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夜孕吐后，扛着太子去逃荒》 作者: 逐云之月 简介: 穿书了，开局冲喜替嫁，拜堂孕吐，快气成植物人的病娇太子被迫认了她的孕肚喜当爹？ 接着就被轰去开荒种田，反派皇叔刺杀不断，宫斗宅斗灾荒逃难？ 还好没带崽养崽，她马甲大佬，锦鲤体质，外加空间金手指，挣上千亿物资，成团宠甜宠心尖宠。 喂！ 便宜相公总盯她肚子干啥？ “都说是被人诬陷，我肚里没货，还是黄花一朵！” 腹黑太子邪魅一笑：“很快就不是了……” 【双洁+神医妃+读心术+穿越重生+男强女强+宠夫宠妻+医毒双绝】 第1章 穿到新婚夜 大红的灯笼，喜庆的窗花，鲜艳的红绸。 吹吹打打，热热闹闹。 今儿是大睿国太子司空烨成亲娶正妃的日子。天子亲临，百官到场。 “一拜天地！” “二拜……” “呕……” 堂还没拜完呢，新娘子狂吐不止。因为隔得太近，被侍卫搀着拜堂的太子殿下衣袍上被喷了大滩的秽物。 本就病娇体弱，洁癖严重的太子殿下，顿觉胃里翻腾，整个人都颤颤巍巍，脸色更是青白交错，难看得紧。 高座上，天子赫然起身：“还不快传太医！” 天子身边，自然不会缺少随身的御医，很快两名御医到场，一个给太子扎针，一个给新出炉的太子妃诊脉。 “究竟怎么回事？”皇上焦急追问。 替太子扎针的太医忙回：“殿下已无大碍。” “太子妃呢？”皇上目光如刃，对准替太子妃把脉却迟迟不敢开口的另一位御医。 “回禀皇上，太子妃她……她有孕了！”御医抹了把额上的冷汗，豁出去了。 “你说什么？”皇帝冷厉追问。 御医闭着眼睛，又说了一遍。 顿时，全场无声。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恨不得地上有条缝儿给他们钻。皇家的秘辛，他们这些做臣子的，一点儿也不想沾染，知道越多死得越快。 “叶氏！” 须臾，皇帝一声咆哮。 捂嘴狂呕的新娘子被吓得身子一颤，「咚」的一声倒地不起。 “不好，新娘子晕过去了！” “给朕弄醒她！”皇帝气狠了，嗓音里都带着煞气。 话音落下，御医掏出长针毫不怜香惜玉地扎了过去。 “啊！哪个杀千刀的扎我！” 叶芷旋在一阵刺痛中醒来，一把扯掉遮挡视线的红盖头，入眼的是满屋子古人装扮，个个面上一言难尽。 “叶氏，你好大的胆子！肚子里的孽种是谁的？还不从实招来！”皇帝怒火攻心，咆哮开来。 叶氏？这是什么称呼？而且，这台词怎么有点儿耳熟？这不是昨晚她看的那本书里的台词？ 迷糊中，脑海里像放电影似的，一幕幕影像浮现。 她……穿书了？穿进了昨晚只看了个开头的书里，成了开篇即死的炮灰小角色。这小配角是护国公府的嫡孙女，父兄都是手握重兵，镇守边关的大将。 她更是叶家几代以来唯一的嫡女，可谓是全族的团宠，她要星星就绝对不会有人给她摘月亮。 本来，叶家父子几人要带她去边关的。奈何，朝廷有不成文的规定，她这种情况要留在京城，搁在天子眼睛看得到的地方才行。 不然，谁放心叶家军？ 仗着父兄的功绩和地位，原主在京城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没啥本事，还有点儿跋扈，一直在丢她家老子们的脸。 几个月前，她跟京城第一才女起了嫌隙，还动手打了人家。 结果，没隔几天，皇宫除夕宴请，那姑娘就被人下了药，阴差阳错跟皇帝成就了好事。 要命的是，那姑娘不是旁人，正是被先皇御赐给太子的未婚妻，丞相府嫡女杨凝珊。 当今皇帝并非太子生父，只是太子的叔父，先皇的同胞兄弟。 先皇在太子十岁时就已驾崩，太子又是早产，先天病弱，身子一直不好。为稳朝政，皇叔毅然登基，并承诺待太子二十岁便还政于侄子。 眼看太子已经十九岁，再等一年就能登基，没想到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他头上种了一片草原，还得叫昔日未婚妻「婶婶」，这尴尬得…… 皇帝甚为内疚，但木已成舟，无奈只能将错就错。他正妻早死，后位一直空悬，便将那姑娘封了后。 民间也不知道怎么的，竟将皇室秘密给传了出去，闹得沸沸扬扬。 皇帝下了罪己诏，将所有过错都归到自己头上，俨然一副敢作敢当的态势。 不过，天下人都觉得，皇帝皇后也不过是受害者，真正可恶的是护国公府的嫡孙女，也就是原主。 大家伙儿都觉得，是原主跟皇后有仇，下了药想要害人，不料没害到人，反而将人家推上了凤座。就是可怜了太子，才是真正的倒霉鬼。 据说，太子自从宫宴后就郁郁寡欢，最近更是一病不起。 皇帝早想治罪原主，奈何又没有确切的证据，不方便惩治功臣之后，以免影响叶家祖孙三代将领的情绪，导致军心涣散。最后只是「小惩大诫」，下旨到军中训斥了叶家父子教女无方。 最近太子病重，太医都言只怕熬不过，京中闺秀哪里肯嫁？皇帝便想到了罪魁祸首，让她为自己的行为恕罪，给太子冲喜。 原主公开澄清过，自己没有下过药害人。奈何她在京中形象太差，没人信她，最后只能乖乖出嫁。 嫁就嫁了，拜堂的当口，居然还玩了把孕吐。 这回全天下又要传开了，太子头上二度飘绿，都可以获封草原之王了。 短短几熄时间，叶芷旋将自己的处境就理顺了。 她真的好想大吼一声：老天爷，不带这么玩儿人的，都什么事儿啊！ 她不就昨晚看小说的时候，吐槽了一下狗血吗？怎么就被发配过来亲自体验人生了？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说！”龙颜震怒，吼声直击芷旋心灵。 说啥？肚子里的种？哪有什么种啊！虽然她才刚穿来，但是凭着她医毒双绝，妙手回春的本事，哪里查不出自己是被人下了药呕吐，整成了有身孕的症状？ 对方是个高手，药下得半点不留痕迹，谁来诊脉都洗刷不了她的冤屈。有点儿棘手。 要不来个验身？思及此，她下意识地卷起袖子，看胳膊，不都说古人要点守宫砂什么的？ “住手！” 还没掀起袖口，又是一声龙啸喝斥了她。与此同时，一名小丫鬟冲过来直接压住了她的袖子，不让她曝光。 再怎么说，她现在还挂着个太子新婚妻子的名头，不能再放荡不羁，继续损害太子的名誉。 就算，某太子似乎也没什么名誉可言了，都成被绿专业户了。 第2章 太子喜当爹 皇帝本来就火大，看到自己赐婚给侄儿的太子妃如此上不得台面，居然公众场合还要掀起衣袖，当即制止了她。 芷旋无奈翻了个白眼，看样子真是个死局了。刚才匆匆撩了袖子，时间虽短，但以她的眼力，还是看清楚了，手臂上光呼呼的，哪儿有什么守宫砂？ 难道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验身？一个激灵，她浑身一颤，搞毛啊！ 好歹她是21世纪隐世家族的天才少女继承人，全球顶尖的医学之神，怎么允许自己那么卑微被验身？ 再说了，据算验身又能证明什么？既然有人都把手脚动到太子的大婚上来了，能没点儿准备？ 又岂是区区验身整得明白的？别到时候，没验出清白，反而直接把清白给毁了，还不更糟心？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纵然有再好的医术，两手空空，没有半两药材，也无法驱除此番被下了药造成的假孕症状。 刚才她也只在情急之下按压了几个穴位，止了吐而已，脉象短时间内改变不了。 难道真要嗝屁？开篇死？ 死就死吧，说不定体验了一把，她又穿越回去了呢？纵使这样的几率很低，芷旋也没着急，就算真死也没事儿，她会拉几个垫背的。 或者，她可以评估一下，自己在一波波御林军和太子府守卫的夹击下逃之夭夭的可能性。 素来冷静的她，看起来非常镇定，半点没有慌乱的样子，背脊打得笔直。 恍惚间，在场之人都微微愣了愣，总觉得太子妃忽然之间形象格外高大了许多。 就连皇帝眸光都闪了闪：“来人，将叶氏拉下去关进天牢！传旨边关，召叶山海回京！” 叶山海是大睿国的传奇老将，也是先皇钦封的护国公，更是叶芷旋的祖父。 大婚都没召叶老将军回京，这会子召回来，脚指头都知道没好事。 “且慢！” 皇帝话音刚落，一直没有开腔，脸色煞白的病娇太子总算发言了。两个字，好似用尽了他的力气，让他整个人都脱力地紧靠着侍卫。 毕竟是太子，身份摆在那里。他一开口，几个想要去架走芷旋的侍卫纷纷僵了僵，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皇帝，等待指示。 皇帝眯了眯眼，然后才轻轻地点了点头。 几人如获大赦，赶紧闪到一边儿。 在场的人，全都屏住了呼吸，等待太子的后续。包括芷旋在内，她也好奇这会儿正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太子殿下，究竟想要怎么收拾残局？ 是休妻，还是合离？ 严格说来，他们的堂还没拜完，不算成亲。他会不会直接以此为由，取消婚事？ 毕竟，她原本就不是他的未婚妻，只是个临时拉来冲喜替嫁凑数的。依着原身在京城的口碑，太子这种身份的人，估计早就想敬而远之了吧？ 这么一想，芷旋的心思活泛了，眼底都带着光，期待地望向太子殿下。 巧不巧的，太子幽深的视线正好也朝她扫过来。目光相接，俩人心中都同时一凝，都给彼此留下了不太单纯的印象。 “说到底，此事还是烨儿做主最为适宜。”皇帝做为疼爱侄子的叔父，将决定权给了太子。 要杀要剐，悉听太子尊便。 按理，新娘子这么浪，太子当场就可以杖杀。不过，叶芷旋毕竟是京城顶级望族的嫡女，是叶家人的眼珠子。 若是在叶家祖孙三代大将回京之前，杀了他们的心肝宝贝，甭管什么原因，最后都得伤筋动骨，损害皇室跟叶家的关系。 所以，刚才皇帝也只是决定先关押叶芷旋，不想做那个恶人。 正巧太子喊停，皇帝以为，太子气不过要直接处置。 没曾想，太子接下来的话直接刷新了他们的三观：“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孤的。” 什么？孽……种是太子的？ 太子都病得几个月躺榻上了，还能让人怀上？ 他有那体力么？ 所有人无不用质疑的眼光看向太子殿下。 感受到来自于全场的藐视，而且是藐视他的某种能力，太子司空烨心中的阴影面积…… “皇家血脉，岂能随意混淆？烨儿你糊涂啊！”皇帝恨铁不成钢。 所有人也都觉得，太子殿下是因为叶家满门权贵才决定委曲求全，抑或者是为了自己面子好看点儿，不得已认了新婚太子妃的孕肚喜当爹。 “皇叔所言甚是，天家血脉不容有失。孤的身子已然如此，好不容易有了骨血，自然要好生保全，天牢她就不必去了，毕竟是双身子的人，磕了碰了得不偿失。倘或皇叔存疑，待她诞下婴孩，滴血验亲便是。”司空烨淡淡地道。 过去的时光，他没有说过这么长的话。身子虚弱的他，有些吃不消，身子晃悠得更加厉害。 皇帝见之，心疼异常：“你这……烨儿，你是什么时候跟她……” 话没说完，意思大家都懂。 病榻上躺惯了的太子，平常太子府都不出一下，怎么有机会跟个骄横的京中贵女有了瓜葛？还整出了这摊子先上车后补票的行当？ 太子没言语，正忙着喘气。搀扶他的侍卫帮他代言：“月前，皇上下旨赐婚叶小姐跟我家殿下时，殿下曾去叶府拜访过，还亲自送了聘礼。” 有这事儿？ 他怎么不知道？皇帝纳闷儿。 太子喘匀了气，点头附和：“是个意外，没想到……是孤的问题，她一个女子，又被赐婚给了孤，自然反抗不了。” 啥？信息量有点儿大啊！他一个病娇，仗着有婚约，把人给那啥了？ 前来参加婚礼的京中大臣大惊失色。堂堂太子，竟然干这等偷鸡摸狗的龌龊事？ 就算有婚约，不是还没成亲？还跑人家府上胡来？吃定了叶家男人都在边关，没人拦他？ 渐渐地，开始有宾客议论太子不仅病娇体弱，不堪家国大任，还德行有亏，不配为君。 芷旋没有想到太子会站出来揽责，更没想到京城官员居然敢当面指责太子。甚至，好几个御史还直言弹劾。 事情，越发复杂了。分明不关这病娇的事情，他怎么…… 第3章 花烛夜 不过，他一个男的揽责，的确比她一个女子承受要容易许多。芷旋瞧着被四面夹击，口诛笔伐的病弱太子，心里有点儿五味杂陈。 宾客们的议论已经从最初的小声嘀咕，慢慢地演变成了群情激愤，高声讨伐。 想想，皇帝跟皇后是被下了药才出了那档子事。纵然如此，皇帝也下了罪己诏。 太子此番，有过之而无不及。 御史弹劾，百官死谏，势要废了太子。 “这如何是好？”堂堂天子，急得六神无主：“烨儿乃皇兄嫡子，一出生便定为储君，朕也不过是念其年幼才不得已代为管理朝政，怎可废除皇兄钦封的太子？” “皇上也是中宫嫡出，本就有权继承大统。先皇英年早逝，幼子不堪大用，皇上急流勇进本就顺应天意……”巴拉巴拉，一大串，证明当今皇帝稳坐帝位乃是对天下有利的大举。 皇帝辩无可辩，被几个言官逼迫，不得不重罚太子。 最后，皇帝念及亲情，还有已故先皇的情面，没有废除太子的储君之位，只是下旨将他贬去离京八十里的卢西赈灾，安顿难民，借以做出功绩改换百官心中的形象，以便日后掌控百官，执政天下。 这是……要堂堂太子殿下，拖着病体去开荒种田？听那意思，卢西穷山恶水之地啊！会不会直接来个有去无回？那地儿，不仅穷，难民还超级多。 近两年，天灾不断，四处闹饥荒，皇城里都涌来了大批难民。 皇帝仁德，没有强行驱赶，一直在派人赈济灾民。此番太子大婚，也没有阻止灾民来吃喜酒，扬言要摆万人宴，流水席，借储君娶正妃福泽天下。 所以，今天的太子府所有正门侧门全开，周围难民遍布，朝臣百姓夹杂其中。 不用说，喜堂里的状况，第一时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了大街小巷。 事件在短时间内急速发酵，越演愈烈。越来越多的难民涌入了往常被视为普通人禁地的太子府，有圣旨在前，太子府的侍卫也不敢阻拦。 一时间，场面极度混乱，几番失控。 “这……拜堂可要继续？” 就在这种混乱局面中，负责吆喝唱礼的太监尴尬问了一嘴。毕竟这拜堂只进行了一半，上不上，下不下的，有点儿尴尬。 皇帝瞪了眼那太监：“多嘴！” 倒是太子殿下不咸不淡地来了句：“继续罢……” “烨儿，这……你真要娶叶氏？”皇帝蹙眉，顿了顿，又道：“不若待她将孩子诞下，滴血验亲之后再做打算？” “皇叔多虑了，孤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受人诟病。”所以坚持要娶妻再生子？ 问题是，不是已经被诟病了么？这样形象的太子妃，以后如何入主中宫，母仪天下？ 朝臣们纷纷摇头，表示失望。 皇帝无可奈何，只得再坐回主位，继续主婚。 太子殿下扫了眼全程不吭声儿，像个旁观者一样的准太子妃，眸色深黯。 芷旋心中直叹古人太能玩。 