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年锦书》作者:空纵 文案 你是撩人精吧?哪儿来那么多骚话? 我在茫茫人海里,一眼看到了你! 陆锦书×陆斯年 黏人腹黑体育生攻×斯文温润学长受(高智商双A) #异地恋,年下,现实向,攻是个撩人精,很可爱,别被他一开始的腹黑骗了 #非骨|科,只是恰好同姓,攻受皆不洁,毕竟都是上大学的娃了 第1章 靠脸发情 陆斯年第一次遇见陆锦书,是在学校的东门口。 那天正值假期,学校里没什么人,进进出出连帮忙刷卡的门卫都显得无精打采。 陆斯年撑着一把伞,从食堂出来打算出去买点水果吃。 天色雾蒙蒙的,飘着些许不遮会湿遮又多余的雨丝,他穿着一件gaygay的浅紫色短袖,与头顶五颜六色的彩虹伞相得益彰,陆斯年走的漫不经心,刷卡的时候还不小心撞了一个姑娘,小姑娘不知是被他帅到了还是吓到了,愣在原地目不转睛的盯了半天,直到她旁边的姑娘拉了人一把,她才匆匆忙忙低头和陆斯年说没事,小姑娘的脸有些红,看来是被他帅到了。 陆斯年笑了一下,继续低头看手机,他的伞柄压的很低,出了门没走几步,伞面“啪”的一声,差点把陆斯年手里的手机撞掉,他踉跄了两步,刚站稳,身前递过来一只白净的手,手指修长,指节分明,那人带着歉意,扶住陆斯年的胳膊说,“没事吧同学?实在不好意思,撞疼你了吗?” 陆斯年只能看到他鼻子以下,一身的白,白球衣白短裤白色的篮球鞋,露出半截小腿,让人蓦然眼前一亮。 陆斯年是个声控,也是手控,他没看自己的伞,先抬头去看对方的脸,然而一眼他便惊艳了。 男生大约有一米九,头发剪得干净利落,琥珀色的虹膜在彩虹伞的遮罩下拉出七色的光影,将瞳孔里的陆斯年一并映衬的光彩熠熠,陆斯年后来反复回想,自己当时,就是被那双眼睛蛊惑了吧。 对方大概是校队的,没打伞,手里握着手机,旁边三三两两站着的应当是他的队友,穿的一模一样。 伞骨被撞得折了一下,并没有断,陆斯年冲人摇了摇头,从伞里露出脸来,陆斯年皮肤白净,身材修长,和对方约莫也就差三四厘米,视觉上并不大看得出来,头发虽比对面的男孩子长的多,但修剪得宜,看着并不拖沓,是一种秀气斯文的美。 “没事,你呢?没关系吧?”陆斯年着实有些心动,声音不免也端了起来,他已经很久没在学校遇见这种类型的极品男孩子了。 “我没事,实在不好意思啊,刚才和他们说话没看见身后来人了。”男孩子约莫是因为年龄小,看着有些腼腆,笑起来倒很好看,“你的伞没事吧,要不我买一把给你吧?” 陆斯年晃了晃伞柄,示意自己的伞没事,“不用了,伞没事。” 男孩子冲人点了点头退到一边,路口正好红灯,陆斯年往前走了几步站在边上等,视线不免又扫过刚刚的男孩子,顺便连他的队友也一块打量了一番,果然,体育生这种生物,对gay来说吸引力真的太大了,只是陆斯年目测,这些孩子,要么高中,要么大一,衣服上没有校徽,十之八|九不是他们学校的,看看也就算了。 雨似乎下大了,陆斯年探过马路时,几个穿白球服的男孩子从他身后快步走到路边的一辆出租车旁,几个人冲对面挥手,陆斯年回身看了一眼,恰逢那男孩子也朝人挥手,他正在打电话,队友把篮球给了他,白红相间的球服立在雾蒙蒙的雨中,整个人一幅画一般,陆斯年越发有些动心,想着要不去要个微信吧。 可万一对方是个直男呢?那就太唐突了。 陆斯年站在原地犹豫,半晌觉得自己的眼神是越来越差劲了,竟然连gay和直男都分不清了。 去后面的巷子里买完水果出来,校门口的人更少了,大约是下雨的原因,常年摆摊的摊贩也都收工回家了,他走出巷口,然后一眼看见了仍旧站在雨里的那个小朋友,人已经全走完了,只剩下他和另外一个队友。 恰逢这时,对面的人忽然抬起头来,视线刚好与陆斯年撞上,一瞬间,陆斯年觉得自己心里的桃花开了,彻底开了,浅淡的桃色铺天盖地的压下来,将陆斯年整个人裹在了里面。 陆斯年没来由的有种直觉,他不能就这么空手回去,他得给自己争取个机会。 他拎着刚买的苹果迅速收伞进了旁边的地下超市,放伞的货架在最里面,他跑过去拿了两把黑色的,连价钱都没看,就去付款,他想,如果他出去了,那两个人还在,那便是老天送他的缘分。 陆斯年期待又忐忑的走出地下超市,雨彻底下大了,他抬起眼,路上空空荡荡,已经没人了,陆斯年有点想笑,又有些无奈,看来判断有误,老天并没有好心送他缘分,只是捉弄他罢了。 他撑开自己的伞,脑海里想着该怎么处理这两把伞,然而刚站到路口,余光里无端出现了一抹白,他错愕的侧身看去,发现刚刚还在自己心里被画了叉的人正站在一家汉堡店的门口躲雨。 他也看见了陆斯年,两人就隔着雨帘看了足足五六秒,陆斯年操了一声,将手机装进口袋,然后把左手拎着的苹果放到右手,脚步飞快的冲那两人走去。 陆斯年站在人面前时,自己还有一瞬的茫然,搞不清这么匆匆忙忙是过来干嘛来了,台阶上的人低头看他,眼里是略微熟悉的神色,又掺着些疑惑惊讶,陆斯年没再多想,麻利的将袋子里的两把伞掏出来,一把递给对方,一把递给他旁边的队友。 对面的人接了伞,大约是想问什么,看看伞又看看陆斯年,显得有点蠢,陆斯年反倒平静下来了,云淡风轻的说道:“雨这么大,拿着吧。” 男孩子一眨不眨的看着陆斯年,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他的确是有点反应不过来,长这么大,还从没被男孩子送过东西呢,虽然眼前的男孩子长得并不讨人厌。 陆斯年送完就转身走了,走出一截,身后才有人朝他喊,“谢谢学长。” 陆斯年回头笑了一下,雨声淅淅沥沥的,也分不出是谁的声音,他朝两人挥了挥手,转身进了学校。 一下午,陆斯年时不时都会想起这件事儿,倒不是因为别的,只因为他缺德的在那伞的袋子里留了他的微信和电话,他想着,哪怕发展不了,约一次也好啊,光看小腿肌肉就知道,小朋友一定是个天菜。 宿舍里的人都不在,陆斯年一个人坐在椅子上,隔一会儿打开手机看一下,但凡屏幕一亮,总会条件反射的去摸手机,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游戏连跪一下午,且每局都能和人吵起来。 陆斯年今年大四,马上面临毕业,舍友都考研,他不乐意学习便准备直接找工作,然而找工作不比考研简单多少,尤其是他们这种普通一本出来的学生,在人才市场上并没有多少竞争力,投出去的简历多数石沉大海,陆斯年想着,实在不行就找个大厂再实习实习吧,好歹还能再添一笔上去,秋招不了,还有春招。 不过此时此刻这些都不重要,小朋友为什么还不加他的微信? 今天下了一整天的雨,天不到六点就黑了,陆斯年磨磨蹭蹭从椅子上爬起来,跑去窗边看了看,雨还在下,行人很少,肚子非常合时宜的叫了几声,陆斯年想了想,还是决定出去吃饭。 他换好衣服拿上伞,临走之前又瞅了一眼手机,微信依然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陆斯年不由的想,对方该不会根本没看见自己放在伞袋里的小纸条吧,还是丢在哪里了?那可是他生平写过最快的字了,按理说写的挺清楚的,或者就是,看到了但根本不想理,直男?陆斯年叹了口气,有点不甘心,早知道直接问他了。 在餐厅一边吃饭一边随手翻翻今天的读者评论,陆斯年除了是一名学生,还是一家小网站的签约作者,写的题材很杂,什么都写,什么都会一点儿,这两年因为耽美市场火爆,陆斯年便也顺大流写起了耽美,又因为是男作者,在原耽圈小有名气,分外得女孩子的青睐,文章也因为风格独特受到很多追捧,出了几本书,勉强有一点收入。 然而写作终究不是长久之事,尤其是今年下半年开始找工作以后,陆斯年明显感觉力不从心了许多,好像一夜之间灵感被榨干了似的,写什么都干巴巴的,编辑和他说,他这是缺爱,所以才写不出有爱的作品,陆斯年想,倒也有点道理。 可是爱情这种东西,哪儿那么容易找? 晚饭之后一般是陆斯年的工作时间,新书的数据不好,连更了一段时间之后,陆斯年觉得再这么更下去也是徒劳,索性放慢节奏好好改一改,找一找自己的问题,但为了保持手感,陆斯年依然坚持每天写着。 今天的成文速度很快,不到一小时,已经写完了最新一章,陆斯年写作的习惯向来是隔一天再改,让思绪有一个沉淀思考的过程,所以写完之后他立马关上了码字软件,像是一眼都不能多看。 陆斯年在宿舍里绕了两圈,站在阳台的落地镜前反复照了照,自己的确长得挺帅挺高没毛病啊,那小帅哥为什么不加他呢?难不成是以为自己要和他要钱吗?要真是这样,那可就有意思了。 大约九点左右,舍友陆陆续续回了宿舍,大家该洗漱洗漱,该和对象聊天和对象聊天,热闹了一会儿又慢慢安静下来,开始进入新一轮的学习,陆斯年插了耳机打算再打几局游戏,毕竟时间还早,不到睡觉的时候。 为了不影响舍友学习,陆斯年用笔记本自带的键盘打,手感虽然差,但声音很小,他输了一下午,这会儿有点不甘心了,马上赛季末,他得把自己的分儿再往上打一打。 中途手机亮了两次,一次班群里发消息,一次收到一条垃圾短信,都不是什么有价值的消息,陆斯年有点不抱希望了。 一直打到将近十二点,舍友陆陆续续上床,陆斯年也关了电脑准备上床。 他出门上了个厕所,回来时宿舍已经黑了,大家都上去了,帘子遮的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见,一个舍友探下身让他帮忙拿下耳机,陆斯年拍了他一把,“不睡觉玩什么手机。” 那人朝陆斯年比了个鬼脸,从人手里接了耳机,道:“谢了哥。” 陆斯年玩了一会儿就困了,临睡他又仔细看了一遍手机,微信,短信,电话全部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消息和添加请求,他翻了个身,不免哀怨的想,大概真的是直男吧,说不准这会儿还和他的朋友吐槽呢,自己着实是色欲熏心,居然直接把电话和名字写上去了,但愿那小子有良心,不要卖给什么不良商家。 一边想一边再次回忆起男孩子的脸,浑身上下真的没有一丁点是他不喜欢的,手,脸,声音,腿,要是能打一炮......陆斯年不敢想了,他翻了个身,下腹隐隐有些发热,伸手摸了一把,嗯,很好,自己的小兄弟果然不负期望的抬头了,陆斯年有点鄙夷自己,现在已经想男人想到光回忆人家的脸就能抬头的地步了吗? 睡意消散了许多,身体的变化惹得他有些急躁,手指在屏幕上来回划拉了几下,盯住上面的小蓝图标,犹豫了一下点进去,要是没记错,他上一次和人在外面约,都是两个月前的事儿了。 他翻出自己珍藏的小视频,视频里的男孩子也是个体育生,长相干净,和今天遇到的人有点像,他坐在篮球上浑身赤|裸,正卖力侍弄着自己,随着耳机里的喘|息声不断加快,陆斯年越来越热,他终于忍不住探下手去......眼前变得模糊,他想着,若实在谈不着爱情,那就先找人打一炮吧! 第2章 天气忽然转凉了,盖着被子都感觉凉飕飕的,陆斯年缩成一团,睡得昏昏沉沉,醒来时整个人都是蒙的。 宿舍已经没人了,窗帘拉着,整个房间蒙在一团雾里一般,外面大约是下雨了,空气泛着潮湿,偶尔还有淅淅沥沥的水声传来。 他摸过手机看了一眼,十点,心里喃喃了两声还早,正要往下躺,忽然整个人从床上弹起来,十点?十点不是有面试吗?卧槽,迟到了。 陆斯年飞快的从床上爬下来,从衣柜里掏鸡窝一样翻出自己的衣服,桌子上一团乱,从昨天开始,他就把这事儿忘了。 跑到宣讲会的地点时,里面已经开始了,门口站着一位带工作牌的小姐姐,面色和蔼的问他:“是来面试的吗?” 陆斯年点了点头和人道歉:“实在抱歉,来迟了。” 小姐姐望着他笑了笑,收了他的简历示意他从后门悄悄进去,索性陆斯年来的也不是太晚,进门时,后面还有很多空位置,他朝台上演讲的人颔首点了点头,坐下了。 宣讲会气氛一般,不知道负责人是不是急着赶场子,隔五分钟就要看一下手机,脸上还带着些迷之微笑,弄的人十分摸不着头脑。 宣讲之后是现场面试,台上的几个人正在筛选简历,陆斯年仔细回忆着不久前演讲人提出的那些观点、愿景,觉得这公司有点不靠谱。 很快,简历筛选的结果出来了,陆斯年正在其中,教室里的人走了大半,只剩下大约二十几个面试者,三个HR在最前面的桌子坐下,迅速开始了面试,每个人的面试时间很短,基本不超过五分钟,就在这短短五分钟里,面试官已经决定了你的去留,陆斯年时常感叹社会之残酷,说的大约就是这种事儿。 陆斯年已经面了不少企业,这样的面试流程早就见怪不怪,他按照HR排好的顺序等待着,人一个一个离开,终于到自己了,刚坐下,对面的女面试官便冲他笑了,这一笑意味深长,弄的陆斯年莫名其妙。 “你是应聘商管运营是吧,我看了你的简历,觉得你更适合做管培生,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陆斯年平均绩点4.2,大学期间获奖无数,虽没有什么特别的实习经历,但在他们学校,已经远比其他人优秀的多,找工作本就是个比较的过程,这里比比,那里比比,优势就出来了,至于管培生,网申的时候陆斯年也关注过这一项,管培生当然不错,遗憾就遗憾在,这是销售方向的管培生,陆斯年能写能画,唯一在说上面有些欠缺,倒也不是说他不会说话,只是不爱说话,相比起来,他更喜欢那些少与人打交道的岗位,面试官说他更适合销售管培生,无非是看上他这张脸罢了。 “抱歉,我个人不是很擅长销售相关的工作,所以在投递简历时也没有投递相关的岗位,目前也没有做这方面工作的打算。” 对面的人似乎有些意外,遗憾的点了点头结束了这个话题,对方又浏览了一遍简历,然后问了几个相关问题,就让他回去等通知了。 陆斯年对这家公司原本期待挺高的,然而听完宣讲会之后,这种期待已经所剩无几了,整个人一身轻松。 下午没什么事儿,陆斯年窝在宿舍投简历,中途小蓝响了几次,和他打招呼的人皆是一看头像就没兴趣的人,自然也没理,他脑子里到现在还反反复复都是昨天门口的小男生,陆斯年觉得自己大概是魔怔了,沉迷色相也不至于沉迷到这种地步吧,果然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啊。 陆斯年扒拉开微信,屏幕上除了一堆公众号的推送,添加请求依旧空空如也,陆斯年觉得自己不用抱希望了,应该是没戏了。 后面几天陆斯年陆陆续续又参加了几场宣讲,常常一天下来,都想不起自己今天面试了哪些公司,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全是各个公司的简历,陆斯年真心觉得,找工作不比考研简单多少。 面试的公司三分之二进入了二面,三分之一进入终面,也如愿拿到了两个offer,其中一个,刚好就是最初面试的那家公司,终面是他们老板,膀大腰圆,长得倒像老板,奈何一上来就要陆斯年签约,把他吓了一跳。 找工作是个去伪存真的过程,合约哪是那么容易签的,陆斯年简单询问了原因,对方老板先是打了两个哈哈,随即见陆斯年不买账,终于道出了实情,原来是因为这家公司一直招不到男生,好不容易应聘上一个,生怕再跑了,陆斯年不知该笑还是该哭,他要是个正常直男,肯定二话不说就签了,可他不是啊,一个男生都没有,他去哪儿解决自己的终身大事? “我考虑一下吧,贵公司的条件非常好,很符合我的期望,但是因为离家较远,我还是需要和家里商量一下再给您答复。”他给了一个十分堂皇的理由,对方老板顿了顿,突然伸出一根手指,“我再给你提一千薪水行不行?一个月8000,可以吗?” 陆斯年愣了一下,他越想越觉得不对,这该不是个骗违约金的皮包公司吧?他礼貌的摇了摇头,再次重申了自己的立场,表示自己还是要考虑一下,对方老板大约也是没耐心了,和陆斯年挥了挥手,面试就结束了。 最终的结果,当然是陆斯年果断放弃,找工作嘛,和找对象一样,宁缺毋滥,一旦扎进某个行业,再想转岗重头开始,哪儿那么容易?所以他宁可等一等,再试一试,这么多公司,他不信没有一家公司要他。 时间一晃就是半个月,天气越发凉了,学校的银杏大道上铺满金色的落叶,图书馆下的柿子也红了,一个接一个拥挤的挨簇着,时而还会有人孜孜不倦的站在下面踹,然后将那金灿灿的秋色兜进怀中,陆斯年时而望着满目秋意怅然,再过半年,自己就永远离开这里了,时间过得真是让人猝不及防的快。 陆斯年陆陆续续又面了几家公司,也终于在小蓝上约到了心仪的人。对方是个体育生,肌肉块很大,胸肌健硕,发过来的图片上衣服褶皱都被撑得平平的,陆斯年很喜欢这样的类型,尤其在被抱着时,会很有安全感。 两人为了确认对方的真实情况,还提前开了一次视频,免得见了面脸不对题,白白扫兴,对方似乎对陆斯年很满意,迫不及待约了时间。 然而就在约好的前一天晚上,陆斯年忽然收到了一家公司的面试邀约,时间定在第二天下午五点,刚好是他和人约好出去的时间,这家公司规模很大,管理成熟,虽然不是陆斯年最心仪的行业,但能进入这样的公司工作,对未来的工作必然大有帮助。 陆斯年第一时间在微信上联系了自己的约会对象,希望可以改个时间,或者往后延一延,对方回复的很快,但表示不能更改时间,因为十点以后他要回家,第二天一早赶早班的飞机去日本,这样的借口听来真真假假,陆斯年懒得戳破,但既然不行,那就不约了,话刚发出去,对方给他弹了个视频来,宿舍没人,陆斯年也就没遮掩,直接接了开了公放,结果画面一接通屏幕登时弹出一具白花花的肉|体,对方光裸着上身,整个胸都贴在了屏幕上,陆斯年吓了一跳,眼睛有点刺刺的,这画面着实有够刺激,幸好对方只是去固定支架并不是故意将身体贴在上面。 “怎么了?”陆斯年懒散的靠着椅子问他,因为已经见过一次,所以也没那么拘谨,视线自然的停留在对方健硕的胸肌上。 不约的确是有点可惜,陆斯年想。 “明天真不来了吗?我后天就要去日本了,可能过年才回来。”对方目光柔和的注视着陆斯年,说话的语气不像和炮友,倒像是和自己的爱人,有点祈求又带点可怜,简直是往陆斯年的***上扎,他特别受不了这样的大型忠犬。 陆斯年在犹豫,视线一扫落在他身后,身后是一堵带着星星贴纸的墙,与他本人的风格大相径庭,看着十分突兀,陆斯年的思绪飘得有点远,他不由的想,这是谁给他贴的星星纸? 他当真有点舍不得对方,想着要不试着和HR联系一下,看看能不能将面试时间往前面挪一挪,陆斯年盯着屏幕里的人,顿了半晌说:“那我再想想吧,先挂了。” “等等。”对方忽然喊住了他,然后指着自己的胸肌挑了挑眉,“要摸吗?是软的!” 陆斯年一怔,随即笑了,视频撩骚?可真够可以的,不过对方倒是仔细,居然发现自己一直在盯着他的胸肌看了,他伸出手在屏幕上敲了敲,给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那人心领神会,就在人即将凑过来的一瞬,陆斯年果断挂掉了视频。 挂完之后他靠着椅背笑出声来,对方连发了两个问号,又恶狠狠的补了一句:“小家伙你等着,明天干到你床都下不了!” 作者有话说: 总体来说,这是一本非常现实的gay圈文,大家安静看,封了只能微博见! 第3章 约成小三 两人约在下午六点,离学校最近的星巴克门口,陆斯年穿了一件白短袖,外面套了格子衬衫,风偶尔一吹还有点冷,着实是失败的搭配。 他今天带了一副金丝眼镜,整个人看着温润又斯文,只可惜五点五十六了,对方还没来,这让他不免有些烦躁。 中途有几个小姑娘冲上来要微信,陆斯年对这样的事儿早就见怪不怪,笑了一笑非常礼貌的拒绝了,并大方承认自己在等朋友,非常抱歉。 等朋友这种消息,向来能够引发诸多猜测,其中一个一看就很有胆量的姑娘十分不遮掩的问了陆斯年一句:“男朋友?” 陆斯年没说话,只是意味深长的冲他们笑了一下,像是害羞了,几个小姐姐惊讶的捂着嘴,如同发现了什么宝藏一般,笑着退开了。 六点整,陆斯年约好的男生终于来了,那人穿的清爽,黑T恤配了一条运动短裤,远远便朝陆斯年挥手,陆斯年眯了一下眼睛,目光穿透平光的镜片,上下打量了几眼不免感叹,能在小蓝上约到这样的人运气未免太好了些,就是他不冷吗? 不远不近围着陆斯年的几个小姑娘也看到了来人,登时又是惊喜又是惊讶,站在一边语无伦次,反复说着:“太帅了吧,太帅了吧......” 那人走近陆斯年,和人对视一眼之后,十分自然的勾了他的肩膀,将手里拿着的粉色玫瑰递过去,“给你的。” 陆斯年还是第一次约炮收到礼物,心情有些微妙。 “谢谢,但是我没有准备礼物,抱歉。” 男生冲他笑了,“看见你照片的第一眼就觉得你和粉玫瑰很像,特意买了一支衬你,不用回礼。” 陆斯年承认他被对方撩到了,粉色玫瑰衬男人,竟也觉得没什么违和感,是因为对方的声音太好听了吗? 男生身上没什么特殊的味道,很清爽的洗衣液香,身高和陆斯年大致相等,略微矮个三四厘米的样子,奈何身材结实,也就看不出来了。 两人去了一家西餐厅,餐厅是男生提前订好的,陆斯年本来想吃火锅,又想起吃了火锅一身的味儿,没地方洗,不如算了。 对方虽身材粗犷,人却非常温柔绅士,仔细询问了陆斯年的口味,才点了单。 用餐过程整体比较愉快,除了对方偶尔看手机,别的都挺好的,对方健谈,人也幽默,笑起来整个人都像浸泡在阳光里,确实是个容易让人心动的对象,只是陆斯年有些疑惑,他到底是在和谁聊天?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好像并没有问过对方是否单身,只是从简介上扫了一眼,大约记着是单身。 陆斯年:“你是单身吧?” 恰逢对方在回复消息,那人手一顿,看了陆斯年一眼,眼球飞快的转了两圈,“嗯,是啊,单身,你呢?你也是吧?” 话没说完头便再次低下头去,直觉告诉陆斯年,这个男的,十之八|九是有对象的,陆斯年约炮的第一条原则,就是坚决不找有家室的人,那是一种极不道德的行为,不论是对自己还是对方,尤其是对方的伴侣,都是莫大的伤害。 陆斯年有点遗憾,自己也是好不容易才挖到这样的人的啊。 中途男生出去打了两个电话,陆斯年原本就对西餐不感冒,现在更是越吃越没胃口,对方送的那支粉玫瑰还在手边,陆斯年看着,想着要不算了吧,别进行了一半这人还要起身去打电话,想想就扫兴。 直到第三次接完电话回来,男生终于有点不好意思了,放下手机朝陆斯年解释,“实在抱歉,我姐姐家出了些儿事儿,帮着打听了一下,不好意思啊。” 陆斯年虽不知道对方说的是真是假,但既然解释了,他也不能咬着不放,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没关系,男生狼吞虎咽的吃完盘子里的菜,拿起手机看了看,问陆斯年:“那我们走吧?时间也有点晚了,不如直接去酒店吧怎么样?电影下次陪你看,行吗?” 陆斯年心里还在想着对方是否单身这个事儿,闻言有些犹豫,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再和对方确认一次,对面的人疑惑的看着他,陆斯年顿了顿,还是不放心,“你确定是单身吧,我不喜欢和有男朋友的一起。” 对方握着手机,大拇指不自然的在边缘刮划了两下,神色一如往常,“当然单身啊,有男朋友的谁出来约,要不你做我男朋友?这样我就有男朋友了,行吗?” 有时候嘴甜真的是一项秘技,至少在陆斯年这儿,他是被对方哄住了。 订好的酒店就在马路对面,对方牵着陆斯年的手,似乎并不在乎旁人的眼光,过马路的时候还会将陆斯年护住,陆斯年当真有点动心。 他不由的在心里嘲笑自己,人心真是个不值钱的玩意,就送了一枝花吃了一顿饭就动心了,这可怎么好。 两人之间的气氛从进入电梯开始就变得黏黏糊糊,对方撒娇似的靠在他身上,站在他们前面的一对情侣目不斜视,余光却时不时往他们这边来。 “叮——”21楼,电梯门开了,前面情侣往边上靠了靠,让他们出去,男孩子拉着陆斯年的手,刚出电梯,就听见身后的人小声说:“他们是一对儿吧......” 那男生闻言笑了一下,身体却像等不及一般拉着陆斯年走的飞快。 房间号2116,门卡放上去门打开的一瞬,陆斯年吸了一口气,真不知道自己今天又会被弄成什么样子。 然而对方根本没给他思考的机会,房门“砰”的一声合上,屋内灯都没亮直接扑了上来,陆斯年被压在门上,后背不知磕到了什么,隐隐有些发疼,然而迅速燥起来的温度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时间,对方的手顺着腰摸进衣服里,掌心的温度碰上略带凉意的后背,陆斯年不由抖了一下,这一抖,对方瞬间将他抱的更紧,那人吻技熟练,上下舔舐几乎让陆斯年喘不过气起来,紧贴着的下半身已经起了反应,他扒住人的肩膀从人嘴里逃出来,用力喘了几口气指向不远处的床,“去床上吧。” 陆斯年不是第一次约,自然也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有人喜欢黑着做,有人喜欢看着对方,有人全程69,有人摸几下就好,还有人喜欢除了床以外的任何地方,陆斯年刚好不同,他不喜欢除了床以外的任何地方。 对方舔了几下他的脖子,声音已经粗哑,他拉着陆斯年的手往自己下|身摸,话里仍带着笑:“你看看,都是你撩的。” 陆斯年推了他一把,抬起膝盖照着顶了他一下,“去床上。” 然而对方却忽的把他禁锢在了原地,那人将陆斯年翻了个身压在门上,整个人都覆上来,陆斯年几乎连一丝反抗的余地都没有,操,这特么不会是个喜欢让外人听的变态吧。 “就在这儿,我喜欢站着操人。” 身后传来熙熙簇簇的衣料摩擦声,陆斯年被死死压住,自己的裤子也被扒了,他喊了两声没人理,身后人提枪就要上,陆斯年剧烈挣扎起来,约炮不带套不扩张? “别动,先不带来一次,我不弄在里面。” 话说的好听,到时候你能舍得拔出来?陆斯年扒住门用力一顶,身后的禁锢总算松动了些,他迅速的转过身来,先前那点心动消失的一干二净,“出来约连点儿基本的尊重都没有吗?不扩张就往进冲?裸奔?” 对方似乎被陆斯年的语气吓住了,顿了顿上来将人抱住,“太喜欢你了忍不住,你别生气,我现在戴。” 他低头从裤兜里摸出一只套子,边撕边和陆斯年接吻,不得不说,对方的吻技真的太好了,吻了不过半分钟,陆斯年觉得自己浑身都软了,上来的心气又沉下去,他觉得自己就像电视剧里的傻白甜,哄一句就乐的找不着北了。 陆斯年渐渐进入了状态,紧贴着的下半身烫的像炉中的热碳,对方再次将他翻了过去,一边磨蹭一边在人耳边诱哄,“叫的大声一点,我喜欢听人叫。” 陆斯年确定,这的确是个喜欢被别人听的变态,还是越有人听他越兴奋。 身体逐渐被破开,有点疼,大约是扩张的太草率,陆斯年咬着唇,手紧紧攥着。 黑暗里人的感官的确会更加敏感,刺激也会被无限放大,这种带点强迫的感觉,让陆斯年渐渐生出些快意,意识跟着摇晃,就在双方彻底结合的一瞬,对方的手机忽然暴躁的震动起来,身后的人一怔,滑出了陆斯年的身体。 陆斯年也被吓了一跳,手机震在地板上的声音他也是第一次听,一时还以为地震了。 躁动的气氛登时冷却下来,那人蹲着翻找手机,看到屏幕的一瞬,陆斯年明显察觉到对方的神色不对,那人冲他比了个嘘,蹲在原地接起了电话。 房间里十分安静,一接通,电话那边就是一通的连珠炮,一个声音明亮的男孩子,脾气似乎很暴,上来就问男生在哪里?蹲着的男人有些狼狈,裤子多半被踩在脚下,陆斯年靠门看着,刚刚才掀起来的情绪彻底没了,他听见对方说:“我和朋友在外面喝酒呢,怎么了?” 语气,神态,无一不是朝对象说话的样子,陆斯年知道,自己肯定被骗了。 然而更惊悚的还在后面,就在他听见对方冷笑着问了一句“喝酒是吧”后,房门瞬间被敲响了,仿佛一把锤子砸在了陆斯年背上,他慌忙的转了个身,盯着眼前黑漆漆的门,愣了片刻回身去看地上的男人。 紧接着,门口传来了陆斯年刚刚在电话里听见的音色,“王东源,你给老娘开门,老娘知道你在里面,三天不见你都等不及是吧,你特么是发情的狗么?开门,有胆子做没胆子开门吗?” 陆斯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他甚至都忘了把自己的裤子提起来,蹲在地上的男人站起来,他随手揪了刚带上的套,捡起地上的衣服穿好,又拍了拍陆斯年的肩膀说:“把衣服穿上躲在卫生间里,把门锁好,免得误伤。” 操,陆斯年真是日了狗了,头一次约炮当小三。 但这种情况下,陆斯年还是选择听对方的,人没了理智啥都干得出来,万一破相,他以后怎么见人? 他靠着洗手台躲在卫生间里,门开了,门外骂骂咧咧的声音终于到了耳根前,磨砂玻璃门印出对方的影子,个子不算高,握着门把开了两次开不了便狂拍门,整个房间依然黑着,陆斯年能听见他们的说话声,却似乎一时有点难以集中注意力,听不清对方到底在说什么。 走廊里也传来脚步声,大约是出来看热闹的,陆斯年回身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真是二十年没碰上这种事,今天中了彩票。 门外不知怎么哭上了,一直哭到洗手间门口,就趴在门上哭,听着怪渗人的,全程男人的声音都很小,不知是在哄还是敷衍,总之男孩子哭的越来越大声,断断续续说着些莫名其妙的话。 陆斯年有点烦,可他又不敢出去,真害怕一出门对方一刀把自己了结了,但一直这么哭也不是事儿,陆斯年往门边靠了靠,哭声更清晰了些,他无端有些感同身受,伸手敲了敲门。 门外声音断了一瞬,像是哽住了,陆斯年便趁着这空档开口了。 “别哭了,我和你男朋友什么都没发生,今天是第一天见面。” 哭声淡了些,随即那人问:“你们认识多久了?” 陆斯年没撒谎,干净利落的回答:“三天。” 也不知这三天哪里出了问题,对方又开始哭了,边哭边说什么还是改不了是吧,三天就出去约,不约能死吗之类的话,一直声音很淡的男人忽然敲了敲门开口了,大约是觉得没有再藏着的必要了,“你出来吧。” 陆斯年理了理被弄乱的头发,兴致完全下去了,他从里面拉开门,一开门便见那个子稍矮的男孩子坐在门口,满脸都是泪,他有一双很圆很大的眼睛,看着有点女相,正一动不动的望着陆斯年。 陆斯年虽是个0,但身高摆在那里,无形给人一种压迫感,男人就蹲在男孩子的旁边,面色沉重的看了一眼陆斯年,站起来道:“见笑了。” 陆斯年盯着他,面色冰冷,似笑非笑的问:“不是说没男朋友吗?” 对方不说话,只是躲开了陆斯年的目光。 陆斯年又低头看了看坐在地上的男孩子,居高临下的望着人说:“这种男人不扔了喂狗,留着过年吗?” 话音一落,整个房间都安静了,男人站在原地看他,背着光也不知眼里究竟藏了什么,陆斯年没有再看他们,转了个身,拉开门走了。 落在门口的玫瑰被踩碎了,走廊里的灯有些晃眼,陆斯年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心想,这特么什么烂俗狗血剧情,中了乐透彩也就这样吧。 九点多的街道人来人往,夜生活刚刚开始,男男女女鲜艳亮丽,赴一场未知的约,陆斯年站在路边等车,身上似乎还留着男人的气味,连空气都粘着刚才的焦灼,他有些心烦,想喝几口水冲冲嘴里的味道。 车等了十多分钟还没来,陆斯年实在烦躁,直接取消了订单,工作工作找不到,对象对象没有,约个炮都特么能约成小三,他是今年犯太岁吗? 这里离学校不太远,步行二十分钟路程,暴躁的陆斯年跟着人群过了路口,在路边买了一杯热豆浆。 甜豆浆冲淡了嘴里的味道,脑子里却还是源源不断重复着刚才的画面,他感叹,自己是上辈子到底做了多少恶,才能这辈子遇见这样的事儿?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听着像是微信,他摸了一下,心想该不会又是那个渣男吧,但凡想到他就恶心的想吐,算了,看一眼直接拉黑得了,真特么闹心。 然而预料中的渣男并没有来,来的是一条添加请求,来人的头像是一张鸣人,名字也有点中二,叫说书! 陆斯年第一反应这不会是刚才那个小受吧,还没完没了了是吗? 他不耐烦的点开详情页,猛地发现那人的朋友圈竟然开放着,心里无端升起一阵莫名的兴奋感,点开图片的一瞬,黏在心头一整晚的雾霾情绪忽的消散了许多,这不是上次那个小学弟吗? 第4章 ——hello,学长你好。 陆斯年盯着屏幕上的话,一时竟有些苦尽甘来的感觉,难不成这好不容易约到的假炮,就是为现在的事儿做铺垫? 他迅速吸了两口豆浆,将纸杯扔进垃圾桶,又仔细搓了搓自己的手指,居然还有点紧张。 正想着该怎么回复对方,手机又震了一下。 ——不好意思啊学长,今天才看见你留的纸条,你在忙吗? 对方语气熟稔,似乎和陆斯年认识了很久,只是很久不联系而已,并没有多陌生。 陆斯年终于点了一下对话框,26键的键盘弹出来,他想了想,淡淡回了一句——不忙。 他盯着发出去消息看了几秒,心想自己是不是太淡定了点,会不会让对方觉得不够热情,没有聊下去的必要?不行不行,好不容易等来了小学弟,陆斯年不想就这么轻易的扼杀掉,他得再说点什么,说点什么呢? “嗡——”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来的是一张照片。 陆斯年无端有些心跳加快,好似对方给他发的是什么见不得人小黄|图一样。 ——我还在训练,不过马上就结束了。 陆斯年突然感觉自己似乎犯了社交恐惧症,平时随时随地都能和人能侃侃而谈的他,此刻居然抱着手机一句话都想不出来,只是这突然发照片的状况着实吓到他了,对方是对他也有兴趣吗?他顿了顿,敲下几个字, ——这么晚了,还在训练啊? 陆斯年终于觉得自己说了一句人话,他边走边双手握着手机,刚刚约炮失败的经历完全被抛在脑后,果然,学弟这种东西,任何人都是无法拒绝的。 ——嗯,马上决赛了,最近在加练,决赛也在学长的学校哦。 决赛?陆斯年当真对此毫不知情,什么决赛,篮球决赛吗?但他又不好意思问,只道——什么时候决赛? 陆斯年边问边在脑海里规划路线,一会儿回了学校,第一件事儿就是去门口的公告栏看看最近学校有哪些比赛,然后再回去和自己几个打篮球的舍友咨询一下,提前占个好位置,顺便还能知道对方是哪个学校的,再详细了,说不准还能知道对方的年级,进而推断年级,还有点兴奋。 手机再次震动起来——嗯,下周二,不过我们后天就会去学长那边进行场地训练,一共呆五天。 五天?我去,陆斯年有点激动,五天能做好多事儿了吧。 ——对了,学长是姓陆对吧?我也姓陆,我叫陆锦书。 陆锦书?