观林问歌,却是被他的动作弄得愣住了,不过并未说什么,只状似自然地收回手,仿佛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云起骨子里的霸道涌出,冷眼刀子刷刷地飞向北君沐,碍于此时的情景,虽未破口大骂,但心里肯定骂声铺天盖地了。 气氛诡异了一瞬,北君沐置若枉闻,深吸一口气后用真气震开手掌上的伤口,将掌心贴上封印的同时,催动体内的家主令,准备取出火种。 借由家主令之力逼出的血液一经接触,光柱便如水晶沙般化开,从上到下一层层脱落,当最后一圈消失的时候,地面上的火种徐徐飘起,倏然飞向北君沐丹田之处…… 林问歌差点伸手去拽他躲开,但火种疾飞的速度太快,而且,在封印解除的刹那,徒然窜高的热浪直逼四面八方,临近的丹心草瞬间就被烧成一丝轻烟,飘入空中不见了。 “好高的温度!”云起惊异道,他第一次看到纯度、温度如此高的火,这绝对远远超出了异火的等级。 第185章 至刚至阳之火,紫极天火! 至刚至阳之火,紫极天火! 林问歌神色略显凝重,望着北君沐丹田的位置喃喃道:“华紫色,高纯度……这种炙热感……难道是至阳至刚之火中的……” “歌儿认得这火?”北君沐神情温柔,视线在她和自己丹田间游移,丹田就在小腹,如此被心爱的人盯着看,他也会不好意思的呀! 林问歌这才意识到不妥,干咳一声转开了视线,面上泛起些红晕,是何火种的话题就这么被带过了。 一旁的云起,脸色已经漆黑如墨,咬牙切齿地碎碎念,就差画个圈圈诅咒北君沐了,他暗自发誓,一定要把这该死的家伙卖到小倌馆去,让一堆肥肉男、变态男围观加视奸,还要从头到脚摸个遍! “嗯……我们现在四处看看,傅叔叔有没有留下什么,整理好就会去吧!”林问歌似乎还有些尴尬,说完这话便转身离开了,所过之处,一拂袖便将大片的丹心草收入了黑石空间,“君沐,丹心草我帮你在黑石空间里种一些,日后需要的时候来找我就好。” “谢谢歌儿!”北君沐眉梢得意的扬起,看着旁边黑气腾腾的云起一笑。 他的得意很含蓄,至少比云起平日里得意起来眉飞色舞、笑容荡漾的模样含蓄多了,可再含蓄,看在此时的云起眼中也是大大的不可饶恕,咬牙切齿的神情,好似下一刻就要动手开打了! 两个男人间的较量,林问歌未曾意识到,她一边收着丹心草,一边抿紧了唇,眉宇间划过些失望和担忧。她还记得这个身体的父亲在她年幼时,抱着她讲故事、认字的情景,那个人的衣服上就喜欢绣上丹心草的图案,身上也常带着抹丹心草的清香。 之前看到石壁上有丹心草,她还以为……这里是那个人曾经停留过的地方,没想到……却原来是傅叔叔的居所…… 七彩孔雀看到丹心草被收光了,可怜巴巴的眼神盯着林问歌,眼看着就要哭出来了,还是北君沐及时发现自家兽宠的委屈样儿,好一番劝慰保证,才算安抚好这个只吃了半饱的小家伙。 “七彩,我们要出去了,你能变小点儿吗?这样我就不用把你放到契约空间里了。”北君沐在整理好傅流风留下的东西后,和七彩孔雀打起商量。 “可以的可以的,七彩有拟态哦,老漂亮了~!”七彩孔雀小脑袋点得跟捣蒜一样,眨眨漂亮的眼睛,周身七彩光芒一闪,缩小成了巴掌大的迷你孔雀,眼睛、嘴,包括尾巴都小了好几圈,看起来越发漂亮可爱了。 “这小家伙这么自恋,到底是公是母啊?”云起眼角一抽,暗地里有些庆幸,他家小凤凤就是傲娇些,他家小空也不过是大爷一点,这比什么自恋的好多了。 林问歌白了他一眼:“拜托!你见谁家母孔雀长这么华丽的羽毛的?没见识也要有点常识,OK?” 北君沐起初含笑听着,到她最后一句出口后,面上不禁出现不解之色。 云起直接在一怔之后发问了:“哦什么?歌儿,这是什么意思?” 林问歌神情一顿,只是习惯性带出了一个英语单词,灵魂融合后她真是两者合二为一了,这种事竟自然得如同喝水吃饭一样。 这些想法不过一闪而过,她开口解释道:“OK,是另外一种语言的词语,表示‘好、没问题、可以’的意思。” “另一种语言?是歌儿的家乡话吗?”北君沐含笑问,眼底略显认真。 云起也听得仔细,说实话,他们一行人没有不对林问歌的来历和家乡感兴趣的,但好似知道几分的岳思迁、纪霜霜从不提及,只能从他们平时的一些零散语言和表现中捕捉线索。 他们大约判断出,林问歌的家乡可能并不在天之大陆,当然更不是坤元大陆,她的长相也和瑟莱雅不同,显然并非麦捷科大陆的,那里……可能是个最最神秘的地方。 “唔……算是吧,如果你们感兴趣的话,闲了我可以教你们几句,以你们的聪明劲儿,估计很快就能学会了。”林问歌随口说了一句。 三个人就这么边聊边出了山洞,走到山洞口才发现,他们居然是从瀑布中间的那个洞口出来的,想必这山里洞洞都相连的吧! 旭日东升,新的一天来临了。巳时正,炼丹会已经准备就绪,将于一刻钟后正式开始。 然而…… 小穹的小手被岳思迁牵着,他张望着小脑袋眺望四面八方,有些焦急地仰头问:“岳爷爷,爹爹和娘亲还没回来,赶不上炼丹会了怎么办?” “许是在路上了,你娘不会耽误工夫的。”岳思迁虽安抚着孩子,眼底却难免带上了一丝忧虑。 要参加炼丹会的是云起,为的是夺得魁首后能得到的那株绛露花,好用来炼制九清灵神丹,以便凝实增强神识,好学习灵虚分光剑诀。 也是听了姑娘说似他们这样以武入道之人,若神识足够强大也可以使用御剑之术,云起才兴起此念,想到了九清灵神丹。 炼丹会的主持者是其中一位炼丹宗师的弟子,他看着滴漏,在时间到了的时候起身走至塔沙里前方的高台上,扫视一遍广场,看到每个炉子后面的人都注视着他,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高举右手准备宣布开始。 却在即将放下手的时候,看到右边拐角处有个炉子后面没人,他不悦地皱皱眉,像炼丹会这等盛会居然有人缺席,如此态度怎能成为真正的炼丹师? 这么想着,他已经对那个报名了却未曾前来的人心存芥蒂了。 就在十几个呼吸前,云起三人乘坐一片云刚抵达呼伦都城门口,便纵身自上面跃入城门,便是引人注目也顾不得了。 “时间已经到了,云起,用最快的速度去塔沙里,不然要取消资格了!”林问歌估计了一下时间道。 “是啊,取消资格的话……你想要的那什么绛露花也就没希望了。”北君沐眉眼弯弯,一副“赶快走吧”的表情。 云起瞪了他一眼,轻重缓急他心中清楚,此时也顾不得不爽加吃醋了,定定看了林问歌一眼后,不放心地交待:“歌儿,你有孕在身,千万不要急着跑。” 看林问歌点头答应了,他才纵身向塔沙里的方向飞掠,拿出了他目前境界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 “歌儿,我们走吧!”北君沐欲言又止半晌,最终暗叹一声道。 自林问歌和云起成亲后,他和她独处的机会几乎没有,此时他的确有意想和她单独待一会儿,哪怕只是走上一段路、不说一句话都可以。 可真的达到目的了,他才发现……他竟只能说些干巴巴的话。 “嗯,我们也过去吧,今天是预赛,听说用的是明火和普通炉子,不晓得他发挥如何……”林问歌略微有些尴尬,弯唇一笑,有话没话道。 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和云起独处时似乎很自然,闲聊、打趣、嬉闹、一起想法子使坏……无论干什么都不会觉得气氛不对,可和北君沐……可能是心知他的感情,下意识存了愧疚,又或者他们的气场真的不相符,总觉得有种难言的别扭感。 北君沐神情一黯,不禁冲口道:“不要提他!”他眸含温柔忧伤地凝望她,语气带着几分哀求,“在我们独处时,不要提他,可以吗?” 林问歌浑身一僵,默默以对,心里却重重一叹。 看,就是这样,和这个人在一起时,她莫名地有种压力感,这是云起不会带给她的,所以……她才下意识地有些躲着北君沐。 “歌儿,我知道你们已经成亲了,我……你放心,我不会打扰你的生活,真的,只是想在旁边看着你而已……”北君沐语声渐渐低沉,最终趋近于无。 林问歌动了动唇,不知该如何回答,眼中便露出了些无错。 北君沐见此,睫毛一动遮去了双眸,用两秒钟将神色调整如常,勉强一笑道:“走吧,想必大家都在塔沙里那儿了。” 林问歌在他抬脚后跟上去,不由得松了口气,她还真不太擅于处理感情问题啊! 而这边,云起在高台上那个人即将挥下手之前,跳到了参赛众人所在的地方,一旋身站在了本该属于他的那个炉子后。 “开始了吗?那我点火了?”云起毫无迟到的尴尬,见宣布开始了,便盘膝坐下,准备生火预热。 高台上的那人面色难看,死瞪着云起,冷哼一声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处,心里却对某个迟到加厚颜无耻的人不满到了极点。 上方看台上坐着几个年纪颇大的男子,有中年有老年,此刻均将视线移向那个姗姗来迟的人身上,有的蹙眉、有的撇嘴,显然都不太看好他。 在他们看来,一个不守时的人,于炼丹上估计没什么本事。炼丹就是以一定的技巧、手法和比例,将各种药材融合提炼,以发挥出其最大的效用。炼丹时对时间和时机的把握,决定了一炉丹的成败、一炉名贵药材的弃留,试问,一个连炼丹会比赛都能迟到的人,又如何能在炼丹时精细入微呢? 第186章 阴啸尘初现 阴啸尘初现 唯有一个捋着胡子的中年人,轻轻一笑道:“依我看,这年轻人是个有天赋的。” “展老从何得知?”旁边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不屑地瞥了一眼台下的云起,宣布比赛开始的那人就是他的弟子,他生平最是护短,有人那般对待他的弟子就是打了他的脸,怎会给云起好脸色? “是啊,我看悬,这年头长得好未必炼丹水平高啊!”另一位银丝参半的老头点头认同,断定依据就是守时问题。 “你们不知道也是应该的,”展老不见愠色,慢悠悠道,“我和北斗山天枢老人见过几次,算得上有点交情,这个年轻人我曾在前去拜访天枢老人时见过,当时跟在天玑夫人身边,你们觉得……这会是个炼丹水平不高的吗?” 天玑夫人? 坐在那里的一溜老头均挺直了腰板,面上露出急切之色,七嘴八舌询问起来。 “天玑夫人?你确定没眼花?” “天玑夫人收徒了?没听说啊?” “展老头,你该不会是胡说的吧,你一个炼丹师怎会和天枢老人攀上交情?” “是啊是啊,谁不知道天枢老人是炼器师?北斗七人虽然各个本事非凡,但那脾气是出了名的怪,你莫不是为了装脸面忽悠我们?” 展老吹胡子瞪眼,小桌子一拍道:“邱老头,你当我和你一样看啥都是一个色儿?还有陈老头,你才胡说呢,你全家都胡说!姓董的,就你最没口德,什么叫为了装脸面忽悠你们?天枢老人是炼器师没错,可他有异火,我要不是为了借异火炼丹,何至于……” “什么?异火?”本来被训的缩回去的陈老噌得站起来,指着展老的手指发颤,跳脚道,“该死的展老头,你那回和我比试用的就是借来的异火?难怪那以后再不和我比了,那次比试不公平,不算不算!” “你说不算就不算,不行,这个不行!”展老也站起来了,连忙反驳道。 年纪最大的葛老揉着头叹气:“我说重点不是这个好不好,你们这话题都歪哪儿去了?哎呦,我头疼,头疼!” 董老和邱老对视一眼,赶忙招呼葛老的孙子过来帮着按摩,展老和陈老见此也不敢吵了,气呼呼坐下后,孩子气地冲对方撇开了头。 “爷爷,我看那位兄弟是个有本事的,不信几位前辈看看?”一位年约弱冠的公子站在葛老身边帮他揉头,含着笑意开口。 众人这才将目光重新调回云起身上。 只见那俊美无俦、风华绝代的男子盘膝而坐,神情认真专注,手法熟练地将配发的药材分类放好,在这过程中便已配好了所需的分量。 忽然,他皱了下斜飞入鬓的眉,像是遇到了什么问题,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定定神开始在充分加热的丹炉内加入药材。 “咦这个顺序……他是要炼通续丹?”董老奇道。 “我们配发的药材所能炼的都是基本丹药,丹方流传盛广,不存在无人知道的情况。通续丹……主治经脉损伤和真气紊乱,虽也常用却有些偏门,且品相不好的话,效用不大。”邱老慢悠悠道,眉心不禁蹙起,望向云起的目光带了几分犹疑。 如果能用普通药材炼出品相较好的通续丹,那这水平……必然不低啊! “说的是啊,他能知道通续丹的丹方,以他的年纪已算难得了。”葛老点头称善,看云起的目光温和了很多,颇有种前辈看出息后辈的感觉。 葛老旁边的弱冠公子笑意更浓,其实他之所以觉得那个长得太过出众的男子是个炼丹好手,是看到了云起在生火后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打坐凝神。 这样的习惯,是一个优秀炼丹师才能保持的,水平不高或者良莠不齐的,绝对没有。 不清楚上面正在议论他的云起,会选择炼通续丹,却不是如他们所猜测的那般。 因为……他在分类药材的时候,发现其中一味药材被动了手脚,而基本丹药中没有一样不用这味药材的,为了不影响比赛,他只能另辟蹊径,炼制一种不需要这味药材、但又不会让他比赛失利的丹药。 在他刚开始学习炼丹的时候就牢牢记住了一件事,丹药是治病救人的,不论何时、因为何种原因,都不能含糊以待,这是与性命相关的事,认真谨慎的态度,就是对生命负责。 通续丹比较偏门,丹方流传不广,由此可见,做手脚的人并不在行,是谁针对他,等比赛结束了慢慢查就是了,现在最要紧的是比赛,是通续丹! 云起暂时将其他事放在一边,专心致志盯着眼前的丹炉,以真元力控制着火候,扣着时间和时机一样样放着药材。 林问歌随意一扫塔沙里外围的人群,轻易找到了其他人,她一转方向,北君沐自然紧跟其后。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云起已经将通续丹所需的药材放入了一半,炉下的火很稳定,可见他控制得有多仔细。 “以真元力控火,云起这是从问歌那儿取的经吧?”白夫人含笑道,以她专业眼光看,云起这炉丹品相绝对不差。 “有真元力不用,那修炼来干什么?”林问歌钻入人群,刚穿插到岳思迁等人身边就听到这话,理所当然地开口,“难道没人想到这一点吗?” 数人循声望来,对她的出现略感惊讶,倒是和白夫人同样重视火候的左老捻着胡子道:“炼器师和炼丹师醉心本行,武功修为大多不高,不是每个人都像你和云起一样的啊!” 言下之意就是,你们这样把炼器和炼丹当副业,就不要来刺激他们专业人士了吧! “这天下各行各业之所以能不断进步和发展,就是因为有人在创新和尝试,”林问歌摇了摇头,不太赞同这种想法,“第一张丹方、第一件炼器莫非是一开始就存在的?” “歌儿所言有理,”北君沐点点头表示附和,“私以为优秀的炼器师和炼丹师,就是要在前人的基础上,创造出更实用、更出众的东西,当然,我不是说前人的东西就不研究了,只是要在此基础上寻找更好的答案。” 左老和白夫人对视一眼,均露出若有所思之色,自舞刹宫茅屋里带回来的炼器手札和丹方,他们最近一直在琢磨,有时候连饭也顾不上吃,现在看来……他们真的有些本末倒置了。 “是不是该凝丹了?”纪霜霜忽然道。 她这一出声,顿时将其他人的注意力拽了回来。林问歌转头看向云起,美目下意识眯了眯。 塔沙里上,近一百多人各自守着一个炉子,云起的位置较偏,却是最显眼的其中之一,盖因他的外貌实在出众,想低调都难。 此时他正在用两手拢在炉子边,真元力源源不断涌出,将火焰牢牢地控制着,由之前的大火改中火,凝丹是决定成丹率高低的关键之时,火候的好坏直接决定了丹药的品相和多寡,由不得他不谨慎。 除了林问歌,无人能看到,专注于炼丹的云起周身涌出一层淡淡的光晕,如雾般笼罩着他全身,仿佛将他隔离到了另一个空间。 突然,风声一变。 一抹丽影自人墙外围纵跃而来,手中长剑直指云起,清叱道:“阴云起,纳命来!” 林问歌眼神一变,清丽绝伦的脸上寒霜遍布,冷喝着就要冲出去:“我的男人也敢动,找死!” 北君沐连忙拉住她,阻拦道:“歌儿,你有孕在身,莫要冲动!” 林问歌本想破口大骂,可看到是北君沐,而那双温润的眼睛里尽是对她身体的担忧,登时骂不出来了。可她心里却急了,右手一动就要施展五行法术,云起周身自发出现了凝界,说明他因炼丹而陷入忘我之境,这不仅关系着一炉丹药的成败,还关系着他能够借由这次炼丹中的感悟而提升修为,这种时候怎能被打扰,那可是要走火入魔的呀! 其他人相信云起的身手,又不知道云起现在的状况,所以,没一个人看出林问歌的担忧含着其他用意,更无人如她般冲出去相救。 这边的云起虽然进入了忘我之境,可对杀气的敏感,让他作出了条件发射,控制火候的动作丝毫不变,只蹙了蹙眉心,面上露出些被打扰的不爽,心念一动,一道淡黄色的光芒从他体内涌出,眨眼间在他周身半米形成了一个防护罩。 林问歌见此停住了掐诀的手势,面上略微一愣,轻轻吁了口气,身心都放松了。她怎么忘了,云起可是有土系异能的,所有异能中就属土系防御力最强悍了。 “铿锵”一声,那刺向云起的剑被土系防护罩所阻,任剑的主人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也刺不进去半分,更别说伤到里面的云起了。 云起无视旁边的一切,小心控制着火焰变小直至熄灭,仿佛就在火焰熄灭的瞬间,丹炉中溢出丹香,标志着通续丹炼成了! 他谨慎的神色缓缓转为喜色,这才有空关注周围的情况。一抬头就发现……几乎塔沙里、围观人群,连同高台上充当评委的几位老头,都紧盯着他……旁边? 第187章 阴啸尘的来意 阴啸尘的来意 云起略显茫然地偏头,就看到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女咬牙切齿、满眼仇恨地瞪着他,长得倒是清纯可人,但现在张牙舞爪的模样,还真是和长相严重不协调。 “你谁啊?”云起撇嘴,女子就该像他家歌儿一样温柔大方,似这般模样的……日后铁定是个河东狮,谁敢娶啊? 亲,你确定“温柔大方”是形容你家歌儿的吗? “阴云起,我要杀了你!”少女手中的剑一正,再次提剑冲上来。 云起猛地向后一退,佯装惊惧道:“你……你、你为什么杀我,我好怕啊!” 咔咔咔,无数人的下巴落地了。 剑刃和土系防护罩相接,浅黄色光点逸散到空中少许,可防护罩却分毫无损,足见其坚固可靠的程度,天知道这种情况下,蹲在“乌龟壳”里面的他怕什么! “阴云起,你个死不要脸,大傻X,混蛋、无耻、王八蛋……”那少女挥剑连砍,一边砍一边破口大骂。 其他陆续完成炼丹比赛的参赛者纷纷侧目,看云起的眼神就像在看负心汉,个个都是“原来如此”的表情,上下打量他一圈,确认了他负心汉的属性,便表示鉴定完毕地收回了目光。 云起嘴角抽搐,立刻不干了:“喂喂,我说小姑娘,我家有娇妻幼子,可不认识你这样要貌没貌、要身材没身材的恶女,你要杀我总得有个理由吧?我这些年虽然行走江湖有几个仇家,但大家都是光明正大找个场子,单挑群殴提前预约的,你这样乘人不备搞刺杀……我还没有达到皇帝才能有的那个待遇等级吧?” 这回换听到这话的其他人抽了。 “咣咣”,林问歌不知何时走到了云起旁边,曲指敲了敲土系防护罩,示意他撤掉乌龟壳。 云起自是连忙撤掉防护罩,轻轻揽着她的肩,颇有些显摆地对那少女道:“呐呐,小姑娘,这就是我妻子了,就你这没张开的豆芽菜,和我妻子能比吗?” 葛老等人走下高台,刚到这边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几个人顿时僵硬了,再看看被鄙视的小姑娘……柳眉杏眼、檀口雪肤,长得也挺清纯可人的啊,不至于到“豆芽菜”的程度吧? 葛越离噗嗤一笑,来回打量被围观的三人,这一看才发现,那男子还真没胡说。 一个是及笄之龄的少女,虽清纯可人,到底略显青涩,一个是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容颜绝美不说,气质也极为出众,两人站在一起高下立现,根本没有可比性。 “阴-云-起!”少女气得浑身颤抖,明明刚刚砍得气喘吁吁了,也再度提剑冲上来。 云起眸色一凝,揽着林问歌轻跃至一边,右手拂袖一挥,真元力灌注其中,排山倒海般压向那少女,如风吹纸船般将她掀飞出去,看起来轻松地要命。 因炼丹比赛而聚集在塔沙里的人中,至少有一半是江湖上的,其中不乏一流高手,眼看云起这一手,神情尽皆一变,他们敏锐地察觉到了那一挥袖间蕴含的力量。 这是个绝顶高手! 葛越离作为葛老的孙子,常年跟在炼丹宗师身边也见识过不少高手,自然有那个眼力辨认一二,他可以毫不犹豫地说,这个俊美无俦的年轻公子,身手绝对在武宗之境以上。 这时,有人想起了少女几次叫出的那个名字:阴云起。 姓阴……莫非是云山胜境之人?难怪身手如此高明了! 这是大部分人的想法,而少部分人则见过云起,只是未曾将他和易容时那张英俊的脸联系起来,顶多觉得这个人有些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小丫头,鉴于你是个女子,我已留了几分薄面,还请不要给脸不要脸,我云起可不是任人捏扁揉圆的,你想杀我,可以,请给出合理的理由,否则……”云起微眯眼睛,面上冷淡而漠然。 留了几分薄面? 岳思迁、纪霜霜、左老、白夫人等人站在一边腹诽: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们怎么就一点儿也没听出来呢?是哪个把人家姑娘贬到地底下的? “阴云起,我未婚未差点死于你手,大家说,我该不该杀你?”少女举剑遥指落地后离她十几米远的云起,扫视周围道。 人群中议论开来,说什么的都有。 林问歌眉梢一扬,将右手举到云起面前,笑吟吟道:“你刚炼好的丹药,关系到比赛结果呢,可别忘了!” “小颖,你又折腾什么?”陈老拨开挡着的人冲出来,走到那少女身边急道,纵使他的声音刻意压低了,可周围人听清楚得却不少。 云起就是其中之一。 他打量几眼跑出来的那个老头,想起这是坐在高台评委席上的其中一位,再看那少女和老头关系不一般的样子,联想他被动了手脚的那味药材,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豆芽菜,在我比赛所用的药材里动手脚的就是你。”云起肯定地直视那少女,眼神已从刚才的漠然变成了冰冷,几乎化作了冰刀。 “什么?”邱老惊道,看表情明显不信此事。 倒是葛越离神色严肃,来回看了几眼在场众人,站出来冲云起道:“请拿出比赛提供的药材,动没动手脚一验便知。” 除了陈老外,其他几个老头相互看看,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了。炼丹会是他们联合举办的,出了这样的事就是打了他们的脸、损了他们的名声,当然不能含糊以待。 检查能够作为证据的药材就成了必然。 云起将丹炉交到左手,右手一翻拿出了未用完的药材,悉数递给了走到面前的葛越离。 片刻后,葛老出声了:“小离,如何?” 葛越离转身看了眼几位老头,一脸凝重地点点头:“确实有问题。” “胡扯,这小子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说不定是他动了手脚赖给小颖的呢!”陈老瞪大眼嚷嚷道。 “喂,老家伙,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小心……祸从口出哦!”林问歌眯着眸子,笑的充满威胁。 场面顿时僵住了。 几位炼丹老头神色都难看了,他们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被如此威胁,哪怕是葛老也露出了不愉之色。 葛越离站得较近,明显感觉到了那绝美女子身上散发出的威慑,带着三分凛冽和压力,江湖上藏龙卧虎,老话不是说出门在外小看谁也不要小看老人和孩子,以及年轻的女子,因为这三种人敢出来混,必然是有所依仗的。 如此想着,他便开了口,不过还保持着他宗师孙子的骄傲,用一种不卑不亢的语气道:“两位若是有心解决问题,还请多加配合,我想……谁也不愿意演变成全武行吧?要知道我们炼丹师可打不过你们江湖人啊!” 林问歌眉眼一转,冲他微一颔首,转向云起道:“你不是炼好丹药了吗?给他们瞧瞧,其实结果怎样无不所谓吧,这样不存在公平、公正的比赛,”她耸了耸肩,明显露出瞧不上眼的表情,“纯粹就是在浪费时间!” “问歌说的是,云起,你就拿出丹药来给他们看看,吓他们一跳也好啊!”白夫人施施然走来,含笑说道。 “天玑夫人?”展老从几个老头后面挤出来,使劲揉了揉眼睛道,再一错眼,又惊了,“天枢老人?” “老展,你说谁?” “什么人?” 惊呼声此起彼伏,几个老头眼睛都蹬成铜铃了,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直到展老拿出拜师傅的恭敬行礼后,才真的相信眼前的事实。 “哎呀,原来是小展啊,你也成宗师了?不错不错!”左老弯腰瞅了半天,才眯缝着眼睛认出展老。 只是他这个“小展”一喊出来,展老当众红了脸,已经有几十年没人这么叫过他了,奈何这位是前辈中的前辈,就算丢面子了也不能反驳啊! “左老,这就是那年找你借那绿幽幽的鬼火的小展?”白夫人瞥了两眼,不禁撇了撇嘴,对那什么异火颇为不屑。 ……当然,这个是她见了雪玉龙喷出的三昧真火和幽冥紫焰后的看法,曾几何时,她也是狂热追逐异火的其中之一。 绿幽幽的鬼火? 几个老头眼中瞬间闪亮,听这话的意思是……天玑夫人得到了比那森焱火更厉害的火种? “哼,绿幽幽的鬼火怎么了?你还没有呢!”左老不乐意了,酸溜溜看了眼林问歌……手腕间若隐若现的那抹青碧,能喷出三昧真火的雪玉龙就在那里,可甭管多好的东西,不是自己的还不是白搭? 好歹他还有个森焱火呢,在异火排行榜上位列第八,这在天之大陆都很难得的! “我是没有,问歌有不就行了?”白夫人翻了个白眼,凭他们如今的友好关系,借火一用又不是不行? 有了更好的火种,谁还会看上那温度和纯度都不够的森焱火啊! 问歌有? 这三个字使得那群老头立刻将视线转向了应该叫做“问歌”的女子,连刚才威胁他们的事儿都忘记了,不计前嫌得连“宰相肚里能撑船”都不够形容的。 云起忧桑了,他被人遗忘了有木有?被彻底无视了有木有? 第188章 并肩而立之人 并肩而立之人 “我说,这通续丹真的没人要看吗?我瞧着有圣品了呢……”云起掌心中放着六颗褐色丹药,他往炉中放了十份药材,可成丹仅六颗,那个莫名其妙的刺杀到底影响了他,不然成丹率还能更高点。 “看看,当然要看!”邱老慈眉善目地上前准备验丹,眼底的讨好不要太明显哦! “什么?圣品?我看看!”董老抓住了重点,几步抢上前来就要查看。 这时其他几个老头才将注意力从一种比森焱火更优越的火种那儿拉回来,个个惊讶地看向被董老托在掌心的六颗丹药。 “听到了吗?圣品通续丹哎,今年居然出现了圣品通续丹?” “真的假的?该不会哄人的?” “一百两银子一颗,那位公子,卖给我们赵家吧,钱不是问题!” 这句高喊一出,围观人群中的其他家族来人也反应过来了,一个接一个开始喊价,从一百两直接飙到了五百两,弄得炼丹会第一回 合的赛场变成了拍卖会场。 不过,葛老几位主办人也没空操心这个就是了。 六颗丹药在几个老头手中来回递接,他们本来犹疑的神色,在看过丹药后都变成了不可思议和惊叹,抬头看向云起的目光均变了。 “高级圣品丹,毫无疑问!”葛老作出总结,眼含湿意和嘉许,“后生可畏,年轻人,你很有炼丹天赋,如今已是圣级炼丹师,远远把我们几个老家伙给比下去了啊!” 林问歌和云起对视一眼,有些不忍心刺激这群老家伙,免得一不留神给刺激晕了,到时候责任不要太大啊! 以云起如今的炼丹水准,实际上已经达到了帝级,如果今天一切顺利,他用明火炼出的至少也是初级帝品通续丹才对。 “高级圣品通续丹?”白夫人拍了拍云起的肩,“行啊你,悄无声息的就追上我了,想我研习炼丹之道二十几年,你小子才学了几年啊,人比人果然是要气死人的!” “白夫人这话说的,我这几年不是都给你打杂了吗?不付点工钱了还不准我偷师?”云起半真半假道。 白夫人眉眼一转,含笑未语。 云起此言是在意指师从于她,这等为她攒名声的事儿,她当然不会拒绝,即使这里是坤元大陆而非天之大陆。 正如云起所料,那几个老头又开始拿崇拜仰望的目光膜拜白夫人,他微微一笑,偏头时就看到林问歌冲他眨了下眼,显然明白他的用意了。 他们都不是好名之人,与其出这种风头,还不如花时间精进炼丹之术呢! “我呸,什么圣级炼丹师,不过是个痞子无赖,这种人炼制的丹药你们也敢吃,也不怕被毒死!”那个名叫小颖的清纯少女大吐口水,愤愤然地当众骂道,将其他认可那六颗通续丹的人用眼神剜了个遍,好似他们瞎了眼一般。 “小丫头,你未婚夫是哪个?都说了是未婚夫,那就是还没成亲喽?”林问歌斜眼一扫,十足十的傲气凌人,她漫不经心而充满鄙视意味地讽刺道,“还没成亲就这么护着,你们……莫不是早就生米煮成熟饭了吧?要不然……你这么怕他死了做什么?” 高级圣品通续丹引起的沸腾场面瞬间凝结,仿佛刹那间降温到了零下几十度,所有人都有些被冻住的趋势…… 云起喷笑出声,他是男子,还真说不出这样的话,特别是对象还是个及笄之龄的小丫头,看着比瑟莱雅小不了两岁,这会让他有种欺负小妹妹的负罪感。 “你……你,你胡说八道!”小颖气得说不出话来,嫩白小脸涨得通红,眼圈也有些红了,她出身不错,何曾被人如此说过? “你、你、你才胡说八道呢!”林问歌学着她的样子装结巴,而后抬手轻抚耳后长发,优雅地走出两步,轻笑道,“你倒是报上名来,你那‘据说’差点被我家夫君杀了的是谁一个?要知道平时出门在外,喜欢为难我们夫妻的人不少,嫌碍事杀了的也不止个位数,可不要把别人的账赖到我们头上了啊!” 一时间云起和林问歌周围清空了,所有人大步后退,好似看到了杀神一般。 事实上,林问歌这话透出的意思也确实是这样,杀了的不止个位数?这是什么概念? “歌儿,你现在情况特殊,不要提这些煞风景的事,一切交给我就好!”云起温柔地将她拉到身边护着,目光在她仍旧平坦的腹部溜了一圈。 小颖见他们你侬我侬,更是愤怒不已,手里的剑又举起来了,这回指着的可不止云起一人:“常言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们这对狗男女,还真是狼狈为奸、如出一辙!”她抬起另一只手利落地擦掉流下的眼泪,怒意滔天道,“我的未婚夫就是云山胜境的六公子阴画兮,你们在他面前杀了护他、保他至最后一刻之人,还要威胁他,我焉能放过伤害他的你们!” 阴画兮的未婚妻? 这下连一旁的岳思迁等人都愣了一下,北君沐仔细打量那个倔强执剑的少女,心里略微有些佩服,明知武功不敌、明知不会成功,可她还是来报仇了,单这份坚持无畏也足以让人动容。 不过佩服归佩服,立场不同就决定了……他们是敌人! 云山胜境六公子的未婚妻,岂不就是未来的云山胜境之人? “哦,原来是他呀!”云起淡淡抬眼,却转了话锋,“小丫头,反正没嫁呢,你还是早点改嫁吧!” 听到这话的人都懵了,不是说报仇的事吗,怎么又劝着人家改嫁了? “你说什么?”小颖显然也没反应过来,有些傻傻地反问。 “改嫁吧,”云起揽着林问歌就要离开,从他的背影传来下文,“今天的事我不追究,就当遇到了个不懂事的顽童,嗯,就这样!” 月黑风高夜,杀人正此时。 别院中一前一后跃出两道人影,前者身量纤细、后者身姿挺拔,及至墙外时,后者追上了前者,不失温和地抓住了那人的肩膀,被抓的人向侧折腰,两人就这么一抓一闪过了几招。 身姿挺拔的那个被逼退两步后,无奈地扯下蒙面黑巾开了口:“歌儿,你有孕在身,怎能抹黑出门?还纵跃动手?” 另一人也扯下了蒙面黑巾,露出一张清丽绝伦的脸,不是林问歌是谁?只见她挑眉一笑:“怎么,只许你出门‘借’点东西,就不许我去透透气?” “这怎能一样?”云起叹气不止,若是未曾怀孕前的林问歌,他当然不会劝阻,可……他满目柔情地看向面前女子的腹部,那里有了他的第二个孩子,这样的情况下,让他怎能答应她深夜外出,还有可能动手? “好了好了,我保证不会有事,”林问歌也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翻手取出两道符,指尖灵力一转,分别贴到了他们两人身上,“隐身符,只要不被人碰到就不会发现,这样总行了吧?” 云起眼看着面前的女子在那符贴上的瞬间全身虚化至透明,惊奇地眨了眨眼,下意识伸手去抓,掌心明显感觉到了她的存在,可眼睛偏偏看不到人。 他一直都知道林问歌有一些神奇的东西,但这隐身符还真是第一次见识,能摸到实体、却看不到,他暗自猜测这可能类似一种障眼法,不过确实很实用。 “走吧!”林问歌主动拉住他的手,这样两人即使相互看不见也不会走散。 巷子里空无一物,那两人不知何时走远了。 片刻后,从院墙里又跳出一道人影,这回不是着黑色夜行衣了,而是一身月白锦袍,长发松散一束,面容俊秀、眉宇温润,竟是北君沐本人。 “歌儿,就让我帮你一把吧!”北君沐轻喃一句,轻轻一跃消失在夜色中,紧随他身后的,是从旁边角落中出现的两个黑衣人,看着像是影卫那般的存在。 白天炼丹会比赛结束,因为出现了那个刺杀小插曲,云起的比赛结果便不了了之了,虽然他炼出了圣品通续丹,可那群老家伙并没有宣布比赛结果那样的东东。 云起和林问歌自然不是肯吃亏的人,既然明着得不到绛露花,那他们就暗着来。而且……不管怎么着,那六颗高级圣品通续丹也不能便宜了别人,他们就算拿回来卖出去也能得个百八千两银子呢! 于是便有了现在这一幕。 举办炼丹会的那几个老家伙住在戌国皇家提供的宅子里,打听这个并不费事,云起和林问歌一路悄无声息地摸进宅子,轻轻松松避开了外围的守卫和暗哨,两个本身有点蔫坏的人凑在一起,做坏事当然是事半功倍。 云起在林问歌手心划了几下,表示他去找绛露花和通续丹,而林问歌则去听听墙角,看能不能得到什么有用消息。 两人分工协作,林问歌没有反驳,她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即使反驳也肯定会被驳回,所以就不浪费那个工夫了。 “隐身符的效力只有一个时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刻钟,你自己看着点时间。”林问歌传音道。 云起捏了捏她的手,以示了解,之后便去找绛露花和通续丹了。 第189章 皇子=恶霸? 皇子=恶霸? 林问歌等他走远了,才抬脚准备行动。她的任务其实就是闲晃一下,晚上找那几个老头很容易,只要看到有灯光的地方,八成就是了,因此她一点儿也不着急。 慢悠悠地边找边逛,不过半盏茶就找到了人。 看着像是偏厢的屋子里,陈老和白天搞刺杀的那个少女共处一室,林问歌想了想,停在了窗户边,倾耳细听里面的动静。 “小颖,不是我说你,你看看你今天办的事,三公子说过不能打草惊蛇、不能打草惊蛇,你倒好,直接闯到人家跟前去了!”这是陈老的声音,语气烦躁而生气。 “舅舅,我实在忍不住,那个阴云起着实可恶,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样的人,怎么能成为炼丹师?这不是侮辱您吗?而且,他还差点杀了画兮哥哥……”小颖毫无愧疚之意,反而觉得自己做的很对。 林问歌略微蹙了蹙眉,这个小颖其实应该叫曲姒颖,是附从于云山胜境的曲家之女,和阴画兮的确有桩婚约,但是……成亲的可能似乎不太大,只因为阴画兮的生母---云山胜境的当家主母不同意。 “你……你说你让我说你什么好?那老女人根本不愿要你这个儿媳妇,你何苦巴巴地贴上去?再说了,他阴画兮除了嫡出这个身份,还有什么本事?依我看三公子才是那人中龙……” “舅舅!”曲姒颖高声制止道。 林问歌眼睛一转,默默思索起这里面的关系,想找出可以利用的部分。 正在这时,这座宅子大门方向忽然出现火光,不过片刻便烧红了半边天,像是要烧光这宅子一般。 “救火啊,来人、快来人救火啊,走水了!” “着火了?怎么会着火的?” “有人夜袭,快……啊!” 最后那声惨叫预示着一条人命的消失,整个宅子都沸腾了,像是热油锅里溅了水似的,四面八方都是惊慌的呼喊声。 林问歌举目看向大门方向,暗自想着这是哪个,就算想搞点小偷小摸好歹也低调点,没见过这么当贼的,忒不敬业了。 厢房门从里面打开,陈老和曲姒颖快步冲出,一眼就看到了那冲天的火光,两人不约而同露出惊疑之色。 “舅舅,什么人敢和你们作对?”曲姒颖张口就道,炼丹宗师的地位特殊,不管是哪方势力都只有讨好的份,就比如她们家,出了舅舅一个炼丹宗师后,曲、陈两家即便是在云山胜境也无人敢怠慢。 “不清楚,”陈老有些疑虑地皱眉,略一思索道,“八成是为了那六颗通续丹吧,这丹药放在江湖上可是能救命的,更别说达到了圣品……” 林问歌藏身在走廊的一个柱子后,隐身符的时限快到了,她有些担心云起是否得手,听到陈老的结论轻轻笑了一下,果然如他们所料,这通续丹留在几个老头手上成了烫手山芋。 炼丹宗师地位再特殊,在利益面前也不值一提,就比如戌国皇室,哪怕明面上礼遇有加,暗地里只怕没少想着如何算计,为自己谋求更多的好处。 “舅舅,我们也去看看?”曲姒颖拔剑道。 陈老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头。 林问歌轻巧的跟着他们一起去大门那边,没等走到着火的地方,她便看到夜空中,冲天火光的上方有团绚烂的七彩光芒,眯眼一看,正是那只孵化没多久的七彩孔雀。 她脚步一顿,心下暗忖几分便懂了。 火势经过宅子里聚集的守卫、仆从努力,终于有了减小的趋势,几道黑影站在不远处的屋顶上,环胸而立静静看着,七彩孔雀在他们头顶盘旋着飞舞,淡褐色的嘴一张一合,发出清脆的叫声。 林问歌仰头看去,一眼就认出那为首的蒙了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的是北君沐,七彩孔雀是他的兽宠,除了他又有谁能指挥得动呢? 估计这火也是七彩孔雀放的吧?他也不怕教坏小孩子,刚孵化没多久的七彩孔雀,不就是个小孩子吗? 隐身符的时效到了,林问歌左右一看,闪到了一处墙角,却在显露身形两三个呼吸后,便感到身后掠来一人,她凝目间右手成鹰爪般向后划去,居然划了个空。 “歌儿,是我。”黑衣人后仰躲开,右手一伸扣住了面前人的手腕,左手则扯下了蒙面黑巾。 “君沐?”林问歌瞥了眼方才看到他的地方,其他黑衣人还站在那边,而空中的七彩孔雀则委委屈屈飞着,似乎很想落下来,她开玩笑道,“你这是带着兽宠来杀人放火了?” 北君沐轻笑,一双眸子明亮莹然,不答反问道:“得手了吗?我特意来为你吸引注意,你可别告诉我东西没拿到啊!” 林问歌眸光一闪,挣了挣放下手,睫毛低垂道:“应该吧,去拿东西的是云起不是我。” 北君沐眼底一黯,语气却未曾变化,仍旧轻快自如:“理应如此,你如今是双身子了,自是不能像平常那般。” 两人陷入沉默,谁也没有再开口,气氛便显得尴尬起来。 “哪来的混蛋,给老子滚开!”挺拔的黑色身影光一样窜来,劈掌推向北君沐。 北君沐耳朵一动,感应到了这一掌,身形堪堪侧滑,轻盈一跃跳入院中,回身便还了一拳。 林问歌转眼看时,两道人影已经缠斗到了一起,拆了十几招之多,赤手空拳打得不亦乐乎。她不由得朝天翻了个白眼,不用仔细分辨她也知道,搞突然袭击的那个是云起。 好在两人跳出去的时候都知道拉好蒙面巾,不是很熟悉两人的,不可能认出他们是谁。 屋顶上的其他黑衣人一看自家公子打起来了,个个如大鹏展翅般跳下来,配合默契地加入了打斗圈,明明都穿了夜行衣,可他们就是能认出自家公子,还真没有攻击错的。 林问歌往旁边闲闲一靠,完全不担心打斗结果,还很有看戏精神的翻手拿出颗果子,啊呜咬了一口。 嗯,她现在怀孕了,需要补充维生素,所以多吃水果有好处。 至于云起……堂堂一个武帝,要是在坤元大陆一对多打不赢的话,凭什么做她儿子的爹爹呢? “姓北的,你要不要脸?”云起咬牙切齿地传音。 北君沐在属下们上去的时候,退开缓了一下又冲了上去,免得自家属下被云起给打坏了。 听到传音,他眉梢一动,以传音之法反问道:“到底谁不要脸?姓阴的,你才是不要脸的那个吧?哦,不对,你根本没有脸!” 云起怒了,气势惊人地推出一掌,轻轻松松将身边的黑衣人都给扫趴下了,握拳便朝北君沐的脸打去。 北君沐怎么着都有武圣巅峰的境界了,怎么可能被打到?提气一掠便闪过了这一拳,顺势横扫右腿,攻向云起下盘。 眼看着外面来的黑衣人和宅子里窜出的黑衣人打起来了,救完火的众人茫然了。 “这……到底是敌是友?还是都是敌啊?” “毛贼和毛贼对掐了?” “兴许一个是来找事的,一个是来帮忙的?” 提着木桶、端着木盆的守卫、仆从相互议论着,不解地瞅着两个黑衣人从院子这边打到院子那边,说有仇吧又没用武器,都是赤手空拳上的,说没仇吧……那一掌一拳又扎扎实实。 会武功的越看眼越热,他们发现这两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至少那偶尔扫向他们的掌风、拳凤裹狭着强大的真气,若不是个高手还真做不到。 “姓阴的,我们出去打!”北君沐发现被围观了,嘴角一抽传音道。 云起冷哼着回复:“出去打就出去打,老子怕了你不成?” 北君沐嘴角再抽,他敢保证,云起之所以传音就是不想让林问歌听到这样的自称,他要不要向林问歌坦白一下呢? 两道黑影拳脚交错,手臂和腿都形成了残影,就这么从院子里打到屋顶上,再从屋顶飞掠到了外面。 林问歌扬手将手中的果核丢掉,慢条斯理擦擦手,身法如烟般追了上去,其他黑衣人根本没发现她,看到又出来一人,顿时心神发紧,加快速度跳出这宅子,就怕自家公子吃了亏。 七彩孔雀拍拍翅膀,左看看右看看,迷惑地歪歪头,化作一道七彩流光飞向北君沐的方向,他们之间有契约,根本不存在跟丢这种事。 “糟糕,快去看看通续丹!”不知何时也成了围观一员的葛越离面色一变,转身就向宅子里跑去。 其他人陆续醒神,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毫无疑问的,他们跑到专门保存炼丹会彩头和通续丹的屋子里一看,别说这两样东西,就是几位炼丹宗师暂时放着的几样珍贵药材也都不见了。 陈老不信邪地转了一圈,眼睛都急红了,几位炼丹宗师里就他没有空间戒指,宝贝些的药材都放在这儿了,损失算是最大的。 大家分别核对了一下,发现这贼还是个识货的贼,不宝贝、不珍贵的都留下了,但凡难寻的药材则一个没留。 这边如何懊悔不跌、撕心裂肺,跑出去的几人却是不知的。 第190章 孩子不见了 孩子不见了 云起和北君沐边打边斗嘴,不知不觉间竟到了城外,两人自同行以来,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着实正常的很,其他人起初见了还劝上两句,如今见了……该喝茶的喝茶,该下棋的下棋,根本不再理会了。 林问歌赶到时,无奈地扶额叹气,耳边传来两人没营养的斗嘴内容。 “姓阴的,我看你真不负这姓氏,简直阴险、阴损到家了!” “哼,姓北的,你也不是什么好鸟,你个伪君子、小人、不要脸!” “我将这些形容词返还给你,还是你比较能诠释这么高深的字眼。” “老子这是对人对事,对你这样的伪君子,就不能用君子的方式。” 北君沐的一干属下追来后就听到了这些,个个定在那里石化了,他们都是第一次见到这样“下口无情”的公子,说的话还这么……这么有水平,“不愧是公子啊”,几人齐齐在心里感叹。 “再打就天亮了,你们感情真的这么好?要不……”林问歌笑着提议,“我退出,你们俩一起共度余生?” “歌儿,你不要为夫了?”云起率先撤出,如风般回到她身边,可怜兮兮地道。 北君沐一掌打空,还没收手呢就听到了这么一句,登时抽了。他的属下们不负他教导,紧跟着也抽了。 真心没见过这样的男人,这语气……投错胎了吧? “好好说话,鸡皮疙瘩都掉地上了!”林问歌眉梢抽搐着猛搓胳膊,抬眼看向缓步走来的北君沐,“君沐,今天多谢你帮忙。” 云起撇撇嘴,小声轻哼:“就算不用声东击西,我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东西拿出来,谢什么啊?” 林问歌瞪了他一眼,云起果断闭嘴了。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歌儿如此就客套了!”北君沐看了吃瘪的云起,心里颇为解气。 “最近你就不要带着七彩出来了,它太显眼了!”林问歌多叮嘱了一句。 “歌儿放心。”北君沐点头应了,弹指间一簇华紫色的火苗静静燃烧,只此一瞬,四周的温度便拔高了几个层次,他额头上很快就渗出一层薄汗,“对了,歌儿可知这是什么火?” “怎么?”林问歌略显疑问,虽然是白天才得到的火种,但这都半晚上了才问来历,是不是有些迟了? 云起认真盯着那火苗,心里虽喜欢却不贪求,只是估计着它的温度和纯度到了什么等级。 “实不相瞒,我下午试着炼点东西,”北君沐苦笑一下,“不知是我控火太差还是这火太特殊,竟连炼器炉都烧化了,让我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所以我想问问你,可知这火的名字和等级,以及怎样才能更好的操纵它?” 林问歌目现了然,一弹指叫出幽冥紫焰,炼丹会比赛后她就记着要让小幽看看这火,便让火灵从小穹体内移到她体内,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 “小幽,这火认识吗?”林问歌用两指捻了捻指尖苍紫色的小火苗。 “唔!”小幽像是才睡醒,火苗懒洋洋地跳了一下,这才歪歪扭扭飞到空中,下一刻却兴奋地跑到北君沐的手上方,绕着那华紫色的火焰猛转圈,“小紫小紫,是小紫,喂喂,醒醒啦醒醒,我是小幽妹妹、小幽妹妹,不记得了吗不记得了吗?” 站着的三人囧囧有神地望着两簇火苗,很想问一句,难道火焰和火焰之间也开始流行攀亲戚了吗? 今儿出现个小幽妹妹,明天是不是还有个小紫姐姐啊? 可惜的是,小幽叫了半天、转了半天,那簇华紫色的火苗也没有任何变化,良久,小幽垂头丧气回到了林问歌面前,本来精神的苍紫色火焰萎靡不振了许多。 “小紫不在这儿……呜呜呜……小紫被人带走了!”小幽带着哭腔道。 “带走了?这是什么意思?”北君沐问。 苍紫色的火苗突然一转,中气十足地吼道:“带走了就是带走了,小紫早就有灵智了,这不过是它分出来的一部分火焰,根本不是它自己!嘤嘤嘤小紫,你在哪里啊?我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 林问歌和云起对视一眼,将耳边不断重复的循环音当背景,双双看向了北君沐指尖的华紫色火苗。 “那……小紫到底是什么火?”北君沐眉心稍蹙,若只是分出来的一部分威力都如此大,那完全的呢? 而且,既然连火焰都分出来了,是不是意味着曾拥有这火的那个人……还在这世上的某个角落? “紫极天火就是小紫啦,你们这些没常识的凡人,烦死姐了!”吼完这句,苍紫色的火苗很不爽地窜回林问歌体内,怎么叫也不出来了。 “紫极天火?”云起挑眉,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紫极天火,传说是天地初开之时形成的,最初由火神祝融掌控,后祝融所属十二祖巫不知所踪,紫极天火也就没了下落。”林问歌简单介绍道,“紫极天火排在至阳至刚之火首位,是比三昧真火还要威力强大的神火,可谓是炼丹、炼器的最佳火种。” “这么说等级很高?”北君沐面露“原来如此”之色,遇上这样的火焰,他的炼器炉被烧化了还真不冤。 云起酸溜溜地瞅了瞅某个捡到大漏的人,绝不承认他有些羡慕了。 “当然,我估计你那炼器炉杂质太多,耐高温程度也不行,”林问歌想了想,翻手变出个黑不溜秋的迷你小鼎,“这是最耐高温的墨云矿加稳定性最好的星闪石粉所炼,应该扛得住紫极天火的温度,你拿去用吧!” 北君沐伸手接过,笑着道了谢,又在林问歌的指导下滴血认主,将那尊鼎完全变成了自己的。 “歌儿,你都没送我一尊鼎!”云起对手指,很是不平道。 林问歌白了他一眼:“我自己用的鼎都和你共享了,你还有什么意见?” 北君沐脸上的笑容一滞,不知不觉散去了。 每当他以为离她近了几分的时候,总会发现他们之间关系更近,这感觉真的很不好,酸涩、疼痛还是嫉妒?有时候他自己都数不过来! “再过一个时辰就天亮了,我们回去吧!”林问歌看看天色,转身向呼伦都的方向而去。 北君沐面无表情地和眼含挑衅的云起对视一秒,纵跃着跟了上去。云起轻哼一声,加快速度追上去,故意在空中撞了北君沐一下,这才悠哉悠哉地赶上林问歌。 小穹和蓉蓉在庭院里玩耍,雪球和幻空兽作陪,当另一个院子里人声鼎沸时,他们不由得移目看去。 “唉,大人可真累!”小穹大人似的叹口气,摇头作无奈状。 “是啊,”蓉蓉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对长辈们投以怜悯之情,“这几天来作客的人好多哦,昨天我还听外婆说,这些人来得多、吃得更多呢!” 小穹拄着下巴担忧道:“照这样看,也不知道爹爹赚的钱够不够,我这里还有攒下的零花钱,蓉蓉,你说我要不要帮爹爹分担一下?” 蓉蓉表示赞同:“要啊,小穹哥哥不是要做个孝顺孩子吗?我看那些人吃得好多,云叔叔一定会被吃穷的!” “谁会被吃穷啊?”忽来一道询问,风声拂过,身姿挺拔的男子已站到了旁边。 “爹爹!”小穹循声望去,就看到了含笑俯视他们的云起,高兴地扑上去抱住了他的腿,仰着纯真的小脸叫道。 云起笑容更浓,蹲下抱住儿子,伸手摸了摸蓉蓉的头:“你们刚刚说谁会被吃穷?” “云叔叔,小穹哥哥说这几天客人太多了,想把攒下的零花钱给云叔叔帮忙养家呢!”蓉蓉快言快语道。 云起乐不可支,亲了下有些不好意思的小穹的脸,随手拿出张纸给他:“乖儿子,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你爹爹虽说赚钱不多,可养家还是绰绰有余的。呶,这是去年牧岚风托人与爹爹做生意时写的欠条,你若要回来了,就给你当零花钱吧!” 小穹一听有钱,忙不迭接到手里,他虽小,认的字却不少,仔细一看就清楚这是张欠条,眼眸滴溜一转,打算回头上门要账去,这要回来可就都是他的了,有八万两银子呢! 云起瞅着儿子那小财迷的样子,颇有些忍俊不禁。 自那晚拿到绛露花和通续丹后,他就闭门炼丹了,直至刚才炼成九清灵神丹方出门,也是因此,他如今的精神力已凝实转化成了神识,按林问歌的判断方法算,当等同于金丹初期修士的神识强度。 只待熟悉了便可学习灵虚分光剑诀,稳坐屋中而知千里之外。 云起试探着用神识扫过旁边的院子,就看到那里人头攒动,最前面正是那几位炼丹宗师,个个眼含崇拜、热切地望着白夫人。 想也知道这是奔着偶像来了。 “小穹,你娘呢?”云起将神识伸展至别院其他地方,一间间找过去却没能看到那个想见的人。 “我娘?”小穹迅速背手将欠条塞到身后,露出八颗小牙微笑,“爹爹找娘有事吗?” 云起挑眉,无需多看就瞧出有古怪,面色一整问:“你娘去哪儿了?” 第191章 飞来的信 飞来的信 “林姨去约会……唔唔!”蓉蓉眨巴着眼睛,被捂住嘴的她立刻不动了。 云起眯眼:“约会?”他目光严肃地转向自家企图打马虎眼的儿子,“小穹,说谎不是好孩子哦!” 小穹挫败地放下手,垂头丧气道:“爹爹,娘不是和北叔叔去约……” 听到“北叔叔”三个字,云起彻底黑了脸,没听完儿子的后文便化作一道残影飘出了院墙,几个纵跃消失在屋顶之上。 “小穹哥哥,我……我是不是说错话了?”蓉蓉很不安地问。 “没有的事,”小穹举手在额前一搭,眺望着云起消失的方向微笑,很有深度地回道,“爹爹躲在屋里好几天不见人,要让他有危机感,才会对我娘更好啊!” “小穹哥哥好厉害,这么深奥的事都懂!”蓉蓉呈星星眼状。 小穹嘴角一抽,这深奥吗?厉害吗?他怎么一点儿也不觉得? 大街上,林问歌和北君沐一前一后从名为“迎客居”的酒楼出来,缓步穿插在行人当中,向着别院的方向而行。 “没想到迎客居是你的产业?”林问歌闲聊般开口。 北君沐笑着摇了下头:“其实不完全是,这是我娘出嫁时的嫁妆,本来只在各国都城有,后来……才多开了几家。” 林问歌了然,在古代论消息灵通,莫过于酒楼和青楼,想必类似现代连锁酒店的迎客居也是这样吧。说起来,坤元大陆在江湖上混的,稍有名气点儿的基本上都有些背景,要么是哪个家族出身,要么捏着些不一般的产业。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富二代、富三代? “歌儿,这几个买家很可靠,不用担心会泄露消息,你若还有要出手的东西,尽可来找我,我自能联系到让你满意的买家。”北君沐多说了一句,旨在能为她做些什么。 “谢谢你。”林问歌感激道。 其实那六颗通续丹卖与不卖都不重要,她是因为云起炼丹无聊了,才想找点事儿做。正好北君沐说能联系到可靠的买家,今天才会出来这一趟。 “歌儿,你这样可就见外了。”北君沐故作生气道,温润的眼中含着暖暖的笑意。 没有云起的时候,对他来说真是太美好了。 林问歌突地顿足,弯腰捡起地上一个荷包,紧赶两步追上前面一个中年人,拍拍他的肩道:“这位大叔,你的荷包掉了。” 那中年人在被拍到的前一刻转身,接过荷包淡淡点头:“多谢。” 这中年人容貌俊朗,浓眉、朗目,挺鼻、薄唇,只是神情不怒自威,像是处在常年发号施令的位置,让人看着就有距离感。一身质地极好的锦缎长衫,夹杂着几根银丝的墨发梳得一丝不苟,显然出自规矩严谨的家族。 拿走荷包后,中年人扫了林问歌一眼,自然地转身离去。 林问歌微微一怔,眉心不自觉地蹙起。 北君沐走到她身边,关切道:“歌儿,怎么了?” “没事。”林问歌摇了摇头,将疑惑放在了心里。 她自认不算倾城绝色,至少天素心就比她美了百倍,可也不至于让人第一眼看到时毫无反应,不管是惊讶还是意外,或者惊艳,总归是有些神色变化的。 然而刚刚那个中年人……扫过她的那一眼却无动于衷,那双眼睛太深太沉,让她莫名地有些不舒服。 这样的情况只能说明两个事实,要么那中年人城府深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要么……他对女子根本不感兴趣,这两种结论不管哪一种,都由不得人不注意。 “歌儿!”人群中残影穿行,云起步法奇特地在眨眼间到了林问歌身边,一把拉住她的手,没等酝酿出哀怨的表情,就察觉到她表情不对,连忙正色道,“出了何事?怎么脸色如此奇怪?是身体不舒服吗?” 说话间,他的右手已搭到林问歌腕上把起脉来,同时斜眼横过北君沐,很不满地数落起来:“你是怎么回事?明知她有孕在身,还出来逛什么街?就算要出来,不晓得雇个马车或者轿子吗?” 北君沐眸光一闪,没有搭腔,只担忧地注视着林问歌。平日里他但凡和林问歌稍微独处一下,云起追来后直接就会和他打起来,哪像今天口吻严肃地数落过? 果然往日和他打架都是玩笑的吗? “我没事,就是刚才见到了一个人……”林问歌任由云起把脉,看他把完了才开口,“那个人有些……” “是刚才那人?”北君沐回想了一下,顺口描述起那中年人的样貌。 当林问歌再看时就发现,云起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眼神也变得有些可怕。 “云起,你认识他?”北君沐也发现了,他对云起很熟悉,特别是这段日子相处久了,还是第一次看到云起露出这样的表情。 “阴—啸—尘!”云起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顺着北君沐所指的方向追去,青天白日下,他右手中金光一闪,神识已向四面八方铺开。 “坏了,快追!”林问歌面上一急,人已跟着窜了出去。 北君沐忧心更重,忙着喊道:“歌儿,你慢些,仔细身子!” 阴啸尘乃云山胜境之主,也是云起在坤元大陆最大的仇人,在他年幼时妄图将他变成禁脔,这件事他们一行都知道,眼下仇人见面,肯定是分外眼红,怎么可能不大打出手? 北君沐边追边思考,心思转的飞快,也想不出这个时节阴啸尘跑到呼伦都所为何事,要说是炼丹会……派个人来也就够了,那几个炼丹宗师里至少有三位和云山胜境联系紧密,即使不派人来也没什么妨碍。 那么,阴啸尘是为了他们而来? 这个可能倒是很大,仔细算算他们这些人杀了人家手下的十位长老,听说云起被围攻时,也将传闻中的金卫十三队重创了,这样巨大的损失搁谁都会找上门的。 更别提林问歌还明目张胆端了人家半数产业,这事在坤元大陆无人不知,哪怕是为了面子估计也会来报仇吧? 北君沐心情沉重,他们本就打算过几日启程去云山胜境,如今阴啸尘本人亲自找来了,难道这就要正面交锋了? 也不知林问歌是如何打算的。 云起追出了城也没看到人,神识使用过度导致他有些晕眩,比他慢不了多少的林问歌停下时,下意识捂住了小肚子,一阵阵下坠感让她顿觉不妙。 “歌儿,要不要紧?”北君沐及时扶住她,焦急地询问道,他冲还硬挺着寻找的云起高喊,“姓阴的,你快过来,歌儿不对劲了!” 云起闻言清醒过来,手中金光一晃,问天剑又回到了丹田之内,他闪身掠来,打横将林问歌抱起来就向别院飞掠,有些慌神地安慰道:“歌儿,对不起,我们马上回去,你忍一忍,很快的,很快!” 夜色降临,陈老捶着腰返回自己的屋子,却在进门后不久浑身僵住了,双眼大睁着,不可思议地定定看着黑暗中的那抹身影缓缓转过身来…… “境……境主!”陈老惊道。 那人唇角一扬,似是不常展颜的缘故,让他的笑凭添了几分可怖,给人一种发寒的感觉。 “陈老,好久不见了,近来可好?”被称作“境主”的人不怒自威,若云起在此,一定会红着眼杀上来,因为他正是今天在呼伦都昙花一现的阴啸尘本人。 “劳境主挂怀,老朽近来尚可。”陈老还是有些僵硬,但表情却不敢露出一分一毫,反而恭敬地行了礼,主动引座点灯。 “那就好,”阴啸尘收敛笑意,他也不习惯这样的表情,索性就恢复如常了,“小颖怎么不见?听说她不是到呼伦都了吗?怎的,不舍得她出来拜见我这个未来公爹?” 陈老心头一紧,勉强维持着笑容道:“哪能啊,境主也知道,那丫头被我妹子家娇惯坏了,这会儿指不定去哪儿疯野了,怕是还没回来呢!” 阴啸尘点点头,看不出是否不悦,却就是这种摸不出虚实的态度,越发让陈老心惊肉跳。 陈老还记得,半年前提起外甥女和六公子的婚事时,这位虽未表态,但也没表示出同意或者乐见其成的意思,此时忽然又如此,莫非……真的有意与曲家联姻不成? 陈老心里思量着,没敢叫仆役进来伺候,而是自己亲自冲茶相奉,他可不是那种纯粹痴迷于炼丹的呆子,这云山胜境的境主避了人亲临他的房间,肯定不欲他人知晓行踪,他若是走漏了消息……嘶,想想这些年云山胜境的手段,他怎能不胆寒? 事实上,他也没有想错,阴啸尘此来的确是有所求,只不过正在酝酿着如何开口。 另一边,带着林问歌回到别院的云起,处境却有点……特别。 “唉哟,这位公子,您赶紧坐、赶紧坐,可不敢让您给我这糟老头子搬等子,累坏了那可怎么是好?回头再憋了火撒到这好姑娘身上,一个不小心弄掉了孩子,我可怎么对得起人家爹娘啊!” 云起满脸愧疚地连道“不会”,奈何那老大夫就是不理他。 第192章 觉醒,木系异能 觉醒,木系异能 “唉,这天底下的好男人少啊,姑娘啊,你啊,没啥大毛病,就是怀孕的月份浅,胎象本就不稳,又做了不该做的活计,好在你身体底子好,回头啊好好谢谢你爹娘,这养得多好的女儿家,一朝嫁出门啊就贱了,瞧瞧这过的什么日子?”老头捋着胡子,大咧咧坐着床边边把脉边道,还拿斜眼扫着旁边的云起,明显很不待见他。 “多谢大夫了!”林问歌躺在床上,右手贴在小腹,不断用灵力温养有些怀象不稳的孩子。 “谢什么,医者父母心嘛,我也有女儿的,要是我女儿怀了身子弄成这样,”老大夫吹胡子瞪眼,一拍床道,“下他一斤半斤巴豆,保管女婿全家上下省上半月口粮,哼,当我女儿好欺负吗?” 屏风另一边,北君沐和岳思迁坐等诊断结果,听到这话均身形一顿。 岳思迁瞟了眼屏风上隐约映出的云起那边,撇嘴嘟囔道:“要是尊主和主君在这儿,下什么巴豆,不追着打出三千里才怪了!” 北君沐眸色一凝,嘴角苦涩地动了动,可惜……他连被追着打的机会都没有了! “呶,这是药方,小伙子,找个伶俐点儿的仆人熬了送来,您啊要是怕,就别通知您岳家了,反正也没什么大事,省得啊您回头又怨这姑娘事儿多,唉,这天下的乌鸦一般黑,真是指望不了啊!”老大夫斜眼看人,甩手拍过去一张纸,连讽带刺的,末尾还惋惜了一把。 林问歌暗自偷笑,心道这老大夫真逗笑,说得好像他自己不是男人一样。 “大夫放心,我略通医理,定会亲自熬好这药,以后……以后断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云起接过那药方,眼中填满了懊悔,那样恨不得抽死自己的悔恨,瞧着让人心惊,也让人无法怀疑他的诚意。 却偏偏有人就是不吃这套。 “别啊,您略通医理都把人家好好的姑娘照顾成这样了,您要精通点还不定怎样呢!再说了,您呐,还是找个丫头靠谱点儿,说实话,您熬得药……我觉着悬!”老大夫夸张地呈大惊失色状,末了毫不留情地摇了头,眼中露出些嘲讽之意,口吻却还是那样温和刺人,“您要是想安安心、散散愧疚的,还是以后表现吧,这会儿就别积极了,说出去还以为您待人家姑娘多好多好呢,听听,都亲自熬药了,能不好吗?” 屋内一片寂静。 云起垂首不言,只紧紧咬住了唇,药方都被攥得死紧,他听得出这老大夫的话中之意,是觉得他这般作为是在表现自己有多体贴,可实际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说白了,这大夫压根不信他! “大夫……”林问歌看得分明,瞧着云起的表情,她不由得心疼了。其实,之所以会动胎气,也不完全是因为云起,作为孩子的父母,她亦有责任。 修士孕育子嗣本就不易,修为越高越难,她如今已迈入金丹大道,这次怀孕本就是天赐的机缘,她却未曾从心底重视起来,竭尽全力保护孩子,若不然根本不会有这样的事。 “姑娘,你别说话!”老大夫制止她,徐徐起身,之前似笑非笑的表情褪去,换做严肃和谴责,声声有力道,“年轻人,娶妻娶妻,你不是在娶下人、生孩子的工具,那是要与你共度一生之人,莫待遭遇了失去后才懂得珍惜,那时除了遗憾、后悔和愧疚,你还剩下些什么?莫要……如我老儿一样,懊悔终生啊!” “老人家,您……”云起猝然抬头,红红的眼眶愕然直视那老大夫,他还以为这老头性格古怪,才这般说话的,没想到竟是因为经历过类似的事? 老大夫淡淡一笑:“年轻时总觉得理想、前途、名利比什么都重要,怎么也不曾回头看看守在原地的那人,等我满身疲惫了、知道回头看了,却发现那里已经没人了,只剩下一个人的余生……还有什么意思呢?” “您说的是,没有什么、没有什么比身边的人更重要了,无论何时!”云起附和道,眼底划过沉痛之色,他又想起了十几年前那个火光冲天的晚上。 老大夫叹息一声,惨然一笑,转身向外走去。 岳思迁和北君沐也听到这些话,很自然地起身目送那大夫离去,若有所思地望着他的背影。 之前云起急吼吼去请了大夫,据说要找呼伦都最擅长妇科的,本以为不过是个嘴上带刺的老头,没想到也不是普通人啊! 他这番感悟,这世间几人能得? “云起,我也有不对,你先去熬药吧!”林问歌的声音响起,比往日多了几分温柔道。 “嗯,”云起低低一应,边往外走边补充道,“我去唤岳父和小穹来陪你说说话,若白夫人有空了,我再请她来看看。” 没等林问歌开口,他已出了屋子,但其他三人都听出来了,他这是准备亲自去领罚,适才忙乱中,根本没人想起去通知其他人,白夫人这些天又被拜访的人缠住了,不然云起何至于病急乱投医,跑去外面请大夫? 岳思迁一拍脑门,才想起来林问歌名义上的父亲林问还在,也是他心里一直将尊主和主君当作林问歌的父母,下意识忘了林问这个养父。 “岳叔叔,你去帮我查一查,阴啸尘来呼伦都所为何事,至于阴啸尘的长相……”林问歌隔着屏风开了口,“君沐,就拜托你一展丹青之技了!” “姑娘放心。”岳思迁镇重答。 北君沐自是满口答应:“此乃小事,歌儿安心修养便是。” 没多久,林问等人便全部聚集到了这个院子里,一个个嘘寒问暖,都很着紧林问歌的身体,熬好药的云起更是遭到一串指责,还吃了林问几拐杖,他都一一受了,未曾分辨半句。 这日后,云起一直跟在林问歌左右,搜罗各种美食小吃,天天把脉问诊,操心的不得了。而每当林问歌入睡后,他又悄然离开别院,暗地里计划着什么。 查访了几天,林问歌、北君沐、云起就都知道阴啸尘的来意了,三人各有自己的消息来源,先后相差不久便获知了准确的结果,只是反映却各不相同。 林问歌微微一笑:“岳叔叔,这事儿到此为止,我们就不插手了。” 北君沐神情温和,吩咐手下道:“将我们的人撤回来,这场子还是留给云起那个爱现的去显摆吧,将人收缩,加紧处理我先前交代的事吧!” 云起冷冷地牵唇:“阴啸尘,得到又失去的滋味美好呢,还是眼看着想要的东西近在眼前,却偏偏被毁了更美好?想要九清灵神丹,怎么不来求求本公子呢?我可是很期待啊!” 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 炼丹会又开始比赛了。 呼伦都塔沙里旁边最大的酒楼上,一位老人陪着一个中年人站在窗边,他们的视线正投向做比赛准备的广场。 “境主,一切都安排好了,若有天赋出奇的炼丹师出现,比赛一结束,我就想方设法将其招揽到咱们这边,只是……境主说的九清灵神丹,只怕非葛老无人能炼成啊!”那老人面带迟疑,颇为忧虑道。 “无妨,”中年男子,也就是阴啸尘,不苟言笑的脸上神色稍有变幻,目光则投向了天际,似乎想起了什么,“有个人应该更适合,不过……” 不过什么? 陈老没等到下文,视线一转看到阴啸尘的表情时,赶忙低了头,心中悚然一惊。他投靠云山胜境也有个八、九年了,一些隐秘之事也略有耳闻,正如此时,一见阴啸尘的神情,他便明白这“有个人”说的是谁。 据说在大约十五六年前,境主遇到了一个特殊的人,后来那人离开云山胜境不知所踪,境主此后一直心念不已,更听说……那个人是个少年! 但那少年究竟是何模样、是何身份,就连姓名也无人得知,境主从来只在心中想,从不在嘴上提及,也没保留一幅画像作为寄思之物。 “变化……真大啊!”阴啸尘忽然看着街上一处不动了,口中喃喃念了这么一句。 陈老疑惑地顺着他看的方向望去,除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并没看出什么不同,回忆的思绪一打断,他便转而想起了比赛的事。 街市上,云起一袭浅蓝色长衫,走到街边一家药铺门口时略有所感地停了一下,眼底快速掠过一抹阴沉,很快跨入了其中。 “这株火绒……怎么了?”药铺中的林问歌指着老板拿出的药匣开口,一回头就发现来人神色不对,不禁换了句话。 “嗯,”云起摇摇头,几步走过来细看起药匣中的药材,片刻后道,“这株火绒草至多三四年,不过炮制手法不错,用的话……也可以。” “公子真是内行,”老板笑容满面,心知遇上了行家,“这火绒草是四年前收的东西了,炮制它的是我们呼伦都有名的‘药痴’,那手法可是一顶一的!” “药痴?”林问歌和云起对视一眼,均来了兴趣。 “老板,你可知那‘药痴’家在何处?可否引荐一二?”云起主动询问道。 第193章 战之序曲 战之序曲 “这个……”老板面露犹豫,想了想解释道,“那人性喜清净,脾气也有些古怪,而且住的比较远……” 这意思就是很难见到?云起心里越发好奇了,他常年在外行走,很清楚这年头有本事的人惯是如此,若能拜访许是另有所获。 林问歌见他缠着老板问“药痴”的事,不着痕迹地往旁边退了退,神识向外一探即收,只此一瞬也让她心中微紧。 有人能发现她的神识? 她在坤元大陆这些年还是第一次遇到,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吗? 外面酒楼上的阴啸尘身形一顿,面色冷了几分。刚刚那道精神力强大莫测,即使只出现了一刹那,其中的压力也不可小视,难道在这坤元大陆出现了一个能与他匹敌的人吗? 会是谁呢? 药铺里,云起终于问出了“药痴”所在,转头便道:“歌儿,我们去瞧瞧,若需要的药材在那里能找到,就不必四处寻找药铺了。” “好,我陪你一起去。”林问歌笑着点头。 “不了,”云起不愿她同行,“你今日与我走的路够久了,我怕你吃不消!” 林问歌看到他眼中的关切和内疚,心知他又想到了前几日的事,只得答应回去。而且……刚刚那个人,让她比较在意,大概……人遇到对手的时候,总是想要与之一较高低吧! 她抬手摸摸尚未凸起的小腹,唇边泛起一抹惋惜的笑,有了这个小家伙,想寻上门打一架都不行了。 云起送了林问歌回去,这才转而去找“药痴”。至于之前感觉到的那道视线及余光瞥到的人,哼,他暂时还不会和其正面对上。 下午时分,阳光正好,毓姬踏进院门的时候远远就看到走廊下舒舒服服晒太阳的林问歌,她面上腾起怒气,驻足压了压情绪,这才匆匆向那边走去。 回廊下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的林问歌在毓姬刚到院门外的时候就知道了,却始终没有睁眼,直到人走过来了,她才慢悠悠开口:“有事?” 毓姬深呼吸一下,眼中怒色越来越浓,口气极硬地道:“你不是他的妻子吗?你可知他这几天在忙什么?堂堂仙居谷谷主,总不至于连帮帮他的能力都没有吧?” 摇椅停止了晃动,林问歌睫毛一动,抬头似笑非笑地看过去:“请问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 “我……”毓姬无言以对,眼底的怒气化为黯然,很快又理直气壮道,“你管我什么身份,公子他天纵奇才、风姿无双,他既选了你,那你就该尽到一个做妻子的责任,难道我说错了吗?” 林问歌深觉好笑,不禁摇了摇头:“做妻子的责任?我不认为没做到。” “没做到?你的没做到就是放任他去和云山胜境为敌而不闻不问?你可知云山胜境的境主阴啸尘就在呼伦都?哈,你可真是个‘好妻子’!”毓姬彻底爆发了,冷笑着明嘲暗讽了一句,很干脆地一偏头,“不错,我是喜欢公子,若非出身……我有哪点比不上你?有哪点不如你?我可以站在公子身后,为他打理产业,让他没有后顾之忧地处理其他事情,你能吗?你这个仙居谷的谷主能吗?” 林问歌笑容散去,优雅地抬腿落地,缓缓从摇椅上站起来,只是一个起身的动作,却莫名地完全压制住了毓姬的气场。 毓姬眼神退缩了一下,第一次发现这位总是显得悠悠然的女子,让人巨有压力。 只见她微微一笑,如画的眉眼间自信而从容:“站在他身后啊……所以他选了我而非你。” 毓姬怒色更重,一来是发现她心中萌生了退意,二来则是因为林问歌短短的一句话。即使她再不愿承认,也发现她和林问歌之间差的,不止是出身这一样。 “我和你不同,我要做的是和他并肩而立之人,而非身后之人,想来这一点你永远也不会明白!”林问歌淡淡转开视线,“至于其他的事,似乎和你这个‘下属’无关吧?” 听到那着重点出的“下属”两字,毓姬浑身一震,面上浮现羞愤之色,贝齿咬出樱唇半晌,猝然转身拔足奔离。 待人出了院子,林问歌轻轻哼了一声,摸着肚子自言自语:“听见没,你爹爹这风流账,只怕日后我有的烦了!” 外出去寻“药痴”的云起行走在一片竹林小路上,却忽然打了个大喷嚏,他疑惑地揉揉鼻子,又抹了把后颈:“怎么感觉背后凉凉的……”他极为自恋地露出个大大的笑容,“嗯,一定是歌儿想我了,一定是!” 竹林小路曲折蜿蜒,云起走了没多久就发现这里设了阵法,他四下看了看,便判断出这里设置了奇门阵法,虽然尚未见到“药痴”本人,但他对这人的好奇已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要知道如今广为流传的阵法,已是千百年发展而来的,多依靠阵图设阵,较为厉害的阵法师均以研究阵图为主,很少有人学习奇门遁甲之法了。 不过,天之大陆的阴家却不是如此,云起幼时由父亲亲自教导,阵法算是家学,自是教导重点,而且,他学习的除了一些常见、稀有阵图,还有奇门遁甲之术。 他记得当年他父亲是这么说的。 “不要小看奇门遁甲之术,它是怎么出现的现已不可考,但真正弄懂了它,就会明白它的厉害之处。奇门遁甲之术关键在于一个‘变’字,只要真正弄懂了它,你可以摆出千变万化的阵法,而非一图一阵这般死板。” 云起脚下数着步子,回忆着那时他的反应。 “爹爹,既然奇门遁甲这么好,那为什么大家都不去学呢?” “傻儿子,奇门遁甲奥妙无穷,哪里是寻常人能学会的?有的人研究一辈子也未必能摆出一个阵法来,这样的话又怎会有人愿意去付出心力呢?久而久之,这奇门遁甲之术也就无人问津了!” 而几年、几百年、几千年无人问津的结果就是,当今天下所有人都知道可凭一图一阵困住数十人、数百人的阵法师,却无人知道奇门遁甲是什么! 云起从出生到离开,也不过在阴家待了不到十年,这其中还要刨除他不晓事的时间,所以,实事求是地说,他在阴家学习到的东西并不多,最后那段日子更是变故频出,何来时间去学习? 奇门遁甲之术他不过粗粗了解,幸亏这竹林中的奇门阵法不是很难,要不然他只能干望着这竹林,不得其入了! 前三步,退两步,左五步,右四步,云起就在竹林里这么进进退退、忽左忽右,大约一刻钟后,终于在竹林掩映中看到了一座精致小楼。 竹制、一层,不过离地三尺是悬空的,有些类似戌国山林之中的少数民族的居所,屋子虽不大,可很重视细节,显然这竹楼的主人心思很细。 “请问‘药痴’可在?在下云起,前来拜访!”云起看似随意、实则仔细地打量了几眼,站在距竹楼五米之外抱拳道。 不是他不想靠近,而是自他所站之处到竹楼的范围内,都种了各种各样的毒花毒草,哪怕走最短的直线距离,至少也要中八九种毒,纵然他有法可解,也不愿找这样的麻烦。 你说用轻功飞过去? 人家既然在地上种了毒花毒草,难道就没弄别的什么毒粉毒药了? “谁啊,喊什么喊,赶着来吃毒药啊!”清亮的女子嗓音从竹楼中传出,语气很是恶劣。 云起闻言一懵,“药痴”是个女的? 竹屋一扇窗户的素色帘子被掀起,露出了一张可爱出奇的娃娃脸,只是面上那被打扰到的烦躁表情,大大破坏了这本来萌到极致的脸。 云起不禁一愣,只因那窗口的女子,不,准确地说应该是个女孩,至多不超过十三四岁,他下意识判断出这不是“药痴”。 “小妹妹,在下意欲拜访‘药痴’,请问……”云起再次拱手抱拳,可还没等他说完,就被打断了。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你是来求药还是来求毒?”那少女很不耐烦地吐出这么一句话来,眼底还流露出几分讥诮。 云起笑意微僵,心中略有恼意,不过面上丝毫未露,反而简练道:“求药。” 那少女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轻哼了一声:“求药医己,求毒害人,天下人大都如此!” 求药医己,求毒害人。 云起默念这八个字,对少女的看法改观了不少,能说出这样的话,如果不是从长辈那里鹦鹉学舌,就证明这少女并非常人。 不过,云起又看了那少女两眼,幸亏是窝在这竹林里,不然这样的脾性,走出去不是四处树敌,就是仇家遍地,迟早要做个短命鬼。 “想求药,可以。”少女答得干脆,但眼神却波澜不惊,显然这样的场景不是第一次遇到了,她抬起纤手在竹屋周围一划,“你既能走到这里,想来也非一般人,这周围都是药,想要就凭本事自己取,至于能不能活着出去,与我无关!” 第194章 战之始 战之始 云起再度对少女改观了,这样冷漠的心性,难怪能平安长大,话说……他真的很想问问这孩子成年了没? 似乎察觉到他眼中隐含的意思,少女面露怒色,“砰”得一声摔上窗户,连被夹住的帘子都不管了。 很明显,她自己也清楚那张娃娃脸不适合做出严肃、冷漠这等表情,遭人这般看待和她的自我界定相距甚远,长此以往,她的脾气好得了才怪! 云起摇摇头收回目光,果然还是个孩子,这样摔窗户、使性子的毛病,不是孩子能做得出来?他扫视面前的一大片毒花毒草田,顿时觉得有点头痛。 这些东西要他对付也不是特别难,只是异常麻烦,他真心不愿浪费时间啊,他还想着早来早回,晚上和娇妻爱儿一起吃饭呢! 原地站了一会儿,云起掏出他九转灵神丹炼成后炼制的解毒丹扔到了嘴里,这是他的炼丹术大有提升后改进的,不知和林问歌的解毒丹相比如何,此时正好可借机一试。 竹屋里,娃娃脸的少女透过帘子冷眼看着外面的人,不可否认,来人相貌出众、风姿绝世,但不管来的人是美是丑、是强是弱,对她来说都没什么差别,差别只在于他是求药还是求毒,用她的药或毒救人还是害人。 当看到云起拿出那颗解毒丹的时候,她的眼神瞬间变化,冷哼道:“解毒丹?既然有这东西,肯定有炼丹师的门路,那还找到这里做什么?” 外面的云起耳朵一动,听到了屋内的对话,他不由暗忖:怎么听起来这小丫头很不待见炼丹师啊? 也是他刚刚用神识探了一下,才发现一个让他更郁闷的事实。 这竹屋里竟然只有那少女一人,即意味着“药痴”就是这个没有口德、脾气糟糕、外带表里严重不一的小丫头? 云起有吐血的冲动了! 此时的呼伦都里,小穹牵着蓉蓉的手,两个孩子在没有大人陪同的情况下,行走在大街上。 “小穹哥哥,我们这是要去哪儿?”蓉蓉茫然地询问。 俊俏无敌的小男孩蹙起小眉头盯着手中的纸条,左右辨认一下毅然左拐,这时才开口解释:“去当一回黄世仁!” “黄世仁是谁啊?”蓉蓉不解。 小穹露齿一笑,颇有点可爱的小奸猾:“我娘说黄世仁就是天底下最有名的债主!” “债主?”蓉蓉想了想,纳闷了,“哦,小穹哥哥,你说的是白毛女里面的那个啊,可是……林姨不是说他是个恶霸吗?就是臭名昭著的坏人,我们怎么能当坏人呢?爹爹说了,我们要做个好孩子!” 小穹歪歪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啊,我爹爹卖了东西给牧叔叔,那他就应该给钱啊,买东西不给钱才是恶霸呢!” 蓉蓉满眼蚊香,直接绕晕了。 “对,不给钱才是恶霸呢,牧叔叔还是皇子来着,我娘说了,这叫特权阶级,什么人都可能没钱,唯有他们不会,有钱却不给,行为更恶劣,这是恶霸中的恶霸!” “哦,原来皇子是恶霸啊!”蓉蓉自以为了解地点点头。 小穹额头滴下一滴冷汗,他有说皇子=恶霸吗?有吗? 两个孩子一边嘀咕,一边寻找牧岚风的府邸,找不到的时候就问问路人,对于行人来说,这样两个年纪不大又模样出众的孩子,实在太讨喜,没有人能拒绝他们一声声甜甜的“叔叔、阿姨”,“爷爷、奶奶”。 大约转悠了半个多时辰,两个孩子终于抵达了牧岚风府邸斜对面的一个巷子。 突然被拉住的蓉蓉奇怪地回头:“小穹哥哥,我们不进去吗?不进去怎么要账啊?” “嘘,”小穹示意她安静,见蓉蓉立刻用小手捂住了嘴,只余一双大眼滴溜溜地转,这才用手挡在唇边,低声道,“你见过哪家要账的是从正门进去的?我们要讲究策略,争取一次成功知道吗?” 蓉蓉受教地点点头,暗道:原来要账都不从正门进啊,我记住了! 要是黄亦寒知道自家宝贝女儿被这么教导,绝对要哭的!不带这么误导他原本乖巧、懂事的女儿的! 小穹拉着蓉蓉绕到牧岚风府邸侧面的院墙边,小手一抬,就见一阵风起,托着两人的小身板轻飘飘越过了墙头。 没想到,他们一落地走了几步,就看到了这样一幕。 一个大约五六岁的小女孩穿着单薄的布衣,艰难地拽着一桶水憋得满脸通红地往前挪,沾了泥土的小脸看不出模样,但额际鬓角都是汗水,粘得枯黄的头发一缕缕贴在脸上,看起来狼狈而邋遢。 “小穹哥哥,帮帮她吧,这个小妹妹真可怜!”蓉蓉对比一下自己和那女孩,不由得起了怜悯之心,又见那女孩比她看起来小上几分,心里越发同情了。 小穹的眼中并无同情怜悯,和蓉蓉单纯的发好心不同,他是打心底里佩服这个小妹妹,看起来那么小,却已经在帮大人干活了,这样的同龄人值得敬佩。 但很快,有人打破了他的这个认为。 “大丫,水还没提来吗?你是干什么吃的,这点小事都做不好,难怪被人丢在这里,你说你还活着干什么,还不如早点死了省些粮食呢!”一个肥壮的大婶戴着围裙,骂骂咧咧、一脸嫌弃地走过来。 “赵婶婶,我可以的,马上就好,我会很快的!”小女孩吓了一跳,拽木桶的动作越发急了,但年幼的她如何做得来大人的活儿?脚下一绊便摔倒了。 她这一倒,正好扑向了比她没矮多少的木桶,哐啷一声,水洒了一地,其中少半浇到了小女孩身上,将她淋了个透。 如今时节虽不是严冬,却也有些寒意,再加上戌国境内普遍湿气大,小女孩怎么可能不冷? “哎呦,作死啊你,大半天拎桶水还洒了一地,你这个死丫头是想让总管罚我是不是?我看你是存心让我难过,怎么,觉得我苛待你了想报复不成?”大婶几步走到跟前,拎起湿淋淋的小姑娘就掐了几把,喝骂声尖锐的刺耳。 “赵婶婶,是我不好,我马上再去打水,你别生气,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小女孩躲闪着,语气哀求地讨饶。 藏在一旁的小穹小眉头紧蹙,望向那赵婶的眼中含着怒气。蓉蓉比他的反应要大,双目中划过一道电光,攥紧小手忍耐着,似乎下一刻就要使用异能给那小女孩帮忙了。 这要感谢黄亦寒自知道女儿拥有雷系异能后的日日叮嘱,否则……现在早不知窜出去几道闪电了。 赵神好不容易松开小女孩,嫌恶地挥手让小女孩赶紧去打水,还不忘骂着让她快些。 湿淋淋的小女孩越发单薄瘦弱了,小穹见她从地上爬起来,搓了搓双手和胳膊,忍气吞声地拽着那个摔倒的木桶走向和赵婶相反的方向,那小小的背影显得异常倔强坚韧。 “蓉蓉,走!”小穹决定帮一把这个他有些佩服的小姑娘,拉着蓉蓉悄然跟上了她。 偏僻的院子里有个井亭,小女孩将大木桶放在井边,用冻的通红的小手抓着麻绳,准备将上面系着的小桶扔到井里,正在这时,一只比她的手略大的白皙小手也抓住了麻绳,她浑身一抖,头也不抬地闪开,连连弯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让开,马上!” “水倒在这个木桶里吗?我们来帮你吧!” 本来准备好挨打的小女孩小心地抬眼偷瞄,就见一张俊俏无敌的小脸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出现在面前,她不禁呆住了。 大丫心想,这么漂亮的孩子,叔叔伯伯家都没有呢! 愣神的功夫里,小穹一抖麻绳,将小桶扔到井里灌了水上提,他到底修炼了,力量和承受力非一般的同龄孩子可比,只是提水上来的过程中,他还是皱了下眉。 因为本以为很容易的事,做起来却并不轻松。 小穹自幼被林问歌抚养,又得仙居谷上下宠溺,说穿了就是个标标准准的小少爷,何曾做过打水这种粗活?麻绳一上手,就磨得他手心疼,并不比他练一刻钟剑法容易。 “我来就好,我来就好!”回神的小女孩脸红了,赶忙上前想要接过麻绳,她看得出眼前的孩子根本不是做这些的,这样耀眼的孩子更适合站在府里精致漂亮的那种屋子里。 小穹向旁边一躲,以他现在的修为,想不给对方简直太容易,于是,他在小女孩着急的目光中有始有终地装满了那个大木桶。 “小穹哥哥,我们帮她提过去吧,不然那个凶婶婶又要骂人了!”蓉蓉想要帮忙,可是手放到木桶的提手上,却怎么也提不起来,只得让给了小穹。 小女孩脸上更红了,她竟然现在才发现旁边还有个孩子,真是太失礼了。 “嗯,蓉蓉说得对。”小穹鼓鼓劲,两手按到提手上,一使劲就提起了那桶水,快步往适才赵婶那边走去,边走边探出神识,以观察四周的情况,他还没忘记他们是偷偷进来的。 第195章 人质得救 人质得救 水提到了目的地,小穹才发现这赵婶原来是厨房的一个仆役,他转转眼睛,用了个简单的调虎离山之计,就将她引了出去,确保赵婶暂时不会回来后,才将那桶水提了进去。 任务完成,三个孩子也因此认识了。 小女孩带着小穹和蓉蓉出来,七拐八拐将他们引到了自己住的地方,那竟是一间杂物间,角落里有一小块打了地铺,铺着破布头、旧衣服等等东西,这就是她平时睡觉的地方。 面对蹙眉的小穹和震惊的蓉蓉,小女孩显得很不好意思,眼底涌出几分伤感黯然。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天以穹,已经七岁了,这是我妹妹,叫黄蓉,现在六岁半。”小穹毫不嫌弃地坐到那拼凑的地铺上,主动询问道。 “我……我叫大丫,听赵婶婶说,再过三个月我就八岁了。”小女孩有些迟疑,最终还是腼腆地回答了问题。 八岁? 小穹和蓉蓉诧异地对视一眼,显然对这个答案很意外。 他们上下打量一圈,怎么看也看不出眼前的大丫有八岁,是他们要叫小姐姐的人。小穹脑中一转,想起了林问歌曾说过的“营养不良”一词,自行解答了这个疑问。 “你怎么会住在这里?你爹爹和娘亲怎么不照顾你呢?”蓉蓉睁着大眼,明白地问出了她的纳闷之处。 小穹虽然觉得这样说不妥,却也没有制止,其实这也是他想知道的。 “我娘三年前死了,我爹爹……”大丫停顿了一会儿,才小声道,“我爹爹他不要我了……” 蓉蓉的同情心顿时爆棚,心念一动开始从空间戒指里掏东西,有了林问歌这个不算亲戚的亲戚,即使是蓉蓉也有了一枚空间戒指,她平时也收集了不少东西,有长辈们给的小玩意,也有偷藏的零嘴,还有纪霜霜给她准备的衣服、手帕之类的。 小穹望着地铺上不一会儿就摆了个满,不禁抽了抽嘴角,有些肉痛地盘算起他的空间戒指里有什么,既然蓉蓉都送见面礼了,他不给好像也不好,可……该给什么呢?最重要的是……给哪个他都心疼啊…… 别院的房间里,林问歌见云起坐在软榻上吐出一口黑血,便将手中的那杯水递给了他,同时无声地摇了摇头。 “什么毒,竟如此刁钻?”直到云起漱口缓过气了,林问歌才坐到旁边询问。 云起放下杯子,略显郁闷地叹气:“别提了,那‘药痴’简直超乎人想象,若非提前吃了解毒丹,只怕我就要交代在那儿了!” 林问歌挑眉:“怎么个超乎想象法?” “外表超乎想象,脾气超乎想象,连使毒的水准也超乎想象。” “哦?听你这么一说,我倒也有兴趣了!”林问歌扯扯嘴角。 云起对炼丹纯属爱好,对此虽谈不上精深,却也不差什么,假以时日成为神级炼丹师毫无问题。连这样精通医药的他都能放倒,看来这“药痴”并非浪得虚名,只是不知医人的水平是否和毒人的水平成正比。 “你还是别去了,”云起连忙制止,坐近些伸手摸摸她的腹部,“如今你可不是一个人,而且,孩子尚未满三个月,我可不想被那老大夫训了!” 看到他面上的苦笑,林问歌乐了。自找了那位老大夫来问诊后,这段日子每隔几天总能见到那位老人家,若云起碰上了绝对少不了接收几枚白眼,不过这也没办法,谁让那老大夫认定他不是个好丈夫、好父亲、好男人呢? “好吧,为了不让你挨训,我就不去了。”林问歌忍笑道,心里却打定主意偷偷去一趟。 云起没发现她的打算,还在一边想着“药痴”的事。 其实,当他踏入那一圈毒花毒草田的时候,就察觉到异常了,只是撤身后退已是迟了,便只能往前闯。原来那毒花毒草田也是依据奇门阵法所设,虽然入阵后才发现,可他的应变不慢,除了略感突然外并不觉得吃力。 却没想到那阵法里还放了毒,还是那种触发后才散发的气味性毒药,于是他就中招了。 不过,对普通人来说致命的毒,到他这里效用就不是那么强了。 云起敢保证,此时此刻,那“药痴”的郁闷程度绝对不亚于他。遇难而上是他的风格,所以他想明天再去一趟,总要在比赛之前弄到需要的药材才行啊! 下午,林问歌出门散步,走出院子没多久,就见林问站在通向大门的石板路上来回踱步,还不住地向门口那边张望,神色似有焦虑。 “爹爹,你这是……怎么了?”林问歌上前道。 “歌儿,出来散步啊,我就是出来遛遛,你身子重,赶紧回屋去吧,想要什么,差人说一声便是,云起那小子要是不给,我就给他几拐棍!” 林问歌失笑摇头,前几天动了胎气那次,林问知道后可没少教育云起,当过一国丞相的林问训起人来,不亚于现代社会学校里那些训导主任,她记得那天云起回来后脸都皱成一团了,可见被轰炸得有多惨。 “爹爹,我可不是你的下属,不要跟我打马虎眼哦!” 林问面色一僵,默了片刻严肃地抬头,眼中满含担忧:“歌儿,我和你说个事儿,不过你要保证听了不能激动。” “好。”林问歌闻言敛笑,她很清楚自家养父不是个爱开玩笑的,也听出了不对,心中思量一圈,能让林问担心她激动的,看来……“是小穹怎么了?” 林问略惊,似乎没料到被猜中了,他点头道:“这孩子今天带着蓉蓉出去玩儿,到现在还没回来,我心里总是不太踏实。” 林问歌心头狂跳一下,瞬间凝住了神情:“他们几时出去的,可说了要去哪里?” 自到呼伦都,大人们各有自己的事儿,两个孩子就由几位长辈看护,小孩子没有定性,林问歌和云起并不拘束小穹,只要每日的功课完成了,便不限制他怎么玩。 “歌儿,散步时间结……”云起久等她不回,只得找了出来,却见那父女俩神色有异,转口问,“出了何事?你们的脸色怎么如此凝重?” “小穹还没回来,他把蓉蓉也带出去了。”林问歌简洁道。 云起面色骤变,抬脚就要冲出去找人:“小穹和我幼时有六分相似,如今阴啸尘就在呼伦都,我怕……歌儿,你留在这里等消息,我现在就去找他们!” 林问大惊失色,阴啸尘是什么人,他自然清楚,云起和阴啸尘的恩怨他这些天来也略有了解,试问若小穹真的落在阴啸尘手中,落得了好吗? “你别急,我们分头派人去找,如果不是自然好,如果是这么回事……你也别太担心,别忘了小穹不是一般孩子,身边又带着雪球,寻常高手还奈何不了他。” 经林问歌这么一说,云起和林问的心总算定了定,其实她之所以未曾慌神,最大的原因在于小穹身上有她炼制的护身灵器,或许遇到袭击时反击力不强,但防御上绝对不差,没有她修为高的人,怎么也打破不了那几层叠加的防御。 当然,找还是要抓紧找的,毕竟不止是她儿子,还有黄亦寒的女儿也可能身陷困境了呢! 云起匆忙离开,设法去找儿子了。林问歌想了想,则差人去找了北君沐,之前卖出通续丹的时候,她就知道北君沐在戌国也有一定的人手,所谓“人多力量大”,多些人去找,就能早点得到具体的消息,这会儿时间比什么都要来得金贵。 “歌儿,亦寒那边……”林问有些迟疑,若孩子们真的为阴啸尘所掳,那蓉蓉就是被他们连累的,就算他们和黄亦寒关系再好,也说不过去啊! “我去告诉他,若无事自然皆大欢喜,若有事……作为蓉蓉的父亲,他有权知道事实。”林问歌毫不犹豫地做出决定,根本没有半点隐瞒的意思。 林问忧心忡忡地想了想,点点头同意了她的意见。 半个时辰后,别院的待客花厅里齐聚一堂,气氛很是沉闷。青梓晗脚步匆匆抵达时,走到门口就看到了这情景,脚步顿了一下,还是踏了进来。 “梓晗,急匆匆将你请来,望你担待一二。”黄亦寒面色平静,可袖子里的手却攥成拳微微颤抖着,妻子出事才几个月,如今女儿又不见了,他能维持表面的平静已是艰难了。 “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们放心,我已经吩咐人去找了,至多两个时辰,是好是坏必有消息传来。”青梓晗撩衣坐下,连口水都来不及喝,扫过黄亦寒和林问歌两人说了这么几句,旨在安他们的心。 他本人虽然是未婚的大龄青年,但父母担心孩子的心还是能理解的,此情此景下,什么都比不上孩子们的消息更珍贵。 “多谢。”林问歌冲他颔首道谢,转向黄亦寒道,“你也别太担心了,兴许他们只是贪玩了晚归呢?再说了,小穹和蓉蓉都不是没有自保之力的孩子,他们身边还跟着雪球,不会有事的!” 第196章 战之终 战之终 “小黄啊,问歌说的是,你可别忘了,小穹有这么财大气粗的娘亲,身上至少带着四五件护身宝物,想要伤到他们,就得毁了那些宝物,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动静也小不了啊!”左老出言宽慰道。 黄亦寒没有作声,他当然知道小穹身怀重宝,动起手来未必吃亏,可万一……他的女儿和小穹分开了呢?只凭一个入门不久的雷系异能,年幼的她该如何自保?她还那么小啊,这让他如何能放心? “别让老娘知道是哪个敢动老娘的孙女,否则老娘绝对要阉了他、大卸八块!”纪霜霜一拍桌子,气势惊人地喝道。 “回来了回来了!”靠近门口的阴云冀一眼就看到院子里出现一道人影,相处十来年,他立刻认出那挺拔的身影是云起。 “什么?” “回来了?” 屋里惊愕声此起彼伏,黄亦寒第一个冲向门外,其他人陆续起身,也依次跟了出去。林问歌则等到了最后,因为在感觉到的时候,她就探出了神识,已看清了云起的形容。 庭院里,云起缓步走来,怀中横抱着一个孩子,令人诧异的是,他浑身上下时不时窜过几缕细小的闪电,衣服就不说了,单那头长发也被电的发焦发卷,看起来颇为狼狈。 “蓉蓉!”黄亦寒和纪霜霜惊呼着冲过去,没想到云起侧身一让,竟不让他们碰他怀里的孩子。 “先让歌儿看看,蓉……嗯!”云起的话语一断,身体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体表再次窜过一阵闪电,可即便如此,他抱着蓉蓉的手也未曾放松半分,“蓉蓉使用了异能,似乎有些失控,现在谁碰到她都会被雷电所伤。” 听了这解释,在场的大人们看向云起的眼神都变了。 黄亦寒拉着纪霜霜退开,本来内心深处对云起的怨责散去了,通通化作对女儿的担心,他希冀的目光立刻转向了林问歌。 众人让开一条路,林问歌几步走到了云起身边,双手翻飞如影,几个法诀一掐,蓉蓉小小的身子就从云起怀中浮起,也就是两人分开的刹那,云起身上的闪电消失了。 “云哥,你怎样?”阴云冀担忧地询问道。 云起摆摆手,没有回话,而是定定看着浮起的蓉蓉,希望这孩子能平安无事。表面上看他除了形容狼狈些,似乎并无大碍,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即使是来自一个六岁孩子的雷系异能,也对他造成了一定的伤害。 那么多异能中,就属变异来的雷系攻击力最强,他那个正好遇上逃跑的蓉蓉的属下,就是被活活电晕过去的,差一点就被电死了。 他虽然已到武帝境界,可也还是肉体凡胎,遇上雷系异能,还被电了一路,怎么可能毫发无伤呢? 可一心担心蓉蓉的云起不知道,那些雷电并未从他体内消失,而是悄然进入了他的经脉和皮肤,一遍遍循环淬炼着他的身体,这其中引起的酥麻刺痛,则被他归咎为刚才电了一路的后遗症,而因此失去了一次重新锻造身体强度的机会。 林问歌两手合于胸前掐诀,双目顿时泛起灵光,她仔细扫了遍蓉蓉的全身才恢复正常,这一番探查后她松了口气:“没什么大碍,就是气息有些乱,我帮她调理一下,很快就没事了。” 黄亦寒听到这话,才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只觉得后背都湿了一片。纪霜霜也缓了神色,这是她唯一的孙女,如何能不担心呢? 林问歌伸指搭上蓉蓉莲藕般的小手腕,小心控制一股细弱的灵力进入孩子的经脉,引导其中无头苍蝇一般的那股气息,顺便将乱窜的雷电吸纳过来,强行吸着它做循环运动。 两刻钟过去了,半个时辰过去了,直至一个多时辰后,林问歌才收回手,她撤掉灵力接住仿佛安睡的蓉蓉,亲手递给了黄亦寒:“已经好了,让她好好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 纪霜霜和黄亦寒一人一边,小心翼翼抱着孩子回房了,那姿态仿佛捧着易碎的美玉,其他人一直悬着的心总算踏实了。 瑟莱雅却不同于大多数人的放松,而是欲言又止地望向云起和林问歌,蓉蓉是平安了,可小穹呢?怎么就没人问问这个呢? 云起扶住久站不动的林问歌,眼底露出歉疚和心疼,若非他之故,又何来今日这一遭?更不会让她怀着身子站这么长时间。 “云起,小穹呢?”安姑娘左右看看,皱眉问道。 林问急切地盯着云起,眼巴巴等他的答案。其他人则如梦初醒,瞬间严肃了表情,他们也想起来了,这才只有个蓉蓉,那小穹又在哪里?难道两个孩子分开了? “我没找到,”云起语气沉重而自责,“派出去的人都没得到小穹的消息,至于蓉蓉……找到她的人被电的昏迷不醒,这会儿还在床上躺着,不知何时才能醒来。” “在哪儿找到蓉蓉的?那附近总有目睹的人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两个孩子身边还有什么人,这些难道问不出来?”白夫人眉头紧皱,她很喜欢这两个孩子,说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 云杀提议道:“可知他们之前去哪儿玩了?或许从那里找能得到些线索!” 云起看向林问歌:“派人打听了,找到蓉蓉的地方离四皇子府很近,有人看到他们从那里出来,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四皇子府?那不是牧岚风家吗? “我们去找四皇子,或许他能给予些帮助。”青梓晗果断道,抬脚就准备去找人。 “走吧!”林问赞同这观点,主动跟了上去。 其他人跟上了几个、留了几个,免得出去找孩子的北君沐回来扑个空,再说人多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呼伦都某个客栈的一间上房里,小穹贴在墙角,警惕地盯着对面的中年男人,小手牢牢抓着旁边的小女孩,俊俏的小脸绷得紧紧的。 “你是谁?”小穹敏锐地察觉到对方能够对他带来威胁,但他没有慌张哭泣,而是显露出超越寻常孩子的冷静。 中年男人安坐于椅子里,神色有些恍惚地道:“真像啊……”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脸色骤然阴沉,突然向对面的两个孩子推出一掌。 掌风雄浑凛冽,还夹杂着浓重的阴寒之气,小穹双目大睁,眼底溢出惊恐,他旁边的女孩还昏迷着,倒是不用面对这生死一瞬。 眼看那掌风就要将小小的两个孩子掀起来、震碎经脉肺腑,却见小穹周身银色的灵光一荡,一股不弱的反弹力将掌风原路奉还,速度竟不亚于掌风的来势。 “嗯?”阴啸尘挑眉,身体灵活一侧,轻松躲开了被反弹的掌风,他眯着眼睛打量出现在小穹周围直径一米有余的光球,半晌冷哼道,“居然是宗器吗?云起啊云起,攀上一个炼器的糟老头子就为了这点好处?” 小穹见危机解除,秀气的眉头却皱了一下,悄然挪了挪身体,尽量让衣服遮住手腕和脚踝。 “本以为捏了个软柿子,没想到还是只小刺猬,让人有些无处下手啊!”阴啸尘不明意味地勾唇,这样的表情放在他不苟言笑的脸上,还真是很古怪。 “你究竟是谁?再不放了我们,我爹爹不会饶了你的!”小穹清脆的嗓音很有气势道,只有他自己知道,抓着旁边女孩的手已满是汗水。 他在怕。 “哧,我等的就是你爹爹,小子,你以为你有多大价值,值得我亲自出手去抓?”阴啸尘面露讥诮和不屑,那高高在上的模样,仿佛真的成了主宰万物的神。 小穹面色微变,眼底划过些惊慌,他本就聪慧,自幼又没少听林问歌将各种各样的故事,什么恶霸欺负良民了、坏人喜欢挟持人质做威胁了……此时听到这话,很容易就懂了对方的用意。 他不禁有些自责,若他懂事一些,不要出门乱跑,是不是就不会被抓住成为坏人威胁爹爹的筹码?他看看旁边仍旧昏迷的女孩,眼中的内疚更浓,若他听话,也不会让大丫姐姐受连累,更不会让蓉蓉一个人逃跑,以至于现在是否安全都难以确定。 阴啸尘没心思和小孩多说,至于那个反弹他一掌的乌龟壳,等他有空了再慢慢打破,只要人抓住了、能让云起投鼠忌器就足够了。 屋门被关上了,小穹仔细感受一下,就发现这屋子前后左右守着不少人,就连屋顶上都埋伏着两个,多半都在武圣之境,这说明凭他一个人是怎么也逃不出去的。 护身灵器感应不到杀气,那层光球便闪烁着消失了,小穹撩开衣袖偷偷看了眼,眉头皱的更明显了,因为林问歌为他炼制的护身灵器居然出现了裂痕,他知道刚刚那个人若是硬来,像刚才那样的掌力,至多三次就能让护身灵器报废,届时……他就失去保护了! 小穹危机感顿增,努力转动小脑袋,思索着怎么才能脱困而不会成为人质,他回想着林问歌曾讲过的故事和教过的知识,期盼着能从中找出办法,正在他苦思冥想的时候,大丫醒了。 第197章 阴啸尘没死? 阴啸尘没死? “小穹躲开,危险!”大丫惊叫着转醒,大力一扯小穹就要将他往身后藏,常年被指使着干活的她,力气还真不小,直接把小穹拽了个趔趄,差点摔个狗吃屎。 “大丫姐姐,我们暂时没事。”小穹连忙开口,运气稳住自己的身体,于心中惊叹着大丫的怪力,怎么都不明白,看起来瘦瘦弱弱、营养不良的她,哪来这么大的力气。 大丫迷糊地左右打量一圈,才放松紧绷的身体,轻轻呼了一口气,很快她又揪住小穹急问:“蓉蓉呢?怎么不见她?” 小穹担心地垂眸:“我也不知道,希望……她成功逃了吧?” 大丫心念一转,望向小穹的眼中满含坚定,她自以为年长,既然是姐姐,就要保护好这个刚认识不久的弟弟,她长了这么大,除了娘亲还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这么好,人要知道感恩,她一定要保护小穹弟弟。 低着头的小穹不知道,只此一瞬他就多了个好姐姐! 另一边的林问歌、云起等人,匆匆赶往牧岚风府邸的路上,恰好遇到了步履急促的北君沐和牧岚风,两伙人竟是打了个对面。 “去别院,我们边走边说!”牧岚风凝目开口,率先向云起他们居住的别院而去。 “这是怎么回事?”岳思迁询问地看向北君沐。 “我一知道小穹去过他府上,就去找他了。”北君沐与倒回头走的众人同行,简单解释了一下他们为何在此的原因,“他将自己府上排查了一遍,这会儿就是要和我到别院和歌儿说说,大家一起想办法尽快找到孩子。” “蓉蓉已经回来了。”云起沉声道。 “蓉蓉回来了?”牧岚风和北君沐集体顿足,意识到情况紧急,才又继续抬脚。 “怎么了?”阴云冀在旁问。 “那伙人是潜入皇子府掳人的,可能是小穹警觉,他们还打了一架,现在皇子府的后院还留有打斗痕迹呢。”北君沐语速极快地说道,“据藏起来的仆役说,后来刮过一阵风,两个孩子就不见了,既然蓉蓉回来了,那被掳走的又是谁?” “还有这种事?”林问歌蹙眉,看了同样不解的云起一眼,暂时抛开了这个问题,“可有找到藏匿人的地点?掳了人总要有个地方关着吧?” “我已经命人全城戒严,同时排查可能是藏匿点的地方,相信很快会圈出可疑的区域。”牧岚风身为皇子,还是目前逐渐拥有实权的皇子,做这些事再简单不过。 “我也派人去找那些三教九流打听消息去了,想来也快来回话了。”青梓晗补充道。 有戌国最大的势力---皇家和青家出手,这无疑安了众人的心,可知道阴啸尘在呼伦都,又了解他和云起恩怨的人则心头沉重,对小穹的安危并不乐观。 一伙人刚到别院,就听仆役来报,说是蓉蓉醒了,这无疑是个惊喜。于是,大家拔腿就往蓉蓉所在的院子而去,期待着能从小姑娘哪儿得到具体的消息。 厢房里,黄亦寒抱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儿悉心安慰,心疼得眼眶都湿润了,身为父亲,他竟让女儿遭了这种罪,真是愧对爱妻在天之灵啊! 好不容易安抚了小姑娘,正打哭嗝呢门就被推开了,屋里瞬间挤满了人。 林问歌走到床边坐下,温柔地摸了摸蓉蓉的头:“好蓉蓉,再哭就不能像林姨一样漂亮了,咱们是坚强的孩子,可不能哭鼻子哦!” “林姨,呜呜快去救小穹哥哥,好多坏人要抓我们,坏人好多好多……我好怕,小穹哥哥好厉害,是小穹哥哥救我的!”蓉蓉一看到林问歌又开始掉金豆子,语无伦次地道。 “蓉蓉乖,能不能告诉云叔叔,你们都遇到什么了?这样云叔叔才能去救小穹啊!”云起也坐到了床边,尽量保持语气缓和地询问。 自家女儿安然无恙,安心的黄亦寒便恢复了冷静,他也是担心小穹的,听到云起询问,即使他觉得女儿需要休息,也还是鼓励地望向蓉蓉,希望她能帮到云起夫妻寻子。 经过蓉蓉有些混乱的叙述,大家才明白怎么回事,原来贼人出现的时候,小穹反应很快地抵抗了,连蓉蓉也使出异能对敌。可孩子到底是孩子,如何敌得过大人的合围?而且,后来还出现了绝顶高手,若非如此,小穹也不会被轻易抓住。 “阴啸尘,绝对是他!”云起恨恨地拍桌,极为肯定道。 此时他们已转到了花厅,蓉蓉则继续由黄亦寒和纪霜霜守着入睡,孩子受了惊吓,肯定需要好好休息。 “从蓉蓉的描述上看,应是他无疑了。”岳思迁看向林问歌,叹息道,“可惜了那几个弟子,就这么……” 林问歌默然不语,小穹身边一直有她安排的人暗中保护,若真是阴啸尘出马,这些人必然没了活路,怪不得没人来给她递消息。 而且,一知道儿子可能出事了,她就用神识扫过呼伦都全城,却没有捕捉到一丝小穹的气息,这也是她第一个认为儿子遇到危险的根本原因。 想来是阴啸尘阻断了神识的探查,否则她怎么可能坐等北君沐、牧岚风和青梓晗他们的寻找结果? 花厅中气氛压抑,所有人都沉默着。 却突然,北君沐一个纵跃跳出屋门,冷喝道:“什么人,滚出来!” “嗖”一声破空而至,一支箭钉在了花厅外的柱子上,箭头没入柱身一半,犹自颤动的尾羽上挂着一封信。 北君沐发现来人只为送信,便不再追逐,而是弹指发出一道气劲,将信震下后拂袖一卷,拿着进了花厅。 接过他递来的信,林问歌判断无毒后才拆封,打开只看了两行便脸色肃冷,一股厚重的压力夹杂着杀气从她身上冲向四周。 云起抢过信一目十行,看完后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却让其他人分辨不出信中所说是好是坏。 “阴啸尘的信?”牧岚风语气肯定道。 “嗯,小穹暂时无事。”林问歌点点头,嗓音比以往沉了几分。 “他要什么?”青梓晗直接问。 在座之人没有笨的,现在信送来了,又确认是阴啸尘所送,自然明白这是要拿小穹做人质,提出什么条件或者索要什么东西了。 “九清灵神丹!”云起咬牙切齿吐出这五个字,其中暗含的怒气让人心惊。 “九清灵神丹?歌儿可有?”北君沐眉心皱的更紧,他不是炼丹师,对炼丹一道的了解仅限于基本丹药,这种丹药他还真没听说过。 林问歌看向了云起,要是拿丹药换人当然没问题,别说云起,就是她都可以做到,可是刚一和阴啸尘照面就被胁迫至此,她会觉得他们很窝囊! “不就是个九清灵神丹吗,我阴云起有的是!”云起冷笑连连,此时确定儿子没事,他的心就定了,理智一回笼,脑子也开始疯转,只片刻间便想出了数种应对之策。 其他人听他这么说,均放下一颗心,左不过是颗丹药,还能比儿子更珍贵了? 但云起夫妻又怎会是容忍被威胁的人? 他们对视一眼,一个目光交流便懂了对方的意思,很显然他们都不愿意乖乖按照信中所说的以丹药换人,而是借此机会逆袭制敌,即便不提从前的恩怨,也要找回被威胁的场子! “云起,按信中所说,炼丹会上当场炼丹换人,用他提供的药材、在他安排的场地!”林问歌开口了。 “哼,除了如此,我们还能如何?”云起点头,赞同了她的话。 只有彼此交汇的眼神,传递出各自的意思,那才是真正的打算。 北君沐左右瞅瞅,眉头都拧成疙瘩了,眼底浮现出狐疑之色,以他对这两人的了解,无论哪个都不是吃亏的人,更别说还是这种憋屈的亏,怎么可能老老实实按对方的要求行事呢? 他捏捏袖口,心底暗自思量片刻,决定在旁看着,需要帮忙的时候当然义不容辞,若不需要……就当他想多了吧! 青梓晗和牧岚风见掳人的送了信,又听到人家提的要求,不禁对视一眼,同在戌国,他们从前没少打交道,默契还是有些的,很容易就看明白了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 看来……即将到来的炼丹会,会成为史上最轰动的炼丹会了,他们必须快点安排妥当,免得成了无故卷入的炮灰,或者还能浑水摸鱼,乘机除掉那些总爱找他们麻烦的人? 牧岚风在心里罗列起充当炮灰的名单,果断地将某几位兄弟加了进去,这么好的机会不利用,老天都会看不过眼的。 青梓晗也在做相同的事,他很清楚,云起和林问歌可不是会顾忌什么的良善之人,只要惹到他们,哪怕把天捅个窟窿也做得出来,何况其他? 其实,最主要的是,人家夫妻有那个实力傲视坤元,连别人听了打心眼里畏惧的阴啸尘和云山胜境,对他们来说,招惹了就招惹了,如果碍事,除掉就好了,根本没什么可怕的,也谈不上麻烦不麻烦! 他们就是那种一往无前、敢于直面一切困难、绝不退缩的人! 第198章 取名为牧晓岚 取名为牧晓岚 被层层把守的屋子里,小穹迈着方步仔细检查屋子各处,企图找到可以逃跑的途径。 “小穹穹,让我带你们出去不就行了?”在他身上的布袋里钻出个毛茸茸的小脑袋,琉璃般乌黑的眼睛疑惑地眨着。 “不行的,你一变身那么大,会吓坏人的,就算不吓坏人也会吓到外面的花花草草。”小穹正色摇头,否决了自家兽宠的提议。 大丫嘴角一抽,她的年纪到底大些,且在皇子府里夹缝求生几年,相对早熟许多,听到这话自然一阵无语,吓到花花草草和安全相比到底哪个更重要啊?拜托,请搞清楚重点好吗? 此时已是他们被抓来的第二天了。 小穹从最开始的精神紧绷,到现在的镇静从容,好似一点儿也不担心自身的处境。 “哦,小穹穹的娘亲说过,吓坏人不要紧,吓坏花花草草就不好了,我们可是听话的好孩子,小穹穹你说是不是?”雪球了悟般点点头,其实根本不太明白这其中的具体关系,它的心智和实力相差实在太大了! 小穹对成功教育了自家兽宠很满意,他笑着点点头,夸奖似的摸了摸雪球的小脑袋,于是大丫就看到,那个宠物一样的小毛球高兴地眼睛都弯成月牙了。 事实上,不是小穹不晓得危险厉害,而是……冷静下来的他发现,就算对手很强大,他也未必会有危险,因为他身边带着的强力外挂真心不少。 不过,自幼深受林问歌熏陶的他想起了一句话,那就是“扮猪吃老虎”,一直被引导着走向独立自主的小穹,全然忘了爹娘会担心的事,而是自行做了“扮猪吃老虎”的决定。 他觉得自己现在很符合“扮猪吃老虎”的条件,第一年纪小,第二实力差,第三他有大杀器,他不止不想成为爹爹的累赘,还想为爹爹出一份力。 小穹迈入筑基门槛,以相当于武圣之境的修为自觉实力太差,全赖林问歌平日不停灌输儿子“天外有天、不进则退”的认知,她的本意是想激起儿子的勤奋努力之心,却没料到今时今日会让儿子有自以为弱者的念头,她若是知道,绝对要捶胸顿足懊恼不堪。 话说,一个七岁小儿就有了相当于武圣的修为,这让坤元大陆那些挣扎在武师境界的中年大叔、老年大爷们情何以堪? “有人来了,小穹穹。”雪球耳朵一动,忽然提醒道。 小穹三两步回到大丫身边,装作被抓的无助小孩,同时不忘将雪球的脑袋按回去,这时门也被推开了。 来的正是阴啸尘本人。 比起昨天,他的脸上没了表情,不苟言笑的脸严肃至极,跨入门内的他目光直接定在了小穹身上,而门外的守卫则恭敬地又合上了门。 “小东西,看来云起很在乎你,这些年我费尽心思都未能请他一见,没想到抓了你他便肯主动出现了。”阴啸尘面无表情地看着小穹,眼底暗藏着浓重的阴霾。 “我不会让你拿我威胁爹爹的!”小穹迎上那让人心颤的目光,努力不露出一丝惧色,他不停地暗中给自己打气,他行的,他一定行的,娘说过,遇强则强才是男儿本色,他虽然从小没有被爹爹教导过,可他绝对不是娇气包,他是娘养出来的真男儿! 阴啸尘眼神微变,快如闪电地掠过一抹恍惚,他记得……十几年前见过的那个孩子也是这般,比眼前这个大一些、更寡言些,可眼底的不屈和坚韧却一模一样。他不禁细看小穹的面容,又一次看到了那眉宇和五官上与云起的细微差别,这些都是继承自另一个女人的…… 一如昨天,阴啸尘猛地发难,又是推出强劲的一掌,目标正是离他不过几米远的小穹。 突发状况让小穹慌了一下,差点就要拿出大杀器了,就在这时,旁边的大丫忽然将他拉到怀里,以她营养不良的瘦小身板根本挡不住小穹,但她还是尽量把他往自己怀里藏。 小穹感受着来自大丫的体温,轻轻拍了拍犹自颤抖的她,眼神温暖了很多。 掌风呼啸而至,银色灵光再度荡起,很利落地反弹了那一掌,而后久久不散,如守护神般忠实地将两个孩子包裹在内。 阴啸尘危险地眯起眼睛,这次他捕捉到了,那些银色灵光出自小穹的手腕、脚腕以及脖颈,这让他判断出了那护身宗器的位置,也感觉出了这些护身宗器所能承受的力量极限。 “哼,不过是个乌龟壳而已,你以为它能护得你们几时?”阴啸尘二话不说,左右手相差几秒各自推出一掌,掌风和刚才比起来只强不弱。 守护光球受到掌力冲击,银色的光芒顿时大亮,耀得满室生辉,宛如凭空出现了一个月亮,美丽却也充满着危险。 “咔咔”几声轻响,一些金属断节和玉质碎片自小穹袖中和裤管落下,击中地板的声音清晰可辨,银色的光球也在刹那间化作点点灵光逸散一空,仿佛根本不曾出现过。 阴啸尘扫过地上成为垃圾的东西,眼底露出一抹轻蔑。宗器又如何?还不是尽毁他手,在这坤元大陆他就是独一无二的神! “啊,小穹,你的手……好多血!”大丫惊呼道,慌张地捧起小穹的双手,急的湿了眼眶,揪着衣摆就要撕成条帮他包扎伤口。 原来那护身灵器碎裂的时候划破了小穹的手腕脚腕,也幸亏伤口浅,没有伤到大动脉,否则还真是完蛋了。 “小穹穹,小穹穹,流血了怎么办,流血了怎么办?”一道白影窜过,雪球钻出布袋,急的绕着小穹转圈,它就算心智年龄小,也清楚流血了不是好事。 “嗯?”阴啸尘视线转向雪球,看了一会儿也无法瞧出它的种类和等级,但他确定这小东西刚刚的速度超出一般,且能够口吐人言,这让他不得不在意,要知道在这大陆之上,最强大的不是人类,而是那些神秘莫测的兽类,他对兽类的警惕远比对人类的高。 自古以来,多少高手就是死于强大的兽类之手,他从来不会小看这些长毛出气的东西。 “你这个大坏蛋,大人欺负小孩,你羞不羞?”大丫噙着泪为小穹包扎伤口,见能够止血才稍微放心,她常年做粗活,也受过不少伤,当然明白止血了就代表着有救,心中一安,便怒目瞪着阴啸尘,忘记恐惧地指责道。 “大丫姐姐!”小穹赶忙制止,生怕这个危险的男人一个不高兴抬手把她给杀了,要知道他现在已经没有护身灵器了。 “哼,小丫头滚一边去!”阴啸尘拂袖一挥,一阵劲风扑面而至。 小穹一把推开大丫,有武功的他自是比大丫反应更快,小手一动也推了一掌,两道劲气相接,强弱立现,可被他这一掌中和后的那道劲风威力已削弱了大半,没有之前那么致命了。 即使如此,来自阴啸尘的这小半劲风也不是好接的,只见被击中的小穹身子飞起,如断线的风筝般飞向后面的墙,剧烈撞击后滚到了地上。肺腑受到劲气震荡的他“哇”得吐出一口鲜血,痛得脸都皱成了一团,自他出生至今,还是第一次受伤到吐血的地步! 阴啸尘虽然惊异了一瞬,却漠然看着这一幕,待他看到吐血的小穹再次抬头时,不由得打心眼里萌生出赞赏,竟有几分喜欢这个最像那人的孩子了。 可惜……这孩子身体里还流着另一个女人的血,不然他还真想带回去好好培养一番。 小穹捂着胸口艰难地爬起来,他的确痛得难以忍受,额头更是冷汗涔涔,可却没有因此丧失斗志,更不曾因此畏惧不前,因为他知道,一旦怕了、退缩了,那么不止他,就连大丫姐姐也要失去希望了。 “小穹……你没事吧?”大丫这次真的哭了,比她年幼的弟弟被坏人打到吐血,她娘亲就是吐了很多血死的,这让她如何不害怕?她刷得转头,喷涌着怒火的泪眼瞪着阴啸尘,嗓音拔高了几度,“你这个坏人,伤害小穹弟弟,我和你拼了!” 阴啸尘毫不掩饰他的鄙视,这神色尚未完全显露出来,却感觉到了能量的暴动,就在这间屋子里,就在此刻,居然出现了强烈的能量暴动! 正要告诉大丫他没事的小穹也愣了,身怀风系异能的他更敏锐地察觉到了某种元素的大量汇集,可他分辨不出那是什么元素。 阴啸尘退到墙边,调动全身肌肉拿出防御姿态,至于两个孩子……他显然没有管他们死活的意思。 能量暴动引起的无源之风刮过这间屋子的每个角落,连屋外充当天罗地网的守卫都惊动了,渐渐的,空中莫名出现了很多绿色的荧光,如一粒粒沙子飘荡着,绿色越来越多、越来越集中,纷纷飘向了一个地方---大丫。 小穹眼中的疑惑渐渐消失,学习过五行法术的他,一眼就认出这些大量汇集到此的是木系元素,他的目光转向大丫,面上露出为她高兴的笑意。 木系异能,那是木系异能! 大丫姐姐竟然觉醒了木系异能!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第199章 又见家主令 又见家主令 大丫刚开始有些迷茫,但很快便褪去了惶惑,她似乎无师自通就领会了这力量如何运用,那些绿色的荧光汇集成光幕包裹了她全身,又在瞬息间猛然爆裂,澎湃的木系能量冲向四面八方,震得门窗剧烈震动,好似下一刻就会分崩离析。 阴啸尘下意识抬袖遮眼,当他再次定睛看去时,就见屋子里那个小女孩垂手而立,愤怒地瞪着他,右手中握着一条大概两米长的青藤。 “你这个坏人,我要为小穹报仇!”大丫右手一抖,青藤宛如活了般舞动起来,窜向了阴啸尘。 不止如此,屋子地上、墙上也凭空出现了数十根青藤,它们像最灵活的舞娘,摆动着身体穿插飞舞,看得人眼花缭乱,不知该如何应对。 但阴啸尘毕竟是绝顶高手,他轻轻一哼,身法极快地闪躲流窜,很快出了那个即将编制而成的青藤牢笼,这过程中抬指发出几道劲气,轻轻松松就将大半青藤弄成了几截断枝,再难对他造成威胁。 断成一小截一小截的青藤散落一地,大丫握着青藤的手颤抖着,突然,她捂住胸口闷哼一声,嘴角流下了鲜红的血。 小穹愕然一瞬,仔细一感受屋内的元素变化,立时对阴啸尘怒目而视:“你卑鄙!” 他乃天生神体,又学习了五行法术,对五行元素的感应很敏锐,此刻的他发现,这间屋子里方才还浓郁到将要溢出的木系元素变弱变淡了,与之相对应的是渐渐增多的金系元素,像是蚕食般侵占着四面八方的木系元素,并隐隐地形成了包围圈,里面的木系元素只能被吞噬,外面的却怎么也进不来。 阴啸尘冷哼一声没开口,什么叫卑鄙,难道只许他被动受制就不卑鄙了吗? 小穹小脸一肃,白嫩小手集于胸前迅速掐诀,手影翻飞到看不清,前后不过几秒,三个直径一尺左右的火球凭空出现,燃烧着飞向阴啸尘。 作为攻击目标,阴啸尘当然不可能站在原地等着被烧,只见他运气提身,轻盈跃起躲开了那三个火球,可他却没料到,小穹的真正目的并不是他。 几乎在三个大火球飞出的同时,小穹掐诀的速度提高了几倍,待阴啸尘为闪躲而跃起时,他一连打出了三四个火球术,只是火球的大小变成了直径五寸有余的,数量则增加到了二十来个。 红色包裹着金色的小火球飞向屋子四处,五行相克,金克木,火克金,在那些金系元素即将合围木系元素成功的时候,这些小火球却打破了包围。火系元素的插足,不仅破除了金系元素的包围,还仿照刚才蚕食起它。 “好小子,有能耐!”阴啸尘无声落地,眼中掠过淡淡的激赏。 声东击西、五行相克、反应灵敏,这三者但凡缺一,眼前的孩子也做不到这一切,更难得的是他还只有七岁。 天才,真是天才中的天才! 火球术成功挽救了木系元素的灭亡,但造成的后果就是,这间屋子烧着了,门窗上糊的纸最先被火舌吞没,紧接着是那些易燃的小件家具,若再不救火,其他的燃烧殆尽不过是时间问题。 小穹爬起来扶住遭到异能反噬的大丫,稚嫩的双眸冷然看向阴啸尘:“我是爹爹的儿子,当然有能耐!” 阴啸尘唇边一勾,露出个不太契合他面容的笑来,以父为豪,这骄傲的小模样真是和那人如出一辙啊!不过…… 他的余光扫过火焰越窜越高的屋子,弥漫的烟气逐渐浓郁,再不出去怕是要被烤熟了。阴啸尘大步向前,那些火焰在他经过时,自然向两侧分开,宛如遇到了一层透明的屏障。 小穹防备地用手按住胸腹处,看到火焰退避的一幕时,瞳孔不禁一缩,他这时才发现,原来坏人周身环绕着一层无形的保护层,很类似他娘设置的那种防护罩,只不过是紧贴着身体的。 “小东西,本尊今天心情好,就不计较你们方才的无礼之举了,但奉劝你们一句,最好乖乖待着、少用些小心思,否则……”阴啸尘大手一抓,一手提了一个孩子,大步向外走去,语气森冷地警告道,“没人能救得了你们!” 小穹悄然放下按着胸腹的手,睫毛遮住的眼中流露出担心和焦急,这个大坏人很厉害,爹爹和娘能对付得了吗?娘有了小妹妹不能像以前一样威风地打架了啊,这下该怎么办?他怎么才能把自己的发现告诉爹爹和娘呢? 被换了地方看管起来的小穹和大丫乖乖听话养伤,另一边的云起等人,迎来了炼丹会的决赛。 呼伦都城西有处空旷地,据说是战乱时期拴马的地方,如今还残留着两三排拴马桩,只是戌国逐渐平稳后,这里就被废弃了。 今日,这里却成为了炼丹会决赛的比赛场地。 岳思迁、左老等人陪着云起抵达了这里,就见已有二十来人坐在了准备好的丹炉后,每个人身边都放着个托盘,上面就是此次比赛所用的药材。 云起的位置被排在了最前面,那里离主席台最近,身后都是参赛之人,观众和主席台将所有参赛的人围在中间,而观众不止有站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平民百姓,还有两排有桌有椅,明显身份不凡的贵宾。 云起眼露嘲讽地扫过四周,仿佛不经意地看了眼四面八方的某几个点,这再明显不过的包围之势他如何瞧不出来?但今日他却不得不入! 他抬脚毅然走向那个特意为他准备的位置,心里却泛起暖意,因为他知道,今天的他不像从前那般只有一个人! “可恶,这分明是摆好了陷阱让云哥跳,阴啸尘这个人渣、王八蛋!”阴云冀怒不可遏。 不止他,其余人都看得出阴啸尘的险恶用心,可小穹在他手里,就算他们明知是陷阱又如何,照样也得一脚踏进去。 北君沐不由得蹙眉,他左右张望了一下,望向了身边的青梓晗,以眼神传达着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她不在? 青梓晗挑眉:你才发现? 北君沐眉心皱的更紧,他再次扫过身边的所有人,真的没有看到林问歌的身影,儿子丢了,理应比谁都急的人,居然没出现? 正在他疑虑重重的时候,青梓晗悄然拉了拉他,用眼神示意他看向斜对面的人群。 北君沐抬眼望去,就见锦衣玉带的牧岚风笑容可掬地站在尤轻舟身边说着什么,两人明显相谈甚欢。 似乎感应到这边的视线,牧岚风无意间向这边看了一眼,微不可查地点了下头。 “看来他都安排好了。”青梓晗低声道。 “那我们也不能落后了。”北君沐眉头稍松,目色深沉地扫过人群几处和这处空地周围建筑的几个屋顶,“我负责这边,你负责那边,有把握吗?” 青梓晗一抬下巴:“当然!” 北君沐不再多言,将注意力转向主席台那边。 与此同时,呼伦都内出现三路人马,或明或暗排查起城中的所有地方,每路人马一个方向,若非行事做派迥然不同,几乎让人以为那是同一个人领导的。 只此片刻,云起已站定在他自己的位置,他抬头直视主席台,星眸犀利而冷然地对上那当中一人,即使如此,也让不是他关注点的另外几人遍体生寒,若非竭力支撑,早就逃得远远的了。 “他在哪里?”云起声如寒霜,一身霸气凛然,俊美无俦的脸宛如冰铸,陪同他来的左老、岳思迁等人都大吃一惊,他们均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冷酷无情的云起。 “小云儿真是冷漠,我们也有些年没见了,还记得当年庭中舞剑、窗边读书,是何等得温馨亲近,一转眼却成陌路,小云儿,你可知我一直在等你回来?”主席台当中坐的正是阴啸尘,他像是感慨般叹道。 站在葛老身后的葛越离猛地低头,以此掩饰他眼中的震惊。由于距离较近,他居然从阴啸尘望向云起的眼中看到了思慕、惊喜、复杂、求而不得种种应该存在于男女之间的情绪,难道……云山胜境之主所爱之人是个少年,这竟是真的? 葛越离调整好神色后将目光投向对面的云起,而那个传说中的神秘少年,就是眼前这个风姿绝世、气质无双的年轻男子? 主席台上处于震惊中的不止一个两个,而云起的脸色则急剧变差,眼神若能化为实质,只怕早就能将阴啸尘凌迟处死好几遍了。 他牵唇冷笑,轻抬双臂道:“等我回去?哼,是等着抽取这身血肉,采阳补阳修炼魔功吧?” 什么? 此话一出,像是凭空扔下了一颗原子弹,主席台上再次震惊,葛老等人骇得双眼凸出,尽皆摒住了呼吸,而围观之人则哗然一片,议论声此起彼伏,显然对这个消息尤为惊骇。 阴啸尘眼中涌出厉色,不苟言笑的脸马上板了起来,浑身上下溢出一种风雨欲来的厚重压力,傻子都看得出来他怒了。 正在等着他爆发的云起没想到,这压力不过涌出三四分,又瞬间消失了。 第200章 人兽恋? 人兽恋? “小云儿,想试图激怒我,你还差了点!”阴啸尘猛地一笑,朗声道,言辞间隐含着一丝得意。 云起神色不动,事实上他也没有多失望,毕竟他从来不觉得这样小小的刺激能起多大作用。 “小云儿,可别忘了我们的约定。”阴啸尘提醒了一句。 云起自然明白这话中的意思,这是在暗示小穹被他控制着,稍有差错,那小穹的安危……就不好说了。 早已定下应对之策的云起冷眼看了阴啸尘几秒,这才撩衣而坐,准备炼丹赎人。他这副样子,几乎所有人都看得出来,那种被迫服从的不甘不忿,当然,这是几乎。 人群中,总有那么几人瞧出了端倪,比如说北君沐、比如说牧岚风,他们一个极为了解云起,一个研究过云起的性格,敏锐地从云起这一番言行中察觉到了违和感。 北君沐眉梢一挑,在他看来,以云起往日的行事,这种时候有八成会提着剑冲上去打个昏天暗地,哪会憋屈地坐下来炼丹?可事实是,云起真的坐下了,虽然那被迫的姿态逼真得吓人。 牧岚风不似北君沐那样能大致判断出云起应有的反应,他生在皇家,常年和人算计心思、角逐智谋,对人心和性格的把握异常准确,他分析过云起的性格,尽管只有五成把握,可也凭直觉发现了异样。 两人不约而同在心中自问:这云起究竟打的什么主意?难道真的要给阴啸尘炼丹不成? 眼看着云起乖乖坐下,阴啸尘抬眼向旁边示意,便有人站出来宣布比赛相关内容。 “今日的比赛,要求每位参赛者以手边的药材、我们提供的丹方炼成一种丹药,凡能做到的、丹药品相最好的为胜。” 云起扫了眼手边托盘里早就放好的药材,不用看他也知道那即将发到手里的丹方是怎样的。他不由得眼含讥讽,其实就算小穹不曾被绑架,这丹药他也会炼制,现在的情况不过是将主动变成了被动而已。 但就是因此,他才觉得更加不爽,相信藏在某处的林问歌与他的想法是一致的。 有几位仆从将一张张记载了丹方的纸发到参赛者手中,云起拿过来一看,只见那药材的种类、炼丹时投放的顺序,正和九清灵神丹的丹方一模一样,不过是少写了个此种丹药的名称罢了。 参赛者中传来细微的议论声,大多数人都不曾见过这张丹方,少部分人则从那药材的投放顺序上发现,这丹药品级不低,看来决赛的比赛内容并不简单。 云起随手将那张纸放到一边,抱元守一开始打坐,直到凝神静气了才睁眼,和之前他自己给自己炼制九清灵神丹时不同,这次他用的是炼丹会提供的丹炉和药材,没有向林问歌借炉借火。 这样做会使炼成九清灵神丹的几率降低,就算成丹了品相也不会很高,同时也是为了让在场监督的阴啸尘放心,不会怀疑他下毒或者使坏,另外一个更主要的原因是……他不愿拿自己的东西为阴啸尘做什么,哪怕这是一场戏也不行! 起火、预热、投放药材……云起以真元力控火,认真炼着那炉丹,舍得以真元力炼丹,倒不是他大方慷慨,而是为了保证这炉丹百分百能成丹,便是只有一颗也行,他可不想炼出一炉废丹,这样又怎能哄住阴啸尘呢? 围观人群的最前面,有个戴着斗笠的娇小女子直直盯着云起的一举一动,纱帘的阻挡让人看不清她的容貌表情,可她很关注云起却是个不争的事实。 主席台侧面的人群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处响起一声淡淡的轻哼,当有人看去时却没见一个人影,让人疑似撞上了鬼。 如果,大白天有鬼的话。 这里藏着的自然就是林问歌了,为了不惊动阴啸尘,她没有用神识监控全场,但很不巧的是,她就位于那个斗笠女子的对面,一抬眼就看到了其专注于云起的目光。 林问歌不忿地咬牙:好你个云起,沾花惹草得连未成年少女都不放过,这回可好,还给我招惹了个男性情敌,你妹啊,回头不找你算账我就跟你姓! 没错,林问歌也看到了阴啸尘望向云起时那特别的眼神,惊讶虽有,却不骇然,因为即便这个情敌是男的,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干掉他! 她的男人,岂是旁人能够肖想的?简直是活腻味了!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参赛者们至少有一半被淘汰了,在过去的小半个时辰里,他们的丹炉要么爆裂、要么冒出黑烟,那一炉药材明显报废了,也说明了他们的比赛结果。 剩下的唯有七个人,其中除了云起,还有四位或年轻或年长的男子、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和一名女子,而那女子竟是尤轻舟的妹妹尤轻衣。 七人中仅有云起神色依旧,尤轻衣和其他人都汗水涔涔,一看便知是在勉力强撑,对于熟识炼丹一道的他们来说,直到此刻才明白炼丹会提供的丹方,恐怕是一种极为难得的丹药,却不知具体有何作用。 突然,丹香溢满四周,云起的神色越加谨慎,主席台上的阴啸尘眸光专注地落在云起身上,唇边泛起一抹满意的弧度,他就知道,这天底下唯有这人才能做到! 岳思迁等人不由得踏前一步,却发现周围有不少人也动了,且个个对他们呈包围之势。云杀反应最大,第一个拔出长剑,目露杀气地狠狠扫过那些蠢蠢欲动的人。 正在这时,云起一拍丹炉,两颗丹药自其中飞起,他抬手一搂,身形一闪便退到了岳思迁等人身边,捏着丹药直视已随着他的移动而窜出主席台的阴啸尘冷笑:“想要吗,我儿子在哪儿?” 阴啸尘止步不前,向旁边一招手,无奈道:“小云儿,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执拗。若非你不肯见我,我又何必出此下策?” 云起嘲讽地抬眼:“本就心怀鬼胎,便是装出得再好,你阴啸尘还能是那良善之人?伪善就是伪善,你这般惺惺作态,不怕恶心别人了,也会恶心到自己吧?” “爹爹坏人有……唔唔!”小穹被一个壮汉像拎小鸡一样带出来,一看到云起,就想告诉他坏人有金系异能的事,却不料阴啸尘早有准备,掐断了他通风报信的可能。 人群中,林问歌下意识向前走了一步,差点碰到前面人的背,暴露隐身符的事。她目色沉沉地紧盯着儿子打量,发现他没有受伤,除了衣服乱一些,眼神依旧明亮,便知他未曾吃苦头,这才略略安心了些。 “乖儿子,有爹爹在!”云起向着小穹绽开一抹温暖的笑容,试图安抚他的紧张和恐惧。 阴啸尘瞧见那俊美容颜上的笑,心头登时复杂起来,多少年了,哪怕是十几年前的那段日子里,这人都未曾露出这样的表情,他瞟向小穹的余光立刻变得凶恶,这小子……这个别的女人留下的小子,绝不能活! “阴啸尘,说吧,怎么交换!”云起将捏着丹药的掌心摊开,只见上面静静躺着两颗丹药,“一颗丹药一个人,除了我儿子,你应该还抓了一个吧?怎么,想瞒混过去再威胁一次不成?” 林问歌闻言微愣,若非云起说起,她都忘了还有一个孩子被抓的事了,虽然不知是谁家的,但只要能让阴啸尘不爽,她就都愿意去干,多换一人就多换一人吧! “小云儿这不吃亏的性子,果然十几年未变。”阴啸尘挥挥手,自有人将另一个筹码带上来,这时,他温和地看向云起,“小云儿,跟我回去吧,云山胜境岂不比你各地置下的别院强上许多?只要你想要的,我定一一为你寻来!” 先不说云起本人如何反应,便是岳思迁等人都想吐了,终极大Boss华丽转身变情圣?这种事谁能接受?至少北君沐一阵恶寒,即将要吐了。 “我说,人活脸树活皮,你这老杂毛竟是脸和皮都不要了,当众勾引我家夫君,当我是死人啊?”一道清润女声自四面八方传来,带着一股子慵懒和傲慢。 “你终于出现了!”阴啸尘诡异一笑,双臂反向一振,一道无形的力量以他为中心冲向四周,谁也没料到,他竟会在此刻发动攻击。 云起弹指间撑起异能防御,黄色的光盾向盔甲般将和他一起的所有人护在里面,同时提醒道:“是精神力攻击,快防御!” 岳思迁等人不敢大意,精神力如潮水般涌出,极力保护着自己的识海,谁都知道精神力受创会怎样。 “可恶,他是为了引出歌儿!”北君沐一边防御一边咒道。 青梓晗扫视四周,刚刚林问歌出声时,他根本没有捕捉到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再看环顾四周的阴啸尘,显然这位也没找到。 “哼,歌儿是那么容易被你找到的?”云起左手一点,凝目道,“小凤凤,你家主人被欺负了,你说该怎么办?” “欺负主人的,通通去死去死!”一道圣洁的白光萦绕云起周身,那光荡过后,一只雪白的凤凰虚影自他身后腾空而起,尾羽所过之处留下一串萤光,美得超凡脱俗。 第201章 宴无好宴 宴无好宴 阴啸尘面现惊色,他怎么也没想到,云起竟然契约了一头凤凰为兽宠,但很快他又镇定了,因为他发现,这凤凰并无实体,不过一道虚影,还不足为虑。 在场的很多人都处于震惊中,兽宠啊,还是这样拉风的兽宠,许多人终其一生也未能一见,今天他们却看到了,这得多幸运啊! 也有一大部分人意识到,今日的炼丹会决赛将会变成战场,实力不够、头脑清醒的,迅速逃到安全的地方,胆子大的还留下观战,胆子小的则一溜烟跑没影了。 小凤凤高傲地侧目瞧了眼阴啸尘,双翼一展便是两道灵光,看似无害却仿若火焰,天外陨石般落向阴啸尘,攻击的同时还不忘发挥毒舌本质:“武帝四品,真元驳杂,力量阴寒邪恶,主人,这么弱的小菜,你自己都能料理了,叫小凤凤出来很多余啊!” 武帝四品,小菜? 云起身后的所有人齐齐抹了把汗,就算是神兽也不带这么埋汰人的,它的意思是他们都是小小菜吗? 阴啸尘劈手向前一挥,真元力一涌即收,轻松打散了小凤凤的攻击,面上虽不动声色,心里却暗惊,这凤凰是何等级,不过随便一击就有他七成力量,这还是一道虚影,若是实体又当如何? 这么想着,他也不再留手,双手在胸前一划,低喝道:“夜蛟,此时不出,更待何时?” 随着他的低喝,天空猛的阴沉,云层中仿佛聚集着无穷压力,一声尖锐高亢的嘶鸣声由远及近,不过瞬间响彻所有人耳畔,人们不由得抬头望去,心脏被这未知压的狂跳不已。 依旧藏身在角落的林问歌神情凝重地望着天空,用手安抚腕上躁动的龙形镯,她能清楚地感受到雪玉龙通过契约传递给她的感觉,兴奋、激动、狂躁……那是想要一战的冲动,遇到对手的喜悦…… 即将出现的,会是什么呢? 厚厚的乌云压得更低,就在所有人仰起的视线中,一道黑影自云中掠过,上一刻还在千里之外,下一刻却出现在了此地上空。 黑鳞闪闪的身体如蛇般在云层中穿梭,当那仰天长啸的头颅显现真容时,所有人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似龙却非龙,那是头顶长直角、仅有两爪、尾巴光秃秃的大型兽类,长达十几米,前半身像龙而后半身似蛇,但不可否认的是,它同样让人感到恐惧和威胁。 “嘤嘤,黑不溜秋的,好难看啊”小凤凤拍打着双翼,只一眨眼就闪出了几丈,一副“好嫌弃、好倒霉”的模样。 云起满头黑线,现在可是生死存亡的大事,就因为难看便不打了吗?临阵脱逃也给他找个靠谱点的理由好吧? 北君沐神色凝重,警惕地看着那头还在咆哮的黑蛟,果断叫出了自己的兽宠:“七彩,开工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道七彩光芒环身闪过,那绚丽夺目的七彩孔雀便飞上天际,往上飞的过程中,身体逐渐变大,直至身长七八米而止。 “主人,七彩会保护你的!”七彩孔雀战意十足,仆一入空便张口喷出火焰,像箭一样飞向那黑蛟。 黑蛟的嘶吼停止,鼻子里喷出两道白雾,像蛇一样的粗壮尾巴横空一扫,轻松击落了七彩的火焰,颇为得意地昂起了头,仿佛在鄙视七彩一般。 “嗷嗷,孔雀可杀不可辱,七彩要代替主人消灭你!”七彩光芒化为长虹,仿佛雨后彩虹般横贯于空,地面上的人就看到,那彩虹忽前忽后、忽左忽右,时而变成横的,时而变成斜的,百变多姿,美丽绝伦。 但无人敢否认,这美丽背后的杀机,单看那还在不断增加的火焰遍布黑蛟周围,让它好似火中飞出的场面,就知道兽与兽的战斗,非人力所能企及的。 “小凤凤,还不快帮忙?”云起不满地冲躲得远远的雪白凤凰喊道,说实话,这样挑剔高傲的兽宠,他真心有些消受不起啊! 小凤凤虽然嫌弃黑蛟难看,不肯靠近,却不会违逆主人的意思,听到这话后扇扇翅膀又飞回来,凭借它优越的视力和感知,乘着七彩攻击的空隙,冷不丁就偷袭一下,两只飞禽倒是配合得极为默契,全不似第一次合作那样生疏。 阴啸尘见黑蛟被缠在空中帮不上忙,不禁冷哼道:“蛟就是蛟,果然不中用!” 他的声音不大,可对于时刻注意着他的云起等人,却清晰可辨,青梓晗等人略微同情地瞟了眼空中和七彩、小凤凤缠斗的黑蛟,就是因为有这样的人在,所以开启灵智的兽类才不愿和人类契约,若没有黑蛟牵制,阴啸尘将面对的就不止是他们这些人,还有两头等级不低的兽宠了,这些……他又可曾想过? 地面上,阴啸尘和云起等人对峙着,谁也没有率先动手,任由空中火焰噼啪,个个都是不动声色,他们都在等! 云起等着合适的出手时机,他要顾及被挟持的两个孩子,而阴啸尘等的……则是仍旧位于暗处的林问歌,他适才本想以精神力找出那传闻中女子的藏身之处,奈何对方隐藏得太好,他的精神力所过之处,竟完全没有收获,这让他心中越发忌惮了。 “唔唔唔”刚刚被带出来的大丫被一个男人夹在腋下拎出来,她手脚并用挣扎着,当看到小穹的时候挣扎得更剧烈了。 “死丫头,再动老子宰了你!”男人很不耐烦地加大力气,他发现这个瘦瘦弱弱的小女孩力气很大,差一点就被挣脱了,这让他如何不恼? 吃了一掌的大丫眉目皱成一团,唇齿间尝到了铁锈味,她眸中怒火窜起,合目发动了刚掌握不久的木系异能。地面上凭空长出几根藤蔓,灵活舞动着缠住男人的腿,其中有两根奔向了抓着小穹的那人,大丫没有忘记这个小弟弟。 “碍事!”阴啸尘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当然看到了这一幕,他指尖一动,嗖嗖几声,破空声迅即而至,轻松斩断了那些青藤。 云起眼睛一眯,看清了斩断青藤的东西,那是几枚从无形到有形的飞刀,如今任务完成,复又化为荧光消失了:“金系异能?” “什么?金系异能?”岳思迁等人惊了。 他们不约而同望向云起,特别是青梓晗和北君沐,他们记得,云起夫妻都说过,坤元大陆是没有人懂得异能修炼之法的,即使有的人拥有异能,在幼年时未曾激发的话,便不会再有异能了。 最好的例子就是黄亦寒的女儿蓉蓉,那个拥有雷系异能的小女孩。 “不过是个金系异能,有何得天独厚的?”四面八方再次响起林问歌的声音,也是这一刻,阴啸尘周围突然出现数道雷光,呲啦着闪电猛地炸开。 雷自五行中的火变异而来,属攻击力最强的元素,此刻便证实了这一点。 观战之人被雷光刺激得不禁闭眼,多少年了,坤元大陆何曾见过这等场面的打斗?两方尚未真正交手,便已电闪雷鸣,这比如有实质的杀气碰撞更加骇人。 就在所有人沉浸于那突如其来的雷光中时,一条白中透碧的影子忽然闪过,只有武功极高的人才捕捉到,那是某种带鳞动物的尾巴,长着美丽的尾鳍。 谁也没看清那尾巴扫过时发生了什么,当再次能看清时,发现阴啸尘一手提着小穹后颈,一手卡在他细嫩的脖子上,充满杀气地冷眼看向四周,似乎想要寻找什么。 更令人心跳漏停的,则是另一边那个盘踞地上的庞然大物,身长约几丈,浑身鳞片宛如上等的青白玉,身姿矫健而威风凛凛,仿佛能吞日食月的大嘴微张,隐约可见森森獠牙,其中一颗牙上挂着个小小的身影,正是片刻钟前还被挟持着的大丫。 小小的孩子像个单摆一样在它的牙齿上晃悠,有她作对比,也让所有人直观地认识到这庞然大物的恐怖。 “有胆子滚出来,想要你儿子的小命,就立刻滚出来下跪求饶!哈哈!”阴啸尘扣着小穹脖子的手收紧,张狂地大笑道。 “主人,没救到小主人怎么办?”雪玉龙尾巴一甩,将挡着它的一片房屋拍了个稀巴烂,这才满意地舒展身体窝在那里。 空无一物的地方空间一阵扭曲,林问歌像是从水镜中走来,突兀地出现在众人视线中,因雪玉龙开口说话而坠落的大丫,尚未感受到强烈的失重感,便在一阵风过后,安安稳稳地到了林问歌怀中。 “好歹也是一境之主,竟只知拿个孩子当挡箭牌,啧,真是好看得很呐!” 林问歌的出现,让岳思迁等人心中一定,唯有云起担忧地看着她,很担心刚刚为了接住那陌生小女孩的一跃,会不会又动了胎气。 雪玉龙见大丫被主人接手了,当即跃跃欲试地望向空中,喉咙里发出低低的龙吟,兴奋之情显而易见。 第202章 震慑 震慑 “去吧,别给虐死了,我还留着有用呢!”林问歌一挥手,那青碧色便化作一道光直冲天际,还不忘仰天长啸,一时间龙吟传遍四野,犹在观战的人中大半捂着耳朵蹲伏在地,他们心中均冒出同一句话:这难道就是神龙的力量?不愧是传说中的强大兽类! 也有少部分抵抗住的人生出了贪念,各色目光集中到了林问歌身上,这一看眼神更是亮了许多,如此绝色女子,若能据为己有,岂不是美色实力一举两得? 且不管空中四兽如何缠斗,林问歌毫无担心地将怀中的小女孩交给岳思迁,站到云起身边握住了他的手,方才有空看向阴啸尘挟持的小穹,不准确说是他体内的幽冥紫焰。 “小幽,你再不出来,我这就灭了你的灵,让你保护我儿子,你就是这么保护的?”林问歌威胁性十足地道。 小幽,是谁? 当所有人萌生这个疑问的时候,小穹胸腹间忽然荡起苍紫色的光,哗一下,那光居然不是光,而是一种独特的火,火焰迅速包裹小穹,浓重的死亡气息随着它的出现弥漫四周,刹那间透入每个人的心间。 阴啸尘敏锐地察觉到危险,在苍紫色火焰出现的前一秒抛出了小穹,纵身后跃一丈,完全跳出了那个危险区域。 “娘,爹爹。”小穹轻盈一翻,小身子凌空转向,带着一身苍紫色的火飞向爹娘这边,怪的是,那火竟丝毫伤不到他,连一片衣角都未曾点着。 那火威力不大? 有人如此怀疑,然而充斥四周的死亡气息,却又否决了这一点。直到……先前挟持孩子的两个男人为了在阴啸尘面前表功而抢上前去抓小穹的时候,异变发生了。 不过是指尖一触,苍紫色的火焰便顺着那里急速蔓延,仅仅一息,两个男人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一前一后烧成一缕气了,衣服、骸骨,连随身物品都烧了个精光。 无数人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还在空中的小穹,如此恐怖的火,这个孩子绝对是个变态,他竟能被其包围而毫发无伤,不是怪胎、变态是什么? “爹爹,大家的眼神好奇怪啊!”小穹落到云起面前,周身的火焰就如出现时那般悄无声息地消失了,注意到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他不自在地动了动。 “没事,那是他们大惊小怪,和咱们没什么关系!”云起摸摸儿子的头,仔细检查起他全身,很快就发现了他手腕、脚腕上的伤,赶忙看起伤口,心疼地心都揪成一团了。 大惊小怪你妹啊,什么叫和你们没关系,关系大了好不好? 无数人在心底咆哮道,可惜当事人每一个搭理他们的。 “啪啪啪”,清脆的掌声响起,引得所有人循声望去。 阴啸尘放下鼓掌的手,眼神越加阴沉冷厉了:“夫妻俩同心同德,一明一暗设计我阴啸尘一个,小云儿,看来我在你心中也并非毫无份量啊!” 云起不自主地握紧拳头,俊美的脸上冷硬如铁,眼底划过屈辱之色,却在下一瞬,他牵唇一笑:“作为本公子前路上的一块绊脚石,你确实有些份量,其他的嘛……你一个连阴家旁系都算不上的看门狗,本公子大家出身,怎会放在眼里?” “哼,小云儿,你也就只能逞逞口舌之利了,待我抓住你……”阴啸尘邪笑一声,却没往下说,可清楚他和云起恩怨的人,均明白那一笑中的龌龊心思。 林问歌脸色一沉,右手打了个响指牵着小穹转身:“云起,剩下的交给你了!” “你再看看儿子的伤,我很快就处理完了。”云起捏捏她的手,目送母子两人退到众人的保护圈中。 “小云儿,就凭你……可不是我的对手!”阴啸尘眼含轻蔑,一种凌驾于众生之上的自傲从眉眼传至全身,自信坤元大陆无敌手的他,眼睛都长到头顶上了。 “老杂毛,自信过头可就是自负了,你且看看你周围都是什么?”退至岳思迁身边的林问歌冷笑道。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时候,观战之人骇然发现,阴啸尘上下左右前后的空中出现几十处空间扭曲,宛如碎石入水,那道道空气涟漪后,从无到有出现了一把把长剑,剑身细长、剑刃轻薄,粗略一数足有六十把左右。 无需人握着剑柄,这些剑于空中灵活一转,个个指向下方的阴啸尘,只要他有何异动,毫无疑问的,这些剑将齐齐向他刺去。 在场之人寒意浸体,眼中纷纷露出恐惧之色,没有人愿意被扎成刺猬,也没有人想体验一回做马蜂窝的感觉,大家都是惜命的。 “阴啸尘,一战定生死,可敢?”云起右手一挥,金光在他掌心聚集,片刻后一把普通长剑出现在他手中。 他就那么提着剑步步踏入那个被剑包围起来的空间里,令人惊奇的是,随着他的到来,那些剑宛如迎接帝王的士兵,乖顺地向旁边移动,个个翻转方向,变成剑柄在上、剑尖垂地的姿态,好似真的在拜服于他。 这场面震撼人心而引人心颤,有人暗中对比着同在飞剑包围中的两人,阴啸尘神色防备而目光狠历,云起虽眸中冰冷,却身姿挺拔、气度从容,只此刹那,两人已是高下立现。 林问歌手指轻动,八八六十四把飞剑同时后退,将围起来的地方增大了两倍,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这一战势在必行! “你这个狠毒的女人,为何不去帮公子对敌,那可是阴啸尘啊,是云山胜境的主人,他修炼了多少年,公子才修炼了多少年,你就这么狠心,任由公子与那贼人单打独斗,莫不是急着改嫁他人吗?”毓姬忽然窜出,死死抓住林问歌的胳膊责问,急的脸都白了,妩媚的眼中盈满泪光,眼瞧着就要滚落如珠了。 北君沐蹙眉想要拉开她,却被她狠狠一瞪,那眼神分明在说他就是那个林问歌想要改嫁的人。 北君沐默默退开,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他倒真希望如她所想的那样,可惜……他转头望向飞剑包围的地方,那里面真元力纵横交错,人影、剑影混作一处,若他不将真气集中于眼部,还真看不清那两人的动作。 阴啸尘和云起,已经开战了。 北君沐心中虽黯然伤神,却也羡慕云起,林问歌以飞剑包围,看似困住了里面的两人,可实际上是在为云起助阵,谁也不知道阴啸尘带了多少人手,会不会有人中途冲上去偷袭,有这么一圈剑阵在,哪怕是武圣巅峰的高手,也得掂量几分。 而且……飞剑是用神识和灵力控制的,稍有差错,林问歌便会识海受创,可她竟毫不在意这些,只为了给云起一个光明正大报仇的机会,若能得她如此相待,他北君沐便是即刻死了,也毫无遗憾! 但这些又有几人想到了呢? 北君沐扫过仍在责问林问歌的毓姬,就比如这位。 青梓晗拔剑轻哼:“聒噪!”语罢,腾身一跃,果断冲向早先和北君沐瓜分掉的那些藏在人群中的“苍蝇”。 北君沐难得与他意见相同,既他之后也冲向了由他负责的那边,反正已经和云山胜境撕破脸了,他又不再是北家人,索性痛痛快快战上一场,指不定什么时候才有这样的机会呢! 混战就此开始,除了留在别院照顾蓉蓉的黄亦寒和纪霜霜,其他人都拿出各自的本事,冲入人群中厮杀起来。左老手持前段日子在林问歌建议下丢到炼器炉中改良的保命武器,瞄准发射,一个个解决着企图砍杀他的人。 若是有个现代人,一定能认出,那竟是发肩扛的小型大炮,杀伤力绝对杠杠的! 白夫人两手各握着一把银针,眼明手快地专找敌人要穴扎,几乎一针就能放倒一个。 云杀就不用说了,身为杀手,杀人对他来说就跟吃饭一样,现在不过是由暗转明,让他失去了隐匿的优势,但武圣巅峰的境界,在这一众人中,也是仅次于云起的存在了,收割人命的速度绝对远超他人。 阴云冀仗着轻功好,左洒一把毒粉,右扔几枚毒雾弹,除了他自己,周围瞬间就清空了。 安姑娘和瑟莱雅背靠背站在一起,她们的武力值算是偏低的,但那也是相对其他人而言,特别是瑟莱雅,数月前还是个只能逃命的小丫头,此时挥挥手便是火球、风刃,打得绚丽夺目不说,还不亚于其他人。 云山胜境的人一暴露就被压着打,混战不过小半个时辰,两方已打得分不出你我,而观战的人群也被卷入其中,见势不妙、遛得快的早早避开了漩涡,可自恃有能耐的和反应慢的,则不得不出手对敌。 那个戴斗笠的少女便是这些人中的一个,她的身形娇小,腾挪移动间可见出色的功夫底子,尤为奇怪的是,每当她即将被伤到时,伤她的人就会莫名其妙倒毙在地,或口吐白沫、或浑身抽搐,明眼人一看便知是中毒了。 第203章 定制生意 定制生意 渐渐的,阴云冀和这个斗笠少女周围两米之内成了真空地带,谁都知道这两个看着好欺负,实际上最不好惹了。 “娘,这是大丫姐姐,她一直护着我呢!”小穹拉拉林问歌的衣角,指着大丫介绍道。 大丫局促地揪着衣摆,单是站在这里都让她觉得自惭形秽,一直在皇子府备受欺凌的她,怎么也没想到,小穹的娘亲会是这样一位仙人般的女子。 林问歌打量几眼,只看到一个面色涨红、不敢抬头的小女孩,表面上像是自卑怯懦到了骨子里,可实际上又显得异常坚韧,一个表象和内在很矛盾的孩子,哦,还十分营养不良。 谈不上喜欢与否,她只是很感激大丫对小穹的帮助,待此间事了,自当予以报答,了结了这番因果。 “娘,大丫姐姐刚刚激发了木系异能,我怕她连番使用会有危险,娘能不能帮我看看?”小穹仰头直视林问歌,清澈的眸子里流露出显而易见的担忧。 林问歌看了眼仍处于胶着中的战场,点头同意了。纤手一扣大丫头顶,一股灵力自上而下进入她体内,小心沿着经脉游走。 一个小周天、一个大周天后,林问歌收回了手,颇为诧异地看着大丫,一副若有所思之色。 “娘,大丫姐姐没事吧?”小穹见自家娘亲不吭声,还以为问题很严重,连忙追问道。 “没事,”林问歌摇摇头,话一出口就看到两个孩子均大松口气的模样,她略感好笑地摸了摸儿子的头,“等回去了,我再仔细为她检查一下,咱们小穹的恩人,怎能不以礼相待呢?你说是吧?” 大丫看着小穹亲昵地靠在那仙人阿姨身边,打心底里羡慕不已,她的眼睛不禁黯淡无光,几年前她也这样幸福的,虽然娘的身体很不好、虽然常常被府里的仆役欺负、虽然从没吃饱过一顿,可娘很疼她、很喜欢她,还手把手教她认字念诗…… “大丫,你是上天赐给娘的珍宝,因为你,娘这一辈才活得没有遗憾,哪怕吃再多的苦,娘也无怨无悔!” 大丫神色恍惚地想起了这句话,这是娘温柔笑着对她说过的话,她也曾是个有娘的孩子! “砰砰”的肉体坠地声,惊醒了回忆中的大丫,也惊醒了正在奋力砍杀中的众人。 林问歌眯眼望去,指尖一动,飞剑形成的包围圈瞬间紧缩,让人以为那六十四把剑就要这么向中间刺去,谁知它们突然刹车,仅仅只是缩小了原来的包围。 包围圈中,云起剑尖垂地,握剑的右手哪怕正在颤抖也还是指着对面三步外的阴啸尘,他的左手捂着胸前,嘴角流下的鲜血一滴滴顺着下巴落地,发出轻微的“啪啪”声。 而他对面的阴啸尘,同样从嘴角溢出鲜血,只是他依旧站得笔直,提剑的手纹丝不动,面无表情地瞪着对面的云起。 这情形实在难以区分谁是赢家,直到……云起的唇角渐渐弯出一个弧度。 没错,他赢了,他以一掌之差打败了阴啸尘,尽管受了内伤,可他确实赢了。 林问歌伸手捂住身边两个孩子的眼睛,美目突然一睁,冷光如电窜过。就在这一刻,那六十四把飞剑灵活翻飞,因速度过快而在空中形成道道残影,刹那间血雾弥漫,原本站着阴啸尘的地方空无一物,只有一片血色飞扬,当鲜红淡去,那里仅有一把剑身细薄的长剑悬立着…… 云山胜境之主,就此斩杀! 飞剑绞杀,这一手震住了所有人。 云起眉心微蹙,左右看了看,眼底略微浮现些恍惚,他提着剑返回林问歌身边,与他一起的还有那把功劳不小的长剑,盘旋一圈后,化作一道光切入林问歌体内不见了。 这时,空中的比试也有了结果,只见那遮天蔽日的黑影轰然坠下,砸的地面烟尘四起不说,还扫平了不少房屋,就连好几个不知矗立了多久的拴马桩也毁了。 那头黑蛟嘶鸣着扭动庞大的身躯,却怎么也挣扎不起来,浑身上下有多处烧伤,油光闪亮的鳞片脱落了不少,看起来凄惨无比。 白影和七彩光芒徐徐落下,正是作为胜利者一方的小凤凤和七彩,继它们之后的,是威风凛凛的雪玉龙,龙身微微盘起,傲然悬于空中,尽显神龙本色。 北君沐已经收拾了自己负责的那部分人,他收剑回鞘之际瞧见这场面,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一下,云起和阴啸尘的比试,还能算得上公平,可对付这头黑蛟……这算是兽多欺负兽少吗? 没了阴啸尘,混战顿时变成一边倒,其实就算阴啸尘还在,他的手下们也被虐得差不多了,云起这方可谓是大获全胜。 不由自主放松心神的他们,未曾注意到,混战结束后的人群中,有位女子满眼仇恨地瞪着他们,燃烧着怒火的瞳眸一一扫过他们,咬牙切齿道:“阴云起……你们这些人,本姑娘一个都不会放过!” 很快,一抹人影闪过,捂着她的嘴,硬是拖着她离开了。 而另外一边,那斗笠少女不着痕迹地摸了摸袖子里的东西,目光复杂地落在因受了内伤而咳嗽的云起身上,眼神渐渐变得坚定,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 牧岚风好不容易解决面前最后一个敌人,一回头就看到云起他们结伴离开的背影,他苦笑着望望这混战后的残局,得,看来这又是他的事了。 话说,江湖中人就是舒服,不管是单打独斗还是群殴,打完架拍拍屁股就走了,倒苦了其他擦屁股的人,难道他顶了个皇家出身的帽子,就要当善后人吗? 可不管他怎么想,该做的事也还是少不了,所以说……天下自有苦命人啊! 当天傍晚,所有人齐聚一堂美美吃了顿晚饭,今日一战他们顶多有些欣喜,却不足以让他们庆功。因为每个人都清楚,即便阴啸尘死了,云山胜境也未必消失,那还是他们前往天之大陆不得不过的一坎。 入夜后,消食的林问歌回了屋子,进门转过屏风,就看到了合眼打坐的云起。阴啸尘有武帝四品,云起虽与他不相上下,可正面对抗时终究有些不及,今日之胜其实是险胜,这一点旁人不清楚,她却清楚。 “感觉如何?”待云起收势睁眼,林问歌出声道。 云起微微蹙眉:“配上丹药调息几日便能好个七八分,只是……”他下意识摸摸胸腹之处,语气沉沉地说出他的忧虑,“你之前说我体内的那个禁制有松动的痕迹,若非如此,小凤凤也难以出来,可今日我却发现,松动了并不代表能破除,哪怕是有足够多的灵气也不行。” “哦?”林问歌挑眉,对此颇感讶异,她沉吟片刻后道,“看来当初在你体内打入这禁制的不是一般人,至少也是个武皇巅峰高手,若不破除这禁制,只怕会限制你日后修为的晋升。” “歌儿可有何良策?”云起也知道这一点,今天的比试让他深深体会到了这禁制对他的影响,总觉得有一部分真元力被封住了,怎么努力也调动不了,这感觉对习武之人着实很糟糕。 “要么找到那个设下禁制的人,要么……”林问歌想了想,说出她的答案,“尽快接受传承,归根结底,我们还是要早日抵达天之大陆才行。” “这个自然,另外……歌儿,你觉不觉得今日那一瞬间……有些奇怪?”云起刚舒展的眉再度皱起,且皱的更紧了,眼中、脸上均露出怀疑之色。 林问歌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沉默一瞬后点点头,声音沉了几分:“我正准备和你说,今天飞剑绞杀的时候,我总觉得什么都没刺到,就好像……目标凭空消失了一样。” 云起手腕一翻,指尖多了两颗丹药,正是白日里用来吸引阴啸尘注意的那两颗九清灵神丹,本来他打算当着阴啸尘的面毁掉的,好让那人眼看着想要的东西生生毁掉,谁料……直接开打后竟没来得及。 “歌儿,在你飞剑尽出时,我似乎看到那片血色里有道光闪过,可随后血雾弥漫的情景,又让我觉得那是错觉,此刻听你这么一说,那我就确定了!” 云起和林问歌四目相对,异口同声道:“阴啸尘没死!” 的确,林问歌白日里收回被她祭炼后变成飞剑的九曲玲珑剑时,就觉得有些不太对,但紧接着用神识检查四周时又没发现异常,只得就此作罢。 当时离阴啸尘最近的就是云起,他既然看到了一道光,这说明她并非错觉。 况且,林问歌暗想,一般来说终极大Boss哪是那么容易被干掉的? “那般情形下,他到底是如何逃脱的?”云起百思不得其解,有他在,林问歌的飞剑又呈包围之势,别说人就是苍蝇都难飞出一只,那人是怎么消失的呢? 两人各自思索了半晌,林问歌有些不太确定地开口:“莫非……他有传送卷轴?” “传送卷轴?”云起疑道。 第204章 坐下来喝茶的节奏 坐下来喝茶的节奏 林问歌越想越觉得可能,但若真如此,又有些说不通,她边解释边梳理思路:“传送卷轴是麦捷科大陆的一种炼金术产品,由空间魔法师将传送阵法刻录到炼金术师特制的卷轴上,即使是一般人,也能通过它从一个地方传送到另外一个地方,依据传送距离的长短,传送卷轴有高低级之分。” “麦捷科大陆的东西,是如何到阴啸尘手中的?”云起提出疑问。 而这恰恰是林问歌想不通的地方,麦捷科大陆早在很多很多年前,就和天之大陆、坤元大陆彻底隔绝了,天之大陆和坤元大陆之间还有个空间通道,可麦捷科大陆和这两个大陆却没有,如此又是怎么让传送卷轴流落过来的呢? “看来麦捷科大陆和天之大陆、坤元大陆隔绝得并没有世人以为的那样彻底。”云起想到了瑟莱雅,如果麦捷科大陆上的贵族后裔都能被遗弃在坤元大陆和天之大陆的通道处,那流传过来个传送卷轴又算得了什么? 林问歌叹息一声,也想到了瑟莱雅。和云起不同,她心中还有另一个深深的隐忧,如果三个大陆的空间屏障漏洞百出到这种地步,即说明……十几年前那场巨变,引发的问题严重多了。 云起手指一动,猛地将两颗丹药攥在手心里:“既然他没死,那说不得还要费些功夫了。” 林问歌一看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眼神和唇边那抹算计什么的冷笑,瞬间懂了他的意思。说起来,阴啸尘之所以离开云山胜境来呼伦都,就是为了得到九清灵神丹,甚至寻来了不少炼制此丹的药材。 九清灵神丹是专用于神识的丹药,得知阴啸尘所求为何的时候,她和云起就知道,阴啸尘许是神识受损了,但即使是这样的阴啸尘,她那次将神识一探即收也可感觉出,他们的神识强弱不分上下。 阴啸尘确实是个劲敌! 林问歌摸摸腹部,若不是有孕在身,她或可与之一拼,也能自信取胜,然而……对付一个并非全盛状态下的对手,便是赢了也不得劲。什么公平比试,她根本没这么想过,在敌我双方之间,怎么赢、如何赢不是她的关注重点,她在乎的只是结果,但心里郁闷却是难免的。 今日之战也充分证明了,阴啸尘能在坤元大陆维持神一般的地位,绝非众人捧出来的,这是个真真正正的实力派! “歌儿,我们虽没能杀了他,可至少也重伤了他,就是不知……逃跑的他会不会出来设法医治自己?”云起拈着那九清灵神丹把玩起来。 林问歌轻笑,美目不禁眯起:“找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把九清灵神丹给他操作吧,能引出来自然好,若引不出来……” “那就夷平云山胜境,我就不信这样了他还龟缩着不出来!”云起眉眼一转,眸中流泻出几丝冷光。 “这可是我要做的事,你可不准和我抢!”林问歌横了他一眼,提醒着他。 云起闻言,瞬间化身妻奴凑了上去,夫妻俩自然又是温馨一夜。 第二日一早,还没等所有人都起身,就有仆役挨个通报,说是有客来访了。 云起扶着林问歌走入待客的花厅时,两人心情都不太好,他们昨晚聊天聊得有些晚,此刻正是没睡醒的时候,火气当然比较大。 一进花厅,云起斜眼扫过坐在那里刚端起茶盏的牧岚风,没好气道:“你就是大清早扰人清梦的访客?” “说吧,什么事?”林问歌简洁开口,那神情明明白白写着:你丫的最好有事,否则……哼哼…… 牧岚风硬着头皮起身,心里越发苦涩了,他何尝不知道这两人没说出口的意思,要不是情非得已,他也不愿意大清早来找抽啊! “这个……我是来接女儿回府的!”牧岚风拱手一礼,先表示出了赔罪之意。 “女儿?”纪霜霜一进门就听到这么一句,眼睛一瞪上下打量当中站着的牧岚风,明明白白表示出了她的惊奇,“你小子接女儿接到我们这儿了?你觉得我们这里面有谁能给你当女儿的?年纪最小的那个可是我孙女,怎么,想和老婆子我抢孙女不成?” 她性子直爽,言辞上又向来不怎么顾忌,这一番连珠炮似的话一出,登时好几人脸上都没挂住,黄亦寒脸黑了不说,其他人好笑的好笑,无语的无语,就连牧岚风都差点翻白眼了。 “牧叔叔说的是不是大丫姐姐啊?”揉着眼睛一副没睡醒的蓉蓉秀气地打个哈欠,说完这话就又靠到安姑娘肩上了。 许是安姑娘常和她玩的缘故,如今她十分亲近这位阿姨。 听到这句童言稚语,花厅里的气氛立刻变了。林问歌和云起对视一眼,均将审视的目光投向牧岚风,好似在重新评估他的人品,他们都见过大丫,若大丫真是牧岚风的女儿,那这个父亲就当得忒不称职了! “爹爹、娘……岳爷爷,你们在开会吗?”小穹出现在门口,漂亮的眼睛眨了眨道。 跟在他身后的大丫一眼就看到了花厅里的牧岚风,小身子一抖,立刻就要往门外边躲。 她的反应很大,听到小穹声音而转头的众人都看到了,如此倒是省了询问,答案那是明摆着的。 “大丫姐姐,不要怕,我爹爹和娘人很好的。”小穹发现众人都看着他旁边,一转头就见大丫瑟瑟发抖地缩小存在感,不明就里的他硬拽着大丫往花厅里走。 “小穹,大丫,到我身边来。”云起开了口,眼底窜过一道狡黠之光,他可没忘记牧岚风也是个潜在情敌,一切能打击情敌的机会,他都不会放过。 况且,若大丫真的是牧岚风的女儿……啧啧,这风流账可赖不掉啊! 本就心思九转千回的牧岚风如何看不出云起的用意,但他却无力反驳,因为事实就在眼前,容不得他抵赖,而他本身也不是个会抵赖的。 他默默望着被小穹牵进来的小女孩,只一眼便让他心中涌出满腔慈爱,若非这次出了事排查全府,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有个女儿,还长了这么大。可惜他知道的终究还是迟了,即便他不爱那个女子,也会善待自己孩子的母亲,然而……老天竟不肯给他弥补的机会! “大丫,身体好些了吗?还会不会觉得有什么在全身乱窜?”林问歌摸了摸大丫的头,笑着询问道。 昨天回来后,她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大丫的身体,突然激发异能,肯定会和当初的蓉蓉一样,出现精神力枯竭之相,可大丫却不同。 之前在混战时她粗略检查就发现,这小丫头虽然也是猛地激发了木系异能,且不止使用了一次两次,但半点没有精神力过度消耗的症状,只是不懂得调节,有些内息紊乱而已,她一疏导就没事了。 足见其天赋异禀,当然了,也可能是因为蓉蓉拥有的是攻击力最强大的雷系异能,而大丫拥有的是最具生命力的木系异能,异能的种类不同,激发后的影响也不同。 林问歌在大丫乖巧点头后,拉着目现感激的小丫头直视厅中所站之人:“牧岚风,你是真心来接女儿的,还是看大丫有了异能才想认回她的?” 她问得很直接,或者说很犀利,犀利得让人下不来台,可也点出了关键之所在。 于是,所有人看牧岚风的眼神就不太好了,安姑娘轻轻拍着怀里的蓉蓉,眉头皱的死紧,看向牧岚风的目光骤然变冷。 是啊,谁不知道皇家人生来长在争斗中,肚子里面的心眼不知道比常人多了多少倍,“趋利避害、无利不起早”堪称一绝,父子亲情都未必有,更遑论父女了。 这样一位父亲,亲自跑来接女儿,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大丫无措地揪着衣摆,她穿的是蓉蓉的衣裳,哪怕是旧衣也比她自己的好很多,她长了这么大,得人正眼相看的时候都罕见,像此时这样成为焦点,简直无法想象,可她还是强忍着内心的不自在,按照娘在世时教的那样,挺直了腰板不漏丝毫怯意。 “大丫,你是戌国四皇子之女,是正儿八经的凤子龙孙,无论何时都要挺起胸膛,即便……你父亲一辈子也不认你!” 岳思迁等人诧异于大丫的表现,对牧岚风就更加不满了,如此可爱的女儿,竟舍得扔在一边自生自灭?这可真是位好父亲啊! 牧岚风眼底划过伤感,他听出了林问歌言语间对他的不信任,被喜欢的人如此误会,哪怕他再世故干练,也难免心中刺痛。但他到底是宫廷倾轧中过来的皇子,掩藏情绪和心思已融进骨血成了本能,是以这神色不过一闪而过便隐去了,除了一直盯着他的云起,还真没一个人发现。 “自然是真心来接。”牧岚风答,他向大丫走了几步,却没有直接靠近,显然也是怀揣着小心,“个中原委甚为复杂,或许你们会觉得我是在狡辩,可事实便是如此,我也是昨天回去才得知有个女儿的事,本来昨晚就准备来接她回府的,想着会打扰你们,才生生忍到了今天。” 第205章 达成同谋 达成同谋 “父亲……”大丫眼含泪光,渴慕而惊喜地望着牧岚风,像是想靠近又不敢靠近一般,最终,她抬袖抹掉眼泪,利落地拜倒在地,“蒙父亲垂怜,女儿拜见父亲!” “好孩子,叫我爹爹吧!”牧岚风再也站不住了,大跨步走近,一把将女儿揽到了怀里,“是爹爹不好,害你吃苦了!” 见他们父女激动地相拥,其他人质疑、不满的神色才褪去,但对牧岚风的观感无疑下降了很多。 众人各自落座,经过一番解释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大丫的娘亲曾是牧岚风母妃的远房侄女,说起来也是名门之女,奈何卷入九年前那桩宫廷风波中,牧岚风的母妃逝世后,娘家一落千丈,连带亲戚们也败落了。 大丫的娘亲就是这时到了牧岚风身边,陪着他度过了最艰难的岁月,后来……因为很多原因湮没在了皇子府里,连有了女儿都不为人知。 牧岚风未曾详说,可看他讲述时眼底暗藏的神色,在座之人大多猜得出那个时候发生了些什么。 “大丫姐姐,现在你有爹爹了,以后就不怕人欺负了。”小穹人小鬼大地瞥了眼牧岚风,笑眯眯道,“要是以后你爹爹不帮你报仇,那我来帮你!” 林问歌和云起视线相撞,均眼含笑意。看来他们的儿子很喜欢这位小姐姐,甚至因此连牧岚风都不信了。 “不会的,我爹爹可是戌国皇子呢,除了皇爷爷,再没有人比他更大了!”大丫极为信任地望向刚认回来的爹,对于小穹的善意也很是感激。 “既然找回了沧海遗珠,就先给孩子起个名字吧!”林问歌似笑非笑看向牧岚风,“总不好继续‘大丫大丫’地叫,你不顾忌脸面,孩子还顾忌呢!” 牧岚风苦笑连连:“我真的不知道她当年身怀有孕,若不然……算了,便是我解释了只怕你也不信。”他摸了摸大丫的头,“说到这孩子的名字……不如你给取一个?” 云起警觉了,凶恶地瞪了他一眼,因为牧岚风看着的正是他的妻子---林问歌。他在心中腹诽:取什么取,你女儿又不是我女儿,凭什么让歌儿取名字? 林问歌略显意外,很快又换了神色,只见她眸光一转,似咀嚼字眼般念叨:“牧岚风……牧岚风的女儿……”想到现代历史上那个被誉为“铁齿铜牙”的清朝名臣,她顿时有了主意,“不如就叫牧晓岚吧!” 云起到底和她相处久了,一眼就看出自家妻子心里使坏呢,老子叫牧岚风,女儿就叫牧晓岚……啧啧,牧岚风该后悔让她给女儿取名字了吧? 不止云起,在座的有好几人都这么想,可事实却并非如此。 牧岚风笑看着女儿,从今天起大丫就改叫“牧晓岚”了,他倒不清楚林问歌那有些恶作剧般的心思,反倒因此想多了些。 身在皇家,有太多太多的无奈,若女儿的名字取了他名字里的一个字,想必他人在对待女儿时也会多掂量几分,毕竟……他的女儿没了娘亲照顾,他便是再周全,亦难免会有疏漏啊! 思及此,牧岚风感激地看向林问歌,这女子比他想的周全多了:“牧晓岚,此名甚好,多谢问歌。” 天知道,林问歌可没想到这么远的地方。 好不容易送走了牧岚风,众人离开花厅没走多远,仆役们又将他们给叫了回来,理由是……又来访客了! “卧槽,今儿是不让人安生了怎的?”云杀烦躁地抓抓头,一闪身窜了出去,“不管了,管他哪来的天王老子,谁爱待见谁待见去,爷才不伺候呢!” 紧随他之后,左老、白夫人对视一眼,悄悄摸回屋子了。瑟莱雅打着哈欠,她昨晚冥想了一夜,这会儿正是补眠的时候,见他们走了,她犹豫了一下,也遛了。 林姐姐和云起哥哥那么厉害,见个访客应该没什么吧,所谓能者多劳嘛! 于是,当林问歌和云起再次返回花厅的时候,就发现除了他们夫妻,竟只剩下黄亦寒一人抽着嘴角坐在那里,旁的人一个都没见。 “这也是大家信任我们的表现,得了,请客人过来吧,我倒要看看这关头哪个敢找上门来。”云起扶着林问歌落座后,一撩袍子坐下,颇有那么些主人风范。 不过顷刻,一道娇小身影徐徐而来,来人是女子无疑,只是她头戴斗笠,垂下的纱幕遮住了她的容貌,一时间让人看不出是谁。 “姑娘有何事?”黄亦寒扫过同样面现疑惑的云起夫妻,开口问道。 少女没有回答,而是伸手取下了斗笠,然后……本来瞧着至少有十五六岁的女子,顿时缩小成了十二三岁的黄毛丫头,谁也没想到斗笠下的这张脸……居然如此嫩,嫩的让人大跌眼镜。 “是你?”云起猛的起身,颇有几分诧异防备地盯着那少女。 看似十二三岁的少女长着一张讨喜的娃娃脸,不是云起曾拜访过的药痴是谁? “阴公子,昨日一战扬名天下,小女心中仰慕,特来拜会。”少女盈盈一拜,腰板听得笔直,娃娃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眼神更是冰冷至极,完全看不出她哪里仰慕了。 林问歌挑眉,戏谑地瞅着云起:“又是一笔风流债?” 黄亦寒闻言微愣,继而没忍住笑出声,他的视线在云起和那少女之间来回移动,渐渐地露出古怪之色。瞧这少女像是连及笄之龄都不到,若真是云起的风流债……可真能下得去手啊,分明是辣手摧花,不,辣手摧幼苗嘛! 云起露出可怜之色,舔着脸凑到林问歌面前,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纵然一句话未说,却让人不由得生出罪恶感,想将那个冤枉他的人拉出来暴打一顿。 当然,心生罪恶感的绝不包括黄亦寒和那少女,两人恨不得搓下几层鸡皮疙瘩,恶心人也要有个限度好吧? “怎么,我说的不对?”林问歌意有所指地反问。 云起知道她指的是昨天毓姬当众质问的事,登时说不出否认的话,虽然他心里认为从未沾花惹草过……记得那个老大夫说过,怀孕的女子情绪起伏较大,要多顺着些,他可是个好夫君,该顺的时候顺着,无需顺着的时候也会顺着。 谁让这是他心爱的女子呢? “夫人误会了,”少女一听话题歪楼的厉害,连忙出口纠正,“听闻阴公子与云山胜境有些过节,不日将启程去云山胜境,小女特来拜会,是想与阴公子同行,当然,阴公子但有差遣,小女能做到的,绝不推辞!” 主动要求同行? 林问歌和云起眼含狐疑,黄亦寒则眉心紧蹙,说是云起和云山胜境有过节,还不如直接点说他们有仇,可这素未蒙面的,突然要求同行……莫不是有何企图? 黄亦寒自发看向了林问歌,他们这一行的目的地是天之大陆,自同行以来,几乎所有人都默认了她做主,云起是彻头彻尾的妻奴,更是不会反对,是以一路上来,似这等事都是由她决定的。 “听闻?敢问姑娘自何处听闻的?”云起神情严肃了,在阴啸尘不知所踪之时,他的神经极为敏感,如今哪怕是一丁点儿蛛丝马迹,他都不会放过。 少女神情一僵,暗中摸了摸袖中的东西,以此来压抑将要冲出口的不耐烦,有些犯难地皱了眉,她总不能将一切和盘托出吧? “姑娘是想去天之大陆?”林问歌仔细观察少女的神色后,不着痕迹地扫了眼少女的袖口,瞳眸深了几分。 少女一怔,终于将注意力集中到了林问歌身上,看出对方只是单纯的询问后,她没有犹豫地点了头:“我也是天之大陆之人,希望能与你们同行,一起返回天之大陆。” “常言道‘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你们这情形……可半点不像是老乡见面啊!”林问歌调笑地看向云起。 黄亦寒眉梢一动:“这话说的……好似你不是天之大陆的人一样!” 林问歌淡定地回道:“我何时说过我是天之大陆的人了?” 黄亦寒闻言一懵,转而看向云起,却发现他并无惊异之色,心里立刻明白过来,敢情他早知林问歌并非来自天之大陆? 事实上,云起只是从以往的聊天中隐约猜到,林问歌的来历很神秘,至于具体的……他也不得而知。 林问歌可不管刚才出口的话造成什么影响,而是望向那少女问:“敢问姑娘如何称呼?” “我叫霏霏,烟霏云敛的‘霏’。”少女答得很干脆。 “没有姓氏?”林问歌目光一凝,看似寻常地追问道。 少女摇头,继而反问:“我能和你们同行吗?” 云起心中疑窦丛生,深深看了眼林问歌,选择了沉默,他的妻子从不会做没有缘由的事。 “可以,如果有什么要收拾的,还请尽快,我们可能过几日就要出发了!”林问歌给出了确定答案。 霏霏安心地道了谢,这才转身离去,说是要去整理行囊。 等人走出院门了,黄亦寒发问了:“问歌,这女子有何特别之处?” 第206章 阴琴烟姐弟 阴琴烟姐弟 “歌儿,此女冷酷心狠,恐非良友,如此带她同行……怕是还要劳神注意些。”云起沉吟着做出判断。这倒不是信口雌黄,他去竹林拜访那次,已经充分认识到了这少女冷心冷肺的程度,由不得他不警惕。 “她是天之大陆的人。”林问歌说了这么一句话,“而且,她身上有家主令。” 适才她与那少女相距不过几步远,如此近的距离,她当然感应到了家主令的存在,特别是那少女还摸了下袖子里的东西,只是……不晓得这块家主令又是谁家的。 “家主令到底是何物?”黄亦寒纳闷了,他岳母因为家主令神智不清多年,堂小舅子北君沐也拿着一块家主令,还因此和林问歌缔结了某种契约,这是第三次出现家主令了吧? 和他一样,云起也听出了林问歌话中的重点,这坤元大陆之上,来自天之大陆的绝对不止一个两个,这样的理由远不可能让她答应同行,倒是家主令……说实话,他也很想知道家主令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很重要的东西,”林问歌轻轻一笑,避开了这个话题,“看来我们这一路上还多件事情要做。” “收集家主令?”云起扬眉。 “嗯,”林问歌扫过在座两人,口吻认真道,“集齐家主令或可改天换地,你们说它是何东西?” 黄亦寒和云起倒抽冷气,改天换地?若这是真的……那所谓的家主令还真不是凡物。 “只是不晓得这位霏霏姑娘所持的是谁家的家主令。”林问歌若有所思道。 “这其中有何区别?”黄亦寒问。 “当然有区别,而且是敌友的区别!”林问歌目光一凛,眸中快如闪电地划过一缕杀气,“若是友,自然无碍,若是敌……” 云起瞬间明白了她的未尽之语,若是敌,则杀而抢之。 这天后,所有人就知道他们又要多个新同伴了,当霏霏包袱款款来到别院的时候,阴云冀第一个跳了起来:“怎么是你?” “你们认识?”白夫人眉眼一转,笑吟吟问。 和她一样,很多人都眼含好奇,半数人都露出“哦,肯定有JQ”的表情,搞得阴云冀一阵不自在,好像真的诱拐了未成年少女一般。 倒是霏霏神色自若,眉毛一挑道:“你谁啊?” 听到这三个字,大部人败退了,因为阴云冀头顶都要冒黑烟了。 林问歌和云起对视一眼,果断走人了,他们可没心思挖掘旁人的八卦,出发在即,还有些事需要安排。 黑石空间里,林问歌和云起面对面盘膝而坐,均合目运气,四面八方的灵气聚集到他们身边,形成了肉眼可见的白雾,让他们的身影似真似幻。 闭着眼睛的他们未曾看到,环绕着他们的灵气雾由开始的各自为政,慢慢地形成了一个循环,沟通了两人,好似他们也变成了灵气的一部分。 不知过去了多久,林问歌先睁开眼,将经脉中循环的灵气导入丹田,她不禁暗叹了一声。怀孕对修士的影响的确不小,若不然她此时早就冲入金丹后期了,也无需吸收大量的灵气来供养孩子。 她摸了摸腹部,那里已经略微凸起了,如今她每日吸收的灵气有多半成了孩子的,尚未发育完全都如此,她简直不敢想象,等孩子五六个月的时候她得提供多少灵气? 想起这个她就无语,这样的情况让她不由得猜测,这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又会是个怎样的妖孽? 林问歌撇开这让人吐血的问题,自然而然地看向对面的云起。 灵气雾中,那张俊美无俦的脸若隐若现,可能是内伤未愈的缘故,脸色稍显苍白,此时面无表情地打坐,倒是让那孤傲之气浓了几分。 忽然,云起面色微变,四周的灵气雾顿时汹涌起来,向决堤的洪水,一股脑向他体内冲去,与此同时,一层黄色的光芒环绕在他周身,若脑袋后面再加圈灵光,可真像那些升天的佛祖。 林问歌美目微眯,眼睁睁看着他的变化。 空中的土系元素仿佛一瞬间充足了很多,前后不过十几个呼吸,云起双臂于身体两侧一震,灵气雾就被他身上溢出的势冲散了,而浓郁的土系元素却仿佛凭空不见了,倒是他周身那层黄色的光圈,凝实清晰了很多。 “恭喜进阶!”林问歌在云起睁眼时笑道。 一道灵光在云起眼中划过,那犀利的眼神在看到对面的女子时,层层剥离化作最温柔的水,宛如闪烁着细碎光芒的一池春水。 “歌儿,我的异能也进阶了。”云起弯唇一笑,毫不掩饰他的喜悦,一把抱住林问歌就亲了一口。 林问歌面露诧异,竟任由他亲了好几下。 异能中雷系攻击力最强,木系生命力最浓,土系重防御……各自的特点决定了它们各有优劣,也有几种异能被誉为没有大用的,这里面就包括土系异能。 需知这以武为尊的世界,一味防御而无法进攻,便已落了下乘。但只看表面的世人不懂,但凡异能总有独到之处,一旦修炼进阶至最高,异能者同样不属于武者。 “我的异能终于能攻击了!”云起显然很兴奋,眉梢眼角都流露出明显的得意,抬手一挥,黄色光芒凝聚而成的几支光箭飞出,“叮叮”几声牢牢钉入一旁的墙壁上,足足没入三四寸之多。 林问歌看着那光箭在他挥手间化作土元素逸散四周,不禁沉默了一瞬。 以防御著称的土系异能,居然也能做到如此强劲的攻击,这还是他随手一挥的结果,嘶试想一下,一个有豪华盾牌的人又得到了削铁如泥的宝剑,这天下还有几人能制住他呢? 云起见光箭消失,不是很满意地叹了口气:“可惜了,现在只能扔扔这个,看来我还得好好想想,怎么才能让攻击变得更强大些!” 林问歌横他一眼,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这货肯定不知道“满足”两个字怎么写,以防御著称的土系异能都被他修炼到能攻击的地步了,居然还一脸惋惜地说这话,简直是找抽有木有? 云起看到她的表情,宠溺地笑了笑。他来自天之大陆,哪怕只在那里度过了童年,可也知道异武双修并非易事,这需要极高的资质和强韧的身体。而修炼过程中必然会面对的一个大问题,就是异能与武学修为严重不对等,就比如现在的他。 武学修为已到武帝之境,异能却还在异宗之境徘徊,当然,这也跟平时的习惯有关,对敌时他更多的是以武功相抗衡,而非异能。 “走吧,既然成功进阶了,我们就出去吧,那头黑蛟还没处理呢!”林问歌从云起怀里出来,顺手蹂躏了一把那张俊脸,她的空间异能不知何时能突破,心理会平衡了才怪! “喂,变小点不会啊?这么丑,还占这么大地方,小心我踹你出去哦!”小凤凤高傲地用一只爪子踢踢趴在地上装死的黑溜溜一团,嫩嫩的声音威胁道。 “是啊是啊,好丑好丑!”七彩浑身流光闪烁,眨着琉璃似的眼睛猛点头。它的等级没有小凤凤高,如今已彻底化身小弟了,北君沐气得肝颤也没办法。 兽类之间的等级压制,不是人力可以解决的,北君沐便是成神了也没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兽宠跟在云起的兽宠屁股后面转。 “咦,伤势恢复挺快的嘛!”雪玉龙飘一样飞过来,悬空盘在那黑溜溜的一团上面,它的身体缩小了很多倍,此时只有一米多,迷你小龙看起来可爱极了。 随着雪玉龙的靠近,那黑溜溜的一团不受控制地一僵,紧接着瑟瑟发抖起来,不止因为灌顶而下的神兽威压,还因为之前被完虐的经历,实在是血泪斑斑啊! 当一起来看黑蛟的众人抵达时,就见一龙一凤一孔雀,像看西洋景一样将趴在地上盘成一团的黑蛟围起来,还个个都悬在空中,这场面……不禁让人想起了兽多欺负兽少的事! 北君沐的注意力倒是更多放在了自家兽宠身上,特别是狗腿子一样跟在小凤凤屁股后面的情景,让他气得肝疼、胃疼、浑身疼! “你们三个都给我闪一边去,再在这儿晃悠,小心本姑娘炖了你们喝汤!”林问歌很女王地扫过空中的三只,口气恶劣地威胁道。 刷得一下,小凤凤和七彩都遛到自家主人身后了,小脑袋缩啊缩,看表现是害怕的,但偷瞄的眼睛里却没有丝毫惧意。 雪玉龙左右一看,脑袋上冷汗一滴,嗖得飞到了云起身后,一眨眼缩成一扎长,巴在他肩膀上死活不下来了。 “哼,算你们识相!”林问歌瞥了它们一眼,径直走向地上那一团。 云起好笑地瞅瞅躲在他身后和肩膀上的两只,北君沐也无奈地看了眼背后的七彩,说起来像它们这样开了灵智的兽类,实力往往比人强大很多,可不知为何,林问歌总能吓住它们。 可能……林问歌平时太折腾这些小家伙了? 第207章 偷渡到云山胜境 偷渡到云山胜境 好吧,小凤凤和雪玉龙的确被折腾过,但它们如此反应的根本原因,却并非这么简单。兽类总是敏锐的,特别是它们这样等级的,越是见的次数多,它们越能感觉到林问歌身上隐藏着一种沉沉的压力,莫名地让它们感到危险。 这却是它们怎么也理解不了的,只能凭着本能避开。至于说林问歌会炖了它们喝汤,就是刚出壳不久的七彩都知道不可能,打从它跟了北君沐,同样的话不知听了多少遍,也不见林问歌实践一把的,反而经常拿些糖豆给它们吃。 想起那种糖豆,七彩要流口水了……话说那个糖豆吃了真的很舒服啊,浑身都暖洋洋的,比晒几十年太阳还舒服呢! “问歌,你想留下它?”白夫人蹙眉上前,看表情就知道她不赞同。 黑蛟不是人,看起来实力很强,可就是因为这样才让人越加不放心,万一收留后起了逆反之心,怕是他们都要被祸害了! “娘,它好可怜,我们就留下它吧!”小穹扯扯林问歌的衣角恳求道,“这样也有人和君临大叔玩了啊,君临大叔一个人肯定很寂寞!” “不行,小穹穹乖,蛟可不是龙,蛟的本性凶残可恶,要是伤到大家怎么办?”岳思迁抱住小穹哄道,显然他也不赞成收留这蛟。 黑溜溜的一团不颤抖了,盘起来的尾巴光秃秃的,遮住了整个脑袋,黄亦寒却从缝隙中看到了那双同样漆黑的大眼中露出黯然愤怒之色。 “岳爷爷说的不对,”蓉蓉站了出来,经过充足的休息,她已经完全恢复了,此时神采奕奕,精致的小脸一板,很认真地纠正,“小穹哥哥说过,天地万物本无善恶之分,这条黑蛇只是另一个种族而已,不能因为它长得不好看就说它是坏蛋!” 在场的大人拼命忍笑,明明是个小人儿却扮大人的蓉蓉,此时看起来可乐得不行,实在是逗人得紧。 岳思迁嘴角抽搐,动动嘴唇半晌没出声,而被他抱住的小穹也脱离了他的怀抱,严肃地附和道:“岳爷爷,蓉蓉说的对,不能因为它长得难看就说它是坏蛋!” “额……蓉蓉,这个不是蛇,是蛟哦!”云起揉了把自家儿子的头,含笑为蓉蓉科普。 林问歌观察了半晌,忽然蹲下细看了看那黑蛟两肋,还伸手摸了摸,听到岳思迁的话,她像是为黑蛟辩白一样道:“蛟虽不是龙,可一旦渡劫成功便可以化龙,而且……这蛟两肋凸起、中有软骨,一旦化龙,八成是传说中的应龙。” “蛟可化龙?” “应龙?是指会飞的龙?” 众人惊奇地看着地上的黑蛟,上看下看也没看出它哪里能成为英龙的,伤势虽然好了些,可体表还是不好看,特别是当有雪玉龙在前作比的情况下。 “你来认主吧!”林问歌看向黄亦寒,“应龙属土,与黄家人的血统属性一致,由它与你契约,再合适不过了!” 黄亦寒颇为讶异,目光不自主地投向了可怜兮兮的黑蛟,至于其他人或明或暗的羡慕眼神,他完全不曾在意。 黑蛟也听到了这话,它从尾巴缝隙里偷偷看了眼黄亦寒,大眼睛里透出审视之光,仿佛在估量这个人能不能做它的主人。 “问歌,它不是阴啸尘的兽宠吗?”安姑娘提出质疑,“那它肯定和阴啸尘有契约,云起昨天不是说阴啸尘可能没死吗?那原有的契约未曾取消,又怎能缔结新的契约?” 说到阴啸尘未死之事,众人都有片刻的沉默,神色不约而同沉重了。 “这个无妨,”林问歌轻轻一笑,“我可以抹掉原来的契约,只要缔结的不是本命契约,抹掉它轻而易举。” “想来阴啸尘也不可能和它缔结本命契约吧?那人可惜命的很!”云起目露嘲讽道。 众人有志一同地点头,他们也不信阴啸尘会和黑蛟缔结本命契约,要知道一旦缔结了本命契约,兽宠和主人的生命便息息相关,不似平等契约和主仆契约那样条件宽松。 黄亦寒跨前一步,伸手摸了摸黑蛟的背脊:“你可愿意与我作伴?若你愿意,我必待你如友如亲,绝不欺凌你、虐待你,若你不愿,抹掉契约后,你便回归自由吧!” 黑蛟眼中露出动容之色,但却没有立刻点头,而是表现出思考之意。 林问歌站起身,也不管他们沟通得如何,右手一抬,一道纯白光芒倾泻而下,一一扫过黑蛟全身,谁也不曾看到,她的眼底掠过一抹银紫色,快得像闪电一般。 “呜呜吼吼!” 光芒所过之处,黑蛟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消失,鳞片也重新焕发出黑亮光泽,它仅有的一双爪子抓地,盘着的身体渐渐舒展开,昂首发出的长啸中能听出它的高兴和激动,随着它的站起,全身隐隐笼罩着一圈银光,身体逐渐缩小,直至一米左右。 片刻间变小的黑蛟绕着黄亦寒转了一圈,凑到他身边小心地蹭了蹭,许是怕被责怪,竟猛地窜离了两三米。 黄亦寒一愣,看向距他两米处歪头等他反应的黑蛟,不禁被它的举动逗笑了:“看来你是愿意与我为伴了?” 小黑蛟又等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半试探地重新靠过来,及至到黄亦寒面前一米的时候,发现他脸上还是含着笑,眼神也温和而期待,大眼睛微微泛起湿意,嗖一下窜过去缠住了他,本来尾巴就是蛇那样的,这会儿密不透风一缠,让人差点误以为黄亦寒要被缠死了。 安姑娘略显惊慌地想要上前,却还是站住了脚,不着痕迹看了眼其他人,发现没被注意才松了口气。 云起若有所思地瞥了眼她和黄亦寒,似乎发现了什么。 “看这情形……它是被阴啸尘欺负过?”白夫人语含怜意。 “看来是。”左老点点头,之前觉得黑蛟举止奇怪的人,这会儿都恍然大悟。 再看被缠成麻花的黄亦寒,阴云冀嘴角一抽,嘀咕道:“我说这蛟是不是头母的?”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黄亦寒和黑蛟身上,各有意味的眼神让黄亦寒面上一阵不自在,但感受到黑蛟打心底里欢喜的情绪,他又不忍让这个热情过头的小家伙下去,只得尴尬地任人参观。 云杀表情古怪,戳戳旁边的左老:“这黑蛟未来能化成人形吧?咱们是不是还能见证一场人兽恋?” 左老捋着胡子的手一颤,三根胡子就被扯了下来,痛的他脸都皱成一团,殊不知他的心更疼,他好不容易保养的胡子啊! 云杀的声音说不上低,以至于所有人都听到了,顿时,众人的神色更奇怪了。 “歌儿,这黑蛟到底是公是母?”云起坏心一笑,冲旁边问道。 在众人或期待或抽搐地看来时,林问歌浅浅一笑:“母的。” 轰!黄亦寒恨不得把自己埋到地里去。 懵懂的蓉蓉在和小穹说了会儿悄悄话后,双眸闪亮地仰头:“爹爹,你要找这条小蛇给我做娘亲吗?可是,它和我们差别好大哦!” “噗嗤!”云杀没忍住喷笑出声,紧接着其他人也笑了,厚道点地忍笑抖肩,不厚道的则干脆大笑不止,当事人黄亦寒脸上连平静都维持不住,额头隐隐爆出“井”字。 笑归笑,黄亦寒也不笨,心知他忽然得黑蛟做兽宠,他人肯定会羡慕嫉妒,与其让那些情绪发酵扩大,还不如被人笑话一场,或许还能免些麻烦。 这也不是他小人之心,而是……身在世家又混迹过江湖的他,深知人心难测,他不是一个人,他还有幼女要照顾,实在经不起同伴间的小心思冲击。 “契约吧,不过,这黑蛟许是年龄不大,又吃了不少苦头,虽然开了灵智,却仿佛无法口吐人言,日后还需仔细照料。”林问歌一挥手道。 “黄兄不用担心,歌儿既说了它将来能化为应龙,必不会差的。”云起看了眼黑蛟,多加了一句。 黄亦寒镇重点头,听出云起是向他说明,这黑蛟并不普通,莫要因小小瑕疵而失望,或者迁怒。他摸了摸一无所知、满眼兴奋的黑蛟,展开一个温和的笑容,他黄亦寒怎会是阴啸尘那样的人,既说了以它为友为亲,便永远不会抛弃凌虐! 仿佛白玉一样的方石砌成恢弘的广场,广场正中起三层高台,上有大殿一座,云起和林问歌对视一眼,和其他人一起向那大殿走去。 及至跟前,就看到被分割到两边的台阶中间,是美轮美奂的浮雕斜坡,三面相连、直通上方。除此以外,台阶周围的栏杆上,每个柱子顶端都雕刻着不同姿态的兽首,唯一一样的是……这些浮雕和兽首的内容都只有一个。 狼。 “不愧是戌国的图腾标志,区区一座大殿,竟到处都是狼的形象。”林问颇有些感叹道。 “林老,可曾来过这崇政殿?”北君沐问。 “从前代酉国出使的时候来过,不过,那时候可不是座上宾。”林问呵呵一笑,看向林问歌的眼神暖了很多,说起来这次还是沾了女儿、女婿的光。 第208章 所谓声东击西 所谓声东击西 其他人莞尔一笑,均听出了他话中隐含的意思,不是自嘲,而是自豪,虽然……大家都知道林问歌并非他亲生之女。 “什么座上宾,哼,不安好心才是真的!”同样跟着来赴宴的霏霏轻哼,娃娃脸不屑一抬,让人看着很像小孩子在耍脾气。 “未成年,实话也不要说出来嘛!”云杀伸手准备拍拍她的脑袋,又想起这丫头擅长使毒,便半途收回了手。 阴云冀看着霏霏脸色阴沉,在旁边幸灾乐祸地咧嘴。 “我今年十五岁了,谁再说我未成年,我就让谁一辈子也说不了话!”霏霏恶狠狠扫视一圈,娃娃脸上满是说到做到的坚决。 云杀赶忙捂嘴,眼底划过几缕警惕,没办法,他在北斗山上深受阴云冀荼毒,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些使毒的小年轻有多难缠。 其他人或多或少往外挪了挪,霏霏搬到别院虽然只有几天,可众人对她都有了初步了解,这小姑娘别看面相嫩,心性却比混迹江湖的老油条们不差多少。 不过,也有人对霏霏看走眼就是了。 崇政殿近在咫尺,当众人走完那些台阶的时候,就见牧岚风笑容满面地站在大殿门口,状似是专门迎接的。 林问歌目光一转,落在他旁边的那个人影身上。锦衣华服、头饰贵重,如此张扬装扮的,正是牧岚风不久前新出炉的女儿---牧晓岚。 “云叔叔好,林姨好!”牧晓岚屈膝行礼,态度尊重而仪态大方,好似一夕之间,那个落魄到连烧火丫头都不如的小姑娘,翻身成了天潢贵胄。 事实也的确如此,她的父亲是戌国皇子,即便牧岚风将来不会当皇帝,她也是板上钉钉的郡主。 “晓岚好。”云起颔首回应,看在儿子的份上,他也不会给儿子的朋友冷脸,尽管他觉得这小姑娘心思太沉。 “晓岚姐姐,你也来了吗?”小穹从林问歌身后出来,很开心地上前询问,漂亮的眸子里满是惊喜。 “嗯,皇爷爷说你和蓉蓉会来,还特许我和你们好好玩呢!”牧晓岚欣然拉住小穹的手,看到蓉蓉也钻了出来,眼睛都笑弯了。 牧岚风眸光一顿,望向女儿的眼神越加温柔,心里微微有些疑惑,这孩子的话……是有心还是无意?可不管是哪个,这都是他的女儿。 “晓岚,带弟弟妹妹去玩吧,记得带上侍卫。”牧岚风摸了摸女儿的头,叮嘱道。 “是,父王放心。”牧晓岚乖巧道,拉着小穹和蓉蓉离开了。 岳思迁冲林问歌递了个询问的眼神,见她点头了,便悄然追着三个孩子的方向而去,至于戌国皇帝的邀请……想来少他一个,也没人会在意。 “你封王了?”林问歌似笑非笑道。 林问保持着笑眯眯的表情,只是心中一顿,看向牧岚风的眼底划过些深思。据他所知,戌国有史以来,对皇子封爵异常严格,无能、无才、无作为的皇子,到死也是光头皇子,哪怕贤名在外、德行高尚也不能封爵。 如今牧岚风既然封了爵位中最高一等的“王爵”,这干系可就大了。 林问本为酉国丞相,政治嗅觉不可谓不敏锐,单凭这一点,他就可以断定,戌国皇帝只怕已经开始选择继承人了。 林问歌之所以问这个,也是想到了此处,其他人哪怕没想到,经她这么一说,也有所了悟了。 “嗯,昨日刚刚接旨,受封荣王,晓岚也定了郡主品级。”牧岚风笑容不变,坦然承认了。 说起来,他在戌国生活了这么多年,一直不是受重视的皇子,这次之所以会封王,也是因为面前这伙人在炼丹会上露的那一手。曾经如圣域般地位超然的云山胜境,曾经坤元大陆隐形的帝王---阴啸尘,遇上他们也败退了。 而他恰恰与这样的人结识,牧岚风心中叹息,强者为尊的世界,皇族又如何?还不如一个武艺高强的莽夫! 好吧,他不是说云起夫妻是莽夫,要是莽夫做到他们这份上,那世上的人只怕甘愿去做莽夫了! “东风借的不错,”云起可有可无地开口,显然清楚牧岚风的王爵是怎么来的,他对此不怎么在乎,而是提起了另一件事,“既然都封王了,那欠我的钱什么时候还啊?” 其他人神色一滞,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提着这茬。 牧岚风嘴角一抽,他封王了不说句“恭喜”也就算了,居然在这当口要账?还是崇政殿门口? “哈哈,朕的老四欠了云公子多少钱啊?”一阵豪迈的大笑传来,崇政殿里呼啦啦出来了一大票人。 为首之人身着帝王袍服,胸前、两肩俱是狼形刺绣,就连束发之冠也雕成了狼头,任谁一看都知道他是戌国皇帝。 令人出乎预料的是,这位戌国皇帝长得五大三粗,一脸络腮胡子,看起来比高坐庙堂的皇帝更像个江湖草莽,跟在他左右的那些服饰各异的人们,有一半以上都与他长相雷同,只是五大三粗的程度不一样。 这么一帮人站在对面,纪霜霜没忍住往旁边的青舒言身后退了退,极为嫌弃地嘀咕道:“这是皇帝大臣吗?我怎么觉得就是一群土匪?” 她的声音不低,不止站在一处的林问歌等人听到了,就连对面被称为“土匪”的君臣们也听到了,却只有少数几人变了脸色,其余人等均面色如常,特别是为首的戌国皇帝。 “您家四儿子欠得不多,区区八万两而已。”谁也没料到,云起竟真的回答了皇帝的话。 戌国皇帝眼角不易察觉地抽了一下,他不过接了个话茬,听这意思像是要让他给儿子还钱了似的,他转眼看向牧岚风,眉心不自主地蹙了起来。 老实说,他并不太喜欢这个四儿子,若不是现在情势所逼,他还会一如既往地将其晾到一边。 “问歌,时辰不早了,先入席如何?”牧岚风不理他老子和云起的目光,而是直接笑着邀请起林问歌,他可是清楚这些人的主心骨是谁。 云起眼神暗沉,对牧岚风越加嫌弃了,这丫的不还钱就算了,居然还敢明着挖他墙角,真是不可饶恕! 林问歌向左右看了看,见其他人都没什么意见,便和云起携手而行,一起踏入崇政殿。所有人各自入席后,他们才发现,原来这次宴会邀请的并不只是他们一行。 尤家兄妹,炼丹会上出现过的几位炼丹宗师,还有以青家为首的戌国世家,再加上他们,竟是将这不小的崇政殿坐了个满。 青梓晗向着云起夫妻遥遥举杯,这一幕很多人都看到了,特别是戌国皇帝,眼底深沉几分,虎目自然地眯了眯。 若青家已于打败云山胜境的这伙人结交,那就意味着他迟了一步? 所谓宴无好宴,云起等人深知这一点,当戌国皇帝宣布开宴后,所有人有志一同地拿起筷子,心无旁骛地开吃,对四面八方投来的各种目光视而不见。 这一幕看愣了许多人,就连牧岚风都怔了怔,很怀疑这些人难道真的是来吃饭的? 青梓晗转着手中的酒杯,嘴角淡淡勾起一个弧度,他就知道会这样。前些天那场炼丹会,可谓是轰动四方,云山胜境之主被击杀当场,不知多少人想攀上云起他们的关系,但也有不少人处于观望之中,这其中就包括戌国皇帝。 在外人看来专注吃喝的云起和林问歌,却在用传音之法聊着天。 “歌儿,这道菜不错,来尝尝如何?”云起边传音边夹菜,完全看不出对这场宴会的在意。 “这老头想法挺好,就是行动慢了些。”林问歌欣然品尝夹到面前的菜品,淡淡评价道。 “即便快了也没用不是?”云起无所谓地轻笑,牧岚风借他们成王,只要与他们没有妨碍,那便无所谓,可戌国皇帝却不同。 他们的目的地是天之大陆,只要没通过空间屏障,都处在戌国所辖之地,他可不愿答应戌国皇帝什么条件,万一做不到,岂不是招惹了个扯后腿的? “说的也是。”林问歌点头称是,自从有云起在,她似乎越来越懒了,像这样动脑子的事竟是不耐烦想了,还是……怀孕的影响? “好久不见,林小姐近来可好?”一道人影出现在他们面前,举着一杯酒展颜看来。 夫妻俩齐齐抬头,就见他们桌前立着一位年轻公子,态度友好、笑容满面,看那架势明显是来敬酒的。 云起眉心一蹙,心中涌出不满,他缓缓起身,傲然道:“尤公子,你这杯子未免太小了,要敬酒也该拿出诚意来吧?”不待对方开口,他便转向旁边侍立的宫人,“你,去拿些海碗来,本公子喝酒可从来没用过杯子!” 崇政殿登时安静了,所有人都眼巴巴看着这边,多半人眼珠子转得欢实,却不知心里藏着什么心思。 尤轻舟端着酒杯的手一颤,险些砸到云起脸上去,你妹的从来没用过杯子,用碗喝酒了不起吗?了不起吗?啊? 林问歌轻笑一声,继续低头吃菜,毫不在意他们之间怎么喝酒。 尤轻舟见此脸上挂不住了,若不是涵养好,早就一脸铁青了。 第209章 Boss出场了? Boss出场了? 宫人们很快拿来了十个海口大碗,提着酒坛一一倒满,不过一轮就空了一坛,足见那碗有多深。在座的人看得分明,大多数感兴趣地等着接下来的好戏,想知道尤轻舟和那个俊美无俦的公子究竟哪个先倒下。 尤轻衣脸色难看地瞥过四周,愤恨的目光定到了林问歌身上,在她看来,都是这女子红颜祸水,要不然哥哥怎会陷入难堪之境? 这殿里的人都是戌国各方势力的代表人,其中还包括她崇敬已久、只闻名而未见面的炼丹宗师们,尤家怎能在这样的场合丢脸? 想到这里,她站了起来,径直到了尤轻舟身边,下巴一扬冲林问歌道:“既然你男人要和我哥哥拼酒,那我就和你拼,想必夫妻情深的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云起眼中一沉,划过明显的冷光,听出了尤轻衣话中挖的坑,不答应就是和他夫妻感情不好?哼,区区一个小丫头,真是能耐了! 林问歌放下筷子,在所有人看好戏的目光中优雅地擦擦唇角,绝美的脸上温婉一笑:“尤姑娘,听说你将要成为荣王妃了,可有什么缺的短的?我从前好歹是酉国丞相之女,介绍个教导嬷嬷什么的,还是有些门路的。” 尤轻衣平日专注于炼丹,可以说心思较为单纯,这番话听得云里雾里,她虽然不解明明是要拼酒,怎么提到了这些事上,但好歹明白多说多错,因此只是皱着眉头看着林问歌。 尤轻舟一听不对,就要过来为妹妹解围,却不料林问歌根本不给他们开口的机会,径直继续道:“尤姑娘,你瞧荣王正在看你呢,其实也是我多事了,这等事皇家怎会不操心呢?要知道皇家可是最讲规矩、最重礼法的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唧唧歪歪,真是啰嗦!”尤轻衣听得不耐烦,冷斥道。 林问歌也不生气,一旁的云起见她笑容加深,眼底隐含坏笑,便大约猜到了她接下来将要说什么,顿时放心准备看戏了。 “好吧,你想听直接点的,那我就说简单些。”林问歌向尤轻衣递了个可怜的眼神,站起身挺了挺已经有些凸出的肚子,“我说你粗鲁无礼、不懂规矩,不配入皇家之门,可能就是因此才不得皇家重视,若不然怎么不指派个教导嬷嬷教你规矩,身为皇家妇,什么场合说什么话、做什么事,连这些都不懂……啧啧,难怪不受重视,真是可怜啊!” “还有,我一个孕妇,你也好意思来找我拼酒,且不说欺辱孕妇之事,单痴迷于酒这一点……让你做皇家媳妇真的好吗?”林问歌伸手摸了摸腹部,怎么看都是一个温柔的好母亲。 当然,如果忽略她这一番言论的话。 牧岚风轻轻一笑,暗自有些遗憾,尤家这门亲事还是不错的,不过,看这情形是没戏了。他余光一扫上座黑了脸的戌国皇帝,但就算没这门亲又如何? 当初定了这婚事是他回戌国后急需属于自己的势力,可如今……即使不联姻,他也能保证地位不变,要知道击杀阴啸尘时,他借力打力处理了几个兄弟,而他们恰好都是可能成为继承人的,试问如今,除了他,他的好皇父还能选择谁呢? “你……你胡说,你个狐狸精、不要脸……”尤轻衣气得浑身颤抖,她长了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说她,虽然不曾带一个脏字,可她就是觉得刺耳至极。 想也没想场合,她一挥手,便有四五个黑点飞向林问歌,离得近的人眼尖地发现,那黑点居然是活的,还在不停地蠕动着。 想到尤家之所以特殊的倚仗,那些人均面色刷白,以最快的速度向旁边逃去,蛊虫啊,这东西谁能不怕?就算不怕也恶心啊! 云起身上溢出杀气,弹指间一个黄色光幕包围住了林问歌,与此同时,林问歌指尖一动,几道灵光窜出,直击那几个黑点,仆一接触,便冻成了几个小冰块,悬浮在空中。 说来很久,实际上不过眨眼功夫,很多人都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了空中那个小冰块,剔透晶莹的冰中一只只小虫子瞬间定格,有的舒展着身体,有的还团成一团,可谓是纤毫毕现。 危机解除了,纪霜霜等人互相看看,没有起身,他们很清楚,这一起身,只怕今天的宴会又要变成战场了。 林问歌身前由云起设置的土系防御层并未消失,身在其中的她轻轻一挥手,那几个冰块仿佛被碾压了一般,转眼间碎成了冰碴子,当然,被冻在里面的蛊虫亦是同样的下场。 尤轻舟心头一颤,很明显地察觉到,他体内那个一靠近这女子就蠢蠢欲动、兴奋不已的小家伙,霎时间安静了。 云起和林问歌交换了个眼神后,主动冲上座的戌国皇帝拱手,随手指了道点心:“陛下,内子甚喜这道点心,不知可否再让人上一份?” 无数人嘴角狂抽,瞧瞧这瞎话说的,谁都看见他是随手指的好吧? 但无人敢提出异议,就是戌国皇帝也不会,实在是刚刚这夫妻俩那一手震慑玩得太好了,效果好到让人惊惧。 这时他们才清醒地意识到,能击杀阴啸尘的人,又怎会是善茬?怕是比云山胜境更危险吧? 云起撤掉林问歌周身的防御,扶着她重新落座,继续开始给她夹菜,仿佛真的是单纯来吃饭的。 戌国皇帝面皮抽搐,哪怕再看不顺眼也无法开口,他忽然痛恨起坤元大陆这强者为尊、以武至上的传统,本以为没了阴啸尘,云山胜境这座压在头上的大山会不稳,却不料现实并非他想的那么美好。 看来……联盟的事需要加紧了。 他转眼看向似乎和青梓晗相谈甚欢的牧岚风,眼中的不满快如闪电般划过,放眼整个大殿,他的臣子、他现在仅存的几个幼子,没有哪个和他长得不像的,唯有这个儿子……与他们站在一起就像是两个种族的,这让他很是不喜。 他也想不通,当初怎么就看上了牧岚风那个仿佛鼎族人的母亲?还允许她为自己生下了儿女? 可现如今懊悔也快来不及了,他就算再不满牧岚风,也知道那几个儿子的事与之相关,也不能收拾了牧岚风,他……他舍不得啊,舍不得没个合适的继承人啊! 纪霜霜等人吃了个撑,个个揉着肚子走出戌国皇宫,有点意外于这场宴会的平静结束,在他们以为,怎么着也要打上一场的,谁知就让云起和林问歌一抬手、一动指给搞定了。 意外归意外,既然这事完了,他们便不会纠结,而这时,他们也该继续向东出发了。 早从林问歌那里得知要走了的小穹和蓉蓉,一起与牧晓岚道别,这次他们没有结拜,实在是仙居谷那场结拜太惊天动地,两个孩子不敢再来一次了。 牧岚风也将那八万两送了过来,收回了小穹手中的欠条,正如云起先前承诺的,这些钱成了小穹的私房钱,小家伙挥着小手往空间戒指里搬,财奴样逗笑了不少人。 第二天一早,云起一行出发了,方向直指云山胜境。 这一路走了十来天,除了中途补充吃喝外,再没有停下来过,除了身后坠了几个尾巴外,还发生了件不小的喜事。 内部设了阵法的马车被一头控制了的凶兽拉着,跟踪的人离得有些远,却也看到了让他们倒抽冷气的一幕。 只见那辆装了十几个人好像都不嫌拥挤的马车周围,有十来把长剑不停飞舞着,一路行过砍掉了不少挡住马车的树枝和灌木,随着行进,那些长剑还在不停地变化。 最开始是十六把,后来变成二十五把、三十六把,看这情形似乎还会继续增加,听说过阴啸尘被击杀那一幕的人,尽皆惊悚不已。 而马车里则正好相反,恭喜的、羡慕的……不一而足。 “云起,你什么时候学习灵虚分光剑诀的?”黄亦寒表示惊讶,他们日日相处,他可是连听说都不曾,怎么突然间学会了? “前不久服用了九清灵神丹后。”云起掐着手诀,轻松自如地控制着马车外的飞剑,脸上隐隐带着抹得意。 其实以他现在的灵识,完全能够控制和林问歌同样数量的飞剑,而问天剑属于神器,一剑化万千并不难,难得是他不曾接触过这个,所以需要层层递进,增加灵活度和控制力,否则这飞剑之术还不如不学。 “差不多了,再分一次!”林问歌提醒道。 云起肃容敛目,加大灵识控制力,马车外呈包围之势的三十六把飞剑同时向外移动,灵光一荡,由三十六把分成了四十九把,多出来的十三把飞剑,控制上明显不如其他的灵活,他眉心稍蹙,和之前一样锻炼起灵活度。 林问歌见他没有露出勉强之色,便放心地任他折腾,毫不在意外面的人看到这一幕有多受刺激。 “歌儿,我可能学习灵虚分光剑诀?”北君沐道。 这时,在场的其他人大都看了过来,云杀更是眼神闪亮,作为一个杀手,特别是注重实力的杀手,对这样的事怎能不感兴趣? 第210章 苏柔 苏柔 林问歌在他们期待的目光中摇头:“不能,”似乎是察觉到他们失望的情绪,她又补充道,“进入武帝之境后,若有九清灵神丹辅助,你们的灵识才能达到学习灵虚分光剑诀的要求。” “那即是说等到了天之大陆突破了就可以?”黄亦寒也动心了。 仙居谷的飞剑之术,但凡见识过的人就没有不动心的,只是仙居谷难寻,他们虽然与林问歌相识,却也不会贸然提出,毕竟谁家的家传武学都没有传给外人的。 如今云起学了,而听林问歌的意思,似乎并不在乎传于外人之事,既然有希望,渴望变强的人又如何能拒绝? 别说其他人,就是心静如水、沉稳如黄亦寒都做不到。 “嗯,”林问歌点了点头,在大家狂喜时又泼起凉水,“但是你们需要有一把能够分为无数把的剑才行。” 众人蔫了。 纷纷对云起夫妻投以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像他们夫妻拥有的神器级长剑,又有几个人能得到?这得需要多大的机缘啊,这不是明摆着让人看得着、吃不着嘛! “问歌,按你那种炼器方法不是能炼出飞剑吗?我记得小穹手里那把正反剑就可以变成几十把吧?”左老左看看右看看,提出了其他人都没想起来的事。 没办法,他就是个炼器痴,别的或许不注意,可事关炼器的,那是想忘也忘不了啊! 云杀等想要学习灵虚分光剑诀的人刷得一下眼睛亮了,一个个定定看向林问歌。 云起不满地开口:“喂,我家歌儿还有孕在身呢,你们也适可而止些吧!” 青舒言看到自家外甥眼底的希冀,也笑着开口了:“姑娘,我记得金灵子他们也学了炼器,水平似乎都不错?” 这话虽然是问句,但由一个出自仙居谷的长老说出口,那可信度就噌噌噌上涨了不少。 林问歌笑睨青舒言一眼,向身后的软垫上一靠:“青长老这是在给金灵子他们拉生意吗?” 此话一出,马车里顿时静了。 拉生意?众人嘴角抽搐,其中以左老最甚,谁让他是炼器师呢? 左老抖着唇“凝视”林问歌,半晌没说出一个字来,老脸涨得通红,那是气得!炼器事业是多么的崇高伟大,推动了人类智慧的发展、社会的进步,怎么到她嘴里就跟卖肉的生意差不多了? “咳,我这不是怕姑娘累着嘛!”青舒言干咳一声,硬着头皮道。 云起扫视一圈,见不少人因这“拉生意”一词给噎住了,方满意一笑,俊脸上露出以妻为豪的得意,本就萦绕着雾气的眸子流光一转,明显打着什么主意。 而关注点不在他身上的众人,竟没能发现这一点。 林问歌轻笑着转向云杀等想要学习灵虚分光剑诀的人:“我们仙居谷一直在做炼器成品买卖的生意,只是往常都是炼好了再买,很少做定制的。” “鉴于咱们有些交情,我就破例做几桩定制生意,”林问歌笑吟吟地看过去,“不过嘛……要按照炼器生意的规矩来。” “什么规矩?”安姑娘不解,一转头就见大半人沉默着,显然他们都是知道的。 “炼器师只负责炼制,买方要提供炼制所需的材料、晶石等等,酬劳是另付的,一般来说都是炼器师要什么,买方给什么,比如钱、矿石、稀有材料、晶石等等。”左老捋着胡子解释。 左老数了数想要学习灵虚分光剑诀的人,他们都需要能够一化多的剑,若是他熟练掌握了仙居谷那种特殊的炼器之法,这生意他都眼馋了。几把剑炼出来,他能不费力气搜罗多少急需的好东西啊,可惜……他偏偏不会……唉! “不止如此,买方提供的材料,只能多不能少,一旦炼制失败,炼器师不担负任何责任。”林问歌做出补充,这和炼丹一道的规矩相同,就是因此炼丹师、炼器师的地位才那么特殊,若非情势所迫,很少有人得罪他们。 不管是这里还是修真界,这一点倒是没有区别的。 “歌儿,我若炼一把绝世好剑,都需要些什么,可否列个单子让我去准备?”北君沐第一个下定了决心,也难怪他如此,当初在青原地下找到的宝贝,其中他也分了一份,里面不乏炼器的材料,于他人或许不易得到,于他却问题不大。 云起眼神一顿,也想到了青原地下的经历,再看云杀、黄亦寒他们的神色,显然有些意外。 林问歌想了想,决定据实以告:“我的几个徒弟中,火灵子因灵根属火,故而学习了炼器之术,他的炼器水平也是最好的,除此以外,金灵子、雷灵子也学了,只是成器的几率和等级次于火灵子,你们想请谁来炼制?” 云杀不太清楚情况,便自发地看向了黄亦寒和北君沐,却发现他们的表情有点纠结。 “这是咋了?有什么问题?”白夫人发问了。 青舒言看了眼林问歌,犹豫道:“火灵子性子跳脱,金灵子和雷灵子虽然稳重,但炼器的水平……” 众人瞬间明白了,感情是不可靠啊!不过,将辛苦收集来的各种材料交给他人,的确要担很多风险,万一不成功,那可就是白费功夫了呀! “林姐姐,你的徒弟里就没有比他们更好的了吗?”瑟莱雅不忍云杀他们失望,便追问了一句。 答话的却是云起:“这已是歌儿手下的一代大弟子了,旁的手艺比他们还差呢!如果你们再等个百十来年,那他们绝对能如你们期待的那样炼出好剑。” 他知道修真求道往往几十年上百年才略有小成,林问歌收这几个徒弟到现在,连十年都不到,能培养出一个火灵子已算难得了,再多的要求……委实是强求了。 “嗯,”林问歌点点头附和,“火灵子炼器的最好成绩是去年炼出一件中品灵器,但这只出现了一次,不瞒你们说,这样的发挥很不稳定,所以,我通常认为他所炼出的最高等级是下品灵器。” “如果火种由我来提供呢?”北君沐想到寄存在他体内的那个火种,不由得问道。 云起眸光一闪,他都忘了这家伙还得了紫极天火呢,平日里不动声色研究着炼器,要不是上次左老无意间说起,他竟不知这家伙将在舞刹宫找到的炼器手札都看完了。 “这样啊……如果火灵子发挥正常,中品灵器应该没问题。”林问歌估计了一下道。 云杀等人难掩失望之色,对火灵子的炼器技术越发不信任了。中品灵器,连小穹手里的剑都不如,他们怎会满意? “问歌,我先准备材料,待小侄女出生了,就拜托你帮我炼一把剑,以后但有吩咐,绝不推辞!”黄亦寒认真道。 云杀暗骂这小子不动声色的抢了先机,却又说不出不对,只得暗自憋屈着,他和他们又不一样,从前他可是接了任务要杀林问歌的杀手,现在反过来求人给他炼剑,不要太尴尬哦! 北君沐可不理会云杀的憋屈,紧接着道:“歌儿,我可以等,不若你先将所需之物的单子给我?” 云起闻言火气不断上涌,冷哼道:“敢情不是你们的妻子不心疼是吧?我家歌儿有孕在身、倍加辛苦,如今常常精神不济,你们好意思拿这点小事麻烦人吗?” 这点小事? 云杀腹诽:你自个儿手握神器级的宝剑,当然觉得这是小事了,我们能比吗?能吗? 林问歌眉眼一转,看得三人心头一紧,相处了这么久,要是再看不出她再打什么鬼主意,他们就该回炉重造了! 云起没有再阻拦,虽然说他们目前因为要去天之大陆而同行,算是有些交情,可能让他们多欠一些也好,总有一日会有用处的。 “炼剑嘛……”林问歌摸摸小腹,清浅一笑道,“问题不大,只怕你们等不住,怎么着也得等我生了才行。”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云杀第一个响应,努力露出讨好的笑容。 黄亦寒和北君沐对视一眼,隐晦地瞅了眼温柔看着林问歌的云起,他们可没忘记,光有剑还不行,还要有强大的灵识,而这则需要九清灵神丹,他们要麻烦的人还有云起。 这边如何商量暂先不管,在距此几十里地的一座小城里,有人已先于他们碰头了。 “二哥,你怎么到这里了?”昏暗的烛光中,一端庄娴静的女子坐在那里,嗓音婉转犹如黄鹂。 “是啊,二哥,你现在不在家里主持,万一被三哥钻了空子怎么办?”旁边另有一位清新秀雅的少女开口,只是语气瞬间变得冰冷愤恨,“爹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和那阴云起比试,还弄……” “小烟!”烛光照不到的地方,坐着个身形伟岸的男子,听到这里不禁严厉喝止,言辞间颇有几分威严气势。 “好嘛,我不说了还不成?”秀雅少女撇撇嘴,不满地坐在那里不动了。 “二哥,棋烟也是担心你。”之前那女子劝解道。 “我知道,若不然早就扔她出去了!”男子淡淡开口,揉揉额角道,“爹爹离开后不久,老三也离开了,我担心……” 第211章 女王范儿 女王范儿 “大哥,你不该出来。”黄鹂般的声音带着些许责怪,“三弟再有才也只是庶出,你这样贸然跑出来,娘会担心的!” “别跟我提娘!”男子忽然站起,怨愤不解地冲两位妹妹咆哮,“她若真的心疼我这个长子,就该出来帮我,可她做了什么?啊,她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吗?” 秀雅少女瑟缩了一下,不禁看向姐姐,却发现她镇定如初,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一般。 “二哥,娘到底是生养了我们的人,而且,从小到大,她是怎么护着我们长大的,难道你忘了吗?”女子缓缓抬头,眼底划过些轻责。 “我……”男子颓然坐下,紧抿着唇陷入沉默。 “罢了,你和我说说具体的情况吧,我看看如今这局棋该怎么下。”女子无奈地摇摇头,提提精神道。 旁边两人相互看了眼,不约而同抿唇一笑,亲昵地凑了过去。 海浪哗哗,这是个海边小镇,人口不多,却地位特殊,因为前往云山胜境必经此处,同时这里也是租船休息的首选之地。 当云起等人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就被当地人围观了,准确地说,他们围观的是拉车的那头凶兽。 “终于到了!姑娘,金灵子他们也在这里?”纪霜霜钻出马车伸了个懒腰,毫不在意那些围观人群,径直问起最关心的事。 “他们在近海的一个小岛上。”岳思迁顺手拉了把要下车的林问,转头答道。 “这么说我们还要租船过去?”白夫人刚出马车就听到了这话,立刻反问道。 左老看了看天色:“此时也晚了,许是明天再去吧?” “看问歌怎么说,多住一晚上也没什么,只怕是……”安姑娘扫了眼他们这大部队,耸耸肩道,“没地方让我们住呢!” 云起扶了林问歌下车,一副三好丈夫的模样,对于他们的议论只是挑了下眉,并没有给予回应。 “歌儿怎么说?”北君沐直接问了正主。 “怎样都可以,我无所谓!”林问歌答,说的也是心里话,虽然到了海边,可就算不租船她也能抵达那岛,所以其他人觉得是问题的,在她这儿都不算大事。 “娘,你看那边,是不是有星星?”小穹遥指海面之上的天际,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小穹哥哥,哪里有星星,我怎么没看到啊?”蓉蓉松开黄亦寒,转着小脑袋寻找起来。 除了青舒言、林问、黄亦寒、北君沐、瑟莱雅外,其余人均没有奇怪之色,仿佛早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一看就是外来的土包子,连星界海都不知道,真是孤陋寡闻!” “就是就是,哪像我们住在这里,天天看、日日看,如今都看烦了!” 人群中传来鄙视的议论声,伴随着很多不屑的眼神,明晃晃地嘲笑着他们的无知,每个人身上都溢出一种高人一等的情绪。 以小见大,只从这一个小镇子,就能看出一海之隔的云山胜境地位有多特殊了。 瑟莱雅暗自皱眉,她对云山胜境没什么记忆,当年从这里逃出去的时候才一岁多,还没到记事的时候,所有的事都是听其他人转述的。本来还觉得左老等人是不是夸大了事实,如今看来……还真不是他们刻意丑化的。 “那就是星界海。”云起指着小穹说的天际解释,“一年四季、日夜无阻,那里永远都是一片星幕,繁星点点、夜幕如黑,就像是没有白天一般,星界海便是因此而得名的。” 这时,那片天空上的云彩散了几分,众人目力都不差,很容易就看清了那片特殊的天空,和晚上的星空毫无二致,但问题是现在才是下午时分,太阳都还在西边的天上挂着呢! “果然神奇!”林问赞叹道,以一种欣赏的眼光望着那里。 青舒言点头表示赞同,天下美景千千万,如此奇特的景观,的确引人心往神驰。 “不要看着漂亮,那里很危险的。”云杀翻翻白眼,眼底是对星界海的谨慎。 “危险?”黄亦寒凝眉,忽然想起坤元七大险地榜,其中确实有星界海,“怎么个危险法?” 北君沐询问似的看来,显然也被勾起了好奇心。 “走吧,去海边找船。”林问歌扫过很多竖着耳朵的当地人,眸中冷光一闪,转手将马车收入空间戒指,带头往海边走去。 当地人见此脸色狠狠一变,眨眼间闪离了十几米远,这一手的确很吓人有木有?能凭空把那么大一辆马车变没了,肯定不是普通人,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哪里惹得起? 左老等人嘴角抽搐,再次确认了林问歌的空间戒指很大,大得远不止她说的那么点儿。 直到走远了,林问歌才为其他人解惑:“星界海就是坤元大陆和天之大陆间最薄弱的屏障,因为本就是空间漏洞集合形成的,所以那里有很多或明或暗的空间破洞,从中不止会溢出天之大陆的灵气,还会出现空间暗流,只要未曾修炼到破开空间的境界,那里都有致命危险。” 众人彼此相视,大多数倒吸冷气,空间暗流……意味着有蛮横、无规则的空间之力,平时被硬生生砍上一刀都可能丧命,更别说被那种力量伤到会如何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如何能穿过它到达天之大陆呢?”林问紧皱眉头,好不容易走到这里,却发现前路更加艰难,这让他怎能不急? “林姐姐不是说九曲玲珑琴可以打开空间屏障吗?”瑟莱雅不明白大家为什么神情严峻,在她想来,这些问题林问歌肯定都想到了,哪能走到这里再原路退回去? “我觉得现在的主要问题是,我们怎么能到星界海,别忘了云山胜境还在前面堵着呢!”白夫人提醒道。 “放心吧,我们既然走到了这里,就绝无返回的可能,”林问歌和云起含笑对视,握住他的手面向众人道,“我们夫妻定会带领大家一起抵达天之大陆!” 本来还有忧虑之色的大家,听她这么一说,纷纷褪去了犹疑之色,变得坚定不移,是啊,有两个武帝之境的高手在这里,他们还担心什么呢? “走吧,出发!”云起转身挥手,一派领导人模样。 没想到,却出现了一个打岔的人。 “请问阴云起阴公子、林问歌林小姐可在?”醇厚如酒的嗓音响起,引得众人循声望去。 碧蓝的海面和浅黄色的沙滩交界处,一位年约弱冠的公子优雅而立,身着烟绿色罩纱长衫,带着两个手下笑着看来。此人眉若刀裁、眼若宝石,肤呈麦色、唇如樱花,单独看显得有些女气的五官组合到一起,却给人一种莫名的压力,虽不似云起那般俊美无俦,不似北君沐那样俊秀清雅,但也是世上难寻的美男子。 如果他的眼神不是那么暗藏凛冽,都能拉出去骗取无数小姑娘的芳心了。 “你是……”林问歌很确定她不认识这号人,如此一表人才的男子,只要见过她绝对不会忘记,相信不止她,但凡正常人都忘不了。 “你是阴啸尘的什么人?”云起下意识挡在林问歌身前,目光冰冷而嘲讽,“怎么,来给他报仇不成?” 其他人也醒悟了,先后摆出防御姿势,左老、安姑娘几个武力值低的,则被众人护在了中间。 “按年龄算,莫不是阴啸尘的三儿子?”岳思迁依据收集来的信息推测道。 那弱冠公子含笑看来,似乎对这个猜测有点意外,但也不怎么介意,下一刻他坦然承认:“不错,我就是阴啸尘的第三子阴诗兮……” “小兔崽子,老娘宰了你给我女儿报仇!”没等他说完,纪霜霜目露寒光,一个纵身便冲了过去,行动间两手一晃,两根尺来长的峨嵋刺就出现在了手中。 阴诗兮眼神一凝,脚尖点地向旁边飞掠,手腕一转,一把折扇凭空入手,轻松一格挡住了直冲他面门的峨嵋刺,紧接着侧翻后退,眨眼间已在纪霜霜凶猛的杀招中避过了七八次。 “岳母!”黄亦寒喊了一声,看到自家脾气直爽的岳母大人听而不闻,反而加快了进攻速度,不禁无奈地叹了口气。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阴诗兮明显不欲动手,人家一直守而不攻,可自家岳母……好吧,他也知道这种情况下让她停下来不可能,所以他才没有继续制止。 “武圣六品,招式利落,应对从容,是个高手!”北君沐中肯地评价道。 其他人心中赞同,的确,纪霜霜虽然行动突然,可阴诗兮在只守不攻的情况下,一招一式滴水不漏,既完全护住了自己,还借此明白地告诉他们“他本不愿动手”的意思,的确不可小觑。 “纪婶婶。”林问歌忽然开口,她的声音不高不低,也没带任何情绪,可是…… 纪霜霜不甘心地哼了一声,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飞身退回来,可谓是令行禁止,除了岳思迁之外的人均感到惊讶,就连云起也是如此。 阴诗兮扫过他们的神色,握着折扇的手暗自一紧,神色虽未曾变化,但心里对林问歌此人越加重视了。 第212章 绞肉机再现 绞肉机再现 云起看了眼林问歌,斜睨阴诗兮道:“说吧,你是想现在死,还是给云山胜境陪葬!” 左老捋胡子的手僵住了,岳思迁等人面上一滞,他们集体石化了。 你妹啊,这两个选择有啥差别?而且,要不要一上来就这么嚣张?别忘了这是在人家家门口啊亲! 林问歌摸着凸起的肚子微笑,一副“他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的表情,不管其他人如何僵硬呆滞,她就是这意思怎么地?他们夫妻有那个实力,就是狂妄了又如何? 这天下终究是强者为尊的! 阴诗兮刚刚准备展露的笑容冻住了,本来手执折扇从容走来的动作像是按了暂停键,几秒钟后才恢复过来。他有些郁闷地扫过那夫妻俩,一个拿眼缝看人,一个淡笑自若,可无一不给人一种“老子就是狂了”的感觉。 “三公子……”两个属下到了阴诗兮身边,看得出来他们都是稳重之人,然而此刻却露出明显的恼怒之色,他们怎么也不明白,自家公子怎会起念和这样的人接触? 阴诗兮手中的折扇一横,刹那间制止了他们将要出口的话,安抚了自己的人,他的神色渐渐变得认真,只见他端正姿势,一步步走到云起夫妻十步外的地方站定,很正式地拱手一礼:“久仰两位大名,不知可有机会一叙?” 左老等人不解地交换眼神,一时间摸不透对方的打算了,这数月来他们和云山胜境间的矛盾越来越多,不久前甚至当中“杀”了阴啸尘,难道不该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吗? 那现在这种像是能心平气和坐下来喝茶的节奏是肿么回事? 沙滩上,云起、林问歌和阴诗兮两两对坐,他们周围是林问歌布下的隔音结界,其他人则在沙滩这边等待。 “你说……他们会说什么?”霏霏蹙眉捅捅旁边的阴云冀,娃娃脸上一派严肃。 “还能说什么,无非是达成什么协议呗!”云杀抢答道。 “那你说是什么协议?”霏霏追问。 云杀哑然,这种事他怎么知道?那夫妻俩大脑回路和正常人不太一样,谁知道会提出什么来?不过……他敢肯定的是,一定不会吃亏! “看,他们说完了!”阴云冀指着那边道。 众人抬眼看去,就见结界闪了闪消失不见,云起扶林问歌起身,阴诗兮则拍着身上的沙子。 “那就这么说定了,还望二位莫要中途变卦呀!”阴诗兮笑颜如花,却隐隐带着些咬牙切齿。 “这个自然,”云起同样在笑,只是眉梢眼底都透着些让人不忍直视的妖孽劲儿,“我们还要靠阴三公子才能走到星界海边上呢!” 林问歌笑而不语,一时倒看不出深浅了。 “阴大哥说的哪里话?只怕就算没有在下,你们也能走到那里呢!”阴诗兮瞪着云起,脸上却还是笑着。 好吧,他这样的表情,比阴森更恐怖。 “歌儿,累吗?不然我们休息一番再找船上岛?”云起有些担忧地问。 林问歌摇摇头:“我还好,早点上岛也好,不知道金灵子他们如今是个什么情形。” 云起闻言不再多劝,心里对金灵子等人也有些担心,那里离云山胜境太近了,而且……刚刚阴诗兮也说了,阴啸尘不在,导致云山胜境已呈乱象,就怕波及到金灵子那边啊! “如果我所料不错,只怕他们现在已经交手了。”阴诗兮望向海面的方向,神情略显凝重。 就如他所言,距此十几公里的一座海中小岛上,现在正处于混战之中,其中一方人马为首的,不是金灵子、青瑜子他们是谁? “大师兄,这样下去不行,我们的人和他们的人混到一起了,就算咱们御剑术使得再精,也没法在这种情况下准确攻击敌人啊!”青瑜子冲不远处的一人喊道。 听到这话,金灵子快速扫了眼四面八方,水灵子、雷灵子等都拿着剑像坤元大陆的寻常武夫一样对敌,这样的方式出自仙居谷的他们不是不会,却并不怎么精通,奈何他们的法术和御剑术没一个能像师傅那样精准,此时敌我混淆,伤到自己人该如何是好? 仙居谷的弟子哪一个都是精英,如有损伤,师傅绝对不会饶过他的! 急中生智下,金灵子一抹额头的汗,纵身跃向空中,大喝道:“仙居谷弟子听令,腾身三丈,用漂浮术!” 越打越急的青瑜子听到这吩咐,立刻向上跃起,双手集于胸前掐诀,手影翻飞间,漂浮术成功托起她的身体,这时她再看四面八方,凡仙居谷的弟子先后跃起,有的自知掐诀速度慢,还未到空中时就开始掐诀了。 只此片刻间,空中已悬浮了几十道身影,金灵子见有的敌人反应过来也准备跃起,目光登时一寒,翻手间长剑飞出,眨眼间由一把化作三十六把,飞向各个方向。 他的御剑术精准上或许欠缺,可像这种无差别群攻却没什么问题,剑影翻飞,带出一片片血雾,刹那间便或伤或杀了近三十人,别说结果如何,光震慑就非同一般。 “婉婉,扶我一把!”金灵子气弱地看向离他最近的冰琰子。 冰琰子一愣,旋即反应过来,轻盈地飘过来拉住金灵子,两人翩然落地,不是仙人却胜似仙人。 “大师兄怎么了?”青瑜子心中一急,呼喊着冲了过来。 水灵子眉心紧蹙,略显不满地看了眼她,疾步走到金灵子身边把脉。 火灵子可没那么好性,直接炮轰起来:“师姐,你大声嚷嚷什么,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大师兄的飞剑之术不能再用了吗?连我都看出大师兄想威慑对方了,你这一嗓子可啥都没了!” “我……我这不是心急嘛!”青瑜子也意识到错了,连反驳都未曾,要是搁平时,哪会让火灵子数落? “师兄,大师兄怎么样?”雷灵子对青瑜子也有些不满,但他向来寡言,也不会发表意见,反而关心起金灵子的情况。 “我没事,就是灵力不济,只怕……接下来就要靠你们了。”金灵子开了口,挡开水灵子准备给他输灵力的手。 “大师兄……”火灵子欲言又止,看了眼四面八方似乎没怎么减少的敌人,不禁打了个哆嗦,带着哭腔道,“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蚁多咬死象’啊?师傅哎,您老人家什么时候来啊?徒儿们要被咬死了呜呜!” 包括金灵子在内的五个人均嘴角抽搐,左右看了一圈,怎么也没看出他们有象的本质?况且,这种时候叫师傅……怎么感觉像三岁小孩被人欺负了找父母做主的感脚? “臭小子,有麻烦不知道自己解决啊?叫师傅有什么用?”清润肺腑的嗓音,恨铁不成钢地从天际传来。 哎? 火灵子懵了,茫然地望向四周,正怀疑是不是幻听的他一看其他师兄弟姐妹也在寻找,立刻就跟打了鸡血一样蹦跶起来:“师傅师傅,不是您说的,‘有麻烦师傅顶着’嘛?徒儿找师傅没错啊!” “臭小子,你还有理了!”那声音笑骂道。 这时,岛上的人均看到,自海的那边飘来一团云,约有几十平米大小,上面竟站满了人,乍一看,宛如某个仙境的神仙组团出来旅游,不管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均有一副好相貌,端的是赏心悦目。 谁也不曾想到,杀机就在这时爆发。 那团云尚未靠近,便有八八六十四道剑光凭空而出,疾如风、快如电地飞窜而来,所过之处无不血光飞溅,仙居谷弟子们纵然稍有狼狈,此刻也崇拜地望着云上为首的那个女子。 那些剑光灵活非常,于空中飞舞、急停、转弯毫不滞涩,却无一不例外地绕过了仙居谷的弟子,其时不超过二十个呼吸,岛上已躺到了一片。 云起捂着小穹的眼睛,黄亦寒捂着蓉蓉的眼睛,他们和云团上其他人一样,漠然地看着这一切。阴诗兮余光一扫,脸色顿时沉了沉,看向林问歌的目光越加谨慎了,这等功力只怕他再修炼十年也拍马难及,仙居谷……果然不简单! “好了,收拾收拾,这连下脚的地方都没了!”林问歌挥挥手,有些嫌弃地扫了眼满地的尸体,只随意一眼,便看出这至少有过百了。 由此可见,云山胜境虽然隐有乱象,可对家门口的陌生人却饱含警惕,不然何至于派出这么多人来? 云起将小穹交给林问歌,将手伸向岛上,不过是抬手之间,那岛上的地面便如被巨型铲车破土了,顷刻间上抬翻转,没等仙居谷的弟子们掐完诀,满地的尸体已悉数被埋到了地下,就连那些血迹也掩盖无踪了。 放眼望去,这岛犹如刚刚春耕过一般,谁能想到不久前这里是个战场,还死了一百多人? “上岛吧!”云起一手扶着林问歌,一手牵着小穹,冲其他人颔首道。 阴诗兮的脸色再变,土系异能,能如此大面积使用的土系异能,是异师?不,是异宗! 第213章 奇怪的不死鸟 奇怪的不死鸟 一盏茶后,所有人齐聚乾坤屋,以前来过这里的人各自安坐,其他人则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对这东西很是新奇,左老更是恨不得拿放大镜从头到尾研究一遍。 “我记得这个岛一直是荒地吧?”阴诗兮不确定地道。 也难怪他如此,刚刚登岸后,一路走过看到的是绿草莹莹,而这座非一日两日能够建造起来的阁楼庭院就矗立在草地之上。及至进得门来,与寻常屋舍别无二致,要他相信短时间内这些人能建造出这座屋子……打死他都不信。 且不说材料、工匠何来,但建在云山胜境门口,以后指不定能不能用这一条……阴诗兮以为,云起夫妻是不会做这样明显亏本的事。 “如今云山胜境内情况如何?”林问歌看向金灵子六人。 “回师傅,我们的人远远看过,似乎有人要离开,但……”水灵子看了眼阴诗兮,轻轻一笑,“他们不准,至现在已经屡次起了冲突。” “另外,云山胜境此时无人主持大局,听说阴家二公子、三公子相继不知所踪,银卫十三队虽然尽力压制了,却收效甚微。”冰琰子在金灵子的示意下道。 “还有还有,师傅的留音石还在云山胜境,师傅,等留音石拿回来了,能不能给我玩几天?”火灵子期待地道。 “留音石?”阴诗兮神经一紧,眉梢抽了抽问,“难道前些天每夜不觉的箫声是你所为?” 云起挑眉:“你不会因为这个才跑出来的吧?” “咳”阴诗兮不满地嘟囔道,“我说莫名其妙地哪来的箫声,感情是你们扰人清梦,真是坏透了!” “师傅,咱们什么时候进攻?”雷灵子沉声问起正事。 “休整一日,明天去云山胜境。”林问歌和云起眼神交汇后道。 谁也没注意,角落里混在仙居谷弟子中的一个人,远远看着林问歌凸起的腹部,神色阴暗了一瞬,很快又恢复刚才的浅笑,却不知心里打着什么主意。 这天晚上,阴诗兮悄然离去。 云起揽着林问歌站在窗边,目送那主仆三人登船没入远方:“歌儿,此人是敌是友还尚未可知,我们与他合作……怕是风险颇大。” “既然如此,你还和他合作?与虎谋皮,还是与狼谋皮?”林问歌偏头看他。 云起一笑:“歌儿不是也没反对?” 林问歌翻个白眼:“我那是在外人面前尊重你的意见,不然岂不是让人说你妻管严?” 云起乐不可支,抱着她亲了一下:“歌儿真可爱!” 两人闹了一会儿,云起敛笑一叹:“云山胜境到底不是那么容易倒的,歌儿,你今日也看到了,虽说仙居谷弟子整体水平高于坤元大陆的高手们,但在云山胜境……差别却不大。” “你说的是,”林问歌点头承认,云山胜境那里因为星界海的存在,所有人的武学境界普遍偏高,这才是它能傲立坤元大陆多年不倒的根本原因,“打倒一个阴啸尘,还有他的无数手下站起来,想去天之大陆还真不容易。” 云起扑哧一笑,旋即扳着手指算道:“云山胜境能拿得出手的唯金、银、铜、铁十三队,金卫十三人,之前他们伏击我时已被我伤了大半,剩下的老家伙们……怕是云山胜境现在乱了的根源;银卫、铜卫是云山胜境中仅此于金卫的高手,普遍由武宗巅峰至武圣一、二品的高手组成,铁卫则多为武宗境界,如此一算我们抵达云山胜境要面对的敌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强大。” “且看这阴诗兮能策反多少吧!”林问歌总结道。 而在白日里他们稍作停留过的那个小镇上,有一间屋子里灯光依旧。 “二弟,你是说五大家族和四国皇室也派人来了?”屋中端庄娴静的那个女子询问道。 “嗯,前不久陆续到的,说是来看下个月的观星会。”光影一错,屋中唯一的男子转过身来,若有人见过阴啸尘,必然会惊讶于他和阴啸尘的相像,没有人会怀疑他的身份。 他就是阴啸尘的第二子,也是嫡出长子阴书兮! 而同在屋中的两个女子,端庄的、年长的自然是阴啸尘的嫡长女阴琴烟,秀雅的、年少的是阴啸尘的嫡次女阴棋烟。 “姐,观星会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尽是些阿谀奉承之辈,就晓得溜须拍马!”阴棋烟不屑地哼道,面上也露出些鄙夷之色。 “二弟,”阴琴烟的神色虽然一如既往,可眼神却严肃了很多,“你该在他们来的时候,就将他们悉数扣押。” “这……这不好吧?”阴书兮一脸犹豫,“他们毕竟不是一般人……” “那又如何?”阴琴烟不以为意,言辞间透出些冷酷来,“在这坤元大陆之上,除了我阴家,还有谁可与我们争锋?五大家族、四国皇室也不过是矮子里面挑出来的高个,若非我阴家不便出面,何时轮到他们在坤元大陆上说话了?” “就是,不过是些奴才,还能爬到主子头上来?”阴棋烟倨傲道。 “可是,姐……爹他老人家不在,我……我不敢擅专。”阴书兮低了头。 阴琴烟叹了口气,就是因为他这样,才会被个庶出的小子压在头上,她怎么也没弄明白,她家爹娘都不是这般优柔寡断、畏首畏尾的人,怎么生出来的儿子会是这种性子? 生在他们这样的大家庭里,这种性子如何能一争长短?身在嫡长子之位,哪怕无心相争也终究逃不过这争权夺利之事啊! “姐,那现在我们怎么办?总不能眼看着老三骑到我们兄妹头上吧?”阴棋烟不忿道。 阴书兮猛地抬头看向阴琴烟,完全将她当成了主心骨。 “二弟,你确定三弟此时不在云山胜境?苏姨娘呢?你可有派人盯着她?”阴琴烟心生挫败,他们嫡出的四个兄弟姐妹,二弟优柔寡断,六弟心思单纯,七妹易怒冲动,真是个个都要她操心。 “嗯,我出来时让人看着她了,至于三弟……”阴书兮不确定地答,“我出来时他还没回去,你不知道,这段日子每天晚上总有莫名其妙的箫声传来,搅得人头疼,听说有些人神智都不清了!” 阴琴烟看到阴书兮脸上露出幸灾乐祸之色,满心都是无力感,可此时听到的这个消息,却让她皱起眉头,也无心说他不合时宜了。 “箫声?有人闲得没事干?我们那里有谁是玩箫的?真是吃饱了撑的!”阴棋烟撇嘴道。 “不对,”阴琴烟忽然站起,揪住阴书兮道,“你说有些人神智不清了?是听了箫声后的事?” 阴书兮被吓了一跳,但也意识到她这样必有原因,当即老实回答:“好像……好像是吧,我也是听身边的小丫头说的。” “坏了!”阴琴烟目露狠色,咬牙道,“林---问----歌!” “姐,你的意识是……那个臭女人搞的鬼?”阴棋烟火上心头,提起这个名字,脸色立刻变了。 “我们马上回去!”阴琴烟抬脚就往门外走,“二弟,你赶紧回去,把可信的人召集起来,另外将五大家族和四国皇室的人全部关起来,凡是不合作的,一律强行扣押,随便你关到密室还是哪里。” “啊……哦,我这就去!”阴书兮一愣之下立刻应了,也不问为什么,在他的印象中,凡是这个妹妹做的决定,就没有出错的时候。 “还有,”阴琴烟翻手变出一块看不出材质的乌黑牌子,郑重地交到了他手中,“拿着这个去找银卫八队的队长,让他亲自去看着苏姨娘,能不能辖制三弟,就看此一举了!” “是,我听姐姐的!”阴书兮惊讶于阴琴烟竟和银卫有联系,却没有询问,若是连这个妹妹都不能相信了,那天底下他也无人可信了! 安排完这些,目送阴书兮没入夜色,阴琴烟拉拉刚刚穿上的斗篷,轻轻呼出一口气:“棋烟,我们也走吧!” 阴棋烟默不作声跟在后面,望着前方的那道背影时皱了皱眉,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眼前的这个大姐很陌生,运筹帷幄、头脑清晰,这还是她那个端庄娴静的大姐吗? 一天后,一艘小船悄然靠近林问歌他们所在的那座荒岛,还没等船靠岸,一道人影已纵跃而起,径直落到岸上,也是他落地的一刹那,一道灵光忽然从地上窜起,透明的光幕如半球般将岛扣在其中,正好挡住了他的去路! “好险!”那人影反应极快的后退一步,心悸地摸摸差点碰上去的鼻子,抬头眺望起光幕之中的那幢庭院阁楼。 此人竟是离开没多久的阴诗兮。 “云起兄,林小姐,在下阴诗兮,烦请出来一见!”以真气送出的声音遥遥传向远方,确保那庭院里的人能够听见,如果这光幕没有隔音的话。 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里面有人出来,阴诗兮眼中露出焦急之色,下意识左右踱了几步。 “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跑回来了?不要告诉你太想念我了?”云起打着哈欠从里面出来,却不见林问歌出现。 第214章 他们都是武帝,怎么办? 他们都是武帝,怎么办? “哎呀,大事不好了,我那好二哥许是智商突然变异了,他居然命人扣押了五大家族和四国皇室的人,我这是来找两位拿个主意,这下该怎么办?”阴诗兮眼底藏着精芒,表面上倒好似个六神无主来报信的。 “嗯?”云起目光一凝,不打哈欠了。 这时阁楼的一扇窗户从里推开,林问歌站在那儿似笑非笑地看着阴诗兮:“你生母怕是也被扣押了吧?” “林小姐怎么知道?真乃神机妙算也!”阴诗兮故作惊讶地夸奖道。 云起嗤笑一声:“说说吧,云山胜境就没乱?你小子应该乘机添了把火吧?” “我说你们能不能先把这个打开,让我进去喝口水再喝?”阴诗兮指指面前挡路的光幕,暗自翻了个白眼。 他就知道和这夫妻俩打交道不容易,光一个就够难对付的了,更别说还成双了! 不久的未来,他才意识到,人家不止成双,还组团了呢! 云起回头看了眼林问歌,两人相视一笑,自有一番默契。 那光幕是安姑娘阅读了舞刹宫所藏阵图后布下的改良阵法,虽然仍旧用的是她自幼学习的那种方法,可威力上已不可同日而语。 这次就是拿来练手的,没想到效果还不错。此时开阵放人进来,自然要找安姑娘了,于是,等阴诗兮走到待客的大堂时,已过去了一盏茶。 “说说吧,五大家族和四国皇室凑什么热闹?”众人齐聚大堂,云起先开了口。 “下个月是云山胜境一年一度的观星会,他们是以此为借口前来的,上门是客,总不好将他们拒之门外。”阴书兮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看神色不见半分焦虑,任谁也想象不到他的生母正被别人控制着。 “观星会?”大多数人头顶问号,代替他们说出口的自然是纪霜霜这个直爽人了。 “观星会是星界海的奇观,每年出现一次,时间就在下个月,但哪一天就不确定了。其实,那就是一场特殊的流星雨,还是因为空间缝隙造成的。”林问歌解释道。 “你生母也被扣押了?听你刚才所言,阴书兮似乎没那个能耐,那你可知谁在幕后?”云起问起正事,眼底划过一缕杀气,他想到了至今下落不明的阴啸尘…… “我娘好一些,算是被软禁了,只要我没出现,她就不会有事。”阴诗兮毫不慌张地答,只眼中流露出几分担忧,“阴书兮向来没有主见,我猜给他支招的应该是支持他的那几个老家伙。” “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去救人?”林问歌宽着茶盏中的茶叶,却始终没有喝。 孕妇似乎不适合喝茶,她这么想着。 “你们肯去吗?”阴诗兮不答反问。 他这一句话,让所有人都看向了林问歌,唯有云起,温柔不变地望着她,好像不管她说什么,他都会一如既往地听从。 “去,为何不去?”林问歌笑了。 云起伸指点点额头:“扣押五大家族和四国皇室,不就是为了等我们吗?怎么好让那人失望呢?” 霏霏听此撇嘴,小声嘀咕道:“一个两个的都不是圣母,装什么好人啊!” 阴云冀在她旁边坐着,听到这嘀咕不禁转头瞥了她一眼:“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冷血无情?” 霏霏皱眉不语,懒得和他争辩。她的确年纪不大,但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多少也看得出来,云起夫妻就没一个是那种所谓的“好人”,等着他们去救人……估计下辈子都不可能! 既然决定要去“救人”,那肯定要商量好了才行,毕竟他们不是只有一人两人,而且还不是出自总一个地方,总有些意见不同的,特别是左老他们,和五大家族、四国皇室交情不深,就像当日北斗山被围时一样,对方不会轻易出手救他们,他们又怎会轻易出手救对方呢? 这天下午,青瑜子收了乾坤屋,最后一个跃入空中,脚踏飞剑追上其他人。 而与此同时的云山胜境,因为扣押五大家族和四国皇室,不止引起了被扣押者们的反弹,就连同住于此的人们也骚动不已。 “为什么将他们关起来啊?咱们云山胜境不是和五大家族有盟约的吗?” “是啊,那可是四国皇室啊,我家的产业还靠他们盯着点呢,不然那些个地痞流氓来砸场子,谁赔我钱啊!” “问题是无缘无故的,到底是谁下令要把他们关起来的?” “听说他们是来做客看观星会的,又没坏咱们的规矩,把他们关起来总得有个理由吧?” “哼,能有什么理由?只怕是有些人等不及了!” “你的意思是……听说境主被一个花花公子给杀了?这么说……是三公子下的令?” “狗屁,三公子根本就不在好不好?大半个月前,我亲眼看到三公子带着两个人坐船出去了,我家就管着那几个码头,一直没见三公子回来,怎么可能下这种命令?” “那……是二公子?” 如此种种的议论在云山胜境的各处越传越多、越传越广,当云起等人在阴诗兮的指引下,由一个不知名的小码头登上云山胜境后,隐匿在人群中的他们就听到了这些议论。 “看来你的属下很得力?竟然把你给撇了个一干二净?”林问歌笑睨一眼旁边的阴诗兮。 云起扫了两眼人群,追加了一句:“不知道这些人中有几成是你派出的,舆论造势用得很活嘛!” “过奖过奖,这点本事怎敢在高人面前显摆,那不是班门弄斧嘛!”阴诗兮皮笑肉不笑道,暗中有些苦笑,这两人就算看出来了也不要说出来好吧,当他这些年夹缝求生攒点家底容易吗? 他们倒是好,和那人作对都高调得很,说端半数产业就端半数产业,说动手就动手,那是没在那人眼皮子底下好吗?他和他们能比吗? 林问歌和云起不理会阴诗兮的有苦难言,默契地打了眼色后,向分散在人群中的其他人打了手势,便各自行动了。 “走吧,去你家逛逛?”林问歌摸着凸出的腹部,仿佛真的只是去逛园子。 云起扶住她,自打那次动了胎气被一个老大夫冷嘲热讽过后,他对林问歌就很是仔细,但凡出门,无有离开半米的,真是把她当国宝了。 阴诗兮嘴角狂抽,却不得不认命地领路。他就不明白了,同样是危急时刻,这两人怎么能如此悠哉?他敢保证,哪怕再淡定的人,见他们这副样子也肯定要怒了! 云山胜境其实可称得上一个小国,它坐落在面积达十几平方公里的岛上,最中心就是阴啸尘的境主府,围绕境主府修建了四通八达的道路,道路两旁店铺林立,还有田地纵横交错,整个云山胜境的总人口不亚于四国最繁华的一省之地。 因为可以自给自足,所以境内的人们与外界交流较少,除了一些做生意的、打渔的经常外出,连境主府的人,如非有事去坤元大陆,基本上是不会离开这里的。 云起和林问歌跟在阴诗兮身后,半点不担心这位仁兄窝藏祸心使坏,他们各自的实力给了他们自信,两人一心二用,同时关注着周围的情况。 其实,云山胜境的人之所以不愿离开这里,最大的一个原因就是……这里的灵气浓度比坤元大陆高出两成,对于一个尚武世界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能增强实力的灵气更吸引人的了。 眼前的人群熙熙攘攘,而东边的天空却迥异于其他三个方向的,那是一片墨黑的绸缎,上面点缀着无数璀璨星光,但凡在白天到达云山胜境的人,就没有不被它惊异的。 那里就是星界海。 云山胜境便是距离星界海最近的一个岛。 “跟我走这边。”阴书兮拐入一个小巷子,引着云起夫妻进去,同时低声解释,“这里有个宅子,里面有个地道口,那是我这些年陆续挖的,直通境主府西南角的废弃庭院。你们也看到了,如今岛上一圈戒严,街上四处都是探头探脑的暗哨,相信境主府也好不到哪儿去,不如此……怕是只能打进去了!” “客随主便,你到底是主人,我们听你的便是。”云起语含讽意道。 林问歌特别注意着阴诗兮的反应,却发现他对这话充耳不闻,好似听不出云起的意思。 身为云山胜境的少主人,就算未来不会成为一境之主,也不该带着外人偷渡进来,而这外人还是云山胜境的敌人。就好比曾在舞刹宫见过的阴画兮,那小子虽然仗着身负摄魂术无人可敌,孤身一人反被控制,可人家清醒后宁可死都不肯与他们合作,好歹还有些主人翁意识,这也是林问歌最后放他一马的其中一个原因。 总之,云起夫妻表示,阴诗兮这人太难懂,让人弄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么。 宅子里还有人接应,当他们一进门一把刀就横到了脖子上,云起差点就要出手了。 “我说你也不笨,难道就不晓得和手下对个暗号什么的?小心哪天自己被手下宰了,那岂不是冤得很?”看着那个手下收刀告罪,林问歌纳闷地瞅着阴诗兮。 第215章 托孤 托孤 “咳,多谢林小姐的提议,在下一定会采纳的!”阴诗兮干咳一声,脸上略微泛红,这一茬他还真给忘记了。 三人闲话不说,相继钻入宅子西厢书架后的地道,无声地向着境主府前进。 大约半个时辰后,阴诗兮推开一块木板,光线从上面照入地道,云起秉着小心位上的心态,先给林问歌周身加了个土系防御,才送她上去。 林问歌在云起跳出地道的同时环顾四周,这里真的是处废弃庭院,荒草落叶遍地都是,不远处的屋子也多处破损,屋顶更是残瓦接着窟窿,怎么看都有十多年没有收拾了。 云起却在看清周围的刹那僵住了。 “云起兄?”阴诗兮看到了他表情略有不对,投来疑问的目光。 “怎么了?”林问歌一转头,就发现云起脸色僵硬,眼底更是酝酿着风暴,掩藏在氤氲的雾气中,让人看不分明。可她到底是他的妻子,两人朝夕相对这么久,又怎会看不出异常呢? “我那时……就住在这里!”云起淡淡开口。 阴诗兮面露恍然,眼中却还是不解,他只是听说阴云起在云山胜境待过一段日子,正因如此才有很多人说阴云起是叛徒,长老们几乎都是这样认为的。 那时候他还很小,根本没见过家里多了个孩子,等他知道的时候,据说阴云起已经叛逃出境了,而那个人则派人一路追杀,谁知这么多年过去人家还是活蹦乱跳的! 林问歌走到云起身边握住了他的手,仰头冲他一笑,美目中柔光潋滟,宛如阳光下的一池春水,让人光是看着都觉得满心柔软。 云起脸色渐渐好转,主动拉着她边走边说:“那时我常常在那棵树下练剑,当年发生了很多事,爹爹只来得及教我破魂剑法,所以我也只会那个;还有那边,我想念爹娘的时候就会坐在那里,望着星界海的方向发呆,我担心娘……” 阴诗兮在旁默默听着,不由得想到自己,他的娘亲一直看着他长大成人,如此说来……他还是比较幸福的。 走到那残破不堪的屋子前,云起伸手一推,那扇门摇晃几下便轰然倒地,可见是腐朽了。他扶着林问歌避开地上的杂物,迈入屋中。 屋里很乱,椅子桌子东倒西歪,有的还成了几段,从切口上看,显然是被人以内力或者真气震断的,环顾一圈,这屋子……竟像是被谁发泄般地打砸了一场。 阴诗兮眼神莫名地望向云起,神情略微有些古怪。 林问歌用力捏了捏云起的手,他回看过来表示没事,一转头扫过四周道:“神经病!” 阴诗兮瞬间明白了,原来……那个传闻是真的? 云起带着林问歌绕过胡乱倒地、落了一层灰的屏风,径直走向看不出本色的帐幔边,用真元力隔空推动墙上的那幅山水画,只见它渐渐向里凹陷,片刻后,那床缓缓向一侧移开,露出了一条石砌的通道。 “这里居然有密室?”阴诗兮一幅完全不知道的表情。 云起不理他,只扶着林问歌下去,当他再次准确找到机关打开那扇门口,入目的情景让他的神情骤然阴沉。 这是一间不过十来平米的密室,里面五桌无椅,从墙面到地面只有一样东西,那就是画! 清一色的人物肖像,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去,画中人都看着你,由此可见绘画之人的技艺何等高超。而让云起脸色难看地,则是画中人的模样…… 九岁时的他,稚嫩而男女莫辩,看起来脆弱犹如琉璃娃娃,巴掌大的小脸美得不似凡人,俊俏、俊美都不能描绘万一,只有时常抿紧的唇,初现英挺的眉能看出是个性格倔强的男孩子。 这些画像中有一半绘了那个时候的他,看书的、发呆的、练剑的……各种各样的表情和姿态,都被收录其中,而另外一半的画像,却是少年时、青年时的样子,不管是神韵还是相貌,与现在的云起均有差别。 画像中的云起活脱脱就是个阴柔男子,与九岁时唯一相同的就是眉宇间的倔强,根本没有现实中的云起风姿绝世,也没有那身藏而不漏的孤傲霸气。 美则美矣,却显得空洞而没有生气,哪怕绘画之人技艺高超,也弥补不了画像本就存在的缺憾。 云起弹指间几簇火苗飞出,落到那些画上,不过片刻这密室里就燃起熊熊大火,将那些画付之一炬了。 林问歌见云起的神情随着画像变成灰烬而好转,眉眼一转,半真半假道:“可惜了,我都没来得及留一幅你幼年时的画像……” 阴诗兮额头落下几道黑线,连脚跟都没挪动一下的人,请问哪里有想留一幅的意思?睁着眼说瞎话也不要这么明显好吧? 云起目光转柔,弯唇牵着她转身,颇有些得意地道:“等到了我家,凡是我的画像都随便你挑着收藏,只是……”提及“家”这个敏感词,他的眼底不免露出黯然。 林问歌握紧了他的手,心里清楚他没说完的话。 只是不知道他的爹娘身在何方,曾经住过的屋子是否还能保持原样,毕竟……已经过去十几年了啊! 三人再无交谈,从那个废弃院子出来,就准备去看看被扣押的五大家族和四国皇室,说到底也还是有些熟人的,此时伸一把手,说不得日后另有收获。 其实,云起和林问歌会去救人的根本原因是……找几个打手,五大家族和四国皇室,但凡离开各自的势力范围,必然有高手同行,这么好的打手不赶紧提出来使使,还等什么呢? 哪知还没等他们依照阴诗兮从手下那儿得来的消息找到地方,就听到了兵器交错的打斗声。 “该不会是岳叔叔他们提前动手了吧?”林问歌皱眉,打草惊蛇可不是她想要的,她喜欢闷不吭声让人吃亏。 “应该不是,我们走了暗道才这么快,他们只怕还没到约好的地方呢!”云起否定了她的猜测,同时侧耳倾听,灵识也向那边探了过去。 “这个……你们循声而往就能找到了,我还有事先走了!”阴诗兮眼含惊慌,匆匆忙忙说完这话就要走人,像是连回答都等不及听了。 “火烧屁股了?你该不会是怕殃及你相好吧?”林问歌奇道,虽然接触不久,但她不认为阴诗兮是个缺乏冷静判断的人,如今这般反应……想来是关心则乱了,就是不知道他关心的会是谁? 阴诗兮急的跳脚,额头都渗出冷汗了,他猛地一虏云起抓着他的手,跺脚道:“相好个屁的相好,那是我娘!” 云起和林问歌目送他脚不沾地的离开,均有些面面相觑。 “你说……他不怕暴露吗?要知道三公子目前可‘不在’云山胜境啊!”林问歌半晌问。 云起嘴角一抽,想了想道:“兴许……所有人都被这边的混乱吸引了,不会有人发现他?” 林问歌的嘴角也抽了,这样明显不可能的事,哄三岁小孩吗? 夫妻两人不约而同地喷笑出声,这才慢悠悠往打斗的地方走去,看他们这轻松样儿……真心不像是到敌人家里来找事的啊亲! “问歌问歌,快来救命啊!” 两人刚一露脸,就听到一女子如蒙大赦的呼救声,云起定睛看去,那左挡右突的明艳女子,不是南月黎是谁? 林问歌尚未开口,他先冷哼了一声:“我家歌儿身怀六甲,岂能做这种野蛮的事,那不是教坏我闺女吗?” 肉眼可见的,正在打斗中的人集体一滞,被围攻的一方,即看着像是突围的五大家族和四国皇室之人则有种吐血三升的冲动。 你妹的野蛮,曾几何时你们夫妻比这还野蛮好不好? 他们这是多对多,哪像你们夫妻……那是一对多,彪悍得人神共愤了有木有? “各位,”林问歌笑吟吟的开口,对敌时尚有余力的人皆看了过来,却见她爱莫能助的叹道,“所谓出嫁从夫,我家夫君心疼我、不让我动手,只能向你们说一声‘抱歉’了!” “噗!” 她的话音落下时,真的有人吐血了…… 只是谁也不知道,这口血是因为受了内伤,还是被她这番话给刺激的。 “啊啊!云起,你小子竟然见死不救?枉费我曾经仰慕你多年,没想到……没想到……”有一个求救的出现了,只是最后那句带着哭腔的颤音是怎么回事? 南月黎一个侧翻,落地后猛搓了几下胳膊,无比嫌弃地瞪向说话之人:“二哥,你够了吧,勾搭女人还不够,连男人也不放过,你让我们这些妙龄少女怎么办?” “噗噗噗!”吐血的人更多了…… “哼,省着力气多砍几刀才是正经。”一个冷酷的声音出现,让人听着都仿佛吹着冷风。 南月黎悄悄吐吐舌头,一纵身再次回到南月笙旁边,于他背靠背各自对付一面的对手。不止他们,白家、青家、北家、南家、黄家都以这种两个人或三个人搭配的方式对敌,可能刚开始配合不够默契,但没多久就越打越顺了。 四国皇室那边的默契度更高,可以看得出他们平时接受过类似少对多的训练。 第216章 银色的背影 银色的背影 云起和林问歌在旁观战,就差搬个椅子捧着瓜子边看边嗑了,看得人无比眼气,却又奈何不得,一来他们实力放在那里,二来……他们不属于任何一方,甚至还有传言说,他们夫妻与云山胜境有不解不休之仇,如今五大家族这边满心寄望着这两位稍后能动动手指头。 哪怕明知道会让他们渔翁得利,他们也认了! 再大的好处,也得有命享啊,他们可不想死在这里! “云起,你看看,不愧是各个家族派来的精英,啧啧单体素质就是高!”林问歌毫不掩饰她的欣赏。 可对五大家族的人们来说,宁可要点实际的支援也不愿要句口头表扬啊!再打下去要脱力了有木有?真气消耗加剧了有木有? 云起对她时不时蹦出来的新词汇接受强大,而超越常人的智商也让他能准确而迅速地理解她的意思,当即笑眯眯的点头附和:“说的正是,我瞧着青大公子和白大公子都没出全力呢,歌儿,你说要是待会儿让他们杀出一条路来,其他人是不是就能逃脱了?” “谁说不是呢?依我看,这八成是他们提前商量好的,其他人吸引注意,做出高调拼杀的假象,然后由两位推举出来的有为青年悄然将包围圈撕开一个口子……这叫什么来着?我怎么想不起来了?”林问歌手指点着额头,做出蹙眉思索的表情。 云起看着云山胜境这边增兵攻击青梓晗和白沁宇,不由得会心一笑:“歌儿,可是‘声东击西’?前几天小穹还给你念那个故事呢,怎么就给忘了?” 且不管这边两人如何“眉来眼去”交换使坏心得,单青梓晗和白沁宇,砍杀的速度和力度都拔高了一个层次,脸色更是黑沉如墨,他们被光明正大陷害了,能高兴起来才怪了! 而他们这样的反应,恰恰坐实了林问歌所言,围攻他们的人此前或许只有六分相信,此刻也变成八分了。 这两人果然隐藏了实力! 至于是不是想着乘他们不备突围……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嘛! “林---问---歌!你不说话能死吗?”青梓晗暴走了,他就知道这女人用心险恶、歹毒无常……他欠抽啊,怎么会去结识这样的人? “哎,我在呢!”林问歌悠然一应,紧接着道,“不过,你再走神,左后方的那把刀就要插到你肋骨里了哦!” 青梓晗头也未回,反手一剑刺去,就听到剑刃没入血肉之躯的沉闷声音,紧接着湿热的血腥气冲入鼻息之间。 是偷袭,青梓晗复杂地看了眼林问歌,提剑继续迎向下一个人,以他的功力,竟然未曾察觉到到刚刚那人袖中藏着短刀,若真被偷袭成功,他即便不死……在这样混乱的情况下,也凶多吉少。 和此前的很多次一样,她是好人还是坏人,这个问题再一次出现在了青梓晗的脑中。 白沁宇和他不同,他的心思更为细腻,起初的愤怒过后,很快冷静的他用余光注意着云起两人,却发现他们在不动声色地调整彼此的位置,那种呈犄角方式的站姿,能够防备来自四面八方任何一个方向的攻击。 他心中一沉,不是听说阴啸尘被云起杀了吗?那他们这样看似轻松观战、实则小心戒备的模样,是在防着谁? 他们五大家族和四国皇室联袂前来,是否来错了? 这里怕是没有羹可分呢! 正如白沁宇观察到的那样,云起和林问歌的确选择了一种让对方后背无死角的站立方式,可他们只是习惯使然,并非是为了特意等着谁,谁也不知道,两人在用传音的方式,分析着云山胜境的现存战力,以做好迎接大战的准备。 云起:“歌儿,金、银、铜、铁四卫就是云山胜境的所有武力了,金卫十三队,一队一人;银卫十三队,一队两人;铜卫十三队,一队十人;铁卫十三队……一队一百人。” 林问歌:“13+26+130+1300=1469?也就是说我们的敌人有1469人?” 云起默然片刻,继续传音:“歌儿,你这样的算法……我觉得我们还是乘早退回去比较好,就算武功再高,也经不起人海战术啊!” “人海战术?不怕的,我们有飞剑,万剑齐发杀不死他也砸死他!”林问歌含笑轻拍他扶着自己的手,眸中闪过跃跃欲试之色。 云起无奈摇头,知道阻止不了她出手,只能看着让她别太拼命,再动一次胎气,他可经不起那番惊吓。 “金卫十三队,数月前被我重伤过,想来至今完全恢复的可能最多四五人,他们和银卫、铜卫、铁卫不同,阴啸尘想要请动他们都要费一番功夫,他们好武成痴,且辈分放在那里,便是阴啸尘也得放低姿态,更何况现在阴啸尘还不在云山胜境。” “你的意思是,他们出手的几率不大?”林问歌询问地看向他。 云起犹豫一下点了头:“至少有五成把握。” “可以了,如果他们不出来就放他们一马,如果他们胆敢出来……”林问歌目露寒光,眉宇间迸发出傲然天地之色,“哼,我必为你报那断腿之仇!” 歌儿,云起于心中念着这个名字,整颗心都柔软得一塌糊涂,他目光温柔地望着身边的女子,只觉得纵使年幼时与父母分别,至今生死两不知,可上天待他总算不薄,将眼前之人带到了他面前…… “你说阴诗兮那小子能策反多少人?”林问歌没注意到他的神情变化,而是凝眉思索着对策,毕竟一千多人完全可以比拟一国精兵了,最重要的是这些兵单体武力都很强,最差的铜卫都是霞气高手(即武师),如此庞大的人数……凭他们这点人,真心不够看呐! “这个不好说。”云起中肯道,他们和阴诗兮相识不过几日,对彼此的了解都停留在试探阶段,怎会清楚他的个人魅力能征服多少他老爹的手下呢? “算了,不想了,想的我脑门疼,”林问歌抬头握拳,唇边扬起一抹淡笑,“惹急了姑奶奶,我一把火烧了这地方,连根草都不留下,看谁还敢拦着我!” 云起伸指为她按摩额角,含笑传音给她,将自己的分析道出:“歌儿,情况没有那么糟,你要知道阴诗兮也不是傻子,他既敢找我们合作,虽然有‘杀’了阴啸尘的因素,可更多的是他以为时机到了。” “一个能在云山胜境蛰伏多年,在那人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的人,没有把握的话怎会出手?就像你说的,这可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若是费尽心思暴露了自己还得不到想要的结果,他会比我们更疯狂!只不过……”云起心有忧虑,眉心也攒了起来。 “只不过像他这样挖空心思覆灭自家老子江山的人,如果不是败家子那就是另有所图,奈何我们至今都不清楚他的目的,说不得要小心提防几分。”林问歌补上他的未尽之语,半点不见愁容,“你担心什么,在这世上,只要有绝对的实力,任何阴谋诡计都是无用的,放眼如今的坤元大陆,还有谁能奈何得了我们吗?” “说的也是,我这个做夫君的倒比你更不安了,委实该打!”云起展颜一笑。 林问歌却握住他的手,定定望进他眼中,不再用传音之法,而是清晰地吐字道:“更何况,不管发生什么,我们一家人都是在一起的,如此又有何惧?” 云起眼神颤动,情不自禁想起了当年的那个时候,彼时尚且懵懂的他,就听到爹爹如此对娘说“不论何时,我们总在一起”这样的话…… 嗖! 轻微的破空声由远及近,不过一刹便已逼近云起脖颈要害,林问歌和云起耳朵齐齐一动,在千钧一发之际,两人同时抓向对方,腾身向一边的屋顶掠去,幸亏他们默契得很,云起探向的是林问歌腰间,而林问歌抓的是他的胳膊,要是两人都向同一个方向伸手,那现在可就完蛋了! 苦苦鏖战的五大家族和四国皇室众人们心中一震,尚未看清那袭来的是什么,就感到一股铺天盖地的势压,迫得他们冷汗涔涔,连抬头都困难。当然,这股势压也带来了几分好处,比如说刚刚还和他们缠斗的云山胜境高手们,急刹车一样停手,开始运气减小这股势压带来的压力,哪还有空理会他们? 云起携着林问歌站定在那处屋顶,两人凝目看向偷袭者的方向,几个呼吸后,天空中突然飘落无数花瓣,白的、粉的、紫的、红的……什么颜色的都有,还伴随着一阵沁人清香。 “屏息,有毒!”不知是谁提醒的,所有人立刻想方设法闭气,生怕着了道。 “你信不信,这肯定是个超级大丑人!”林问歌道。 云起摸出两颗解毒丹,将其中一颗递到她唇边:“先含着再说话。”见她张嘴含好了,他才将另一颗扔到嘴里,同时含糊不清地问,“你怎么知道这是个超级大丑人?” 第217章 见异思迁 见异思迁 林问歌撇嘴:“你没听过吗?丑人多作怪,越是自卑、丑陋的人,越喜欢弄出这种阵仗来,好让所有人都欣赏一下她的丑态!” “呵呵呵!”优美的嗓音传来这阵笑声,那声音仿佛无处不在,又好像遥在天边,光听着都让人觉得美妙…… 青梓晗和白沁宇猛摇了下头,这才醒过神来,再看四周还是花瓣飘零之景,哪还有不明白的? 媚术,居然是魅惑之术! “哟,还真有人拥有这种哄男人的废柴异能啊!”林问歌半嘲半讽道。 云起和她是在场唯一没有被迷惑的人,他蹙眉沉吟道:“至少是异师六品,异武双修,看来我们遇到对手了!” 林问歌扯出一抹冷笑:“哪个说云山胜境藏龙卧虎的?我看是牛鬼蛇神一窝还差不多!什么偏门左道的东西都能上得了台面,可真给‘阴’这个姓氏增光!” “歌儿,你退后!”云起挡在她身前,右手中金光浮动,问天剑已入掌中。 林问歌深深看了他一眼,默然退后半步,将战场让了出来。 肉体倒地的沉闷声接连传来,再看之前混战的地方,已有人陆续捂着脖子倒下,个个都是呼吸困难的模样。 青梓晗和白沁宇神情一凛,连忙扬手给自家的人扔去一个瓷瓶,这会儿也不顾上心疼千金难买的解毒丹了。 五大家族和四国皇室均不是江湖上穷得叮当响的一二流高手,谁身上没点私藏,此时人命关天,自是紧紧抱团、一致对外了,这么一来二去地匀一匀,竟没一个中毒的,只是经过刚才的激战,形容大都狼狈罢了。 “什么人,给我出---来---!”云起振臂一吼,真元力随着这一声如水面涟漪般向四面八方扩散,离他最近的那几座屋顶的瓦片均碎成渣滓扬起,冲击波还在继续向外扩大。 青梓晗脸色骤然苍白,嘴角溢出一缕血丝,再看他旁边的白沁宇、南月笙等人,哪怕抱元守一了,也还是被这一声震得肺腑动荡、气血翻腾,只不过是喷一口血和吐一口血的区别。 