都这样了，还要继续拜堂？那太子心中不嫌膈应？ “太子妃，您的盖头……”丫鬟拿盖头要往芷旋头上罩。 芷旋瞧着那沾了秽物的盖头，胃里阵阵冒酸水儿，要不是努力忍着，又得继续狂吐不止。 “带太子妃去洗漱之后再拜堂！”太子突然道。 还用这么折腾么？在场的人都在心里犯嘀咕。 不过，太子已经率先一步，被侍卫搀着去净身沐浴了。他身上脏兮兮的，早就忍不了了。 芷旋不想配合的，奈何周围人太多，她插翅也难飞。何况，今儿个太子算是救了她一命，她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只能勉强配合了。 这对准夫妻，动作还真快，没一会儿俩人就齐齐出现在了喜堂上。 接下来的拜堂很简单，算是比较顺利。 三两下就搞定了。 拜完堂就送了洞房。新郎官本该招呼宾客的，太子那身子也不适合，皇帝下旨朝臣撤退，只留下京中来沾喜气（蹭饭吃）的百姓和难民。太子府如今，没有立场赶走这些子民。 侍卫将太子搀进喜房，就站在主子身边不说不动，俨然是个守护神。 赶着想要走完成亲最后几个程序的媒婆有点儿怵那侍卫，感觉满满的都是煞气，好像一个没整对，脑袋瓜子就得搬家。 “你退下。”太子朝身旁的侍卫下令。 侍卫素来是令行禁止的，此刻却踌躇了：“属下是主子的亲卫，需随身保护。” 媒婆扯着不自然的假笑：“这个不合适……” 人家洞房，保护个什么劲儿？难道还需要个观摩的？ 太子司空烨眼皮子一跳，瞪了身旁的侍卫一眼。 主子生气了。侍卫不敢忤逆，只能听命行事，却又不放心：“主子当心，属下就在门外。” 话落，一步三回头，还狠狠警告了芷旋几眼。 芷旋无语望天，她像是个欺负病娇的坏人？ 呵呵呵……侍卫是没听见她的心声，要是听见了，指定斩钉截铁：是。谁不知道护国公府的叶芷旋跋扈无脑？ 侍卫出去了，留下一对新人和媒婆。 媒婆脸上露着尴尬的赔笑：“殿下，娘娘，还有几个步骤……” “嗯，开始吧。”太子很淡定。 芷旋扯了扯嘴角，这都什么事儿啊，感觉像是完成任务。事实上，估计也是，太子心里不定怎么厌恶她呢。 据她看小说多年的经年，合卺酒一般加了料，不适合他们这种倾向于假夫妻的新人饮用吧？ “太子殿下贵体有恙，不宜饮酒，这个环节就免了……”吧字还没落下，芷旋就收获了太子投来的一记警告。 晕菜，好心没好报。芷旋噘噘嘴巴，不吭声儿了。 乖乖喝了合卺酒，结了发，媒婆还将俩人的衣袍下摆拴在一起，之后才功成身退。 “吱嘎！” 喜房的门，开了又阖上。 这下，被布置得满室鲜红的房间内就只剩下他们俩了。她第一次觉得，红色那么夺目，能晃花人双眼。 此刻，两人并排端坐在喜榻的边沿上，隔得很近，衣袍的下摆还拴在一起打了个死结。 第4章 肚子里是谁的种 芷旋弯腰，伸手要去解开那个结。 “你欲作甚？”太子眯缝着一双眼，眼里幽光闪烁。 芷旋忽然间察觉到，这病娇怕不简单。先前在喜堂上，一副弱不禁风，被人搓圆捏扁好欺负的模样，私底下眼光如此犀利？ 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芷旋意识到，自己似乎遇到了一头披着羊皮的狼。 好在，她没有在对方身上感受到威胁，料定对方不会想要害她。不过也对，要是想害她，先前就不会救她了。 “我把那结打开，殿下也好安歇。”她试着好脾气地回应。 说来，这倒霉催的，总被绿草原光顾的太子殿下似乎并没有对不起原主和她的地方。 芷旋这人，从来都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三观比较正，不会无故迁怒旁人。 “你我结亲，新婚夜当是如此。你急着解开它，是不想嫁给孤？”太子当即发出灵魂拷问。 说老实话，她还真就不想嫁。好端端的单身，她不香么？ 凭什么要成亲被人管教？何况古代女人没地位，结了婚就得以夫为天。但是，话不能这么说。 “还得考虑病娇太子的心理承受力，别将人给气死了。” 谁在说话？ 正暗中观察芷旋的太子殿下，脑中忽然传来一阵嘀咕声。他环视四周，没发现异常，最后视线落在身旁的新婚妻子身上。 但见得，她微微低垂着眸子，卷曲的睫毛像是两扇小扇子，一颤一颤的，灵动不已。 “怎么会，殿下天人之姿，身份尊贵，是芷旋不敢高攀。”她态度谦卑，还带了点儿讨好。 “没办法啊，这太子看起来弱兮兮，随时都要翘辫子的状态，她可不是要小心点儿？要死也要等她脱身了再死，不然她成了寡啥妇的不说，还要背锅跟着遭殃。” 太子殿下：“……” 他确定了，自己竟然能听到她的心声。 震惊之余，他决定问问关键：“你肚子里怎么回事？那人是谁？” 要不是念着叶家满门忠烈，叶氏祖孙三人为大睿劳苦功高，他能如此牺牲自己？储君名声何其珍贵，他这回算是黑死自己了。 问问清楚，知道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夯货在他头上种草，不过分吧？ “你那么聪明，不可能看不出来，我根本就是被陷害的。”芷旋没好气地道。 被陷害？ 司空烨半信半疑，准备仔细聆听她的心声。遗憾的是，这回是无论如何也听不到半点真心话了。 搞什么名堂？这读心术来得快，去得也快？刚这么想呢，突然又听到…… “这人是猪吗？没搞清楚状况，就跟她拜堂成亲？不拜堂，直接取消婚约不行吗？搞得这么复杂！” 太子殿下：“……” 几番唇枪舌战，侦查探究，他发现，这突然拥有的读心术时灵时不灵…… “到底怎么回事？你只有一次机会，若敢骗孤，后果不是你负得起的！”他眼中透着幽光。 芷旋瘪嘴：“我也想知道究竟怎么回事，到底是哪个王八羔子暗算我，被我查出来，看我不拔了他的皮！” 其实，她心中隐约有点儿猜测，只不过需要时间去证实。 “你真没有？”他有些不确定地盯着她。 芷旋有点儿挫败：“没有！” “来人！”太子朗声一喝。 侍卫推门就进来：“主子请吩咐。” “传府医……” “别，不用了！”芷旋打断了太子的命令。 司空烨半眯着双眼，满脸肃杀地睨着芷旋。 芷旋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先申明，我不是做贼心虚，只是想说，御医诊脉都是喜脉，你觉得别的大夫能比御医强？” 甭说别人了，就她自己诊脉都是喜脉，根本翻转不了好不好？ “主子？”侍卫等着太子示下。 太子殿下瞄了芷旋好久，然后对侍卫摆了摆手。 侍卫只得退下，临出门还恶狠狠地剜了芷旋好几眼。 待房门再度阖上，满室寂静，太子才语气慵懒地问：“意思是，你的话无法得到佐证？” “事实就是事实，早晚有真相的大白的一天。怀胎十月，终要瓜熟蒂落，到时候不就知道了？”她没好气地道。 太子不知道信她，还是没信她，只听不语。 半晌，就在她以为，俩人就要这样干坐一整晚时，太子开口了：“孤怎么觉得，你会暗中想办法落了胎？” 十个月后，不照样没了肚子。 “殿下可以派人盯着我！”她咬牙。 “这倒也是。”太子勉为其难，点点头。 芷旋从内心里，极度鄙视之。装得跟真的似的，别以为她不提，他就不会派人盯着她。这厮一看就不是个善茬儿。 “不好，有刺客！” 突然，房外传来侍卫的大声吆喝，并伴有刀枪剑戟，短兵相接。 “砰！” 门被撞开，守在外面的那名亲卫冲了进来，顾不得尊卑礼仪，开口便道：“主子，好多刺客扮作难民潜入太子府，根本无法区分，只怕会出乱子。” 堂堂一国储君成亲，娶正妃乃是多么重要的事情，本该严密防护的。 皇帝为了表示仁德，给太子赚贤名，竟然下旨允许京城百姓，包括难民前来吃流水席。 这样一来，满太子府都是无辜百姓。 太子作为皇室正统嫡脉，岂能不顾百姓死活，错杀一通？ “请主子随同属下先行离开太子府！” 如今的太子府，不安全。 “孤身为储君，遇此危机，岂能擅离？”司空烨倒是不慌，撑着破败的身子，被侍卫扶到了窗户边儿，望向院中惨烈的厮杀场面。 芷旋的衣袍下摆跟太子栓在一起的，太子往窗口去，她也只能跟着走。见他们望向院中，她也看了过去。 但见得，原本热闹喜庆的内院里，一堆衣衫褴褛的流民拳脚相加，打斗惨烈，地上已经横七竖八倒了一大批，着实混乱。 “主子……”亲卫急得不行。 太子殿下却半点没有改变主意的迹象。 “那些人明显冲着你来的，你留在这里只会激化矛盾，让场面更加难以控制。”芷旋开口了。 太子眯眼，睨着她不说话。 第5章 生死关头，夫妻一体 “本来就是，你觉得以现在的状况，你能收得了场？”她轻嗤。 甭说这事儿明显有人在设局。就算不是设局，只是单纯刺客混进难民里，也很难在短时间内查清每个死者究竟是刺客，还是无辜百姓。何况，刺客为了制造混乱，本身就是以击杀难民来甩锅给太子府。 是以，不管地上倒下的是刺客，还是难民，明儿个一早，全天下都会觉得死的是难民。 太子府侍卫无情击杀无辜民众，将成为定局。至于那些装扮成了难民的刺客，既然一开始就决定充当「难民」，那么他们身上就不容易被人查到「非难民」的线索。 “孤收不了场，你能落个好？”太子殿下瞧着自家新出炉的太子妃那副波澜不惊，甚至还带着轻嘲的表情就有点儿不爽。 夫妻一体，就算他们刚成亲，也照样被绑在了一起。 他要遭殃，她也难逃一劫。 “你以为我为什么开口提醒？”要不是知道要牵扯到她，她多嘴干什么？ “大胆！不得对主子无礼！”那侍卫见芷旋对他家主子语气不恭敬，当即就发难。 芷旋鸟都没鸟侍卫一眼，只将目光定定地对准太子，等待他的决定。 太子殿下从身上掏出一枚紫玉丢给侍卫，下令：“府中大小事宜，见机行事。务必查清刺客来源及所有死者身份。” “主子？”侍卫吓了一跳，此玉乃是太子信物，可调动所有太子府势力。 “还不快去？” 犹豫忐忑，侍卫最终还是只能遵命行事。 “人走了，谁来保护你？”芷旋扫了眼太子那副弱不经风，随时要挂的身子，忍不住刺儿了他一句。 “太子妃不是人？”他反问。 这话说得…… “你想怎么办？”她直接问。 太子殿下幽深似海的眸光在芷旋身上搜寻数圈，最后竟然风马牛不相及地来了句：“暗一所言不错，果然大胆你……” 暗一？刚才那亲卫的名字？ “生死关头，太子殿下需要在意的不应该是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吧？”她挑眉。 司空烨微微勾唇，笑了笑：“那孤需要在意什么？” 他的笑，极短极轻，若非她对自己的记忆力和眼光有自信，她都会以为刚才是一瞬间的闪神幻觉。 然而，就是那么短暂的浅笑，恍若百花绚烂转瞬而过，给人心中留下惊心动魄的美。 向来定力高深的她，竟然也为之失了神。 “妖-孽！人品不行，长得倒是比女人还美。” 回过神来的她，禁不住在心中轻斥。 却不知，被关注着她的某人恰巧听见了心声。 这女人……太子殿下脸黑了：“太子妃似乎半点不担心自己的处境？” “谁说我不担心的？问题是担心有用？”除了跑路，没啥别的办法。这是个死局，一时半刻解不开的。 更何况，他刚才能将自己号令太子府势力的信物交给下属，也应该明白自己此番脱身很难，需要先行交代后续事宜。 太子殿下学着芷旋刚才的动作，下意识地挑了挑眉：“孤可看不出你有半点担心的迹象。” 还有闲工夫嗤笑他。也没见她慌张。 “肤浅了哈！谁说担心一定要表现在脸上？”她不以为然地瘪了瘪嘴。 她没注意到，太子殿下的耳朵毫无预警地，轻微地动了动。那是凝神辨听远处动静的信号。 下一刻，他的眸底便闪过一丝精芒：“事到如今，孤的身边只有你一人，你欲如何保全孤？” 凭什么她就得保全他啊？这么理所当然？ 芷旋有点儿郁闷，但没表现在脸上，平静地提议：“两个人在一起目标太大，我觉得我们分头行动最好。” “呵呵呵……”太子殿下笑了，笑声很好听，但尾音里全是不明意味的危险。 别这样笑啊，太瘆人了，她鸡皮疙瘩都起了。 见她无意识地搓着手臂打着冷颤，他面色稍霁，道：“孤这破败的身子，能跟你分头行动？” 言外之意，她好狠的心。居然留他个病弱自生自灭。 芷旋半点不带尴尬的：“我这不也是手无缚鸡之力么？咱们在一起，战斗力没有提升，只能下降。还不如分开行动，说不定还能运气好活下来。” 信她才有鬼。 她身子正常，看样子动作也麻利，逃跑还有一线希望。他么？估计只能充当帮她引开危险的工具。 “叶芷旋！” “啊？”突然喊全名，她猝不及防惊了一下，忽然有种上学时被老师点名的错觉。 太子殿下目光如炬地睨着她，一字一句地告诉她：“你要记住，今儿个要不是孤，你即便不拉去浸猪笼，也要被关进天牢喂老鼠。而你叶家上下几百口，终究也落不到个好。” 救命之恩，要她涌泉相报？ “你想怎样？”她放弃拐弯抹角，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 短短的工夫，太子殿下先前脸上的肃杀和凝重已经完全消失，此刻的他看上去不染尘埃，淡雅若风：“孤暂且没做决定，要不太子妃拿个主意？” “我出的主意，你能采纳？”她刚才不是劝他跟侍卫离开？他不是硬要留下来跟太子府共存亡？ 太子殿下不置可否：“太子妃先说说，孤考虑考虑。” 拿乔！ “要不，你休了我，将我赶出太子府？”她试探道。 “呵呵呵……”又是这笑？在芷旋怔愣忐忑中，他佯作恍然大悟：“古人诚不欺我，常言道夫妻乃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当真是金科玉律。” 挖苦她自私？ “太子殿下就不想想，你这个时候休了我，赶走我，立马就是大新闻，瞬间就能转移所有人的视线。 趁乱，你自己不就找到机会藏身于人前了？到时候，敌在明，你在暗，凭借太子府的势力，什么真相查不到？”她舌灿莲花，当仁不让。 太子殿下眸光一闪，眼底藏着讶异。 全京城都言：护国公府的嫡女草包无脑，骄横跋扈。往常他也这般认为。今儿个，倒是颠覆了他的认知。 第6章 他说，决定权在她 思维清晰，条理分明，妥妥的为了远离他，远离太子府，甭管绕几圈，她都能绕回初衷。还真不是个草包嫡女能够做到的。 “孤刚刚承认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孤的，立马就将你给休了，还狠心赶出太子府？这样一来，孤本就所剩无几的名声，岂非彻底湮灭？”不仅不遵礼法，婚前弄大了女人的肚子，还玩始乱终弃的无耻行当？ 额……芷旋表示有点儿懊恼。这倒霉太子，果然不好忽悠。 算了，干脆撕破脸，说重点！ “少扯那些有的没的，我都说了，孕吐的事情本来就是场阴谋。我肚子里也没什么劳什子东西，跟太子殿下你也压根儿扯不到一起去。根本不存在什么始乱终弃的说法。”她语速极快，显然是有点儿不耐烦了。 太子殿下依旧四平八稳，只是因为身体原因，说话有点儿吃力：“事实如何，天下人并不知道。