陆斯年看着屏幕上的三个字,心里有些复杂,越看越觉得这名字怎么这么像自己的弟弟呢,不对,是妹妹! 陆斯年压下自己心底那些奇怪的想法,正儿八经回了一句——嗯,姓陆,我叫陆斯年。 虽说对方的名字有些女气,但缘分也是实打实的,陆斯年有多男气吗?说来也不过半斤八两。 ——还挺有缘的,都姓陆,五百年前是一家呢,那学长我先训练了,下次再聊,拜拜! ——拜拜。 陆斯年当真是盼着日子过,有时候面试都会出神,反复想着等对方来了,自己和人要不要见面,去哪里逛逛,有没有可能培养出一点感情......陆斯年自己都想笑,人还没来,就想这些有的没的,当真是春天来了,到了发|情的季节吗? 有关对方的篮球赛也打听清楚了,全国大学生高校联赛,决赛的两支球队一支来自隔壁省的211,对阵本省一所985,不过既然这样,为什么会来自己的学校办?合着自己这样的普通大学只适合提供场地是吗? 宣传海报上印着两所学校的logo和部分主力队员,陆斯年在其中反复寻找印象里的人,却来回看了几遍也没找到对方的影子,他在心里默默惋惜,心想看来这撕海报珍藏的事儿老天是不打算让他做了。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陆锦书要来的这一天,陆斯年一早就醒了,大约是心里惦记着便也睡不踏实,翻来覆去强眯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起床。 陆斯年今天没什么事儿,昨天的面试结果还没出,正好休息一下,学校来宣讲的企业也没他喜欢的,所以今天一整天,他只需要全心全意的等着陆锦书就行了。 陆斯年其实很少有这样的时候,他不是没喜欢过别人,只是能让他心心念念连觉都睡不着的,除了自己的初恋,应当就只有陆锦书了,至于对方哪里吸引了自己,陆斯年思来想去,也只能想到对方的脸。 两人的聊天信息还停留在第一次加上的时候,陆斯年原本昨天晚上是想问问的,可又担心自己这样会不会太主动把对方吓着,犹犹豫豫就十二点多了,想着对方应该睡了事情不了了之,所以今天在学校能不能顺利遇到陆锦书,全靠运气。 他甚至还提前和舍友打听了一下来打决赛的队伍住哪儿,然而舍友表示,自己虽然喜欢打篮球,但也不是事事都知道,反倒被问了一句——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随即大家都反应了过来,你不会又看上其中哪个小学弟了吧?你别祸害人家了! 陆斯年心想这都什么亲室友,自己怎么就祸害他了?谈恋爱是正常需求好吗?可惜大家并不理他,毕竟陆斯年是风名在外的浪荡公子,谁能和他长久的稳定下去呢? 前面没有,后面也无! 但陆斯年本人不这么认为,他觉得世界上没人比自己更专情了,前面遇到的,无非不合适罢了,如何就不能稳定?他不信。 一直将近傍晚,陆斯年终于在刷了一百八十次朋友圈之后刷到了陆锦书于一分钟之前发出的一截短视频,视频拍的是他们学校门口,熙熙攘攘的人潮正疯狂的往外涌,几个身高腿长的小帅哥出现在镜头里,穿着的正是陆斯年上次见过的队服。 此时正值放学,东门口人头攒动再正常不过,他们站在一边等着保安帮忙刷卡,十秒钟,陆斯年来来回回看了不下五遍。 他点开了点赞栏,但又不想显得太过急迫,眼睛一动不动盯着上方的时间,一分钟,两分钟......陆斯年就那样一动不动的等了五分钟,终于他手指一动,点了一颗红心。 呼,点个赞也不简单啊! 外卖恰好到了,陆斯年下楼去拿外卖,他穿着只在宿舍里穿的人字拖和大花裤边走边想明天去哪里偶遇一下陆锦书,结果一下楼,好巧不巧正好撞上来参加比赛的陆锦书的队伍,一群人跟着教练往前走,三三两两的人在互相说话,也有人低头玩手机,身高个个都在185以上,一眼望去全是腿,陆斯年愣了一下,迅速在人群里寻找起熟悉的影子,可惜天色有些暗了,衣服又穿得一样,发型也差不了多少,陆斯年眼睛都看晕了也没看见自己的小学弟,反倒是站在楼门口等着人来拿外面的大爷大喊了一声:“是你订的锅巴饭加里脊吗?” 大爷一口方言,嗓门也响亮,陆斯年就在这样的情景下,看见了闻声转过来的陆锦书,两人视线相撞,陆锦书握着手机,看见陆斯年的一瞬还有些茫然,随即他像是反应过来一般热切的朝陆斯年挥了挥手,陆斯年心底一动,也朝对方挥了挥手,他本以为,陆锦书根本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呢。 一队人浩浩荡荡消失在公寓转角,大爷站在陆斯年面前,左等右等不来,摸了一把自己光秃秃的脑袋准备再打个电话。 陆斯年收回眼神,低头浅浅笑了一下,心莫名跳的有些快,他伸手朝面前的人说:“是我的锅巴饭加里脊。” “啊?”大爷懵了,支着大嗓门又喊了一声,“那你刚咋不说话?这是看啥呢这么入神?” 大爷边说还边朝陆斯年看的方向撇了几眼,摇了摇头把饭塞给了陆斯年。 提着饭刚进宿舍,微信便来了消息,好巧不巧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学长你在10公寓吗?我们在你们前面,13公寓。 陆斯年有点心痒,这孩子什么意思,是想自己过去找他还是如何? ——学长你们学校宿舍好棒啊,我们都是上下铺,你们还有阳台,哇,楼下的灯也好好看啊。 陆斯年被对方不间断的消息弄得有些茫然,嘴角却死活压不下去,陆斯年想,看来有戏。 ——哇,居然还有热水可以洗澡,也太棒了吧。 陆斯年一顿,心说这个还真没有,大约也就13公寓这种留学生公寓有。 陆斯年边吃饭边和对方聊,大概摸清楚了对方这几天的安排,早上六点晨跑,吃早饭,然后是上午的训练,中午午睡,三点以后继续训练到七点,九点晚训一个小时,回去睡觉,安排的还挺充实,不过这些不需要陆斯年考虑,他要考虑的,是怎么用这有限的时间做点儿自己想做的事儿。 陆斯年原本还抱有幻想,想着也许等自己再见了对方兴许就不觉得对方好看了,或者没那么好看根本不值得冲动,然而并没有,他不仅觉得对方好看,而且帅的人神共愤,尤其是冲他挥手笑的时候,陆斯年甚至现在就想把他吃了,他感觉自己疯魔了。 第二天中午,陆斯年本还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把对方约出来,对方反倒先来约他了,也不是约,是询问,只不过在陆斯年看来,都一样。 ——学长,你们学校附近有什么好吃的面吗?听说你们这儿的面食很有名。 陆斯年默默感叹,到底是学弟太傻白甜,还是自己识人接物的多了,所以看什么都像邀约? ——有啊,想什么时候吃? 陆斯年这句话问的很有技术含量,如果仔细推敲,就会发现,他不是问对方想吃什么,而是什么时候吃,无形中就已经掌握了对方的行程,这正是陆斯年此时最需要的。 ——今天晚上吧,远吗?好不好找? 啧,这不就是变相让自己带着去吗?机会来了哪儿能放过,陆斯年迅速回道——不远,但是不太好找,要不我带你去? 对方正在输入中,顿了顿又停了,紧接着再次输入,来来回回两三次消息还没过来,陆斯年不免想,是自己太急切了吗?约莫半分钟以后,对方回复了。 ——那会不会麻烦学长,我和我两个队友一块去,学长要是方便,要不和我们一起吃吧?正好上次的伞还在我们这儿呢。 队友,伞......陆斯年不是特别高兴,因为不能和小学弟单独相处,不过没关系,革命友情就是要慢慢培养。 ——行啊,那我在哪儿等你们? 对方这次回的很快。 ——就在门口那儿吧,七点我们收队,七点十分见可以吗? 当然可以,完全可以。 ——好,那七点十分我在东门那里等你们,到时候见。 OK,拿下小学弟第一步,达成。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晚上六点五十,陆斯年准时从宿舍出发,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连帽卫衣,胸前绣了一只黄色的小熊,有点可爱整体又很帅,外面起风了,为了避免自己好不容易做好的头发被吹成鸡窝,一下楼他就把帽子戴上了。 刷卡刚出了楼门,正好碰见吃饭回来的舍友,两人一见他这副装扮,就知道他是干嘛去,边笑边意味深长的调侃他,“呦,陆少爷这是干嘛去?又约了哪家的小帅哥?” 陆斯年这些舍友说正经也正经,说不正经也是十足的不正经,尤其是当对方嘴里说出陆少爷三个字时,往往崩不出好屁。 “滚。”陆斯年锤了两人一下,步履不停的往校门口的方向去。 身后的舍友还不放过他,隔着老远朝人喊:“Congratulations!” 陆斯年:“.......”他迎着风回身比了个中指,绕过了宿舍楼。 天色已经黑了,路上三三两两都是往回走的人,他站在东门口侧边的台阶上,边刷手机边时不时往南路那边看,陆锦书应该会从那边过来。 七点零九分,南路那边隐隐透出一片人影,路灯有些昏,陆斯年离的太远看不清楚,但很快,人影来到南路尽头朝他这边转了过来,十几条白花花的小腿出现在视野里,有些人穿上了外套,有些还露着膀子,雄性荷尔蒙扑面而来,陆斯年顿了一下,不由想问一句,这么大的风你们不冷吗? 一群人浩浩荡荡往门口去,陆斯年站在原地没动,他在搜寻自己想找的人,然而又是一样的情况,所有人都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陆斯年眼睛都看花了也没找到陆锦书。 那群人说说笑笑的路过陆斯年,没有人停下,也没有人注意到他,倒是来来往往的女生频频往他这边看,陆斯年眼睁睁的看着所有人刷卡出门,进了一家川菜馆,周遭都好像瞬间没声音了。 what?他被放鸽子了? 手机屏幕上也干干净净,没有对方来的消息,陆斯年反复刷新了几次,此时已经七点十五了,他像个傻缺一样站在这儿,一时有点恍惚自己到底在等谁,他又把聊天记录往前翻了翻,仔细确认了三遍的确是今天,并且是今晚七点十分没问题,那人呢?人哪去了? 操,约炮约成小三也就算了,这吃个饭都被放鸽子也太过分了吧! 他烦躁的揪了一下帽子,思来想去还是和对方确认一下吧,要是有什么事儿之类的,也不算多不能原谅的大事,为了新鲜的学弟他都可以忍。 他点开聊天框,刚要输入消息,身后忽然有人叫了他一声,音色传进耳朵里的一瞬,陆斯年恍惚怔了一下,有些熟悉,又意外带些酥酥麻麻的痒意。 “学长?” 陆斯年回过身,陆锦书就站在他身后两三步的地方,他穿了一件黑色的连帽卫衣,样式简单,与陆斯年只印了logo的白色卫衣十分相似,看着情侣装一样。 陆锦书三步两步走到陆斯年身前,牙咬了一下下唇不好意思的笑了,“抱歉啊学长,我回去换了件衣服来晚了,等很久了吧?” 陆斯年的第一反应不是自己等了多久,而是对方为他换了衣服,这让他整个人都荡漾了起来,这小学弟也太可了吧! “噢,没有,你的同学呢?”陆斯年其实第一眼就发现,陆锦书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并没有什么人跟着,陆斯年虽脸上不动声色,内心却一阵窃喜,和小学弟单独吃饭的愿望也达成了,等几分钟完全不亏! “他们和教练他们一起去了,就咱们俩,可以吗?”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可陆斯年不能说,他把帽檐往后拉了拉,尽量将自己的脸暴露在路灯下,“这有什么不可以的,那走吧,我带你去吃,能吃辣吧?” ...... 两人一边聊一边往学校外的小巷子里走,陆斯年其实没有多健谈,但对方抛出的话题总能准确无误的砸在他的点上,说出来的每句话都是陆斯年想听的,陆斯年感叹,自己这是遇见soulmate了吗? 吃饭的地方是一家小店,店铺南北贯通,细长的一条,看着其貌不扬,里面却坐的满满当当。 陆斯年提前已经给陆锦书打过预防针,说小店虽然看着有些潦草,但味道当真一绝,然而陆锦书实在很少来这样的地方,所以当他站在门口,盯着门前那块飘荡着的塑料店牌时,当真有些犹豫,尤其是煮面的东西还都摆在外面,汤水四溅,更让他隐隐有些提不起食欲,陆斯年站在旁边没有往里走,就是担心会发生这样的事儿,如果陆锦书受不了,他就带他去吃下一家,反正也不止这一家,但在陆斯年看来,这家的味道是所有他觉得还不错的店铺里,最好吃的一家。 老板娘恰好出来端面,看着陆斯年惊讶了一下,随即热络的道:“哎,来啦,好几天没过来了吧,今天吃什么?楼上还有位置,上楼坐吧。” 陆斯年边笑边礼貌的点头,却没有要动的意思,陆锦书犹豫了几秒,侧身看向陆斯年,“那咱们上楼坐?” 陆斯年笑了,他没有在解释谦让,点了点头,和老板娘说:“姐,两份酸汤面,其中一份多辣,剩下一份......”他看向陆锦书,用眼神询问他的意思。 “辣吗?”他轻轻的问。 然后没等陆斯年回答,那边的老板娘先接了话,“不太辣,放点辣椒好吃,是斯年的同学吗?” “噢,不是,”陆斯年回答的干脆,“那另一份就微辣吧,楼上有辣椒的吧?” “有的有的,你们快上去坐吧,马上就好。” 陆斯年带着陆锦书上楼,他其实能看出来,陆锦书不大喜欢这样的地方,或者说不大习惯,总之挺拘谨的,陆斯年后来想想,也怪自己当时没问清楚,早知道选个别的地方。 两人虽聊了一路,这会儿反倒没什么话说了,也有可能是人太多太吵不知道聊什么,陆锦书四处看了看,自己玩起了手机,陆斯年也不好打扰对方,便来回划拉着屏幕无所事事,忽然,对面的人笑了一下,虽然并没有笑出声来,但陆斯年还是第一时间就捕捉到了,紧接着,对方将手机递了过来,原来是在刷微博,陆斯年一时还有些晃眼,他定了定神,终于看清了屏幕上的字,博文的题目是——被表白时的聊天记录。 一个男孩子看这样的热搜陆斯年还蛮意外的,但他还是认真的看了对方专门点开的那一条,上面写着——我特别喜欢你,紧接着下面来了一句——但凡吃点花生米也不至于醉成这样。 噗,陆斯年也跟着笑了,对方目光温和的看着他,灯光在他眼里折出柔柔的光斑,他说:“好笑吧?感觉特逗。” 陆斯年没来由的有些紧张,他一边笑一边点头,好像自己也被表白了一样,陆锦书给他看这个是什么意思? 面端上来了,老板娘一头的汗,大约是被面汤的蒸汽烫的,她将那碗麻辣的放在陆斯年面前,又把微辣的端到陆锦书前面,还放了一碟小菜在两人中间,“你们的,快吃,辣椒在最靠边的台子上,要面汤吗?” 陆锦书对面汤这种东西还有点陌生,陆斯年大约是捕捉到了他脸上的惊讶,笑着朝老板说:“来两个汽水吧,不要面汤了。” “好嘞,那你们慢吃啊,我给你们拿汽水。” 待人一走,陆锦书便往前凑了凑,一手拿着一支筷子,眼巴巴的朝着陆斯年,有些可爱,“吃面还要喝面汤吗?是煮面的汤吗?” 陆斯年被对方呆萌的样子逗乐了,其实他也不是本地人,只不过在这里上了四年学,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方式,而陆锦书现在的样子,和自己当年刚来这里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对,就是煮面的汤,这边人喜欢喝,我刚来的时候也挺不习惯的,现在无所谓了,有时候噎住了还能顺顺气,和水一样。” “哇哦。”对方感叹了一句,挑开了自己碗里的面,辣椒油逐渐晕散,碗里的汤变得红彤彤起来。 陆斯年一直在认真看对方的变化,他隐隐约约猜测,陆锦书可能吃不了辣椒。 果然,对方刚吃了一口脸就红了,他皱着眉头看着陆锦书红的发黑的汤,问了一句:“你不辣吗?” 陆斯年彻底被对方可爱到了,明明不能吃辣还逞强,还问自己辣不辣,怎么这么有趣? “我还好,我都吃习惯了,你要是辣,就换个不辣的,别再吃坏了。” 对方摆了摆手,又吸了一口面进去,陆斯年亲眼看着对面越吃脸越红,最后吃到连耳朵都红了,却还是孜孜不倦的卷着碗里的面条,终于,对方放下了筷子,抽了一旁的纸巾擦嘴,然后长舒了一口气,感叹:“真好吃,过瘾!没白来!” 说完他又捞了捞碗里的花生米,笑嘻嘻的对陆斯年说:“尤其这个,超好吃。” 陆斯年低下头笑,对方顿了一下也跟着笑了,“你笑什么?” “没。”陆斯年摇头,他总不能说是因为对方可爱吧! “你笑一晚上了。”陆锦书边笑边说,陆斯年彻底破功。 约莫半个小时,两人吃完下楼,陆斯年自然而然去扫码付钱,结果旁边的帅哥先他一步捂住了他的手机屏幕,问那边的老板娘:“一共多少钱?” 陆斯年看着自己手机屏幕上骨节分明的手,脑海里无端涌出些废料,这样的手,放在手机上已经这么好看,那自己一个人弄得时候,会不会更性感? 身边的人轻轻拍了陆斯年一下,瞬间将陆斯年飞出去的思绪拉了回来,他甚至抖了一下,好像那些龌龊的想法被看穿了一样,当即有点尴尬。 陆锦书疑惑的看着他,脸上红晕渐退,额前的头发随着风摇摇晃晃的,“想什么呢?” “啧,”陆斯年望着对方的脸,无端起了坏心,想探一探他的底,“想你这么帅?怎么到现在也没个女朋友?” 对面的陆锦书一愣,跳下台阶往前走去,“你不也没有吗?学长可比我帅多了。” 陆斯年被问住了,这还是个高手,知道把问题抛回来,不过他怎么知道自己没女朋友? 回了学校之后,陆锦书就回去换衣服准备晚训了,陆斯年也回了宿舍,然后一连两天,两人都没怎么联系,偶尔问候几句,多数时候陆锦书都回的很慢且没有什么规律,陆斯年不好直接问对方,便跟着舍友一块去了体育馆,他很少来这边,一是远,第二个他本身并不多喜欢打篮球。 体育馆里人很多,最靠里面的篮球场被封了起来,清一色白色队服的人正在里面休息,陆斯年找了个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坐下,目光透过绿色的铁丝网寻找熟悉的人,然而他看来看去,看了三遍都没找到陆锦书。 他腹诽,自己难道已经脸盲到这种地步了吗? 对面继续训练,陆斯年所能接触的视线范围更广了,看了约莫十几分钟,终于确定,里面确实没有陆锦书。 恰逢此时,微信蹦出一条消息,发信人正是陆锦书,那人还在回他上一个问题,陆斯年问的是,你吃饭了吗? 此时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马上快三点了,他说——没吃,病了,在宿舍呢。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你们懂得!然后AO3我在弄了,弄好了贴在微博上! 第6章 陆斯年脚步匆匆从体育馆出来,今天风很大,一出门就把他的头发吹乱了,不过他也顾不上理,拎着自己的校园卡直接往餐厅去。 下午三点餐厅多数窗口还没开始营业,对方既然病了也吃不了什么油的辣的,米饭也要尽量避免,最好就是吃点类似馄饨之类的清淡的食物,陆斯年直接往三楼去,边走还边回了陆锦书一个消息,问对方在十三公寓哪个宿舍。 卖馄饨和泡饼的窗口刚好有人,陆斯年要了一份馄饨又要了一份泡饼,临走还打包了一份小菜,担心对方口淡,然而陆锦书一直没回他的消息,陆斯年有点焦躁。 饭很快好了,陆斯年拎着饭,刚下楼,消息过来了,然而来的却不是宿舍号,对方说:没事儿,我一会儿自己下去吃就行,不麻烦学长了。 陆斯年盯着这句话,眉心蹙了蹙,想,对方该不会是在和自己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吧? 陆斯年站在风口,想了想饭总不能白买,他耐着性子又回了一句——快点儿,我都买好了。 话音落下没多久,对方将宿舍号回过来了,末尾还附了一句,那麻烦学长了。 陆斯年隐隐有些奇怪的感觉,却又说不上来,仔细琢磨了几秒想着算了,管他呢。 他当真像装了风火轮一般,自己也不知道心急什么,前后三分钟,陆斯年就已经从餐厅到了十三公寓,平时自己回自己的公寓都要走十分钟,现在居然来十三公寓就用了三分钟,果然人的潜力是无限的。 十三公寓是留学生公寓,进出不用刷卡,楼下的阿姨好像在看剧,见着陆斯年进来,爱答不理瞥了一眼继续低下头去,陆斯年本还想和人套个近乎笑一笑呢,都没给他机会。 他是第一次来十三公寓,果然钱花的多和钱花的少是不一样,留学生公寓一进来的味道都和普通公寓相差甚远,墙上贴着中英文的指示牌,楼梯口侧面摆着绿植,玻璃干干净净,连地板都比普通公寓新,又因为是高层公寓,所以有电梯,上下很方便,陆斯年四处瞥了几眼,觉得自己上的大学和人家上的,好像根本不是一个大学。 陆锦书在三楼,电梯在上面没下来陆斯年也懒得等,他直接跑上旁侧的楼梯,很快爬到了三楼,结果一上楼,头发都没来得及整理,就见陆锦书一脸病态的靠在门口,似乎在等他,那人穿着一件白短袖,下面大喇喇的套着一条黑色短裤,然后是拖鞋,浑身吊着一种慵懒又任人欺负的气质,看见陆斯年的一瞬,笑了,“学长你来啦,辛苦你跑一趟,太麻烦你了。” 当然这是客气话,陆斯年也没放在心上,楼道里没人,他往前走了两步对上人的目光,原本还想上来之后整理一下自己的仪表,谁知这人直接站在门口,房间还离楼道口这么近,陆斯年尴尬的薅了一把自己的头发,从陆锦书挪开的位置钻进房间。 没来之前陆斯年很平静,此时见到人了,竟意外的有些紧张。 陆斯年将拿过来的饭递给旁边的陆锦书,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没话找话的说,“快吃吧,热着呢。” 陆锦书看了人一眼,不知是拘谨还是如何,拖了个椅子坐下还特客气的问了陆斯年一句:“学长吃点儿吗?” 陆斯年一顿,被他逗笑了,心想我大下午的吃什么,他摇了摇头示意对方赶快吃吧,陆锦书大约也是饿了,拆开筷子正要吃,忽然又转过头看着陆斯年。 他“腾”的一下站起来,大步跨过地上的杂物将床上的被子堆到一边,然后又用手揪了揪有点皱的床单,抹掉上面的灰尘,朝陆斯年说:“学长你坐,房间有点乱,我们平时也没什么时间收拾,你别介意,见着你还有点紧张,都忘了让你坐了。” 陆斯年本还想呢,自己难不成一直站在这儿看他吃吗?幸好,对方还不是太傻。 “没事儿,你快吃吧,不然一会儿凉了。” 陆锦书“哎”的一声坐下吃饭,陆斯年安静的打量起眼前的房间,房间的确很乱,杂物到处都是,两个很大行李箱平摊在地上,上面堆满了衣服,房间是两人间,另一张床还算干净,至少被子叠起来了,只是床头的几双袜子有点突兀,让人一看就知道是男生宿舍,陆锦书这张床虽然没有袜子,也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但床单皱皱巴巴的,估摸是自己来之前刚爬起来,说不准连衣服都是现穿的,想到这儿,陆斯年不由的回身看了看褶皱的床单,白色的床单上并无奇怪的痕迹,手触上去还有淡淡的温度,可不知为何,他盯着那白色的单子无端心猿意马起来,当真是憋得久了,见着男人的床都能胡思乱想。 那边的陆锦书吃的很快,两人几乎没怎么说话,空气安静的有些尴尬,正当陆斯年坐立不安时,那边的陆锦书吃完了。 他收拾了饭盒,一边擦嘴一边说:“真好吃,学长学校的饭比我们学校强多了。” 陆斯年不置可否,他们学校除了饭好吃,估计也就没什么了,不过这饭吃完了,自己是不是该走了? 陆锦书一直在看他,也不知道看什么呢,视线来回扫了几圈,那人忽然说,“哦,对,忘记给学长拿喝的了,雪碧行吗?我特别喜欢喝这个,特地从宿舍带过来的。” 然后没等陆斯年回答,陆锦书就翻腾起自己的行李箱,然后在堆成小山的衣服下面拿出了两罐雪碧。 他坐到了对面床上,拉开一罐雪碧递给陆斯年,正要拉第二罐被陆斯年拦下了,“你不是生病了吗?还喝这个?” 陆锦书看了一眼手里的雪碧,继而听话的放下了,“那不喝了,学长喝吧。” 对方似乎有些撒娇的意味,但陆斯年拿不准,他总觉得今天的氛围奇奇怪怪的,总感觉陆锦书话里有话,又琢磨不透对方的意思。 按理说这样孤男寡男共处一室是该发生点儿什么才对,可是直到现在,陆斯年都没搞清楚对方到底是直是弯,搞不清楚取向他也不敢贸然出手,奈何时间不等人,马上对方一比完赛就该走了,到时候去哪儿见去? 想到此,陆斯年抿了一口雪碧,心情有点郁结却又不知怎么开口。 “对了,你怎么忽然病了?感冒了吗?”陆斯年问的随意,也没过心,全当缓解气氛的闲话。 然而对面的陆锦书却猛然露出些意味不明的笑容,像是有什么不好说的秘密一样,陆斯年怔了一下,捏着饮料揣摩对方的意思。 陆锦书:“不是感冒。” 不是感冒?陆斯年一顿。 “昨天就病了吗?”陆斯年隐隐有些不好的猜测,该不会真是自己那碗面吃坏了吧?自己这嘴未免也太毒了。 “嗯,不是感冒,胃不舒服,可能是来了这边有些不适应,吃的之类的。” 对方特意强调了吃的,边说边还揉了揉自己的肚子,陆斯年基本明白了,他抬起头看着陆锦书,再次确认,“是不是那天那碗面吃了不太舒服,太辣了吗?” 陆锦书神色柔和的看着他,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道了一句:“不是什么大事儿,今天过去应该就好了,还得打比赛呢。” 陆斯年将手里喝了一半的雪碧放在床头桌上,他一直都感觉,对方并不像表面看着那么单纯,和他说话没两把刷子,还真听不出他什么意思,如今总算应验了,这话的意思不就是告诉自己,是啊,是因为那碗面,不过不是什么大事儿我不计较,当然如果有什么补偿就更好了,这样我才能好好打比赛。 陆斯年听完他的话笑了,先前他摸不准对方是不是gay,现在他大概知道了。 “0还是1?”陆斯年问的直白,对方却似乎并不惊讶,反倒看着心情愉悦了许多,连苍白的脸色都带了血色。 陆锦书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跨过行李箱锁上了门。 他走到陆斯年跟前,伸手揉了揉对方的发顶,这个高度陆斯年的头刚好在对方的腹部,只要略微往下一点,就能探到关键的地方,陆斯年仰头看他,两人视线相交,陆斯年一顿,明白了。 只是幸福来得太突然,竟一时恍惚不敢相信,心心念念的小学弟就这么搞到手了? 那人伸手拉了一半窗帘,手指绕过陆斯年的下巴,轻轻往上抬了抬,对方全程什么话都没说,陆斯年却无端感觉血脉沸腾。 视线再次撞在一起,陆锦书眸光深邃,隐隐泛着些火光,他的拇指落在陆斯年唇上,细腻的指纹扫过唇瓣,像是摩挲多么珍贵的东西一样,缓慢而深情,陆斯年被这样认真的眼神蛊惑了,就在他第三次略过陆斯年唇角的时候,陆斯年张口含住了那节指节,一直沉默着的陆锦书终于忍不住吞咽了一下,他将手指拿出来,捏住陆斯年的下巴用力吻了上去。 陆斯年不喜欢接吻,吻技常年如一日的没有长进,所以分外钟情会接吻的男孩子,陆锦书明显属于这一道上,伸缩进退,陆斯年连腰都被亲软了,他抓着对方的衣服,后腰处酥酥麻麻一阵痒意,明明对方哪儿都没碰,他却感觉好似哪里都碰过了。 终于,陆斯年被推倒在那窄小的单人床上,陆锦书单膝跪在他两腿中间,撑在两侧向人索吻,直至陆斯年感觉自己就快喘不过气来了,陆锦书才勉强放开他。 他双手撑在陆斯年两边,视线在人脸上来来回回的扫,看得人越发心痒,陆斯年眼尾已经泛起了红,仰躺在那里一副予取予求的样子。 陆锦书不知因何忽然笑了,他低下头又吻了吻陆斯年的唇角,冒出一句:“我喝到雪碧了。” “怦怦——怦怦——”陆斯年感觉自己的心跳有点超负荷。 陆锦书从他身上起来,也顺势将他拉了起来,两人一高一低,一个坐着一个站着,那人拉着他的手,指节来回摩挲,眼神却完完全全在陆斯年脸上,陆斯年基本明白了要干嘛。 他伸手去解陆锦书的裤子,对方没有拒绝,只是双手搭在他肩膀上,轻揉着他耳后的碎发。 黑色的运动短裤被扯到地上,健硕的肌肉线条与雄性荷尔蒙扑面而来,陆斯年吞咽了一下,盯着眼前远远超出预料的尺寸不知如何动作,黑色内裤包裹下的已经隆起狰狞的形状,陆斯年伸手去碰,刚碰到就撤开了,好烫。 陆锦书居高临下的看他,眼尾携着淡淡一抹笑意,却又深情至极,他专注的看着陆斯年,若不是两人并没有确定关系,陆斯年甚至感觉,对方是爱着他的。 陆锦书没有催陆斯年,只是圈着他轻柔的摸着他耳后的头发,年纪小的人在征服年纪略大些的人时,往往缺少耐心且毛躁至极,陆斯年见过很多年下男,哪个不是亲都没亲几口就急着扒裤子,从来没有谁能像陆锦书这样,缓慢的,像是给你心理准备的时间一样,温柔又有耐心。 他有点可惜,可惜对方似乎并没有和自己发展的意思。 “不习惯给人口吗?”大约是陆斯年磨蹭的太久,一直安静等着的陆锦书终于有点忍不住了,他微微俯了身子下来,将自己的下半身远离了陆斯年,他又亲了亲陆斯年,“不习惯就算了,我们换个别的方式。” 陆锦书依然专注的看着他,手指轻轻在脸颊上蹭着,陆斯年摇了摇头,声音微哑,“不是,只是太大了,想着该怎么含。” 陆锦书肉眼可见的愣了一下,喉头来回滚动,眼里渐暗的火光登时熊熊燃烧起来,果然,没有男人能抵挡这样的话。 这样一来,主动权重新回到了陆斯年身上。 做个爱都像博弈,陆斯年自己都有点想笑。 他将陆锦书再次拉近自己,双手顺着大腿往上,隔着内裤用力揉搓了几下才拉下来,站着的人抖了一抖,随即完全暴露在陆斯年的眼前。 又烫又硬,**扑面而来,陆斯年是第一次在宿舍做这种事,既紧张又刺激,他费力的握住,伸出舌尖舔了一下,手心里的东西在跳,他仰头看着陆锦书,两人目光相触,陆锦书眯着眼,电光火石似乎谁都不让谁。 他挑逗似的又添了两下,唇角开合并不往下去,只浅浅停留在入口,像是在挑战对方的底线,不断的试探。 陆锦书依旧轻柔的圈着他,只是目光越来越沉,只差那么一下。 终于,底下的陆斯年先绷不住了,他吐出嘴里的东西,刚要张口说话,身前的人猛地拉住了他的头发,这一次,陆锦书没有给他太多的思考时间,他像一只急速追捕猎物的雄狮,横冲直撞闯进陆斯年的口腔,直抵喉咙深处,他用力按住了他的肩膀,将人逼向自己。 陆斯年被呛到了,他想吐出来咳一下那人却死死按住他,陆斯年的眼泪当时就下来了,他泪眼朦胧的看着陆锦书,双手紧紧攥住他的衣服,喉咙深处泛起的恶心与心底的快意一起,让他整个人都不由的贴向陆锦书。 压住他的人终于开口了,语气清淡又带些狠意,一字一句全钻进陆斯年的心里,“学长,我很凶的,你胆子这么大,一个人都敢来?” 生理上的恶心下去了一些,陆锦书伸手去摸陆斯年的脸,依然是那样深情款款的样子,若不是一只手还死死压着陆斯年的后颈,当真是温柔至极的好攻。 “学长,你哭起来真好看,我有点,兴奋了。” 作者有话说: 我尽量今晚弄好AO3 第7章 从十三公寓出来时,已经快要晚上九点了,陆锦书穿着连帽的黑色卫衣,小心跟在陆斯年身后,身前的人走的很慢,衣服被压得皱巴巴的,手揣在兜里,头发随着夜风一荡一荡,陆锦书专注的看着他,一路陪着人从十三公寓到十公寓,马上就到公寓门口了,他拉了陆斯年一下。 十公寓楼下没多少人,多数都是行色匆匆的单身狗,陆锦书将陆斯年拉到旁侧的一颗矮树后面,小心放开了人的手。 “还难受吗?”他声音很轻的问。 陆斯年的嗓子火辣辣的疼,他掀起眼皮看了陆锦书一眼,心想你口那么久试试,但他仍是摇了摇头,道:“还好,睡一觉就没事儿了。” 陆斯年约过很多炮,也有过合适交往的男孩子,自然也遇到过一些有特殊爱好的1,但从来没有弄成像今天这样过,整个人都散架了一样,从上到下没有一处不疼的,更荒唐的是,他们并未真刀真枪的干,陆斯年不敢想,要是和陆锦书真刀真枪的干上,自己今天还能不能从那宿舍走出来。 陆锦书目光柔和的看着眼前人,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像是安慰对方,“抱歉,我有点失控,你太迷人了。” 迷人?陆斯年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这个词,他还是头一次真切的从人嘴里听到,且是用来形容他的,他写过的很多主角都迷人,却从来没听人说起他很迷人,这是一种微妙的感受,像是一口一口咬下去的棉花糖,甜味慢慢的往上涌,最后化成一滩糖水,很甜,甜的齁人,与陆锦书的气质完全不符。 “没事,”陆斯年的嗓子有点哑,一说话声带都跟着痛,“你情我愿的事儿,没必要道歉。” 陆锦书听完点了点头,像是默认了对方的说辞,他往后退了一点儿,语气淡淡的道:“那学长快回去休息吧。” “嗯。”陆斯年转过身,临走又回头看了他一眼,朝着人道,“再见。” 然而陆锦书只是朝他笑了一下,并未说话。 往后一连两天,陆斯年忙着面试,陆锦书则专注备赛,他们互相谁都没联系谁,好像先前的铺垫都是为了昨天那一场名存实亡的炮,一下午就将之前所有的交情买断了。 陆斯年回了学校已经晚上十点多了,他还没吃饭,餐厅也已关门,只能穿过学校去东门买口吃的带回去,路上的行人不算多,毕竟天气越来越冷,连小情侣都早早在楼下分别回去打视频了,更别说他们这些单身狗。 东门的小店还都开着,陆斯年跑了一天很累也懒得钻进去,就在门口的小摊上买了一份烤冷面,又往里面稍走了一截买了一份炸鸡,两份非健康食品应该够填饱他的肚子了。 他摸出手机刷了刷QQ,又扫了眼微信,把积攒下来的消息处理了处理,滑到靠下的位置时,陆斯年看见了陆锦书的头像,还是之前的鸣人,昵称也没改,陆斯年向来不喜欢给人备注昵称,尤其是感觉能够长期发展下去的关系,他点开聊天框看了看,最后一条消息停在那天下午,陆斯年对人说,我马上就到。 两天了。 他挺惋惜的,因为他似乎,真的挺喜欢陆锦书的,尽管那人的确和他说的一样有点凶,可陆斯年就是很青睐,要是搁在以前,他第一不能接受的,就是床上凶的1,所以说啊,人有时候这种喜欢的情感,真的挺奇怪的。 “小伙子,你的炸鸡。”那边的阿姨朝着陆斯年喊,他刷手机刷的起劲,没反应过来,直到那边的阿姨扯破嗓子喊了一声,“那穿西装的小帅哥,你的炸鸡好了。” 陆斯年:“......我?” “是呀,你的炸鸡!” “啊,哦......”陆斯年有点尴尬,他感觉这整条街上的人都听见了这句穿西装,像是偷穿了大人的衣服一样。 烤冷面也好了,陆斯年拎着两份饭,身心俱疲的往宿舍去,他一边走一边盯着自己的影子看,从小变大,再从大变小,暖黄暖黄的光照的人困意阑珊,陆斯年揉了揉后颈,想着回去吃完就赶紧睡吧。 越往前走越感觉不对,路上静悄悄的,且这是在学校里,即便是跟踪也不能跟到这里来吧,还是又是哪个小姑娘玩些自认为浪漫的把戏?直觉驱使他回头去看一下。 陆斯年猝不及防的停了下来,然后迅速回头看去,一道黑色的身影跌入眼底,那人明显怔了一下,陆锦书带着一顶鸭舌帽,手里拎着两罐雪碧,正一动不动的站在陆斯年身后。 