林问歌距离最近,她也没料到云起会突然如此,虽然被惊了一下,可修为放在那里,仅仅觉得有些吵而已,揉两把便没事了。 仰视他们夫妻的众人几乎再度喷血,天差地别了有木有,他们尚且有一段距离都被震出了内伤,人家就揉了揉耳朵,这日子简直没发过了! “云哥哥,多日不见,怎么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让人好生伤心啊!”天际再次响起那道声音,确然是名女子无疑。 林问歌抚胸干呕了两下,极力摆脱涌上心头的恶心感。 “歌儿,哪里不适?孕吐期不是过了吗?怎么又犯恶心了?”云起始终分出一缕心神注意着身后之人,第一时间转身帮她拍背,眼底满含担忧焦急,恨不能替她受这怀孕之苦。 “哼,果然是个贱胚子,就会装柔弱吸引人注意!”那女声夹杂着嫉妒道。 “干你何事?” “关你屁事!” 云起和林问歌异口同声道。 天际顿时一静,下一刻,一道人影呈“之”字形凌空飞来,一串残影由远及近,因她太快了,一时间居然看不到她是何模样,只是单看那窈窕身形,怕是这里的人中有八成觉得她是个绝世美女。 然而…… 当那道身影静止悬立时,云起惊了,林问歌怒了! “凌空而立,难道是武帝之境?”云起眉头紧皱,不是说坤元大陆有位面压制,其他人无法突破到武帝吗? “卧槽,居然是个人妖,害我白期待一场!”林问歌怒的却是这个。 紧接着,两人又对彼此的话做出了回应。 “什么武帝之境,那是伪的好不好,你当位面压制是过家家闹着玩的?”林问歌批评道。 云起眉头皱得更紧:“什么人妖,歌儿,不要说我听不懂的话。” 下面的五大家族和四国皇室: 拜托,就算你们都是高手中战斗机,也不要无视他们的存在好不好? 君不见那悬立于空之人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径直扫过云起夫妻,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旁若无人的对话。 “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什么叫人妖了?”林问歌轻轻推开他,做出要吐的样子,“不行了,我忍不住了,先让我一吐为快吧!” 云起这才转开视线,望向空中之人,只一眼,他的嘴角便抽搐了,他想说……他也要吐了行吗? 那人身姿窈窕,曲线玲珑,怎么看都应该是个美女,墨色长发如绸缎般在背后飘荡,发髻如云、青丝翻飞说的就是她了,可事实上……她却长着一张男人才能有的脸,脸部线条硬朗、眉宇间是显而易见的粗犷之风,一时间倒让人无法判断她究竟是男是女了。 “嘶……目测应该是个女的吧?”南月笙不怕死的小声嘀咕,“有屁股有胸,男人可能长这些吗?” 无人应答他的话,南月黎甚至还狠狠地踩了他一脚,一看就知道这诡异的人不好对付,找死也不要这么积极成吗? “原来这就是人妖?”云起古怪地抽动嘴角,眼角向后瞥了一眼,就看到林问歌吐完了正在顺气,他瞧着她的样子就笑了,心道:我家歌儿就是坦率,就是恶心也吐得光明正大! “云哥哥,你真的认不出我吗?”长着一张男人脸,却用着女子才能有的优美嗓音说话,别说她话中的云起如何,就是一干旁听的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人做出伤心黯然的表情,伸出手摸了下自己的脸,却见那手皮肤滑腻却血管清晰,似乎兼有了男人和女人两者的特点:“我变成这副样子,可都是为了能站到你身边啊,我知道,你一定不喜欢菟丝花一样的女子,云哥哥,你怎能认不出我?” 云起脸颊抽搐,额头爆出几根青筋,他娘的,这男不男、女不女的到底看上他哪儿了,他改还不成吗?恶心死人不偿命是怎的? 林问歌忍笑忍得辛苦,见云起快要撑不住了,才施施然上前,笑吟吟仰头道:“你是阴琴烟吧?我记得你的声音,不过数月不见,姑娘变化可真大啊!” 什么? 眼见空中人没有否认,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撼了、惊骇了,更有无数少男心碎得稀里哗啦,拼都拼不起来! “滚开,我没和你说话!”阴琴烟拂袖一挥,一条粉色水袖便向林问歌飞来,看着像是要将她抽到一边去。 “歌儿!”云起低呼一声,伸臂一揽,抱着林问歌落到另一处屋顶上,一站稳就语带轻责道,“歌儿,不值当的!” 林问歌抿唇一笑,仿佛能刺入人心的目光迎上阴琴烟:“看到了吧,即使他知道我有心躲开而未躲,即使他知道我是在借他向你炫耀,即使他知道我是故意站着不动的,他也还是会紧张、会担忧、会第一时间来救我,你待如何?” “贱人闭嘴!”阴琴烟眼神颤动,气得浑身颤抖,两手一抬,粉色的水袖毫无章法地舞动起来,每一击都裹挟着大量的真气,可谓是触之既死的杀招、狠招。 云起对自家妻子刻意刺激对方感到无奈,心中却还是甜蜜地抱着她左躲右闪,因为他知道,他的歌儿从前根本不相信任何人,如今却坚信他会救她,这种将生命交付的信任,这种将信任炫耀给别人的小骄傲,不正是他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吗? “二哥,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恼羞成怒啊?”南月黎被南月笙拉着躲避头顶飞下来的残砖烂瓦,有点嘲笑地道。 “臭丫头,你敢嘲笑我!”阴琴烟耳朵很灵,被激怒的她不忍心对云起出手,又打不到林问歌这个情敌,很自然地迁怒到了撞上门的南月黎身上,右手向下一伸,本来胡乱舞动的一条水袖迅疾飞向南月黎,眼瞧着就要取她性命了。 南月笙心急如焚,想要救妹妹于危难之间,却不知怎么的,根本无法移动分毫,他第一次认识到等级压制有多么厉害。 “切,本姑娘玩这一手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林问歌不屑地哼了声,指尖一动,一段七八米长的白绫从她袖口飞出,于南月黎面前一尺之处截住那水袖,顺势缠了上去,不过眨眼间便拧成了一根粉白相间的长绳,一端在空中的阴琴烟手里,一端在云起怀中的林问歌手里。 “歌儿,你现在可不能操劳!”云起不赞同地开口。 “知道了知道了,”林问歌无奈地撇嘴,指尖一动,清叱道,“爆!” 交缠住的水袖和白绫居然在她话落之际轰然炸开,化作一片片残布飘扬而下。 云起抱着林问歌落到五大家族这边才将她放下,抬头时冲在场的几位重量级人物颔首示意,半点托付照顾的意思都没露,可他们却不敢不上心。 “呐,剩下的交给你了。”林问歌扶着腰打了个哈欠,“唉,怀孕的人就是累不得,我怎么又困了!” 第218章 多年后已是物是人非 多年后已是物是人非 云起无奈一笑,他怎么不知道他家歌儿喜欢刺激人的?看五大家族和四国皇室的人变脸就这么有趣?他转眼扫了一圈,暗自点头称是,的确有趣,看来他以后也能试试?等到了天之大陆说不定就没机会了呢! “问歌,你又有身孕了?是谁的孩子啊?”南月黎好奇地瞅着她的肚子猛瞧,一时间连靠近都不敢了。 他这话一出,云起的脸刹那漆黑,五大家族和四国皇室的人却缓和了神色,该啊,叫你们夫妻刺激人,叫你们考验他们的小心脏,真是山水轮流转啊! “南---小---姐,我们没结仇吧?你故意找打是不是?”云起从牙缝中吐出这句话,近乎吼得怒道,“歌儿的孩子当然是我的,你以为还能是谁的?” 南月黎没来得及反驳,因为……阴琴烟的水袖又到跟前了。 云起一挥手给林问歌周身设下土系防御罩,悠悠闲闲地躲着力量、速度都非同一般的水袖,其他人则有些手忙脚乱,两相对比,真是闻者泪奔,观者泣血啊! 本以为云起定又袖手旁观的众人,怎么也没想到,那看似悠闲万分的俊美男子,翻手就是剑花套剑花,眨眼间几十道剑气纵横交错,竟比那条蟒蛇般凶悍的水袖还要让人眼花缭乱,便是他们及时将真气集中到眼部了,也无法看出完整的剑路走势。 只知道在他手中的剑垂地时,那条让他们狼狈犹如丧家之犬的水袖已分崩离析,残破程度不亚于林问歌刚刚的一个“爆”字。 “云哥哥,你……你竟要与我为敌?你真的要和我动手?”阴琴烟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这动作若是她之前的相貌做来,的确是惹人愧疚,可如今放到一个男人的脸上…… 不好意思,云起的眼神还没那么不好使! “我与你认识吗?欲伤我妻者,杀无赦!”云起长剑一横,眸光就如他手中的剑一样冰冷无情,杀气更是自他身上肆意涌出,不同于阴琴烟之前带来的势压,这是真正的、属于武帝的气势! “哟,看来我来的有点晚?”正在空中的阴琴烟抖动嘴唇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道清亮含笑的声音传来,竟带着些许意外。 众人循声望去,就连阴琴烟也不例外,只见一道鹅黄丽影翩跹飞来,还未寻到落脚点站定,手中握着的鞭子一震,便甩下一个人来,骨碌碌滚到这边的地上。 “苏姨……你怎会有这鞭子,快说,是从哪里偷来的?”阴琴烟目光落到来人脸上,下一刻却紧盯着对方手中的鞭子,声色严厉地质问道。 林问歌以手挡额,心头难免一沉,暗中已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她怎么也没料到,今天杀出来的程咬金会这么多,有一个性别模糊的阴琴烟就够让人意外的,这会儿蹦出来的又是谁啊? 清风徐徐扬起来人鹅黄色绣梅花的裙衫,她如白玉般的右手中握着一条长鞭,其身姿犹如二十出头的少妇,容貌温婉秀丽,怎么看都是个如水般的柔情女子。 然而那内敛傲然的眉宇、昭示自信的浅笑、淡定无波的眼眸却无一不告诉众人,这是位经历过沧桑变幻的夫人,至少也有三十多岁了。 云起戒备着,心中衡量一番后,既不失礼、又不热络道:“敢问这位夫人,所为何来?” “我是苏柔,”那女子很爽快地自报家门,冲云起点了一下头后,含笑看向阴琴烟,不顾她隐含祈求恐惧的眼神,如同对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般道,“烟儿,好歹我也指点过你这么多年的武功,怎么连为师都认不出来了呢?真是不该啊!” 云起闻言立刻调整角度,将阴琴烟和突然出现的苏柔均列入攻击范围,无怪乎他如此,实在是……这消息太劲爆了有木有? 师傅?那这苏柔究竟是敌是友? 很快,众人心中的猜测便有了答案,因为…… 阴琴烟歇斯底里地怒吼,疑似崩溃地不停否认:“你胡说你胡说,我师父怎么可能是你?怎么可能是爹爹的妾室?怎么可能……” 阴啸尘的妾室?阴琴烟师傅的真实身份?这说明了什么? 噢五大家族和四国皇室心照不宣地交换个眼神,原来云山胜境的境主也后院起火了啊! 云起默然一瞬,果断撤身后退,落到林问歌身边去了。什么姨娘嫡女、后院争宠之类的家务事,他真心不愿掺和,还是静观其变吧! 却无人看到,林问歌触目苏柔手中的鞭子时,眼神幽深了几分。 “烟儿,你忘记了,为师曾在你十岁的时候教过你,这天下没有什么不可能的,难不成你忘记为师的教诲了?”苏柔笑意渐收,对一旁撤走的云起视若无睹,那温婉秀丽的脸上刹那间冷却如冰,眼神更是不带半点感情。 这情形哪里像是师徒情深,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苏柔虽自称是阴琴烟的师傅,可心底里怕是半点未曾在意这个徒弟,否则何来此时隐约的两两对决之势? “娘……娘啊,我的亲娘,你要吓死儿子了!”阴诗兮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站在下面气喘吁吁地高喊,一脸的惊喜和后怕。 “老娘还没死呢,叫魂啊!”苏柔转头看向阴诗兮,眸光立刻漾起慈爱喜欢,“去,把那边的倒霉蛋给解决了,跟苍蝇似的守在老娘房外,害老娘几天没睡好觉,老娘给你个尽孝的机会!” “遵命,母亲大人!”阴诗兮躬身一应,再站直时捋着袖子就朝苏柔用鞭子甩到地上的那个人形物体走来。 “我怎么觉得……这母子俩疑似旧识?”南月笙拧眉道。 “天呐,”南月黎惊道,“二哥,你连大婶都不放过?” “去,胡说什么呢,我有那么饥不择食吗?”南月笙辩白道。 白沁宇扫了眼遵从母命修理那个本来就半死不活的人的阴诗兮,又看向浅黄色光圈中仰视上方的林问歌,罕见地开口了:“他的意思是,这母子俩的行事很像某个人。” “谁啊?”南月黎不解。 青梓晗领会了,冷哼道:“的确,十年后的林问歌恐怕比这位夫人还让人刮目相看!” 他的话褒贬难辨,可听在五大家族和四国皇室耳中,却都懂了他言辞间的深意,他们个个暗中祈祷,不是说他们要去什么另一个大陆吗?应该就不会再回来祸害他们了吧? 听说林问歌的儿子小小年纪,已经初见妖孽本质,假以时日……嘶,那将是云起和林问歌两人叠加的翻版啊,光想想就让人头疼! “借你吉言,”林问歌忽然冲青梓晗一笑,摸着肚子许诺,“希望我腹中的孩子能比小穹更可爱,到时就算我们夫妻不回来和你们叙旧,也会让孩子们代我们来问候的!” 一听这话,别说其他人,就是白沁宇都身形一僵,可见杀伤力有多大了! 云起宠溺地任由林问歌刺激人,自个儿紧盯着上方的两人,他看得出阴琴烟的情绪已在崩溃边缘,只要推一把,或者疯狂的爆发,或者自取灭亡,无论哪个都没有好下场,倒是这位苏夫人…… “别担心,会没事的。”林问歌似乎看出了他的担忧,出声劝解道。 云起心神一松,握紧了林问歌的手,再看向空中时,眼神已变得坦然而平静,仿佛少了很多负担。 林问歌见此才安心,这句“没事的”绝非她信口拈来的安慰之语,而是因为……她认出了苏柔手中的那条鞭子! “好徒儿,那是你派来的吧,”苏柔扬鞭一点阴诗兮修理的人,唇边的笑意是温柔,却也淡漠地让人心寒,“啧啧,阴啸尘的一杆子女中能有你这么个出息的,总算是祖坟上冒了回青烟。” “不过可惜了,好好的女儿家,非要弄成这副模样……唉,难为你娘给了你一副好皮相……”苏柔状似惋惜地一叹。 “你、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阴琴烟爆发了,右手一翻,手中又出现了两条粉色长绸,两手并用舞动起来。 苏柔一震右手,那条鞭子宛如活了一般迎上去,鞭影在长绸中游走穿插,竟是护得她一身周全:“哼,好徒儿,你莫不是忘了,你的武功可都是我教的,你以为……面对我有胜算吗?” 听到这话,众人继续观察空中的打斗,果然发现阴琴烟的长绸舞得分明是鞭法,可惜长绸毕竟不是鞭子,怎能与之比拟? 所以,纵使阴琴烟的攻势猛烈,苏柔也不落下风,两人一时间打得不相上下,没个几百回合,怕是分不出胜负了。 云起的注意力在打斗中转移到了苏柔的鞭子上,不禁呢喃道:“嗯?这鞭子似乎不是普通之物?” 林问歌闻言一怔,很快弯了弯唇角。 众人的视线随着打斗的两人而移动,这时又有脚步声传来,观战之人或者眉心一蹙、或者神情一顿,竟无一人分神看看来人,只因为光听脚步声,他们就确定来人……是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 “求求你……咳咳,求求你,放过我的女儿,求求你,放过她吧!”哀求声自来人口中传来,这才引得所有人转头望去。 第219章 三年 三年 那是个约莫四十岁左右的妇人,一身朴素的衣裳,发髻梳得有些松,似乎是匆忙所致,发间只有一支簪子,可谓素净到极致了。 “求你了,放过她吧,放过她吧……”她似乎只会说着一句话了,望着阴琴烟的眼中满是痛惜,面向苏柔时又惧怕而恳切,身体有些佝偻,几乎卑微到尘埃里了。 “阴主母?” “境主夫人?” 大约是以前来云山胜境的时候见过,五大家族和四国皇室那边有人低呼道,语气里透出浓浓的惊诧之意。 那妇人不知听到了没有,身体颤抖着,哀哀凄凄望着因她出现而后跃到屋顶上的苏柔,似乎眼中就只看到了这一个人。 “娘……”阴琴烟抬袖遮面,于空中半侧身体,显然不愿让那妇人看到她现在的样子。 “苏妹妹,求求你了,放过琴儿吧,我自罚禁足这么多年,难道还不足以让你平息怒气吗?琴儿是无辜的啊……”说话间,那妇人已泣泪不止,悔过之诚心见者明晰。 苏柔静静俯视她哭泣,良久缓缓摇了头:“晚了,若你当年未曾向我的宝贝儿子下手,我又怎会如此?你的女儿无辜,那当初尚在稚龄的我儿就不无辜吗?” “娘,不要求她,不过是个连尊卑嫡庶都不分的下贱东西,做我爹的妾室还抬举她了呢!”阴棋烟纵身而至,扶住那哭泣的妇人开口,投向苏柔的眼中无所畏惧而鄙夷不屑。 “七妹!”阴画兮悄然出现,轻喝了一声,淡淡扫向看热闹的众人,那眼神似乎在提醒阴棋烟,莫要被外人看了笑话。 妇人见苦苦哀求毫无用处,忽然神色一变,将一双儿女护在身后,歇斯底里地冲苏柔吼道:“苏柔,我将丈夫都让给你了,你为什么如此狠心,还是不肯放过我的儿女,为什么?” 众人看向苏柔,看到她的神情变都未变,那双眼睛里还是一如既往的漠然,只听她语气淡淡道:“从始至终,我就没想过要和你抢男人,不妨实话告诉你,我的宝贝儿子根本和阴啸尘毫无关系,可你却偏偏对他动了手……你说,我岂能饶你?” 什么? 四下哗然,谁也没想到事实竟是如此? 云起和林问歌不约而同看向阴诗兮,好不容易折磨死那人的阴诗兮只是一愣,继而笑着耸肩,对于这个消息他似乎反而松了口气,除了少许的惊讶外,根本没有其他多余的情绪。 果然,这苏柔母子俩都是强人! “筠言?你是……筠言?”又有人纵身而来,五大家族和四国皇室的人转头一看,集齐默了,投向云起夫妻的目光更是闪烁不定起来。 “师傅,四处已被控制,计划很顺利。”金灵子径直走到林问歌面前躬身道。 而此时,一些穿着云山胜境护卫衣服的人走到了云起面前单膝跪地道:“启禀公子,星界海附近已全部清理,只是……公子特意叮嘱的几处属下等未能进入,请公子责罚。” 夫妻两人对视一眼,这时岳思迁等人也从四面八方而来,一众人于此处汇合了,而青舒言则奔向了阴画兮母子三人,这时大家才想起,阴啸尘的妻子不就是青家之女吗? 和青梓晗不同,青舒言和这位嫁给阴啸尘的青家女同为庶出,或许年少时还相处过,再者青舒言也不像青梓晗那般冷情,可想而知,这一见面感觉有多复杂了。 “无妨,那几处你们也进不去,交给我处理吧!”云起让手下起来,倒没有责怪之意。 林问歌抿唇一笑:“这边结束了就过去。” 五大家族和四国皇室的人都不笨,一看就知道云起和林问歌联手一把,暂时控制了整个云山胜境,可笑他们还想来借机分羹,人家夫妻一个熟悉云山胜境的内部环境,一个拥有实力不俗的弟子,强强联合哪有他们掺和的份儿? “娘,不要!”阴琴烟急促的一声呼喊,将众人的目光再度吸引过去。 没想到,这一转眼就看到青筠言当胸插着一把匕首,倒在了青舒言怀中,旁边的阴画兮和阴棋烟似是吓呆了,竟半晌没有动一下。 青舒言低垂着头,无人能看清他的表情,却都能感受到他压抑的情绪和颤动的双臂,阴琴烟被这一幕刺激到了,厉目一转对上苏柔,疯了般狂舞水袖,自她身上溢出的真气像是不要钱一样冲击四周,引起了一圈圈的空气扭曲。 苏柔轻哼着左挪右移,明明看着没有阴琴烟境界高,可那一条鞭子在手,居然隐隐地压制住了阴琴烟,看得观战众人诧异不已。 “不好,快退!”不知是谁提醒了一句,众人纷纷腾身后跃,瞬息间闪远了几丈,云起更是早早抱着林问歌跑了。 “不,为什么不受控制了?我……我停不下来,啊啊啊啊!”阴琴烟意识到不妥的时候,惊恐地想要停止运功,却发现体内的真气完全不受她控制,伴随着她凄厉的惨叫,真气暴动形成的漩涡,几乎不亚于一颗炸弹形成的冲击。 轰然一声后,阴琴烟消融在那真气漩涡的中心,连片血肉都没能留下…… “娘威武!”阴诗兮冲落地倒退了几步的苏柔竖起大拇指,毫不掩饰发自内心的崇拜和骄傲。 “少给老娘来这套!”苏柔白了儿子一眼,不禁看向阴画兮和阴棋烟,似在防备他们的攻击。 “苏夫人,在下云起。”略微思量后,云起抬脚走到苏柔母子面前,拱手打了招呼。 林问歌紧随其后,清楚地看到苏柔投向云起的目光里带着几分审视和沉思,她眼神一顿,笑着上前道:“苏夫人,我们与令郎也算是合作伙伴,不知稍后可否一叙?” 苏柔一怔,转头看向林问歌,考虑几秒后点了头:“这个自然。” 岳思迁悄然拉了拉林问歌的袖子,示意她看看青舒言那边:“姑娘,这……” “给青长老一些时间吧,我们先找个地方说说具体的情况。”林问歌暗叹一声,让一边的金灵子召集弟子们过来。 云山胜境的武力都来自境主府,至于居住的平民百姓虽然受星界海漏出的灵气影响也有些高手,可发现云起他们的目的只在于境主府后,便闭门躲开了打斗,这也变相的减轻了他们控制云山胜境的压力。 其实,他们根本从未想过要占领这里,只是为了清除通往天之大陆的通道而已,如果这条路上无人阻挡,自然不会做多余的事。 找了间较大的屋子,众人聚集到了一起,五大家族和四国皇室的人并未就此离开,而是准备留下来静观态势,看起来分羹的念头还没有完全消失。 “其他地方放弃,只要把守通往星界海的方向就可以了。”这是云起和林问歌商量后的决定。 “是。”金灵子和云起的属下应声领命,暗地里也大松了口气,他们人数少,要想全面控制云山胜境也不现实,如此结果自是再好不过了。 “苏夫人,云山胜境的其他地方……”云起询问似的看向那母子俩,想知道他们所求的是云山胜境的掌控权还是…… “哦,听说诸位要去天之大陆,不知可否带我们母子一程?”苏柔含笑开口,“你们放心,我们母子有自保之力,无需诸位费心保护。” 不少人嘴角抽了抽,回想起不久前的那场打斗,没有人怀疑他们的实力,特别是苏柔……任谁也无法想象,如此一个温柔妇人,实力竟是那般彪悍。 “你们也要去天之大陆?”林问歌略显惊讶,但想到苏柔说过阴诗兮并非阴啸尘之子的事,又觉得正常了。 人家并非云山胜境的正牌公子,而且苏柔也不像是为了区区一个云山胜境动心的人,她看得出,苏柔的心……比一般人的都要大,那是不属于男子的心胸。 “娘,我们要去天之大陆?”阴诗兮脱口而出,对于自家娘亲的决定意外不已,看起来此前根本不知道这事。 “嗯,我一直都这么打算的。”苏柔点头承认了。 五大家族和四国皇室的彼此交换眼神,无一不暗自放心,这样的人物还是早走早好,多走一个少一个,于他们未尝不是好事。 经此一说,云山胜境就相当于无人辖制了,这么一块大肥肉,五大家族和四国皇室如何能不动心?云起和林问歌却不管这些,带着他们的人,很快离开境主府往星界海那边而去,对这副烂摊子毫无留恋! 百花盛开、草木繁盛,所有人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四周,默默跟在云起夫妻后面,他们正要前往星界海。 自抵达云山胜境范围看到那片神奇的、不受昼夜变化影响的星幕起,无人不对这奇特的一处地方好奇,如今眼看着那片星幕越来越近,甚至让他们有种在走夜路的错觉时,没有人不为之激动的。 除了少数几个见过星界海的人外,其余人无不眼含好奇。 其实,对于他们而言,最令他们兴奋的是越靠近星界海越浓郁的灵气,仿若空气般不断地从他们肌肤渗入体内,每个人都感受得到,体内的真气运转速度快了很多。 第220章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所有人恍然大悟,难怪云山胜境的人霸占着这一带不许任何人靠近,这里的灵气竟是比云山胜境还浓,难怪这里盛产高手,难怪这里的人鼻孔朝天……若是他们能在此占有一席之地,再搜罗些资质出众的人,又何愁被压得死死的呢? 风声忽变,云起和林问歌几乎同时止步,在后面人疑惑的目光中,遥遥望向天际。 “怎么了?”聪明些的循着他们看着的方向望去,不聪明地则问出了口。 就在这时,云起动唇出声了:“来了!” 似乎就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一股足以媲美台风的力道迅疾刮来,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道火红的影子掠过,猝不及防的嗡鸣声响起,震得所有人耳鸣不止,当他们定睛再看时,就见云起护着林问歌,夫妻两人被一个浅黄色的光球护在其中,而那光球上正对云起面门的地方,居然产生了一道很深的裂痕。 在场的人,或多或少都知道那是云起的一种神秘能力,防御力强悍得让人崩溃,到底是什么,竟能在那个乌龟壳一样的光球上留下痕迹,甚至让它产生了裂痕呢? 这时,被护着的林问歌自面色严肃、眼神凝重的云起怀中站出,轻哼着一抬手,几十道银色的光芒从她指尖飞出,而她和云起周围的空中,闪闪烁烁的银光间,凭空出现了四把长剑,这一幕看得其他人头皮发麻,他们这才知道,敢情那女子周身始终有四把剑隐藏着,如果有人偷袭她……嘶,下场可想而知。 “孽畜,休得放肆!”在她的清叱中,那几十道飞出的银光径直追向空中快速掠过的那道红影,谁也不知道那几秒间发生了什么,等他们仰头时,就见几十道银光转瞬间化为一把把长剑,将那红影困在了剑阵之中,并迫使它不得不落下来。 距离近了,众人才看清楚那是个什么东西。 火红色的羽毛,单翼足有丈长,全身笼罩着金光,这是一只长相似鹰的禽类,随着它的下落,每个人都感受到了来自它身上超出一般的高热和气势,很显然这是一只灵兽级以上的大鸟,不过遗憾的是,无人能认出它到底是什么鸟。 在坤元大陆史上,还从没有类似的记载,更不曾留下这般的图画资料。 “这是什么鸟?”黄亦寒眉心紧蹙,刚准备召唤不久前契约的黑蛟出来备战,又念着它受过伤,顿时因为心疼而犹豫了。 “不死鸟?”岳思迁面色微变,语气严峻道,“它怎么会在坤元大陆?” “纪家人?有纪家人!”别人尚未反应时,纪霜霜第一个喊了出来,军刺自然地滑落手中,眼中杀气四溢,一双眸子罕见地冷厉扫视四周,仿佛下一刻就要生啖谁的血肉。 “问歌?”一听自家岳母的话,黄亦寒身上也溢出了杀气,他定定看向林问歌,只以疑问的语气叫了她的名字。 “此鸟名不死鸟,乃纪家守护兽,成年后为亚神兽。”林问歌知道他的意思,简单解释了一句,紧接着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有些不对劲。”云起忽然开口,从刚才开始,他一直紧紧盯着那只不死鸟,听到耳边的解释后才对被破了异能防御的事释然。 如果是只亚神兽,破了他的异能防御就正常了。 兽类和人不同,能量级根本没得比,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为了一只兽宠而无所不用其极了! 谁也没听到,林问歌轻轻叹息了一声。 鸟鸣声骤然响起,那只被困在剑阵中的不死鸟引颈高鸣,清脆好听的声音像是从扩音器里发出的,一时间向四野传出,有些常识的人均脸色大变,他们很清楚,这一声不是在呼唤同伴就是在报信,顿时,所有人有志一同地拔出武器戒备起来。 “这鸟是龙老祖的兽宠,它在召唤帮手!”苏柔紧了紧手中的鞭子,眼中竟藏着些许紧张和忌惮。 她这样的反应,使得其他人心中一沉,越加不安起来。 “哼,什么样的老杂毛,凭他也配姓龙?”林问歌不屑地开口,随手一扯旁边的云起道,“放小凤凤出来遛遛?” 见过小凤凤的人不禁嘴角一抽,那是凤凰好嘛,不要说得跟狗一样,这也忒侮辱兽了吧? 云起微愣,毫不在意自己的本命兽宠被说得跟宠物狗一样,笑着打了个响指:“歌儿不说我都忘了,兽的问题就是该让兽解决的嘛!” 云起周身纯洁的白光亮起,转眼间一道影子从他体内高高飞起,尾羽划过之处带起点点灵光,随着它的出现,剑阵中的不死鸟鸣声骤停,一反常态地缩起两翼,仔细一看还能发现它在瑟瑟发抖。 “咦,小不死的?”小凤凤盘旋一圈后,一眼就看到了剑阵中的不死鸟,它丝毫没有意识到自身的威压给对方造成了多大的影响,绕着剑阵飞了两圈后,悬在不远处扇动翅膀,纳闷地开口了,“你怎么弄成这样?半死不活的,真成小不死的了?” “小凤凤,怎么了?”云起和林问歌对视一眼,对它的话表示不解。 小凤凤听到主人询问,立刻飞了回来,悬在云起面前的空中答:“主人,小不死的很虚弱,好像身上有伤,”说着它将脑袋转向林问歌,语含不忍道,“小龙龙的主人,救救它吧,不然它会死的!” “这是怎么回事?”岳思迁扒开挡住他的北君沐,急切问,“姑娘,守护兽怎么会死?” “你这小孩真有趣,兽又不是神,怎么可能不会死?”小凤凤瞅着岳思迁开口,一副你这孩子没常识的模样。 听到一把稚嫩的童音叫中年人模样的岳思迁“小孩”,在场的所有人都抽了。 可他们又反驳不了,毕竟灵兽级以上的兽类通常寿命漫长,谁又能知道这雪白的凤凰活了多久了,如此一算叫他们一干人等“小孩”也没什么奇怪的。 “无主的守护兽,当然会死。”林问歌淡淡看向剑阵中瑟瑟发抖的不死鸟,眼底掠过一抹怜悯。 当初大变突至,她还记得那年家中四处慌乱,人都不知有几个能活,谁又想得到这些兽类呢?本该与她结成契约的守护兽都不知如何了,更何况区区一个纪家的守护兽? “无主?不可能,龙老祖分明契约了它!”苏柔果断否认,半点不相信林问歌所言。 正在林问歌想要说什么的时候,云起猛地将她揽到怀中,周身浅黄的光一荡,再次撑起了异能防御,其他人有样学样,手忙脚乱地保护起自己。 空中翅膀扇动的声音越来越大,不过须臾间,远方天际黑压压的一片迅速靠近,那竟是数不胜数的一只只乌鸦,嘎嘎叫着冲向众人,尖利的嘴和爪子并用,猛烈地攻击起众人。 “卧槽,一头亚神兽带着一大帮小弟来找茬?云起小子,赶紧想办法啊!” “云起,你有乌龟壳了不起啊?还不快救命!” 北斗七人多年相处,不用仔细辨认也知道,这话定是出自他们之口。 苏柔右手如影般扫过周身,一条鞭子舞得密不透风,将她和阴诗兮护得密不透风,但随着乌鸦群的不断涌来,她也清楚这只是暂时的,若是时间长了,她同样耗不起! 浅黄色的光球中,被吼着骂的云起也有些急,他右手一探,问天剑立刻出现,随之便是无数道强劲的剑气飞出,转眼间便为左老、白夫人等人解了围,让他们的压力顿时消减了大半。 瑟莱雅临危不惧,在这时候冷静地扬手,几个不大不小的火球凭空出现,这一下就烧死了几十只乌鸦,靠近她身边的几人受益,忙缓了口气。 小凤凤眼见主人被围,便是再不靠谱也出手了,两翼大力扇动,点点白光从它两翼而出,悉数落入乌鸦群,威力不亚于一场焚化血肉的大火。 众人抵抗有力,一时间并无危险,可长此以往……哪怕不受伤也会被耗死,情势不容乐观。 林问歌摇摇头,双手集于胸前,镇定地扬声道:“仙居谷弟子听令,金系走北位、木系走南位、水系走东位、火系走中位、土系走西位,结阵!” 金生水,木生火,水生木,火生土,土生金,五行相生,走位结阵。 所有人勉力支撑着,只听他们四周传来应是的声音,紧接着便有人影从旁穿插而过,移行换位之后,五色光芒骤然亮起,冲向头顶后形成了一个五彩的梅花状图案,没等他们看清,那梅花顺时针飞速旋转,下一刻这美丽的光影宛如绞肉机般开始了屠杀。 乌鸦的羽毛和残肢、血肉如雨般纷扬而下,眨眼间便消灭了这梅花笼罩之内的所有乌鸦,其威力让人观之心惊。 “凝神,继续!”林问歌在众人露出如释重负表情的时候响起,她掐着手诀如散步般向前移动,仙居谷的弟子们心神一凝,随着她的移动而移动。 头顶上旋转的梅花光阵亦跟着移动,所过之处一片血雨纵横,杀伤力着实强大。 第221章 别离,分道扬镳 别离,分道扬镳 云起眼神复杂地落在那一往无前、无人可阻的女子,暗自握紧了手中的剑,他……还是不够强,他甚至保护不了她。 前前后后足足消灭了有几千只乌鸦,天空中的黑色才肃清,余下的乌鸦再难成群,林问歌放下双手的时候,梅花光阵立刻消失了,但危机已然过去,其他人自发斩杀漏网的乌鸦,至于对这一遭作何想法,却是不得而知了。 “哼,黄毛丫头休得猖狂!”几道身影不知从何处出现,众人闻声望去,只见六个人脚踩着一种鸟类的背上,徐徐悬在不远处的空中,居高临下俯视着他们。 林问歌一挑眉,发现来人比她的位置高,立刻不悦了。 “是龙老祖他们!”苏柔戒备地侧身,将阴诗兮挡住了大半。 云起抬头扫了一圈,一语不发地横剑而出,摆明了要直接动手。 岳思迁等人一看这架势哪还有发愣的,谁都知道这是通过星界海的最后一道阻碍,个个亮出武器面对前方,战意渐渐染上他们的双眸。 “我当是谁,原来是几个糟老头子!”林问歌语含轻视,慢条斯理抚了抚手指,下一刻残影一荡,人已出现在了空中,她右手向前一伸,冷哼道,“君临,这几个老杂毛敢比你家主人站得高,这让我很不爽,你说怎么办呢?” 云起一惊,紧跟着跃入空中,进入武帝境界后他便可以凌空而立,此时护妻心切,当即到了林问歌身边,完全忘记了那是一个与他实力不相上下的高手。 那六个人眉眼甚为倨傲,此时见林问歌和云起两人悬空不落,才露出些许意外之色,却并没将他们看在眼里,更是对林问歌的话表示不屑,只觉得她狂妄到一种境界了。 一场高手对决即将诞生,北君沐大约是第一个意识到他们夫妻举动的,但此时也只能和其他人一样仰头观战,他暗自握拳,若他也是武帝高手,又何止于只能站在这里? “武帝之境?”苏柔眉头紧蹙,像是对眼前两人能凌空而立的事很惊讶,可没一会儿她就松开了眉头,只是望向林问歌的目光多了些审视和惊疑。 “娘,你是说他们……到了武帝之境?”阴诗兮显然很受惊,遥指空中问道。 “你放开老娘,”正在这时,旁边传来了呵斥声,苏柔母子转眼一看就见黄亦寒拉着纪霜霜,一副阻拦之态,而被阻拦的人明显恼怒非常,“你小子给老娘让开,那是纪家的走狗你可知道?我要为女儿报仇雪恨!” 黄亦寒闻言一怔,阻拦的力道便松了。 岳思迁见此暗道不好,连忙死死拉住了差点冲出去的纪霜霜和愣住的黄亦寒:“你们要相信姑娘,姑娘说过会帮你们报仇的,她绝不会食言!” “可……”纪霜霜不甘地张口欲要反驳。 岳思迁瞪着她高声道:“嫂子就别添乱了行不行?高手过招最忌打扰,你别忘了,姑娘还有孕在身呢!” 苏柔闻言暗惊,立刻看向空中的林问歌,心中乍舌不已,感情她这样的女子还不算很彪悍?身怀六甲还敢如此出手,她可做不到。转念想到云起对林问歌无时无刻的留心注意,她方明白缘由,本来她还以为云起是个惧内的主儿呢…… “互相配合,注意防备四周!”北君沐扫视一圈提醒道。 这时,岳思迁等人才惊醒,连忙提起三分心神戒备起来,毕竟谁也不愿意在这种时候被偷袭,他们可不是在自家家门口观战呢! 就在这几句话间,林问歌腕上青白色的灵光一闪入空,瞬息间一条越变越大的身影横贯他们头顶,凛凛之势逼向四面八方,这一出场可是货真价实的威震四方。 “不可能!” “龙……是龙?” “是真的龙?” 六个人震惊地仰头望着高空,这眨眼间的工夫,那里就出现了一头青白玉色的神龙,如履平地般盘踞空中,鳞片笼罩着高贵的光芒,宛如一片片的青白玉,龙须抖动间大眼冷冷扫过,竟是让人遍体生寒。 “嗷嗷嗷!”君临仰首长嘶,高亢的龙吟传遍四周,地面上的人甚至觉得地面都在因这一声而颤动。 谁也不知道,就在不远处的星界海另一边,大地莫名抖动,大范围的轻度地震几乎蔓延了整个天之大陆,在大陆的某些地方,有不少人顿时惊起,或惊惶或狂喜或犹疑或愤恨地跃出屋子,第一时间悬空探查四周,试图找到什么,更有修为高深者,不确定地判断出,这就是传说中的龙吟…… 星界海前,君临的龙吟让那六人心惊胆战,近距离处于一头神龙面前感到的势压和那龙吟中蕴含的无形力量,震得他们不由自主地大脑混沌,虽然很快就清醒了,可带来的心理压力不可谓不巨大。 没等他们抵抗住这种影响,就觉得面前一股强大的劲力袭来,啪啪啪几下,六人不受控制地往地上坠去。 他们没看清不代表地面上的人没看清,那是君临的一个转身摆尾,龙尾一扫岂是人力能够抵抗的,这可是实打实地被一尾巴拍下去的! 六人没有如林问歌预料中的那样被拍到地上啃泥,而是先后在空中稳住身形,或翻身或旋转,看似惊险地落到了地面上。 这一下就是傻子也看得出,这六人绝不是云山胜境里的那些高手,修为必然高深好几个层次,否则焉能在龙尾一扫下安然保全? 这回地位调换了,成了云起夫妻居高临下看着那六个人了。 “火红,你还在干什么?还不给我上!”六人中的一个老头忽然冷喝道,眼神阴骘地瞪向尚在林问歌飞剑包围中的那只不死鸟。 不死鸟悲鸣了一声,明明在君临出现后更加颤抖了,却猛然爆发出强大的气势,不要命地想要冲破剑阵的束缚。 林问歌眉心紧蹙,手指一动间撤掉了剑阵,那是纪家的守护兽,她做不到就此绞杀它,因为……那不是敌人啊! “歌儿?”云起对她的举动有些惊讶,却在看到她眼中的不忍时放弃了追问,他相信她是有理由的。 不死鸟冲天飞起后径直冲向小凤凤,看那架势哪像是比试的,分明是要自杀! 让人意外的是,一向臭屁的小凤凤竟没有反击,而是……掉头扇动翅膀逃了,一边绕着圈子躲避一边叫喊:“小不死的,你疯了啊你疯了啊你疯了啊,连我都不认识了,还不快停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这句话萦绕在很多人心头,谁也没料到会出现这种事。 君临奇怪地眨眨大眼,爪子一动冲了上去:“那谁谁,我来帮你了,连只小鸟都搞不定,你到底是不是凤凰啊!” “君临,莫要伤它!”林问歌见此连忙叮嘱了一句。 “哈哈,老夫还以为没法子收拾你们呢!火红,给我杀了这些擅闯者!”先前命令不死鸟的老头狂笑出声,再度发出了指令。 清鸣阵阵,不死鸟的声音越发如泣如诉,但它却不曾反抗命令,反而变换方向攻向地面上的众人。 没有云起和林问歌这两个高手,众人根本不是这头亚神兽的对手,随便就能被撕碎了。 君临眼尖看到了人群中的小穹和蓉蓉,别人它或许不会保护,可小穹这个小主人却绝对在它的保护名单上,风声掠过,它纵身游走于空中,堪堪在不死鸟即将冲到众人头顶时用龙身挡住了他们。 金火之光冲天而起,不死鸟尖利的嘴和爪子撞到君临的龙身上,不止将它自己撞的头晕眼花,还将君临的好些鳞片给灼烧成了焦黑状。 原来,这不死鸟遍身高温,看似没有火焰,却炙热非常,与之接触不亚于和特殊火焰亲吻,若非君临皮糙肉厚,还真会被烤熟了。 “嗷嗷,好烫啊!”君临难忍地抖动身体,试图甩掉那灼烧感,它这一动,等同于刮了场十级大风,被它救了一命的众人哪怕运气抵抗了,也被弄得东倒西歪摔了一地。 “该,你当小不死的是一般的家雀儿啊!”小凤凤也飞到了,毫不客气地开了口。 空中的林问歌见到君临身上几处鳞片都焦黑了,心疼得不行,立刻飞身而下,快手快脚给它上药的同时恼怒地瞪向不死鸟,她和君临自结成契约以来并肩作战多年,心疼它如同心疼自己的孩子、亲人,平日里照顾仔细不说,连重话都很少说,如何能让旁人欺负? 可今天因她一时恻隐,竟害它伤了鳞片,她可是知道的,龙鳞受伤对龙来说有多疼,哪怕伤势不重她也懊恼不已。 这一刻,她是真的生气了。 君临还沉浸在主人的疼爱之中,林问歌已处理好伤口站了起来,手指灵活一动,原本散开四周的飞剑清吟着迅速飞来,剑身调整着方向,居然把把对准了不死鸟。 “小龙龙的主人且慢!”小凤凤察觉到那些飞剑裹携着杀气,立刻阻拦道,“让我问问它,若实在……实在……再杀它行吗?” 第222章 以后见一个杀一个! 以后见一个杀一个! 云起为小凤凤罕见的出现了哀求之意侧目,却没有精力多加注意,因为……那六人中的其中三人已冲了上来,转眼间缠住了他,他就是再挂心林问歌,也不得不迎战。 “好,给你一次机会!”林问歌定定看了眼小凤凤,右手一转,那些飞剑便停在空中不动了,可方向却未曾改变,还是能把不死鸟扎成刺猬的那种模样。 小凤凤没有靠近不死鸟,而是张嘴发出鸟鸣声,如天籁般的声音说着它的语言,无人能知道它在表达着什么意思。 “火红,你还在等什么,还不快给我进攻!”命令不死鸟的老头再度开口了,他也看出那道纯白色的虚影鸟儿不是凡物,又怎能容许它坏了他的好事? 不死鸟犹豫地扇动翅膀,却在进攻和闪开间无法自主,它痛苦地高声嘶鸣,那声音让人闻之动容、听之伤心。 “火红,你看看这是什么!”那老头一手按在腰间一个鼓囊囊的布袋上,阴狠非常地一笑。 不死鸟悲鸣更甚,大大的眼中似乎凝聚了水汽,最终……它还是冲向了君临护着的众人,哪怕面对君临让它控制不住地颤抖,也还是以求死之态飞了过来。 “小龙龙的主人,帮帮小不死的吧,它太可怜了!”小凤凤人性化地在颈上蹭了蹭眼睛,好似在擦眼泪,“那老杂毛拿着它的蛋,所以它才会……” 林问歌闪到一边,乘君临应对不死鸟的时候看向那面沉如水、频繁下令的老头,一眼就看到他将手按在腰间鼓鼓的布袋上,看那形状还真有些像是蛋一类的圆形物体。 “娘,帮帮他们吧!”小穹不知何时钻出了君临腹下,扯扯林问歌的袖子恳求道,“虽然那只是颗蛋,可没有娘亲的话……一定很可怜吧?” 儿子仿佛有些物伤其类,这让林问歌不由得想起了他出生以来没有父亲的七年……她立刻心软了。 正在这时,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的众人尚未来得及排掉身上的土,其中一道人影便窜向了林问歌的方向,空中寒光一闪,一把匕首在这人影之前刺了过去。 “嘭”一声,又有一人站到了林问歌身边,径直撞飞了那个企图暗杀之人,北君沐和黄亦寒先后到她身边时,这惊险的一幕已然结束了。 “阴书兮?”苏柔认出了被撞飞的人,当即上前两步道。 “你是?”林问歌看向救了她的人,虽然她未必需要人救,可事实是……这人的确救了她,只不过看清救命恩人的模样时,她皱了一下眉。 那人年约二十出头,舒眉俊眼、如松如竹,怎么看都是一位谦谦君子,不过看他身着仙居谷弟子的服饰,其他人便觉得正常了,因为但凡仙居谷出来的,就没有长相抱歉的,据说这和他们修炼的武功秘笈有关。 “弟子陈渠,姑娘曾经救过弟子,许是忘记了。”那人听到林问歌的话眸光一深,浅浅一笑答,纵然拱手行了弟子礼,可又不会让人以为他比林问歌矮上一辈或者两辈。 “哦。”林问歌淡淡一应,转而看向刺杀失败、摔倒在地仇视她的阴书兮。 其实,她并没有忘记这个人,修士身具过目不忘之能,但凡见过、听过就没有忘记的,只不过……陈渠此人有些特殊。 陈渠退到她身后一步之地,没有人注意到他垂眸时眼中是何神色。就连北君沐和黄亦寒,一见他是仙居谷的弟子,也不再对他多加关注了,在他们看来,身为弟子舍命救师,便是死了也是应该的,根本用不着酬谢! “你这人为什么要伤害我娘?”小穹往林问歌身前一站,小手平伸一副保护者的姿态,因刚才之事而吓白的小脸一端,竟真的有点慑人之气流露出来,“你以为我爹爹正在与人比试就没人护着我娘了吗?” 北君沐和黄亦寒交换个眼神,双双看向那个仅到他们腰间高的孩子,只不过前者满目复杂,既欣慰于心爱的女子养了个好儿子,又嫉妒着这不是他的孩子;而后者则先是惊讶后是了然,打心眼里替林问歌感到高兴。 “臭小子,毛都没长齐就敢出来装大爷,简直活的不耐烦了!”阴书兮被一个小孩子质问,如何能安然受之,再加上那是仇人之子,想到这里他的眼神更加愤怒狠厉了,“滚开,你娘重要,难道我娘就不重要了吗?你们杀了我娘还敢闯到我家禁地来,我焉能饶了你们?” “还有你,阴诗兮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和你那下贱娘都不是好东西,我阴家生你养你这么多年,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居然里应外合、引狼入……”阴诗兮猝然看向苏柔母子,目光冷得比极地雪域还甚。 “啪!” 清脆的一声响,苏柔收回右手,而她手中的鞭子才紧跟着缓缓落下,鞭尾恰好就在阴书兮身边,她微抬下巴冷睨着捂住重要部位蜷缩成一团冒冷汗的阴书兮:“小崽子,想活命就管好的你那张嘴,再让我听到你诋毁我儿子,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废了你!” 嘶,这一手可真狠啊! 在场的所有人,特别是其中的男性人士,不约而同远离了苏柔,就连她自己的儿子阴诗兮也觉得某处一紧,后背隐隐发凉。 林问歌却面不改色,要是她恐怕也会这么做,打那里可比打脸、打嘴来得更有威慑力,如此行事才叫干脆呢! 阴书兮没有回答,可颤动的身体和紧扣地面的手,却让人看出他内心越加浓重的仇恨…… 不死鸟的事儿尚未解决,以至于小凤凤、君临和不死鸟追追逃逃于空中盘桓,现在又出了刺杀之事,一时半会儿还真无暇他顾了。 而另一边的云起,以一敌三打了足有一百多招,虽不落下风可久拖无益,他转念一想便召唤出了幻空兽,即使这小家伙战斗力不足,可最大的优势一出,还真能帮上大忙。 眼看契约光阵出现,和云起过招的三人立刻提起了心神,常人能有一只兽宠已是难得,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有两只,这让人如何不警惕? “破魂剑法!”云起大喝一声,抬手横剑,剑身上金光涌动,忽然,他的身影骤然分为三个,这下真的把那三人给惊住了。 三人顾不得其他,连忙运气向后掠起,若不能迎头而上,便只得暂退一步再图,破魂剑法的快、准、狠他们心知肚明,要知道十几年前他们还是从阴啸尘哪里学来了偷师自这小子的几招,可即便是残招,也比云山胜境绝学落英忘愁剑高明几分,眼下他们哪敢大意? 他们都是坤元大陆真正数一数二的绝顶高手,怎么也不相信人能化身多个,那种情况要么是速度太快,要么就是虚影,所以,三人据此想要判断出面前的三个云起哪个为真、哪个为假…… 然而,他们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甚至分别上前与其中一个对了几招,却发现那三个云起好像真的都是独立的个体,竟能灵活地应对他们不同的攻击,一点儿破绽都没有。 就在这战场的十几米外,云起提着问天剑闲闲而立,就差拿包瓜子来观战了。 “主人,呜呜,我快要撑不住了!”在他旁边的空中,有个声音哭丧道。 “乖,你要相信自己,更重要的是相信你家主人我……不会把你推出去送死滴!”云起伸手摸摸它的头,看在别人眼里他就像在摸空气。 “可是……可是主人,他们都是武帝之境的高手啊!我真的快撑不住了!” “不可能!”云起断然否决,林问歌说过,坤元大陆有位面压制,是不可能有人到了武帝境界还能继续停留的。 “他们的确是武帝,”不知何时林问歌到了云起身边,许是正好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便开口道,“他们平日里应该住在星界海下,那里是空间屏障的所在地,因为空间乱流的存在,素来界限模糊,他们这……算是打了个擦边球吧!” 就像人坐船停在日界线上,谁也说不清站在那条线上的人到底是在前一天还是后一天,位面压制只是空间力量中的一种,不是精密仪器,像这样故意钻空子的人……未必发现得了。 云起头脑出众,听她一说就懂了其中的意思,当即怒道:“这群老无赖,难怪死磕在这里不出来,敢情是因为这个?” “先别管那些了,我们现在怎么办?”林问歌一瞥眼看向众人那边,刚刚青舒言出现了,还带着阴画兮和阴棋烟,碍于青舒言她无法痛快杀了阴书兮那个想要她命的人,这也是她为什么会跑到这边。 她发现了,这云山胜境就是个麻烦窝,想避都避不开。 “那三个也是武帝?”云起拧眉看向始终未曾动手的另外三个老头,其中一个就是所谓的龙老祖,而另外两个面孔很陌生,他从前在云山胜境没见过,想来该是纪婶婶说的纪家人。 第223章 阴家的守护家族 阴家的守护家族 “嗯,”林问歌点头,摸着小腹分析道,“眼下我不能全力出手,可我们之中除了云杀和君沐两个到了武圣巅峰,其余人都无力与武帝之境的高手过招,而且,你也知道武圣巅峰到底不是武帝,一个大境界间能量级往往呈几何倍增长,他们就算以最佳状态迎敌,只怕也……” “我一对三能许是能险胜,可另外三个就无力应对了。”云起注视着在幻空兽的幻术下和虚影打斗的三个老头,果然看到他们能凌空悬立,之前明显是藏拙了,此时渐渐拿出了实力,便藏不住了。 他们真的是武帝高手。 眼前之局对他们不利,云起和林问歌双双沉默了,这是他们来之前始料未及的,在他们的计算中,云山胜境难啃的骨头顶多不超过四人,有他们夫妻解决三个,其他人围攻一个也就摆平了。 谁也想不到这里还藏了两个纪家的高手。 或许他们还有君临和小凤凤,但对于云起夫妻来说,人和人的战斗,若不是情非得已,最好不要以兽宠迎敌,那对他们的成长毫无益处,对他们的兽宠也没有。 人与兽种族不同,同等级的能量级亦不同,各自有各自的对手,岂能混为一谈? 如果苦思冥想也没有办法的话,他们怕是只能选择让君临、小凤凤相助了……切,两只神兽欺负六个武帝,他们怎么越想越觉得丢人呢? 阴画兮和阴棋烟扶起了阴书兮,青舒言站在旁边叹气,青筠言临终托孤,他纵然知道姑娘不愿带上这几个外甥,可……可还是心软了。 阴啸尘不知所踪,青筠言又自杀了,这兄妹三人已是孤儿,他是他们的亲舅舅,哪怕当年和青筠言的感情不如和北君沐之母青筱言深,也斩不断那丝血缘关系。 如今情形下,他除了叹气竟是两难了。 “书兮,你娘是自杀的,你莫要胡乱寻仇了!”青舒言劝道。 “你是谁,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话?”阴书兮眉毛一竖,极为不屑地冷扫一眼。 “哥,他是舅舅,娘说让他照顾我们。”阴画兮眸光复杂,他痛恨云起夫妻毁了云山胜境,可在父母都不在的时候,这个亲人却让他心生依赖,他看得出,这个舅舅眼中的确含着对他们的慈爱和怜惜。 兄妹三人和青舒言你来我往地对话,让其他人看了一出活生生的家庭剧,蓉蓉悄悄蹭到皱眉瞪着阴书兮的小穹身边,小手拉了拉他的衣角:“小穹哥哥,这边!” 小穹觉得目前他娘没有危险了,至于青长老和那三个坏人说的话,他即使再天才也有些不能理解,犹豫片刻后便跟着蓉蓉到了旁边。 两个小家伙仗着身量小,三两下从众人中间钻到了外围,蓉蓉指着自认捏住他们弱点的龙老祖,充满厌恶地道:“小穹哥哥,我们去帮忙吧,你看那只红色的大鸟好可怜!” 小穹仰头看了眼凄凄惨惨的不死鸟,目光集中到了龙老祖腰间的布袋上,沉思半晌后握紧了小拳头:“好,不过你要听我的!” “嗯嗯。”蓉蓉崇拜地看着他,小脸露出惊喜之色,她还以为小穹哥哥不会答应呢! 两个孩子小心潜伏着,小穹抱出窝在他身上布袋里呼呼大睡的雪球,揉了揉它的脑袋,又戳了戳它的肚子:“好雪球,快醒醒,有坏人出现了,我们要去打坏人!” 雪球吹了个泡泡,懒懒的醒了过来,前爪可爱地揉揉眼睛:“坏人来了……哇,快跑啊!” 小穹愣了几秒,这才慢慢看向跐溜一下窜回布袋的小东西,撇嘴道:“雪球胆小鬼,我都不怕坏人,你怕什么?” 两个孩子一只小兽商量半天,总算商定了“救蛋行动”的计划,临行动前,小穹按住蓉蓉的肩膀,很认真地叮嘱道:“蓉蓉乖,女孩子不应该做危险的事,你就等着我帮你把蛋蛋救回来吧!” “嗯,我相信小穹哥哥!”蓉蓉重重点头。 小穹推着蓉蓉往人群那边靠了靠,这才带着小穹转身,小手一抬,正反剑忽然飞出,由一把瞬间化作十几把,猛然冲向龙老祖那边。 背后偷袭,龙老祖反应很快地避开了那些无需人操控也灵活自如的飞剑,冷目扫向偷袭者的方向,一见是林问歌的儿子,登时露出喜色,于空中转换方向,伸手向小穹抓去。 云起和林问歌看到这边的变故,登时急了,那可是他们的儿子,焉能不急?然而他们便是再快,也终究迟了一步! “都住手,否则我就要他小命!”龙老祖一把抓住小穹,伸手就卡在了他细嫩的脖子上,小穹顿觉呼吸困难,空中飞舞的正反剑因主人被控、暂时失去指挥静止了一下,紧接着颤颤巍巍围住了龙老祖。 场面顿时一静,所有人都看向龙老祖……准确地说是他挟持的孩子。 北君沐仗剑跳出,比云起还紧张地喊:“且慢动手,有话好说!”他是在场之中修为最高的,却让小穹受人挟持,若孩子有个好歹,他以死也难向林问歌谢罪啊! 云起和林问歌反而不急了,遥站在不远处,而因这变故导致幻空兽的幻术被打破,于云起虚影相斗的三个老头一看有了人质在手,相视一眼后停手了。 云起和林问歌目光一碰,前者眸中深沉、后者抿唇蹙眉,他们不是不担心儿子,而是看到了小穹腰间空空如也的布袋,又想到了小穹体内藏着的终极大杀器幽冥紫焰,再说了,孩子一直在众人的保护范围内,此刻突然被挟持,最大的可能性是……这小子自己出来的! 果然,下一刻发生的事验证了他们的猜想。 小穹猛地拽下龙老祖腰间的布袋抛向空中,这时从两个方向窜出两道影子,一个银白、一个火红,目标竟都是那布袋。 “臭小子,找死!”龙老祖发现腰间控制不死鸟的筹码不见了,登时怒火中烧,掐住小穹脖子的手开始使力,他大概怎么也没想到,嚣张了那么久竟会死于一个孩子手中。 小穹已不见呼吸困难之状,他早在被掐住时便依照林问歌所教的换了内呼吸,此时颈上加剧的痛楚让他抬起小手,众人便看到从他胸腹间闪出一抹苍紫色的光,一眨眼便蔓延到他周身,那竟是一种特殊的火焰。 奇的是,他被火包围着也完好无损,而离他最近的龙老祖就没那么幸运了。苍紫色的火光出现的突然,当与他接触时仿佛受了刺激般猛烈燃烧起来,前后不过分分秒的事,适才狂到极致的龙老祖被烧得连渣都不剩。 小穹轻轻一转落地,除了脖子上青紫的掐痕,谁也想象不到,他刚刚被一个武帝高手给挟持了。 目睹这一切的众人此起彼伏地倒抽凉气,望着那周身退去苍紫色的孩子心有余悸,小小年纪已如此恐怖,长大了又将是何种模样? 云起和林问歌则相对苦笑一下,他们本来还商量着要怎么应对武帝高手,没想到自家儿子一出马就解决了一个,自豪倒是挺自豪,可压力也很大啊,没见多少人拿各种眼神瞄他们了吗? “雪球,怎么样怎么样?”小穹一安全便向空中追问。 众人望向空中,就见一头似狼似豹的银白兽类停在空中,肋生双翼而脚踏云团般的东西,尾巴有两条不说,额头还有宝石点缀,真真是罕见地美丽高贵之兽。 那兽类转头,无辜地望着小穹眨眼,看眼神单纯得犹如孩童,可它一开口……居然是把大叔嗓子:“小穹穹,被它抢先了,对不起!” 不少人被口水呛住了,尼玛啊,要不要这么颠覆形象,这外表也太坑人了有木有? “啊?”小穹懵了,转头望向雪球所指的方向,就看到那只不死鸟叼着他冒着危险抢下来的布袋,拍打翅膀徐徐落到地上。 不死鸟在离地两米的地方猛地失去平衡坠下,即使如此,它也将布袋抛弃,以身体为软垫做了缓冲,让袋子里的东西莫要摔了。 “呜呜,好可怜啊!”小凤凤用翅膀抹着泪,谁也不知道它一个虚影有没有眼泪这种东西存在…… “是啊,它很可怜。”君临沧桑的声音说了这么一句,身形渐渐缩小,落向地面。 蓉蓉突然窜出来,拉着小穹就往不死鸟身边跑,小姑娘流着泪伸手想要抚摸不死鸟,企图给它一些安慰:“小鸟小鸟,你快站起来,你的宝宝还要你照顾呢,没有娘的宝宝很可怜的,不要让它们像我一样啊!” 黄亦寒追上去的脚步一滞,接着继续往前,只是看向蓉蓉的目光越加自责难过。 小穹转眼看向那布袋,发现从里面滚出了两颗金色的蛋,约有爹爹的一个手掌长、椭圆形的,想来那就是这只大鸟的孩子了吧? 与龙老祖同来的另外五个老头一看这情景,就知道不死鸟用不上了,纷纷纵身跃入众人之中,避开了在场中最强的云起夫妻。 “卑鄙!”云起怒喝一声,飞身去挡,一个人纠缠住了三个老头,余下的两个则由众人围攻。 第224章 林问歌心怀隐忧 林问歌心怀隐忧 北君沐和云杀这两个武圣巅峰理所当然的成了主力,其他人但凡会武功的,都拿起武器加入他们,苏柔更是当仁不让地成了第一个。 那边混战不断,这边黄亦寒护在女儿身边,君临和雪球护在小穹身边,小凤凤则帮着云起对付那三个老头,幻空兽时不时丢个幻术进去,倒让他们人兽三人隐占上风。 “呜呜!”不死鸟费力的睁开眼,看了一圈后,不舍眷恋地摩挲着那两颗蛋,最终还是用嘴将它们退到了蓉蓉面前,断断续续地轻声鸣叫。 “它是在托孤,想让蓉蓉小丫头帮它照顾蛋蛋……”小凤凤抹着眼泪当翻译,第一次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你不要死,呜呜,没有娘亲真的很可怜的,真的,我不骗你!”蓉蓉呜咽着推推不死鸟硕大的头,怪的是她竟没有被灼烧到。 不死鸟身上的光越加黯淡了。 林问歌默默望着这一幕,闭了闭眼睛。 蓉蓉哭泣的挽留,还是没能唤醒不死鸟,它渐渐合上眼睛消散了生命力。良久,它周身的光芒彻底消失,没有预想到的横尸此处,她的身体化作一道红光,倏然投入了那两颗蛋的其中一颗。 黄亦寒下意识揽住女儿推开,君临尾巴一伸挡在了小穹面前,雪球也猛的将一个爪子横在小穹前面,生怕危险伤到他。 林问歌蹙眉上前,仔细看了看红光散去后的两颗蛋,惋惜地将吸收了红光的那颗递给蓉蓉:“好孩子,以后你就是它的亲人了。” “娘,这个呢?”小穹从君临和雪球的保护后走出来,指着自家娘亲手上的那颗蛋问。 “可惜了,这颗蛋已经死了。”林问歌叹息道,“难为它的父亲如此死命护着了……” “你是说……那是雄鸟?”黄亦寒指指不死鸟方才死去的地方问。 “当然是公的,雌鸟能长得如此漂亮吗?”林问歌白了他一眼。 黄亦寒想到世间众多的鸟类,好像真的是雄鸟比雌鸟美观…… 正在这时,从星界海的方向忽然刮来飓风,裹挟着一个个或大或小的龙卷风逼近了他们。 “糟了,是空间乱流!”那五个老头面色骤变,再顾不得缠斗,悉数高高跃起,分散开向四面八方闪去。 “什么,空间乱流?” “不会这么倒霉吧?” 众人惊慌失措,来之前林问歌已经提醒过他们空间乱流的恐怖,此时一看那五人的反应,无有不怕的,可举目一看,四面八方都有龙卷风,空气中的灵气浓度也高低不一,即使是两米之内也可能有三四个灵气浓度,这种情形他们几时见过? “歌儿!”云起第一时间回到了林问歌身边,伸臂将她揽入怀中,警惕地看着四面八方的龙卷风,试图寻到避开它们的方法。 君临、小凤凤、雪球则很快将黄亦寒、蓉蓉和小穹围在中间,以身体为他们筑起一个安全的地方。 “哼,倒霉的是谁还不一定呢!”林问歌定定看了风云变色的天空良久,轻哼着扫过那五个老头逃逸的地方。 云起先是一怔,很快明白过来,心里顿时一定。 龙卷风仿佛有意识般,惊险地从众人旁边经过,却没有卷入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而是分做几个方向,追上那五个老头。 大风猛烈地刮着,所有人不得不用袖子挡住眼睛,云起眯着眼睛紧盯龙卷风的去向,凭他如今的目力和听力,果然在不久后听到了短促的惨叫声,隐约看到逃的最慢的那个老头被狂风扬起,卷入龙卷风里高速旋转几圈后,就那么撕扯着绞碎成渣,灰飞烟灭了! 大约是完成了目的,龙卷风盘旋着又吹了回来,经过云起和林问歌时疑似停留了片刻,最终还是绕过它们返回了星界海那边。 云起等它们真的远去了,才将心放到肚子里,他暗地里摸了把冷汗,对刚才感受到的莫大压力惊悸不已。 难道这就是位面压制的强横力量? 因为那五个人身为武帝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而他和林问歌是被允许的,所以便有现在这一幕? 他们无法制服的武帝高手,却被那龙卷风瞬间秒杀,他该庆幸他是血脉特殊吗? 林问歌不似他那般想得多,而是警惕着星界海那边的变化,因为……身具空间异能的她,感觉到了些许异常。 “啊啊!”两声惨叫从不同的方向响起,夫妻俩循声望去,只看到空中两团血雾缓缓散开,又被风吹得了悟痕迹。 那是两名仙居谷弟子,靠近他们的人像被针扎了一样急速散开,仿佛后面有狼追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 “谁,是谁偷袭?” 没过片刻,阴书兮也遭遇了同样的事,一眨眼的工夫化为血雾消失于空中,众人总算弄明白了怎么回事。 “爆体而亡?” “快闪开,那里的灵气太浓,会承受不住的!”有人惊醒般大喊。 即使有人提醒了,在接下来的两三秒里,又有三个仙居谷弟子遭遇了同样的事,彻底离开了这个世界。 “空间乱流还没有消失,大家分散开,仔细感受周身的灵气,灵气一浓就赶紧避开!”林问歌高声指点道。 众人这才从慌乱中冷静,依言行动起来。然而,灵气是修炼之人的最爱,能够抵御其诱惑的人必得心智坚定,这转瞬间又有几人陆续化作了一团血雾。 “问歌,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黄亦寒望着四散开的人群,眼瞧着纪霜霜惊险地腾挪闪避,心里担心得不行。 云起扫过还在的所有人,发现左老机敏地翻手拿出个奇怪的东西倒扣住他自己、白夫人、安姑娘三人,浓度不一的灵气经过他们时总会被那奇怪的东西吸收,一时半会儿倒安全无虞,只是那东西再厉害也有个承受度,超过了必然会出问题。 瑟莱雅撑起土系防御,抵抗着四面八方时不时袭来的一股股暗流,那力量蛮横强悍,她咬牙硬撑着,却也心知并非长久之计。 阴云冀扯着霏霏如纪霜霜那般惊险闪躲,北君沐、云杀算是处境最好的,他们毕竟修为高一些,只要不是特别浓的灵气都能承受,闪躲的次数比旁人明显少很多。 这般危急时刻,林问歌便看出了所有人的实力强弱,她知道这次能活下来的人,不管是心智还是实力,哪个都不会是弱者。 当然,她和云起一样,不会乐观地认为这空间乱流能在短时间内结束,他们必须要想出求生之道。 “歌儿,你可能感觉出什么?”云起询问道,要说对空间乱流这种属于空间力量的东西更敏锐的,没人能比具有空间异能的人更出众。 “我只是觉得有些异常,但具体的……”林问歌有点无奈,她的异能等级不高,仅能用来逃命而已,其他的根本无能为力,不过眼下的情景,只能尽力一试了,她盘腿坐下道,“你为我护法,我试试看。” 云起郑重点头,握紧了手中的问天剑。 林问歌一闭上眼,便放任五感去感应四周,她没有用神识,谁也不清楚这里的空中有多少危险,谨慎总是没大错的。 风声拂过耳畔,她仿佛在一片黑暗中看到了一股股急速流窜的力量,或如刀般飞过,或打着漩涡盘旋,那些……是空间力量,她感觉得出来。 随着五感的延伸,她被四周的情景惊住了,这一片居然处处都是那样的暗流,稍有不慎便会丧身其下,她只觉得所有经历过的危机都没有眼前这次来的凶险,那真是前有狼、后有虎的绝境啊,而且这些危险还看不着、摸不到! 她试着探出一缕神识靠近距离最近的那股细小暗流,却在接触的刹那头痛欲裂,不肯服输的她加大了神识的接触,随着她的神识逐渐包围那股小暗流,脑中传来针扎般的密集疼痛,差点让她昏阙。 云起担心地看着林问歌越皱越紧的眉头和咬住的唇,同时还要防备四周袭来的空间暗流,若非还有君临和小凤凤从旁帮忙,他还真有些手忙脚乱。 林问歌用神识包裹那股小暗流,即将成功的时候,那暗流似乎意识到危险,顿时左突右撞起来,这让她的识海备受震动,险些被它冲了出去。 如此争锋相对半晌,小暗流最终被林问歌的神识慢慢融解了……也是完全融解的瞬间,她的异能立刻跳跃式突破起来。 云起在旁边看得分明,心里讶异的同时也为她感到惊喜。 只是眼前的危机…… 林问歌猝然睁开双眼,瞳孔中银紫色的光一闪而逝,她扬手一挥,一道由光凝成的利刃迅疾飞出,居然将空气割开一个细长的口子,从中隐隐露出蒙蒙白色,好似涌动着雾气一般。 唯有云起眼尖地感觉到,那片雾气透出的气息……竟完全不同于坤元大陆和天之大陆,仿佛是另一个空间。 另一个空间? 云起惊讶地望向弯唇一笑的林问歌,难道她能破开空间了吗? 林问歌没有注意到他的神色,起身后左右一看,凝眉叹道:“看来,只有一个办法了!” “是何办法?”云起闻言放开心中的想法问道。 林问歌抬手一招:“小水,变成琴!” 第225章 莫非她姓阳? 莫非她姓阳? 几十道银光从空中汇聚而来,在她面前凝聚成形,待光芒褪去便出现一架弦琴,缓缓落到她手中。 林问歌转身面向星界海那边一坐,将九曲玲珑琴放在膝上,素手一拨,琴弦震动着发出声音……这一刻天地间似乎都静止了,那些暗流、那些风声、那些人……好似按了暂停键一般。 云起护在她身边,对这奇怪的景象警惕非常,就在这时,一道光从琴身飞出,于两丈外凝作人形。他眯眼望去,忍着那光的刺激,看到光中隐约有个人影,却始终无法看清。 “别忘了你答应本皇的事。”虚虚幻幻的声音从光中传来,带着一种冰质的磁性,只听语气,也让人感觉到,这是个性情冷淡的男子。 “这个自然,老家伙,出手吧!”林问歌泰然自若地望着那身影,眼中闪过些许伤感惋惜。 云起心中对那身影有了猜测,却始终没敢妄下结论。他看着那光淡了几分,里面的人终于露出来了,一头银色长发飘逸直垂到脚踝,从长发缝隙隐约能够看到,那是个穿了身墨色暗纹广袖袍的男子,宽肩窄腰,身量伟岸,可惜……看不到正面。 “银色的……背影?” “那是谁?” “问题是他从哪里冒出来的?” 空中的暗流渐趋小了,风也不如刚才那么猛烈了,众人能够视物时就发现了那人的存在,没等他们疑惑那人的身份,就见他淡淡抬起右手,轻轻挥了一下。 谁也没料到,他这一挥手会爆发出这般强大的力量…… 空中的所有暗流如同受到牵引般向星界海飞去,大一些的暗流想狂躁的怪兽,嗡鸣着不肯听话,却又不得不屈从着向那边移动。 澎湃犹如山岳压顶、大地崩裂的雄浑之力,却又没有适才空间暗流的狂暴失控,那是一种只是感觉也让人心理压力沉重的强势,若说空间暗流还让人能够激出潜力去应对逃跑,而这种力量则让人满心无力,只能被动承受。 云起感受最深刻,他不禁自问: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神的力量吗? 不错,他已经从林问歌的那句话中猜出这个银色背影的男人是谁了。 众人望着空间暗流在那人一挥手间被收拢到星界海,也是这一刻,原本静谧美好宛如璀璨星空的星界海上,露出了大大小小、纵横交错的无数道裂缝,肉眼可见的风从里面不断刮来,他们集体倒吸冷气,感情这里到处都是空间乱流啊? 是哪个说星界海美丽迷人的,屁,凶险死人才是真的吧? 林问歌随手一抚,九曲玲珑琴便化作一道光切入她体内:“注意,空间屏障要开了!”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只见那好似千刀万剐的破抹布一样的星界海从中缓缓融出一个洞,一圈灵光沿着那个开口不断向外移动,仿佛最强力的腐蚀剂,将星界海腐蚀出了一个大洞,且还在不停扩大。 无人注意到,那个银色的背影晃了晃,清晰度骤然降低了许多,待他重新稳住身形后,依旧没有转身的他淡淡开口:“过去吧!” 光芒再度聚合遮住那身影,须臾后他化为一束光投入林问歌胸腹之间……云起的脸刷得一下黑如锅底,你妹的,一个大男人钻到他妻子的体内,他要是淡然如故,还是个男人吗?他要不怒火中烧,他还是个爷们吗? 他阴云起可是真真正正的纯爷们啊! 星界海上融出的洞稳定在直径两丈后不动了,一阵比方才那极度紊乱的灵气更为稳定的灵气从大洞中涌来,犹如正常的风般拂过众人。 这阵灵气比坤元大陆、云山胜境的都要浓一些,却极为温和,让人只觉得舒服而不危险,岳思迁、纪霜霜、苏柔、云杀等曾在天之大陆待过的人立刻就认出了,这是……天之大陆的灵气,真的是来自天之大陆的灵气! 众人苦尽甘来地望着那个大洞,眼底或多或少泛起了水汽,洞的那边就是天之大陆了啊! 他们终于能够抵达天之大陆了! 树木参天\藤蔓遍地,所有人防备着四周急行,一行人数众多的就是穿越空间屏障抵达天之大陆的云起等人了。 “这里是星界森林,是天之大陆有名的险地之一,其中有很多兽类出没,据说还有神兽存在。” “这是天之大陆的地图,你们都传看一下,想想我们接下来如何走,待找到合适的休息之地后再行商量。” 一份地图挨个传入众人手中,只见他们所在的星界森林就是天之大陆的最西方,几乎占据了天之大陆七分之一的地方,再看图标上天之大陆的面积,众人立刻沉默了。 一个天之大陆相当于几个坤元大陆,而这星界森林就占了七分之一,如此广袤的森林……意味着超乎寻常的危险,这里是兽类的乐园,却有百分之九十五的可能性是人类的坟墓。 “姑娘,这地图是十几年前的了,也不知……”岳思迁心有忧虑道。 林问歌和云起脚下不停,心里却是一沉。他们明白这话里的意思,十几年的时间足以发生很多事,他们手中的地图或许毫无用处,然而此时此刻他们不能说出来,否则本就所求不同的众人,绝对会离心,这更不利于他们走出星界森林。 “小贱……苏、苏柔,”阴棋烟本要叫骂出口的话,随着苏柔淡淡的一瞥立马改口了,“我有话问你!” 阴画兮见苏柔没有动手的意思,紧绷的身体才放松,阴书兮死了,他们是跟着青舒言来了,在空间乱流之下,这位舅舅尽力护着他们兄妹,这让他们无法不心生依赖。 而且,当时的情况下,他们即使返回云山胜境又能如何?只怕那里根本没有他们的位置了! 苏柔眉梢一扬,没有开口。 “你说。”阴诗兮看出她不反对,笑眯眯道。 “哼!”阴棋烟狠狠瞪了眼阴诗兮,根本不领他的情,而是勉强缓和了一下脸色,口气生硬道,“我姐为什么会弄成那样?” 如此敏感问题一出,其他人哪怕正在看地图也不动声色地竖起了耳朵。 云起和林问歌对视一眼,没有阻拦之意,其实他们心中也是存了疑惑的。 苏柔不经意地瞅了眼最前面的云起夫妻,随口答:“你老子没教过你们吗?阴家的家传功法属性为阴,男子体质为阳,修炼后阴阳相合、顺应天道,所以阴家男子若资质出众,很容易成为高手,女子却难有作为。” “而你那个姐姐……不甘平庸,便求了我给她一部属性为阳的功法,”苏柔耸耸肩,“至于最后会弄成那副模样,啧啧……纯粹是她自己的问题。” “阴家的功法属性为阴?”阴画兮显然对此一无所知。 “歌儿可曾知道?”云起偏头问,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事。 “不对啊,云山胜境的阴家人明明不是阴家血脉啊?”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使得场面顿时一静,四周只听到森林里细小的各种声音。 “胡说,我们是堂堂的阴家血脉,地皇后裔!”阴棋烟第一个怒起争辩,恶狠狠扫视一圈道,“哪个说的混账话,有种的给本姑娘站出来!” 无人应她,林问歌上前一步准备开口,云起却先她站了出来:“是我说的,怎么,你爹没有告诉你我是天之大陆阴家的嫡系后裔吗?” 虽然不少人都知道此事,可看到云起开口承认的,倒还真是第一次。 “这是怎么一回事?云山胜境的阴家人……”苏柔不解了,不是都说阴家有支旁系在云山胜境吗?难道这是假的不成? “你家祖上只是得了阴家祖先的几滴血,根本没有阴家血脉,但这也足以让你们修炼原属于阴家的功法了。”林问歌开口解释,转向苏柔问,“你给阴琴烟的功法属性为阳吗?可否告知从何得来?” 苏柔不太喜欢林问歌询问的语气,那好像是在跟属下说话一样,可心里纵然不爽却也没有拒绝回答,因为这里面会有些麻烦,她不喜欢麻烦:“当年我离开天之大陆前不久,从拍卖行得来的,据说是某家人流落在外的东西。” 林问歌点了下头,皱眉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我们不是阴家后裔……我们真的不是阴家后裔?”阴画兮和阴棋烟兄妹俩念叨着,显然有些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他们本来不信的,可所有人的表情不像哄人的,云起的话又说的那么肯定……他们不得不信了。 “歌儿,怎么体质和功法还有属性吗?”北君沐出口相询。 “有的,不过只在少数几个家族,阴家就是其中之一,这也是……”林问歌尚未解释完,从天而降一道白影,粗大犹如百年大树,铁椎般刺向众人。 众人心惊之际连忙闪避,也看清了攻击他们的是什么。浑身长满银色的毛,一刺不中后转向横扫,跃起慢的几人被那毛茸茸的大柱子拍飞出去,几口血便喷了出来。 “卧槽,这是什么东西?” “林丫头,你见多识广也认不出来吗?” 第226章 被吸引的凶兽 被吸引的凶兽 有人叫骂有人询问,云杀不信邪地举剑去砍,却发现那东西坚硬如铁,瞧着浑身毛茸茸的,实际上那毛比铁还硬,一剑砍上去就像砍中了钢板一样。 云起揽着林问歌左跳右挪,借着四周繁茂的大树避开攻击,没想到那奇怪的东西极为灵活,在树木中穿插追逐不弱于他们逃命的速度,更让人心悸的是,那毛茸茸的大柱子竟然在不断增加。 从一根到三根,直至出现了六根,这时他们才意识到,这可能不是长得像柱子的一种兽类,而是某种兽类身体的一部分。 林问歌眯眼望向空中,树木遮蔽使得天空被分割成一小块一小块,可仔细观察的话,还是能够发现,树冠顶端有一抹阴影,那是什么东西的影子。 岳思迁扫过四周蛮横肆虐的六根毛茸茸大柱子,脸上一度成了调色盘,转瞬间变化了好几次。 “岳叔叔,是我回来了!”林问歌忽然冲那阴影开口。 忙着逃命的众人神思一顿,不约而同看向岳思迁,后之后觉地发现,林问歌似乎不是在叫他,那…… 众人仰视上方,奇异地发现那六根大柱子停止了攻击,参天树木的顶端传来枝桠折断的声音,片刻后一颗硕大的脑袋从上面钻进来,看那模样分明是头雪白的狐狸脸,只是眉心处有个火红色的印记。 “刚才说话的是谁?”超级大狐狸嘴巴一张一合,露出满嘴的獠牙,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却颇具威势。 林问歌在云起担心的目光中向前一步,仰视大狐狸露出笑容,一指岳思迁道:“岳叔叔,你不记得我,总该记得他吧?” “他?”狐狸转眼看向岳思迁,上下打量半晌后,渐渐露出惊喜之色,周身白光一闪急速落下,等到光芒褪去时,哪还有什么大狐狸,分明是个形貌俊美的银发男子,约莫二十几岁,实打实的帅哥一枚。 “二弟,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狐狸帅哥奔向岳思迁,一把将他抱住了,激动过后他才看向林问歌,询问般望着眼中含泪的岳思迁,“这位是……姑娘?” “嗯,是姑娘!”岳思迁点头确认,看着林问歌的眼神充满慈爱。 “岳见异拜见姑娘!”狐狸帅哥单膝跪地,以手触肩道。 众人看向林问歌的眼神震动了。 “他们是兄弟?”云起见林问歌受礼后扶起了岳见异,表情古怪地问道。 “嗯,岳叔叔他们的娘亲是一只九尾天狐,和一个人类生了双胞胎,只是哥哥继承了狐族血统,弟弟却没有。”林问歌心情很好地解释道。 这下,回过味的所有人嘴角狂抽,默默念叨起这对差别巨大的双胞胎的名字…… 岳见异、岳思迁……见异思迁,给兄弟俩取出这样的名字,真是很好很强大! “岳叔叔他们的名字是那九尾天狐取的?”云起挑眉问,余光里看到了岳见异脸上的无奈何岳思迁僵住的动作。 “嗯,她执意要取这样的名字。”林问歌想起来也觉得好笑,那时候她都还没出生呢! “岳老弟,你娘是不是被人始乱终弃了啊?”林问开玩笑道。 岳思迁额头蹦出个井字:“哼,我怎么知道她是不是被人抛弃了!” “二弟还是这么经不住刺激。”岳见异摇摇头,看着弟弟的眼神满是宠溺。 虽然未必能见到那九尾天狐,可众人由此断定,那也是个彪悍异常的主儿,有人偷偷瞄着苏柔和林问歌,暗忖道:怕是比这两位不差几分,说不定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岳叔叔,久不在天之大陆,你给我们说说这些年的变化吧!”林问歌正愁没处了解现状了,如今看到岳见异,登时放心了。 “我一直守在这里就是要等姑娘回来,这样吧,我带你们去我的巢穴,我们慢慢说。”岳见异表情一肃,眼底划过些痛色,“自姑娘走后,发生了不少事呢!” 岳思迁见此心头一沉,有种不好的预感,看兄长这样……莫非尊主和大家都…… 众人相互看看,跟在岳见异身后向森林深处走,按他们来时的方向判断,这应该是在向东南方走。也因为这场遭遇,他们纷纷于心底猜测起林问歌的来历,以前虽然疑惑过,却没有这次来得严重。 实在是……岳见异这位帅哥狐狸太强悍了啊! “多谢林先生将我家姑娘养育成人,待我等还家后必当重酬。”岳见异向着林问一礼,经过林问歌的介绍,他已经认识了在场的大半人。 “哎……不必如此,”林问赶忙扶起他,温和的目光掠过一旁的林问歌,“歌儿也是我的女儿,纵然不是亲生却胜似亲生。” “歌儿?”岳见异不解地抬头。 岳思迁道:“姑娘顶了林老弟嫡女的身份,不然早被追杀的人……”说着,他狠狠瞪了眼云杀。 云杀翻个白眼,拜托,他那时候只是接任务、出任务的杀手好吗? “岳叔叔,天之大陆现今如何?我在坤元大陆发现有人使用空间卷抽,麦捷科大陆的东西流传过来了吗?你可知是哪里的渠道?”林问歌介绍完了人,直奔主题问起最忧心的事。 “唉,何止是东西流传过来了啊!”岳见异叹气,引着众人边走边道,“自那场动乱后,天之大陆北方死亡山脉的缝隙处就开了个大口子,口子另一边就是麦捷科大陆,这十几年间不知有多少人从那里到了天之大陆,姑娘,你是不知道,如今的天之大陆已经彻底变样了!” “什么?”岳思迁惊了。 云起亦是面色微沉:“这么说如今的天之大陆有很多麦捷科大陆的人?” 瑟莱雅神色复杂,如果依林姐姐所言,那她就是麦捷科大陆的人,现在知道两个大陆有了一个通道,她……要不要回去看看呢?要不要寻找她的亲人呢? “不是很多,是非常多。”岳见异严肃地纠正,继而长叹不止,“这十几年的时间,麦捷科大陆移民甚多,今时今日他们甚至将天之大陆的近半数地方划为势力范围,天之大陆被灭掉的家族不知凡几啊!” “麦捷科大陆的人武功就如此厉害?”纪霜霜不忿道,这消息实在让她震惊,天之大陆没有国家,无数家族各自为政,仗着传承悠久和家族绝学,纵然几万年间有的消失有的崛起,可也不至于如此不堪一击吧? “麦捷科大陆的人修习的不是武功和异能,而是魔法和斗气,我想应该是天之大陆的人不清楚他们的力量形式,以至于溃败得这么惨烈。”林问歌出声道。 云起想到林问歌曾给他解释过魔法和异能的差别,当时他就听出来了,魔法这东西,只要有魔法元素的亲和力,入门是极快的,若再勤奋修炼,必当有所成就。 “正如姑娘所说,他们修习的是魔法和斗气,起初天之大陆的人并不了解这种东西,到现在……”岳见异有些苦笑,“不止了解了,还有不少人跟着去学习了呢,还帮着修什么神殿、学院的,真是……” “岳叔叔,你是说……神殿?”林问歌面色一整,显然对这个很重视。 “嗯,到现在已经修了近十座神殿了,名头还不一样,我有时去大陆上逛的时候见到过。”岳见异道。 “岳叔叔,那如今天之大陆的家族还有多少?该不会被排挤得无处可去了吧?”云起想到阴家,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都说祸害遗千年,那些卑鄙小人不至于扛不住这些外来者而被灭族吧? “虽说还有,但形势并不乐观。”岳见异一点点讲述道,“整个天之大陆无形中已形成了三种势力范围,以东北、西南向的龙吟山谷为界,北部中间是阴家及其附属家族的势力范围,东南中部则是阳家及其附属家族的势力范围,其余地方多半落入了麦捷科大陆之人手中。” “特别是两个大陆的连接处,以死亡山脉和星界森林相接处的那个缝隙开始,以南的大部分地方全部成了外来者的聚居地,可以说,他们对阴家、阳家两大势力范围已经形成了包围,只怕吞并是早晚的事。” 想到林问歌给他们传阅的那幅地图,所有人沉默了。 “看来情况比我所估计的还要糟糕得多,”林问歌慢慢开口,眉心皱成了一团,“领土的占领还不是最让人忧心的,我怕的是……文化、思想和观念的冲击啊!” 云起浑身一震,的确,土地的征服哪里有文化上的侵略来得恐怖?若这种情形再持续几十年、上百年,那天之大陆还能叫天之大陆吗? “好在姑娘回来了,我相信一切都有办法解决的。”岳见异信任地望着林问歌,眼中露出欣喜、期待、如释重负等等神色。 众人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眼神交流,心里的疑惑翻滚得越加厉害了。 “那就是大哥的巢穴?”岳思迁心知林问歌还在犹豫,他始终记得当日来天之大陆的决定都是为了给林问寻找一双儿女而非……回家,所以,他家姑娘必然还在犹豫是否承受那些重担,他不想自家哥哥碰了雷区。 第227章 捡来的女子 捡来的女子 “不错,二弟,我的品位不错吧?”岳见异聪明地顺口道,他不清楚自家弟弟转移话题的用意,可他相信自家弟弟不是无的放矢的人。 林问歌大约能猜到岳思迁的意思,暗中感念的同时也叹了口气,其实,她既然来了天之大陆,就表示愿意去接受那些东西了。融合灵魂后的她,不是一心逃避的小蓝,也不是一味无情的雪霄,那里终究是她记忆中的家啊! 众人被岳见异兄弟的对话吸引了心神,抬头一看就见前方有个山崖上开出的大洞,高有几丈,洞宽亦有几丈,大的让人咋舌。 “品位不错?”岳思迁嘴角抽搐,“这么大的洞口,你就不怕漏风?” 众人集体点头,是啊,这样大的洞口,连点遮蔽的藤蔓都没有,一刮风可不就穿堂过了吗? 云起却一脸淡定,他看了眼洞口再看了眼岳见异,眸光一闪,心中已知道了这位的本体有多大。他幼年时翻过家中的书籍,上面说能够化为人形的高等兽类,如非必要,一般都习惯以本体出现,这样会让它们觉得舒服。 看来,书上说的是真的啊! 岳见异瞥了眼弟弟:“我还觉得这洞小了呢,不过暂居之所,当然不能和家里比了!” 眼看他当先走入洞中,其他人彼此看看跟了上去,心中却犯起嘀咕,这么说他家里的洞还要大得多? 洞中很空旷,当然,这是以人类的视角看,洞壁似乎打磨过,显得很光滑,隔一段路有个铜质狐狸头镶在壁上,岳见异行进中随手一扬,众人就看到那些狐狸头由近及远陆续亮起,一簇银色的火焰状东西静静在狐狸头上燃烧,照亮了整个山洞。 “娘,那个和雪球脚下的一样是不是?”小穹眼睛一亮,拉拉林问歌的衣服道。 “是狐火。”云起半点不曾惊讶,本来嘛,狐狸弄出来的火,不是狐火是什么。 转了两个大弯后,总算到了头。 那是个空间更大的洞,一时间让人估计不出顶高多少,他们站在这里就像一颗石头,这对比……看着就让人觉得郁闷。 “大哥,你刚刚说的那些魔法、斗气什么的,能详细解释一下吗?也免得我们日后两眼一抹黑。”没等众人坐下,岳思迁先开了口。 岳见异扬手间便拿出一堆蒲团,再加上仙居谷的弟子几乎人人都在空间装备里带了一个,如此倒堪堪坐下。 其实,山洞里也不是没有坐的地方,但……有的人偷瞄一下山洞最里面那个几丈宽的大草窝,好吧,虽然它看起来的确很舒服,可他们担心一上去就陷进去了,破坏了人家的窝,他们还有命出来吗? “也好,我正要和姑娘说呢!”岳见异也寻了个蒲团坐下,“魔法元素主要有十二种,分别是生命、死亡、黑暗、光明、金、木、水、火、土、风、雷、冰,除此外还有一些少见的,比如空间、精神等。修炼魔法的人,刚入门起称为魔法学徒,随着修炼等级提升后,由低到高依次为魔法师、大魔法师、魔导士、魔圣,和我们一个境界分七品不同的是,他们一个境界分九阶。” “至于斗气……一般没有魔法资质的人才会去修炼斗气,但也不是人人都能修炼,初入门称为初级剑士,而后由低到高为剑士、大剑士、剑骑士、剑圣,每个境界同样分九阶。另外,他们对兽类的划分和我们也不一样,他们不分凶兽、灵兽这些,而是粗略分为九阶,所有的兽类统称为魔兽,契约了、为己所用的则称为魔宠。” “五等九阶?那他们的能量级……”云起默默计算起来。 “武士、武师、武宗、武圣、武帝、武皇、武至尊,”纪霜霜扳着指头一数道,“我们是七等七品,那我们厉害还是他们厉害?” “五九四十五,七七四十九,武者的最高能量级比魔圣的高,但是……”林问歌没等众人高兴便摇头道,“试问天之大陆和坤元大陆加起来出了几个武至尊?” 众人犹如当头泼了一盆凉水,高兴劲瞬间散去了。 北君沐想了想道:“岳叔叔,敢问天之大陆的整体武力水平如何?” 来自坤元大陆的人们多半竖起了耳朵,是啊,这个问题怎么能忘了? “哦,君沐侄儿,你是想知道天之大陆的高手一般是什么境界吧?”岳见异对北君沐的态度很好,隐隐地还能看出几分喜爱,“这么跟你说吧,在天之大陆上,武宗是三流武者,武圣是一般武者,武帝勉强算是高手,武皇则是公认的高手,至于武至尊……据说是存在的,但目前为止,还没人真的见过,估计都在哪里隐居吧!” 众人倒抽凉气,在坤元大陆武帝都是不允许存在的,他们在星界海前亲眼目睹了五个武帝高手被绞杀,而在这里……武帝居然只能勉强算是高手? “娘,我看我们还是先想办法提提修为再走?”阴诗兮戳戳苏柔的胳膊提议。 他这一开口,其他人也动了这心思,不愿就这么走出星界森林了。想他们这些人,曾经在坤元大陆时,不管身处哪里都少有人敢怠慢,一朝抵达天之大陆,得,竟然成垫底的了! 别说现在天之大陆又多了麦捷科大陆的人,便是没有外来者,他们就这么出去怕也是受欺负的命! 林问歌看了眼云起,发现他也有这样的意思,众人又或多或少受了打击,不禁安慰道:“大家莫要灰心,其实天之大陆的人之所以修为普遍较高,概因这里的灵气比坤元大陆浓,你们应该明白,在灵气浓度低的地方突破到武圣,要比在浓度高的地方突破难度大,这也意味着……” “我们的资质更出众?” “我们的修为更扎实?” 有人立马接了话,听语气就知道心情好转了。 云起也明白了这其中的差别,他和北君沐对视一眼,发现那家伙居然挑衅地斜睨着他,登时不爽了。 可他也明白,像他和北君沐这样在坤元大陆突破到如今修为的,要比天之大陆突破到同样境界的本土人更有利于达到高境界,他们突破时承受的压力和本土人突破时承受的压力根本不在一个层次。 “既然大家都这么想,那我们就暂留此地?”岳思迁扫过众人,询问般开了口。 苏柔母子、霏霏、左老等人相互看看皆点了点头,至于仙居谷的弟子们,则都看向了林问歌,师父/师尊的意思就是他们的意思。 做了决定后,众人陆续离开山洞,既然不确定要停留多久,那吃吃住住的多少要准备一下,总不好都挤在岳见异的洞里吧,一日两日还行,时日长了……他们真的不会被这只超级大狐狸一个看不顺眼给吃掉吗? 最后留下的是岳见异兄弟和林问歌,云起带着小穹出去找吃的了,他们通过空间屏障后,始终精神紧绷、防备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兽类,还没能好好吃一顿呢,此时当然要去打点野味什么的了! “姑娘,有件事我想问一下,”岳见异犹豫着开口,见林问歌示意他说下去,才继续道,“姑娘在坤元大陆可曾见过九尾狐?或者三尾、四尾这样的?” “大哥,你相好?”岳思迁奇道。 “去,胡说什么呢!”岳见异推了他一把,面露担忧道,“娘和我说过,我们还有个弟弟,只是很久以前流落到坤元大陆了,正好你们从那里回来,我就想问问可有消息……” “弟弟?”岳思迁猝然站起,一脸难以置信,“大哥,这种玩笑可开不得,我怎么没听那疯婆子说过?” 岳见异竖眉训道:“二弟,那毕竟是你娘,怎么说话呢?”语罢他悠悠一叹,“我也不是很清楚,娘没仔细说,我只知道我们还有个同母异父的弟弟,是何模样、多大了都一无所知。” “该不会……”岳思迁脸色难看,眼神几经变幻,仿佛想起了什么。 “小穹的兽宠有些狐族血统,我猜它可能就是……”林问歌扫过面前两人,嘴角抽搐着补充,“额,你们的弟弟。” “不可能!”岳思迁第一个跳起来,想到雪球平日闹过的笑话、干过的蠢事,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要他承认那个小东西是他的弟弟,简直做梦! “姑娘,我可否见见……嗯,小公子的兽宠?”岳见异扫过情绪激动的弟弟,最终还是决定见见再说。 “当然可以。”林问歌强忍笑意,很期待这兄弟三个认亲的场面,好吧,她不该这么无良……罪过罪过! 等到小穹带着雪球回来,让雪球变大后,好奇心趋势下来围观的众人,就觉得这苍翠茂盛的森林深处,莫名地刮起一阵寒风,仿佛吹起了无数落叶。 “雪球,我是你大哥。”岳见异笑眯眯地做自我介绍,又指向脸色铁青的岳思迁,“那是你二哥。” 威风凛凛的雪球满眼迷惑,无辜得像个迷途羔羊,它抬起强壮有力的前爪挠挠脖子:“大哥、二哥?那是什么,能吃吗?” 噗! 第228章 地皇谷再见 地皇谷再见 喷笑声此起彼伏,像在场的女性同胞们多半撇过头强忍,可从她们肩膀颤动的幅度可以看出,这笑意不是消失了,而是更多了。 “雪球,大哥、二哥不是吃的,那是你的亲人!”小穹作为主人,尽职尽责地教育道,旋即拔腿跑到云起身边,小手擦了把汗,语气沉重地道,“爹爹,岳爷爷居然是雪球的二哥,这关系真心好混乱啊!” 云起忍俊不禁,揉了把儿子的头,突然得知这样的消息,他也懵了。只能说……生下这三兄弟的那只九尾天狐真是太牛了。 三个儿子三个品种,这得多强悍的基因啊! 林问歌笑过之后也挺无语的,老大是六尾狐、老二是人类、老三是……好吧,她看不出雪球属于啥种类,她有些好奇,不知造成这一切的那位认不认得出雪球的品种? 可不管怎么样,岳见异他们兄弟的血缘还是确定了,雪球那尾巴和那脚下的狐火,得到了岳见异这个六尾狐的认证,岳思迁再不情愿,也否认不了多了个弟弟的事实。 一大群人就这么在星界森林的狐狸洞前住了下来。 转眼间三年已过。 三年的时间,足以发生很多事,更重要的是,大半人的修为都突破了好几层,虽然未必让他们自己满意,但成效已算不错了。 只是也有遗憾的事发生。 金灵子在冲击金丹期渡劫的时候失败了,于天劫中魂飞魄散,连一片衣角都没能留下。这也使得仙居谷的弟子们大受挫折,很长时间内都无人有所突破。 林问歌腹中的孩子也在两年多前降生,那是一对可爱的龙凤胎,男孩为长、女孩为幼,云起和小穹天天围在女孩身边,总是忽视了那个男孩。 “宝妹,快出来,哥哥来了!”小穹已成了十岁的小小少年,眉眼渐趋褪了儿时的精致稚嫩,显露出丝丝缕缕的英气,气质上也和云起越来越像了。 不远处一片浓密的草丛里,两岁多的小男孩抿唇拉了拉旁边小女孩的衣服。 “嘘,”小女孩眉目如画,粉雕玉琢、白白嫩嫩,可爱得人神共愤,她竖着小眉毛低声道,“哼,哥哥坏,不理你,就……不理他!” 她的口齿清晰,只是说话还不连贯,意思却能表达的很清楚了。 小男孩不发一言,却松开了手。他的相貌和小女孩有八分相似,唯有眼睛不太一样,黑亮的眸子里雾蒙蒙的,像是蒙着一层水汽。 “以宥,还不快带着宝妹出来?我都看到你们了!”小穹严肃地道。 草丛里的小男孩咬咬唇就像站起来,却被旁边的小女孩眼疾手快地按住了:“哥哥骗,我们!” 这两个孩子就是云起和林问歌的龙凤胎了,男孩取名作“以宥”,女孩取名作“以宓”,可大家一般叫她的小名“宝妹”。 哗啦一下,草丛被从中分开,露出了两个粉嫩的小包子,小穹蹙眉看着布满惊慌的两双眼睛,一手一个将他们提溜出来。 “宝妹,一定是你带着小宥跑出来的,等会儿自己和娘解释清楚!”小穹轻哼一声,说是训斥还不说是提醒。 被他提在手里的小男孩眼睛亮了一下,抿着的唇松开了几分,娘……在找他?娘在担心他吗? 小穹带着两个小家伙回到岳见异的山洞前,那里已不是三年前树木繁茂的样子,而是多了一派小木屋,最大的那座明显更精致的则是青瑜子的乾坤屋。 三年的时间,让曾经的公子、小姐、夫人们的衣服再也找不出当年的华贵模样,甚至有人还裹着条动物皮毛,若有人能深入到星界森林的这里,一定会吃惊哪里冒出来这么多野人。 好吧,虽然没那么夸张,但形容简单却是所有人的真实写照。 林问歌为了不惹人怀疑,自然不会从黑石空间里拿出备用的那些衣物来用,就连龙凤胎的衣物都简单到了极致,唯有贴身的衣服是她暗自准备的。 “爹爹!”两岁多的小女孩挂在小穹手上像个钟摆一样晃悠,配上她白嫩可爱的豆丁身材,让人看着就觉得好笑。 云起不管在干什么,都立刻放下手中的事迎上来,接过小丫头抛了两下,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小宥,来,娘亲抱。”林问歌也过来了,双手接过小穹另一只手里的小男孩,宠溺地摸摸他的头,“跑了很远吧,累吗?饿不饿?” 以宥摇了摇头,没有答话,只是乖巧地窝在林问歌怀里。 “爹爹,哥哥不理,哼,我们不理他!”宝妹瞪了眼一旁的小穹,告状了。 云起和林问歌对视一眼,双双苦笑了一下。 这对龙凤胎虽然是双生子,可性格却南辕北辙,以宥话少,性子沉静,宝妹却活泼倔强,性子要强,小穹在他们没出生前就念叨着要妹妹,一看到宝妹自然会忽略以宥,但宝妹很维护双生哥哥,容不得他吃半点亏。 相比起来,宝妹倒像是姐姐了。 此类“离家出走”的戏码隔几天就要上演一次,他们作为父母都习惯了,每次也都是小穹出去把人找回来的。 林问歌瞅着理直气壮在云起怀里告状的小丫头,忍不住担心,这孩子若一直如此长大,有朝一日肯定是个货真价实的女汉子……她软嫩乖巧的女儿在哪里啊! “问歌,大家都到齐了,不是说要商量去星界城的事吗?”黄亦寒从乾坤屋里走出来,含笑看着这边的一家五口,眼底掠过些不易察觉的羡慕感伤。 云起和林问歌闻言转身,一人抱着一个孩子,领着小穹走了过来。 经过三年的工夫,如今大家终于决定要走出星界森林了。 星界城是天之大陆上距离星界森林最近的一座城市,这里在十几年间逐步发展成一座集贸城市,各种各样的人集散流转,是最复杂、最混乱的地方。 岳见异的巢穴离空间屏障所在的那个半月海域很近,云起他们要从那里抵达星界城,等于是要走东北方向横穿星界森林,就这还是最短距离,以正常速度行走须得一个月。 仙居谷的弟子多半能御剑飞行,赶路不至于那么慢,至于其他人……最终他们决定让雪球奉献一下,驮着他们走完半数路程,余下的再步行。 那为何不直接走到头呢? 据岳见异说,从星界城那边往星界森林来的人很多,不管是历练的、冒险的、求财的,多半都有些本事,而他们现在了解甚少的情况下,最好就是减少与这些人的接触,避免遭遇麻烦。 大家对此表示赞同,他们虽然不怕麻烦,可现如今两眼一抹黑时却不喜欢麻烦。 然而,这世上的事谁又说得准,这不……他们已经尽量避开了,麻烦还是出现了。 “希尔,你这个丧尽天良的家伙,还不束手就擒?”褐发蓝眼的男子握着一张大弓,瞄准一丈开外一个戴着灰色兜帽、捂得严严实实的人大喝道。 岳见异扫了眼两边,示意众人退到安全距离之外:“姑娘看这边,拿弓的是弓箭手,他旁边那两个穿袍子的是魔法师,护着他们的三人手拿大剑,肯定是剑士,至于穿紫色袍子的女子应该是生命系魔法师,擅长治愈类魔法,还有个穿紧身衣、存在感低的是刺客,这是一个标准的冒险小队,人员配备均衡合理,一般来星界森林做任务或探险的多半都是这样的小队伍。” “那边的呢?又是什么?”岳思迁指着用兜帽捂得严严实实的人道。 “死亡魔法师。”这次却是林问歌开的口。 云起还在观察那个冒险小队的情况,听到这话连忙转头,有些诧异她怎么会知道。 “姑娘如何得知?”岳见异问了。 林问歌耸肩:“你不是说各个神殿都有对应的服饰颜色吗?一般什么系的魔法师就穿着什么颜色的衣服,那个穿的是灰色,难道不是修炼死亡系魔法的魔法师?” 其实最重要的是,那个人全身都透着死亡之气,那种死气沉沉的感觉和黑暗的力量完全不同。 “姑娘聪慧,”岳见异笑着点头,“姑娘说的不错,不过一般他们称其为亡灵魔法师,他们麦捷科大陆的人好像很忌讳亡灵魔法师,据说是因为这种魔法师能操控亡灵、让死者难以安息,所以亡灵魔法师一直是被通缉追杀的目标。” 他们这边还在普及知识,那边已经开打了。 只见那灰袍人挥手间拿出个尺余长的骷髅头法杖,于空中一挥间,周身就凭空出现了十来具骷髅,个个骨头雪白,其中一个还带着头盔、拿着一柄斧头。 他对面的冒险小队里,站在那褐发男子身边的两人双手举起,口中念念有此,半晌后一人丢出了几个火球、一人扔出了几道闪电,目标正是那些骷髅。 一看便知这两人分别是火系和雷系的魔法师。 紫袍女人手中发出乳白色的光芒,分散落到他们小队的每个人身上,这一刹那,她的伙伴好似战意更浓、状态更好了。 第229章 莫名其妙的刺杀 莫名其妙的刺杀 而那个弓箭手则不停地向对面射箭,几乎每箭都能命中目标,只是他的箭纵然力道十足,对那些骷髅的杀伤力也不大,即使被射中了咽喉,也还是在向他们逼近着。 那个刺客不知何时消失在了原地,当再看到他时,才发现他已出现在了那个亡灵法师的后面,拿着便于刺杀的短刀快速出手,可惜……始终守在亡灵法师右边的那个戴头盔的骷髅一斧头劈下来,他只能被迫后退。 这时三个剑士和骷髅们正面接触了,他们手中的大剑包裹着一层光晕,手腕翻转间舞得虎虎生威,可即便砍中了骷髅也无法让它们失去战斗力,所以战斗进入了焦灼状态。 旁观这过程的众人或津津有味或若有所思,或暗中比较或仔细观察,眼底大都藏着奇异的光,也许刚看到时有些受冲击,可现在他们已觉出味了,懂得借机了解这种陌生力量的战斗方式。 “谁输谁赢?”林问歌问云起。 哪知他转头向众人喊:“开赌局了,谁输谁赢,有没有人下注?” 初始一静,紧接着很多人摩拳擦掌凑上来,还真的下注赌了。 “我赌人多的那方胜。” “我赌那个灰袍子的胜。” 连小穹也拉着弟弟妹妹凑热闹,各自押了点东西,待赌注下完后,所有人眼巴巴看着还在对打的双方,暗自为他们加油助威,希望他们支持的那方不要掉链子,否则他们可就输了啊啊啊…… “歌儿,你要不要也下一注?”云起笑得人畜无害。 林问歌抿唇一乐:“先和我说说你赌哪个?” “歌儿,我可是坐庄的,当然是……哪个都不赌了!” 小穹看看自家爹娘,眼睛一转,顿时苦了脸,他怎么忘了,爹和娘还没下注呢?都怪他心太急,这下肯定要输了。他默默扫了眼还自顾自为打斗双方加油的众人,祈祷着他们没有把全部身家都押上,否则……要血本无归了啊! 林问歌摸着下巴思考,忽然一拳击中手心:“哎呀,我们干嘛要傻等着他们打完?路还远呢,现在应该让他们让路才对!” 众人眼露迷惑,反应快的如北君沐稍微一想,便眼含笑意的望着林问歌,眸中透出浓浓的宠溺无奈,再如云杀已是将脸皱成了菊花,幽怨地望着云起手里装赌注的袋子。或者像苏柔、霏霏这样没啥表示的,因为他们没有参与这种游戏。 是啊,如果他们插手了,那还会有输赢吗? “我说你们这些人,为什么不上来帮忙?”那个紫袍女人额头渗出汗水,大概是魔法使用过度了,有些疲惫,一转眼却发现一大伙人在看好戏,登时义正言辞道,“你们可知那是恶贯满盈的亡灵法师,是我们所有人的公敌,你们还不快过来帮忙?” 大半人愣住了,看傻子一样瞟向那女子,发现她虽然满头大汗、疲惫不堪,可到底是个美人,金发碧眼不说,即使穿着袍子也身材凸显,只是……未免太莫名其妙了吧? “你确定要让我们帮忙?”林问歌却笑了,她正愁没借口插手了,没想到这脑残的女人就送了她一个。 “难道你们不该帮忙吗?亡灵法……”紫袍女人似乎还想细数亡灵魔法师的斑斑劣迹,却没想到林问歌已挽挽袖子准备出手了。 “歌儿,悠着点玩,别累到了,我会心疼的。”云起温柔至极地叮嘱。 三年间,他在星界森林找到了几种蕴含灵气的天材地宝,借由其中温和的力量和不间断的修炼,一举突破到了武帝巅峰,离武皇之境就差临门一脚。相反的是,林问歌的修为却提升缓慢,孩子出生后天天打坐也未曾突破元婴期,仍旧徘徊在金丹后期大圆满之境。 他们夫妻的实力已有原来的相差不多,变成他高于林问歌了。 众人一看到林问歌凭空拿出的东西,有志一同地哆嗦了一下。那是久未见过的碧玉箫,即使在云山胜境才加入大家的人,或多或少也听过这柄箫在林问歌手中的厉害之处…… 果不其然,当她将箫抵在唇边吹响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那些骷髅的动作瞬间停顿,继而如训练有序的士兵般撤离两边,眨眼工夫将灰袍人和冒险小队全给围了起来。 “你……你是谁?”灰袍人刚开始有些茫然,发现骷髅不听指挥后看向林问歌这边,兜帽遮挡着看不到他的模样,但能感受到来自他的森冷目光。 “你你你……也是亡灵法师?”冒险小队惊慌了,所有人围在一起,将他们也列入了防备范围。 只是瞧见他们这群人衣着粗陋、还带着半大孩子和两个幼童时,表情又变得疑惑而古怪起来。这样一行人怎么看都不像是来历练或者冒险的吧?哪有人出门还带着那么小的孩子的?这不是增加负担吗? “亡灵法师算什么,姐可是神来着!”林问歌放下箫,一抬下巴道。 冒险小队一脸看疯子的表情,至于那个灰袍人……没有出声,暂时判定他是无语了吧! 就连云起他们这边,也有人喷笑出声,拜托,玩笑不要开得这么大好吗?她要是神,他们还是仙呢! 只有仙居谷的人和云起、岳思迁没有笑,因为他们心中清楚,修真……的确可以成神! “好了好了,把你们身上的钱财宝贝全部交出来,特别是空间装备,要是有藏私的……”林问歌一挥玉箫,那些骷髅便整齐地做出攻击姿态,她凉凉一笑,故作凶狠道,“一个不留!” 林问在众人之间抚额叹气,再看云起这个女婿居然一脸纵容、毫无阻拦之意,顿时忧伤了。他在想,等有朝一日见到林问歌的亲生父母时,他该怎么跟人家老两口交代,把人家的女儿养成这样……不会被人家怀疑他是强盗出身吧? 天地良心啊,他林家可是纯纯的书香门第,传承百年以上了都! 林问歌可不知道自家养父心里的忧虑,还是照样打劫不误! “你们是强盗!”那紫袍女子高声道,面上的谴责已经变成愤怒仇视了。 阴诗兮摇头叹气:“这孩子现在才发现吗?可真是有够迟钝的!” 苏柔瞥了儿子一眼,若她能反控制这些骷髅,她肯定也会打劫,不是有句话说的嘛,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她可不想当王八蛋! 霏霏抿唇望向云起,有些不赞同这种做法,她暗自蹙眉,他不是阴家嫡系血脉吗?怎么会贪图这点小便宜?还纵容妻子如此行事? 众人边走边交谈,四周的树木渐渐稀少了,由此可见星界城离得不远了。他们中认真赶路的只占半数,其他人都翻动着戒指、锦囊这样的空间装备,那是不久前打劫那个冒险小队的成果。 “姑娘,这些年因为外来的麦捷科大陆人,天之大陆除了原有的丹器山、杀手联盟、阵楼外,又多了魔法公会、剑士联盟、佣兵工会三个大的组织和驭兽等小组织,而且,他们还陆续设立了几个魔剑学院,倒把天之大陆的学院挤得衰落不已。”岳见异仍旧在赶路过程中讲着他知道的消息。 “佣兵工会是不是会发布一些任务?”林问歌眸光一闪,想到现代社会一些魔法小说中的描述,不禁询问道。 “姑娘如何得知?”岳见异表示意外,“他们是有个任务中心,不过那只是佣兵工会的一部分。” “歌儿,你是想在那里发任务为岳父大人寻找子女?”云起瞬间领会了她问这些的用意。 “嗯,”林问歌转向林问,“爹爹,我们去佣兵工会发布寻人任务,这样总好过我们漫无目的地寻找,你觉得呢?” 林问也听到了他们先前的对话,略一思索就同意了:“就听你的。” “娘,这些就是传说中的卷轴吗?”小穹拿着做工细致的几卷东西过来。 “卷轴,那是什么?”其他还在分赃的人来了兴趣,陆续赶上了云起夫妻。 云起接过儿子手中的东西,分给林问歌几个,自己也打开查看起来。他摸着那东西的材质,发现它并非纸张或者羊皮,卷起来的部分上绘着奇怪的纹路,乍一看乱糟糟的,可仔细一瞧便可看出那些纹路具有一定的规律。 “是卷轴,”林问歌拿在手里辨认了一会儿,一个接一个还给小穹,“这可是好东西,呐,这个是空间卷轴,这个是漂浮卷轴,这个是防御卷轴,这个是迟缓卷轴,嗯……这个是虚弱卷轴,不过,这些卷轴的等级都不高,基本上都是初级,你拿去玩吧!” 小穹在其他人好奇、渴望的目光中一一收到空间戒指里,笑着问:“谢谢娘!” “问歌,卷轴也有级别?”黄亦寒问。 云起将手中的卷轴一股脑给了小穹:“歌儿,你可知这东西怎么做的?” 第230章 黑衣人又来了 黑衣人又来了 “卷轴依照材质、效果分为初中高三级,是炼金术师用兽皮、兽血等材料制作而成的,有些特殊效果的卷轴制作时需要的材料会有所不同,这种东西分两大类,一种使用时没有什么限制,哪怕是个三岁小孩,只要知道怎么运用它就可使用,另一种需要使用者以精神力触发,这样的卷轴效果通常比较好。” 林问歌继续道:“当然,这东西制作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和炼器一样,成功率要看制作者的水平经验等等,打个比方说,高级炼金术师可以轻松制作出初级卷轴,失败率也较低,但初级炼金术师绝对制作不出中级卷轴,甚至制作初级卷轴时失败率也较高。” 岳见异在旁边连连点头,怕众人没法明白,便笑着道:“其实想分清楚他们这些职业都是干什么,只要和我们的叫法一一对应就可以了。他们的药剂师类似咱们的炼丹师,炼金术师类似炼器师,制作卷轴的嘛……就当他是个阵法师吧!”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倒是大概明白了。 “卷轴施法的是魔法,它其实就是个暂时将一种魔法技能储存在里面,等需要的时候再使用,这样一些不会魔法或者魔法等级低的人,便也能使用高级魔法了。”林问歌补充道,“岳叔叔说得只是个大概对照,大家可不要真把卷轴当阵图了,不然以后要吃亏的!” 一群人说话间已出了星界森林,远远就看到一道石砌的城墙耸立在前方,看建筑风格完全不像他们印象中的青砖城墙。 至于那些打劫来的东西,已被大家分光了,实际上也没多少东西,最多的是晶石和一种金子铸成的圆形钱币,还有些零散的银币、铜币,再就是卷轴、药草、衣物等杂七杂八的东西,若说有没有宝贝……有几样东西他们还真看不出是做什么用的,但不管干什么的,先收着好了,总有一天能弄明白。 “前面就是星界城了,我们先在此休整一番,顺便了解一下情况,然后再说说接下来的安排。”云起将岳思迁手里揉着眼睛的宝妹接过来,轻轻拍着她、哄她睡觉。 众人互相看看,陆续点了头。 林问歌扫了眼他们的队伍,嘴角不禁一抽,来的时候不觉得,现在才发现他们的队伍不是一般地大。他们一家五口加上岳思迁兄弟,纪霜霜祖孙三人、北君沐、左老他们六个以及苏柔母子和霏霏就已经不少了,这还不算仙居谷弟子、青舒言和他的外甥二人组(阴画兮、阴棋烟),这么一伙人走进星界城……真的不会被误认为是来攻城的吗? 好吧,事实上他们已经引起旁人注意了,没看见不远处路过的人都或明或暗看过来了? 林问歌将怀中的以宥往上抱了抱,决定无视这些,厚着脸皮往城里走。 天知道,从某种层面上来讲,她的脸皮本身就不薄啊! 当天夜晚,梳洗后、各自换了或买来、或储备的干净衣服,众人齐聚一堂商量接下来的安排。 “我自然是要去丹器山,看看我那几个不孝徒儿还活着没!”白夫人轻抚鬓间头发,眉眼流转着柔光道。 “我也是,”左老长叹一声,“当年我为寻找玄天矿石到了坤元大陆,一度以为有生之年再也回不来了,没想到老天还是厚待我这糟老头子的!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自是要回去看看,也不知故人们都如何了?” “若不是当年传说那种药材在坤元大陆,我才不会跑那么远的路呢,还给折腾到了坤元大陆……”白夫人说起这事就满腹不爽,她轻哼一声,忽而又笑了,只是那笑意怎么透着股子算计味儿,“以后若再有这样的消息,还是派徒弟们去吧,问歌说‘有事弟子服其劳’,我怎么能忘了这个呢?” 大多数人眉梢抽搐,有些同情她的徒弟们了…… “问歌,我想帮君沐寻访二叔,这之后恐怕不能和你们同行了。”黄亦寒也说出了他们的打算。 纪霜霜面现不安:“姑娘,我……不是我不想为姑娘效力,而是……” 北君沐不舍地望着林问歌,触目他们夫妻怀里的以宥和宝妹时又黯淡了,他抿紧了唇不发一语,算是默认了黄亦寒所言。 “纪婶婶快别这么说,”林问歌没有注意到北君沐的神色,她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道歉的纪霜霜身上,“我也是担心傅叔叔的,怎会不让你们去寻找?只是……你们此一去可千万要小心,今时不比往日,你们要小心的不止是纪家和傅家,还有我家的敌人。” “姑娘是说……”纪霜霜先是感动,一听到这样的叮嘱又了然道,“姑娘放心,我虽然性子直爽,可轻重还是知道的,打不过逃跑总会,那些叛徒绝不会有好下场!” 叛徒? 众人咀嚼着这两个字,看向林问歌的目光隐含探究,可惜人家却仿若未见。 “问歌,我要回家看看,”安姑娘接着开口,“当年我是为寻夫而来,听说他到了坤元大陆才……没想到打听了十几年也没有线索,想来是那时得到的消息有误,所以……” “安姐姐可需帮助?如我们夫妻能做到的,尽管说出来。”云起关切道。 “是啊,安姐姐,你夫家是哪家?位于何方啊?”林问歌附和道。 安姑娘面上微红,声音小了几分:“他……他其实是我的未婚夫,姓氏为水……家在天之大陆东南……” 云起凝神思索,想着东南方的水家,林问歌却神色一顿,很快又恢复如常。 “水家?是阳家附属家族的那个水家吗?”岳思迁眸光一冷问。 “正是。”安姑娘没有发觉他的眼神变化。 “安姐姐,水家和傅家都在东南方,不如你和纪婶婶他们一路吧,这样我们也放心些。”林问歌提议道。 “这……”安姑娘看了眼纪霜霜他们,目光掠过黄亦寒时停了停,最终答应了,“那好吧。” 这样一番数下来,几乎一半人都有了决定,青舒言知道阴画兮兄妹和林问歌他们有些不对付,便决定先留在星界城一段日子,一来静心研习炼丹之术,二来也方便收集药材,毕竟星界城各种物资集散频繁,药材自然也是其中的一种。 林问一听青舒言要留下,登时不肯跟林问歌他们继续往前走了,白天已经在佣兵工会发布了寻找林问清兄妹的无限期任务,虽然天之大陆一些大的城市都有佣兵工会,但留在这里等消息也不错,平日还能和青舒言下下棋。 瑟莱雅见有人留下来,便也想留下来,她是召唤师,理论知识已经学得差不多了,如今欠缺的是实战经验以及……符合她属性的召唤兽。而且她是麦捷科大陆人,长相上异于天之大陆的本土人,留在这样人员混杂的地方比较不那么显眼。星界城离星界森林不远,她只要去佣兵工会找人组个冒险队,也方便去历练、增加实战经验。 等她实力上去了,再去想寻找亲人的事吧! 云杀曾经是杀手联盟的杀手,如今脱离组织已经十几年了,这回来了当然要去看看,若还有他的档案,试着做回杀手也不错。 这样一来,就剩下苏柔母子、霏霏、阴云冀和仙居谷弟子没有表态了。由于离开的人多,少不了要吃顿散伙饭,于是大家约定了明天,至于没有表态的……云起夫妻也没有追问,他们心中多少已经有了些感觉,只待验证的那一刻到来了。 星界饭店是星界城最大的餐馆,店面虽然布置得简单,可外传的名声却很响,盖因这里做的饭菜味道好,菜肴的种类也多,甚至有一半菜肴是含有少量灵气的凶兽肉做主料。 云起他们将散伙饭的地点定在了这里,为了不耽误大家赶路,他们一大早就来了,这样也避免了撞上用餐高峰期。 可即便如此,星界饭店的人还是不少,看装扮多是冒险队或者三两结伴的佣兵,也有一两个单身的,这样的人……只要不是太白目的人,基本上不会上前招惹。 云起、林问歌抱着孩子出现时,立刻引起了饭店里所有人的注意,实在是他们身后的队伍太庞大了。 “老板,我们昨晚预定了位置,请问在哪里?”云起含笑开口,俊美无俦的容颜、绝世无双的风姿,一身隐含孤傲霸气的气质,即使静静站着也分外惹眼,更别说他此刻显得那么彬彬有礼。 林问歌后面的人有一部分大翻白眼,他们对云起的妖孽本质都有所认识了,根本不会被表象所骗。 “请问……我们预定的位置在哪里?可否指引一下?”云起伸手在愣住的侍者眼前晃了晃,好脾气地又问了一遍。 “啊……哦,这位公子请这边走,这边走。”侍者这才回神,脸上一红,赶忙在前面领路。 饭店里的人目光灼灼地望着这伙人陆续进来,容颜如画的林问歌、俊秀温雅的北君沐、稳重大气的黄亦寒……直至后面的仙居谷弟子,竟多半是俊男美女的组合,哪怕是年纪大些的,也都是容貌不俗的大叔大婶。 第231章 比奸商更奸商 比奸商更奸商 目睹他们跟着侍者消失在饭店大包厢的走廊时,饭店中的人或若有所思、或面露诧异,私下里议论开来。 “这些是什么人啊,来头似乎不小?” “哼,什么来头不来头,依我看就是脸蛋好看些罢了!” “没见识,这些人里有一半人都是武帝,另一半至少也是武圣五品以上,如此人数众多,怎么可能光是长得好看?” “那……莫非是哪个家族的?阴家还是阳家?” 有一部分人听着各种议论,却始终没有参与,只是投向走廊那边的眼神带着探究。 “嘭”一声响,忽然从走廊那边飞出一个人形物体,稀里哗啦砸碎了几张桌子和盘盘盏盏,议论声顿时消失,整个大厅安静得针落可闻。 下一瞬就见一道残影闪现,居然是先前进去那伙人中打头的女子,本来抱在怀里的小男孩不见了,适才温婉含笑的脸上一派冰冷不屑。 “我倒不知何时起天之大陆成了你们这些披着人皮的野兽乐园?”林问歌目光冷厉地瞪着摔倒地上的那个人,金丹后期大圆满之境的灵压毫无保留地逼向他,“说,你的同伙在哪里?” “歌儿,莫要气坏了身子!”又一道残影闪过,云起安抚着拉住林问歌,自个儿向前站了一步,右手中金光一荡,问天剑直指那人,“虽然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但……”他的眼神骤然犀利冷酷,“惹了我家歌儿不快,便死吧!” 无人数被这一幕震撼了,一来林问歌身上溢出的势压太强,光凭此也让在场的一小半人气血翻腾、几欲内伤,而后来出现的云起,那执剑时突然爆发出的杀气,如有实质般刮过餐厅的每个角落,即使是那些孤身出现的也惊了。 “咳咳,小美人,打打杀杀……咳咳,可不是淑女的……”那摔倒的人慢慢爬起来,一头柔亮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一抖一垂,便是最善保养头发的女子都要嫉妒,当他抬起脸的时候,更是让无数人惊艳了。 肌肤欺霜赛雪、眼眸蔚蓝如海、五官立体而眼窝深邃,这是典型的麦捷科大陆人长相,只不过他是个让人自惭形秽、让神嫉妒着迷的美男子。 “唰”一下,云起手腕一转,剑尖唯美地挑向那人咽喉,虽被躲开了,却成功打断了他的话。 云起扯了一下嘴角,不发一语地直接举剑刺去,脚下一跟继续袭向对方要害,他的速度不慢,甚至旁人只看到了个残影,可偏偏那男人还是躲过去了。 林问歌似乎毫不意外,在旁出声道:“云起,不用跟他客气,这类种族有着人的外貌,却以鲜血为食,生命永恒而速度极快,你若不能一招刺中心脏杀了他,那强大的恢复力便能修复他身体的任何损伤。” 这时岳思迁、岳见异等人也跟着出来了,顿时餐厅的大堂成了比武场,只有少数几个人听到她的话露出了然之色,其余人则不解地望望她,再望望那个麦捷科人。 “是吸血鬼?”东北角坐着的一个中年汉子道,他长着一头耀眼的金发,脸上胡须乱糟糟的,一时间看不出容貌如何。 “哼,我看阴家和阳家真是越来越无能了,竟连这种东西都收拾不了,还放他出来胡乱咬人……”林问歌讽刺道。 “师父,你怎么样?”陈渠站在仙居谷弟子之间,小声询问旁边的青瑜子。 就在他们准备进入包厢的时候,一道人影闪电般出现,目标正是青瑜子,别人还没反应过来,林问歌先怒了,这才发生了刚才扔人出来的一幕。 陈渠暗忖,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林问歌这么暴躁……他的目光落到那个被云起逼得节节后退的男子身上,到底这人、不这吸血鬼有何特别之处呢? 那男子伸出舌头舔了舔唇,望向林问歌的眸中贪婪渴望之色越浓了:“这位小姐,原来你的血才是最诱人香甜的啊……早知道我刚才就抓你了!” 云起抿紧唇,他发现这人果然极其灵敏,速度快得让人束手无策,不过……现在的他可不是三年前的他了。只见他剑招不变,左手成剑指竖于胸前,口中念了几句玄奥晦涩的口诀,刹那间,从他身上溢出金色的光芒,刺得所有人不得不抬手遮眼…… 当光芒散去时,众人再次睁眼看去,只见云起垂剑而立,剑尖所指之处有一滩奇怪的沙。 而多少知道点关于吸血鬼之事的那几个独行侠,虽然默默收回了目光,可垂下的眼中却震动不已。 “走吧,继续吃饭。”云起淡定地一挥手,问天剑化作光切入他身体,他走到林问歌身边,温声道,“歌儿,别生气了,为夫这不是给你出气了?” 他也是刚刚那一瞬间才发现,引得林问歌忽然暴怒的,居然不是人?他能感觉出那人的气息充满黑暗森冷,却又不是任何邪恶、阴寒类内功所致,而且,死后没有尸骨只有一捧沙……他活了这么大,还真没听说过这样的事。 “真是晦气,以后再碰到吸血鬼,见一个杀一个!”林问歌眸含杀气冷扫过人群中的某个地方,转身返回了他们预定的包厢。 人群低声议论着散开了,许是云起他们给了赔偿,饭店的侍者并没有出来嚷嚷,这场风波就这么落幕了。 包厢里,大家问及原因,林问歌才淡淡开口:“吸血鬼以血液为食,像仙居谷这样的修炼方式,随着修为的提高,骨肉血液里的灵气便越来越多,这样的血液对于吸血鬼而言,诱惑力远远强于普通人的。” 她严肃地扫过仙居谷的弟子:“你们都给我记住,吸血鬼是野兽,而我们在他们眼中则是食物,捕食者与食物永远不可能共存,见到吸血鬼时,打不过就躲得远远的,你们都是我仙居谷的弟子,修炼至今甚为不易,切莫毁在这些野兽手中。” 这个话题有些严肃,等侍者开始上菜时,超大包厢里的气氛才好转,众人边交谈边用餐,一顿饭竟然吃了一个时辰。 当踏出星界饭店的时候,也以为着离别的时候到了。 他们都是常在江湖上行走的人,自然没有那许多的啰嗦话要说,相互抱拳一礼,一切尽在不言中。等送走要离开的最后一人时,云起和林问歌身边的人就少了一小半,他们相互看看,眼底染上几许离愁。、 正在这时,一个七八岁、穿着破烂的孩子猛的扑过来抱住了云起,仰起脏兮兮的小脸,语带哭泣道:“爹爹,爹爹,我可找到你了,呜呜……爹爹,不要再扔下小白了好不好?小白会乖,小白会很听话,小白真的会做个好孩子……呜呜!” 他哭得很凄惨,言辞间带着哀求,路过的人不禁起了怜悯之意,或谴责或皱眉地望向云起,那眼神就像在看抛妻弃子的负心人一样。 云起嘴角狂抽,强自忍耐才没有一脚踹飞这个莫名其妙的小乞丐。 没错,就是乞丐! 浑身脏兮兮的,衣服破破烂烂,身上还发出一股股的酸臭味,这不是乞丐是什么? 林问歌斜眼一瞥,不禁思索,她现在应该扮作被骗情骗身的无辜受害者怒骂出口才对吧? 不过……她上下扫了眼那孩子,粗略估计不超过九岁,九年前云起貌似还在坤元大陆,她记得通过空间屏障时没有这个孩子啊,难不成云起还能同时出现在两个大陆,跟不知姓甚名谁的女人生了这个孩子?还取了“小白”这么强大的名字给孩子做名字? 要是他有这本事,还费那么大力气找九曲玲珑锁这个空间钥匙干嘛? “你胡说!胡说胡说!”别人还没怎么着呢,被小穹抱着的宝妹第一个发飙了,瞪着那孩子不停地喊道,“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 以宥在岳见异怀中握着小拳头猛点头,小脸蛋绷得紧紧地,一副“再胡说就揍人”的架势。 “臭小子,别以为随便逮着个小白脸就能救你,老子今天不打死你,老子就跟你姓!”几个粗犷大汉忽然出现,叫骂着就要上前拎起那小乞丐拳打脚踢。 善于暗中观察的霏霏始终用怀疑的目光盯着那小乞丐,发现他在这几个粗犷大汉出现的时候故作胆怯地向云起身上缩了缩,可眼底却露出轻蔑冷厉的光。 果然,这小乞丐状似害怕地吼出声,像是在给自己壮胆:“你、你休得放肆!我爹爹不会饶过你们的!想跟我姓,你们还没那个资格呢!” 林问歌眼中露出兴味,云起则挑了下眉,休得放肆?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明这孩子并非天生的乞丐,而是曾有个不错的出身? 出乎众人意料的,小穹往前站了一步,已见英气的双眸含着犀利:“哪里来的狂徒,还不快给本少爷退下!” “他说让我们退下?”其中靠边的一个大汉像是听到了多么可笑的事。 “哈哈,毛都没长齐的小子,给老子滚一边去!” “凭你也想管我们的闲事,回家再让你娘多喂几年奶吧,哈哈!” 第232章 “奇货可居”的老板 “奇货可居”的老板 小穹听到这些话,面色微微一沉,却没有如围过来的路人预料中那般发怒,以他的年纪能有这份沉稳,已是引人侧目了。 “怎么,你们找我有事?”清润肺腑的女子声音响起,宛如一泓清泉流入在场之人的心中,所有人抬眼一看,就见一绝美温婉的女子从小穹背后走出,水润如蜜桃的唇浅浅弯着,优雅矜贵得让人惊艳。 “哟,还有个美人呢!” “兄弟们,这回要发了,你们说把这小妞卖给那些佣兵大佬们,咱们能分多少钱?” “是啊是啊,那些佣兵大佬可是经常几个月不见荤腥呢,哈哈!” 云起怒了,右手抬起一挥,金色的光伴随着一股令人骇然窒息的真元力,瞬间击向那几个大汉:“找死!” 人群惊呼阵阵,只看到一道光闪过,那几个一秒钟前还叫嚣的大汉高高飞起,喷溅出的血液于空中撒过,他们的身体如无根的落叶,先做了上抛运动,而后重重摔在街上夯实的路上,清晰的落地声中伴随着几声奇怪的咔嚓声。 这让路人中的少半变了脸色,他们清楚那是骨头碎裂的声音。 不少人明里暗里看向星界饭店门口的那伙人,为首的男女兼孩子俱是一副好相貌,最重要的是……那个男子的实力,有见识的人立刻感觉出,这是个接近武皇的高手,若是武帝一二品还不用太在意,可接近武皇……那就非同小可了呀! 天之大陆的武皇高手,也只有那些家族中才有,像星界城这样偏远的地方……还真很少见。 而且,但凡习武的人都知道,突破武帝后真气质变为真元力,这时每突破一品所需的灵气比之前一个大境界的还要多,且还要有一定的机遇和时机才能突破。 至于这所谓的机遇和时机具体指什么,如今天之大陆的高手们还尚不明白。 云起的真元力和气势一发即收,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甚至人群中一些普通人根本没感觉到一丝高手势压,但这里面总有那么几个人是特殊的。 苏柔身形一僵,不着痕迹地将手按在了腰间的一个荷包上,霏霏则下意识按住了袖子,至于仍旧抱着云起腿的小乞丐,伸出脏兮兮的手按住了胸口。 林问歌神色微变,只眸光闪了闪,她连头也未回,却感觉到了这三人的不同,说白了,她感觉到的是他们身上的东西。 那几个大汉不知是何来历,这半天了也没见一个人站出来说句话,云起本以后还有后续的麻烦要处理,见没人出头便第一个带头离开。 岳见异兄弟、青舒言舅甥、林问、苏柔母子、霏霏等人陆续跟上,而那个小乞丐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来,只是一直紧盯着他的以宥和宝妹见此,睁大眼瞪着他,仿佛这样就能瞪走他似的。 昨天得知林问、青舒言、瑟莱雅他们要留在星界城,林问歌和云起便出面为他们租了座小院,也免得他们常驻旅店,缺乏安静不说还人员复杂,极易多生事端。 待一行人返回小院,林问歌拉着云起就向正厅走,其他人见状不明所以,却也大约猜到是有话说,正当他们准备尾随而去,谁想竟听到这么一句话。 “苏夫人、霏霏姑娘,还有那个脏兮兮的小白,请三位来一下!” “小穹,看好弟弟妹妹。” 林问歌和云起先后开口,只是说的内容完全不是一个意思。 片刻后,正厅里仅有云起夫妻和苏柔等三人,林问歌随手一拂,设下隔音结界后笑着扫过苏柔三人:“三位,难道现在了你们还不坦白来意?” 苏柔面不改色,霏霏身形一僵,小乞丐则撇了撇嘴。 “歌儿,这是……”云起蹙眉,忽然想到霏霏请求与他们同行时,林问歌那么爽快答应的原因,立刻抬眼灼灼望向苏柔和小乞丐,“你们身上也有家主令!” 他说的是肯定句,而非疑问句,另外,那一个“也”字,便是淡定如苏柔听了都有点意外。 “你知道?”苏柔明显不信。 “看你的年纪,当初应该还小吧?能有资格知道家主令的事?”霏霏满眼不信。 云起嘴角一抽,轻哼道:“比我还小的你,有资格说这种话?” “大哥哥,你是阴家血脉?你真的姓阴?”小乞丐怀疑地上下打量,嘴里嘀咕道,“以这耐看的长相……倒有点阴家血脉的痕迹,可是我怎么没听说阴家这一辈有这么个人的呢?” “我爹是阴枫。”云起抽了抽嘴角,不久前还喊他爹爹呢,现在居然改口叫他“大哥哥”了,他怎么不知道这辈分随时都能变的? 苏柔、小乞丐神情狠狠一变,看向云起的目光有些不同了。 “阴枫?”霏霏凝眉思索了片刻,终于想起来了,“阴家第一千三百二十一代嫡系三子的那个阴枫?” 小乞丐脸颊大力抽搐了几下,每次想起这个他就忍不住想吐槽,他奶奶的,就算每代人只活六十年,这阴家也传承了近八万年,更别说阴家时不时就会蹦出个妖孽来,在某方面有着堪称逆天的才能,如此历史悠久的传承,哪怕是盘踞天之大陆东南的阳家也比不上。 苏柔和云起对霏霏能数出阴家历史表示惊讶,但也仅止于此了。 毕竟,这种事在天之大陆稍加用心也能打听的出来,霏霏能让人惊讶也是因为她此前在坤元大陆。 “不错,我乃阴家第一千三百二十二代唯一的嫡子---阴云起!” “哼,你不过是个嫡子,还不是家主呢!”小乞丐一甩头道,说完他又嘟囔道,“再说了,阴枫都疯了,阴枫的夫人也不知所踪,你一个人又能干什么?” 苏柔和霏霏闻言附和地点头,不错,即使如此,他也不是家主,不能证明什么。 云起眼底一黯,当年家中大变,先是爹爹疯了,没多久家里的气氛就很不对劲,直到……那晚一场大火,娘拼死将他送到耿伯手中又毅然返回,这一去也不知是生是死……他一个人,的确势单力薄,别说查清当年的一切,就是要被承认确系阴家子孙,只怕都有些困难。 这些年他没少回想当年的事,怎么想都觉得阴家内部出了问题,可如何入手却甚为茫然,毕竟他离开的太久了! 林问歌悄然握住他的手,冲他安抚一笑,转向苏柔三人道:“我记得家主令传承中有一条说,但凡能引起家主令共鸣的,都将是注定的主子,莫非你们手中的家主令是偷来的?没有接到这条传承规矩吗?” 苏柔和霏霏脸色顿时僵住,良久才不情不愿地起身,单膝跪于云起面前,以手触肩行了见主礼,那个小乞丐咬咬唇,也跟着跪下了。 “三位请起。”云起先是一愣,而后叫了他们起身,略带不解地转头看向林问歌。 这里面的事他还不是很清楚,怎么忽然间就多了三个手下? “你们的名字。”林问歌示意他稍安勿躁,口吻立刻变成淡漠威迫的上位者那般,“先说说,你们各自家中发生了何事,以至于让你们流落在外?而不是附庸于现在的阴家?” 苏柔和霏霏对视一眼,同行这么久了,她们还是第一次发现,这个女子比他们想象得要厉害很多,不止是实力头脑,还有……所知所闻! “我是苏柔,乃阴家守护家族之苏家嫡女,十几年前,我爹娘忽闻阴家莫名起了场大火,据说已经疯掉的少主夫人及其小公子葬身火海,”苏柔说到这里看了眼云起,见他面无表情又继续道,“正巧当时我与情人私定终生,惹得爹娘大怒将我赶出了家门,后来我爹悄悄找到我,给了我这块家主令,交代了一些事。” 苏柔从荷包里取出一块非金非玉的令牌,正反面的边缘雕刻着龙凤纹,正面中间是个令字,背后则是一头状似麒麟或者貔貅的兽类。 “再以后……我遭到了不明人士的追杀,东躲西藏了两三年,最终被迫逃到了天之大陆,那时诗兮已有两岁多了。” 既她之后,霏霏也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块令牌,与苏柔手持那块不同的是,她手中的令牌背面是头老虎模样的兽类:“家逢巨变,爹娘逃到了坤元大陆,当时我尚在我娘腹中。” 小乞丐见她们都拿出来了,只得伸手到衣襟里掏啊掏,半天掏出一枚令牌来,这块令牌的背面是一头龟背蛇身、看着就异常凶猛的兽类:“好嘛,我叫席小白,不知道我娘是谁,我爹体弱多病,前两年临终时才交代我,如果遇不到让家主令共鸣的人就永远不要靠近阴家三百里,或者哪一天听到阴枫出现了,找他也一样。” “苏家、席家吗?”林问歌一一细看那三块家主令,点点头道“的确是阴家守护家族之二,那你呢?是谁家的?” 霏霏触到她询问的眼神,收回令牌答:“我爹姓宁。” “我记起来了,那时候爹爹和苏、席、宁家的人关系很好,有时还会相约切磋或者煮酒……莫非……”云起眼含愧疚地看向面前这三人。 第233章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这么说来……你们要和我们一起去阴家?”林问歌紧紧盯着苏柔三人的神色变化,但凡发现一丁点儿不妥的,她哪怕武力抢了那三块家主令,也不会容许他们有朝一日称为威胁。 “当然,”苏柔扬眉看向云起,“难道身为主子不该给我报仇雪恨?” “废话,不一起去我跟着你们吃饱了撑的?”霏霏不耐烦地道。 席小白露牙一笑,眼中尽是不符合年龄的冷厉:“本少爷早就立誓了,迟早有一天要杀回去要那些人好看!” 林问歌满意一笑:“既然如此,那你们就和家主令契约吧!” “这破玩意还要契约?”宁霏霏眉梢挑的高高的,翻转着手里的家主令,想要从中看出独特之处来。 “为何要契约?”苏柔皱眉。 席小白好奇地把玩手里的家主令,纯粹就是个好奇宝宝的模样。 “家主令可以帮助你们修炼。”云起想起了同样契约过家主令的北君沐,不禁猜测……难道他要做那个契约人? “难怪有人要抢,”宁霏霏很直接地抬头,“那就契约吧!” “除此以外呢?不见得光有好处吧?”苏柔来回打量那夫妻俩,这样能契约的东西,让她想起了主宠契约,那可是要分本命、平等、主从三种情形呢! 这家主令的契约又是哪一种?她可不愿稀里糊涂签了卖身契,哪怕苏家曾是阴家的守护家族! “听命于云起,建立新的守护家族!”林问歌答得斩钉截铁,“另外,这样也便于你们寻找并契约各自家族的守护兽。” “守护兽?在哪里?”席小白两眼放光,他自幼混迹于天之大陆,最羡慕那些拥有兽宠的高手了,打起架来有兽宠帮忙,多拉风啊! “契约家族守护兽不是要看机缘吗?”宁霏霏反问。 苏柔眼底幽光一闪,没有做声。 云起对此不了解,他自己的本命兽宠都契约得稀里糊涂,甚至一度不知道对方的存在呢! “那不过是你们家族哄哄小孩子的说法,”林问歌浅浅一笑,“官方说法懂吗?就是那个意思。你们各自家族的历史上,但凡契约了家族守护兽的人,必然也契约了家主令,这两个契约是相辅相成的,缺一不可。” 苏柔三人若有所思,半晌后,宁霏霏和席小白都同意契约了,只有苏柔提出了异议,她想让她的儿子来契约。 林问歌想了想没有反驳,家主令的契约要求必须是守护家族的血脉,阴诗兮从母亲这边看,的确是苏家血脉,身份上倒符合要求。 最重要的是,阴诗兮也算是个头脑出众的人才,如此人才不要她傻啊?更别说这位身后还站着一个强大的娘亲---苏柔呢! 契约结成后,云起明显感到了和宁霏霏三人在精神上的微妙联系,他由己及人,自然想到了北君沐和林问歌,一时间醋意升腾,也就北君沐和纪霜霜他们离开了,否则绝对少不了要打一场。 苏柔、宁霏霏、席小白、北君沐、纪霜霜五人都持有一块家主令,这事实让林问歌心里的隐忧更重,五块家主令不在应该在的地方,清楚这玩意并非凡物的她不知道会引发怎样的后果,却明白必须要采取措施了。 从正厅出来,她翻手拿出个白玉哨子吹了长短不一的三声。 片刻后,以青瑜子为首的仙居谷弟子们便集结到了院中。 “师傅,可是有何吩咐?”水灵子出声道。 “嗯,我有事要让你们去做,”林问歌面色凝重,眉宇间略显忧心,“不过,在那之前,我想教你们点东西!” 站在青瑜子身后的陈渠看到前方那女子脸上的忧色,眼底划过一缕心疼,袖子下的拳头暗自握紧,于心底默默发誓,不管这次交代的是何事,他都要尽力做到,只为抹去她眉间的那抹忧愁。 “师傅尽管说。”冰琰子和雷灵子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 林问歌点点头,脚下一错,如风一样掠入庭院,右手拔出了一位仙居谷弟子背上的剑,她举剑指地,眼神突然变得锐利:“看好了,我只要求你们见了能认得出,若能习个七八成自然更好。” 剑走龙蛇,她的身影翩然如影,右腕灵活地翻转着,让手里的剑舞成一片光影,很快,紧盯着她的仙居谷弟子们就发现,她的身影有虚有实,剑招亦极具迷惑性,哪怕如他们这样眼力远高于一般武者的修士,时不时也难以分清哪个为真,哪个为假。 “师姐,这剑法好像哪里见过?你觉不觉得?”火灵子苦思冥想道。 “好像的确在哪儿见过,”青瑜子也凝了眉,想了一会儿也不得要领,转向水灵子问,“水水,你有印象吗?” 水灵子因为她的称呼,笑意稍微顿了一下,紧接着答:“这貌似是逐光诀,在青原时师傅说过。” 这下包括雷灵子在内的五个人都想起来,那次是他们想用五福梅花阵探探云起的底,当时云起就是用这套剑法抵挡住他们的。 不知何时,其他人也被吸引过来了,纷纷站在安全距离之外观看起来。 “逐光诀?”苏柔讶异道,“这不是……” “这剑法好像挺不错的,娘,你认识?”阴诗兮客观地点头道,心里也有些意外,在他的印象中,林问歌平时都是用飞剑的,这样手握长剑踏踏实实地舞,还真是第一次见。 “这又是另一套剑法吧?”宁霏霏开口了,此时林问歌已舞起下一套剑法。 “林兄,姑娘舞得该不会你家传的剑法吧?”青舒言看向旁边的林问。 林问闻言一愣,目光却落到了徒然间沉下脸的岳见异兄弟。注意到他的眼神,青舒言、阴云冀、瑟莱雅等人都看了过去。 “我怎么从来没见娘舞过这些剑法?”小穹纳闷地嘀咕道。 这时,苏柔随着林问歌舞出的一套又一套剑法,惊异之色越加浓重:“逐光诀……若水剑……乾阳剑法……” 转眼间,林问歌已先后舞了十几套剑法,待她弃剑后,又打了二十多套掌法、拳法、腿法,简直是在给众人开武学博览会。 “歌儿,你这是……”云起在她停下后,贴心地为她拭去汗水,心里也生出了疑惑,这众多的武功招式中,他竟觉得某些招式很熟悉,可偏偏想不出哪里见过。 “可都记下了?”林问歌任由他为自己服务,转向仙居谷弟子时严肃地问道。 “回师父/师尊,记下了!” “很好,若有空便研习一二,今日先收拾行囊,明日我再吩咐你们要做的事。” 其他人面面相觑,对这消息很吃惊,经过三年多的同行相处,他们隐约猜测到云起夫妻在天之大陆有仇家,把仙居谷的弟子从坤元大陆带过来,也是为了报仇的时候多个帮手。 特别是通过空间屏障时,云起并没有将他的属下带过来,众人对这个猜测就更确信了。 可眼下看来,他们夫妻似乎没打算让仙居谷的弟子和他们同行?那……会让他们做什么呢? 岳见异兄弟在他人都不曾注意的时候交换了个眼神,本来因为林问歌展示的一系列武功招数而沉下来的脸瞬间缓和了,他们大概猜到了这位少尊主的想法。 当天夜里,云起揽着林问歌坐在床帐之内,欲言又止地望了她几眼,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说起来,他们成亲至今已有四年了,若算上当年稀里糊涂的相识……也有十来年之久了,可他仍旧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到底是何来历。 他不问是不愿逼她,却不代表他不想知道。 这些年他心中存的疑惑越来越多,林问歌的见多识广、一体双魂的奇特经历、对天之大陆、麦捷科大陆的熟知……真正细数起来,他才发觉,对于自己的妻子,他竟是如此的不了解。 “云起,”林问歌轻叹一声,伸手抚摸他的俊脸,美目中含着一片细碎柔光,“我知道你必然疑窦丛生,只是……我现在不知该如何同你说起,而且,现在也不是告诉你这些的时机。” “歌儿,我舍不得勉强你。”云起抬手覆住脸颊上游移的温软小手,认命地闭了闭眼,柔情万千道,“我会等到你愿意说的那天。” 林问歌眸现感动,神色越加温柔若水,她轻轻笑了笑:“不是我不愿意讲,而是……现在真的不到时机。这样吧,等阴家之事了结了,我便一点点告诉你好不好?” 云起伸臂将她纳入怀中,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脖颈,吻落在她的耳畔,含糊地出声道:“嗯!” 说不清是谁先情动的,云起的吻由轻柔变得轻重不一,林问歌下意识抱住他的背,合眼感受着他的吻,从眉宇至脸颊,从脸颊至脖颈,当他们双双倒在床上的时候,两人的衣袍已纷纷散开,松松垮垮挂在身上。 云起垂目便见林问歌半眯着眼躺在他的臂弯里,绝美的脸上泛起红潮,手抓在他的衣服上要掉不掉,他的眸中顿时幽暗莫名,一道道奇异炫目的光从中划过,呼吸也变得粗重了。 第234章 捡个保镖? 捡个保镖? “歌儿!”云起缠绵地唤着她的名字,俯身以额头蹭了蹭她的额头,动情地啄住她的唇便是一记长长的深吻。 林问歌伸手挽住他的脖子,不自主地贴近他的身体,成亲几年了,时间没有冲淡他们的感情,反而让其如醇酒般越酿越沉、越酿越深,她也习惯了身边有这么一个人时时相伴着。 有时候她也觉得不可思议,曾几何时,她从不相信任何人,一个人度过那么多年年岁岁,一点也不觉得孤单,何曾想到有一日会习惯了另一个人的陪伴,舍不得放手呢? “我爱你,歌儿!”云起呢喃着说出一句发自内心的话,用肢体语言来表达着他深沉的感情。 而夜……还很漫长! 星界城某家旅店里,一群青壮大汉齐聚一堂,背景音乐是一连串的痛呼哀嚎,此起彼伏,吵得人心烦。 “他妈的,什么人连我们铁狼佣兵团的面子都不给,居然敢把我们的人打成这样,简直是活腻味了!”一个肌肉男将桌子拍得砰砰响,眼看着就要把那桌子砸塌了。 “老大,你说怎么办?这不是明摆着骑到我们铁狼头上了吗?”另一人看向在场唯一坐着的那个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不动如山,半晌见为哀嚎之人诊治结束的年轻人起身了,便皱眉问:“伤势如何?” 本来群情亢奋的众人顿时安静了,一个个齐齐后退,特别是离那年轻人近的,非常统一地给他让出了一条道。 年轻人转身走来,看身形瘦削单薄,可从众人看他时那敬畏的眼神便可知道,这绝不是个弱不禁风的人。 这人长相耐看,一双如暗夜般的眸子里隐藏着点点精芒,不笑的时候显得有些凶,可此时唇角一勾……竟给人一种春风拂面的感觉。 “也就是骨头碎了几块,要不了命的,严格说来并不算重伤。”年轻人扫了一眼站着的其他人,笑容忽然有些冰凉,“人家没要了他们的命,已是手下留情了,若不是不愿与他们计较,便是懒得招惹麻烦。” “这还叫手下留情?”拍桌子的那个大汉双眼瞪得犹如铜铃,不可思议地反问出口,意识到在跟谁说话后,浑身的肌肉一抖,没出息地缩了回去。 “君昊,你吓到老韩了!”中年男子挑眉开口,成功让那年轻将视线转向了他,“说说看,你都发现什么了?” 年轻人,即君昊撩衣而坐,冲那大汉轻哼了一声,这才凝眉道:“若按他们说的事情经过和时间看,对方八成是那伙人!” “哪伙人?” “成哥,昨天星界饭店死了个吸血鬼,这事你总知道吧?咱们的人被打成这样,距离那时可不到两个时辰。”君昊面露沉思,“咱们铁狼在这星界城混了多久了,来来往往的人不说能全部认出来,多少也有些印象,可那伙人……” 成哥闻言沉默半晌,神色端凝道:“其实,那个吸血鬼被杀的时候,我就在星界饭店。” “嗯?” “当时我坐在角落里,那个倒霉的吸血鬼我也认识,就是近几年来四处吸血杀人的那个,叫什么茨的子爵还是伯爵来着……” 君昊听到这里,主动补充了一句:“坎亚茨,是伯爵,在天之大陆行走的吸血鬼中,算是实力中上的。” “对,就他!”成哥眼底残留着惊色,“可就是这样的家伙,在那个男人面前,不过走了几十招,就被秒杀了。” 君昊听此,转头瞪了眼一干手下:“听见没,要是人家存心计较了,你们以为老五他们几个还能有命等着你们抬回来?” 众人点头如捣蒜,根本不敢反驳他的话。 成哥见状暗自摇头,却也不曾阻止,毕竟铁狼佣兵团能有今日,多亏了君昊平日里出谋划策、小心经营,否则以天之大陆如今混乱的情形,早被啃得骨头都不剩了。 “君昊,你的意思是,这次我们就算了?”成哥想了想问道。 “不,如此打脸的事,怎能不去报仇?我就不信他们能强到哪里去!”君昊扬眉开口,眼底窜过几缕精光。 成哥仔细打量他的神色,略有所悟地点点头:“的确,此仇焉能不报?” 第二天,星界城的人们大清早就看到铁狼佣兵团的人浩浩荡荡、杀气腾腾地往一座民居小院而去。如此阵仗,立刻让人联想到了不久前星界饭店前发生的事,胆子小的脸刷得就白了,避之不及地往回跑,而胆子大的,则尾随而行准备去看热闹。 铁狼佣兵团是佣兵工会排名第四的佣兵团,在各大城市都有分团,实力不可谓不强大。如今这一拨正好是其中一个分团,最近来星界森林出任务的,没想到他们的团员会被人给揍了,眼下这情形明显就是要去寻仇了! 而与此同时,云起、林问歌等人,已经和青舒言、林问、瑟莱雅他们道别离开,于城门打开的第一时间出城去了。 可想而知,当成哥、君昊带人赶到时,一见只剩下几个人,心中郁闷的同时也有些无措了。 “君昊,现在原路返回?”成哥皱眉道,他其实不赞同来这一趟,虽然那伙人都是生面孔,他却有种直觉,那一伙人都是硬骨头。 硬骨头不好啃,犟着啃的话可是要咯牙的啊! “弟兄们,回去抄家伙,给我追!”君昊眼睛一转,冲有些茫然的手下们道。 成哥瞧着一帮兄弟摩拳擦掌、双眼放光,默默收回了将要出口的话,算了,他相信君昊如此做必有缘由,他相信他的兄弟! 城外的一条路上,一辆外表普通的马车由一头四阶凶兽铁角马拉着,速度不快不慢地向前跑着。马车里,云起伸指轻点桌面,凝神看着摊在桌上的地图,似乎在思索着前进的路线。 苏柔和阴诗兮坐在一旁的软榻上品茶下棋,霏霏和阴云冀横眉冷对,正在争辩和毒药配制有关的学术问题,而席小白……则正和被小穹护在贵妃椅上的以宥兄妹瞪眼比谁的更大,岳见异兄弟、仙居谷弟子都不在场。 除了林问歌,没人知道他们去哪儿了,也没人知道他们何时出发的,反正一早启程的时候,那些人就都不见了。 苏柔下棋的同时不禁暗自打量云起旁边盘膝打坐的女子,她现在倒是对这个女子比较好奇了,她自幼长于天之大陆,虽然只待了短短十来年,可到底出身苏家,不是那些没见识的村野乡妇,昨天林问歌一口气舞了那么多套剑法,又接连打了好多掌法、拳法、腿法,她纵然未必全都认得,可一部分还是有把握的。 那些……好像都是阳家的家传绝学! 天之大陆有史以来就没有出现过国家,就是因为家族林立、各恃绝学、盘踞一方,虽免不了互有征讨、起落灭亡,可从未有那个家族能镇压其他声音,自立为王建国的。 不过,家族和家族也是有区别的,有的只是地头蛇,有的却是威慑天下,而能够运用那么多阳家绝学的人,总不会阴家这个流落在外的少主子娶的是阳家之女吧? 苏柔想到这里,拈起棋子的手顿住了,引得阴诗兮投来询问的眼神。 不,不可能,阴家祖训,不得与阳家女子结亲,作为阴家嫡系子孙,云起不可能不知道这个。 而且,林问歌提起阳家时全无半点归属之意,反倒带着些许蔑视,她自称姓“天”而非“阳”,问题是……她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天之大陆上有姓天的家族,就连这种姓氏的平头老百姓都没听闻过。 真是怪哉! 打坐的林问歌可不知道她的来历引得苏柔思虑重重,而是专注地将神识探入黑石空间,打理着她精心照料的药田,一些该采摘的灵花灵草采摘下来收好,平整土地后再撒上新的种子,还用神识引了溪流中的水按照不同药草的习性灌溉。 之前在星界森林里不缺药草,此时行走在外,她的习惯是一定要备下常用的丹药和散剂,免得临到头了手足无措。 自黑石空间在这个位面再次开启后,林问歌很少在里面久留,只是在这里培植灵花灵草灵果,除了满足自己的炼丹需要,也是为了小穹、雪球日常的零嘴,哦,现在还要加上以宥兄妹。许是她和云起血脉特殊,生下的孩子居然个个都天生神体,自身就存在一个五行循环,以至于他们的身体虽小却像个无底洞一样,对灵气的需求毫无满足的预兆。 没办法,她这个当娘的再不济也是个修士呢,总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吃都吃不饱吧?好在现在多了云起和她一起抚养孩子,时不时抓他到黑石空间当苦力,那是完全得没有压力。 整理完这些,林问歌的神识推出黑石空间,察觉到他们还在行进之中,略微犹豫了一下,复又静下心继续打坐。 只是这次,她做了件抵达天之大陆后一直想做却百般犹豫的事。 庞大的神识如海浪般以她为中心伸展向四面八方,她调动身体血脉中始终潜藏的那丝特殊力量,默默念了几句熟烂于心的口诀。 第235章 救人 救人 离她最近的云起,在她神识刚探出的刹那猛地抬头,定定望着她的侧脸良久,终紧抿着唇没有出声。如今的他也拥有了和林问歌不相上下的神识,或者还要比她的强大几分,哪怕不曾神识外放,也对类似的精神波异常敏感。 片刻后,小穹凝眉看来,眼底露出疑惑和深思,显然也感觉到了林问歌的神识。 “少主,怎么了?”宁霏霏出声道,经过了三年,当初十一二岁的娃娃脸终于张大了点,可看起来顶多十四五虽的面相,还是让她的真实年龄少了那么几岁。 “没事。”云起放松身上的肌肉,淡淡摇了摇头。只是不再看地图了,而是不经意地将手搁在了向着林问歌的那边。 席小白一转眼看到这一幕,登时警觉了。 他在星界城那样混乱的地方活下来,自然有过人的眼力和警觉,他确信云起那一瞬间的动作改变绝非无心,因为云起的手放着的位置,正好处于一个易攻易守的位置,注意力也大半转移到了林问歌身上。 他想在发生状况的第一时间保护林问歌。 席小白不解,这马车里有什么危险吗?还是……哪怕契约了家主令,少主也不是很信任他们呢? 忽然,走得好好的马车莫名晃动起来,那感觉仿佛地震一样,马车里的人个个抓着手边的东西试图稳住身形,没等他们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就听到一声声规律的重击从地面传来,那是……体重巨大的东西移动的声音。 是……是凶兽? 苏柔、宁霏霏、席小白、阴云冀的脸渐渐变白,怎么也无法相信,这明明是常有人行走的大陆,又不是那些凶兽居住的大森林、大草原,它们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冒出来?听声音还离得不远? “噗!”林问歌眉心紧促,没等云起上前查看她的情况,就大大地喷出一口血,溅到他衣裳上大半,那红艳艳的色泽真的刺痛了云起的心。 “快离开这儿,很危险!”林问歌急切地催促,弹指发出一道灵力,越过车帘没入拉扯的凶兽体内,紧接着那凶兽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死命向前狂奔不止。 马车狂奔起来,即使是他们这辆特殊的马车,也变得颠簸起来。 “歌儿,你这是……感觉如何?可要服药?”云起在一瞬的心慌后镇定下来,翻手便掏出了不少或瓷或玉的小瓶子。 “这里怎么会有大型兽类?这不科学!”席小白紧紧抓着手边的椅子扶手,尽力削弱颠簸。 “臭小子,看看外面的情况!”苏柔看向阴诗兮。 阴诗兮赶忙掀开车帘望向外面,仆一看清外面的情景,他便怪叫道:“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兽类?七阶、八阶还是九阶?” “是……是九阶!”林问歌抬袖擦掉唇边的血迹,用目光安抚了围过来的三个孩子,气息有些不稳道。 “九阶!”苏柔、宁霏霏等人瞪大眼惊呼。 “追上来了!”阴诗兮忽然低喊,紧接着就拔出了武器,一副准备迎战的模样。 “你做了什么?”宁霏霏目光犀利地看向林问歌。 云起蹙眉,神色中透出警告:“宁霏霏,注意你的态度,别忘了她也是你的主子!” 宁霏霏闻言敛目,没有再露出那样的表情,可心里对林问歌仍是不满的。 “有人出手了?是帮手?”阴诗兮诧异地望着马车后面,他看到那几头凶兽遭到了攻击,有人在它们后面射箭、扔石头,还有真气、剑气等等。 “小穹,”林问歌双手按住长子的肩膀,郑重其事道,“记住,你是哥哥,无论何时都要照顾好弟弟妹妹。” 小穹看了眼身边担忧娘亲的弟弟妹妹,重重点头承诺:“娘放心,无论何时,我都会照顾好弟弟妹妹,也照顾好我自己。” 林问歌满意地点头,心念一动,一道银色灵光忽然荡过,三个孩子就这么不见了。 “歌儿?”云起不解,看到这一幕,他知道林问歌将三个孩子送到了黑石空间,可……不过是九阶凶兽而已,用得着如此吗? “云起,迎战!”林问歌右手一伸,碧玉箫在一片光芒中出现在她手中,她的双眸迸发出明亮的不屈和战意。 马车一个大力颠簸,没想到后面还有人攻击的情况下,一头凶兽还是赶上了它们,一巴掌便掀起地皮,将马车弄得飞了起来。 云起本要询问的心瞬间消失,手中金光一荡,握着问天剑第一个冲出了马车,他却不曾看到,背后的林问歌眼露疲惫和无奈,欲言又止地望着他的背影,脸色更差了。 马车上有林问歌设置的阵法和防御,在凶兽猛拍时并没有碎成粉末,好歹给了机会让云起他们从里面钻出来,这一出来,他们才发现,袭击他们的家伙有多恐怖。 一头山一样的猴子,双目通红如灯笼,口中长着四根柱子一样的獠牙,看起来凶狠无比。而另一头凶兽则彷如巨蟒,只是头上长着角,又让它看起来不像蛇了,但同样身体庞大。 林问歌执箫抵唇,清越的箫声仿佛通过扩音器发出的,直传到了三四里之外,云起眉心一皱,他听出了箫声中的不稳,心知刚才林问歌肯定受了伤,又念及不久前她探出神识的举动,可能是她神识受到重创了,必然急需治疗。 云起略一思量,翻手将问天剑掷出,神识紧跟着探出,顷刻间,问天剑金光大放,由一把瞬间化作八八六十四把,猛地窜向那两头超大体形的凶兽。 飞剑一砍到凶兽的身体,云起心头一震,他明显感到了这两头凶兽的厉害,这比他以往见过的凶兽都要强悍,能量级很接近雾煞宫的那头大猩猩,究竟是天之大陆灵气较为浓郁造成的,还是它们血脉比较特殊? 有箫声干扰,云起的飞剑总能攻击到凶兽,不过片刻便稳住了局面,只是凶兽也不是纸糊的,那个猴子和巨蟒左一巴掌右一尾巴的,还真和云起打了个不分上下。 凶兽另一边,来的正是铁狼佣兵团的君昊、成哥等人,他们先前之所以攻击凶兽,并非有多热心要助人为乐,而是……他们正好没躲过毫无征兆冲出来的凶兽,这种情况不抵抗就是死,为了保命,他们只能出手。 此时看到前面马车里的人出来了,且一出手就是几十把飞剑狂舞的情景,如何能不震撼? “卧槽,这什么功夫?太牛了!” “那有多少剑?没人拿着就能飞?” 成哥也处于震惊当中,不禁望向了君昊,却发现他眼中异彩连连,因为距离近,还听到了他的呢喃声:“这样的高手,遇到了不招揽真是太可惜了……” 成哥无语了一瞬,这才明白君昊追上来的意图,明着报仇、实为招揽?可……想到星界饭店灭杀吸血鬼的一幕,他对此没了信心,那样的高手会被轻易招揽吗? 正在这时,箫声骤然停止,云起分神看去,就见林问歌以箫撑地又吐了一大口血,脸色比纸还白,这让他怎能不慌神?也就是刹那间,飞剑的控制停了一下,两头凶兽被这些剑烦得暴躁异常,又闻到了血腥味,它们的双目转动,刷得定格到了林问歌身上。 “嗷嗷嗷!”猴子双手捶胸,兴奋地高声嚎叫。 那头巨蟒也是愉快地甩动尾巴,嘶嘶地不停吐着信子,阴冷的双目牢牢盯住了林问歌。 “它们的目标是你?”宁霏霏敏锐道。 林问歌擦掉血迹,虚弱地一笑:“抱歉!” 此话一出,等于变相承认了宁霏霏所言,一时间苏柔、阴诗兮、席小白、阴云冀的脸色都沉了下来。 为什么会吸引如此庞大的凶兽? 他们怀疑而困惑,云起却不管那些,第一个就像奔回她身边,他虽然听到了他们的话,可对他来说,林问歌是他的妻子,是他心爱的女子,他要做的是保护她,其他的都没有这个重要! “云起,杀了它们!”林问歌抬头制止他,双眸冷然地看向垂涎般看着她的两头凶兽,两手翻飞如影,九曲玲珑剑从她体内飞出,一刹那间化作八八六十四把长剑,狠狠刺向那个猴子。 她本以为云起一个人就能杀了两头凶兽的,可他对飞剑的操控毕竟未曾完全掌握,如今能和她控制同样数目的飞剑,还是赖于连番突破后越加强大的神识,他需要实战来练习御剑术。 “一人一个!”云起也知道他的缺点在哪儿,此时不是废话的时候,他静下心,冷酷地盯着那头巨蟒,问天剑化出的飞剑纷纷变换方向,齐齐攻向那头巨蟒。 和林问歌完全靠手诀就能灵活操控飞剑不同的是,云起土系异能加身,握住其中一把飞剑窜了出去,飞身逼近那头巨蟒,有了曾经和雾煞宫那头双头蛇王对战的经验,他很清楚这种巨蟒的缺点在哪里,以飞剑扰乱它的注意,而他则寻找机会挖出它的内丹。 第236章 偷东西?带我做帮手吧 偷东西?带我做帮手吧 林问歌一改往日的打斗方式,她控制的飞剑几乎都在以一种凌厉、狂暴的方式攻击着那头巨型猴子,曾见过她真正出手的阴云冀纳闷地皱皱鼻子,他记得在雾煞宫的时候,嫂子虽没有用飞剑,可光凭符篆、雷术也很厉害,怎么今天却没用呢?而且,看飞剑的攻击不似平日那般以灵活为主,好像突然间急切狂猛了很多? 事实上,林问歌也是不得不如此! 修士打斗,往往以飞剑为主,法术为辅,根据精通的不同略有差别,她的飞剑和法术运用得都不错,可相比而言,飞剑比法术所需的灵力少些,她现在气血不宁,肺腑中翻腾不已,能调动灵力操控飞剑已是逞强了,但光凭云起一人……她也担心他的安危啊! 强咽下涌到喉间的腥甜,林问歌的飞剑更加迅猛了,那只猴子已被她砍得浑身剑痕,也就九曲玲珑剑是神器,否则如何能在皮糙肉厚的猴子起作用? 而被云起逼到极致的巨蟒愤怒地嘶鸣着,它的声音仿佛带有一定的精神攻击,震得苏柔等人和佣兵团纷纷抱头捂耳,云起恼了,瞅准机会提着剑靠近蛇头方向,左手一抬,两支浅黄色、由土元素凝结的光箭飞向它的眼睛,巨蟒想要躲避却被其他的飞剑阻止了。 鲜血飞剑,巨蟒痛苦地嘶鸣不止,庞大的身躯痛的扭动起来,乘此机会,云起眸光一冷,举剑刺向它的头,狠狠刺入后搅动几下一撬,一颗闪着光的内丹从中飞出。 谁也没想到,濒死之际,巨蟒的蛇尾会抽搐着横扫一下,那个方向正好站着林问歌。 若是平时的林问歌,精神敏锐异常,轻而易举就能躲过这没有多大杀伤力的意外一击,可现在的她……尽力控制着飞剑将大猴子弄得鲜血淋漓,即便没能一下子杀了它,也让它处于不断的失血状态,变得越来越虚弱。 云起拿着内丹准备回头去看林问歌的时候,胜利的笑意尚未爬上嘴角,就看到巨蟒尾巴一扫,将林问歌径直拍飞出去,如断翅的蝴蝶斜飞向天际…… “歌儿!”云起惊痛大呼,脚下一点巨蟒坠落的头颅,便追着那飘飞出去的人影而去。 九曲玲珑剑已经开启了灵智,见主人飞远了,由六十八把合而为一,化作一道光追逐林问歌,比云起更快地投入她体内,就这么消失了。 “我们也追!”苏柔当机立断,纵身便赶了上去。 宁霏霏、阴云冀对视一眼,亦紧随其后。阴诗兮眼睛一转,使出吃奶的劲儿切开那只被林问歌砍到奄奄一息的猴子脑袋,取出内丹后急速追赶,远远看到宁霏霏他们的身影,才没被甩丢。 “老大,我们呢?”佣兵团这边一见那伙人一个接一个走了,有些茫然地请示道。 成哥看向君昊,想听听他的意思。 “留下一半人看着两头凶兽的尸体,没我的命令,绝不许你们擅自分割、据为己有。”君昊拔出随身的佩刀,“成哥,我们跟去看看!” 成哥一挑眉,二话没说地就向云起他们消失的方向飞掠,他心里清楚,君昊这是铁了心想要招揽这伙人了! 不过,刚刚那一战充分说明了这伙人的实力,试问天之大陆何曾见过几十把剑空中飞舞的情景?这样的人,哪怕最后招揽不到铁狼佣兵团,能结个善缘也不错! 云起拿出了平生最快的速度,可仍旧离林问歌很远,他咬牙提气,从没有一刻如现在这般痛恨自己太慢。 脚下林木茂盛,他已经飞掠到了那条大路边的森林深处,远远地有道峡谷进入视野,他的瞳孔瞬间紧缩,狠狠一踩借力的树枝,飞掠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然而,等他赶到那峡谷口时,只看到林问歌坠下的一幕,当他跟着跳下去的刹那,却看到……那熟悉的身影消失在一片奇特的光芒中。 云起很快地扫过峡谷里面,竟真的没有再看到林问歌,别说人了,就连半片下坠的衣衫都没了,就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他心中一沉,提剑刺向峡谷的山壁,停在那里缓了几口气,又凭借壁上的藤蔓、石块等纵身回到了上方。 “少主……”苏柔等人陆续赶到,就见衣衫略有污迹的云起从下面跳上来,面沉如水地淡淡看着他们,下一刻执剑指向他们。 云起冷哼:“若你们不愿奉我为主,待我从歌儿那儿问得解除家主令契约的方法,便还你们自由。什么少主不少主的,本公子从来没有稀罕过。” “少主何出此言?”宁霏霏皱眉,表情略显僵硬。 苏柔默然以对,望了眼不远处的峡谷,她有些不解,以她对云起的了解,若林问歌掉下去了,那云起哪怕粉身碎骨也一定会跟着跳下去,可现在他居然上来了……难道林问歌不在下面? 但他们刚刚看的清楚,人分明是在这个位置坠落的啊! “哼,若这声少主真心实意,那你们刚刚为何没有一个救她?这就是作为属下的忠诚?”云起怒色上涌,若非念着相处了三年之久,他绝对会杀了他们! 苏柔、宁霏霏、席小白沉默了,站在那里一副任人训斥的模样。 “你们走吧,”云起手中一晃,问天剑化作光切入他体内,“我阴云起用不起你们这样的人,待我找到歌儿,自会解除家主令契约。” 语罢,他转身就走,准备寻到去峡谷下方的路,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林问歌凭空消失,他很担心她的伤势,迫切地想要见到她。 “看什么看,还不快帮忙找人?”君昊等人气喘吁吁地赶到时,就见云起准备下谷找人,当即吩咐身边的佣兵们道。 苏柔几人对视一眼,不发一语地跟在后面,也准备帮着找人。刚刚意外发生时,他们的确离林问歌最近,明明有机会拦截住人的,可…… 云起仿佛没有意识到周围有那么多人在帮忙,找了一圈没看到什么路,便折回来寻找起足够结实又长的藤蔓了。 峡谷边设法找人,那被人寻找的林问歌去了哪里呢? 距此几百里外有个宽约几丈的瀑布,青天白日的,瀑布中间忽然闪现一道奇异的光,就见那光里突兀地掉出个人来,如石头般落入下方的深水潭里。 良久,那人从水中冒上来,顺着水流的方向飘入一条河中,摇晃着往东而去…… 不远处的一条路上,一行人正在赶路。 “陵哥哥,你为什么不肯娶我?我长得丑吗?我武功不好吗?我配不上你吗?”一个身材火辣的红衣少女追着那伙人为首的男子道。 “李兰儿,你要不要脸?你见过谁家的女子像你这样死皮赖脸缠着要人娶你的?”人群中蹦出来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柳眉倒竖、一双杏目瞪得圆圆的,嫌恶地指责道。 “小馨,不得无礼!”被缠着的男子转头喝止,这一回头才露出他的脸。 容颜俊朗、双眸有神,五官明晰、唇色淡淡,这是个风光霁月般的男子,年约双十,风华正茂,气度从容大方,显然非寻常人家出身。 “哥!”小姑娘撇撇嘴,不甘心地退下了,临了还冲那李兰儿翻了个白眼。 “李小姐,在下……”男子神色平淡地开口,言辞间略含歉意,无人能看到他眼底暗藏着几许不耐。 “不,陵哥哥,求你不要说,”李兰儿捂着耳朵猛力摇头,抬头时已是泪水涟涟,“伯父伯母不是已经和我爹娘说好了吗?为什么你拖了几年还是不肯成婚呢?我到底哪里不好,只要你说,我可以改,我全部都可以改的!” 男子没有答话,那不为所动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他的答案。 “我哥可是戚家堂堂的大少爷,还是未来的戚家家主、十大家族第一公子,就是娶个路边捡来的女人,也不会要你这个爱哭包!”小姑娘一个没忍住又冲出来了。 男子无奈地瞥了她一眼,这次却没有喝止,他却没料到,接下来还真捡了个女子…… “公子,你看,那边有人?”一位老者眯着眼指向不远处的河冲男子道。 “不会吧,真捡了个女人?”小姑娘浑身一僵,再举目望去,从衣服颜色上判断出那是个女子,不由得哭丧着脸道,眼角还不停偷瞄着自家哥哥,期盼着不会因此被秋后算账。 反观那李兰儿,眼看男子真的上心去救人了,登时大哭不止,掩面便狂奔着走了,而原本跟在后面的一大伙人中分出来一小半,赶忙追上了这位大小姐。 “去救人。”男子暗自松了口气,原本没有救人之心的,现在也有了,好歹……这素不相识的人帮他挡了麻烦呢! 经过一番努力,几个仆从跳下河涉水捞上了飘着的人,将她放到了河边的草地上。 “哇,真的是个大美人哎!”小姑娘看清那女子时兴奋地冲男子眨眨眼,意思不言而喻。 “公子,还有气!”老者探了鼻息回禀道,连他这么把岁数了,也不得不承认,这河水冲来的女子确实容貌不俗。 第237章 为了家主令而来 为了家主令而来 “带上她吧!”男子无视小姑娘暗示的眼神,抬脚继续往前走,只大概扫了眼被救上来的人,心中虽有惊叹,更多的却是疑惑。 这河源自星界森林,流向龙吟山谷,这女子……怎会落入这样一条大半处于深山老林,还兽类纵横的河流呢,看那被水泡的发白的肌肤,显然漂了不止片刻,竟没有被兽类吃掉,确实奇了! 当天傍晚,众人选了一块空地扎营,正当他们燃起篝火、寻来野味时,被救的人醒了! “哥,大美女醒了,你快过来看啊!” 林问歌恢复意识的时候,就听到耳边传来一道惊喜的清脆声音,她睁眼望去,就见身边跪坐着一个妙龄少女,杏眸灵动有神,鹅蛋脸上五官精致,只一眼她就知道此女必是出身富足之家。 “姑娘感觉如何?”老者笑容可掬地探问,手里递过来一个水囊。 林问歌摇头示意不用,抚额坐起身来,微微欠身道:“多谢相救,我已经没有大碍了。” “姑娘要谢就谢我家公子吧,”老者指着不远处听到说话声转头看来的年轻男子和旁边的小姑娘道,“那就是我家公子,这是我家小姐。” “秦伯,”男子眼底划过一缕无奈,对秦伯的用意心知肚明,他走到离林问歌三步远的地方,有礼有度道,“在下戚少陵,这是舍妹戚少馨。” “多谢戚公子、戚小姐相救。”林问歌身形晃了一下,起身行了一礼,却在下一刻忍不住抚胸猛咳,娥眉登时皱成一团。 “美人姐姐,你没事吧?呐,这里有颗百灵丹,吃了百病全消呢!”小姑娘在身上摸了一会儿,拿出个瓷瓶道出一颗丹药递过来。 林问歌苦笑一下,推开了她的手,感激道:“多谢戚小姐,百灵丹治不了我的,还是不要浪费了!” 她也没想到,不过是动用了血脉中的那种力量,感应了一下所有家主令的分布位置,居然将她弄成这样。刚刚醒来的时候,她就暗自感受了一下,发现体内灵力近乎消失,肺腑因反噬受了内伤,现在不过咳嗽两声,还算轻的呢! 果然……必须要接受传承才行吗?这次终究是勉强了啊! 戚少陵眸光一闪,略一沉吟道:“敢问姑娘家住何方?在下也好命人送姑娘去家人身边。” 听到这话,林问歌骤然抬头,粗略辨认一下方向后,急切道:“这里是哪里?离星界城有多远?” 星界城? 戚少陵等人面露讶异,良久,戚少馨疑惑道:“有一段路程呢,再向东北走一天,就是阴家管辖的范围了,星界城在西北方,美人姐姐,你从星界城漂到这里的?” 林问歌回忆天之大陆的地图,也对此感到惊讶,她这是跨越了近半个天之大陆啊……她被那巨蟒一尾巴拍得不见了,云起定然心焦不已,她一定要尽快赶回去。 可神识一动想要招出九曲玲珑剑的时候,她却发现神识也不能用了,这可真是她受伤最严重的一次。 “姑娘想要去星界城?”戚少陵试探道。 林问歌想了想,摇头答:“不了,我想去地皇谷。” 地皇谷,是地皇阴家所在地,说是谷,实际上是一个类似国家般的地区,她和云起本来就打算去那里的,如今分开了倒不妨直接去那里,等她稍微恢复几分,给云起发个传音符说明也就是了。 “太好了,美人姐姐,我们也要去地皇谷哦,你就和我们一起走吧!”戚少馨高兴地蹦了起来。 戚少陵瞥了自家妹妹一眼,也不好反驳这话,只得默认了。 林问歌暗忖,受伤让她现在如普通人一般,独自上路的确不是明智之举,能和人同行自是求之不得。而且,她不着痕迹地扫了眼前这些人一眼,姓戚、还要去地皇谷,该不会是阴家附属家族之一的戚家吧,这样的话,她还真该和他们一起走。 连续找了两天三夜,君昊双眼通红地看着那个始终默默寻找的风姿无双之人,心中升起无限的佩服之情,他想,那失踪的女子定是这人极度重视的人。 “君昊,还要继续找下去?”成哥看看身边敢怒不敢言、满身疲惫的兄弟们,不由得拧眉问道。 君昊闻言思索片刻,举步走向云起:“这位公子,如此找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去佣兵工会发布寻人任务吧,我们铁狼佣兵团好歹有些熟人,也可为公子提供些方便。” 云起三天来第一次认真看向旁边的人,他呼出一口浊气,抱拳道:“多谢相助,待我寻得妻儿,必当重谢。” 得此承诺,君昊满意地点了点头:“什么重谢不重谢的,相识有缘,做个朋友又何妨?” 云起眸光一闪,没有说话,正在这时,天边飞来一道流光,他神思一动,已向那光伸出手,片刻间,流光落入他手中变成了一道符。 伤势未愈,暂无大碍,只无法返回,地皇谷见。 读了传音符送来的消息,云起先是面现惊喜,而后精神放松,抬头时却露出担忧之色。此信内容虽短,却交代清楚了那人目前的状况,无法即刻返回,说明林问歌的伤势不轻,不然御剑飞行早就与他团聚了。 相约地皇谷……云起很快明白了林问歌的意思,这是说她要边养伤边赶路吗?那她究竟身在何方? 想到这里,他决定去佣兵工会发布寻人任务,至少也要弄清楚她的行踪和情况,这样他才能放心啊! “少主,是林姑娘的消息吗?”苏柔询问道。 云起淡淡瞥了她和宁霏霏等人,招呼累惨了的阴云冀:“云冀,我们走。” 君昊和成哥对视一眼,哪能看不出来这伙人有了分歧,但他们却不便出口。 阴云冀欲言又止地看了宁霏霏一眼,抬脚跟上了云起,连同铁狼佣兵团的人一起往峡谷上方走去。 云起等人如何分解了那两头凶兽的尸体去发布寻人任务暂且不提,林问歌那边则终于抵达了一个小镇子。 戚少陵一行是绕路去地皇谷的,原来阴家将要举行十年一次的比武大会,此等盛事身为其附属家族自然也要参加。只不过,戚少陵一行绕道去龙吟山谷附近的森林里试炼了一番,赶赴地皇谷途中救起了随水漂流的林问歌。 鉴于老者和戚少馨某种不可言说的用意,林问歌自然就与他们同行了,当然,这也正合她意,毕竟伤势未愈的她,一个人上路到底有些不妥。 独自处于房中的林问歌盘膝而坐,体内灵力自然沿着修炼功法运行,一点点修复着体内的伤势,这一开始才发现,除了肺腑外,那反噬之力还阻塞了一部分经脉,她现在比起不会武功的普通人也就多了点柔韧性和花架子。 她无奈地睁开眼,好不容易挤出一点神识取出空间戒指里的丹药,服下一颗治疗经脉肺腑的元极丹和一颗治疗神识的蕴神丹,这才缓了口气。 为了不让云起过分担心,她在神识将将有恢复迹象的时候就发了一道传音符,此时一放松下来才觉得异常疲惫难受,但想到三个孩子……她还是毫不犹豫地心念一动,消失在了房间里。 黑石空间中,小穹带着弟弟妹妹将整个竹楼上下看了好几遍,又摘了几种认识的灵果,可三个孩子左等右等,足足等了好些天也不见自家娘亲或者爹爹出现,情绪登时低落了。 林问歌一进来,就被活泼好动的宝妹扑了个正着,再一抬头,以宥也跟在后面,她温柔地笑着招招手,一手一个搂住了两个孩子。 “娘,你的脸色很不好,伤势很严重吗?这么多天都没好?”小穹满面关切,紧紧望着竹楼前俯身抱住弟弟妹妹的女子。 “不要紧。”林问歌感念于儿子的孝心,拉着以宥和宝妹往竹楼走,“傻儿子,这是娘的空间法宝,里面的时间流速比外面快,这会儿外面才过了三天呢,哪有三天就好的伤?” “啊?”小穹惊愕地张大了嘴。 见三个孩子没什么事,林问歌仔细叮嘱了半天,才依依不舍地准备出去,还留下君临陪着孩子们,她暂时没有带孩子们出去的打算,毕竟现在的她,没办法在突发状况下保证孩子们的安全。 小穹到底懂事了,安抚了两个想要粘着娘亲的弟妹,目送林问歌消失在竹楼前的灵光中。 没想到一出来,就听到“笃笃笃”的敲门声,林问歌赶忙下床去开门,只见门口站着位花甲老婆婆,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饭菜。 “啊啊!”老婆婆连比带划示意她吃饭。 林问歌抬眼看向这老婆婆,不过两三眼间,她的眸底就划过一道暗光,却还是展颜一笑:“多谢。” 送了饭菜,老婆婆佝偻着身子离开了,背影看起来和寻常这个年纪的老人没什么差别,步履也毫无会武的痕迹,但是…… 林问歌关上门将托盘放到屋里的桌上,眉心不自主地蹙了起来。本来只是想搭个顺路车去地皇谷,现在她却必须要留下了。 第238章 林姑娘手下留情 林姑娘手下留情 这老婆婆居然是易容的,而从易容术的细节处理上看,有那个家族的痕迹,显然是存了某种目的潜入戚家的,那……她到底为何而来?难道也是为了那个? 林问歌神色一凝,眼中冷光浮动,如果真是这样,那她便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其得手了! 这天后,戚家人转向东北而行,数日后再转向北方,如此走上数十天便能抵达地皇谷了。 林问歌的伤势也在赶路的日子里逐渐好转,神识一能动用,她便在那个被戚家人称为“哑婆”的老人身上留下了一丝印记,而她也大概了解了一下哑婆的来历。 据说哑婆是在戚家少爷出生那年入府的,主母怜她孤寡无依,便收留她做些不太粗重的下人活计,谁也不知道哑婆姓甚名谁,只是哑婆哑婆叫得久了,所有人便都这样叫了。 不过,有下人和哑婆聊天时得知,哑婆原本家庭幸福,有丈夫有儿女,可惜女儿幼年病故,丈夫儿子也在一场大火中……而她虽幸免于难,却再也不会说话了。 林问歌探听到的消息越多,对自己的判断也就越怀疑,因为戚家仆人多半认识哑婆,每个人都说她手脚勤快、任劳任怨,因为戚少陵小时候被她照顾过一段时间,两人自有一番深厚感情,要不然也不至于出门还带上这样一个拖累老人同行。 如此算来,哑婆在戚家至少也有十几年光阴了,那个家族的人会派一个人潜伏到戚家只为了给戚家少爷当保姆吗? 可若不是来自那个家族……这哑婆所会的易容术又怎会具有那个家族的特点? 要知道,这天之大陆会易容术的仅那一家、别无分号啊! “林姐姐,你在想什么?”戚少馨眨着杏眸蹦过来,灵动活泼得紧,又不会惹人讨厌! “怎么,闷了吗?”林问歌微微一笑,很自然地摸了摸面前少女的头。 戚少馨一愣,继而笑得更加明媚了,她仿佛看到这位美人姐姐眼中浮动着宝石般璀璨的柔光,越看越觉得适合哥哥,越看越想让这女子成为她的嫂子。 “前面就到顾城了,届时可多歇息几日。”戚少陵缓步走来,看到自家妹妹发傻的模样不禁宠溺一笑,再看向另一位女子时,哪怕心性再坚定,也难免失神了片刻。 他们半路救的这个女子的确是罕见的美人,容貌、气质、性情堪称完美,但他除了初始的惊艳,却不曾生出倾慕之心,大抵……这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吧? 而且,如斯女子,他可不相信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单凭那相貌和清透明澈、内敛傲然的眼神,就决计不可能出自平民之家。 否则……这样一张美貌的脸,在天之大陆这样的地方,只怕早被践踏摧毁得不成样子了! 到顾城了吗? 林问歌遥遥看向前方的城门,顾城即顾家所在,而顾家也是阴家的附属家族之一,也不知云起他们走到哪里了…… 如此想着,她还真有些思念那个男人了,在星界森林的三年里天天黏在一起倒不觉得,现在暂时分开了,她才发现身边少了那人总有些不自在。 “太好了,”戚少馨听了戚少陵的话登时来了精神,扯着林问歌的袖子嚷道,“林姐姐,等到了顾城,我带你去找文渊哥哥,让他带我们吃遍顾城,我告诉你哦,顾城城东有家辣子鸡……还有城西的烤鱼、城北的百珍汤……” 林问歌含笑听着身边的少女叽叽喳喳细数顾城名吃,哪怕因为修炼对口腹之欲没有追求了,此时也期待起即将而来的顾城之行。 戚少陵失笑摇头,向秦伯递了个无奈的眼神,默默同情起某顾姓好友。 一行人看着越来越近的城门,精神都难免放松了许多,戚顾两家交好,在这里他们当然不用过分担心,然而…… 唰的一下,一道冷光反射过来,林问歌心头一紧,将身边的戚少馨向旁边一推,脚下灵活移动,眨眼间后退了几步,也避开了戚家的其他仆人。 铿锵一声刺耳的兵器相击声,林问歌手握九曲玲珑剑,眸中清寒地挡在身前,正好格挡住了向她砍来的一把大刀,顺着刀身看去,一个黑衣黑发的蒙面人映入眼帘。 黑衣人二话不说,一击不中自是再出一招。 林问歌不作纠缠,以空间异能瞬移出三米,左手一扬便是一排银针,黑衣人当然不可能站在原地等着被扎成刺猬,身形轻灵一闪,便避开了所有的银针。 可让他,也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是,那排银针居然没有直直飞出,而是于空中转弯,再度刺向那黑衣人。 “你是何人?”林问歌神识控制着那些银针围追堵截黑衣人,自个儿提剑而立,冷哼着开了口,“或者说……是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一声不吭,只举刀挡着周围的银针,戚家的人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一细看纷纷倒吸了口凉气,只因那空中灵活得超乎寻常的银针上竟个个泛着不正常的颜色,显然都是淬了毒的。 “不肯说吗?”林问歌等了一会儿得不到回答,也没耐心继续等了,左手成剑指竖于胸前,轻飘飘几个动作变幻,就见空中飞舞的银针中有一根以极快的速度没入黑衣人身上,“那便死吧!” 她的眼神漠然无情,望着那黑衣人时仿佛看着蝼蚁,断人生死的话也说得再自然不过,而黑衣人……在他中针倒地后,其他的银针猛地失了力道落地,叮叮当当落了一地。 城门口一时陷入死寂,戚家的人满面呆滞地望着林问歌,怎么也想不到他们救下的女子会是……如此冷酷厉害的人物! 戚少陵严肃地盯着那个孑然而立、轻易断人生死的女子,眉头深深拧起,他早就猜到此女不是普通人,却没想到会是……如此的不凡。 林问歌淡淡转眼看来:“若不愿惹麻烦,至此便分开走吧!”说着她扬手一挥,凭空将一样东西抛过来,“这些就算是救命之恩的谢礼了,另外,日后如有麻烦,便来找我林问歌。” 戚少陵下意识伸手一接,低头一看竟是一枚空间戒指,他将灵识向内一探,发现里面还放着几个瓷瓶,上面贴着标签,居然是几种较为少见、效果奇佳的丹药,基本上都是帝品。 这下他更加震惊了,本是想要追问的,一抬头却看到那女子转身走向城门的背影,虽纤细却清逸脱俗。 “林姑娘,还请留步!”戚少陵追了两步唤道。 林问歌顿足转身,微微挑眉看着他。 “一个女子孤身上路到底不妥,林姑娘不妨继续和我们一起走吧!”戚少陵神态坦然,他很清楚,若能够一个人上路,这女子在获救后便会走了,只怕……是遇到了什么事吧? 林问歌面露犹豫,指着那个倒在地上急喘着掏救命药的黑衣人:“你可看清楚了,那是杀手联盟的人,你们戚家救过我,我不想给你们添麻烦!” 是的,杀手联盟的人。 林问歌是细心的,她看到了那黑衣人衣服上隐晦的标志,正因如此她才心中一沉,杀手联盟的人为何杀她?或者该说……是谁掏钱要买她的命?她一个刚刚踏出星界森林的人,真正进入天之大陆还不到三个月,也未曾结下什么仇敌,究竟是谁想要她的命? 这让她不得不回想起二十年前那场变故,可若是如此,那些叛徒又是如何得知她回来了呢? “林姑娘多虑了,”戚少陵瞥了眼地上的黑衣人,眉眼露出自信之色,“我戚家还没落魄到任由几个小贼爬到头上的地步!” “林姐姐,你就留下吧!”戚少馨这会儿回过神了,令人意外的是,她不曾生出惧怕之心,反而双眼放光地望着林问歌,“林姐姐,你刚刚好厉害,教教我吧教教我吧!” 见戚家的两个主子都表态了,林问歌想了想便同意了,如果是杀手联盟要杀她做任务,那也只会找她一人,对戚家未必构成伤害,而且,哑婆的事尚无眉目,那样东西也没到手,能留下她当然不会离开。 这一番波折后,戚少陵率领众人总算进了顾城,因为那救命之恩的报酬,他对林问歌的好奇也越发浓重了,一路上不住地用余光打量着她。 林问歌只做不知,应对着戚少馨一个又一个的问题。 当天他们入住顾家待客的院落,顾家三少爷顾文渊找到好友戚少陵叙旧,交谈间提到了林问歌其人。白天在城门口出了刺杀案,这等事无论如何都瞒不过顾家人,戚少陵自不会对好友隐瞒什么,遂将经过一一告知。 顾文渊年约双十,长得剑眉星目,看似如书生版文质彬彬,可实际上已是武帝六品的高手了,这在各大家族中属于俊杰、天才一类的存在。 第239章 重逢,打起来了 重逢,打起来了 听完戚少陵的叙述,顾文渊沉吟片刻,凝眉道:“少陵,只怕这位姑娘不简单呢,能一口气拿出这些帝品丹药和空间戒指不见丝毫心疼之色,八成是位颇有来历的炼丹师,至于她用的招式……别的我暂且不敢断言,但你说她突然间移动了一大段距离,这很像空间异能或者那些异域人使用空间卷轴……” “不是卷轴,我没有看到她拿出类似卷轴的东西。”戚少陵斩钉截铁地道。 顾文渊眉心微蹙:“那就是空间异能了,若是速度快的话,怎么样都会有残影留下。”他顿了顿,眼底露出深思之色,“少陵,若能拉拢便拉拢,若不能便设法交好,若两者都不能……那就只能杀了她!” 戚少陵顿时摇头:“不,她说过,戚家于她有救命之恩,我想她不会是那样背信弃义的人!” 顾文渊讽笑一声:“少陵,你已成年了,莫再单纯犯傻了。如今的天之大陆混乱堪称史上之最,几万年哪里出现过这种情形?我们纵然附属于阴家,也快被那些异域人挤得无处可去了,你还相信这世上有什么真善美?” 戚少陵沉默以对,但看表情明显不赞同好友的论断。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就听到秦伯的声音:“公子,顾三少爷,快,快看看,打起来了,又打起来了!” 顾文渊和戚少陵一惊,立刻冲出门去。 不用他们跑多远,一抬头就能看到屋顶上两道身影缠斗在一起,其中一人身量纤细、动作轻灵,不是林问歌是谁?而另一人……分明又是杀手联盟的人! “林姐姐加油!”戚少馨在下面仰头看着,眼睛闪亮地大声助威。 戚少陵上前将她拉到身后,这才安心看向屋顶。顾文渊则眼神阴沉,这是他顾家大宅,杀手联盟的人未免也太放肆了,竟敢在他们顾家的地盘撒野? 屋顶上,林问歌紧抿着唇,依仗灵活的身法一次次躲开那杀手的攻击,她的表情也越来越沉静,看情形明明是她把对方当猴子一样戏耍,却没料到最后先火了的反而是她! 只见她脚下一点,一串残影划入天际,再看时她已凌空而立,右手中握着不知何时拿出来的长剑,她举剑指向仍在屋顶的杀手,怒道:“草他奶奶的,本姑娘不发威,你当本姑娘是哈罗凯蒂?” 哈什么忒? 顾文渊、戚少陵等跑出来观战的人闻言一呆,相互递个迷茫的眼神,完全没懂她说得是什么,不过大概意思却理解了。 也是此刻,不管是戚家和林问歌一路同行的人,还是顾文渊都惊讶了,因为凌空而立的林问歌,真的很有高手风范,甚至那青丝飞舞、衣袂翩翩的模样宛如神女。 当然,要刨除她爆的那句粗口! 林问歌可不管那些,她完全不再思考这杀手是怎么来的,也不再去想是哪个混蛋想要她的命,她要做的就是……以实力威慑,用绝对的实力摧毁一切的阴谋诡计,包括刺杀! 九曲玲珑剑在手,她轻蔑地撩了下眼皮,根本没打算以御剑术迎敌,因为眼前的对手根本无需让她使出御剑术!手腕一转,长剑在手,她举剑刺去,速度快的只能让人扑捉到一串残影。 黑衣人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握紧了手中的武器,他是杀手联盟排行第五的杀手,几个时辰前出这个任务的是第九,却倒在了一枚银针下,今夜子时若再找不到解药他就没救了。 他本以为一个女子而已,武功再好也好不到哪儿去,谁料会是个武帝高手,看那凌空而立的风姿,显然是个对敌经验丰富的高手。 黑衣人自认实力不弱,然而这一刻他却看不清林问歌的身影,那速度太快了,他只能凭借多年练出来的敏锐过招,几个呼吸间,兵器相接的声音已超过了十次,他知道这次要栽了! “好快!”戚少陵眼露惊艳,这比他初见林问歌真容时还要来得浓烈,如此身手……由不得他不意外。 “武帝四品?不,武帝六品!”顾文渊看了半天,大部分对打他都看得清楚,然而越看却越疑惑,“也不对,怎么会……这种好像是又好像不是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他判断不出林问歌的境界,从身法、速度上看,像是武帝四品,可从她出剑的力度和水平看,又像是武帝六品,但他仔细一感觉她的气息,这种判断又被推翻了,这让他也混乱了。 黑衣人周身剑影笼罩,他的应对渐渐捉襟见肘,正在这时,突然横来一脚踹向他,等他察觉到风声不对已经晚了,只能随着那一脚的力道坠入院中。 林问歌一挥九曲玲珑剑,跟着飞身而下,剑尖直指黑衣人脖颈:“哼,看在你是拿钱办事的份上,本姑娘不杀你,但是……回去告诉你家老大,若是再派些不入流的小角色来找事,我林问歌势必端了他杀手联盟的老窝!” 黑衣人悚然一惊,不得不仰起头避开颈上的剑尖,只是听到耳中的话让他震住了,端了杀手联盟的老窝?这女子是何来历,居然敢说这样的大话! 不止他这么想,顾文渊、戚少陵等人也这么想,所以他们本来围过来的脚步顿住了,一个个脸色古怪地望着林问歌,像是看到了外星人。 杀手联盟啊,存在至少上万年的组织,是说端就能端掉的吗? 林问歌美目一咪,语气危险道:“不要以为本姑娘在说笑话,这天底下只有本姑娘做不做的事,还从来没有做不到的事!” “滚!” 最后一个字落下,黑衣人在剑尖移开的瞬间翻身而起,捂着胸口几个纵跃出了顾家,刚刚挨得那一脚着实不轻,他现在只觉得肺腑间翻腾的厉害,能捡回一条命真是万幸啊! “林姑……”戚少陵眼看那杀手离去,便想说些什么,哪知一回头就惊骇地瞪大了双眼。 林问歌以剑撑地,左手紧紧压在胸口,嘴角更是不住地溢出鲜血,一滴滴粘稠的液体顺着她的下巴落到她的衣衫和地上。 “林姐姐,你怎么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戚少馨急红了眼,冲上来扶住了她。 顾文渊也是一惊,他神色复杂地看着林问歌,就见她手中的长剑化作一道光消失在她手心,没了剑的支撑,她的身体晃了晃倒向戚少馨。 林问歌眼前渐渐模糊,她苦笑着低语道:“麻烦……你们了!” “秦伯,快去请大夫!”戚少陵二话不说,上前将林问歌打横抱起,匆匆往之前给她安排的房间走去。 待大夫仔细诊治后,顾文渊和戚少陵才得知,原来林问歌受伤已有些时日了,本来慢慢好转了,可如今妄自动手……只怕伤势又要严重几分了。 想到不久前屋顶上那一场精彩的对决,他们竟半点儿看不出她受了伤,这让他们如何能不震惊?对她的身手也凭添了许多猜测,可惜……若想知道,也要等她醒了才行! 入夜,两个戚少陵安排的护卫守在林问歌门外来回走动,屋内的床上林问歌毫无所觉地昏睡着,戚少馨守在一旁点着头。 床前的空间骤然扭曲,凭空出现一道修长的人影,黑衣黑发黑眸,还蒙着黑色的面巾,此时此刻,竟又出现了一个黑衣人。 那人抬手一弹,一道气劲没入戚少馨肩颈部位,让她睡得更沉了。 屋内静悄悄的,黑衣人双眸直直落到林问歌身上,将她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好几个来回,平淡无波的黑眸慢慢浮现很多种情绪,只是变换得太快,让人细数不过来。 “受伤了吗?”黑衣人低语道,他的声音极富磁性,还带着如水般的清透感。 他犹豫了一下,才走向床边,向林问歌伸出了手,似乎想要做些什么,然而…… “少陵,你不是安排了护卫?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非要大晚上过来看看?”顾文渊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还伴随着一阵脚步声。 床前的黑衣人立刻收回手,看了眼外面又看了眼林问歌,最终还是消失在了那片空间扭曲中,屋子里安静地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房门被人轻轻推开,戚少陵和顾文渊一前一后进来,刚转过屏风就明显察觉到了异常,两人对视一眼,均有些心惊。 戚少陵一个箭步冲向床边,有些紧张颤抖地探向戚少馨的鼻息,发现一切正常后才大大松了口气,后背已是出了一层冷汗。 顾文渊比他要镇定些,皱眉探看一番后,将戚少馨抱起来放到了一旁的软榻上:“只是被点了睡穴,别紧张!” “果然又有人来过了,我就知道……”戚少陵语气懊悔自责,这次带着妹妹出来,若她有个好歹,他就是万死也难安。 顾文渊将目光转向床上的人,那绝美的容颜带着受伤的苍白,纤长卷曲的睫毛静静覆着眼睛,他一时间根本无法将此刻看起来如此脆弱的人和白日里那个出剑迅疾的人联系起来。 “有什么好自责的?”顾文渊轻哼一声,猛地一掌拍向毫无所觉的林问歌,“若非她,又何来这些麻烦?倒不如解决了她,一了百了!” 第240章 谁在尾随? 谁在尾随? 戚少陵武功不如顾文渊,根本阻止不及,就在他惊颤的目光中,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掌风将将扫到林问歌周身一尺时,一片青色光芒骤然亮起,将顾文渊那一掌隔离在外,那种力道虽温和如水,却又坚定如磐石,牢牢守护着昏迷的林问歌。 顾文渊难以置信地收掌,连同戚少陵怔怔望着青光守护中的女子,半晌没能说出一句话,唯有呼吸没了规律。 “这是什么?”戚少陵愣了。 顾文渊眯起眼睛,从头到脚将林问歌打量了一遍,却没有看出丝毫端倪,正当他要放弃的时候,林问歌周身的青光逐渐褪去,胸腹间又泛起一团金光,片刻后光影折射间一架古朴漆黑、隐有火焰流云浮动的七弦琴出现在她上空。 “哼,想杀主人,先过我这关!”七弦琴琴弦一震,几个音符流畅而出,听在耳中虽悦耳,可……因声波形成的气劲充满灵气地袭向床边两人。 顾文渊和戚少陵被扫得猛退了几步,当他们再度抬头时,床帐范围内已多了道透明的金色光幕,而那七弦琴悬浮在床帐里面的空中,时不时换个方向,仿佛人在踱步一般。 如此守护姿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顾文渊和戚少陵已是满脸惊骇,会说话的琴?这说明此琴已生出了器灵,在没有主人操控的时候居然能主动护主,这……这、这是传说中的神器吗?是吗? 他们的目光再一次投向昏迷的林问歌,她究竟是什么人,居然身怀神器? 当这边的林问歌面临不知名人士的刺杀时,另一边的云起已连夜赶路到了几百公里外的左城。 发布寻人任务后,云起不眠不休地赶路,就为了早日赶去地皇谷,若能半路得到林问歌的消息,他自会转道与她汇合。 入城后不久,云起突然觉得胸口发闷,他不由得抚胸皱眉,内心的担忧第一次摆到了脸上,从没有一刻如现在般惶惶不安。 “少主,怎么了?”苏柔一脸疲惫,但还是发现了他的变化。 “与你无关。”云起放下手恢复孤傲冷漠的模样,眉宇间不带丝毫疲惫,仿佛根本不曾连夜赶路。 事实上,他已经连着赶了十来天路了,累的时候都用短暂的打坐来恢复,接着又继续赶路。就在这十来天里,他从星界城外急赶到了左城,出了左城再向北走上几十里,就是阴家势力范围的边缘地带了。 他从天之大陆的西部到达中部地带,竟然只花了十几天,这个速度任天之大陆的哪个人都会觉得不可能,除非拥有罕见的空间异能或者传送卷轴。这样的距离等同于横穿了坤元大陆的两个国家,他甚至跑死了三匹马。 苏柔眼底划过恼意,最终还是默默退开了。一旁的宁霏霏不发一言地看着,只咬住的唇泄漏了她的情绪。席小白嫩嫩的小脸面无表情,这样的情况自林问歌失踪后就没变过,他年纪虽小,却也明白眼前这个风姿出众的男人是不会再轻易相信他们三个了。 可……不止席小白,苏柔和宁霏霏暗自发狠,就算他阴云起不信又如何?只要家主令还在他们手上,他就需要他们的支持,否则凭什么夺回本应属于他的一切? 阴云冀和阴诗兮对视一眼,前者面露无奈,后者则耸了耸肩,他们两个不是很清楚云起和苏柔三人间的暗涌,哪怕阴诗兮是那个契约了家主令的人,可他对阴家、苏家的事也处于逐渐了解状态,还真没什么立场表态。 最重要的是……阴诗兮在赶路这些天发现,没了林问歌在场,云起给人的感觉立刻变了一种模样。 有林问歌在旁的云起,目光总是柔和的,时不时还带着缱倦和宠溺,或许有时候让人觉得性格妖孽、难缠多变,可不会让人觉得有压力。 但这些天的云起,内敛的孤傲显露于外不说,还带着生人勿近的漠然疏离,一抬眼一抿唇都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就这还是刻意敛去武帝巅峰势压的结果。 阴诗兮第一次见云起的时候,林问歌就在旁边,一直以来他看到的云起始终前一种模样,乍一看到如今这般的云起,打心里很是吃不消。 也是此刻他才意识到,睥睨苍生、强势冷然的云起从未消失,只是在林问歌面前化成了绕指柔,一腔柔情让他变成了那个有些妖孽多变的男人。 “我说云……云起兄弟,能不能歇歇?你看,我的兄弟们都累惨了,而且,你也需要得知佣兵工会那边传来的消息不是?”君昊难言疲惫地走过来,一反之前精明清爽的模样,他显得很是灰头土脸,天知道,他双眼涩得睁都不想睁了。 云起闻言扫向后面跟着的佣兵们,心头涌上些许歉意,因为他自己的缘故,这些人也跟着连夜赶路,他听到过些许怨言,可最终没有一人离开,就凭这点,他也打心眼里认同了这些佣兵。 忽然想起在星界城看到佣兵工会进进出出忙碌景象时,林问歌说过的一番话。 “麦捷科大陆的人逐渐迁入也并非完全是坏事。” “你看看这些或粗犷或豪迈,或面相凶恶或身材精壮的人们,他们可能没有出众的外表、强悍的实力,可他们凝结成一股力量、一个团体,却给天之大陆注入了一种活力。” “他们不畏艰险努力完成接到的任务,团结、热血、奋进,一次次冒险、一次次突破,或许是为了生存,可他们那种不畏艰险、勇往直前的精神,却值得人钦佩。” “而他们拥有的这些,却是天之大陆慢慢丧失的,也许……融合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 云起能够听出林问歌最后一句带着某种不为人知的深意和考量,但他更认同的却是对于佣兵的那番评价。 大约是想到了心爱的妻子,云起神色缓和几分,语气微含歉意地对君昊道:“是我太心急了,这样吧,我们在左城多歇几天,我也有些事要处理。” 看到君昊点头,成哥心劲一送,对身后的佣兵们大手一挥,顿时迎来一片欢呼声,看得他忍俊不禁。 一伙人边说笑边走向左城的佣兵工会,这里和星界城一样,属于无人管辖范围,天之大陆的人和异域人混杂,其实说到底,是因为几大组织设了联络点或分会才能存在的。 君昊和成哥商量了一下住宿等事宜的安排,由成哥带着佣兵们去佣兵工会,而他则在目送他们离开后返回了云起身边:“敢问云起兄弟,你要处理何事?可需我们帮忙?” 经过十来天,云起对天之大陆的现状已经有所认识,像左城这样不属于阴家、阳家势力范围内的地方,个人的力量实在渺小的很,若是运气不好被人打了、抢了、杀了,只能自认倒霉,可若是身在某一个组织里,那情形就要另当别论。 也就是说,在这里佣兵工会、魔法公会这样的组织很有话语权,这就是为什么出来历练或者冒险的人,往往会在佣兵工会注册个名号,又或者投靠类似的组织,一切只是为了求个保障。 所以,君昊如此询问,云起不但不会觉得怪异,反而有些感激。不是谁都有那个热心帮助他人的,不嫌麻烦就很不错了! “实不相瞒,我是想交易些东西,你也知道,之前那两头九阶凶兽的尸体还在,这个我留下并没什么用,倒不如卖出去换点有用的东西。”云起坦言相告,他需要君昊的帮助,这样才不会在交易的时候吃亏。 “原来如此,”君昊面露了然,笑着道,“你若想卖那些,不妨去拍卖行吧,这样利润大些,或许还能遇到感兴趣的东西。” 云起点点头,于心中盘算起想要出手的东西和可能缺少的东西。傍晚时分,当他跟着君昊进入拍卖行的时候,哪怕对拍卖多少有些了解的他,还是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这是一座三层阁楼,修建得并没有多精致华丽,却处处透着坚固实用,整体呈圆形,上覆穹顶,二层和三层的建筑没有占据中间的上层空间,而是悉数沿着墙壁分割成一个个的包厢,一层中间有个很大的台子,应该是展示拍卖品的地方,台下分布着很多桌椅,穹顶上垂下的金属杆上是悬挂起来的水晶灯。 这样的建筑风格明显不同于天之大陆古色古香的传统建筑,可不得不承认的是,站在这样的建筑里,不论处于哪个角度都拥有极佳的视野,比云起印象中的拍卖楼更合理。 “在这里什么都可以买卖,只是进了这里就要遵守拍卖的规矩,否则这‘奇货可居’的老板可不饶人!”君昊带着云起一路走向鉴定拍卖品的地方,边走边给他介绍着周围。 云起环顾四周,这拍卖行里人来人往,看起来很是热闹忙碌,哪怕他曾经被誉为第一大奸商,手下的生意也没有这样的规模,可见这拍卖行的老板绝非庸才。 第241章 地皇血脉阴家 地皇血脉阴家 “奇货可居”,就是天之大陆最大的拍卖行,而且分号遍布各地,财力雄厚不说,各个分号的掌柜也实力雄厚,据说每个“奇货可居”分号的掌柜都是武帝巅峰的高手,这让很多人对它的老板揣测不断。 毕竟能统御如此实力的手下,那他本人又该是何等的高手? “下一个,”鉴定室里坐着一位面色冷淡的中年人,随口喊了一声后点点面前的桌子道,“将东西放在这里,去看旁边的拍卖细则。” 君昊将地方让给云起,示意他将想要拍卖的东西拿出来。 超过五秒没有看到来人拿出东西,中年人不悦地抬头,正准备说出口的责备顿时噎住了。 只因站在他面前的人……竟是位如此风华绝代的年轻男子。 俊美无俦的容颜,清贵内敛、隐含霸气的气质,身姿挺拔、孤傲冷然,他在左城待了有些年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让人眼前一亮、惊艳又难忘的人。 云起无视鉴定师的失神,一挑眉道:“你确定要我放到桌上?” 君昊这才想起,他要出手的是凶兽尸体,虽说凶兽身上样样是宝,可到底是尸体,摆到桌面上确实有些…… 鉴定师的失神不过片刻,很快就恢复如常了,可见其心理素质并非一般,即使欣赏美男,他也没忘记自己的职责,听到问话,他公事公办地开口,只是语气比先前好了几分:“当然,否则如何鉴定价值?如何估价拍卖?” 云起淡淡一瞥,大手拂过桌面上空,就见一块血淋淋的肉轰然砸到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肉块约半米见方,像是从血水中捞出来的,那些血液汇合成股,汩汩地顺着桌脚落到地上,鉴定师在初始的惊吓后立刻黑了脸,因为……他的衣服也被淋了个鲜红。 君昊闷笑一声,有点意外于云起这闷不吭声的使坏,同时也很讶异,目光不着痕迹地绕着云起周身打转,他早就猜到云起身上有空间装备,却没想到这空间装备还是时间静止的那种,如此说来……他是碰上了个低调的土豪? “这是九阶凶兽尸体的几十分之一,一直放在空间戒指里,目前很新鲜,我要卖的就是它,估价吧!”云起捏捏袖角,一副“你若不满意我再拿几块出来”的架势。 鉴定师徒然变色:“九……九阶?你稍等一下!” 看着鉴定师风一样跑出门,云起大略猜到他是找能做主或者鉴定水平更高的人去了,他暗自一想,扬手间将放在空间戒指一角的所有凶兽尸体都搬了出来,使得整个屋子溢满血腥味,若是不知情的人闻到了,绝对会以为出命案了! 君昊掩鼻驱散着越加浓重的血腥味,扫视这一屋子大大小小的血肉块,心里微感讶异,他还以为云起不会全部出手呢?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全部都要卖掉? 就这会儿工夫,门口来了人,先前的中年人跟在另一个面色沉凝的中年人后面,两人举目一看屋子里的情形,双双嘴角狂抽,如果不是秉着来者是客的原则,他们绝对、绝对会把这个增加他们卫生工作的家伙丢出去! “公子说这是九阶凶兽?”为首的中年一进门指着满屋子的血肉块问。 云起回头一瞥:“我不是鉴定师。” 言下之意就是,是不是你们看了就知道,否则这鉴定师岂不白做了? 原来的鉴定师怒瞪云起一眼,倒是他找来的后一位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蹲身开始翻看起来,随便挑了几块查看后,他起身边擦手边道:“九阶凶兽,看起来是獠猴和独角蟒,就是切得碎了点,恐怕卖相不是很好。如果你肯加上它们的内丹一起拍卖,我可以为你争取个高一些的底价。” 君昊眼露佩服,说实话,这么多肉块,若要他看,顶多判断出凶兽的体形大小,可这人就这么翻看几下,居然说出了血肉块组合起来后的凶兽是哪种,如此功力……岂是寻常人能有的? 云起白了那中年人一眼:“九阶凶兽的内丹,搁你你卖吗?” 中年人也不恼,只惋惜道:“好吧,那这些肉……我估价1000低级晶石,如果你没意见,那晚上就以此为底价拍卖。想必你也清楚,这虽然是九阶凶兽,可除了皮能有其他用途外,基本上只能用来食用,而能买来吃的人,基本上都是那些穷得只剩下钱的暴发户,希望你能理解我们拍卖行的难处。” 乍一听这中年说得恳切合理,但云起是谁?他也做过生意,还做得很大,怎么可能被这一两句话打发掉? “果然是无商不奸,”云起轻笑一声,完美的唇形浅浅一勾,俊美的脸顿时变得生动了,仿佛从一幅单调的黑白画变成了水彩画,“忘了告诉你,我对炼丹一道略有所知,勉强算个炼丹师吧。” 中年面色不变,只是眼底划过一道精光,似乎对没能唬住人有点失望。 云起修长漂亮的手指一划那些肉块:“九阶凶兽虽然没能脱离凶兽的范围,但其体内的灵气已非低阶凶兽可比,就比如这头獠猴吧,其肉富纤维,味甘涩,可入药可食用,其胆酸,可……” “停,”中年人打断了这番知识普及,无奈道,“我没说你不可以还价,不用这样吧?” 君昊看得一愣一愣,改为佩服云起呢,他还从没听说过有谁能让“奇货可居”的人松口让步的。 “在商言商,先生所说并无不妥,就依先生的估价,以1000低级晶石为底价吧。”云起唇边的弧度加深,看起来亲和了几分,纵然气质仍是那般孤傲清贵,可给人的感觉却不同了,可惜……无人发现他眼底深藏的狡猾。 “嗯?”中年人挑眉,似乎不相信明明能够争取更多利益了,对方竟突然放弃了。 “不过,我希望这次交易你们只抽取拍卖价的5%,日后我手中若还有出手的东西,一定优先考虑‘奇货可居’。”云起说出了他的意图。 中年人面色一凝,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陷入了权衡考虑之中。 君昊听到这样的条件,瞪大眼望向云起,他的脑子向来活泛,很快就领会了云起的用意,他不禁在心里大骂云起“比奸商还奸商”。 “奇货可居”有自己的一套规矩,但凡在这里拍卖物品,不管出手价是高是低,拍卖行都要抽取10%作为中介费,而云起提的5%几乎砍掉了拍卖行此次拍卖的一般收益,他怎么不知道这家伙什么时候看得拍卖细则,还想到了在这里争取利益? “公子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中年人考虑良久后,不禁轻哼道,“区区凶兽尸体就想改了我‘奇货可居’的规矩,公子来错地方了!” 云起手腕一翻,再摊开掌心时,只见上面放着几个瓷瓶:“如果再加上这些呢?小小一个左城分行,在整个‘奇货可居’来说,想必很不起眼吧?若你成功处理了一单大生意,你家主子难道还不对你另眼相看?掌柜的,你觉得呢?” 中年人瞳孔一缩,显然很意外被道出了身份。没错,他就是“奇货可居”左城分行的掌柜的,而云起所说的正好搔到他心里的那一点。 哪怕他见得多了、混得久了,此时也被眼前的年轻人震住了。 一直站在掌柜的后面的那位鉴定师突然箭步冲到云起身边,接过那些瓷瓶仔细翻看,越看神情越激动:“掌柜的,是丹药啊,有解毒的、疗伤的、止血的……天哪,掌柜的,竟然都是帝品丹,帝品丹啊!” 即使是再不动声色的人,此刻也绷不住了。 掌柜的脸色狠狠一变,风一般掠过鉴定师身边,拂袖一卷就将那些瓷瓶收到了自己手中,他快速一扫,果然是分门别类的常用丹药,再小心打开一瓶,倒出一粒仔细查看,从品相、气味等方面辨别,半晌后……他缓缓抬头看向云起,定定地、久久地注视着这个年轻人。 云起大大方方地任他打量,泰然自若地仿佛站在自家庭院。 君昊连连倒抽冷气,直到肺腑凉沁入心了才回神。帝……帝品丹?天呐,自异域人逐渐迁入以来,天之大陆的各方面都受到严重冲击。 就像炼丹一道,因为炼丹师晋升太慢,丹药炼制又耗费甚多,不像异域人的药剂学,拿着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熬煮烧制,制成各种颜色奇怪的药剂,服用后比丹药见效快不说,成本也不高。 再加上天之大陆的炼丹师多为宗级,圣级的整个大陆也不过十来位,帝级的更是凤毛麟角,且要么在哪个旮旯拐角避世,要么就窝在丹器山上不出来,帝品丹药这种东西随着炼丹一道的逐渐没落,已经很少见了。 只是该用药剂的人们渐渐发现,异域人带来的药剂虽然能快速起效,却不像丹药那样治本的同时,还为人体提供微弱的灵气,可惜……如今回过头来想要用丹药的时候才发现,炼丹师已经比二十年前更加稀有了,更别说水平高的炼丹师了! 第242章 她是哪儿蹦出来的? 她是哪儿蹦出来的? 掌柜的目光复杂地落在手中的这些瓷瓶上,帝品丹药,还是品相俱佳、如此齐全的好几瓶,对他来说这的确是笔大生意! 云起对最终的商谈结果很有信心,这源自他对自己炼丹术的自信,这些丹药都是即将离开星界森林之前炼的,他和林问歌按照各自的炼丹方法准备了一些,又平分后给了对方一份,相当于他们每个人身上带着用途齐全的两类丹药。 此时他拿出的不过是自己手中属于他炼制的那些的一半,目的就是为了换些晶石。 这些天虽然急着赶路,但他也没忘记了解更多天之大陆的情况。 他记得年幼时天之大陆的通用货币还是金银,晶石虽然也有拿来交易的,可仅限于一些比较混乱、偏远的地方。没想到二十年后回来,流通货币变成了晶石不说,价值也变得不同了。 曾几何时,晶石这种东西一般只作为炼器或吸取其中灵气提高修为,价值虽不低,却也不至于高的离谱。然而……如今天之大陆的晶石,受到异域人迁入的冲击,低级晶石成了最基本的货币,中级晶石、高级晶石、极品晶石同样可以作为货币流通。 100低级晶石等于一颗中级晶石,100中级晶石等于一颗高级晶石,以此类推,它们之间的兑换比例是100。 晶石成了货币,也使得寻找晶石矿的队伍越来越庞大,云起知道,长此以往,绝对不利于天之大陆的稳定和发展。当然了,现在也未必有多稳定。 “公子贵姓?”掌柜的鉴定完那些丹药,一一仔细收好后,出声问道。 “在下云起。” “阴”这个姓氏影响太大,在没有对现在的阴家详细了解前,他都不能暴露出自阴家这个事实。 “这些丹药目前很少见,我只能出个差不多的低价,你也知道拍卖向来是价高者得,还请云公子见谅!”掌柜的态度变得亲和平等了很多,全不似一开始那种靠山强硬、高人一等的姿态。 云起笑着点点头,目光扫向那批凶兽肉块。 掌柜的立刻懂了他的意思,干咳一声道:“云公子,你看5%是不是太多了,不如3%?” 云起眉眼一转,似笑非笑看着他不说话。 掌柜的一僵,动了动唇,最终不甘不愿地点了头:“那……就依公子的,5%就5%,不过,我希望公子以后再有丹药出手时,能优先考虑‘奇货可居’,我们在各地都有分行,不会让公子奔波劳累的。” 云起唇角一勾,答应的很爽快:“当然,日后但凡有要出手的东西,我一定优先选择‘奇货可居’,毕竟……你们是天之大陆最大的拍卖行嘛,信誉肯定有保障。” 这是在提醒他那5%的协议吗? 掌柜的脸颊抽搐,眉宇露出几分苦涩,心里面愤愤不已。不是说像炼丹、炼器水平高的这些人都是对所学之物十分专注地狂热徒吗?谁能告诉他,这个能拿出帝品丹药的家伙怎么如此会讨价还价的? 妖孽啊,简直是个妖孽啊……想到他要少去5%的收益,掌柜的不禁打了好几个冷颤,但愿那位极爱钱的主子看在帝品丹药不常见的份上,不要和他计较这其中的损失啊! 商定后,云起和君昊便离开了拍卖行,说定晚上拍卖时再过来,他也想看看会不会有感兴趣的东西,或者能拿来给林问歌当礼物的。 是夜,“奇货可居”门口人声鼎沸,比白日里热闹了好几倍,且多半人都是往里面走的,其中各种打扮、各种肤色、各种样貌的人齐聚,只是比起星界城来,异域人的数量少了许多,由此也可看出,左城是个接近阴家势力范围的地方。 令人意外的是,白天那名鉴定师亲自迎了云起进门,惹得君昊和成哥交换了个诧异的眼神,苏柔、宁霏霏、阴诗兮、席小白、阴云冀则有些不明所以。 “云公子,请这边走,掌柜的特意交代了给您留一间特级包厢,你可不知道,这还是掌柜的多方协调才留下的,为这差点和几个人打起来。” 苏柔一撩眼皮,些许的惊讶在想到云起是个炼丹师的时候就消散了,尽管过了二十年,可天之大陆上炼丹师、炼器师的地位却只升不降,也难怪对方如此讨好了。 云起对此不置可否,目光随意地环顾四周,不止观察人还观察着那些人的修为高低,武宗境界的很多,武圣有一少半,武帝……加上他可能有二十几人,其中和他一样处在武帝巅峰的有六人。 这个发现让他微微蹙眉,如此算来,他的实力并不算高,想着小小左城的一场拍卖会,都能出现二十几个武帝,放大到天之大陆又该是何等情形? 他却未曾仔细感受那六个和他境界相同的人的气势,同样是武帝巅峰,相互间的境界凝实程度却不同,他的武帝是在灵气稀薄、拥有位面压制的坤元大陆突破的,这些人又能如何与他相比? “云哥,怎么了?”阴云冀关切地看来。 云起摇了下头,面上浮现一抹忧色:“我有些担心你嫂子,她还带着三个孩子呢!” 如果他在左城见到的人整体实力都是这样,那受伤的林问歌又该如何自保?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凭林问歌那出色的容貌,若没有绝对的实力做后盾,绝对会吃亏的啊! 这个世上从来不缺人渣,更不缺……变态! 阴云冀似懂非懂地扫向整个拍卖楼,感受到近半数具有压迫力的气势后,方隐约明白他的担忧所为何来。 苏柔劝道:“夫人吉人自有天相,少主无需多虑。” “加快赶路,早点找到他们不就是了?”宁霏霏蹙眉道,或许是没有心爱之人的缘故,从某种层面上来讲,她对云起的某些作为真的很是费解。 “是啊,你家娘……”阴诗兮也想开口劝说,却不料没说几个字就被无情地打断了。 云起无情无绪地睨了他们一眼:“这和你们无关!” 界限划分之分明的态度,连君昊都为之侧目。苏柔等人的脸色更是刹那僵硬,眼中一片晦暗不明。 不理会他们是何反应,云起昂首阔步走入鉴定师推开门的那个包厢,半天后,君昊、成哥和他们才走进去。 鉴定师还充当着主持人,所以很快告退离开了,他这一走,包厢里的气氛就更差了,弄的本来想说点什么的君昊都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包厢里座椅茶点齐全,最特别的是,靠近墙角的地方有个水晶一样的东西斜放着,上面还连着些奇奇怪怪的线,云起看了几眼也没瞧出是干什么的。 成哥戳了戳君昊,示意他看云起的神色。 会意后的君昊连忙走过去捣鼓几寸厚的水晶物什,边弄边解释:“这个叫做魔视仪,是异域人的炼金术师捣鼓出来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反正嵌入晶石或者内丹后就能启动,通过它可以看到拍卖台上的近景,‘奇货可居’的特级包厢里面都装了这个东西。” 云起想起曾在林问歌记忆中看到的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这魔视仪似乎和那里的电视很像,对它的用途也就明白了,至于原理……他虽不解却并不好奇。 果不其然,当下面拍卖会开始后,那魔视仪表面光芒一闪,拍卖台那边的情景就清晰显示出来,不止主持拍卖的鉴定师看得很清楚,就连第一件拍卖品也看得很清楚。 云起侥有兴致地观赏着拍卖台上的一件又一件物品,偶尔眼中一亮,却始终没有拍卖的欲望。 拍卖的东西从死物到活物,有药材有内丹、有盔甲有武器,丹药、空间戒指、炼器、观赏类兽宠……可谓是包罗万象、应有尽有。 突然,拍卖台附近的空中一阵扭曲,从中凭空出现一个身着近乎白的浅紫色劲装身影,纵身一跃便跳到了拍卖台上,刹那间四面八方都传来兵器出鞘的声音。 云起猛然坐起,和那些拔出武器的人一样,他也第一时间摆出了备战姿态。 那身影轻盈落下,背对着拍卖会的所有人,一头长发顺势飘起,竟透出一两分缠绵美感,只一个背影,便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 连云起也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从背影看,这人为男子,宽肩窄臀,身形颀长,八成是个容貌不错的家伙。 鉴定师看到那人一怔,而后恭敬地快步上前,躬身道:“老板。” 此话一出,满场皆惊。 老板?“奇货可居”的老板? 从背影看,这人至多不过三十岁,“奇货可居”的老板……难道不该是个笑眯眯的老头子吗? 云起探究的目光落在魔视仪的那个背影上,静等着他转过身。 “嗯,”嗓音略显低沉,却带着种黯雅尊贵的味道,那人淡淡点了下头,这才缓缓转身,极淡极轻地扫了眼传来兵器出鞘声的几个方位,“继续吧!” 语罢,他便抬脚走入拍卖行后堂。 可整个会场上因那一转身而愣住的,却久久未能回神。 第243章 蒙城汇合 蒙城汇合 眼若繁星,眉若刀裁,容颜俊雅,轮廓分明,这是个看起来气质冷冽少语的美男子,眉宇间稍带几分倦色,显得有些风尘仆仆,看他的面相顶多二十七八岁,实在让人难以相信,如此年纪轻轻的人会是遍布天之大陆的“奇货可居”的老板。 云起收回落在魔视仪上的目光,未对刚才突然出现的人发出半句评论。 倒是一旁的君昊多看了他几眼,因为他发现,适才出现之人的眼睛和云起的有几分相似,不同的是,云起的眼睛总是蒙着一层雾气,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是何含义,不像刚才那人的眼睛,真正具有繁星般的静谧和明亮。 “那就是‘奇货可居’的老板?真不可思议!”阴诗兮感慨道。 其他人深有同感地点点头,云起挑了下眉,对此不置可否,只想到刚才那人出现时的情景时,不禁皱起了眉头。 于空中突然出现,那似乎是空间异能,而且还到了能在一定距离内空间转移的程度,显然异能的等级已经很高了。 而且,那人的气息……他竟感觉不出武学修为到了何种境界,异武双修能到这种地步,自从到了天之大陆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就在他们陷入各自思绪的时候,走廊上忽然传来脚步声,片刻后那脚步声停在了门口。 “云公子可在?”原来是那个掌柜的。 席小白瞅了眼云起,蹬蹬蹬跑去开了门,触目外面的人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掌柜的先退开一步,恭敬地请了他身后的人进来。 “你是帝级炼丹师?”来人抬眼一扫,将目光定在云起身上,面色冷冽地道。 “正是,敢问阁下何事?” 来人眼瞧着坐在那里的年轻人缓缓站起,不知是赞赏还是表示知道地点了下头,简洁至极道:“孟珺,幸会。” 云起眸光一闪,唇角微扬:“阴云起,幸会。” 不知为何,他不想对眼前这人隐瞒真实的名姓,总觉得……这个冷冽的人让他生不起警惕、防备种种念头,反而觉得他的眉宇间有抹隐约的熟悉。 “阴家人?” 那人神情自若,仿佛根本没明白姓“阴”意味着什么,反倒是他旁边的掌柜的瞪大了双眼,半张嘴看向云起。 孟珺和云起差不多高,但面相上看似年长些,大约是觉得自我介绍后就算认识了,他瞟了眼还发傻的掌柜的,用眼神示意着什么。 掌柜的后知后觉地回神,赶忙拿出一沓纸递到云起面前,笑容满面道:“云……额,阴公子,我家老板的意思是,将我们先前商量好的约定书面化,还请您仔细看看,如果觉得没什么问题的话,就签个字,也算是有个凭证。” 孟珺只是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将出面的事全部交给了掌柜的,看起来就像个做不了主的公子哥,可他身上散发出的强者气息,又让人不敢如此下结论。 云起接过那沓纸,翻阅一遍后,笑看向孟珺:“孟兄,你的协议拟得很好,不过,若是长期合作的话,我希望能再加一条。” 孟珺毫无讶色,似乎对此早就料到了:“你说。” “日后但凡是‘奇货可居’拍卖的东西,我具有优先拍卖权。” “不行。” 云起对这简单干脆的风格有点不能适应,甚至有些怀疑,这样一个人是怎么做生意的。他暗哂一下,什么时候他居然有闲心管别人的事了? 以上思绪不过一瞬,他竖起手指摇了摇,笑得人畜无害:“我没说孟兄不可商量。” 掌柜的闻言面皮一抽,总觉得这位阴公子是故意的,之前在鉴定室他也说过类似的话…… 孟珺眼底流光一闪,不知因云起的动作想起了什么,略略失神一下后,他的眼神缓和了很多:“拍卖行不能因你延误生意。” “是,既然要互利共赢,我当然不能让我的合作伙伴吃亏。”云起对他的话表示赞同,眼底狡猾之色一闪而逝,笑容却还是很无害,“药材、矿石……或者说炼丹和炼器的原料这两大类能让我优先拍卖,如果满足这个条件,那我便签下这份协议。” 掌柜的在旁边大松了口气,刚刚那狮子大开口,可真考验他的心脏啊! 孟珺环胸而立,几乎没怎么思考就道:“可以,但炼器若出手,也只能在我这里。” 这是他出现至今说的最长的一句话,却也是因此,云起方意识到刚才看走眼了,这人虽然不是那种八面玲珑、笑面虎之类的人,可极具经商头脑,也难怪能经营起“奇货可居”了。 “成交。”云起将手中的协议还给掌柜的,方便他做出修改,而后向前伸出手,“合作愉快!” 孟珺望着伸到面前的手片刻,才将手伸出与之交握:“合作愉快!” 签好协议后,掌柜的和云起各收好了一份,紧接着云起就提出要看看今晚拍卖会的清单,此时外面的拍卖已经进行了一半,孟珺看了掌柜的一眼,掌柜的有些肉痛地拿出了那份清单。 理所当然的,剩下的拍卖品中,云起看上了两株难得的药材和一块体积不小的星闪石,付了拍卖凶兽尸体、丹药的少半晶石,便将其收入囊中。 孟珺离开时,眼底居然浮现一缕淡淡的笑意,惊得掌柜的半天没反应过来。其实他只是觉得,这位姓阴的小兄弟真是做奸商的好料子,外表看起来人畜无害,可实际上心思活泛得很,还懂得争取利益最大化。 很多年没遇到过如此有趣的人了啊! 顾城的顾宅里,经过一夜的昏迷后,林问歌终于苏醒了。 “林姐姐,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喝水?饿吗?”戚少馨不知道前一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此刻热心地扶起床上的女子,关切地询问道。 顾文渊和戚少陵对视一眼,彼此都露出诧异不解之色,因为他们发现,林问歌周围呈守护姿态的光幕居然没有排斥戚少馨? 睁眼的刹那,林问歌就看到了不远处浮着的九曲玲珑琴:“小水?” “主人主人,那个家伙想杀你哦,幸亏有我保护你,我厉害吧?”九曲玲珑琴兴奋地转了个身,一副“等夸奖、等奖励”的模样。 林问歌闻言扫了眼顾文渊,伸手一抬道:“知道了,回来吧!” 琴身猛然一肃,好似在敬礼:“遵命!” 语罢,九曲玲珑琴金光一闪,切入林问歌体内不见了。 “咳咳咳!”林问歌抚胸一阵猛咳,赶忙翻手拿出个小玉瓶,倒出两颗丹药服下。 戚少陵盯着她的手,准确地说是她手中还未盖上塞子的小玉瓶,顾文渊虽没有他表现明显,却也面带惊疑之色,只因为…… “好香!”戚少馨使劲一嗅道。 就在那小玉瓶打开的刹那,让人精神一振的味道渐渐逸散到空中,其味清新馥郁,透着淡淡的药香,光闻着都让人觉得头脑清明,显然不是凡品。 林问歌不理会他们的反应,而是自顾自盘膝而坐,两手掐了法诀合目打坐,用体内能调动的灵力循环奇经八脉,以便加快化开丹药之力的速度。 这次伤还没好就妄自动武,可是让她伤上加伤,她必须想办法加快复原的速度。那莫名其妙的刺杀也不知还会不会有,她必须保证有自保之力。 戚少馨捡起掉在床铺上的小玉瓶,三两步蹦到戚少陵那边,献宝道:“哥你看,这丹药品相真好,比上次爹爹宝贝的那几颗不知强出几条街了!” 戚少陵和顾文渊抬眼看了下打坐的林问歌,犹豫一下后还是接了过来细看,他们分别倒出一颗,从气味、品相等方面仔细观察,越看越惊喜,越看越震惊。 “什么品?”戚少陵问。 顾文渊看了又看,很不确定地开口:“圣品,还是帝品?奇怪,我竟然看不出来?” 三个人还在头对头研究那瓶丹药,却突然从上面出现一只手,轻而易举拿走了那小玉瓶,他们不悦地抬头望去,就见林问歌苍白着一张脸,神色淡淡地看着他们。 “呵呵,”戚少陵干笑一声,“林姑娘的伤可好些了?” “林姑娘,昨夜之事是我不对,我在此向姑娘道歉。”顾文渊大大方方鞠了一躬,久久不曾直起身。 戚少馨不明所以地左右看看,忽而想到刚才听到的事,她以为是那会说话的琴胡说的,没想到居然是真的?想到这里,她咬唇不语,很是不安地望着林问歌。 “你们请大夫了?”林问歌道。 戚少陵连忙点头,眼中流露出关切、欲言又止等情绪。 “哪里有药店?我想买些药材。” 顾文渊面向地的脸上神色渐渐僵硬难看……他这是被无视了吗?早知道他道哪门子的歉? “林姐姐,你想要什么样的药材?是要炼丹吗?”戚少馨双眼放光,很快又犯难道,“可是市面上只有普通药材,稀有的要么没有,要么贵得离谱呢!” “林姑娘,你现在能出门吗?”戚少陵语含担忧,昨日那大夫说她的伤势并不轻,这时候应该留在屋子里养伤吧? “无妨。”这兄妹俩倒是难得地善心人。 第244章 他们是兄妹 他们是兄妹 “那我们陪你去买药材吧,哥哥,你说是吧?”戚少馨笑嘻嘻地冲她哥眨眼,暗示的意味浓的超乎想象。 三人这边出门了,戚少陵犹豫地看了眼还保持鞠躬姿势的顾文渊,这时,即将出门的林问歌拂袖扔出一个瓷瓶:“此乃帝品解毒丹,就算是暂住的费用了。” 顾文渊下意识接住那瓷瓶,直起身时就看到林问歌没入门外阳光的背影,以及戚少陵兄妹错愕的模样。 帝品解毒丹? 顾文渊连忙倒出来辨认,唯有心里很不是滋味,明明拿到了难得的丹药,他怎么心里就是不得劲呢?总觉得……刚刚那意思像是在施舍似的…… 顾城在天之大陆算是中等城市,没有各大势力中心所在地那样繁荣,没有各个神殿所在地宏伟,可却自有一番热闹,街上的行人也不在少数。 “我以前来过几次顾城,前面街角那里有家药店,东西还算齐全,不过要属店面最大的,当是拐过两条街的怀仁堂。” “哥哥,你不是说‘奇货可居’出手的药材最好吗?”戚少馨不解道。 戚少陵摇摇头:“那是拍卖行,虽说最好的药材、最稀有的药材在哪里都找得到,可价钱太贵了,而且未必能得手,万一碰到财大气粗的,说不定还会惹上麻烦!” 林问歌看戚少馨还准备说些什么来反驳,当即制止道:“我只是要些普通的药材,就去药材齐全的那家好了。” 是的,她只要普通药材。 黑石空间的竹楼后有药田,她在里面种了不少药材,不过那些药材都是外界不容易找到、年份不容易达到的。 谁能想到,别人缺的都是这类药材,而她却偏偏缺普通药材呢? 看来,像一些常用的、年份短的普通药材,她也需要在黑石空间里种上一些了。 前面街角距离不远,没多久三人就走了进去,林问歌在柜台上取了张纸,提笔想了想便开始列所需药材的清单,还标注了她的一些要求,比如年份、干湿等等。 药童接过清单后一看,立刻跑去请了掌柜的出来,待掌柜的一看清单就明白了,这是桩不小的生意,难怪要找他出来了。 “姑娘,这些药材我们都有库存,不过要请您稍等片刻,您看……” “无妨,掌柜的尽管去准备吧!” 三人被请到了当堂一角悬挂了珠帘的隔间里暂坐,药童麻利地上了茶点,药铺里很快只剩下一人看店,其他人则跟着掌柜的去了后面,大约是搬药材去了。 “林姐姐,你的炼丹术是不是很厉害?”戚少馨无聊地吃了一块点心,不知想到什么,凑过来问道。 “还好。”这丫头想打什么主意? 戚少陵端茶的动作顿了一下,却未曾阻止妹妹,其实他也很想问关于炼丹的事。 “肯定很厉害,我听家里的长老说过,帝品丹药已经很罕见了,除了丹器山那里,天之大陆已经少有人能炼制了。” 天之大陆的炼丹术衰落成这样了吗? “林姐姐,你有没有听说过九还丹啊?” 林问歌回想一下云起与她探讨炼丹时的交谈内容,点了下头。 戚少馨双眼顿时亮了,期盼地扯着她的袖子道:“那林姐姐你能不能炼出九还丹?” 戚少陵听到这里,已明白自家妹妹想做什么了。 “你要九还丹做什么?”林问歌放下茶盏道。 “顾家有三个大哥哥的,我想帮帮顾家的二少爷,他……他很可怜的!” 林问歌目含询问地看向戚少陵。 “林姑娘有所不知,”戚少陵边说边感叹,言辞间饱含着惋惜之意,“顾家二哥年方十六就已是我们这一辈中的风流俊杰,人品、武功、容貌堪称一绝,可十九岁那年外出历练,在龙吟山谷里遇到了兽潮,又遭小人暗算,命虽保住了,可经脉受损再不能练武,容貌也毁了大半,如今幽居院中已有五六年了,想是受到的打击太大了。” “文溯哥哥人很好的,我还记得小时候他对我最好了,可惜……我都六年没见过他了!”戚少馨一脸黯然,眼中含着心疼、想念等等情绪。 “所以,你想求来九还丹帮他修复经脉、恢复容貌?”要不要帮忙呢? “嗯,林姐姐,你可以帮我吗?” 戚少陵也希冀地看来,他和顾文溯年龄相差大一些,虽然从前不是很亲近,可也很喜欢那个疼爱他们兄妹的哥哥。 “这……”林问歌刚准备开口,就见药店的掌柜的出来了。 “姑娘你看看,你特别要求的这几种药材炮制得可符合你的要求?”掌柜的捧来几个盒子,里面放着不同的几种药材,“这是我家店里最好的了,在这顾城里,你也找不到比这更好的,你看……” 林问歌起身近前,伸指摸了下盒中的药材,还捻了其中两种的一点碎屑尝了尝,半晌后勉强点了下头:“虽然不是很满意,但……就这吧!” 炮制的不是很完美,干燥的程度也掌握得有些欠缺,不过,对成丹影响不是很大,她专注些也就是了。 “先前我要的数量砍掉一半吧,这样的药材要得多了也没什么用处。”林问歌补了一句。 掌柜的脸色顿时僵了:“姑娘,你再考虑考虑?我敢打包票,除了我家再没有哪家的药材比我这里更齐全了!” 这些都是普通药材,卖的少了就不算大生意了,那他这么费力干什么? “你有比这炮制得更好的?”林问歌气定神闲地一划拉眼前的这些药材。 戚少陵皱眉不语,既然拿不出更好的,那怎能要求人家大量买呢?这店家未免太不地道了。难不成看着他们是不差钱的人,就如此行事? “喂,老人家,我林姐姐都说了不是很满意,就说明你的药材不是特别好,那怎能要求我们还按原来的数量买呢?”戚少馨杏眸瞪向掌柜的,像只扎毛的小猫。 掌柜的意识到不妥赶忙闭嘴了,他想了又想,终于一狠心道:“姑娘你等等,我这儿还有一批药材,你瞧瞧如何?” 目送掌柜的急匆匆离开,戚少陵和戚少馨面面相觑。 “如果有好药材他怎么不拿出来啊?” “做生意还藏私?” 林问歌复又坐下等待:“许是……来路不好说?” 等掌柜的再拿出一批药材,那成色就好了不知几倍,林问歌一看之后,就决定全部购买,虽然价格比之前那批稍显贵些,但东西好了,多付点也没什么。 戚少陵看着林问歌检查完药材,平静地看着她拂手间将那些药材变没了,可当他看到她付钱时,又不淡定了。 一颗光芒纯粹、剔透美丽的高级晶石被递给了掌柜的。 “余下的就当是请你喝茶了。”林问歌转身离开药店,直到她走出去三步了,戚少陵兄妹才回神跟上去。 至于掌柜的……手拿一颗高级晶石,都能和雕像媲美了。 高、高级晶石哎?高级晶石! 那些药材顶多值几十颗中级晶石啊,这这……这茶钱也给的太多了吧? 其实,踏出门的林问歌也郁闷呢,她虽不是爱财如命的人,却也不至于挥金如土,谁让她手里现有的低级晶石和中级晶石不够付药材钱呢?只好拿一颗高级晶石出来了,她也很肉痛呀! 要知道那些高级晶石都是她准备来炼器或者吸收灵气的啊! 三个人或郁闷或惊奇地走在大街上,半天谁都没说话,陷入各自思绪的他们不知道,街上过往的行人有多半都看着他们,谁让俊男美女的组合很养眼呢? “哟,小美女,爷看上你了,跟爷回家伺候爷吧,保管你穿金戴银、吃香喝辣!” 有人挡住路了,林问歌不悦地抬眼看去,就见一张色眯眯的脸杵在一尺之外,再看其形容,竟是锦缎加身,十足十的纨绔子弟。 “给谁当爷呢?识相的赶紧滚开,本姑娘饶你一命!”戚少馨怒声喝骂,眉宇间自然而然流露出世家小姐的贵气,声势上就压了对方一头。 “吆喝,还有个另一种类型的呢,爷我今天有艳福啊!” 戚少陵闪身挡住妹妹,手按到了腰间,他虽然没有突破武帝,身手只能算二流,但他是位兄长,保护妹妹天经地义。 林问歌眸光一寒,就要出手废了这狂徒,没想到旁边窜过一道黑影,一个高大伟岸的身躯挡在了她半身。 咔咔两声骨头脆响,就传来一声杀猪般的嚎叫,原来这突然出现的黑衣男子已出手如电,捏碎了那位“爷”的手腕。 “唐突佳人,可不是男人所为啊!”略含轻佻的语气,淡淡响起于此处。 “你……你……你给老子等着!老子要杀了你!”那纨绔捂着手腕子冷汗直冒,脸都疼得惨白惨白,凶狠地盯着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明显起了杀意。 “我怕你啊!赶紧滚回家找你娘喝奶吧,想杀我?你祖宗是八代都来也不是我对手!” 林问歌嘴角一抽,默默退开一步,以便离某位双手叉腰做泼妇状的程咬金远点。 戚少陵和戚少馨怪异地望着那个背影,直觉得有点不妙,这样的人……怎么看着就觉得麻烦不远了呢? 第245章 你是杀手联盟的首领? 你是杀手联盟的首领? 果不其然,那人一转身,笑眯眯望着林问歌,自来熟地贴了上来:“我叫田瑢,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呀?登徒子被我打发走了,不用拍了哦!” 林问歌有种被当成幼齿小女孩的感觉,眉梢抽搐几下,略显僵硬道:“林问歌,咳,多谢……援手!” “嗯嗯,”无人看到,田瑢眼底划过一缕深思,而后显得更亲热了,还苦口婆心劝道,“林妹妹,你看这世道多危险,今天遇到个登徒子,幸好有我出手才能不被欺负,万一明天再遇到个煞星或者疯子呢?你不知道,外面真的可危险了!” 戚少陵和戚少馨一个嘴角狂抽,一个大翻白眼,他们从戚家绕路历练了一次,又走到了顾城,一路上虽有波折,但也没这人说的如此恐怖啊,况且……兄妹俩对林问歌投以注目礼,这女子也没那么孱弱啊,昨天还大发神威差点杀了杀手联盟排名第五的杀手呢! 林问歌瞥了田瑢一眼,因他的称呼眉头微凝,冷淡道:“你长得是乌鸦嘴?” 戚少馨喷笑了,戚少陵也忍俊不禁,可他们却发现田瑢不但不恼,还越热络了。 “林妹妹,如今的天之大陆很乱的,你不知道,那些头发五颜六色、眼睛五颜六色的异域人有很多变态癖好的,比如说专门抓你这样的漂亮妹妹虐待啦,试药啦,抽血啦,折磨啦……现在坏人很多的,出门真的很危险很危险的!” 田瑢不厌其烦地强调着外出的危险,唠唠叨叨堪比一个老妈子。 林问歌抬手揉揉额角,忍耐道:“所以?” 田瑢笑了,笑得无比柔和明媚:“所以,让我保护你吧,你想去哪里我就陪你去哪里,你想去揍谁我就帮你揍谁,你看谁不顺眼,我就帮你宰了他,怎么样?” 戚少陵和戚少馨惊讶地张大了嘴,这算是捡了个保镖吗? 林问歌上上下下瞅了田瑢几眼,见对方站在那里一副“待价而沽、任人品鉴”的模样,怀疑地问:“工钱多少?” “管我一日三餐?”田瑢讨好地笑。 林问歌神色未动:“太贵了。” 田瑢连忙改口,“那我自理、我自理!” 好没原则……戚少陵和戚少馨暗自唾弃。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林问歌深知此理,却又没感到来自田瑢的恶意,略想了想便道:“那好,我的三餐也交给你负责了!” 田瑢哭丧了脸,发现她看过来,立刻换上笑脸,答得乐意之至:“没问题没问题,林妹妹,你今天想吃什么,我这就去准备?” 戚少陵和戚少馨神奇地看着跟在后面的田瑢,晕晕乎乎回了顾家,似乎想不通怎么出去买趟药材,还能捡个倒贴的保镖回来。 林问歌却知道,这人只怕另有企图,既然人家要粘上了,且先留下看看吧。她却不曾看到,跟在后面的田瑢眼中暗藏着几许柔波,仿佛看不够一样望着她。 在左城休整了两日,云起再也按捺不住,就要动身赶路。 君昊和成哥无奈对望,叹口气后招呼兄弟们出发,好在他们这段时间没接什么任务,去位于阴家势力范围内的铁狼佣兵团总部看看也好。 而暂时在左城拍卖行歇脚的孟珺,在接到一只雕儿送的信后,果断收拾东西准备启程了。 很自然地,他在左城外和云起等人遇上了。 “离开?”孟珺骑着一匹骏马,冲云起淡淡点头,眼底划过一缕意外。 “我们要去地皇谷,孟兄呢?”云起有礼道。 “一起?”原来同路。 能和“奇货可居”的老板搭上关系,君昊和成哥忽然不怎么排斥这样的赶路了。 “是我的荣幸。”云起欣然应了。 于是,一大伙人自左城向地皇谷而去。 在顾家,林问歌买了药材的第二天开始整理工作,这一整理才发现,这些药材的炮制手法和宁霏霏炮制药材的手法很相似,想来她买来的这些是出自宁家人的手,而宁家在二十年前出事了,或许因为某些不能说的原因,才让那掌柜的忌讳到卖都不敢卖了吧? “林姐姐,林姐姐?”戚少馨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突然,她的脚步声顿住了,紧接着惊问,“田公子,你怎么在这里?也来找林姐姐吗?” “小丫头,林妹妹正忙着呢,你赶紧闪远点,打扰到她我对你不客气哦!” 屋内的林问歌听到田瑢含笑威胁人,无奈地丢开手里的东西,打开门走了出去:“你们进来吧!” 戚少馨瞪了田瑢一眼,两人一前一后跟着林问歌进门,抬眼就看到屋内摆放着各种各样的药材,几乎成了一间药房,大同小异的药味弥漫四周,不适应的人还真有些难受。 林问歌坐回原处,继续打理药材的工作:“有事吗?” “我要保护林妹妹啊!” “林姐姐,他好讨厌,跟门神一样,都快能辟邪了!” 两人异口同声,说的话却完全不一样,彼此瞪了一眼后,两人又开口了。 “这小丫头忒烦人了!” “林姐姐,我想求颗九还丹!” 这回又是异口同声,不过和前面的话一组合,倒是清楚了他们各自的来意。 林问歌拿着药材的手一顿,缓缓抬头看向戚少馨,状似考虑地慢慢开口:“要我救人也不是不可以,不过……” 戚少馨惊喜之色刚刚浮现,听到这里便急切追问:“不过什么,林姐姐请说,不管需要什么,我都能想办法做到,哪怕我做不到,戚家和顾家也能做到。” “不错,戚家和顾家也能做到。”这是闻讯而来的戚少陵和顾文渊。 “林妹妹能炼出九还丹?”田瑢对此表示意外。 戚少陵和顾文渊看了眼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子,忽然发现这人长得还真不错。 英眉俊挺,五官分明,眼神深邃,唇形完美,身姿高大,如果刨除那总是玩世不恭的神态、显得有些贱贱的笑容,还真是个惹人注目的美男,当然,他要是能正经一些就更完美了。 林问歌没有答话,而是提出了她的要求:“我要见见病人,然后决定如何医治,至于报酬……等我想好了再说。” 戚少陵和戚少馨双双看向顾文渊,却见他面带犹豫:“我二哥……向来不见外人,我怕……” “试试吧,万一文溯哥同意了呢?”戚少陵道。 两刻钟后,顾文渊带着他们到了一处偏僻至极的院落门口:“我二哥就在里面。” 果如他所料,经过询问后,屋内传来略显嘶哑的声音,明确地拒绝了访问,也拒绝了医治。 昨晚林问歌去了黑石空间疗伤,因为空间内外的时间差,她今天已经可以小范围动用神识了,此时探出一缕神识扫过,便将屋内的情况看了个分明。 一旁的田瑢骤然僵硬了一下,余光深沉地掠过旁边的林问歌,他感受到了那一瞬即逝的精神力,纵然纤细微弱,可却极其凝实,最重要的是它来自身边的这个女子。 “他不肯答应。”顾文渊束手无策了。 林问歌凝眉一想,扬声道:“我学医炼药已有二十年,虽不敢自夸经验丰富,但好歹医过几个人,总比你这样闷头看书从头学起的强吧?” “我二哥在学医术?”顾文渊震惊了。 等了好一会儿,一阵劲风从屋内冲出,房门轰然洞开,里面黑黝黝地看不分明,竟让人觉得像是鬼屋般阴森,明明是大白天,可一时间竟无一人敢率先进入。 林问歌眉梢一扬,抬脚踏入屋内,其他人亦跟了上来。 房间内很暗,摆设什么的很大众化,可见主人并不怎么上心整理,但也不显得萧条脏乱,反而处处纤尘不染。 林问歌环视一周,抬脚走向屋子右边的隔断后,那里坐着个人形物体,虽一动不动,她却感受到了其气息。 那是一张轮椅,上面坐着个毁了大半脸的人,被毁的脸上疙疙瘩瘩、遍布疤痕,丑陋得让人看了第一眼再不想看第二眼。那人穿着件灰色袍子,搭在轮椅扶手上的手青筋突出,却甚为无力,想来是经脉上有些问题。 “文溯哥?”戚少陵惊痛道。 戚少馨泪眼婆娑,咬唇看着轮椅上的人,他们兄妹都是第一次看到当初被生生折翼的顾文溯,刺激不可谓不大。 “二哥……”顾文渊的眼眶也热了。 顾文溯想要举袖遮脸,却因双手无力而失败了,他的呼吸变得粗重,旁边的桌子上堆满了书,仔细一看方知,那些都是医书。 田瑢始终关注着林问歌,却见她面不改色地上前把脉、检查,好像面对的不是个面貌丑陋之人,而是一尊泥像,眼底立刻涌出些疼惜和复杂,只是屋里光线太暗,根本无人看到他的眼神变化。 伸手抬起顾文溯的下巴,林问歌专注地盯着他的疤痕和唯一露出的一小块正常肌肤看了会儿,还伸指戳了几下那厚厚的疤,紧接着按上他的腕脉、颈脉,如此一番检查后,皱眉站直了身体,翻手拿出块帕子擦着双手。 “林姐姐,怎么样?能治好吗?”戚少馨第一个着急道。 顾文渊和戚少陵目含期待,顾文溯也眼神颤动地望着眼前容颜如画的女子。 第246章 混沌树的叶子 混沌树的叶子 林问歌思考了一下,忽然双目一凝,眸中灵光浮动,从头到脚扫过顾文溯,她这一下可把周围的人都给吓坏了,就连田瑢就凝住了神情。 灵光散去,她对其他人的惊吓视若无睹,公事公办地开口道:“全身经脉严重阻塞,近半数已然断裂,面部毁损八成,想必身上也有吧?若凭九还丹的确能治愈,经脉修复、容貌重现都不是难事。” 没等顾文渊等人露出喜色,她又出声了。 “然而,九还丹虽效果出奇,可没等让你恢复如初,凭你这身子骨只怕就被丹药庞大的药力折磨死了,药力灌入经脉、蔓延面部时,那种非人的痛楚绝非你所能承受。” 顾文溯双目黯淡无光,浑身溢出颓唐、自暴自弃的情绪。 “怎么会这样?”戚少馨无法相信这个事实,自从听说九还丹能生肌去腐、修复经脉,她就将其当成了救命仙丹,可没想到…… “林姑娘,真的没办法了吗?”顾文渊不死心地追问。 林问歌随意将帕子一扔,白了眼那几个就差把失望顶到头上的人:“我没说治不了,我只说九还丹不行。” “林姐姐,真的吗?那要怎么做?” “请姑娘救我。”顾文溯开口了,声音嘶哑压抑,却掩不住其中的渴望和期盼。 田瑢诧异地投来一眼,正好看到林问歌眼底掠过的柔光,心里顿觉欣慰,他就知道这女子是心怀善念的人,果然没错! “这是玉凝散,每日早晚涂抹全身两次,三日后便可见效。”一个白玉小瓶凭空出现在她手中,递给了顾文溯,“此乃外用药,够你用到康复了。” 够用到康复了? 几个人怀疑地望着顾文溯接过去的那个小玉瓶,不过两指粗、拇指长的东西,里面能装多少药膏啊? “内服的丹药我过段日子给你炼制,在此之前,你先将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林问歌翻手间又拿出个碧玉小瓶,“这是养元丸,每日一颗,可以帮你调养身体,以便能承受治疗时的药力冲击。” 玉凝散、养元丸,都是不曾听说过的东西,至少在天之大陆没听说过。 田瑢若有所思地望着那两个小玉瓶,莫非……这女子有何奇遇吗? “林姐姐,这么小的瓶子……里面的药够文溯哥哥用吗?你再给两瓶吧?” 林问歌不雅地翻了个白眼:“这里面空间大呢,这些药够治好两三个他了!” 啊? 顾文溯拿起那个碧玉小瓶,一连倒了五颗丹药也没倒空,可那瓶子光看外表,最多只能装三颗,显然,这是空间装备。 一出手就是两个具有空间功能的玉瓶,戚少陵看到她给药铺掌柜一颗高级晶石时的感觉,顾文渊等人也感受到了。 田瑢则默默思考,他的家底能不能养活林问歌,或者……他该想办法多赚点钱才对。 医治顾文溯的事就这么解决了,至于那治疗用得丹药,顾文渊等人想问却又不敢问,毕竟林问歌如此大手笔的治疗顾文溯,他们连酬劳什么都没谈,实在没底气多开口啊! 或许是因此心存感激的缘故,他们竟无一人深思,林问歌此举有没有什么深意或企图。 几天后,云起等人终于到了莫城,以姓氏就可看出,这里是阴家附属家族之一的莫家所在地,令人意外的是,越靠近莫城,君昊的情绪就越不稳定,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像是阴沉又像是烦躁,很是奇怪。 云起和孟珺的关系倒是愈加融洽,虽然两人性情不同,但却很谈得来,对彼此也生出了欣赏之意。 苏柔等人一如既往地不受云起待见,他们心里也清楚,找不到林问歌以前,是别想让他另眼相待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准备去找佣兵工会解决住宿问题,谁知半路上冲出个人来,噗通一声跪到了君昊面前,声泪俱下道:“四公子,求求你回家吧,你这一走几年,老爷和夫人都很想你,还有大公子,四公子,求求你跟老奴回去吧!” 君昊的脸刹那铁青,紧抿着唇瞪着眼前垂泪哀求的半百老人,眼中虽涌动着动容、不忍、犹豫等情绪,却紧攥着拳头,克制着不曾上前扶起。 “施家人?”孟珺口吻淡淡道。 苏柔等人神情微变,施家,也是阴家守护家族之一。 云起略带讶异地看向君昊,不,这可能不是他的真实名字,没想到一直从星界城外就同行的会是施家四公子? 因这变故,铁狼佣兵团明显不可能继续往前走了,他们要留下来等君昊处理好家事。 没想到,在佣兵工会得到林问歌消息的云起,突然决定不再赶路,而要留下来多歇几天了。 “你妹妹?”孟珺瞅了眼云起宝贝了一天的记忆晶石,看到里面投射的影像中有个容颜如画的清逸女子,只是脸色有些苍白,似乎身体有恙。 “不,是我妻子。”云起爱惜地隔空描绘晶石中投射出来的影像,忽而语气心疼地道,“看她脸色这么差,难道伤势很严重吗?该死的,我竟然不在她身边……” 孟珺理解不能地摇摇头:“她很好,给你晶石时佣兵工会不是说了?” 想起昨天某人揪着佣兵工会那接待员追问的情景,当时可是惊住了一大厅的人,某人实打实引人注目了一回,他简直不忍回想了都! “没看到她以前我都不能放心。”云起语气转为低迷,他自责地道,“你不懂,曾经……我七年都没有尽到夫君的责任,如今她受伤未愈,我却不能在她身边照顾,更别说还有三个孩子跟在受伤的她身边……我如何能安心?” “你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了?”孟珺真的吃惊了,向来面无表情的他都流露出诧异之色。 “是啊,”云起面带骄傲和自豪,显然是为父之态,“两子一女,都是很乖很聪明的孩子,特别是女儿,可像她娘亲了!” 孟珺转移话题成功,便目光含着一丝笑意任云起细数儿女的种种,看到云起的神情变化丰富多彩,他不禁想到了幼年的时光,那个时候他的爹爹也常常如此骄傲地说起他们兄妹,可惜……那样的日子再也不会有了! 想到当年遭逢巨变以致家破人亡,他的眼神骤然冷冽如冰,浑身溢出丝丝缕缕的杀气,他一定要报仇雪恨,将那些破坏他家幸福的人全部灭掉! “不行,我要立刻赶到她身边!”云起猛地站起来,将记忆水晶一握,就准备启程狂奔。 昨天在佣兵工会终于得到了关于林问歌的消息,他交付了寻人任务的酬金,便得知林问歌此刻身在顾城,似乎暂时没有离开的打算,而顾城就在莫城一百里以外的地方。 记忆水晶则是做任务的人拿来证明任务完成的凭证,他多付了些晶石,就成了他的。 “你不是留下来另有安排?”孟珺一回神就看到云起这模样,闲闲说了这么一句,成功让他顿住了脚步。 云起挣扎片刻,没有再往外冲。 没错,既然得知君昊是施家人,且从林问歌一直以来的表现上察觉到了家主令的重要性,他当然想做些什么,可…… 权衡一番后,云起转身看着孟珺,坚定地道:“我要去找我的妻子,孟兄,我知道你有空间异能,不知可否拜托你带我早点赶到顾城?我可以用丹药做酬劳。” 孟珺眉梢一扬,终于起身了:“正好顺路,走吧!” 云起闻言一喜,他没想到这人真的会答应,当即跑去找君昊等人,给他们留个信儿就要提前跑了。 在他心中,家人、爱人永远比其他的事重要,他不要、不想也不愿自己幼年时的悲剧重演,他要做个更负责任、更强大的夫君和父亲! 身在顾家的林问歌料想不到云起会来找她,在她看来,云起担心绝对会有,但在接到她的传音符后,就不会再焦虑,然而,她低估了云起对她的忧心程度。 当然,心中另有打算的她,也无暇揣测这些。 月黑风高,云层的掩映让天色更加黑暗,顾家大宅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入睡了。 林问歌的房门禁闭,忽然,门外的地方出现一瞬的空间扭曲,身着夜行衣的纤细人影脚下一转,再出现时已是十几步开外的院门处。 就这样,不断的出现微小的空间扭曲,每次间隔的距离都不太一样,但无一例外地是回廊暗处或者拐角,显然,这人异常的小心谨慎。 就在这道人影离开院子不久,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院门处,恰好云层被风吹过,一晃而过的夜色下,那黑影的脸被照了个清晰,居然是入住顾家不久的田瑢。 只见他英眉微拧,眼中透出几缕深思和内敛的担忧,他唇动无声地嘀咕道:“伤还没好乱跑什么,真是加大别人的工作量……” 话虽如此,可他还是闪身跟了上去,其速度快如轻烟,可见武功修为之高,绝非等闲之辈。 那隐匿着不断在空间扭曲中出现又消失的,自然就是此刻本该入眠的林问歌。 第247章 路遇桃花,蒙宸宸 路遇桃花,蒙宸宸 她蒙着黑色面巾,只一双美目露在外面,延伸至周身十米范围内的神识,让她成功避开了任何一队巡夜的家丁,断断续续向顾家大宅的深处而去。 跟在她后面的田瑢保持了二十米左右的距离,因为他敏锐地感觉到了空中的微弱精神波动,太近了肯定会被发现的,他知道林问歌的敏锐并不弱于他,若非有伤在身,哪怕是现在这点距离,他也无所遁形。 他暗地里其实也有些疑虑,林问歌的伤势他这几日旁观着也看了个大概,按说一般人受了这样程度的伤,哪怕不卧床休养,静心调养却是必须的,可这女子……竟然还能动武、动用神识,除了身手低于全盛水平外,似乎没什么不妥。 总之,他这几日仔细观察,越来越觉得林问歌全身都是迷。 顾家大宅的建筑格局和其他世家大族没什么不同,只是若想在这样的大宅子找到什么机要地点,却并非易事。 可是,随着跟踪的深入,田瑢发现,林问歌的目标方向异常明确,就好像……她生活在这里几年了一般,熟悉得清楚每个回廊院落。 田瑢的表情越来越慎重,当那熟悉的空间扭曲再一次出现在不远处,他满心等着看到下一个空间扭曲出现,但……半晌后,四周却一片死寂,他居然跟丢了人? 下一刻,他心中冷意突生,下意识侧头一避,可细弱到几不可闻的破空声还是到了面前,只此一瞬,他便受制于人,被一把细长的剑抵在了胸口。 田瑢眼底的惊骇一闪而逝,错目望去,就见那熟悉的美目冷然地盯着他,微拧的眉头正如他这几日见过的一样。 “是你?”林问歌手一落下,那剑便消失不见了。 “呵呵!”田瑢干笑一声,心头冒出几滴冷汗,想他武功自认不差,可被一个受伤的女子发现形迹还在眨眼间反制手中,这样的事想想都觉得心惊,他如何也不明白为何会被发现的。 林问歌挑眉,原来不知不觉间,田瑢问出了他最纳闷的事,她淡淡扫了眼四周,眼睛闭了一下又睁开,答得很是随意:“你的存在其实很突兀,这四周的气息一直是自然的,可你的存在却是这自然中的一点异味,就像一片绿色中开了多红花,你觉得这样还不够显眼?” 她走的是以法入道之路,所感悟的是自然之道,所吸收的天地之灵,随着修为的提高,自身的气息也逐渐融合天道,趋向自然,即使不用神识去探知,对四周的气息变化也很敏感。 她受伤的是肺腑和经脉,却不是感觉。只要静心感受,那么周身一切非自然的存在都能敏锐察觉,更别说是这么近的距离。 田瑢露出几分疑惑之色,有些不怎么懂,可这话里将他比喻成白粥中的头发丝那种鄙视感,还是让他嘴角抽抽。 “我有事忙,少来打扰。”林问歌说完就准备瞬移走人,却不防被拉住了袖子,她有些不耐地回头,就看到田瑢脸上遍布贱兮兮的笑容,眼中露出明确的兴味。 “你要偷什么?物,或者人?我身手不错,带上我做帮手吧!” 林问歌眼神变幻一下,忽然觉得眼前这人此时双眼闪亮、想要做坏事的模样很眼熟,可到底哪里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似乎考虑了一下,点点头同意,只是答应的理由,却让田瑢很郁卒:“也好,被发现了正好拿你当替罪羊。” 田瑢默默望着林问歌瞬移离开的背影,咬牙切齿一会儿,又猛地弯唇一笑,眼底渐渐晕染出宠溺无奈的神色。 “罢了,谁让……是你呢?”他低喃了一句,话语随着夜风消散,已经离开的林问歌当然不可能听到。 林问歌一路到了顾家大宅最深处的一个清幽的院子前,田瑢轻松地跟着她站定于此,一眼望向里面,只觉得冷风拂过,到处透着股子阴森诡异之气。 “这是……哪里?”田瑢压低声音道。 林问歌状似随意,实则扫了眼院子门口及院中的几处,淡淡道:“顾家的家庙,俗称……祠堂。” 祠堂? 田瑢浑身一僵,越发觉得四周阴森森透着鬼气了,祠堂?那不就是放牌位的地方吗?一想到里面会有一排又一排的牌位,写着先考顾某某、先妣顾某氏……他就眼前发黑。 顾家传承上万年了都,天知道里面密密麻麻摆了多少牌位? “可不可以不进去?”田瑢僵硬着脸问。 林问歌斜睨了他一眼,什么都没有说,而是果断地向前走了一步。 好吧,看这架势也不可能,田瑢整整情绪,壮士断腕般阔步往前一步,很不巧的是,他的步伐比林问歌大,以至于这一步竟到了院门里面,即将落脚的刹那,被一只纤手猛地往后一扯,衣领差点勒得他喘不过气。 “咳咳,林妹妹,你谋杀也提前打声招呼吧?” “想死别拉上我!”林问歌蔑视咳嗽的他一眼,又皱眉加了一句,“另外,你见谁谋杀前还给人下通告的?死亡通知书?你看戏看多了吧?” 田瑢默默画圈圈,完全不能指望某人同情他,沮丧了一会儿自个儿打起精神,仿佛打不死的小强一样。 一边拉着衣领缓解脖子上的不适,他举目望向那院子里面,眼底露出深思之色,只是笑容依旧贱得让人想打他一顿:“这地方不简单啊,里面肯定有宝贝!” 纯粹是废话! 林问歌懒得表态了,眼底灵光闪烁,瞳孔浮现点点银芒,她看到院中纵横交错着无数似有若无的丝线,那颜色或深或浅、时断时续,即使她开了灵眼,有的地方也看不清楚。 田瑢虽然见到过这样的她一次,可仍旧惊了一下。待那银芒淡去,他问:“看出什么?” “不是阵法、不是防御类的宝物,居然是类似机关的防御吗?”林问歌眼中浮现一抹兴味之色,蒙着面巾让人看不到她的表情,可却能分辨出,她此刻是在笑着的。 “机关?破了它,还是……”田瑢漫不经心的笑,眉宇间露出傲然之色,好似闯入别人的家破了人家的机关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的事,丝毫不担心会引来什么麻烦,又或者这样的麻烦在他看来,根本微不足道。 “那就叫抢不叫偷了!”林问歌白了他一眼,皱眉想着不打草惊蛇进去的办法。 田瑢任她凝眉苦思,抬眼看向了这院子的上空,那里有空中禁制,飞跃进入明显是找死的行为,院中的机关他虽看不出是哪种,可凭林问歌此时的反应看,想来要比解决空间禁制来得容易些。 “有了!”林问歌眼中一亮,翻手间四五只脸盆大的八腿东西被她扔向了院子里。 田瑢定睛一看,头皮就麻了,连带着浑身都冒出鸡皮疙瘩,诡异的目光闪烁不明地看向旁边的林问歌,在看到她语气亲昵、如同对待宠物狗一样下命令的时候,差点拔足狂奔。 “那些花花绿绿的丝线给我解决了,回头给你们糖吃!” 田瑢禁不住抖了抖,怔忡地望着被她扔出去的那四五只超大号很多的蜘蛛,他没见过这类物种,全身布满眩目的斑点,八条腿上的绒毛仿若尖刺,他毫不怀疑这些东西有毒,光是瞧着都让人觉得颤栗。 更可怕的是,在林问歌话落的时候,他清楚的看到,那四五只大号蜘蛛竟然听懂了般挥挥最前面的两条腿,兴奋得往院子里爬去,步履间居然透出很浓的欣喜(?)之情。 该死的,他都不知道从哪里看出了那几只蜘蛛的欣喜之情,这样的东西……这样的东西,某人还随身带着?挥手间就招出几只,他毫不怀疑林问歌还有其余的大蜘蛛。 蜘蛛们像是傲慢的贵妇,互有气场般爬到院子里分散开来,一只只仰头间蓄力一吐,白色的蛛丝混合着特有的粘液,东一根、西一缕落到空中,奇怪的是,它们并没有掉下来,而是仿佛挂在了什么东西上,眨眼间,院门至院中屋门前的一条道上便布满了悬空的蛛丝,毫无规律的纠缠、交错到一起。 等田瑢几乎看不到远处那屋门的时候,蜘蛛兄们才意犹未尽地慢慢爬回来,一个个脸盆大的家伙挪动着八条生着尖刺的腿,陆续停到林问歌面前,腿摩擦口器时发出轻微的声音,他竟然神奇地理解到这些家伙在表达不满的情绪,怀着期待地向林问歌讨要之前许诺的“糖”? 田瑢嘴角狂抽,深觉他最近没休息好有了幻觉,坚决不愿承认他无师自通地理解了蜘蛛的心理…… 林问歌翻手拿出个瓷瓶,倒出其中的丹药分给它们,还贴心地给它们面前各放了个小盘子,每个盘子上倒了三颗丹药:“可不能多吃,不然要撑坏的!” 等蜘蛛们吃完,表露出心满意足的情绪,田瑢嘴角抽搐的频率越来越大,他看着林问歌挥袖间将那些蜘蛛给变没了,才声音发涩地开口,隐隐的还能听出其中含着几分哆嗦:“你的兽宠?呵呵,你的爱好可真……特别?” 他觉得应该是怪异才对,但临出口时还是改了。 第248章 天梦珺隐晦的忧虑 天梦珺隐晦的忧虑 “你怕蜘蛛?”林问歌眉眼一弯,心情忽然好了。 “女孩子不该养些可爱的东西吗?”田瑢无力扶额,只觉得遇见了超级大怪胎,对她隐约的调侃嘲笑意味毫无所觉,或许发现了也不在意。 “我向来喜欢实用的东西。”林问歌抬脚走入院子。 就在喂蜘蛛的时候,那些蛛丝如同蜡烛燃烧滴下的烛泪般向地面坠下粘稠的液体,还散发出明显的恶臭,这会儿林问歌和田瑢一前一后进入的时候,本来悬空的蛛丝已流了一地,其中时不时冒出几缕轻烟,发出不断的呲呲声。 “好强的腐蚀性!”田瑢掩鼻阻隔空中刺鼻的气味,眼中含着惊色。 林问歌默不作答,沿着蛛丝开出的这条道,径直走到了屋门前,侧耳听了听后,眸色一沉再不往前了。 “又有机关还是阵法?”田瑢不见意外道。 林问歌忽地轻笑一声,不屑道:“切,当我是寻常小贼?障眼法再以假乱真,也还是假的!” 田瑢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透过门上糊的薄绢,他看到里面密密麻麻的牌位前有个供桌,那上面除了供品、香烛外,还有个精致的檀木小几,上面红色的丝绒布上静静躺着一枚令牌模样的东西。 他的眼底种种情绪酝酿涌动,有那么一丝的震惊和了然,最终化为满满的复杂,他侧目望去,动了动唇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原来……她是为了家主令而来吗? 林问歌转身之际,眼神四处一扫,将目光定格到了刚刚走过的地方,这时她忽然不想悄无声息了,眉间露出冷色,低喝道:“不想受伤就闪一边去!” 田瑢默然退开,就见她右手一伸,先前拿过的那把剑刃细长的三尺长剑在一片光芒中出现,她二话不说地执剑狠狠劈下,没有任何的招式和技巧,就那么干脆地往下一劈,一股澎湃强大的力量从无到有,一瞬间猛烈爆发,席卷的这四周的空气都变得凝结躁动。 轰然一声,石块被哗啦啦扬起,又滚元宵一样落了满地,而这院子的地面已是面目全非,从屋门口被劈出一道宽约两三尺的沟壑,其边缘参差不齐,还有不规则的裂纹向着四面八方蔓延。 这一剑之力竟不亚于一场地震,田瑢抓着旁边的建筑稳住身形,不用刻意去看,他也知道此刻的顾家大宅整个都在晃动,他不由得于心中自问,倘若此刻是他与这女子交锋,这一剑他到底能不能接住,又是否拥有反击之力? 答案自是无果,他想,那一天是不会到来的,他们应该永远不会有拿着武器站到彼此对面的一刻。 “哼,结界?”林问歌低头看去,面前宽约两三尺的大裂缝里,深约几米的黝黑中透出些光芒,像是受到什么冲击般闪烁不定。 田瑢俯视一眼,还没看清那下面是何情形,就见旁边的女子右手收剑,左手一伸,一条碧绿的藤条凭空而出,嗖得伸入裂缝之中,随着她的手腕灵活几个抖动,那条藤收回时顶端分明缠着个金色的什么东西。 “快,快去看看,祠堂那边怎么了!” “用轻功,一群废物,这种时候还系什么腰带?还不给我跑快点?” 嘈杂的脚步声夹杂着喝骂训斥,乱糟糟的人声越来越近了,田瑢淡定依旧,一副压根不怕被发现的样子。 林问歌毫不客气地收好藤条,一巴掌拍上他的后脑,因为身高差距,那巴掌落到了他的后颈,她脸色一沉,不着痕迹地将打疼的手缩到背后蹭蹭,嘴里骂道:“你白痴啊,还不赶紧跑?” “现在速度再快,不管从哪个方向飞出去都会被发现的啊!”田瑢无辜地摊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林问歌发出个鼻音,粗鲁地狠狠拽住他,神识一卷两人,两人一起消失在那片空间扭曲中。 田瑢低垂眼帘,任由她拉着空间转移,眼前一片黑暗时,他感到了周身传来恐怖的挤压感,可他没有感到常人第一次空间转移必然会有的头晕恶心,反而状态自然得很。 因为……这空间转移的感觉,他比谁都来得熟悉。 林问歌的房间内,一阵空间扭曲后,两个人像是被吐出来一样凭空出现,田瑢感到身边一沉,下意识伸手一揽,低头就见林问歌一脸惨白、嘴角溢出一缕血丝。 “怎么了?” 听到关切忧急的询问,林问歌一把推开他,摇晃着站稳后,抬手擦掉嘴角的血迹,一个闪身便到了床边,轻灵一转盘膝而坐,合眼开始调息。 田瑢怀中一空,禁不住有些失神,抬头看去时神色复杂了许多,眼底也掠过几缕怜惜和懊悔,自责为何明知她伤势未愈,还让她动用空间异能带了他回来,为了不被发现,他们是长距离一次性瞬移回来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样耗费的精神力要比短距离单人瞬移更多。 而一门之隔的外面,顾家大宅里吵吵嚷嚷了一晚上,直到天明才渐渐安静。 只是……风波才刚刚开始。 上午旭日初升不过一个时辰,乱糟糟的脚步声便越来越靠近林问歌的房间,直到“嘭”得一声响,从门口呼啦啦进来了一大群人。 为首的是个银丝参半的老人,他厉目扫了一圈,就让屋子里仿若寒风过境,待看到床上盘膝而坐的林问歌,更是一个字也没有,“铿锵”一声拔出长剑,几步冲过去直指着她的面门怒喝:“臭丫头,将东西交出来,否则老夫划花你的脸,把你丢到黑巷里让人轮/奸!” 田瑢周身溢出压抑的煞气,一双眼睛看死人一样落到这老头身上,手指调整了一下角度。 “哪来的毛贼,还不快把我家的宝贝交出来?” “就是就是,长得人模狗样的,却原来是个穷酸到偷人东西的三只手!” 跟来的人很多,或老或少、或男或女,各种鄙视、蔑视、愤怒、不耻的目光落到林问歌身上,七嘴八舌谩骂着。 这其中有顾文渊、戚少陵兄妹,他们的眼睛也看着那里端坐的女子,只是其中明暗闪烁,紧抿着唇一语不发,虽未参与其他人的喝骂,可脚步却定在那里不曾移开。 “你聋了?让你把东西交出来,少装蒜!”老人剑尖向前逼近,带着杀气刺向她的脸。 一道青光突然迸发,形成一道光壁温和却坚定地将刺来的剑挡在一定范围之外,牢牢护住了她的全身上下。 屋子里顿时沉寂一片,所有人瞪大眼看着床上的女子,露出或浓或淡的惊讶之色。 田瑢眼眸微眯,仔细观察着那道青色光壁,却怎么也看不出这是怎么造成的。 是防御类的宝贝,还是她自身具有的防御之能呢? 人群中,少数人在惊诧过后眼中闪动着贪婪之光,此念一起,竟是连那大半人都慢慢感染了。 “咳咳!” 林问歌忽然咳嗽了两声,眼睛虽未睁开,打坐的姿势却散了,而她面前的老人则像是被吓了一跳,下意识退了一步,紧接着就觉得失了面子,脸色越加难看了。 “嗯?”她睫毛颤动两下,一睁眼看到屋子里多了这些人,不禁露出迷茫不解之色,视线转了一圈后落到田瑢身上,还递给他一个疑问的眼神。 田瑢深思的表情瞬间消失,嘴角抽了抽没吭声,暗自腹诽道:装,还装?装得可真像那么回事! “各位……有何贵干?”林问歌意有所指地望向面前那铁青着脸的老人,余光瞟了眼他手中的剑,施施然撩衣落地,优雅地抚了抚裙摆,唇边弯起个浅浅的弧度,“抱歉,我刚刚打坐了,没听到各位说什么!” “臭丫头,交出我家宝贝,否则老夫要你好看!”老人手中的剑又举起来了,这次剑尖直逼她咽喉,怪的是,先前的青光竟然没出现。 林问歌纤指移开面前的剑,脸上虽含笑,眼中却有了不悦:“老人家火气不要这么大,我以大夫的身份保证,这样会短命的哟!” 不待那老头暴走,她转向顾文渊,话中略带冷意:“顾公子,你家丢了什么东西?怎么会找到我这里来?我长得很像贼?” 顾文渊抿唇不答,眼神避开了和她接触。 戚少陵兄妹欲言又止,其实他们都不相信林问歌会偷东西,可……可顾家祠堂出了事,能悄无声息潜入其中再不惊动任何人地出来,多半是具有空间异能之人,而目前他们所知的拥有空间异能的,除了林问歌还有谁呢? “废话少说,赶紧把东西交出来,老夫饶你不死!” 林问歌冷笑,饶她不死?只怕到时候会比死更痛苦吧?当她是傻子不成? “老家伙,别欠揍,你说我偷了你家东西,拿出证据来?光凭你一张嘴,当我是好欺负的软柿子,想怎么捏怎么捏?” “我还告诉你,今天这事你若不给我个交代,信不信我明日夷平你顾家?” 田瑢眼神微颤,只见那女子踏前一步,原本矜贵清逸的气质骤然逆转,满身的强势和冷傲,如有实质般逼向四面八方,可他却知道,这仅仅是她自身的气势,属于高手的势压,还没动用半分呢! 第249章 疾风塔 疾风塔 “黄毛丫头,岂容你放肆?”门外突来一声爆喝,门窗剧烈震动着轰然碎裂,一道身影如箭般掠来,强大的劲风裹狭着掌力和高手势压,直冲林问歌而来。 田瑢刚欲出手,却瞥到林问歌凛然不惧的眼神,登时慢了动作。 人群被这掌风刮得东倒西歪,实力高的连忙运气稳住身形,实力低的连惊呼都来不及就飞了出去,重重砸到墙面、地上,一时间哀嚎遍地。 “哼,找死!”林问歌冷笑一声,右手并作剑指,默默念了两句什么,胸腹处青光浮动,一枚发着光的莹润玉佩从她丹田飞出,悬于她头顶,溢出一层层如纱般的光芒笼罩住她。 这是什么? 稳住身形的人们纷纷投以注视,田瑢也愕然望去,可瞧了又瞧,也只能判断出这不是块简单的玉佩。 “碧元同心佩,启!”林问歌清叱一声,与此同时,掌风也到了她这里,那玉佩迅速旋转起来,溢出的青光和掌风气劲相接,本来温和的光芒犹如遇到了让它兴奋的猎物,倏然缠绕着追击,下一刻压倒性地盖过掌风的凌厉,还将那掠来的人拍苍蝇一样拍了出去。 嘶! 倒抽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田瑢亦不可思议地望向那枚玉佩,见识不凡的他从适才的能量波动上判断出,这玉佩……这小小的玉佩,居然达到了帝器的等级。 天,帝器啊,这在天之大陆别说见,就是听都罕有听说。 “爹!”顾文渊看清被拍飞出去狂吐血的人是谁后,连忙奔了过去,既紧张又忧心地扶起他。 林问歌撇撇嘴,伸手一接,头顶的玉佩乖巧地落入她掌心,碧透莹润和白皙如瓷形成鲜明的对比,看起来极为赏心悦目。 碧元同心佩是她,不,是雪霄在修真界得到的一件护身仙器,可惜只能用来防御,根本不具备任何攻击力,还是被动防御的那种。 这些年,她一直将其放在丹田中蕴养,今日若非不能动武,她根本不会动用,实在是……这家伙防御力惊人的同时,消耗的灵力也很惊人。 若非这些天一有空就在黑石空间里打坐养伤,她这会儿只怕早就站不住了。 田瑢箭步上前,半挡在林问歌身前,也是这一刻,他感觉到无数灵气像是被吸引一般迅速向这边集中,而且无一例外地……进入林问歌体内。 如此吸收灵气的速度,田瑢还是第一次见。林问歌轻哼一声,两手迅速在胸前掐诀,那翻飞如影的一幕,瞧得田瑢一愣一愣。 一道金光飞出她的丹田,于空中瞬间化作六六三十六道,风一样飞出后,每一道都停在了在场一个人的脖子边,当光芒散去,那竟是一把把寒光闪闪的长剑。 “草,当本姑娘是好冤枉的,今天不说个清楚,谁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林问歌目光冰冷,掐诀的手纹丝不动,而漫天悬空的飞剑就在脖子边的所有人,叫痛的、晕乎的、畏惧的……没一个敢再发出一声,都骇然地盯着面前的剑以及那容颜绝美、出手利落的女子。 有人不信邪,翻了个白眼大大咧咧爬起来,下一刻他面前的那把剑便刺穿了他的咽喉,当场毙命! 顾文渊向后仰头,被他扶起的老人早没精神矍铄、干练持重的风采,反而吐血不断,两人看到那杀人干脆的一幕,当即僵住身体,警惕地瞪住面前的剑,这时,他们终于意识到这剑的不一般了,他们往左的时候,这剑也跟着向左移,他们向后的时候,这剑便跟进,他们向前了,这剑会退开几分。 诡异! 这个院子里鸦雀无声,脸上的惊骇已演变成了惊恐,因为……就指着他们脖子的这些剑太他妈邪乎了,没人握着居然比有人握着还灵活自如。 这还是剑吗?是吗是吗? “咳咳咳!”剧烈的咳嗽声伴随着木轮走过地面的声音,自院墙一边急促传来,只听一个略显嘶哑的低沉嗓音传来,“林姑娘手下留情!” 林问歌转眼望去,眸色变幻几下,越发让人琢磨不出她的想法了。 田瑢看了她一眼,尽管心中对眼前飞剑漫天的一幕也深受刺激,可他站在她面前的动作却丝毫未动,立场之坚定可见一斑。 轮椅转动的飞快,戴着垂纱斗笠的顾文溯出现了,他无视四处投来的希冀目光,而是直直望向林问歌,转动轮椅到了相距十米的地方:“林姑娘,还请手下留情。” 他没有多余的言辞,只是恳切地说了这么一句,看在受制的所有人眼中,自是觉得他无情至极,但奇异地是,林问歌居然没有露出怒色。 似乎过了很久,可实际不过须臾,林问歌目光沉沉地盯着斗笠下看不清面目的人,手指翻飞间,所有的长剑自发撤离,旋转着于空中合为一体,复又窜回她体内。 她说,嗓音清润依旧:“好,就卖你一个面子!” 田瑢一怔,望向顾文溯的眼神变得深沉,这小子何德何能,竟能让意欲血洗顾家的林问歌罢手?他心中涌出不悦,哼,他倒要好好查查这是凭什么! 斗笠下的顾文溯不禁失神,他来之前根本不觉得能说服林问歌,然而现实是……他竟真的做到了? 他眉头拧紧,这些天经过林问歌所给药物的治疗,他脸上丑陋得疤已淡化了很多,甚至伤势轻的地方还隐约露出了完好的肌肤,这让他每次摸到的时候都欣喜到颤抖。 这是个医术高明的女子。 但今日这一幕又让他意识到,这还是个身手不凡的高人,特别是这操控长剑的水平,登峰造极不说,还从未听闻。 这是个奇人。 正当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面前的光被阴影挡住了,抬头就见林问歌站在面前,随手扔给他一个小瓶子道:“做好准备了就服一颗,绝对能让你痛不欲生、脱胎换骨!” 是最后治疗时的丹药? 顾文溯赶忙捡起掉到腿上的小瓶子,追问道:“这是药还是丹?” 林问歌瞥他一眼:“丹?我手中的丹你还用不起!” 这话说得很小看人,但却是实话,她的丹都是以修真界炼丹之法炼制的,和这个位面的丹比起来,药力、蕴含的灵气完全没有可比性,连云起也是现在才能承受,更何况经脉大损、坏了身体底子的顾文溯? “这是九神生肌丸,你现在用刚刚好。”林问歌顿了下,深深盯着还心系丹药的顾文溯,低声道,“别忘了,你欠我一个人情,以及……”她抬手一划满院子站起来的人,“这么多条命!” 顾文溯垂眼不答,心中却是一沉,他这辈子还能还完吗? 田瑢默然扫视四周,发现有几人眼底幽暗莫名,当即冷笑一声,明知会有麻烦,他还会任其存在吗? 