孤也不敢拿自己的声誉去做赌注，你既然嫁给了孤，便是孤的人。孤就是你的天，你的地。” “啥？”她惊得语气都拔高了。 “妇道人家，就该以夫为天，以后不许如此没规没矩！哪有半点太子妃的样子？”他还训斥上了瘾是吧？ “不，不是，你还真当自己是我老公？”她傻眼。 “老公？” “就是相公的意思。”她瞅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可惜，没发现什么端倪。 但听得，他表示：“孤不是你相公，谁是？” “不，你肯定搞错了。”从来冷静淡定的芷旋，总算有点儿着急了：“你是不是也觉得，皇后娘娘跟皇上那事儿是我造成的？我发誓，真不是我干的，我绝对没有给他们下什么药！” “无端端的，你扯旁人作甚？”太子有点儿不悦。 芷旋凝眉，不解：“你不是觉得是我害你头上变草原……” “嗯？”话还没说完，太子鼻音一哼。 无语，她怎么因为他区区一个威胁的闷音而闪了神？太没骨气了，不行，得改！ 像是为了给自己打气似的，她背脊打得直直的，雄赳赳气昂昂，像只准备战斗的斗鸡。 她气势做得很足，不过话音还是转了个弯，委婉了许多：“你不是以为我害你没了心上人，所以才硬拉着我要报复？” “跟孤成亲，是报复你？”他问。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要将我锢在太子府好拿捏！”她一副自己早已看穿的拽样。 太子殿下眼皮子都在跳，语气更是一言难尽：“孤还没有那么无聊。” “那你为什么非要跟我拜堂？”直接取消婚约不行？ 摇摇头，他道：“你太天真了。没有太子妃的身份，没有孤的认账，你以为叶家会落个好？” “你是为了叶家？”她微微有些惊讶。 太子殿下不答反问：“难道是为了你？” “当然不是。”她当即接话，替他矢口否认。 见她那副急切撇清的模样，他本就幽暗的眸光越发深沉。 她看人的眼光很准。一番对峙下来，几乎能够肯定，眼前这厮没有撒谎。或许，他这样的人也不屑于撒谎。 看来，今天的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太子想要保全叶家满门。 纵然自己是穿越而来，可毕竟用了原主的身子，成为了叶家的女儿。 叶家上下视原主为眼珠子，巴心巴肝儿地疼着。何况，叶家满门忠烈也值得人钦佩，不该被无辜牵连。 他为之牺牲，换来叶家无恙。她该记在心里的。 接下来，俩人都没有讲话。 屋子里静默无声，愈发彰显外面院中一波又一波打斗的凶猛。 “要不，还是暂时离开？”她出声问。 他挑眉，需要确定：“怎么，不想偷跑了？” “什么偷跑，我只是想要你休妻合离而已。”她什么时候需要偷跑了？对方还是有恩于她的人，她是那么没有节操吗？ 听了她的话，他送了个一个看白痴的眼神。 哦哟哟，真要命，她想打人可以不？ “讲真，现在留在太子府也没什么意义。何不暂时离开，转向暗处，查清究竟是谁在背后使绊子，待查明真相再示于人前。不然，以你目前的处境，只怕储君的宝座都悬。”她耐下心来劝导。 太子殿下眼中再度闪过惊诧之色。没想到，她还真有几分敏锐。 “去哪儿？”他问。 有门儿？芷旋面上一喜，忙道：“皇上不是把你派往卢西之地赈灾么？原本明早出发的，现如今提前乔装过去，如何？” “不去卢西。”他决绝地道。 “为何？”她讶然。圣旨在前，不去卢西，以后岂非不好自圆其说？ 本就是格外开恩，才被从轻处罚。如果太子不服罚，不是又给言官弹劾提供机会了？ 可是，太子心意已决：“既然要藏身暗处，就藏得彻底一点。” 卢西目标太强，有心人很容易就能找过去。 “圣旨怎么办？”她担心。 太子殿下扫了她一眼，没言语。事实上，有了他给出去的那枚紫玉，太子府上下自然会设法帮他掩护。卢西，会有人去的，不过不是他自己。 “砰！” 外面，好像是哪堵墙被推到了，整出了好大的动静。 看来打斗已经升级，越发危险了。 “奇怪，这么大动静，京兆衙门怎会没有收到消息过来支援？”她纳闷儿。 像太子府这种重中之重的地方，今天又是特殊的日子，被皇城各路衙门保护盯着才是常态不是？ 为何…… “京兆衙门么？”大抵不会来的。 芷旋注意到，太子的眼中好像闪过一丝怨恨，可惜极浅极淡，很难捕捉。 “那我们去哪里？”她问。 太子挑眉：“不是让太子妃做决定了么？” “真让我决定？” “嗯。”他的想法，不知道多少人在揣测。能想到的地方，或许别人也会想到。 反倒是她，尴尬的身份，没人会觉得他能将决定权交给一个让他蒙羞的女人。自然也不会去揣度她的想法和藏身之处。 或者，就算揣度，也不一定猜得准。全京城的人，不都将她看走了眼么？ 第7章 他相信，她会带给他奇迹 他相信，她给带给他奇迹。 不知为何，芷旋心中一阵激昂。被信任，被依赖，在现代的时候，不知道多少人对她这般信服。 然而，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她会有所触动。或许，是因为他救了她，又或者是其他原因。时间急迫，她没有多想。 “那好，我们先出了太子府再做打算！”话落，她弯身，动作麻利地解开了俩人之前被打了结的衣袍下摆。紧接着，她手一伸就拽住了他的胳膊。 从没被女人亲近过，太子有些不习惯，好在强行让自己忍下了那股不适，没有推开她的碰触。 “想走？没那么容易！” 太子新房附近，守卫本该固若金汤的。眼下，却也不安全了。 毕竟，此番刺客太多，场面混乱，十分消耗人手。已经有很多刺客盯上他们了。 眼瞧着数十个装扮成难民的刺客蜂拥过来，太子眸色一变，看来不得不违背前些日子府医让他禁用内力的医嘱了。 下意识地想要松开被芷旋搀着的胳膊，他打算蓄起内力制敌。 却不料，芷旋也在这个当口松开了他的手臂。但见得，她身形翻飞，左踢又踹，几个眨眼间，七八个刺客就倒了地。 这……是他的太子妃？ 京中人人厌弃的草包？果然是，虎父无犬女，叶家满门的将帅，怎么允许出现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难怪，叶家祖孙三代男人放心搁她一个人在京城。 这身手，别说闺阁圈，就是大内高手也不遑多让。 “还愣着做什么？快跑！”解决了围过来的刺客，芷旋反手去拉太子，却发现那厮竟然在愣神！ 刺客越来越多，太子身子不适也跑不快，芷旋要保护他，又要对付众多刺客，实在是有点儿精力不济。 “算了，怕了你了！”破釜沉舟，她身子一弯，胳膊一伸一拉，太子殿下就被她给扛肩膀上了。 事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太子殿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像扛麻袋一样给扛在了肩膀上。 这还是个女人么？力气这么大？ 他再怎么病弱，身高体重都不低，就是个男人要扛他也不容易。更何况，她看起来半点儿不费力，轻松得让人瞠目结舌。 不但如此，还有更夸张的。 她竟然扛着他就飞奔，跑得比兔子还快，时不时地，还能腾出脚踹翻几个人。 混乱不堪的太子府，在她面前俨然像个无人之境，分毫没有妨碍她前进的步伐。 出了太子府，她竟然……竟然脚尖一踮，施展轻功，掠空而去。 恍若鹰击长空，自由翱翔。 这一刻，太子心中五味杂陈。他总算后知后觉地发现，喜堂上的危机，就算他不出面承认她的肚子，她也能全身而退。就这武功，几个人能拦得住她？ 指不定，被她惹毛了，她连皇帝也敢劫持。 叶家已经足够让人忌惮了，要是再被皇叔知道她这样夸张……眸光凝了凝，太子殿下眼底泛出了些许的厉色。 芷旋一门心思在闪人，没顾得上观察太子的动静，自然不知道某人心里已经转了十八道弯。 要知道，她乃是现代隐世家族的继承人，更是21世纪为数不多的能够修习古武的人。 她天资极佳，武功没费多少力气就练到了如今的境地。只因现代不靠拳头取胜，她疏于练习，不然成就会更高。 尤其是她的轻功，在现代很少能够施展，往常都是找个无人的森林玩玩儿，这回才算是真正实战。 “附近有水源，洗漱方便，先在这里歇一晚，明儿再赶路。” 太子还在震惊中没回过神，芷旋已经带着他落了地，站在了山中一间简陋的茅草屋前。 茅屋四处漏风，看上去很久没人入住了，应该是猎户们上山狩猎临时歇脚的地方。 大晚上的，她倒是眼睛亮，轻功飞得那么快，居然还能发现林中有这么个立足歇脚的地方。 “明日准备往哪个方向去？”他问。 晚风习习，有些清冷，却意外地不让人觉得孤寂。 月华倾洒，正好照在她精致的娇颜上，显得她那双灵动的眸子熠熠生辉。 她勾了勾唇，有些意外：“还真让我全权做主？” 古代的皇子不是都很有心机，这么容易相信她一个刚跟他扯上关系的女人？ “孤说话，向来一言九鼎。”他放不放权，她会在乎？刚才一波操作，她可是完全没给他反应的时间。 芷旋闻言，眼眸半眯，眸底掠过几分审视：“我怎么觉得，被你套路了？” “套路？”何意？ 她睨着他，半晌不语。 司空烨面上无恙，心中却惊了又惊，此女果然不是外传那般简单无脑。这么快就察觉到自己被他利用了么？ 不错，他的确是利用了她。 一开始就利用了。 生在皇家，又兼他处境尴尬，怎会将命运交在一个陌生人手中。就算她是忠臣之后，也断然不会让他轻易取信。 “你早就想要离开太子府，对吗？”芷旋问。 太子不语，算是默认。 芷旋一下子就来了气：“所以，我一直被你牵着鼻子走？” 这人够奸诈了，想要离开太子府，又想不动声色，拉着她这个垫背的棋子？ “你在生气？”他问。 芷旋眼睛里都在喷火：“我不该生气吗？” “孤救了你，是事实。”他们成了亲，也是事实。夫妻相携，不是理所应当？ 芷旋被气笑了：“你那叫救？充其量是把我从一个坑拉到了另一个坑。你为什么想出太子府？” 太子没回应，芷旋却明显地感受到周围温度在骤降。想不到，这厮还有如此气势？ “那些难民也是你弄出来的？”她又问。 这回，司空烨有反应了，却是浑身气势更加瘆人，语气也格外冰冷：“孤有何能耐，能弄出数以万计的难民？” 他最多也只是将计就计，放任为之。 不知为何，知道那些难民不是他的手笔，她暗暗松了口气。 或许，她也不希望这样光风霁月的太子是那种为了一己之私，枉顾百姓生死的恶魔。 第8章 他见识到，她的能耐 “那你也是故意松懈了太子府的防备，放任刺客混进去的。”她笃定地道。 为此，司空烨没有反驳。 没有混乱，他的确无法脱身。 那座太子府，他住了很久，久到他险些以为，那就是自己的避风港。直到…… “刺客能进来，孤有料到。不过，孤却低估了他的残忍。”居然为了嫁祸他，毫不留情地让刺客砍杀那些难民。 “他？你知道是谁？”芷旋敏锐地追问。 司空烨目光无比认真地望着芷旋，道：“本来是不知道的。” 的确，他原本是不知道的。 天下人都以为，他是个受宠的太子。出身优越，中宫嫡子，一落地就被册封太子，父皇给了他所有的爱，亲自培养他帝王权术。天底下，没有人能越过他去。 幼时，在父皇的教导下，他早早展露经世治国之才。他是天之骄子，被人成为九天上的蛟龙。 父皇驾崩，一母同胞的皇叔为了帮他守住江山，毅然登位稳定朝局。皇叔待他，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比那几个皇叔的亲子更加宠爱。 所以，他曾觉得，自己先天不足，身子欠佳，储君之位让给皇叔家的堂弟们也并无不妥。横竖也是他司空家的天下，谁坐还不是一样？ 万万没想到，一切都是假的。 皇叔的宠爱是假的，勉为其难登基也是假的，甚至父皇母后的死，也是一场场的阴谋。 谁都知道，父皇母后缱绻情深，母后难产而亡，父皇便郁郁而终。 更有言官谏臣大骂父皇缺了为君之道，为了个女人，一蹶不振，弃祖宗江山于不顾。 父皇为国为民，殚精竭虑，却落得个史书工笔骂声一片。 却没有人去对比，父皇在位，国泰民安；皇叔上位，灾祸不断。 愚蠢的人，总骂父皇为君无能，惹怒上天，以至降祸于大睿。 近几年，大睿天灾人祸不断，百姓苦不堪言。就连往常热闹繁华的京都，如今都被四处涌来的难民流窜。 哪里还有威震四方的大国模样？ 只可惜，他知道得太晚了。因为身体原因，也因为避嫌，不想给皇叔执政带来障碍，父皇驾崩之后，他这个储君便没有出现在朝堂上。甚至连太子府大门，他也不常迈出。 不足十年，那个他熟知的泱泱大国，在他忽略的岁月里已经千疮百孔。 可恶的是，他到死的那一刻，才明白自己错得多么离谱。皇家无兄弟，他孺慕的皇叔，竟是一切悲剧的缔造者。 不错，他是太子司空烨，却又不仅仅是十九岁的司空烨。他前世活了三十岁，苟延残喘，孤家寡人，死于非命。 本以为只能抱着对天下，对父皇母后，对司空家列祖列宗满腔的愧疚下地狱，却不想他竟然重生了。 重生在了新婚夜。 前世，皇叔也将叶氏芷旋赐婚给了他。他厌恶叶氏，也被那些表面的证据迷了心，以为她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恶妇，以为皇叔与丞相嫡女杨凝珊的那事是她一手造就，所以他没有娶她。 当然，为着叶氏全族的地位和功绩，他没有对付叶芷旋。 只是写了退婚书，没有什么拜堂成亲的后续。听说，叶氏芷旋后来出了什么意外也死于非命，叶家男人抱头痛哭，威风凛凛的将军个个泣血。 他才知道，那个被他退了婚的骄横女子，那是叶家男人的命。 他有过愧疚，也曾上门表示歉意，叶家悲痛，却并不无理取闹，表示他的退婚不是叶芷旋横死的诱因，更没有影响叶家祖孙三代保家卫国的情怀。叶家是父皇忠实的拥护者，也是他这个太子的忠实拥护者。 皇叔丑恶的面目暴露之后，叶家拼死守护，做了许多牺牲。 出于对叶家的维护，这一世重生后，他即便不想成亲，也没有退掉叶芷旋的婚，想着太子妃的身份多少能对她有所保护。 没想到，新婚夜她就给了他莫大的「惊喜」，居然整出了孕吐喜堂的闹剧。事出突然，他当时只能认了她的肚子，保护她，也保护叶家。 从他决定娶她后，接下来的发展，前世根本没有经历过。 莫非是他改变了选择，影响了未来事情的发展？不管如何，他如今有了准备，不会像前世一样被动。他要，让这个父皇为之呕心沥血的天下，重新焕发新颜。 所以，他需要离开太子府，离开那些人的视线。 本来只想利用叶氏完全不同于他的思维，暂时避开耳目。 没想到，真正的她，竟是如此鲜活，如此的本事。或许，局面比他想象的要好许多。 “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芷旋伸手在司空烨面前挥了挥。 司空烨回神，淡淡地道：“走吧，进去。” 说着，他率先迈步往里面走。 她望着他的背影，发现他背脊挺得直直的，竟然没有丝毫羸弱的迹象。