他能感受到他的目光,陆斯年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才和人say hi,陆锦书也在犹豫,顿了一顿走上来,然后一句话都没说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票来。 “这是明天比赛的入场券,我给你留的,你要来吗?”他捏着那张薄薄的纸券,眼神小心翼翼,手放在两人中间,像是做好了完全准备,一旦陆斯年不接受,就迅速拉回自己这里,好让双方都没那么难堪。 说真的,见识过那样凶悍的陆锦书之后,他再露出这样的眼神,陆斯年简直不敢相信。 “明天吗?我肯定去啊。”陆斯年接过那张入场券,盯着上面的信息看了几眼,露出随意的表情,“正好是我面试以后,我会准时过去的。” 这些话一出,对面的陆锦书好似也舒了一口气,他走到陆斯年身边,拿出一罐雪碧问陆斯年要不要喝,陆斯年则提起自己的饭晃了晃,苦涩的说,“饭还没吃呢,今天忙了一天。” 成年人的拒绝往往不动声色,陆锦书收回自己的饮料,顺着陆斯年的话题说下去,“面试吗?一直到现在才回来啊?” “对啊,人很多嘛,各个学校的都有,本来应该挺快的,结果进复试了,就一直弄到现在。” 身边的陆锦书笑了,“什么意思?难不成学长不想进复试?” “哈哈哈,”陆斯年也跟着笑,“没,就是有点惊讶,专业也不对口,稀里糊涂的就过了,感觉挺神奇的。” “嗯。”对方点了点头没再接话,转弯就是10公寓了,十三公寓还在前面,陆斯年打算和人告别,然而对方和他一起转了过来,“我送你回去。” 陆斯年耸了耸肩没有拒绝,反正也就一分钟的事儿,他愿意送就送呗。 “那就送到这儿吧,你也快回去休息吧,身体没什么不舒服的吧?明天比赛加油。”陆斯年站在台阶上客气的嘱咐,他的确有点累了,不想再和人过多的寒暄。 陆锦书似乎有什么话说,眼神闪来闪去,像是故意吊人胃口。 “怎么了?有事说吗?”陆斯年问。 对方闻言又停顿了两三秒才开口,语气恳切,表情真挚:“学长你明天真的会来吧?” 如此被人反复邀请陆斯年还有些意外,他不由的想开口逗逗对方,便从台阶上下来站到人面前,故意压低声音道:“怎么,难不成你明天要赢了球和我表白吗?” 陆锦书的神色肉眼可见的变了变,却变得并不明显很快恢复了正常,他顿了一顿,一直放在裤袋里的手忽然伸出来勾了勾陆斯年的手指,用比陆斯年还要低的声音问,“学长是想让我在那种场合表白吗?不怕别人说闲话吗?” 陆斯年感觉自己的确遇到了高手,这不论什么时候都能反将一军的本事,真不是普通人能拥有的。 他往后退了一步,抬起自己刚刚被摸过的手指揉了一揉,“开个玩笑罢了,回去吧,比赛加油。” 陆锦书望着人的眼睛,终于认命的点了点头,这次他没有直接离开,而是抬起手朝陆斯年挥了挥,“拜拜。” “拜拜。” 转过楼道,进进出出都是洗漱的人,陆斯年穿的正式吸引了不少目光,其中自然不乏认识的调侃,他疲倦的朝人笑了笑,边走边想,陆锦书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觉? 不知为何,自打那件事之后,陆斯年总觉得他和陆锦书之间的气场变得怪怪的,可他又翻来覆去想不清楚是哪里出了问题,他很想知道,陆锦书到底有没有和自己继续发展的想法? 显而易见的,自己真的蛮中意对方的。 他拿出口袋里那张入场券,3排14座,算是正中间的位置,给自己这样的票,到底意欲何为? 陆斯年其实不喜欢谈这样的恋爱,他宁可找个憨憨开开心心的过,但内心里,又对天然优质的男人充满征服欲,渴望对方一秒就看懂自己的眼神,又希望对方只是聪明的看懂,还希望他像陆锦书一样,深不见底,目不可测。 他不由的想远了些,这么小的孩子,是怎么练就了这一身本事?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陆斯年纠结了一整晚,梦里都在想自己到底要不要去,然而第二天一面试完,他的身体远比他自己诚实,飞快将人从面试场拖回来,换了身衣服就往体育馆去了。 路上他都在想,自己去合不合适啊?会不会太突兀了点儿?可惜这事儿本来就没标准答案,连个苗头都没想出来,人就到了场馆门口了。 球赛下午三点半开始,陆斯年在门口扫了票,几个小姑娘跟着他,拿着手机拍个没完,拍就算了,还非得大张旗鼓的拍到陆斯年自己都察觉,他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那边的镜头,挡了挡脸,意思再明显不过。 举着手机的小姑娘见人挡住,不知是故意还是以为人群喧闹,听不见她说话,很大声的冒出一句:“他不会真是gay吧?拍都不让拍?” 气氛登时有些凝固,陆斯年顺着声音看过去,说话的小姑娘慌忙捂了嘴背过身去,和她一起的小伙伴也尴尬的不知该看哪儿,然而陆斯年淡淡扫了一眼,连停留都没停留就转了回去,他什么都没说,伸手拉了卫衣的帽子戴上,这下,彻底什么都拍不着了。 其实陆斯年是gay这件事,学校里很多人都知道,他也从来没有藏着掖着,大家乐意讨论就讨论,性取向而已,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只要不在不该提起的场合故意宣扬,他多数时候懒得理会,一定程度上算是公开承认了自己是gay的事实,可即便如此,还是有很多姑娘死活不信,前仆后继的想着将陆斯年掰直,以证明自己魅力超群,这在陆斯年眼里十分可笑,因为他从生下来,大概就没直过。 球场里热闹非凡,动感的音乐配上花花绿绿的横幅,让人感觉不像是看球,而是来看演唱会。 看台上基本坐满了,会场里人来人往,感觉有些新奇,说起来这还是陆斯年第一次正式的看球赛。 他顺着指示牌找到自己的分区和座位,刚坐下,身后便有人和他打招呼。 拍他肩膀的是个小姑娘,脸上印了陆锦书的学校标志,手里拿着的大约是校旗,兴致勃勃的凑近陆斯年问:“你是大四的陆学长吗?” 陆斯年盛名在外,被人认出来再正常不过,然而他今天心情实在一般,闻言只是礼貌的点了一下头,“是,你好。” “哇,学长你太帅了,你也支持交大吗?” “谢谢,我......” 女生是个急性子,陆斯年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那学长你最喜欢哪个队员啊?交大的球员都好帅!” 陆斯年一时有些言语乏力,不知该从哪个问题回起,女生趴在他椅背上,离他很近,让他多少有些不自在,就在犹豫的档口,下面忽然有人喊了他一声,“学长。” 这声音陆斯年再熟悉不过,他回过头去,正好看见陆锦书翻过围栏朝他这边过来,那人伸手矫健,三步两步便跨到了陆斯年跟前。 身后女孩子远比他激动,“我去,陆锦书陆锦书,我男神,快看......哇啊啊啊啊,好帅啊......” 陆锦书穿着球衣,站在陆斯年面前一堵墙一般将人完全笼在阴影下,“来啦,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陆斯年没有说话,身前的陆锦书也好似并未期待他的回答,他抬头朝身后几个女生笑了笑,自然的揉了一下陆锦书的发顶,说:“学长很累了,让他休息一会儿好吗?” 姑娘点头如捣蒜,满脸写着偶像和我说话了和我说话了,实际上根本没听见陆锦书说什么。 周遭的人都在往这边看,陆锦书忽然俯**子,像是要和陆斯年说什么,他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想往后退,陆锦书一怔,笑了,“你跑什么?” 陆斯年自己也愣了,他看着陆锦书的眼睛,心想这又是哪一出? 陆锦书目光温柔,他直起身子,微微往后撤了撤,从裤袋里摸出自己的手机,顺带还将自己的手环一并扯下来,他将东西递过去示意陆斯年拿着,陆斯年一时没搞懂这是什么套路不敢接。 陆锦书见人防备忍不住笑了,他伸出手指蹭了一下陆斯年的脸,道:“懒得放回休息室了,帮我拿着可以吗?” 大约是因为对方的动作太过亲密,陆斯年的脸有点烧,他摸了摸鼻子接过陆锦书的东西,问了一句:“那什么时候给你?” “打完球吧,比赛结束我过来找你拿......这里,马上!”那边已经有人在喊陆锦书了,他回头回了一句,低头朝陆斯年笑笑,“学长会给我加油吧?” 陆斯年有时候真受不了他这随时随地的撩,他推了陆锦书一把,心想我都坐这儿了,不给你加油给谁加油? “那结束后见。”陆锦书心满意足的拍了拍陆斯年的脸,转身往球场跑去。 陆斯年愣了好一会儿,直至人走远才回过神来,周遭有些安静,他尴尬的眨巴了两下眼睛,一转身发现刚才还跟他热切打招呼的姑娘仓促移开了眼神,还顺带挠了挠头发。 陆斯年转回去,低头看着自己手里已经关上的手机和那明显带了很久的手环反应过来,这算什么?是怕自己跑了吗? 球赛很快开始了,陆斯年虽长得高,但对篮球这种东西一直都一知半解,他不爱玩自然也就不爱看,平日里主要的运动除了跑步就是和同学打打羽毛球,再不济打打网球,所以坐在这里三个小时,除了进球的时候跟着大家欢呼几声,当真看不出其中的乐趣。 不过球场上的陆锦书很帅,比平日里帅不知多少倍,尤其是进球的时候,四下欢呼,他在声浪里边跑边吐舌头,或者拉起衣服擦汗,露出线条干净的腹肌,一帧一幕,都性感的要命。 所以女生花痴他,真的也不足为奇。 陆斯年的眼神全程都在陆锦书身上,跟着人又跑又跳,眼睛都看花了。 距离比赛结束还有六分钟,场上比分93:104,陆斯年所在的球队93,场上场下都有些急躁,场上的人频繁失误,场下的人则是连欢呼的声音都带了骂声,身后的姑娘更是一直叹气,好像已经预判了比赛的胜负。 时间剩下三分钟,比分97:105,还差8分。 陆斯年也有些紧张,他内心里,当然希望陆锦书能赢,即便自己也感觉希望渺茫。 陆斯年所在的位置等同于VIP,很近,所以球场上的情况他看得最是真切,陆锦书浑身像被雨淋了一样,脸上的汗前仆后继的往下落,却根本没时间擦。 球场上的陆锦书无疑是迷人的,他专注又认真,眼神犀利,反应很快,但也看得出来,比赛进行到现在,他已经很累,张着嘴不住的喘气,目光却始终不曾从球身上离开。 倒计时一分钟半,一方请求暂停,陆锦书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忽然看向了陆斯年,陆斯年本就专注的望着他,视线一撞,他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然而陆锦书也只是短暂了看了他一眼便和其他队员围在一起听教练讲战术,陆斯年捏了捏手里的手机,望向那边的记分牌,难不成真要输了? 倒计时一分半,八分追平,大家心里都知道已经没什么可能了,然而球场上的陆锦书依然在奋力奔跑着。 一分钟,球场再次爆发出热烈的欢呼,陆锦书3分投中,比分来到100:105。 四十秒,另一位球员投出2分,比分进步一缩小。 二十五秒,陆锦书三分失利,未中。 十三秒,陆锦书再次抛出三分,篮筐弹跳,跌落一瞬,另一位球员上篮扣杀,拿下一分。 倒计时0,比分最终停在103:105,两分之差,惜败。 体育馆里的人陆陆续续走了,颁奖环节也已结束,陆斯年站起来,抻了一下腰刚要转身,又被身后的姑娘拍了一下,这下拍的猝不及防,吓了陆斯年一跳,他回过神,只见那姑娘满面愁容的问陆斯年,“学长,你和陆锦书是朋友吗?还是亲人?” 朋友?亲人?陆斯年哭笑不得,他还真没鉴定过他们的关系,不过对方既然问了,就姑且算是朋友吧?怎么也不可能是亲人啊! “算是朋友吧,怎么了?” “哦,我还以为你们是兄弟之类的,”小姑娘似乎很失落,说话慢吞吞的,“那你安慰一下他哦,我好喜欢他,他一定很难过。” 小姑娘边说还边看了陆斯年两眼,陆斯年总觉得这话听着怪怪的。 体育馆里的人逐渐散去,陆斯年站在台阶上等了一会儿,眼看七点了,人还没来。 收拾会场的小哥已经到了他这里,他也不好意思多待,收拾了东西出了场馆。 他挪出来站在门口等,刚站好,就见陆锦书所在的队伍出来了,队伍整体气氛还好,看着没那么丧,大家似乎在讨论吃什么,说说笑笑看不出多少影响,教练也很和蔼,一直在安慰大家没事儿,一场比赛而已,用不着挂心。 队伍里没有陆锦书,陆斯年来回看了两遍,心想陆锦书该不会是去找自己了吧,他急忙往回赶,刚进场馆的门,正好和人撞上了。 陆锦书看着很疲惫,他懒洋洋站在陆斯年面前,伸手将他揽了过来,继而整个身体全部靠上陆斯年,陆斯年一个踉跄,刚要推开,就听人很轻的说了一句:“好累啊学长。” 陆斯年顿住了,他叹了一口气扶住陆锦书,安慰似的说:“没事儿,一场比赛而已,下次赢回来就行了,你那么厉害,担心什么?” “嗯?我厉害吗?哪儿厉害?”陆锦书无端放出些奇怪的音节,尾音还带了气声,像是故意撩拨人一般,陆斯年懒得理他,那人闷闷的笑了几声,脑袋不安分的在陆斯年的颈窝里滚了滚,撒娇似的舔了一口,“学长真甜。” 陆斯年用力闭了闭眼睛,道:“再这样你自己走,别靠着我。” “好好好,我收手。”那人笑嘻嘻的缠上陆斯年的胳膊,总算安分了下来。 陆斯年将人送到楼下,因为接下来陆锦书还有庆功宴,虽说这样的状况也不能叫庆功宴,但怎么说也拿了个亚军,在全国那么多支强队里打到第二也很不容易,该庆祝一下。 陆锦书从人手里接了手机,拿起手环的时候,他想了想忽然拉过了陆斯年的手,然后极其自然的套在人腕上,套完他还端详了一下,继而满意的点头,“真好看。” 陆斯年有些懵,他与人一起看着腕上的手环,半晌道:“给我了吗?” “嗯。”陆锦书挑了挑眉,“送给学长留个纪念,免得学长把我忘了。” 陆斯年怔怔的望着他,不明白对方到底什么意思。 “那我上去了,学长再见。” 陆斯年还想问些什么,对方却似乎并不打算给他机会,甚至连他的再见都没等,就蹬蹬蹬的上楼去了。 陆斯年站在原地,半晌吐出一句:“再见。” 还能再见吗? 陆斯年心情压抑,草草吃了几口饭就回宿舍了,他刚刚收到了今天面试的终试通知,怎么也得提前查询一下相关的消息,然而他坐在电脑前半天,根本没心情做任何事。 晚上十点刚过,陆斯年正准备合电脑上床打会游戏,陆锦书突然给他打了个微信电话。 陆斯年盯着屏幕上的人有些心跳加快,他捏着手机打开阳台的门,用力呼吸了两下才接起来,“喂。” “喂,学长,要不要一起去看电影,今天有个电影首映。”陆锦书的声音经过听筒处理有些失真,却又无比清晰熟悉。 “......现在吗?”他的心跳的更快了。 “嗯,是啊,明天我就走了,学长有时间吗?” 陆斯年一顿,想起学校附近根本就没有电影院。 “好,那在哪里见?” 对面像是笑了,嘈杂的背景也被掩盖了一些,“东门这里吧,我在这里等你。” 电话挂断之后,陆斯年慢慢平静了,舍友还没回来,他回身换掉身上的睡衣,从柜子最底层翻出常备着的装备塞进背包,又把自己明天即将面试的东西也都带上,充电线,耳机,还有一些自己整理的资料,全部都带齐整之后,他拿上钥匙出了门。 下楼的时候碰上了隔壁宿舍的人,他们惊讶的看着陆斯年,半晌了然的笑了,“陆哥生活愉快啊!” 陆斯年回身朝人笑,摆了摆手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只是这样的生活,真的愉快吗?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你们懂得,老地方见! 第9章 喜欢有罪 十点多的学校东门依然人声鼎沸,来往的人群与食物的香味混杂一团,平添几分烟火。 陆斯年绕过台阶,刚刚刷了门卡,就与抬头看过来的陆锦书碰个正着,那人扬起手机冲他打招呼,随即靠过来接了人手里的外套。 “饿不饿,要吃点东西吗?” 陆斯年不饿,也没什么吃饭的心思,便摇了摇头,说:“不饿,不吃了。” “好。”陆锦书的语气很温柔,好似照顾自己的恋人一样,他拉着陆斯年的手腕走了几步,伸手拦了一辆车,“你们这边好像没电影院,最近的应该就是万达那边,打车过去吧。” 陆斯年稀里糊涂上了车,半晌才反应过来,难道对方真是邀请自己去看电影的? 陆锦书坐在他旁边,盯着他手里的包看了几秒,问:“带了什么东西?看着挺沉的。” 陆斯年有点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一时也想不出个好答案,难道真是他理解错误了?对方只是约他出来看电影并没有别的意思?要是这样,那可就尴尬了。 “没......没什么,就装了点儿明天面试要用的东西。”陆斯年尴尬的舌头都要打结了。 而一旁坐着的陆斯年背靠车门,意味深长的看了人片刻,什么都没说。 对方似乎真是约陆斯年看电影的,两人在影院换了票,又买了爆米花和奶茶,陆斯年抱着一堆东西也不方便,便趁着开场前将包存到了门口的储物柜里。 陆斯年虽然尴尬,但眼看十一点了,宿舍必然是回不去了,只是对方什么都没带,只他拿了东西,怎么看都有点主动送上门的意思,尤其是陆锦书的态度一直模棱两可,更让陆斯年不由的多想。 两人看的是一部国产青春片,陆斯年本身对这些流量明星不感冒也不爱看什么青春片,即便他是一个耽美作者,平日里也很少观摩影视剧吸取经验,所以看了没一半,他就有点困了,倒是一旁的陆锦书,边喝奶茶边吃,看得津津有味。 陆斯年今天的确有点累,早上七点起床,八点出门坐了两个小时公交去面试场,面试等待一小时,面试半小时,之后草草吃了几口饭就从面试场往回赶,然后又去参加了陆锦书的比赛,当真是一刻也没休息。 此时又遇上个自己不感兴趣的片子,困意排山倒海的往上涌,他迷迷糊糊靠着椅子,恍惚里感觉自己似乎被揽了过去,再后来他就彻底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到睡醒,电影已经出了片尾字幕,身边的陆锦书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替人扒拉了眼前的头发道:“困成这样吗?早知道你这么累就不叫你出来了。” 陆斯年被这样温软的语气安抚到了,他朝人傻乎乎的笑了一下,伸手抓住陆锦书腰侧的衣服,撒娇一般朝人说:“没事儿,挺高兴的。” 眼前的陆锦书像是呆住了,他一动不动的看着朝他笑的陆斯年,忽然有些心慌。 “不好意思,过一下。”恰逢有人通过,打乱了陆锦书的思绪,陆斯年也清醒了,不好意思再抓着人的衣服不放,他吸了两口已经放凉的奶茶,待人过去,歪头问:“走吗?” 商场门前都是刚刚散场的观众,大家三三两两成群,打车的打车,回家的回家,陆斯年和陆锦书安静的待了几分钟,终于忍不住问:“那我们,回学校?” 此时已经一点多了,回学校就是个趁机开口的借口,陆锦书看了他一眼,晃了晃手里的手机说,“现在回去应该进不去了吧,不如在这儿住一晚?我订了房间。” 一切顺理成章,没有拒绝的理由。 开的房间与公寓式酒店类似,很大,该有的物件一件不少,陆斯年站在人身后看人输密码,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他见识过对方的尺寸,所以如今一切的心理建设,都十分必要。 陆锦书开了灯,接过人手里的包先一步踏进房间,陆斯年以防万一还和人保持着距离,眼看人没什么过分的动作才安心关了门走进去。 说期待是真的期待,说忐忑也是真的忐忑。 期待是因为对方是自己中意的人,忐忑则是害怕自己根本吃不下那样的东西,最后被弄得一塌糊涂。 陆锦书放下手里的东西,四处扫了几眼将窗帘拉上了,他自然的解了自己的手表,掏出裤袋里的东西,看了一眼仍站在一边的陆斯年问:“一起洗,还是分开洗?” 陆斯年下意识想说分开,却又觉得没什么必要,来都来了,谁还不知对方那点儿心思,没必要扭捏作态。 陆斯年抓了一把头发,有点豁出去的意思,抬手也开始脱衣服,“一起吧,这样快点。” 陆锦书沉默的望着他,继而极淡的笑了一声,“这么急?” 陆斯年闻言微愣了片刻,隐隐感觉对方的语气不大友善,他支着脱了一半的卫衣问:“什么意思?” 陆锦书已经脱掉了上半身的衣服,正打算脱裤子,不知是不是陆斯年的语气太正式,他停下动作看了人几眼,继而直接朝陆斯年走了过来,视线如同博弈,谁都不曾挪动,陆斯年定定的看他,像是一定要找出答案。 “你刚什么......呜......” 陆锦书手劲极大,捏着陆斯年的肩膀就近将人压到墙上,他没给对方继续说话的机会,霸道又强势的吻如同他的身体一般,死死将陆斯年箍在了怀里。 墙壁都跟着热了起来,明明贴上去的时候那样凉,现在却蒸腾的发烫。 陆锦书伸手扯掉陆斯年的脱了一半的衣服,钳着人的下巴用力的吻,他像是要把陆斯年吃下去一般,舌头横冲直撞将口腔扫了个遍,手上也没闲着,从腰上的软肉渐渐挪到胸前,一点一点探索着陆斯年的敏感点。 陆斯年整个人都有些失神,他大口大口的喘气,浑身被烫了一般冒着热气,陆锦书直勾勾的看着他,像是要将人眼里的情色看尽一般,他挪下去舔陆锦书的喉结,摩挲他的背,视线却始终不曾从人脸上挪去分毫。 “学长,你见过你现在的样子吗?” 陆斯年双手抓着人的肩膀,被舔过的地方水淋淋的,他双目失神的望着陆锦书,艰难放出一个音节,“嗯?” 一直在他身上作乱的人终于离开他些许,他拉起陆斯年的手腕,绕过拐角拉开洗手间的门,一把将人压在了洗手台上。 一尘不染的镜子里印出被情欲冲溃的陆斯年,他面色潮红,上身一丝不挂,只是被对方舔了舔就已然面目全非,平日里的斯文克制一点不剩,他太敏感了,尤其是对着自己喜欢的人,根本半刻都装不住。 他望了两眼羞涩的低下头,手托着洗手池想往后退,毕竟澡都没洗,总不能就这么开始吧,何况也太羞耻了。 然而就在他退的一瞬,身后的人用力压上了他,无法忽略的硬烫就磨蹭在关键地方,陆斯年整个人都被圈在怀中,他回身看他,刚侧过一点,就被陆锦书强制扳正了,他捏着陆斯年的下巴,脸颊贴在人耳侧,呼出的热气顺着绒毛一层一层的往人心里钻,“学长,你好好看看。” 柔软的舌头在话音落下的瞬间舔上陆斯年的耳廓,细嫩的水声由耳侧滑至脖颈,慢慢的,吻变成了轻轻的啃咬,蚂蚁一般顺着皮肤一路往下,陆斯年仰起头,眉心微蹙,终于忍不住轻哼出声,他抓住陆锦书的手腕,所有被舔过的地方泛起酥酥麻麻的痒,紧接着便是蓬勃的快意,陆锦书揉搓着他的皮肤,细软的腰身被抱在怀里,他开始发抖,贴着耳侧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催情药一般逼迫他到极限,陆锦书在引诱他,在故意放出信号,明明他们什么都还没有做。 “陆锦书......唔......呼呼......”说起来,这大约是陆斯年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狩猎般的目光终于泛出满意的颜色,他钳住陆斯年的下巴将人拉向自己,撕咬一般舔了两下对方的唇,笑道:“这就不行了?学长不是经验很丰富吗?” 陆斯年想开口说点什么,但陆锦书似乎并不愿意给他机会,手掌顺着腰线一路往下,在磨了将近十分钟之后,总算步入正题。 “已经硬成这样了吗学长?” 怀里的陆斯年猛地瑟缩了一下,继而紧紧攀住了陆锦书,他侧过头似乎想索吻,却只是被人吊着,就隔着那么三五厘米,呼吸交融,死活不吻上来。 陆斯年的裤子完全掉下去,镜子里的他俨然一丝不挂。 他伸手想摸陆锦书的脸,却被人反手再次压上了洗手台。 手里湿哒哒的,陆锦书蹭了蹭人的颈窝,极具暗示性的撞了一下才将人放开。 陆斯年撑在洗手池上喘气,陆锦书本想冲个手,手刚探上水龙头,眼前的人无端抬起了头,那人双眼迷离,唇口微张,一副被人欺负惨了的样子,陆锦书双手一滞,蓦地萌出些侵犯的念头,他忽然揽住人的腰身,用力一顶,毫无防备的陆斯年当即被顶的往前一扑,自然而然的张开了嘴,就在他张嘴的一瞬,陆锦书拉住他的头发将刚刚服侍过他的手指送进了对方口中。 “唔......”又腥又咸,隐约还带着爆米花的味道。 陆锦书发狠的箍紧怀里的人,手指在人口腔里来回搅动抠挖,他开始兴奋了,尤其是陆斯年张口费力含着他手指,眼位飘红的瞬间,陆锦书明显的感觉自己硬了。 “学长,尝到自己的味道了吗?好吃吗?喜欢这样玩吗?” 他有些等不及了。 陆锦书将陆斯年推进浴室,草草脱了裤子,关门之前还不忘掏出裤袋里的润滑剂,陆斯年准备了,陆锦书也准备了,都是有备而来。 花洒里的水很热,但再热也热不过躁动的空气,陆锦书似乎很急躁,将人压在墙壁上就开始磨蹭,陆斯年很久不做,刚一碰上便本能的往后缩,他回身看了看雾气里支棱着的东西,想着不扩张到三个指头,是别想着进了。 然而才刚刚塞进两个指头,陆锦书便贴上来跃跃欲试,陆斯年吓了一跳,他抵住陆锦书的胳膊回身问他,然而声音被淹没在水声之中,连同陆锦书那句:“不是经常给人操吗?怎么还这么紧?”一起消散在蒸腾的雾气中。 陆斯年是没听见这句话的,因为他说的太小声,以至于只回荡在他自己心里。 从浴室出来时,陆斯年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裂了,一旁的陆锦书妥帖的为他裹了毛巾,刚刚出了门,便再次将人拖到了沙发上。 因为太紧了,所以他们谁都不好受,只草草开拓了一下便转换了阵地,只是陆斯年当真觉得自己要缓一缓,不然非真裂了不可。 陆锦书将人抱在自己腿上,一边磨蹭一边和人接吻,他试探着将人托起来,还没往下放就遭到了陆斯年的拒绝,“先等一等,我疼,让我缓一缓行吗?” 陆锦书此时倒是温柔了,揉搓着对方的后背轻轻安抚着,他撩开陆斯年眼前的头发,将人拉近自己,陆斯年第一次这么近的看陆锦书,对方确实长得很好看,眉眼精致,做个体育生当真有些可惜。 陆锦书倾身吻人的唇角,然后逐渐加深,待人慢慢进入状态,便伸手探向人身前,半软的东西逐渐抬起了头,人也跟着热起来,他开始一下一下的蹭,只到陆斯年完全贴到他身上来。 陆锦书说来和男生的经验并不多,可不知为何,他对着陆斯年的时候总能无端勾起心底最深处的欲望,变得急不可耐,明明心里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做过什么样的事儿,却还是忍不住。 布艺的沙发开始吱呀作响,陆斯年抓住人的肩膀,一口气还未喘匀,就被下一口气撞了出去,刚刚还怜香惜玉好说话的陆锦书忽然变了个人似的,他捏住陆斯年的腰身,毫不留情的冲撞着。 热浪席卷全身,陆斯年又疼又爽,如坠云雾。 “学长,爽吗?嗯?” “哈啊......哈......爽......”他是真的很爽。 身下的陆锦书越发用力了,像是要将身上的人钉死一般,他飞快的抱起陆斯年,一把将人压上了床,还未经过蹂躏的床被登时变得混乱不堪,陆斯年整个身体都被折起来,他被力量钳制着,想要伸手攀附些什么,最后却只能无助的揪紧床单,快感从后面涌起,逐渐累积,陆斯年感觉自己就快不行了。 陆锦书依旧直勾勾的看着陆斯年,像是打量又像探寻,似乎迫切的想在那沾满欲望的眼底看出多少不一样的东西,他分开陆斯年的腿,单膝跪在床上用力顶了一下,顶的床上的人腰都拱了起来却仍不罢休,他贴着陆斯年的耳朵问:“学长,今天怎么不哭啊?是我不够卖力吗?” 身下的陆斯年早已泪眼阑珊,陆锦书故意说这样的话无非是为接下来的话做铺垫。 他发了狠的撞,对方哭的越凶他就越兴奋,他将陆斯年翻过来,后入闯进他的身体。 事情似乎变质了,至少在陆斯年这里,已经变得越来越不可控制。 终于,身下的人开始轻声的求饶,跪趴着的陆斯年不住的发抖,他随着陆锦书的动作摇来晃去,断断续续的说着“慢点......轻点......我很疼......疼......” 他刚刚射了,所以很疼。然而没有人理会,陆锦书如同发了疯的猛兽一般凶残的扑在他身上,他似乎要将他捣烂,破碎的声音开始回响,晕晕乎乎里,陆斯年听见人说:“学长,你平时,也是这样给其他人操的吗?嗯?真特么骚.....” “啪”的一声,陆锦书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陆斯年忽然清醒了。 “你说什么?”他低低的问,声音混在激烈的撞击声里并不明显。 不过陆锦书听见了,他大概是未曾察觉到陆斯年的感情变化,依然一副轻蔑的口吻,道:“我说,学长可真好操啊!” 身前的人忽然一点儿声音也没了,陆锦书终于发现了气氛的变化,他顿了一下,动作仍旧没停。 “停下。”陆斯年说。 “嗯?”陆锦书像是没听清对方说什么一样依然我行我素,他始终觉得,陆斯年这样的人,不会舍得在现在的档口停下。 可惜他错了,一直乖顺趴着的陆斯年忽然翻起身来,他“啪”的一下打掉陆锦书的手,直接将人踹下了床。 将近180斤的陆锦书从床上翻了下去,落地的一瞬人都是懵的,欲望也像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顷刻熄的一干二净。 床上跪坐着的陆斯年冷淡的望着他,胸前红痕刺目,眼尾的泪意也未散去,他就那么定定的望着陆锦书,就像望着一个陌生人一样,那眼神陆锦书看不懂,也不明白。 然而陆斯年什么都没说,他从床上下来开始捡自己地上的衣服,陆锦书终于反应过来,怒气从心头涌起,他拉住陆斯年的胳膊,一把将人扯了回来。 “你什么意思?” 陆斯年也不示弱,“你什么意思?” “我怎么了?” 陆斯年叹了口气,懒得再和人分辨,甩开他的手继续捡衣服。 陆锦书见人不理自己,心里憋着的气没处发,直接将人捡起的衣服拽过来扔在了一边,“你特么什么意思?” 陆斯年忽然感觉自己很狼狈,面对着完全不了解的陆锦书,唐突的倾倒了自己的爱意,结果弄成这样。 他很难过,像是被人抛弃了一般,他轻轻笑了一下,说:“你不是喜欢好操的吗?我不好操,你找别人吧!” 陆锦书“噗嗤”一声笑了,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他低头凑近陆斯年,眼里尽是轻蔑和嘲讽,“你不好操?你不是看见我的第一眼就塞了电话要约我吗?怎的,如今是嫌我技术不好,做了一半就要走?” 陆斯年攥了一下自己的手,他没什么好辩解的,也不打算辩解。 成年人不装可怜,也不多言。 可越是不说话,陆锦书就越生气,就在陆斯年重新捡起地上的卫衣时,陆锦书用力将人摁在了墙上,他力气大,陆斯年那样的身板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这样就想走啊?怎么了学长?别人能操我就不能吗?不是就喜欢约吗?我满足你啊。”陆锦书不知何时又硬了起来,他拉下陆斯年的裤子就要往里挤。 无暇解释其他的事,被压着的陆斯年奋力挣扎起来,“陆锦书你他妈有病吗?老子不想和你做都不行?” “不行!”身后的人一个挺身彻底挤进陆斯年的身体,“今天还就不行了,怎么了?说了你两句不乐意了?不乐意也受着吧,老子今天非得把你操了。” 越操越深,陆斯年感觉自己要被操碎了。 “反正和谁都是约,不如以后就和我约吧?怎么样学长?稳赚不赔。” 陆斯年紧咬着牙,可惜那些声儿还是止不住的往出跑,“哈......哈啊.......陆锦书你发什么疯......呃......” 陆斯年感觉自己有点扶不住墙了,他又被操开了,隐隐有了抬头的架势,他根本没时间想别的,只想在自己出丑之前脱离陆锦书,然而那人死死压住他,且次次撞在自己的敏感点上。 他真的撑不住了,他扣紧墙壁,指甲在上面印下刮痕,心理在抗拒,身体却在迎合,喘息越来越重,身后一直不曾碰他的陆锦书忽然一口咬在了肩膀上,陆斯年就在哪一刻射了。 紧接着,身后的陆锦书用力抱紧了他,他没有戴套,就那么毫无负担的全部弄进了陆斯年的身体。 身后的人喘息片刻终于放开了他,陆斯年扶着墙勉强站住,陆锦书大约是去找纸了,背后一阵熙熙簇簇。 陆斯年感觉浑身都很疼,也不知是身上疼还是心疼,衣服还挂在他脚踝上,他顿了顿蹲下|身,将自己的衣服拉起来,这才是真的狼狈。 他捡起不久前被扔出去的卫衣穿上,拿了自己的包一言未发离开了酒店。 全程他没有看陆锦书,陆锦书也没有叫他。 房间恢复寂静,陆锦书呆坐在床边双眼空洞,全无预想中的快感,他看见陆斯年哭了,就那么眼睛红红的离开了。 现在是半夜2点四十多,陆锦书在房间待到三点,终于还是忍不住穿上衣服出去了。 后半夜的天气很冷,他穿了外套加卫衣都觉得刺骨,街上空无一人,来往的车辆都透着漫不经心的慵懒,陆锦书四处看着,一直走出很远,才在一个超市门口前看见了坐着的陆斯年。 那人只穿了一件卫衣,头埋在膝盖里一动不动,冷风冻红了他的手指,脚腕也多数露在外面。 陆锦书犹豫片刻还是走了上去,他站在陆斯年身前,踌躇了几秒伸手摸了摸陆斯年露在外面的小半张脸,“回去吧,外面太冷了。” 坐着的人没有动,也没有回应陆锦书,他像是睡着了,默不作声的待在那儿。 陆锦书等待了几秒,终于按捺不住弯腰去看,他拉了一下陆斯年的袖子,刚碰到人就被甩开了,“滚。” 很沉的一个音节,带着令人痛惜的沙哑和撕扯,陆锦书的心情也很差,他见人这副样子懒得再理,三步并做两步走下台阶,临走,他犹豫了一下回头说:“那就这样吧,今天的事儿,抱歉了。” 第10章 陆斯年一直呆坐到天蒙蒙亮才抬起头来,身上似乎被冻住了,浑身僵硬指节都弯不回来,手臂也没什么知觉,他眨巴着眼睛,很久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出太阳了,天边蓄着一团柔雾似的云,扫大街的大爷也上班了,正兢兢业业清理着街边的落叶,陆斯年迟钝的反应了一会儿,声音嘶哑的问眼前的空气,“几点了?” 没有人回答他,耳边只有晨曦里的汽车声和扫地声哗啦哗啦的响。 陆斯年感觉自己像是睡了一觉,昏昏沉沉还没醒呢,他动作缓慢的摸了摸身上,然后又去翻一边的包,来回倒腾了半天,终于发现手机忘记带了,难道要再回去取一次吗? 陆斯年不想,可没有手机他什么都做不了,现在手机店也没开门,买也没地方买,顿了一顿,陆斯年想起开学时家里人好像给过几百块现金,被自己放在了书包的夹层里,不知道还在不在。 索性,天无绝人之路,钱还在,他扶着台阶站起来,刚走出两步腿就麻了,他只能再蹲下来,等麻的劲头过去。 兜兜转转一直到七点,陆斯年终于就近找到一家酒店,前台的小姐姐还在打盹,大约是没到换班时间,陆斯年狼狈的很,但也顾不上了,他敲了敲台面将人叫醒,“您好,有钟点房吗?” 