林问歌抬脚向顾家大门走去,田瑢自是紧随其后,其余人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却没一个敢上前阻拦,只是所有人都不曾发现,这院子角落里,有双清亮的眼睛若有所思盯着林问歌两人,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顾城外,田瑢手指颤抖地指向一个接一个冒出来的小豆丁,失声道:“他们……哪来的?” 一边的林问歌弯腰抱住以宥和宝妹亲了亲,白了他一眼:“当然是我生出来的,你以为石头缝里能蹦出来?” 小穹掩唇偷笑两声,主动抱起了看到娘亲笑得欢快的宝妹,随手递给她一个果子:“娘,他是谁啊?” 一个半大孩子、两个小豆丁,六双眼睛齐齐看向田瑢,目光中难言好奇的同时,也露出几分审视和警惕。 “娘。”以宥第一个转开视线,伸出软嫩嫩的小手要求抱抱。 林问歌心中一软,赶忙抱起小儿子,任他将小脑袋贴在颈畔,柔声问:“怎么了?饿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以宥摇摇头不说话。 宝妹小眉毛一竖,不满地瞪向田瑢,稚嫩的声音道:“讨厌,坏人!” 小穹唇边的弧度加深了几分,漂亮的眸子里划过几缕狡黠和担忧,他家爹爹怎么不在呢?该不会……要换爹爹吧? 田瑢久久的愣神之后,石化了。他、他、他长得哪里像坏人了?明明是天下第一的大好人啊! 林问歌含笑说了女儿一句:“宝妹,不许没礼貌,这是田叔叔,想吃什么就让田叔叔给你买哦!” “嗯嗯!”田瑢赶忙点头,丝毫不曾看到林问歌眼中噙着的坏笑,“对,想吃什么,我给你们买,买多少都行!” 小穹眼中顿时一亮,和怀里的宝妹对视一眼,达成了某种默契。 至于林问歌怀中的以宥,抬头看了田瑢和哥哥妹妹一眼后,又爬回林问歌肩头了。 于是,本来两人行变成了五人行,小穹已是半大孩子了,倒无需人时时照顾,可那对龙凤胎却比较麻烦,因为某些不能说的原因,田瑢更是受累的第一人。 “我说林妹妹,你什么时候成亲的啊?居然都有三个孩子了?” 第250章 进入黑石空间 进入黑石空间 田瑢总算认识到了孩子的恶魔本质,以宥还好些,安安静静的很少闹人,宝妹就很活泼了,甚至可以说活泼过头了,一会儿要这个、一会儿要那个,只要一落地,时不时还要他去找人回来。 他敢发誓,活了二十多年间,他从来没有这么头疼过,虽然他心底对此是乐于接受的。 “唔……三年多前成亲的。”林问歌答。 “吓的?”田瑢一骨碌翻起来,也不装挺尸了,他指着小穹惊问,“那这小子是怎么回事?” 小穹瞥了他一眼,仿佛在说他大惊小怪。 “非婚生子啊,”林问歌答得坦然无比,“不过,我嫁的也是他生身父亲。” 田瑢暴走了,捏着拳头咬牙切齿:“哪个王八蛋敢这么欺负你?老子要宰了他大卸八块!” 林问歌顿觉莫名其妙,这时宝妹站起来了,三头身的小娃娃小手叉腰,极其严肃地瞪着他,吐字清晰道:“坏人,打爹爹,坏人!” 田瑢立刻改变态度,讨好地凑到小家伙身边,好声好气地堆了一脸笑容:“宝妹乖啊,我不是坏人,真的,我对宝妹可好了!” 以宥拍拍身上的小衣服,踱步到撇头作不理状的宝妹身边,不客气地指着田瑢:“人面兽心!” 噗! 林问歌喷笑出声,小穹比她反应还大些,刚喝的水一下子喷了三尺远,他擦着嘴角的水渍古怪地看向自家弟弟,唇边疑似抽搐。 田瑢伤心了,俊脸皱成了包子褶,沮丧过后,他轻哼着捏了捏以宥的小嫩脸:“臭小子,肯定和你爹一个样儿,我还当你乖巧呢,却原来是个毒舌包子!” 林问歌笑过瘾了,走来揉了揉以宥的头,眼中满是纵容和惊讶:“不愧是我林问歌的儿子,好样的!” “喂喂,有你这么教孩子的吗?”田瑢抱怨道。 旁观的小穹心细,此时回想刚刚的情景,总觉得有些地方略显古怪,他目含深思地打量又恢复一脸贱贱笑容的田瑢,娘亲未婚先孕生了他,怎么这个人会如此激动? 他看得出来,刚刚田瑢说要教训爹爹的话不是说笑的,若不然以宥也不会如此不客气。他可清楚的很,自家弟弟虽然向来话少,但天生心细敏感,旁人是好是坏,都能感觉出个大概。 或许以宥还不会具体描述出来,但表达相应的情绪却是可以的。 就在他们走出顾城三四十里的时候,孟珺带着云起终于抵达了顾城门口,一露面就发现,顾城的气氛很不对。 云起想了想,拿出个小小的玉牌,一看上面闪烁的光点,当即拉住孟珺指向城外北郊:“那边,在那边!” 孟珺扫了眼他手中捏着的玉牌,只见上面有个银色的光点闪闪烁烁,还在不停地远离他们。念在一路上关系不错,看起来距离也没多远,他便顺手送一次,之后再返回顾城办事也没什么。 衣袂飞扬间,两个各有千秋的男子又消失在了顾城外,惹得周围的人惊诧莫名,不少人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近了,近了!”随着孟珺拽着他连续瞬移,云起兴奋地盯着手中的玉牌,重逢的喜悦几乎溢满了他的胸腔。 远远地,就看到茫茫大路之上,一男一女,一个半大孩子、两个幼童走在前方,云起狂喜的神情在触目那个男子背影的时候瞬间冻结,紧接着变成了滔天的醋意。 他却不曾看到,拽着他瞬移的孟珺,眼神骤然变幻,眸底藏着许多莫名之光,死死瞪着那个男子。 事情发生的很突然,云起被孟珺随手扔出,他迅速回神后于空中一转,踩着旁边的树干跃向前方,径直落向那女子身边的位置。 “爹爹!”小穹喜出望外,第一个奔向云起。 林问歌意外地看来,就见云起似含泪光,痴痴望着她,猛地将她连同怀中的以宥抱到了怀里。 而另一边,孟珺右手一振,一杆长枪滑入手中,枪尖直刺田瑢。 被刺的田瑢反应也不慢,旋身一闪将怀里的宝妹放到地上,脚下一点飘离一丈远后,右手往左手上一抹,便提出一把多半尺宽的大刀,刀刃向前,一踏足迎上再度刺来的长枪。 铿锵声接连响起,等林问歌和云起松开对方的时候,那两人已战做一团,拆招接招几十个来回了。 “他是谁?”云起酸溜溜地指着田瑢问。 “路上捡的,免费保镖!”林问歌淡淡回答,同样指着孟珺问,“那他又是谁?” “你失踪后认识的朋友,‘奇货可居’的老板。” “爹爹,爹爹!”宝妹迈着小断腿跑过来,小穹在旁边护着她,小丫头一把抱住云起的腿,扬起精致绝伦的小脸,“爹爹抱!” 云起捞起小丫头,响亮地亲了两下,紧紧抱着她不撒手:“乖女儿,可想死你爹了!” “爹爹!”以宥乖巧地开口,眼中含着期待和羡慕地叫了一声。 云起凑过来也亲了下他的小脸,只不过没有对宝妹那么亲热,大手摸了摸小儿子的头:“好孩子,爹爹也想你了!” “最想的是娘吧,爹?”小穹在旁边拆台。 云起横了他一眼,却没有否认。说实话,他最想亲的其实是林问歌,可担心惹恼了她,才强忍着的,粗粗一算,他们这次分开都有一个月了,能不想吗? 像是知道他的想法,林问歌大大方方凑过来,在他脸上吻了一下,虽然像是蜻蜓点水,但却足以让云起乐得找不到边儿。 奇怪的是,那边和孟珺打得正嗨的田瑢骤然撤退,举着刀气势汹汹地刺向云起,嘴里还怒骂道:“哪来的小瘪三,我家林妹妹也是你能占便宜的,还不给老子起开!” 孟珺愣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某人这么暴躁、没形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起眸光一紧,顺势将林问歌推开,足下一点朝远离她的那边飘起,田瑢的刀却穷追不舍,他只得旋身急退,拉开一段距离后,右手中金光闪耀,问天剑一入手便举剑格挡,刀剑相接的刹那,两人隔着武器对视,彼此眼中均露出几分诧异。 田瑢意外的是,这个看起来忒像小白脸的家伙,居然有着不错的反应速度,手中拿的武器也不输给他的斩鸿刀,至少是件帝器。 对云起来说,距离一拉近,他就发现这个陌生男人的容貌有几分熟悉,和孟珺给他的感觉一样,可到底哪里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最重要的是……这兵器碰撞的刹那,他感受到了问天剑经由和他的精神联系传达过来的低吟,那是一种兴奋、热血沸腾的浓浓战意,这个人手持的大刀引得常年如一日沉默的问天剑都激动了,而且,他能明白地意识到,这人的武学境界高于他,竟是位武皇级的绝顶高手! 两人同时起了一战之心,竟是后跃分开后,再度打到了一起,只不过田瑢是一脸忿忿,眼底还带着审视、挑剔和酸意,云起则真的起了与高手对决之心。 “你就是云起的妻子?”孟珺收回武器,遥遥打量林问歌。 “有何指教?”林问歌挑眉看来。 孟珺心口突然狂跳几下,突然望向忙着和云起对打的田瑢,一时间眼中风云变幻,良久,面露恍然大悟之色,再看向那亭亭玉立的女子时,眸中已褪去冷漠,一寸寸仔细观察她,仿佛要将她看个够才罢休。 林问歌蹙眉挪了下脚步,不着痕迹地想要躲开那复杂地目光,却发现只是徒劳,那目光竟在随着她移动,于是,她不悦地扫向孟珺,这一触目,就不由得细心打量起对方。 容颜俊雅、气质冷冽,倒是个难得的美男子,而且,她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人,或者说见过类似的一张脸,眉宇还是轮廓……似乎总有哪里很熟悉。 一边打量一边回想,还真让她给想到了! 林问歌猛地看向和云起打得不可开交的田瑢,果然,那家伙不再笑得贱兮兮、表情严肃的时候,还真和这位“奇货可居”的老板有四五分的相似。 难道是兄弟? 可如果是兄弟的话,怎么会一见面就打起来呢? “娘,娘,爹爹被欺负了!”小穹一直在观战,凭他天生能看破一切虚幻的眼力,哪怕是高手对决的速度,也能看个大概,可能是发觉形势不利于云起,这才扯着自家娘亲的袖子求救。 林问歌转眼望去,果见云起有些被动,他接招时虽然不曾捉襟见肘、手忙脚乱,甚至给旁人看到也觉得他们打得旗鼓相当,可仔细一看就发现,田瑢明显尚有余力,而云起则有些后劲不足了。 她眉心稍蹙,右手一抬,一道白绫从袖中飞出,顿时如雪花飞舞般罩住正在打斗中的两人,云起和田瑢的动作双双一滞,等他们再看清四周的时候,两人的距离已拉开了丈余远。 田瑢茫然的举刀四顾,就见云起站在林问歌身边微微急喘,而他则傻乎乎地站在原地,只此一幕,亲疏立现,他撇撇嘴一脸委屈,眼中更是流露出浓浓的酸意和不满。 “林妹妹,好歹我们也朝夕相对了数日,你这么差别待遇难道就不会于心不忍、忐忑不安吗?” 第251章 无垠之水 无垠之水 孟珺偏头看向另一边,对田瑢装模作样叫屈的调调充耳不闻,嘴角还疑似抽了两下。 “我为什么要于心不忍、忐忑不安?”林问歌看云起除了呼吸乱了些没有其他大碍,这才将心放到肚子里。 “喂喂,我好歹保护了你这么多天,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们还一起搭伙去顺手牵羊来着,如此交情你都忘了?”田瑢的语气极为忿忿,指着云起就道,“就这么个小白脸,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除了脸蛋好看些,还能用来干啥?” 云起眼中恼色一闪而逝,随即看向身边的林问歌。 只见她嘴角抽搐了几下,送了个白眼过去:“我想要什么样的的夫君我说了算,有你说话的份吗?再说了,手能提、肩能抗的那是搬运工,你愿意找你去啊,我绝对给予你精神上的支持,大力鼓励你来个旷世的同性之恋,搞基真心不是罪!” “咳咳!”云起被口水给呛住了,既好笑又无奈地瞅着自家爱妻。 孟珺以拳掩唇,貌似在偷笑? 田瑢先是呆滞,而后哀怨地望向林问歌,那小眼神巴巴的,可怜极了。 “孟兄,不介绍介绍?”云起看向孟珺,不太想从林问歌口中听到另外一个男人的名字。 “我叫田瑢,是他的……对头,也是林妹妹的贴身保镖!”田瑢来了精神,昂首挺胸介绍起自己,脸上再度出现了那种贱贱的笑容,怎么看都不是个正经人。 林问歌明确看到,当田瑢的神情改变时,他和孟珺的相似度瞬间降至零,即使两人站在一处,也看不出有哪里一样了。 “歌儿,这是孟珺孟兄,我与他做了笔生意,日后我们的丹药和炼器成品,要优先在他的拍卖行出售,相对的,我们可以在他那里优先买到需要的炼器材料和药材。” 林问歌颔首一礼,听到这番话的时候眸子微微一闪,虽然不甚明显,可田瑢二人还是看到了,两人对视一眼,眼波交流中尽显默契。 这两人……分明不像田瑢所说的是对头。 “孟兄,这是我的长子以穹、次子以宥,以及宝贝女儿以宓,不过我们通常都叫她宝妹。”云起给孟珺介绍着三个孩子,显然,他是诚心与孟珺相交的。 “这是……你们两人的孩子?” 孟珺的神情很奇怪,本来就少有表情的他竟在短短两个呼吸间变化了好几次,似是动容似是恍惚,似是喜爱似是宠溺,最终看在他人眼中便成了复杂。 “好孩子!”他动了动唇,最终只说出了这三个字,看着三个孩子乖巧地叫叔叔打招呼,他伸手摸了摸最小的以宥和宝妹的头,翻手掏出三样东西一一递给他们,“给,来得突然,没什么好东西,这个就给你们做见面礼吧!” 一把削铁如泥的短剑给了小穹,一支色泽莹润、工艺精湛的白玉笛给了以宥,还有一颗相当于幼童拳头大的夜明珠给了宝妹。 田瑢在旁看着没出声,眼底却划过几分讶色,因为……半年前他和孟珺见面时,这三样东西还被他时时拿着把玩,以他对孟珺的了解,骨子里甚为爱钱的他喜爱的东西,必是价值连城之物,而今天居然舍得送出去了? “孟兄,我与妻儿要去地皇谷,多谢孟兄一路相送,不知你要去哪里?先前听你说我们是顺路的?” 四个大人彼此认识了,云起第一个出声问道。 孟珺一指田瑢,淡淡道:“我接到的是他的信。” 云起夫妻一齐看向田瑢,却没能从那贱兮兮的笑容中看出什么端倪,听这话的意思是,孟珺来此是因为田瑢? “噢噢,我最近想过个假期,所以就叫他来陪我了。” 如此分明是谎言的调调,云起和林问歌都不相信,但也不曾深究,毕竟他们都没熟悉到深究的份儿上。 “娘,再往北就是蒙城,我们接下来要去那里吗?”小穹不知何时翻出了地图,比划半天后仰头问。 “一起吧!”孟珺出了声。 有了决定,当然是启程了,林问歌曾经准备的马车在那次凶兽希冀地时候毁了,先前离开顾城时情形特殊,也就没能租车买马,所以,他们都是步行来的。 至于孟珺和云起,有空间异能在,当然不可能弄来马匹和马车了。 一行人边走边看风景,除了以宥和宝妹年幼走不了远路,其他人或多或少都身怀武艺,如此赶路倒不觉得多累,大人们轮流抱着龙凤胎,时不时说几句话,也不会觉得很无聊。 “对了,苏柔他们呢?”林问歌道。 云起身形一僵,继而答:“在后面。” “这样啊,那到了蒙城等等他们吧!” 孟珺瞅了眼像是准备坦白又闭嘴的云起,罕见地起了好奇心,若林问歌知道了实情,会有何反应呢? “喂,老二,你最近有没有长进?等到了蒙城比比看如何?”田瑢龇着大白牙,面上虽然笑容不见,眼神却很认真。 孟珺点头,毫不退缩道:“比了就知道。” 几人越走越远,没多久就离开了方才停留的地方,然而两刻钟后,那里轻飘飘落下一道人影,看其背部佝偻,显然年纪较大。 那人用脚碾了碾他们先前站过的地方,又查看了他们短暂交手的痕迹,若有所思地眯眼眺望他们的背影,唇边弯起一个弧度。 “拿了顾家的家主令就跑?还做出意欲血洗顾家的姿态,是觉得没了家主令顾家就不重要了吧?呵呵怎么办,我的目标也是家主令呢!” 这把嗓音竟是轻灵动听,哪里是个老人,分明是位中年妇人! 蒙城是阴家附属家族之一的蒙家主宅所在地,热闹繁华程度自不用说,云起等人一踏入城门,就引起了诸多人侧目。 但他们自己却丝毫不觉,对周围或惊艳、或探究、或好奇的目光视而不见,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 “宝妹困极了,歌儿,我们先找家客栈吧!”云起将伏在他肩上的小女孩完全包在怀里,还细心地抬袖为她挡去阳光。 “住什么客栈啊,他可是大老板,这蒙城怎能少了他的店?安排个住处还不是轻而易举?”田瑢一指孟珺,放血的不是他,所以他大方得毫无压力。 孟珺看了他一眼,冲云起夫妻点点头,抬脚向前走去:“跟我来。” 林问歌轻轻拍了拍怀中以宥的背,柔声道:“困了就睡吧,娘抱着你呢!” 小穹抿抿唇,看了眼云起和林问歌,默默叹了口气,有些怀念地回忆起他几岁时的事,那时没有爹爹只有娘亲,他也常常被娘揽在怀里讲故事,被娘亲抱着凌空飞行。 虽然这样,可现在他看到享受着无限纵容宠溺的弟弟妹妹,仍旧免不了生出羡慕之心。 以及……一些淡淡的失落。 “小子,再看你也长大了,难不成你小时候没被娘抱过啊?”田瑢斜眼看来,嘴角撇了撇,“知足吧你,我小时候都是放养的,都不知道婴儿时有没有被抱过呢,更别说长大以后了!” 走在前面的林问歌脚步一顿,眉心不禁蹙了蹙,脑海中似有什么关于田瑢的东西一闪而逝,却终究没来得及抓住。 他们自人群中经过,无需刻意也听到了一些议论,比如说…… “一眨眼又是十年了,这次地皇谷比武要是错过了,就得等下一个十年了,到时候老子活不活着还是未知数呢,这次一定要去试试手!” “嘁,你当谁都能去地皇谷比武?做你的青天白日梦去吧!” “是啊,地皇谷十年一次大比武,可你没看看,历来哪次比武的决赛场上有外姓人?” “这位兄弟真是明白人,你们不知道,我大舅舅的小姨的表兄弟的妹妹就嫁给了地皇阴家的一个旁支子弟,听她悄悄透露说,其实每十年一次的地皇谷比武根本不是我们所知的那个理由!” “草,说话说一半,你大喘气啊?” “就是就是,赶紧说啊你,停在这儿干什么?” “咳,你们一定想不到,那比武啊……实际上是在给阴家择主!” “择主?” 听到这里,孟珺已经带着众人走远了,后面的议论自是听不清楚,林问歌无所谓地转回注意力,看向旁边俊美无俦的男子。 “比武是为了择主?这是怎么个说法?你应该知道吧?” 云起闻声偏头,含笑为解释起来:“这个自然,你想知道,我便仔细说与你听。” 孟珺和田瑢对此不是很关心,他们毕竟是生活在天之大陆的人,阴家那般的家族自是耳熟能详,关于地皇谷比武的事又怎会不知? 只是有一点云起一家都不曾注意到,既然地皇阴家名扬天之大陆,那么以林问歌不俗的身手,就算不是绝顶高手也已跻身一流之列,可她却连地皇谷比武用意都没听说过,还需旁人予以解答,难道……就不奇怪吗? 若是旁人怕是已然侧目了,可孟珺和田瑢却好像一点儿也不意外,反而有种明了于心、早就知道的感觉。 云起边走边给林问歌和小穹说着地皇谷和阴家,大致对其做了个介绍,不过他知道的基本上都说了。 第252章 报名 报名 地皇谷名虽如此,却并非是个山谷,而是相当于一个国家的势力范围,阴家就是地皇谷这片地域中独一无二的王。 说起阴家,它的历史堪称天之大陆最悠久的,传说是上古神祗地皇的后裔,所以,不管是天之大陆的哪方势力,都将阴家称为地皇血脉,即拥有神祗血统的人。 可想而知,阴家在天之大陆的地位有多么特殊。 地皇谷比武,则是阴家自存在之处就沿袭的一条规矩,每十年一次盛大比武,采取抽签对决的方式,最终胜出的人就有可能成为阴家未来的家主。 “爹爹,万一有不是阴家的人胜出了呢?那阴家岂不是要改姓了?”小穹表示不解。 云起轻笑着摇头,幽幽一叹道:“你说的也有可能,不过……据我所知,阴家传承几万年,地皇谷比武还从来没有一次是外姓人最终胜出的。” “傻小子,”田瑢鼻子里哼了一声,“阴家称霸天之大陆多少年了,族里搜罗收拢的宝贝不知凡几,而能提升自家人实力的东西必然不在少数,这样财大气粗、实力雄厚的家族出身,能是那些草根出身的武者能比的?” “不错,有上乘的家传武学,再辅助以提升修为的丹药或者天材地宝,哪怕是用堆的也能堆出不少高手,普通学武的人……缺的太多了!” “我觉得用比武决定一家之主,实在太草率了!”小穹慢慢开口,满脸都是不赞同,他仰头看向林问歌,“娘,你说过,武功好的人并不一定擅长做其他的,比如说做生意,是吧?” 林问歌赞许地点点头,用笑容肯定儿子的话。 云起失笑:“哪有那么简单?我刚刚有说胜出了就一定会成为家主吗?” 小穹疑惑地眨眼。 “比武胜出的人,还要进入阴家禁地,能活着出来、经过家主训练才有资格成为准家主,此外,还要在前任家主的教导下学习三年,正式举行了继任仪式,方能成为真正的下一代家主。” “啊……好麻烦啊,爹爹!”小穹听得皱起小脸,很快期待道,“爹爹,你选以宥继承家业好不好?他将来一定比我厉害的!” 半梦半醒的以宥从林问歌肩头迷迷糊糊抬起头,雾蒙蒙的眼睛望向叫他名字的小穹,也不知到底清醒了没有,小身子一沉,又贴回去睡了。 三岁孩子那般懵懂迷糊的小模样,登时萌翻了四个大人,别说云起、林问歌他们,就连欠缺表情的孟珺都勾起了唇角,眼中淌过明显的笑意。 “你这臭小子,有你这样当哥哥的吗?”云起笑骂一句,看样子并未动气。 田瑢笑得开怀,揉了揉小穹的脑袋,直把他的头发揉成鸟窝:“放心吧臭小子,阴家那样的家业有什么好继承的,既然要继承,咱们肯定要继承个更大的才行。” 云起眼神古怪了一下,林问歌笑意一滞,夫妻俩交换个眼神,眸光皆是一深。 他们的儿子要继承的也是属于他们的东西,田瑢这话……分明是没将他自个儿当外人,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到了。”孟珺简洁的两个字,阻止了云起夫妻的探究。 “奇货可居”在蒙城的拍卖行终于到了,目送迎出来的伙计将云起一家人带进去,孟珺目光转淡,一身冷冽地扫向田瑢。 “你最好收敛些。” 田瑢打了个哆嗦,搓了几下胳膊,不满地嚷道:“我说老二,你差不多些可以了,天天摆着一副死人脸给谁看?要不是……我才不屑和你待在一起呢!” “彼此彼此。” “卧槽,你故意找打是不是?你以为我不敢揍你?” 孟珺丝毫不惧地看过去,一瞬间周围像是寒风过境:“就你这样……”他上下一撩眼皮,轻蔑之意浓厚至极,“多看一样都是浪费时间。” 田瑢气得头顶冒烟,瞧着那人傲的跟孔雀一样转身,手中发力,一掌就拍了过去。 孟珺耳朵一动,轻飘飘一转身体,反手就推出一掌迎上去,根本不曾躲开那怒火中烧的一拳。 两人腾挪转移,一边打一边冲入拍卖行,看那方向显然是追着云起一家而去的。 很快,安顿好龙凤胎的云起夫妻听到越来越大的打斗声,自然要来看看,当发现打起来的是谁,而拍卖行里的人似乎不受影响地该干什么干什么,两人不由得无语了一瞬。 “你们不拦着他们?”云起拉住拍卖行里的一个伙计道。 那伙计淡定地施了一礼:“老板和这位公子认识,他们每次见面都这样,每年都要见上几次,两位不必讶异,一会儿老板还会让人给那位公子准备间柴房住呢,可实际上每次那位公子住的都是最好的厢房。” 云起夫妻恍然大悟,敢情人家是多年的基情了? 果然,两人打得不可开交间隙,那打成一团的人影中传来孟珺比平日冷了好几倍的声音:“来人,备间柴房。” 很快,田瑢的怒骂声响起:“你敢让我睡柴房,我揍不死你丫的!” 云起和林问歌齐齐一叹,转身回房看孩子了。 “地皇谷比武,要参加吗?” “当然,小凤凤的本体不是还在禁地吗?我总要让它恢复真身啊!” “那公爹和婆婆……” “歌儿,怕是要让你陪我去找找他们了。” “这不是应该的吗?我们不止要找到他们,还要给他们报仇呢!” “对,还要报仇,我阴云起可再不是当年的孩子了!” “我林问歌的男人,岂是旁人能欺负的,你就等着看本姑娘给你出气吧!” 房间里,云起握着林问歌的手闷笑出声,越看她抬着下巴女王范儿十足的模样越是喜欢,眼神越来越深的结果就是……一个没忍住倾身吻住了她,一别数日,这一吻竟是刹不住那从心底涌出来的相思之情了。 床上并排躺着的两个孩子偷偷睁开眼看一下,再赶忙闭上装睡,以宥倒是乖乖的,宝妹就不行了,捂着嘴偷笑了几下,欲盖弥彰地用小手捂住眼睛,发现身旁的哥哥也醒了,还手忙脚乱要抽出一只手把他的眼睛也捂上。 谁能想到,身手都不错的夫妻俩沉浸在热吻中,竟不曾发觉这两个小家伙的举动。 与此同时,拍卖行大门两条街外的拐角处,尾随他们而来的那个佝偻身影盯着这边深深皱眉:“奇货可居?他们和这里有什么关系?这下有点麻烦呢……” 深夜,一道佝偻着的身影如风般进入蒙城的“奇货可居”拍卖行内院,穿行于庭院回廊之间,轻灵地宛如云豹。 同在一院的两间厢房中,有人猛地睁开了眼睛。 云起贴在林问歌耳畔一吻,悄然道:“你睡吧,我去看看。” 另一间房中,田瑢凝眉肃目,扯了床边的一件外袍,于床上一旋身,无声地落了地。右手一抖,那把斩鸿刀在黑暗中闪过一道寒光。 庭院里,佝偻的身影时停时走,将身形完全隐藏在阴影中,每到一间房屋前,必然戳破窗纸向内观望,很快,那人窜到了林问歌和云起的房门外。 云起站在门内看着一根手指戳破窗户纸,敏锐地察觉到来人的呼吸乱了一下,紧跟着便想悄然入内,几乎是那人潜入的一瞬,他手中的问天剑便刺了过去。 那人一惊,忙撤身后退,云起大跨一步,剑尖再度向前,人也踏出了房门。 许是知道遇上了对手,那人足下一点,轻飘飘向庭院掠起,大大拉开了和云起的距离,右手在左腕上一抹,拿出了一杆长矛。 云起没有再追,而是先关上了门才走出回廊,看向这夜探之人。 月光如纱般洒下,斜斜打到半隐半露的云起身上,映出了他俊美无俦的脸和挺拔伟岸的身姿。 “枫……?”手握长矛的潜入者浑身剧震,语音颤抖地低低念出这么一个字来。 云起眉心蹙起,多打量了庭院中的人几眼,形容苍老、腰背佝偻,可这声音怎么听起来和外面年龄严重不符呢? 而且,她说得是“风”、“锋”还是“丰”呢? 这似乎是谁的名字吧? “什么人,竟敢夜闯到此?”此时田瑢也出来了,他提着刀寒声质问,刀尖一挑直逼潜入者的心窝,一看就是将要致其于死地。 那人脚下再点,倏然间飞起两丈高,手中的长矛同时出手,轻松挡住了逼来的斩鸿刀,没等田瑢撤身,她便于空中抬腿踹向男人最脆弱的地方,腿法端的是高明狠辣。 “草,你是不是女人?”田瑢洞悉对方的险恶用心,以腿还击,总算保住了命根子。 而那人借助他出腿的力道,竟是又飞出丈宇远,与他保持了安全距离。 “你是何人?有何目的?”云起见这过招的一幕,心知来人虽为年龄不详的女子,可下手却丝毫不见心软,显然是个打斗经验丰富的高手。 他心中警醒了几分,提着剑跃到田瑢身边,摆明了想要两人合作对敌。 第253章 进入疾风塔 进入疾风塔 光影一错,那人的样貌在月色下一览无遗。满脸的菊花褶子,头顶黑白参半,可一双眼睛却熠熠有神,最让他们意外的是,这双眼睛死死落在云起身上,那种用力看人的感觉,像是要从他身上看出朵花一般。 云起与那人视线相接,他从那双眼睛中看到了难以置信、惊喜、犹疑等等复杂的情绪,最特别的是,在这目光相触的刹那,他的心无端端地疼了一下、揪了一下,这种感觉在他二十几年的生命中还从未体会到过。 一时间,他有些茫然无措了。 与他相反的是,田瑢看清对方容貌的时候,脸色便瞬间黑沉如墨,握刀的手一紧,浑身溢出了阵阵仿佛能盘旋成龙卷风的杀气。 “说,谁派你来的?”田瑢的声音比先前更加冰冷,隐隐露出几许戾气,他提刀跟步,逼近那潜入者不断使出杀招,连喘息的机会都不曾留下。 云起见此骤惊,更不可思议的是,此时此刻,他的第一反应竟不是帮着田瑢对付那潜入者,而是……想要拦住田瑢! 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问天剑和斩鸿刀相接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响彻庭院四处,嗡嗡的清鸣自刀剑内传来,田瑢和云起的手双双被震得发麻,两人不约而同向后疾退,不同的是前者退了三步,后者退了五步。 “滚开,再碍事,老子连你一起砍!”田瑢压抑着怒火吼道。 就在这时,那潜入者翻手拿出个卷轴,刺啦一撕,凭空消失了。 云起的脸色先是一白,继而变青,郁闷无比地瞪着自己的手,怎么也不明白,他为何要冲出来挡这一下! “出了何事?”庭院边缘的空间扭曲了一下,内着雪白亵衣、外披浅紫宽袍的孟珺出现了,看清当前情景后,他一挑眉道。 “你问他!”田瑢拿到一指在他眼中毫无悔意的云起,背后仿佛燃烧着熊熊大火。 孟珺探究地望向云起,却发现对方似乎正处于郁闷当中,他心中微诧,因为彼此熟悉,他很清楚此刻的田瑢真是怒到极点了,到底是什么事,能把贱嗖嗖的某人惹成这样? “草他妈的,你到底是不是她的夫君?那是你爹啊还是你娘,人都未必看清楚,你冲出来救什么救?啊,你他妈的冲出来抽什么风?”田瑢提着刀胡乱发力砍向周围的花花草草,一身的暴戾之气汹涌得像是暴涨的潮水。 云起面色微青,却不曾出言反驳,他确实说不清刚刚为何要出手,但田瑢打心眼里要杀了刚才那个人,他看得明明白白。 “够了!”孟珺面色一沉,低喝了一句,望向田瑢的眼中带着几分警告。 “啊啊啊!”田瑢仰天大吼几声,冲着云起吹胡子瞪眼,看那模样像是恨不得冲过去砍上几刀。 房门开启的声音传来,林问歌烦躁地揉着眼睛,朝着庭院里的三人嚷道:“你们还睡不睡觉啊?大半夜地吵什么吵?再吵就全部给本姑娘滚出去!” 孟珺转眼望去,眼神和表情均缓和了。 田瑢冷哼一声,脚步极重地走向他的屋子,临了还送了云起一个超级大眼刀。 “歌儿,你怎么出来了?”云起关切地上前,为她拢了拢披着的外袍。 “没事。”林问歌神情一松,仰起脸轻轻一笑,拉着他进了门,只在关门的时候扫了眼仍在外面的孟珺和临入门时转头看来的田瑢。 房门合上了,孟珺心口一滞,抬眼遥遥望向站在另一边回廊下的田瑢,目光冷冽道:“哼,满意了?” 田瑢默不作声,眼底流淌过伤感和复杂。 他们看得分明,林问歌关门前看来的眸中,浮动着一层薄冰,其中不乏冷意。 第二天起,云起和林问歌带着三个孩子开始领略蒙城的各处风景,还特别抓了个拍卖行的小伙计,带着他们一起去找各种各样的小吃。 “怎么了?”林问歌发现身边的云起顿足,立刻询问似的看来。 街上行人来往,小穹带着弟弟妹妹跟着那个小伙计走在前面,侥有兴趣地看着周围的小摊店面,时不时还能听到宝妹银铃般的笑声。 云起迅速地回头看去,果然看到后面两丈外的一个街角处,一个褐色的影子闪入其中。他皱眉回道:“有人跟踪。” 林问歌了然一笑,拉着他赶上三个孩子:“打从我们开始四处闲逛就跟着了,都几天了你还不习惯?” 云起闻言松开眉头:“不是不习惯,只是被人跟踪到底不是令人舒服的事。” “不要紧的,若有所图,总会跳出来的。”林问歌无所谓地捏捏他的手心。 “歌儿,那天晚上潜入的人……”云起思来想去几天,还是决定和妻子说说,“给我的感觉很奇怪,明明知道是不轨之人想要擒住的,可我却情不自禁出手相救了,不然……你捡来的那个保镖怕是早就抓住她了。” “嗯,我知道,”林问歌挽住他的胳膊,笑着道,“不说这些了,你看,前面有个云吞摊,我们去尝尝?” 云起尚未来得及回答,就被他拉了过去。 也是因为林问歌的态度,他忽然发现,自家爱妻可能已经知道那是什么人了,就连跟在他们后面的这个人,怕是也见过。 如此才能解释得通,她为什么毫无担心之色。 后面的街角处,一位身形佝偻的老婆婆穿着褐色的粗布衣裳,她定定看着那对容貌出色、气质出众的夫妻带着一大两小三个孩子坐在一个简陋的云吞小摊上,笑容满面地叫了小吃,彼此间充斥着浓浓的温馨味道。 她禁不住捂住嘴,从喉咙里发出近似哭泣般的呜咽,一双眸子泪光浮动,克制不住满心的激动和莫大满足。 她的眼神久久缠绕在云起身上,仿佛以目光为手细细描绘着他的轮廓眉目,那么地温柔眷恋,那么地深沉喜悦。 临街的酒楼上,临窗的雅间里,孟珺坐在桌边悠然品尝杯中酒,田瑢则站在窗边,紧紧捏着手中的酒杯。 “怎么,想杀下去?”孟珺眼皮都不抬道。 田瑢嘲笑一声:“跟踪水平这么烂,杀她?我的斩鸿刀都不屑!” 孟珺随意透过大开的窗户扫了眼街角的那个褐色人影:“看那易容术分明是阳家独有的,只是你就如此确定那是阳家派来的?” 他难得说这么多字,田瑢听得若有所思,眉宇间的戾气也渐渐褪去。 孟珺继续道:“正如你所说,如此烂的易容术……对我们来说有用吗?” “那她是哪儿蹦出来的?”田瑢眉梢高挑着。 孟珺不答,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田瑢想起这几天林问歌的反应,福至心灵道:“莫非……她知道?” 孟珺抬头看来,两人视线交汇,一个讳莫如深,一个耐人寻味。 傍晚时分,残阳如血。 林问歌坐在厢房中的桌边,手里把玩着从顾家祠堂拿出来的那块家主令,她像是赏景一样时不时抬眼看眼门外的天空,火烧云的色泽将她白瓷般的脸映成橘红。 云起和孩子们都不在,至于田瑢和孟珺……也不曾看到。 一阵风吹入屋内,她把玩家主令的动作忽然一顿,继而勾起唇角:“既然来了,又何妨一见?” 这句像是对着空气的话音刚落下,一道人影便闪入了门内,直直站在桌前两米的地方。 佝偻的身形,苍老的容颜,黑白参半的头发,出现在林问歌眼前的居然是曾在戚家人马中见过的那个哑婆。 一站一坐的两人视线相接,前者俯视的眸中浮动着审视、复杂等情绪,后者则噙着浅浅而又了然的笑容。 林问歌打眼一看,此时出现在她面前的哑婆既不驼背弓腰,也不眼神浑浊,那笔挺而立的身姿、熠熠有神的双眸,完全具有不属于年轻女子的精神气。 而且,这“哑婆”的气息绵长,隐隐透出一股高手才有的压力,分明是个身手不错的人。 空中风声一紧,哑婆二话没说,甩手将什么东西抛向林问歌,转身几个闪身,便不见了踪影。 “啪”一声,林问歌伸手接住了那东西,定睛一看立刻瞪大了眼。 金灿灿的小巧令牌,她将其翻转后,看到了背面的图案,那是一匹鬃毛如火、两肋生翼的飞马,她忽然将令牌攥到掌中,握得很紧很紧。 追风炎马,这是戚家的守护兽。 没想到哑婆竟盗出了戚家的家主令。 那……哑婆易容下的真面目究竟是谁呢? 同一时间,离开拍卖行后院的哑婆身影如风,灵猫般穿梭于蒙城的屋顶小巷,很快到了街市上的一个阴影处。 就在两条街外,云起抱着宝妹,小穹抱着以宥,父子四人正笑呵呵地压马路。云起手里拿着两串糖葫芦,逗得想要吃的宝妹左够右挪,小脸闹的红扑扑的。 “云起……”哑婆泪眼朦胧地无声一唤,明明那么想要上前,却最终狠狠心抹掉了眼角的泪,“地皇谷见,我的……孩子!” 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阴影里,不到小半个时辰,就连蒙城都找不到她了。 五天后,苏柔等人到了蒙城。 第254章 需要闭关 需要闭关 拍卖行后院的小花厅里,顿时被塞了个满。林问歌等人一一落座,在拍卖行的仆从上茶后,才准备好好一叙。 “嫂子,伤势可好些了?你不知道,接到你的传音符,云哥都急疯了,后来撇下我们就赶来找你了。”阴云冀偷偷看了眼一旁端着茶垂目不言的云起,颇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 林问歌点点头道:“已好了七七八八,再过个几天便痊愈了。” “少主夫人,少主说找到你要和我们解除契约呢!”席小白紧接着开口,听语气不像是告状,可话中的意思却分明是在告状。 “哦?”林问歌诧异地转眼看去,又望向苏柔、宁霏霏求证。 “不错,”云起轻哼一声,承认得坦然,“歌儿,怎么解除契约,如他们这样心高气傲、使唤不动的属下,我阴云起不屑用也用不起!” 阴诗兮瞧瞧苏柔,再看看云起夫妻,暗叹一声,起身走至云起面前撩起袍子单膝一跪:“少主,我阴诗兮在此发誓,从今以后奉少主为尊,之前的错绝不再犯!” 席小白咬着嘴唇犹豫了一下,跳下椅子有样学样道:“少主,我也是。” 宁霏霏脸色不好看,却同样起身走来跪下,口气略显生硬:“既认为主,便永不反悔!” 没等云起表态,同在场的田瑢忽然看向阴诗兮:“你小子也姓阴?” 孟珺的目光一一掠过在场除田瑢外的其他人,眉心稍微蹙了蹙,似乎陷入了什么思考当中。 “是啊,大叔,有何指教?”阴诗兮笑眯眯地回道。 田瑢表情刹那如玻璃般破碎,跳起来指着他就吼:“老子才刚过而立之年,你小子都二十好几了,好意思叫老子大叔?” “哗,刚过而立?”席小白仔细看了两眼嘴角抽搐的田瑢,颇感意外道,“我还以为才二十七八呢,大叔,你妖孽了哦,居然老得这么慢!” 咔嚓一声,田瑢所在的那把椅子的扶手碎成渣渣了。 孟珺不满地抬眼:“十颗低级晶石,走前交给掌柜的。” 田瑢暴走了,指着被他一个不小心破坏的椅子道:“就这破椅子,值十颗低级晶石?值吗?你个臭小子,居然连老子都宰!” 孟珺皱眉:“你生得出我?” 在旁边看戏看得很欢乐的林问歌插嘴了:“而且,那椅子的木头虽不名贵,可做工却不错,连工带料的……十颗低级晶石很合理。” 孟珺眉头舒展了,竟冲她赞许地弯了弯唇角,罕见地露了点儿笑颜。 田瑢气得七窍生烟,呼哧呼哧喘了几口粗气,让人大跌眼镜的是,他竟没有当场将怒火爆发出来,而是嚎了几声,委屈至极地望向林问歌:“林妹妹胳膊肘往外拐,居然合着老二那个死人脸欺负我,你们狼狈为奸、一丘之貉、蛇鼠一窝……” 林问歌眉梢抽了。 云起手一抖,茶洒到身上了。 “卧槽,这大叔揣的是怨妇芯子吧?”席小白擦汗,旋即就遭到了田瑢堪比凌迟的眼刀。 宁霏霏脸都抽了,差点没忍住扔出一把毒药;阴诗兮恶寒不已,默默朝与田瑢相反的方向挪了挪。 “少主,您看……”苏柔大概是最淡定的,她询问地看向云起,眼神飘向还跪着的三人。 “歌儿,你说呢?”云起优雅地擦着衣衫上的茶渍,闻言看向了林问歌。 “你决定就好,”林问歌无所谓地耸肩,“反正……那契约有了是锦上添花,没有也无妨。” 此话一落,没等苏柔几人消化,她骤然冷了眼神,用那种“万般皆蝼蚁”的语气补充道:“既不能为我所用,毁了就是,对我们来说,结果只会有一个,过程还重要吗?” 嘶!花厅里的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 云起一怔,沉吟一瞬后抬了抬手:“起来吧,我再信你们一次。” 宁霏霏、阴诗兮、席小白谢过后回到自己的座位,只是暗自偷觑着林问歌,见那女子没事人一样斟茶端茶抿茶,第一次认识到……原来最可怕的不是无视他们的阴云起,而是这个看似袖手旁观的女子。 气氛变得异常古怪压抑,田瑢和孟珺交换个眼神,一个深沉、一个疑虑,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投向了林问歌,萌生出了同样的疑问。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好了,人到齐了那我们明日就启程。”林问歌道。 阴诗兮:“要去地皇谷吗?” “少主夫人啊,你不是说要我们找什么守护兽吗?”席小白歪头问。 “你有线索?”林问歌反问。 席小白沮丧地摇头。 提起这事,宁霏霏不由得眉头紧锁:“我们一路走来也试着感应过,却一无所获。” “守护兽?”田瑢毫无外人的自觉,主动掺和道,“你们要找什么守护兽啊?天材地宝,还是灵物?” “阴家附属家族的守护兽。”孟珺语气平平道。 云起等人纷纷侧目,就连林问歌、田瑢也转头看来。 “他姓阴,他们叫他‘少主’,你们提到了契约,”孟珺像是解释般开口,指着云起和苏柔等人挑眉,“再扯上守护兽,应该是家主令契约。” “原来是家主令契约啊!”田瑢了解般开口。 就在他说话的同时,花厅中破空声响起,孟珺和田瑢几乎同时翻身跃起,可下一刻他们不得不僵住身形向后仰头。 因为……他们各自面前的空中,什么都没有的地方一阵扭曲波动后,一把剑刃细长的剑直抵他们咽喉,威胁之意十足。 “歌儿?”云起不见惊色,只是唤了这么一声。 林问歌抓着椅子扶手缓缓站起,右手一抖,两条青藤凭空出现,如灵蛇般攀上不敢妄动的孟珺和田瑢,眨眼间将他们裹成了绿色的长条粽子。 “没人告诉你们,知道的太多了……会惹祸吗?”做完这些,她闲闲而立,口吻淡淡道。 田瑢和孟珺对视一眼,眼中是深浅不一的苦涩,这一刻他们心中是诧异的、震惊的,更是欣慰、酸涩的,两招之内受制于人,以他们现在的身手,根本料想不到。 更超出他们估计的是,林问歌的修为境界明明不如他们高,但此时显示出的实力,出其不意之余,还让人来不及反应。 这女子竟然拥有极大的越级挑战能力,她到底从何处学来的这古怪功夫? 云起倒是对此有所了解,他的妻子自学成御剑之术后,日常总有四把飞剑隐匿着护在周身,避免偷袭的同时,也能悄无声息地乘人不备制住他人。 他们夫妻一体、心意相通,他很能理解林问歌此举的缘由。 其实,孟珺和田瑢刚才说出家主令契约之事的语气太过平淡了然,就连他都起了疑心,这种堪称隐秘的事,他们既然知道,是否意味着他们也是为此而来或者身份很不简单呢? 无论哪种,对现在势单力薄的他们来说,都绝非好事。 不乘机做出反应,日后有个什么,怕是连后悔都没地儿。 只不过他是行动在思考之后,而林问歌是行动在思考之前,抢先他一步动手了而已。 “林妹妹,我可是大好人啊,你怎么能拿剑指着我呢?真是让人伤心啊!”田瑢正视林问歌,脸上浮起贱贱的笑容,只是其中多了几分真诚和感伤。 孟珺动了动唇,相比而言,他和云起应该更熟一些,可此时他竟一眼也没有看向云起,而是直直盯着林问歌,平日里填满眼眸的那层薄冰像是化冻了一般涌动起伏,却怎么也看不清怀着何种情绪。 “哼,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林问歌美目微眯,手中握着的藤条一震,银色的光芒绕着藤条闪烁,她用的居然是缚灵藤! 云起一惊,猝然看向被绑住的两人,防备着他们突然挣断反击,毕竟……那是两个武皇级高手啊! 可他却看到了诧异的一幕。 田瑢和孟珺闷哼一声,脸色骤然一白,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这一瞬的感觉,身上的藤条宛如吸血鬼一般,渐渐收紧的同时散发出诡异的吸力,他们丹田内的真元竟不受控制的旋转着溢出真元力,且顺着经脉悉数到了藤条里面。 这是什么鬼东西! 田瑢和孟珺瞪大眼看向身上的青藤,侥是如此处境,他们竟无一人想着反抗挣扎,而是就那么忍受着对武者来说等同于性命的真元力一点点流失。 林问歌皱眉停手,声音更冷了:“怎么,还不肯说出身份吗?” 孟珺的唇色渐白,听到问话眼神震了震,却还是抿着唇不发一言。 田瑢猛地抬头,看着那女子的眼中浮现点点雾气,他低沉喑哑地开了口:“小璃,你……真的认不出我们吗?” 什么? 小璃?那是谁? 云起、苏柔等人纷纷凝眉,面上露出疑惑之色,当看到听到这话的林问歌浑身一颤,这种疑惑越加浓重了。 “歌儿,小璃……是谁?”云起心中一痛,为着听到这名字的瞬间感受到的那种莫名悲伤,奇怪,一个名字怎会让他感受到悲伤呢? 林问歌握着缚灵藤的手一松,眼神变得恍惚遥远,像是沉浸在了某个久远的空间里,连田瑢两人挣开束缚了都不知道。 第255章 破除禁制 破除禁制 田瑢抖落身上的缚灵藤,没等从中走出来,就挨了孟珺一拳,嘴角登时红了一块,唇隙间很快涌出血迹,他保持着偏头的姿势一动不动,没有还手,更不曾骂出口。 “你疯了?你现在有资格保护她吗?有什么资格保护她,既然什么都保证不了,你放得哪门子屁?”孟珺身上尚挂着那可怕的缚灵藤,紧握住的拳头颤抖着,那张俊脸上是越压抑越冷冽的怒色,眼中更是不断地刮着眼刀。 “是,我什么都保证不了,可就因为这样便不相认了吗?”田瑢回头直视孟珺,难得地露出无比正经的神色,他指着还沉浸在回忆中的林问歌道,“你看看她,老二,你看清楚,她不是弱者,不是当初那个病歪歪的小女孩了,她有实力了,你看不到吗?” “那又如何?难道就因为她变了,就不需要保护了?你别忘了当初答应过那个人什么?别忘了当年学武时发的誓言!” 两人旁若无人地争吵起来,这时旁观的其他人发现,这两人面对面站着、且田瑢未曾笑时,那侧脸的相似度委实惊人,就好像……就好像是一个人的脸! “歌儿,我在!”云起见林问歌久久不曾回神,不禁万分担忧,他几步走到她身边,伸臂将人揽到怀里,语气里流露出几分恐慌。 “嗯?”她的眼神恢复清明,顺势靠在他胸口蹭了两下,暗自吁出一口气,也听到了那两人的争吵。 “小璃。”这是孟珺。 “小璃,想起来了吗?”这是满怀期待和急切的田瑢。 林问歌在云起怀中偏头看来,先将目光落到了田瑢身上,试图将那张脸和遥远记忆中的另一张稚嫩脸庞重合起来。 “小璃小璃,一个人闷不闷?大哥今天又学了一套拳,我这就打给你看好不好?”几岁的男孩摸着更年幼的自己的头顶,笑容明媚而心疼。 “小璃,大哥保护你!”那个稚嫩的背影,年不过十四,在遭逢大变时,却好像能撑起她的天空。 记忆的碎片拼凑成影,那是……属于凌笑蓝彼时的记忆。 林问歌声音干涩地抖着唇轻轻唤出那个称呼:“大……哥?” 大哥? 两个字,田瑢欣喜若狂、含泪展颜,苏柔等人骤然睁大眼,云起则瞬间低头看去,下意识收紧手臂将怀中人抱得更紧了。 林问歌又看向始终默默望着她的孟珺,同样努力将他的脸与记忆中的重合。 “小璃乖。”年幼的男孩总是不爱说话,可每当看到年幼的她时,总是满眼柔软疼惜,他会帮着她取下够不到的书,一次又一次爬高爬低,从不厌烦。 “小璃快走!”大变突至,初有少年之姿的男孩奋力将她推开,反身迅速堵住门口,隔绝了追命夺魂的脚步声和那些搜寻的人。 这也是凌笑蓝的记忆,却也是她记忆的一部分。 “二哥……”林问歌语气哽咽,区区两个字,可听着好似将要哭了。 “小璃不哭,小璃不哭!”田瑢慌了手脚,抢上前来从云起怀中夺过林问歌,揽到宽阔的胸前,眼角带泪的安慰。 孟珺眼中也有些慌,凑到田瑢身边,想要安慰却显得十分无措。 兄妹吗? 云起收回空落落的手,望着他们的眼中既为之高兴,又暗含一缕羡慕伤感,他眨了眨眼,方将涌上眼的湿意眨去。 林问歌伸出手紧紧抱了下田瑢的腰,挣开他的怀抱后,又同样抱了抱孟珺,这才收拾好情绪面对众人。 “重新介绍一下,这是我大哥天梦瑢,这是我二哥天梦珺,他们是双胞胎。” “大哥二哥?是亲的吗?”阴诗兮欠揍地问了这么一句。 田瑢和孟珺,准确的说是天梦瑢和天梦珺齐齐看向他,前者眼中烧着小火焰,后者直接上眼刀了。 林问歌白了他一眼,颇有点自豪外加显摆道:“当然是亲生的,”她一手一个拽了下他们的衣领,将他们三人的脸凑到一处,“这么出色的相貌,不是我们家的是谁家的?” 天梦瑢和天梦珺圆满了,整个人的气息都立刻软和了许多。 宁霏霏、阴云冀、席小白无声地瞅向云起,似乎在说这不是还有一家相貌出色的吗? 天梦瑢得意洋洋地摇摇手指:“这你们就不懂了,天姓一族就从没出过丑人,男的俊女的靓,多少年了从无例外!” 天姓一族? 苏柔和宁霏霏对视一眼,均皱起了眉头,这姓氏天之大陆有吗?怎么从来不曾听说过?而且,她们不着痕迹地看向林问歌,这女子难道真的不姓“阳”? “大哥、二哥好。”云起笑容灿烂地打招呼,态度一反之前,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他的讨好之意。 天梦瑢挑剔地瞅他两眼,一昂头懒都懒的搭理。 天梦珺点了下头,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认可云起了的时候,简洁道:“有空比划比划。” 阴诗兮默默替云起掬了把同情泪,看来这两大舅子一个比一个不好对付,还偏偏都是武皇级的高手,云起这回惨了! 林问歌出人意表地扯扯天梦瑢兄弟俩的袖子,没有如众人期盼的那样替云起求情,而是出人意料地指着云起宣布:“那是我的人,你们敢欺负他,我就揍你们!” 天梦瑢的表情破裂了,恨恨地瞪了云起一眼,凑到妹妹身边小心提了个建议:“小璃啊,你看,天下好男人多得是,日后大哥再给你找几个,何必非要他呢?” 云起脸色一变,眼巴巴看向林问歌,面上虽然显得紧张,眼中却满含信任。 天梦珺意外地附和了:“小璃,此话有理。” 直到很久以后云起了解到天姓一族是怎样的存在后,才明白这番话对他们兄妹三人来说有多么地正常。 “这个以后再说。”林问歌含糊带过,忽而郑重其事地看向他们兄弟,“大哥、二哥,你们……可有爹娘的消息?” 花厅里顿时寂静。 云起、苏柔等人也正色以待,仔细算来,林问歌与家人分别都已近二十年了,如今还能找得到吗? 兄妹能够相认,已经十分难得了吧? 天梦瑢沉默了,他几步走到椅子边坐下,低垂着眼帘的样子似乎不欲多言。 天梦珺目送他落座后,迎上林问歌期待的目光:“当年爹爹引开那些人,我们才得以逃出,可传送阵被毁,我们再也无法回去,其他的传送阵在哪里又不知道,所以……” “这些年我们兄弟一明一暗、四处寻访,找遍了天之大陆也没有得到半点相关的消息,不止他们,就连你……我们也在不停寻找。”天梦瑢接口道。 “这次接到他的消息,说找到你了,我本以为又认错了,可终究还是决定来一趟。”天梦珺自然而然地伸手摸了摸林问歌的头顶,好像面对的还是当年那个病弱的小女孩。 “小璃,看到你现在这么健康,还拥有不错的身手,我们真的很高兴,高兴地想向所有人大喊。” 林问歌眼神一滞,心情忽然有些微妙,其实严格算起来……她并不是他们努力寻找、一心期待的妹妹吧? 小蓝和雪霄的灵魂融合后才有了她,小蓝来自那个光怪陆离的现代社会,雪霄来自人、妖、魔纵横的修真界,她们竟没一个是他们真正的妹妹。 如果他们知道了,还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吗?会吗? “小璃,你还有哥哥们在,爹娘他们……可能已经……”天梦瑢纵然不忍,却还是狠心说出了这番话。 空气骤然凝结,屋中陷入死寂。 林问歌闭眼仰头,在她的记忆深处,除了大哥、二哥,还有个喜欢时时将她抱在膝头的男人和温柔陪她入睡的女子,可惜…… 她深吸一口气,睁眼应向担忧万分的天梦瑢、天梦珺和云起,纤手握拳定定道:“我明白了,今日我天梦璃回来了,那些人……一个个的休想逃过!” 天梦璃? 苏柔等人真切感受到了她这一瞬间迸发的坚定和杀气,他们这才知道,原来“天梦璃”才是她真正的名字。 “歌儿,刀山火海,我陪着你!”云起伸手与她十指相扣,相视间既是默契,也是无怨无悔,更是毫不退缩。 无人看到,天梦瑢和天梦珺不约而同地皱了下眉,看向云起的眼神多了些淡淡的赞赏,可更多的却是不怎么赞同。 “这个自然,就算你不肯,我也要拽着你去的。”林问歌歪头一笑,眼中俱是暖色,但话音一转,她又道,“不过在那之前,我们要先去地皇谷为你讨回公道。” “讨回公道?”天梦瑢疑道。 林问歌昂首轻哼,神态间露出几分傲慢:“没错,我的男人,岂是谁都能欺负的?” 天梦瑢卡壳了,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再次恨恨瞪向云起。 “少主夫人啊,就凭我们几个人,去地皇谷找虐吗?”席小白听到话题终于转了回来,忙撇撇嘴一指他们,似乎对地皇谷之行不怎么抱有希望。 “歌儿,你是不是打算先找到守护兽?”云起思忖道。 在人类发展史中,兽类的存在始终是其中浓墨重彩的一笔,或者出现在巨大的灾难中,或者出现在巨大的进步中。 第256章 守护家族的新贵 守护家族的新贵 这足以说明他们的力量之强大,如果剖析天之大陆和坤元大陆的历史就会发现,人类的发展进程实际上就是和兽类不断争夺资源、生存空间的历史。 这个世界之所以尚武之风浓厚,归根结底也是由此导致的。 天之大陆的地域比坤元大陆更加广阔,至今为止,都有罕有人敢涉足的十二险地之说,那些名字但凡提及,无一不代表着死亡。 即使天之大陆的人武学境界普遍高于坤元大陆,这种现状也未曾从根本上改变。 因为当人更强的时候,兽类也在不断进化变强。 假如他们找到阴家守护家族的守护兽,哪怕现在他们只有几个人,通力合作的情况下,也足以傲视整个地皇谷,除非……地皇谷握有终极底牌。 “嗯,苏家的望天犼、宁家的白虎、席家的玄冥、顾家的灵猊、戚家的追风炎马,这就是我们要找到的五个守护兽。”林问歌点头,一一细数道。 “戚家的家主令你也拿到了?”天梦瑢表示惊讶。 “是哑婆送来的,我想她应该也是为了家主令而来,只是目的是什么就不清楚了,若如我所料,那我们还会和她碰面的。” “哑婆?”天梦珺看向凝眉思索的天梦瑢,似在询问他此人是谁。 “歌儿,你说的……该不会是前几日跟踪我们的那个人吧?”云起语气笃定道。 “不错,她本来是戚家的家仆,据说已经在那里待了十几年,我在她身上留下了一丝神识,如果再次出现了,我第一个就能知道。” 林问歌没有说的是,若一个人能为了戚家的家主令潜伏十几年为仆,可见其对家主令有多么执着,但那日又随手抛给她……就连她也弄不清这个没有露出真面目的人想要干什么了。 “假如你们想在去地皇谷之前找到阴家守护家族的守护兽,我劝你们不要白费功夫了。”天梦珺听明白妹妹一行的安排后,语气平平地说了这么一句。 “为什么?”宁霏霏紧跟着出口反问。 天梦瑢抬眼扫向苏柔几人,望向自家小妹苦笑:“因为……大约十年前,阴家的人就陆续抓住了守护家族的守护兽,并将之悉数囚禁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苏柔不愿相信地跌坐到椅子上,神情变幻不定,眼底划过几缕莫大的失望。 “你如何得知此事?又凭什么让我们相信这是真的?”席小白流露出超越年龄的成熟,言辞间满含质疑。 林问歌闻言蹙眉,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眼含疑惑地看向了两位兄长。 天梦珺眉梢一挑,指着天梦瑢道:“就凭他是杀手联盟的首领。” 哗! 所有人齐齐看向天梦瑢,那目光让他不禁打了个哆嗦。 杀手联盟,是存在于天之大陆历史悠久的强大势力,拥有庞大的杀手、刺客,且个个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不然如何能完成一个又一个的任务,成为无数人梗在咽喉的一根刺呢?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谁也不想被人用钱买去自己的命。 杀手联盟经过无数年的发展,已经具有了成熟的一套体质,他们将杀手的分作不同的等级,不同酬劳、不同难度系数的任务,被划分为不同的等级,就好比流落到坤元大陆的云杀,他当初就是丁级杀手。 而杀手们若想提升自己的等级和待遇,有两个途径可走,一是完成比自己等级高的任务,并保证能活着回来交任务;二是杀掉自己等级高的杀手,取而代之。 因为这样的规定,杀手联盟内部的竞争其实异常激烈。 而能领导一群随时想着拉自己的下马的杀手们的人,理所当然地会很强。 至于强到何种程度,苏柔等人虽然好奇,却并不想探究。 笑话,谁愿意和杀手头头打交道啊,又不是活腻味了! “你是杀手联盟的首领?”其他人尚在消化这个炸弹一样的消息,林问歌却出声了,令人诧异的是,她的声音透着浓浓的危险意味,还夹杂着明显的恼火。 这是怎么回事? 天梦珺自然而然地看向天梦瑢,就见那家伙先是浑身一僵,继而小心翼翼地告饶讨好:“咳,小璃……你别激动,千万别激动啊!” 云起不解地左右望望,怎么刚刚还好好的,突然就变脸了呢? 林问歌的回答很简单,右手一抬,绿色的藤条猛地窜向天梦瑢,怒道:“那两个杀手是你派的?好啊,你认妹妹的方式就是派人刺杀我?” 天梦瑢自知理亏,当然不敢还手,一个空间瞬移,眨眼间就闪到了屋外。 林问歌如何肯放过他,咬牙切齿地转身,左右手翻飞如影,一手窜出两条白绫,宛如灵鞭般攀升飞舞,刹那间白绫舞得密不透风,像是要将窜到外面的天梦瑢困在这个白绫组成的笼子里。 “哥哥派杀手刺杀妹妹?”阴诗兮深觉脑袋不够用了,敲着额头嘀咕,“这认妹妹的方法……真是很好很强大!” 何止很好很强大,简直变态了好不好? 苏柔等人不约而同远离了天梦珺,现在越看越觉得这兄妹三人都不在正常人的范畴。 “如此兄长,在下真是见识了。”云起也不高兴了,他心中越加心疼爱妻了,“歌儿前些日子神识受创、肺腑受伤,竟然还要应付杀手……” 天梦珺默然一瞬,心头涌出浓浓的愧疚和疼惜,再看向外面左躲右闪、有些狼狈的天梦瑢时,毫不留情地轻嗤一声,骂道:“活该!” 几人没一个出言阻止,苏柔等人是没立场、没实力,而有立场、有实力的云起和天梦珺则全无阻止的意思,于是就出现了众人悠然走至门口观战的一幕。 “小璃,是大哥不好,我道歉我忏悔,你别生气啊,生气伤身呐!”天梦瑢求饶的声音从空中传来。 林问歌压根不理他,见四道白绫困不住他,越打越气的她脸一沉,两手于胸前掐诀,毫不犹豫地打出了几道掌心雷,紫白色的雷光凭空炸响,其视觉效果惊人的同时,威力也是不小。 天梦瑢正躲着无孔不入的白绫,哪里料到会有这一手,虽然敏锐地瞬移闪躲了,也被一道掌心雷打了个正着,头发登时烧灼着卷起,要不是他反应快,今天说不定就成和尚了。 天梦珺仰头观看着空中的打斗,目睹天梦瑢一身焦黑的时候,眼底露出明显的惊意:“这是雷系异能,还是魔法?不,不对,小璃不可能拥有多系异能的。” “歌儿修炼的功法与我们大不相同,这只是她那种功法里一个很小的法术,就像一套剑法里的一个剑招而已。”云起在旁解释道。 “为什么嫂子不可能拥有多系异能啊?”阴云冀追问。 天梦珺扫了同样竖起耳朵的众人,淡淡道:“天姓一族多为空间异能的继承者,拥有其他异能的很少。” 经他一说,他们才意识到,似乎……天梦瑢刚刚也用了空间瞬移,再想想天梦珺和林问歌,他们兄妹三人竟都具有空间异能。 这一发现让人惊骇不已,他们都知道,在所有异能中,空间异能属于罕见中的罕见,一万个人里也未必能有一个,就比如说他们到天之大陆这么久了,还真没见过除他们三人以外的哪个人具有空间异能。 若非如此,异域人传入的那种空间卷轴就不会那么吃香了。 另一方面,他们心中也生出了疑问,天姓一族既然多半都具有空间异能,这样的家族他们又为何从未听说过呢? “哇哇,小璃,你真要杀了大哥啊?”天梦瑢嚷嚷的声音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众人纷纷抬头看去,就见到了闻所未闻的一幕。 就连天梦珺都愣住了。 倒是云起的反应最为平淡自然,像是早就见过这一幕,事实上他也确实见过,那还是在坤元大陆的时候。 林问歌凌空而立,右手自空中收回,而相距她两丈的天梦瑢惊险一躲,还维持着那狼狈闪躲的姿势。 在他旁边的空中,一道两尺来长的弯月形口子如利刃般横贯而过,利刃周围是正常的空间,但组成利刃的两根线条之内,却涌动着蒙蒙雾气,从中隐约可见夜晚才能见到的星辰夜幕。 天梦瑢的眼中露出严肃和震惊,天梦珺在愣神过后也浮现出相似的神情,没有人比同样身具空间异能的他们感受得更加深刻。 那弯月形的利刃中出现的模糊星辰绝非幻觉,而是真实存在,它们有个名字叫做---宇宙! “破开空间之能。”天梦珺沉声呢喃。 天梦瑢比他的反应更大,直接一个瞬移到了林问歌身边,猛地将她按到了怀里:“小璃,你可以破开空间了,你可以破开空间了!” “唔!”很快,他不得不闷哼着松开手,捂着肚子退开几米。 林问歌紧紧拳头,毫不客气地冷哼:“敢找人刺杀我,你这大哥做的可真称职啊,你以为没了爹爹就没人能揍你了?” 观战的众人无语以对。 所以说,他们在这里震惊个什么屁啊,人家正主光惦记着报仇了好吗? 第257章 林问歌的心乱了 林问歌的心乱了 天梦瑢俊脸皱成了包子,说实话,这一拳可真狠啊,他记得自家妹妹明明是个柔柔弱弱的小女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暴力的? “啊啊啊,小璃,还来啊?我错了还不成吗?我真的错了!” 林问歌紧追着要继续揍人,天梦瑢哀嚎着瞬移飞跃,兄妹两人再度陷入了追逐战中。 天梦珺看着看着弯起了唇角,哪怕下一刻空中火球、雷光、水箭纷纷来袭,炫目得让人应接不暇也不能让他露出其他表情。 他很开心。 他想,被自家妹妹苦苦追着打的大哥也是如此吧,快二十年了,他们兄弟各自忙着建立能够如臂使指的势力、不停地寻找爹娘和妹妹,从未有一刻将心灵从那一年的大变中解脱,午夜梦回时,仇恨、懊悔、自责……像蛇蚁般啃噬着内心,他们不曾有一刻真正展颜欢笑过。 现在好了,他们找到小璃了,找到妹妹了,他们终于有主心骨了! “爹爹,娘、打架吗?”宝妹揉着眼睛跑出来,抱住云起的腿仰起小脸问道。 小穹跟在她后面,手里还牵着安静乖巧的以宥。看了眼空中乱七八糟的场面,他诧异地眨了下眼,问起离他最近的阴云冀:“毛毛叔叔,我娘在逗人玩吗?” “不要叫我毛毛叔叔!”阴云冀炸毛了,不爽地叫道。 宁霏霏凉凉一瞥,唇边露出嘲笑,她和云起他们同行不久就知道了阴云冀的身世,据说曾几何时,这位玩毒玩的不亚于她的少年是云山胜境不受重视的一个婴幼儿,父不详的同时,母亲又弱的掉渣,还有个锉到极致的名字---毛毛。 后来,云起逃出云山胜境的时候,顺手救了母亲丧命的阴毛毛,认他为义弟,才给他取了现在的名字,阴云冀就是这么来的。 这算是阴云冀平生最忌讳的经历,偏偏爱使坏的小穹喜欢拿来逗他,又因为这是云起的儿子,他还真不能把这个干侄子怎么样。 “爹爹,”宝妹被云起抱了起来,她蹙起淡淡的小眉头,很认真很认真地道,“外公说,打架,不好的!” 小丫头咬字很清楚,只是言语还不是很连贯,那绷着小脸一派严肃的小模样,明显是在学大人,看得旁观的几人忍俊不禁。 云起划了下女儿的鼻子,凑到她嫩嫩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你娘没打架,在和人玩呢!” 小穹牵着以宥走到跟前,附和地点头道:“我看也是在玩儿,不然万剑齐飞就能把田叔叔扎成刺猬了,哪会用法术这种中看不中用的方式?” “小穹,叫舅舅。”天梦珺看着云起身边的半大孩子纠正道。 小穹疑惑地抬眼,云起一笑,给三个孩子解释起缘由,指着空中的天梦瑢和一旁的天梦珺说起他们和林问歌的关系来。 以宥和宝妹年龄太小,明显没听懂这是怎么回事,双眼都快成蚊香了。 小穹面露恍然,小声嘟囔道:“难怪对娘这么好,我还以为又来了个想当后爹的,害我紧张半天……” 云起离得近,将大儿子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他的嘴角狂抽,颇有些哭笑不得地瞅向三个孩子,他还纳闷呢,怎么刚和林问歌母子汇合的时候,明显感到了三个孩子对天梦瑢的莫名排斥,却原来是因为这个。 他空出一只手摸了摸小儿子的头顶,换来一个稚嫩纯真的笑脸,心里不禁涌出浓浓的感动和欣慰,他的孩子们已经懂得为他看好妻子了,从没有一刻如现在这般,让他生出“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觉。 是夜,一灯如豆。 天梦瑢推开自己的房门,就看到屋内桌边坐着个人影,端着杯早已没了热气的茶,丝毫没有要喝的意思。桌上燃着的烛台将桌边一周照成昏暗的黄色,使得那人映在墙上的影子模糊不清,看情形……显然已经等了他很久。 “老二,莫非你今天想和为兄同床共枕?”天梦瑢扫了眼桌边坐着的双胞胎弟弟,摸着下巴笑得暧昧而不正经。 桌边坐着的自然就是天梦珺了。 听到这话,他抬眼一瞥,冷冽的眼神全无在林问歌面前时的柔光:“哼,卖弄风骚!” “喂喂,怎么说话的?搞搞清楚哦,我可是你大哥!” “你像吗?” 仅仅三个字,天梦瑢顿时收敛神色,眼中渐渐浮起认真和思索,整个人也因为神情的改变,从贱嗖嗖的浮夸大叔变成深沉稳重的成熟男人。 两人相对而坐,久久没有出声。 “你确定她是小璃?”先开口的是天梦珺,他的语气里含着几分不确定,“哪怕经过了二十年,一个人也不可能突然从体弱多病、随时将要夭折的小女孩,变成实力强悍、能越级挑战的高手吧?” 天梦瑢曲肘摩挲额头,紧锁着眉头不答,像是在苦思什么。 “虽然她的容貌有几分像娘,可人有相似,你又怎能确定她就是一个多月前引起莫大震动的那个人呢?” 天梦瑢终于看了眼弟弟,发现他向来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的是种想要相信又忍不住质疑的纠结之色,当即肯定地点头:“老二,不用怀疑,她就是小璃。” 大约是知道没有证据难以取信于人,他翻手间拿出片银光闪闪的叶子,递到了天梦珺面前:“这就是证据!” “混沌树的叶子!” “不错,”天梦瑢忽而感慨一叹,复杂地看着接过那叶子细看的弟弟,自嘲一笑道,“我该庆幸年幼时异常顽劣,爬了混沌树还摘了这片叶子吗?” 天梦珺手中的叶子呈椭圆形,不过寸余大小,叶片通体焕发着银色的光芒,而清晰可辨的叶脉则呈现出银紫色,只外表看来,已堪称奇物。 “你知道的,混沌树的叶子万年才自然凋落一片,又因为各种各样的缘由仅存世三片,家里、娘手里、阳家各有一片。”天梦瑢顿了顿,声音低迷了几分,“也许,当初我能摘下这片叶子,就预示着后来发生的一切,可惜……我没有向爹娘坦白,长老们更是不知道混沌树的叶子被摘下来的事。” “该发生的躲不过。”天梦珺摩挲着手中的叶子,简洁的劝慰道。 “算了,提那些干什么。”天梦瑢摇摇头拂去自责和后悔,指着那叶子续道,“打从我摘下它的那一刻起,这叶子就是黯淡无光的。” “这么说?” “正如你所想!” “一个多月前,地脉中传来强烈震动,普通人或许一无所觉,但对你我来说,那感觉就如切肤般明显。我顺着感应到的方向探查,在顾城外看到了小璃,她受了伤,且周身还缠绕着残余的空间波动,起初我并没有想到她会是我们的妹妹。” “直到……那天夜里我看到她避了人突然消失,不久又突然出现,这种空间能力,非我族直系子孙不能有,于是我才怀疑上了她。” “所以,你就找手下刺杀她?”天梦珺恍然。 “嗯,本来是想试探一下的,没想到这小丫头即使受了伤,武力值也不可小觑,偏她的修为境界又不到武皇,我的疑心就更重了。乘她受了伤警戒降低,我偷偷取了点她的血,你一定想象不到,仅仅一滴而已,这叶子便瞬间焕发了夺目之光。” 天梦珺眼神震动,再度将目光落到了手中的叶子上。 混沌树是天姓一族所居的那个特殊地方的特殊存在,它是伴随着天姓一族每一位尊主的代继传承而生长的,无需养料和水分,当一任尊主死亡的时候,它会变得蔫了吧唧,当下一任尊主接任后,它又会重新焕发活力、继续生长。 二十年前大变来临时,混沌树则开始莫名其妙的枯萎,现在也不知是死是活。 它的生命就好像和天姓一族的尊主捆绑到了一起,一个生则都生,一个死则都死。 而混沌树的叶子,是可以检验天姓一族子孙的血统纯净度,当血液滴落在叶子上,它发出的光芒越亮越接近混沌树的光芒,就表示此人的血统纯净度越高,相应的各方面天赋也越高。 就好比他们兄弟,年幼时他们的血液也滴落到混沌树的叶子上过,可那叶子仅仅只有一小半发了光,至于他们的妹妹天梦璃……小时候有没有做过相应的测试,他们并不清楚。 以他们记忆中爹娘对妹妹的重视和小心翼翼,只怕就算做过这个测试,也会将结果隐瞒下来吧? “自滴了她的血后,这叶子就一直亮着,多少天了光芒也未曾减弱半分,这样你还怀疑她是不是小璃吗?” 天梦珺沉默以对,但神色间暗藏的犹疑完全褪去了。 “我现在比较想知道的是,一个多月前,小璃究竟做了什么引起地脉那么大的动静。”天梦瑢眼含忧虑,“你应该知道,既然我们能感觉到,那些人肯定也能感觉到。” “震动源头在星界城外,我赶去探查的时候,那些人派出的人马已经在附近搜寻了,其中不乏具有空间异能之人。”天梦珺脸色徒然转冷,眼底流窜过幽暗的杀意。 天梦瑢嗤笑:“不过几个拿东西堆出来的小工具,岂能谈得上具有空间异能?” 第258章 杀气 杀气 “你说工具?可用着很顺手。” 天梦瑢神情阴沉,他虽然打心眼里看不起那些拿东西堆出来的虚假空间异能者,但不能否认的是,那确实起点儿作用。 才刚找到妹妹,他们不能这么快被发现,至少……要等他们兄弟做点准备。 兄弟两人忧心忡忡,另一边的林问歌却并不知道这些,就算知道了,以她的性格,肯定也不会畏惧什么。 三日后,一辆宽大的马车从蒙城出发了。 马车里的自然就是云起、林问歌一行了。天梦瑢这个倒霉蛋猜拳猜输了,于是被赶出来当车夫,当然,他不可能一个人乖乖当苦力,还拉了个伴儿。 云起抬手挡额望望万里无云的天空,暗自叹了口气,心里有些小郁闷。 果然大舅子什么的最讨厌了,赶路这么无聊的事,他更喜欢和妻儿腻在一起,而不是和一个大男人坐到马屁股后面吹风。 这感觉太特么糟糕了有木有? “怎么,让我陪着你不爽啊?”天梦瑢斜眼一瞟,那神情似乎在说“你敢说个不字瞧瞧”。 “哪能啊,能陪大哥一起看风景,可是三生有幸啊!”云起连忙讨好一笑,俊脸上毫无半分勉强,心里却不免嘀咕,哪里是他陪着自己,明明是自己陪着他好不好? “假不假?你就是凭这狗腿子的模样哄到我家单纯善良的小妹吧?” 云起眼角一抽,单纯善良?貌似他家爱妻和这两个词根本有缘无分吧?要真是单纯善良了,那他还真不敢靠近了,更不会动什么娶了当妻子的心思! “我告诉你,老子很不满意你当妹夫,迟早有一天,老子要给小璃换个男人。”天梦瑢豪情万丈地握拳,就差发个誓表明一下决心了。 云起这回不抽抽了,心里恼的挠墙,面上则一片漆黑。 呜呜歌儿啊,你家亲亲夫君被欺负了,快来美女救英雄啊啊啊! 马车里,所有人都听到外面的对话,苏柔等人神情诡异,嘴角疑似因为想笑不敢笑而在抽搐,很不厚道的说,看到云起吃瘪,他们真心很欢乐! 天梦珺忽然开了口:“能忍,不错。” 小穹闻言一怔,同情地看向一帘相隔的自家爹爹,这算是夸奖吗?算吗算吗? “啪”一下,林问歌手中的戒尺打到了小穹的手心,她不悦地凝眉:“定神,运气,按我刚才教的再做一遍!” 小穹连忙收敛心神,将思绪沉入识海,合目之时,似乎在黑暗中看到了浑身的经脉分布以及丹田中呈液态的灵气团。 两手掐诀,他按照林问歌所授的路线运转灵力,使之一遍遍地在经脉中推进,纵然身在行进的马车中,也好似盘坐于罕有人迹的深山老林,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四面八方的空中不断有各种颜色的光点聚集而来,且陆续渗入他体内,融合到经脉中的灵力里。 天梦珺讶异地看着那母子俩一教一学,此时倒不像母子更像师徒了。很快,他脑中神经一动,敏锐地察觉到这四面八方的灵气正在向马车聚集,而最终都进入了那个半大孩子体内。 苏柔等人似乎习以为常了,不约而同收敛心思,个个开始盘腿打坐,抓紧机会吸收着涌来的灵气,占点边边角角的便宜。 宝妹只是觉得马车里忽然变得很舒服,她爬到林问歌身边,同情地瞅着自家大哥:“哥哥好可怜!” 语罢,小丫头打个哈欠,昏昏欲睡地靠到自家娘亲腿上,撇撇嘴羡慕地看了眼窝在林问歌怀里的以宥,其实她也很想被娘亲抱着啊! 以宥触到妹妹的眼神,抿了抿唇将脸埋到林问歌怀里,眼底虽然露出几分不安和犹豫,却到底抓紧了娘亲的衣服,没有说让出怀抱的话。 马车里很快安静了,林问歌紧了紧手臂,将小儿子抱紧了些,另一只手则轻轻拍着依偎于身边的宝妹,温柔地哄着她入睡。以宥刚刚的神情她早已尽收眼底,对此也是颇为无奈,孩子多了,难免会有不均,云起和小穹对宝妹的偏爱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作为母亲她何尝愿意如此? 三个孩子对她来说都是同等重要,所以,她也只能将注意力多一些放在小儿子身上。 不知又走了多久,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兽鸣和打斗声,马车的速度也变慢了。 天梦瑢和云起对视一眼,将马车停下遥遥观望,只见几丈外的地方一头足有几米高的大型兽类嘶吼着,其声像是能引起地震,形若大号河马,眼呈水蓝色,犹如斗大。 这是一头六阶水系凶兽。 若在坤元大陆,这样等级的凶兽绝不会出现在有人经过的路上,也具有一定的危险性,可在天之大陆……六阶凶兽,虽然不好对付,却不代表着对付不了。 更别说还是水系这种攻击力较差的凶兽。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和那头凶兽缠斗的是六七个年轻男女,从使用的招式上看,显然出自继承了上乘家传武学的大家族,打斗方式中规中矩,以保守稳健为主。 纵横的真气比剑光更快地交错击中那头六阶凶兽,只是多支撑了片刻,它便轰然倒地了。 看到打斗结束、不会影响通过了,天梦瑢一扬鞭子,撇撇嘴赶着马车继续前行,对那些欢呼着庆祝胜利的年轻人毫不感冒,甚至略略有那么几分轻视。 想他在这个年纪的时候,早就是杀手联盟的一号杀手了,这些人合伙杀个六阶的非攻击型凶兽还能高兴成这样,真是不知所谓! 云起也不是好奇心旺盛、喜欢多管闲事的人,难得地十分赞同大舅子的做法。 “喂,你们这马车多少钱,本小姐买了!”一颗低级晶石呈抛物线般砸过来,一句“这是你的荣幸”式的吩咐也跟着砸来。 云起头一偏,任那晶石滚落在地,天梦瑢更是充耳不闻,连眼神都没向那边飘一下。 看着马车速度不变的继续前行,那伙人都愣住了,继而便是滔天的愤怒。 首当其冲的就是刚刚开口的女子:“你们聋了,本小姐看上你们的马车是你们的福气,做人可要懂得知足,那一颗晶石够买你们这样的一千辆马车了。” 天之大陆在十几年来本土人和异域人的混杂争斗中,自然而然地将晶石充作了流通货币,可对于一般百姓来说,金银仍旧是他们够买生活必需品的货币,晶石对他们来说到底有些遥远,那是有钱有势、武功高、地位特殊的人才能拥有的。 而低级晶石和金子的兑换比率甚至达到了1:1000,一辆马车就算做的再精细,造价连一两金子都谈不上,一颗低级晶石何止能买来一千辆马车,那个数字一时间根本是不好计算的。 财大气粗、挥金如土,说的就是这种人了。 自外面传来响动的时候,马车里的几人就陆续从入定中醒来了,只除了小穹。听到这里,席小白连翻几个白眼,不屑道:“哼,败家娘们,她老子早晚要气死!” 赶车的云起和天梦瑢也有这样的想法,不过这种赶路都能遇上的麻烦,惹得他们不禁皱眉,眼底不同程度地浮现出不耐之色。 “小丫头,人可要知足啊,我们这马车破烂的很,哪值一颗低级晶石啊,就不让你颇费了吧!”云起坐在马车横梁上偏头一笑,言辞间颇有深意,表情上却看不出半点端倪。 俊美无俦的侧脸,午夜星辰般蒙着雾气的双眸,一笑间宛如梨白缤纷,那眉宇间暗藏的孤傲清贵,纵然毫不讲究地坐在马车横梁上,也仿佛身在明堂广厦,更别说那随意搭载腿上的手,有多么地骨节分明、修长优雅。 只一眼,蒙宸宸就呆住了,透亮的眸子微微大睁,里面满满的都是这个男子的身影,她的心扑通扑通跳着,她告诉自己,这个男人她要定了! “宸宸,宸宸?”旁边一个年轻男子纳闷地叫了两声。 蒙宸宸赶忙回神,一改刚才高傲世家女的姿态,上前几步冲云起施礼,浅笑吟吟道:“这位公子,我们是蒙城蒙家的人,既然公子不愿出售马车,那……可否容我们搭个车?” 从跋扈女变成名门淑女,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工夫,这华丽转身的速度,真真让人叹为观止。 天梦瑢轻哼一声,看了蒙宸宸和云起两眼,立刻就明白原委了。虽然他嘴上不说,可心底里对云起的容貌气质也是欣赏的,如斯人才在他们天姓一族也属上上之姿,哪怕他将龟毛发挥到极致,也真的挑不出什么缺陷。 可正因如此,才招来了眼前之事,不是吗? 明明强迫买马车的人,一抬眼就改了主意要搭车,其目的还用得着想吗? 云起眉梢一挑,神色间未见半分变化,唯有萦绕着雾气的眸底划过一道幽光,他忽然状似为难道:“可是我们要去地皇谷,与蒙城的方向刚好相反,不和姑娘顺路啊!” 蒙宸宸笑容加深,连忙道:“我们没说要回蒙城啊,想必公子也听说了,地皇谷比武在即,我们自是要去一试深浅的。既然公子也要去地皇谷,那我们正好可以同行啊!” 第259章 战 战 “宸宸,我们不是要去疾风塔……”跟在旁边的一个年轻人闻言一急,像是提醒般开口。 蒙宸宸眼角一扫,那人立刻噤声,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了。 云起心下一转,面上露出遗憾:“姑娘,看来这路是同行不……” 蒙宸宸连忙打断他的话,眉梢眼角都带着些不明显的着急:“谁说的?疾风塔就在去地皇谷途中的漆雕城内。”她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道,“公子也想参加地皇谷比武吧,不如我先引荐你去疾风塔试炼吧,那里可以帮你提高修为,说不定还能有所突破呢,到时再去地皇谷比武,胜算岂不是大了很多?” 疾风塔试炼? 云起心中思忖着,他们一心要去地皇谷,可至今也没有用心收集关于比武的各种消息,既然离比武还早,能最大限度提高实力当然最好不过,如此说来这疾风塔试炼倒真该一去。 只是……他瞥了眼马车边难掩期待之色的小姑娘,观其年纪不过十七八岁,容貌也算耐看,可和她同行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看起来比小穹大不了几岁的小丫头,一看见她就让他有种青春不再的危机感,噢,算起来他都奔三了,他家歌儿不会嫌弃他老擦擦吧? 迫切想找面镜子看看自己脸上有没有皱纹的云起哪还有心思管什么小姑娘,一弹指用气劲击中马屁股,严肃地赶着马车经过蒙宸宸身边,扬起大片惨黄惨黄的尘土。 “喂,你不是说我们可以搭车的吗?”蒙宸宸不甘心地追了几步,高声问道。 “我何时说要你们搭车了?姑娘,人要知足啊!”云起颇为莫名其妙地回了一句,这时马车已经载着他们奔出了几丈远,便是想追也追不上了。 “哼,等着瞧,本小姐早晚要你跪在脚边求着我收了你!”蒙宸宸双眼闪现势在必得之光,可惜她的声音淹没在了飞扬的尘土里,除了她周围的几人,再无人听到。 不,也不是完全没有。 马车里林问歌眼睛一睁,冷哼道:“做梦!” 她这么突然的两个字引得其他人不解地看来,却见她丝毫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只得撇撇嘴收回了视线。 马车外,天梦瑢大力拍向云起的肩膀,两分好笑、三分恶劣地夸奖道:“好样的,你小子也是个坏胚子啊,装模作样几下就套了消息,总算有点用处嘛!” 云起徐徐转头,不见情绪的眼睛从肩膀上的手移向天梦瑢,那神情……搞的天梦瑢表情一僵,不知不觉收回了手,竟有几分被这样的云起给吓着了。 自打他见了云起后,何曾见过这样的云起?刚开始云起有礼有度,对他虽心怀戒备,可表面上却丝毫不显,得知他是林问歌的亲哥哥后,那态度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各种讨好、各种狗腿,下限节操可谓全部丧失。 没等他心悸多久,云起猛地一掀帘子进了马车,一瞬后他听到那轻悦的嗓音响起,只是那个沮丧、急切的语气又是怎么回事? “毛毛,有镜子吗?你们谁有镜子,快给我一块!” 天梦瑢嘴角抽搐,继而心生恼怒,这臭小子刚才是故意的吧,故意的吧?报复他刁难太多还是太毒舌? 一马车人都被闯入的云起搞懵了,宁霏霏面无表情地拿出一块精致的手镜递过去,用那种“你们未免太大惊小怪”的眼神扫了眼其他人。 阴诗兮、阴云冀默默败退,好吧,他们必须承认,阴云起此人就不能用常理来判断,这厮的妖孽属性,他们早就见识无数次了。 云起拿着手镜盯着自己的脸左看右看,仔细打量后真的没有找到一条皱纹才大松口气,随手一抛将镜子扔回给宁霏霏,这才发现所有人都看着他。 他自恋地弯唇一笑,星眸犹如月牙般弧度完美:“怎么,发现本公子魅力无双、风姿绝世了?可惜……本公子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 阴诗兮、席小白做呕吐状,阴云冀蒙着脸不忍再看,一副“我不认识这人”的鸵鸟模样。苏柔打了个哈欠,无聊地靠到马车壁上假寐去了,宁霏霏面无表情地将那手镜擦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觉得干净了才满意收起。 天梦珺干咳一声,眉梢抽了两抽,还是没接住地转开了视线。 尽管……阴云起此人确实有这个自夸的资本,但是一个大男人用这种语气大赞自己,天梦珺平生还真是头一次见。 只能说奇葩,太奇葩! 林问歌闷笑出声,像是被逗乐了,这般反应也与其他人大不相同,由此可见……其实,她的本质和云起也有异曲同工之处。 “爹爹,你要镜子就是为了夸夸自己?”这么一闹,小穹早就醒来了,他无奈地瞅着自家爹爹,小下巴一扬道,“我不用照镜子也知道我有多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风姿绝世这词说的应该是我才对,爹爹,你该退位让贤了!” 天梦珺不禁转头看来,冷冽的眸子化开层层薄冰,柔光笼罩在那母子四人身上,尤其多看了小穹几眼。 他该说“有其父必有其子”吗?这种自恋属性,绝对不会是他家小璃遗传的! 云起一瞪眼,出乎意料地没有反驳儿子,而是一转身凑到林问歌身边,怨夫味十足道:“歌儿!” 这拖长调子的叫法,惹得林问歌眉间一抖,白了他一眼:“好好说话。” “歌儿!”云起的语气弱了几分,他微微垂头,浓密的睫毛半掩双眸,配合那俊美的脸、形状优美的轮廓、犹如花瓣的唇,平日内敛的气势尽数消散,凭添了几许惑人心神的风情。 好吧,不是纤弱少年露出这种姿态时的楚楚动人,也不是粗犷硬汉露出这种姿态时的违和吓人,而是一种震颤心弦的悸动。 即使如林问歌这般最重修心的求道之人,也难免眼神微颤,神情不由变得柔和温煦,更何况其他人。 “怎么了?”清润肺腑的嗓音,带着温泉水一般的脉脉柔情,出自林问歌之口。 天梦珺心神一震,相认以来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自家妹妹用这种语气和音色说话,温柔得……比混沌树旁吹过的风还要让人着迷。 他不得不认真看向云起,重新审视起这个姓阴的男子。 云起没有立刻答话,而是将林问歌轻拍女儿的手握在掌中,旁若无人地带着种不安意味道:“歌儿,我已年近而立,你……会不会觉得我已苍老,或许有朝一日还会变成白发苍苍的老头,这脸有一日也会爬满皱纹。” 他只说到这里,便摩挲起掌中白皙的素手,但他知道,林问歌肯定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正如他所想的,林问歌确实听出了他没有说出口的意思,可她仅仅哂笑一下,没有做出安慰或者表明心迹这样的事。 天梦珺、苏柔等人一怔,不可思议地望着半垂容颜的云起,怎么也不明白这家伙的脑袋构造是什么样的,居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不止奇怪,简直堪称诡异了有没有? 一个大男人竟担心容颜不在了会被抛弃?看他平时也不是个重视外表的人啊,怎么会冒出这种神奇的想法? 当然,更让他们目瞪口呆的是林问歌的反应。 正常的女子,此时会感动会流泪,会第一时间安慰眼前的男人、表明心迹给予他安心吧?但以上种种在林问歌这里却一个也没出现。 只见她抽出被云起握着的手,如流氓调戏良家女子般抬起他的下巴,左右仔细一看,挑眉道:“唔……看起来似乎确实不如几年前嫩了,摸起来手感也差了几分。” 云起眨了眨眼,似乎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林问歌紧接着一挑眉,翻手拿出两个贴了标签的小玉瓶问:“呐,你是想服驻颜丹还是定颜丹?我的建议是哪个都不服,以你现在的修为和资质,服了也是浪费,毕竟无需太久你就能通过修炼使寿命成倍增长,届时衰老对你来说,不过是个没实际意义的词而已。” 阴诗兮嘴角狂抽,扯扯苏柔的袖子喃喃问:“娘,你确定这是对夫妻,而不是大夫和病患、炼丹师和求丹者?” 天梦珺将此话听得真切,他能说他也有这样的感觉吗? 云起一语未发,只是抬眼看向林问歌,星眸中总是萦绕着的雾气散尽,黑亮曜石的瞳眸只映出她一人的模样,好似有限的只能容得下这一人,又好象……蕴藏着海一般广阔深邃的世界。 他的唇边含着一抹优美的笑容,俊脸上的神情温柔宠溺,即使一个字也未说,单凭这神情和目光,就已经说了很多很多,真可谓是无声胜有声。 坚定不移的深情,此生不悔的执着,那眼波笑容里无不诉说着他深沉澎湃的感情。 林问歌不自然地闪了闪神,目光偏离了点儿那张俊脸,无奈道:“好嘛,我说还不成?你不老,一点儿也不。” 云起眼中骤亮,之前盛满眸中的细碎柔光一瞬间变成了钻石般闪亮的星芒,耀眼得让人能轻易感受到他内心莫大的满足和喜悦。 天梦珺默默看着那夫妻俩,大约窥到了他们的感情生活。 第260章 雷 雷 他家妹妹含蓄内敛,似乎不善于将感情挂在嘴边,而云起纵然样样出众,却在专情执着的同时,又心怀着一分不安。 而他那不善于将感情说出口的妹妹,甘愿为了云起妥协而开口,看来……他家妹妹心中真的很在乎这个男人。 天梦珺对此不喜反忧,他抿唇望着林问歌暗叹,眼底浮现几分发自内心的忧虑,天姓一族情况特殊,若妹妹和云起感情深厚,那日后……他们夫妻又该如何面对那个神训呢? 林问歌对来自兄长的忧虑分毫不知,见云起如得了糖的孩子般笑得满足无比,感染他喜悦的同时未免好笑不已,她摇着头嘀咕道:“一个大男人竟然害怕长皱纹?你真的没投错胎?比我还怕老……真是让人无语了!” “好了好了,说正事吧!”林问歌制止云起即将爆发的黏糊劲,用手将他推开一些,清清嗓子看向众人。 “要去疾风塔?”苏柔第一个回应,说完这句后,她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歌儿,你也这么想?”云起再度将眼睛笑弯成月牙,只为着这份默契。 阴诗兮嘴角一抽,打定主意不再看那货。心念一转,他张口问:“疾风塔?能说说关于它的事吗?我刚刚听到那里可以试炼,是不是像那些试炼地一样?” “疾风塔很牛的,哪是一般的试炼塔能比的?”席小白翻着白眼道出这么一句。 “怎么个牛法?”阴云冀追问。 “歌儿知道?”云起看到妻子的神色,毫无意外地笑道。 天梦珺本欲出口的解释咽下去了,而是看向林问歌,想听听她了解到什么程度。 “嗯,我的确知道疾风塔。”坐在那里的女子调整了一下姿势,以便怀中的小儿子躺得更舒服些,“疾风塔位于漆雕城西,是一座无形之塔。” “无形之塔?什么意思?”宁霏霏皱眉。 “说是塔,其实我觉得它更像是一个巨大的阵法,或者……另一个次元空间。” 众人闻言一默,彼此看了看,除了天梦珺外状似了然、云起似有所悟外,其余人均一脸茫然。 “疾风塔是怎么出现的,在天之大陆的发展史上并无记载,就连一些传说故事中也不可考究,所以,天之大陆不解之谜之中有它的名字。” “等到了漆雕城,你们就知道它是什么样的,在这里我就不多说了,不过关于它的来历,我倒是可以给你们解释一二。”林问歌余光扫过天梦珺,见他也来了兴趣,不免微微一笑。 “有人说疾风塔是神罚之塔,在久远的上古时代,很多陆续消失的神祗就被囚禁其中,而能通过疾风塔的试炼活着出来的人,一般都被誉为经过了神祗考验的人。” “也有人说,疾风塔是死亡之塔,那里有世间最黑暗、最邪恶的力量,但凡进入者绝无可能生还。” “那怎么还选它做试炼之地?如此一来,进去的人岂非没一个能走出来的?”阴诗兮凝眉打断道。 “疾风塔共有五层,后两层才是有去无回的地方。”天梦珺淡淡开口。 言下之意就是,一般试炼都选在前三层? 林问歌轻轻一叹,笑道:“其实,疾风塔不过是个未曾建造完整的花园,唔……也可以说它是个适合隐居的世外桃源。” “少主夫人,你忽悠人也有个谱儿好不好?这和我们知道的疾风塔也相差太大了。”席小白眼睛瞪得老大,十分十分不相信这个答案。 “小璃说的才是事实。”天梦珺蹙眉道,不是他对妹妹的宠溺让他无条件附和,而是……但凡他家小妹出口的秘密,绝对有八成接近真相。 若她都不知道的事,那这天下也就无人可知了。 “二哥,他们这样觉得也无可厚非,毕竟这事儿就连我们家的人都罕有知道的。”林问歌毫不介意地劝了一句,这才继续道,“你们莫不是忘了?既然坤元大陆的舞刹宫都可以是地皇之神阴霆为心爱之人所建的爱巢,那疾风塔实际是个工期未完的花园又有何奇怪的?” 苏柔和阴诗兮凝眉思索,宁霏霏眉头紧拧,似乎不大能想通。 席小白环顾一圈,巴巴地眨眼问:“舞刹宫?那是什么地方?地皇之神阴霆……该不会是地皇阴家的老祖宗吧?” “舞刹宫在坤元大陆,是个内藏机关阵法和上古凶兽的险地,可里面其实藏着个精致的茅屋,据我嫂子说,那是阴霆给心爱之人建造的屋子。”阴云冀好心解释道。 “小璃,你去过舞刹宫?”天梦珺眼中含着些许不赞同和明显的担忧关切之色,“可有遇到危险?阴霆可小看不得!” “二哥,我没事。你该知道,若不入险境、不断挑战自我,又何谈成长和突破呢?” “二哥,我一直在歌儿身边。”云起和林问歌相视一笑,星眸定定看向天梦珺,其中的神色清楚将他的想法传达给了这位大舅子。 她生,我生,她死,我死,以我之命护她周全,此心至死不变! 天梦珺抿唇不言,读懂了云起的眼神,心里藏着的那抹忧虑又重了几分。 “疾风塔是另辟空间而成,所以,进入疾风塔后已相当于不在天之大陆了,它本无分层,至于现在为何有了五层之说……怕是历时太久,塔内产生了相应的变化,而尚未建造完成,怕也是导致这结果的一部分原因。”林问歌将食指、拇指贴在一起微微捻动,眼底流淌过几许伤怀之色,却不是为了自己。 “那它是何人所建?又缘何只建了一半呢?”苏柔深思的目光落在解释这一切的女子身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云冀其实见过她,”林问歌看向阴云冀,所有人的视线也集中到了他身上,“她就是阴霆的心爱之人。” 阴云冀一愣,想起了舞刹宫里见过的那个幻影,一个惊为天人的绝色女子:“是……天素心?” “嗯。”林问歌点了点头,目光透过马车窗帘的缝隙望向外面,清丽脱俗的脸上露出一抹薄薄的伤感。 “歌儿,那是属于他们的故事。”所以不要为之难过。 话到这里,所有人都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外面赶车的天梦瑢也不知是否听到了马车内的对话,竟未曾喊云起出去陪他,只独自赶着马车。 漆雕城位于天之大陆北部偏东的地方,大致上是天之大陆的中心,这里因为有个漆雕家而闻名,漆雕家和顾、蒙、戚家一样,也是阴家的附属家族。 云起他们的马车一进漆雕城,就看到城西的疾风塔,实在是这存在不是一般的显眼。 高耸入云的五个攀龙附凤大柱子,似乎等距地矗立在城西,柱身呈半透明状,即使相隔甚远,也能看到它里面像是流动着水一样的液体状东西,奇的是,柱身上攀附的龙凤却是金色的,乍一看就仿佛罕见的水晶包了金雕的龙凤似的。 “那就是疾风塔?”小穹眼露好奇和惊叹,眸中是纯粹的欣赏之意。 席小白一脸震撼:“天下还有这样的建筑?太神奇了!” 阴诗兮仔细打量了一圈,疑道:“这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塔吧,充其量就是个五根柱子嘛!” 苏柔虽然曾在天之大陆生活过十几年,可也是第一次看到疾风塔,此时坐在马车里眺望,竟是越看越心怀崇敬,眼底浮现出几分惊讶之色。 天梦珺看都未看外面一眼,却出声道:“近看自有玄机。” “歌儿,要去看看吗?”云起笑着问,眼底暗藏着几分跃跃欲试,这样的地方,哪怕不为了试炼,单纯只是观赏也足以让人震动。 “不了,”林问歌轻笑道,“我们还是先打听一下怎么才能参加疾风塔试炼,若是错过时间就不好了,疾风塔的开启很不容易的,时间间隔也很久。” “它是有主的?怎么还要人开启才能进去吗?”宁霏霏收起眼中的赞叹问。 “无主,哼,那是一般人能据为己有的东西?”天梦珺轻哼一声,语气里带着些不屑。 说话间,天梦瑢已将马车停到了漆雕城的“奇货可居”门口,一行人陆续跳下马车,天梦珺早已叫来这里的掌柜的安排食宿等等事宜。 这时,赶路坐车的疲惫和不适纷纷涌来,众人竟无一个再提去看疾风塔的事,而是迫切的想要好好洗去疲乏、换上干爽的衣服好好吃一顿。 至于房的事……还是等他们说睡饱了再说吧! 天梦珺早已料到这些,自是吩咐掌柜的仔细安排,天梦瑢则将马车交给拍卖行的伙计后,独自一人隐入闹市之中,他自然也有他的事要做。 傍晚后,所有人都窝在屋子里松散筋骨,云起和林问歌也不例外。以宥和宝妹早就吃饱喝足躺在床上打起小呼噜了,至于小穹……也不知什么时候摸出去的,以夫妻俩对这个儿子的了解,想要找到他八成要去拍卖行的库房了。 烛光熹微,云起和林问歌相依偎着站在窗边,透过屋顶和院墙眺望城西方向,享受着难得地静谧一刻。 “很美,是不是?”林问歌遥指疾风塔,蹭了蹭他的胸膛。 第261章 殉情? 殉情? 云起低笑出声,吻了下她的头顶:“是,很美,不过……不及我的歌儿半分。” 林问歌笑了:“这如何能比?那是景,我是人,岂能相提并论?” “怎么不能比?”云起微微低头,伸臂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在我看来,你就是我此生最美的景。” 林问歌脸颊微红,静听着夜色下庭院里的虫唱,两人的目光一齐落在那看似很近、实则还有一段距离的疾风塔。 星辰漫天中,五根攀龙附凤水晶大柱深入夜空,仿佛就是它们支撑着无际的苍穹,柱身中流动着水样的晶莹之物,它们自身好似能发出光亮,即使周围一片黑暗,也能看清这五根大柱的模样。 云起眺望的眸子微眯,那里缭绕着如烟般的云雾,使得龙凤大柱子好似穿云绕雾而过,好一派仙境之景。迄今为止,也就仙居谷矗立的群峰之景能与之媲美。 他忽然眸光一顿,再度仔细看向那五根大柱子。 奇怪……他刚刚似乎看到,那龙和凤像是在绕柱而动,是错觉吗? 第二天一早,睡饱了的几人聚集到一起用早餐,天梦瑢便说起了疾风塔试炼的事。 “这次疾风塔试炼采取小队合作制,以完成任务的情况判定优劣,排名前三的小队可跳过地皇谷初赛,直接参加第二轮的抽签对决。” “可知要完成什么任务?”席小白眨着大眼,纯粹好奇道。 天梦瑢手中的筷子一顿,抬眼瞟了过去:“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个毛头小子?” “也就是说我们要组队才能报名?”林问歌见小儿子正一口口乖乖吃饭,这才抬头看来。 “小璃,不是组队再报名,这个顺序要颠倒一下。” “嗯?”众人颇感意外。 “先报名再组队?这是何用意?”阴诗兮凝眉深思,有点无法理解。 “报名时会刷掉一部分人,”这次开口的是天梦珺,“进入疾风塔后才允许组队。” 云起恍然领悟:“这试炼还要看人缘?” “切,若提前约定好,进入塔内再集合组队,哪怕没人缘又如何?”宁霏霏不屑地嗤笑一声。 “你说的虽然是普遍存在的情况,可我们却会被这条规矩难住。”天梦瑢耸耸肩,看起来毫不在意试炼不试炼的事。 事实上,他也只是为妹妹寻来相关消息而已,至于试炼……他阴云起要参加地皇谷比武和他有什么关系?他可没兴趣帮一个待定妹夫。 好吧,这位还是没认可云起的妹夫身份! “哥,报名条件呢?”林问歌也知道天梦瑢和天梦珺不愿参和,对此她自不会强求。 “武帝以上。” 听到这四个字,众人默了。 他们在场之人,云起已到武帝巅峰,林问歌自不用说,苏柔是武帝三品,阴诗兮是武帝一品,除他们之外的宁霏霏、席小白、阴云冀都不到武帝之境。 “组队人数最少为几人?”阴诗兮扫了一圈,暗叹了口气。宁霏霏、阴云冀偏于玩毒,虽然也会武,却并不多精通,在提高修为上花的时间和精力也远少于其他人,至于席小白……谁能指望一个半大孩子达到武帝之境呢? 即便在天之大陆,能于三十岁前达到武帝之境,就已算是青年俊杰了。 “五人。” 苏柔皱起眉头:“这么说我们还要找一个人组队?” 林问歌刚要说什么,忽然心念一动,眼神狠狠一变,右手一挥,一道银色的光芒席卷整个餐桌周围,待光芒褪去,所有人竟一个也不见了。 与此同时,城门处刚刚入城的一行人中,一个赭色长袍的中年人脚步一顿,猛地看向奇货可居的方向。 “二叔,怎么了?”旁边一个俊逸男子疑道。 “没事。”中年人摇了下头,跟上了其他人的脚步,只是眉心拧了起来,心里纳闷不已。 奇怪,他刚才明明感觉到了,怎么这会儿再感觉的时候又消失了呢?难道是这段日子感应的次数太多,产生幻觉了? 且不管这行人是何来历,再看消失了的林问歌等人是何情景。 黑石空间里,天梦瑢和天梦珺仰头看着那白蒙蒙一片的天空,眼中俱是难以遮掩的震惊。 “这是哪里?喂,这是怎么回事?”席小白有些慌乱,他看向苏柔等人,发现大家都在才极力平静下来。 “少主?”宁霏霏见云起只是有点意外,不禁猜测他是不是知道怎么回事。 好端端的突然从餐桌边到了另外一个地方,任谁都会惊慌失措。阴云冀一个瞥眼的工夫,却看到小穹兄妹三人似乎来过这里,不仅不曾害怕,反而……唔,有些兴奋? 一行人站在一片草地上,四面八方都是原生态的绿地、森林、远山,离他们最近的地方还有个竹楼一样的建筑,深吸一口气时,就连肺腑中都像是被灵气冲刷过,舒服得让人直想睡觉。 “歌儿,出了何事?”云起拉住林问歌的手,等她合眼感受完什么后,才开口询问。 “小璃,这是你的……”天梦瑢打量一圈后,以笃定的眼神看着自家小妹。 天梦珺则仔细感受起四周的灵气浓度,他发现这里好像和混沌树周围的灵气浓度差不多? “有人感应到了家主令,且此人已经进了漆雕城。”林问歌答了云起的话,这才转向众人一伸手,“这边来吧,前面是我的小楼。” 跟着林问歌而行,众人不住的打量周围,越走越感觉到这里是个未有人迹的地方,比很多古老的深山老林还来得原生态。 空气很干净,草木很茂盛,只是……太静了,静的连鸟鸣虫唱都没有,安静得近乎诡异。 推开一扇篱笆小门,就见一个被围起来的庭院里有一汪白气蒸腾的泉池,石子小路弯曲延伸至竹楼门口,旁的地方都种着些不认识的奇花异草。 一座素雅竹楼便伫立在院中,幽静的仿佛一位深夜里赏月的女子。 一阵风袭来,伴随着清新的草木香气,林问歌邀请了众人踏入竹楼,当先走到主位盘腿坐下,一挥手间,如同暖玉般的青瓷杯凌空而过,一个接一个落到主位两侧的每个席位前的桌上,杯中水波一荡,竟已盛满了一杯杯莹透乳白的液体。 “这是玉泉露,算是种低度果酒吧!” 天梦瑢、天梦珺相视一眼,端起那杯子横过鼻尖,果然闻到了淡淡的果香和酒气。其他人陆续举杯,一时间倒无人去计较刚才林问歌那一手了。 小穹可没兴趣品尝什么果酒,贼精贼精的他很清楚,自家娘亲手里面的酒,向来不是凡品,这一喝指不定要醉上几天的。他带着弟弟妹妹,向父母打了招呼后,径自跑出去玩了,这里他们三个待过好一段日子,可比其他人熟悉多了。 “歌儿,刚刚察觉到了什么?”云起再度发问,眉眼间多了几分严肃。 “是啊是啊,怎么突然到了这地方?还有还有,你是怎么做到的?这里又是哪里?”席小白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却忽然觉得头有些昏沉。 继他之后,品了玉泉露的阴诗兮、宁霏霏都出现了类似的状况。 “啊,抱歉,我忘了说,这玉泉露对你们来说可能比烈酒还容易醉人。”林问歌笑得无害,但说出的话却让人很想抽她几下。 比烈酒还容易醉人不早说? 天梦瑢和天梦珺一个对视,不约而同放下了手中的杯子,虽然他们相信小妹不会害他们,但会不会捉弄却说不准,实在是……他们这些日子已经发现了林问歌或冷淡或无害的表象下,藏着的是和云起相似的蔫坏本质。 五个呼吸后,阴诗兮、宁霏霏、席小白、阴云冀先后趴到桌上陷入昏睡,脸上醉意浓重,哪怕酒品不好,也只能在醉梦中胡闹了。 “少主夫人这是何意?”苏柔摸了摸阴诗兮的鬓角,见他确实醉了才看向林问歌,只是目光有些冷。 林问歌端起面前的玉泉露抿了一口,姿态优雅地犹如谪仙:“没什么意思,玉泉露乃我炼制所得,和我的丹药一样,蕴含的灵气有点多,他们若是修为够高,自不会如此。” 云起端起杯子细品,心里明白了她的意思。 修真界的丹药药力猛烈而灵气浓厚,修真界的酒自然也比他们平常喝的烈酒纯度更高,只不过明知这一点的林问歌还是邀请众人饮了玉泉露,这当中自是有原因的。 苏柔扯了扯嘴角,讽笑道:“难道不是因为我们触及了少主夫人什么了不得的秘密,而被给予警告或者……灭口?比如说这个一眨眼就到了的神秘之地?” 天梦瑢和天梦珺闻言一怔,而后齐齐看向林问歌,发现她眼底含着讳莫如深的光,像是证实了苏柔所言,两人心口不禁发闷,莫非……小妹不信他们? 云起不受影响地继续品尝玉泉露,他多次进入过黑石空间,对这里谈不上十分了解了,一半还是有的。至于林问歌此举的用意,结合之前她说有个能感应到家主令的人进了漆雕城……便已猜出了七七八八。 第262章 弑神之炎 弑神之炎 “呵!”那女子轻轻一笑,如三月梨花绽放般清浅优美,她素白如瓷的指尖漫不经心一弹手中的杯沿,“你说‘警告或者灭口’?我林问歌需要这么做吗?你且试试你现在还能动用多少真元力,就知道我需不需要多此一举了!” 听到她的话,不止苏柔,天梦瑢、天梦珺也试着调动起真元力,这一调动才发现……他们的真元力居然被某种强大的力量限制了,没有受伤、中毒、散功的情况下,居然仅能调动一半的真元力。 最古怪的是,他们明明能感觉到自身所有的真元力,可那一半却怎么也调动不了。 三人眼露惊骇地看向主位上的女子,只见她泰然自若地小口抿着玉泉露,丝毫不意外他们的现状。 “你做了什么?”苏柔猛地起身,手中一抖,鞭子被她攥得发抖。 云起牵唇一笑,俊脸上尽显风华绝代:“苏夫人莫急,歌儿并无恶意。” 天梦瑢和天梦珺骇然过后,纷纷皱起眉头,似乎在深思什么,看起来对仅能调动一半真元力的事似乎不怎么惊惧。 林问歌扫过他们的时候眼中一暖,软和了语气道:“这是我的洞府,你们也可以称它为随身空间,类似传说中的神品空间炼器,你们也可认为,在这里……我就是神!” 苏柔浑身僵硬地重新坐下,闭了闭眼缓和情绪,听了这番解释后,她便能理解林问歌限制他们一半真元力的做法了。 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一枚空间戒指都有可能引起争斗、杀人夺宝等事端,更别说这样一个比空间戒指高级多少倍的稀有宝贝。 他们相识至今也有几年了,可直到今天她才知道林问歌身怀此宝,想来若非情况特殊,她也不会带着他们进来了。这也从侧面说明……林问歌对他们至少也有了一定的信任,否则根本不会带他们进来。 如果是她……只怕严防死守这秘密,到死也不会宣之于口,更别说带其他人进来了。 然而,理解归理解,被限制一半真元力还是让人很不爽啊! 天梦瑢和天梦珺目光复杂地看向他们的妹妹,心中怀着不同程度的震撼和深思,他们的妹妹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一个世界吗? “好了,言归正传。”林问歌抬手一划醉过去的几人,看着苏柔道,“情况有变,你们可能要在这里住上一阵子了,等他们酒醒了,还请转告一声,莫要把我的洞府弄得乱七八糟,否则……” 苏柔心头一突,背后漫上一层寒意,她这才顿悟,原来林问歌铺垫那么多是为了让他们不要破坏这里? 她内心吐血不止,这么又威慑又警告的,居然只是让他们在暂居于此的时候不要搞破坏?话说这阵势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 “歌儿,你真的要他们住在空间里?”云起有些犹疑,不是他不放心,毕竟有林问歌这个空间主人在,任何人进入这里能力都要打折一半,就算想破坏只怕也有心无力。 只是……这里除了他和三个孩子,从未长期收留过其他人,就连北君沐,也是和林问歌缔结家主令契约后,被允许在这里梳洗过一次,停留时间相当有限。 而苏柔他们这次暂居这里,定然不止一天两天,这样真的好吗? “嗯,”林问歌点头,眼中浮现一抹忧心之色,“空间能隔绝对家主令的感应,从现在到地皇谷比武,他们一旦出现就会被发现,如此打草惊蛇不利于我们接下来的安排。” “而且……这里浓于外界的灵气,有助他们提高修为,待找到守护兽后契约时,他们才不至于被守护兽看扁。” 苏柔脸色一黑,却没有否认。 兽类素来高傲,越是智慧高、等级高的兽类越高傲,她猜想守护兽的等级至少也在圣兽以上,他们若是太弱,契约时必然会被守护兽鄙视,甚至不愿与他们契约。 如果真发生这样的事,他们即便找到守护兽、手持家主令也毫无意义。 “如此一来,不管是去疾风塔还是地皇谷比武,我们的人数就成大问题了。”云起轻叹一声。 “现在首先不能让他们暴露,至于其他的……我们再想办法吧!”林问歌抬眼掠过苏柔等人,最后又看向苏柔道,“小穹兄妹我也会留在这里,烦请你们费心照顾一二。” “嗯,可以。”苏柔颔首应允,并未因刚才之事心存芥蒂。 将小楼上下的情况介绍一遍,云起和林问歌与三个孩子商量好后,才与天梦瑢、天梦珺离开黑石空间。 前往疾风塔试炼报名的路上,云起四人引得其他人频频注目,却无一人能说出他们是谁。 “我得到的内幕消息说,这次试炼的任务不怎么轻松。”天梦瑢边走边道。 天梦珺斜睨他一眼:“哪次疾风塔试炼的任务轻松过?” “二哥以前参加过?”林问歌来了兴趣。 “嗯,上一次参加过。” “疾风塔试炼多久举行一次啊?”云起忽然问。 “这个不一定,有时候是二十年,有时候是十年,主要看能不能找到开启疾风塔的人,这次正好在地皇谷比武之前。” 也就是说,因为地皇谷比武,这次试炼的人比以往都要多? “说说吧,这次的任务是什么?”林问歌看向天梦瑢。 “嗯……进入疾风塔后,顺利达到第一层收集一百株蛇兰草,到第二层收集一百条闪电鼠的尾巴,到第三层顺利拔出‘霸道’,每完成一层任务,视任务完成度为三分之一。” 林问歌猝然止步:“你说拔出什么?” “霸道啊,怎么了?”天梦瑢不解道,旋即看到她脸色骤然一沉,便敛容问,“小璃,有何问题?” “如果你说的是那个‘霸道’,那就绝不能拔出来。”林问歌眉宇暗沉,神情有些难看。 “疾风塔历来的试炼中,到达第三层者有之,但从无一人能拔出‘霸道’。”天梦珺肯定地说。 林问歌的表情这才缓和。 “歌儿,‘霸道’是?”云起牵住她的手捏了捏。 “那是一杆长枪。”天梦珺应是见过,所以答得很肯定。 “我没事,”她反握住云起的手,回应了他不着痕迹的安抚,继而沉声道,“那枪位于疾风塔中心,枪在塔在,枪失塔亡。究竟是哪个脑残提出这样的试炼任务?该不会每次试炼时第三层的任务都是这个吧?” 天梦瑢和天梦珺定定看着她,用眼神证实了她的猜测。 “歌儿,既非凡物,想必也不是那么容易能被拔出来的,你就莫要担心了。”云起微微一笑,牵着她加快了脚步,“到报名的地方了,我们这就过去吧!” 报名的地方一眼就能看到疾风塔,距离近到无论谁都会发出瞻仰般的赞叹,云起抬头一看,那五根攀龙附凤的大柱子看起来更加粗更加看不到顶了。 柱子的排列似乎存在着某种规律,且近距离看时,明显可见一层透明的光幕犹如水波般连接着柱子之间,将中间的地方完全纳入其中,至于里面有什么……却难以看到。 那光幕时不时抖动一下,他们在入城后看到的缭绕云雾其实只是光幕造成的光影变化而已。 长长的报名队伍缓慢向前移动着,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看着宏伟到让人只能仰望惊叹的疾风塔,还有人对柱子里那流动的液体状东西指指点点,似乎在议论那是什么。 “歌儿可知那柱身里面的是何物?”云起乘着排队无聊,和旁边的女子聊起天来。 天梦瑢和天梦珺亦看向那龙凤雕刻缝隙中露出的莹透之处。 林问歌环顾四周,云起也跟着她关注起其他人的议论来。 “你看你看,那龙凤柱子里流动的是什么?会不会是什么提升真气或者真元力的天材地宝?像玉髓那样的?” “谁知道?或许是幻影也不一定呢!你看这疾风塔,怎么看都很梦幻吧?” “那么漂亮的东西,一定是宝贝!啊,怎么没人打破那柱子弄点出来研究研究啊?说不定真的能让人蹭一下突破三四品呢!” “打破柱子?喂喂,那边的兄弟,你白日做梦吧?” “你们还别说,史上真有人试过。据说很多武皇级的高手达到巅峰境界后,迟迟无法突破登临至尊级,也不知哪里得来的传闻,说是疾风塔的龙凤柱里流动的是琼浆,一滴就足以脱胎换骨、死而复生,更别说打破个瓶颈,到达武道最高峰了。” “那后来呢?有人得到琼浆了吗?” “当然……没有了,不然还有你我到这儿报名的机会?疾风塔肯定早就毁了!” 云起听得津津有味,却听林问歌噗嗤笑出声,还不住地摇着头。 “小璃,莫非你真的知道那是什么?”天梦瑢好奇了。 “嗯,知道。”触到身边三个大男人同时扫过来的目光,她忍了笑答,“此柱名叫无垠针,柱身附有金龙、青鸾之魂,至于里面流动的……是无垠之水。” “无垠针?”天梦瑢面露不解,狐疑地上下看了眼林问歌,“小璃,这些你是如何得知的?” 第263章 冲出岩浆 冲出岩浆 “附有金龙、青鸾之魂?言下之意是那龙凤真的是活的?”天梦珺仰头望向那五个高耸入云、仿佛能撑起头上苍穹的大柱子,眼底划过些不可思议。 云起目光一顿,怎么……歌儿知道的这些,她的哥哥们不知道吗? 林问歌白了两位兄长一眼:“如果你们那时候肯多花些时间在家里的书房,现在就不会问这种话了。” “啊,书房的书里有这些吗?”天梦瑢挠挠头,眼神飘到了一边。 天梦珺没有搭话,可兄弟俩目光交汇的时候,却都带着几缕涩意。幼年时的他们被勒令日日练武、不得懈怠,即便想要看书又哪来的时间呢? 更何况,家里的书……有一大部分对他们都有限制的! “歌儿,你刚刚说的无垠之水,”云起指指龙凤柱里流动的液体问,“真的像传闻的那样一滴就能脱胎换骨、死而复生?” 林问歌摇头:“世人胡乱猜测的而已,像这样能够流动的无垠之水乃剧毒之物,一滴致死倒是真的,何来脱胎换骨、死而复生之能?” “能够流动的无垠之水?这是什么意思?”天梦瑢追问。 “不能够流动的就没毒?”天梦珺若有所思。 林问歌看了眼周围还在热烈讨论那柱子里的无垠之水多神奇多神奇的人们,轻笑一声道:“无垠之水生于时间和空间的尽头,最初的形态应该是完全静止的,那样的无垠之水才具有脱胎换骨的效果,一滴就能让人跨越式突破武学瓶颈。” “时间和空间的尽头?在哪里?”天梦瑢茫然了,他根本没听过这样的地方。 天梦珺回忆往昔,从记忆中怎么也挖不出关于这样一个地方的消息。 云起握住林问歌的手笑着向前走了几步:“我们该往前走了!” 兄弟俩看着那夫妻俩相视而笑的模样,均不约而同地动了动眉梢。 天梦瑢捅捅双胞胎弟弟:“哎,你说……这小子就不好奇?无垠之水,那样的东西他就不渴望?要知道,如今他若有一滴可就能突破到武皇了啊!” 天梦珺睨了他一眼:“那小子的资质真的不错。” 天梦瑢撇嘴,他当然知道不错,何止不错,简直堪称天才中的天才了都。他们兄弟自十四岁家中遭变后逃出来,从未有一日停止过提高修为、增加打斗经验。 他们无数次亲赴险境,只为在生死一刻得到突破和领悟,这般努力再加上自身远出众于他人的资质,也到二十七八岁才突破到武皇级。 从武圣到武帝花了三年,从武帝到武皇花了五年,这速度在天之大陆已称得上飞速了。 可云起……他在灵气远低于天之大陆的坤元大陆突破到武帝,抵达天之大陆才三年就到了武帝巅峰,这种晋级速度和吸收灵气的速度,不管哪一个都让人难以置信。 而且,他们这段日子都发现了,云起这小子在刻意压制自身修为,像是在人为的抑制着不冲破武皇屏障,若非如此,只怕早就是武皇高手了。 从武帝到能够突破至武皇仅用了三年,试问如今的天之大陆谁能做到?史上都没听说过这样的事。 什么叫怪胎、什么叫变态,这就是典型的实例啊! 如果他们知道,云起体内还有个未曾完全解开、限制他修为晋升的禁制,恐怕会直接把变态妖孽和他划等号吧? “云起兄?”正在四人以龟速向前移动时,忽然从一旁传来这样一声,引得他们纷纷转头看去。 “君昊?你这样……我差点没认出来。”云起仔细辨认一番后,有些惊讶地看着来人。 墨发束冠、锦袍袖带,耐看的脸上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双如暗夜般藏着点点精芒的眼睛,此时唇角微勾,仿佛间竟似春风拂面,眼前这人不是铁狼佣兵团的君昊是谁? 只是比之初识时的他,如今的君昊换了身质地不错、纹了暗绣的衣袍,那瘦削单薄的身躯凭添了许多世家子弟的从容矜贵,就连有些凌厉的轮廓也好像柔和了几分。 “抱歉,一直没有告诉你,我是施家子弟,希望你不要介意。”施君昊一振衣袖,苦笑道,“这样……其实并非我所愿,我更喜欢做个热血的佣兵。” “这又何妨,谁没个小秘密呢?”云起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现的很大度、很豪迈。 天梦瑢在旁边暗自鄙视,切,施家也是阴家守护家族之一,当他不知道吗? 施君昊释然一笑,看了看他们前面和后面的长长队伍,不禁问道:“怎么,你们也要参加疾风塔试炼?”说完他又恍然,“你是阴家人,这倒难怪了。” 林问歌在旁眸光一闪,含笑提议:“施公子,不知……你可有约定好的队伍?” 云起听此眼中一亮,带着几分期待看向施君昊。 “你们不是已有四人了吗?随便加一个都可以组队了吧?”施君昊略感意外地扫过天梦瑢兄弟,不失礼貌地向他们点了下头。 “他们是内子失散的兄长,这次不和我们一起试炼的。”云起简单说明了情况。 施君昊眼神一顿,本欲张口询问苏柔等人怎么不在,又想到他们分别时云起和那几人关系僵硬的情形,只得将疑问咽了下去。 他心中思索片刻,抬头答:“我倒是尚未与谁约定组队的事,和你们一起也不是不可,只是……”他略有犹豫,“我才到武帝二品,怕是要拖累你们的。” “这个无妨,我们夫妻会帮你通过试炼的。”云起和林问歌相视一笑,很自信地开口道。 施君昊一愣,继而摇头失笑,他说的是他会拖累他们吧,怎么他们会理解成这样? 五个人在这边愉快地交谈着,而距离他们不远的另外一条排队长龙中,有个容颜清隽、气质高洁的男子一直看着云起他们,周围的人不停偷偷打量着这位年约二十四五的美男子,可他却浑然不觉赚了多少回头率。 报名持续了三天,云起他们排了大半天才轮到,这时离报名截止时间还不到一天。 报名的要求也很高,没有武帝以上境界的都可以掉头返回了,而如何确定报名者的修为、杜绝可能存在的造假行为,报名时就会对报名者进行测试。 一块足有两个拳头大的水晶摆放在桌上,每个人都要将手放在上面输入内力,由此可以显示出报名者的境界高低。 林问歌看到那个水晶后皱了下眉,向站在她前面的云起低声道:“掩饰一下修为,别太引人注目了。” 云起会意地点头,轮到他上前的时候,向登记者说了名字后,他将手按在那水晶顶端,开始输入真元力。只是,与此同时,他合目运转真元力,丹田内悬浮的《三花神鉴》微微一晃,一道金光闪过,竟轻松地将他的修为隐藏至武帝三品。 水晶发出耀眼的光芒,先后亮起赤橙黄三色,便再没有变化了。 “云起,武帝三品,这是你的编号。下一个!”登记者扫了眼水晶,随手递过来一个木牌,翻到了下一张登记表。 天梦瑢和天梦珺一直在旁观,见测试结果出来后俱是一愣,武帝三品?他们怀疑地盯着那块水晶,这东西坏了吧? 在另一边排队的那个清隽美男耳朵一动,凝眉看了过来,目光在林问歌身上多停了片刻,才落到云起身上。看他微微蹙起的剑眉,显然有点不相信云起只是个外表出色的花瓶,不过,这些表情也只是刹那,他便收回目光看向了别处。 林问歌在云起让开后走上前,先报了名字,而后和云起一样将手放到水晶上。 天梦瑢和天梦珺不错眼地盯着水晶,相认以来,他们其实非常想知道自家妹妹如今的修为到了何种境界,因为……凭着他们如今的武皇之境,竟有些看不出她的境界。 林问歌输入一缕灵力,却也灌入了一丝神识,很快,水晶亮起赤橙两色,在她收回手的时候黯淡了。 “武帝二品,你的编号牌,下一个!” 天梦瑢和天梦珺齐齐瞪眼,只不过前者瞪得犹如铜铃,后者说是瞪,实际上更多的扬扬眼角而已。 “骗人,怎么可能是武帝二品?”天梦瑢打死都不信这个结果,当即断言道,“老二,那东西肯定坏了!” 一如他们般吃惊的还有那个清隽男子,他深深地扫向站到云起身边仰头微笑的女子,不由得轻哼一声。 武帝二品?骗鬼去吧! “歌儿,你怎么做到的?”云起有点好奇,武者的修为理论上来说是隐藏不了的,刻意压制又是另一回事,像刚刚那个水晶……乃是专门用来测试一个武者拥有的内力或者真气、真元力有多大的力量。 通俗点说,这水晶就像个秤,修为越高,内力、真气或者真元力给水晶的压力就越大,而不同品阶之间,内力、真气和真元力的凝实程度不同,水晶会根据这个显露出不同的颜色,一般来说,没有哪个武者能躲过它的判断。 第264章 药材难寻 药材难寻 如果按照林问歌的说法,水晶测试的其实是一个人所拥有的能量级大小,每突破一个境界,能量级肯定会成倍或呈几何倍增长,破坏力也就相应变大,可反过来再想从高手装成普通人,就不太可能了。 能量级随着内力、真元而生,水晶测试的就是这个能量波动,而一个武者不管再怎么掩饰,都不可能将真元或者内力剥离身体,所以,自身所具有的真实修为,也就瞒不住这种测试水晶了。 云起能隐瞒修为,全赖于《三花神鉴》之力,而林问歌…… “用神识干扰水晶队能量级的感应,这个很简单啊!” 云起闻言一怔,继而涌出些小郁闷:“歌儿,你怎么不早说?” “你不是隐藏修为了吗?”那她还废话什么? 天梦瑢和天梦珺听到他们的对话,思绪立刻豁然开朗,是啊,既然明白测试水晶的原理,依据这一点施以干扰,隐藏修为岂不是容易得很? 然而很快,他们又眼含深思地看向与云起聊得开心的林问歌,测试水晶这种东西天生地长,若是有那么容易被干扰,世上早就有人发现这个方法了,何至于等到今天? 这是不是说明……她的精神力量也很强大? 天梦瑢想起曾在顾家时,到顾文溯门外问诊的那次,当时他就感觉到了那股一探即收的精神力,虽然只有一瞬,可他却能感觉到其中的莫测和强大。 “即已报名,便五日后再来。”天梦珺忽然转身离开。 云起和林问歌笑着跟上,天梦瑢亦目光复杂地同行。按照疾风塔此次试炼的规定,报名结束后,将给所有人四天的准备时间,四天后的早晨于疾风塔下汇合,待开塔后便可送众人入内。 至于最终能出来的有几人……却无人多加关心。 据说疾风塔内遍地草药,还有些各大险地才有的灵兽,以及之前无数前仆后继进去试炼而没能出来的人的遗物,这些都是引诱人们进塔的原因。 人性之中的贪婪、欲望驱使他们蠢蠢欲动,也让他们忽视了疾风塔的危险重重,更不曾回顾一下,每次试炼进塔者几何,最终能够出来的又是几何? 五天后,疾风塔下再次人声鼎沸。 每根无垠针下都站着一个人,有的白发苍苍,有个鹤发童颜,唯一相同的是……他们都是绝顶的高手。 “歌儿,疾风塔要以真元力开启?”云起看了眼那五位老者,低头询问道。 林问歌抿抿唇:“不止如此,纯度最高的极品晶石五颗,至少在武皇六品的五个高手,同时,开启时必须是疾风塔外围结界最弱的一刻,早一点儿、晚一点儿都不行。” “开塔时间仅有五十个呼吸,无法延长半分。”天梦珺补充道。 云起倒吸一口冷气:“如此苛刻?” 天梦瑢撇撇嘴:“这漆雕家不简单,能请来五个绝顶高手开塔,想必花了不小的代价吧?” 林问歌哼笑道:“谁知道呢?” 云起遥望那五个老者,不禁猜测道:“丹药、炼器或者是什么天材地宝?开塔后他们怕是损耗不小,这样值得吗?” “我估计那五个老家伙有一半以上是为了得到突破武皇巅峰的什么东西,”天梦瑢摸着下巴推测,眼神深沉莫名,“如今的天之大陆或明或暗的武皇足有几十人,武皇巅峰者占三分之一,可却没一个能冲过瓶颈成为武至尊。” “歌儿,莫不是天之大陆也有位面压制?那个砍是武至尊?”云起想起坤元大陆的情况,不由得猜测道。 林问歌轻轻一笑:“这个嘛……不可说!” “启——!” 只见那五位老者双臂高举,掌中真元力澎湃而出,五人异口同声的爆喝着将真元力推向高耸入云的无垠针,依稀可见他们发力之处有晶石之光闪烁不定。 报名后达到要求的试炼者们早就集中站在了一起,等待着入塔的那一刻到来,眼见此景,自是个个一脸严肃,唯恐出现什么差错。 攀龙附凤的无垠针忽然溢出层层金光,柱子里流动的无垠之水仿佛受到什么刺激,形成肉眼可见的一个个漩涡,就在这时,刺目的光自无垠针之间的光幕上荡起,在场的人被迫闭眼,谁也没发现在这一瞬间发生了什么。 云起紧紧拉着林问歌的手,只觉得金光刺眼无比,可等他再睁眼的时候,却发现四周的景色已翻天覆地变了样。 “到了,可以放开我了!”林问歌戳戳他的胳膊,也跟着打量起周围。 天空很亮,却看不到太阳在哪里,他们所处的地方全是郁郁葱葱的草木植物,犹如置身于原始森林当中。 “这是疾风塔第一层?”云起有点意外,倾耳一听捕捉起其他声音。 林问歌闻言未答,集中心神感应着四周,良久自语道:“嗯……比起天之大陆来湿度高一些,灵气浓度好像差不多,压强小一些,唔……空气质量要高出几倍,果然是另一个空间了……” 云起听到这番话,不禁弯唇一笑,正待张口说什么,却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云起,是你们夫妻吗?”施君昊扬手用刀砍断几根藤蔓,跨过地上倒卧的树干,向这边走来。 “施公子?我们正想着怎么去找你呢!”林问歌欣然道。 “是吗?其实我一直就站在离你们不远的地方。”施君昊收起刀环顾四周,深深吸了口气,“这疾风塔真不错,连传送阵都没见就进来了,也不晓得是何方神圣所建。” 轻微的咔嚓声突然自右边传来,云起闪身站到林问歌身前,冷喝道:“什么人,出来!” 林问歌和施君昊转眼望去,片刻后,那边低矮的树木被分作两边,从中走来一位年轻男子,年约二十四五岁,容颜清隽、气质高洁,一看便知是哪个家族的子弟,此人正是报名时频频关注云起他们的那个美男子。 云起眉梢一扬,没有从来人身上感觉到恶意,便收敛了防备姿态,只是表情依旧冷淡。 “要组队吗?算我一个!”那人口吻平淡道,神色间没有世家子弟惯常流露的倨傲之色,再加上容貌出色,倒很容易博人好感。 “你是哪家的?我怎么不曾见过你?”施君昊微微蹙眉,似在从记忆里寻找这样一张清隽的脸。 林问歌凝眉打量对方,越看越觉得眼熟,她确定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可偏偏怎么也想不起来。 “你又是哪家的?我也没怎么见过你!”那人挑眉开口,语罢面向林问歌一礼,“林姑娘,好久不见,看来你的伤势痊愈了?” “认识?”云起语带酸味地望向林问歌。 “你是……顾文溯?” “顾文溯?”施君昊浑身一震,上上下下将那人打量了好几遍,有些难以置信道,“你不是幽居别院六年了都不肯出来吗……你真的是那个顾文溯?该不会是假扮的吧?” “顾文溯,是谁?”云起顿时感觉到,这个顾文溯兴许不是个普通人。 四个人暂时坐下叙话,林问歌向云起解释一番后,才让他和施君昊明白原委,两人也发现,顾文溯面对林问歌时,的确带着几分感激之情。 知晓了彼此身份后,组队之事就这么定了,顾文溯成了他们小队的第四个人。 “可是我们的人数还是不满足条件啊!”施君昊苦恼道。 林问歌亦有些无奈,倒是云起不怎么担心:“这个无妨,我们先完成任务,若实在遇不到合适的,那就在马上离开前找个充数的,这样互惠互利,想必不会有人拒绝。” “如此也好。”顾文溯点点头,对云起投以好奇之色,很想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和林问歌那样的女子成为夫妻,他真的不会被压得死死的吗? “那就出发吧,第一层的任务是蛇兰草,这东西可不好找呢!”林问歌摩拳擦掌,随便选了个方向带头向前走。 “蛇兰草性喜阴、湿,我们应该找背光、潮湿的地方,那里生长蛇兰草的可能性比较高。”云起边走边道,很快又揉了揉额头,“唯一麻烦的是,蛇兰草这东西习性特殊,日为虫、夜为草,即便找到了,想挖出它也要费一番工夫。” 林问歌注意着不被枯枝败叶掩埋的树枝绊倒,云起说的这些她也知道,还记得当初翻阅到介绍蛇兰草内容的时候,她就觉得这东西很像现代社会那个位面的冬虫夏草,只不过效用不同罢了。 冬虫夏草主要用于滋补,而蛇兰草这东西却对止血有奇效,不过蛇兰草这东西可比冬虫夏草更难找百倍。 “你是炼丹师?”顾文溯问云起。 “不错,”云起点头,伸手挡开面前的一根树枝,“有何指教?” 顾文溯抿唇看了眼林问歌,垂眸不说话了,他已经察觉出云起对他有成见,或者说……这是个醋劲很大的男人?不过,娶了林问歌那般的女子为妻,是个男人都会这样吧? “蛇兰草是何模样?有图吗?”施君昊睁大眼看着周围的所有草类植物,似乎想从里面找出一棵比较特殊的。 林问歌见此不禁乐了,有点好笑地摇摇头。 第265章 求药 求药 云起翻手间拿出几张纸和笔,刷刷刷几下描了草图,分给几人道:“这就是图了,我们是分头找呢还是一起?” “一起吧,”没等施君昊两人回答,林问歌先开了口,“别忘了,这里不止有未知的危险,还有其他试炼者。” 几人神色一凛,均紧了紧心神。 不错,这天底下最危险的莫过人心,比起未知来,人心叵测才是最可怕的。 云起眼睛一转,忽然想到了个好主意,面上也带出几分恶劣的笑意来。林问歌正好瞥到,不用想多久就猜到了他的打算,内心里也觉得这法子不错。 四个人走了足有两个时辰,却一棵蛇兰草都没找到,反是周围的树木渐渐稀少,看着像是快要走出这密林了。 “等等,那边有人!”云起伸手拦住其他人,目光落到前面偏左的方向。 “嘶嘶”声骤然从侧后方响起,林问歌甩手间一条白绫飞出,击中一棵两人环抱的大树后,从树干直接穿到了另一边,只此一刹,一条绿色带有鳞片的粗壮东西如鞭子般缠到了树上,白绫收回时,明显少了一截,且断口处残留着腐蚀痕迹。 “是蛇?还是蟒?”顾文溯拔剑指向那边,脸上满是谨慎,浑身的肌肉也绷紧了。 “半尺来宽的身体,肯定是蟒了,这还用问吗?”施君昊紧紧手中的刀,一副如临大敌之色。 “歌儿,要战吗?”云起眉头拧着,目光在白绫断口打转。 “强腐蚀性蛇毒,”林问歌凑近白绫断口闻了闻,很干脆地将那一条白绫给扔了,“凭气味判断,似乎是翡翠蟒,你们小心点。” 翡翠蟒,通体碧绿如翡翠,成年时体长可达两丈,身宽可达一尺,毒性剧烈,为八阶凶兽。 果不其然,从那棵被缠住的树上探下一颗三角形的蟒首,大小和它的身体比例一致,一双竖瞳散发着阴冷之光,舌头自口中一下又一下地吞吐着,带出比先前更大的“嘶嘶”声。 “成年翡翠蟒。”云起神色未变,倒是用眼神打量起那头和他们对峙的八阶凶兽,盘算着它的内丹到底在什么地方。 蛇类是兽类中比较特别的一类,它们的内丹可能在七寸也可能在脑中,猎杀者万一猜错地方,那可就是被狂怒的蛇类缠死、毒死的下场。 所以,通常情况下,没人喜欢碰上蛇类,尤其是具有特殊能力、没有智慧的凶兽蛇。 “啊,好大一条蛇!”骤然响起的尖叫声从云起刚才看过的地方传来,也是这一刻,那翡翠蟒动了。 长度、宽度都说明它是条成年翡翠蟒,就在那尖叫响起的时候,它捕捉到了最佳攻击时机,登时如箭般飞射过来,足以吞下一个成年人的大口张开,毒液自毒牙下喷射而出,目标正是林问歌四人。 顾文溯和施君昊脸色微变,当即手腕翻转,挽出刀花、剑花,形成一道剑影刀壁,将喷来的毒液悉数挡在另一面。 云起心急于正对大部分毒液的林问歌,刚要出手帮忙,胳膊却被人紧紧拉住了。 一个少女瑟瑟发抖地往他身上靠:“好大的蛇……我最怕蛇了,呜呜,天呐,我不会死在这里吧?不要啊,我不想死!” 索性林问歌也不是那等依靠男人保护的女子,只见她面上一沉,广袖一拂,一道青色光刃迅疾向前闪出,不仅将溅向她的毒液挡住,还继续往前逼向那头翡翠蟒。 翡翠蟒意识到不妙,尾巴立刻在空中一抖,很灵活地缠住另一棵树干,借力一甩,便撤身盘缩在了上面,吐着信子眼睁睁看着那青色光刃狠狠击中它刚才待着的那棵树,以摧枯拉朽之势将其拦腰砍断,巨大的树冠哗啦啦倾斜,没多久便压倒了另一棵不怎么粗壮的树。 云起将害他失了出手之机的少女毫不留情地推开,疾步走到林问歌身边,才觉得刚才骤停的心脏恢复了跳动:“歌儿,有没有被毒液溅到?要不服一颗解毒丹吧!” 施君昊和顾文溯有些吃惊地看着那倒毙的树,眼神变幻不定地看向林问歌,当听到云起的话时,两人一个没接住,差点滑到地上。 解毒丹? 神啊,他们看得真真的,一滴毒液都没溅到林问歌好不好?用得着这么浪费解毒丹吗?他可知道一颗解毒丹在市面上价值几何?那足以让四口之家温饱一辈子啊! “没事。”林问歌弹弹衣袖,淡淡瞥了眼那个被推开的少女,低垂着头看不清容貌,却让她十分不喜。 “歌儿,接下来交给我吧。”云起听到她说没事才大松口气,将她往施君昊那边推了推,手中金光浮动,握着问天剑挡到了前面。 云起眯起眸子望向盘在树上冷眼盯着他们的翡翠蟒,抬手运气的刹那,一道金光自他掌中耀向翡翠蟒。 其他人受不了这光的明亮纷纷闭了眼,只觉得周围树叶狂舞、林木猛摇,待他们再睁眼的时候,就见云起右手中拿着一颗翠绿的内丹,那条翡翠蟒正痛苦地在地上抽搐扭曲,没一会儿就僵着不动了。 “幸好我出手快了一步,这翡翠蟒居然拥有迷惑之能。”云起拿起内丹打量了几眼,有点庆幸道。 顾文溯和施君昊嘴角一抽,这叫快了一步吗?他们都没看清他怎么攻击的好不好? 先前那少女眸底精光一闪,露出点点疑惑之色,刚刚……那到底是什么功夫?她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一道金光就能把翡翠蟒这种八阶凶兽解决,怎么可能? 不同于他们的神色各异,林问歌大概是在场之中唯一看清云起方才动作的人了,疾风和金光当中,那风华绝代的男子身如惊鸿,速度快到了极致,堪称神迹。 翡翠蟒怎么说都是八阶凶兽,怎么可能弱得掉渣,事实上这条蛇也表现出了它的强悍实力,还与云起缠斗了几个回合,然而,它还是死了。 “歌儿?”云起拿着翠绿色的内丹走来,见爱妻神色有异,不禁询问道。 林问歌闭了下眼,左手一挥,便将那条翡翠蟒的尸体扔到了黑石空间里,她一把扯住云起道:“我们暂时不走了,你需要闭关!” “喂……”施君昊刚喊了一句,就见林问歌抓着云起腾身一跃,足下一点树梢,眨眼间就消失在林木深处。 顾文溯脸色有点僵硬,心里万分郁闷,说了一句闭关就跑了,他们的存在感难道低到一种境界了吗? “看来我们是被扔下了,顾少,怎么办?”施君昊耸耸肩,一脸无奈。 “你说呢?”顾文溯寻了个地方坐下,姿态很优雅,显示出他良好的教养和仪态,“除了等,你还有别的好办法?” “说的也是。”施君昊走到他身边坐下,叹了口气翻手拿出空间戒指里的皮囊,“施城名酒甘泉酿,要尝尝吗?” “却之不恭。”顾文溯欣然接过,不免微微一笑,“指望那两位给我们准备吃喝,怕是要饿死了。” 施君昊大笑出声:“正是正是,话说……你对他们还挺了解的嘛!” 触到那双眼中的探究,顾文溯仰头喝了一口皮囊中满溢清香的酒,淡淡笑道:“谈不上了解,你也听说过我的情况,林姑娘给了我重来的机会,我欠她很大恩情,主动点还总比被提起来还来的好些。” 施君昊了然地点点头,撇撇嘴道:“你可真是聪明了一回,我和云起相处过一段日子,那小子……啧啧……外表太具欺骗性了。” “不过,他们值得相交。”顾文溯听到这话毫不意外,反而补充了一句。 施君昊点点头,眼里全是赞同之色。 而倒在地上的少女见他们旁若无人地说话喝酒,拍打着身上的枯叶尘土站起来,一改方才唯唯诺诺的模样,极其傲慢地站定于他们面前,扬着下巴轻哼:“你们是哪家子弟?该不会是哪来的无名氏吧?告诉你们,我是蒙家嫡女,识相的就给我乖乖听话,否则……我绝对让你们埋尸疾风塔,永不见天日!” 蒙家嫡女? 树木缝隙间投下的光洒在那少女身上,看那容貌眉眼,确实是蒙城外想要买马车不成的蒙宸宸。 施君昊和顾文溯交换个疑惑的眼神,他们一个多年在佣兵团混,一个幽闭屋中数年,对于阴家守护家族这几年来的动向皆不太了解,蒙宸宸纵然名扬十大守护家族,对他们这两个消息停留在几年前的人来说,还真挺陌生的。 “蒙家没人了吗?居然派个小丫头参加疾风塔试练?”顾文溯斜睨一眼面前的少女,看其年纪顶多十七八岁,他当初傲视十大守护家族年轻一辈的时候,这还是个小丫头呢,谁会认识啊! “是啊,我记得牧家似乎一直在和蒙家争强吧,派个小丫头出来真的能赢过牧家?”施君昊一脸不看好,眼底还露出几分为蒙家担忧的神色。 他离家多年,始终在阴家收缩势力后管不到的混杂区行走,接触的多是异域人和有心闯荡的天之大陆人,要不是为了招揽云起陪着一同到了与施家交好的莫家所在地,根本不会被认出来。 第266章 炼丹 炼丹 在他的印象中,十大守护家族在二十年前因某些讳莫如深的原因经历过一次大动荡,原位列守护家族的宁、苏、席三家满门消失,要么死光了要么陆续失踪了。 动荡平息后,阴家主家又选了嵇、简、漆雕三家补上,可是由于传承不够悠久、底蕴不够深厚等因素,这三家的地位明显不如其他七家。 这就使得守护家族间形成了新旧两个大的阵营,而在他们这样老牌的守护家族中也有相互交好、敌对等关系,比如施家和莫家素来亲厚,子弟间也多有姻亲,戚家和顾家的家主乃是莫逆之交,在大事上向来同进同出。 再比如蒙家和牧家,说不清是从何时起,反正他们两家就关系紧张,每次两家同时出现时总免不了争锋。 “要你管?”蒙宸宸恼怒地瞪了眼施君昊,颐指气使道,“你们组队还差一个人吧,我要和你们组队。” 顾文溯眼露不悦,他听出了这丫头的口气,根本不是询问而是告知。 施君昊也有些恼火,口气顿时淡了几倍:“这事儿我们做不了主,想组队……您呐,还是等刚刚那两位回来跟他们说吧!” 蒙宸宸冷哼一声,走到另一边坐着休息去了,在她看来,凭她的容貌和无与伦比的魅力,怎么可能有人拒绝?她就知道这两个人是做不了主的废物,要不是想着之后可能会用到他们,她才懒得搭理这些土包子一样的贱民呢! 如果顾文溯和施君昊知道她心中所想,一定会抛弃风度好好揍她一顿,真以为保持低调的人就都是窝囊废了? 再看看飞掠离开的林问歌和云起,他们在离开顾文溯三人的视线后,又离远了些才凭空消失在空中,进入黑石空间。 空间里,翡翠蟒长长的尸体横贯在竹楼前的篱笆门外,苏柔等人听到响动已经全部出来了,见到林问歌和云起自空中飘然落下,当即围了过去。 “娘,这是你们打的吗?虽然蛇羹很美味,可是要真吃完这蛇,我恐怕永远都不想吃蛇羹了!”小穹面含忧心地仰头望向爹娘,眼底泛起一抹狡黠之光。 “臭小子,嘴馋就直说!”林问歌好笑地拍了他一巴掌,招呼众人道,“这是八阶的翡翠蟒,你们有空就分割一下尸体,能用的收集起来,至于肉……随你们处置吧。” “歌儿,你刚刚说闭关?为何要闭关?”云起向眼露惊喜的众人颔首一礼,转向旁边问道。 “闭关?”阴云冀耳尖地凑上来,“云哥,你要闭关?又要突破了吗?” “什么?”阴诗兮面色一变,羡慕嫉妒恨地道,“变态、怪胎,距离你上次突破没过多久吧?” “要突破到武皇了?”苏柔点头表示了解,眼中浮现出放松之色,“如此也好,不然地皇谷比武怎么赢?” 宁霏霏眉心一蹙:“要帮忙吗?你们应该进入疾风塔了吧?需不需要我配些毒药备用?” 除了她,所有人均是一愣,席小白颠颠地跑过来,既好奇又热心道:“是啊是啊,疾风塔里情况怎么样?危险吗?霏霏姐的毒药很好用,少主,要不你们带一些吧,毒不了人也能毒点花花草草啊!” 云起眼底划过不易察觉的暖意,回应众人关切的目光道:“暂时还没遇到危险,如果有需要,我们会和你们说的。” “跟我来。”林问歌一扯云起,冲众人交代,“我们先去忙了。” 即将转身之际,她脚下一顿,右手一抬,一道银色灵光横过翡翠蟒的尸体尾部,足足切下了四分之一,广袖一卷便将那些蛇肉带走了。 等其他人回过神来,就听到席小白哀嚎道:“啊啊啊,那些肉能做十几顿蛇羹啊,她怎么就拿走了?” 小穹对他投以鄙视的目光,翻手间取出正反剑,一化十后笑嘻嘻地控制着十把飞剑切割翡翠蟒的尸体,苏柔等人见状,脸上一沉,下一刻纷纷翻出乘手的工具扑上去分赃了。 林问歌和云起难得将战利品交给他们处置,能不如狼似虎、穷凶极恶吗?要知道,分到了就是自己的了,虽然……内丹肯定被取走了,但八阶凶兽的尸体,也处处是宝啊! 恐怕只有小穹一人纯粹将眼前的翡翠蟒当吃的看吧? 云起被林问歌拉着,自竹楼所在的地方急速飞掠,穿过一座密林和一条河,攀上了绵延望不到头的石山半腰,他才发现那里有个山洞。 和他之前在黑石空间去过的不同,这个山洞明显有人工开凿的痕迹。 洞前如仙居谷的剑峰一样,有个横切出来的小平台,说小其实也不小,方圆足有一里,可以充作一个演武场了。 云起携林问歌落到上面,抬头一看就见一个打磨过边缘的洞口,洞口顶部以篆字写了“雪霄洞”三字,想来是没有灵魂融合前的雪霄所书。 “走吧,这是黑石空间真正的清修之所,洞内有洞,我分了一个丹房,存放着一些成熟采摘下来的药材,一个器室用来炼丹炼器,此外还有打坐、画阵、画符的地方。” 听着林问歌的解释,云起已跟着踏入了洞中,他惊讶地望向洞内两壁散发出乳白色明亮光芒的东西:“这么多月光石?” 月光石,他在仙居谷见过,是照明用的一种东西,或许在林问歌这样的修士眼中只是寻常的生活用品,可对于世间之人来说,已堪称宝物。 “当然,”林问歌歪头一笑,“我没有告诉你吗?这黑石空间内藏矿脉,不止有大量月光石,还有灵石呢。只不过……我还没有找到灵石矿脉。” “灵石矿脉?”云起真的震惊了,这代表什么?这代表他的妻子拥有一个无尽的灵石宝库,若是让人得知,恐怕整个天之大陆都会疯狂。 林问歌闻言笑出声,伸手推向洞壁的一处,岩石摩擦的声音响起,那块一人半高石壁居然徐徐打开了:“进来看看我的宠物。” 云起听出她语气里的献宝和得意,不禁来了兴趣,可当他走入那个山洞看到所谓的“宠物”时,彻底僵住了脸上的笑意。 洞里有个石头垒成的圈子,上面闪烁着银色的透明光泽,那显然是个结界或者阵法,透过这层结界向里面看去,就见十几只脸盆大的五彩斑斓蜘蛛威风八面地来回走动,那姿态就像巡视辖地的土财主。 发现林问歌他们进来,那十几只蜘蛛立刻调转方向往这边集中,看那走路的频率,云起很容易看出它们的兴奋之情。 “这是你的宠物?歌儿,不要告诉我这是真的。” 林问歌闻言一笑,抬手虚空一划,结界消失了一瞬,没等里面的蜘蛛们反应过来,她便将刚才拿来的蛇尾扔进去,结界继而恢复如初。 十几只蜘蛛们对突然进入的东西极具攻击性,有多半毫不客气地向着蛇尾吐丝,眨眼间翡翠色的蛇尾就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嘶!”云起倒吸一口冷气,看出这些蜘蛛并非一般物种。 林问歌轻轻一笑:“这叫斑斓珠,在修真界属六阶妖兽,它们还未成年,是我在一次历练中,从它们母亲那里偷来的卵孵化的。” 云起了解地点点头,他记得林问歌和他讲过,六阶妖兽按能量级对比,相当于这里的八阶灵兽,已经具有了一定的智慧。 “回想起来那次还真挺危险的,要不是有几个打了同样主意的修士吸引住它们母亲的注意,我根本偷不到这些卵。” “听说过圈养牛羊的,还第一次见到圈养蜘蛛的。”云起开玩笑道。 林问歌耸肩:“没办法,斑斓珠本性凶残,在修真界是很彪悍的妖兽,就像这十几只,我在它们还是卵的时候就辅以阵法、灵丹孵化,还加了自己的血让它们记住我的气息,可至今为止,也不敢轻易将它们在黑石空间放养,就怕失去控制。” 云起转眼看去,不禁心中一惊,怎么也没料到,就在他们说话的工夫里,本来被蛛丝包粽子的蛇尾已被分割成了十几份,有几只吞吃完了自己的那份,居然攻击性很强地去抢其他蜘蛛的了。 眨眼间里面已形成了好几个战场,蜘蛛们凶悍地斗在一处,时不时有断腿受伤的,即使如此也没能败退,反而越战越勇。 “走吧,带你去闭关。” 云起有些担忧道:“它们这样……没关系?” 看结界里面的情形,都快成生死之战了,不管管真的没问题?养这些凶悍的东西也不容易吧,折损一只两只他想想都觉得心疼。 林问歌无奈地瞅了一眼:“看来得给它们换个大点儿的地方了……别理它们,这是斑斓蛛生存的必修课,除了繁殖期它们一生都在不停地攻击,有时候就算是刚刚交配完,雄蛛若是大意了,也会变成雌珠的点心。” 云起听到这些眼神一颤,这种天性,难怪要将它们圈养起来了。凭着这样的争斗,恐怕这些蜘蛛中长到成年的有一半都算好的了。 第267章 元神星蕴? 元神星蕴? 出了这间山洞,两人走至最里面,那里有个只放了一个蒲团的小洞子,洞壁上有颗夜明珠照明,洞顶开了个天窗,仰头可见上面白茫茫的天空。 “你在这儿静心闭关,看看这次能有什么收获。”林问歌一指那蒲团,有点迟疑道,“你刚刚动手的时候,我发现那个禁制差一点就要冲破了,你试试看能不能冲击一下。” 云起干脆地盘膝而坐,敛容静心,即将合目的时候又仰头看去:“歌儿,你呢?” “我自然陪着你。”林问歌弯唇一笑,翻手间一个蒲团出现在地上,她亦盘腿坐下,正好与他面对面。 云起眼中漾起柔情,这才安心合目打坐。 林问歌一改方才的温婉和煦,神色认真地仔细盯着云起的变化,其实她少说了一句,刚才云起动手时,她不仅发现关于禁制即将冲破的事,还发现……不过武帝巅峰的云起,在那一瞬间居然出现了神格。 虽然神格的感觉很弱很模糊,但她确定那不是错觉。 神格,是只有神才能拥有的特征。就如元婴修士的元婴、仙人的仙元一般,没有达到那个境界,根本不可能具有这些。 但问题是,云起的修为远达不到出现神格的程度,哪怕是微弱模糊的感觉,也代表着离形成神格近了一步。 她盘坐在蒲团上苦思冥想,却始终不明白这是为何。难道是因为《三花神鉴》?可她看过的记载上没说《三花神鉴》会使人提前这么多出现神格啊? 入定的云起处在一片黑暗之中,随着他调转真元力在经脉里做周天循环,渐渐地,他的灵台仿佛瞬间明亮了,他的意识敏锐地感觉到四面八方的灵气迅速向这里汇集,形成了一个个灵气漩涡,任谁看来都有爆体而亡的危险,可这些灵气漩涡却在他的控制下慢慢地进入体内,被他的真元力同化了。 随着灵气的吸收,忽然,他的意识仿佛从一片纱中解放出来,所见所闻顷刻间清晰了百倍。 他居然“看”到了坐在对面蒲团上凝眉思索什么难题的林问歌,耳朵里还“听”到了另外一个山洞里那些斑斓蛛的厮杀声,它们居然仍在相互攻击。 视线飘远,他好像站在黑石空间的高空中,举目望去,空间里的山川河流、草木峡谷都尽收眼底,他甚至看到有个小山谷里长着一大片美丽的花朵,心随意动,他的“目光”似乎眨眼间移到了竹楼那边。 “也不知道大舅他们在哪儿?唉,这蛇羹他们八成没有口福了。” 他“听”到小穹这样惋惜地对以宥他们说,可眼中分明藏着几许笑意。 意识飘远,他好像又回到了高空,这次“看”到的东西变了,不再是远近不同的景,而是……一幅各种颜色组成的奇异画卷,他静心分辨半晌,慢慢地终于明白这些颜色代表着什么。 黑石空间各个方位上空具有不同的颜色,这些颜色在不停地运动循环,他最熟悉的莫过于黄色的那些,是和他异能同源同质的土元素,那其他的是什么自然不难猜测。 金元素、木元素、水元素、火元素,此外还有黑色、白色等等,他一个个用心去辨认,才发现这里面还有光、暗、阳气、阴气…… 莫非这就是支撑空间存在的各种力量? 不受控制的,他的意识被拉到阳气最重的地方,那里有一汪潭水,其中游动着一尾尾不大的鱼,他依稀想起,这似乎是当初契约幻空兽时发现的那种鱼,如此说来……这潭水就是当初那个被断定有至阳之气的水潭? 很快,云起的意识又飘到了阴气最盛的地方,果不其然,那里生长着一朵又一朵连成片的美丽昙花,和他空间戒指里存在玉盒中的那株一模一样,没想到都已经长成片了。 他好像轻盈得犹如一阵风,陆续飘到了黑石空间的各个地方,看到了成片的婀娜花、成片的人参,还有好几棵稀少到只存在于传说的灵果、药材,它们每一个都释放出某些颜色,汇聚到空中的那个循环之中。 云起清醒地知道他正在入定之中,更明白此时此刻的感觉是一种玄而又玄、比顿悟更加难得地境界,而他也很享受这种轻飘飘的醉人滋味。 山洞里,林问歌挑眉紧盯着表情渐趋安详的云起,若不是知道他在入定,绝对会上去摇醒他,质问他是不是要去出家了。 这慈眉善目的安详样儿,忒像庙里供的什么菩萨、佛祖了。 天色渐暗,黑石空间里虽然没有白天黑夜,可当天色发暗的时候,有的地方却能看到空中的星辰,而这个闭关用的山洞之所以会开个天窗,就是为了吸收星辰之力。 林问歌看到天窗上方渐渐出现了星辰,如碎钻般的光芒从上方投射而下,恰好照到打坐的云起头顶。 就在这时,如纱般的光笼罩住他全身,一种天与人的感应由此形成,合目而坐的云起仿佛光影所化,丹田内的真元旋转速度更快了。 林问歌讶异地看着眼前保持着打坐姿势无知无觉徐徐上升的云起,灵气形成的漩涡像他的奴仆般听话,即使相互间冲撞得再激烈,到他周身的时候也乖顺如猫,以一种他能承受的速度渗入。 “噗”! 她耳边仿佛听到了什么被冲破的声音,可事实上山洞里静的针落可闻。 云起体内的禁制在大量混合了星辰之力的灵气冲刷下剧烈震动着,当那个临界点达到时,代表禁制的那层屏障如玻璃般咔嚓嚓碎得连残渣都未曾留下,很快混入冲过去的灵气洪流里消失不见。 林问歌发现这些时才大大松了口气,低头一看不禁露出苦笑,原来她的两手紧攥成拳,已在掌心掐出了几个月牙,后背的衣服也被紧张的冷汗浸湿了两层。 云起体内的禁制就此打破,可他却并未立刻从入定中醒来,反而表情越加轻松,明显沉入思绪深处了。 身在黑石空间的他们却不知道,在外界,在疾风塔之外的天之大陆,某个隐秘的地方有位白胡子老人抚胸吐血不止,眉头拧得足以媲美世上最深、最险的大峡谷了。 “我下的禁制被破了?怎么可能?”很快,这老人擦着嘴角露出狂喜之色,连声大笑道,“那孩子破了我的禁制?好消息,真是好消息啊,我该告诉阴枫,对了,我该立刻告诉阴枫,他儿子破了我的禁制,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啊!” 风华绝代的男子盘膝浮在空中,林问歌仰头眯着眼才能避开他周身明亮的光看清他,墨发如迎风的绸子飘飘荡荡,俊美无俦的脸上一片静谧,此情此景之下,这人竟是比往日里更加耀眼夺目、绝世无双。 武帝巅峰,武皇,武皇一品,武皇二品,武皇三品…… 禁制破除的同时,云起的境界开始跳跃式晋升,一眨眼的工夫便冲到了武皇三品到四品的瓶颈处。 终于,他浓密的睫毛一动,缓缓睁开了眼。 墨色的眸萦绕着几许雾气,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然而,那睁眼瞬间流转的光华,却满含凛冽威势,那种漠然、高高在上的感觉,如神祗般不可侵犯。 林问歌心中一悸,尽管俯视她的云起眉眼一转,很快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可那种隐隐感到的威慑之气却不是错觉。 云起身形一闪,下一秒就出现在林问歌旁边,伸臂将她抱了个满怀:“歌儿,我又突破了!” 林问歌掠过那一瞬心悸,暗自一哂,感到威胁又如何,这总归是她的夫君,是不会伤她之人。 云起不知她的想法,只是敏锐地发现怀中的人身上溢出和他一样的欣喜之情,还环抱住了他的腰,如此温情时刻,比这次突破更让他满足喜悦。 璀璨的星光自洞里的天窗洒下,恰好将他们相拥的身影笼罩其中,美得如纱似幻。云起主动吻了林问歌的额头,温柔如羽毛的吻自额头滑向眉眼,再到脸颊、唇、……也不知是谁先情动的,两人竟情难自禁地越吻越深。 “歌儿,我想要你了!” 这注定是个激情四射的美妙时刻! 等林问歌和云起自山洞里出来已是两日后的事了,云起眉梢眼角都带着满足的笑意,神清气爽得能闪瞎人眼,至于林问歌……她微微蹙着眉心,眼角带着几缕不明显的春色,显然是被滋润过的模样。 “歌儿,我们一会儿就出去?也不知那两人有没有去找蛇兰草。”云起贴心地伸手贴到她后腰,不轻不重地按摩着缓解她的不适。 林问歌眉心一松,面上露出几分倦怠:“嗯,疾风塔试炼获胜的话,我们就能得到地皇谷比武的推荐,这样不容易暴露你的身份,比较利于我们行事。” “听你的。”云起手下不停,笑容甜的能腻死人,只是眼底含着些歉意,“感觉可好些?是我太不知节制了……” 话虽如此,林问歌却敢肯定地说,这家伙心里一定从没因此而愧疚过! 第268章 那一道金光 那一道金光 想想这段日子一直在赶路,还有两位兄长在,他们确实没尽情享受过鱼水之欢,云起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不能淋漓尽致地享受欢愉,怕是也难受的很吧? 两人又到竹楼那里和众人说了几句话,与三个孩子多相处了一会儿,才准备离开黑石空间。 仆一出来,两人不约而同地探出神识,林问歌一瞬间就发觉,云起的神识比她的更加凝实强大,且神格的气息比之前她感到的浓了几分。 她不由得抬眼看去,只见揽住她腰的男子轮廓完美的脸面向前方,乍一看显得清贵不凡,但很快那种孤傲的感觉就散去了。 云起察觉到怀中人的注视,带着疑问地偏头看去,雾气萦绕的眸子温柔似水:“怎么了?” “没事。”林问歌摇摇头,她总不能说“忽然觉得你比我强了有点不爽吧!” 神识蔓延向四面八方,云起毫不费力地找到了顾文溯和施君昊,也是因此他微微皱起了眉:“歌儿,我们在黑石空间里这几天,外面过了多久?” 林问歌暗自计算了一下道:“三天吧。” 云起收紧揽住她的胳膊,足下轻轻一点,人影便飘向了数丈之外,林问歌略感惊讶地瞄了一眼后面,这一幕和云起刚刚突破时从空中到她身边时很像。 当时她还以为是云起学会了空间瞬移,此时被带着一起移动时她才发现,原来不是云起使用了空间瞬移,而是他的速度快得连残影都看不见了。 她就说嘛,没有空间异能的云起怎么会使用空间瞬移,却原来是这个原因。 比起没进黑石空间之前,云起的速度快了不止几倍,不过眨眼间边落到了一棵茂密的大树顶端,他抱着林问歌站在树枝顶端,竟连一点儿声响都没发出,更不曾惊动下方的人。 林问歌俯视下方,眉梢不禁微微一扬。 “切,我还以为遇上了高手呢,却原来是两个武帝境界的二流人物,我好怕怕啊!”有个不可一世的男子抱胸而立,又嘲又讽地道。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站在他周围的十几个男男女女当即哄笑出声,鄙视万分地看向他们对面的两人,那两人拳头紧握、面沉如水,正是被云起和林问歌丢下的顾文溯、施君昊。 “三、三哥,这样不好吧,他们到底是顾家和施家的……”有个神情忐忑的少年拉拉那不可一世的男子,有些犹豫地道。 “那又如何?你给我滚一边去,不过一个庶子,这里有你插话的地方吗?”男子年约二十六七,一拂手推开拉他的少年,张口就是训斥。 “南宫毅,你别太嚣张,别忘了,你们南宫家不过是后来补上的家族,我施家再不济,也不是你能羞辱的!”施君昊冷哼道,不再露出笑容的他,面目上看起来立刻凌厉了很多。 那男子眼中的怒气暴涨,但他没有立刻爆发,而是忍了下来,气势不弱地讥讽道:“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施家的确传承悠久,可你施君昊不过是消失数年突然出现的人,谁知道你那‘公子’身份是真是假?” “就是就是,万一是假的,还是乘早滚回家去吧,免得到了地皇谷被戳穿了,到时候你们施家可就真的要臭了!” “简一平,好歹你也是简家之人,何时成了南宫家的跟班,倒是让在下大开眼界!”顾文溯下巴微抬,姿态很高地斜睨刚才附和之人,摆明了看不起他。 “顾文溯,你个丑八怪,谁不知道你当了几年的懦夫,便是曾经名扬天下又如何?现在还不是跟我们程度差不多?”附和的男子转过头,一张脸倒是明秀斯文,可恼怒的神色却让他本来不错的容貌大大打了折扣。 林问歌和云起站在树顶旁观,看到这里已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无非是阴家守护家族的年轻一辈碰到了一起,从他们的阵营和交谈中,很容易就能看出守护家族间的关系如何。 “好歹我还名扬天下过,你呢?”顾文溯半点未曾受激,依旧是那种世家公子的高贵模样,他这般淡淡的态度,反而衬得简一平失了气度。 “说得好,”施君昊干脆地予以肯定,嘲笑地望向南宫毅:“我说……有本事你也名扬天下一个?这样还能让南宫家上点档次呢!” 南宫毅、简一平脸色黑沉如墨,眉宇间俱是阴霾,这时一个始终懒懒站在旁边的男子打了个哈欠,施施然走过来拍了拍两人的肩膀,一撩眼皮似看非看地瞅了眼顾文溯两人。 “行了,毅,你们可说不过他们。”男子长得唇红齿白,容貌带着几分阴柔气,懒懒的时候特别像一只精心饲养的猫,只是他眼底流窜过的狠辣之色,又让人清楚这并非等闲之辈,“人家一个是混在铁狼佣兵团里的军师,一个是顾家这一代的希望,我们虽然后来居上,也不过是新贵,何必和这些古董家族计较呢?” 他的话听起来没什么火药味,可细细一品就能发现明明白白的歧视、小看和讽刺。 后来居上?那不是在自夸他们实力强劲,力压其他家族上位吗? 新贵,代表着活力和蒸蒸日上的运势,未来自是不可限量。 至于古董家族……你见哪个古董还在继续使用的?不束之高阁都算不错了! 身为世家子弟,语言艺术乃是必修课,所以施君昊和顾文溯轻易就听懂了这话中蕴含的意思,两人当即拔出了武器,哪怕对方人多势众,也毫无惧色。 林问歌眼露激赏,看向施君昊两人的目光越加满意了。 云起却泛起酸意,抬手将她的头转向自己,盖章一样吻住了她的唇,接吻的刹那,两人相继想起了不久前在黑石空间的激情画面,呼吸立刻乱了几分。 “什么人,给我滚下来!”一颗石子被掷向树顶,出手的正是那个阴柔狠辣的男子。 云起揽着林问歌飘然而落,旁若无人地继续吻着,直到半空中时才意犹未尽地离开她的唇。 地面上的众人仰头看去,就见一对男女身姿唯美地从树上飘下,仿若一朵恣意游荡的云,不止如此,两人竟还在下落的过程中浑然忘我地吻在一起,显然对周遭的事不萦于怀。 施君昊和顾文溯刚才与南宫毅等人对峙的时候都未曾难看的脸瞬间铁青了,一种恨得牙痒痒的情绪飞快在他们心中滋生,很快就长成了参天大树。 尼玛啊,我们在这里逆来顺受地等着,还遭遇了三个麻烦体,你们旁若无人地亲热也就罢了,刚刚居然一直在看戏? 小番外。 公元370年,前燕灭亡,邺城城破。 距邺城十几里外的一个小山坡,树木围绕的空地上,献血沿着一把军中士兵常用的大刀刀刃一滴滴没入泥土,嘀嗒嘀嗒的声音格外清晰。 顺着那刀向上看去,首先看到的是握刀的手,白皙得超乎想象,骨架也甚为纤秀,任谁看到了都会觉得那该是拈针绣花的手。 继续往上,终于看到了这手的主人。 肤白若雪,眉眼如画,五官精致绝伦,唇色樱红粉嫩的犹如三月里盛开的海棠花瓣,巴掌大的小脸怎么看怎么倾城绝色,这竟是个顶多十四五岁的少女。 墨绸般的长发随风荡起于身后,她右手握刀直指前方,刀刃上还残留着血迹和没入人体后的肉沫,显然,这刀不久前收割过人命,还不止一个。 少女一身单薄的窄袖胡服,执刀而立时唇角略带邪气地向上勾起,明眸乌黑莹亮,纤长浓密的睫毛一抖一颤时,横过的眼波理应柔软带怯的,可事实上那里面却满含杀机。 “呸,你是要回去报信呢,还是……像他们一样?”她粗鲁地向旁边吐了口唾沫,笑吟吟地拿刀划过周身的地上。 那里躺着一具具的尸体,个个身着秦兵盔甲,刀枪等兵器横七竖八掺杂在尸体之间,最骇人的是,所有的尸体都是身首异处而死,没有头、没有头……通通都没有头! 而这一切,都出自那手握大刀的少女! “哟,挺热闹的,这是在开会吗?”云起悠然落地,笑眯眯地开口道,却无人看到他眼底泛起的寒光,犹如极地最深处的冰雪。 林问歌轻抚衣摆,同样淡定自若,只是低垂的眼中露出些不自在,大庭广众下接吻,还被众人参观了,虽然心里面觉得刺激,可到底会不好意思。 突然,她猛地抬头看向一个方向,那个先前第一个发现他们并投掷了石子的男子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眼中燃烧着某种让人不快的东西。 “你们还知道回来啊!”施君昊咬牙道,看神情确实有些恼火。 林问歌眉心一蹙,上下打量一下对方道:“你是嵇家的?叫嵇什么来着?” 所有人顿时一静,云起有点哭笑不得地将她的脸转向自己:“歌儿,你这样看别的男人,我可是会吃醋的,好歹给你夫君我一个面子成吗?” 第269章 竹林七贤之一 竹林七贤之一 倒不是他不吃醋,而是……方才林问歌说话的口吻很像长辈对小辈,这也是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根本原因。 不管怎么看,面相上二十岁左右的林问歌,怎么也不可能比二十七八岁上下的阴柔男子大,更不可能是他的长辈。 林问歌拍开他的手:“胡说什么,那就是个脑子有点好使、心思有点深沉的孩子,再说了,他那面相又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你有这闲工夫还不如打坐来得实际!” 孩子?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空中乌鸦嘎嘎叫着飞过,顾文溯和施君昊集体抚额了,他们都想给这对夫妻跪了,能不能别一出现就这么死命刺激人? 没看到对面那阴柔小子拳头都握得咔咔响了吗?背后都是熊熊燃烧的火山,要真喷发了你们夫妻倒是跑得快,他们可扛不住啊! “你们是哪里来的狗男女,居然敢拿本公子开涮,简直是找死!”果不其然,那男子左手往右手背上一抹,翻手拿出一杆偃月刀,脚下一使力便向云起冲去。 “喂喂,说你的又不是我,你砍我干什么?”云起优美地一个旋身,轻易避开了来势凶猛的一刀,唇边带笑地活动了一下手腕脖子,“不过,我最讨厌你这种不像男人的男人了,幸好我家歌儿不喜欢这种类型的。” 林问歌抿唇一笑,恰如梨花盛开,美不胜收。 顾文溯眼神一滞,施君昊则掐了自己一把强迫回神,两人瞬间领悟,原来……这夫妻俩刚才是故意的? “臭小子,我要杀了你!”手持偃月刀的男子彻底被激怒了,身体柔韧非常的于空中逆转,反手又砍向云起,意图出其不意、来个突然发难。 云起焉能被他砍中?早在对方转身的一刹,他便知道接下来会遇到的招式了,足下一点,轻盈如燕地向上掠起一丈,惊鸿般再度落地,不止躲避得漂亮,还十分干脆利落。 “他叫什么名字?”林问歌一指像吃错药般疯狂攻击云起的男子问。 顾文溯答:“嵇亢,嵇家这一代天资最好之人。” 林问歌惊讶地转头:“嵇康?竹林七贤之一?不会吧?” “竹林七贤?什么东西?他也能称为贤?”施君昊一脸恶心地瞥向同样观战的南宫毅等人。 顾文溯有些黑脸地看向林问歌,像是对她的话抱有极大地怨气。 林问歌莞尔一笑:“大概是重名了。” 两人这才恢复平静,说来也是,要是那嵇亢也能算作贤,他们铁定找块豆腐死一死! 在所有人都没注意的一棵树后,蒙宸宸嫉妒的目光从林问歌身上移开,看向了耍猴一样戏弄嵇亢的云起,眼中光彩莹然,满溢着迷恋,越看越觉得喜欢,暗自下了决定,她一定要得到这个男人! “差不多了,我们该去找蛇兰草了!”林问歌看了没多久就乏味了,云起的实力放在那里,再打下去也不过是大人欺负小孩,况且,这些人既然是那三家的人,地皇谷比武肯定会再遇上,何必急于一时? “唔,就来。”云起闻言一挥袖,强大的真元力形成的气劲像台风般袭向嵇亢,轻轻松松就将他掀得飞了起来,而他自己则耸耸肩,走向林问歌那边。 “等等我,等等我!”蒙宸宸提裙跟上,小跑的姿态很是漂亮,看愣了南宫毅身后的一干人。 简一平扫过被掀飞的嵇亢,眼中几不可查地划过些嘲讽之色。 南宫毅神色紧张的一瞬,飞身而起接住嵇亢落下,关切道:“你没事吧!” 嵇亢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一把推开他瞪向已经走远的云起等人:“狗男女,给本公子等着,早晚活捉了你们先奸后杀,剁成肉末!” 那边走远的云起和林问歌双双一顿足,继而相视一笑,有些嘲笑某人的不自量力,不过,这人他们也记住了,敢说出这样的话,不收拾收拾都有些过意不去了。 他们……可都是记仇的人啊! “她是怎么回事?”云起蹙眉问施君昊,看向蒙宸宸的目光很冷。 “我们组队的人数不是不够嘛,就加她一个充数吧!”施君昊毫无危机感地道,说完就觉得背后一凉,回头却只看到仿佛在看路的林问歌。 “这位公子,你……真的不记得我了?我是蒙宸宸啊!” 听到这急切而又期盼的声音,云起眼神更冷了:“不记得。” 如此不给面子的回答,让蒙宸宸脸色一僵,差点控制不住爆出粗口,她维持着僵硬的表情,勉强扯出一抹笑来:“不记得没关系,我再说一次就好了。我叫蒙宸宸,是蒙家之女,你不会不知道蒙家吧?” 云起不答。 顾文溯瞥了眼像是对这边毫不关心的林问歌,大约明白了什么。他第一次仔细打量了一下云起,暗自点头不已,这相貌、这气度,招惹些桃花也很正常,只不过……比较麻烦而已。 云起暗中瞄向林问歌,见她似乎没有反对蒙宸宸组队的意思,暗自松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落,她都不吃醋的吗? 事实上,林问歌不是不吃醋,而是吃大发了。 她的目光挑剔地扫了眼蒙宸宸,腹诽道:腰不够细,胸不够大,脸蛋不够漂亮,长得太挫,那眼睛瞅的地方忒让人恼火……这么个东西,还算女人吗? 轻哼一声,她撇开头时才猛地惊觉,一心求道的她怎会生出这样的想法?在她的眼中,不是该众生皆蝼蚁吗?她、她怎会萌生出这种类似嫉妒恼火的情绪? 她的心有些乱了。 五个人反向穿出那片茂密的林子,视野顿时开阔,前方是草木稀疏的广袤草原,看不到尽头,也看不到人或者兽类。 “我们返回吧,这样的草原应该不可能有蛇兰草。”顾文溯摇摇头道。 施君昊点点头就准备转身。 云起却拦住了他们,他向前探出神识,如箭一般窜向草原前方,借着稀疏草木躲避的各种兽类都出现在识海之中,大型的机警的看向上空,显然感到了他的神识。 他没有理会这些,而是径直越过它们,很快就看到这草原对面是何模样,同样是密林,但山川溪流峡谷一个不缺,比起这边纯粹是森林的地形复杂一些。 “我们去对面,那里肯定有蛇兰草。” 蒙宸宸崇拜地看着云起:“云大哥,你能探查到那么远的地方吗?好厉害呀!” 顾文溯和施君昊将要出口的话被她一噎,古怪地对视了一眼。 林问歌分开面前的半人高的草,第一个向前走去:“那就去看看吧!” 云起定定看了眼她的背影,还是跟上去为她开路。 蒙宸宸见此睫毛一动敛了双眸,遮去了其中嫉恨和厌恶。待顾文溯两人也跟上去后,她用手分开面前的草而行,只是谁也没有看到,从她手中掉下了个什么东西,落地的刹那闪过一道不怎么闪亮的光。 五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在这片仿佛看不到头的草原上行走,刚开始还需将挡路的草分开,但随着深入草原腹地,他们发现这里的草明显矮了很多、稀落了很多。 头顶的天空看不到太阳,却能感受到光,好在他们都是习武之人,出身不错的他们个个都有空间戒指这种居家旅行必备之物,隔一段时间停下吃用些东西补充体力外加休息,走了近十天总算出了这草原。 果如云起所言,草原的对面密林环绕着山川,隐约能听到哗哗的水声,最重要的是,与他们一起参加试炼的人似乎大都掉到了草原另一边的密林里,与他们竞争的人少了,能找到的蛇兰草肯定会多一些。 顾文溯和施君昊拿着云起先前给的图鉴,主动去找蛇兰草了。 云起蹙眉看向一路上异常沉默的林问歌,想要说些什么,却还是闭上了嘴。他已经察觉出她有些不对了,但要说是因为……他淡淡瞥了眼还在四处打量的蒙宸宸,要说是因为这个小丫头,他又不怎么相信。 五个人相距不远地弯腰寻找蛇兰草,没想到在外面罕见难寻的蛇兰草,在这个地方倒比较常见,只是位置隐秘,端看有没有一双敏锐的眼睛了。 等他们深入林间后,已经找到了四十几棵蛇兰草,如此成绩连蒙宸宸都大感意外,暗自庆幸还好一路留了记号,这次参加疾风塔试炼的蒙家子弟、以及与蒙家交好的路家子弟应该能跟上。 这里的蛇兰草如此多,等他们来了,至少完成疾风塔试炼第一层的任务没什么问题,她这也算是给了家里一个交代。 蒙宸宸的大概料想不到,当蒙家、路家毫不犹豫穿越草原的时候,一向和蒙家不对付的牧家揣测他们另有所图,自是也跟了上来。 三家都走了这边,其他家又怎会落后?于是,施、顾、莫、戚、嵇、简、南宫、漆雕几家也陆续走了这条路。 “前面有个水潭,我们休息一会儿吧。”施君昊指着树木缝隙中的一片水面道。 云起欲言又止地看了眼林问歌,扫过众人挖到的蛇兰草后点了头:“那就休息吧。” 五个人先后走到水潭边,林问歌翻手拿出个蒲团,竟出人意料地打坐了,看得其他人一愣之后尽皆莫名。 第270章 越不愿放弃 越不愿放弃 “云起,你家夫人怎么了?”施君昊捅捅云起问。 顾文溯闻言看来,似在等着答案,他也想知道这个问题。 云起不答,而是紧盯着打坐的林问歌,眼中泛起明显的担忧之色。许是顾忌到打坐时不能被干扰,他便未曾出口询问。 一旁显然有些被孤立的蒙宸宸半点也不觉得尴尬,她余光掠过来时的方向,望着林问歌的眼神有些幽暗,波光闪烁间夹杂着几分兴奋之色,不过,她很懂得掩饰情绪,仅一瞬就垂了眼帘,让长长的睫毛遮去了一切。 五人喝水的喝水,从空间戒指里拿出吃的填胃的填胃,云起则默默守在林问歌身边,以一种可攻可守的姿态为她护法。 两刻钟后,就在他们准备继续去找蛇兰草的时候,静悄悄只闻天籁之声的林子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动,云起瞬间便警觉了。 顾文溯、施君昊一前一后看着响动传来的方向,手不约而同摸向了武器,蒙宸宸见其他人这般反应,也拔出了自己的武器,她同时扫了眼林问歌,却发现人家岿然不动,可偏偏云起就是护着她,这情景让她心中的嫉恨越加浓重了。 “有人?”那里传来警戒之意,先前的悉索声立刻变成了小心翼翼。 没多久,一行人就分开树木间挡路的藤蔓树枝,到了他们面前。 男多女少,年轻人多、中年人少,这是个至少二十几人的队伍,看起来似乎是个整体,两边一照面,彼此就先没了好感。 施君昊和顾文溯眉头皱起,不带好恶地开了口:“路家人?” 云起闻言了然,只暗中打量起对面的这队人,为首的是几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长得倒是都不错,丢在人堆里也称得上青年俊杰,不过气质上就要略逊一筹,至少比之顾文溯、施君昊要差一些,至于站在后面的……想来地位不高,粗略一扫也没什么印象深刻的面孔。 “你们是哪家的?怎么看起来很面生?”为首的年轻人提出疑问,看神态只是单纯有些不解,眼底还划过几缕惊艳之色。 其余人等或多或少流露出了类似的情绪,当然,大部分人对他们都报有好感,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俊男美女的组合普通人都抵抗不了。 “无名之辈,不足挂齿。”在施君昊和顾文溯看过来时,云起开了口,唇角虽微微勾着,可无形中显露的孤傲之气,却让人明白他的疏离。 蒙宸宸眼中再次出现迷恋,越看云起越喜欢,越着迷也就越不愿放弃。 所有人都不曾注意,在这个队伍的后面站着个相貌平凡的中年人,他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蒙宸宸,眼中露出深沉之色,眉心微微蹙了一下。 紧接着,他又仔细打量起云起,一看那张脸他就微微一怔,想他纵横天之大陆,还真没见过如此完美的男子,更别说云起未曾辜负这容貌地拥有一身绝俗于世的气质,孤傲、清贵、霸气……他再一感觉云起的修为,发现竟到了武帝四品,一时间顿感复杂。 观其年纪像是二十六七,便已跻身天之大陆一流高手之列,假以时日,成就定然不凡,如此看来此人的天赋也是极好的。 中年暗中点头,唔,小姐的眼光不错。 他转眼扫过仍旧旁若无人打坐的林问歌,容貌虽绝色,却从未见过听过,定然是个没什么背景的野丫头,他瞳眸中寒光一闪,心中已是起了杀念。 他家小姐好不容易相中了个男人,肯定了性子好好修炼,以便将来接掌家主之位,那他自是要帮着家主完成小姐心愿的。 那么,像这种会阻碍小姐得偿所愿的野丫头,还有什么比除掉她更省心安心的呢? 云起并没有注意到这个意图杀了林问歌的中年人,只是心里涌出淡淡的不祥感,仿佛将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一样。这抹预兆来的突兀、消失得也快,他疑惑了一下,便以为是错觉,只不过到底在心里留了点痕迹。 见云起五人没有相交之意,为首的那个年轻人抱拳一礼,就带着身后的人走到水潭的另一边休息了。他纵然再没有架子,也是阴家守护家族之一的路家出身,做不来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事,两不相干自是最好。 蒙宸宸和施君昊、顾文溯一样目送那些人经过眼前,视线和中年人交汇的时候,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眼底冷意浮动,哪里还有先前的甜美模样。 “休息够了,我们继续找吧!”施君昊征询地看向云起。 顾文溯计算了一下他们找到的蛇兰草数量,想着再找到二十来株便能完成第一层的任务了,只是第二层的入口又在哪里,这找不到它何谈完成第二层的任务呢? 正在他担忧任务完成进度的时候,云起出声了:“歌儿尚在打坐,恐怕不宜被打扰。” 顾文溯抬头看去,反问道:“一起等?还是我们去找,看你的样子肯定也不愿离开了。” 施君昊也计算起已找到的蛇兰草的数量了。 云起毫不意外地点头:“嗯,歌儿睁眼前我必是离不开的,但这里情况不明,要不然一起等吧,正好也多休息一会儿。” 顾文溯不赞同地拧眉,疾风塔试炼是有时限的,而他们的竞争者又多,早点完成第一层的任务,才有更多的时间去找第二层的入口、完成第二层的任务,大家一起耗在这里,任务怎么办? 施君昊笑呵呵攀上顾文溯的脖子,还大咧咧地摇了两下:“云起,我和这家伙去找吧,你担心的虽有道理,可我们也不至于那么废柴,这家伙好歹曾是个风云人物呢,就算自己给自己关了几年禁闭,身手也还在啊!” 顾文溯黑着脸将他的胳膊甩下去,振袖起身,像被脏东西粘身了似的抚了好几下,不顾某人瞬间僵住的笑脸,冲云起道:“多谢好意,我虽不过武帝之流,却也深知‘留得青山在’之理,如有难处,自会退回。” 施君昊揉了揉脸,将面向顾文溯的脸往旁边一侧,重重冷哼了一声:“本公子不和你一般见识!” 云起来回看了两人几眼,最终同意他们去找蛇兰草,至于蒙宸宸……很抱歉,三个男人都把她给忘了,从某种程度上也说明了,他们并不信任她! 没人想起她,蒙宸宸好像也不计较,原地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上了顾文溯两人,这倒是让云起对她的看法改观了一点点,想着这个临时队友算是不会拖后腿。 水潭另一边不少人时不时看向这边,男的多半盯着打坐的林问歌,女的则隔着水潭欣赏云起的美色,总的来说倒也相安无事。 唯有那个中年人,向左右一使眼色,便有两人悄然走开,状似是去出恭了。他始终盯着云起,发现他因为忧心而没有察觉到这点小变化,才放松了几分。 一盏茶后,在路家人起身准备继续完成任务的时候,蒙宸宸一身狼狈地跌跌撞撞跑回来,脚下被树枝一绊,直直摔到了云起面前。 大概是腿上哪里摔破了,她的衣服下摆很快被献血浸红,她却顾不得去看伤口,更顾不得爬起来,稍微仰起头便急切地道:“云大哥,施公子和顾公子他们……他们被人打伤了,两个高手抢了他们拿着的蛇兰草,你快去看看吧,再不去……他们恐怕就没命了!” 云起脸色转冷,担忧之色一闪而逝,却很快冷静下来,他怀疑地俯视面前摔倒的少女:“那你怎么能回来的?” “云大哥,你……你这是在怀疑我吗?”蒙宸宸吸了吸鼻子,眼眶里转起泪花,一幅莫大委屈的模样,她要强的忍住了道,“我先前挖的蛇兰草都交给施公子了,许是因此才入不了那两个高手的眼……” 云起想起之前确有此事,怀疑淡去了几分,可要他去找施君昊两人……他回头看向双眼紧闭的林问歌,爱妻正在打坐,他怎能不为她护法而离开呢? 但施君昊和顾文溯的安危……像这种试炼无人监控全场,抢夺他人的东西也变得顺理成章,只要判定试炼结果的裁判不知道,那就是合理的方式。 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遇上了。 云起想到林问歌的碧元同心佩可以护体,他只离开一下且很快就回来,这样应该不会有事,如此他便有了决定。 看都未看报信的蒙宸宸一眼,云起腾身一跃,便向顾文溯两人离开的方向掠去,同时探出了神识。他的速度太快,神识延伸到底需要时间,是以,这水潭边竟无一人感觉出,他的神识有多强大。 又过了片刻,地上的蒙宸宸才慢慢起身,这时,水潭那边的队伍中,有七八个人走了出来,呈包围之势到了林问歌周围。 那个带队的年轻男子神情复杂无比,眼看着蒙宸宸站起来从衣袍下取出个破了个血包扔掉,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向林问歌投以惋惜的目光。 “公子,我们……”有人出声询问他的意思,似乎想要助人为乐一下。 年轻男子竖起手掌摇头,暗含警告地扫过周围的十几个人:“静观其变,别忘了,路家和蒙家乃是唇齿相依。” 第271章 意思再明白不过 意思再明白不过 “杀了她!”没有云起在场,蒙宸宸毫不掩饰她的嫉恨之色,整张脸都写满了狠毒,丑陋得让人心惊。 “是,小姐!”一圈人躬身应道,以那个中年人为首,投向林问歌的目光里杀气毕露。 真元力从无至有,引起的风刮过这些人的衣袍,鼓荡得宛如气球。 中年人大喝一声,抬掌聚力拍向犹自打坐的林问歌,其势如泰山压顶,别说杀一个人,就是横扫百人也不在话下。 水潭另一边的路家人看到这一幕均瞪大了眼,就是那年轻人都大吃一惊:“武皇四品?” “天呐,蒙家人可真能下得了血本!” “是啊,为了杀一个小丫头值得吗?这可是家族里长老级的高手啊,居然混在队伍里进了疾风塔?” “嘶!我看蒙家人是疯了才对,幸好他们的目标不是我们!” 身边的人三言两语议论着,年轻人却是眼神一沉,替某个打坐的女子抱屈,可他所代表的并非个人荣辱,而是身系家族使命,便是有心相救……也无力为之。 蒙宸宸快意地勾唇,脸上的得意尚未完全显露,却见中年人掌风扫到的刹那,林问歌周身青光骤亮,一闪间将那势如千钧的一掌阻住不说,还将其中的力量悉数反弹回来。 中年人察觉到不对的时候便闪身避开,即使如此,也被反弹的掌风余力逼得后退了几步,至于包围林问歌的那些人,像喝醉的企鹅一样摇摇晃晃几下,稀里糊涂滚了一地。 这幕大逆反出乎在场的所有人预料,年轻人第一时间看向打坐中的林问歌,却见她周身笼罩着一层青光筑成的屏障,连睫毛都没动一下。 蒙宸宸脸色铁青,厉目扫向那个中年人,意思再明白不过。 中年人对她这种颐指气使的态度有点不满,只是自己也甚为不解,再加上他乃蒙家客卿,约定未曾到期前,还不好与未来可能执掌蒙家的人撕破脸。 他试探着走向林问歌,距离三步远的时候停了下来,仔细观察那个青色屏障后,略一思索捡起地上的一个小石子,冲林问歌扔了过去。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小石子居然没有被反弹,而是嗖得一声落到了林问歌腿上,滴溜溜滚落下来。 中年人当即明白了:“小姐,这是防御型装备,从能量级上看……至少也是圣器,不过,若无恶意的话,便不会触发。” “圣器?”蒙宸宸双眼一亮,周围爬起来的两三个人也露出贪婪之色,她一握拳道,“给我抢过来,这等宝贝一个山野丫头有什么资格拥有?” 中年人垂眸遮去眼中的嘲讽,山野丫头没资格拥有,她就有资格了?若她不是蒙家小姐,又哪来的什么资格?想虽如此想,他还是拱手道:“是,小姐!” 水潭另一边的路家人也听到了这话,在有人起了贪念的时候,那个年轻人轻叹一声,警告道:“没我的吩咐,谁敢胡来便立刻就地处决!” 这声音分外严厉,倒也真的打消了一部分人蠢蠢欲动的心思,只有寥寥几人眼中划过些不以为然,显然对年轻人有些不感冒,不过,他们也不是轻重不分的傻帽儿,会做出公然和蒙家争东西的举动,要知道,这年头想要一样东西,手段可多得很呢! 中年人此时已站到了林问歌面前一米之地,他平心静气,周身的敌意、杀气通通泯然无形,突然,他凭空拔出一把短剑,面无表情地刺向林问歌的心脏,心里默念:死吧! 路家人大多不忍地闭上了眼,却猛地听到“铿锵”一声,意识到情况有变的他们刷得一下睁开眼望去。 林问歌白皙纤弱的手一抬,腕上白中透碧的龙形镯正好格挡住短剑,谁也没想到这看起来不过玉质的镯子,和剑刃相接的时候不止没碎,反而发出金属撞击之声,着实有些不可思议。 中年人亦是露出惊讶之色,下一刻,他感应到危机,连忙撤剑后跃,而理应被他刺穿心脏的女子,另一只手成爪形横扫过他刚刚站立的地方,若是他慢上半拍,此时怕已重伤在地了吧? 别以为他没看到,那女子成爪形的指尖闪着幽蓝之色,分明是藏了毒的。 屡出变故,让蒙宸宸的脸色难看至极,更让她意外的是,林问歌的身手……似乎并不怎么差劲。 事实上,林问歌的身手已远超过她的想象了。 蒲团上的女子慢条斯理收回手,睫毛一动,这才缓缓睁眼。 容颜如画、清丽绝伦,这一瞬间,那双仿佛流淌着月下潭水的眸子吸引住了所有人的心神,别说距离较近的蒙家人如何,便是隔潭而望的路家人都屏住了呼吸。 这女子……当真是太美太美了! 先前一动不动时已如画中才有之人,此时眼睛一睁开,整张脸立刻焕发出生机和活力,眸光浮动间尽显灵动,为她的美加了不止十分。 林问歌美目一扫,看清周围的形势后很快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再一看云起三人不在,而独独留下了个带着大队人马的蒙宸宸,所图为何还用想吗? “我就知道这烂桃花迟早要出事。”林问歌嘀咕一句,旋身而起、收起蒲团,这动作如行云流水,既迅速还好看,倒是包围她的那些人,见她一动纷纷露出戒备之态,就怕被攻击了。 中年人警惕着感应了一下林问歌的修为,却发现她一身气息自然平和,犹如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这奇怪的现象让他眉心一皱,但又觉得她不可能比他境界更高,如此打败她便只是时间问题了。 不过,从偷袭成功到需要一番打斗才能杀了对方,这让他略微有些不爽,毕竟打斗也是要耗费真元力的。 “林问歌,识相的就给本小姐离开云大哥,否则……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蒙宸宸威胁道,半点也没有阴谋败露的慌乱和心虚。 “啧啧,天之大陆的女人何时这么厚颜无耻了?”林问歌状似惊奇地上下打量一下蒙宸宸,很快,惊奇变成了蔑视,“我说,已经三个孩子的爹的老男人,值得你这么不择手段地霸占吗?” “少废话,云大哥现在难以抽身,别想着他会来救你,要么你永远不再见他,要么现在受死,林问歌,选一个吧!” 中年人意外地看了眼蒙宸宸,没想到这个从来盛气凌人的丫头还肯给人一线生机? 林问歌嗤笑一声,突然肃容道:“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小丫头,跟本姑娘抢男人,你才是活得不耐烦了!” 话音未落,那身形纤细的女子已成残影,下一刻她出现在蒙宸宸面前,看似轻飘飘地一拂袖,蒙宸宸便如落叶般向后飞出,重重砸到一棵树上滚落在地,不用藏个血包,衣襟上就已浸红一片,都是她吐的。 中年人心中一骇,就见那个于空中留下一串残影的女子宛如轻烟般掠过周围的蒙家人,不过两个呼吸,这些人便一个接一个飞出落地,他的后背立刻窜上一股寒意,意识虽未反应过来,人已条件反射地斜向掠起。 “嗯?原来是武皇四品,难怪。”林问歌的身形终于清晰,她在离地几米之处凌空而立,背后长发随着动作轻轻飘起,经此片刻便锁定了对手。 中年人运气飞身,亦在同样的高度悬立,脸上已露出慎重之色。 林问歌正视对方,活动了一下双手,唇角一掀,挑起个来了兴趣的浅笑:“难得遇上个能打一架的,老头,你可要出全力啊,别让我打得不尽兴!” 老……老头? 中年人愕然一瞬后,面现恼怒之色,他行走在外多少年,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叫他,居然还大言不惭地让他出全力,简直是狂妄至极! “臭丫头,嚣张也要有资本,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能耐,敢如此同我说话!”中年人说话间翻手抽出一把巨剑,单手一握便向前冲去。 真元力旋转着包裹巨剑,顷刻间,中年人周围两三米内都是真元力形成的气场,剑气纵横交错,竟无一道伤及他,甚至让人觉得,那些剑气都是他饲养的宠物,听话乖巧得让人称奇。 林问歌双眸一眯,不见丝毫畏惧之色,反而中肯地点评道:“唔,原来是个使剑的,看起来水平还不错。” 中年人见她这般,心中的怒意更浓,手中巨剑一挥,盘桓在他周围的剑气、真元力立刻交织成拧成麻花状,如钻头般冲向对面。 来势汹汹的攻击引起烈烈狂风,吹得林问歌长发飞扬,就在即将被击中的刹那,她的身影骤然消失,再出现时已到了中年人背后。 中年人从一开始就用神识锁定了她,第一时间便发现她不见了,不是快速移动的那种突然消失,而是……如同凭白蒸发了一般。 他连忙侧移,看也不看地后扫巨剑,刚刚用神识再次锁定的人,一瞬间又不见了,接连两次攻击落空,他的心中一沉,已经意识到,这女子竟不是寻常武者,而是异武双修之人,那异能还是万人中也未必有一个的空间异能。 空间异能,堪称逃跑利器,这样的对手……他能够打败吗? 第272章 不曾出手 不曾出手 中年人忽然觉得自己失算了。 “老头,本姑娘继承先辈们的优良传统,以尊老爱幼之心让你两招,现在可轮到我出手了,这回我可不尊老爱幼了啊!”林问歌噙着笑的声音传来。 中年人闻言郁卒不止,特别是“尊老爱幼”这个词入耳的时候,他额头的青筋都蹦了起来。 没等他怒嚎出声,林问歌双手于胸前翻飞如影,不过一息便结印而成,水润的唇轻启,如耳语般道:“庚金神雷,给我炸!” 这是林问歌第一次使用五行神雷,以前她总是习惯性地使用掌心雷,不过,掌心雷的威力远不如五行神雷。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四面八方的雷元素急速聚集,仿佛眨眼间,水潭四周凭空出现金色的雷光,噼里啪啦闪烁着劈向地面。 首当其冲的就是那个中年人,但武皇高手就是武皇高手,雷光落下的时候,他灵活得宛如一只云豹,身影闪烁如风,于雷光中穿行闪避,竟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 其他人就没这么好运了,就连从始至终只是旁观的路家人也受了波及,手忙脚乱地往没有雷光的地方跑,奈何那雷光本就不是听话的小绵羊,劈到的地方也毫无规则,总有几个人比较倒霉地落后一步,或者被劈了个正好,或和雷光亲密接触,水潭边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哀嚎声。 “喂,你这丫头好没道理,我们又不曾出手害你,怎地连我们都劈?” 眼看着自家人被劈晕、被劈伤,那一个个焦黑宛如火烧的模样,路家人不忿地冲空中的林问歌吼道。 特别是当瞧见她恰好悬立在雷光劈不到的空白处,那愤怒便愈演愈烈。 林问歌笑眯眯地转头俯视他们的狼狈,一耸肩道:“你们是不曾出手,不过……想看好戏也得掏钱买个座位票,更别说你们还占了最好的位子,看得一清二楚。” 路家人闻言纷纷干瞪眼,真特么想吐血三升。 林问歌不再理会他们,转而扫向那个还在轻松闪避的中年人,不由得轻哼一声,手中法诀再度变化,顷刻间,四闪的雷光立刻密集了很多。 路家人好不狼狈地勉强站起来,下意识去看蒙家人的情况,却发现除了那个中年人和摔到雷光范围之外的蒙宸宸,竟已被这莫名其妙的雷劈死了三四人,反观他们,虽多半灰头土脸,但到底没有人丧命。 路家人这才顿悟,感情他们刚刚遭遇的那些雷还是特意削减了威力的,一伙人齐齐看向空中,那女子唇边含笑、眼神冰凉,双手翻飞间便让这么多雷光如臂使指,就像雷是她家产的一样。 路家人眼中不约而同露出敬而远之的神色,这女子不好惹啊不好惹,别说再有没有其他本事,就是这一手控雷之术,比那些异域来的雷系魔法师还牛叉,搁那儿都是个危险人物。 中年人一肚子苦涩,却不得不拼了老命地加快闪躲的速度,他已经看到了蒙家人的下场,这金色的雷绝非过家家似的好看,他屡次擦着雷光的边避过,能清楚的感受到其中蕴藏的力量,虽比天然雷电威力小些,可要个把人命却毫无障碍。 他便是武皇高手,也还是人身肉体,被劈了同样会死的。 若他知道林问歌觉得他闪躲的太轻松,保准一口老血喷过去,轻松你妹,他都快憋屈死了好吧?堂堂武皇高手被逼得只能躲,他都能竞争史上最悲催武皇高手奖了! 林问歌不满地撇撇嘴,很讨厌这种像泥鳅一样的对手,滑不溜秋的,打着也不过瘾。她眼睛一转,右手向前一探,袖中立刻飞出两道白绫,直冲中年人而去。 早就防备着她出后招,中年人眼角一瞥到白绫,手中巨剑绕身狂舞,本以为能将那些白绫砍成碎片的,哪知却失算了,反倒被缠住了巨剑,怎么抽也抽不出来。 “草,这什么鬼东西,居然砍不断?”中年人愕然一瞬,忍不住爆了粗口。 林问歌忽然坏笑一下,乘着中年人试图从白绫缠绕中抽出巨剑的工夫,指尖一动,两道雷光便从后方劈向他。 呲呲两声,中年人浑身痉挛,从头到脚闪过雷电之光,脑袋上的头发蓬松而起,毫无疑问地被雷劈中了。 中年人暗自运气,丹田内真元飞速旋转,很快消除了全身麻痹的感觉,好在他平日注重体能操练,否则这一劈之下,就算真元未损,也会受不少的皮外伤。 他心念一转,果断放弃巨剑,向后翻腾一周再度和林问歌拉开了距离,此时庚金神雷的余力将近,四周的雷光逐渐减小减弱,总算给了他喘息的机会。 “臭丫头,老子真的要怒了!”中年人大喝一声,翻手间拿出一把展臂长的强弩,其上装了一排箭,粗略一数足有十几只,个个寒光闪闪,箭头锋利。 林问歌眼眸一眯:“吆喝,这是多发弩?” 中年人可不给她观察的时间,扣动弩机就瞄准了她,林问歌敛容正色,强弩的威力她自然清楚,只思考了一秒,她便向前伸出右手,一道金光自她丹田飞出,飞出的瞬间便分作二十几道,于弩箭射出的时候,飞舞着集结于她前方。 金光淡去,露出一把把剑刃细长的剑,它们在空中交错飞舞,竟无一次相互碰撞,反倒在飞舞时形成一道道气旋,二十几把剑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个相互组合起来的气场,宛如无形的屏障,竖立在外围。 弩箭的速度极快,像是个黑点般破空而至,上面所带的力量也甚为强大,却在距飞剑集结之处一米的时候,仿佛遭遇了洪流般止步不前,有的还一阵摇晃后卸去力道坠落了。 “这是剑吗?剑还能这样使?”路家人仰着脖子目瞪口呆,林问歌和中年人之间那二十几把无人操纵就能自如行动的剑,真心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中年人也很讶异,但他并不觉得惊奇,天之大陆地域广阔,武者中使剑的就有一少半,出现个自创剑意的天才也不奇怪,可若是这样的对手……看来只能如此了! 他暗自有了主意,右手成剑指一点眉心,左手背负身后,衣袍飘扬间尽显宗师风范,下一刻,他右手的剑指点向前方,猛地睁眼清喝:“玄心剑诀第一式---心随意动,斩风!” 他的周身立刻盘桓起无缘之风,武皇才有的澎湃真元力带着高手势压涌动翻腾,空中白光一闪,无数道虚拟的剑气从他剑指的指尖迸发而出,像闯入山林的孤魂野鬼,没头没脑地窜向对面。 林问歌的神情一凝,指尖微动,一眼扫过就判断出这些无形剑气足有几十道,她毫不迟疑地探出神识一卷空中的飞剑,二十几把飞剑再次分出二十几道金光,这下已是她所能分出的最多数量了。 一共七七四十九把飞剑,精准地找到对方的剑气,一把飞剑抵挡一道剑气,倒也斗了个旗鼓相当。 “不愧是武皇高手,本姑娘还真小看不得!”林问歌将目光自飞剑和剑气相斗的战场移开,看了眼对面的中年人,双手翻飞掐诀,又打出了一道雷,“五行神雷---庚金神雷!” 这次不同于之前那次,空中聚集来的除了雷元素还有金元素,若说之前那是玩票性质的随手一试,现在可就是动真格的了! 中年人突生不祥之感,他没有异能,也非对元素敏感的体质,根本察觉不到空气中异常的元素变化,但是打斗经验丰富的他还是感觉到了危机,警戒心瞬间提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噼里啪啦的雷电声响起,直径犹如樱桃大的雷光凭空出现,这次不是密集性的,而是仅有两道,可这雷电诡异地夹杂着白光,雷电内部已似煮沸的粥,有什么冲撞着像在寻找着出口。 中年人暗道不好,连忙翻手拿出个巴掌大的黑色鬼面盾牌,按了边缘一处后,将鬼面向外挡在身前,那盾牌像是接受了某种指令,转瞬间上下各划出一段,不过一息便成了一面高三米、宽一米的大号鬼面盾。 此时庚金神雷已至,瞬间劈中盾牌,盾牌受到力量冲击,立刻激出炫目的光华,和雷电势不相让地抗衡着。 第一声噼啪声响起,中年人骇然地紧盯盾牌,难以置信地望着它裂开一道口子、两道口子,直到他的手被震到失去知觉,掌心也被灼伤,才手忙脚乱松开盾牌。 啪啪声极其刺耳,那面鬼面盾居然耗尽力量后四分五裂了,碎块一片接一片坠地,毁了它的雷电也被消耗得仅剩筷子粗细,却明显还有余力。 中年人怔怔望着下方地面上的盾牌残骸,眼眶渐渐发红,脸上的表情慢慢扭曲,突然,他怒视林问歌爆喝:“臭丫头,毁我护身圣器,我要你的命!” 圣器? 地面上幸存的人、好不容易爬起来的蒙宸宸和两三个死里逃生的蒙家人不约而同地倒抽一口冷气,天呐,圣器?刚刚那面奇怪的盾牌,居然是圣器? 更骇人的是,林问歌的一道雷就将圣器给碎尸了? 第273章 不再闪躲退缩 不再闪躲退缩 林问歌闪身一避,躲开了中年人身如闪电袭来的一击,她有点皱眉,这种失去理智的近身战,她可一点儿也喜欢不起来。 “喂喂,不过是件圣器,用得着这么心疼吗?”林问歌一副“你怎么这么小气”的口吻道。 她没有说出口的是,自己空间戒指的角落里还躺着十几件和圣器同等能量级的中、下品灵器,手下的徒弟们都有一部分看不上呢! 中年人怒发冲冠,只觉得脑海里最后一根弦噌得断了,他双目赤红地反口吼道:“臭丫头,你可知那圣器老子几经周折才得,如今被你一招尽毁,不要了你的命,老子难卸心头只恨!” 说话间,他乘着距离拉近,两手剑指再出:“玄心剑诀第二式---如影随形,破风!” “玄心剑诀第三式---无孔不入,裂风!” “玄心剑诀第四式---无往不胜,劈风!” 空中的林问歌左闪右避,一串串的残影犹如在跳某个空中舞蹈,中年人紧追不舍,那自创的无形剑气不要钱一样往她身上飙,即使她速度再快,也难免周全,总有几道落到身上。 中年人喘息渐重,这玄心剑诀厉害是厉害,但消耗也是巨大的,若再不能速战速决,他的真元力就要消耗殆尽了,不过,离这女子近了,他的真元旋转速度竟更快了,且急剧消耗的同时,还在不停地吸收外在灵气,这种情形倒是闻所未闻。 怒火焚心的他只当是错觉,让他最恼怒的是,这女子身上的衣服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居然能防御他锋利远胜真实剑刃的剑气,往往两三道剑气划在同一处,才能将她的衣服割开一个口子。 林问歌在闪避中真正感受到了武皇高手的力量,以她目前的实力,就算胜了八成也是险胜,这一想明白,她就不再硬拼,心念一动,一个空间瞬移便到了几丈之外,摆脱了胶着的近身战。 中年人的神识一落空,立刻延伸搜索,发现她出现的时候,运气一掠就追了过去,他不能再耗了! 林问歌向空中一探手,七七四十九把飞剑即刻合二为一落入她掌心,握住剑柄一挥,她不再闪躲退缩,而是提剑迎上,真真切切开始迎击。 云起手中金光一荡,问天剑便消失了,他足下一点飞身掠起,心底没由来地慌了一下,匆匆留了一句话就往回赶:“你们小心。” 深深浅浅的绿色从他脚下飞速后退,很快他就看到了水潭反射出的那道亮光,却也同时看到了林问歌和一人打斗的情景。 云起瞳孔一缩,向前飞掠的速度又快了几分,可林问歌和那陌生人在打斗的过程中,却向远离他的方向不断移动,这让他心中的不安再度扩大了一倍。 就在这时,地面剧烈震动,沉闷的轰隆声从地下传来,最先乱了的是水潭边的那些人,路家人相互借力试图稳住身形,见没什么效果后,那为首的年轻人带头腾入空中,他们能参加疾风塔试炼,便都达到了武帝之境,这对他们来说并不难。 幸存的蒙家人扶起受了伤的蒙宸宸,亦手忙脚乱地升入空中。 云起是看到陆续出现在空中的几人后,才发觉异常的,他眯眼俯视下方,就见地面上裂开一道长长的缝隙,其中有红色的什么翻腾着。 “歌儿,我来助你!”云起直觉得有些不妙,再看那两人还在打,便运气高喊了一声。 这边打得正酣的两人不约而同一停,低头就见下面的水潭呲呲冒着白气,地面的裂缝也越来越大了,已能看清里面涌动的红色是什么。 “是火山爆发?” “这里怎么会火山爆发?” 林问歌一蹙眉,手腕用力一格,逼得中年人退了一丈,她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从无到有、从一尺到两尺,且还在继续扩大的裂缝,总觉得这不是火山那么简单。 “臭丫头,下地狱去吧!”中年人爆喝一声,竟飞起一脚踹来,夹带着他全部的真元力。 武皇高手调动全部真元力的一脚该有多大力量? 所有在场的人只看到他腿脚周围包裹着肉眼可见的真元力气旋,如一颗炮弹般冲向林问歌…… 路家人不忍地撇开头、闭上眼,无法想象那个绝美的女子会有什么下场。 林问歌神情一凝,看出这一脚来势汹汹,既不好接也避不开,她索性顺势下坠,试图与之拉开距离,好争取躲开的时间。 可看在远远赶来的云起眼中,却是她被那势如山岳压顶的真元力流冲击到,以至于失去了在空中的平衡力而向下坠落,登时痛极悲呼:“歌儿!” 裂缝已经扩大到了一丈宽,之前众人还取水休憩的水潭已经完全汽化消失,本来是幽静的树林深处,此刻却被一道涌动着岩浆的峡谷横贯穿过,顷刻之间,地形已是大大不同。 林问歌直直坠向裂缝,就在落到地面以下的时候,她瞅准时机准备瞬移到裂缝上面去,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忽然袭向心间,她的动作一顿,不禁回头看了眼下方将她炙得火热的岩浆,也是这一刹那,她失去了最后的逃生机会。 中年人再度发力,那一脚的真元力化为实质,直冲坠落之人而去,他硬撑着空空如也的丹田,于空中一个翻腾,险险跃上了遍布岩浆的峡谷边沿。 云起连报仇都没工夫,径直追着林问歌跳入裂缝,半点犹豫都不曾。 “主人,我来救你!”稚嫩的女孩声音,带着十足的女王范儿想起,只见云起身上白光一闪,一只尾羽灿然的雪白凤皇从他体内飞出,煽动翅膀飞到他脚下,试图接住他。 然而,小凤凤忘记了,它如今尚无实体,又如何能接住一个真实存在的人呢? 云起的身影如风般穿过小凤凤,急速向下坠去,他甚至极快地唤出问天剑,拼尽力气往下扔去,试图阻住紧追林问歌的那股真元力。 “歌儿!”云起的嘶吼从裂缝下方响彻四周。 此时震动已然平息,路家人、蒙家人小心落在裂缝边往下看,只见滚滚翻腾犹如河流的岩浆灌满整个峡谷,哪里还能看到那两个人影? 蒙宸宸抚胸猛咳,又怨又恨、又气又恼地瞪着下方,恨恨道:“宁肯和她一起死也不愿看我一眼?好,真好,云起你个白痴!咳咳咳……” 路家人复杂而惋惜地俯视下方,为首的年轻人叹了一声,合眼默念了一句什么,转身道:“我们走吧!” 中年人怔怔盯着火红夹杂着金黄的岩浆,失魂落魄道:“白玉凤凰?竟然是白玉凤凰?天呐,真的是白玉凤凰吗?那是……谁?” 等顾文溯和施君昊跌跌撞撞走回这里,却只看到一个彻底改变地形的大裂缝,时不时腾出几点火星,再没看到任何人。 “你还好吧?”顾文溯喘息着问。 施君昊缓缓气:“死不了。”他环顾四周后,一脸疑惑道,“怎么一个人都不见了?云起呢,那些路人甲路人乙呢?” 顾文溯抿唇不答,突然出现的地缝和涌动着却未曾喷发的岩浆,完全改变了周围的地形,他甚至有些分辨不出这里到底是不是他们之前休憩的那个小水潭。 “得,没人应,我们该不会被抛弃了吧?”施君昊泄气地坐到地上,下一刻又猛地弹起来,不爽地踩了几脚地面,“靠,怎么这么烫,连地也欺负我们不成?” 顾文溯嗤笑一声,寻了个远离裂缝的地方,劈手震断一棵粗细适中的树,优雅地坐到那个树墩子上,虽一言未发,却实实在在用行动嘲笑了施君昊一把。 “好小子,我怎么没想到这主意。”施君昊对这暗中的鄙视毫无所觉,神经很粗地依样画葫芦,也劈断了一棵树。 “等吧。”顾文溯默默转开眼,他就不该期待这人有多高的智商。 “只能这样了,云起绝不会不说一声就走人,应该是出了什么事吧?” “林姑娘的事。”顾文溯一针见血。 施君昊一怔,大力赞同道:“我想也是如此,我就没见过云起这样爱妻的男人,真是奇葩啊!” 顾文溯偏头瞅了他一眼,其实不是云起奇葩,天底下爱妻如宝的男人也有,只不过如他们这样的世家中罕见罢了。 …… 冲向岩浆的云起最终还是没能抓住林问歌,他只觉得脸和身体都被烤得火烫,仿佛这样熬了很久,又好像仅仅过了一瞬,周身的火热感便统统消失了。 他明明听到了噗通得坠入岩浆声,却似乎在刹那就到了另一个地方。 云起心怀疑惑和焦虑,迫切地想知道林问歌身在何处,没想到他感觉能睁眼的时候,看到的情景却犹如梦幻。 青草遍地,周围的一切都像是在水里面一般晃动弯曲,他伸指一戳,甚至觉得像是戳到了某种泡泡上。 “你终于回来了?”飘渺动听的女子嗓音响起,透出三分幽怨、四分惊喜,剩下的竟是满满的叹息。 第274章 半点不显得虚幻 半点不显得虚幻 云起一惊,忙循声望去,只见这梦幻般的青草地上,距他十几丈之遥处矗立着一座精致宛如工艺品的建筑,大气中不失精致,华美中不失温馨,让人一看就能想到“家”这个字。 他迟疑着抬脚向前,熟悉林问歌声音的他很确定刚刚说话的另有其人,可岩浆下怎会存在这样的地方,就好像是另一个世界一般,如果有人的话,他是不是可以询问一下,他的妻子去了哪里,他又该怎么才能找到她? 嫩绿的青草分外喜人,云起却无暇多看,他大步往前,很快就走近了那座精致建筑,这才发现它有着宫殿般的规模,竹楼般的清雅,堪称巧夺天工之作。 “你终于肯回来了,你不走了吧?” “你不会再离开了吧?你说啊,你不会再离开了,你说啊!” 先前的女子声音再度响起,云起心中一震,清楚地听出了这言辞间的期盼和哀怨,饱含着一种自灵魂而来的叹息无奈。 他转头望去,只见殿宇屋舍前的庭院里,鲜花盛开、彩蝶翩飞,争奇斗艳的花丛中站着一位女子,眉心一点朱砂、雪肤月貌、冰雪为神,只一眼便惊为天人。 云起双眸一凝,这不是坤元大陆舞刹宫里在婀娜花上的那个幻影女子吗? 他记得是叫……天素心吧? “你曾说相依相伴不相离,你曾说愿与我共商这天地繁华、人事变迁,可为何你一去不回,至今也杳无音信?” “你不是说永远不会离开我,永远不会留我一人吗?” 紧接着,云起猝然侧身,就见那屋舍中又走出一位女子,同样的容貌、同样的神情,只是衣衫颜色不同。 “你说啊,你不会再离开了,你说啊!” 云起再度偏头,屋舍墙角也走出一位女子,还是天素心。 每个天素心都在说着“不会再离开我”这样的话,眨眼之间,这屋舍、庭院竟陆续出现了十几道天素心的身影,云起终于明白,这些其实都是幻影。 令人称奇的是,这些幻影个个宛如真人,半点不显得虚幻。 云起叹息一声,也不知天素心经历过怎样的坎坷情路,连幻影都一个比一个哀怨,那种从心底透出的悲伤,即使是他这个局外人也为之难过。 他一一绕过这些幻影,想去那屋子里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这个地方处处都透着古怪,也不知林问歌去了哪里,是否和他一样到了这个地方。 云起越过门槛,还未来得及看一眼门内的情况,就觉得一道热浪冲面而来,他反应极快地举袖一挡,那热浪竟好似活得一般,像藤蔓绕到他周身,只一刹那,便让他宛如置身火海,事实上……突袭他的也确实是火。 准确地说,应该是火灵。 鲜红犹如滴血的火焰猛地攀上云起全身,将他包粽子一样裹了个严实,乍一看去仿佛是个火人。 这火温度高的吓人,即使云起穿的是林问歌在黑石空间里用冰蚕丝所制、刻录了防护法诀的法衣,也很快被融破了。 云起运气真元力,忍着几乎要烧死他的炙烫先后加了真元力护体和土系异能护体,那种一秒即死的危机感才削弱几分,但这只能解一时之急,要想脱困……还需另谋出路。 怎么办? 云起顶着一脑门汗,星眸灼灼地扫过周身红到发黑的火墙,心里疯转着各种念头。 他不知道的是,林问歌的处境与他相比,亦大同小异。 滚滚岩浆之中,林问歌紧抿着唇牢牢将两手定于胸前,这是维持某种法诀的姿势,在她身边倒卧着一位男子,双目紧闭、满头大汗,不是云起是谁? 他们两人被包裹在一个闪着银色光晕的半透明光球内,球外乃是滚滚岩浆,翻腾的岩浆不停地溅到光球上,引起一阵阵的波动,每当这时林问歌的手势总是会抖一下,但她硬是咬牙稳住了法诀,不让这个庇护结界崩溃。 他们不能变成岩浆,至少云起不能! 就在不久前下坠时,当林问歌看到毫不犹豫跳下来的云起,登时心头一震,一个瞬移便要迎上去,似乎就在她使用空间异能的同时,他们所处的岩浆上空出现了空间动荡,她的神识亦剧烈震动,仿佛识海中有座大山崩塌了一般。 等她再次回神,就目睹了昏迷的云起要泡入岩浆的刹那,想起来她都直冒冷汗,那可是岩浆,一块石头进去都能化了,更何况是个人? 她都不知是怎么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扯住云起,并打出法诀结成现在这个结界的,她敢发誓,就算挖遍她的记忆,也从没有这般惊险万分过。 “云起,加油!”林问歌低声道,心一横再度加大了灵力的输出。 结界顿时稳定了很多,然而……她的嘴角却溢出了鲜血,情况已不容乐观,她怕是也支持不了多久了。 “主人,让我出来!”焦急的呼喊从她腕上传来。 林问歌扫过发出阵阵白中透碧光芒的龙形镯,断然道:“不行,你又不是火属性的神龙,出来送死吗?” 语罢,她听都不听回答,心念一转就将它移到了黑石空间里,还解除了它的形态,于心底默默道:君临,若今日我夫妻二人丧身于此,望你念在并肩作战多年的情分上,看顾小穹兄妹一二,多谢! 黑石空间里如何闹翻了天,她已是顾不得了,仅凭着执念也要维持住周围的结界,只为了……她低头看向昏迷中面带如临大敌之色的云起,美目波动涌动,焕发出潋滟柔波。 若我们只能活一人,那也愿是你。 反正论起经历过的时间,她已活了百十来年,况且,修真之人追求大道,何惧一死? 其实,如果林问歌不知道这里有什么,或许还会全力一拼、绝地求生,然而,当她坠下后,心里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越发清晰的时候,这点希望便被彻底粉碎了。 弑神之炎,这火中之神的火种居然藏在疾风塔内,还偏偏让他们给遇上了,倒霉得真心不是一点半点。 她小时候,确切地说是凌笑蓝小时候,曾在书房所藏的《火录》中看到过,弑神之炎乃火中之神,神火、异火榜排名中并无它的存在,不是说它没有上榜的资格,而是……它的威力之强大,已远远超越了神火、异火的范畴,属于无法衡量的顶级存在。 弑神之炎呈黑红色,像极了血液浓稠时的颜色,威力也甚为惊人,光看它的名字便可窥一斑,能够弑神的火,焉能小觑? 弑神之炎竟十万年方可形成火灵,但即使那十万年里没有火灵,它也能像拥有了火灵的火种一样自主择主、自主攻击,最要紧的是,这火中还夹杂着心魔,被它沾身之人都会陷入心魔,哪怕跨过心魔这道坎了,它的高纯高温也足以将一切焚烧,连灰烬都不会留下。 像至阳至刚、至阴至柔两大类神火,和弑神之炎比起来差的根本不是一个、两个境界那么简单,人性化地说起来,它们连给弑神之炎提鞋都不配。 没有人比身怀幽冥紫焰的林问歌更清楚的了,打从坠入这个地缝后,丹田里那个曾几何时多变、好色、爱装像的火灵就悄无声息了,她现在连和它的契约都感觉不到了。 还不知道那弑神之炎的火种在哪里呢,等级压制就到了这种程度,由此可见,这火有多么厉害! 而云起的昏迷……她想,八成和那火脱不了关系。 毕竟,《上古神祗史》中说,这弑神之火上一任的主人乃是地皇,而地皇指的就是云起的祖先阴霆,哪怕经历了这么多代,继承的血统微薄了,可到底还是有的。 如果《火录》中关于弑神之炎的特点记载无误的话,就算没有形成火灵,也应该不会伤害云起吧? 林问歌心中很是忐忑,因为她只是按照心里的那种感觉判断出弑神之炎在这里,而记载中仅有这火的特点,却未曾说明它的威力具体是何形式,除了心魔外,她根本不知道遭遇了那火的云起会有何下场。 她本也想过把云起放入黑石空间,但…… 疾风塔另成一个世界,而适才那空间动荡恐怕又打开了一个空间,她的黑石空间虽然是个半位面,可也是一个独立的空间,一旦将云起移入黑石空间,那他就和这个空间切断了联系,万一他的神识沉在旁的空间,在未曾形成完整神格的现在,灵肉分离绝对是找死的行为! 黑石空间里的人们看不到外界的情况,被送进来的龙形镯仆一出现便爆发出刺目的光芒,解除形态化作一条巨大的神龙,它盘桓在空中的身体遮天蔽日,引得正在竹楼中安坐的几人纷纷惊起而出。 “嗷——嗷——嗷!”高亢的龙吟响彻黑石空间,震得天地变色、山川抖动,那一声声中饱含着浓烈的不甘和悲愤,闻者皆能感到它澎湃的力量无处可使的愤懑心情。 “这是怎么了?怎么了?”阴诗兮匆匆忙忙冲出来,外袍衣带系的极其潦草。 苏柔、宁霏霏和席小白仰头看着横贯空中的庞然大物,眼中泛起深浅不一的敬畏之色。 第275章 打坐 打坐 小穹牵着以宥和宝妹最后出来,一看到君临,又听到它如此悲切不甘的声音,立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他顾不得和一脸懵懂的弟妹细说,抢步上前大喊道:“君临大叔,是娘和爹爹出事了吗?你回答我啊?是不是他们出事了?” 这时,其他人才猛然惊醒,从见到神龙的震撼中走出,面色凝重地望向小穹。 龙吟渐渐止歇,黑石空间竟然下起了雨,苏柔不由得伸手接住几滴雨水,眼中露出不可思议之色,她记得林问歌说过,这里不会下雨的啊?怎么会…… “君临大叔,快告诉我啊,娘和爹爹时不时出事了?”小穹运气大喊,年纪虽小,可天资放在那里,境界放在那里,这一嗓子连苏柔等人都受了影响,不得不暗自稳住气息。 空中庞大的身躯终于动了,一道黑影俯冲而下,露出那青白玉一样温润无暇的片片龙鳞,落地之时灵光荡起,待众人再看时,只见他们面前站着一位俊美傲然的弱冠少年,一头玉色长发直垂脚边,和他身上的玉色长袍混在一起,竟无法分辨。 腰系银色流苏,宽袍广袖,风姿翩翩,犹如哪座深宅大院里养出的贵公子,谁又能想到他本体是龙呢? “小穹,对不起,主人她不让我帮她。”少年面现苦涩,眉宇间浮现出几缕属于兽类的暴躁,“每次都是这样,当初被围攻时、穿过空间乱流时,主人总将我先送走,这一次又是这样,我也想和主人并肩作战啊!” 小穹的心瞬间沉入谷底,可这时他反而镇定下来了,凝眉思索片刻后,他问道:“君临……额,”面对眼前这个看起来比他大几岁的少年,实在叫不出大叔来,他直接改了口,“君临哥,爹爹他们现在在哪里,出了什么事?” 大约是看到那张渐趋褪去稚嫩的俊俏小脸上的冷静,君临也慢慢定了神,他用快而不乱的叙述讲了外面发生的事,末尾自责道:“我和主人缔结的是本命契约,可在我幻化为镯子时,如果没有主人的召唤,就无法解除形态,若不然也可像小凤凤一样自发出现,救他们跃出岩浆洪流。” 虽然,那样他可能会因灼烧而受重伤,但到底能救得他们出去啊! “君临哥,娘定有办法脱困才将你送进来的,我们要相信她,相信爹爹!”小穹笃定地看着君临的眼睛,不知是在说服他亦或者自己。 君临一言不发,最终迟疑地点了下头,尽管他心里并不认同这个说法,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朝夕相伴了几十年的主人。 那女子总觉得对神龙漫长的生命来说,他只能算是个少年,因此习惯性地将他当作弟弟爱护,若非意识到危在旦夕,又怎会将他仓促丢进来? 这个黑石空间自成一界,也不知是何人所建、流传了多少年,进入的媒介虽是块黑漆漆不起眼的石头,但坚硬程度世所罕见,即便……即便主人的身躯化为岩浆洪流了,它也不会被融化,只是那样的话,他们就要被永远困在里面了。 主人啊主人,他这样算什么灵宠呢?连主人都保护不了,反而还要主人处处照顾,说到底还是他不够强,他要变强,强到神龙历史上前所未有的程度! 众人犹沉浸在云起夫妻的遭遇中,君临抿着唇一反常态地盘腿而坐,竟就在这里打坐起来。 苏柔讶异地扫过他,还没想明白他这是在干什么,就见小穹若有所悟地点点头,冲一边的阴云冀道:“小叔叔,以宥和宝妹就拜托你照顾了。” 说罢,他也跟着打坐了。 宁霏霏望着君临的眸光略微闪烁,林问歌的这个兽宠居然能化形了?是早就能化形了还是突然间可以的?怎么之前……都不知道呢? 看来,他们的这位少主夫人来历绝不简单,只是在这天之大陆,还有什么家族能比阴家更不简单的呢? 天氏一族又是怎样的存在? 席小白失望地垂眼,满以为找到了阴家的正统血脉,终有一天能找到那些人报仇雪恨,没想到这阴云起居然要死在神秘的疾风塔里了,连他……怕是也出不去了! 阴诗兮看看君临,再看看小穹,暗自叹息一声,他有点理解这孩子的想法,与其着急无措,还不如提升实力来得重要,可外面的云起夫妻生死难料,便是现在提升实力了又有何用? 在这个限制他们能力的地方,出去都能难题,更遑论其他? 黑石空间的气氛霎时沉重万分。 而外面,当云起猛地睁眼时,就看到林问歌强撑着维持结界的一幕,而结界因受不了岩浆飞溅的冲击,已是不堪重负了。 他的眸中划过一道银紫色的流光,猛地腾跃而起,将林问歌揽到了怀中,同时一挥衣袖,将几近破碎的结界化去,也不知他如何做到的,总之,那些翻滚着仿佛愤怒暴龙的岩浆竟乖乖平静了。 他虽身处岩浆之中,却半点未曾被伤到,甚至有种衣袂飘飞、宛如乘风的美感。 “歌儿,你如何?”云起焦急地询问,右手立刻扣在了怀中人的手腕上,触目她唇角溢出的鲜血时,瞳孔连连紧缩,心都揪疼了。 “太……好了,你没事……”林问歌苍白如雪的脸上泛起一抹惊喜,喃喃念了这句后便闭上了眼睛。 “歌儿!”云起吓得失魂落魄,手抖得差点抱不住她,怀中人软软靠在他肩头的模样,让他忍不住仰天大吼。 地缝上面,顾文溯和施君昊双双惊起,箭步奔到仍旧涌动着岩浆的地缝边,均露出惊怔之色。 “刚刚……是云起的声音?”施君昊不确定地看向旁边人。 顾文溯蹙眉点头:“这么撕心裂肺的,难道是出事了?” 施君昊受不了地退开一步:“喂喂,你这人不适合说这种冷笑话好吧?” 顾文溯懒得理他,而是定定望着下面一片红色,像是要从中找出什么类似人一样的存在。 突然,岩浆洪流中冲出一个黑点,眨眼间就到了空中。 “你这样子是在找他们?”施君昊摇摇头道,“不可能啦,这是岩浆,你以为是温泉啊?” “来了!”顾文溯赶忙往后闪开一丈远。 施君昊尚未反应过来,就见眼前一阵风过,定睛一看,竟是衣服被烧得破破烂烂的云起,抱着林问歌温柔地放平到了草地上。 “她怎么了?”顾文溯心头一紧,抢上前问道。 云起却不理他,或者说压根没发现周围有人,他满心惶急地仔细检查林问歌的身体,手已是颤抖得犹如中风病人。 “歌儿,醒醒,歌儿,快醒醒!”云起迭声呼唤,紧贴她腹部的掌心金光闪烁,若有人能透视他的身体,便可看到他丹田中的《三花神鉴》正在疯狂旋转,源源不断地溢出光芒。 “不会……”施君昊小心靠近,发现顾文溯狠狠瞪了他一眼,才及时将“死”字咽下去。 一刻钟、两刻钟……云起从失望到绝望,眼中暗藏的焦灼恐慌已慢慢冻结,最终化为看不到底的蒙蒙雾气。 顾文溯和施君昊见此,默默对视一眼,心都沉到了谷底。 “她的丹药你应该有吧,那个能救她吗?”顾文溯忽然问云起。 云起僵直了跪坐在草地上,一动不动看着林问歌昏迷的惨白容颜,半晌才答:“不行的,她备下的丹药都是常用的,像现在这样严重的灵力透支……除非有至尊品的绝生丹……” “至尊品?”施君昊倒抽冷气。 “绝生丹?”顾文溯凝眉。 云起动了动冰冷的手指,弯腰将林问歌抱起,抬头时已是面色平静,若非他脸色发白、眼神颤动,还真让人以为他恢复如常了。 “走吧,去找蛇兰草!” 施君昊和顾文溯诧异地交换个眼神,这种危机关头还找什么蛇兰草啊?不是该想办法救人吗? 云起周围萦绕着压迫人的某种气场,这种时候,两人也不好发问,只得跟在后面同行。他们却不曾看到,当他们离开后,那个地缝中的岩浆渐渐冷却凝固,不再如之前一般翻腾了。 “嗷!”一头高约丈余的八阶凶兽轰然倒地,大如灯笼的绿色眼睛瞪得老大,遍布曲纹皮毛的身上有一道长长的口子正在汩汩淌着黑红色的血。 施君昊打了个抖,下意识往顾文溯身边靠了靠,敬畏十足地望向轻轻一挥手就解决了这头曲纹巨虎的云起。 只见庞大的凶兽尸体前,云起抱着林问歌悠然而落,扬起的衣袖处露出莹润的指尖,浑身上下滴血不沾,仿佛刚刚一招秒杀八阶凶兽的不是他一般。 顾文溯心底也是震撼莫名,投向云起的目光变幻不停,秒杀曲纹巨虎的强悍实力……这是哪里冒出来的变态? 要知道,曲纹巨虎这种凶兽喜欢独居,且多在茂密而古老的森林里活动,天之大陆见过它的人如果没有被它吃掉,那也是地位超然的隐世高手,可若说能一招秒杀这种凶猛、罕见凶兽的人……他还真没听说过。 第276章 不再理会他们 不再理会他们 云起可不知这些,他的目光定在曲纹巨虎侧后方的一棵植物上,那是一株隐隐透出白光的草,高约一掌长,每寸处生叶三片,叶呈椭圆状、边缘有锯齿。 “找到了!”云起小心放下林问歌,用手去挖那株草根部的泥土,旁边早已放好了储存的玉盒。 “这是什么东西?”施君昊好奇地走近,才发现那株草不太寻常。 顾文溯扫过那草后道:“三息毒草,看它长到三节……已有九片叶子了,正是药性最佳之际。你知道上一次‘奇货可居’拍卖了一棵六片叶子的三息毒草,出手价是多少吗?” “多少?” “一万高级晶石。” “嘶!”施君昊差点咬到舌头,难以置信地道,“谁这么傻缺,就这么一棵草花一万高级晶石,败家也不是这么败的吧?” 顾文溯鄙视道:“你懂什么,一万高级晶石买颗三息毒草,若能炼成需要它的神品丹药,最少都能买到这个数!” 施君昊看到他竖起的两根手指,愣愣道:“两万?” “二十万!”顾文溯开口,“还是高级晶石,你若是炼丹师,这买卖你干不干?” “干,当然干!”施君昊擦擦口水,咋舌不已,“难怪常说炼丹师和炼器师都富得流油,一颗丹药能卖到如此天价,不富都由不得啊!” 顾文溯没有搭话,话虽如此,可也得能成功炼出那卖到天价的丹药才行。 他看着云起将挖出的三息毒草收入空间戒指,暗叹一声跟了上去。这个男人……哪里是在找蛇兰草,根本是在找炼制绝生丹所需的药材吧? 不过,至尊品的丹药……天之大陆还从未有人炼成过呢,传说阴家的祖先阴霆曾炼成过,可那也只是传说罢了,谁又能证明是真的呢? 这时,一旁的施君昊指着曲纹巨虎压住的一处怪叫:“那里有十来棵蛇兰草……就是被压坏了,还沾了血,不晓得还能不能用……” 顾文溯无奈地瞅了一眼,淡淡道:“如果你能把这头死老虎的尸体搬出去,哪怕不拔一棵蛇兰草也算你任务过了!” “真的?”施君昊双眼闪亮,继而又质疑道,“这行吗?人家点名了要的是蛇兰草啊,况且,我的空间戒指也装不下这么大个的东西,真是伤脑筋!” 顾文溯嘴角一抽,只得劳心劳力解释:“你来参加疾风塔试炼前就没恶补一下常识?这疾风塔试炼说好听了是在勉励武者上进,说不好听了就是开塔的那几个老家伙想要点特殊东西,比如这次的蛇兰草,就是此次开塔之一的左阳大师要的。” “左阳大师?谁啊?” 顾文溯已经无力了:“你这些年跑出去在哪儿混的,连他都不知道?左阳大师是丹器山首席元老,乃正儿八经的神级炼丹师。” “我这几年在星界森林周围混啊,铁狼佣兵团听过没,我可是佣兵团的二把手呢!”施君昊得意地扬眉,撇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阴家的势力范围收缩后,星界森林外围的那一带到处都是异域人,这种消息我不知道也正常啊!” “不过你说的这个左阳大师……该不会是二十年前名噪一时的那个吧?”施君昊想起什么问。 “不是,那位左先生名声大振后就失踪了,现在这位左阳大师是那位的哥哥。” 两人从三息毒草说到炼器炼丹上,话题已经歪楼得厉害,然而就是这么聒噪了,走在他们前面的云起也毫无反应,既不嫌他们吵,也不搭理他们,而是眼观六路,不断地寻找着什么,时不时还顿足凝神细听。 至于那头曲纹巨虎的尸体……抱歉,这几位都把它给忘了,即便它一身是宝,随便卸下一样都能在拍卖行卖到高价。 疾风塔外,开塔的五位高手静候于旁,个个拈须负手。还有一刻钟此次试炼就结束了,然而出塔的人还不到入塔的一半,若是超过时辰还没出来,想来便再也出不来了。 每次疾风塔试炼皆是如此,在场年长些的对此都深有体会,除了暗道一声可惜,倒没什么过激的反应,可年轻些的就没那么容易接受了。 如此高淘汰率,且一淘汰便是生死之事,即便是有幸活下来的人又哪能不在意?然若非如此,天之大陆又何来那么多高手?不过是物竞天择、优胜劣汰罢了。 天梦瑢和天梦珺紧紧盯着疾风塔,前者已渐渐蹙起眉心,眼中浮出越来越浓的急色。 “怎么还没出来,该不会……”天梦瑢难掩担心惶急。 天梦珺断然截住他的下文,眸色一凝道:“闭嘴。” 天梦瑢不禁一僵,整张脸上的表情立刻散去,只冲隐含警告的弟弟点了下头。 是了,那是他们的妹妹,是天氏最尊贵的女子,她怎么可能轻易出事?别说是这疾风塔,便是旁的什么地方,也定能来去自如。 等待闭塔的人群后方,有个佝偻着的老妪眯着神光内敛的眸子牢牢盯着疾风塔,像是在紧张地等待什么,却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正在这时,疾风塔代表塔身的那层光幕忽然抖了抖,只见极高的一处光幕宛如被融化了般缓缓晕开一个两米左右的洞,里面层叠的绿色依稀可见,就是这样的背景衬托下,一道挺拔的身影从中显现。 云起衣袂蹁跹,怀中打横抱着林问歌出现在那个光洞处,在他身后是一左一右的顾文溯和施君昊,相比起这两个衣衫有损、略显脏乱的家伙,他的模样就好上了百倍。 简单到极致的胜雪丝锦长袍,长发在背后浮动摇曳,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在眉宇间那睥睨之气的影响下,流露出三分孤傲、四分生人勿近。 所谓风姿绝世、气质无双,不外如是。 疾风塔边等待的人们纷纷举目望去,竟无一不为之折服,这般出众的男人,平日里何曾见过? 云起俯首望了眼怀中双目紧闭、脸色苍白的林问歌,眸中神色不禁沉了沉,他心中沉重,脸上更是没了表情。随便一扫便看到了天梦瑢兄弟,他脚下一动,如同漫步云端般走向他们,姿态闲逸潇洒,犹如天外而来的神祗。 可看在众人眼中的却不是如此,他们只觉得那一步踏出疾风塔悬立的男子微微一晃,不过眨眼便落了地,若非还有一串的残影,根本无法分辨出他刚刚的行动轨迹。 哪怕是开塔的那五位高手都是面色一变,相互交换个眼神后,或明或暗、或惊或疑地看向云起。 “她怎么了?”天梦瑢兄弟第一眼就看到了云起怀中的林问歌,哪怕此时云起到跟前了,也没能移开目光。 “对不起,我没照顾好她。”云起沉声道歉,周身的气息十分压抑。 人群外的那个老妪看到云起平安归来,悄然吁了口气,似是久提的心放下了一般,她不再理会他们这边的事,转身悄然离开了。 毫发无损就好,至于刚刚那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的行动速度……武功总是越高越好的,这样她也可以放心了。 天梦瑢和天梦珺没空责怪云起保护不周,而是忙前忙后为林问歌检查起身体,云起抱着林问歌的手收紧,最终还是将人送到了兄弟俩怀里,只是他周围的空气越加让人窒息了。 此时顾文溯和施君昊也下来了,他们看了眼云起这边,就抬脚走向那五位高手,一翻手便将任务规定的蛇兰草和闪电鼠尾尽数堆到了地上。 “前辈,这是我们小队的,第一层、第二层的任务都完成了,第三层没能完成,”施君昊摸了下鼻子,笑道,“另外,我们组队的人只有四个,第五个同伴没找到。” “哦?完成了?”其中一位颇为惊讶,上前检查了一下地上那两堆东西,不禁露出满意之色,“不错不错,后生可畏啊!” 五人中胡子最长的那个老头痛心疾首地冲到那堆蛇兰草边,瞪大眼睛斥道:“可畏什么可畏?看看这蛇兰草给弄得,有这么收集药材的吗?一看就是没在江湖上混过的小年轻,简直是牛嚼牡丹、暴殄天物!” 顾文溯嘴角一抽,下意识看向云起那边,事实上……要不是他们抢救过一部分,这些蛇兰草根本没几株能看的好吗? 对于某个救妻心切的男人来说,区区蛇兰草根本比不上能救妻的药材重要好吗?要不是另有所图怎么肯浪费时间带这些出来完成任务? 施君昊干笑一下,真的很想宣扬一下他们的战绩,此前无人能到达的第三层,无人能找到的“霸道”,他们都擦肩而过了呢! 原来所谓的“霸道”就是一杆长枪啊,那长枪真是炫得要命,不行了,他一想起来就要流口水了! 这边在交任务,天梦瑢兄弟也检查完了林问歌的情况,两人对视一眼,焦虑瞬间达到了顶点。 “不行,我要带小璃回家,那里一定能找到救她的方法!”天梦瑢握拳道,牙根咬得死紧死紧。 天梦珺虽也着急,却不似他那般情绪外露,倒是听见这话冷哼道:“你倒说说如何回家?” 天梦瑢骤然无声,恨恨地抿紧唇不再吭声了。 第277章 五个开塔的高手 五个开塔的高手 他们的家……若是能回去,这些年来他们兄弟又何必在天之大陆辗转不归? “你待如何?”天梦珺略一沉吟,抬眼看向云起。 “绝生丹,”云起嗓音沉沉,却坚定地望向两个大舅子,“只要炼出至尊品的绝生丹便可救歌儿。” 天梦瑢双眼一亮,面上燃起了希望,表情也显得很是激动。 天梦珺却不然,他瞧出云起脸上的沉重,显然没有这么乐观,心中一思量便明白关节所在了:“你有丹方?给我瞧瞧,看缺哪些药材。” 是啊,再好的丹药可不是药材炼成的吗?炼丹最怕的就是药材不全或药性不够了。 云起翻手拿出张纸递过去,脸色照旧没能好转。不是他消极悲观,而是……炼制绝生丹所需的药材很麻烦,即便是最普通的也要有足够的年份,更别说其中还有几味几十年都不曾一见或听都没听过的。 莫说能不能集齐药材,便是能集齐,歌儿又等得到那个时候吗? 天梦珺浏览了一遍丹方上罗列的药材,渐渐皱起了眉头,待看完后将之还给云起,才恢复平日神色,他略一点头道:“我这就派人去找药材,想来这上面的大半药材都没问题,只是……” “只是什么?有不好找的吗?”天梦瑢一把抢过丹方也看起来。 “九阴昙花我倒是有一株,但其他的……”云起眼含黯然,“其他几味世所罕见的暂且不提,只那混沌之叶,我却连听都不曾听闻,可若没了这药引,怕是即便炼成了丹药,效用也要大打折扣。” 天梦珺眸光一闪扫了眼天梦瑢,混沌之叶?莫非是混沌树的叶子?他家大哥手中正好一枚,或许……冥冥中一切自有定数,否则这片混沌树的叶子又如何会被摘下来呢? “老二,这些药材奇货可居没有?”天梦瑢一指丹方,指尖之处正是那几味罕见的药材。 天梦珺摇摇头:“我也说不好,只能发信给各分号掌柜问问,一旦有的话,最迟……”他默默算了算续道,“至多七天,必能送到。” 云起的神色这才松了松,只是这一松才暴露出他眉宇和眼中的晦涩荒寂,原来他一直在竭力掩饰着情绪。 “你们刚刚说……绝生丹?” 忽如其来的询问,使得三个大男人齐齐看去,却原来是那五个开塔的高手,发问的正是胡子最长、指责施君昊他们暴殄天物的老头儿。 “左大师有礼,在下云起。”出人意料地,云起第一个站出来打招呼,形态举止极为恭敬有礼,“我们刚刚所说正是绝生丹。” “哼,狂妄小辈,你当绝生丹是止血散一类的地摊药?说什么炼出来的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老头儿很不客气地鄙视道。 “喂,老头,别以为你是丹器山的就有资格随便教训人,当谁都好脾气供着你吗?老子可不吃这一套!”天梦瑢露出贱兮兮的神色,比人家口气更恶劣地道。 “你又是哪冒出来的混小子?现在的后辈可真是越来越不知礼数了,真不知道你家爹娘怎么教的!”左大师横眉反驳,语气虽显得颇为感慨,胡子抽动的脸上却是讽刺。 敢说他没教养? 这可是触了天梦瑢的逆鳞,少年时家逢大变以至于现在一家人都难以相聚,对他们兄弟来说一直是此生最大的伤痛,听到这话他如何能忍? 体内真元旋转,真元力瞬间溢出体表,在他周身形成了无形的气旋,天梦瑢眼中已露出杀气。 这边五个高手脸色大变,当即摆出防御姿态,就连挑起这口舌之争的左大师也是如此,同时袖中的手一动,暗暗捏住了一颗毒丹。 也怨不得他们如此,毕竟……任谁看到一个面相上二十七八的男子突然间露出武皇气息,都无法掉以轻心,这样的年纪、这样的修为,不是武学天才,也是武学鬼才,他们便是占着虚长的年纪,怕也不好全身而退。 此情此景,一场恶斗一触即发。 天梦珺淡淡瞥了眼自家大哥,口吻平平道:“哥。” 这一声落下,天梦瑢敛了杀意,只是周身的气息丝毫未减,他冷哼一声,嘲弄道:“想倚老卖老也不看看地方,老子面前有你个老头叫嚣的份吗?” 左大师怒色上涌,脸颊抽动着强忍才没有爆发,很快,他就为这一刻的隐忍而感到庆幸了。 天梦珺任天梦瑢说完,才上前一步,微微冲五个老头颔首道:“奇货可居,孟珺。” 五个老头瞬间僵直了。 天梦瑢看都懒的看一眼,口气恶劣道:“杀手联盟,田瑢。” 五个老头浑身冰凉,恨不得立刻找个棺材躺进去。 乖乖,神啊,苍天啊,有这么刺激他们的吗?这两位祖宗怎么会在这里?最最变态的是,他们两个怎么可以这么年轻,怎么可以这么面嫩,要不然他们怎么会白痴到上赶着凑上去得罪人家? 奇货可居的幕后老板,杀手联盟的最大头头,他们压根不会觉得眼前这两个是哪里跑来冒充的无知小子,要知道这两个响彻天之大陆的头衔和名字所包涵的意义,即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会有人有胆子冒充! “云起,你不是要和这老头谈笔交易吗?这就说吧,免得回头还得登门拜访!”天梦瑢一指左大师,撇撇嘴道。 “不敢不敢,盟主说笑了说笑了!”适才还训孙子一样的左大师连连擦汗,笑容僵硬而艰难。 卧槽,他要是早知道这位是哪个,八辈子前就躲到一里外了,哪还会跑来插话?想到插话的起因,他狠狠削了云起一眼,都怪这小子,要不是听他提起绝生丹,他至于好奇害死猫吗? 那可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头头啊,传说中杀人不眨眼、冷血无情,把杀人当家常便饭的超级大变态啊,天之大陆变态排行榜上的第三名啊,他这把老骨头可还想着多活几年呢…… 一直站在旁边的顾文溯和施君昊看到无数人恨不得长跪不起求一颗丹药的左大师如此情况,均无语凝噎了半晌,可他们没想到,某人接下来又给了这老头重重一击。 云起见此也不再执晚辈礼,而是微微一点头道:“不瞒几位,在下其实叫阴云起,此时确有一事要麻烦左大师。” 左大师没撑住,直接晕了。 其他四人脸色也不好看,望向云起的目光越加惊疑不定,姓阴……敢情这看起来好拿捏的无名人士也来历不凡? 要不是情形不对,施君昊差点笑出声,这三个是故意来欺负人的吧?是吧?一个杀手联盟盟主、一个奇货可居老板、一个阴家公子,这阵容说不是欺负人的谁信啊! 云起可不知道这些,他看了眼林问歌,郑重其事地对左大师道:“左老,在下想炼制绝生丹,可药材却差了几味,故而想向您讨个人情。”他顿了一下,不等左老拒绝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我知道这些药材很稀有很罕见,价值也因此难以估量,让左老割爱到底有愧于心,不过我可以以物易物,或者左老需要什么,云起定竭力而为。” 四个老头彼此对视一眼,不禁将视线落到了状似沉睡的林问歌身上,再看天梦瑢两人对她的关切程度,不难看出这炼制绝生丹是为了谁。 也是因此,他们才好奇,能让这三个人中龙凤的男人如此挂心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左大师眉头拧的死紧,明显不是很愿意,但也没有断然拒绝。 笑话,凭着眼前三个人的来历,他拒绝得了吗他?尽管他所在的丹器山亦为雄霸一方的势力,可炼丹师都是武学废柴,即使如他这样境界高的,武力值也弱的掉渣,更别说现如今的天之大陆炼丹师已少之又少了,品阶高的更是凤毛麟角。 想到这里,左大师眸光一动,审视看向云起,挑眉道:“你也是炼丹师?圣级?或者……帝级?” 云起摇了下头:“不,是神级。” 神级! 听到这话的几人均震惊了,不敢相信地瞪着云起,似乎都觉得他在说谎。 左大师很直接地否决道:“不可能,若是神级炼丹师,你又出自阴家,世人怎会不知?我可从未听说过阴家出了个名叫‘阴云起’的神级炼丹师。”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中带了几分讽意。 “老头,扯这些做什么,你只管说换药材换不换就是了,其他的与你何干?”天梦瑢不爽地打断了这场争论。 天梦珺亦如此作想,本来嘛,对他们来说云起是不是神级炼丹师,根本无关紧要,唯有能救林问歌的绝生丹才是重点。 “这个……可否详谈?”左大师神色慎重道。 云起紧绷的脸这才缓和了几分,其实就算左大师不答应也无妨,他已经做好了不换就抢的准备,以他现在的身手,只要不是绝顶高手的围攻,都可以轻松解决。 现如今最重要的是救醒他的妻子,为此他便是做一回梁上君子又何妨? 第278章 老夫见识一二 老夫见识一二 两刻钟后,众人来到了漆雕城中一处宅院,待分宾主坐下后才晓得,这竟是漆雕家为招待五位高手特别准备的,也幸好不是漆雕家,否则云起几人还要浪费时间寒暄一番。 “你所缺的是哪几味?阴公子,老夫事先说明,如你达不到老夫的条件,这求药之事便就此作罢,你也是炼丹师,当明白这罕有的药材可谓是无价之物,莫说买卖了,就是以物易物都甚为勉强。”路上左大师显然思虑了一番,开门见山便说出了这番话。 云起睫毛一动,垂了眼帘颔首:“这是自然。” 只是,明着不肯换,暗着……就由不得他了! 左大师面现满意之色,眉宇间再度出现了炼丹师独有的傲然之色,他自持身份地一点头,向前一伸手道:“拿来吧,我看看你缺的我有没有。” 天梦瑢面露恼色,最是看不惯这种高人一等的嘴脸,若非天梦珺用眼神镇压,早就冲过去揪那老头的胡子了。 云起一抬眼,施君昊自动化身小弟,将那份勾画了的药材清单送至左大师手中、 “玄幽草、百里香、九阴昙花、混沌之叶……三息毒草,”左大师轻声念着清单上的药材,待全部看完了方定睛望向云起,“这上面你画出来的是缺的还是已有的?” 云起仿佛不曾看到左大师眼底闪烁的精光,忧心地答:“已勾画的确实没有,不知左大师处可有?或者左大师相识的亲友处可有?” “哼,小子口气不小!”感觉到天梦瑢和天梦珺的目光,左大师收敛起看清之色,清清嗓子避开那虎视眈眈的视线,颇为自得道,“你缺的这五味老夫处的确有三味,不过……你拿什么来换呢?” 云起眼神一松,腾起了希望之色,不过面上仍沉稳道:“左大师请说你的条件。” “这云华树根、金银蟒胆虽少见,但花费个数载诚心相寻也可找到,唯有那松烟子世所罕见,老夫也是偶然得之,至今唯有一株,实在难以割舍。” “在下知道让左大师割爱犹如剜心之痛,但请念在我救起心切的份上,望左大师怜悯一二。”云起坐在椅子上一俯首,神色恳切道,“左大师只管说所需何物,若在下做不到也就死了心,绝不再烦扰半分!” 其他人相互望望,均看向了掌握主动权的左大师,再瞥过云起始终未曾脱手的昏睡女子,便是心再硬也难免唏嘘几分。 “也罢,老夫便成人之美一回。”左大师拈须动容,片刻后整了整神色,并未因那点动容便放弃自己所求,“云华树根和金银蟒胆老夫就当结交个小友赠予阴公子,至于这松烟子……老夫多年来欲求一味药材而不得,若阴公子能为老夫寻来,这松烟子便换于你,不过,我希望阴公子在丹成那日,如于救人之外多了丹药,能匀上三颗给老夫见识一二。” “卧槽,老头,你狮子大开口啊!三颗?你当绝生丹是大白菜,想要多少有多少?”天梦瑢噌得站起来斥道。 左大师淡定安坐,毫无退让之色,只拿眼睛盯着云起。 天梦珺蹙眉望向云起,等着他的应对。 “能与左大师以友相交,云起自是荣幸之至,这云华树根和金银蟒胆云起便笑纳了。”他镇定依旧,抬眼和左大师对视,形状完美的唇勾出个浅浅的弧度,清贵而孤傲,竟半点不似有求于人,“左老遍寻不到的是哪位药材,还请直言,云起但凡有的,绝不吝啬。至于成丹那日……”他语气骤然坚定,“一颗,我只能赠予左老一颗,也就是左老,若是旁人,漫说一颗,便是见,我也未必肯让他如愿!” 左大师淡定的神色一僵,听出了这话中毫无转圜的意思。他沉吟半晌,想着一颗总比没有强,再说了,身为炼丹师,对这里面的规矩最是清楚不过,人家肯给已是难得,他之所以说三颗也是想着留个讨价还价的余地,不然怕是连毛都争不来。 “好,一颗就一颗,只是,老夫要旁观炼丹,云起小友,这该不能拒绝了吧?”左大师不死心地争取道。 “大师所求何药?”云起简洁反问,显然答应了他旁观的要求。 左大师心中总算满意了,神色也软了很多,不再迟疑道:“老夫多年求而未得的一味药材名曰‘婀娜花’,据丹器山所藏的古老残籍中记载,此物乃是神花,除了一幅模糊的图鉴外,再不曾有多余的记载,你若能寻来此物,除了答应给你的药材外,老夫还能帮你寻访另两味缺少的药材。” “婀娜花?” “婀娜花!” 天梦瑢和天梦珺双双惊起,一个反问、一个吃惊地同时叫出了这三个字,兄弟俩对视一眼后,均拧起了眉头。 天梦瑢语气肃然,带着明显的不悦:“老头,你不愿给就算了,何苦说出这等东西耍人玩?寻常人不晓得婀娜花是什么,你当我们也孤陋寡闻吗?” “既是神花,岂可易得?”天梦珺淡漠道,虽语言简单,却也表示出他心中的不愉之情。 左大师一直看着云起,见他不动声色,又垂了眼帘,登时控制不住情绪地站起来,三分希冀、四分唯恐失望地问:“小友,你……你也知道此物?” 云起轻抚怀中女子的鬓角脸颊,温柔得几乎能溺死人的眸中仿佛在说:歌儿,为夫能救你了! 他紧了紧抱着林问歌的手臂,缓缓抬头一笑,这刹那竟宛如彩虹初现、朝阳初升,绝世耀眼到集天下美好于一处,而那处就是他的唇边。 “何止知道?”云起空出左手一拂,他手边的桌子上凭空多了两个玉盒,“左老,里面便是婀娜花。” 左大师激动地难以自持,张着膀子就要冲过去一过眼瘾,哪知云起拂袖间又将玉盒收了起来,还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了一遍婀娜花的药性、用途、保存方法什么的。 说完这些,他不顾在场之人眼睛脱窗的模样,一拂手将玉盒收起道:“等最后一味药材找到了,在下便开炉炼丹。” 左大师收回热切的眼神,正待点头答应,就见天梦珺起身弹弹袖子:“最后那味素心冰莲就交给我吧。” 天梦瑢目送弟弟离开这屋子,才将目光转向云起,眼底掠过一抹复杂,忍不住叮咛了一句:“你只管准备炼丹,其他的……”他满含怜惜疼爱地看了眼林问歌,“还有我们。” “是,大哥。”云起神情一暖,虽知道是因为林问歌昏迷不醒、急需他这个炼丹师炼丹救人,这两兄弟才没有揍他算算照顾不周的账,但到底对他们心怀感念。 毕竟……就算是兄妹,也分别二十年了啊! 两日后,漆雕家的演武场上围了好几层人,云起抱着林问歌抵达时,就见到这人声鼎沸的场面,及至场中,他不由得挑眉看向坐在最显眼处的左大师。 左大师干笑两声,有些心虚地避开他的视线:“云起小友,我来为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漆雕家的家主漆雕烈,还有这位是……” 天梦瑢蹙眉打量四周,很是不满来了这么多人,他们是要炼丹救人,又不是耍猴给人看,这姓左的老头是欠抽吧? 天梦珺淡淡扫过四周,唇动无声地说了句什么,就见四面八方突然出现一批黑衣人,训练有素地分散开来,将人群驱散至最靠边处,使演武场空出了极大的一片中心区域。 天梦瑢有样学样,抬手击掌几下,四周便又出现了十几人,人数虽不多,却个个气息绵长,腾跃间分散在演武场周边的屋顶院墙上,一副守护之态。 人群中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因为有人认出,那十几个黑衣人中有那么几位正是杀手联盟数得上的杀手。 这是什么情况,为何会有杀手联盟的杀手做这种护卫才做的事? “盟主这是何意?”漆雕烈冷哼一声,目光如刺地刮过天梦瑢兄弟。 天梦瑢冷笑不语,天梦珺视若无睹。 没等漆雕烈爆发,云起语气平平道:“至尊品的绝生丹丹成之时会有雷劫,左老不会不知道吧?” 左大师表情僵住,胡乱点了几下头:“确实确实。” 漆雕烈脸色黑沉地看了眼左大师,终究因为对方的身份没有发作,既然知道有雷劫,为何还到处嚷嚷?惹得这么多人前来观看,站在最前面的还不乏身份特殊之人,哪怕不小心被雷劫尾扫到,他身为此地之主都落不了好。 不过……他沉着脸坐下后,望向云起的眼神变得深沉难测起来。这后辈名叫阴云起?到底是……还是巧合?这么多年过去了,又有多少人还记得那个人呢? 想到曾经见过的那个阴家最耀眼的男人,漆雕烈的神色有一瞬恍惚。 云起抱着林问歌一步步走到演武场中间,一挥袖将一张狐皮毯铺到地上,这才让她温柔地躺在上面。他深情款款地理了理她的鬓发,低声道:“歌儿,我一定会救你醒来!” 他再度凝视林问歌一眼,猝然转身而起,无人看到他眼底浮现了一层水光。 万籁俱静。 第279章 炼丹就不复杂费脑了吗? 炼丹就不复杂费脑了吗? 所有人都默契地收声看着演武场中间孑然而立的那个挺拔身影,仿佛看到他周身萦绕着某种光芒。 云起闭了下眼定神,再睁眼时精力已高度集中,他振袖盘坐于地,从空间戒指里掏出一个三足双耳鼎,又将之前便集中于他手中的所需药材一样样按顺序自身边排开,做好准备工作后,他掐指打坐,开始凝神。 一刻钟后,云起方自打坐中醒来,这时观看的所有人早就屏息凝神了。 这次炼丹,云起不是没有压力的,毕竟他的炼丹术如今只到神级,离至尊品还有很大距离,最要命的是,这次一上手就要炼制绝生丹这种在至尊品中也极为难成的丹药。 他心里很清楚,失败率绝对是大于成功率,可为了救爱妻,即使是失败,他也必须一试。 云起一边告诉自己“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一边调动体内真元,又在真元力中融入了三花神鉴之力,这才一道真元力打到那座巴掌大的鼎上。 三足双耳鼎乃是林问歌的,不过,自他们成亲后,就成了他们夫妻共享之物,平日他炼丹也用的是这鼎,若非如此,这鼎肯定还在林问歌的空间戒指里,这会儿取都取不出来呢! 可就在夹杂着金色的真元力击中三足双耳鼎,使它从巴掌大胀大至半人高的时候,云起却眉头一凝,招手将它重新变小收了起来。 “怎么收起来了?” “切,我看是怕了吧?” “嗤,临阵脱逃?也是,绝生丹岂是那么容易能炼成的?更何况是至尊品?” 四下一片哗然,天梦瑢和天梦珺听着这些鄙视的议论,对视一眼后,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云起。 这时,对周围一切毫无所觉的云起想了想,做了件谁都没看明白的事。只见他双手疾弹,一道道带着金光的真元力从他指尖落到面前的地上,纵横交错一点点绘出幅谁也看不懂的复杂图案。 真元力形成的光点闪烁着,也不知他弹了几十道还是上百道,等他停下来的时候,额头已渗出了一层汗,脸色也微微有些发白。唯有看到面前那光点交错绘成的图案时,眸光亮了几分。 “是阵法。”天梦珺道。 天梦瑢不解其意,而周围也有些通晓阵法一道的,陆续认出了云起面前的图案,虽说不出是何阵法,但能肯定的是,确系阵法无疑。 “奇怪,炼丹就炼丹,弄这么个劳什子做啥?”左大师眉心都能夹死苍蝇了,他身在丹器山,那里不乏几位阵法师,即使对这些复杂费脑的东西不感冒,可他到底是有些见识的。 话说,炼丹就不复杂费脑了吗? 云起缓了缓神,觉得足以支撑到炼丹结束了,才开始下一步。 他双手于胸前结印,从丹田中徐徐牵引,几个呼吸后,演武场上的温度猛地窜高,炙热之气让所有人都为之震撼。 左大师猝然惊起牢牢盯着云起的方向,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么高的温度……他居然身怀异火?不,不对,还未见火温度就高成这样,异火绝没有这般高温,那是……是……” 漆雕烈顾不得对左大师的失态侧目,因为他的神情也凝重了。 身为阴家的附属家族之一,他漆雕家虽不擅炼丹,但耐不住有个擅长炼丹术的阴家,对炼丹的常识还是略知一二的。 他也有幸见过几种异火,那温度绝没有这么高,更不曾在还未出现时就给人一种骇然之感,这火……绝不寻常! 终于,云起指尖一缕黑红闪现,演武场以他为中心腾起骇人的炙浪,哪怕之前所有人就退到了边缘的边缘,也仿佛身处火海,一息间汗水直冒,强自忍着才不会跑腿狂奔。 这真是太特吗地热了!都快被烤熟了好吗? 云起却压根不受影响,他捻动指尖一弹,一簇小小的黑红色火苗便落入那真元力结成的阵法当中,奇异的是,下一刻周围的火热感散去了七分,虽然还有三分,可到底比刚刚好了千百倍。 但这还不够,云起双手再动,使真元力与阵法相连,以真元力控制阵法,一点点收敛着那火苗逸散的热力。 天梦珺再次惊异,看向云起的目光带上了点刮目相看的意思。他倒没想到,这个妹妹的男人对阵法竟不止通晓,还十分精通,若不然这般变阵也弄不出来,更遑论用阵法收敛火的热力了。 左大师也是惊异的,惊异的同时还涌出浓浓的自叹不如,以阵法集中火的热力,他怎么不曾想到这个方法?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他比谁都能明白云起此番的用意。 难怪炼丹前撤了丹炉该布阵法,比起预热丹炉、在丹炉内炼丹,借阵法之力集中火的热力直接炼丹,当然更能保证火的温度和纯度,剔去药材里的杂质、糅合药性也更彻底。 左大师看向云起的眼睛闪闪发光,这是个炼丹奇才啊,这等史无前例的创举,足以在炼丹界掀起滔天巨浪,若说半个时辰前,他还不看好云起此次炼丹,那现在……他真的有信心能见到绝生丹了! 泛着金光的真元力节点成阵,又在那黑红色火焰落入的时候转变为烈焰般的金红色,云起俊美的脸庞被映得仿若燃烧,他默默在心底念到:小弑,拜托了! 不错,他弹入阵中的就是弑神之炎,这火是罕见的在拥有骇人杀伤力的同时,还能炼器炼丹的火种,想当初阴霆身负此火,不知炼成了多少世人不知的丹药。 云起左手指尖时而微动,更多时候都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当火候控制到一种微妙的程度时,他右手一挥,地上排列好的药材便一样样飞入空中,需要切碎的被自他指尖疾射的真元力斩断落入阵中,而不需要的则按顺序落了进去。 阵法的颜色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变化,时而深时而浅,这代表着不同时段所需的温度亦不同。 演武场周围寂静无比,所有人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金红闪耀的阵法,约莫大半个时辰后,仿佛像石化了的云起忽然抬起渗出汗珠的苍白脸颊,往天梦瑢的方向看了一眼。 天梦瑢兄弟始终关注着他,见此立刻明白了什么。 只见天梦瑢手掌一翻,掌中凭空出现个银光闪闪的东西,间歇还能窥见一缕银紫色的光芒,没等旁人看清,他便扬手一掷,将那东西准确地扔入了炼丹的阵法之中。 左大师失态地惊起:“是药引!混沌树的叶子,真的有这种东西?” 混沌树的叶子?那是什么? 漆雕烈和附近听到这话的人均不解的凝眉,他们都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混沌树……那是什么? 能够做绝生丹的药引,想必绝非凡物吧? 众人或明或暗看向天梦瑢,眼中隐藏着浓浓的耐人寻味,尤以一些自觉身份不同的人最甚,若非想到对方是杀手联盟的盟主,只怕早就群起而攻之了。 身为炼丹之人,云起的感受最为深刻,当那抹银光落入阵中时,打从炼丹起就存在的那种凝滞和吃力便一扫而空,几种药材的熔炼也顺畅了很多,最为奇特的是,原本各自保持着药性不肯相融的几味罕见药材,也开始慢慢融合了。 足见这药引有多么的重要和神奇! 云起的脸色越来越苍白,额头的汗水凝结成珠,不断沿着他的脸庞滑下,但他仍旧坚持着控制火候,不管炼制何种丹药,总是越到后面越加紧要,可谓是成败在此一举,他根本不敢大意! 也不知过了多久,或许一个时辰,或许两个时辰,遥远的天边莫名出现了几团乌云,渐渐向这边飘来。 等有人发现的时候,几团已变成了一大片,颜色也趋于黑沉,越压越低笼在了演武场上空。 “是劫云?” “天呐,难道真能炼成绝生丹?” “卧槽,老子可真开眼界了!” “哈哈,本公子见证了绝生丹的炼成,真是不枉此行啊!” 人群中陆续传来各种各样的声音,无疑,所有人都是激动的,当然,也有些人较为沉稳,没有那么快下结论。 “急什么,出现劫云也不意味着就能炼成绝生丹,别忘了那可是至尊品,你以为是帝品或者神品啊!” “是啊是啊,万一一道雷劫劈下来废丹了怎么办?” 云起对周遭的一切充耳不闻,他心中默念着炼制绝生丹的关键点,无视丹田中几近枯竭的情况,紧紧盯着阵法中的丹液变化,直到那个临界点出现时,他眸中一凝,毫不犹豫地打出最后的真元力熄火收丹。 与此同时,演武场上空黑沉沉的云层中雷电劈啪,疾如裂风地落下几道闪电,轰轰的雷声响彻四周,众人只觉得心都要被震出嗓子眼了。 呲哩啪啦的闪电声直击先前炼丹的阵法,雷光轰鸣间让人看不清还在那里的云起和林问歌,有人甚至心中一沉,直觉他们被劈死了。 第280章 辛苦岂非白付? 辛苦岂非白付? 左大师悬着心度日数年地数着落下的雷劫,数到十的时候才微微松开握紧的拳头,翻阅了丹器山典籍的他当然记得,至尊品的丹药历经十道雷劫方成,只有经过雷劫的丹药,才拥有至尊品的效力,否则不过是个废丹。 雷劫过了,天空的乌云自然徐徐散去,天外一道绯色霞光笔直投下,点点繁星般的灵光混在霞光中,谁能想到这般美景竟是在刚刚恐怖宛如巨兽的雷劫后出现的呢? 天梦瑢和天梦珺定睛看去,就见云起牢牢抱着林问歌退到了那张狐毯后方,而毯子早被劈成焦黑残片,可见他们刚才也极为危险。 云起看到那霞光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真的炼成了至尊品的绝生丹,他一整神色,抱着林问歌向前挪了两步,挥袖一扫那阵法消散的地方,便露出三颗光彩莹然、灵气充沛的丹药。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拈起一颗塞入了怀中人口中,温柔地抬起林问歌的下巴使她吞咽,满含期待地等着她苏醒。 所有人都没有动,不是没人起乘势抢丹的念头,而是天梦瑢和天梦珺带来的人第一时间就占住了各个方位,再加上……他们还在等着绝生丹的效用。 传说,绝生丹一名取自“绝地逢生”之意,可见此丹的效用有多逆天,更别说是至尊品,那可是比神品丹药更为高阶的存在。 天之大陆有史以来,除了地皇阴家之祖阴霆外,还从未听说有人炼成过至尊品的绝生丹,谁又能说今时今日所炼出的就真是那传说中才有的丹药呢? 演武场针落可闻,仿佛连呼吸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云起浑身脱力,连抱着林问歌都有些勉强,这次炼丹远远超过了他的身体负荷,不止丹田耗费一空,就连精神也疲乏不止,可他不愿就此休息,他必须等到爱妻醒来,否则这番辛苦岂非白付?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谁也没想到,一颗丹药会引发接下来的一幕。 林问歌的身体倏然上浮,连云起都没来得及抓住,只能错愕地瞪着空中。 所有人的视线紧随着那女子而动,天梦瑢和天梦珺亦是满心惊惧,两人不约而同跃到云起身边,显然要问问他怎么回事? “丹药有问题?”天梦珺面色还算冷静,可语气却有些急了。 “喂,我妹妹要是有个好歹,你就等着赔命吧!”天梦瑢更直接,狠狠刮了云起一眼,惶急地望向空中。 云起充耳不闻,眼底渐渐浮起惊恐和绝望,不过一瞬,他徐徐从地上站起,优雅地抚了抚衣摆,星眸中却已沉淀如夜,那是一种近乎死寂的黑。 他已然存了死志。 若爱妻不能得救,他还留在世上做什么呢?什么阴家,什么家仇,统统都去见鬼吧!便是此后身畔风景再是绝美动人,没了与他并肩而立之人,又哪来欣赏之意? 悬浮的林问歌长发浮动,衣衫被一股无源之风摇曳鼓动,忽然,一道银紫流光迅如闪电地从她体内滑向四面八方,如辐射波般猛地散去,而后,一抹柔和的金光稳稳托住她的身体,丝毫下落的迹象都无。 “左老,服下绝生丹会这样?”漆雕烈怀疑地问。 左大师神色迷惑而凝重:“我也不知,古籍上不曾记载,但似乎不该是这样。” 不过两句话的工夫,林问歌那边又发生了变化。 天梦瑢神色大变地指向林问歌上方:“老二,看,那是什么!” 云起心中震撼,瞳孔不受控制地缩了几缩。 众人看到,林问歌上方的空中,金光浮动闪烁着出现一条雪白的、灵光闪耀的神龙,龙身盘着,双目禁闭,但仔细辨认就会发现,那不过是个虚影,并非实际存在的。 神龙缓缓伸展身躯,龙身挪动间将林问歌虚缠其中,分明呈守护之态。 这时,昏迷中的林问歌由平悬换做盘膝,那神龙虚影虽跟着变换了姿态,却仍旧将她护在身体之间。 “这是什么?法天象地?” “难道是传说中的元神星蕴?” “胡扯,一介女子的元神星蕴是头神龙,怎么可能?” 云起听到人群中的议论,心中顿觉震惊。 元神星蕴,是每个人修炼出元神后所代表的力量和生命奥义,却并非每个人都有,这里面好像涉及到前世或者远古传承之类的奥秘,无人能参透这代表什么,但当修炼到一定境界,或参透元神星蕴的意义时,就能使用这种足以引动天地法则的力量。 古籍中有这样的记载,可有史以来却从未听说哪个人浮现出元神星蕴。 忽然,林问歌周身的金光一晃,环绕着她的空中凭空出现了一道道剑光,剑刃细长的把把带着银色灵光旋转飞舞,足有上百把盘旋于这个演武场空中,密密麻麻可堪一座大型剑阵。 “卧槽,这是什么鬼玩意!” “他娘的,这女人到底什么来头?这么多的剑,是要把我们扎成刺猬吗?” 别说其他人了,侥是天梦瑢和天梦珺都忍不住头皮发麻,一瞥眼看到毫无惊色的云起,两人顿时不淡定了。 “我说,你就不害怕?”天梦瑢捅捅云起,差点把他给捅倒了,连忙顺手拉了一把。 天梦瑢被唬了一跳,这才和天梦珺意识到,不久前越阶炼丹,对云起的影响有多大。 云起稳稳身形,眉梢一挑道:“害怕什么?我刚粗略一数,这空中至少有一百多把飞剑,或许等歌儿醒来就能控制这么多飞剑了呢,我高兴都来不及,为何要害怕?” “再说了,”云起扬唇一笑,眉梢眼角都是得意,“我家妻子境界又提高了,合该好好庆祝才是。” 天梦瑢鄙视不已:“哼,小璃境界一高,你岂不是比她弱了很多,难道不该找个角落羞愧到去自杀吗?” “为何要自杀?我们夫妻一体,她突破即是我突破,何分你我?” 看他这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模样,天梦瑢和天梦珺双双撇头不忍再看,更加坚定了要给林问歌好好物色男人的念头。 第281章 绝生丹 绝生丹 云起扬唇含笑,丝毫没有被打击到的样子。 天梦瑢不爽地撇嘴,正待讥讽几句,哪料地面却开始剧烈震动,所有人被这堪比七八级地震的变故摇得东倒西歪,如此危急时刻,最是考验人的应变能力。 诸如在场一些武帝境界之上的人当即闪身入空,躲开了这场突如其来的大地震。 天梦珺顺手扯着云起,和天梦瑢成为了第一批飞入空中的人,当然,后来飞起来的人一样,他们不得不小心躲开空中盘桓的飞剑,免得被削成片片。 空中的人俯首看去,就发现这竟不似一场突如其来的地震,因为演武场乃至漆雕城的地面,均出现纵横交错的地缝,其中隐隐透出薄薄的金光。 越来越多的人从城中各处飞入空中,又在观察片刻后向这边聚集,显然,他们都发现是这里的变故引起的。 云起担忧地望向飞剑和那条神龙虚影中间的林问歌,这般突然而匪夷所思的地动,是她引起的吗? 一切都变得乱糟糟,就在这时,一道人影忽快如闪电地自空中的人群中窜出,袭向扯着云起的天梦珺。 天梦珺眉心一动侧身闪开了这人的偷袭,一个擦身而过,就发现来者的境界不亚于他。 “绝生丹?”云起骤然疾呼。 天梦珺猛然反应过来,原来对方的目标不是他们,而是云起手中刚出炉不久的绝生丹? 天梦瑢恼怒至极,那可是他家妹妹的救命药,若一颗不行,当然还要喂下一颗,这厮乘乱抢丹,简直是狗胆包天,不把他杀手联盟盟主放在眼里! 没等天梦珺开口,天梦瑢身形一闪,便追向那偷袭者。 这下,悬在空中的人哪还有心思关心地面上的变化,更不会有人操心地面上那些人的死活,当即乱成一团,围追堵截那偷袭者,意图抢到绝生丹。 演武场上空顿时变得乱哄哄,盘旋的飞剑形成的剑阵之中,无数高手左突右闪,在飞剑缝隙中灵活躲避的同时,将那名偷袭者逼的时退时进。 也是这样,在那人一侧一转的时候,始终盯着他的云起终于看清了他的模样。 一身黑衣,头上的纱帽在躲闪间被人打落,那张脸、那双眼、那道身影,即便化成灰他也会认得! “阴——啸——尘!”云起冷声一喝,当即脱离天梦珺的手,右手中金光一闪,握着问天剑便冲了上去,“我杀了你!” 是仇人? 天梦珺一怔,收回空了的手,和天梦瑢对视一眼。 云起浑身杀气腾腾,明明丹田空空如也、真元力耗费殆尽,怕是连维持悬在空中都很困难,但此时此刻,他竟能提剑去砍人,当真诡异! 漆雕烈也悬在空中,不过是在剑阵外围,眼见这里即将爆发一场武帝以上高手间的混战,他的脸色着实阴沉到了极点,又想到根源是那绝生丹,他立刻狠狠地剜了眼旁边的左大师,只看的他心虚地低下头,才收回目光。 剑阵中真元力涌动,各种各样的武器在灌注了真元力的情况下,焕发出一阵阵的光芒,却是杀机四溢,而这些满含杀气的真元力流中,尤以一道金色的最为凶狠霸道,不过几息,便有人被其所伤退出战圈,就这还是人家无心杀人的情况下。 场面越来越不受控制,许多从漆雕城赶来的人一打听里面是在抢绝生丹,二话不说就冲了进去,漆雕烈眼见此景,无力阻止的同时也发愁不已,这么多的人,要是死在他漆雕城的演武场,那他漆雕家就等着在天之大陆除名吧! 就在这时,空中骤然响起一声冷哼,伴随着这声音而来的是震耳轰鸣的真元力波动,从空中开始,一层层的人捂着耳朵尖叫,试图阻止这波动侵蚀他们的耳膜和神经,修为浅些的没多久便翻起眼白,眼耳口鼻均渗出血迹,可见受伤有多严重。 云起亦皱眉退开两丈,下意识调动真元力保护耳朵,这一调动才发现他体内消耗一空、至少一月才能恢复的真元力,竟已恢复了大半。 他惊异的同时,运起双目内视丹田,就看到真元上方悬浮的三花神鉴正在疯狂旋转,其中溢出比往日更多的金色光芒,源源不断冲刷着真元,而真元力正以数十倍的速度从丹田流向经脉及四肢百骸。 云起怎么也没想到,三花神鉴竟有如此逆天的恢复效果,他甚至发现,这次重新恢复的真元力比从前凝实强大了很多,那种堪称质变的区别,让他感受深刻。 天梦瑢和天梦珺看到云起退出来,连忙上前一左一右将他提溜回来,开玩笑,这小子为了炼丹虚的跟什么似的,再这么不要命地冲进去,即便他们不满意这个妹夫,可也不能在妹妹醒来时,将人给折腾没了啊! “你们干什么,我还要去宰人报仇呢!”云起不满地道,若不是这两人是林问歌的哥哥、他的大舅子,早就一剑劈过去了! 天梦瑢嘴角一抽,天梦珺则抽了抽眉梢,兄弟俩顿时一默。 一边的漆雕烈就没他们这么有兴致了,他眉头拧的死紧,以真元力抵御住那阵音波的同时,不禁寻找起这一声的来源。 很快,他就看到,打从开始哄抢绝生丹起被人忽视的女子,不知何时已睁开了眼,悬立于空的她清丽绝伦、傲然于世,那条神龙虚影已不再缠绕着她,而是悬在她旁边的空中,睁开的龙目中是双银紫色的眸子,看起来威风凛凛而气势惊人。 “歌儿,你醒了?”云起惊喜道。 哪知林问歌淡淡偏头看了这边一眼,原本黝黑的瞳眸划过道道银紫流光,却是无情无绪、漠然无比。 云起心中顿凉,笑容都僵在了俊脸上:“雪霄?不……不对,你是谁?” 天梦瑢和天梦珺却在看清那一人一龙的眼睛时脸色突变,两人悬空弯膝,单腿虚跪于空中,以手触肩,恭恭敬敬地拜道:“天氏子孙拜见尊主!” 那女子微微一颔首,转而看向周围的其他人,哪怕有人哀嚎震天,她的表情也没有丝毫变化,看到周围仍在盘旋成阵的飞剑时,唇角轻蔑一勾,显是有些看不起。 云起似乎能明白那女子的意思,是在说这飞剑不过是雕虫小技。 下一刻,那女子素手一抬,掌中金光凝聚,不过反手轻挥,如同抚了下衣摆那般寻常,谁能料到,这金光眨眼间便向四面八方辐射扩散,所有的哀嚎立刻消失了。 “歌儿?”云起惊呼一声,人已比声音更快地冲了出去,只因为高悬于空中的林问歌猛地合眼坠落,像是骤然晕厥了。 金光所过之处,一圈又一圈的人被击飞昏迷,却偏偏未曾死亡,唯有一人,那就是阴啸尘,他挣扎着未曾晕倒,可那金光却避无可避,当光芒经过他身体时,全身犹如电击般麻痹痛苦,经脉中甚至多了丝破坏之力,一路摧枯拉朽般撕裂他的经脉,直冲到他的丹田中继续破坏。 天梦瑢和天梦珺四顾之下正好寻找到他,就见阴啸尘的外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夕间墨发染白,瞬间便似历经了万年,苍老的速度快到令人发指。 两人紧抿着唇、脸色发白,再看其余人却没有这般情况,顿时明白这针对的只此一人,可正因如此,他们才越加觉得恐怖。 这就是尊主的力量吗?这就是神的力量吗? 不过轻轻一挥,便扫平了无数武帝以上境界的高手,甚至能让一个境界不亚于他们的人瞬间老态龙钟,这究竟强到了何种程度? 演武场一片狼藉,所幸的是,在那道金光肆虐过境后,地面的震动一如出现时那样突然消失了,一切归于平静,可人心却无法平静。 这是场莫名其妙的巨变,谁也无法说清它是怎么引起,又是缘何消失的,不过大家都明白,这绝非一颗绝生丹之故。 昏迷的高手们下饺子一样从空中坠落,而地面上那些幸存的,则表情各异、脸色苍白地瞪向接住林问歌后飘然落地的云起。 是的,他们心知,这一切和那个女子脱不了关系! 不久前出现在那女子身边的神龙消失了,飞剑消失了,可他们就是知道,这一切都是这女子引起的,这是祸世之人,是妖姬! 但无人敢声讨或者怒骂,那一道金光太凶悍,他们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漆雕烈如同在场的其他人一样,虎视眈眈地眼看着云起、林问歌、天梦瑢和天梦珺大摇大摆离开,哪怕拳头都握出血了,也未曾上前阻拦。 不久后,漆雕城演武场上发生的事被大传特传,云起的名字也随同着响彻天之大陆,至于林问歌……无人探听到她的名字,盖因她引起的动静大到超乎想象,场面又极为威慑他人,于是,一个“妖姬”的代号就被安到了她头上。 可惜,这时离开的天梦瑢他们并不知情,等到知道时,却已来不及改变了。 漆雕城的奇货可居分号里,属于云起和林问歌住的那间厢房中气压凝重。 施君昊和顾文溯也在,他们和施家、顾家的人住在一起,是听到演武场炼丹之后的大变故后,跑来探望的。 顾文溯眉头紧拧,关切地看了眼平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的林问歌,不禁询问道:“难道绝生丹无用?” “是啊,我说云起,你怎么不把脉看看?身为炼丹师,你的医术差不到哪儿去吧?”施君昊见有人打破了沉寂,也跟着问了一句。 坐在床边的云起向他们伸出了右手,那指尖分明在轻微地颤抖,他苦笑道:“关心则乱,我这样……诊不了脉。” 他没说完的是,在林问歌坠落的第一时间,他就内视了她的全身,发现她的丹田一扫之前的重创和枯竭,从那颗听她讲过的金丹比从前更灵气逼人看,应该是绝生丹发挥了效力,此外,她全身的经脉也被修复完好,正缓缓运行着灵力。 如此看来,当是脱离危险了。 然演武场上她身上发生的变故,云起又不敢轻易下结论,毕竟……用那样的眼神看他的,绝不会是林问歌本人,联想从前她一体双魂的经历,实在让他无法安心。 他甚至害怕,万一又有别的什么灵魂进入了林问歌的身体呢? 想起从前向他讲述这些时,林问歌开玩笑地说,她的身体可能属于易于吸灵的体质,他就忍不住胡思乱想,这手为何会抖,便是因此所致。 天梦瑢不满地将他推到一边:“起开,我来!” 天梦珺倒是略一思索,举步走向门口,唤了人来吩咐几句。 云起没有生气,反而腾开地方让天梦瑢去把脉,作为习武之人,不会把脉的几乎很少,对方是林问歌的兄长,他自然是相信的。 哪知在他和施君昊、顾文溯三人六眼等待结果的时候,天梦珺却噌得站起来,脸色难看地骂道:“他娘的,老子居然也不行?” 天梦珺摇摇头,开口了:“小璃是我们的妹妹,云起关心则乱无法凝神诊脉,难不成我们就行了?”这也是他未曾自告奋勇的原因。 “妹妹?”施君昊忍不住惊呼,猝然看向床上的林问歌,和顾文溯交换了个惊疑不定的眼神。 第282章 两个男人 两个男人 他们不久前才知道这两个男人是什么来头,没想到这会儿还有更惊悚的。他们难以置信地瞪着林问歌,怎么也无法想象云起的妻子会有如此大的来历,杀手联盟盟主和奇货可居幕后老板做哥哥,老天,何止是牛叉,简直能在天之大陆横着走了好吗? “那怎么办?小璃的经脉和丹田虽无事了,可到底什么情况总要有个大夫来瞧瞧,她又至今未醒,先前……”天梦瑢暴躁地来回走动,时而停顿时便看向床上的林问歌,眼睛里满含着担忧和心疼,焦虑之情溢于言表。 天梦珺眸光一厉,适时堵住了天梦瑢即将出口的话,口气淡淡道:“我刚才已吩咐人去叫大夫了,至于你说的那些,总归不算坏事吧!” 他的话有些耐人寻味,云起一心系在林问歌身上,听到已经去叫大夫了才稍微安心,却是无心思考这些。 施君昊和顾文溯听不懂,只得暗自疑惑,唯有天梦瑢身形一顿,气息立刻沉静下来,大步走到一边坐下了,良久才沉沉答:“你说的是。” 没多久敲门声响起,进来个儒雅的中年男人,向天梦珺行礼后到了床边,凝神诊脉后又检查了一番,才站起来。 “主子,小姐已无大碍,气息平和、脉象稳固,真元也十分凝实,想必绝生丹已修复了小姐全身各处,就连之前一些经脉的小损伤也恢复至最佳状态,至于还未清醒……这个属下就不得而知了。” “嗯,下去吧!”天梦珺点了下头,放人离开。 云起不顾还有他人在场,当即执起林问歌的手凑到唇边吻了一下,整个人瞬间放松了。 顾文溯和施君昊见此,极有眼色地对视后提出了告辞,天梦瑢在天梦珺的示意下也出了门,虽不太情愿,却还是将空间留给了他们夫妻。 一刻钟后,相邻院子的书房里,天梦珺负手而立,瞅着窗外透进来的光不知在想什么。天梦瑢坐在离他不远处的软榻上,指尖把玩着两颗光彩莹然的丹药,正是他自阴啸尘那儿拿回来的绝生丹。 “老二,那是雪玉龙皇。”天梦瑢肯定地道,把玩绝生丹的手指一停,两颗丹药便滚到了他掌心。 “嗯。” “小璃的元神星蕴居然是雪玉龙皇,你能相信吗?竟然是雪玉龙皇?那可是代代尊主传承的本命契约兽,便是咱们的娘亲都没能找到并契约,可小璃她……她的元神星蕴居然是雪玉龙皇!” “爹娘说过,小璃的资质极好。”天梦珺默然片刻道。 