之前不是拜个堂都没力气，还需要侍卫搀扶，随时都要气绝身亡的节奏？ 芷旋薅了几把从房顶上掉落在周围的那些茅草，选了个角落，铺上茅草，示意司空烨躺上去。 司空烨没客气，不疾不徐地落座，一举手一投足，贵气天成。 芷旋扁了扁嘴，心里暗嗤：“矫情。” 太子司空烨：“……”他好像没有得罪她吧？ 接着，芷旋又在附近捡了些干柴抱进茅屋，叮叮咚咚一顿操作，火堆燃了。火光映照下，小小的茅屋内温暖了许多。 “你还会这个？”他是指钻木取火。这玩意儿，时常走南闯北的男人都不一定会。她一个生长在京城的娇娇女，倒是手法熟练，跟玩儿似的。 芷旋正烤火呢，抽空瞥了司空烨一眼，眼睛里都是鄙视。 瞧把她能的，就差身后没翘个尾巴起来了。 烤了会儿火，没那么冷了，芷旋决定跟司空烨好好谈谈。 “都到这份儿上，咱们也别相互猜心思了，直截了当。”她开了个头。 司空烨颔首。他得听听，她想要怎么个直截了当。 见他没反对，她索性直接问了：“有没有事先打定主意要去的地方？” 第9章 他真将她，当成妻子了？ “你是说，按照孤的意愿来？”他问。 芷旋没好气地道：“想得美。我只是听听你的意见，能不能综合一下，同时照顾我们的需求而已。” “凭什么照你的来？你丫算老几？” 太子殿下：“……” 芷旋对他的便秘脸无动于衷，接着继续刺儿他：“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这种人心机恁深了，一桩桩一件件都在你的算计中。别告诉我，你事先没有打算。” 没打算能被她扛出来？ “你想去哪儿？”对于她的怨怼，他表现得很平静。 芷旋感觉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还有点儿欺负人的感觉。搞毛啊！明明是她被人当猴儿耍。 心里堵着一口气，不上不下，她态度就不太好了：“我能去哪儿，去找我爹呗。” “是么？”他挑眉，一副洞若观火的模样。 “丫滴，好想一拳给他揍过去，行不行？” 太子殿下：“……”这妞够暴力，难怪被全京城传得骄横跋扈，一点儿也没冤枉她。 缓了缓气儿，她表示好女不跟男斗，对方算是老弱病残，她让着：“肯定得去找我爹他们才行，要真像我猜得那样，除了他们没人敢收留咱们。” 他没问，她猜的是什么。 感觉，他像是默认，又或者是也赞同她的猜测。 每每说到这里，他整个人的气场就有些阴郁。她也不是个喜欢总戳人伤口的主，几句话便带了过去，换了话题：“皇上要召我祖父他们回京，能阻止吗？” “放心，他们不会回来。”他道。 “为什么？”叶家人敢抗旨吗？这么胆儿肥？ “暗一会安排给叶老将军飞鸽传书。”暗一有他的太子印信，叶老将军会听他的。这点，他很笃定。 芷旋不了解这些古人的操作方式，但见太子如此胜券在握，她便不再费脑，只将自己的计划徐徐道来：“我平常除了护国公府，也没别的地儿可以去了。此番我们离开太子府，别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边关我爹他们的大营。” 所以，这条路线，会被人布满陷阱。他们去了，只能自投罗网。 闻言，司空烨眸中闪出几许欣赏之色。她倒是冷静，有几分头脑。 “不过，最终我们还是要去的。只不过要等风声过去之后，路线也要迂回绕远。”她道。 司空烨其实不怕身在边关的叶家军吃亏。这一世，他早早的有所防备，叶家军对他又忠诚，有他事先的交代，皇叔要动叶家军不容易。 如今摆在面前，急迫的问题，不是对付皇叔。眼目下，他也没有足够的势力与皇叔抗衡，更何况有更加紧急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 根据前世的记忆，南方一带很快就会爆发洪灾和疫病，富庶之地即将变成人间炼狱。 他得趁此之前，悄无声息地潜入南水一带联络忠臣志士解了这波危机。同时，南方昨年闹了蝗灾，难民流窜，秩序混乱。 他一个洁癖严重，又病体孱弱的人，没人会觉得他能去那种地方。在外人看来，那么艰苦的条件下，他这个身子估计更加撑不下去。 “叶家驻守北地。东西北三地，都能迂回潜入北地大营。我们去南方。”他说。 南辕北辙，怎么迂回，也不能走到北地去。 “跟我的想法差不多。”芷旋点点头，表示完全赞同，就是有个问题：“你身上有钱吗？” “钱？” “就是银子的意思。”她问。 司空烨失笑：“你倒是心大，现在才想起来没带盘缠？孤身上从不带银两。” “银票呢？”她不死心。 “太子府的银票有特殊记号，去钱庄兑换立马就能被人发现，你确定需要？”他打趣。 “还有心情开玩笑，果然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被当成死猪的某人表情一僵。 “那总得有点儿值钱的东西吧？”他们这是准备出去喝西北风？芷旋郁闷了。 太子殿下点点头：“有……” “啥？” “你的凤冠。”他用眼神指了指她头上的凤冠。 原来，她新婚的太子妃凤冠还在头上。毕竟是储君正妃，行头还是货真价实的纯金打造。 “我靠，一直觉得头上压得沉，没想到是这玩意儿惹的祸？”她抬手就将凤冠给扯了下来。那动作，别提多粗鲁了。 火光照耀下，凤冠华贵无双，摇曳的流苏，璀璨的宝石。 宝贝啊！要是带回现代，妥妥的价值连城。 她眼珠子都亮了。 某人却给她泼了一桶冷水：“这凤冠是按规制做的，寻常人家成亲不带这样。” “所以，这玩儿拿去换钱也要被人当场扣押？”皇室宝物，怎么能流落民间？ 他唇角微扬：“你很聪明。” 聪明个鬼啊！芷旋更郁闷了：“又不能换钱，我还不能继续戴它，拿它干啥？” “你可以把它上面的宝石抠下来。”他说。 其实，她也这样想的，就是有点儿舍不得。明明是一件巧夺天工的稀世珍品，拆了还能那么值钱吗？ 宝石这东西，得遇到合适的人，不是谁都识货的。遇不到对的人，估计也就当街边一块钱一件的玩意儿卖了。 遇到识货的，又怕是皇家那一摊子的，别到时候引火自焚。 见之前还神采奕奕的她，这会儿像是霜打的茄子，他禁不住安慰了一句：“你也可以找人熔了凤冠，做成金瓜子。” “对啊，熔了就成。”她眼睛亮了。 不知出于何种心理，太子殿下居然又补了一句：“不过要找到敢冒着掉脑袋风险，熔太子妃凤冠的匠人不太容易。” 芷旋：“……” “你也别急，总会有办法的。”他再度安慰。 芷旋只能呵呵了。这人焉坏焉坏的，逗着人玩儿呢？害得她心情像过山车似的，简直了！ “睡吧，明儿还赶路呢。”她没心气儿跟他扯了，直接一个倒身，霸占了三分之二的茅草堆。 还真是任性，半点不在他这新婚夫君的面前留形象？ 心中念头一起，他自己都惊了一把。莫非，他还真将她当成新婚妻子了？ 第10章 冥冥中，自有注定 不由失笑，他只是为了保护她而已，哪有什么感情。他如今，也没有那资格去谈情说爱。 只是，俩人又切切实实拜了堂，成了亲。 叶家那边儿，那些个正直的汉子们，会接受他们家的眼珠子成为他司空烨的炮灰挡箭牌妻子么？ 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试图理清思绪，却发现越理越乱。 罢了，他反倒不如个女子洒脱了。未来之事，冥冥中自有安排，他暂时不去耗费心力，只争当下。 “你挪开些，孤没位置了。”他推了推她。 芷旋已经闭着眼睛数羊了，被他推搡，心里来气儿：“我铺的茅草，凭什么给你让位？你自己不知道去捡茅草铺宽点儿？” 这是跟他算账呢？不友好了么？ “茅草都被你捡完了，孤去哪儿捡？爬房顶上扯下来么？孤也得有那体力不是？” 他忽然发现，出了太子府，心境松快了许多，那种憋屈的感觉渐渐的没了。 他以为，是因为环境的改变。 事实上，或许是因为某个鲜活的女人。只可惜，他目前并没有弄明白。 她猛地睁开眼，坐了起来，动作又急又猛，精致的娇颜赫然与他面对面，两张脸只有寸许的距离。 司空烨下意识地身子往后缩去。他从来没有跟谁如此接近过，本能地不习惯。 芷旋却将之解读为了某人嫌弃她：“你躲什么躲，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这话，是她一个女人家说的么？妥妥的女霸王一个了。 “有什么你说就是，别离那么近，孤不习惯。”他勉强解释了一下。 话落，他就忍不住失笑，他何时也这般待人友好了？解释这种东西，以前他可是不屑为之的。 “这太子，一下笑，一下嘲，表情丰富，精分么？” 太子殿下：“……” 他严重怀疑，他是怎么忍受这么放肆的女人在自己面前蹦跶的。 没等他想明白，芷旋已经下了命令：“都出来了，往后别动不动就「孤啊孤」的，还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太子？” “是孤……我的失误。”他接受批评指正。 “这还差不多。记住了啊！”强调威胁了一通，她倒地就睡。 还真是个凶悍的女子。 他摇头无语中，某女已经闭上眼睛打呼噜了。秒睡？这能力，她也是绝了。 呼噜声不大，也不吵人，至少他并不反感。他想，她是太累了吧，能睡熟也好。 太子成亲，礼仪繁琐。其实他也很乏了，只不过心中藏着太多事，了无睡意罢了。 眼下，倒是无解地，竟然有了两分倦意和睡意。 没地儿给他躺了，他就在边儿上盘腿坐着，头轻轻地倚靠在土质的墙角，也阖上了双眼。 整夜好眠…… 翌日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他望了望上方的房顶，好几个掉了茅草的窟窿透出了和煦的阳光。适才，也是那暖和的阳光照在他脸上，晃醒了他么？ 这种感觉，很新奇。 这样的际遇也无比闲适，让人忍不住想要眷恋。遗憾他没有这个资格，去憧憬那份单纯的惬意。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确是让人心驰神往。 然而，不该属于如今的他。 “咕噜……咕噜……”有人的肚子开始唱空城计了。 他下意识地瞥眼自己的肚子，再次确定不是自己。 果然，芷旋坐起来了，并伸手揉着自己的肚子，嘴里嘀嘀咕咕：“肚子好饿，都没人叫我起来么？” “以前睡个懒觉不是总被他们连环扣？” 迷糊中，她搓着眼睛，却没发现身畔的人眸色幽深。 她不是一个人住护国公府？谁能催她早起？丫鬟婆子能那么横？总觉得不该是那些奴婢可以做的。莫非是她那个借住护国公府的表姐？ 太子殿下没发现，他正在往钻牛角尖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我倒是想叫你起来，只怕你不会听话。”他来了句。 啥？谁？ 迷糊的芷旋瞌睡虫被吓跑，定睛一看。对哦，穿越了，她还在逃难路上，可不是现代那个呼风唤雨，逍遥自在的叶家少主，天才神医了。 只见得，某个病娇的太子殿下脸色十分不美丽。一大早的，她招他惹他了？难道是给饿的，饿慌了心情不好？ “咕噜咕噜……” 像是回应她的猜测似的，太子殿下的肚子也开始叫嚣了。 从小接受圣贤之道教育的太子殿下，脸彻底黑了。这丢气场的事情，实在是……况且还是在一个女人面前。 “切，人是铁饭是钢，饿了肚子叫很正常，你臊什么臊？至于吗？”说着，她已经从茅草地铺上站了起来。 “去哪儿？”太子殿下见芷旋似乎没有要带着他走的意思。 地铺太硬，睡得浑身都痛，她不顾形象地伸了好几个懒腰，才转头对他道：“你腿脚慢，别跟上来了，就在这儿等我，我去找点儿吃的。” 嫌他拖后腿？司空烨心里冒酸水儿，却无法反驳，气得牙痒痒。 好歹是他的太子妃，夫妻一体，就不知道照顾点儿他的情绪？说话也恁不好听了。 不管太子殿下心里爽不爽，太子妃娘娘已经走远了。 离茅草屋不远处就有条河流，她昨晚就看到了的。沿路折了小树枝做牙刷，怎么地也要刷刷牙。 河水很干净，尤其是这种杳无人烟的地方，没有任何的污染，直接就能饮用的。洗漱过后，捧了两捧水喝，解渴是解渴，就是感觉越喝越肚子饿。 前世今生，第一次体会到了粮食是多么珍贵，挨饿的感觉太过煎熬。 低下头，水面映照出她完美而熟悉的容颜。 哟呵！这原主，居然跟她现代本尊的脸长得一模一样？神奇啊，果然是冥冥中自有注定。她们不仅名字一样，长得还一样。 “咦！那是什么？” 正美美地照着天然的水面镜嘚瑟呢，余光不经意间竟然扫到河里有鱼！ 看个头，好几斤重呢。她这运气，杠杠的啊！难道是女主光环？穿越定律？ 不管了，只要有鱼就行。 随便在附近折了根枝丫，稍稍倒腾了一下，简陋的鱼叉就做成了。旁人拿着鱼叉，自然没用，可她不一样。 凭她的身手，没有抓不到的鱼。 第11章 她给他的世界，照亮了一束光 都不用下河，就站在河边，持着一根不像鱼叉的鱼叉，不过半个时辰的光景，她就叉到了五条大鱼，每条都好几斤重，算是丰收也不为过。 就着河水方便，她将鱼儿处理干净，用枝条串起来扛肩上，还没忘记摘了大片的芭蕉叶给茅屋内的太子殿下接了水回去。 心情美滋滋，哼着小曲儿，走路都带着风儿。 茅屋内，等了大半个时辰没见芷旋回去的太子殿下，心里正阴暗地猜测着自己会不会是被某人给丢弃了？毕竟，那女人一开始就想要跑路不是？ 丢了他这个拖油瓶，正好？ 为什么心里这么酸涩呢？难道他还真指望一个女人照应他？是之前的气氛太过轻松，以至于让他堕了斗志？ “太阳这么好，你怎么不出来晒晒？总躲屋子里做什么？” 忽然，一声清脆的女音响起。 顿时，仿若干涸的枯井，骤然注入了清泉，心底那种失落，竟然顷刻间消失无踪。 恍惚间，他甚至都有没有注意到，自己怎么那么利索，三步并作两步，很快就出现在了门外。 映入眼帘的，是那个身着鲜红嫁衣，沐光而来的女子。 他有些眼花，恍惚间，依稀见得她周身罩着一层耀眼的金光。 “发什么呆啊？来，看看，我叉的鱼，够我们吃好几顿了！”她晃了晃肩上扛着的鱼，脸上恙着灿烂的笑容。 这一幕，太过鲜活。以至于，很多年后，都还在他的脑中反复回放。 “来来，把水拿过去洗漱。”她说。 他这才发现，她还细心地给他带了水回来。 “我可以自己去河边洗的。”他说。嗓音有些干干的。 芷旋沉浸在丰收的喜悦中，没注意到他的异常，已经走过来递水给他了，嘴里回着：“河边泥土松散潮湿，你这身子一个不注意就能掉下去。可没有多余的衣裳给你换洗。说起来，我们穿这一身，实在太抢眼，得想办法弄套衣服才行。” 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想要脱口告诉她：她穿那身红艳的嫁衣，很合适，很合适。不用那么急着更换。 不过，好在他是理智的，没有开口。 他们确实需要改换装束。 芷旋面儿上总不给他面子，实际上做事格外仔细。