小姐姐被他的模样吓了一跳,盯着人看了四五秒才点头拿起一边的鼠标,“有的,您要开几个小时?” 陆斯年将身份证和钱递过去,“两个小时,麻烦了。” 房间不算大,陈设也很简单,至少和昨晚那间是没发比的。 他抛下东西,觉得身上乏得很,想睡觉,然而两个小时后还有面试,时间紧迫,没多少睡觉的时间,即便要睡,也先洗个澡再睡吧。 陆斯年钻进浴室,先前坐在那里不觉得,如今被热水一冲,身上火辣辣的疼,尤其是后面,黏糊糊的东西直到现在还在往出流。 他捏着花洒,冲洗了一番自顾自的笑了,认栽了,也当买个教训。 果然啊,做|鸡是没有好下场的。 洗完澡,时间刚过七点半,九点四十五的面试,从这里过去大约半个小时,再预留半个小时出门和出去买手机的时间,满打满算他还能睡一个小时。 该乱的劲儿也乱过去了,陆斯年什么都不想想了,他盖着被子开了空调,沉沉睡了过去。 醒来刚好一个小时多一点,这是陆斯年的习惯,一旦有什么重要的事儿心里惦记着,即便没闹钟也能准点起来,头发睡乱了,他又跑去卫生间洗了个头,换好合适的衣服,前后不过十五分钟。 不到九点,大部分商铺基本开门了,陆斯年绕进一家体验店,先补办了一张电话卡,又拿人家的样机登录了微信,支付购买一气呵成,连分期都没分,像是一刀买断了他和陆锦书的关系。 九点三十五,陆斯年到达面试的地点,最后的终面了,来的人不算多,好多他都见过,大家纷纷和他打招呼,眼神虽有些探寻,但谁都没问,反倒是一旁的工作人员小声凑过来问他是不是不舒服,陆斯年的确有些不太舒服,没吃早饭胃里空落落的,加上有点晕车,他也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个什么样子。 小姐姐将他单独引到一旁的休息室,很快又进来一名男工作人员,他倒了一杯热水给陆斯年,又拿了两个面包,示意他吃一点看看会不会好,如果还是不舒服就再和他说。 陆斯年也没端着,反正生活已经这么不幸了,就别委屈自己了。 一杯热水一个面包之后,陆斯年明显感觉好多了,他将吃完的垃圾收拾了,跟着刚刚的工作人员过去面试。 终试是一对一,面试官很年轻也很和善,进来先给陆斯年鞠了一躬,弄得陆斯年也慌忙起身朝人鞠躬,两人对拜似的,惹笑了旁边站着的小姐姐。 问的问题基本都是简历上的,没什么难度,陆斯年面过那么多家公司,数值套路记得一清二楚,面试官全程只简单记了记,大部分时候眼神都在他身上,看得出对方对他很满意,其实面到这里,陆斯年已经隐约感觉自己成了。 从面试室出来,等着的人已经不多了,陆斯年往休息室走,刚走了一半,就被叫住了,来的人正是刚刚面试室里的小姐姐,她叫住陆斯年说,“同学先在休息室等一下不要走,经理那边说想再和你谈谈。” 陆斯年不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上一次是对方的老板问他有没有兴趣做模特,他们正缺像陆斯年这样的模特,不知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新手机上面什么都没有,除了首页自带的,就只剩QQ微信,临近月底流量也没剩多少,陆斯年不敢放肆,便只是在休息室坐着。 他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昨日的事儿,那个人,如今在陆斯年这里已经恍惚了,就像罩了一层大雾,连同他奇怪的喜欢一起,严实的包裹了起来。 待到所有面试结束,陆斯年再次踏进了那间面试室,还是那个面试官,只是笑的比之前随和了许多,也让陆斯年越发放松下来。 “听人事部的同事说今天不太舒服是吗?我见你脸色也不好,是生病了吗?” 陆斯年没想到对方一上来先是问这个,不过他也没打算隐瞒,如实说道:“昨天临时发生了一些事儿,一晚上没睡觉,没事儿,谢谢您的关心。” “噢,是家里还是......?” “不是,是我自己的私事。” 对方点了点头,放弃了这个话题,他从桌上拿起几张纸来,说道:“那是这样,我们这边觉得斯年同学非常优秀,所以想当场和你谈一谈待遇的问题,因为刚刚在面试的时候其实你也说过,你现在已经拿到了几家其他公司的offer,还在犹豫,想选择一个自己最合适的,我们公司觉得我们和你挺契合的,所以想争取一下,看看能不能成为斯年同学心里的NO.1,想问问你的意思。” 陆斯年还是头一次遇见这种刚结束就要谈offer的公司,而且听对方的意思,是会尽力满足自己的需求。 陆斯年顿了一顿,先把心里的问题问了:“您的意思是,已经决定给我offer是吗?” “对,是的。”对方回答的很诚恳,目光友善的落在陆斯年身上。 陆斯年点了点头,继续问:“那您可以先说一说您这边的待遇以及工作的主要内容吗?” “是这样,我们公司给你的待遇是底薪税前8500,工作地点是在北京,五险一金之类的福利待遇与其他公司是一样的,入职有一万块的安家费,免费三餐,有交通补贴,试用期和正式工作时的薪酬一样,一年的培养期之后底薪会涨到一万,年底双薪,应该算是同等公司里条件比较中上的了。” 条件确实不差,毕竟陆斯年只是双非一本出身,学校没多少含金量,平均薪资也就五千块,如今起薪八千五,在同学里算得上遥遥领先了,对比其他几家公司,这家也的确诚心诚意,唯一的缺点,就是行业其实并非陆斯年的首选,他一直在犹豫。 连带着其他情况一起介绍完,陆斯年依旧没表态,毕业择业是非常重要的事,一旦选择某个行业,再想跨行业,就没有这么好的先天优势了,他真的非常犹豫。 “斯年同学是有什么顾虑吗?”对方问。 陆斯年想了一想,觉得这事儿没什么好隐瞒的,坦然说道:“是有一些顾虑,不是您的公司或者待遇方面的问题,是我自己本身,我其实对于地产行业相比而言没有那么热切,也就是说地产并非是我的第一选择,但结合我的专业来说,又是一个非常好的发展平台,所以我本身十分纠结。” “噢,是这样啊,那方便说一下斯年同学最想去哪个行业发展吗?” “互联网。” 而后,面试官非常有耐心的对两个行业之间的区别和联系进行了解释,并分析了当前互联网行业和地产两者之间的发展情况以及未来的发展趋势,其实陆斯年无非也是想知道这个,毕竟只有身在行业中的人,才能更全面的了解到行业的发展状况。 最终,陆斯年还是签下了这份工作,达成一致的时候,经理很是高兴,他看了陆斯年半晌说:“我觉得明年的宣传海报不用找其他模特了,你就特别适合。” 陆斯年:“......”合着还是为了这事儿。 从公司出来已经十二点多了,这会儿才是真的感觉到累了,他在楼下站了一会儿,四处看了几眼,想着怎么着也先吃口饭吧,再怎么也不能饿死渴死。 秋招进入尾声,这大概也是陆斯年的最后一场面试了。 坐了两个小时车回学校,宿舍里没人,他把东西放下,出门打了一杯水,站在饮水机前狂喝了两杯,才又接了杯热的带回去。 他换了衣服爬上床,拉起毯子盖上又觉得有点冷,鼓捣着又把被子拉开,最后严严实实把自己裹紧了,愣了半天才发现睡觉远没有那么容易。 脑海里胡乱的都是昨晚的情节,陆锦书的脸,陆锦书的声音,那些喘|息和那些话,全都清晰无比的呈现在陆斯年眼前,原来不是忘了也不是恍惚,而是无暇顾及,等到真正闲下来,才发现自己什么都没忘,一丁点都没忘。 他拉上被子捂住脑袋,心口的地方凉凉的,陆斯年原以为自己不过是表面喜欢罢了,喜欢对方的声音和脸,欲求不满所以想和人打一炮,直到此时此刻他才真切感觉到,自己是真的喜欢陆锦书,喜欢到即便听了那样的话也生不起多大的气,多的,不过是不甘和遗憾。 他蒙了一会儿掏出新买的手机,点开微信往下划拉,其实根本都不用划拉,因为陆锦书就在他首页飘着,头像昵称全都没有变,他点开,又点开对话框,最后又收起来点进对方的朋友圈,然后翻着翻着,他发现最下面露出一行小小的字——非朋友只能查看十条动态。 哦,删了。 删了也好,省的自己胡思乱想。 陆斯年退出来,将那为数不多的聊天记录最后看了一遍,从一开始到现在,变化的触目惊心。 他长按住陆锦书的头像,然后点击删除对话,确认,终于,有关对方的痕迹一点都没有了。 陆斯年觉得糟透了,却又思考不出糟糕的理由。 晚上十点多,陆斯年正睡得迷迷糊糊,舍友拍了拍他的床叫他,“斯年,你的手机给你放桌子上了啊。” 手机,陆斯年晕晕乎乎的想,什么手机? 随即他反应过来,扒拉开帘子招呼正在换衣服的舍友,“我的手机吗?你从哪儿拿到的?” “哦,在楼下阿姨那儿放着,阿姨见我刷卡看见咱们一个宿舍的,就叫我带上来了,说是一个男生放在那儿的,让转交给你,说你把手机拉他那儿了。” 陆斯年吞咽了一下,有些紧张,“那你帮我拿一下吧,我懒得下去了。” 舍友将手机递上来,陆斯年摁了一下,还有电,屏幕上的壁纸也还是那张,他往上滑了一下解开屏幕,所有都还是原来的样子,陆斯年仔细翻了几遍,发现对方并未留下什么痕迹,也许他只是帮着拿过来,连解锁都没试过,不过真要试的话也简单,陆斯年的密码实在弱智,四个0,简单吧。 陆锦书的举动说起来挺让人意外的,他居然会将手机还回来,不是厌恶自己厌恶的不行吗?怎舍得亲自送回来?害自己白买的一个。 陆斯年翻来覆去看了几次,将那手机丢在了一边。 往后几天,陆斯年算是彻底松懈下来了,一觉睡到大中午,换身衣服出去吃个饭,回来看会儿剧打会儿游戏,晚上空点儿时间写写文章,也算是惬意。 他时而会想到陆锦书,尤其是在路上碰到和他容貌身量相似的男孩子时,脑海里总不由自主的印出那人的样子,相处的时间说来很短,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陆斯年始料未及。 他想,喜欢之美好,大约也就在这里了。 作者有话说: 完结over(jiade) 第11章 约莫过了一个星期左右,早上九点多,陆斯年没课还没起,睡得迷迷糊糊就听见有东西在震动,连震了两声,听长短估计是微信,他最烦睡觉的时候有人找他,可最近实在是关键时候。谁知道又是哪家HR不喜欢打电话只喜欢发微信呢? 他烦躁的翻了个身,摸索了片刻总算从侧边的抱枕下摸到了自己的手机,身体还睡着,脑子却强制让人清醒,他眯着一只眼开屏,指纹按了两次才按对地方,屏幕上并没有新消息的通知,他滑到微信,左右适应不了眼前的光,迷迷糊糊扫了一眼,没消息啊,难道不是微信?陆斯年翻身躺平了,正要往出滑,忽然发现通讯录那里有一个红点,有人加他? 陆斯年艰难的将两只眼睛都睁开,切到通讯录那边,点开新的朋友,然后在看见来人头像的刹那清醒了。 陆锦书? 他略微蜷了一下手指,视线紧紧盯住屏幕,头像还是那个头像,昵称也还是那个昵称,陆锦书,真的是陆锦书,陆斯年有些兴奋又很疑惑,他又加他做什么? 陆斯年从床上坐起来,手指游移在边缘不知道该通过还是不通过,都是过去的人了,突然又返回来,真让人手足无措。正当此时,手机突兀的又震动了两下,新的朋友这里重新弹出一条添加请求,仍旧是陆斯年,只不过这次他加了一个备注,上面写了三个字——对不起。 陆斯年望着那备注,心里忽然很沉,就像无端让人揭了伤疤一样,事情原本都过去了,如今又来道歉做什么? 他手指一顿,想着把手机放下想一想再决定吧,结果好巧不巧刚好触到了屏幕,原本还要想一想的空间登时没有了,陆斯年盯着上面的“已通过”欲哭无泪,这可真是身体快于思想啊。 他返回微信一栏,望着上面重新出现在自己列表的陆锦书默默无言,他紧张又忐忑,因为他不知道对方到底要和他说什么。 脑海里的思绪还没理清,微信便响了,毫无疑问是陆锦书的消息,陆斯年看着上面最先出现的那句学长,对不起,感觉做梦似的。 这是忽然怎么了?是谁给他托了梦吗,大清早来给人道歉? 陆斯年点开,很长的一条消息,几乎占据了整个微信界面,一看就知是早已编辑好的。 陆斯年一行一行的看,越看越有意思,他有点想笑,这特么都是什么,是拍电视剧吗?怎么什么事儿都能让自己遇上? 事情大概是这样的,陆锦书先前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因为约炮被人轮|奸然后死了,所以他对约炮这种事儿一直深恶痛绝,他原本不打算理陆斯年,机缘巧合之下某一天在小蓝和推特上意外的看见了“陆斯年”的视频,视频尺度很大,每一条都是不同的人,且方式千奇百怪,什么下贱的手段都有,并且此博主还以此为傲,到处勾搭各式的人去操自己,陆锦书好巧不巧十分有缘的收到了陆斯年的纸条,迷迷糊糊错把此人认成了陆斯年,想着反正是对方先邀请的,不如玩一玩,玩完再狠狠羞辱一番,但他内心里,是没想过和对方真正发生关系的,结果认错了人,搞成了这样。 两人的确长得有些相似,且对方露脸不多,多数都是隐隐约约的,说是陆斯年当真不算牵强,就连陆斯年看着那张截图,都有点怀疑。 陆斯年坐在床上,将这段话反复看了三四遍不知该说些什么,今年他是犯太岁吗?为什么总有黑锅上赶着找他?他还想呢,自己是约过炮不假,不过总共加起来也就五次吧,其中三次是假炮,两次没超过二十分钟,怎就经验丰富了?原来原因在这儿呢! 紧接上,对方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我是后来看你手机的时候,才发现那个账号不是你,手机是我故意看的,但我真的只是看了看小蓝,其他的都有密码,我没看。 陆斯年:“......”你看了你还有理了是吧? ——对不起学长,我不该说那样的话,是我误会了,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陆斯年不知道该回什么,好好的觉没睡成,还冻了一晚上,此时要他再心平气和的说句没事儿,心里当真不太乐意,可除了没事,他又能说什么呢?左不过一场误会罢了,咬也咬不出什么结果。 ——学长你......要不你下来吧,我就在你楼下呢,我特意过来和你道歉来了。 ——啊? 陆斯年惊了,楼下? ——嗯,我今天早上的高铁过来的,我给你带了点儿东西,我觉得还是当面和你说比较好,我纠结了一个星期才敢来,你不会不见我吧? 嗯?陆斯年有点懵,现在是什么情况,事情反转了不说,人还特地来了? 不过现在显然没时间想这些了,陆斯年急匆匆的从床上爬下来,先跑去阳台看了一眼,好巧不巧,那人就站在他阳台侧边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他低头盯着手机,大约是在等陆斯年的消息,手里乱七八糟的提了一堆东西,就像初次去丈母娘家的女婿一样,陆斯年看着看着笑了,这下是真信了,人的确来了。 ——那你等我几分钟,我刚起来,收拾一下。 ——好,我就在楼下。 陆斯年下来的时候刚过九点半,昨晚上偷懒没洗澡,今天要出来见人,实在不能不洗了,便耽搁了一会儿。这次他什么都没拿,只装了个手机就跑下来了,下来的时候阿姨还和他打招呼,指着外面的陆锦书说,“那是你朋友吧?在这儿站了一个多小时了。” 一个多小时,这人八点就来了?那他几点从家里走的? 陆斯年有点尴尬,走到人面前的时候,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人打招呼,陆锦书抬起头来,看见陆斯年的一瞬笑开了,他穿的干净,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阳光透过楼隙打在他身上,整个人发光一样,他有点拘束的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故作轻松又小心翼翼的望着陆斯年,“这是我从我们那边带过来的,我觉得还挺好吃的,就想......想给你带点儿尝一尝。” 对方手里的大约是家乡的特产,包装盒一看就具有浓郁的地域特色,陆斯年望着那些东西没接,他觉得自己应该有点骨气,别对方一示好就答应,万一还是和上次一样耍自己呢?岂不赔了夫人又折兵,还三番两次让人笑话? 陆锦书见人不接顿了顿,说话越发小心了,“学长还在生气吗?这件事儿是我不对,我不该没了解事情的真相就乱下结论,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陆斯年没想到对方这么能屈能伸,先前在自己面前那么强势,说话不拐三个弯子都不是他的风格,如今忽然换成这样,好像变了个人,陆斯年有些疑惑,到底什么样的陆锦书才是真正的陆锦书? “算了,没关系,反正我们也各取所需了,没什么。”陆斯年一气呵成,心绪很平静,他发现其实说出来真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来往的人在看他们,其中不乏认识陆斯年,大家窃窃私语,陆斯年左右看了看,想着再在这里呆着也不是办法,看去哪儿坐一会儿喝杯奶茶算了。 “我们出去坐一会儿吧,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一会儿再说,行吗?” 陆斯年望着他的眼睛,点了点头欲言又止,他伸手揪了一下陆斯年的袖子,将手里的东西往前递了递,小声说:“那这些东西......” 陆斯年盯着那东西出神,半晌问:“你拿这些东西是用来道歉的吗?” 陆锦书一怔,没明白陆斯年的意思,结结巴巴道:“是......是啊。” “好,那我收了。”陆斯年接过陆锦书手里的东西,“那我把他们放上去,你等我五分钟。” 直到人上了楼,陆锦书才明白过来,陆斯年刚刚所说的那句“是用来道歉的吗”是什么意思,如果是道歉他就收了,如果是别的,例如表白之类的,可能就得自己再提回去了。 陆锦书揉了揉压出勒痕的手心,低头叹气,心想:“慢慢来吧。” 陆斯年陪人在门口的奶茶店坐了一会儿,两人又一块儿吃了个午饭,该说的事情也说清楚了,该道的歉也道完了,实在没有再腻在一块儿的必要了。 所以吃完饭不久,陆斯年就主动说自己要回去了。 陆锦书点了点头,也没说别的,他将人送到楼下,犹豫了片刻才道,自己今天会在这里住一晚,明天下午一点的高铁回去,问陆斯年能不能明天再见一面。 这两天是周末,陆斯年倒也没什么事儿,即便有事儿也能挪到后面去做,可他不想见面,大约是之前主动的怕了,害怕如果再一点空隙都不留,伤的只有自己的心。 陆锦书理所当然的被拒绝了,陆斯年全程没有问他住在哪里,也没有问他是哪趟高铁,只是平铺直叙的告诉对方自己有事,明天恐怕来不了,然后就回去了。 回去之后,他站在阳台往下看,陆锦书依旧在楼下,他正一排排的扫过眼前的楼,似乎在找寻陆斯年的影子,可惜陆斯年站的隐蔽,楼下的陆锦书根本看不见。 约莫五六分钟之后,楼下的人走了,裤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陆斯年划开屏幕,看见人说:要是学长没时间,那就下次再见吧,我一会儿就回去了,拜拜,下次见。 陆斯年看着屏幕,笑了,他将手里的手机转了个圈,心想:下次见,还有下次吗? 果然啊,他和其他人,也没什么区别。 陆斯年回身看着床铺下摆着的那些吃的,很多他都没见过,甚至拿出来都不知道怎么吃,不过分量很足,六个人分着也能吃个几次,陆斯年蹲着拆吃的,忽然就很不甘心。 凭什么他就能走的这么潇洒,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说什么就是什么? 陆斯年掏出手机,飞快的打下几个字发过去——你走了吗? 然而消息一出,他又后悔了,可惜撤回已经来不及了,对方回的很快,说:还没呢,怎么了? 紧接着又补了一条——我还没到餐厅这里,学长有事吗? 陆斯年坐在地上,半晌终于按下心里的火苗回了一句——没事,那路上小心。 末了,他又加了一句——下次见。 他真害怕没有下次。 ——好,下周放学我就来找学长,周五下午就来。 周五......下午......陆斯年有些恍惚,又有些想笑,他捂着手机,半晌嗤嗤的笑了,今天是周六,距离下一个周五还有六天,他敲了几下屏幕,已经隐约开始期待,下个周五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陆斯年最近睡得不大好,大约是心里装着事儿,常常很早就醒了,醒来第一件事儿便是摸一边儿的手机,陆锦书的作息不大规律,好几次都半夜给他发消息,弄得陆斯年也跟着养成了习惯,早上一睁眼先去看手机。 今天是周四,距离陆锦书过来还有一天,陆斯年醒了大早,翻了翻手机没消息,天气冷也不想起,在床上翻来覆去,中间还坐起来和同学打了一把游戏,一直磨到九点多,终于赖不下去从床上爬了下来。 他钻进卫生间洗漱,正刷着牙呢,隐约听见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震动,手机? 陆斯年如今对手机震动这种事儿异常敏感,他吐了吐嘴里的泡沫,目光精准无误的捕捉到放在桌面上的手机亮了,的确是有电话进来,他急匆匆扔下牙刷跑去接电话,看了一眼号码,发现是北京那边打来的,陆斯年心里隐隐有些奇异的预感,他擦了擦手上的水,接通了电话。 “喂,您好......对的我是......” 电话挂掉之后的俩分钟,陆斯年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放空状态,他杵着手里的手机,脚步平静的再次踏进卫生间,然而很快,安静的卫生间里传出翻飞的水花声,隐隐还有男孩子杂乱的脚步,跳舞一样,蹦跶的楼下都能听见。 来电的是一家国内著名互联网公司,陆斯年原本都没敢投递,最后又不知怎的,想着反正投了也没损失不如试试,没想到稀里糊涂的收到了笔试,如今又稀里糊涂的拿到了面试机会,陆斯年感觉自己做梦似的,如果能进这家公司,月薪给他五千他都去,当然这种情况基本不存在。 他哼着小曲儿洗了个头,洗完头出来边吹头发边拿着手机看车票,正看着,手机忽的震动了一下,陆锦书三个字出现在屏幕上方,陆斯年这才想起,陆锦书明天要来。 气氛一下掉了大半,他看着屏幕上陆锦书发给他的图片,看着他一边走一边给自己拍的视频,兴致勃勃的告诉自己已经买好了车票,还给自己带了东西的雀跃样子,心里十分愧疚,该怎么和他说? 陆斯年吹完了头发,屏幕还亮着,还亮在陆锦书那条消息上,大约是因为自己一直没回,没一会儿那边的陆锦书又发了一条来,问他:“学长起床了吗?” 陆斯年站在阳台上,瞥见了舍友桌子上没带走的烟,忽然有点理解这家伙当初因为女朋友出国整夜整夜坐在这里抽烟的心情了,的确难以取舍。 ——已经起来了,你买了明天几点的票? 再不想面对也得如实面对,何况又不是见不着了,这周见不着,不是还有下周嘛,还有未来几周,不急在这一时半刻吧,然而陆斯年又无比纠结忐忑,毕竟他和陆锦书的关系,还没有到经得起反复推磨的地步,偶有一步不甚,就可能再也走不回来了,陆斯年私心里,当然不忍心就这么轻易断了,委屈没少受,最后一口吃不到才真的遗憾。 “嗡——”手机又响了,是陆锦书的消息。 ——中午12点45,一下课我就从学校出发,快三点就到了,学长要来接我吗? 陆斯年隔着屏幕,像是隔空感受了对方的心情一样,怅然又兴奋,毕竟他也有这样年轻的时候,也曾为了一个人跋山涉水,再辛苦都不觉得累,只是如今想来,那样的日子,多少让人感叹,又有些羡慕,也很难再复刻。 ——嗯......我明天后天都有事,不在学校,所以你看你...... 陆斯年当真有些不知如何拒绝对方,只得发了一串省略号,将那些强硬的字眼隐藏了。 对方没声了,一直过了两三分钟,微信才再次震动了一下。 ——学长是不想见我吗?还是还在生气? 陆斯年就知道对方会这样想。 ——当然不是,如果真的不想见你,我早一开始就拒绝你了,还用等到现在吗?我真的是有事。 陆锦书一想是这么个理。 ——那学长方便告诉我你要去做什么吗?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 陆斯年停顿了片刻,他忽然很认真的考虑起了这个提议,原本还想自己一个人过去人生地不熟的,出门也不大方便,现在如果陆锦书跟着自己去,倒不乏为一个不错的选择,但同时又很纠结,他不想平白无故欠对方人情。 ——我要去北京面试,明天下午走,周六面试,之后看安排,可能还会有复试。 他没说对方能不能去,像是暗示他自己做选择,实际上却是因为没想出合适的措辞问对方。 ——好,那我陪你去,学长几点出发?要是时间对不上的话,我上午就逃一节课过去。 对方没再给陆斯年问询的机会,直接单方面的结束了这件事,陆斯年忽的涌起些类似心安的感觉,他双手握着手机,指腹来回摩挲,半晌调笑似的打的一句, ——这可不是去旅游,不包吃也不包住,还没人陪。 ——没事,我包吃包住,还包陪,三包! 陆锦书回复的很快,像是早就想好了一样,陆斯年看着屏幕上的三包字眼缓缓笑了,真可爱。 因为陆锦书还有课,事情算是草草定下了,那人说晚上训练结束给陆斯年打电话,两人再具体商讨,其实陆斯年多少有了计划,既然对方有课,那不妨自己先过去,然后等人下课了,从他的城市走也差不了多少,省的来回折腾。 陆斯年和陆锦书的联系,基本都是微信,陆锦书也只在前两天的时候因为手上沾了胶水和陆斯年打过一次语音电话,这是第二次打。 结果陆斯年刚提出自己的想法,就被对方严肃的拒绝了,陆斯年有些意外,对面的陆锦书大约也察觉语气太过强硬,缓缓和人解释了起来,无非就是学校太远不好找,自己一个人来不安全,不顺路浪费钱,归根到底,就是不让陆斯年去,语气翻来覆去都是怕他辛苦的意思。 对方拒绝了,陆斯年也懒得争辩,两人大致合计了一下时间,算是愉快的定下了。 陆斯年提前收拾了东西,第二天醒来拾掇打扮了一下自己,又吃了点儿东西,就往高铁站去了,陆锦书还是原来的时间到,陆斯年提着两杯奶茶在出站口等他,想来,这还是这两年以来,陆斯年头一次在高铁站等人。 下午2点56分,陆锦书的车准点到达,隔着老远,陆斯年就看见了那朝他挥手的大高个,那人穿了一身黑,带了顶帽子,拖着一个不大的箱子急匆匆的朝陆斯年奔来,就在陆斯年以为对方会伸展双臂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时,陆锦书刹住了车,他眼睛亮亮的站在陆斯年面前,像只小狗狗求摸摸一般,讨好似的说:“好久不见学长。” 好客套又生分的问候,陆斯年被他逗笑了,不知这人怎么就忽然变成了这样,明明之前拽的十头牛都拉不住,现在忽然萌萌哒,他还真有些不适应。 陆斯年将奶茶递过去,妥帖了替人插上吸管,问:“还没吃饭吧,咱们50的车,还有点时间,想吃点什么?” “没事儿,我不太饿。” 陆斯年:“吃点吧,到北京还有四个多小时呢,晚上哥请你吃火锅,中午就先垫巴垫巴随便吃点。” 陆锦书往他这边靠了靠,视线在人脸上停滞片刻,朝四周看了一圈,道:“那就麦当劳吧,学长吃了没?” “我吃过了,中午学校吃的。” ...... 这是陆斯年第一次去北京。 他和陆锦书的位置挨着,他在中间,陆锦书靠窗,但上车之后,旁边靠走廊的位置已经坐了一位中年大妈,陆锦书就让陆斯年坐在靠窗的位置,他坐在中间。 车停靠的时间很短,陆锦书刚把行李放上去,车子就已经动了,隔壁斜对面有几个女孩子一直在往他们这边看,陆锦书没注意,因为他全程都在陆斯年这边侧着,说话不说话都好像贴在人身上一样,而陆斯年的视线刚巧不巧能看见那几个女孩子的动作,他猜测,车走不了一半,就会有人过来要电话号码。 大约是要去首都了陆斯年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兴奋,他提前做了一些攻略,想着如果面试完了有时间一定要到处去看一看,陆斯年从小就对这座城市有谜一样的向往,可惜一直以来都没有机会去,如今总算要去了,还不是自己一个人去,他从内心里,是无比期待这趟行程的。 陆斯年的猜测没错,就在车开出大约一个半小时之后,中途停靠,陆锦书水喝完了,想去买水,刚站起来,那边坐着的一个浓妆艳抹的小姐姐也跟着站了起来,陆斯年瞥了一眼没特意看,余光却一直停留在人身上。 “小哥哥,你好帅啊,也是去北京吗?能不能留个微信到了北京一起出来玩?”姑娘倒是爽快,没怎么弯弯绕绕就问出了重点。 陆锦书明显僵了一下,反倒陆斯年好似一直等待着这瞬间一样,顺势转过了头。 陆锦书回身去看陆斯年,面上慌张了一瞬,瞧见陆斯年眸子里那抹看戏的笑意时,蓦地镇定了下来,眼前人似笑非笑,好像一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出,连表情都预演着摆好了。 陆锦书挪了挪地方给路过的行人让开走廊,他和善的朝眼前的小姐姐笑了笑,忽然抬起手指指着陆斯年说:“抱歉,我的微信是我男朋友帮忙注册的,你问他吧,我还要去给他买水,就先走了。” 话音落下,整个车厢都好似跟着安静了,陆斯年的惊讶不比那小姐姐少,姑娘惊在原地,半晌转过头朝陆斯年笑了笑说:“抱歉打扰了。” 之后便是那边几个姑娘的窃窃私语,视线在陆斯年和陆锦书的座位上来回巡视,最后归于一串啊啊啊和我就知道。 陆斯年真是被陆锦书气笑了,这霸王硬上弓也来的太突然了吧,他也是服了,陆锦书这一套一套都是哪儿学来的? 很快,陆锦书回来了,刚刚要过微信的小姐姐回身看他,他还礼貌朝人笑了笑,好像在说——要到了吗?要不到吧! 身边的大妈睡着了,也幸好睡着了,不然不知道要怎么如坐针毡呢。 陆锦书将手里的水递过去,递到头了又拿回来把瓶盖拧开了。 陆斯年:“?”他一个大男人难不成连瓶盖都拧不开吗? 反倒一旁的陆锦书根本没注意,他邀功似的看着陆斯年,陆斯年心想刚刚的事儿还没和你算账呢,这么看着我几个意思? 但这事儿真要说也没发儿说,反正陆斯年是有点开不了口,难不成问对方你为什么说我是你男朋友吗?那对方肯定得回一句,难道不是吗?就算现在不是,以后也会是的......算了算了,还是沉默更好。 快到北京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陆斯年睡着了,睡着睡着猛地感觉好像有人在摇他,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陆锦书离自己离的很近,目光很深很沉,再往前一点就要亲上了,陆斯年吓了一跳,往后一退,才发现自己一直枕着对方的肩膀,那人揉着肩膀笑了笑,伸手捏了一下陆斯年的脸,指着外面对他说:“已经到北京了,看看夜景,清醒一下,准备下车了。” 刚刚入夜的北京,天色如同深蓝的玻璃,渐起的灯火与熙攘的车流一起汇入城市深处,车厢里响起即将到站的广播声,人群开始骚动,里面的人听不见外面的声音,却随着这一声广播,提前融入了这座城市。 陆斯年忽然想起了电影《从你的全世界路过》,想起岳云鹏饰演的猪头在深夜街头追着出租车疯狂大喊的场景,一样的城市,别样的冷清,总有人分别相遇,他回身去看一旁的陆锦书,那人正拿着手机不知和谁聊天,手速飞快聊得热火朝天,他重新转向灯火深处,今日他们在这里相遇,明天又各自会在哪儿呢?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临近十二月的北京很冷,一下车陆斯年就感受到了什么叫真正的北方,冷风从头顶往下灌,裹得再紧也总有空隙可寻。 陆锦书提着他们俩的行李,带着人去出口打车,陆斯年当真是两眼一抹黑,只得紧紧跟着陆锦书走,幸好走在前面的人似乎对这里很熟悉,从下车到上车,一步多余的路都没走。 上了车之后司机问去哪儿,陆斯年正准备照着手机念,一旁的陆锦书毫无防备溜了一句京片子出来,司机一听就知道这是地道的本地人,没多问直接开出了高铁站。 陆斯年这才知道,陆锦书是地道的北京人,从小在这里长大,去故宫就和去公园一样,天坛地坛八达岭,熟悉的都能把路牌背出来。 陆斯年听完好一阵没说话,车内光线很暗,陆锦书小心翼翼的凑过去,哄人似的仰头看他,以为他是生气了。 “学长也没问我啊,我主动说不是怕你不舒服不让我跟着来嘛!” “我不让你跟着你就不跟了吗?”陆斯年瞥了他一眼,又将问题抛了回去。 陆锦书眨巴着眼睛,一时连语气都跟着乖巧了,“那学长不让来,我哪儿敢跟着来啊。” 哎呦,真是要了命了,这还撒上娇了。 “起开起开,坐一边儿去。” 陆锦书的目的达到了,他嘿嘿笑了两声,试探着拉了一下陆斯年的袖子,发现对方没反抗,便心安理得的靠近了些。 一路上陆锦书每到一个大的地标就指给陆斯年看,顺带着批判或者褒奖几句,很多东西陆斯年听说过,也见过图片,却没想到实景是这样的。 城市绚丽的灯火让他目不暇接,也忽的生出许多扎根至此的想法,那些早就构想过得场景一点一点在眼前化为现实,繁茂的枝叶汹涌的生长,与从前的梦不谋而合,陆斯年不免感叹,原来退一步是如此的天差地别。 不知什么时候,陆锦书已经将人的手拉进了怀里,车里放着音乐,陆斯年的手很凉,像是还没缓过劲来,他专注的看着窗外的夜色,并未察觉。 陆锦书的心怦怦直跳,魂儿都跟着飞走了一般,车停下来,司机疑惑的扫了两人一眼,随即习以为常的按开了车里的灯,忽然亮起来的内灯就像清晨的阳光,将残存的旖旎情愫毫无预兆的捅了个口子,陆斯年回过神来,陆锦书也一下子清醒了,但他依旧没有放开自己怀里的手,匆忙拿起一旁的手机扫码付钱。 “付好了,您看一下。” “得嘞,您慢走。” 怀里的手抽走了,陆斯年拿起包,面色平静,甚至还推了一下愣在一旁的陆锦书:“走啊。” 陆锦书很久没谈恋爱了,蓦地遇上这种让人心跳加速的事儿,总觉得反应慢半拍。 酒店就在身后,周遭繁华的很,车流不息人来人往,奈何实在太冷了,陆斯年的棉服穿了就像没穿一样,陆锦书一个人拖了两个小行李箱,急匆匆的往酒店去,死活不让陆斯年拿。 陆斯年原本订了酒店,但陆锦书说地方太远,面试不方便,来的路上临时换了一家,至今钱都躺在微信里没收,陆斯年总觉得,陆锦书照顾自己,就像照顾女孩子一样,妥帖的太过细致入微了。 陆锦书订了一个房间,两张床,毕竟价格不便宜,两间未免奢侈,而且又是陪着自己来的,对方考虑的倒也周全。 陆斯年说真的没住过这么富丽堂皇的酒店,从进去就是金色的灯,一直到楼层门口,都像沐浴在圣洁的光辉下,其实他多少能猜到些,陆锦书这样的人,家世一定不会差。 