天梦瑢直起身子反驳:“你忘了?那也是小璃周岁前的事了,周岁后爹娘更多地是在叹息,整天忙忙碌碌不止在干些什么,我们见小璃的次数比爹娘多多了好吧?” 天梦珺抬眼扫来,眉心不解的皱着:“所以我一直很奇怪,小时候小璃身体孱弱,动不动就会昏迷不醒,每日里最常做的事就是昏睡和看书,爹娘连习武都不曾教她,可她如今哪里还有当年孱弱的模样?” “一个人即便变化再大,也不至于区区二十年就彻底颠覆成这般吧?”天梦珺语带疑虑道。 “可混沌树的叶子是不会有问题的!” 天梦珺深吸口气:“所以我才信了她是我们的妹妹。” “老二,你就是想得太多,小璃就是小璃,纵然变化大了,可血脉是做不了假的,再说了,她身手好了不是正好?否则如何继任尊主?” 两兄弟沉默了一会儿,才默契地揭过这个话题,不过天梦珺明显认同了兄长所言。 的确,一个武力值强劲的妹妹,总好过孱弱到时不时会昏睡的强。 “雪玉龙皇出现,再加上演武场的地脉之动,看来没过多久那些人就会找来了。” 天梦瑢听此烦躁地揪揪头发,最终叹气道:“算了,谁能料到为了救小璃服下颗绝生丹会有这么大的动静?本来还想着等我们实力足够强了再暴露的,现在只能提前准备了!” “地脉之动非比寻常,我想不止那些人,便是旁的势力……特别是隐居的那些老家伙,肯定都会出来走一走,我们要防备的很多。” “怕什么?谁敢凑上来找死,便成全了他又如何?我们现在可不是二十年前没实力、没手段、没背景的少年了!” 天梦珺点头赞同,凝眉忧心道:“只是小璃还未醒,这总让人有些不放心。虽说有云起在,可他能保护得了小璃吗?” 天梦瑢对此也是持怀疑态度的,之前疾风塔的事就是明证,根本不用他们罗列其他的证据。 两人对视良久均打算找些人来保护自家的宝贝妹妹。 “若是要提前准备,那我们必然要分头行动,如此就不得不离开了。”天梦珺语含不舍地慢慢说出这句话。 兄弟两人心里都很不情愿,和妹妹相认才没多久,最是想要多加相处、培养感情的时候,他们怎么舍得离去?可为了以后安稳而长久的相聚,他们却又不得不如此为之。 这边的书房里气氛低迷,云起的房中却是另一番情景。 不知何时躺到床上的云起将林问歌小心抱在怀中,一下下亲吻着她的脸颊和额头,小心翼翼的模样让人观之不禁落泪。 “歌儿,你吓坏我了。”云起声音低哑而艰涩,眼中带着一层水光,“刚刚那个眸光紫色的人是谁呢?你快些醒来吧,为夫……真的很恐慌!” 他的头抵在林问歌颈窝,墨发垂落的缝隙,似乎看到什么晶莹的东西落到了林问歌的脖子上…… 白云飘浮的一片虚无中,林问歌的意识不知来路、不知去处地游荡着,忽然,她感到脖子上沾了什么凉凉的东西,便下意识摸了一把,哪知却什么也没摸到,只是一瞬间涌上的酸涩心疼感,让她猛然觉得忘记了什么很重要很重要的事。 前方云雾忽然散开,引得她抛开那些莫名的感觉,尽力向前望去。 群峰叠嶂,层峦连绵,高耸的山峰间是缭绕的云雾,她不认得这是哪里,只知这里很美,美得宛如仙境。哪知下一刻,她仿佛坐了云霄飞车般急速飞过那些山峰上空,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没顶而来。 云霄飞车,那是什么? 她无奈地回想一番,却一无所获,很快又将这个抛开了,大概是已经有些习惯了这样的疑惑,因为不知目的飘荡的时间里,她发现自己确实常冒出些古怪的词,偏又搞不懂那些是什么意思。 也不知这般急速飞掠了过久,经过了多少地方,她根本看不清下面有什么,便看到了一片浩瀚广阔的海,还是片银光闪闪的海,那上面悬浮着一个岛。 没等她看清这地方的全貌,又是迅疾一闪,她便转到了另一个地方。 这时,她看到了一棵树。 全身银华璀璨,光芒流动,几乎能闪瞎人眼。这银树高不知几何,枝繁叶茂得让人咋舌,奇特的是,它的每一片叶子脉络清晰,均呈现出流动着的银紫色,只不过那颜色很淡,被树的银光一衬,便不怎么明显了。 林问歌辨认良久,除了震惊外就是疑惑,这到底是什么天材地宝,她怎么从未听说过、见过呢?修真界多少宝典古籍,也不曾记载过这样奇怪的树啊! 奇怪,修真界又是什么? 林问歌绕着银色的树转了几圈,被一个又一个疑惑困扰着,哪里知道外面有人为了她急得快要发疯了! 两日后,天梦瑢和天梦珺正准备和云起说离开的事,就听到了下人的报告,两人当即放下手里合计的事,齐齐奔到了云起的房间。 房门大开着,他们一进门就看到那身形挺拔的男子背对着他们,一旁放的是沐浴用的木桶,其中的水早就没了热气。 而背对着他们的人正将一间玄色广袖外袍套到身上,将长发顺到背后他才转过身来。 绣着凤凰暗纹的长袍精致而华丽,俊美无俦的脸表情肃然,长发一半束顶结冠,一半垂落于背,周身气势威凛而孤傲,满身清贵配着那绵长气息,让人不得不生出敬畏之心。 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天梦瑢和天梦珺不能说不震惊,可旋即想想他的身份,倒也不觉得奇怪了,阴家嫡系子孙,若无意外,当是名正言顺的阴家之主,又怎是寻常江湖小子可比的? “大哥,二哥!”云起微微颔首打了招呼,便转身走向床边,俯身将林问歌温柔抱起。 “你真的要走了?”天梦瑢不相信地问。 “不错。”云起抱着林问歌走到他们面前,根本看不出一丝爱妻沉睡不醒的忧虑颓废,而是沉稳非常道,“是时候去阴家了,来疾风塔就是寻找突破和磨练的,如今目的已然达成,便不该逗留了。” 他看了眼怀中的女子,抬头时眸露坚定道:“如今歌儿这样,我如何能放心?阴家之事也该速战速决了!” “哼,你小子为了争权夺利,竟连小璃都不顾了?不放心,不放心你还带着她去阴家争斗?你当地皇谷是小城小镇,随你来去自如?”天梦瑢登时怒了,没见过这样的男人,出去拼命不是该将妻儿好好安顿吗?更何况他家妹妹还昏迷着呢! “不是。”云起摇了下头,语气不变地道,“阴家有些历史悠久的医药经典,可非家主不得阅览,我总要找到让她醒来的方法。” 天梦瑢冷哼着撇过头,这才消了怒色,可脸色也不见得好转。即便讲清楚了原因,但带着昏迷的林问歌去拼命总是真的吧? 一直沉默的天梦珺开口了:“你一个人?” “一人足矣!”云起虽气势不变,可语气里却尽显信心。 天梦瑢和天梦珺双双调转视线,无一不带着满满的怀疑。 云起也不恼,只是垂眼又抬眼,周身的气息便狠狠一变。 武……武皇六品?还是七品? 不,是武皇巅峰! 而且,他们竟然看到他的眼睛漾起一抹银紫的光,那意味着什么,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 天梦瑢嘴张得老大,忍不住爆了粗口:“卧槽,有没有天理了?这才多久,他竟然突破到武皇巅峰了?混蛋啊……天之大陆这是要诞生第一个武至尊了?” 天梦珺横了眼形象彻底碎成渣渣的兄长,眼底也残留着震撼。 他和云起相识得早些,那时还是个要他带着赶路的青年,这会儿境界已经超过他了,这种修炼速度,堪称史上第一人吧? “我之前体内一直有个限制突破的禁制,在疾风塔冲破了禁制,又得了份机缘,这才一举突破到了现在的水平。” 他解释的语气平平,可那两兄弟听得却是倒抽冷气。 尼玛啊,之前家伙修炼起来就够快的了,天才中的天才也不过如此了,现在居然告诉他们那时他体内还有个限制突破的禁制? 你妹的,老天真是太不公平了,变态隔个万年出现一个就够挑战人的心脏了,这会儿竟让他们逮上这么多! 除了云起外,他们家妹妹以二十六岁的年纪拥有如今的境界,便已经被他们认定为变态了,再加上她和云起的三个孩子…… 今年变态特别多有木有?还是一家子组团来刷人承受力的! 第283章 契约兽 契约兽 云起可不知天梦瑢两人内心草泥马奔腾万里的事,而是腾出一只手翻转一下将掌心摊开,上面静静躺着一颗丹药,瞧那光彩流转的模样,不是绝生丹是什么? “阴啸尘那里拿回来的两颗绝生丹,大哥和二哥各自一枚,以备不时之需。我先前答应要赠左大师一枚,这颗便请大哥、二哥代为转交吧。” “不是只炼成三颗吗?”天梦瑢眼睛瞪得老大,他当时看得真真的,雷劫过后,的确只有三颗绝生丹问世,小璃服了一颗,他手中两颗,怎么还会有第四颗? 天梦珺暗自一想就明白了。 果不其然,云起周身金光一闪,肩膀上的衣服忽然下陷了一下。 天梦瑢和天梦珺一怔,这种光……是召唤契约兽的表现,观察敏锐的他们很快将视线集中到了云起肩膀上,仔细看了又看,才确定那里的确有东西。 云起:“这是我的另一只兽宠幻空兽,当时成丹十枚,是我让它藏起了余下的七枚,也是为了这个,还害它受了伤,恐怕要修养好一段日子了。” “幻空兽?这小东西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到活的!”天梦瑢忍不住伸手去逗,那透明得看不出轮廓的家伙,很不客气地在他凑过去的手指上盖了个章,小牙利的,当即就见了血。 天梦珺鄙视他一眼,对他抱着手指跳脚的模样无动于衷,这纯粹就是自找的! 这般连轮廓都看不分明的幻空兽明显还是幼年期,但再是幼年期那也是将来能够成为神兽或圣兽的兽类,不是它的主人还想碰他,只留个深深的牙印已经算是口下留情了! “主人,救小主人娘亲要紧,小空不碍事的,养养就好!”云起肩膀上空无一物的地方传来说话声,紧接着那声音转为猥琐和讨好,“嘿嘿,只要主人给我一瓶碧髓丹就好,嘿嘿嘿,事先声明,这个不算奖励哦!” 云起无奈一叹,递出丹药的手一翻,将一个小瓷瓶扔给它:“省着点吃,歌儿未醒前,可没人再给你炼丹了!” “知道了知道了,小空会省着点的!”幻空兽一跃,于空中用前爪抱住那小瓷瓶,直接窜回契约空间了。 云起身上的金光一闪而逝,天梦珺眼底也残留着一丝笑意,显是刚才被幻空兽逗的。 “那小东西呢?老子一定要抓住他好好教育教育,让它知道什么人不能招惹!”天梦瑢总算止了血,蹦回来后就恶狠狠地环顾四周。 天梦珺默然一瞬,毫不犹豫地抬腿将他给踹了出去,实在是……这兄长真心太丢人了! “可需帮手?” 云起闻言眼神一暖,却是摇了下头:“不了,你们肯定有事要忙,这浑水就不要淌了。” 天梦珺看了他一眼,想想也是,云起如今可是武皇巅峰的绝顶高手,他们兄弟这两日的动静怎么可能瞒得住? “一切小心。”天梦珺叮嘱了一句,担忧地瞅了林问歌半晌又道,“照顾好她。” 天梦瑢好不容易爬进来,怨念十足地望了弟弟好久,却没得到一个安慰的眼神,只得撇嘴放弃得到关心的念头,转而瞪着云起道:“还有,我们安排了些人,你也一定带走,提前声明,那是保护小璃的,可不是为了你!” 云起拒绝的话顿时堵在了嗓子眼,吐不出来了。 天梦珺瞟了兄长一眼,看向云起:“若有事也可吩咐他们去做。” 这算是借人了? 云起想到林问歌现在的情况,最终还是应下了。 三人都是大男人,没那么唧唧歪歪的离愁别绪,该交代的事情一说完,云起便抱着林问歌腾入空中,直接飞向地皇谷的方向,在他之后是二十几个腾空紧随的黑衣人,正是天梦瑢兄弟安排的。 天梦瑢和天梦珺目送他们离开,直到完全看不见了才收回目光,两人视线交汇一瞬,也抬腿走人,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在他们都不知道的那片虚无中,林问歌早已盘膝于树下开始打坐,或许意识根本无法保持盘膝而坐的姿势,但她却通过努力调整,维持着最容易吸收某些未知之物的模样。 她身后的银色大树光彩熠熠,无人看到,一缕夹杂着银紫的气流正从树上融进林问歌的意识里,而自林问歌那里溢出的银色光点又反哺给大树,两者间已然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循环。 “孩子,还记得我吗?”一声沧桑而遥远的呼唤自树中响起。 林问歌不禁沿着声音找寻,不确定地看了那树半晌,才将信将疑道:“你……在叫我?” “是啊,二十年了,你终于回来了,不,应该说是二十五年了,你终于回来了!”大树枝叶抖动,发出嗦嗦的摩擦声。 “你认识我?”林问歌道。 “自然认识,我们一直是相依相存、无限共生的啊!” “相依相存?无限共生?”林问歌不禁笑了,“和一棵树?” 虽然这树奇怪了点,但也太扯了吧? “呵呵,时间过了太久,你大概忘了,当初还是你将我带到这里,亲手将我栽下的呢!” 一团意识,一棵树,没有时间观念地聊着天,时而一问一答,时而沉默相对,却渐渐地越来越融洽,林问歌自己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按理说,以她的性格,没可能如此容易亲近谁、相信谁的啊?可她却莫名觉得这棵树很熟悉,很值得相信! 以她的性格?她的性格又是怎样的? 林问歌又陷入疑惑了。 距地皇谷十几里的地方,空中接连飞过二十几道人影,俱是一色的黑衣黑发,地面上甩着两条腿辛辛苦苦赶路的人不禁对他们抱以各种羡慕嫉妒恨,少数脾气爆的当即就骂娘了。 “卧槽,老子累死累活地赶路,高手了不起啊,竟然一水的武帝以上,要死啦?” “人比人气死人呐,同样是赶赴地皇谷参加比武大会,人家一看准是台上的,至于咱们……能蹭个好位置旁观都算走狗屎运了!” 有此想法的不止一个两个,就是一些一看就是家族子弟的也免不了俗。但强者为尊的天之大陆,武帝就是个明明白白的分水岭,别看参加疾风塔试炼的人不少,可那几乎就是天之大陆一半的精英了。 尚未突破武帝的,在天之大陆比比皆是,莫说是寻常人家,便是世家之中亦有不少,也难怪他们如此感慨嫉妒了。 就在这时,地面上正抬头看的人们却发现,空中那些明显赶路经过的人,居然……停下了,最重要的是,眼看着就要落地了! 妈呀,该不会是听到他们的议论,下来算账了吧? 这年头但凡有点实力的,脾气好到能容人挑衅的还真没一个,他们该不会那么衰吧? 清一色的黑衣人陆续落地,他们落下的地方并非赶路之人所走的大路,而是旁边十来米处的空地,那里有几棵树,形成了一片树荫。 “云公子,不若歇息一二?”有位眉目清朗的黑衣人上前道。 路人们都拿好奇探究的目光扫着这边,他们看到那个被称为“云公子”的男人孤傲清贵,一身黑衣暗绣着凤凰,显然就是个做主的。 这行人正是赶往地皇谷的云起一行。 听到请示类的询问,云起凝眉低头,看了眼怀中仍旧沉睡不醒的女子,低低一叹点了点头。等到询问他的那人向其他人传达了休息的意思后,他才正眼打量起这个人。 眉目清朗、五官协调,看起来是个有些清冽之气的男人,年约二十六七,一身黑色劲装,这似乎是天梦瑢的人,也就是说……这是个杀手? 还真看不出来,若单纯看长相的话,他更相信这是个精通诗书的读书人。不过,云起转而暗忖,若真是个读书人,怕是在天之大陆活下去都难说吧? “你叫什么?”云起忽然问。 那人一愣,似乎对此有些意外,但很快便扬唇一笑:“二十一号,在盟中的人都没有名字。” 云起看着因这一笑致使那种书卷气浓了几分的男子,眉心微微蹙了起来。奇怪,他怎么觉得这男人有些面善? “不过,现在也不适合叫这个。”男子似沉吟了片刻,笑着道,“云公子若不弃,便叫我‘清’吧,这也算是我的名字。” “嗯。”云起点点头,抛开了那丝奇怪的感觉。反倒从那个“二十一号”的名字上,明白了这人在杀手联盟所处的位置。 甲级杀手排名有十位,乙级杀手排名有二十位,丙级杀手排名有五十位,丁级杀手……则有一百位,这些是世人皆知的杀手联盟的杀手数量。 可实际上有多少,怕是只有天梦瑢这个盟主知道了。 而这个清在杀手联盟叫二十一号,即意味着他是乙级杀手的第十位,而他现在的境界是武帝五品,由此便可窥到杀手联盟的杀手们整体实力有多高。 天梦瑢这个盟主是武皇七品,如此境界在天之大陆已是凤毛麟角了,有这样实力的盟主,底下的杀手们有此水平也难怪了。 云起一边想着事,一边拿出水囊,给林问歌喂了几口水,温柔擦了她唇边的水渍,他又看着怀中人发起呆来。 赶路这些天,他时时关注着林问歌的情况,发现她的身体全无异样,甚至连灵气都在不停地吸收,貌似还比平日快了几分,可人就是不见清醒,他虽告诉自己,她一切安好,但不见人醒来,始终无法完全安心。 唉,歌儿,你可知为夫等得有多心焦? “那边的黑凤凰公子,你们也是要去地皇谷比武的吗?要不要和我们同行啊?” 黑凤凰公子? 云起耳朵一动,扬眉望去,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叫他。离他不远盘膝坐着的清也循声看去。 只见路人甲乙丙丁中走出一位宝蓝锦衣的公子,手握一把宝剑,带着十来个家仆或随从模样的人走上前来。不过,这人倒也有分寸,在距离五步开外的时候就停下来,拱手施礼、笑如春风,看起来有些自来熟。 “这位公子,相逢有缘,看起来咱们又同路,不如一起走,也好有个伴儿?”那公子眉眼间流露出意气奋发之色,一看就是少经疾苦和挫折的,他见云起等人只是拿眼看着他不搭话,脸上的笑容便有些尴尬,马上又眼中一亮,像是知道了问题在哪里,“哦,我还没自我介绍,我姓阴,叫阴司起,大家交个朋友吧!” 阴司起? 清心下一转便知道此人是谁了,前提是这人没有谎报身份的话。 云起自然也知道了,能以“起”为名,那就是与他同辈的,至于嫡支还是旁支,他就不好说了,毕竟这阴司起年约十八九岁,想来他当初离开的时候,这小子还没出生,也就不清楚是哪位叔伯的了。 “这位公子,我跟你说,我可是阴家人,你们与我同行,等去了地皇谷,自然能为你们寻些方便,可别以为我是骗子啊,我家虽然是阴家的旁支,但却不是那种一抓一大把的旁支,你要知道……”阴司起像是开了闸的洪水,滔滔不绝细数起自家来历。 清嘴角微抽,他怎么不知道阴司起竟然是这么一个话唠式的人物?这才弱冠之龄,唠叨的功力就如此深厚,再年长一些还了得? 第284章 我们同行 我们同行 他不由得看向云起,就见某人正在给怀中的女子整理衣衫,对耳边的聒噪声充耳不闻……不,也不是充耳不闻,而像是在从这些废话中提取有用的信息? 清有点欣赏云起了。 “你是当代阴家家主的侄孙?”云起过滤掉那些不必要的东西,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阴司起一卡壳,很快笑容大大地点头:“对,我是家主的侄孙。” 云起淡淡转开视线,语气平平道:“好吧,我们同行。” 阴司起正待继续游说,却听到这么六个字,好悬没被刚分泌的口水给呛着,反应过来后,他立刻兴冲冲地奔到云起身边,激动地拍了下云起的肩膀:“好兄弟,我会罩着你的!” 云起不含情绪的眸子转向肩膀上的那只手,抬眼用黑黝黝的眸子盯着敢拍他肩膀的少年,虽什么都未说,也没露出什么表情,却生生将周围的人给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清默默为阴司起默哀了一下,要知道赶路的这些天,他们中从未有一人敢上前与云公子搭话,长时间用真元力御空飞行,时间长了,他们中有的人的确撑不住,而他就是其中之一,要不然他也不会硬着头皮提出“休息”这种事。 为了让不知原因昏睡的小姐苏醒,这位云公子周身可一直都是低气压,更别说现在还有人敢把爪子搭在他的肩膀上…… 阴司起内心哀嚎不已,面上却维持着僵硬的干笑将爪子收了回来,这位看起来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公子,怎么看人的时候如此可怕啊?比他爹都吓人啊! “额……下不为例、下不为例!”阴司起也察觉到了与云起同行的那些黑衣人对他投来的诡异目光,只得干巴巴地开口道。 云起忽然起身,为怀中人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后,才冲手脚都不知该怎么放的阴司起点了下头:“在下云起,幸会。” “噢,原来是云起兄,幸会幸会!”阴司起瞬间回血活过来,不要钱地附送大大的笑容,视线不受控制地溜到林问歌的身上一圈,问,“云起兄,这位是……可是有恙在身?还是受伤了?” 其实他一早就好奇了,毕竟如此气势的一个男人,又长着那样一副俊美容貌,赶路途中却不离手地抱着个女子,是人谁不好奇? 等他靠近后瞧见了林问歌的模样,那好奇便蹭蹭蹭上涨了十二分,虽状似昏迷、容色苍白,可那清丽绝伦的脸庞,精致出奇的五官,别说是男人了,只怕女人都要心神恍惚。 “这是内子,我正是要去地皇谷求医问药,看能否救她苏醒。”云起眼露忧心,明眼人都看得出,那是对他很重要的人。 “原来是嫂子!”阴司起面现了然,没等他身边的随从阻止,就拍着胸脯道,“云起兄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定能为你寻来救嫂子的法子!” 清瞅着阴司起身后最年长的那个随从懊悔不迭地收回手,无奈地耷拉着头,显然是不愿自家主子随便应下旁人什么。何况,这随从看起来可比他那主子靠谱多了,一眼就能看出他们这行人的不凡,怎会愿意轻易招惹? 再说了,若是他们这些一眼就不怎么普通的人都找不到法子救人,可见这事儿绝非容易的,既然多半做不到,此时应得爽快,可等做不到了又该如何? 若是个不讲理的,岂非为自家招祸? 天之大陆上讲理的人可不多,大半人都奉行用拳头讲道理的! “多谢。”云起神色微缓,对阴司起的观感好了一些,且不论做不做得到,如今这世道,出门在外愿意对陌生人伸以援手的,只怕也不多吧! 虽然,有可能是这阴司起另有所图,但这份帮忙的心意,他却是记下了。 有了阴司起一行人,赶路就不再那么闷了,至少对于清来说,瞧着某个话唠在云起身边唠叨来唠叨去,而云起又不怎么搭理的情景,还是蛮有喜感的。 “二十一,你说……是不是因为同属一家,所以云公子才对这家伙如此容忍的?”同伴中的三十四号凑到清身边小声八卦。 说实话,不止他们,其他人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毕竟……他们之前看到的云起,的确是让人不敢贸然接近,那种气势和高手势压,也就收敛了才没让他们喘不过气来。 “谁知道呢?”清扬唇一笑,全无杀手风范地露出个看好戏的眼神。 “云起兄,我跟你说,这地皇谷内城十座、外城三十座,这还不包括我们阴家所住的地皇宫,咳,当然了,像我这样的旁支子弟是住不到地皇宫的,那都是嫡系一脉才能进出的地方。” “除了地皇宫和内外四十城,我们地皇谷还有四大学院,分别位于地皇宫四个正方位上的东南西北四城之中。说起这四大学院,你一定不知道他们有多牛,我跟你讲,说个不夸张的话,这地皇谷中会武之人,几乎有八成都在四大学院里就读过,剩下那两成嘛……则多半是家族教授的,你说他们厉害不厉害?” 清仰头喝了口水囊中的水,对这个除了睡觉之外就没有停过嘴的阴司起佩服不已,虽说地皇谷的基本情况他们都心知肚明,甚至有些隐秘的他们也知道一二,可还从未听一个人在几天内一刻不歇地全部说一遍。 这感觉……真心有些受不了啊! “武、器、阵、丹,四大学院。”云起简洁地打断了阴司起的话,转眼一扫他,淡淡道,“小司,可以闭嘴了,你很吵!” 阴司起当即就扁了嘴,委委屈屈躲到一边画圈圈去了。而其余人,就连他的随从们都大松了口气,天呐,这家伙终于能闭嘴了! 清暗自闷笑不止,他没想到云起竟然如此能忍,居然到此时才说出这话。 抱着林问歌的手紧了紧,云起偏头眺望不远处屋宇连绵的地方,再行半日就能进入地皇谷最外面的一座城---阳池了,时隔二十年,他阴云起又回来了,回到了这个他出生的地方! “走吧!”眼神暗沉了几分,云起抱着林问歌率先起身。 其余人心底哀叫不止,却只得起身继续赶路,特别是清等人,最近一段时间没有御空赶路,他们已经分外满足了,还沾了阴司起几人的光,时不时能休息一会儿,这也是他们在一定程度上容忍阴司起的原因。 阳池处于地皇谷最外围,尽管距离地皇谷比武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但这里已经陆续出现了不少外地的武者。云起他们走进城门的时候,就引起了众人的注意,那一道道探究、好奇、惊讶的目光,层层叠叠都能织成网了。 不过,被盯着的人却没一个在意的。 “小少爷小少爷,您可回来了!”不知从哪个角落窜出来一个老泪纵横的仆人,冲到阴司起身边拽着他的衣角就开口了,“小少爷,您可知您一去多少天吗?您可知老爷夫人有多担心吗?夫人还将学院里的大少爷特地叫回来,吩咐大少爷出门去寻您了!” “您怎么就不体谅体谅老奴的心啊,这万一有个磕磕碰碰的该如何是好?您可不知道,这世道有多险恶,外面的坏人有多多,更别说您还是阴家的孩子,这打您主意的不还凭添三成啊!” 云起眉梢微抖,一旁的清满脸黑线,其余黑衣人也默默擦了把冷汗,他们可算是知道某人唠叨的功力是怎么来的了! “徐伯,我这不是好好回来了嘛!”阴司起拍了拍老人抓着他衣角的手,忽然像是意识到什么,打了个抖小心翼翼问,“徐伯,你在这里……我爹不会也在阳池吧?” 当徐伯一脸哀怨地抬眼盯着他点了头,阴司起顿时抱头哀叫。 云起却在这时出声道:“小司,既然你父亲在,不若为我引见一二?” 阴司起闷闷地应了,示意徐伯带路后,边引着他们走边道:“正好,我爹是丹院的老师之一,也可请他为嫂子看看。” 云起脚步一顿,只“嗯”了一声。其实他对求医之事并不抱太大希望,毕竟他自己就是神品炼丹师,前不久还炼出了至尊品的绝生丹,对炼丹的感悟大大提升了不少,现而今,除了地皇宫所藏的古籍残卷,他不认为还有谁能救醒林问歌。 只是,阴司起的父亲毕竟是他的堂叔,即使血缘远了,也是他的长辈,去见一面便算是全了情分,说不定……还能得到些地皇宫内的消息,这对他来说也是有利无害。 跟着徐伯七拐八拐,让他们意外的,居然进了阳池的城主府。 “这就是传来的影像?” “想来地皇宫已经得到消息了吧?” “唔……没想到天之大陆还有人能炼出这种品级的丹药,也不知这年轻人是何来历……” “主子,那边已经有了动静,正在四处寻找这炼丹之人,甚至在佣兵工会发布了任务,您看……” “随他们去吧,这是嫡支的事,与我一介旁支有何相干?哼,他们想在这谷中一言堂,也不瞧瞧背后还站着什么人,真是眼高地没边了!” 还未进院子就听到了这样的对话,云起眉心微蹙,但很快那些对话就戛然而止了,显然里面的人察觉到了有人进来。 “老爷,小少爷回来了!”徐伯兴高采烈地冲那大开着门的正屋喊道。 “哼,他还有脸回来!”里面传来一声冷然的断喝,恼怒之情分外明显。 阴司起打了个抖,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清瞧着好笑,眼角瞥过云起,却扑捉到了他眼底一闪而逝的羡慕,想起云起的身世,倒也能理解几分,就比如他……不知父母身在何处、是否安在,别说和蔼相待了,就是连这样的训斥,怕都是奢求吧! 跟着徐伯和阴司起进屋的只有云起、被他抱着的林问歌、清以及另外两个黑衣人,那是二十三号和二十九号。 屋内背对他们站着的是个身形清癯的男人,一身素锦灰袍,背负的双手刚好触到长发发梢,在他旁边不远的地方站着个垂手而立的中年男人,低眉顺眼却气息绵长,云起打眼一扫,就分辨出了他们的修为境界。 背对着的男人乃武皇二品,而一旁站着则为武皇三品,不过,看起来似乎是主仆关系,所以武皇三品的气势内敛到比武皇二品的还弱一些。 “爹……爹爹,我回来了!”阴司起小心翼翼地开口,还拿眼角偷偷瞄着背对他的男人,似乎想从那背影上看出他的心情如何。 “你还知道……”背对着的男人骤然转身,这才看到还有外人在场,他右手成拳,抵在唇边干咳了一声,瞪了阴司起一眼,给了一个“稍后算账”的眼神,这才将目光投向云起等人,“几位是……” 云起对他现在才发现他们的存在并不在意,要知道他现在是武皇巅峰,而林问歌因为是以法入道的缘故,自身气息本就趋于自然,打从结丹渡劫后,只要不是刻意为之,在旁人眼中就是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没被察觉到存在再正常不过。 第285章 前所未有 前所未有 至于清和二十三号、二十九号,他们的境界均在武帝,而阴司起之前的随从中也有两三个这样境界的,许是被当成了他的仆从也是可能的。 “爹,这是我在路上认识的朋友,这是云起,这是他的妻子,这是清,他们是来求医的。”阴司起立刻凑上前来介绍,看向他爹的目光中有点期盼和献宝的意味。 天知道把路上认识的人介绍给他爹有什么好献宝的! “求医?”阴司起他爹审视地仔细打量云起几人,这一打量目光不禁一顿,旋即看了眼云起怀中的林问歌,好整以暇道,“绝生丹都救不了的人,只怕地皇谷也无人能救。” 听闻此言,清表情一凝,和二十三号、二十九号呈掎角之势,周身气势变幻,溢出的势压竟比他们自身的境界高出那么一阶。 徐伯和那个垂手而立的男人反应也不慢,当即将阴司起一扯,便护在了那父子俩身边,没想到那徐伯竟也是个武皇二品的高手。 云起眉梢一扬,似乎对有人知道他炼了绝生丹的事有点讶异,打眼一扫就看到了主位旁的桌子上有块晶石。他腾出一只手虚空一握,那晶石便凌空飞入手中,只是注入了一丝真元力,晶石上方的空中便浮现出几幅虚影。 正是漆雕城演武场他炼丹的几个剪影。 “消息传得挺快。”云起不置可否地说了一句,便将那晶石送了回去,因为有真元力托着的缘故,倒是缓缓落到了桌上。 对面的四人中,除了阴司起一脸无错的迷茫外,其余三人均变了脸色,概因他们竟然瞧不出云起的境界,那种深不可测、浩瀚如海的感觉,竟是前所未有。 “小司,麻烦你安顿一下我带来的人,这段日子恐怕要叨扰几分了。”云起冲阴司起道。 “哦,我知道了。”大约是察觉到了气氛古怪,阴司起也不强留,只是欲言又止地来回看了看他们,最终还是依言出去了。 “清,你们也去吧,连日赶路,只怕也需好好休息一番。”云起又道。 清和二十三号、二十九号看着云起怀中的林问歌,并没有马上离去,他们可没忘记,他们接到的命令是保护林问歌,听从云起吩咐那不过是与此不冲突的情况下,额外附加的任务而已。 三人又站了一会儿,才抬脚跟着阴司起出去,只是他们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他们的主子是云起怀中的那个,而不是云起。 屋里只剩下了五个人,除了昏迷的林问歌,云起只有一人。这情形让阴司起的父亲他们大大松了口气,虽然他们心里清楚,人家要是想发难,只凭一人也足以将他们弄死个过来过去。 但人少了,到底能给他们些安全感。 “鄙人阴楷,阁下哪位?”阴司起的父亲站出来,面色严肃而又带着属于阴家人的骄傲。 阴楷? 云起面现了然,知道这是谁了。 他的父亲是阴枫,乃当代阴家家主唯一的嫡子,阴楷的名字既然从了“木”字辈,血缘关系自然不远,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阴楷是他爷爷的兄弟之子,只不过这个家主兄弟是庶出,且不怎么受重视,再加上还早逝,想来现在记得他的也没几个了,更别说这个已被遗忘的人的儿子了。 阴家传承太久,地皇谷姓阴的人不说有八成了,至少也有七成,能搞清楚三代以内的亲缘关系都算不错了,至于其他的……不查那能放一屋子的族谱,谁知道谁是谁啊! “可否单独谈谈?或者……您真的认不出我是谁吗?”云起思忖着开口。 他和父亲的相貌有五六分相似,虽然气质迥异,但也不至于引不起联想,他就不信,身为阴家不怎么远的旁支,会没见过当年的阴枫。 阴楷眼含惊异,蹙眉盯着云起看了半晌,最终挥挥手道:“你们先出去吧!” “主子!” “老爷!” 两声急呼出自不同的口,却表现出了同样的焦急之情,徐伯看向云起的目光中是毫不掩饰浓浓防备和警惕。 “无妨,我的确觉得他有些眼熟。”阴楷虽迟疑,却决定与他单独谈谈。 徐伯无奈,只得和那中年男人一起出去,临了还给了云起一个警告的眼神,即使他们的境界明显不如。 “说吧。”屋里没人了,阴楷施施然坐下道,反正人家要想做什么,一只手也能把他捏个来回,他何必再做没有意义的防备之举? 云起抱着林问歌走到下首的椅子那儿坐下,冲主位上的人微微欠身道:“九叔,我是云起,阴云起。” 阴楷刚端到手里的茶盏瞬间坠地摔了个粉碎,他失态地站起来,震惊地喃喃反问:“你说……你是谁?” “九叔,我是云起,阴枫唯一的儿子。” 阴楷僵立原地,半晌没有言语没有动。他定定瞅着云起的脸,越看越信了这番话,只因为眼前这俊美的脸逐渐和记忆中那个姿容出众的堂兄弟重合起来,那个二十多年前阴家天才第一人,那个阴家近几百年来最耀眼的存在! 嫡出子嗣,天资绝顶,十七岁便已成就武帝之境,三年后更是一举突破武皇之境,二十岁的武皇,这在天之大陆引起了多么大的轰动? 可惜……如此耀眼之人,阴家天才中的天才,却在二十六岁那年疯了,再后来更是失踪了,到现在为止,算起来都有二十年了吧? 阴楷神色恍惚了片刻,忽然冷了脸,讽刺无比地坐回椅子里:“哼,阴枫唯一的儿子又如何?难不成还指望着我一个旁支子弟帮你夺回家主之位不成?别忘了,阴枫都失踪多少年了,人走茶凉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云起沉默一瞬,缓缓摇了摇头:“的确,一个失踪多年的人,即便曾经再优秀也没用了。我来叫这声‘九叔’,只是感激您当年的放行之情。” 没错,放行之恩。 这阳池是地皇谷最外面的一座城,当年耿伯带着他逃亡的时候,就是在阳池差点被追杀的人堵上,若非阴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他们离开,恐怕他早就被杀了,哪还有今天? 阴楷眼神一缓,面色却不变:“感激完了就滚吧,我这里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没得招惹了有些人,我可怕得很呢!” 云起轻笑一声,抱着林问歌起身往门外走:“九叔说的是,虽然您是丹学院的长老之一,可和那些人对上到底还会吃亏,侄儿也不能硬拖着您下水不是?” 阴楷的脸瞬间黑了,当即拍着桌子冲那逆光的背影骂道:“好你个小兔崽子,竟然来激老子我?真是欠揍了!” 云起脚步一顿,没有转身回话。 阴楷望着那背影,忍不住涌出心疼和满意,当初他是跟在阴枫身后的小堂弟,阴枫那人又没有嫡庶旁支分明的意识,只要有才有天赋有品行,他都愿意相交或者提携,他们的关系说来并不差。 他记得阴枫的夫人,还是他给介绍的,那是他外出历练时遇到的小姑娘,剑法使的极好,身手也不错,可惜没什么背景。 当初他会放逃亡的阴云起出阳池,也是看在那是阴枫和故友之子的份上,没想到这孩子真的会回来。 算起阴云起的年纪,怕只有二十九岁吧,可看他如今深不可测的气势,想来绝对比他高出好几品,这么说来……至少都有武皇五品了吧? 武皇五品,像他这个年纪的,在地皇谷中都没一个,可见他的天赋有多出众。 “你想怎样?”阴楷深吸口气,沉声道。 罢了,就当他欠这一家子了! 再说,地皇谷也很久没有热闹过了,阴楷不无恶劣地想,有人来搅和搅和,总比现在死气沉沉、乌烟瘴气得好。 云起半转身子,感谢地躬了下身:“多谢九叔,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就是和我说说现在地皇宫的情况也就是了。” 打这日后,云起一行便住在了城主府。 其实地皇谷的内外城及四大学院,均是由族中子弟掌握的,学院里是从族中选出的有才华、有专长的子弟为长老,实行多位共掌制;而各城平日都由族中年轻子弟组成的护卫军轮岗守卫,遇到重要时段则从族中派遣更加有份量的人前来主事。 阴楷就是因为一个多月后的比武大会被派到阳池当临时城主的,由此也可看出他在地皇谷不是没有地位,但却又不是十分重要,否则这种事轮不到他,也不会被派到最为靠外的阳池。 但若有心仔细翻翻过往的历史,就会发现每次有事需要派驻临时城主的时候,只要阴楷出来,那守的必然是阳池,试问,这种情况下他会在阳池没有自己的势力吗? 这也是云起放心住下的根本原因。 厢房里,阴楷为林问歌把脉,一旁的云起见他收手后边忙上前掖好了被角。 阴楷望着昏睡的林问歌拧紧了眉头,百思不得其解道:“这可真是奇了,我也看不出你这小妻子出了什么问题,按理说至尊品的绝生丹那是绝地逢生的逆天良药,既服下了便不会如此的啊!” “所以我才想到了地皇宫所藏的那些古籍残篇。”云起对这个结果毫无意外,他每天都要给林问歌诊个十七八回脉,没有人比他更熟悉林问歌现在的情况了。 阴楷沉默了,良久语气凝重道:“云起,你可想好了?那些东西非家主不得翻阅,你……真想去争那个位子?” “势在必得!”云起握拳道。 阴楷欲言又止,最终长叹一声拍了拍他的肩:“我也不说什么劝你的话,毕竟那本就是属于你的,当代唯一的嫡出子孙,还有人比你更有资格吗?只是……你可知这绝非易事啊,那些人可不像你只有一个人,俗话说‘蚁多咬死象’,不是没有道理的啊!” “九叔不必担心,我既来了,自是有把握的!”云起眼露轻蔑,“对付那些人,人多了他们配吗?” 阴楷见此,剩下的话全部吞回了肚中,暗中自嘲:说那么多有什么用?又不是人家正经的爹爹叔伯,叫声九叔也是看在当年的恩情上,有什么资格站出来指手画脚? 想到这些,阴楷便将此事抛开了,他看了眼床上昏睡的绝美女子,忍不住提议道:“不若你随我去趟丹学院?那里倒有几位长辈,说不定经验丰富能看出什么来?” 云起想了想,到底不愿放弃即使只有一丝的希望,当即就点头同意了。 地皇谷的丹学院位于十座内城之一的南城,从阳池出发,向正北而行,速度快的话四日可达,所幸还有一个多月才是比武大会,阴楷离开阳池几日也无大碍。 清等人得知要去地皇谷的丹学院,明白是为了林问歌,当然不会有异议,所以当天说定了此事,当天便启程出发了。 四日后,南城到了。 云起抱着林问歌入城的瞬间,眼眸微微眯了眯,对这个地方,他可没什么好的回忆,但想到这里或许能让他的爱妻苏醒,那点不快也就压下了。 第286章 送个信儿 送个信儿 南城作为内城,和阳池那样的外城是不可同日而语的,至少繁华程度就不同,而且,南城街上行走的人,衣饰气度也与阳池的大大不同,最大的区别就是这里的人修为境界明显要高一些、衣冠看来也华贵一些。 “丹学院在南城中心腹地。”阴楷正准备介绍一番,却猛地拍了下头,“我倒忘了,你小时候也曾在这里待过一段日子,想来无需我说这些。” “嗯。”云起应了一声,他打眼一扫四周,大概的方位他的确知道,不过到底时隔二十年,南城的变化还是挺大,至少比起当年繁华多了。 “走吧,丹学院自有住处,我们直接过去就是。”阴楷领着云起等人直奔城中,压根没有找客栈的念头。 “云公子,二十六号和三十三号想小解。”清忽然附耳道。 云起回头看他,很快领会了他眼中的意思。 是了,南成虽在地皇谷中,可奇货可居和杀手联盟这样的大势力还是有联系点的,他们自然需要给他们真正的主子送个信儿。 “去吧!”云起点头表示知道,其实就算人家不说一声就走他也没资格说什么,本来这就不是他的手下,此时能告知他去向,已算是尊重了。 清闻言一笑,朝后面打了个手势,跟着的黑衣人中便有两人一个拱手后悄然离开了。 走在最前面的阴楷,半点儿也没注意到跟着的人少了两个。 屋舍林立、檐牙参差,刚走到那放着一尊巨大丹炉石雕的大门口,云起便闻到了风中送来的缕缕丹香,其中还夹杂着药材独有的清气,一如当年那般。 地皇谷的丹学院是四大学院中仅次于武学院的热门之地,概因阴家家传最出众的便是武与丹两道。 “十二长老,您回来了!”刚进门就见几个身着统一服饰的年轻男女经过,其中有青年有少年,有少妇有少女,年纪虽不一,却明显是丹学院所属的弟子。 “嗯,去做事吧!”阴楷心里存着事,眉心蹙着、神情也略沉,随意一挥手便引着云起继续往前,“走这边,大长老他们都住在学院东路。” 那些年轻男女哪里敢挡路,当即闪到旁边目送他们离去,当看到一身黑衣抱着林问歌的云起和身后那二十来个黑衣人的时候,惊艳、好奇和探究之色便纷纷爬上了脸。 “你们说那是谁啊?怎么从来没见过?哦,长得可真俊秀!” “花痴!” “他们……看起来好像不是好人?你们看,一色的黑衣,真像传说中的杀手啊!” 不得不说,孩子,你真相了! “切,没眼力劲!你们没见那为首的男人怀里抱着个女子,到咱们学院来肯定是求医的呗?” “说的正是,再说了,人家还是十二长老领进来了,能是坏人吗?” 这边的议论走远的一行人是听不到了,即便听到了怕也不会在意。阴楷一路穿花拂柳,沿着那处处都一样的小路左拐右拐,很快就进了一个更大更幽静的院子。 “大长老、三长老,楷有事相求,还请开门一见!” 云起看着阴楷站在院中放低了姿态大喊,唇抿紧了几分,对阴楷更是心存感念,这样为了他的事矮下身段求人的堂叔,比起那些亲亲的叔伯不知好了多少倍,这份情……他阴云起永生不忘! 话音落下后,幽静的院子里什么回应都没有,直到半刻钟后,几扇门才打开。 “怎么了,小楷儿,难得见你如此说话,什么事说来听听?”几扇门后陆续走出几位老者,有的白发苍苍,有的银霜参半,唯一相同的是那隐约传来的一身药香。 阴楷神色郑重,踏前一步拱手道:“有位故人之子意欲求医,还请长老们伸以援手。” “哦?”最为年长的那位几步走出,长眉长发尽皆雪白,他抬眼看向云起,视线自然而然落到他怀中之人身上,“就是这位?” 没等阴楷说是,云起便上前欠身:“各位长老有礼,恕晚辈不能施礼,无礼之处还望见谅。内子前不久受了重伤以致丹田几近崩溃,虽服了救命良药却一直昏睡不醒,还请各位长老救上一救。” “丹田几近崩溃?”即使早知林问歌服了绝生丹,阴楷也没料到会是这样严重的伤势,此时再看云起怀中的女子,半点儿也不觉得这是个花瓶一样的弱女子了。 “这么重的伤?”几位长老交换眼神,比起这伤,他们更好奇的是云起用了什么药,才能让这样一个重伤的人没有死。 丹田是习武之人最为紧要的地方,稍有差错便是天大的事,更别说几近崩溃这种外力重创的情况了,那种痛苦非常人所能想象。 “带她进来吧!”最年长的老者思忖片刻,侧身让开了身后的屋门,“这是我们平日所用的丹房,不过里面尚有一榻,先容我等瞧瞧再说吧!” 阴楷面露惊喜,云起也升起了丝希望,一行人毫不迟疑地向那间丹房走去。 中有一尊丹炉的宽大屋子里,三面都是盛满药材的柜子,最靠里的地方有一张软榻,此时那软榻边一圈圈围满了人,粗略一数竟有十来个之多,这还是阴楷命随侍童子将清等人带去安顿的结果。 经阴楷指点,云起对围在软榻边的一群老头总算有了个大概的认识,最年长的那个原来不是大长老,而是三长老,至于大长老……他的目光溜向第一个把完脉正坐在一边皱眉苦思的人,那是一群老头中最年轻的。 发丝黑多于白,面容看起来似是中年,可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又是经历过沧桑的,当他抬眼的时候,云起发现这位大长老的眼神竟出人意料的纯粹清澈,这是个浑身上下很多处不协调的人。 “怎么样?可有办法?”见所有人都把完脉了,阴楷连忙问道。 三长老捋着白胡子扫过周围或皱眉或苦思或摇头的老头们,探究地看向云起:“敢问这位小友,你先前为尊夫人服了什么良药,竟能将全身经脉和丹田修复如初?” 阴楷看向云起,没有代他回答,绝生丹的事非同小可,他并不知道云起是想隐瞒还是…… 可对于如今武皇巅峰的云起,还需担心因绝生丹而引来的觊觎吗? “实不相瞒,是绝生丹!” “绝生丹?”在座的老头们集体激动了,纷纷不顾形象地蹦了起来。 “帝品,还是神品?”大长老虽也惊讶,却不曾失态,而是眉心皱得更紧,顺口反问了一句,很快又喃喃自语地推翻了,“不,即便是神品的绝生丹,也没有如此逆天的效果,莫非……” 听到这里,在场的老头们立刻想到了这几日慢慢在地皇谷传开的消息,那个在漆雕城炼出至尊品的绝生丹,还引来了雷劫的神秘人。 一双双锃亮的眸子直勾勾盯着云起,就像是垂涎美女的色狼一般。 好吧,这比喻不太恰当,应该是垂涎鲜肉的饿狼。 “小友武功很好?”三长老却一反常态,而是神情严肃道,“该不会是在漆雕城演武场乘乱夺了一颗绝生丹吧?” 听到这话,那大长老第一个跳出来喝道:“就是,凭你的年纪怎么可能炼出至尊品的绝生丹?偷人丹药,走走走,我们不给这样的人医病!” “大长老,三长老,那绝生丹的确是他所炼,不信你们看这个,这是前不久底下有人送来的,正是当日漆雕城演武场的影像。”阴楷连忙辩白,还掏出了那块影像水晶。 大长老接过去输入一丝真元力,很快,水晶上方的空中就出现了云起的虚影,正是他端坐着全神贯注炼丹的模样。 在座的老头们来回传递那块水晶,其中的影像也被放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最后三长老也看过,才勉强信了这事,只不过震惊还是很明显的。 “你来自丹器山?”三长老问,除此外,他想不出还有哪里能出世这样的炼丹天才。看起来年不过二十七八,却达到了多少年来无数炼丹师只能向往的境界。 至尊品的炼丹师,这是多么值得庆贺的事啊,在如今异域人越来越多的天之大陆,这将是对炼丹师们多大的一个激励? 阴楷看了眼默然的云起,见他没有反对之色,便语气复杂无比地道:“三长老,你不记得了吗?他是云起,是阴枫的儿子啊!” 阴枫? 这个名字,绝对比什么都刺激人,没看见那群老头又一次蹦起来了吗? “你真的是云起?那个没测出一丝炼丹天赋的云起?”三长老颇为惊疑地问。 无怪乎他如此问,实在是在场的老头们,对当初那场众人瞩目的测试都记忆犹新。 想想,阴家近百年来出世的第一天才,他的儿子必然极有可能拥有更高的天赋,哪知在众目睽睽之下,那个孩子竟被测出是个炼丹废柴,这样大的反差,特别是当初抱有莫大期望的这些丹学院长老们,哪个能不失望至极呢? 云起缓缓抬头,紧抿的唇微动:“不错,我就是那个云起。” “这怎么可能,当初你明明是个废柴的!”大长老不忿地瞪大眼,也就他能毫不顾忌地说出这样的话。 三长老联系前后,若有所思地拈着胡子叹了口气。 “当年……家中有些乱,我娘叮嘱我务必隐瞒天赋,以免引来麻烦,所以当初我根本不曾将手放在测试塔上。”云起眉心微蹙,似乎觉得这些不当说与他人听,但开口后到底还是说完了。 回想起当年的阴家,众位长老们都沉默了,便是直言不讳、没什么心机的大长老亦是。他们虽在丹学院,可仍是阴家子孙,对地皇宫的那场动荡并非不知,毕竟……那之后阴枫一脉算是绝了,谁能不记忆深刻呢? “各位长老,请问内子……可有相救之法?”云起没心思给他们时间回想当年,而是问了最关心的事。 “这个……”三长老看向大长老。 在场的长老中,唯大长老炼丹之术最高,见过的病患也多,称的上经验丰富,有没有办法自然要问他。 大长老背着手在众人面前来回踱步,脸上露出明显的烦躁之色:“我还需研究研究,这种情形闻所未闻,应该不算是病,至于原因……我去翻翻典籍!” 没等其他人反应,大长老就窜出门了,那背影恨不得立刻飞到典籍里去。 三长老无奈摇头,其余老头们习以为常地抚额叹气,显然对此见怪不怪。 “三长老,既如此便让云起暂住于此吧,阳池那边我必得回去,您看……”阴楷面现难色道。 三长老笑了:“小十二,你放心回吧,守城之事比较重要,莫惹了家主不快。”似是知晓他担心什么,便续道,“知道你和阴枫夫妻私交甚好,担心云起受了欺负,你且安心,在这丹学院,还没有人敢在我眼皮子底下乱来。” 阴楷感激地道了谢,转向云起时动唇想要说什么,可最终只拍着他的肩叹了一声。 云起却像是听到了他心中所忧,扬唇道:“九叔放心,若无人找麻烦,我自不会反击,现在最重要的是救醒歌儿,旁的……我无意关心。” 第287章 彻底放心 彻底放心 阴楷这才彻底放心,其实让三长老出口保证,也不过是要个丹学院会庇护云起的承诺,至于有人欺负云起……哼,一个武皇巅峰的高手若是能被人欺负,那天之大陆的武皇巅峰怕是早就多如牛毛了! 他更担心的是云起一个忍不住,瞧见不顺眼的就宰了,此时听云起这么说,心里的石头就落了地,此时他才能放心回阳池。 南城的大街上,形形色色的人们来往交错,云起独自一人随着人流而动,风姿绝世的他引得无数人频频打量,他却半点也未曾察觉。 云起顿足仰头看了看天,眉心蹙得又紧了几分。 他的境界如今停在了武皇巅峰,却并非吸收的灵气不足以继续突破,而是……被迫停的。 曾经在坤元大陆,林问歌与他们说过位面压制的事,只是他没想到天之大陆竟然也有。明明离至尊级就一步,可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感受到了那种莫大的压制力,他只能时时收敛,免得一不小心被位面压制给踢出去。 不过……若天之大陆也有位面压制,即是说这里也不是最高位面? 想到还在丹学院由清他们守着的林问歌,云起心中愈加郁结。林问歌沉睡不醒,儿女们被困在黑石空间出不来,这日子真心很难熬。 罢了,云起抬脚走向旁边的一家成衣店,多想无益,他还是赶紧把需要的东西买齐了回去吧。 “这位公子,想买成衣还是定做?我家店可是老字号了,保管应有尽有、包您满意!”一个嘴皮子利索的伙计上前来招呼,指着店里挂起来的衣服便介绍起来,“您看,这边是男装,那边是女装,您看是喜欢颜色清淡的还是浓艳的,至于款式,这些您要是都不满意,我们还可以为您另行设计!” “我要几身女装,款式简单一些,颜色……就青色、白色、浅粉色、鹅黄色各来一身吧!”云起面无表情地说着要求,临了略显不自在地补了一句,“记住,是一身,包括亵衣那些。” 伙计毫无异色地重复了一遍他的要求,见他没有意见了便招呼后堂的人去寻衣服。 见伙计没有露出诧异之色,云起的那点不自在才散去,没办法,要不是林问歌的空间戒指打不开,他也不至于跑出来买成衣。 他的空间戒指里虽然也有林问歌的衣服,但到底不多,这段日子早就接连换过来了。外面买的成衣肯定不能和林问歌那些冰蚕丝织就的法衣相提并论,不过是将就着穿,等林问歌醒了,自然就不需如此了。 很快,云起所要的衣物就包好了,他大概看了一下,抬手拂过那几个包袱上面便将东西收到空间戒指里,左手拿出片金叶子放到柜台上道:“有劳。” 伙计眼中一亮,笑容更明显了,当即收起金叶子道:“应该的应该的,公子,因是成衣,也不知尺寸是否合适,若您家人穿着有差,便命人送回来,我们自会按照您家人的尺寸修改。” 云起点了下头表示了解,道了声谢便准备离开。 没想到,刚走到门口就被人拦住了,挡路的是三四个青年人,为首一人年约二十七八,容貌上佳、身材一流,只是那双黑沉沉的眼睛落到云起身上时,泛起了冷血动物般的寒光。 “你是阴云起?”那人嗓音沉沉问。 店里的伙计脸色骤变,连忙让其他伙计去后堂叫掌柜的出来。天之大陆七成人习武,剩下那三成也有各种各样的自保之法,似这等场景算是司空见惯了,只是敢在地皇谷的南城找事,八成都是阴家人,不过是端看血缘亲疏了! 云起挑眉,并未搭话。 昨天他们刚住到丹学院,今天早上三长老还找他询问过,是否要将他回来的事告诉地皇宫那边,他虽未明确地说同意,但也没有出声拒绝。 再过一段日子他还要参加比武,到时肯定要报名,他当然不可能以假名去报,否则作为外姓人如何竞争家主之位? 只是没想到,三长老的行动这么快,不,而是有些人的消息太灵通。 “五哥,还用问吗,长得这么妖孽,和那个四疯子如此相像,除了那个小废物还有谁?”跟在旁边的一个男子脱口嘲弄道,他年约二十六七,容貌虽不如为首之人出众,却也是难得的俊朗之人,只是此刻满脸鄙视讽刺,大大破坏了这副好相貌。 四疯子? 云起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他父亲阴枫在同辈子弟中行四,可打从疯了后,从前嫉妒他第一天才名头的那些人便转了嘴脸,更是“四疯子四疯子”的叫。 至于他……则因为测试炼丹天赋时什么都没测出来,惹得同辈兄弟们嘲笑轻视,“废柴、废物”叫个不停。 “嘴巴不干净,就回去拿马桶刷子好好洗洗,省的跑出来丢人现眼!”云起拂袖一挥,真元力突然向前一荡,扫得这四个挡路之人向后趔趄几步,让开了门口。 掌柜的眉头紧皱跑出来,就看到自家店门口这情形,云起向这边看了一眼,一个闪身就出了店门,残影一晃再出现时,就在一丈之外了。 “小废物长大了还是个废物,大废物,谁给你的胆子这么和我说话的,别忘了,当初是谁赏你和你那个不知哪来的贱人娘一口饭吃,你才能活下来的!”被骂的那个男子顶着旁边两人嘲笑的目光,当即恼羞成怒,恶狠狠地怒骂道。 “阴云起,二十年不见,你这本事倒是长了不少,居然不当锯嘴葫芦了?还懂得反唇相讥了?”为首那人冷笑着踏前一步,瞬间便追出了大半丈,和云起保持在了一个安全而能看清对方的距离。 其他三人身形连闪,虽比不上这两人高明,在这街市上也引来了不少赞叹声,可见他们的身手也算不赖了。 云起缓缓转身,一身玄衣宽袖浮动,墨色青丝随着他的动作摇曳,仅仅一个转身的动作,由他做来竟是赏心悦目,渐渐围观而来的人群中响起此起彼伏地惊艳声。 这惹得那为首男子神情越加阴沉难看,看着云起的目光比高山上终年不化的雪顶还森冷。 “你是哪位?”云起简单的四个字,将对方的忍耐力彻底击碎。 “呵,阴云起,别说你忘了三哥,不过忘了也没关系,很快,三哥就能让你想起来!”那人手往腕上一抹,当即抽出把一看就不凡的长剑来。 云起瞳孔一缩,冷到极致地吐出三个字来:“阴——风——起!”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打小就嫉恨的人念出来,阴风起像是对挑起云起的情绪波动很愉快地勾起唇角,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云起毫无先兆地抬起右手向前一挥,一道澎湃莫测的真元力化作金色光圈向前方冲去,在所有人刚刚看清的时候扫过阴风起的身体,又冲向那后面跟来的三个人。 眼睁睁看着那金光透胸而过,三个人惊恐地瞪大眼,却仿佛怎么也无法移动逃离,被那冲击力惯得向后倒飞衰落,胸口登时如碾碎般剧痛,个个忍不住吐出一大口血。 人群中不乏武帝之境的高手,但却没一个察觉到云起突如其来的攻击,而为了看热闹凑到最里面的那圈人,几乎心脏跳停的看着那道金光冲到他们眼前,在他们身前半尺的地方消散殆尽,这种死亡降临而又擦身而过的体验,真心够惊悚! “我没跑去找你,你竟然还敢主动送上门来,找死!”云起的身影化作一道黑光,下一刻便出现在了阴风起面前,不顾他气息不顺、脸色苍白,揪住他的衣领便拳脚齐上。 他也没用真元力,单纯就是拳脚相加,起初阴风起还挣扎几下试图拉开距离,可云起怎会任他逃脱,反而加大了拳脚上的力气,不到十个呼吸,阴风起就被打得只能在地上缩成一团,双手抱着头任人捶打。 “这位公子,得饶人处且饶人,还是莫要如此……”先前那家成衣店的掌柜的见失态发展至此,又想到这人是从他家店里出来,便忍不住上前劝道。 “滚开,干你屁事!”云起抬头便骂,一双眸子冷得超乎人想象,登时就把那掌柜的冻在原地了。 “嘶,这也才狠了,你瞧见没,这黑衣男人拳拳都往痛处打,脚脚都避开了致命处,这是明摆着让这倒霉蛋疼啊!” “嘘,你没听到刚刚他们喊出来的名字,阴云起、阴风起……那可是阴家主家这一代‘起’字辈的,快别说了,当心以后被穿小鞋!” “切,老子又不在他地皇谷混,怕什么?倒是今天这场热闹看得爽,嘿嘿,同辈兄弟当街大打出手,明天怕就是整个地皇谷茶余饭后的谈资了,到时不用老子开口,也有大把的人议论呢!” “阴……阴云起,你目无尊长,家主一定……一定不会放过你!”那先前叫云起“废物”的年轻人挣扎着顺气后抚胸开口,气弱得连句话都说不连贯。 云起闻言收手,一脚将烂泥般的阴风起踹到一边,转而向那三个重伤的人走去。 看他过来,那一步又一步就像打响了死亡的铜锣,三个人匍匐着往后挪,眼底染上越来越浓的恐惧,甚至还有绝望。 云起边走,边回想着小时候欺负他的人,这才将眼前三张苍白惊恐地脸和那些可恶的小恶棍对上号,他一把提起刚威胁他的那个年轻人,冷笑道:“你是阴川起还是阴岭起?怎么,废物废物不是叫得很高兴?现在被我这个废物一招打成重伤的滋味怎么样?” “你……你少得意,再厉害也不过是个……个逐出家门之人,有什么资格……” 云起毫不在意地一甩手,便将他扔到了阴风起那边,这重重一摔更是加重了他的伤势,当即口吐鲜血,眼看着就要见阎王了。 看云起的目光转向了剩下两人,那两人立刻瑟缩着求饶:“不关我的事,是三哥、五哥让我们欺负你的,求求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云起居高临下地俯视这两人,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鄙视轻蔑:“打你们?我还不愿脏了自己的手!” 围观人群狂汗,不愿脏了手,那刚刚是在干啥? 听到“三哥、五哥”,他就知道除了阴风起的另外一人是谁了,阴岭起,也是他叔伯家的“好”儿子。 云起又走回阴风起那边,瞧着刚被他丢过来的人即便重伤了也尽力想要护着地上那团人泥,他嗤笑一声,向着他们弯下腰……捡起了落到地上沾了泥土的那把宝剑。 欣赏着阴岭起胆战心惊又松了口气的模样,云起右手抓着那宝剑,修长的手指翻飞如花,只听金属咔嚓咔嚓的声音,等他再松手时,那宝剑便已被他徒手揉成了碎片,不过将真元力往掌心送了一点点,这一堆的碎片就化作粉末洒到了地上。 “阴风起,这些年以庶出的身份霸占着嫡子应享的一切,这样的剑怎么能被你看在眼里呢?不若我为你排忧解难一下,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可要好好感谢感谢我啊!” 第288章 哪里来的变态 哪里来的变态 四周围观的人纷纷大退一步,不少人悄然咽着口水,一些有眼力的则瞅着地上的那堆粉末各种惋惜肉疼,那可是上品宗器的剑啊,就这么被揉成渣渣了,是真的成渣渣了啊! 他不要可以送给他们啊,这儿有多少人求之不得呢,没见过这么浪费的! 浪费可耻,老天爷招雷劈他! 一些人在心中咬着小手绢诅咒云起,望向他的目光都转到了怨妇频道,各种幽怨悲愤,各种埋怨唾弃! 当然,这只是少部分,大部分的人都只有一个感觉,这男人好恐怖,徒手就把一上品宗器给毁成了渣渣,这是哪里来的变态啊! 最要人命的是,这变态还他妈的超级帅! 要他们这些大老粗怎么活啊! 阴岭起浑身发冷地仰视着这个一脸孤傲毁了阴风起最宝贝的剑还扬言要人感谢的男人,只觉得对方高大得如同不可逾越的高山,他心里的不甘和愤懑犹如施了肥的草,越加不受控制地疯长起来。 这世道何其不公,只不过因为他阴云起投了个好胎做了阴枫的儿子,只不过阴枫做了上一辈唯一的阴家嫡子,赞美、珍宝、疼宠就合该由他们享受,他们凭什么? 云起毁了剑,眼底连一丝波动都没有,多少人趋之若鹜的上品宗器,在他眼里连尘埃都不如,这副模样看得人群中多少人暗恨不止,却无一人敢站出来指责他。 只因为实力就是一切! 云起翻手变出块帕子,慢条斯理地擦着那指形修长莹润的手,好似沾染了什么脏东西,等擦完了他将帕子随手一扔,罕见地弯唇一笑,尽管是冷笑、蔑笑,也惊艳了大把大把的男女。 他说:“阴岭起,阴风起,我今天不杀你们,等比武时咱们台上见,届时一切恩怨我必与你们一样样讨回来!” 阴岭起强撑着没有昏过去,听到这话他心中终于放松了,但想起比武……他又提起了心,这眨眼间的变故太突然,他根本没来得及看看阴云起的修为到了何种境界,可凭着他能将他们伤到这地步,想来…… 阴岭起硬是集中注意力去感受云起的境界,却发现面前之人周身的气息深不可测,沉凝地犹如一个黑黝黝的大洞,他竟探不到那洞深有几何、宽有几何。 阴岭起心惊不已。 “云起,云起,你在哪儿?咦,好多人啊,出了什么事?”一道穿着丹学院学子服的人影左挤右挤,总算突破重重阻碍到了包围圈最里面。 那人眉眼精致,看起来不过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长着一张可爱的娃娃脸,极为讨喜。当他看到站在那里的云起时,立刻上前拉起他就走:“云起,快回去,三长老说让我寻你回去,大长老那里似乎查到点什么了!” “阴岑起……”见到来人,阴岭起眼中一亮,虚弱地唤了一声。 少年闻言耳朵一动,这才偏头看到地上摊着的一团肉泥和一个重伤患,他眉头一皱,很快又幸灾乐祸了:“哟,阴岭起,我的好五哥,你这是唱得哪出啊?别是欺压哪家小姑娘被人老爹给揍了吧,啧啧,真是可怜,这都鼻青脸肿了,人家老爹得多气愤才能下这手啊?” 噗嗤,人群中传来不少喷笑声。 有人偷瞄着云起,再想想阴岑起的话,越发忍不住了。 倒不是欺压人家小姑娘,而是直接欺压不成反被欺压了而已! “救我……”阴岭起急喘几下,彻底晕了。 阴岑起厌恶地撇撇嘴,抬手扔下一个瓷瓶,随便一指某个围观的路人甲:“喂,你看见了,我可没有见死不救,我给了药的,那可是我不久前才能炼出的圣品疗伤丹,去奇货可居能卖出几万晶石呢!” 路人甲木木地抬手指指自己,显然被吓懵了。 “云起,我们走吧!”阴岑起拉着云起就走,围观的人们还能听到他后面的话,“他们那衰样是你弄得?云起,干得好,你不知道,你刚刚简直又帅又酷,哼,那几个讨厌鬼,活该被揍成猪头,我要是打得过,我早就这么干了!” 围观人群默了,这位公子,即便是心里这么想的也不要说出来好嘛?私下里偷着乐呵乐呵也就行了,这大庭广众的,考虑一下他们的小心脏成不? 不过,那远去的两人很显然听不到他们的心声。 挂念着林问歌,云起几乎是扯着阴岑起冲进丹学院的,几个起落便到了他们暂居的院子,他放开手边的人风一样就冲向了林问歌所在的屋子。 阴岑起累得像死狗一样摊在院中的一棵树边,皱着脸抱怨道:“不知道我是炼丹师啊,这么紧赶慢赶的,要死啦?该死的云起,明天一准在饭菜里给你撒把丹毒!哼哼,看你还这么虐待我!” 屋子里,大长老、三长老及其他长老都在,云起进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查到了什么?能让她醒来了吗?” 床上的林问歌仍旧沉睡不醒,云起几步走到跟前,一看便失望地垂了眼。 三长老看着那男子从惊喜期盼到失望冷静,不由得生出几分心疼怜惜,这个孩子自幼流落在外,想必吃了不少苦,看着他如今对妻子如此上心,显然是个重情之人,想着这些,他就决定想尽一切办法也要救醒昏睡的那女子! “她的身体毫无问题,至于为何长睡不醒……”大长老皱着眉抚额而坐,搁在椅子扶手上的手不停地轻轻敲击,“我觉得可能是意识不在体内的缘故。” “意识不在体内?这是什么意思?”有位长老不解道。 云起和三长老也纷纷看向大长老。 “这只是我的猜测,所谓意识不在体内,即灵识脱离躯体游离在外,也可能是现实中的某个地方,也可能是不存在的某个空间,比如说幻境中什么的。”大长老简单解释起来,“不过,据我查的记载看,这种情况虽有人出现过,却极为罕见,且一般是患者灵识太弱或者受了重创所致,轻则永远沉睡不醒,重则命陨魂消。” 云起突然打断,语气坚定得不可思议:“不可能,歌儿的灵识极为强大,之前虽的确受创过,却绝不至于到离体的程度!” 灵识极为强大? 在座的人对床上昏睡的绝美女子投以质疑的目光,在他们看来,这女子年纪轻轻,看面相不过二十出头,即便天赋再高,至多也就到武帝之境,武帝之境的灵识能强大到哪儿去?怕是连集中精神炼一天丹都勉勉强强吧? “那你怎么解释她现在的情况?”大长老有些恼,只觉得这小辈好生无礼,明明是求上门来让他瞧病的,现在他说出了病因又不信,到底是要闹哪样? 云起眉头拧的死紧,慢慢坐到床边,握住林问歌搭在床沿的手爱怜地摩挲,良久,他浑身一震,之前那个隐约的猜测从三四分变成了七八分:“难道是……该死的,那什么尊主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 “云起,什么尊主?”三长老挑眉反问,直觉的云起有什么瞒着他们。 为了弄清楚林问歌昏迷的原因,云起也顾不得什么保密不保密了,当即将林问歌服下绝生丹后发生的事仔细说了一遍,比如骤然悬浮空中,出现了元神星蕴、及后来醒过来却不是本人,以及两个自称是“天氏子孙”的跪拜于那个苏醒的陌生“林问歌”,还恭敬地叫了“尊主”等等。 “天氏子孙?”一位长老看向三长老,“三长老,您见多识广,可听过这样一个家族?” “尊主?什么尊主?天之大陆有什么尊什么主的吗?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大长老虽醉心丹道,对外界的事却并非一无所知,此时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也跟着提出了疑问。 三长老凝眉回想了半晌,摇着头开了口,语气里满含着疑惑:“我记忆中天之大陆从未出现过天氏家族,就连拥有如此罕有姓氏的人都不曾听闻,至于尊主……似乎还没听说哪个势力的首领是这样称呼的。” “云起,你这个妻子究竟是何来历?元神星蕴这种传说中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她身上?而且还是头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神龙?” “是啊,云起,你没搞清楚这女子的来历就娶了她吗?这决定也太过草率了吧?” 云起不愿听这些,正色反问:“我需要搞清楚她的来历吗?对我来说,只知道她是我此生唯一的妻子。” 众人默然以对,这两天他们都看得出云起对妻子的重视,却没想到会重视至此,这在阴家的确称得上奇葩。 谈到这里,林问歌昏迷的事自是无疾而终,云起内心的失望可想而知,至此,他便知道,想要找到林问歌苏醒的法子,便只能去比武打到第一,争得阴家家主之位,从那些地皇宫所藏的古籍中找了。 地皇宫前偌大的广场上,被分割成八个区域,各自搭了一座比武台,广场周围排了一圈看台,唯有地皇宫正门处,是座恢宏巍峨的城楼,两边各延伸出一道高高的城墙,这般建筑,若是林问歌在场,绝对会叹一句“真是不亚于紫禁城的天安门啊!” 今天是比武的第一天,云起和阴岑起混在丹学院的队伍中,观看着比武台上的对决,通过丹学院,云起成功报了名,现在只等着唱名便可上台。 “云起,你看那边第一个台子,那上面现在占上风的是阴风起那边的,还有第三个台上落下风的,也是他那边的。”阴岑起站在云起身边叽叽喳喳,没多大功夫就把正在比武和台下站着的,一一提了个遍,重点告诉了云起哪些是阴风起的人,那些是中立的,那些是看不惯阴风起他们的。 这些信息之前并无人说,云起就是为了这一点,也只能忍着阴岑起的聒噪,本来他就想着设法了解一下现如今地皇宫的形势,可清他们到底是杀手联盟的人,在这阴家主场的地皇谷,到底无法行动自如,若动作大些,怕还会引起注意。 在丹学院的这一个多月,他也曾想过去外面寻那些专门买卖消息的地方,他的空间戒指里尚有些晶石,买些消息也不是不可,然而…… 云起低头看向怀中仍旧昏睡的林问歌,他买来的鹅黄裙衫衬得她脸色尤为病弱,阳光一打肌肤仿若透明,这样的爱妻,让他心中焦急忧虑不已,哪还有心思出去干这些事? 再说,他也不敢、不能、不舍离开她身边一时半刻,哪怕只是坐在她床边一言不发,也能让他心中稍安。 清带着杀手联盟的其他人分散在云起左右,他们的注意力始终集中在林问歌身上,压根不理会周遭的一切。 “一百三十四号,阴云起对阵六十九号马肃。” 随着这声唱名,云起身形一顿,抬眼往边上一扫,分散开呈守护之态的清当即向他走来,从他怀中接过了林问歌。 云起没有说话,只是眼神中表露出了拜托之意,其实他对清等人还是放心的,毕竟这些都是天梦瑢的人,而天梦瑢是林问歌的大哥,还是个妹控属性的大哥。 第289章 惊艳了无数人 惊艳了无数人 那边的马肃自人群中腾身跃到指定的比武台上,环顾一圈也没见和他对阵的人,唱名的人显然也有些意外,便又高声喊了一次。 没等他话音落下,一缕墨色倏然出现在比武台上,正好站在马肃对面,风起未落,云起的长发合着衣袂飘起,只此一个亮相便惊艳了无数人。 至于城楼上列席的地方,也不知有几个人陆续惊起,只因“阴云起”这个名字,以及……比武台上那风姿傲然的俊美男子。 马肃本是四处为家的剑客,此次来地皇谷也是慕名而来,虽听说了地皇谷比武的因由,却仍旧想来试试水。此时他讶异地望向这个俊美出奇、气质出众的对手,怎么也没想到第一场比武的对手会是这样一个外表优秀至此的家伙。 可比武就是比武,绝不会因为对手长得好看就手软,这是他漂泊多年熟谙于心的常识。等裁判喊了开始,马肃豪迈地拔出他的长剑,指着对面道:“小心了,兄弟!” 云起静立不动,闻言淡淡一颔首,眼看马肃说罢就提剑运气冲来,却像是无动于衷。在无数人都差点闭上眼不忍再看那直冲他面门的剑毁掉一个绝世美男的时候,云起拂袖一挥,连半点真元力波动都未露,仅用了点气劲,就狠狠地将冲过来的马肃给拍飞了。 马肃本以为这一剑就算伤不了对方,也能占了这场比武的先机,谁料连人家衣角都未沾到,就只是这抬袖一挥,一种仿佛泰山压顶般的莫大压力便扑面而来,直接将他掀飞到了台下,稀里糊涂就给摔了个七荤八素。 哎? 无数人愣住了,心里只剩下了一个感觉:这就完了?一招? 按照比武前的规定,但凡打下台者都算输,所以,云起压根就没想着多费功夫,能一招搞定的,绝不会多动一下手指头。他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和对手一打眼便弄清楚了对手的境界,当然不存在错估、失误这种情况。 所以,那一袖挥出后,他便转身准备走了,但走到比武台边缘的时候,他却停住了,蹙眉看向这一个比武台上裁决胜负的那人:“输赢结果没看清?要不要再给你打一次?” 这语气里的不悦,登时惊醒了那发愣的裁判,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连忙大喊着报出了胜负结果。一回头看到围观众人也有大半没反应过来,便忍不住在心中腹诽:又不是就我一个人愣住了,这明明还有那么多人,至于这么瞪着我吗?嘤嘤嘤,好吓人啊! 云起这才满意地跳下比武台,一个闪身便到了清身边,等清再看到他的时候,人家已经将林问歌又抱了回去,这速度……简直堪称鬼魅了,就这还是寻常时候,如此不难想象,云起若真打起来生死相搏之际,速度还能更快! 这第一天的比武,最让人意外的就是云起这场了,以至于很多人都打定主意,这之后但凡云起的比武,一定要好好看看。 地皇谷比武采取抽签对决,第一轮胜利的人进入下一轮,输的一方直接淘汰,并没有交换对手、以期复活这样的规定,所有的比武都是一场定胜负。 如果一个人抽签抽到的正好是实力强悍的对手,那就只能抱憾而归,如果运气好抽到了个实力差的,那便毫无异议的能够晋级。 打从地皇谷比武开始至今,不知有多少人说过这样的比武不公平,因为抽签对决会使比武的人实力不均,如果一个人运气够好,次次抽到比当轮最弱的人,那便能毫无压力的一次次晋级。 然而,阴家的先辈们说了,武功高低固然是实力的象征,可运气同样也是一种实力,若真有人能次次这样晋级,又有何不可呢? 鉴于这一样不可更改,很多人又提议,难道不能增加比武的场次,比如说实行三局两胜制?但这种提议最终被阴家先辈断然否决了。 只因真正的现实对决,往往一场便决定生死,那时谁又会给你再打一次的机会呢? 所以,地皇谷比武的规则,纵然很多人不平不忿,也如此沿用下来,直至今日。 像云起第一天第一场的表现,就被很多人认为是运气好的表现,羡慕嫉妒恨有之,更多的则想从他之后的比武中瞧出端倪。 没办法,云起被位面压制所限,只得尽量收敛武皇巅峰的势压和气息,持续走低调路线,那些距离比武台较远的围观群众们,自然感觉不到他的修为如何,理所当然的,他就被归为靠运气晋级的一类人了。 第二天没有云起的份儿,但他还是来了,乘着没有比武的间歇观察观察其他人,说不定哪个就成了接下来的对手呢,此时多了解一些,到底是有好处。 第三天,云起上台后又是一招秒了对手,这次周围的人群中虽也有哗然之声,可到底有一部分人不觉得他是单凭靠运气了。 比武台上各自酣战,剑气、真元力以及异能发出的各色光芒此起彼伏,地皇谷到底是天之大陆顶端势力之一,同时习武修炼异能的不在少数,当初始两天的比武淘汰掉那些最弱的人后,比武的水准就明显提高了。 最大的区别就是,异武双修的人越来越多的出现在比武台上了。好几个胶着的比武台上,往往都是两个异武双修的人,一边异能互轰,一边真元力纵横,这样的比武视觉效果出奇夺人眼球的同时,他们所在的比武台也会成为最残破的。 云起仔细观察着那些异武双修之人的打斗,全神贯注之下,难免就不再像之前那般只勾勾盯着怀里的人,可但凡有动静,他仍能第一个反应过来。 于是,当林问歌的身体一动,他便低了头。 “卧槽,快快快,哪里有空旷的地方。”林问歌从云起怀中蹦起来,没错,是真的蹦起来,不顾被她弄懵后骤然狂喜的云起说话,她便揪住他的衣服,一脸着急地问,“快,快告诉我,这附近哪里有空旷的地方,越空越好!” “空旷的地方?歌儿,出了何事?”云起不解地蹙眉。 “哎呀,没时间了!”林问歌立刻松手,急的在他面前绕圈圈,当她环顾四周发现这里是个大广场的时候,顿时眼中一亮,即便这广场上搭了好些个比武台,还围得人山人海,可到底是眼下她唯一的选择了。 “没办法了,就这里吧!”林问歌猛地站住,徒手往身侧的虚空中左抓一下、右抓一下,凭空变出好几个活人,纷纷扔给了云起。 未免被撞,云起眼疾手快地接住她扔来的第一个人,就发现这竟是本该被困在黑石空间的苏柔。 没等苏柔搞明白状况,晕头转向的阴诗兮也被丢了过来,再后来……宁霏霏、阴云冀、小穹、宝妹等就一个接一个出现了。 眨眼间云起周围就多了不少人,林问歌最后一抓时,抓出一条盘在手指间的超级迷你青白玉般的小龙,她看也不看随手往云起的方向一扔,那小龙犹如一道玉色流光做了抛物线运动,于空中扭动身躯改变落点,触地的刹那,青白色的灵光骤亮,从中便走出一位美貌少年。 “呼,终于清空了。”林问歌感受了一下,确认黑石空间里没有智慧生物了才吁出口气,不等身后的一帮人问出口,她便已向前窜入了比武场。 地皇宫城楼上坐着的都是阴家深藏不露的高手,除了正中位置上是当代的阴家家主,其余的皆是阴家的长老们。 云起那里的动静虽不大,却还是惊动了这些人,当看到有抹人影不顾比武中途就冲向广场,当即有三位半百老人自椅子上站起,脚下一动跃下了城楼。 地皇谷比武是地皇谷最盛大最神圣的事,焉能容得他人捣乱? 然而,林问歌的速度比他们更快,接连几次空间瞬移,她便到了广场最中间。 这变故来得突然,所有人一惊之后下意识做出戒备之态,却无人发现,遥远的天边无缘无故出现了一大团一大团乌云,翻滚着聚集到了一起,随着颜色加深的同时还在向这里移动。 三位长老距广场中心还有一大段距离,就见林问歌已悬停在空中显现了模样,三人心中都是一紧,多少有些见识的他们立刻就明白了,这陌生女子居然身负空间异能这样万万人之一的异能。 他们的神情均凝重了,纷纷取出了各自的武器,防备着一个空间异能者的奇袭。在他们看来,有此异能还突然冲向比武场,分明是来者不善,即便不是捣乱的,八成也是找茬的。 各个比武台上的人虽仍旧打在一起,却到底分出了精神盯着最中心的林问歌。 然而出人意料的,那站在广场中心的女子只是静静悬在空中,微微仰头看向天际,青丝衣袂随风起伏,姿态飘逸高远,再看那清丽绝伦的容貌,端的是如仙如神,大半的男人看清她的同时,或多或少都有些晃神。 云起看到林问歌的动作,敏锐地察觉到了空中传来的危险气息,那是不亚于位面压制的强大力量,他猝然望向天边,入眼的就是即将飘到广场上空的乌压压云团。 几乎是一秒钟的时间,云起就明白了,瞳孔登时连连几缩。 是天劫! 回想起林问歌经历四九天劫的情景,云起惊得肝胆欲裂,着急、担忧、惊慌、无措霎时如没顶的海水,将他完全卷到了最深处。 许是越急越促使人抓住关键点,云起猛地想到什么,翻手间将林问歌炼丹、炼器的那尊三足双耳鼎拿出来,直直抛向广场中心的人:“歌儿,接住!” 林问歌自停在那里后就蹙眉盯着天边逐渐飘来的劫云,听到云起的声音,身体已先于眼睛给出了回应,右手一震,一条雪色白绫倏然飞出,轻巧的将扔过来的东西一卷收了回来。 看清扔过来的是她的丹鼎,林问歌扬唇冲云起那边一笑:“正好要用,你们退开点!” 云起遥遥点头,动了动唇终究没有将嘴边的担忧说出口,他看得出,林问歌的心态还不错,渡劫之前能有如此状态,想来……应该没问题吧? 他要相信她。 这么想着,云起暗自呼出一口气,抱起以宥和宝妹,对身边的几人道:“向后退。” 苏柔、阴诗兮、席小白、宁霏霏、阴云冀等人刚刚才将从黑石空间出来的喜悦平复,听到云起的话、又看到林问歌的异常反应,当即交换了个迷惑不解的眼神,却都未曾发问,长久的相处让他们轻易感觉到,云起现在的心情并不怎么美妙。 “爹爹,相信娘!”小穹拉了拉云起的衣角,扬起灿烂的笑脸道。 云起眼神稍缓,点头“嗯”了一声,凑近怀中的龙凤胎蹭了蹭他们嫩嫩的小脸,轻声道:“我们到旁边等着你们娘亲。” “你是何人,速速离开比武场,否则休怪我地皇谷不客气!”三位长老分占三个方位,正好将林问歌围在了中间,当然,他们和林问歌保持着一丈左右的距离。 本是警告,谁知被警告的人根本充耳不闻。 第290章 已有灵智 已有灵智 林问歌忽然一皱眉,赶忙扬手向云起那边扔出什么,那东西带着一道金光掠过空中,只是才飞出几米就硬生生顿住了,光芒散去,从中露出一把剑刃细长的剑。 这正是林问歌的九曲玲珑剑。 “主人,呜呜,干嘛要把人家扔掉?主人不要人家了吗?”那剑悬在空中一点一点,还发出这般稚嫩的声音,只是委屈得像是被人狠狠欺负了。 林问歌竖眉道:“小水别闹,你已有灵智,我怕等会儿被迁怒波及,若是有个好歹怎么办?现在乖乖去云起那边等着,听话!” “好吧!”九曲玲珑剑不依不舍地向云起那边飘去,却飘一段停一下,像是在一步三回头。 仔细想想身上再也没有拥有智慧的生命或意识了,林问歌长长舒了口气,这才看向包围她的三个长老。 绝美的脸上一派严肃,她美目扫过一圈,突然运气出声,天籁般的嗓音登时响彻整个广场:“不想死的,都给本姑娘退到十丈之外!” “你放肆!”林问歌右前方的那个长老立时大怒,尽管被她嗓音中蕴含的劲力弄得有些头晕,也还是怒喝出口。 另外两位长老顾不得声援附和,赶忙调动真元力护住耳朵,总算缓解了林问歌这一声所带来的冲击。 被呵斥的女子将他们忽视了个彻底,这一声算是提醒,她可没那么多工夫和好心劝其他人惜命。此次来的是六九天劫,破丹结婴可不像结丹时将液态灵气浓缩凝结成金丹那么简单。 加上她在修真界和这里的经历,破丹结婴也是头一遭,如今本就时间紧迫,她当然要多做些准备才能削减几分胆颤。 林问歌双手于胸前结印,神识浩瀚如海潮般向四面八方涌去,从她周身开始,空气出现一层层的波动扭曲,迅速向外辐射,包围她的三位长老眼见不对准备腾身后退,却没料到这波动扭曲速度快得远超他们的反应。 三个转身欲撤的长老像是被一堵透明的墙给推着背离林问歌外移,很快,继他们之后,离广场中心最近的比武台上的人也被这样推了出去。 随着比武台上的人越来越多地被推着走,众人才发现,这无形的墙竟似个圆形屏障,眨眼间就将与林问歌之间的地方给清空了,凡是活着的,哪怕是空中恰好飞到那里的苍蝇都被排斥出来了。 这一手来得既突然又强大,广场上被迫推出来的人,以及围观的人们均震骇惊惧地望向最中心的那个女子。 地皇宫深处,忽然有三个人飞速赶来,等林问歌的那道无形之墙在广场边缘停住的时候,那三人正好落到城楼上列席之处显现出身影。 清风吹过,三人站在城楼上衣袂飘飞,俱是青丝长袍,面相上看至多三十几岁,然一身气息却绝非这个年纪的人所有,加之那满身饱经世事的感觉,也不是三十几岁的人能够拥有的。 为首之人双眸清淡地注视着广场上的情形,目光自然而然地定格在了最显眼的林问歌身上,此时广场上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殿主,您怎么来了,区区小事惊动您,实在是我们的不是!”阴家家主看清这出现的人是谁的时候,连忙躬身走近,有些小心地开口道。 “小事?”为首之人侧脸一瞥,语气波澜不惊地一指下方,“如此空间禁锢之法,此女的空间异能都至帝级巅峰了,你觉得这还是小事?” 嘶! 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城楼上的长老们恭敬面对这殿主的同时,满心惊骇地望向广场上那女子。 异能和习武不同,异能的修习除了天赋外,还需掌握正确的方法,但怎样才是正确的方法,数万年来却没有定论。 每个人的异能都属于自己的修习方法,即使同属一类异能,修习方法也不相同,一样的仅仅是冥想而已,然而单靠冥想,能修炼至帝级的委实凤毛麟角,不过但凡能到这个程度,仅凭异能也可横行天之大陆。 因为这样,天之大陆的异武双修者,武学境界和异能境界往往相差很大,没有习武资质的异能者,很难达到高手之列。 可今天他们不止见到了一个罕见又罕见的空间异能者,而这个异能者还达到了帝级,这让他们如何不惊?如何不诧? “那殿主……”阴家家主一脸请教道,眼中暗含着几分不知如何决断的犹豫。 殿主身后跟着的两人隐晦地对阴家家主投以轻视的目光,紧接着又崇拜地看向他们前面的男子。 那人暗叹一声,摇了下头转身,这一转身竟似天地间一抹亮色坠入人间,这男子剑眉入鬓,立体的五官在他瘦削的脸上分布得恰如其分,一双眸子沉沉如墨,却偏偏流露出清淡之色,乍一看似是一位淡泊出世的文士,可他浑身上下内敛的那股隐晦势压,又让人知道,这是个挥手间足以睥睨天下的大人物。 “静观其变,这女子既未伤人,想必没有歹意。”殿主复又转身看向广场,他没有说出口的是,即便有歹意,再解决了便是。 可惜,很快他就知道要解决也没那么容易了。 林问歌仍旧凌空而立,眼见广场上被清空了,按她的估算这个范围当是差不多了,便开始了下一步。 只见她又向上飞起一丈,结印的手翻飞如影,自指尖弹出一道道带着银色光芒的灵力,那些如彗星般的灵力落地便成节点,以一种复杂而玄奥的方式组合相连,数十道、上百道的灵力就这么在广场上飞落。 城楼上的殿主眼底划过意外之色:“阵法?” “这什么阵?怎么从未听说过?而且,这布阵的手法也……”最靠边的一位长老悄声嘀咕道,显然,他对阵法有一定的了解,甚至是精通的。 广场这边,林问歌的无形之墙仍旧挡在广场边缘,被挡在那里的人、被推出来的人群情激愤,叫骂声、抱怨声不断,如果不是被挡着,绝对会冲上去将林问歌胖揍一顿。 云起他们已经退到了最外围,经小穹的简单解释,又看到了天边乌压压的云层,一行人当然不会傻到凑上前去,因为小穹说,天劫这东西是针对个人的,旁人若是靠得近了,它可能会认为这是挑衅,届时不管你是不是渡劫之人,一律照劈不误。 “那少主夫人把我们扔出来就是因为这个?”阴诗兮还是第一次看到活生生的天劫,好奇之心掩都掩不住。 小穹揪紧云起的衣角点头道:“嗯,我听娘亲讲过,渡劫之时除了最忌有人打扰外,千万不能出现在渡劫之人身边的就是一切有智慧的生命,哪怕是剑灵、器灵都不行!” 众人这才一脸恍然,下意识仰头看了眼距离头顶没多远的九曲玲珑剑,难怪他们会被林问歌一个接一个地扔出来,就连这剑也不例外。 “阵起!”广场上传来林问歌的一声清叱,众人连忙抬眼看去,就见那空中的女子双手向上一托,人却反而徐徐落下。 广场的地面上,无数的银色光点间连出无数的线条,凌空看去正是一个布满深奥图案的圆形光阵,在林问歌向下落的同时,一道光幕自阵法边缘缓缓向上显现。 当林问歌盘膝坐到地面上的时候,光幕恰好于空中封顶,似一个半圆的光罩倒扣在广场上,恰好将她圈在里面。 噼里啪啦声从天上响起,叫嚷怒骂的众人惊得仰头看去,就见广场上空被厚厚的乌云被覆盖了,那云翻滚涌动,颜色已经从灰色转深,黑压压地极为吓人。 噼啪作响的闪电呲啦啦在云层间穿梭,雷声更是沉闷得仿佛落在人心上,震得人胆战心惊,侥是城楼上的殿主,也神情严肃了很多。 “是天劫!”殿主眸光自云层移到林问歌身上,难懂的目光似乎在透过那阵法光罩研判着什么。 习武到一定境界就会进入瓶颈,就像他这样的人,在天之大陆绝对还有,纵然因为经历的时间久了,对武学的感悟和体会都达到了旁人难以企及的高度,若真的出手,能从他们手中安然脱身的几乎没有,但却怎么也无法跨越那道瓶颈,突破到传说中的武至尊之境。 所以,像这样的天劫,他的确在古老的残篇中见到过记载,可多少万年来却无一人真正经历过,自然也就没有人在天之大陆见过。 一个女子却能在如此年轻的时候引来天劫,这让他如何不觉得奇怪? 就在他几个思量的工夫,阵法中的林问歌盘膝坐定,双手于胸前掐了几个手诀,便有一道灵光从她头顶沐浴而下,灵光所过之处,她的长发换了发式,并多了几根雕刻古朴的玉质簪子,耳朵上也多了串玉质耳坠,鹅黄色的衣服则换成了一件交领广袖暗绣云纹的青色袍子,从头到脚都换了身新。 那灵光刚刚消散之际,天空中乌压压的云层似承受不住地收缩一瞬,下一刻一道直径半寸的闪电突然袭来,电光几乎呈白色,可见其中的力量压缩到了什么程度。 闪电既快又狠地劈向林问歌所在的地方,阵法受此冲击,登时剧烈震荡闪烁,仅仅坚持了三个呼吸,便轰然碎成了渣渣,所幸的是这闪电与阵法的力量抵消,也同样消失了,只余下残留的强烈威压冲向广场四周。 林问歌仰头看了一眼,对阵法被毁半点也不意外,那威压来自天劫,没顶而下时她自是首当其冲,心悸那是肯定的,但修炼之人追逐长生和力量,特别是感悟天道的修士,对此早有认知和心理准备。 所以,她仅是抬头看了一眼被毁的光罩碎片,便合眼掐诀开始打坐,随着她体内的灵力运转,一层银色光芒笼罩在她周身,将她衬得如玉似幻。 因天劫聚集的云层,其中除了拥有强悍莫测的劫雷外,还有海量的灵气,这是一种机遇和挑战并存的鲜明写照。 林问歌这一打坐,这四周的游离的灵气就像是受到了牵引,纷纷朝她涌来,以至于渐渐地形成了以她为中心的灵气漩涡,从一小股越来越壮大,直至覆盖了整个广场上空。 广场边缘站在最前面的人中,有几人许是之前来观看比武的,修为境界不怎么高,当被灵气漩涡扫到的时候,连反应都未曾就在瞬间爆体而亡了。 一连出了三四个这样的例子,广场边缘的人才骇得大步向后退,比起林问歌最先的警告,这下不用谁提醒,所有人也迅速拉开了距离。 保持了安全距离后,这些人就察觉到好处了。 灵气漩涡的灵气浓度远高于寻常水平,被扫到了身体承受力不够,自然会爆体而亡。但能来这比武场的,修为境界低的毕竟是少数,而余下的人在拉开距离后,就深切感受到从那灵气漩涡涌来的浓郁灵气,如扑面之风般刮过他们的身体,这一刻,身体像是晒了太阳一般,从内到外都暖洋洋的,好处真不是能用语言表达的。 第291章 冲击波 冲击波 云层剧烈翻滚着,突然,第二道闪电猛地劈下,粗细足有儿臂粗,颜色白的几近刺目,盘坐在广场中心的林问歌没了阵法保护,完完全全暴露在闪电之下,可她却纹丝未动,一点儿躲闪的意思都没有。 闪电接近她头顶之事,之间她身上的衣服、头上的首饰、耳朵上的耳饰像受到了某种刺激纷纷爆发出银色的灵光,这些光顺着闪电便攀升而去,与林问歌头顶丈余之地两两相接,登时电光噼啪不断,两股力量的短兵相接,毫无疑问地爆发出冲击波。 林问歌距离这冲击波最近,首当其冲地受到波及,她的嘴角当即溢出了血丝,沿着下巴滴落到衣服上,接连发出滴答声,当然,这种情形下,早被劫雷之声掩盖地死死的了。 “歌儿!”云起惊呼一声,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抱着龙凤胎的手震颤着紧握成拳,将孩子们的衣服都揉得不成样子了。 小穹也紧张得屏住了呼吸,他虽然修真了,可境界低,修士和天劫本就是对立的,破丹结婴时的六九天劫又声威赫赫,哪怕他只是遥遥站在这里,也能感受到那乌压压云层带来的莫大压迫力。 由己及人,他对林问歌的担心绝对要比云起更浓,不过是自幼早熟,懂事地全部咽到了肚子里而已。 经林问歌身上的法衣、首饰这么一挡,那儿臂粗的闪电立刻消瘦了一半,余下的虽来势不减,可到底没有一开始那么恐怖了。 林问歌岿然不动,那道闪电准确地击中她,当即就让她长发焦黄卷曲,浑身黑烟直冒,先前光鲜亮丽的法衣也破了好几处,眨眼就从一个绝世大美女变成了大乞丐。 云起望着林问歌这般情状,心疼地心都要碎了,眼见着她一身破烂、被那道闪电轰得趴在了地上,周身还流窜着一阵阵的电光,恨不得冲过去替她受了一切。 广场上目睹这一切的人均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更有许多看清了林问歌容貌的大老爷们惋惜不已,那可是个顶级美女,之前清空广场那一手足以说明这美女还拥有着强悍的实力,如此女子,就这样被一道闪电给劈死了,简直是莫大的浪费啊! 城楼上的殿主眼中浮现一抹赞赏,心里已有些淡淡的佩服了,绝高的境界让他感知力非凡,自然知道这一劈并未让林问歌丧命。 身为一介女儿身,能用肉体去扛天劫之雷,即便是被抵消了一半力量的劫雷,这种勇气和魄力也足以傲视天之大陆,或许很多男人都未必有她这样的决断力。 守着那一方大殿多少年了,他第一次生出想要与人结识的念头,前提是这女子能在这天劫中活下来。 趴在地上的林问歌动了动,费力地撑着坐起来,在广场周围无数人的惊呼中扳着腿重新恢复了盘坐的姿势。 她抬手擦掉嘴角涌出的大量血迹,衣服上的则无力兼顾,她感受着身体和经脉的破坏程度,暗道一声好险,若不是结丹时承受过一道劫雷,她现在绝对已被刚刚那一下给轰成渣渣了,连血肉都会被雷光绞得半点不剩。 妈的,这六九天劫果然比四九天劫高出不止一个能量级,接下来还有四道,肯定一道比一道厉害,情况很严峻啊! 没等她想好应对之策,下一道闪电便自云层中出现了,这道闪电比刚才那道又粗一些,几乎和一位娇小女子的手臂差不多了,此时穿过那些灵气漩涡,照旧瞄准林问歌冲过来。 广场周围旁观的人均下意识地捏了把冷汗,这道闪电比之前两道明显更厉害,再加上那裹挟着的赫赫威压,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此时的林问歌几乎没有任何倚仗,阵法被迫,自己又被劈了一次,如此状态去应付这道闪电,显然是凶多吉少。 即便是城楼上的殿主也是如此作想。 他看到那连维持打坐姿势都有些疲累的林问歌面色一肃,扬手就抛出一物,带着碧色荧光迎向劈下来的闪电。 那……似乎是一块玉佩? 与此同时,盘膝而坐的林问歌右手于胸前结印,那飞起的玉佩便焕发出越来越亮的光芒,转眼间便形成了一个比整个广场小上两圈的碧色光层,劈下的闪电义无反顾冲入光层后,瞬间激起冲天的耀目光芒。 碧色光层抖动着,看似岌岌可危,却牢牢将闪电挡在了那里,将光层之下的林问歌很好地与之隔开。 城楼上的殿主越看越心惊,眼瞧着那闪电左右扭曲,像最锋利的钻头一样试图冲破那碧色光层,却怎么也无法突破,反而被消耗了能量,渐渐缩水了。 当闪电缩水一半的时候,那碧色光层也跟着缩小了范围,直至闪电被消耗得只剩下头发丝粗细时,碧色的光彻底黯淡消失,空中那抹莹润顿时四分五裂,坠落到了地上。 林问歌拂袖一挥,银色灵光荡起,余下那丝闪电便彻底不见了。这时她才低头看向碎成几块的玉佩,叹了口气抬袖一卷,将残玉收到了空间戒指里。 这碧元同心佩乃是雪霄在修真界探寻一处上古秘境时所得,那里曾是仙人出现过的地方,能留存的东西自然不凡,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此佩虽只具有防护之力,却是个货真价实的仙器,修真界的仙器可等同于这个世界的帝器,而他们到达天之大陆这么久了,也只听说某些实力强横的家族藏有圣器,帝器这种等级的东西根本就只存在于传说之中。 而她和云起,也不过是因为血脉特殊而运气爆棚地得到了两件神器,若非这是阴霆和她祖宗之物,想来连见一见都将是奢望。 如果九曲玲珑剑未曾生出剑灵,她倒是可用来对抗劫雷,哪怕挡上两三道,估计也只是有些小损伤,哪像现在……匆忙之下迎接天劫,她是真的有些捉襟见肘,特别是对抗天劫的方式上。 林问歌暗自惋惜着变成尸体的碧元同心佩,却不知有多少人对那个小小的玉佩产生了震惊骇然之情,方才那么粗的一道雷,一块小小的玉佩就能完全抵挡,这哪里是普通的东西? 城楼上的殿主也是眼含惊讶,他眉心稍稍蹙着,大约估算着刚才那道雷的力量有多强,而能抗住这雷的玉佩又该是何等的宝贝,这一算他始终平淡至极地神情终于微微松动了几分。 探究深思的目光径直落到了林问歌身上,以他的猜测,刚刚那枚玉佩的能量级绝对在圣器之上,而圣器之上……不就是帝器吗? 这样一个年轻的小丫头,居然身怀一件帝器,即使刚才被毁了,也不能抹杀这个事实。 殿主抬眼一扫广场周围,果然感觉到了好些蠢蠢欲动的气息,若不是碍于空中还在翻滚的乌黑云层,怕是早就一拥而上,争着去抢林问歌了。 劫云翻腾得分外剧烈,似乎因为没有一道雷伤到林问歌而觉得愤怒,周围覆盖到广场外的云层居然渐渐向内收缩,力量急速向中间聚集,达到极限的时候,一道成人手臂粗的电光骤然劈下。 这道雷已呈现出紫色,这是雷元素浓缩的象征,林问歌神情凝重地盯着天空,就在众人屏息想着她会如何抵挡的时候,她忽地拂袖一挥,一个黑点登时向空中飞去,边飞边变大…… 无数人嘴巴张得老大,圆瞪的眼盯着那东西尽数发直,倒是云起面现了然,暗道了句幸亏他反应及时,否则这突如其来的天劫,林问歌怕真的难过了。 林问歌被那变大的东西护在下方,那正是云起之前抛给她的三足双耳鼎,此时身形胀大了,众人才将它身上的图案看清。 看似青铜所铸的鼎身上浮雕着山河日月,浑身都透出厚重古朴的远古气息,当那道雷劈落之时,那鼎的盖子开了又合,利落地将落下的天雷给关了进去,紧接着就是让众人心惊肉跳的一幕。 鼎身出现明显的凸起陷落,像是一头怪兽在里面左突右撞,也是因为关在里面的天雷太强,鼎身被它弄的扭曲变形,但凡向外凸的地方无一例外地爆发出白光,本来青铜色的那一块地方都变成了半透明,像是即将被熔破了一般。 没有人怀疑,这鼎破碎后他们的下场,距离如此之近,那鼎此刻就像个堆满了炸药的大山,一旦从里向外轰炸,绝对是场火山大爆发一样的灾难。 他们这里的人,只怕没有一个能幸免的。 林问歌倒是毫不担心,反而沉着冷静的双手掐诀,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打出一道道灵力,尽数落到那三足双耳鼎上,随着她的灵力加入,那鼎在关入天雷之后形成于体表的薄薄光晕趋于稳定,那些浮雕的山河也像是活了一般缓缓变幻,除了偶尔再被里面的天雷冲撞着凸起一小块外,竟再无将要爆炸的感觉了。 待鼎稳定后,林问歌抬手一招,那鼎便飞速缩小落到她掌中,被她翻手之际收了起来,至此她才轻舒了口气。 到底是六九天劫,不是当日结丹时的四九天劫可比的,不止数量多,就连能量级也拔高了几个层次,单看那天雷的颜色便可知。 她还记得四九天劫时,最后一道雷才是趋于白色的,而这次……第一道雷就是这样的,此时才第四道就已呈现出紫色,这余下两道雷只会更加厉害。 林问歌心里也多了几分不确定,她手中已在没有可以抗雷的东西,那鼎凭她现在的能力能收住一道雷已是侥幸了,她可不敢再像刚才那样,不然这鼎绝对会碎成渣渣。 没容她多想,下一道雷又在酝酿了,眼看着就要劈向她。 云起远远瞅见林问歌的神情,心有灵犀地咯噔一下,脚下一踏便飞入空中,堪堪停在林问歌设于广场边缘的那个无形之墙前,忧心忡忡地紧盯着林问歌,心里的惊慌如长草般肆虐。 果不其然,这第五道雷呈现出的紫色比刚才深了三分,粗的仿佛屋舍下的柱子,还伴随着很多细小的闪电,就这么倨傲无比地劈向林问歌。 别说其他人了,就是城楼上的殿主也呼吸一紧,这样的一道雷,便是他都没把握能全身而退,此时直面这雷的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只怕……死定了吧? 出人意料的结果,总是大跌人眼睛的。 林问歌眼见那雷恨不得将她劈成灰烬的冲来,眼中迸发出不肯屈服的倔强,是啊,她修炼数载,每日打坐感悟,本就是逆天而行,为了超脱轮回、追求长生,怎能被这雷毁在此处? 想毁她数年修为,断她修真之路,做梦! 林问歌心一横,眼看那雷劈中她身体的时候缩地数尺,极快地往后退了一丈,右手向着先前所在的地方用力一切,也不见什么灵力和气劲,倒像是很平常的一个动作,然而引起的后果却绝不平常。 只见她先前所在的地方凭空出现一道口子,像是锋利的刀划开了空气般,那口子瞬间张开,形成了一个月牙形的空洞,其中雾气腾腾,隐约可见星辰闪烁。 天雷来势不减,像头发了疯的蛮牛,就这么一头扎进了那月牙形的口子之中,随着口子的闭合再无声息。 第292章 迷惑不解 迷惑不解 众人看得惊心动魄也迷惑不解,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如此恐怖的雷都能吞得下,也不怕消化不良,被轰个稀巴烂? 广场周围的无形之墙突然崩塌,像是后继无力般,又像是瞬间卸了力气,不过,即使它消失了,也没有一个人敢向前跨一步,因为之前爆体了好几个人的灵力漩涡仍子,而且,这天雷威压赫赫、破坏力强大,没有一个人敢以身试法,上前给天雷当开胃菜。 云起却因这墙的崩塌,心神提到了最高处,焦虑之情顿时淹没了心脏,他用起目力看向林问歌,就见那退离广场中心的女子唇角一弯,抬起手背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丝,显然是受了内伤。 城楼上的殿主几乎僵硬了一瞬,那墨色的眸子深沉地看向腿脚有些发抖的林问歌,难道这是那里的人? 旁人不认识,他这个活了万把年的老人家却知道,刚刚那月牙形的裂痕,分明是打开另一个空间的门,没想到这小丫头的空间异能竟到了这样的境界,哪里还是他之前以为的帝级,分明都达到皇级了! 就这么会儿工夫,第六道雷出现了! 不亚于一颗二十年树干粗的深紫色的雷电,呼啸着像是能摧枯拉朽般冲下云层,这一道雷似乎凝聚了那劫云的全部力量,导致雷电一脱离云层,云层就骤然缩水,遮都遮不住上方的明媚阳光。 林问歌浑身剧烈地疼,强自硬撑着才没倒在地上抽搐痉挛,以她目前破开的那道空间裂缝,虽能吞入天劫之雷,却到底有些勉强,如果将它比喻为一个胃口极大的猛兽,吞入刚刚那道雷的后果……就是消化不良了! 但她即便再难以支撑,也不能倒下,眼看最后一道雷即将落下,她毫不犹豫地再度一挥手,这下却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和灵力,就连神智都开始混沌了,当即便软到在地躺了个平。 而围观众人则惊险万分地看着如先前那样出现的一道口子,颤颤巍巍横贯于她上方不足一米的地方,那粗壮恐怖的天雷裹着无尽威势,像长驱直入的彪悍将军……直勾勾进了那道口子,再也没能出来。 没能被那空间缝隙所吞噬的细小雷电毫无疑问地劈中了动也不能动的林问歌,登时轰得她皮开肉绽,全身上下不止衣服,就连皮肉都没一块好的。 她在广场上摊着毫无反应,那血肉模糊的样子根本辩不出人形,更别说认出她是个绝世大美女了,无数人都在疑心她是不是死了。 云起仰头看向天空,那些黑压压带着威势的厚厚云层不再翻滚涌动,像是耗尽力量般变得温和分散,仿佛一眨眼成了温顺的小绵羊。直到见那些云层渐渐散去,那种压迫人心脏的威压也跟着无影无踪,他才如释重负地缓下心神。 这时,广场边的人群里忽然冲出几道人影,直逼摊倒地林问歌而去,他们气势腾腾,一看便知不怀好意。 云起正待上前,却忽然感应到什么仰头望去,和他同样的反应的,还有城楼上的殿主。 九霄之外猛地投下一道七彩霞光,如情人的手般温柔拂过广场上的林问歌,那霞光形成一个直通天地的圆形光柱,恰好将林问歌容纳其中,至于冲出来的那几人,则被无情地推到了外面,且明明劫云散尽的空中,凭空劈来几道直径寸余的闪电,精准无比地落到那几人身上,立时就让三人化作灰烬消失了。 一边是炫目至极地七彩霞光,一边是毫不留情夺人性命的闪电,这对比鲜明地让所有目睹之人心中发寒,云起暗自冷哼,一点儿也不怜悯那几人。 此种情形下冲出来,又带着一身恶意,八成是见到林问歌身怀有宝,生出了贪婪之心,想要乘势夺宝之人,可他们却不知,在渡劫期间所有的外力干扰,都将被天劫定义为挑衅,不抹杀都怪了! 这也是他不敢直接冲出去的原因,没有人比他更紧张此时光柱中的那个女子,他又怎会容许他人危及她的生命呢? 光柱上似随意般散落着星星点点的银紫灵光,七彩光芒下,林问歌以肉眼可见的的速度恢复着,皮开肉绽的身体一点点修复如初,随着修复的进行,半昏迷的她被一种温柔的力量托着浮起,升至半空中后保持着盘膝而坐的姿势。 广场上一直未曾消散的灵气漩涡受到某种神秘力量的牵引,徐徐而坚定地注入光柱之内,被她一一吸纳入体,她的长发从焦黄卷曲、七零八落逐渐焕发出柔滑透亮的色泽,光看着就知道柔顺非常。 这时,眼尖的人看到她胸腹处有什么发光的东西在慢慢上升,片刻后,她头顶之处一阵耀目的银芒闪动,等众人再看清时,就见她头顶一掌之处悬浮着一颗金灿灿的丹丸样物体,注入光柱的灵气漩涡一分为二,一部分继续进入林问歌的身体,剩下一部分则悉数被那金丹吸收,最令人诧异的是,那金丹吸收的竟比林问歌身体吸收的还要多上一两成。 无数人暗自内视身体,也在丹田内看了眼自己的真元,发现不管从哪个角度比,他们的真元和这女子的都大不相同。 城楼上的殿主神色异样,眯着眸子极力去看光柱中的一切,以他的敏锐,很快就发现林问歌头顶的金丹在吸收了海量的灵气后,一点点地长大了。 维持盘坐姿势闭着眼的林问歌不知道,只是沉浸在犹如身在母体的舒适感中,神识也像是时醒时睡,飘荡在一片浩瀚无比的地方,她甚至分不清度过了多久,也许一天,也许一月,又或者一年? 云起凝神看着林问歌头顶的金丹,眼看着它随着灵气的吸入变大,又看着它改变形状,渐渐初具人形,直至四面八方的灵气尽皆被牵引至此处再一点点抽离一空,那个金丹形成的人形也越来越清晰。 五官、眼耳、口鼻,云起倒抽冷气地紧盯着林问歌金丹所化之物,那模样分明是盘膝而坐缩小了几十倍的林问歌本人。 这是……林问歌曾说过的宝相婴儿? 小小的婴儿面无表情,掐着可爱的白细手指保持着和林问歌此时同样的打坐姿势,周身环绕着银色的光晕,本身却犹如小金人一般。 不止他,广场周围的人、城楼上的人都是骇然震惊的,即便是殿主此时也拧起了眉头,眼底暗藏着几缕疑惑,他的丹田内也不过只有真元,那一团犹如实体的凝聚体,是他真元力的来源,可这女子经过天劫后,真元竟然具有了人的形态,难道……只要渡过天劫就会如此吗? 还是……独她一人会这样? 他在天之大陆活了这么久,怎么从不知道真元还能具有这般形态? 等林问歌头顶的婴儿五官明晰、连一根头发丝都清晰可见的时候,当这婴儿比最初又长大了几分的时候,广场上空的灵气漩涡终于卸了力道,越来越稀薄,最后消散一空。 光柱也缓缓淡去,林问歌头顶的婴儿闭着眼慢慢下沉,从她头顶没入至紫府中,彻底安静了。 林问歌睫毛一动,双目猝然睁开,眸中就是一道灵光闪过,在她周身的光芒还未褪去之时,她旋身一转,翻手便拿出一套青色衣袍,等她一旋之后已套到身上系好了衣带,这速度快得众人只是眼前一花,压根不曾发现,之前她浑身耀满光芒的时候,其实是赤身裸体的。 云起感觉不到空气中再有什么莫大威胁的气息了,身影一晃便向林问歌那边飞去,谁知两人仅是相视而笑,尚未靠近的时候,地面上却传来一道大喝。 “阴云起,交出家主令,否则我就要他们的命!” 云起于空中顿住,和林问歌一样俯视看去,就见几个不认识的人分别扣住了阴诗兮、宁霏霏和席小白的脖子,许是之前林问歌渡劫时悄然摸过来的,其他人竟没能察觉。 清等人反应最快,可他们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去救人,而是将小穹、以宥和宝妹三兄妹护在了中间,对他们来说,优先保护的除了林问歌外,就是这三个宝贝疙瘩了。 阴云冀紧盯着掐住宁霏霏的那人,手中微动,便已抓了把丹毒在手,却不想这番动作被人家给发现了。 “小子,我劝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那人掐着宁霏霏的手便是一紧。 阴云冀面色一变,瞅着宁霏霏脸色苍白、呼吸困难的样子,再也不敢做什么了。 苏柔鞭子一甩,冷眼瞪着控制阴诗兮的那人,却也是投鼠忌器没敢上前,只嗓音森寒地威胁道:“小子,看好你的手,若是抖一下,老娘保管让你浑身上下再也抖不起来!” 那人神情不变,只有眼神紧了紧,他感受到了这貌美妇人浑身溢出的杀气,证明她的话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城楼上的殿主扫过那几人,目光就转向了身后仍旧保持着恭敬姿势,但却不安地冒汗的阴家家主,淡淡哼了一声:“真是长本事了,还是丢人的本事!” 语罢,他再不理会身后那一溜长老的脸上是何表情,哪怕其中有几个看他的眼中浮现出不满或者忌惮,他也无心理会,又或者压根懒得理会。 他只是站在那里,蹙眉望着广场边被人群无意间分出来的那个圈子里被控制和控制的人,又扫了眼空中,想看看这些人会怎么应对。 控制阴诗兮他们的人之后,缓缓走出一个中年人,眉宇间的阴狠之色让人一看就知不是个善茬。只见他遥遥望向空中,仰视的方式似乎让他有些不愉,但再心高气傲也还是冷笑着威胁:“阴云起,交出家主令,否则三声之下,你就等着给你的这些伙伴们守尸吧!” 云起于空中冷笑一声,只觉得身侧一阵风拂过,林问歌便已到了他旁边,夫妻俩转头对视,眼中尽显默契和思念。 “这谁啊?”林问歌有些搞不清状况,再一看周围明显不是熟悉的环境,又瞅到不远处是座恢弘如紫禁城般的建筑群,当即明白了几分。 不清楚她沉睡这段时间的事让她有些茫然,不过,很快她就找到了解决办法。唇角一弯,伸手拉下云起的脖子,便将额头贴上了他的。 众目睽睽之下,两人就这么在空中额头贴着额头,那里闪过一道银光,不过一息,林问歌便松开了他。 “果然已经到地皇谷了。”林问歌面现了然,她已从云起的记忆中读取了近期发生的事,想到云起揍了阴风起时的画面和爽感,她不禁莞尔一笑。 其实,这种方式还真的挺解气的! “阴云起,一!”那人见到这一幕,哪还能忍得住,立刻暴怒地开始计数。 林问歌活动活动双手和肩膀,笑看了旁边的云起一眼,眸中露出明显的恶劣之色。 云起欣然回以一笑,已明白了她的打算,两人长时间培养的默契到底不是放着好看的。 “不用到二,本姑娘就能收拾你了!”林问歌声音响彻广场,话音尚未落下,众人只觉得那女子凭空消失在了空中,再看见她的时候,伴随着那计数之人倒飞着喷血三尺的情景。 第293章 落地脱困了 落地脱困了 与此同时,阴诗兮一掌推向控制他的人,宁霏霏也撒了把毒粉,席小白不知从哪里摸出把匕首,狠狠向后一插,三个人就这么利落地脱困了。 阴云冀、苏柔紧跟着欺身上前,几个人立刻打成一团,原本空出来的地方,刚好给他们留做战场。 众人看到这迅速地逆转,立刻恍然,他们怎么忘了,那女子身负空间异能,既然可以用空间禁锢将他们推出广场,又怎么不会空间瞬移呢? 将那人打飞出去,林问歌悬在这地方揉着拳头轻笑:“哎呀,打人这么不淑女的事我怎么会做呢?云起,剩下的交给你了,这丫的敢威胁我,一定要狠狠揍到他连爹都不认识!” 众人擦汗,既然不会做,那刚刚嗖一下将人给打飞到吐血的是谁啊? 云起紧接着出现在她身边,空中留下了一道光影,连残影都看不清,可见他来的也不慢,只是比起空间瞬移来,到底欠缺了几分。 “这个自然!”云起答得宠溺而温柔,明显是“你说怎样就怎样”的口气。 风姿绝世的男子在林问歌渡劫前都是孤傲清贵、不可亲近,此时此刻那俊美无俦的脸,却怎么看怎么露出明显的妖孽属性。 他的神情、眼神、唇边的弧度,明明美得堪称天下第一美男,可组合到一起,就显得满含坏水,让人观之心里发毛。 事实也确实如人们感觉到的那般。 云起身影一掠,在那中年人一落地就到了,极其优雅地露齿一笑后,是如雨点般化作影魅的拳脚,那可真叫一个销魂! 中年人被揍得毫无还手之力,一开始还狼嚎般惨叫,到后来只能闷哼几声,再后来……他就像一坨肉团,死摊在那里不动了。 围观众人忍不住一个哆嗦,只觉得自己身上都疼了。他们凭着心跳和呼吸能判断出那人还活着,可也更明白,云起的拳脚伺候定然是舀着让人可劲儿疼的地方招呼的,这番打可着实不轻,即便不伤筋动骨,疼也能将人疼死。 有人在云起拳脚间歇看到了那人现在的模样,均连连倒抽冷气,嘶,那模样根本认不出了好吧?比猪头还猪头,果然是连他爹都认不出了! 这边厢的林问歌看了会儿戏,满意地点了下头,走到清那边一一摸了摸三个孩子的头,转身踏前一步,冷眼扫过周围,就是一声质问:“哪个索要家主令,给本姑娘滚出来,缩头缩尾的,敢要不敢露头吗?” 城楼上的殿主眉头一凝,如果他没有弄错,这索要的家主令似乎是阴家守护家族的吧?这女子怎么一副“自家东西被觊觎”的架势? 城楼下的人群中跃出一道身影,凌空悬在那里冷厉地瞪来:“是我索要的,难道你们这些小贼偷了我阴家的东西,还不许我索要不成?天下哪里来的这种道理?” 林问歌不爽地抬眼一撩,脚下一踏便到了空中,这时云起揍完人也心情愉悦地过来了,一一摸过孩子们的头,跟着就到了她身边。 对比云起的神清气爽,对面跃出来的人肺都要气炸了,他就是一个多月前被云起在南城胖揍一顿的阴风起,经过这段日子的修养,再配上阴家的好药好饭,当然已经恢复如初了。 只是被当街揍的恶气和耻辱,却怎么也不可能随着伤势复原消失,反而越积越浓,恨得他心里都长毛了。 林问歌扫过神清气爽的云起,目光掠过对面那人的时候就有些厌恶地蹙了眉:“阴风起?这名字起的可真有才,看你整张脸阴沉沉,还真有些像阴间的风吹起了呢!” 云起闻言一愣,他倒从未想过这位从小就看不顺眼的堂兄的名字还有如此含义,当即忍不住咧嘴大笑,反而引得林问歌莫名看了他一眼。 “算了,管你是阴间的风还是阳间的风,本姑娘现在告诉你,那家主令既到了我手中,就断没有再拿出来的可能,你还是乘早死了这条心吧!”林问歌极为霸道地回道。 阴风起登时气得鼻子都歪了,若是知道林问歌此时心中想着“不止不可能拿出来,还要把其他几块也据为己有呢”,怕是早就冲上来开打了! “你一介外人,缘何觊觎我阴家所有之物?还不快给本公子交出来,否则近日休想离开地皇宫!”阴风起拔剑直指林问歌,摆明了不交东西就不罢休。 林问歌撇撇嘴,一指旁边的云起道:“你们阴家的人眼睛都瞎了?阴枫的儿子在此,就没一个人认出来的?正经的嫡子嫡孙不要,你们阴家人的脑子都是稻草喂出来的吧?一帮子傻缺、二愣子!” 这噼里啪啦一番话被她用灵力送了很远,整个广场上甭管姓不姓阴都听了个一清二楚,个个脸色变幻,化作一个个调色盘了。 数万年了,还是第一次有人跑到地皇宫门口大骂阴家人的,还是一个不落地把姓阴的都给骂了! 云起好歹止了笑,听到这话无奈抚额:“歌儿,我也是姓阴,咱家儿女们都姓阴。” 林问歌不爽地扬眉:“姓什么阴,跟着一帮子傻缺一个姓氏,我儿子、女儿岂不是要跟傻缺为伍?还不如跟我姓呢!” 云起默了,他听得出林问歌不是说笑的,虽然他对此不怎么在意,可也不能大庭广众地附和这话吧? “阴枫之子?”城楼上的殿主终于有了几分动容,仔仔细细看向空中的云起,这一看才发现,此人不禁外表出色,就连那身修为也很是强悍,再判断一下他的年龄,不到三十岁的武皇巅峰,堪称当世后辈中的第一人啊! “什么阴枫的儿子?不过是个被逐出家门之人,有何脸面重新站在地皇宫前?”阴风起身边陆续出现了几个青年或者中年,其中离阴风起最近的那个开口便是一番鄙视蔑视歧视。 云起面色一冷,可有人比他发作的更快。 林问歌冷哼一声,右手抬指一弹,一个水球凭空出现,眨眼间就把那家伙罩在了里面,随着她两指一动,那水球轰然炸开,连同被裹在里面的人都给分肢了,不止没有血迹,就连尸体碎片都没找见。 下面的人兜头淋了个透心凉,即使很快运气调息了,唇色也渐渐发白,这水竟是超乎寻常地冷。 一些有幸见过水系异能和水系魔法师的人都惊呆了,因为水素来象征温柔无形,他们所见过的那些水系异能者和魔法师均不怎么厉害,从未有人想过,有一天会有那么一个人,让水在她手中变成不亚于雷系、金系、火系这些攻击力强大的异能。 “说话小心些,阴枫就算曾经疯了,现在从疯子升级成傻子了,他也是阴家毋庸置疑的嫡子,他的儿子、我的夫君也是阴家正儿八经的嫡孙,你们这些旁支、这些庶出,有什么资格拿这种口气、这种眼神跟他说话?” 林问歌这一手只在两三个呼吸之间,她的动作快得令人发指,即便是城楼上的殿主,等他察觉的时候,那个阴家子孙已经被裹住了。 “跑到我地皇宫来撒野,简直是欺人太甚!”城楼上两个暴脾气的长老哪里受得了自家子孙在家门口被杀,当即从城楼上跃出,转瞬间就了阴风起前面的空中。 “哪来的小贱人,还不给老夫自杀谢罪,我阴家子孙岂能容人随意残杀?” “识相的自己抹脖子,我阴家大人不记小人过,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两位长老一前一后开口,神态间尽显倨傲和优越感,这番话说得像是给了天大的恩赐般,满口的施舍和大度。 真让人恶心! 林问歌眼神彻底冷了,她看向旁边虽冷着一张脸,袖子下的手却紧握着有些颤的云起,伸手抓住他的手轻抚:“咱们不就是杀回来的吗?管那么多干什么?” “你说的对,我们本就是杀回来的!”云起紧绷的背微微放松,偏头凝视林问歌,心底最深处的那点期待彻底湮灭了。 见他想通了,林问歌不禁一笑,夫妻俩默契凝视一秒后,再抬头便背靠背贴着。云起不过神识一动,这广场上空便出现密密麻麻的光点,金色的光点闪烁着变亮,很快,就有一把把长剑自那光中闪现。 自林问歌渡劫成功后,云起便悄然召唤出了问天剑,此时闪现的正是他自问天剑中分出的飞剑。 林问歌这边仅一个招手,便有一道光从小穹他们所在的空中飞来,飞来的途中,那光中的九曲玲珑剑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八,眨眼间便化出了几十把、上百把。 夫妻两人一看彼此的飞剑,均露出赞赏之意。 林问歌:“不错嘛,一百二十八把飞剑,看来我睡着这段日子你突破很大!” 云起轻叹:“歌儿,你这也是一百二十八把,看来为夫想要超过你,还需更加努力啊!” 他们倒是轻松了,可其他人就不淡定了。 地皇宫前的广场上几乎满满的都是飞剑,那些剑有的静止悬空,有的盘桓飞舞,虽壮观得能震破人的小心脏,可对阴家人来说就非常不美妙了。 这到底是何种邪术,天之大陆多少年了从未听过,光是瞅着这么多的剑都胆寒了,和他们对阵又该何等恐怖? 城楼上的殿主忍不住踏前一步,这种用剑方式简直前所未闻,他毫不怀疑那些剑的威力,因为他已感觉到了每把剑上传来的森然杀意,凛凛剑意绝非些许感悟就能比拟的。 阴风起这边尽皆变色,一伙人纷纷拔出武器,警惕万分地死盯着云起夫妻,他们背靠背悬在空中,每个人都防备着四周的剑,事实上……他们已经被这些飞剑包围了,这般情势,没有一个人再敢大意,大部分都渗出了冷汗。 想想,两百五十多把飞剑,这地皇宫前的广场就没有一处空白的,特别是空中,那些剑形成的剑网,便是一只苍蝇飞进去,怕是都能给绞成碎末,更别说人了。 清护着小穹三兄妹,在之前林问歌杀那人的时候蒙住了他们的眼睛,所幸场面并不怎么血腥,只是林问歌对水元素的运用,也足以让这些杀手们震撼,这一震撼,心神自然就不怎么集中了。 小穹就是乘此机会跳出来了,小小的孩子腾身一跃,如一道光弧般冲入剑阵,奇异的是,那些剑像是认识他,纷纷向两边退开,给他让出了一条路。 云起夫妻双双蹙眉回头,神识附在剑上的他们敏锐非常,自是第一时间便发现了这个孩子,若不然哪能给他让出一条路来。 小穹灿烂地冲父母一笑,脚下踏着一把飞剑悬在了他们身边,他尚未结丹,只能以飞剑悬空,但这也让下面的人足够惊讶的了。 一个看起来十岁左右的小孩,踩着把会飞的剑就能凌空而立,他们很多人还只能拿着剑挑刺呢,这情景哪能让人不眼红的? 小穹可不知这些,他转身面向阴风起那边,嫩白的双手于胸前飞快结印,脚下的飞剑便光芒闪动,眨眼间又分出了五五二十五把飞剑,和父母那一百二十八把比起来虽不值一提,但也足以让人惊骇了。 “和爹娘作对的,都是我的敌人!”小穹冷着俊俏的小脸,一一扫过阴风起那伙人。 第294章 给爹爹出气 给爹爹出气 被清等人护着的以宥兄妹一个对视,将小手拢在嘴边大喊:“爹娘加油,哥哥加油,打跑坏人,给爹爹出气!” 清和他身边的杀手们连忙将两个小家伙护了个严实,就怕这两个也跟着窜出去了,不过,看到小穹幻化出那二十五把飞剑,他们脸上都残留着震惊之色。 十岁孩童就能做到这样,他们这些常年练武的人岂不羞愧?这般天赋出众的孩子,简直是天才中的天才,他们的小姐居然生了个这么逆天的儿子? 一众杀手们默默看向以宥兄妹,这两个不会也这么逆天吧? “各位家主在等什么,还不速来制敌?”阴风起冷笑一声,居高临下扫过那些还在人群前方观望的人。 那里有阴家附属家族的各个家主,像地皇谷比武这样的盛事,他们自然都是要参加的,眼下这一触即发的形势,他们怎么都躲不掉。 漆雕烈轻哼一声未动,空中操控飞剑的那两人曾在他漆雕城的演武场弄出那么大的动静,即便化成灰了他也认识,当然对他们的实力有个大概的估测,而且,人家可是有杀手联盟和奇货可居做后盾的,他傻了才会冲上去。 可其他几位家主就不是如他这样了,漆雕家是老牌的守护家族,古老程度不亚于阴家,人家有资格不动如山,可像南宫家、简家、嵇家这样后来才被提为守护家族的却不敢如此,特别是他们没有家主令,底气就更是低了几分。 眼见下面的人群前方跳出几人来,看衣着打扮显然身份不同,林问歌却完全不看在眼里,反而有些恼了! “哼,不过仗着一块暂时由你们保管的东西,就敢跑出来和本姑娘叫嚣,真是狗胆包天!” 云起听到她话中已透出火气,就知情况不妙了,他和小穹对视一眼,识趣地往后退了点,好腾开让林问歌发泄怒火的地方。 “哪里来的黄毛丫头,不就是身怀空间异能吗?嚣张个什么劲头?” “就是,小丫头,劝你识相点早些认输,说不得三公子还能给你个痛快,否则……嘿嘿,给爷们玩玩也是你的福气!” 云起闻言眼神骤然冰寒,心念一动,最靠近那人的十几把飞剑瞬息收紧,剑尖统一对准了他,狠狠地便同时刺下。 那人反应也快,当即窜身而逃,谁料那些飞剑就像长了眼睛,反应迅速得不亚于一个武皇高手,没容他挣扎多久,就被绞成了碎片,化作一片血雨洒下。 眼见云起这么利落就宰了一个守护家族的家主,其他人均心中发寒,一些年长的也见过当初的阴枫和阴云起,哪里想到曾几何时在地皇宫备受嘲笑无视的孩子,今日会这般强势回归?看那动手的干净利索劲儿,足见心也是个狠的! 这下,该如何进退? 那些家主们频频向阴风起那边打眼色,试图让他们拿个主意,可却始终没有等到答复。 阴风起脸色难看至极,他怎么也没想到,二十年后的阴云起会是如此一个狠角色,哪里还有半分当年怎么欺负都沉默以对的隐忍?但正因如此,他才更加不能让他活着! 除了阴风起身边的死忠,那些家主中的大半都只是防备着不动,对他们来说,阴云起虽多年不在阴家,可阴枫之子这个嫡子嫡孙的身份,到底还是让他们顾忌的。 就在这好似胶着之际,有个坐着轮椅的中年男人从城楼下的大门中被推出来,此人面白无须,看似仅有三十多岁,容貌倒是长得有几分俊秀,可那神色却阴沉沉的,显然是个十分阴郁之人。 “你们还在等什么?还不杀了这敢在地皇宫前撒野的狂徒?他说是阴枫之子你们就信了,谁能证明他是我多少年前就不知生死的侄儿?” 这人一出现便砸出这么段话,一口就否决了云起的身份,弄不清楚真相的围观者们当即又倒向了阴家这边,本来多年受苦前来讨要说法的云起,登时就变成了无故挑衅阴家的狂徒,哪里还能得到众人的同情? 虽然这同情云起也不稀罕,可到底对他们不利了。 林问歌瞥了那轮椅中的男人一眼,问道:“这瘸子是谁?连自己的侄儿都认不出,老眼昏花的程度也太厉害了?阴家这帮傻缺就没找个大夫给看看?别是老眼昏花恶化成老年痴呆了吧?那可真是够身边的人喝一壶的,这年头啊,照顾猫猫狗狗都比照顾一个老年痴呆好多了!” 气氛如此紧张,可听到这番话,云起还是忍不住闷笑出声,低头扫过轮椅中那人阴郁到扭曲的脸,胸中积攒了多年的怨气总算散了大半! “那是我六叔,虽为庶出,却最得阴家家主宠爱,据说是因为他娘和我的亲奶奶长相相似,我亲奶奶却早早病逝,人人都说‘活人争不过死人’,哪里知道阴家却不是如此!”云起淡淡解释道。 林问歌瞬间就明白了这其中的因果关系,看来这阴家家主因爱妻病逝,又遇到了一个与爱妻相似的美人,收为小妾后宠爱有加,反而把爱妻所生的孩子给抛到了一边,连带着云起这个正儿八经的嫡子嫡孙,却比不上个庶出的小子。 “谁说他不是阴枫的儿子?”人群中突来一声断喝,听着似是女子,众人正迷糊呢,就见一道人影一跃而起,直向飞剑环绕的空中冲去。 云起和林问歌没有感觉到这人传来的恶意,当即心念一动,让飞剑为这人腾出个地方来。和他们一样,所有人皆抬头看去,想瞧瞧敢在这当口出声的人是谁。 那人影速度很快,但比起云起和林问歌来就逊色了几分,当她停下时,抬手将身上罩着的暗色衣袍抓着扯下,这才露出庐山真面目。 柳眉杏眼,肤若凝脂,这是个长着一张古典美人脸的女子,年约三十多岁,身着紫色绣银兰锦衣,长发却随意飞舞、不曾梳髻,双眸扫过周围时暗含威慑,浑身上下都透出一种大家风范,让人轻易小看不得,直视不得。 “容沁夫人?”几声惊呼传来,那些附属家族的家住们有大本都恭敬地垂了眼。 云起喉头滚动着盯着那突然冲出来的女子,眼睛直勾勾舍不得错眼,林问歌见他这般反应心中不禁奇怪,再仔细打量了那位一看就是贵夫人的女子半晌,后知后觉地发现,云起的眉眼间似乎与她有几分相似。 “容沁,你还敢出现在地皇谷?”轮椅中的男人情绪激动,仰望着天空恨声大喝,声色堪称狰狞。 空中的女子,即容沁冷冷一笑,轻蔑地俯视下方轮椅中的人,运气将声音送到了整个广场的每个角落:“阴杨,你这个杀兄弑侄的贱人都还敢踏出地皇宫,我这无夫庇护又与子失散多年的可怜人有何不敢的?哼,我容沁就在这里,我看看谁敢怀疑我儿子的血统来历?” 她说话间已目含威胁地扫过周围一圈,那些阴家老牌守护家族的家主们无一低下头沉默,连抬眼和她对视都不敢。还有一些出自地皇宫的年长之人,或神情复杂或情绪激动地仰视着她,其中不乏一些充满期待和崇拜的目光。 林问歌本来对“婆婆”这个概念还不怎么清晰,可此刻见容沁一出马比她甩出一百多把飞剑还来的有威慑力,特想竖起大拇指说声“婆婆威武!” 云起已从不敢相信的情绪中恢复平静,他看着不过几米远的容沁,强忍下眼中涌上来的水汽,默默将注意力转向了四周还围住他们的人,叙母子情义大可等到打赢了以后,既然已经和母亲重逢,他们自然有大把的时间,相信……和父亲相聚的时日也将不远了吧? “哼,阴家也不过如此,二十年前能做出宠庶灭嫡之事,二十年后做出不认嫡子嫡孙还要杀之后快的事也就没什么奇怪的了!”容沁言辞间俱是看不上眼的意思,这话阴家其他人不敢予以置喙,可阴家家主却不会,反而被气得七窍生烟。 “容沁,你当年纵火私逃,还将我嫡孙弄得下落不明,今日还有脸回来?你这样目无尊长、罔顾家规之人,怎配做我阴家的媳妇?老四眼下不在,我这个做父亲、做家主的,就代他休了你,逐你出阴家门墙,永世不得再入地皇谷!”阴家家主从城楼上飞出,停在阴风起那儿的两个长老中间,声色俱厉地训斥道。 容沁嗤笑一声:“我以为您老人家老八百年前就把我逐出家门了呢!还敢休了我?阴鸣翰,你若不是他阴枫的老子,你以为姑奶奶会正眼看你一下吗?别说他现在不在这儿,便是在这儿,你让他敢休我一个试试?” “姑奶奶忍你们阴家很久了,什么地皇后裔,不过是蛇鼠一窝、从内腐朽到烂了的破家族,若不是看上阴枫,你以为姑奶奶愿意瞅你们阴家一眼?公公宠妾灭妻、废嫡立庶,小叔子阴谋诡计、一门心思想着弑兄杀侄,小辈们不想着提升实力,整日里欺压同族兄弟,这样的家族,连天之大陆随随便便一个小家族都比不上,你居然还跟我说家规?你阴家有那样的东西吗?” 云起凌空而立,俊脸上面无表情,林问歌听着这些话频频点头,同时将鄙视蔑视的目光不要钱地丢给阴家人,对一个家族而言,若是出现了这些事,基本上离败落也就不远了。 广场上的人们听到这些均面面相觑,大部分人并不怎么相信,但也有些年纪大的,或多或少都知道当年阴家当世第一人的天才阴枫的妻子---容沁夫人是何等厉害的角色,那可是无数当家主母的典范。 当年无数人还感慨过,容沁夫人据说并非大家族出身,可其行事风格及处事手腕,有些大家族的主母都未必能比,至于武功高低,倒是无人知晓。 天之大陆崇尚实力,而像容沁夫人这样仅凭名声就能让人钦佩的女子,自是为人所赞颂铭记。 “容沁,休要满口胡言,你一介平民女子,能入我阴家为媳,居然不思感恩,反倒造谣生事、多有怨尤,我阴家岂能容你?”阴家家主暴跳如雷,额头青筋直奔,即使心里恨不得出口成脏,也还是端着家主身份不肯坏了半点形象。 容沁冷笑一声,压根懒得再搭话,直接转头看向云起,眸中的冰冷讽刺瞬息褪去,温柔慈爱得像是要将二十年的份儿都补上:“云起我儿,咱们容后再叙,至于现在……你只管放心收拾这些看不顺眼的家伙,天塌下来有娘给你顶着!” “就是,天塌下来我给你顶着,哪怕掀了这地皇宫也无妨,大不了回头建座新的!”林问歌也在旁边附和,一副“我给你镇场子”的驾驶。 云起瞅着他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两个女人的表现,颇有些哭笑不得,本来攒起来的怨气都要泄干净了,不过……这种被全心全意爱着的感觉,这种能放心将背后交付的感觉,也不赖就是了! 云起弯唇点头,看了眼容沁、看了眼林问歌,身影一晃便冲了上去,与此同时,阴风起那边的人也尽皆动了。 空中自然变成了战场,而苏柔他们、清他们则成了另一个战场。 第295章 保持怀疑 保持怀疑 容沁瞥向不远处悠然观战的林问歌,忽然凝眉道:“丫头,你很对我的胃口,不过……”她眼底露出担忧和焦急,“打不过要怎么逃出去?我知道条路,可连内城都出不去,你就没想想后路?不会就这么带着我儿子、孙子、孙女跑来地皇宫门口找事吧?” 林问歌讶异地转头:“逃?为什么要逃?不将这地皇谷杀个七零八落,我凭什么要跑?”她举目望向地皇宫深处,眼中透出些不怀好意,“我的目标可是掀了雪凰殿呢,我家亲亲夫君受了那么多的苦,这雪凰殿充耳不闻当聋子,那还留着干什么,不如掀了顶、拆了墙,夷平算了!” 容沁嘴角一抽,暗自有些抹汗,她一直觉得她就很凶残了,没想到这小丫头比她还凶残,雪凰殿那可是阴家最为神圣神秘的地方,乃阴家禁地的绝对守护力量,岂是说夷平就夷平的? 她扫了眼林问歌的细胳膊细腿,十分、十万分地保持怀疑态度。 城楼上的殿主眼角抽动,凝目定在林问歌身上,却见那女子冲着他的方向露出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显然早就知道他在这里,但仍毫无顾忌地说出了这番话。 殿主忽然觉得有些胃疼,他好歹也是天之大陆个位数之一的万年巨头,难道连个小丫头都威慑不住了?居然让人上门放话说要掀了他雪凰殿的顶? “砰砰砰”几声闷响,容沁和林问歌同时看去,就见地皇宫的城墙前竖起了一道高几丈、宽几丈的浅黄色透明屏障,将企图逃回地皇宫的十来个人悉数挡住,其中就包括阴风起和他的几个死忠。 云起傲然悬于空中,双手翻飞如影,结着无人能看清楚的手印,而由他控制的一百二十八把飞剑仅有一半加入战圈,却将地皇宫外的阴家人们逼的节节败退,只能被动抵挡,可时不时还是被飞剑所伤。 这种飞剑漫天的打斗方式,阴家人没一个适应的,或者说天之大陆的人连见都没见过,就比如现在,那么多的人使劲浑身解数,也只是和云起的飞剑纠缠,没一个能冲破飞剑阻挡近了云起的身,更遑论伤到他半片衣角了。 场面可谓是一面倒了。 广场上找好位置旁观的人看得惊心动魄,他们从未想到有朝一日还能看到人如此用剑,更无法想象,天之大陆两大超级家族的阴家会在自家门口被人揍成这样,而揍他们的还是他们阴家自己的子孙。 这真是个千万年都没听说过的怪事。 “漆雕烈,你们就是这样守护我阴家的?”阴家家主身边绕着的飞剑最多,云起分出了二十把飞剑对付他一个人,便是有一身不弱的修为和精妙的剑术,要是从一开始就没给他出手的机会,此刻也只能被压着打。 听到阴家家主狼狈中不乏严厉的质问,漆雕烈浑身一震,犹豫了几秒,还是出手了。一见他的决定,像施家、戚家、顾家等老牌的守护家族的家主相互看看,暗叹一声也跟着出手了。 容沁的神情骤然严肃,眸光一紧拿出了长剑,做好了迎战的准备,哪里料到事情根本未像她以为的那样发生。 林问歌一直注意着这些家主和城楼上的那个气势内敛的男子,眼见漆雕烈等家主们动了,她眼神一凝,突然旋身掐诀,神识如潮水般涌向四面八方,水润的唇一张吐出一滴血来,那血悬浮在她胸前的位置,滴溜溜转着圈儿。 “嗖嗖嗖”的破空声自广场上传来,自阴诗兮、宁霏霏、席小白那边飞出三个什么东西,向她这边聚集而来,同时,漆雕烈等一干家主那儿也出了同样的事。 七个金灿灿的东西从他们身上飞出,眨眼间就到了林问歌面前的那滴血周围,与阴诗兮那边飞来的三个组合成一个圆圈,旁边的容沁这时才看清,那是十块家主令。 城楼上的殿主脸色大变,身形一动便凭空穿过云起竖在城楼前的土系阻挡墙,往林问歌那边飞去。 “我的家主令!”不止一位家主这样喊道,他们脸色难看地望向林问歌面前的空中,怎么也无法明白,明明是属于他们的家主令,怎会受这女子的操控而飞出来呢? 容沁也是面色狠狠一变,惊疑不定地看向似笑非笑望着那些家主令的林问歌。 “丫头,切莫做岔了事,你需知道,地皇谷便是再怎样,也不是你一个人能对付的!”殿主身如魅影,眨眼就到了林问歌对面,周围的剑阵对他似乎毫无影像,轻轻松松就穿过了。 林问歌微微抬眼看去,掐诀的手不动,好整以暇道:“哦?我倒不知这天下有谁能拦着我做什么,雪凰殿殿主,看戏看得很爽吧?记得把看戏钱留下,否则……你那雪凰殿我可就拆定了!” 容沁心中一咯噔,戒备万分地盯着这眨眼间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男子,从那容貌看来年岁并不大,可那浑身的气息,正在由内敛变得外露,这种单凭气势给她带来的压迫感,真是有生以来的第一人。 “年轻人轻狂些没什么,可狂妄就不好了。”殿主调动体内真元,周身逐渐漫溢出逼人窒息的威压,这只是单纯的境界反应,可也逼得很多人难以抵抗。 受他气势影响,首当其冲的就是靠近这边的人,比如阴家家主、阴风起等人,云起只是微微皱了下眉,行动间毫无阻滞,盖因他的境界也到了这个层次,只是真元的凝实程度不如雪凰殿殿主而已,这是生命长短造成的,无从改变。 林问歌脸上的笑容一顿,猛地冷了脸:“哼,本姑娘就是狂妄了又如何?”语罢,她眼睛一眯,浑身溢出浩浩荡荡的威压,将现在刚入元婴期的灵压十成十的辐射四周。 容沁的表情一变再变,此时已不是惊讶了,而是惊骇,她难以置信地瞪着林问歌,脸色渐趋苍白也没有移开目光。 妈的,这还是人吗?这小丫头怎么着都不可能比她儿子大吧?不过二十多岁的人,是怎么修炼到这种境界的?便是从小天材地宝、灵丹妙药地大补着吃,也不可能修炼到这种境界吧? 容沁木木地看向雪凰殿殿主,发现他的神情十分严峻,她敢保证,在这种碾压式的威压下,这位阴家传说中实力最强的男人也不怎么好受,和他刚才的那点威压比起来,林问歌溢出的这种气势厚重而强势,仿佛带着神俯视蝼蚁的那种巨大落差感,简直是无人能够逾越的高山,便是仰望怕也心存畏惧吧? 广场上的人遭到了这灵压的无差别对待,云起呼吸一滞,借由三花神鉴才消除这种影响,他难掩惊诧地看了眼和雪凰殿殿主对峙的林问歌,不禁暗自感慨:以法入道果然优于以武入道,这元婴期和金丹期的差别简直是一天一地,别说出手实力如何,就是这势压都天差地别,几乎成两个极端了。 他哪里知道,一入元婴期,修真之人便拥有了排山倒海之能,虽谈不上通天彻地,却也足以威慑四方,就比如修真界,有元婴修士所在的门派,总是比其他门派硬气些,元婴修士越多,所能占据的修炼资源也就越多,门派也就越兴旺。 “你究竟是何人?来我阴家意欲何为?”雪凰殿殿主暗自深吸口气,寒声问道。他终于意识到,眼前这女子不是他以为的那种资质绝佳的小辈了,这是个足以与他一较高下的对手,且是个实力强劲,可能比他还强的对手。 林问歌轻笑一声,故作懊恼地皱了下眉:“看我,怎么能跟殿主如此说话呢?” 她向前伸出手,空中由她控制的飞剑便尽皆而动,一把把向她飞来,转眼间一百二十八把剑便合成了一把,处在她飞剑笼罩下的诸位家主们纷纷松了口气,虽然那无形的势压仍旧迫得他们不敢动弹,可到底少了飞剑在旁虎视眈眈,心神也算缓了缓。 容沁无法理解地瞥她几眼,忽然觉得这个丫头的思维方式与常人大不相同,可她很确定的是,这丫头面上看着对雪凰殿殿主有善意,可实际上更多的是种漫不经心,这对一个天之大陆上寥寥可数的万年巨头,比轻视更加让人恼恨。 雪凰殿殿主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淡淡的眼神已化作无机质的冷冽,确然如容沁所想的,他被林问歌的这种态度给激怒了,这让他感到了一种被侮辱的滋味,多少年了,从未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过。 “想活命,就给本姑娘老实待着,否则……休怪我给阴家换一换守护家族的姓氏!”林问歌右手翻转,已化为一把的九曲玲珑剑便化作一道光切入体内,而她则低头扫过那些被灵压迫得冷汗涔涔的家主们,恶狠狠地威胁道。 容沁眼神一飘,总觉得她日后的婆婆威严很难树立,这儿媳妇未免也太强悍了! 那些家主们也是天之大陆上说一不二、颇有地位的人,如今被这样威胁,自是个个表情难看,但他们却不得不受着,眼看那十块家主令在林问歌那里,怕是以命相搏也未必能拿回来,加之雪凰殿殿主都出来了,他们自是心存犹疑,为惜命故没一个肯冲上去拼命了。 天塌下来有高个的顶着,他们到底是阴家的守护家族,雪凰殿殿主不至于坐视不理吧?要知道这家主令牵扯的可不止是他们啊! “殿主,看来一战是免不了了,那小女也不好胡乱应战,免得对殿主不尊重,放心,小女定会‘好好’与殿主切磋一二!”林问歌含笑望向对面的男子,歪头想了想,拿出颗银光灿灿、中有一条白线游动的丹药,“小女就以这个与殿主一战吧!” 雪凰殿殿主更加恼怒,眉宇间都染上了几分怒色,他右手一横,光芒闪动间便多了把青色的古朴长剑,在他看来,林问歌拿出那么个丹药式的小东西,还收起了飞剑纯粹就是在以行动蔑视他。 但凡高手总有些傲气,更遑论他? 容沁自觉地退开,虽有些迟疑,顾虑着那悬浮的十块家主令,却到底还是让开了地方。空中地上都是打成一团的人,她瞅了一圈,揪住和她一样退开、闪亮着双眼准备观战的小穹,径直落到地面上。 “小穹,叫奶奶,我是你爹爹的娘亲。”容沁上下打量这个长孙,见他的相貌和云起有五六分相似,人更是机灵可爱,心里顿时软成了一片,眉梢眼角都带出了那抹喜爱之情。 小穹眨眨眼,他生来聪慧,适才那些对话自是听到了,又看到了爹娘的反应,当然不会怀疑自家爹爹认错娘,于是乖乖地叫道:“奶奶好。” “乖了乖了!”容沁笑容满面,拉着他往清那边冲,“走,咱们祖孙联手保护你弟弟妹妹去,那些人简直坏透了,连我的乖孙都敢欺负!” 小穹极为赞同地猛点头,指挥着飞剑就去支援清他们了。 第296章 老人家的心脏了 老人家的心脏了 容沁一愣,抹了把额头上不存在的汗,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这一家子人手几十把飞剑真的很要人命啊,她仰头望了眼空中,忍不住嘀咕道:“他们从何处学来的这种用剑之术?回头一定要好好问问云起,真是太考验老人家的心脏了!” 很快,更考验她心脏的事发生了! 天空中少了大半飞剑,自是为之一空,林问歌和雪凰殿殿主就在这边的空中。两人相距几丈浮着,林问歌曲指将那丹药弹出,双手翻飞如影开始掐诀,对面的雪凰殿殿主亦挥着剑舞出无数道剑影,转眼便成一张剑气组成的剑网。 突然,那丹丸中响起雷电轰鸣之声,银光中依稀可见,游动的白线一滞向上冲出,令人不可思议的是,白线一冲出丹丸竟变成一条成人胳膊粗的电龙,盘踞着冲雪凰殿殿主的方向咆哮。 “天劫?” “卧槽,这天雷不是已经过了吗?哪里冒出来的?” 容沁目瞪口呆地瞅着横贯空中的电龙,投向林问歌的目光都木然了,她之前隐在人群中看得分明,这么粗的闪电分明是林问歌所挡的天雷吧,而这天雷出现的地方……她视线下移看向悬空的那颗银光闪闪的丹丸,似乎是那里吧? 容沁以她几十年的见识保证,那的确是一颗丹药没错,可现在的实际情况是,从一颗丹药里居然能冲出一道天雷,这世界真心玄幻了吧?是吧是吧? 雪凰殿殿主猝然后掠,而他方才舞出的那道剑气网,已在电龙的爪下碎成星星点点的光芒,眨眼间消失于空中了。 他持剑的手一紧,心头莫名一悸,不久前他还有些羡慕这小辈比他们这些万年巨头还早渡劫,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他了,可惜……这天雷便是成功抵挡了,也不能使他突破到更高境界。 云起将阴风起等人从空中削落,弹指一个土系禁锢罩扣下去,困着他们动都不能动一下,这才抽空看了眼林问歌这边,发现那从丹药中出来的天雷后,他眼中一亮,不禁来了兴趣。 当日林问歌渡四九天劫后就曾与他说过,丹药不止可以治病救人,还能拿来对敌,他那时想到的除了丹毒,就再没有别的了。 没想到今时今日,他真的看到她将四九天劫最后那道天雷炼成丹药,还拿来对敌的样子了。 这真是为他这个炼丹师开启了另一扇窗,回头他定要好好请教请教自家爱妻呢! 雷电噼啪声自空中传来,电龙呼啸着冲向雪凰殿殿主,林问歌则只管掐诀指挥着电龙行动,不过,雪凰殿殿主到底境界极高,身影穿梭间全然看不清形貌,由他挥出的剑气更是纵横交错,那凌厉之势似能将天切出个口子。 眼看着这边战况激烈、如火如荼,漆雕烈等人交换个眼神,骤然发难冲向家主令,试图抢回属于他们的令牌。 “君临!”林问歌头也不回地唤了一声。 清那边盯着以宥兄妹的美貌少年耳朵一动,面露喜色地应道:“主人,来了!” 那少年周身青白色的纯净光芒荡起,旋身便化作一条青白玉一样的神龙,腾飞着冲向空中,它身长数丈、威风凛凛,于腾飞途中一个摆尾,便将漆雕烈一干家主给拍了下去,所落之处正好是云起关着阴风起等人的屏障,理所当然的,他们自然也被眼疾手快的云起给扣住了。 君临飞入空中盘起身体,正好将家主令围在中间,完美得领会林问歌的意思,并以行动做到了。 这时,空中地上还有时间观战的人们,不约而同地张大了嘴,神龙啊,这是传说中的神龙?居然出现在地皇宫前了,说出去谁信啊! 电龙和雪凰殿殿主又一次交锋后,电弧噼啪作响缠向他的剑,却被他手腕一振给反弹回去,电弧落到电龙身上不痛不痒,反而被它给吸收了。 他也注意到了这突然出现的神龙,身形连连后跃,总算退出了战圈,林问歌自然也跟着停手了,两人算是默契地暂时休战。 雪凰殿殿主望向空中遮天蔽日的神龙,惊疑万分地看向林问歌,此时眼神已不再恼怒而带着冷厉,而是多了几分凝重深思:“你究竟是何人?居然能做神龙之主?” 林问歌轻笑一声不答,她是什么人何需与他讲明? “哼哼,神龙之主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家主人还是凤凰之主呢!”一道稚嫩而傲骄的显摆声响起。 无数人神色古怪地看向空中的云起,因为声音是从他身上传来的。 云起抚额叹气,脸上却露出几分不自知地宠纵,只见他周身白光一闪,一个契约光阵若隐若现之后,从体内飞出抹白影,于空中凝聚成一只纯白神圣的凤凰虚影。 “雪玉凤凰?”雪凰殿殿主失声疾呼。 阴家的几位长老和阴家家主也一脸呆滞,像是看到天方夜谭一样的奇闻。 这出来的自是听不得君临被夸的小凤凤,她拍打翅膀飞到雪凰殿殿主上方,尾羽划过空中留下一串串星星点点的灵光,美得让人屏息。 小凤凤歪歪头,豆子眼瞅了雪凰殿殿主半晌,疑惑道:“喂,小人儿,你认识我?我怎么不认识你啊?叫那么熟,我还以为从前关系很好呢!” 雪凰殿殿主动了动唇,不禁有些激动,他身为雪凰殿殿主,守护的就是阴家祖先留下的本命契约兽,守护禁地那只是顺便为之,天知道他天天都对着雪玉凤凰的画像,怎么可能不认识? 激动过后,他又很快恢复了理智,抬眼看向云起时,眸中露出审视、打量、深思等意味:“你是阴云起,阴枫之子,也是阴家第一千三百二十二代子孙?” 云起扬眉不语,并不出声回答。 反倒是地面那边同样停战的人中,容沁翻了个白眼道:“这不是废话吗?阴枫是第一千三百二十一代,他的儿子是第几代你不会算啊?” 许是看出林问歌能对付雪凰殿殿主,容沁少了不敌的担忧,言辞上当然不再小心。 林问歌似笑非笑地看来,语气和善道:“怎么,殿主不请我们去雪凰殿喝杯茶?” 雪凰殿殿主嘴角抽搐,僵立了片刻,收回剑率先向地皇宫深处飞去。 林问歌笑得眉眼弯弯,当即招呼苏柔、清等人,抬手一指前方道:“小伙伴们一起去喝茶了,顺便吃光雪凰殿的灵果哦!” “有灵果?”小穹眼睛骤然闪亮。 “吃果果?”以宥兄妹双眸大睁,小手拍着抱住他们的清和二十三号,“快走快走,吃果果!” 容沁忍不住扶额,其余人则满头黑线,倒是苏柔、阴诗兮几个从黑石空间出来的,只是微微叹了口气。 可见他们早就知道了这兄妹三人的某些秉性,已经兴不起错愕无奈等等的情绪了。 “慢着,尔等狂徒,有何资格踏足我阴家圣地雪凰殿,还不给我滚出去?”阴家家主被飞剑折腾得一身狼狈,见到此景还不忘叫嚣着赶人。 云起拂袖一挥,真元力伴随着武皇巅峰的势压和三花神鉴之力袭向阴家家主,终于将他成功地拍到了地上,还好心地没有弄个土系禁锢将他扣住。 云起居高临下地俯视城楼下狼狈一片的阴家众人和各家家主:“地皇宫这样乌烟瘴气的地方,我们还不屑踏足,不然你们以为我们愿意去雪凰殿?” 这种嫌弃无比的语气当真狠狠刺激了他们,阴家家主当即就喷出一口老血,纯粹是被气的。 “云起,走了!”林问歌在前面唤了一声,带着一众人径直飞向雪凰殿殿主离去的方向。 苏柔、阴诗兮这段日子在黑石空间里突破到了武帝之境,无需人带就能凌空飞行,阴云冀、宁霏霏、席小白则被几个杀手提溜着同行,小穹脚踩飞剑,小小的身姿潇洒得不亚于大人。 容沁和清各自抱着以宥和宝妹,一大伙人就这么浩浩荡荡横过地皇宫上空,向着地皇宫的腹地而去,至于那些家主令……早被君临一卷尾巴给带走了。 只留下广场上本来参加比武的众人和阴家、守护家族的人干瞪眼,虽有些人恨得咬牙,也无力追击,更不敢追击。 谁让今日这广场上发生的事太应接不暇、太混乱、太考验人的心脏了! 连片的亭台楼阁从脚下掠过,林问歌随意扫过一眼,便不再细看,哪怕这就是云起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云起加快了点速度,便到了她身边,两人相视一笑,他也不再去看下面的一切。 对他们来说,那里代表的是过去,虽记忆深刻,可对现在的他们来说,并没有多大意义。 远远的,所有人就看到连绵十几里的地皇宫深处,有一处地方云雾缭绕,朦胧间似有挑飞的屋檐,距离近了才发现,那竟是在一座高耸入云的山上。 雪凰殿殿主早已如箭般扎入那云雾之中,连个路都没指,众人也知他不怎么欢迎,可林问歌即决定来这里,定然有来此的用意,至于欢不欢迎这种事,他们没一个会在意。 “娘,不会有危险吧?”小穹指挥脚下的正反剑停在自家爹娘身边,以手挡额远目片刻道。 “怎么,臭小子怕了?”林问歌笑问。 小穹立刻挺胸扬眉,一脸的凛然无畏:“怎么会?我可是爹和娘的儿子!” 云起和林问歌对视,两人均露出笑颜,显然很满意儿子的表现。 “走吧,想来这雪凰殿殿主不至于设下无数埋伏就为请人喝杯茶。”林问歌话音一顿,颇有深意地看向那云雾之中,“其实,我倒比较希望会有危险,这样正好给了我夷平雪凰殿的借口啊!” 云雾之中,负责守卫雪凰殿的高手们嘴角狂抽,再看不久前进来的殿主脸色冷峻沉沉,特想给外面的某人跪了,能将近万年一个表情的殿主给惹成这样还没被宰了,真乃牛人也! “哼,开殿迎客!本殿倒要看看她意欲何为!” 有了雪凰殿殿主的吩咐,下面的人便知道该如何做了。他们首先撤掉了常年累月开启的机关和阵法,再以秘法拂开通向雪凰殿一路的云雾,多少年来他们还是第一次如此迎客。 在外面的林问歌等人看来,就见那盘桓山头的云雾涌动翻滚片刻,忽然像是人为地从中分开,露出一条直通上方的石阶小路,能容五人并排通过,每隔十来阶便筑有一盏石灯,此时正值白天,所以未曾点亮。 云起等人相互看看,陆续踏上那条路,如漫步般向上走去。 山路两旁的云雾阻隔了视线,让人看不清那里面有什么,当他们将灵识探出时发现,灵识竟无法穿透这云雾,众人纷纷明悟,看来这云雾并非寻常所见的那种,反而具有隔绝灵识的作用。 山路笔直通顶,看似高不可攀、没有尽头,但他们走了也不过一刻多钟,便抵达了一处极为空旷的石砌平台,大小比地皇宫钱的广场还大。 “歌儿,有没有觉得这里很像仙居谷的剑峰?”云起左右看看,忽然出声道。 林问歌闻言一愣,仔细扫了两眼点点头:“唔……看起来是有点像,这里好似也是一剑劈出来的?” “仙居谷?是哪里?”席小白忍不住问。 第297章 与众不同 与众不同 小穹撇撇嘴,主动开口为他解惑,将仙居谷大夸特夸一番,着重说了剑峰的来历,言辞间毫不掩饰对林问歌的崇拜之情。 “诸位这边请!”不知从何处冒出一人,抬手邀请他们往前。 跟着那人穿过这广场,便看到一座气势磅礴的恢弘大殿,高达丈余、占地足有一里,檐牙高啄、琉璃瓦覆顶,比之先前地皇宫的建筑,堪称仙宫般的存在。 众人眼中难掩惊叹,特别是看到那大殿周围所植皆是少见的灵花灵草,其中不乏一些百年、千年的名贵品种,就是拥有黑石空间的林问歌也露出些惊色。 不愧是传承几万年的地皇阴家,其底蕴深厚绝非常人所能想象。 容沁和云起虽在阴家生活数年,却也是第一次到雪凰殿,打量四周的目光难免染了几分好奇和惊叹,这被阴家人称为圣地之所在,的确与众不同。 “殿主在内恭候,诸位里面请。”那人留步指明大门所在,便不往前引路了。 很明显,这里对他有限制,台阶上的大殿已非他所能踏足之地了。 林问歌颔首以示谢意,一马当先拾级而上,抬头便见这大殿四扇开、宽约十几米的大门两边洞开,殿内早已设了几处坐席,正对门的最高处则端坐着之前的雪凰殿殿主。 众人鱼贯而入,各自入席后才看向上首,这一看就发现雪凰殿殿主居然已换了身衣服,先前素净的袍子换做玄色绣雪凰广袖衫,长发高束玉冠,耳边垂下两根明黄络子,眉心绘了只银色小凤凰,神态威仪肃穆,举手投足间堪称气象万千。 “我怎么觉得他的衣服很眼熟?”清蹙眉回想。 云起眉心微动,当然会熟悉,他前往地皇谷时所穿的就是玄色雪凰袍。 阴家虽为地皇后裔,可最尊贵的服色却是玄色,最尊贵的服饰图案则是凤凰,其中以雪凰为最,小时候他不太明白,但后来他懂得个中缘由了。 雪玉凤凰乃阴家祖先的本命契约兽,以它的本体为最尊贵的服饰图案也没什么奇怪的。 在地皇谷,除了阴家家主在继任仪式和盛事时可穿,嫡子嫡孙确立为下任家主后可穿,唯一能随心穿戴的就只有雪凰殿殿主了。 “婆婆在上,请受问歌一拜。”林问歌安坐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起身向容沁行了一礼,“您就是曾在戚家的哑婆吧?之后送来家主令的也是您对吗?” “嗯?丫头,你怎么知道的?”容沁略感惊讶,随即点头承认,“不错,那都是我,只是没想到,区区戚家的一块家主令就耗费了我十几年光阴,实在是惭愧!” “母亲,儿子回来了。”云起单膝跪在容沁腿边,满含孺慕地看着她,心中明明有千言万语,可此时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这样深深地望着她。 儿时承欢膝下的情景,不论是欢笑的还是训斥的,在这分别的二十年里被他一次次回味,如今体会到都是那一点一滴中的蕴含的疼爱和幸福。 “哎,娘在!”容沁忍不住潸然泪下,母子分离二十载,一朝重逢怎能不激动? 林问歌等他们母子情绪平复一些才开口:“说来有些抱歉,其实我第一眼看到婆婆的时候就知道您不太对劲了,于是便将一缕神识留在了您身上,后来您跟踪我们、包括适才在地皇宫前的广场上时,我都是第一时间便发现了您。” “那么早就露了马脚?”容沁颇为惊讶,凝眉思索半晌,终是纳闷道,“你倒说说,我哪里出了破绽?” 林问歌微微一笑,一脸的了然于心:“婆婆您……全名该是阳容沁吧?儿媳说得是也不是?” 容沁这次是真的惊了,神色微变道:“你是如何得知?” 云起听到这话忍不住回头看向自家妻子,又回想起从前的一些细节,比如他使了逐光诀时林问歌的反应等等,他眸色深深地望着林问歌,看来很早以前她就知道他的母亲乃是阳家之人了,反倒是他这个亲生儿子,今时今日才知道母亲的真正姓氏。 高坐于上的雪凰殿殿主被忽视了个彻底,他这才发现人家完全是借他的地方来叙旧的,碍于心中绕来绕去的一些疑问,也只得咬牙忍了。 但此时听到这话,到底提了心神,首次正眼看向容沁,回想着当年关于她的消息,这一想才发现,若她真的来自阳家,那很多当年觉得不合理的地方也就合理了。 可若真是出自阳家,又何必隐瞒出身,以至于当年受到诸多小看和阻碍呢? “阳家的易容术手法很特殊,恰巧我对此有所了解。”林问歌对此一带而过,反而提起了别的,“也幸亏婆婆是在阴家的地盘上使用易容术,这里阳家的势力影响最弱,不然早被认出来了,不是我,也会是别人。” “而且,曾经我看云起使用的一些招式和武功乃阳家所有,问了他说是婆婆所教,婆婆若非出自阳家,又如何能习得这些呢?” 容沁听得频频点头,感慨道:“你说的不错,没想到会是这里出了差错,看来我还需更加谨慎啊!” “你既是阳家之女,又为何在嫁入阴家时隐瞒身份?”雪凰殿殿主无情无绪问。 容沁面露犹豫,没有立刻回答,看神色倒不是说不出缘由,而像是那缘由不能说一般。 林问歌却没她那么多顾虑,转头看向上首答:“因为阳家有祖训,凡后世子孙不得与阴家联姻,任何形式、任何理由都不行!” 在座众人一脸恍然,可随后便生出个疑问,既然是阳家祖训,那林问歌又是怎么知道的?虽然苏柔和宁霏霏曾猜测过,林问歌可能是阳家之人,但后来又因她本人以天姓自居,还颇以这个姓氏为傲,便推翻了那个猜测。 不过,林问歌对阳家的熟悉、对阳家武学的了解,又让他们疑惑重重。 “阳家有此祖训?”雪凰殿殿主面露意外,怎么也没想到和阴家势均力敌的阳家会有这样的祖训,难怪……阴家历史上也曾向阳家求过亲,却无一例外地被拒绝了,他们还以为是阳家的独特性所致,没想到还有这么一个原因。 “婆婆,我想让云起入阴家禁地,您以为呢?”林问歌忽然道。 容沁一愣,下意识看向云起,却见他面色如常,便知儿子和儿媳妇已然商量过了。她皱眉想了想,边思考边慢慢开口:“阴家禁地……据说异常危险,阴枫当年比武得胜后进入过,就是从那以后才……” 容沁在犹豫,她也知道作为阴家子孙进禁地历练很正常,但到底心存疑虑。她还记得,当年就是阴枫从禁地里出来时所带的那半块玉佩,才惹出了后面的诸多麻烦,以至于他们一家至今难以团聚。 “娘,我不会像爹爹一样疯掉,我有那个实力自保。”云起安抚起母亲,在他看来,儿行千里母担忧再正常不过,特别是禁地内是何情况无人知晓,母亲如此犹豫迟疑也是人之常情。 “你爹……”容沁只是考虑的一下,便拉过云起悄悄道,“你爹其实没有疯,他当初是装的!” “什么?”云起惊道,不可置信地猝然站起。 对于雪凰殿殿主和林问歌来说,容沁的声音虽压得几近无声,但到底还是瞒不过的,两人的表现与云起相差无几,不过是没有立刻惊起而已。 容沁左右看看,见所有人都看着他们母子,只一瞬便自暴自弃地娓娓道来:“你没听错,你爹当年的确没有疯,只是他在阴家根基不稳,实力也没有强悍到无惧一切的地步,要知道当时他需要提防的除了阴杨那个孙子外,还有身为家主的你爷爷,装疯实属无奈之举。” “当年的情况爹便是不装疯,顶多我们过的艰难些,也不至于……”云起眉头紧皱,当年他还小,很多事父母都避开了他,但周围的气氛他还是有所感觉的,在他的印象中,情况应该没有坏到那个程度吧? 容沁摆摆手:“你当年还小,许多事有所不知。当日你爹从禁地出来时曾带出半块玉佩,奇的是那玉竟在你熟睡之际自发进了你的身体,我和你爹都被吓坏了,那时你明明习武没几年的境界竟猛然间向上窜了好几品,那种速度……怎么看怎么不正常!” “于是你们就寻了高人在他体内下了个限制修为突破的禁制?”林问歌忍不住想要磨牙。 “你怎么知道?”容沁再度惊讶了,特别是看到林问歌的表情不怎么好的时候。 “哼。”林问歌手腕一翻,摊开掌心时一片银光闪过,露出半块莹润透亮的玉佩来,“你说的那半块玉佩指的就是这样的吧?” 容沁几步走到她跟前,只见她白皙掌心躺着的半块玉佩雕刻着腾云驾雾的神龙,虽与她曾见过的那八块图案不一样,可大小、玉色,甚至纹路都几乎一样。 “不错,虽图案不同,但确实是如此的半块玉佩。” 云起也过来了,他拿起林问歌掌心的玉佩仔细观察,可惜没从记忆中挖出半点关于这样半块玉佩的记忆。 林问歌有点无奈了,扶额解释道:“我想,进入云起体内的那半块玉佩应该就是小凤凤魂体寄居之所,他们之间的本命契约也是这样出现的,难怪当初他连有个本命契约兽都不知道,原来是你们这对好爹娘干的好事。” “奶奶,那个禁制让爹爹的修为晋升难上加难,可费劲了!”小穹忍不住替自家爹爹抱屈。 容沁默然不答,看看林问歌再看看云起,无辜中又饱含歉意和懊悔。 “不怪爹娘,他们也是关心则乱,再说,当年他们又怎知这玉佩入体是好是坏?”云起弯唇笑笑,将玉佩交回给林问歌,温言为父母开脱。 那半块玉佩在林问歌掌中光芒一闪就不见了,像是直接从掌心没入了,她略一思索不太高兴地道:“八成是你家那个好爷爷的错,公公身为唯一的嫡子,还是个天资出众之人,理应早早确立身份、系统学习家主之事,最起码也该让他浏览那些记载秘闻的古籍,不然哪里会闹出这种乌龙?” 雪凰殿殿主嘴角一抽,他还想说适才她说要进阴家禁地都没问问他这个守护人的意见,这会儿居然因为这种事敢瞪他? 想到林问歌那奇异的剑术和那颗内藏一道天雷的丹药,他紧握着拳头---忍了! “歌儿,莫非当初我们在树林里被莫名的力量牵引相撞,就是因为这玉佩?”云起骤然想起一事,便张口问道。 林问歌点点头,这是她得知小凤凤是云起的本命契约兽后才想到的,当日他们相撞后雪霄立刻替代小蓝控制了身体,第一时间关心的就是和君临的契约,那时她们尚未灵魂融合,自是无法明白原委,也不曾想到这些。 只不过,现在她虽明白了却也有些想不通,按理说她现在所持的这半块玉佩应该不可能出现在修真界的,但事实是……雪霄和君临结成本命契约的地点,就是在修真界的一处上古秘境,这事怎么看都很奇怪。 “那我爹既然没疯,他现在又在哪里呢?”云起回头问容沁。 第298章 同步得恰 同步得恰 容沁一脸黯然,摇摇头回到座位上:“我也在找他,这二十年来我一直在打听你们父子的下落,可却没一个有消息,他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娘,别担心,总会找到的。”云起劝道,夫妻分离最是痛苦难熬,他不知父母如何,可他知道林问歌若有片刻不在,他定要想尽一切办法地去找,那种滋味着实不好受。 “婆婆,你在找公公,焉知公公不会找你?”林问歌道。 容沁眼睛一亮:“是了,他若是活着,也定然在四处寻我……”她话音一顿,猛地击掌道,“我知道了,他肯定在阳家范围内,一定在那儿!” 众人闻言一想便懂了她的意思,这夫妻俩一个在阴家寻夫君,一个在阳家寻妻子,真是……思维够同步、行动够同步,甚至同步得恰好干了个阴差阳错的事! “既然有了方向,接下来也就好找了。”林问歌看向云起,“准备好了吗?进入禁地。” 容沁张口欲言,最终还是闭上了嘴,她虽担心儿子的安危,却也不是那些鼠目寸光的妇人,自然明白危险和机遇同在的道理。更何况,若要为阴家家主,便必得进入禁地接受考验,否则凭什么坐稳家主之位? 这是她夫君、她儿子应得的地位和身份,她该做的事就是支持他们。 云起眼中柔情万千,毫不犹豫地点头:“嗯。” 林问歌得到答案后,转头看向雪凰殿殿主,有点命令意味道:“那你开启禁地之门吧!” 雪凰殿殿主气得差点吐血,手下一用力,面前那上好紫檀实木的条案一角便完全碎成了渣渣:“你是不是太自说自话了?这里可是我雪凰殿!” 林问歌懒懒抬眼,手向旁边一伸,早就化成人形的君临立刻将十块家主令递上来,任由她随意拿在手中掂量:“我知道这里是雪凰殿,若非这是进入禁地的必经之地,你以为我会屈尊来这里喝一杯久等不上的茶?” 雪凰殿殿主脸色冷得犹如寒风过境,眼神凌厉地定在那可恶的女子身上。 “你就说吧,是你来开启还是我自己开启?”林问歌直接出了个选择题,可不论结果是哪个,这禁地之门都开定了。 雪凰殿殿主眼神骤变,其他人也是如此。 “大小姐能开启阴家的禁地?”清难以置信道。 这听起来的确是个不可思议的事,但由林问歌说来,特别是她用现在这副神情和模样说来,众人却敢确定这绝对不是幻听。 “丫头,你这是要逆天了啊!”容沁木木地吐出这么一句话,她发现,打从和儿子相认后,这个儿媳妇就在不停地刷新她的认知和见识。 林问歌抬头嫣然一笑:“这也叫逆天?不过是家学必备的而已。” 苏柔等人交换个眼神,不由得想起了岳思迁、岳见异,更想起了他们对林问歌的称呼,那一声“少尊主”,没想到会如此不简单。 家学必备就是怎么开启别人家的禁地? 雪凰殿殿主恨不得将林问歌的爹娘扒出来狠狠揍一顿,这哪来的隐世家族,居然这么教孩子,教就教了吧,别放出来吓人也行啊! 没错,他已经确定了,这林问歌定然出自天之大陆的某个隐世家族,还是极为古老的那种。 “歌儿,你要家主令就是开启禁地所用?”云起这才明白她执着于家主令的缘故。 宁霏霏不解了:“要家主令不是为了守护家族的守护兽吗?” “是啊是啊,现在十块家主令都拿到了,那我们是不是能组兽去报仇了?”席小白兴致勃勃道。 组兽去报仇? 众人嘴角狂抽,可想想一块家主令背后就是一头守护兽,十块加起来就是十头,再加上林问歌和云起的,的确能组成一个兽团去碾压别人了。 小穹翻了个白眼:“之前不是说那些守护兽都被关到禁地了吗?想要组兽报仇肯定就得先进禁地啊!” 阴云冀附和点头,惹来宁霏霏的一记眼刀,连忙狗腿地凑上去讨好卖乖了。 林问歌微微一叹,似笑非笑地看向雪凰殿殿主:“十大守护兽都被你们关在进地里了吧。”她晃了晃那些家主令中的一块,歪歪头眯起了眼睛,其中寒光浮动,甚为冷厉,“我从家主令中听到了它们的悲鸣,一声又一声,很痛苦的那种。” 云起眸色变冷,众人还不明所以,神情均有些茫然。 雪凰殿殿主下意识挺直了脊背,眼中流露出戒备之色,而引得他如此的人,也确实让人心神一紧。 林问歌慢慢地站起来,一步步走得恍若生莲,可惜每走一步,她身上就溢出一成灵压,走至通向首座的台阶前时,已散出了十成灵压,她冷冷一笑,傲然万分地一抬下巴,明明站在低处,却让人有种不敢仰望的感觉。 “阴越,看来你这雪凰殿殿主做久了,全然忘记了这雪凰殿殿主的责任和义务是什么,哼,阴霆若是在此,只怕你死个千百回都难以谢罪。” 云起真元力一转,轻松卸掉了灵压对他的影响,当然,也是因为林问歌的灵压并未针对他的缘故。反观雪凰殿殿主,感觉就不是那么美妙了,额头渐渐渗出冷汗不说,脸色也有些发白,云起甚至能感应到他的心跳频率都加快了很多。 “阴家之事我懒得管,此次前来,只是为了让我的夫君进入禁地,至于旁的……”林问歌深深看了眼上首之人,竟然笑了,“干我屁事!” 十成灵压不似出现时那般步步紧逼,而是倏然间收敛了个一干二净,雪凰殿殿主心中既惊又凉,对林问歌的忌惮更加深了几分,这种对自身势压的控制,哪怕是另外几个如他这样的万年巨头都未必能有,可林问歌却能做到。 而她还仅仅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 至于开启禁地之事,即使雪凰殿殿主没有答应,在林问歌如此一番作为下,其他人也当他是默认了。 林问歌自是不会理会他心里转着的诸多想法,而是重新坐下来,开始给云起一样样交代起事情来。 “阴家禁地也是有危险的,不然也不会被称为禁地。你进入后千万要多加小心,不过,有弑神之炎在,一些识趣的自然会避开你,如果这样还有东西冲上来,不用多客气,只管放火烧了就是。” 云起点点头表示了解,这种时候他可不会义正言辞地显示男人尊严,拒绝接受林问歌的叮咛。相反,在他明知道林问歌所知远比他多得多时,能多听多记,自然不会错过。 林问歌翻手拿出枚玉简,直接抵在云起眉心,指尖银光一闪,便将玉简中的内容输入了他的识海。 片刻后光芒淡去,她边收好玉简边道:“这里面是禁地内的地图,准确率没有百分之百了也有百分之九十五以上,阴霆开辟那处禁地时距今已有不少年头,一些细微处肯定发生了变化,我想这地图配上你的仔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 众人相互对视,眼中俱是惊惧,这其中尤以雪凰殿殿主和容沁为最,阴家禁地的地图,这女子怎么会有?听起来还是阴家祖先阴霆建立之初就绘制的。 这女子究竟从何得来? 云起坦然接受了,和林问歌一样无视了其他人的情绪变化。 似是想到什么皱了皱眉,林问歌伸手郑重地附在云起肩膀上:“云起,你此去禁地有三件事必做:第一,取得阴霆留下的传承,只有接受了传承,你才能无视天之大陆的位面压制,继续向上突破,以你现在的情况,取得传承并不难,毕竟自阴霆死后,阴家有你这般资质的也不过唯你一人而已,接受传承再理所当然不过。” 雪凰殿殿主深深蹙眉,有些质疑地看向云起,他承认云起的资质的确是少见的出众,然而阴家历史上也不是没有出过这样的人,最近的就属二十多年前的阴枫了,这女子凭什么说云起乃阴家几万年来的第一人? 容沁亦有这样的疑惑,自己儿子资质出众她当然满心欢喜,可说是几万年来的第一人……未免有些夸大了吧,以她的直觉判断,林问歌便是再爱屋及乌、以夫为荣,应该也不会说这种话开玩笑吧? 云起闻此只是微微一愣,虽心中疑惑却没有立即开口询问,等他从禁地出来了,自然有大把的时间询问,还是不要打断林问歌比较好。 “这第二件,就是小凤凤了。雪玉凤凰乃是阴霆的本命契约兽,或许战斗力不怎么强悍,但却极为重要,等日后你便知道为什么了。所以,此去禁地一定要找到小凤凤的本体,助它与本体融合。” “嘤嘤嘤,人家的战斗力明明不弱的,你是坏人,居然说人家的战斗力是渣渣!”小凤凤悄无声息地钻出来,凑着小脑袋搭在云起肩上,哀怨无比地拿豆子眼斜睨林问歌。 即使是魂体,身为兽类的本能也让它感应到,现在的林问歌越加不能惹了,所以,本来的傲娇劲儿也变成了怨妇劲儿,全无一个神兽的威风霸气。 林问歌瞥她一眼,毫不客气地揭短:“你以为你的战斗力不是渣?身为神兽,即便是魂体也不该弱到连七彩都赢不了的地步,你家前主人除了你还有个灵宠来着,难道不是为了弥补你战斗力弱的短板?” 小凤凤浑身的羽毛炸起,默默缩回云起体内不吭声了。 至于阴霆的另外一个兽宠是什么,众人的确好奇这传说中战斗力强悍的兽宠种类,却没一个人会在此时发问,不了解林问歌的是不敢发问,而了解林问歌的则更加不敢了。 “歌儿,好歹给为夫个面子,别欺负它了。”云起好笑地劝道,身为主人,护着自家兽宠是应该的,再说了,对他来说,兽宠就是战友、是亲人,护着它乃是理所当然的事。 林问歌撇撇嘴,没再继续打击那个缩回去的小家伙,算是应了云起所请。 “第三件事,就是释放十大守护兽,之后再……”林问歌话音未落就被打断了。 雪凰殿殿主顾不得心头的忌惮和防范,当即断喝道:“绝对不行!” 众人敏锐地感到,林问歌的气息骤然一变,由平静瞬间凌厉,如有实质般化作成钢针,保持着随时刺出的姿态。 “为何不行?”林问歌转头冷笑,这次连假意平和都不维持了,神情讽刺道,“难道你们为了私心就能将原本属于守护家族的守护兽囚禁起来?” “那怎能一样?”雪凰殿殿主立刻反驳。 开启禁地他不据理力争,乃是林问歌这个外人没有表示出要进入的意思,要进入的阴云起则是阴家子孙,不存在违反规矩的事,虽然林问歌的态度让他十分不悦,可到底不愿与之起冲突,他可没忘记这里是阴家的老巢,万一打起来,即便他未必会输,阴家的老巢也会受到波及损毁巨大。 高手对决造成的破坏力,雪凰殿殿主是深有认识的,所以,对进入禁地这件事上他反对得并不是很彻底,可以说是半推半就的。 第299章 守护家族 守护家族 但将禁地内的守护兽全部释放就不行了,这将牵扯到阴家的利益,他雪凰殿虽超然世外,可到底是阴家之人,怎么也不能允许损害阴家利益的事发生。 “那些守护兽既是阴家守护家族的,自然要掌控在阴家手中,守护家族即便再忠心,也改变不了他们是外姓人的事实。”雪凰殿殿主斩钉截铁道。 林问歌听他大义凛然地说出这番话,直接给气笑了,在她余光中的苏柔、席小白、宁霏霏等早就双眼冒火,恨不得就此将上首那个道貌岸然、肃穆威仪的男人烧成马蜂窝。 “殿主此言差矣,当初先祖既然定下了守护家族,必是有如此做的原因和用意,焉能做出如此未经深思之事?”云起凝眉说出了这番话。 他的这段话虽不长,却表达出了两个意思:一、守护家族是先祖定下的,没有重大缘由不该做出将之斩断之事;二、即便真要如此做,也须深思熟虑,不该草率为之。 他的话对于苏柔他们来说并不完全入耳,可到底比雪凰殿殿主的强了几分,所以他们虽也有不满,却没那么反应激烈。 林问歌就没云起这么温和了,当即一挥手,语气极为隐忍道:“你最好马上闭上你的嘴,不过多活了几年就以为无所不知了?居然听从阴家那些愚昧之人所言做出这等不智之事,我若是阴霆,只怕都能被你们这些蠢货气得活过来。” “你以为守护家族就只是阴家的附属势力?若真是如此还给他们一块家主令干什么?”林问歌气得都无言了,“我还真是没说错,你们阴家几万年的岁月尽养傻缺了。”她不忘转向云起补充,“当然不包括你。” 云起回以一笑,那笑容甜蜜的,让容沁搓了好一阵鸡皮疙瘩,怎么也想不通,自家那么乖巧懂事的儿子,怎么会长成这么一副妖孽德行? 要不是他现在的实力到了武皇巅峰,她都要怀疑这儿子是跟着林问歌吃软饭的了。 “我懒的跟他解释那么多。”林问歌直接无视张口欲要继续反驳的雪凰殿殿主,转向云起道,“我刚传给你的除了地图外,其他都是禁地里会用到的一些资料或者信息,除此之外,还有关于家主令的一个法诀,何时使用也有了详细说明,你自己看了就明白。” 说完她顿了顿续道:“当然,若是你先接受了传承,那我给的这些便不怎么用得上了,传承里会告诉你很多很多事。” “娘,我们不陪爹爹一起去吗?”小穹见林问歌交代完了,忍不住一脸不舍地扯扯她的衣角,“我刚刚才和爹爹团聚,现在又要分开了啊?” 宝妹也从清那边跑过来,仰起小脸鼓着嫩嫩的脸蛋不满道:“娘,我们好想爹爹的,难道不能陪爹爹一起去吗?万一有危险的话,我们也能保护爹爹啊!” 以宥追着妹妹过来,附和地点点头,认真看着林问歌:“一家人要在一起。” 云起和林问歌双双软了眼神,笑容温柔慈爱地俯身各自抱起一个孩子,云起抱得自然是宝妹,林问歌抱得自然就是以宥了。 两个小家伙之前还说话不连贯,表达时往往是一个词一个词地往外蹦,没想到这段日子待在黑石空间里,竟然说话都利索了很多。 哪怕是以宥这样天生寡言沉默的孩子,也能流利地表达出自己的意思了。 不过夫妻俩想到黑石空间里与外界的时间差是以倍数来论的,便又觉得这样正常了。孩子们因为身上的时间流向和黑石空间里不一致,林问歌沉睡的这段时间在外界来看不过两个多月,但在黑石空间里就可能已经过了一年多,他们虽身体没有长大,但经历的时间却是真实的。 如此说话流利些并没什么稀奇的。 但对于容沁这个奶奶来说,这么丁点儿的孩子说话如此流利,听起来还很有逻辑,就显得十分稀罕了。 这么聪明伶俐的孙子孙女哪儿找去? 云起亲了亲宝妹的小脸蛋,逗得小丫头笑出声,这才柔声道:“歌儿,你和孩子们在外面等我,想必这次小别后,我们一家人很长时间都不会再分开了!” 小穹闻言喜不自胜,比起两个小的,他更能明白云起这话的意思。 林问歌含笑点头:“说的正是。” 然而,计划却赶不上变化快,当雪凰殿殿主不情不愿地在林问歌的视线压迫下打开禁地之门,云起毫不犹豫地踏入那个雪凰殿后殿仿佛凭空劈开的空间大洞后,一道自天外飞来的流光落入了林问歌手中。 伸手一接,那流光便在她手中化作一道符,这是在星界城被她派出的青瑜子发来的传音符,当阅读了上面的内容后,她不禁皱起了眉头。 随后,林问歌只是微微一想,便伸手按住小穹的肩头,十分认真地道:“小穹,你守在禁地外等着你爹爹出来好不好?娘现在有事必须离开,等你爹爹出来了,再让他带你来找我,可以吗?” 小穹脸上先是一阵黯然失望,而后挺挺胸点头:“娘,我可以的。” 得到儿子的回答,林问歌眉心一松,而后将双胞胎托付给容沁,就准备离开。却没想到双胞胎抱着她的腿,愣是要跟着娘亲,无奈之下,她也只得将他们带上了,好在有黑石空间,倒也不担心有危险时护不住他们。 再说了,她现在的实力,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对付的,至少遇上雪凰殿殿主这样的,她都能一战不输。 最终,她只带着清和二十三号离开了雪凰殿,其余人则都留在了阴家禁地之外,也就是雪凰殿,不用想也知道,雪凰殿殿主的脸有多黑了。 天空中有团云一掠而过,地面上无人看到,那云团上居然坐着三个人。 清新奇地坐在云上眺望四周,居高临下地俯视地面,总让人有种心旷神怡、豪情万丈的感觉,特别是对男人来说。 二十三号和他一样十分震惊好奇,和他们两个大人比起来,陷在软绵绵像棉花糖一样的云团中打滚中的两个孩子,就比他们淡定多了。 清眸光奇异地看向云团前方盘膝而坐、摆明了在打坐休息的女子,高空的风将她随性束起的长发荡得凌空飞舞,却丝毫没有乱糟糟的感觉,反而带着抹婉约如诗的美感。 清不禁暗自感慨,他现在真想知道他们家盟主和这位单单一个背影也足以成画的女子,到底出自怎样的家族了,别说气质还是能力,仅凭外貌都远远甩出无数人几条街了,更别说……他们还拥有着让人仰望而畏惧的强悍实力。 “你在看什么?”淡淡的询问自林问歌的背影传来。 清先是一惊,而后温文一笑,整个人散发出的书卷气更浓了,让人益发觉得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哪里能料到这是杀手联盟那个庞然大物中的乙级杀手呢? “大小姐风姿婉约,属下是有些看呆了。”他说的坦然,言语间含着恰到好处的笑意,却半点没有无礼或者亵渎之意。 二十三号不仅缩了缩脖子,生怕那位不久前在地皇宫前大杀四方、将传闻中的阴家第一人都训得跟孙子一样的神秘大小姐忽然爆发把他们给丢下去。 这云团的确新奇,可飘得高度也很惊人啊,这几十丈的高空掉下去,即便他们是武帝境界的高手,可以凌空飞行,也难以保证绝对安全降落啊! 林问歌身形一动,那将她弄得衣袂飘飞、青丝狂舞的风忽然像是不存在了一样,她慢慢转身,衣袖、裙摆、长发都服帖地自然垂落,飘逸之态宛如谪仙。 她微微一笑:“是吗?我倒是第一次听云起以外的男人这么说,这感觉还真有点奇怪,不过……不赖就是了。” “娘,吃果子!”她抬脚走动,在软绵绵的云团上如履平地,却在迈开一步后,从云团里扑出个小人儿,一把抱住她的腿撒娇道。 清和二十三号相视一眼,前者眼中含笑,后者则大松了口气,不过两人都有些感激这两个小家伙的存在,老实说,有他们在,林问歌到底比较温和些。 林问歌无奈摇头,一把将也准备扑过来的以宥半路拎起来,腿上挂着撒娇的宝妹向清那边走去。 云团被她变大了,面积足有二十平米,在上面不止能来回走动,就是睡觉都没什么问题,当然,对以宥兄妹来说,能坐在只有天上飘的白云上,无疑非常兴奋。 林问歌盘膝坐在清旁边,翻手拿出几颗朱灵果分给旁边的大人和孩子,又取出了一些肉干和不腻口的点心、水,将这些统统放在了几人围成的空白处。 “先吃点东西吧,这云的速度虽快,但从地皇谷到龙吟山谷外距离遥远,只怕还要飞很久,多储存些体力,才能好好赶路。”林问歌的态度很和善,清丽绝伦的脸上含着抹矜贵优雅的笑意,看起来就是像个寻常人家长相不俗的普通大小姐。 清默默想着,如果她身上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清逸飘渺能少些的话,可能真的会有大把大把的人这样觉得。 二十三号和他一样,内心深处对林问歌都是既敬又畏的,盖因林问歌在地皇谷的表现,怎么也无法让他们将“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这种头衔安在她身上,尽管……就他们二人现在看来,林问歌周身的气息极其普通,就如同身畔吹过的风、鼻息间呼入的空气一般,完全融入了自然。 他们几乎都有种之前那些恐怖得仿佛能没顶的威压、那些密密麻麻能将人刺成蜂窝的飞剑统统都是幻觉! 这些想法不过心中一过,至少他们相信自家盟主的妹妹,不会对他们做什么不利的事,更不会要了他们的性命,反而……比起赶去地皇谷的经历来说,这位大小姐显然比云起那个深不可测的家伙人性多了。 “娘,娘,我喜欢这个云,能不能送给我啊,就当……就当是今年的生辰礼物好不好?”宝妹讨好地凑到林问歌身边,灵动的眼睛飞快转着,终于想到了个好理由。 林问歌看看张口欲言的以宥在宝妹开口后闭上了嘴,默默啃着手里的果子,一副习惯性退让的模样,当即心疼得不行,一手一个将他们拥在身边,笑吟吟地许诺道:“以宥也喜欢吗?没关系,等娘收集到材料了,再炼制两个给你们一人一个,不过,没有像你们哥哥一样修炼可控制不了它,这可是个大难题,怎么办呢?” 清望着身边的女子故作苦恼地皱紧眉头,其实暗中观察着两个陷入苦思的孩子的反应,眸中浮动着如水般的温柔和疼爱。 这样的场景,让他和二十三号下意识放松了习惯性紧绷的神经,表情都柔和了很多。这样温馨的母子相处之景,被他们毫无遗漏地看了个完全,若是盟主知道,怕要嫉妒死了吧? “娘,我们可以像哥哥一样修炼啊!”宝妹没多久就有了结论。 以宥则歪头又想了想,才看向林问歌,稚嫩的嗓音还带着软糯的味道:“娘,我们要快快长大才能学习对不对?” 第300章 快快长大 快快长大 林问歌奖励地亲了小儿子一下:“以宥真聪明,所以你们要好好吃东西,争取快快长大哦!” 宝妹有些失望,但很快打起精神,主动拿起了肉干和点心,不失礼地大口吃起来。以宥也拿了些,虽吃的不如她那么有劲头,却也极为耐心。 “大小姐,这云……是炼器吗?”既然提到了云,清自然感兴趣地多问了一句,不像面对云起时将疑问咽下,在面对林问歌时,他觉得问出的问题八成能得到解答。 “嗯,大概相当于中品宗器吧。”林问歌换算一下道,“除了飞行,还有隐匿气息、随外界环境改变等作用。” 居然是件宗器?而且,听大小姐话中之意,这似乎还是她本人炼制的? 清和二十三号均觉得十分意外,他们被派出来的时候,林问歌就一直在昏睡,只知道这是盟主千叮咛、万嘱咐要无论如何保护好的大小姐,盟主的亲妹妹,却怎么也没料到这位大小姐的除了实力强悍外,居然还是位炼器师? 而且,能将宗器说的这样随意,想必炼器等级定然在宗级以上吧? “怎么,你们也想要?”林问歌有点意外,随即可惜道,“材料难寻,这种东西不怎么可能量产,而且……实用性也不怎样,有这些材料,还不如炼制别的东西呢!” 清摇头笑道:“大小姐说的是,而且,我们做杀手的,也用不上这样的宗器。” 林问歌有些欣赏地看向这两个不曾被宗器晃花眼的年轻人,对自家大哥有这样的手下颇感欣慰。在天之大陆圣器都是被供起来的宝贝,在它之下的宗器虽也珍贵,可有钱人或者有实力的人想想办法总能得到,这就像空间戒指一样,都是能引人觊觎的东西。 可这两人却能在此诱惑下,想到适用不适用,可见都不是贪婪无度之人,或许因为做杀手会冷血凉薄,但心性都是不错的。 这样的人,她当然愿意随手给点好处,就当是替她大哥笼络人心了吧。 这么想着,她略一思索向旁边挥了下手,三人相距几尺的地方就稀里哗啦出现一堆兵器,刀剑居多,还有些轻巧的暗器、飞镖之类,这架势就像洗劫了谁家的兵器库。 清和二十三号嘴角一抽,大约猜到了这位大小姐意图,只是看到一堆兵器这么乱七八糟堆在一块,对他们这些把佩剑、佩刀当战友的杀手来说,的确很有冲击。 林问歌见他们两个只盯着那些兵器不动,便好心解释道:“这些是我和门下弟子平日炼制的,他们一般将品质最好的拿来给我,不知不觉就堆了这么多,你们看看能用的就拿去吧,回头分给别人做人情也好,反正在我这里也是堆着占地方。” 清和二十三号听完她说的,才起身去查看那些兵器,等拿了几把细看后,就双双震惊了,这里的一堆兵器最差的也是下品宗器,其中不乏几件上品宗器,随便拿出一把放在奇货可居都能卖出个不错的好价钱,可他们的大小姐居然当破烂一样堆着长霉? 这一堆至少有四五十把,若是人手一把都能将杀手联盟甲乙两级的杀手全员配置,如此一来他们的实力又将提高到什么程度? 要知道他们有时候出去做任务,往往因为任务目标出身好、资源好,而在兵器等次上吃了亏,导致任务失败,有时还会因一招之差送了命。 这些兵器,可比给杀手联盟送一大笔钱来得更有价值啊! “好了,收起来慢慢去挑吧。”林问歌不想看到一堆废铜烂铁伤眼,直接催促他们先收起来,却见他们呆在那堆东西前迟迟不动,立刻扬眉疑道,“怎么,你们没有空间戒指?” 大约想到了这两人在杀手联盟的等级,她默默一叹,翻手拿出两枚男士的戒指:“给,里面大约有个几十立方,拿去玩吧!” 清和二十三号木然接过那两枚戒指,木然地滴血认主,木然地将那些兵器收进去,摩挲着戴在尾指上样式简单至极的戒子。 两人的震惊神经完全崩坏了,连嘴角抽搐的动作都有些做不出来了。 几十个立方的空间戒指拿去玩?一堆的上中下品宗器随便分? 他们发现他们的大小姐竟然是个比他们盟主还要财大气粗的土豪,想想空间戒指大约是林问歌炼制的,才这么无所谓就送人,他们不禁默默惆怅,心里仰起45度的忧伤,果然……做杀手没什么前途,他们该早早改行去当炼器师吗? “你们怎么会做杀手的?家里还有亲人吗?”林问歌拿出条毯子,将两个吃饱喝足滚累了睡着的小家伙排排放,盖好毯子轻轻拍抚着。 路途还远,总不可能一直沉默以对,聊天也是个不错的方式。 清也明白林问歌的想法,自不会不答,他闻言微叹,目光落到了远方的地面上:“我小时候家里遇到山贼,和娘亲、妹妹失散了,这么多年也没找到,想来是没希望团聚了。” “我是个孤儿,父母都被人杀害了,不过,前几年我已经报了仇。”二十三号简单说了几句,末了露出笑容,那是如释重负、从过去解脱的爽朗。 清羡慕地看了他一眼,脸上难免染了几分伤感:“我和亲人失散后过了一段孤儿加乞丐的生活,后来被盟主所救,这才进了杀手联盟。”想到当年的人生转折,他忍不住一笑,“其实现在想想,当初不过比我大了几岁的盟主,真心不像个能依靠的人。” 林问歌瞥了他一眼,护短病爆发了:“哼,你拿看普通人的眼光看我大哥,自然会如此觉得。我们家的人,即便只是个少年,也不是可以小觑的存在,瞧瞧你现在,还能说他不可靠吗?” 清失笑一叹,怎么也没料到林问歌居然还有这样一面,这护短的姿态还真有些可爱:“谁说不是呢,盟主当初明明才十几岁,却能带着我在杀手联盟一路拼杀至今,当真是个了不起的人!” 林问歌满意了,眉宇间露出淡淡的得意之色,比她被夸了还高兴。 “大小姐,我们好像已经离开地皇谷的范围了!”二十三号以手挡额极力向下看去,跑回来汇报后问,“刚刚听大小姐说,我们这是要去龙吟山谷?” 林问歌闻言点头,脸色一正道:“不错,虽然可以在云上直接到达目的地,但我想边赶路边打听些消息,所以出了阴家的势力范围后,我们就要在地面上赶路,你们没问题吧?” 清和二十三号对视后齐齐点头:“没问题。” “只是,我们的目的地是哪里?”清略微犹豫一下后还是问了。 林问歌也没有隐瞒的意思,沉吟着一指东南方:“阳家。” 二十三号还皱着眉在想去阳家干什么,清便有了种不太好的预感,想着林问歌可能会说去干什么,他便多嘴问了一句。 林问歌清浅一笑,眼中却掠过明显的冷光:“自然是去打架了!” 二十三号虎躯一震,清也叹着气抹了把汗,两人双双觉得压力山大,这保护大小姐的任务,真心糟透了。 即便实力强悍,也没必要把天之大陆唯二的强大家族给挑个遍吧?他们十万分的怀疑,这位盟主相认没多久的大小姐,真心不是在四处拉仇恨值吗? 他们在云上又走了多半天,终于在一处荒野降落了,而这里已经踏出了阴家势力范围近百里,属于现在天之大陆的无人管区。 在天之大陆,因二十年前异域人逐渐迁入行走,天之大陆的版图上有三分之一的地域都成无人管区,这里各地来的人混杂交错,又无强大到足以碾压震慑的势力管理,自是非常的混乱不堪。 抢劫、杀人、非法交易比比皆是,这就是无人管区的现状,以至于天之大陆的本土人渐渐不再来涉足这些地方,没实力的去投靠阴家、阳家、丹器山这样的势力,有实力的则为了保证实力不削弱而放弃了控制力不强的地方。 这就导致无人管的地域在逐渐的扩大,长此以往,迟早有一天会蚕食整个天之大陆,那时将是天之大陆人的灾难。 像林问歌他们刚出星界森林后停留过的星界城,就是无人管区比较有名的城市,当然,因为它的位置偏远,且毗邻危险莫测的星界森林,所以顶多算个中转城镇,在整个无人管区的城市中属于三等末流。 可像林问歌现在停下的地方则不同,这附近有座流光城,位于阻隔阴家和阳家广大无人管区的北部偏东,属于腹地城市,因此规模和繁华程度都比星界城强出几倍,按等级算,属于二等城市。 他们两男一女还带着两个三岁点儿的孩子,一路走来自然引人注目,特别是还有林问歌这样的美女和清这样的帅哥,两个孩子也是少见的那种精致漂亮,最显眼的是……他们的肤色衣着,显然是天之大陆本土人。 在踏上通往流光城的大路后,林问歌就发现这条路上来来往往的多是和他们肤色相貌迥异的异域人,穿着各色魔法袍带着各种徽章的魔法师、背着各种大剑或高大或魁梧的剑士,她甚至在某一瞬间,感应到一只吸血鬼快速越过路旁的大树往流光城赶去。 看到的异域人越来越多,单个的、几个人组队的,甚至有一大伙人组成的佣兵团,无一例外的是,林问歌在这些人中很少看到黑发黑眸黄肤的天之大陆人。 她的眉头深深蹙起,看来异域人的入侵和蚕食已经很严重了,她之前的担忧并非杞人忧天,而是真实存在的。 这问题可真麻烦啊! “哎呀,让开,快让开!”人来人往的入城路上,一道人影大喊着带起一阵风。 清和二十三号反应迅速,立刻抱起迈着小短腿的以宥兄妹旋身闪到旁边,林问歌则眸光一凝,抬脚就将裹挟着风冲来的人给踹了出去。 “哎哟,疼死我了!”那人惨呼一声,已经向着反方向飞了出去,大约是受力有些猛,他飞的高了些、远了些,以至于……摔得惨了些。 林问歌掩唇干咳一声,遥遥看向那趴在土里的人道:“咳,抱歉,我只是条件反射,外加……稍微用力了点儿!” 因为这突来的变故而驻足的路人们忍不住对她投以各种诧异和吃惊的目光,只因为她绝美的容貌,以及明明不带半点能量波动,怎么看都是个寻常弱女子的人,居然能将人一脚踹飞,这实在有些太颠覆! “达尔,你没事吧?”从那人飞来的方向快速走来几人,七手八脚将地上的人拉了起来,还帮忙拍土整理衣袍。 这时,林问歌几人才仔细打量这伙人,一共八个人,六男两女,全部都是异域人,只不过仅有三位是金发碧眼,其余的则是棕发褐眸,年纪在十几岁到三十多岁之间,看起来像是一个冒险小队。 “喂,那边的土著人,踹了人难道不该说声‘对不起’吗?你们真是太没礼貌了!”扶起那达尔后,队伍中一个穿着白色魔法袍的女子跳出来冲这边道。 林问歌一挑眉,清则冷了脸,二十三号也露出不悦之色。 第301章 不要胡说 不要胡说 以宥和宝妹眨巴着眼睛,在清两人的臂弯中看向那伙人,小脸上透出明显的好奇之色。 “阿雅,不要胡说!”最先扶起达尔的男人向这边走来,满含歉意地道,“对不起,是我的朋友不好,险些撞到了几位,我代他向你们道歉。” 达尔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这才清醒了几分,看到队长替他道歉,连忙跑过来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可能是因为刚刚进阶的缘故,魔法元素控制得不是很好,给你们造成的损失,我会赔偿的!” “达尔,你疯了?本来就不关你的事好不好?这条路这么宽,她干嘛偏偏挡在你冲出来的地方?还踹你踹得那么狠,不让她赔都是我们大度了好不好?”阿雅不满地嚷嚷出口,看向达尔的目光充斥着难以置信,好像他做了多么傻瓜的事一样。 林问歌淡淡瞥了眼这个大嗓门的姑娘,见她顶着一头褐色卷发,相貌虽算不得惊艳,可雪白的皮肤为她加了不少分,也算是个小美女。 只是这脾气和嚣张劲真是太讨厌了! “大小姐?”清询问似的看向林问歌,想知道她对此事的解决方法。 那个最先替达尔道歉的男人也用一双碧色的眸子看着旁边急切道歉、一脸愧疚的达尔,眼中露出些不赞同来,觉得他不该随口说出赔偿这种话,免得被人揪住不放,狮子大开口。 这一幕自然落在了林问歌眼中,她轻轻一哼,抬脚绕过这伙人,继续向流光城的方向走,清和二十三号自是紧随其后。 这伙人正意外呢,就听到自林问歌背影处传来一句话:“天之大陆人向来大度宽和,像这种小事何须跟他们理论?没得让人觉得我们小肚鸡肠、斤斤计较,还得理不饶人呢!” 清和二十三号闷笑一声,连忙调整嗓音,老实无比地应道:“大小姐说的是,大小姐说的是!” 听到这话,阿雅第一个就要冲上去反驳,却被同队伍的另一位女子拉住了。她们的队友一愣之后才听明白林问歌话中的意思,脸色顿时差了很多。 这哪里是不计较?明明是站在更高的位置无视了他们,这比揪住不放还让他们感到难堪。 和他们的反应不同,旁边的路人们在林问歌走远后忍不住议论,这个“大小姐”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看起来很牛的样子啊! 路上的小插曲过后,林问歌他们走了小半个时辰就进了流光城。 这城建了高大的城墙,看着不似砖石所砌,大约是异域人集中了土系魔法师所筑,城门处无人守卫,各种各样的人畅通无阻的来往,全然是不设防的样子。 林问歌探出神识一扫,便弄清楚流光城的大概布局了,当然,这一瞬间她还“看”到了几个暗巷中上演着不和谐的场面,的确显示了无人管区的特点---混乱! “大小姐,我们在这里有联络点,您看要不要去那里?”清在入城后主动提议道。 林问歌没怎么考虑就摇了头:“不了,那样的话还需专门花晶石去买消息,你们若是要给大哥传信就去吧,顺便告诉他一声,我正在往阳家走。” 清和二十三号将以宥兄妹放下,应声后自去找联络点了。 “娘,我们要住客栈吗?”宝妹仰头问。 林问歌一手牵着一个孩子,沿着人流向城内走,听到女儿的问话,便偏头看向右边:“不,这里没有客栈,我们要去旅馆住。” “旅馆?”以宥也仰头看来,眼中露出疑惑之色。 林问歌又转向左边:“对,类似客栈一样的地方,给过往的人们暂住休息的。” 两个孩子一脸明白,心中将旅馆和客栈划了个等号,四周和他们寻常所在的城镇完全不一样的风貌很快就吸引住了他们的注意,两个孩子小脑袋左转右转,目不暇接地打量着一切。 忽然,几个高大魁梧的男人堵在他们前面,迫使他们不得不停下来。 以宥和宝妹不高兴地仰头看去,一见这几人满脸凶横、壮得像小山一样的体型,不禁有些害怕地往林问歌身后躲,仅露出半个脑袋顶着林问歌的袖子偷瞄他们。 安抚地拍了拍两个孩子的头,林问歌蹙眉看向这几人,异域人高大的骨架配上他们像是要爆炸的肌肉,单是这么一站都有些吓人,不过……她关注的重点却不是这个。 为首之人周身隐隐有火元素涌动,且还背着剑,看来是魔武双修。另外四人均背着大剑,没有元素波动,应该是纯粹的剑士。 林问歌打眼一瞧,便弄清楚了这些人的实力水准,基本上都是大剑士,七八九阶不等,特别是这个领头人,虽不知他的魔法修炼到了什么境界,单以剑士论,都快要进阶为剑骑士了,能量级相当于天之大陆即将突破到武帝之境的高手。 “吸溜,好久没见过这么正点的妞了,小丫头,乖乖跟老子走吧,保管你以后过得欲仙欲……”为首的男人一脸惊艳痴迷地死盯着林问歌,那眼睛里就写了一个字“色。” 他旁边的三四个人像是做惯了般,很快分散开来,封住了前后左右,完全不给逃脱的机会。 林问歌眼中寒光一闪,扫了眼周围问:“你们倒是胆子大,看来是靠山很硬了?” “小丫头,劝你还是老实跟我们老大走吧,听说过猛虎队吗?那就是我们老大建的,你逃不掉的!”旁边一个充当人墙的壮汉开口道,语气中有点劝服的意味,但表情却同样色眯眯的,一看就知这劝解根本没安好心。 “娘!”宝妹紧张地扯扯林问歌的衣服,神情露出明显的不安。 以宥也有点慌张,但看到妹妹这样的时候,反而强压下害怕紧紧地拉住了她的手,一副保护妹妹的架势。 林问歌极为干脆道:“猛虎队?没听说过,我只听过小虎队!”没等对方回应,她将两个孩子一揽补了一句,“小心夜路危险,本姑娘还急着去找落脚处,就不陪你们玩了!” 几个男人只觉得眼前一花,那后半句话已从背后遥遥传来,他们回头之际,就只看到街道上留下一串林问歌的虚影,人早就不见了。 “速度异能?”那为首的老大舔了舔唇,眼中的兴趣越浓了,“有意思,这么美的妞儿,我一定要弄到手好好玩玩!” “大哥,等您玩腻了,也分给兄弟们尝尝呗?”旁边的小弟们讨好地舔着脸道。 “这个自然。”老大将胳膊搭在旁边的两个小弟身上,一副哥俩好的模样,“哪会得了好东西不是这样的?不过是个妞儿,我还能独吞了不成?” 他是异域人,从麦捷科大陆到天之大陆已经有好几年了,对天之大陆的了解说不上完全,也有个六七分,自然知道这里的人将他们眼中的魔法称为异能,而速度异能在所有异能中算不上多好,除了逃跑快些,基本用处不大。 这样一个女人,他当然有信心拿下,如此又怎会控制住心中的欲望和贪念呢? 路边的人们目睹这一幕后,均有些怜悯刚刚那个逃跑的女子,若她即刻离开流光城,说不定还能逃出生天,若是没有……怕是自己保不住不说,连那两个孩子都要死得很惨了! 这些林问歌可不知道,她此时正在流光城人流量最大的一家旅馆里,让服务员给她安排房间、给钥匙。 虽然她的出现的确引起了旅馆内片刻的骚动,但在场的到底是走南闯北的人,很快便又做起自己的事来。 就在她拿了钥匙,准备带两个孩子去房间的时候,一个满头大汗的褐发青年从外面冲到靠窗的一张桌子那儿,胡乱拿起杯水灌了几口,急匆匆地开了口。 “琼斯,我得到一个消息,近期似乎有些阳家人经过神域,你说我们是不是需要注意点,避开这些土著人?” 上楼的林问歌脚步一顿,虽然这个异域人说的不是天之大陆的语言,但林问歌却听懂了,小蓝年幼时学习过麦捷科大陆的通用语,可能无法流利用来交流,不过听懂却是可以的。 当听到“神域”这个词的时候,她的眼神骤然寒彻入骨,这种叫法是异域人对无人管区的称呼,意识是指“神光普照之域”,他们完全将这些占领的天之大陆土地当成了新开辟的大陆,之所叫天之大陆人为“土著”,也是由此出发。 “阳家人?”那一桌坐着的好几个异域人均皱起眉头,其中明显是首领的那个男人沉吟道,“阳家人一般不会踏出他们的势力范围,这回是有什么事?费卡罗,你没打听下原因吗?” “打听了,但是没有准确的说法。”费卡罗已经平复了呼吸,没有打听到老大要的消息,这让他有些沮丧。 “琼斯,想知道这个简单啊,问我!”隔了一桌坐的人咧着嘴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 这边的琼斯一笑,翻手拿出块中级晶石,凌空扔了过去:“那就麻烦多芬了!” 那男人豁然站起,一伸手便接住了那块晶石,这时其他人才发现这位名叫多芬的人长得极为高大,肌肉结实,肤色有些黝黑,一看便是个剑士。 对异域人来说,他们的相貌和天之大陆人极好区分,事实上他们各自的职业也很好区分,就比如总数占八成以上的魔法师和剑士,只要看看他们的体型,就能轻易将之分开。 魔法师体质较为孱弱,异域人中看起来很单薄、又有点实力的,多半都是魔法师,而剑士则不然,他们往往肌肉发达、体格强壮,个个瞧着像小山,之区别于山大山小而已。 当然,这其中也有些例外,比如说那个琼斯,他看起来消瘦单薄,可在这旅馆中的大半人却都知道他不好惹,即使他那张俊秀的脸上总是露出温和的笑容,也无法改变这家伙是个魔剑士的事实。 “我们之前去过阳家领地做任务,听说有个让他们较为头疼的人出现了,他们八成是要出来解决了那个人吧!”多芬重新坐下拿起面前的酒壶喝了一大口,接着道,“你们还记得前段日子那两次莫名其妙的地震不?据说当时不止神域如此,连阴家和阳家领地也是如此,而这地震就是那个人引起的。” 他这么一说,在场的人大都明白了其中的玄机,如果是一个能引得这片大陆整个地震的人,的确是个令人头疼而恐惧的存在。 “娘?”宝妹疑惑地遥遥林问歌牵住她的手,不明白她为什么了。 林问歌低头对两个孩子回以一笑,站在楼梯上转身,往多芬那里扔出了一枚中级晶石:“这位阁下,你可知阳家这些人准备从何处开始找起?他们找的那个人有没有什么特征?” 忽来一把天籁般的女声,旅馆中专心听消息的人纷纷看来,就发现这出声的乃是不久前进入旅馆的大美女。 “为美女服务可是我的荣幸。”多芬抬手接住晶石,爽朗一笑道,“听说要找的是个女人,至于寻找方向……我的朋友告诉我,他们准备从那两次大地震的震中去看看,再具体的消息我就没有了。” 第302章 重要之人 重要之人 “多芬,你这不是废话吗,阳家多半都是娘们,既然找的是重要之人,肯定也是个娘们,你这买卖可做的太坑人,是不是呀大美女?”旅馆中间一桌有个大嗓门冲林问歌挤眉弄眼地送秋波,为了刷好感度还替她声张了一下正义。 琼斯默默打量了一番楼梯上听到这番话后微微一笑的女子,心里暗自奇怪的同时也多了几分警惕,他竟看不出这女子的实力如何,明明怎么看都是个普普通通的弱女子,但能带着两个孩子孤身行走在治安混乱的神域,绝对不可能是个没实力的弱女子,不然早被摧残蹂躏成渣渣了。 多芬被说的不好意思,犹豫了一下,虽不舍也还是把刚收入囊中的晶石又扔了回去:“里昂说的对,我不该占大美女的便宜。” 林问歌打眼一扫就知道在这里的多半是热血的佣兵和敢于深入险境的冒险队,她对这些一腔热血凭本事拼杀的人向来有好感,此时当然愿意结个善缘。 她只是松开牵着宝妹的手轻轻一挥,那颗被扔过来的晶石便被一阵柔和的力道托着又回到了多芬面前:“有买有卖,我既听了你给的消息,便不能赖着不付账,那可不是美女的作风。” 她略带玩笑意味的话和落落大方、毫不扭捏的做派很容易就刷了在场所有人的好感,而且,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她那一挥手间流露出的不俗实力,一些本来目光淫邪的人更是明智地收敛了心思。 “大美女,有兴趣喝杯酒吗?这旅馆的酒真的很不错哦!”多芬也不再推辞,像他们这样四处混的人日子算不得多好过,能赚点是点儿,再说了,这位大美女看起来也不是没钱的人,不过这样大方的美女,能认识一下就好了,于是便顺口发出了邀请。 林问歌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两个小家伙:“你们累吗?要去房间休息,还是和这些大叔玩一会儿?” 和这些大叔玩一会儿? 很多年纪轻轻的男人们嘴角一抽,他们既然来天之大陆混,当然学过一些天之大陆的语言,听到这话,总觉得这种叫法很奇怪,虽然……他们看向林问歌身边的两个小娃娃,他们当这两个孩子的叔叔辈的确绰绰有余。 以宥看向宝妹,似乎在等她的回答,一副“妹妹休息我就休息”的态度。 宝妹自来是个活泼性子,听到问话,眼睛刷得就亮了,她对这些长相奇特的人早就好奇死了,这会儿能有机会接触,哪里肯错过? “娘,和大叔们玩儿!”宝妹响亮地说出内心的想法。 林问歌刮了下她的小鼻子,哪里还看不出她的小算盘,不过,她本就是为了多得到些消息才来这旅馆的,既然孩子们不累,她又怎会就此上楼? 林问歌坐在多芬让出来的位子上,乍一看这旅馆里的情景,就像一株仙草掉进了野兽堆,她所在的地方实在是醒目的很。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在场的糙汉子多半是剑士,像琼斯那样的剑士到底是少数,谁让剑士因为挥舞大剑的缘故,个个肌肉发达呢? “大美女怎么称呼啊?”里昂笑嘻嘻地凑上来,不顾多芬一伙儿的嫌弃,眨眨眼问。 林问歌嘴角一抽,很想说:就您老这副尊容,真心不适合走卖萌路线啊亲! 琼斯心细眼尖,第一个发现了她的这点细微表情,眼里忍不住漾起了笑意,本来打算得了想要的消息就去和其他同伴会合的,这会儿他反而不急着走了。 “我叫林问歌,这是我的儿子以宥,这是我的女儿宝妹。”林问歌大大方方介绍道。 “宝妹吗?好可爱的小丫头,要不要和叔叔玩啊?”多芬旁边一个长得相对不那么粗犷的男人尽力面露柔和地逗起宝妹。 以宥安安静静地扫了眼周围,向林问歌身边靠了靠,翻手拿出个九连环拆解起来。宝妹则点头如捣蒜,立刻跑到那男人身边去了。 林问歌状似没有看到周围人狠狠一变的眼神,揽着小儿子问多芬:“我之前没怎么出过门,想问问在外行走需要注意的地方,不知阁下能否为我解惑?” 多芬笑容满面,忙不迭地应了,收下那颗晶石后心头的些许不安总算消失了。 费卡罗悄悄挪到琼斯旁边咬耳朵:“琼斯,那个小孩有空间戒指,我应该没眼花吧?” 琼斯眼神一深地点点头,如他们这样看在眼里震惊在心里的,在座之人中足有半数以上。想想在佣兵工会注册的佣兵团、冒险队不知有多少,可其中有空间戒指的,除了排名前几位的,就再没有一个了。 魔法师虽说比他们好些,但空间戒指也不是多普及的宝贝,毕竟能够炼制空间戒指的炼金术师很少,而炼出来又肯出售的更少,再被那些贵族和神殿人员一分,能流落到市面上让他们见到的就相当稀有了,更别说用难以想象的高价买回来了。 可现在一个三头身的小娃娃就带着一个空间戒指……这事实不要太打击人哦! 林问歌感觉到了几股不善和贪婪的气息,却八风不动地听着多芬将他所知道的一一讲出来,暗地里她倒有些期待哪个蠢货跳出来了,虽然比起苏柔等人她对麦捷科人的了解多一些,但不曾正面打斗过,就谈不上有什么经验。 接下来她可要穿过无人管区,越过龙吟山谷,抵达天之大陆东南方的广大地域,碰到的异域人绝对只多不少,有点应对经验,总比临时抓瞎好得多。 即便她现在的实力足以碾压其他人,也不会因此自大到不去关心这些。 “其实出门在外也没什么注意的,只要实力足够,在哪里都能横着走。”多芬说的很直接,也很现实。 “多芬,你扯这些干什么,我猜大美女是想问问各方势力的情况吧,你若说不出来,不如让给我来说!”隔了两桌的人打断道。 林问歌笑而不语,看在他人眼中便知这人是说中她的想法了,如此,多芬也不会不识趣地扯偏话题,当即重点讲了各种势力情况。 流光城属于二等城市,其中有较大的佣兵工会、魔法公会分会,此外,城南还有座风之神殿,里面供奉着风之神温迪女神,那周边分布着大片的居住区,因为靠近风之神殿,故而有神殿护卫在附近巡逻,所以相对城中其他地方来说,治安算是最好的。 佣兵工会分会位于城东,魔法公会分会位于城西,他们附近也是相对安全的地方,至于流光城的其他方位就较为混乱了。 “所以说,林大美女可不要往这些地方去哦,很多恶棍都藏在那里呢!”有人提醒道。 林问歌颔首致谢,等着多芬继续往下说。 常年在流光城的佣兵团中,有三个佣兵团实力最强,排名第一的菲尔佣兵团,他们的名字取自火之女神的名字,因为他们的首领是个火系魔导士,是火之女神的忠实信徒。 排名第二的佣兵团名叫龙骑,他们的首领是位龙骑士,有头巨龙当坐骑不说,还是个马上要突破到剑骑士的大剑士。 第三的是枫叶佣兵团,他们的首领酷爱枫叶,所以就取了这么个名字,尽管听起来不怎么雄壮威武,可实力却不俗。 多芬一指琼斯的方向道:“林大美女,看见没,那就是枫叶佣兵团的老大,不要觉得他斯斯文文就很弱,那家伙可是个魔武双修的天才,已经是位魔骑士了,要不是他接任务挑来挑去,恐怕早就成排名第一的佣兵团了。” 林问歌抬眼看来,琼斯冲他微微一笑,显得极为绅士。 她多打量了琼斯几眼,发现这个年轻男人顶多三十岁,容貌是异域人特有的那种棱角分明,皮肤很白,长相俊秀,一双眸子呈褐色,头发和眸色差不多,着装利落方便行动,看起来虽清瘦单薄,可她知道,这男人绝对是个实力强悍的人。 所谓魔骑士,即是指魔法修炼到了魔导士、斗气修炼到了剑骑士的人,通常魔武双修的人魔法和斗气都是一强一弱,像这般两者境界完全平均的,罕见到如同天之大陆的武皇巅峰,由此可见……这男人的资质出众无比。 其他两个佣兵团只有些佣兵在场,多芬给林问歌一一指了,那些爽朗的佣兵均与她打了招呼,也算是从此大概窥到了那两个佣兵团的实力强弱。 除了佣兵,魔法公会也有几个厉害的人物,据说还有位魔圣坐镇,他们和风之神殿的神职人员互通有无,关系算是很好,所以比之有三个佣兵团的佣兵工会来说,实力并不逊色。 此外,还有些小势力,比如天之大陆本土的杀手联盟、最大的拍卖行奇货可居,剑士联盟、炼金术师交流中心等等,他们在流光城均有联络点,不过比起上面那几个大势力就小得多了。 林问歌听得频频点头,看神情似是若有所思,多芬倒没停顿,反而继续往下讲,除了有用的信息外,还穿插着讲了几个以前遇到过的事、闹过的笑话。 整个旅馆的气氛都被他调动起来了,时不时就有震天的大笑声响起,一伙儿糙汉子的大嗓门,几乎能把屋顶给掀飞。 突然,旅馆门口冲进来几个壮硕的男人,为首之人一眼就定在林问歌身上,神色中毫不掩饰自己的淫邪和欲望。 “小美人,可算找着你了,我看你这回往哪儿跑!”那为首之人一挥手,他身后跟着的十几个人立刻冲到林问歌周围,将她围了个密不透风。 正享受轻松气氛的佣兵们看到这一幕,脸色纷纷变了,多芬等人虽犹豫了片刻,担忧地瞅了又瞅林问歌,最终还是握着拳头不得不起身退开。 在场唯一没有动的,就是琼斯那一桌了,其他佣兵三三两两都闪到了一边,更有那么四五个反而加入到了冲进来的这些人中。 林问歌将宝妹抓回来搂在身边,这才淡淡抬眼看向围住她的这些人。 那为首之人,正是不久前在大街上堵住她的什么老大,魔武双修、火系魔法,实力虽然不错,可眼神不正,心性险恶,看着就让人没什么好感。 “亚当斯,你想做什么?”琼斯沉声开口,语气里含着警告之意。 那为首之人正准备分开小弟近距离好好看看美人,听到这话循声望去,便咧嘴一笑,露出了白森森的大门牙:“哦,原来是枫叶佣兵团的琼斯首领,您还是一如既往地清瘦啊,怎么,上次我大哥给你送去的肉你没享用吗?” 琼斯身边的人一听这话个个竖眉而起,眼中腾起簇簇怒火,说起上次那些肉,他们就想冲上去灭了这群王八蛋,居然在肉里掺了魔兽们最喜欢的岚根粉,害的他们被一群魔兽围攻,死了好些个兄弟。 要不是琼斯实力强悍,只怕枫叶佣兵团便要就此除名了! 琼斯按住怒火中烧的伙伴们,面无表情地看向眼露得意地亚当斯,冲自家手下道:“都坐下,你们难道忘了,龙骑佣兵团的家教向来不怎么好,不过这也难怪,一群乌合之众,能有什么家教可言?” 第303章 恭候大驾 恭候大驾 “你说什么?”亚当斯怒发冲冠就要动手,却见琼斯冷冷地看来,便立刻停下动作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这琼斯看着弱不禁风像女人一样,但却是个魔骑士,他家大哥都未必能打赢,更别说他了。 “琼斯,你少得意,早晚有一天,我们定要让枫叶从佣兵工会消失!”亚当斯恶狠狠地瞪着他,毫不掩饰他的恶意。 琼斯极有风度地站起来,优雅地从桌子边走到过道里:“那我就恭候大驾了!”语罢,他转向林问歌那边道,“林小姐,既然接受了我们枫叶的邀请,就去我们驻地休息吧,这里的环境实在太糟糕了!” 他说环境糟糕的时候意有所指地看了眼亚当斯那伙人,暗示意味明显至极,把亚当斯他们气得鼻子都歪了,也不敢当场发作。 亚当斯听他话中之意,怀疑地皱眉:“她加入了你们枫叶佣兵团?琼斯,别以为你能唬住我!” 他显得有些色厉内荏,警惕万分地看着琼斯,防备着他突然出手。 琼斯看到这情景,不禁温和一笑,绅士的向门口一伸手:“林小姐?” 林问歌揽着两个孩子起身,莲步款款地自包围圈中走向琼斯,温柔地对以宥兄妹道:“先和这位大叔待一会儿,记得将眼睛捂起来哦,如果你们乖乖听话,娘一会儿给你们好吃的!” 以宥眼睛一亮,宝妹更是露出大大的笑容,双眸晶亮晶亮的,似乎想起了什么美味,垂涎之色明显无比。 “娘说话算话!” “我听话。” 林问歌满意地摸摸他们的头,将两个小家伙推到了琼斯旁边,善意一笑道:“拜托照顾一下。” 琼斯眼中荡起一道奇异的光,没有多考虑就欣然应了,还主动将两个孩子面向自己揽着,他知道林问歌让孩子们捂住眼睛的用意,干脆就让他们背对着林问歌和亚当斯那边了。 旅馆里的所有人静候着事态发展,他们看到林问歌缓缓转身,一边活动手腕一边清浅一笑:“魔武双修?火系魔法?唔……那就这样吧!” 亚当斯危机感顿生,敏捷地向侧闪过,一转头就看到他方才所站的地方炸开了一个拳头大的水球,将旅馆好好的地面砸出了个直径一米左右的坑。 在场之人猝然看向保持着伸手姿势的林问歌一脸可惜,均倒吸了口冷气。 “水系异能也能这么强悍?” “不是都说水系是攻击力废柴吗?” 亚当斯神情一凛,再对着林问歌时已升起了十二分的警惕。不过心中也很纳闷,之前在大街上,这女子速度极快,那难道不是速度异能吗?现在又扔出了水球,莫非是双系异能? “原本……我是懒得理你的。”林问歌换了个方向正对亚当斯,歪头笑得一脸无害,“打从我懂事以来,敢打我主意的多半都死得很快,在我的记忆中,似乎有很久没人敢这么过了。” 亚当斯背后生寒,虽然他没有从林问歌身上看出丝毫的魔法、斗气或天之大陆人的那种真元力气息,但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眼前这个美貌绝伦的女子很危险。 “你别乱来,你可知我大哥是谁?”亚当斯摆出攻击姿势,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林问歌懒懒开口:“我管他是谁,在这天之大陆上,还没有谁能把我林问歌吓住。”她的眼神骤然犀利冷酷,“大街上放你一马,你居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作死也别这么积极好吗?真让人伤脑筋啊!” 亚当斯见她明显不准备放过他,心一横便挥手凝聚火元素扔了几个火球过去,同时自背后抽出了大剑,只是一运气,斗气便灌入大剑,包裹得剑刃散发出莹莹融光。 五个火球分上中下三路飞向林问歌,将她的全身都笼罩在了其中,火球温度极高,可以看到那中心是近乎金色的流动焰流,一些周围的佣兵们神色凝重地疾步后退,生怕被无辜牵连,只是看向林问歌的目光均略含担忧。 林问歌站在那里纹丝未动,护着两个孩子的琼斯指尖冰元素凝聚,想着若实在危急了,他便要出手帮忙。 令人意外的是,那五个火球在距离林问歌一米之处莫名其妙的同时熄灭了,就像是瞬间被人掐灭了一般,佣兵们的脸色再度奇异变幻,均纳闷地打量林问歌全身,想要找出火球突然熄灭的原因。 琼斯暗自松了口气,悄然散了指尖凝聚的冰元素,真正放下心来观战了,即使不清楚林问歌的具体实力,可单看这一次交锋和那绝美容颜上漫不经心的浅笑,他便知道这女子绝不会吃亏。 “不过几个小火球,就敢拿来卖弄,那谁谁,出来混也该有点自知之明吧?”林问歌素白的手探出袖子,指尖不过一动,众人就见空中的水元素以超乎寻常的速度变成几根手指粗细的水线,快如闪电地缠住了亚当斯的身体。 手腕、脚腕还有腰,亚当斯只觉得那些他从未放在眼里过的水元素凝结成的绳子缠得他渐渐呼吸困难,像是铁链一样坚固无比。 他的小弟中有三个脸色剧变,抢上前来就要救他脱困,林问歌向他们一挥手,甩出三个拳头大小的水球,同时断喝道:“你们敢?找死!” 三人手忙脚乱的拔出大剑抵挡水球,哪知那水球在他们的剑刃前方忽然变形散开,眨眼便绕过剑附着到了他们全身。 近乎透明的浅蓝色水幕迅速从他们体表渗透入内,他们的神情还带着残留的迷茫,可人已冻的打起哆嗦,脸上极快的爬满霜色,前后不过三个呼吸,他们的身体凭空肢解,胳膊、腿像是被砸碎的冰块,冻的硬邦邦砸落在地。 整个旅馆里鸦雀无声,无数人的呼吸为之一停。 肢解的尸体砸落在地,明明看不到半点冰碴,却显然很硬,最重要的是……眨眼间三人由生到死,还没见半滴鲜血,这场面残酷的同时又不怎么血腥。 反而,大半人觉得这种杀人手法怎么带着点美感? 如此想的人立刻甩甩头清除掉这个想法,看向林问歌的目光不禁带上了忌惮和小心,只觉得刚刚和他们言谈自如的那个大美女是幻觉。 “呐,你要不要选个死法?”林问歌状似商量地看向亚当斯,表情虽无害,眼神却冷冽彻骨,“刚刚这法子还是我新想到的,或者你再试试?” 众人心头一寒,不约而同地再度向远离她的方向挪了挪,就连琼斯都有些头皮发麻。 能不能别用这种商量明天吃什么的语气说怎么去死一死的问题啊? 本以为是个温柔大美人,谁知道大美人的骨子里居然凶残至此……“呜呜呜,妈妈,好可怕,我要回家!” 无数人在心中如此呐喊道。 亚当斯几近窒息,充斥着恐惧的心中很清楚,他必须快点挣脱这比锁链结实的水元素绳子,否则……一旦水元素渗入体内,刚刚那三个人的下场,就是他的下场。 或许是人在濒死状态下总能激发出无穷的潜力,亚当斯周身斗气形成的光晕猛地变浓,林问歌反应极快地向后一跃,就听见他怒兽般的大吼一声,那些由她控制的水线当即碎成N段,分解成水元素消失了。 那些淡蓝色的光点在亚当斯周围一晃而逝,倒让他凭添了几分英武之气。 “臭婊子,老子要杀了你!”从未吃过大亏的亚当斯如何能忍,手腕一转,大剑上斗气凝结,便向对面冲去。 林问歌冷笑一声,右手一扬,一道水鞭迅速凝结,“啪”得一声就甩了过去,和大剑相撞后,末端的半米左右散成了光点,而那大剑上的斗气也剧烈晃动了几下,看起来岌岌可危。 正在这时,亚当斯左手一挥,又是几个火球冲向林问歌。 她的回应简单粗暴,水鞭强有力地甩了几下,在旁人眼花缭乱之际,几个火球便被水鞭抽灭了。 “卧槽,这么快的速度,就是水系的魔圣也未必能做到吧?” “大美女的精神力这么强悍?又是水球又是水鞭的,她还能支持多久?” 琼斯也有点担忧,他看得出林问歌凝结的水球和水鞭都是浓缩了力量的那种,即便她不是魔法师是异能者,精神力也不够长时间应对这样强度的战斗吧? 旅馆里火球、斗气、水元素交错相撞,本来摆得好好的桌椅全部被打得七零八落,特别是林问歌和亚当斯所在的周围,剩下的几乎都是残渣,地面上甚至不乏一些焦黑又浸了水的坑洞,那都是亚当斯的火球被打落后又被林问歌用水浇过的结果。 忽然,打斗中的林问歌眉心一皱,神色间多了点儿不屑。不过十个呼吸后,琼斯的表情也是一变,下意识看向了门口的方向,他们均感觉到了,大街另一头有一伙人正在气势汹汹赶来。 林问歌虽不认识,但习惯性外放出的那缕神识也“看”清了这伙人为首的那个和亚当斯有几分相像,再想想之前亚当斯的话,来人是谁,根本不用再想。 琼斯将两个孩子推给了旁边跟着的人,示意他们将孩子护起来,手已按到了左手指尖戴着的那枚戒指上。 亚当斯似乎也看到了林问歌蹙起的眉头,他阴冷地扬唇,猛地撤身后退,与此同时一道两米高的火墙凭空出现在他面前,极快地向林问歌碾压而去。 那些几乎都要贴到墙上的佣兵才恍然,原来之前他打出那么多不怎么大、随便就能浇灭的火球,是为了拖延时间,准备这个名叫“烈焰之墙”的高阶魔法啊? 火墙和刚才那些火球比起来,温度更高、伤害面积更大,光是推碾而过带起的热浪,就灼得空气都像烧起来似的,其威力强大由此可窥一斑。 林问歌却不惧,一副“早就等着”的神色,双手迅速于胸前结印掐诀,火墙带来的炙热气流拂起她的长发,连那绝美的脸都映得红如艳阳。无人能看清她掐的什么手势,那素白的手指翻飞如影,不到半个呼吸就完成了手诀。 她本就没有水系异能,只不过是亚当斯用的火系魔法,水能克火,她才选择以此出手,和真正的水系异能者不同,她用的是五行法术中的水系,寻常的水球、水鞭之类的以神识便可做到,若是想用厉害点的,自然需要掐诀。 佣兵们看她的手看得目瞪口呆,他们从未见过有人的手能灵活到这种地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如此繁复的动作,没想到这造成的结果比这更让他们震惊! 旅馆里凭空出现直径半米的水龙卷,势不可挡地冲向那道火墙,与之相接的瞬间,骤然变幻成比它高一倍的大瀑布,洪水一样直灌而下…… 整个旅馆都被淹了,佣兵们半身浸泡在这场凭空出现的瀑布洪流中,琼斯倒是第一时间把以宥兄妹提了起来,不过他那双笔直修长的腿也有近半淹在水里。 早在亚当斯出现在旅馆的时候,就被服务员叫出来的老板哭丧着脸站在一旁发抖,也不知道是吓得还是心疼的,那模样就像死了爹妈一样凄惨。 “亚……亚当斯呢?” 第304章 体积庞大 体积庞大 不知是谁问了这么一句,所有忙着拧衣服的佣兵们一愣之后连忙抬头四顾,却发现……亚当斯真的不见了。 那么一个体积庞大的壮汉,怎么会说不见就不见呢? 众人似有若无的看向林问歌,眼神有的直接有的隐晦,可都表现出了同样的疑惑,没错,他们都知道,亚当斯的消失绝对与这女子有关系。 林问歌看到孩子们没事,这才有空去看那个倒霉透顶的老板,随手扔过去一颗中级晶石:“老板,你这旅馆该翻修了吧?” 一句话、一块晶石,极为慷慨地做出了赔偿,老板手忙脚乱接住那晶石,仍旧保持着哭丧表情的脸上生生转换到惊喜,着实有些扭曲违和。 这时,旅馆门口又出现了一伙人,为首之人三十多岁,浑身气势外放,看起来厚重而迫人,他的五官比亚当斯英挺一些,虽同样是粗犷魁梧的体型,但却不会让人觉得像山一样。 看到旅馆内被大水冲过的情景,他眼中划过惊讶,面上却是一沉,匆忙四下一扫,登时露出些焦急之色,下一刻,他虎目一等,冰冷凌厉到堪称狰狞地看向林问歌,眼神犹如钢针道:“我弟弟呢?” 林问歌毫不在意他浑身迸发出的逼人气势,撇撇嘴动了动指尖,无所谓道:“呐,可不就在那里了?” 随着她指尖一动,淹没了旅馆的水瞬息间化作水蓝色的光点升起消散,很多正在拧衣服的佣兵们不约而同嘴角抽搐,因为他们的衣服……已经干了。 若是早知道她一动指头就能让这里的水消失,他们还费劲拧什么啊? 不过……想到这女子可能是故意不这么干的,众人看向林问歌的眼神变得苦大仇深起来,短短这么会儿工夫,她都把他们心中的印象刷新了多少遍啊多少遍? 琼斯对此尽是一怔便抛开不管了,他和那门口的男人同样看向林问歌所指之处,只见没了水遮掩的地上散落着一些黄豆大小的各色颗粒,东一堆西一片的,让人分辨不出那是什么东西。 琼斯尚在努力辨认,那个门口的男人已神色激动地冲了过来,抖着手想要拾起那些颗粒,试图将之往一起拼凑。 这时,琼斯眼神定在了那些颗粒集中的某一处,他表情骤然严肃,因为他发现……那些颗粒似乎是亚当斯的那把剑。 不过,已经不能称之为剑了,那些现在已经变成了金属粒。 那么其他那些散落的颗粒是什么……琼斯心中发寒,看向林问歌的眼神已全然变了个高度。 这个女子……实力强悍得已超出想象了,或许神域那些一等城市里才有人能与相提并论吧? “我杀了你!”那男人眸中含泪,眼神却充斥着血色和仇恨,“你居然敢杀了我唯一的弟弟,我定要将你砍成碎片、灭成灰!” 林问歌似乎还嫌不够刺激人,唇角弯出个凉薄的弧度:“若不是看到你来了,兴许我还没这么快下手呢,所以说,你这宝宝弟弟之所以死得这么快,也跟你有点关系哦!” 佣兵们闻言齿冷心寒,再看那个气得拿剑的手都哆嗦的男人,仿佛浑身冒着地狱而来的恶鬼之气,均纷纷再度后退。 他们何曾想到,流光城排名第二的佣兵团的首领,那个他们只能仰望羡慕的龙骑士,会被人逼迫刺激成这副模样? 而能将他激怒成宛如一头九阶魔兽的女子,众人默默看向站在那里一如之前无害的林问歌,心中涌出层层恐惧。 如果说之前还有人对这样少见的大美女心存别样想往,此时则只剩下了畏惧和敬而远之,这样下手果决、将他人肢解也面不改色的女子,便是比女神还美,也不是普通男人能消受得起的! “瑞金!”那男人大喝一声,双手握住大剑狠狠地瞪着林问歌。 在场对那男人有所了解的佣兵们纷纷脸色发白,靠近门边的甚至迅速逃跑,连头都不敢回一下。 林问歌与君临常年相伴,对龙的气息不说熟悉,至少也有点感觉,此时忍不住露出个不屑的笑容,身影一闪向门外冲去,就她自己觉得这速度简直慢的要死,可没办法,总不能让想要追出来的人弄不清楚她的去向吧? 旅馆中一串残影滑向门外,那男人心怀杀弟之恨,焉能就此放弃,紧随着那串残影便跟了出去,还不忘寒意森森地大喝:“杀了我弟弟,岂容你逃跑?” 他们一出去,旅馆的老板先如释重负地扶住墙急喘,劫后升天的感觉蔓延心间,尽管他现在被那种浓烈的强者气势逼的双腿发抖,也无法抹去他内心的万分庆幸。 琼斯略一思索,便抱着两个孩子向门外而去,他无比确信那女子不会逃,毕竟……她的一双儿女还在这里,她要是逃的话怎么可能将他们留下? 而且,以她刚才打斗的情况看,哪怕血战到底,这女子也绝不是个会临阵脱逃的人! 旅馆外就是大街,当旅馆内的佣兵蜂拥而出的时候,一些早就被这里的动静引来注意的人也站在街边,大半眼含好奇和兴奋,似乎极为期待接下来的打斗。 流光城内除了几个大势力附近,常常会有冲突发生,而由此出现的打斗更是司空见惯,每当遇到这种情况,多半人都会驻足观战,很少有谁望风而逃。 这次也不例外,更别说那其中一方还是大名鼎鼎的龙骑佣兵团首领,那个传说中的龙骑士了。 琼斯出来后就见所有人仰头望着空中,他对围观者们露出的明显兴奋心知肚明,其实,他也确实有些兴奋。总是传言亚当斯的哥哥埃里诺是位红龙骑士,可他并未真正见过他骑龙战斗,这次有机会一观,他自然不会错过。 至于对林问歌的担心,绝没有这兴奋来得浓烈。 天空中林问歌凌空而立,而她对面几张丈是斗气加身同样悬立的埃里诺,两人对峙不到两个呼吸,就听到天边传来一声高亢的叫声,一个黑点片刻便到,它的身影也很快清晰可辨。 红如烈焰的外表,强壮有力的爪子、扇动间像是龙卷风刮来的肉翅,粗壮到像百年巨木一样的尾巴……一头成年的西方红巨龙出现在空中,它将硕大的脑袋凑到埃里诺跟前蹭了蹭,亲昵之意显而易见。 埃里诺看蝼蚁一样蔑视林问歌一眼,拍了拍红巨龙的头,一翻身便上了它的背,手中大剑直指林问歌,威风得像是从天而降的神。 林问歌不屑之色更浓,她左手腕上的青白玉龙形镯早已蠢蠢欲动,一阵阵更加霸气的的龙吟通过契约响彻她的识海,其中的愤怒和想要找回场子的憋屈,毫不打折地传递到她心间。 一经她同意,那龙形镯光芒大盛,化作一道流光射入空中,瞬间胀大成形,一头十几丈的玉色神龙遮天蔽日般横贯空中,那红巨龙与它一比,也就和他的爪子差不多大。 君临引颈长啸,深沉辽远的龙吟高昂响亮到震天动地,那红巨龙哪里还有先前的气势,夹紧尾巴迅速落地,用肉翅挡着脑袋可怜的呜咽,任脸色阴沉的埃里诺怎么拍打都不肯再站起来。 这神展开的逆袭让围观的人们大开眼界,总觉得前一刻还霸气侧漏的龙骑士,瞬间就成了小爬虫,当真是可笑又可怜! 林问歌见红巨龙被君临的威压吓成这副模样,心情很好地轻拍君临凑到她身侧的身体,笑意吟吟道:“君临,你这一出场就吓坏了小朋友,可没有神兽风度哦!” 本体巨大的君临抬了抬锋利到能碎石穿山的爪子,青白色的光一笼,十几张的身体眨眼缩小数倍,化作一个美貌少年悬停在了林问歌身边。 没了那庞大的龙体笼罩在头顶,所有人不禁大松了口气,可再一看这龙化作了人形的少年,脸色都是一变再变,倒吸冷气的更是比比皆是。 他们虽大半是异域人,却也知道九阶魔兽之上,还有一级兽类称为神兽,而神兽据说都是能够化为人形、混迹人群不被人发现的厉害角色,他们的智慧极高,有的甚至比人类还足智多谋。 本来林问歌这个将公认的弱爆了的水系异能用得攻击牛叉的大美女,就够让他们这些人惊呆了,这会儿又出来了个能化为人形的神兽,还是对西方巨龙具有等级压制的东方神龙。 这年头变态可真多啊! 果然老人们说得好,出门在外遇到敢独自行走的老人、小孩和女人时,千万要提高警惕,莫要前去招惹,敢情这年头的女人都彪悍到逆天的程度了啊! 连琼斯这样的人,听到林问歌说的那句话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他眼神一溜看着那个可怜兮兮不敢站起来的红巨龙,难道这就是她所谓的“小朋友”? 埃里诺见红龙受君临的气势影响,怎么都不肯爬起来应战,气得狠狠拍了它的脑袋一巴掌,提着剑便从红龙的背上果断地跳了下来。 大剑被高高举起,剑尖指着空中的林问歌,埃里诺浑身气势完全外露,傲气十足道:“有本事与我公平一战,不死不休!” 林问歌唇角翘起,衣袂飘扬地从空中落下,君临仍旧悬在空中,一双冷眸带着金属般无情的光泽,不屑至极地扫过趴在地上将头藏在肉翅后的红巨龙,看它浑身颤抖得越加厉害,脸上的轻视之色更浓了几分。 “好,反正我也不想被个一心报仇的人来烦,便应你所请!”落在地上的女子右手一抬,掌心金光闪出,眨眼凝聚成一把剑刃细长的女款长剑。 琼斯见此瞳孔一震,难道……这女子是异武双修,就像他魔武双修一样? 他这一闪身的时间,林问歌和埃里诺已举剑冲向对方,不同的是,林问歌并无近身战的打算,她手中的剑舞成了一片剑影,一道道银色的剑气像斗气一样轮番切向对面,那仿佛能割裂空气的力量就是离得最远的旁观者都能清晰感到。 埃里诺举剑格挡,宽大的剑刃包裹着浓郁的斗气,连连抵消了向他切来的银色剑气,即使如此,他大剑上包裹的斗气也未出现半点削弱的迹象。 无数围观者看着林问歌挥剑时那股利落劲儿,又见她挥剑的速度明显干脆迅速,道道银色剑气的力量集中而锋利,怎么也无法将这样本该温柔的大美女,和她这霸气强势的出手糅合为一体。 这种南辕北撤的矛盾感,真他妈地让他们心肝颤颤! 埃里诺瞧见林问歌只远距离挥出剑气,似是不肯与他近身搏斗,立刻像发现了她的什么弱点一样,心中虽越来越肯定林问歌近身战不强,面上却没有丝毫表现,反而边打边寻找机会,以期一击必中。 林问歌若是知道他的想法,肯定会给他一句“呵呵。” 围观的人们见本来会有的龙骑士之战变成了剑士之战,大半都有些失望,但随着场中两人间剑气和斗气纵横交杂得越加凌乱,他们的注意力又被拉了回来。 特别是……他们发现,明明手持一把女式长剑的林问歌,挥起剑来竟比埃里诺这个体格魁梧的剑骑士还要霸气十足。 第305章 光明正大 光明正大 看到这一幕,琼斯都有种想捂脸的冲动,虽然很不应该,但他总觉得埃里诺这个异域人,在打斗气势上被林问歌给压住了,同为异域人他有种丢了人到别人家中的害臊感,且这感觉越来越浓了。 打了这片刻,林问歌就发现这么下去恐怕很难迅速分出胜负,她虽然能以灵虚分光剑诀分出几十把飞剑,便是一剑砍一下,对面的男人也能被削成片片,但她却不愿这么做,飞剑一出,她想乘阳家人出来寻她之际悄然进入阳家属地就无法光明正大了。 飞剑不能用,而她先前又是以水系异能者的面目出现的,此时当然不可能将体内的幽冥紫焰弹出来,一个小火苗保管眨眼就能结束打斗。 那……用什么法子好呢? 她心底思量着什么法子能迅速打赢,挥剑的动作自然就不如之前那么快而凌厉,埃里诺眼中杀气一闪,心道:机会来了! 大剑上包裹的斗气刹那间浓了几成,他挥舞着大剑向着前方搅了几搅,空气顿时扭曲紊乱,斗气以剑划过的圈子为边缘,很快旋转着拧成一股粗如石柱的斗气流,周围的空气都被那个漩涡吸纳一空,像是形成了一片真空地带。 斗气漩涡在埃里诺冷酷的眼神中冲向林问歌,一时间飞沙走石,旁观的众人瞪大的双眼中满是惊诧和对林问歌的惋惜,身陷这样由斗气组成的力量漩涡,只怕刮不成碎片也死定了吧? 埃里诺却没有如路人们以为的那样静候着斗气漩涡过去、敌人死亡,而是在林问歌被完全笼罩住的时候,提着剑就冲了进去。 琼斯心中一惊,这才真正升起了对林问歌的担忧之情。 他既也是修炼了斗气的剑士,当然明白身处在自己的斗气之中时,哪怕是锋利如刀的斗气流,对己身都不会造成伤害,反而会成为自己强有力的防御和武器,说白了,在自己的斗气包裹中,那就是王一样的存在。 他下意识抱紧了仍旧乖乖捂着眼睛背对街道的以宥兄妹,两个孩子软软嫩嫩的,让他忍不住心软怜惜,若是……若是那女子遭遇不幸,那这两个孩子该如何是好呢? 谁也看不到,斗气漩涡中,埃里诺一进来就挥剑斩向那个模糊的纤细人影时,一把细长的剑竟准确地格住了他的大剑,别说他们两人的对比如何,就是这两把剑看着都像是高山和小溪的差别。 但是,小溪虽潺潺细弱,常年累月之下却能让高山向内形成一道沟壑。 埃里诺的剑即使再锋利宽大,对上神器级的九曲玲珑剑,到底是弱爆了! 林问歌之前都是单手用剑,此时双手交握于剑柄,又使了三分力,九曲玲珑剑细长的剑刃便砍进了埃里诺的大剑之中,“咔嚓”得刺耳断裂声后,埃里诺惊怒而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家的老伙计断成了两截。 林问歌一笑,剑尖斜向上一挑,迫得埃里诺不得不退后两步,这才轻嗤:“想试试我的近身战水平如何?早说啊!” 埃里诺警戒非常,剑已断了,他只是个单纯的剑士,并不会魔法,此时没了武器,便将斗气笼罩到两个拳头上,攥起来犹如小西瓜般的拳头看着就经常落在别人身上,攻击力可想而知。 林问歌见他如临大敌的模样,登时被娱乐了,左手向旁边随意一挥,一道银色光弧切入那斗气漩涡,就像割破了一个圆鼓鼓的气球般,立刻便破了这斗气漩涡。 斗气一消散,两人的身形便露了出来,埃里诺就在这时如潜伏许久出击的豹子般,猛地冲向林问歌。 围观的众人扫过他俩,立刻发现了地上的断剑,虽不知道斗气漩涡里发生了什么,但想想也猜了个七七八八。 “看,她身上有层水盾!” 不知是哪个熟悉水元素或根本就是个水系魔法师的人喊了这么一嗓子,众人定睛细看应付埃里诺铁拳的女子,就发现她周身笼罩着一层近乎透明的蓝色水膜,若不是光影一打、她又在不停的移动导致水膜出现了抖动,还真不易看得出来。 琼斯忍不住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脑门上出了一层的汗。 这时,他抱着的小女孩动了动身子,悄悄凑到他耳边问:“大叔,你很紧张?”她停顿了一下,虽仍旧乖乖地捂着眼睛,露出的下半个小脸上却露出笑容,“别紧张,我娘不会输的!” 另一边的以宥认真地点头附和:“我娘最厉害!” “就是,我爹爹都打不过我娘的,他那么厉害都老是输给我娘,我娘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 琼斯听到小姑娘这番话,忍不住抽了下嘴角,暗道:那是你爹让着你娘才输的好吧?这天下虽也有女性强者,却极为罕见,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找个比自己更强的女人做妻子?那不是太没面子了? 可他却不知,这世上还真有个这样的男人,哪怕最初明知一个女人比他强,也还是巴巴地追着要讨来做老婆! 围观者中忽然传来哗然之声,无数人目不转睛地盯着打斗中的林问歌,眼中划过惊艳、讶异、难以想象等神色。 琼斯打眼一瞧,也露出了这样的神色。 仍旧持剑的林问歌一个凌空翻阅,径直从埃里诺头顶落到他背后,剑尖直指他背心,身姿轻灵得堪比灵猫,而发现她不在面前的埃里诺身体比大脑更快做出反应,立刻侧跨一步,反身一拳轰向了后方。 林问歌剑尖一敲他腕上某处,他的动作便怪异地停滞了一瞬,紧接着长剑一跟逼向他脖子,千钧一发之际,埃里诺爆喝一声抬脚踹向她下盘。 哪知人家比他反应更迅速,剑刃向旁边一滑,便刺入他肩窝,那力道甚至透体而出,将他的肩胛骨都刺了个对穿,但他仍是忍着疼将那一脚狠狠踹了出去。 林问歌右手松开剑柄,足下一点向后掠起一丈,埃里诺的那一脚自是踹空了。她这般弃剑后退,在围观者来看就是落了下风,虽躲开了攻击,却也失了长剑,委实算不得高明。 埃里诺也是这么想着,然而…… “小水!”林问歌脚下一踏,没等站稳便又冲了回去,随着她这一声,埃里诺脸色骤然苍白,只觉得透体而入的剑像是受了巨大的牵引,竟然正在向外抽出。 没等他阻止,那剑“嗖”一声笔直退出,剑柄正好落在冲过来的林问歌手中,被她接个正着后,剑尖再度向埃里诺刺来。 围观者们越看越专注,因为林问歌的打斗,就像一场飘逸的舞蹈、视觉的盛宴,尽管她的剑没有发出一道剑气,也不曾以力量流包裹,可那挑刺斩削间灵活多变,招式轻灵不说,还极为迅速。 这样的用剑方法对异域人来说是新奇的,特别是那些背着剑的剑士们,瞬间为他们打开了另一扇窗,他们从未想到剑还可以这样用。 本来还有很多人对林问歌那把细细弱弱的剑还十分看不上眼,此时看过她的打斗,才觉得他们自己的剑确实太笨重了。 异域人的剑士修炼出斗气后,总是依赖斗气打斗,能将斗气裹上剑刃已是他们所能想到的最高明的方法了,所以他们的剑招往往简单粗暴,除了劈劈砍砍,根本不懂得使用任何技巧和花招。 要说在场的异域人抵达天之大陆的日子也不算短了,肯定也见过天之大陆的人用剑,怎会现在才想到这些? 这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一来,如林问歌所用的这些精妙剑招都藏在各大家族的家传宝典里,寻常人难见一眼,而他们又在二十年间向腹地收缩,这让他们和异域人的交流大大减少,即使遇上了也不可能一见面就打打杀杀,还用上家传绝学;二来,能混迹无人管区讨生活的天之大陆人,多半都是那些没有背景、实力不怎么强的寻常人,他们虽基本都在习武,但到底得不到那些高深精妙的武学,又哪里机会学习上乘剑法? 若不是这次来了个兴起走路的林问歌,就更加看不到这些了,遑论因此而得到启发呢? 单凭着剑招,林问歌腾挪如风间将只懂得以拳脚粗暴攻击的埃里诺逼得应接不暇,即使有斗气加身,他也渐渐气喘如牛了。 林问歌穿杂着各种剑招耍猴一样对付埃里诺,什么借力打力了、混淆视听了、声东击西了……想到什么剑法就用什么,不止埃里诺扑捉不到什么规律可循,就连她自己都弄不清用了什么剑法里的什么招数了。 包裹着埃里诺的斗气出现波动,浓郁程度也渐渐淡了,显然,他已露败象了。 “叮”一声脆响,林问歌身影一晃躲开埃里诺袭向她腹部的拳头,不过一旋九曲玲珑剑就驾到了他的脖子上。 “你输了!” 这三个字像宣布死刑般响起,大街上看到这一幕的人鸦雀无声,没等他们震惊于一位龙骑士的落败,林问歌便收回了自己的剑,引得大家疑惑看去。 她左手一点,变出个水球裹住九曲玲珑剑的剑刃,悠悠闲闲的做着清洁工作,同时淡淡冲埃里诺道:“本姑娘不愿脏了自己的剑,更不愿意动手杀人,你就自杀吧!” 无数人默了,特别是从旅馆里出来的那些,他们特想问一句:你若不愿意动手杀人,那旅馆地上碎成块的三个人和碎得拼都拼不起来的亚当斯又是怎么回事? 埃里诺呼吸一停,肩膀上的伤口还在汩汩地留着鲜血,将他的衣襟和后背染得凄艳如残阳,听到这要求,他面无表情地沉默着,没有如许多人以为的那样跳起来叫骂林问歌狂妄嚣张。 大街上的气氛凝滞到了极点。 林问歌冲洗干净自己的剑,这才让它化作一道光进入紫府,继续浮在元婴头顶。她站在那里边等埃里诺自杀,边翻手掐了个简单的手诀,浑身上下立刻沐过一层灵光,将身上的血腥味和其他气味都给抹干净了。 感觉除了她身上的那股幽谷清香外再没有其他杂味了,她才满意地抚抚衣摆向琼斯……怀里的一双儿女走去。 “我认输!”埃里诺死盯着林问歌的背影,眸中涌动着仇恨、钦佩、怨毒、负责等神色,最终他闭上眼遮去了这一切,举起右手握成拳,以斗气裹住后就向自己的太阳穴轰去。 林问歌脚步顿了一下,继续无感地向前走。 突然,一道指粗的冰刺疾射而来,打散了埃里诺拳头上的斗气,也成功阻拦了他自杀的动作。 林问歌眸子一眯看向琼斯,面上露出明显的不悦。 “林小姐,埃里诺这人并不像他弟弟那般惹人厌恶,他是个堂堂正正的男人,还请林小姐放他这一次!”琼斯神情复杂地求情了。 埃里诺吃惊地抬眼看来,他们龙骑佣兵团和枫叶佣兵团关系不止不和睦,甚至还有些紧张,作为流光城排名第二和第三的佣兵团,是竞争与被竞争的关系,若他们被枫叶拉下排名,待遇自然要一落千丈。 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听从弟弟的意见,送给琼斯有问题的肉,导致他们被魔兽围攻,损耗些他们的人手和实力。 第306章 求情? 求情? 如此一来,只要枫叶没有发展起更强大的势力和人手,那就还会被龙骑压在下面,而枫叶壮大的同时,龙骑也会同样在壮大,有了一定的差距,想要追上来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今时今日,在他为弟弟报仇而落败,不得不维护尊严自杀的时候,琼斯居然会站出来求情? 在场的人中,除了他震惊,琼斯身边的伙伴们同样震惊。 费卡罗都顾不得对方是他们老大了,拔高嗓音吼道:“琼斯,你居然为埃里诺求情?你可知他平日里怎么让手下的佣兵们为难我们的?还有前不久那次魔兽围攻……这么多的新仇旧恨,你居然为他求情?” 琼斯直视林问歌,一脸坦然而然:“我知道这个要求很唐突,但……在流光城里,龙骑佣兵团有必须存在的理由。” 林问歌接过他怀里的两个孩子放到地上,任由他们紧贴着她的腿挨挨蹭蹭,抬头等着他的下文。 琼斯也没让她失望,更不曾拐弯抹角、隐隐晦晦,而是很直接道:“你们天之大陆人总说三足鼎立才是最稳定的,眼下流光城的佣兵团就是如此,少了龙骑,排名第一的菲尔肯定会接收大部分龙骑的人、任务及势力,届时枫叶定会成为菲尔一家独大的最大阻碍。” 也就是说,菲尔会在龙骑覆灭后逐渐一家独大,这对排名第三代的枫叶并不是个好消息。 可若是有了龙骑夹在中间做缓冲,菲尔对枫叶就不会那么关注了。 林问歌明明白白听出了他的意思,可心中却不是很想放过埃里诺,原因无他,那就是嫌过几天找上门一个来报杀弟之仇的,她最烦这样的事了! 要知道她接下来进入阳家属地后凡事都要谨慎多思,屁股后面坠着个时时想着冲上来报仇的,那不等于绑着个定时炸弹吗? 她可不想目的还没打成,就被阳家的人发现,到时候干什么都不方便,恐怕进入了也肯定会被重重防备。 但…… 林问歌轻笑一声,神情淡的近乎无情:“你说的这些,跟我有关系?” 琼斯为之一呆,周围的路人们也大都如此,可仔细想想确如她所言,她不过是路过流光城而已,又不可能在此久留,流光城有多少势力、这些势力间都有什么矛盾,对一个待不了几天就走的人,根本半点用处也无。 正在这时,街角迅速掠来两道黑色人影,眨眼便到了林问歌身边,有些摸不着头脑地环顾四周,这两人正是去传信的清和二十三号。 “大小姐,这是……动手了?”清虽知道林问歌身手不弱,可心里到底还是紧了一下。 “来得正好。”林问歌一推清,将他推向埃里诺,“呐,杀了他!”语罢,她撇了撇嘴道,“一个打之前说了不死不休的人,等胜负出来后便犹豫着不肯干了。你刚刚巴巴地在看什么?莫非觉得我还会松口让你活着不成?” “赶尽杀绝?龙骑没了埃里诺,看来是解散定了吧?”有人议论道。 清有点懵,怎么一来就让他杀人?听起来要杀的还是那什么龙骑佣兵团? “再看看,万一有转机呢?”有人低声道。 清耳朵一动,这说话的人混在人群堆里分不出来,但声音传来的方向他还是听得出来,忍不住向那边瞅了一眼,心里很想告诉他:什么转机?想在自家大小姐这里找转机,这是做梦呢吧? 细雨绵绵,林问歌拥着两个孩子掀起帘子看向马车外面,两侧是苍翠欲滴的各种树木,远处是阴沉沉的天空,这样的天气……真心最适合睡觉啊! “大小姐,再往前就是龙吟山谷了,我们是在谷外的小镇休息一夜,还是继续赶路?”清的声音从马车一侧传来。 林问歌拉了拉盖在孩子们身上的薄毯:“去小镇吧。” 清向后吆喝道:“大小姐说前方小镇休息!” 马车后面先是一静,而后响起各种糙汉子们的欢呼声。马车另一侧的二十三号一看这情景,嘴角不受控制地狂抽了好几下,一副伤眼的模样。 马车里的林问歌不雅地翻了个白眼,心里既不爽也无奈。 那日她最终还是杀了埃里诺,至于龙骑佣兵团,她这个杀了人家首领兄弟的人,自然能插手它的归属。佣兵工会对所有注册的佣兵团并无管理和分配的权力,由于他们对龙骑佣兵团首领的熟悉,很清醒地认识到她这个灭了那对兄弟的人绝不是小角色,于是对她的要求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了。 期间排名第一的菲尔佣兵团的确想要接收龙骑的人马,不过,他们最大的首领出任务去了,留下能做主的人实力不够强悍,底气也就欠缺了些,佣兵工会看在他们第一的排名上与她协商了一番,才有资格与她相争。 龙骑佣兵团的所有人马和资源,由她优先挑选,余下的菲尔佣兵团才能接收。 当时菲尔佣兵团的那个首领还得意洋洋地在琼斯面前显摆过,一转头却看到林问歌把挑选来的武器、食物等物资转手给了琼斯,那脸色登时就黑如锅底。 最后的分配结果是,菲尔佣兵团得到了龙骑佣兵团的大部分人马和少的可怜的物资,枫叶佣兵团跟在林问歌后面则得到了大量的物资和极少数的人,需要强调的是,这极少数的人个个都是精英级的,是菲尔佣兵团最想要却失之交臂的。 处理完这些就过了三天,所以,等林问歌他们启程的时候,已在流光城停留了五天之久。 而更让他们不爽地是,枫叶佣兵团的人竟然跟着他们一起出发了。 琼斯绅士地想要表达林问歌对枫叶的帮助,便提出要护送她抵达目的地,被拒绝后只是笑眯眯的坚持,等他们出城的时候后面就跟了一大群的糙汉子。 所以说,所谓的绅士风度也不过是表面现象,琼斯着实干了把无赖的事。 佣兵们热血激情,枫叶佣兵团的气氛又极好,少有那种明争暗斗、你争我夺、相互算计的情况,本来还担心难以融入的几个原属于龙骑佣兵团的人,仅在出城的两天后便彻底放下了心。 也是这样乐观向上的一群糙汉子,使林问歌最初的不满很快就消失了,而以宥兄妹也很喜欢和这些长相迥异的壮汉们一块玩,于是他们的“护送”,她也就默认了。 一大伙人经过这林木茂盛的野外,低阶的兽类纷纷四下逃窜,没一个敢撞上来的,至于高阶的……他们多聚集在不远处的龙吟山谷里,只在各自的领地内活动。 枫叶佣兵团出过的任务里,也有在这里行走的,所以他们对这边的情况算是有些了解,知道真正的危险,是进入龙吟山谷范围之后的事,此时自是稍显放松的。 向前又走了几里路,就见一个坚固如堡垒般的小城,被高高而结实的围墙包在里面,隐约还能看到那城下有移动的小黑点,像是进进出出的人。 “这样的建筑是为了应对龙吟山谷的兽潮,山谷北侧,也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一侧,分布着很多这样的小镇,都是为了给入谷的人们一个休息和恢复的地方。”琼斯笑看着从马车里出来坐在车辕上的女子,细心地为她解释道。 林问歌没有搭话,但从表情看她确实在听,琼斯也就不再询问了,而是继续说起他知道的事。 “龙吟山谷为东西走向,几乎横贯了你们天之大陆东西总长的百分之七十,所处的气候又温暖湿润,极为适合各种类型的植物生长,由此也是各种类型、各种大小的食草型魔兽的天堂,导致的后果就是……食肉型的大型凶猛魔兽,在这里也很多。” 琼斯轻轻一笑:“你们的龙吟山谷和我们大陆上贯穿东北、西南的森林真的很像,都是占地范围极广的险地。” 马车帘子被掀起,宝妹睡眼朦胧地顶着帘子角爬出来,一双眸子泛着水雾,看起来懵懂而可爱,瞬间萌翻了离马车较近的清、二十三号、琼斯和两三个糙汉子。 “娘,我要嘘嘘!”宝妹向着林问歌伸出小手,软软糯糯地唤道。 林问歌眸光瞬间转柔,立刻抱起她走向路边,而其他人……脸上的表情则瞬间古怪,半晌才恢复正常,特别是那几个被萌得晕乎乎的糙汉子,要不是琼斯的余光盯着,早就撒腿扎进后面那大部队里了。 这种恨不得藏起来的心态,是宝妹过于旺盛的精力造成的。 清和二十三号相视一笑,干咳着将目光飘向了一边,两人都万分庆幸,自家的小小姐没有将注意力落到他们身上,不然被各种要求、各种闹腾、各种折磨的就是他们这俩儿倒霉蛋了! “娘!”马车帘子又是一动,以宥也顶着帘子角探出了脑袋,只见他翻身坐起来,一双小腿搭在车辕上晃悠,嫩白的小手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可爱的小哈欠,“清叔!” 清立马上前抱起他,自觉地待他去一边方便去了。二十三号动作慢了一步,没能抱到小少爷,立刻哀怨地看了眼清。 比之宝妹,他们更喜欢这个安安静静、不闹人的乖巧孩子,只是看着他也能让人涌出无限的怜惜之情。 “让开让开,前面的人速速让开,否则休怪老子不客气了!” 他们一大伙人停在通向小镇的路边,严格说起来有多半的路都给来往的人们让开了,但此时却从后方传来大声的催促驱赶声,还混杂在难以计数的马蹄声中。 林问歌抱着宝妹看向后面,神识已先一步探了出去。 琼斯则指挥着他的大部队向路边的空地上移动,眉头却蹙了起来,习惯性地摆出了防御姿势,他这般表现自是常年四处行走形成的习惯,要知道这世上除了凶猛的魔兽外,还有很多不怀好意的人。 卷起滔天尘土的一大伙人径直冲过枫叶佣兵团面前,其中不少人蔑视地看过来,仿佛看到了什么低级的垃圾一般。 二十三号第一时间就跳到了清身边,两人将以宥护了个严严实实,林问歌抱着宝妹本该是最显眼的,但琼斯第一时间就让旁边的几个糙汉子往前面一堵,凭着他们高大魁梧的身材将她遮了个严实。 这群人很快就全数冲过去了,只留下飞扬的漫天尘土,林问歌扬袖一挥,她周围几米内的空气就干净了,惹得琼斯几人惊诧看来。 “这些人是马贼?”她不怎么高兴地道。 琼斯等人忍不住呼吸一滞,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一个站在她旁边的糙汉子用蒲扇一样的大手摸了摸脑门,黝黑的脸上是爽朗的笑容:“林小姐,马贼应该是大漠中多吧,这里树木茂盛,骑马的话很容易被树枝扫下去,那还怎么当贼啊?” 林问歌看了眼这汉子,被她抱着的宝妹已经完全清醒了,此时眼睛一转,先于自家娘亲开口了:“斯顿大叔,你怎么知道这些?你当过马贼吗?” 孩子的目光是纯真而好奇的,说出的话也是很单纯的疑问,并没有什么其他含义。 这个叫斯顿的汉子也是明白了,大手一伸,揉了揉宝妹的头:“大叔没当过马贼,倒是有幸见过几次。” 第307章 灭成渣渣 灭成渣渣 “休息好了就出发吧,等到了小镇就能好好吃一顿了!”琼斯转向大伙们道。 林问歌当然不会有异议,若不是为了两个孩子,她才不会弄出辆马车来,这些天坐车坐得她骨头都上锈了。 这天下午,枫叶佣兵团美美地在小镇最大的餐馆内大吃了一顿,由于人数太多,这里的佣兵工会和旅馆无法同时容纳这么多人,琼斯则极有经验的将大家分成几队,分头寻找还有空房的旅馆,几个人挤一间屋子住下。 至于床铺不够的问题……琼斯表示这都是小问题。他在接收林问歌给的龙骑佣兵团的物资时,还得到了三枚空间戒指,其中空间最小的都有几十立方米,从前他们出任务时带不了很多物资的问题立刻就解决了。 他将空间戒指分给了佣兵团里的另外两个负责人和管后勤的总管,原本放在他的空间戒指里的物资也全部取出来,交给他们分门别类放好。 所以,以后再出来,佣兵们在野外的条件就好多了,不仅指食物上,还有夜晚睡觉的时候,都能分配到帐篷和被子。 他们佣兵团总人数现在达到了两百多,算是个中型的佣兵团,这小镇地方不大,最终分散后勉强将他们给塞下,也幸亏他们到的早,紧跟他们抵达的那个小型佣兵团就没地方可住,只得再小镇专门圈出的空地上大帐篷宿营。 知道房间紧张,所以林问歌、清、二十三号和两个孩子就在一间里住,这安排让清和二十三号很是惴惴不安,一进房间连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了。 林问歌像是完全看不到他们的异常,只自顾自地安顿两个孩子洗漱后睡下,还坐在床头给他们讲了个故事。 清和二十三号对视一眼,默契地向门外走去,要不是别的房间都被糙汉子挤满了,他们真想和那些家伙挤一挤。回想起此时大约还在阴家禁地的云起,两人双双打了个抖,要是被那家伙知道他们在大小姐的房内待了一夜,肯定会将他们灭成渣渣吧? “出去吗?早点回来!”林问歌在他们走出去即将关门的时候补了一句。 清和二十三号顿时僵硬了,背对着她的脸上苦哈哈的,却不得不保持正常的声音答道:“是,大小姐!” 关上门的房间内,林问歌给两个孩子拉好被子,缓缓讲起故事:“传说在天之大陆诞生之初,有位创世女神带着她的兽宠到了这个世界,她见这里荒凉而没有生气,就变出了各种各样的花花草草,让它们在长满了这片土地,可她放眼一看,发现只有矮小的花草很单调,于是又苦思冥想,想象出了各种各样的树木,将它们种到了地上……” “天之大陆就这样出现了各种植物动物,那时还没有人,可就在创世女神耗费了大半精力的时候,有个可恶的家伙出现了,他想要将这个出现了生机的地方抢过来据为己有,便和女神打了起来!” “娘,女神一定赢了对不对?”宝妹听得很认真,掩在被子下的身体虽有些紧张地绷着,却极为笃定地说出了这句话。 以宥睁着眼睛看向林问歌,也在紧张地等着她的答案。 “宝妹真聪明!”林问歌不吝夸奖地向一双女儿露出个大大的笑容,这才继续讲道,“没错,女神最后赢了,但她赢得很不轻松,幸好有她的兽宠帮忙,才能险险将那个大坏蛋打跑,在他们打斗的过程中,一些由他们力量形成的能量团掉落到了天之大陆上,这些被能量团冲击的地方,就变成了沙漠或者巨大的坑洞,这就是为什么天之大陆的地面会有高有矮。” “娘,难道龙吟山谷就是那时候形成的?”以宥难得地说了个长点的句子。 林问歌惊喜地摸摸他的头:“我们以宥太厉害了,娘还没有说,你就知道了。” 以宥有些害羞地缩了缩,用被角遮住了泛起红晕的脸蛋,但一双眼睛却亮晶晶,显然这样的夸奖让他很兴奋很喜欢。 “龙吟山谷是女神的兽宠在打斗中坠落砸出来的,从山谷的长度和宽度看,就能大致估测出女神的兽宠有多巨大了。” 宝妹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娘,女神的兽宠是不是龙啊?就像君临大叔一样?” 林问歌笑着拉好她因为激动掀起来的被子,点点头道:“嗯,不过女神的兽宠可比你君临大叔厉害多了,它的名字叫做---雪玉龙皇,是神龙之中的皇者,比神龙之王更为强大的存在!” 两个孩子眼含向往,显然很想瞧瞧雪玉龙皇是怎样厉害的神龙。 林问歌轻轻拍着他们,假作严肃道:“好了,故事讲完了,赶紧闭上眼睛睡觉了!” 宝妹悄悄吐了吐舌头,和以宥头对头闭上了眼睛。他们在黑石空间待得那段日子,相当于在外界长大了一岁多,心智早不是外表那三头身表现出的水准了。 一些简单的逻辑关系也能理解,像这样的故事,这些天林问歌几乎每天晚上都在讲。他们不像小穹,小穹当年是在仙居谷长大的,环境和条件都比他们现在四处奔波好得多,资源什么的也是如此。 类似这样的故事,都是小穹先学了字后,小蓝默了拥有这些内容的书本,由他自己读的,他长大这几年,在修炼的过程中,也未曾荒废这些。因此,如今的小穹虽然才十岁出头,但所掌握的学识已足够给以宥兄妹做老师了。 等两个孩子呼吸均匀,还小声打起轻酣的时候,清和二十三号回来了,他们是被隔壁屋的糙汉子给赶回来了,因为那些家伙们要睡觉了。 “回来的正好。”林问歌从床上站起,一弹指在床周围一圈设了个防御警示结界,“你们照看他们一下,顺便也好好休息休息,我要出去一趟。” 听到这话,清和二十三号先是松了口气,纠结了半晚上的心终于定了,随后又疑惑了。 “大小姐要去哪里?”清张口询问,脸上也露出了不解之色。 林问歌瞥他一眼,指了指空出来的床位,见他们秒懂的走了过去才整理着袖子道:“之后我们要进入龙吟山谷,有以宥他们兄妹必然需要马车,可拉车的马却不怎么中用,我想去找个替代马儿的‘苦力’!” 清和二十三号虽知道了她出去的目的,可还是没太懂她具体要干什么,但两人也知道不好再追问,只能将疑问咽了下去。 “那大小姐多加小心,我们定将保护好小少爷、小小姐!” “嗯,我会尽快回来!”林问歌神色一送,所处的空间一阵扭曲后,就这么消失了。 清和二十三号虽明知她和他们的盟主一样也拥有空间异能,可真的近距离见了,又难免觉得惊异。 想想外面那些房间里注满的糙汉子,两人觉得,林问歌继续用马车,还为此专门去找个苦力,极大的原因还在于这些人身上,不然像他们离开地皇谷时一样,将那片云放出来岂不是既舒适又方便,速度还快多了! 后半夜,整个小镇都静悄悄的时候,从龙吟山谷的方向冲来一道银色光弧,如流星般落在最大的那家旅馆中。 几息后,清和二十三号一前一后惊醒,右手摸过左手指尖的戒指,一把长剑便握在了手中,下一刻,两人齐齐跃起刺向房中一处,然而他们的剑却像是被磁石反方向吸住了,不受控制地偏了方向,刺到了一边。 那里空间扭曲,林问歌的身影凭空出现,她维持着拂袖而过的姿势,清似乎在最后一刻使劲全力将剑的轨迹拉回来了几分,正好劈在她的袖子上。 “叮”一声清响,清的剑被一股力道再度震出去,二十三号正好抬眼看来,就发现林问歌身上的衣服突然焕发出薄薄的荧光,在黑夜中分外显眼。 “大小姐?”清后知后觉地收剑,眼里残留着遇袭的警戒冷厉,面上却露出些许不安之色,同时好奇地扫了眼她身上的衣服。 林问歌瞅了他一眼,为他刚才那极力控制剑势的做法暗自欣赏一下,对他的好感又拔高了几分,这的确是个人才。 “无事,你们做的很好。”虽然袭击的是她。 二十三号彻底放心了,暗道:大小姐还真是个明理的,要是那些胡搅蛮缠的,恐怕早就将他们骂个狗血淋头了,说不定日后还会给小鞋穿。 清虽也有些不安,却没有二十三号那么提心吊胆,这些日子里以来,林问歌是个怎样的人,他心里已经大概有了个谱,自然明白她不会因此而怪罪他们。 发现清的眼神还是徘徊在她已经光芒散去的衣服上,林问歌好心道:“这是冰蚕丝织就的衣服,上面被我刻录了一些阵法和法诀,结实的同时也有一定的防御力。” 两人听到她的解释,不禁露出惊奇之色,他们经常行走在外,还是第一次见到看似寻常的衣服能拥有和铠甲同样的效用。 林问歌看了眼好梦酣睡的两个孩子,这才走到一边拿出个蒲团放在木板铺成的地上,盘膝一坐准备闭眼打坐:“你们睡吧!” 清和二十三号相互一看,再度返回他们的床位,本以为会睡不着的,没想到很快又睡沉了,直到第二天早上被后院的一声尖叫吓醒。 “怎么了怎么了?见鬼了?” 楼下很快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听起来像是往旅馆后院去了,他们同楼层的房间也响起左一声右一声的开门声。 清和二十三号翻身而起的时候,就见林问歌已坐到了床边,弹指在以宥兄妹周围补了个小点儿的结界,他们不用想也知道,这肯定是具有隔音作用的。 他们房间的窗户正好对着后院,二十三号箭步上前打开,就看到后院里已围了不少人,还有些人正在源源不断地往那里走。 “哗,怎么会有一头七阶凶兽?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二十三号脖子一凉,越想越觉得心惊,他们居然在那头凶兽不远处的楼上睡了一夜,这种堪堪经过死亡边缘的感觉太他妈的惊悚了有木有? 清赶忙上前,这一看也惊了,但很快他就皱起了眉头,发现了点儿不对劲:“这头凶兽……怎么不攻击人?” 经他这么一说,二十三号才反应过来,他仔细又看了看,神色纳闷道:“是啊,按说七阶凶兽大都是凶残的肉食性兽类,这么多的人围着它,它竟然没有做出攻击行为,真是古怪啊,该不会是傻了吧!” 这时,林问歌悄无声息地站到了他们身后,向外一瞥道:“你说的没错,它就是傻了。” 二十三号吓得头皮发麻,浑身立刻僵住了。 清也心悸了一下,他们都没有感觉到林问歌的靠近,这就是实力之间的差距。 “大小姐,你刚刚说什么?”清缓了缓狂跳的心,这才追问道。 “那头七阶凶兽是我昨天晚上抓来的,已经契约了,等今天出发的时候,就让它将马儿替换下来拉车。” 吓的? 凶兽拉车?还是七阶的? 最重要的是,他们没听错吧,大小姐竟然说已经契约了? 那可是凶兽啊,还是七阶的,居然能契约?而且傻了的还不是她而是凶兽? 第308章 逗着玩 逗着玩 清和二十三号都怀疑幻听了,因为他们明确地知道,凶兽没有理智,只有本能,且高阶的还往往生性残暴,这样的兽类根本无法契约,历史上已有人以生命为代价验证过了,哪怕是和最低阶的凶兽契约,都会使人变成白痴,更别说高阶的了。 大小姐真的不是在和他们逗着玩? 清和二十三号机械的转头看向后院那头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七阶凶兽,那样乖到一动不动任人参观的,除了被契约还有别的可能吗? 这时,林问歌有点惋惜意味道:“本来还以为高阶的契约后能保有点神智,没想到也和低阶的一样变成傻子了,看着又蠢又笨的,也就只能拿来拉拉马车了!” 清和二十三号要不是谨记她是自家盟主的亲妹妹,早就冲上去挠她一脸血了。 这就是典型的得寸进尺有木有?这就是典型的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有木有? 他们这些人还连个宠物一样的兽宠都没有呢,她不仅已有了头战斗力强悍、品种稀有的神龙,还能把七阶的凶兽抓来随便拉车,什么羡慕嫉妒恨根本弱爆了,她这是红果果地在拉仇恨值,还是肆无忌惮的那种有木有? “喂,这是谁弄得啊?吓坏了这么多人,难道就不出来解释解释?” “就是,凭空弄头七阶凶兽放在这儿,真心不是来让人群起而攻之的吗?” “谁家的,赶紧给老子滚出来说清楚!卧槽啊,老子一个月没好好睡觉了,好不容易能好好睡一晚上,大清早的不是被吵醒而是被吓醒,万一老子吓死了,谁赔命啊?” “迪亚,就你那能撑破天的胆,会是个被吓死的?” 越来越多的议论声中,夹杂着吼出几嗓子质问,到后来竟有人相互打趣起来,虽然这些人刚开始被七阶凶兽给吓住了,但很快发现这七阶凶兽乖得人神共愤,紧绷的神经也就放松了。 “大小姐,我们难道不下去?”清嘴角一抽,看了眼他们身后半点没有自觉站出来解释的女子,真的很想打人了有木有? 林问歌坏笑一下,似乎后院沸反盈天的场景看得很欢乐,听到这话,她瞅了他一眼。 清后背一凉,只觉得有什么坏事要临头了。 果不其然,林问歌好整以暇道:“哦,我不过换了个拉车的苦力,还要跟这些路人甲乙丙丁解释?既然如此,那就你们代我我去吧!” 二十三号心里哀嚎,幽幽地将目光转向清,他这是躺枪了啊魂淡,这家伙要是不多嘴问那句,他们会被派去干这事吗? 清发愁地看了眼后院里还在逐渐增加的围观人群,且七成以上都是粗犷壮硕的糙汉子,话说……他们这一下去,真的还能全须全尾地回来吗? 林问歌见两人那副衰样,忍不住“噗嗤”一笑,摆摆手仁慈道:“算了,你们看着以宥和宝妹,他们醒了的话就带他们洗漱,然后我们一起吃早饭,至于下面的事……还是我去处理吧!” 两人这才浑身放松,双双舒了一大口气,这一天一地的感觉,真是比从几十丈的空中跳下来还刺激啊,刺激得他们都一脑门子汗了! 林问歌留下了给以宥兄妹替换的衣服,这才悠悠然出门去解决麻烦。 琼斯和几个枫叶佣兵团的人早就在下面了,林问歌先拐去了后院,未曾注意到他们,自然也就不曾看到和他们站在一处的几位熟人。 面对一大群糙汉子们各种惊艳、各种流口水,林问歌面不改色地走到那头七阶凶兽边,翻手一抖,凭空变出几根套车的缰绳,穿过那头凶兽的脖子,在脑袋和身后打了死结后,还在他们昨天停放在这里的马车那儿比了比,确定长短松紧都合适,便松开它又往回走了。 她虽一句话未说,但行动上已表明了这头七阶凶兽是有主的,且主人还是个超级大美女,这下后院又炸锅了。 “迈克尔,你不是消息灵通吗?知不知道这位大美女是哪儿来的?” “我昨天似乎看到……”有人回忆性地开了口,却被连番轰炸的询问声给淹没了。 “我昨天入夜才到镇上,还真不知道有这么个美女到镇上了。”被围住的是个黑瘦黑瘦的青年,他吹了声口哨,显得心情极好,“喂喂,众位哥们儿,谁知道给个话啊!” “我说,我昨天看到过她!”之前被淹没了声音的人大声喊道。 登时,所有糙汉子都双目放光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那里站着一个还在作超人姿势的少年,当他吼完一嗓子发现周围全是一双双闪闪发亮、像是要将他吞下去一般可怕。 少年缩了缩脖子,忍不住打了个抖,发软的腿第一时间向外挪动,似乎要逃跑。 一只厚实的大掌“啪”一声按在他肩膀上,少年一转头就看到一张古铜色、斜斜分布了一道长疤的严肃中年大叔脸,他吓得腿更软了。 长疤脸大叔忽然露出白森森的牙,露出个大大的笑容,他的表情有些古怪,似乎在极力表现出温和之意,但却不知道如此一来,比不笑的时候更吓人。 “我说少年,你昨天在哪儿见的大美女?知道她是哪儿来的不?”大叔出声了,明明是自然的声量,偏让人觉得是在打雷。 少年脸都白了,脑袋都被这大叔的声音震得嗡嗡响,他哆哆嗦嗦地结巴道:“昨……昨天,我看到她和……和一个佣兵团,团一起进的镇,还……还因为人多,分……分批住在镇上的……的旅馆里。” “少年,那佣兵团叫什么名字?听说过吗?”有人急吼吼地问道。 当视线转向别人的时候,少年似乎没那么紧张了,他的声音终于不再抖了:“我看……看他们的标志似乎是……是枫叶?” “枫叶?”在场的有身在佣兵工会注册过的佣兵团成员,他们想了半天有些不确定地道,“难道是流光城的那个枫叶佣兵团?” “应该就是他们了,佣兵工会注册的佣兵团虽然很多,可使用这样名字的堪称罕见,一听就弱爆了!” “弱个屁,如果是那个枫叶的话,他们在流光城排名可是第三,流光城好歹是二等城市,在这样的地方排名第三,怎么着也不是弱者!” “喂喂喂,不是在说大美女吗,怎么扯到佣兵团上去了?”最先被问到的迈克尔嚷嚷了一句,笑眯眯看向还在长疤脸掌下的少年,“关于那个大美女的,你还知道什么?” 后院里上演着问答环节,旅馆一楼的大厅里又是另一番情景。 “琼斯首领,我们想拜托你们护送我们去龙吟山谷对面,不知你们的价码是多少?”一位鬓角发白的老人笑着询问道。 老人身边还跟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子,以及一位中年和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从相貌上只知他们是天之大陆的本土人,但能从无人管区平安走到这里,看起来还不那么狼狈,想来也是小有实力之人。 虽然,在琼斯眼中,这个开口的老头看起来就是个普通人,还一身的书卷气,怎么看都不像个实力强的人,不过……想到林问歌那个表面上看似是个毫无实力的普通人,实际上却实力强悍的先例,他便没那么快做出判断了。 “抱歉,我们这次出来是为私事,并不想做任务。”琼斯面露歉意道。 老人面现失望,很快又恳切道:“琼斯首领,价钱不是问题,你们想以什么做酬劳?晶石、丹药还是其他的东西?” 琼斯还是一脸抱歉地摇头,或许对其他佣兵团来说,老人说的东西都很有吸引力,但他并不在意这些,而且,这次他们整个佣兵团集体出动护送林问歌是为了报帮扶之恩,不该在这种时候还做任务。 他总觉得林问歌不是个愿意与陌生人同行的人,能让他们跟着怕都是他死赖着的结果。 “林兄,不如我们再找别家吧?”一直没有开口的那个中年人叹了口气劝道,他看起来眉目清朗、气质淡泊,倒的确是个中年美男。 “是啊林叔。”跟着那中年美男的两个年轻人也是少见的俊男美女,只不过男的秀雅非常,女的清新,此时开口的是那个男的,他扫向琼斯的眼神虽未有恶意,却明显露出些不满,“这镇上还有其他佣兵团,难道还找不出个能护送我们去龙吟山谷那边的?” 琼斯耸肩,和身边的伙伴们对视一眼后,准备抬脚走人。 “等等,琼斯首领。”林姓老人身边跟着女子拦住了他们,先是敛衣行了一礼,她长得金发蓝眸,此时敛衣行礼时,哪怕是琼斯也忍不住眼前一亮。 琼斯发现她行的是麦捷科大陆的贵族礼仪,而且举手投足间有种与生俱来的尊贵优雅,即使是他的妹妹也未必能如她这般赏心悦目。他忍不住多打量了这女子几眼,心中涌上一种奇怪的感觉,他竟觉得这女子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这一思索,他们自然就停住了,琼斯的伙伴们不解地看向首领,这才发现琼斯的表情有点奇怪,三分的若有所思,四分的惊奇,剩下的是满满的疑惑。 “琼斯首领,希望你们能慎重考虑一下,我们只有五个人,且都不是完全依赖保护的弱者,这个护送任务并不吃亏,反而对你们来说很有赚头。” 她说的很简短,却暗含着诱惑力,以至于琼斯身边有人露出犹豫之色。 林姓老人在旁附和道:“我们真的有急事要去龙吟山谷那边,你们是这小镇上目前最大的佣兵团,所以我们才会前来请托,还请琼斯首领不要那么快拒绝!” 琼斯暗自苦笑,这老人看起来神色焦虑急切,他相信这番话没有掺假,只是说是请他不要那么快拒绝,其实是希望他立刻就答应吧? 这时,从后院出来的林问歌正好扫到这边,瞬间眸光一亮,人已比声音更快地到了跟前:“爹爹?” 爹爹? 听到她的声音,琼斯几人纷纷讶异地扬眉回头,很快却发现眼前一晃,那女子已然站到了他们身边,热切而惊喜地看着方才那个恳请的老人。 “爹爹,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林问歌拉着面前老人的手,眼中浮现出依恋之色,紧接着她又看向老人身边的其他人,“瑟莱雅,你长高了,嗯……实力也提高了很多。青长老,你可又瘦了,该不会总是待在炼丹房里忘了吃饭吧?” 这五人正是当日留在星界城的林问、瑟莱雅、青舒言和阴画兮、阴棋烟兄妹。 异地重逢,还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林问、瑟莱雅、青舒言都很激动,与他们不同的是,阴画兮、阴棋烟兄妹就显得神色复杂了很多。 “这是你父亲?林小姐?”琼斯惊讶无比,看到面前六人均眼含水汽的模样,就知道他们肯定认识,而且关系还极为亲近。 几人选了间旅馆里招待人吃饭的包厢,琼斯让身边的几个人去召集佣兵们,准备出发事宜,自己则跟着林问歌他们进了包厢。 恰好清和二十三号带着洗漱后的以宥兄妹也下来了,便也被叫到了包厢里。 第309章 一日为父 一日为父 宝妹一见林问,欢欢喜喜挣开清的手,像个小炮弹一样就冲到了林问怀里,二十三号抱着的以宥虽慢了一步,却也紧跟着跑了过去。 “外公外公,我都想你了,你有没有想宝妹啊?”小丫头眼睛眨啊眨,期待地仰头望着老人。 林问笑眯眯捋着胡子看了她一眼,将后面跑过来差点被绊倒的以宥一把捞到怀里,翻手间拿出两颗灵气逼人的果子分给他们:“你想的是这个吧?” 瑟莱雅和青舒言乐呵呵地看着两个小家伙眼睛放光地啃果子,均见怪不怪地转向了林问歌,这两个小家伙的秉性他们早就一清二楚了。 “你们不是在星界城吗?怎么会跑来这里?”林问歌扫过阴画兮兄妹的时候眸光一深,很快又若无其事地转向青舒言、瑟莱雅他们。 “嫂子,这几位是……”瑟莱雅没有先回答,而是将眼神投向带着以宥兄妹进来的两人,她心里知道能牵着以宥兄妹下楼的人,必然是林问歌认为可信的人,否则不可能把孩子交给他们照顾。 清和二十三号早已坐在了椅子上,他们对这五个老老少少也是好奇的,只是没敢问出口而已。 “这是清,这是二十三,是我大哥的手下。”林问歌介绍道,触目林问、青舒言几人猝然惊异的眼神,便笑道,“前不久遇到了和我大哥、二哥,然后便相认了。” 林问的神情僵硬了一下,嘴唇略微一动,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可林问歌似乎察觉到了他心中的复杂,眼神温暖道:“爹爹,一日为父终生为父,你永远都是我的爹爹。” 林问闻言敛目,遮去了眼中泛起的水雾,坐在他怀中的以宥自是看到了,贴心地伸出小手轻抚他胸口,似乎是在宽慰他。 不过……当瞅见他胸口的衣服沾染了果汁的瑟莱雅闷笑出声时,他才哭笑不得地拉开以宥的小手,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个帕子给以宥擦手。 被擦着小手的以宥不解地看向周围纷纷看着这里笑的大人们,那懵懂无辜的小模样,瞬间萌翻了所有人。 这么一来,林问的情绪就平复了,他瞅了清和二十三号一眼道:“歌儿,我们这次来,是佣兵工会那里的任务有了消息。” “嗯?”林问歌猛地来了精神,“找到他们兄妹了?” “没有,不过林叔绘了林婶的画像,有消息说在阳家的清风城见到过相似的女子,而且从年龄上看,也有些符合。”瑟莱雅解释道。 林问歌面露深思,虽然不算是准确的消息,但有线索就是有希望。 “姑娘,我们从星界城赶来,就是想从龙吟山谷到阳家属地,去清风城看个究竟,即使……等我们到的时候,那个女子可能已经去别的地方了。”青舒言开口道,从他的神情和话语里便可知,对这事他报的希望并不大。 林问的神色也在瞬间黯淡了几分,其实他也这么觉得,但让他掠过这线索不管,又怎么都做不到。 “没关系,既然她曾在清风城出现过,我们去了多打听打听,说不定能得到更多的消息呢?”瑟莱雅倒是比较乐观,还安慰起两位长辈。 “是啊,去看看吧。”林问歌很赞同瑟莱雅的话,“正好我也要去阳家属地,那我们就同行吧。” “真的?”青舒言惊喜了。 瑟莱雅更是神色雀跃:“太好了,有嫂子一起,安全肯定没问题,而且,还能指点指点我。” 林问和林问歌听到这话不禁一笑,不过她说的也是事实。 琼斯听到这里,心中大概有了猜测,他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林问,隐约明白这可能不是林问歌的亲生父亲,否则何至于说出“一日为父终生为父”这样的话? “既然诸位与林小姐认识,那就一起同行吧!”琼斯按下心中的各种思绪,如此开了口。 现在要同行了,双方自然要相互认识一下,最重要的是让下面的佣兵们记住林问他们,以防接下来遇到危险的时候,佣兵们因为不认识而不出手帮忙。 等准备工作做好,彼此都认了个脸熟后,枫叶佣兵团就从小镇出发了,他们的队伍人多,且大都散发出实力不错的气息,走出小镇时很是引人注目,而最引人注目的就属队伍中的那辆大马车了。 一头七阶独角兽拉着马车,最稀奇的就是这明明很凶残生猛的独角兽居然没有袭击人,还真的老老实实在拉车。 于是,他们所过之处响起的就是乱七八糟的议论声。 马车里,林问、青舒言和林问歌母子们共坐,瑟莱雅和阴画兮兄妹则和外面的佣兵们同行。 “姑娘,怎么不见云起?”青舒言问出了打从重逢后就转在心间的疑问。 林问一听这个当即吹胡子瞪眼:“他是不是认了祖宗就始乱终弃了?还把小穹给带走了,光留下以宥兄妹跟着你,还任由你们母子三人在无人管区行走,我就知道这小子花花肠子太多,不是个好东西!” 林问歌一听这连珠炮一样的嫌弃,立时无奈分辨:“爹爹,云起还没认阴家那些祖宗呢,不止没认,还在地皇宫前大打了一场,再说,我这次带着两个孩子出来,他这会儿恐怕还不知道呢!” “哼哼,果然是女生外向,我说他几句怎么了?这么巴巴地跟着解释?”林问不爽了,总觉得女儿被人抢走了,暗自打定主意,等找到了亲生女儿一定要牢牢地看住了,绝对不能像养女这样被臭男人给拐跑了。 青舒言对老友也很无奈,摇摇头问:“他是有事绊住了?那也不该不知道你带着孩子出来啊?该不会是受伤昏迷了吧?” 林问歌弹指设了个隔音结界,这才道:“云起进了阴家禁地,正在里面取得阴家传承,我接到了青瑜子传来的消息,所以才先一步要去阳家属地。” “原来如此。”青舒言眉心松了松,紧接着又不太赞同地道,“姑娘这般太过鲁莽了,我们这一路走来碰到了很多厉害人物,你这样带着孩子孤身前往,委实不怎么周全。” “青长老多虑了。”林问歌弯唇一笑,“我已经突破到元婴期了,这样的实力若还护不住两个孩子,那还不如找块冰豆腐去死一死!” 青舒言眼睛大睁,整个人处于呆滞状态一会儿,才与有荣焉地笑道:“恭喜姑娘,我们仙居谷建立这么短的时间就出了位元婴老祖,真是上天保佑啊!” “元婴老祖?”林问眼含疑惑。 “元婴老祖,是已经具有排山倒海之能的修士,算是半入仙途,林兄,你女儿将来肯定能成仙了,你难道不高兴?”青舒言有点酸溜溜地解释了一句。 “成仙?”林问震惊地看向林问歌,他隐约听说过,武学的最高境界便是超越凡俗,达到一种极致的境界,却没想到神话故事里所说的仙人真的存在。 可他想想当初在仙居谷的所见所闻,那里的弟子们几乎三分之一都能御物飞行,这种场景是谷外的学武之人做不到的,如此一想能成仙似乎也就没什么不可能的了。 “爹爹,别听青长老的,成仙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期间艰险自不必说,所费时日也非朝夕之间,更何况……天道还压在上面呢!”林问歌提起这个总是没由来地生出危机意识,她比所有人都清楚这条路的艰难险阻,但却不愿因此放弃,反而愿意去不断地挑战极限。 这是修真必备的心态和意志,而她……自信能够做到! 随着最后的队伍走出小镇,他们却不知道,就在小镇的街角处,几个满脸凶狠的人朝地上吐了口唾沫,阴笑着目送他们离开。 从小镇离开走了两天半,这期间因为草木繁茂的关系,马车早就不能用了,林问歌只得在独角兽背上做了个简易的座椅,很想现代骑象时放在象身上的那个,不过独角兽的脊背宽阔平坦,这个座椅的宽度和大小都比那强多了,如此一来,两个孩子躺着睡觉也无妨。 至于大人们就没这待遇了,索性多少都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隔一段时间休息一次,倒也不怎么累。 “到了!”头前开路的琼斯分开前方交错阻拦的枝条草木,后面跟着的其他人顿觉视线开阔。 他们前方再没有地面和茂密得连路都难找的森林,而是一道恍如天堑般的峡谷,东西向横在前方,对面离得太远,他们竟看不清那对面有什么。 林问歌眸子一眯,神识瞬间探向前方,却在越过这大裂缝的时候,明显地感觉到峡谷底下扫来好几道敏锐警惕的气息。 她心中一顿,照旧探向对面,那里同样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绿色,深深浅浅,将里面的危险和美丽全部藏了起来。 “奇怪,我记得几个月前我们来这里的时候还看到有条吊桥的,怎么不见了?”费卡罗纳闷地挠着脑袋左看右看,似乎在寻找他口中的那座吊桥。 “的确是有的,不过……已经断了!”琼斯蹲身自峡谷边沿捡起几根残破的粗绳,看那被风化的程度,想来已断掉有些日子了。 “那我们怎么过去?要是绕路的话,就要往西走大半个天之大陆,先不说时间长短,这一路过去有没有命出来还未必呢!”佣兵们低声议论着,情绪都有些低落了。 林问歌站在离琼斯不远的地方碾了碾脚下的土,几块石头因她的动作向下滚落,仔细听着声音竟是半天没有回音。旁边的瑟莱雅、林问等人均倒吸了口冷气,因为他们低头看去时,发现峡谷里萦绕着薄薄的雾气,根本无法看到下面有多深,又是何种景象。 “龙吟山谷果然名不虚传,歌儿,只怕之所以称它为险地,险的就是这下面吧?”林问道。 “嗯,我刚刚感觉到了好几道强大的气息,依稀是几头亚神兽,或者……还有神兽存在。”林问歌眉心紧蹙,看这里的情况,明显比她以为的要危险的多。 难怪这里会有吊桥了,看来是曾经来过这里的某位强者好心搭的,只可惜年深日久断掉了。 “没了吊桥,我们想要过去,难不成要从这头下去,自谷底再爬上那边?”有人纠结万千地道。 “姑娘,武帝以上不是能凌空飞行吗?难道就不能飞过去?”青舒言提议。 琼斯凝眉不语,看着峡谷里面似乎在想办法。 触到瑟莱雅和林问几人投来的希冀目光,林问歌摇了摇头:“没那么容易,若这么简单,武帝以上就能凭借凌空飞行越过这峡谷,龙吟山谷又怎会被称之为险地?” “你们要知道,天之大陆人眼中的险地,绝非坤元大陆那些可比的,其危险神秘程度怕是要远超十倍。”林问歌不怎么乐观地皱紧眉头,她想过去自是简单无比,哪怕谷中有哪个难缠的家伙找麻烦,大不了打一场就是,她就算打不赢也能逃脱。 可这里这么多的人,不是个个都拥有她这样的实力啊,而且,她还要顾着以宥兄妹,即便他们兄妹可以进入黑石空间,那佣兵们呢?她才不会将这些人也放进黑石空间呢! 第310章 我们下去 我们下去 “我们下去!”琼斯扔掉手中捡起的石头,站起来转身看向他带领的佣兵们,坚定的眼神和笔直的身形,都传达出一种莫名的信念,“我们是无所不能的佣兵,是强大的枫叶佣兵团,我们的存在就是要不断挑战极限和危险,不断地去往他人没有去过的地方,无论何时,我们并肩作战、共同进退,魔神与我们同在!” 他右手触肩恭敬地面向北方鞠躬,本来动摇焦躁的佣兵们一个接一个如他般用手触肩鞠躬,向着北方的天空集体静默。 二百多号人共同做出这样的举动,这场面是令人震撼的,林问和青舒言就被震住了,阴画兮兄妹虽最初惊异了一下,很快眼中露出浅浅的不屑之色。 瑟莱雅好奇地看着他们,刚准备回头问问林问歌他们这是什么意思,就发现她家时常温善可亲的嫂子眯着眸子不说话,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是深浅,但总让她有种心凉的畏惧感。 呜呜,云起哥哥你在哪里啊,嫂子现在的表情好可怕啊,快来救救我啦! “我可以先去对面一趟。”林问歌在佣兵们重新恢复了信心和神采后,稀松平常地对大家道,“既然吊桥已毁,那我们可以再架一座。” 其实,她也是想先从空中飞过探探,她总觉得这峡谷除了谷底的那些不知名兽类,还有其他的危险,若不然……武帝以上境界的人没道理过不去,而在他们眼中这里也不会是谈之色变的险地了。 众人再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得同意林问歌的办法,毕竟,如果能重新架设一座吊桥,走吊桥确实比走谷底安全多了。 人多力量大,他们就地取材,很快就拧好了需要的藤条和木头,有这么多的剑士,切割出吊桥上铺设的木板并不难,难的是那些藤条能不能保证结实,若是吊桥架好了,走到一半却短了,他们这群人就好看了。 林问歌拾起一根佣兵们拧了四股的藤条,两手向外一使力,只听“啪”一声,那藤条就断了。 佣兵们沮丧地瞅了瞅她手里断了的藤条,不信邪地人手拿了一段两手向外拉,可半晌了也没见它断,就连断的趋势都不见。 他们不约而同在心里给林问歌又加了个修饰词:怪力女! 林问歌不满意地撇撇嘴,翻手间变出了一大捆青翠欲滴的藤条,扔给那些佣兵们道:“用这个,这是缚灵藤,乃天地间最为结实、最具韧性的藤类植物,可比这些拧个十七八股的结实多了。” 之所以用缚灵藤的最大原因是,这家伙能吸收灵气,只要灵气不绝,它便不会枯萎,倒是刚刚那些拧成几股的,怕是太阳一晒就枯了,届时不用拉扯就能自然断裂,那她架着吊桥有什么意义呢? “缚灵藤?”佣兵们翻来覆去地瞧了又瞧也没看出什么与众不同来,倒是一旁的琼斯瞬间就发现了这藤条的不同。 他竟从藤条上感受到了浓郁的木系魔力,从能量波动上看,这植物至少是三阶魔植,若是有个炼金术师或者药剂师,只怕早就要冲上去疯抢了。 他若有所思地看向林问歌,这藤条的叶子上还沾染着露水,显然是刚刚被采摘下来,这女子……是从哪里拿出来的呢? “对了,这藤条有一点很麻烦,它的根必须埋在土里,所以不要把根给砍掉了,倒是我们这边埋一个,那边埋一个,只要它的根活着,这桥便永远不会断!” 这缚灵藤如此厉害? 佣兵们心里嘀咕着,但手下的动作却不变,很快就将缠成一捆的缚灵藤小心分开了,做这份工作的佣兵们看着那些缚灵藤差点吐血,别看那么一大捆,可完全分开后居然只有八根,刚刚好就是搭吊桥所需的最少数量。 他们不可思议地瞪向林问歌,心中大声叫道:你还可以更小气点儿吗?居然就只拿出八根,八根啊! 手里掂了掂八根缚灵藤的一端,林问歌扫过众人关切担忧的脸庞,微微一笑踏足而起,身影蹁跹地向峡谷上空跃去。 她的速度不快,至少比往日只能看到一窜残影来得慢多了,至少大家能清晰地看到她在空中衣袂飞扬的模样。 峡谷宽约十来丈,转眼间她便飞跃了近半,众人神色渐渐放松,大都以为不会有事了,却突然……从峡谷里迅疾无比地射来一道白光,大家尚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再定睛看去时,就见那白光竟不是光,而是一条直径几米、长满整齐雪白鳞片的巨尾。 这巨尾目标相当明确,搅动下方的雾气冲上来时就向林问歌狠狠拍去,恰在这时,不知什么缘故造成的,林问歌的身影竟奇怪地停滞了几秒,即使是几秒,也足以让所有人惊恐地瞪着空中了。 “歌儿?” “嫂子?” 林问歌眉头拧得很紧,她对拍来的巨尾似乎完全不为所动,只是运气试图重新控制身体,眼神也巡视峡谷一圈,像是要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她从一开始飞跃而起时就在仔细感受周围的情况,当飞跃了四分之一的时候就感觉到了空中像是粘稠质般有些行动受阻,到越过三分之一的时候,那种受阻感已变成了寸步难行。 但峡谷上方的空中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那就只能是峡谷里面有蹊跷了,特别是这条尾巴冲出来的时候,怀疑就变成了确定。 她视若不见地努力想要恢复对身体的控制权,此时那种影响已让她完全停在了半空中,但看在地面上的众人眼中,还以为是她因为出现敌人而自发停下的。 巨尾来势汹汹,在她心下思量之际,便从她头顶向下拍来,就在大家心惊胆战地以为她要被拍成肉泥的刹那,天际一道青白色的光流星般闪来,一头遮天蔽日的神龙骤然出现,鳞片犹如青白玉的龙尾毫不客气地重重拍回去,那力道看到的人都会忍不住打冷颤,这是要拍死对方的架势啊! 那巨尾的主人完全没料到千钧一发之际会跑出来的程咬金,而且,人家的鳞片比它漂亮、力量比它强大,最重要的是……这一尾巴对拍下来,它的尾巴直接被拍断了,鲜血如瀑般从它粗壮的尾巴断口喷涌而出,反观人家的尾巴,却是完好如初,鳞片的光泽都依然漂亮圣洁。 峡谷里传来一声震天动地的悲鸣,白色的断尾灰溜溜地收入雾气之中,悲鸣声却回音犹响,且峡谷里传来遥远而模糊的群兽惊起、杂乱逃窜的声音。 林问歌将双手勉强对到一起,缓慢而艰难地掐了几个手诀,周身顿时银光闪过,而空中那粘稠感也因此减弱消失了,不过,她感受得到,这解除困境的只有她周身半尺之内的,再往外的地方仍是那样的,也就是说,除非她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否则……今儿就在这空中过夜吧! “主人,你没事吧?”像是青白玉筑成的神龙一个摆尾,毫不客气地将神兽威压半点不留地逼向峡谷中,前爪凑到嘴边顺了下龙须,这才光芒一闪化作人形,停在林问歌身边询问。 “没事。”林问歌摇摇头,又问道,“你不是去调教那红龙了吗?怎么会跑回来?” 君临看向不远处才飞过来的一个小黑点,轻哼了声:“主人当然比它重要多了,我一直就没离开主人太远。” 小黑点越来越近了,众人这才看到那是一头西方红巨龙,此时正不断地拍打着肉翅,可怜兮兮地跟了过来,却又不敢靠得太近。 林问歌忍不住一乐,那日杀了埃里诺后,这红巨龙就没了契约束缚,但一时间他们也无法处理,正好君临对同为龙族的它感兴趣,便交给他带着了。 虽然西方巨龙和君临同属一种,却绝对是不同类别的,他的兴趣也仅在于欺压和调教,若不是因为这红巨龙是个母的,只怕他欺负得还更厉害呢! 看到红巨龙停在一定距离外不过来,林问歌也不再看它,而是问君临:“君临,这里的空中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我感觉移动起来很困难,像是四面八方都有浆糊,动一下都很不容易。” 君临双目灵光一闪,打量了四周几眼道:“主人,我没有看到什么异常的,应该不是什么人或者兽类所为。” 一人一兽停在空中苦思,林问歌纳闷地瞅瞅君临,怎么他就没受影响呢? 良久,君临蹙眉开口,语气很是不确定:“主人,会不会是空间的问题,你试着用空间异能感受看看?说不定能有什么发现!” 林问歌闻言凝神去试,却不曾看到君临转向四面八方的目光里,暗藏着几许不自知的迷茫和恍惚,那种从心底涌上来的似曾相识,让他有些懵懂无措。 可他从前根本没来过这里啊?又怎么可能会熟悉,那就更不可能似曾相识了! 神识一转,林问歌调动异能,双目泛起点点灵光,举目看向四周,这一看立时让她惊出一身冷汗。 只见这峡谷上空遍布着大大小小的空间裂缝,那些裂缝十分细小,它们看起来一动不动,不过,裂缝和裂缝之间充斥着很多空间力量,大都是从那些裂缝中涌出的,这个裂缝涌出的和那个裂缝涌出的相互冲撞,竟形成了一个奇异的平衡。 于是乎,这些裂缝间的空间力量都处于凝滞状态,不似坤元大陆和天之大陆的通道那里的星界海,那里的空间裂缝涌出的空间之力狂暴而极不稳定,这里的却稳定到几乎成了一种静止的状态。 这两种空间力量就好比火山中的活火山和死火山,虽然同样危险至极,后者却显然比前者好的多。 林问歌脖子发凉地侧移了一小步,因为她身侧不远处就有一道中等大小的空间裂缝,其中正不停地涌出那种一出现就犹如浆糊的空间之力。 “主人?”君临莫名所以,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家强大无比的主人露出这样小心翼翼的表情。 林问歌打了个手势,虽奇怪为何君临在这样的空中不受阻碍,却也无心多问,她知道即便问了恐怕也得到到有用的信息,而且,现在也不是发问的时候。 君临见她打手势,会意地点点头,纵身飞向大部队所在的那里。林问歌则不曾回转,而是扯了扯手中的缚灵藤,凌空踏步,小心越过那些毫无规律可循、乱七八糟分布的空间裂缝,同时尝试着用自己的空间异能与那些粘稠质的力量相接触,为自己开辟出一条道路来。 她默默打量峡谷前后,这种奇怪的空间裂缝和力量就只有这峡谷上空有,峡谷两边的林子里就不曾看到。之前她还有点奇怪,如果以她感应到的情况看,峡谷里面那几个气息强大的兽类为何没有出来祸害四方,却原来是因为峡谷上方有这么厉害的“大门”啊! 这样奇怪的空间之力,她还是第一次见识,从前连听闻都不曾,以她之见,这峡谷怕也是个像星界海一样的空间缝隙,只是不知道这缝隙另一边通向何处,又有多大的缝隙了。 第311章 为何如此 为何如此 站在下面的人们神色奇怪地看着空中的林问歌,只觉得她就像是在空中探地雷一样,走一步看三下,时而向旁边避让,时而又侧身小心挪动,这感觉真心诡异无比。 若是他们能看到这峡谷上方蚂蚁一样多的空间裂缝和神秘胶质力量,就能明白林问歌到底为何如此了。 好在众人也看得出,她前进的大致方向还是向着峡谷对面的。 如此过了一个多时辰,林问歌终于擦着冷汗站到了对面的地上,她抖了抖手里的缚灵藤,将其中要固定的几棵的根埋入土中,这才找东西去固定其他几根。 峡谷这边,唯一能看清她的君临见到她打的手势,这才命那些抓着缚灵藤这端的佣兵们按之前说好的做接下来的工作。 等缚灵藤完全固定好,林问歌抬头看向对面准备回去了,可她无意间打眼一扫时却郁闷不已,因为她发现,这峡谷上方那种奇怪的空间现象,从她这里到对面的直线范围内却不存在。 也就是说,那种情况只在峡谷上方一定距离才有,而下方……则没有。 早知道她飞那么高干什么?反而胆战心惊地走了一路,真是好亏啊! 峡谷另一边的人不清楚她心中的郁闷,他们欢呼着将早就准备好的木板背着,人手两块,轮流交替地准备去铺桥面。他们需要在前进的同时做好这项工作,将木板固定在作为底部支撑的四根藤条上,而其他人则跟在他们后面,如此边铺边走也节省时间。 他们在这里已经耗费了大半天的时间了。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瑟莱雅、林问等人是最后一批上桥的,林问歌久等不见他们,也顺着刚搭好的桥返回了这边,于是,压轴离开的就成了他们一行和琼斯连同几位佣兵团的负责人。 谁知……先前那被打回去的巨尾的主人,会再度来袭,还在他们走过一大半桥的时候。 稀里哗啦地破碎声传来,林问歌脸色一变,只来得及将以宥兄妹捞到怀里,虽然她停在了空中,但惊慌之下,林问、青舒言等人,连同琼斯他们和二十几个和他们一起的佣兵都掉了下去。 可恨他们搭好才没多久的吊桥,已再度断裂了,虽然缚灵藤韧性十足地还在空中晃悠,但上面固定好的木板,却全都成了渣渣。 “首领!” “琼斯首领!” “大家?” 已经成功抵达对面的佣兵们下意识地伸手要捞他们,可惜他们离得太远了,尽力抢救也不过是将走到吊桥边沿的几人救了回去。 其他人毫无悬念地全部掉入了那蒙蒙雾气之中。 林问歌在空中恨恨咬牙,恨不得将那个白色尾巴的家伙灭个千百次,他们眼看着就度过这峡谷了,本来两不相干,为何偏要在这种时候找麻烦? 难道君临的神兽威压都吓不住他们? 林问歌心头火起,元婴初期的灵压全无保留地释放出来逼向峡谷里面,与此同时抱着两个孩子向下疾飞,神思一动,那片云便向下飘去,越飘越大,追上那些掉落的人,将他们一个又一个接到上面。 这峡谷比她之前想象地还要深,她看不到下面的情况,只能凭声音判断大家的方位,她的云以最快速度直追,也只接住了掉落之人的三分之二,最让她担心的是,这三分之二中偏偏没有林问、青舒言几人。 忽然,右前方的白雾中冰元素瞬间凝聚,寒意缕缕传来,林问歌眼神一凝,几道白绫自袖中飞出,无人持握也像是有人指挥,径直向那寒意传来的方向扎进去。 几声惊呼后,是瑟莱雅的高声辩驳:“是嫂子,别攻击!” 林问歌心中一喜,神识操控着白绫将她感应到的人一卷一扯,全部送到了那片云上,而她则未现身,反是继续寻找还在掉落的其他人。 她在这里着急地救人捡人,他们下方十来丈的地方,则早就打成一团了。 君临化为龙形和那白色巨尾的家伙斗得正酣,蒙蒙雾气之中,他们的身形并看不分明,倒是那有力的尾巴和愤怒高昂的吼叫震耳欲聋。 就在距离他们不远的一处山崖上,模模糊糊似有几道人影,当上空林问歌的灵压灌下时,这几人才出声交谈。 “瑾哥哥,有人来了,怎么办?”有位女子的声音响起,她的嗓音娇柔而惊慌,像是受惊的小鹿般。 “瑾,至少是武皇六品以上,要退吗?”另有一沉稳的男声响起,他倒不曾惊慌,只是语气中略含不甘。 “这么强的势压,是哪位隐世高手出来了?”又有另一人纳闷道。 而自始至终,那个被人征求意见的“瑾”似乎都没表态,这时,君临和那白色巨尾多次的拍打和搅动,终于将四周的雾气驱散一空,这里的情景总算不再模糊难辨了。 只见一头浑身包裹着雪白鳞片的超级三头巨蟒正和一头青白玉色的神龙对峙,一边是三个脑袋嘶嘶地吐着信子,发出恐吓的沉闷鸣声,一边是露出满口獠牙威势十足大吼的神龙,两者鳞片光芒闪闪,周身都盘桓着强大的气旋,看起来是不分胜负难以善了了。 而不远处山崖上的几人也露出了形貌,三男两女,俱是英俊貌美之人,更重要的是,他们身上的气息个个凝实厚重,显然都是武力值不错的年轻人。 “是神龙?我要抓了它做兽宠!”两女中容貌艳丽如牡丹的那个眼神闪亮地盯着君临,志在必得之色越加浓重,“啧啧,这鳞片、这体形,如此矫健有力,虽然鳞片染了杂色,但也够漂亮,钟离瑾,我命令你,给我抓住它献上,否则我要你好看!” 三男中年纪较轻有两个,此时其中一位不满地皱了皱眉,看向了另一位年轻的男子,从他们两人的相貌上至多二十七八岁,但仅凭这一个神情也可判断出,那另一位不吭声的年轻男子,想必就是所谓的“钟离瑾”了,也就是雾气中两个人都征询过意见的人。 钟离瑾淡淡抬眉,只见他剑眉修目,脸庞瘦削,五官分明而俊秀,眼睛黑如子夜明星,端的是翩翩如风、贵重不可言,优雅华美的浊世公子一枚。 “先看看再说。”他的声音如山涧清泉,带着淙淙流水般的清冽质感,其中不乏男性嗓音特有的磁性,可惜……他的话太简短了,想多欣赏一下都没机会。 “也行,等它们两败俱伤了才好擒嘛!”那女子自以为找到了原因,笑容满面地点头应了。 刚才看向钟离瑾的年轻男子眉心一皱,扫过那女子的眼中划过隐晦的厌恶和嫌弃。 “哼,哪来的三头小蛇,居然敢找我林问歌的麻烦,简直是找死!”半空中如惊雷般炸出这么一声,山崖上的无人尽皆一震,防备性地拔出了武器,个个万分警惕地看向空中。 雾气像是被大力搅动了一般破开,一朵非常非常大的云先落下来,最稀奇的是,那上面居然满满当当坐着不少人,粗略一算足有四五十个之多。 “嗖”一声,一道苍紫色的火焰从坐着人的奇怪白云上方的空中弹出,极快地飞向那头三头巨蟒。 比巨蟒反应还快的是君临,它龙身一抖,残影一晃,便退出了两个身子的位置,见他如此,那巨蟒自然也意识到了什么,果断地向侧面闪去。 很快,那火焰上传来的毁灭般气息便先散发出来,巨蟒忙不迭地收起尾巴盘好,硬生生将先前能碾压山的庞大身体缩成了一团。 它的敏锐,也让它成功躲开了那道火焰,苍紫色的火没有击中目标,自然落到了地上,触地的刹那,以火焰所落之处为中心,近七八个平米内的石头、植物、泥土纷纷被烧成了一种奇怪的沙,风一卷就消失无踪了。 这一刻,所有看到的人均摒住了呼吸,直到胸口闷疼了才敢呼出那口憋着的气。 这般毁灭力……堪称世所罕见啊! 奇怪的大超大白云悠悠落到那处山崖下散去,上面的人便落了地。 山崖上的人看到这么一大伙人后均露出诧异之色,只因为他们这人数真心很多,且其中还有两个三头身的小娃娃,怎么看都不像是能进入谷底这最危险之地的人。 正在他们愣神之际,林问歌将以宥兄妹交给林问、青舒言,一个纵跃飞入空中,这里不似峡谷上方有一片奇怪的禁区,她的任何移动都不受限制。 “林小姐?”琼斯提着剑就要跟着出来,与他一起的还有掉下来的人中武力最好的几个佣兵。 瑟莱雅眼疾手快地拉住他们:“哎呀,你们就别给我嫂子添乱了!” 琼斯几人交换个眼神,嘴角不约而同一抽,他们真想问一句:姑娘,你确定你不是在弃你嫂子不顾?那兴奋莫名的神情是怎么回事? “咳,你们先等等,我们静观其变吧!”青舒言干咳一声,老脸险些挂不住。 他心中对瑟莱雅这丫头很是无奈,就算想看看姑娘的身手到了何种程度,也不要表现得这么明显好吧?没看到人家都怀疑你是不是同伴了吗? 林问歌跃入空中的同时,手指向众人所在之处一弹,一道银色的透明结界便将他们倒扣在了里面,这一手不止里面的人一惊,就是山崖上的人也惊了。 “瑾,她这随手就设了防护法阵,这……这是什么级别的阵法师?”山崖上的年轻男人凑到钟离瑾旁边问。 那个始终没怎么开口的中年男人神色沉凝,忽然接话道:“这似乎不是阵法?瞬发的法阵怎么着都要用到阵图,可你们看到她刚才拿出阵图了吗?” “哼,也不知哪里跑出来的贱人,不过到个武帝之境有什么好显摆的?要搁在龙城,丢人堆里早就找不出来了!”先前说要兽宠的女子怒视空中的林问歌,当即竖眉张口就骂。 “蓉蓉,别这样!”她旁边的女子尴尬地扯扯她,用眼神向她暗示那边的钟离瑾还在。 “语妹,你拉我干什么,不信你问瑾哥哥,他肯定也这样觉得,在龙城,武帝根本不算什么好不好?”蓉蓉根本不理会她的提醒,脸上的不耐和嫉恨反而更浓了。 对此,中年人垂眸不言,那个年轻人眉心皱的更紧,眼底划过忍耐的厌烦,钟离瑾则微微仰头看向空中的林问歌,谁也没看到,他的瞳孔似乎紧缩了一下。 “我当是个多厉害的家伙,原来不过是头即将进阶的亚神兽。”林问歌手中金光一晃,一把剑刃细长的剑便出现在手中。 那三头巨蟒听到她语气间的轻蔑,当即一抖身子立起来前半身,三个大脑袋冲她发出嘶嘶声,血红的嘴张开恐吓,还露出了那细长的獠牙。 “说人话,吼来吼去的谁能听懂?”林问歌将剑一横,剑尖直指前方,眼中多了分郑重,因为……从那獠牙上看,这三头巨蟒居然是头毒蟒。 这样可得加倍小心了,不然死不了也要尝尝蛇毒的滋味,她可不想浪费自己的解毒丹。 “好剑,钟离瑾,我要她的剑,你马上给我抢过来!”蓉蓉看到林问歌手中的剑,毫不掩饰自己的贪婪道。 第312章 嫉妒怨恨 嫉妒怨恨 “阳容蓉你给我闭嘴,再吵我把你丢下去喂蛇!”那个年轻人终于忍无可忍,脱口怒喝道。 “淳于衍,你敢凶我,还威胁我?你等着,我娘绝对不会轻饶你!”蓉蓉,原来是阳容蓉,听到这威胁她先是一愣,继而嗓音尖利地吼了回去。 钟离瑾、中年人和语妹忽然向三个方向飞起,他们所在的那道山崖被一道银色的光击中,眨眼间变成无数碎石滚落崖下,有些碎石飞向那个结界,又被反弹到了别处。 “再吵,就把你们剁碎了!”林问歌冷冷地扫过以不同姿势落地的五人,目光重点落到灰头土脸滚落的阳容蓉身上。 呸呸掉嘴里沙子的阳容蓉虽然狼狈,却没受什么伤,她爬起来就准备臭骂回去,一抬头却看到林问歌美丽冻人的目光,登时不敢再恶语相向,只是眼中的嫉恨更浓了,心头的妒火燎原般烧向她的整个肺腑。 没错,就是嫉妒怨恨,当她抬头看到林问歌的刹那,这些情绪就不受控制的汹涌而出,林问歌的容貌、修为,宝剑……一切的一切,都是她嫉妒怨恨的根源。 淳于衍眸光一变,走到钟离瑾身边,凝眉低声道:“瑾,这女子……” “嘘!”钟离瑾终于有了点反应,他打了个眼色给旁边的好友,继而又将头转向了空中。 淳于衍的眼神再度微变,这次却是变成了忧虑和苦涩,心里祈祷着好友可别真看上了这个陌生女子,不然…… 林问歌吓住阳容蓉后,便专心看向那三头巨蟒,手中的剑漫不经心一个上挑一个竖劈,两道银色的剑气便在一个呼吸内叠加冲向对方,那剑气威势十足,夹杂着惊人的破坏力冲向巨蟒颈部。 白色的巨尾一摇,自后面突然甩向前面,迎着那剑气便拍了过去,只见银芒闪过,两道剑气被蟒尾拍散,化作点点灵光逸散,这第一击在众人看来,林问歌却是落了下风。 然而,事实又是怎样呢? 巨蟒尾巴一抖,将不知何时重新长出来的新尾巴凑到其中一颗脑袋边,用信子舔了舔一处。 一道阴沉低缓的声音自那巨蟒处响起:“神器?” 众人定睛细看,才发现巨蟒刚刚舔过的地方破了个细细的口子,虽然长不过两三寸,但在这瞧着就皮糙肉厚不容易伤到的巨蟒身上出现,到底是让人心中一喜的。 能够对它造成伤害,就代表着有希望打赢啊! 林问歌扬唇冷笑,右腕一转,将九曲玲珑剑收回,左手轻抚剑刃道:“算你识货!” “神器,居然是神器?语妹,你听到了吗?是神器哎!”阳容蓉又开始大呼小叫了,在林问歌投来一瞥后,才赶忙捂上自己的嘴。 钟离瑾和淳于衍的表情也是微微一凝,神器……这样的东西他们连见都不曾见过,可这陌生女子居然就手握着一把,若是辅助类的神器也就罢了,但那却是把攻击型的神器。 “能够修炼到即将进阶为亚神兽的地步也不容易,我且问你,今日为何几次三番袭击我们?”林问歌剑指前方,神色冷傲道,“我们搭我们的桥、走我们的路,与你有何相干?” “吼吼!”突然传来两声龙吟,所有人本来盯着那三头巨蟒,此时却纷纷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就见峡谷上方传来翅膀扇动的风声,没多久一头西方红巨龙扇着巨大的肉翅从空中缓缓飞下,发现所有人都在看它,吓得打了个抖差点没稳住身形掉下来。 “蠢货!”林问歌不爽地一挥袖子,一道劲风冲去就将那红巨龙给扇得拍在了一边的山壁上,砸出个龙形的大坑。 “嗷嗷!”君临叫了两声,本来将战场让给自家主人的他,化作一道青碧色飞向山壁,将那被砸晕了的红巨龙一卷,丢到了下面的结界里。 听到君临叫声中的意思,林问歌不禁撇撇嘴:“知道了知道了,谁欺负它了啊!” 这时,追着那青碧色光芒的钟离瑾等人就看到,那光毫无阻碍地进入结界后,变成了一个美貌少年,五人的眼神再次狠狠一变。 能够化为人形,且还是这般的少年模样,那这头神龙至少也有千岁以上了,他们猜测疑惑的眼神转向林问歌,这女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哼,此乃吾之领地,岂容尔等小小人类从吾头顶通过,那岂不让吾成了这龙吟山谷的笑话?”三头巨蟒阴沉厚实的声音响起,回答了林问歌先前的话。 “若你的回答让我满意,我还打算放你一马来着,现在嘛……你必须死!”林问歌剑刃一正,眸光刹那肃然漠然。 三头巨蟒的回应是更加大声的“嘶嘶”,它毫不犹豫地一尾巴抽过来,那速度快到让它的尾巴成了一片残影,这峡谷里顿时飞沙走石、尘土漫天,林问歌就是它抽打的对象。 钟离瑾不知为何心头一紧,右手一转,一阵水蓝闪过,一把水元素凝结的弯弓出现在他手中,似有帮忙的打算。 众人无法从那尘土砂石和蛇尾残影间分辨出林问歌的身影,仅能从三头巨蟒渐渐变得暴躁推测,她并没有被击中。 结界里的糙汉子们、林问他们均为林问歌捏了把汗,生怕她被那粗壮无比的蛇尾给拍结实了,倒是以宥兄妹,似乎一点儿不担心自家娘亲的安危,只睁着一双灵动的大眼望着空中。 “娘的速度真快!”宝妹崇拜地开口。 “嗯,很快!”以宥点头赞同。 一边同样围观的大人们愣了,难道……这两个小家伙能看清? 就在这时,蛇尾残影中突然爆发出一片冲天银光,一个剑气组成的网如爆炸般冲出,笼向那犹在重复抽打的蛇尾,与此同时,只听那剑网里面传来一道清叱:“水天一剑!” 一道似能劈破天地的巨大剑光紧随剑网而出,毫无停滞地冲向三头巨蟒的正面,凄厉的一声悲鸣像是蕴含着强大的声波攻击,震得所有人耳鼻轰鸣,即便是结界里的人都受了影响,不得不捂住耳朵减轻这种伤害。 钟离瑾瞳孔连连紧缩,顺着那惊天一剑的方向看去,就见三头巨蟒左边的那颗脑袋斜斜坠下,直接被砍掉了,中间那颗脑袋颈部的地方则有一道流血的口子。 “伤我本体,我杀了你!”三头巨蟒彻底被激怒了,在这谷底待得太久,它何曾想到有一天在它眼中渺小无比的人类,居然能砍掉它的一颗脑袋? “谁杀谁还不一定呢!”林问歌提着剑从那逐渐消散的尘土中跃出,手中金光一闪,九曲玲珑剑便被收了回去。 她活动了一下手指,双手于胸前掐了个简单的手诀,下一刻空中的水元素急速聚集,钟离瑾手中的水蓝色长弓都差点散了形状消失,就在他分神稳定住弓的形态时,林问歌的手中已凝聚出了一条水蓝色的长鞭。 结界中的琼斯不可避免的想到了流光城时亚当斯死亡的那一幕,直到现在为止,他都不敢相信,有人能将水元素用的……那般强大凶残。 他忽然向那三头巨蟒,哦不,现在该叫它双头巨蟒了,投以一记默哀的目光。 水鞭“啪”得抽向不远处的蟒身,激起几朵飞扬的水花,很快又有空中的水元素将它补充到原来的长度,巨蟒发出嘶嘶声,静静任那水鞭不痛不痒地落在鳞片上,愣是没被打出半点痕迹,反而将它蹭脏的鳞片给洗干净了。 林问歌像是没有看到这水鞭不曾造成伤害般地继续挥鞭抽打,弄得那巨蟒身上左一块湿淋淋,右一块湿答答,却不知这样做有何意义。 钟离瑾也是蹙起眉头,他是个水系异能者,就目前看来,这样毫无作用的攻击根本没有任何意义,那为何还要继续呢? 所有人都不明白林问歌的打算,那巨蟒也有是如此,它黑黝黝的眼睛像是看傻子一样看向凌空挥鞭的女子,似乎在鄙视她的智商。 结界里的琼斯却是心中发冷,他似乎看到了第二个亚当斯,特别是当他发现,巨蟒身上被弄湿的地方越来越多,这和当日在亚当斯之前被杀掉的几个佣兵临死前的情形极其相似。 果不其然,林问歌感觉差不多的时候,右手一松,水鞭像是被震碎般分崩离析,而她则双手于胸前掐诀,没多久便完成了几个复杂的法诀。 钟离瑾猛地瞪大眼,他一直盯着那巨蟒,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异常。凭借他对水元素的敏锐,竟感到巨蟒体内溶于血肉的水元素和它体表的一瞬间形成了共鸣和响应,且温度正在急速降低。 外化的表现就是……巨蟒白色鳞片上很快出现霜色,像是踏入了冰天雪地般冻住了。 蛇蟒类本就是冷血动物,便是即将成为亚神兽的巨蟒,也仍旧无法改变这一点,阳光的照射能给它们提供行动的动力,但从内而外的冰冷则会降低他们的行动力和敏锐程度,如果是一般的蛇,毫无疑问地它会进入冬眠。 但这巨蟒到底不是那些寻常蛇类,感觉到身体内的温度迅速降低时,它便僵硬地向一处山壁滑去,控制水元素想要冻住它的林问歌很快就发现,巨蟒的体温竟然奇异地很快升高了,似乎是由体外向体内变热的。 林问歌皱眉看向那处山壁,那里有什么能让它很快恢复体温吗? 钟离瑾亦跟着她看去,他也感觉到巨蟒体内外的水元素共鸣无法继续降温了,这种水元素的使用方法让他眼前一亮,不过这能让巨蟒化解危机的地方,他也有些好奇。 “你以为这样就能逃出生天?”林问歌冷笑一声,果断收回掐诀控制水元素的手,指尖苍紫色的火焰跳动,她很快连连弹动手指,一簇又一簇苍紫色的火焰便飞向那巨蟒。 这片刻间的剑气和水鞭让众人都忘了,最初林问歌尚未出现的时候,一道苍紫色的火焰就惊住了他们,那样杀伤力巨大的大杀器,她怎么可能放着不用? 巨蟒眼中露出惊骇之色,巨大的身体光芒一闪,竟化作人形转身便逃,兽类永远比人类敏锐,他们总能第一时间感觉到危险。 就像这苍紫色的火焰,便是在最初尚未落下的时候,它就感觉到了那火焰上带着的毁灭般气息,此时这么多火焰弹过来,它若还保持着巨大的本体,便是将身体拧成麻花了,恐怕也容易中招。 “想跑,也不看本姑娘给不给你机会!”林问歌右手空出一划,指间翻飞如影,单手便掐出了复杂的法诀,不远处巨蟒逃亡的前方空气扭曲抖动,很快闪现出一道水蓝屏障,挡住了它的去路。 “砰”一下,巨蟒化出的是个青年男人,他边跑边回头躲着夺命的火焰,哪知林问歌速度极快地就给他竖了道水幕,等看见时已刹不住了,便径直撞了上去。 “姑奶奶我认输,我认输!”那青年男人眼珠子乱转,一秒之间便做出决定,向着林问歌的方向跪下求饶道。 卧槽,太没节操了吧? 众人看得愣住了,大半不屑撇嘴,既然要认输,刚才还打得那么热闹干什么? 这不是没事找抽,吃饱了撑的吗? 第313章 巨蟒的尸体 巨蟒的尸体 林问歌眯了眯眼睛,不太相信这个“认输”,蛇类素来狡诈多变,她可不信这样就能将一头即将成为亚神兽的三头巨蟒给打怕了。 “想认输就拿出诚意来,否则怎能取信于人?”林问歌不客气道。 “我有诚意有诚意,我可以告诉你那里有什么!”巨蟒化成的男人连忙开口,还指了指刚才让它避免被冻僵的地方。 他心里想着:反正那里面的东西我也用不到,拿来投诚总够了吧? 在众人同样好奇地目光下,林问歌果然住手了,她轻轻一挥手,那些苍紫色的火焰便收拢到一处,化作一道光没入她体内。 见她能将那样恐怖的火焰收拢入体,淳于衍和在场的很多人都惊诧不已,但同时涌于心间的,是对她深深的忌惮。 “带路吧!”林问歌一指那处山壁。 巨蟒化成的男人讨好地陪着笑,小心翼翼地防备着她蹭回到那山壁处,一掌就将那里轰出个大洞来,有了空隙,里面的热力源源不断喷涌而出,隐约还能看到通红的光在这洞的深处闪耀。 林问歌余光一扫那像是被打怕了的巨蟒,抬脚向那洞口走去,事实上她的神识已顺着洞口探了进去,洞内蜿蜒曲折,且看走势是向下的,也不知到底深入了多少,才“看到”那发出红光的是什么。 说来很久,其实神识前进的速度远比人肉眼看的速度快了无数倍,不过两三个呼吸,等林问歌走到洞口的时候,她已弄清楚里面的情况还收回了神识。 “去死吧!”巨蟒早就默算着林问歌和他的距离,此时她走到了洞口,也就站在了离他最近的地方,相距不过三四步而已。 他怒吼一声,嘴巴一张,一道绿色的粘稠液体喷溅而出,笼罩住了林问歌四面八方近两米的范围,哪怕她速度再快,只要沾上一丁点儿,也足以她死个过来过去。 “自作聪明!”林问歌冷嗤一声,拂袖一挥,一道水蓝色的弯月形飞刃便砍向那巨蟒,他们之间的距离确实近了,但却不止方便了巨蟒一个,对她来说也是同样有利。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她不会被那毒液暗算到。 钟离瑾也不知他这一刻处于何种目的,总之,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看到毒液飞向林问歌的刹那,心中一紧便将手中早就凝结好的水蓝色长弓竖起,弓弦拉满瞄准,一支真元力凝结成的箭矢脱弦而出,径直射向那巨蟒化成的男人心脏之处。 箭都射出去了,他才看到林问歌拂袖间一道水蓝弯刃既他的箭之后袭向巨蟒,而她自己周身则银光一闪,一个透明的结界便将她护在了其中,飞溅的毒液砸到那结界上,只激起了几圈波纹,丝毫不曾伤到她。 钟离瑾的箭射中了巨蟒的心脏,林问歌的水刃则割掉了他的头颅,都是致命伤,那男人被割下的头上还保持着难以置信地神色,一双暗藏狡诈凶狠的眼睛很快失去了光泽,也就是死亡来临之时,他再难维持人形,长满鳞片的巨大本体突然出现在地上,伤口处鲜血直涌,整条蟒身除了神经性地抽动几下,再也没了反应。 林问歌打从出现在这里以来,第一次转头正眼看了看钟离瑾,视线在那张俊脸上停留了一会儿,这才转身走向巨蟒的尸体。 刚刚被她的水刃砍掉的是中间那颗脑袋,由此可见这才是它真正的脑袋,不过,也不排除是同时被射中了心脏才死的,它已经死了,倒是无从判断究竟哪里才是它的致命之处,也就无法知道她和那个男人究竟谁才是真正成功的猎手。 这涉及到战利品的分割,林问歌觉得有些麻烦,便不再着意去分辨,反正刚刚那男人也算是有意救她,就当是还个人情,让出战利品也就没什么了。 如此一想,她便不再纠结。 钟离瑾不知她心中所想,他还沉浸在刚刚那几秒钟的对视中,奇怪,他明明不曾见过这个女子,怎么会觉得……有种分别数年再相见的熟悉感呢? 这边的林问歌化出一道水元素凝结的刀,插入巨蟒被她砍落的那颗脑袋里搅动,感觉碰到什么硬物时使巧劲一撬,一颗拳头大的水蓝色圆球就带着鲜血飞出。 她将手中的刀打散引去,使之冲洗掉那圆球上的鲜血,这才伸手接住它。 水蓝色的圆球美丽剔透,仿佛最纯净的水元素精华打造的水晶球,美得不似凡物,很难想像这样的东西会在那头巨蟒的脑袋里,咳,虽然那头巨蟒看起来也不是那么丑陋。 即将进阶为亚神兽的内丹,珍惜程度不亚于一件攻击型的圣器了,便是这样的兽类外面也能见到,但能杀了它取得内丹全身而退的,必然是隐世的绝顶高手,这样的人又岂是常人得见的?更别说让他出售手里这种级别的内丹了! 但是……众人热切的目光绕着林问歌手中那一片水蓝色打转,却见她只是看了几眼,便将之抛给了钟离瑾。 就这么拱手送人了? 所有人脑子都转不过来了。 钟离瑾下意识接住后,也意外地看向那女子。 林问歌算是解释道:“你不是水系异能者吗?这蟒的内丹正好也是水系的,反正刚刚也是你一箭杀的它,我可不抢你的战利品。” 她竟全未提及与那巨蟒缠斗许久的事。 钟离瑾略一思量便明白了她的用意,他们素不相识,他却在她危急之时射出了那一箭,想来……是不愿欠人情吧?如此,他便不再推脱,大大方方将那珍贵的内丹收了起来。 “多谢姑娘。”钟离瑾拱手道谢,今日在此的确受益匪浅,且不论这枚内丹,便是从这女子身上见识到的那种对水元素的掌控力和实战运用,都足以他回味许久。 一边的淳于衍看到好友收获了那枚内丹,脸上露出为他高兴之色,他们这次之所以冒险深入谷底,就是想找到进阶的机缘,有了那颗内丹,至少钟离瑾的进阶不用担心能量不足了。 当然,这种情况下,与他们同行的人中也不全都是感激的,至少阳容蓉就不是。 她不爽地撇了撇嘴,极为不屑地斜睨林问歌:“切,自己难道就不是水系异能者了?好好的内丹不放着自己用却送给瑾哥哥,我看就是别有用心、另有所图、非奸即盗!” “蓉蓉!”语妹扯了她一把,是以她不要乱说。 “怎么,我说错了不成?要不是她看瑾哥哥一表人才,会巴巴地把内丹拱手相让吗?那样的内丹傻子都知道有多贵重吧,这么简简单单就送给瑾哥哥,不是没安好心谁信?”阳容蓉一把甩开语妹的手,声音更大了。 淳于衍难忍恼火厌恶,握着拳头瞪向阳容蓉,暗自里也想到了她说的这些,只不过他不是怀疑林问歌别有居心,而是担心她把内丹再要回去,这陌生女子的实力有目共睹,他们若真想抢这内丹,恐怕恶战难免。 也因为想到这些,淳于衍就更加恼恨没脑子的阳容蓉,只觉得她的脑子怕是打从出生起就被啃掉了,不然怎会说出这番话?有好处悄悄拿着就是,嚷嚷什么嚷嚷? 钟离瑾闻言一愣,虽也对阳容蓉的刻薄之词不悦,可到底记下了那句“自己难道就不是水系异能者”,于是他仅仅犹豫了一下,抛开心中的不舍将内丹又重新拿了出来。 “姑娘,我的同伴说的对,你也是水系异能者,此物合该归你所有。”说着,他向前一跃,就要将内丹亲自奉上。 林问歌刚刚弹指解开那边的结界,正准备转身走过去,听到这话只好顿足,淡淡看向已走到面前的男人:“你快要进阶了吧?这东西你比我需要,再说……”她压低声音,带着点笑道,“谁又说能凝结水元素的就是水系异能者?” 不顾怔住的钟离瑾,林问歌闲闲向旁边走了两步,似笑非笑地看向阳容蓉,以一种气死人不偿命地语气道:“我挖出来的内丹,我愿意给谁就给谁,关你什么事?丑人多作怪,懒人屁事多,你这小丫头还真占全了,啧啧……难道阳家养出的都是你这样的?” 淳于衍望着那女子下巴一抬,活脱脱一副“我乐意你怎么着”的傲气模样,登时没忍住笑出了声。他余光瞥过已被气得发抖的阳容蓉,只觉得平日里积攒的鸟气散了个干净,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把这位大小姐气成这样,人才啊! 钟离瑾回神听到这番话,又看到林问歌和阳容蓉两人的表情,也是弯唇一笑,眼带好奇地扫过林问歌,发现这女子此时的模样和与巨蟒打斗时截然不同,让人觉得鲜活了很多。 “你你……你敢骂我丑?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你,钟离瑾,淳于衍,你们是死人啊,还不快点给我杀了她,否则我让我娘要你们好看!”阳容蓉怒不可遏,指着林问歌跳脚叫骂,嗓音尖锐地下起命令。 “娘!”宝妹从即将走到的林问怀里跳下来,迈着小短腿向这边冲过来,一过来就听到有人要杀了自家娘亲,当即小脸一肃,用她的豆丁身板挡在林问歌前面,狠狠瞪向叫嚣的阳容蓉,小手一指前方道,“想杀我娘亲,做梦!君临大叔,上!” “噗嗤”“噗嗤”的闷笑声连连响起,不止走到这边的糙汉子们笑了,就连淳于衍、语妹都没忍住,在他们眼里,那精致漂亮的小娃娃做出严肃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可乐,特别是她瞪圆眼睛努力做出凶狠之色,却反而像个气鼓鼓的白嫩包子,不止不吓人,倒是极为逗人。 林问歌含笑将她揽到身边,揉了把她的脑袋,算是嘉奖了她护母的行为。 君临从人群中走出来,无奈地扶额摇头,他怎么觉得他被当成狗使唤了?还是“关门,放君临”的那种赶脚?真是……相当不美好的联想啊! 经宝妹这么一闹,先前的剑拔弩张早就见鬼去了,阳容蓉的愤怒却加成到了顶点,她寒着声音一字一顿喊道:“钟——离——瑾、淳——于——衍,我要你们给我杀——了——她,还有那两个小畜生,抢了她的剑,夺了她的兽宠,听到了没有?” 此时以宥也跑到了林问歌身边,见有个女人眼神可怕地瞪着这边,吓得往林问歌身后一缩,探出小半个脑袋嘀咕道:“娘,这位阿姨是谁,好丑啊!” 他的声音虽小,但在场的大多耳目聪明,自是听了个一清二楚,不了解以宥有时会爆发的毒舌本质的人们不约而同将此归为童言无忌的范围,但对于阳容蓉来说,这却是压倒她神经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彻底爆发了! 等不到钟离瑾和淳于衍的响应,她自己率先提着剑冲了过来,手腕翻转间剑光闪出,其中虚实难辨,竟是震住了好些个佣兵。 林问歌眸光一寒,认出这是逐光诀中的剑法,心情登时糟糕了。她没去找他们,这些人倒自动送上门来,真是作死啊! 第314章 保存实力 保存实力 她将两个孩子往身边一拢,右手探出的刹那,一道水鞭迅速凝结,她握着那水鞭劈头便抽,水蓝色的鞭影与那虚实难辨的剑光同样让人看不清,不过刹那便交织成网,让周围的人看不清谁输谁赢了。 钟离瑾眼神微变,面上露出些对林问歌的担忧,显然也认出了阳容蓉所用的是逐光诀里的剑法,那是阳家只传嫡系子孙的绝学,威力自是无与伦比,虽然林问歌的实力不俗,但……她能全身而退吗? 更何况,他看得分明,方才林问歌根本没来得及将身边的两个孩子交给她身后的那些人,既要应对阳容蓉又要保护孩子,怕是更难保证自身安危了吧? “瑾,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淳于衍不知何时摸到了钟离瑾旁边,他似有些难以置信地低声自问道。 钟离瑾闻言一愣,心中忽然涌出些失落,却说不清那女子已为人母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失落的。他极力忽视心中的异样,凝目观战,想着是不是再出手相帮……可此时的情形与之前不同,之前林问歌对付的是巨蟒,他帮忙只能算得上是古道热肠,但现在她应对的是阳容蓉,他若是现在帮忙了,等回去必然是一连串的麻烦。 他和钟离家还能消耗得起吗?自那时起,已经过去二十年之久了,他们若不保存实力,等他忠于的人回来时,他们如何有能力帮上忙? 钟离瑾握着内丹的手犹能感觉到那凉丝丝的触感,心里顿时纠结犹豫了。 逐光诀既能作为阳家绝学,确实不是一般武学所能比拟的,阳容蓉仅仅领会了个三四成,但她的一手剑法已将逐光诀剑法虚实难测这点使了个七层,所以,在场的人中即使不乏实力高的,眼下运起目力也未能看清她的剑招如何凶险、如何厉害,只知道自她剑上所出的剑光,着实分辨不出哪里是杀招,哪里是虚晃。 身处战圈中间的阳容蓉起初也是自豪得意的,她对家传的逐光诀剑法很有信心,可当她掩藏在虚招之内的真正杀招接二连三被水鞭化解时,那脸色就相当难看了。 怎么可能?逐光诀的剑法乃是无可破解的,她娘明明和她如此说过,怎么会有人能在她将杀招使出的刹那,就能准确自虚招中找到它并破了它呢? 剑光和水鞭鞭影已将打斗中的两人完全笼罩在了那片气息紊乱的战阵之中,以宥和宝妹被林问歌紧紧搂在身边,如此情形下也没有伤到分毫。 阳容蓉越打越焦躁,她生来便是天之骄女,所有人都让着她捧着她,虽然少与人争斗,但只要和人比试就从来没输过,现在她却连连失手,还有即将被压着打的趋势,这让她如何服气甘心? 她眼中凶光一闪,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当一次挥剑间隙看到同样身在战阵之内的林问歌身边还有两个小孩子时,她顿时觉得有了办法。 再使了几次杀招又被破掉后,她乘机已拉近了距离,就在自觉抓住机会时,她毫不犹豫地向着以宥和宝妹连挥四剑,任由四道足以让成年人重伤的剑光两两飞向两个三岁大的孩子,竟没有半点不忍和犹豫,反而想到这会让对手痛苦万分便极其得意兴奋。 林问歌早就防备着她拿两个孩子开刀,此时见她果然这么做了,心头涌上来的愤怒反而平静了,她冷哼一声,心念一动,九曲玲珑剑便从体内飞出一旋转变成了一架古琴。 “谋害小主人,去死去死!”古琴里传来一声怒气腾腾的稚嫩声音,紧接着悬浮于林问歌面前的古琴无人操控便琴弦震动,奏响了一段清越动听的曲子。 琴声响起之时,音波形成的力量波立刻辐射四周,所过之处空气扭曲、气流乱窜,那些还未消散的剑光和鞭影更是纷纷破碎,只几个呼吸就将剑光和鞭影组成的战阵抹杀了个干干净净。 众人仆一看清林问歌和阳容蓉的模样,就听到了那震得他们神魂不稳的琴声,个个手忙脚乱地调动真元力或者斗气护住耳朵和心脉,免得被震到血脉贲张,无辜受伤。 林问歌看向在琴音首当其冲下呆滞的阳容蓉,根本不放过已经神经受损的她,单手按上琴弦,素白的手指连连拨动,琴音形成的辐射波顿时比刚才强劲厉害了十倍,以琴为中心纵横交错形成好几个大辐射圈,霸气地向四面八方闪出。 所有人不得不将防护手段硬生生跟着拔高,没办法,有主人操控的九曲玲珑琴和器灵自行攻击的九曲玲珑琴,根本就是一天一地两个攻击强度,更别说以林问歌现在的境界,能够发挥出的神器力量呈几何倍增长,根本不是很久以前她能使出的可怜一点了。 阳容蓉像是被施了定身术,在林问歌拨弦之后没多久,她便七窍流血、太阳穴突出,浑身抽搐着没了生气。 林问歌早早捂住了两个孩子的眼睛,冷眼看着那女子在她面前不远处轰然倒地激起一片尘土,半点怜悯之意都未露。 只凭着她敢将主意打到她的一双儿女身上,那她就必须死! 谷底一片寂静,大家都愣愣地看着七窍流血倒地不起的阳容蓉,竟无一人敢大声出气,虽然琴声已停,可他们仍旧维持着运气护耳的模样。 “主人威武!”九曲玲珑琴凌空打个转儿,飞到林问歌脸边挨挨蹭蹭,谄媚十足地奉承道。 “你你你……你居然杀了她?”淳于衍惊了,抖着手指指着林问歌,面上不见伤心难过,反而是惊恐和头疼,“你可知她是谁?这位姑娘,你摊上事了,你摊上大事了!” 林问歌嘴角一抽,像看神经病一样扫了眼反应奇怪的淳于衍,伸指推开脸边的古琴,牵着两个孩子将他们交到那边惊惶担忧的林问手中,任由他狠狠将他们搂到怀中嘘寒问暖,这才有空去关心阳容蓉的这几个同伴。 “不就是个阳家的嫡系女儿嘛,杀都已经杀了,难不成还让我再救活她?别说我没这起死回生的本事,就算有,你们确定要救活她?即使她活过来经脉俱断、脏腑重创?” 钟离瑾看了她一眼,抿着唇没有出声,不知在想些什么。 但林问歌却看到,他那一眼中蕴含着对她的担忧,这是怕阳家找她麻烦? “什么不就是个阳家的嫡系女儿,就是因为她是阳家的嫡系女儿才事态严重了好不?”淳于衍急的发疯,“你到底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下可好,她死了一了百了,我们却要倒霉了!” 说着,他瞪了林问歌一眼,愁得脸都皱到一起了。 “衍,我们回去。”钟离瑾终于动了,他僵硬着手脚上前将阳容蓉的尸体抱了起来,看样子像是做好了回去接受惩罚的准备。 淳于衍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只重重叹了口气。 与他们同行的那个中年男人忽然身形一闪,掐住了神色变幻不定的语妹,语气平平道:“容语侄女,回去后该怎么说不用晟叔教你吧?” 这时淳于衍和钟离瑾也双双看来,眼神威慑并重,极有压力地落到那阳容语身上,吓得她脸色倏然惨白。 “我……我知道了!”阳容语眸中挣扎了几分,感觉到被掐住的地方受力更大,只得吞下反驳和质问,颇为憋屈地应道。 “这么费劲威胁她做什么,干脆都杀了算了,尸体一埋,谁知道她们怎么死的?”林问歌见他们如此,不禁蹙眉道。 “大姐,你说的轻松,你知不知道……”淳于衍像是要说什么却又突然住了口,神色扭曲了一瞬续道,“总之,死了一个我们已经很难交代了,说不定回去要怎么受罚呢,若是再死一个,即使她不是很重要的嫡系子孙,我们也罪加一等好不好?” 眼看淳于衍及时刹车,神色越加急躁不耐,钟离瑾和那晟叔也神色难看,显然他们对后续的事确实非常难做。 林问歌撇嘴:“不就是阳家以女子为尊嘛,有什么不能说的?” 这话一出,不止淳于衍三人神色一变,就是林问、琼斯这边都表情古怪扭曲了。 阳家以女子为尊?这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他们以为的那样吧? “琼斯,你们经常走南闯北做任务,难道没听说过……”青舒言讶异而迟疑地问旁边瘦削的异域帅哥。 琼斯愣愣摇头:“没听过,我们从未接过要经过龙吟山谷的任务。”所以,根本不知道阳家居然是以女子为尊。 “以女子为尊?莫非是指……占据主导地位的都是女子?家主是女的,城主是女的,连店铺老板……都是女的?”林问有些停顿地猜测道。 这边慢慢议论开来,你一言我一语,议论声越来越大,不可思议的眼神也越来越多地扫过钟离瑾他们。 “你……”淳于衍简直要被气死了,他们行走在外,最担心被外人知道这个,现在却被人一语道破,还有这么多大老爷们听了个真真切切,他们的男人尊严都被毁成渣渣了,他能不气吗? 他们生来就是男子,从小到大在阳家属地内不知遭遇了多少看轻和鄙视,即使他们已经足够努力足够优秀,但地位始终在女子之下,哪怕是一个傻子,只要她是女子,在阳家属地内的地位就比男子高,这是多么没有道理的事? 本就生长于阳家属地的人轻视小看也就罢了,他们最难忍受的是外来者知晓阳家属地以女子为尊后,侮辱他们没有男人尊严、软弱无能,这些谩骂如炮烙之刑般加诸在他们的精神之上,那才是最大的痛苦和屈辱! 林问歌给他一个大惊小怪的眼神,沉吟着将目光经过钟离瑾和淳于衍二人:“你是钟离家的人?你是淳于家的人?你们的父亲是谁?”之后,她又越过他们看向晟叔,“你又是哪家的?还是……并非守护家族之人,而是阳家的?” “你问这些做什么?”淳于衍一反常态地露出浓浓的戒备之色,一切烦躁吃惊恼火的情绪统统如潮水般褪去,只留下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稳慎重。 钟离瑾亦有些防备地看来,倒是那晟叔仅是有些不解,不明白这女子问这个做什么。 林问歌耸肩:“好吧,我换个方式问,钟离修和淳于盟是你们的什么人?” 钟离瑾和淳于衍的神色再度一紧,警惕已达到了最高点,但两人对视一眼,斟酌着还是简单回答了。 钟离瑾:“我娘。” “那是我爹。”淳于衍也跟着答。 林问歌听到答案,神色不禁恍惚了一瞬,有些缅怀地看向朦胧缭绕的峡谷远处,良久才收回视线,只是再看向他们的时候目光明显温暖了许多。 “你娘。”她从钟离瑾那儿转向淳于衍,“你爹,他们还好吗?” 两人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这让林问歌的心瞬间下沉。 “我娘早在二十年前就去世了。”钟离瑾嗓音沉闷无比,整个人透出一股子压抑之气。 “我爹也死了,和他娘一样,连尸骨都不知在何处。”淳于衍自嘲着开口,神色间露出暗藏的沉痛和恨意。 第315章 无言半晌 无言半晌 林问歌默然以对,心中暗自说了好几句“对不起”,她已经猜到他们的死因了。二十年前的变故,牵连了太多的人,不止死了的无辜,连活着的……也同样无辜。 三人相对无言半晌,林问歌上前一步,伸手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在他们瞬间僵硬之时叹道:“会报仇的,别急!” 钟离瑾和淳于衍神色奇怪地对视,都觉得她这话说得莫名其妙,可更莫名其妙的是,他们竟因这短短六个字,生出种鼻酸难忍的感觉,就像是多年压抑的仇恨和苦涩,终于有了个发泄口。 但……发泄口是这个才见了不到半天的陌生女子? 就算她的确长得漂亮些、实力强大些,这也毫无道理可循啊! “晟叔,你到底是不是阳家人啊?”林问歌哪里知道他们的想法,反而朝着那边更加纳闷的中年男人喊道。 晟叔见钟离瑾和淳于衍神色奇怪,心里略微有些挂心,但还是颔首示意道:“在下阳晟,阳家旁系子孙。” “原来如此。”她心下一想,目光扫过他们三人,笑道,“看起来你们关系很好,那我就稍稍放心了。” 不等三人将心中涌出的疑惑问出口,就见林问歌笑容和煦地邀请道:“钟离、淳于,还有阳叔,我们也要去阳家属地,不如一起同行如何?” 阳晟一愣没作声,只拿眼睛看向钟离瑾和淳于衍,却见他们二人凝眉思索,刚开始有些迟疑之色,但不知想到什么才有了决定。 “既然姑娘相邀,我们便却之不恭了。”淳于衍拱手一礼应了这个邀请,其实心中想的是,同行也好,反正她就是杀了阳容蓉的凶手,万一被阳家问责,供出她也能减轻些处罚。 钟离瑾与他想的大同小异,虽然他对林问歌有种奇怪的熟悉感,但和钟离家比起来,到底可以忽略不计的。 “林小姐,我们还是尽快上去吧!”琼斯保持着对四周的警戒走来,颇有些忧虑道,“若是入夜后还停留在此,只怕会危险重重,而且……”他看了眼一旁庞大的巨蟒尸体,“这八阶魔兽一死,其他厉害的魔兽感应到这片地方无主,估计都会来争夺地盘。” 林问歌神情一肃,她自己倒是无惧,但其余人大半实力平平,她也不可能将他们保护得滴水不漏,确实早些离开为妙。 “那就上去吧!”林问歌示意琼斯让众人做好离开的准备,自个儿则走向那巨蟒尸体,她多打量了几眼,一挥手那庞大的尸体就不见了。 淳于衍看得目瞪口呆,嘴唇哆嗦了半晌终是闭上了,这女子的空间戒指到底有多大,那小山一样的蟒尸她就这么收起来? “林姑娘?”钟离瑾想到琼斯刚刚的称呼,便跟着叫了,他见那女子收起蟒尸后转头看来,便指了下山壁,“从谷底上去只能沿着这里攀爬,山壁陡峭非常,想要上去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林问歌莞尔一笑:“你已经到武皇六品冲七品的瓶颈了吧?凌空飞行并不难,难道下来的时候你们是一点点爬下来的?” “切,你知道什么,这龙吟山谷有空中禁制,是天之大陆有名的禁飞区,便是修为再高,不能飞还不是白搭?”淳于衍撇嘴道。 林问歌眨眨眼:“可是我不久前明明发现,只有峡谷上方一定范围内才不能飞的啊,从能搭吊桥的位置到谷底都没什么问题,我们之前就是因为那三头蟒的一尾巴,从吊桥上掉下来的,若是不能飞……我们又怎能一直掉下来呢?” “什么?你说这峡谷内的空中没有禁飞区?”淳于衍惊了。 阳晟抓着阳容语跃到他们身边:“你说真的?” “当然。”林问歌笑眯眯的,“若不然……阳叔刚才这一跃怎么毫无阻滞呢?” 钟离瑾和淳于衍各自思考,好像的确如此,他们自打入谷后纵跃之时和在外面并无区别,只是因为龙吟山谷有空中禁制的传言,他们才不曾试过凌空飞行,自然也就无法得知这里是可以飞行的。 “歌儿,走了!”那边林问牵着以宥兄妹遥遥喊道。 “来了!”林问歌回头一应,笑着道,“先上去吧,有什么等到安全的地方了再说。” 钟离瑾和淳于衍将信将疑,仰头看了看天空,还是没有以身试法,万一有空中禁制,他们这一飞绝对不死也残。传言自有来处,世人皆知龙吟山谷大名,它的险就在于无迹可寻的空中禁制,管你是什么境界的高手,只要敢在这里飞,绝对死得无声无息。 这也是天之大陆不少人都知道龙吟山谷里奇花异草遍地,天材地宝应有尽有,更有不少能够驯服契约的灵兽、圣兽,却无人前来寻宝深入的缘故。 林问歌也知道他们不会这么快就相信,便也不再多说,只面向琼斯他们,拂袖一挥,一片一平米左右的白色云团向那边飞去,边飞边变大,很快便笼住众人脚下,化成刚好将他们全部托起的大小。 钟离瑾四人惊奇地看着那团云,不同于他们刚掉落时的惊鸿一瞥,此时是真真切切看到这样的情景,人……真的能站在空中漂浮的白云上? “你们也要上去吗?”林问歌转头问。 淳于衍面带质疑,很怀疑那云团的可靠性,万一半空中掉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阳晟倒是好奇多于其他,很想知道这云是怎么回事,明明他有时凌空飞行穿过低空的云团时,那就是一团水雾而已,怎么可能托起人的重量呢? 钟离瑾心中一想便拒绝了:“既然没有禁制,我们自行上去便可,不麻烦林姑娘了。” 林问歌并不勉强,双手往胸前一并,随手掐了几个法诀,那片云便动了,翻腾着向上升起,带着上面的人一起离开谷底。她自己脚下一动,人一飞入空中,跟在那云团旁边向上飞去。 钟离瑾三人相互看了看,纷纷跃入空中,紧随在她身后飞行。 “原来真的没禁……啊!”淳于衍眼看已离谷底二十多米了,脸上便露出惊喜之色,却就在这时,一种走路突然撞到墙的感觉袭来,他便毫无防备乱了气息向下掉去。 钟离瑾一惊,伸手就欲拉他,却不料一道无声无息的巨力向他拍来,犹如泰山压顶般逼得他真元力紊乱,别说拉人了,连他都失了平衡往下坠落。 阳晟惊诧之后就是焦急,就在他感到危险迫近时,从上方飞来三道白绫,其中一道自他腰间穿过绕了三圈,稳稳地将他给拉住了,更奇怪的是……白绫靠近他的时候,那股危险感顿时就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淳于衍和钟离瑾一前一后坠下,只掉了几米就有一道白绫绕过他们腰间缠了几圈,两人猛然停止了掉落,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觉得视野内一阵散乱,再看清时,他们就被白绫那端的力道拉扯着甩到了那团白云上。 阳晟正想着那古怪的一瞬呢,就看到了旁边气息紊乱的他们两人,连忙收了思绪准备询问他们的情况。 这时,三个惊魂未定的男人并一个脸色煞白的阳容语眼前一花,就见林问歌裙摆一扬到了他们身边。 “没事吧?”她的眼中含着关切和担忧,先看了眼淳于衍和钟离瑾脸上细小的伤口,紧接着就一手一个抓住了他们的手腕把脉,片刻后松了口气道,“只是内息有些乱,调息片刻就好了,至于脸上的是皮外伤,并无大碍。” “哼,这就是你说的没有禁制?”淳于衍反手打开她把脉的手,俊脸上满是怀疑。 林问歌眉心一蹙,却仍是忍了他,翻手拿出两个小瓷瓶塞给钟离瑾,下一瞬出手如电地点了淳于衍胸前的两处,粗鲁地捏开他的嘴,在周围人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弹了枚丹药进去。 “瓶子里是外用的药膏,抹两天脸上的伤就没了,保管不留疤痕。”林问歌站起身,又将一枚丹药递给了钟离瑾,语气淡淡叮嘱道,“这是内服的丹药,调理内息再好不过。” 淳于衍双目喷火,却发现被弹入口中的东西瞬间即化,变成一股清泓温和的力量顺着食道散入四肢百骸,只此一瞬他便知道这丹药绝非一般的疗伤药,于是怒火也变成了震惊。 钟离瑾看他如此反应,便知丹药不假,也不再犹豫扔到了嘴里,片刻后,他也惊讶地看向了林问歌。 帝品还是圣品?不,是神品? 两人对视一眼,一时间竟判断不出服下的丹药是何品阶,他们也服过不少丹药,但药效如此快、药力如此温和淳厚的,还真没见过。 而且,随着丹药之力在体内逐渐化开,他们甚至察觉到这丹药似乎还能增加修为,虽然那点程度很微弱,但能做到这一点的丹药,他们却不曾听说。 两人脸色变幻不已,可等他们想要张口询问时,就看到……林问歌已不在这团仍在向上飞的白云上了。 她的身影毫无规律地出现在白云之外的空中,忽而左忽而右,忽而上忽而下,令淳于衍和钟离瑾大惊失色的是,她这么飞来飞去,竟从未有被突然袭击或坠落的情况出现。 “奇怪!”林问歌身形一转回到白云上,不解地扫过周围的空中。 这时,淳于衍和钟离瑾已经不再关心吞下去的丹药了,而是疑惑起为什么他们一飞就出事,她那么左飞飞右飞飞都毫发无损了。 “姑娘,这谷中有古怪?”青舒言想了想刚才发生的一切,目光投向周围的蒙蒙白雾中。 琼斯等一干佣兵们相互望望,奇异地不曾出声议论,而是保持了沉默,似乎有点让林问歌安静思考的意思。 “嗯……我也不清楚,我刚刚来回试了,一点也没感到这空中有阻力或者危险,怎么……”她回头看了眼惊疑不定瞪着她的淳于衍三人,“他们就不行了呢?” “主人,不如试试在上面时用的法子?”君临出声建议道。 林问歌一想也是,神识一动,双目泛起灵光往四周看去。 谷中的白雾在她眼中通通不存在了,随着空间异能的运用,她看到这峡谷的空中和上面一样也有很多空间裂缝,其中不乏那种像是静止般的特殊空间能量,只不过这里的空间缝隙比之上面远少得多,感觉危险性也不是很强。 不过……她忽然“看”到这些看似静止的空间能量中游动着一些风一样的空间流,时快时慢,像水中的鱼一样自如游动。 忽然,左侧山壁上有块石头向下坠落,那奇怪的空间流像是看到了猎物般,瞬间追击而去,顷刻间就将那石头绞成了石头灰。 林问歌眸光一震,心中一想便抬手发出一道灵力,当她的灵力进入空中时,那空间流却视若不见,仍旧自顾自地做着无轨迹运动。 她脑中纳罕的同时扫向其他方向,发现那样的空间流还有很多,或大或小,如果打个比方,那这峡谷内的空中就像是一池塘水,而那些空间流则像是生活在其中的鱼,只是其中危险……却并非鱼可以比拟的。 “发现了什么?”林问从她的神情上看不出什么,只得出声问道。 第316章 些天赋吧 些天赋吧 林问歌目中灵光散去,转头看向均等着解惑的众人,似有所悟道:“我想……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可能又是因为她的血脉特殊,才不受影响吧? 众人眼巴巴地等着下文,却见那女子说完这句就再没开口的意思了,顿时郁闷不已,说话说一半什么的最讨厌了。 等大家好不容易歇了那抓心挠肺的好奇心,林问歌又走到淳于衍和钟离瑾那边,指着空中向他们道:“这里的空中遍布着很多空间裂缝,不过都不是很大的那种,相互间充斥一种好似静止的空间能量,还有一股股空间暗流在其中游动,你们突然受袭估计是那些空间暗流所致,脸上的伤口想必是坠落时经过那些空间裂缝割的。” 两人这才面露了然,原来所谓的空间禁制竟不是禁制,而是空间缝隙、空间能量与空间暗流相组合的结果? “我的灵力似乎不会引起空间暗流的反应,所以才能不受影响。” 林问歌的这句话引得阳晟眸光一闪,不由得想起了他刚被白绫缠住时感觉到的,如此说来,他感觉到的那突如其来的危险,就是空间暗流?而卷起他的白绫因为有她的力量,所以那危险就忽然消失了? 淳于衍和钟离瑾听到这里不禁对视一眼,眸中均露出深思之色。为何……她不受空间暗流的影响呢?所谓的灵力,是不是类似他们的真元力一样的东西? 而且,这峡谷空中的奥秘,她又为何能看得到?他们却不行? “娘,到了到了,我看到多伦大叔了!”宝妹眼睛亮晶晶地仰头看向上方。 众人闻言看去,只能从那些笼罩着的白雾中隐约看到上方一处有人影晃动,但却看不清楚其模样。 于是,大家不禁将惊奇的目光投向那个三头身的小女娃,他们这些大人尚且看不清楚,怎么这么大点儿的孩子却能看清上面的人是谁? 林问歌见淳于衍和钟离瑾也目露惊异,便忍不住笑道:“他们生来能看破一切虚幻,可能是老天厚爱,多得了些天赋吧!” 一旁青舒言和林问彼此一望,交换了个相互都懂的眼神,其实她这话还是说得简单了,龙凤胎和小穹一样,生来便有双神奇的眼睛,别说这些雾气,就是一些幻阵,在三兄妹眼中,都算不得什么。 白云穿过雾气缓缓停靠到已经重新又铺了木板的吊桥边,由上面看到他们而冲过来的佣兵接应,一个接一个回到了地面上,等真正和先前已经通过吊桥的同伴站到一处时,所有人才大大松了口气。 天色已近傍晚,西方洒来的余晖照到还未被收起的云团上,就见它跟着变换色彩,化作如天边一样的晚霞模样,看得所有人越加惊奇。 “林小姐,首领,现在天色也晚了,不如在此休息一夜再赶路吧。”一位铁塔般的中年佣兵出声建议,说完又补充道,“我们已经把附近探查过了,也洒了些防兽的药粉,想必没什么危险。” 琼斯见林问歌不反对,便点头允了:“安排大家扎营守夜,就按你说的办吧!” 于是,总人数多达两百多人的大部队就这么分散开扎营准备露宿了。 淳于衍和钟离瑾看到周围到处攒动的人头和满眼壮硕的糙汉子们,忍不住嘴角抽搐、眉角抽搐,投向林问歌的目光越发古怪了。 “兄弟们,一起来分尸了!”林问歌安顿好林问他们和一双儿女,瞅了眼或忙碌或歇息的佣兵们,忽然眼睛一转,振臂大呼道。 这下琼斯的嘴角也跟着抽搐了。 一部分佣兵疑惑地抬头看来,一部分则怀疑听错了,更有那么几个正好在喝水,还偏偏离她比较近,以至于将她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所以……他们华丽丽地喷了。 当然,也有一些比较奇葩的,比如…… 费卡罗大嗓门地反问:“林小姐,你招呼我们分谁的尸啊?” 结果又有人喷了。 大家头顶不停地冒黑线,这种像是杀人分尸的对话是肿么回事?他们真的不是闯入了杀人犯的领地吗? 费卡罗旁边一个大胡子哥们毫不犹豫地呼了他一巴掌,铜铃大的眼睛瞪了他一眼,成功将他给吓得缩回去了。 眼看林问歌笑着准备回答,一些拿着水囊的人连忙移开了些,生怕再给呛着或是喷了。 “不过是一头巨蟒,我要它的蟒皮和骨头,至于其他部分你们看着分了就是。”林问歌扬声解释了一句,往旁边的树木间找了个空旷点儿的地方,拂手间将那巨蟒的尸体拿了出来。 一看果真是头“巨蟒”,所有的佣兵们顿时眼睛放光,嗷嗷叫着摩拳擦掌,提着剑就冲了过来,热火朝天分起尸来。 这情景,连淳于衍都有些意动了,可看看旁边的钟离瑾,想到那颗已经被他收起来的内丹,便压下了那种冲动。 “你们不要吗?听说蛇肉炖来很补的,想来一头即将进阶的圣兽肉味道应该不赖,若是去的迟了,恐怕就抢不到了哎!”林问歌瞅了眼他们,好心提醒道。 淳于衍仔细看了她几眼,确定这话不是试探或者客气,便不再犹豫了:“既然林姑娘说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眼看钟离瑾不曾行动,神色间也不见丝毫贪婪犹豫,林问歌心中对他的好感又多了几分。她走到跟前坐下,扫了他周围一圈问:“怎么不见阳容蓉?你该不会把她给丢了吧?” 钟离瑾偏头看了她一眼,拔开刚取出的水囊喝了口水:“放到空间戒指里,衍的异能是冰系,将她冻起来也不容易腐坏。” 林问歌了然点头,复又道:“原来他也是异武双修?还是变异的冰系异能,真是没看出来。” 钟离瑾默然以对,并未接话,不是不愿说,而是他也不知该接什么,索性就沉默了。 “对了,我看你杀那三头蟒的时候,是以异能凝弓真元力为箭,能将异能和真元力结合使用得这般出色,我还真是头一回见。”林问歌冲他赞赏一笑,“你很厉害!” “多谢。”钟离瑾神色暖和了许多,他听得出来这是真心夸赞,自然心中欢喜,连带着表情也就不那么淡淡了。 林问歌暗中观察这许久,大略了解了这钟离瑾的性格品行。 这是个如风般的男子,出色的外表、出色的实力,在同龄人中必然都是个中翘楚,钟离家有此后代,想来那位修姨若是泉下有知,该深感欣慰了。 至于淳于衍……她转头看向远处凑在一大堆糙汉子中间分蟒尸的男子,有了周围人的对比,他显得异常瘦弱单薄,但她不会因此就小看他,君不见另一边同样很瘦很单薄的琼斯,就不是个简单角色吗? 所以,她还需要多多观察才能做出准确的定位。 这天后,他们启程继续向东南出发,往阳家属地前进。 阳家属地和阴家属地不同,穿过龙吟山谷所属的密林后,就已经属于阳家属地境内了,但阴家属地却不是如此,它和龙吟山谷间隔着大片的无人管区,若是打开地图一看,便能发现如今阳家属地的面积已明显大于阴家属地了。 一出密林,马车就能使用了,林问歌挥手间将收起来的马车取出来,继续套到抓来的那头独角兽身上,像林问、以宥兄妹就都被安排到马车上去了。 “林姑娘,我能否问一下,你的空间戒指到底有多大?”淳于衍看到这么大的马车凭空拿出来,终于没忍住问出了口。 这段日子在密林中行走,他只看到林问歌不停在凭空拿出各种各样的东西,实在是让他对她的空间戒指大小好奇到了极点。 正主儿倒是没啥大的反应,瑟莱雅却第一个警惕道:“干嘛?你想杀人夺宝?” 林问歌闷笑出声,钟离瑾也翘了翘唇角。 淳于衍翻了个白眼:“小妹妹,你被害妄想症吧?先不管我有没有贼胆贼心,就单说你家嫂子的实力,我就算真去杀人夺宝了,怕也是反被杀人夺宝的那个吧?” 瑟莱雅不屑地上下扫了他一眼:“反被杀人夺宝?就你这样……有宝可夺吗?” 淳于衍气得鼻子都歪了,捋了袖子就准备冲上去掐一架,这小丫头说话太可气了,他看起来是那么穷酸的人吗?好歹也是淳于家当代第一人,怎么可能没一两件宝贝傍身? “我的空间戒指也就两百来立方米吧,说来也该换个再大点的了。”林问歌悠悠回答他的问题,又有点不满地皱了下眉头。 “什么?”琼斯惊呼。 “什么?还再换个大点的?”淳于衍一阵头晕目眩,往旁边一瞧钟离瑾也难掩惊色,不禁看未知物种一样瞪着林问歌。 “姑娘又要炼制空间戒指了?”青舒言颇为感叹地开口,旋即又摇头一笑,“姑娘可缺什么材料?我这段日子倒是收集了一些,许是能帮点忙。” 林问歌含笑出声,并未完全拒绝:“我还未整理所需的材料,等找到个暂时能安顿的地方了,我便准备开炉炼制,届时若有所需,定不会跟青长老客气!” “姑娘尽管吩咐便是。”青舒言眸光温纯,很喜欢她这样亲昵的态度,这让他觉得即使离开了仙居谷,即使经历了这么多事,他们间的关系也依旧亲厚。 “林姑娘是炼器师?”钟离瑾听了半天,捕捉到了一个信息。 瑟莱雅当即跳出来炫耀:“那还用说?我嫂子可是最厉害的炼器师了,丹器山的左老知道不?他哥哥就是位炼器大师,可我嫂子的炼器之术比他厉害多了!” “是不是真的啊?”淳于衍不怎么相信,只因为林问歌看起来太年轻了,阳家属地虽然不乏年轻的炼器师,但炼器之术高超的,多半都在中年以上了,不过,有这段日子的相处为鉴,他倒没有像刚同行时直接否定,而是以一种“手下见真章”的态度道,“那等找到暂时安顿之地后倒要见识见识了。” “好了好了,有话边走边说吧!”坐在马车半天不见走的林问掀开帘子催促道,他还记着去找亲生女儿呢! 经他一说,众人才发现在此停留了久了点,当即整顿好继续出发。 一路上说说笑笑,倒也让赶路不那么无聊沉闷了,特别是琼斯向林问歌等人细说了麦捷科大陆的情况,这占据了他们大半的心神,连路边的风景都无心欣赏了。 “麦捷科大陆的面积没有你们天之大陆大,大概只有天之大陆的三分之一,而且大部分地方都是茂密的森林或者荒野,或者就是海域,适宜人类居住的地域很有限,不止如此,除了人类,麦捷科大陆还存在一些其他智慧物种,他们也分割了这些地域中的一部分。” “从东北向西南,麦捷科大陆被一座名叫旭日的大森林分为两半,西北那边建立了一个帝国,名叫多斯,而东南边也建了一个帝国,名叫卡菲拉。” 第317章 无法想象 无法想象 “卡菲拉帝国的东边是绿之森和绿之野,绿之森住着精灵一族,绿之野住着地精一族;多斯帝国的南边和旭日森林相接处有片广阔的海域,其中生活着人鱼,而与旭日森林相接的海域里则生活着海妖,那片海与你们天之大陆西边的海相连,你们好像称那里为‘星界海’?” “我们的家乡人多地少,种族有多,矛盾冲突也就很频繁,好在我们有神殿,在麦捷科大陆分布着十二主神殿和相应的分神殿,我们因此而有了信仰,信仰相同的人,便很少发生矛盾了。” “我来自卡菲拉帝国,因为我的祖国所处的地域物产丰富,又有爱好和平的精灵族和心灵手巧的地精族做邻居,相互间通过交流和贸易,流通了财富和物产,所以相比起多斯帝国来说,我们比较富饶强大。” “多斯帝国在旭日森林的那边,你们可能无法想象,那座旭日森林有多大,之所以叫它旭日森林,就是因为当森林这边的太阳升起时,那边才将将日落,这样巨大的森林,理所当然地有很多魔兽,其中强大的魔兽简直是人无法想象的。” “事实上多斯帝国也很可怜,他们想要越过旭日森林与我们进行贸易,就必须派实力强大的高手来,可他们的国家资源有限,根本无法培养出很多的高手,所以,他们才会越来越困顿,国力也慢慢下降了。” “似乎很多年前,多斯帝国有人想过从海面借道,但是……人鱼族倒是不怎么强大,很容易就被他们打败了,可当他们出现在海妖族的领地时,就全部葬身大海了,海妖一族实力都很强,且极为不喜欢人类。” 听到琼斯的叙述,大家都露出沉思之色。 瑟莱雅左右看看,忽然问道:“难道多斯帝国的人就没有想过从旭日森林上空飞过来?不是可以驯化或契约一些能够飞行的兽类吗?” 琼斯沉重地摇头:“不行的,从前有人试过,可当他才飞到旭日森林上空的范围,就被忽然击杀了,森林中的高阶魔兽认为这是在挑衅他们的地位和尊严,根本不会给辩解的机会。” 气氛顿时沉寂了。 林问歌瞅了眼有些吃惊的瑟莱雅,忽然问道:“琼斯,你可听过兰佩洛奇家族或者斯顿公爵?” 其他人纳闷地看向她,不明白她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唯有瑟莱雅心头一震,迅速低了头不吭声,心知这是在为她探听家族的消息。 “听过。”琼斯略感惊讶地点头,“林小姐怎么知道斯顿公爵?” “之前偶然听到的,有些好奇,正好问问你。”林问歌道。 “斯顿公爵是卡菲拉帝国的第一贵族,兰佩洛奇其实是卡菲拉帝国的皇族姓氏,他们家最初被授予爵位的那位公爵大人,是卡菲拉帝国一位皇帝的儿子。”琼斯也不曾多想,便坦然说起他知道的事。 “说起来,这一代的斯顿公爵和我家还有些姻亲关系,我的姑姑就嫁给了他的长子,可惜……出嫁一年多就病逝了,连同我那个可怜的小表妹也没能活下来。”琼斯语带沉痛和惋惜。 林问歌和瑟莱雅对视了一眼,不打算再问了,毕竟当年瑟莱雅是被丢弃的,现在连为何会丢了她都没弄清楚,不宜再向与斯顿公爵关系亲近的人询问了,免得招来那些丢弃瑟莱雅的人灭口,届时岂非防不胜防? “歌儿,你快给我看看,那清风城还有多远才能到啊?”林问捧着地图道,对那些麦捷科大陆的事毫无兴趣,他只想着那个与他发妻相似的女子什么时候才能找到。 “你们要去清风城?去哪里做什么?”淳于衍不解,特别是当林问歌就着林问捧的地图指出行进路线,并估算出大概的时间后。 “大小姐的爹爹要去寻人,之前在佣兵工会发了任务,有人反馈消息说,曾在清风城看到过相似的人。”清见正主儿忙活着没空回答,便充当了一次解惑人。 “寻人?”淳于衍了然,旋即又出了主意,“你们要寻什么人?说来听听,兴许我们见过呢?” 钟离瑾虽未出声,但眼神中也露出了些关切之色。 别人还未开口,林问第一个来了精神,当即手腕一翻,凭空拿出个晶石向内输入了一丝真元力,到天之大陆这几年,得益于远高于坤元大陆的灵气浓度,他这个不热衷于武学的人也在青舒言的丹药辅助下,勉强突破到了武帝,不过这一生大抵也就只能到此为止了。 晶石在真元力的作用下发出淡淡的光芒,并在上方投射出一道虚影。 “四姑娘?”淳于衍惊呼。 钟离瑾也一脸讶色。 “你们真的见过他?”林问歌颇感意外,同时也有些惊喜,有人认识,总比他们只凭一个影像去大海捞针好得多。 “你们认识她?快告诉我,在哪里能找到她?”林问手指僵硬地扯住淳于衍,紧紧盯着他问。 淳于衍和钟离瑾对视一眼,均不解地皱眉,似是有什么事想不通。 一旁的阳晟眼含了然,大概知道他们心中的纠结,想了想向林问道:“你要寻四姑娘,她是你的什么人?” “实不相瞒,她可能是我失散二十年的亲生女儿,其实我要找的不止她,还有与她一母所出的双胞胎哥哥,可惜……她的长相与我发妻极像,才能得到些许消息,她哥哥怕是不怎么相像,所以才更难找。”林问松开淳于衍,目露伤感和思念道。 “这不可能!”淳于衍当即反驳,他的表情严肃而认真,一口否决了他的猜测,“四姑娘是言长老的女儿,又怎么可能变成你的亲生女儿?” “言长老的女儿?”青舒言眉心紧皱,看起来事情还比较复杂,他们所要找的这个女子,居然不是孤儿或者养女之类的? 他们正在为这个问题苦思,却不曾注意到,一旁的清望着那晶石上投射出的虚影神色恍惚,很快又极力回想着什么。 “依我看,不如等见到真人了再说?”林问歌安抚地拍了拍难掩失望之色的林问,面向淳于衍他们征询道。 “如此也好。”钟离瑾点头赞同,继而补充道,“你们还是不要去清风城了,这时候四姑娘应该跟着言长老出发去龙城了,你们若去清风城怕是要扑个空。” “是啊,我们去龙吟山谷前整个阳家属地就在筹备乾宫盛典,算算时间,现在离开始也不过将将一月有余,言长老身份贵重,必然要前去龙城的,说不定现在早就在龙城了呢!”阳晟也道。 “乾宫盛典?是干什么的?”瑟莱雅问道。 淳于衍见她这副好奇宝宝的模样,没好气地解释:“乾宫盛典是阳家子孙才能参加的盛会,以武学、炼器、炼丹、阵法、异能五类比试为内容的综合性比试大会,旨在选出阳家最出色的人,从而进入乾宫充当神侍,学习更高深的武学、甚至能得到乾宫的各位长老甚至是宫主赏识。” “大小姐来阳家属地,莫不是为了乾宫盛典?”二十三号看似猜测,实则已经确定了。 “嗯。”林问歌瞟了他一眼,点头承认了,“我接到消息说五年一次的乾宫盛典即将举行,所以才特地赶来的。” “林小姐想要参加这样的比试?”琼斯道。 “别逗了,你以为乾宫盛典是想参加就能参加的?”淳于衍满面嘲讽,“连我和瑾都没资格参加,就你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外人?” “这是怎么回事?”青舒言反问。 钟离瑾见淳于衍无意开口,便解释道:“你们有所不知,乾宫盛典是专为阳家子孙准备的晋升平台,有点类似那种家族考核,虽然初赛时外姓人可以参加,但到复赛时,外姓人就会被许以他利排除在外,所以,真正精彩的决赛上往往都是阳家人,且与嫡支相近的为多。” “话虽如此,不过能闯到决赛的,也都是实力强劲的佼佼者,绝不是给些好处就能混进去的。”阳晟见众人有种“怎么这么不公平”的神色,便多加了这么一句。 “听起来倒是和地皇谷比武有异曲同工之处,就是比的内容多了些。”清想起不久前经历过的地皇谷比武,不禁暗中看了眼林问歌,这位可是将人家这一次的地皇谷比武破坏了个彻底,也不知有多少妄图借此达到一些目的的人要恨死她了。 “根本没法比好不好?”淳于衍又复活了,颇为不屑道,“前不久地皇谷十年一次的比武不就开始了吗?听说比武大会变成家族丑闻了,连比武的场地都被天雷劈了个过来过去,估计是造孽太多,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衍,不要乱说!”钟离瑾示意他闭嘴。 “本来就是嘛,同样挂着神之后裔的名头,他地皇阴家比阳家还要传承久远呢,偏偏被自家后辈打上门被迫中断十年一次的比武大会,不止家族子弟被人打了个落花流水,连家主都被打趴在地,听说那个闹事的还是家主嫡嫡亲的孙子,这得做人多失败,才能让自家孙子狠揍自个儿?”淳于衍对阴家当代报以明显的鄙视。 林问歌在旁听着,唯有目睹了真相的清和二十三号看到,她唇边的是愉悦的弧度,这种偷着乐的行为……真是太邪恶了! “阴家毕竟传承了几万年,不是那么轻易能被击垮的!”钟离瑾微微一叹,说来这事他也是震惊的,可惜……阳家和阴家一个在天之大陆这头,一个在那头,消息传递太慢了,不然还能知道那个闹场子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们和阴家那一伙到底关系疏远,即使是宫主怕也不便命人潜入地皇谷探听消息,不过,应该有人用水晶记录下了事后地皇宫前的场景,若不然这消息能传到我们耳朵里?”淳于衍到底与他做了二十多年的朋友,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你就知足吧,比起十多年前,如今阳家属地的消息传递已经快了很多倍了,这还要得益于那些传送阵的设置呢!” “传送阵?”林问歌神经一绷,这对于她来说可是个敏感词汇。 钟离瑾和淳于衍纳闷地看她,不解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林姑娘不知道?”阳晟也有些纳闷,“阳家属地和异域人交流频繁,却因龙吟山谷阻挡多有不便,因此十几年前由宫主和异域人协商,在他们的一些城市和我们的一些城市中设立了传送阵,以便来往迅速快捷。” “既然有传送阵,那我们为何还要穿过龙吟山谷跑这么远?”费卡罗插嘴找存在感了。 “阳家属地也有传送阵?还和无人管区相连了?”青舒言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林问歌,“我们的确知道有些城市有传送阵,却不知和阳家属地有相连的一事。” 林问歌略感郁闷地看向琼斯。 琼斯一耸肩:“我们出任务很少用到传送阵,而且传送阵的使用费用很贵,还需自付传送阵启动所需的晶石做能量,你知道的,佣兵手里并没有那么多的晶石用在这个上面。” “歌儿,这事也不奇怪,我们这伙人多半对阳家属地都不了解,不知道这个实属正常。”林问宽慰道。 第318章 神圣的地方 神圣的地方 一行人这么说说走走,很快就抵达了阳家属地靠近龙吟山谷的第一座城镇---固城。听阳晟解释,这名字来源于“固若金汤”之意,这里也曾受兽潮侵袭,建成之初便取了这个名字。 “从固城往东走上几百里,就是晟叔家所在的举贤城了。”钟离瑾指了指方向道。 众人面露了然,他们之前已经知道,阳家属地和阴家属地一样也分内外城,外城同样是十座,以阳家十大守护家族的守护兽命名,内城八座,清风城就是内城之一,而在八座内城包围的中心处就是阳家大本营龙城所在了。 龙城内除了阳家本家,还有乾宫,那才是整个阳家属地权力最大、最神圣的地方。 众人先入固城安顿,却遭遇了住宿危机,实在是……琼斯他们的佣兵人数太多了,两百多号人,再加上林问歌他们十几人,即使分批投宿也无法全部住下,着实有些令人尴尬。 “林姑娘,此行护送本就是为了报答你的扶助之恩,既然已经抵达阳家属地,我们也不便再跟随,不如就此道别吧!”琼斯看了看大家,忽然笑着开口。 “要分开了?”林问歌蹙眉,对此有点意外,起初虽然不愿他们同行,但到底也相处了一路,多少有了些交情。 “你们要原路返回流光城?”清略显担忧道,“来时龙吟山谷就过得颇为惊险,你们再回去……” “不是说有传送阵吗?搭传送阵走不就行了?”青舒言也觉得原路返回太过危险。 “多谢各位好意,我其实……不打算回去了!”琼斯也不隐瞒,简单说出了他的打算,“神域到底太混乱,既然阳家属地对我们接纳度较高,我想带着大家先留下来看看,若能发展自然好,若不能再想回去的事。” 林问歌眉心稍蹙,没有作声。看在众人眼中,只觉得她是因为眼下的分别,却无人知道,她想的压根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 比起阴家的固步自封,将异域人完全排斥在外,阳家这种与异域人友好交流并接纳他们到己方发展的现状,显然要高明一些。 本质上来说,她并不反对两块大陆彼此交流融合,但她担心的是,阳家会不会和异域人太亲近,反沦为对方侵蚀天之大陆的踏板了? 她只是进了一个小小的固城而已,就发现这里的建筑已经具有了异域化的特征,这里的异域人……真的是太多了。 怀着这种忧虑,众人勉强在固城歇了一夜,琼斯带着佣兵们在城中的空地上扎营,这种事佣兵们早就习惯了,也不存在什么抱怨或者不满。 第二日,琼斯和他的枫叶佣兵团便与林问歌等人分道扬镳走了另一条路,他们先要去最近的、有佣兵工会分会的地方去看看,这将是他们能否在此立足的第一步。 没了佣兵的大部队,他们再出发时人数就少了很多,又在固城买了马,赶路速度便快了很多,林问歌也将拉车的独角兽换成了马匹,免得太显眼了引人注意。 几百里的路程,他们走了一天半,速度不怎么快,路上也就有宽裕的时间休息,主要是为了照顾两个小孩子的情况,不然他们一天便能抵达举贤城了。 在抵达阳家属地的第三天下午,他们终于站到了阳晟的家门口。 林问歌等人抬头一看,就见一座朴素雅致的宅子坐落在眼前,这条僻静的巷子里仅有一两户人家,而阳晟家就是其中之一。 “阳兄这宅子建的妙啊,看得我都想有一座了。”林问回想起曾经在坤元大陆的丞相府,倒更喜欢这样幽静的地方。 “是吗?”阳晟的笑意有些淡,很快又好客道,“若是喜欢,那就多住些日子吧!” 等他率先进去后,林问歌等人才纷纷看向钟离瑾和淳于衍,至于那阳容语,被大家有志一同地给忽视了。 淳于衍面露苦涩,不知想到了什么,显得有些伤感。 钟离瑾轻轻一叹:“晟叔与妻子感情很深,他们共生有两个女儿,长女很多年前失踪了,次女……几年前奉命外出办事的时候不幸受了重伤,当时我和衍紧赶慢赶送容漪姐回来,却没能求来灵丹相救,所以就……” “这宅子里有晟叔最幸福的过去,却也有最痛苦的回忆,他常年在外奔波,想来也是不愿睹物伤情吧!”淳于衍抬脚宅,感叹非常地说了这么一句。 听钟离瑾叫“容漪姐”,想来阳晟的次女是叫阳容漪了,碍于阳晟伤心处,众人倒未曾追问什么,只默默跟着进门,任由主人家安顿他们住下。 阳晟家的确设计精巧雅致,亭台楼阁间自成画意,风吹过檐角的铜铃也像是在奏乐般动听,林问歌等人一进来就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了很多,眼中俱是欣赏之色。 宅子里的仆人并不多,看年纪都偏大了,想来都是伺候多年的,若不然也不可能在阳晟经常外出的情况下,把宅子打理得这么好。 阳晟进了家门就不见了,反倒是钟离瑾和淳于衍代为吩咐仆人领着林问歌等人到客房休息,不过,他们二人与阳晟关系亲近,如此倒也不显得越俎代庖。 “请见谅,晟叔怕是和妻女叙话了,他每次回来总要如此的。”钟离瑾解释了一句。 众人当然不会觉得主人家失礼,毕竟人家情况特殊啊! 淳于衍还和众人说了一下举贤城各个方位大概有些什么店铺,以便他们外出采买所需时不至于摸不着头脑,甚至特意告诉他们,晚上还有夜市,如果他们不累的话还可去逛逛。 这消息引得瑟莱雅精神一振,转头看林问歌没有外出的意思,便跑去找阴画兮兄妹了。虽然这一路上因为林问歌的存在,他们兄妹总是在尽力降低自身的存在感,但到底在星界城相处了几个月,关系还是较为亲近的。 林问年纪大了,需要休息,青舒言见他不出去,没人做伴逛夜市甚为无趣,便也歇了心思打算休息。 清和二十三号注重实力提升,如今有了安定的环境,除了打坐还能干什么? 最后,倒是淳于衍被瑟莱雅三人拉出去尽地主之谊去了,钟离瑾则同样留在了宅子里。 离子夜还有一个多时辰的时候,瑟莱雅他们终于从外面回来了,可有些不同的是,他们还带回来了一个人,且这一进门就吵醒了一宅子的人。 “安姐姐?这是怎么回事?”林问歌安抚两个被惊醒的小家伙后踏出房门,正好看到所有人簇拥着瑟莱雅、阴画兮兄妹,扶着一个明显被虐打了的女子走到门前。 瑟莱雅气愤不已:“嫂子,是安姐姐家的人,我们遇到她的时候,就见一大伙人拿着棍棒之类的东西追着打她,要不是我及时认出她,恐怕又要被抓回去了。” “先进来再说!”林问歌让开房门,让他们将人扶进她的房间。 一进屋有了烛光,众人才看清安姑娘的情况,只见她浑身没一块好肉,脸也肿得老高,走路时很蹒跚,想来要不是瑟莱雅扶着她,早就跌到地上了。 “嘶,这什么人下的手,真是够黑心的!”淳于衍看着都觉得浑身疼。 阴棋烟在屋里寻了软垫放到椅子上,扫过床上探出小脑袋的两个孩子时眸光一顿,继而又快速帮着瑟莱雅将安姑娘小心翼翼放到椅子上。 就这安姑娘都痛得出了一身汗,所有人看得心疼不已,对那些向一个女子下此重手的人也恼怒不已。 “安姐姐,纪婶婶他们不是和你一起的吗?怎么就只有你一个?还让你沦落至此?”林问歌轻声缓语询问,同时小心握住了她遍布淤青、干瘦如柴的手。 空中的木元素迅速凝聚到林问歌掌心,发出淡淡的绿色光芒顺着安姑娘的掌心进入她体内,看到这一幕的钟离瑾和淳于衍均意外地定住了视线。 那不是木元素吗?她一个水系异能者怎么能操纵木元素给人疗伤呢? 钟离瑾想到林问歌在龙吟山谷谷底说过的话,不,她说过她不是水系异能者。 木元素在林问歌手中变成了木灵力,蕴含有强大生命力和治疗功效的木灵力顺着安姑娘的经脉游走循环,第一时间减轻了她的疼痛感,也让她能够连贯地说话了。 “他们先陪我去了水家,谁知我未婚夫君早在二十年前就重伤不治去世了,水家将他临死前写的退婚书连同订婚信物还给了我,我想祭拜他都未得允许。” 安姐姐的夫君居然早就死了?若他本就在水家,那当初她又为何会出去寻找,还找到了坤元大陆? 得知安姑娘为何流落到坤元大陆的林问、青舒言双双不解地拧起了眉头。 “祭拜不得我只好往家中看看,亦寒他们还要带君沐去寻傅叔叔,我便让他们将我留在了安家,哪里知道……”安姑娘神色黯然伤心,“毕竟分别了二十年,现在当家的已成了我的兄长,嫂子嫌我白吃白住,就出主意要将我许了人家,我不愿意,他们便将我关了起来。” 安姑娘虽未垂泪,但这番遭遇却听得众人眼中泛酸,这般家人当真连外人都不如了。 “安家也算是个不小的家族,居然做出这等逼女嫁人之事,他们难道不知这阳家属地内皆是女子为尊吗?”阳晟看着遍体鳞伤的安姑娘,又见这姑娘被打成这样也神色坚毅,眼神极为清正,便知她心性极好,绝非胡言乱语或装柔弱的女子。 “晟叔糊涂了?女子为尊,尊贵的也只是阳家的女子,似安家这样的寻常家族,可不是这样的!”淳于衍撇嘴,他没说出口的是,便是再以女子为尊,说白了看得也是实力,若实力不强,又怎能维护理所应当的地位? “安姐姐,你不是阵法师吗?难道不能布个阵法收拾他们?”瑟莱雅问道。 阵法师? 钟离瑾、淳于衍和阳晟的表情又变了变,他们三人齐齐看向坐在那里任林问歌握着手的女子,上看下看也没看出她哪点儿像是个阵法师。 安姑娘一叹,抽的肺部一阵疼痛,她勉强忍了才没有剧烈咳嗽出来,只是头上又冒了一层冷汗,而体内循环的木灵力更是第一时间到了她肺部,帮她修复起那里的暗伤。 “说来惭愧。”她缓了缓神,才能连贯出口,“我刚到安家时兄嫂很热情,随身带的阵图便都放下了,若不是问歌曾给过一枚空间戒指,怕是一些重要的东西都要被他们拿去了。” “后来被关起来后,也用过一些云冀和霏霏给的毒,但往往没逃出去就被抓回来毒打一顿,这次逃出来,是用了我身上最后暗藏的那点毒药了,若是还没成功……” 听到这里,瑟莱雅万分感激仍在地皇谷的阴云冀和宁霏霏,要不是他们给的毒药,只怕安姐姐连逃出来被她所救都没机会呢! “问歌,我有重要的东西要给你!”安姑娘忽然反握住林问歌的手郑重道。 其他人相互看看,阳晟第一个开口:“既然如此,那安姑娘就先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若是有需要的药材,只管开口,我家中还藏有一些。” 第319章 隔音结界 隔音结界 “歌儿,那你今晚就和小安一块住吧,我把以宥和宝妹抱到我房里去睡。”林问说着走向床榻那边,将两个竖着耳朵偷听的小家伙包在软被里抱起来。 “娘,明天见!”两个小家伙伸出小爪子,冲林问歌挥了挥,乖乖跟着外公走了。 青舒言紧随其后,帮着抱了一个,减轻一下林问的负担。 其他人见此也纷纷告辞,一个接一个回房去睡了。 等屋子里面没人了,林问歌用空出的左手一扬,门便关上了,她又弹指设了个隔音结界,这才看向安姑娘。 因木灵力的作用,脸上的青肿已消了些的女子谨慎地拿出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小包袱,伸手用力一捏,一个白色光阵凭空出现并碎裂,她才伸手打开那包袱。 林问歌一挑眉,这竟是个小型的隔绝阵法,她对里面的东西倒真的好奇起来。 包袱包的很严实,层层叠叠裹了好几层,等海碗大的包袱完全解开后,里面其实只有两样不大的东西,一块金灿灿的令牌,一块质地温润的玉璧。 安姑娘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玉璧是我的订婚信物,这令牌是他连同信物一起退给我的,当时是在一个装了珠宝的匣子夹层里,珠宝被兄嫂拿走了,我无意中发现夹层才知道有块家主令。” “问歌你不是说有人能感觉到家主令的气息吗?我怕没等我给你,就被别人发现抢走了,所以才布了个隔绝阵法,所幸……勉强有用。” 林问歌伸手拿起那块家主令,翻到背面一看,浮雕着一头栩栩如生、形状似雁的鸟,这是水家的守护兽蓝凫。突然,她目光一凝,手中一用力,家主令上就有一层真元力化出的屏障碎了。 安姑娘惊讶地盯着家主令,不禁将疑问的目光投向旁边的女子,显然不曾发现这块家主令上还有这样的东西。 林问歌有些赞赏意味地解释:“是层真元力封锁,你的未婚夫想的很周到,若单凭你的那个隔绝阵法,怕是早就被寻找它的人发现了。” “是……君夜?”安姑娘抖着唇出声,眼中颤动着浮现出雾气。 他们却不知,就在那层真元力封锁破碎的刹那,阳家属地内城之一的蓝凫城中,有人猝然睁眼弹起,熠熠生辉的眸子定定看向举贤城的方向。 “他的名字叫水君夜?”林问歌默默记下这个名字,左手一晃,将家主令收到了黑石空间里,以便隔绝其他人的探查。她伸手轻按安姑娘的肩,“他一定很爱你,也很信任你,这才将家主令托付于你,还以真元力封锁家主令,以期家主令在你手中时不会引来麻烦。” 安姑娘肩膀颤动,狠狠闭上眼睛呜咽出声,眼泪大颗大颗地顺着脸颊砸落,她伏在林问歌肩头哭得不能自已。之前被兄嫂那般对待时,被他们关起来时,被一次次抓回来毒打时,她都未曾流过泪,但现在……她哭得犹如一个迷路的孩子,那么不知所措,那么柔弱无助。 当初她得知他失踪的第一时间,就离家出门去找他,甚至追着隐约的线索一路找到了星界森林,还为此流落到了坤元大陆,但她始终未曾放弃希望。 在坤元大陆没找到,她便想法设防寻找回来的方法,准备到天之大陆了继续寻找,哪里知道……哪里知道那个人早在二十年前就死了? 她甚至都未来得及见他最后一面,未来得及嫁给他成为他的妻子,那个人离开时该是多么的难过遗憾?她怎么对得起他这般的信任和爱? 林问歌任由她痛哭不止,只是伸手像拍以宥那样轻拍她的背,缓缓叹道:“哭吧,把委屈都哭出来,把遗憾都哭出来,哭过了就擦干眼泪好好活着,那个人……君夜一定不愿你生活在过去里!” 安姑娘不再压抑着哭,哪怕把嗓子哭哑了,她都不在乎。 林问歌默默将目光投向窗外,夜色沉沉中她的眸光沉寂晦暗,二十年前的变故,酿成了多少悲剧?阳家……你该拿什么来偿还? 第二日,当大家再看到安姑娘的时候,就见她脸上的伤已全部好了,行动间也没有什么问题,让人根本无法相信昨夜那个伤痕累累的女子就是她。 安姑娘的长相不是那种极其惊艳的,也不像林问歌那般清丽绝伦,而是一种令人耐看的美,越看越觉得她温柔贤善。 “小安,伤势都好了?”林问关切道。 安姑娘不好意思地抿唇一笑:“还没有,不过问歌给了内服的丹药和外敷的药膏,想来过个几日就没事了。” 青舒言等人都是深知林问歌那儿的药很有奇效,听此便彻底放下了心。 瑟莱雅给安姑娘拉开了椅子,又将一碗粥和装了几种小点心的碟子放到她面前:“安姐姐,你受了伤一定要吃点好的,这粥和点心都很好,也能养护脾胃,你尝尝看?” 淳于衍将伸在半空中的手忿忿放下,那碗粥本来是给他的,但念在安姑娘是伤患,又是新结识的,他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计较了吧! “大家吃过早膳,我们就出发吧!”林问歌落座后先说了这么一句。 众人皆愣,青舒言略有所感:“姑娘,可是出了何事?” “嗯,我怕有人很快会找上门来。”林问歌没有细说,水家家主令的事,她还不打算说出来。 “安家?”阳晟不屑道,“林姑娘放心,我到底是阳家子孙,在这城中还没有谁敢闹到我门上来。” 钟离瑾和淳于衍赞同地点头,在龙城就不说了,若是在别的城镇,只要姓阳,无论是谁都会礼让三分,这就是神之后裔阳家的特权。 “不是,区区一个安家我还没放在眼里,我说的是别人。”林问歌摇头,继而端起粥来品用,倒是不再继续说了。 “如此也好,早日赶路,也能早日找到那个言长老。”林问想到四姑娘,对赶路就没异议了。 众人就在你猜我猜的气氛中度过了早餐时光,之后打整行装,跨上马匹继续赶路去了。鉴于安姑娘的伤势还未痊愈,她便和林问、以宥兄妹一起坐了马车,林问歌则改为骑马了。 却不料他们半路上又出了一事,害的大家不得不暂缓行程。 “说,你把她抱到哪去了?”林问歌手握九曲玲珑剑,脸色狰狞、眼神冷酷地指着阴棋烟。 钟离瑾、淳于衍和阳晟则默不作声地看着这一幕,眼中均带着浓浓的疑惑,他们不是同伴吗?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这是他们没赶得及找到城镇露宿荒野的第二天早晨,一睁眼林问歌就发现宝妹不见了,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神色狠狠一变就拿剑指向了阴棋烟。 青舒言满脸纠结地撇过了头,他早知道这兄妹俩还没放下心中的仇恨,这段日子也时时防备着,没想到还是出了这样的事。 林问焦急担忧,痛恨地瞪着阴棋烟,将惊慌失措、小脸苍白的以宥抱得越加紧了。 “你倒是说啊,棋烟,宝妹还那么小,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你到底把她抱到哪儿去了?”瑟莱雅急的跳脚,她也恨不得一脚将这对兄妹踹飞,这种事情是能做的吗?就算要报仇,他们干嘛要拿小孩子开刀? 阴棋烟昂着脖子冷笑:“林问歌你也有今日,我要不是手下留情,你现在看到的就该是她的尸体,怎么样,至亲之人出事后的滋味不错吧?你们当初可是让我尝了不止一次呢!” 林问歌浑身的气势大涨,十成的灵压凭空涌出,她杀气腾腾地看了眼阴棋烟,一转头对上了阴画兮的眼睛,目中灵光一闪逼问:“说,你妹妹将我女儿抱到哪里了?” “你对我哥做了什么?快放开他!”阴棋烟见阴画兮浑身僵住不动,眼神也变得呆滞,当即疯了一样大喊,要不是脖子上指着剑,早就冲上去撕扯林问歌了。 “抱……到那边的……的林子里,妹妹说……凶兽会吃掉……”阴画兮又慢又频频停顿道。 林问歌眼中的灵光淡去,阴画兮立即昏厥在地,她收起剑冷冷一笑:“想报仇?可以,来找本姑娘啊,拿一个三岁孩子做文章,你无耻不无耻?你最好祈祷我女儿平安无恙,否则……你就等着你哥哥变成白痴吧!” 话音未落,她已消失在原地了,那逼人窒息的灵压也随着她的消失凭空不见。 “她她……她是真的原地消失了?”淳于衍惊骇不已,他环顾四野,忽然看到几丈外的地方的一道人影一闪而逝,依稀就是林问歌本人。 钟离瑾和阳晟也是震惊不已,他们再一次感受到了龙吟山谷里感受到的那种强大没顶的势压,这般近距离地深刻认识到林问歌的实力到了什么程度。 最为不可思议的是,他们忽然发现林问歌刚才离开时用的竟然是瞬移,这不是空间异能者才能有的能力吗? “瑾,她刚刚逼问那小子时用的法子你看到了吗?”淳于衍神色凝重,很快已平复了脸上的惊骇之色,只是心脏仍在大受刺激地狂跳。 “摄魂之术。”钟离瑾亦语气凝重。 水系异能、木系异能、摄魂之术,还有适才的空间瞬移,他们从未见过这几种能力集于一人身上,这林问歌到底是什么来历?世上当真有多系异能的怪胎吗? “先扎营等等吧,兴许姑娘能将宝妹带回来?”青舒言愧疚地看了眼紧张地抱紧以宥的林问,连跟他搭话都不敢了。 宝贝孙女失踪,还是被他的外甥女给故意弄丢的,他虽然没有孙子孙女,也知道这事绝对不容人原谅,又有什么脸继续凑上去呢? “问歌那么厉害,宝妹一定能找到的,林叔别太担心了。”安姑娘叹息一声安慰道。 林问僵硬地点点头,没有说一个字。 阴棋烟紧张兮兮地扶起阴画兮,这才后怕地发抖,她是知道林问歌的能耐的,这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她真的怕他会变成白痴,失了女儿的林问歌万一发狂的话…… 瑟莱雅焦躁地一屁股坐下,双手挥动着默念一句又一句的咒语,淳于衍胆战心惊地看着在她手间跳动变幻的水球、火球、土盾、风刃、木刺,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钟离瑾和阳晟也满心惊骇,这个金发蓝眼的丫头一直背着把剑,他们还以为她是个修炼斗气的剑士呢,没想到……这丫头居然是多系魔法师?所能操控的元素中多半还是具有攻击力的那种? 他们今天一大早居然看到了两个大变态,这特么是要人命的节奏啊! 林问歌用空间异能瞬移直奔阴画兮所说的那片林子,同时将神识探出扫向所能达到的最大范围,寻找着宝妹的身影。 她却不知,就在她的神识即将扫到的前方,一个刚刚将地上昏迷的小女孩抱起来、眸露恍惚之色的面具男忽然转头看着她来的方向,眉心一蹙微微冷哼一声,身形一动便凭空消失了,这竟也是个具有空间异能之人。 第320章 空间异能 空间异能 林问歌赶到时,只看到宝妹躺过的痕迹,细心的她很快就发现这里曾出现过一个男人,且又凭空消失了,这说明对方要么轻功卓绝要么就具有空间异能,她又排查了一遍周围,将她能够凌空纵跃的最大范围内查看了一遍,也没发现其他的脚印,便知此人绝对是具有空间异能之辈。 多方寻找无果,她的神识又不曾捕捉到这一带有其他人,且宝妹的气息因空间变换的原因消失了,她连点线索都找不到,更别说循迹找人了! 最终,她只得愤怒不甘地回去。 而在此十几里之外,空中一阵扭曲后毫无先兆地出现一个蒙面男子,他的脸被大半张铜质面具蒙住了,只露出左边的一半脸颊,但只此小半张脸,也足以让人描摹出他的脸部轮廓,这理应是个俊美非常的男人。 “父亲,这是……”不知藏匿在何处的一个女子忽然闪身出现,她年约二十出头,相貌眉目均带着如水般的温柔,似有种书香之气从骨子里透出,不过,看看她手里握着的长剑和那一身内敛着也如剑般锋利的气息,却又让人知道,绝不能因表象就觉得她真的温柔无害。 男人冷哼出声,眼波流转间透出几分独特的风情,仔细一看才发现,他竟然长着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当然,他的眼神和气势却绝非如此。他的气息凝实绵长,看似如潭水般平静,实在内里充满着一股强势到蛮横的霸气,让人一眼就知道这男人是个狠角色! “那帮子小人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连这么大点儿的孩子都不放过,真不知道这孩子的爹娘是怎么做人父母的,连个孩子都保护不好,真是没用!”男人出口不留情,抱着怀中孩子的姿势驾轻就熟不说,还充满着怜爱。 女子默不作声地看向男人怀里的小女孩,发现这孩子长得极其漂亮,说是粉雕玉琢都未能描述完全,眉目如画、肤色莹透,睫毛纤长微卷,可爱得让人下意识就想倾尽一切疼宠爱护。 “父亲,当初你捡了我是否也是这般情景?”女子面无表情地问,她似是习惯了没有表情,这般神态竟半点不让人觉得违和。 男子身形一僵,旋即眼珠一转道:“哎哟,都多少年的事了,爹爹我怎么能记得清?反正你都长这么大了,还纠结这个干什么?” 女子白了他一眼,拿着宝剑走到一边休息了,一副“懒得搭理”的模样。 男子见她这态度,差点气得跳脚,不停嘟囔着“不孝”“冷冰冰”之类的内容,但看起来却又没真的恼了。 “娘,我要嘘嘘!”他怀里的小娃忽然闭着眼睛开口。 男子听到这软软糯糯的声音,心顿时软得一塌糊涂,他熟练地抱着孩子到一边的树下帮着她解决生理问题,望着小娃儿头顶的发旋,无人能看到他眼底涌出的沉痛和微薄到小心翼翼的希冀。 老天,希望我的女儿当年也能被人这般施以援手,哪怕生活艰苦,只要能平安长大就好,即使……我父女终生不能相遇相认! 片刻后,宝妹终于彻底清醒了,她用白嫩小手揉了揉眼睛,这才发现自己被一个陌生人抱在怀里,小丫头登时眼睛大睁,本来就漂亮的大眼光彩璀璨,耀眼地如同天空中最亮的星星。 “坏人,打坏人!”宝妹高声一叫,小身子一个翻转落地,小手一动,几道锋利的刃光便直击男人。 那边的女子悚然惊奇,拔出剑就跃了过来,男人的反应也不慢,身体向后一倒,避开了那几道刃光,没等他反应过来,又有几道刃光破空而来,他因距离太近,身体又颇为高大,只得很狼狈地向旁边一滚,才躲开这后来的刃光。 “父亲,没事吧?”女子赶到时,只来得及扶起男子,同时目光惊异地看向因攻击落空而气呼呼鼓着小脸如小兽般警惕着他们的小女孩。 这孩子看起来也就三四岁吧,居然有如此能耐?这是哪里来的小变态? 而比起她来,男人的反应则是惊疑不定,他眸光闪烁不定地瞅着眼前的小娃娃,乖乖,这孩子用的居然是空间刃?虽然很细小,若非他距离太近又毫无防备,根本不会如此狼狈,但他一个空间异能者,绝不会认错那种空间波动,这就是空间刃无疑。 “四儿,这小孩用的居然是空间刃!”男人语气肯定而饱含惊讶道。 女子猝然转头盯着他,似乎怀疑是幻听了。 “坏人,我告诉你们,我才不会让你们抓我来威胁我娘亲!”宝妹小手放在身侧,随时准备着继续发空间刃。 男人和女子双双一愣,都没想到这么大点儿的孩子竟然口齿如此清晰,思维也全然不似寻常三四岁孩子那般稚嫩。 “小娃儿,我们不是坏人,是看到你一个人躺在林子里,怕有野兽会来叼走你,所以才将你抱过来的。”男人不顾一身尘土草屑地蹲下身,努力让语气变得慈爱和善道。 宝妹定定看了他几秒,始终直直盯着他的眼睛,好半天才将信将疑地放下手,歪歪脑袋沉吟道:“好吧,姑且相信你不是大坏人好了!” 三头身的小人儿却做出大人般的神态,怎么看怎么忍俊不禁,特别是……因她之间突然翻身落地之故,裤子都没完全系好,此时歪歪斜斜、要掉不掉,看起来真心很有趣啊! 男人嘴角一抽,先是忍住了笑,继而觉得这么漂亮的女娃儿看起来不怎么好哄骗,怎么他才说了一句就信了,未免有些太容易被人拐走,同时又有些庆幸到底是个孩子,不然他要费多少唇舌才能不被她继续攻击? 他心中的纠结表现在那露出的眼睛里,女子看得摇头,收起剑望向小娃儿,语气正正经经问:“你叫什么名字?你爹娘呢?” 宝妹想到平日里云起和林问歌的交代,眼珠子一转答了:“我叫宝妹,爹爹叫云起,娘亲叫林问歌,我还有大哥和二哥,也不知道他们现在都在哪里!” 看到小孩神色黯淡,似有大哭的架势,男人立刻心疼了,连忙哄道:“别怕别怕,爷爷会保护你的,也会帮你寻找爹娘,暂时先跟着爷爷好不好?” “我奶奶有夫君的!”宝妹认真地纠正。 男人当即被噎住了,他是听懂了小孩的意思,这是在说他不是她爷爷啊! 女子瞥了男人一眼,仿佛在说他自作自受,抱着剑又回她之前待着的地方去了。 “你叫什么名字?这里是哪儿?”这次换宝妹问了,她仰着小脑袋直勾勾盯着男人,等着他的回答。 “我……你可以叫我言爷爷,凭我五十多岁的年纪,当你的爷爷应该绰绰有余了。”男人想到自己的儿女,眼中不禁划过悲痛之色,若是他的儿女们平安长大,恐怕他早就有孙子孙女了吧? 宝妹仔细瞅了瞅他露出来的小半张脸,不怎么相信地反驳:“你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个老人家啊,比我外公小了不知多少岁,怎么让我叫你爷爷呢?” 男人的心瞬间被治愈了,有点自得地摸了摸下巴,而后又觉得不太符合爷爷的身份,当即清了清嗓子端正态度道:“爷爷的武功练得好,所以看起来就年轻了很多,这没什么!” “哦。”宝妹想到身边的叔叔阿姨伯伯们也总说她娘亲不怎么老,便认同了这个说法,虽然还是有点不太愿意,但小穹和她说过审时度势、无论何时要保护自己的话,便叫了一声,“言爷爷好,多谢言爷爷救了宝妹!” “哎,乖了乖了!”男人高兴了,似乎这声称呼让他满足都能手舞足蹈了。 “宝妹啊,你能不能告诉言爷爷,刚刚你拿来打言爷爷的是什么?你怎么会那个的?还有还有,你是不是学过武功啊?就是飞来飞去的那种?” 那边听到这话的女子干脆闭上了眼睛,简直不忍再看了。 宝妹有点小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小下巴一抬颇为自豪道:“那是天生的,我娘说是异能,不过不许我告诉任何人那是什么异能。至于武功……当然学过,还是我大哥教的呢,我大哥是个天才中的天才,别人都说我大哥是个小变态!” 小变态? 男人嘴角抽搐,这得资质好到什么程度,才能让人这么叫?不过,他倒不会不相信,毕竟这小丫头表现出来的资质就极好,想必他的哥哥也差不到哪里去! “好饿,言爷爷,有没有好吃的啊?”宝妹摸摸空空如也的肚子,颇为渴望地仰头看着对方。 男人翻手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个馒头,连同挂在腰间的水囊一并递给小姑娘,却接收到了一个“你好穷酸”的眼神,顿时僵住了。 “唉,果然大哥说的对,出门在外还是要靠自己!”宝妹无奈地叹气,翻手间变出个红彤彤灵气逼人的果子,双手捧着幸福地啃起来。 男人立时风中凌乱了。 那边不知何时睁眼的女子也是惊得打破了没有表情的表情。 这么大点的孩子居然有空间装备?尼玛,这是哪个土豪养的娃,真心不是放出来让人眼红心跳、群起而抢之的吗? 男人默默收回手中的馒头,心里庆幸不已,也就是遇上了他,要是遇上别人,这娃……只怕凶多吉少啊! “你有空间戒指?”女子悄无声息地走到这边,定定望着宝妹问。 宝妹将左手抱住,警惕万分地看着她:“告诉你,这是我娘用我的血特殊炼制的,就算你抢去了也用不了的!” 咦,空间装备还能这样? 听起来她娘还是位炼器师? 两人心中想法各异,但惊奇却是相同的,他们发现这个三岁大的小娃除了长得漂亮点、资质好了点,居然还不怎么简单? 男人忽然想到发现这孩子没多久时感到的那股强大精神力,显然搜寻的是个绝顶高手,此时再看满身不简单的宝妹,就觉得难怪会引来那样的高手搜寻了。很久以后,他才知道那一瞬间的小心谨慎,居然让孩子亲妈错过了找到孩子的机会,好心反而办了件坏事! 比起三岁小娃拥有空间戒指这件事,他们看着宝妹已经啃了一大半的那颗朱灵果,便不觉得稀奇了。 啃完果子,宝妹打了个饱嗝,心满意足地拍拍小手,还慢条斯理地变出条帕子,擦掉了手上沾的果汁。 “父亲,我们该出发了!”四儿看了看天色,出声提醒道。 男人试探着靠近宝妹,见她没有过激反应,才慢慢抱起她,让他颇为意外的是,这孩子居然乖巧地任他抱着,没有任何的反抗之举,比起之前一清醒拿空间刃攻击他的情景,当真让他美得嘴角直翘。 宝妹表示,人家只是不想走才让抱的,不然……哼哼,爹爹说了,除了他和大哥,其他一切雄性动物靠近她时一定要毫不留情地打倒! 他们这边倒是顺利启程了,林问歌那边就不行了。 当所有人看到独自回来的林问歌,均心中一沉,连林问歌周身压抑到窒息的气势都极力忍了,没敢露出一丝难耐之色。 淳于衍和钟离瑾想到这段日子常在眼前晃悠的那个机灵活泼的小女孩,不禁为之涌出深深地担忧之情。 第321章 一干二净 一干二净 所有人都沉默着,林问歌更是紧抿着唇一言不发,脸色阴沉沉得像是风雨欲来,她一回来就翻手拿出了些黄纸、鲜血等物。 众人看到她端坐于地,先是打坐以凝神静气,而后手指沾了装在带盖的小巧玉盘中的鲜血,指尖灵光一闪便在那些黄纸上写画起什么。 直到写了几十张,她才净手缓神,休息一会儿后双手集于胸前结印,操控着那几十张黄纸飞到半空中悬停,便开始手指翻飞如影地打出一道道法诀,没入一张张黄纸之中。 青舒言大约是在场之人中唯一一位没有惊奇不解之色的,他认得出这是符术,比之符篆威力小得多,但胜在学习过的人都能做出来,只要有灵气充沛的兽血,懂得制符时的法诀,再加上点领悟力,可以说毫无困难,不似符篆需要领悟字义,领悟不到就无法借用篆字中蕴藏的天地法则,使出强大的力量。 随着法诀的不断打入,黄纸渐渐焕发出熠熠灵光,普通的黄纸也变得有如华贵锦缎般光泽鲜明,等打出最后一道法诀,林问歌探手一伸,以快到无人能看清的速度开始折叠那些符纸。 无人能看清她的动作,只知道没多久空中悬着的符纸就一个接一个变成了一枚枚三角形的符,看起来像是普通的平安符,但有眼睛的人都知道,这些符绝对不是那些平安符能比的。 林问歌的手法很熟练,打好法诀的符纸需经过一定的折叠方式,才能真正发挥效应,画符、法诀、折叠,这三个程序哪怕出半点差错,那制作出的符也是个废品,她虽然将这些步骤都熟烂于心了,却也仍旧不敢大意。 折完最后一道符,当她挥手间撤去灵力时,便有三道符顷刻间自燃成灰,显然是制作失败了。 不过,看看其他余下的几十道符,这成功率接近九成,林问歌还是心中满意的,这证明她制符的水平未曾倒退。 除了青舒言,其他人心中都塞满了疑问,哪怕是林问这个曾在仙居谷待过的人,因为没有见过制符之术,也是想要询问的。 可惜,林问歌周身的那股气势一直都在,女儿失踪的她心情相当不好,没人敢凑到跟前触她霉头。 将这几十道符再度悬在面前,林问歌运起灵力对着它们说道:“宝妹失踪,所有弟子听令,近期务必多方打听宝妹下落,如有消息即刻来报!” 语罢,她拂袖一挥,那些符便化作一道道光,向东南西北各个方向飞去,眨眼便消失得一干二净。 青舒言这才明白,原来姑娘是在发传音符啊! 做完这一切,林问歌怔然望着北方片刻,心中默道:云起,我没有保护好女儿,你会怪我吗? 忽然,她似想起什么,有些急切地从空间戒指里翻出块质地柔软非常的帕子,当看到帕子上的那滴鲜血依旧红艳无比时,才劫后余生般轻抚着念道:“平安就好,平安就好,宝妹,娘一定会尽快找到你,所以,千万不要出事啊!” 青舒言扫过那帕子,猜想那定是宝妹的本命精血,仙居谷建立之初姑娘就说过这个,还教过众人怎么将至亲之人的本命精血留在刻录了法诀的物体上,以便分隔两地时从精血的颜色浓淡上第一时间知道至亲之人是安好、受伤还是……已死。 宝妹是姑娘的女儿,她定然会留下一滴本命精血来得知其安危,这倒是挺正常的。 看过帕子后的林问歌显然彻底冷静了,她想了想再次掐诀,这次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大团灵光,当这团灵光在她挥手间散开时,大家才看清那是一只只挥动翅膀、仿佛活着的灵鹤。 “闻闻她的血,循着这个味道找找,如果找到的话马上来通知我。”林问歌将帕子举起,任由那些灵鹤飞到上面记忆宝妹的血的味道。 这群灵鹤多达几十只,一一闻过帕子上的血后,在上空盘桓了几圈,便向四面八方飞去,忠实地听从命令去找人了。 别说其他人见了这一幕什么反应,就是青舒言都颇为惊异,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林问歌使用这样的法术,居然可以用来找人? 龙城某座精致华美的宅子深处,一位舒眉俊眼、如松如竹的男子慵懒地倚在躺椅上,质地出众的暗绣锦衣领口大开,若隐若现着他白皙的肌肤和精致的锁骨。 忽然,一阵风拂开门,他淡淡抬眼一扫,轻轻一挥手便将门再度关上了,目光重新又回到指尖把玩的那枚符上,像是能从那已经失去灵光的符上看出花来。 距他面前两米外的地方,空气一阵震动,凭空出现一位气质脱俗的翩翩儿郎,只见他拿下贴在衣襟处的一张符纸后向着躺椅这边单膝跪下。 “师兄,我刚刚收到了师尊的传音符,不知这事……” 听到这声请示,躺椅上的男人唇角微弯,好听的声音慢条斯理道:“师尊吩咐怎可不从?更何况丢了的还是三小姐。” 跪着的少年垂下的眼中似有迷惑划过,很快便应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转告其他师兄弟,依师兄之意寻访一二。” 语罢,少年起身告退,将那张符重新贴到衣襟上,整个人便如水般消失了,没多久房门一开一合,显然是离开了。 躺椅上的男人这才抬头,他眸光玩味地牵唇,面上划过一瞬的嫉恨羡慕,而后又恢复了之前的慵懒风情,整个人由内而外透出致命的诱惑。 “看来是上天也在助我。”他猛地将指尖把玩的符握在掌中,任由其变成一捧粉末从指尖漏下,他眉眼间流露出明显的邪气,傲慢诡异地低笑出声,“阴云起的女儿?哼,做我的踏板达成目的也不错,免得最终还要麻烦我下手解决了!” “冤家,大半夜地吹什么风,还不快来抚慰抚慰人家?”这屋子的内室里忽然传来这么一句挑逗意味浓厚的话语,听声音似是个妖娆风骚的女人。 男子闻言一顿,眼中快速地划过厌烦之色,脸上却很快调整出邪魅糅合了清隽的复杂神韵,笑容陶醉宠溺地光着脚往内室而去:“怎么,不过消停一会儿就耐不住了?就这么想让人压着你?” 内室里的女人发出一连串的娇笑,在男子进去没多久,便又成了毫无羞耻的浪叫,期间还夹杂着男子的粗喘和床榻的摇晃声。 此时正是夜色无边,屋内却是一片旖旎。 两日后,阳家属地外城之一的七彩城,那位神秘的面具男人和四儿、宝妹总算进了城门。 “总算离龙城又近了一步,我最恨赶路了!”面具男人抱怨道,而后转身从租来的马车里将好奇打量四周的宝妹抱下来。 四儿瞥了他一眼,凉凉地拆台:“也不知是谁每次去龙城时都激动狂躁的。” 面具男一僵,指着四儿又开始骂她“不孝”“冷冰冰”了,城门口路过的人皆对四儿侧目,却见被骂的正主儿神色不动,像是半点儿也不在乎。 宝妹不满地伸手拍打面具男:“言爷爷,你换个新鲜词好吗,宝妹听得耳朵都长茧子了!” 于是,路人集体默了。 感情这都是口头禅了啊,难怪正主儿半点反应也没有,而且,连这么大点儿的娃娃都听烦了,这得重复了多少遍才能做到啊! 面具男见宝妹嫌弃,就立刻闭上了嘴,那速度跟按了暂停键似的,连表情都瞬间恢复正常了。 “快点找好吃的,都快饿死宝妹了!”小娃娃极有气势地指使某人。 面具男的眼神顿时纠结了,心里忍不住泪流成河,早知道这娃娃如此难养,他说什么也不会捡回来啊,活了这么大年纪,他第一次看到日日都要吃灵果灵草灵花的小娃娃,这一路上他曾无数次佩服过这小娃娃的父母,人家哪里是土豪,根本就是土豪中的战斗机啊! 一个三岁的小丫头,居然所食无不为灵物,这搁一般人家哪里养得起吗?要知道一颗朱灵果在奇货可居能拍卖到几百中级晶石,一把宗器级的攻击性武器比这也高不了多少,谁让灵果这东西天生地长,不是你想让它有就有的呢? 他们两大一小给车夫付了钱后步行去找住的地方,时间还很宽裕,他们没打算赶路,特别是有了宝妹之后,为了照顾小家伙的情况,正常的行进速度都放慢了几分。 面具男心中既甜蜜又苦恼,走了这两天,他已经真心喜欢上了这个活泼可爱又懂事的小丫头,当年他的女儿就乖巧得让人心疼,因此照顾起宝妹来自是多了几分真心,为了解决小家伙的伙食问题,他空间戒指里存着一直舍不得用的灵果灵草,甚至连几棵准备着炼丹的灵药,都进了小丫头的肚子。 就这还不包括宝妹自己空间戒指里的“好吃的”,他大概能理解这孩子的娘亲为何要给这么小的孩子也准备一枚空间戒指了,宝妹对有灵气的食物需求很大,与其时时记着投喂,还不如给她自己准备足够的量,让她自己分配食用呢。 他大概估计过宝妹这两天拿出来的灵果,除了朱灵果外还有其他几种灵气逼人、但他没见过的果子,这些份量以宝妹的吃法似乎只够一天的,他想这孩子的娘亲应该是一天给她准备一次,不过,正因为这样他才觉得那当娘的是土豪中的战斗机啊! 单宝妹自己空间戒指里的灵果,拿出去拍卖的话,得来的晶石绝对能买下一座城池,他森森觉得,这位当娘的八成不是能炼制空间戒指的炼器师,而是种灵果的吧? 正在为宝妹的伙食头疼的面具男,肯定不知道那些灵果其实是林问歌给宝妹五天的份量,他更加不知道的是,平时林问歌都压着宝妹吃饭的,灵果那都是零嘴一样的存在,绝逼不可能替代正餐。 不然,就像他想的,林问歌早该改行去种灵果树了。 眼底划过狡黠之色的宝妹心中偷笑地催促面具男给她找好吃的,还时不时表现出“我好饿”的可怜模样,弄得面具男心疼地不行,哪里还能不加快速度给她找有灵气的东西以便投喂? 苦谁都不能苦了孩子不是? 他们两大一小火急火燎地寻找着有灵气、能吃的东西,却不知街边一个拐角处,有位白衣男子错愕地看着他们,好半晌才追了两步,像是确认什么似的又瞅了许久,眸中才焕发出明亮的神采,那是欣喜和雀跃,很快,这些神色又被怀疑和杀意替代了。 白衣男子小心地远远跟在他们身后,一直不曾让他们察觉。 另一边,林问歌等人已在宝妹失踪的地方等待了两日,这期间时而有传音符飞来,却没一个反馈出好消息,他们在各自所在的地方均未找到宝妹的踪迹。 林问歌越到后来越镇定,面无表情地阅读每一个飞来的传音符,看到上面的消息眼神都未颤动一下,根本看不出半点失望之色。 所幸的是,大家都看得到,那块帕子上属于宝妹的精血始终艳红无比,这表示她一直安然无恙。 第322章 安慰她 安慰她 灵鹤也飞回不少,同样没有任何消息,它们飞出去时是几十只,但回来的仅有一半过一些,剩下的……林问歌毫不意外它们被毁了。本来这个法术就是“广撒网多收获”的那种,人或者兽类看到它,好奇之余自然会将之毁掉,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两天了,始终没有得到丝毫有用的消息,林问歌捏了捏手掌,差点没忍住用了她能用的最后一个办法,以她的血引动血脉之力,寻找与她一脉相承的宝妹的踪迹。 但……如此做的话,就会像当初离开星界城时、在漆雕城演武场时那般引发地脉震动,这无疑在告诉阳家的人她已经到了他们的地盘,那就失却了她悄然而来的意义。 该怎么办? 所有人都看出林问歌在挣扎着什么,青舒言看不出她的打算,但不用想也知道她此刻万分担忧焦虑,他心慌慌的,努力想要说些什么来安慰她。 猛地,他想到了当初为了保障小穹安全林问歌做的那些准备。 “姑娘,宝妹应该和小穹一样,戴着你炼制的护身之物吧?我记得云起曾经也给过她护身的宝贝,我想她应该不会有危险的,即便遇到歹人,对方也没那么容易得手。” 林问歌猝然看向他,眸光颤动着,那灼亮的光芒差点让青舒言腿软,实在是压力太大了。 “是我关心则乱了,我怎么忘了这一茬。”想到孩子们打从出生起所穿的衣服都是她费心刻录了很多精密护身阵法和法诀的法衣,脖子上、手腕上、脚腕上戴着连洗澡都不会取下来的法宝,寻常伤害对他们根本无效。 而且,以宥和宝妹出生时,她的炼器水平再度提升,再加上她深知天之大陆的人平均修为都在武圣左右,所以这两个孩子身上戴的东西是她后来重新炼制的,都是上品灵器,比小穹幼时所戴的法器高了几级,防御力当是很强的。 按天之大陆的炼器等级看,上品灵器等同于圣器,而能打破专门用来防御的圣器的人,至少也必须有武皇三品以上的实力,还是攻击力强悍到能够越级挑战的那种,她就不信武皇三品以上的高手在宝妹是天氏女儿的身份未暴露前,会闲到蛋疼地来杀一个三岁小孩。 林问歌轻轻呼出一口气,周身的势压逐渐收敛,其他人只觉得那迫人的压力徒然减轻,便继她之后也跟着舒了口气。 对宝妹的担忧弱了两分,她略略一想又发了一次传音符,没有之前那么多,而是根据这两日给她发传音符的方向,下达了下一条命令:不在龙城的所有弟子尽快赶往龙城,务必在乾宫盛典前十天赶到。 “姑娘,你这是要……”青舒言是惊愕的,他怎么也没料到,当日在星界城离开的仙居谷弟子们,居然全部在阳家属地。 这意味着,打从踏出星界森林,不,或许从踏上天之大陆起,姑娘的目标就是阳家? 林问歌看向他,又一一看向瑟莱雅、林问、钟离瑾他们,良久正色开口道:“有些账,哪怕过了很多年,也总有算清楚的一天。” 没有人能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或许岳思迁和岳见异在场的话,能够听懂她话中的意思吧! “走吧,继续向龙城出发,如果有宝妹的消息了,我第一时间就去把她带回来。”林问歌紧握着拳头做了决定。 她之前害怕有人袭击宝妹,现在却不担心了,反而……若有人敢对她的女儿下手,那宝妹身上的护身灵器会第一时间被触发,届时她就能通过灵力波动确定宝妹的方位。 他们终于启程了,另一边的面具男和四儿也带着宝妹向龙城前进了,只不过……他们踏出七彩城不久,就遇上了一个劫道的。 咳,重新雇佣的马车车夫是这么说的,但当面具男和四儿掀开马车脸色极度不爽地看向前方的时候,双双愣住了,紧接着怀疑地看向那车夫。 尼玛啊,要是这年头劫道的都单身行动,还是几乎能让日月失色的美男,估计上赶着让劫的都能排到天边了。 反正面具男是不信拦住他们马车的年轻公子是劫道的,人家要是缺钱哪里用得着费心费力地打劫,随随便便卖卖色相就暴富了好吗? “好困……言爷爷,要吃饭休息了吗?”宝妹睡眼惺忪地从两人间爬出来,当看到对面含笑望着她的人时立马没瞌睡了。 “北叔叔?”宝妹惊喜非常,小手一伸便运气向对面的人扑去。 面具男一脸惊吓,手忙脚乱地就准备将她捞回来,哪里料到宝妹虽飞扑时歪歪斜斜有些后力不足,却也让没给他捞回来的机会,反倒是那拦住他们马车的人,神色一变,闪身跃起便将扑向他的小丫头稳稳地抱到了怀里,而在他落地之时,原来站着的地方甚至还有道残影未散。 面具男和四儿均神色凝重了,他们在阳家见过不少高手,虽然判断不出具体高到什么境界,但遇到气势或者真元力差不多的却能辨认出。即使这陌生的拦路男子仅仅是一个纵跃,他们也估计出了他的修为境界。 至少是武皇七品,在阳家,只有长老院里才有这样修为的人存在。 面具男这才仔细打量抱着宝妹含笑点她鼻子的男子,见他年约二十六七,容颜俊秀非常,气质温润中沉淀着一种让人心疼的忧郁之气,一身白色暗绣的锦衣,长发乌黑柔顺如最昂贵的墨绸,只是看着也分外赏心悦目,这是个似兰一样清极雅极的男子。 不过,当他瞥到那男子投来的余光里暗藏着锋锐无比的凛冽之气,便知不能以为他看似如兰就真的像兰一样柔弱好欺。 “前辈,不知两位要去何地?兴许我与两位同路呢,说不定还能做个伴儿!”北君沐抱着宝妹转身,正对马车上的两人笑问。 如果忽略他眼底暗藏的一缕冷光,这般如沐春风的美男想要同路而行,即便目的地不同,恐怕也会忍不住改变方向与他同行一程。 面具男一阵默然,他袖子下的拳头握得死紧,谁也不知道表面看似平静的他内心深处都忿恨地咬牙了。他都活了五十多岁,但至而今不过区区武皇六品,眼下一个年轻后辈都能俯视他,这样的他……何谈报仇,何谈报仇啊? 表情缺乏的四儿眼中是深深地担忧,她望着旁边状似平静的养父,多年相处,她如何看不出此刻他内心中是如何的情绪汹涌? 她现在也不过堪堪武帝七品,就这还是养父给她服了不少丹药的结果,这样的他们,根本无法反抗对面这个年轻男人。 所以,他们只能妥协。 在这天之大陆,一切以实力为尊,他们除了妥协,别无他法。 “我们打算去龙城,不知这位公子……”面具男人一瞬间好似苍老了几岁,他的眼中浮现出浓浓的沧桑之色。 北君沐触到那样一双眼睛,不禁一怔,听到答案他微微颔首道:“那太好了,我也准备去龙城,两位不介意在下搭个顺风车吧?” 结果自然是没有异议的。 北君沐抱着宝妹登车,马车再次向前驶去。 马车帘子一放下,气氛就奇怪了。面具男和四儿坐在一边,两人静默不言,只是目光时不时溜过宝妹,北君沐姿态优雅地低头看着某个小丫头,像是对这气氛毫无所觉。 宝妹被他看得十分不自在,片刻后扛不住了,耷拉着脑袋从他怀中爬到旁边老实坐好,就像犯了错面对老师的小学生。 这一幕自然也落到了面具男和四儿眼中,他们心中自是疑惑诧异的,这几日相处下来,他们可是深切的知道,某个小娃娃别看才三岁,那可不是一般的精力旺盛,同样大的男孩子恐怕都没她来得活泼好动。 “北叔叔,我没干坏事。”宝妹小声辩解道。 北君沐点点头,依旧笑得宛如繁花盛开:“我知道你没干坏事,叔叔什么都没说,宝妹,你这是心虚了?” “没有没有,我又没干坏事,我心虚什么?”宝妹连忙摆手摇头。 北君沐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眼中露出怜爱之色,唇边的笑容却淡了几分,俊秀的脸上露出担忧之色:“你怎么一个人和陌生人在一起?你爹呢?小穹呢?其他人呢?还有……你娘亲呢?” 面具男和四儿意外地抬眼,尽管不明显,但他们确实听到北君沐最后那四个字带着点儿颤意,有种想问又不敢问的味道。 宝妹一脸黯然迷糊:“我也不知道娘亲在哪里,娘亲带着我和二哥的,还有青伯伯、外公、蓝眼睛阿姨,和路上认识的两个叔叔、一位伯伯。” “你娘来了阳家属地?你爹为何不与你们同行?”北君沐神色郑重了,语气里带着对云起的责怪,心中也是颇为惊讶,从小丫头的描述来看,舅舅、林叔、瑟莱雅他们也来了阳家属地?因为何事呢? 宝妹点头又摇头:“我和娘亲分开前,大家在什么贤城住了一晚,是路上认识的那个阳伯伯家,他家很漂亮的。” 北君沐皱眉想着阳家属地的城名,想要判断出她说的是哪里。 一边的面具男和四儿对视一眼,立刻道:“难道是举贤城?我们是在距那里不远的林子里发现宝妹的。” 北君沐想起举贤城的位置,也认可了这个判断,经过龙吟山谷到阳家属地,举贤城的确是中途休息的选择之一。 “那你怎么会和你娘他们分开的?”北君沐继续问,心里虽然奇怪宝妹的言辞表达似乎流利了很多,思维也很清晰,但能因此问清原委倒是挺好的。 “我也不知道,那天晚上在野外睡觉的,我和二哥在外公身边,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就在言爷爷怀里了。”宝妹一脸茫然。 北君沐这才看向同车的两人,语气真诚而感激地拱手一礼:“多谢二位好心相救,我代她的娘亲先拜谢两位,日后若有麻烦,我北君沐可为两位出手三次,只要我活着一日,此约便永远有效。” 面具男和四儿眼神一动,一位至少武皇七品的高手亲自出口的约定,真是意外之喜啊! 他们忽然意识到,宝妹的爹娘可能不止财大气粗,还不是一般人物。 “北叔叔,我饿了!”宝妹摸摸肚子,扁着嘴可怜巴巴地望着旁边的人。 北君沐一脸宠溺加无奈地掂了掂她的头,面具男和四儿却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有些同情地瞄向北君沐,暗中又有种松口气的感觉,总算来了个同病相怜的!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居然被一个三岁小娃给涮了。 北君沐翻手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了几个灵果递给眼睛黏在上面的宝妹,紧接着又掏出些点心和肉干,摸着她的头软语道:“吃吧,但是灵果只能吃一个,等晚饭时再吃下一个!” 宝妹失望地垂眼,却扁着嘴点了点头,不知为何,她的亲亲爹爹她都不怕,可北叔叔即使说话再温言软语,她也觉得不能拂逆她的意思,不然肯定会倒霉! “她她她……她难道不是只吃灵果灵草灵花灵药的吗?”面具男悲愤了,疼得心肝肺腑一起颤,他小心保存了好久准备来炼丹的灵药啊! 第323章 可恶捣蛋 可恶捣蛋 四儿也是一脸不愉地瞪着宝妹。 小丫头冲他们吐了吐舌头,往北君沐身边靠了靠,乖乖拿着肉干和点心啃,只是那眉开眼笑的小模样,怎么看怎么精灵古怪,怎么看怎么可恶捣蛋。 北君沐瞅了眼小丫头靠在旁边将他当靠山,明摆着不怕对面两人找她算账的小模样,当即闷笑出声,摇头安抚道:“我这好友之女自幼调皮,还请两位莫要见怪。” 面具男和四儿都听出了他言辞间的宠溺和纵容,两人心中虽忿忿不平,但碍于他的实力,自然不敢计较,只是……人家这么轻飘飘一句“莫要见怪”,他们那被小丫头吃进肚子里的灵药就回不来了啊回不来了! 面具男眼中浮现幽怨之色,特么的,这年头实力和智力成正比的人正是太可恶了,太太太可恶了! 深知林问歌的三个孩子对灵果灵草灵花灵药的庞大需求,北君沐自然要将赔偿这种事抹掉,即使这赔偿对比孩子们吃掉的来说实在是九牛一毛,但能省下点就能让孩子们多吃点,他对于林问歌有益的事从来都是乐意为之的。 如果要付出赔偿的云起,北君沐绝对不会多此一举,恨不得让某个妖孽赔的越多越好。 见同车的两人只是心有不甘而未露出报复或泄愤之意,北君沐才放心地将目光转回旁边的小娃娃身上,他微微一想没好气地道:“你个没心没肺的小丫头,你不见了,你娘肯定都急疯了,指不定正不眠不休地四处找你呢,你倒好,吃好睡好,一点儿也不晓得给她传个信儿回去!” 宝妹听到这话,小脸上才露出愧疚之色,很是无措地看向北君沐,连手里的灵果似乎都没吸引力了。 “她才三岁,知道什么呀,要我说也是她娘不好,连自己的女儿都照顾不好,还能丢在荒郊野外,万一遇到个凶兽她还有命吗?”面具男不忍见宝妹露出这般神情,脱口就反驳道,说完才意识对面是个比他实力强悍的高手。 北君沐倒不怎么介意,而是轻叹口气:“前辈说的是,我都忘了她才三岁,哪里知道传信这回事?估计是平日里问歌将她管的太严,这会儿能离开问歌的视线,不晓得有多高兴了,哪里还能想起担惊受怕的娘亲?” “好了,啃你的果子吧,我给你娘传个信儿,也好让她放心。”北君沐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以示安抚之意。 宝妹这才重新笑起来,将他给的果子、肉干、点心拢到面前,窝到一旁欢快地啃去了。 面具男和四儿正想着这位年轻的高手如何传信,就见他周身金光一闪,那是契约兽宠的光阵,在两人无比诧异的目光中,马车里凭空多了个巴掌大的小孔雀,浑身光彩莹然,焕发出七种绚烂的光芒,从空中飞过时,华美的尾羽带起一串灵光,美得让人失神。 七彩一出来便飞到北君沐肩头,亲昵无比地拿小脑袋猛蹭他的脸,小嘴儿开开合合,还不忘描述它的思念之情:“主人主人,人家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 北君沐纵容地任它在耳朵边一直重复那三个字,伸指宠爱非常地摩挲它的小脖子,要不是它头顶长着漂亮的冠羽,摸的就该是它的脑袋了。 “七彩,有件事要麻烦你,不知道你能不能帮帮忙?”北君沐征询道。 “主人,你说吧,七彩保证完成任务!”小孔雀仰头看着他侧转的脸,小爪子往他脖子那边移了移,又凑到跟前猛蹭了一番。 北君沐被它蹭得痒痒,忍不出笑出声,稍微克制了些才继续道:“你应该记得问歌的味道吧?你飞的快,麻烦你去给她送个信儿,就说宝妹在我身边,我会在前面的招风城等她。” 七彩的豆子眼眨了眨,没有出声回答,也不知它听懂了没听懂。 不过,北君沐到底是它的主人,很快就明白了它什么意思,无奈地摇头轻笑,往空间戒指里找东西去了:“你啊,真是……” 半晌后,他掏出一把丹心草递过去,七彩兴高采烈地拿小嘴儿一划,那些丹心草就凭空消失了,而它自个儿则嗖得往马车外飞去,只留下一串七彩的灵光渐渐消失:“主人,我去传信儿啦!” “贪吃!”宝妹鄙视般评价道。 马车内的三个大人齐齐看向她,心说:难道你就不贪吃? 面具男极力克制才能让身体看似如常,他垂眸遮去眼中的震惊之色,只觉得胸腔里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他刚刚看到了什么?那是丹心草啊,居然是丹心草? 再加上那浑身七彩光芒闪烁的小兽宠,以丹心草为食的小孔雀,除了傅家的守护兽七彩孔雀,这世间还有哪个呢? 凭北君沐的耳力和四儿对养父的熟悉,他们都发现他心跳加速、极力克制情绪的反常模样,但一时间又摸不着头脑,便只得按下疑问。 面具男乘北君沐看向宝妹的时候小心瞅了他一眼,暗地里不禁戒备起来,这男子难道是傅家人?可宝妹刚才分明叫他“北叔叔”,他既然姓北又怎么会是七彩孔雀的主人?真是怪哉! 当年傅流风失踪,七彩孔雀也跟着下落不明,时隔二十年七彩孔雀又出现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若是傅家已然找到了七彩孔雀,怕是早就宣扬地满天下都知道了,如今他亲眼看到了七彩孔雀契约了新的主人,而这年轻人又是他们离开七彩城不久遇上的,莫非……傅家隐瞒着是为了在乾宫盛典时一鸣惊人? 面具男满脸忧虑,眼中也划过深思和严肃之色,若傅家真打了一鸣惊人的主意,那对他来说可真算不上一件好事啊! 另一边,林问歌他们为了寻找宝妹走得比较慢,自宝妹失踪后还没走到离他们最近的外城招风城,与宝妹他们所在的位置自然拉开了距离。 这日,枯燥的赶路途中,林问歌似有所感地抬头看向东南方的天空,眯着眸子不发一语。 见她停下,其他人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片刻后,就见一个小黑点越来越近,没多久一道七彩光束箭一样飞来,直奔林问歌冲去。 “呼呼,飞得太快,好累哦!”七彩光芒中,一只漂亮至极的小孔雀出现,它在空中盘桓了两圈,便落到林问歌的肩膀上。 “七彩?”青舒言惊喜道,“君沐在附近吗?” 林问歌也是诧异的,她偏头望着站在她肩膀上梳理羽毛的小家伙:“君沐让你来找我的?” “嗯嗯。”七彩顺完因飞行吹乱的羽毛,这才表示友好地蹭了蹭林问歌的脸颊,“主人让我来送信儿,说宝妹在他身边,会在招风城等你。” 众人闻言俱惊,几日来低迷沉闷的气氛顿时活了,个个来了精神盯着那个漂亮的小家伙。 七彩惊得拿翅膀挡住身体,怕怕道:“呜呜~~主人救我,他们好可怕!” 众人这才有所收敛,移开了惊喜的目光,像林问、钟离瑾还清咳了两声。 林问歌眼神缓了几分,终于露出一丝笑,她翻手揪出几棵丹心草递到七彩面前:“好七彩,和我说说,你家主人是怎么遇到宝妹的?” 七彩看到丹心草,豆子眼一亮,三两下吞下肚后心情愉悦地开始解释,林问歌乘着它歇气的时候再递给它两棵丹心草,就这么弄清楚了事情原委。 七彩的叙述很简洁,却也将北君沐如何发现宝妹,又如何担心带着她的两人对她心怀歹意,小心跟踪了两日才确定这两人不是在挟持宝妹,于是在他们离开七彩城时便现身拦路,很直接地留在了宝妹身边。 思维直来直往的七彩,还爆料了宝妹哄得那两人给她天天找灵果灵草灵药吃,虽然只带着她几天,却因此愁得脸都成包子了,就怕让她饿肚子。 听完这些,瑟莱雅不雅地翻了个白眼,青舒言抚额作头疼状,淳于衍嘴角抽搐,钟离瑾眸藏笑意,林问则大笑出声,唯有林问歌最淡定。 她甚至点了点头道:“确实是宝妹干得出的事,小丫头过得挺滋润的。” 这语气很自然,可所有人都默默替某个一无所知的小丫头同情了一把,想必母女重逢后,宝妹肯定要被修理一顿。 得知女儿在北君沐身边,林问歌总算彻底安心了,她想了想在空间戒指里一阵捣腾,最终将一枚空间戒指交给了七彩:“麻烦七彩了,将这个给君沐,他看了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紧接着她又将一个空间锦囊挂到七彩的脖子上,笑着摸摸它的脖子:“这个是给你的,里面是满满的丹心草,算是送信的谢礼。” 七彩顿时愉悦了,满意地正了正脖子上的锦囊,昂着小脑袋欢快地飞走了:“谢谢林妹妹,谢谢林妹妹!” 它倒是在一串尾音中飞远了,众人却瞧着林问歌瞬间阴沉的脸色心肝颤,经过林问小声的解释,他们才知道原来“林妹妹”是她最讨厌的称呼,没有之一。 那边已经快要抵达招风城的北君沐见到了送信回来的七彩,听它讲了经过后,将那空间戒指里一扫,见装得全是各种灵果,便知是给宝妹的,只是交给他的话……他瞅了眼旁边无知无觉、呼呼大睡的小丫头,这是让他控制着宝妹的灵果份量吧? 又听七彩临走时叫了林问歌“林妹妹”,北君沐不赞同地点了点七彩的脑门:“以后不准再这么叫问歌了,仔细她哪天生气了拔你的毛炖汤喝!” 七彩怕怕地一缩脑袋,北君沐无奈地摇头,他家兽宠心智还小,免不了有些玩闹性子,平日里他多是当养了个孩子纵着,但却不希望它招惹深爱的女子不快。 将那个空间锦囊的丹心草全部给了七彩,北君沐摩挲着那锦囊,眸光恍惚而眷恋地将它珍而重之地收好,虽然是给七彩的,但这是他所能得到的属于林问歌的为数不多的物品之一,他如何能不珍惜? “小子,你喜欢宝妹的娘亲?”面具男凑过来问。 一起同行让他们相互熟悉了,面具男发现这个年纪轻轻就修为高深的男子其实不像那些绝顶高手一样异常高傲,反而在得知他们并非歹人而是救了宝妹的人后,态度更是和善的很,要不然他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北君沐一怔,回神后坦然点头,只叹息道:“可惜她已嫁为人妻,还与那人育有三个孩子,最重要的是……她,并不爱我。” 面具男闻言愣住,眸中涌动着些什么,很快又被他按下,一巴掌拍向北君沐的肩膀:“这有什么,你爱她不就够了,阳家属地一妻多夫的女子多得是,你她不能嫁你,你嫁给她不就好了嘛!” 四儿不忍直视,干脆撇过头看向马车外面。 北君沐面染羞意,很快又有点脸色发青,继而神情古怪地苦笑:“虽说如此……但也得她肯娶才行啊!而且,问歌的夫君……是决计不会同意这种事的!” 阳家属地能够一夫多妻,这是他到这里很久后才知道的,当时脸色难看了许久,再一打听原委才知道不是幻听,即便知道这事有几个月了,他现在还是有些接受不能。 第324章 神之后裔 神之后裔 阳家是神之后裔,据说血脉中带有神力,虽传承不如阴家久远,但所有阳家属地的人都以为阳家比阴家血统高贵,也不晓得这是哪里来的自信。 而之所以会是女子为尊,乃是因为凡阳家子弟自幼年习武后,女子的修炼速度总比男子快,以至于成年后实力也普遍高于男子,所以,在阳家实力强悍的多是女子,男子虽有却极少极少。 在强者为尊的天之大陆,阳家属地就是因此久而久之形成了女子为尊的等级格局,演变到如今,一妻多夫也只是由此衍生而来的罢了。 尽管孕育孩子还是由女子承担,不过孩子出生后则与父亲相处多一些,几乎就是坤元大陆及阴家属地那一夫多妻形态的翻版,只不过性别调换了而已。 面具男听到北君沐的话,可不管他心里对两男共侍一女有多别扭,当即哼道:“你这心上人的夫君就如此善妒?要是搁在大家族,早就该休弃了!你这心上人才三个孩子,这哪能够?最起码也要生上十七八个,大不了你嫁过去奉那男人做主夫嘛,这有什么行不通的?” 北君沐嘴角僵硬,要不是这人言辞间是向着他的,早就“呵呵”他一脸血了,让他奉阴云起为尊,做梦! 即便他不清楚阳家一妻多夫的家庭中怎么划分共侍一女的男人们的地位,但他想也知道主夫肯定等同于一夫多妻家庭中的正妻,要他在阴云起那个阴险小人跟前伏低做小,他绝对办不到! 可想而知,这劝说自是不了了之了。 也就北君沐知道,对阳家属地的人来说一妻多夫稀松平常,只要是有钱有势的家族,基本都是这样的,不然绝对会将那面具男暴打一顿,居然敢劝他去做小? 北君沐眼神扭曲,只觉得自己的思想都被这奇怪的社会形态给混乱了。 深夜,林问歌一行又一次露宿了。 淳于衍都想给这位跪了,尼玛啊,宝妹刚失踪那几天走得慢到要死,得到宝妹消息后又突然快到要死,这简直是要让人发疯的节奏啊! 靠在树上越想越睡不着的他干脆睁眼坐起来了,抬眼一扫另一边,就见火堆边的林问歌盘膝打坐,以宥被她抱在怀里睡觉,一时间又有些目光复杂。 自宝妹失踪后,林问歌再也没有让以宥离开过她的视线范围,晚上更是多半抱着他入睡,如果有一日是林问抱着孩子同眠,她必然会在那祖孙俩周围布个结界,可谓是防范严密到了极点。 淳于衍又看向孤零零在另一边的阴棋烟吃力地照顾着昏迷的阴画兮,她看起来已极度疲惫,但仍是咬牙坚持着,即使知道宝妹平安无恙后,林问歌也不曾搭理他们兄妹,更不曾让阴画兮清醒过来。 他已经弄清楚了,原来这两个是青舒言的外甥,但林问歌的夫君与阴棋烟兄妹的父亲有仇,后来这夫妻俩杀了他们父亲,他们的娘亲也自杀了,还有个姐姐和哥哥在变故中丧生,说起来这就是妥妥的仇家啊! 青舒言虽反复解释,林问歌夫妻曾说过,他们的父亲并没有死,兄姐也不是死于林问歌夫妻之手,但他却不怎么相信。 毕竟……从他这段日子的观察看,以林问歌的实力和性格,杀个把人根本不算什么,真的招惹到,又怎么可能手下留情? “衍,睡不着?”钟离瑾悄然摸过来,看了眼周围正在熟睡的其他人,低声询问道。 “嗯,脑子里面有些乱。” 钟离瑾沉默,半晌低不可闻道:“我亦然。” 两人在黑暗中对视一眼,轻手轻脚起身,向身后的林木深处走去,感觉交谈声不会被听到了才停下,不过钟离瑾还是谨慎地凝聚了一层水幕,将他们包围起来,以作隔音之用。 “衍,前几日来送信的那个兽宠,我怀疑它是傅家守护兽七彩孔雀。” 淳于衍一惊,继而神色郑重地问:“你有何根据?” “我曾在乾宫中见过十大守护兽的画像,傅家的七彩孔雀就是那般形态,虽然不似它那般小……画像上的注解也说过,七彩孔雀以丹心草为食,而林姑娘喂给前几日那只小孔雀的就是丹心草无疑。” “丹心草……”淳于衍皱眉回想,半晌后道,“难怪那日我觉得她喂给那孔雀的草那么眼熟,原来是丹心草?” “若是你不曾注意过丹心草,那总该记得言长老衣衫上所绣的图案吧?”钟离瑾有点无奈,好友不是炼丹师,对药材也就不怎么在意,能觉得眼熟也是见多了的缘故,这还要感谢言长老呢。 淳于衍听到这话再一想,眼睛顿时大睁:“那就是丹心草?是了,言长老衣服上暗绣的图案的确和林姑娘前几日喂给七彩孔雀的一模一样。” “只是……很奇怪,我请教了林叔,得知那七彩孔雀的主人名叫北君沐,乃是林姑娘的好友,这就有些讲不通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那人既然不是傅家血脉,又怎能与七彩孔雀契约?可你又确定了那只兽宠就是七彩孔雀,我觉得这事怕不那么简单。” “看来,只能等到招风城再见机行事了。”钟离瑾最终道。 淳于衍点头赞同。 而他们露宿之地,火堆边的林问歌在他们离开后就睁开了眼睛,定定看了他们离去的方向片刻,才收回目光。 又过了几日,他们总算赶到了招风城,北君沐一行则早在这里等了好几天了。 入城这日天公不作美,正滴滴答答下着小雨,众人被这样的天气弄的措手不及,阳晟、淳于衍还好些,在空间戒指里翻腾了半天,总算找到了两把伞,勉强两人一把挡挡雨。 钟离瑾是水系异能者,自然无需雨伞,如此一来,阳晟和阳容语一把,淳于衍一把,倒也刚好。 其他人就不行了,他们虽然人手一个空间不小的空间戒指,但带伞的还真没几个,只有瑟莱雅和阴棋烟这两个女孩子拿出了两把收集的那种丹青纸伞,看着是赏心悦目,用起来就有些让人舍不得了。 林问歌便是再实力强悍,也从来不记得准备雨伞这种东西,因为……修真界就没有修士用过这个,伞一样的法宝虽然有,但却不是拿来挡雨的啊! 她自己倒是不惧,打从开始下雨,连同她抱着的以宥就没受到丝毫影响,他们母子的衣衫依然随着行动摇曳,发丝也毫无湿润之态,就仿佛他们和其他人站在不同的世界,而那个世界依旧是晴朗的艳阳天。 “阿嚏阿嚏!”林问打了两个喷嚏,伸手将鼻子揉了个红通通,他那头黑白参半的长发早就湿透了,鬓角的悉数贴在脸上,什么书卷气也在落汤鸡的情形下看不出来了。 “唉,我们还是尽快入城吧,找个住处洗个热水澡,再喝点防寒的姜汤什么的,免得明天集体生病了。”林问歌抬脚向城门而去,地上的泥泞丝毫影响不到她的速度,看得其他人各种羡慕嫉妒恨。 “同样是习武之人,难道就因为她的修为高些,便能不惧风雨?”淳于衍不忿了。 青舒言提起淋湿的衣襟拧了把水,虽说是小雨,可淋久了也就湿透了,听到这话他解释道:“姑娘所习的功法特殊,据姑娘自己说,越到高深处,自身便愈加融于自然,你们难道没发现,平日里姑娘敛息时,你们根本察觉不到她的存在感吗?” 经他这么一说,淳于衍三人相互看看,不约而同闭目感觉,睁开眼时均难掩诧异,他们明明看到那女子就走在他们前方,可仔细感应时却完全发现不了那里有个人,在这雨中,她就像是与之融为了一体,连同她抱在怀里的以宥也是如此。 她修习的是什么功法,怎么会如此神奇? 神奇的结果就是,十个人看到林问歌,十个人都会觉得这是个美丽的、毫无武功的柔弱女子! 淳于衍要是知道谁这么想,绝对会喷他一脸血,柔弱你妹啊柔弱,他们合力才能制住的三头巨蟒,人家一个人就包圆了,这要是叫柔弱,那可真是“呵呵”了! “哎,小美人,大雨磅礴为何孤身一人行色匆匆啊?”刚入城门的林问歌,被斜刺里冲出来的一位年轻男子给拦住了,拦住她的那只手骨节分明、养尊处优,还拿着一把合住的折扇。 随后进城的其他人看到这一幕均脸颊抽动不已,那种想要看戏的心态怎么压都压不住,没办法,在他们被雨水淋湿时看到浑身上下干爽依旧的林问歌,是个人都会生出怨念,他们又怎能不生出看戏的念头呢? 林问歌怀中的以宥眨眨眼,仰头顺着面前那只拿折扇的手向上看去,就见一笑如梨花盛开的叔叔直勾勾盯着他娘看,很诚实地道:“叔叔,我娘和我一起,不是孤身一人!” 后面看戏的一干人等喷笑出声,很快又强自克制,忍不住的也马上捂住了嘴,生怕引来某被调戏的正主注意。 那公子哥笑容破裂一瞬,很快跳脚般叫唤:“哎哎哎,小弟弟,破坏气氛遭雷劈懂不懂?” 林问歌听到“遭雷劈”三个字,目光瞬间冷如利剑射向面前之人,看得他顿时寒毛直竖、打起哆嗦才冷哼道:“神经病,再乱说话,本姑娘拔了你的舌头!” 语罢,她脚下一转,残影闪过时,人已到了十步开外。 淳于衍等人看戏看得正欢,哪里料到她会突然如此,一时间面面相觑,竟半晌没人说话。 青舒言倒是比较清楚这是为何,林问歌走得是以法入道之路,修炼过程中必然要渡劫,而以宥作为她的儿子,日后八成也要以法入道,渡劫本就危险重重、九死一生,她怎能允许有人这般说她的儿子?即使那是玩笑话也不行! “还不走?等着传染神经病?”已经走远的林问歌顿足回头,明明离着好一段距离,她的声音却像是近在咫尺,惊得众人立刻回神跟上。 而那拿着折扇的男子石化在原地,眼前不停地飘过“神经病”三个字,顿时被悲伤包围了。 “公……公子,您刚才好像自降辈分了,那小孩不是那位姑娘的儿子吗?所以……”有仆人打扮地小心翼翼提醒道。 下一刻招风城门口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惨叫声,像是全家死光了一样惨绝人寰。 已经走远的林问歌不爽地开口:“哼,果然是个神经病!” 好不容易赶上她的众人集体擦汗,需不需要这么反复确认啊? 不过,想想那位公子调戏林问歌还没被揍,众人又替他感到庆幸了,毕竟在他们看来,以林问歌的性格,敢调戏她的人即便不会被杀,估计也要残上一残,比如说失去敢于伸出来的爪子什么的? 曾经他们在星界城分道扬镳时,就约定过一些代表各自的特殊记号,一入招风城,林问歌便寻找起北君沐留下的记号,所幸这并不困难。 他们顺着北君沐留下的记号,很快找到了一座府邸,几人抬头一看,就见那府邸大门上方挂着一块匾额,上书“黎府”两字。 林问歌不禁蹙了蹙眉,钟离瑾和淳于衍则诧异的对视一眼,很快又陷入了沉思。 第325章 守护兽“招风” 守护兽“招风” 招风城之名就是取自黎家的守护兽“招风”,黎家乃阳家十大守护家族之一,也就是说……黎家虽不是招风城城主,但在招风城绝对地位最高。 “几位可是北公子的朋友?”虽然是下雨天,但黎府门口很快就有人出来询问,看来这黎家治下极好。 “不错,请代为通报,就说林问歌求见北君沐。” “您真的是林小姐?”打着伞的仆人看林问歌毫不受雨天影像略微有些惊奇,但听到她自报姓名后,脸上又露出明显的惊喜之色,只见他忙不迭地侧身让开大门,“不用通报不用通报,我家大公子和北公子是好友,已早早交代了,林小姐若是到了,直接进去便好。” 听到这话,众人的神色都暖了几分,与林问歌一起在那仆人的指引下,踏入了黎府。 进了大门后,他们才发现这黎府占地不小,屋舍连片,时而点缀着绿色植物和假山,拐了两个弯后,还看到了不少精心栽培的名贵花卉,其中不乏几种灵花。 如果说阳晟的宅子是精致清雅的小家碧玉,那黎家的宅子就是完美无缺的大家闺秀,大气而不失秀丽,庄重而不失意趣,这就是黎府的特点。 从他们走的方向看,仆人引他们去的应该是黎府宅院的左路,北君沐如果住在这里,那这边应该就是黎府待客的院落了。 果不其然,穿过三道月洞门,又走过两个垂花门,他们总算进了一个小巧而不失幽静的院落,将将走到院子的三分之二,他们就听到了北君沐的声音,在雨中有些时断时续,但就是他无疑。 “君沐!”青舒言第一个高声喊道。 没等那仆人走到声音传来的房间门口通报,那扇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冲出来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大的是清雅如兰的俊秀男子,小的是眉目如画的精致女娃,不顾仍旧未停的雨,他们就冲到了院子里。 “问歌!”北君沐神色激动地站到林问歌面前,一双发亮的眸子涌动出思念、缱绻、矛盾、落寞等等无比纷乱的情绪,但在她始终含笑的注视下,又悉数压了下去,化作一句再简单不过的,“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林问歌见他神色如常了,心中着实松了口气,说实话面对他的时候,她总觉得心中有愧,也颇具压力。撇开这个不谈,想到这次的事,她充满感激地道,“君沐,这次真的很感谢你!” 北君沐心中苦涩,周身的忧郁之气顿时浓了几分,但仍是笑着摇头:“问歌说这个岂非见外了?而且,这次你需要谢的恐怕另有其人!” 在他们身边,以宥早在看到宝妹时就挣脱落地了,没等宝妹冲过来他就迎了上去,小小的身子将分别数日的妹妹抱住,小大人似的训道:“宝妹不乖,害我和娘担心,等爹爹和大哥来了,我一定要告诉他们!” “二哥,我好想你!”宝妹紧紧地抱着以宥,他们是双胞胎,自小一处长大,还从未分开过,更别说分开数日之久了,其实她早就想娘想二哥了! 小丫头喊出这声后,忽然嚎啕大哭,弄的以宥一脸慌张,手忙脚乱地拍着安抚她,还将她从头摸了到脚,害怕她身上哪里疼。 林问歌眼中也浮现雾气,她毫不客气地敲了宝妹的头,骂道:“臭丫头,还有脸哭?回头一定要打屁股!” 屋子里的三人走出来后,就见十来个大人围着两个抱在一起的小豆丁一起淋雨,莫名所以地同时又有些皱眉,总觉得这群人太过胡闹了,大人也就罢了,小孩子那是能这么淋雨的? “君沐,大家都淋了雨,要劳烦你的朋友安顿他们沐浴整理一下再叙话了。”林问歌当然不可能让一双儿女淋雨,所以在场唯一不曾湿透的就是他们母子三人了,至于其他人,哪怕是有伞的淳于衍、阳晟和阳容语,衣衫下半部分也全部被打湿了。 不用主人家吩咐,先前带路来的那个仆人机灵地揽下了这事,表示定然将众位安顿得好好地,让人给他们准备热水沐浴。 “舅舅,我们容后再叙。”北君沐看向青舒言,眸中一片温暖亲近。 青舒言早就平复了重逢的激动,此时笑呵呵地点头,和林问等人一起跟着仆人离开了。 林问歌则牵着两个孩子,与北君沐一起向他先前所在的屋子走去。 敞开的屋门外是一片雨幕,各自落座的几人彼此看看,均有礼的抱以微笑,北君沐见气氛融洽,便相互介绍起来。 “黎兄、前辈、四姑娘,这是我的好友林问歌,那是她的一双儿女以宥和宝妹。”北君沐又转向林问歌,给他一一指着人介绍,“问歌,这是不久前结识的好友黎彬,乃黎家大公子,这两位就是救了宝妹之人,这是言老,这是四姑娘。” 黎彬是个面目威严的人,年约三十出头,是那种偏于阳刚的男人,不似北君沐这般是俊秀的美型公子。黎彬的肤色呈古铜色,包裹在锦衣之下的是结实的肌肉,如果不放在北君沐或者云起这样的男人身边比较的话,也是个俊朗之人。 他在北君沐介绍后,冲着林问歌颔首一礼,不失礼的同时也带着一种骨子里的傲气,想想他出身阳家守护家族之一的黎家,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林问歌回以颔首之礼,这才看向在座的另外两人。 戴面具的男人中年以上,触到那双眼睛的时候她心中莫名一震,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袭上心头,让她不禁神色一顿。为了掩饰,她很快将目光转向了旁边的那个女子,一看到对方的长相,她很明显的一怔。 “问歌,怎么了?”北君沐关切道。 “没事。”林问歌摇头,想着确认身份的事可以慢慢说,便咽下了询问的话。念着这两人是救了宝妹的人,她很是正式地起身一拜,极其认真道,“多谢两位救我女儿,他日但有差遣,只要我林问歌能做到的,必不推辞!” 言老动了动唇,却半晌说不出半句话来,他看着面前躬身下拜的女子,心中涌出奇异的激动感,他的眼眶不由得浮现出湿意,却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我……我叫於言。”最终,他听到自己这么说道,那声音遥远地好像从蒙蒙雾气中传来,带着明显的些许颤意。 在座的人疑惑不解地看向戴着面具的他,连林问歌也直起身纳闷地看着这个不愿以真容示人的中年人,虽然她对内心的感觉莫名所以,但早就心境空明的她已不易被这些许感觉影响,自是很快摆脱了那种奇怪的感觉。 “四儿。”旁边的四姑娘担忧地看了看於言,见他没有大碍才酷酷地报上她的名字,想着养父最近真是太不对劲了,好几次都露出这种异常,她决定回头一定要好好问问。 “言老,四姑娘,我刚刚绝非虚言许诺,两位日后若有所需,尽管来找我林问歌。”想到日后不定身在何方,她微微一想便掏出两枚玉牌,一一送到他们面前,“要找我时就捏碎它,不出一刻钟我必赶到。” 黎彬怀疑地上上下下看了几眼林问歌,有点不悦道:“就凭你一个不会武功的寻常女子?你虽是君沐的朋友,我也不许你欺骗言长老,哪怕言长老日后根本用不到你的承诺,也不容你一个小辈在他面前胡言妄语!” 北君沐张口就欲辩解,哪知黎彬按住他,干脆不让他帮腔。 林问歌转身看向黎彬,此时的表情就不像对着於言和四姑娘那般了,只见她美目一眯,绝美的脸微微抬起,没有笑意的容颜看起来清傲无比,一种与生俱来的尊贵非凡从骨子里透出,她站在那里,衣袂却无风自动,垂在背后的青丝像是被轻风托着般飘荡,明明静立在明堂之中,但看在人眼中,分明像是站在九天云霄,那么得如仙似神,清逸绝伦。 “武皇五品?以你现在的年纪,资质不过尔尔,想来黎家在外备受打压吧?”林问歌的声音如天籁般动听,却满含着一种将天下踩在脚下的强势感。 她这话一出,黎彬的脸色骤然阴沉难看,像是被戳中了痛脚,难堪到了极点,却偏偏这说的是事实,他无力反驳。 这回是个人都看出,明明丝毫会武的气息都没有,但林问歌绝对不可能是个普通人,单凭她此时无风自动的青丝和衣衫,世间就没几人能做到。 “黎彬,我林问歌长这么大,还从未有人质疑过我,你是第一个,我记住你了!”她的发和衣衫服帖落下,静的就像刚才动都未动过,转眼间她又成了一个丝毫真元力波动都不见、半点内敛的势压都没有的普通人。 “君沐,抱歉,让你为难了。”林问歌向北君沐致歉,她现在和黎彬毕竟是陌生人,若非北君沐之故,人家又怎么可能放她进家门?她却当面就来了这么一下,纵使她不在意对方会不会因此心生怒意或者忿然,但她在意北君沐的为难。 能让她顾虑至此的,这天底下恐怕也就他北君沐一个了吧? 清雅如兰的男子笑容温暖,满眼柔和得像是盛满了粼粼水波,他摇了摇头道:“不妨事,我知道歌儿心高气傲,最是不愿任人弯折质疑,你知道的,只要是你想的,我赴汤蹈火必为你达成,又怎会在意这些?” 林问歌闻言立刻撇开了头,连和他对视都不敢,她心中苦涩蔓延:君沐啊君沐,你明明知道的,这般深情……我根本无法相酬的啊! 於言、四姑娘和黎彬就见那女子撇开头的时候,北君沐眼中的光瞬间黯淡,适才本来淡了几分的忧郁之气如洪水般立刻将他淹没。 黎彬满眼的恨铁不成钢,他不满地瞪了眼林问歌,为好友不值的同时又万分心疼,在他看来,北君沐这般容貌好、性格好、实力好的男人,怎么就有人视而不见、死都不要呢? “你们聊,我先带孩子们去休息!”林问歌远不似刚才表现出的那般强势,而是反差极大地牵着两个孩子落荒而逃了。 屋子里就剩下了三个人,气氛沉寂无比。 “君沐,你这又是何苦?天下又不是只有这一个女人!”黎彬劝道。 北君沐露出个比哭更难看的笑容,伸手盖住了眼睛,任悲伤肆意流淌,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哭腔:“可这天下却只有一个林问歌啊!” “你不懂,我少年时遭人暗算重伤不治又容颜尽毁,是歌儿以灵药复我容貌、救我性命,可惜我与她缘分浅薄,几年后再次相见她已为人母,我以为我出现得足够早了,却不料有个人比我还要早得多。” 黎彬听到这里也明白不是劝一劝就能放弃的,但心向好友的他却迁怒了:“哼,依我看定是这女子时近时远给了你希望,又不肯接受你,这样的女子真是不堪!” 北君沐猛地坐起,很执拗地盯着他:“黎兄,不要说歌儿坏话,她是这世间最美好最美好的女子,温柔笑着的时候,使坏的时候,冷酷的时候,傲然的时候,无论什么样的她都那么美好,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比得上她!” 第326章 丝毫希望 丝毫希望 “而且,她从一开始就不曾给过我丝毫希望,她拒绝得那么直接明显,是我……一直不愿放弃,哪怕明知无望也不愿远离!” 黎彬刚刚还觉得林问歌给了北君沐一点儿希望却不接受她很不堪,可现在听到人家根本从一开始就拒绝得彻底,立刻又怨起她的无情狠心,好歹也给点儿希望让北君沐心中好受些啊! 所以说,护短的黎大哥真心太矛盾! “你小子真麻烦,我早就说过,你嫁给她不就好了嘛,两男侍一女又不是多大的事!”於言不耐烦地道,谁也不知道他心中叹了几回,这般的感情,闻者莫不动容,但……太苦了啊,真的太苦了! 四儿依旧保持着没什么表情的表情,她对这些情情爱爱的事半点儿也不感兴趣,与其弄明白这些,还不如多练练剑法、多打打坐呢! 他们却不知,已经身处给她安排的厢房中的林问歌闭了闭眼抹去眼中的无奈和愧疚,若是按照她一开始的人生计划,里面根本不曾有情爱这部分,如今有了云起这个夫君,已是打乱了她的计划,又怎么可能再有其他人? 修仙求道总是清寂孤独的,感悟天道、超脱轮回,这一路艰难险阻不说,还要经历一次次天劫的考验,耽于情爱最是大忌,那会让道心不坚,易被天劫打散修为,甚至摧毁神魂,她怎会明知故犯? 罢了,就这样慢慢忘记吧,等此间事了,她必不再见北君沐一面,希望时间久了,他能慢慢走出这镜花水月的困境吧! 傍晚,雨过天晴,彩虹横贯黎府上空,宝妹撺掇着以宥死活不肯待在屋子里,林问歌拗不过两个孩子,只得跟着他们一起到院子里。 “娘,娘,我要飞到彩虹上去,带我去嘛去嘛!”宝妹拉着林问歌的衣角撒娇,指着天上的彩虹满脸向往。 林问歌没有立刻答应,而是看向旁边的以宥,半蹲着摸摸他的小脸:“想上去吗?” “想。”以宥虽然有些忐忑,却还是点了点头脆声道。 “好,娘带你们飞上去。”林问歌宠溺一笑,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一手一个将他们揽到怀里,“走咯!” 刚踏入院子的大家就看到,院中的美丽女子抱着两个孩子,身姿轻盈地掠入空中,风拂着他们母子三人的衣服和头发狂舞,宛如母雁带着雏鸟缓缓飞入空中,盘桓着盘桓着靠近那彩虹,绕着彩虹飞了好几圈,这情景美好得仿佛画卷。 北君沐沉醉地仰头望着空中,其他人亦展笑仰望,黎彬看了眼身边的好友,很不想承认其实他也看呆了。 天边的晚霞瑰丽绚烂,直到天色擦黑,林问歌才带着两个小家伙从空中落地,此时他们已错过了晚饭,其他人虽然记得,却没一个愿意打破他们在空中时那温馨的一幕,便都没有打扰他们。 “林小姐,厨房还温着晚饭,现在送到您房中吗?”有仆人上来询问。 林问歌看到还处于兴奋状态的一双儿女,神色也温柔了很多,她摆摆手道:“不必了,你们分着吃了吧。” 作为母亲,她很清楚两个小家伙一时半会儿怕也不会老实吃饭,索性就不要浪费了。 打发走了仆人,林问歌看了看天空中逐渐增多的明亮星星,翻手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一张较宽的贵妃榻放在院子里,以宥和宝妹对视一眼,三两下就爬上去排排坐了。 林问歌瞧着他们乖乖的模样失笑出声,满心柔软的她从空间戒指里一样样掏起东西,先是一条不大的方毯,而后是几样隐隐透着灵气的玉色点心,一壶灵果压榨的果汁,以及一些颇具灵气的烤制兽肉,点心和烤肉大约是放在时间静止的空间里,拿出来时还有温度。 她将食物放在方毯上,自个儿坐在贵妃榻的一角,任两个孩子双眼放光地吃东西,默默无言地暖暖看着他们。 “娘。”宝妹咽下咀嚼了烤肉,鼓着腮帮子道,“讲个故事好不好?我都好久没听娘讲故事了。” “我也好久没听了。”以宥拿着点心的手一顿,同样转头道。 林问歌想想和宝妹分开后,的确再没有讲过故事,便欣然应了。 “好,那就给你们讲个故事。”她想了想,开口道,“还记得上次给你们说的创世女神和一个坏蛋打架,她的兽宠砸到地上就砸出了龙吟山谷的故事吗?” “记得!”宝妹高声叫道,嘴里的肉沫喷出一些。 以宥拧着小眉头离远了些,果断嫌弃她了。 林问歌给女儿擦擦小脸蛋,闷笑着道:“那娘今天就给你们讲之后的故事。” “创世女神打赢了大坏蛋,却没能将他杀掉,因为大坏蛋也很厉害,虽然只比女神差那么一点点。” “女神心怀仁慈,不曾对大坏蛋心存偏见,她说,你我皆是凌驾此间的存在,何必相互为敌,做着无谓的争斗?不如我退让一步,将这世间划给你一部分,你自按你的心意安排如何?” “大坏蛋占便宜,讨厌他!”宝妹厌恶地皱皱鼻子。 林问歌没有对女儿的话发表看法,而是笑着继续讲述:“大坏蛋打输了,又见女神有这样的意思,当即就答应了。于是,女神挥手间将他推到划给他的那片地方,并在分界线处竖立了一道坚固无比的屏障,就这样把她辛苦创造出来的世界分作了两边。” “大坏蛋刚开始想要打破那个屏障,却怎么也做不到,他不甘心了很久终于冷静了,他根据自己的想法创造出了十二个人,将他的力量化作十二种属性的分力量,每种教给了一个人。” “很多很多年后,这十二个人修炼到了一种很厉害的境界,大坏蛋便为他们举行了册封仪式,给他们一一命名,又交给他们一个创造生命的任务,当然,这需要借助他的力量才能做到,再后来那片土地上就有了很多很多被创造出来的生命,可惜创造他们的那十二个人能力欠缺,以至于他们都拥有一定的缺陷,但他们仍是很感激带他们来到世间的那十二个人,并虔诚地信奉尊崇着他们。” “那十二个人就这样被这些创造出来的人们称之为主神,但其实他们根本算不上真正的神,不过是修炼到了一定境界的人而已。而那个大坏蛋则又在这十二主神之上,所有人都叫他---魔神大人。” “那片大陆就是麦捷科大陆,那里的人们体质都有一定缺陷,不过,魔神和十二主神依据他们有一定缺陷的身体创造出了一些不同类别的修炼方法,以便让他们拥有和各种兽类抗争的能力,这些修炼方法就是麦捷科大陆的人学习的魔法或者斗气。” 林问歌见两个孩子都不再吃了,便一拂袖将方毯连同上面的东西收到了空间戒指里,重新拿出了一条软绵绵的绒毯,让他们在贵妃榻上躺好,盖上毯子轻轻拍抚。 “因为是体质缺陷的人修炼据此创造的魔法,所以麦捷科大陆的魔法师往往越修炼体质越孱弱,于是为了改变这一点,那里又出现了药剂师,他们的药剂能够缓解魔法师的体质不断孱弱下去。而修炼斗气的人则因赤手空拳和兽类搏斗时伤亡很大,所以那里的人中又诞生了炼金术师,他们能炼制出坚固厉害的武器,帮助修炼斗气的人减少自身伤害。” “再后来……低阶的魔法师修炼到高阶,可有些魔法却用不了,他们只好去供奉主神的神殿询问,主神为他们赐福,那以后魔法师借助主神的力量就能使用之前用不了的魔法了,于是,人们便越加崇拜赐予他们生命和力量的主神。” 林问歌轻轻拍抚的手一顿,温柔地看着两个脸带困意的孩子:“想睡了吗?想睡就睡吧,娘在你们身边呢!” “娘,我想听歌。”以宥小手抓着绒毯,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道。 林问歌笑着答:“好,不讲故事了,我给你们唱首歌。” 不知何时,屋檐下站满了人,所有人都从房中出来了,看着院中贵妃榻上的母子三人,默默听着那个关于麦捷科大陆的故事。 见没有故事可听了,众人也没有离去,而是有些好奇接下来的歌声,心中则想着这个故事是真是假,听起来倒是像真的的,但……怎么从来不曾听闻过这种事呢? 他们看到洒满星光的院子里,浑身焕发出母性光辉的绝美女子轻柔地一下下拍抚着贵妃榻上的两个孩子,天籁般的嗓音清唱了一首歌。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天上的眼睛眨呀眨,妈妈的心呀鲁冰花。” “家乡的茶园开满花,妈妈的心肝在天涯。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 “啊啊!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 简单上口的歌词,出自一个母亲之口,又是在这样繁星满天的夜晚,所有人都深深记住了这首歌的旋律和唱词,那是一个母亲对儿女的无限怜爱之情。 以宥和宝妹的呼吸逐渐均匀,两个孩子头碰头闭眼沉睡,林问歌唱完歌时,院子里顿时安谧一片,只闻间歇的虫鸣之声。 黎彬喉头滑动,忽然很想看到自己的妻儿,他猝然转身向自己住的院子走去。即使已走出了这个院子,他眼前仍清晰地浮现出方才看到那一幕,那么温馨、那么暖人心扉,他想……他明白北君沐为何怎么都不肯放弃了。 林问眼中泪光闪烁,视线频频移向与他隔了几个人站着的四姑娘,晚饭时他才知道顺着消息想要找的四姑娘,就在这里。 那容貌和他的发妻杜清歌足有七分相似,如果笑起来的时候,一定是个知书达理的温雅女子,他已经百分百肯定了,这就是他和爱妻的女儿,失散了二十年的亲生女儿! 四儿对他的视线毫无所觉,反而望着旁边的於言,见他眼中悲喜全无地望着天,像是能看到他此时满心荒寂,白日里的三分担忧也变成了十分。 其余人神色各异,却均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刚才那一幕的确不约而同地触动了他们的心,直击他们心中最柔软的那里,但凡是人,就绝不可能无动于衷。 这个夜晚,真的很美,美得近乎迷离,迷住了所有人的心。 第二日一早,林问歌等人本准备离开,怎料青舒言却病了,咳嗽发烧打喷嚏齐齐发作,真是病来如山倒。 “咳咳,姑娘……怨我,咳咳……耽误行程了!”青舒言俊脸烧得发红,整个人浑身乏力,似乎连睁眼都有些困顿。 林问歌将准备起身的他按回床上,宽慰道:“青长老安心养病,等你好了我们再出发,时间还宽裕呢,不碍事的!” 即便不宽裕,她打个隐匿法诀乘一片云飞去龙城就是了,如今这样赶路,也只是为了真切地看看阳家属地,获取更多的消息罢了。 “是啊,舅舅,你素来身体康泰,吃了药过几日就好了,放宽心才好得快呢!”北君沐眼含担忧,笑着劝解道。 “君沐,这是药,你看着让青长老服下,想来能好得快些。”林问歌掏出一个瓷瓶道。 第327章 非一般的药 非一般的药 她的药自然都非一般的药,北君沐并未推辞,接过来一看却发现并不是他以为的丹药。 大约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天籁般的嗓音响起:“青长老正病着,丹药药力太过强劲,我怕会适得其反。” 安抚了青舒言让他安心养病后,林问歌便将空间留给了他们甥舅二人,昨日再度重逢他们还未曾好好叙旧,现在一个又病了,只怕要等到青舒言好些才能慢慢叙话了。 “你你你……你不是昨天那个大美女吗?”一道惊喜到有些扭曲的声音从院子门口传来。 林问歌蹙眉看去,就见黎彬旁边站着一个人,那人手拿折扇瞪大眼睛盯着她,脸颊似在抽动,那表情看不出到底是高兴到了极点还是惊诧到了极点,此人正是昨日在城门口拦路的公子哥。 神经病! 林问歌警告地瞥了一眼,抬脚毫不停顿地向自己房间走去,连搭理一下都欠奉,完全没有看到黎彬这个主人家客套两句的自觉,好像她此刻是在自己家一样。 黎彬脸色一黑,昨晚升起的那点好感立时荡然无存,果然,他就不该觉得某人其实也不算太糟糕! “大哥,她她……她是哪儿来的?你知道她是谁不?给我介绍介绍呗?”拿折扇的公子哥将扇子往后领一插,兴致勃勃地追问道。 “小杉,你昨天见过她?”黎彬轻哼一声。 原来,这公子哥不是旁人,正是黎家的幺子、黎彬的同母小弟黎杉,相貌上随了黎家的好基因,但性格上……却和他大哥黎彬没有半点儿相像,甚至黎家传世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子孙,担得上“奇葩”二字。 “嗯嗯,我昨天在城门口见过那个大美女。” 想到自家弟弟素爱美色的性格,黎彬脸色一变,连忙上下将黎杉检查了一遍,在他摸不着头脑的表情中松了口气。不怪他如此,实在是自己的弟弟自己清楚,想到黎杉当初第一次见到北君沐时的场景,他就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实在是……丢人都不是一般的那种丢人法! 也就是北君沐性情温和,没有多加计较,不然凭着那比他都高的修为,随便将黎杉修理个死去活来。 “哥,你这是干什么?”黎杉纳闷了。 “你还问我干什么?”黎彬冲他吼了一句,看着弟弟缩了缩脖子仍旧一脸迷茫,他直接将嗓门又拔高了几度,“我警告你,你给我离那个女人远远的,敢凑上去抽风我打断你的腿!”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真是不懂得人生乐……”察觉到自家大哥的目光越发冻人,黎杉撇撇嘴不情不愿道,“好嘛好嘛,不去就不去,我那是正常的审美情趣,怎么能叫抽风呢?” 黎彬气得头顶冒烟,舍不得打自己的弟弟,只好挥手向旁边的院墙打出一掌,将那里轰出个大洞来才平息怒气,最后狠狠瞪了眼黎杉方甩手离去,再待下去他怕把整个院子毁了才能保持理智! 黎杉瞅瞅旁边院墙上的大洞,摇头晃脑道:“这又得浪费多少银子才能修好?大哥真是太败家了,老头子也不管管……” 得知昨日城门口敢来调戏她的是黎家之人,林问歌本还以为住在人家难免会被骚扰,谁知那家伙竟压根没出现在她视线里,虽然暗觉有点奇怪,但到底乐得轻松。 反正在青舒言病愈前都不宜赶路,林问歌也不管其他人是去逛街了还是去干什么,而是盘算着趁这几日炼点需要的丹药或者东西。 这段日子她又往空间戒指里塞了些东西,都没顾上怎么整理,此时也顺便理一理。比如进入龙吟山谷范围后,除了坠入谷底那日比较匆忙,其他时候还算好,她也乘机将一些看得上眼的药材、矿石等物收集起来。 她的空间戒指炼制时加了阵法,因此是时间静止的,那些药材放进去什么样儿取出来还是什么样,眼下正好将它们分分类,需要干燥存放的就干燥存放,如果是黑石空间里没有的,便移植进去继续生长。 所以,等北君沐从青舒言那儿再来找她的时候,就看到她盘腿坐在一个蒲团上,身边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有药材有矿石,有内丹有兽骨,还有一些或大或小的瓷瓶玉瓶,凭他往日对她的了解,很轻易就猜出那里面八成是兽血。 “歌儿,你这是……” “你来了?青长老好些了吗?”林问歌抬头看了他一眼,顺口问的同时,手里拿着一块青中透红的矿石皱眉思考着什么,半晌,似有些沉吟地将它放到了一边。 北君沐眼中满是宠溺纵容的深情,即使看到这一地的东西中不乏高阶内丹、珍稀药材和一看便知珍贵的矿石,亦不曾露出半点贪婪之色,不止如此,若非知道林问歌不会接受,他怕是要将自己空间戒指里的东西也倒出来全部给她了。 “嗯,舅舅吃了你的药睡了,说是胸口不那么闷了。” “那药中有安眠成分,青长老不过是淋了雨染了风寒,吃了药多睡睡发发汗也好的快些。” 林问歌环视自己周围的一圈东西,又挑出了几块或大或小的矿石,还有已经切割成段、分不清什么兽类的一小捆兽骨,从那骨头的粗细看,大概能推测出这定是个体型巨大的凶悍之物。 “歌儿。”北君沐看到她挑到一边的东西,忍不住猜测道,“你这是打算炼制什么东西?” “是有这个打算,不过还只是个念头,尚未成型。”林问歌边整理东西边答,忽然她抬头双目一亮道,“对了,君沐,给我帮个忙!” 北君沐一怔,这样的眼神……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特别是那双潋滟横波的美目中只倒映出他一人的身影。 但凡是林问歌提出的要求,北君沐哪有不应的?更何况只是帮个忙而已。这样的结果就是,当天下午,他们客居的这院子就围满了人。 得到消息的钟离瑾、淳于衍、阳晟和林问、瑟莱雅都在廊子下面占据了最好的位置,不止他们,就连黎家也来了不少人,或老或少,除了黎彬和黎杉外,没一个是他们见过的面孔,其中不乏好几个气息沉凝、气势内敛的,特别是有那么两三位中老年人,连黎彬兄弟都毕恭毕敬地站在靠后些的地方。 院子中间,两个蒲团上分别坐着林问歌和北君沐,他们面前是特意留白的一块空地,不过几个平米大小。 围观的人中,有人指点着窃窃私语,均对院中两人投以疑惑或质疑的目光,当然,也有一部分单看着那盘坐的两人也觉得满足,至少俊男美女足够赏心悦目啊! “不是说炼器吗?怎么连个炼器炉都不见?该不会是骗人的吧?” “是啊,还是说……人家等会儿才拿出来?” 黎彬这边站着的基本都是姓黎的,也就是这个府邸的主人,听到下人们的议论声,他们心中也是纳闷的,只是不曾表现出来而已。 反观院中两人,北君沐始终噙着一丝清雅的笑容看着旁边的女子,凭他的耳力是人都知道他听到了这些议论,但看他的神情却像是聋了般。 林问歌对周遭的一切充耳不闻,此时侧首问道:“君沐,准备好了吗?” “随时可以开始。” 林问歌点了下头,两手于丹田翻转相合,睫毛一动盖住了双眸,凝神静气地打起坐来。北君沐又多看了她一会儿,才收回视线与她一样双掌相合打坐。 一刻钟后,林问歌睁开了眼,她看到北君沐尚未睁眼,便一样样掏出需要的东西依次摆放到身边,同时耐心等待着。又过了小半刻钟,北君沐才缓缓睁眼。 “开始吧!”这一声后,林问歌两手的手指飞快地弹出一道道灵力,手指的行动轨迹快得让人眼花缭乱,而更让人看不清的是那些灵力,似有几十道如炸开的烟花般落在他们面前空地的不同位置。 北君沐神色认真,丹田内一直静静燃烧的紫极天火已被他转到了掌心,只待听到吩咐后就将火焰弹出。看到林问歌弹出的灵力在面前的空地上形成了近百个灵力节点,他眼中的不解也慢慢被些许了然替代,这应该是在布阵吧?只是不知这阵用来干什么! 灵力形成的节点个个闪烁着银色光芒,林问歌不再弹出灵力时,便双手翻飞着迅速结印,几个法诀被她丢到了那些节点之中。 “阵起!”她的双手虚空轻抬,那些灵力形成的节点急速的点画成线,相互组合后形成一个复杂深奥的图案,周围还有一层灵光徐徐升起,最终形成一层银色光幕扣住了那阵图。 炼器与阵法有什么关系?所有旁观的人都不懂,就连盘坐在跟前的北君沐也不懂。 “这是什么阵法?”安姑娘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蹙眉仔细盯着地面上灵力节点形成的阵图,手中来回划动似乎在推演阵法,“奇怪,这种结阵方式,这样的阵基……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呢?” 离她不远的黎彬连同他旁边的几位中老年人,均下意识看了她一眼,见她沉浸在推演中不可自拔,又转回了目光,相互间对视一眼便有了共识,知道这是个阵法师了。 “君沐,火!”林问歌简洁开口,结印的双手一动不动。 北君沐闻言,立刻指尖一弹,一簇华紫色的火苗便飞入银色法阵之中,他的表情却未因此而放松,反而更加谨慎专注了。 林问歌结印的双手一变,阵中的火焰也随着发生变化,围观众人就见本来投入阵中的一簇小火苗瞬间变成一片火海,当然,这火海只存在于法阵之中。 更让人奇怪的是,在那火从北君沐手中到入阵这段时间内,他们明显感受了那猛然攀升的炙热温度,灼得他们个个额头见汗,就这还是相隔了院中到回廊这段距离的结果,然而,此时阵中明明都成小规模的火海了,他们却反而感觉不到一丝高热了。 北君沐是感受最为深刻的,往日他一旦将紫极天火召唤出来,必然要汗流浃背一番,可今日……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渗出一滴汗,那种炙热到让人受不了的温度就消失了。他似有所悟地看向将火焰完全收在里面的阵法,看来这是为了约束火焰的。 “不要分神,我要投放材料了!”林问歌蹙眉提醒,双目紧盯着阵法内的火焰。 北君沐赶忙收敛心神,按照之前与他讲过的火焰大小小心控制火势,同样对炼器感兴趣地他深知,火焰的控制在炼器过程中有多么重要。 大约是觉得火候差不多了,林问歌才挥挥手投放早就摆放在身边的材料,先丢进去的是两三种矿石和那捆兽骨,以及一种被磨成粉末的金属。 北君沐余光瞥到时,只认出那三种矿石中有玄铁金晶和水凝石,至于那磨成粉末的金属……似乎是雪镍? 第328章 不可求之物 不可求之物 玄铁金晶就不必说了,炼制攻击型武器的时候,比如说刀剑枪戟,基本都要用到玄铁金晶,这种矿石性能极好,炼制的东西甚为锋利坚硬。至于水凝石和雪镍,则都是水属性的矿物,往往在水底才有,前者非深海难寻,后者则分布在人迹罕至的寒潭里,都是可遇而不可求之物。 林问歌掐着时间不停地往阵中丢东西,有的北君沐认识,还能说出其特点和出处,有的则不怎么认识,一时间也想不起相关的信息。最出人意料的是,这过程中,他看到林问歌还往里面丢了一株火灵气丰沛的灵草和一颗散发出水蓝色粼粼光芒的内丹。 旁观的淳于衍和阳晟看到那颗内丹时一惊,下意识看向钟离瑾,就见他像是知道他们想法地摇了摇头:“不是那颗。” 是的,那颗内丹很像当日龙吟山谷底的三头巨蟒的,但钟离瑾很清楚,那颗内丹还好好地在他的空间戒指里,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便可炼化它从而进阶。至于林问歌扔到一片火海的阵法中的那颗,虽然和他手中那颗看似一样,实则要小上一圈,散发出的光芒也没有他拿的那颗一般蓝到幽幽的程度。 不过,以他的推断,那一颗的等级也低不到哪儿去,至少是枚五六阶左右的灵兽内丹,拿这样的内丹来炼器,叫一般人想来简直是疯了。 但看林问歌眉头都未皱一下,便知这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 实际上……林问歌也是心疼的,但炼器炼丹都是不能省的事,所用的材料和药材越好,炼出来的东西才会越好,当然,这是在不失误的情况下。 而以她的水平来说,失误倒是不太可能,不过是按着发挥程度的好坏,会影响炼出之物的等级品阶而已。 北君沐额头渗出细密的汗,可他未曾松懈半分,此时炼制已进行了一半,余下的一半才是最关键的时候。林问歌丝毫不曾分神看他一眼,只是专注着火候的变化,观察着阵法中被熔化的液体变化,同时掐着时间点加入还未添完的东西。 但很快,他们二人都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那些溶液中似有两股物质冲突着无法相融到一起,这在炼器中实在是个超级麻烦的问题,一般这时都要加入些帮助融合的材料或者中和那两种物质属性的东西。 林问歌眉心紧蹙,作为炼器师,她当然知道那两种物质是何属性,也知道要加入帮助融合或中和属性的东西,但……那本就是她炼制前想让同时出现在这件炼器上的两种相冲属性,一为火一为水,水火不相容,这是三岁小孩都知道的常识,若是将之中和了,那她这么做还有什么意义? 但帮助融合的东西……她手中所有的怕是能量不够,这样加进去恐怕不止达不到效果,还会让她这一堆的珍贵材料全部报废。 北君沐心中有些忧心,他控制着紫极天火,自然知道处于火焰中锻炼的液体是何情况,可旁边的女子却迟迟不曾将该放进去的东西放入,若是再不放进去,时机一过这次炼制即便没失败,炼出的东西也好不到哪儿去。 终于,林问歌有了决定,她眼神一凝,想到了要往里面加的东西。 右手指尖灵光一闪,林问歌果断地以此划破了左手手掌,用灵力牵引着伤口处流下的血进入法阵之中,这一幕出乎众人的意料,谁也不知道她这么做的原因,难道说加点她的血,就能让炼出来的东西品质更好? 笑话,若真是如此,那天下的炼器师还用得着费时费力提升炼器水平吗?还用得着四处寻找帮助融合的材料吗?加点血不就成了? 北君沐更是猛然看向她,差点连正在控火都忘了,很快,他的心神又被阵中的变化给拉了回来。他真真切切地看到,紫极天火中本来不相融的那两团液体居然在她的血液催化下很快融合到了一起,不止如此,连其他几种已经融合的物质也融合得越加紧实了。 林问歌也看到了这些,她的眉心渐渐舒展,心中定了几分。 阵中一片华紫色火海中,一大团被烧得通红的液体涌动着将一些杂质析出,如此锻烧了小半个时辰,林问歌才凝神掐诀,以阵法之力改变火候。北君沐与紫极天火心灵相通,第一时间发现了她的意图,便跟着控制火焰随着她的意思变化。 “君沐,熄火!” 随着这一声,围观的众人不禁精神一振,他们虽未必会炼器,但“熄火=炼器结束”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北君沐控制着紫极天火小心脱出阵法,一出阵那火便再度化作一簇华紫色的小火苗,悠悠地飞回他体内,那种随着它出现的高热炙烫,也在这时消散一空。 银光闪闪的阵法中,一团直径一尺左右的熔液在其中悬浮着,能看到里面如水般流动的暗流,但看着却怎么也不像是要凝形的样子。 众人不禁疑惑地看向这阵法前坐着的女子。 北君沐擦了把汗,缓了缓神将目光投向了旁边之人。 林问歌不知在等待什么,直到半盏茶后才有所动作。只见她不怎么满意地轻叹一声,挥手间撤了阵法,在阵法节点如一片银色雪花般飞散的同时,指尖一点,一个比那团熔液更大一些的水球径直撞了上去。 呲啦啦的声音立时响起,一大团一大团的白雾如蘑菇云般升起,那团熔液的颜色虽淡了几分,却仍旧是液态的,不曾凝固半分,不过一部分杂质也跟着那些雾气飞离,显然这是在排除杂质。 林问歌双手伸出,化出两只虚幻的手,扯着那团熔液就是一通捏捏扯扯,硬是将球状的变成了长条状,这之后虚幻的手消失,一簇银色火苗又从她指尖弹出,变成熊熊火焰包围住那长条状的熔液。 银色火焰温度比紫极天火明显低了许多,而且火势也不怎么大,北君沐仰头望着那火,对它不可谓不熟悉,这是心爱之人的先天真火啊! “君沐,你往旁边退退,紫极天火的等级压制太强,我的先天真火发挥不出作用了。” 北君沐一愣,连忙闪身后退,和廊下的众人站到了一处,他都忘了火焰的等级压制这回事,概因紫极天火等级够高,他从未遭遇过被压制的情况,一时间便没想到。 他一退开,那银色的火焰登时烧得旺了很多,这次锻烧的时间很久,足足过了半个多时辰,林问歌才慢慢减小火势。 收回先天真火,她双手翻飞打出一道道法诀,将之刻录到那长条状的熔液里,这次炼器已然接近尾声了。 炼器的过程是枯燥的,除了用火烧就是用火烧,众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炼器过程,其中有几个他们看不懂用意的步骤,若非不是询问的时机,只怕光问题都能淹死林问歌了。 终于,在林问歌打完法诀,歇口气开始快速地打出一个接一个的水球冷却,蒸发的水汽雾腾腾地升入空中,那所炼之物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一把银色的三尺长弓悬浮于空中,弓臂似有某种神秘的纹路,抓手处绕着几圈红色的什么,像是丝线般缠绕着,而弓臂两端各有一只闭目蟒首,至于弓弦……竟然是一根虚幻得犹如真元力凝结而成的光弦。 这把弓粗一看银芒闪闪似圣光笼罩,可仔细一看那闭目的蟒首却隐隐透着危险气息,炼器不是寻常的武器铸造,没有谁会单纯地以为这仅仅是个装饰。 蟒类通常代表着阴险狡诈,有这两只蟒首,此弓的圣洁气息顿时减半,又因它萦绕着不容忽视的力量波动,实乃是一件正邪难分之物。 黎彬等人看到此弓后,投向仍在蹙眉仰视成品的林问歌的目光均带上了几分的戒备小心,能炼出这等正邪难分之物,想必心性亦八九不离十,比起纯粹良善和纯粹邪气的人来,这样难以捉摸的人才更加需要谨慎以待。 这时,林问歌一挥袖,那弓的上方光芒一荡,露出一道八个按钮状的虚影,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不无倒抽凉气,看着那弓连同炼出此弓之人的眼神几近惊骇。 八种属性,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帝器? 一定是他们睁眼的方式不对,龙城阳家也不过藏有两件宝贝到了极点的圣器,怎么在招风城的黎家,随便接待了一位客居的女子,就炼出了一件帝器?那还是一张攻击为主的弓? “拟态、隐形、分箭、火箭、冰箭、聚能、自动瞄准……”林问歌念着这弓的各重属性,忽然脸色一黑,近乎咬牙道,“变色?尼玛,一把弓要变色这种能力干嘛?鸡肋,真鸡肋!” 回廊下围观的人们眼中尚未褪去震惊,听到这话齐刷刷注目于她,像是她说了多么天怒人怨的话。 事实也是如此,试想天之大陆传承多少年,帝器那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东西,现实中谁人见过?更别说亲眼见证一件帝器的诞生了!即使有一重鸡肋属性,那也还是帝器啊,八重属性的帝器,那是一般的东西吗? 此时的林问歌不知,现在被她称为鸡肋属性的能力,在不久以后得到证实,它也有它的实用之处。 “歌儿,来!”北君沐不知何时又到了院中,向她伸出了手。 林问歌仰头看着他醉人的温柔笑容一愣,将手递给他由着他拉自己起来,这才再度看向空中的那弓,忍不住摇头叹道:“有一种鸡肋属性,看来只能称得上是件中品帝器了,真是可惜了,明明有君沐的紫极天火和那么多好材料的……” “能炼出一件帝器已是难得了。”北君沐道。 林问歌也只得这么聊以安慰了,她向前一伸手,空中的弓打了个转儿便落入她手中,一般刚炼出来的东西都要小试一番,她同样有这打算。 北君沐自然退开一段距离,就见她握着弓一个旋身,将那虚幻的弦拉满瞄准空中,松弦的刹那,换了个方向再次瞄准空中拉弦,竟在不到一瞬的时间内射出了两箭。 旁观她试弓的众人看得清楚,第一次射出的箭是水蓝色的,第二次射出的则是火红色的,两者出自同一把弓,属性却完全相反,甚至是相克的。 一支水箭,一支火箭,都是在拉弦之时瞬间凝聚的虚幻之箭,它们射出后于空中相对而行,没等林问歌拉弦的手放下,两箭便对撞到一处,那位置在距离这院子三四丈高的空中,水火不相容,更别说又是力量纯粹的水箭火箭,于是…… “轰轰”地爆破声震耳欲聋,站在院子里的人们纷纷捂住了耳朵,就这也觉得地面在剧烈震动,而那高空中更是因水火相撞形成的爆炸而出现了一个能量漩涡,周围的空气不受控制地被吸入绞碎,甚至从那里传来一种听不到的声波震动。 回廊下好几个境界低的登时口鼻流血,眼看着就要被震碎大脑中枢了,黎家的那几位中老年人脸色一变,却因本身也在运气抵挡伤害,一时间竟是无力相救。 第329章 一扫而空 一扫而空 正在这时,站在院中毫不受影响的林问歌未拿弓的左手一挥,银色的灵力如撒网般笼住院子,空中的声波震动和爆炸的能量余波通通被挡在了上方,所有人立刻发现,周围空气中隐约引起共鸣的那种不稳定力量,像是突然间一扫而空了似的。 众人神色各异地望向衣袂轻扬、悠然而立的林问歌,眸光既惊愕又畏惧,既深沉又好奇。 这女子的实力究竟到了何种境界? 无人能回答他们的这个问题,至于正主儿……她右手握弓,左手搭在额前眯着眸子仰视上方,除了她,无人看到那个能量漩涡里居然遍布着很多小而杂乱的空间裂缝,没想到刚刚那一下居然连空间缝隙都给炸出来了。 果然帝器就是不同凡响! 林问歌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肯定了这次炼制出来的东西不是废品,毕竟此时尚未认主就已拥有这般威力,那认主后与主人心意相通了,所能激发的潜力将更加巨大。 “嗯,不错不错!”她摸了摸弓臂,随手一挥将之丢到了空间戒指里,这东西好虽好,但用惯剑的她还是不适用的。 众人眼巴巴地瞅着她素白到没一枚戒指的手,他们还想瞻仰瞻仰帝器的神威呢,她怎么能把那弓随便一丢给扔到空间戒指里呢? 北君沐察觉到众人意犹未尽的热切目光,不禁望着对此毫无所觉的林问歌纵容一笑,他心爱的女子啊,就是这么特别! 黎彬若知道他的想法,绝对会呵呵他一脸的血,特别你妹啊特别,是恶劣可恨才对吧? “君沐,今日多谢你了,呐,这个送你,就当是谢礼了!”林问歌翻手间拿出块褐紫色的矿石和几个小玉瓶递给他。 “这就不必了吧,你我之间用得着如此?”北君沐不肯收,虽然触目那矿石的瞬间,的确心生喜欢。 那是紫锌铁矿,乃防腐防蚀性极高的矿石,炼制以防御为主的物品时若能加入它,那防御等级又将提升不少,可是……她又怎么知道他正好需要呢? “君沐,你就拿着吧,我们之间何须如此?你不是正在找它吗?”林问歌将手中的东西一股脑塞给他,要说她怎么知道这事的,只能说修为高了,耳聪目明了,有些话即便不想听也入耳了。 事已至此,他再推脱反而不美,北君沐想着可能是他同黎彬说了寻找紫锌铁矿的事,恰好被林问歌给听到了吧,能被心爱之人念着所需,还奉上他正在寻找的东西,他心中怎能不美滋滋的? “对了,不如你好人做到底,再帮着我一起炼些丹药?”林问歌眼睛一转,笑眯眯地看着收了她紫锌铁矿的男子。 北君沐一怔,望望手中还未收到空间戒指里的东西,不禁想到“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这句话,登时有点哭笑不得,但耍了这小心思的是他心爱之人,自然兴不起什么不悦之心,反而觉得她可爱非常。 后面炼丹时,围观的人们就散了大半,以黎家人为首的那部分全部退出了这个院子,不是他们对林问歌的炼丹水平不好奇,而是刚刚见证了一件中品帝器的出世,他们亟需平复一下激动的心脏,免得一个不小心给跳过头了,那可就成了天大的笑话! 钟离瑾、淳于衍和阳晟对视一眼,也混在黎家人中出了院子,戴着面具的於言看不出是何表情,不过从他目送这群人离去时想要跟上去却又未曾抬脚的模样看,心中怕也是纠结的。 黎家素来议事用的书房里,黎彬、黎杉、钟离瑾、淳于衍、阳晟以及三位旁观炼器的中老年人赫然在座。 “钟离贤侄,淳于贤侄,还有阳兄,你们与那女子一路同行,觉得她究竟是何来历?”首先开口的是坐在上手下第一个位置的老者,他年约五十岁上下,一张国字脸很是严肃,不过眉眼间也颇为俊朗英气,想来年轻时亦是个中等帅哥。 “是啊,瑾、衍,我五叔问的也是我想问的,你们就没发现她究竟从哪儿冒出来的?一位能炼出帝器的炼器师,岂能默默无闻至今?”黎彬开口附和。 他口中的五叔,也就是那位国字脸的中年男人,正是已经成为黎家长老的黎进谦,闻言点了几下头,静候着钟离瑾和淳于衍三人的下文。 “老实说,我们至今也没闹明白呢!”阳晟开了口,将与林问歌相遇的经过说了一遍,着重点出了她出手的种种细节,连他们不曾见过的什么符术、寻人灵鹤的法术都说了出来。 “唉,眼下正是多事之秋,这二十年来龙城那边虽一直未对我等出手,但不代表不会出手,我就怕……她们那是筹谋多年只为一击啊!”上手坐着的老者抚额开口,言辞间难掩焦虑和痛恨,他发间已然霜色参半,合该是放下责任和担子颐养天年之龄,却…… “爹,总有办法的,我就不信她们能将我们全给灭了!”黎彬愤然抓紧椅子扶手,骨节因用力而发白,语气和眼神却是露出“不成功便成仁”的坚决和悲壮。 “就是,爹,咱们有大哥呢,怕啥?”黎杉本来紧绷的脸因为黎彬的一番话放松了,眼珠子一转信心十足地道,“再说了,我已契约了招风,有招风在,谁又敢动我黎家?” 始终未曾开口的那位老者双手筒在袖中,此时瞟了他一眼,慢悠悠道:“小杉,你叫我们指望后院禁地中那只两足两翼两尾还沉睡不醒的小鸟儿?” 提起此事,所有黎家人的神情均黯淡无望了,说是黎家的守护兽,可一只契约前契约后都在睡觉的守护兽,怎么可能来守护他们呢?反过来还要他们保护才是真的! 钟离瑾和淳于衍神色一喜,激动而急切道:“守护兽可以契约了?怎么契约的?” 这时,他们就见在座的五个黎家人神色古怪,沉寂片刻后,还是黎杉大大咧咧道:“我也不知道啊,去年我误闯禁地,其实是好奇去看家主令的,哪里知道……”他的表情既迷糊又尴尬,“莫名其妙地就和那只趴着睡觉的小鸟儿契约了。” 这事的细节黎家的长辈都抓着他问了好久,却怎么也弄不明白那契约是怎么成功的,自打契约后,他没觉出什么好处来,反而被长辈揪住折腾的次数更多了,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契约和那只小鸟儿精神相通的缘故,他总觉得他也常常想睡觉,时不时就容易犯瞌睡。 见黎家这边确实给不出有用的信息,钟离瑾和淳于衍掩不住失望地垂下了眼帘。 “爹,你说我们能不能把君沐和那林问歌拉过来一起对抗龙城那边?”黎彬忽然出了个主意,他想到的只有林问歌那明明没有丝毫气势、实际上诡异莫测的实力,却忘了和她第一次见面时在自家地盘上被警告过的事,试想这样性格的人,是那么容易会被拉来做帮手的吗? 黎家人思考着此事的可能性,他们虽不清楚林问歌的具体实力,可单凭她刚刚炼出的那把帝器,两支箭便能达到那般威力,想来真正动起手来怕是只高不低。 钟离瑾和淳于衍、阳晟交换了个神色,均看出了彼此眼中的隐忧,他们都不认为林问歌是能被拉拢的人,别说实力如何了,就那个性格……想拉拢她不止不容易,怕是还会倒霉! 他们却未料到,此事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又有件大事在前面等着他们。 深夜,黎家大宅陷入一片沉寂,除了偶尔几处巡夜的光亮外,已完全融入夜色。 客居院落中,于床上盘膝打坐的林问歌忽然睁开了双眼,美目中闪过一片清寒,她侧头看了眼床上并排酣睡的以宥和宝妹,一拂手就将他们送到了黑石空间的竹楼中。 上次宝妹失踪的事她可不想再来一次,虽然也可以布下防护结界,但到底还是送到除了她无人能碰到的黑石空间最保险。 神识落入黑石空间,看到两个孩子在竹楼的厢房里依旧睡得香甜,她才旋身下地,空间一阵扭曲后消失在房中。 林问、青舒言、安姑娘都在黑暗中被悄无声息进入他们房间的林问歌叫醒,简单解释两句后将他们也送到了黑石空间,还托安姑娘照顾一下两个小家伙,免得醒来后见不到娘亲哭闹。 至于阴画兮兄妹……哼,她管他们死活? “谁?”北君沐浅眠,几乎在林问歌瞬移至他房中的刹那,就察觉到了突如其来的气息,很快,感受到这股气息的熟悉,他又放松了警惕,准备从空间戒指里拿剑的手也顿住了,同时极为诧异道,“歌儿?” 交错的夜色从窗外透入,林问歌轻若无物地走出黑暗死角,压低声音道:“君沐,有人夜袭,快去通知你的好友。” 北君沐神色一凛,先前对她深夜来访的疑惑也一扫而空,当即郑重道:“好,我这就去!” 黎家是阳家十大守护家族之一,究竟是什么人胆子如此大,居然敢向黎家出手? 去传信儿的北君沐,和蹙眉准备去察看一下的林问歌同时升起这样的疑惑,几乎是在这疑问出现的下一秒,他们均面色冷然。 是啊,身在阳家属地,又是守护家族之一,敢对它出手的除了阳家还有别人吗?可当林问歌打了隐匿法诀后腾入黎府上空看到那些夜袭之人的时候,这个念头又被推翻了。 黎府外围的墙下,站着二十几个戴着兜帽的人,此时他们正聚在一起商议什么,其中有少半人掀开了兜帽,露出那五官深邃的面容和颜色各异的头发。 林问歌眯着眸子看去,轻易将他们的身份辨认出来,未掀开兜帽的人个个身着魔法袍,周身环绕着不同的元素波动,而掀开兜帽的那七八人,身穿护甲、腕缠护腕,个个拿着把大小宽窄不一的长剑,此外,还有两三个存在感极低的黑衣人站在这些人外围。 这竟是一支魔法师、斗士和刺客组合的队伍,阵容还比较大。 异域人胆子大到这种境界了?敢前来夜袭在阳家属地内地位特殊的黎家? 不,不对,异域人虽在不断渗透天之大陆,但也不过区区二十年,即便进入天之大陆的都是麦捷科大陆的强者,在没有完全站稳脚跟的如今,绝不可能做出这种傻事。 这么说…… 林问歌眸中寒光四射,绝美的容颜更是冷意大盛,该死的阳家,居然和异域人勾结了? 这一猜测出来,她的心中顿时生出滔天的愤怒,恨不得现在就把阳家给斩草除根,将那些胆敢如此行事的贱人通通一锅煮了。 若是阴家如此为之,她都不会这般怒到极致,可阳家……她们怎么敢?怎么敢做出这种混账事?简直是死不足惜! “歌儿,如何?”北君沐悄然飞入空中,寻摸到了林问歌身边,一抬眼就瞧见她从未有过的怒容,如此大的情绪波动,甚至周身的气压低得连他都不敢近身,这是怎么了? 第330章 外来户 外来户 “哼,本就是外来户,居然还敢相互勾结,今日既然来了,就休想活着回去,正好也给那些人一个警告!”林问歌的怒气来得快去得快,一瞬间便如潮水般完全收敛,整个人又恢复了那种好似全无武功的状态。 北君沐眼露迷惑,没听明白她这说的是谁,见她语罢闪身落入黎府,只得放下不解紧跟其后。 黎府仍旧和之前一样漆黑沉寂,林问歌却准确地落到了最中心的那个庭院里,当她落地的时候,院子里站着的十几个人才发现她的存在。 “林姑娘?”黎彬本欲出手的攻击立时刹车,嘴角微抽地看着那黑暗中极为显眼的一抹素色。 大半夜的能不能不要穿得这么显眼?她这么出去遛一圈,该不会已经打草惊蛇了吧? 与他同样想法的,还有这一水的中老年人,他们都是黎家的长老,站在以黎彬的父亲黎进为中心的两边,看修为多在武皇六品、七品左右。 林问歌冲他们颔首算是见礼,而后直视黎彬道:“你家可有护院大阵?我记得阳家守护家族的本家都有护院大阵吧?” 这么隐秘的事她怎么知道? 中老年人纷纷惊了,看向她的目光变得惊疑不定,这等事除了龙城阳家的核心人员,就只有他们这些人知道了,多少年不曾遭遇攻击,护院大阵自然不会开启,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事。 “你要干什么?”黎彬摆出防御姿势,心中的警铃已拉到了最高级别。 “哼,当然是收拾外面那些小爬虫!”林问歌振袖一挥,言辞间隐藏着压抑的怒火,“等会儿把人全部放进来后,再开启护院大阵,妈的,本姑娘今天要是放跑他们一个,就自毁修为跳崖!” 院中的十几人齐齐打了个冷战,感受到了她语气里流露出的那种肃杀和暴虐之气,这让他们皱眉的同时,心肝不由得一颤,总觉得后背有些发凉,像是无意中唤醒了什么狰狞的怪物! “歌儿,需要作何准备?”北君沐对她的话毫无异议,那架势像是她说去杀人,他就绝对不会去放火一样。 “喂,你们这群老家伙都去后面的禁地吧,想来人家图的也就是里面的那点儿东西,我可没义务帮你们看东西!”林问歌一指黎家禁地的位置,毫无准确指出人家秘密该有的反应,好像这不过是件稀松平常的事。 “彬儿,立刻带上杉儿和我们入禁地!”黎进果断道。 不愧是一家之主,他在起初的惊疑后很快就冷静下来,这一冷静就看出眼前的陌生女子对他家禁地守护的东西没有丝毫觊觎之心,凭他几十年阅人无数的经验,哪怕她将那种念头藏得再深,他也能窥得一二。 “谨遵家主之命!”其他中老年人相互看了一眼,拱手领命了。 黎彬惊愕地看向自己的父亲,最终狠狠瞪了眼林问歌,拱手后向黎杉的院子奔去。 “君沐,去将言老、钟离他们叫起来,省的打起来在睡梦中被误伤了。”林问歌想到之前叫人的时候忘了钟离瑾等人,便对旁边的北君沐道。 “嗯,我这就去!” 转眼间这庭院里就剩下了她一人,林问歌想了想竟盘腿坐下了,她望着黑沉沉不见月色的天空,突然露出个冷然的笑容。 素白的手伸出,指尖飞快疾弹,一道道细小的无形空间刃被她打出,却没有就此飞出,而是停在了她周围的空中,二十个呼吸后,她周围方圆五米的范围内全是密密麻麻的空间刃,大小不过几寸来长,但锋利程度绝对无人能够想象得到。 “歌儿,你准备怎……”北君沐一个纵跃又出现在庭院里,却在空中硬生生转了方向落到庭院一角,略感惊骇地扫过庭院中那女子周身的空中。 就在刚刚准备落地的时候,一种无声无息却危险至极的感觉闯入他心间,也是因此他才半空中转了方向,他不会怀疑自己的直觉,那是多少次救他于危难之中的危机预警,可此时他打眼一瞧,却见林问歌周围一片静谧,分明是如常一般的沉沉夜色。 “君沐,离远些,这边都是我打出的空间刃。”林问歌提醒了一句,手中的动作仍旧不停,继续增加着周围空间刃的数量。 北君沐定睛细看,才发现她的手指间以极快的速度发出一道道划破空气、能引动片刻空间扭曲的无形力量,他感受不到那是什么力量,可从它们扭曲后停住的位置看……他的眉梢抽动了几下,如果从他刚刚去叫醒言老等人开始算起,以林问歌发出这些空间刃的频率看,想来她周围很大一片的范围内都是这种东西吧? 想到这里,他不禁头皮一麻,扫过林问歌周围的地方,大概估算起那个范围,两米、三米还是五米? 事实上,那个范围已经到了六米,此时虽然不再扩大,但密集程度已不是刚刚那样了,而林问歌还在空隙中继续补着空间刃。 “喂,你们在干……嗷,这是怎么回事?”黎彬没有危机意识,或者说那点直觉闪现的太快,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于是他就这么从空中跃下,直往距林问歌六米的那里落下,因为北君沐就在距林问歌七米之处站着。 北君沐听到他的声音时,黎彬已快要落地了,他只能脸色微变地伸手去扯,可是……六米之处已然布满了空间刃,虽没有里面那五米范围密到毫无缝隙,却也已经有了不少,所以,黎彬不受伤是不可能的! 被北君沐扯住的那半身还好些,另外半身却情况糟糕,衣服被划成了乞丐装不说,划破的地方甚至流出了血液,上臂处许是接触到了一个比较大的空间刃,居然割入了一半,隐约可见白森森的骨头。 黎彬额头冒汗,不止是疼得,更是惊得、吓得,他瞪大眼睛瞅着刚刚落地时感到疼痛的地方,却发现那里空无一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危机预警意识这么差,活该!”林问歌停手了,毫不留情地瞥了这边一眼评价道。 北君沐见黎彬气得就要跳脚骂回去,心中顿感无奈,他也不知道这位好友近三十岁了为何还没学会淡定,不过,眼看着他和心爱之人起冲突,当然是不可能的,只得叹了口气拉住他。 “那里都是歌儿打出的空间刃,也是你落下的时候不仔细观察,不然何至于此?”北君沐在黎彬忿忿然的表情中检查了一下他的伤,松了口气道,“好在都是皮外伤,除了上臂处的严重些,需要多养几日,其余的地方涂上药过个一段日子就好了。” 黎彬也知道伤势不重,但他低头检视伤口时却还是被骇住了,他的伤口都是细长整齐的,连皮肉外翻的都没几个,这样的伤口通常都是极其锋利且薄的剑类兵器才能做到,便是剑气有时造成的伤口也是大而外扩的。 再联想北君沐方才所言,他猝然瞪向林问歌,她她她……她居然具有空间异能?还不仅仅是瑾他们说的能瞬移的程度?可以发出空间刃,还能在发出不少空间刃后仍旧面不改色,她的空间异能只怕已境界不低。 最最令他悲愤的是,她现在没有丝毫精神力大量消耗的迹象,这是不是意味着她的精神力也强大到人神共愤? 只能说……黎兄,你真相了! 想明白了这些,黎彬的火气就没那么大了,没办法,这个世界就是看实力的世界,纵使他从未想过会在自己家被伤,但说白了还是实力不够所致,若是他实力足够强悍,又怎会受伤了才反应过来? “林姑娘!”钟离瑾、淳于衍和阳晟来了。 於言和抱着剑的四姑娘也出现了,他们冲北君沐一点头,有点奇怪地瞅着相距七米的三个人。 “彬,你受伤了?贼人已经闯进来了?”淳于衍神情严肃,一抬手拿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刀。 林问歌瞥了他的刀一眼,看着那类似现代社会流传的唐刀的长刀,打量一会儿后暗自撇了撇嘴,不过是一件下品宗器,实在是太次太次。 “没有,我是被她伤的。”黎彬一指相距七米外的林问歌,全然不曾说是他大意所致。 几个人投向林问歌的目光顿时奇怪的,似有了然,似有不满,好像一点儿也不觉得黎彬说的和事实有所偏离,毕竟从之前他们相处的情况看,这种可能性还是挺大的。 “哼,身为黎家长子,你就这点儿出息?真是丢人!”林问歌没有辩解,而是不屑地横了眼企图黑她一把的黎彬,赶苍蝇一样挥挥手,“还没看到敌人就受伤的家伙一边凉快去,省的待会儿一个不小心挂了,你家那群老头跑来找本姑娘的麻烦!” 北君沐叹气,扯住准备捋袖子争辩的黎彬往一边走:“歌儿,多加小心!” 冲着叮嘱她的男子点了下头,她刚刚有所缓和的目光转向於言等人的时候瞬间犀利:“钟离,淳于,夜袭黎家之人乃异域人,我想……他们很有可能是阳家派来的。” 听到这话,钟离瑾、淳于衍的脸色一白之后又是铁青,拳头都握得咔咔响。 於言戴着面具看不出是何神色,阳晟的却是满面震惊,像是对阳家与异域人勾结的事难以置信。 至于四姑娘……她的第一反应是偏头去看於言。 林问歌将他们的反应一一看在眼里,眸光冷厉而威慑地看向於言、四姑娘和阳晟三人,浑身溢出针对他们三个的灵压逐渐拔高:“我不知你们三人是何来历、与阳家关系如何,但过了今日,你们就必须站在与阳家相悖的立场上,否则只有一死!” 她的气势太强,散发出的威压也越来越恐怖,似乎还在没有极限的增强,於言是三人中唯一站得笔直的,四姑娘和阳晟纵然调动了所能调动的所有真元力,也被压得弯了脊背,满头的冷汗掩都掩不住。 “咦,你居然还能站得住?”林问歌有点奇怪的看向於言,针对他的灵压又加了两成,这已是她元婴初期的十成灵压了,可对方看起来除了难受些,并没有被压垮的迹象。 於言感到体内有股神秘强大的力量像是苏醒般活动起来,不用他调动真元力,也将周身逼迫力十足的威压全然卸掉了,这感觉很奇妙,怪的是当日北君沐的威压加身时,怎么不见这股神秘力量探头呢? “林姑娘,你与阳家有仇?”钟离瑾冷不丁道。 林问歌抛开了不受她灵压影响的於言,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不受威压逼迫的又不是没有,她家三个孩子都能如此,怎知别人就不能呢? 听到这声询问,她转头就见钟离瑾和淳于衍的神色已恢复大半,只是面上仍旧很难看,显然是被她说的事打击到了。 “不是与我有仇,是我家与他们有仇,欠债还钱都天经地义,我去找回些代价总不为过吧?”林问歌没有点头承认,而是如此说道。 找回些代价和报仇难道不是一回事? 第331章 不能理解 不能理解 在场听到这话的人表示不能理解,可对于修真之人则能明白她话中的深意。她自己修真问道,自是身负因果,且不管这身体原本的灵魂究竟去了哪里,也不管她现在的灵魂是雪霄还是小蓝,但现在她在这身体里,就要背负起这身体的因果。 这身体的父母受叛徒所累身亡,她作为女儿,因孝道故也要为他们了结这因果,只是是否报仇还要等她弄清楚当年的事情经过及原委,便是还因果也不能过了,不然那就是徒增业力,等她渡劫的时候就麻烦了。 不明白就不深究,总归他们是听出来了,林问歌和他们一样,不可能与阳家站到一条道上去,既然如此那便有合作的空间,如此实力莫测的合作伙伴,他们自是求之不得! “那我们合作?”淳于衍接触到钟离瑾的眼神,开口道。 於言听此眸光动了动,不动声色地加了一句:“算上我。” “父亲?”四姑娘投以疑问,很快又放弃追问了,而是酷酷地捏紧剑,“父亲如何我便如何。” 阳晟轻叹一声,顶着一脑门子的汗咬牙道:“我身为阳家子孙,即便不是嫡系也做不出背叛之事,龙城那边几十年来不闻不问,我却不能反戈相击,还请诸位见谅。” 他在林问歌的灵压下艰难地拱了拱手,目光复杂地看向钟离瑾和淳于衍:“不过,我亦不会透露你们的消息,这一点尽可放心。瑾、衍,你们到底还是选择了这条路,我知道无法阻拦,便只盼你们……多加小心吧!” 於言四人看向他的眼中浮现动容之色,他们身处阳家属地,很清楚阳家对旁支子弟的态度,说是不闻不问都算好的,阳家的规矩很明确,一切以实力说话,只要你有实力,便什么都好说,当然,如果是有实力的嫡系,那就更好了。 “两不相帮?”林问歌不置可否地点头,警告地深深看了他一眼,“希望你说到做到,阳家那边即便得到消息,也不过是打乱我之前的计划而已,不至于严重到哪儿去,可你的下场……” 阳晟没有反驳,他明白这个威胁的深意,若是他不曾告密,所谓的威胁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罢了。 “来了!”气氛沉闷无比,林问歌周身的威压却一瞬即收,转头望向外墙的方向,露出一种暗藏兴味的冷厉表情。 几人目力都不错,抬头就见黑暗中,二十几人轻飘飘从黎府外的地方向这边飞来,他们的行动轨迹几乎是直线,看起来不似天之大陆的高手凌空飞行那般,显得有些不自然。 “风翔术?看来是有风系魔法师?”林问歌眯着眸子轻语,而后看向黎彬,“等人都进来了就开启护院大阵。” 紧接着她挥手一抛,将之前炼出来的那把帝器级的弓扔给钟离瑾:“没时间了,赶紧认主,还有,你们都离远些!” 众人颇为惊吓地看着有点无错地接住那弓的钟离瑾,帝器啊,这可是帝器,居然就这么送人了? 尼玛,要不要这么财大气粗?要不要这么土豪?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本姑娘闪开!”林问歌见众人不动恼得一挥袖子,将他们通通给扇到一边去了。 黎彬小心瞄着旁边北君沐的脸色,见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那边握着弓皱眉的钟离瑾,哪里还有往日温润清雅的模样,直让他觉得恐怖,非常恐怖! 若是换成他,辛苦和心爱之人合作炼制出的东西,被人家挥挥手就送给了另外一个男人,保管冲上去将那男人给撕成碎片了,不,连同那女人也要撕了! “瑾,快认主啊!”淳于衍兴奋了,双眼放光的盯着那把弓,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帝器啊,甭管那女人是不是头脑发昏了才扔过来,先认主再说,届时便是她想反悔也拿不回去了! “这……”钟离瑾很是迟疑地看向仍在庭院里的紧盯着入侵者的林问歌,一件帝器,就这么送他了?怎么想都觉得像是在做梦! “小子,既然给你了就认主啊,磨磨蹭蹭干什么!”於言眸光流转,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眼底藏着的看戏之色,这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帝器的珍贵他当然清楚,正因清楚才要让钟离瑾认主,毕竟林问歌这个伙伴能否一直合作到最后还难说,还是增强己方的实力最有保障。 “黎彬,发什么呆,启阵!”林问歌猝然喝道。 黎彬被这一喝惊醒,连忙掏出个复杂玄妙的阵盘,捣鼓了几下便见它发出层层缕缕的光芒,他将之抛到院中,那阵盘落地的刹那便融入地下不见,与此同时,以黎府为中心的一里之内,从地上凭空升起一道银紫色的光幕,抖动着将地面上的一切全部扣在了其中。 林问歌见空中那二十几人出现片刻的慌乱,忍不住舒眉挑唇一笑,双手于胸前快速结印,整个护院大阵内部的水分顷刻间抽离一空,急速向她这边聚集。 钟离瑾面色微变,再顾不得犹豫不决,当即划破手指按在了弓上,同时快速道:“她在聚集大量的水元素,拔剑帮忙!” 话音落下之时,那弓吸收了他的血散发出银色光芒,一种玄妙无比的联系出现在他的心间,他能感受到从弓中传来的喜悦和激动,那是有了主人的情绪,另外……他也清清楚楚地知道了这弓的每一重力量和所有的特点。 好强! 他只有这一个感觉,情不自禁地,他投向林问歌的眼神变得让人难以读懂,殊不知相距不远的北君沐目光倏然暗沉,几缕阴暗气息若隐若现。 黎府花园中的湖面迅速向下回落,可以说护院大阵中的水元素被抽离的分量大到钟离瑾这个水系异能者都微微骇然。 “咆哮吧,水龙!”林问歌掐完最后一个法诀,就见这庭院里浓重弥漫的水汽瞬间汇聚凝结,眨眼间便化作一头身宽六米的庞然大物,其身盘踞在院中被挤成了一团,即使如此,它的模样并未散掉,反而越来越清晰。 龙角、龙眼、龙须,就连鳞片都清晰到和真的神龙一般无二,若非它通体水蓝似有水意流淌,还真会被错认为一头真正的蓝色神龙。 “乖孩子,去吧!”林问歌踏前两步,摸了摸水龙凑过来的脑袋,亲昵如耳语般道。 一旁的於言等人都震惊地说不出话了,他们看到那水龙点了点头后,张开冷意森森的大嘴,向着先前林问歌打出空间刃的地方冲去,转过一圈后将什么吞吃入腹,才仰头高亢长吟。 低沉悦耳的龙吟响彻护院大阵,后面禁地里的老头们惊得纷纷跑出来看,就见被大阵包裹住的他们家里窜出一头又长又大的水蓝色神龙,呼啸着向某处冲去。 “这是龙?”有位长老揉了揉眼睛抖着唇道。 “哪里来的龙?这玩意不是说在阳家圣地里吗?” “瞎嚷嚷什么,没看到那是假的吗?分明是水元素凝聚而成。” “钟离瑾那小子何时有这般实力了?居然能凝出这么巨大的神龙?” 众人默了,想想自家的后辈们,一干老头们压力山大。 前面庭院里也是一片目瞪口呆,他们看到那水龙在黎家上空横冲直撞,转眼间就将那好不容易从慌乱中镇定下来的二十几个入侵者冲了个七零八落,甚至有两个被它的身体抽到的人,莫名奇妙的就变成一堆血肉沫从空中洒下。 “她……她让那条水龙吞吃了那些空间刃?”黎彬抖着手扯住北君沐的衣服问,虽是问句,可实际上他已经明白过来了。 水龙吞吃了那些空间刃,就算他不知具体有多少,但凭北君沐的描述看也绝对不在少数,即是说……现在那头巨大的水龙已不单单是水龙,而是裹挟了无数空间刃的巨大杀器? 这样将两种力量完美结合起来,明招中伴随着暗算,真是不要太阴险哦! 淳于衍的关注重点似乎不在这里,他嘴角抽搐地问钟离瑾:“这么声势浩大的招数难道不该起个霸气无敌的名字吗?她居然就叫水龙?那是不是凝出个老虎来她就叫水虎?” 这也太偷懒了吧?起名无能说的是不是就是她? “不对,单凭水元素凝形绝没有这种威力!”钟离瑾敏锐地捕捉到了异常,他也能用水元素凝聚出一些有实体形态的攻击方式,即使这水龙是他无法企及的庞大,但也不该具有如此威力,怎么所碰到的人都被绞碎成肉末了呢? 於言点头附和,他也这么想的,身在阳家,他见过几个水系异能运用到极致的高手,她们中不乏能凝聚出一些攻击力强大的动物,虽然没有这么巨大,但威力却是有限的,这要看操控者的控制能力好坏和精神力强弱。 不过,他可以肯定的是,即便这头水龙庞大到不可思议,看起来也威力惊人,可实际上却无法让与它接触的人变成肉末,这一点儿着实奇怪的很。 “半夜打上别人家的门还敢反抗?”林问歌一直仰头观战,看到死了四五个人后,那些异域人连忙在风系魔法师的帮助下远离了水龙,同时开始了反击。 火球、雷电、斗气烟花般在水龙身上炸开,这样的小儿科自然伤不到水龙,但水龙身体庞大,无需瞄准就能轻易被命中,如此消耗下去,它的身体自然会因为能量耗损而缩水。 听到她这话的几人纷纷嘴角狂抽,只觉得她的逻辑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人家虽然是夜袭的,但也是个大脑正常的啊,遭到你的水龙这般强势碾压,还损失了四五个同伴,人家反抗难道错了? 林问歌冷眼看到空中剩下的二十一个人中有四人被护在中间,熟知麦捷科大陆魔法原理的她心知,这四人定然是级别不低的魔法师,此时应该是在准备需要念咒语的高阶魔法,可她会给他们这个机会吗? 她右手一探,掌心金光闪烁,九曲玲珑剑瞬间出现,与以往不同的是,它的剑刃上包裹的不是光晕,而是一层苍紫色的火焰。 她这是动真格的? 知道幽冥紫焰威力的北君沐眸光一凝,神情骤然严肃,根本不用多加思考,右手一摸左手间的空间戒指,提着一把长剑便跃入庭院,准备与她并肩而战。 林问歌提着剑斜向一挥,被苍紫色火焰包裹的剑刃映出她绝美而无情的脸,她目光投向空中,一瞬间便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到了那二十一人旁边,干净利落地挥剑斩向他们。 这攻击来的猝不及防,仍旧朝着水龙扔魔法的几个魔法师没有那些剑士反应灵敏,身体素质又较差,理所当然地被她砍中了,而她并不恋战,即使砍中的不是致命伤也不停留,径直向他们的护卫圈中冲去。 被砍中的魔法师起初还庆幸没有伤到致命处,很快他们就发现,伤口处泛起一抹苍紫色的火焰,那温度不高,却转眼间就蔓延至他们全身上下,两三个呼吸便将他们烧得连渣都不剩。 这下,再也没人敢与这突然出现的女子短兵相接,第一时间便远离了她,尤其是她手中的剑,他们都认识到,那剑刃上包裹的苍紫色火焰绝不是能沾染分毫的。 第332章 吩咐宰人 吩咐宰人 北君沐提着剑飞来时,先前的包围圈已经散了,露出最里面四个嘴唇蠕动念叨什么的男人,而林问歌就提剑悬立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看她的眼神就知道,这四人才是她的目标。 见此,他将目光转向了其他散开的人,手腕翻转如花,剑气顿时如星光般流泻,顷刻间就与几个提着大剑的壮硕男人到了一处。 “啊啊”几声惊叫传来,林问歌收回刚才动了一下的左手,冷眼看着分散开的那些异域人中有三个失了悬浮能力向下坠去。 她刚刚发出了几个空间刃,将那个使出风翔术的风系魔法师给解决了,于是就出现了现在这一幕。 “掉下去的人都杀了!”林问歌运气开口,她的声音传遍了护院大阵,下面还在观战的淳于衍和黎彬第一个冲出去按她的吩咐宰人了。 四姑娘也跟着去帮忙,钟离瑾则紧了紧握弓的手,脚下一踏跃入空中,只有留下的於言眸光颤动地紧紧盯着空中身姿飘逸、剑意如画的北君沐,半晌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这是……这是傅家的剑法,他怎么会?”於言的抵喃无人听到,那语气里的难以置信和激动,简直无法以言语形容出万一。 “居然派来了这么多的剑圣和魔圣,果真是大手笔!”林问歌讽刺浓浓道。 没有风翔术的帮助还能停在空中的,就是具有凌空飞行之能的魔圣和剑圣,如此一算,这夜袭的人中竟有六位魔圣、七位剑圣。 由于修炼的力量形式不同,所以麦捷科大陆的魔法师和剑士达到圣阶后才能凌空飞行,但这不是说他们的实力水准就和天之大陆的武帝一样,事实上他们要比武帝强得多。 这是因为武帝运用的是自身修炼出来的真元力,而魔圣则是通过自身的元素亲和力沟通天地间的元素使出各种大型魔法,至于剑圣……比起武帝来,他们几乎一直是在不断的锻炼和战斗中进阶的,虽然攻击招式没有精通精妙剑法的武帝灵活多变,但锻炼出的强健体魄和沉重力大、加了斗气加成伤害的巨剑,却不是寻常武帝能够轻松应对的。 所以,魔圣和剑圣的攻击力和能量级,事实上等同于天之大陆的武皇高手,不过,他们境界最高的九阶魔圣和剑圣,却仅相当于武皇三品的武者。 北君沐刚一交手就发现这些用剑的异域人力气很大,他初始应对时难免有些吃力,特别是人家是几个围攻他一个。但他到底天赋出众,很快就适应了这些异域人的出剑力度和速度,同时也发现他们招式单调的缺点,这下自是渐渐扭转了形势。 反观林问歌这边,那七个剑圣除了围攻北君沐的四个外,其余三个都盯上了她,因忌惮她那沾之即死的剑,他们都不跟她短兵相接,而是用巨剑挥出一道道斗气,不为了杀她,拦住她就足够了。 他们在给那四个准备高阶魔法的魔圣争取时间,此外,还有两个魔圣冲着水龙扔出一个接一个的中低阶魔法,即便不能消灭它,也能消耗它的能量,他们确信,只要耗尽了能量,那这头声势浩大的水龙自然会消散。 林问歌被缠得有些烦了,正准备来个狠的,却突然感到远处的空中传来一股强烈的能量波动,她连忙闪身避过,还瞬移到北君沐身边,扯住他瞬移到了战圈外两三丈的地方。 两人再度现身时,就见一支水蓝色的箭和火红色的箭相对飞到他们之前所在的位置,这一对撞登时炸出一个能量漩涡,反应快的两个剑士一人揪住两个正在准备魔法的魔圣,飞快地向远处闪去,反应慢的那几个剑圣则没能逃掉。 水箭和火箭相撞的威力太大,那一炸把人都给炸懵了,而没等回神就出现的能量漩涡,才是真正的大杀器,那种巨大莫测的吸力,远非人力所能抵抗,没能逃掉的五个剑圣被迫卷入其中,像深陷沼泽般剧烈挣扎也没能自救,反而被越扯越靠近漩涡中心。 这次他们的死状更惨烈,比被水龙抽中绞成碎末的那几人还悲惨,漩涡中也有着细小的空间刃,但它们并不密集,这样导致的后果就像钝刀子割肉,漩涡中的每个人都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是如何死亡的。 惨叫声就没停过,一声接着一声,高高低低像是在表演和声。 北君沐倒抽冷气,调动真元力护住全身上下,这次比试弓那次的爆炸还要来得猛烈,而且他又离得没有上次那么远,即使凭他如今武皇巅峰的实力,也仍是被震得耳鼻轰鸣、肺腑动荡。 帝器,果然不同凡响! 谁也没料到,林问歌却在这时狠狠瞪向能量波传来的方向,那里的钟离瑾凌空而立,还保持着拉弓松弦的姿态,爆炸的冲击波如飓风般刮过,他的长发和衣袂被吹得猎猎作响,宛如将要乘风归去。 “乱放什么箭,本姑娘让你认主是帮倒忙的吗?”林问歌怒道。 钟离瑾闻声愣住了,有些无错地拿着弓,淡淡的神情中带着疑惑,怎么他来帮忙还错了? 北君沐也很意外,他和心爱之人合作所炼制的帝器,转瞬便到了另外一个男人手中,而那个男人……他瞥了钟离瑾一眼,容貌、气质均甚为出众,若非性格和神情太淡,与他都不相伯仲,这样一个男人,让他怎能坦然接受此事? 林问歌见干了坏事的某人还挺无辜,火气更大,她提剑一指上方道:“有眼睛不会看啊,要不是你姓钟离,妥妥地长着天之大陆人的脸,我都怀疑你是异域人的奸细!” 北君沐和钟离瑾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就见头顶上的护院大阵剧烈波动,显然是因为刚才那一下受了冲击,若是一个不小心……还真有可能把它给毁了。 “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本姑娘都不敢擅自动用威力太大的招数,你倒好,一上来就来了个元素对轰,你怎么不干脆拿箭瞄准那大阵啊?” 林问歌都要给气死了,她自动手开始,除了受她控制的水龙,再没有使出任何一种威力庞大的招数,只因这护院大阵即使再坚固,达到它力量承受的临界点时照样会破碎,怎么钟离瑾就敢动手呢? 听她这番带着讽刺的数落,钟离瑾自知理亏,也不辩解,只紧抿着唇遥望这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究竟是继续弯弓帮忙呢,还是退到一边不再添乱呢? 这时,空中盘旋的那头水龙忽然分崩离析,再也无法保持犹如实体的形态,凝聚的水元素不稳定了片刻,瞬间散作四处,噼里啪啦在护院大阵内下了场狂暴大雨。 其实,这已经算不上雨了,类似洪水浇灌般倾斜而下,黎家大宅的倒霉已然可以预见。 “愣着作死啊,还不分解水元素?”林问歌将手中的剑一扔,任由它浮在空中,双手迅速掐诀,她周围的倾盆暴雨一顿后,化成毛毛细雨落下。 钟离瑾见她瞪着自己,手中的弓光芒一闪切入掌中,紧跟着调动异能,以精神力辐射四周,控制着那些水元素分解并落到他指定的黎府花园那边,重新流入园中小湖。 两人的行动极快,转眼间便化解了黎府被淹的危机,将那几近形成洪水的暴雨变成了毛毛细雨,即使水量减少的不大,可至少不会出现砸毁房屋、淹死人的严重后果。 “啊啊”的惨叫传来,北君沐循声望去,就见先前阻拦水龙的那两个异域人好命的躲开能量漩涡后,像是被什么东西飞速穿透身体,打成了筛子般的血人向下坠去,那模样眼瞧着出气多进气少,分明是活不成了。 他骤然醒悟,水龙虽然受能量漩涡冲击被毁了,但它吞吃下去的空间刃却还在,如今水龙抵挡冲击消散,里面的空间刃得以保存威力,没了水龙容纳导致它们四处分散,如此又怎能不发挥作用呢? 两个魔圣的骤然死亡,让其他几人惊惧不已,很快他们就感到空中有刀一样锋利的无形力量四处飞散,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不过是夜袭一个家族,居然还没落到人家家里就已经折损了这么多人。 四个魔圣、两个剑圣,他们来时二十多个人,居然就剩下了这六个,损失不可谓不惨重。 “我来挡住他们,你们快点回去报信,难怪那位宫主要我们消灭黎家,隐藏了这般实力,岂能容他们再留下?”四个魔圣中的一人将其他几人推了一把,甩手就扔出一个魔法卷轴,精神力一触发那卷轴,一个“漫天火海”的高阶魔法就袭向对面。 北君沐剑舞的密不透风,将那些虽不大却遍布周围的火焰悉数挡在周身两米之外,丝毫未曾近得他身。 钟离瑾直接手腕一转,刚才消失的弓再度出现于手中,只被他往身前一挡,一道水幕自然形成,将他严严实实护在里面。 二人各有法子,可当他们看到林问歌的应对之策时,那点隐约的自得感顿时被碾得连渣都不剩了。 只见她霸气的举剑一指,所有靠近她周围三米的火便通通无声熄灭,这情景就像是王者一现、四方臣服,仿佛她的一根头发丝都透着无与伦比的威慑。 北君沐见此一愣,未握剑的左手指尖一弹,一簇华紫色的小火苗静静燃烧,它一出现,周围六米内的魔法火焰尽数熄灭,再不用他舞剑护身了。 林问歌瞅了一眼不禁撇撇嘴,同样是火灵不在身边,怎么紫极天火能压制的范围就比幽冥紫焰大呢,真是太不公平了! 要是让别人知道她的想法,绝对会喷她一脸血有木有? 她都够得天独厚的了,居然还敢叫“不公平”? 火焰固然有等级压制,但像这种魔法使出的火焰多半是阳火,幽冥紫焰乃至阴之火,等级虽然够高,也确实能压制这些阳性火焰,可它的属性却与之相克,而不像紫极天火,它不止能压制住阳性火焰,还能将之吸收。 也就是说,不同属性的火焰间,高级的对低级的只有压制作用,而同属性之间,高级的不仅能压制低级的,甚至能将之吞噬壮大自身。 所以,此时紫极天火比幽冥紫焰的威力更大,根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见“漫天火海”的高阶魔法也被对方三人瞬间破除,那位魔圣催促着还未走远的其他五人速速离去,自己则一副壮烈牺牲的架势,口中快速念动一串咒语,脚下便出现了一个魔法光阵。 “小海,杀了他们!” 北君沐和钟离瑾不明所以,却也不约而同提高了警惕,林问歌眯着眸子盯着那光阵,依稀记得……这好像是麦捷科大陆的契约阵? 光阵消失时,那位魔圣旁边出现了一个通体水蓝色,上身为人,下身鱼尾的生物,它长得极为娇艳美丽,一头金色的长发垂至腰间,浑身都散出出幽幽的蓝色光芒。 林问歌有瞬间的惊愕,这竟是只海妖,美丽非凡专门用动人的歌声引诱人类,从而将之杀掉的海妖? 纵使人鱼也是这般半人半鱼的长相,但它们和海妖还是有很大区别的,至少凶残程度就南辕北辙,海妖远比人鱼要厉害的多。 第333章 静静燃烧 静静燃烧 “还有这种兽类?”北君沐有些惊奇地打量海妖,从它身上散发出的潮湿腥气推断这应该是种海兽,不过……怎么从未听闻过还有这种兽类? 钟离瑾与他所想一般无二,他回想看过的记载,从未有这类相关的内容,又想到这些入侵者都是异域人,兴许是异域特有的物种吧! 那海妖蓝汪汪的眼眸径直看向林问歌三人,润泽饱满的唇一张,便有比天籁更动听的歌声响起,北君沐和钟离瑾闻声露出恍惚之色,拿着剑的手、拿着弓的手情不自禁地开始下垂。 帝器级的弓发出阵阵脉动,似乎在呼唤着自己的主人不要被歌声迷惑,北君沐指尖一直静静燃烧的紫极天火也开始跳动,火焰像是被大风吹过般东倒西歪,它的火灵虽不在这儿,却也感觉到了逼近的危险。 唯有林问歌,松开九曲玲珑剑双手集于胸前掐诀,口中念念有词颂起《清心诀》,一个个闪着光芒的篆字从她口中分散四周,竟让她完全不受歌声的影响。 只是,这《清心诀》效果虽好,却无法传到北君沐和钟离瑾那边,更别提黎家大宅里的人了,即便她抵挡住了这歌声的影响,但若是其他人都被迷惑了,那这场仗真可谓输得彻头彻尾。 林问歌素来心性强,又怎会允许这等失败? 她抬眼冷冷扫过海妖以及她旁边似乎放松几分的那个魔圣,掐诀的手迅速变换手印,翻手间拿出了一个掌心大小的紫金铃,左手掐诀,右手拿着那铃以一种玄奥的轨迹摇动。 “铃——铃——铃!”清脆的铃声以紫金铃为中心辐射四周,一声接一声不急不缓地响起,如一泓清水闯入了整个护院大阵的人心中。 北君沐识海中一震,只觉得像是有清澈透明的水滴入,一滴接一滴落入他的识海,那水滴仿佛带着净化心灵的强大力量,不过眨眼间他便清醒过来,心中骇然的同时,对海妖的警惕攀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与他同样感受的,还有空中的钟离瑾,地面上的於言、黎彬、淳于衍、四姑娘,以及黎家大宅内的所有人。 林问歌右掌摊开,小巧精致的紫金铃便从她手中向上浮起,仍在一下下的摇出清脆的铃声,继续与海妖的歌声对抗着。 海妖见迷惑不成,一双美丽的眼眸瞬间变成竖瞳,森冷如深海之水的目光落到林问歌身上,就是这个人,不止不喜欢它的歌声,还不让其他人喜欢! 它周身潮湿的腥气骤然加重,并很快散向四面八方,它的嘴微微张合,却不见发出任何声音,先前迷惑人的歌声也停了。 空气中有股奇怪的波动。 北君沐和钟离瑾均警戒着周身,哪里料到海妖根本就未将他们计算到攻击目标之内。 那是超声波,人耳听不到,修为高的人或许能从细微处感觉到一点点波动,但却无法做出及时的反应。 林问歌虽是修士亦然,等她察觉到的时候,已经有两道声波近身,她颇为狼狈的闪躲,却还是被其所伤,当即耳鼻一阵轰鸣,口鼻都溢出了鲜血。 自到这个世界以来,她还是第一次吃这种亏,林问歌怒极反笑:“当天下只有你懂得声波攻击吗?” 她旋身盘膝,竟就这么凌空盘坐了,九曲玲珑剑与她心意相通,当即一个旋转,于一片金光中化作一架古朴的琴稳稳落到她膝上。 琴弦波动,一曲杀气腾腾的琴曲从她指尖流泻而出,琴音的攻击也是声波类的,如一道道金色的涟漪波纹扩散向四面八方,和海妖的攻击不同,这些声波是可见的,只是密集程度远超对方,毕竟是一首曲子而成,一个音符就是一道声波,不这般密集曲子又怎能连贯? 海妖和林问歌之间的空中出现一阵阵的声波碰撞,震得空气都在剧烈抖动,九曲玲珑琴的声波并不是一个方向的,而是纵横交错,平面、斜面、纵面……几乎无所不在。 北君沐和钟离瑾运气护住自己的耳朵,为了不被震得肺腑动荡,他们均退开了一段距离,于旁观战的他们亲眼看到那个碰撞的位置在逐渐和海妖拉近距离,可见它是被压制住了。 两人见林问歌渐渐占了上风,心中的担忧便少了很多,自然也有了工夫去操心别的。 北君沐第一个长剑一挥,残影连闪追上那几个准备逃命去报信的人,紫极天火被他用灵识操控着分做几十簇,于舞出的剑影间飞舞穿梭,即便是身手再灵活的对手,也极难在这种情形下逃生,他的剑太快,那火的威力又太大,至少其中一个火系魔圣就完全使不出任何火系魔法了。 钟离瑾见此也不甘落后,手中长弓转了一圈果断拉弦,为了避开紫极天火的压制,他用的是水箭,拉弓瞄准那边企图围攻北君沐的两个剑士,一箭射出便灭了一个。 两人虽不熟悉,却都是极其聪颖之人,很快便配合默契,北君沐以近身战逼近纠缠,钟离瑾则拉弓瞄准,他先前用的就多是水元素凝聚的弓和真元力凝结的箭,箭法自然不差,又有人将目标逼着往他好瞄准的地方送,战绩自是不错。 转眼间,准备逃跑的两个剑圣、三个魔圣就被他们配合着杀了三,只余下两个魔圣还在顽强抵抗。 林问歌这边以紫金铃为辅抵挡海妖的声波对其他人的影响,以九曲玲珑琴所奏之曲为攻击,随着耗时增加,海妖已被逼到极为暴躁的地步,它的美丽面容狰狞而扭曲,张开嘴如野兽般摆出恐吓姿态,露出了里面满满的一口尖牙,哪里还有先前无比动人的美艳姿态? 它的主人眼露惊恐,到后来已换做惊骇之色,那位魔圣抖着手开始掏东西,各种各样的魔法卷轴不要钱地往外扔,什么火球、火箭、火墙、火盾……噼里啪啦像放烟花一样炫目。 这为海妖争得了些许缓冲的时间,林问歌的琴声波仍在步步紧逼,它怒啸一声,鱼尾骤然变长变大,闪着蓝光的鳞片散发出冰冷之气,那足有丈长的尾巴有力地向周围拍去,彻底搅乱了空中的气流和声波。 却忽然,一道水意浓浓到几近成冰的能量袭来,海妖的尖叫顿时响彻四周,尖锐到能将人的耳朵刺聋。 林问歌一愣,眯着美目定睛看去,就见海妖心脏所在之处一支水蓝色的箭矢从无到有,缓缓显现出形状来。 北君沐手中的剑一顿,转头就看到钟离瑾神情淡淡放下弓的一幕,隐形之箭?是了,那弓炼成之日,林问歌确实说故它具有隐形之能,他还以为是弓可以隐形,却原来箭也可以? 那可真是偷袭暗杀之利器啊! 海妖心脏被射中,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冰冻之力从心脏出发,正在朝它的全身扩散,它不甘心就此死亡,自是垂死挣扎不休,那条刚刚变长变大的尾巴毫无章法地在空中乱抽乱拍,就连它的主人也不得不向安全范围退去,免得被误伤。 海妖的死亡已然可以预见,林问歌皱眉扫过空中乱糟糟的气流,左手按弦消音,右手指尖一弹,一簇幽冥紫焰便径直飞落到海妖漂亮的鱼尾上,触及它鳞片的瞬间,苍紫色的火苗骤然变成一大片火焰,包裹着它的鱼尾向上蔓延而去。 不过须臾,海妖的身体便被烧得丁点儿不剩。 它的主人浑身哆嗦,也不知到底是怕的还是伤心的,像是傻了般怔怔地看着海妖被烧毁之处,北君沐悄无声息地靠近,一剑挥过便取了他性命,同时弹出一簇紫极天火,将他的尸体焚烧殆尽,也算是为他火葬了。 “林姑娘,还有两人逃了。”钟离瑾蹙眉看向护院大阵剧烈抖动的一处,不太明白这两人是如何从大阵中逃出去的。 “歌儿,你的伤可有妨碍?”北君沐收回紫极天火和剑,飞到林问歌身边关切道。 钟离瑾眼神一顿,也向她看来,虽然未曾问出口,但确实有些担心她的伤势。 林问歌扬袖一挥,九曲玲珑琴化作光切入她体内,伸手之时那紫金铃便落入掌中,她抬袖擦了擦嘴角和鼻子里溢出的血迹,眸光清寒地望向外面。 “死不了!”她冷笑着,浑身内敛着一股翻滚如海啸般的杀意,“哼,想逃,也要看本姑娘答不答应,敢来夜袭就要有全军覆没的觉悟,且看着吧,他们一个也跑不掉!” 北君沐和钟离瑾齐齐为她言辞间的强大自信震住了,而后陷入了沉默。 林问歌未曾落地,仍在空中悬立,他们两人自然也跟着站着,大约半盏茶后,护院大阵外的东边忽然传来一阵巨响,蓝色的水和红色的火像是拧麻绳一样纠缠着往天际冲去,只是它们交缠之处相互冲击得极为激烈,乍一看就像一道能量非常不稳定的龙卷风。 一缕青白玉般的灵光在那个位置一晃而过,即使在护院大阵中,他们也可清晰地看到,那里的龙卷风像是能量冲击到了极致,轰然间炸裂开,由此形成的能量波像飓风般刮向四面八方。 护院大阵纵使离得有一段距离,也被震荡地抖个不停,而那里……毫无疑问将会形成一个巨大的坑洞。 钟离瑾和北君沐双目大睁,怎么都掩不住满面的震撼惊骇,尤其是钟离瑾,本身是水系异能者的他,敏锐地察觉到那龙卷风中的水,不是江河湖海中流动的水,是和他手中的弓射出的水箭一样的浓缩水元素。 从这一点便可推知,那红色的火必然也是纯粹的火元素,水元素和火元素的对轰,还纠缠成了龙卷风一般的能量,可想而知那两股元素能量绝对比他的水箭火箭要大的多,相应的也难控制得多。 “黎彬,撤阵!”林问歌眯着的眼睛忽然睁大些,像是看到什么般冲地上道。 好不容易将掉下去的人宰掉,听到这话的黎彬身染血迹仰头,有点后知后觉地应道:“哦,这就撤!” 随着黎彬的动作,抖动不停的护院大阵灵光一荡,银紫色的光幕从顶端开始徐徐向下淡去,直至在出现的地方完全消失。 这时,解开的护院大阵外面忽然飞来两道人影,距离近了才看清,那是君临和瑟莱雅,后面还缀着一头拼命扇动翅膀也像是快要掉下去的红龙。 这个组合很奇怪,北君沐和钟离瑾都有点发懵,不太理解他们怎么会一起出现。 “主人,只抓到这一个!”俊美傲然的少年手中提着一人,玉色长发在夜色中飘扬浮动,像是水中的海藻般美丽,这正是化形后的君临。 “嫂子嫂子,刚刚那一下好厉害,我怎么从来没想到可以这么用魔法的?”紧跟在君临旁边的是金发蓝眸的女子,她满脸兴奋地看向林问歌,身形忽然有点不稳,她连忙收敛心神重新使出了风翔术,这才是她能凌空飞行的原因。 钟离瑾投向瑟莱雅的目光微微一变,他对异域人的魔法师有所了解,知道他们通常不会出现多系魔法师,就像天之大陆的异能者不会出现多系异能者一样。 第334章 不怎么简单 不怎么简单 但这个女子……从相貌看来,在异域人中都算是少有的出色,他一直以为这就是个有点实力的小姑娘,没想到居然是个多系魔法师?只此片刻,便可看出她会水、火、风三系魔法。 钟离瑾下意识重新评估起林问歌来,这个陌生的女子似乎不止自己很厉害,就连身边的人都个个不怎么简单。 北君沐倒没有他这么多想法,毕竟在星界森林的时候,他们这些从坤元大陆来的人曾一起待过三年,林问歌教导瑟莱雅的时候和瑟莱雅自己练习的时候他都见到过,早已知道她身具多系魔法的事了。 没有预料中的夸奖和高兴,林问歌眉心一皱,当即闪到瑟莱雅身边抓起了她的手,就看到她略起了茧子的手上正在流血:“还不快点处理伤口?真是胡来,我有让你凝聚出那么大的能量团吗?” 瑟莱雅眼神暖暖,望着翻手掏出药粉和布条给她处理伤口的女子,撒娇般道:“嫂子,我不是故意的啦,你就别生气了,我下次绝对会凝聚得小一些……” 林问歌瞪她:“你还指望有下一次?真是越大越不省心,我早就告诉过你,元素能量团的融合危险至极,纯粹的元素根本无法平和共存,更别说还是水和火这样彼此相克的元素,我都告诉过你了不要用相克的元素,你怎么临时自作主张了?” “你可知稍有不慎,就算有君临在,你们也一个都回不来?纯粹的元素能量团硬生生压缩至一处,万一因为能量不稳发生爆炸,那威力不亚于一颗原子弹,你当是甘霖术或者风翔术那样毛毛雨一样的小魔法啊?” 周围几人或眨眨眼,或神情古怪,他们都无法将面前这个絮絮叨叨的女子和不久前霸气侧漏、大杀四方的女子对应为一体,就连北君沐都是第一次见到她这样啰啰嗦嗦数落人的情景。 可诧异完,北君沐又生出了羡慕之心,他看向一边垂着脑袋乖乖挨训被包扎双手的瑟莱雅,清楚地可能到了那双湛蓝如海的眼眸中浓浓的暖意。 是啊,能被她这样数落,何尝不是被她重视之人呢? 这天下又有几人能让她如此相待?只怕云起也没有过吧,也只有面对瑟莱雅这样在她心中定义为妹妹的人,被她如此操心着! “主人,这人如何处置?”君临嘴角抽了抽,实在受不了自家主人现在的模样,实在是他们相伴多年,林问歌在他心中的形象就从来没有这样的一面。 “暂时先这样,等眼下的事处理完了,回头我给你调点药膏抹了,女孩子的手可是第二张脸,留疤了得多难看?”林问歌略带警告地横了瑟莱雅一眼,这才结束了她的数落。 在她转开目光看向君临时,瑟莱雅暗暗舒了口气,悄悄向君临眨了下眼,以此表示谢意。 “带着他去黎家禁地吧,总要让黎家的人见见夜袭之人,免得以为我们无的放矢,大半夜的不睡觉在他们家搅风搅雨。”林问歌皱眉一瞥君临提着的人,黑色的袍子被炸成了乞丐装,露出里面的魔法袍,居然还是件白色的。 白色的魔法袍,那可是修习光明系魔法的魔法师标志啊! 北君沐几人看到她渐渐严肃的表情,心中均是一沉,虽然不明白她为何如此,但他们心知,能让她露出如此表情的,显然不是小事。 几个人陆续向黎家深处飞去,越过地面上连绵成片的屋舍楼阁,很快就看到一处极为占地极广的空地,那里建了一圈高墙,上面覆着穹顶般的光幕,应该是开启了某种阵法,有此阻隔,他们于空中根本看不清那里面有什么。 后面的黎彬、四姑娘、淳于衍和不知何时回过神已看不出心绪的於言见他们久在空中不下来,本想飞上去与他们汇合,哪知他们竟向黎家后方飞去,当即纷纷追赶而来。 黎彬眼看着林问歌带头冲向禁地的禁制,本以为她会出声让长老们放他们进去,谁料就看到了让他目瞪口呆的一幕。 林问歌速度不见,右手拂袖一挥,向禁制上弹了个什么东西,牢牢包裹住黎家禁地的禁制仿佛见到了主人的宠物狗,从顶端开始层层消融,就像护院大阵一样悄然隐去了。 这这这……这不科学! 黎彬张着嘴停在空中,连追赶前面的人影都忘了。 黎家禁地的禁制不知是何人于何时创建的,反正黎家传承几万年来,从未有记载说它被人破掉过,即使最古老的那个时候凶兽时常集结进攻,黎家大宅哪怕几次重建,禁地的禁制也从未被冲破过。 这个禁制比起那个一直只知道睡睡睡的守护兽更加深入黎家人的心,每个黎家人都知道,这是永远不可能被攻破的存在! 他是下任家主的不二人选,比起普通黎家人他知道得要更多些,不论是父亲还是长老们都告诉过他,禁地的禁制只能从里面开启和关闭,如果遇到攻击,不用人开启它也会自动触发,可是眼下这一幕却将他的认知给碾碎了个彻底! 林问歌居然挥挥手就从外让禁制关闭了,若是此法为他人所知,那他黎家岂非危矣? 禁制一关闭,高墙内的一切便暴露在众人眼前。 那是一个巨大的湖泊,夜色下它幽蓝迷人的宛如静夜下的处子,湖泊的面积几乎占了这禁地的三分之二,余下的三分之一处是一片五色土壤,那里长着一棵奇怪的大树,树干粗壮得让人观之震撼,已不能以千年万年来衡量了,如果将它给砍了,估计那平面都能建幢不小的房子了。 奇怪的是它的枝叶,显然不是寻常物种,那些叶子闪闪发光,间歇漂浮着青色的光点,如萤火虫般绕着整棵树的枝干,让它在黑夜中宛如一个梦幻般的发光体。 黎家进入禁地的那些老头和黎杉就在离树不远的地方严正以待,发现禁制无缘无故关闭了,他们都拔出武器保持着警惕姿态看着上方,自然也就目睹了林问歌等人飘然落下的情景。 “你们……怎么回事?”黎家的一干老头惊了,似乎被刺激得连话都不知该怎么说了。 “呐,这就是夜袭的人之一,其他的都死了。”林问歌一抬下巴,君临心领神会地将手中提着的人向前一扔,任由他滚了几圈停下。 衣服彻底失去了遮蔽作用,那人里面的白色魔法袍滚了满身的五色泥土,这狼狈的模样落在黎家人眼里,他们却无一例外地心疼起被滚到他身上的那些泥土。 “我的土啊……”一个长老第一个冲过去扯掉那魔法师的袍子,将沾到上面的泥土小心抖落在地,还不忘狠狠瞪一眼那个被他剥衣服的人。 只穿着单薄里衣的魔法师很快清醒了,他睁眼就看到了一圈黑发黑眸的天之大陆人,只有一个异域人,还是个小姑娘,但他记得很清楚,正是这个小姑娘,出手彪悍地将他其他逃出来准备去报信的同伴给秒杀了。 是真的秒杀,那能量暴烈而极不稳定的元素团,是相克的水元素和火元素啊,那样剧烈的爆炸,光明神啊,实在是太恐怖了!他简直无法想象这是人能够做到的,还是出自这样一个看起来美貌而柔弱的小姑娘之手! “别指望我能吐露什么,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他张口的第一句就是这个,说的是异域人的语言,除了黎家家主、黎彬和少数两个长老以及林问歌外,再没有一个人能听懂他说的是什么。 黎家听懂的人脸色都刹那难看,眼神冷厉地落在那人身上,已经罗列起种种逼供手段了。 “他说了什么?”黎杉出来刷存在感了,迷惑地左右看看问。 “他说他什么都不会说!”黎彬刚刚赶到就听到了这话,当即脸色阴沉地要命。 “君临,杀了吧!”林问歌撇撇嘴,一脸无趣地道。 那轻飘飘的语气,根本没把人命当回事的态度,实在是轻慢的可以。 眼看那一头玉色长发、显然不似人类的俊美少年走近,那魔法师当即瞪大眼不可思议尖声道:“你们不能杀我,别忘了,我是唯一的知情者,难道你们不想知道是谁派我们来的吗?” 黎家人的神色均有些犹豫,虽然都想杀了这胆敢夜袭黎家之人,但到底想要知道始末,确认幕后黑手究竟是不是他们以为的那些人。 林问歌像是听了笑话般扯了扯嘴角,本来准备投向湖面的目光转回来定在他身上,以俯视蝼蚁的神态开口,说的是字正腔圆的天之大陆语言:“光明系的魔法师,难怪在同伴都死光了的时候能活下来,想必你的魔力都用在自己身上了吧?莱特那个女表子若是看到自己的信徒这副德行,恐怕现在杀你的就不是我们了!” “你敢侮辱光明之神,神不会饶恕你的!” 比起魔法师的怒到极致,在场的其他人均对她侧目以对,就连北君沐和君临都没想到,林问歌居然能说出这样粗鲁的话。 林问歌漫不经心地抱胸嘲笑,眼神却冷得三九寒天的冰:“骂的就是你们所谓的神,在麦捷科大陆不要脸也就罢了,居然还跑到天之大陆来继续不要脸,真以为这天下没人收拾得了他们?” “至于你……我们什么时候说要从你口中问出什么了?还真是跟你们信仰的那个女表子一个德行,自作多情得可以!”林问歌优雅地振袖一挥,傲然道,“即便不用问,本姑娘也知道是谁派你们来的,不就是龙城乾宫的那个所谓宫主嘛,让我猜猜,想来麦捷科大陆的帝国也派了人吧,现在他们是在干什么呢?在乾宫饮酒作乐还是倒在男人、女人怀里不可自拔?” 魔法师的表情一变再变,可周围的人通过他的神情变化就知道,林问歌说的八九不离十。 “小子,跑到天之大陆来撒野,还想踩着龙城乾宫图谋这片广袤的大陆,你以为你们的心思藏得很好吗?”林问歌伸手顺了下披散在背后的长发,弹指间一簇苍紫色的火苗飞向那魔法师,“下辈子投个好胎,再别撞到本姑娘眼前了,啧啧,还偏偏学了本姑娘最讨厌的光明系魔法,你不死谁死呢?” 魔法师最后看到的,就是那个居高临下的绝美女子无悲无喜的美丽双眸,其中半点怜悯、同情之色都没有,冷酷漠然得像石头一样。 虽然只是杀了一个人,在场的人中谁手里没有人命,可当他们看到林问歌杀了这魔法师的一幕,仍是心脏狂跳不止,也不知是她这番话冲击所致,还是她杀人的模样带来的感触…… “林姑娘,幕后之人……”钟离瑾皱眉,语气里多了一份淡淡的疏离,直觉的这女子与他根本不是一路人。 林问歌素来敏锐,焉能听不出他言辞间的微妙变化,她眯眸瞅了他一眼,对此看不出有多在意,见她如此,钟离瑾心中莫名升起一抹失落,却不知为何如此。 “你们不是心知肚明吗?还不死心地抱什么幻想?”林问歌讽刺一笑,“怎么,这二十年来你们难道没有受到来自龙城乾宫的打压?” 第335章 究竟是何人 究竟是何人 “你究竟是何人?为何知道这些?”黎彬握紧武器,浑身气势一放质问道。 林问歌轻轻一笑,那笑透着几分意味不明,她知道这一刹那集中到她身上的目光中都是疑虑重重之色,也知道黎彬想问的根本不是她为何知道这些,而是她的来历、她的身份。 但……现在还不是解释一切的时候,那个时机还没到。 这么想着,她自然不会给出回答,而是看向同样瞪大眼等着她回答的黎杉,露出个看似和善的微笑。 “你和黎家的家主令契约了?”她问道,却不知这一句话又激起了滔天巨浪。 “你想干什么?”黎彬双手抱肩,惊悚地瞪圆了眼睛,活像是将要被强抢的小媳妇。 黎进恺和黎家长老、黎彬不约而同地移到黎杉前面,将他给挡了个严严实实,他们看向林问歌的眼神已不再是惊疑不定,而是忌惮戒备。 北君沐眉头一皱,当即有些不高兴了,他虽和黎彬是朋友,可相识时间到底较短,两边一有冲突,自然是站在心爱之人这边了。在他看来,今日他们为黎家打杀了夜袭之人,黎家便是再有天大的原因,也不该对他们露出这般姿态。 他自己不曾在傅家长大,又哪里晓得家主令对守护家族的人来说有多么重要。 钟离瑾和淳于衍的神经也被挑动,几乎是同时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紧紧盯着林问歌的一举一动。 因为……他们也是守护家族之人,同样有家主令。 四姑娘拧眉左右看看,为眼前之景糊涂了,怎么好端端的变成了敌对之态?她却不曾注意到,离她不远的於言身躯一震,面具遮挡着看不到他的表情,可眼神和唯一露出来的那点嘴角却隐约颤动着。 如此一触即发的气氛下,瑟莱雅却突然扑哧笑出声,毫无紧张之意地扯了扯林问歌的袖子:“嫂子,你看他的样子搞不搞笑,一个大男人弄的像是谁要欺负他似的,真是太好玩了!” 黎家人顿时一僵,脸色有些黑地不曾回头,对黎杉极为了解的他们很清楚自家这位奇葩子孙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林问歌莞尔一笑,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毫无自觉地自问:“我看起来有那么可怕?” 在场之人除了北君沐,均嘴角抽搐,你看起来是不可怕,可怕的是你的身手啊摔,一个清丽绝伦的大美女,要不要这么彪悍啊! 当不久前的大战发生在异度空间吗? 经此一来,剑拔弩张的气氛倒是缓和了很多,瑟莱雅后退一步,唇边泛起如常般宁静的微笑,周围的人们见此,就知她刚才所为乃是特意的,于是,每个人看她的眼神就都不一样了。 这也是个不可小觑的女子啊! “真是没想到,你们居然会选他来契约家主令,话说要是选黎彬的话我倒不觉得奇怪……”林问歌摇摇头,对此表示无语。 黎家人见她不似有动手的迹象,相互交换眼神后,彼此达成了某种共识。黎进恺略一犹豫,狠狠心提出要单独谈谈。 当然,这个单独指的是林问歌,黎家的人却全部都在场。 对此林问歌并无异议,要是黎家人不这样,她反而要担心呢,既想知道想知道的事,却又对她抱有防范之心,这才是她满意的守护家族。 北君沐眼含担忧,却还是带头走向了一边,钟离瑾、淳于衍被黎进恺留下了,毕竟他们俩也是守护家族之后,与家主令相关的秘密,他们也该知晓一二。 特别是该将这些告诉他们二人的长辈,和黎进恺的胞妹一样,在二十年前辞世了,他们多照顾些也是应该的。 於言、四姑娘、瑟莱雅却不同,他们只能和北君沐一样退到一边。 林问歌对黎家人的意思也是赞同的,纵使她知道北君沐就是傅流风的儿子,且已经契约了家主令和七彩孔雀,可到底不是坦白的时候。 黎家人一语不发地盯着挥手布下个结界的林问歌,没有出口问一个字,但那眼神却满满的都是问题。 “先不用管我是如何得知这些的,也不要管我的身份是什么,你们只需知道我不会与你们为敌就是了。”林问歌首先表明了立场。 见黎家人相互看看后没有异议,或者说在她这么说了后,即使有疑虑也不会再提出来,林问歌才开始步入正题。 她看向黎彬、黎杉、钟离瑾及淳于衍:“守护家族的家主素来是一明一暗,手持家主令者为暗,你们黎家是准备让这么个愣头青为暗?” 黎家的人神色古怪了一瞬,最终还是黎进恺长叹一声,将当初黎杉与家主令契约的经过说了一遍,这等阴差阳错之事,他们都羞于启齿。 “虽然我们也知道守护家族的家主乃一明一暗,可二十年前我妹妹去世后,这一暗的家主到底为何存在,又需要做些什么、背负什么责任却不得而知,是以……”黎进恺难掩伤痛道。 他的妹妹就是与他一起成为家主的,只不过他在明、妹妹在暗,当年妹妹满身是伤地返家,反复叮嘱他不可露了她回来的消息,即使他寻了可信的、最好的大夫和炼丹师为她治伤,也没能救回她。 妹妹的伤势太重了,且多半是内伤,那最后的日子里,他曾询问过许多,比如她的伤因何所致、她平日里做的什么事、又担负着怎样的责任,可妹妹始终没有吐露一个字。 二十年过去,究竟妹妹那一暗的家主身份到底意味着什么,已无人得知,这是只有成了真正的暗中的家主后才能知道的事。 林问歌面现了然,他们此时都盘坐在地,她扫过一圈,看到同样露出悲伤之色的钟离瑾和淳于衍,忍不住想起了他们的娘亲和爹爹,那也是钟离家和淳于衍存在于暗中的家主。 “无怪乎如此,只是……”林问歌抚额一叹,“你们黎家选了黎杉为暗中的家主,这选择实在是够乌龙的,你们可知这暗中的家主远比在明的家主重要的多?”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曾出声,这确实他们不曾想到的,如今听她这么说,也无法立时就相信,所以只得默然以对。 “罢了罢了,家主令的契约轻易改变不得,认了就认了吧,等到下一代的时候再选个好的也就是了。”林问歌语气颇为无奈,“黎杉过来,你与家主令的契约并不完整,你们不是嫌守护兽只知道睡觉吗,只要补齐了契约,它自然也就醒了。” “不完整?这是什么意思?”黎彬问。 黎家人也个个盯着林问歌,一副“求解释”的模样。 被盯着的女子白了他们一眼,像是在说“怎么这么笨,当然是字面意思了。” 他们围坐在一起,又有结界隔音,於言等人听不到他们的对话,只能从他们的神情变化上猜测对话内容,只是这也难以让他们将脑袋里的一团团浆糊捋顺。 结界内,他们不知说了什么,北君沐就见林问歌挥手间往黎杉的身体里打入了什么,几乎是瞬间,他就发现,旁边蓝汪汪的湖泊动了。 