就拿从河里打水回来这事儿来说，没有容器，她就摘了好多张芭蕉叶，洗净了拼凑折叠做成盛水的容器，还用草藤扎好口子挂在树枝做成的扁担上。 扁担的一头挂了五条大鱼，另一头则用来挂那几个芭蕉叶做成的盛水容器。 乍一看，这些事儿很小，很小。 却没有人知道，在此刻的太子司空烨眼中，能够直击他的心灵。 自从父皇过世，前世今生，那么多孤寂的岁月里，从来没有人能这般毫无城府，自然而然，由心而发地对他好。 或许，那个女人并不觉得在对他好。她可能只是举手之劳，在他眼中却胜过了浮世中万千的风华。 接过她「扁担」上取下的几个芭蕉叶容器，他道了声「谢谢」，芷旋听见了，微微一愣，显然没料到心思深沉的病娇太子会道谢。 不过她没有在意，仅仅只是愣了愣，然后就转身忙活自己拿回来的鱼了。 是以，她没有看见，那个自以为往后岁月都能做到心如铁石，无坚不摧的男子，他的眼底浮上了一层水花。 也因为经此一事，在往后漫长的岁月里，太子司空烨心中天底下最为心灵手巧的女人，便无可撼动地成为了叶芷旋的标签之一。 她带回来的水，足够他洗漱，甚至还有剩余。他没舍得扔下，坚持要带着赶路，彼时芷旋万分不解：“我们沿河而行，水源不成问题，不用带着。” 又不是沙漠，还有存水？再说了，他那病娇体质，走路都要人搀扶，还带包袱做什么？ 太子殿下心意已定，绝无更改，芷旋怎么劝都没有。 固执！怪人一个。她只能在心中给他贴了个标签。 出门在外，荒山野岭，油盐都没有，更不用说调料了。芷旋没穿越前，嘴巴很挑剔的，原主身为护国公嫡孙女，京城的女霸王，往常也挑。 所以，眼前这被烤得没滋没味的鱼肉，在她的眼中，真的算不上什么美味。 要不是肚子饿得难受，非要逼着自己吃几口垫肚子，否则她瞟都不会瞟一眼自己烤的鱼。 即便如此，凭着自己坚强的意志逼着，她也只吃了半条鱼。一共烤了两条，本来打算一人一条的，看样子要浪费了。 毕竟在芷旋看来，病娇太子身份更加尊贵，看起来也不是个可以将就的主，指不定比她还要难以下咽。 却不料…… “你……还要吃？”她盯着刚刚吃完一整条鱼，现在准备伸手去拿她吃剩的半条鱼的司空烨，两只眼睛里都带着震惊。 几斤重的鱼，刨了肚子里的内脏，烤熟了也不少。他一病娇，吃了整条还不够？还要吃她那条剩下的？ “你要吃？”他问。 芷旋摇头，她吃不下。 闻言，他毫不迟疑地将那条鱼给拿了过去，接着便开始大剁快意。他的吃相很优雅，一副万分享受美食的模样。 要不是，她切身感受过了那鱼的滋味儿，她都能被他的吃相给骗过去，以为那人真的在吃山珍海味。 “有那么饿吗？”她下意识地感叹。 司空烨抬眸望了她一眼，吞下口中的鱼肉，淡淡地回了句：“不能浪费了。” 是吗？这么节约？ 好吧，俭以养德，是美德，要遵守。如今到处受灾闹饥荒，的确是不该浪费食物。 “剩下的鱼肉我先叉在枝丫上晾着，到了集镇买些调料腌制一下，我们做腊鱼，路上备着吃。”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给他说这些。 往常，她也不是个多话的人。 或许是突然同情心泛滥吧，她这样告诉自己。 昔日站在云端上的太子殿下，如今沦落到跟她逃难的地步，心里落差很大吧？她是个有爱心的姑娘，照顾一下某人失落的情绪。 这么一想，她就朝着他漾了个灿烂的笑容：“我们要赶路了，你能自己走吗？要不，我背你？” 第12章 别扭的太子殿下 背他？ 司空烨嘴角一抽，有些无可奈何地道：“孤……我自己能走。” “你行吗？”她质疑的眼神绕着他全身扫了一圈儿。 司空烨面色一僵，隐隐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行！” 额……较着劲儿呢？ 芷旋以为，对方是碍于自尊心，不想让自己那么羸弱的形象示于人前，忍不住就想要开导一番：“身体是自己的，你自己都不珍惜，谁能替你珍惜？脸面什么的，真的没有那么重要。再说了，这附近也没别人，何必逞强？” 就算她像昨晚一样，将他给扛肩上，也没人看见不是？更不用说被嘲笑掉面子了。 殊不知，太子殿下又岂是旁人嘲讽笑话而委屈自己的主？他在意的是…… 罢了，想什么呢。这女人就是个奇葩，跟她扯不明白的：“我没有逞强。” “那好吧，你非要自己走也行，小心着点儿。”毕竟她还要扛着那几条鱼。对了，还有他非要带着的水：“把那些水给我吧，我挂树枝上也方便。” “不用，我自己拿。”他摇头。 芷旋：“……” 这是个什么样的生物？有自虐倾向么？走路都一步三晃了，还要为难自己？ 纯粹依靠体力用走的，自然要比施展轻功慢多了。昨晚那一溜烟，他们就从太子府门口直接掠到了林子里。 今儿俩人只凭脚力，走了一刻钟，太子殿下就受不住了。 “咳咳咳……”良好的修养，让他咳嗽时用拳头抵着嘴，不让飞沫溅出来。如此，本来就喘气急促的他，越发地上气不接下气。 “快别蒙，别忍了，彻彻底底地咳一回，你堵痰了不知道？”她瞧着情况不对，立马冲过来，一把就扯开了他抵在嘴上的拳头。 “噗！咳咳咳……” 她刚拿开了他的拳头，他就再也控制不住，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并伴随着持续不断的咳嗽。 “来，簌簌口，润润喉咙。”她扯过他另一只手上提着的那个芭蕉叶水壶，拆开扎在口子上的草藤，将水递到他嘴边。 满口的血腥味，让他十分难受。发现她拆开了芭蕉叶将水送到他嘴边，他想也不想，张口便含了水。 漱过口后，他精神好了许多，至少口腔里没有那股血腥味了。 “谢谢。”他说。 芷旋挑了挑眉头，试图化解他的拘谨，遂打趣到：“没想到啊，太子殿下今日两次给我道谢了呢。你说，要是让别人知道了，会不会羡慕死我？” “他们羡慕不来。”他道。除了她，没有第二个人接受过他的道歉。 就连，很久很久以前，在父皇面前，他也不曾道歉过。那会儿，他还是天之骄子，不会错。就算错了，也是对的。因为，他是储君，未来天子，一言九鼎。 芷旋脑子灵活，自然听得明白，他那话虽然拽兮兮，但是没有夸张。堂堂一国太子的道歉，还真就不容易。 “看来还是你有先见之明，随身带着水的确方便。要不然，遇到这种突然咳嗽，没水还真不行。”她用转移话题来化解尴尬。 以为太子殿下会随口附和，没想到他目光阴阴地扫了她一眼。 “什么嘛，我又没说错。”她小声嘀咕。话音落下，又觉得自己被他一个眼神影响实在太破坏自己我行我素的风格，禁不住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泄愤。 莫名地被瞪的某人，瞧着她那副模样，竟然毫无预警地笑了。 芷旋抵抗不了他的笑，在太子府的时候就发现了。所以，一看到他笑，她猛地转过脸去，坚决不受男色影响。 太子司空烨：“……”他是洪水猛兽么？ 虽说路程算起来，他们根本就还没走多远，但若按时间算，他们已经走了好久好久。眼下已是落霞时分。 芷旋有武功在身，身体也健康，本来不累的。奈何沿途要关照某个病号，时不时地还要找找有没有可以裹腹的食物，所以她也不轻松，主要是费精力。 “这儿有块草地，看起来很干净，坐下来歇会儿吧。”她将自制的「扁担」横放在一棵榕树的枝丫上，不至于弄脏悬挂在上面的鱼肉，又疾步朝他走来，接过他抱着的芭蕉叶容器。 她掂了掂手，发现里面装的水几乎没了：“这不，水都没了吗？你还抱着它走那么远干嘛？” 说着，她就准备将叶子给丢了。岂不料，一只手伸过来，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夺了过去。 在芷旋不明就里的眼神追问下，那只手的主人来了句勉强算得上解释的话语：“叶子干净，可以用来裹食物。” “是吗？”她有点儿想笑，真的。奈何同情心作祟，为了照顾某人的情绪，她硬生生地将快要冲口而出的爆笑给忍住了。 不为别的，只因为在她眼中，此刻连一片芭蕉叶子都舍不得扔的某太子，特别特别像现代那些过惯了苦日子的农村进城老太太，节约得近乎抠门儿，连个塑料袋子都舍不得扔。 太子殿下有过之而无不及。 “芭蕉叶子到处都是，不差这几张。”她还是提了一嘴。她以为，太子殿下民间生活阅历有限，不知道野外可取的素材很多。 被当成乡巴佬的太子殿下内伤了。 最终，那几片叶子也没丢。 芷旋想要去搀扶太子殿下落座，发现他已经自己坐端正了。 人长得好看就是有优势，就随意往草地上一坐，瞬间就给人一种贵气慵懒的感觉。 “我观你面色，感觉你不只是先天不足的问题。”忽然，她毫无预警地来了一句。 闻言，司空烨反射性地抬眸望向她。 芷旋摊摊手，表示：“你不用戒备我，我们现在属于一条绳上的蚂蚱，我没有立场泄你的底。” 她以为，他是怕自己的秘密被她探查到。 事实上，他只是震惊：“你还会医术？” “嗯。”她点头，面色平静，不骄不躁，与京都盛传的那个骄横跋扈，总丢护国公府颜面的女霸王截然相反。 她没有过多吹嘘赘述，只是轻微地点点头，反倒是让人不愿意去质疑她。 须臾，他向她伸出了手…… 第13章 他望着她，眼里带着光 不愧是老天眷顾的人上之人，长得好看就算了，手都完美得招人嫉妒。手指修长匀称，皮肤比她的都好，却又不显半分女气。 就是不明白，他突然伸手过来要干嘛？ 握手言和，表示友好，想要拉拢她？还是怀疑她别有居心，辣手摧花，杀人灭口，保护自己的秘密？ 被那只手害得魔怔了的芷旋，思绪恍惚，脑袋里山路十八弯。 太子司空烨的手伸在那里好一会儿了，对方愣是没有半点儿反应。他只看见她两只灵动的眼睛不停地眨巴眨巴。 他都不用花心思揣度，一眼就能猜到对方在神游太虚，不知道思绪跑偏到哪儿去了。 之前看起来胆子挺大的，这会儿反倒扭捏退缩了？刚才不还信誓旦旦要给他诊病，临到头了才后知后觉想起男女授受不亲？ 说起来，他们是拜过堂的正牌夫妻，诊个脉有所触碰不算什么逾距之事吧？ 他正要开口，调皮的读心术乍然显灵了。 “本姑娘倒不怕他使坏，就算打起来，我也是占上风的那个。就他那身子骨儿，完胜他毫无悬念。” 被人在内心里秒成渣的太子殿下：“……” 总有一天，他得让她知道，占上风的那个人，究竟是谁。悬念之所以是悬念，就是她猜不到！ “不是要把脉？”司空烨没好气地道。 芷旋一愣：“啊？” “对自己没信心了？刚才唬我的？”他黑着脸。 芷旋总算反应过来：“你伸手过来，就是为了让我帮你诊脉？” “不然呢？拧你的脑袋下来煮汤喝？”他反问。 “呵呵呵……”芷旋讪笑，那厮的眼睛也恁毒了些，居然猜到了她的想法。 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她脸皮子够厚，当即就摇头：“不好，不好。太子殿下这般神仙似的人儿，喊打喊杀的，平白堕了身份。” “是吗？”他挑眉。 芷旋没再跟他耍嘴皮子。既然对方信任她，她得好好替他诊诊。 一旦涉及正事，她擅长的领域，她浑身的气势瞬间就变了。整个人看起来格外严肃，谨慎认真。 当她纤细的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上，他忽然心跳快了几分。 “别紧张，无论怎样都会有办法的。”感受到他的情绪变化，她微微有些惊讶，没想到堂堂太子，还是个怕医的。 “可怜的娃，以前不知道被那些庸医打击多少次了，现在诊个脉都怕成这样。” “孤不怕！”他说。 专心把脉的芷旋：“啊？” “孤……孤是说，你随便诊，无论什么结果，孤都接受。”司空烨总算发现，自己反应过度，差点儿露馅了。 可不能让这女人知道，他偶尔能听到她的心声。 芷旋不疑有他，点头称是：“这就对了，心态要放平。放心好了，遇到我，你大概率是不会有事的。” “这么有把握？”他问。毕竟，太多的大夫对他的身体都束手无策。 即便是曾经深沐父皇隆恩，扬言要报恩于他的绝世神医，也不过是尽心竭力为他吊着一条命而已。 眼前的女人，她不过十几岁，哪里来的自信能救他？ 不过，他没有质疑她。无端地，他竟然生出了那么点儿微微的期待来。 通常把脉要不了那么长的时间，芷旋却反反复复，让司空烨的左右手腕轮番切换，足足诊了半刻钟。 司空烨也很配合，没有半点不耐烦。 最后，她下了结论：“早产的缘故，你的确是有些先天孱弱，但并非不可调理。若是方法得当，调养个三五年也就与正常人无异了。 问题就在于，你大约十年前就开始持续不断地接触好几种慢性毒，以至于侵害身子，越发严重。” 十年前……也就是父皇驾崩前后么？ 他，信了。犹记得，儿时他纵然身子羸弱，却依旧能够胜任父皇为他量身定制的高强度学业，文治武功，一样没有落下。 父皇驾崩后，他的身子便一天不如一天。 最开始，他以为是父皇的驾崩对自己影响太大，又或者是先天不足所致的随着年岁增长会越发明显。 殊不知…… “能解毒吗？”他问。 “应该能。”她说。 他蹙眉：“应该？” 这家伙，倒是敏锐。 芷旋只能和盘托出：“你中毒已久，几种毒素全都沉积在身，各种毒素相互牵制，且不说贸然解毒会破坏毒素的平衡，造成无法预知的后果；就是你这被毒素侵蚀的身子骨，也无法承受我的解毒方案。” 她的诊断，与昔日替他吊命的神医所言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是，神医无法解毒，而她却有……有办法？ 他不意外自己的身体状况，却是惊诧于她的医术精湛。以她这般年纪，有这样的成就，实在是让人难以想象。 “你能配置解药？”他又问。 芷旋毫不迟疑地点头：“天底下没有我配置不出来的解药。” 医毒领域，她是绝对的权威。她不需要知道他身上所中的毒都叫些什么名字，也不需要知道那些毒的成分如何。 只要是毒，她就能解。 她解毒，与其他所有大夫都不一样。她只需要根据患者的身体状况，掌握能够让其承受的毒素标准，配合针灸，一切都不成问题。 “我用的是，以毒攻毒。”她又道。所以，他现在的身子骨，不适合。 他沉寂太久的心，忽然之间活泛开来。 他想要赌一把：“如果强行解毒呢？” “为什么？”她惊讶反问。 他没有回应，满脸凝重，情绪非常低迷，约莫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芷旋忽然就懂了，似他这种人，大抵是宁愿站着死也不跪着生吧。 与其拖着病体，活得憋屈，倒不是豁出去了，博个机会，万一……赌赢了呢？ 然而，她却告诉他：“强行解毒，必死无疑。” 司空烨刚刚生起的那么点儿希望，就这样被无情地浇灭。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永坠地狱，她轻柔甜美的嗓音又将他拉回了阳光里。 “明明等上一阵子就能解毒的，为什么非要急功近利？欲速则不达，你应该明白才对。” “过阵子就能解？”他愕然，抬眸望着她。 