到了房间放下东西,两人皆有些疲惫,一人霸占了一张床默不作声的躺了十几分钟。 陆锦书先从床上爬起来,从包里翻出一瓶水递给陆斯年,“喝点水吧,想吃什么?出去吃还是点个外卖。” 对方借机爬上了陆斯年的床,坐在一边一眨不眨的盯着陆斯年的眼睛,好像下一秒就要扑上来似的。 陆斯年的确是有些累了,不想出门也是真的,但他白天才答应了对方要请他吃火锅,怎么能食言呢。 他挣扎了一番爬起来,两人肩膀挨着肩膀坐着,大约是离得近,都能听见对方的呼吸,陆斯年很想靠一靠,想了想又算了,他翻身下床,喝了两口水道:“出去吃,走,哥请你吃火锅。” 不知道是不是陆锦书刻意安排,楼下一转弯就有一家海底捞,两人拿着号码稍微排了一会儿就到了,陆斯年点的清油麻辣,陆锦书则是三鲜菌汤,他不能吃辣的事情,现在算是彻底坐实了。 陆斯年吃了一身的汗,但也吃的满足,两个人边吃边聊点有意思的事儿,一顿饭很快就结束了。 这下,终于可以彻底休息了。 然而明天面试的公司对陆斯年来说非常重要,他回去洗了个澡就开始准备面试的东西,陆锦书倒也没扰他,一个人坐在另一张床上安静的打游戏。 房间内气氛和谐,陆锦书打着打着,蓦地抬头朝陆斯年望过去,陆斯年背对着他,一只手拿着笔,另一只手握着一沓材料专注的看着,半干的头发还四处支棱着,柔光的护眼灯打在身前,将那人照的暖洋洋的,陆锦书忽然很想跑过去抱抱他。 一直到十一点半,陆斯年才终于收起东西准备睡觉,他像是此时才想起房间里还有一个人,盯着陆锦书好半天才淡淡笑了一下,“还没睡啊?” 陆锦书放下手机,起身倒了一杯水过去,“还不太困,学长看完了吗?” “嗯,差不多了,明天看运气了,希望面试官能问我点儿简单的问题。” 陆锦书靠着桌子,看着他一边收拾桌上的东西一边喝掉自己倒过去的水,喉结上下滑动,身上还带着沐浴之后淡淡的花香气,皮肤又那么白,啧,真煎熬啊。 陆斯年像是察觉了他的念头,瞥了人一眼问:“盯着我干嘛?” 陆锦书移开眼神,笑了:“因为学长好看呗,想多看几眼。” “哦~哦~”陆斯年明显不买他的帐,放下杯子准备关灯了,“睡吗?还是再玩一会儿?” 撩拨失败,陆锦书也不敢过多放肆,乖乖的爬上床躺好了。 屋里登时黑下来,陆锦书摸黑转了个身,睁大眼睛看着隔壁床,人应该是躺下了,熙熙簇簇的动静也慢慢平息了,陆锦书毫无困意,明明看不到什么,还是执著的盯着那模糊的侧影。 很快,对面床上的人睡熟了,陆锦书翻了个身,枕着胳膊想起上一次他们共处一室的时候。 当真不是多美好的回忆,陆锦书为人猖狂是没错,但从来没有那样伤害过别人,也很少说出那样的话,他至今想不明白当时的自己到底怎么了,怎么会变得那样失控,语言,行为,没有一个在他的认知范围内。 尤其是后来看到陆斯年小蓝和推特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恍惚的状态,拿了外套出了门,却只敢隔着很远看,陆斯年一晚上没有抬头,后半夜的街上那样冷,他就一动不动的一直坐到黎明,他坐了多久,陆锦书就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站了多久,然而错误已经犯下了,当时他们的情绪都那么激动,再出现在对方面前,恐怕要一辈子不原谅自己了。 陆斯年喜欢他,陆锦书是看得出来的,只是提前犯了一次错误,这点喜欢如今还剩多少,陆锦书没把握,反倒是自己,似乎越来越喜欢对方了。 早上七点不到,陆锦书就被一阵铃声吵醒了,尽管对方掐的很快,他还是迷迷糊糊的醒了,一旁的陆斯年已经准备起来了,正悄默声的穿衣服,见人翻了身过来,小心翼翼瞅了一眼,随后吐了口气道:“醒了?” 陆锦书严格来说不算醒,勉强眼睛里有个图像,能听见声音而已。 “嗯。”但今天不同以往,他得陪着陆斯年去面试,不能赖床。 “你接着睡呗,起来干嘛?”陆斯年一边套毛衣一边诧异的看着陆锦书。 陆锦书晃了晃脑袋,把自己睡的四分五裂的呆毛捋了捋,翻身下床,“陪你去面试,多个人多点儿方便,反正我也没事儿干。” “不用,不是不远吗?” 陆锦书打着哈欠绕过来揉了一下陆斯年的脑袋,跳过了他刚刚的话,“我上个厕所,马上就出来。” 酒店位置距离面试地点步行走路二十分钟,八点五十,陆斯年已经收拾妥当,今天面得是互联网,陆斯年没穿多正式,半高领的毛衣配了一条西装裤,外面套了一件大衣,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妥帖的将西装外套和衬衫装在了包里,陆锦书靠在一边看他,越看越觉得眼前的人哪哪儿都好看,尤其是穿上这种长修身的大衣,整个人模特一般,这要是带去三里屯,应该会吸引一众街拍的人吧。 他越想越觉得,等面试结束了,一定要带陆斯年去三里屯逛一逛。 到了面试的公司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二十分钟,负责接待的小姐姐非常友好,引导陆斯年签了到,又将两人带去休息室等待,休息室里还有其他等待的人,大家彼此打了招呼,便都各自静默的去看手机了。 陆斯年略微有点紧张,捏着杯子明显感觉自己的手越来越凉,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奇怪的毛病,但凡紧张,手一定第一个给出反应,冻得人牙根都跟着打颤,此时他明显又有这样的征兆,他拉了拉毛衣的袖子,想着稍微暖一暖,不然一会儿进去之后怕是会更紧张。 “怎么了?”身边帮他拿着东西的陆锦书忽然凑过来,他略有担忧的看着陆斯年,问,“不舒服吗?” “不是,”陆斯年摇了摇头,压着声音道,“有点紧张。” 陆锦书低头看着他不住往袖子里缩的手,顿了顿,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人手上,而后不动神色的将陆斯年的手拢进了自己怀里,陆锦书的手脏温暖又干燥,陆斯年本想挣脱,毕竟这么多人在这里,可他刚一动,就被对方蛮狠的握的更紧,心砰砰的跳起来,却也很快平静了下来,连带着整个人一起,也慢慢恢复了正常的状态。 指尖都被焐热了,陆斯年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凑到人耳边示意他放开吧,陆锦书没再拒绝,只是耳根略有些红,他拿开衣服,轻轻放开了陆斯年。 很快,HR进来叫人,陆斯年在其中。 这不是陆斯年面的第一家互联网公司,却是他最重视的一家,HR上来先和人寒暄了几句,知道他是从外地赶过来,还贴心的问他住在哪里,方不方便,陆斯年一一回答,心里更放松了。 一面不到半个小时就结束了,因为考虑到是外地过来,所以让他在门外等一下,如果通过,马上就安排二面。 前后不到五分钟,结果出来了,陆斯年过了,HR小姐姐引他到后面二面。 二面是一位男面试官,很年轻,一进来先夸了一句陆斯年的外貌,说他长得很帅,像明星一样,陆斯年礼貌的和对方寒暄了几句,正式进入正题。 二面明显比一面专业许多,问的问题也几乎都是岗位相关的,这些问题陆斯年基本准备到了,所以很轻松的回答完了,对方似乎对陆斯年也比较满意,交流的时候频频点头给予回应,末尾对方放下简历,问他:“你喜欢北京这座城市吗?” 陆斯年在那一瞬间,忽然想到了陆锦书。 他说:“喜欢。” 对方没有追问更深层次的原因,而是看着他的眼睛点了点头,说了句让陆斯年记了很久的话,“嗯,喜欢就好,因为只有真正喜欢这座城市的人,才能窥探它的魅力,并且长久的生活下去。” 面试结束了,具体结果今晚就会出来,HR小姐姐嘱咐陆斯年留意相关的电话短信,并祝他能够顺利拿到offer。 陆斯年礼貌和人道别,回休息室拿东西的时候,发现陆锦书正在打电话,他神色不善,看着很不耐烦,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陆斯年刚一推门,那人便抬起头来,他飞快的说了句什么便挂断了电话,随即变得和颜悦色:“面试怎么样?” 陆斯年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感受,只是不能明着问,便只好兜着不发,“还行。” 他伸手拿起自己的包,礼貌的朝门口等待的HR小姐姐点了点头,先一步踏出了门,陆锦书跟在后面,隐约感受到了陆斯年的情绪变化,是因为自己吗?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出来之后,北京的小风呼啦啦的吹,也把陆斯年吹得清醒了些,他这是别扭什么呢?有什么可别扭劲儿? 陆斯年是个很平和的人,很少生气,虐点也高,情绪多数时候收放自如,这导致他很多时候都看起来难以接近,并且反应异常迟钝,就像刚才,他其实并没有生气或者如何,只是满脑子想陆锦书在和谁通话,想着想着不由入了神。 陆锦书站在他旁边一直小心翼翼的观察他,明明长得人高马大的,却总有股小媳妇的气质,让陆斯年想生气也生不起来。 陆斯年:“你看我干吗?我头发上有东西?” “哦,没。”陆锦书边说边整个人颤了一下,像是怕陆斯年打他似的。 陆斯年扫了他一眼笑了,难不成自己这么凶?把孩子吓成这样? “那吃饭吧,到饭点儿了,这附近有啥好吃的吗?” 约莫是话题脱离了一开始的思路,陆锦书放松了许多,他自然的拿过陆斯年的包背在自己身上,拿出手机开始搜索,边看边念给陆斯年听,两人就这么站在人来人往的路边,缩着脖子呼啦啦的吹风。 陆锦书读一个看一眼陆斯年,像是生怕错过了人的肯定,陆斯年笑他,哈出来的热气交织在一起,连碰撞的目光都带了温度。 “要不就吃这个吧,炸酱面,来北京还没吃过呢。”陆斯年冻得有点受不了了,想着随便选一个得了。 “不行,”话一出口就被对方否决了,“吃炸酱面这儿哪成啊,”陆锦书边说边还抬头四处扫了一圈,面色苦恼,“你下午是还有事儿是吧?要是没事儿我带你去我家吃,我奶做的炸酱面一绝,外面这些餐馆都那儿样,我都能做出那种味儿来。” 陆斯年:“......”这吃个炸酱面还得见家长了。 最后实在选不好,两人就在回酒店的路上随便选了一家川菜,陆锦书时刻惦记着对面这位爷爱吃辣椒,北方少辣,菜不见得合他的口味,川菜最合适。 吃完两人边消食边往酒店走,过一个红绿灯的时候,陆斯年看见停滞的车流中飞快的穿梭着一个黑色的身影,是一位小姐姐,她穿着长长的羽绒服,一边朝人点头一边敲玻璃,待玻璃落下来就把单子塞进去,红灯停六十秒,她就挨个的敲,脸冻得红彤彤的,却还热切的朝人笑着,陆斯年忽然有些感慨。 “你刚刚看见那个发传单的小姐姐了吗?”陆斯年问。 “嗯?”陆锦书显然没去关注,闻言才回身去看,然而红灯已经过了,穿梭在车流中的人自然看不见了,“什么小姐姐?” “就是一个发广告的,没什么。” “哦,很常见啊,在北京到处都有这种往车里塞广告的人,怎么了?”陆锦书的语气稀疏平常,显然是见过很多次。 陆斯年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就是挺感慨的,大家都在为生活忙碌。” 陆锦书似乎get了陆斯年的点,他放慢步速,跟着点头:“是啊,北京生活压力大,很多人慕名而来,最后却发现这真是一座容不下梦想的城市,尤其是那些没有成本的梦想。” 没有成本的梦想?这是陆斯年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表述。 “什么叫没有成本的梦想?” “成本是商品经济的价值范畴,是价值的组成部分,没有成本也就意味着没有资源,没有机会,尤其是没有一技之长的时候,能做的,无非也就是这样的工作,可是这样的工作,在北京的工资一个月不吃不喝都买不起半平米,那为什么要来北京呢?” 陆斯年有些茫然,他忽的对梦想这个词有些搞不清了,“来北京,不就是为了梦想吗?” 陆锦书笑了,“来北京当然是为了梦想,但能靠梦想吃的开的年代早就过去了,如今的北京,只能承载少数人的梦想,多数人,只是给那些人的梦想打工罢了。” 为梦想打工,陆斯年也跟着笑了,他发现,陆锦书有时候真的挺有趣的。 “那我过来岂不是也是为别人的梦想打工?” “你?”他笑的更深了,“不,你是别人的梦想。” 嗯?别人的梦想?陆斯年没听明白,但也知道这句话,听来是一句再好不过的话,尽管它可能还有后半句。 陆斯年回去就睡了,一直睡到下午四点,被电话吵醒,整个人才昏昏沉沉的从床上坐起来。 “喂,您好。”接电话前陆斯年刻意清了清嗓子,免得对方觉得自己这个人除了吃就是睡。 “嗯,你好,是陆斯年同学吗?”对方是个小姐姐,一听这样的开场,陆斯年基本明白了这是谁打过来的。 “对,是我。”陆斯年挠了挠头下床,这才发觉房间里的窗帘都拉上了,陆锦书不在。 他边听电话边走到阳台边拉开窗帘,意识已经随电话里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清晰,表情也洋溢了起来。 “好,那我明天......” 陆斯年忽然感觉全身发凉,像是屋外的冷气穿破玻璃直接吹到自己身上一样,他的视线紧紧盯着楼下的人,连意识也被那过分瞩目的人生硬的打断了。 “嗯?陆同学你还在吗?” 陆斯年恍得收回眼神,平静的说:“我在的,我明天会准时去面试,谢谢您。” “好的,不客气哦,那就先这样,再见。” “再见。” 电话挂断了,楼下的人也不在了,当真是一晃而逝,可不知为什么,陆斯年就是清晰的记住了那紧紧抱着陆锦书的女孩子。 她穿了淡粉色的长款羽绒服,扎了一个马尾,背上背着一款咖色的小包,一双银灰色的雪地靴,她拉着陆锦书的衣服像是撒娇,最后两人不知说了什么,姑娘一边笑一边和人挥手上了路边的出租车。 陆斯年是有点近视的,平日里正对着来个熟人都不见得能看见,今天却隔着这么远这么高,清晰无误的捕捉到了他可能原本不该看见的画面。 他又陷入了短暂的迷茫状态里,先前接到面试通过的喜悦心情也忽而也变得没那么重要了,房间的门开了,进来的人脚步很轻,似乎担心吵到他睡觉,结果刚刚绕过玄关,陆锦书发现陆斯年醒了,整个人木讷的站在窗户边看他。 “醒了?什么时候醒的?”陆锦书买了些水果,都已经切好了,他放在桌子上,一边招呼陆斯年过来,一边拆开外面的盖子插上叉子,“吃点水果吧,老板现切的。” 陆斯年眨巴了两下眼睛,他发现最近自己似乎有些绷不住情绪了,比如现在,前仆后继的堵在喉咙口,憋得人实在难受,可这些话,又只能压着,他以什么身份问陆锦书呢? 这是再敏感不过的问题,朋友可以问,兄弟可以问,家人可以问,唯有暧昧的对象不能问。 陆斯年勉强吃了几块草莓,冬天的草莓毕竟不当季,酸的很,他又最吃不了酸,一口下去眼泪差点下来,可怪就怪在,都那么酸了,他愣是连着吃了五六块,一直吃到自己眼冒泪花。 “这草莓太酸了吧,啊......”陆斯年擒着泪花去一边找纸,迈腿的时候跨的太小,一脚踩在了陆锦书的拖鞋上。 “小心。”陆锦书手里的水果都没来得及放,就马上去接差点摔倒了陆斯年,他其实一直在暗暗观察陆斯年的状态,总感觉自己下去一趟之后,人变得和先前不一样了。 陆斯年一脸的泪,看着哭了一样,可他偏偏还要笑,托着陆锦书的胳膊一边站好一边调侃自己,“吃个草莓都能吃哭,你没事儿吧?” 他还想往前走,却忽然被身后的陆锦书一把拉住了。 气氛变得怪怪的,陆斯年一瞬间仿佛呼吸都放轻了,连吸鼻子的动作都显得僵硬无比。 “你怎么了?”终于,身后人出声了,声音轻柔,像是一团软纱覆在了扯裂的伤口上,尽管并不能治本,却也短暂的隔绝了空气。 “没事,就是酸了一下而已。”他没有回头,也没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多么卑微可怜,他睁开陆锦书的手,绕过一边取了纸,一边擦自己的眼睛,一边止不住的往下掉眼泪,也幸好他是侧对着陆锦书,不至于太过狼狈。 “你回北京不回家看看吗?”陆斯年完全是没话找话,他向来最不爱管别人的家事。 陆锦书望着他,半开的窗帘遮住了大部分光线,显得他五官很深,让人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不了,回来也没和他们说,刚见过不久。” “哦,好。”陆斯年总算把脸上的泪擦的差不多了,他又笑了一下,正要开口再说点什么,那坐着的人忽然起身朝他过来。 陆斯年不知对方要干什么,想好的话也被噎了回去,陆锦书站定在他眼前,蓦地冒出一句,“你没这么爱笑。” “嗯?”陆斯年愣住了,他的唇角动了一下,陆斯年的手就在这时摸上了他的脸,他忽然回头往窗户下看了一眼,目光渐渐变浅,最后漾出一段无奈的笑意,“你是不是刚刚,看见我妹妹了?” “妹妹?”陆斯年彻底惊住了,竟都忘了将陆锦书的手从自己脸上扒拉下去。 “刚刚穿粉色羽绒服扎个马尾那个,是我妹妹。” 陆斯年刚刚哭过,整个眼睛明亮的几乎反光,他呆愣愣的看着陆锦书,虹膜里全是对方的样子。 陆锦书的笑更深了些,手指也从脸上摩挲到了下巴处,他略微使了一点点力,凑近说:“学长,你现在的样子,是索吻吗?” 语言撩人最是致命,尤其配上陆锦书那本就低沉的嗓音,陆斯年的心情当真起起伏伏,现在整个人都是晕的。 幸好对方并没有趁人之危,他略略往前探了探,发现陆斯年依旧没什么变化,便知对方应该是还没从这惊人的消息里缓冲出来,趁人之危,陆锦书不喜欢做这样的事儿,何况他既然下定决心好好追对方,就该妥帖的照顾对方的感受。 但这样的陆斯年太可爱了,居然因为吃醋哭成这样,陆锦书心情十分不错。 他将人往前拉了拉,然后浅浅给了一个拥抱,也忽然明白了陆斯年的顾虑。 “我没有女朋友,也没有男朋友,只有一个喜欢的人就在眼前,所以不要担心好吗?” 喜欢的人就在眼前,这算表白吗?需不需要回答? 可惜陆斯年什么都没说,他轻轻蹭了一蹭陆锦书的肩膀,并没有去拥抱他或者如何,而是从人怀里挣脱出来重新回到自己的水果盒前,他眼睛亮亮的看着陆锦书,然后一股脑的将盒子里的草莓全夹进了陆锦书的盒子。 “噗......”陆锦书被他逗笑了,也从阳台挪过来,从堆成小山的草莓底下揪出自己的叉子,将盒子里的芒果全放在对方盘子里。 陆斯年:“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芒果?” “猜的,看你第一口就吃的芒果,应该是最喜欢吃芒果。” 陆斯年平静了,他叉起一块芒果,笑了一下送进嘴里,说:“是,你说的都对。”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面试时间约在上午十一点,陆斯年依旧提前半个小时到达公司前台签到,今天值班的还是昨天的小姐姐,见着陆斯年的一瞬眼睛跟着亮了,“来啦。” “嗯。”陆斯年礼貌的点头,看着桌面上并没有放着签到表,问“我需要签到吗?” “哦,不用,今天面试的一共就两个人,他是十点,你是十一点,一会儿到点了我带你过去就行。” “好,谢谢。”陆斯年紧张的舒了口气,就两个人,那势必是二选一了,看着几率挺大的,却比五十选十都让人心惊。 陆锦书手里拿了杯热饮,知道他手凉,和前台说完话之后,便将东西递到人手里为人捂着了。 今天他们没去休息室,只是在走廊的长椅上等着,来来往往的人大约都是公司的人,带着蓝白相间的胸牌,陆斯年一边看一边想要是自己真能过来,那就太圆满了。 等待的时间漫长又短暂,漫长是漫长在心灵上,短暂是短暂在思绪上,陆斯年甚至没将昨天做好的功课再过一遍,小姐姐就过来说差不多到点了,应该可以进去了。 临走,陆锦书很轻的握了一下他的手,那人手心温热,一下子抚平了陆斯年压在嗓子眼的紧张忐忑,他朝他笑了一下,跟着小姐姐往里面的会议室去。 终面是2对1,算是比较典型的终面形式,面试官人很好,抛出的问题也多是根据陆斯年的简历或者他在回答问题中的见解进行提问,没有问到陆斯年不会的,也没有问让人一下子想不出来的问题,整个过程轻松愉快,但陆斯年面了这么久了,很清楚的知道,面试中的很多感受,并不完全是真实的,所以直到后面面试官将他送出来,他都没把握自己一定会进。 终面的通知会在三个工作日内回复,陆斯年也明确表示过自己是外地来的,今天就要回去了,如果后续有需要再过来,对方表示理解,并祝愿他顺利拿到offer。 陆锦书就站在走廊尽头,陆斯年看了他一眼,回身与面试官道别时,其中的那位女面试官忽然问:“那是你朋友吗?” “啊,是,一起陪我过来的。” 女面试官气质很好也很年轻,摇摇头感叹了一句,“现在的年轻人真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又高又帅都成了标配了。” 陆斯年礼貌的笑笑,躬身道别,“您过奖了,那我就先走了,辛苦两位面试官。” “哎,好,再见。” “嗯,再见。” 呼,解放了。 陆斯年脚步轻快的朝陆锦书走过去,那人似乎在这儿等了很久,一眨不眨的看着走过来的陆斯年,目光浓的仿佛掺了蜜,“还顺利吗?” “顺利。”陆斯年从人手里接过外套,转过身的时候发现两位面试官还在门口站着,手里的热饮是新的,陆锦书正妥帖的给他整理帽子,两位面试官笑意更深了些,远远朝陆斯年挥了挥手。 “你怎么过来等我了?”陆斯年低低的问,吸了一口热饮。 “省的你出来还得找我,这儿多好,一眼就能看见。” 陆斯年笑,跟着人往外走,今天的天气似乎并没有昨天冷。 北京之行结束了,两人回酒店收拾东西,昨天买的水果还没吃完,还剩几颗酸的掉牙的草莓和蓝莓,陆斯年不想浪费,硬着头皮吞了一颗蓝莓,结果差点被酸出眼泪。 他在一边酸的跳脚,陆锦书在另一边笑,边笑边走过来将两盒东西扔进垃圾桶,揉了一把人的头发说:“都说了很酸非要吃。” 陆斯年嘴里一股酸味,他瞥了一眼陆锦书,恶狠狠的说:“那扔了不是浪费吗?你不怕酸你为什么不吃?” 站在他身前的陆锦书依然保持着原先的笑意,他比陆斯年高小半头,眼尾略略下垂,笑起来时总给人温柔至极的错觉,“好啊,我吃。” 话音刚落,身前的陆锦书忽然凑近,柔软的唇瓣毫无预兆的落在陆斯年唇上,他轻轻的舔,就在人颤抖喘气的空隙强硬的钻了进去。 陆斯年当真不会接吻,对方不过是在他嘴里扫了一圈,他就已然气喘吁吁,被吻得眼尾飘红,整个人都软了。 陆锦书揽着人的腰,怀里的人虽然没反抗,姿势却也不是完全放松的状态,陆锦书将人放开,舌尖轻轻勾了一下对方唇角,像是将残留的余韵也一并勾走一般,贪婪又满足。 陆锦书将人抱紧了,怀里的人心跳的很快,体温很高,抱着像个小暖炉一般,呼吸乱糟糟的打在他颈窝里,像是已经被欺负了一样,陆锦书紧紧闭了一下眼睛,他感觉自己就快忍不住了。 抱了一会儿,待到两人都平息些许,他稍往后退将人放开了,放开时他还低头去蹭了蹭人的鼻尖,视线之上的眸子更清澈了,就像一汪热泉覆在晶莹的冰层之上,情|动融化了那层冰,露出下方灿烂夺目的水晶珊瑚。 “好喜欢,好喜欢......”陆锦书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念,却是越念越难以压制,情绪宛如忽然而来的风暴潮,一浪头就将他裹在了里面。 “学长......” 话出口的刹那,站在身前的人蓦地往后退了一步,白毛衣长长的袖子搭在人五指中间,他低着头,像是不敢看陆锦书,“那个,快到退房的时间了,我们......我们赶快收拾吧。” 一个体面的台阶,陆锦书明白对方的意思,走到这儿了,总不能再像之前一样吧?他点了点头压住自己的情绪,重新去收拾东西,走到床边了,又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拿起床上的手机放了首很嗨的歌,末了还朝陆斯年邪邪的笑了一下,说:“现在不酸了吧?” 陆斯年想踹他一脚。 凝滞在屋里的气氛随着歌曲里“左边跟我一起画条龙,来右边画一条彩虹”消失的一干二净,陆锦书甚至还跟着扭了两下来逗陆斯年,陆斯年其实也只觉得尴尬,对于和陆锦书接吻他从来也不排斥。 屋里又恢复了之前的欢快气氛,陆锦书收好箱子,又跑去折腾陆斯年的,他还没见过陆斯年的箱子,所以一直很好奇,这会儿好不容易逮住机会,趴在箱子边上小学生一般,仔细盯着里面的东西看。 陆斯年把洗手间的东西拿出来,见人蹲在边上像是见了什么珍奇物件一样的看着,不由失笑:“你看什么呢?” “我想看看你都带了什么宝贝。” “宝贝?哪儿有什么宝贝,都是衣服。” “不对。”对方忽然说,语气十分笃定。 陆斯年不解的看着他,一边收东西一边问,“哪儿不对?” “嗯——”陆锦书故意拖了个长音,他忽的往前凑了一下凑到陆斯年眼前,“不是带了我吗?我不算吗?” 陆斯年的目光肉眼可见的愣怔了一下,随即他看见了陆锦书嘴角那抹不怀好意的笑容,总算反应了过来,他笑着推了一下对方的肩膀,无奈道:“少贫,看看有没有什么拉下的东西。” 陆锦书并没有因他的话表露出任何其他的情绪,他听话的站起身去,说:“得嘞。” 下午两点的高铁,回了陆斯年的城市是下午六点,然后陆锦书马不停蹄的转最后一班高铁再回自己的学校,陆斯年原本是想两人分别开走的,然而对方说什么都不同意,非要先把陆斯年送回去,陆斯年拗不过他,只得无奈答应。 来的时候紧张忐忑,回去则轻松多了,已经尽力了,所以最后拿到什么样的结果都不算遗憾,两家公司都是北京的,即便这家去不了,那一家也还在这座城市,尤其是现在,陆锦书的家就在这里,一年里至少有两个月他们会呼吸同一种空气,这种隐秘的窃喜,让陆斯年更坚定了不少。 身边的陆锦书睡着了,头微微朝陆斯年这边歪着,车上不算热,他只穿了一件黑色的薄毛衣便睡着了,双手在胸前环着,手指微微蜷起,陆斯年顿了顿,拿起自己腿上的外套盖在对方身上。 陆锦书的脸很白,是那种毫无瑕疵的白,明明是个体育生,一年四季风雨无阻的训练,怎么就一点儿都没晒黑呢? 陆斯年后来自己也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了,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一动,发现外套盖在了自己身上,他想伸手拿下来,左手一抬,发现手指像是被什么东西别住了。 那是一只很温暖的手,就在他动的一瞬轻轻收紧了,随即他听见有凑近的人声,“醒了?” 陆斯年呆呆的望着他,像是忽然不认识边上的人了。 陆锦书:“怎么了?睡了一觉睡傻了?” “啊,没。”陆斯年没有再去用自己的左手,他若无其事用右手拿掉身上的衣服,扒拉了扒拉自己的头发,发现天已经黑了。 “快到了是吧?”他望着外面,城市的灯火已经渐渐漫上来。 “是,快到了。” 牵着的手没有松开,十指相扣,陆锦书柔软的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手指,陆斯年靠着椅背,忽然问:“明天几点的课?” 车里响起用餐广告,一直安稳的人群骚动起来,坐在他们边上的人睡着,陆锦书忽然凑到人耳边轻轻蹭了蹭,又咬了一下,压着声音问:“怎么了?学长要留我过夜吗?” 陆斯年的耳朵瞬间红了,连带着脸也很快变得红彤彤的,他眨巴了两下眼睛,别扭的用另一只手去摸耳朵,“我就是问问。” 陆锦书看着他笑,玻璃外的光晕钻进他眼睛里,他很轻的在人脸上亲了一下,呢喃着说:“明天上午第一节就有课,大一课很多,下次再来看学长。” “哦......” 车到站了,陆锦书的车在二十分钟之后,虽然同站也能换乘,但陆锦书执意将人送到出口,不过这次陆斯年没依他,出站再进站排队就是问题,很容易误车,陆锦书拗不过对方,最终只得接受他们从下车这里就要分道扬镳的事实。 站台上人很多,上车下车交织在一起,只有他们莫名其妙的停在这儿。 陆锦书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可左等右等那句本要说的话最终也没有说出来。 “抱一下吧学长。”距离上车就剩十分钟了,陆锦书终于露出道别的神态。 “你抱得还少吗你?”陆斯年笑他,却还是乖乖张开胳膊和人抱在一起,陆锦书身上的味道依旧是之前熟悉的香气,陆斯年仔细嗅了几口,拍了拍人的背说,“快走吧,再不走该误车了。” 身前的人依依不舍的放开他,出去的人要往地下通道去,而转乘的人却要往楼上去。 陆斯年站在原地朝人挥手,见人上了电梯,目光停留在此处许久,才终于加快步伐往大厅那边去,玻璃后面的人彻底看不见了,身前的列车也开走了,但站台上依然人来人往。 晚上九点多,陆斯年收到陆锦书的消息,说自己已经到宿舍了,陆斯年问他买吃的了吗,那人直接拍了个小视频过来,桌子上摆着三个菜一盒饭,桌面倒是干净,干净的连张壁纸都没贴。 陆斯年也累了,和人聊了一会儿就上床睡觉了,临了,陆锦书给他发消息嘱咐他好好休息,末尾发了一个“爱你”的表情包。 爱你......陆斯年盯着那表情包看了很久,终于心满意足的睡了,连梦里都梦着有关陆锦书的事儿。 周二下午三点十五,陆斯年印象特别深刻,他接到了来自北京的电话,对方告诉他,面试通过了,可以谈offer了。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兴奋过头的陆斯年第一时间给陆锦书打电话,毕竟发消息已经很难表达此时的喜悦与激动,就要去他的城市了,还是从一开始就最想去的公司,后来的面试也有他全程陪着,好像加了一个陆锦书buff一样,让他的成功无形之中分了对方一半功劳。 电话一连响了七声没有人接,陆斯年的激动心情也随着一声又一声漫长的嘟音逐渐消散着,他把手机从自己耳边拿下来,看了一眼上方的时间,心想该不会是在上课吧?要不还是挂了发微信吧,可即使是在上课也该挂掉啊,为什么不挂呢? 正想着,陆斯年忽然发现上方的正在呼叫变成了通话时间,接通了。 他直接点了免提,还没开口,扬声器里传出一声陌生的女音:“喂。” 女孩子......陆斯年又看了一下自己的播出号码,的错是陆锦书没错。 “喂?是找陆锦书吗?” 姑娘的声音很普通,听着没什么辨识度,连形象都难以模拟。 飘荡的心思完全消失了,陆斯年“嗯”了一声,继续道:“他在吗?” 直至这时,陆斯年才听清对面很吵,像是在街上或者是课间的教室,到处都是说话的声音。 “哦,他去洗手间了,你找他有事吗?我可以帮你转达。” 陆斯年没有问对方是谁的立场,也没有事情需要转达,他只是忽然很丧,很堵,不想说话了。 “没事,不用麻烦了,再见。” 宿舍恢复了寂静,今天的阳光很好,光线明亮,透过玻璃都能感受到薄薄的温度,陆斯年盯着手机上的号码看,他开始胡思乱想,想为什么自己从来没让女孩子保管过手机,想之前的陆锦书是给谁打电话,想来回的高铁上他不住的在和谁发消息,想那些解不开的,也问不出口的。 陆斯年总是纠结,却也除了纠结没有其他方式纾解。 对方约了他这周六去谈offer,报销来回的机票酒店,陆斯年靠在自己的椅子上,脑海里短暂的浮现出那日在高铁站的光景,陆锦书欲言又止的话、以及那遥不可及的背影,他想起北京的霓虹和那个吻,想起那些模糊又清晰的低喃,想起那盒草莓和芒果...... 后来,陆锦书没有打回来,也没有发消息过来,甚至往后的几天,他也没有提起这件事儿,就像是忘了,也或许从来没有关注过自己的通话记录,陆斯年没有和对方提自己要再次去北京的事儿,对方也并没有问起面试的事儿,一切好似两根忽然相交的线,在那一点之后,迅速回归了原本的轨道。 陆斯年周六上午的飞机,下午谈offer,之后有个参观体验,他没带什么东西,负责联系他的小姐姐也提前说了,体验之旅不用穿的太正式,正常着装就好,陆斯年背了个包,带了一套换洗的衣服,轻装出发了。 到达首都机场的时候,公司派了人来接,一起来报道的人基本同时抵达,陆斯年上车的时候,上面已经坐了不少人。 陆斯年礼貌的和大家打了招呼,找了一个后面的空位坐下了。 上一次来和这次来的心境完全不同,没有过多的情绪,也没什么热情,陆斯年忽然觉得,也许自己这么想来这座城市,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为那个人,如今与他的关系忽冷忽热,那些热情与迫切也就倏地没那么重要了。 签约很顺利,薪资各方面都比之前的公司给的要高,尤其是对方了解到他已经签了三方,特意延后了签三方的时间,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可以解约。 吃了晚饭之后,一起来的小伙伴就各自回房了,陆斯年和另一个男生一间房,那男生也是外地来的,不过他是和女朋友一起过来的,所以并没有和陆斯年一起,和女朋友另外开了一间房住下了。 洗完澡收拾好东西已经晚上十点多了,陆斯年兜转了一天也累了,吹干头发准备睡觉,今天一天他的手机响了很多次,有几次陆斯年看了,有几次没看,他知道是谁发过来的,可就是没来由的不想回,这种抵抗的情绪在来到他的城市之后忽然变得很严重,像是要将前几日的也一并补回来一般。 可是现在,手机响了,不是微信,而是电话。 熟悉的通话背景,熟悉的人,却又隐隐有些陌生,陆斯年看了许久,一直到感觉再不接就会挂断的时候,他才极不耐的滑了一下接通键。 “喂”字没出口,对方的声音先过来了,听着很急,耳边有呼啦啦的风声,“你在哪儿呢?” 陆斯年不知是不想回还是如何,反应很迟缓,一直到陆锦书重复了两遍之后,他才慢悠悠的说:“我来北京了,来谈offer。” “合适吗?” “嗯。”陆斯年翻了个身,将手机从耳边拿下去,心想,现在才问未免太晚了些吧。 “你住在哪里?公司附近吗?哪个酒店?”手机里的风声更大了,像是人跑起来时那种剐蹭的撕扯,陆斯年忽然清醒了,他问:“你问这个干吗?” “我过去找你。” “来找我?你回北京了吗?”他的心一瞬间剧烈跳动起来。 “嗯。”就在这声“嗯”之后,电话突然挂断了。 陆斯年盯着退出来的屏幕茫然出神,他还没告诉对方他在哪儿,他怎么找过来? 就在此时,陆斯年的手机忽然震了,他以为是陆锦书发了消息过来,下意识的先点开了微信,而那震动的声音又长又响,明显不是微信,他这才发现上方的显示栏突兀的滚动出许多小蓝的消息,有个不认识的人给他发了貌似很多图片。 陆斯年准备坐起来看,他感觉自己的颈椎有点疼,头这么斜着脖子很酸,而就在撑住往起坐的一瞬,陆斯年毫无征兆的咬了自己的舌头。 