像是从内而外涌动着什么,片刻后,湖中心的地方冲出来一个几米大的圆台,倒扣在上面的结界将湖水悉数排开,透过那透明的结界,可以看到圆台上刻录着神秘的纹路,隐隐似乎是个阵法,而上面正栖着一只紧闭双目的小鸟,没错,就是小鸟,大小不过成人手掌,羽毛呈蓝红色,两足两翼两尾,模样有些奇特。 就在所有人打量它的时候,那小鸟儿尾巴一动,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小鸡仔一样的鸟儿活动筋骨一样站起来舒展身体和羽毛,忽然,它振翅飞起,就在这一刹那,圆台上的结界骤然破碎,从里面冲出无数青色光点,而那小鸟儿却像是愉悦极了般在这些光点中穿梭飞舞,它的速度极快,眨眼间就将逸散的那些灵光吞入腹中。 众人瞧着它那副小身板却胃口如此之大,虽然吞吃的是灵光,哦,有见识的已经认出来了,那是风元素,但到底觉得难以置信。 黎家人更是愁上了,这么大的胃口可怎么养活啊! 吃完那些风元素,小鸟儿不满地扫过四周,确定再也找不到一点儿风元素了,才怏怏不乐地平静下来。 下一刻,它向夜空中高高飞起,周身灵光一卷,众人眼前一花就见头顶出现了一个遮天蔽日的庞然大物,其首似犬,其喙有齿,无足而四翼八尾,通体覆着蓝红色的羽毛,怎么看都没人会觉得它很无害。 “这是哪来的?”淳于衍傻傻问。 林问歌笑眯眯的:“你觉得呢?” “啊啊啊,原来我家的守护兽这么拉风,宝贝儿,快下来给主人我看看?”黎杉兴奋地挥舞手臂,冲着空中的庞然大物喊道。 此时林问歌已撤了结界,北君沐几人也重新聚拢过来,不约而同看向头顶上的巨禽。打量一圈后,他们均暗中点头,神色间难掩震撼。 这就是神鸟招风?黎家的守护兽? 空中的大鸟斜睨地面,看到黎杉后极其傲慢地瞪眼,尾巴一扇,就将他卷飞起来,滚了好几个圈儿。 “这么弱,还好意思自称是我主人?”招风长着一口尖牙的喙张合着甩出这么一句话来。 它居然能口吐人言? 众人神色再变,能够口吐人言意味着招风的等级不低,至于是何等级……他们不约而同看向了始终笑眯眯仰视上方的林问歌。 “招风全盛状态下乃是神兽。”她像是知道他们心中的疑问般道。 北君沐望着头顶上威风至极的招风,不禁暗叹一声,想到自家那个看到丹心草就走不动路的幼年期七彩孔雀,简直没法和人家比了都。 “我一直以为……它只会睡觉呢!”黎彬暗自嘀咕道,见自家的守护兽这么强,他当然高兴不已。 不过,很快就乐极生悲了。 招风听到了他的嘀咕,当即也给了他一翅膀,扇得他和黎杉作伴去了。庞大的身躯尽显神威,可它到底刚刚苏醒,多年沉睡使它的力量有所流失,根本没有全盛时的神采。 最重要的是……它饿了,非常、非常饿! “拿吃的来拿吃的来拿吃的来……”招风周身光芒一闪,体型缩小了不少,许是为了保持威严,它没有变回最开始那么迷你,而是保持了成年丹顶鹤那般的大小,一圈圈在湖泊上空徘徊。 “它吃什么?”黎进恺木木问,眼神不自主地飘向林问歌。 “招风属性为风,你觉得喂它什么比较好?”林问歌将问题又踢回给黎家。 北君沐看到这一幕,有些理解黎家人此时纠结扭曲的神色,养只兽宠不容易,人类吃的东西他们一般不吃,像兽类可能还好些,能做兽宠的多半食肉,只要打猎勤快点,倒也养得起。 可禽类不同,它们大都有特定的食物,就比如他的七彩孔雀,除了丹心草别的一概不吃,他这几年来没少绞尽脑汁设法搜集丹心草。 此外,也就林问歌的碧髓丹七彩会吃了…… 第336章 成了渣渣 成了渣渣 想到这儿,北君沐翻手拿出个瓷瓶,打开瓶塞后倒出一枚丹药探向招风的方向,果然,招风敏锐地察觉到了浓郁的灵气,毫不犹豫地在空中一转方向,径直冲这边飞来,尖喙一张便吞下了那枚碧髓丹。 嗯? 招风兴奋了,一双眼睛顿时亮的宛如黑夜中的月光石,毫不犹豫地抛弃黎家人向这边飞来,体型又变小了几圈,绕着北君沐开始飞。 “美男好人,那是什么好吃的,再给我一个再给我一个再给我一个……”它又开启了无限循环模式。 周围的人纷纷不忍直视,不久前对它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形态表示出的慢慢惊叹,登时被毁成了渣渣。 这特么的还是神兽吗?是吗是吗? 明明是只吃货好吧? 北君沐温润一笑,不为所动地站着,他这模样看在别人眼中那是无比地高深莫测,谁也不知道他这一刻打得什么主意。 人可以忍着不出声,可旁的就未必了。 北君沐周身金光一闪,契约空间里的七彩主动冲了出来,一道七彩流光箭一样冲向招风,爪子小嘴齐上:“叫你抢我食物,叫你抢我食物,踩死你踩死你踩死你!” 众人有点反应不过来的看着空中那纠缠到一起的两道灵光,一道七彩绚烂,一道蓝红交织,彼此相撞纠缠,眨眼间已换了好几个方位,移动速度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哎哟,哪里来的幼齿,毛都没长齐就敢出来晃悠,也不怕被人拔了毛炖汤喝!”招风的声音懒洋洋传来,它的速度却绝非语气这么慢悠悠的。 众人…… 北君沐叹气抚额,只觉得一阵头疼。 “你的兽宠?我怎么瞧着有点眼熟?”黎进恺皱眉苦思,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为了掐架方便,招风的体型也变得和七彩差不多大,但实力在那儿放着,它到底是成年的神禽,不像七彩还处于幼年期,这场掐架更多的是它在逗着七彩玩儿。 “聒噪!”君临淡淡瞥过打斗的两只鸟儿,简洁地评价道。 奇得很,这一刻那两只鸟儿均顿住身形,乖乖从空中飞了回来。七彩绕着君临飞到林问歌肩膀上,小脑袋凑到她脸颊边就是一通猛蹭。 “主人把我的食物给别人了,主人把我的食物给别人了,主人不爱我了,肿么办肿么办?”七彩委屈至极地拿翅膀挡住豆子眼,伤心地让观者为之心疼。 北君沐无奈摇头,冲林问歌递了个“希望不要介意”的眼神。 君临的脸却瞬间黑了,几步走到跟前用两根手指将七彩扯开甩到空中,压根不管会不会摔到它,做完这些,他伸手理了理自家主人的肩膀,像是在将上面的脏东西清理掉。 黎彬和黎杉相互扶着终于爬了回来,就听到招风鄙视地瞪着七彩教训:“有没有节操啊?居然冲着主人以外的人撒娇,真是丢脸丢到水银海了!” 林问歌眸光一闪,与她隔了一段距离的於言也是眼神微动,不过,现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两只小鸟身上的众人均未发现这点儿变化。 “管你什么事?自作多情!”七彩不甘示弱地反口就吼,紧接着又恢复委委屈屈的小模样摇摇晃晃飞向北君沐,靠着他的脖子又开始蹭。 “麻痹的,小孔雀你找揍是不是?”招风恼了,当场就爆了粗口。 黎彬忧心忡忡地望向身边的幺弟,这样的兽宠和奇葩,真心能相处愉快吗?怎么想都觉得相当不靠谱啊! “不要欺负它!”北君沐伸指摸摸七彩的脑袋,眼含威慑地看向招风,俊秀的脸上虽含着笑意,却分明带着满满的警告。 招风一顿,撇开头不作声了,这一偏头看到黎杉双眼放光盯着它,心中的不痛快再度涌了出来。 “妈蛋的,老子这么威武霸气,怎么睡一觉醒来换的主人就这么挫、这么挫、这么挫……老子的脸面都被丢尽了丢尽了丢尽了!” 黎家人个个神色尴尬,说到底还是他们行事不周,若是当初看得紧些,黎杉也不会有机会进入禁地,还契约了家主令,甚至和沉睡中的招风结成了契约。 神兽多半都高傲异常,更鲜少有愿意与人类结成契约的,守护兽虽不似它们那般能够选择与人契约不契约,却也难消本性中的高傲,至少主人还是要它们自行选择的才更甘愿。 “小风,别闹了,契约即已达成,再多的不满也无济于事。”林问歌语气温和地劝道,“你若不想再度沉睡或者重头孵化,便只得妥协。” 招风发了会儿脾气终于冷静了,它歪着脑袋瞅了林问歌好几眼,似乎有些迷惑她的身份,很快它又将注意力转到了黎杉身上,龇着满口尖牙道:“不行,你必须变强,我的主人怎么能太挫,这也太丢人了!” 话说……这种带出去没面子的口气是怎么回事?怎么感觉主人不是黎杉而是招风啊?这地位变化也太诡异了吧? 还是他们听话的方式不对? 黎杉开始了他悲惨的人生,每天被一只巴掌大的两足两翼两尾小鸟追赶着练武练武练武,黎家人虽有心疼,却也知道这是为了他好,便也不做阻拦,就是最宠弟弟的黎彬亦是如此。 “歌儿,这样……真的没关系?”北君沐语含忧心地将目光从招风追赶的黎杉身上转到旁边。 即便有神鸟招风在旁,黎杉的实力也差得太远了,他知道林问歌寻找可以契约家主令的人是为了寻找助力,那黎杉这样的显然很难成为助力吧? 林问歌袖手而立,唇边含着浅浅的笑,望向天际的美目中是一层薄寒:“所谓的守护家族,守护的从来不是阳家,这个等以后你们就知道了,至于黎杉嘛……多锻炼锻炼,也许能有奇迹?” 她这种开玩笑的口气,北君沐暗叹一声,这明显就不相信黎杉能有所成就吧?不过,对她多有了解的他也知道,如她那般强横的实力下,助力的作用真心不怎么大。 想到云起,北君沐眉心一蹙,也不知那个妖孽变态如今突破到何种境界了,便是林问歌想要助力,恐怕也是云起那样的才够格吧? 远在地皇谷雪凰殿的苏柔等人从满心期盼等到满心焦躁,还要忍受雪凰殿殿主的黑脸,直等到快要坐不住的时候,云起进去的那里才有了动静。 虚空中一个漩涡般的黑洞由小到大出现,里面满天星辰不亚于星界海之壮观,云起的身影就是在这里面从模糊变得清晰。 “怎……怎么会搞成这样?”阳容沁震惊而心疼地直愣愣盯着从里面出来的云起,目光黏在他的头发上。 其他人亦难掩震惊,雪凰殿殿主的神色更是狠狠一变,眼神颤动着有种难以置信地感觉。 漩涡中走出的云起,依然是那张俊美无俦的脸,眉若远山、眸似星辰,五官明晰、肌肤莹润,让天下男人为之自惭,让天下女人为之迷恋,可比之从前,他又明显不同了。 容貌说是没有变化,但仔细一看便可发现,他五官上的优点似乎都被放大了,若说从前他是世间少有的美男子,那现在他的俊美就已超越了俗世。 这种变化是细微的,就如同他此时和林问歌一样内敛到几近普通的气势,以及那孤傲清贵的气质中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厚重,相比起这些,变化最大的则是他的头发和眼睛。 华美的银色长发,直垂到脚踝处,宛如身披月光而来,恍然如同神祗临世,而他的一双眼睛,已从原来的漆黑如墨变成了一种高贵的银紫色,银发紫眸,人类中何曾听过这般外貌的人? 通常发色和眸色不同的都是化形的兽类,在场的人中就没一个听说过有哪个人能变成这样的。 雪凰殿殿主嗓音干涩:“你、你……你这是……” 云起缓缓踏出一步,却瞬间就到了雪凰殿殿主面前,他漫不经心瞟了面前人一眼,银紫色的双眸无情无绪:“不认识?” 阳容沁抢步上前,一把捞起他背后的一缕长发,声音拔尖的同时颤抖得吓人:“云起,这、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怎么会……” 一夜白头,从来不是什么好事。 曾听闻有人因伤因情一夜白头,那通常都代表遭受了莫大的痛苦,她的儿子…… 雪凰殿殿主猛地倒退一步,根本无暇顾及是否丢了面子,他翻手变出个卷轴,唰得一下将之打开,瞳孔连连收缩地看一眼卷轴中的内容,再看一眼云起,呼吸都轻的几不可闻。 “娘,这才是我真正的面貌。”云起偏头看去,注意力落到了阳容沁身上,他将那缕头发抽回来,用骨节修长的手顺了顺,“银发紫眸,这才是地皇的真容,也是……的标志。” “恭喜少主再度进阶!”阴诗兮跨步出来拜倒在地,他可不是其余几个小年轻,脑子也不是一通到底的回路。 只此一会儿,他观察着如今的云起,发现数日前面对时还能感到的强大压迫力尽数消失了,这种感觉最现实的例子就是林问歌了。 他记得在星界森林里,曾和林问歌最小的徒弟---白琰子相处得不错,那时就听她说过,林问歌所习的功法特殊,刚开始修炼因境界低微,所以无法完全控制自身的灵力,以至于看在他人眼中显得灵气逼人,气势也较为明显。 但随着境界的提高,对灵力的控制和气势的收放便越来越自如,所以,像仙居谷出来的弟子,越是修为高的,越是看起来像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这种现象似乎还有个名称,貌似叫……叫返璞归真? 云起先前哪怕到了武皇巅峰,亦难以做到完全收敛气势,更别说天之大陆上其他的武皇巅峰高手了,这应该是功法所致。 可现在的云起,他此时看到的云起,若不是一头华美如月光的银发和那双显眼异常的紫眸,根本看不出一丝一毫会武的痕迹。 宁霏霏和席小白见阴诗兮如此,才后知后觉地醒神,拜倒在地以示心意。 云起紫眸一转,银紫色的流光转动着,径直定在了仍旧眼含好奇、仔细打量他的小穹身上:“你娘呢?” 阴云冀眸中暗藏着一丝畏惧,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此时的云起像是离他们很远很远,仿佛一夕间就成了两个世界的人。 “娘接到传音符离开了,还带走了以宥和宝妹。” 云起挑眉,以林问歌现在元婴初期的实力,还真没几人是她对手,不过,打从出了星界森林后,他们夫妻总是聚少离多,连亲热的工夫都没有,如今竟然又分开了。 “去哪儿了?”云起问。 小穹一五一十将当日林问歌离开的情形说了一遍,最后笑嘻嘻地凑到他身边,似模似样地拱手道:“恭喜爹爹得到地皇传承。” “不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雪凰殿殿主失魂落魄地念叨着,手中的卷轴滑落在地。 这时,阳容沁等人齐齐看向他,一眼就看清了那卷轴中的内容,那是一副画,画中的男人银发紫眸、衣袂蹁跹,骑着一头长着翅膀、脚踩火焰的雄狮,在他发梢飞扬的后面,还有一头展翅飞翔的雪白凤凰。 第337章 不轻的内伤 不轻的内伤 “地皇---阴霆?”苏柔眯着眸子看到了卷轴边缘的落款。 画中的男人面容冷俊,同样一双银紫双眸,却露出如有实质的寒冽之光,他的唇紧抿着,瘦削的脸庞完美无缺,同样是个超越凡俗的美男子。 只是,和云起比起来,他的气质太冷太锋利,存在感太强烈,根本分辨不出是否拥有那种像个不会武的普通人的气质。 “那就是地皇阴霆?果然是个美男子,不过,看画像都如此冷,也不知真人如何?”席小白眨着眼睛道。 宁霏霏白了他一眼:“地皇可是神祗,岂是凡人可以比拟的?” 话到这里,殿中不禁为之一静,他们纷纷看向云起,如果地皇阴霆是神祗的话,那……现在接受了他传承的云起,又是什么? 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云起的确看出他们心中的疑问了,但却淡淡将目光掠过他们投向殿外,不曾给他们半个字作为回答。 东南方,歌儿去了阳家属地吗? 一直以来他都想知道自家爱妻的真实来历,在禁地里九死一生接受传承后,他却自然而然就知道了她的来历,因缘际会,没想到数万年后,他们这两族又重新结为了夫妻。 只怕阴霆也不曾料到吧? 远在招风城的林问歌正在打坐养伤,前几日的那场抵抗夜袭之战,她受了不轻的内伤,虽然服用了效用奇佳的丹药,但仍需好好将养十几天才能完全复原。 海妖一族果然不简单! 却忽然,她猛地睁开眼睛看向窗外,一个闪身就冲到了门外,微微一晃飞入空中,凌空站着久久眺望北方的天际,那里是地皇谷所在的方向。 “歌儿,怎么了?”北君沐一进院子就看到了空中的她,当即担忧地仰头道。 她的伤势情况,是从黎家禁地出来后才被发现的,别说他了,就是黎家人都惊了一跳,禁地中一番交谈,他们根本没看出来她受了不轻的内伤。 这伤势或许不重,可到底不是皮外伤那样容易好,怎么都需好好休养,所以,这几日谁也不曾前来打扰,就是为了让她好好养伤。 怎么今天他一来就见她妄动灵力呢? 林问歌充耳不闻,她凝眉掐指算了算,眉头渐渐舒展了,这才俯视下方准备飞上来看看的北君沐,兴高采烈地道:“君沐,云起拿到地皇传承了,他真的做到了!” 北君沐的心顿时黯然不已,那一瞬间瑟缩般的疼痛,让他连呼吸都觉得勉强,只有那个男人才能让她这般高兴吗? 像是意识到了不妥,林问歌面露歉意,而后眼神迅速转向旁边,匆忙说了一句就向院外飞去:“我去找爹爹了!” 徒留下北君沐一人孤孤单单站在原地,端着一碟灵果的手死命收紧,骨头都被攥成白色的了,却还是没将那碟灵果洒了。 这是为了助她疗伤找来的,七彩缠着他磨了很久,他都不曾松口,而是心心念念地拿到这里来。 “歌儿,你身上还有伤,你可知道?”北君沐喃喃低语,慢慢地走向林问歌房间,纵使每一步都走得他痛彻心扉,却不曾拂袖而去,更不曾有丝毫的犹豫。 哪怕她不爱他,可他仍是深深爱着她的啊! 又怎忍心见她为内伤所苦呢? 飞出三四丈的林问歌骤然悬停在空中,回首一眼后忍不住深深叹息,胸口一闷,她不由得抚胸轻咳,就是因为北君沐这般不怨不恨不忿的深沉感情,她才会觉得异常有压力啊。 若是云起,求而不得哪里还会如此无怨无悔?怕是早就阴谋阳谋、编织出密密的网来捕获人心了,更别说那男人死皮赖脸的工夫天下无敌,一个“缠”字诀也让人吃不消。 她还没纠结完呢,就听到下面传来加大了音量的对话声,听声音还很熟悉。 “四儿,你怎么就不信呢,我真的是你亲生爹爹,二十七年前我的妻子也就是你娘一朝分娩,产生一对龙凤胎,我和你娘以我们的名字为这双孩子取名,男孩名林问清,女孩名林问歌。” 下方的院子里,林问歌低头就看到林问紧紧跟在酷酷抱着剑疾走的四姑娘身边,神色激动地试图说服她相信自己。 “你和你哥哥六岁那年,你娘带着你们回家省亲,归家途中遇到贼人,护卫连同你娘尽皆罹难,唯有你们兄妹二人不知所踪,你可知爹爹这些年来找你们找的有多辛苦?”林问眼含热泪,声音都哽咽了,但他到底曾为一国丞相,焉能没有点控制情绪的自制力?所以,纵使声音不稳,也依旧说得条理清晰。 四姑娘猝然止步,猛地拔剑出鞘,冷然瞪着他道:“我说了,我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你的女儿不是正在那个院子里养伤吗?” 於言遥遥站在回廊下看着这边,面具挡着他的脸,让人看不到他是何表情,但……应该是不高兴的吧?辛苦养大的女儿,有一天却出现个老头硬是说那是他的亲生女儿,搁谁谁都做不到平静以待吧? 林问歌犹豫了一下,终是悠悠然落到这个院子里。 “四姑娘,能否静心听一听当年之事?”她认真看着四姑娘,眼中含着些恳求,为了养大她的林问,如此放低姿态真的算不了什么。 四姑娘铿锵一声收剑回鞘,眼神一错看向那边遥遥相望的於言,见他没有任何表示,不禁张了张嘴,眼中极快地划过些黯然,之后她冷冷地仰首错步向一边的屋子走去。 “爹爹,跟上去好好说说,若是有信物之类的,不如拿出来给她看看。”林问歌软语劝解冲她露出感激之色的林问,上前扶着他的胳膊,将他送到了那间屋子门口,“莫要吵起来了,爹爹别忘了,她当初才六岁,年纪还那么小,又目睹了那么糟心的场面,一定吓坏了!” 林问这才恢复平静,重重点头后拍了拍她的手,眸中满是复杂:“歌儿,我……” “爹爹,你养大了我,这永远都是事实。”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林问歌率先开口道。 目送林问踏入那间屋子关上门后,林问歌才轻叹一声向旁边的院子走去,她的房间在那里,希望……北君沐已经离开了吧,不然少不了一场尴尬。 在她走后,这院子里另一边的那间屋子里,钟离瑾和淳于衍收回了投向窗外的目光。 “他们果然不是亲生父女?”淳于衍难掩惊色,自与林问歌一行相遇后,一路走来他看得分明,这女子对林问的尊敬和亲昵绝非作假,刚开始有这个猜测时他有多将信将疑,那现在他就有多震惊。 “很意外。”钟离瑾一如既往的言辞简洁,他摩挲着掌心,那把弓平日里就在他体内,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它的存在,可惜……至今为止,它都还没有一个名字。 这是那女子送给他的,他现在甚至怀疑,她最初炼制这弓的时候,是否就存了为他而炼制的心思? “不过……四姑娘是那老头的亲生女儿?你信吗?” “不知道。” 淳于衍撇嘴:“我是不信,四姑娘资质一般,凭她有限的资质能修炼到如今的境界,固然有言长老的缘故,但与她自己的努力也是分不开的。至于那老头,文文弱弱的一推就倒,他能生出四姑娘这样剑术精湛的高手?” 钟离瑾抬眼,神情淡淡的脸上露出一缕认真之色:“剑术精湛与天资关系不大,只要勤奋练习,人人皆可做到。” 也就是说,林问便是再弱,他生出的女儿也未必没有成为高手的可能。 “你到底站哪边啊?”淳于衍恼了,受不了地瞪着他,就差拧着耳朵教训了,“钟离瑾,你能不能别这么死脑筋?你要知道,言长老孤身一人多年,好不容易养大了四姑娘这个女儿,他们在龙城相依为命,好嘛,现在突然冒出个老头说四姑娘是他的亲生女儿,他们若是相认了,你让言长老怎么办?” 钟离瑾默然以对,这一点他确实不曾想到。 “言长老也是个可怜人。”淳于衍叹息着看向窗外回廊下还站着的於言,那挺直的身板怎么看怎么让人不忍,“听说当年风长老救回言长老的时候,他就已经家破人亡,妻子被奸人所害,子女也生死不知,只有他一人苟活于世,这么多年也不知他怎么过来的。” 钟离瑾亦抬眼看去,比起淳于衍来,能时常出入乾宫的他对言长老并不陌生,此时听到这话,他不禁想起很多次看到言长老一人站在乾宫最高的角楼上眺望远方,那背影纵然再卓尔不凡,也掩盖不了满身的孤寂和悲痛。 正如淳于衍所说,言长老也是个可怜人呐! 他们二人纵然失去了娘亲和爹爹,可到底还有族人在,而言长老……却只有四姑娘陪伴身旁,哪怕是关系最好的风长老,怕也无法排解他心中沉甸甸的痛苦悲伤吧? 入夜后,清站在林问歌门外犹豫半晌,终是抬手敲响了她的门。 “进来。” 清推门入内,低着头关好门才看向屋内,就见本该打坐养伤的女子坐在桌边,素白的手指间是一小杯涌动着灵气的什么液体。 “大小姐,打扰了。”清面露歉意道。 林问歌挑眉转头,饮下杯中的灵果汁后,正眼看向站在桌前两米外的黑衣男子:“知道打扰了就不该来,既来了便是有事,那就说吧!” 清脸上的踟蹰之色褪去几分,又往前走了一步,见桌边的女子没有什么不悦,才缓缓坐在她旁边的位置上。 林问歌默然看向旁边浑身书卷气的男子,眼中浮现出淡淡的疑问之色,却不曾出声询问,能让一个杀手这般反应,大抵不是什么容易出口的事,她倒比较好奇,那会是什么事,以至于让这人入夜后才来找她。 “大小姐,有一事……清不知该如何是好,特来向大小姐讨个主意。” “私事?”林问歌略有所悟,紧接着颇感兴趣道,“你也会跟我大哥这样讨个主意?” “怎么可能?”清苦笑,“盟主会砍了我的!”若非这一路上大概了解了她的性格,知道她不会反感这些,他又怎会前来这一趟? 林问歌想到天梦瑢,也觉得确实会这样,不过因为这么一茬,气氛倒是不若刚才那么沉闷了。 清深吸了口气,自进屋后终于抬眼看向旁边的女子:“大小姐,我想我可能就是林问清。” 林问歌眸子骤然睁大,继而放下杯子正色道:“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若是未曾确定,我也不会来找大小姐。”清抚额苦思,语气有些断断续续,“我记得小时候的确有和爹娘相处过的情景,爹爹很慈爱,娘亲很温柔,他们的相貌已经记不清了,但是我有个双胞胎妹妹却记得很清楚。” “好像爹爹还亲自为我启蒙了,我依稀觉得自己的家好像不在天之大陆,那是另外一片大陆,那里有国家之分,爹爹是我家所在之国的官员,娘亲的出身似乎很好,舅舅们似乎是军人?” “后来呢?”林问歌不动声色地反问,眼底却窜过一抹亮光。 第338章 神色变化 神色变化 “后来……”清没有看到她的神色变化,仍旧沉浸在回忆中,“后来遇到了打劫的,还是山贼?我记得死了很多人,娘拼命护着我和妹妹,莫名其妙的,我和妹妹就到了另外一个地方,我没能抓住她,这才失散了。” “那之后你就遇到了我大哥?” “没有,我还过了一段乞儿生活,当时还没发觉已经换了一片大陆,是遇到盟主后,学习了一些文字知识,才意识到的。多年来我从未提过身世和亲人,就是担心会暴露了来自另一个大陆的事,大小姐,他……他真的来自天之大陆?那大小姐也……” 他没有完全问出口,且问的时候透出几分小心和谨慎,似乎意识到林问歌的事不是他能管的,这才及时刹了车。 “爹爹他的确来自坤元大陆,你在杀手联盟的地位不算太低,应该知道天之大陆以西还有一片大陆吧?” “知道。” “听你的叙述,和当初爹爹的亲生儿女失踪时情形极似。”林问歌说得很慢,边说边仔细打量清,这才发现他的长相、轮廓以及气质,的确很有些林问的影子,“爹爹出身书香世家,爹爹发妻虽是将门虎女,却性情和顺,是个极为温柔的女子。” 清越听眼神越亮,唇边也露出宁和的微笑。 “二十年前,爹爹正是坤元大陆四国之一的酉国官员,年少时既中状元,当时正位列九卿,几年后便成了一国丞相,号称坤元大陆史上最年轻的丞相。” “四年前,爹爹得知能够到达天之大陆,便毅然辞官与我们一起出发,一路危险重重前来天之大陆,就为了寻找发妻为他诞下的一双儿女,这么多年了,他从未放弃过寻找儿女之心。” 虽是寥寥数语,清却对林问好感倍增,他大概一想就知道凭着林问那年老之躯和不怎么样的实力,能找到阳家属地吃了多少苦,遇到了多少危险。 面上虽未表现出来,可他心里已经认可了这个人,特别是知道他有可能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还心心念念从另一个大陆找到这里来,这足以说明林问很重视他们兄妹。 林问歌观察着旁边之人的表情,轻易扑捉到了那从细微处流露出的高兴和动容,她轻轻一叹,神色沉稳慎重地道:“是与不是还未可知,你若有信物什么可以拿去与爹爹比对一二,这等事总要反复确认才好,免得闹出误会来。” 清闻言敛目,点点头答:“大小姐说的是,理应如此。” 目送清脚步轻快地离开,林问歌揉了揉额角,露出一个喜悦的笑容来。 自到了天之大陆,林问一直想尽办法寻找一双儿女,他们也在旁边提了不少法子、帮了不少忙,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一直担心找不到的林问清居然就在他们身边,还一起同行了这么久。 没错,林问歌已百分百确定了清就是林问之子林问清,别说外貌和气质上的相似,就是他说的这些,再没有当年亲身经历过且唯二幸存的两个孩子更清楚的了。 当初这具身体六岁时里面装着的是小蓝这个成年人,对于经历过的事才能记得那么清晰,可林问清不同,他那是真正的六岁,能记得这些已是记忆力不错了。 至于林问如何同一双疑似儿女相认,林问歌是不会插手的,她便是和林问再亲近,也没有掺和人家亲生父子、父女相认的,也正是因此,她才错过了一件最重要的事。 於言的房间里,四姑娘满心纠结地站在房间主人面前,紧抿着唇一言不发,那模样活像是来当雕塑的。 “林问歌?的确是个好名字。”於言的声音飘忽得像是从天外传来,他满含慈爱地望向面前的女子,这个孩子是他捡回来养大的,养了二十年怎么可能没感情呢?只是他便是再霸道的人,也不能阻止人家亲生父女相认啊! “问歌啊,凭他那个文弱样子能找到这里来,可见对你这个女儿颇为重视,有这样一个亲生爹爹,难道不好吗?”於言劝道。 四姑娘一撇头,听似平平的声音中夹杂着几分不忿:“这可不是我的名字,父亲难道不见还有个人也用着这个名字吗?” 於言想到仍在养伤的那个绝美女子,心中顿了一下,暗自疑惑,既然他养大的四儿是真正的林问歌,那她又是谁呢?这疑问不过一晃而过,他又将注意力落到了眼前这个别扭的孩子身上。 “去相认吧,我记得当初从你身上取下的东西都交给你保存了,拿去给林问看看确认一下。”於言想到林问追着四儿极为笃定的模样,又续道,“不过,见他那么肯定你就是他的亲生女儿,想来当是有别的证据确定吧。” 四姑娘欲言又止地看着面前眼神渐渐黯然的男人,本来想要张口问一句:父亲,相认了,你还会不会像之前那样疼我?相认了,你还会不会爱我如宝、为我与其他长老起冲突? 她本不是善于言辞之人,最终还是咽下了这些话,默默走出了屋子。 屋内光线渐渐昏暗,於言长叹着追逐着从窗外偷溜进来的几缕光,伤心怅惘道:“人家都能找到亲生儿女,我的儿女……又在何方呢?他们是不是……是不是已经……” 两日后。 “你们要走了?”以黎彬为首的黎家人惊讶地看向提出告辞的林问歌一行。 北君沐看了眼去意已决的林问歌,温润一笑道:“是啊,这几日多有叨扰,也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彬,还有半月就是乾宫盛典了,你们应该也快要启程了吧?”淳于衍道。 “黎家小子,不如和我们一道走?”於言眸光一转,扫过那边坐在林问身边酷意十足的四儿时微微顿了一下,继而又若无其事地转开,似含笑道。 “可是……林姑娘的伤不是还没好吗?”黎杉这几天被招风虐的很惨,有气无力地趴在那里,奇怪地插嘴道。 林问歌眉心微蹙,仿佛在思考什么事儿,听到这话抬头面对所有集中过来的视线,自若道:“我的伤不妨事,路上也可修养,就怕时间会赶不上。” 时间会赶不上? 黎家、於言、钟离瑾等人的神色变换了一下,却终究没一个人问出口。怎么她要去参加乾宫盛典?乾宫盛典从来就没有外人能够留到最后,不过想想她身上那些得不到解答的谜团,众人又咽下了疑问,兴许……人家自有办法呢?再或者,人家的身份本身就不寻常呢? 黎进恺左右看看,略一思忖道:“既然如此,那彬儿、杉儿,你们也收拾收拾一起同行,我再安排些人跟着你们。” 于是,等他们离开招风城的时候,队伍就壮大了不少,黎彬、黎杉还有黎家的三位长老、五位高手,他们便已有十人了,再加上林问歌等人,这浩浩荡荡的,一路走过引得无数人为之侧目,但想想乾宫盛典将近,这些人又个个衣着不凡,估计八成是那些养尊处优的家族子弟。 一行人踏出招风城继续向龙城方向走去,才将将走出七八里,林问歌就收到了一枚传音符。 “歌儿,怎么了?”北君沐见她神色有异,美目中骤然变得漠然,不禁询问道。 “没什么大事,我需要离开一下,有人发现了宝妹的踪迹。” 嗯? 在场的人中,除了林问、青舒言对视一眼保持了沉默,其余人的表情均有点微妙,其实打从那日夜袭后,他们就很奇怪,怎么以宥兄妹不见了,连那位安姑娘都不知去哪儿,可看林问歌丝毫没有焦虑之色,众人也就以为是她把他们藏到哪儿了,再说,那日后她一直在养伤,谁又敢来打扰她问这个。 现在她居然主动说有人发现了宝妹的踪迹,而不是以宥兄妹的踪迹,总觉得……这里面很奇怪。 “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淳于衍皱眉道,他素来谨慎,直觉嗅到了点儿不正常。 林问歌随手将接到的传音符捏碎,望向大家道:“不用了,你们继续往前走,我去看看便回来,会追上你们的!” 众人见她不肯,只得目送她纵身离去。 “林兄,他们不是明明在那里吗?”青舒言意有所指地看向林问。 林问捋着胡子沉吟,那思考时的模样带着些许威迫之气,但他也想不通为何,只是心中涌出些不妥。青舒言所说他当然明白,那晚夜袭林问歌将他们送到了那个奇妙的地方,后来也只有他们两人出来了,安姑娘自发提出在里面照顾以宥和宝妹,所以才留了下来,若非之前宝妹丢过一次,林问歌也未必会如此做。 “我觉得不对劲,瑾,我们还是跟去看看,万一有事也能帮点忙,林姑娘身上还有伤呢!”淳于衍神色郑重道。 钟离瑾看到他认真的眼神,立即点头同意了。 “我也去,怎么歌儿说不必了,就没跟着她呢?”北君沐这才警醒,一直以来尊重林问歌的意愿他都习惯了,骤然遇到这么件事,居然不曾多想便放她一个人走了,若是云起在……恐怕绝不可能放她一个人离开吧?哪怕耍赖也定要问出些什么来。 三个大男人与其他人匆匆交代一声,便纷纷飞入空中循着林问歌离开的方向追去,索性她离开不久,不然还真追不上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再看先行一步的林问歌辨认方向后,回想起刚刚那张传音符的内容:师尊,已找到小小姐踪迹,还请师尊增援! 她的宝妹明明和以宥好好待在黑石空间里,怎么会有仙居谷的弟子发来这样的传音符? 这是一个局,一个为她而设的局。 几乎瞬间她就想到了这个,至于为何是针对她的,她还真不清楚,这才想亲自去看看。传音符这种东西,在这个世界唯有仙居谷弟子会,现在她比较想知道的是,究竟是他人挟持了仙居谷的弟子,还是……这些弟子中出现了叛徒,若真是有了叛徒,那他投靠的又是什么人? 一路飞行,林问歌脑中转着各种念头,此时她脚下之地已是阳家属地内城范围了,由于她所处的位置较高,一时间倒也无人能发现她的踪迹,而且,隐藏踪迹这一点再没人比已经能返璞归真的她更厉害的了。 林问歌赶路的途中又先后收到了两枚传音符,分别出自两位仙居谷弟子之手,传音符中留下的字迹很仓促,显然是混乱中所为。 而让她心中一沉的却不是这个,加上最开始收到的那枚传音符,这已经有三个仙居谷弟子传来虚假讯息了,这说明至少有三人投靠了他人。 她忽然想知道,从坤元大陆带来的仙居谷弟子中,至而今能相信的还有几人? 依照传音符上的指点,林问歌找到了飞雪城,她的神识往城区方向一探,转头向城外偏僻的一座山落去。 往下落的同时,她比照未曾结婴前的修为探出了神识,不过一扫便看到一座掩映在山林中的檐角,她眸光微闪,戒备着周围向那里走去。 第339章 孤身一人 孤身一人 在暗中观察她的人不曾注意到,就在她抬脚前的刹那,林问歌的眼神骤然冷厉了一瞬,瞳孔中掠过一道快如闪电的银紫色,只是表情仍旧如前。 “快去报告师兄,就说师尊来了,是孤身一人!”有人唇动无声地吩咐道,他却不曾料到,就在他身边的人去送信不久,一支水意浓重的箭矢悄无声息袭来,万分精准地射中了他的心脏。 山林中传来和兽类走过没什么差别的细微声音,钟离瑾、北君沐、淳于衍三人先后从那里露出身形,钟离瑾手中正握着那张银色长弓。 “怎么会?”北君沐难掩惊愕之色,瞪大几分的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你认识这人?”淳于衍上前用弯刀拨弄那人的尸体,却发现对方根本没有死透,甚至还在颤抖着准备拿什么东西。 钟离瑾和淳于衍一惊,怎么被射穿了心脏都没死?更何况那箭可不是一般的木箭或者弩箭,而是水元素凝结成的箭,被射中的刹那,水元素会从伤口向全身蔓延,别的不说,血液肯定会被冻结的,怎么这个人居然还没死? 北君沐的惊愕只维持了一瞬,见到地上的人仍旧还有气,他当机立断拔出剑,眸中寒气四溢,漠然无比地提剑穿透了这人的丹田。 钟离瑾和淳于衍意外地看着全然褪去那一身温润和忧郁之气的北君沐,总觉得此时的他手起剑落,其心之冷不亚于一个杀人如麻的杀手。 “这是歌儿门中的弟子,论理还要叫歌儿一声师尊的。”北君沐拔出染了血的剑,随手用地上之人的衣服擦掉了血迹。 “怎么?刺中那里才会死?”淳于衍的关注点根本不在他说的内容,虽然听到了的确心中一顿,却比不上眼下的奇怪现象。 “歌儿门下的弟子所习功法特殊,想要真正杀死他们,必须要毁了他们的丹田。”北君沐解释道,紧接着又看向林问歌所在的方向,那里已经没有那抹纤细人影了,她走了有一会儿了。 “原来如此。”钟离瑾点头表示了解,心道:看来等会儿一律要瞄准丹田了。 淳于衍眉心皱起,望着地上的尸体久久不语。 这是个相貌不错的年轻男子,即使现在死了也没有难看多少,他的心脏和丹田处开了两个洞,心脏处因为水元素的冻结创口不大,血流的也不多,丹田处则血染衣衫,现在仍在流个不停。 和一般死人不同,他发现这个男子哪怕已经断了呼吸,整个人也透出灵气逼人之态,瞧着像是尽心施救就能活过来一样。 真是太奇怪了! 忽然,他眼中一闪,弯腰取下了尸体上的戒指和腰间锦囊,翻看几下就知道这是空间装备。 北君沐扫了一眼,在旁边解释道:“空间戒指和乾坤袋,我建议你们不要试图翻看里面的东西,他们的空间戒指和乾坤袋都有特……” 没等他说完,淳于衍已经打开了空间戒指,甚至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倒到了地上,一些晶石、药材、瓶瓶罐罐和日常用品,还有一把迷你型的小剑和几样其他的武器。 钟离瑾和淳于衍一起看向北君沐,三人间顿时一静。 北君沐转开目光,淡定地道:“唔……看来那样的空间戒指和乾坤袋,也不是每个弟子都有的!” 三人草草掩埋了尸体,继续循着林问歌离去的方向悄然靠近,一路上碰到的暗哨都给放倒了,虽然也有那么两三个比较警觉,但在三人的合力围攻下,挣扎不了几招便死了。 也是这样,淳于衍和钟离瑾渐渐发现,这些人打斗的方式与他们所知的远远不同,若不是他们占了修为高的便宜,恐怕没那么容易在人家传出讯息前杀掉对方。 两人指望着一路来虽话不多却为他们解惑了的北君沐说明一下,谁知却怎么也没等来答案,害他们白期待一场。 风吹着山林簌簌而响,林问歌走得很慢,边走边打量四周,可惜入眼之处一片深深浅浅、高高低低的绿色,根本看不到什么,若不是她用神识笼罩着周围一里之地,还真发现不了那些隐匿气息的仙居谷弟子。 一路来她已看到了一十八人,这还只是放哨的,看来……她自仙居谷带到天之大陆的弟子中,有近半都投靠了别人,余下还可信的,也不知有没有半数了。 那处檐角逐渐从山林中露出,林问歌看清那座建筑的时候,登时怒上心头,很快这一切又平静了。 那是一座精巧的楼阁,不用仔细辨认其装饰、彩绘、雕刻这些细节,她一眼就看出这是原本送于青瑜子的筑基之礼,那座耗材稀有、炼制复杂的乾坤屋。 设局引她来的会是那个悉心培养的一代大弟子吗? 林问歌站在乾坤屋门前十米之处,再没有向前踏一步,既然知道是引她来的,那里面必然有些准备,比如设了埋伏什么的,她又怎么可能再往里走呢?又不是大傻子! “啪啪啪!”三声击掌从里面传来,人影一晃,乾坤屋中走出一位步履优雅之人,此人舒眉俊眼、如松如竹,但眉梢眼角都透着几缕邪气,带着无言的魅惑之气。 “原来是你。”林问歌眼露恍然,仿佛想明白了什么。 “师尊别来无恙,许久不见,师尊风采依然,真是羡煞徒儿了!”那男子两三步走到距林问歌五米之处,光影扫到他的脸,这不是陈渠是谁? “你偷了小二的乾坤屋,还是……”林问歌用脚尖蹍了碾地上的土,眉心一蹙立时改了口,淡淡地看向对面之人,“不对,乾坤屋是能认主的,莫非你们都背叛了?” “哈哈哈,师尊真是有趣,我与师傅不过是结成了道侣,此事师尊不是早就心有所感吗?怎能因我用了师傅的乾坤屋,就说我们背叛了呢?这等欺师灭祖的罪名,徒儿可不敢担。” 林问歌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她的确早就感觉到青瑜子和陈渠之间关系太近,远超于一般师徒的界限,对此她也没有多加干涉,毕竟是否选择道侣,纯属于个人选择,即便她是师傅,也没有立场说什么。 不过,若青瑜子选了现在的陈渠为道侣,她却第一个不答应。 “哼,你早已入邪途,还想拉自己的师傅下水不成?”林问歌冷笑一声,上下打量了一眼对面之人,“自星界森林出来至今不到一年,你的修为却拔高了这么多,瞧瞧你这浑身上下环绕的邪气,恐怕采补了不少人吧?” 陈渠眼睛眯起,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师尊早就知道?” 林问歌面含讽意:“你是指在星界森林的时候,还是在坤元大陆呐哈城汇合的时候?” 陈渠眼底划过一缕惶然,很快又笑起来,仿佛在嘲笑林问歌发现了异常却放任他到现在的行为有多愚蠢:“没想到师尊竟敏锐至此,真是让徒儿惊诧莫名。” 像是看出了他没说出口的意思,林问歌口吻淡淡道:“你以为我会在当时就将你的不妥说出来吗?那还真是想多了,我为何要这么做呢?” “为何不呢?” 林问歌笑得凉薄,一双美目中满是万般皆蝼蚁、高高在上的神色:“凡仙居谷弟子,最初都是由自己选择的测试、自己选择的功法、由自己选择的修炼方式,一朝入道,何去何从、求何种道全在自己,我只是引导之人,无法替你、以及所有的弟子做出选择。” “道是自己的道,从引你们入道之时我就说过,正也好,邪也罢,一切的选择全在自己,既然当日你自己选择了沦入此道,我又为何要阻拦?” 陈渠的脸色渐渐阴沉,这一幕出乎他的预料,他一直以为林问歌是不知道他修炼了旁的功法,没想到自以为藏得很好,实际上早就被她发现痕迹了。 “可真是位好师尊!”陈渠满脸的讽刺。 林问歌不为所动,若这个世界像修真界一样比比皆是求道之人,那她说的这些不过是常识。人修也好,妖修也罢,或者是魔修,不过是道的一个分支,所谓“殊途同归”不外如是,她本身对妖修、魔修并无偏见,更不会存着灭绝妖修、魔修的念头,因此对这事才会如此平淡。 仙居谷内的典藏阁里都是她在修真界内搜集到的修炼功法和典籍,除了她在修真界本门的各类功法外,还有其他门派和外出历练时机缘所得的。 陈渠大概就是在哪里找到了快速提升修为的偏门功法,看他周身萦绕的气息,当是一种采阴补阳类的功法,而且练习的时日不算短了。 仙居谷建立时的门规中就说过,典藏阁内的偏门功法只为让弟子们了解,以便增长见识,却不建议他们修习,求道一途本就需踏踏实实一步步来,否则天劫面前难泯孽障。 不过,这条规矩她也未曾刻意强调,这也是对门下弟子的另一种考验,若是有人一心追求力量,从而成为了执念,那便失却了最初的向道之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样的弟子其实已经失去了成就大道的机缘。 陈渠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她纵然惊讶,却不觉得有多难以置信,一切都只是他本人的选择。 林问歌抚抚衣摆,神色一派平静:“你若愿修合欢一道,便随你吧!不过……说说看,那些仙居谷的弟子你笼络了多少?我也好知道还有没有救?” 陈渠眼神扭曲狰狞,俊脸上一丝表情也无:“我的好师尊,你就不觉得自己很失败吗?门下的弟子居然这么容易就被我笼络过来了,你可知他们为何如此?” 林问歌嗤笑一声,毫不在意道:“左不过怨恨嗔痴几个理由,我需要在意这些?刚才我已说了,这一切都是你们自己的选择,走何种道全在你们心中!” 陈渠的眼底涌上怨恨和急怒,他本以为知晓这事后,这女子至少都会发怒的,哪知她会这么淡然,淡然得近乎事不关己,难道自己门下的弟子背叛了她,都不足以打击到她吗? “师尊,你是否从未将我们这些弟子记挂在心过?”乾坤屋中忽然窜出一道人影,那是个年约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他紧握着手中的剑满目怨怼地质问道。 林问歌视线一转,眯眸看向这男子,很快认出了他:“你是木翠峰弟子离柯,筑基中期修为,没想到连你也……” 这是从仙居谷带来的弟子中修为较高的了,她这时有点意外地扫了眼陈渠,这个人难道人格魅力超群?居然连这样修为的弟子都笼络到了? “师尊好记性,那师尊可还记得金灵子大师兄?”离柯眼含泪光,握剑的手骨节发白,他怒气勃发地大声质问,“师尊可还记得金灵子大师兄是怎么死的?为什么当日师尊竟无动于衷,难道他不是你最重视的大弟子吗?” 林问歌抿唇看着这个资质不错的弟子,忽然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金灵子的死她的确可惜,那是她悉心教导出来的大弟子,她怎么可能对他的死无动于衷? 问道者有几个能一路顺风登临至尊的?她自己不也一样一步一个脚印日日修炼,渡四九天劫和六九天劫的时候何尝不是九死一生? 第340章 谈起参悟 谈起参悟 早在金灵子渡劫失败身陨道消后,她就知道带到天之大陆的仙居谷弟子们必将修为停滞很长一段时间,只有他们自己参悟了,跨过那个心理沟壑了,才能有所进步。 想当初修真界每年有多少修士因渡劫失败身陨道消或者修为倒退、终身止步的?又有哪个因此怨怪起自己的师门长辈了?说到底还是道心不坚之故。 她想,她没必要和这两人解释了,她信奉的道,这些人纵使入了仙居谷之门,也从来不曾真正明白过,更加无从谈起参悟。 林问歌转身,衣角扬起一个唯美的弧度,既然无法沟通,那就没有继续交谈的意义了。 离柯见她如此,怒气更是暴涨,手中的剑当即向前一斩,一道剑光便劈向她后背。 “住手!”陈渠拂袖一挥,夹杂着一缕黑粉色的灵力半路截住了那道剑光,他冷眼横向旁边,“谁准你动手的?” 林问歌侧首回头,淡淡地看向陈渠,有些无法理解这个人了,或者说打从一开始她就没明白这人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说他为了追求强大力量修炼采阴补阳之法吧,他看起来又不像个对力量有执念的人,说他为了对付她才用宝妹引她来吧,又感觉不到他对她的敌意,真心很难懂了! “师尊,今日既请了你来,你以为……徒儿会放你离去吗?”陈渠邪魅一笑,眼底划过一道幽光。 林问歌挑眉,驻足等着他出招,手指间微微一动,暗中将灵力送入全身所有的防护灵器上,比如头上的发钗、耳朵上的玉坠、脖子上的项链等等。 陈渠就在她的注视下优雅地抬起手,向着她面前三尺的地上弹出了什么。 有阵法? 林问歌瞳孔一缩,当即要使用空间瞬移退到两丈开外,可怪事发生了,她周围的空间竟然被禁锢了,根本无法使用空间异能,只此一刹,已失去了抵达安全范围的机会。 地面上光芒顿起,线条交错的圆形光阵完全暴露,她所处之地正是这阵法中间偏右的地方,光阵一出,沿着阵法边缘升起了一道光幕,将她完全困在了里面。 “居然是魔法阵?”林问歌低头一看,眼神立时变得可怕,冷得如冰碴般钉在陈渠身上,“你居然设了魔法阵?” 难道他也和夜袭黎家的那些异域人勾结了?还是……他已经和乾宫那边成了同伙? 从到这里后林问歌都未露出丝毫杀气,但此时她周身的气势节节拔高,元婴初期的灵压连同浓重的杀气顷刻间溢满四周,甚至还在透过魔法阵辐射四周。 “师尊莫怪,若非如此,徒儿怎能留住你呢?”陈渠笑得无可奈何,他随手又抛了几样什么东西,地上的魔法阵就发生了变化。 从魔法阵的光环处凭空出现几条魔力拧成的锁链,直攀向林问歌四肢,她自然不可能束手被缚,抬腿几个飞踢,将靠过来的锁链踹开,扬袖连挥几下,另外两条锁链也被她扫到了一边。 这时,陈渠忽然眸子一眯,弹指射出一根针一样的什么东西,直接穿透魔法阵飞向林问歌。 “嗯!”正在应对锁链的女子闷哼一声,下意识捂住了丹田之处,而被她打开的锁链也因她的停顿迅速攀了上来,结结实实扣住了她的手腕脚腕。 林问歌脸色发白,捂着丹田半晌没有动作,哪怕被扣住了手腕脚腕也不曾反抗,或者说她已没了反抗的力气。她试图调动体内的灵力,却发现刚刚刺入她丹田的东西如沼泽一样急速散向她四肢百骸,化去了她满身的灵力。 “化灵丹、无影针?”林问歌冷笑着看向魔法阵外的陈渠,眼底寒光凛冽,体内的灵力全然没了,丹田内的元婴虽然未曾受创,可她的确调动不出半点儿灵力了。 化灵丹这东西对于修士,就像化功散对习武之人一样,虽然无法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可以让人完全卸去行动能力,实乃软禁修士的最佳选择。 而无影针更是偷袭修士的终极武器,它细如蚕丝,使用时几乎没有灵力波动,根本无法让人察觉,一旦被射中金丹或元婴,就算不死也必然重伤。 刚刚偷袭她的这枚无影针等级较低,也就是个上品法器的程度,对她的杀伤力达不到重伤她的地步,可送点化灵丹到她丹田里却绰绰有余。 再看看脚下渐趋稳定的魔法阵,林问歌满面寒霜,真是太平得太久了,她都快忘了受制于人是什么滋味了!这样拥有空间禁锢作用的魔法阵、化灵丹再加上无影针,可真是为她量身打造的陷阱,每一步都设计的恰到好处。 困住她,却不足以杀了她,这次真是阴沟里翻船了! 林问歌不是那种暴烈易怒的性子,眼见自救无望,她干脆盘膝坐下不再挣扎了,她倒要看看这陈渠究竟存了什么打算! “师尊莫怪,徒儿早就猜到以你的谨慎必不会踏入乾坤屋,只得在此处好好布置一番,所幸……没让师尊失望!”陈渠笑意盎然,看起来十分愉悦。 林问歌冷睨他一眼,睫毛一动闭上了双眼,她不得不承认,这陈渠的确是个人物,引她前来、门前设伏,甚至连她不会进入乾坤屋都算计到了,如此心有成算……她倒从未看出来! 距离较远的树林里,钟离瑾握紧弓就欲出去一战,北君沐却伸臂拦住了他,引得另外两人齐齐拧眉看他。 “不能去,那人是歌儿的徒孙,他们一门修炼的功法特殊,我看不出他到了何种境界,但观其周身气势,应该约有武皇三四品的样子,除了他,暗中还有几人我们一无所知,贸然出手,不止救不了歌儿,反而会受制于人。” 淳于衍扬眉:“你不是很喜欢林姑娘吗?这种时候居然还能保有这般冷静,真是厉害!” 他的话里含着一丝讽刺,北君沐听出来了,却没有反驳,而是目光沉沉地紧盯着好一段距离外的陈渠。 “不是我冷静,而是我比你们更清楚,歌儿门下的弟子纵然在境界上大约能与我们这类习武之人对应,可打斗起来的手段,却绝非境界差不多的习武之人能应对的。” 钟离瑾和淳于衍对视一眼,均有些不解,从林问歌这段日子出手的情况看,除了实力较为强横外,攻击方式上没什么大的不同啊,怎么他会如此说? 北君沐始终观察着那边的情形,他们所处的位置,是他估计着仙居谷弟子察觉不到的,虽然有些远,可以他们的眼力倒不至于看不清那边的情形。 他看到魔法阵中的林问歌盘膝而坐,那陈渠在阵外说着什么,林问歌却充耳不闻,只是自顾自地在打坐。 北君沐隐约有感,以林问歌的能力,这般被困当是有法子自救的,只不过耗时久些,那……他们能做的其实就是为她争取足够的时间,扰乱陈渠等人的注意,再设法去救她。 想清楚这些,北君沐猛地看向钟离瑾和淳于衍,低声道:“救人的事就拜托你们了!” “那你……”淳于衍立刻反问,才说了两个字,眼前一花那人就不见了。 北君沐怎么说也有武皇巅峰了,腾挪间快如疾风,顷刻间就跃到了魔法阵后方一丈之地,劈手便是几道剑光袭去,直直斩向魔法阵的光幕。 真元力和魔力冲击激荡起耀眼的光芒,林问歌猝然转头就看到了持剑而立的温润男子,白衣胜雪、清雅如兰,她的瞳孔不禁缩了两下。 “君沐快走!”林问歌哑声喊道,她心中虽知北君沐已到了武皇巅峰之境,但陈渠等人出自仙居谷,炼器、炼丹之法均有习练,既然能拿出无影针来对付她,焉知没有炼出其他法器? 纵然他们炼出的东西等级不可能高于上品灵器,可到底占了个未知的便宜,北君沐不大清楚修士斗法的手段,即便境界上代表的能量级高于陈渠等人,却也难免吃亏。 “歌儿,你可还好?”北君沐关切忧心地看向魔法阵中的女子,见她唯有脸色苍白,浑身并无伤口和血迹,反而越加担心了。 没有外伤,难道是受了内伤?否则何至于被困住呢? “好一个痴情种子,北君沐,你也是堂堂北家公子,江湖山颇有盛名的‘如玉公子’,怎么要在一个有夫之妇身上耗费大好年华呢?”陈渠眼底划过什么,面上却似惋惜地劝道。 “住口!”北君沐视线一转,俊秀的脸上顿时冰霜一片,眼中迸发出莫大的怒气,“陈渠,当日是歌儿救了你一命,你早已被人抓去万般折辱了,是她保住了你身为男人的尊严,又是她带你回仙居谷,给了你新生的机会,你就是这么回报她这个恩人的?” 陈渠目光复杂地掠过阵中急着让北君沐走的女子,莫名其妙就怒火冲天了,他脸色几近扭曲地吼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想报恩?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训斥我?既然你也来了,今天就别想活着回去!” 北君沐举剑一挥,一道剑光径直袭向魔法阵另一边的陈渠。 陈渠周身闪现黑中透粉的光芒,内敛着的势压顿时倾泻而出,阵中的林问歌皱眉看来,从他的气势和灵力上判断出了不少东西。 这家伙居然有一身无限接近金丹期的修为,甚至因为修炼了偏门功法,能量级上足可比拟金丹期的她,只是……他的灵力虽然驳杂而透着邪气,却没有萦绕血光,显然,他虽然修习采阴补阳之道,但没有因此致人死地。 倒不算坏得彻底! 陈渠双手翻飞如影,随着一个个手印结成,空中凭空出现冰锥、冰箭、冰棱等物袭向北君沐,北君沐左手一弹唤出紫极天火,那些冰没等靠近便纷纷融化了。 只是融化后的冰水没有就此消失,而是在陈渠的手诀下,重新汇合成水,又以液态的水继续攻击。 远处等待时机的钟离瑾和淳于衍看得眸中异彩连连,他们都是第一次见到将冰元素控制得如此高端的人,如果那不是敌人就好了。 北君沐并没有刻意引陈渠离开,而是边打边移动,不管是陈渠还是旁观的离柯、林问歌,都以为这只是打斗过程中为了躲避攻击和寻找最佳攻击角度时自然而然的方位变幻。 陈渠越战越勇,掐诀时既快又准确,只凭着灵活多变的冰和水便和北君沐打了个半斤八两,便是林问歌也不得不承认,能将法诀运用到这种程度,如果他不是与她修了不同的道,那还真值得悉心培养。 忽然,陈渠再一次掐诀的间隙张开了嘴,一道红色的光从他口中飞出,一入空中便迅速胀大,一化二、二化三……足足分成了七七四十九道,这几十道红光分散至上下左右向北君沐包围而去。 “君沐小心,是飞剑!”林问歌连忙提醒,修士将剑温养于丹田乃再正常不过的事,连她都是这么做的,如此可以加深与剑之间的联系,使用时将更加得心应手。 她看着那四十九道红光在飞行过程中散去光芒变成一把把实体的青色长剑,眯眸辨认一下后连忙又道:“君沐,是中品灵器!” 第341章 强大许多 强大许多 离柯瞪了被困的林问歌一眼,脸上仍是浓浓的怨恨之色,他对空中的打斗并无多少惊诧之色,出身仙居谷的他根本不可能对飞剑这种存在陌生。 倒是远处观战的钟离瑾和淳于衍惊异地瞪大了眼睛,难怪北君沐刚才不让他们贸然出手,这满天飞的几十把剑,无人持握也灵活自如,刺削挑斩毫不逊色被人拿在手中的长剑,威力上却又比练出剑意的剑光强大许多。 如果一个徒孙都会这等手段,那……两人眸光深沉地看向魔法阵中一脸焦虑仰头观战的女子,这么说她也会这等剑术? 此时距北君沐和陈渠大打出手已有一段时间了,两人越打越远,渐渐没入山林中看不到身影了,倒是时不时激起的冲天光芒,表示他们相战正酣。 看不到打斗了,离柯握着剑到了魔法阵前,满眼怨恨地俯视盘坐阵中的林问歌:“你不该,你不该对金灵子师兄那般冷漠,他是那么好的人,你为何要引他渡劫,还害他被天劫劈得身魂俱消!” “离柯,小二在哪儿?”林问歌懒得解释,像这种迁怒她若是理会了才是神经病。 “师尊指望着师姐来救你吗?别妄想了,师姐将乾坤屋赠给了陈渠师侄,她虽不知我们是来抓你的,但也绝赶不及来救你出去!” 林问歌眸中放松几分,心中一直提着的那股劲无端端散去了,原来青瑜子没有和陈渠同流合污,还好还好! 她只收了六个弟子,金灵子已死,她还真不愿再失去了。 “那雷灵子、水灵子他们呢?其余弟子呢?”林问歌再问。 离柯到底长于仙居谷,对于世事算不上多精通,也是因为对外界关注少、认识少,所以一门心思修炼才有这般修为,却也因此才心理承受能力太弱,否则何至于成了现在这般? 不过对现在的林问歌而言,探听仙居谷弟子的情况倒是较为容易。 果不其然,离柯冷笑:“雷灵子、水灵子师兄自是在别的地方,师尊指望着他们能来救你不成?” 即就是说,小水他们也不知情? 林问歌此时才彻底安心,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她培养出几个弟子不容易,可不像都折在陈渠这小子身上,那也太不值了。 “嗖!”一支凝实的火红箭矢破空而至。 离柯举剑一格,身形一闪,那箭穿过他的残影钉在了地上,登时烧出一个半径几米的大坑,连带附近的草木都付之一炬。 “什么人,滚出来!”离柯眉目冷然,持剑的手一松,那把长剑如有生命般浮起,眨眼间化出六六三十六把,除了环绕在他周身的四把外,其余的均在空中盘桓飞舞,很快走位结成一个特殊的图案,随着他的一声清叱,剑与剑间似相互联系似相互独立,分明形成了一个剑阵。 “我说林姑娘,你到底从那个隐世门派出来的,怎么门下都是这些能将剑完成飞刀的变态,光看着就头皮发麻了,还怎么从他们手下救出你呢?”淳于衍手持弯刀飞跃而至,刀上除了环绕着一层真元力,还纠结着流窜的闪电。 钟离瑾握弓继他之后出来,神情淡淡的脸上蒙着一层含义,双目警惕地盯着离柯、以及他那三十六把飞剑。 “你们怎么也来了?”林问歌蹙眉扫过他们,眼中露出些不赞同,再看离柯明显不准备放他们走,不禁摇摇头提醒,“这是二十八星宿剑阵,杀伤力一般,但不容易破,你们多加小心吧!” 离柯的脸色骤然难看,早知道就该在化灵丹中掺点迷药的,有这么个对他们的攻击方式再熟悉不过的人在,他们战胜的可能无疑降低了大半。 淳于衍露出一抹喜色,有林问歌这个“师尊”在旁指导,他们应该很容易就能针对这些人的弱点攻击,从而取胜吧? 但一交上手,钟离瑾有帝器的弓在手倒还好些,能和攻击他的飞剑打个差不多,虽然无法制胜,却也不至于应对狼狈。 淳于衍就不行了,纵使他用异能为手中的弯刀加成,也无法自如应对这么多的飞剑,特别是这些飞剑还结成了一个剑阵。 越打越狼狈的淳于衍,在堪堪躲过第十七次劈来的飞剑,仅衣服被划破时忍不住破口大骂:“该死的林问歌,这就是你说的杀伤力一般的什么什么剑阵?” 离柯双目沉静,手中的法诀根据战况随时调整,神识操控着飞剑加大攻击力度,既然能被林问歌带到天之大陆,他的实力自然不差,斗法的水平在同辈弟子中也是佼佼者,即使他的境界对应到钟离瑾和淳于衍时比他们低上几分,但飞剑操纵得好的话,不是没有越级制胜的可能。 “对我来说,二十八星宿剑阵的确杀伤力一般。”林问歌皱眉答,这剑阵是她交给弟子们用来应对比自己修为高的敌人的,她自己单纯用飞剑威力非比寻常了,无需以剑阵对敌,尽管这些剑阵她都会。 淳于衍还没被打伤呢,就差点因她的话吐血了,你妹啊,她的实力他们能比吗? 看来所谓的“指导”根本指望不上! 离柯越打越奇怪,他们带来的弟子还有十来人,怎么这边动静如此大了都不见一个赶来增援? 很快,他就想明白了,当即声寒如铁,嗓音几近尖叫道:“你们杀了我仙居谷弟子?” 林问歌亦是一惊,她本在抓紧时间打坐,以便看看能否恢复一点儿,只要能让她调动一分灵力,就有自救的希望了。听到这声质问,她猛地睁开眼睛看向钟离瑾和淳于衍,同时也想明白了离柯为何如此问的缘由。 的确,这边都打成这样了,怎么不见那些放哨的弟子回来一个呢? “哎呀,你说的是那些藏在树木草丛里的人吗?”淳于衍身上的衣服被划出了二十多道口子,虽未有一处流血,但形容的确狼狈,可此时他却露出个得意的笑容状似轻松地反问了一句。 “你们……真的杀了他们?”林问歌声音有些发颤,低哑地问道。 钟离瑾眼含歉意地看了她一眼,淳于衍却根本不曾分给她半个眼神,他们的态度无疑说明了答案。 林问歌深深叹了一声,动了动唇终究没有说什么。 “你少假惺惺,身为师尊,身为一谷之主,你何曾在意过我们这些弟子的死活?连金灵子大师兄你都不在意了,更何况是我们这些寻常弟子?”离柯眼中泛起水汽,气怨交加地冲着魔法阵大吼。 林问歌压根不理他,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动唇念起《解冤拔济经》,这是道家用于超度的经文,当日金灵子渡劫失败,明知他已身陨道消,连灵魂都不可能存在,她还是在他渡劫之地念了这篇经文。 经文由她颂出,明明她没有一点儿灵力了,但那些经文却仿佛带着灵力从她那里散向四周,一串串篆字书成的经文泛着金光飘出,一种慈悲而净化的力量伴随着经文透过魔法阵涌向周围。 离柯、钟离瑾和淳于衍感觉到这力量的时候,纷纷惊愕地看向林问歌,只因这让人心神涤荡的力量是那么强大。 “不……不可能,你分明中了化灵丹,怎么还能使用灵力?”离柯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眸,像是看到了天地合并的不可能之事。 念诵了十遍《解冤拔济经》,林问歌才缓缓睁开眼睛,她刚刚念诵经文时沉心静气,万分虔诚,没想到为了那些弟子生出的悲悯之心而念了这几遍经文,会让她恢复了那么一点点灵力。 这就是天道中慈悲的力量,难以捕捉参悟却又确确实实存在,修真界的佛修正是循着此道修炼的。 有了那么一点点灵力,林问歌就开始考虑怎么才能自救,没想到突变又生。 一道红色剑光迅即而至,铿锵两声将钟离瑾和淳于衍扫飞出去,两人猝不及防之下只来得及护住要害,虽未当场丧命,却被那剑光震得吐出一大口血摔出了两丈多远。 这还只是被剑光扫到,若是被刺中……两人眼露惊骇,抚着胸口彼此对视,顾不得擦掉嘴角的血迹,连忙提高警惕戒备四周,勉力爬起来背靠背站到一起。 “哼,原来还用了调虎离山之计,北君沐,你也不过如此!”陈渠纵身飞来,北君沐紧跟其后,看他脸色发白,显然也受了伤。 林问歌忍不住叹气,她就知道会这样,仙居谷的修士即便再菜鸟,到底不是这个位面的习武之人容易战胜的,首先飞剑这一样就够让人手忙脚乱的了,修士的弱点在于近身战,但仙居谷却又不同,她因此专门跟弟子们强调过这个,所以,仙居谷的弟子顶多也就是不擅长而已,近身战绝对不至于弱到掉渣。 没想到有朝一日这反而会坑到自己! “离柯师叔,我们走!”陈渠凌空而立,拂袖间卷起地上的魔法阵连同里面的林问歌,伸手间那座矗立着的乾坤屋急速变小,飞到了他掌心。 离柯见他飞掠向远方,应了一声后飞入空中,被他操控的三十六把飞剑瞬间合二为一,恰好飞到他脚下将他托起,剑光一闪,他便脚踏飞剑跟上了陈渠。 “追!”北君沐随手扔给钟离瑾两人一个瓷瓶,抚着胸口紧追不舍。 钟离瑾和淳于衍倒出瓷瓶中的丹药,一人吞了一颗,都没仔细辨认下那是什么丹药,匆匆忙忙一抹血迹循着北君沐的背影飞去。 大雨倾盆,一座荒野的草棚里,陈渠和离柯、林问歌占着半边,北君沐、钟离瑾和淳于衍占了另外半边。 “君沐,你受伤了?”林问歌担忧地看向遥遥相隔的北君沐,雨天导致光线昏暗,更别说他们又在一个草棚里,即便如此,她也看清了北君沐难看而发白的脸色。 北君沐扬起脸冲她安慰一笑,再也没忍住吐出了一大口鲜血,旁边的钟离瑾和淳于衍连忙给他倒出一粒丹药。 林问歌越加担忧了,却见北君沐举起雪白的衣袖擦掉唇边的血迹,反而面带痛快地笑了:“歌儿莫要担心,某人比我好不到哪儿去,说不定……他还伤的比我重呢!” 想到他到底已是武皇巅峰的高手了,林问歌心中稍安,这才转头看向离她不远的陈渠,他们手腕上扣着一个特殊的锁,之间以锁链相连,她真闹不明白,这个男人活捉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图财?她手中确实有不少法器、灵器,丹药、灵石什么的,但从飞雪城郊外离开后也不见陈渠提过,显然并非因此。 图势?别开玩笑了,仙居谷远在坤元大陆,他便是想要阴谋篡位,在天之大陆篡了又有何用?回不到坤元大陆一切都是白搭,再说了,即便他成功回到仙居谷了,难道就能坐稳谷主之位? 图色?林问歌自己都想笑了,她一个有夫之妇,还是三个孩子的娘亲,图她的色有意思吗? 陈渠面色阴沉,对旁边女子投来的探究目光视而不见,腰背挺直地端坐在那里,嘴角却渐渐流出黑红色的血,周身的气息也乱成一团,比起对面的北君沐来,他的情况明显要差一些。 有此可知,他的伤比北君沐的要重上几分。 第342章 心生烦躁 心生烦躁 “哎,你抓了你的师尊到底想干什么?”淳于衍满头问号,有些不耐烦地扬声问道。 外面下着大雨,噼噼啪啪的声音听得人心生烦躁,更别说空气中还充斥着阴冷湿气,真是糟糕透了。 “你甩不掉我们,我们也杀不了你们,不如放了林姑娘,从此相安无事?”钟离瑾忍不住沉声提议道。 “不错,你若放了歌儿,我们便放你们离开!”北君沐也附和道。 “哈哈哈,你们以为我会答应吗?”陈渠仰头大笑,看不出情绪地反问道。 不会! 淳于衍沮丧地踢开脚边不知放了多久的断木,烦躁到了极点地一屁股坐下,再也没有开口的欲望了。 林问歌无声摇头,天籁般的嗓音平平淡淡响起,在这大雨包围中的草棚里分外清晰:“陈渠,你做这一切到底意欲何为?我仙居谷被你笼络的弟子已丧身近二十人,究竟什么事值得以他们的生命为代价?” 她的话听起来十分冷静,根本不像处在受制于人之地。 陈渠缓缓转头,笑容温善无害,眼底却纠缠着复杂难辨的光:“如果我说,我是为了爱你,和你结为夫妻呢?” 林问歌惊得双眸大睁,明显不相信这话,那眼神好似在说:你神经有问题吧? 另一边的淳于衍当即跳起来了,做出个呕吐的样子鄙视道:“兄弟,别恶心人了好嘛?我隔夜饭都吐出来了,哪个男人要像你这样爱一个女人,人家肯接受你才怪!编故事也请编个靠谱点儿的成不?” 钟离瑾一怔,看不出心中作何想法。 倒是北君沐闻言愣了愣,继而抿唇不语,一时间竟没有立刻反驳,神情倒是越见复杂。 离柯也很惊讶,刚想说“陈渠对不起青瑜子师姐”,可扫到林问歌时又咽下了到嘴边的话,转到一边的目光同样变得复杂纠结。 陈渠轻笑,笑中带着苦涩和黯然:“我就知道你不会信的!” 不是门派内斗吗?怎么突然切换到感情纠葛频道了? 淳于衍一脸的理解不能,再看钟离瑾和北君沐的反应,虽没有看出他们的想法,却再也说不出像刚才那样的话了。 难道……这个看着有几分俊朗的男人,真的如他所说的喜欢林问歌? 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淳于衍忍不住仔细打量了对面一脸不信的林问歌半晌,不得不承认,她的容貌清丽绝伦,是世间少有的美人,一身气质更是矜贵中透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飘渺清逸,容貌、气质堪称顶尖,如斯美人又有几个男人不心生想法呢? 就是他和钟离瑾,若非初见时就目睹了林问歌实力彪悍、出手利落的一面,说不定也会忍不住冒出点念头。 “我喜欢你,很久很久前就喜欢了,在你还没有救我之前,我就已经喜欢你了。”陈渠语声柔软,像是带着叹息般开口,明明外面的雨声很大,却掩盖不住他的嗓音。 “你一定不知道,我家其实有一幅你的画像,爹爹曾满含感激崇敬地指着画像告诉我,这就是仙居谷的主人,我陈家的恩人,是我家要永远铭记之人。” 林问歌转开头,试图将这道声音阻隔到耳朵之外,却忘了她现在恢复的那微末灵力根本不足以布个隔音的结界。 “你的画像挂在我家书房里,我每日研读医术时,总能看到你的模样,看得多了,便越来越喜欢,我常常想,天下怎么能有这般美好的女子呢?” “爹爹出事后,我匆忙出逃,压根不曾想到竟会真的见到你本人,你看起来比画像上美好了无数倍,你一定不知道,当你为我医好眼睛,我重见光明的刹那,费了多大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没有将你抱个满怀。” 离柯讶异地看了眼陈渠,这位师侄曾失明过?还是师尊亲自医好的? 陈渠表情温柔,那是回忆起美好记忆时自然而然流露出的:“青原数日,我每天都能看到你,你可知我那时有多激动有多高兴?偏还要竭力隐忍,不让人看出分毫,我甚至因此感激起家中的变故,若非如此,我怎能见到真正的你呢?” 听到这里,北君沐等人的神色都微微一变,一个居然感激起家中变故、感激起父亲故去的人,他能是个正常人吗? 淳于衍心中生寒,已经判定了这陈渠是个精神有问题的人! 妈的,遇到高手不可怕,可怕的是遇上了个有神经病的高手,他们便是再机智无双,也无法推测出神经病的行为啊! 除非变成和他一样的神经病,谁能理解他心中的想法?这回倒霉了! 林问歌也想到了这些,她眸光清寒地扫来,绝美的脸上一派漠然,根本没有因这番话而生出半点动容。 “可是,你怎么能和那个花花公子那般亲近呢?”陈渠突然转头盯着林问歌,表情是不解的、困惑的,眼神却阴沉而可怕,其中涌动着浓浓的怨恨和嫉妒,“你难道不知他是坤元大陆家喻户晓的花花公子吗?你怎么能和他在一起呢?” “还有你,做你的江湖侠客、如玉公子就好了,为什么要缠着我爱的人?”陈渠猛地看向北君沐,那目光刺得他差点不敢动弹,“你们北家那么乱,你的地位又那么尴尬,这样的你怎配缠着她呢?” 北君沐被贬低到了尘埃里,脸色一沉反唇相讥道:“我不配,你就配了?你不过是个寻常医馆大夫的儿子,若非歌儿收你入仙居谷,充其量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大夫,你又配站在她身边?” 钟离瑾和淳于衍默默看着两个男人相互瞪着眼睛舌枪唇战,总觉得这场景十万分的诡异,他们真的是来救人的吗?怎么感觉像是来看情敌大战的? 两人忽然有些好奇,林问歌的正牌夫君若是在此,又当是何种局面? 陈渠脸色一变,阴郁到能滴出墨汁来,他定定瞪着北君沐半晌,忽而将目光再度落到旁边的林问歌身上,神情瞬间就柔软温情了,这变脸的速度令人咋舌! “我承认,我的确很弱,但若是幼年时就有人教我习武又何至于此?所以我拜入仙居谷门下,想要学习你学习过的功法,想要拜入你建立的门派。”陈渠语气柔和道。 林问歌却听得一阵悚然,麻痹的,这小子绝对是个蛇精病啊,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还被困住了,该不会真的玩完了吧? “难怪会练就一身邪功。”北君沐满眼鄙视,“你若踏踏实实一步步修炼,便是个小医馆出身的大夫,我北君沐也敬你几分,可你却急功近利、为了获得力量步入歧途,陈渠,现在的你更加不配站在她身边,甚至连仰望她都没资格!” 陈渠双眼发红,犹如一头狂怒的狮子,彻底被激怒了:“你懂什么?仙居谷秉持的信念,修习的大道,其中玄妙高深,岂是你能明白的?我不过是走了无数条路中的一条,只要殊途同归,过程又有什么要紧?” 林问歌没有被锁链扣住的左手藏在衣袖下悄悄动着,淡淡的血腥味从她手中渐渐飘出。 北君沐正待严词反驳,却见陈渠猛地转头,通红着眼睛一脸狰狞地骤然捏住了林问歌的左手,那神情可怕至极。 林问歌抬眼和陈渠对视,美目中泛起潋滟的冷光,平静地根本不像是做了什么。 “我就知道该将你完全捆起来!”陈渠寒声如铁。 林问歌掀唇,展开了个浅浅的笑容:“可惜……你醒悟得晚了!” 钟离瑾和淳于衍莫名地看向那对视中雷电刺啦的两人,身边忽然风起,北君沐竟猛地闪身到了空中,因草棚限制,他只是悬立在离地一尺多的高度。 两人正要问他怎么了,就见林问歌左手掌心下红光一闪,突然出现大面积的冰,以她所处之地为中心,肉眼可见地迅速向四面八方扩大,陈渠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被冻住的,他保持着刚准备闪避的姿势,紧接着是伸手欲拉陈渠的离柯。 钟离瑾和淳于衍见此,连忙学着北君沐浮到空中,居高临下的他们见证了一次刹那冰封的奇异场景,最主要的是,他们都没弄明白林问歌是怎么做到的。 冰封持续了几个呼吸,所封之地足有方圆一里,草棚就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冰封中轰然倒塌,北君沐扬袖送出几道劲气,便将塌落的草棚残骸扫到了他们这些人之外,特别是林问歌那边,根本没有半根草屑落下。 “咳咳,呕!”林问歌抚胸猛咳,偏头吐出了一大口血,脸色已是苍白如纸。 “歌儿,你可还好?”北君沐身影一晃,便到了她身边,使力一掰就将陈渠抓着她的手给拿开了。 “喂喂,你刚刚给我们的丹药挺好的,赶紧给她吃几粒啊!”淳于衍也过来了,瞅着她吐出的那滩血心惊不已。 钟离瑾最实际,当即将北君沐给他们的那个瓷瓶拿出来,倒了两粒丹药递到林问歌嘴边。 “这丹药于我无用的!“林问歌推开嘴边的丹药,神识探向手中的空间戒指,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一颗莹莹如有融光的丹药服下,感觉丹药入口便化作一道温和的灵力冲入肺腑,她才收好玉瓶。 北君沐见她服了丹药,这才彻底放心,就是因为知道她用的丹药与他们用的灵力含量完全不同,他才没有拿出自己的丹药给她塞啊,不然哪里轮到旁边两只献殷勤? “是我失算了,怎么忘了师尊还擅符篆之道呢?”被冰冻住的陈渠居然没有还能说话,那双眼睛像是能转动一样直直盯着林问歌,他知道这次行动已经彻底失败了。 靠在北君沐身上的女子费力地露出个笑来,眼中神采依旧地回看过去,气息虽弱,却还连贯:“你失算的可止于此?陈渠,在仙居谷众弟子中,你算是资质悟性都上佳之人,可惜……你压根未曾真正明白仙居谷秉持的信念和修炼的道。“ 林问歌缓了缓,在北君沐的帮助下摇摇晃晃站起来,哪怕嘴角和胸襟上都沾染了血迹,脸色也白得可怕,但在满地冰封的映衬下,一阵风过也像是仙风道骨、尽显宗师风范。 她说,声似天外传来:“问道一途既是逆天而行,又是顺天而行,我开山立派创建仙居谷,传授给弟子们的道,是要你们走感悟天道之路,你说殊途同归,却压根不曾明白何谓殊途同归。“ ”你修炼采阴补阳的偏门功法,我虽不赞成却也不会反对,更不会将你判定为邪魔歪道赶尽杀绝,这功法既然会创立,那就是在天道之中,在我看来这种捷径并不可取,修炼了它,那你修成正果、终得大道的过程就越加艰难了几分。“ “你可知我时常在无为峰为众弟子们讲道,就是存了让你们的求道之路走得更加平稳些,没想到如你这样的聪明人,竟也会犯这种错误!“ “可惜了……“她最终叹息般道。 北君沐、钟离瑾、淳于衍都露出不解诧异之色,因为他们看出来了,林问歌并无杀了陈渠之意。 在经历这番遭遇后,她居然还没有杀了罪魁祸首之意,以他们对她的认知,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啊! 第343章 求道之路 求道之路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林问歌看了眼阴沉沉仍在下雨的天际,盘膝坐到地上掐了手诀开始念诵《道德经》。 被冻住的陈渠因本身是冰灵根,冰系的攻击手段对他的威力都要削弱几分,此时他除了能说话,眼睛也是能动的。听到耳边天籁般的嗓音诵念的《道德经》,这是仙居谷最基本的道义经典,可平日里又有哪个弟子仔仔细细研读过? 但不可否认的是,每次听林问歌念诵一遍,大部分弟子都会有所感悟。 陈渠听着《道德经》,眼中神采变幻,酝酿出重重色彩,最终浮现出几分了然、几分明悟,可正如林问歌所说,可惜了……他已回不到正确的求道之路了! 其实他心中何尝不知,采阴补阳实属投机取巧,一旦踏上此路,必然于求道之路有损,他的道……也将比其他人艰难险阻万分。 陈渠默默看向林问歌,可他等不及啊,看着心爱的女子与另外一个男人琴瑟和鸣、生儿育女,他怎能忍得?怎能等得? 爱她,已经成了他的执念和心魔,不努力一次,哪怕是投机取巧,他也甘之如饴。 北君沐瞧见陈渠的眼神变化,心里就萌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问歌,姑娘,师……尊,我没有骗你,我是真的很爱很爱你!“陈渠语气温柔深情地道。 林问歌向来不解风情,即便面对的是云起,有时也未必能及时回应,此时当然更加不可能给予什么反应了。 她停下念诵,睁眼静静看向陈渠,蹙眉道:“耽于情爱,更加与大道无缘!“ 陈渠眼中泛起笑意,像是宠溺纵容,又似无奈落寞,更像是最后的悲凉遗憾,他就知道,此一生他永远等不到那个渴求的结果。 “问歌,对不起!“他声若虚幻道,却让人仿佛从这短短五个字中听出了他的哭泣。 冰封中的陈渠丹田处突然亮起璀璨的灵光,那光如一头被困的猛兽般即将冲出。 林问歌猝然瞪大双眼,竟像是不明白即将发生了什么。 “不好,他要自爆!“北君沐扯着林问歌就要向后飞退,钟离瑾和淳于衍惊骇之下,更是第一时间向后窜出老远。 炫目的灵光以陈渠的身体为圆心,爆发出辐射四面八方的耀眼光芒,强大的能量冲击夹杂着大量的灵气,那威力不亚于一次强力炮击,震得这一带天地都在剧烈抖动。 陈渠的身影湮没在这光芒中,连半点肉沫都不曾留下! 林问歌几人都反应迅速,奈何离陈渠最近的离柯,便是想要逃离这自爆丹田的冲击,也被冰封着动弹不得。 北君沐扯着后退的林问歌看到离柯冰冻住的脸庞,那上面分明什么表情变化都没有,可她却看出了他内心的恐惧和焦灼。 到底是仙居谷的弟子,还是资质出众的可塑之才,林问歌焉能忍心他折损于此? 她右手飞快地掐了几个法诀,耗尽所能调动的最后一丝灵力,挥手间银色的灵光如纱般窜向陈渠自爆的中心。 离柯以为自己死定了,却在明确感受到即将毁灭他的强大力量冲击而至时,一道柔和却坚定的力量化作一道屏障将他包裹在了里面,它小的还不如他平日里随手打出的防护罩,但令人意外地是那屏障所蕴含的保护之力,强悍得像是能应对天崩地裂。 “咳~呕!”林问歌闷咳一声,紧接着就是大量的吐血,红艳如花的血仿佛不要钱一样从她口中涌出,片刻间便染红了她素净的前襟,血迹直蔓延到腰际。 “歌儿,歌儿!”北君沐满眼惊恐,惶急无措地抱着她,僵硬地连动一下手指都不敢,仿佛这样会让她更加疼入骨髓,只知道迭声唤她,头脑里早已变成了一片空白。 “歌儿!”一道轻悦的男子声音凭空出现,身姿挺拔的人影犹如凭空出现在钟离瑾三人面前,目光自始至终定格在北君沐抱着的女子身上,连个余光都不曾分给他们三个大男人。 钟离瑾和淳于衍彻底呆住了,只知道盯着突然出现的这男人看,一瞬间连身在何地都忘了。 俊美无俦的容颜,绝世无双的风姿,清贵孤傲的气质,以及扑面而来的睥睨气势,这陌生男子只是如此虚空一立,也像是从高远虚渺的另外一个高等世界而来。 奇怪的是,他周身的气息分明和林问歌日常里那般,似个毫无武学修为的普通人。 但只消一眼,他们就知道这个男人很强,强的让人只能仰望! 因为他和他们一样在空中如履平地,且……除了他惊世的容貌外,背后飘荡着一头月光般的及踝长发,还有一双银紫色的高贵双眸。 这是化形的兽类? 不,不对,这是人,他们都不是见识浅薄之人,自然很快便从气息上判断出这一头银发紫眸的的确是个人,而不是他们以为的化形的什么兽类! 这出现的自然就是云起了,他本在地皇谷整合阴家势力,忽然感到心中一悸,便丢下一切循着林问歌的气息瞬移到这里了。 接受传承的他,从地皇谷到阳家属地不过是分分钟的事,若非为了确定林问歌的方位,怕是早就到了,也不至于让他心爱的女子弄到吐血昏迷的地步! 云起看清林问歌的情况后,周身的气压顿时低沉压抑,他轻轻一抬手,也不见如何动作就将北君沐怀中的人抢到了自己怀中,反手间还向着北君沐挥了一下袖子。 “哼,姓北的,你简直就是个废物,她就在你眼皮子底下,还能让她伤得这么重,你他么的从前说喜欢她根本就是逗人玩的吧?” 云起自知接受传承后实力空前强大,这一抬手也是控制了分寸的,却没料到北君沐竟如短线的风筝飞了出去,他不免一愣,随即不屑地嘲笑道:“姓北的,多日不见,你这实力不见增强反而更弱了?” 他的小看之色明显至极,钟离瑾和淳于衍见这陌生的俊美男人竟毫不掩饰内心的想法,登时心中一噎,不过转念一想,这就是实力强大的绝对碾压啊,他们若是能强到那种境界,自然也无需再掩饰自己的情绪了。 “其实北兄刚刚受了伤……”淳于衍小声替倒飞出去半天没回来的北君沐解释了一句。 谁知云起冷哼一声,越加口气不善了:“那为何歌儿伤得这般重?他伤得不如歌儿重,就说明他保护不力,都是他的错!” 淳于衍嘴角一抽,彻底没话了,他和钟离瑾对视一眼,均向旁边移了移,这种毫不讲理的逻辑,他们该不会遇上了个难缠的高手吧? 怎么最近总是碰到这种人呢?林问歌是这样,适才自爆的陈渠是,眼下这突如其来出现的陌生人亦是。 难不成这年头变态也满地都是了? “阴云起,你他么的要不要脸?你身为人夫,自己未曾尽到保护之责,居然还有脸来指责我?”北君沐衣袂飘飘的飞了回来,嘴角的血迹又添了新的,可见伤势又重了几分。 姓阴? 钟离瑾和淳于衍瞪大了眼,他们常年在阳家属地及其周围活动,还是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阴家人,这真的是那个阴家人? 云起冷睨北君沐一眼,像是连看他一眼都欠奉,径自抱着林问歌下落,飘飘然落到了还未解封的地上。此时陈渠自爆的力量冲击已散的差不多了,他能清楚地看到那冲击最初散发出来的地方有个小小的仅容一人的防护罩,看灵力波动分明是他家歌儿的。 辨认出那是歌儿所设的后,云起才多看了眼其中的人,见那人一副劫后余生还未回神的表情,一眼而过便看出这人浑身收敛不住的外溢灵气,从灵气外溢的多少看,当是修为早就稳固了的筑基期弟子。 原来是仙居谷的弟子,难怪歌儿会竭力相护! 云起没心思多想其他的,抱着林问歌盘膝坐在冰封的地上,一头银色长发如水般在他背后荡开,折扇一样铺在他身后之地。 他掌心贴到林问歌丹田,手中金光浮动,一种灵力强度和纯度都高得吓人的浑厚力量便从他掌心渡入她丹田,云起的目光则一瞬不瞬地盯着林问歌双目紧闭的脸庞,看到她的脸色渐渐不再那么苍白可怕,才缓缓放松了眼神。 这样渡了足有半个时辰,云起的脸上也不见丝毫勉强之色,仿佛不是消耗了半个时辰的力量,而是挥挥手弹出了一道劲气那么简单。他的表现看在旁边等候的北君沐三人眼中自是震撼好奇又不解骇然。 这个男人到底强到了什么程度? 林问歌的脸色好转,直至完全恢复红润,云起才收回贴在她丹田的手掌,掌心中的金光自然而然散去。他俯身亲昵地蹭了蹭仍在昏迷中的林问歌脸颊,完全无视旁边三人,哦,那边的防护罩里还有一个人,无视他们的存在,毫无压力地表达着他的亲近之态。 “没事了,歌儿,你可真是让人担心呢!”云起伸手温柔地理了理怀中人墨云般的青丝,语气中饱含着无奈和纵容,那种从心底发出的疼宠,傻子都能听出来。 淳于衍和钟离瑾一怔,似乎被他与刚才反差极大的柔情一面给惊到了,但很快,这点感觉又被揉成了渣渣。 “杀千刀的,居然敢拿这么低级的玩意暗算我的爱妻,我要是放过他我就不是阴云起!”云起眼露鄙视和杀意,手中拈着一根蚕丝般细的针状物,就这么凶狠地瞪向北君沐,“说,是哪个混蛋?” 这感觉就像是北君沐的答案不让他满意,他就直接拿北君沐开刀了似的! 淳于衍和钟离瑾的心脏这片刻间已几度起落,敲破脑袋也想不到,这天下竟有这样的人存在。 实力高到他们无法估测,毫不讲理的逻辑,善变如翻书的脸色,还有这迁怒都迁得这么理所当然的态度,和顶着如此美男脸接连出口粗鲁的巨大发差…… 他们真是被刺激得一脸血,特想说一句:能不能不要顶着绝世美男脸张口成脏? 北君沐却对云起的某些属性习以为常了,遂淡定道:“那混蛋刚刚自爆了!” 他其实很想将陈渠说的那些话再讲给云起听听,好让他也被恶心恶心,只是……云起这人的行事他从来就不曾估计到过,万一这妖孽脑子一抽干了更诡异的事怎么办? “妈的,真是便宜他了,我真该早点来,活抓了他好好和他谈谈人生理想!”云起咬牙冷哼,一脸不能亲自报仇的不爽之色,他两指间一用力,那根蚕丝针就被他毁掉了。 “这是什么?”淳于衍不解道,他怎么不知道之前的打斗中出现了此物? 云起为怀中的林问歌打理衣衫,皱眉盯着她胸前的大片血迹久久没有移开目光,听到这话,他淡淡道:“哦,也就是件宗器吧,虽然弱爆了,但暗算起人来倒是一把好手。” “宗器?”淳于衍拔高了嗓门,瞪大眼难以置信地瞅着云起。 钟离瑾也张了张嘴,表露出了类似的表情。 淳于衍两手干巴巴地比划着,嗓音有些发涩地开口,尾音都带着颤儿:“刚刚……那么轻描淡写毁了的,是件宗器?” 第344章 大惊小怪 大惊小怪 云起瞥了他们一眼,仿佛在说“宗器而已,大惊小怪!” 北君沐向他们投以安慰一眼,见林问歌脸色如常了,他也就彻底放心了,特别是可恶的云起在这儿,他怎么能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别理他,人家地皇后裔嫡子嫡孙,最是财大气粗不过!”北君沐明褒暗讽道。 云起头也不抬就道:“就是财大气粗了怎么着,本公子有资本财大气粗,姓北的你倒是财大气粗一个?” 北君沐的神情骤然难看,他的确穷,但也轮不到他阴云起来讽刺! “姓阴的,你想打架?”北君沐握紧了手中的剑。 云起抬头,眉眼间尽是轻视:“打就打,你以为老子怕了你?老子现在对付你,一根手指头就轻松搞定,你想找打尽管来试试!” 北君沐的表情再度难看了两度,目光扫过云起那一头银发和紫眸,眼中不禁露出若有所思之色,嘴里却仍旧讽刺道:“哼,人未老头先白,就你现在这模样,歌儿难不成要和一个老头子过?” 云起高冷地扫他一眼,那目光像是在说:“没文化真可怕,居然不知道银发紫眸代表的寒意,真是OUT了!” 忽然,云起耳朵一动,似乎是在聆听什么,他的神色一扫之前的种种,满脸严肃认真地低头深深看了林问歌良久,银紫色的眸中划过些不舍和忧心。 “北君沐。”云起旋身而起,抱着林问歌走到北君沐面前,语气郑重道,“地皇谷尚需我整顿,恐怕过段日子才能来陪在她身边,这段时间她的安危就交给你了,我会尽快赶来!” “嗯。”北君沐亦正色相对,看清了云起眼中透露出的认真,他同样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哼,果然就是看你不顺眼,多说一个字难道会死?”云起又抱了一会儿,才眷恋地将怀中人送到了对面的男子手中。 “跟你这种没皮没脸的人,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北君沐立刻回击。 钟离瑾和淳于衍这时大概看出点门道了,这两人虽然从打了照面开始便互相攻讦,恨不得将对方以言辞鄙视到尘埃里,可对待林问歌的安全问题时,又像是自有默契,真是奇怪的关系! 云起最后冲北君沐翻了个白眼,一副“爷大度,懒得跟你计较”的表情闪身消失,一如出现时那般突兀。 “他真的是阴家嫡子嫡孙?他和林姑娘是……”淳于衍忍不住问。 北君沐脸色沉得能蘸笔写字了,听到问话极其不高兴地答:“确实如此,他就是歌儿的夫君,以宥和宝妹的亲爹爹!” “那他的头发和眼睛是怎么回事?他应该确实是个人吧?” 北君沐想了想答:“前段日子我与他们分开时,曾听歌儿隐约提过,要去地皇谷帮云起拿到阴家传承,想来是接受传承导致发色和眸色改变的吧,我能肯定的是,云起绝对是个人类,还是超级无赖不要脸的那种人!” 这是在不顾时间、场合抹黑情敌吗? 原来那就是林问歌的夫君啊,难怪他和北君沐的关系会是这个样子了,也就在林问歌的事情上,才会暂时保持步调一致吧? “他怎么办?”钟离瑾指着那边防护罩里趴着看向这边的离柯,蹙眉问道。 北君沐和淳于衍对视一眼,由淳于衍握紧手中的弯刀斩出一道刀光劈向那防护罩,谁知他以为会破碎的防护罩不止没破,反而在遭到攻击的时候瞬间拔高了好几个防护强度,真心让他们三人惊讶了。 “看来只能等歌儿醒来再做计较了。”北君沐看了眼怀中仿若沉睡的女子,眸光温柔得仿佛能挤出水来,“歌儿既然保护了他,即是不愿他死了的,等她醒了再看她有什么打算吧!” 其实,北君沐大略明白林问歌此举的用意,他曾听舅舅青舒言说过,仙居谷培养一个拿得出手的弟子并不容易,虽然外人看来他们的弟子实力都很不错,可却不知仙居谷内修为低的弟子更多。 如离柯这样修为的弟子,在仙居谷中的数量并不多,林问歌培养他们出来,折损一个自然会心疼不已,他又怎么忍心让她不高兴呢? 昏迷中的林问歌本就感觉到今次的状况糟糕透顶,全身灵力被化灵丹化去,又拼命透支仅仅恢复的那么一眯眯灵力,又怎么可能不受伤呢? 一个以她自己的血画出的符篆,就已用尽了她暂时恢复的那点儿灵力,后来又拼命调动灵力保住离柯的命,如今没死已是大幸了!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丹田自爆的力量有多强大,想当初在修真界,雪霄就是金丹自爆而死,拉了几个师门长辈陪葬,那几位长辈实力皆在金丹之上,却没能逃过她自爆的威力,永远留在了那个山崖之巅,连金丹都没能逃出来。 自在这个位面重生后,她在仙居谷那几年就不停地研究过自爆的能量级,从练气期至元婴期,每一个境界自爆的威力大概有多大,她在做出估计的同时,也钻研着如何在其中逃生的方法。 这次救离柯就是一次实验。 所幸她的研究成功了,离柯的命保住了,在他距离陈渠那么近,而陈渠是一位拥有金丹期实力的修士,他的自爆能量绝不可小视,可以说离柯根本不可能在那样的情景下活下来,但偏偏他活下来了! 也要感谢她在这个位面拥有一个得天独厚的特殊身体,继承了那种特殊的血脉,否则仅凭寻常修士,根本不可能做到这一点,还敢从自爆中寻求逃生之法,简直是痴心妄想! 也正是因为她的这次实验,成功救下了离柯的命后,竟让北君沐三人无法打破那个小小的、可怜至极的防护罩,使得他们不得不继续再次逗留,等着设置那个防护罩的林问歌醒来。 在陈渠自爆之地休息兼等待某人醒来,他们本是无奈之举,奈何坐下来后越想越觉得陈渠的魂魄还在这里游荡,那感觉不止脊背发凉,连冷汗都湿了衣衫,真是不怎么美妙的体验! 这天傍晚时分,大雨终于停歇,西方的天际放晴,还出现了瑰丽无比的火烧云,而林问歌也在这满天晚霞中醒了过来。 林问歌清醒了,自然要和其他人汇合,见到他们几人平安归来,林问、青舒言等人不禁大松了口气,有心想问问发生了什么,但看到北君沐暗示性地摇头,他们也就咽下了疑问。 这次继续向龙城走,途中再未遇到波折,至于新加入的离柯在他们中感觉如何难受,那就是只影响到他一人的小事了。 龙城位于阳家属地最中心,这里有最神圣崇高的乾宫,有最神秘的龙皇殿,打从进了城门起,街市熙攘、店铺林立的繁华景象中,都似乎透着一种难掩的神秘气息,是地皇谷不曾拥有的特殊感觉。 “离柯,你去发传音符,让所有仙居谷弟子在龙城集合!”林问歌在城门口驻足,任由周围的同伴们打量四周的一切,自个儿则微微一想吩咐道。 “是,师尊!”离柯因金灵子的死,仍旧对林问歌心存怨恨,但陈渠的死同样对他是个打击,近些天跟在林问歌身边一起赶路,虽仍是怨的,却不会做出针对林问歌之事了。 之前陈渠聚集的师兄弟们已死了大半年,幸免于难的就在龙城,他们这些人之所以聚集在陈渠身边,有的是为了像陈渠一样快速提高修为、获得力量,有的是和陈渠有暗中的交易,如他这样因为金灵子师兄之死心中存怨的不过寥寥几人,却都是一众弟子中修为较高的。 陈渠临死前说过的那些话,的确对他冲击很大,他怎么也没想到,明明和青瑜子师姐结为道侣的陈渠会深爱着师尊。 心中思绪万千的离柯应声后转身离开了,至于他会不会逃跑或者联系之前的同伙,又或者真的听命去发传音符,这些林问歌都不知道,但她还是如此吩咐了,说到底不过是想再努力拉这孩子一把。 “阳惊鸿,你有本事放姑奶奶出来大战三百回合,姑奶奶若是输了也自认无能,草,这么关着姑奶奶,到底要关到什么时候?啊啊啊!” 城门口的林问歌一行人正在欣赏龙城的繁华,突然自城内某处的天际云霄传来这段响彻四野的怒骂,最后那几声“啊”直能震聋人耳。 林问歌几人都吓了一跳,惊疑不定地循声望去,心有余悸地交换眼神,脸上浮现出浓浓的不解之色。倒是钟离瑾和淳于衍、黎彬等本就生长于阳家属地的人一派淡定,像是对这种声音习以为常了。 “这是怎么回事?被关的是谁?”青舒言开口道。 “阳惊鸿……难道是那位?”林问蹙眉想了想,意有所指地看向钟离瑾几人。 於言轻叹一声,垂眸摇了摇头,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黎彬等人则对视一眼,面上露出几分兔死狐悲的怅然,哪怕是奇葩如黎杉都是如此。 “被关的是位高人前辈,我们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会被宫主关起来的,打从二十年前起,她就这么日日在关押之地中咆哮,看到没,整个龙城的人都听习惯了,她哪天不骂几嗓子,大家才觉得奇怪呢!”淳于衍解释道。 “二十年前?”林问等人一愣,不由得看向了林问歌。 无怪乎他们如此,实在是这个时间真心太敏感,他们都对这个形成条件反射了。 被他们注视着的女子美目眯起,似乎陷入了某种思绪,显然不可能回应什么,众人只得将目光再度集中到黎彬等可能知道些什么的人身上。 “嗯,大概就在我姑姑故去后不久吧,谁也没见过这位前辈,更无人知道她从哪里被宫主抓来的,想来大约是有仇吧?”黎彬道。 “其实……那并不是一个人类。”四姑娘看了看於言,见他没有反对便如此道,“我和父亲时常出入乾宫,听其他人议论过,那似乎是位化形的兽类。” 众人好奇的目光纷纷落到於言身上,犹如十几道X光般定在他身上,惹得那戴面具的老人家嘴角一抽,明明不想说的,最终还是没扛住这压力地叹了口气。 “确实是位化形的兽类,约莫是只神兽吧,听闻化形后是位美艳妇人,想来年纪也很大了吧!”於言语含叹息,却不知他究竟在叹息什么。 “嫂子,你怎么了?”瑟莱雅察觉到林问歌沉思后的神色有点奇怪,不由得开口问道。 众人的注意力也被她这话拉回到了林问歌身上,就见那女子眼神变换了一下,表情显得极为古怪,欲笑不笑又带着别扭,真是第一次见到她这样。 “我想……我大概猜到她是谁了,刚刚乍一听到有些意外,才没有听出她的声音,这会儿想了想,和那位故人的声音倒真的极像。”林问歌终是弯唇笑了,打从进入阳家属地后,她还是首次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这一刻众人才发现,此前的林问歌一直处在一种特别的沉重之中,像是心头压了很大很大的担子,说不出却又不得不背负的那种。 “是谁啊?”林问顺口追问。 第345章 阳家对抗 阳家对抗 林问歌歪了下头,莞尔一笑道:“这个嘛……不可说。不过,等你们见到她的时候就知道了,那是位很有意思的‘人’。” 林问歌口中的故人被阳家属地权力最大、地位最高的人给关押了,这意味着林问歌的敌人其实是阳家属地的主人? 虽然对此早有猜测,但真的证实了,还是难免让众人心中激荡,那可是阳家属地的主人啊,据说阳家属地可不像地皇谷那般内里蕴藏矛盾,人家可是齐心协力得很,虽然是一群娘子兵吧,但实力绝对是杠杠的。 与乾宫宫主为敌,就意味着和阳家为敌,众人忧心忡忡地看向复又转头打量龙城街市的林问歌,凭他一人,真的能和有神之后裔之名的阳家对抗? “师傅,师傅,你可来了,徒儿都想死你了!”一道人影从侧面窜出来,风一样就扑向了林问歌。 站在那里的林问歌眉梢一动,便消失在了原地,让来人扑了个空,众人意外地看过去,就见那窜过来的人影乃是位相貌姣好的年轻女子,扑空了也没摔倒,反而及时稳住身体,站直后还妩媚地捋了捋头发,这人正是青瑜子。 “师傅!”这是水灵子。 “师傅。”这是雷灵子。 “师傅!”这是冰琰子。 转瞬间这里就出现了十来人,为首的正是林问歌所收的那几个大弟子,除了留在坤元大陆仙居谷的火灵子和渡劫失败死去的金灵子外,其余的都在这里,另外还有其他一些同来天之大陆的仙居谷弟子。 “嗯,筑基后期、筑基后期大圆满、筑基后期大圆满、筑基中期,不错,都未荒废修炼,值得嘉许。”林问歌一眼扫过,脸上露出欣慰之色。 “师傅,怎么一人来得?”青瑜子扫了眼她身边的人,纳闷地转了转眼睛,暗自奇怪怎么不见云起和三个小家伙,还有苏柔、阴诗兮等人。 “我说小二,难道我们不是人啊?”青舒言向前走来,看到仙居谷的人让他倍感亲切,连从前的自持都抛开了。 “青长老好。”水灵子、雷灵子、冰琰子三人纷纷向他施礼,这是对他这位长老的尊敬。 “是啊,这小丫头眼神比我这老头子还不好使,居然连我们这些人都看不到,歌儿,你回头给她治治?”林问捋着胡子笑呵呵地附和。 四姑娘和林问清双双看着这个往日里满身书卷气的老人忽然露出威严大气的一面,均有些发愣,他们忽然想起……这位据说是他们亲生爹爹的男人,从前是一国丞相? “哎呀林老,我错了还不成嘛,您是师傅的爹爹,我哪敢看不见您呐,不怕回头被师傅训斥、给小鞋穿啊!”青瑜子无奈地撇嘴,也看出林问只是开玩笑,并没有怪罪之意,因此故作姿态当耍宝了。 离柯站在仙居谷弟子最末,见所有人都因为这场重复满心喜悦,不禁一脸复杂地看向林问歌和青瑜子,有些担心陈渠之死说开后,会发生什么不可预料的事。 “师傅,此处不是叙话之处,不如先安顿下来再说?”水灵子温和笑着,见他们这一大伙人几乎堵了城门口,已然招来不少不满的目光,便出声提议道。 “跟我来吧,黎家在龙城有座宅子,你们若不嫌弃,就去那里住吧!”黎彬开口了。 “彬,你家的宅子都多久没收拾了,现在能住人吗?”淳于衍翻个白眼,将钟离瑾推到了林问歌面前,“林姑娘,去瑾家吧,他家地方大、长辈也好相处,绝对是最好的选择。” “加上他们也能住下?”林问歌心里衡量着,一指青瑜子等仙居谷弟子看向钟离瑾。 “可以。”钟离瑾扫了一眼这群气质飘逸的俊男美女,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青瑜子和水灵子几人相互对视,没有说他们也在龙城买了座不小的宅子之类的话,他们由林问歌教导多年,大略还是了解自家师傅的行事做派的,不相信她想不到这一点,可她还是决定借住他人家中,那便是有这么做的理由,他们身为徒弟,听着就是了,没必要拆师傅的台。 于是乎,这么一大群人就哗啦啦都奔向了钟离家,而身在乾宫中的人,也知道了黎彬、钟离瑾、淳于衍他们回来的消息,至于和他们在一起的陌生人,他们怎么可能多加关心呢? 在钟离家稍加休息后,众人再度齐聚一堂,开始叙话说正经事。 “师傅,他们这是……”冰琰子犹豫良久,仍是在还未正式叙话前指着角落里抱着昏迷的阴画兮的阴棋烟那兄妹俩。 “哦,原来你们还在啊!”林问歌像是现在才想起这兄妹俩,她抬眼淡淡扫去,指尖一动,一道灵力便打入阴画兮体内。 阴棋烟惊恐地瞪着她,却没有立即跳起来质问“你在干什么”这样的傻话,自阴画兮昏迷后,她就明白,林问歌再动手时她在世上的唯一亲人便只有两个结局,要么生要么死,当然,她内心深处也清楚,死的可能绝对大于生的可能。 屋中静寂一片,所有人都盯着阴画兮兄妹,几个呼吸后,阴画兮动了,抱着他的阴棋烟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浑身巨震地不错眼盯着他,心中的那点期待都颤抖了。 “哥……哥,你、你真的醒了?”阴棋烟像是难以置信般,嗓音哽咽不已。 阴画兮悠悠转醒,没等他缓过劲来,弄清楚身处何地,就听到那天籁般的声音道:“你们兄妹走吧,若有良心,日后记得好好孝顺青长老,你们身上并无血光杀孽,我林问歌也不会枉添业力!” 这意思是放过他们了? 兄妹俩直到相携着走出这间屋子,都不敢相信就这么被放过了,如林问歌那般的性情,居然会放过他们? 除了仙居谷的弟子们,在座之人都不太理解她的行为,此时此刻,也无人会那这个询问她,因为正题就要来了。 “师傅,这是您交代我们办的事。”水灵子收起笑容,肃容将一枚玉牌恭敬地递给林问歌。 “阳家身份证明?”淳于衍看清那玉牌的时候直接惊得跳了起来。 “你怎么会有这个!”黎彬也拧眉开口,语气尤为严肃。 钟离瑾蹙眉,一言不发地紧盯着接过玉牌把玩的林问歌,见她举止间似乎对那玉牌并不怎么在意。 “不过是个入场券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林问歌轻笑一声,将玉牌翻手收好,还用大惊小怪的眼神瞟向他们,“乾宫盛典的比试不是非阳家子孙无法比到最后吗?我自然需要弄这个来用用。” “你不是阳家之人?”淳于衍没忍住问出了口。 “嗤,谁会是阳家之人?这样的姓氏,我才不屑冠上呢!”林问歌语含轻蔑,语罢转向自己的徒弟们,“这牌子的身份背景说来听听?” “是,师傅。”水灵子应声便解释道,“这牌子的原主人是阳家三服以外的旁支子弟,前段日子病逝了,正好我们中有位暂时当大夫的弟子被请去医治,虽尽力医了也没能救回来,他家情况不大好,我们与这女子的父亲多方商谈,才说服他同意了这事。” “付出了什么代价?”林问歌继续问。 “一株七星玄草,那位老人家是个炼丹师。”冰琰子不太好意思地开口。 林问歌点点头一脸了然:“七星玄草?是要炼制华云丹、启灵丹或者升元丹?你们怎么不干脆给他一颗修元丹?” 水灵子笑得人畜无害:“师傅,虽然都是提升修为的丹药,但修元丹岂是华云丹之类的可比的?况且,我们只是借用一下他过世女儿的铭牌,又不是要他女儿交换,一株七星玄草足矣。” 林问歌含笑看向这位看起来温温和和如水一样没脾气的弟子,眼底露出满意之色:“你说的也在理。” “师傅,那人占大便宜了好不好?若是师傅一战成名,那传出去的可是他女儿的名字,何乐而不为呢?”青瑜子当即接口道。 “不对啊,既然这铭牌的主人已死,那铭牌就不再有用了啊!”淳于衍一脸不解地提出疑问。 “此事师傅早已料到,也和我们讲了解决之法,是以无需多虑。”冰琰子冲他有礼一笑,主动解释道。 “什么法子?若是有这法子,冒充阳家子孙的人恐怕早就成千上万了。”黎彬压根不信这世上有人能做到此事。 “有什么不可能的,我师傅的血可是万能的,能破阵、能炼丹、能炼器还能制敌,我们将我师傅的血滴在那铭牌上,这牌子就恢复灵气了呗!”青瑜子容不得这质疑,当即反驳道。 “她的血?”淳于衍指着林问歌失声叫道。 在场于黎家见过那场炼器的人均露出若有所思之色,若说林问歌的血特殊,这还真有点可信度,但有用到这种地步……就没道理了吧? 谁也不曾看到,於言的眼神闪烁,暗藏惊疑地看向林问歌,不知想到了什么。 “尽瞎说,你师傅我又不是唐僧,万一这话传出去让人信以为真,还不得有人前仆后继地跑来放我的血啊?” “唐僧是谁?”瑟莱雅不解道,可惜没人回答她的这个问题,最终只得压下疑惑。 “师傅,我们已经帮你报名了,用的是铭牌主人阳容徽的名字,初赛于五日后开始,师傅,您做准备的时间不多了。”冰琰子面现担忧道,但也只是担心准备时间不够充分,至于输赢……开玩笑,她家师傅会输吗? “师傅,对手资料。”雷灵子默默拿出个玉简,送到了林问歌面前。 “还是雷雷深得我心。”林问歌夸奖了一句,但这夸奖……因为那个称呼的原因,似乎让人搞笑多余欢喜。 雷灵子嘴角微抽,默默地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继续走沉默寡言路线了。 “师傅,可还需要什么东西?比如矿石或者药材之类的?”水灵子略一沉吟,出口询问道。 乾宫盛典不是寻常比武,除了打斗外还有炼丹、炼器和阵法方面的比试,虽然乾宫方面会提供些东西,但比赛细则中也没说不能自己准备东西,他们早已打听过了,此前历届比赛,也有些参赛者自行准备所需物品,这并不违背规则。 “哦?你们手里有好东西?”林问歌眸光微亮,来了兴趣般看向四个徒弟。 水灵子的笑容一僵,青瑜子冲他翻了白眼,似乎是在怨他太多嘴,雷灵子和冰琰子只是犹豫了一下,便摘下手上的空间戒指送到林问歌面前。 “徒儿所有一切皆为师傅所赐,师傅但有所需,徒儿必将以命相搏。”雷灵子一撩衣袍干脆的跪在了林问歌面前,斩钉截铁地道。 冰琰子含笑仰头,满眼的崇敬爱戴:“师傅,婉婉自知资质驽钝、修为低微,便是给师傅帮忙怕也多是在拖后腿,但只要用得着婉婉,婉婉便是万死也必竭力为之。” 林问歌眼露满意,似笑非笑地斜睨了眼因这一幕而愣住的另外两个徒弟,将面前的两枚空间戒指又推了回去,脸上不乏慈爱道:“罢了,师傅我岂会贪图你们那点儿家底?我这里并不缺什么,你们能找来这铭牌已是功劳一件了,这样吧,我再给你们一个奖励!” 第346章 探寻秘境 探寻秘境 语罢,也不待所有人反应过来,就见她拂袖一挥,银光浮动间笼住雷灵子和冰琰子二人,将他们送到了黑石空间的一片山峦之中。 “此处灵气丰沛,亦有妖兽纵横,能得到多少,端看你二人的机缘了!”她以神识将声音送入黑石空间,表明了这是一次试炼。 在修士看来,试炼通常都是好事,君不见多少修士前仆后继地要去探寻秘境、上古仙府之类的,一来是垂涎其中的宝物,二来则是为了自我突破。 这就和现代人追求自我极限是一个道理,因为这世上最难战胜的往往都是自己。 修真问道的最终目的是脱离轮回、与天地同寿,这本就是个不断挑战自己的过程,林问歌一直以来向弟子们传授的道,就是让他们通过修炼感悟等等方式,找到属于自己的道,从心灵到身体到修为不断壮大自身,直到站在最高处! 雷灵子和冰琰子起初还奇怪怎么突然换了地方,两人都不是初入门的菜鸟,纵然不知为何所处之地骤然变了,也还是第一时间背靠背警戒四周,这让以神识“看”到的林问歌心中又添了几分满意。 这两个弟子……倒的确是可造之材! 至于外面的屋子里众人如何各异,林问歌却视而不见,渐渐沉敛神色,美目如幽潭地看着青瑜子和水灵子,良久,直到所有人都不自觉地沉寂下来,被她盯着的两人也露出了不安之色,她才开口。 只见坐在椅子里的女子优雅地轻抚衣摆,看似自然的动作让人看来却无端地凭添了几许说不清的高深莫测:“说说看,陈渠是怎么回事?” “师傅……”水灵子猛地抬头,脸上露出惊诧忐忑之色。 青瑜子则比他更失态,脸色瞬间刷白的同时,差点当场慌得蹦起来:“师……师傅?” 林问歌漠然一笑:“不要告诉我,他笼络了我带来的仙居谷弟子近半,你们作为这些弟子的领头人居然毫无所知!青瑜子,你的乾坤屋怎会在陈渠手中?” 她没有拍案而起,更不曾露出半点怒色,但那清淡言辞间暗含的威慑,却不亚于释放灵压的威力。 “师傅,徒儿……徒儿让您失望了!”青瑜子噗通一下跪在地上,羞愧地低头告罪。 “师傅,师姐她……”水灵子意欲开口求情,却在林问歌猝然扫来的那一眼中噤声,他本就是聪明人,如何看不懂她眼中的警告。 林问歌闭口不言,只是神色沉沉地盯着只能看到头顶的青瑜子。 “师傅,我……是我心系与他,这才将乾坤屋与之共享,师傅如今这般问,难道他……他犯了什么大错?若果然如此,还请师傅息怒,弟子作为他的师傅教导不力,愿一并领罚,还请师傅莫要动气伤了身子。” “师傅,陈渠自抵达龙城后做了什么,师姐一概不知的,这一点弟子可以作证。师姐一直和弟子在内城办事,极少和陈渠相聚,每每也不过三两句的工夫便再度分开了,所以……所以……”水灵子帮腔求情,可眼底却划过些焦虑和惶然。 林问歌瞥了他一眼,禁不住冷笑:“真是好样的,我辛苦培养出来的弟子,一个两个的竟都耽于情爱、难以自拔,怎么,你们这是在上演三角恋?” 她猛地注目于同样跪在地上的水灵子,眼中难掩失望之色:“水灵子,你的资质、悟性都属上佳,没想到……可真让人失望透顶!” 林问歌教徒,其他人本该回避的,可一开始他们就在场,这半途退出屋子就显得太过刻意了,大家都是聪明人,又怎会做出这样的事?还是静静坐着当鹌鹑吧! “真是胡闹!”措辞严厉的女子拂袖而起,站在水灵子和青瑜子面前的身影高如山岳般不可逾越,她的表情和语气一如刚才般不见怒色,但听在其他人耳中,却觉得她应当是怒到极致了。 “耽于情爱?师傅自己何尝不是如此,又怎能要求我等?”青瑜子忽然抬头,带着控诉和不甘、埋怨地反驳道。 坐在一旁的北君沐顿时冷眼扫向青瑜子,眉头紧紧皱起,为人弟子怎可如此说话?这般的弟子真还不如没有呢!他担忧地看向林问歌,生怕她因此而动了肝火,给气出个好歹。 “水灵子,你也这么觉得?”林问歌不答反问,深深看向了暗中拉扯青瑜子衣角的水灵子。 “师傅之事,弟子不敢妄言。”水灵子一怔之后迅速回神作答。 “好一个不敢妄言!”林问歌冷笑,冰凉凉的眼神扫过连掩饰都不再维持的青瑜子,那双眼中沾满了爱而不得的苦楚和对她的埋怨、不理解,她清丽绝伦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抹笑容,如梨白盛开般剔透美丽。 “你们以为我会拦着你们谈情说爱?”她像是听了什么笑话,眼底露出讥诮和讽刺,“哼,当我闲的很吗?操心你们怎么爱来爱去?” “我创立仙居谷至今,何曾严令禁止过谷中弟子彼此倾慕甚至是结为夫妻?”林问歌神色不屑,“你们愿爱愿死,我根本毫不在意,若有弟子能结为道侣不止举双手赞成,还会奉上贺礼,自我带你们二人回仙居谷至今,怎么也有十来个年头了吧,你们就是这么看待教导你们的师傅的?” “呵,还真是好徒弟,不吝以最大恶意揣测自己师傅的同时,可曾想过经年种种?我看你们连做人最基本的良心都忘了,更别说什么道心了!” 水灵子满面羞愧,低着头一副无地自容之态。青瑜子也露出了愧疚之色,但却远不如他那么浓。 林问歌一拂袖,复又坐回了椅子里,她笑容冰凉道:“我也不怕告诉你们,陈渠就是死于我手,怎么,小二,你要为那么个东西来找自己的师傅报仇吗?” 青瑜子震惊忿恨地抬头,双目通红地直勾勾瞪着坐在那里的女子,看她咬牙切齿的模样,似乎完全忘记了坐在那里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师傅! 林问歌平静迎上她的目光,一张脸上毫无表情。 “啊!”师徒俩这样对视半晌,青瑜子受不了地叫着冲了出去,像是受不了刺激般失态而疯狂。 “师傅……”水灵子见林问歌在青瑜子冲出去后扶额蹙眉,便知她心中到底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心中不禁陷入了两难之地,一面是他默默爱了数年的师姐,一面是恩重如山的师傅,他压根不知该何去何从。 “去追吧。”林问歌轻叹,“我不是要你们绝情弃爱,只是……爱也不能所爱非人啊,陈渠乃自爆丹田而亡,你这段日子盯着点儿你师姐,免得出个什么岔子。” “师傅那……耽于情爱……”水灵子并未马上离去,而是欲言又止询问,他不知道师姐作何想法,至少他听到师傅如此说,心里是万分难受的。 “耽于情爱,自会分心,分心则修炼难专,进而难有所成,你们都是资质出众的弟子,我一直对你们寄予厚望,耽于情爱虽然让你们不负自己的人生,却于大道有碍,故而为师并不喜你们沉沦情爱之中难以自拔。”林问歌算是解释地说了这一席话。 水灵子动了动唇,有心问一句“那师尊和阴公子又如何”,却到底没有问出口,在他心中,这到底是对师父不敬的。 待水灵子追出去后,在座的人看向林问歌的眼神都有点为妙,不论是知晓云起爱妻甚重的林问、瑟莱雅等人,还是不久前初见云起独对她温柔宠溺的钟离瑾、淳于衍,都被她这一番话给绕糊涂了。 好像听她话中之意,修炼她门中的功法,就不能沉沦于情爱,但她自己又似乎不是如此,不止有了夫君,还生了孩子,若说和云起没感情,以她那般的性情可能给云起生孩子吗? “很奇怪?”林问歌淡淡一笑扫视一圈,双手交握、胳膊肘担在椅子扶手上,坐姿端的是庄重矜贵,“不错,我与云起的确结为夫妻还养育了三个孩子,更甚者我们之间并非没有感情。” “只是你们不懂。”林问歌慢慢摇头,脸上露出一种自在飘渺的笑容,整个人顿时仙气出尘,可那双眸子里却神采莹然,潋滟的波动中仿佛涌动着瑰丽的丰富色彩,宛如装着山河日月,“那种感情并非你们以为的男女之情,它已经超越了这个范畴,大概……等你们修炼到一定的境界就明白我说的意思了。” “人生在世,习武也好、修炼异能也罢,再或者像我这样以法入道,大家通过修炼的初衷都是强大自身、超越自我,只是这过程中外界的诱惑和影响太多,久而久之,很多人偏离了初衷,要么追求力量去了,要么在历经艰险的时候自我放弃、泯然于众了,能真正感悟并坚持下来的,寥寥无几!” “爱恨嗔痴、忧思惊恐,执念、心魔、贪婪、妄念……这许许多多的东西,像人一辈子遇上的无数个小路,当站在岔路口选择了小路,那便开辟了另一种人生,可惜,却与大道无缘了!” “我说他们耽于情爱,是因为在他们心中,人世间的情爱已占据了大半心神,他们的心便偏离了追求大道的轨道,功亏一篑的感觉你们大约都懂,我之所以如此就是觉得甚为可惜。” “奈何,他们终究不懂!”林问歌叹息,想到被她送到黑石空间里的雷灵子和冰琰子,她从他们应对突变时默契的行为上看出,这两人心里也是萌生了感情,但却和青瑜子、水灵子的情况大不相同。 若是他们的道心足够坚定,说不得慢慢也会演变成她和云起现在这样,这种境界和男女情爱的差别很微妙,她身处其中所以能分辨出来,但雷灵子和冰琰子却是懵懂的,希望……他们二人能抵达这种奇妙的境界吧! 至此,众人对仙居谷的好奇又加重了许多,於言若有所思地琢磨着林问歌刚刚的话,隐约有点明白,可仔细一想却再度糊涂了。 很久很久以前,他的妻子似乎也说过类似的话,只是那时更多的是叹息绵绵,说不清是为了她自己还是为了他。 他们既已抵达了龙城,那之前在龙吟山谷内的阳容蓉之死就无论如何都要面对,这是无法逃避的,就算林问歌等人能够置身之外,但钟离瑾和淳于衍他们却不行。 “你们杀了阳容蓉?”於言开口问,言辞间听不出恼怒仇恨,反倒有种“这事很棘手”的意思。 “不是我们杀的,是她杀的。”淳于衍无辜极了,当即指着林问歌道。 被指着的女子挑眉,神态自若得根本不像是杀人凶手,还大大方方承认了:“是我杀的,谁让她姓阳不说,还是个惹人讨厌的性格,她不死谁死?” 於言没好气地冷哼:“你这丫头忒自大,你以为是砍瓜切菜那么简单?阳容蓉可是乾宫那位最喜欢的女儿之一,资质在她的一干儿女中也属上佳,这消息万一漏出去……” “那就让他们找上门好了,我最近正好手痒呢!”林问歌唇角一勾,半真半假地开口打断,美目中露出几缕如有实质的杀气。 第347章 跟随保护 跟随保护 “前辈你说这是那位最喜欢的女儿之一?”北君沐笑了,温润俊秀的脸上怎么看怎么无害,说出的话却绝非如此,“既然是之一,那就说明也算不得多重要,更何况……若真有那么重视,又怎会不派几个人跟随保护呢?” 言下之意就是说,这么容易被人杀掉的,怕也不是多重要的人物吧?既然不怎么重要,死了又会有多大的麻烦呢? “你们这是无知者无畏啊!”淳于衍长叹气,提起这事就愁眉不展,这也是他不曾会淳于家的原因,万一事情捅出去了,淳于家也不至于因此被乾宫发落,他们家可经不起折腾了。 “小年轻真是狂妄啊!”於言感叹而暗含讽刺道,不过看向北君沐的眼神还是骤然复杂深沉,若果真这小子和那人有关系,似乎也不奇怪? “便是狂妄了又如何?”林问歌压根不觉得这是贬义词,“狂妄也是要有资本的,我既有资本狂妄,为何还要忍耐?本姑娘修身养心,已是忍得太多了!” 忍得太多了? 众人纷纷对她侧目,就她这样的,何时忍过?根本从来没怎么忍过好不好? “仙居谷弟子听令。”林问歌突然出声,严肃地看向那十来个仙居谷弟子,翻手间向他们抛去一枚玉简并一个乾坤袋,“五日内凭此在龙城布下阵法,切记不可疏漏,更需小心隐匿形迹,莫要引人注意。” “是,师尊!”众弟子连忙起身行礼,为首之人接住了那玉简和乾坤袋。 仙居谷的弟子领命离开,屋里的人顿时少了大半,其他人对他们所持之物难免好奇,布阵,那又是什么阵呢? “君沐,可能要麻烦你出去一趟,去这几个地方找找看,若是遇到岳叔叔千万要将他们带回来,告诉他们,一切都需从长计议。”林问歌翻手拿出个纸条,将之递给了离她不远的北君沐。 “岳叔叔他们也在龙城?”北君沐略感意外,再一想早就到阳家属地的仙居谷弟子,又觉得没什么,心中不禁感叹,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这女子竟早就开始布局了。 “就算之前不在,现在也绝对在了。”林问歌苦笑一下,在城门口听到那声咆哮的时候,她就知道那兄弟俩绝对在龙城,说不定还闯过几次乾宫了呢! “我定能将他们带回来。”北君沐笑着保证,心里想着,就算那两人不肯回来,他绑也要将他们绑回来,怎么也不能让心爱的女子失望不是? “对了。”林问歌点点头,忽然转向钟离瑾和淳于衍,“你们两个赶紧给我契约家主令,唤醒各自家族的守护兽,争取在乾宫盛典前完成契约!” 什么叫一石激起千层浪?眼下这情景就是啊! 於言和钟离瑾等人见鬼般瞪着林问歌,那神情无一不表明了一个意思:你是说笑的吧? “嫂子……”瑟莱雅往一边挪了挪,有点受不了旁边传来的强烈气息,她旁边坐的是黎彬。 林问歌撇嘴,对他们的表现很是不满:“你们这是什么表情?怎么让你们契约家主令、唤醒守护兽有那么震惊?” “你、你……你没开玩笑?”淳于衍深呼吸再深呼吸,尾音颤抖地问道。 林问歌翻了个白眼,极为不爽地一挥袖子,一道劲风向他袭去,登时将他逼得向后一倒,连同椅子躺了个四仰八叉:“本姑娘像是在开玩笑?” 像,当然像! 於言等人心说,可见她满脸的不高兴,以及仿佛被翻了壳的乌龟一样的淳于衍,又将这念头给压了下去,这么多人,他们可不想如此丢人! “算了算了,去找你们家的长辈吧,合计合计就开始契约,我可没闲工夫同你们耗,本姑娘还忙着呢!”林问歌挥挥手,赶苍蝇一样示意他们赶紧滚蛋。 钟离瑾和淳于衍神色诡异地看向黎杉,弄的黎彬神经一紧,赶忙护在弟弟身前,警惕万分地盯着他俩,还散发出警告之意。 两人好不容易收回目光,黎彬才微微放松几分,抬眼就见这两人“含情脉脉”地对视,用眼神做着某种交流。 是了,钟离瑾和淳于衍想起那日在黎家禁地发生的事,早就和黎杉契约的神禽招风不就是她唤醒的吗?也许……他们该相信她? 淳于衍默默考量,最终一咬唇有了决定,也罢,便是尝试一次又何妨?若是成功了,他能和淳于家的守护兽契约,实力必将拔高几成,若是失败了,不过是仍像现在这般而已,说起来他并不吃亏。 钟离瑾见淳于衍有了决定,自然也愿与他共同一试,两人自幼一起长大,两家的关系非同一般的亲厚,当然是共同进退了! “你等着,我这就去找那几个老家伙!”淳于衍风一样冲了出去,钟离瑾亦紧随其后。 屋里再度陷入了沉默,就在这时,屋外忽然传来以真元力送来的浑厚声音,那是个男人的呼唤。 “妹妹,妹妹,大哥来找你了!” “小璃。” 这声音出自两人,前者满溢着兴奋和雀跃,后者则偏于沉稳清冽,却也能听出那简短两字中的高兴。 屋内人脸色怪异了一下,因为他们听到……伴随一前一后两声而来的还有拳脚相加的声音和从空气里蔓延过来的真元力波动,那是有人在打斗。 “大哥、二哥?”林问歌耳朵一动,第一时间辨认出了这两道声音的主人是谁,她脸上露出喜悦之色,身形一动,便凭空消失在椅子上,明显是去外面了。 果不其然,等众人相互看看后踏出房门,就见林问歌站在庭院里仰视上方,微微歪着头在看什么。 循着她的视线看去,两道人影撞入了他们的眼帘,那是两个男人,看样貌年约二十八九岁,一个俊雅冷冽,一个玩世不恭还带着点小贱,实乃各有千秋的两位美男。 只是,如果他们不是一人提枪一人拿刀打得昏天暗地就更好了,说到底美男再美,喜欢打打杀杀仍旧是要减分的! “大小姐!”林问清和二十三号从门口走进来,瞅了眼空中齐齐一叹,走到林问歌身边拱手问好。 “你们两个到哪里去了,似乎进城后就再没看到你们!”瑟莱雅眼露怀疑,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番。 林问清对此充耳不闻,而是冲林问歌道:“大小姐,我们去联络点给盟主发信,没想到盟主早就已经到了,于是……” 于是他们就跟来了,于是他们跟来的过程中就打起来了! 林问歌点头表示知道,向着空中大喊:“再打就给本姑娘滚蛋!” 众人就看到,话落的同时,空中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人动作一僵,快如闪电地分开了,那动作、那速度不要太默契太快哦! 他们立刻转头看向林问歌,果然见她眯起了眸子,这神情通常都意味着没好事。 “妹妹妹妹,想死大哥我了,咱们分开这么久了,你怎么忍心都不给大哥写封信呢?哪怕是只言片语也好啊!”空中那个玩世不恭略带小贱的男子第一个冲下来,直接扑向林问歌,意欲将她抱个满怀,顺便猛蹭一通。 可惜……林问歌闪身避开了,他再扑,人家再闪,接连三四下都没得逞,整个人顿时蔫了,哀怨无比地瞅着林问歌,还可怜兮兮地吸了吸鼻子! “小璃。”另外一人飘然落地,手腕一转那杆长枪便不见了,他倒是比较内敛沉稳,尽管眼中也涌出了重逢的激动和高兴,却在本性的影响下较为含蓄,也不至于让众人吃不消。 “大哥、二哥怎么在阳家属地?”林问歌上前主动抱了一下天梦珺,甩都不甩天梦瑢一眼,惹得他悲愤不已地咬袖子,再配上他手握大刀的英武模样,真是不要太颠覆哦! “和妹妹分开后我们就来了阳家属地,妹妹你可不知道,这回我们搭无人管区的传送阵来花了多少晶石,嘿嘿嘿!”天梦瑢再度跳出来,语气里充满了幸灾乐祸的意味,听得一旁的天梦珺眼神骤然暗沉。 众人不明所以,因为搭传送阵而花了很多晶石,这事有什么好幸灾乐祸的?笑得那么猥琐……这真的是林问歌的哥哥吗?怎么感觉……除了都有一副好相貌外,没一点从一个娘胎里出来的特征啊? “二哥,大哥也不缺钱,干嘛不让大哥自己付?”林问歌开始为话少的天梦珺主持公道。 “哎哎哎,妹妹啊,我可是你大哥,怎么能偏心呢?你该一视同仁才对!”天梦瑢不满了,当即嚷嚷道。 天梦珺不理他,睫毛一动低垂眼帘,语气自然地简洁道:“他说忘带了。” 众人表情一顿,心里不由得泛起了嘀咕,本来还以为这位是个沉默寡言的老实人,现在看来……能凭借这么一个低垂眼帘的动作和简单的言辞表露出自己的委屈,这位……也不是个简单的啊! 他们是旁观者自是看了个分明,身为当局者的林问歌就不是如此了,她和这两人乃是兄妹,自是难斩亲缘感情的,本就在心里认定了大哥常常欺负二哥,哪能看得天梦珺受委屈?一瞬间心就偏了! “天——梦——瑢!你不占二哥便宜会死吗?今儿打架又是你挑起来的吧?我看不教育教育你是不知道什么叫做兄友弟恭!”林问歌转头冲着天梦瑢就吼,压根不顾他目瞪口呆的模样有多奇怪。 草,这小子在演戏,还信口雌黄、颠倒黑白?他居然明晃晃地被他欺负了? 天梦瑢急速后退,提刀便往身前一挡,铿锵一声,林问歌扬手间便握于手中的九曲玲珑剑就和他的刀短兵相接了。 天梦珺眯眼看向被林问歌逼着连连防守的天梦瑢,眉梢暗含得意地上挑了几分。 小样,就是欺负你怎样? 天梦瑢读懂他的那个眼神后,一肚子火气和委屈更浓了,有个外表寡言少语、内里奸商本质的弟弟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呜呜呜,妹妹,大哥真的是冤枉的啊啊啊! 他聪明绝顶、善良美丽的好妹妹怎么能看不出那小子在演戏示弱呢?啊啊啊,他真的是冤枉的啦! 一转眼兄弟俩互殴变成了兄妹俩喂招,天梦瑢如何舍得自己宝贝妹妹受伤,自然是一味防守从不进攻,钟离瑾的宅院上空转眼间就变成了战场,真元力和灵力纵横,那挥剑和挥刀时带来的凛冽之势,虽无杀气,却也威力十足,当真是厉害至极! “天……梦瑢?”於言整个人都僵住了,等他回神时空中已打得不可开交,便是想去分开那兄妹俩都困难了,稍有不慎还会被殃及。 他只得将目光转向天梦珺,猛地上前揪住他的袖子,顶着人家散发的满身冷气问:“你哥哥叫天梦瑢,那你呢,你叫什么?” 天梦珺皱眉从抓住袖子的手上移,就看到了一张覆着面具的脸,那唯一露出来的眼睛……里面涌动着仿佛能溢出来的种种情绪,多得他根本分辨不清。 第348章 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 他理智上清楚,应该打开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因为他是那么不喜欢有人近身,甚至像这样抓住自己,除了他的宝贝妹妹,连天梦瑢都不行,可不知为何,触及这双眼睛的时候,他竟动弹不了了,像是被某种神秘的力量困住了心神般,很可怕,他又不愿去拒绝。 “我叫天梦珺。”他听到自己飘离无比地声音答道。 “那……那她就是天梦璃?”於言抖着手指指向空中正在酣战的林问歌,呼吸轻微不可闻,像是随时会断了一般。 “不错。”天梦珺答,既说了第一句,这第二句也就无妨了,尽管他知道在阳家属地暴露真实姓名绝非好事,但这一刻,他却怎么都不愿隐瞒半分。 “好、好……好啊!”於言像失了力道般松开他的衣袖,先是从低到高大笑不止,笑着笑着又双眸含泪地笑成了哭腔,当真是将“又哭又笑”诠释到了极致。 “父亲,你这是怎么了?”四姑娘本在观战,但比起其他人的专注来,她到底留了一分心神在於言身上,第一时间就发觉了他的异常,连忙扶住他询问道。 於言一拂袖轻柔地将四姑娘推开,往前走了一步扬手便禁锢了他和天梦珺周围的空间,这一手空间异能使得不亚于林问歌,也让天梦珺猝然瞪大了眼。 “珺儿,你可还记得我是谁?”於言伸手覆上面具,缓缓将之取了下来。 俊挺如刀裁的眉,深邃如曜石般的眸,因常带面具而较之常人更加白皙到剔透的面庞,这是个将男人魅力发挥到极致的中年人,岁月的变迁没有留给他多少皱纹,反而增添了许多深度和韵味,最最重要的是,那张无可挑剔的脸他曾回忆过多少次! 天梦珺怔怔看着眼前人取下面具后的容貌,嘴唇蠕动着却说不出半个字,渐渐地,眼底泛起了湿气。 突如其来的空间禁锢,隔绝了他们二人,四姑娘因为离得最近,凭借那空间禁锢前最后一秒中看到的景象,大略判断出於言是要摘了面具,可……为什么? 终于将只防不攻的天梦瑢打了个鼻青脸肿,林问歌才满意落地,一眼就看到了那显眼的空间禁锢,和寻常人不同,她本就身负空间异能,修炼到的等级还不低,别人的空间禁锢在她眼中也就是透明的一层结界,此时自是清楚地看到了於言摘下面具后的模样。 “看着挺眼熟?”林问歌念叨了一句,几乎是在瞬间便从记忆中找到了这张脸,她满脸震惊地原地消失,直接空间瞬移到了那个空间禁锢里。 所谓空间禁锢,也只是将一片地域与外面隔离开来,既然同样是空间,那只要掌握了精确地距离和位置,同样可以瞬移到里面。 于是,既她之后,鼻青脸肿的天梦瑢看清於言的模样时,浑身一震也瞬移进去了。 这可苦了其他人,於言的空间禁锢不止隔绝了声音,还隔绝了众人的视线,因此谁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那么……里面到底是何情景呢? 林问歌和天梦瑢几乎是前后脚进去的,天梦珺激动之下扯住两人,竟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倒是林问歌比较淡定,虽然同样很激动很高兴,天梦瑢这时终于露出了长兄风范,揽住弟弟妹妹单膝一跪,眸中含泪地仰视於言,脸上满是孺慕之情。 “爹爹,我们还以为……还以为……”天梦瑢出声时才发现自己已哽咽难言。 “好好,瑢儿,珺儿。”於言伸手覆在两个儿子头顶,仿佛他们还是他庇护在羽翼下的幼子,目光却从他们身上转到林问歌身上定格,那一瞬间迸发出的慈爱喜欢,疼惜愧疚,直能淹没人心,“还有璃儿,是爹爹不好,现在才找到你们,是爹爹不好,没能保护好你们,让你们小小年纪便颠沛流离,受尽世间冷暖,都是爹爹不好!” 听他充满懊悔内疚的声音,三人都没想到相认后他说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个。 “爹爹莫要自责,该是我们不孝才是,二十年了,竟让你孤苦一人,备受内心煎熬,我们早该来的,早该来这里寻你的!”天梦瑢摇摇头,伸手握住了父亲的手。 这是他们的父亲,是给了他们生命、教导他们习武的人,他们怎会怪他?要怪也该怪自己,二十年了,怎么就从未想过来阳家属地看看,若不然早就父子相认、一家团圆了! 林问歌左右看看,两个哥哥都激动非常,相比之下她倒是太冷静了,只是也不怪她如此,当初在这具身体里享受了这位父亲宠爱疼惜的是小蓝,后来的雪霄甚至都不曾在记忆中找到过这个人,至于她……纵使灵魂融合了,也记得有位很疼爱她的父亲,可她融合的到底是两个成年人的灵魂,对这些自然没有真正的小孩子记忆深刻。 更何况,当初享尽他疼爱的小蓝不止是个成年人,还是个心门封锁的成年人,她在记忆中看到,那时的小蓝一直秉持的是“不拒绝、不回应”的方式对待周遭的一切好,一切疼宠,一切纵容,她又怎会像天梦瑢和天梦珺那般激动不已呢? “爹爹,大哥,二哥,此处不是叙话之地,我们换个地方再说吧!”林问歌开口了,她虽对眼前久别重逢加相认的一幕触动不那么大,但到底是有记忆的,她知道这是个会无条件对她好的男人,这样她又怎会拒绝? 经历过现代和修真界的她,对温暖一直都是来者不拒的,而且,这身体的父亲真的是个非常非常好的爹爹啊! “说的也是,那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说说话!”於言收敛起外溢的种种激动,拭去洒落的泪笑容满面道,他一手一个拉起天梦瑢和天梦珺,正准备去拉林问歌,却见她已经自行站起来了。 这一幕让於言眸露黯然,唇角的笑容都带上了几分酸涩意味,他却并未因此就冻结笑容,不过心中到底叹了一声,不由得回忆起了与女儿幼时相处的画面。 那时不过几岁的小女孩,不论他怎么宠怎么纵,也始终安静得窝着看书,他找来了无数精巧的玩意儿,每每只能得来女儿淡淡地一瞥,让他心疼得无以复加。 这二十年他无数次担心惊恐地寝食难安,不知多少次祈祷上天不要那么残忍,好歹让他的女儿能平安活下来,他知道因女儿出生后不久的那次遭遇,使得她身体孱弱多病,即使如此,作为父亲,他仍是抱着极大的期盼。 如今看到女儿出落得如此优秀,他真的知足了,哪怕女儿仍旧像幼时不易亲近,只要她还活着,活得恣意潇洒,他就放心了。 一众人安坐屋内,林问歌挥手间布下了隔音结界,众人便知即将要说的事定然非常重要,个个收敛表情挺直了脊背坐着,严正以待接下来的内容。 “不用这样紧张。”於言难得笑呵呵地,扫过众人的神态后说了这么一句,没等众人完全放松便接道,“不过是我们父子、父女相认了而已!” 什么? 林问第一个瞪大了眼睛,怀疑自己幻听了,使劲瞪着说出这话的於言,像是要让他看看自己的眼睛能大到什么程度。 青舒言、瑟莱雅、黎家人亦面面相觑,脑子都有点不够用了,怎么不久前林问才认了林问清和四姑娘,转眼於言也说认了儿女? 他们敢保证,这一路走来绝对不是为了认亲而来的! “我的全名其实叫天於言,这是我的长子天梦瑢。”於言指着天梦瑢道,紧接着又指向天梦珺和林问歌,“这是我的次子天梦珺,我最宝贝的小女儿天梦璃,没想到日日相处竟今日才发觉亲生女儿就在身边,真是……太不应该了!” “等等,言长老,你的意思是这些年来你都在隐姓埋名?”黎彬抬手道,眉毛都拧成了一团,联系近日来他们表露出对阳家的敌意后於言未曾反对半句的情况,很轻易就推测出:言长老隐姓埋名——混入乾宫——另有目的这一等式。 “不错,我隐姓埋名多年并进入乾宫,就是为了报仇,那乾宫宫主二十年前杀了我爱妻,害的我们一家妻离子散,我如何能放下此仇?” 天梦瑢和天梦珺听到这话双双握紧了拳头,眼中流露出滔天的恨意,他们谋划二十年,也是为了讨回二十年前大变的血债! 林问歌却挑眉道:“爹爹,你说娘她……被杀了?” 天於言转头,俊脸上沉痛不已,眼中迸发出浓烈的仇恨之火,但言辞间却带着些不确定:“应该没错,阳惊鸿根本不可能放过你娘,只怕你娘连全尸也未必……” 一个痛失爱妻的男人,满身都是悲怆痛苦之气,那种盘桓着他周身的恨意、懊悔、思念、痛不欲生……强烈到仅仅坐在这个屋子里也让人感同身受、无法喘息。 “这不可能!”林问歌说得肯定无比,“娘不可能死无全尸,一定还在岛上!” 天於言、天梦瑢和天梦珺父子三人集体愣住了,怔怔看着林问歌,像是在确定有没有听错。 “岛上?是你们的家?”林问询问道。 可惜,没人理会他的问题,那父子、父女四人正沉浸在他们的思绪之中。 “那为何她不曾来寻我?”天於言眼中萌生出希望,很快又熄灭了,他们夫妻感情甚笃,若果然她还活着,就不可能不来找他。 林问歌皱眉思索,同时慢慢道:“娘并非普通人,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被杀掉的?更何况,端看如今的阳家也知道当年他们虽让我们措手不及、损失惨重,却并未得偿所愿,否则……阳家还能好好地守着阳家属地过活?只怕早就盘踞在岛上了!” 听她这么一说,天於言和天梦瑢兄弟才冷静下来,重新恢复思考能力开动脑筋,仔细想想还真是如此。假如当年阳家得逞了,又怎么还会蜗居在天之大陆呢? “我猜……娘虽然未死,却也受了重创,但我确定她不曾死,若不然……”若不然她早就接受传承了,何至于现而今都没个动静? 天氏一族的传承不像阴家那样,需自行通过禁地重重考验,方能接触到封在禁地中的传承力量和记忆,天氏一族的传承有两种,一是前代尊主自行向选定的继承人传承,二是前代尊主死亡,则传承力量会自行选择血脉之力最纯正的后代继续传承。 至今为止,她都没有感觉到传承力量的气息,那就说明上一代的尊主,也就是她的娘亲未曾彻底死亡。 “那我们就回家,回去找你娘!”天於言相信了她的话,双目中顿时焕发出难言的绚丽光芒。 “可……我们怎么才能回去呢?”天梦瑢提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等一下,你们一家四口能不能理一下我们?”黎彬没好气地开口,这四人压根自说自话将他们都给屏蔽了,既然如此,那还让他们留下干什么?还不如从一开始就赶他们滚蛋呢! “好啊,那我们就大发慈悲理一理你们!”林问歌轻笑出声,打破了屋里沉凝的气氛。 第349章 一重身份 一重身份 天於言弯唇一笑,他取下面具后就再也没戴上,众人看到他的真容的确很意外,但见过了北君沐、天梦瑢兄弟这样的美男,对他就没那么大的反应了,顶多惊叹于他那身引人夺目的成熟魅力和作为天梦瑢三人的爹爹这一重身份。 “璃儿,这是要坦言相告了?”天於言看向女儿,眼中流露出几分担心,他们相认是一回事,透露出真正的来历又是另一回事,两者的性质是完全不同的,影响也一天一地、差别极大。 “无妨,他们都是值得信任的人,今日过后,我们都将是同伴。”林问歌点点头,表示出了她的意思。 她这么说了,做父亲的天於言自是无条件相信了,这才转头给众人解惑。 “我们乃天氏子孙,你们不知道也是正常的,因为天氏子孙并不在天之大陆,数万年来,我们一直盘踞在零域,那是凌驾在坤元大陆、天之大陆和麦捷科大陆之上的高级位面。”这第一句就是个重磅炸弹。 什么叫高级位面?什么又是零域,这名字大家听都没听过,更别说懂了。 “零域中的灵气比天之大陆浓郁几倍,在普通人看来称那里为神之所在也没什么,反而比较恰当,那里本身就是为神开辟出的空间。” “天之大陆的人常说阳家是神之后裔,其实我天氏一族才是真正的神之后裔,他们阳家不过沾了点微末血脉而已,算是哪门子的神之后裔?” “地皇阴霆你们可知?”天於言望向黎彬、林问和青舒言等人,见他们陆续点头才继续道,“在很久很久以前,和地皇阴霆同在的还有一位上古神祗,号天尊,名天素心,他们相恋后育有一男一女,男孩乃如今地皇阴家的祖先,而女孩则是我天氏一族的祖先。” “天尊地皇,是那个年代最强大、最崇高的存在,也是这个世界的创造者、守护者。至于阳家……乃是我祖上旁支血脉中的旁支,所有的神之血统极为稀薄,不过,在这天之大陆,阳家却足以成为顶尖的存在。” “天氏一族向来只在零域活动,从不涉足天之大陆,因同出一脉之故,阳家变成了我们和天之大陆唯一的联系,所以阳家是可以抵达零域的。二十年前,乾宫宫主秘密谋划,率众杀到了零域,以人海战术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那一战……昏天暗地,阳家又乘我们不备用了毒,致使我们中的大多数失去了战斗力,白白遭了屠杀……” 天梦瑢和天梦珺像是回忆起了那场噩梦,纷纷不忍地闭上了眼,握紧的拳头和颤动的身躯,昭示了他们内心中的翻江倒海。 林问歌倒是没那么情绪起伏,当年她早早被岳思迁带着出了零域,后面的惨烈景象根本不曾目睹,印象中只有突变来临时所有人慌乱无错的场景。 “我妻先是将璃儿送出了岛,后见形势不利,又强行将瑢儿、珺儿送出了岛,直到最后岛上的人都快死光了的时候,强行将我也送了出来,我最后看到的一幕就是……就是阳惊鸿将她打到重伤的一幕……”於言说至最后已是哽咽难言,堂堂一个七尺男儿,竟洒了热泪。 “这些年来,我想法设法进入乾宫,也费尽心思寻找三个儿女,可却怎么也找不到,好在他们都平安长大了,还个个出落得如此优秀,若是我妻得见,该有多好啊!” 天梦瑢安慰性地拍抚天於言的背,天梦珺亦含泪望着他,林问歌定定瞅着这父子三人半晌,忍不住长叹一声。 听到这里,众人已大略明白了始末。 若阳家与天家同出一脉,为了谋夺天家所有的一切而阴谋出动,导致天氏一族措手不及之下几近倾灭,倒的确值得人同情,也难怪林问歌往日说起叛徒目露寒光了。 若非幸运大神罩顶,只怕眼前团聚的一家人早就客死他乡,无迹可寻了,又何谈什么报仇雪恨? 这是天家和阳家的纠葛,按理说与他们无关的啊,怎么会将他们留下来,还专门说给他们听呢? 众人都不笨,“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这样的常识不会不知道,特别是黎彬、黎杉,他们与林问歌等人相识不久,感情上并没有多少,他们的确不满阳家多年打压,但也不至于到不死不休的地步,这样等同于上了一条船的感觉,着实让他们不怎么舒服。 他们感激林问歌为他们杀退了夜袭之人,感激她帮忙唤醒了守护兽招风,增加了他们黎家的底气,但恩情他们的确会还,却不是拼着全家的性命与乾宫那边死磕到底,他们想要的……不过是乾宫那边不再打压他们而已。 黎彬心中思量万千,终究没胆子拿黎家上下那么多人的性命做赌,他退缩了。 “既然说到这份上了,那我就说说我此行来的计划。”林问歌见天於言情绪平缓了些,这才开口,将众人的心神吸引过来。 “黎彬。”她第一个叫了黎彬的名字,一双美目似看透他内心想法般不曾移开,“我知道你自忖有招风神兽,你黎家在阳家虽屡遭打压却不算太艰难,待得还算舒服,不愿与我们一道干这种听起来就很麻烦、会连累全族的事。” 黎彬多希望她下一句是“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勉强你们”,奈何……他自己都知道不可能。 “不过,帮不帮忙却不是你说了算,你今日便是不愿帮也必须要帮。”林问歌笑了,那唇边的弧度中带着几分深意,又似乎内敛着杀气,仿佛只要说个“不”字,就立马杀人灭口似的,“你应该记得,我说过‘所谓的守护家族守护兽,守护的从来都不是阳家’这话吧?” 黎彬浑身一僵,心已沉到了谷底:“守护的是天家?” 一边始终沉默的黎杉想到自己的姑姑,突然瞪大眼问:“难道说我姑姑就是在你家灭门时受的伤,以至于伤重不治而亡,那是乾宫下的手?” 天於言眸中又是一痛,沉重地点了点头:“不错,他们都是死于阳惊鸿之手,不止黎家,包括其他守护家暗中的那位家主,都是在那场大变中被杀的。” “爹爹,当年所有暗主都死了?傅叔叔他……”林问歌想到北君沐,不禁问道。 “暗主们保护你娘到了最后一刻,他们悍不畏死,即使实力不及阳惊鸿,也没有临阵脱逃,你傅叔叔大约也……”天於言语气悲凉,不乏敬佩地答。 “哥,我们给姑姑报仇!”黎杉猛地扯住黎彬,掷地有声道。 黎彬目光复杂地落在自家弟弟身上,黎杉年少,幼时根本没见过姑姑,他那时已经大了,倒对姑姑印象深刻,没想到此时此刻,说出这话的竟是弟弟而非他? 黎杉不知他心中想法,只是恨恨地瞪向乾宫方向,姿态坚决地握拳道:“我黎家尊严不容辱,我黎家人也不容欺,我虽未见过姑姑,但也听爹爹提起过,姑姑去时吐血不止、痛苦不堪,她乾宫只为一己之私,焉能做出此等伤天害理之事?身为黎家人,捍卫自家荣辱,生死又算得了什么?” 天於言等人皆诧异地看着这个昨日还被称为奇葩的少年,怎么也想不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我大约明白,家主令为何择他为主了!”林问歌喃喃道。 守护家族暗中的那位家主,一旦选定便会由天尊主持,契约家主令与守护兽,契约成功后他们大多数时候将留在零域,有事要办时才会抵达天之大陆,而对于他们自己的家族来说,只是有个暗中的家主,却从不知他在忙什么、常年居于何处,零域的一切都是保密的。 因此,在天氏一族中统称他们为暗主,他们是守护岛上安危的一支力量,也是天氏一族在天之大陆的另外一双眼睛。 很早以前,天氏一族就明白“鸡蛋是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因此,除了阳家,他们还选了暗主与天之大陆联系。 不同于地皇阴家,对地皇阴家来说重要的只是家主令和守护兽,只要再取得守护家族的血,守护家族的家主忠不忠诚已无关紧要,可对天氏一族来说,不止家主令和守护兽重要,暗主同样很重要。 所以她进入阳家属地的第一步不是像进入阴家势力范围那样去夺家主令,而是寻找有资格成为暗主的人,比如钟离瑾,比如淳于衍。 可惜,十个守护家族,她现在才找到三位暗主,林问歌瞅了眼黎杉,还有一位纵然话说得再漂亮,也太弱了! 再加上手持傅家家主令、契约了傅家守护兽七彩孔雀的北君沐,顶多能有四人。至于手持纪家家主令的纪霜霜……她抚额叹气,老年人还是比较适合含饴弄孙、颐养天年,打打杀杀的事真心不给力啊! 退一步讲,即使纪霜霜的外孙女黄蓉成功孵出了不死鸟,这个暗主身份也勉强够得上,但就像七彩孔雀一样,幼年期的守护兽战斗力又有多大呢? 没看到现在的七彩孔雀还是个看见吃的就走不动路的主儿? 情势于她真的不怎么有利啊! 好在她还有十几个仙居谷弟子的贮备力量,可惜他们全部没有渡劫结丹,便是水灵子、雷灵子两个修为最高的,那筑基后期大圆满境界也就相当于个武帝巅峰到武皇一二品的武者,纵使法器、灵器齐上阵,可以越级挑战,但面对乾宫方面的高手,就算不得多厉害了。 要知道,即便他们以法入道、斗法水平都很出色,能量级到底还是不如武皇巅峰的高手,吃亏败落只是迟早的事而已。 可以预见,这次乾宫之行能不硬碰硬最好,若不然她就要搭上所有的老底了! “林姑娘,你有何安排?”黎彬安抚好自己弟弟,也慢慢下定了决心,不为恩人,不为恩情,只为了黎家的傲骨和尊严,他也该放手一战,否则怎堪为黎家子孙? 天於言也看向林问歌,找到女儿后,女儿自然就是主心骨了,更何况同行这些天,他也看出自家女儿绝非碌碌之辈,能在没找到他的时候就主动来阳家属地,显然是心里有了打算,他自然是要听听的。 林问歌扫视一圈,最终和天於言信任期盼的目光相触,她微微一笑道:“安排自然有,只是需要大家的配合,而且,我要提醒大家一件事,可能……我们的敌人不止乾宫,还有麦捷科大陆的异域人!” 此话一出,屋中的气氛顿时凝滞不已,天於言的神色也严肃了很多,更遑论其他人?不得不说的是,压力真心特别大! 天朗气清,林问歌牵着以宥和宝妹走在龙城的大街上,含笑回答着孩子们一个又一个的为什么。 “娘,好多五颜六色的人啊!”宝妹赞叹般环顾四周,小脸上满是好奇之色。 林问歌会心一笑:“那是因为龙城内外交融啊,异域人和阳家属地的人们互通有无,大家把各自特有的东西拿出来你买我买,于是越来越多的异域人就聚集都这里买卖东西了。” 她说的通俗简单,也是小孩子能理解的语言,哪怕是路过的人听到,也不免含笑投来一眼。 第350章 个个是天才 个个是天才 “哦,我明白了。”宝妹兴奋地蹦蹦跳跳,“就是大哥说的,贸易促进了相互交流,交流多了文化、习俗等等就相融了,是不是啊娘?” 林问歌惊讶了,她没想到自家三岁多的小女儿能说出这番话,可想到小穹当年的聪明劲儿,她又能理解了。 自家的三个孩子真是没一个笨的,这已经不是聪明能够形容的了,难道说她和云起的基因就这么强悍,生出来的孩子个个是天才? 不得不说,亲,你自恋了哦! 不过,她这样想,大抵也没错就是了。 “好一个聪明的小丫头!” 突来一道充满赞赏意味的声音,母子三人疑惑地抬头,就见不远处来往的行人中站着一位二十多岁的俊朗男子,他可能没有云起那般容颜绝世,也没有北君沐那般清雅出胜,但却有种如剑锋般的锐利,表面上看来不刺人,可一旦出鞘,将无人可阻。 “这位夫人好。”男子大步流星自行人中走来,这段距离虽不远却也不至于转瞬即到,可他却像是眨眼间就到了母子三人面前,匆匆问好后,他弯腰看向宝妹,笑容带着蛊惑意味道,“小丫头,愿不愿意给叔叔做徒弟啊?叔叔可以教你上乘武学,以你的资质绝对能有一番大成就!” 宝妹眨眨眼,再眨眨眼,忽然抱住林问歌的腿躲到了她身后,顶着她的袖子露出半个脑袋,怯生生地小声道:“娘,这是不是大哥说过的人贩子啊,宝妹好怕!” 说着小丫头“嗖”得缩了回去,还假意抖了抖小身板,以示她真的被吓着了。 以宥见此很快领会了妹妹的用意,有样学样地也缩到了林问歌身后,小声说了句:“怪叔叔,坏人!” 男子笑容僵住,大约是没有和小孩子打过交道,一时间显得有些无措,也看不出这两孩子是故意的。 林问歌眸光微闪,有礼道:“这位公子是……” “哦,我叫阳容安,夫人称我容安便是。” 阳容安?林问歌笑容加深了几分,这不是阳惊鸿的儿子吗?据水灵子他们给的那些资料里说,这似乎是阳惊鸿还算宠爱的一个儿子,虽不至于宠上天,但也不会太无视,盖因此子资质不错。 “那我就不客气了。”林问歌点点头,低头看了眼身后的儿女,“抱歉了,我家孩子有些怕生。” 阳容安哪里会不高兴,他盘算着拐人家闺女做徒弟,当然要千方百计留下好印象了,闻言立马摇头:“没事没事,小孩子嘛,都是这样,熟悉了就好了,我家姐姐的几个孩子都是这么过来的。” “这位夫人,我刚才所言并非说笑,我是真心想收令嫒为徒,不知夫人……” “歌儿,怎么一个人在外?还带着两个孩子,万一被人冲撞了可如何是好?”北君沐就在这时出现了,他蹙眉几步走到林问歌身边,弯腰就将以宥给抱了起来,还点点他的小鼻子,“我们以宥说,我说的对不对啊?” 宝妹藏在林问歌身后,仰头给以宥使劲挤眼睛,一胎双生的以宥轻易就领会了她的意思。 北君沐就见怀里的小男孩不情不愿地小声道:“嗯……爹……爹,说的对。” 林问歌讶异地扬眉,回头就发现了迅速藏好小动作的宝妹,当即无奈又好笑。反观北君沐,一愣之后倒是满眼焕发出逼人的神采,有种雀跃泛滥的感觉。 “这位是……的父亲?”阳容安也是惊讶的,不过倒不是发现了什么不妥,而是上下打量北君沐一圈,忍不住暗自赞叹此人容颜俊秀、温润清雅,实乃罕见的佳公子。 阳容安再看向宝妹时又觉得正常了,若非这般出众的人物做父亲,这孩子焉能出落的如此精致漂亮呢? 便是阳家不缺俊男美女,他也第一次看到如眼前这小女孩般让人眼前一亮的孩子。 “公子拦我妻儿有何贵干?”北君沐唇边含笑,眼神却充满着威慑和警戒,脚步一移,自发地半挡在林问歌身前。 林问歌抓紧宝妹的小手,也没有立刻否认,老实说,她也不知该以何种方式打消对方意欲收宝妹为徒的念头,她和云起的孩子,怎么可能拜阳家之人为师,简直是天方夜谭。 想想几天后将要以阳容徽的名字参加乾宫盛典,届时肯定会与阳家之人碰面,或者还可能同台打擂,若拒绝得太强硬必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她可不想打乱昨天才与众人定好的计划。 “兄台别紧张,我只是想收令嫒为徒,刚才和尊夫人提起,公子就来了。公子放心,在下绝无恶意的,我叫阳容安,幸会!” 看到面前人真诚伸到面前的手,北君沐扫了一眼,心里立时就明白林问歌刚才为何不像以往那般不客气地回绝了。这人……目前还真的不能与之交恶。 “北君沐。”北君沐单手抱住以宥,空出一只手与之交握,同时介绍起旁边的林问歌,“内子阳容徽,这是以宥,这是宝妹。” “原来令郎和令嫒叫以宥和宝妹啊。”阳容安握手后洒脱地笑了,眼睛亮晶晶地着重看向宝妹,“宝妹……这名字真好!” 却忽然,阳容安目光一顿,猛地转回到林问歌身上:“你姓阳?我们同宗?” “嗯……不过我已出了三服。”林问歌状似不好意思地低了头,实则眸中深思,像是在思考着眼前之人有没有可利用的价值,值不值得主动交好。 “原来如此,我就说嘛,在这龙城但凡阳家之人,多多少少都认得我的,怎么你却不知道。”阳容安面露恍然,而后兴致浓了几分,“走走走,既然是族妹,怎么着都要吃顿饭的!” 北君沐和林问歌对视一眼,交换了个“静观其变”的眼神,他们心中清楚,对方如此热情肯定另有原因,在暂时不能交恶的前提下,他们只能跟去看看。 就这样,阳容安拽着北君沐和林问歌进了一家建筑风格区域异域化的酒楼,直奔着楼上而去,边走边向惊喜万分迎来的小二吩咐:“去,上几个招牌菜,再温壶酒送来。” “好嘞,八公子稍等!”小二麻利地应了,将他们送到楼梯处时才转身跑去忙活。 “看来容安是这里的常客?”北君沐打量着这家酒楼,曾经经营过母亲陪嫁酒楼的他转瞬间就为这家酒楼定下了消费档次,从这里也可推测出常来这里的阳容安财力水平如何,进而推测乾宫宫主对这个儿子的宠爱到了什么程度。 不同于林问歌从仙居谷弟子送来的资料里了解阳家,他毕竟早于她抵达阳家属地,听闻的消息也不少,纵然没有来过龙城,阳容安的名字还是知道的。 “哪里哪里,这是我家三姐的夫君所开,我也就常来照顾一下生意罢了。” 阳容安领着北君沐、林问歌并两个孩子上了二楼就直奔最里面的那间包厢,走至跟前抬头一看,就见包厢门上挂着个雕饰雅致的木牌,上书“天一色。” “这名字好听吧?这是楼中最好的雅间了,两面临窗,可以看到整个龙城大半的景致,我每次来总要在这里品壶酒,那滋味别提多美妙了!” 跟着阳容进入雅间,里面确实如他所言布置舒适、窗外景色漂亮,的确是个好地方。以宥和宝妹撒欢般跑到窗边,兴奋地趴在那里看向外面,两个小家伙脑袋对脑袋,不多时就嘀咕到了一起。 “哎,小心别掉下去了!”阳容安紧张地喊道,喊完才意识到人家孩子的正牌父母也在,方有点尴尬地回头。 “容安公子引我们至此,怕不是为了吃顿饭吧?”北君沐扶着林问歌坐下,才一撩衣摆优雅落座。 阳容安暗道了声“真是赏心悦目”,斟酌犹豫良久,才长叹一声,豁出去地拍了下大腿道:“其实……其实我就是想收令嫒为徒,还望两位能答应。” 没等北君沐和林问歌开口,他又继续道:“容徽妹子,你既是阳家人也该明白阳家的规矩,凡嫡系子孙而立之年前若不能突破至武皇巅峰,便必得成亲生子,为阳家开枝散叶。” “奈何阳家以女子为尊,我身为男子,假若成婚必是嫁于三服以外的同姓女子,可你们也该知道,阳家女子娶几个夫君实乃稀松平常,我不愿嫁给这样的女人,故而……” 北君沐和林问歌一看,眼前这人修为已至武皇六品,以他的年纪看已是资质上佳了,没想到会被家规所限……不过,他们也确实听闻了阳家有这样的规矩,男子比起女子来,那个年龄限制又小上几岁,难怪乎他会如此焦虑了。 “我马上就要到年龄限制了,因为不愿嫁人,只得向母亲百般恳求,好在母亲还算疼我,说家规不好违背,若我能收到个资质出众的徒弟,她便可为我向长老们求情,想来受些惩罚,也就无事了。” 阳容安说话间眼神又飘向了趴在窗边看景的蓉蓉身上。 北君沐看向林问歌,用眼神询问她的意思,毕竟他现在是假冒的“夫君”,哪怕只是片刻的心中愉悦,他也不曾忘记事实,这等事他当然没有资格掺和。 “所以……你就看上我的女儿?”林问歌笑着开口,眼底内敛着几许莫名的光,她倒不知阳惊鸿会是个能为儿子所愿如此做的人,而且,如果此人所说为真,可见阳惊鸿也是受阳家长老院制衡的,这里面说不得有利可图。 “容徽妹子,你就答应了吧,你该知道,宝妹拜我为师后可以自由出入乾宫,我能为她找来很多典籍和适合的阳家武学,这对她的未来绝对大有益处啊!”阳容安搜肠刮肚地想着能打动对方的理由。 林问歌笑而不语,心说:拜你为师所能接触的不过是阳家武学,跟着本姑娘,我的女儿能接触的可是天下各家武学,她想学什么学什么,哪怕学一本扔一本都行! 阳容安不知她心中所想,北君沐却是凭着对她的熟悉,看出了她神情里隐藏的骄傲和自得,那是将天下万物不看在眼里的睥睨,不过……昨日回去后听舅舅转述的她的身世,他就知道这一切都是再正常不过的。 “还有还有,拜我为师后,宝妹能受到更多人的指点,比如我娘啊,阳家的那些长老啊。”阳容安满眼期待,见林问歌还是不为所动,他急转着念头补充道,“对了,风长老你该知道的,他可是能炼出至尊品丹药的炼丹师,还有言长老,那可是神级炼器师啊,他们都能指点宝妹的。” 林问歌轻轻笑了,北君沐亦是如此。 开玩笑,他口中的言长老正是宝妹的亲亲外公呢,便是不拜师也照样会指点她,甚至会悉心教导,恨不能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呢! 至于那风长老……乃是宝妹外公的好友,若是好友所托,他能拒绝? “容徽妹子,行不行你到底是说啊,哪里不满意我可以想办法的!”阳容安满脸急切,他好不容易看到这么一个好苗子,肯放弃她另外再找才怪呢,更何况他娘也没给他更多的时间啊! 第351章 女子为尊 女子为尊 “容安,抱歉。”林问歌微微欠身,“我本身就是位炼器师,炼丹也略懂些,我家夫君更是位级别不低的炼丹师,我想……我们的儿女我们自己还是能勉力教导的。” 阳容安满脸失望,很快又抬头道:“可是你们的水平未必比得上风长老和言长老啊,你既然是炼器师,就该明白炼器、炼丹一道级别越高的人经验和知识都越丰富,这样才有利于宝妹的成长嘛,不然你会限制到她未来的成就的!” “再说了,你说的就算吗?”阳容安期待地冲北君沐挤眼睛,想让他这个“夫君”说句话,虽说阳家属地女子为尊,但男人也不是一点儿发言权没有吧,除了阳家嫡系,他还没见过哪个旁支家庭里的女人能做到一言堂的地步。 “容安忘了,阳家属地女子为尊,家中大事一向都是内子做主的!”北君沐爱莫能助地一笑。 林问歌瞅了眼状似专心看风景,实则竖起耳朵听动静的一双儿女,忍俊不禁之余满脸慈爱疼惜:“我想这并不能成为让他们另外拜师的理由,他们毕竟年幼,我和我的夫君虽然不希望他们娇弱如菟丝花攀附于我们成长,但也不会在他们还如此年幼的时候任他们到其他人身边长大。” “更何况,一个人的成就皆是个人努力所得,师父水平、经验方面的实力强弱并不能成为制约他们发展的重要因素。”她轻弹衣袖,似笑非笑地看向阳容安,“你又怎知我和我夫君的水平比不上你口中的风长老和言长老呢?” 阳容安一愣,就准备开口反驳,却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小二的声音,只得咽下到嘴边的话,心中思绪万千。 小二也察觉到雅间里气氛不对,本还想说几句讨巧话恭维一下八公子,看能不能赚点小费,这下脑袋一转就立马打消了念头,麻利地将几个菜摆到桌上,再将温好的酒及酒杯放下,逃一样退出去了。 整个大陆尚武之风浓厚就一点不好,酒楼一向都是大打出手的事故高发带,他可不能因为没点儿眼力劲就丢了小命。 “你们尝尝看,这里的菜肴还是挺美味的。”阳容安收拾好心情,笑着招呼道,他知道收宝妹为徒有点难办,但现在还是先用膳吧,不然这两人就没胃口谈了。 若是能让对方吃高兴点儿,所谓“吃人的嘴短”,他再说起来他们也不好拒绝得太彻底啊! 林问歌焉能不知他的用意,可她又怎会如他所愿?她信奉的从来都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有人付钱请客吃饭,她干嘛不吃呢? 至于北君沐,见林问歌都动筷了,他自然也动了,和心爱的人保持步调一致,他向来都是这么做的啊! “姑娘,姑娘,你为何阻拦我们去……” 三个大人刚吃了没几口,甚至于北君沐压根就没吃,光顾着照顾冲到桌边的以宥了,就听到酒楼上传来这声满含不解地高声询问,没听到脚步声趋近,雅间门便已被猛地推开了。 雅间内外双目相对,站在门口的正是就不曾见过的岳思迁,后面跟着的是追上来的岳见异,兄弟俩一前一后杵在门口,见雅间里还有别人,登时将后半句质问咽了下去,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了。 “岳叔叔?”林问歌意外地看向门口两人,继而向旁边递了个询问的眼神。 北君沐接收到她眼中的询问,不禁摇了摇头。他按她昨天给的那几个地址的确找到了这两位,可将他们带回钟离家交给天於言后就出来了,当是他们是在热泪纵横的相认,没想到这么快就追到这里来了。 “容徽,这是你的长辈吗?”阳容安见气氛有点凝滞,不由得起身相迎,好客道,“正好没吃几口,两位前辈如不嫌弃,也坐下来尝尝这酒楼的招牌菜?” 有外人在场,岳思迁和岳见异对视一眼,明智的决定有什么事容后再说,两人冲阳容安拱手一礼,便从善如流地进来了。 “岳爷爷,岳爷爷!”以宥和宝妹见林问歌脸色如常,眼珠子灵活一转,就像是警报解除一般跳下凳子,一人瞄准一个岳爷爷冲了过去。 岳思迁和岳见异心里搁着事,低头看到抱住大腿的两个小家伙,也不免弯唇一笑,纵然眉宇间仍旧带着焦虑和愁绪,亦弯腰将他们抱起来,几步走到桌边坐下。 “岳爷爷,吃这个,这个好吃!”宝妹小手一指刚刚吃过的一道菜,给抱着她的岳思迁推荐。 以宥这边虽未开口,却握住筷子夹了一块送到他嘴边,岳见异怎么忍心让他一直举着,当即张口吞了,还慈爱地摸了摸以宥的头。 “容安,收徒之事还请莫要提了,我家儿女绝不会拜他人为师。”林问歌语气肯定地道,见阳容安不甘心而失望的神色,她微微一笑补充道,“不过,你若不弃,我们倒是可以做个朋友!” “不弃不弃,能和你们夫妻这般的人物做朋友,我阳容安何其有幸?”阳容安呵呵一笑,很豪爽地道。 这顿饭倒是吃的宾主尽欢,阳容安虽没收成徒弟,但认识了林问歌几人为友,心中倒也快慰,至于这徒弟之事……只得另外寻觅了。 饭后,几人在酒楼前告别,北君沐、林问歌和岳思迁兄弟才带着以宥兄妹往钟离家走,途中几人当然不可能静默到底。 “姑娘,为何不让我们去救她?”岳思迁不着痕迹地扫了两眼周围的行人,压低声音问道。 他,还是她?要救的又是谁? 北君沐心中如此想着,却没有立刻发问,而是仔细听着他们的对话。 “你们见过我爹了?”林问歌看了眼兄弟俩脸上如出一辙的焦虑之色,不等回答继续道,“那你们就该听他说了我们昨日定下的大致计划。” “可是姑娘,我怕她等不到乾宫盛典即将结束之际。”岳见异道。 岳思迁:“是啊,我们得到消息,据说阳惊鸿要放光她的血,做一件大事。” “你说什么?”林问歌猛然顿足,眉头倏然间皱起,眸中一片深邃,“做一件大事?拿九师奶奶的血?” 北君沐一怔,很快从记忆中找到了这个名字,那似乎是……他看向岳思迁兄弟俩,这两人的娘亲? 等等,北君沐一瞬不瞬地盯着岳见异,这位的原形是只六尾狐吧,那么他的娘亲……该不会也是只六尾狐? 这一发现让北君沐有点呼吸微乱,可能有一只六尾狐会成为他们的长辈?他看着林问歌发怔,真想知道那所谓的“零域”是什么样的地方,天氏一族又是怎样的存在。 “难道……”林问歌像是想到了什么,双眸瞬间睁大,瞳孔不受控制地收缩了几下,脸色立刻严峻了,“我们快点回去,事情有变!” 她说完这话就大步向钟离家走,岳思迁和岳见异对视一眼,和同样不明所以的北君沐连忙追上,心里不停地思量究竟什么事有变。 几日后,乾宫盛典拉开序幕,龙城中心的恢宏建筑前人来人外,空前的热闹喧嚣。 林问歌等人就在人群中静候着,据说要等乾宫中的人出来主持后,方能按序进入乾宫,比试的地点在乾宫的前半部分。 乾宫的建筑大致可分为两部分,前半部分为重大赛事及仪式举行地,后半部分则是乾宫长老及宫主等实权人物的住处和清修之所。 而乾宫最中心,也是龙城的最中心,有一条通向云霄的天阶,那上面名曰圣殿,被层层云雾遮挡着,无人知道那里有什么,只听闻登临圣殿,便能与神沟通,获得莫大机缘。 而流传的种种传闻中说,那里居住着阳家的祖先,即赐予他们神之血统的神祗,这世上有资格去那里的,除了得到神祗承认的乾宫宫主,就只有长老院排名前三的大长老了。 不过,听说这一届乾宫盛典比试最终取胜的那位阳家子孙,将有机会被宫主亲自带着登临天阶进入圣殿。 至于进去了有什么好处……哪怕乾宫半个字都未透漏,众人也可脑补,无疑都是莫大的好处,比如提高修为、获得宝贝等等。 因此,这一届乾宫盛典参加的人数前所未有地多,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此时的乾宫门口简直成了菜市场,吵得人脑门突突直跳。 听到周围有不少人充满向往地议论着圣殿如何如何,林问歌不禁嗤笑一声。 “你笑什么,难道你不想进入圣殿?哼,哪来的乡巴佬,一定是外城来的吧?”有人正好看到了她的表情,当即面露鄙夷地抱胸哼道。 “你理她做什么,连件好衣裳都没有的人,指不定从哪个穷乡僻壤而来的,保管第一轮筛选就给刷下去了,咱们又碰不到她,何必和这种人计较呢?”那人旁边的同伴劝道,言辞间全然是对林问歌的轻视和看不起。 林问歌撇撇嘴懒得理会,她身上穿的乃是冰蚕丝织就、还打了无数法诀不亚于一件下品灵器的法衣,逮上不识货的,她就是解释再多遍又有什么意思? 只不过是她炼制时没有纹上些华而不实、没什么用处的纹饰而已,这也叫寒酸? “歌儿,怎么了?”本来看着另外一边的北君沐这时走到她身边,见她神色有异,不禁开口问道。 “没什么,遇到两只苍蝇而已。” “你说谁是苍蝇?”那两人耳朵尖,听到这话立刻炸了,气势汹汹地就欲过来理论,却在抬眼间看到了北君沐,当即双双失神了。 “好帅的男人!” “是啊,比五公子还美,这是哪里来的美男啊!” 两个花痴! 林问歌抬眼一撩便移开了目光,拉着眉心微蹙的北君沐穿过另一边的几拨人,躲到了一处人少的地方。 “君沐,真难得见到你露出这样的表情。”林问歌抬头轻笑,像是发现了什么稀奇的事。 北君沐眉心松了几分,有点无奈地揉揉眉心:“让歌儿见笑了,不过,我倒真是第一次身处如此多的女子之间,难免有些不习惯。” 林问歌扑哧一笑,环视四面八方,皆是容貌各异、妆容各异的女子,或年少或年长,但无一例外地是都为女子,虽也有男子夹杂其中,却仅有寥寥数人,粗略一算大概只占了这总人数的三成吧。 “我看何止是有些不习惯,是非常不习惯吧?”林问歌忍不住打趣一句。 北君沐包容地看着她,一副任由打趣的模样,像是完全被说了也完全没脾气似的。 “君沐,等一下进入乾宫后,就依计划行事,我会让仙居谷的弟子跟着你,如有意外莫要一人硬拼,及时撤出才是上策。”林问歌靠近他轻声道,两人神色并无异常,及时有人看到,也顶多以为他们是恋人,正在说悄悄话而已。 “嗯,歌儿放心。”北君沐温声应了,语气满含认真,紧接着他又问道,“那位……九师奶奶的关押地,真的这么容易就能探出来?其他人那边……” 第352章 奶奶的血 奶奶的血 “当然没有这么容易,不过,依据这几天九师奶奶咆哮的声音,我大致估算了一下声音传来的方向和距离,你一路、爹爹一路、钟离瑾他们一路,三路人马分头行动,即便找不到确切位置,圈出个大概范围也成。” 林问歌心中思忖,他们本来没打算这么快进入乾宫行动的,毕竟这样太容易被阳家的人撞破,进而打草惊蛇。可现实却容不得她按原计划一步步进逼,没想到阳惊鸿也发现了那个秘密。 通往零域的路,再过不久就是最好的开启时机! 只是开启之时需要集齐一些必须的东西方可,九师奶奶的血恰好就是阳惊鸿认定的其中一样东西,至于其他的……想来她既准备放九师奶奶的血,当是准备齐全了的。 正在这时,乾宫恢宏厚重的大门徐徐打开了,乾宫前的所有人不约而同安静了。 “盛典即将开始,所有报名参赛者以铭牌确认身份,按报名顺序进入,一号!”从乾宫中出来一位武皇三品的中年女子,她脚下一踏升入空中,运足真元力如此说道。 乾宫门口自有她带来的人把守,随着她一个又一个地叫出序号,先前乱哄哄的人群中很快有人陆续走上前,拿出一枚玉色小牌往门口把守的人拿着的什么上一贴,旁边就有人报出姓名,让另外造册的人记下。 这时记下名字的册子,涉及到比赛时的排序,等所有参赛者都进入乾宫后,会有人依据名册及各自的修为高低拍好比赛场地和顺序,这可不像地皇谷比武那样粗糙,有运气的人可能接连晋级,乾宫盛典的比试要严格公平得多。 这是阳家经过数万年时间逐渐完善确立的比赛规则,吸取了从前的很多教训,修正了很多漏洞和不妥,所以,哪怕你不姓阳,参加乾宫盛典也不必担心暗箱操作。 当然,决赛前外姓人被尽皆排除在外又是另一回事,这是阳家很早很早以前就确立的规矩,正如阳家子孙的婚姻都是自产自销一样,都是为了保证阳家神之血统的纯粹和对阳家属地的绝对控制权。 轮到林问歌了,她拿出阳容徽的那块铭牌往把守之人手中的晶石上一贴,上面光芒一闪便出现“阳容徽”三字,一边登记造册的人笔下迅速地登好,下一个就挨到了北君沐,外姓人是没有身份铭牌的,手中持有的是报名时派发的木牌,上面有报名序号及姓名,只消一看即可。 走入乾宫大门,首先看到的是极为宽广的一大片广场,切割整齐的白石所砌,方圆足有几丈,而正前方就是建在石砌基座上的殿宇,由于相隔太远,竟看不清具体的模样,只能看到其飞檐上挑,环绕着肃穆端凝之气。 放眼望去,整个乾宫中最显眼的莫过于重重殿宇深处一段在云雾中若隐若现的阶梯了,看其走向正是直冲九霄的。 先于他们进来的参赛者们充满敬畏和赞叹地瞻仰这乾宫内的一切,好似这里的一块石头也能抱着膜拜半天。 北君沐和林问歌交换了个眼神,承认不注意用手指点了点胸口,指腹黏着的一枚隐身符就贴到了身上,在林问歌施加的忽略咒下,就这么从原地消失了。 “一切小心,千万以自身安危为重。”林问歌低声嘱咐道。 隐身符只是一个障眼法,贴上隐身符并不意味着整个人彻底消失了,而是暂时欺骗了他人的视觉,若是不小心被人碰到,还是能感觉到存在的。 哪怕林问歌如今已步入元婴期,她制作出的隐身符效用也停留在此,顶多有效时间加长了点儿而已,谁让她还没成仙呢,元婴修士便是再厉害,也还是个能力强点的凡人罢了。 因为岳思迁和岳见异带来的消息,他们最初的计划只能被推翻重来,其余人都在按着计划行动,林问歌将以宥兄妹重新送入黑石空间后,一个人前来乾宫盛典比试。 也许这种时候她该放弃比赛,和其他人一样去找九师奶奶的关押地才对,然而……她却有不得不参加比试的理由,且她很确信,乾宫盛典后她肯定会成为那个有资格进入圣域的人。 北君沐戴着隐身符,按照交给他隐身符时林问歌的嘱咐,小心避开周围的人,迅速向乾宫深处而行,他能感觉到身后各个方位跟着好几道极为纯净的气息,若非曾与仙居谷弟子长时间相处过,他还真会将之当作空气无视掉。 老实说,仙居谷弟子所习练的功法,真的很适合隐匿暗杀一类的事。 其实,这是北君沐不知道修真界的缘故,修真界中不同修士间的气息都是不同的,更甚者因为修习的功法不同、灵根不同,每个修士施法后的灵力波动都是不同的,不过是这个位面的武者感受不到那种细微的差别而已。 这也和他们往往更关注于其他武者的气息有关,试问一个人若是只专心留意武者的势压,又何来精力去分辨空气中还有没有其他的力量波动呢? 乾宫很大,北君沐依据记在脑海中的天於言绘制的乾宫地图,很快就穿过前半部分到了后半部分,中途经过那高耸入云的天梯,他仅是驻足看了一会儿就绕过去了。 “切记,所有人经过天梯时必须绕行,那里暂时还不是我们需要探查的地方。” 他始终记得林问歌说出这话时的语气是多么严肃,北君沐微微一笑,他知道林问歌的性格,若是有危险的事保管不让其他人冲上去,她既如此说了,那就说明……这所谓的天梯,绝对没有外界想象的那么美好。 “谁?” 北君沐正准备从这个没探查出什么的院子离开,就听到这充满敌意的一声冷喝。他顿足回头,同时下意识往旁边闪去,将自身的气息收敛到了极致,心跳声都轻到几近于无。 阳容安就在这时握剑从院子里的一间屋子中跳出来,他目色犀利地左右扫视,像是在寻找一切入侵之物。 他提着剑没有动,这边隐匿完美的北君沐也未动,隐身符距离失效还有一个时辰,他不信阳容安能在此时看到他,哪怕他就站在阳容安前侧方最显眼的位置。 “安儿,我这地方哪会有人来呢?你莫要一惊一乍了。”屋中走出一位孱弱苍白地瘦削男子,年约四十出头,容貌极为出众,若不是浑身病态般的虚弱,当真是位不比天於言逊色多少的美男子。 “小叔,你怎么出来了?”阳容安不赞同地锁眉,将剑收起回身就去扶那男子,“您身体弱,好好休养还多有妨碍呢,怎敢贸贸然出来吹风?” 北君沐讶异地盯着那男子,发现他双目无神,分明是位盲人,而且……从屋檐斜打下的光中,他隐约看到这男人一头长发竟是全然雪白的。 那男子伸手安抚性地拍了拍阳容安扶住他的手,却忽然动作一顿,无神的双目直直落到北君沐所处之地,唇边噙着一抹笑道:“许久不曾来客,险些失了礼数,这位客人,难道不进来喝杯茶吗?” 北君沐呼吸一滞,怎么也没料到,没被阳容安察觉到的他,会被一位双目失明的男子给发现,再躲下去也没意思,他向身后打了几个手势,便取下了隐身符,暴露在了屋檐下的两人面前。 “北君沐?”阳容安难掩诧色,眉心蹙起的同时,眸光也犀利警惕了很多,“你怎么会在这里?” 北君沐温润一笑,丝毫不像是潜入别人家有图谋的歹人,他神态自然地向前走了几步,举手投足间尽显清雅风华:“容安,这位前辈是?” “你先回答我,你在这里干什么?”阳容安却没被糊弄过去,当即将剑一横,看其姿态分明是随时出击的样子。 北君沐笑容无奈,像是面对着不听劝的友人,看起来温润无害,实则让人越看越上火。 “安儿,稍安勿躁。”那盲眼男子拍了拍阳容安扶着他的手,口吻温和地劝道。 “可是……小叔,这里地处乾宫偏僻,便是迷路的本事再大也不至于迷到这里来吧?我虽先前见过此人几次,但他若图谋不轨,身为阳家子孙我也不能坐视不理!” 北君沐为免阳容安真的动手,便驻足站在了庭院中,即便只是随意而立,也像是身处于繁花盛开的华美庭院,端的是风姿卓然。 “安儿,能够走到这里来还未惊动守卫,想来这位公子的确本事不凡,我寡居在此多年,难得看到如此人物,你就不能让我与之交谈几句?”男子眼盲心不盲,说这话时唇角扬起,竟流露出满满的自信,让他的容颜瞬间焕发出夺目的逼人风采,灼灼其华,世所罕有。 北君沐一愣,旋即认真打量起这位眼盲的男子,乾宫中如此偏僻的地方都藏着这般人物,其他地方又如何?他忽然有些担心,林问歌的一系列计划真的能顺利进行? “小叔,你……”阳容安眼神颤动,看到男子脸上瞬间展露的神采,哪怕万般不愿,也还是妥协了。他冷哼着冲北君沐道,“算你小子走运,得了我小叔的青眼,否则我定将你送交守卫,撬也把你的目的撬出来!” 北君沐回以轻笑,只把这话当做了耳旁风。 与此同时,天於言一路,钟离瑾和淳于衍一路,同样混入乾宫按计划探查去了,因为他们曾多次出入乾宫,对这里的地形了解远比北君沐强多了,是以并未出现偏离路线的问题,很快就探查到了乾宫的后半部分。 而林问歌则已经开始了初赛。 乾宫盛典要比试的内容分为四大类,炼丹、炼器、阵法及武斗,其中前三类的比试较为简单,也不会出现伤亡,因此,这三类被放在前面,第四类武斗则较为复杂,这指的是它的规则、方式等等。 整个乾宫盛典从初赛至最终决赛结束,历时将达两个月之久,每十天为一个赛事周期,前一个月比炼丹、炼器、阵法三类,而后一个月则只比武斗。所有参赛者在这两个月内都将住在乾宫内指定的位置,除了参加比赛及日常活动,绝不容许踏足他处,否则将取消比赛资格。 林问歌身处于参赛者中,听着乾宫派出的主持者宣读着比赛安排、比赛规则及注意事项,边听边暗自点头,虽然阳家行事上有问题,可对十年一度的乾宫盛典当真是用了心在操办。 至少比起地皇谷五年一度的大比,乾宫盛典的种种安排要细致谨慎得多,不过,听到后面一部分时,她就知道所谓的公平,在乾宫盛典也不是绝对的。 比如炼丹、炼器、阵法三类比试,如果你的水平达到了圣级以上,那只要拿出你的实力,每类便可只比一次,当然,前提是你的确拥有圣级水平。 再比如,炼丹炼器时乾宫会提供普通的丹炉和普通的明火,但若是参赛者自己有特殊火种或丹炉,也不会不让你使用,众所周知,好的炉子、好的火种都将决定丹药或炼器的品质高低,从这条规则上看,这比试又是不公平的。 第353章 一种实力 一种实力 但常言说得好,运气同样是一种实力,那么相应的,参赛者拥有的火种、炉子同样也是一种实力。所以,纵然有参赛者觉得这样安排不公平,顶多也就面上表露几分,却是不敢当场质疑的。 谁让乾宫在阳家属地内的地位高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程度了呢? 等主持比试的人一宣布比赛开始,林问歌便第一个找到了比赛方,告诉对方她是圣级炼丹师。 “圣级炼丹师?”负责炼丹初赛登记工作的是位二十多岁的少妇,她闻言挑眉,手中哗啦啦翻起名册,很快就找到了相应的位置,“阳容徽?” 原来是个三服以外的旁支弟子,那少妇心中了然,抬头淡淡道:“证据。” 林问歌闻言有些犯难,炼丹、炼器都是凭炼制出的东西说话的,这两个行当坚定等级向来不怎么容易,像天之大陆就是凭借丹方、丹药的品相这两样判定丹药的品阶,炼器就比炼丹容易多了,只要看炼出来的东西有几个属性按钮便可。 “看你年纪不大,不要好高骛远,你这点年纪若是能成为圣级炼丹师,那天之大陆的炼丹一道也不至于凋敝至如今这般。”少妇见她久不能答,暗叹着摇头道,“回去吧回去吧,老老实实比赛,别想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了!” 这是摆明了不相信她是圣级炼丹师啊! 林问歌无奈地摸了摸下巴,修真让灵气充盈在她的血肉之中,故而面貌老化地极为缓慢,听到这番否定她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任谁看到一个年约二十出头的女子说自己是圣级炼丹师,都不会轻易相信的。 “我真的是圣级炼丹师,即便没有去丹器山鉴定过等级,但也绝对达到了圣级水平。”林问歌强调道,“你就尽管把我记作圣级吧,炼丹一道等级本就不好界定,我现在也不可能立马炼一炉圣级丹药出来,倘若回头证明我说谎了,那就取消我的参赛资格好了,我总不可能拿这种事开玩笑吧?” 少妇一想,也确实如此,炼丹一道在没有看到丹药前,谁又能界定出一位炼丹师的等级?她不禁想起异域人的炼金术师,若是天之大陆的炼丹师、炼器师也能像人家那样定级后带个徽章多好,给她这样的人省了多少工作呢! “好吧好吧,阳容徽,圣级炼丹师,嗯……我记下了,去那边吧!”少妇也懒得再劝,年少轻狂,总要吃够了苦头才能成长,她又不是人家爹妈,何必操心那么多呢? 林问歌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就见那里排着几位老大爷、老大妈,最年轻的也有三十出头了,她这样的……的确太嫩了,难怪人家不信她是圣级炼丹师。 她就这么囧囧有神地顶着一干人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的注目礼,走到了那些老大爷、老大妈旁边,和他们站到了一处。 随着时间的推移,等圣级以下的参赛者们比赛结束的时候,这个老大爷、老大妈的队伍才停止了增加,即使如此,林问歌也是鹤立鸡群的存在,她看起来真的太年轻了! 好在炼丹师们醉心丹道,大都不是八卦之人,哪怕彼此会有交谈,也多是围绕着药材、丹方、火种之类的专业性话题,没人专门盯着她看。 就在这时,忽然又来了五六位年轻人向这边走来。 先前负责登记的那位少妇麻利地站起来,躬身到为首之人面前站定问好:“四小姐好,此次比试自报为圣级炼丹师的就这些了,请四小姐过目!” 四小姐? 林问歌眸光一闪,抬眼打量这伙人,为首的女子二十七八岁,容貌昳丽却面目刚硬,本该因那副好相貌成为一个绝代佳人的,偏偏因她流露出的硬朗气成了一个女汉子,至于跟在这女子身边的人……三女两男,个个容貌出众,尤其是那两个男子,比女子还貌美如花、风姿出胜。 “嗯?就这么几个?”被称为四小姐的女汉子打眼一扫,眉头立刻就蹙紧了,这让她看起来越加严肃不可亲近了,“统共才七个人?看来天之大陆的丹道……唉!” 她这一声叹息充满着恨铁不成钢的无奈和辛酸,也让周围的气氛低迷了许多,特别是跟着她前来的那五人,彼此对视后悄然垂头,一个个努力缩小着存在感。 “你……也是圣级炼丹师?”四小姐看到了林问歌,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番后,转头问登记的少妇,“你确定没弄错?这小丫头比九妹还小吧,她能是圣级炼丹师?” 没等少妇回答,林问歌先踏前一步开口了:“我的确是圣级炼丹师,不信的话,赛场上见分晓!” 四小姐听这话中带着点挑衅意味,当即转头看来,却撞入一双浮动着潋滟水光和笑意的美目之中,再一凝神她就看到了对方脸上既自信又温善的笑意。 这活脱脱是个如水一样的美人儿,怎么会语含挑衅呢? “你谁啊你,别以为脸蛋漂亮点儿就能当饭吃,告诉你,炼丹可不是长相好就能炼好的,四小姐你说是不是啊?”两个男子中容貌较为艳丽的那位当即嘲弄道,末了还讨好地冲四小姐一笑。 而站在他旁边的那个男子则目光暗沉,瞥他一眼的时候眸中划过一缕不屑,心道:真是蠢货! 林问歌的想法大抵也是如此,所以她对这嘲弄半点回应的意思都没有,她大概明白这两个男子是干什么的了。 想来是扒着四小姐准备做入幕之宾的吧? 同样是以女子为尊,天氏一族就远比阳家好些,至少不会太乱,像这等巴结着谋算嫁给嫡系子孙的事不是没有,可至少不会如此显眼。 “话虽然糙,理却不糙。”四小姐皱了下眉,像是不喜欢这种嘲弄的口吻,但这番话却又没什么大错,他便也点头说了这么一句。紧接着看向林问歌,眸中露出几分看后辈的期许,“小妹妹,你年纪还小,不如和其他人一样从初赛开始吧,虽然现在初赛已经结束了,但我可以让他们给你通融一下,你觉得怎么样?” 登记的少妇站在这群小姐公子后面翻了个白眼,劝说要是有用,这小丫头就不会站在这里了,再说了,四小姐你是真心想要帮人家还是想要给人家树敌啊? 林问歌心中也泛起这样的嘀咕,四小姐背对着那几位高傲非常的公子小姐,当然看不到此时这五个人眼中毫不掩饰的愤怒、嫉恨、不屑、鄙视等等含义,幸好她不是玻璃心,不然早就碎成渣渣了。 “多谢好意,我想我并不需要如此。”林问歌不卑不亢地拒绝,继而含笑道,“而且,圣级的比赛已经要开始了哦!” 四小姐一愣,再转头时果然看到那些老大爷、老大妈准备进入预定的比赛场地了,而与她说完话的小姑娘也步履自然地跟了上去,很快就找到位置坐下了。 四小姐目光一阵复杂,她是真的不忍这样一个小姑娘受挫,要知道对炼丹师来说,一场比赛造成的心理阴影,足以让一位资质不错的炼丹师从此止步不前。 不过,仔细一想她也意识到刚才所言不妥,希望这小姑娘不要介意吧! 圣级炼丹师的比赛远比刚刚结束的初赛重要的多,场地也是在乾宫一处被圈起来的广场里,加上四小姐几人,统共参加这次比试的也不过寥寥十几人,不过广场前方的城楼上列席在座的却都不是一般二般的看官。 “宫主。”所有人恭敬地起身下拜,面对的正是城楼的楼梯处。 就见那铺了地毯的阶梯尽头,先迈出一只穿着精致暗绣云纹软靴的脚,紧接着是同样暗绣云纹的衣摆,质地优良、做工精湛的料子,外罩一层绣了浅色龙腾戏水简单纹饰的纱衣,片刻间那人便已露出了全貌。 肌肤莹润的无暇脸庞,上扬凛冽的眉峰,她的长发高束成髻,只簪了一支玉钗,简洁到了堪称朴素的地步,可不论是谁,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却绝不会将寒酸、穷困等词语与她相连。 实在是……这女子神态高贵冷艳,眼波流转间内敛着无尽锋芒,抬眼间似手掌生杀大权,动若惊鸿、静如山岳,那眉心处火红的半开莲像是带着血一样的色泽,不过是她从楼梯口走到席位正中的短短距离,所有人就感觉都了随着她走动时带来的厚重势压。 当真是让人心悸又胆颤啊! “嗯。”她坐定后只发出了这么一个鼻音,四周俯身拜下的所有人便暗自大松了口气,谢恩后纷纷起身回到自己的位置,其中大半人更是难掩崇拜地偷瞄着她。 这就是乾宫这一任的主人,阳惊鸿! “风长老。”阳惊鸿久不见人宣布下面的比赛开始,立即转眼看向右手起的第三个位置。 那里坐着一位仅能称得上容貌清秀的中年男人,闻言转头看来,好脾气地笑了笑后向另外一边打了个手势,自有站在城楼上最靠边的人将“开始”的命令传达下去。 众人对风长老的举动似乎习以为常,可看起来就冷淡非常、寡言少语的宫主都说了四个字,这风长老却仅是笑了笑一字未发,由此不难猜出……他应该是不会说话的,或者说说不出话来? 城楼下的林问歌第一时间就感到了阳惊鸿的到来,从感觉到的时候她浑身就下意识绷紧了,须臾后才反应过来,她如今趋近于返璞归真之境,周身的气息已融于自然、无迹可寻,对方根本不可能发现她,如此方放松下来。 没想到这么快就第一次碰面了,纵然一个在城楼上,一个在城楼下,但也算是一次正面接触吧。不过仔细想想也实属正常,在天之大陆的丹道不断衰败的现在,圣级炼丹师的比试,身为乾宫宫主怎能不来一观呢? 即使阳家更想用以阳为姓氏的炼丹师,可如今情势下,招揽一些外姓的优秀炼丹师也是必须的,这样才能保证乾宫对丹药的需求啊! “比赛开始!”当这一声落地后,所有参赛者们都未动,他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坐。 林问歌凝神静气所需的时间不长,因此她成了第一个自入定中醒来的人,只见她右手指尖一擦,一簇红色到极致的火苗出现在她两指之间,与此同时,她的左手一翻变出一个双儿三足的迷你小鼎来。 火苗在她的操控下越变越大,那小鼎也跟着缓缓长大,至半米来高时为止,红色火焰恰好覆盖住那鼎的下方,而鼎则在火焰中徐徐旋转,稳定而匀速。 城楼上方坐着的一众人纷纷直起了身子或瞪大眼或眯着眼仔细盯着城楼下的林问歌,连阳惊鸿眼底都掠过一抹讶色,特别是在看到她年轻而出众的相貌时,本来漫不经心的关注也添了两分的在意。 这时,城楼下同样参赛的其他圣级炼器师们陆续也睁眼了,这其中以四小姐为首,当发现他们十几人中最年轻的林问歌已经开始给丹炉预热了,不禁露出几分惊讶之色,很快又沉敛心神做自己的事。 第354章 太阳灵焰 太阳灵焰 她翻手拿出的一尊红铜丹炉,同样由小及大停在她面前,紧接着她拿出了火苗,那是一簇阳金色如阳光般的火苗,而在她拿出这火苗的时候,周围已经或正在拿出火种的参赛者们悲剧地发现,他们的火种都蔫了。 林问歌手中的火也受了影响,她余光一扫看了眼四小姐手中阳光般的火焰,心里的郁卒别提有多少了,竟然是太阳灵焰,特么的,就是防到会有等级压制才用了三昧真火,这本是君临的火种,她身为与之本命契约之人,自然也能使用。 若不是比赛不准带助手,她都想把北君沐拐来用紫极天火的,她的先天真火温度和纯度到底不如紫极天火、三昧真火这样的至刚至阳之火,可没想到啊……没想到太阳灵焰会在这里? 这些念头不过一瞬,林问歌便有了对策,她在心中呼唤道:小幽,帮我抵抗太阳灵焰的等级压制,事成后有奖励! 幽冥紫焰与她契约至今,火灵大半时间都在小穹体内,现在也不例外,不过即使威力削弱了,但等级却不会因此降低。 果然,有了幽冥紫焰的帮助后,林问歌丹炉下的三昧真火就稳定了很多,也不再出现萎顿之相了。 城楼上最精通炼丹一道的风长老眸光闪烁,唇边的笑意加深了几分,频频点头称是。 “我说老风,你在哪儿点什么头?”坐在他旁边的一位中年妇人戳了戳他的胳膊,纳闷地瞅了他几眼。 这话引起在座的其他人都看了过来,风长老依旧好脾气地笑着,伸出手比划了几下,这是手语:“那个小姑娘控火能力很好。” “能得你夸一句,看来这下面的小女娃确实有真材实料啊!”阳惊鸿左边第二位的老妇捋着胡子叹道,同时眼含稀奇地向城楼下望去,别人都不看了,只盯着林问歌瞧,像是能从她身上瞧出朵儿花。 阳惊鸿也是意外的,风长老在乾宫待了近二十年了,他的炼丹水平她是最清楚不过的,那可真是当世唯一能炼出至尊品丹药的至尊级炼丹师,丹器山的老家伙们再牛逼哄哄,不也没出个这样的人物吗? 纵然风长老口不能言,她也只是叹人无完人了。 不过,确如四长老所言,能得到风长老的夸奖,看来底下那年轻过头的女子的确是有才学的,即便最后没有炼出圣品丹药,也当是个能培养的人才。 没错,阳惊鸿也不信底下的林问歌是位圣级炼丹师,只当是小孩子家不知轻重谎报的,年少时嘛,谁还没轻狂过,倒也不是多大的问题,只要有真才实学,她可以容忍手下的人拥有一些瑕疵和缺点。 城楼下,丹炉预热基本都完成了,哪怕是后来那些被太阳灵焰彻底压制住火种的参赛者,也苦着脸完成了预热这一步,不过比赛的状态就落了下乘,纵观所有参赛的人里面,能够维持最初状态的也不过三四人而已。 林问歌伸手一指,鼎盖便开启了,她却没有立刻投放药材,而是手指翻飞如影地向丹炉里打入了一道道灵力,灵力冲入丹炉中迅速在鼎底形成节点,不过十来个呼吸,她就在丹炉里内置了一个凝聚温度的小型阵法。 此时,四小姐已经投入了几味药材,论速度已超过了她。 城楼上的人不解她在做什么,看到她终于打算投放药材时才微微松了口气,出于对风长老的了解,他们真想看看这个小丫头能做到何种地步。 然而……很快,有人跳了起来! “她这是做什么?那么多好药材啊,简直是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城楼上靠边较为年轻的一位妇人趴在城墙边上心疼不已,恨不能冲下去把那些药材抢回来。 其余人也是一滞,他们心中亦有这样的感觉。 “风长老,这就是你看好的人?”先前跳脚的那人回头瞪向风长老,一副“你这什么眼光”的表情。 没等风长老回应,阳惊鸿却淡淡开口了:“十一长老。” 她只是简简单单唤了一声,那城墙边瞪着风长老的人迅速冲回自己的座位,坐着装鹌鹑了,仿佛脑袋上都写着“我很乖,我没吵”的意思。 看得其余人无奈不已,也有两位长老嗤笑一声,却是善意的,不曾真的嫌恶她。 这时风长老用手敲了敲椅子边放着茶果点心的小几,见所有人闻声都看向他时才伸手比划:“她不是不爱惜药材,如果我没猜错,她想炼的应该是帝品生肌丹。” 帝品生肌丹? 城楼上顿时寂静一片。 就凭下面那么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能炼出帝品生肌丹? 他们都是天之大陆上数一数二的高手,半数以上的修为都到了武皇巅峰,即使不再此列,也有武皇六品、武皇七品左右,虽不清楚各种丹药的炼制方法,可对它们的效用却十分清楚。 一般来说,圣品丹药就能在江湖上引起一轮又一轮的纷争抢夺了,这种等级的丹药已经被定义为救命之药了。 圣品的生肌丹捏碎敷于伤口处瞬间便可止血,一日后便可长出新肉,三日后便可复原,若伤处有腐肉,虽好的慢些,但至多七八天也就好了。 这般疗效,使得圣品丹药的价格一直居高不下,圣级炼丹师也成了远近闻名的香饽饽,也就是阳家属地,不然何曾看到十几位圣级炼丹师齐聚一堂?丹器山也仅有五六位圣级炼丹师呢! 圣品生肌丹的效果已是如此强悍,帝品的就更加逆天了,使用后恢复的速度又快了一倍。 可想而知拥有帝级水准的炼丹师有多罕见、多宝贝了。 帝品生肌丹又是极为实用的疗伤丹药,在座的长老们如此反应再正常不过。阳惊鸿眼底划过的惊讶浓了几分,却没有发表只言片语,而是继续看着下面的比赛。 林问歌还不知道,城楼上已有人看出了她的打算,即使知道了也不会在意,她现在已沉浸在炼丹之中了,对周遭的一切早已排除于心神之外了。 控制三昧真火、丹炉及丹炉内阵法的都是她的灵力和神识,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丹炉内的情况,她之所以将所需的药材全部放进去,是因为生肌丹的炼丹步骤不似其他丹药,别的丹药都是要将药材中的杂质剔除,留下有用的、纯粹的那部分,而生肌丹则是要保留一部分杂质,最重要的是每种药材中杂质的留存比例必须控制在一个微妙的水平内,否则轻则废丹,重则炸炉。 生肌丹,顾名思义是用来生肌去腐的,人体血肉重塑时需要的不仅是纯粹的药力,还有组成人体的其他物质。正如药材一样,未曾提纯前总是有杂质在内,这部分不能作为药力留下,却是它生长必须的,人体同样是有杂质的,所以生肌丹才需要如此炼制。 天之大陆的丹药有很多种,对她这样以法入道的修士来说,修炼初始这些丹药还能使用一些,当修炼到能够辟谷时,这些丹药就统统不适用了。哪怕是在修真界,修为高的人,也不会再用品阶太低的丹药,盖因灵气太少、内含杂质,没什么用处不说,还会增加体内杂质。 修士的身体在修炼过程中经灵气反复冲刷,杂质已在一次次突破中排出体外了,这时血肉骨骼都灵气充沛,受伤后最重要的不是补充血肉而是补充灵气,就像不久前她被陈渠所困受伤那次,若非云起及时出现以神力补充她体内的灵气,便是将她空间戒指里自己炼制的所有疗伤丹药都吞下去,也需慢慢休养方能痊愈。 虽然生肌丹于她全然无用,但多次与云起交流炼丹的她自然也会炼制,天之大陆的丹药不似修真界的丹药灵力充沛、药力猛烈,它是温和的、缓慢的,相应的,炼制难度也就及不上修真界的丹药了。 这也是她敢于一上来就报上圣级炼丹师名号的原因。 感受着丹炉内阵法中已溶了的药材的细微变化,林问歌的神识密密麻麻笼在了丹炉内,全然不知外界的一切。 所有关注着这场比试的人却发现,那个端坐着凝神的女子周身像是泛起一阵淡淡的光辉,如纱一样笼罩着她全身,可仔细看去又像是错觉。 城楼上,风长老却猛地望向天边站了起来,他始终弯起的唇角终于拉平了,其他长老、阳惊鸿也顺着他看的天际望去,却见那里天空明净,什么都没有。 “风长老?”阳惊鸿说话的尾音罕见地带了点儿疑问,惊得其他长老均看了她一眼。 风长老不言,神色渐渐变得严肃,除了炼丹时,其他人还是第一次见他在平日里露出这副表情,心中的疑惑不禁越浓了。 “有丹劫,她竟然炼出了神品生肌丹!”风长老给其他人慢慢比划道。 没有人怀疑他的判断,因为……乾宫内时不时就会招来丹劫,以至于风长老住的那座院子周围是乾宫内仅次于乾宫前半部分的空旷地带,就是这丹劫给闹的。 他们对丹劫都不陌生,也不会怀疑风长老弄错了,笑话,一个动不动就招来至尊品丹劫的炼丹师,他会判断错是否引来丹劫? “那……也可能是四小姐呢?”有位长老弱弱地辩解道。 阳惊鸿瞥了他一眼,丝毫未曾因她话中偏向了自己的女儿而露出赞赏或与有荣焉之色,她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神态一如既往的冷艳到像尊玉像。 其他长老将目光往四小姐那边扫过去,四小姐的炼丹水平他们这些看着她长大的人都清楚,的确是只有圣级,能够炼出高级圣品丹还是在她状态最好、借用了太阳灵焰的情况下,其中不乏几分运气,这样的炼丹师若能忽然间炼出可以招来丹劫的神品丹药,就是天上掉了最大的馅饼也不可能! 天边没有征兆地翻滚出几团乌黑的云,以一种很快的速度向乾宫逼近,龙城中的百姓看到这一幕,十分淡定地该干嘛干嘛,这就跟三不五时响彻云霄的叫骂咆哮一样,都是常事啊! 只是他们绝料不到,这次引来这几团云的,竟不是他们熟知的风长老。 林问歌眉心一蹙,该收丹了,她卡着时机准备出手,就感受到了头顶无比熟悉的威压灌顶而下,她极快地将鼎盖一蒙,果断撤身后退,让开了丹炉周围几米的范围。 “好机灵的丫头!”城楼上有人夸道。 风长老却耐人寻味地瞅着退到一边的林问歌,仔细研判着她的表情,却发现……她似乎并无多少喜悦和沮丧,反而有点苦恼?苦恼什么呢?有趣,她怎么不担心丹劫劈废丹药呢?好像成丹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一般。 噼啪作响的闪电轰然劈下,林问歌眼看着那三足双耳鼎被炸得飞起来再落下,面上一丝心疼担忧之色都没有,谁让那是上古时期大禹用过的山河鼎呢?若非它除了结实外再无其他优点,当日也不会落入雪霄手中。 城楼上的人们,以及一些已经炸炉废丹的参赛者们皆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丹鼎蹦起来落下,再被劈得蹦起来再落下,居然神奇地没有一丝裂缝,反而焕发出一种深奥的薄薄光芒,鼎身上的浮雕都像是活了。 第355章 显眼的丹劫 显眼的丹劫 阳惊鸿和其他长老们不清楚丹劫多少和成丹多少的关系,只知道丹劫一出,要么炼成神品以上的丹药,要么一炉药材完全报废。 然而风长老却清楚,从丹劫的多少便可判断出成丹几何,他站在城楼上默默数着劈下的闪电数量,数至八次劫云方缓缓散去,他目色沉沉地看向下方那个正在向被雷劈过的丹炉走去的女子,八颗神品生肌丹,以她看起来年轻到不可思议的年纪,简直是难以想象。 林问歌心里其实正懊悔呢,早知道炼丹过程中就分心大意一些,否则也不会一不小心炼出神品丹药,还招来了无比显眼的丹劫。 若以修真界对炼丹师的衡量标准看,她如今的水平顶多也就是个五六阶的样子,可这里不同于修真界,这里用的药材多是寻常药材,只药引会出现些灵植,而修真界炼丹所用的药材尽皆是悉心培育的灵植,需要药引时还会专门去寻找一些天材地宝。 她按修真界的标准炼丹炼惯了,今日炼丹时便自发全身心投入了,药材的锻炼方法上也比这个位面的炼丹师高明了很多,这才导致了现在的情景。 林问歌硬着头皮将山河鼎拿起来,开盖取丹一气呵成,而后握着那八颗犹带着莹润光芒、隐约透出丹香的丹药,干笑着走向犹在愣神的登记人员,声音有点僵硬道:“那个,烦请这位姐姐登记一下,我的丹药炼好了。” 登记人员在她又重复了一遍后才回神,手忙脚乱登记后,捧贡品一样捧着那八颗丹药撒腿就跑,完全忘了她可以用轻功或是飞的,没必要像不会武功的人一样拔腿狂奔。 林问歌叹了口气,摩挲了几下手中变小了的山河鼎,翻手将它收起来,转头看向其他几位已进入关键时刻的参赛者。 四小姐神情严肃,配上她昳丽而刚硬的五官,让观者也不由得跟着她严肃了,只见她眸光专注地盯着丹炉和火焰,忽然,眼神一凝果断熄灭火焰,一掌拍到丹炉旁边的地上,便将它震得跳了起来,与此同时,丹炉内飞出五颗散发着丹香的丹药,她仰头伸臂,一个猴子捞月便将那五颗丹药尽数收于掌中。 林问歌一眼扫过去,就判断出了那丹药的品相,低级圣品白丹,乃治疗刀伤剑伤的疗伤良药,可惜杂质未曾凝炼剔除,即便同是低级圣品白丹,云起炼制的也要比这五颗品相好很多。 这是炼丹师对控火及炼丹过程的把握不同造就的,所以说,经验对于炼丹师、炼器师这样的技术工种有多重要了。 林问歌再转头去看其他几人,其中坚持到最后成丹的有一位老妪、一位老大爷,还有一位就是跟着四小姐同来始终没怎么说话的那个男子。 她一一挨个看过去,发现老妪的控火能力极佳,但从她收取后的丹药看,却不该是这样的控火水平能炼出的产物,想来是在炼丹过程中对一些细节和时机的把握不那么敏锐所致。 至于那位老大爷……哦,很不幸,眼看着就要收丹了,老人家一激动手抖了一下,丹炉便轰然一声巨响炸裂了,他本人也被炸了个灰头土脸,彻底和包公成兄弟了。 比起旁人的惋惜,林问歌倒是比较担心这位老人家经此一事,会不会被打击得没扛住,就这么领便当了。 她的目光转到最后那位男子身上,此人看着就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不过炼丹的手法倒是很不错,控火和时机的把握都极佳,算是个有炼丹师天赋的人才,乾宫方面在这场比试后,应该就会注意到他,进而生出培养之意,先前拿他当四小姐夫君候选的想法也会消失的一干二净。 说白了,不管是炼丹师、炼器师还是阵法师,他们和武者一样,只要有实力,在天之大陆便不会受人白眼,这就是数万年来被所有人默认的准则:强者为尊! 事实上,林问歌想的也对,也不对,她显然已经忘了不久前招来丹劫的举动有多引人注目,这种程度早就将那男子优秀的炼丹手法给掩盖得暗淡无光了。 而城楼上,也确实在讨论她,以及她炼出的那八颗神品生肌丹。 城楼上,八颗新出炉的神品生肌丹放在垫了红绫的托盘上送到了阳惊鸿面前,她神态依旧高冷地挥挥手,示意拿给风长老看看,竟是一个字也未说,只是视线扫过下面犹自观看其他人收丹的林问歌,眸中划过一缕兴味和贪念,快得像昙花一现,任何人都不曾察觉。 风长老在其他长老的虎视眈眈中拈起托盘中一颗丹药凑到鼻下轻嗅,良久,睁开眼面露震惊,瞅的一干瞪眼的长老们心一收一缩,如抓耳挠腮般急的不行,却不敢贸然开口发问,毕竟……风长老虽然是个哑巴,却捏着她们的丹药命脉,不论心中如何想,轻易是不敢得罪的。 风长老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毫不客气地一拂手经过托盘上方,就见红绫上的丹药少了四颗,再加上他本就拿在手中的那颗,一下便拿走了一半以上,一半以上啊! 众长老们怒目而视,可见风长老像是没感觉到这么多眼神形成的利剑将他扎成刺猬,优哉游哉地坐在那里,还端起了手边小几上的茶盏,吸溜得抿了一口。 这简直是老寿星上吊,找死啊! 风长老虽然舔居乾宫长老之位,主职却是个炼丹的,他的武功修为也就是个武皇六品,堪堪进入选取长老的最低标准,且多年来醉心丹道,也不见突破过,在座的随便拎出来一个也能将他灭个过来过去,奈何…… 最终,众长老们再愤怒再不忿再恼火,也不敢向他出手,甚至连恶言恶语都不敢说一句,均齐齐地看向了阳惊鸿,一个个那眼神,幽怨、哀怨、可怜、卖萌……简直不要太破坏形象哦! 仍在城楼下的林问歌绝对想不到,她炼出的一炉丹药会让乾宫最为高权重的十几个人上演出这一幕来,不然定会大肆嘲笑一番,再没有什么事比看到死对头丢脸倒霉更令人愉快的事了! 阳惊鸿不着痕迹地抽了抽嘴角,还是没能扛住众长老的眼神攻势,不得不看向风长老,挑眉给了个疑问的眼神。 就是这简简单单一个眼神,风长老依旧笑容温和无害地比起手势:“这丫头炼出的神品丹药品相极佳,已有高级神品了,甚至效用上可能比得上低级至尊品的生肌丹,具体如何我需要好好研究一下,既然是研究所用,宫主当明白的,少了必然不够,我只取了五颗已是最少的了,剩余三颗自当由宫主决定去留。” 乾宫盛典期间,所有比试用到的一切资源均有乾宫提供,自然由此产出的东西归乾宫所有,这是数万年来不改的规矩,所幸乾宫经营数万年,占据的资源绝不在少数,支撑起十年一度的乾宫盛典所需还是可以的。 正因有这个规矩在,林问歌才没有在炼成丹药后扣下几颗,她深知乾宫的风长老精通炼丹之道,实力已至至尊级,在引来丹劫后成丹数量无论如何都瞒不住的,未免节外生枝,她当然不会贪图眼前小利。 当然,若是没有这个缘故的话,她既付出了辛苦炼丹,怎么可能任由死对头将她的劳动成果全部收取?至少也要留下个一大半的。 从这方面看,风长老所为和林问歌还真有异曲同工之妙。 风长老这么说了,其他长老纵然心中再有不甘也反驳不得,她们能成为长老,均是对乾宫、对阳家心怀维护的,这么多年下来,风长老没少拿一些药效奇特或不确定的丹药研究,也因此研制出了很多新的丹方,这些贡献细数下来,绝不是一星半点的,她们对此都能理解,便也不再追究了。 只是……这还剩三颗,她们这么多人又该如何分呢? 众长老再度看向了阳惊鸿,个个拿期盼万分的星星眼看着她,好似在说“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 阳惊鸿不着痕迹地看了眼风长老,心中一顿,这风长老真的不是故意挑起长老们争斗的吗?却见那男子端坐在椅子上,含着人畜无害的笑容看着城楼下已经结束比赛的那些参赛者,全然一副相看人才的模样,整个人温温吞吞的,半点也不像是心机深沉到能做出连挑拨离间都如此自然的人。 兴许……是她多疑了吧?风长老对炼丹的痴迷她心知肚明,这样的人心思直接单纯,怎么可能是心机深沉之人呢?顶多是对这丹药升起了莫大的兴趣吧? 阳惊鸿转开目光,扫过一众目光闪亮如盯着骨头的狗的长老们,心中顿感头疼,面上却维持着高冷的神情,淡淡道:“暂交总库,日后谁急需便予谁。” 众长老们失望地坐会自己的位置,垂头丧气堪比失去了肉味的小狗,要多可怜有多可怜,至于各自心中是何想法,却不得而知了,她们大都年过半百,掩饰神情的功力自然不弱,又岂能轻易暴露出内心所想? 他们却不曾注意到,始终专注于城楼下参赛者的风长老皆茶盏的掩饰,遮住了唇边微微上翘了一分的弧度。 等着吧,他有一辈子的时间和他们慢慢耗! 城楼下又送来了其他几位成功完成比赛的参赛者们炼出的丹药,但无论数量和品相,都无法和林问歌相比,再说,只凭能引来丹劫这一样,她便赢过了其他人一条街,拍马也难以企及,而风长老对其他人丹药的反应淡淡,也渐渐判定了这场比赛的结果。 林问歌理所当然的拿了第一,第一类的炼丹比赛,只要再无人能炼出神品丹药,那她即使再不用比也是妥妥的第一名。 于是,这天后,林问歌便开始了围观比赛的悠闲过程。 四小姐不是心存嫉妒的狭隘之人,对林问歌她更多的是心怀钦佩和羡慕,也生了结交之心,她本住在乾宫,对这里的熟悉程度远非其他人可比,在加上还有乾宫里的工作人员帮助,所以,找到林问歌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四小姐谬赞了,我倒觉得这位公子的炼丹手法极其熟练老道,想来是经过了不少练习和钻研,如此刻苦却是我比不上的。”林问歌又一次被四小姐“偶遇”上夸奖的时候,正好看到四小姐身后那位炼丹比赛上较为欣赏的公子,便开口称赞道。 四小姐闻言一愣,回头看了那男子一眼,见他也是一脸惊讶地抬头,神情里带着几分无措和茫然,像是对突然而至的夸奖,有种天上掉馅饼的感觉,不过却能看到他眼底泛起的喜悦和激动,不免弯唇一笑,那神情竟带着几分说不出的纵容。 “容徽好眼力。”四小姐转头附和道,紧接着口吻略带感叹道,“这是我爹爹族妹的儿子,算起来与我也是姑表姐弟,族姑姑身体不好,又是嫁到夫家的,故而处境不好,我爹爹在他幼时机缘巧合见过他一回,怜惜他处境艰难,请求了母亲便将他带到乾宫教养,与我也算一处长大,青梅竹马。” 第356章 青岱的公 青岱的公 “青岱,来见过容徽,我们以后正好可以探讨炼丹之道,彼此也能有所进益,你不是从小就喜欢看我炼丹吗?”四小姐见那公子听她说了这些后渐渐低了头,不忍他被过往所困,便立时转了话题为林问歌介绍起他来。 林问歌瞅了眼那名曰青岱的公子,大致了解了他的遭遇,阳家属地以女子为尊,女子嫁于男子为妻,被人视为自甘堕落,想必这青岱的娘亲当是习武资质不好,又对炼丹等没有天赋,这才会嫁给男子。 时也命也,正因如此,导致青岱的处境也跟着他娘变得糟糕了,若是在男尊女卑的地皇谷,又哪会沦落至此? 她现在倒是真的打心眼里欣赏这叫青岱的男子了,他从小寄人篱下,又处在乾宫这么一个复杂的生活环境下,当是极知进退的聪慧性子。 四小姐说他从小喜欢看自己炼丹,岂知他哪里是真的喜欢,不过是为了将来谋个依靠,与四小姐从小相依相伴,感情自是比旁的深厚,长大了若被四小姐娶为夫君,哪怕只是其中之一,于他也是善终了,哪怕仍要与其他男人共侍一妻,凭着他和四小姐自幼相伴的情分和在乾宫中长大的优势,只要小心经营,总不会落于下风。 不过,他因为长年陪伴四小姐炼丹,耳濡目染及沾了四小姐的光而得到的资源不断学习,如今已成为圣级炼丹师,还用有了一手熟练的炼丹之术,想来便是不嫁给四小姐,日后也定会有个好结局。 这般自强不息又务实刻苦的人,即便站在不同的阵营,林问歌也是欣赏的,这无关乎立场对错,只是对人才的珍惜而已。 想到这些,林问歌当然不会反对与青岱相交,当即笑着点头一礼:“在下阳容徽,敢问青岱公子贵姓?” 四小姐在旁边含笑看着,任青岱自己和林问歌说话,竟有点让他结交他人的意思,这其中暗含的纵容,看得旁边另外几人眼神变幻,却不敢表露出半点,特别是头先拿话讽刺林问歌的男子,前几日他和当日跟着四小姐居高临下鄙视林问歌的时候,何曾想到现在反而需要费心结识人家呢? 怪只怪他们眼拙,竟没看出这是位能炼出神品丹药的炼丹师,事实上也怨不得他们没眼力,而是林问歌看起来真的太嫩,这么年轻的神品炼丹师,史上就没出过一个好不好? 那男子这几日苦思冥想要往林问歌身边凑,奈何人家目前只跟四小姐搭话,对他们这些通通采取无视态度,这比像他们当日一样讽刺回来还让人没脸,可他们却不敢抱怨一句,甚至连怨恨之色都不敢露出半分,神品炼丹师啊,谁能得罪的起? 更何况,眼看着这女子不日即将被乾宫收用,人家又姓阳,前程自是目之可见地远大,他们怎敢再惹其不快? 青岱自然猜得到旁边几人心中如何起伏,但他们平日没少嘲弄自己,此时又怎会分给他们一个眼神?机会来了,他当然是尽可能地抓住,何须理会这些趋炎附势之人? 他整整神色,不卑不亢地拱手一礼,态度不显疏离地开口,言辞间又守礼有度,全然是大家风范,哪还能看出小门小户的出身? “阳姑娘唤我青岱即可,我父姓俞,看年纪我应比你年长些,江湖儿女,倒不必拘泥于小节。”青岱显露出的是大家公子风范,可言辞间又颇显豪迈干脆,极容易就博得他人好感,至少林问歌就觉得眼前一亮。 嗯,不错,人聪明,也有心计,最重要的是……是个人才啊! 林问歌唇边的弧度又深了几分,比面对四小姐时还亲和温煦,她眉眼笑如弯月,再加上本就容貌绝美,竟是看呆了对面的一众人,只见她点点头只看着青岱,声音都温和了几分,让本就如天籁般的嗓音更加好听了。 “既然如此,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青岱,你的姓氏是行有余力之‘余’还是……”林问歌忍不住出声相询,语气里透出了一分结交之意。 俞青岱对此信号立刻就接收到了,当即笑着在掌心中划出了他的姓氏:“阳姑娘请看,乃是这个‘俞’。” “噢,原来是这个字,那你的名字可真是取得好极了,伯俞泣杖,远山青岱,皆是寓意极好的字眼。”林问歌眸光潋滟,就着他的掌心看后脱口便道,紧接着抬头笑道,“青岱既容我不叫你大哥叫名字,又何妨叫我一声容徽?” 俞青岱也是笑了,从善如流道:“容徽。” 果真是叫了一声,他眼底露出些不自在,他常年不在父母跟前,如何能称得上“伯俞泣杖”?他虽然读书不多,却也知道这是指孝道的意思,这位阳姑娘当真是有意思。 四小姐在旁边看得有点不是滋味,不知怎么的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看着林问歌和俞青岱谈笑甚欢,她忽然后悔介绍他们认识了。再看看林问歌此时笑着的样子,真是眉眼如月、清丽绝伦,瞅瞅她旁边的其他几人,莫不是眼露惊艳看怔了的。 四小姐忍不住回想早上照镜子时看到的脸,忽然生出那么点自惭形秽来,她的长相有的地方像母亲,有的地方像父亲,奈何气质与相貌严重不符,爹爹也时常看着她叹气,今日遇上林问歌一比,当真是……惨不忍睹啊! 俞青岱虽然和林问歌说话,却也分了点心神在四小姐身上,看到她笑容僵住,眼中还瞟过旁边几人又瞅了眼林问歌,他与之自幼一处长大,没人比他更了解她的每一个神情变化代表着什么意思,见她似在暗中比较又心中黯然,立时明白了几分。 他忍不住看向与他说话的女子,见她正笑眯眯瞅着四小姐,那样子竟有点看热闹的意思,他立时蹙了蹙眉,却不曾说什么。 俞青岱承认,眼下遇到的这个阳容徽的确长得极其貌美,也有很强的实力,确实是男人们心中的理想选择,然而他自来能清醒地认清自己的位置,便能更加客观或者冷静地看待周围的一切,他看得出,这女子纵使脸上笑颜如花,眼神始终是八风不动的,那种脱离于世俗的旁观和无情无绪,已非普通人所能比拟,更无人能揣测。 通俗点来说,他觉得这女子怕是没有心,这样的人不将心萦于怀、萦于万物、萦于世间,最是难以捉摸,换个说法,这样的人最残忍、最无情,也最无懈可击。 他可以结识,是因为这样的人足够强大,但却不会靠近,因为那会让他绝望疲惫。 也正是由于他足够清醒,林问歌看透了这一点,才会在四小姐有意让他们结识的时候没有反驳。 林问歌迟早都是要与乾宫为敌的,她不会在属于乾宫的人未曾真心站在她这边的时候与之深交,甚至有了情分,那绝非明智之举。 俞青岱很识时务,这一点让林问歌不必担心不必要的麻烦,她既在乾宫之中比赛,两个月的时间不可能一直当独行侠,总要与一些人接触,她更希望这些人都是识时务、知进退的,如此才不会在最后弄得很麻烦。 她讨厌麻烦! “十天转眼即过,炼器比赛也要开始了。”四小姐心中虽有点偏离眼前的情景,但很快又拉回了心神,她到底是乾宫宫主的女儿,不是那些纠结于心绪的女子,作风历来是刚硬干脆的,看了眼马上结束的最后一场炼丹比赛,向旁边的女子邀请道,“容徽,你我都是炼丹师,炼器比赛也没必要看,不如到我的炼丹房去,我们好好探讨一番如何?” 俞青岱闻言看向林问歌,眼中也露出了几分期待之色。 林问歌转头一笑,在他们等待的目光中摇了摇头,毫不在意形象地伸了个拦腰:“四小姐怕是要失望了,炼器比赛我怎能窝在你的炼丹房呢?我还要参加比赛呢!” 啊? 四小姐、俞青岱连同她的一干跟班都愣了,他们没听错吧?一个神级炼丹师,居然要参加炼器比赛? “容徽还是炼器师?”俞青岱有点惊讶地问,也就他回神最快了。 林问歌在他们的各种惊异惊疑惊讶中点头,笑着又吓了他们一把:“是啊,马马虎虎,也就是个圣级炼器师吧!” 就连四小姐和俞青岱都要跳起来了,什么马马虎虎,那可是圣级炼器师,比圣级炼丹师还稀缺的,乾宫中也不过只有一个帝级炼器师,还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难得见一面的长老,别说让他指点了,连乾宫中的一些大型活动也未必能看一眼的好不好? 林问歌要参加炼器比赛,同样报了圣级炼器师的名号,经过炼丹比赛,她的脸已在参赛者中有了极高的辨识度,乾宫中负责此次乾宫盛典各项工作的人们即便不全都认识她,也有七八成认识她了,个个都知道等盛典结束,这位的未来将不可限量,如此自然不会得罪她。 纵使第一天炼器比赛开始,负责初赛登记的人被她吓了个够呛,也没敢说半个否定质疑的字,反而小心谨慎地将她的名字登记好,好声好气让她到一边等待后,才飞奔着去给上面的头头汇报。 阳家祖先啊,这可真是个大惊吓,一位炼丹与炼器同时达到圣级的年轻女子,这将是多么轰动的事,别说乾宫,这消息传出去整个天之大陆都要炸了! 最最重要的是,这位女子她出自阳家属地,还是阳家人啊! 得到消息的乾宫头头们当即炸锅了,一个个头脑充血、双眼通红地就冲到炼器比赛的场地了,个个毫不藏私地拿出了最快的速度,就怕赶不上参观,咳,围观林问歌的比赛。 于是乎,不得不放下之前宝贝女儿的探查计划来观看比赛压阵的天於言,看到一个接一个飞入观看台的长老们,惊了。 特别是看到最后一个赶到的风长老时,再也忍不住爆发了。 天於言带着面具的脸看不出表情,但眼神却是诧异而嫌弃的,口吻极为不爽道:“你一个炼丹师跑到炼器比赛上凑什么热闹?不是该窝在你的炼丹房抱着宝贝药材一个又一个地数完再放好吗?” 其他长老挤眉弄眼地笑着看热闹,这乾宫里只有言长老敢和风长老这么说话,还不会惹得风长老不快的,要是别人,保管给你一把丹毒尝尝鲜,他们对此也惊奇的很,这时候往日受了风长老憋屈的她们都会袖手旁观,心里暗自解气的欢乐围观。 果然,风长老闻言半点儿也不生气,唇边的笑容弧度不变,抬手比划道:“那丫头我看中了,你可不准与我抢!” 天於言冷哼一声不搭理他,兀自坐在椅子上端茶品着,心里暗道:哼,老子用得着和你抢嘛,那可是老子的宝贝闺女,天生就是老子的! 这傲娇得意的心态,碍于种种现实原因不能炫耀,他心中别提多憋闷了,此时哪里还会有好脸色。 搞的其他长老也不敢再笑了,这两位是长老院中唯二的男子,但也是无人能揉捏的存在,个顶个的硬石头,轻了人家不理会,重了又没人敢,当真是顾虑重重,难办极了。 第357章 比赛开始 比赛开始 不过……言长老不和风长老呛声争夺,这情景还真稀奇,就连风长老自己见天於言坐着椅子里一副懒得理他的架势也露出了几分惊讶之色,但这结果他自然高兴万分,当即稳稳地走向临时加到天於言身边的那把椅子前坐下,悠悠然等着比赛开始。 其他长老们没好戏看,面面相觑半晌也就偃旗息鼓,无趣地转移注意力了。 这两个男人说关系好吧,常常为了点儿小事争着闹腾,当然,大多数情况是风长老无奈而笑,言长老毒舌攻击,可若说关系不好,偏偏他们又是好友,时不时凑在一起研究什么别人都弄不懂的东西,真是怪极了。 兴许有一技之长的人都是有怪癖的吧,她们都是女子,对两个男子也没什么不能忍让,顶多当他们年纪大了没女人疼爱才脾气古怪呗,又不是什么颠覆乾宫、祸害阳家的事,有何大不了的呢? 只要他们对乾宫和阳家有利,能够做出贡献,为乾宫和阳家所用就行了,其他都是小事,不足挂齿! 城楼下方,林问歌坐在她的位置上微微含笑,实则瞅着四周多了几倍的围观群众嘴角抽搐,至于嘛,她又不是来耍猴的,看来乾宫中的人真是有够无聊的。 此时她感觉到右边投来一道满含敌意鄙视的目光,不禁打眼看去,就见一位神态倨傲、容貌艳丽的女子正拿眼角看她,发现她也看过去时,竟故意不屑至极地撇开头,仿佛多看她一眼是沾染了什么垃圾一般。 林问歌深觉莫名其妙,草,觉得不屑看她,之前还盯着那么长时间,这不是有病吗? 她心中灵光一闪,才想起之前四小姐说过的话。 “容徽,你真要参加炼器比赛?以圣级炼器师的身份?” “好吧,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不便阻拦,不过有件事我想提醒一下你。” 她记得说起这话的时候四小姐面色犹豫,还略带着几分歉意:“那个……我二姐也会参加这次炼器比赛,你们兴许会在比赛中碰上,还请你看在我的份上,不要跟她太过计较,她做什么你都当她不存在就是了。” 四小姐说起自家二姐的时候神色有点纠结,像是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现在她可明白为什么了,敢情这就是神经病? 真是毛病! 林问歌心中暗道无聊,干脆转回头不再分给那二小姐一个余光,哼,再目光热烈也没用,这第一她是拿定了! 比赛宣布开始后,林问歌出手很快,拿出山河鼎如炼丹比赛时一样先开始预热,再接着于山河鼎内打入灵力为节点,设置了一个聚能聚热的小型阵法,若非掩人耳目,她其实连山河鼎都可以不用的,不过……还是不要太引人注目了吧! 姑娘,其实你已经很引人注目了,再低调也没用了啊亲! 依次按心中早就设计好的顺序,将从乾宫配给的材料中挑选出来的东西投入山河鼎的阵法之中,她控制着三昧真火熔化那些材料,再以神识控制使之相融锻炼,当察觉到里面的材料有点不相融后,她不由得眉心蹙起。 乾宫方面配了帮助材料熔液融合的辅助材料,但她挑选时并没有选择,因为那东西虽然可以帮助融合,却杂质太多,届时将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来剔除杂质,放了的话很是鸡肋,倒不如干脆不要。 但眼下却必须有点帮助融合的东西,很快她就想到了炼制钟离瑾手中那把弓时的情景,当即松开眉头,果断划破手指往山河鼎内弹入了一滴血液,见熔液立时融合了便心中大定。 这时,她距离最后凝形成器已仅剩一半时间了,反观其他参赛者,他们的速度已慢了她很多。 林问歌专注于山河鼎和火焰,丝毫不知围观的人们已看得心中叹服,实在是她自主持者宣布比赛开始之后的一系列动作,快而不乱,仿佛行云流水般自然流畅,倒让观者忘了这是在紧张地比赛,好像在看什么表演。 城楼上的人看得就比围观者认真几分了,他们都是有见识的人,或许大多数不会亲自上手炼器,但多少也是围观过炼器过程的,更甚者有的人,如天於言及其中两位长老本身就是炼器师,从专业角度出发,很容易就可看出她的炼器手法老练纯熟,所谓圣级水平绝没有半点水分,更不是勉强虚报的。 天於言心中暗暗得意,想起黎家看过的那场合作炼器,他亲眼见证了一件帝器出世,当时哪怕不知道这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也是心中倍感震动,更何况此刻? 那可是他的宝贝女儿,顶顶聪明,顶顶出色,什么炼丹、炼器,什么阵法、武学,那都是小事,他家闺女可是十项全能,万能无敌的呢! 那是天氏一族的骄傲和希望,是未来的天尊尊主,不厉害才奇怪呢! 此时此刻,他已完全忘记了女儿年幼时的体弱多病,更忽视了为何当初孱弱至极的女儿长大后,反而强悍得比普通人都多了。 这其中的不妥和违和,他竟半点儿也不曾在意过。 他们都不曾注意到,在炼器比赛的看台死角,一道人影久久隐藏在那里,光影一错,依稀可见那人的下半张脸,当林问歌以自身血液投入山河鼎的时候,那人饱满润泽的唇当即抿紧,像是在忍耐着某种震惊的发现。 许久许久,直到这炼器比赛即将结束的时候,那阴影中的人才脚下微动,转身准备离开,只是低声说了句:“来人,去查查阳容徽的身份,本宫要她从小到大的一切资料。” 那声音冷艳高贵,赫然是圣级炼丹师比赛时难得出现并从头坐到尾全场观看的乾宫宫主---阳惊鸿。 比赛场中,林问歌第一个将熔液自山河鼎中引出,没等众人看清那熔液的形状,就见她扬手扔出去两个大水球,大团大团的蒸汽升腾而起,而她则迅速熄火,这一串动作看得人应接不暇,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凝气成形了。 一枚泛起银色金属光泽的戒指悬在空中,戒指形状简单,就是一个简洁到毫无款式可言的圆环,上面缠绕着一圈藤蔓样的刻纹,看起来简洁大方,男女皆宜。 林问歌蹙眉盯着悬浮于面前的戒指,抬手一挥,那戒指上空光影一闪,便露出六个按钮状的虚影,六重属性……果然是件圣器。 “储存、隐藏、抵挡三次武皇三品高手的全力一击、隐匿主人气息、变色、自带盾牌,六重属性,无一重鸡肋属性,唔……倒是不错!”林问歌出声念叨,伸手便将那戒指摄入手中,空中的虚影也随之消失。 在场之人多半都耳目聪明,她说话的音量也是平常程度,焉能听不到她所说?立时便炸了锅。 空间戒指,居然是一枚空间戒指,还是枚拥有六重属性、无一重鸡肋的圣器级的空间戒指,这世界简直不要太玄幻哦! 寻常市面上能出现个具有单一储存功能的空间戒指,哪怕只能容纳个几立方米、十几立方米,都足以让世人疯狂抢夺了,如现在这样一枚男女皆宜的圣器级空间戒指,简直让人心脏都要跳停了好不好? 林问歌却浑然不觉四面八方狼一样投来的灼灼目光,满意地含笑一点头,便将成品交给了等在旁边准备拿去给评委判定等级的工作人员。 那人接了戒指,客气地冲林问歌施礼后,当即头皮发麻地比兔子还快地窜向看台那边,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乖乖,这四面八方的视线真心太恐怖,还是交给评委席那边承受吧! 反观林问歌毫无占有之意地将戒指奉上,她作为这枚能引起天之大陆大乱的戒指的炼制者,竟未见表露出丝毫贪婪之色,那位捧了戒指快步走向看台的人不禁心中暗暗佩服。 空间戒指的炼制向来比较难,要么要求炼器师拥有空间异能,要么就需要寻找纳石作为炼制主材料,乾宫中的言长老是帝级炼器师,他也可以炼制出空间戒指,不过,他虽具有空间异能,但能够炼制出的空间戒指也不过几年一枚而已,空间还只有几个立方米的大小。 如果有纳石,那他无需异能便可炼制出空间戒指,因此,纳石一直是乾宫收集矿石中的急需材料。 即使如此,自乾宫有了言长老至今,所新得到的空间戒指也不过刚好够所有的长老、宫主及几位得宫主宠爱的子女人手一个,多得竟是一个也无,又或者有,但藏在总库里不为外人所知。 阳家属地里,十大守护家族或许也有空间戒指,不过数量肯定是不多的。这其中几乎不是天之大陆自产的,而是来自于异域人手中,那些空间戒指的炼制方法和天之大陆的不同,它里面所有的是一个拓展空间的魔法阵,虽然同样可以储存东西,却也仅止于此了,不像天之大陆炼制出的空间戒指,还具有一些其他的功能。 就好比林问歌此时炼制出的这枚,先不管空间大小,单除了储存之外的五重属性,就足以让所有人流口水了。 看台上,天於言目光复杂地拿起下面人捧来的托盘上的银色戒指,比起很多样式夸张的空间戒指,这一枚真心大方好看,他两指指腹摩挲戒指上的藤蔓刻纹,将灵识探向戒指。 天於言合眼的刹那,就觉得灵识到了一个空旷的地方,粗略一看后,他惊诧莫名地瞪大了眼,盯着那戒指久久不言。 “喂,老於,别发呆啊,你倒是说说,这戒指里面有多大?”有位长老见他呆住不说话,当即催促道。 其他人也眼巴巴看着天於言手中的戒指。 风长老比起其他人来更直接,借着坐得近,伸手就将那戒指拿了过来,合眼便将灵识也探了进去。 高、宽、广……风长老睁眼时也一脸诧异,见其他长老已满脸焦躁,再不给答案就要捋袖子干架了,他便将戒指顺手递了出去,一副“你们自己看吧”的神情。 长老们挨个传看,因为戒指未曾滴血认主,便是无主的,任何人都可将灵识探入其中,每当一人看过里面的空间后都会呆住,后面的人眼见肯定等不到她们的回答了,就干脆抢过来自己看。 于是一个接一个,长老们陆续都呆住了。 一百立方米,这戒指里的空间至少有一百立方米,草啊,麻痹的,这简直太逆天了,太刺激了! 她们多少年来,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空间的空间戒指,即使是他们之中,也仅有言长老这位炼器师的空间戒指空间最大,但那也不过四五十个立方米,宫主手中乃是宫主传下来的,是宫主身份的象征,其中空间也仅有八十立方米,可这枚就有一百立方米啊! 下一刻,所有人不约而同看向比赛场中施施然整理衣摆、收好山河鼎的林问歌,个个眼神锃光瓦亮,这丫头是个宝啊,一定要拢过来,绝对要拢过来,必须要拢过来! 所有长老有志一同地想到,彼此对视时的眼神如出一辙。 第358章 阳家人 阳家人 天於言却心中不安,看向林问歌的眼中俱是担忧,他们现今的处境,真的适合这么高调吗?万一暴露了身份……又身在乾宫,铁定会给阳家人包了饺子的啊! 闺女啊闺女,你到底想什么呢? 风长老若有所思地瞅着收拾好东西站到一边悠闲观看其他人比赛的林问歌,唇边的弧度加深了几分,眼中的兴趣更浓了。 这个女子倒是有意思,只是……你真的是阳家人吗? 林问歌唇边含笑,以她的敏锐早就感觉到了四面八方各种各样的目光,其中大半都是饿狼看鲜肉的感觉,唯有少部分是特别的。 比如天於言的担忧、围观者中的贪婪、看台上投来的谋算,她却丝毫不曾为此忧虑,从一开始她参加乾宫盛典,就只有一个目的。 那便是获得登临天梯抵达圣殿的资格,光明正大地进入圣殿。她很清楚,如强行闯入圣殿,凭她目前的实力还不足以完好无损,为了保存实力应对进入圣殿后的突发状况,她必然需要一个进入圣殿的机会。 而为了营救九师奶奶,他们又定下来探查计划,那么她参加乾宫盛典比赛的目的就又多了一样,那便是最大可能地引起乾宫所有人的注意,将她们的注意力全部拉过来,使得她们对乾宫里面发生的其他事减弱关注。 至于她会不会有危险……林问歌暗自冷笑,她还怕没人暗中出招呢,只要有人敢来,她便敢废了来人,能减弱点乾宫方面的战斗力,何乐而不为呢? 深夜,林问歌坐在乾宫为她安排住宿的庭院里,此时同在一院的其他参赛者已经睡了,整个乾宫除了少数几个地方外,余者皆是一片黑暗,所谓万籁俱静,不外如是。 她拂手间在石桌上一划,便有一张地图凭空出现在桌上,地图上线条明晰,还有些灵力形成的光点闪烁分布,仔细一看,那竟是乾宫的地图。 林问歌蹙眉细看,素白的手指在地图上游移,再过五天就是阵法比赛了,乾宫盛典已开始了半个多月,而根据探查的结果,他们已绘出了乾宫大部分地方的详细地图,还标注了每个地方的名称和作用。 只是……她的手指停在地图中间和乾宫后半部分的两片空白区域久久不动,这两处空白守卫森严,即使大家拿着她画出的隐身符也不得靠近,自然也就无从探查。 不过,他们都知道,中间这部分空白区域乃是通向圣殿的天梯所在地,至于另外一处空白区域……他们都猜测,那里应该就是关押九师奶奶的地方。 探查之事已再无进展,大家都回到了钟离家,除了天於言、钟离瑾和淳于衍仍在乾宫,乾宫盛典如此盛事,以他们的身份是必然要留在这里的,否则才是不正常。 “罢了,我亲自去看看吧!”林问歌轻叹口气,将地图收了起来,身形一晃便不见了。 深夜的乾宫一片静谧,林问歌本身的气息就趋于返璞归真,像如今飞身移动这样使用的灵力,波动微弱到几乎与四周空气融为一体,哪怕是乾宫里的长老,若非特意警戒,想要察觉到她也绝不容易。 所以,她就这么从乾宫的大片建筑上空掠过,纵身向后地图上那后半部分的空白区域而去,由于早就能凌空飞行,因此,她根本无需时不时落到建筑物顶端借力,更加杜绝了弄出声响而被人发现的可能。 夜风徐徐,林问歌青丝摇曳、衣袂飞舞,很快就赶到了那里,本准备再往前点落下的,她却忽然急刹车收敛声息悄然落在一个正好能看到前方、却又处于阴影中的角落里。 “宫主。”两位守卫模样的女子拱手冲背对着林问歌的一道人影行礼。 林问歌眉心微蹙,她虽然只在炼丹比赛上惊鸿一瞥,却大概记住了阳惊鸿的模样和气息,此时站在那里背对着她的人,竟就是阳惊鸿本人。 深夜来此,难道她要提前动手了? “嗯。”背对着的女子微微点头,守卫们就在她的示意下打开了后面紧闭着的大门。 林问歌粗略一看,便发现那门嵌在一道不知圈了多大范围的围墙上,她视线上移,就发现这院墙上面有一种模糊的能量波动,显然上面是有禁制或阵法一类的东西。如此看来,想要进入其中,便只能从这门通过,否则都将惊动他人。 眼看着阳惊鸿进去,林问歌不是没想过贴上隐身符就这么光明正大地跟进去,但……即便她已经到了元婴期,也做不到如真正的仙人那样悄无声息在两个武功不低、耳聪目明的守卫和阳惊鸿的眼皮子底下堂而皇之混进去。 在没有完全把握和绝对之前,她绝不会打草惊蛇,引起阳惊鸿及阳家的警惕,那绝不是明智之举。 于是,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门打开后又关上了。 站在阴影中的林问歌咬唇想了半晌,仍是不甘心就这么回去,她一定要设法看看里面的情形,九师奶奶到底在不在里面。 抱着如此的念头,她心中思量半晌,转身没入黑暗,片刻后悄然到了空中,在偏离那道门的地方想要俯视围墙后面的情景。 谁料这里的禁制或阵法却不想黎家的禁地那样是透明的,从上方看去,这道院墙圈起了很大的范围,这片地方的上空都是灰蒙蒙的雾气,完全无法让人从空中看到里面有什么。 林问歌眉头紧蹙,这可难办了,要怎么才能弄清楚里面是什么呢? 这时,雾气忽然开始剧烈抖动,像是从内部受到了某种冲击,有些不稳定了。 林问歌莫名所以,越发不敢轻举妄动了,她忍不住去看那些守卫的反应,却见她们回头瞅了一眼,只是皱了皱眉头便不再理会,不由得猜测,难道……他们常常见到这样的状况? “里面又打起来了?”这围墙一圈都有守卫,隔一段距离两个,此时一个看起来较为年轻的女子捅捅身边的人向身后的院墙里努了努嘴。 “闲事莫理,当好你的班就是了。”那年长的女子淡淡瞥了年轻的女子一眼,见她似有不忿,便好心提醒道,“宫主的事,可不是我们做属下的能管的,小心惹祸上身,连家人都被带累。” 年轻女子听此神色一凛,连忙对年长女子道谢,声称定当铭记在心,不敢再犯,如此年长女子才目光缓和,点点头冲她笑了一下。 下一刻,院墙内传来了一声似狼似狐的咆哮,其中隐含的威慑、警告以及愤怒,像是能直入人心般,弄得人心神震动,经脉鼓胀。 林问歌暗自默念清心咒,眼中却看到所有守在此处的人不慌不忙地从怀中掏出个瓶子,倒出一颗丹药吞了下去,个个闭目稳定心神。 看来在这里当守卫也不是轻松的事。 凌空而立的林问歌想了许久,犹豫了许久,终究心中一横,还是决定冒险进去,她缓缓靠近抖动得更加剧烈的禁制外,大概估算了禁制的厚度,默默计算了一下距离,一个闪身就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刻,早在瞬间贴上隐身符的她就出现在了禁止里面,背后险险贴在禁制边沿,差一点点就触发禁制了,没等她来得及擦把冷汗,一条粗壮如千年老槐的白色巨影便抽了过来,惊得她立时瞬移到侧面一丈之地,奈何那白影速度极快,眨眼又抽了过来,她不得不接连瞬移,苦逼地换了好几次位置,才避开这能将她拍成泥的大家伙。 暂时脱离了危险,她才有工夫去研究那到底是什么东西,这转眼一看……她就呆住了。 只见面前巨大犹如一个祭坛般的广场上,一头高几丈长几丈的巨大九尾银狐悬空而立,四爪露出锋利的倒钩,交错如影地攻击着一道飞速移动的人影,看那人影移动时留下的残影,虽看不清其样貌,但她的衣服颜色正和适才进门的阳惊鸿一模一样,显然,这就是阳惊鸿本人了。 狐啸尖利而高昂,林问歌刚刚躲闪的就是那九尾银狐的其中一条尾巴,只一条都将她追得不敢直迎其锋芒,由此可见九条齐上将多么威力惊人。 林问歌眼眶发热地看着那头巨型九尾狐,从小蓝的记忆中得知,这头九尾狐就是她这身体的生身母亲之本命兽宠,当年大变这九尾狐怕是唯一和娘亲并肩战斗到最后一刻的战友,其余人要么战死,要么被送走,绝没有一个像九师奶奶一样坚持到了最后。 “岳娆,二十年了,你还死撑什么?你的好主人若真的在乎你,怎会任你被困在这里二十年不得自由?”阳惊鸿冷然的声音响彻整个大广场,连广场那一边外面的湖泊似乎都能接收到这声音,湖面微微起了一圈圈涟漪。 巨大的九尾狐眯起了细长的狐眼,满口锋利獠牙的大嘴一张一合,竟吐出人言:“哼,阳惊鸿你这个只会下黑手的小人叛徒,若非你,主人又怎会……否则她早就来将你杀个尸骨无存,带着我重回零域浮空岛了!” 娘亲死了? 林问歌猝然一惊,作为和娘亲并肩战到最后一刻的九尾狐,它说的话可信度是极高的,但……想到传承,她又犹疑了,既然九尾狐这么说了,想来娘亲活着的希望真的不大了吧?难道当年还发生了什么不可预料的事? “岳娆,天灵素会死是她自己作死,与我何干?”阳惊鸿的口气缓和了几分,但碍于她自来冷艳高贵之故,即使缓和了,说出的话也很是生硬冷然,“既然你也知道她死了,那就该明白‘良兽择主而奉’,岳娆,你别以为我给了你二十年就不忍心杀你了,若你再不妥协,我敢保证,你绝对活不了多久!” 林问歌暗自摇头,搁阳惊鸿这种劝法,哪怕不是九师奶奶,便是个寻常开了灵智的圣兽,也绝不会妥协,向她俯首听命的。兽类素来高傲,九师奶奶又是罕见的九尾狐,其高傲更甚其他兽类,再说了,九师奶奶已是神兽了,岂会随意奉人为主? 果不其然,被叫做岳娆的九尾狐攻击更猛烈了,九条尾巴舞得密不透风,抽打的力度都加大了三成,怪的是竟还不会缠绕到一起,让人看着都胸中澎湃激荡。 “早就知道你是天下第一的不要脸,没想到还能不要脸到这种程度?阳惊鸿,你一天不刷新姑奶奶的认知就浑身不舒服怎么地?这么多年了,你居然好意思来收复被你害得家破人亡的主人的兽宠,你他么的还能更贱点吗?” 林问歌胸中只有一个字,爽,骂的可真让人过瘾啊! 阳惊鸿被激怒了,几十道剑光从她那里爆发,凌厉地冲向九尾狐,碍于那庞大的身躯,岳娆纵然速度极快地闪躲了,也还是被劈中了几处,当即鲜血喷涌,染红了银色的美丽皮毛。 林问歌双手攥拳,差点忍不住冲出去帮忙了,好在她还知道隐身符不是那么厉害,适才差点触发禁制时就险些让她露出身形,这会儿可不能再冲动了。 她仔细打量九尾狐身上的伤,发现都是皮外伤,以神兽的身体强悍程度,算不得多大的事,很快便能愈合,这才心中稍安。 第359章 剑光的洗礼 剑光的洗礼 经过这些剑光的洗礼,一人一狐适时向后急退,彼此防备着分立两边,皆是凌空悬浮,满眼警惕。 林问歌此时方有机会仔细打量九师奶奶,只见它悬在空中也似如履平地,四只强健有力的爪子稳稳停在空中支撑起庞大的身体,九条覆满银色皮毛的尾巴如盛开的花儿般于她身后散开,姿态高贵傲慢,当真是血统特殊的神兽,其美丽非凡,不亚于凡人眼中的仙女。 阳惊鸿冷着脸盯着对面的九尾狐,她是真的想要对面的家伙做兽宠,九尾狐的美丽和高贵,她自来十分喜欢,当日之所以没有将岳娆杀掉,也是想要收服她,没想到……耗了二十年仍是毫无进展,想到不久之后的计划,她眸光一闪,心中惋惜了一番。 “岳娆,本宫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十日后你若还是如此冥顽不灵,休怪本宫心狠无情,将你真的给宰了!”语罢,阳惊鸿拂手一挥,不知何时出现在手中的剑便化作一道光消失了。 阳惊鸿步履自然地向门走去,很快便消失在了门的另一边,整个广场上寂静一片,只有九尾狐伤口的血滴落于地的声音,嘀嗒,嘀嗒,粘稠而逸散出一阵阵的血腥味。 良久,九尾狐周身光芒一闪,一位雪衣倾城的女子自空中翩然落下,落地的瞬间她单膝跪地,伸手捂住了犹在流血的伤口,眼神慢慢放松了。 这九尾狐变幻的女子容貌倾城倾国,同样与阳惊鸿一样身着白衣,但她身上的白衣就算没有阳惊鸿那般质地优良、绣有暗纹,也凭白多出了十分的风华绝代,仿佛这白衣天生就是为她量身打造的,再没有人能穿出她这样通体的气派和韵味。 似仙又妖娆,似凡又出尘,当真是美到无法以言辞来形容。 这就是娘亲的本命兽宠,九尾天狐岳娆吗? 林问歌看着岳娆随意往地上一坐,不拘小节地将衣摆扯了几条包扎伤口,因为只能单手操作,使得她的包扎显得有些艰难而笨拙,这一幕让林问歌心中猛地一揪,顿时酸软成一片。 “需要……帮忙吗?”她终是忍不住撕下隐身符,显现出身形来向前走去。 “谁?”岳娆闻言动作一滞,转头的刹那双目变作竖瞳,泛着嗜血的冷光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包扎伤口的手往前一横,竟是局部幻化成一只狐爪,锋利的倒钩闪着寒光。 林问歌驻足任由她打量,身上不见半点敌意,反而眸中流露出关切和湿意。 “你是……”岳娆触目对面女子的脸时一怔,瞳眸很快变回人形,拧紧的眉宇间划过三分恍惚、四分疑惑,剩下的是满满的怔忡,总觉得这女子很面善,像是哪里……像是在哪里见过的。 “九师奶奶,我是小璃,天梦璃,我来……救你了,这些年来你受苦了!”林问歌吸吸鼻子,忍住了泪意,见岳娆神色怔然地收回了狐爪,当即快步走到了她身边。 走到跟前了,她才发现岳娆的情况有多困窘,那身上的白衣已不知被撕了多少次,布料被拉扯的痕迹东一处西一处,根本不像一件完整的衣物。 而岳娆的长发……方才远看时的确很飘逸,近看才知道早就结成了一缕一缕,也不知多少年没有好好打理过了,若非她是九尾狐且拥有一身灵力,哪里还能看出不久前的倾城风姿呢? 岳娆回神的时候,就见这突然出现的陌生美貌女子已上手给她包扎伤口了,还为她上了药,天知道这二十年来,她受伤还是第一次上药。 距离近了,她才发现这女子真的很美,容貌清丽绝伦,气质清逸中透着矜贵,浑身上下都是大家小姐的养尊处优,却偏偏环绕着一种难掩的缥缈之气,当真是个出众人物。 想想此女方才所言,岳娆猛地瞪大双眼,不顾身上伤口猛地抓住林问歌的双肩,目光灼灼地反问:“你刚刚说你是谁,再说一遍,你刚刚说你是谁?” 林问歌担忧无比:“九师奶奶,你的伤,伤口又要拉大了!”她的语气有点急,发现岳娆抓着她的手不松反紧,只得无奈道,“九师奶奶,我是小璃,我说我是天梦璃!” “天梦璃?小璃?是主人的……主人的女儿?”岳娆重复道,很快眼中迸发出逼人的亮光,“你是少尊主?” 林问歌点了点头,手中不停地专心为她处理伤口。 岳娆的眼神却倏然黯淡,因为她上下一打量,发现这突然冒出来的少尊主通体半点势压也无,分明是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这样的少尊主如何与阳惊鸿抗衡,如何与乾宫抗衡,又如何重返零域,振兴天之一族呢? “九师奶奶,大家都在外面,岳思迁叔叔、岳见异叔叔,我爹爹、我大哥、二哥,他们都在外面,大家这些天一直在打探你的消息,我今日来就是为了救你出去的!”林问歌打好最后一个结,翻手拿出个瓷瓶,倒出几颗专门给灵兽疗伤的丹药,“九师奶奶,这是助你疗伤的丹药,服两颗吧!” “你真的是少尊主?”岳娆将信将疑地拈起一颗丹药扔到口中,凭她灵敏的嗅觉,一瞬间就分辨出此乃好药,当然不会怀疑什么而拒绝服用,只是因着听到的话,她神色黯淡地摇摇头叹息,“你一点武功都没有,能进入这里已是运气逆天,还是赶紧走吧,免得姑奶奶连累你丢了小命!” 林问歌扑哧一笑,优雅地站起身,低头笑看着岳娆:“九师奶奶,你觉得一个全然无不会武功之人能够不惊动任何人地进入这里吗?” 岳娆听此也反应过来,神色渐渐认真起来,下一刻,她就感到眼前的年轻女子周身的气息变了,像是突然环绕着刮起某种飓风,而伴随着这阵无源之风出现的,竟是节节拔高的势压,一层层如爬楼般骤然飙升。 岳娆惊得瞪大了眼睛,凭她活了这么多年的阅历,很快就判断出了这势压所代表的修为,武宗、武圣、武皇……直直武皇巅峰,居然还在往上攀升,这到底到了什么境界,她竟也糊涂了! 像是和她所熟知的武学境界一样,可气息上又截然不同,她着实分不清林问歌的修为到什么境界了! “九师奶奶,我娘……她真的死了?”林问歌笑意渐收,眼中满是不信,却仍是问出了这一句。 岳娆闻言一愣,仔细看了林问歌半晌,没有从她眼中看出任何其他神色,方缓缓摇头,唇边的弧度越来越张扬:“哈,主人是天下无敌的,怎么可能死?” 林问歌美目中潋滟之光骤然闪亮,悬着的心立刻稳了,她恢复了从容优雅:“我就知道我娘不会死!” 眼前人显而易见的喜悦和安心,以及神色间隐晦地如释重负,让岳娆终于相信,这陌生女子真的可能是那位少尊主。只是……她心中难免疑虑,犹记得当年的少尊主年幼体弱,时不时晕倒,更是连练武都不行,怎么会长大了就变得…… “九师奶奶,囚禁在此二十年,真是苦了你了,我先送你去一处休养吧,那里灵气浓郁,有助于你恢复力量。”林问歌含笑开口,眸中温煦善意,见岳娆没有明显的不愿之色,拂手划过其头顶,便在一道银光中将岳娆送入了黑石空间,一个闪身自己也跟着进去了。 远山青岱、灵力丰沛,岳娆尚未回过神来,就见林问歌也出现在了她身边,还引着她向前方的竹楼而去:“九师奶奶这边走,我再找点丹药和衣物给你。” “娘,娘,你怎么好久都不来看我们,娘亲坏,一点儿都不想我们!” 两人还没走至竹楼外圈着的篱笆门扉,就见里面冲出来个三岁上下的小丫头,紧跟在小丫头后面是位作姑娘打扮的少妇,以及一位同样三岁左右的小男孩。 “近来比较忙,你们在这里再待一段时间好吗?娘保证,等这一段时间过了,娘和爹爹都会陪在你们身边,直到你们长大。”林问歌向前迎了几步,连忙将冲过来的小丫头抱在怀里,又将后面赶来的以宥也抱住,语含歉意地道。 “问歌,他们都很想你。”那少妇就是安姑娘了,打从遇到她后,只要宝妹和以宥在黑石空间里,多半是她在照顾的。 林问歌仰头看着安姑娘,眼中充满了感激:“安姐姐,辛苦你了!” 安姑娘佯装不悦道:“你这说得哪里话?我当云起是弟弟的,你就是我的弟妹,这两个孩子是大家看着出生长大的,说起来还是我的子侄呢,当姑姑的照顾自己的子侄有什么辛苦的?” 林问歌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当即笑着点头,不再说什么感谢麻烦之类的话了,那太见外了! 她和云起一路走来,遇到了很多人,不仅仅有阴啸尘那般心怀险恶的,更多的是如安姑娘这样可信的朋友,星界森林三年相处,让他们的感情犹如亲人般无间,说着些话的确是见外了。 “姑娘,这是……”安姑娘有礼地冲岳娆点点头,疑惑的目光转向了林问歌。 “这位是九师奶奶,乃岳叔叔的娘亲。”林问歌站起身,拉着两个孩子为安姑娘介绍,转而又向岳娆道,“九师奶奶,这是原水家暗主的未婚妻,这是我的两个孩子,宝妹和以宥。” 安姑娘听此难掩震惊地看向岳娆,紧接着眸光颤动道:“问歌,岳叔叔的娘亲……难道是……是……”狐狸? 岳娆看出她眼中的含义,轻哼一声,高傲非常得没有再给一个眼神,这模样恰恰坐实了她乃兽类化形的。 这世间只有兽类才有这种人类难以比拟的高傲,偏偏还显得万分自然,仿佛他们理该如此。 “这是少尊主的儿女?”岳娆着重看了以宥兄妹,特别是宝妹,天氏一族和阳家一样以女子为尊,自然将来能够在林问歌之后成为尊主的必然是这个小女孩。 这一看她不禁暗暗惊讶,她是林问歌娘亲的本命契约兽,常年相伴、耳濡目染,所能看到的自然不和普通人一般,此时在她眼中,宝妹周身环绕着淡淡的银紫色的光晕,纵然这光淡到几不可察,但确实是有的。 混沌紫气,这不是接受传承、继任尊主后才会有的特征吗?怎么如此一个三头身的小娃娃会有? “混沌紫气?”岳娆看向林问歌,表示震惊的同时,的确不再怀疑林问歌自述的身份了。 “九师奶奶能看出来?”林问歌诧道。 岳娆点点头,眼中残留着未曾散去的惊异:“主人周身就有这道光晕,比这要浓郁许多,听主人说,这是尊主的象征。” 安姑娘闻言悄然打量了一番这位看起来年约三十上下的倾城美妇,其容颜、气质都堪称倾国绝色,岳见异叔叔不是只六尾狐吗?这么说这位也是只狐狸?但看起来怎么丝毫没有狐媚妖娆之气?反而美得带着仙气儿,让人看着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第360章 什么难事 什么难事 “九师奶奶,他们还有个大哥,三个孩子都是天生神体,大抵是我和他们爹爹的血统有点特殊吧!”林问歌含笑道,紧接着冲安姑娘吩咐,“安姐姐,九师奶奶被困多年,有些伤了元气,这段日子要留在这里休养,你为她寻些衣物,再在丹房里找找适用的丹药,给九师奶奶用吧。” 安姑娘点头应了,这段日子她虽是在这里照顾两个孩子,其实还在这里进一步学习,竹楼中藏有不少典籍资料,里面不乏一些阵图,此外,她也接触了一些丹药方面的东西,从前在北斗山受白夫人耳濡目染,前段时间的遭遇让她又对丹药上了心,如今多少也懂了很多。 因此,让她在丹房里找药倒真不是什么难事。 “九师奶奶,你就放心在这里休养,我这便出去了,如有什么事只管开口,我在外面便可知晓了。”林问歌不舍地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在他们的小脸蛋上亲了好几口,才准备离开。 只是眨眼的工夫,林问歌就已消失了,岳娆想起困住她的地方,脸色一变,眸光狠戾道:“少尊主,如有可能,毁了这困我二十年之地,不过,那边那潭水可莫要忽略了,能挖走就一滴也不要留下!” 安姑娘听得嘴角一抽,心中提醒自己,这位前辈绝非善茬,可千万要小心应对啊! 已经出去的林问歌听到这话,身形一顿,目光扫向一开始被忽略过去的那汪潭水,嘴角抽搐着向那边掠去。 距离近了,她才看清,这竟是个不规则的深潭,其中的水是莹绿色的,如此时水面平滑如镜,仿佛一大块翡翠嵌在这里。 她仔细打量许久,才慢慢认真起来。 潭水看似一切如常,但她却明显感到了其中蔓延的森森寒意,这竟是一个万年寒潭,其中灵力充沛,也不知到底深有多少。 林问歌虽不知这寒潭有什么奥秘,但九师奶奶能说出一滴不留的话,想来必不是凡物,她站在潭边摸摸下巴,唇边露出一抹坏笑,雁过拔毛嘛,她一点也不介意这么做,如果不是现在时机不对,便是让她去将乾宫的宝库洗劫一空,她都是乐意至极的。 她略微想了想,手中虽有空间极大的空间戒指,但这寒潭也不知有多深,万一一个戒指不够装,那还要另想办法,倒不如……她神识沉入黑石空间,很快在一片连绵的山脉上找到了一座白雪皑皑的高山,心念一动,便将那山给挖空了,而后纤手一抬,便引了潭水注入其中。 凭她如今的修为,纵然谈不上通天彻地,但排山倒海却毫无压力,更别说是在与她心念想通的黑石空间里移入一潭水了,前后花了小半个时辰,这一潭水就被她尽数吸纳到了黑石空间的山里。 深潭已空,林问歌活动一下筋骨,就打算按原先的方法出去了,却在无意间往空空的潭中一瞥时顿住了。 寒潭两壁先是泥土,几米下就变成了石块,再往下就是连成一体的石壁,深度足有几十米,可凭她的眼力,还是在一瞥之下发现,潭底竟不是密封的。 林问歌蹙眉一想,果断纵身跳下。 风声擦着衣服而过,她仔细感受着空潭中的空气流动,果然发现有一阵极其微弱的风从底部吹向上方,下面果然是有通道通向别的地方的。 她放任自己下坠,不一会儿就到了潭底,她轻盈一转,便轻若无物地落到了潭底,四下一打量,就发现了一个半米来高的洞口,没了潭水阻隔,可以清晰地看到洞口上覆着一层结界,闪着淡淡的灵光。 林问歌挑眉,几步走到跟前,试探着向前伸出了手,就见结界光芒一荡,竟分毫不阻地任她的手穿了过去,她预感到里面没有危险,当即毫不犹豫地踏入洞口。 一道结界,内外竟是天差地别。 那便是一潭寒意森森、蕴藏灵力的水,这边却是透明冰晶遍地的冰洞。 林问歌指尖蓄着灵力,蹙眉小心地向前走去,边走边仔细打量四周。冰洞不高不宽,仅两三米高、四五米宽,一路走过全是晶莹剔透的冰,越往深处寒意越浓,若非她已寒暑不惧,几步路的工夫就会被冻僵了。 这里的温度奇低。 难道阳惊鸿没有发现过?林问歌心中纳闷,随即想到九师奶奶刚才的吩咐,她只说了潭水,显然也只是发觉这潭水不一般,却根本不曾知道潭底还别有洞天。 冰洞很深,林问歌在里面曲折而行,也不知走了多远,至少有几个时辰了,她的脸颊和外露的皮肤都冰冷冰冷的,即使不冷,在如此低温中停留这么久,也难免没了暖意,连睫毛上都挂着霜色,足见这里有多寒冷了。 所幸一路上没有碰到岔路口,无需面临走哪边的选择,又过了一个多时辰,林问歌推断这里应该已经出了乾宫的范围,甚至地面上连龙城都不是了,才发现山洞变宽广了。 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林问歌就感到迎面传来阵阵暖意,却在这时,前方骤然呼啸而来一道巨大的黑影,直冲她袭来。 林问歌目色一冷,感受到了黑影夹带的风中水意浓浓,当即弹指打出几道三昧真火,来者即是身具水系之能,那以火攻之准没错! “什么人,滚出来!”山洞深处传来一声冷喝,其中真元力浑厚,竟是暗含着声波攻击。 林问歌轻哼一声,翻手间碧玉箫在手,抵唇之际箫声顿起,一圈圈箫声形成的攻击波以她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扩散,而适才向她袭来的那道黑影浑身一震,发出尖锐地鸣叫声,其声清脆动听,只是因受到了威胁而急促锐利,反倒失了美感。 林问歌心中一顿,箫声立刻就停了,她惊疑万分地用尽目力想要看清那黑影的模样,另一边因她停了箫声,也暂时不再攻击。 良久,那边传来一道男声,带着疑惑和警惕:“阁下是敌是友?怎会出现在此?” 林问歌轻笑一声,不止未曾放弃警惕,反而越加小心了几分,她知道,对方此时必然在准备着更猛烈的攻击,看来,今日是遇上劲敌了,还未见面她便已对对面之人提起了十二万分的小心。 “前方的禽类可是蓝凫?”林问歌出声了,同时双手于胸前结印,翻飞如影地掐着法诀,给自己身上套了一个又一个的防护罩。 “哼,既然已被你撞破秘密,那今日就把命留下吧!”对方的声音骤冷,其中杀意浓重到傻子都能感觉得出。 紧随其后的就是更加猛烈密集的攻击,有水意浓重地攻击波,还有夹杂在其中的浑厚真元力,掌风、剑气交错驳杂,看似毫无章法,可能杀人就成,看来对方是打定了主意要致她于死地。 林问歌一瞬间就想到原因,怕是这里绝非一般的山洞,她可能闯入了对方拼命想要保守的秘密之地,要是她的话,怕是比对方还要攻势猛烈,哪怕自损八千,也要将闯入者的命留下! 可不管是什么秘密,也不管是什么人的秘密,她可没兴趣死在这无人知晓的地方! 林问歌套到身上的防护罩在对方各种攻击齐上的攻势下,很快陆续破碎,她也不在意,素手向前一伸,九曲玲珑如光般窜出,转眼间一化二、二化四,转眼间化作几十把飞剑飞向对面。 山洞里漆黑一片,她根本看不清对面的一切,只能凭着神识控制飞剑行动,很快就感到有几把飞剑刺中了什么,没多久山洞里就飘来了血腥味。 不过……这血腥味可不止是人的。 “贤弟,出了何事?我来助你!”这时,山洞那边又有一道男声传来。 林问歌神色一凛,居然多了一人? 她再不留手,周身的气势狠狠一变,元婴期的灵压十成十逼向对面,手指一动,几十把飞剑再添一倍,足足一百二十八飞剑密密麻麻冲入对面,凭着她刚刚刺中目标的感觉,封锁了那一大片区域。 飞剑的速度和灵活度远非天之大陆的人所能想象的,眨眼间对面的两人就有些应对勉强了,呼吸一乱,这边的林问歌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什……什么人?闯入我水家禁地有何目的?还不速速道来?”对面的人语含惊惧地质问,言辞间颇有几分凌厉。 林问歌挑眉,空中的飞剑同时停住,继而猛地飞向她,在她手中合二为一,她握着九曲玲珑剑向侧面一挥,剑光跟着剑刃划过空中,这光芒一闪间映出了她绝美的脸庞。 “居然是个女子?”那边后出现的男人冷淡出口。 林问歌抬脚向前走,周身的灵压依旧未敛,她就这么带着满身势压向对面逼近,这时,对面的人咔咔两声打了火石,很快,一个火把被点亮了,也照亮了这黑漆漆的山洞。 最先入了林问歌眼的是一只鸟,水蓝色、约莫成年男子巴掌大,正用小嘴啄着翅膀和腹部的羽毛,那里渗着血,应当是方才被她的飞剑所伤的。 不过想到一开始向她袭来的黑影,她便知道这小鸟看似小巧可爱,却绝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无害可怜,那顶多是个拟态,就像常常停在北君沐肩膀上撒娇的七彩一样。 而且,她仔细看了几眼那水蓝色小鸟,很快就认出了这小东西究竟是谁。 竟是水家守护兽---蓝凫! 林问歌认出蓝凫后,眼神和表情都缓和下来,这才打眼看向旁边那两个男子。 两个男子站在那里,蓝凫就停在年纪较轻的那位肩头,而年长的则蹙眉冷眼盯着林问歌,手扶住年轻的男子,看姿态似有回护之意。 林问歌眸光一顿,先观察的是年轻的那位。 此人年约二十上下,剑眉朗目,五官立体,倒是位青年俊杰,周身气息温暖中满溢着水汽,但却并非身负水系异能之人。他的肤色偏白,不是病态的白,好似是久不见阳光所致,眸光清澄,虽惊疑而防备重重地盯着她,却不乏透澈,显然涉世未深。 联想到这山洞以及刚才那句“水家禁地”,林问歌心中不禁涌出个猜测,难道……这年轻男子常年待在这洞中? 暂且放下此念,林问歌视线一转,看向那年长男子。 只是第一眼她就有点怔然,很快又回神仔细打量,同时蹙起了眉头,怎么……感觉这人轮廓上有几分熟悉?她确信自己不曾见过这样一个人。 年长的男人看起来有三十多岁,容貌极其俊秀出色,比之北君沐都不遑多让,眉宇间内敛着凌厉之气,可谓是锋锐暗藏,不过他一身的气质却淡泊中透着明悟,颇有几分出尘之气,不过和林问歌一比,那点说不清的淡缈感觉就添了几分烟火气。 看来不过是个气质上较为仙气儿的普通人罢了。 “你们刚刚说这里是水家禁地?”林问歌扫了眼蓝凫,周身的灵压仍旧未曾收敛,有时候不是好声好气说服才能好好说话的,如果能凭着实力让对方忌惮,进而不敢轻举妄动地交谈,她从不介意如此做。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年轻男子言辞间俱是敌意,配上他难掩纯善天真的眼睛,还真像只将世间所有人当作敌人的刺猬。 第361章 擅自妄动 擅自妄动 年长的男人没有出声,只是防备的姿态更浓了,他的修为其实已经很高了,武皇巅峰,便是在乾宫也能横着走,奈何……与对面的林问歌一比,他的武皇巅峰势压根本弱爆了,被碾压得死死地,他自然不敢擅自妄动。 林问歌颇觉有趣地来回扫过对面两人,她看得出那年长的男子淡泊的皮囊下隐藏着无比的傲气和锋利,这是个身经百战的高手,若非顾忌着那年轻男子,怕是拼死也会与她一战,根本不会站在那里给她开口的机会。 “呵,瞧见你肩头的这个小东西,便是你不承认,我也知道这里是水家禁地了。”林问歌轻笑一声,心中暗忖,她自到阳家属地后根本没怎么了解过守护家族的事,因为家主令并非去往零域的必须之物,她便没怎么上心。 至于黎家……也不过是顺路为之,如今进了一个冰洞就到了水家禁地,她才想起那几个守护家族。 看着眼前之景,她想水家估计也因二十年前的变故出了些问题,在想到安姑娘的未婚夫乃当年水家战死的暗主,她微微一叹,倒没有听到其他守护家族时的无所谓了。 林问歌一撩衣摆,就在对面两人虎视眈眈的目光中拂手拿出个蒲团,盘膝坐下了,还给对面两人也给了两个蒲团:“坐下说吧,你们若是能进入禁地的水家之人,我想……我们就不会是敌人。” 两个男人被她弄糊涂了,越发惊疑地对视一眼,双双拧起了眉头,被一阵柔和力道送过来缓缓落到他们面前的蒲团,他们连看都不曾看一眼。 林问歌见此并没有生气,反而轻轻笑了,眸光也泛起了几分暖意,语气温和道:“坐吧,你们该明白,我若想要你们的命,刚才就不会停手。” 两人想起不久前从对面冲出的几十把飞剑,眼中露出几分残留的惊悸,特别是没多久那几十把飞剑又骤然多了一倍,当时密密麻麻的场景……嘶,真心是个噩梦。 若是这突然出现的陌生女子真要对他们不利,哪还能让他们站在这里呢?光看蓝凫身上的伤口,若非蓝凫是守护兽,等级够高,怕是早就被杀了。 “君宁,坐吧!”年长的男子触到旁边人满脸无措投来的询问目光,轻叹一声率先一撩袍子坐到了面前的其中一个蒲团上。 年轻男子见此,犹豫了一下,才紧跟着坐下。 两人坐下没过几息,便惊讶地低头看向屁股底下的蒲团,发现这蒲团不停息地散发着阵阵清正之力,让人有种安定心神的感觉,显然并非一般的东西。 林问歌略感意外地挑眉,开口赞赏道:“两位真是敏锐,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发现这蒲团的独到之处。” “不过是久在静寂的山洞中,感知方面敏锐了几分而已。”年长男子淡淡开口,并非他想要搭话,而是这样能缓解一下适才紧张的气氛,否则他根本不会出声。 果然,他说了这话后,那位年轻男子的神情不再那么紧绷了。 林问歌多看了那年长男子几眼,不得不承认这是个人物,纵然一身凡俗人不可能拥有的淡缈之气,可却很懂人心世故,若是等会儿了解确非立场相悖,倒是可以结交。 “我是天梦璃,是从乾宫一处囚禁之地走到这里的,你们呢?”林问歌率先道。 “天?你姓天?”年轻男子闻言猝然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眼中暗含着几分急切,似乎想要确认她有没有说谎。 “你的名字?”林问歌直直迎上他的目光,脸上虽还含着笑,眼神却认真了很多,“或者我换个方式问,水君夜是你的什么人?” 年轻男子本来放松了几分的神情再度绷紧,微微调整了姿势,有种蓄势攻击的意思,还将嘴紧紧地抿了起来,一副“我绝不说”的架势。 年长男子眼露无奈,暗叹一声,果然还是太单纯了,这副神情不是明摆着告诉对方自己知道些什么吗? 林问歌也笑了,她眸中含着几分长辈看晚辈的和蔼,不恼不怒地摇了摇头:“别紧张,你也听到了我是从乾宫一处囚禁之地走到这里来的,即是说明我与乾宫没有仇也有怨,绝非一伙人,这样你总该放心告诉我你的身份了吧?” “姑娘究竟有何用意,还是坦言相告吧,我这贤弟虽然单纯,却并非毫无防备之心。”年长男子抚了抚衣摆,动作间不乏优雅,显然出身不低。 林问歌眸光一闪,心里有点好奇这年长男人的来历了,不过眼下最重要的不是这个,她便暂时压下了。 “这样吧,我这里有样东西,你应该认得。”林问歌想了想,翻手间从黑石空间拿出了水家的家主令,一松手任其缓缓浮起瞟向那年轻男子。 “家主令?你怎么会拿着我哥的东西?”那年轻男子看清家主令背面蓝凫的浮雕,一脸激动地伸手抢也似地将家主令捂在怀里,很快反应过来追问,“不对,我哥不是将家主令当作……” “当作退婚之物给了安姑娘?”林问歌替他补全了后半句,提起这事忍不住叹息一声,“原来水君夜是你的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年长男子心中顿觉怪异,明明对面的陌生女子不过二十出头,看起来和他这位小友差不多年纪,怎么这一刻竟涌出一种饱经沧桑之感,好似阅历之丰富不亚于他这把年纪的人一样。 而且,她询问他小友姓名的时候,那口吻好似长辈询问故交之子一般,真心很违和。 “我……我叫水君宁。”年轻男子,也就是水君宁眼中泪光浮动,抱着家主令就像是抱住了哥哥一样,口中喃喃道,“哥,安姐姐,安姐姐回来了,安姐姐回来了,可惜你永远也看不到了!” 林问歌眼瞅着水君宁低泣不已,身形一晃,便站到了他面前,伸手安慰性地摸摸他的脑袋,像是面对着一个弟弟一般,包容而疼惜。 年长男子神色一紧,压根没感觉到她是怎么动作的,等他意识到的时候,这女子便已站到了水君宁面前,如此修为……若是想要杀他们,他们怕是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吧? “安姐姐在哪里?你……你认识安姐姐?”水君宁感受到头顶温暖而包容的安抚,像是哥哥又回来一样,抬头时,那双被泪水浸润过的眼中浮现出几分不自知的依赖。 “她很好,当初远走寻夫,误入了坤元大陆,三年多前才回到天之大陆,好不容易找到水家,才得知你哥哥早在二十年前就……还收到了退还的定亲信物。”林问歌简单解释了一下,指尖一动,仍在另一边的那个蒲团便漂移都她身后,她盘膝坐下后,近距离地看向水君宁。 “退婚之事哥哥也很痛苦的。”水君宁脸上露出几分愧疚和歉意,忍不住为水君夜辩解道,“哥哥当是身受重伤,自知命不久矣,不忍心耽搁安姐姐,而且……” “当时水家和阳家属地一定有些乱吧。”林问歌若有所悟地替他补充,而后叹道,“看来引导安姐姐千里寻夫,也是你哥哥安排的?目的是为了让她远离这里的混乱?” “嗯。”水君宁点点头,满面悲戚沉痛,像是回想起当年的一切,神色间带出了几分惊惧,“哥哥的伤势很重,几乎天天都在吐血,可他压根不愿好好养伤,整夜整夜的不睡觉安排各种事,不止是安姐姐,还有水家,还有……我。” 林问歌闻言眸光一顿,上下打量了水君宁几眼,忍不住露出赞赏之意:“武皇四品,以你的年纪已是资质奇佳了,你哥哥若是知道,定然欣慰不已。” 水君宁眼中猛地露出被肯定的光亮,很快又黯淡下去,可惜哥哥永远也看不到听不到了。 “别难过,今后我会代你哥哥照顾你,你哥哥于我天氏一族有恩,我绝不会任你自生自灭的!”林问歌又摸了摸水君宁的头,眸光温柔中满是安抚。 水君夜,和钟离瑾的娘亲、淳于衍的爹爹,黎彬的姑姑,他们都是当年那一任的暗主,这些人为了保护天氏一族才不畏应战,若非如此,他们根本不会重伤而死,她是天氏子孙,是她亏欠了他们,理所应当替他们照拂后人。 钟离瑾、淳于衍、黎彬、黎杉,水君宁,以及傅叔叔的儿子北君沐,傅嫣的女儿黄蓉,这些都是她以后要纳入羽翼的人。 这是她作为少尊主,下一任天尊的责任。 年长男子默默看着这一切,眼底露出几缕伤感和黯然,君宁都有人愿意照顾了,他呢?他寻找的人又在哪里呢? 待水君宁情绪平复一些后,林问歌才笑着问:“君宁,你怎么会在这里?在水家禁地?” “我是被哥哥送进来的,当时哥哥重伤不治,堂哥身为家主平日里倒没什么,可那段日子却有些压不住场面,有几个长老莫名挑起事端,水家那段时间很乱。”水君宁拧眉回想,眼中有些茫然,显然并不太清楚那段日子出了什么事,只知道很乱。 “君夜安排好一切后,就将你送到了禁地里?”林问歌道。 “嗯,当时我才几岁大,哥哥也没和我多说,只是告诉我躲在这里,照顾好蓝凫和自己。” 年长男子有点怜惜地看向水君宁,他知道的多点,这孩子从那么小的时候就在这山洞里,直至长到这么大竟都没走出去过,近二十年一个人生活在这里,谁能想象呢? 林问歌眼中的怜惜之色更浓,忍不住又摸了摸水君宁的头顶,叹息道:“没关系,以后我带你出去,外面还有好几个大哥哥,他们一定会像君夜一样疼爱你照顾你,教你习武,给你买好吃的好玩的,若是他们欺负你,我就帮你揍他们!” 水君宁噗嗤笑出声,语气软了很多:“璃姐姐,我长大了,已经不是小孩子!” 林问歌眼波一横,带着几分蛮横地道:“哼,那又怎样?我天梦璃想要护着的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敢多嘴质疑?” 年长男子看得一阵好笑无奈,哪有这样的姐姐,分明是恶霸行径嘛,若真让她这么教导,怕是好好的孩子也给她养成纨绔了! 水君宁忍不住笑弯了眉眼,时隔二十年,他竟又感受到了有人护着的滋味,真的很好,很美妙! 林问歌见此放心了,这孩子虽然一直独自生活在封闭环境中,但本性却丝毫未曾改变,真是个难得的好孩子,比起淳于衍的谨慎、钟离瑾的寡言,显然让人更加怜惜几分。 她翻手拿出两个瓶子,一瓷一玉,通通递给水君宁:“瓷瓶里是给蓝凫疗伤的丹药,于它很有助益,至于这玉瓶中的是给你的丹药,药力极强,你先服半颗看看能不能承受,千万莫要多吃!” 水君宁接过瓶子,他没有接受多少外面的教育,自然不懂得推拒那套,听着对蓝凫有益,道了声谢毫不犹豫就接了,坦率直接得可爱。 林问歌任他给蓝凫喂药,转而看向了一旁的年长男子:“前辈,敢问你又是何人?怎么会在水家禁地呢?” 第362章 并非歹人 并非歹人 从水君宁的叙述便可推知,这男子绝非水家之人,否则水君宁不可能在讲述过去的时候一句未提,这就由不得她不多想了。 “在下乃是前几年误入此地,并非歹人,姑娘不必如此警惕小心。”年长男子眉梢一挑,抱拳淡淡道。 林问歌却是心中一跳,眉心深深蹙起,刚才这男子挑眉的神情看着极其熟悉,她总觉得那一瞬间是常见的,但…… “璃姐姐,枫大哥是好人,他从上面掉下来出不去,这几年一直是他陪着我的,还教了我好多东西。”水君宁在旁边插话,给那年长男子说起好话。 林问歌暗自嘀咕,乾宫中有个风长老,这里有个枫大哥,怎么这年头“风”字很出名吗? 突然,她浑身一滞,目光灼灼地死盯着年长男子,看得对方从不解到戒备,直至僵硬。 疯子,她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林问歌斟酌着措辞,慎而又慎地开口,神色间不乏几分犹疑和忐忑:“请问前辈,莫不是……阴枫?” 最后两个字很轻,连水君宁都听出她那两个字中蕴含的希冀和不安。 水君宁纳闷地看看旁边两人,那年长男子则更加疑惑,他蹙眉打量林问歌,却看不出什么,更加没有曾经见过的印象,而且,这女子的年纪太轻,按理说他根本不可能认识对方。 “你怎么知道我是阴枫?”他最终还是开口了。 林问歌一直摒住的呼吸这才恢复正常,她深深吸气,眼中和脸上都是掩不住的激动和喜悦,她从蒲团上改坐为跪,恭敬地磕了一个头拜了拜,翻手间变出一杯热茶,双手端着向上递去。 阴枫更加糊涂了,他望着那杯凭空冒出来的热茶,发现这茶盏是精致细腻的彩绘瓷器,上面的鲤鱼戏水图活灵活现,白瓷的地方釉质均匀,光一个茶盏便可看出乃是最优质的瓷器。 就在这时,林问歌出声了,却一句话就吓住了阴枫。 “儿媳天梦璃拜见公爹,请公爹用茶!” 阴枫惊吓不已,正观察茶盏的眼神都发直了,嘴角抽了抽,本预备接过那茶的手抖了几下,终究没敢伸出去。 儿媳妇? 怎么可能? 林问歌端了茶很久也不见对方接过,只得抬头看去,就见阴枫如僵硬了般坐在蒲团上,目光发直地盯着她手中的茶盏,不知在想些什么。 “公爹?璃姐姐,你该不会弄错了吧?”水君宁茫然无措,面上露出几分纠结之色,“我叫枫大哥‘大哥’,你叫他公爹,那我们这关系……是不是有点混乱啊?枫大哥和我说过辈分之事,似乎……” 林问歌嘴角一抽,她倒忘了这一茬,经此提醒,她也想起了这个问题,忍不住看向阴枫,暗自无语道:这阴枫总不会因为面相不是老头就随便认人家小少年做贤弟吧,若非如此,哪里会有现在这一茬? 这边发呆的阴枫总算回神了,第一件事就是抓住林问歌的胳膊,目光灼灼问:“儿媳?你说你是阴枫的儿媳?那……那就是云起回来了?他在哪里?” 林问歌皱眉,男人到底比女人力气大,她敢保证自己的胳膊绝对青了。 好在阴枫也很快意识到这么抓着一个年轻女子,且这女子还是自己的儿媳妇很不妥,立刻便松手了,眼神往旁边飘了一下,像是有几分尴尬。 不过,他虽不再像方才那样直视林问歌,口中却没有停:“阴枫此生唯有一子,便是我儿云起,你说你是我儿媳,那就是说你嫁给了我儿云起?” “不错,我乃阴云起之妻。” 