他没有发现，饱含着希望和惊喜的凤眸，定定地望着她时，那眸子里是带着光的，能晃花她的眼。 第14章 太子殿下，激动了 她下意识地将头转向一边儿，没与他面对面。 太子殿下：“……” 好在，她脸虽然转过去了，但是并没有忘记要帮他解惑：“你的身子需要调理一段时间，做好准备。到时再配置解药，不就万无一失了吗？为何非要着急现在解毒？” 他有着急现在解毒吗？ 他只是问她，能不能解毒。这女人，她肯定是故意的，害得他心跳七上八下，该打。 不过，那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要调理多久？” “短则三五个月，长则一年。你得听我的，平时需要忌口，不能由着自己胡来。”她说。 “就这样？”对他来说，实在太简单了。这点儿自律，他还是有的。 芷旋眨眨眼睛：“你还想怎样？” 他想怎样？他什么都不想，他就是……激动！ 对，是激动。 早以为，这样的情绪永远不会属于他。没想到，他也有落下俗套的时候。然而，这样的俗套，他并不讨厌。 “也就是说，最长一年，我的身体就能好转？”他带着点儿忐忑，想要确认。 芷旋点头：“不出意外，是这样。不过，这只是解毒，之后三五年你的身体依旧需要调养恢复。” “只要能解毒就行。”毒解了，他的身体终究能够调理好。再加上他还有内功护身，好转或许比她预定的三五年更短些。 上一世，他活得没滋没味，从来没有那么强烈的心思要解毒。在他看来，无论何时生命终结，他都不会有任何的遗憾。 直到，死亡真正来临之前，他察觉到天下分崩，子民遭劫； 敬重的父皇被唾弃，遗臭万年；知道父皇母后的死，并不单纯…… 重活一世，他势必拼尽全力，改天换地。 本以为，身体会成为他的障碍，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转机。 芷旋并不知道太子殿下心中已经热血沸腾，她满意地点点头，对于他能有这样平静的心态，十分欣赏：“放心吧，交给我，定能还你一个健康的身体。” 话落，她转身，抬脚便走。 “去哪儿？”他没发现，自己的语气有点儿急切。 芷旋回头，回以淡笑：“刚给你把脉，发现你痰积在肺已经很严重了，我在附近找找有没有能化痰的药草。” 说完，不等他再言，她已经走远了。 他望着她的背影，看见她步步生莲，那身鲜艳的红色嫁衣迎风摇曳…… 忽然明白，为何从古至今，上至达官贵族，下至贫民百姓，无不采用大红色作为新婚礼服，就连以明黄代表身份的天子娶正妻时也穿红色。 红色，的确很美很耀眼。 垂眸，他扫了眼自己身上的红色新郎服，忽然觉得也挺合身的。 “你够能坐的啊，那么久连个姿势都没换。” 清脆的嗓音，带着打趣儿，不远不近地传来。 他抬眸望去，瞧见芷旋用裙摆兜着鼓鼓的一大包东西脚步轻快地回来了。 “遇到好物了？”他发现，在她面前，自己的话似乎也多了起来。往常，若非必要，他很少说话。 芷旋几步走了过来，脸上笑得像朵花儿似的：“我就说嘛，我这人运气老好了，捡了好多野鸡蛋。” 她的步子快，话音还没落下，人就站在了他面前：“来来来，给你过把眼瘾。以前没见过野鸡蛋吧？” 他一个太子，以往的生活轨迹局限，自然是没办法见这种荒野之物的。不过，那只是没见过实物，书本上还是见过样子，知道这东西的。 本来，他没有那么大的好奇心。 许是被她的好心情感染，不忍败坏了她的好兴致，他配合地凑过头往她的裙兜了看去。 好家伙，满满当当，粗略估计，少说也有上百个蛋：“你这是抄了野鸡的九族？” “哈哈，这个说法够新鲜。”她闻言，乐得大笑。笑声里全是暖意，仿若能洗去人深藏心底的寒凉。 那个笑得满脸星河璀璨的女子，她仿佛并不清楚自己散发的魅力，嘴里还在戏谑他：“想不到你也有幽默的时候。” 说着，她蹲下来，将裙兜里的野鸡蛋一个个地捡起来放草地上。 司空烨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毅然往她兜着野鸡蛋的裙兜里伸手过去，同她一起清空裙摆里面的东西。 他的动作优雅中透着明显的小心翼翼，目光紧紧地盯着每一个在他手中的蛋，生怕磕坏了。 “不用那么小心，坏了也没关系，这儿多着呢。”她说。 “嗯。”他看了她一眼，低低地应了一声儿，手上的动作却依旧谨慎，目光也依旧专注，态度没有半点儿松懈。 两个人动手，很快就腾空了她裙兜里的东西。 “你裙子破了？”裙摆一空，他第一眼就看到，她那身华贵合身的嫁衣下摆，绣着凤凰纹样的地方，恰巧在凤凰的鸟尾处破了一个洞。 芷旋之前并没有注意到，听他嗓音都拔高了，她还以为破得多严重呢。 定睛一看，发现就一指头粗的小洞，便十分豪爽地摆摆手，表示自己一点儿也不在意：“那么小个洞，又漏不了光，不碍事。” “怎么就不碍事了？此乃嫁衣，多不吉利。”正好就坏到了鸟尾巴的刺绣上。 芷旋一愣：“你还信这个？” “不是信不信的问题。”他心情有点儿不好。 芷旋问：“那是什么问题？横竖嫁衣都是一次性的，又不是常用服装，以后也不会穿它，坏了就坏了呗。” 太子殿下阴沉沉地睨了她一眼，说：“仔细着点儿，别再弄坏了。待日后，孤让绣娘将它给缝补上。” 不是要忘记「孤」的自称么？怎么冷不丁又冒出来了？ 芷旋没跟他硬杠，不是因为杠不赢，而是感觉对方心情有点儿低落，不想落井下石。 行吧，他想补就补吧，估计也就是这会儿在劲头上。等时间一久，说不定他自己就忘了。 “还能走吧？要不行，我背你用轻功？”她话锋一转。 他凝眸，问：“很着急要去什么地方？” 第15章 世之罕见，无价之宝 “急倒是不急。就是你身子骨不好，露宿荒郊只会雪上加霜。我刚才转了转，发现前面有块新垦的荒地，附近应该有住户才对。我们去找找，晚上正好借宿，随便拿这些鸡蛋和剩下的几条鱼跟乡民换两套衣裳穿。”芷旋解释道。 他们这身衣服，太打眼了，稍微有点儿见识的人就能察觉到他们的身份，实在不安全。在消息相对闭塞的乡村，乡民识破他们身份的几率会小很多。 内心里，太子殿下很抵触穿别人的旧衣服，这是洁癖的他无法忍受的。然而，就现在的状况而言，她能有这等打算，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况且，她的出发点都是为了他。 想了想，他从身上掏出个手镯递到她眼前：“这镯子，你收好。” 好漂亮的镯子！ 纯正的鸡血石雕琢而成，内里浴血凤凰和腾空蛟龙自然天成，栩栩如生。 这般巧夺天工的极品，不论在哪朝哪代，都绝对称得上世之罕见，无价之宝。 “怎么突然给我这个？”她没有急着伸手去接，只是微蹙娥眉，用迷茫的眼神望着他。 这一问，倒是将司空烨给问住了。 正如芷旋所想，此镯并非凡品，乃是司空皇室的秘宝。人称龙凤镯，素来只传天子原配嫡后。 若嫡后不幸早逝，也只能将此物交由其嫡子保管。即便嫡后无子，也只能择一皇子记在元后名下，镯子由其代管，待承继大统后交由下一任嫡后。至于在名分上同样母仪天下的继皇后，与此宝物是绝缘的。 隐约听父皇提过，龙凤镯内有乾坤，开国时曾有预言，只有司空皇室的嫡后才能激发它的潜能。一旦潜能被激发，它将成为护佑天下的神器。 是以，司空一族对龙凤镯慎之又慎，容不得传承上出现一丁点儿的瑕疵和混乱。 他能拿到此物，也是因为他母后早逝，由他代管。 按理，龙凤镯需待他登基后，交由他的皇后。 如今他并未登基。 只是，究其司空皇室的继位纲常，他乃是先皇与嫡后唯一的嫡子，皇位非他莫属。纵然中间出现了皇叔这个插曲，最后天下也该要落到他身上的。 叶氏芷旋是他的发妻，算起来的确是龙凤镯如今的主人。 这么一想，他便不再多言，直接拉过她的左手。 这还是前世今生，第一个敢明目张胆拉她手的男人。芷旋微愣间，反应迟钝了小半拍。 待温润的触感从手腕传来，她才发现……司空烨居然自作主张，直接将镯子戴在了她的手腕上！ “这是母后给她儿媳妇的。”他说。 传家之宝？她更不能要了。 芷旋忙不迭摇头：“这东西一看就贵重，你还是自己收好吧。我大大咧咧的，要是弄丢就麻烦了。” 说着，她就慌忙用另一只手去取镯子。奇怪的是，不管她怎么折腾，仍是无法将镯子给卸下来。 “弄丢？除非将你的手爪子砍下来。”他扫了眼她费力掰着镯子的手，眼神儿似有不屑，像是在藐视她的智商。 要丢也得将镯子卸得下来才行。 如今看来，镯子在她手上，反倒比他带在身上要安全多了。 芷旋郁闷了：“你这什么神器啊？紧箍咒吗？” “神器么？”的确是的。看着戴在她手腕上恰到好处的镯子，他的眸光闪了闪。没想到，这镯子还能如此？ 母后当年为何能卸得下来？不只是母后，以前数代的嫡后，不都能将镯子随意取下？不然，也不会有后来的传承。 还说是，只能镯子的主人命数将尽时才能取下？ 对此，司空烨也不清楚。不过，在他看来，镯子取不下来倒也无妨。 “别再掰了，再掰就坏了。”他提醒。 芷旋心里有气，自然不愿意听话：“凭什么不掰，掰坏了才好。你都不问问我同不同意，就往我手上套东西！” 司空烨看着她气鼓鼓的脸，不由好笑：“我是担心你把自个儿手掰断了。那镯子结实，轻易打不碎，掰不断。” 她横了他一眼：“哪有掰不开，打不烂的鸡血石？” “我信你才怪，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司空烨眼皮子跳了跳。 芷旋也只是逞逞口舌之快，万不会真那么败家非要将镯子给砸烂了脱下来。 “手腕上戴这么个贵重东西，不是上赶着招惹人来抢吗？要是哪天我手被人砍了，我找你算账。”她没好气地说。 “你放心，真要有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人，不用你亲自出手，自然会有人替你将他给大卸八块。”他说。 毕竟，司空皇室的传承至宝，不是谁都有命沾染的。 芷旋却以为，对方说的是，要真遇到危险，他会负责帮她报仇。 为此，她撇嘴不屑：“就凭你这身板儿，确定能替我报仇雪恨？” 说完，她还扫了几圈他的浑身上下。 司空烨知道她误会了，却并未过多解释。 俩人互怼了一阵儿，芷旋气呼呼地绕一处茂林中走去。 眼看天色将晚，也不知道山林中有没有猛兽。就算她身手不错，司空烨也有些不放心：“你去哪儿，别跑太远了，危险！” 话不多，里面浓浓的关切不曾遮掩。 “知道啦！”管家婆。 芷旋拔了好些草藤，拖过来就搓成细绳。但见得，她手指翻飞，不一会儿的工夫，由草绳编制而成的简陋草篓子就大功告成。 太子殿下见之，可谓瞠目结舌。 这也行？ “这草篓子看起来挺新奇的，你就用它装鸡蛋？”问题是，那些野鸡蛋还是注定要拿去跟人换东西的。 “要不然呢？”她越发觉得，出了太子府，没有「储君」这个身份包袱后的太子殿下，如今是越发地放飞自我，释放天性了。 毫无疑问，在芷旋的心中，太子司空烨的天性就是「节俭得近乎吝啬」，可不是么？ 河里装的水非要喝完不可，不能浪费一滴； 就连装水的芭蕉叶也舍不得扔；烂了的嫁衣还准备以后找人缝补…… 第16章 太子殿下脸红了 “我觉得这篓子怪好看的，要不然用来装点儿东西什么的？”就别装野鸡蛋送人了。在她似笑非笑的眼神瞩目下，他的声音有些不自然，话也没说完。 芷旋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人家都说穷惯了才抠门儿，你这才刚刚开始穷就走火入魔了。” 司空烨不高兴，拧着眉头盯着她的眼睛。 芷旋脸皮够厚，此刻也有点儿赧然，三两下将鸡蛋往草篓子里装好，未免颠簸磕碰，她还细心地往里面加了草屑防震。 倒腾好一切，她起身开始脱衣裳。 “住手！”太子殿下当即就脸红了，却还要装腔作势训斥芷旋：“不是要去借宿，你脱衣裳作甚？” 他以为，她要将外面打眼的太子妃嫁衣给脱了，只穿里面辨识度不高的内衬衣裳。 芷旋其实有儿腹黑，想起之前被司空烨霸道套上手镯取不下来，这会儿就想戏耍他扳回一城。所以，她都没打个招呼，直接就开始脱嫁衣。 就知道古人迂腐面子薄，没想到太子殿下更是其中佼佼者。 “我不过是脱件外面的衣裳，里面还穿好几层呢，你怕什么？怎么也是男子汉，还害羞呢？”说着，她的嘴角就越咧越大。 “里面是里面，外衣不能脱，赶紧穿回去！”这事儿，没得商量。他态度坚决。 芷旋没搭理他，依旧我行我素。 眼看着那厮急得头上都快冒烟儿，她才懒洋洋地道：“穿就穿，你那么着急上火干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皇室子弟那点儿事情，装什么纯情？” “十几岁就有女人的皇子，用得着像个童子鸡似的？” “孤没有女人！”话音一落，司空烨自己先发作了，脸色那是红了又黑，黑了又红，又尴尬，又恼怒，表情丰富又多彩。 芷旋两只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他，好半晌才吞了口自己的口水，嘴里止不住地嘟囔：“你会读心术啊？” 要不然怎么知道她想什么？ “什么读心术？无稽之谈！”他冷斥，又面色严肃地道：“别扯开话题，你要知道，你如今是有夫之妇，不许给孤丢脸！” “什么嘛，怕她丢脸？她哪儿丢脸来着？” 听见她的心声，太子殿下才暗暗抹了把额头上刚刚冒出来的虚汗。 好险！差点儿就给彻底露馅儿了。以后面对这女人，他一定要格外谨慎，不能这般随意失控。 “说得也是，就算有读心术，也该是我有才对。”芷旋嘀咕道。 毕竟嘛，她才是穿越女主，金手指，女主光环都该是她的，这才符合穿越定律。 司空烨听见她的嘀咕，心里直好笑。这女人，当真是自恋。 芷旋将脱下来的嫁衣翻了个面儿，直接来个反穿：“这样行了嘛？还能看出皇室的印记不？” 反穿嫁衣的她，转了个圈儿。面若仙子，行为更像土鳖。 司空烨眉头一颤，她打这主意？当真是神一般的思维：“你不觉得，这样越发容易引人注意？” “注意就注意呗，都是些乡民，心思没那么深，只要别往皇室身上想就行，就算他们当我是疯子也没关系。”她看得很开。 司空烨嘴角都抽了又抽：“果然像是疯子能做的事。” “真的嘛？那就好，要不你也换过来？”她兴致浓厚。 “我精神正常。”他含笑。 切！ “就知道你不干。算了，我先去找找地儿，你就在这等我。”她道。 话虽如此，她还是替他生了个火堆，一则是保暖，二则是防着猛兽。 原本，以司空烨的自保能力这些根本不需要。只要不出现致命敌人，不逼着他动用内力，一切就不会太糟糕。 却不知出于何种心理，他没有阻止芷旋像只小蜜蜂似的围在他身边忙活一通。他只告诉自己，身子的确是有些受不得凉，有个火堆还不错。 折腾一通，夜幕落下，芷旋准备出发，又被司空烨拉住了：“要不，就着这火堆将就一宿，明儿再去找住家、换东西？” “干嘛要明儿再去？