腥甜的铁锈味登时溢满整个口腔,他也顾不上看手机了,慌忙捂住自己的嘴,一时疼的眼睛都眯了起来,这是把舌头都咬掉了吧? 床边没水,陆斯年翻身下床去桌子上找水,他含了一口纯净水,光是漱口都觉得血肉上翻疼的厉害,陆斯年绕到一旁的镜子前,仔细伸出舌头看,最右边被咬了很长一个口子,现在还是嗤嗤的往出冒血,血水向四周晕染,陆斯年心下感叹,自己是怎么对自己下这么狠的嘴的? 他又含了一口水,刚囫囵了两下准备进洗手间吐掉,房间的门响了。 陆斯年飞快将水吐了,以为是舍友回来了,“来了。” “是忘记带东......陆锦书?”陆斯年傻了,刚还说自己没告诉对方地址,这么快就找过来了? 陆锦书大口大口的喘气,额头上还带了几颗汗珠,这可是十二月份,再热也不至于热出汗吧。 他从门外挤进来,没等陆斯年关门开口就死死将人抱住了。 陆斯年刚咬了舌头,再被人这么突如其来的一抱,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怎么了?先......先放开,我刚把舌头咬了,疼得很。” 然而陆锦书并没有放开,只是抱着他的力道稍稍松了些,陆斯年察觉对方的状态不太对,轻拍了拍他的背表示安抚,连带对方一身冷气都尽数收在了怀里。 静默的抱了一会儿,陆锦书终于将人放开了,他双眼泛红,看着像是哭了一样,脸颊也红扑扑的,目光专注又缱绻的看着陆斯年。 陆斯年原本感觉,自己在屏幕这端这么烦他,见了他应该会更烦,然而事实刚好相反,从看见他的那一秒开始,那些原本吊着的心思统统落了地,被人抱着的感觉踏实又温暖,连带着覆了一整周的阴霾也登时驱散了不少。 “吃饭了没?”陆斯年将人拉进来,倒了杯温水递过去,又将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两度,坐在对床上问:“什么时候回北京的?” 陆锦书看着确实被冻着了,拿着杯子的手指节泛白,抬起时微微发抖,他喝了几口水,脸色慢慢缓和下来。 “吃过了,今天下午回来的。”音色很沉,明显有心事的样子。 气氛有些尴尬,陆锦书回头扫了一眼,刚好扫到陆斯年正亮着的手机,小蓝的消息还在一条一条的往出弹,陆斯年见人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生怕人误会,慌忙起身就要过去拿,然而他刚站起来,就被陆斯年一把抓住拽进了怀里。 一次性纸杯掉在了地上,陆锦书的吻来的匆忙,陆斯年整个人都被那过分热烈的吻吓住了,慌乱里他下意识想推开陆锦书,却被人抱得越来越紧,然后一个翻身将人压在了身下。 陆锦书本就高大,肌肉匀实,被这么一压,雄性荷尔蒙扑面而来,陆斯年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 有什么东西摔在了地上,闷闷的“砰”的一声,身上的人在作乱,眉头紧锁,吻的急切毫无章法,很明显是想掩盖什么。 陆斯年忽然想起自己咬破舌头之前收到的那些消息,以及刚刚因为手机震动而猛然发难的陆锦书,所以现在的事儿,是和陆锦书有关吗? 陆斯年不再挣扎,也不再回应,他淡然的看着身上人,一直到他睁开眼睛看他。 陆锦书的眼尾更红了,黑色的羽绒服臃肿的堆在脖子根,陆斯年看他,即便是真的想做,也至少把外套脱了吧。 “怎么了?”陆斯年伸手摸他的脸,知道一定是出什么事儿了。 身上的人忽然露出一种陆斯年从未见过的神情,像痛苦,又像迟疑,是介于说与不能说之间的灰色地带,他整个人被锁在里面,想出来,却又似不敢承受后果,只得压抑的看着,想要从这毫无头绪的阴影里寻求一个万全解脱。 陆斯年撑着胳膊坐起来,陆锦书也翻身到了一边,只是他没起来,仰躺在一旁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陆斯年没有动,他清楚的知道如果现在自己起身去看手机,一定能够清楚明白的知道陆锦书难以启齿的事,可他没动,他想听陆锦书自己说,或者说,他想给对方一个机会。 陆斯年猜测,发过来的那些消息,多半是与感情有关,十有**会是陆锦书的风流史,可其实陆斯年不在乎这些,他最怕的,是...... “我之前,喜欢过女人。” “嘭——”像是水杯突然打翻在地,玻璃碰撞的声音尖锐而又刺耳,然而房间内寂静无声,地毯上除了刚刚洒下的纸杯水什么都没有。陆斯年仿佛失聪了一般,耳边是极度刺激之后的嗡嗡作响,他忽然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也不能思考。 我喜欢过女人......陆斯年最怕的,不是风流史,也不是性格缺陷,而是双|性恋,宁可不喜欢,也不要什么都行的喜欢。 他写在小蓝上唯一的一句简介就是——不接受双|性恋。 与陆斯年而言,那是异常惨痛的过去,他付出过沉重的代价,是永远都不想回忆的伤疤,也是他最不能接受的事儿,他宁可孤独一辈子,也不会找个双|性恋。 身后的人起身抱住了他,双手覆在他手上,却在摸到的一瞬,整个人都愣了一下,陆斯年的手凉的像一块冰一样,指尖都冒着寒气,脸也是凉的,整个人仿佛要死了一样,体温迅速下降着。 陆锦书将他抱紧了,整个人紧张的说话都在颤抖,掌心的温度依然是熟悉的干燥炙热,陆斯年却一点都感受不到了,他低着头,不说话也不动,而后慢慢的吐出一句,“你去帮我拿一下手机。” 陆锦书心里“咯噔”一声,他想再说几句什么,却也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他将一旁的手机捡起来,消息已经停了,累积发了三十多条。 陆斯年拿过手机,反复解锁了好几次才终于打开了锁屏,他没有理会那三十几条消息,他滑到有着小蓝的那一页,长按,然后在所有图标弹跳起来的一瞬,颤抖着按下了右上角的小红叉。 屏幕上闪烁的消息不见了,手机从他手里滑下去落在地上,他捂了一下自己的眼睛,继而抬头看向一旁站着的陆锦书,他的唇角在动,声音却反复了几次才传到陆锦书耳中,他说:“别再和我联系了。”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房间静下来了,陆锦书走了很久了。 陆斯年呆坐在床上,双眼模糊的从地上捡起手机,发现已经半夜三点多了。 陆锦书和他说了什么全都不记得了,只知道头顶的灯光晃眼,他好像哭了。 陆斯年到现在耳边还是嗡嗡的响,他第一次喜欢别人的时候,是被对方骗了,没想到第二次依旧如此。 陆斯年不大喜欢回忆往事,对他而言,过去的记忆除了细枝末节能抠一点温馨出来,多数都是灰败的,他为什么从那么远的地方跑出来上学,无非也就是待不下去或者不想呆,刚好,他都占了。 陆斯年是在十五岁的时候被家人发现是同性恋的,应该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属性,连他自己都没察觉,情愫已经飞快的发生了。 事发那天是七月二十七号,放暑假的第二天,陆斯年记得很清楚,他第一次忐忑的将自己喜欢的男孩子带回家来,那天父母不在,他们坦荡的窝在客厅的沙发上接吻,然后一路辗转挪到卧室,或许是太急了,亦或是天意预料,他们谁都没有锁门。 男孩子情动的双眼至今想来依旧历历在目,只是陆斯年后来无数次的回想过,对方当时,到底将他当做谁了? 卧室光线昏暗,他们抚慰的起劲,谁都没听见轻微的门响和那忽然放轻的脚步声,直至玻璃杯突然破碎,像是猛然间打破了所有人的梦境,母亲站在门口,惊恐的捂着嘴,碎掉的玻璃杯里的柠檬片还挂在杯沿上,那是陆斯年不久前倒给对方的水。 身上的男孩子匆匆忙忙的起身,他飞快的拉起裤子,惊慌失措的看了几眼陆斯年,一溜烟的跑掉了,他们其实也没做什么,不过是互相亲吻抚慰而已。 陆斯年看着自己的母亲,忽然觉得看到了也好,以这样难堪的方式被动出柜,似乎比他亲口说要简单一些。 后来的故事与多数人相似,治过病,请过心理老师,没收过手机,刻意的多接触女孩子,和女孩子做同桌......陆斯年都没逃开,而最让他难堪的,是当有消息散播开来的时候,他曾经无比喜欢珍视的男生第一个说出了恶心这样的话,并且飞速的交了女朋友。 他生活的地方是一座三线小城,来往的人就那么些,消息散播的比病毒都快,所有人的恶意劈头盖脸的朝陆斯年砸下来,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得了病? 年少时候的喜欢最是长久,尽管如此,陆斯年依然对那男孩子心存希冀,他善良的替对方思考,想着也许他也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 直至某一天,陆斯年忽然收到一封对方写给他的信,信是个稀缺东西,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他越看越欣喜,悄悄的藏在书里带回了家。 对方约他周四晚课的时候四楼的走廊厕所见,他从收到信的那日开始期待,一直期待到周四晚上,他来来回回的打腹稿,想要告诉对方,自己家里并没有怎么样,也没有难为自己,说过的那些话我都不在乎,所以喜欢还是那些喜欢,我可以藏着谁都不说。 他怀着这样的心情奔赴“前程”,那时学校里的校服还是蓝白相间的,蓝是那种很深的蓝,暮色黄昏里,和没开灯的洗手间完全融为一体。 厕所的门锁上了,对方拉着他的袖子走进来,里面的门也关着,只有中间这一方伸手不见五指的狭小空间容纳着他们,对方在黑暗里摸他的脸,将人抱在怀里轻吻他的耳侧,陆斯年紧张的发抖,他揽住对方的脊背,手指刚刚放上去,那人忽然拉了他的手往下探去,他诧异的缩了一下,鼻尖上又落了一个吻。 每一个吻都像奖赏,虚无的填满着陆斯年的心,他颤抖着被对方拉下去,在黑暗里隔着衣料摩擦。 陆斯年的呼吸很热也很急,对方拉着他的手一边按动,一边凑到他耳边蛊惑,“帮帮哥,好不好?” 那是他的学长,是从他入校开始就觉得分外亲近的人。 他微不可擦的僵了一下,却也根本来不及思考,手里的东西越发坚实,对方一边诱哄一边轻轻往下摁他的头,柔软的发丝从人手里穿过,陆斯年捏着他的衣角,仔细分辨着对方的容颜。 他很紧张,手指也跟着发凉,但还是顺从的蹲下身去伏在人胯间,他抬头看了一眼对方,即便什么都看不见,也莫名觉得那些被他一直藏在心里的希望又燃起了小火苗,他搓了搓自己的手,闷着声音说:“我的手很凉,你忍一下。” “嗯。” 男性荷尔蒙开始弥散在鼻尖,就在他伸手要往下拉对方裤子的一瞬,站在身前的人突然笑了,继而朝着黑暗大喊:“操,我他妈说对了吧!” 洗手间灯光亮起,陆斯年捂了一下眼睛,慢慢看清了眼前的人,是对方没错,只是除了对方,这里还站着好些人,里面的门被拉开,蛰伏许久看热闹的人嬉笑着涌出来,男女都有,他们居高临下的看着蹲在中间的陆斯年,像是看一只发|情的狗。 而与他一同发|情的另一只狗,早已搂着他的母狗低语,像是炫耀刚刚的他多么的不可一世。 陆斯年感觉自己失聪了,不然他为什么听不见笑声和嘲讽声? 他看见他们拿出红红的票子,像是换赌注一样盯着陆斯年,仿佛他是那橱窗里低价抛售的商品,人人哄抢着要。 那天的灯光和如今一样刺眼,洗手台上不知谁的热水杯,陆斯年在众人揣摩的眼神里,用力砸向那搂着姑娘的人,瓶盖掉了,却也只是砸到人身上并没有洒出热水,他的校服被甩歪了,就在他低头的一瞬,袖口里掉下一个黑色的盒子。 那是一块表,前些日子对方和他说自己想换一块表了,他记在心里,偷拿了藏在衣橱里的压岁钱给他买的。 陆斯年捡起那块表,从盒子里拎出来,当着一众人的面直接冲了马桶。 他的确是失聪了,因为他连自己说的话都听不见。 盒子被踩烂,戏谑的笑声逐渐变成惊呼,陆斯年感觉自己疯了。 出来的时候头发和身上都湿了,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孤身下楼,没有理会身上的狼狈,也没有理会身后的咒骂和嘲讽,他就那样一直往前走,他绕过操场,忽然再也抑制不住的干呕起来。 他永远记得那在他手里硬起来的东西,也永远不会忘记狗是如何一转眼就搂着女生的腰摸人家的胸。 那晚下了很大的雨,陆斯年什么都没带,湿漉漉的回了家。 家里的灯灭了,父母睡了没有等他,也没有吃的,自他被迫出柜以后,一直都是这样冷战的状态,就连聚会的时候,也鲜有人问起他,即便问,也多是和自家孩子比对,让父母更难堪罢了。 后来陆斯年转学了,新环境里的他沉默寡言,不与人交朋友,却也不拒绝和人接触,他浑身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离开这里。 他后来也知道了,那不是一种病,只不过是一种再平常不过的取向。 高考结束之后,陆斯年如愿考了个高分,他报了一所离家很远的学校,即便当时他与父母的关系已经缓和,但他依然坚持去了自己想去的地方。 这些年陆斯年变了很多,偶尔回家,也习惯一个人呆着,他没有再谈过恋爱,遇不上喜欢的,也不想匆忙开始。 陆斯年的恋爱要求很低,唯一一条就是对方不是双性恋,可陆锦书,偏偏就把这一条占了。 所以有时候人说缘分奇妙,大约也就在这里了。 早上八点多,陆斯年刚起来不久,整个人的状态非常差,眼睛肿的和金鱼似的,两个青黑的眼袋也是差点掉在下巴上,没睡几个小时又哭了那么久,现在是嗓子疼身上也疼,浑身没有一块舒服地儿。 他扒拉着牙刷正刷牙,门铃响了。 陆斯年在原地迟钝了足足有二十多秒,才吐掉嘴里的唾沫绕出去开门。 门口的人是陆锦书,对方比他还要憔悴,眼里全是血丝,胡茬胡乱的支棱着,一看就是一夜没睡。 陆锦书没有说话,只是将手里的东西递给陆斯年,一份冒着热气的早饭,袋子上KFC几个大字有些莫名搞笑,陆斯年不接,两人就这么僵着。 “拿着吧,不是还要去公司吗?我买了牛奶,你多少喝一点,今天天气很冷,吃点儿再走吧。” 陆锦书犹豫片刻,见人还是不接,弯腰将东西放在了门里的地毯上,退后了。 陆斯年盯着地上的东西,顿了稍许拿起来,然后侧脸侧身示意陆锦书进来。 陆锦书一时以为自己眼花了,愣在原地半天才着急忙慌的挤进来。 陆斯年把东西放在桌子上,继续去洗手间收拾,出来时,发现陆锦书竟还在床上坐着,桌子上的吃的也没动过,整个人傻了一般。 明显是两人份的早餐,陆锦书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拿出来,回身看了对方一眼,说了事件之后的第一句话,“要先洗漱还是先吃?” 陆锦书一动不动的望着他,看着快哭了似的。 陆斯年先一步低了头,没去看他,“那先吃吧,吃完我就走了,你洗一洗可以在这儿睡一会儿。” 陆锦书在门外待了一夜,这会儿哪儿还能吃的下去东西,胃都拧在了一起似的,像是和人较劲。 可惜陆斯年并未关注他,吃完早饭换了衣服就出门了,一直到离开,他都没再和陆锦书说话。 下午四点的飞机,中午回去时,陆锦书已经醒了,只是整个人依旧憔悴的厉害,鼻子一吸一吸的,大约是感冒了。 已经快两点了,时间很赶,陆斯年收拾了东西就准备走了,陆锦书一直尝试着和他说话,但都被对方的沉默应对的体无完肤。 终于,在陆斯年背好书包准备出发时,坐在床上的人终于按捺不住的拉了他的胳膊,“我和你一起走。” 陆斯年早就预料了这样的方式,毕竟陆锦书这样的人,不就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吗?他没有拒绝也没有反对,只是绕开陆锦书的手,迅速下了楼。 身后的陆锦书跟着他,一路上一直咳嗽,他穿的单薄,浑身除了上半身一件短羽绒,看着着实没什么可御寒的东西了。 陆斯年叫的车到了,他拉开车门看了一眼脸冻得红扑扑的陆锦书,无奈道:“坐前面还是后面?” “......后,后面吧。” 然后陆斯年也跟着坐在了后面。 陆锦书最终也没能跟陆斯年搭同一班飞机,因为没票了。 回去的当晚下了一场下雪,陆斯年从机场出来,为便宜买了一张大巴票,下了车再打车回学校,睡了一路他现在也清醒了,别的感受都没了,只觉得冷。 回了学校是七点多,陆斯年点了个外卖,宿舍一如既往的没有人,他开了空调,又实在觉得冷跑去暖气片那儿捂了一捂。 还是宿舍住着最舒服,哪怕天天冷的要死,也比外面强的多。 陆斯年在座位上待了一会儿,洗了澡就上床了,这几天的确是没睡好,沾枕头没多久,就晕晕乎乎睡过去了。 正做着梦呢,床忽然被用力拍了几下,一股冷气袭来,舍友一边拍身上的雪一边喊他,“你是不是约了之前那个小学弟啊,在楼下站着呢,你咋睡上了?忘了?” 陆斯年还迷糊着,一时没反应过来是哪个学弟:“学弟?谁?” “就你之前在楼下那个,给你送东西那个,可高长得,外面下雪呢,你快别睡了让人家等着。”舍友一脸嫌弃的又拍了几下才心满意足的回了自己的地方。 陆斯年彻底清醒了,陆锦书?他怎么又跑过来了?明天不上课吗? 不够现在显然管不了这么多了,陆斯年看了一下手机,十点四十六,再有十四分钟就锁门了,消息界面干干净净的,这家伙,这是打算演偶像剧吗? 陆斯年飞快的从床上下来,穿上衣服套上鞋,边穿还要边接受舍友的调侃,只能无奈祈祷千万别锁门。 好在下楼时还有五分钟,门口值班的阿姨刚好不在,不然解释也要半天。 陆锦书身上都是雪,见着陆斯年第一眼便是往后退,想跑,陆斯年倒也没追他没做声,因为他知道对方不会跑,他来了站在这儿,不就是等着自己下来吗? 要锁门了,再不走,校门也出不去了。 陆斯年走在前面,陆锦书跟着他,走几步吸一下鼻子。 门口值班的小哥也准备休息了,正在和另一位小哥交班,陆斯年刷了卡,出门之后直奔对面的药店,屋里暖气充足,他买了几盒感冒药,一言不发的往北侧的酒店去。 幸好还有房间,陆斯年也没多矫情,开了一个标间,算是将人安顿了。 他站在一边烧水,电视机哗啦作响,身后的陆锦书除了吸鼻子就是咳嗽,弄得陆斯年左右有些烦躁。 “明天没课吗忽然跑过来?”陆斯年将水放在一边,拿了药过去。 “有。”对方的嗓子哑了,眼巴巴的盯着陆斯年。 “有怎么不回去?”他仔细看上面的说明书,一颗一颗将药抠出来。 陆锦书没再说话,大约是没想好怎么回答陆斯年的这个问题。 “吃药吧,吃了药睡一觉,明天一早回去上课。”他像个嘱咐孩子的大家长,语气平静,听不出感情,也没什么留恋。 “学长,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骗你的。”终于,陆锦书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只不过在陆斯年这里,其实有没有这句话都无关紧要,他摇了摇头,眼睛眨的缓慢,“没事儿,本来我们也没什么关系不是吗?不存在什么骗不骗,多交个朋友了。” “学长......咳咳咳......” “喝了药早点睡吧,这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自己的问题。” 陆斯年一直都知道,固然陆锦书没有事先说明,自己不也没问吗?何况接受不了的,本就只有他而已。 “别想太多,和你没关系。”他拍了拍陆锦书的肩膀,末了又拂了一下,像是默默无声的将他们还未破图土的情意一并拂去了一般。 第18章 那一夜过得恍恍惚惚,陆锦书一直咳嗽,鼻子不通隔一会儿就要去一趟卫生间,陆斯年有心想睡,又担心隔壁的人,昏昏沉沉里,天就亮了。 陆斯年整夜都没怎么睡着,陆锦书大约睡了一会儿,中途有一阵总算安静了些。 陆斯年从床上坐起来,隔着不甚遮光的帘子看了看天色,极轻的叹了一口气。 这次是真的要走了,这次走了,应该就再也见不着了吧?该说的话都说过了,态度也很明确,对方那么聪明那么帅,何苦要巴着自己不放手呢? 越是出众的人越骄傲,陆斯年不例外,陆锦书应该也不例外。 另一张床上的人也醒了,眼睛通红,面色比昨天看着还差,不过是从床上坐起来,人就仔细喘了半天,还顺便跟着咳嗽了起来。 虽然谈恋爱是不大可能了,但毕竟也是朋友之上的人,不能任由人病着,陆斯年凑过去探了探人的体温,发现比昨天烧的还厉害。 他拉起被子将人重新安顿了进去,钻进洗手间刷了个牙就急匆匆跑出去给人买吃的,学校门口的早点摊出的早,一般天刚亮就陆陆续续摆上了,陆斯年走的急没想那么多,结果一下来就傻眼了。 雪仍旧下着,天气比之前还要冷,扫马路的大爷大妈扫来扫去,地上总还留着那么薄薄一层,以往出来的摊子今天也少了很多,陆斯年四处看了看,还是决定去马路对面的门店里买。 他打包了一份馄饨一份粥,又要了一笼包子两个鸡蛋,陆斯年没怎么照顾过病人,只知道吃的清淡些比较好,却也不知道到底该吃点儿什么,倒是卖吃的的小姐姐很热情,知道他是有朋友生病了,特意给他推荐了许多,还嘱咐他一定要多喝水,吃了药捂着被子睡一觉好的快点。 陆斯年拎着一大堆东西回了酒店,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的人在咳,病成这样当然有陆斯年的原因,他本想今天让他回去呢,现在看来,应该是走不了了。 陆斯年把东西放下,床上的人依然乖乖保持着陆斯年走时的姿势,只是脸色看着越发苍白了些。 他绕过一边烧上水,又把饭一个一个从袋子里拿出来摆在陆锦书旁边的桌子上,陆斯年看了半天,还是先拿了那份青菜粥。 “先吃点粥吧,润润嗓子舒服一点儿。” 床上的人掀起眼皮看了人一眼,继而很轻的摇了摇头,“我不想吃。” 他是真的不想吃,浑身无力,头憋得像要爆炸了一样,偏偏胃还不舒服,闻着味道就开始犯恶心,根本吃不下去。 陆斯年很有耐心,他轻轻摸了摸陆锦书的头,像是顺毛一般安抚道:“吃两口胃能舒服一点,也好吃药,或者你不想吃这个,你想吃哪个你挑?” 依靠在床头的人有气无力的看着他,漆黑的瞳仁转了转,像是委屈一般,说道:“我想吃你,可以吗?” 这种时候说出这种话,陆斯年当真被他逗笑了,他将粥放在桌子上,正好赶上那边的水烧开了,一边起身一边说:“你要是还有力气吃,那你就吃吧。” 一句玩笑话,不过为了纾解尴尬的气氛,也为了让对方舒心点儿,不至于一直心事重重的压着病,里面几分真几分假,陆斯年自己也说不清。 “真的?”陆锦书忽然起身问。 陆斯年小心将水倒在被子里,瞅了他一眼笑了,他没说话,因为这不可能是真的。 然而陆锦书当真了,他忽然拉开被子爬下床,在陆斯年放下热水壶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一把将人抱进了怀里。 陆锦书身上很热,几乎带着些逼人的意味,他抱得很紧,仿佛如果不抱得这么紧,对方下一秒就会跑掉。 对方的唇角擦上颈侧的皮肤,陆斯年在心底叹气,想既然对方病着,抱就抱一下吧,然而还没想完,脖颈处突然传来一阵剧痛,陆锦书用力的咬了他一口,咬完还反复用牙齿研磨了几下,继而一舔放开了陆斯年。 陆斯年不知怎的,居然没有第一时间躲,只是在人放开之后用手捂住了脖子。 眼前的陆锦书面色忽然好看了许多,眼里也透出光彩,他抓着陆斯年的胳膊,怔怔的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容,说:“学长是甜的。” 陆斯年的心短暂的摇晃了一下,神思陷在陆锦书那句甜的里,半天没缓过劲儿来。 “别说这些没用的了,快去床上躺着,吃点东西喝药。”陆斯年从人怀里挣脱出来,心里的希望重新被自己压回去,他反复的告诫自己,一定要忍住,不要贪图眼前的好。 然而身后的陆锦书并没有动,只是突兀的抛出一句:“我会证明的。” 背对着他的身影微不可察的愣了一下,“证明什么?” 依旧是沙哑无比的嗓音,陆锦书说,“我会一直喜欢你。” 颤音,脑海里传来一种类似古筝被拨动时长久的余韵回声,陆斯年站在原地,心想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他转过身去,看着身后摇摇欲坠的苍白的陆锦书,做梦似的,有多久没有人如此真挚的说喜欢他了,他很想回一句“我也喜欢你”,然而说话容易,说出去,能实现的又有多少呢? 终究,陆斯年什么都没说,只是笑了一笑,像是默许了他的证明。 陆锦书是当天晚上走的,他睡了一下午,晚上时,身体总算好了些,陆斯年将自己最厚的衣服拿给他,又给人裹了围巾,带了帽子,将人包的粽子一般送走了。 走出高铁站的时候,陆斯年很平静,像是一切尘埃落定,那些始于秋日十月的情愫,终于在这连绵的大雪里走向终点。 三个月,大学生涯的最后一个冬天,最好的礼物,他很满足。 一月初,陆斯年和公司签订三方,正式开始进入实习期,期间他和陆锦书偶尔联系,也多数是对方问他回,他是个善良的人,可有时候又决绝的让人看不透彻。 他时长会去翻一翻陆锦书的朋友圈,那人几乎每天都在更新,像是拍vlog一般,粗糙的记录着生活,陆斯年有时候累了,就会打开看一看,好些他都存在手机里,想着如果什么时候对方删了,他还有备份,不至于没有解压的东西。 舍友说陆锦书去找过自己,陆斯年也依稀记得这么一回事,对方给他发了微信,说了哪一趟车几点到,自己没回,也没有告诉对方,自己早就不在学校了。 人是一种很脆弱的动物,得不到回音,自然就会走的。 他打过电话,不过也都通通被陆斯年拒接了,后来的陆锦书回去与否,去了哪里,陆斯年不得而知,他刻意的略过了那天的朋友圈,像是这样,就能逃避对方的喜欢一样。 幸好,陆锦书没有跑到北京来找他。 一月十五号,北京的学校陆续进入放假阶段,连平日常坐的地铁都拥挤了不少,陆斯年今天下班很晚,晕晕乎乎挤进地铁,自然没有座位了,他靠在车厢尾端,闭着眼,顺着车晃动的方向陷入短暂的休眠。 车厢里很安静,几乎没有人说话,他隐约感觉眼前的灯光被遮挡住了,却也没甚在意,脑子里继续思索今天的表格,车停了,又涌上来许多人,陆斯年往直了站了一站,一抬头,恰好对上了眼前人的视线。 或者不是对上,而是那人一直在看他。 陆斯年错愕的瞪大双眼,还没说话,身前的陆锦书就被人使劲挤到了陆斯年身前,两人几乎紧挨着,人还在往上涌,陆锦书侧头看了一眼,伸出手臂强硬的为陆斯年圈出一块地方,陆斯年到现在还是懵的,不知该笑还是该哭,一时连句打招呼的话都想不起来。 终于,在车开起来不久,他干巴巴挤出一句:“好久不见。” 对方依旧是原来的样子,头发似乎剪短了些,两鬓隐隐能看见青灰的头皮,他朝着陆斯年笑,说:“好久不见。” 陆斯年住的地方离公司不远,地铁七站地,出了站过条马路就是他租的公寓小区,典型的地铁房。 陆斯年客气的邀请了一句,没想到对方毫不客气的就答应了。 陆斯年:“......” 租住的公寓是常见的单人公寓,房间四十平多一点,东西一应俱全,公司有住房补贴,加上工资和其他补助,压力也不算大,陆斯年将人引进来,换了鞋子之后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崭新的棉拖鞋。 “你穿这个吧,新的,屋子里有点乱,没时间收拾,别介意。” 他嘴上没说,其实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时间能抚平一切伤口,这句话真的是对的,至少现在陆斯年再见陆锦书,早就没了当初那样浓烈的排斥。 “你吃饭了吗?先坐吧,好像有咖啡,喝吗?”陆斯年给陆锦书收拾了块儿坐的地方,拍了拍示意他坐。 陆锦书似乎没有从前多话了,他目光深沉的打量着陆斯年,末了轻轻点了点头。 他四处看,卧室的门没关,床铺还乱着,大约是早上起来就走了没来得及收拾,从窗户望出去,能看见北京灯火辉煌的夜景,不至于寂寞;分类的垃圾桶是小熊样子的,一排整整齐齐的摆在沙发旁边,桌子上是他的书和电脑,屏幕没合,书也扣着,许是昨夜工作到很晚;墙壁是原装的白,没有装饰画,想来大约也没多少自己的生活。 “刚来的时候超市买的咖啡,还挺好喝的。”陆斯年将咖啡放在茶几上,拉了个小凳子坐在一边。 陆锦书端起那杯热咖啡,陆斯年在里面掺了奶,闻着很香,他在对方的注视下喝了一口,笑着点头,说:“很好喝,谢谢。” “没事儿,你放假了?什么时候回来的?”陆斯年顺手收了前日里吃完的零食袋儿,越看越觉得屋里实在乱的很。 “今天,今天下午刚回来。” 陆斯年的手一顿,尴尬的笑了,“那真巧啊。” “不巧,”陆锦书看向他,“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他语气自然,却让陆斯年无端想起了最开始认识的陆锦书,再平常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都带着些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样意味,又隐藏的恰到好处,不至于让人不舒服,像是一直守在原地,只等着猎物上钩一样。 陆斯年放下手里的东西,搓了一下指节看向对方:“找我吗?找我有事?” 陆锦书手里的咖啡喝了一半了,奶香散的到处都是,他忽然笑了,挪了挪示意陆斯年坐,待人坐下之后,他侧过身来看着身边的人,目光专注恍若带了魔力,“找你......找你证明,证明除了学长你,我谁都不想要。” “哈?” 质疑的音节刚发出去,陆锦书忽然倾身将人压在了沙发上,陆斯年完全没有防备,等到反应过来时,手腕已经被人按在了头顶,那人故作恶狠狠的表情,说:“学长,这次你没地方跑了吧?居然一声不吭的就将我扔下了,怎么,看不起我吗?” 末尾的这个看不起我,彻底将陆斯年的心融化了,这是什么?撒娇? 他被人钳制着,不知是挣脱不开还是不想挣,半推半就好声好气的和人讲话,“没看不起你,你先起来,先放开我。” 头顶的陆锦书不说话了,他沉沉的看着陆斯年,半晌忽然松手将人抱进了怀里,身下的陆斯年自然的揽住他,一时间两人仿佛真的在拥抱一样。 熟悉的气息冲过来时,陆斯年多少是恍惚的,身上的人还带着些许凉意,但他抱得很紧,陆斯年忽的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身上的人贴着他的耳朵,压低了声音冒出一句:“你没有推开我,学长。” 你没有推开我,所以你多少,也还是喜欢我的吧?对吧?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抱着抱着,一直埋在陆斯年颈窝里的陆锦书忽然抬起头来,他略带尴尬的扫了两眼陆斯年,继而撑起身子往两人相贴的下半身的看去,陆斯年的耳朵“唰”的红了,用力推开陆锦书,然后一股脑冲进了洗手间。 身后有隐约的笑声传来,但隔着磨砂玻璃门,陆斯年听不真切。 他自己也笑了,低头瞥了一眼,薄薄的衣料隆起形状,可真争气啊,不过是抱了抱就立正站好了。 陆斯年又想起了陆锦书,还说自己呢,他不也一样吗? 各自静默了大约五六分钟,陆斯年拉开门出来了,陆锦书坐在沙发上,直勾勾的看他,嘴角的笑意仍未下去,隐隐浅淡的挂着一些,就像嘲笑他似的。 陆斯年看着他,内心轻哼了一声,视线有意无意的扫过陆锦书,目光刚好落在那要紧的地方,他煞有介事的舔了一下下唇,气氛忽然有些不大对了。 然而就当陆锦书要开口的时候,陆斯年转了个身往冰箱那边去了,“啪”,气氛又断了。 陆斯年藏着笑,他心里知道的清楚,和人讨论这些完全没有意义,陆锦书是什么人,保不齐什么时候自己就被套路进去了,再说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正当年的年龄,抱得那么紧,很正常的生理反应。 陆斯年拿了罐冰可乐,拧开喝了一口,问仍旧呆坐着陆锦书:“你要吗?” 陆锦书看看他手里的可乐又看看他,若有所思的停顿了片刻,眯起了眼睛,“学长是在暗示我吗?” 陆斯年一时没反应过来,暗示?暗示啥? 他咽了嘴里的冰碴子,刚想开口问,嘴里回甘的可乐味道突然明晰了起来,陆斯年操了一句,他懊恼的闭了闭眼,“啪”的合上了冰箱门。 “爱喝不喝。” 对面的人哈哈大笑,陆斯年红到了耳根,他怎么就没注意呢? 手里的咖啡喝完了,时间也已经十点多了,陆锦书隔着窄小的卧室门望了眼外面,说自己要回去了,陆斯年似乎有些吃惊,但也仅是一瞬,他就笑着点了一下头,说:“好啊,是有点晚了。” 他将人送到门口,挥手和人道别,又忽然想起陆锦书来的时候好像带着东西,“你带着东西呢吧,等一下我给你拿。” 话音刚落,身后的人用力拉住他的胳膊将人拽进怀里。 淡淡的体温,陆锦书抱得很轻,脸颊蹭了蹭人的耳廓,说:“袋子里是你上次给我的衣服和围巾,我都洗过了,我先走了,明天再来找你,晚安。” 陆斯年的心猛地跳快了些,“......晚,晚安。” 房间恢复寂静,空气里留着淡淡的咖啡香气,他站在原地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摸了摸自己的脸往沙发那儿去,脸好热,好烫,今天的暖气怎么烧的这么旺? 衣服装在一个环保纸袋里,口上封了胶带,大约是怕里面的东西掉了,陆斯年拿剪刀剪开,最上面放着围巾,洗的软绒绒的,打开就能闻到一阵和陆锦书身上味道很像的香气,大约是用了一个牌子的洗衣液,下面是羽绒服,被装在一个透明的封口袋子里,应该是在外面洗的,袋子上还打着干洗店的logo,他拿出来看了看,一低头,发现袋子里还有东西。 他小心翼翼的看了两眼,两个黑色的小盒子,盒身上什么都没写,一时还真看不出到底是什么东西。 说来,陆锦书好像一直也没送过他什么东西。 随即,陆斯年晃了晃脑袋,又不是男朋友,送什么东西啊! 他将两个盒子拿近了,刚凑过去,就闻到一股很淡的香味,像是薰衣草的味道,又有点玫瑰的香气,总之闻着让人很放松。 他小心翼翼的打开其中一个盒盖,发现里面居然是一支香水,只是这香水未免太小了,而且这好像是滴管的,怎么喷啊?陆斯年此时有点懊恼自己的见识少了,他来回瞅了几眼,实在瞅不出名堂,只得眯着眼去看瓶身上的字,上面的字全是英文且刻画的非常小,陆斯年反复看了两次才隐约看明白大概,只是为啥没看见香水,只看见水这个单词呢?他又打开另一只盒子,这次,里面的东西更奇怪了,陆锦书这是送了他一块染了颜色的玻璃吗?还包着封膜?陆斯年左看右看,这次连一个字都没有,这淡黄色的东西到底是啥?陆斯年彻底懵了。 