这一声答得肯定而自然,阴枫听出了这一句隐含的自傲,再联想这个儿媳妇比他还高的实力修为,为儿子自豪的同时,心中也难免复杂。 二十年未曾相见的父子,儿子还那么小就孤身在外颠沛流离,他心中是有愧的,愧对妻子,愧对唯一的儿子,可得知儿子平安长大还娶了如此优秀的妻子,他又难免心生复杂。 他阴枫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若非当年阴家内部情况复杂、乌烟瘴气,他怎会被步步紧逼以至于不得不装疯卖傻,谁知即便如此也没能护得妻儿周全,还弄得一家人散落东西,如今乍然得知儿子的消息,怎能让他不百感交集? “云起……我儿他可好?”阴枫心中思绪万千,眸中似有泪光浮动,抖着唇问出了这一句。 林问歌眸光柔软了几分,揉着胳膊温声回答:“他很好,长大后的他俊美清贵,我来阳家属地前,他已进入阴家禁地去接受地皇传承,不久前顺利成了新一代的地皇,他是世间最出色的男儿,是我天梦璃选定的夫君!” 阴枫从这短短几句话中,在脑海中勾勒起想像中的儿子的模样,也听出了林问歌对他的儿子、自己的夫君有多么的引以为豪,他有理由相信,以林问歌做参考,便可知道自己的儿子成长为了多么优秀的人。 他毕竟不是小年轻,阅历让他有识人之能,虽然与林问歌接触不久,却从她的言行举止、修为及谈吐上判断出,这是个多么心性不凡的女子,若能入得她眼,还让她毫不吝啬地出口称赞,那定是相当出众之人。 而这个人,就是他阴枫的儿子,这让他怎能不高兴欣慰? “好,好,我阴枫的儿子,理应如此!” 林问歌看着眼前状若三十出头的男子撇过头去举袖拭了拭眼角,心中不由得一片柔软,纵使她素来心静,面对与己身相关的亲人朋友时,也不会刻意收敛自身的感情。 这是云起的生身父亲,是她的公公,是她孩子的亲爷爷,他们都是一家人,七情六欲之中亲情之重非同一般,对修士来说,亲情并不是需要割舍的东西,一切顺其自然、从心为之即可。 “公爹,君宁,有话我们出去再叙吧,我进来已是许久,怕是再拖下去,就会被乾宫的人发现不妥了。”林问歌估算一下时间,不得不打破了眼前认亲的气氛。 “你怎会在乾宫?又是从囚禁之地来此,难道被乾宫囚禁了?”阴枫想到之前她说过的话,不禁皱眉询问。 先前是陌生人,他自不会关心一个陌生人的安危死活,但现在得知这是他的儿媳妇,为了未曾相认的儿子,他也得保护好儿媳妇啊! 虽然他心里清楚,这儿媳妇未必需要他保护! 对阴枫来说,这真是个囧囧有神的事实,身为长辈,他的修为竟比不上儿媳妇……想他阴枫也自负天才,可和这些小辈比起来,还真是不够看了。 “公爹不必忧心,我来乾宫乃是为了参加乾宫盛典,至于从囚禁之地而来……乃是为了救援一位长辈,哪知人救下后发现有个洞口通向这里,才进来一探,没想到会走到水家禁地来。” 水君宁跟着阴枫起身,两人在林问歌收了蒲团后,自发地跟着她往她来时的方向走去。 “乾宫和水家禁地是相通的吗?我竟从来不知,哥哥也没和我说过这个。”水君宁边走边道。 “这个倒不是什么怪事。”林问歌轻轻一笑,“不止水家,各个守护家族的禁地其实都有通道与乾宫相连,只是相连的洞口位置无人知晓罢了。” “这边我之前也来探过,前面是个极其寒冷的冰洞,我只走了十几丈便受不了了,只得退回来,儿媳妇,你……你就这么走过来的?没冻坏吧?”阴枫看着走过的洞壁,不由得出声问道。 林问歌对他曾进入过那冰洞毫不奇怪,不管搁谁掉下来,必然是要寻找出口的,四处探探再正常不过,看到有洞,阴枫没去探过才奇怪呢。 想到那冰洞的温度奇低,林问歌看了几眼身边两个大男人,虽然不想打击他们的男性自尊,但以他们俩现在的能力,还真没法像她一样平安走完。 她略微想了想,神识沉入黑石空间的群山之中,寻到一处活火山密集区域,直接从那火山口里摄出两颗像是有火焰燃烧的剔透珠子,将之分给了阴枫和水君宁。 “此乃火炎之晶,带上它你们便可不畏酷寒。” 阴枫和水君宁将信将疑地接过那不过葡萄大小的珠子,入手之际立时觉出了它的不凡。这珠子入手不烫,温度恒定而让人舒适,可奇异之处在于,只是两指拈着,也在瞬间让他们整个人通体温暖舒泰,可见绝非凡物。 阴枫目光复杂地看了林问歌一眼,这个儿媳妇不简单啊,不论是一开始照面那令人头皮发麻地近百把飞剑,还是这一颗小小的珠子,都足以让人知道她的神秘和不凡。 他家儿子到底是从哪里拐来这么个媳妇的? 三人都是习武之人,即便是步行,速度也不慢,很快就看到了那冰晶遍布的山洞,还未入内就感觉到了森森的寒意,哈出的气都是一团团的白雾,跟方才所处之地简直是盛夏和严冬的对比。 “君宁,让蓝凫回契约空间,它受不了这环境的。”林问歌叮嘱了一句,率先走在前面。 水君宁听话地让蓝凫回契约空间,阴枫见她直接踏入冰洞,刚想叫住她让她做点保暖措施,就看到她入洞的瞬间周身泛起一层薄薄的光晕,而她的面色与方才根本毫无二致,显然她自有她的应对之法。 “这洞的尽头是乾宫一处囚禁之地的水潭底部,我将潭水收尽才发现的,洞口有一层禁制,不过有我在,你们定能通过。”林问歌边走边给身边两人解释,“那边到底是在乾宫里,还是一处囚禁之所,我先前将人救走了,现在怕是已经被发现了,估计等一会儿我们快要到达出口的时候要加倍小心,万一碰上阳惊鸿……” 阳惊鸿? 水君宁眼眸大睁,阴枫也是忧虑地拧起了眉,乾宫宫主的名字谁人不知? 水君宁更加记得,当年水家混乱之际,就是这位宫主以“好心帮助”的借口派来了不少人,当时哥哥就冷笑着说她是不安好心,既然哥哥都那么说了,那这乾宫宫主肯定就不是好人。 “儿媳妇,你与乾宫宫主有嫌隙?”阴枫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 “何止是嫌隙?”林问歌唇角一掀笑了一下,那笑容中却带着讽刺和冷意。 阴枫心中的忧虑更浓了,儿媳妇敢在乾宫救人,显然是要和阳惊鸿作对了,那可是乾宫宫主啊,神之后裔的阳家第一人,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此时外界已经黎明了,四小姐和俞青岱已然起床,梳洗用了早膳后就打算去找林问歌,这已是他们这段日子的习惯了,三人一起探讨炼丹方面的内容,相处越发融洽了。 林问歌若是不想被发现不妥,便需加快速度赶回,否则…… 且不管她到底能不能及时赶回,免遭四小姐、俞青岱发现不妥,北君沐却是抽身困难,已被当作可疑分子看管起来了,看管他的还是乾宫宫主的儿子阳容安。 自那日夜谈被阳容安极其小叔撞破后,北君沐就被阳容安邀请,住到了乾宫里,虽然是以客居的身份,可实际上……阳容安却是要将他放在身边看着才放心。 第363章 有点无奈 有点无奈 北君沐对此有点无奈,每日被一个人防贼一样盯着,这感觉真心不怎么美妙,但想到心爱之人,他又忍耐了下来,探查的事林问歌已不再继续了,暂时还没有进一步的安排,所以,他留在乾宫也好,若有什么需要去做的,他在乾宫里比较方便行动。 至于阳容安,北君沐丝毫不怎么担心,凭他武皇巅峰的实力,想强行留下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倒是阳容安的那位叔叔,他始终觉得其身份不简单,绝不像阳容安所说的,是乾宫宫主阳惊鸿一个不得宠的夫君。 “哼,我告诉你,不管你有什么小心思,打了什么坏主意,只要我还活着,就绝不会给你半点机会!”阳容安练完剑,边擦汗边向庭院中的石桌边走去,看到坐在石桌边姿态优雅地煮茶品茶的如玉男子,他忍不住警告道。 北君沐浑不在意地轻轻一笑,端起杯子凑到鼻尖享受般地轻嗅半晌,才抿了一口,目露品到好茶的欣悦,他方抬头看向走到旁边坐下的男子,黑眸中一派温润无害:“容安就会多想,我这不是好好坐在这里,即使你专心练剑也不曾离开半步?” 阳容安扔下手中擦汗的帕子,将剑往石桌上一放,端起北君沐为他斟好的茶一饮而尽,全无品茶的意思,纯属牛角牡丹了。 “别以为你在我眼皮子底下我就会放松警惕。”阳容安瞥了他一眼,眼中全然是不信任,还露出几分洞悉,“北君沐,明人不说暗话,你那好妻子正在前面比赛,听说已夺得了炼丹比赛和炼器比赛的头筹,你们夫妻一明一暗来我乾宫,必然所图不小,万不得已时,我不介意告诉我的母亲你们的异常。” 北君沐眼神一暗,唇边的笑容虽未变,却公式化了几分:“是吗?那我们还真的什么都不能做了。” 他毫不在意的口吻,听在阳容安耳中,只觉得心中更添着恼,当即脸色一沉,凝目瞪着旁边如玉如兰的清雅男子:“北君沐,别以为我们认识后相谈甚欢,就以为我会对你们的不轨之举含糊带过,我乃乾宫宫主之子,捍卫乾宫责无旁贷,绝不会因私交便放过对乾宫不利之人!” 北君沐不答,只专心品着手中的茶,暗道:即使是乾宫所有,这茶也没有歌儿哪儿的滋味美妙,可惜了这么好品种的茶树,所遇非人啊! 而他们所说的乾宫宫主阳惊鸿,此时真面沉如水地在囚禁岳娆的地方来回踱步,一点点寻找着可疑痕迹。 “宫主,并无任何痕迹,禁制也不曾被破坏和触发。” “宫主,并未发现外人的足迹,更无打斗痕迹。” 阳惊鸿负手而立仰视上方覆盖如此大范围的恢宏禁制,这里是阳家祖先时就有的,禁制应该是那位神祗所设,其威力在这天之大陆还真没有能够破除的人,连岳娆那般活了不知多少年的神兽也照样被困在这里不得自由,她对这里的禁制极为相信。 那么,究竟是谁,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岳娆给弄出去,还没触发这禁制、没引起外面守卫的注意? “宫主,有发现,那边的水潭空了,一潭水已不知所踪!” 阳惊鸿闻言身形一闪,眨眼间便站到了那水潭边,她定睛向潭底看去,水潭极深,她进来此处的次数不少,虽不怎么注意,但对这水潭还是记忆深刻的。 这是一汪寒潭,岳娆被关在此处二十年,从未过多靠近过这里,盖因九尾狐乃是热血动物,这寒潭的温度她即便不至于承受不了,也绝不会喜欢。 如今这寒潭中空空如也,看深度所容纳的水量绝对不少,距离她之前来找岳娆不怎么长的时间里,那个无声无息带走岳娆的人是怎么将这样一潭水搬空的? 阳惊鸿很快就想到了空间戒指,但不过一息她又否定了,即使是前不久炼器比赛上那个叫阳容徽的丫头炼制的空间戒指,大小也不过一百立方,这已是天之大陆空间最大的空间戒指了,却也无法容纳这么一寒潭水。 阳惊鸿的神色变得严峻认真了,乾宫中潜入了这般人物?她竟丝毫未觉,这绝对不是小事! 想到不知所踪的岳娆,阳惊鸿的脸色又阴沉冰冷了几分,吓得旁边听命寻找线索的守卫们胆战心惊,就怕一个“失职”的罪名扣下来,她们这些人今天就一个也别想活了。 阳惊鸿站在潭边半晌,一个纵身就跳了下去,想看看寒潭底下有什么。 水潭一般都是全封闭的,阳惊鸿也是个细心之人,自然不会放过一丝一毫的线索,耳畔风声掠过,很快她就站到了潭底,环视一圈后自然看到了那个蒙着一层禁制的洞口。 她的眉梢一动,眼中划过一道莫名的光芒。 她手指微动,真元力已凝在指尖,保持着小心靠近那洞口,近前一看洞口处的禁制,阳惊鸿的神色骤然难看,气愤、恼火、不甘种种情绪染上她冷艳的面容,眉宇间迅速被阴霾覆盖,好好一张脸被她弄得狰狞而扭曲。 “哼,又是禁制,同是神之后裔,缘何天差地别?我阳家到底哪里不如你天家?凭什么好处全被你天氏子孙占尽了,我偏不服!” 阳惊鸿低吼出声,一圈砸到潭壁上,将那被寒潭水浸泡多年而渗入寒气的滑腻石壁给砸出个坑来,她的手却依旧完好无损,白皙柔滑依旧。 紧接着,她双手连挥,身影晃动,恍惚间全然扑捉不到具体动作,由此而出现的一道道真元力劲风直击那洞口的禁制,使得其光芒大盛抖动不停。 而在禁制另一边,阴枫和水君宁站在一处冻的晶莹剔透的两人高大冰晶后,或严肃警惕或惊惧不安地看着另一边疯狂攻击禁制的阳惊鸿,适才她狰狞地神色他们已看了个完全,根本无法想象这样一个丑陋的女人会是传说中地位尊崇的乾宫宫主。 林问歌默默摇头,张口评价道:“简直是个疯子!” 阴枫眼神一滞,不由瞥了这位儿媳妇一眼,见她神色正常,确实是对着阳惊鸿说的,才抛开心中的不自然。 貌似……他曾经也当了好几年的疯子啊! 儿媳妇,你确定不该注意一下,免得惹公爹不快吗? “璃姐姐,她好像是看到这个禁制才发疯的,她……看不到我们?”水君宁不太确定地又看了两眼,方提出疑问。 林问歌轻轻摇头:“看不见的,这禁制不似寻常禁制,只有血脉特殊之人才能通过,强行打破是行不通的。” 阴枫抬眼看去,果见那禁制虽然在阳惊鸿猛烈而密集的攻击下剧烈波动个不停,却始终不曾有不敌的迹象,足见它的坚固程度。 “这个疯子挡在这儿,我们根本无法从这里出去,璃姐姐,该怎么办啊?”水君宁有些急了,“你不是说再迟的话,外面的人会发现你不见了吗?” 林问歌也是眉心紧蹙,半晌后,她迎上阴枫和水君宁的目光,深深看了他们一眼道:“这样吧,我先送你们去一处地方,等到安全的地方了再带你们出来,至于离开这山洞……我一个人总比三个人目标小点儿。” 阴枫和水君宁尚未反应过来,只觉得眼前一花,四周的一切便凭空变幻,成了远山青黛、草木茂盛的荒郊野外,林问歌已不再他们身边了。 两人惊奇万分地打量四周,感受到空气里较外面浓郁几倍的灵气,不由得涌出满腔的惊喜,习武之人没有不爱灵气的,却就在这时,一道白影迅疾而来,怀中还抱着个三岁多的小女孩。 “尔等何人?” 阴枫定睛看去,就见来人年约三十出头,但同样面相比实际年龄小的他一眼就看出,这貌美妇人的岁数不小于五十,概因那双眼睛里深藏的沧桑,绝非三十出头之人所能拥有的。 “九师奶奶,娘说过,没有她的允许,这里没人能进来的。”小女孩拍了拍岳娆抱住她的胳膊,好奇地歪头打量阴枫和水君宁,“你们是谁啊?娘将你们送进来的吗?娘她是不是又和别人打架了?” 水君宁眼中露出和宝妹差不了多少的好奇,阴枫在看清这小女孩模样的时候,心里无端端涌出些亲近之意,听她如此说,禁不住有了个让他激动莫名的猜测。 “你说你娘?”阴枫没有上前,强忍住了抱过那小女孩的冲动,耐着性子放缓语气询问,面上一派温和,“你娘叫什么名字?你爹爹……是不是叫阴云起?” “我娘叫林问歌。”宝妹颇有点小自豪的报上自家娘亲的名字,而后又不解道,“你怎么知道我爹爹叫阴云起?” 岳娆没有表露出疑惑,因为不久前安姑娘已经向她大概讲了一下少尊主这些年来的经历,流落坤元大陆,被一国丞相充作嫡女养大,后来有了儿子、有了夫君,还成了亲,一路波折抵达天之大陆,其中艰辛可想而知。 少尊主是天梦璃,但也是林问歌,而少尊主的女儿……自幼听到别人都是叫娘亲作林问歌,只记得这一个名字并不奇怪。 阴枫听到宝妹的前半句,眼神顿时黯淡下去,儿媳妇刚刚说她叫天梦璃,这孩子的娘亲显然不是儿媳妇,也就是说这不是他的孙女。可当宝妹的后半句话开口后,他激动的同时又糊涂了,怎么这孩子的爹爹是云起,娘亲却不是儿媳妇? 阴枫有点皱眉,他与妻子感情深厚,虽出身阴家却从没有妾室,云起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小时候又见过阴家其他人后院那些污糟事,理应不会娶了妻子还与别的女人牵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岳娆见此,大概也明白哪里出了误会,当即开口道:“少尊主名天梦璃,但年少时曾被他人抚养,因而又名林问歌。” 阴枫紧皱的眉头这才松开,眼底划过一缕轻松,这就对了,他自己不纳妾,自然也不希望儿子成为和大家族里那些公子一样的男人。此时再看宝妹,满心的疼爱喜欢就怎么都掩不住了,这是他的孙女儿,是他儿子和儿媳妇的宝贝女儿,没想到时隔二十年,他不仅有了儿子的消息,还多了个孙女儿,所谓苦尽甘来,不外如是了! “你爹爹是云起,我是你爹爹的爹爹阴枫,小丫头,快叫声爷爷听听?”阴枫笑容满面,一身的淡缈之气在亲人面前弱化了很多,浑身的烟火气更浓了。 “你们是谁啊?怎么会被少尊主也给送进来?”岳娆虽没有万分防备,但也没有多亲近,不过,少尊主既然能将人送进来,想来应该不会是敌人。 她听安姑娘说这里是少尊主的一处秘境,时间流向与外界不同,她自进来都待了好几日了,才遇到这么两个被送进来的人,以安姑娘告诉她的时间差,外面应该过了没多久,那这两人被少尊主遇到,就不会离囚禁她的那处地方太远。 岳娆眼中浮现出担心之色,由此推断,少尊主还是没有离开囚禁她的地方,此时阳惊鸿一定发现她不见了,那少尊主的处境…… 三个大人和一个孩子向竹楼而去,一边走一边说话,渐渐地便相互认识了。 第364章 空间异能 空间异能 而外面的林问歌,将阴枫和水君宁送入黑石空间后,她抬头看了那边疯狂攻击禁制的阳惊鸿几眼,闭上眼开始估算距离。之前她从外面进来,这寒潭深有多少,外面禁制下的空间有多大,心中已有了个谱,此时被阳惊鸿堵在这里,她能想到的出去之法,就是空间异能了。 自渡劫结婴后,她的神识再度呈几何倍增强,一直没有突破迹象的空间异能屏障也渐渐松动,至而今她的空间异能又强了许多,空间瞬移的距离自是再度变长了。 大概估算一番后,林问歌决定从这里瞬移到寒潭上方,再瞬移出外面那个大禁制,以她现在的空间异能,接连瞬移两次便可离开这个囚禁之地。 决定之后,她便开始行动了。 为了不被抓住,林问歌知道这两次瞬移的间隔必须无限缩短,短到只停顿一瞬就离开,阳惊鸿既然在潭底,那上面必然少不了守卫,她若是停顿的时间久了,不止守卫,怕是连阳惊鸿都能追上来了,届时难免一战不说,她肯定也暴露了。 心里打了十二万分的小心,林问歌扣好距离深吸口气便开始第一次瞬移。 周身的空间一阵扭曲,下一刻她就到了寒潭上面的广场上,且位于距寒潭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只停顿了0。01秒,她便开始第二次瞬移。 “什么人,滚出来!”潭边的守卫都不是草包,能被调来这里看守,她们的修为自然不低,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广场上突然出现了一道陌生气息,当即手握武器冲了过来。 而林问歌理也不理,在守卫们向这边冲的时候,就瞬移到了院墙边,第三个瞬移便到了禁制外的一处屋舍墙角,此时她已听到了阳惊鸿从潭底窜上来冷喝着让她站住。 站住等着被打吗?她又不是傻瓜! 林问歌心中腹诽着,干脆瞬移到底,找准方向接连瞬移,小半刻钟后便回到了自己所住的院子,她一路寻着人少的地方瞬移,因此没什么人发现,特别是那些修为较高的长老们,因着距离较远,而她们又没一个拥有空间异能,自然不可能从瞬移时产生的空间动荡察觉到她。 至于唯一能感觉到的天於言,笑话,他会出卖自己的女儿吗? 庭院里四下无人,林问歌露出身形后轻轻吁了口气,抬手擦掉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现在还不是和阳惊鸿正面对上的时机,她得避开与之撞上的可能。 她侧耳一听,此时黎明刚过,旭日初升,同在一院住着的其他人房中有的还是鼾声,有的则是穿衣洗漱声,还好她回来的不晚。 “容徽?”庭院门口出现了两人,正是四小姐和俞青岱,他们正诧异地看着庭院里穿戴整齐的林问歌。 “容徽怎么起的这么早?是打算出去吗?”四小姐和俞青岱诧异地对视一眼,一前一后进了院子。 “是啊,这么早打算去哪里啊?该不会是练武去吧?那容徽你也太勤奋了!”俞青岱含笑出声,目光扫过周围的屋子,也听到了里面那些人刚刚起床的声音。 林问歌心中一顿,面上却展开毫无破绽的笑容:“不过是起的早了些,值当你们这么大惊小怪?再说了,你们以为一个贪睡之人能成为出色的炼丹师和炼器师?” 她的神态举止都与平时无异,即使是俞青岱这样敏锐心细、善于察言观色的人,也没有发现她有何不妥,又因她面色如常红润自然,根本想不到这家伙其实一夜未睡。 “说的也是,就像我,哪怕出生在阳家也得自己努力,才能成为一名不错的炼丹师啊。”四小姐颇为赞同这番话,很快又打趣道,“不过,和容徽这样的还是没法比啊!” “我怎么听着你心里冒酸水呢?”林问歌笑着回应了一句。 俞青岱在旁边笑而不语,任由这两个女子说笑,三人间的气氛真真是轻松又融洽。 “走吧,正好你们来找我,不如就陪我去找点布阵用的东西吧!”林问歌率先向院门外走去。 四小姐有点不满地道:“哎,我说你可真是充分利用我乾宫小姐的身份啊,这段日子没少借着我的面子四处寻摸东西,你都欠我这么多人情了,不想着还回来啊!” 林问歌摆摆手,驻足白了她一眼:“有个乾宫四小姐相识,我干嘛不借着找点好东西,这不是资源浪费嘛!” 俞青岱轻笑出声,看着四小姐被噎得干瞪眼,一副被她的无耻打败的神情,不由得摇了摇头。 这两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一个动不动提起欠人情的事,另一个则好,欠就欠了,干脆是“虱子多了不痒”的架势,说是无赖都轻了。 常听身边的小厮们说什么“脸皮厚无人敌”,他长这么大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实打实的例子。 不过……四小姐也心甘情愿就是了,说起来他们在乾宫中长大,还是少有结交到这般光明正大借他们身份寻求便利,实则心中没有多在意乾宫小姐这名号的人。 想来就是看清楚了这一点,四小姐才能与之相交得如此愉快吧? 三人就这么走出了院子,哪里知道同住在此院中的参赛者们又将是何种心情?羡慕嫉妒恨,投向林问歌的目光有多么的厌恶嫉恨。 没多久,阵法比赛也开始了。 林问歌借着四小姐的身份,没少从乾宫搜刮布阵用的晶石什么的,长老们不是不知情,奈何她在炼丹、炼器方面的本事着实不小,如此一个可用之才,她们自然愿意给点便利,也就对她借着四小姐搜刮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阳惊鸿倒是没有其他长老们那么平静,岳娆的失踪让她极为暴躁,一张姣好到看不出实际年龄的脸上越发冷若冰霜了,搞的其他长老都不怎么敢去找她了。 她自己无暇关心这些,而是加大了排查力度,重点在拥有空间异能的人身上。那日禁所之中,那个不明人士的气息只闪了一下就彻底不见了,如此本事除了空间异能者,她再想不出其他可能。 可是越排查越一无所获,阳惊鸿就越加急躁愤怒,这简直就是个恶性循环,连她最得宠的几个子女都夹紧尾巴,不敢跑来触她霉头。 直到…… “宫主,前些天您派出去的人已经回来了,您要不要召见?”阳惊鸿手下第一得力人小心翼翼地进入乾宫宫主日常处事的殿阁里询问道。 “滚!”阳惊鸿拂袖一挥,一道劲风扑面而来,刮得那人连翻滚了好几圈,那人是个年约四十多岁的女子,于空中轻盈翻转,像片被吹起的羽毛般落地,心里惊吓莫名的同时,由忍不住松了口气。 这道劲风只在赶人,并没有多凌厉,以阳惊鸿的修为,她有理由相信宫主心中是看重她这个手下的,只是最近几日宫主心情极度不悦,才会如此发泄一下。 果不其然,她站在那里又等了片刻,就听到阳惊鸿冷意稍缓的声音。 “可是之前本宫派去查探的人?” “回宫主,正是。”那人恭谨万分地回答。 “去宣。”阳惊鸿一甩袖子翩然落座,伸手端起茶盏以真元力一过,凉透的茶便再度冒起了热气儿。 那妇人看着一笑,转身去宣人了,宫主这时不时冒出来的行为还是蛮有趣的,也就是她与宫主从小一起长大,不然也该像其他人一样对宫主畏惧万分了。 很快,那妇人便引了两个其貌不扬的女子走进殿来,这是乾宫培养出来专门负责一些查探、跟踪、暗杀之事的人马,她们有一个统一的名字---阳卫,届是从阳家嫡系、旁系或忠心于阳家的家族之中选出的。 “属下参见宫主。”两人周身的气息很淡,淡到能泯然于众的程度,仔细看起来容貌也算中上,称得上清秀之人,但却偏偏很容易让人忽略她们的存在。 显然,这两人修炼的乃是顶级的敛息隐藏功法,不管实力强弱,都能最大限度地弱化自身的存在感。 “说吧。”阳惊鸿抬眼一瞟,并没有让那妇人退下,以她的心性能如此做,足见她对此人有多么地信任。 “是,宫主。”两人恭恭敬敬应声,一个退了半步,由另一人出声禀告探查的结果。 “启禀宫主,那阳容徽数月前重病缠身,险些身死,后来得遇高人相救,堪堪活命,只是属下等询问了很多人,包括其家仆、亲友,均无一人说她精通炼丹、炼器,而是说她自幼体弱,连习武都是个半吊子,根本不可能有精力去研习炼丹和炼器。” “不过,这个体弱的阳容徽却是没有身份铭牌,属下等又多方查访,得知阳容徽之父在阳容徽病愈后突然得了一株七星玄草,其父是位炼丹师。” 阳惊鸿端茶的手一滞,不动声色抬眼问:“这么说……不久前参加比赛并大放异彩的不是真正的阳容徽?” “属下不敢妄断,只是探查来的消息便是如此,属下等所听闻的阳容徽与乾宫里的阳容徽并无相似之处。” 那妇人听到这里也明白了,心中惊骇的同时神情也跟着严肃了,冒充阳家子孙,即使是旁系的也是胆大包天,最最令她想不通的是,阳家子孙血脉特殊,都有身份铭牌为证,这……数万年来不是没有宵小之徒冒充过,可却从没有一个成功的。 她也曾听宫主说过,阳家的身份铭牌一人一牌,身死后铭牌自然失效,根本不会认第二人为主,这也是无人能够冒充阳家子孙的最根本原因。 “下去吧!”阳惊鸿挥手让两名属下下去,对她们在汇报情况的同时加上自己的判断并未恼火。 乾宫虽然等级森严,但对属下的培养绝对不是死板的,历代宫主都不介意属下在忠心之余拥有自己的判断,事实上这样的方式是有益的。 纵使历史上不乏一些属下外出执行任务时自作主张引发了一定的不良后果,但也有更多属下因为自己做出判断,而更加出色的完成交与他们的任务。 “啪!”一声脆响,惊得那犹在深思的妇人差点跳起来,转头看去就见满脸怒容的阳惊鸿眸光如剑地瞪着前方,恨得几乎将一口银牙给咬碎了。 而她之前还端在手中的茶盏则四分五裂,躺在殿阁中的地上。 “欺人太甚!”阳惊鸿只冷冷地说了这么四个字,便身形一晃掠到了殿阁之外。 那妇人见此顾不得平复受惊的小心脏,连忙追了出去,可惜终究慢了一步,只看到阳惊鸿翩然的身影向着那被云雾遮挡严实的天梯而去。 另一边的林问歌压根不知道阳惊鸿会派人去探查阳容徽的身份,数万年来,阳家人自负有身份铭牌这样的存在,绝无人能混淆阳家血脉,她自然觉得有了身份铭牌,乾宫方便就不会深究她这个旁系子弟的身份是真是假。 林问歌所想固然没错,但前提是她在乾宫盛典的赛事中表现平平,可现在她不止拔得炼丹、炼器的头筹,连阵法比赛都是第一,如此身兼多种才能,还均衡发展到这种程度的,当然引起了乾宫各个长老乃至宫主的注意。 第365章 黑石空间 黑石空间 不过,阳惊鸿虽然知道她是假的阳容徽了,却始终未曾有所行动,甚至由得林问歌平平安安参加阵法比赛,拿了个第一,如此,进入乾宫快要一月的林问歌自以为一切顺利,压根想不到她已经暴露了。 深夜,林问歌悄然出了乾宫,避过人到了钟离家,找到聚集在这里的众人后,她一挥手就将所有人都带到了黑石空间里。 “亦寒?”安姑娘听到动静从竹楼中出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众人之中的黄亦寒,眼中露出惊喜地失声道。 林问歌看了眼没进来过黑石空间而四处打量的众人,发现岳见异和岳思迁望着安姑娘身后走出来的岳娆也红了眼眶,只得无奈摇头,暂且打消了立刻商量正事的念头。 “这样吧,大家先休息一下,就不见面的也叙叙话,我们一会儿再谈正事吧!”她任众人三三两两站在一起,独自先进了竹楼。 众人望着她的背影,眼底的惊奇被笑容代替了,果然如她说的那样彼此叙话去了。 林问和天梦瑢兄弟急着去找以宥兄妹,久不见这两个小家伙,他们都很是想念,林问清和四姑娘见此相视一笑,这段日子时常和林问相处,他们虽然还谈不上多亲近,可心里已经承认了这位生父,只是看到他这么急吼吼地去找养女的孩子,到底还是有点酸涩不满地。 黄亦寒看到安姑娘亦是颇为惊喜,当然很快他又皱了眉头,上前询问起怎么她会和林问歌在一起,不是要回安家的吗?以他的敏悟,第一时间就知道安姑娘受了委屈,心里不由得涌出些心疼来。 同他站在一处的黄蓉看到安姑娘也很高兴,比她爹爹都快地冲向安姑娘,就抱住了她的腿,久不见面,对这位待她极好的阿姨她是十分想念的。 纪霜霜则没有跟着女婿上前,而是和岳见异、岳思迁一样走向了从竹楼中走出来的倾城美妇,眼中含泪的叫了“九师奶奶”,那种仿佛见到了娘家人的亲近依赖,引得其他人为之侧目。 但看到这边几人情绪明显很激动,他们当然不会做那打扰之人,均善意地给他们留出了空间,只待稍后再弄清楚这位美得浑身仙气儿的美貌妇人是谁。 黎彬、黎杉、钟离瑾、淳于衍则站在一处,他们虽也对不认识的那几人好奇,却更对这个陌生的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好奇,别人在叙话的时候,他们则是将竹楼前后转了个遍,看到了竹楼前那乳白色的奇怪泉池,也看到了竹楼后植物长相奇特的一片田地,如果不是从其中边边角角处看到一两棵参龄很大的人参,他们还真不知道这是片药田。 仙居谷众弟子是所有人中最兴奋的,感受到这里丰沛的灵力,又仔细打量了一番竹楼四周,很快就认出这竹楼四周布了聚灵阵,和仙居谷的很相似,不过是小了许多而已。 青瑜子和水灵子相互看了一眼,试探着取出了飞剑,见没有遭到林问歌的阻拦,当即御剑入空,在天际遨游去了。其他仙居谷弟子见师兄师姐带头,也心痒难耐地有样学样,他们倒率先俯览了黑石空间的景色。 远处山峦叠起,深深浅浅的绿色交织纵横,还能看到其中偶有兽影飞禽一闪而过,这里的广阔简直超出了他们的想象,最初的震撼和惊叹过后,仙居谷的弟子们就察觉到一点不同,他们发现这里真的很静,静的只有天籁之声,居然除了他们这些人,再没有任何一个人类存在。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仙居谷弟子们彼此对视,个个露出惊疑之色,对他们师尊的神秘再度有了一个深刻认识。 而率先进了竹楼的林问歌,径直进了那间挂了“道”字的静室,盘腿坐在蒲团上后闭上了双目,神识探出的瞬间便将整个黑石空间收入识海,一草一木、一虫一兽清晰可辨。 片刻后,她睁开眼以手拄头,眉心紧蹙地陷入了沉思。 自她渡劫结婴后,黑石空间就出现了变化,从原来的大小增大了近十倍不止,如今的这里已不比坤元大陆小了,地形地貌物种什么的也不知不觉丰富起来,除了没有人,和外面的世界已区别不大了。 她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刚开始她以为这黑石空间是个能够自发成长的超神品空间神器,现在却慢慢推翻了这个猜测。 大约是这具身体拥有空间异能的缘故,她好像……隐隐地感觉到了一点时间和空间的规则之力,但那感觉有些模糊,具体是什么根本稀里糊涂,但她相信,假以时日,这模糊的感觉总会清晰。 或许届时就能知道黑石空间的秘密了吧? 想到外面的一大群人,她抛开了这点疑惑,神色渐渐凝重了,阵法比赛已经结束,再过几天就到下个月了,也就意味着乾宫盛典的重头戏要拉开序幕了。 强者为尊崇尚武力的天之大陆,除了丹器山,其他地方的比试多半都是武斗为重,乾宫盛典也不例外,她有拿下魁首的自信,但夺得魁首之后的事,还要好好安排一番,毕竟……她的目标从来不是夺得一个小小的乾宫盛典第一这么简单。 天於言和北君沐还在乾宫里不得而出,前者是不能引起乾宫怀疑,而后者则是被阳容安盯住了,这当口还是不要擅自妄动比较好,所以今天晚上她就没有去找他们俩,等这边的事商量妥了,让钟离瑾和淳于衍这两个能够进入乾宫的人去转达就可以了。 林问歌相信,自家爹爹和北君沐是能够理解她这么做的原因的。 半个时辰后,众人分坐于竹楼一层的大厅里,个个敛容正色,等着林问歌开口。 “这是云起的父亲,也就是我的公爹,这位是水君宁,水家守护兽蓝凫的契约者,水家上一代暗主水君夜的弟弟。”林问歌先介绍了阴枫和水君宁的身份,而后又向众人介绍岳娆,“这位就是被阳惊鸿所囚的那位前辈,乃两位岳叔叔的生身母亲,也是我娘的本命契约兽---九尾天狐岳娆,你们称她为九师奶奶便好。” 众人惊讶地看了眼林问歌旁边坐着的阴枫,这就是曾几何时阴家名扬天之大陆的天才子孙---阴枫?可他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一身气质还淡缈超凡,这样的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传说中那个意气奋发、惊才绝艳的阴枫吧? 然而,由林问歌说出的这话,众人即便再不敢相信也不得不信,他们知道,林问歌是绝不可能认错公爹的。 一众人对这三位的关注程度是不一样的,有的不信阴枫就是眼前这位比实际年龄年轻的男人,有的人则对九尾天狐岳娆很好奇,更有的紧盯着水君宁瞧,似乎要从他身上找出水家守护兽的影子。 林问歌反过来又向阴枫三人一一介绍了众人,黎彬、黎杉、钟离瑾、淳于衍、天梦瑢、天梦璃、林问、青舒言、瑟莱雅、纪霜霜、黄亦寒、安姑娘等等,细数下来,坐在这里的人竟有个小几十号,也就都是长相不俗、各有特点的人,又都是习武之人,才能堪堪将众人的模样记住,不至于给混淆了。 “好了,现在我们来商量一下接下来的安排。”林问歌没有坐在主位,而是每人一个蒲团围坐在厅堂中间,她说完这话后,拂手间便拿出一张地图,以灵力控制着使之浮于空中,让所有人都看得清楚。 大家聚精会神地看着地图,像钟离瑾等人很快就认出,这是龙城的平面俯瞰图。 “几日后乾宫盛典的武斗将正式开始,届时我会参加比赛,直至夺冠获得登临天梯的资格,我今天想和大家说的,就是下个月你们将要做的事。” “问歌,为何一定要登临天梯?”黄亦寒和纪霜霜不久前才到龙城,以北君沐留下的记号找到钟离家与众人相聚,虽然听其他人说了林问歌、天梦瑢他们的身世,天之一族和阳家的恩怨关系,但一些事仍是没闹明白,“你家与阳家有仇怨,那找乾宫及阳家报仇不是就可以了吗?” 其他人中也有不明白的,便也纳闷地看来。 林问歌听完黄亦寒的问题,当即回道:“天梯必然要登,圣殿也必须要去,其实于我而言,找阳家报仇并不是主要的,当年之事我只想向阳家讨回代价,阳家不能完全消失,他们还有必须存在下去的理由。” “小璃,你……”天梦瑢有点不可思议地看向宝贝妹妹,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将阳家视作仇人,怎么也没想到能够带领他们报仇的妹妹会这么说。 “大哥、二哥,抱歉,让你们失望了。”林问歌挺挺脊背,眼含歉意地注视着他们,神色间却没有半分犹豫和反悔,“阳家是天氏一族的分支,有些事你们不知道我却是明白的,你们应当理解,所谓尊主,事实上有很多的身不由己,我要考虑的不仅仅是个人辛酸苦楚、恩怨情仇。” “一切听小璃的。”天梦珺拉了天梦瑢一把,深深看向林问歌,用眼神传达了他的信任和支持,“小璃既然说阳家有必须存在下去的理由,那便让他们存在下去好了。” 天梦瑢看了眼弟弟妹妹,最终垮下肩膀,有点不甘心地道:“罢了,就依你们好了,不过,说服爹爹的事我可不管。” 林问歌神情放松了几分,她没法和两位兄长解释为何这么决定,其实真的很怕他们不理解。 “当日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是阳惊鸿,我们要报仇就找阳惊鸿和当年的刽子手,至于阳家和乾宫的其他人……便如小璃之意放过吧!”天梦珺见天梦瑢妥协,补充了这么一句。 “正是如此,还有那些胆敢将手伸过界的异域人,既然敢来天之大陆撒野,那就一个也别想回去了!”林问歌眸中寒光毕露,众人心中一寒,均感受到了其中满满的杀机。 “璃姐姐,你还没说为什么一定要登临天梯呢!”水君宁见话题歪楼了,连忙拉了回来,也就是他心思单纯能无视林问歌的杀气追问出口。 “登临天梯、抵达圣殿,是因为里面有一个传送阵。”林问歌摸了摸水君宁的头,一挥手,悬在空中的地图就变换了图案。 原本绘出了龙城的地图上灵光闪过,浮现出了一条云雾遮掩的天梯和其上隐隐绰绰的恢宏建筑,这地图竟是由灵力而成的动态图画,当然,其上的内容也是林问歌提前画好的,只是可以相互变化而已。 钟离瑾和淳于衍等进去过乾宫的神色一紧,他们都曾仰望过天梯及圣殿,但从不曾真正见到过其模样,这图上已经相当于画出了圣殿,虽然隐隐绰绰,却能辨认出其有多么的恢宏大气、雄伟壮阔。 “这就是圣殿。”林问歌指尖轻动,地图上的画面仍在继续变化,由远观图变成内景图,第一个画面就是圣殿门口向里看去的情景,“圣殿分三层,地上两层,地下一层,哦,或许称不上地上地下,它的整体建筑其实都在高空之中,那是最接近天的地位,之所以将圣殿建在那里,是因为圣殿上空的天际最薄,有一处空间通道。” 第366章 本质有多彪悍 本质有多彪悍 “从那个通道能够前往零域?”黎彬忍不住发问。 岳娆翻了个白眼,极为霸气地道:“小子,你想多了吧?零域岂是那么容易就能抵达的地方?若是如此,神之所威严何在?尊贵何在?” 黎彬眼睛一瞪,发现说他的是岳娆时将到嘴边的反驳咽了回去,他不久前可是看到了,这位看起来倾城美貌,一身仙气儿像神女似的,实际上霸气无敌,收拾自家儿子那是一只手就能搞定,难怪要叫九师奶奶了,足见其隐性的本质有多彪悍。 “不错,在天之大陆唯一能够前往零域的地方,就是圣殿地下一层里所有的传送阵,那也是各个大陆上的传送阵中唯一可以双向传送的传送阵,它所连接的另外一端就是零域。” “还有其他传送阵?是不是就像异域人各个一二流城市中设置的那种?”瑟莱雅发问了。 林问歌摇摇头:“你的族人们所设的只是类似空间瞬移一样的魔法阵,与我所说的传送阵相去甚远,我说的传送阵乃是上古神祗们留下的,主要设置这些传送阵的神祗就是天之一族的祖先,阴霆曾从旁帮助过。” “这些传送阵都在哪儿呢?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淳于衍问。 “坤元大陆、天之大陆都有很多险地,这你们是知道的,其实传送阵的位置就在这些险地之中,或在险地里面,或在险地附近。”林问歌看向林问清和四姑娘,“当年天之一族突遭变故,我和你们兄妹之所以会调换应该所处的位置,就是我娘将我以传送阵送走时出了偏差。” 林问想了想当时妻儿们遭袭的位置,恍然道:“当初我发现歌儿是在坤元大陆七大险地之一的迷迭森林附近,也就是说那里有个传送阵?” “我和妹妹当时出现在天之大陆的地方,我后来寻找妹妹时打听过,那是有名的魔鬼沙域,莫非那里也有个传送阵?”林问清也跟着道。 四姑娘看了看生父和亲生哥哥,回忆般道:“父亲说过,他找到我时,我昏倒于魔鬼沙域附近有名的魔鬼城外,因与他失去的亲生女儿年龄相近,他才将我捡回去抚养的。” 林问歌点点头:“不错,那两处都有传送阵,只是都是单向传送的。” “这么说,只要到达圣殿通过地下一层的传送阵,我们就能从天之大陆去往零域,到达神祗所在的位面?”青舒言指着地图上显示出来的圣殿内部结构,特别是地下一层的位置。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我所知道的消息是如此的,但到底能不能通过传送阵抵达零域,要进了圣殿看到传送阵才能知道。”林问歌心中有些隐忧,却没有在此刻说出来拍灭众人心中生出的神往和希冀。 神祗所在的高级位面,谁能不好奇呢? “歌儿,你怎么安排的,这就说吧!”林问出声了。 既然都走到了这一步,又何妨继续走下去呢?以林问歌的护短性子,总不至于让他们这么多人都陪着她去死,更何况他们这么多人团结起来,以有心算无心,难道还比不过一个阳惊鸿? 纵使她阳惊鸿再是武功高绝,可林问歌也不差啊!又有何惧呢? “那好,我就和大家说说我的想法,这里的时间流向与外界不同,外面一天里面十天,尽管我只能在外面消失一夜,可在这里与大家仔细商量各种安排却是时间充裕的。” 众人紧张的神色听此放松了几分,有他们这么多人在,即便林问歌计划和安排有什么问题,大家相互商量着也能发现问题予以改进,想来失败的可能应该不大的,这无疑让大家又凭添了许多信心。 天高云淡,乾宫前半部分最大的广场上,已被布置成了比武台,乾宫盛典的武斗将在今天开始。 林问歌坐在参赛者的席位上,只是她周围坐着的人,均是气息绵长势压暗敛的人,唯有她一人,周身清逸无息,仿若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 周围的人向她投来鄙视轻蔑、不解纳闷之色,能够坐在这里的多是武功修为较高的人,几乎没有研习炼丹、炼器的,自然也就不曾关注过之前的炼丹、炼器比赛,理所当然地不知道她是谁,更想不到就是这样的一看起来如花瓶般的女子,已在乾宫内部引起了极大的重视和关注。 “你就是四妹说过的那个阳容徽?”一位衣着华美的女子倨傲万分地站到林问歌面前,身边还带着两位抱剑女子,三人皆是一身极力收敛也迫人的势压。 林问歌抬眼看去,纵然坐着也不显得气弱半分,她认得眼前这相貌艳丽的高傲女子,乃是阳惊鸿的长女---阳容颂,乃他们一众兄弟姐妹中修为最高的,有武皇四品。 “大小姐有何指教?”林问歌清浅一笑,笑意却不曾达到眼底。她一眼扫过,就看出面前三人的修为,除了阳容颂外,乃是武皇三品。 从此就可对乾宫众人的平均实力有所认识,如果阳惊鸿之女身边的护卫都有武皇三品的实力,那么整个乾宫的武力水平就低不到哪儿去。 更何况,乾宫和阳家定然还有一部分处在暗中的人马,传承数万年之久,若是没这点儿家底,阳家顶着神之后裔的名头怎会安然留存于今,还发展得不错? “指教不敢当。”阳容颂抬抬下巴,一身的傲气更加浓烈,她捏了捏手中的剑,冷笑道,“一切比武台上见分晓!” 说完,这位大小姐就带着两个护卫转身去了另一边,坐在与林问歌相隔五个位置的地方。 林问歌无视周围人或惊疑或敬畏或崇敬等等各种含义的目光,泰然自若地合上双眼闭目养神,仿佛并没有因此受到什么影响,这份淡定着实让其他人侧目不已。 阳容颂落座后再不看这边一眼,明摆着没将其他人看在眼里,同在此处坐着的其他人或许有不忿或不甘的,但却无一敢表露出来,而大部分人则觉得她这般盛气凌人并不奇怪。 毕竟……这可是乾宫宫主的长女,未来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宫主的人啊,谁会上赶着得罪她呢? 反过来再看林问歌,她旁若无人地闭目养神,心里却在思量接下来的比武。 几日前她已在黑石空间里和大家商量好了,所有人分几路各自行动,他们都不愿和乾宫的大部分人正面对上,一来是乾宫的整体武力的确不容小觑,他们的单体实力虽然不错,可到底人数少,寡不敌众被围了饺子,那就得不偿失了;二来……避开这些真正忠心维护乾宫、维护阳家的人,也能免去不必要的伤亡,同是天之大陆人,大家和她天氏一族不同,没有深仇大恨又怎能狠心下杀手? 所以,她交给了大家她配的药,无色无味,无毒无害,只为了卸去那些跟随乾宫的人们的战斗力量,让他们暂时不会掺和进不久来临的混乱之中,以至于反而丧了命。 当然,用药之事要过几日才开始,总要在她获得登临天梯的资格才能行动。 “乾宫盛典之武斗开始!”以真元力送出的这句话铿锵有力地响彻整个广场,林问歌这才睁开眼睛。 和炼丹、炼器、阵法比赛不同,武斗是按境界分开的,不是只分初赛和圣级以上比赛两种,而是从武圣开始,以境界划分成了四等,武圣之境的为一个赛场,武帝之境为第二个赛场,武皇四品以下为第三个赛场,武皇四品以上为第四个赛场。 林问歌为了省事,直接报了最后一个赛场,武皇四品以上。而她现在所坐着的地方列席的,就是第三个、第四个赛场的参赛者,因此他们个个气息厚重、势压迫人。 他们之中有年轻的有年长的,女子占半数以上,虽有男子却实属凤毛麟角,且大多人近中年,最重要的是……他们所有人都姓阳。 武斗历来重要,武圣、武帝的赛场上或许还有外姓人,但像武皇以上的比赛,外姓人划分赛场时就已被排除在外了。 这就是林问歌当初为何一定要用阳容徽的身份铭牌的原因。 “第一场,阳容雾与阳轻羽!” 先开始是武皇四品以下的,由于武皇以上的两个赛场人数不多,不过区区二十多人,说是两个赛场,其实他们是坐在一起的,没有听到裁判那边念到名字时,他们都不知道彼此到底是四品以下还是四品以上的赛场,不过一开始出场的,定然是四品以下的就是了。 一场、两场、三场……直到十场之后,林问歌仍旧没有被叫到名字,那边的阳容颂总算施舍了一个余光过来,其中划过些许讶异,如她一样表现的,还有已经上过场或受伤或认输或赢了挂彩休息的其他参赛者。 奈何,任他们眼神都成聚光灯了,也没得来林问歌哪怕半个回应,她蹙眉盯着比武台,像是在认真观看其他人的比赛。 实际上她是在考虑该以何种武器比试,犹豫良久仍是没有决定。 “第十二场,阳容徽与阳昭华!” 林问歌闻声收回思绪,该上场了,她没时间考虑用什么武器了,只能……她从从容容自席间起身,周围的人犹在看着她,挡在她前面的人还在考虑给她让开前往比武台的通道,哪知眼前一花,她已身形一晃,快如闪电地出现在了比武台上。 她的对手是位眉心皱出刻痕的中年女子,那人倒是稳重,一步步款款步行登上比武台,打眼看向对面早已上台的林问歌。 “前辈,得罪了!”林问歌拱手一礼,阳昭华,乃是昭字辈的阳家人,按辈分算属于阳容徽的姨母辈,她现在用的是阳容徽的身份,如此称呼并没有错。 “嗯,出手吧!”阳昭华颇有宗师风范,点点头以看后辈的目光看着对面的年轻女子,一挥手拿出了一把寒光熠熠的锋利长剑。 林问歌见此也不废话,衣袂飘飘间旋身盘坐于地,双手悬于膝上的同时,双膝之上金光一闪出现了一架古朴的漆黑弦琴,显然这就是她的武器了。 以琴为武器的人不是没有,但在这样的高手对决上用这等杀伤力有限的武器,的确有些出乎众人的预料,至少同样在第三、第四赛场的参赛者们就对林问歌的胜出不报希望了。 阳昭华虽是长辈,却没有什么让招的念头,比武就是比武,这里不论亲疏不论长幼,只看实力,她只是等着林问歌拿出了武器,手中的剑便一横,足尖一点向前攻去。 逐光诀的剑法灵活使出,一道道剑气环绕着她的身体,属于武皇四品的势压骤然涌出,毫无顾忌地向四面八方逼去。 各方观战的人呼吸为之一紧,只此一瞬他们便深刻认识到从这一场开始,第四赛场的比赛就拉开序幕了。 林问歌丝毫不惧,眼神依旧淡淡,悬在弦上的素手一拨,一道灵力波从那处辐射向四面八方,裹挟着强大的威势迎上阳昭华的剑气,其威力竟丝毫不弱,激荡起耀目的弘大能量撞击,鼓荡得她们二人皆长发狂舞、衣衫飞扬。 第367章 屠城令 屠城令 阳昭华及时顿足,手中长剑一转到了身前,眨眼间舞出纵横交错的剑影,一个剑气形成的网便瞬息结成,在她向后飞退的同时向着林问歌罩去。 铮铮的琴声响起,从适才的几个音连贯成曲,竟是一首名曰“山河决”的古曲,传闻乃是上古神祗邀战时所奏的,此时由林问歌弹来,其中肃杀之气深入人心,而随着曲子的音调变换,一道道金色的圆形能量波自琴弦处涌出,平面、斜面、纵面连绵不绝,道道准确地迎上了那个剑网。 阳昭华心神一紧,面色端凝了很多,她握着剑的手越发紧了,逐光诀的剑法她已使出了七成功力,却连对方三尺之地都未曾靠近,没想到这年纪轻轻的丫头实力如此了得! “山河决”只弹了一半,林问歌便双手按弦突然停了下来,她掀唇一笑,眸中自信满满,绝美的脸上神采飞扬:“现在,该我出手了!” 她身形一晃,再找到她时就见她悬坐在空中,双手于琴弦上连续拨动,一道道琴音形成的灵力波比方才更加快更加密集地攻向比武台,众人听着她弹出的调子,陆续判断出了这些曲子的名字。 《破军》、《屠城令》、《追战》、《诀别》……曲调变换灵活,个个都是满含肃杀之气的曲子,以至于她比武中的气势节节拔高,没多久就压得众人心神不稳,大受影响。 阳昭华比旁观者们更加不好过,她到底是个中年人,或许修为算不得很高,但经验却尤为丰富,在林问歌说出“该我出手了”时她心中就拉响了警报,毫不犹豫地持剑入空,方避开了第一波攻向比武台的琴音。 随后她调动起体内真元,拿出了十成十的实力出剑,剑气比之前凛冽凌厉了许多,其所过之处锋芒势不可挡,却在遭遇那些琴音灵力波的时候轰然炸开,两相抵消散去威势。 这是个劲敌! 阳昭华心中想道,但遇到这样的对手,也激起了她心中浓浓的战意,双手共握剑柄,她大喝一声将剑高举过头顶,迅疾而干脆地向下挥去,这一瞬间,她手中的剑似乎骤然胀大了几倍、十几倍,一道一丈多的长剑虚影出现在她挥剑之处,虚影中真元力凝成的庞大能量撼天动地,震撼了观战的所有人。 另一边的林问歌眼睛一眯,这是剑意,却又不似普通的剑意,所谓一剑之威、毁天灭地,就是这一剑的强化升级版,如果这阳昭华就此继续修炼下去,早晚有一天,她的一剑将威力无穷,或许有一天真能做到“毁天灭地”也未可知。 但现在对手是她,应对不当,她便是修士之身,也难免为其所伤。 林问歌眼看着那一剑虚影向她劈来,指尖一提,手中弦琴便凌空飞起,她右手一伸,弦琴金光一闪化作一把剑刃细长的剑入手,她同样握剑一挥,一道斜着的剑光迎向劈来的一剑虚影,其所狭之势不落下风。 只是阳昭华的一剑虚影,比起林问歌那一剑实在声势庞大的数倍,所有观战的人都不忍的闭上了眼睛,大都觉得她输定了,虽然弦琴变长剑有点让人吃惊,可输了便算不得什么了。 然而…… 冲天的灵光激荡九霄,阳昭华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耳边似乎听到咔咔的破碎声,她看到自己倾尽全身真元力挥出的那一剑虚影,在遇上林问歌挥出的剑光时先是互不相让地抗衡冲撞,而后竟在相接处出现了丝丝裂痕。 怎……怎么可能?这是她苦心钻研二十年研究出来的绝世剑意,怎么会被个年轻后辈一剑给劈裂了呢? 事实上,还不止劈裂这么简单。 观战的人半晌没有听到谁落败的声音,便又转回了视线,就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那巨大的、可怕的长剑虚影从中间出现了裂痕,没多久裂痕蔓延至虚影全身,不用感受,他们都能看到那虚影碎裂后躁动的真元力,像是有失控迹象地剧烈动荡着。 反观林问歌挥出的剑光,却只是削弱了三分之一,仍有大半能量未曾被抵消。 林问歌握剑悬立空中,神色淡淡地看着和阳昭华之间的空中,仿佛那挥出一剑摧毁其庞大剑影的不是她,又像是这一切都理所当然般,激不起她心中的半点儿涟漪。 巨大的能量冲击波涌向四面八方,阳昭华仰天喷出一大口血,她的一件虚影已轰然破碎,还引起了一个小小的能量漩涡,疯狂地吸纳着周围的空气和一切,这时,林问歌那道仍有半数力量的剑光毫不留情地袭向能量漩涡,三两下就将之斩碎抹杀了。 空中恢复平静,除了那一片被吸纳了一切形成的真空,再无其他证据能证明这里刚刚爆发了一场激战。 林问歌轻轻掠到杨兆华身边,将她带着飘然落到比武台上,翻手拿出个瓷瓶倒出颗丹药递给她,在所有人久未回神的视线中,她负剑转身,一步步走下比武台,输赢已定,她无意继续纠缠伤人。 “剑势之威不在其大,而贵在其精。”这句话从林问歌背影处响起。 众人骤然回神,目光灼灼地盯着那站在台上足以傲然众人的年轻女子。 阳昭华猛然惊醒,拱手拜服道:“请小友指点。”她的剑意经过多年研习磨合,早已趋于成熟,然而,她却能明显得感到,这不是大成了,而是陷入了瓶颈。 林问歌驻足侧头,口吻淡定了然:“罢了,说说也好。” 她转过身,手中提着的剑置于身前,目光自剑柄扫至剑尖:“你需知道,修习剑术,我们都是从手握实体剑开始,随着修为的提高,便开始使用剑气,直到领悟修炼出属于自己的剑意,此时剑术已从有形至无形。” 林问歌直视认真聆听的阳昭华:“你的一剑之威已将剑意领悟到了极致,然而……却算不得最强。” “那如何能达到最强?”阳昭华虚心请教。 “试着将你的那一剑凝练缩小吧。”林问歌转身继续抬脚离开比武台,“你那一剑太大了!” 同样竖起耳朵光明正大偷听的众人不解地抬头,却见林问歌已没有继续开口的打算了,只得纷纷看向阳昭华,想瞧瞧她有没有听懂。 “太大了?”阳昭华愕然以对,喃喃低语了一句,有点摸不着头脑、似懂非懂的感觉。 许久,在裁判回神宣布了这场比赛的结果,命人来催促她离开比武台的时候,她才顿悟般以拳砸掌,抚掌大赞:“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个问题?太大了,果然是太大了!” 大了不好吗?方才那一剑之威惊天动地,他们瞧着都觉得心悸恐惧,难道这样还不够好? 阳容颂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蹙眉深思,半晌抬头看看回到自己座位后继续闭目养神的林问歌,又看看惊喜万分返回自己位置的阳昭华,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她看到阳昭华像是想到了什么准备起身找那女子再问问,却在看到对方闭目养神的时候又坐了回去,一脸犹豫着不敢打扰的模样。 阳容颂是知道阳昭华的,这位族中长辈和她血缘稍远,按理她这般的嫡系子孙是不知道她的,奈何阳昭华太有名,这是阳家有名的剑痴,对剑意的领悟无人能出其右,没想到……今天一场比武,竟有一人还能指点她感悟剑意? 这的确是件匪夷所思的事。 阳容颂此时已不复高傲,看向林问歌的眼神谨慎了许多,她不得不承认,一开始竟看走眼了,没想到这位看着比她还年轻的女子当真有几下子! 看台上,阳惊鸿与乾宫众位长老都在,目睹了林问歌和阳昭华的比武,各个均是绷着脸甚为严肃,天於言皱眉用余光看了看周围的长老们,总觉得这里的气氛很是奇怪。 风长老淡定地端茶喝茶,一如既往地悠然,只是茶盏遮挡之事,他的嘴角拉的很直,唇抿得极紧。 “宫主,您看这阳容徽……”众长老之首的大长老出声了,她花白的头发一荡,侧首看向邻座的阳惊鸿。 阳惊鸿眼眸深深,不言不动。 但坐在她左右的大长老和二长老交换个眼神,均有些不解,阳惊鸿素来冷面缺乏表情,可对她们这些天长日久相处的人来说,还是能看出那么一星半点情绪变化的。 此刻台下的比武结束后,阳惊鸿的眼神却比往日冰冷几分,眼看着那阳容徽是个人才,怎么瞧宫主的意思……竟不像是要纳入乾宫,反而态度有些古怪呢? “继续看。”阳惊鸿发话了,眸底暗藏的冷光倒是越浓了。 炼丹第一、炼器第一、阵法第一,如今莫不是还要争个武斗第一?这个冒牌货还真是狗胆包天,居然敢在她乾宫大大咧咧地高调行骗,莫不是以为无人能揭穿她吗? 不过……阳惊鸿如冰雕般坐在那里,想到炼器比赛时的一个小细节,她美丽冻人的目光朝参赛者中间的林问歌扫去,既然这丫头冒充了她阳家子孙也要争个登临天梯的资格,那她就给了又何妨? 只是登临天梯之后,一切就是她说了算! 本来就是比武来的,林问歌的神识自是时时外放了一两分,往日里顾忌着不能被人发现,她总是不敢轻易探出神识的,可现在周围坐着的人大都环绕着一身势压,她的这点神识也就不引人注目了。 也是这样,她第一时间就发现自评判台上而来的那道视线,其中的冷意和恶意,让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天於言也在评判台上,但她知道自家爹爹即便看她也不会用这种充满恶意和冰冷的目光,由此她便猜测起这道目光的主人。 想到可能是阳惊鸿或者其他的哪位长老,她就提起了十二万分的心神,以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武斗之赛她只能赢不能输! 登临天梯的资格只有一个,乾宫盛典的最终胜利者也只有一个,没有亚军、季军,唯有一个冠军,其中的竞争之激烈,绝对非人所能想象。 因为……登临天梯意味着能够前往零域,前往零域意味着能够见到尊主,而见到尊主意味着能够成为下一任的乾宫宫主。 乾宫的宫主只需要一个,所以胜利者也只需要一个。 几场其他人的比赛之后,林问歌又要上台了,这次她的对手是阳容颂,可能是其他人深知她乾宫宫主长女的身份,又或者她真的很强,遇上阳容颂的对手,几乎无一胜出,尽皆落败了。 很巧合的是,阳容颂打败的那些对手里没有林问歌,这样的比赛顺序安排……让很多人心里犯嘀咕,难道被誉为乾宫盛典这样最公平的盛会中,也存在暗箱操作吗? 不少人或明或暗地向林问歌投去同情的目光,如果真有暗箱操作,那这位肯定也是要被炮灰的,一个旁支子弟给嫡系之女让位实属理所应当,纵然有人心中为之不平不忿,可也改变不了这种局面啊! 阳容颂在比武台上持剑而立,眼看着林问歌起身、抬脚,一步步走向比武台,这回她竟没有一个闪身就上来,而是老老实实走上来的。 第368章 未来长老 未来长老 “你很不错。”阳容颂颇有几分欣赏意味地道,“炼丹、炼器、阵法通,如今看来修为也极好,不如来乾宫帮我如何?” 她这话一出,台上台下均为之惊了。 这是……未来宫主亲自发起邀请了吗?很多人看向林问歌的目光深沉了几分,如不出意外,这女子怕又是一位乾宫的未来长老啊! 林问歌沿着比武台的石阶上去,站定后才抬眼看向阳容颂,这是仇人之女,不过,她得承认,这人的确有气度有胸襟,好好历练一番的话,确实能成为一名出色的领导者。 不过,她可没兴趣为阳容颂的领导事业添砖加瓦,再说,以她的真实来历,也用不着自降身份,区区一个乾宫她还看不在眼里。 “大小姐若能胜出,容徽自当尽力。” 笑话,她堂堂天尊少尊主,何须为乾宫做牛做马?更何况,她压根就不会给阳容颂这个机会! 听到林问歌这样说,阳容颂笑容加深了几分,眉眼间是十足的自信:“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林问歌眸光一厉,右手中金光浮动,九曲玲珑剑便已然入手,比武就比武,唧唧歪歪再啰嗦不过,她也不再搭话,手中长剑一横,脚下一点就向对方冲去。 影子剑法,居然是影子剑法! 阳容颂瞳孔一缩,迅速收敛笑意,严肃认真地对待起这场比武,她顾不得思考为何这嫡系子弟才能学习的影子剑法,阳容徽一介旁支血脉却会这种疑惑,而是沉敛心神,果断地拆招变招,予以应对。 林问歌手中的剑灵活得就像她自己的手臂一样,翻转挑刺间仿佛自有生命,反观阳容颂,她的应对也不慢,一招一式扎实干脆,毫无拖泥带水之感,一劈一斩尽皆果决利落,不止从那虚实之间准确找到了林问歌本人,还无一错漏地将她的攻击悉数挡回。 而在观战的人看来,比武台上到处都是两人打斗的身影,却看不出究竟哪个真哪个假,她们的招式太快,用剑的手法太娴熟,即使以真元力用尽了目力,也跟不上她们打斗的速度。 不过十几个呼吸,台上已交手近百招,她们二人的身影到处都是,观战之人看得眼花缭乱的同时,也不由得替她们胆战心惊,因为两人的那些虚影之间纵横着两种凌厉锋锐的剑气,一道银色,一道纯白,在她们交战时,两种剑气相互纠缠碰撞,激起一阵阵的能量冲击,时不时还出现那么几个小的漩涡,当真是惊险至极。 林问歌轻松挥剑,却慢慢皱起了眉头,她发现两人使出的影子剑法竟水平不相上下,支撑她打斗的乃是体内灵力,因而挥出的每一剑都显得厚重如山。 阳容颂却不然,她的修为仅有武皇四品,其支撑打斗的真元力远不如她的灵力源源不断,可阳容颂的影子剑法使得极其纯熟,那是千百次的练习后已让她的身体形成了条件反射,打斗时几乎不用过多思考,身体便已先于大脑做出了最佳的应对方式。 林问歌的灵力远比阳容颂的真元力强大,但阳容颂的剑法又比林问歌的熟练十几倍,一时间她们也分不出个高下,两人在影子剑法上各有优势,难断胜负也没什么奇怪的。 想到这里,林问歌果断变招,换了另外一套阳家剑法迎上,比武台上两人的虚影渐渐变少直至消失,阳容颂在第一时间就认出了她所使的乃是阳家只有嫡系子孙才能学习的另一套精妙剑法,几乎不用多想,她就举剑使出了同样出自阳家、却专门应对这剑法的一套剑法。 观战者们总算能看清比武台上的两人了,可很快他们发现,这两人挥出的剑气威力拔高了一大截,比适才那纵横交错、让人瞧着心惊的剑气破坏力还大,不过走了几十招的工夫,比武台就被剑气划得千疮百孔,横的、竖的裂缝彼此叠加,其切口还锋利整齐无比。 忽然,一道剑气走偏了冲向观战席,评判台上的长老们一惊,大长老猛地起身扬袖一挥,恢弘的真元力澎湃而来,眨眼间就化作一个庞大的半圆形屏障,倒扣住了比武台,那道走偏的剑气撞上这屏障,竟将之切出了个口子,然而这屏障虽然抖动地剧烈无比,却坚挺着未曾破碎。 “快坐下!”三长老上前扶住了猛然捂住胸口的大长老,在二长老的帮助下让她重新回到座位上,转身就冲风长老道,“老风,赶紧的,给一颗疗伤丹药来!” 风长老身形一顿,从袖中摸出了一个瓷瓶,递过去的同时以手语比划道:“效果好的丹药放在丹房里,我身上只有这个。” “哎呀,有总比没有强!”三长老抢也似的拿过那瓷瓶,赶忙倒出一颗药给大长老服下。 天於言看了风长老一眼,换来他温和无害的一笑,他眸光一闪,若无其事地转头去看大长老,唯一露在面具外的眼中浮出担忧关切之色。 风长老没有收回目光,而是深深看了天於言一眼,这才继续事不关己地坐在那里品茶,其他注意到他这般反应的长老们也不怎么奇怪,因为这位往日就是如此,哪天他要是露出急切担忧之色他们才惊奇呢。 品级高的炼丹师素来脾气怪异,这些年她们也不是第一次见识了,为了不得罪这位乾宫中的国宝,她们视而不见便相安无事了。 可天於言却不这么觉得,这些年风长老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见得也不少,但此时细细琢磨才发现这里面不太对,就好比此刻……凭他对风长老这个丹痴的了解,那些效果奇佳的上好丹药绝不可能放在炼丹房里,多半都是带在身上的,风长老有空间戒指,带些瓶瓶罐罐的也不至于占多少地方。 然而,他刚刚拿出的却只是一颗效果一般,甚至可以称之为普通的丹药,谁都知道,修为越高的人,只有品级越高的丹药才能起效,他这么做…… 究竟是不愿治疗大长老呢,还是…… 当天於言余光掠过风长老,正好撞见他那副温温淡淡、人畜无害的模样时,对心中的猜测又有些动摇了,这样一个看起来软和好欺负的人,会有这么深沉的心思? 若果是真的,那他也太可怕了点吧? “武皇七品。”大长老服下丹药并没能好转多少,那颗药对寻常人来说或许很好,但对她这般修为高深的人来说效用却极小,因而她此时更多地还是调转真元力缓解体内受到的冲击,“那道剑气……非武皇七品之人挥不出!” 众位关心大长老的长老们一听集体惊了。 武皇七品?开什么玩笑! “不可能,大小姐虽说能越级挑战,可实力也仅有武皇四品,哪怕她体内的灵气和真元力已积累到了即将突破五品的程度,也绝不可能挥出武皇七品之人才能挥出的剑气!” 这么说…… 五长老噼里啪啦否定后,众位长老均神色严峻,一脸骇然,纷纷抬眼看向被大长老用真元力扣起来、仍打得昏天暗地的比武台。 这么说那道剑气是那个女子挥出的? 可她看起来才二十出头啊,怎么可能挥出这种程度的剑气? “都坐下!”阳惊鸿这时沉声道,众长老见她神色依旧,不见半分异常,也跟着镇定下来,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大长老看了眼阳惊鸿,和其他长老一样心道:不愧是宫主,果然比她们强多了,就凭这份处变不惊,我们便远远不及,难怪能成为宫主呢! 天於言心神一紧,垂目看向比武台,不由得有点心慌,他怎么觉得……阳惊鸿这个反应,像是发现了什么呢?他在乾宫中的十来年也不是白待的,对阳惊鸿也算有几分熟悉,总觉得这种情形下,她的反应未免太淡定了。 这可不像是她啊! 不过,想到宝贝女儿托钟离瑾与他说过的具体计划,他又心安了几分,宝贝女儿的安排很周详,也没什么漏洞,想来不至于出岔子,他还是不要自己吓自己了! 那边的风长老摩挲茶盏的手指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先前的动作,只是他的眼神也沉凝了几分,和天於言一样,他亦觉得阳惊鸿的反应有点太平静了,这让他不禁多想了几分,然最终还是慢慢放松了。 岳娆都失踪了,想来便是阳惊鸿发现了什么端倪,结果也未必像从前那般吧? 比武台上,林问歌持剑的手依然坚定有力,阳容颂却有些颤抖了,也亏得她自比试开始就应对迅即准确,否则绝对会受伤,不过此时一身狼狈、满头大汗,瞧着已有些后力不济了。 “认输吧。”林问歌在持剑与阳容颂的剑交错相击,口吻平静地开了口,“你很好,我不愿伤你!” “若是我让你认输,你会吗?”阳容颂眉眼傲然,其中迸发出的是浓浓的战意,那种遇到对手的兴奋,让她即使形容狼狈,也照样耀眼夺目。 “我根本不会输!”林问歌蹙眉,她虽然是修士,可以能量级相比,她的修为境界要远高于阳容颂,若是全力施为,这场比武根本不会进行这么久。 到底没到最后关头,她必须保留底牌和实力,免得在比武中被阳惊鸿这边摸透了,届时最后一战来临反吃了亏。 她心知与阳惊鸿一战在所难免,既然如此,她总要保证能够战胜才行,所以,这乾宫盛典的比武她参加了,却打一开始就决定不露出真正的实力,既是保留真实实力,也是为了迷惑阳惊鸿,好让其进而低估自己的武力水平。 “呵,既然如此,还问什么?”阳容颂举剑狠狠一抽,一道比之前更凌厉霸道的剑气便向林问歌袭去。 “哼,不见棺材不落泪!”林问歌对这来势汹汹的剑气根本不放在眼里,她右腕一正,持着九曲玲珑剑直接迎了上去。 明明不曾有丝毫剑气从九曲玲珑剑上发出,它也只是剑刃上裹着一层淡淡的银色光晕,可在林问歌握着它迎着阳容颂的剑气冲上去的时候,竟轻轻松松如拨开水流般将那道剑气从中剑切开,使之分两边穿过林问歌身侧。 “咔嚓”一声,林问歌的九曲玲珑剑和阳容颂手中的长剑剑刃相接,阳容颂错愕至极地瞪着手中的剑,亲眼看着它从中间裂开。 林问歌右手向前一压,九曲玲珑剑就将阳容颂裂开的剑从中斩断了,这一幕就像之前她与阳昭华比试是一样,也这般斩碎了那一件虚影的剑意。 “你输了!”林问歌淡淡扫过掉落在地的半截断剑,随着她收回手中的剑,盘桓在她周身的剑气和外溢的灵力,瞬息或消失或内敛,眨眼间比武台上一片平静。 阳容颂怔怔望着手中的半截断剑,眼眶有些发红,大约过了一刻多钟她才回神,抬眼狠狠瞪了林问歌一眼,张口指责道:“你毁了我心爱的宝剑,你赔!” 林问歌被她这出人意料的反应给弄懵了,不止是她,台上台下无数观战的人也为阳容颂这神展开的思维给呆住了。 难道是他们睁眼的方式不对?怎么……怎么会听到这么一句话呢? 第369章 襟宽广 襟宽广 林问歌第一个回神,从空间戒指里翻了把剑出来扔过去,撇撇嘴道:“不过是把下品圣器级的剑,有什么可稀罕的?呶,本姑娘赔你一把上品圣器级的,多大点儿事值当你眼睛红得跟兔子一样?” 阳容颂抹了把脸接住扔过来的剑,上下一打量立刻笑得见牙不见眼,握着剑就挥舞了几下,很是满意地爱抚着剑身:“上品圣器?赚了赚了!” 这场面看得无数人大跌眼镜,堂堂乾宫宫主的长女,所有人口中的大小姐被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打败了,难道不该和打败她的人视如仇敌吗?难道不该越挫越勇继续挑战吗?难道不该咆哮着“我不会输”这样的话吗? 林问歌眸光一暖,这阳容颂的确是个胸襟宽广之人,身负领导者人格,相信这场比武后,打心眼里认可她、跟随她的人会更多,而这些人中必然多是心性正直、真正值得赋予信任之人。 “我尽力了,我尽了全力。”阳容颂弯腰收起断剑,惋惜地摩挲了片刻,到底是陪伴她多年的宝剑,如今断了,她不可能不伤感,但是……她抬头定定看着林问歌,露出个释然而痛快的笑容,“输了也办法,希望日后我提出挑战的时候,你能再与我一战!” 林问歌为她那“已无遗憾”的眼神动容,听她这么说便点头应了。 阳容颂笑容加深,眼底却划过一瞬狡猾之色,嘿嘿,她说的是日后提出挑战的时候,可没说只挑战一次哦!反正她阳容徽已经答应了,就不能反悔! 评判台上,众位长老们默然看着比武结束后说话的两人,一个是乾宫引以为傲的宫主候选人,一个是突然声名鹊起的无名人士,从心里上她们看着长大的阳容颂自然是最好的,如今被人就这样打败,还被斩断了相伴多年的宝剑,个个心中不是滋味。 不过大多数长老还是心态端正的,能够客观地欣赏打败她们看好的未来宫主人选,只有少数几位年纪轻些的长老心中不忿,忍不住迁怒了。 “哼,我看这丫头锋芒毕露,绝非心性沉稳之人,虽可用之却难堪大用!” “说的正是,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居然在乾宫盛典上如此行事凌厉,依我看,她所凭的也不过是身为炼器师所炼制的上好武器吧?” 天於言听到这样的质疑和否定,眉心微微蹙了起来,却不曾出口反驳,只是面上露出了几分不赞同,若不是心知自家宝贝女儿的真正实力远非如此,估计他绝受不了有人这样说他的女儿。 “就是,我看她就是凭着那把剑,才能斩断颂儿的宝剑,若没有这等利器,凭她能赢我乾宫的少宫主,简直是笑话!” 天於言这回懂了,斜睨了说出这话的三人,果然看到了她们眼中隐晦的闪烁之光,这等心生贪念的人他见得多了,一眼就看出了她们是对林问歌手中的那把剑生出了觊觎之心。 其他长老纵使心知这三人说的偏颇,但面对林问歌和由她们看着长大的阳容颂时,自然是偏向于阳容颂的,因此对这番话只是皱了下眉,并不曾出口制止。 阳惊鸿冷面望向下方的比武台,此时下一场比赛已经开始了,对长老们的这一系列反应,她半点儿也没有不悦,反而觉得实属正常,本来嘛,她乾宫的长老难不成还会向着一个冒牌货? 风长老对周遭的一切似乎充耳不闻,那三个出口针对林问歌的长老本来还觉得先前他说了林问歌是他看上的人而心有顾忌,如今见他这般反应,松了口气的同时胆子也大了几分,相互间对视时眼中暗藏的小心思明显了几分。 “宫主,如今没有那丫头的比赛,不如把她叫上来,我们也瞧瞧这丫头有何能耐?” “是啊,宫主,近距离观察一二,也好知道这丫头究竟能不能为我乾宫所用,若不能还是乘早……” 这话虽未尽,但其中意思在座的人都明白,天於言的心立时就提了起来。 “嗯。”阳惊鸿感觉出了这几位长老另有心思,但本身得知了阳容徽的身份是假的,当然不会予以阻拦。 如果说最初炼丹比赛林问歌夺魁时她的确生出了几分笼络之心,那现在却是半点儿也不剩下了,反而变成了深深地警惕。 得到了宫主的首肯,那三个长老喜形于色,当即叫了一旁侍立的护卫,命她速速去叫林问歌上来。其余长老们对视一眼,默契地保持了沉默,这一刻她们敏锐地意识到,阳惊鸿对林问歌的态度似乎有些奇怪。 这时,天於言已经肯定了,阳惊鸿定是发现了什么,他心中不由得有些着急,奈何他身在此处,周围都是乾宫长老,甚至还有阳惊鸿,根本无法将这个消息传递给宝贝女儿,现在该如何是好? 不管之前林问歌的计划有多么周密,前提都在以有心算无心,打乾宫一个措手不及,若是打草惊蛇了,那一切的筹谋岂非白费? 天於言纵然心绪万千,无论暗地里如何坐立不安,面上也仍是一派平静,也就与他相熟的风长老才能看出几分,还纳闷地拿眼角瞧了他一眼,眼底划过一缕深藏不露的担忧。 林问歌被一位乾宫守卫请去评判台的时候,收到了四面八方传来的羡慕嫉妒恨洗礼,倒是阳容颂因一场比武生出了结交之心,即使心中纳闷,也还是好心出言宽慰了几句。 “容徽妹子不用担心,我娘和长老们都是很和蔼的人,不会很吓人的!” 林问歌闻言暗自翻个白眼,所谓的和蔼那是针对你好不好?怎么没听四小姐说出这样的话,可见若非你表现出色,堪当未来乾宫宫主,那些活了不少年头的老古董们会这样对你? 可她就不同了,先不说她真正的身份与乾宫是有仇怨的,便是单看眼前也难以被宽和以待吧? 当着乾宫长老和宫主的面,把人家看好的继承人给打得落花流水,还一剑斩断了这位继承人用了二十多年的宝剑,在人家的地盘上狠狠打了人家的脸,她能落了好才怪了。 要是有人敢在她仙居谷如此行事,她便是不会杀了对方,也定然不会让对方好过,更何况是有神之后裔名头、在天之大陆地位崇高、超然了这么多年的阳家? 但此时林问歌不能退缩,不能胆怯,她本来就没打算和乾宫维持多好的关系,便是真的存心打了乾宫的脸面又如何?谁能指望一个前来报仇的人有多照顾仇家的脸面呢? 不过,阳容颂的好意她还是心领了,冲阳容颂点了点头,林问歌起身跟着那守卫向评判台走去。 此时此刻,乾宫盛典的武斗她已确定是唯一的赢家了,按照乾宫盛典的比赛规定,凡是已经打败的对手,便无需再战第二次,而当已经打败的对手又打败了其他人,那就意味着这些其他人也不是她的对手,算是间接性地判定了输赢,自然也就无需与之比试。 她相信,接下来的比赛,与阳容颂和阳昭华对上的人皆赢面不大,这两人也是心高气傲之辈,被她一个小年轻打败已经够出人意料了,怎会再容许其他人赢了她们?自是会牟足了劲打赢再打赢,如此战胜她们的她还需要与她们的手下败将比试吗? 而且,以阳昭华的知名度和阳容颂的特殊身份,只要不是嗜武成痴的人、情商低到不可救药的人,是不会在这样的比试中毫不顾忌打赢她们的,毕竟大家还要在阳家属地混不是? 或许有人会觉得乾宫盛典的这条比赛规矩很不合理,但就跟炼丹、炼器比赛时不限制参赛者使用乾宫提供的炉子、明火一样,每个人自身拥有的炉子、火种、武器都算是己身实力的一部分,更何况武斗不像炼丹、炼器,在现实中一场武斗事关生死,输赢就决定了生死,谁又会给人第二次打斗的机会来决定生死呢? 因此,这条规定说是不公平,实际上却最为公平。 跟着守卫穿过席位,登上通向评判台的台阶,不一会儿林问歌就看到了坐在那里的一排人,天於言赫然在列。 席间一众人目光暗藏锐利、气息绵长凝实,大半都是头发花白的中老年女子,其中唯有三人极为显眼。 一个是位列正中的冷艳女子,其神态尊贵而如霜似雪,纵然没有丝毫居高临下之态,也显得高高在上、不可攀附,几乎是一眼,林问歌就确定了这是阳惊鸿本人。 如果刨除阳惊鸿做过的事,林问歌倒真愿意道一句“翩若惊鸿”来赞美她,阳惊鸿的容貌气度风姿皆属上乘,虽然神情冷了些,却也算不得什么,世间如她这般的冰美人不在少数,自有人欣赏这样的高岭之花。 而除了阳惊鸿外较为显眼的,就是两个男人了,这在那一排老妪中的确很突出,林问歌沿着台阶向上走的时候,就已将众人打量了个完全。 那两个男人其中一个就是她的生身父亲天於言,至于另外一位……相貌虽谈不上让人观之惊艳,但周身的气质却为他加了不少分,当然,看他的相貌,也是位大叔了。 大略看过乾宫的长老阵容后,林问歌便收回了目光,垂眸做安分守礼状,跟着守卫走至离这一排人几步开外的地方后,方站定行礼。 她行的是拱手礼,态度平淡,丝毫没有寻常人面见乾宫宫主和乾宫长老时的拘谨、敬畏、畏惧和胆怯,这态度引得众位长老们纷纷扬眉,不卑不亢她们都还会另眼高看一番,可这样的态度……反而让她们心中不虞了。 “你就是阳容徽?”先前提议让她上来的长老率先开口,用一副“这是你的荣幸”的口吻道,“适才比武时,你用来斩断颂儿武器的那剑不错,拿出来给长老我瞧瞧!” 这种理所当然的口气,其余长老们无一觉得不对,天於言自然清楚乾宫中人自诩为神之后裔是如何的高傲,往日里这些人也是如此行事说话的,可今日被这样对待的是他的女儿,他自是心生愤怒了,只是……看到宝贝女儿平静依旧的反应,他又按耐下了满心的暴躁和怒火。 林问歌抬眼,目光直迎上阳惊鸿:“宫主也有此意?” 她就说嘛,好端端的叫她上来干什么,原来是有人见到她的九曲玲珑剑心生贪念了,只是她们说要看,她就要给吗?更别说这番话听起来有多么不入耳了。 阳惊鸿冷如高山积雪的眼眸一抬,压根没有开口的意思,这副“和你说话会降低本宫格调”的态度,登时让场面为之一滞。 当然了,这是林问歌单方面的一滞,她周身本来溶于自然的气息徒然一凝,紧接着溢出了似有若无的些许势压。 而长老们则觉得乾宫的宫主理应如此,不论怎么高傲、怎么对普通人不屑一顾,这都是正常的,压根不会觉得有什么无礼的。 “呵,原来这就是乾宫的礼遇之道?那我等费心尽力参加乾宫盛典做什么,还不如远走他方,于别处效力发展呢!”林问歌当即放下手,下巴一抬发起了脾气。 第370章 庞大势压 庞大势压 天於言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担忧女儿的同时又忍不住为之自豪,他的女儿贵为少尊主,如此狂傲方有尊主风范,只是……这种时候…… 长老们和阳惊鸿的神情微变,一怔之后骤然冷了脸,便是再有天赋的人才,脾气如何古怪,也没胆子与她们如此说话,这小丫头凭的是什么? 阳惊鸿抬指一道真元力袭去,眼神愈加冰冷了,一个冒牌货还敢在她面前大放厥词,真以为她不会动手杀之吗? 她凭的是什么! 林问歌站着动也未动,接下来她就让这些人知道她凭的是什么了,那道真元力直袭她咽喉要害,却在靠近她身前一掌之处时倏然卸掉了力道,没一会儿就烟消云散了。 众位长老们心中一惊,定睛一看就见林问歌周身浮动着出现了一道银色透明光幕形成的结界,悄无声息地环绕在她周身一掌之处,分明是个小型的防护结界。 阳惊鸿怒不可遏,却强自压抑着忍住了没有发泄出来,她的脸上像是冻上了数层坚冰,森冷地盯着毫无退缩之意,依旧平静看着她的林问歌,良久敛去了周身几近失控的庞大势压。 “来人,带她下去。” 听到她的吩咐,众位长老们摸不着头脑,却也不敢出言反驳,她们又不是死的,当然看出阳惊鸿已怒到了极致,自她当上宫主后,这还是第一次被个小辈当面挑战威严而不曾动手杀之的。 虽然乾宫中的长老们对宫主有牵制,但不是涉及乾宫未来的情况下,还是不会与宫主分庭抗礼起冲突的,要知道乾宫宫主的实力素来高深莫测,她们这些长老即使加起来能与之打个平手,不到情非得已时也不会如此做。 林问歌淡淡的目光瞥过在座的所有人,拱手后转身就走,本来要给她领路的守卫都噤若寒蝉,不敢太过靠近她。 莫名其妙的,林问歌和阳惊鸿竟就这么第一次照面后,诡异地平静分开了。 长老们彼此看看,均闹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有心想问问阳惊鸿,但在触目那张快成冰块的脸时,又纷纷将到口的疑问咽下去了,她们可不敢在这种时候凑上去。 天於言也是看不明白,只此一瞬,他却湿了后背,这种刺激的时刻还是不要再有了,真特么地太考验他的小心肝了。 沿着台阶离开的林问歌抿紧了唇,大约她是除了阳惊鸿外唯一明白什么的人了。阳惊鸿居然会在这种情况下都隐忍不发? 林问歌第一时间就知道,她的身份暴露了,至于怎么暴露的,她已不关心了,而是在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等她回到自己的座位处坐下时,就已恢复了平静,也想通了阳惊鸿为何忍耐的缘故。 是了,阳惊鸿既然察觉到了她的身份,那么必然不会在此时杀她,因为她有不能杀的理由。 想想已经被她救出来的岳娆,林问歌很容易就想到了这个理由是什么。 天梯之上的圣殿中有传送阵,那是天之大陆通往零域的唯一一个传送阵,她在小蓝的记忆中得知,这传送阵只能从零域那边开启,天之大陆的人才能在这种情况下进入零域。 那虽是个双向传送阵,却也不是想开启就能开启的,但想从天之大陆这边开启它也不是绝无办法。 首先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天时地利即万年一遇的特殊天象地脉,至于人和……则需要鲜血。 先前岳见异和岳思迁得到阳惊鸿欲放岳娆的血,她才急着要救岳娆出来,便是为了破坏阳惊鸿的打算。岳娆乃她娘亲的本命契约兽,因契约之故自是带有她娘亲的血脉气息,从天之大陆开启那个传送阵,恰好就需要这点血脉气息。 纵然岳娆体内属于她娘的血脉气息很淡,可放光岳娆的血,积少成多便足以满足这个条件了。 岳娆被救走后,林问歌可以想见阳惊鸿会有多暴怒,事实上也的确如她所想,这段日子阳惊鸿的确异常暴躁焦急,动辄发脾气已是常识了,虽然乾宫盛典还在进行,但乾宫中的气氛变化却不是假的,只是前来参赛的人不了解罢了。 如今阳惊鸿发现了林问歌的身份,那么为了满足开启阵法的条件,便是她再想杀了林问歌,也绝不会在此时动手。 想到这里,林问歌冷笑不已。 哼,阳惊鸿想要她的血,她便满足了她的愿望又如何? 本来她还担心即便武斗赢了,登临天梯之事也未必保险,如今她却不担心了,阳惊鸿若做这般打算,那就肯定会带她进入圣殿。 只是……得到了她的血,阳惊鸿未必就能心想事成,她绝不会给她再一次踏足零域的机会! 如二十年前那样的事,一次就够了,她天氏一族绝不是任人欺负了还不还手的软柿子! 评判台上的阳惊鸿盘算着心中的小九九,才慢慢平息了满腔的怒火,她在乾宫宫主的位置上坐了不少年头了,如此被人狠狠下了脸面、挑衅了威严还是第一次,若不是为了她苦心筹谋、等了多年的大业,她会容忍一个黄毛丫头在眼前放肆? 再等些天,她一定要好好招待一下这个胆敢冒充过她阳家子孙,还跑来乾宫大出风头的臭丫头! 又过了数日,乾宫盛典的武斗终于结束了,林问歌打败了阳昭华和阳容颂,理所当然地夺了魁首,成为了这一届乾宫盛典的全能冠军。 阳惊鸿和众位长老出现在乾宫最高的城楼之上,俯视着整齐站在下方的参赛者们,此时能够站在这里的,都是在四大项比赛中脱颖而出的人,其中多是青年、中年人,老年人虽有,却并不多。 这些都是阳家属地未来的人才,也是乾宫接下来准备笼络的,而站在这些人最前面的,就是大名已经响彻整个阳家属地的林问歌。 “尔等都是我阳家属地的栋梁之才,未来的阳家属地将何去何从,全赖于尔等的努力和付出,希望尔等牢记身为阳家子孙的使命和责任,万莫让本宫及众位长老失望!” 阳惊鸿运气开口,其声传遍了城楼下的整个广场,只是她说话时,冷到极致的目光却是定在站在所有人之首的林问歌身上。 阳茗,即阳惊鸿最信任的那位妇人这时捧着一个设了防护阵法的玉盒悄无声息到了阳惊鸿身边。 众位长老们毫无异色,她们都知道接下来是每次乾宫盛典结束时的重要仪式,数万年来没有一次漏掉过。 阳惊鸿看到阳茗捧来的玉盒时眼神一顿,心里涌出些不情愿来,她已猜到了林问歌的真正身份,自然不愿在众人眼前进行这个仪式,但……最终她还是向那玉盒伸出了手。 本来环绕着玉盒的阵法在她手指靠近的时候自动消失,紧接着她便打开了玉盒,一道银色的流光自盒内倾泻而出。 这些年来虽早已见过几次,众位长老们还是将目光投向了盒中之物,眼中不乏热烈之情,只见那盒中虚浮着一片银色的叶子,叶脉呈银紫色,这般华美的模样,一看便知绝非凡物。 “阳容徽上前。”阳惊鸿伸手一指,以真元力令玉盒中的混沌叶浮起,越过城楼到了广场上空,“以你之血弹入此宝,以正你阳家子孙之身份!” 众位长老们一脸肃穆,这是乾宫圣物,除了身份铭牌外,唯一能检验阳家子孙血统纯净度的至宝,每届乾宫盛典后,最终夺魁之人都要这般当众验看血统,因为这夺魁之人具有登临天梯的资格,有可能见到阳家那位神祗祖先,血统中传承自那位神祗的血脉越纯粹越浓厚,便越容易获得强大的力量,如此阳家才能长盛不衰。 而且,这夺魁之人也许有机会成为下一任宫主,为了保证选出神之血统最强的人作为带领乾宫和阳家属地的人,这项仪式绝不可少。 林问歌抬眼看向空中的混沌叶,眼中并无惊讶之色,似乎天梦瑢手中就有一枚,还被云起拿去炼制绝生丹了,此时再看到这东西,真心没什么稀奇感。 她弄破手指,干脆地将一滴血弹入空中的混沌叶,刹那间那银色的叶子焕发出耀目的璀璨银光,几乎照亮了整个广场上空,一些曾经在上一届或上上届乾宫盛典见过混沌叶测试血统的人惊愕万分地瞪圆了眼睛。 这……这是怎么回事? 林问歌眯眼望着那片高高悬空的叶子,之前她在疾风塔受伤后陷入沉睡,神识曾到过混沌树所在的地方,当时她被困在树下不得离开,那树通体就发出过这样的光芒,只是比这要更亮些、更璀璨些。 这东西是干什么的她也知道,凭此时混沌叶发出的光芒看,已极为接近混沌树本身发出的光芒强度了,看来……她的血统很纯粹? 阳惊鸿的脸色冰冷如霜,即使早有预料此时心中也颇为震惊,这么强的光芒,下面那个冒牌货的血统得有多纯粹?她心中嫉恨不甘万分,可同时又生出几分窃喜,这样纯粹的血统,等到了圣殿,她达成心愿的几率岂不是更大了? 众位长老们也是吃惊的,这般高的血统纯净度,在阳家历史上就从未有过,她们看向林问歌的眼神纷纷变了,少了不屑和鄙视,多了惊奇与欣喜,少了忌惮和疏离,多了爱惜与慈和。 天於言的脸被面具挡着看不清神情,但一双眼睛却猛地瞪大了,心中已是腾起了滔天巨浪。 他记得自家宝贝女儿一出生时,爱妻用混沌叶给她测过血统纯净度,当时混沌叶发出的光芒就是这般的,异常耀眼夺目。 难道……天於言袖子下的手震颤不已,难道他的宝贝女儿真的完整回来了?他不是在做梦吧?这怎么可能呢? 此时此刻,他根本忘记去看其他长老和阳惊鸿的反应了,全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可自拔。风长老眉心紧蹙,一直含笑弯着的嘴角都拉平了,抿得紧紧地盯着下方微微仰头的林问歌,暗地里千头万绪,怎么都想不明白个中奥秘。 这女子若是阳家子孙,血统纯净度就绝对不可能高达一半以上,除非……风长老的眸中骤然流光溢彩,让他平淡到过目即忘的容颜瞬间焕发出无双的风姿,宛如一位绝世美男子。 不过,他很快就垂目敛去了眼中的种种情绪,唇边勾出一如往昔的悠然笑容,是以其他沉浸在混沌叶光芒中的长老们没一个发现他这片刻的异常。 阳惊鸿掩去心中情绪,一拂袖将混沌叶收了回来,她掌心向上,那银光璀璨的叶子就浮在她掌心上方,怪的是,往届这般测试时,混沌叶的光芒闪现十个呼吸后就会淡去,怎么这次竟毫无黯淡的迹象? “宫主,这……”阳茗作为宫主的心腹,自然是清楚混沌叶的光芒不该一直亮这么久的,立即担忧地冲阳惊鸿询问道。 长老们起初的震惊和激动褪去,此时也彼此交换着眼神,面上一派凝重。 阳惊鸿抬手制止了周围人的发问,而是冲城楼下方还处在刚才那副景象中的所有人运气道:“三日后登临天梯!” 第371章 人生理想 人生理想 语罢,她掌心翻转一推,便将混沌叶送入玉盒,盒盖也落下遮去了其中的光芒,没等长老们反应过来,她便拂袖而去,身形一晃间便离了这城楼。 这些天阳惊鸿时时处处做出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生性又冷淡至极,自是不肯缀语半句以作解释,搞的众位长老们稀里糊涂,越发弄不懂宫主的行事了。 阳茗尽力低头缩小存在感,内心却在哀嚎:主子哎,别忘了带上属下啊,长老们一定会和她轮流谈谈人生理想的,嘤嘤嘤! “阳茗,宫主这是何意?”天於言眼底划过一缕坏笑,毫不客气地揪住了她,压根不曾听到她的心声。 一众老太太们回过神了,纷纷将目光定格在阳茗身上,哼,她们不好开口去问宫主,难道还不能问宫主的心腹吗?今儿不给她们说出个一二三来,就别想从这里下去! 阳茗欲哭无泪,冷汗刷得就下来了。 “小茗啊,来来来,和大长老我说说,宫主最近在忙些什么啊?这怎么一言不发就走了?兴许和我们说说,我们也能帮宫主出出力啊!” “就是,小茗茗,宫主素来信任你,你可别跟我们打马虎眼,不然长老我可要不高兴的,我一不高兴……那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天於言成功转移了众长老的注意力,便不着痕迹地向前走了两步,站在城楼的边墙上向下看去,而本来准备转身离开的林问歌若有所感,仰头看来正好撞入他眼中。 父女俩一上一下对视着,天於言从林问歌眼中看到了安抚和暖意,心中立时定了许多,他该相信自己的宝贝女儿,这是他与爱妻唯一的女儿,纵然周岁后身体孱弱,可也是按照少尊主的要求教养的,绝不是无能之辈,更不可能输给阳惊鸿这个小人! 混沌叶的测试结果,导致乾宫上下对林问歌更加重视了几分,如果说先前还觉得她以旁支子弟的身份一路赢到这种程度,是太出风头,那现在就不再这么想了。 如此高的血统纯度,这可是阳家的骄傲啊,特别是旁支子弟,可谓是大大的吐气扬眉了。 瞧瞧,谁说旁支子弟血统不如嫡支优秀的,哪个嫡系的不满意和阳容徽比去啊,有那胆子吗? 离登临天梯还有三日,林问歌所住的院子被无数人造访,各种各样的人都来与她结交,想在她眼前混个脸熟,甚至连几个她压根不认识的人跑上前来与她道歉,说什么之前做了什么什么、说了什么什么多有得罪,还请她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不要放在心上云云。 林问歌是在对方说了一番所谓的“过节”后,才想起了那回事的,不过是些酸言酸语,有什么大不了的?她便一一含笑而对,说了没关系,算是打发了对方。 被折腾得不甚其扰了,她只得悄然溜出院子,去找四小姐和俞青岱,没想到半路上碰上阳容颂,本来的三人行就变成了四人行。 “大姐?你怎么会来?”四小姐打开丹房门看到外面的人是阳容颂时,惊讶地瞪大了眼,不过看到另外一人后这份惊讶又变成了了然,“大姐请进,难得往日只专注于练武的大姐会来我这小小的丹房,可得好好招待啊,青岱,命人上茶,上好茶!” 林问歌瞧着一乐,阳容颂尴尬地转开了目光,随即抬脚走进丹房,冲准备吩咐人上茶的俞青岱颔首一礼,而后斜眼看向自家四妹:“你倒是好意思说我?你还不是整日里抱着丹炉不撒手,恨不得直接睡到丹炉里面去,将自己也给炼成一枚丹药,这样就可以永远和那些炉子、丹药不分开了?” 四小姐白了她一眼,压根不理她,而是殷勤地请了林问歌进去,一会儿拿灵果、一会儿拿点心,伺候得无比周到。 这对比太令人伤心了,阳容颂不满地敲敲桌子:“喂喂,我才是你大姐吧,怎么不见你这么招待我?” 到底是炼丹房,炼丹所需的灵果灵药不少,一进来就有股草药灵气扑面而来,让人闻着肺腑顿觉清灵,但这些也是母亲为了培养这个有炼丹天赋的妹妹而特意命人集齐了送来的,乾宫之中除了风长老处,这里可是独一份的。 阳容颂记得,四妹很清楚这些药材灵果的珍贵,平日里绝不许他人擅动半分,炼丹时也是使用慎重,现在可好,她这个大姐都没敢碰一指头,林问歌一来,四妹居然拿着灵果当水果招待,真是…… 让人不嫉妒都没天理啊! “大姐,你那儿好东西不比我少,我就不信母亲会不给你私下拨些好东西,再说了,大爹爹素来有好的全部给你送去了,你当我日日研习炼丹之术就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了?”四小姐撇嘴,毫不客气地拆穿道。 阳容颂反驳不能,只因这些都是事实,便轻哼一声转开头道:“本小姐不跟你一般见识!” “大姐、容徽,喝茶!”俞青岱带着两个侍女进来,为在座的人一一布了茶,这才坐到一旁笑看着三人说话。 他年幼时便在乾宫长大,和四小姐的兄弟姐妹们都有所接触,不过,能让他如此轻松自然地坐下一起相处的,就唯有这位大小姐阳容颂了。 其他的公子小姐们大多都看不起他的出身和来历,往日里虽自持身份不会主动欺辱,但言辞间有所刻薄也是在所难免的,他对这些倒也看得开,见得多、听得多了,便索性不再出去走动,而是专心陪着四小姐炼丹,同时也为了多学些东西,依靠别人还不如自己拥有,他若是成了炼丹师,谁又能轻易小看了他? 看看如今,他不是做到了吗? “青岱,上次你说想要一棵九阴昙花?”林问歌在那姐妹俩斗嘴的时候三两下便吞了一颗灵果,奈何她如今的身体骨肉之中皆充满灵气,这种果子对天之大陆的人来说确实可眼前一亮,但对她来说就和寻常水果没什么两样了,连她家的以宥和宝妹现在都看不上其中蕴藏的灵气了呢。 “容徽是说?”俞青岱眸中一亮,旋即又迟疑了,九阴昙花生长于至阴之地,几百年方成一株药性最佳的,难得程度算是较高的,像丹器山有还有可能,寻常人手中…… 林问歌翻手间拿出个尺余长的盒子,并非玉质,而是木质,她将盒子打开面向俞青岱,含笑道:“早年有幸得到过此物,听你想要我就翻找了一下,总算保存得还好,希望能帮上你的忙。” 盒盖打开,内设有一个阵法,被阵法护在其中的就是一株艳丽非常的昙花,其植株连着根须和花盘,的确保存得非常好,好到像是刚刚从生长之地采摘下来的一般,连根须上的泥土都还带着湿润。 阳容颂反应不大,她专注于练武,能将平日里用的丹药认清楚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认识这些还没变成丹药的药材? 四小姐和俞青岱则眸露惊喜,痴迷地牢牢盯着盒子里面的那株昙花,久久不能回神! “容徽,这是保存灵力和新鲜的阵法?”四小姐先回神,看到护着昙花的阵法后问道,这时她才记起不久前结识的这位不止是炼丹师,还是位阵法师。 “嗯,当时没有合适的玉盒了,我便只能以木盒装之,又不愿让它因保存失当而药性打折,绞尽脑汁才想出了这个法子。” “不行,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俞青岱回神后摇头拒绝了,九阴昙花之难得,炼丹的人都知道,几百年才得一株之物,他怎能轻易收下? 林问歌早就料到了这个,其实这东西于她还真算不上稀奇,自修真界得了黑石空间后,她就有个习惯,凡是看到稀有的灵药、灵果,总要想方设法移一些到里面去,哪怕是到了这个位面,她这个习惯也没有变。 当日和云起在迷迭森林找到九阴昙花,云起收好了可以入药的花,而她则将药性没多少的根茎收入了黑石空间,借由里面与外界的时间差,这几年也长了不少,这一株不过是那其中之一罢了。 这俞青岱很合她眼缘,她也欣赏这样韧性十足的人,听他提起送上一株也没什么,反正这东西她又不缺。 “青岱说的对,这九阴昙花太贵重了,我们不能收!”四小姐头脑一冷静,跟着附和道,“况且,容徽你也是炼丹师,这九阴昙花于你亦有用处,怎能送给我们呢?” 林问歌白了她一眼:“我可没说送给你,我送的是青岱。”她掌中灵力一转,那盒子便浮起飞向俞青岱。 害怕宝贝药材摔到的俞青岱见此,手忙脚乱接住盒子轻吁了口气,忍不住用“不知轻重”的轻责目光看了林问歌一眼。 “青岱,你就收下吧,炼丹师本就是烧钱的行业,没有资源怎能有所进步?这九阴昙花我这里还有,若不然你觉得我会这么大方拿出来送人?” 听她这么说,俞青岱心中稍微安稳了些,但仍是有些犹豫,内心里极像接受这厚礼,但理智上又明白不可贪心。 四小姐也是如此反应,虽然林问歌说送的是青岱不是她,但一株九阴昙花可以切割后分成不少份,她自然也能用的,不用想都知道是怕他们不收,林问歌才如此说的。 阳容颂见此,品着茶道:“她既给了你们就收着好了,没听过‘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吗?我瞧着她阳容徽可绝不是个生性大方的人,这种好事难得一见,还不赶紧收下傻啊?” 林问歌横了她一眼,这番话是在帮腔没错,但听在她耳中怎么就那么不顺耳呢? 最终俞青岱还是收了那九阴昙花,并在林问歌的指点下懂得了怎么开启和恢复盒中阵法,如此便不怕它失却药性了。 这之后四人才能安坐闲话,享受这片刻的悠闲。 “大姐,我听说母亲前几日接了位贵客入宫,你可曾见过是何方神圣?”四小姐出声询问,眉心微微蹙着,“乾宫盛典刚刚圆满结束,眼看着就到登临天梯的日子了,这时候的贵客……” 阳容颂眼眸一深,笑容淡去了:“见过一面,母亲素来独断惯了,我也不会平白开口惹她不快,只是……我总觉得这当口来的所谓‘贵客’,怕是目的不简单!” 林问歌瞧了这姐妹二人一眼,贵客的事她也听说了,不过想到自抵达阳家属地后一路发生的事,以及阳惊鸿的打算,她大略也能猜到几分那贵客的来历,这在她的计划里也是考虑到了的,所以她并不怎么慌乱。 “容徽,两日后你要随我母亲登临天梯,届时定能见到那贵客,还请你多多留心几分,免得让乾宫成了天之大陆的大笑话!”四小姐拜托道。 阳容颂瞅了这个妹妹一眼,这丫头虽然沉溺于炼丹之道,却并非情商低微之人,若非看出她确实无心宫主之位,她定不会与之这般相处。 她眼尾扫到听到这些后就眼观鼻鼻观心的俞青岱,心中更加安定了几分,这也亏得这位妹妹有个聪明的好爹爹,纵然在母亲眼中也是较为得脸的夫君之一,却很是明白分寸,知道什么是该得的,什么是不该关心的。 第372章 守护家族 守护家族 她得谢谢这位小爹爹,教出了她的好四妹和未来的四妹夫。 “这个自然,那贵客我也好奇地紧,怎么会不多留心一二呢?”林问歌含笑品茶,表情一如刚才,并无明显变化。 但是阳容颂和俞青岱却均是心中一动,总觉得她那笑容中多了几分什么味道,可惜他们一时间分辨不出,只得就此按下。 没等到登临天梯之时,当天晚上这位贵客就现身了。 阳惊鸿提出的晚宴上,林问歌作为此次乾宫盛典的最终胜利者也在受邀之列,此外还有长老们、她的儿女媳妇女婿们,以及几位夫君和几位守护家族之人。 这般正式的场合,穿着打扮上自然不能像日常那般随意,林问歌从空间戒指里挑出了一套冰蚕丝织就的华服,金丝银线所绣,图案是玫瑰,让本就质地非凡的衣服立时高大上了许多,此外还有与之相配的坠饰等等,尽皆不是凡品。 拜林问歌本就出众的样貌所赐,她刚站到举行宴会的大殿门口时,就受到了殿中所有人的注目,其中惊艳、震撼、痴迷不可尽数。 打磨到圆润非常的剔透水晶自她发间垂至额头,半盘起的发髻两边各簪了两只衔珠玉钗,其色通透莹润,显然是上等美玉。耳朵上垂下两颗宝珠,其中光芒流转,惑人心神。 林问歌的容貌本就清丽绝伦,气质又是矜贵清逸,一等一的出众,往日里她总是素色衣衫加身,头上也不过一两支固定头发的玉钗,从不见任何艳丽之色,谁也没想到她华服盛装的时候,会如此美得让人窒息。 她淡淡点了眼影和唇脂,本来清逸脱俗的绝美容颜立时焕发出了逼人的艳丽风采,再配上她那身绣图别致的华服,刺绣精美绝伦的腰带和简单佩戴的香囊、玉佩,竟是行动间无一不华贵,从头到脚无一不完美,姿容绝世,不外如是。 天於言站在长老中略有失神,他的失神却与别人不同,此时看着林问歌从大殿门口徐徐走来,竟好像看到了他的妻子,一身盛装地渐渐靠近,让他眼眶都湿润了几分。好在他是个十分理智的人,迅速从那一瞬的恍惚中回神,没让人发现他的不妥。 直至林问歌走至殿中,大家才陆续醒神,这其中也有那位阳惊鸿礼遇的贵客。 “琼斯,好久不见,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林问歌眸光深沉地看向那坐在首席之上的男人,褐眸褐发,容颜俊秀白皙,五官棱角分明,不是曾在流光城遇到,还一起同行穿过龙吟山谷的枫叶佣兵团首领琼斯是谁? 与琼斯同坐的四位异域人都是不曾在枫叶佣兵团见过的,林问歌不禁暗自猜测起琼斯的真实身份,哪个神殿的神官或者祭司,还是麦捷科大陆的什么权贵呢? “林小姐,的确是好久不见,没想到您会在这里!”琼斯起身,绅士地含笑回答,紧接着像是想起什么般补充,“对了,我忘了您说过要参加乾宫盛典的,想来已经达成所愿了吧,恭喜您了!” 林问歌眼神一凝,唇边的笑容越深了:“托你的福,结果确实不错,我想你应该知道了,我拿了第一,是最后的赢家,否则也不可能站在这里。” 林小姐,是说阳容徽吗? 在场的其他人莫名所以,可由于那日混沌叶发出的光芒,他们中无一人觉得有人会冒充阳家子孙,如果不是阳家子孙,其鲜血是绝不可能让混沌叶发光的,更何况还是那样耀眼璀璨的光芒。 琼斯见乾宫的人竟半点儿没有发现林问歌冒充她们族人应有的表现,心中疑惑的同时对眼前这绝美至极的女子生出了浓浓的警惕。 这女子当真如此厉害?明明是从别的地方前来阳家属地的,怎么还能参加乾宫盛典并拿到最终胜利呢?他可不是身边那些半懂不懂的同胞,他仔细研读过天之大陆各个地方的地理志,尤其是阳家这个合作伙伴的种种规矩和习惯,对于乾宫盛典决赛只有阳家子孙才能参加的规定,他不可能会记错。 “林小姐,怎么不见您的同伴呢?该不会一个人来乾宫做客吧?”琼斯的笑容无懈可击,继续开口道。 “哦,他们都有事在忙,前段日子就分开了。”林问歌像是漫不经心地答,对琼斯言辞间的试探和不遗余力地揭穿毫不在意。 正如她在猜测琼斯的身份一样,琼斯听到这话后也猜测起她的同伴去忙什么了,从在龙吟山谷目睹林问歌杀了阳容蓉时他就知道这女子与阳家有仇,不过这是合作伙伴的家事,他并无心理会,若是不在乾宫重遇林问歌,他可能早把那些忘记了。 但此时因为合作伙伴的关系,他们显然要站在对立面了,琼斯心中略感惋惜,眼中也表露出这种意思,却没怎么将林问歌放在眼里,在他看来,和她有仇的是阳家,而合作伙伴有了麻烦,如非有利可图他根本不会帮忙,反而会计算着能否从中谋利。 可他却忘了,他不将林问歌作为敌人防备,不代表林问歌不将他算作敌对一方,世界又不是围着他转的,怎么可能事事如他所想的进行呢? “宫主到!”殿门口传来高声唱和,这边的“闲聊”只能告一段落,琼斯还冲林问歌惋惜地耸了耸肩,以此来表示他心中对不能继续聊下去的遗憾。 所有人整理形容,恭敬肃容等候,林问歌却是不理的,反正经过混沌叶的测试后,阳惊鸿已知晓了她的来历,再继续装模作样跑去恭迎,且不说她装不装得下去,单凭白矮了身段这一点,她就不可能接受。 于是,琼斯带着他的四个同胞起身相迎的时候,林问歌则散步般找到了自己的席位,旁若无人地就座,挑挑拣拣拿了点桌上准备的点心灵果品尝,动作优雅而赏心悦目,引得周围无数人狠狠拿眼角瞪她,腹诽她粗鄙无礼,上赶着找死! 阳惊鸿在众人的恭迎下踏进大殿,没走两步就看到了丝毫不将她看在眼里的林问歌,脸色当即冷了十分,周身蔓延出的冷气,冻煞了她周围的一圈人。 钟离瑾和淳于衍跟在阳惊鸿身后,与其他几个守护家族的人站在一处,两人一眼看到阳惊鸿目之所及的女子,心头一震的同时不由得生出担忧之情,好半晌才发现林问歌的装扮迥异于平常。 惊艳,错愕,还是不可思议? 或许都有吧,钟离瑾便失神了片刻,倒是淳于衍暗暗翻了个白眼,没想到平日那么可恶的女子打扮起来也能艳惊四座,果然是人靠衣装啊! 阳惊鸿顿足忍了忍,方若无其事地抬脚向高高在上的首席走去,如果她周身的气息不是那么寒意凛冽的话,还真能让人觉得她是无动于衷的。 见此,钟离瑾和淳于衍才松了口气,后背都被冷汗打湿了,虽然不清楚阳惊鸿对林问歌这般忍让是何原因,不过冷静下来仔细想想,以那女子的本事和头脑,如无凭借怎会这般行事? 只是被这样下了面子的阳惊鸿,在那个原因的作用消失后,爆发出来会更恐怖的啊! “宫主越来越风采出众了!”琼斯在众人落座后,站出来含笑看向首位坐着的阳惊鸿,温文尔雅地问候道。 “多谢王子!”阳惊鸿依旧言辞简洁,只是她看向琼斯的目光褪去了寒意,任谁都能看出她对琼斯的善意。 听到阳惊鸿如此说的林问歌眯起眼睛重新上下打量了琼斯一番,王子?没想到她竟猜错了,他竟不止是权贵,而是麦捷科大陆的王族。 回想起黎家遭到夜袭的那个晚上,难怪能派出那样的阵容来对付黎家,如今想想他的身份,这倒是正常了。堂堂一个王子殿下,召集几个圣级魔圣剑圣有什么难的呢?有可能连他自己都是圣级高手吧! “能得宫主盛情款待,实乃我等荣幸,这四位是我卡菲拉帝国最优秀的神官,他们分别来自生命神殿,光明神殿,火之神殿及雷之神殿。”琼斯向阳惊鸿介绍起与他同行的那四个异域人。 “原来是神官阁下,果然是年轻有为。”阳惊鸿点头示意,不过是神官而已,还不是神祗,她自持神之后裔身份,如此已算礼遇了。 林问歌端着酒杯摇晃的手一顿,眸色深深地定在于琼斯介绍下起身的四个男人,适才她已从他们的魔法袍上判断出了他们的魔法属性,却没料到这四人竟是神官。 在麦捷科大陆的十二神殿中,神官是个很特殊的存在,是元素主神之下的第一人,因为元素主神不在麦捷科大陆的位面,所以神官就是神殿中地位最崇高的人,传说他们可以与神通话,是神在人间的代言者。 每个神殿都只有一位神官,这位神官死去后,自有神传达旨意选定下一位神官,各个分神殿只有祭祀,也就是说当世之上,每个元素神殿的神官仅有一位。 这四人容貌俊秀,个个都是不属于琼斯的异域大帅哥,立体的五官和远比天之大陆白皙的皮肤,深邃的眼睛轻易就获得了在场众人的好感,当然,这也是因为阳家属地上下都秉持着兼容并包之心,与异域人的交流频繁之故。 可这样的五个异域人,看在林问歌眼中却只有四个字:狼子野心! 她的眼神和神情都算不上友好,连最开始习惯性噙在唇边的浅笑都淡去了,冷如利刃的目光一一刮过琼斯五人,很好,她本以为等到了零域后才会与这些所谓的神祗爪牙接触到,没想到这么早他们就自动撞上来了。 让她看看,生命女神莱芙、光明女神莱特、火之女神菲尔、雷之神瑟尔德,他们竟敢当先驱,跑来天之大陆撒野,难不成真以为现如今无人能收拾他们吗? “宫主,这位也是您的属下吗?虽然女士的仰慕是我等荣幸,但身为神官,我们的一切都奉献给了神,恐怕要让这位女士失望了。”身着紫色魔法袍的金发神官皱眉瞥过林问歌,开口冲首席高坐的阳惊鸿道。 仰慕?仰慕你妈蛋! 阳惊鸿的眼神一顿,还没等她出声回应,变故就出现了。 林问歌扬袖一挥,一个灵力形成的大手便向那神官拍去,紫色魔法袍为生命神殿的象征,她本就对这些所谓的神之走狗没什么好感,又听到这种话,还能忍住她就是忍者神龟! “啪!”的清脆响声让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阳容颂等一干阳惊鸿的子女媳妇女婿们,以及所有的乾宫中人都惊呆了,这……这、这是在当众给人难堪吗?不止是对乾宫的贵客,更是对他们? 同在场的四小姐和俞青岱脸色刷白地抬头看去,果见阳惊鸿满面冰霜,傻子都能看出她尽管压抑了也外溢的怒气。 “你是什么身份?居然敢打我?”生命神殿的神官难以置信地捂着半边脸站起来,气得浑身发抖,瞪圆了眼睛指责斜对面席位上的林问歌。 琼斯眼神深沉,亦是握拳而立,微微一挪身形,便成了一个蓄势待发的攻击状态。 第373章 打得就是你 打得就是你 “哼,打得就是你!果然莱芙那个恶心女人培养出来的走狗就不可能是什么好东西!”林问歌另一只手放下酒杯,施施然弹了下衣衫站起来,美目一抬便露出和眉心处垂下的水晶一样的冷冽光芒。 “你敢辱骂我神?”那神官出离愤怒道。 林问歌的回答时,华服下的双手往胸前一结,不过简单的两三个手印,整个大殿的人就感受到了一股铺天盖地的强大精神力如山岳般压下。 那位神官骤然拦腰而断,腰腹部所在的空间一阵扭曲,而后那几寸的身体部位像是被骤然吞噬了似的凭空消失,徒留下他的身体上半部分和下半部分,他不可思议地缓缓低头,像是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满殿人惊骇莫名,更让他们下意识摒住呼吸、一脸苍白的是,没等他们看清那神官脸上最后的表情,他正要缓缓坠落的身体便在一阵空间扭曲后折叠着徐徐被吞噬了。 他们能够清晰地看到,这位神官的身体如褶皱的纸般脆弱不堪,连一滴血都未曾流下便这么死了。 “林小姐这是何意?随意杀我一殿神官,难道在林小姐眼中人命便是如此地可以随意轻贱?”琼斯愤怒地拳头震颤,他没想到曾经同行时还算关系不错的女子,此时此刻居然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毫不顾忌地向他带来的人下杀手,而被杀的还不是一般的护卫大臣,而是神官啊,生命神殿的神官! 阳惊鸿眼中的怒容被震惊代替,空间折叠之术?她没想到这个冒牌货会是个空间异能者,更没想到的是,她的空间异能已修炼到了能够使出空间折叠之术的地步。 她渐渐冷静下来,看来之前两次引起地脉剧动的就是眼前这个女子了。在她派出人去阴家属地探查的时候,这女子竟已到了阳家属地,甚至还参加了乾宫盛典走到了她面前? “是空间异能!”长老中有人惊呼道,随即就是乾宫这边人的骚动和议论纷纷了。 林问歌无视这一切,讽刺无比地瞥过琼斯,神态颇为冷傲:“怪只怪你们的手伸得太长,区区一个麦捷科大陆都不知满足,竟然还敢肖想天之大陆,真以为无人能与你们抗衡?” 琼斯眸光一闪:“林小姐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但您杀了我生命神殿神官是事实,不知你以及乾宫要如何与我麦捷科大陆交代!” 阳惊鸿未曾表态,她还处在对林问歌的种种惊疑猜测里,更何况在她看来,不过死了个神官,又不是死了个神祗,她乾宫用得着交代吗? 林问歌冷笑一声,右手抬起间掌心金光浮动,手持九曲玲珑剑直指琼斯和剩下的三位神官,语气不屑而傲慢地道:“杀便杀了,本姑娘需要给你交代吗?” 这种“不服你来咬啊”的态度,真心将满殿的人给刺激得不行,妈的,太嚣张了有木有?嚣张的毁天灭地、惊天动地了有木有? 阳惊鸿的儿女们默默在心里嘀咕:往日别人还说我们盛气凌人呢,可现在对比下来,我们这些宫主子女都没这位嚣张到理所应当好不好? “欺人太甚!”光明神殿的神官以麦捷科大陆的语言咒骂了几句,用口音奇怪的天之大陆语言如此说道,语罢,他手心纯白的圣洁光芒闪烁,扬手间那团光便向林问歌砸去。 好好的宴会,立时成了角斗场,阳惊鸿气得嘴都要歪了,这座大殿可不是寻常的大殿,若是这里因一场打斗而毁得七七八八,甚至是弄塌了,那她乾宫和阳家,才真是在天之大陆丢尽了脸面。 “要打出去打!”阳惊鸿运气出声,冷嗖嗖地声音响彻整个大殿。 不用她说,林问歌都有此打算,她一个空间瞬移躲开光明神殿的那道神术,双手结印,紧接着又是一个空间折叠之术,就将那神官拦腰分肢了。 短短几个呼吸间就连杀两位神官,这对琼斯及剩余的两位神官可谓是刺激巨大,三人眼神狠戾,明摆着要不死不休了。 “想战,本姑娘奉陪到底!”林问歌安然站在被那道光明神术毁得稀巴烂、压根看不出原形的席位盘盏,下巴微抬冲琼斯三人道。 其余人等嘴角狂抽,琼斯等人则气得恨不能饮其血、吞其肉,麻痹的,这是红果果的挑衅啊,绝逼的欠收拾、欠教训啊! 四小姐不知何时蹭到了阳容颂身边,悄然扯扯她的袖子,以口型道:“好像是她先招惹人家的吧,怎么听这话像是别人先招惹得她?” 阳容颂偷觑了阳惊鸿一眼,见她正怒火冲天没注意到她们,才拂开袖子上抓着的手,同样以口型回道:“管好你自己,看戏吧!” 林问歌身形一晃,一串残影向殿外延伸,知道她身负空间异能的人再度抽了抽嘴角,妈蛋的,她不用空间瞬移,而以这种方式出去,分明就是在告诉那三个头顶大火熊熊燃烧的异域人她的去向,这是在算计着让对方和她打啊! 事实上,怒火中烧之下,便是琼斯也难以理智的思考,看到那串残影毫不犹豫地就丢出了两个冰系的法术,一排冰凌沿着林问歌的残影入地五寸,紧跟着就是一路冰封,直至大殿门口,可惜……连林问歌的半片衣角都没冻住。 而另外两位神官,则在那冰封之后纵身飞出大殿,琼斯见攻击落空,心中暗恨不已,右手往左手腕间一抹,一把长剑在手也跟着飞了出去。 阳惊鸿是第四个掠出去,余下的长老们、公子小姐们彼此看看,无需犹豫便纷纷出了大殿,对于宴会演变成这样,他们自然不高兴,但能得遇高手对决,这种兴奋已盖过了那种不悦,是以此时他们的表情,大多是激动多于恼火。 至于他们为何不担心这场对决会影响到乾宫……笑话,当他们宫主和长老们是死的不成?有这些人在,在乾宫中大打出手的人怎能好过? 所有人都十分信奉阳惊鸿和乾宫的能力,压根不怎么担心收场的问题,一众长老们更是如此。 天於言和钟离瑾、淳于衍故作犹豫地落在了最后,三人彼此交换眼神,钟离瑾略显担忧,淳于衍则眉头紧皱,天於言见此以目光安抚他们,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无人注意到他们三人的互动,唯有风长老看到了,却也只是眼中划过些惊讶,而后继续悠然含笑,款步踏出了大殿。 看来……并不是他一个人在努力啊! 大殿外,林问歌凌空而立,周身灵光浮动间一身华服美饰已纷纷变了模样,换成了简单的束发玉簪和轻便灵活的素色衣衫,而在琼斯三人尚未追出的时候,她也没闲着,手中握着九曲玲珑剑,左手掐着剑诀,飘逸如风地舞动着长剑。 一道道银色剑气环绕而出,有的凌厉如雷霆万钧,有的则柔和如绵绵江水,眨眼间这些剑气便按照她的意愿或隐入空中,或没入地下,以至于陆续出了大殿的人无一知道她在做什么。 琼斯眸色一冷,握紧剑便冲上了上去,剑刃上附着的斗气浓郁而杀意澎湃,至于另外两位神官,则对视一眼后,停在距林问歌一丈之外,口中念念有词准备起高阶神术。 神官和魔法师不同,他们入门时才修习魔法,等到实力上去了,便转为神术,这是由神祗亲自教导的,神术的威力也比魔法要大些,此时他们一心想要杀了林问歌,当然不会考虑魔法了。 众人仰头看着空中舞剑的林问歌,如果忽略掉从她剑上而出的那些剑气,还真是幅赏心悦目的美女舞剑图,他们大多眉心紧皱暗自摇头,又看了眼琼斯那边,且不说两个神官神神叨叨在干什么,单琼斯一人就杀气腾腾,这种对比真心让人觉得林问歌赢面不大。 “她这是在做什么,我怎么看不懂?”四小姐瞧了半天,揉着因仰头而酸疼的脖子,询问地看向周围的兄弟姐妹及长老们。 阳容颂没有回答她,长老们也没有回答她,比起稀里糊涂而不看好的其他人,她们心知林问歌所为绝非无用,只是……用处在哪里,却一时半会儿看不分明,她们从未见过这样使剑的。 剑不是该以剑法、剑气、剑意层层递进吗?大多数使剑之人均能修炼出剑气,剑意却并非人人可得,但此时林问歌所为似乎不像是这三种的任何一种。 真是怪哉! “我以龙神之契约召唤你,我的伙伴---迈卡拉,出来吧!”琼斯将剑竖于面前,扬声召唤道。 随着他话音落下,一个巨大的契约阵自他身后出现,光芒闪烁中飞出一道金光,那金光在天际有规则的冲撞划过,最终显现出庞大的身躯。 利爪、肉翅、尖牙,与异域人常打交道的乾宫中人一眼就认出,这是异域人传说中的巨龙,还是一头在巨龙中等级最高的金龙! 没想到这位卡菲拉帝国的琼斯王子,不止魔剑双修,还是位龙骑士? 林问歌眯起美目,心中虽有那么一点点意外,却也仅止于此,她还怕刺激不够似的,当即开口嘲笑道:“我当是个什么东西,原来是条长了翅膀的小蜥蜴啊,琼斯,你的品位可真够倒胃口的!” 乾宫中人忍住闷笑,大多以拳掩唇,努力让表情严肃起来。 琼斯神情冷峻,他还没出口,那条“长了翅膀的小蜥蜴”先怒了,张开满是尖牙的大嘴,就喷出一股炙热滚烫的龙息,朝着林问歌兜头罩下。 准备神术的神官对琼斯是位金龙骑士也颇为震惊,但此时看到这一幕,他们反而顾不得这个,双双露出了得意之色,巨龙中最强的金龙喷出的龙息,他们就不信这臭女人是铜墙铁壁所化,能不被烧成灰烬。 哪怕她真的是铜墙铁壁所化,在金龙愤怒的一口龙息之下,想来也要化成水的! 可惜……事实总是让他们出乎意料。 林问歌淡淡抬眼,站在那里纹丝未动,像是对从上浇下的龙息完全看不在眼里,就在天於言、钟离瑾、淳于衍紧张惊恐的目光中,一道冲天银光从地面上升起,将她周围方圆一里之地尽数罩在其中,理所当然的,那道龙息碰上这银光仅是发出呲呲的热气,就烟消云散了。 也不知是不是她算计好的,琼斯和那两位神官恰恰被这银光包裹在内,连那头巨龙亦是如此,除林问歌外的其他人均有片刻的骚动,他们竟看不出这银光到底是什么东西,说结界却不是结界,说阵法也不是阵法,却偏偏散发着明显至极地强大力量。 阳惊鸿惊疑不定地蹙眉盯着这绚烂的冲天银光,其中隐隐透出的莫大威压,比起天地间最自然的力量也不遑多让,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问歌此时方露出一抹浅笑,举剑直指琼斯,未曾主动攻击,而是等着对方先出手。 她炼的是修真功法,悟的是渺渺天道,纵然作为后招的灵虚分光剑诀及修真法术此时还不宜在阳惊鸿面前使用,但不意味着她除了使使那些阳家剑法就别无他法了。 第374章 灵性和剑 灵性和剑 适才她根本不是在舞剑,而是以阴阳两种剑气于此处地下空中布下属于她的气场,修真界习剑百多十年,在这个位面又练了十几年,她不止是位元婴期的修士,更是一位出色的剑道高手。 剑者,自有属于剑本身的灵性和剑气,长此以往也会形成属于自己的气场。气场之内,增己之势,而弱敌之力,使得己方打斗时如鱼得水,而对方则如深陷泥淖,动一下也百般辛苦。 这就是气场的强大力量,它不是源于修剑者本身,而是由剑道引动天地之力所形成的特殊规则,只有悟的属于自己的剑道之人方能摸到边角。 即便她现而今悟得的剑道未曾大成,不过触到了个边缘,但引动如此气场却足以助她御敌了。 琼斯见此当即提剑而上,却在身形仆动的刹那就皱紧了眉头,他的剑好重,他的手像是被什么柔韧非常地东西缠住了,动一下都要使用比平常多十倍的力气,这种感觉……就像是陷入了沼泽里一般,让他顿觉力不从心。 与他同样感受的还有那两位神官,不过他们使用的是神术,只要念动咒语即可,行动上的桎梏影响倒是不怎么大。 这时,他们准备很长时间的神术终于成功发出了,一个“雷神之怒”和“火之叹息”几乎同一时间向林问歌袭去,那纠结着雷电轰鸣的雷网和火焰涌动的火幕,在银光冲天的剑道气场中直直碾压而去。 林问歌的脸被耀得通红而泛紫,美目之中甚至倒映出刺啦的雷电之影,一丝慌张在她绝美的脸上划过,紧接着就淹没在了那“雷神之怒”和“火之叹息”里。 “如此嚣张可恶之人,这般下场实乃我神慈悲!”两个神官得意非常,故作高傲地出口道。 “不对,她还没死!”琼斯第一个察觉到异常,因为他的行动仍然艰难万分,而周围的银光也未曾消失,如果那女子死了,这一切理当消散才是。 事实是……他们仍旧被困在其中! “不愧是卡菲拉帝国派来的王子殿下,反应倒是比那两个蠢货快多了!可惜……”林问歌的身影骤然出现在两位神官之后,挥手便是一剑,那仿佛能斩破云霄的一剑横切他们的身体,其势势不可挡。 “快闪开!”琼斯猝然大喊,反手也挥出了一剑,试图以斗气阻上一阻,与他同来的神官已死了两位,这两位若再出了事,他该如何向神殿交代?父皇该如何向神殿交代?卡菲拉帝国又该如何向帝国万民交代? 琼斯的一剑斗气和林问歌的那一剑硬生生相撞,引起的力量冲击不亚于一颗炸弹爆炸的威力,理所当然的,一位正好处在其碰撞处的神官当场死亡,尸体都被轰成了渣渣,想拼也拼不起来了。 而另一位神官反应迅速向旁边斜飞出去,却也受到了波及,口吐鲜血不止。 林问歌见本能一击斩杀两人却只死了一人,当即蹙了蹙眉,身形轻盈一转,便躲开了来自琼斯和那金龙的夹击,使得龙息和琼斯的冰系魔法对撞成渣,还震动了她以剑气所设的气场。 乾宫中人看到这里,便感觉出来了,那女子似乎对神殿之人更为敌视,没见着这杀的始终都是神官吗?四个神官就剩下了一个,还半死不活没了行动能力,想来……也逃不过一死的命运吧! 而银光笼罩之中,林问歌执剑相击,不止在挥剑间破了琼斯扔来的一个个魔法,还狠狠回击了他偶尔劈来的一剑,与此同时,她还速度极快的腾挪移动,避开了那头巨龙喷出的龙息火焰,和拍过来的爪子什么的。 以一人之力与一位魔剑双修的龙骑士及其契约龙宠打成这样,当真是实力彪悍! 至少,换做观战的这些人,没一个有把握能做到她这样。 林问歌的剑使得太纯熟太灵活,剑气有凌厉锋锐到可斩天地的,也有柔和刁钻到让人应对艰难的,她的剑就如她的手一般,心随意动,快而不乱,干脆果决。 更让人惊叹的是,如此精妙绝伦的剑术之下,她本身的灵活性也绝对远超他人,至少琼斯在这里就占不到她分毫便宜,纵然他是个大男人,力气天生就比女人大,剑术上的水平也很好,可在林问歌的剑道气场之内,一切的优势均算不得什么了。 两人都算是当世的绝顶高手,琼斯以剑术、魔法和龙宠三者对敌,林问歌则凭着一手剑气和剑道气场,不仅能与之打个旗鼓相当,甚至还稳压对方一线,短时间内却是分不出胜负了。 于是,所有人就看到那银光笼罩中两人一龙打得不可开交,剑气、魔法、火焰、龙息让人看得眼花缭乱,他们出手极快,修为低些、眼力差些的,压根跟不上他们的速度,看着看着也就只能看个热闹了。 忽然,林问歌和琼斯齐齐停手后退,那头巨龙也像是傻了般呆呆扇动翅膀悬在空中,眼神发直地看向一处。 众人不明所以,顺着巨龙视线看去,就见那位好不容易幸存下来、失去行动力的神官双眸大睁、气息全无地倒在地上,胸口致命之处一团焦黑,还残留着细小的火焰,那分明是……巨龙吐出的火焰。 “你卑鄙!”琼斯怒声骂道。 林问歌眉宇间露出些许自得之色,唇边笑容依旧,毫不无辜道:“王子殿下这话可不对,瞧瞧,这位神官的致命伤分明是你的龙宠所为,怎能赖到我身上?难道说你们麦捷科大陆的人都是这等敢做不敢当之人?” 观战众人瞧着琼斯怒火冲天、气得眼睛都红了的模样,再瞧瞧那心虚至极、一副做错事般的巨龙,均无言以对。 他们这些目击者并未看清楚经过,但随便想想也知道,定是巨龙在攻击林问歌的时候,她正好经过那位神官,以她的速度当然不可能被打中,理所当然的,那位失去行动的神官躲闪不及,便成了冤死鬼。 这可是彻彻底底的炮灰,连商量都没得商量啊! 具体经过也与众人所猜测的差不离,只不过林问歌不是恰好经过那神官,而是刻意从其面前经过,巨龙的火焰随后而至的时候,她坏心眼地用了瞬移,因为角度计算的刚刚好,于是那火焰便击中了神官的致命之处。 四位神官已尽数阵亡,琼斯的心潮起伏,简直到了无人能够想象的地步。 “今日我毕手刃你,于我卡菲拉帝国之民交代!”琼斯面如冰霜,和阳惊鸿都有的一拼了,他举剑指向林问歌,浑身溢出浓浓的杀气。 林问歌掀唇冷笑:“想杀我?尽管来试试吧!” 语罢,两人又如先前般打到了一起,直让乾宫众人心呼眼酸,妈蛋的,能不能打个人能看清楚的?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他们眼力不行吗? 他们已多时未曾见过如此精彩的高手对决,本以为能好好从中汲取些经验什么的,怎料压根连看都看不清,这让他们如何从中汲取经验、得到感悟从而有所提升呢? “阳容徽,本宫命你住手,琼斯殿下乃麦捷科大陆卡菲拉帝国的第一继承人,他绝不能死在我乾宫之内!”阳惊鸿出声了,一开口就是蕴含真元力的制止。 其余人等被她这一句震得耳鼻轰鸣,再顾不得看戏观战、暗中郁闷了,连忙运气保持头脑清明,这才让真元力凝于耳朵口鼻,以保护自身不受影响。 银光笼罩之中,林问歌的身影如箭矢般向后急退,与琼斯几乎各自凌空而立在剑道气场里相对的两个边缘,她神色略显古怪地撇头看向大殿门口看着这边的阳惊鸿。 这女人该不会脑子坏掉了吧?她连杀四位神官的时候她不晓得阻止,现在跳出来刷什么存在感? 卡菲拉帝国第一顺位继承人不能杀,难不成她阳惊鸿以为那个四个神殿的神官杀了就无事了? 要知道在麦捷科大陆,神殿的地位是超然神圣的,神官作为神祗在人间的代言人,地位就等同于神,杀了人家的神官就意味着与人家神殿为敌,狠狠地打了人家的脸面,这根本不是第一个帝国顺位继承人所能比拟的。 阳惊鸿将人家奉为座上宾,居然不清楚这个? 她总不以为宴会上先开口的就是来客中地位最高的吧?若是按照坤元大陆各国之间派出使臣的情况看,倒还有可能,但她接待的客人的麦捷科大陆之人,这个到处都是神殿的大陆根本和坤元大陆不一样啊! 神殿的地位是高于帝国的,别说神殿中地位最高的神官了,就是祭司有时候都比帝王皇室成员的地位高。 不过,这些可不关她的事,那四个神官是死在乾宫的地界上的,找麻烦也找不到她头上! 这位完全忘了,不论那四个神官死在谁的地界上,可都是她给杀的啊! 一大团火焰直冲林问歌的面门而来,原来她虽停了,可对面那一主一宠却明显不愿停下来。 想想也是,比他重要的多得神官跟他来一下子全死光光了,他若是不拼死与凶手一战,日后还要如何混?光卡菲拉帝国之民的唾沫就能把他给淹死了。 林问歌一个瞬移躲开那团火焰,还抽空冲阳惊鸿给了个“我很无奈”的表情,转头再看向琼斯一主一宠时,眸光就冷厉了很多。 “现在才真正开始呢!”林问歌与幽冥紫焰沟通,随着那至阴之火的势压节节升起,金龙喷出的火焰瞬间熄灭,很快甚至连火焰都喷不出来了。 不能喷火,单凭龙息,那金龙的战斗力就打折了一半。 林问歌握着九曲玲珑剑的手一紧,反手就是几剑挥出,不止斩破了琼斯凝于剑上的斗气,还将他逼退了几步,两人转眼间又打到了一起。 阳惊鸿的脸色冷得几乎能掉冰碴了,她的话分明被这两人给彻底忽视了。 林问歌眸色清寒,一直以剑气挡住琼斯,左手则在胸前结印,看那情形明显是要先对付金龙,之后才会正面对决琼斯。 琼斯爱宠心切,焉能坐视自己的龙宠被杀,特别是他看到林问歌的精神力涌出的同时,几道将空气化出弯月形口子的空间刃袭向他的龙宠,虽然凭着金龙的实力每每都险险躲过了,但空间刃的数量和密集程度都在增加,迟早金龙会中招的。 “休伤我龙宠,林问歌你有本事冲我来,它不过是与我契约的一头金龙而已!” 琼斯情急之下剑势更猛,奈何始终无法上前半步,哪怕是林问歌随手挥出的剑气,其中凛冽凌厉之势及杀气也逼的他近前不得,更别说这剑气专门就是为了缠住他,哪里容得他有前进的机会?于是,他只能毫不犹豫地冲着对面如此喊道。 金龙感动地回头看向自己的主人,不过一眼的工夫,一道空间刃便集中它的肚子,登时血涌如注,而它因感动而噙在眼中的大大泪意更是在这般剧痛下凝聚成形,引颈向天悲鸣,一双肉翅拍动的幅度也小了很多。 空间刃是比世间最强大的兵刃更加锋利的存在,这一击对它的伤害不可谓不大,毕竟……以巨龙的皮糙肉厚都被割破了肚子,弄出个不小的伤口来,疼痛又怎么可能轻到哪里去? 第375章 不近人情 不近人情 “好一幕主宠情深,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不答应似乎也太不近人情了些!”林问歌果断收手,空间刃当即消泯无踪,她侧身正对琼斯,左手覆上抓住九曲玲珑剑的右手,双手握剑直视对方,竟真的将那头金龙给扔着不管了。 琼斯心内涌出些许感激,很快又反应过来,造成这一切的正是眼前这个可恶的女子,他干什么要感谢她? 地面上站在大殿门口的众人听到她的话,大多表情一滞,忍不住露出唾弃之色,有少数膜拜地看向空中双手握剑的那个女子。 麻痹的,打从一开始到现在,她压根就没近过人情好吧?那一剑有一剑地劈得多结实,瞧瞧这么一会儿工夫她杀了人家四位神官,还大半都尸骨无存,这要是真的不近人情了又当如何? 他们就没见过这么颠倒黑白、能将死的说成活的到如此地步的人! 阳惊鸿眯眼看着空中交战的两人,她见过不少异域人,自然看得出琼斯的剑术和冰系魔法在异域人中已算顶尖,能魔剑双修且两者均达到圣级的人,必然是麦捷科大陆之上绝顶的存在,可反观那个冒牌货,纵然偶尔才用一下瞬移或者空间刃,只凭着一把长剑,也照样与琼斯打得旗鼓相当。 她忽然意识到,以那冒牌货的修为和实力看,她心中的计划似乎不一定能顺利进行。 如此想着,阳惊鸿也就顾不得异域人死在她乾宫有什么严重后果了,那都是以后要面对的事,她现在最需要做的应该是仔细观察那个冒牌货的招数,若最终只能强制执行她的计划的话,她总要能制住计划中不可或缺的这个工具才行! 阳惊鸿从五岁起开始习武,至今已有不少年头,阳家子孙本就以用剑为大流,她亦不例外,修炼这么多年,说起来她也是位用剑高手,但此时旁观林问歌的剑,才发现剑还可以这样用。 林问歌的剑坚定果决,干脆利落,每一剑挥出时从不拖泥带水,更不曾有任何的花招,一刺就是一刺,一斩就是一斩,始终都是最简单也最直接的一剑,什么剑法、什么剑招,在她这里全部都是虚的。 能够有效攻击的,就可用之。 阳惊鸿略有所悟地将此记下,再继续观察熟悉林问歌套路。 可是看得越多,她就发现空中那女子的每一剑中,似乎蕴藏着某种天地规则,她也是在乾宫盛典举行前不久闭关而出时才有所感悟,但仅是个模模糊糊的感觉,只是觉得这世上是存在那种玄妙而深奥强大的力量的,可具体是什么却毫无所觉。 然而此时此刻,她却惊愕地发现,有个比她更年轻更漂亮的女子使出的剑中已经蕴藏了这种力量,这让她怎能不心神巨震? 这时,空中的林问歌一剑挥出,剑气割向琼斯的咽喉,却被他向后一仰,以一种常人无法做到的柔软弧度避开了剑气锋芒,只是因为距离太近,仍是被剑气边缘扫到领口,不仅划破了他的衣衫,还割破了他的脖子,那白皙的皮肤上立时溢出鲜血,白与红的对比异常鲜明。 却有一物自琼斯脖子处飞向空中,林问歌眸子一眯,伸手一摄,那东西就落入她掌中,定睛一看她顿时愣住了,还眨了下眼又仔仔细细看了一眼。 秘银徽章,正面是蔷薇,她马上将徽章翻转,就看到了一串字母组成的文字。 “将那东西还给我!”琼斯握着流血的脖子,以剑撑地,仰视还浮在空中的林问歌,暗含慌乱地高声道,显然他十分紧张这东西。 林问歌蹙眉俯视因她刚才的一连串攻击,而耗尽气力掉下去的琼斯,这片刻间她不仅看清了手中秘银徽章的每一处细节,甚至连那正面的蔷薇花的花瓣数都数轻了。 这枚徽章和瑟莱雅手中那枚竟只有一点点细微差别,就是蔷薇花瓣的数量不同,多了两片,难道……琼斯和瑟莱雅有什么亲缘关系? “手下败将没有提要求的资格!”林问歌掌心一握,公然将那蔷薇徽章给收入囊中了,她想回头拿给瑟莱雅看看,由那个孩子自己决定要怎么做。 “你……林问歌,你杀我神官、伤我龙宠、辱我尊严,我一定要杀了你!”琼斯双目喷火,重视之物被堂而皇之地抢走,哪怕他自知已必输无疑、说不定连命也保不住,可现在他仍是提着剑冲了上去。 林问歌皱眉,她都因为一个不确定地原因准备留他一命了,这家伙怎么如此不知好歹?这种情形下,她也来气了,特别是眼角扫到另一边伤势微缓,凭着龙族血脉特殊力量而伤势有所控制的金龙暗自蓄力的小动作时,不由得冷哼出声。 真当她性子太好了是吗? 要是众人听到她的心声一定会哭的,性子好个屁啊,她要是性子好,全世界就没一个性子好的人了吧? “自找难受!”林问歌很不爽,很不爽的结果就是……双手结印,一个空间禁锢之术就将琼斯挥出的斗气和魔法纷纷冻结在空气里,本人更是一个瞬移,就到了琼斯身后,毫不犹豫地飞起一脚将他给踹飞了。 踹出的方向正对着那头准备又喷出龙息搞偷袭的金龙,于是,看到结果的所有人张大嘴尽皆傻了。 事实上金龙自个儿也傻了,瘦小的前肢抖了抖摸摸自己仍旧在流血的肚子,大大的眼珠子里一片懵懂,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很快它开始焦急的原地团团转,一双肉翅拍打着盘桓飞行,像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种突发状况。 因为……琼斯被林问歌那一脚踹飞后,恰恰好飞向了金龙准备喷出龙息而张大的嘴里,而它正好由于异物入口条件反射地吞咽了一下。 也就是说,这头金龙自个儿把自个儿的主人给吞下去了。 乾宫中的人们都呆住了,这该怎么处理?兽宠吞了主人?这要么再吐出来,要么就只能通过兽宠的生理需求……咳……出来,不管怎么想这两种方法似乎都…… 林问歌也没料到会这样,但她到底心理素质强悍,只是一愣便恢复正常了,还坏心地想,照这笨龙的智商,应当是想不到放它主人出来的办法的,说不定还会在它胃液的作用下,把自己主人给消化掉呢! 唔,看来怎么都逃不掉变便便的结局了,哎呀,这可真够惨的呀! 姑娘,请三观正常点好嘛?别人看着会压力山大的啊! 下一刻,急的团团转的金龙身上金光闪烁,一个巨大的契约光阵出现,它庞大的身体在契约光阵的光芒下缓缓变淡,直指化作一道光射入光阵之中,琼斯的身影也在此时显露出来。 不过……当众人看清他的模样时,不约而同地眼神发直、思绪飘远了。 琼斯浑身上下挂着某种可疑的粘液,联想他方才的经历,额……也不知这是那头金龙的口水还是胃液,总之不是什么很美妙的东西就是了。 琼斯身为卡菲拉帝国的王室成员,生活条件自是优越的,便是风餐露宿也没有过这种遭遇,顶多风尘仆仆一些,却也立刻就能清洗干净,毕竟他身边总是时刻跟着人的,其中不乏水系魔法师或火系魔法师,他自己又是冰系魔圣,从来不会缺少清洁用的水。 如此狼狈,可谓是他平生头一次。 琼斯能够感觉到地面上那些目睹了这一切的人心中是如何地在嘲笑他,鼻息间全是身上这些粘液的腥臭味,金龙等级再高也终究是头兽类,所食素来是生食,他刚刚在金龙肚子里转了一圈,怎么可能不沾染这种味道? 臭气熏天,他都快要窒息了。 偏偏某人这种时候还不忘狠狠打击一下他。 “哎呀,我都忘了还可以把龙宠收到契约空间里去,这样不就从肚子里出来了吗?还是王子殿下智高一筹啊!”林问歌笑吟吟地环胸悬立空中。 琼斯脸色漆黑冷硬,只觉得对面打斗至今唯有发丝稍乱的绝美女子眼中是嘲笑,脸上是嘲笑,乃至每一根头发丝里都是嘲笑。 乾宫中人简直不忍直视,深深检讨自己有没有招惹过空中的那个女子,妈妈咪呀,这样凶残的女子真心惹不起啊!这哪里是锱铢必较、睚眦必报可以形容的,根本就是毫无道理地四处发威啊! 此时他们可没像琼斯以为地在嘲笑他,而是同情他遭遇的同时,一边安抚自己的小心肝,一边缩小自身的存在感,惹不起他们还躲不起吗? 经过林问歌这么一场大发神威,乾宫的长老们不由得在心中嘀咕,她们阳家的基因应该没有突变吧?何时出了个这么厉害的丫头?看这情形,之前她们以为人家在乾宫盛典上的表现其实是藏拙了吧? 阳惊鸿的脸色和心情就没有看戏的众人那么轻松了,这样一个看起来身手不弱于她的丫头,她有把握制住对方,并放了对方的血、要了对方的命吗? “林问歌,我琼斯?兰佩洛奇此生绝不会放过你,终有一日必将你手刃剑下!”琼斯赌咒般冷声道。 林问歌毫不客气地轻笑出声:“我等着你找上门来,不过……”她眼睛一转,一个瞬移就消失在了原地,等琼斯想起防备的时候,她已出现在了他身边,冲他露齿一笑道,“现在你还是早点滚蛋吧!” 语罢,她照前一样飞起一脚,将他直接给踹向天际,还不忘以手搭额远目片刻:“唔,希望你能飞得远点儿吧,本姑娘难得仁慈一会饶你一命,记得要好好感谢我哦!” 地面上的众人闻言,恨不能吐血三升表达一下此刻的心情。 特么的,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神啊,快来收了这妖孽吧,他们真心消受不起啊! 钟离瑾、淳于衍不着痕迹地偷看了一眼天於言,三人均暗自擦了把冷汗,这一会儿工夫,他们的小心脏比之前活过的几十年加起来都七上八下,这样的情况以后还是再不要有了吧,他们实在有点招架不住啊! “宫主,人家打得好累,手都酸了,看现在这样……宴会也进行不下去了吧?那我就先回去休息了,等要上天梯的时候,记得招呼我一声哦!”林问歌含笑看向阳惊鸿,虽是语气如常,可眸中却是一片冰冷。 阳惊鸿又不是死的,更何况那眼神直接是冲她来得,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当即就给气了个仰倒,正准备爆发呢,就听到那女子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又开口了。 “哦,对了,看我都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了!”林问歌轻飘飘落地,拂袖一挥,周围银光冲天的剑道气场立时消散无形,她指尖暗自蓄着灵力,空间异能也是随时准备着,手中的九曲玲珑剑更是悄然正了正剑刃,“貌似神殿的神官在麦捷科大陆的地位很崇高的,据说他们是元素主神之下的第一人,什么王室第一顺位继承人,在神官面前也只有拜服的份儿,这种常识您应该是心知肚明的吧?” 妹的,神官地位如此重要,她还一连杀了四个? 乾宫的长老们脸色狠狠一变,眼睛都红了。 第376章 绝对是活该 绝对是活该 阳惊鸿冷若冰霜的脸色微微破裂,人影一晃就消失在了原地,紧随她之后的是乾宫的长老们,而后阳惊鸿的那群儿女媳妇女婿相互看看,狠狠拿眼神削了林问歌无数眼,亦纷纷找妈妈去了。 林问歌冲着一大群人的背影挥挥手,那笑眯眯的小模样不要太招人恨哦,要是她拐弯被套麻袋,那绝对是活该! 高耸入云的天梯之下,阳惊鸿及其子女媳妇女婿、乾宫长老、一大队乾宫护卫军肃然而立,林问歌与他们界限分明地单独站在一处,而其他人则隐隐像是围困般站在她周围。 “林问歌?”阳惊鸿冷声开口,上扬的尾音中不乏讽意十足。 “阳宫主,明人不说暗话,你不是已经知道我的来历了吗?”林问歌淡淡瞥过四面八成对她呈包围之势的乾宫众人,含笑自如以对。 “报上名来!”阳惊鸿右手一晃,一柄长剑便握在手中了。 既她之后,乾宫所属众人哪怕心中困惑不解,也同样拔出了兵器,相像那位琼斯王子被踹飞到天际后,他们跟着宫主查阅到的古籍上所述,众人心中不禁一抖,就觉得不管怎么对付眼前这个女子都不为过了。 “你猜。”林问歌像是对面前的危机毫无所觉,还不轻不重地来了个玩笑,天知道她暗中已调动灵力,准备着随时应对突袭了。 “哼,便是你姓天又如何?今日有我在,漫说你上不了这天梯,就是上去了,也绝对没机会到达那里!”阳惊鸿侧首看了眼云团掩藏下的天梯,无比自信道。 林问歌同样自信一笑,眸光却极为肯定:“是吗?那可未必!” 阳惊鸿的回应便是反手一剑,澎湃庞大的一道剑意直朝她面门而去,角度不可谓不刁钻,真心不怎么容易应对。 乾宫中的其他人自发快速站位,把住了天梯之下所有可能逃走的方位,将林问歌给围圈得跟铁桶一样,天於言亦在其中,钟离瑾、淳于衍之前觉得情况不利于林问歌,因而早早的混在了护卫军里,此时也在组成这个包围圈的人中,彼此对视间均为林问歌深深地捏了把冷汗。 果然不该在之前那场宴会上太张扬,否则今日怎会在登临天梯之际出现这种状况?眼下看来,大打出手是在所难免了,但打了之后呢……还能不能登临天梯啊? 林问歌扬手向前横切而过,一道银色灵力便斜向迎上阳惊鸿的那道剑意,她的灵力乃是仙灵力,本身就具有破除一切的特质,此时当然可以破开区区一道剑意,不过,剑意之凌厉到底比一道仙灵力更强劲,因而破虽破开了,但同样也被抵消了,再无余力继续往前。 灵力与剑意激起的能量冲击刮的众人衣衫鼓荡而起,吹得烈烈作响,阳惊鸿见过了林问歌与琼斯及四位神官那一站,心知绝不能让林问歌有机会拔剑,甚至使出那样蕴含天地规则之力的剑,所以,没等这冲击过去,一个纵身便提剑冲上来。 一道道比刚才那道剑意更强更猛的剑光连番劈向林问歌,使得她只有招架之力,而无反击之力。 天於言和钟离瑾、淳于衍心悬在半空,紧紧盯着包围圈里两人高速腾挪的身影穿插在阳惊鸿的剑意和林问歌的银色灵力中,不同于其他人目光灼灼的单纯只为观战,他们是真的担心不已,这种高手对决,阳惊鸿又手持乘手的长剑,稍有差错,也足以让林问歌重伤或者身死了。 打斗中的林问歌紧抿着唇被动应战,碍于包围圈的缘故,她只能在这有限的空间里躲避兜头劈来的剑意,间歇再还以几道灵力作为回击,可惜……局面越来越不利于她了。 渐渐地,天於言和钟离瑾均心神一动,略带不解地交换了个眼神,他们怎么感觉林问歌此时表现出来的实力远远不是她真实应有的? 钟离瑾暗自疑问,她的水系异能呢?对水元素那般精妙的掌控力,怎么不使出来呢? 淳于衍同样心怀这样的疑问,她的剑呢?与那什么王子打得时候,那般强大的剑术怎么不用呢?他就不信这女子会连拔剑的机会都找不到,以他所知,若论速度实在没人比她更快了吧? 天於言仪式暗自奇怪,宝贝女儿怎么不用空间异能呢?不管是瞬移还是禁锢或者折叠之术,随便哪个都能改变眼前被动的局面吧? 大约是为了响应他们的心声,林问歌一个瞬移脱离开阳惊鸿的剑意笼罩,右手刻意抹过左手上方,但凡天之大陆的人都知道,这是个明显要取剑的动作。 阳惊鸿眼尖地看到这一幕,右手挥出一剑斩来,左手则向着林问歌扔出一道青色的什么,就见一条柔韧的藤索类东西顺势缠上林问歌的身体,虽然因她察觉到时准备躲了,奈何那东西速度极快,眨眼间就捆住了她,绕着她的胳膊和身体好几圈,彻底卸去了她的行动能力。 林问歌也不是任人捆绑的,两腿当即凌空飞踢,两道灵力自她腿脚上击向那剑意,竟也斗了个旗鼓相当。 天於言、钟离瑾和淳于衍等人确实明明白白确定了一件事。 她是故意落于下风的。 因为他们都知道,林问歌所持的那把剑刃细长的剑名九曲玲珑剑,乃是由九曲玲珑琴变化而来,或许这东西他们都不怎么熟悉,可提起九曲玲珑琴的来源---九曲玲珑锁,他们却个个耳熟能详。 这是神器,是生出了灵的神器,既然认了林问歌为主,那它就绝不再是一把只能放在空间戒指里的凡剑,林问歌适才那般明显的一个取剑动作,分明就是假的。 至于为何阳惊鸿忘了之前宴会上九曲玲珑剑出现在林问歌手中的情形,而误以为她会取出剑,还为此特意阻止她……三人表示,兴许是那日林问歌所杀的人、所使出的剑术、所表现出了空间异能修为,比这个小细节更加引起在场包括阳惊鸿等人的注意吧! “哼,腿法再好又如何?”阳惊鸿冷声道,言辞间不乏胜券在握的自信。 只见她抬手间两道金色的光比箭更快地刺向林问歌,众人定睛一看,就看到了金光中暗藏的两枚寒光闪闪的利刃,特别是这两枚利刃不是一开始就有的,而是自金光中凝聚成形的。 金系异能? 天於言等人眼神震动,怎么也没料到会有这一茬。 林问歌面上略露出一抹慌乱,眼中却是一派平静自若,只是看在阳惊鸿眼中,却不曾仔细注意这点微妙的差别,她在乾宫宫主的位子上待了太久,这许多年也自信得太久,自认为她的剑意比琼斯那个异域人强出太多,实力也远在琼斯和那些神官之上,让林问歌没有拔剑的机会,甚至输给她都是正常的。 阳惊鸿太自大了! 那两枚利刃刺入林问歌的双腿,并从中穿透飞出,又化作金光散去,反观被它所伤的林问歌,双腿的动作一滞,不得不自空中落下,被穿透的地方很快流出鲜血,将腿上的裤子浸成了殷红之色。 “一个黄毛丫头,也敢在本宫面前放肆?”阳惊鸿提着剑悠然落下,冷笑着走向双腿血流不止的林问歌,走至跟前抬手狠狠捏着她的下巴抬起来,嘲讽味十足地道,“怎样,服不服?” “服个屁!”林问歌拼着加大伤口地抬腿一踢,那条腿落地时明显开始颤抖了,血流的也越快了。 阳惊鸿怒极反笑,稍微后闪一小步便躲开了这强弩之末的一踢,此时她再无那种胜利者来显摆的态度,反而恼火道:“死鸭子嘴硬,你以为这种时候还能脱困?简直是白日做梦!” 天於言、钟离瑾和淳于衍握在兵器上的手一紧,就准备冲出去,却收到了林问歌投来的隐晦一眼,其中分明是在制止他们。 这一切……果然是故意为之的? 三个大男人均愣住了,拼着受伤流血演这一场戏,到底是所为何来啊? “不过是我天氏一族的旁支血脉,二十年前倒行逆施、背叛我族,别以为你能一直得意下去!总有一天,老天会收了你!”林问歌横眉冷对,啐了一口道。 乾宫众人闻言立时竖高了耳朵,表面上却要努力缩小着存在感,恨不得化成一粒空中的尘埃,什么旁支血脉?什么背叛?这又是怎么回事? 为何听起来像是时隔二十年前来复仇的戏码? 风长老瞳孔一缩,嘴角彻底拉平了,二十年前?倒行逆施、背叛?他紧紧盯着被困住了、双腿流血的林问歌,从她掘强不低头的眉眼到她唇边凝着的冷笑,上上下下将她全身每一处都打量了个完全。 她……她到底是谁? 姓天,还说出了二十年前之事,能够知道这些,莫非……莫非…… “歌儿,我来救你!”此时,包围圈外忽然传来一声忧急万分的高呼,与此同时而来的是数十道杀意浓重的剑意,纵横交错直击向包围林问歌的众人。 风长老像是见到了多么难以置信地事,浑身血脉凝聚竟忘了躲避,还是离他最近的天於言狠狠拽着他往后拖,暂时落至安全处的两人对视,眼中均是震惊之色。 “七彩,救人!”北君沐的身影自剑意之后出现,提着剑便冲向了阳惊鸿。 一道炫目的七彩灵光划过空中,一只七彩光芒笼罩、羽毛华美异常的孔雀径直飞向林问歌,适才的剑意竟无一道靠近她周身三尺之内,可见精准度到了何种地步。 “欺负主人的心上人,去屎去屎!”七彩拍动翅膀,美轮美奂的尾羽自空中扫过,留下一串的七彩灵光,它张开嘴就喷出几道火焰,将几个突遭变故后准备上前抓住林问歌的长老给逼退回去。 “傅家剑法,你究竟是何人?”阳惊鸿眉心紧蹙,并没有挥剑下杀手,而是且战且退,一直避着袭来的剑意。 北君沐暗自心惊,以他武皇巅峰的实力,面对阳惊鸿时竟有种无力战胜的感觉,这位乾宫宫主……修为难道已远超武皇巅峰,到达了传说无人能够到达的至尊级? “傅家剑法?他怎么会?这怎么可能?”风长老无暇他顾,而是牢牢盯着突然窜出来的北君沐,他看到了这个将傅家剑法使的融会贯通的青年男子全貌,心中忽然像是被狠狠撞击了一下,生出一种酸涩而又难过的感觉。 天於言见他已安全无虞,当即乘着七彩孔雀造成的混乱奔向林问歌,想要解开捆住她的藤索。 “爹爹,你不该过来!”林问歌有种功亏一篑的无奈感,先是冒出来个北君沐,紧接着又是自家亲爹,她能理解他们的关心则乱,但到底白费了她这番谋算啊! “怎么解不开!”天於言急躁万分,拔出剑就要朝那藤索砍去,又要避开林问歌,免得伤到她,“小璃,你让爹爹怎么忍心看着你受伤被困?” 林问歌叹息一声,抬眼看向追着阳惊鸿打的北君沐,发现阳惊鸿还未曾出手,立时忧心不已。 第377章 武皇巅峰 武皇巅峰 之前片刻的交手,她已感觉出来了,阳惊鸿这位乾宫宫主的修为,已然到了至尊级,天之大陆上已是再无敌手,或许还有其他达到至尊级的隐世高手,但眼下显然不可能在场,即便在场也不可能帮着她和乾宫宫主作对。 北君沐一个武皇巅峰,压根打不赢她的! “北君沐,休伤我母亲!”又来一个打岔的,众人在应对七彩孔雀喷出的火焰时抽空一看,不约而同拧起了眉头,来人居然是阳容安。 只见他提着剑便不管不顾地冲了上来,插进阳惊鸿和北君沐的战圈狠狠向北君沐攻去,害得阳惊鸿顾忌着他,连忙收回了准备挥出的剑,还向后撤开了一丈,等她蹙眉看去时,自己的儿子和突然闯入的这个年轻男子已然打到了一起。 “北君沐,你混蛋,本公子绝对不会放过你!”阳容安怒火冲天地出剑,一道道剑气直袭而去,其势凛冽非常。 北君沐苦笑一声,不得不举剑应战,看到天於言已到了林问歌身边,方安下心来专心对决,他是听到了仆人的谈论,才得知这几日发生的事的,担心林问歌的安危方设法跑出来相互,却没料到这么快就被阳容安给发现了,还后脚就追了上来。 不过也是,这段日子这位乾宫公子眼也不错地盯着他,怎么可能发现不了他跑出来了呢? “於---言---!你居然和这臭丫头是一伙的?你敢背叛我!”阳惊鸿怒到极致的声音传来,其中寒意森森,闻者皆要打个寒颤! “从未与尔同流合污,又何来背叛?”天於言仰头毫不退缩地瞪视阳惊鸿,还不忘摆出保护身后林问歌的姿态,他伸手取下面具,虽只是一瞬,可看在众人眼中却像是许久。 修眉深目,容颜瘦削,五官俊挺,其姿容仿若高山云雪、天边流云,皎皎君子、风姿隽永,不外如是。 乾宫中人一时看愣了,待得七彩的火焰近身方回神抵挡,但心中都是震动不已的。没想到言长老面具下的真容……会是如此的出众,若不是那双盯着宫主的眼中流露出鲜明的仇恨和沧桑,还真是个举世罕见的美男子。 “原来是你?”阳惊鸿眼中划过片刻的震惊和慌乱,而后变成了浓浓的杀意。 “时隔二十年了,阳惊鸿你还记得我是谁?真是不可思议,我以为你屠戮了岛上之后,便忘了当年想要杀之后快的人长得什么模样了!”天於言言辞间杀气腾腾,其中仇恨之意浓烈万分,傻子都能感觉得出。 风长老既对北君沐的震惊后,再看到天於言的真容时,却目光沉凝幽深,不见半点儿惊诧之色。 想到天於言是如何进的乾宫的阳惊鸿猛地转头看向风长老,就见到了他这般神情,当即怒火滔天道:“风长老,你竟收容我乾宫之敌?” “阳宫主说笑了,我护我主,有何不对?”风长老动唇开口,声音清朗好听,像是山涧潺潺而流的清泉,比美玉相击声更加通透,比风铃摇曳声更加清泠,当真是直入心间、美不胜收。 “你不是哑巴?”这下不止是阳惊鸿,就是乾宫中的其他人都惊骇莫名。 她们乾宫的风长老,居然从始至终都在欺瞒他们,欺瞒天下人? 风长老悠然一笑,姿态闲逸优雅:“我可从来不曾说过我是个哑巴!” 特么的,打从一开始你就没有开口说过一个字,让人怎能不将你当作哑巴? “你敢骗本宫!”阳惊鸿手中的剑一横,这短短片刻间她得知的事已让她心神巨震,再难保持平日里的冷静,“说,你究竟是何人?” “老风?”天於言也是意外地,向那边容貌平凡、气度出众,还开口说话了的男人侧目以对。 “主君在上,傅流风拜见主君,数年来不便言明身份,待此间事了,自当于主君面前请罪!”风长老一撩衣摆,冲着天於言的方向便单膝跪倒,以手触肩行了个很久很久不曾行过的礼。 “请起,得见你安好,吾心甚慰,何谈什么请罪不请罪的呢?”天於言眸中泪光浮动,得见故人安在,他心中激动都来不及,还哪管其他? 傅流风? 那边和阳容安对打的北君沐手中一顿,剑意便慢了一步,阳容安的剑气随后即到,直接斩中了他的左肩,立时血涌如注,染红了半片衣襟。 “君沐?”林问歌急道,再顾不得什么谋算了,连忙喊道,“七彩,快去救你家主人!” 阳容安见伤到了北君沐,眼中也是快如闪电地划过惊讶和担忧之色,提剑近身,狠狠抵在北君沐的剑上,低声道:“快逃!” 剑光闪过,他竟就着这姿势,将北君沐给逼退倒飞出去,径自摔到了林问歌身边不远的地方。 北君沐倒在地上,肩膀上血染衣衫,人却怔然看了眼手握长剑、怒气腾腾的阳容安,直直望进其眼睛里,便看到那其中有一丝担忧深藏在纠结敌视之下。 容安他……北君沐见此哪还有不明白的,这人这些天看似对他恶言恶语,实际上心里还是认同了他,只是如今这情形,反而深陷为难之中了。 一时间北君沐暗自感叹不已,只是他心志坚定,断不会因此就改变初衷、摇摆不定,感叹过后也就抛开了,即使心中也有一丝遗憾,若他们不是立场相悖,想来也能成为知交吧! “君沐,你如何?”林问歌见他流血很多,连忙对旁边的天於言道,“爹爹,快给他止血呀!” 听到宝贝女儿的话,天於言哪还顾得上其他,当即转身掏出止血的丹药递给北君沐,此时七彩在空中继续干扰攻击,乾宫中人一时间也上前不得,阳惊鸿惊怒非常地瞪着那边的风长老,不,傅流风,浑身都散发出浓浓的杀意。 傅流风仰头看了眼空中的七彩孔雀,见它身量只是幼年,不禁露出些许怀念和伤感之色,但眼下此景绝非好时机,他便也迅速收敛神色,在阳惊鸿的虎视眈眈中缓缓挪到了天於言、北君沐身边。 “小子,你的伤不碍事吧?”傅流风警惕地盯着阳惊鸿,见她始终未有动作,暗自奇怪的同时也愈发小心谨慎,嘴里却带着关切之意地问起北君沐的伤势。 “未及要害。”北君沐看向几步外同样受了伤的林问歌,对上她担忧的双眼,心中一暖不禁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目光,口中却答着傅流风的话。 想到方才就是听到了这人的名字,他才失神被伤,北君沐心中已是五味杂陈,有怨有愤,但也有亲近和期待,但他到底是成年人了,早过了渴盼父爱的年纪,是以在某种近亲情怯的心绪之下,他心里更多的是复杂,满满的复杂。 北君沐仰头观察这个自称是傅流风的男人,却因角度问题,只能看到他的下巴和小半张脸,不过……这人站在这里呈保护姿态时,倒的确有那么一两分可靠的感觉。 阳惊鸿冷冷地目光如风刀雪霜般刮过天於言三人,突然从原地消失,再出现时已单手拎着被捆住的林问歌窜入天梯的云雾之中。 “乾宫众人听令,就地格杀,一个不留!”她的命令自背影处传来,乾宫众人得令后立刻调整方位,将中间那三人给围了起来。 天於言大惊失色:“小璃?” 北君沐也是面露惶急,傅流风又听到天於言所言,略一思索就明白了林问歌的身份,而想明白的刹那他亦满面震惊狂喜,进而自责悔恨不已。 他刚刚等什么啊,早该上前与阳惊鸿一战,不然怎会给那贼子机会掳走少尊主? 钟离瑾和淳于衍见乾宫长老及其他人周身真元力涌动,显然一场围攻在所难免,但之前已与林问歌等人达成一致,此时再想抽身已是不能,两人对视一眼,提着剑便率先冲向天於言,准备设法在混战中拉偏架,怎么也不能让这三人死在这里,哪怕有机会逃走,就有卷土重来的可能啊! 天於言哪管什么天梯只能宫主登上的规矩,眼见宝贝女儿被阳惊鸿抓走,自是无法保持冷静,当即纵身就冲进了云雾之中,继他之后,傅流风和北君沐眼神一碰,也是果断拧身追上,便是这天梯上危机重重,也坏不过被众人围攻了吧? 钟离瑾和淳于衍本就存了别的心思,随着他们三人之后亦跟了进去。 “回来!”大长老将他们两人当成了年轻气盛之人,脸色一变就出声阻拦,奈何两人身法太快,在她出声之时便已没入云雾里,她的脸色登时就难看异常了。 这般变故,其他人均不知所措地看向在场辈分和地位最高的长老团们,希冀她们能拿出个主意来。 “大长老,这下怎么办?”三长老代众人问出口。 大长老面现怒容,而后颓然长叹,语气极其不佳道:“还能怎么办?乾宫自有规矩,天梯除宫主外余者不可擅入,我们总不能为了那几个狂徒公然犯规吧?等宫主归来之时,我等又该如何自处?” “可是就这么放任他们上去?万一出了什么纰漏,岂非我等之过?”八长老不甘道,问出了所有人最为担忧地问题。 是啊,乾宫之内管理方面尽皆为宫主所辖,她们这些长老说来地位尊崇,实际上也就是乾宫放着镇宅的高手,只要不是涉及阳家与乾宫存亡的大事,均没有多少参与权,更别说是这种数万年都不曾遇到过的突发状况了。 什么天氏一族?什么旁支血脉?什么背叛? 这些她们压根不曾听说过,既然不了解又何谈如何处理?宫主瞧着倒是清楚,却从未与她们提过,自这位宫主继任以来,就没少削弱她们长老的权力,她们也是活了不少年头的人了,早已经历无数世情,对权力倒也没多么热衷,凡是武道一途甚为痴迷。 为了乾宫和睦,也为了不让阳家不稳,她们这些老家伙也就对宫主多年来的作为退让了一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多少年都这么过来了,突然遇到有人敢在乾宫内大打出手,长老们久不理事早就缺乏临阵经验和应变能力,如何还能拿出个有效的主意来? 更别说牵扯到天梯和圣殿这等重要之事,她们就越发不会轻易做出决定了。 “不得允许妄登天梯,难道你们不知会有何后果?”大长老反问一句,而后叹道,“更何况,我们都心知肚明,这登临天梯……除了宫主,于其他人不吝于深入一处上古险地啊,那几人也未必能得好。” “是啊,指不定此时早已身首异处、神魂俱灭了呢!”五长老也想到了这一茬,神色不禁放松了几分。 虽然未曾做到宫主的命令,但那几人要冲上天梯自寻死路,想来宫主归来后也不会怪罪她们办事不力吧? 阳容颂和四小姐隐晦的交换个眼神,均看出了长老们不愿涉险的心理,更看出了她们不愿惹自家母亲不快,又不肯有所为的想法,当即暗自慨叹不已。 第378章 难以预料 难以预料 这些年她们生长在乾宫,也曾外出历练过,自然不像其他兄弟姐妹们般只一味地看到乾宫地位尊崇、阳家处境超然的表面情况,她们更多地看到了乾宫中已经陆续暴露出的种种问题,她们有理由相信,即便现在这些问题掩藏在种种浮华表象下不怎么起眼,可总有一天,这些问题会由小变大,直至不可收拾。 届时乾宫将何去何从?阳家又会落入何种境地,一切均难以预料。 想到她们都觉得值得相交的阳容徽,不,应该是林问歌,这等惊才绝艳的全才之人,谁料到居然是乾宫的敌人?听那只言片语间透露出的信息,母亲竟好似还是她的仇人? 两人心绪起伏,一时间已无暇再关注眼前的事该如何收场。 “我们便在此处等候吧,若那几人退回来,就执行宫主之令将之格杀,若是……若是宫主回来,我们自当请罪受罚。”大长老率先拿出个蒲团撩衣而坐,其他长老们有样学样,彼此看看后也跟着坐下了。 长老们都如此了,其他人还有别的选择吗? 阳容安心中担忧那两人是死是活,片刻后又暗自唾弃自己敌我不分,坐下后拧眉纠结不已。阳容颂和四小姐、俞青岱默默坐下,未曾多言多语,只心中疯转,各种念头盘算不止。 阳惊鸿的其他子女媳妇女婿见此,也不好提出让她们守着自个儿先回去,只得无可奈何地跟着席地而坐,其中大半养尊处优的,面上便带出些不情愿来,碍于长老们都在,也没一个敢造次,便憋憋屈屈地坐下了。 “只是可惜了那两个年轻人,这般忠心的子弟,实乃我乾宫损失啊!”二长老坐下后惋惜一叹,言辞间显然已判定了大长老阻拦不及冲上天梯的两个护卫没命回来了。 那冲上天梯的几人真的就死定了吗? 天於言第一个冲进去的,周围都是蒙蒙云雾,他虽心忧爱女,也不是那无脑之人,冲进去的同时就提高了警惕,很快便感到了随后进来的傅流风和北君沐。 钟离瑾和淳于衍身着乾宫守卫的服饰,追上来就被傅流风当追兵了,抬手就欲以掌击杀,却不料被天於言拦住了。 “流风且慢,这两位是自己人!” 傅流风堪堪在掌风袭到钟离瑾面门之时停住,定睛一看不禁讶异道:“小瑾、小衍?怎么是你们?” “风长老!”两人自幼也没少得风长老看顾,当即恭恭敬敬叫了一声。 “行了,叫我傅叔叔或者风叔都行,说起来我和你们爹娘都是好友,心里是将你们当晚辈看的。”傅流风不在意地挥挥手,言行间不乏爽快,举止倒依旧闲雅悠然,端的是气度不凡。 “传闻天梯之上危机重重,不亚于上古险境,眼下……”淳于衍素来谨慎,寒暄过后忧心忡忡地环顾周围的浓雾,心已沉到了谷底。 本来计划完全的,哪里料到计划赶不上变化快,之前谋算好的一切,如今看来都无用了,他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当真是处境堪忧啊! “不论多么艰险,总归是要闯上一闯的!”北君沐衣襟上半片血红,但握着剑的手坚定不移,因失血略显苍白的脸上更是露出壮士断腕的决绝之色。 “君沐说的是,不然我的女……”天於言眸露沉痛,二十年前护女不及,二十年后又让阳惊鸿在他眼前掳走了相认不久的女儿,他如何不百般焦急? 几人不过几句话的工夫,谁料这时却变故突发! 五人听得天於言话说了一半,就感到周身一轻,一阵空间挤压感后周围的一切已移形换景,再度恢复视力的时候,就发现他们已到了另外一处青山秀水的地方。 “歌儿?”北君沐惊喜唤道,一眼就认出这是林问歌的秘密洞府。 “小璃?”天於言也是如此,猛地环顾四周,试图找到宝贝女儿的身影。 “这是怎么回事?”傅流风莫名所以地打量四周,眉心紧蹙成川,眼中不乏疑惑重重。 “咦?你们怎么进来了?主人呢?”一道玉色光芒闪过,露出个俊美非凡的少年,正是林问歌的兽宠君临,他扬眉打量突然出现的五人,看到傅流风这个生面孔的时候不免皱了下眉头,旋即想到若非可信之人,林问歌也不会放人进来,便松开了眉头。 “君临?歌儿不在?”北君沐见到他,立刻出声问道。 君临环胸而立,玉色的长发直垂背后,闻言摇头开口,语气间不乏兽类独有的高傲,只是没有寻常兽类对人类的蔑视之意:“主人不曾进来,走吧,进去再说。” 傅流风顺着他下巴所点的方向看去,就见远远矗立着一座竹楼,苍翠掩映中分外秀丽打眼。他再打量了几眼领路的俊美少年,以他的阅历当然一眼就看出这不是个人类,再联想刚才听到的“主人”之称,便知道这是那位初初见面未及说上半句话的少尊主之兽宠。 凭他的聪明,很快就明白林问歌之前种种均是做戏,否则如何有兽宠却不曾在与阳惊鸿打斗的过程中召唤出来助阵?分明是另有打算和安排。 再想想之前急转而下的种种变故,傅流风忽然扶额叹气,本以为是在给主君帮忙,感情他其实是坏了少尊主的安排,好心帮了倒忙? 几人一路向竹楼而去,在君临的询问下,天於言和北君沐讲了之前发生的事,待得叙述完毕,君临实在没忍住丢给他们好几个白眼。 “主人从前说过一句话,我一直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却觉得十分有理。”君临将白眼集中扔给了北君沐,“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北君沐在进入黑石空间又看到君临之后,脑海中转了几圈便知道是他突然冲出来坏了事,此时不免露出羞愧之色,连身上的伤也自觉是活该了。 “主人之前早就计划好了,她取得登临天梯的资格,让阳惊鸿带她上去,从而顺利抵达圣殿,以便找到通往零域的传送阵。”君临瞥过身边几人,除了傅流风,其余人皆是知道这计划的具体安排的。 “虽说前几日见到了异域来使,她一个没忍住稍微出了点儿风头,但当天晚上她便联系我们改动了商定的计划,既然已经出手了,自然没可能如之前般那么顺理成章地登临天梯,她便想假意输给阳惊鸿,只不过变成被阳惊鸿挟持着登上天梯。” 除了北君沐,其余几人均嘴角有抽搐的迹象,杀了人家四位神官,还把一个王子给踹到自个儿兽宠肚子里,再将人家一脚踹到天边,这叫稍微出了点儿风头吗?叫吗? “届时圣殿之中自是免不了一战,因而我才会在这里,好在那时帮上主人一把。”君临斜眼横过几人,继续道,“谁知某些人竟会坏了主人的打算,你们也不是不了解主人吧?我听主人说那日杀那几个神官之时,她只是用了剑术,并没有使用法术和灵虚分光剑诀,更是为了不让那个什么斯说出我的存在,而将他一脚给踹飞了,凭那人的本事没个数日绝赶不回来,等他赶回来再说出主人还有我这么一个战友,想必一切定然都已尘埃落定了。” 北君沐想起曾经林问歌数次打斗时表现出的实力,才意识到他关心则乱犯了什么错误,他心怀男子需保护女子的念头,理所当然地屏蔽了林问歌自身实力不俗的事实,乍然听闻传言,便冒冒失失冲了出来,谁想反而坏了事! “君临?”他们刚刚推开篱笆小门,就见竹楼中迎出一人,正是倾国倾城、身带仙气的岳娆,触目进来的几人时,她的神情巨震,当即止步不前,不敢置信地道,“主君?流风?” “娆妹?”天於言和傅流风同时惊呼,怎么也没料到有一天他们还能再度聚首相见。 “不过是你们身在乾宫,通知计划有变不方便,谁曾想竟会出了这种篓子?”君临耸肩,施施然走入院中,高傲之态分毫不减,还多了几分嫌弃之色。 钟离瑾和淳于衍想到他们这段日子一直在乾宫里,之前的计划因异域人之死做了调整,的确不便通知他们,以免打草惊蛇,谁料就是他们反而打乱了林问歌好好的安排呢? “君临大叔,君临大叔!”竹楼中又冲出两个小人儿,正是以宥和宝妹,他们之后跟着的是这段日子照顾他们的安姑娘。 很快,竹楼中出现了更多的人,林问、青舒言、岳见异、黄蓉、水君宁,他们的组合很奇怪,要么是实力弱的掉渣的,比如林问、黄蓉等,要么就是实力强劲,在众人中排在前列的,比如岳见异和已在院中的君临、岳娆。 似乎心知他们的不解,君临好心开口解释:“其他人会在稍后着手全面控制乾宫,该用的药也该起效了,等卸去众人的反抗能力,就等着圣殿一战的结果了。我和岳姨、岳兄是等着帮主人的,没想到现在又多了你们。” “原来如此,那稍后我们也出去帮忙!”傅流风大概了解后点点头道。 天於言和他自是也想和岳娆叙叙旧,但外面的林问歌不知是何境况,可能随时都需要援助,他们最好还是严正以待,好及时帮上忙。 如林问几人则默默祈祷着,盼望着最终能够胜利,如此才不费他们这一番筹谋啊! 云雾笼罩的天梯上,阳惊鸿拎着林问歌一路飞掠而上,在她看不见的角度,林问歌机警地打眼扫过周围,明显感到云雾中隐藏着一些气息危险的东西,如潜伏在水中的鲨鱼,随时随地都准备冲出来攻击。 这天梯就像地皇宫中通向雪凰殿的入口一样,重重危机隐藏在让人无法驱散透视的雾中,如无正确的进入方法,擅自踏足都是自寻死路。 就是知道这一点,当日进入雪凰殿时她才会威胁雪凰殿殿主,今日进入圣殿时她才会设法让阳惊鸿带她进来。 如今周围的一切,恰恰证实了她的决定没有错。 阳惊鸿如此飞速向上攀登,那云雾中的危险之物也仅仅是翻滚着靠近后,像是感觉到什么可怕的东西而忌惮万分地退了回去,她甚至能感觉到它们的不甘和畏惧。 天梯高耸入云,长度绝非几百阶可以衡量的,侥是阳惊鸿的速度不慢,等抵达上方时也是半个时辰以后的事了。 巍峨神圣的气息扑面而来,一座仙宫般的两层大殿矗立在天梯之上的云层中,乍一看仿佛在云上建造的一般,仙气十足、缈缈虚幻,它的建筑风格和乾宫差不多,都是数人合抱的大柱子支撑,流光溢彩的瓦片覆顶,光一层就高约丈余,足见其宽广弘大了。 林问歌未及细观,就被阳惊鸿拎着进了圣殿,本该常年空无一人的清寂大殿,出乎意料地一步一岗站着不少人。 林问歌看清这场面的时候眼中迅速结成了冰霜,盖因这些人中不乏一些熟面孔,在小蓝的记忆中,二十年前对天氏一族的大屠杀都有这些人动手的画面。 第379章 杀了灭口 杀了灭口 之前进入乾宫后她就纳闷,当年的悲剧按说不可能是阳惊鸿一人所为,但乾宫的长老和年纪稍大些的人中,却没几个身染浓重的血腥气,更没有一个和她记忆中见过的那些人相吻合的气息,她当时还在想,难道当年屠杀后阳惊鸿将那些人都杀了灭口了? 如今看来,她竟是将这些人都藏在了圣殿里,说来也是,这里离传送阵最近,也是除了她无人能够探查到的地方,哪怕是乾宫中历经不少年头的大长老,恐怕都料想不到,她们的好宫主居然养了这样一支完完全全只属于她一人的私兵。 林问歌只是集中注意力感觉了一下,便发现这些守卫修为皆极高,大多数均是武皇巅峰的实力,有少数几个,特别是首领模样的几个人,从气息上判断和阳惊鸿也就差那么一点点。 也就是说,她们都突破武皇巅峰的屏障,到了武至尊之境。 从未有一刻,让林问歌无比痛恨起当年设置位面压制时留下的特殊规定,在天之大陆的位面压制下,无论修炼什么的人境界最高只能到武皇巅峰,一旦突破到武至尊就会被剔除到高级位面,也就是零域。 但这里面又有个特例,那就是凡拥有天尊、地皇血脉的人,则可以无视这个规则。其实这一规定最初只是为了方便阴霆和天素心,他们二人乃是神祗之身,为了时不时了解他们亲手缔造的世界是否稳定,他们需要出现在这里,为了不被自己设定的位面压制之力限制,才想出了这个法子。 可惜现在方便的却不止是她和云起,还包括阳惊鸿及其培养的私兵。 “主子万安!”所有驻守圣殿的守卫们纷纷单膝跪地、以手触肩,这是天氏一族向尊主、主君、少尊主行的礼,眼下却被阳惊鸿的忠实手下拿来用了。 林问歌哪还有不懂得,很明显,时隔二十年阳惊鸿也没打消多年前的野心,她想要执掌天氏一族所在的岛,她想成为新的天尊! “嗯。”阳惊鸿极有威严地点了下头,提着手中的林问歌就进了圣殿。 殿中心的地上是华丽浮雕组成的地面图案,大殿里虽空旷,可每一处装饰和雕刻都精细无比、栩栩如生,林问歌越瞧心中的火越大,因为这圣殿本不该被建造成这副模样的,可如今……无论是图案、雕饰通通都与她的家中没什么差别。 这是想把一个小小的圣殿变成天尊所在之地? 简直是痴心妄想! 没等林问歌怒气完全散发出来,阳惊鸿便携着她走到了大殿一层最中心处,那是地面上的华丽浮雕中间,那里浮雕着龙和凤的交颈图,就在她站上去的瞬间,那图案忽然向下沉去,徐徐将她们向下送去。 地下一层,林问歌眸光一闪,将怒气抛到了一边,那是传送阵所在的地方。 一个垂直的通道,很快就从中出来了,林问歌定睛一看,就见这是个封闭的圆柱形空间,四面的墙壁上浮雕着关于天尊创世的传说壁画,每隔一段距离就安置着一颗熠熠生辉的宝珠,散发出浅蓝色柔和光芒,或许光线有点微弱,但所能照亮的范围却不小。 如此大的空间内之所以能明亮如昼,就是这些宝珠的作用,林问歌认得此物,这是一种蕴含有空间能量的晶石,照明只是它的附加作用而已,真正的用途是彼此按一定方位组合后,能彼此沟通能量,形成一个特殊的空间力场,就像磁石一般,只不过它所产生的力量不是磁力,而是空间力。 有了这宝珠和浮雕,整个封闭空间内看着立刻高大上了许多,这还不包括它的地面的顶部。 林问歌扫了眼这处大殿的地面和顶部,地面上理所当然的是一个巨大的、由各种线条组成复杂纹路的阵法,只是所有的线条现在都是黯淡无光的,看起来灰突突的,和这处华丽庄严的大殿十分不搭调。 至于顶部……则是绚丽多姿的彩绘,各种颜色的运用灵活到了极致,阳惊鸿带着她落到殿中时,她们进来所踩的那块就重新向上升起。如果有个现代人在此,一定会惊叹无比,因为那竟是一个由石墩和光幕组成的、类似观光电梯一样的桶形空间,人踩的地方是块石墩,其底部正是这处大殿顶上的彩绘,而上部则是圣殿一层的那圈龙凤交颈浮雕,周围一圈是一道光幕,光幕圈起来的空间较高,足有三四米,绝非现代高楼大厦上的电梯可比的。 等它升至远处时,下方的石板严丝合缝地与周围咬合,便是如林问歌般眼力非凡,也看不出它的缝隙,建造工艺堪称巧夺天工。 封闭的大殿,只有她和阳惊鸿两人,唯一的出口就是顶端的那个升降台。 林问歌有理由相信,如果她没有绝对的实力,就别想着从这里走出去了,那个升降台如何控制,她还真的一无所知。 “臭丫头,放血!”阳惊鸿一甩手,便将拎着的人狠狠掼了出去。 只是料想中地摔出去几米远却未发生,林问歌就着她甩手的力道轻飘飘掠出一丈,一个翻身后轻盈落了地,在阳惊鸿意外的目光中含笑道:“多谢宫主带我上来,否则还真没这么容易看到这个传送阵呢!” “哼,纵使你之前落败皆是假装,你也逃不出这里,更逃不出本宫的手掌心!” 阳惊鸿很快意识到她上当了,却并没有多惶然,本来嘛,她之前接连发现自己宫中的两位长老均是可以混进来的当年余孽,又见到了北君沐这个使出傅家剑法的陌生男子,重重刺激下焉能保持与往常一般无二的冷静? 不曾察觉到林问歌对打乃至受伤被缚皆是假装,此时见她气力十足、精神饱满,瞬间便想明白了,此时想想也是,这女子前几日还和那位卡菲拉帝国的王子打得精彩绝伦,怎么可能到她面前就弱的掉渣? 不过,那又如何?此时在这圣殿之中,这丫头便是未曾实力受损,也没了帮手助阵,焉能与她阳惊鸿抗衡? 如此想着的阳惊鸿自然是处变不惊的,林问歌大略也能猜到这位身在高位多年而不乏自负自大的宫主心中所想,对此她十分乐见其成,毕竟敌人的这种心态,决定了她的赢面更大不是? “哦?阳宫主这般觉得?”林问歌轻笑一下,气定神闲,有种漫不经心的感觉,“既然我已到了这传送阵前,宫主的使命也就完成了,所以……” 阳惊鸿冷艳高贵地盯着对面的女子,见她眼神骤然犀利,登时挥手间长剑在手,提高了防备之心。 “死吧!”林问歌森冷至极地吐出了这两个字,两手手指翻飞如影,一道金光自胸腹投影到她面前,化作一把剑刃细长的长剑。 剑是悬空的? 阳惊鸿见此大惊,紧蹙眉心牢牢盯着对面之人的动作,忽然意识到情况似乎有点失控,下一瞬间,更让她惊骇的事发生了。 随着林问歌掐出的几个法诀,她面前的九曲玲珑剑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几个呼吸间就化出了一百二十八把,她抬眼看着阳惊鸿的眼中似乎都有一枚同样的飞剑身影。 “灵虚分光剑诀,出!”她的一声清叱后,一百二十八把飞剑倏然出击,只向对面的阳惊鸿覆盖而去。 阳惊鸿眼中微微露出慌乱和震惊之色,但她到底打斗经验丰富,身体快于大脑地调动金系异能,凝聚出一个直径两米、金光流淌的防护结界,将她完全笼罩在了其中,而后手腕翻转,长剑舞得密不透风,一道道凛冽如能劈山斩岳的剑意从结界内透出,迎向黑压压逼来的飞剑。 与此同时,阳惊鸿一瞥眼看到林问歌身上尚未解开的藤索,眸光一顿,立时有了信心,只是心念一动,那边的林问歌眉心就拧了起来。 藤索的收紧,勒得林问歌双臂下意识紧贴身体,掐诀的手也抖了一下,紧跟着空中以各种姿态攻击的飞剑亦不约而同停顿了,这一幕让阳惊鸿心中大定,直觉这法子有效。 林问歌望着金系结界中的阳惊鸿,苦恼地笑了一下,而后送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阳宫主,别再做无用功了,不过区区一条藤索,还困不住本姑娘,至于这漫天飞剑,你以为是凭着手诀才能控制的吗?” 说话间林问歌心念一动,空中的飞剑立时重新动了起来,攻击力比方才还要强大,甚至剑身上还附着着一种精神攻击。 阳惊鸿感受到逐渐压迫结界的莫大剑气和深厚的精神力,登时觉得压力剧增,这金系异能重攻击而非防守,是以它所结成的结界防护力度远远不足,在这般攻势下所能坚持的时间也相当有限。 阳惊鸿额头渗出一滴冷汗,手中的剑舞得越加密不透风了。 道道杀气十足地剑意与林问歌飞剑撞击,造成一次次能量冲击,有的冲击大一些还形成了一个能量小漩涡,在这样封闭的大殿内,如此强度的对决,自然很容易引起动荡。 是以,林问歌设法解开身上的藤索时,就感到了地面的晃动,她心中不禁急切了几分。 一来,这传送阵不能被毁损,否则她辛苦谋划着一切便全白费了,二来……这天梯之上的圣殿,其建造之处并无地基,它是纯粹基于这个传送阵而悬空建造的,若她们越打越投入,最后将这圣殿给毁了怎么办? 好歹是天素心曾经费心所建的,她总不好将老祖宗留下的东西给弄塌了吧?这不是不敬嘛! “切,这东西还真挺结实的?”林问歌费力挣脱了半晌也没挣开,还要一心二用以神识操控飞剑,当即就烦躁起来。 “哼,那是我集合多种天材地宝精心炼制的帝器,岂是你一个小小的黄毛丫头能够弄断的?林问歌,本宫劝你乘早收手,等本宫放光了你的血,说不得还能好心留你个全尸,否则……” “闭嘴!年纪一大把了,还罗里吧嗦、废话连篇,有点老婆子的自觉好吗?”林问歌毫不客气地鄙视出口,“不过是个帝器,现在杀你的还是把神器呢!有什么了不起的!” 神器? 阳惊鸿望向空中如飞蝗般的飞剑时眼中一热,神器啊,她只是听说还从未见过呢! 林问歌见此,暗骂一声蠢货,这种时候了还有空肖想她的九曲玲珑剑,难怪最后注定了是要被灭掉的命! 帝器的话,还真需要想点办法才能弄开了。 林问歌心中暗忖一瞬,果断分出一缕神识探入已融入她元婴的黑石空间内,找到钟离瑾等人后一卷,就将他们带了出来。 天於言、傅流风、岳娆、岳见异、钟离瑾、淳于衍、北君沐、君临一溜出现在了林问歌两边,迷惑地打量周围一眼后,大都看向了林问歌。 “小璃,这是哪儿?”天於言道。 “歌儿,莫非已到了圣殿?”北君沐猜到。 众人的神情立刻激动了,当看到对面被飞剑压着打的阳惊鸿,一部分人满怀警惕,一部分则头皮发麻,特别是不曾见识过林问歌御剑的人。 第380章 哪家兵器 哪家兵器 “嘶,少尊主,你这是打劫了哪家兵器铺吧?还专门拿了人家一模一样的这么多把剑?”岳娆搓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她似乎有点轻微的密集恐惧症,见到一百多把飞剑在空中灵活的刺刺劈劈,立时不淡定了。 “喂,你们先找到重点好吗?”林问歌无奈地翻了个白眼,看向钟离瑾,“钟离,拿出弓来,这藤索是帝器,试试看你的弓能不能弄断它!” 钟离瑾点头应了,翻手间一片水蓝色的光芒亮起,那把神俊非常的弓就出现在了他手中,他将弓向林问歌面前一送,就见那弓眨眼间缩小变成一道光切向藤索。 “莫要伤人!”钟离瑾见此,怕弓不知轻重伤到林问歌,连忙多加了一句。 天於言听此忍不住展颜一笑,那表情怎么看怎么有种老怀安慰的感觉。 在众人都集中关注林问歌身上的藤索是否割断的时候,金系结界中的阳惊鸿乘他们不备,扬手向大殿顶端的升降台处弹出一道真元力。 升降台骤然被驱动,缓缓向下落下,阳惊鸿骤然向那边窜去,闪身就钻入了升降台,直让它下降了四分之一便又重新向上升去。 “糟了,她要跑!”岳见异第一个发现,立刻追了上去。 其他人这才转头看去,而林问歌身上的藤索也在钟离瑾和那把弓的共同努力下,一根根被割断了。 “追,务必要将她斩杀在此,否则下面的其他人就危险了!”林问歌右手向空中一探,一百二十八把飞剑迅速合二为一落入她手中,在她的带领下,其余人纷纷纵身跃起,追着阳惊鸿而去。 奈何阳惊鸿的动作太快,等他们追到跟前的时候,那升降台恰好与大殿顶端合拢,他们竟被全部挡在了这处大殿中。 “该死,早该盯着她的!”岳娆恨恨道。 林问歌瞅着那升降台略感无奈,若非顾忌着外面那些修为高深的守卫,她本该在抵达圣殿之时就动手的。 而到了圣殿一层的阳惊鸿怒不可遏,不止是被耍的愤怒,还有被林问歌瞬间变出那么多人的惊惶,别说其中的生面孔了,就是傅流风、天於言两个,不是该被天梯下的长老们围攻致死吗?怎么会又出现在这里? 林问歌一直为她所挟,哪里有机会与他们碰面?还将他们给带到圣殿来? “主子,出了何事?”满圣殿的守卫看到略显狼狈从地下一层出来的阳惊鸿,纷纷聚集过来,为首的关切道。 “宵小之辈也敢猖狂?”阳惊鸿冷笑着退到众守卫之中,指着升降台的位置道,“看着这里,但凡出来的人,一律就地斩杀!” “是,属下领命!”众守卫领命分散开,个个盯住了升降台处,连只苍蝇也别想逃过她们的眼睛,更何况是人? 地下一层,天於言等人狠狠捶了把彩绘的大殿顶部,皆是一脸的懊丧不甘。 “少尊主,这下该怎么办?”岳娆看向林问歌,其他人听到这话也看了过来。 刚刚才摆脱藤索的女子随手将那藤扔到一边,悠悠然冲大家招招手:“先下来吧,好好休息会儿,养精蓄锐了才好设法出去不是?” “歌儿莫非已有法子出去了?”北君沐眼神一顿,展颜笑着落下,第一个响应了她的话。 其他人彼此看看,终究还是跟着落到大殿地上,将视线定格在林问歌身上,等着她的下文。 “你们饿不?我是有点想吃东西了,你们不知道,之前上来时被阳惊鸿像拎小鸡一样拎着,我胃里的酸水都要被挤出来了,这会儿还难受呢!”林问歌不答话,反而揉着肚子抱怨道。 众人见此叹了口气,也不再追问什么了,既然她说吃东西,那就先吃东西吧! 众人盘坐一处,林问歌笑容加深地点点头,一挥手拿出了各种各样的吃的,烤肉、煮肉、灵果、点心、茶水、酒酿……可谓是应有尽有,堪称一场盛大宴会的菜品了。 大家起初还忧心怎么出去,可当发现她拿出来的吃的皆不是普通东西后,食欲就被勾起来了。凡肉必是高阶凶兽肉,凡果必是灵果,凡茶必是灵茶,凡点心必是灵谷所制,凡酒必是蕴含灵气的谷物果酱所酿,这其实可称之为一席灵食宴。 从吃了第一口,所有人的味蕾就被充分调动起来了,以至于没多久便将被困在此的事给抛之脑后了,越吃越开怀,越饮越兴奋,推杯换盏,竟像是真的在参加什么宴会。 “主人,你是想熬得她们没耐心了再一击而出?”君临抓着块烤制的凶兽肉,凑到林问歌身边问。 临近他们而坐的天於言和岳见异耳朵一动,也跟着转头看来,其他人都不是修为低微的,很快,众人脸上还保留着吃好喝好的笑容,眼神却都凝了起来。 林问歌笑眯眯地点头:“嗯哪,傻子都想的来,阳惊鸿出去了,肯定会将人招来盯着出口,你们可不知道,这圣殿里全是她的私兵,修为最低的也有武皇巅峰,我们人数太少,贸然冲出去寡不敌众,太容易吃亏了!” “可是,你又怎知她不会就此离开圣殿呢?”淳于衍反问道。 其他人心神一紧,也想到了这一点,若是阳惊鸿离开圣殿下去了,那正在设法全面控制乾宫的其他人可就…… “不会的!”林问歌端着一杯灵茶缓缓摇头,“她不会离开的,在没有将我们杀光之前!” “少尊主因何这般肯定,万一她命人狙杀我们,自个儿下去了呢?”岳娆赞赏地看了眼考虑到这一点的淳于衍,没有完全信奉她所言。 林问歌抬眼一扫,发现大家多半面露犹疑,便指了指屁股下面坐着的地方,极为自信地道:“因为这里有它,所以阳惊鸿是绝不会在这几日离开圣殿半步的!” 有它? 众人抓肉的、端酒的、举茶的纷纷低头看去,就见屁股底下是一种暗淡无光的复杂线条组成的神秘图案,大家都不是浅薄无知之人,看了一会儿就猜出这是什么了。 “这是阵法?” “怎么看着有点像契约阵的复杂版?” 天於言回想片刻后猛然瞪大眼道:“这是传送阵?” “传送阵?”岳娆惊疑不定,抬头看向天於言和林问歌,“是通往零域的传送阵?可是,不是所有的传送阵都是单向的吗?” “不,还是有双向的,这就是唯一的一个!” 林问歌示意众人稍安勿躁,还让他们继续吃吃喝喝,以一种聊天般的轻松口吻道:“不错,这就是通往零域的传送阵,唯一一个双向的,只要能开启这个传送阵,我们很快就能回家了!” 天於言、岳娆、岳见异等均红了眼眶,二十年了,这么久的时间内,他们从来不敢想,有一天还有回家的机会。 一时间,所有人看向地面的目光都变得热切激动起来。 “再过十六个时辰,就是日月同辉、阴阳相合的天象来临之时,届时以我的血渡入这阵中,在周围这些宝珠的独特作用下,便可开启这个传送阵,这一天阳惊鸿等了不知多少年,她当然不会在这种关键时刻再离开圣殿。” 林问歌说完这番话,眸中寒光毕露,仰头饮尽杯中茶水后,她语气坚定道:“而在那之前,我们要手刃阳惊鸿,绝不能给她前往零域祸害的一丝可能!” “好,同心协力,共斩阳惊鸿,誓死捍卫我零域!”岳娆第一个出言道。 紧接着天於言和岳见异也跟着她断然高呼,其他人被他们露出的气势感染,也跟着热血沸腾了。 林问歌眼神温暖地看着大家,笑着道:“为了接下来的一战,请大家尽情吃用,好好休息,我们必胜无疑!” 这回大家再不含糊了,很快便将她拿出来的所有东西一扫而光,个个吃饱喝足后打坐养神去了,每个人心中都清楚,这一战关系重大,只准胜不准败,否则……等待他们的将是无人能承受的后果! 十个时辰后,林问歌第一个睁开了眼,此时距离阳惊鸿跑出去已过了将近一天一夜,想来外面等着守株待兔的人已各种不耐烦了吧? 这种时候,不与之开战还等什么呢? “少尊主,怎么出去?”众人凝目而立,岳见异看向林问歌道。 “大家退后一点。”林问歌右手一动,掌心金光璀璨,九曲玲珑剑便握在了手中,见其他人退到安全距离了,她左手呈剑指,举剑直指上方,口中念动起口诀。 大家盯着她的剑,很快就看到剑身上散发出一圈银色的光影,他们似乎听到了来自九曲玲珑剑的脉动,如心跳般一下又一下,而那圈光影逐渐变大,形成了一个包裹住剑刃的巨大剑形光影。 “给我破!”在林问歌的口诀之下,那巨大剑影如山岳般高耸于空中,其中充满着丰沛而杀气浓重的能量,这才是属于她的剑意。 凌厉如寒冬腊月之风,锋利如斩破天际之刃,其势压得人心神震荡、肺腑窒息,其意如影随形,单单看着它也像是杀机环身,令人欲逃不能! 在林问歌清喝出声时,她执剑的手直接利落地落下,那道巨大的剑影便如脱困的巨兽呼啸着直击大殿顶部,一道几近斩天破地的强大剑意裹挟着浓浓杀气瞬间便在那里开了个横贯东西的狭长裂口,断面整齐到像是被一刀切开的豆腐。 “怎么回事?好重的杀气!” “快闪开,啊!” 慌乱的叫声夹杂着高低不一的几声惨叫,自被切割开的断口传来,林问歌等人均默默等待着冲出去的机会,无一不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轰隆巨响之中,是大块坠落的石块,林问歌一挥衣袖,银色的灵力便向上冲去,让本要坠落的石块反方向飞去,避免了砸到他们身上。 “走!”看到那裂缝越来越大,林问歌果断招呼众人离开,自己身先士卒地握着剑飞身而上,如一道光般窜了出去。 等她们出来,就看到四散而飞的石块砸死了不下五个人,阳惊鸿和其他人一样飞在空中,不停地用真元力挡开撞向她们的碎石。 整个圣殿一层和二层,都被林问歌的那道剑意劈中了,因此,不止一层地面破碎不堪,就连二层的地面和圣殿的顶都有一道长长的裂缝,裂缝边缘还闪烁着她的灵力光芒。 这般剑意,别说阳惊鸿,所有人眼见这一幕时都震撼无比,精通剑术的人多看了那裂缝几眼,竟好似从中感悟到了什么,那种对剑意的领悟,一闪而逝,不可捉摸,但若是能长久在旁观察,想来必能有所收获。 可惜……她劈中的是圣殿,以至于这座巍峨恢宏的殿宇摇晃着、坍塌着,即将不覆存在! “林问歌,你毁我圣殿,本宫杀了你!”阳惊鸿好不容易自乱石齐飞下保全,双目喷火、头顶熊熊燃烧着便举剑冲来,一片凝聚成片的金元素在她之前当了先锋,化作密密麻麻如飞蝗般的利刃,铺天盖地笼罩而来。 “哼,有本事尽管放马过来,本姑娘怕你不成?”林问歌毫不示弱地反击,右手一松,九曲玲珑剑便瞬间化为一百二十八把飞剑,迎上那无数金元素所化的利刃。 第381章 杀向天於言 杀向天於言 飞剑和异能的较量,只是两人战场中的一部分,反观两人,却没一个站在后方指挥着战斗,阳惊鸿举剑的身影化作一道白光从飞剑和利刃的空隙直刺而来,林问歌当即向后掠起,双手于胸前掐诀如飞,随即便是几道雷光扔了过去。 此时此刻,她已无需藏拙留手,自是百般手段齐上,务必要将阳惊鸿斩杀在此! 圣殿的守卫们见自家主子已与先前带来的那女子打成了一团,当即举起武器,杀向天於言等人。 岳娆和岳见异摇身一变,巨大的本体立时占了半片天空,天於言、淳于衍直接迎上了冲过来的守卫们。 钟离瑾手腕一转,掌心光芒闪过,那把弓便握在了手中,他弯弓拉弦,本想用水火对撞之箭,却发现其他人已和守卫们交战到一起,未免误伤,他只能退而求其次,以单个的水箭或火箭瞄准射杀,但凡能被他射中的,几乎再无相战之力,甚至于当场就中毒了。 北君沐打了个呼哨,七彩光芒如流星般冲来,正是他的本命兽宠七彩孔雀,一主一宠并肩作战,一时间也无人能奈何得了他们。 再看君临,他却是悬空而立,静静地没有半点参战的意思,一双暗含兽类冷光的眼睛只盯着阳惊鸿和林问歌的小战场,若是看到林问歌落入弱势,就准备上前助战。 林问歌掐诀的速度极快,转眼间五行法术已用了个遍,期间不乏以空间瞬移闪开阳惊鸿劈来的剑气,时机恰当的时候,她还不忘丢出几个五行神雷,这才是堪比炸弹的猛力攻击。 反观阳惊鸿,怒火冲天的她爆发出了比往日拔高了三成的强悍战力,竟在林问歌飞剑、法术齐上的情况下,也不至于落于下风,让林问歌心中微感讶异。 可再讶异,在林问歌眼中,阳惊鸿今天也必须要死! 为了占据优势,林问歌心念一动,翻手拿出个巴掌大的小钟,径直向前掷出,那钟迎风而长,转眼间就变成了一丈多大,轻轻一晃便是沉闷厚重的钟声,嗡嗡嗡得响彻四面八方。 阳惊鸿距离很近,首当其冲地晃了晃身体,只觉得耳朵瞬间失聪,脑海里顿时被钟声淹没,几近丧失神智,她心中大急,踉跄着飞掠两丈,准备远离这大钟。 林问歌怎会允许她逃开,暗自冷笑一声,手指一动就控制着那大钟倾斜移动,将下方的开口对准了阳惊鸿,一道银光洒出,将阳惊鸿完全给笼罩在了光下,更神奇的是,自这一刻起,无论她怎么挣扎移动飞掠,也没能脱开那银光的范围,甚至于连移动一米都做不到了。 “阳惊鸿,为了二十年前我死去的族人,受死吧!”林问歌大喝道,手诀一变,就准备下杀手。 “啊!你做梦!”阳惊鸿仰天长啸,周身契约光阵一闪,一头青黑色角龙突然出现,长约十丈的身躯庞大而威武,一个摆尾,便将林问歌犹在发出声音的大钟给拍到了一边,使之承受巨力之下,顿时分崩离析,变成了碎块。 林问歌脸色一沉,眼神骤然冷厉,她倒不曾料到,阳惊鸿居然有一头角龙为兽宠! 一直静候的君临见到这突然出现的角龙时,眼神瞬间变得危险,摇身一晃便恢复了本体,一条长约十几丈的青白玉般神龙引颈而吟,高亢悦耳的龙吟声仿佛能震动天地。 一头角龙,一头神龙,两者同时出现,看到它们的人便下意识开始比较。 君临浑身的鳞片光泽饱满,还笼罩着一层纯圣至极地玉色灵光,无论是头上的角还是两腮的龙须,亦或是尾巴和爪子,都透着无与伦比的神圣和凛冽威势,可谓是龙姿非凡,帅呆了! 再看阳惊鸿召唤出来的那头角龙,其通体呈青黑色,鳞片不能说没有光泽,可比起君临的就黯淡了几分,爪子没有君临锋利,龙须没有君临充满仙气儿,就连獠牙似乎都不如君临让人望之生畏。 这一比较简直是输了个底朝天,里子面子没一点儿留下的! “区区一条小龙,也敢在本君面前放肆,简直是岂有此理!”君临巨大的龙嘴一张一合,獠牙时隐时现,厚重沧桑的一句话被他说的掷地有声,像是能传到几里之远也清晰可辨。 那头青黑色的龙在君临的本体出现时便瑟缩了几分,连飞舞都不敢如一开始那般恣意傲然了。 阳惊鸿恨到了极点,冷艳的脸上露出狰狞之色,一指君临道:“被本宫出击,咬不死它,本宫就宰了你!” 如此威胁之下,青黑色的小龙哪怕心神惊惧到了极点,也不得不壮着胆子冲向君临,同为龙族,除了之前在流光城收服的那头小红龙,君临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和他长得很像的同类,当然不会一开始就下杀手,而是时时处处留了点余地地开始与之交锋。 青白玉般的神龙和青黑色的角龙飞舞着交织于空中,两者庞大的身体交错时引起阵阵雷电噼啪声,它一个摆尾,你一个摆尾,搅得空中云雾翻滚不休,战况不可谓不激烈。 林问歌也不管君临是真的要将那头角龙置之死地,还是暂时纠缠着逗弄,只要由君临牵制住阳惊鸿的兽宠,她输的可能就不大。 人有人的战场,兽有兽的战场,但凡有兽宠的人彼此打斗,最终的结果都会演变成这样,这也是无可厚非之事。 阳惊鸿只是看了片刻,就知道自己的兽宠绝对打不赢林问歌藏到现在的那头神龙,再看她留在圣殿的手下们,在岳娆和岳见异恢复本体后,遭到强悍如山的狐尾攻击,又要面对天於言等人的猛烈攻势,落败已是时间迟早的问题。 她要输了吗? 阳惊鸿悲愤不已,心中的不甘不忿直冲天际,不,她不认输,她绝不认输! “看来你是不肯罢休了,既然如此,那就谁也别想得逞!”阳惊鸿恨到极点地瞪着林问歌,猛地露出决绝之色,劈手向着残存的圣殿负一层斩去。 林问歌一惊,立刻便明白了她的打算,这厮眼见打不过了,居然想毁了传送阵? “你敢?”林问歌惊怒大喝,双手飞速掐诀,如纱般的灵光敢在阳惊鸿的那一剑之前挡在传送阵所在的那个大殿之上。 下一刻,冲天的能量冲击耀目而起,林问歌情急之下以灵力布下的防护光盾被阳惊鸿一剑劈开,能量搅合之处瞬间形成一个半径一米的能量漩涡,强大的吸力自其中散出,疯狂地吸收着周围的一切! 天梯之下,天梦瑢兄弟与其他人一起在天梯之下汇合,至于乾宫的长老和阳惊鸿的子女们,则由他们带来的人和中途招降的人将之捆起来。 “你们是哪里来的狂徒,居然敢在我乾宫如此行事,千刀万剐亦不足惜!” “还不快放开本小姐,你们想死吗?知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竟敢如此对待我们?” 长老们和那些公子小姐们被捆起来后扔到一处,没被堵上嘴的叫骂不休,奈何全身毫无力气,连半点真气或真元力都使不出来,更遑论挣开绳索大打一场了。 当看到这些穿梭在乾宫中熟门熟路的黑衣人和陌生面孔,以及不少平日里甚为看不起的旁支子弟和墙头草一类的败类,他们的愤怒和激动几乎达到了顶点,除了阳容颂、四小姐、俞青岱这种少数阴沉着脸保持安静的,其余大部分人都在大声叫骂着。 “你们好大的狗胆,敢跑到我乾宫撒野,绝对要将你们碎尸万段、五马分尸?” 天梦瑢和天梦珺忧心地仰头看着天梯上方,那里云雾蒙蒙,他们看不到上方的情况,可是从云雾剧烈的翻滚来看,上面一定打起来了,想想也是,妹妹已经登上天梯十个时辰了,如果不是打起来的话,不可能现在还没点儿回音。 “情况如何?”黎彬提着剑走到天氏两兄弟跟前,顺着他们所看的方向看去,却什么也没看到,便出口问道。 “你们那边呢?乾宫内的人都控制住了吗?”天梦瑢不答反问。 天梦珺还算好心,简洁道:“他们在上面,情况尚且不明。” 黎彬冲天梦珺点点头,而后对天梦瑢道:“嗯,目前还在搜寻漏网之鱼,不过,乾宫内的中坚力量都在这里。”他一指地上捆了一溜的老老少少,正是在天梯下找到的长老等人,“这几位年长的乃是乾宫长老,除了言长老,就只有风长老不知所踪。另外那些年轻的皆是阳惊鸿的子女、媳妇以及女婿,几乎算是一网打尽。” “哦,那阳惊鸿的夫君们呢?”天梦瑢忽然道。 “已经去找了。”黎彬提起这个脸色有点黑,却还是出声回答了。 因为阳家以女子为尊的缘故,身为乾宫宫主的阳惊鸿一妻多夫实在是个中翘楚,她目前有十一个孩子,女孩六个,男孩七个,而这十一个孩子的父亲足有近二十个,当然,这其中还有几位已然去世,所以他们现在要找的只有十四位。 “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在乾宫撒野,小心宫主回来,我让宫主灭你们满门!” “快放开我,你们可知我是谁?胆敢对我动手动脚,还用绳子绑着我,等宫主回来,定让宫主问罪于你们!” 几个衣饰容貌皆不同于其他人的男子被天梦瑢和天梦珺的手下押着带到这里来,为首的两三个神色骄矜异常,边不情愿地往这里走边张口威胁呵斥着。 黎彬等人转头看去,因为他们都是大男人的缘故,看到这群阳惊鸿的“夫君们”,不可避免地想到了一妻多夫的传统,表情登时都不怎么好看。 “小叔?”一直安静被绑着的阳容安在这群被押来的男子中看到了一位青丝雪白、双目失明的,当即从地上翻起来,就着被绑的姿势冲天梦瑢他们喊道,“喂,我不管你们有什么目的,和北君沐是不是一伙的,但在不决定杀我们之前,就该善待我们!” “嗯?”天梦瑢等人转头看去,对这个敢在这种时候大喊大叫的年轻人抱以极大的疑惑。 “原来是他。”黎彬看清说话的是谁后,向旁边两位解释道,“他是阳容安,之前似乎和林姑娘认识,算是有点交情。” “既然和小璃认识,那就优待点吧。”天梦瑢挥挥手不在意道。 天梦珺却比较细心,轻易就发现阳容安比较紧张的人似乎在刚刚押过来的这群男人中,他再仔细看了看,就发现了那位很是打眼的白发男子。 心中略一思量,天梦珺打了个手势,让手下将那位白发男子单独带过来,领到了阳容安身边,冲他淡淡道:“既这么关心,就待在一起吧。” “全部都给我肃静。”天梦瑢受不了这周围的吵吵闹闹,运气一喝,等所有人都闭嘴后,他微抬下巴很是倨傲道,“你们都给我听着,二十年前你们宫主屠尽我天氏一族,今时今日我们就是来报仇的,不过,现如今你们的生死却要等我妹妹来断定,在那之前都给我老实点,否则休怪我让你们先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儿!” 屠尽天氏一族? 这怎么可能? 第382章 我们不会相信 我们不会相信 “宫主不会这么做的,宫主英明仁善,怎么可能这么做?” “对,你们突袭我乾宫,还找来这种借口试图挑拨离间,我们不会相信的!” 很多人叫嚣着否决了天梦瑢的一席话,压根不信他说的这一切,甚至还认为他说这些是另有阴谋,若非因为中了化去真元力和浑身力气的药,被捆住的这些人就没一个会不反抗的,此时群情一激愤,竟剧烈反抗起来,搞的看押他们的手下一阵大力弹压,才控制住局面。 “白痴!”天梦珺毫不客气地骂道。 黎彬也冲某人翻了个白眼,没见过这么白目的,据说还是杀手联盟的盟主?有这样的盟主,杀手联盟真是前途堪忧啊! 不过,反过来想想,杀手似乎只要实力足够能杀人也就可以了,用不着多动脑子,如此想想他便淡定了。 “天氏一族?”阳容安正在关切地询问自家小叔有没有被伤到,身体有没有不舒服,却听到眼神无光的小叔猛然侧头,扬眉说出了这么一句。 “是啊,小叔,都怪母亲不好,好端端地去招惹那什么天氏一族,我听北君沐说,似乎是二十年前母亲杀了人家一族,现在人家幸存的后人来报仇了,好像北君沐的那个妻子,叫林问歌,就是天氏一族的后人。”阳容安努力将白发男子护在身边,试图不让其他人注意到他。 “天氏一族的……后人来了?”白发男子嘴唇颤抖,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可置信,尾音都抖得难以成音。 他忽然挣扎着站了起来,对阳容安的惊呼和制止充耳不闻,抬脚向着刚才传来天梦瑢声音的地方走去,两步尚未走完,他已胳膊反向一震,身上的绳子登时断成几截落了地。 “小叔,你要干什么?快回来呀!”阳容安急的火烧眉毛了都,看到看押他们的两个黑衣人向反常的小叔走去,他惊恐至极地大声威胁,“不许动我小叔,否则我将你们千刀万剐!” “你们是天氏一族的什么人?”白发男子似乎察觉到了有人向他走来,右手一动,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剑便握在了手中,却仅仅是威慑,并无动手之意,“别动,我只是想和你们主子说几句话。” 天梦瑢三人对视一眼,天梦珺暗中摇了下头,三人各自戒备着,盯紧了这竟然没有中药、还看似武力不低的男人。 “我是……”白发男子刚准备说什么,却猛地住了口,黯然而苦涩地摇了下头,再度抬头询问,可他手中的剑仍旧防备着后面企图控制他的两个黑衣人,“可是少尊主回来了?还是……你们不过是普通的族人,那……你们是准备去救尊主的吗?” “你究竟是谁?”天梦瑢忽然满脸警惕道。 天梦珺蹙起了眉,黎彬则一脸不解,不是听说天氏一族很神秘吗?在天之大陆除了乾宫宫主和守护家族选定的暗主外,再没有其他人知道吗?怎么听起来这个奇怪的男人却知道得不少? “我……我只是一个想要赎罪的人而已。”白发男子叹息般道,言辞间不乏深深地懊悔和痛苦,“能告诉我吗?是不是少尊主回来了?之前九师奶奶被救走的时候我就该猜到的,除了少尊主,又有谁能在阳惊鸿的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地救走九师奶奶?” “你知道天氏一族?”黎彬不怎么信任地问。 “何止知道。”白发男子唇边泛起个自嘲的弧度,而后握紧了剑正色道,“少尊主在和阳惊鸿一战吗?我这就去帮忙!” 没等天梦瑢三人反应过来,那白发男子已身法如电地冲上云霄,怪的是,他竟能毫无阻碍和危机地冲入天梯周围弥漫的浓雾,且从他这速度上看,三人竟发现一个令他们惊惧的事实,这人……竟然达到了武皇巅峰之境? “出了什么事?”黄亦寒带着他领的那队人赶来时,就见天梦瑢三人神色莫名地盯着上空,不禁扬眉问道。 而其余带队从乾宫个个方向控制的人也陆续到了,岳思迁、黎杉、瑟莱雅、纪霜霜、林问清、四姑娘等等。 看到陆陆续续来了这么多人,且个个实力不俗,还带着一大队手下,乾宫长老们本来还带着希望的脸色顿时黯淡了,这些人分明是有备而来,不止有言长老、风长老那两个叛徒做内应,还召集了这么多手下,她们毫无防备之下又怎能与之对抗? 就在众人聚首准备叙话询问彼此情况的时候,高耸入云的空中突然传来高亢的龙吟之声,没多久就有一阵庞大的能量冲击自高空逼来,凡是修为不低的均面色一变,赶忙运气护住周身。 重重云雾之中,一道冲天刺目的光芒亮起,没等众人看清那是什么,就见在这冲击之下,本来遮蔽着天梯的浓雾像是被猛兽驱赶般骤然涌动着冲向四周。 前后不过几个呼吸,高高的天空中、属于圣殿的所在地便清晰可辨,暴露在了地面上的人眼中。 一段自雾中显露出来的阶梯,连接着一处……所有人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那里应该就是圣殿吧?怎么……怎么变成一片废墟,断壁残垣破到比龙城郊区的贫民窟还甚,这就是传说中的圣殿? 这情景要多幻灭有多幻灭,当众人还未从这惨重的打击中醒来,就看到了那高空中飞舞着打成一团的人影,以及两头飞舞着斗出一阵阵雷电的龙。 是龙啊? 真的是龙啊? 所有人鸡冻了,传说中的龙啊,原来真的存在,特别是其中那头发出青白玉般光芒的,果然如传说所言的那般神圣威武,令人仰望啊! “小妹?”天梦瑢压根没管其他的,第一个找的就是自家宝贝妹妹的身影,很快就在那片断壁残垣上空找到了隐隐似在保护什么的林问歌。 天梦珺先看到的则是与林问歌对阵的阳惊鸿,见她看起来比自家宝贝妹妹形容狼狈些,顿时心安了很多,这说明自家妹妹没落于下风啊! 而适才冲上去的那个白发男子,则凌空而立在阳惊鸿的另一边,显然是在与她为敌,且已然挥剑对上了,那一道道的剑气,当真是杀气弥漫、令人心惊! “天清潇,你这个贱人,也敢来和本宫为敌?”阳惊鸿惊怒到难以形容,当看清那白发男子的瞬间,哪还顾得上去毁那传送阵,反手一剑,夹杂着恨意的剑气便冲那白发男子要害袭去。 “阳惊鸿,你的对手在这里!”林问歌也纳闷这突然冒出来的白发男人是谁,但一听阳惊鸿叫出的名字,听到他姓天时,不管三七二十一都打算先救了再说。 天氏一族在二十年前被屠戮灭族,如今活着的也就剩下他们父子四人了吧,能多保住一个,她自然乐意至极。 “阳惊鸿,我可不是哥哥,对你死心塌地甚至不惜背叛族人招致大祸,我是天清潇,是天氏一族的一员,这些年我无力报仇方才隐忍不发,今时今日,我焉能再忍?”白发男子衣袂飞扬,一头雪白长发摇曳狂舞,浑身上下都流露出宁折不弯的傲气,彻底淹没了他苍白面容显现出来的那丝病弱之气。 “贱人贱人,我就知道不该留你活着,十五年前我就该在天清泠死了的时候将你也给杀了,否则何来你今日之猖狂?”阳惊鸿气得要命,右手握剑挥动地更快了,一道道剑气连续不断地往天清潇身上招呼,道道都是冲着要害而去。 地面上被捆着的阳容安眼睛都急红了,自爹爹死去后,照顾他、疼爱他的就是小叔,他此生最亲的人也是小叔,焉能看着小叔陷入险境而无动于衷? 奈何招招杀机的是他的母亲,这让他情何以堪啊! 林问歌一眼看去就知道这天清潇不是阳惊鸿的对手,她快手快脚地打入几十道灵力护住下方掩藏在断壁残垣中的传送阵,一个飞身就向阳惊鸿而去,翻手就扔过去一个庚金神雷。 阳惊鸿不久前见识过她这一手的威力,怎会硬拼?立时朝一边飘起丈余,躲开了庚金神雷炸开的冲击。 当然,她也不是等着被炸还不还手的,躲避的瞬间便连挥几剑,凌厉非常的剑气立时袭向冲过来的林问歌,却被对方随手套上的防护罩给全然挡住了。 阳惊鸿的剑术造诣不低,她本就是天资非凡之人,否则也做不成乾宫宫主,是以她的剑气绝不是那么好接的,林问歌先前为了保护传送阵就硬结了一下,此时因距离拉近了躲避不及,又硬生生接了几道,虽然剑气劈中的是她设下的防护罩,但到底也对她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胸腹中一阵震荡,林问歌喉头涌上腥甜,她却为了不让敌人和随时注意她情况的亲友们看到,而强忍着又咽了回去,一丝都没让从嘴角渗出。 飞剑被金系异能形成的飞刃缠住了,五行法术作用不大,五行神雷阳惊鸿又有了警惕之心,也不易集中了,至于法宝……林问歌想起被那头青黑色角龙拍碎的钟,这还是她不久前为了这一战专门炼制的,可惜不够神器的级别,对阳惊鸿的伤害都不可能很大。 如今,她还能用什么方法呢? 林问歌眼看被阳惊鸿集中攻击的天清潇险象环生、将露败象,暗叹一声,翻手拿出了一枚内里似乎游动着两根细线的丹药,这是她用四九天劫和六九天劫中的两道雷所炼制成的丹药,当日只有一道雷时也让雪凰殿殿主引以为忌、不肯硬拼,拿来对付阳惊鸿应该也不差什么吧? 而且,她的空间异能还没怎么用的,空间刃的升级版空间斩,以及空间折叠之术,她都藏着呢,这样组合起来应该能够杀掉阳惊鸿了吧? 她左手掐诀,就准备将那丹掷入空中,谁料周身一轻,一股轻柔温暖的气息忽然圈住了她,紧接着她就感到四面八方一定空间内的时间骤然停住了。 阳惊鸿挥出的剑气停在了天清潇面前三尺之地,岳娆强悍扫过的尾巴停在了半空中,这方圆几丈内的空中,一切的一切,通通都像是按了快门般静止了。 这是……时间静止? 林问歌惊讶震撼地瞪大了眼睛,很快又疑惑地眨了眨眼,这静止……似乎不包括她? “真拿你没办法,干什么这么要强呢?等我片刻来帮你不好吗?真是让为夫很没有做夫君的成就感啊!”一道轻悦动听饱含磁性的男声响起,语气无奈而纵容,含着心疼地宠溺之意。 金光浮动间,一道挺拔的身影凭空出现在林问歌身后,将她堂而皇之地抱了个满怀,未曾散去的金光中,两人依偎着拥抱到一起的身影无比契合温馨,充斥着浓浓的情意,让人光是看着就觉得心中温软。 林问歌禁不住笑颜如花,转身看向了背后松松圈住她腰的男子,就见那俊美无俦的脸含笑望着她,瞳孔中似有银紫光华闪过的眸子溢满了如水般的温柔和宠溺,满头月光般的银发飘扬摇曳,这风姿绝世、清贵孤傲的男子不是云起是谁? “你那边的事都处理妥当了?”林问歌美目潋滟温柔,充斥着久别重逢的惊喜和愉悦,双手扶着云起的肩,语气轻快地问道。 第383章 真的很想你 真的很想你 云起无奈摇头,忍不住伸手替她理顺吹乱了的鬓发,语气纵容而又苦恼:“一别许久,爱妻难道不该安慰一下为夫数月来孤枕难眠的心?好歹说两句思念也好啊,一开口就是正事,为夫真的好伤心啊!” 林问歌扑哧一笑,脸上微微红了一下,到底不是那等容易害羞矫情之人,很快便歪头道:“难道不该是你与我诉说思念之情吗?” 云起轻笑出声,从喉间发出的笑声如箜篌之乐般动听,倾身将她牢牢抱在怀中,方喟叹道:“歌儿,我真的很想你!”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其中却饱含了千言万语,林问歌靠在他胸口,听到他坚实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无需说出口也听懂了他心中的千言万语。 相对于他们旁若无人地拥抱在一起,空中地下的人就不那么好过了。 天於言手中长剑高举,一道挥出的剑气就被定在他面前半米之地,离他最近的是北君沐和钟离瑾,再远处是淳于衍,至于岳娆和岳见异,他们的姿态更是诡异,一个九条尾巴如百花盛开般定在不同的方向,一个六条尾巴定格个成一个复杂的纠缠图案,让人不得不怀疑他的尾巴会不会因此而打结。 君临和那头角龙正好要开始下一次冲击,两张龙脸相对停在距离一尺之地,咳,若不是知道他们正在你死我活地打斗,定要以为他们准备来个香艳地对吻了。 君临此时的心中都要把云起给骂个狗血淋透了,妈蛋的,敢不敢不要将时间静止在这种时候?早一点儿晚一点儿会死吗? 他一世英名的龙生啊,都被这该死的阴云起给毁得连渣都不剩了! 地面上的人仰头看得目瞪口呆,凡女子皆惊艳万分地直勾勾盯着高空中衣袂飞扬、银丝飘荡的云起,这才是绝世美男子有木有?此前他们所见过的什么俊男美男简直弱爆了有木有? 至于男子们则在片刻的失神后很快清醒,心胸豁达的顶多以欣赏之心看着高空中的云起,心胸不够宽广的,则暗生比较嫉妒之心,一时间好不纠结。 “这谁啊,能抱着那个女人还没被踹飞的,强啊!”黎彬捅捅旁边的黄亦寒,一转头却看到天梦瑢、天梦珺两人阴霾遍布的脸,登时缩了缩头,稍稍远离了两人几分。 黄亦寒看到云起那头银发眼神复杂一瞬,脸上同样浮现出分别许久的感慨和欣喜,听到询问他笑答:“那是阴云起,乃问歌的夫君,你喜欢的龙凤胎的爹爹。” “啊?这就是那位传说中的云起?”黎彬满脸惊讶,而后仰头仔仔细细将云起又打量了一遍,暗自腹诽林问歌的运气好到爆,那么恶劣的性子,居然还能找到这样万里也未必能挑出一个的男人做夫君?简直是没天理啊! “没想到不过分别未及一年,他便强到如此深不可测的地步了!”黄亦寒低声呢喃道,即使相距甚远,他却能肯定,云起的实力又提升了不少,那个高度……恐怕需要他膜拜而非仰望了吧? 乾宫的长老们眼见林问歌那边又来了一个帮手,脸色登时灰暗不少,本还以为宫主能克敌制胜,将这些胆敢在乾宫撒野的人通通拿下,哪里知道事态会急转而下,半点优势也不在她们这边了! 静静地拥抱了片刻,云起终于放开了林问歌,他单手揽住她的腰,漫不经心地抬眼看去,眸光中流泻出的是藏而不漏的寒光,第一眼看的就是阳惊鸿,且不说被他这样看着的阳惊鸿是何感觉,便是天於言等一干旁观的,都忍不住心惊。 单凭一个眼神就具有这等威慑力,霸气侧漏都无法形容出这种感觉的万分之一了有木有? “你便是二十年前屠我爱妻一族的阳惊鸿?”云起说是问话,实则语气肯定,听起来平平无奇,细细品味时却仿佛蕴藏着刀光剑影,杀机遍布。 阳惊鸿一动未动,其余人都忍不住替她捏了把冷汗。 “瞧我,怎么忘了还定着你们呢?”云起眉梢一扬,像是突然想起了重要的事般轻启薄唇,而后未曾揽着林问歌的那只手轻轻扬袖一挥。 未曾看到什么灵光显现,空中众人就发现禁锢着他们行动的莫大神秘力量忽然消失了,正在挥出的剑气直袭而去,本来停顿的招式也再度继续,仿佛刚刚那片刻的静止纯属做梦,他们亦不曾经历过这么诡异的一幕。 然而,事实证明,他们真的不是做梦。 云起在挥袖后淡淡说出了一个字:“寂!” 林问歌心跳微停,继而肃目看向周围,就见所有人使出的剑气、真元力、掌风、劲气通通悄无声息消散了,化作沙尘般的细微颗粒扬撒飞舞,顷刻间只剩下一片沉寂。 寂灭之术,居然是寂灭之术。 林问歌从属于小蓝的记忆中翻找到,一本古老的典籍中记载着一种灭世之力,那是属于地皇阴霆所有的能力,一旦使用,这天地间凡是他想让彻底湮没消失的东西,就会瞬间分崩离析,管你先前是人是物,皆会分化成最微小的粒子分解消散。 阴霆曾称之为寂灭之术。 没想到今时今日云起会用这个,而且他分解毁灭的不是人或者物这种拥有实体的东西,而是由真元力组成的剑气、掌风这等无形的能量。 这就是继承了地皇传承的云起所具有的能力吗? 林问歌偏头看着云起冷肃的侧脸,她有理由相信,这个男人已完全成为了新一位地皇,具备了曾经阴霆的所有力量,甚至可能超越了阴霆! 天於言等人满是惊骇,岳娆和岳见异摇身一晃,巨大的本体在一团光中缩小化为人形,他们和钟离瑾、淳于衍、北君沐慢慢集中到了一处。 君临在云起解除静止之时一个摆尾,就将那诚惶诚恐的角龙给拍到了地上,使之在乾宫中砸出了个举行大坑,而他则压根不管地面如何混乱、如何遭遇了一场大地震般的剧烈摇晃,一闪身恢复人形跃到了天於言等人所在的地方。 天清潇皱眉握剑盯着眼神几近疯狂、难以置信到了极点的阳惊鸿,刚刚袭向他的那道凌厉剑气,在云起那一个字下倏然消散,他倒是因此避免了一场殊死抵挡和可能重伤的局面,双目失明的他耳朵一动,自发地向后飘出数米远,让开了这战场。 没有面对面打过不知道,适才和阳惊鸿一个照面、交锋数招,那种力不从心的境界之差,哪怕他剑术再惊艳绝妙,也无从战胜,再打下去,他知道只会必输无疑。 “哼!”云起轻哼出声,指尖一动,寂灭之术再次使出。 阳惊鸿仍维持着不愿承认败局已定的狂乱神色,本来冷艳的姣好面容狰狞扭曲得让人不敢直视,却骤然间身陨肉消,化作一片微粒瞬间消散。 众人见到这一幕,心中均有些微妙的感觉。 他们之前累死累活打了半天,可阳惊鸿仍旧气势十足地在蹦跶,结果这人一来,就动了动手指就把人家给秒了,这种感觉搁谁谁不糟心? 地面上的众人刚从角龙坠下时的剧烈摇晃中缓过劲儿来,就看到了阳惊鸿被瞬秒的一幕,再度风中凌乱,各自失神去了。 就在这种时候,突然一声爆喝吓住了所有人。 “臭小子,快将你的爪子拿开,敢在老子面前占我宝贝女儿的便宜,老子剁了你的爪子!”天於言提着剑怒气腾腾地冲向云起,充斥着熊熊烈火的双眼牢牢盯着揽住林问歌腰的那只手,凶光毕露的眼神让人毫不怀疑他说得出做得到的决心! 云起先是眸光一滞,而后松开林问歌笑容满面地拱手行礼,口中道:“岳父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说完他往旁边一拂手,一片金光中露出几个人影,正是本该与他一起在地皇谷的阳容沁、苏柔等人,他看向这几人中最小的那个人影,“小穹,快来见过外公!” 他这一系列动作很快,在天於言冲到他面前两米之外的时候,小穹已冲云起眨眨眼,向前一步拱手行礼:“小穹见过外公,外公一定见过以宥和宝妹了吧,我是他们的大哥,是您嫡嫡亲的外长孙哦!” 天於言脸颊抽搐了几下,维持着高举长剑的姿势,竟怎么也劈不下去了,他神色纠结了片刻,心中内牛满面。 滚犊子的,不带这么憋屈人的,他护女心切有罪吗?干什么要让这么大一个孙子站在他面前让他砍不下去?不知道中途打断人酝酿好的情绪很不人道吗?他一口气憋着不上不下难受死了都! 林问歌眼见老父如此,横了旁边暗藏蔫坏的云起一眼,上前道:“爹爹,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阴云起,是我的夫君。” 天於言僵硬地收回剑,勉强维持着岳父的尊严点点头,面对云起时则换了另一番神色,那种挑剔的表情、怎么看都不顺眼的眼神,分明不待见云起得很:“长得倒还算勉强,至于其他的……哼!” 云起恋敛目袖手,一副“我很老实”的模样,实则暗地里挑了挑眉,这一个“哼”字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他自认为已经长得绝无仅有了,实力嘛……遍数天之大陆也未必能找出一个和他比肩的,性格又好、家庭条件有不错,这位老岳父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不,即使有不满意的也要保留,他家歌儿只能是他的,只能做他的妻子! “娘,我好想你啊,二弟和宝妹呢?怎么不见他们?”小穹拉拉林问歌的衣袖,仰头看着她,俊俏的小脸上满是依恋和想念,眼中还藏着一缕狡黠,向她使眼色暗示天於言和云起两人,好似在说:娘,外公和爹爹之间就看你了哦! 林问歌暗骂一声“臭小子”,忍不住伸手轻敲他的脑门:“他们在一个最安全的地方。” 小穹瞬间秒懂,哦,原来在黑石空间里啊。 “少尊主,离天象来临是不是没多久了?”岳娆硬着头皮开口,冲天於言抱歉一笑,打断他们叙话实在不该,但却不得不如此。 林问歌看了眼天梯之上那片断壁残垣,又瞅了瞅九霄天外,默算了一会儿道:“还有三个时辰,我们先到乾宫中安排一番,然后再开启传送阵。” 众人纷纷应声点头,一大群人纵身下坠,地面上的人也给他们让开了一片空地。 “容沁……容沁?是容沁!”地面上汇合到一起的天梦瑢等人中,忽然传来一道惊疑不定的声音,一句话中竟只有一个名字。 阴枫拨开人群走至前面,眸光直愣愣定在云起旁边的阳容沁身上,再也看不到周围的一切了。 “容沁,我……我终于找到你了!”阴枫眼眶湿润,一个闪身便冲到阳容沁面前将她往怀里一拉,抱了个满怀,双臂还越收越紧不肯放松半分。 云起诧异地扬眉,就见自家娘亲先是呆若木鸡,而后激动莫名,再接着与他眼神一碰,立刻满面羞红地开始挣扎,可惜怎么挣扎都是徒劳,压根挣不脱那铁箍一样的怀抱。 “你、你、你这个老疯子,还不快松开,孩子们都在呢,多难为情啊!”阳容沁先是一阵结巴,而后女王本质爆发,直接开吼了! 第384章 十足的娘亲 十足的娘亲 阴枫连忙松开双臂,扯着好不容易挣脱、大喘气的阳容沁上下打量,语气紧张到手足无措的程度:“我弄疼你了,容沁,哪里疼,我……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林问歌有点大跌眼镜地看着这一幕,不由得眨了眨眼,和云起对视。 这是那个一身淡缈、仿似脱俗的阴枫? 云起同样冲她眨了眨眼睛。 这是他那个地皇宫前女王范儿十足的娘亲? 夫妻俩相对而笑,好吧,长辈们的事还是不要操心了,如今他们能够重逢,其他的也就没什么了吧? “黄叔叔?”小穹一眼看到黄亦寒,惊喜万分地跑过来,仰头看着他期盼道,“黄叔叔,蓉蓉也来了吧?她在哪儿呢?我好想她呀!” 黄亦寒指了指林问歌,笑着摸了摸小穹的头,以小穹的聪明劲儿,自是立刻明白了,蓉蓉定然也在黑石空间里。 “我说……这也是她的儿子?居然有个这么大的儿子,她多大成婚生子的啊,该不会是早婚早育吧!”黎彬惊异至极地瞪着眼前几乎到他胸口的半大男孩,指着林问歌问旁边的黄亦寒。 “混账东西!”这边还没等到回答呢,那边的天於言又炸了,所有人闻声看去,只觉得他像是头发都被气得根根倒竖了。 “你个花心大萝卜,任你实力再高,也休想成为我宝贝女儿的夫婿,哼,等一切平息了,老子一定要公开选男,给我宝贝女儿娶上十七八个夫君!” 原来是和天於言凑到一起的天梦瑢兄弟,三言两语说明了云起是怎么回事,小穹又是怎么回事,听到自家宝贝女儿居然被人占了便宜又齐之脑后,虽然不乏有自家宝贝女儿的原因,但在天於言心中,自家的孩子不论做了什么都是千好万好,错的只有别人。 纵然又听到云起几年后找到了林问歌,还艰辛追求方才成功娶到自家宝贝女儿,但天於言想到本要放在心坎里疼宠还不够的女儿曾未婚先孕,遭遇世人唾弃鄙夷,如何还能平淡以对?当即就给气炸了,理所当然地将炮火对准了云起! 云起瞳孔一缩,拉着林问歌的手瞬间收紧,手心也渗出了汗,虽然表面上一派泰然,看在别人眼中像是完全不把这番话放在心上,风度气度都令人叹服,可只有林问歌才知道,云起心中深深压抑着的不安和惶然。 明明成亲都好几年了,可这男人内心深处的患得患失仍旧未曾彻底泯灭,真是让她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岳叔叔,乾宫内一切可曾进展顺利?”林问歌看向留在乾宫中的人中还算淡定的岳思迁。 “少尊主放心,乾宫已全面控制了,没有漏网之鱼!”岳思迁之前已经与岳见异和岳娆叙过话,看到久未见面的苏柔等人友好地含笑点头后也就恢复平静了,反是想到即将能再度回到零域,回到自幼长大的家中,暗暗激动不已。 “这样吧,我们商量一下,一部分人去零域,一部分人留在乾宫主持大局,免得我们前脚刚走,这里就又脱离控制了。”林问歌暗忖一下开口道。 “如此甚好,那就叫所有人过来吧,事不宜迟,定要在天象来临前安排妥当!”云起在旁附和地点点头,无视大家或明或暗集中在他头发上的视线,这些他没必要当众解释,而且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机。 阴枫和阳容沁听此忙收起重逢的各种激动、思念、狂喜,静下心参与接下来的商议,看看他们能做些什么。 经过一番简短的商议后,林问歌、云起、天於言、天梦瑢、天梦珺、岳见异、君临、天清潇、傅流风、北君沐、钟离瑾共十一人站在了天梯顶端的那片断壁残垣中,本来岳娆也要跟着来,但乾宫还是一团乱,势必要留下几位修为够高的以应对突变,因而她以及阴枫夫妻等就被留下了。 不过前往零域也不是多安全的事,通过传送阵后将会面对什么样的情景无人可以推知,因此能站在传送阵上的,必然都是修为很高的,所以这十一人虽然不多,可个个都是实力不俗之人,更别说还有云起这尊神了。 这倒不是夸张,继承了地皇传承的云起,已然脱离凡胎、骨肉经过神力淬炼,他是货真价实的新一任地皇,自然也就是理所当然的地皇之神,乃真真正正的神祗。 林问歌早在商议之后乘间歇内视过他的身体,云起虽感觉到了,但并未掩饰或阻止,所以她清楚地看到,云起丹田内原本的真元已进入紫府之中,变成了传说中的元神,问天剑和弑神之炎都在他的元神周围浮着。 此时此刻,云起的实力已远远甩出她几条街,凭着先前他抬指间便秒杀了阳惊鸿便可窥一斑,要知道那可是她之前奋战良久也无法完全战胜的对手啊! “歌儿,开始吧!”云起瞅了瞅天色,看到东西方渐渐达成一线的太阳和月亮,转头看向林问歌。 其实这传送阵所需的血未必就是林问歌的,云起原来的也可以,但是现在他已成神体,血液中蕴含的力量也比原来强了太多太多,只怕用了他的血,这传送阵不等传送就已经承受不了强大的力量而崩毁了。 “嗯。”林问歌点点头,示意其他人站在传送阵中心,右手以剑指划过左手掌心,银色的灵光闪过,在她攥紧左手的时候,鲜血便顺着拳头向下流。 一滴、两滴……随着她的血越滴越多,将碎石扫至边缘的地面上慢慢亮起金色光芒,原本黯淡无光的灰突突线条忽然焕然一新,宛如金光绘就的璀璨万分。 众人左右一看,发现四面八方那些圣殿坍塌后也悬浮着的宝珠中透出一道灵光,彼此交错后绕着传送阵将之圈了起来。 这时他们就感到身处的传送阵空中出现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如风般无迹可寻,如云般捉摸不定,仔细感觉时像是存在,放松心神后又像是消失了,但感觉到的时候,以他们的修为便可察觉出这力量明显很神秘,亦很强大。 云起大约是看到了他们眼中的疑惑,便出口解释道:“那是时空石,它们相互组合后在这传送阵上形成了一个特殊的空间力场,配合特殊血脉之力才能开启传送阵,且让传送时的空间保持稳定。” “大家站到一起,准备好!”林问歌见传送阵已不再吸收她的血液,便知血液所需的量已然达到了极致,边收回手胡乱止血边冲众人道。 所有人连忙往前几步,站在了云起和林问歌周围,等待着传送。 地面上的乾宫中,岳娆等人仰头看着骤然亮起金色光芒的传送阵,此时他们还未来得及收拾乾宫的残局,由于担心传送过程是否顺利,所有人都在天梯下等着上面的传送结果。 乾宫的长老们仍旧浑身无力地被绑着丢到地上,所有被绑着的乾宫中人亦纷纷仰头看着这一幕,此时此刻他们才知道,原来神秘到至高无上的天梯顶端的圣殿里,重要的不过是个传送阵。 与异域人交流频繁的他们对传送阵也有所认识,知道那是进行一定空间传送的特殊阵法,只是……能够隐藏在那么高的圣殿中、且不知存在了多少年的传送阵,应该不止像异域人的那些魔法传送阵仅能传送一定距离吧。 而且,历代宫主将这个传送阵的消息丝毫未露,可见这东西绝对是顶顶重要的东西。 既然如此,那这些今日突然发难控制乾宫的人又是如何得知这样的秘密呢? 见多识广、活了不少年头的长老们忽然意识到,也许……他们找宫主寻仇之时所说的话并非胡言乱语,二十年前宫主真的灭了人家家族,可宫主为何如此做呢? 那个什么天氏一族到底有什么值得宫主图谋,以至于做出这样的灭门惨案? 之前高空中的打斗,在通往圣殿的浓雾被驱散后,他们也看了好一会儿,除了和背叛的言长老、风长老站到一处的这些生面孔外,还有些服饰统一、看似像私兵的人,那好像是和宫主站在同一立场的。 大长老并其他几位年长的长老隐晦地向站在一旁率众仰头观看的岳娆,这个倾国倾城、浑身仙气儿的女人,她们怎么也想不到这竟是只九尾狐狸,就是她在阳惊鸿被杀之际几尾巴抽死了那些私兵一样人,一个活口都未曾留下。 那种强悍到凶狠的实力,让她们光想想都觉得胆寒,自然也不会因她没留下活口给她们审问弄清楚曾经过往而找她麻烦。 长老们想到这里,不禁自嘲地看了眼身上的绳索,说起来她们现在的处境又有什么资格去审问他人呢? 高空中,传送阵的金光亮到刺目后渐趋弱下来,却不曾完全消失,这使得整个传送阵真的显露出其高大上的本质,每一道线条都是金光闪闪的,相互组成的图案甚至栩栩如生、宛如刚刚绘就的一般。 但奇怪的是,林问歌等人仍旧站在那里,根本不曾借由传送阵的力量到达另外一个地方,他们的位置连丝毫都不曾移动。 也就是说,在她牺牲了那么多鲜血后,居然未曾传送? “这是怎么回事?传送阵坏了?”天於言难掩失望,继而是慌急,若果真如此,那他们该如何抵达零域?他该如何回家? 其他人面面相觑,大多皱眉露出疑惑不解之色,最终他们看向了林问歌和云起。 云起低头扫过仍旧光芒璀璨的传送阵,又看向四周的时空石,只一眼他就知道这些都没有问题,并未失去效用。 林问歌若有所思地蹲身查看传送阵,还伸手覆在上面抚摸过传送阵发出光芒的那些线条,摸索了半晌后她才站起来,深深叹了口气。 “有什么发现?”云起问。 天梦瑢亦急吼吼道:“小璃,它……它应该不是坏了吧?” 林问歌扫过众人摒息等待答案的神情,特别是天於言、天梦瑢、天梦珺几人,那表情像是抓住了最后一线希望,一旦落空将演变成毁天灭地的绝望。 她又叹了口气,缓缓摇头道:“传送阵没有被损坏,它是正常的,不曾失去传送之用。” 云起蹙眉,看到众人大松口气的模样,到底没有说出质疑的话,他与林问歌心意相通,适才众人那副神情他也看在眼里,自然清楚她如此说是为了不让众人陷入完全的绝望,只是……接下来她说的肯定才是重头戏。 “虽然传送阵并没有损坏,也不曾失去传送之能,可是……”触目众人再度悬起心神的模样,她微微苦笑,“你们不要这副神情,让我觉得每说一句话都很有压力,不管发生什么事,总是有办法解决的,没有什么问题是无法面对的。” “小璃,你说吧,爹爹……还受得住。”天於言暗自做着心理建设,深吸了口气看向宝贝女儿,那表情仿佛面临生死考验一般决绝。 “小璃,既然它不曾损坏,也未失去传送之能,那为何我们还在这里呢?”天梦瑢正色敛容,不同于天於言的隐含绝望,他的眼中更多的是想要解决棘手问题的决心。 第385章 他的态度 他的态度 天梦珺紧紧盯着林问歌,虽一句话未说,却让人从他的表情眼神中看出了他的态度。 “这种情况我界定为传送阵被封了。”林问歌被云起拉住了手,她为着这份隐晦的安慰冲他一笑,而后向大家解释道,“我想可能是二十年前的变故后,因为某种原因,传送阵通往零域的通道那边被封住了,就像一个隧道,这边的入口一切正常,但是那边的入口却被巨石堵住了,以至于即使隧道未曾坍塌、未曾被压坏,从这边也无法抵达那边,进而从里面走出去了。” “被封了?”天於言不知所措地无意识反问道。 “被堵了?什么人会这么做?又为何要堵住它?”天梦瑢提出疑问。 岳见异等人相互看看,均皱起了眉头,眼看着传送阵近在眼前,他们也费尽心力站在这上面了,可一夕之间又得知无法通过传送阵抵达零域,他们尚且满心失望,更何况天於言等人一心想要去零域的父子女四人呢? 天於言和天梦瑢神色恍惚,一副不堪打击的失落模样,天梦珺表情益发冷峻了,任谁都能看出他表情稀少的脸上那明显的黯然之色。 只有林问歌拧眉思索着什么,倒不似那父子三人般失望到几近绝望的地步。 “主人,不如先回乾宫,和大家共同处理乾宫中人的同时,再想想解决之道?”君临是活了不知多少年的神龙,心绪起伏没有人那么大,见众人站在这里沉默以对,便提议道。 “只能如此了,歌儿,不论如何,我总是在你身边的!”云起紧了紧握住林问歌的手,冲她展颜一笑,眼神温暖而充满着包容安抚。 “那就下去吧!”林问歌耸耸肩,抬眼看向备受打击的父亲兄长,温言软语道,“爹爹、大哥、二哥,不必如此忧心,我相信除了这传送阵,定然还有别的办法可以抵达零域,你们要相信我,我可是未来的天尊尊主啊!” 天於言父子三人闻言神色才缓和了几分,只是情绪仍旧很低落。 林问歌见此只是叹息了一声,说到底她到底不是天於言父子三人这样自幼在零域生活了那么多年的人,归属感没有那么浓烈,对所谓的那个“家”感情也不是多深厚,且她以法入道,心境的平静远超常人,自是不易被这种事打击到。 这倒不是她冷血无情,而是她确信,世间万事万物,绝没有什么问题是解决不了的,只在于人肯不肯努力钻研、耗神思考。 再者,她身负空间异能,凭她现在的境界已能明白一些空间上的天地规则,再加上修真界那一百多年四处游历的经验和见识,她深知这一个位面既然被分割成了好几个空间,那彼此间肯定会有一些缝隙,根本不存在完全彼此隔绝的事。 就比如坤元大陆和天之大陆间的星界海,天之大陆和麦捷科大陆间的那片山脉,那天之大陆和零域肯定也有这样一个隐秘的通道,端看她找不找的到了。 本该被传送阵送到零域的十一个人,在传送阵的金光渐渐收敛后居然又下来了,这让岳娆等人和被控制住的乾宫众人惊诧不已。 “少尊主,出了何事?怎么未曾去往零域?”岳娆第一个问道。 “娘,传送阵那边被封住了,所以启动传送阵后并未抵达那边。”岳见异回答了她的问题。 岳娆等人不禁看向林问歌和云起,同时也注意到了天於言父子三人低落至极地神色。 “先处理乾宫之事吧。”林问歌迎上她的目光耸了耸肩,看表情也有点无奈。 有了林问歌和云起他们加入,众人处理起乾宫的事自是速度快了几分,除了阴枫、阳容沁这样叙旧的,傅流风、北君沐这样相认的,其余人几乎都在帮忙善后。 云起和林问歌带着众人在一切都搞定后和乾宫的长老、阳惊鸿的子女等面对面坐在了龙皇殿内,准备心平气和地开始谈一谈。 当然,乾宫中的人仍旧是手脚无力、真元力无法调动的,否则哪能如此平和地面对面排排坐?只怕早就打成一团了。 “我们的目的不是为了占领乾宫,而是为了通过那个传送阵,抵达另一个高于天之大陆、麦捷科大陆和坤元大陆的空间,它叫做零域,也可称之为神域,你们阳家的祖先,即我家的直系血亲就住在那里。”林问歌开口便说明了来意和彼此间的关系。 乾宫长老和阳惊鸿的一干子女纷纷惊愕地瞪大了眼,多半都不相信她的话。 林问歌又道:“你们信也好不信也好,事实便是如此,若我真心想要乾宫,那你们这些人早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我也不会任你们活到现在,还与你们坐在这里废话。” “不错,这是我的宝贝女儿,我本名为天於言,乃是零域中人,二十年前你们尊敬万分的好宫主阳惊鸿率人用药毒倒了我的族人,并将之屠戮殆尽,我们父子侥幸活了下来,本想杀光你乾宫以报我族人被屠之仇。”天於言冷面以对,眼中迸发出的恨意绝非假装。 乾宫长老们彼此对视,个个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信,没有人会拿这种灭门之事开玩笑,这么说……她们尊敬了几十年的宫主,真的屠戮了人家全族? “爹爹,她们并非知情者,造下那般罪孽的是阳惊鸿和她藏在圣殿的一干手下,我们已经将她们斩杀殆尽,也算是报了当年之仇。二十年过去,现在最重要的是活着的人,若是我们也如当年的阳惊鸿般二话不说地行事,我们又与她有何区别?”林问歌劝道。 对于报仇这件事他们早已达成了一致,此时这番作态不过是给乾宫众人看得。 阳惊鸿对一脉所出的他们下死手,意图谋取天尊尊主之位,可他们不能依样画葫芦对阳家下手,天素心的后人每一个都是珍贵的,杀掉的越多,拥有神之血统的人就越少,没看到阳家如今的子孙,其血液连让混沌叶焕发出一半光芒都做不到了吗? 留下这样稀释了血统的他们,对天之一族并无妨碍,反而操作得当的话,还能使之乖顺听话。 “敢问……所谓零域、天之一族究竟是怎么回事?”大长老慎重地开口道。 “是啊,就算要让我们死,也该让我们做个明白鬼吧?那阳惊鸿可从未和我们提过什么零域、什么天之一族的事!”二长老紧跟着嚷道,神色间尽是不服不甘,但以云起等人的眼力,当然可以看出即便如此,她的不服和不甘也显得谨慎小心,并不曾毫无顾忌。 “两位岳叔叔,不如由你们向她们解释一番其中的渊源吧,也省的她们以为我们信口雌黄、哄骗他们!”林问歌看向岳思迁和岳见异,本来想让天梦瑢来解释的,可她担心这位大哥叙述时带有个人色彩,这样乾宫的人就不容易完全相信了。 岳思迁和岳见异看懂了她眼神中的意思,当即领命起身,向乾宫众人走去,从天尊地皇创世开始说起,只说到二十年前的灭门惨案经过,言辞间并没有添加个人色彩,宛如叙述一个历时久远的故事一般。 云起等人边品茶边听着这兄弟俩的叙述,同时还有不少在暗自走神思考别的事,最明目张胆的就属岳娆了,她膝上放着一个小白球一样的毛团,伸手不住的抚摸逗弄着,注视着那一团的眼神柔和得不可思议,倾城的脸上也噙着暖暖的笑意。 那团毛球一动不动,任由她逗弄着,只有靠近了才能听到它似乎发出了舒服的咕哝声,原来那竟是个活物。 没错了,这团毛球就是小穹的兽宠雪球,不久前它总算见到了生身母亲岳娆,并在众人的见证下与之相认了,此时正是粘到一起分不开的时候,哪管这是什么场合,自是要多亲近有多亲近,恨不能把遗失了不知多少年的母子情通通补回来! 至于岳思迁和岳见异这两个已然长得老擦擦的儿子,岳娆可没心情与之如此亲密无间秀母子情! 经过岳思迁、岳见异的一番解释,乾宫的长老们通通都沉默了,可云起等人看得出,她们现在顶多处于将信将疑状态,对事实并非完全相信,也没有丝毫不信。 不过也难怪,乾宫在天之大陆地位超然了这么多年,乍然听到自己引以为豪的阳家血脉原来是天氏一族的旁支血脉,这些自傲惯了的家伙们如何能立刻接受呢? “我乃天氏一族这一代的继承人,也是将来的天尊尊主,我的夫君阴云起,乃是这一代地皇阴家的继承人,同时也是继上古神祗阴霆之后的新一任地皇之神。”林问歌自我介绍后又指着旁边的云起介绍了一番。 乾宫中人脸色不佳、神色不定地看向云起,得到云起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甚至连眼睛都没抬一下。 “你的夫君不是北君沐吗?”阳容安提出了质疑。 这句话出口的瞬间,整个龙皇殿的温度果断低了许多,本来各自走神的岳娆等人也纷纷收敛神色,正襟危坐,不敢胡聊心思了。 林问歌嘴角的笑意一僵,眼神不禁往旁边飘了一下。 云起淡淡抬眼扫过察觉气氛诡异而个个敛息谨慎的乾宫中人,随意地拂了拂袖口暗绣的雪凰图案:“歌儿,依我看干脆都杀了吧,在这里浪费口舌做什么?” 乾宫中人登时汗毛倒竖,瞪大的眼中暗藏惊恐看向说出这话的人,怎么也无法相信这么一个俊美无俦到独一无二的男人会轻描淡写说出这般凶残的话来。 “喂,别以为你是地皇之神就能这么吓唬人。”天於言不满了,心念一转忽然想到了一个收拾这位一见面就将他给定住的女婿备胎的好法子,“我家宝贝闺女儿乃是未来的天尊尊主,以本族女子为尊的规矩,她便是娶上十七八个男人都不为过,你若是不会小意伺候了,自有大把优质好男人排队等着呢!” 林问歌嘴角一抽,她家这位爹爹当她是什么了?种猪?还十七八个男人? 云起瞳孔一缩,首先深深看了眼旁边的林问歌,而后将目光转向了在场的所有雄性动物,那眼神简直冷得数九寒天都比不过啊! “十七八个男人?”云起的眼神首先定在了北君沐身上,而后经过钟离瑾、淳于衍、黎彬……一圈后又到了对面那些前乾宫宫主的儿子们,“便是我家歌儿想娶,你们敢嫁吗?” 他这一句话简短精悍,可其中红果果的威胁谁都听出来了,这潜台词分明是: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谁敢嫁就通通剁碎了喂狗! “等等,我可是已有妻室的人了,我家儿子都会打酱油了,可千万别算上我啊!”黎彬连忙为自己澄清,那姿态简直迫不及待到了极点,隐隐的还露出些惊恐。 “还有我,我可比林姐姐小多了,我一直都是拿林姐姐当姐姐看的!”黎杉紧随其后,这兄弟两规避风险的速度不是一般二般得快。 第386章 受委屈 受委屈 北君沐黯然一笑,浑身的忧郁之气浓郁了许多,看得与他相隔不远的傅流风一阵皱眉心疼,不久前他已见到了青舒言,也得知了这是他的儿子,此生唯一留在世上的血脉,心中无限愧疚疼宠,焉能看着儿子受委屈呢? 傅流风抬眼看了眼明显瞧云起不顺眼的天於言,心中已开始思量起结亲之事。 云起越飙越高的敌意在黎彬兄弟开口后果然放过了他们,兄弟俩劫后余生地摸把汗,默默腹诽了一番,先前瞧着这位美男子浑身的气息和林问歌日常时一样自然无害,仿若全然不通武功之人,怎么发起飙来会比林问歌还恐怖百倍? 他们现在可算是相信了,这丫所谓的神祗身份绝逼不是说着玩玩的,也更不可能是夸大其词的结果。 再联想阳惊鸿是怎么死的,他们兄弟觉得被治愈了,连阳惊鸿那样变态的人物都被人家一招给秒了,可见实力已经高到了连仰望都不能的地步,他们连阳惊鸿都不敢正面对抗,更何况是这位更变态的家伙? “凶什么凶,就算她愿意娶,本公子还不愿意嫁呢!”阳惊鸿的儿子们不多,但无疑个个都是骄矜非常、眼睛长在头顶的家伙,如此压抑到乾宫长老都不敢大声喘息的气氛中,居然还有人敢吼出这么一声。 云起不高兴了,轻轻一动手指,那位喊得最响亮,末了还傲娇地一甩头的少年就被一股大力掼到了龙皇殿正中光可鉴人的地砖上。 “我阴云起的妻子是世间最好的女子,岂容他人看不上眼?” 众人都要给他跪了,你妹的,既然不准人看不上眼,却又不准人觊觎,你这不是自相矛盾吗?敢问阁下,您到底是要闹哪样儿啊喂! “地皇殿下高抬贵手!”阳容安忽然冲出来半挡住那位给摔疼了以至于脸色扭曲的兄弟身边,毫不畏惧地直视云起,“我这兄弟年纪小,出口无状还请地皇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尊夫人自是世间罕有的女子,只是我等兄弟自幼野惯了,自知粗鄙无才,怎敢好高骛远、无半点自知之明?” 云起定定瞅了阳容安几秒,见他纵然心里畏惧不已也不曾退缩,倒反而生出了一点儿欣赏之意,又想到这似乎是天清潇的侄子,便转头寻到双目失明、此时纹丝未动,毫无出言求情之意的白发男子,神色又缓和了几分。 “你教导的侄儿很好。”云起如此道,一摆手算是揭过了此事。 天清潇坐在椅子上一躬身:“多谢殿下赞赏!”语罢,他转向阳容安的方向道,“安儿,送他过去后到我身边来。” 这意思就是要护着他了?阳容安顿时心中一定,扶起地上的兄弟交给其他的兄弟姐妹们,无视他们或嫌弃或惊恐或避如蛇蝎的目光,径自走到了天清潇身边。 乾宫给阳容安留下的记忆并没有多美好,这些年若不是小叔护着他,只怕根本活不到这么大,所以,他此生最感激的不是表面上宠爱他的母亲,不是早逝的父亲,而是一生孤苦的小叔。 虽然得知小叔也是天氏族人有点震惊,但小叔就是小叔,血脉联系是割不断的,就比如现在,小叔不是照样护着他吗? “你们不觉得话题有点歪楼吗?”林问歌叹气不止,不得不出声道。 可她一开始未曾开口,而是在现在开口,有点心眼的人都知道,这是她在给云起造势的机会,如乾宫中人胆战心惊一番后,如大长老这等年老成精的才慢慢回过味来,只是这种威势对他们来说有什么用呢? 阳容颂和四小姐混在一干兄弟姐妹、姐夫弟媳之中交换了个眼神,从始至终她们都很冷静,在受制于人的情况下,唯有保持冷静方能发现转机,从而获得生机。 她们暗暗打量了一圈对面坐着的那些人的神色,很容易发现分坐在林问歌、云起两边的数位一改之前眉宇间的散漫之色,面上露出了几分敬重之色。 由此她们推测,林问歌放任这位阴云起如此作为,是为了让这几人正视阴云起,而之所以这样做的原因,必是因为这几位是亲天之一族的,阴云起这个林问歌的夫君想要得到认同,自然需要先摆平这些人。 云起闻言神情一顿,转头之际冷然尽褪,温柔如水地看着他的妻子:“惑也解了,歌儿以为现在当如何?” 天於言还欲开口针对,却被天梦珺拉住了,天梦瑢亦蹙眉冲他摇了摇头,他们一开始也是不认同云起的,他们的妹妹自然该由天底下最好的男人相配,然后在阴家属地发生了一系列事,让他们意识到或许这天下再也找不出比云起更适合自家宝贝妹妹的了。 如今和父亲相认后,父亲又如他们般对云起百般看不顺眼,这其中最大的原因莫过于小穹的来历了,自家宝贝妹妹未婚生子,还是在刚刚及笄的年纪,搁谁家的父兄不心疼? 父亲心中已先入为主认定了云起是个占了妹妹便宜而不认账,虽然在几年后明媒正娶了妹妹,但仍旧掩盖不了他之前的劣迹。 本来妹妹流落到坤元大陆,他们没一个能照顾她就已经很是内疚心疼了,又得知妹妹因没有父兄护持遭遇了这种事,焉能不内火攻心? 坤元大陆的情况他们也知道,那里有国家有帝王,却不像阳家属地和天之一族般以女子为尊,可见他们的妹妹在独自抚育小穹的时候受了多少苦楚、遭受了多少鄙视和压力,而这一切都是云起的错! 父亲护女心切,焉能放过云起? 可是他们却不得不承认,女子为尊的天氏一族,妹妹的决定和态度才是最重要的,更何况她还是未来的天尊尊主,他们刚刚相认没多久,又不曾照顾她、陪伴她长大,除了血缘牵绊,感情上未必有多深厚,实在不适宜在这种时候当众唱反调。 等乾宫的事商量妥当了,父亲大可私下里和妹妹提出各种意见,但现在……确实不是好时机。 林问歌倒不知父兄们心中的种种想法,她听到云起的话后沉吟了片刻,抬头扫过一干提起心神的乾宫中人:“这样吧,就让阳容颂暂代宫主之职,你们如有异议尽可提出,既然没打算以武力做决定,那一切都是可以商量的,好歹我们曾是同一个祖宗,非到逼不得已的地步,何需赶尽杀绝呢,你们说是不是?” 阳容颂看向长老们,她们以眼神交流了片刻,大都神色缓和了许多。 从这番话可以听出,林问歌一行并无窜谋乾宫之心,否则何需以阳容颂为代理宫主,之所以是代理而非正式,她们也能理解,毕竟宫主的认定和继任都非三两句话能够决定的,既然对方以表达出了善意,她们也不好死不同意,搞的最终无法收场。 再说了,以她们现在阖宫上下被控制的情形,便是想要死犟着又能如何?左不过被惹恼了的林问歌一行给杀之了事而已,根本没有其他作用。 “你们能保证绝不插手我乾宫事务?”大长老反问道,想要再要了一个保证。 林问歌和云起相视一笑,温善味儿十足地道:“绝不插手,只要你们别拦着我们去研究那个传送阵,这乾宫内的一切还是由你们作主,我们嘛……顶多客居一段日子。” 大长老还欲再问,阳容颂却拦住了她,一派乾宫长小姐的风范流露无疑:“问歌,我们好歹有些交情,那以后就请你多多照顾了!” 她其实阳容颂也没有完全对林问歌等人放心,搁谁在家里放着这么一伙武力值彪悍到爆的人物,只要不是缺心眼儿,都没办法安心睡觉吧? 奈何她心中这般想着,面上也不能表现出来,只能从别的地方寻求些保障了。 林问歌不是笨蛋,怎能看不出她泰然自若之下掩藏的怀疑,她看向了云起,觉得这个信任问题有点难处理,他们先前的确是以非常手段控制的乾宫,现在杀了人家宫主反过来说“我们确实没恶意”,傻子都不可能完全信啊! 云起的回答很简单,甚至隐隐的有点粗暴,他一甩袖子当众起身,眼神轻轻掠过阳容颂和一干乾宫长老:“要么听从,要么死,任选其一!” 这已经有点不耐烦的意思了,在场的人都听得出来。 林问歌亦跟着起身,似笑非笑看向乾宫长老们:“或许……你们该打听一下地皇谷那边最近发生了什么,到时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走!”云起一闪身便出了龙皇殿,林问歌紧随其后,天於言等人彼此看了看,也起来陆续出了这座大殿。 岳娆抱着雪球施施然走过乾宫长老面前,她对阳容颂等人压根不在意,倒是看向这些长老们的目光有点难测:“昔年你们宫主囚禁我的时候,我没有一天不想着出来后血洗乾宫上下,二十年前的事,不仅仅是天氏一族的劫难,对天之大陆也未尝没有影响。” 长老们防备忌惮着这个半点儿没有狐媚气息的女人,不,是九尾狐狸,怎么也没法像面对林问歌、云起那般保持淡定。 岳娆的笑容有些捉摸不定的意味儿:“你们多幸运啊,少尊主竟半点也没透露给你们,阳惊鸿当年所为究竟都造成了哪些后果,如今不过从你们乾宫借个道而已,你们防备来防备去有意思吗?若真想对付你们,姑奶奶出手便可轻松搞定,还真当自个儿是个玩意儿了,谁瞧得上呀!” “九师奶奶还是一如既往的犀利啊!”傅流风缓步走近,脚步轻的不可思议,他闲雅一笑,转向乾宫长老们,“想来你们心中怕是恨死我了吧?一定很好奇我的身份来历吧?” 岳娆撇撇嘴,多少年了,她最看不惯傅流风的就是这种轻描淡写将人气到吐血的模样,真心很欠揍啊有木有? 未免一个忍不住拆了这龙皇殿,岳娆无趣地抬脚走人了。 傅流风看了眼她的背影,笑意加深了几分,淡定地面对乾宫长老们愤怒到喷火的表情,他一派悠闲道:“我本名傅流风,估计你们多半都忘了我是谁了,不过我的大哥傅流冰你们该印象深刻吧!” “你是傅家主的弟弟?”长老们惊异非常,紧接着涌上来的就是被背叛的痛恨。 “那你为何背叛我乾宫?守护家族不是该以守护阳家为己任吗?” 傅流风听到这话笑意变冷,哼道:“可我哥哥恰恰就是死在阳惊鸿手中?不止是我哥哥,钟离家、淳于衍、黎家、水家……几乎所有守护家族的家主都在那一年被她重伤致死,我哥哥甚至在那之前的两年就死了,于无人得知之地抛骨弃尸,你们可知我找了二十二年都没有找到?” “怎么可能?不,不会的!” “傅家主不是失踪了吗?” “堂堂一家之主,哥哥修为不低,岂是会莫名其妙失踪,甚至连一点儿线索都没有?”傅流风振袖一挥,本来一身的闲雅悠然骤然冷意深重,“除了她阳惊鸿,在这阳家属地还有谁能做到这种地步?” 长老们努力回想,竟真的一点点想起了二十年前的一些事。 第387章 太惨烈了 太惨烈了 那两年阳家属地内的确不怎么太平,宫主总是忧心忡忡,时常派人去各地巡查,而各个守护家族的家主们也相继以各种方式消失,失踪的、病逝的、莫名其妙自杀的、孤身一人外出被人所害的……傅流冰就是其中之一。 “不,不对,明明还有几家的家主如今仍健在的!” 听到这话,傅流风神色越发悲凉痛恨:“健在的都是不知道天氏一族被灭门之事的,若非我命大,早在当年就尸骨无存了!” “不错,事实的确如此!”天清潇被阳容安扶着走到了傅流风旁边,他言辞肯定,想起了当年的一幕幕往事,“当年我哥哥仰慕阳惊鸿……哪里知道最后会累及族人,酿成大祸呢?所有人拼死奋战,死了很多……很多很多人,不止有我的族人们,还有守护家族的人,那一切真的是……太惨烈了!” “小叔,您还有我!”阳容安哪里能见得小叔露出这种神情,光是天清潇浑身溢出的浓浓悲痛就足以让他痛心不已了。 龙皇殿中一片死寂,气氛凝滞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阳容颂、四小姐和俞青岱彼此对视,眼中均是沉沉的郁色,他们或多或少都听说过这位深居简出的白发男子的事,更知道母亲早年有一位很是宠爱的夫君,就是这位的亲哥哥,虽然那位已去世多年,可母亲还是看在那位的份上给了他的亲弟弟一个安身之所。 乾宫中的老人们都说,母亲之所以宠爱容安,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这位早逝的夫君。 龙皇殿里的事,已经出来的林问歌等人是不知道的,即便知道了也不会多在意,当年死的人都已死了,说得再多也没法让死人复活,又有什么意义呢? “先去乾宫的藏书之地吧,看看那里能不能找到有用的信息。”林问歌站在龙皇殿外,仰头看向高空中仍旧发出金光的传送阵。 “歌儿,我觉得那里未必有你所需的东西,若是真有关于去往零域之法的记载,阳惊鸿又何必执着于这个传送阵?”云起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天梦瑢等人神色顿时不好了。 “说的也是,那要去哪里寻找才能找到相关的记载呢?”林问歌想想也是,不禁深深地拧起了眉头。 云起怎能忍心见她如此?当即伸手抚平她的眉头,笑着宽慰道:“别担心,总能找到的。” 林问歌伸手拉住他的手握住,唇角一弯露出笑容来,总算是驱散了无法通过传送阵的阴霾。 这之后,众人就在乾宫里住了下来,他们不信任乾宫,乾宫亦不信任他们,彼此防备着的同时,倒也维持着奇妙的相安无事。 不过,林问歌和云起算是驻扎在了乾宫藏书最丰富的地方。有傅流风和天於言这两个在乾宫中待了十几年的前长老在,乾宫中人便是想要糊弄他们,拿寻常的书库骗骗他们也是没用的。 云起看着另一边钻在书堆里差点被埋了,还手不释卷、一目十行的林问歌,哀怨无比地苦笑道:“歌儿,久别重逢,好歹也多看为夫两眼啊,瞧瞧这一堆又一堆的书,为夫的情敌也太多了吧?” 林问歌闻言翻书的手一顿,转眼看向某个即使一脸幽怨也随时随地能惊艳他人的男人,见他看向周围那一书架一书架的眼神分明是看情敌的眼神,不禁觉得很可乐。 她放下手中的书越过堆在身边的书山,凑到云起身边后伸手抬起他的下巴左右看了看:“我瞧瞧,这是哪里来得怨夫啊?” 云起被她这种带着点调戏意味的动作弄得一怔,很快眼中波光一转,就着这姿势故意露出无限风情道:“既看出来,爱妻就不想着补偿补偿为夫?” 林问歌扑哧一笑,一转身坐到了云起旁边,另一边云起也笑了。 夫妻两人就这么靠着书架坐在一起,笑着没有说话,享受起着片刻的宁静。 半刻钟后,他们还是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其实林问歌也知道,一直没有打断她翻阅书籍的云起之所以突然开口,是为了让她休息休息,说起来他们窝在这里也有个几天了,纵使她现在几天几夜不睡觉算不得大事,但来自夫君的疼惜,她还是很享受的。 “爹爹,娘亲,你们在哪儿呢?”小穹的声音忽然响起,紧接着就见一个半大孩子猫着腰钻进来,左看右看寻找着他们的身影。 “你怎么来了?”云起扬眉,看向绕过书架和散落的书堆走过来的大儿子。 小穹露齿一笑,努力摆出个憨厚模样,实则灵活转动的眼睛早已出卖了他:“嘿嘿,我来帮爹爹和娘亲啊,这么多的书,等你们翻完了肯定都好久好久以后了,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嘛!” 林问歌坐直身子,虚空一点儿子道:“你是要说实话呢还是说实话呢?身为你娘,你肚子里打个嗝我都能知道!” 小穹迅速看了眼自家爹爹,低着头坦白了:“外公说要给娘重新找个夫君已经开始物色了听说娘还有个年幼时就定下婚约的人。” 他这一段话连标点符号都不带,听得林问歌眉梢扬得高高的,至于云起则眉头紧皱,心里涌出很多的无奈和酸涩来。 自打他成功得到林问歌允诺,二人于北斗山上成婚后,再没有出过什么事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他本以为这一辈子都会如此了。 或许在地皇宫中得到传承后心中升起的隐忧不是没有预兆的,那时继承了一些阴霆记忆的他,便已然知道阳家乃至天氏一族女子为尊、可以一妻多夫之事,没想到今日还真的让他遭遇了这等难题。 更加糟糕的是,他家爱妻的亲生父亲,他的这位好岳父竟是如此积极地想让他家爱妻多娶几个夫君! “娃娃亲?”林问歌眼中掠过一丝诧异,回想半晌后隐约想起好像的确有这么一回事,她伸手握住云起的手,自个儿起身后也拉了他起来,“走吧,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一家三口总算出了这间装满书的藏书库,按照小穹所指走向他们暂居之地的一处花厅。 一进门就见天於言、天梦瑢、天梦珺俱在,此外还有低着头的钟离瑾、神色略显怪异地淳于衍,此外还有黎彬、北君沐、黎杉、水君宁、阳容安、天清潇、傅流风、林问等人。 “闺女,你来得正好。”天於言见林问歌出现在门口,一个箭步冲过去,二话不说就将她拉了过来,径直拉到钟离瑾面前道,“看看,看看,这就是你小时候我和娘亲给你定下的未婚夫,是你钟离阿姨的儿子,长得不错吧?” “爹爹,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林问歌哭笑不得地看向拉住她一脸热心的天於言,额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 “什么唱得哪一出?”天於言蹙眉了,“这是和你青梅竹马的钟离瑾啊,你们幼时定有婚约,如今他尚未嫁,你尚未娶,自是要履行婚约的啊!” 钟离瑾始终低着头,他平日里的表情本来就少,此时更是让人看不清他的态度,在场之中怕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心中是有那么一点儿期盼的。 也是听天於言说了之后,钟离瑾才知道年幼时见过的那个体弱多病、惹人怜惜的小女孩就是林问歌,他小时候挂念了好久的小女孩,时隔二十年后竟对面不相识。 不过想想也难怪,当年他并不知道那个小女孩所在的地方是哪里,只知道那是很美很美、宛如传说中的仙境一样的地方,如何能够想到那里并不在天之大陆,而在零域呢? 云起站在门口,没有如在龙皇殿时骤然变了周身气息,而是面无表情看着花厅里的所有人,小穹站在他旁边,小心瞄了瞄他的神色后,伸出小手拉住了他的大手。 云起低头看了眼儿子,用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并没有抽出被拉住的手,他接受了这份来自儿子的安慰。 反观花厅里,林问的表情甚为纠结,想来是接受不了一妻多夫这种事,他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坤元大陆多得是娶妻纳妾之人,连他自己在结发妻子意外身死后,也接受了几位由皇上赏赐的妾侍。 可在这里……这个角色却调了过来,变成了他养大的女儿……这就有些让林问接受不能了。 林问清见到亲生父亲这般神情,不禁凑到相认不久的亲妹妹四姑娘旁边低声询问起所谓一妻多夫的事来,说起来他之前的生命里更多的是接任务杀人,还真没专心了解过阳家属地的这些俗规。杀手联盟虽也向阳家属地发展了,但他并不属于被盟主派往此地的人之一,自是没机会弄懂这些了。 傅流风依旧闲雅悠然,取下那张平平无奇的易容面具后,他的真容的确是风光霁月、俊雅非常,北君沐那副好相貌的确是遗传了他,只有一些五官脸庞的细微处才不怎么相像。 此时他坐在北君沐身边,左右看看没有发言的意思,不过云起看得出来,他这是准备给北君沐争取来了,如果钟离瑾都可以成为林问歌的夫君,那北君沐自然也可以。 再看其他人多半都是年轻俊杰,云起的眼神立时变得风雨欲来了,难不成这都是瞄着“林问歌的夫君”而来的?想起阳惊鸿那十几位夫君,云起整个人都不好了。 “大哥、二哥,你们就由着爹爹如此?”林问歌转向天梦瑢兄弟,眸色沉沉,其中透露出的信息绝对让天梦瑢兄弟感觉不怎么好。 坐在天梦瑢旁边的黎彬暗地里一抖,他敢肯定,这女子眼中暗藏着的是威胁,连亲生兄弟都能威胁,他们这些人又算得了什么? 黎彬向黎杉递了个眼神,兄弟俩果断决定再不掺和这档子事,想要看戏也得有命才行啊,这女子可绝对绝对得惹不起啊! 也就他们不知道,若是他们知道林问歌还曾追着打她大哥,今日就压根不会进这花厅了! “小璃,咱们也不能不孝顺不是?”天梦瑢苦笑着答,面上露出身不由己之色。 天於言不满了,狠狠瞪了眼这两兄弟:背着林问歌比了个等着收拾的手势。 “哼!”林问歌冲天梦瑢两人冷哼一声,转头看向天於言,“爹爹,我觉得云起很好,除了他,这辈子也没打算再找别的男人,您若是有空还不如好好教导教导三个外孙呢!” 门口的小穹身形一僵,幽怨地看向花厅里的自家娘亲,心中哀嚎道:娘啊,您也不能为了自己就把儿子给推出去吧? “好?除了地皇身份,他还有哪里好了?”天於言差点急出火来,想起女儿曾未婚先孕、遭受无数闲言碎语的攻击,他就心疼得恨不能时间倒退、将那个时候的云起揪过来一阵暴打。 现如今别说外孙都已经三个了,便是他想打云起一顿给女儿出气,也要能打得过才行啊! 所以说,天於言老人家,您的怨念在于没揍云起一顿上吧? 第388章 未婚先孕 未婚先孕 “他哪里不好呢?”林问歌好言好语地反问,而后当着众人的面一一细数起来,“从相识至今,他带女儿至真至诚,不论何时何地何事他总是以女儿为先,出门在外时,衣食住行总是他一一安排妥当,三个孩子也是他手把手教导诗书礼仪、武功异能,他一表人才、内外兼修,实力超群、精通炼丹,在女儿心中,他便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也是最适合女儿的。” 云起站在门口激动不已,瞳眸中的银紫明显了几分,很快他眨眨眼逼回眼眶中的湿气,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越来越明媚。 天於言无言以对,即使他以最挑剔的眼光看,云起也的确很优秀,但女儿未婚先孕所遭的罪,他却怎么也无法轻易抹过。 “最重要的一点是,爹爹,我爱云起,不愿与人分享他,亦不愿让他与人分享我。”林问歌郑重其事地开口,而后软语道,“爹爹,想想娘亲,你们不是就这么过来的吗?” 嗯? 众人耳朵一动,定睛一看就瞧见了天於言顿时沉默的神色,不禁暗想,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故事? 十几个呼吸后,天於言下巴一扬看向门口的云起,口气恶劣而勉强道:“小子,我不忍让女儿失望,这选夫一事就这么算了吧,不过,想让老子认可你,绝没那么容易!” 云起眼神一闪,顺杆往上爬地道:“岳父大人放心,小婿一定多多讨好,争取早日得到您的认可,成为您认同的一家人!” “老子还没答应让你叫岳父呢!”天於言立即反驳道。 小穹迷惑不解地开口了:“外公,您不是都让我叫外公了吗?怎么我爹爹不能叫您岳父呢?”他小脸上露出伤心落寞可怜等神色,语气都低弱了很多,“难道因为小穹不是婚生子,您就不认我这个外孙了吗?” 我好伤心、我好难过、我好失望……这一系列的情绪瞬间就让天於言疼的心都揪成一片片了,而其余人等则在目瞪口呆之余,免不了惊叹愕然。 傅流风安慰般拍了拍北君沐的手,看着小穹赞叹不止,望向云起时也免不了露出几分欣赏之色,能将儿子教成这样,当上一句“妖孽”可真不亏啊!难怪他家儿子称呼这位时都是叫其“妖孽”的! 天於言哪里还顾得上云起,扑过来抱着小穹就开始心肝宝贝地哄,从空间戒指里拿出好几件稀罕玩意儿才算是让小家伙再露出笑脸儿,再抬头时哪还有云起的影子,连带着自家的宝贝女儿都跟着不见了。 天於言顿时抑郁不已,却没有就此打退堂鼓,反而越挫越勇,非要扯着两个儿子助阵,怎么都要给云起找点麻烦、添添堵才舒坦! 走出花厅的云起和林问歌并肩而行,继续向那书库走去。 “歌儿,你居然还有青梅竹马,怎么从未跟为夫提过呢?”云起睫毛低垂,在眼睛下面形成一片剪影,配上他黯淡低沉的语气,要多难过有多难过,至少林问歌看了就心疼了。 “什么青梅竹马?不过是两个不懂事的小孩一起玩了几年泥巴,谈得上什么感情深厚?念念不忘?” 云起嘴角抽了抽,青梅竹马的定义是这样的吗?虽然听到她这么说心里很高兴,可是这番话怎么越想越不对味呢? “你们还定了娃娃亲!”云起整理好情绪,再度控诉道。 “人从出生长至适婚之龄,有多少的不确定,定个口头婚约就绑定一生了?”林问歌翻个白眼,“再说了,那什么娃娃亲我根本就不知道好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个时候的小蓝体弱多病,活不活得到长大都未可知,这种约定岂能作数?” 云起这才猛然醒神,好像和钟离瑾“青梅”过的是小蓝,并不是现在的林问歌,更加不是后来的雪霄! “云起,你要信我,此生唯一,这不仅是你的承诺,也是我的承诺!”林问歌最终叹口气,停住脚步抓着云起的手认真道,“所谓一妻多夫只是为了繁衍更多拥有神之血统的子嗣,但我以法入道,如今以元婴期的修为,根本不可能再有子嗣,我们两个一起就够了!” 云起脸色一肃,心中先是有些失望,而后腾起不满来:“这么说若是还能有子嗣,你便依了岳父大人之意不成?” 以法入道之人,男子是以精化气,女子则是以血化气,修为越高,子嗣越加艰难,这个他早就听林问歌说过,那时他们都以为此生只有小穹一个孩子的。 哪里知道后来还有了以宥和宝妹?当时林问歌以为是上天恩赐的模样,他始终记忆犹新。 三个孩子对他们来说已是奢求,想想他的父母,只有一子一女,还就活了他一个呢! 林问歌有点无奈地伸手扯了扯他的俊脸:“你这是乘机胡搅蛮缠不成?给我适可而止点吧!” 云起面上还是一派忿然,却真的不再继续揪住不放了,其实他对林问歌的心意心知肚明,新婚时固然曾患得患失,可经过这么几年的相濡以沫,他早已不似当初那般心怀不安了。 他的歌儿,一直在竭力消除他的不安,可是他会告诉她现在已经不会患得患失了吗? 说到底他的歌儿还是不善于将心意宣之于口的,若非如此,他怎能听到她亲口将心意说出来呢? 林问歌见云起不再胡搅蛮缠了,轻叹口气拉着他继续往前走:“爹爹那边你不必多担心,想当年族中也有人建议娘亲多娶几位夫君,好绵延子嗣,爹爹自是不能接受共侍一妻,当即就离家出走了,好几年后娘亲才找到他,两人才和好如初,那之后不久才有了我。不然你以为我和大哥、二哥他们的年龄差距为何这么大?” “岳父大人还有这等经历?”云起表示诧异,不过想想天於言性格,还真是能做出这事的人。 “好了,我们还是赶紧翻书找去往零域的办法吧,这些陈年旧事,等闲了我慢慢讲给你听!”林问歌打住了这个话题,当年父亲离家出走之事她也不曾亲眼见过,还是听岛上的老人们讲的呢! “我想起来了!”林问歌坐在书库里懊恼地拍了拍脑门,手中的书被她一抛便飞落到了旁边的书架上。 “歌儿想到了什么?”刚从门外进来的云起听到这话当即问道。 林问歌抬头看去,就见这几日来一天三顿地去讨好天於言的人总算是出现了,偶尔她出去见到其他人,特别是从林问口中听到的嘀咕,都让她对某人的无赖功力刷新了认知。 “歌儿你不知道,那小子现在见天地去讨好你亲爹爹,当年他在酉国蜃都求娶你的时候,都没见过这么‘雄厚’的讨好实力!” 林问的这话里难免有些酸味,许是一日之间养大的女儿找到了亲生爹爹,又或者是觉得当日云起对他讨好力度不如现在,生出了比较之心。 林问歌听到时倒觉得挺可乐的,不过想到云起仍是让她心中柔软了很多,若非将她放到心中最重要的位置上,想云起现而今天之大陆第一人的实力和地位,又何必纡尊降贵去讨好她的亲生父亲呢? 要知道天於言如今也不过是个武皇七品的人而已! “我终于想到即使不通过那个传送阵,也能抵达零域的另外一个法子了!” 听到林问歌的这话,云起眼中一亮,身形一闪到了她身边:“此话当真?那……是什么法子呢?” 林问歌笑了,伸手示意他拉自己起来,而后眼睛一转一个瞬移便消失了:“你猜!” 云起顺着她的意思拉了人起来,却眼前一花就不见了,不禁摇头纵容着她的小任性,同时嘀咕道:“现在又不是只有你会瞬移,我也会了好不好?” 语罢,他挺拔的身影也瞬间不见了。 接受地皇传承后,云起除了升格成了神体、体内真元直接蜕变成了元神外,所获得的力量和能力也非常人能够想象,可以说,只要他未曾真正出手,没有谁能够知道他到底能够做到何种程度! 当日他突然出现在传送阵所在的高空中时,那静止时间的能力,以及后来秒杀阳惊鸿的寂灭之术,都是新掌握的能力之一。 此外,作为创世之一的地皇之神,不止能够掌握时间的力量,掌握空间的力量也是必不可少的,只是和天尊之神不同的是,他侧重于对时间法则的掌握,空间力量虽然也能够使用,却不似天尊之神那般浑然天成、熟练至极。 这就好比林问歌一样,空间力量是她血脉中生来就有的,是以她如今凭着尚不是神体的身体便能窥到一星半点空间力量的法则,可对时间力量……目前的她并未有所感觉。 追寻着空间波动,云起很快就找到了林问歌,继她出现在众人聚集的厅堂之后一秒,他便也跟着出现了。 “你们出关了?”淳于衍第一个发现他们二人,其他正在叙话聊天品茶的人亦不是迟钝的,相隔没多久也发现了他们的气息。 “少尊主,找到去往零域的方法了吗?”岳娆抱着雪球起身相询,观其神色显而易见的有些急切。 “嗯,有点眉目了,只是……”林问歌看了眼紧跟着她而来的云起,神色间似有几分犹豫和担心,“我担心不容易成功。” “闺女,什么法子?”天於言催促地盯着宝贝女儿,连逗弄旁边的以宥乖孙都顾不上了。 天梦瑢和天梦珺抱着以宥和宝妹,安抚了孩子们后也正色等着下文。 厅堂里聚集的人不少,除了他们这边的人外,还有阳容颂、四小姐和俞青岱几人,也不知道在林问歌窝在书库中的这十几天里,他们是怎么把之前彼此防备甚深的关系扭转到现在这样的。 “爹爹,你可记得各个守护家族的家主令的来历?”林问歌定定看着天於言问。 众人的视线果然集中到了天於言身上,却见他眉头紧锁似在回忆,半晌也没有想起来的迹象,让众人难免心急不已。 另一边被忽视了的云起倒是眸光一闪,寻了个椅子坐下后带着探讨意味道:“歌儿,你的意思是家主令可以帮我们返回零域?” “我依稀记得幼时看过的古籍上有过这样的记载。”林问歌点了点头,眉宇间却并没有找到了法子而放松之意,她像是困在什么为难的事中。 云起看了看仍旧不曾想起来的天於言,轻叹口气道:“各个家族的家主令乃是阴霆和天素心分裂灵魂以灵魂碎片所铸,其中力量不可小视,只是能不能激发出来却是个未知数。” “灵魂碎片?”众人皆惊。 北君沐、纪霜霜、黎杉、水君宁、钟离瑾、淳于衍均手腕一转,掌心中金光浮动后拿出了家主令,六个人翻来覆去地看,甚至旁边有人伸手时也给了他们细看,却皆未发现这块令牌一样的东西的本质会是灵魂碎片,还是两位神祗的灵魂碎片。 “你们若是能够看出来,数万年来怕早有人得知此事了,还能等到你们今日拿到它?”林问歌对众人的反应送了个白眼。 第389章 自有契约 自有契约 “歌儿,家主令自有契约,先契约了家主令才可契约守护兽,我的确知道家主令的特殊,但它能助我们返回零域……”云起对此心存犹疑,“怕是所费代价不小吧?” 众人一怔,这才意识到现在的重点不是家主令是神祗的灵魂碎片,而是怎么用这么个小巧的令牌去往零域。 特别是听到云起停顿后的半句话后,众人的心神均提了起来。 林问歌在众人的注目下点了点头,神色有点凝重:“的确如此,若我已然接受传承成为了真正的天尊之神,再有二十块家主令在手,便是带再多的人前往零域也容易得很。” “可你现在并未接受传承,虽说实力已然达到武至尊、异至尊的程度,但没有接受传承,便仍旧是个凡人。”天於言难掩忧色,他的妻子便是天尊尊主,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其中的天差地别。 云起望着在众人注目中颇为忧心的女子,哪里舍得让她如此,只得轻叹一声道:“歌儿,不是还有为夫在吗?” 林问歌抬头看着云起的眼睛,见那双瞳孔隐约浮现银紫色的星眸中是温暖,是安抚,是自信,她渐渐弯起唇角,眉眼弯弯地点头:“对,还有你在!” 其他人虽然看得一头雾水,可不妨碍找到了办法就准备离开乾宫的决定,只是在集齐家主令的过程中出了个小插曲。 秉持着瘟神就该乘早送走的原则,被阳惊鸿收到乾宫的三枚家主令由阳容颂找到后带着长老们亲自给林问歌一行送了过来。 “家主令不是有十块吗?”纪霜霜一瞪眼,要不是岳思迁拦着,怕是当即就要揪住阳容颂的领子发飙了。 “就是,阳代理宫主,你该不是糊弄我们呢吧?”淳于衍一挑眉,碍于这些年和乾宫表明和气、暗中不睦的关系,他对乾宫中人可从来没什么好感。 阳容颂不理他们,她很清楚在场这些瘟神中做主的人是谁,径直看向林问歌道:“问歌,乾宫中只有这三块家主令,至于其他的……我问了母亲生前的亲信才知道,这些年母亲从未停止过寻找家主令。” 