好不容易等到晚上，我东西都准备齐全了。”所以，她刚才磨蹭着忙活那么多，不是不放心他，怕他着凉？ 只是为了打发时间，故意等到夜幕降临，仗着光线暗淡，不容易被人注意到她的衣裳？ 忽然间，某人的心情，变得不那么美丽。 “要不，我同你一起去。省得找到住家之后，你还要折返回来找我。” 他知道，她武功高强，等闲男子奈何不得她。然而，内心里还是非常排斥让一个女人为他去冒险； “别，你这身子，去了也是给我拖后……”腿字还没说出来，她就察觉到某人情绪不对劲儿，下意识地收住了嘴。 司空烨态度非常坚决：“要么我同你一起去，要么今晚就在这歇一宿。” 芷旋皱眉，不明白他为何突然不讲理了。施展轻功，她一刻钟能绕着附近山林飞好几个来回，并不觉得有什么危险可言。故意磨蹭到天黑了再出发，也只是尽量避免麻烦而已。 倘或就这点儿事情，她也能把自己折进去，在现代她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毕竟，身为隐世家族的少主，又是全球顶尖的神医，不管是拉拢不成的势力，抑或是被她威胁到地位的势力，都恨不得将她除之而后快。她树立颇多，危险常有的事。 “怕了你了！诺，把装野鸡蛋的草篓子提着，我去扛那几条鱼。”最后，芷旋妥协了。她以为，某太子是没安全感，怕她就此丢他在这荒郊野外。 从一个随时随地仆佣成群的储君，到如今形单影只，还冒着被人识破遇到危险的逃难者，他心理落差太大吧？ 算她爱心爆发，迁就他一次。 不过，这大晚上的，真要搀着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山路，还真不容易，她决定…… “二郎，你们在做啥？还不快跟为娘回去吃饭！” 芷旋正想故伎重施，扛着太子就飞，远处一声苍老的嗓音传了过来。 有人？听起来像是找家人的？ 芷旋心中一喜，有人找上来，总比自己到处找住户要省事多了。 第17章 一把拽住了她 很快，一名举着火把的老妪蹒跚而来，望着火堆旁的俩人就开炮：“你们怎么回事？饭煮熟一两个时辰了，也不见你们回来，躲山上烤火？” 说着，她便加快脚步冲过来。 芷旋见那老妪好几次都差点儿摔跤，正欲有所动作，司空烨一把拽住了她。身为皇室贵胄，他比别人多了一分警惕。 俩人正拉扯间，那老妪不小心就跌了个跟头，摔得四仰八叉，手上的火把都摔熄了。 “不是你吗？二郎？”那老妪挣扎着起身，嘴里念念有词。 芷旋恶狠狠地瞪了司空烨一眼。正想跟他理论，他却松开了她的手，不再干涉她的行动。 芷旋扫了司空烨一眼，只觉得他莫名其妙。 殊不知，太子殿下经过仔细辨别，确定对方对他们没有恶意，更对芷旋不会造成任何伤害，这才放了心。 芷旋一脱离司空烨的钳制，便一个箭步冲向老妪：“老人家，还好吗？有没有摔着哪儿？” “你是谁？”很显然，陌生的声音让老妪警惕了。 芷旋忙道：“我们夫妻遭了难流落至此，老人家是在寻找未归的家人吗？” “是啊，我家儿子儿媳上山垦荒，往日傍晚便回，今儿也不知为何，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她道。 “垦荒？我之前倒是见了块新垦的荒地，却并未看到有人劳作。” 芷旋回忆了一下荒田附近的情形，很确定并没有什么异常，便道：“我们在这儿呆了好些时候，没有发现附近有野兽出没，你家儿子儿媳应是安全无虞，老人家就别担心了。” 那老妪听了，不甚在意地摆摆手：“我也不担心他们出事儿，这一带我们住了十几年，从来没见过什么猛兽出没。就是他们迟迟没有回来用晚饭，我又远远地看到林子里有火光，这才过来瞧瞧。” “那就好，老人家先回吧，外面夜寒露重，别染了风寒。”她想到先前老妪就摔了个跟头，看起来身子骨也不利索。 “二位若不嫌弃，要不随我去家里住一宿？”老妪主动邀请。 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太实用了！芷旋心里一喜：“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我们正打算找地儿借宿呢，老人家可是帮了我们大忙。” 本以为要听到一番婉拒之词的老妪，突然就心思松快了：“快别这么说，谁没个难处？夫人性子直爽，很对老身口味，快快有请！” 说话间，芷旋忽然发现，这老妪说话条理分明，措辞没有乡下人的土俗之气，绝非寻常人。 不止司空烨警惕，她也对人有着极强的防备心。 许是察觉到了芷旋的迟疑，司空烨站了出来，拱手对老妪道：“多谢老人家热情收留我夫妻二人。” 他这意思，是准备去住？不担心有麻烦？ “旋儿搀着点儿老人家，我来打火把。”说着，司空烨将刚才老妪手中那个被摔灭的火把凑近火堆重新点燃。 “老身走惯了附近的山林，闭着眼睛都能回家，倒是小哥儿你身子弱，让你媳妇儿顾着你就行。”言语很利索，一改之前的木讷笨拙。 芷旋再后知后觉，也发现了，这老妪一开始就知道围着火堆坐的他们并非她的儿子儿媳。之前蹒跚笨拙，那都是装的。 为什么？试探他们？ 试探什么？ 芷旋想不明白，自己都看出来的事情，司空烨看不出来？怎么他半点儿不设防？ 瞧瞧，老妪现在不光能够健步如飞，还能帮他们提着偌大的一草篓野鸡蛋。 老妪的家，就在离那块新垦的荒地二里路左右的山坳里，收拾得干干净净。 泥墙青瓦，二进的院子，在这荒野之中算得上规模颇大了。 芷旋和司空烨刚迈入外院大门，老妪便转身将门关上，并落了锁。 “老人家不留门吗？”芷旋问。先前，老妪不是声称儿子儿媳还在外面？ 老妪摆摆手，豪气地道：“他们会翻墙进来。” 这样子，真的好么？ 芷旋伸手扯了扯司空烨的袖子。对方转过头，朝着她露了个安抚的笑容。 这厮是个心思深沉的，他既然不担心，她也只能按兵不动了。 老妪直接就将他们带到了饭桌旁。 看着满桌子的好菜，芷旋心里一紧：鸿门宴么？可是，为何她感受不到半点儿杀气？ 司空烨状似毫无察觉一般，从容落座。 他倒是半点儿不客气。芷旋无语。 没想到…… 老妪接着就开口，爆出惊人之语：“娘娘饿了吧，快吃吧，都是热乎的。” 啥？ 芷旋整个人一僵，当即就想要起身，却被旁边儿的司空烨伸手摁住了肩膀。奇了怪了，这厮不是个病娇么？怎么有这等力道？硬是摁得她动弹不得。 “娘娘无需警惕老身。”说着，老妪猝然跪地，行了个大礼：“老身欧阳氏拜见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欧阳氏？ 很有辨识度的姓氏吗？ 芷旋正疑惑呢，便见太子殿下赫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快步绕过桌子，走到老妪面前，弯下腰便伸手去搀对方：“老夫人快快请起！” “谢太子殿下！”老夫人从容起身，眼睛里包着一层泪花，可见心情十分激动。 难得太子殿下也一改平素的淡然，整个人都显得异常兴奋，动作非常自然地搀扶老夫人。 芷旋瞧着，那老夫人竟也没有拒绝太子的搀扶，更没有表现出半点惶恐的神态。由此可见，其地位很高。 果然，刚将老夫人搀到座位上坐好，太子殿下便迫不及待地向芷旋介绍起来：“旋儿，此乃欧阳老夫人，欧阳国师之后……” 原来，在大睿国，欧阳姓氏的辨识度的确极高极高，甚至比皇家姓氏司空的辨识度还高。 司空皇室，绵延数代，枝繁叶茂，有些庶支旁支的，身份也不见得比公卿将相高多少。反倒是这欧阳氏，从来都是让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欧阳氏奉行一夫一妻，从不纳妾，造成族中人丁不旺，更不会有旁支庶子之流，全是正室嫡脉。是以，欧阳氏的女儿，不会外嫁，都是招婿，自然不会冠上夫姓。 所以，刚才老夫人自称欧阳氏就已经昭显身份了。 第18章 她不愧为大睿储妃 欧阳一族，乃千年望族，天生具有预知祸福，占卜吉凶的能力。奈何，他们行踪成谜，倘或不主动现身，没有人能够找到。 大睿开国，欧阳一族功不可没，被封为大睿国师的欧阳族长更是了得，据说有通天彻地之能。 欧阳国师曾对司空皇室的开国先祖有过承诺，会尽其所能，助大睿天下安稳。所以，历代大睿国的国师都出自欧阳家。 不过，究竟每一代的国师是谁，只要人家不出来，就算是司空家的天子也不知道。 上一世，司空烨也找过国师，却杳无音信。 没想到，如今会被欧阳氏主动找上，可不让他激动？ 难为太子殿下有耐心，将欧阳一族和司空皇室的渊源向芷旋阐述得非常细致。为此，欧阳老夫人若有所思地望了眼芷旋。 芷旋听明白了，当即起身，朝着老夫人行了一礼：“芷旋见过欧阳国师。” 她一开口，不只是司空烨，就是老夫人眼中也闪过一丝欣慰和欣赏。 适才她，或者是太子的阐述中，都没有明确表示过她就是如今的欧阳族长，或是大睿国新一代的国师。 “不愧是我大睿储妃，果然睿智过人。”老夫人含笑，默认了。与此同时，她快速闪身避开，没真接受芷旋的大礼。 君君臣臣，就算司空皇室再谦让他们欧阳氏族，她也不能居功自傲。 “敢问国师此番现身，不知有何训言？”父皇说过，欧阳国师不会无故现身。倘或露面，必然有所训诫。 是以，老夫人一开口，他就猜到了对方的身份。只不过，不确定对方想不想完全暴露身份，所以没有点透。倒是芷旋，无所顾忌直接将窗户纸给捅了。 “老身惶恐，不敢训诫太子殿下。”老夫人态度谦恭，顿了顿，才道：“日前，老身无意间卜算得知，有贵人路经此地，特来迎接。不想竟是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 只怕没这么简单吧？ 芷旋觉得，古人说话就是含蓄，太兜弯子。 太子殿下却觉得很正常。欧阳一族本就是被神秘笼罩的一群人，指望他们给你说明白讲清楚，那是不可能的。 父皇曾向他提起过，有朝一日如果遇到欧阳国师，切勿咄咄逼人，不要追根究底。 据说因为有预知能力，占卜吉凶，很容易透露天机损害自身，所以欧阳族人比寻常人更习惯守口如瓶。 其实，对于司空烨来说，身为国师的老夫人能亲自出面接待，已经难能可贵了。上一世，他等了一辈子也没有成功。 这一世，从新婚拜堂开始，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不是么？ 老夫人，也就是欧阳国师话不多，简单寒暄几句之后，她便招呼芷旋和司空烨用膳。 芷旋瞅了眼桌上的碗筷，只有两副，说什么等儿子媳妇回来吃饭？别搞笑了，人家就是故意等他们来的。 何况，照之前司空烨的阐述，欧阳家的人，人影儿都不容易见到。能派个代表出来，已经了不起了，还想找到人家老窝？ “这么多菜，老夫人也一起吃吧？”芷旋邀请。 老夫人摇头：“老身吃过了，两位慢用。” 话落，她就转身离开。 芷旋下意识地瞥了眼司空烨，想问点儿什么，又似乎没有头绪。 太子殿下给了她一个凉凉的眼神：“食不言寝不语。” 切，装模作样！ 两人刚刚吃完搁了碗筷，老夫人的身影就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确是神出鬼没，恰到好处，时间把握得刚刚好。 芷旋两只眼睛贼亮，望着老夫人冒着星星眼。要不是知道欧阳家的占卜术是天生的，她都要赶着磕头拜师了。 “太子妃娘娘多才多艺，不差我欧阳家这点儿本事。”忽然，老夫人笑道。 司空烨闻言，惊了片刻，好笑地瞅着芷旋：这女人心眼儿还真不少。 芷旋闹了个脸红，却没让自己尴尬：“技多不压身，何况国师之能岂是寻常才艺可比的？” 老夫人摇头失笑，倒也没纠结于此，将手上的托盘推向芷旋：“这些是老身替娘娘和殿下准备的换洗衣裳，有些粗陋，二位不要嫌弃。” “怎么会？这又吃又拿的，我们都不好意思了。”芷旋接过托盘，拿起里面的女装，发现真的就是她想要的百姓装，质地粗糙，做工敷衍。因为颜色选材的关系，明明是新衣裳，看起来旧旧的。 第一时间，她就想到了太子殿下的洁癖。好家伙，这完全就是给他们量身打造的装备啊！ “多谢国师相助！”很显然，司空烨也心里有数，由衷感激。 “应该的，殿下不必放在心上。”说话间，老夫人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太子殿下，时而眉头微蹙，时而眸中带喜。 最后，她的视线落在芷旋身上，忽而浑身一僵。不经意间，她恰巧瞄到芷旋左手腕上。 彼时，芷旋双手端着老夫人递过来的那个叠放了衣物的托盘，手腕上那枚被太子殿下霸道套进去的鸡血石龙凤镯露了出来。 “这镯子……” “怎么了？”芷旋立即就问。 老夫人愣了愣，笑道：“没事，老身就是难得见到如此纯净的鸡血石手镯，禁不住多看了两眼。” 芷旋没放在心上，反而是太子殿下心有顾虑：“可有不妥？” 这镯子，欧阳国师曾留了预言，欧阳氏子孙不可能不知道。 “殿下放心，并无不妥。是件好东西，娘娘戴着很合适。”老夫人莫测高深地道。 听罢，司空烨松了口气。镯子是他硬给芷旋戴上的，倘或有什么不对，又卸不下来，岂非害人？ “这镯子，娘娘戴了多久？”老夫人又问。 芷旋敏锐，觉得事情好像不太单纯。老夫人一看就是高人，总纠结她手腕上的镯子，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今儿个才戴着的，没几个时辰呢。戴上去就没取下来，国师有没有办法把它给卸下来？”她有点儿急了。 “难怪。”老夫人似有所悟，而后对芷旋道：“好好的首饰，娘娘戴上正好看，取下来作甚？这石头有灵性，养身呢，娘娘戴着对身体好。” 第19章 龙凤空间，心情迫切 一块破石头，能养什么身？芷旋很郁闷，总感觉手上套了个紧箍咒。 不过，人家也没义务帮她摘下来不是？ 怪是不可能怪老夫人的，她只能自个儿想办法折腾去，总感觉被司空烨给坑了。 偏偏，此刻司空烨满脸赞同地接话：“老夫人所言甚是。” 甚是？甚是个毛啊！你个坑货！ 芷旋心里琢磨着，这老夫人乃是大睿国地位崇高的国师，此番特意出面见司空烨，定然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他商量。 正好，她也想要单独呆着，倒腾一下手镯。因此，她「识趣儿」地借着收拾碗筷的名义，端着盘子往厨房去了。 老夫人没有阻止，只在嘴里叹道：“娘娘金尊玉贵的人儿，竟也如此不计辛劳。” 司空烨望着芷旋端着碗筷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殿下请随老身过来！”说着，老夫人将司空烨带到了书房。 芷旋武功不弱，自然能耳听八路。知道那两人去书房了，心中一喜。这可是好机会！ 