他将手里的东西翻来覆去打量了很久,连百度都用上了,也没白出这是什么奇珍异宝,他看着时间差不多了,陆锦书应该到家了吧,虽然陆斯年并不知道对方家在哪里,但走了一个多小时了,差不多了吧。 他斟酌着拿起手机,点到陆锦书聊天框的时候,陆斯年忽然get了陆锦书的用意,他坐在地毯上笑,手指摩挲了屏幕半晌拉出键盘。 他发现陆锦书这人有时候真的挺幼稚的,非要送些奇怪的东西,逼自己主动去和他聊天,就不能光明正大一点吗?哪怕留个说明书也成啊。 陆斯年翻了翻最近的聊天记录,估摸着这会儿,那小崽子肯定早等着自己了。 果不其然,消息一发出去,对方迅速就回过来了,那人发了一个斜眼笑的表情,问,你看到啦? 陆斯年心说,可不嘛,看了半天也没看懂。 陆斯年往聊天框里打字,字还没打完,对方突兀的弹了个视频过来,陆斯年被手机突然的震动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接通了,自然角度感人。 陆斯年:“你等一下,我把手机立一下。” “好。”隔着电波,陆锦书的声音更沉了,听着也更好听。 “好了,这个......”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陆斯年错愕的盯着屏幕,只见里面的人裸着上身,胸肌明晃晃的暴露在视线里,陆锦书的皮肤很白,白的几乎让陆斯年不敢多看,他慌的别开眼神,刚刚才平息不久的脸又开始烫了。 “你......你咋不穿衣服?”陆斯年脸红归脸红,眼睛却时不时往人身上瞅。 陆锦书似乎早就预料了对方会是这样的反应,故意往直了坐了坐,露出一个不知是睡裤角还是内裤角的边儿,面不改色的说:“穿着呢,家里地暖太热,不喜欢穿上衣睡。”说着他还故意将手机往下挪了挪,腰线以下彻底暴露,却又偏偏卡在关键的地方,像是故意吊人胃口一样。 陆斯年彻底不好意思看了,他扶着额角点了点头,扫了一眼自己的裆部,心想今天睡前是一定得纾解一下了,已经到了看男人的胸就硬的不行的地步,太没出息了。 对面的人又笑了,边笑还边故意压低声音逗陆斯年,“学长我的胸大吗?” 陆斯年:“......”操! 幸好对面人及时收了手,见陆锦书耳根都红的冒烟了,敛起笑意奔向主题,“好啦,学长刚才不是问我那个怎么用吗?我教你,东西呢?” “哦,这儿呢。”陆斯年总算把头从裤|裆里拿出来了,他略微挪了挪身体,免得蹭着裤子自己难受,“这个。” 陆锦书伸手指了指陆斯年左手的东西,“这个玻璃片儿是个新兴灯,睡觉的时候贴在床边的桌子上或者哪里它会自己发光,不是特别亮,介绍说有安神的效果,半夜起床的时候最起码能看见拖鞋,不用电挺方便的,不想用了就放回那个盒子,然后那个小瓶是一种安睡香薰,可以滴在枕头上,我见你总睡不好,正好有朋友回国,他说这个挺好的,我就带了点儿,昨天我自己也试了,感觉还行。” 陆斯年有些说不出话了,他想感叹一句这是什么高科技的玩意,心里却反复在想陆锦书到底什么时候发现他睡不着觉的,陆斯年怕黑,完全黑暗的空间里确实很难入睡,也许是最近压力大,睡眠质量堪忧,但陆锦书好久都没见他了,他怎么知道呢? 陆斯年直勾勾的看着屏幕里的人,那人侧了侧身,忽然伸手过来,像是要摸陆斯年的头顶。 “你真的特别可爱。”陆锦书说。 他的眼神一下变得很柔和,是那种完全没有杂质的柔和,陆斯年又想起了第一次见他时,灰雾雾的天空下,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睛。 陆斯年是能够感受到他的喜欢的,就像现在,浓厚的如同黑巧克力般的喜欢包裹着他,明明一个人在家里,却一点都感觉不到孤独。 被爱着的人的确是能感受到的,那陆锦书呢,也感受到了吗? “谢谢。”陆斯年朝他笑了,他很感动,“谢谢你的礼物,下次哥请你吃饭。” 对面的陆锦书淡淡的望着他,半晌他忽然凑近屏幕,一张帅脸将屏幕占了个满满当当,“学长感动了吗?所以,要不要考虑一下我?” 陆斯年就知道他吐不出什么象牙,他低头看了几眼手里的东西,认真的对陆锦书说:“考虑什么的再说吧,要不我把钱给你吧?” “噗......”陆锦书离开屏幕,陆斯年原本以为他会说什么学长你好逗之类的话,顺势下坡,不再纠缠,可惜没有,陆锦书盯着他看了两三秒,挑了挑眉说,“钱就不要了,要人就行。” 啧,这孩子的套路什么时候能少一些,这是绕不过去了是吗? “要人是吗?什么人?山顶洞人?”陆斯年也不放他,扯嘛,还谁能扯不过谁呢? 陆锦书愣了,陆斯年望着他,顿了半晌想,难不成初中历史对于一个体育生来说已经超纲了? “那个,山顶......” “山顶洞人就算了,我觉得眼前人更好,我要眼前人,学长你可真幽默。”陆锦书一本正经的说。 “噗......” 笑归笑,这个回答对陆斯年来说着实超纲了,不能再纠缠下去了。 陆斯年四处扫了一眼,视线里除了一只公司送的吉祥物猪实在没别的了,他摸过来,举在手机屏幕前,朝着对面喊:“所以你喜欢这只猪吗?” 对面像是呛住了,用力咳了两声,声音里尽是笑意,陆斯年举得胳膊都酸了,还没听见对方的回复,他透出半个脑袋小心翼翼的瞅,毫无防备的撞进了陆锦书早已恭候多时的眼神,“我不喜欢这只猪,我喜欢......猪的主人。” 陆斯年的耳朵又红了。 对面笑的更明显了,“学长你真的好可爱,想咬一口。” 陆斯年:“......”这真的太超纲了! 不行了不行了,他认输了。 陆斯年“啪”的一声挂断视频,将手机扣在了茶几上。 操,陆锦书是撩人精吧!啊啊啊,他怎么那么多骚话! 当晚,陆斯年将那块玻璃拆掉封膜贴在床头柜上,又滴了两滴香薰在枕头上,灯光关上的那刻,床头贴着的小灯随着时间流逝一点一点亮起来,像是暗夜里的一团星火,照着周围浅浅一层光晕,驱散黑暗,陆斯年忽然很安心,仿佛灯里还住着一个人,正悄然的,陪着他。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陆斯年难得睡了一个好觉,醒来时浑身舒爽,连平日看着就愁的床头钟都顺眼不少。 他从床上爬起来,刚拉开窗帘,放在柜子上的手机震了。 ——学长起床了吗?早安,二十分钟后到你家,给你带了早饭。 陆斯年盯着消息出神,一时以为自己没醒过来还做着梦呢,他掐了一下胳膊,疼的人瞬间清醒了。 没做梦,真是陆锦书。 ——这么早? ——嗯哼,一会儿就到,学长洗漱吧。 陆斯年无奈扔下手机,不自觉的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平日总要拖到出门才换的衣服今天也早早换好了,换完衣服,看着还有点儿时间,陆斯年又抓紧扫了扫屋子,起码是将沙发上扔着的衣服收起来了。马上就到陆锦书说的二十分钟了,他烧了一壶热水,摸过手机在门口那儿等着,等着等着又觉得不对,眼神四处晃悠看看还能找点什么事儿做。 他收起掉在毯子上的玩偶猪,想起昨日的视频,陆锦书的胸确实是大,就是不知道软不软。 正想着,沙发上的手机再次震动了,他滑开屏幕,自觉的往门边挪去,准备给陆锦书开门,然而刚走出两步,陆斯年整个人停在原地。 ——学长不会真的信了我说的话吧,我逗学长呢。 ——? ——emmmm,学长真等着我一起吃早点啊? ——...... 滚吧!陆斯年骂了一句将手机扔在沙发上,他越想越气,亏得自己在这儿等他,不仅等他还期待他,狗玩意。 陆斯年穿上外套准备出门,他拿起手机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算了,又不是第一次,忍一忍风平浪静,自己出门吃点早饭顺带去上班也挺好是吧,就当看了条假新闻,不生气不生气。 陆斯年站在门口检查要带的东西,刚把手放在门把上,一阵震动传来,震感直捣陆斯年的手心,吓了他一跳,紧接着陆锦书的声音透过门板落在陆斯年耳朵里,“学长,开门。” 陆斯年真操了,这是溜他玩呢? 一言不发的吃了早饭,任凭陆锦书怎么胡搅蛮缠陆斯年就是不开口,这下算是玩脱了。 陆锦书将人送去公司,一路都在求原谅,然而陆斯年根本不理他,像是铁了心跟他闹。 陆锦书站在门口目送人进去,那人走的周正,一路除了和同事打招呼,没有一点多余的动作,陆锦书越看越觉得可爱,这是故意不回头看自己啊。 往后一连多日,陆锦书几乎日日都来,有时候是中午,有时候是晚上,有时候是一整天都在附近待着,隔一会儿就给陆斯年发个图片骚扰他,告诉他自己在哪里哪里,吃什么喝什么,像是故意炫耀一样弄得陆斯年总想打他,毕竟自己在这儿苦巴巴的工作呢,你喝咖啡就喝咖啡还非要发出来,明晃晃的欠揍。 总算遇上一个不加班的周末,陆斯年一觉睡到大中午,醒来时,发现手机七八个未接电话,全是陆锦书打来的。 他翻了个身,摊开胳膊抻了抻身体爬起来。 又是神清气爽的一觉,自从用上陆锦书给的这个香薰之后,陆斯年明显感觉自己的睡眠质量好了很多,有时候甚至因为睡得太久,时常怀疑陆锦书是不是要谋杀他。 他给对方发了条微信,结果不知是家里的无线网出问题了还是如何,消息好半天在聊天界面上转圈圈,陆斯年睡得久了,反应多少有些迟钝,他把手机扔在一边,想着迟早会发出去,管他呢。 正洗澡呢,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异常急促的敲门声,陆斯年刚开始没听见,中途关了水要打沐浴露了,才猛地听见门口有说话的声音,似乎人很多,有人离得近,听着像在贴在门上一样。 陆斯年心里咯噔一声,心想该不会是陆锦书找不到自己找了什么人上来撬门吧? 陆斯年慌忙套了条睡裤往出走,来不及穿上衣就近披了条浴巾,还没到门口,就看见自己的门把手在晃,他凑过去从猫眼看了一眼,果然是陆锦书。 陆斯年从里面拉开门,不知是不是拉的太急,有个蹲在门口的人往前扑了一下,差点扑到陆斯年身上。 门口的三个人,门里的一个人,大家面面相觑,一时谁都没开口。 陆锦书显然呆住了,他看着头发仍在滴水的陆斯年,眉心渐渐蹙了起来,站在他身边的是一个穿西装的男人,看着像物业的,见着门开了,和陆锦书说了两句便下楼了,开锁的人来回看了看,将视线转到陆锦书身上,问:“这锁还开吗?” 陆锦书脸色不好,但仍旧克制有礼的说:“不用了,麻烦您跑一趟,钱会如数转到您微信上。” “哎,好,那我就先走了。”他收拾了工具,听见还有钱,一脸堆笑的离开了。 这下只剩下陆斯年和陆锦书了,门开着很冷,陆斯年又没穿衣服,他捏了一下耳朵,示意陆锦书进来。 房间里窗帘还拉着,带着一股淡淡的隔夜味道,陆锦书看了两眼,大概也明白了,“你刚起来?” “嗯,给你发微信了没收到吗?”陆斯年澡洗了一半,这会儿没别人了,他直接拉起披着的浴巾开始擦头发。 陆锦书忽然不动了,视线落在陆斯年上身,眸光随着他的动作闪烁,陆斯年突然察觉到一丝危险,他不动声色的转了个弯,将自己重新遮住了,“问你呢?没收到微信?” 陆锦书敛了眼神,他叹了口气,拿出手机点开微信递给陆斯年看,就在看的片刻里,他的手机震了震,陆斯年的微信消息来了。 陆斯年:“......” 陆锦书也无语了,“你几点发的?” “起来就发了,十二点多吧。” 现在一点二十,都过去一个多小时了。 陆锦书见着人放心了,身上的劲也卸了,开着门口的柜子看陆斯年。 陆斯年警觉的盯着他,“你找我有事儿?我上午睡觉手机静音了。” 陆锦书多少猜到了,要是不静音,陆斯年不至于一声儿都听不见。 “没什么事儿,本来想约你去爬山,现在估计时间不够了,下次吧。” “哦。”陆斯年也不知道该和人说什么,钻进洗手间又洗澡去了。 洗完澡出来房间亮堂堂的,卧室的窗帘拉开了,被子叠起来了,扔在小地毯上的零食袋也收拾干净了,陆锦书穿着一件暗灰色的T恤正在洗水果,茶几上的饭菜热气腾腾的,即便是装在一次性塑料盒里,香气也止不住的往出冒,如果不是陆锦书在,陆斯年恐怕还要饿一个小时才能吃上饭。 陆锦书将洗好的草莓放在陆斯年跟前,一盆子颜色深红的草莓,不用凑近就能闻见清甜的气息。 “家里带过来的,不酸,吃吧。”上次的酸草莓给陆斯年留下了深刻印象,陆斯年好几次逛超市,有心想买,又怕重蹈覆辙,即便颜色和盆子里的一样红,陆斯年也总心存怀疑,但不知为何,陆锦书说不酸,他立刻就相信了。 他挑了一个最大的放进嘴里,一口咬下去,纯甜的汁液瞬间溢满口腔,真的不酸,陆斯年兴奋的眨巴了眨巴眼睛,感觉自己的食欲被打开了。 桌上摆着两幅碗筷,陆斯年揪开一次性筷子的袋儿,先递给了陆锦书。 坐在他身侧的人愣了一下,不知为何又叹了一口气。 他接了陆斯年的筷子,却并没有将自己边上的那副递给陆斯年,而是自顾自的拆开了,才放到人手里。 陆斯年顿了一顿,和陆锦书在一起的时候,他总能感受到强烈的被照顾的感受,这大约就是双和同的不同,双因为喜欢过女生,所以对天生处于弱势群体的女性颇为照顾,久而久之,就将这种习惯带进了生活里,总想着多照顾对方一点,因为自己是男人,可陆斯年也是男人啊。 “陆锦书,你是怎么看待我的?”接过筷子的陆斯年忽然问。 陆锦书下意识去看陆斯年手里的筷子,对方却将它放在了米饭盒上。 陆锦书不解,对方的目的是什么,想要的答案又是什么呢? 正当陆锦书思忖着该如何回答,陆斯年再次开口了,“和你曾经喜欢的那些女孩子,一样吗?” 气氛陡然凝滞起来,本该发酸的一句话,却在来回间发挥了根本不一样的作用。 陆斯年不是在酸,他是真的在问,在质问。 “不一样。”陆锦书看着他的眼睛,“你是最特别的。” 陆斯年闻言笑了,这话他听过很多次了吧,暧昧的对象说过,炮/友说过,如今从陆锦书嘴里说出来,味道还是一样。 “性别特别,对吧?”他开始不看陆锦书,低着头看那一盒开了盖的米饭。 他忽然想起了学校门口的那家面馆,辣椒又香又辣,他和很多人去吃过,陆锦书是最后一个。 “不是,”陆锦书又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些事儿迟早都要说清楚的,只是没想到在这么个空隙里,他放下筷子靠在沙发靠背上,目光顺着陆锦书的眼睛一路游移到他盯着的米饭上,最后停在那双刚刚拆开的白色筷子上,“不是因为性别特别觉得新奇而靠近你,是从一开始,就觉得你会发光,和我曾经见过的人都不一样。” 陆斯年抬起了头,他悻悻的想,那不就是陆锦书吗?在那灰雾雾的天气里,校门口唯一一个闪闪发亮的人。 “我的确曾经喜欢过女生,也有过女朋友,发生过关系,也幻想过和其中的某一位走一辈子,我以为我自己就是个直男,可是后来,我在学长学校的那间宿舍里,做了一个有关学长的梦,那是我第一次因为一个男生做那样的梦,也许从那时候我就喜欢你了,可是我自己也搞不清楚,我纠结了很久,决定试一试,毕竟我的目的还没达到,后来就出了那样的事儿,在酒店那一次,我兴奋的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所以我遭了报应,但我没想到我的报应还不止那些,看完你的小蓝以后,我不敢和你说话,也不敢坦白,我尝试着继续靠近你,然后成功了,你是我见过最善良温柔的人,真的。” “其实在北京那一次,我纠结了无数次要不要表白,很多时候话就在嘴边,如果我那时候表白,你一定会答应我吧?可是我总觉得对不起你,想把那些破事解决了再好好和你在一起,你应该一直很好奇那天晚上你到底收到些什么吧?那是我前女友发的,我们在一个学校,她大我一届,分手后一直纠缠不休,那次我把手机放在桌子上让我舍友保管,舍友打游戏便把手机给了她,通话记录被删掉了,还是后来我们撕破脸的时候,她亲口告诉我的,她喜欢拍照,那种时候也拍,所以我猜,她发给你的那些应该就是那种照片吧,她说我是因为你才和她分手的,是个虚伪的假直男,我真希望我是个虚伪的假直男,如果是那样,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喜欢你,而不必经历这些弯弯绕绕。其实从小到大,我没遇到几个真心喜欢我的,她们也许喜欢我的钱,也许喜欢我的户口,优点都浮在表面上,说我长得帅,高,有钱,北京人,还有呢?没了,其实说起来学长好像也没说过我什么好话,但喜欢是放在眼睛里的,骗不了人,从我第一次和你单独接触就知道,你是喜欢我的,所以我才能肆无忌惮,才能反反复复,才能一直腻在你身边,也许的确有些不好的习惯让你不舒服了,但想对你好是真的,今天上午找不到你的时候,我真害怕你永远都不会再见我了。” “我特别希望,能一直和你在一块,哪怕就像现在这样。” ...... 很久,房间里静悄悄的,陆锦书的话说完了,他说的语无伦次,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桌子上放着的菜油水有些凝固了,陆斯年拿起筷子,伸手夹了一筷子鱼香肉丝,萝卜丝木耳丝交织在一起,他放进陆锦书碗中,拍了拍人的腿说:“吃饭吧。” 静默的房间逐渐起了声音,陆锦书和人一同坐在了地毯上,陆斯年在大口扒饭,神色淡然根本看不出什么,反倒是陆锦书,说之前忐忑,说完更忐忑了。 陆斯年伸手去够陆锦书这边的青椒炒肉,夹了一筷子没夹到肉,又夹还没夹到,陆锦书看了两眼将盒子拿起来放到陆斯年眼前,刚放下,那人忽然“啪”的扔下筷子,然后一把揪住陆锦书的衣服吻了上去。 口腔里全是饭菜的味道,陆斯年发了狠,用力咬住陆锦书的下唇,被吻住的人颤了一下,随即将人紧紧抱住,他没有闭眼,深情而温柔的看着陆斯年不住颤抖的睫毛。 陆斯年终于放开了他,他跪在他身侧,眼尾稍稍有些红,陆锦书揽着他的腰,手掌在后背不住的摩挲,一双眼里的喜欢毫不遮掩的涌向陆斯年。 陆斯年低头看了一眼,手指轻轻勾了勾,眼尾晕开一抹淡淡的笑意,“你的前女友们没说过你很厉害吗?” 作者有话说: 接下来几天都没有更新啦,大家周四见~ 第21章 一见钟情 “你为什么喜欢我?”被压在床上动弹不得的陆斯年问。 “那你呢,你为什么喜欢我?”被问的人将问题抛回去,细细亲人的侧脸。 “我啊,”陆斯年绕了对方一缕发丝,未至指尖便自动弹开了。 窗帘拉上了,窗外似乎起风了,陆锦书从他颈窝里抬起头来,等着对方的答案。 然而陆斯年只是微笑着看他,像是酝酿什么惊天的话一般,陆锦书的心跳的很快,那些一直乞求的东西似乎就要成真。 “我啊,我不告诉你。”他笑的狡黠,全然不顾自己如今是什么样的境况,陆锦书眼里闪过一丝错愕,但很快被温柔取代,不告诉也没关系,至少现在,他身下的人不是别人,他们顺理成章,没有强迫没有推拒,也许想要的话还要等很久,但陆锦书确定,那一天迟早都会来的。 身上人温柔的近乎错觉,陆斯年还记得第一次和陆锦书做的时候,每一个动作,每一声喘息,都带着无数侵占的意味,对方像是攻城略地的猛兽,一步一步逼着陆斯年往后退,他被压在洗手台上,被压在浴室的墙壁上,被揪着头发拉扯,被完全无视......而现在的陆锦书,柔软的拥抱着他,呢喃的说些情话,手指轻缓的摩挲在皮肤上,如同捧了一块宝石。 陆斯年时隔很久,再一次体会到被珍视的感觉,他被人压着进入,脸埋进枕头里,被彻底占有的一刻,陆斯年想,就活在当下吧,未来的事谁能预知呢! 撩时撩的起劲,最后受苦的还是自己,陆锦书就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一直从日暮做到夜色阑珊,陆斯年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散架了,床不是自己的床,身体不是自己的身体,只有空空的肚子牵扯着味蕾,勉强感到一丝饿意。 “唔,还要......还要多久......”床上的陆斯年无疑是迷人至极的,陆锦书从亲吻便开始昏头,现在早就白天黑夜都分不清了,只有无尽的快感持续积累,他想要的好多,现在还远远不够。 “怎么了?学长累了吗?” 这种场合叫学长,只会让陆斯年更加羞耻,然而陆锦书钟情与此,乐此不疲。 他将人抱起来,怀里的人完全软了,身子棉花糖一样懒懒的靠在陆锦书肩膀上,从内到外的热,陆锦书感觉自己也要融化了。 “学长,再坚持一下,快好了。”他嘴上哄着,柔情蜜意一点都不少,身子却连嘴皮子的一分都比不上,翻来覆去的折腾,这个姿势本来进的就深,陆锦书还偏偏要将陆斯年托到最高再狠狠的撞进去。 “爽吗学长?” “啊......”陆斯年已经分辨不清爽不爽了,只觉得浑身都是麻的,快感电流一般反复的往上窜,却什么都射不出来,他感觉自己快被要了命了。 陆斯年不是没和人做过爱,但做到这种地步还不罢休的,陆锦书是第一个,温柔都是表面,内里还是个狼崽子,一点儿都收敛不住自己的脾气。 “爽吗?”陆斯年越是不说,陆锦书就越要问,问一句狠狠的撞一下,陆斯年感觉自己要被戳穿了。 “爽......哈......哈,我不行了,啊......”陆斯年是真的不行了。 “再等一等。”陆锦书吻上人的唇,唇瓣拉扯,舌尖在人口腔里肆虐,他故意喘的很重,眯着眼观察怀里人的变化,陆斯年面色潮红,眼睛从始至终都闭着,他的确是累了,胳膊耷拉在人肩膀上一晃一晃的,明明该停止了,可陆锦书就是停不下来,他不是没有射,套都用掉三个了,可仍旧觉得不够。 是哪里不够? 陆锦书开始思考,到底是哪里不够? “学长,”他含住人的喉结,将人用力抱紧,一只手放在后颈上反复摩挲,他似乎找到了答案,“学长你喜欢我吗?” “......”怀里的人似乎动了动,落在陆锦书背上的手指也蜷缩起来,陆斯年没说话。 陆锦书的动作开始放慢,他挪了挪捧起陆斯年的脸,将人额前的刘海拂开了,怀里的人总算睁开了眼睛,水月一样的眼睛里溢满了雾,但在雾的中间,陆锦书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前几个小时他还说要等,然而现在,又忽觉得这句话至关重要,如若没有,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就都是强人所难。 陆锦书停下了动作,他依旧圈着人的背,探前闻了闻人的下巴,轻轻蹭了蹭,“学长你喜欢我吗?” 陆斯年极少见到这样认真的陆锦书,身体里的东西硬的像铁一样,陆斯年总觉得,如果今天自己不说出这句喜欢,自己会被干死在这床上,可此情此景之下,不说不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吗? 陆锦书有陆锦书的欲求不满,陆斯年有陆斯年的死活不说。 也许床笫之上,本也不该有什么喜不喜欢之类的真心话。 陆斯年笑了,眼尾的红像一簇热烈的梅花,他圈住陆锦书的脖颈,凑近人耳侧,舌尖在耳廓添了一个来回,轻轻的说:“我不知道呀,你觉得呢?” 陆锦书感觉自己快疯了,要被身上的人逼疯,喷出来的热气比春药还要猛烈,陆斯年忽然挺了一下身子,脖颈扬起继而嗤嗤的笑了,他蹭了一下陆锦书的脸,伸手往下面探,“好像更大了。” “......”操,操,操!如果陆锦书哪一天疯了,一定是被陆斯年撩疯的。 陆斯年也疯了,明明都已经被弄得一塌糊涂,却还是忍不住去撩,他想看陆锦书因为他发狂的样子,想看更多,就像是弥补他曾经受过的委屈一样。 夜色如墨,灯火点缀其中,雍容与风雅并存,是千年的北京城。 二十六楼,漆黑的卧室,窗帘被深深拉紧,一室呢喃细语。 陆斯年透过遮挡的纱帘望向外面,陆锦书随他一起,他从后抱着他的腰,视线越过人头顶落在茫茫夜色里。 “学长,为什么要来北京?是......”陆锦书喘了一声,“是因为我吗?” 眼前都是花的,遗留在眼眶里的泪水依旧发挥着作用,他一个字一个字思索着陆锦书的话,他又要高潮了,陆锦书每一下都撞在他的敏感点上。 他侧身抓住陆锦书的胳膊,牙齿在上面研磨片刻,终究还是没有力气咬下去,使出来的力气最终化为一个吻,落在对方坚实的小臂上。 至于他为什么要来北京?是不是因为陆锦书? 他想说,最初不是的,但现在,是了。 纱帘在晃动,陆斯年终于站不住了,屈膝跌在人怀里,陆锦书的眼睛仍旧亮着,如同月色下的湖泊,他张着嘴,将人重新抱到床边,上面的套已经扯的乱七八糟,陆锦书伸手拉掉,就在他抬手想去床头柜上再摸一个时,被陆斯年一把推倒在床上。 他居高临下的跨坐在陆锦书身上,月色从人身后投进来,他抬手扶住,就在进入的一刹那,陆斯年说:“我喜欢你,和当初一样喜欢。” “......”身下的陆锦书忽然皱起了眉头,继而他张开嘴,一把拉下了陆斯年,进到一半的性器滑出来,无数灼热的液体随着这一句话尽数射在陆斯年身上,陆锦书将他抱得很紧,喘息一声接一声落在人耳侧,烫的他连灵魂都在颤抖。 终于,一切都平息了,黏腻的汗水与体温慢慢消散在空气里,陆锦书拉起一边的被子盖在人身上,继续紧紧的抱着。 陆斯年的心依旧跳的很快,陆锦书平复了一会儿轻轻蹭了蹭人的脸,呢喃着问:“饿了吗?” 陆斯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但他确实饿了,勉勉强强挤出一个“嗯”。 身下的人依旧精神抖擞,吻了吻人的侧脸说:“想吃什么?出去吃还是点外卖,或者附近有什么你喜欢的餐馆吗?我可以下去买?” 陆斯年睁开眼睛,生无可恋的看着陆锦书,好像在说,你觉得我还能出去吗? 不知是不是陆锦书读懂了这句话,那人忽然笑了,胸腔起伏,震的陆斯年一阵眩晕。 “那我们叫外卖吧,学长想吃什么?” 陆斯年现在听见学长这个词就发憷,他顿了顿,扭过头不理陆锦书了,然而人还在对方身上,陆锦书微微往上一顶,陆斯年就慌忙抬起来头。 “干嘛?”他的嗓子也哑了,他原本是不爱出声的,但任谁被弄那么久都不可能不出声,何况陆锦书还反复诱哄着他出声,如果不出声,只会被弄得更狠。 “吃什么?”对方此时倒是装出一脸人畜无害,陆斯年总觉得现在还埋在自己屁股跟前的东西是个定时炸弹,他必须赶快离开,结果刚一动,就被陆锦书压住了,“学长嫌我硬吗?为什么要走?” 这话一语双关,陆斯年想破了头也没想出答案,只得略微往上爬了爬,继续赖在陆锦书身上。 “吃火锅如何?海底捞?” 怀里的人明显顿了一下,陆锦书知道自己猜对了。 “好,那就海底捞,有什么忌口吗?或者有什么一定要点的吗?” 陆斯年摇了摇头。 陆锦书摸着人的背一边划拉手机,一边报着菜名。 陆锦书的身体的确硬,陆斯年趴久了不舒服,刚一动,就发现身下那东西不知什么时候又起来了。 登时睡意全无,他爬起来看了陆锦书一眼,那人也正好看他,他眨巴着眼睛,似是不明白为何陆斯年突然爬起来,仔细看却满满都是狡猾的笑意。 只是他终究顾及着陆斯年的身体,何况他自己弄了太多次也有点疼,不允许他再继续了。 身上的欲望就是心底的欲望,陆锦书直到现在才完全明白,自己对陆斯年,想要的远远比现在更多。 ...... “......毛肚,鱼豆腐,油麦菜,油条,酥肉,还有吗?” “没了。”陆斯年缩在被子里咕哝,陆锦书摸了摸人的脸,凑过去亲了一口。 客厅里传来收拾东西的声音,陆斯年探出头去看,陆锦书正蹲在茶几边上收拾中午吃过的饭盒,男孩子的侧脸印在灯里,明暗相接,分外不真实。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曾经搁置心底的往事被翻出来,最后却发现,喜欢是挡不住的,陆斯年一直自恃原则甚高不容撼动,其实也不过是没遇上那个真正喜欢的人罢了。 火锅很快送来了,地上的东西虽然已经收拾干净,但弥漫在空气里的事后气息还隐隐约约的飘荡着。 小哥从门外进来,客客气气的朝陆锦书点头,结果刚把锅摆下,陆斯年从房里出来了,他穿了一件睡衣,脖子上的痕迹明晃晃的挂着,陆锦书凑过来搂他,小哥登时怔住了。 陆斯年无奈推了人一下,示意他收敛点儿,然而陆锦书不依不饶,像是生怕小哥不明白他们的关系。 小哥摆盘的速度不由加快了许多,封着保鲜膜的菜品一个接一个的摆在茶几上,锅逐渐烧起来,小哥从茶几旁站起来,眼神刚落在陆斯年身上就移开了,“菜品已经好了,两位慢用,锅具使用结束之后会有专人过来回收,在APP上可以直接操作,祝您用餐愉快。” 陆锦书微笑着将小哥送出门,一折回来就将陆斯年抱了个满怀,他兴致盎然的看着对方脖子上的痕迹,反复的摩挲,像是见了什么稀奇玩意一般,“学长你皮肤真白。” 陆斯年扒拉开人的手,腰酸背痛的坐在沙发上,瞥了陆锦书一眼想,这是你种草莓的借口吗? 鸳鸯锅很快沸腾起来,陆锦书将锅转了个方向,清汤对着自己,伸手却先把菜品下到了对面的牛油锅。 然而陆斯年像是故意整他一样,待锅一开,直接从牛油锅里捞出几片肥牛放进陆锦书碗里,还眨了眨眼,示意他现在吃口感最好。 陆锦书吞咽了一下,看着麻酱上滴落的红油,迟迟张不开嘴,陆斯年点的牛油锅是加麻加辣的,远远超过了陆锦书能够承受的范围。 “学长......” “尝尝,好吃的,第一口就给你了。” 这话的意思是,第一口都给你了,你舍得不吃吗? 果然啊,别处拿到的,总要在其他地方还回来。 陆锦书像是给自己打气,用力抿了抿嘴,夹起了碗里的肉,这可真是报应啊,难怪一晚上顺风顺水,苦头在这儿等着呢。 一口下去,陆锦书整张脸都红了,整个人像个发红的气球直接红到了脖子根,杯子里的水都喝完了,陆斯年的水也被拿过去喝掉,他伸着舌头哈气,陆斯年却吃得开心,不住的笑。 “学长,你知道北方人最喜欢做什么吗?”陆锦书捞着他的清汤火锅,边吃边看陆斯年。 “什么?” “吃火锅,看春晚。” “嗯?”陆斯年有些疑惑,他以为陆锦书要说什么,“为什么?” 陆锦书挑了碗里的一颗花椒,撑着下巴说:“因为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 陆斯年被勾起了兴趣,咬着筷子问:“什么共同点?” 陆锦书像是一直等着他这句话,他笑了一下,道:“因为都是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所以特别快乐。” 陆斯年顿了一下,心底升起一股奇怪的感受,他看着眼前的火锅,从来不知道原来吃火锅还有这样的意思,他不由的想反驳,却也感觉实在牵强,“那不也和朋友一起吃吗?过年也是和家里人在一起啊?” 话出口的一瞬,陆斯年好像忽然明白了对方问题之下的深意。 陆锦书看着他,筷子在牛油锅里捞了一下,这个问题不需要他解答,因为他知道陆斯年一定会懂。 对方伸手夹住了他筷子,脸上的笑意明显明亮了些,“回你自己的锅里去吃。” 陆锦书偏不,他捞了一块鸭血,还没夹稳,便“嘭”的一声掉回了锅里。 陆斯年慌忙的躲,脸上却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笑着嚷他不要再夹自己的东西,陆锦书也和他喊,小孩子一般告诉对方自己偏不。 终于,陆锦书如愿以偿的吃到了那块加麻加辣的鸭血,他红着脸抬起头,忽然问:“你吃了我的火锅,所以要和我在一起吗?” 陆斯年望着他,筷子停在半空,他似乎想捞什么,却支棱着手臂有些发抖,陆锦书握住他的手,发现热气腾腾的火锅之上,陆斯年居然紧张到手都凉了。 他还想开口,忽闻对方说:“你是认真的吗?” 陆斯年的声音很轻,像是完全没有底气,又像是早已认定这个问题不会收到满意的答案。 陆锦书握着他的手,紧紧攥了一下,继而放下筷子拿起一旁的手机,“我现在就和我妈说。” 他手速飞快,没等陆斯年反应消息就发出去了。 陆斯年手忙脚乱的跑过来夺过人的手机,手指颤抖了好半天才撤回了那条消息。 他跪在地上,不知自己该哭还是该笑,陆锦书笑着看他,半晌将人抱进怀里,陆斯年还在抖,他摸着他的背说:“我是认真的,很认真的想和你在一起,所以答应我吧,嗯?” 从前陆斯年觉得自己是个老手,应付感情来去自如,现在他才发觉,自己是个新的不能更新的新手,碰上了,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陆锦书,我是个特别认真的人。” 我是个特别认真的人,所以不允许背叛。 对方如同忽然松了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他举起手发誓,三个手指伸的笔直,却在出口的一瞬被陆斯年吻住了。 感情如同水火,水到自然渠成,温度够了燎原也是片刻功夫,陆斯年突然不想谈那些长远的事了,因为没有人看得到未来,活在当下或许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一见钟情。”他忽然冒出来四个字。 陆锦书一愣,没明白对方的意思,只觉得握在手里的手慢慢热起来了。 直到许久他才反应过来,陆斯年回答的,是最初他问他的问题。 ——你为什么喜欢我? ——因为,一见钟情。 陆锦书顿了顿,手指穿过人的指尖十指相扣,他望着对方的眼睛,迷雾的中央依然是自己,而雾,大约迟早都会散去。 “我也是。” 第22章 转眼就要过年了,陆锦书趴在陆斯年床上,一边看人收拾东西,一边嘟囔着抱怨今年为什么这么早就要过年。 这话陆斯年从早上起来到现在听了不下五十遍,刚开始还回应几句,此时听着就和听新闻联播的主持人似的,毫无波澜。 他装好要带的东西,又仔细在家里饶了一圈,确定该带的都带上了,才转回卧室去穿衣服。 在一起之后的陆锦书完全就是个大孩子,每天不是赖在陆斯年身上就是赖在陆斯年床上,现在也是,贴着人死活不让他穿衣服,偶尔一次陆斯年还觉得挺可爱,时间久了,实在有点吃不消,可难就难在,陆锦书那张过分好看的脸,陆斯年每次想吼他,一看那人的眼睛就不忍心了,陆锦书别的技能没有,撒娇这一项,绝对能拿满分。 陆斯年将对方的手从自己身上扒拉下去,拍了拍示意他去一边玩去,“别闹,再不走该误车了,好不容易抢了这么一张票,误车了我去哪儿过年去?” “去我家啊,我家可热闹了。”陆锦书又把手放上来,一脸认真的说。 陆斯年就知道他要这么讲,无奈笑了笑,再次将人的手拿下去,“别闹,初六我就回来了,你也回去和你家里人待几天,总共也没在家住几天,你家里人不问吗?” “问啊,我就说和你在一起啊。”陆锦书不依不饶的环上的他的腰。 陆斯年全当他是开玩笑,从衣柜里拿出羽绒服往身上套,帽子上的绒毛全甩在陆锦书脸上,时间也差不多了,他该走了。 “穿衣服走啦,别赖在这儿了,快走,南站的人有多少你又不是不知道。” 陆锦书又凑上来,简直就是块牛皮糖,陆斯年真有些无奈了,两人面对着面,陆锦书将人抱着,看着委屈的厉害。 陆斯年:“说吧,你到底想干嘛?” 