林问歌点点头表示了解,接过那三块家主令翻手收入黑石空间:“嗯。” 阳容颂差点崩不住一直以来的大小姐风范,就这么一个“嗯”字就完了? 乾宫中人大都是这么想法,这十几天虽然不算长,可这么一大票人危险分子住在乾宫,还真是让他们忧心了很久,今时今日他们总算要走了。 即使早在阳惊鸿身死的第三天她们身上的不知名药性就散去了,恢复了真元力和气力的他们也不曾找这些人的麻烦,其实不是没有人不想找回场子,可是……阳容颂这个代理宫主劝住了他们。 乾宫的实力他们自己清楚,可对方的呢?单看对方能把修为最高的阳惊鸿给杀了,还将圣殿给弄塌了,就足以证明这些人的实力尽皆不是好惹的。 更何况还有言长老和风长老这两个对乾宫万分熟悉的人在,别说利用这个做点什么了,便是风长老一把丹毒下去,纵使修为高的人能够察觉并安然无恙,可其他人呢? 乾宫人数众多,他们无法保证一旦奋起反抗后,除了高手外的其他人能够保存,届时对乾宫才是真正的打击。 退一步讲,林问歌一行基本都是修为较高的人,单个的实力和综合起来的实力都不可小觑,更别说其中还有云起这个能秒杀了阳惊鸿的存在,真打起来他们太容易吃亏了。 而且,从始至终这些人的确除了阳惊鸿和圣殿外,再没有做过任何危害乾宫的事,对他们来说,一个从来不曾登上去过的圣殿和一个宫主,真的不是必不可少的存在。 于是,好言好语送走这些瘟神,就是他们目前最好的选择。 “现在怎么办?阳家属地十大守护家族本该有十块家主令,现在却只有九块,剩下那一块又该到何处寻找?”黎彬出声了,左右看看大家的脸色,提出了目前最关键的问题。 纪霜霜、北君沐等人也陆续将家主令交到了林问歌手上,就在所有人都蹙眉沉思的时候,岳娆向前走了出来,她两边的人自发给这位大美人让了路。 “少尊主,第十块家主令在我这里。”岳娆翻手间金光浮动,果然拿出了一枚家主令来。 “你不是问歌她娘亲的本命契约兽吗?”黎杉开口了,许是这位奇葩总是少根筋的缘故,也就他会和岳娆这样说话了。 岳见异和岳思迁看向他们的娘亲,连被岳娆抱着的雪球都扬起毛茸茸的小脑袋,眨巴着琉璃般的眼睛望着这位浑身透出亲近气息、据说是他娘亲的岳娆。 在众人投来的视线中,岳娆伸手一撩耳边的长发,明明浑身仙气儿,却在眼波流转间自然而然流露出些许惑人风情,让众人不禁在心中感慨,果然九尾狐就是九尾狐,便是满身仙气环绕,也改变不了本质属性。 “谁又告诉你们在天之大陆的守护家族是十家的?”岳娆递给众人一个“你们真无知”的眼神,而后素白漂亮的手轻柔地给怀中的小儿子顺起毛来,“从一开始天氏一族的守护家族便只有九家,只不过为了掩人耳目才多选了一家。” “那若是如此,守护兽也只有九位吗?”水君宁问道,这跟哥哥告诉过他的似乎不一样? “守护兽自然有十位,我手中这块家主令所对应的守护兽乃是雪鸮”岳娆颇为自得自傲地一抬下巴,“只是有姑奶奶在,用得着那只小鸟儿出来蹦跶吗?” 众人嘴角抽搐,也就是说,这位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人家手持家主令却从来没有契约过本该契约的那只守护兽? 放着这等资源不用,没看到乾宫中人羡慕嫉妒恨到眼睛都红了吗? 林问歌闷笑一声,遥遥头对大受打击的众人道:“说实话,天氏一族还从没有落到需要守护兽助阵的地步,守护兽从一开始只是为暗主们增加实力,免得一个不小心给挂了。” 听到这话,众人的表情总算好了点儿。 但林问歌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再度变了脸色。 “要知道每次选定一位暗主的时候,都需要尊主以血为媒,光是为了避免少流点血,每一位天尊尊主都会尽可能地保住暗主们的性命,若不是不能和天之大陆失去联系,怕是早在几万年前就有先辈要取消暗主的存在了。” 纪霜霜、北君沐等已经契约了家主令还有了守护兽的几位相互看看,不免想起了他们契约家主令时的情景,的确是必须要有林问歌血才行,否则那令牌在他们手中也只能是块令牌而已。 “走吧,去天之大陆最中心。”云起一挥手,率先腾入了空中。 林问歌紧随其后,两人手握手看向西北方向,他们所处的阳家属地乃是天之大陆东南,最中心的地方离龙吟山谷并不远。 但是单凭个人实力凌空飞过去,到底还是路途遥远的。林问歌一拂袖放出了一片云,将其变成能够承载其他人的大小,这才让众人陆续上去。 一夫一妻便带着一片云飞离了乾宫,飞离了龙城。 “总算是走了!”四小姐站在阳容颂旁边吁了口气,眉目间也放松了许多。 “回去吧,乘这段日子好好整肃一下乾宫,将宝库中的东西拿出来,着重提高一下大家的实力。”阳容颂转身向乾宫内走去,边走边道,“我有预感,他们还会再来乾宫的!” 一听这话长老们脸色骤变,彼此对视一眼后麻溜地按阳容颂说的去办了。她们决定打从今日开始一定紧紧抓着乾宫的那群小家伙们操练,免得这群瘟神再来的时候连保命的机会都没有。 四小姐和俞青岱对视一眼,握紧了交握住的手,这场变故也并非全无好处,至少乾宫比之前团结了很多,也削减了几分不知哪里来的骄傲自满。 另一边,云起和林问歌带着众人抵达了天之大陆最中心所在地的上空,才说起之后要怎么做。 “将家主令分别按照这张阵图钉入地下,然后引动地脉之力,届时家主令中的灵魂碎片力量会被唤醒,再配合你和我的血,方可开启一个通往零域的空间通道。”林问歌拿出一张绘制着复杂图案的阵图,指着与阵图上对应的各个方位。 云起也精通阵法,得到传承后这方面的知识比之从前绝对只多不少,仅扫了几眼后便找到了阵图上需要他钉入家主令的几个方位,连林问歌未曾指出的都辨认出来了。 “不过,这个空间通道可能不怎么稳定,主要原因便是我尚未接受传承,虽然我确定进去后一定可以抵达零域,但其中危险却绝非人力所能杜绝的。”林问歌对此很担心。 “歌儿,这并非你的错。”云起劝慰了一句。 其他人也对此能够理解,毕竟她要取得传承就必须抵达零域,但现在他们连零域都未曾抵达,她又如何能取得传承呢? “娘,那你和爹爹通过空间通道的时候会不会很危险?”小穹仰头问。 在一众大人中他猛地开口说话,的确很突兀,不过鉴于众人对他的喜爱,倒也不曾出言制止。 云起摇了摇头:“我不会,你娘的话……爹爹会保护好她!” 小穹闻言眼睛一亮,拍手道:“那就简单了啊,让我们进去娘的洞府,然后你们顺利通过了,我们不就都通过了吗?” 众人眼前一亮,仔细想想这法子还真可行,不禁看向云起夫妇。 “臭小子还蛮聪明的。”林问歌神情一松,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头,和云起交换了个眼神后,看向其他人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大家在我的随身空间里做客几日了,等安全抵达零域了,我再请大家出来。” 众人对此并无异议,这便在林问歌一挥手之下,悉数消失在了一片云上。 “现在开始吧!”林问歌收起一片云,翻手拿出了十块家主令,任其浮在手掌周围缓慢旋转。 云起冲她一笑,也拿出了十块家主令,渐渐凝神正色做好了准备。 高空中,云起和林问歌几乎同时高高飞起,两人交错着向云霄而去,宛如交颈的天鹅,属于云起的金色神光和属于林问歌的银色灵光纠缠着像是拧出了天底下最美的络绳,与此同时的,是自他们那里陆续飞出的一道道金色长虹。 这些金色长虹如坠落的流星般投入地面,竟是落地的瞬间便消失不见了,随着金色流星越来越多地坠落,整个天之大陆都开始为之震动。 地脉之力深不可测而强大无比,此时从微弱到强烈,惊动了天之大陆的所有人,偶有附近的人们蜂拥而出,就看到了高空中那骇人的两股力量流,其波动……强到了让人无法以言语形容的地步。 云起和林问歌相依着悬立高空,静静俯视着下方的地面。 二十块家主令没入大地深处,地脉之力也被他们合力牵引,这次有云起在,林问歌未曾如当初从星界城出来那次被反噬,只是这过程中难免有些后力不济,若非云起及时从旁协助,这次牵引便只会以失败告终。 第390章 一根光柱 一根光柱 每块家主令没入的地方升腾起一根光柱,倏然间直冲天际,光柱与光柱自有另一番联系,它们相互组合着形成了一个方圆近两里的硕大光阵,其中的线条渐渐清晰,竟是一幅龙凤交颈图。 “走!”云起眸光一凝,揽着林问歌便迅即坠下,两人的身影化作一道光直直投入这龙凤交颈图中。 凤鸣和龙吟隐隐相合,这个光阵维持了不过一分多钟,就突然消失了,这一带的地面恢复如初,就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 至于紧赶慢赶抵达这里的天之大陆人如何摸不着头脑,却是与已经进入光阵的云起夫妻无关了。 两侧金光浮动,云起牢牢揽住林问歌的腰,任四周罡风阵阵,也从未放松过半分。他们身处在一条充满着能量粒子的通道中,这些粒子高速移动形成了一道道光束,不用以身试法,他们也知道这些粒子危险万分。 “很不稳定的能量,怕是一碰就炸开了。”林问歌眉心蹙起,只是打量了一眼,便深知个中厉害。 “嗯,然后其他的也就跟着炸开了。”云起附和道,他指尖一动,一道金色的结界顷刻间将他们包裹于内,偶有撞到结界上的能量粒子,就引得云起脸色难看一分。 “果然是天道无穷,世间各种能量形态数之不尽,谁能想到眼下这炫目迷离如萤火虫般漂亮的小东西会有这等恐怖威力?”林问歌一看云起的脸色,仔细观察后见他并无大碍,才颇为感慨道。 “是啊,便是成就神体又如何?天地法则、自然之力亦远非区区身体便可抗衡的。”云起加大了结界的防御力,还要他时时维护,才能抵挡那些能量粒子的冲击,“看来,我们还要继续修炼才行啊!” 林问歌一笑,点头称善,私下里也开始庆幸,并未让大家一起跟着通过这个空间通道,不然怕是肯定要折损不少人。 说来很久,可实际上他们在这通道中也不过待了片刻,说了几句话的工夫,便从那个地方脱离了出来。 头顶金光浮动,一个龙凤交颈的光阵旋转着散发出阵阵光芒,云起揽着林问歌从中落下,当他们的头顶脱离出光阵的时候,这个光阵便旋转着化作一个光点消失在了空中。 云起抱着林问歌徐徐下落,隔着护住他们的金色结界放眼望去,只见天是白蒙蒙的天,地是黄突突的地,不管眺望多远,都是这样一成不变的情景,他心中顿生疑惑。 林问歌环顾四周的同时神色微恍,像是在记忆中搜寻着什么,在云起低头看向她的时候,面上已再不见半点其他神色,对着四周荒凉到极点的景色像是习以为常了般。 “歌儿,这里……就是零域?”云起语气里含着几分不确定,这也太扯了吧,不是说零域是神居住的地方吗?怎么会荒凉到就像一片沙漠? “嗯。” 此时,两人终于脚踏实地了,从空间通道出来他们是在空中,这会儿总算落地了,云起解除了结界,瞬间就察觉到了不同。 林问歌没怎么在意他猛然变了的眼神,而是一拂手将黑石空间的所有人都放了出来,连以宥、宝妹和蓉蓉都一样。 “这是零域?骗人的吧?”黎杉第一个叫了起来。 “看起来像是沙漠……小叔,这就是您和爹爹的……家乡所在地?”阳容安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天清潇,似乎要从他脸上看出否定等神色。 “娘,我喜欢这里!”小穹第一时间跑到林问歌身边,拉拉她的袖子说了这么一句,而后深深吸了口气,露出陶醉之色。 众人见他如此,很快也发现了这里的独特之处。 虽然是景色荒凉萧索到让人心生失望、绝望,可这里的灵气的确让众人心喜不已,这种灵气浓度又比天之大陆高了几倍,便是号称灵气最为浓郁的地皇谷雪凰殿和乾宫圣殿,都比不上这里。 云起比众人的感受更深刻,他曾在仙居谷闻林问歌讲道而突破,也曾在黑石空间里目睹了五行元素的循环而突破,更曾在地皇宫禁地里历经种种考验取得地皇传承,他所能感知到的力量已不似凡人那般普通而单一。 撤去结界的瞬间,他就发现这个空间里不止灵气高得吓人,空中甚至还游离着神力,那一星半点的力量虽然稀薄微弱,但的确是存在的。 此外,时间之力、空间之力,光明之力、黑暗之力,更遑论五行之力,在空中都有。 瑟莱雅接下来的话恰恰证实了这一点。 “嫂子,我好像在这里感受到了极为纯粹的元素力量,应该不是我的错觉吧?” 看着瑟莱雅蹙眉继续感受的模样,林问歌点了点头:“不是错觉,这里的确有,零域里充满了各种属性的力量,且都是最纯粹最原始的力量。” “最纯粹最原始的力量?”北君沐若有所思地感受后,看向了林问歌,“歌儿,这是为何?怎么坤元大陆和天之大陆不曾有呢?” 傅流风轻轻一笑:“坤元大陆和天之大陆当然不曾有,那两个大陆所在的空间比零域要低阶,就好比楼梯一样,坤元大陆是第一阶,天之大陆是第二阶,零域则是第三阶甚至第四阶,不止是所拥有的力量,便是其他方面也是远超那两个大陆的!” “岛在那个方位,我们边走边说吧!”天於言判断方向后一指右前方道。 “外公,这里四周都一样,你是怎么判断方向的呀?”小穹好奇心一起,不禁凑过来询问道。 “这个……外公也说不清,凡是自幼生活在零域的人,皆有这种感应,哪怕周围都是一样的景色,也能够判断出方位。”天於言有点犯难地道。 “爹爹说的是,那就边走边说吧。”林问歌和云起一人一个抱起以宥和宝妹,带头向前走去。 “在这里可千万不要凌空飞行哦,会被碾碎的!”天梦瑢好心提醒道。 众人彼此看了看,见云起夫妇的确是步行的架势,便相信了这话,一个接一个跟在他们后面,蓉蓉和小穹差不多大,都是半大的孩子了,又都习了武,自然不像那两个小的需要人抱着走较远的路,就混在大人之间一起步行。 “正如傅叔叔所言,零域乃是高阶空间,其中所拥有的一切都不是坤元大陆和天之大陆能相提并论的。”林问歌边走边说,给众人仔细解释起有关于零域的事。 “宇宙之大,绝非人力所能想象,在宇宙中如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亦不过是沧海一粟,我称这样一个彼此联系却又独立于宇宙其他世界的地方为‘位面’,似之前你们所在的黑石空间纵然草木欣荣、有虫有兽,却因为没有开启了灵智的物种,一切都仍处在原始阶段,便称之为半位面,意思是说它还尚不完整。” “我们身处的这个位面在很久很久以前,因为一些原因被分隔成了两个空间,一为天之大陆,一为麦捷科大陆。这两个大陆的灵气浓度和各种力量形式、物种等都是一样的。” “那坤元大陆呢?又是怎么回事?”黄亦寒发问了。 “在分隔出了天之大陆和麦捷科大陆之后又过了很久很久,爆发了一场神战,上古神祗尽数陨落,只剩下了地皇之神阴霆和天尊之神天素心。由于神战引起的力量冲击太大,造成了一定的空间不稳,以至于出现了很多空间裂缝,阴霆以一己之力将这些裂缝集中到了一起,这就是现在的星界海,而后他又设置了一道屏障,将现在坤元大陆所在的那一片地域从天之大陆分离了出去。” “陨落的众神遗骸就埋在坤元大陆中心的青原一带,若说坤元大陆陨落之神的埋骨之所也没错,神战造成的能量冲击大都被阴霆收拢在坤元大陆的范围内,这些冲击足足过了上万年才渐渐平息,也是因此坤元大陆的灵气浓度才会那么低。” “那位面压制又是怎么回事?似乎你从前说过,每个大陆的位面压制还是不一样的?”在所有人都恍然深思的时候,北君沐又问。 “的确,每个大陆的位面压制都是不同的,这也是空间力量的一种延伸,因为坤元大陆、天之大陆、麦捷科大陆都不是一开始就存在的,而是后来彼此隔离开的,它们每个大陆所具有的空间屏障强度都不同。” “位面压制就是依据每个大陆空间屏障的强度而诞生的,坤元大陆的位面压制在武帝之境,天之大陆的在武至尊五品,麦捷科大陆的在亚神,而零域……则无!” “我记得娘说过,人通过修炼获得力量,力量修炼到一定程度便可改天换地,那这个位面压制是不是为了限制个人力量才存在的?”小穹求证道。 林问歌摸了摸他的头,赞赏地笑了笑。 “你的说法虽不准确却也相距不远。”云起开口回答了儿子的话,“位面压制所限制的不止是个人力量,凡是在它所限制的空间内一旦出现了超出它承受的能量体,它都会启动自我防御能力,或者将之毁灭或者将之排除出去。” 众人听到这里一时间明白了很多,这些都是他们此前未曾接触过,也没有人知道并告诉他们的,自是听得认真,记得也认真。 武帝之境所具有的能量体是坤元大陆所能承受的极限,而武至尊五品则是天之大陆所能承受的极限,至于亚神……那是什么? “少尊主,亚神又是什么?”黎彬问道,如今他也跟着岳娆等人叫林问歌少尊主了,在得知他们守护的不是阳家而是天氏一族后。 “你们大都和异域人接触过,应该知道他们的修炼的力量和等阶,魔法师从低到高依次是魔法学徒、魔法师、大魔法师、魔导士、魔圣,斗气从低到高依次为初级剑士、剑士、大剑士、剑骑士、剑圣,其实在圣阶以上还有几个境界。” “嗯?还有?那是什么?亚神?” “你们应该知道,他们的魔法师都是要信仰相应的元素之神的,这样才能修炼更高阶的魔法,魔圣继续修炼突破瓶颈后便可达到亚神之境,届时体内会在不停地修炼中逐渐形成属于自己的神格,待到神格凝练完全后,便达到了神阶,也就是他们所信仰的神祗的程度。” “而那些原有的神祗们却不会让能够替代他们的人存在,所以……麦捷科大陆的位面压制是亚神?”水君宁道,从地下洞穴出来的他学习能力是强悍的,这段日子已逐渐和大家靠拢了,其头脑天才的程度不亚于北君沐,且情商也不低,此时能说出这种话来,别人压根都惊奇不起来了。 “难道这就是麦捷科大陆只闻圣阶,而没有更高等阶之人的原因?”黎彬想起这些只觉得齿冷,这就是麦捷科大陆人疯狂信仰的神祗?可这行事哪里有半分神的影子?真真是再恶心没有的了! 林问歌笑而不答,这个问题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根本无需她再出言确认一遍。 第391章 它的成因 它的成因 “有了神格便成了神,麦捷科大陆所信仰的元素主神便都是这样的存在,而在他们之上还有一位魔神大人,就是他在挑衅后输给了天素心,天素心不忍杀之才分给了他一片地域,这就是麦捷科大陆的由来。” “好了,不说麦捷科大陆了,我们继续说零域。”林问歌截住了话头,又将歪楼的话题给拽了回来,“零域的来源怎么说呢……严格意义上来说,它并不属于这个位面,零域是天素心和阴霆自时间和空间的尽头开辟出来的,你们纳闷这里的力量为何形式多样而分外纯粹,就是它的成因。” “时间和空间的尽头?那是哪里?” 林问歌和云起一笑,望向远方依然白蒙蒙的天际道:“那是……宇宙中最荒芜最寂寞最安静的地方,是个……悲伤的地方。” 众人听到这话彼此交换个眼神,怎么听着这里面似乎有个很长很长而又悲伤的故事? “啊,天要黑了!”林问歌忽然一指天边最遥远的地方。 众人闻声顺着她所指的地方看去,就见淡粉的霞光染上那里白蒙蒙的天空,淡粉很快变成浅粉,再变成粉红、殷红……直至红艳如血,且在这变化的过程中眨眼间蔓延向他们头顶的天空,前后不过一刻钟,他们头顶的白蒙蒙就尽数被红艳替代,凄绝到了极点。 这情景美到让人震撼,每个人仰头观望的眼中都被映成了红色,此时再看零域,血色的天空对应着同样被映成红色的满地黄沙,美虽美矣,却无端端让人心生悲凉和诡异。 “再往前走走就能看到天氏一族的岛了,届时我们再休息吧!”林问歌以手搭额,观察一番后笑着冲大家道。 为了不留在这样诡异的空旷之地,众人当然没有异议,再看天於言父子和云起夫妇并无忧虑和急切之色,想来这样的景色并没有什么危险,众人心中才稍感安心。 一大伙人又往天於言最初指明的方向走了大约半个多时辰,总算在远方看到了迥异于黄沙的一片银色。 可当他们好不容易走到那片银色面前时,却个个唰得变了脸色。 只见他们面前是片海一样的银光灿烂,那些银色在风的作用下涌动流淌着,就是因为认出了这片银色,众人才纷纷脸色剧变。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而是这根本不是一片普通的海,那其中流淌着的不是淡水、不是海水,却是水银? 水银啊,谁能想象得到,这看不到尽头的大一片流淌着的都是水银,那种拥有剧毒的液态金属? 以至于高高悬浮在这片水银海上的那座浮空岛,反而让大家没那么注意了,自然也无心去看那岛上是何情状。 “这是……这是水银?”黄亦寒捂住蓉蓉的鼻子,拉着她向后退开了一大段距离。 众人仔细看去,才发现这片看似美丽灿烂的水银海上空漂浮着剧毒的水银蒸汽,大家立刻如临大敌地纷纷后退捂住了口鼻。 他们都清楚,水银,又名汞,乃是世间唯一的一种液态金属,却极易挥发、有剧毒。 想到这里,大家又纳闷了,既然这东西极易挥发,那这片水银海是如何存在的?按理应该早就蒸发殆尽了吧? “别紧张,只要小心点儿,不会中毒的!”林问歌安抚众人,和云起一样,给怀中抱着的小儿子喂了一颗解毒丹,让他压在舌下含着。 至于小穹,早在认出面前的一大片是水银的时候,便翻手拿出储备在空间戒指里的解毒丹,倒出一颗含在嘴里了。 “天桥已断,我们该如何上岛?”天於言自幼于那浮空岛上长大,对这片水银海可谓是再熟悉不过,压根没怎么关心,反是一开始就盯着那浮空岛不错眼。 天梦瑢和天梦珺瞧着孤零零浮在水银海上空的浮空岛,亦是一筹莫展,没有天桥,零域内又不能凌空飞行,他们要如何登岛回家? “歌儿?”云起冲旁边的女子投以疑问一眼。 “那就是歌儿的家吗?”北君沐语气亲昵地指着浮空岛道,眼里流露出几分好奇和亲近。 云起横了他一眼,决定暂时将这个碍眼的家伙给无视了。 ……其实,他一直就没当人家存在过。 大家陆续吞了颗解毒丹后,方有心思去观察那浮空岛,这一看便叹为观止。 那岛浮在水银海上空,离他们所在之地并不近,依据这个比例估计,那岛当是极大的,其上隐约可见楼阁林立,甚至还能从分布广泛的葱茏绿色中看到一缕白练,像是有瀑布存在。 光是窥见这一星半点也可推知岛上的景色绝对不是一般二般的好,可现在的问题是,他们要怎么上去啊? 大家默契地看向了云起夫妇,以这两位的多智近妖,肯定是有办法的吧? 云起嘴角一抽,他又不是神,哦,就算他现在是神,也不是无所不能的啊?当他是万能金刚钻不成? 林问歌倒是不像他这样暗自腹诽,而是将怀中的以宥交给天梦瑢抱着,原地踱步思考起来,想想什么法子能让这么多人登岛又不怎么危险的。 “歌儿,不如我来试试?”云起亦想了会儿,这才开口看向林问歌,不过他没有立刻做决定,而是以询问的语气道。 夫妻做了这么久,云起对林问歌的性格已是较为了解,她能自己做的事,大都不愿意让他插手,为了尊重妻子,他当然不会为此惹她不快,只要她未曾身陷险境,他都可以旁观。 想想当初在地皇谷的时候,他可和林问歌截然不同,地皇宫前林问歌替他出头,一路霸气强势到众人侧目,以至于接受传承后他整顿地皇谷上下时不少人以为他是个吃软饭的。 其实对他来说,林问歌那般做反而让他甚为窝心,只觉得这是林问歌在乎他的表现。 听到云起的话,林问歌眸光变柔,却还是摇了摇头:“我想到了一个法子,先试试看能不能行,如果不行的话你再来。” 云起闻言一笑,将三个孩子揽到身边退开了。 众人虽也不太理解他们这对夫妻眼神流转间的含义,不过却能从中看出他们的默契,这对其他人或许感触不深,可对于天於言来说,心里就复杂多了。 相认没多久的宝贝女儿,打小他就没能好好宠纵护持过,本打算相认后加倍疼宠的,可惜……竟然早早被人拐走了! 天氏一族的祖先啊,他要怎么从大尾巴狼的嘴里把宝贝女儿再叼回来?教教他吧,阿门! 咦,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去了! 有了主意,林问歌的行动力自然是强的,她先是示意众人退开一大段距离,而后双手于胸前结印,调动灵力的同时念动一串串咒语。 随着她的念念有词,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从她面前向水银海延伸,凝结出一大片冰来,那冰的面积迅速扩大,眨眼就到了水银海的范围,也就是在这时,水银海也跟着冻结了,这冰面一路斜向上伸展,朝着浮空岛而去。 她就这样空手架起了一座通向浮空岛的冰桥。 奈何这水银海边距离浮空岛实在太远,冰桥凝结到一半的时候速度慢了下来,眼看着后力不济要断了。 众人反观林问歌,就见她脸色微微发白,额头也渗出了不少汗水,掐着法诀的手隐隐有些抖,看起来像是撑不下去了。 大家不免提起了心神,个个担忧万分地看着林问歌,有关切有紧张,特别是云起,若不是没有得到林问歌的同意,怕是早就忍不住出手帮忙了。 “娘,我来帮你!”小穹眼睛一转,想到自己也学了冰系法术,当即纵身而出,白嫩嫩的手指灵活翻飞,掐着法诀和林问歌凝出的冰汇合到了一起。 于是乎,那个搭建了一半的冰桥又继续往前延伸,速度虽然未曾恢复到最初,却到底比刚才快了些。 只是小穹尚未到金丹期,所能调动的灵力也有限,很快便也到了苦苦支撑的地步。淳于衍见此,果断上前施展异能,成了第二个出手相助的人。 多了一个异能等级不低的帮手,冰桥的搭建又恢复了,很快便完成了三分之二,向着余下的部分进发。 当察觉到淳于衍也力有不逮时,林问歌不再犹豫,果断撤掉法诀左右手同时翻动描画,指尖所带出的灵力痕迹中夹杂着明显的血色。 大多数人看不明白她在做什么,可很快他们就见一个接一个、像文字一样的红色图案从她手中向冰桥飞去。 云起眸中划过一缕心疼和无奈,暗地里再担忧也仅仅动了动唇,不曾出言制止。他自然认得,这是林问歌传授于仙居谷的独门符篆,她领悟了“冰”字的字义,以前也使用过几次。 第一次见识后他就问过林问歌,符篆分为符和篆,符是以灵力用符笔、丹砂绘于特殊的符纸之上,使用时以灵力触发即可,不论修为高低,都可使用。而篆则不同,它最重要的不是绘制,而是感悟,感悟天地初开引动天象所造的那些字的字义,便可凭此勾动天地能量,激发字义,从而以此作为攻击手段。 这世间所有的力量,凡是和天地法则、天地能量挂钩的,就没有弱的可能,只是单凭感悟字义就想拥有莫大的力量,却并不那么容易。 篆的触发除了感悟字义外,还需以血来写出有所感悟的那个字,众所周知,不论人畜,身体内的血都拥有不同程度的神秘力量,虽说至而今还无人能解读为何会如此的奥秘,可不妨碍人们认识到这其中的厉害。 兽类的血,人的血,能量体拥有的力量越强,血的力量也就越大,所以,绘出篆的血力量越大,引动天地能量所形成的攻击就越强大。 平日里林问歌使用篆时用的血都是兽血,只有当她觉得兽血的力量不足以达到想要的效果时,才会用自己的血,盖因她的血脉特殊,且由于以法入道之故,体内血肉都充盈着灵气,绝不是寻常人能够比拟的。 云起对这一切心知肚明,他更知道的是,若不是非用不可的时候,林问歌一般是不会用篆的,勾动天地能量在境界不够高的时候到底是一种负荷,也正是因为非用不可的时候才用,因此她十有八九都会以自己的血来写篆。 试问云起能不心疼吗? 再看那冰桥,林问歌撤去法诀的瞬间,小穹和淳于衍的压力突增,他们瞬间就意识到林问歌适才所施展的力量到底有多强,索性她撤手后立刻写篆,以她对法诀、法术这些的熟悉程度,这中间的空档期并不长,也就是稍稍一眯眯的程度。 不过,这对于淳于衍和小穹来说却够漫长的! 先后五个巴掌大的血篆“冰”字,一个比一个飞得远,几乎是排排落到了冰桥的三分之二再往前的地方,这一刹那,小穹和淳于衍忽然轻松万分,像是经历了从背着千丈高山到两手空空的地步。 血篆果然给力无比,冰桥从三分之二处咔咔咔向浮空岛延伸,不过几个呼吸的工夫,便达到了浮空岛还将与岛相接处冻住了一大片,晶莹闪闪,无比透亮。 众人此刻只有一个感觉:哎,这就搭好了? 第392章 我们走吧 我们走吧 淳于衍擦着额头的汗长出了口气,小穹亦是收回有点发抖的白嫩小手,怕大人们担心,还在偷瞄一眼后暗地里揉了揉发白的小脸,以便能恢复些血色。 云起拽着林问歌划破的手涂抹立时止血的灵药,同时不忘默默给小穹一颗补气养血的丹药,至于消耗掉的灵力,只能让他自行恢复了。 “我没什么大碍。”触到众人关切的目光,林问歌冲大家安抚一笑,重点安抚了天於言父子,而后道,“冰桥已成,我们走吧!” 这回却不是云起夫妇领头了,岳娆和岳见异对视一眼后,率先踏上了冰桥,其他人不解其意,又看林问歌、岳思迁等没有解释的意思,便默默跟在了后面。 很快,登上冰桥的其他人就发现,岳娆和岳见异在同他们拉开距离,几乎相隔了有丈余远,大约快走完三分之一时,林问歌忽然拍了拍脑门,想是想起了什么事一般。 “君临,你走在最后面,和我们的距离拉大点。”林问歌忽然冲自家的本命契约兽道。 雪玉龙化成的俊美少年一挑眉,处于对主人的无条件信任和遵从,他什么也没问就自行脱离众人向后方走去。 “小穹,雪球呢?”林问歌看向大儿子。 小穹眨眨眼,一指前方的岳娆道:“这段日子雪球一直在九师奶奶身边。” 林问歌点了点头,又扫了一眼众人后才示意大家继续往前走。 “问歌,这是什么意思?”黄亦寒问了,他们相识已久,他倒是没那么多顾虑,兼之也了解林问歌的性子,知道正常情况下,只要有疑问并问出了口,她大都会解释清楚地。 “天氏一族的居住地很特殊,在浮空岛周围的一定范围内,无论是人是兽都会恢复本体,也就是露出最原本的模样。”解释的是天梦瑢,而不是林问歌。 众人了然地点点头,这意思是说会现出原形咯? 北君沐、钟离瑾等年轻一辈不着痕迹地看向了云起,这位在乾宫圣殿出现时可是一头宛如月光铸就的银发呐,后来也不知他怎么弄的,居然将一头长发又给恢复成了黑色,但那银发飞扬的模样还是在他们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如果说岳娆、岳见异、君临这样的兽类会恢复本体,那云起呢?他也会恢复本来模样吗?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似乎是在冰桥走到二分之一处时,岳娆和岳见异周身光芒一闪,相继露出了庞大的狐身,一个是超巨型,一个巨型,大小比例接近3:1,超巨型的九条毛茸茸的雪白尾巴如盛开的花儿般散开在身后,巨型的则有六条尾巴,让人一看这大小比例就知道这妥妥的是母子俩啊! 可前方出现的兽类却不止这两位,还有一头比岳见异小得多的雪白兽类,似狼似猫的脑袋,锋利的爪子和獠牙,眉心一点银紫,肋生双翼,长着三条和岳娆、岳见异别无二致的狐尾,大小不过一间屋子,模样却身为漂亮。 最让众人无语的是,在他们还在为这兽类的模样而惊奇赞叹的时候,这个家伙居然满眼懵懂,一副没睡醒地蠢萌模样,这对比真能戳瞎人双目啊! 九尾狐将脑袋凑到这头模样漂亮非常的小兽边亲昵地蹭了又蹭,只蹭得他向后一个趔趄,才伸出右前爪将他往身边拨了拨,六尾狐也跟着跑过来一通蹭,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当然,比起他们两位来,这头对人类而言也很大的兽类的确只能算是小兽了。 “那是小穹的兽宠?”天梦瑢有点接受不能,手中比划了一下这段日子见过的那个小毛球,直接失声了。 “不会吧,那个小毛球……”黎彬脸色微微扭曲,一副惨不忍睹的模样。 小穹极为得意地一扬小下巴:“没错,那就是我的本命契约兽雪球!” “这什么品种?怎么认不出来?”天於言蹙眉打量现出本体的雪球,一时间给难住了。 “问九师奶奶。”天梦珺淡淡地道。 是啊,雪球不是岳娆的儿子吗?什么品种不是该问她? 呸呸,众人瞥了天梦珺一眼,没发现啊,一直闷不吭声的居然会如此误导他们,岳娆是九尾狐,她的儿子还用得着问品种是什么吗?那理所当然该是狐狸啊! 对众人的各种心思不怎么在意的林问歌抿唇道:“你们也看到了吧,雪球的模样可是异乎寻常的漂亮,没听说过混血儿一般模样出众吗?” “混……混血儿?”黎彬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嫂子,你的意思是他不算是狐族?”瑟莱雅有点纠结地反问。 林问歌笑而不语,继续抬脚往前走,因为前面一家亲的大大小小三只终于蹭够了,抬起尊贵的爪子往前走了。 云起跟着她同行,亦是弯唇一笑。 众人:…… 这个笑是什么意思啊? “我听娘说,雪球是九师奶奶和烈焰狮的孩子,所以继承了他们各自的优点。”小穹边走边给大家解释,语气里不乏炫耀之意,那可是他的兽宠啊! “烈焰狮?从未听说过!”林问清道。 云起闻言回头道:“烈焰狮啊……是地皇之神阴霆的兽宠,不过很早很早以前战死了,我在地皇谷阴家禁地里见到过它的骸骨,很庞大的兽类,可以看出当年是何等的威武凶猛。” 众人闻言不由自主地将目光瞟向前方的高傲万分的九尾狐,望着她一身银白而笼着纯圣灵光的庞大身体,这位也是牛人啊,不仅曾和一个人类生过一只六尾狐和一个人类,还泡到了阴霆的兽宠,生了一个混血儿。 真不愧她“九师奶奶”的名号,威武霸气到了极点! 不知不觉众人也走到了冰桥的二分之一处,这时果然又有人现形了。 最开始是云起,他周身金光一闪,长发由黑转白,恢复了月光般的银色,与他们夫妻并排而行的天於言、傅流风更是看到,他的双目中也闪过了灵光,而后……一双眼睛居然变成了银紫色。 两人脸色均是一变,他们明明记得,当是在乾宫圣殿他出现时,一双眼睛是黑色的啊! 很快,他们就意识到,当日云起的眸色也是做了掩饰改变的,浮空岛这里的特殊之处绝不可能出错,也就是说云起现在银发紫眸的模样,才是真正的模样。 没等众人消化他的变化,就发现他周身又显现了契约光阵,两个光阵一前一后出现,与此同时,在他面前的冰桥上出现了两团闪着光的东西,一大一小,光芒散去后出现大的那团光中是一只雪白雪白到仿佛玉石雕铸的凤凰,而小的那团……居然什么都没有? “主人,主人!”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纵然是亲昵地呼唤也能听出其中的拽意。 紧接着就是一声惨叫,云起和林问歌同时低头看向面前三尺之地,在其他人眼中却有些纳闷,他们视线所及的地方明明什么都没有啊! 那头雪白雪白的凤凰比岳娆还高傲万分地仰着头,鄙夷嫌弃万分地踩着一字步,用它同样晶莹雪白堪与冰桥比拟的双足走向云起,到他们看着的地方时毫不客气地一爪子踩下去,还踢球一样踹了一脚。 紧接着,这头模样高贵美丽的凤凰脑袋一偏,极为干脆地骂道:“蠢货!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就敢跳起来扑向主人,活该被拍到地上当煎饼!” 太犀利了有木有? 可问题是它口中的“蠢货”到底是哪位啊? 云起无奈扶额,和林问歌一样摇头轻笑。 倒是宝妹冲出来弯腰抱起了被凤凰踹开的什么,用小手贴心的按揉抚摸:“小空空不难过哦,宝妹疼你,揉揉就不痛啦!” 众人揉了揉眼睛仔细盯着宝妹怀中看了半晌,才依稀辨认出一个模糊的轮廓,那竟然是只透明的小兽。 “幼年期的幻空兽?”天於言略感惊讶地瞥了云起一眼。 小穹自告奋勇地给迷惑不解的大家解释了一下幻空兽,这空档大家就听到了宝妹怀中传来之前那个拽拽的声音所发出的呜咽和告状声。 这时林问歌向前一步之际,周身也亮起了灵光,只是这次很奇怪,并没有出现什么契约光阵,也没见她的相貌发生什么变化,而是在这阵光芒过后,她的头顶出现了一片图影,其中山峦叠嶂、平原沟壑,最显眼的就是一幢熟悉的竹楼,其中还有人影穿梭。 大家抬头一看就认出了那是哪里,那竟是他们先前待过的地方,林问歌的黑石空间,那些穿梭的人影正是林问歌手下的仙居谷弟子,正在完成她先前交代的任务,在里面做着开垦建造等工作。 “咦,没想到这个也会显现出来。”林问歌略感惊讶,又提出了一个疑问,“怎么空间戒指就不会呢?” 没人能回答她的这个问题,因为大家也不知道,而且,身在契约空间的兽宠都会被逼出来显现原形,在她黑石空间里的仙居谷弟子却不曾被逼出来,这也是无解之处。 众人继续往前走,天於言周身闪现契约光阵,出现了一头沉睡着的长着翅膀的雪豹,在他挥手变成手臂大小的时候抱到了怀里。在林问歌询问下才知道,这是他在二十年前天氏一族大变时与他并肩而战被打伤一直沉睡的冰雪豹王,是一头亚神兽。 天梦瑢周身也出现了契约光阵,一只四翼金线雕蔫蔫地出现在他面前,据说也是受了伤在契约空间里休养,如今还未完全恢复,将之变成拟态后,他将兽宠抱起来托在掌中,这一只现在看着很弱,实际上全盛状态下战斗力同样很惊人,妥妥的也是只亚神兽。 众人眼也不眨地盯着天梦珺,似乎在等着看他的兽宠是什么,结果得到他淡淡的一个回瞥:“我没有契约兽宠。” 大家总算心里平衡了点儿,这一大家子人手一头兽宠,且个个等级甚高,简直不要让太人眼红哦! 在他们之后,北君沐的七彩孔雀、黎杉的招风、水君宁的蓝凫、钟离瑾的彤鹤,淳于衍的重明鸟,还有黄蓉的不死鸟……所有人的兽宠纷纷从契约空间中被逼了出来。 一时间各种灵光浮动,简直像是要开鸟类聚会,特别是当中有一只雪玉凤凰的时候,明显就是一场百鸟朝凤嘛! 待众人接连走过冰桥的二分之一处后,场面就热闹多了,没多久缀在最后的君临亦是灵光一闪,化作了一条庞大的青碧色神龙,他的本体太过庞大,明明龙首过了冰桥的二分之一,尾巴却仍在水银海边的黄沙地里摆动。 等等,那是什么? 众人回头看去时,不禁眨了眨眼睛,更加仔细地看向了君临庞大龙体的脖颈处,那里似乎缠着一条红色的什么,像是一条丝带? “咦,那好像是头蛟?” 打量了一会儿,大家总算认出了那“丝带”是怎么回事,那竟是一条长约两米左右、瘦弱非常的红色蛟龙? 联想之前君临身边时常蠢笨蠢笨的一头西方红巨龙,众人将信将疑地瞅着那条像是晕晕乎乎的红蛟龙。 “啊,小红真的变成蛟了?”小穹忽然面露喜色道。 第393章 一样的龙种 一样的龙种 “这是怎么回事?”林问清不明所以道,他记得那头红龙似乎是长着翅膀的蜥蜴状吧,这身体还能拉长缩短随意变化吗? 北君沐忍笑解释,特别是在看到和那头对他们而言不小,对君临却异常渺小的红龙蹭着君临脖子上的鳞片,反而得到一个嫌弃眼神的时候,笑意便越加浓郁了:“君临寂寞许久,难得遇到个勉强和自己算是同类的小家伙,难免就起了亲近之意。” “之前阳惊鸿死后不是留下了一头兽宠吗?那头角龙亦是龙族,等级比君临低,被君临制服后取出了龙珠,让这头小红龙吞吃了。”北君沐想到当时角龙奄奄一息哀求时,便是同出一族,君临将之剖腹取龙珠的时候,也没看出丝毫的不忍和犹豫。 他也是听林问歌说了才知道,君临有传承记忆,大约是知道小红龙服了角龙的龙珠可能进化血统,有希望变成和他一样的龙种。 没想到竟真的可以,虽然……只是一条蛟,可那也是蛟龙啊! “君临,试着变小些,这里不能飞行,你的爪子怕是不适合行走吧?我带着你好了。”林问歌在这时回头冲自己的兽宠道。 “其实一开始我们就该待在黑石空间里是吧?这样就不会闹哄哄的了!”安姑娘左右看看这又是兽又是禽的,微微叹了口气道。 “现在也来不及了。”云起偏头一笑,肩头的银发一动,宛如月光如练,“安姐姐,这里情况特殊,便是歌儿现在想让大家进去,也打不开黑石空间了。” 君临变作半米来长的拟态,又用尾巴拍着红蛟龙,让它也变成拟态,结果这一拟态竟变成了巴掌大,惹得它龙须一抖,喷出一口气来。 林问歌安抚地拍了拍盘在她身上的君临,将红蛟龙拎起来放在了肩上:“别恼了,我记得岛上好像有一处龙池,据说里面有上古神龙的传承,届时你们一起进入龙池,它应该会变得更好些吧?” 君临点了点如玉雕般的龙头,蹭了蹭林问歌的脖子,缠在她身上尾巴一甩一甩,乖乖不动了。 就这么一大伙人啊、兽啊、禽的沿着冰桥而上,渐渐地走近这座庞大的浮空岛。 踏上岛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怔然无声,微微张着嘴仰头打量着四周,瞳眸中倒映出岛上的一景一物,让他们的心中除了震撼赞叹,还无端地涌出了浓浓的悲伤。 天於言、天梦瑢、天梦珺、岳娆、岳见异的眼眶已然湿润,很快便有泪水从眼角滑落,傅流风算是比较克制,却也举袖擦拭,眼中红得厉害。 林问歌面露伤感,一双潋滟眉目中的悲凉像是能汇集成一汪海子,她唇隙轻动,溢出了一声叹息。 “歌儿。”云起轻柔一唤,伸手将她揽到了胸前,至于君临和红蛟龙,在踏上浮空岛的刹那就从她身上落地了。 “那里有血迹!”眼尖的淳于衍猛地肃容指着左前方一处草木掩映处道。 众人闻声顺着他指的地方看去,果然看到了鲜红的血迹,奇怪的是,这血迹未曾干涸凝结,就像是……刚刚流下的,新鲜地让大家惊异。 云起一手揽着妻子,一手依次摸了摸三个孩子的头,微微一叹道:“这里的时间是静止的,一草一木,所有的一切都是静止的。整个岛上……已停止在了过去的某一时刻,不会继续变化前进!” 什么?时间是静止的? 众人犹在思考这是什么意思,天於言父子三人却是眼睛瞪得老大,下一刻风一样向岛内跑去,那模样简直状若疯狂。 便是岳娆、岳见异、傅流风亦和他们一样往前冲,丝毫不见之前的淡定沉稳。 “走吧!”云起牢牢拉住林问歌手,凝目深深看着她,终是让她肯抬脚与他一同前行。 众人眉心紧蹙,跟着他们夫妻向内走去,不过走了区区几步,他们才发现刚刚草木掩映下的那点儿血迹根本不算个什么。 他们登上的浮空岛这片边缘地带皆是郁郁葱葱的奇花异草,在天之大陆罕见而难寻的植株树木在这里随处可见,但这些引不起大家的激动,反而让他们心情越来越沉重,脸色越来越难看。 只因为这些奇花异草上呈喷溅状、洒落状、摩擦状、拖动状的大片血迹,殷红刺目,让人光是看着都触目心惊、满心惊骇。 血迹很多,且多是大片大片的,甚至他们在穿出这片茂密植被的过程中,一路见到了很多蜿蜒流动或汇聚成一大滩的鲜血,虽然还未曾见到一具尸体,他们却已然能够猜测出,这里到底死了多少人。 没有人会怀疑这些血不是人血,他们都是混迹过江湖的人,人血、动物血还是能分辨出的,更何况这些血中隐隐蕴含着灵气,且绝不是兽血那样的浅淡程度。 他们也只在林问歌和仙居谷弟子的血液中感受到过类似的灵气。 汉白玉铺就的地面,众人从奇花异草中出来时就踏在了这样的地方,而天於言等人就直愣愣矗立在他们前面,那背影僵的活像一块块石头。 透过他们几人的背影缝隙,映入眼帘的情景让大家不约而同白了脸色,瞳孔迅速紧缩了几下。 只见汉白玉铺就的地砖延伸到再远处像园景花卉般种植的奇花异草和半遮半掩的建筑之间的广阔地带,横七竖八倒着不少尸体,男女老少皆有,个个容貌出众,衣着精细,一些武器散落在他们的手边和尸体缝隙,却无一例外地生机断绝,死得透透的了。 很快,他们打眼扫过就发现,这些倒毙的人们面上呈现出不同程度的青紫灰黑之色,再看他们伤口或嘴角边的血迹,亦带着同样的色泽,这……这分明是中毒之状,且毒性还甚为霸道强劲! “小竹,旦叔,啾伯……”天於言步履沉重,他一步一挪向前走,抖着唇颤巍巍地念出一个个熟悉的称呼,越念越是哽咽难言,声似哭泣般,事实上他也确实在哭,眼中在哭,心中亦在哭,“佳婶,瑜儿……心心,湘娘……” 众人泪湿眼眶,看着天梦瑢、天梦珺木然地穿行在满地的尸体中,脸色煞白煞白,嘴唇抖动着却说不出一个字。 岳娆和岳见异化作本体的两只狐狸喉中发出悲切地泣音,用脑袋蹭蹭这一具尸体,再用尾巴留恋地扫过另外一具尸体,还抬起爪子收回倒钩用肉垫轻轻地摩挲这些人的手和身体。 这场面……催人泪下,揪心疼痛到了极点! 太悲伤了,悲伤地让人灵魂都为之颤动了! 林问歌埋首云起胸前,不再抑制地滚落泪珠,眨眼间便浸湿了他的衣襟,她来晚了,她来得太晚太晚了! 之前总听天於言或者林问歌提起二十年前,可从没有一刻如现在这般,让众人直面当年的惨烈来得触目惊心,这种视觉和心理上的冲击,已无法以语言形容。 他们作为旁观者尚且如此,那么在那场惨变中幸存下来的人呢? 大家的目光不由得转向林问歌、傅流风、天於言等人,这些都是在那场惨变中唯一幸存下来的人,他们又看向钟离瑾、淳于衍、黎彬等,他们的至亲之人虽未在那场惨变中身死当场,亦因此重伤而亡,可以说同样是受害者。 钟离瑾想到年幼之时目睹母亲重伤难治、频频吐血,却仍硬撑着残破的身体急切地安排种种事宜,那时的他还小,当年是如何惶恐、如何害怕至今他纵然记不起细节,可留存在心底的阴影却一如昨日。 淳于衍、黎彬、黎杉、水君宁等的情况和他差不离,但他们都是男子,再则当初年幼,根本不似天於言等已然成人,拥有深刻的记忆和经历而更加痛苦。 就连林问歌,他们亦无法可比,当年的林问歌身体里装着的到底是拥有成人思维的小蓝,纵使当日的她封闭心门,拒绝让任何人亲近进驻,但那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和当时经历过的混乱,仍清晰地记录在了她的记忆中。 大家站在这里久久不曾向前一步,也许是被这惨烈的情景骇住了,也许是畏惧于前行,因为再往浮空岛的深处而去,可能看到更多的尸体、更多的鲜血和悲戚! 站在这里,一呼一吸间,像是连空中的气息都染上了这二十年前无辜而亡的诸多人未尽的心愿,枉死的悲伤,无处申冤雪恨的凄绝忿然。 连空气……都是悲痛欲绝的味道! 众人泪流满面,却仍被充斥四周的悲凉压抑得喘不过气来,就连逃都不知该怎么逃! 云起拍抚着怀中妻子的背,喉头滑动本想说出些什么来安慰,却根本找不到能够安慰这等伤痛的字眼,只得默默打消了这个念头。 林问歌倒是没有一直沉浸其中,她微微用力推开云起,举袖擦了擦流泪不止的双眼,哽咽着挺直脊背向前走了两步。在大家眼中,她的背影纤细瘦弱,根本谈不上有力或者坚强,可这一瞬间,他们却无端端觉得,这个仍旧抽噎颤抖的身影,当能撑起一片天,燃起人心中的无限希望! 她没有叫回天於言等人状若癫狂的种种行为,更不曾说出半个字安慰他们,因为面对这般情景,什么样的言辞都是苍白的,她亦同样想要疯狂、想要长啸、想要怒指苍天,可同时,她心中涌现出的最多的不是报仇、不是报复,而是悲悯! 她的族人,死得何其无辜? 阳惊鸿的一个妄念,一次阴谋,竟让她这么多的族人为之陪葬,怎能不悯?怎能不悲? “与诸圣众,在八骞林下,七宝台中……广信真人,心生哀悯,欲其济拔……常普无量功,舟楫生死海,济度超罗丰……各各稽首皈依,信受奉行。”林问歌一旋身,衣袂划过一个圆满的弧度,她就这么盘膝席地而坐,合上流着泪的双目动唇颂道。 一个个带着纯净道光的篆字从林问歌口中吐出,化作一圈圈道光的涟漪以她为中心荡向四周,其中蕴含着广博包容之力,所过之处尽皆留下了净化安抚之意。 一遍又一遍,她坐在那里将这篇经文念诵了不知多少遍,云起感受到了这经文念诵之后所散发出的超度之力,博大精深,带着天地间神秘莫测的那种强大力量。 令人心声安慰的是,随着她一遍遍地念诵经文,空中那种让人窒息的莫大悲伤和能感染人心的负面气息,竟真的渐渐淡了。 悲到极致,惨到极致,凄到极致,浮空岛上的时间虽然静止了,可却停不了这不断叠加了二十年的悲伤寂寥,纵使那些奇花异草将时间静止在了最美好的时候,也削减不了整个浮空岛上洞穿的萧索死寂。 虽然林问歌念诵的经文没能彻底让这种气息泯然消散,可到底让浮空岛上恢复了那么一星半点儿的生气,至少大家纵然目睹眼前一切仍是心绪难平、难掩伤感沉痛,却不再痛到动也动不了的地步了。 云起扶着林问歌从地上起来,见众人的神色缓和了几分,才一起向浮空岛里面走去。 第394章 尸体和血迹 尸体和血迹 满地的尸体和血迹,北君沐护着以宥,捂着他的眼睛免得被这场面吓坏,小穹则护着宝妹,他们穿过这一地惨烈后,总算看清了前方的建筑。 石柱、汉白玉的墙、栩栩如生的浮雕,这里的建筑风格和乾宫圣殿如出一辙,只是比起肃穆恢弘的圣殿,削减了几分威严,凭添了很多生气和活泼,有的还颇具温馨。 粗一看建筑分布的位置没什么规律,可仔细一看就会发现,这些屋舍修建得很整齐,只不过彼此相隔的距离较大,两两之间点缀着奇花异草,极有创意地在做了装饰的同时,让诸多屋舍像是不经意地错落开,给人以星罗分布、无迹可寻的感觉。 踏入这里后,大家不止看到了岛上居民的尸体,还看到了一些和乾宫圣殿守卫同样装扮的人,他们的死状虽也惨烈,却没有丝毫中毒迹象,且往往一个守卫旁边总是倒着四五个甚至更多的岛上居民。 由此可以推知,当初突遭袭击又中了毒的岛上居民们,至死也同这些入侵者战斗到了最后一刻,哪怕是以几人换一人,也还是勇敢无畏。 继续往前走,守卫的尸体变多了些,而这些倒地的岛上居民们也明显和之前的不同,他们的衣饰较为出众,特别是衣服上的暗绣图文,更加繁复精细,而这里分布的屋舍也多了些大气,墙上柱子上的浮雕亦瑰丽无比。 大家抬头四顾,不禁估算起这个浮空岛的大小来,他们从登岛之地向内直线而行,约莫已经走了一个多时辰了,却好像还没走到最中间? “这里约莫有坤元大陆的一国之地大,只是人口稀少,他们都是自天素心后繁衍而来的天氏一族后人,且除了尊主之外,皆是一夫一妻,故而血脉有限。大概你们也看到了,这里的屋舍很少,多半土地都被奇花异草占据了。”经过这么一大段路,林问歌的情绪总算好了很多,这才有心思开口说话。 “天氏一族从出生起便拥有武宗实力,资质差的也是位武师,长年受此地灵气滋养,他们即便不勤奋修炼,寿命也远比天之大陆、坤元大陆的人长,不过,岛上的人却极少有好吃懒做、混日子的。” “所谓理想国度,不外如是了吧?”北君沐轻轻一叹。 “不错,这里的确是理想国度。”林问歌顺势点头,“这里的人们纵然实力不俗,放在天之大陆个个都能称作人杰,但他们从不骄矜,从不盛气凌人,他们心境平和、充满希望,他们从未伤害过任何人,纵然相互间也有摩擦和矛盾,亦不会为此生死相搏。” 听起来岛上的人似乎对人世有着独特的看法和认知,否则焉能保持这样的生活态度和心境? “少尊主,我们还是先帮他们收敛了吧?”黎彬眼神颤动,对着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纵然心中无惧,也满心的不舒服啊! 林问歌没有表示,其他人就当她是默许了,谁知这时冲在最前面的天於言那边却出了状况。 “怎么会这样?”天於言惊呼,语声仍旧带着哽咽和颤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紧接着天梦瑢的声音也传来了。 众人面面相觑,快步赶上他们,以询问的目光看去。 “岳父大人,出了何事?”云起扶着林问歌开口问道,他的声音沉稳镇定,倒是无端安抚了众人起伏跌宕的心绪。 “我……我无法收敛他们!”天於言痛苦地跪倒在地,满身颓然之色让人看着心酸。 众人下意识看向云起夫妇,却见云起也在看着林问歌。 “我们继续往里面走吧!”林问歌绵绵一叹,仰头闭目一会儿睁眼道,“我想……要先解除整个岛上的封印才能让他们安息。” “封印?” “什么封印?不是说……是时间静止了吗?” 因浮空岛力场特殊而化为本体的岳娆缩小了一大半,走到林问歌身前发出一阵阵狐鸣,像是在与她说着什么。 “封印吗?”云起闻言四处打量片刻,恍然道,“原来如此,难怪我总觉得这里的时间静止与所知的那种略微有些不同,若是封印的话倒正常了。” “爹爹。”林问歌忽然挣开云起相扶的手,走到天於言身边将他扶起,还为他整理衣衫,“一会儿无论看到什么,请您千万要保重自己、尽量冷静,您还有我们兄妹三个,还有三个可爱乖巧的外孙,您的两个儿子尚未娶妻或者嫁人,我们都很需要您。” 天於言的脸色瞬间煞白如雪,他的眼神震动着直勾勾盯着眼前的宝贝女儿,抖着唇哑声到近乎无声地问:“是……是你娘她……” 天梦瑢和天梦珺等人闻言迅速围了过来,气氛登时紧张了许多。 林问歌安抚地扫过他们,而后点点头肯定道:“爹爹,我确定娘尚未死,这岛上的封印应该就是她所为。” 只是其他人却发现,听到这话的天於言等人神色未见欣喜,反而愈加沉重难过了。 怀着对未知的猜测,众人继续向浮空岛内深入,也不知又走了多久,走到每个人都觉得累到无力继续步行的时候,总算看到了一个空旷犹如广场般的地方,这里的地面皆以汉白玉铺就,相距丈余对称矗立着根根很粗很高的大柱子,柱身上攀龙附凤,柱顶则是以球状为饰,像是一幅幅立体的龙凤戏珠图。 广场很大,柱子却并不多,甚至有柱子的范围仅有广场的一小半,这种修建方式还真是让人啧啧称奇,实属第一次见到。 “这柱并不是一开始就有的,而是每万年添一对儿,如今现有的这些,只要数一数有几对,便可知道这里存在了多久。”林问歌与众人一起走上这广场道。 他们在两边石柱之间的地方向前走,低头一看就发现这直通前方的汉白玉上均雕刻着相连成故事的浮雕画,一块又一块绵延向前方。 画中有神话故事,也有寻常的百姓生活,朴实细致、雕琢精致,这等出众的工艺理该雕刻那些华丽肃穆的图案,可是如今看来,便是雕刻这等简单的生活画面,也毫不跌份掉价。 “这些是历年来岛上发生过的事,那些神话故事很久很久以前确实发生过,只是在这里雕刻得较少,寥寥几笔简略记述便足矣。” 广场宽广得像是能铺展到天际,当然,事实上这是不可能的! 众人又走了许久,一边观看地面上的浮雕地砖,一边向前方那座檐牙高啄的建筑走去。良久,方能窥得其全貌,也是这时,他们发现这建筑并不是与广场相连的,而是矗立在一片花海之中,大殿左半圈是一片黄色的花海,右半圈则是和君临有的一拼的玉色花海。 而在两片花海的相接处,则生长着不过几纵蓝紫色的花,它们分三列纵向往上分布,两两间是一段汉白玉砌成的阶梯。 “婀娜花?”阴云冀第一个叫道。 始终落在众人之后沉默着的苏柔等人不解的偏头看他,因为他就在他们身边。 “婀娜花?”这回是黎彬、阴枫等人,他们都是天之大陆人,对这东西有些见识,个个闻声变色。 如果说一开始远远看到这大殿周围的花海时,众人还颇觉违和,因为这三种长相普通的小花全然和他们一路走来点缀绿化用的那些奇花异草不同,它们看起来太普通了,普通到让人觉得合该生长在路边才是。 阴枫等人眼神在那三种花间游移,这中间有一种是婀娜花,那……另外两种呢?以常理推断,既然能和婀娜花生长在一起,肯定也不是凡物吧? “婆娑花、婀娜花、妖娆花?”云起从左边看起,依次念出了这三种花的名字,而后视线落在花海中矗立的大殿上,“这难道是三花神殿?” 林问歌看了他一眼,确认道:“正是三花神殿,《三花神鉴》最初就是存放在这里的,后来……到了阴霆手中,现在又到了你体内。” 云起扬眉,早在他接受传承的时候,《三花神鉴》便化入了他的元神之中,也是那时他才知道,先前他仅仅将这宝典的三分之一效用挖掘出来,其他的竟是摸都未曾摸到,这压根不是一本武学宝典那么简单。 “那里有血迹!”阳容沁一指婀娜花中夹着的石阶。 众人眯眼看去,果然看到了一行蜿蜒的血迹,他们往前走近,就看到这血迹蔓延而上,有的石阶上还有血脚印,从大小来看,分明是个女子的。 想想阳家属地和天氏一族以女子为尊的传统,是个女子好像没什么奇怪的,只是……从石阶上的痕迹看,这女子当是孤身一人,不包扎伤口止血反而要从这里去石阶上方的大殿,定是极为重要的事才会如此吧? “羽妹!”天於言忽然浑身巨震,猛地抬头不错眼地盯着上方的大殿,眼神中流露出的思念、惶恐、不安、恐惧以及希冀和隐隐的绝望。 林问歌也意识到了什么,瞳孔一缩,先一步向上窜去,她的速度很快,眨眼间就将其他人甩在了后面。 众人见此顾不得相互交换眼神,亦跟着向上跑去。越往上,台阶上蜿蜒的血迹越多,血液的颜色也越加黑紫,可见这个受伤攀登阶梯的女子一路上体内的毒素始终在不停蔓延。 莫非……他们冲上去看到的,也将会是一具尸体? 林问歌第一个冲进三花神殿的,殿门洞开,空阔的大殿内是东倒西歪的摆设,她根本无暇看这些,目光沿着地上的血迹望去,终在殿内本该供奉《三花神鉴》的阵法图腾中,看到一个盘膝端坐着的女子。 其容皎若云间月,其貌美若工笔画,如诗如画,绝美无暇,看容貌年不过二十出头,可她垂落背后乃至拖到身后地上的长发却是白色的,不是银白而是透着苍白、惨白,她的身上是一件些许残破的暗绣龙纹素白袍,整个人维持着双手掐印的姿势合目而坐,这一坐竟就是二十年! “娘……娘亲?”林问歌动唇叫了两次,才叫出这么一声。 她看到端坐着宛如木偶的女子一身素白袍如用血毫无章法地绘了泼血画,一把锋利无比的长剑跌落在她旁边的地上,更让她再难克制泪意的是,这端坐着的女子面色灰白到全无生机。 “羽妹?”天於言越过林问歌冲向了那女子,可到跟前了又不敢伸手将之毫无顾忌地抱到怀里。 其他人陆续冲入三花神殿,就看到这父女俩一个半蹲在跟前,一个站在门口,呆立着没有靠近的意思。 他们转眼看向那女子,先是被她惊为天人的出众容貌震撼,而后才注意到别的。 云起凝目望着那端坐着不动的女子,她的头发尽皆苍白,这不像他的是力量和身份的象征,而是一种力量枯竭的外在表现,且……观其有些凌乱而打结的长发,染血的白衣和难看的脸色,不难看出这女子在被封印之前已重伤到了强弩之末的程度。 不错,他看出来了,这女子还没有死,至少没有死透! 第395章 我回来了 我回来了 “羽妹,我……我回来了!”天於言伸手欲要抚摸爱妻的脸颊,却在即将触到的时候闪电般缩了回来,慌乱无措地流着泪道,“对不起,我回来晚了,你流了这么多血,一定很痛很痛吧,我会不会弄疼你,我……我不碰了,我不想让你痛!” 谁都看得出来他凌乱无序的言辞背后,是从心底甚至灵魂深处蔓延出来的莫大悲切,那种绝望他们旁观着都感同身受。 “娘亲!”天梦瑢和天梦珺步履艰难地走到天於言两边,噗通一声双膝着地,跪在了母亲面前。 “她……她叫天茗羽,是……是我的生身母亲,也是这天氏一族的族长,更是天尊尊主!”林问歌抹掉眼泪轻声道,语罢她也抬脚向前走去。 傅流风、岳思迁、岳见异、纪霜霜、岳娆亦围拢过去,跪在了天於言父子外围,低着头泪流满面:“尊主,属下等无能,没能及时赶到救援,请尊主责罚!” 可惜,再听不到那个如水般的温柔声音说出:“罢了,并非尔等之过,责罚便免了吧!” “羽妹,当日你为何要送走我呢?送走儿女们是应该的,他们当年还那么小,人生才刚刚开始,可我……我们不是说好了此生不离、携手白头吗?你忘了,那年我离家出走,你将我找回时曾许诺,往后年年岁岁,我们只有彼此一人,直到死得那一刻,也要一起陪伴着死!”天於言僵硬着身子,缓缓靠近天茗羽身边,将脸贴到她的脸上,那冰冷的触感,再不复当年的温暖柔软,让他刹那间泪落得更加汹涌了。 “娘亲,我们是您的儿子,您为何不让我们与您并肩而战到最后一刻呢?”天梦瑢问出了深藏在心底二十年的疑问,而后看了眼林问歌,含着泪强扯出一抹笑来,“娘亲,我们找到妹妹了,您……您看一眼长大后的妹妹啊?” “娘,妹妹很优秀。”天梦珺眼眶发红无声地流着泪,这句话虽简短,却将他的意思表达清楚了,妹妹如此优秀,您怎么舍得不看一眼呢? 气氛相当沉重,就在这时,林问歌一把扯开了天於言,挥手赶着一圈哭得惨兮兮的人和兽:“走开走开,你们哭什么哭都,我娘还没死呢!” 被赶开的一圈人或者兽红着流泪的眼盯着她,才发现她虽这么说,可眼底照样含着水雾,只是……此时此刻,她话中的意思显然更为重要。 “你们过来把他们拉远点,不要碍事!”林问歌极为霸气地指使着大殿门口旁观的其他人,说完便不再理会大家,而是盘膝坐在了天茗羽对面。 “娘,你知道你的女儿一定会回来唤醒你的是不是?”林问歌眼中泪意未退,却弯唇笑了一下,而后扫过天茗羽身下的阵图,“看看,连最后所处的地方都刻录好了阵图,你是让我偷个懒少画个阵图吧?” 天茗羽合目而坐,半点反应也没有。 林问歌不以为意,没反应才是正常的,天茗羽将整个浮空岛封印在了当年的那一刻,这其中自然也包括施加封印的她自己,此时封印尚在,她又怎么可能对外界有反应? 她深吸了口气,拂袖一挥,将阵图内的杂物全部扫了出去,那把倒在天茗羽身边的剑骨碌碌翻滚几下滑到了另一边,连同天茗羽座下蜿蜒成滩的血迹,亦瞬间消失,像是被擦拭一净般。 林问歌最后冲天茗羽温软一笑,合上双眼渐渐肃穆了神情,她双手集于胸前,缓慢地打出了一个个手印,这和她以往掐诀时不同,她的每一个动作众人都看得一清二楚,见惯了她手指翻飞如影的时候,现在看清楚了反而不习惯了。 云起和其他人不同,他的眼力出众,往日林问歌掐诀时他都能辨认出那些手势,不同的手势代表着不同的法诀,使出的效果亦不同,但此时她所施的手印,他却从未见她用过。 林问歌额头见汗,终于掐完了最后一个手印,而后她将双臂向两边伸展开,猛地睁眼清叱道:“封印术——消!” 一道金光以她为中心向四面八方辐射而出,至大殿四壁时透过去继续向外而去,不过几个呼吸后,林问歌忽然抚胸撑地,吐出一大口血来,正好溅到了对面的天茗羽身上。 “歌儿?”云起箭步冲去,将她扶起来拉到了怀中,而后打眼一扫判断她的伤势,紧接着就翻手倒出丹药给她服下,面色严肃地看着她抿紧了唇。 “是风声?”站在最后的宁霏霏骤然回头看向殿外。 “怎么可能?”阴诗兮不相信地道,“我们一路走来压根没有感到一丝风好不好?” “歌儿,你……你解除了封印?”北君沐目色发紧地问道。 林问歌靠在云起怀中苦笑,缓缓地摇了摇头:“我的力量不足,只解除了三花神殿周围的,其他地方难以施为。”她仰头看向云起绷紧的下巴,拉了拉他的袖子软语道,“云起,要麻烦你解除一下封印了,好让大家帮忙收敛尸体,他们……该安息了!” 云起无奈地叹了口气,掌心中金光浮动,贴在了她腰腹部,为她渡了些神力,以便加快恢复,有灵丹和神力辅助,林问歌很快就恢复到了完好之时。 “专心唤醒岳母大人吧!”云起松开她起身,身影一闪便到了大殿门口,他双手于胸前掐出先前林问歌所掐的手印,凭着他的记忆力,根本不存在记错或弄乱顺序的可能,他这才明白,刚刚她掐诀的速度会那般的慢。 看来除了不太熟练外,也是为了让他看的清楚。 封印术的手印不止一种,他也会封印术,自然清楚手印不同,封印的范围、事物、期限就不同,林问歌所展示给他看的这种,应该是天氏一族独有的,甚至是尊主才会的,它的范围很大,期限是永恒,封印的是封印范围内的一切。 难怪这浮空岛上所有的植物、人、情景都停在了当初的那一瞬,甚至连风、空气、温度都被封印了。 云起这会儿才想到,或许乾宫圣殿的那个传送阵被封住的那端,就是在当日天茗羽的封印术下所致,这何止是堵住了,简直是将传送阵在零域的出口给彻底封印了。 也就是说……天茗羽的这个封印术,范围是整个零域? 等等,那为何浮空岛下的水银海仍能流动呢?难道它没有被封印? 这些想法不过一瞬而过,云起也未曾深想,施加完解封的术法后,他就发现体内的神力去了大半,足见这封印术厉害是厉害,但消耗也同样很惊人,轻易还是不要用得好。 回头再看大殿中的林问歌那边,感到封印解开后,她已经吩咐起众人收敛尸体的事,怎么处理、送往哪里,她都仔细说了一遍。 众人陆续走出三花神殿,云起目送他们离去后返回林问歌那里,这时大殿里剩下的人就只有先前为天茗羽痛哭不止的几位了,就连云起和林问歌的兽宠都跟着其他人去帮忙了,小穹三兄妹倒是还在,贴在岳思迁身边,懵懂地看着大人,只有小穹明白些,眼中含着泪花。 “云起,你那儿是不是有收集起来的我的血?”林问歌伸手问云起。 听到这话一怔的云起立刻在空间戒指里翻找起来,很快翻手拿出了几个瓷瓶,通通递给了林问歌。 “小璃,要用你的血?我们的血不行吗?”天梦瑢见此问道。 不用想也知道,若真要唤醒天茗羽,所需的血肯定不是一点点,他们怎么忍心让想要疼宠到天上的妹妹独自放出那么多血? 林问歌没有拒绝,而是点了点头。 于是,天梦瑢和天梦珺上前,和林问歌分坐于天茗羽周围,皆一手调动真元力,只等着林问歌开口后便划破手腕放血。 “将血液滴落到这个阵图中,记住,血液一定要有真元力,否则难以激活阵图。”林问歌说完这话,便也以右手指尖蓄集灵力,见两个哥哥做好准备了,她才道,“开始!” 兄妹三人齐齐划破手腕,鲜红的血液顿时顺着伤口流入阵图,他们的血没有流成一滩,而是触及阵图的时候便沿着阵图的线条而淌,直至三人纷纷脸色苍白时,这个不大的阵图所有的线条才被血液填满。 一道光幕自阵图边缘升起,于母子四人头顶封闭,形成一个倒扣的半球形,本以为这时便不再需要他们的血液了,谁知这光幕形成的瞬间,三人手腕处再度涌出一大股血,成一缕缕在半球形的光幕中流淌,如丝带般飘移着。 其他人待在外面紧紧盯着天茗羽,如果这能够成功,那天茗羽就是整个浮空岛上唯一活着的人。 小半刻钟后,天茗羽的脸色果然渐渐有了血色,还在向红润变化,嘡——嘡!他们甚至听到了她的心跳在复苏,一声声,趋向于有力。 真的很难以置信,明明处于封印中的人,甚至封印之前受了那么重的伤,又因施加封印术而力量枯竭,时隔二十年后,居然真的能以血脉之力唤醒,这……这真的很不科学! 阵图中的血液在减少,天梦瑢和天梦珺脸色已然煞白,林问歌虽然还能支撑,却也脸色雪白无比,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们体内的血液顺着手腕流出的速度已然减慢到了几乎停止,这意味着他们可以止血包扎伤口了。 当阵图内所有的血液被消耗殆尽的时候,天茗羽的睫毛终于颤了颤,阵图边缘的光幕徐徐散去,云起连忙上前为林问歌止血包扎,至于天梦瑢兄弟,岳见异和岳思迁两人也上前帮忙止血包扎。 就在这时,天茗羽缓缓睁开了双眼。 她的眼睛极其美丽,由此可见,林问歌那双美目完全是继承了她的,天茗羽的眼睛中仿佛承载着世间的山川日月,透着一种广博而包容的美丽,也是她睁开眼的刹那,大家才发现,她的容貌因为这双眼睛而焕发出难言的无穷魅力,已无法用美女来形容了。 那是一种超越了美得界限,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韵味,连绝世无双这样的字眼来形容都显得苍白了很多。 “瑢儿、珺儿。”天茗羽含笑转动眼睛,率先看到的就是盘坐在她周围的三人,当视线定格在林问歌身上时她却顿住,像是在辨认什么似的,良久才笑着道,“你是璃儿!” 不同于天梦瑢和天梦珺的激动不已,林问歌的神情很自然,她回以一笑道:“我感觉的出来,你应该能够看出来,我其实并非你的女儿。”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其实并非你的女儿”? 天於言亦震惊地看向林问歌,怎么可能不是他的女儿呢?他的两个儿子不可能拿这种事开玩笑的,更何况当日在乾宫盛典时,阳惊鸿曾以混沌叶测试她的血脉,能让混沌叶发出那样的光芒,其血统纯粹度绝对非天氏子孙不得有,怎么……怎么忽然又说她不是他们的女儿了? 天茗羽笑而不语,神情慈爱地看着林问歌,像是在等待她的下文。 第396章 轻松自在 轻松自在 “我是融合了两个灵魂而生的,两个灵魂都来自不同的位面,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并非是你的亲生女儿。”林问歌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很镇定,一点也没有怕被揭破的恐慌,甚至于她现在说话的口吻,就像与谁在品茶闲聊一般,极为轻松自在。 “羽妹,这……这不是真的吧?”天於言隔着儿女们看向妻子,眼中是满满的不信,在这不信下隐藏的是恐慌,深深的恐慌,“如果她不是我们的女儿,那我们的女儿又在何处?难道真的……”死了? 天茗羽看到天於言时眸光瞬间亮了很多,上下打量一番天於言后,方按下重逢之喜,转向了林问歌。 “孩子,相信我,作为娘亲,没有谁会认错自己的孩子,你就是我的女儿,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的亲生女儿。”天茗羽给出了肯定答案。 林问歌对此表示疑问,她融合灵魂后便知道,小蓝进入这个身体时,这个身体已然一岁了,而雪霄则更迟,她们其实都不算这具身体的本尊,如此说来,又怎么可能是眼前这个女子的亲生女儿? 似乎知道她心存疑虑,甚至在场之人皆心存疑虑,天茗羽叹息了一声。 “说来话长,当初我生下你时,整个岛上都异常高兴,你们也该知道,我天氏一族以女子为尊,广纳夫君亦是为了拥有更多的子嗣,或者说是拥有更多的女儿,因为下一代的尊主必然要从女儿中选取。” “小璃一出生,我便以混沌叶测试了她的血统纯净度,可以说她的血脉比我的还要纯粹许多,已然接近既先祖天素心之后的二三代祖先了,加之我只有於言一位夫君,此生二子一女便满足了,无意再要第四个孩子,所以,小璃那时起就注定了是下一任的天尊尊主。” “可是,她周岁时出了变故,以至于灵魂打散分崩离析,我找遍了这个位面也没能找到她打散的灵魂,本以为这个女儿怕是活不成了,谁想昏迷数日后她醒过来了,只是……”天茗羽面露伤感痛心,“我发现她的灵魂竟只有三分之一,是个残缺的灵魂。” “残缺的?这不可能啊?小蓝是独立的一人,怎么可能是残缺的?”林问歌一愣之后提出了异议。 “这个我知道,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会前往坤元大陆,去五大家族之一的南家索取阴阳锁,借以稳定小璃的灵魂。”天於言开口道。 “女儿体内的灵魂是残缺的,甚至那些日子我根本就没有在这个位面感受到这半边灵魂的气息,那时我就知道这缕灵魂是来自其他的位面。”天茗羽叹息道,“身具半边灵魂的女儿身体极为孱弱,身为娘亲我心痛万分,可却无能为力,只能等到另外半边灵魂回归的时候,方能让我的女儿恢复完整。” 林问歌望着眼前的女子默然不语,这意思是说……融合灵魂后的她才是真正的天梦璃? 天茗羽欣慰而高兴地望着眼前的女儿:“璃儿,欢迎回家!” 几乎是下意识的,林问歌的眼眶便湿了,冥冥中似乎有种力量在告诉她,这句话她已等了太久太久! 云起在旁边听到这番话,便回想起当日真正认识林问歌后,所见到的那一体双魂的情况,孱弱矜贵如大家闺秀的小蓝,孤傲冷漠、无情无绪的雪霄,说是一柔一刚,可现在细细想来,她们似乎都是残缺的。 小蓝太柔弱,实力差到不可思议,可对小穹却极其慈爱重视;雪霄则相反,实力虽然强悍到那时的他都比不上,但人却是冷冰冰的,如一尊冰塑的人像。 如果将她们划分成一个人的感情和理智,倒是颇为恰当,而融合灵魂后的林问歌,对敌时是雪霄一样的冷酷,对亲人爱人时则是小蓝一般的温柔如水,的确兼有了小蓝和雪霄两者的特点。 如他所想的,林问歌亦渐渐想到了。 “难怪……因为灵魂残缺,所以小蓝体弱无比,别说武功,就是异能都难有进步,因为灵魂残缺,雪霄冰冷如石,从不知人情冷暖……”林问歌喃喃低语,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对了,我记得……雪霄刚刚来到坤元大陆的时候,手起刀落冷酷无情,对小穹也不是一开始就冷漠下掩藏着关心爱护的,而是在小穹出生后?” 天茗羽始终含笑听着,并没有阻拦她,亦未说什么,她的神情慈爱而宠溺,就如同一个任由女儿在面前说各种天南地北之事的寻常母亲。 “这么说,从雪霄进入这个身体开始,她就已经缓缓地在和小蓝融合了?”林问歌又道。 云起想到小蓝曾在那段时间进入坤元大陆辰国肃王萧之贺的身体,哪怕只是残缺的灵魂,因为是拥有较为纯粹的神之血统的天氏子孙,其魂力也比寻常人强大了很多,是以她才能自如控制不属于她的身体吧! “既然没有弄错那就稍后再叙吧,羽妹,当初……”天於言见女儿确实是自己的女儿,便不欲再纠缠这些,而是关心起当年他们被送走之后的事。 天茗羽眸光一顿,转向了天於言,又看向了其他人:“於言、九师奶奶、见异、思迁、流风、霜霜、瑢儿、珺儿、璃儿,你们都活着,真好!” 这话中感慨和庆幸,让众人听得心头暖暖,唯有岳见异和岳思迁神情僵硬了一下,话说……能不能不要把他们的名字这样连着念出来? 见异、思迁…… 见异思迁什么的,听着真心很伤人啊! 云起眼中划过一缕疑惑,岳娆不是这位岳母大人的本命兽宠吗?怎么……岳母大人和大家一样也叫她“九师奶奶”呢? “你是……”天茗羽的目光落到了云起身上,看到他银发紫眸,浑身上下又看不出半点儿会武的痕迹,能来到这里的绝不可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再加之这一身趋于自然的气息,她很快就判断出了他的身份,“地皇来我岛上做客,却是招待不周了,还望恕罪!” “哼,羽妹,别跟这小子如此客气!”天於言第一个不爽了,当即哼道,“他是地皇不假,却也是欺负了咱们宝贝女儿的人,绝不能给他好脸色看!” 天茗羽不明所以地看向林问歌,却见女儿面色微微尴尬,没等她开口询问,身边就扑过来三个孩子,一个半大小少年,两个小萝卜头儿,齐齐地冲着她喊“外婆!” 天茗羽神情一懵,像是有些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 “外婆,我是宝妹啦,是娘亲最最喜欢、最最乖巧的宝贝女儿,这是我二哥,这是我大哥,我们都是好孩子哦,很听话很聪明的!”宝妹像只无尾熊一样凑到天茗羽身边,恨不得腻到她身上拽都拽不下来,先是一番自我推销加夸奖,而后才指着云起道,“外婆,那是我们的爹爹,是最伟大、最厉害的地皇哦,爹爹他一表人才、风姿绝世,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好男人哦,我们最爱娘亲和爹爹,爹爹也最爱娘亲和我们,我们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一众大人…… 林问歌抚额叹气,难为这小丫头这么点儿年纪居然能记下这么一番话,其中还包括三个成语,皆是半点负面含义都没有的褒义词,可是……这么丢脸的丫头,她能不能塞回去重生一次啊? 天茗羽一一打量了三个孩子,发现他们皆是天生神体后眼睛骤然亮了许多,而后眸底划过些若有所思,很快又笑着挨个摸了摸小家伙们的头,故作不信道:“真的吗?可是我的女儿也很优秀的,容貌无双、才智出众、实力强大,日后还会接受神之传承,岂是一般男子能够配得起的?你们先别急,等我身体好了,再重新物色一番,定给你们找出个更加优秀的爹爹出来,说不定还不止一个呢!” 小穹年长些,自然看出外婆是在逗他们,所以笑着不说话,在旁边看着两个小的着急上火、抓耳挠腮,心里却暗道:总算知道娘亲时不时冒出来的蔫坏本质是怎么来的了,感情是遗传自外婆啊! 大人们自是乐意看着孩子们被逗弄,便是看不得,在场之人中又有谁敢和天茗羽争辩? “不是啊,外婆,我爹爹就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人了,不信您问我娘?”宝妹生怕被换个爹爹,哪里还顾得上去看大人们的表情是不是认真的,一时间想不出什么辩驳的话,便拉起了外援。 林问歌满头黑线,这个丫头从会跑开始就没消停过,每次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便找她,她都快成善后专业的了! “以宥,过来娘亲这边!”林问歌不理宝妹,而是冲以宥招招手,待将小儿子揽到怀里了才轻飘飘道,“没得跟宝妹待一块儿被拉低了智商!” “娘!”宝妹后知后觉抬头四顾,就看到了小穹脸上善意的取笑和其他大人看戏般的眼神,当即小脚一跺叫唤道。 这一声“娘”喊得九曲十八弯,听的人忍俊不禁。 天茗羽第一个投降了,软软嫩嫩如此可爱的外孙女,眼神灵动慧黠,让她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当即不顾一身染血的衣衫将孩子搂了过来:“好好好,咱们不给宝妹换爹爹好不好?你娘不疼你,外婆疼你!” 这番笑闹后气氛猛然轻松了很多,连天茗羽再开口说起当初之事时,众人的神情也不怎么沉重了,就像是在叙述过去的一段经历,纵然痛极伤极,却已然过去了。 “当日我先送了璃儿和思迁离开,后来又送瑢儿和珺儿离开,岛上的人全部中了毒,加之那阳家又来的太突然,是以等不到解毒便挥剑抵挡,即使如此也还是死伤大半,我见事态恶化,便又送了於言离开。” 天茗羽面露惭愧地垂眸:“我是个母亲和妻子,危险来临时,我第一时间想的不是让他们与我同生共死,而是千方百计也要保证他们好好地活着,但身为尊主,在岛上受我庇护的天氏子孙尚未有退路,我却已为自己的孩子、夫君安排好了退路,我……不是个合格的尊主,甚至不配为尊主!” “当年,我怀着无比地羞愧之心,誓死要力战到最后一刻,看着修、流风他们与我一起并肩而战,我心中更加愧疚无比,他们也有自己的亲人和孩子,却为了不相干的我们死战到底,我……我没能保全他们,只来得及在他们重伤之际将他们送离零域,借由岛上和各个守护家族禁地相连的传送阵,让他们再看看他们的亲人和孩子。” 傅流风含泪摇头,脸上带着笑容,他不怨尊主,只为当年没能完成暗主使命而自责,他是炼丹师,当初从岛上到傅家禁地,他用尽了身上所有的一切药材和丹药,才堪堪捡回一条命。 可钟离、淳于他们,却没有他这等的好运,加之他们皆年长于他,奋战之时便有意无意护着他,受的伤也远比他重得多,是以才…… “阳惊鸿的确是个人才,她天资出众,悟性奇佳,二十年前便已是人中龙凤般的人物,可惜……”天茗羽言辞间含着赞赏和叹息,却像是没有恨意。 第397章 没有恨意 没有恨意 阳惊鸿灭了这全岛的人,她……她居然没有恨意? 众人对此表示理解不能,可没一个敢问出口,便是天於言亦不曾,他是天茗羽的夫君没错,可在这岛上,他亦是尊主的属下之一。 “娘亲,当年她为何做下这等恶事?”林问歌开口了,在场的人中也就她能够直接问出心中疑问了。 众人相互看看,即使此刻天茗羽的神情有多柔和慈爱,他们亦不会真的当她是个寻常地温和女子,别的不提,单说她能施加封印零域的封印术,就足以说明她的实力有多强悍,这样的人……其本质是绝不可能软和如同小绵羊的! “说来也是一段感情恩怨了。”天茗羽说起此事略显不自在,特别是在儿孙面前,“我天氏一族有个传统,每当尊主或少尊主满二十岁时,便要从各方面出发,为其挑选夫君,我的母亲虽为尊主,却早早去世了,因此我接任尊主时将满十七岁,至二十岁时理所当然地开始选夫。” 天於言的表情也开始不自在了,骤然起身匆匆道:“我出去看看他们忙得怎么样了!” 语罢,他便飞一样冲向了三花神殿外,那背影隐约透着一种落荒而逃的味道? “呵,你们爹爹一大把年纪了,还是和年轻时候一样可爱!”天茗羽满含感情地道。 众人…… 云起……可爱?那个傲骄又固执,他讨好了这么久都不给他好脸色看、难搞到要死的男人? 林问歌一愣之后吃吃一笑:“果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吗?娘亲,恐怕在场的人中也就你觉得爹爹可爱了!” 没有人去问西施是谁,他们尚被“可爱”那两个字劈得找不着北呢! 天茗羽笑着不反驳,而是停顿了一会儿继续道:“当时备选之人中有一位男子与你爹爹不相上下,无论是风姿还是修为亦或是性情,奈何我与你爹爹自幼一处长大,早在我及笄之事便已相互许诺,要携手此生,是以……” “那人落选了?”林问歌脑海中忽然想起了这次跟着他们同来零域的天清潇和阳容安,“那个人的名字是不是叫天清泠?” 天茗羽诧异地扬眉:“莫非璃儿见过他?” “他已经死了。”傅流风接了话,面目冷淡道,“十几年前病逝了。” 天茗羽轻叹:“可惜了,其实……他也没有大错。” “主人,您就是太心软了,才由得那两个狗男女共同背叛我族!”岳娆从鼻子里哼出声。 “九师奶奶还是一如既往的霸气!”天茗羽眉眼弯弯地夸奖道。 岳娆的反应是,给了她一个屁股和如花般盛开的九条毛茸茸的大尾巴! 林问歌没忍住笑了。 “璃儿,哪有女儿取笑娘亲的?该打!”天茗羽嗔怪地看了女儿一眼,整了整神色道,“阳惊鸿那人好胜心切,一心追求力量和极致的地位,殊不知站得越高责任越重,当初她以乾宫宫主的身份在岛上住过一段日子,了解一些宫主必须知道的事,谁也没料到她会哄的落选的清泠倾心于她。” “后来,清泠一心系在她身上,两人私定终身不说,还哄的清泠带她去岛上各处赏玩,她就是这么记下了岛上的几处饮用水源,这才酿成接下来的惨剧。”天茗羽语声感慨,却也充满着自责和伤痛,“清泠大约至死也心中南安吧!其实,若说他有责任,我的责任则更大,没能及时发现,没能及时处置,没能及时反应,这通通都是我的罪过!” “娘,是那天清泠有眼无珠,害了我族那么多人!”天梦瑢对天清泠显然极为怨恨。 天梦珺蹙了蹙眉,未曾开口。 “娘,那天清泠有个弟弟叫天清潇,这次也随我们来了,还有天清泠和阳惊鸿的儿子阳容安。”林问歌道。 “清潇还活着?”天茗羽明显面带喜色,对此显然很庆幸,“清泠的日子吗?唉,清泠也是个可怜人,他的孩子的话……若是那孩子愿意,以后留在岛上也未尝不可。” 听到这话,天梦瑢的神色立刻就变了,他是接受不了这样的人留在眼前日日夜夜晃悠的,这一路上没找机会杀了已是他极力克制了,现在居然还要将他们留在家里? 没错,岛上就是他的家,他怎能允许仇人入住? “娘,我不答应他们留下。”天梦瑢反应激烈,“他们是阳惊鸿的亲眷,该去哪儿就去哪儿,我家绝对不留!” 天茗羽有点犯难地看着长子,像是不知该如何劝起。 林问歌见此眉梢一扬:“大哥,你的意思是,这偌大的岛上就住我们一家五口人?天氏一族的族人只剩下我们了,连唯二幸存的两个,你也要拒之门外?” 天梦瑢想要争辩,却张了张嘴说不出一个理由,只得愤愤然放弃,冲口道:“反正我不会接纳他们!” 天茗羽无奈地看向林问歌,见她神色如常,便暗叹一声揭过了这个话题,罢了,她是劝不动了,兴许女儿有法子吧? “娘,我们还带来了一些朋友,其中还有我的养父,他们正在收敛族人的尸身,等一切收拾妥当了,你要不要见见他们?”林问歌转而问起另外一件事。 “嗯,就依你!”天茗羽哪有不应的,封印这么多年,好不容易一家团聚,看到儿女都平平安安长大,还个个这么出色,她现在是女儿说什么就是什么,十足十的好母亲! “娘,封印术云起已解开了,你先换身衣裳打理一下,大家休整好了再说其他的吧!”林问歌又道。 云起招手让小穹带着弟弟妹妹过来,天梦瑢和天梦珺扶了天茗羽起身,众人一起向三花神殿外走去。 “九师奶奶、见异、思迁、流风、霜霜,你们从前都来过这里,想必各个地方都较为熟悉,便由你们安排大家住下吧,待一切收拾妥当了,再好好一叙。”天茗羽吩咐道。 随着她起身,一头白发顺势垂下,众人这才看到,她长发的下半段亦浸染了鲜血,红得让人心惊,难怪她之前一直未曾起身,想来是不愿大家多担心吧! “娘,这里有瓶补血的灵丹,你试试看有没有效果。”林问歌眸光一闪,翻手拿出瓶她平日惯用的补血丹药递了过去。 女儿的心意和关怀,让天茗羽眸光骤亮,那神情纯粹高兴地宛如一个得了赏赐的孩童,瞧着让人顿觉心酸和诧异。 怎么……来自女儿的关心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她为何反应这般大? 天空凄艳如血,林问歌和云起并肩而行于浮空岛的小路上。 “我小时候是住在那边的,那里有岛上最大的书库。”林问歌一指侧面高山,那里满山绿色中间或修建着精致的楼阁建筑,还有一条白练从山顶流泻而下,“其实书库那里本来是不住人的,可我那时身体孱弱,动不动就昏迷晕倒,偏又最喜看书,娘亲和爹爹无法,只得就近为我修了个院子,入住时甚至一家人都搬了过去。” 云起转头看了眼巍峨恢宏的三花神殿后面,那里错落着好几座雄伟的殿阁,乃是整个岛上唯一的大型建筑,身为尊主及其家眷,他们理应住在那里的。 可事实上,昨日安顿下来后,众人才发现,本该尊贵神秘的天尊尊主一家竟是住在那些大殿后面一座并不算全岛最高的山中小屋里,住处甚至连附近的一座书库都比之精致华贵。 撇开神秘的来历和莫测的实力外,天尊尊主……真心就如普通人般没什么特殊的,只是肩负的责任更大,心中承载的事更多而已。 “说来在地皇宫的时候,我都没来得及带你去我小时候住过的地方看看。”云起不由得想起一事,语带遗憾道。 林问歌眉眼笑弯:“这有什么,待这边安顿好了,再回地皇谷去不就是了?届时你不止要带我去你住过的地方看看,还有练剑的地方、读书的地方、调皮捣蛋的地方……所有的通通都要看过来才行!” 云起闻言忍不住一笑,语气轻快了几分:“那就请娘子先带我去看看你小时候调皮捣蛋的地方看看吧?” 夫妻两人像少年人一样相互打趣,最终相视而笑,当真是好久没有这般轻松自在的时候了。 说笑着,观赏着,他们就这样徒步穿行于岛上的各种下路,石板的、石子的、夯土的、青砖的,但凡是小路,他们总要走去看一看。 林问歌边走边给云起介绍这边是什么,那边是什么,小时候来没来过,发生过什么有趣的事,当时还有谁在场等等等等。 “到底……还是太空旷了!”林问歌轻轻叹道。 叙述中的过去越加鲜活、越加令人怀念,如今看来就越加寂寥伤痛,两人穿过浮空岛边缘的奇花异草林子,站在浮空岛边缘眺望远处,漫漫黄沙连着如血天空,而他们脚下则是一片银灿灿的水银海。 “会好起来的!”云起伸臂揽住了她,以此来安慰她。 他们二人因为这一身特殊血脉,才有幼年起与亲人离散的坎坷之苦,以前他总觉得他的遭遇已是人世不公,可比起他的妻子,他多年后回到地皇谷至少还能看到曾经的族人,他们不止鲜活地存在着,还添丁壮大了不少。 而这岛呢……千辛万苦、费尽心思回来,他的妻子却只能看到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不管曾经讨厌过、喜欢过的人,如今便是想见也见不着了。 “罢了,不说这些了。”林问歌闭了下眼拂开这些思绪,仰头笑看着云起,歪歪头道,“怎么样,地皇殿下,看了我这浮空岛,有何感想啊?” 云起低头看她,眸底流露出明显的笑意,故作为难地道:“这个……夫人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林问歌睨了他一眼,反问道:“真话如何?假话又如何?” “假话就是,夫人之故乡确是与众不同,当真是平生罕见,一花一草、一木一石尽皆不凡,实在是令人神往。”云起揽着林问歌的腰笑容满面地道。 林问歌挑眉以示回应。 云起紧接着表情一肃,笑容立即一扫而空,慵懒抬眼四下一扫,淡淡道:“真话嘛……这里啊,草木初见时倒令人眼前一亮,可是培植得多到随处可见,便显得滥了;至于建筑。”他眸中含着笑意,神色却极为严肃,“歌儿,你确定这里不是哪家富贵人家修的度假庄子?温馨恬静倒是有了,可也未免太温馨恬静了,这真的是一个上古神祗后裔居住的地方吗?” 林问歌噗嗤一笑,竖眉戳他胸口:“噢,假话就一句,真话却说了好多句,地皇殿下,您作假的工夫实在不怎么样嘛!” 云起一扬眉,颇为自得地道:“那是自然,本公子如此正直诚实,真话当然是信手拈来了,假话要是能说好才怪了呢!” 林问歌无奈摇头,对他这番作态颇为无语:“一大把年纪了,您已经过了耍宝的年纪了吧?” 第398章 自得之色 自得之色 云起慢慢敛去那自得之色,一双星眸沉淀着浓浓的神情和缱绻温柔,他伸手抚过她的脸颊,又提她顺了顺耳旁的碎发:“歌儿,纵然族人尽逝,可你需知道,只要你还在,我们还在,这岛总有重建起来的一天,无需心中介怀伤悲。” 林问歌仰头定定望进他的双眼,那银紫色瞳孔中倒映出她的模样,却也同时容纳着世间各种绚丽多姿的色彩,这个胸有沟壑的男人,为了安慰她不曾说出口的难过和悲悯,陪着她看风景,对着她耍宝,只为让她展颜开怀。 从初遇至今,她见证了这个男人一步步成神的艰辛和磨难,反过来,他又何尝不是见证了她一步步成长至今的过程? 他们是这天底下最适合彼此,也唯一能够陪伴对方走下去的人! “嗯,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林问歌摇头脱离他的手,转身正对下方的水银海和远处的漫漫黄沙,渐渐淡了笑容,“你可知零域中为何都是这样的黄沙吗?有没有觉得这些黄沙很熟悉?” 云起顺着她的目光眺望远方,微微凝神回想着,没有立时回答。 “或许你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不过我若说了,你立时就能明白了。”林问歌眉眼淡淡,神色间流露出万般皆蝼蚁的那种漠然,口吻带着一种神俯看世人才有的悲天悯人情怀,“这是寂灭之术留下的,所以这里寸草不生、别无他物。” 寂灭之术? 云起瞳孔一缩,这才猛然想起,是了,在乾宫圣殿时,他第一次使用寂灭之术,阳惊鸿死时尸骨无存,可的确留下了一捧这样的黄沙,难怪乎他觉得这黄沙不似真正的沙漠,瞧着也觉得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哪里见过。 “寂灭之术就是为了毁灭而存在的,它是只有阴霆才会的术法,我们浮空岛上,或者说天尊一脉虽然识得此术,却没一个会的。”林问歌说到这里微微一笑,转头看了眼云起,“不过,没一个会的,不代表压根不能学习、不能使用,这术法我不止认得,还能够使用,只是未曾接受传承,力量不足以支撑术法的完成罢了。” “歌儿也会寂灭之术?”云起微感惊讶,在他接受的传承记忆里,也说过这个术法是只有阴霆才会的,理所当然的,现而今的这个位面,也只有他能够使用。 林问歌转眼继续眺望天际,此时空中的血红已然渐渐褪去,又恢复成了白蒙蒙的样子,只是天色变暗了,“这有何奇怪的?我们本都是阴霆和天素心的后人,继承的血脉都是一样的,纵然历经了数万年,也无从改变这个事实。” 云起想想也是,阴家是阴霆和天素心的儿子一脉,天家则是阴霆和天素心的女儿一脉,本质上并无什么差别,说来都是一家人。 若是歌儿能够施加寂灭之术,那也就意味着,他也能施展她独有的术法? “天乾地坤,天阳地阴,因而这个位面才有天之大陆、坤元大陆,才会有阳家、阴家。”林问歌声音平缓地道,“天尊主创造,地皇主毁灭,但同时地皇还兼有守护之责。” “守护吗?”云起喃喃念道,心绪起伏难宁,望着水银海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过,天尊和地皇在信念上却有本质的不同。”林问歌眼神辽远,像是透过虚空在追述上古时代的种种过往。 “本质的不同?”云起拧眉,“如何不同?” “浮空岛上有座大殿名水殿,殿中有汪如镜水潭,其中可以看到各个大陆的形貌事物。”林问歌侧头望着他笑道,“天氏一族其实从来不曾剥离过与其他三片大陆的联系,那里的人事变迁,我们都是知道的,但我们从不会插手干预,只会冷眼旁观,任其自然发展。” “阴霆在时却不是如此,明明为神祗之神,却不愿人间发生过多的杀戮和战争,因此,他总是来回奔波,试图从中挽救更多的生命。” 云起听到这里已大略懂了她的意思,脸上也浮现出明悟之色。 “我们秉持的是物竞天择,崇尚的是自然淘汰,国家也好、生命也好、物种也好,诞生之后能够长久存在,都要看他们自身。”林问歌轻轻一笑,“其实这种理念我是比较认同的,在修真界时,多的是弱肉强食,为了资源、力量再激烈的竞争都是有的。” “阴霆却不是如此。”云起接上了她的话,“阴霆希望所有生命融洽存在,互通有无,希望没有战争和杀戮,即便有竞争,也希望是良性竞争,一旦出现超出他认为的那个度的事,便会人为地施加干扰,从而使矛盾消泯,再度恢复和平。” 林问歌点点头:“不错,这就是阴家,准确的说是阴霆,和我天氏一族的理念之差,从数万年前起,就从来不曾统一过。” 云起忽然想到了坤元大陆舞刹宫中见过的天素心虚影,天之大陆疾风塔中看到的痴痴守候、幽怨期待的天素心虚影,大略明白了他们的感情悲剧因何而起。 两人在这边谈论着绝对无关于风花雪月的事,看在浮空岛一座山中小广场上站着的北君沐满身黯然落寞,从灵魂和心底蔓延出的伤感忧郁之气,几乎要生生溺毙了他。 天茗羽和天於言相扶着缓缓走到这汉白玉砌成的小广场上,这里从前是练武之地,如今全岛上的人还不到一百,几乎没几个是天氏子孙,这里自然就闲置了。他们两人也是出来走走,瞧见浮空岛边站着的云起夫妻才过来瞧瞧。 “这两个孩子倒是感情好。”天茗羽颇为感叹道,“我们年轻时候尚且不曾如他们一样散步赏景呢,难怪今日没瞧见他们,连孙儿们都不知道爹娘去哪儿了!” “哼,我就瞧不上那小子!”天於言还是对云起成见颇深。 “你啊,这固执的脾气还是数十年如一日。”天茗羽无奈摇头,心中倒是不这么觉得,昨晚她和女儿叙话,已然知道了那未婚产子是怎么回事,严格说起来这事的确怨不到云起身上,甚至于……他还是受害者来的。 想起女儿闹出的那个大乌龙,天茗羽就有些忍俊不禁,不愧是她的女儿,即使灵魂尚未完整,也非寻常女子可比的啊! 经历了那样的事,云起在数年后还能对女儿倾心不改,天茗羽对这个女婿从心底里是满意的,人才、品性、实力、容貌无一能挑出不好来,虽然她自信于自己的女儿也是当世罕见的出众女子,却也不得不承认,能够找到这样的男人做夫君,实乃女儿之幸也! “贤侄也在这里观景?”天茗羽眸光一转,落到了同样站在这小广场上远目那边的云起夫妻的北君沐。 对这个孩子她也是喜欢的,只是……千好万好,不如女儿喜欢好,她自己就娶了喜欢的男人,当然也希望女儿亦是如此。 “尊主,主君!”北君沐闻声惊醒,回头一见来人,连忙按照傅流风教过的礼仪问安。 “君沐不必多礼!”天於言对北君沐的态度可和对云起的大大不同,谁让这是傅流风的儿子呢?怎么着也比那出自天之大陆另一边的阴家小子强多了。 “是啊,你是流风之子,我们与你父亲也算同辈,叫声伯父伯母不为过吧?”天茗羽笑眯眯的,看起来极其好说话。 北君沐也不是那种拘泥的人,当即从善如流道:“是,伯父、伯母。” “咦,那是什么?”天於言忽然定睛于浮空岛边的云起和林问歌那儿,眼中露出惊疑之色。 天茗羽和北君沐闻声看去,亦是双双一惊,天茗羽的神情瞬间就严肃了,此时才能从她的眉宇间窥得几分天尊尊主的高不可攀。 浮空岛边缘,一道金光忽然从林问歌腹部冲出,在她旁白无人处缓缓拉长形成一个人形。 云起一把将林问歌拉到身边,右手一晃问天剑便横在了身前,对金光中散发出的气息极为忌惮,因为他感觉得到,这缕气息带来的威压很是迫人,由不得他不警惕。 而那边山上广场上,天茗羽眸子一眯,一手一个抓住天於言和北君沐,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等他们眼前一花再度能看清的时候,竟已到了云起和林问歌身后。 天茗羽松开天於言和北君沐,款步向那金光中慢慢清晰的人影走去,经过一夜的休养,她的实力已恢复到了七八成,加之儿女们的血脉之力,可以说这岛上除了云起,还真没一个人能扛得住她带来的压力和破坏力。 “阁下是何人?寄身于我女儿体内,身为母亲的我,讨个说法总不为过吧?”天茗羽的声音清冷如冰,她伸臂挡在云起之前,指尖金光闪烁,全身的气势节节拔高,很快连被她挡在后面的云起都有些毛骨悚然。 天於言眸光闪亮的看着威武霸气的妻子,全无畏惧退缩之色,反而充满着浓浓的情意和狂热。 北君沐侧目瞥见这情景,一转眼就见云起也看到了,两个本该是情敌的人此时竟不约而同地抽了抽嘴角,再看林问歌的表情,亦大同小异,他们不得不感叹: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一家子真真没一个不彪悍的! 金光淡去,其中的人影终于露出了模样,银发紫眸,面容冷俊瘦削,身着广袖暗纹袍,听到天茗羽的质问后侧头一瞥,银紫的眸中流泻出的寒冽之光,几乎能在瞬间将天地冻结。 “哦?”他唇瓣轻动,只吐出了这一个字,声音带着冰质的磁性,这人竟是从头到脚尽皆完美无缺,让人挑不出一丁点儿的瑕疵。 天茗羽看清他的样子后却是一怔,而后冷笑道:“原来是地皇阴霆?稀客稀客,没想到有一日还能在这岛上见到你!” 林问歌挣开云起的胳膊,静静看着自家娘亲和阴霆对话,云起微微蹙眉,不禁看向了落后两步的天於言和北君沐,三个人竟统一地皱了眉,他们都从天茗羽的话中听出了不喜。 身为天尊尊主的天茗羽不喜地皇阴霆? 云起想了想从昨日起这位岳母大人对他的态度,又觉不出对阴家的厌恶,难道说这不喜只针对阴霆一个? “娘,这是他的一缕残念。”林问歌道。 天茗羽看向女儿时眼神转柔,可再度看向阴霆时却又恢复了刚才的讽刺嘲弄:“我看出来了,若真是他本尊,压根就进不了零域!” “岳父大人可知这是怎么回事?”云起悄悄凑近天於言,他可是从未放弃过一丝能和岳父大人套近乎的机会,纵然心中对眼前情景已有猜测,也还是问出了这么一句。 “我也不清楚。”天於言摇摇头,转瞬间明白问话的是谁后当即竖眉侧移了一步,“臭小子,你靠我这么近干什么,闪远点!” 北君沐眸光一凝,再看云起却还是嬉皮笑脸的无赖样儿,似乎半点也没被打击到,实则他却从云起眼中看到了一闪而逝的黯然。 第399章 其乐融融 其乐融融 “爹爹,不准欺负云起,否则我要生气了!”林问歌闻言转头道,眉眼间流露出的认真极为醒目,看得云起心中酸软喜悦,看得北君沐满心伤痛难言,至于天於言……他撇撇嘴给了天茗羽一个哀怨伤心之色,寻求援助和安慰去了。 阴霆目睹这一切,也看到了在场每个人的细微表情变化,甚至连质问他的天茗羽,他也看到她眼中的纵容无奈,此情此景,让他眸中露出淡到不易察觉的羡慕之色。 如果当年他不曾和素心分离,应该也能享受这等其乐融融的日子吧? “你当初为何要离开呢?”林问歌问出了这个一直深藏在心底的问题。 作为众神之战后唯二仅存的上古神祗,阴霆和天素心间绝不是“你爱我、我不爱你”的这种感情难题,他们两情相悦,甚至还相互结合有了一子一女,但最终……阴霆仍是离开了天素心,徒留她在这浮空岛上孤独一人。 阴霆动了动唇,却没能说出一个字。 天茗羽一看林问歌的神情便知道她想的什么,微微轻叹一声,上前揽住了女儿:“璃儿,咱们母女夫妻和睦、儿女承欢,岂不知这世上总有些人自以为是,以爱为名做出决绝选择,却从不知问一问爱人是否也作同样想法,当真是误己又误人!” 林问歌闻言默然片刻,想到先前和云起说过的阴家和天氏一族对待这世间万物的理念之差,心中几个思量便大约明白了当初之事。 她这边是沉默了,天茗羽却不曾。 “后悔了?阴霆,你留存这残念费尽心思进入零域站到这里,摆出这副死人脸给谁看呢?”天茗羽对阴霆那可真真是一点儿也不口下留情,说出的话要多刺人有多刺人,“天素心早就身陨魂消了,在你离开零域的一千年后,你说你还留这么点残念做什么呢?要死就该死得干干净净才是!” 阴霆挺直脊背站在那里,瘦削冷俊的脸隐隐绰绰像是要化作虚无,在场的人唯一能清楚看到的,就是他紧紧抿着淡到毫无血色的唇。 天於言蹙眉瞅着他,云起和北君沐则交换了个眼神,两人再次刷新了对天茗羽的认知。 一句句的这么狠,嘶……看来大家猜测得都没错,昨天到今天对他们温言软语、和善可亲得像邻家伯母的天茗羽,其实绝非她本质。 “她在哪里?”阴霆开口了,打从他出现至今,总算说了四个字,这惜字如金的秉性,实实在在让众人见识了一回。 即使一开始看到他时,便隐约知道这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可直到此时方知,他到底寡言到了什么程度。 天茗羽嘲弄意味十足地扯了扯嘴角,没有回答的意思。 林问歌见此,不禁叹了口气上前一步,她抬指一划脚下银芒灿灿的水银海:“当日她将神之传承交托于下一代后,便纵身跳入了这片水银海,与其无望的等待,倒不如彻底湮没于世!” 久望君不归,相思已断肠。君已不得见,此身复何留? 阴霆垂下的手紧握成拳,目光一寸寸自脚下的水银海中经过,素心就在这里吗? 不止他,就是云起和北君沐听到林问歌的话亦是大吃一惊,瞳孔微缩地远目浮空岛下的水银海,天素心……纵身跳入了这里?也就是说这片水银海其实是上古神祗埋骨之所? “小时候知道这事后,我很是为她不值。”林问歌站在阴霆旁边,负手而立眺望天际,“君即无情我便休,何必死心眼呢?这世间有那么多的美景和美人,便是十年如一日地欣赏怕也未必赏得完,你决然离开了她,甚至未曾留下只言片语,那她伤心一场后就该擦干了眼泪,过得更好更精彩,才不负你放她自由啊,你说对不?” 阴霆抿唇不言,若素心果然如此,他纵使心中难过,亦不会如现在这般痛到麻木吧? 只有失去了,才知道失去的是多么珍贵的存在。 “璃儿说得好,君即无情我便休,过得更好更精彩,才不负他的离开给的自由!”天茗羽说得倒是快意,眼底却蔓延出深沉地痛色,天素心的悲剧,是所有天氏子孙心中不可揭开的痛。 大抵就是天素心的决绝一跳,才让她的女儿,也就是天氏一族的第二位祖先定下了女子为尊、广纳夫君的规定吧?那位祖先自个儿就娶了十几位夫君,在她漫长的生命中生下了二十多个孩子。 可她真的就快乐了吗? 天茗羽猜想也未必吧,天素心是那位祖先的生身母亲,更是引导她认识这个世界、融入这个世界的导师,未能挽回母亲的悲剧,又目睹了母亲的决绝一跳,她怕是至死都难以从那种痛苦中解脱出来吧? 她忽然眸含温柔疼惜地看向和阴霆相距两步并肩而立的林问歌,天茗羽顿时心中五味杂陈。 这个女儿是她此生最为愧对之人,让刚满周岁的她遭遇那等灵魂分离之痛,纵然她不知道分离后的灵魂都经历过什么,可此时看到她亭亭玉立于面前,便已心生安慰,充满了对上苍的感激。 她的女儿长成得太好,不止是一身实力和才思,更是她对这世间万物的看法和认识,即使没有她的教导,亦向着她期望的方向而去。 “之前得到九曲玲珑琴的时候,你我以神念相交,我答应你带你到零域浮空岛,带你来看天素心,如今承诺已践,从此你我两不相干!”林问歌偏头看向阴霆,眸光淡淡凉凉,无情无绪。 云起始终略微蹙起的眉此时方舒展开来,当日在北斗山上组合九曲玲珑锁后,林问歌昏迷过几日,醒后大略与他讲过几句,却原来那时她答应的事就是这个? 或许一切都是因缘际会吧,若非得到九曲玲珑琴认主,便不会接触到阴霆的这缕残念,那他们进入星界海想要抵达天之大陆而遭遇空间乱流时,便不会被阴霆帮助,顺利通过空间屏障! 北君沐瞧着阴霆的背影,这会儿也想起在哪里见过他了,这个银色的背影不可谓不深刻,相信但凡从坤元大陆穿过星界海抵达天之大陆的人都深有体会。 阴霆默默不语,一众人就这么沉默地站在这里,天茗羽是懒得理会他,林问歌则是想说的已说完,至于天於言三人,对感情各有理解的他们,从根本上是无法理解阴霆的感情观的,自然与他无话可说。 “不要像我一样。”阴霆忽然转头看向云起,这是他的后人,血脉中的亲近和熟悉是骗不了人的。 而且,他为了保存最后的神念不散,虽然藏身于九曲玲珑琴中不理外物,可也不是完全封闭对外界的感知的。 林问歌和云起一路走来的种种经历,他历历在目,数万年来,这还是唯一一对相互结合的天氏和阴氏后代,看到他们顺利携手、共度此生,他就好像圆满了自身的遗憾一般,自然对他们满心的祝福和欣羡。 一道金光从阴霆身上分离,光速般冲入云起体内,而他自个儿则瞬间透明到连形态都维持不住,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他便转头纵身一跃,干脆利落地向下坠去! 生同寝、死同冢吗? 林问歌凉薄一笑,即便如此那又如何?死了就是死了,死了便什么都没有了,谁又能知道身边的是不是心爱之人? 众人垂首,目送阴霆笔直坠落,谁也无意阻拦,他们看到他近乎虚幻的身影直入水银海,于海面上轰然炸开,化作星星点点的金光,弥漫到整个水银海的每一寸,那情景就仿佛他在边叹息边寻找天素心,用最后的力量完全包容她、拥抱她! “走吧,这样的人……哼,真是倒胃口!”天茗羽抻了抻胳膊,转头之际眼眸和长发瞬间化作漆黑,一如其他人般没有丝毫不同。 众人嘴角一抽,话说那可是你祖宗的祖宗吧?有这么说自个儿祖宗的吗? 云起的关注点却不在这里,他眸光一凝望着天茗羽,求教道:“岳母大人,不是说这里情况特殊,任何虚幻的表象都不能存在吗?怎么……” 天茗羽侧头瞅了眼自己肩头垂落的长发,那乌鸦鸦的颜色让她笑得眉眼弯弯:“啊,我没说吗?这浮空岛的特殊之处我是可以改变的,这种事小意思了!” 云起眉梢抽动,很想认真地回一句:您可真心没说过! 林问歌看了眼云起,而后郑重地道:“娘,这您可真心没说过!” 云起瞬间有了神采,他只是心中一想,他的妻子就说了出来,如此心有灵犀,他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羽妹,我们回吧,你身子才好,还需多多休养才是!”天於言无视云起,上前扶住天茗羽道。 北君沐望着这一家人,虽然天於言对云起不假辞色,可他们之间流转的气氛,已是他无法插足的了!这一念一生,他周身的忧郁之气顿时浓郁深重了很多。 天茗羽余光见此,心中不禁深深一叹,这孩子对自家女儿也是情根深种,可惜……女儿比她当初还来得有主意,也干脆果决得多,想来这孩子绝不会成为第二个水清泠吧? 夫妻两人临走之时,天茗羽目光定在云起身上,深深看了他一会儿。 那边的云起却是一愣,而后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眸色已是暗沉到看不见底。在天茗羽改变发色、眸色后,他亦紧接着变换了发色、眸色,林问歌此时正在为他整理长发,是以不曾看到他和天茗羽这瞬间的眼神交流。 云起耳畔仍残留着天茗羽的声音:“夜半时分,高山之巅。” 当天晚上,云起悄然睁开双眼,抬手在旁边的林问歌面上一拂,便让她沉沉睡去了。简单打了个防护法诀后,他俯身亲吻了一下心爱之人的额头,方闪身向外而去。 浮空岛上有山,还是连绵起伏、一座比一座高的山,山中遍植奇花异草、珍稀树木,也有很多兽类,且不论什么种类都是高阶的,这里的自然环境和疾风塔很类似,却又远比疾风塔优越。 谁让零域的力量组成太过纯粹强大呢? 这里最高最大的一座山顶是一个偌大的湖泊,那就是龙池,之前唤醒天茗羽后,林问歌说明了君临和红蛟龙的情况,就将它们丢到了龙池之中。 其他的山葱郁苍翠,一座仅此于龙池所在之山的高山上千里流泻下一条瀑布,那是浮空岛上最大的瀑布,也是最特殊的瀑布,因为它的水不似其他几个小瀑布乃是寻常的水,这个瀑布的水是源自龙池山深处的灵泉水。 云起展开神念,从房中出来后便腾挪跳跃着向山群进发,同时搜寻着天茗羽的身影。 也是能够变换发色、眸色后他才知道,在天茗羽的控制下,这岛上不止能保持虚幻表象,还能凌空飞跃。 他心中觉得,这岛对于天尊尊主的天茗羽来说,就像受她控制的一个玩具岛,她想怎么样,这里便能顺着她的心意改变。 终于,云起在最大的那个瀑布上方找到了天茗羽。 第400章 白天黑夜 白天黑夜 零域也是有白天黑夜的,此时正是夜色浓重之事,风吹动山中树木花草,一阵阵树影婆娑,而天茗羽站在瀑布之巅的身影,却好似黑夜中的一轮明月,显目至极,亦美丽至极。 “来了?”天茗羽开口了,口吻自然地仿佛面对的是多年老友,而不是自己女儿的夫君,自己的女婿。 “岳母。”云起轻若无物地落地,站在了距她两步远的旁边。 两人说是站在瀑布之上,实际上脚下的灵泉水却像是绕过了他们的双足,半点儿也不曾弄湿他们的鞋子,足以看出来两人的实力已非凡人可比。 “今日叫你出来,是想和你说一些事,关于璃儿的!”天茗羽垂目俯瞰整个浮空岛,站在这里能够看到浮空岛的大半地方,楼阁亭台、瀑布河流、点缀掩映在绿意浓浓之中,再加上岛上特有的那种仙气儿,实乃天外仙境。 “岳母请说。”云起眼神瞬间就认真了,涉及心爱之人,由不得他不如此。 “分离二十载,于封印中的我而言,不过是睁眼闭眼之间,于他们父子四人却是多少个日日夜夜的煎熬折磨。”天茗羽负手而立,唇边含着淡淡的浅笑,像是讲故事般随意自然,“睁眼的刹那,看到他们都安好地出现在我面前,那时我就想莫不是当初不该给她取名作‘天梦璃’,梦璃梦璃,可不就分离了吗?” 云起对她的这个说法不置可否,世事变化总是由多重因素造就的,不可能因为一个名字就改变什么,不过是她太过重视,方才小心翼翼到了这种程度而已。 “我见过她的养父了,虽然弱的可不思议,还一身书卷气,却没将我的女儿养成个只能待在深闺中的娇小姐,我是打心底里感激他的。”天茗羽语声一顿,自嘲地笑了笑,“看看,人啊,总是这般,没见到女儿时期盼着她平安长大就好,见了之后又希望她长成心中期盼的那样,当真是贪心不足啊!” 云起对此倒是颇为理解:“为人父母者,很正常!” 天茗羽忍不住一乐:“是了,你也是三个孩子的爹爹了,还有一个是宝贝女儿!” 云起想到机灵活泼的女儿,面上立时柔和了很多。 天茗羽感叹片刻后,一肃表情道:“为人父母者,的确,为人父母者,焉能看着儿女受苦受累?所以,云起,你应该能理解我的用意吧?” “岳母是指……” “璃儿不曾询问,但想必心中也是存疑的。”天茗羽转头看向夜色浓重的天际,“我们已然相认,可至今我却从不曾提及传承之事。” 云起恍然,而后道:“歌儿心中确然疑惑,但她没有急着想要得到传承。” “这个我自然知道,事实上我也确实早有传承之心,若是二十年前璃儿就有十几岁的话,只怕那个时候就会传承了。”天茗羽神色严肃,眸色尤其深沉。 云起立时便明白,这其中定然有缘故,联系她方才所说的父母之心,他不禁神色发紧:“莫非……还有强敌?” 天茗羽对他投以赞赏之色,这般敏悟心性,当真世所罕见,她还没说出来呢,他便已猜到了。 “不错,我希望你能与我联手克敌,这次定要让那家伙有来无回,一了璃儿灵魂分离之仇,二十年前灭族之仇,这滋生了数万年的野心,还是就此终结得好,免得祸害我的子子孙孙!”天茗羽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战意和杀气,那瞬间流露出的气势,连云起都为之一惊。 “是谁?”云起声似寒铁问道。 他本以为,阳惊鸿便是一切悲剧的始作俑者了,没想到竟还有个幕后大佬,甚至爱妻年幼时灵魂分离之事也是此人所为,那他焉能饶过这人? 天茗羽静静转眼望着云起,并未立刻回答。 但云起也不是一般人,这两句话的工夫,他脑中已是疯转,片刻后心里已有了答案。 难道……是他? 云起想到自抵达天之大陆以来,特别是在星界城看到那么多异域人起,林问歌表现出来的对异域人的厌恶和不喜就十分明显。 此时又听到天茗羽说还有强敌,他不禁叹了口气。 “岳母,我想……歌儿她已经知道这事了,连这强敌是谁,她都心知肚明。” 天茗羽眸光一滞:“这怎么可能?” 见她明显不信,云起只得将他们抵达天之大陆后发生过的事简要说了一些,特别是有关于异域人的,着重强调了林问歌那时的态度和做法。 “你说她不久前在乾宫一连杀了四个麦捷科大陆来的神官?”天茗羽有点愣神,连连倒抽冷气,而后竟是哈哈大笑,显得极为快意骄傲,“不愧是我的女儿,合该如此!” 云起这几日除了和林问歌一起在浮空岛四处转悠,还去了她小时候极为喜爱的书库翻书,当然不会是全翻,而是看了几本在传承记忆中不曾找到的记载,大略上也知道了麦捷科大陆是个什么情况。 神秘至尊的魔神大人,十二位高高在上的元素主神,接下来就是他们在人间的代表神官、祭司等等,在麦捷科大陆皇权的地位远远不及神权,甚至一国之主在区区一位神殿祭司面前也要放低姿态。 而他的妻子……一出手就杀了四位神官,难怪乎在乾宫时阳惊鸿会那般忌惮于她了。 “好啊,尚未正面交锋就大挫其锐气,连斩四位神官,想来麦捷科那个老混蛋该气得嘴都要歪了吧?”天茗羽很是幸灾乐祸道。 云起这时才深切认识到,眼前之人真真正正是他妻子的娘亲,这种幸灾乐祸的语气神态,当真是如出一辙。 笑过了,天茗羽肃容敛目,目露忧心道:“既然璃儿杀了他手下四位神官,想必麦捷科定会比我预计地更早到来。” 云起也严肃了,他不清楚那个所谓的魔神究竟强到什么地步,可他知道,若是稍有不慎,他们这么多人一路走来的努力就都毁了。 “不过,也不必太忧心。”天茗羽伸手按了按云起的肩,眼中俱是对晚辈的和蔼之色,“左右还有我在,总不会让人轻易欺负了你们这些小辈。” 云起却并未因此而放松心神,反而凭添了几缕不安,这是他爱妻的母亲,听天茗羽话中之意竟像是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决绝之志,而他又怎能看着爱妻承受丧母之痛? 无疑,他须得设法竭尽全力一拼,保护亲人爱人,保护孩子和家园,守护想要守护的一切! 这一瞬间,浮空岛上空的气流骤然流窜向云起,就仿佛有人手持超大型的棒子搅动了一番似的,天茗羽亦为这变故惊了。 云起徐徐浮到空中,身体被空中胡乱流窜的气流冲刷撞击,就如一页海啸中的小舟,仿佛下一刻就会破碎殆尽,被毁得连残骸都不知该去何处寻找。 天茗羽瞪大眼望着空中的男子,这是……这是传说中的顿悟?难道接受传承之后,还能有此际遇更加壮大己身力量? 祖先们从来不曾提过,她只知道祖先们留存下来的记载中说,世间万物,盛极转衰,强到极致便会削弱,弱到极致则会增强,但在这个位面中,接受天尊地皇传承的她和云起,已是最强大的存在了,如此……也还能继续变强吗? 难道就没有如位面压制那般的法则力量限制他们吗? 还是说……限制是有的,只不过对他们有点宽松? “娘,你怎么在这儿?”一道银色光弧从山下射来,在天茗羽旁边散去光芒露出了林问歌。 “你怎么会来?”天茗羽眉头攒起。 云起不是说,她能睡到明天早晨吗?怎么会现在就醒了?还第一个赶到了这里? 林问歌翻了个白眼:“你们俩有什么话要说,还非要避开我?”她仰头看了眼空中的云起,目中划过担忧之色,继而又道,“避开就避开吧,还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这是顿悟了?” 看着女儿脸上露出“可喜可贺”之色,天茗羽眸中复杂,心里却怎么都有点想不通。 “璃儿,你难道……” “娘,我看起来像是那么好让睡过去的人?”林问歌对此有点无语,她到底是个修士,和这个位面上的习武之人或者异能者完全不同,自然也不是一般手段能够对她凑效的。 再说了,她承认云起现在的实力比她强很多,但想要那么简单就制住她,却也不大可能。 这时,空中的云起体内忽然闪现一道金光,那光芒中蕴含的力量精纯至极,远不似云起平日所发出的,天茗羽和林问歌几乎瞬间就想到了阴霆跳入水银海之间往云起体内投入的那道,且她们能够肯定,这对云起来说绝对是有利无害。 果不其然,在这道金光的帮助下,本来杂乱无章的气流渐渐变得有序起来,一股股透入云起体内。 天茗羽感受着云起身上层层拔高的能量级,放心的同时不由得生出一缕极淡的欣羡感慨,果然资质这种东西是没法比的,想她得到传承都多少年头了,可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能量,也不如人家一次顿悟来的多。 所幸这是她的女婿,不是外人,更不是敌人,不然她可真要寝食难安了。 “娘,你们都说了什么呀?”这时,林问歌开口探问了。 “说了……额,没说什么,不过是让他好好待你罢了,哪个做娘亲的能对拐走自家女儿的人完全放心呢?”天茗羽差点说顺嘴了,好在她反应快,及时扭转了过来。 林问歌又不是傻的,当然知道这其中另有内情,不过即便明知这是假话,她也还是做出了反应,四下打量一圈后,冲天茗羽扬了扬眉。 交代女婿好好待女儿,这种话用得着在这里说?高山之上,瀑布之巅,说是来切磋得才更容易让人相信吧? 天茗羽脸上的笑容有点干巴巴的,话说摊上一个太聪明的女儿也不是多美好的事,是吧? “罢了,我也不多问了,想来用不了多久也就知道了,娘,你说是吧?”林问歌笑眯眯地偏头看去。 天茗羽却被她看得心头一跳,总觉得那双与她相似的潋滟美目看出了什么,只不过未曾宣之于口而已。 “啊……他下来了!”恰在这时,空中的气流趋于稳定,最终恢复成最初的平静,云起亦长发飞扬、衣袂飘飞地轻盈落下,天茗羽便适时出声道。 林问歌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只是她的余光看到了天茗羽暗自松口气的模样,心中本来的猜测瞬间就证实了,果然有猫腻! 当然,她也不至于怀疑自家夫君和娘亲有什么,而是深知能让这两人如此神神秘秘的,恐怕多半与她有关。 “实力又强了!”林问歌笑着打量云起,发现他的气息已经自然到即使站到她面前也没什么存在感了,就仿佛她面前的只是一缕和旁边没什么两样的空气,这种感觉即使她在修身界面对本派和其他门派的化身大能时都没有。 有这种比较,林问歌便推测出,这个位面的神祗,实力恐怕无限接近于修真界的仙人了,至于是哪个阶位的仙人……她曾经也不过是个小小的金丹修士,未曾飞升成仙,亦没有见过仙人,自是无从判断了。 第401章 胜算 胜算 云起冲她一笑,转而看向了天茗羽,与之交换了个你懂我懂的眼神,实力再度增强,等那一战来临时,他们的胜算也就更大了。 “后生可畏啊!”天茗羽也为他高兴,毕竟这可是她女婿啊! “其他人怕是也被吵醒了,我们还是下去解释一番吧!”林问歌上前挽住云起的胳膊,欣喜之情溢于言表,三人一起往下飞掠之时,她又道,“对了,娘,我想在岛上布个防护大阵,你看……” “可以可以,你随便玩!”天茗羽摆摆手道,许是分离二十年之故,她现在对三个儿女和三个外孙那是有求必应,阴枫夫妻好歹还注意着不要宠坏了孩子,而她则是明摆着不宠坏了不罢休的架势。 云起和林问歌皆是嘴角一抽,这种将浮空岛当做一个讨女儿欢心的玩具的口吻到底是怎么回事? 及至三人回到众人居住的院落后,果然看到众人倾巢出动,全部站在空地上仰头看着天空,那情景……就像是看到了一大群抬起前爪望风的旱獭,要多可乐有多可乐! 天茗羽和林问歌就没忍住当场笑出了声,云起亦是唇角弯起,眉眼中盛满了笑意。 众人见他们出现,被笑得莫名所以,还是天梦瑢打破了这有点诡异气氛。 “娘,小璃,你们去哪儿了?刚刚……发生了何事?”天梦瑢略显担忧地看向目前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子。 “没事,只是云起顿悟,实力又提升了而已!”林问歌像是在说吃饭喝水一样的小事,只有从她明显高兴非常的神色中可以窥见几分她的雀跃。 这还叫没事?这还叫而已? 众人眼睛瞪大,投向云起的目光就如同看着一个怪物一样! 大家都是一路并肩而行至今的老熟人了,对云起这个动不动就修为提高、动不动就突破的变态已经有了深刻的认识,可怎么也没料到,这家伙已经强到成神了,还能顿悟突破,甚至弄出了那么大的动静! 老天是得有多厚爱这个家伙啊! 北君沐心中涩然,想要勉强扯一下嘴角,却最终没能成功,这时从旁边伸出一只大手,压在他头顶摸了摸,他转头一看,就见傅流风充满包容而疼惜地看着他,悠然的面容上含着安抚意味十足的笑意,仿佛在说:爹爹在呢! 他霎时间感到一股酸意冲上鼻尖,心中顿时又暖又软,是了,娘亲虽然早就不在了,可他现在也不是一个人,他……还有爹爹! 哪里知道他一低头,却见站在不远处的以宥正仰头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看着他,那天真清澈的眼眸倒映出他被傅流风摸脑袋的模样,瞬间让他尴尬无比。 这时,他恍然想起,似乎云起就常常这样摸小穹三兄妹的脑袋…… 北君沐再看向傅流风的时候,果然细心地从他慈父到极点的表情中扑捉到了一丝促狭,登时脸色就黑了黑,果然……是故意的! “小沐,等此间事了了,我们去坤元大陆看你娘亲,把她带回来吧!”傅流风抬眼看向众人之前说话的天於言等人,语气伤感而怀念地道。 这一声近乎叹息,可却让北君沐浑身一震,良久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日后,众人继续整理浮空岛,洗掉残留的血迹,整理东倒西歪的花草树木,收拾一些破损坍塌的房屋墙壁,天茗羽和云起则一有机会就相互探讨,那一战来临时的应对之策。 至于林问歌……她挥手间从黑石空间里挪出了一大堆高阶灵石,开始她在整个岛上东奔西跑、上蹿下跳的日子。 这次布阵,她极为认真慎重,比当日创建仙居谷、布下护山大阵时还要精心百倍,每一块灵石在安放之前都被她打了无数法诀,安放的位置也是测算了又测算,唯恐有半点不当之处。 小穹本来跟着她的,奈何后来越看越看不懂,他对阵法虽涉猎了,却远达不到精通的程度,加之布阵本就是枯燥之事,没坚持多久便放弃了,正巧蓉蓉又来找他玩耍,自是一溜烟抛下娘亲跑了。 以宥和宝妹因为年纪小,已成了爱孙如命的天於言、阴枫、阳容沁等人的心头宝,恨不得捧上天去,自然也就不可能出现在林问歌身边了。 “歌儿,可需帮忙?”此情此景下,也只有北君沐这个闲人会凑到林问歌身边来了。 手掂一块灵石的林问歌正在蹙眉思索,闻声转头看去,见到来人便露出一抹笑容:“不用了,这阵法太过复杂,且是以仙居谷的方式布设的,我一个人可以的!” “看你这几日颇为辛苦,还是休息休息吧!”北君沐见她眉心紧蹙,准确地说这几日就没见她松开过,心中自是心疼不已,当即脱口而出道。 林问歌一怔,而后沉默地转回了头,盯着手中的灵石不语,好半天后,感到旁边有人坐下了,她才叹息着道:“阵法未成之时,我不敢休息。”说着她轻笑了一下,“其实即便阵法布设好了,我也不能休息。” “歌儿,为何?”北君沐坐在旁边,语气温和心疼地道。 林问歌见旁边人周身的忧郁之气淡了几分,暗中忍不住长长一叹,这人……真的让她不知如何是好,若是其他人,她早就面不改色地狠狠打击一番抛到脑后了,如此执着的爱慕者,目前看来还将长期坚持下去,真心让人很困扰。 可这个人是北君沐,她心中愧疚也不忍,便只得尽量远离,不给他一点儿希望,只盼望着有朝一日他能从执念中走出。 “岛上怕是即将迎来一场大风暴,我需在这大风暴中保护身在岛上的大家不受伤害,故而定要在那之前完成这个防护大阵。” “大风暴?”北君沐瞬间坐直了身体,目光发紧道,“难道还有威胁不成?” 林问歌看了他一眼,认真地点了点头:“嗯,不久将有一场大战,胜利了则从此平安,若输了……不止我们会死,就连天之大陆和坤元大陆,怕也要遭难了!” “如此厉害的强敌……是什么?或者说谁?” 林问歌眸光和煦地看向北君沐:“别担心,我们不会输得!便是输了,我也会再赢回来!” 北君沐眼神温柔地望着旁边浑身迸发出满满自信女子,这是他心爱的人,是救过他性命的人,纵然如今她已嫁为人妻,成了三个孩子的母亲,他仍是爱她始终如一。就连此刻仅仅是坐在她身边,能够感受到她的气息亦让他满心欢喜。 “我相信歌儿!”他听到自己这样语含轻快信任地道,那从心底萌生出的无条件信服中夹杂着数之不清的宠溺纵容,并不亚于云起。 林问歌垂眸,睫毛微微一颤,就是因为这人用情太深,也太纯粹,她才愈加无所适从,不知该如何应对。 “爹爹说,等此间事了了,要去坤元大陆看看我娘,再带着我娘回家。”北君沐转眼望向浮空岛外的远方,他心中对相认不久的生父做出的这个决定是欣喜的,但他能够想到的分享之人,也不过只有眼前这一个而已。 “是吗?那可真是好事。”林问歌暗中松了口气,能够说起旁的事,的确比他们二人相对而坐来得自在的多,只是想到傅流风,她不免又语带感慨愧疚,“是我们家对不起傅叔叔,十个守护家族的暗主中,他是最洒脱的一个,曾经我娘从来没有想过用责任将他束缚在这里。” “但他最终却反而扛起了责任,隐姓埋名藏身乾宫,甚至救了爹爹的性命,还因此离开了妻儿,放弃去寻找了数年的嫂子和侄女,以至于……侄女身死、妻子抱憾而逝,纵然与你相认了,可这种种憾事已无可弥补。”林问歌继续道,她从心底里对傅流风是内疚的。 这个男人看似意态悠闲、风雅无双,实际上为了暗主之责放弃了太多太多,或许……若当初他只是一个寻常的傅家子弟,会过的更加幸福! “歌儿莫要如此,爹爹他并不怨你们!”北君沐劝道,这些天相处下来,他从傅流风那里感受到了从前无比期盼的纯粹父爱,但也看到过那个男人时不时看向远方的孤独背影。 他看得出来,傅流风的确不怨不恨,只是……遗憾总是难免的! 林问歌笑了一下,她当然知道傅流风不怨他们,那个男人才是真正的心胸豁达、广博天下的人,也是她打心眼里佩服的男人。 至少,易地而处,她绝对做不到他这般,舍私利而全责任,与爱人和幼子分离,他难道就不痛吗?但他却选择把痛咽了下去,继续完成自己的责任! 不止是傅流风,岳娆被禁二十年从未放弃过和阳惊鸿抗衡,岳见异为了等她归来,二十年来守在星界森林里从未远离,他们都让她钦佩不已。 还有跟随她来到零域,留在浮空岛的大家,为了他们,她亦要奋力抗争,与天斗,与地斗,与魔神斗! 她以法入道,追求长生大道,不断修炼强大自身,掌握这满身的力量,便是要守护好站在她身后的亲朋好友,否则,这身修为不要也罢! 这一刻,浮空岛上再度风云变幻,四面八方的灵气如万马奔腾般朝着林问歌涌来,察觉到的林问歌第一时间就是用力将北君沐推了出去。 这般蜂涌而来的灵气太过庞大压缩,以北君沐如今的身体强度绝承受不了,自然不能因为自己伤及他! 一瞬顿悟,修为立时在急剧压缩中的灵气冲刷下开始松动并冲击屏障,林问歌满脸痛色,却咬牙忍着经脉和全身的剧痛,身为修士,屡次经过灵气锻造骨肉经脉,她已对这种痛熟悉了。 她感觉得到,紫府内的元婴从缓慢到加快地滴溜溜开始旋转,而透过她体表进入的灵气则如收受到强大的牵引般沿着经脉往紫府冲去,他们一股股在紫府内形成漩涡,而漩涡中心正是她的元婴。 灵气漩涡如一根根丝带,在元婴旋转的过程中融入其中,乍一看去就好像一层层地往元婴身上披纱,不断地哺喂着它,壮大着它。 黑石空间里,一座深山小筑中,有个女子猛地睁开眼,瞳孔中流泻出含着戾气和冷芒的蓝光,而后她翻身而起,盘膝坐好后双手掐诀,疯狂吸纳起所能感受到的灵气。 林问歌眉头渐松,涌来的庞大灵气原本压迫得她痛不欲生,但此时这压力已徒然削减了一半,虽然这场灵力暴动消散后,她的收获可能不是很多,可这样无疑稳妥了许多。 “又突破了?”众人被这边的庞大灵气团惊到,纷纷放下手中的事跑来看发生了什么。 天茗羽和云起虽是最后冲出来的,却是众人来了一半时赶到的,他们先是意外地对视一眼,而后看向被灵石围在中间,几乎像是陷入灵石堆的林问歌,又看了看她头顶上方聚集而来的能量团,不禁为之紧张又担忧。 这么庞大的能量团,看得都让人心惊,身处其中的林问歌又当如何? 不好受是绝对的,云起最心疼她受那种骨肉经脉都被庞大能量冲刷的痛痒感,这种感觉他前不久体验过一次,简直是让灵魂都能抓狂的糟糕感受。 第402章 在意他 在意他 “可有受伤?”傅流风第一个发现了被推到一边的北君沐,心中一惊再顾不得其他,立刻闪身到他身边将之扶起,又是把脉又是探查的,检查起他的身体状况,紧张之情溢于言表。 “爹爹,我没事。”北君沐隔开了傅流风欲拍打他身体检查的动作,而是怔怔地望着观之让人觉得恐怖的能量团下的那个女子。 她……她临危之际第一时间推开了自己,即是说……她不愿他受伤?她在……她在关心他,甚至是……在意他的? 傅流风瞧见他视线所及之地轻轻一叹,伸手按了按他的肩膀,并未说出劝阻之言。 他虽然和少尊主相处不多,可这几日来也大略看出,这位少尊主和尊主不同,尊主那是真正的心系一人便永生不变,少尊主……不能说她的心中没有感情,只是她不是如尊主那般彻彻底底的性情中人,她的心海纳百川,装着的世界和思想太远大太广博,不是他看不起自己的儿子,而是自家的宝贝儿子真的不适合少尊主! 傅流风暗自扫了眼目光灼灼盯着林问歌突破的云起,这位地皇殿下和北君沐完全不同,他的心中同样装着广阔的世界和深远的思想,只是他比少尊主要更重视感情一些,但这种重视也远比他们这些人少。 他也是连续观察了这么些天才敢肯定,少尊主和这位地皇殿下之间,不能说没有男女情爱,只是他们的感情似乎已经升华到了一种他看不懂的境界,那……已然不是凡人所能理解的范畴了! 空中的能量团恐怖犹如遮天蔽日的怪兽,而林问歌就像处在怪兽嘴边的小鲜肉,可口美味而又孱弱无依,但谁又能想到,正是这口小鲜肉正在疯狂地以身体为容器,吞噬着头顶的怪兽呢? 不过两刻钟的工夫,能量团竟被林问歌蚕食殆尽,这情景连云起都甚为诧异,因为……之前他在瀑布之巅顿悟那次,所聚集而来的能量团比这次林问歌引来的只大不小,但最终他达到所能吸纳的极限后,也仍有一部分无法吸收,以至于白白逸散了。 可今日,林问歌顿悟聚集来的能量团,却像被某种空间极大的容器一点点收容了般,此时四散消失的那几缕,不过是能量团太庞大,尚未来得及压缩而游离在外的罢了! 林问歌一声清喝,双目骤然睁开,其中银辉闪烁,满头青丝在背后狂舞,她的身上迸发出强大厚重的气势,那势压迫得众人抬头都艰难,更遑论抬头直视? 在场之中,怕也只有天茗羽和云起能够自然以对了,他们定睛望着清叱出声的林问歌,这一瞬间她身上盘桓着的能量级,已绝非凡人之身所能承受的了,若是个寻常武者,此时怕早就爆体而亡了,可她却好好的,不止好好的,还给人一种异常强大的心颤感。 突然,两人不约而同地眸光一凝,他们似乎看到……林问歌身上的神魂游移了一下,不像是不稳定的那种脱离和不吻合,而像是可以分出一部分神魂了? 两人皆是心中一震,怎么可能?分出一部分神魂,岂不是元神分离?那可是极其危险的啊! 不管他们如何惊骇震惊,林问歌自己却是满意的很,她内视了元婴,发现其越加凝实壮大了,她就这么稳稳地从元婴期突破到了化神期,这样的修为在她待过的那个修真界,已属无人可敌的强横存在了。 最重要的是,化神化神,无疑,她已经能够以元神形成身外化身了! 修士将从炼气至飞升的九个境界又划分为上中下三个层次,而她现在已到了中间层次的后半段,如此修炼下去,飞升指日可待! 当然,前提是她要先解决了那个魔神大人,早在乾宫杀了那四个神官又放走琼斯时,她就知道与那什么十二主神、魔神大人交锋的日子不远了。 她也从未因此而惧怕过,不论所谓的魔神大人是与天素心、阴霆同时期存在的神祗也好,或者如十二主神那般被魔神塑造出来的也好,既然立场相悖,那便举剑斩之,砍了算了! 之前元婴期时,她尚担心不敌,可现在……她的担心已去了大半! 纵使魔神异常强大,难道她就弱的掉渣吗? 她林问歌,同样也不是好惹的啊,绝非善茬这话,说的可就是她呢! 反而,她倒要看看那魔神能不能成为她的磨刀石,让她的实力和感悟再进一步! 这时,环绕着林问歌的势压和外溢的能量逐渐收拢,直至最后尽数敛入她体内,她整个人又恢复成了往日那般如普通人气息自然的模样。 “咦,灵石的纯度和蕴含的灵气拔高了好多?”林问歌收敛气息后,首先发现的是她周围一堆灵石的变化。 原本只是极品的灵石,此时已灵气丰沛到远远超出了极品的程度,甚至每块灵石周围都萦绕着灵气,竟像是灵气多到溢出来了似的。 “太好了,没想到还有这等好事!”林问歌既修为突破后又迎来一喜。 先前这些灵石已是她所有的灵石中纯度和灵气含量最高的了,没想到在她突破时,聚集而来的灵气团会让这位位于她周围的灵石再度上了一个档次,当真是意外之喜了! 如此一来,她用这样的灵石布下阵法后,其威力会更加强大,也比她预计地稳定度强出好几倍,那被这样的守护大阵保护着的众人,安全上亦更有保障。 “歌儿,恭喜!”云起率先走向她道。 “哦,同喜同喜!”林问歌还沉浸在灵石的变化中,闻言后眉眼弯弯地顺口答。 云起也看出了她心不在此,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可当他转眼看向吸引了她全部心神的灵石后,神情也是一凝,颇为意外地扬了扬眉。 “璃儿,你最近在忙什么?听小穹抱怨说,你都好久没和他们兄妹好好说会儿话了!”天茗羽笑着问道。 既他俩之后,其他人也醒过神,陆续走来恭喜她。 阴枫和阳容沁站在众人之间对视一眼,笑着摸了摸被他们俩带着的以宥的头顶,谁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找个出色的儿媳妇?如今远远瞧着云起夫妻,他们亦是感慨良多,二十年前在阴家的时候,他们压根没有想过有一日还能看到这一幕。 “等过段日子,我们回地皇谷看看吧?”阴枫握住阳容沁的手,语含歉意道。 自他们相识相知,后来容沁放弃阳家身份嫁给他起,几乎从没过上几天舒心日子,成婚没几年更是陷入阴家的暗潮汹涌之中,面对宠妾灭妻、嫡庶不分的父亲,她受了太多委屈,忍让了很多很多。 甚至于一家人天隔一方,散乱各地,如今一切都好了,儿孙满堂,他们也该好好享受余生了! “好啊,听云起说,他将地皇谷上下都整顿了一番,想来再回去能看到一个新的地皇谷吧?”阳容沁点点头道。 “不过,在回地皇谷之前,我们还应去拜访一个人。”阴枫想起一事,眸光不禁微闪。 阳容沁疑惑地看他,等着他的下文。 “我听钟离和淳于说起,他们有位交好的长辈,平日里与他们平辈论交,实际上要长他们一辈,是位阳家旁支所出的前辈。”阴枫眸光温柔地看着妻子,唇边含着宁和安抚的笑容,眼睛深处却是浓浓的心疼歉意。 阳容沁起初并没反应过来,直到他说到“阳家旁支所出的前辈”时,才猛然反应过来,目光紧紧地盯着阴枫,流露出明显的不敢确定。 “听他们说,那位前辈一直很怀念自己的女儿,孤身一人住在偌大的宅子里,让人看着就觉得心酸。”阴枫继续说,见阳容沁的眼眶渐渐发红,不由得伸臂将她揽到怀中,“我们先去看看他吧,这么多年……是我们对不起他,合该前去请罪才是。” “呜呜……”阳容沁埋首于阴枫胸前,压抑着泣不成声,良久才闷闷地道,“就依你,可是如果被爹爹他老人家揍一顿赶出来,你可别指望我求情……”她语声一顿,又充满黯然地继续,“可能我连自己的情都求不了呢,还如何能替你求情?” “没关系,拐走了岳父他老人家钟爱的女儿,便是怎么揍都是应该的。”阴枫轻轻拍抚着怀中妻子的背,“我们前去请罪,若一日得不到他老人家的认同和谅解,便再努力一日,一年得不到谅解,便再努力一年,总要得到他老人家的谅解才能回地皇谷看看啊!” 阳容沁闻言心头一震,这意思是……只要她爹不同意,便陪伴在她爹身边尽孝吗? 其他人在恭喜了林问歌后,也注意到了阴枫夫妻的状况,大家纷纷露出善意的笑容,这两位也算是苦尽甘来了,而且,他们也是近期闲下来相互聊天的时候才知道,原来阳容沁竟是阳晟的长女。 经过钟离瑾和淳于衍的叙述后,再联系阳容沁的话,本来将信将疑的大家也纷纷确定了。 云起和林问歌望着阴枫夫妻,唇边均露出笑容,眼底双双流露出无比的坚定,以他们的耳力当然听到了适才他们夫妻的对话,也得知了他们接下来的打算。 不说其他,单是为了成全阴枫夫妻的念头,他们也势必要全力以赴,战胜不知何时会来的魔神,为父母亲人、朋友知己撑起一片明朗的天空。 云起和林问歌下定了同样的决心,却都未曾说于对方听,云起是不想未曾接受神之传承的林问歌涉险,而林问歌则心知,无论她要做什么,云起总会陪伴她左右,永远不离不弃! 林问歌突破后,继续在浮空岛布设守护大阵,由于拿出了前所未有的细心和谨慎,她在布阵过程中也颇多感悟,以至于最后大阵布设成功后,居然做到了不借用布阵灵石的灵力,而是从空中汲取维持阵法所需的庞大力量。 同时,以阵法为媒介,还能以空中的灵力补充灵石消耗掉的灵气,真正做到了生生不息、无限循环,如此一来,这守护大阵不止能用千年万年,甚至只要不遭到毁灭性破坏,就会永久地存在下去! 发现这一点的林问歌自是满意非常,这比她在仙居谷布设的护山大阵更加强悍,果然境界高了、对阵法的体会深了,布设出的阵法也会变得越加趋于完美。 此时此刻,她才真正地安下心,等待着那一场必不可少的大战来临! 在他们抵达零域并登上浮空岛、唤醒天茗羽的一个多月后,零域平缓的空中传来了异常的波动和能量气息! 天茗羽和云起第一个感觉到,继而飞出浮空岛,在水银海上空盯着那股波动传来的方向,不约而同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林问歌是第二个感觉到的,她先是安排众人集中到一起,而后在劝阻不了的时候,带着傅流风、岳娆、岳见异、阴枫、天梦瑢、天梦珺、北君沐、钟离瑾、淳于衍飞出了浮空岛。 当然,在离开之前,林问歌开启了防护大阵,银色的光幕如蝉翼薄纱般自浮空岛边沿向上升起,在浮空岛上方汇合相接,如一个倒扣着的巨型光罩,将全岛尽数护在了里面。 第403章 布设大阵 布设大阵 “这是……”天茗羽诧异地俯视浮空岛,万分不明白这般弘大且看着就知道防御力很强的大阵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为了不波及岛上,她和云起飞出了好远才停下,她知道浮空岛周围力场很是特殊,但从不知岛上还有这等防护大阵,从前也不是没有祖先考虑过布设阵法,但要将全岛悉数护在其中却尤为困难,那需要极高极精深的阵法造诣和强大力量,可往往这二者很少有人兼得。 而且,浮空岛位于零域之中,零域又是自时间和空间的尽头开辟出来的,从来不是谁想来就能进来的地方,故而祖先们也从未想过会有人入侵之事,如此又怎会想到布设这般大的阵法呢? 因此,整个浮空岛上,只有少数几个紧要之地才布设有阵法,旁的均不曾有。 “是歌儿。”云起忽然在旁边道。 天茗羽心中恍然,原来她的宝贝女儿这段日子忙活着在全岛跑来跑去,是为了布设这个大阵? 正在天茗羽如此想着的时候,林问歌带着众人飞掠而来,十数人聚集到了一起。 “你们怎么来了?”天茗羽诧异道,她看了眼旁边的云起,真不知道他刚刚那句“是歌儿”说的是布阵的人还是看到了赶来的林问歌。 不过,想想这些天林问歌的忙碌,无需多问也知道,布阵的除了她不作他想。 “强敌将来,难不成你们以为单枪匹马便能赢?”林问歌这时才意识到天茗羽和云起的打算,心里顿时涌出些不悦来。 其他人都不是笨蛋,多多少少野也看出来了,自然同样略有不满,只不过面对的是他们所有人中实力最为强悍的天茗羽和云起,不敢直言抱怨而已。 “歌儿,你尚未接受传承。”云起蹙眉道,眼中流露出明显的不赞同。 林问歌瞥了天茗羽一眼:“这不是有人存心造成的吗?” 北君沐心头一突,这话若是搁在坤元大陆,铁定会被长辈以为要谋篡其位,绝对得不了好的! 可当他小心看向天茗羽的时候,却发现这位干笑几下,脸上的表情竟然透出一点点的心虚。这情景着实让他惊讶了一回,只是想到天於言等所说的从前的浮空岛,那种欣欣向荣、平和自然又没多大阶级划分的形态,他便觉得正常了,能够打造出这样一个理想国度,想来天茗羽这位尊主是不会像坤元大陆那些世家家主和皇帝一样猜疑心重的吧? 事实上也确实如他所想,天茗羽丝毫没有觉得自家女儿有谋夺她身份地位的想法,而是对不能及时将传承交托有些愧疚,只是……她是个疼爱儿女的人,若不然二十年前也不会悉数将妻儿夫君全部送出岛,如今强敌将来,她又怎会将神之传承立即交托,以至于让唯一的女儿去涉险,甚至可能身死呢? 她是尊主,是他们的母亲,是於言的妻子,在以女子为尊的天氏一族中,她倾尽全力保护他们,实乃天经地义之事! 云起紧紧地抿着唇,其中的坚持可见一斑,众人也觉出味了,一时间气氛有点僵。 “璃儿,你也莫怪我们,魔神麦捷科的实力如何,我们谁也不曾见过,他是和天素心、阴霆同时期的神祗,同样已成神体的我们也未必有把握,你们来……”天茗羽叹息一声,“只怕是徒增伤亡罢了!” “娘,你们也太小看我们了,不试一试怎知我们就无力御敌呢?”林问歌当即反驳道,“再说了,倘若我们自己迎战时都存着这等心态,还未真正交手便已输了一截,气势既落了下乘,胜的希望还有多少?” 众人闻言精神一振,是啊,若是他们先输了气势,那还有赢得希望吗? 天茗羽一怔,继而渐渐露出明媚的笑意,果然是她的女儿,比她强出太多了。 “歌儿,君临尚未从龙池出来,我将小凤凤留给你吧。”云起仍是不放心,想了想这般道。 既然大家不愿待在岛上等待结果,那便一起并肩作战,他已经想好了,魔神由他和天茗羽联手对付,至于其他的十二主神,就交给其他人吧,若是大家不敌,那他便出手相帮,如此……比起之前的计划来,他和天茗羽的压力也小些。 “好吧,就依你所言。”林问歌没有拒绝,这是为了让云起放心,其实她总有感觉,君临定然能赶上这一战的,只是现在也不用多说,届时自然能让大家也鼓鼓劲儿。 “那就这样吧。”天茗羽拍板定案了。 “等一下。”众人闻声看向林问歌,就见她眼睛一转,狡黠一笑,指了指脑袋道,“生死之战也未必单凭武力制胜,我们还可以动动脑子啊!” 远方传来的那股波动越来越强烈了,以至于其他人都纷纷感觉到了,个个周身气势一变,全部拿出武器警戒起来。 “我长话短说。”林问歌也知道时间不等人,当即加快了语速,“元素主神和他们的信徒一样,纷纷用魔法袍来显示自身的属性,他们皆是魔神从自身分出来的元素所创造的,可既然有元素属性,那便有相克有相生。” 众人瞬间秒懂,魔法元素他们不熟悉,可五行元素他们熟悉啊,其中相生相克在对敌时的确可以利用起来,这样一来赢面岂不是又大了很多? “之前我们就说过麦捷科大陆的魔法元素,各个魔法元素对应的主神会穿什么颜色的魔法袍,大家应该都心里有数吧?”林问歌见众人陆续肯定的点头,笑着继续道,“那等我们与之交战时,大家身怀异能的,自发找到与自身属性相克的主神为敌,不管打不打得过,先从属性上压制他们再说!” 云起的眉头松了松,想到他的异能是土系,从接受地皇传承后,他几乎忘记了这个有些鸡肋的能力,现在经林问歌这么一说,似乎还颇有用处? 至少,以他现在的能力使出的土系异能,其防御力绝非轻易所能打破的,如此一来他保住众人安全的可能岂非更大了? 林问歌这时又翻手拿出了一捧瓶瓶罐罐,一一分给大家道:“这些都是恢复精神力、治疗内伤外伤、恢复元气的良药,如果拼不过了,就躲到其他还能拼的人身后吃药,恢复得越快,再次冲上去打的也就越快,放心,都是我改良过的,没有任何副作用,效果还顶好,那些魔神传下的药剂学绝对做不出这样的好药!” 众人接过瓶瓶罐罐各自分辨着种类,以便用的时候能快速的判断出要用的是哪一种,耳中听到她的这番话,大都嘴角抽搐不已。 他们怎么听着,她像是在想法子让他们轮番去打,这种“你们只管放手去虐对方,我给你们提供好药好后勤”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众人头顶一行乌鸦飞过,连云起和天茗羽也被分到了几瓶药,跟着嘴角抽了抽。 “好了,只要听我的,这次我们铁定能赢。”林问歌握拳为大家鼓劲,而后笑容灿烂道,“如果看到没人与之属性相克的主神,不要紧张,交给我好了,我修炼的功法特殊,不管什么属性的在我这里都能找到相克的,不用担心压制不了!” 云起和天茗羽顿时觉得,他们的存在感似乎好低,喂,他们俩好歹已成神了,拜托给点关注吧! 经过林问歌这么一番折腾,等看到远处渐进的一排小黑点时,众人的心绪已然平稳冷静了,浑身都迸发出浓浓的战意,每一个觉得他们会输! 笑话,若是有林问歌提前想到了这么多,他们还会输给人家,那简直不要太丢人哦! “美丽的天尊之神,没想到你还活着?”那一排小黑点很快便到了大家面前,七男六女,皆是典型的异域人长相,金发蓝眸、金发碧眼、褐发棕眸不一而足,但即使以天之大陆的审美眼光来看,他们也个个是俊男美女,非寻常人所能比拟的。 这一排十三人长得赏心悦目倒是赏心悦目,可每一个浑身上下都充溢着异常高傲的气息就让人有些不愉快了,这种天下唯我独尊、尔等都是蝼蚁的感受真心让人很是火大。 北君沐等人不禁用余光扫过当先面对这些人的天茗羽和云起,这两位同样已经成神,却也没见什么时候如此高傲到让人想狠狠踹两脚啊,果然是敌人,一出场就让人没什么好感! “怎么,二十年前计划失败,心里后悔得都要砸胸脯了吧?”天茗羽讥讽一笑,而后意有所指地瞟了眼相聚一丈多之外的那个金发蓝眸的俊美男子的胸部,“哟,看你胸都没砸进去,看来用的力还不够大啊!” 这位男子处在那十三人的正中间,其他分于他两边的十二人明显露出以他为尊的姿态,显然,这就是所谓的魔神大人---麦捷科了! 听到这话,云起等人集体嘴角抽搐,恨不得捂脸遁了,瞧瞧人家带队的老大,金发飘飘、长袍烈烈,一张刀削般的俊美面庞宛如造物者最完美的杰作,从头到脚都诠释着“高大上”三个字的深刻内涵,普通人若看见,怕是连一根头发稍都要顶礼膜拜! 反观他们带队的老大,一张口就言语粗俗,她真的是个神吗?是个神吗?有没有作为神的自觉啊,依他们现在看,其实她是个神马吧? 他们倒是暗地里吐槽吐得欢乐无比,再看麦捷科等人,听到天茗羽的话脸色瞬间漆黑,那阴沉沉的表情,立时让他们的美貌打了折扣,从十分降到了九点八分,不过,即使是黑了脸的他们,也照样是俊男美女,惹人眼球! “哼,本尊不与你做口舌之争,既然你已在此恭迎,想来便知道本尊的来意了。”魔神大人一挥手,掌心七彩光芒浮动露出一把手柄华丽的弯月镰刀,劈手一挥直指天茗羽,抬着下巴霸气侧漏道,“赢了,本尊立即退回麦捷科大陆,输了……你们通通都要死!” 跟随着魔神大人而来的元素主神们高高地抬起了他们尊贵的头颅,一副“你们这么弱绝对死定了还不快滚蛋”的鄙夷之态蔑视天茗羽等人,好像他们的老大已经威震四方、犹如杀神附身,所过之处无一物种能够存活,天上地下全归他所有了一般! 云起等人气得七窍生烟,这么自大狂妄到眼睛都飞上天的,他们真心第一次见识,这下不用林问歌说,他们也要用尽全力好好将这些家伙虐打一番,揍不够本都不算完! 林问歌眸中寒光四溢,唇动无声地向大家传音道:“麻痹的,给老娘我狠狠地揍,揍死了算我的,揍不死……你们就等着我回头好好‘招待’你们吧!” 天茗羽猛地斜眼看了眼自家宝贝女儿,姑娘,你给谁当老娘呢? 天於言亦是眉头紧蹙,有点适应不良地瞅了眼林问歌,他的女儿怎么能如此粗鲁呢? 云起瞅了林问歌一眼,没有对此表示看法,实则心里则飞快地盘算起来,他该用什么方法收拾这些眼睛飞到天上去的家伙呢?让他家歌儿不高兴,这些家伙通通都该死,虐到杀掉算什么,虐到让他们连求饶都求不出来才行呢! 所以说,这夫妻俩真心没一个好东西! 第404章 突然命陨 突然命陨 “你刚刚在说什么?”麦捷科忽然将目光定格在了林问歌身上,见她眉宇间和天茗羽有相似之处,立时就弄明白了她的身份,“原来是天尊之神的女儿,可惜了,若你是旁人,本尊还能饶你一命!” 天茗羽的表情瞬间冷胜冰霜,胆敢打她女儿的主意,该杀! “哦?”林问歌淡淡抬眼,拨开有意护着她的云起,凌空踏前一步,潋滟美目中暗光一闪,似笑非笑道,“魔神若是现在即刻滚出我零域,说不得本姑娘一高兴发发慈悲,还能留你个全尸,否则……这就是下场!” 她最后半句出口时已森然冷酷到了极点,与此同时,麦捷科身后骤然闪现几道剑光,他自个儿倒是第一时间发现并反应迅速地闪开了,可他旁边一位身着紫色华美袍子的金发美女却被这剑光拦腰斩断,没等所有人看清,又是两道剑光突然出现,径直将这位被腰斩的女神上半身绞碎了个稀巴烂。 理所当然的,位于女神头中的神格也被斩碎了,连渣都找不回来了。 也就是这一刻,整个麦捷科大陆所有的生命神殿中,女神的神像顿时黯淡无光,这预示着……这位女神突然命陨了! “你!”麦捷科怒火冲天,这是在当着他的面狠狠地甩他巴掌,打脸都是最狠的那种! 天茗羽等人也十分吃惊,谁也没发现里林问歌是什么时候出手的,更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将剑藏到麦捷科后方的,这隐匿功夫实在是绝了! 云起此时调动全副心神仔细感应,才隐隐约约感受到四面八方的空中藏着一缕缕气息,若非他极为熟悉林问歌的灵力气息和九曲玲珑剑的气息,也不可能发现这种一闪而逝、似有若无的感觉。 “她杀了莱芙,还毁了莱芙的神格,定要将她大卸八块!”一位身着白色华美袍子的金发女神手中白光浮动愤怒至极地喊道。 林问歌却看到了这位女神眼里隐晦的暗喜,心下一想便明白了原委,刚刚她杀的是生命女神,而这位则是光明女神,生命魔法和光明魔法都有治愈之力,可生命魔法却比光明魔法强出很多,很显然这两位女神平日里关系并和睦。 天茗羽此时已明白了林问歌这一手的用意,在麦捷科一行十三位中生命女神属于战斗力较为弱的,她主生命魔法,重在治愈之力而非攻击,骤然发难之下,斩杀她自然相对容易,想来这也是宝贝女儿明明将剑藏到了麦捷科后面却不曾偷袭他的原因。 可对他们这方来说,一出手就斩了对方一位元素主神,其震慑力绝对不小,不论是提高己方士气,还是威慑对方都很有用。 虽然这样做也有些后遗症,比如此时此刻,连同麦捷科在内还剩下的那十二个俊男美女们,便怒火中烧到扭曲了美丽的脸庞,他们已被彻底地激怒了! “上,还等什么!”林问歌压根不理会什么交战前的对话,不管好说歹说都免不了一战,那还废话什么,直接开打便是了! 所以她纵身向前,身先士卒地冲向了除麦捷科外余下的十一个人中穿灰色和黑色袍子的那两个男神,这两位分别是死亡之神和黑暗之神,北君沐他们中没一个能与之相抗衡的,所以这两个就交给她来对付吧! 只是在这过程中,她余光遗憾地掠过麦捷科,其实她更想和这位开打,但为了不让云起过分担心,还是退而求其次好了,免得又要被云起瞪了。 林问歌的话一落下,其他人也握紧了武器冲上去,各自对上了自己的目标,钟离瑾身负水系异能,从一开始就盯住了穿红色袍子的女神,这是火之女神菲尔,正好与他属性相克。 旁的人也如钟离瑾般各自盯住了一位元素主神,由于林问歌一人对上了两个,其他人正好一人对上一位元素主神,只要是能与对方属性相克的,都掐对打到了一起,没有异能的,或者因为元素主神的属性是变异属性,不好定义相克的,则自有组合成了对手。 云起周身契约光阵一闪,一道白光从中飞窜而出,于空中形成一道人影,光芒散去后露出一位银发美少女,其眉心有枚精致的凤凰图腾,看起来约莫有人类十六七岁的光景,实际上则不知活了多少年。 “主人!”少女冲云起优雅一拜,抬眼看向了混乱的战场,此时天茗羽已和麦捷科交上手了,云起也急着准备冲上去。 “小凤凤,去帮歌儿!”云起定定看了小凤凤一眼,其中拜托之意极为明显。 银发少女郑重点头:“主人放心!” 语罢,她如一道光芒掠过战场,便袭向了与林问歌对打的黑袍男神,这冲击使得对方被迫退了一段距离,远离了林问歌身边。 小凤凤面无表情地盯着黑暗之神,对他周身环绕的黑暗之力极为不喜,消灭对方的念头就这么自然而然出现了! 这个家伙,必须死! 小风风本是神兽,在云起于地皇谷阴家禁得到地皇传承时,她亦找到了自己的本体,身魂合一后至休养完全已到了超神兽一级,比起君临来还要高出一阶。 此时由她对战黑暗之神,其乃天地灵物自然与生俱来地带有一定的纯净力量,这与黑暗之神所具有的黑暗之力恰恰相克,她碍于人形状态发挥不出十成的力量,便摇身一变,恢复了雪玉凤凰的庞大本体,一时间将黑暗之神逼退出几丈远,相当于在众人交战的大战场之外另外劈出一个场子,一副死磕到底的架势。 再看其他人,见到她后也纷纷想到了自己的兽宠,于是乎……北君沐、钟离瑾、淳于衍都召唤出了自己的兽宠,像天於言、天梦瑢两位兽宠受伤的,前些天也在林问歌的丹药和天茗羽的治疗下恢复了,如今一现身便爆发出了强大的战力。 天茗羽这边的队伍顿时壮大了接近一倍,看起来气势也强大了很多。 反观麦捷科等人,他们也不是吃素的,除了麦捷科外的其他元素主神掌心光芒一闪,纷纷拿出了一根法杖,作为魔法师们信仰的神祗,他们的魔力当然不低,对魔法的运用更是炉火纯青,很多魔法都可以做到瞬发,这对于天茗羽等人的确不怎么好对付。 雷电、水火、藤蔓、风冰……各种各样的魔法如烟花般砸向天茗羽等人,他们见此也不敢大意,纷纷使用武器调动神力或者真元力阻挡,一时间这片水银海上空光芒四溢、仿佛汇集了天下间最多彩多姿的颜色,可惜其中充溢的凛冽杀气,着实让人感受不到欣赏此景的兴致。 “狂妄人类,且看我这亡灵大军,如何斩你个死无全尸!”死亡之神蔑视与他对战的林问歌,他虽是个俊美非凡的男人,可神情眼神无时无刻都是阴沉沉的,相比起其他十位元素主神来着实不怎么讨喜。 听到他的话,北君沐等人心中一慌,很快又强自镇定,沉下心来对付各自的敌人,若非还有兽宠在旁相帮,只这一个闪神,便足已让他们身首异处。 想到林问歌素来实力强悍,众人只得安慰自己莫要担心,云起倒是反应极快,和天茗羽联手对付麦捷科的空隙间手指一动,便给林问歌周身套了个土系防御罩,紧接着又乘隙给其他人也陆续套了一个。 “哼,与本尊对战也敢三心二意,去死吧,狂妄之徒!”麦捷科见到这一幕当即冷哼出声,随手一个“万箭齐发”的冰系魔法扔过去,就有成千上万的冰箭急速向着云起飞去。 云起凛然不惧,不慌不忙地掐了手印使出小型的“寂灭之术”,就见凡是射向他的冰箭从最前面的开始,悉数被分解化作点点黄沙,洋洋洒洒坠入他们脚下的水银海中。 麦捷科眼神一沉,意外之余,明显很不高兴,他倒忘了,这小子继承了地皇之神的衣钵,自然也能使出这毁灭之法,却是他小看这小子了! 空中突然出现剧烈的空间波动,身负空间异能的天茗羽、天於言、天梦瑢、天梦珺都感受到了,不禁循着波动传来的方向看去,就见林问歌亦悬空而立在那附近,一双眸子冷冽沉静地盯着空间波动最剧烈的地方,唇边弯起个不易察觉的弧度,让熟悉她的他们看来,颇有些古怪之意。 “出来吧,我的伙伴们!”死亡之神振臂大呼,其姿态嚣张无比,比麦捷科还像是个称霸世界的大魔王。 无人看到麦捷科的眸中暗光一闪,似乎有些不悦。 空间波动异常剧烈之处出现一个盘旋着莫名气旋的小黑点,这小黑点瞬间变大,旋转着露出个如漩涡般的黑洞,可这不是力量冲击引起的那种漩涡,而像是两个空间相摩擦碰撞形成的漩涡,光是隐隐散发出的势压都惊人得可怕,更遑论靠近了会有何下场! 这黑洞中很快出现了些移动着的身影,没等众人定睛细看,就见这些身影陆续走出了这道漩涡般的空间之门,那竟是一具具银白到如玉一般的骷髅兵。 先是身披盔甲的,而后是手执大斧的、骑着奇怪骷髅猛兽的,最后面出现的则是浑身骨骼几近金色的骷髅王。 一眼扫过,轻易就能判断出这些骷髅的身份,这是一支数量足有近千的骷髅大军,其中将军、骑士、士兵分界明显,只要稍有常识的人,都能辨认出他们属于哪一类的,理所当然的,这些骷髅们的实力也该是以身份可断高低的。 近千的骷髅迎面而来,他们保持着整齐的队形,齐刷刷踏步而来,林问歌作为正面相对之人,感受最为强烈,如果忽略他们的骷髅外形,这的确是支士气十足、气势庞大、纪律严明的大军。 而他们这一方不过只有区区十二人,即便有兽宠助阵,面对这样一支近千人的特殊军队,亦难免显得势弱。 当然,前提是这支军队的确由对方指挥,受对方完全节制! 林问歌右手向旁一伸,掌心银光浮动后露出一支碧玉长箫,箫在她手心旋转两圈后帅帅地抵在了她唇边,此时她露出个奇异的笑来,运气吹奏出了一首箫曲。 曲音充满了低沉肃穆的暗涌之意,其中每一个音符都像是带着厚重的杀气,偏还带着箫音本就有的迷惑之气,一不留神就会下意识沉下心来欣赏这曲子,殊不知杀机早已藏在其中。 随着箫音奏响,死亡之神脸上的表情骤然僵硬了,他不死心地看向这浩浩荡荡的千人大军,却发现这其中有大半忽然有些失控了。 那些低阶的银白骷髅先是动作一顿,而后身体仿佛不会跳舞的木偶般僵硬扭动了一番,一会儿要继续往前走,一会儿又驻足不动,就像是有两人在争夺它的行动控制权一般。 第405章 操控骷髅大军 操控骷髅大军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死亡之神想要操控骷髅大军攻击,而林问歌的箫音则偏偏不让,两者僵持不下的结果就是,这支原本整齐到让人望而生畏的特殊大军自个儿先陷入了混乱,放眼望去,继续向前走的只有那些金色的骷髅和银色高阶的骷髅,大部分的普通骷髅都乱了阵型,霎时如群魔乱舞一般,惹人发笑。 天茗羽等人见此,心立时放回了肚子里,没有这么一支大军在旁虎视眈眈或者助阵,他们只要不自乱阵脚,不管能不能获胜,总归不可能很快落入下风就是了。 麦捷科的脸色已阴沉得能滴出墨来,死亡之神所能依靠的即使操控亡灵大军,如今这优势已是荡然无存,他倒没想到这天尊之神的女儿也不是泛泛之辈,还真有两把刷子! 但是,这不过是个小意外而已,他绝对不会输! 林问歌以箫音争夺着骷髅大军的控制权,高阶的骷髅她控制不了没关系,只要低阶的控制了,蚁多咬死象的策略也能让它们无用武之地。暗中一想,她心念一起,隐藏在四面八方的九曲玲珑剑骤然现身,一把把泛着寒光的细刃长剑灵活如银练般穿插飞舞,直接攻击那些等级高的骷髅,偶有盘桓在外围的飞剑,则给其他人的对手施加些干扰,以便让他们应对的轻松些。 这时,身着浅紫色华服的雷之神一个腾跃后,正好到了林问歌后方,他眼中恶意一起,劈手就扔过去一道寸余粗的雷电,在他的对手阴枫还未追击而来的时候,又补了一道电网跟在那道雷电之后。 死亡之神是不讨喜,但他们到底一脉相承,如果能让这个女子无法再干扰死亡之神控制骷髅大军的能力,想来他们赢得会更轻松些吧? 然,林问歌却像是背后有眼睛般,在众人都为她提心吊胆,以为会被偷袭得逞的时候,她忽然一个瞬移消失在了原地,而原本要偷袭她的雷电和电网则刺啦啦压向前方,呲呲呲的声音顿时响了一大片,雷电劈中了先前在林问歌面前的几具金色骷髅,电网压下后又将所覆盖范围内的一片骷髅给电成了灰烬,骨头燃烧的气味一时间散发到了四面八方。 “多谢瑟尔德阁下相助,替我解去一大困扰!”林问歌笑吟吟地吹着箫转头看向雷之神,以传音之法轻飘飘地道,可在场的又有哪个是实力低微的,自然将这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北君沐等人看到这一幕,眼中一亮,顿时得到了启发,他们相处了一段日子,彼此也算有些默契,当即利用起各自对手的攻击,反作用于其他人的对手,搞的一干元素主神手忙脚乱,更有甚者出现己方主神受到了与自身属性相克的己方主神之攻击,当下便有了伤亡。 再加上天茗羽这方还有好几只兽宠助阵,弄得元素主神们躲闪不及之下,狼狈了很多,原本高贵得体、干净清爽的形象也遭到了破坏,有的还挂了彩,受了些不大不小的伤。 林问歌看到这情景自是心里得意不已,也是此时开始,除了天茗羽和云起外的其他人慢慢打出了感觉,一些往日里用来思考其他事的心思越来越多地用到这场对决中,诸如“声东击西、围魏救赵、借刀杀人”等等的小计策陆续出现,纵使元素主神们很快使出了更加强大和高端的魔法,也难免会被设计到。 再看死亡之神这边,林问歌的飞剑劈砍挑刺,就像落入地上的树叶般令人眼花缭乱,死亡之神被这密密麻麻的飞剑咳到,没能立刻拿出有效的应对之策,便已失却了先机,纵然他使劲了吃奶的力气试图重新控制骷髅大军,可在低阶骷髅被林问歌干扰以至于无法继续前进后,那些数量少的高阶骷髅便如深陷泥淖,被堵在中间不前不后,无法脱身了。 即使这些高阶骷髅还是由他控制的,此时此刻也难以发挥什么作用了。 死亡之神意识到这一点后,脸色难看得要命,一急一气又愤怒不已的情况下,哪里还记得他便是元素主神,也和魔法师一样有体质孱弱的弱点,呼喝一声后径直冲向了林问歌,竟像是要与之肉搏! 麦捷科被天茗羽和云起联手堵得死死的,虽然未曾落于下风,但一时间也赢不了,更无法甩开他们先去灭了元素主神们的对手,眼见死亡之神如此冲动之举,当即破口骂道:“蠢货!” 也的确如他所言,这死亡之神真真干了件愚蠢至极的事。 林问歌见死亡之神冲过来,口中箫音不停,凌空一个飞跃,两腿便化出两道锋利无比的光刃,那光刃不似她寻常使出的灵力带着银色的光,也不似九曲玲珑剑出现时带着金光,而是泛着神秘玄奥的夜幕星辰之光。 死亡之神不晓得其中厉害,只以为是小小的寻常光刃,一拂袖子就欲将之打到一边,哪里料到这两道光刃近身时所散发出的力量着实骇人,此时他再想躲却已是迟了。 只见那光刃在向死亡之神飞过去的过程中逐渐变大,直至成为两道细长的弯月状光刃一横一纵交叉着切向死亡之神,光刃之间露出漆黑的夜幕苍穹,竟似能透过它看到一个广大的宇宙空间般。 这竟是……空间刃? “啊……?”半晌残缺的惨叫后,死亡之神被空间刃切成了四块,神格连同尸块尽数被空间刃卷入其中,消失在不知名的空间里了。 至此,十二位元素主神又死了一位,只剩下十位了! 没了死亡之神在,剩余的骷髅大军挣扎未几,就被林问歌全数控制了,而这支残军被她控制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齐齐围攻向了雷之神瑟尔德! 众人见此,于打斗过程中不由得嘴角抽搐,望着林问歌无语至极。 这位姑娘,你是得有多记仇,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报复回去啊?还如此光明正大,一副“老娘就是在报复你偷袭之仇”的高调架势,生怕别人意识不到你记仇一样! 云起则暗地里笑了,她家歌儿就是厉害,居然能反控制对方的骷髅大军来围攻对方,当真是再天才也没有的了! 十二元素主神中,有生命之神那样攻击力废柴的,自然就有攻击力强悍的,雷之神就是其中之一。 先前与他对打的是阴枫,这位二十年前装疯卖傻企图在复杂至极又规矩混乱的地皇宫中保全妻儿,后来又为寻妻深入阳家属地多年,虽说最后几年逊了点,掉到地下洞窟中不得见天日,但其自身实力却是没话说。 他也是地皇后裔,和阳惊鸿一般不受位面压制的约束,天赋又甚为出众,多年潜心修炼之下,也突破到了武至尊二品的境界,这些天待在浮空岛上阅读了不少藏书,又和天茗羽这位亲家、云起这位儿子交流了不少,感悟和境界纷纷提高了很多,虽然没有立刻突破到武至尊三品,可他因阅历之故战斗经验丰富,说来可称得上林问歌之下实力最出众的人了。 但即便如此,面对雷之神时,他也只是勉力抵抗,稍有不慎还会落于下风,是以他心中也颇为感慨,神祗就是神祗,即便只是个修炼出神格、被儿子儿媳鄙视的元素之神,也非他等凡人所能比拟的! 此时林问歌的骷髅大军一压过来,阴枫的压力徒然减轻,再看雷之神瑟尔德,则气急败坏、阴沉着俊脸左一道雷电,右一个电网,转眼间便消灭了围攻他的小半骷髅,足见其实力确实不弱。 林问歌操控着骷髅们前仆后继地冲向雷之神,阴枫在旁边看得略略结舌,她……她该不会打了“打不死也要压死”的念头吧?这一副骷髅份量绝对不轻吧,这么多压上去…… 阴枫不得不庆幸,还好这是自家儿媳妇,不是敌人,要不然在战场上即便没被打死,也要被这种无赖打法给气死了。 先前其他人说起他这儿媳妇总是神色有异,直道很厉害、很不好对付,他还觉得是他们夸大其词,被儿媳妇捉弄过所以心有不满,此时看来……大家神色中那点他不明所以的异色,似乎有惧意有敬意,更多的还是能离多远就离的躲避吧? 雷之神瑟尔德气得头顶都要冒烟了,心中已将死亡之神给骂了个死去活来,埋怨他死就死了,为何还要将这种讨厌的生物留下,害得他被一片白花花的骨头围攻,眼睛都要被晃成白花花的了! 就在雷之神将骷髅大军几近消灭的时候,林问歌终于眸光一凝出手了,她翻手间一根细如牛毛的光向雷之神的脑袋射去,由于他还在干掉剩余的骷髅,根本无暇去关注是否有偷袭,等察觉到不对的时候,那光已刺入他大脑,直击其中的神格。 雷之神怔怔悬立在那里,一双眼睛瞪得老大,面上的神情定格在怒火和茫然之间,像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像是不懂,他怎么会死,甚至是这种被直击神格的死法,他可是攻击力最为强悍的雷之神瑟尔德啊! “呼,总算借这位倒霉鬼将那些骷髅给清空了,瞧着可真是碍眼啊!”林问歌手指一动,那道光从雷之神脑中飞窜回来,复又被收了起来。 被击碎了神格的雷之神和失去林问歌箫音控制的剩余骷髅们,失去力量支撑的后果就是,直直向着下方坠去,扑通扑通几下,尽数没入水银海中,眨眼间便被腐蚀殆尽了! 雷之神已死,剩下的元素主神个个警惕万分地瞪着林问歌,就他们现在看来,这位才是真正的杀神,而他们自诞生以来,终于第一次感受到了岌岌可危的滋味! 打到这时,战斗已趋于白热火,两方人马几乎都使出了浑身解数,当然,也有留手了的,比如说天茗羽,比如说云起,再比如说……林问歌! 没错,即便林问歌已经连斩死亡之神和雷之神,那她也未拿出全部实力,化神期的修士到底强大到了何种地步,这一次她正好可以尽情试试! 凌空而立的林问歌看了眼战场,天茗羽和云起两人未曾使出全力,却将麦捷科给缠得死死的,根本不容他抽身到别处,将其压制在赢不了但也不会输的临界点,再看其他人亦是剑气纵横、真元力翻滚,和那些元素主神打得正酣。 她眼底露出越来越浓的兴味之色,忍不住伸舌舔了下唇,翻手拿出了一颗丹药,丹药萦绕着氤氲灵光,其中似有两条细线在不停游动。 “雷之神已死,便让我试试看,这雷电之力究竟能厉害到什么地步!”她手指一松,那丹药便向上浮起,飞向了那些元素主神的上空。 本就在和其他人打斗的元素主神们在雷之神陨落后,一直警惕万分地盯着林问歌的动作,此时见此个个如临大敌,连攻击也乱了一息。 就在这时,悬浮在空中的那颗丹药突然光芒大盛,从中飞出两条纠结着雷电的长龙,其身是能量积聚到极致而发白的雷电,一出现便威风凛凛,气势比雪玉凤凰这个超神兽还强出一层。 第406章 两条电龙 两条电龙 麦捷科看到那两条电龙时,湛蓝的瞳孔忍不住一缩,他已为神体,还是存在时间久远的上古神祗,但面对这两条电龙时竟忍不住心悸,仔细一感受,才发现这电龙身上透出的是如同天地法则那样的威压。 只他观察的这么一瞬,那两条电龙已裹挟着令人心惊的雷电之力冲向余下的元素主神们,雷元素本就是从五行元素之金中变异而来,在十二元素里攻击力最强,此时这电龙所过之处,犹如摧枯拉朽,简直势不可挡。 “乖乖,我这闺女是把上古的雷神给复活了?”天茗羽吃惊不已,以她的能力,当然也感受到了这两条电龙的不同之处,那赫赫威势直逼天地神雷,绝不是不久前死掉的雷之神瑟尔德所能相提并论的。 云起手起之际,一道金色神光利刃般切向麦捷科,同时回道:“既然已经死了,就算是神祗又岂能轻易复活?”反手又是一道神光挥出,他方继续,“那是歌儿渡劫时收拢的两道劫雷,后来被她炼成了丹药。” 天茗羽听得一呆,将劫雷炼成丹药?她没听错吧? 麦捷科亦是略怔,第一次正眼看向了林问歌,这个女子倒是出乎他的预料了,从开始交手至今,杀了他三个孩子,如今还威胁到了其他孩子们,即便只是凡人之身,也让人小看不得! 有了这两条神龙助阵,光明之神、金之神、木之神、水之神、火之神、土之神、风之神、冰之神的处境立刻被动起来,而远离他们这一个大战场的那边,黑暗之神也被超神兽的雪羽凤凰折腾得只能防御而无法进攻。 麦捷科深知,那个天尊之神的女儿绝不是头脑简单的对手,她目前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斩掉他的臂膀和帮手,从而让他处于孤立之地,这让他不免回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些不美好的记忆。 那个时候他初初到达这个位面,这里物种繁多、植被茂盛,是片非常原始到连人类都未曾出现的净土,他见之心喜便向在此安家,哪里料到会冲出那样一个女子。 她和他完全不同,相貌上、发色上,毫无共同之处,只有形态是一样的,他本以为那是好不容易找到的同类,兴冲冲想要与之相交,却被一个浑身冷冽、面无表情的冷峻男子给挡开了,后来他才知道,他们是这个位面的建造者和守护者。 天尊之神天素心,地皇之神阴霆! 而他有生以来最耻辱的时候,也是从遇到他们开始的! 这个位面最初不止有他们三个神祗,但是在一场不知是何原因造成的神战之中,天素心和阴霆联手杀掉了其他的神祗,那时他因为袖手旁观而逃过了一劫,但是那场大战如何惊天动地、触目惊心,他却是历历在目! 再后来……他不甘心,便乘着阴霆不在的时候,想要从天素心手中夺得这个位面的控制权,谁知反被她打败,那个伪善的女人居然假慈悲地想要放过他,还假惺惺地划了麦捷科大陆给他,说什么“既然你执意愿为一方造福,这片大陆便分给你吧!” 哼,阴霆为履行守护之责离开了零域,那个大傻子和天素心对世间万物的理念相悖,以至于天素心被情所困,最终自取灭亡! 不过,若不是有这两个白痴,他又怎会有今天? 麦捷科瞅了眼天茗羽和云起,这两位虽然已成神体,接受了阴霆和天素心世代流传下来的神之传承,却因为本身血统经过无数代稀释,远不如阴霆和天素心强大,那神之传承也未能发挥出全部的力量。 云起比起天茗羽来血统要更纯粹一些,可他得到神之传承的时间太短,尚未能彻底融合,于凡人来说,他所能发挥出的神力已然很可怕,但对他麦捷科来说,仍旧如初生婴儿般弱小。 麦捷科投眼看向林问歌,这个女子倒是不同,此时他仔细看了才发现,此女的血统竟比天茗羽还纯粹很多,虽未接受神之传承,可那身体强度也远比他以为的强出太多,再加上……她还有个好脑子,端看这片刻间使出的种种对敌手法,就让人小觑不得! 看来……这个女子是绝对不能留了,他一定要先杀了她! 如此想着,麦捷科便转动脑筋,设法想要摆脱天茗羽和云起的纠缠,只见他身上七彩光芒一闪,瞬间已分出两道、三道……五道与他一模一样的半身,这不是虚影,而是实实在在的分---身! “本尊不陪你们耍弄了,好好享受吧!”麦捷科极有风度的一笑,绅士姿态摆了个十足十。 话音一落,他的脚下魔法阵一闪而逝,整个人便从原处消失了。 天茗羽和云起同时瞪眼,脸色双双一变:“糟了!” “歌儿,小心!”云起心惊胆战地大吼道。 而另一边,林问歌操控着空中的电龙攻击那些元素主神们,听到云起提醒的同时,已感觉到了细微的空间波动,当即两个瞬移到了两丈开外,转头时就见她刚才所在之处的一米之地,从中凭空闪现一道人影,其脚下的魔法阵旋转一圈后消失了。 这突然出现的,自然就是麦捷科了! 林问歌蹙眉扫了眼这金发蓝眸、风度翩翩,比现代那些出身王室的外国帅哥还要出众十倍的高大男人,不禁转眼看向天茗羽和云起那边,却见他们正在和四道麦捷科的半身缠斗,一时间根本难以脱身。 她立刻就懂了,感情因为她杀了三个元素主神,这位将她当做第一要击杀的目标了? 林问歌眼底光芒一闪,不知想到了什么,眸中的兴味越发浓了些。 “你很有头脑,不过……正因如此,才必须要死!”麦捷科眼中杀气大盛,手中长镰劈手一挥,魔力铸成的光刃便直直向林问歌头顶劈去。 林问歌瞳孔一缩,已感受到了这一击中所蕴含的强大力量,她飞快掐诀,往自个儿身上套着一层层的防护罩,心念一动间,四面八方逐渐结成剑阵的九曲玲珑剑瞬息间合二为一,一柄丈余长的巨剑立刻形成,迎着那光刃凛然相击。 巨大的魔力和灵力在这一击中被冲破撕碎,冲击波一圈圈快速向四周扩散,所过之处无不发出撕裂空间的噗噗声,这一带的空中本就因打斗使得各种气流紊乱到了极致,此时受此庞大的冲击,当即被抽离一空,彻底变成了真空。 所有人及元素主神都不好受,他们距离这两位一招相击的地方虽然不远,却也不至于太近,可那冲击波如辐射般穿过他们身体的时候,也让他们个个胸闷心痛,血脉翻滚,有种即将要炸开的恐怖感。 此时再看麦捷科和林问歌,前者依然面露绅士般得体的翩翩笑意,手中所握的魔镰还保持着挥出的姿势,后者则眉心微蹙,双手于胸前仍旧处在掐诀的状态,巨大的九曲玲珑剑悬空在她面前,剑刃向前倾斜,剑柄向着她,通体发出嗡嗡的鸣声,辨不出是兴奋了还是颤抖了! 不过,想想九曲玲珑剑乃是神器,应该不至于在这一击之下便开始颤抖吧? 林问歌身上套了好多层的防护罩已悉数破碎,而云起给她套上的那个土系防护罩也光芒闪烁,像是在发出受到重击的警报,只是并没有彻底破裂! “噗!”北君沐、云起等人刚要松口气,就见林问歌张口喷出一大口血,白皙的下巴整个都被染红了。 天茗羽等人的心立刻悬了起来,他们无心去看麦捷科的情况,自然不知道,就在这一刻,麦捷科喉头微动,强自咽下了翻涌上来的铁锈味。 旁人只见到林问歌吐血了,便以为她受了内伤,可唯有林问歌本人才知道,不止是她受了内伤,麦捷科那边肯定也不好过,虽然他是神体,她不是,但化神期修士的擎天一剑,也不是那么好接的,不过是受伤轻重不同罢了! 天茗羽和云起心急如焚,生怕麦捷科那个大混蛋继续向林问歌下手,自然也不会有所保留,攻击力立刻拔高了好几个层次,奈何麦捷科给他们各自留了两个半身,想要抽身绝不容易! “呵,不愧是魔神大人。”林问歌抬袖擦掉下巴上的血迹,眸光清寒地笑出声,而后道,“不过,你以为只有你有身外化身那种东西吗?” 麦捷科闻言眼神微变,神色无端端认真了很多,区区一介凡人,也能使出身外化身之术?开什么玩笑! 林问歌向旁边一挥手,一道蓝光飞出,落到了她旁边的空中,其中渐渐露出一道纤细人影,待得光芒散去,那人影便清晰了。 如诗如画的眉眼、绝美的容颜、一头飘逸的长发,那眉、那眼、那五官,活脱脱就是林问歌的翻版,两人犹如双生姐妹般,不,双生姐妹也会有细微差别,她们却连一根头发丝儿都是一样的。 只是这突然出现的女子浑身上下隐隐流露出阴冷之意,通体都是让人心惊的戾气,一双眼睛纵然和林问歌同样潋滟美丽,瞳孔中却泛着蓝色的冷光,如此一来,便和林问歌全无相像之处了。 一个矜贵清逸,一个阴冷残忍,就好似一个人生于阳光,一个则藏于黑暗,截然相反,极端不已! “这是……歌儿的身外化身?”北君沐怔然开口,双眸瞪得老大,一脸的不敢置信。 他心爱的女子,其身外化身怎么会是如此阴冷残忍的模样呢? 他的歌儿纵然平日爱使些小坏,却是个本性温煦的女子,不可能是这个样子的啊! 天茗羽和云起亦是难掩震惊,只是他们是偏爱之人,这个突然出现的“林问歌”,就算单凭那张脸,也足以让他们爱屋及乌了,哪管什么阴沉不阴沉? “有兴趣吞了他吗?身为上古留存下来的神祗,吃下去可是很补的!”林问歌含笑看向旁边的女子,上下看了眼她全身,不禁道,“看你这一身打扮,想来是已经急不可耐了吧?” “林问歌”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装束,蓝色的劲装,外面是同色盔甲,盔甲上的图案很奇怪,居然是一条九头的水蓝色蟒蛇。 只见她舔了舔唇,潋滟美目中迸发出野兽般的森冷之光,目光一转定格在了麦捷科身上,她露出个邪气残忍的笑道:“当然,让你在里面待上成百上千年,没疯了已是万幸吧?” 林问歌干笑两声,不搭话了。 于是乎,众人从这几句对话中发现,林问歌与这个女子的关系似乎并不是从属关系,而像是平等的? “哼,不过多出一个人来,就以为能赢了本尊?简直是天大的笑话!”麦捷科不屑地扫过阴沉沉的那个林问歌,一副“就凭你能耐我何”的自信姿态! “敢小看本尊,吃了你!”那女子言辞简单,却极为高傲,被麦捷科这么一看,当即脸色一沉,立马不高兴了,看着麦捷科的眼神根本不像是在看对手,而像是在看食物! 食物啊,堂堂魔神大人不过是个食物? 先不管麦捷科如何,就是元素主神们都要气炸了,父神大人多么令人敬仰,怎么可能沦为食物? 第407章 休息恢复 休息恢复 可是,当那个“林问歌”摇身一变,化作一头庞大到十几丈的九头巨蟒后,这个想法便就此而止了! 天茗羽和云起仰头瞧着那蓝汪汪的九头巨蟒,登时说不出话了。 不是说那是歌儿/璃儿的身外化身吗?怎么会变成一个九头巨蟒呢?这……这明显已经超出人类的范畴了吧?从没听过人类还能变成蛇的? 林问歌乘着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个“林问歌”给吸引了,眼底悄然划过些暗光,捂着胸口吞了几颗灵丹,抓紧时间休息恢复。 谁也不知道,她在这个时候悄悄放出了自己的元神,在九头巨蟒的后面做好伺机而动的准备。 这九头巨蟒还是她在修真界外出历练时,于一个上古仙人的秘境中找到的一枚卵所化,那时候她根本不知道这蛋里是什么,只听说可能是龙蛋,便将它放在了黑石空间中灵气最为丰沛之地等待孵化。 可她在修真界等了几十年,也没见这蛋有丝毫被孵化的迹象,于是渐渐的就抛之脑后了。 谁能料到,当她到了这个位面后,能够进入黑石空间不久便发现,这蛋居然孵化了,只是其中出来的不是龙,而是一条九头小蓝蛇。 她翻查了黑石空间里藏着的典籍后才知道,原来这不是寻常的九头蟒,而是上古奇兽---九头蛇皇,属蛇类中鼻祖一般的存在,和上古神龙相差无几。 小蛇极为孱弱,可能是她孵化的方式不对,亦或者是孵化过程中缺少了什么东西,它出壳后便有些先天不足,她精心照顾了良久,还给它专门炼制了些适宜的丹药,可最终这小蛇仍是在出壳后半年便死了。 再后来……她修炼到了可以修炼第二元神的地步,于是就将一半神魂分入了死去的小蛇体内,使之成了小蛇的神魂。 九头蛇皇的血脉之力极为强悍,她的半副神魂进入其体内后,一融合就得到了它的传承记忆,了解了很多九头蛇皇的秘密,由于它始终处在黑石空间内,而黑石空间又是由她全面控制的,所以位于小蛇体内的她一路顺顺利利修炼到化形,连化形雷劫都没有,便到了如今这境界。 由于九头蛇皇强悍的血脉之力,她的半副神魂进入其体内后,随着修炼也受了其本性的影响,虽然不可能断开与她的联系,但到底蛇性十足,将麦捷科当作大补的食物也就再正常不过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使得她以如今化神期的修为,在第二元神的九头蛇皇面前,不过是个堪堪持平的程度,所以说,强悍的血脉之力确实牛逼哄哄! 九头蛇皇威势赫赫,仆一现出本体便毫不留手,粗壮有力的尾巴一个横扫,犹如无影般抽向麦捷科,其速度、力量绝非这个位面的那些蛇类圣兽、神兽可比的,庞大的身躯没有人们想象的那般移动缓慢,麦捷科一魔镰劈向它时,只见它庞大的本体残影一晃,便到了麦捷科身后,又是一尾巴抽了过去。 众人虽在各自打斗,但也分心关注着这边的战况,待瞧见九头蛇皇这一移时,均难免震惊,在他们的印象中,这般速度似乎距离空间瞬移也相差不远了。 这时大家投向林问歌的目光不禁变了,敬畏、警惕、忌惮不一而足,这其中有与天茗羽等人并肩作战的,也有那些身为敌方的元素主神,他们心中通通生出了同样的疑问。 乖乖,她到底是哪里来的变态怪胎,上天对她也未免太过厚爱了吧?这等牛逼哄哄的家伙她是从哪里淘换来的? 林问歌若是知道他们的想法,必然要苦笑一番,现在他们倒是看着九头蛇皇强大无比,可焉知当初她是怎么度过这家伙刚出壳的那段日子的? 九头蛇皇的血脉之力强悍无比,相应的所拥有的力量自然也与之呈正比,当日不过是个刚刚出壳的小蛇,还是个先天不足的小家伙,一口咬住她手指的凶狠劲儿,她如今都记忆犹新。 没等她从这份凶狠劲儿里回过神,就发现蛇毒已飞速蔓延至肺腑,若非她随身总是带全了各种用途的灵丹,指不定早就毙命于黑石空间里,无人知晓了。 所以说,别以为实力蛮横的帮手就是那么好收服的,这可是她以差点殒命的代价才换来的啊! 林问歌此时看着九头蛇皇和麦捷科打得旗鼓相当,偶尔还能占点上风,以它身负上古血脉之力,这种情形在旁人看来或许已然惊骇了,但于她而言却完全不对。 九头蛇皇自幼生长于黑石空间,即便黑石空间里后来出现了各种灵兽,却也远远不堪为它的对手,有时候她会与之切磋一番,大多情况下都是它自个儿在研究传承记忆中的各种知识。 是以,它的生长环境太单纯,未曾经历过血腥的无数次厮杀,亦没有天敌时时与之对抗,它的实战经验甚为欠缺,林问歌看得出,这场打斗中,它的很多攻击略显生硬和稚嫩,大多只凭着兽类的野蛮本能,称不得多么厉害。 想到这里,林问歌幽幽一叹,纵然有她的一半神魂,也与她记忆共通,但她到底是人,她所知道、所懂得的攻击手段大多不适用于九头蛇皇,因此,在属于它的战场上,所有的一切都需要它自行摸索。 先前她一直未曾多担忧与麦捷科之战的胜负就是因为有九头蛇皇在,这世间万物、各种气运、势力总是此消彼长,如此往复循环方为常道,她有意借这一战磨练一下第二元神,故而从一开始就没想着立刻杀了麦捷科。 要知道,在这个位面,能与九头蛇皇相比拟的对手,也就麦捷科这样的上古神祗了,便是小凤凤这样的超神兽,在九头蛇皇这等传奇兽类的面前,也渺小的很。 天茗羽和云起可不知道林问歌心中所想,只是看到她吞了丹药后仍旧抚胸休息,脸色苍白如纸,显是伤势不轻,哪里还能安慰自己说“没事”? 云起心中担忧她伤势,本来想让小凤凤护着林问歌的,哪里知道战场上瞬息万变,小凤凤会和黑暗之神单辟了块场子一决胜负,而君临此时又在龙池中尚未出来,竟是让她毫无援手。 心念一转,云起再也顾不得旁的了,拂手一挥,金色光芒漫天浮动,就见金光所过之处出现了一头头的猛兽,个个凶猛无比,长着满嘴锋利无比的獠牙,这竟是地皇阴家的十大守护家族的十头守护兽。 望天吼、白虎、玄冥、灵猊、追风炎马……它们一出现又占据了半片天空,引颈长啸时犹如万兽奔腾而来,声势极为吓人。 九头蛇皇定睛看向这十个守护兽,阴冷的蓝眸中流露出十足十的热切之光,看到合胃口的食物,令它兴奋地吐起蛇信,就差没流出口水了。 麦捷科见它的攻势忽然变缓,当即集聚力量接连使出了两个大型魔法,如山岳罩顶般的强大魔力直直笼向九头蛇皇,而它仅是轻蔑地一昂最中间的脑袋,尾巴一甩拍过去,布满蓝色鳞片的尾巴冷光闪闪与之相撞到一起。 这回蛇尾虽被撞击形成的力量冲击给反震回来了,却并未受伤,鳞片都依旧光可鉴人,只是难免被打疼了,九头蛇皇将尾巴竖起到最边上的一个脑袋边,轻轻蹭了蹭像是在揉按痛处。 反观造成力量冲击的另一方,麦捷科就不那么好受了,即便他强硬地想要忍住,嘴角也仍是溢出了鲜血,泛着七彩光芒的血液沿着下巴滴落,再难掩饰他受伤之事。 “阿九,那几个不能吃,你若想吃,呶。”林问歌和九头蛇皇乃是一个神魂的两半,自然心意相通、记忆共享,九头蛇皇刚刚起念想要吞了阴家的十大守护兽,她这边就知道了,当即开口阻止,指着那些元素主神道,“他们都随你吃,那可个个都是神体,绝对比吞几头守护兽来得滋补!” 九头蛇皇闻言惋惜地看了十大守护兽一眼,留恋地收回热切的目光,没有乘麦捷科受伤之际攻击,反而猝然发难,九个脑袋猛地伸向那些元素主神,光明之神、金之神、火之神、风之神、冰之神本就时时警惕着与父神大人相斗的这头九头巨蟒,纵使九头蛇皇这突然之举速度极快,他们也凭着神体之身堪堪逃过,纵然有些狼狈,却到底蛇口逃生了。 倒是剩下的木之神、水之神、土之神许是实力略低,又或者不曾过多分神到这边,等发现九头蛇皇的血盆大口将近时,条件发射的举动不是逃生,而是手忙脚乱开始扔魔法,连手中的魔杖都忘记使了,而是各自丢出了平日里用的最顺手的魔法。 这导致的后果就是,九头蛇皇其中的三个脑袋上分别受到了木之魔力、水之魔力、土之魔力的攻击,但它皮糙肉厚、属性本就倾向于水系,这些魔力均未给它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是以它的这三颗脑袋眼睛眯了眯,张口就吞掉了这三位元素主神。 十二位元素主神,至此被打杀的七零八落,加上和小凤凤缠斗的黑暗之神,也只剩下六位了,且或直接或间接死于林问歌之手。 她成了当之无愧的弑神者! 元素主神们都是麦捷科一手创造,与他的关系亲密无间,等同于父子或父女,九头蛇皇这一吞便吃了三位元素主神,虽未直面他“乘其病要其命”,可当着他的面吞吃了他当作孩子看待的三位元素主神,这打击不可谓不深重,他当即口喷鲜血,本来暂缓的沸腾血气纷纷上涌,再也不是意志所能压抑的了。 九头蛇皇吞了三位元素主神,长颈一伸便将之活生生给咽下去了,或许有人会担心它外表皮糙肉厚,内里却一片柔软,会有被那三位破腹而出的危险,但它自个儿却是毫不担心,半点也没有担忧之色。 与九头蛇皇心意相通的林问歌倒是知道原因,九头蛇皇的食道可不像寻常蛇蟒类,只能充当食物进入胃里的通道,那可是能够吸取力量的特殊器官,本身便具有消化之能。 也就是说,那三位倒霉鬼从被吞吃的瞬间,随着被它吞咽起,自身所具有的力量便会被滑咽他们的食道所吸取,而这吸取还不是尽数都吸,而是非精华者不取。 等他们进入九头蛇皇的胃里,便是侥幸还全须全尾的活着,也没有力量破腹而出了。 退一万步讲,就算九头蛇皇的身体构造没有这个特殊性,那它也是会将危险留下的性格,蛇类本性狡诈聪明,谋定而后动、一击必中是它们的本能,九头蛇皇更是蛇类中的鼻祖级、皇者级存在,怎么会笨到给自己留下被反击的可能呢? 就这几个呼吸的工夫,九头蛇皇庞大的身体表面先是荡过一层蓝光,而后是绿光、黄光,九个威风无比的蛇首呈餍足之态晃了晃,眯起的眸子再睁开时,瞧着剩余元素主神的目光骤然热切了几十倍。 果然是大补的好东西啊,合该多吃点才是! 无端端的,所有人从它阴冷残忍、尽显凶恶的无机质眼睛中看出了这个意思,他们再也掩饰不住,纷纷吞咽了一下口水! 真牛逼啊! 第408章 第二重的伤势 第二重的伤势 他们打了半天也没能杀掉一个,而这位霸气十足的大家伙一出场,没多久就吞了三个,这实力……简直不要太天差地别哦! “歌儿,你如何?”有九头蛇皇在,战场的优势已渐渐倾斜到了天茗羽这边,且还在无限拉大中,云起放出十大守护兽后,命其缠住了由他对付的那两个麦捷科的半身,自个儿一个闪身便到了林问歌身边,扶住她便开始探脉、内视她的身体。 肺腑受到力量冲击,血气滞涩不散,整个胸腹间几乎没有丝毫循环着的灵力,紫府内的宝相婴儿虽未受创,可也如她本人般面白如纸,极为无精打采。 云起忧心不已,眉头紧蹙成川,这伤……是他认识林问歌以来第二重的伤势,第一重的伤势是疾风塔那次,但那次是因地脉岩浆所致,还是为了保护他撑起防护罩造成的,而这次则是与人交手受的伤…… 由此可见麦捷科的实力绝对只高不低,要知道林问歌那次受伤时修为并未突破,可如今已接连突破了两次,却仍是…… 云起当即拿出在地皇谷漆雕家炼制的绝生丹,给林问歌服了一颗,以期这绝生丹的神奇药力能助她恢复,可很快他发现,即便是绝生丹,对她的伤势似乎也没有太大的作用了。 林问歌没有拒绝这颗绝生丹,服下后能感受到肺腑内的剧痛缓和了些,让她不再痛到连动一下都撕心裂肺了,然而伤势则没有好转多少。 大约是知道云起的失望,她伸手拍了拍他的手,安慰道:“别担心,不是什么大问题,绝生丹能缓和疼痛,我已好受多了,至于伤势……只能慢慢恢复了!” “连绝生丹都没用了?”云起难免心生恐慌,这绝生丹已是至尊品了,其中还加了混沌叶这等罕见至极的东西做药引,缘何竟毫无效果?那这天下,还有什么东西能治愈她的伤? 便是修士,伤势不治好,亦难免会有莫大影响吧?轻则修为减损、实力大减,重则……重则身陨魂消? 大约是听到了他心中的不安之声,林问歌仰起苍白的脸,弯唇露出温煦如水的笑容:“没你想的那么严重,你忘了,我曾与你说过,以法入道和你们的区别?绝生丹本就是这个位面的丹药,其药力对我来说效果本就有限,当日能瞬即修复身体,如今却不能,不过是我的修为境界提高了,骨肉的灵气更加充沛了,那相应的,绝生丹的效果便要大打折扣了。” 云起听此才略感安心,但仍是忧心不已。 可恨他到底是新晋为神,很多地皇传承中的神术并不能发挥出全部力量,纵然这些天和天茗羽请教了很多,但她也是个血统不够纯粹的神之后裔,两个半吊子加在一起,也仍旧只能造就两个半吊子,变不成一个完整的神! “别皱眉,你去帮他们吧,把那些元素主神都给阿九当口粮,只要它吞了他们,便能吸取其力量之精华,具有他们的能力,若是那些守护兽们有能分食的,也可给它们补补,战况其实并没有大家想的那么严峻!” 云起听着林问歌的安抚,紧绷的心神到底松缓了些,这一战于他们而言到底仓促了些,但他一如林问歌般确信,这一战他们不会输! 说不清是成神后的特殊感应还是什么的,反正他就是知道,他们绝不会输! “那你……”云起不放心放她一人待在战场上,若是稍有不慎被伤到了呢?她本就受了重伤,岂能再伤上加伤? “无碍,我可不是弱质纤纤的小女子,你去吧!” 云起见她神色间没有勉强或者掩饰,便知她所言非虚,当即再不犹豫,这场大战越早结束越好,他岂能再拖? 风姿绝生的男子犹如一道金色的流光冲入其他人中,弹指一挥,问天剑化作一百二十八把,协助北君沐等人对战元素主神,使得战局从先前的焦灼到隐有倾斜彻底变成了一边倒,元素主神们顷刻间成了被压着打的对象。 如岳娆、和岳见异这样的,之前为了牵制住与他们对战的元素主神,好给天茗羽、云起、林问歌减轻压力,始终没有化为本体,虽然没有提前商量对战之策,但作为帮手,他们忠实地履行着配合之职,牢牢地将各自的对手缠住,不给其他人带来压力。 此时元素主神死了六个,又有云起骤然加入,他们母子对视一眼后立刻抽身出来,通体灵光一闪,便化为本体冲到了天茗羽旁边。 天茗羽这人,二十年前没能做到一个称职尊主所为,二十年后率众迎击麦捷科一众,没能做到力压万钧、独挑此战大梁,她虽身负天尊之神的传承,可发挥出的实力还没有林问歌这个刚刚化神的修士强悍,这固然有力量体系不同的因素,但她本人的因素亦有不少。 天茗羽的神之血统不够纯粹是一方面,另外她的心性比之她肩负的责任和地位来看,也只能做到守成而不能开拓,故而有了二十年前之祸,故而有了今日对战中的被动处境。 但不可否认的是,她和本命兽宠岳娆间的默契无人可比,是在场所有拥有兽宠的人中最为切合的,有了岳娆加入,她和麦捷科那两个半身的打斗也变得越来越有章法,越来越有感觉,甚至发挥出的实力比刚才还超出了很多。 天於言看到天茗羽的处境好转,始终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了,有岳娆在,他相信她不会有事。他到底是长辈,如今在场的,除了那些兽宠外,他算是活得较久的,如何能在小辈面前表现出对妻子的深切担忧,云起可以丢下自己的对手冲到林问歌身边又是看伤又是喂药,可他不能如年轻人般如此做,只得深深将担忧惶恐压在心底。 到底是老了啊! 这天下已成了年轻人的天下,若是这一战平安度过,他们还都能活着,那便颐养天年吧,相信羽妹绝不会反对的! 云起的打斗方式和林问歌有相似也有不同,他出手快准狠,那是早年使用破魂剑法留下的习惯,即使一路走来用了别的招数,也将之保留了下来,而林问歌打斗时虽善于快和准,却缺了几分狠劲儿,只有被激怒或者杀气四溢的时候,才会下手狠辣。 但他们两人又有相似之处,比如说……都喜欢在打斗过程中阴阴对手,使点小计策、小阴谋,只要有机会,从不放弃用各种方式打击对手,这在傅流风北君沐等始终秉持正统打斗方式的人看来,的确有些不道德。 不过,和这夫妻俩混了这么些日子,多多少少也受了他们的影响,打斗就是打斗,无需太多废话,亦无需讲究过程,生死之间,能赢才是真的,其他的又有什么紧要? 当然,他们的这种“阴”又不同于那种卑鄙的暗算,而是光明正大的“阳谋”,若不然傅流风等人也不可能从见多到了到现在的习惯了,进而渐渐接受。 云起一出手,便将光明之神几位逼退了几步,而且,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在有意识地将他们往九头蛇皇那边逼,傻子都能看出他意欲何为。 这是明晃晃地在给自家妻子的身外化身送口粮啊,让人不由得感叹:地皇殿下,您到底是有多妻奴,才能做到这一步? 就连云起的老爹阴枫见了,也不得不暗自感慨,虽然这些天已见识过了自家儿子各种各样的宠妻行径,可如今仍是再度惊愕了一番。 九头蛇皇当然不会拒绝送上来的食物,本就有九个脑袋的它,在漫不经心对付麦捷科的同时,这边探一下头,那边探一头,将余下的那几个元素主神给吓得够呛,一时间腹背受敌,手中的攻击很快变得手忙脚乱起来。 再看麦捷科,他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杀了躲在九头蛇皇庞大本体后面的林问歌,奈何这蓝汪汪的庞大蛇身阻挡了他的去路,只得发了狠的死命将攻击往其身上扔,可不管他怎么使尽了浑身解数,这头大蛇根本不曾被撼动半分,它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任何弱点,哪怕他专照着蛇类的七寸、眼睛等处攻击,亦不见对它有丝毫影响。 反而,越打麦捷科越心惊,因为他发现……九头蛇皇身上笼罩着一层黄色的光芒,那力量波动极其熟悉,那分明是被他分出来给了土之神萨伊奥的魔力? 很快,九头蛇皇就用实际行动证实了他的猜想并非错觉。 被云起和其他人合力逼过来的元素主神都不是傻子,没一个会主动喂到蛇嘴边当食物的,总是在最后一刻惊险万分地逃离,这使得九头蛇皇再没能如之前吞了水之神他们那般轻松了,以至于九头蛇皇探了好几次脑袋,也没能叼到一个元素主神。 大补的食物就在眼前,却屡次没能吃到嘴,九头蛇皇立刻就不高兴了。 它一不高兴,自然就不耐烦麦捷科跟在屁股后面频频骚扰了,其中一颗脑袋一转,蛇嘴大张便吐出一大片直径半米的冰球,嗖嗖嗖冲着麦捷科砸去,同时尾巴一动,尾巴尖绿色的光一闪,凭空生出无数根成人手腕粗的藤蔓,朝着麦捷科的上下左右各个方位飞去,试图将他给缠成个大粽子! 麦捷科眼神一变,心中涌出些惊疑和骇然,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头怪异的九头巨蛇明明不久前才吞了木之神他们,转瞬间就将他们的魔力化为己用了,这到底是哪里来的蛇类,怎么会如此怪异? 麦捷科手中魔镰挥舞,轻轻松松就将向他缠过来的藤蔓悉数斩断,至于飞来的冰球,他左手一伸,掌中七彩光芒浮动,便将这些冰球悉数分解为元素光点给吸收了。 见到这一幕,众人无比心情沉重,他们纷纷想起了之前林问歌说过的话。 “魔神麦捷科,是麦捷科大陆所有人类的创造者,理所当然的,麦捷科人所信仰的元素主神亦是由他一力创造的。” “元素主神,顾名思义,他们各自掌握着一种元素,他们都是麦捷科从自身分离出来的一部分,换言之……将他们组合起来,那其实就是麦捷科本身。” “但实际上,麦捷科等于十二元素主神的集合体,可十二元素主神集合起来却并非等于麦捷科。” “你们需知,这天地万物,其最初的来源已无人能详尽地说清楚,谁也不知道这天地间到底蕴含着多少种元素,可就我所知,便远远不止十二种。” “麦捷科是元素主神们的父神,但他未必完全相信这些元素主神们不会背叛,因而在创造他们的时候不可能不留后手,对他来说,只要他想,就可以在瞬息间成为任何一位元素主神,可反过来,哪怕那些元素主神再努力,再坚持不懈地修炼上千年万年,也不可能成为第二位魔神!” 第409章 前来一战 前来一战 直到眼见麦捷科抬手间分解了那么多的冰球,并将之化为元素吸收,众人才意识到,这个对手到底有多么厉害和难搞,可正如林问歌所说的,光从他们双方交手至今,便已经能够看出各位元素主神间有不和的,有两看两相厌的,按理说他们同处一脉,当不至于如此,但事实却恰恰就是这般。 他们心知,这其中未免没有麦捷科的手笔,往日里倒是的确让元素主神们彼此牵制,保证了他的绝对地位,然而遇到如现在这般的打斗,内部不和便已将赢的可能打了折扣。 就在这时,吸收了那些由水元素变异而来的冰球后,麦捷科脸上的神情掺杂着自得放松和深思凝重,两者彼此糅杂,一时间显得复杂不已。 他惊异于九头蛇皇竟能在吸收了水之神的魔力后,利用这部分力量使出变异的冰系魔力,但当他真的吸收了组成这些冰球的元素后才发现,这头怪蛇何止是让水之神的力量产生了变异,更是将之凝练至纯了,这纯度竟与他所拥有的变异冰系魔力不相上下。 麦捷科心中顿觉失策,他不该在得知四位神官被斩杀的情况下不做任何探查就前来邀战,而应该在那之前好好研究一下对手的实力,再前来一战的。 可惜,此时再后悔,亦骑虎难下,不能倒回去重来了! 无人知道麦捷科此时的想法,便是有人知道了,亦不会多在意,这其中尤其以林问歌为最。 其他人看不到,可不代表她看不到,一直凌空站在九头蛇皇另一边的她,看到她的元神虚影终于无声无息到了麦捷科的身后,方沉敛双目,眼中冷光骤亮地重重点了点头。 得到她的命令,元神虚影颔首回应,而后右手骤然伸出,从背后朝着麦捷科的心脏所在处果断穿入,即使是虚影,也可看出她的手和林问歌素白纤细的手别无二致。 剧痛骤然传来,使得麦捷科的神情静止在震惊和骇然之时,他瞪大双眼缓缓低头,却只看到了一个胳膊粗的血洞,正在汩汩地流淌着泛着金光的血液,他甚至透过这个洞看到了自己血淋淋的心脏,仍在一下下的跳动,只是从那里蔓延至全身的剧痛和魔力的渐渐逸散,让他清楚地意识到,他被偷袭了,还是无声无息的暗算! “啊!”麦捷科仰天长啸,似在发泄从灵魂深处涌出的不甘不忿,他筹划了多少万年,他积蓄了多久的力量,今时今日竟会在此翻了船,相当日天素心都没能让他这般狼狈啊! 众人被他这一声惊醒,刷刷地转头看来,就见到了麦捷科胸口血洞重伤,仰头长啸时金发狂舞的一幕,如此具有视觉冲击的情景,使得他们纷纷瞳孔紧缩,心中无比惊骇。 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突然间……突然间就被贯穿了心脏呢?如此致命伤,便是身为神祗的麦捷科,当也危急万分了吧? “噗!”林问歌再度吐血,这次却是连凌空而立都维持不住了,整个人神智涣散,眼看着摇摇欲坠就要往下坠去。 麦捷科身后窜出一道银光,如流星般迅即落入林问歌体内,大家这才恍然,感情是她以不知名的手段偷袭重创了麦捷科? “歌儿!” “父神大人?” “少尊主?” “璃儿?” 一声声的惊呼此起彼伏,云起右手一伸,问天剑转瞬间合二为一落入手中,他反手一剑挥出,自剑刃上荡起的金光凛冽如风地冲向那些元素主神们,将他们直直逼退了丈余,此一招使出,他便要闪身去到林问歌身边。 却不见,有人比他更快! 随着打斗的腾挪移动,此时离林问歌最近的钟离瑾神情紧张,残影闪过便在林问歌将要下坠的时候接住了她,一手持弓,一手将她揽抱到了胸前。 “少尊主?少尊主?”钟离瑾连声呼唤,却能感到胸前的女子身子渐渐发软,整个人倒抽着一口口呕出鲜血,眨眼间便染红了她的衣服和自己的衣服,他第一次见有人这么个吐血法,当即脸都白了,整个俊脸绷得紧紧的,瞳孔一下下的收缩,却手足无措地不知如何是好! “本尊不甘心,本尊不甘心!”麦捷科手握魔镰,一双蓝眸中七彩光芒闪烁,猝然将目光定在了林问歌身上,“区区蝼蚁,敢偷袭暗算本尊,啊!本尊杀了你!” 说着,他反手一挥魔镰,积聚了他全身力量的一击就此而出,七彩光芒凝结裹挟着庞大的杀气直直朝着林问歌冲去。 这速度太快了,快到所有人明明看到了,也在尽自己最快的速度往过来赶,却没一人能够阻拦。 九头蛇皇本是林问歌的第二元神,她的元神一击得手后,被麦捷科周身的力量反震,她到底才将将突破化神期没多久,便是能够化出身外元神,脱离了法体的元神虚影力量也极为弱小,这一反震怎能不被重伤?理所当然的,作为第二元神的九头蛇皇亦受到了影响,登时萎顿悬浮,再无刚才的强悍姿态。 天茗羽、天於言、天梦瑢、天梦珺纷纷使出空间瞬移想要飞速去救林问歌,可是当他们想要瞬移到林问歌身边的时候却发现,一种不知名的力量锁定了这个空间,竟根本不能使用空间之能。 云起心念一动,就要让这一片的地方通通时间静止,可惜……这神力失效了? 聚集了麦捷科狂暴之下全身力量的一击,能量级已高到的爆表,钟离瑾修为有限,焉能与神祗之力对抗?他带着林问歌根本来不及逃开,眼见着生死一线,他低头深深凝望着怀中几近昏迷的女子,最终下定了决心。 钟离瑾右手翻转,最后爱惜万分地看了眼那弓,一直以来缺少表情的他这瞬间的表情,温柔得不可思议,竟像是在望着深爱之人。 七彩光芒带来的强大攻击中,钟离瑾低头在林问歌额头印下了一吻,带着某种心口涌动的情绪低声道:“我爱你!” 长弓化作光芒消失在他手心,他凌空一转,将林问歌牢牢抱在怀中,高大的身躯护住了她全身上下,连一片衣角都没让露在外面,让自己的背对着那朝他们冲击而来的麦捷科强势一击。 钟离瑾身上蓝光亮起,他疯狂调动全身真元力和异能,使之与结成契约的帝器之弓的力量充分融合,化作一个只有人大的厚厚光盾,竖在了他的背后。 钟离瑾苍白的俊脸上渐渐露出释然之色,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他望着怀中紧紧抱着的女子露出了温柔和眷恋之色。 对不起,我其实一直未曾说出口,或许第一次见面时,我便喜欢上了你。 歌儿,你可知,在乾宫得知我们幼时曾定有婚约的时候,我内心有多欣喜若狂,然而…… 此生无缘,如今能为以性命保护你一次,我心足矣! “瑾,瑾,你回答我啊!”淳于衍的高声大叫在七彩光芒之外隐约传来,那语气中夹杂的恐惧和惊惶,熟悉这位好兄弟的他焉能听不出来?但……钟离瑾向着那边看了一眼,终究愧疚地转回了视线。 抱歉,衍,就让我……为自己任性一次! 七彩光芒如洪水般狠狠击向钟离瑾后背,以他如今的修为和区区一把帝器的力量凝结的光盾,其防御力怎能与神力比拟?两者刚刚相触时便轰然破碎,犹如薄薄的、不堪一击的鸡蛋壳,根本未能起到丝毫阻拦之用。 钟离瑾猝然瞪大双眸,整个人神魂都在七彩光芒冲击到的时候移了位,即使如此,他仍是调动最后仅剩的真元力,在自己和林问歌之间设了一道防护光盾,希冀着能将这冲击再削弱一点,这样……她就能多一点生的希望吧? 钟离瑾的兽宠---钟离家的守护兽彤鹤在七彩光芒外面盘桓着一次次地想要向里面冲,奈何它的力量有限,根本无法进入,旁人看到它的反应,再听到彤鹤发出急促而接连不断的悲鸣,心中都是一沉,焦急忧心而又惶恐到了极点。 兽宠如此反应,岂不是预示着主人出了事? 云起近乎癫狂地挥剑攻击那七彩光芒,终于打开了一个缝隙冲了进去,但这力量太强了,阻力亦是超乎寻常地大,他能感到身上的法衣被割开了口子,脸上也传来了密密麻麻的疼,他甚至感到了这些细密伤口流出了血。 可这些算得了什么?里面那个女子的安危,此时已重逾一切! “歌儿?”云起仓皇的呼唤从晃花了人眼的七彩光芒中传来,使得纷纷停止了攻击的众人心更加高悬了。 云起扬手掷出手中的问天剑,直飞到钟离瑾背后卸去了仍在冲向他们的七彩光芒,一个闪身到了二人旁边,使力将他们给带着脱离了那攻击正对的方位,通灵的问天剑阻了这一阻,知道主人离开了危险便自动撤离,任由那蛮狠的七彩能量横冲直撞。 云起根本没空去看问天剑在这一瞬的工夫有没有受到毁灭性的伤害,他第一时间想将林问歌从钟离瑾怀中抱出来,好看看她的伤势,却发现不管怎么拉都无法将人给抱出来,钟离瑾将她抱得太死了,那种拼了命也要保护她的姿态,让云起当即红了眼。 他最先涌出来的感受,不是醋意,而是恐慌,这种情形让他清楚地意识到,刚才他们遭遇了多么危急的情况,若不然如钟离瑾这般淡漠自持的人,何以紧张到了如此程度? 云起抱不出林问歌,只得先内视她的身体,见她全身经脉悉数滞涩受创,其中半点灵力也无,紫府中的元婴更是虚弱到了极点,元婴表面还产生了不少裂缝,这……这若是再差一点点,几乎就是元婴爆裂了啊! 他心中的惊恐害怕到了极点,拉着林问歌一片衣角的手颤抖不已,这颤抖逐渐蔓延到了全身,他的整颗心都要吓得跳停了。 内视的双目尚未收回,他正好目光一错,扫到了钟离瑾的身体,这一看之下,登时震惊地顿在了原地。 虽然钟离瑾双目紧闭状若昏迷,除了脸色惨白到了极点再看不出分毫不妥,可在内视的云起眼中,他全身骨骼经脉已全部断裂粉碎,就连丹田内的真元也支离破碎,流失了全部的力量。 这分明是神魂俱灭、骨肉全消之态啊? 云起心中骇得无以复加,就眼睁睁看到,钟离瑾勉强维持的身体轰然粉碎,比遭到了寂灭之术还不如,就这么化作了一片虚无。 林问歌软软滑落,云起连忙将她揽到怀中,就看到与她一同被揽到怀里的,还有一把断裂成了四五段的长弓,正是钟离瑾惯用的那把帝器级的长弓。 他之前还纳闷过,一把帝器级的弓作为乘手兵器,可主人竟未给它起过名字,当真是奇怪不已,直到前不久才得知,这弓……竟是林问歌和北君沐联手炼制,后来赠与钟离瑾的。 这一刻,云起明明心知该尽快设法给林问歌疗伤,以便消除她元婴的危险,但不知怎的,他脑海中偏偏浮现出了钟离瑾往日的模样。 第410章 若非如此 若非如此 这个男人他从未过多留意过,只因钟离瑾太寡言、太淡漠,若非这把弓和曾与林问歌幼时定过亲的事,他想他是不会过多注意这样一个男人的。 却就是这样一个人,在危难之际舍命救了他的妻子,尽管他修为有限,尽管他尚未突破成为到武至尊,但……他救了林问歌,将生的希望给了林问歌! 若非如此,等他冲进来时,恐怕……恐怕…… 云起心中复杂不已,却辨不清是何滋味,许是没能及时救到林问歌的后悔不迭,许是对钟离瑾之死的几分怔忡,但无疑的是,这一刻,钟离瑾的名字和模样深深印刻到了他心中。 “嗷——嗷!”高亢激昂的龙吟从浮空岛那边传来,这是君临的声音,同时,又有一道较为轻盈的龙吟紧随其后响彻九霄,那分明是出自另外一头龙的。 云起骤然醒神,挥手间在他们周围设下好几层土系防护罩,以防那些带着七彩炫目光芒的攻击余波会扫到他们,此时他再顾不得外面还有亲友在竭力奋战,强敌仍在一边虎视眈眈,他现在唯一心心念念地就是要让林问歌脱离危险。 曾经他听林问歌说过,对修士而言,元婴之重要就如生命对人类,是极其极其重要的存在,有时损伤严重了,还可能终此一生止步于此,修为再也不得寸进。 云起一直都知道,林问歌自己的道,占据了她生命的大半部分,刚开始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不是不嫉妒、不是不黯然的,然而…… 既然这是她心中所求,那深爱着她的他,又怎会阻拦她?只会想尽办法帮助她、陪伴她,他不太懂她所谓的道究竟是怎样的道,但他深切明白,他的道就是她! 也幸好林问歌所修炼的不是无情道,多少翻过黑石空间和仙居谷那些修真典籍的云起,虽不能完全理解其中涵义,这却不妨碍他明白一点,只要林问歌所修炼的不是无情道,那他终究能陪伴在她身边,直到此身陨,此魂消! 道侣道侣,仙居谷弟子们口中的道侣大抵就是这样的吧? 云起两掌一前一后贴在林问歌身上,调动体内的三花神鉴,将自身所具有的神力毫不吝啬地往她体内送,看那架势,哪怕完全透支了他也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即使他现在出去以全身神力拼斗,即使发挥出体内弑神之炎的庞大威力,便能战胜麦捷科,甚至将他烧个神魂俱灭,但此时此刻,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不是去战斗,不是去赢得胜利,而是……救她! 而在外面,龙吟九霄后,浮空岛的防护大阵光芒一闪,两头神龙相互缠绕着向这边飞来,身体较为庞大的那头神龙通体泛着纯圣洁白的灵光,浑身鳞片已莹润如片片白玉,只有仔细看去才能发现,这些鳞片中心残留着一抹淡到微不可察的青碧色,这正是之前沉入龙池接受传承去的君临。 跟在它旁边飞来的是一头只有他身体三分之一的银色神龙,其身形娇小矫健,如果不和君临放在一起,也是龙爪锋利、獠牙尖锐、威风凛凛的神龙,它在飞来的过程中贴在君临身侧,时而绕到它另一边,时而又钻到它肚子下面,看起来颇有几分调皮。 君临的出现给天茗羽等人打了一针强心剂,只见它眨眼间冲入战场,摆尾伸爪之间便二话不说地攻向麦捷科和光明之神等,先将围在麦捷科周围的元素主神们悉数冲击得七零八落,这才专心对付起麦捷科。 天茗羽等人瞬间领会了它的意思,当即顾不得再操心林问歌和云起两人究竟如何了,纵身一跃便缠上了元素主神们,继续实行之前被中断的分而击破之策。 “哈,居然是你?”麦捷科瞅着君临庞大的龙体,狠狠瞪着它龙须摆动的威风面庞,嘲讽味儿十足道,“数万年不见,你居然混成了这幅德行?没了天素心在,居然连血统都驳杂了?” 君临凌空悬浮,牢牢锁定了麦捷科,不容他有一丝逃跑的机会! 麦捷科又瞟了眼跟在君临身边的那头小银龙,见它正冲到元素主神那边横冲直撞地帮天茗羽等人,显然心性尚且稚嫩,他瞅着君临的神色越发讽刺不屑:“可笑,你居然将血统分给了这么一个小东西?连龙皇之威都放弃了?当真是蠢到了极点!” 君临依旧八风不动,庞大的身体却封死了麦捷科的各个方向,以身体为牢笼,将他困在了一方天地之中。 麦捷科心中的不甘不忿,怨恨和仇视已累积到了极点,特别是在看到君临出现的时候,虽然眼前的这头神龙不足以和数万年前他见过的那头相提并论,不管是体长、浑身涌出的能量级,还是势压,可此时此刻,它有一点和当初那头神龙是一样的。 那就是它看着他的眼神和面对他时的姿态! 这种高高在上、四平八稳,一副永远凌驾于他之上的姿态,当真是让人厌恶到了极点! 更加可笑的是,这个明明具有当年那头神龙的龙皇血统,却偏偏没有完全继承,而是自己主动放弃了一部分,给了一头蜥蜴一样的小爬虫,就只是为了让它成就神龙之身? 再没有比这更蠢的了!居然放弃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传承,放弃了龙皇之身和地位? 君临白玉般的大大眼睛中无情无绪,呈现出无机质般的冰冷,听到麦捷科的这番话,它没有回应一个字,而是在下一刻,俯冲向他,以强势的攻击做了回答。 哼,它傲君临的事,还轮不到他人置喙,别说只是区区一个麦捷科,便是这天这地它上天遁地,亦敢斩之! 麦捷科这时再没有最开始的自大自傲了,他谨慎地向后急退,翻手间便召唤出了不少兽类,它们良莠不齐,有高阶的、有低阶的,有食肉的、有食草的,有人世间的,也有从死亡之地而来的。 这大群兽类突然冲过来,造成的冲击力绝非寻常人所能接收到的,天茗羽等人就免不了为之一惊,继而后背漫上寒意和绝望。 难道……天真的要亡他们?让他们死在万兽践踏之下? 这样的场景,让看到的大家无不信心备受打击,但君临此时表现出的蛮横实力,却渐渐安了大家的心。 君临先前接受的传承,乃是上古时期天尊之神天素心的本命兽宠---雪玉龙皇留下的,在浮空岛,历代天氏子孙留下的都有相关的记载,历任天尊尊主也都留下了一个遗憾,那就是没能找到这位祖先的本命兽宠。 谁也不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使得雪玉龙皇留下传承后消失无踪,但这个位面从未有任何神龙的踪迹却是事实,不过,既然曾经存在过,便无可避免地留下了些痕迹,因而,初始见到君临的人没一个不表现出无限的惊讶的,因为神龙是只存在于传说记载中的,从未有谁真的见过。 对比一下雪玉凤凰,很容易便可知道,雪玉龙皇真正的模样该是如雪玉凤凰般白璧无瑕,莹润如白玉所雕。 可此时的君临,浑身的色泽虽然没有它之前那样遍布浓郁的青碧色,但到底还是透着些许青色,即便如此,众人也在它和麦捷科打斗的过程中,感受到了它身上溢出的威压,那是……比雪玉凤凰还要强一些的感觉。 有了君临的加入,麦捷科本就被林问歌的身外元神贯穿了心脏,算是负伤而战,起初还能和君临斗个旗鼓相当,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便渐渐落于下风了。 林问歌贯穿他心脏的伤很重,亦很奇怪,他明明接连使用了生命神术、光明神术和木系神术中的治愈之法,却怎么也起不到半点作用,甚至连止血都做不到,那伤口就像是被诅咒了般,根本无法治疗,他的血液只能不停地流,就算他是神,这般流下去也只有一个结局啊! 君临跟了林问歌这么多年,不遗余力打击对手的本事那是学了个十成十,即便它接受了大部分龙皇传承,记忆中多了很多很多内容,也不可能改变这点本性。一见麦捷科露出不济之象,反而攻击得越发强劲了。 小银龙看起来虽然年幼稚嫩,但到底成了神龙,其武力值也非那些守护兽能比的,在它的帮助下,由天茗羽等人和一众守护兽协力打击,元素主神们已疲于应对,几乎没有半点反击的余力了。 也就在这时,小银龙一个摆尾,欢快至极地将一时不慎的冰之神给拍向了依旧委顿着想要重新立起身体,却始终有些难以为继的九头蛇皇面前。 “吃吧吃吧,很补的很补的!”小银龙睁着大大的龙眼,眼神看起来纯真无邪,不知世事到了极点。 众人听到它的话,再看了眼它的眼神,纷纷有些默了。 这小家伙之前一直在龙池里吧,它是怎么听到林问歌的话的?居然说出了同样含义的字句,它真心懂得这话的意思吗? 九头蛇皇蔫蔫地抬起一颗脑袋,欣然接受了小银龙的好意,在冰之神惊恐万分想要逃走的模样中,吐出信子一吸,便将这位给吞入口中了。 冰之神的魔力是冰系,虽然之前它已经吞吃了水之神,并在吸取了其力量精华的时候自发于体内变异出了冰系能力,可到底不如直接摄取冰系魔力来得强大。 于是乎,众人打斗过程中就感受到了从九头蛇皇那边渐渐传来了森森寒意,不知是谁打眼一斜,登时被骇在了原地。 只见九头蛇皇从头开始,通体覆上了一层薄冰,咔咔咔地直向尾巴尖蔓延而去,蛇类本就是冷血动物,它这样……难道不会被冻僵了吗? 事实证明,如此想的人的确是想太多了! 这一层薄冰附着它身体一圈后,像是隐形般渗入它体内不见了,而此时它的精神也像是好了很多,至少直立起身体的时候没那么吃力了,可见……元素主神牌大补药的确很补啊! “再来点补补吧!”九头蛇皇期待地看向小银龙,以它的年纪,这么看着小银龙,简直不要太慈爱哦! 不过,它是林问歌的第二元神,而君临又是林问歌的本命兽宠,如此看来关系倒的确与众不同,相处融洽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了。 小银龙得了九头蛇皇夸奖和期待地眼神,立刻欢快得犹如得了糖的小孩子,手舞足蹈在空中飞了一阵,嗖地冲向剩余的元素主神,这一口、那一爪的,没多久又将火之神给送到了九头蛇皇这边。 火之神手忙脚乱地挥动魔杖,火系魔力不要钱地往九头蛇皇身上丢,它本就偏于水属性,自然不喜欢火了,没被打两下就彻底火了,一尾巴抽过去,生生将火之神给抽的眼冒金星,几近晕厥。 当然,这还是它为了保持食物的完整尾下留情了,若非这般……这会儿火之神绝对已经被抽成两半了! 九头蛇皇嘶嘶地吐着信子靠近火之神,庞大的身体如山岳压顶般充满了压迫感,一个冰之神很好地补充了它的能量,此时只要再吃了这个,它肯定又能像之前一样霸气无边了! 第411章 君临只强不弱 君临只强不弱 “啊呜”一口,火之神纵使再想逃,也终究入了蛇口,转瞬间就被它吞到了肚子里,而精纯的火系魔力,亦被它收为己用,迅速转化成了它自己的能力。 除了小银龙,天茗羽等人也在帮着九头蛇皇俘获食物,若不是守护兽们不能以这种方式摄取力量,恐怕这群飞禽走兽早就冲上去将元素主神们分而食之了,哪还能如现在这般只是从旁帮着掠阵呢? 就在这时,这片水银海上空,被打得空间时时扭曲错乱,更甚者还会出现真空的大片范围内,骤然响起了另外一声龙吟! “嗷——嗷——嗷!”这龙吟不同于君临的浑厚低沉,也不同于小银龙的轻盈稚嫩,而是悦耳动听,犹如某种特殊的乐曲,娓娓传来,响彻四周! “嗖”一声,此前云起和林问歌待的方向,一头银白如雪的神龙冲天飞起,带起一窜云雾气流,当真是神俊到了极点! 君临一尾巴拍向苟延残喘的麦捷科,大大的龙目微眯起看向那冲天而起的雪色神龙,鼻端轻轻一嗅,嗯?居然是头雌龙? 小银龙亦疑惑地转头,可爱地歪歪脑袋看向那冲天而起的龙,身为龙的敏锐,让它很容易就判断出……这头龙比它大,那就是“姐姐”了? 它倒没有旁的想法,只是看了眼君临心中涌出无比的欢欣,不是说这天底下只有他们两头神龙吗,那现在出现的这位“龙姐姐”又是怎么回事呢? 那雪色神龙高高飞入云霄后,俯冲着向下飞来,随着距离的缩短,众人才看到,这头神龙的眼睛竟不是和身体同样颜色的,而是盛满了银紫色的冷光,气势比之君临只强不弱。 没等众人再多看一眼,这头正在俯冲而下的神龙居然……居然猛地不见了! “啪啪”几声,澎湃的灵力冲击四溢开来,众人感受到这气息,猝然回头看去,就见那头神龙出现在了元素主神们那边,三两下就将金之神和光明之神给送到了九头蛇皇面前。 九头蛇皇也十分给力,两颗脑袋迅速凑到跟前,一口一个便将这两位给吞了。 这时,小凤凤那边也终于分出了胜负,它略显狼狈地拍打翅膀飞回来,爪子里紧紧扣着一团萦绕着黑色的光团,却不见黑暗之神本人。 “那是黑暗之神的神格,阿九,吞了它!”银紫色双眸的神龙大嘴一张一合,口吐人言道。 这一刻,所有人的身形都微妙地僵住了。 他们……该不是幻听吧?这声音怎么……怎么听着像是林问歌的? 不少人僵硬地扭头看向天茗羽和天於言,以眼神询问道:您二位应该还有一位女儿和林问歌是双胞胎的吧?还是那种长相声音都无比相像的? 天茗羽和天於言愣愣地摇头否认,就见众人的神情狠狠一变,如丧考妣般难看,每个人的眼睛都瞪得犹如铜铃,恶狠狠地盯着他们,仿佛在说:你们骗人,你们绝对在骗人! 可是,他们真的只有天梦璃这一个女儿啊! 九头蛇皇听话地点头,游动庞大的身体凌空到了小凤凤旁边,一张口就将那团黑色的光团给吞吃了,还差点连小凤凤的爪子都沦入它口中,变成了口粮! 小凤凤惊叫了两声,即使是惊叫,以它凤凰的嗓音也动听得很,只是终究被吓到了不假,顾不得掉落的盈满纯圣光芒的漂亮羽毛,拍打着翅膀便向云起那边飞去。 众人见此也替它深感倒霉,心中无不想着,以后定要离林问歌远远的,这家伙不止自己的身外化身变成了一头如同能量存储器般的巨大九头蛇,就连她自个儿都脱离人类的范畴,变成一头龙了,以后还能一起愉快的玩耍吗?别混着混着,哪天他们也变兽了! 小凤凤是云起的本命契约兽,无论何时总能准确地找到主人,众人循着它的形迹,终于在一大团棉花似的云团上看到了云起,只见他盘坐在云团上含笑看来,脸色虽甚为苍白,却依旧俊美如斯,问天剑就插在他旁边,再加上绕着他盘桓飞舞的小凤凤,当真是神祗归来,风华绝代! 那一天……麦捷科身陨神灭,彻底消泯于天地之间,由他一手创造的十二位元素主神,只有风之神温迪女神幸存,这还是化为神龙的林问歌在危急关头救下的,至于其他的元素主神们,几乎全部进了九头蛇皇的肚子。 这一战大家凯旋而归,只是等在浮空岛的其他人看到的,是天茗羽、天於言相互搀扶着疲惫不堪的身影,其余人狼狈凌乱到几无形象可言的模样,以及……被云起打横抱着,紧闭双目昏迷归来的林问歌。 至此,这个位面,这片天地之间,只剩下分别接受了神之传承的天尊地皇两位神祗! 浮空岛上,最大最宏伟的天尊殿里,设了一座三米左右阵法,其中铺着软软的垫子和毛皮毯子,林问歌静静躺在其中,双目紧闭,双手交叠着放在腰间。 阵法的灵光闪闪烁烁,将她完全地护在其中,空中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的,是肉眼看不见的灵气,一缕缕纷纷投入阵中,集中到了她体内。 云起静静坐在阵外边一动不动,双眸像是黏在了阵中之人身上,眼睛里晕染出各种各样的情绪,竟丰富得犹如天地间浩瀚的如画江山。 天茗羽悄无声息地走入大殿,一眼就看到了当中阵法里沉睡的宝贝女儿和坐在旁边呆愣愣的云起,还有地上放着一把断裂成好几段的银色长弓。 “璃儿还未醒?”天茗羽走到云起旁边,轻声出口询问,语气里饱含着一抹深深地叹息。 云起闻言似清醒了过来,他没有开口,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 “唉!”天茗羽叹息一声,再没有说话。 当日大战麦捷科和元素主神,林问歌在最后关头身化神龙,与君临携手共进斩杀了麦捷科,而十二位元素主神,则大多落入九头蛇皇之腹,他们所有人都耗尽了真元力,所幸大家都活着,只除了……钟离瑾! 抱着昏迷的林问歌回来,云起向大家说了钟离瑾的事,没能带回他身上哪怕半点残骸,只有一把断成好几段的长弓。 这段日子所有人都情绪低迷,便是宝妹这样年幼的孩子,也敏感地沉默了很多,他们回来的第二天,那孩子还天真而疑惑地问过:“钟离叔叔回家了吗?怎么不见了呢?” 但这询问也仅此一次,这段日子以来,她再不曾询问过“钟离叔叔”的事。 至于林问歌,麦捷科被斩杀后,她便从空中坠落恢复了人形,只是昏迷了这么些天也不见苏醒,当真是让大家又急又忧。 “瑢儿和珺儿已按我的吩咐去准备了,待准备好我便将神之传承交给她,如此……总能救她醒来吧?”天茗羽眸光渐渐凝起,望着阵中沉睡不醒的女儿,忽然这样说道。 云起闻言蹙眉,像是深思了片刻方慢慢摇头:“暂时……还是不要这么做了。” 天茗羽侧头,不解地看向他。 云起伸出有些颤抖的手,指节白到让人心惊,他隔着阵法虚空描绘林问歌的模样和身形:“歌儿与我们不同,她是以法入道,所习功法极为特殊,至而今她的这个境界,骨肉血脉皆以灵气铸就,只要有足够的灵气,总能让她恢复的。” 天茗羽心有疑虑,不禁想起了刚回来那日的事。 云起抱着林问歌急的团团转,一股脑将空间戒指里的东西倒出来,便拉了小穹要布什么聚灵阵,他们这些人看得莫名不已,还是那个姓安的女子站出来拦住了他们父子。 “云起,小穹修为有限,这一个聚灵阵布下来,你想毁了他日后的前程吗?” “虽说以仙居谷中的布阵之法所布的聚灵阵大都以灵石为源,可布阵之人的灵力也不可缺少,更别说是这等让问歌休养的聚灵阵了!” 天茗羽一直以为那个修为低到不可思议的女子只是宝贝女儿找来照顾以宥兄妹的,没想到她竟然还是位阵法师。 “这样吧,问歌曾经也与我交流颇多,还将天之大陆传下的上古阵法中的一些改良后告诉了我,其中倒也有个和仙居谷聚灵阵同样效用的阵图,我这边布来助问歌恢复。” 最终,安姑娘布了这个阵法,虽然力竭倒地了,却也成功了。 天茗羽在处理其他事之余,每日都会来看看女儿,以她的能力当然看得出,宝贝女儿的状况在慢慢好转,只是这速度……慢得让人受不了而已。 云起却是常驻在了这殿中,一刻不离地守着林问歌,日日盼着那双美目睁开来看看他。 天茗羽思绪飞回,又看了眼都快成石雕的云起,暗叹着转身离开。几乎斩杀光了麦捷科一系,引起的连锁反应很多,这些自然通通落到了她的身上,如何安抚麦捷科大陆的人们,如何善后,如何调整几块大陆的一些情况,这都是失职了二十年的天尊尊主她的责任。 除此之外,这浮空岛上他们自己的人也需要好好安抚,当日她的宝贝女儿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风之神温迪,那个金发碧眼的美丽女神,所有人都不理解这番做法的用意,她需要给大家一个解释。 其实,当看到宝贝女儿那么做的时候,她便瞬间明白了女儿的用意,这是留下来安抚麦捷科大陆的筹码,亦是给他们留下的对手! 天尊地皇一家独大,数代之后,他们的子子孙孙就会狂妄自大,出现种种不好的风气和习惯,而培养一个对手给他们,居安思危,如此才能让他们时刻警醒,不至于堕落自误。 至于麦捷科大陆,那里的人们和其他种族共处,总有这样那样的矛盾,只凭温迪女神一个,想要使之渐渐繁荣,也需花费极大的心力和时间,绝非朝夕之事。 说白了,这其实只有一个理由,有对手才有竞争,如此大家才能良性发展,共同进步。 她的任务还很重,至少在宝贝女儿醒过来并接受神之传承之前,她都无法像之前想的那般去颐养天年。 三年后,林问歌总算休养痊愈,睁开了双眼,这一日,云起喜极而泣,几乎闹腾了整个浮空岛,弄得所有人满头黑线,再一次认识到了他妻奴的本质。 而此时,阴枫夫妻早已离开了浮空岛,前往了阳家属地找阳晟相认,淳于衍等守护家族之人返回各自家族,进行各种繁荣家族的计划。 傅流风本想带北君沐离开浮空岛,和青舒言一起前去坤元大陆带回青筱言的尸骨,却碍于北君沐对林问歌担忧之情,不得不留下来等着她醒来。 林问和林问清、四姑娘商量后,告别了大家准备去坤元大陆,兄妹两人想去看看幼时出生并生活了几年的故乡,还想去看看故去的母亲和母族亲人。 大家聚散离合实属正常,因而林问歌清醒后见到的,就是还没有离开的一部分亲友,其余人等,若是想见怕只能亲自去找他们了。 第412章 问鼎大道 问鼎大道 元婴出现了裂缝,这伤稍有不慎便会废了修为,终生再难寸进,林问歌检查过后对安姑娘抱以深深地感激,若非安姑娘的阵法,聚集了空中的灵气给她休养伤势,又阻拦了她体内灵气的外泄,怕是……这一生她再也别想问鼎大道了! 虽然还有一段日子才能动用灵力,但元婴上的裂缝到底愈合了,日后多加休养,于修炼上并没有妨碍。 她的清醒,云起是最高兴的,只是没多久,他便看到了一幕让他心生酸涩妒意、复杂感激的一幕。 浮空岛瀑布之巅,林问歌负手而立,风拂起她素色的衣袍,那最外面披着的披风几欲被吹落,垂落在她耳畔的玉饰坠子亦相触着敲击不已,其声被掩盖在了轰隆的瀑布声中。 云起站在林问歌身后一丈之地,是在山下寻不到她了,方循着气息找来的,从他的角度正好看到林问歌身前两米之处的空中悬浮着一把长弓,正是那把由她和北君沐联手炼制、后来又赠予钟离瑾的银色蛇首长弓。 “云起,我们给这把弓起名作‘钟离瑾’吧!”林问歌忽然出声道。 听到这话的云起从那种酸溜溜到极致的感觉中脱离出来,怔了怔后道:“如此也好。” 这四个字中饱含着一种无法形容的叹息之意,由此可见云起对钟离瑾的感觉有多复杂。 林问歌回头看向了云起,眼神温柔如水,面上是明媚轻快的笑意:“我想拿它做云歌大陆的镇界之宝,你觉得如何?” 云起愣了:“云歌大陆?镇界之宝?” 林问歌笑意加深,右手扬袖一挥,此时肩上的披风终是滑落了,却在下一刻,她身后风一样突然出现了熟悉的气息,紧接着那带着熟悉温度的手又将披风搭在她身上,还为她笼紧了些。 正欲张口说她不爱惜身体的云起,就看到在她扬袖一挥的旁边,濒临瀑布水势下坠的空中,缓缓出现了一个旋转着的白雾大洞,其中山河尽显、巍峨秀丽,惊鸿一瞥间,就见那座熟悉至极地竹楼从中掠过,这竟是她的黑石空间。 “前几日,娘亲启动法阵,将神之传承给了我,虽然因身体之故,无法立刻使用神力,但是却了解了很多事。”林问歌放松身体,后靠在云起肩上,被他自发地伸臂揽到了怀里。 “这黑石空间,其实并不是我以为的由上古仙人留在修真界秘境中的随身洞府,它其实是由我创造的。”林问歌指点着那大洞中浮现出的种种景象,皆是那片天地中的苍茫盛景,最原始的,也是最干净的。 “你创造的?”云起先是蹙眉,而后随着深思,俊脸上便渐渐露出了然之色。 “其实每位天尊尊主都有创造之能,只是血统的纯净度和对力量的感悟运用,决定了这种能力能否被激发。至今为止,我也不清楚自己是如何激发了这种能力的,不过黑石空间的确是在我的空间异能逐渐提高的过程中,陆续产生变化的。” “纵使现如今它还没有产生有灵智的生命,但是已与最开始的坤元大陆、天之大陆没什么区别了。”林问歌笑出声,他们看到了大洞那边的一些生命体,呈现出欣欣向荣之象,看到这些就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让人不由得深受感染。 “你将它命名为‘云歌大陆’?”云起心中是欣喜若狂的,从这名字中,便可看出怀中女子对他的情意,否则又岂会起这样的名字? “嗯。”林问歌忽然伸手覆在了环在腰间属于云起的大手,“天尊之神主创造,地皇之神主守护,我希望你能与我共赏这个位面、天地之间的四片大陆!” 云起忍不住温柔地蹭了蹭林问歌的耳畔,在她发顶虔诚地印下一吻:“便当如你所愿!” 他不会成为阴霆,亦绝不会像阴霆那般,不告而别离开妻儿,便是要履行自身责任,也总有千千万万种方法,何必作此决定呢? 云起不曾看到,当他印下那一吻的时候,林问歌的眼神变幻了几下,唇边的笑意亦淡了几分,目光一转落到了空中悬浮着的长弓上。 “我爱你!”这是钟离瑾最后一刻说的话,还有那个印在她额头的吻,其实当时她虽昏昏沉沉,却因身处战场,从未真正丧失神智,钟离瑾最后时刻的所作所为,她都一清二楚。 唉! 林问歌于心中沉沉叹息,说到底,这个沉默寡言方,初遇时在她眼中如风一样的男子,终究在她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不仅仅是因为救命之恩,更因为他那时决绝赴死而又悲凉绝望的一片真心。 云起不知她心潮起伏,只是沉浸在“云歌大陆”带来的欣喜之中,可当眼角扫到面前空中的长弓时,又难免心生复杂。 他是怀中女子的夫君,也是唯一的男人,可钟离瑾之死……再加上这弓即将成为镇守云歌大陆之宝,两个人的爱情中终究加入了第三个人,他也是心高气傲、天资卓绝之人,如何能忍受这样的事? 但是,云起看了眼怀中之人,为了她,忍受这一点也算不得什么了,况且,他亦是从心底感激钟离瑾的,那个男人为她争取了一线生机,留给了他一个活着的妻子,而不是…… “云起,等我恢复好了,我们就去其他大陆游历好不好?”林问歌撇开心中的那些思绪,语气明朗地提议道。 云起闻言本要反射性地说“好”,脑海中却忽然想起了阴霆,他当年不是不告而别离开了零域,并再也不得进入零域,只能以一缕残念托歌儿带他回来的吗? “歌儿,我若离开了,还能回来零域?” 林问歌一怔之后挣开他的怀抱,转身面对他,见他脸色黯然而混着不安,登时凑上前去吻了下他的唇角:“你难道还没完全融合那些传承记忆?莫不是不知道身为神祗之身,还有投影可用的吗?” 说起这个,就有些让林问歌觉得坑爹了,零域明明是天素心和阴霆自时间和空间的尽头联手所辟的,但却对自身有限制,一旦离开这里,将再也不能回来,若想去旁的大陆,便只能以投影之身进入,从而不违反位面压制的法则之力。 可偏偏麦捷科这样的“神”却似乎不完全受此限制,且不论是因为力量体系不同还是神体的能量级不同,总之这位便能以本体进入零域,若不然他们也不会被人家冲到家门口来大打一场。 云起这时才猛然从记忆的旮旯拐角里挖出关于投影的事,本体留在零域,而以投影之身进入其他低级大陆,因位面压制的存在,而将投影的实力压制在位面压制的最高临界点,如此便能自如行走。 说到这里,云起就不得不说,阴霆这位神祗的脑袋构造的确与众不同,而天素心竟然也从未以这种方法去寻找过阴霆,反是投身入水银海自绝于天地之间了。 当真是让他们这些后人瞧着可悲可叹! “既然可以这样,那我们便携手共游四块大陆,一全当日遍赏天下之约!” 云起对此自是乐见其成的,说实话,和麦捷科一系大战后,他想要与爱妻长相厮守,决定永远都不踏出零域半步的时候确实遗憾过,毕竟……好男儿志在四方,他便是已经接受传承成就了神祗之身,也仍旧向往着踏遍山河、仗剑天涯的快意生活。 两人相对而笑,林问歌最后看了眼悬浮在空中的长弓,伸手遥遥一指,那弓便震动一下飞向那个白雾萦绕的大洞,一入其中便勾动了天地异动,使之呈现出漫天霞光,日月星辰瞬息间纷纷出现,竟犹如创世之象。 云起和林问歌也为之一惊,他们却不曾看到,那弓飞入其中之前,颇有点三步一回头的留恋之意,谁也不知道,这弓又将在遥远的未来,在云歌大陆引起怎样一个神奇精彩的故事。 待那片空间内稳定后,林问歌想了想,劈手将一枚玉牌投入其中,那玉牌进入后迎风而涨,很快变成一块高高矗立的玉碑,其上深深刻着“云歌大陆”这四个篆字,就此确定了这片大陆的名字。 鉴于林问歌不能动用灵力或者神力,便由云起运用神力,将这片名为“云歌”的大陆并在了坤元大陆和天之大陆以南,使之与坤元大陆东南、天之大陆西南接壤,两两间同样有一道空间屏障。 安顿好浮空岛的事,云起和林问歌便以投影之身开始了在各个大陆的游历之旅,而他们的本体仍旧在浮空岛上进行着正常的理事、生活,孝顺父母之余,尽享儿女膝下之欢,并悉心教导着三个孩子。 天尊地皇,始成佳话! 本书完卿未眠 身处众人之中,我隔着其他人从他们的肩膀缝隙看向大殿中间刚刚从阵法中起身的女子,眉目如画、笑容微微,那绝美的容颜一如当年初见之时,然而…… 我看到云起激动万分地紧紧拉着她的手,托着她的背扶她与尊主、主君及天梦瑢、天梦珺说话,小穹兄妹三个亦从他们的缝隙间挤到跟前,一边抹泪、一边笑着揪住她的衣衫,他们……才是实实在在的一家人。 而我,不过是个错付了一腔相思的局外人! “沐儿,爹爹在!”傅流风,我相认回没几年的生父,他始终站在我旁边,没有如岳叔叔和伯母般站到前面,而是陪着我这个儿子。 我勉强扯了扯嘴角,挺直脊背转身一步步向外走去,这里的气氛太令人窒息了,我想再待下去我或许真的会窒息而死。 与爹爹擦身而过的时候,我瞥到了他眼中倒映出的自己,脸色苍白地可怕,浑身的气息忧郁压抑到了极点,哪还有数年前坤元大陆江湖盛传的“如玉公子”模样? 那真的是我吗? 爹爹疼我爱我之心,我一清二楚,然我们相认时我已然成人,又如何会像年幼时那般依偎在旁寻求安慰和爱护呢? 所以,我只能这样僵硬着一步步走出去,用挺直的脊背保留我作为男人的最后一点儿尊严。 我去了浮空岛最边缘的地方,吹着高空的风腐俯瞰水银海,心中希冀着这风能吹走我满心的愁苦绝望。 “沐儿,我们和尊主他们道别吧!”爹爹不知何时又找了来,我醒神后去看天色,才发现漫天红艳已然转淡,零域的黑夜即将来临了。 我心中涌出不舍,尽管内心深处无比明白,即便留在离她再近的地方,即便再怎么日日相对,她也不会转而爱上我,但终究是……终究是一想到要别离,便痛的恨不欲生! “二十年前大变时,我本已踏上了前去寻找你们母子的路,可听闻岛上大敌当前,挣扎良久终是毅然返回了。”爹爹语气风轻云淡,我却从中听出了他的痛苦和懊悔,那是永世难灭的遗憾,根本无可弥补,“当年遇到你娘,是个美丽的意外,我本想征得你娘家人的同意后,禀明尊主便娶她回来。” 我侧头去看爹爹,见他像是想到了曾经的那段岁月,无论是眼神还是表情都温柔缱绻了很多,那眸子里仿佛盛满了细碎的幸福清波,观之美不胜收! 第413章 避走天涯 避走天涯 “我本是为了寻找嫂子和侄女而去的,好不容易求得尊主同意,方能借由岛上通往坤元大陆的传送阵抵达坤元大陆,后来与你娘情投意合,当时我比你娘自己还早知道有了你,却收到了尊主急召,便匆匆将你娘托付给了认识的一位好友,哪里知道……”爹爹深深叹气,神色变得悲苦难言,可他偏偏用悠然闲雅将这苦生生给掩盖了下去。 “这一回来便再也没能去坤元大陆。”爹爹之前都未跟我详细说过这些,这次却肯对我一一宣之于口,“我回到岛上后,便得知失踪几年的主君终于有了消息,尊主命所有暗主去迎接主君回来,再之后便有了少尊主。” “说来主君年轻时倒是位奇男子,岛上的环境始终温和无争,他却不知怎地养成了傲气又倔强决绝的性子,岛上刚传出尊主要选夫的消息,他便一个人避走天涯,宁可远离家园孤身在外,也绝不接受共侍一妻之事。” “迎回主君又迎接了少尊主的出生,我便甚为思念你们母子,就跟尊主提了要去坤元大陆继续找寻嫂子和侄女,最重要的是要接回你们母子,却没想到魔神来袭,少尊主不过周岁之龄,竟被打散了灵魂。” “当时所有人都心急如焚,少尊主若是有个好歹,那天尊一系便就如此断绝了。所幸天不亡矣,少尊主终是醒来了。” 我大抵知道这件事,歌儿曾经一体双魂的经历便是由此埋下的祸根,回想起娘的含恨而终,有很大程度都是由天氏一族的种种变故造成的,若是没有这些,恐怕爹爹早就去坤元大陆找我们母子了,亦不会让我们寄人篱下、受尽白眼。 “再之后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了,主君去寻阴阳锁,只为了稳定少尊主的灵魂,而我和其他暗主一样,都被派去寻找各种有助于温养少尊主灵魂的天材地宝,这一找便是五六年,每每都是将东西经由特殊方法送回岛上。” 爹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我的头,若非我坐着、他站着,怕是也不容做到,长大的我几乎和他差不多高了。 “我曾无数次站在天之大陆和坤元大陆的空间屏障那里,思念着你们,想着你们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吃苦,没有我在,你们又会不会受人欺凌侮辱,可没有尊主许可使用通往坤元大陆的传送阵,我是无论如何也无法通过空间屏障抵达坤元大陆的。” 我任由爹爹摸了两把头顶,方避开他还欲再摸的手,撑地起身站到他旁边轻抚衣衫上的尘土:“再后来便是二十年的分离,二十年后的相认,可惜……娘她……!” 爹爹双目黯然失色,怔怔望着脚下银灿灿的水银海,紧闭着唇再不说半个字。 我望着他的侧脸出了一会儿神,也许像我这般爱而不得还不算最痛苦的吧,我心中最多的其实是不甘心、不服气、不舍得,但爹爹他……曾经爱过却仅仅相守了短暂的一段日子,尝过那般相爱不疑、情意绵绵的幸福,又在一朝间彻底失去,以至于终能再去寻找所爱之人时,爱人已香消玉殒、香魂永逝,这般痛苦而悔恨、遗憾和自责、愧疚和怨怼相交织滋味,又有谁人能就此受之,而不会狠狠报复苍天、报复让自己痛失所爱的一切人和事呢? 我忽然想起歌儿曾感叹过,她说爹爹是个伟大的真男人,这世间稍少有人能做到他这般! 相认以来,我与爹爹朝夕相处,指点武功、谈笑对弈,或者同品一坛酒、同饮一壶茶,我们父子相得,对彼此的感情和了解也在不断加深。 我知道,爹爹他是个真正光风霁月的人,无论外在还是内心皆是如此,而我……则因自小生活在北家那样勾心斗角的家族中,不论外表看着再温润无害、再清雅如兰,也终究免不了心中深藏着一部分阴暗处。 我……做不到如爹爹那般风光霁月,不怨不恨,若易地而处,恐怕在经历过如爹爹那般的遭遇后,便是不成魔也绝对不可能无怨无恨。 报复,大约是我所能想到的唯一一种发泄途径了吧? 心潮起伏间,我听到自己这样对爹爹说道:“我们明天去辞行,便去找娘亲吧,我忽然很想念她!” 爹爹堪称惊喜地抬头看来,眼中渐渐露出泪光抓着我的胳膊强自压抑着道:“好,好,我们明天去辞行,然后离开这里,去找你娘亲!” 那天,我听到爹爹冲着我的背影喃喃道:“沐儿,你该多出去走走,这天地山河太广太美,你该多看看各地美景才是!” 我心中酸软一片,爹爹他……到底不忍我沉溺在这段无望的感情中不可自拔吧?只是他从未多说一句,甚至连劝也没有劝过我半个字,可在我心痛到不能自已的时候,总会听到他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身边,温和慈爱地说出一句:“沐儿,爹爹在。” 第二日,我们父子向尊主、主君和歌儿他们辞行,尊主和主君倒是颇为意外,奈何爹爹一生为了天氏一族牺牲了太多,他们心中本就愧疚,又怎会强留,只得赠予了不少东西,依依惜别后送了我们离开。 临别前夕,歌儿找到了我,她说了和爹爹一样的话。 “君沐,这天地很大,和傅叔叔、青长老接回令堂后,便四处去走走吧,我予你一块玉牌,可让你自如穿行四块大陆,如有危难便捏碎玉牌,我或者云起自会即刻赶去救你。” 我接了她递过来的玉牌,她身上总有很多秘密,更有很多实用而神奇的东西,就如这玉牌,我就不曾听爹爹说过天氏一族也有,想到仙居谷,我猜……这大概就是她和云起说的以法入道才能有的吧? 云起同样也来找了我,不同于从前的连讽带刺、不遗余力地打击我,这回他带了酒来与我共饮。 我看出他的心情不怎么好,刚开始很是不解,毕竟歌儿已醒,有什么还能让他露出这种神色呢?但他的一句话,让我瞬间就明白了。 “歌儿说,等过段日子她有力气了,就要将那把弓修复如初!” 云起酒酣之时语气抑郁沉闷道。 我也想到了那个名叫“钟离瑾”的男子,他还是歌儿幼时口头上定过亲的人,打从相识后,那个男子始终沉默寡言,比歌儿的二哥天梦珺还要存在感低,是以我们两个竟都未曾发觉,那个男子心中深藏着爱慕歌儿之情。 他为救歌儿而死,我是感激他也嫉妒他的,他用生命换了歌儿的生,做到了当时我想做而未能做到的事,若非当日大战时我离得太远,又与元素主神们交战,说不得……能让歌儿永远铭记的人就会变成了我! “我讨厌你,非常非常、非常非常地讨厌!”云起厌恶至极地瞥过我,而后仰头灌了大口的酒,“我讨厌一切接近歌儿三步之内的男人,不管老的少的,通通都讨厌!” 我没有像他那样牛饮,只是举杯小酌,自然未曾酒意上头,仍是清醒一如平常,听到这话当即失笑出声。 果然是云起的无赖性子,也就他能说得出这样的话。 不管老的少的?这岂非将他的两位岳父和大舅子也算在了内?从他平日里不要脸地讨好岳父大舅子的行径中,还真看不出来。 “这一干让我讨厌的人中,尤其数你和那个男人为最!”云起没有用神力摒除酒力,是以喝多了他自然醉了,醉的闭上双眼躺倒在地的他愤愤然地砸碎了一个酒坛道,“你们……终究是在她心中占了一处地方,我怕是……永远也抹不掉了!” 那时的我心中升起过一缕窃喜,很快又被未来漫长的分离伤感给淹没了。 爹爹带着我和舅舅一起离开了浮空岛,我们借由封印解除后重新恢复正常的传送阵到了天之大陆,一一拜访了相识的朋友们后,又通过空间屏障到了坤元大陆。 彼时,坤元大陆已然统一了,皇帝是牧岚风,当初歌儿和云起大婚时,我还曾与他在山顶同饮而醉,但在此重逢相聚时,提起当年皆是感概万千,我更是看出,他已走出了那段无望的感情,侧立了皇后、纳了妃嫔,立志要做个名垂青史的明君。 其实,就我看来,单从他能够统一了从未统一过的坤元大陆,此番功绩已足够让他名垂青史、受万人敬仰了。 从前的五大家族和四国皇室,除了因不肯妥协或者反抗等等原因被牧岚风肃清斩杀的,已转变成了这个统一之国的大家族,我的养父亦在其列。 辞别牧岚风后,我和爹爹、舅舅找到了娘亲的墓,爹爹一路默默流着泪,不让我们帮忙,独自一人拔掉了娘亲墓地的所有荒草,还为她正了倒下的墓碑,他倚坐在墓边低声和娘亲叙话,足足共处了一天一夜。 之后,他说要为我娘起墓,带着我娘一同返回天之大陆,找到一处鸟语花香的地方,将娘重新下葬,再盖一座茅屋,住在那里守着娘。 舅舅见着这一幕伤感不已,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他到底不复刚从仙居谷出来时那般了,早就知道我要远游的他,不忍爹爹一人独居,便决定与爹爹一起结庐而居,守着娘的墓了此一生。 说到这里,一切似乎都结束了。 我、爹爹和舅舅一起返回天之大陆,找到了一个鸟语花香、美如仙境的山谷,在那里盖了一座竹楼,虽不是爹爹预想中的茅屋,却更适合周围的环境,他们二人就住在了那里,还给这谷取了个美丽的名字,曰“青谷”,而我也将开始自己的旅程。 踏出青谷的时候,我一时间茫然无措,竟不知该走向何方。 有七彩在,虽然漫无目的,但路途倒也不孤寂,时不时还能收到亲友们送来的信息。 我那未曾蒙面的堂姐傅嫣的好夫君---黄亦寒,在蓉蓉十二岁的时候,和从前北斗山上的开阳仙子---安姑娘成亲了,一年多以后,他们有了一个儿子,取名作黄裳,这名字似乎是出自歌儿之口,看爹爹来信中提及时说,歌儿取了这个名字后,总会莫名其妙就失笑,当真是奇怪的很。 再后来,很久以前北斗山上的玉衡童子阴云冀娶了宁霏霏,歌儿的大哥娶了瑟莱雅,而阴诗兮则缠上了歌儿的养父林丞相的女儿四姑娘,那位真正的“林问歌”,至于何时成亲,恐怕还要很长一段日子了。 曾经同生共死、一路同行的朋友们,大都成双成对了,就连远在阳家属地的淳于、黎彬、黎杉,亦陆续娶了妻子,唯有我……似乎仍旧一人四处游荡,除了七彩,再无一人相伴。 直到…… 走遍了天之大陆,又重新仔细踏遍了坤元大陆的我,正准备前往麦捷科大陆前夕,于荒郊野外露宿之时,遇到了一位衣装奇怪的姑娘,她看起来二十出头,和离开浮空岛时的歌儿看起来差不多大,但我知道,她和歌儿不同,她确实只有这么大,且……她的脚步沉重,气息短促略沉,分明是个丝毫没有武功的女子。 第414章 共度一生 共度一生 歌儿虽表面看来不会武功,柔弱如普通大家小姐,可那是功法特殊所致,绝非真正不通武功之人,这女子显然不是如此。 “额……这位大哥,请问这里是哪里?你知道怎么去天朝京城吗?”那女子看到我的时候先是惊艳而后脸色刷白,似乎挣扎思虑了很久,才颤抖着问我。 “这里是天之大陆,姑娘可是遇到了难处?”我瞧着她如遭雷击的表情,眼神颤动着还透出两分希冀,仿佛我说句谎话骗骗她也好受些,孤身一人,又不会武功,这样子真是让人担心。 我这一路游历而来,也救助过不少人,这女子虽是如逢大劫,可起初的慌乱无措过后,她仅是茫然了片刻便渐渐冷静了下来。 这一冷静下来,我才在火堆的映衬下看清她的模样,刨除那奇装异服外,她的容貌算不上顶尖,至少比不上歌儿,但也算是个美貌之人,眉眼弯弯、眼神明亮,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优雅,五官精致绝伦,而且,冷静下来的她,看起来自有一种沉静如松的美,如果不是看出她不通武功,单看她的外表,倒真是个自强自立的女子。 “这里没有天朝吗?”那女子又张口问了一次,这次她的声音镇定了很多,只是闭了闭眼后又睁开后,眸光霎时清亮了很多。 “从未听闻过。”我摇了摇头,递给她一块早就烤好的凶兽肉,并几个果子和水囊,“先吃点东西吧,不论什么事总是有办法解决的!” “是,你说的对,无论什么事,总是有办法可以解决的。”那女子深吸一口气,接过我递的东西后,道谢后伸出了右手,“我叫唐鸢,鸢飞鱼跃的‘鸢’,幸会!” 我一怔,望着她伸出的手,那是一只骨架修长的白皙之手,可以看出她养尊处优、并不曾吃过什么苦,手腕上戴着一串银白色金属制成的手链,其花纹和制作工艺极其精细,我几乎以为那是歌儿在炼器炉中炼出来的什么宝贝,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上面半点灵力波动也没有,实实在在是个很普通的手链。 不过,她的这个举动倒是让我觉得很熟悉,回忆一番才想起,似乎歌儿曾几何时也有过类似的举动,这好像是……“握手”的意思? 我心中思绪蹁跹,犹记得歌儿说过,这个握手礼是源自一个很先进很遥远的世界,那个位面被人称之为“现代”?想到这里,我大约猜到了这个女子的来历,再联合她刚开始的一系列反应,这个猜测便从两分到了七分。 想到这里,我伸手与唐鸢的手交握,含笑冲她道:“唐姑娘好,我叫傅君沐。” 唐鸢听到我的名字后似乎走了下神,而后眸光奇怪地看了我几眼。很久以后,我才从她口中得知,那时的她听到我的名字后疑惑了好几天,因为我的名字和她在一本名叫《潇然梦》的书中看到过的一个配角名字很相似,那个名字似乎叫傅君莫。 唐鸢说她无家可归,我见她孤身一人,又不通武功,担心她受人欺凌侮辱,要知道崇尚武力、强者为尊的这个世界,对她来说到底太过混乱,要保证安全太难了。 于是,我提议让她与我同行,她犹豫后还是答应了。麦捷科大陆之行因唐鸢暂缓了,我希望她能先适应一下这里的环境,毕竟相比起麦捷科大陆来说,天之大陆我熟悉很多,而在麦捷科大陆上我会遇到什么事,却是无法预料的,她既然来自现代,便先适应了这里再谈其他吧! 那时的我如何能料到,这场因缘际会竟就由此而始?我亦找到了一个愿与之共度一生的女子! 十六岁,我离开了浮空岛。 “大哥,真的要离开吗?”宝妹已经是个美丽非凡的小姑娘了,有娘亲和爹爹这几年悉心培养,她再也不是年幼时的天真小女孩了。 “嗯。”我摸了摸她的头,笑容中略有不舍,却未曾因此放弃自己的洒脱,“宝妹,哥哥是男儿,总要走遍四方的,就像君沐叔叔一样!” 宝妹扁了扁嘴,很是不情愿地道:“不喜欢君沐叔叔……哥,不要走好不好?” 听到她这样说,我不禁失笑,也不知为何,宝妹从小就有些怕君沐叔叔,明明他看起来是那样温润清雅的人,对谁都温和如沐春风,偏偏宝妹就怕她,这小丫头有时候连爹爹娘亲都不怕,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如今长大的我,懂事后也大约理解了她的这点害怕,君沐叔叔那人……若不是因为娘而困于情网,也会是个和爹爹一样顶天立地的伟大男人! 我还记得娘说起君沐叔叔时的叹息:“他天资聪颖,才智绝不在你爹爹之下,但是他的心,却不如你爹爹温暖光明。” 那时还似懂非懂的我曾问:“娘,这就是你不喜欢君沐叔叔的原因?” 娘摇了摇头,思考了一番后才答我:“是也不是,君沐这人,因幼时的生活环境所致,虽与你爹爹同样是心眼多的跟筛子一样的深沉之人,可到底被这世间的阴暗面侵蚀了,所以他的外表看来才会那么纯白无害,但他同时又很清楚,即使表现出来的再温润、再无害,他的心中到底还是有一片阴暗的。” 娘叹息着道:“而你爹爹却不同,他的经历比之君沐来说更加复杂而坎坷,但他的心中始终充满了希望,所谓心向光明、人才能光明就是你爹爹这样了,这世间的善与恶、光明与黑暗,甚至其中的阴影地带、灰白地带,你爹爹通通都知晓,也心中自有论断,却从未因此便让自己的心受其感染,滋生出终生难以抹去的阴暗处。” 我想到爹爹往日里的种种姿态,孤傲的、霸气的、无赖的……说是千面之人亦不为过。 想到爹爹的种种面貌,我不禁笑问:“娘,你喜欢爹爹什么呢?” “臭小子,喜欢这种感觉很微妙、很神奇,也许……等你遇到的时候就明白了,说不清、道不明的!” 爹爹很爱娘,爱到以娘为道,而娘,则向往天道,教给我的也是悟出属于自己的道。 天生神体的我,修真上的天赋高到不可思议,但娘却一直尽力压制着我的修为,想让我先着重磨练心境,其实,我心中明白,娘是怕我过不去结丹时的天劫,以至于会落个和她的首徒金灵子的下场。 明明在对待她的徒弟时,她都不曾有这样的担心,在她看来,道是属于自己的,走什么样的道、怎么走,都是自己需要选择的,而她这个师傅、师尊,仅仅是个领路人,偏偏在遇到我的时候,娘却唯恐在我渡劫时有什么没想到的纰漏,从而影响我的渡劫过程。 我只能叹一声:可怜父母心了。 大抵是因此,以宥和宝妹两人,娘都没有让他们走以法入道之路,以宥多半时间跟着爷爷阴枫和奶奶阳容沁,每年来返于地皇谷和阳家属地,只有年底那一个月,才会来岛上与他们团聚。 理所当然的,以宥是由爷爷和奶奶教养的,也教了阴家的武学,如今真正成为阴家家主的爷爷,是当之无愧的阴家第一人,由他教养的以宥自然差不到哪儿去。 “回去吧,哥哥在外时会像君沐叔叔一样时常给你写信的,若有好玩的、好吃的,也会随信给你送回来。”我推着宝妹回去,表示出去意已决之心。 宝妹眼中含泪,跺了跺脚,转身跑走了,她到底是生了闷气。 可我真的不愿困在浮空岛一辈子。丹田内的灵液已凝聚到了极致,粘稠地都要流不动了,我必须尽快设法渡劫结丹,只有成功突破到金丹期,才是真正的迈入了大道。 修士的修炼,本就不是一味清修能够有所成就的,不断地入世出世修炼,方能走得更加顺利和稳固。 而且,宝妹早就被定为浮空岛未来的继承人,她将会成为下一任天尊尊主,我纵然不舍得离开从小宠着护着的宝贝妹妹,也想带着她一起去看看这广袤无边的四片大陆都是何模样,却不能将外公、外婆和爹娘的希望也带走。 所以,分别是必然的。 我站在浮空岛边缘,望着辽阔无边的水,心中一片平静。 我和娘说,我想继承仙居谷,娘先是很惊讶,思量一番后终是同意了,还将爹爹在坤元大陆经营的种种亦交给了我,我们兄妹三人,从以他们的儿女出生的那刻起,就身负着不同的责任。 这般结局实属理所应当。 “红尘万丈,大道三千,娘自己从未觉得求道很苦很累,这对娘来说是极其自然的事,只是当初到底年少心软,你一求便同意让你也走这条路了,灵魂未曾融合的我,那时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会是这样……” 我无声地笑着安抚娘,我懂她的意思,走以法入道之路成神到底太难,万人中也未必有一人成功,修炼之路又是逆天而行,稍有差池便是神魂俱灭,可作为天尊地皇的后裔,在这个位面便是绝对的神,其子孙亦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可我……显然在不知道这一切的时候,选择了一条布满荆棘的路。 但我不悔,我想娘虽担心万分,内心深处亦是不悔的! “罢了,娘已为化神期修士,接受你外婆的神之传承后,对力量法则的感悟和认识都丰富了很多,到底也能多多指点,让你少走很多弯路,以你的资质,想来当是不会有太大危险的!” 娘将仙居谷交给了我,亦为我打点行囊,终是决定顺我心意,送我离开。 离开浮空岛,我先在天之大陆四处行走了一番,遇到了很多事、很多人,也曾遇到过各种各样的突发事件和麻烦,再加上幼时跟随爹爹和娘亲一路从坤元大陆奋斗着到了天之大陆,又亲眼见证了他们成就神祗的种种磨难和大战,见识着实比同龄人强了很多,如此行走下来,倒也慢慢成就了不凡的阅历。 当然,这期间,我每隔一段时间就按照娘交给的特殊方法往浮空岛送信,看到好东西也会一并送回去,这是答应宝妹的,我是个好大哥,绝不会食言而肥。 我在行走途中见到了君沐叔叔,他身边有位气质很特殊的女子,我虽没有继承娘的空间异能,但到底有她和爹爹的血统,对时间和空间力量略有所知,一眼便看出这位女子身上的时间流向和空间波动似乎与这个位面的人截然不同。 与他们恰好同行了几日,我便辞别了君沐叔叔,也送了封信给娘,我想……娘若得知此事,定然会安心不少。 作为娘第一个也是很长时间内最为喜爱疼宠的儿子,我当然知道娘喜欢着爹爹的同时,心中对两个人是怀有愧疚的,其中一个就是对她用情至深、以至于误了自身的君沐叔叔。 若是君沐叔叔终于有了相伴之人,娘的愧疚当减少很多了吧? 再想想爹爹曾说过君沐叔叔的话,我倒是同意爹爹所说了。 爹爹说过:“北君沐其人,不是不会爱,也不是不爱你娘,但他到底爱的不够深,这天底下,唯有你爹爹我,才是最爱你娘的那个男人,所以,你娘非我不可!” 第415章 高阶魔法 高阶魔法 我咋舌于爹爹的自信和霸气,但此时却有些明白爹爹这话的意思了。 若是君沐叔叔爱娘亲爱得足够深,怕是此生都会孤身一人吧?又怎会有这位女子陪伴在旁呢? 不过,这些都是爹娘他们那一辈的事,与我无甚关系,我也不用太在意。 走遍天之大陆后,我回到了坤元大陆,这里已经再不是四国割据了,而是由很久很久以前认识的一位牧叔叔统一了各国,做了这个统一国家的皇帝。 想着爹娘曾经也算与他们有旧,我便前去拜访了,也见到了那位幼时一起玩耍过的小友,被娘取名牧晓岚的女孩,彼时她已及笄嫁人了,作为这个统一帝国的公主,她嫁得很风光,过得也很幸福。 回到前酉国的地界,我去了那时娘的家所在的蜃都,人事变迁,短短数年已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我沿着曾经娘带我走过的路重游了一遍,很多人聚散离合,使我感慨万分之余,心境亦越发稳定。 最后,我到了仙居谷,这是我出生的地方,也是我长大的地方,是小时候待过时间最长的地方,我对这里有着特殊的感情,回到这里,让我心中倍感亲切。 远方的父母亲人,我仍旧会时时思念,但除了每年年底必借由坤元大陆早就修复如初的传送阵返回浮空岛与家人团聚外,我几乎很少离开仙居谷。 直到……天劫来临,我在仙居谷绯霞峰上严阵以待,在惊险和重重压力中度过了这场四九天劫,丹田中凝聚饱和到满溢的灵液结成了金丹,成为了仙居谷在立谷以来,继娘之后第二位成就金丹大道的修士。 曾几何时对修炼求道失望的弟子们,终于再度燃起了求道信心,每日修炼练剑,勤奋不辍。 闻长老的孙女闻惠也长大了,数年后再度重逢,她便将心系到了我身上,可惜……面对她时,我的心满是平静,丝毫未曾激起涟漪,自然不可能与她有什么情缘。 我想,此时我终于明白了娘的意思,那种喜欢的感觉,真的只有遇到了才能知道,却不知我有没有遇到那一天的时候。 感悟越深,我才会越加明白娘对大道的执着,那种感觉很微妙,微妙得让我无法以言语来形容,但无疑我是喜欢这样清寂的生活的。 大道三千,总有一条是属于我的道! 神战结束,魔神麦捷科被林姐姐斩杀,一干元素主神亦尽皆被林姐姐的第二元神---九头蛇皇吞入腹中,只除了风之神温迪女神。 我能感受到,自身的魔力,除了风系外尽皆大跌了好几个层次,而风系魔力亦弱了很多。 弑神之后,原来会有这样大的影响,这是我所料未及的。推己及人,我想麦捷科大陆的情况比之我来肯定更加严重,那里凡是修炼魔法的人们,恐怕都将遭遇与我同样的情况。 纵然那里有我血缘上的亲人,但……我是被云起哥哥他们养大的,对麦捷科大陆的感情真心不怎么深,只是心中略有感慨罢了。 倒是神战之后的林姐姐,让我尤为担心,她陷入了昏迷,安姐姐为她布了聚灵的阵法,听云起哥哥说,这样可以帮助她恢复。 我时常去大殿里看望林姐姐,亦看到了守在那里寸步不疑的云起哥哥,虽然他一言不发,但我却看出了他心中对林姐姐深沉的爱。 如果……有一天也有一个人这般对我就好了! 我那时如此想到。 安姐姐嫁给了黄大哥,蓉蓉没有任何的不愿,甚至非常喜欢安姐姐,看到他们一家幸福的笑容,我亦心中安慰。 云冀哥哥和霏霏成了一对儿,听闻天之大陆传来的消息,白夫人和她夫君团聚了,左老也找到了亲人,云杀还在杀手联盟做任务,势要奋斗成甲级杀手。 大家都过得很好,虽各有各的生活,却都是自己想要过的,唯有守着林姐姐的云起哥哥和我…… 三年后,林姐姐终于醒了,但她仍旧很虚弱,需要很长一段日子的恢复方能痊愈,我怎么也没想到,林姐姐会突然找到我。 她翻手间拿出了一枚秘银徽章,苍白的脸上犹带病态,眼神却一如既往的平缓温煦。 那一刻我是吃惊的,下意识便按到了领口,却发现自己的那枚徽章还好好地挂在脖子上,可……我盯着林姐姐拿着那枚,满心满眼的不解,这又是哪里来的呢? 鉴于这些年来不断提高的实力,我的眼力早已非很久前的普通少女可比,自然看出了这枚徽章与我手中的这枚极其相似,只是它背面的蔷薇花瓣数量与我的那枚有所差别。 “瑟莱雅,这是当年我与琼斯在乾宫大战时发现的。”林姐姐将那枚徽章交到了我手中,“去看看吧,以你现在的实力,行走在外安全已不成问题,去看看你的亲人们吧,要不要相认,就随你心愿吧!” “林姐姐是说……那个枫叶佣兵团的首领、琼斯……可能是我的亲人?”我恍惚想起,似乎当年林姐姐的确向琼斯询问过斯顿公爵之事,但那时谁都以为,是琼斯出自麦捷科大陆,看起来出身又不低之故。 没想到,缘分竟是早就注定了。 “我也不能确定,不过,他既然是卡菲拉帝国的王子,那就和斯顿公爵有亲缘关系,他手中又持有这枚徽章,想来或多或少都与你有些关系吧!” 林姐姐带着歉意地笑道:“本来早该给你的,但自乾宫出来后,紧接着就到了零域,而后布阵应战,我又昏迷了这么久……希望不会给你的认亲之路造成什么影响。” 拿着那枚徽章,我心中既犹豫又向往,亲人……那是与我流着相同血液的人,是我在世上最亲近的存在,我该去寻找他们吗? 可是,如果去寻找了,他们又会认我吗?毕竟,当初也是他们丢弃了还是个幼儿的我啊,既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想来他们其实并不喜欢我的吧? “瑟莱雅阿姨,不如去看看吧?”小穹许是从林姐姐那里得知了此事,笑着跑来劝我,已是小小少年的他褪去了曾经的稚嫩,面容也越来越瘦削硬朗,不难看出他未来定会成为一位不输于云起哥哥的美男子。 “小孩子家的不要管大人的事!”我笑骂道。 我心中对小穹不乏羡慕,他自幼父母双全,于云起哥哥和林姐姐的悉心疼爱下长大,自然不会理解我这等孤儿的苦闷,又岂会知道我现在内心的纠结呢? “瑟莱雅阿姨,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吧?”小穹全部买账,给了我一个白眼后,渐渐收敛神色,看他正经的模样倒颇有几分云起哥哥的样子,也让人不得不正视他。 “小大人一样……你倒说说,为何要来劝我?”我颇感无奈,这孩子的确比我小不了多少,幼年时有好几年没有父亲在身边,他的心敏感早熟,再加上心思甚为通透,的确不是同龄孩子能够比的。 小穹笑眯眯地摸了把下巴:“因为我以后要去麦捷科大陆游历啊,瑟莱雅阿姨是长辈,先去麦捷科大陆熟悉环境,等我去了就能好好招待我了啊!” “臭小子!”我忍不住想揍他了。 他快速闪身躲开,笑呵呵地离开了。 不过,他说的倒也对,提前去闯闯,等他来了也好有能力为他打点,说到底……我们大家都是想要宠着他们兄妹的,不止因为他们是云起哥哥和林姐姐的孩子,更因为大家各自都有些不顺的经历,总希望着下一辈们能一声顺遂,于是也就自发地多为他们打算一番了。 我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向着面前的湖泊扔去,望着那掩映在山顶的一棵银灿灿的大树,牵起唇角笑了。 罢了,既然都拿了琼斯的徽章,还犹豫什么呢?便就去看看又如何?再坏也不过就是继续孤身一人罢了,我瑟莱雅长这么大,又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召唤师,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那之后不久,我便辞别了云起哥哥和大家,由林姐姐亲自送离了浮空岛,出现在了天之大陆的阳家属地。 刚到了那里没多久,我就听闻了一个消息,麦捷科大陆的卡菲拉帝国联合众神殿派人到了乾宫,要向他们讨回当初斩杀神官的说法,说白了,就是来找茬算账的! 本来我还没想着去的,却在听闻来势汹汹的异域人中带队的是琼斯王子,想到那枚林姐姐自他身上取来的徽章,我决定前去找他。 再次看到琼斯时,他的状态极为不好,脸色也偏于阴郁,而这一路走来打听到的消息,也让我意识到当初的弑神之战是真的影响重大。 据说那一年整个麦捷科大陆都出现了轰动全大陆的震惊事件,十二元素主神在各大神殿里供奉的塑像,在很短的时间内陆续暗淡无光,麦捷科大陆范围内的所有魔法师的魔力几乎都下降了近半,除了那四位被杀的神官外,其他的神官和祭司都使不出需要由元素主神们赐予力量才能使出的神术和高阶魔法了。 这让麦捷科大陆陷入了空前的混乱,加上正好返回卡菲拉帝国的琼斯王子带来了四位神官在新大陆被斩杀的消息,几乎所有人都对新大陆爆发出了强烈的愤怒,若非卡菲拉帝国极力调解,恐怕就要组织起向天之大陆的战争了。 经过三年的努力,麦捷科大陆才趋于稳定,这其中除了卡菲拉帝国的努力,也有风之神温迪女神的功劳。 琼斯就是在这之后受命出使,前来向乾宫讨个说法,毕竟当日四位神官是在乾宫被杀的,我想他肯定不知道,不止那四位神官,就是其他的元素主神连同魔神大人,也都被杀了。 如果他知道这些,怕就不只是前来讨个说法这么简单了。而远在麦捷科大陆收拾残局的风之神温迪,也定不知道琼斯这一行的目的,否则早就阻止他了。 这是属于麦捷科大陆的事,我并不多关心,我关心的是我的亲人…… 与琼斯碰面后,他望着我的容貌惊疑不定,在我拿出两枚徽章后,他的脸色先是阴沉而后是震惊,抢也似地拿过两枚徽章,拿着属于我的那枚翻来覆去的看,等他情绪稳定了,才向我娓娓道来一个故事。 原来我的母亲是他的亲姑姑,嫁给了斯顿公爵之子,也就是我的爷爷,他、包括我的外公都一直以为母亲是因生产导致体弱,才在没多久去世的。 而我……大抵是母亲命人送走的。 “斯顿公爵……居然敢这样欺负我帝国公主,我一定不会轻饶他们!”琼斯咬牙切齿地这般说道。 但我却从他怒火冲天的眼睛深处,看出了别的什么复杂含义,似乎……他对我这个外甥女确实有感情,但这感情并不像寻常地甥舅间那么纯粹。 我想,这位琼斯王子大约不是三年多前在流光城碰到的那位了,他在这短时间里变了很多。 不过,真正的斯顿公爵府究竟是不是乌烟瘴气,以至于连血脉都流落在外,而我的母亲是否真的如他话中隐约透漏出来的那样被人暗算,使得生产后身体极度虚弱,甚至最后做出了将我送出的决定,我需要亲自去了解才能肯定。 他眼中那点复杂的含义,让我不得不心存疑虑,对他所说的故事的真实性打了折扣。 那之后,琼斯的讨要说法的行动自然是以失败告终了,乾宫当日会被林姐姐控制住,乃是出人不意又用了药的缘故,再加上乾宫数万年来地位崇高犹如登上神坛,潜意识里已然自大无比,所以才会有那样的遭遇。 可经此一事,乾宫上下的警惕心空前提高,而他们的整体实力在天之大陆本就极强,如此情形下怎可能再让本就削弱了实力的异域人随意欺辱? 事实上也确实如我所料,阳家属地拿出了前所未有的强硬态度,使得前来找麻烦的异域人只得抑郁而归。 我跟着琼斯去往麦捷科大陆,找到了斯顿公爵府,虽未说明多系召唤师的身份,也受到了热切的欢迎和对待,且不论真心还是假意,总归回到了“家”中。 这之后,我受不了斯顿公爵府所谓的贵族做派,更不可能接受什么公爵小姐的种种规矩和安排,自然没多久便出门去游历了。 我游遍了麦捷科大陆,见过海妖,见过地精,也见过精灵,更收了头巨龙为其中一只召唤兽,到小穹也来后,便与他结伴而行,这般四处行走、见多识广的日子,也渐渐被我爱上。 后来,我还去了林姐姐创造出来的云歌大陆,可惜那里太过原始、太过干净,除了如画的风景,还真没有多少有趣的事。 等到数十年后我再回到公爵府时,已是物是人非,而碍于我召唤师的身份,卡菲拉帝国也为我授予了公爵爵位,竟不比斯顿公爵府差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