那人看着他的眼睛,然后视线一路下移落在人唇上,他眨巴了两下,舔了舔唇瓣说:“学长亲我一下。” 陆斯年叹了口气,凑上去亲了人一口,“行了吧?” “行了。”对面的人终于满意的松开手,三下两下穿上了自己的外套,接过陆斯年的箱子,又把其余带着的东西放在箱子上,换鞋出门,一气呵成。 陆锦书出门基本打车,地铁之类的,只有陪着陆斯年时偶尔坐坐,陆斯年一直对对方的家世很好奇,但仔细想想又觉得不该问,所以两人一直到现在,除了谈谈吃喝玩乐,似乎并没有太长久的打算。 陆斯年坐车的时候不大喜欢说话,因为晕车不舒服,即便不晕,在有外人的情况下,他的话总显得格外的少,倒是旁边的陆锦书手机一直响,不知在和谁聊天。 南站的人果然不出陆斯年所料,一下车就差点被乌泱泱的大军淹没,外国人总说中国人的春运厉害,如今看来的确是的,这还是陆斯年第一次赶着春运回家。 “你拉紧我,我们从旁边的门进去。”陆锦书一手拎着箱子,一手拉着陆斯年,他们避开人群往另一边去,此时已经距离发车不到半小时了。 陆斯年还没搞清楚这是个什么情况,只感觉越走越远,他回头看了一眼排队的大军,又瞅了瞅时间,想莫不是这小崽子要带自己买什么吃什么吧,这可来不及了啊,他有点急,不由的扯了扯陆锦书的袖子,“我们去哪儿?” 陆锦书像是被问懵了,顿了两三秒才回答:“进站啊,怎么了?” 陆斯年更迷茫了,他指了指后面,道:“不是从那儿进站吗?” 陆锦书顺着他看,半晌反应过来,他笑了一下,牵着陆斯年的手继续往前走,不远处的站了一个人,陆锦书松开陆斯年和人打了个招呼,陆斯年这下反应过来了。 “我哥在这边工作,从这边直接上去就行。” 陆斯年整个人都愣住了,这是间接见家长了吗?他还什么都没准备好呢! 陆斯年的哥哥看着也就三十岁左右,穿了一件黑色的羽绒服,样子普通的很,他和陆斯年长得不大像,只在眼角眉梢有些隐隐的相似之处,人倒是亲切,见着陆斯年直接就打招呼了,弄得陆斯年还有些不好意思。 对方带着陆斯年和陆锦书从一侧进了门,这里还是检票大厅,只是省了排队的麻烦,安检更快更方便,最好的还是陆锦书也跟着进来了,就像机场的VIP通道。 春运时的南站到处都是人,一过安检,陆锦书就将他哥打发走了,他哥若有所思的瞅了他一眼又看向陆斯年,最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凑到人耳边不知说了句什么。 陆斯年礼貌的和人再见,松了一口气。 两人上楼找到了候车室,四下看了看也没位置,陆锦书便让陆斯年坐在箱子上歇一会儿。 陆斯年统共没走几步,根本不累,看了一眼时间还早,便凑近陆锦书问,“你哥说什么了?” 陆锦书正在和人聊微信,闻言抬起头来,继而他视线一转,落在陆斯年不远的西南方向。 陆斯年也顺着对方的视线看过去,尽头处有几个小姑娘正举着手机拍这边,见他们看过来,手忙脚乱的低下了头,陆锦书半眯着眼,猛地往前一凑,看着就像要亲陆斯年似的。 这里人来人往,陆斯年被他吓了一跳,上半身往后一撤差点没站稳,“你干嘛?” 陆锦书又往那边看了一眼,然后几乎是贴着陆斯年的耳朵,说:“我哥说你特别好看,和我很配。” 陆斯年不知是不是听多了对方的甜言蜜语,此时听着,只觉得这小娃娃脑子里不知整天都在想什么,他伸手推了陆锦书一把,嫌弃的说:“离我远点儿吧你。” 这一推刚好推在陆锦书的心口上,那人捂着胸,一脸受伤的看着陆斯年,从头到脚都是戏,他又往那边看了一眼。 陆斯年这才反应过来,这人是故意吧?是不是今晚上回去,就能在抖音看见自己的视频了? 终于,车来了,陆斯年该走了,陆锦书拉着人的手,一直等到离开车就剩七分钟了,才不情不愿的松开来,检票的小姐姐大约也是看他们长得帅,频频往这边看,边看边还给陆斯年使眼色,似乎在告诉他,时间不多了。 “那,路上小心,到家给我打电话,早点回来。” “好。”真到要分开了,陆斯年心里也全是不舍,“快回去吧。” “拜拜学长。” “拜拜。” 他拖着行李检了票,然后飞奔着踏上扶梯,赶在开车前两分钟踏上了高铁。 陆斯年的2019结束了,对于陆斯年来说,这是分外特别的一年,这一年他毕业,赶上了最难毕业季,却也顺利找到了心仪的工作,这一年他认识了很多人,但最特别的,还是认识了陆锦书,这一年他有许多的情感,有迷茫有遗憾,但最浓烈的,还是喜欢,这一年他从学校来到自己喜欢的城市,又在这座城市里认识了自己喜欢的人,陆斯年其实不怎么相信缘分,但他又始终觉得,缘分这种东西,有时候真是玄之又玄。 回家第三天就是除夕,今年的除夕来的早也来的巧,恰好赶了一场大雪。 一早,陆斯年就收到了陆锦书发来的消息,此时天刚蒙蒙亮,外面隐隐有鞭炮传来的声音,陆斯年在被窝里翻了个身,眯着眼划开了屏幕。 ——学长除夕快乐,起床了吗? 陆斯年有时候真的不得不感叹,体育生就是和一般人不一样,自从他和陆锦书在一起之后,似乎真的没见过他赖床,最晚睡到七点半,一准起。 他单手打字,来来回回打了好几遍才终于打正确。 ——没,刚被你叫醒。 对方回的迅速。 ——学长还在被窝里? ——嗯。 ——哇,那我钻进来了,学长好热啊,真暖和,软绵绵的。 陆斯年:“......”一大早就骚话连篇,他是戏精上身吗? 可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多少会被带偏些,陆斯年躺平了,居然跟着回应起来。 ——你身上这么凉别挨着我。 对方正在输入.....陆锦书......对方正在输入...... 来来回回三四遍,陆斯年终于有点忍不住了,问:“你输入啥呢删来删去的?” 这下消息终于过来了,还附带了一张图。 ——我想你了。 下面是一张银装素裹的图,大约是陆锦书的小区里,树木的叶子都被雪盖着,没有人出境,只有无数飘荡的雪花。 ——和你第一次来北京的时候也下雪了,这是北京的第二场雪。 他又发了一条。 陆斯年盯着手机,在屏幕上来回摩挲了几遍不知该回些什么,他望向窗外,思念铺天盖地的涌上来,他想,要是自己和陆斯年在一座城市就好了。 他这么想便也这么发了,末尾还特意更正了陆锦书的错误,告诉他,这是北京今年的第四场雪,一月份也下了两场。 陆锦书:“......” 年总是过得很快,陆斯年刚感觉自己把午饭吃了,夜晚便跟着来了。 三线小城没有禁放令,从日暮开始,天上的焰火便没停过,陆斯年怕冷就站在窗子边看,他拍了一张图给陆锦书,不似北京的通明绚烂、熙攘奢靡,只有一望无际的漆黑夜幕,灯火与行人皆很鲜活,是独属于小城市的安逸。 而陆锦书回给他的,是一大桌子看着就让人流口水的饭菜。 客厅里传来春晚的声音,以往,陆斯年是特别不爱看这些的,但今年不同了,大约是陆锦书给他洗了脑,陆斯年一边陪家里人吃饭,一边兴致勃勃的陪人看起了春晚。 其实事情过去这么多年,陆斯年的父母早就释怀了,只是双方谁都不曾主动提起,横在众人间的那根刺便一直存在着,但今年似乎不一样了,那个一直沉默寡言喜欢单独待着的孩子像是走出来了,他开始笑,开始主动帮家里干活,开始和人搭话,陆父说他是长大了,但陆母觉得不是,成长固然能让人变得成熟勤奋,却无法根本改变人的性格,只有爱情,世上也唯有爱情,能让人挣脱出原有的牢笼,重新拥抱世界。 所以她试探着问:“年年,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捧着碗的陆斯年一顿,嘴里的排骨还没咽下去,他下意识看了一眼父亲又转过来看母亲,气氛尴尬了约莫五六秒,他点了点头,抿着嘴说:“是。” “你看,我说是吧?” 父母的反应出乎陆斯年的预料,母亲好像和父亲打赌一样,兴致勃勃的转过来继续问陆斯年:“是同学吗?长得有你好看吗?” “啊?” 这下是彻底将陆斯年惊住了,他原本还想着怎么和父母说他谈恋爱的对象是个男的,但现在看来,好像母亲一开始就默认了对方会是个男孩子,那就是说...... 陆斯年忽然有点鼻酸,他放下碗,握着筷子想夹个什么掩饰一下,话先溜出来了,“好看,特别帅。” 陆母侧过头看他,这一看陆斯年差点忍不住,赶忙掩饰的推了母亲一把:“干嘛呀妈?” 餐桌的气氛忽的有些凝滞,陆父捏着筷子杵在碗里,半晌道出一句:“你喜欢就行,好看什么的,倒也没那么重要。” 陆斯年强忍着眼泪笑,眼眶已经红了,“干嘛呀你们突然?” 电视里忽然传来一阵笑声,陆父扭头去看,陆母也跟着顺了一句,“这不是那个谁吗?贾玲是吧?她这么瘦了?” 陆父无奈:“这是马丽。” “哈哈哈哈哈,马丽不是郝建的老婆吗?” “......” 陆斯年重新拿起碗,身边的父母似乎还是从前的样子,鬓角却也隐隐可见白发,陆家就陆斯年一个男孩儿,走到这一步,大概所有人都没想到,连陆斯年自己都没想过,有一天,父母会和自己如此平和的谈起这样的事儿,那根一直扎在心里的刺,就在刚刚片刻里,除的干干净净。 临睡,陆母突然从客厅进来,凑到陆斯年床边神秘兮兮的问:“年年,你男朋友的照片可以给妈妈看看吗?” 陆斯年捏着手机一怔,还有点不好意思,他凑近了,刚翻开相册,陆父也进来了,合着这两人是约好的。 陆斯年相册里陆锦书的照片不多,一些不能给人看的他也提前锁好了,所以此时在父母面前打开相册,陆斯年还是挺坦然的,他划拉了几下,正要点一张他觉得比较满意的,手忽然一抖,往下一滑,点了一张满屏飘白的。 陆锦书的睡颜登时暴露在六只眼睛下,重点是那人还只穿了个内裤,陆斯年手忙脚乱的退出来,往上一滑,总算滑出一张正常的。 陆父和陆母顿了顿,盯着屏幕上端端正正的陆锦书发表了各自的看法,“还真挺好看是吧。” “嗯,挺好看。” 陆斯年:“......”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偷拍啊! 尴尬溢满整个房间,陆父咳了一声拉坐在一边的陆母,“你还没洗澡吧,赶快洗澡去。” “哦哦,是,我去洗澡,年年早点睡啊。” “好,爸妈你们也早点睡。” ...... 陆斯年叹了口气,他也是背到家了。 重新打开手机,又滑到刚才的那张照片上,陆锦书睡的很沉,一条腿露在外面,关键部位也都裸|露着,被子被蹬的乱七八糟,重点是,这房子一看就是陆斯年的,之前给父母拍过视频,所以说,他们现在,应该是知道他和陆锦书住在一起了。 啊,怎么这么羞涩啊? 陆斯年特别想和陆锦书分享这件事,但他又纠结如果一说,对方不就知道他把他介绍给家里人了吗?万一陆锦书不愿意呢? 陆斯年心里,始终惦记着陆锦书是个双的事儿。 正想着,手机忽然长震动起来,紧接着微信视频通话的声音想起,陆斯年一愣,想着正好,开视频也算是当面说了。 他看了眼门,想着反正关着门呢,就懒得带耳机了,拿了个靠垫垫上,陆斯年接通了视频。 “陆锦......” 陆斯年惊住了,满满一屏幕的人,老少皆有,四面八方的头从屏幕的不同角度钻进来,结结实实将陆斯年吓住了,更要命的是,屏幕里这么多人,就是没有陆锦书,他一时都怀疑自己接错了电话。 对面有人说话了,响亮的一嗓子将陆斯年“唰”的一下惊醒了,“哇,这就是小书的男朋友啊,快来快来,都过来。” 陆斯年登时觉得自己像动物园被围观的猴子,他紧张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挂了吧又不太礼貌,愣了足足半分钟才抬起手结结巴巴的和大家打招呼,“你们好,我叫陆斯年。” “哎哎,你好,真有缘哎,也姓陆。” “啊,是。”陆斯年盯着这一屏幕的人尴尬从头到尾,陆锦书呢?兄弟你去哪儿了? 大家七嘴八舌的和陆斯年聊起来,陆斯年当真长这么大第一次见这种场面。 “你们干嘛呢?”对面终于传来一声熟悉的响儿,陆斯年差点热泪盈眶。 手机被拿起来了,陆锦书的脸以一个奇特的角度出现在视频里,他也愣住了,盯着陆斯年足足看了十几秒才回过头去看那一屋子的人,手机忽然安静了,陆斯年一看,原来是静音了。 约莫十几秒之后,手机重新发出声音,陆锦书朝着人笑,脸上难得露出些害羞的表情,他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说:“那我给你介绍一下吧。” 紧接着,陆斯年挨个通过视频提早和对方一大家子人见了面,轮到陆斯年奶奶的时候,对方一脸慈祥的看着陆斯年,夸了一句:“真是好孩子啊。” 陆斯年有点脸红,觉得自己当不起这句话。 全介绍完了,陆斯年发现似乎没有陆锦书他爸,一家人又聊了几句,陆锦书终于抱着手机钻进了自己的卧室,两人有些相对无言,半晌闷闷的笑了,越笑越大声,陆锦书最后直接滚在了床上,滚完了他盯着屏幕里的陆斯年,忽然将手机抱进了怀里,陆斯年的屏幕一阵黑,只得喊他,“你干嘛呢?” “抱抱你。”那声音闷闷的,闷的陆斯年说不出话了。 “好喜欢你,家里人也喜欢你,你是我的了。”又在撒娇,陆斯年看着黒黑的屏幕,感觉心都要化了。 他顿了一顿,觉得自己也该说了,“陆锦书。” “嗯。”又是闷闷的一声。 “你把脸露出来。” 屏幕晃悠了半天透出亮光来,陆锦书的脸出现在屏幕里,巴巴的盯着陆斯年。 陆斯年斟酌字句,身子不由的坐直了些,他看着陆锦书的眼睛,放在身侧的手不由的收紧了,“我妈那会......问我是不是谈恋爱了,然后我就,和他们说了。” 他很忐忑,忐忑的几乎不敢看对方的眼睛,明明刚刚陆锦书一家人才见过他,他还是很忐忑。 陆锦书从床上坐起来,像是被陆斯年的话震住了,他不说话,陆斯年也不说话,两人就这么僵持了一分钟,陆锦书突然跳下地,开始翻衣服。 陆斯年被他吓了一跳,“你要干嘛?” “去找你,去见丈母娘。” “噗......”陆斯年被他逗笑了,他隔着屏幕喊他,“醒醒吧,兄弟,现在连高铁都没有你步行来吗?” 陆锦书似乎停了,因为没有熙熙簇簇的翻衣服声了。 屏幕再次被拿起来,他凑近屏幕,特委屈的说了一句:“学长,你叫声老公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还有大约一章! 第23章 初六天还没亮,陆斯年就起来了,父母在厨房忙碌,饺子的香气一路蔓延,透过门缝窜进陆斯年的房间。 屋外的天是深蓝色的,攥着薄薄一层雾气,显得朦胧而又梦幻,尽头处的弯月收敛起最后一丝颜色,变得透明斑驳,像一块刚经打磨的玉。 陆斯年总觉得这样的日子不真实,连天色都是他未曾见过的。 陆斯年原本是不需要这么早走的,奈何陆锦书一直给他暗示,软磨硬泡的让他早点回来,美名其曰我实在太思念学长了。 偏偏陆斯年就吃这一套,来回反复了三遍耳根就软了,果断改签了早上最早一班,结果连累父母跟着他早起。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吃饭吧。”陆父从厨房探出头叫他。 陆斯年拉起行李箱推到客厅的门边,拍了拍手道:“好了,应该差不多了。” 北方人讲究来去一顿饺子,所以离家前的最后一餐必然是要吃饺子的,然而陆斯年是个地地道道的南方人,吃饺子的事儿还是昨天陆锦书告诉他的,他顺嘴那么一说,母亲便记下了。 饺子是牛肉馅的,沾上辣椒和醋,是陆斯年在学校最常的吃法,陆母的饺子味道比学校淡的多,但对陆斯年来说,这是最熟悉不过的味道,一年到头,他来回吃不了几次,这次回去,下次再想吃,越发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 两大盘饺子陆斯年一个人吃了一盘,吃的嘴上都是油,连水都喝不下几口时,才终于心满意足的放下筷子。 陆父一边吃一边调侃他,这是将一年的量都吃光了。 吃了饭时间已经不早了,陆父开车送陆斯年去高铁站,天已经亮了,散着淡淡一层薄雾,空气里都是水汽,迷蒙的连行人的身影也隐去几分。 新一年了,对陆锦书而言,这一年完全值得期待。 上午十点多,高铁顺利抵达北京南站,陆斯年睡了两觉,一直睡到隔壁的书包扫到他脸上,人才堪堪醒来发现到站了。 陆斯年睡懵了,站在座位上好半天,才确认的确是到北京了。 北京的天气和这座城市一样,永远热情无比的欢迎着四处而来的人,陆斯年原本还迷迷糊糊的,结果一下车就被北方刺骨的冷气彻底吹了个清醒。 这里的冷和他所在城市的冷完全不是一个量级,他拉好衣服的拉链顺着人潮往外走,掏出手机看了没一分钟,手就哆嗦的快握不住了,然而屏幕上一溜的消息接连不断的往出冒,又莫名让他心里暖呼呼的,他头一次感觉自己是不孤独的,他不是在一个陌生的城市,这里有人等他,有人想他,他们有自己的小窝,再也不用一出出站口先要迷茫的站上十分钟,才能顺利找到回去的路。 陆斯年忽然觉得,也许自己曾经数十年的孤独与等待,都是为了今天这一刻,他所有积攒着的好运气,都是为了遇见陆锦书。 人说命里相守的人是生命里的光,陆斯年现在信了。 南站一如既往的拥挤,春运时挤,春天也挤,就像这座城市,永远人来人往。 陆斯年不由加快了脚步,他睡得头发都翘起来了,厚厚的羽绒服将他衬的年轻可爱,他边走边感受着手里的温度,手机依旧在震动,他握着它,好像已经握住了陆锦书一般。 出站口站满了来接站的人,他四处张望着找寻陆锦书,却左看右看都没看到。 前面是人后面也是人,陆斯年想停下看一眼手机,却心有余而力不足,他只能跟着人潮不断的往出口涌,像是出群的蚂蚁。 总算挣扎出来了,然而四下花花绿绿,高矮胖瘦,却唯独没有陆锦书。 他仔仔细细又看了一圈,找了个略微能站住脚的地方,准备给对方打个电话,毕竟那人早就说到了,现在又哪去了? 结果刚掏出手机,陆斯年整个人被从身后抱住了。 温热的呼吸瞬间洒在侧脸上,陆锦书独有的气味缓缓渗透过来,熟悉的人,熟悉的味道,他拉了一下他的手,还没开口,身后的人忽然在他脸侧亲了一下,“想我了吗?” 怦怦——怦怦—— 陆斯年的心跳有些快。 陆锦书总有这种神奇的魔力,一句话就能将人从里撩到外,是声音太好听了吗?陆斯年自己也想不明白。 “想。”他认真的回答,又换了对方一个吻。 “我都想死学长了。” 行李被转移到对方手中,陆锦书牵起他的手往外去。 今天的陆锦书戴了一顶黑色的鸭舌帽,穿着一件银灰色的短羽绒一条黑色的工装裤,脚底踩着一双一眼看不出牌子,但花的很别致的鞋,身材高挑,站在人群里自然是目光中心,此时他正光明正大的牵着一个看着和他差不多的男生的手,视觉效果当然更为刺激,但对方似乎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看法,牵着陆斯年就像牵着自己女朋友一样自然,反倒让陆斯年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们去哪儿?”陆锦书带他去的方向,既不是公交地铁的方向,也不是打车的方向,倒像是往停车场的方向去了。 “去停车场,我开车过来的。” 陆斯年心里惊了一下,这人还真是深藏不露啊,在北京这种地方,有车有房有户口,难道他是傍上北京的土著民了?这也太玄幻了。 然而更玄幻的还在后头,陆锦书开的车,是正正经经、极其罕见的京c牌照。 京c牌照是上世纪的牌照了,现在已经很少见到,陆斯年虽说对车不感冒,却也听过在上海的同学需要摇号摇九年才有可能拿到牌照的传言,陆锦书一上手就是这种车,这......对方到底什么来头? 陆斯年站在车前看了陆锦书两眼,眼前的车样子普通,唯独logo有点扎眼,一辆黑色的宝马SUV,即便陆斯年不懂车,看着这大家伙应该也不是一二十万能买到的。 想过对方家里有钱,却没想到是这种有钱的法儿,他有点发憷,他这是高攀了啊。 “想什么呢?”陆锦书装好行李箱,见人仍在原地发呆,凑过来顺着他一起看了几眼。 他大约是明白了陆斯年的意思,将人半搂着挪到车边,拉开车门说:“我爸的车,我可没钱买这种东西。” 陆斯年不仅没被安慰到,反而更紧张了几分,毕竟那天视频电话时,唯有他父亲没出镜,陆斯年也不好意思问,一直在心底埋着,如今突然提起来,忽的就翻起来了。 车是很规整的SUV,车里也没什么饰品,只在前面挂了一个很小的类似风铃一般的东西,他往后看了一眼,连座椅上的靠背都是深灰色的,这足以说明对方是个十分严肃严谨的人,他不免猜想,陆锦书的父亲是这样的人,会同意他们的事儿吗?没出镜是不是就是因为不同意啊?要是不同意该怎么呢?要是...... “学长?”陆斯年突然凑到他眼前,“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陆斯年被蓦然而至的熟悉味道冲了一下,他盯着眼前陆锦书的脸,伸手揽住人的脖子,继而一把扎进人怀里,嘟囔着说:“想你还隐藏了什么技能。” “嗯?噗哈哈哈......”陆锦书明白过来,他轻拍了拍人的背,侧过脸亲人的耳尖,故意将声音压的很低,“我隐藏的技能多着呢,学长想试一试吗?” 话没说完,对方的手就不安分的想往陆斯年衣服里钻。 南站的停车场人来人往,即便两边的玻璃看不见,前面的还能看不见吗?陆斯年按住他的手将人推开,故作凶态的说:“回家再说,少在外面发|情。” 陆锦书愣了一下,“发|情?”这个词在陆锦书的世界里当真第一次听见用在人身上。 陆斯年忽然想起,自己好像从未告诉过对方自己是个耽美作者,可如果告诉了,那自己写的小黄|文不就被看见了吗?如果陆锦书照着那上面的来......陆斯年打了个寒颤。 然而就在他思索的这片刻功夫里,车门很轻的响了一声,车门锁了。 陆锦书从驾驶座探过来,手掌轻缓的落在人脖颈上将人拉向自己,手指在摩挲,撩起一阵阵痒意,陆斯年盯着对方的眼睛,心脏再次飞快的跳动起来。 呼吸顺着鼻尖往下,陆锦书的唇碰到了他的,只是很轻的碰了碰,若即若离。 落在颈后的手游移的耳垂上,然后一路往前停在下巴上,陆斯年忽然觉得渴,很渴。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学长,你知不知道,你一点都不会骗人。”停车场人来人往,陆锦书旁若无人的捏着他的下巴,很轻的在他唇边落了一个吻。 “什么?”陆斯年被问的心里麻酥酥的,心里多少有数,却仍要问这么一句。 陆锦书一动不动的望向他的眼睛,视线由上而下走了一遭,仿若穿过虹膜看进人心里。 “眼睛啊,学长的眼角红了。”他伸手在陆斯年眼角摸了一下,笑的很淡却很欠揍,舌头在人耳廓上一舔,沉沉的说,“学长每次动情,眼睛总是第一个红的。” 陆斯年:“......” 此情此景虽好,却到底人多眼杂,陆锦书再不顾别人的眼光,总还有陆斯年在。 今天阳光很好,陆斯年舒服的伸了个懒腰,有些饿了。 车子开出南站,刚出了出口,就堵住了。 陆锦书一只手握着陆斯年的手,一只手轻轻敲打着方向盘,他侧过身看了一眼,忽然问:“学长决定留在北京工作了吗?” 陆斯年略带疑惑的视线停在对方身上,一时没想明白对方的用意,老实的点了点头,说:“嗯,应该是确定了。”说完他又扫了陆锦书一眼,补了一句,“怎么了?” 陆锦书的表情不咸不淡,随着车流的移动平静的操控着车子,只有被握着的手忽的感到些许力道,“没什么,就是一开学,和学长就只有周末能见面了。” 话说的委屈,人也委屈,一眼扫过来,陆斯年的心都化了一半。 他笑着抠了抠人的手心,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对方,“都是小事,有时间我们就见面,等你上了大三大四也就没什么课了,何况离得也近,很容易就见到了。” “那学长不会喜欢别人吗?”这话问的更委屈了,听着要哭了似的,陆斯年另一半心也彻底跟着化了。 他将陆锦书的手揣进自己怀里,男孩子明朗的指节坚硬而柔滑,他用双手握住,郑重而笃定,“不会,永远只喜欢我们陆锦书。” 身侧一直安分开车的人突然凑过来,陆斯年吓了一跳,抬头还未看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被人捏着下巴狠狠亲了一口。 车后响起鸣笛声,陆锦书攥着人的手,傻乎乎的朝着陆斯年笑,“学长自己说的,我可记住了。” 车子终于驶出了拥堵区,一路畅行往陆斯年家的方向去,攥着的手比刚刚还紧,身侧的人明显兴奋了不少,陆斯年被他逗笑了,都是弱冠之年的人了,并非情窦初开,竟能因为一句话像个小孩子一般高兴成这样。 他看着人的侧脸,忽又觉得踏实,曾经写过那么多人的爱情,真正轮到自己了,却发现眼前之象当真梦境一般,那些鲜明的情感让人不敢相认,对方一个表情一句话,都停在心尖上,唯恐一个不慎,就摔得稀碎。 他大抵是可以理解陆锦书的情感的,换做自己当年,恐也是这样的坦然真诚吧,只是自己没有陆锦书这样好的命,所遇并非良人。 时间飞逝,一眨眼,陆锦书开学的日子便到了,临行的前一天晚上,陆斯年特意提前下了一会儿班,陪人吃了个晚饭。 陆斯年最近很忙,若不是陆锦书死皮赖脸的住在人家里,估摸一星期都见不着一面。 两人也没挑什么有意境的地方,毕竟吃完了还要将人送回家去,他已经霸占了陆锦书一个假期,这临走的前一天晚上,怎么也得让对方家里人瞧一瞧。 “明天几点的高铁?”陆斯年坐在对面,白衬衫挽到小臂上,指节分明,似乎瘦了些。 陆锦书撇了撇嘴,“上午十点,学长已经第五次问我了。”他不悦的说。 陆斯年的确忙的晕头转向,闻言摸了摸人放在桌面上的手,扯出一个笑,“最近太忙了,老是忘事,那有人送你去吗?” 陆锦书盯着他没说话,半晌叹了口气,“有,我哥送我去,你别担心。” 对面的人点了点头,拨了拨眼前的菜,似乎并没有什么食欲,他放下筷子,拿起一边的饮料喝了一口,道:“那明天就不送你了,等闲下来就过去看你,你一个人在学校照顾好自己。” 陆锦书看得出对面的疲惫,虽没办法完全感同身受,但也知道陆斯年过得并不容易。 “我知道呢,你别担心,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按时吃饭,你都瘦了,抱着都没什么手感了。” 陆斯年忽然抬头看着他,目光里像是攒了一团火,但很快,这团火又被盖得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见了。 “嗯,知道呢,放心吧。” 当晚,陆斯年意外的,失眠了。 他抱着手机翻来覆去的看,盯着陆锦书的头像打开又合上怎么都睡不着,他原本以为,短暂的分开不过和从前一样,只是身边少了个粘人的小朋友,照样该吃吃该喝喝,就和之前无数陆锦书被家人叫回去的夜晚一样,头一沾枕头就着了。 然而他那么累,累的头昏脑涨,却怎么都睡不着,他终于有点明白,这样的分开,和曾经多数的分别,都是不一样的。 早上六点多一点,陆锦书收到陆斯年的消息,对方告诉他,今天天气不错,可以少穿一点,回了学校不要随便勾搭女孩子,不然他就不要他了。 陆锦书摩挲着屏幕,堵了一夜的心终于剪出个口子。 ——好,坚决听从组织安排。 上午十点,陆斯年像是感应一般停下了手里的工作,他划开手机,屏幕上清晰的显示着一条刚刚发来的消息。 ——学长我走了,记得按时吃饭,我会想你的。 陆斯年忽然有种别样的感受,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他清楚,与陆锦书分别的这些日子,一定会在他生命里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记,也是一段崭新的开始。 陆斯年原本想着,自己有双休,对方周末也不上课,找个机会见面再容易不过了,然而真要落实到行动上了,才发现处处都是阻力。 陆锦书从这学期开始,周六加训,训练安排和平时一样,也就是从早上七点到晚上九点半都有课,陆斯年则是跟了一个大项目,别说双休,半天休都没有,常常大半夜还要从公寓爬起来回公司拿资料,有些前辈家离得远,直接睡在公司里的比比皆是,见面忽成了遥不可及的事。 一拖就拖了一个多月,陆斯年那边总算松懈了些,可以勉强和陆锦书视个频了,然而对方因为训练强度的加大,好几次聊着聊着就睡着了,陆斯年就那样躺在床上看他,直至对面熄了灯,床变的一片黑暗,耳机也从对方耳朵里掉出来,他才恋恋不舍的关掉视频。 这样的日子很难熬,但也莫名的很有盼头。 一晃清明节了,陆锦书总算得了三天假,放假当晚就坐飞机跑回来了。 陆斯年照例加班到十点,披着外套一边解脖子上的工牌一边往大楼外走,他心里隐约惦记着什么事儿,却死活想不起来,想着赶快回家去,是不是忘记喂猫了? 然而刚出了大楼没走几步,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在身后,陆斯年一时觉得自己幻听了,他顿了一下,继而僵硬的转过头,还没看清楚,一个坚硬又带着冷气的身体冲上来,一把将自己抱在了怀里。 陆斯年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懵的,连路过的同事和他打招呼都没反应过来。 “学长你瘦了。”终于,在这一句之后,陆斯年神思回笼,看清了眼前人。 他惊喜的几乎想要掉泪,他终于想起那件被自己遗忘了的事,明天是清明节,他想问陆锦书回不回来。 大概是心有灵犀吧,还没来得及问,人已经出现在自己眼前。 “刚回来吗?”陆斯年声音有点抖。 “嗯。”对面的人头发长了,五官似乎更明朗了些,不知是不是穿着的原因,整个人的气质和一个多月前不大一样了。 陆斯年有些紧张,牵着人的手往家走,竟隐隐有些不好意思。 走到门口了,陆斯年才突然想起,“你没带行李吗?” 陆锦书从口袋里掏出钥匙,轻车熟路的打开门,房间里亮着灯,行李箱明晃晃的立在玄关处,陆斯年笑了,他边脱外套边准备换鞋,嘴里刚吐出个“我”字,就被一阵巨大的拉力扯了一下,继而整个人跌进熟悉的怀抱,就在抬头的瞬间,陆锦书吻住了他。 人言久别胜新婚,陆斯年从前体会的不深,突然分开一个多月,一朝重逢,当真切切实实体会了一把。 刚买的衬衫被扯坏,一路从客厅到卧室,空气仿佛烧起来一般噼里啪啦的响,陆锦书的力气似乎更大的些,抱着人的时候,蛮狠的让人恐慌,然而他又最是温柔,该有的步骤一个不少,像是吻着一件易碎的玻璃制品。 陆斯年本就敏感,到后来整个人已经完全浑浑噩噩,什么都不知道了。 一觉醒来已经九点多了,身边的人还睡着,眉心舒缓,和视频里睡着时的样子不大一样,其实陆斯年又何尝不是,这是他这一个月以来睡过的最好的觉了。 他不由的往陆锦书怀里拱了拱,然而这一拱,将身边的人拱醒了。 陆斯年扶着腰惊恐的往后退了退,却发现并没有什么卵用。 折腾完之后十二点多了,陆锦书家里来了电话,他一边穿衣服一边声音平静的描述自己在哪儿,边说还边瞅床上的陆斯年,挑着眉毛像是故意说给他听。 陆斯年想一个枕头呼死他,埋住脑袋不理人了。 陆锦书第二天要去扫墓,晚上六点多就从陆斯年这里离开回家了,临走他还将弄得一团糟的客厅和卧室收拾了一遍,却没把自己的行李拿走。 当天中午刚过不久,陆斯年吃了午饭准备睡个午觉,刚带上耳机准备入眠,门口就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他默默笑了一下,关了蓝牙起身,那人拎着两袋水果站在客厅,扬了扬手示意陆斯年不用起来。 觉自然没睡成,毕竟搁在一个被窝里,谁还有心思睡觉呢? 三天的假期转瞬即逝,陆斯年亲自将陆锦书送到高铁站,他比上一次平静了许多,从人怀里挣脱出来时,脸上还能带着笑。 走吧,分别不是最后的分别,这样的日子还有很多,陆斯年迟早要习惯。 从前听闻人说,检验爱情最直接的方式就是谈一场异地恋,以前觉得这说话毫无根据,真正落到自己头上了,才觉得,这话一点都没错。 永远错开的时间,无法交汇的夜晚,隔着屏幕的思念与爱,总显得不够庄重,你会时不时想,对方吃饭了吗?和谁吃的?最近有女孩子追他吗?又在和谁聊天呢? 总归是太过优秀的人,光环之上,永远不乏人来人往。 陆斯年要做的,就是始终相信,相信对方就是自己真正要找的人,也相信自己。 五月份,陆斯年离开公司返回学校准备毕业论文,同时,陆锦书正式进入联赛全国赛阶段,开始各地的奔波之旅。 六月份,陆斯年进入到最后的答辩,离别气氛越来越浓,校园里到处都是拍毕业照的身影, 他们时常站在楼上看那些背着书包的学弟学妹,会忽的回想起自己刚进学校的那年,食堂还是老旧的样子,菜价还都停留在五块左右,横梯两旁的柿子树似乎还没有这么高,也没种着这么多海棠,总觉得时间充裕,课程良多......然而眨眼间,四年匆匆而过,转眼就要走了,陆斯年时常感叹,时间真是奇妙的东西,你越是想抓住的时候,就越抓不住。 六月二十四号,最后的答辩结束,四年的大学生活正式画上句号。 住在406的四位兄弟将所有的闲置物品搜出来,跟着大部队去广场上摆了个摊,那上面有他们四年的课本,有买了没用的包,有新新的几乎没用的盆,有组装的书架,有买来弹了两天就放弃的吉他,还有杂七杂八的小玩意......每一件,都印刻了这四年的时光。 当那些课本一本接一本的卖出去时,陆斯年终于有了实感,他和学生时代,真的要告别了。 六月二十六号,经管学院毕业典礼,不甚新的学士服穿过一届又一届学子,今年终于到他们了。 致辞,领取毕业证,大合影,今年的毕业礼阳光灿烂,大约未来也不会差。 陆斯年从人群里穿出来,在接受了几个女孩子的合影邀请之后,蓦地看见了熟悉的人影。 陆锦书就站在广场的正中间,他捧着一束花,远远的,望着陆斯年。 他朝他跑过去,戴在头上的学士帽东倒西歪,他扶正了,还未停稳,对方上前一步揽住了他。 “毕业快乐。” 毕业不算快乐,但大约是有特别的人在,才让这日子没那么难捱和拘谨,他只是从这里,走向一个更远更广阔的未来。 陆斯年将手机交到舍友手上,他捧着手里的花,拍下了和陆锦书的第一张合照。 那天的阳光当真灿烂,衬的身边的人明眸皓齿,明亮的不像样子。 他牵着他的手,视线淡然的穿过摄像头,陆斯年所有期许的未来,在这一刻,大抵是实现了。 ——你好,我叫陆斯年。 ——哈哈,真有缘啊学长,我也姓陆,叫陆锦书。 作者有话说: 全文完,感谢大家的支持与陪伴,陆锦书和陆斯年未来也会生活的很好,之后主要就是泡腾片那一本了,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呀~爱你们,我们下一本下下本见,最后,如果能来个长评就更好啦!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