厨房里很容易就找到了油罐，她舀起一勺油就往自己戴着手镯的手腕上淋。把手腕整滑溜了，再使劲儿地往外拽手镯。 奶奶个熊！这什么破玩意儿？硬是扯不下来？ 越是这样，她越是觉得这镯子邪门儿，肯定不是个好货！于是乎，卯足了劲儿，非得将这镯子给扯下来不可！ 弄了半天，手腕都磕肿了，镯子还是好端端地戴她手上。要不是顾忌着掰烂了镯子会被司空烨那厮报复，她都想直接砸烂算了。 不过，纵是不能砸烂，她也不能就这么吃闷亏不是？想起老夫人若有所思，讳莫如深的眼神，她就坐立难安。 不弄下来，她晚上觉都睡不着了。 难不成真要用刀砍？ 盯着手腕上的镯子，真是好东西呢！砸烂了太可惜了。 可是，再贵重，有她命贵重吗？ 芷旋犹豫了，心里两个小人儿不停地打着架。最后，还是自己的性命占了上风。 其他的都不重要。至于太子殿下的怒火？到时候再说，反正那厮也打不过她。就算是太子，现在也只是个光杆儿，不怕他！ 暗暗做好了心理建设，芷旋便不再迟疑，指间运起内力，使劲儿一捏。 嗯？没动静？ 再试！ 依旧没反应！ 内力不行，敲砸打摔？统统不行！ 什么鸡血石，怕不是个假的？怒了！她毫不客气举起一把菜刀…… “铿……” 明明是砍的鸡血石，怎么砍出了金属的铿锵之音？ 更恼火的是，她一刀砍下去，镯子居然没被砍断？只是裂了个极小极小的缝儿？ 倘或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反倒是她的手背上，被刀刃儿擦过，磕破了皮，都冒出血珠儿了。 她愤愤不平地扔下菜刀，胡乱地擦着自己手背上的血迹，心里将给她套紧箍咒的罪魁祸首司空烨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一不留意，她指头上沾染的血迹就蹭到了手镯上那条细微的裂缝上。血迹不多，却格外明显，直接将先前那条很不起眼的裂缝染成了鲜红色。 我嘞个天！好好的鸡血石手镯，有瑕疵了？ 有瑕疵了？ 瑕疵算啥？她都打算砸烂的！ 终究是愤怒占了上风，她打算再度拿起菜刀砍，忽然一道血红色的光芒透过那条细微的裂缝迸发而出！ “唰！” 芷旋整个人就被一阵血色光芒笼罩。 不光如此，光芒还越来越强，直接晃得她头昏眼花。 “丫丫滴，我就知道，司空烨那厮坑我！” 彻底晕过去之前，芷旋又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司空烨好一顿。 而此刻，在书房跟老夫人商谈的太子殿下脑袋中忽然传来某个女人的骂声，忍不住眉头紧蹙。 “怎了，不行么？”老夫人见太子殿下蹙眉，以为是自己的提议不对。 司空烨赶紧收起自己心里闪过的杂念，忙将思绪拉回正题：“不是，老夫人言之有理，孤会认真考虑。” 讲真，太子殿下刚才有点儿心乱，总感觉芷旋刚才的心声里透着几分不对。 碍于老夫人这边商议之事太过重要，他也不能终止，便硬生生地压下了心头的担心。 那边儿，芷旋已经晕过去了。 不过，不是晕倒在厨房，而是晕倒在了一片荒地上。 好在她意念够强，没几分钟就醒了过来。 这是啥地方？一片荒草地，外加一条小溪？除了小草，没其他半个生物？ 她转了几圈，最后才在溪水中捞出了块刻着篆文的椭圆形石头：龙凤空间？ 什么玩意儿？ 仔细一看，石头背面还有介绍。原来，这并非是什么世外桃源，或者是另一个世界，根本就是她戴在手腕上的那个手镯的内部空间。 看介绍，空间还可以升级？ 现在是默认原始状态，啥也没有？那她怎么办，蹲这里也得饿死啊！还能出去吗？ 心里刚这么想，她整个人都毫无预警地直接……飘了出去？ 踏踏实实地站在厨房的地面上，她竟有了劫后余生的感觉。 穿越小说诚不欺我，真的有空间存在，只不过自己这个空间没有别人的空间那么牛而已。不过没关系，不是可以升级么？ 问题是，怎么升级啊？ 正在兴头上的芷旋，真想进去再仔细找找，有没有说怎么升级的？会不会以后能无限扩大？ 这次，她折腾了老半天，居然都没能再进去。怎么回事，难道还是一次性的？逗她玩儿呢？ 不死心，她仔细回忆先前进空间前的步骤，最后总算找到了窍门儿：需要用右手食指的指腹抚上镯子上那条被染红了的小裂缝儿，心里再默念：我要进空间！ 真是个事儿多的空间！ 再次进去，芷旋不忐忑不生气不迷茫了，现在她心里高兴得快飞起来了。以后有了这宝贝，她还担心啥？ 遇到危险就躲进来，有好东西就存进来，再把空间打理打理，开开荒，种种田，养养鱼，放放羊，她不就能躺赢了？ 对了，还有那溪水，不会是传说中的灵泉水吧？ 芷旋撒欢地跑到溪边，捧了水就灌进自己嘴里，也不管自己渴不渴。 特别迫切地要验证，传说中只需要一滴就能洗筋洗髓？变美变白？调养身体，包治百病的灵泉水…… 第20章 她问，洗澡要帮忙吗？ 然而，等了半天……不可能的！ 鉴定完毕，就真的只是条小溪。只不过，溪水没有污染，很纯净很好喝，她考虑还是不要养鱼了，免得她口渴了喝水还不行。 即便自家空间没有传说中那么牛哄哄，芷旋还是非常非常开心了。这会儿，她已经完全忘记，自己先前想要砸毁手镯的事儿。 对于硬要将手镯套在她手腕上的太子殿下，芷旋心里也不埋怨了，打算对他好点儿。毕竟嘛，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不能白白占人家便宜不是？ 实际上，她不会承认，她只不过想先下手为强，施点儿恩惠什么的，避免以后太子殿下突然抽风想将手镯拿回去。 “啊！” 正打算在空间里忙活，整个人忽然就被弹飞出来，再度回到厨房。 额，忘记了。先前看那石头上记载的表述，现在空间等级太低，容不得她逗留太久，所以她登录空间超时，被强行送回来了？ “娘娘怎么了？”老夫人听到动静，从书房冲出来，直奔厨房。 后面还跟着太子殿下。 瞧着太子殿下那急促凌乱的脚步，想起他那糟心的身体，实在有点儿亏心。 芷旋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乱嚷嚷什么？ “没事儿，刚看一只老鼠窜过去，吓了一跳。”事实上，她能徒手逮老鼠的角色，老鼠什么的弱爆了。好在女人几乎都怕这个，拿来当借口很不错。 老夫人果然不疑有他，稍稍安抚了两句，便又随同太子殿下回了书房。 厨房重新只剩下她一个人。没有了先前对手镯的忐忑，此刻她心情那叫一个美，甚至还忍不住轻声哼起了小曲儿。 尤其是，她刚才试了试，就算碍于空间限制，一时半会儿进不去，但她能用意念将东西自由拿进拿出。简直是，爽呆了！ 卖力地洗了碗筷，她还仔细地收拾好了厨房，最后才烧水洗了澡，换上老夫人之前给她准备的衣裳，去了院子里。 躺在院中藤椅上，仰望夜空繁星如织，渐渐地，睡意袭来…… 三更时分，书房的门打开，老夫人和司空烨相继走出，俩人一眼就看到院中酣睡的人。 “是老身疏忽了，忘记先带娘娘去房间。娘娘可别着了凉。”老夫人语带歉意。 太子殿下忙道：“不怪老夫人，是内子无状。” 好好的厨房不呆着，非要躺院子里来？ 老夫人听得出来，太子殿下纵然话语间说着芷旋无状，语气里却都是关切。 “那，左边第一间是老身特意收拾出来给二位的。殿下快叫醒娘娘，早些歇了去。”老夫人指了房间，然后就走人了。 二进的院子，她住在内院。眼前的这个院子，算是外院，客房在这里。 待老夫人离开，司空烨才好气又好笑地走到芷旋身边：“醒醒……” 摇了摇，丝毫摇不醒睡得香甜的女人。 “叶芷旋！”音量加大。 “啊？”芷旋几乎是反射性地，纵身跃起。 太子殿下赶紧错身一闪，堪堪避过她，差一点儿俩人就能撞一起。 芷旋彻底清醒过来，见是太子殿下，气不打一处来：“好端端的，你吼什么吼？吓我一跳。” 不吼你能起来？ “去屋子里睡去。”说着，他向芷旋指了指房间的位置。 芷旋揉了揉酸疼的胳膊，刚迈开步子，想起：“你要沐浴吗？我之前烧了水，看样子应该冷了，要不我去帮你热热？” 司空烨心里一暖，惯性思维本欲拒绝，嘴巴快先一步做了决定：“去吧……” 说完，他自己愣住了。似乎，越来越习惯她的照顾。 芷旋没想那么多，毕竟太子弱得连只蚂蚁都踩不死，她可没指望他自己能烧水。她在心底打定了注意，现在开始要对这病娇好点。 “你跟来做什么？”她刚坐回灶前，就看到司空烨跟了进来。 厨房里只有一盏油灯，光线不强，有种朦胧温馨的气氛。 司空烨从没想过，养尊处优的高门嫡女也能洗尽铅华，独坐灶前添柴烧火。最初，他以为，出了太子府，他们的日子会过得稀里糊涂，一地鸡毛。 殊不知，还能如此。 “外面太冷，厨房有火，会暖和些。”他就站在她旁边，让坐在小凳子上烧火的芷旋忽然发现，病娇原来长得挺高大的，站在身边似乎，非常有存在感。 “切，该不是自个儿呆着无聊，想找个人说话吧？”芷旋白了他一眼。 司空烨失笑，不置可否。 俩人相处，素来气氛轻松，就算谁也不说话，冷场也不会觉得尴尬。 “能自己洗澡吗？”她问。话音一落，又觉得表述有问题，急忙改了说法：“需不需要我帮你把水提到茅房？” 不错，山野之中，没那么讲究，洗澡只能去茅房，不像他的太子府还有浴室。 “不用。”他很坚持。 芷旋微微摇头，表示看不懂这人，死要面子活受罪。算了，她就在附近等着，万一有事也好搭把手。 许是借宿关系，别人的地盘上，总会没那么自在。他洗得很快，没一会儿的工夫就出来了，也换上了老夫人准备的粗布素衣。 灰扑扑的料子，充满了低级感，穿在他身上非但没有折损他的气度，反而给人一种模特儿穿乞丐装的既视感。 芷旋心里酸得不行，瘪瘪嘴：“白忙活了。” 本想通过装束降低他的回头率，看来效果太不显著了。 “什么？”他一出来，便看到芷旋百无聊奈地站在不远处，正觉得尴尬呢，就听到她嘴里在咕哝。 芷旋见他整个人精神还行，便不再担心他出什么状况，转身就往房间去了。 留下司空烨愣在原地。这女人抽什么风？生气了？为什么？ 简单地收拾了一番，他信步朝房间而去。 “吱嘎！” 老旧的房门，很不灵活，轻轻一推，发出刺耳的声音。 榻上，芷旋正盖着被子数羊，听到响动，猛地坐起身：“你进来干什么？” 都不敲门么？ “还没睡着？”他问。 芷旋：“……” 这人是没听到，还是故意装听不见？ 第21章 同榻而眠 “别告诉我，你也要睡这间屋？”整座宅子，那么多房间，老夫人不会只借一间屋子给他们吧？ 对，她猜得完全没错。 太子殿下说了：“不然呢？这宅子除了欧阳国师，旁人根本留不下来。你我今晚能借宿也是沾了司空皇室的光。” “不带这么玩儿吧？”芷旋无语，想要掀被下榻，没想到太子殿下已经坐了上来。 她在里面，他从外边儿直接挡死了她的去路。她不适应地推了推司空烨的肩膀。 太子殿下像是触了电，全身都僵硬了。 “喂！”芷旋察觉到不对劲儿，悻悻然收回手。 气氛，就这样尴尬了。 芷旋以为司空烨至少要从榻上下去，没想到人家直接脱了鞋，缩进了被窝。 缩进了被窝？ 芷旋从来没这么反应迟钝过，等到脑子运转正常，完全意识到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人家太子殿下已经躺下来了。 “你这……耍无赖啊？”脸皮厚的芷旋，此刻都有点儿结巴了。 太子殿下没好气地道：“拜堂也没见你不好意思？” “那能一样吗？” “放心，孤不动你。”他保证。 芷旋想爆粗口，可惜没有：“这是你动不动的问题吗？传出去我还怎么做人？” “有什么不能做人的？”要是他今晚出去，她才真的不用做人了。 再怎么说，她是他拜了堂的太子妃，堂堂正正的发妻。老夫人只给了一间房，意思很明确。旁人或许他还能忽略不管，欧阳国师这边儿不能由着他们胡来。 “我晚上打呼噜。”芷旋说。 “嗯，孤知道。”太子殿下回。 芷旋怒了：“你知道？” “前头宿在茅草屋，孤听了一晚上，习惯了。”他又道。 “胡说，我怎么……”芷旋下意识地想要跟他掰扯，却被自己硬生生地忍住了，只说：“我晚上睡觉不老实，要是……总之不方便，要不你搭两个凳子将就一晚？” “孤身子弱，睡凳子上跟睡荒郊有什么区别？倒不如，不用借宿了。”太子殿下立马就呛了回去。 芷旋绞尽脑汁，最后没找出个能够说服司空烨的理由，只得气鼓鼓地道：“哼！好心提醒你，你不听，真要伤到你，我可不负责。” “没事，谁伤谁，还不一定呢。”太子殿下并不担心。 “嘴硬！”轻斥一声，芷旋转过头背对他，身子挪得远远的，跟太子殿下中间隔着一大段距离。 本以为界限分明，没想到那人直接就凑了过来。 “你干嘛？”她转头，瞪着眼睛，奶凶奶凶的。 太子殿下见之，只觉她那样子可爱得紧：“中间拉太开了，漏风。” 人才啊！芷旋心中一个大写的「服」字。 知道自己退让也没用，俩人照样要挨在一起，她也不矫情了，直接将身子往外蹭，想要把太子殿下给挤出去：“你让让，我没位置了。” 开什么玩笑，好不容易占领的地盘，会轻易让出去？ 太子殿下睡得四平八稳。他还不信了，那女人敢真往他身上蹭？ 的确，芷旋没那脸皮，蹭到他边儿上时只能停了。两人中间只隔着半寸之距离，几乎都要肩擦肩了。 彼此气息交缠，小小的房间内，气氛开始变得有些暧-昧。 只是谁都不肯让步。 索性就这么着了。 芷旋闭上眼睛，逼着自己不在意。 太子殿下心里清楚，今晚只能如此，便也不再折腾，闭上了眼睛。 芷旋有点儿累，自从穿越后就没睡过好觉。好不容易睡上软软的床榻，她很容易就进了梦乡。 耳畔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司空烨这才睁开了眼睛。 知道身旁的女人武功高强，警觉性高，他没敢乱动，只是微微侧目望向她。 房内，油灯爆了个不小的灯花儿，发出「噼啪」的一声细响。 他望向那盏油灯，灯火很旺，犹似洞房花烛夜的烛光。他本欲弹去一记指风灭了灯火，刚伸出手忽然又缩了回去。 整夜好眠…… 翌日，他们是被老夫人叩门给叫醒的。 “殿下，娘娘，起来用午膳了。” 对，他们没有听错，是吃午饭，不是早饭。 合着，两人一开始以为的，他们会因为不喜欢身旁有人而睡不着？那都是杞人忧天。事实上，他们睡得比死猪还死，一觉到了第二天中午。 纵使他们都属于心态爆表，很稳得起的角色，此刻也有点儿脸上发烫。 不知道是不是国师做的饭，总之饭已经做好了，摆在饭桌上，依旧只有两副碗筷。 吃完饭，芷旋要去收碗筷，这回被老夫人阻止了。 但听得，老夫人道：“老身知道，殿下和娘娘定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二位自便即可，这等琐事，自有人来处理。” 芷旋其实挺喜欢老夫人这种直截了当的，省了很多啰嗦敷衍。 只不过，他们的借宿生涯就这样消耗完了，好在现在改了装扮，不再是那身打眼的新婚服饰，总算要好许多。至少赶个集，上个街的，不在话下了。 “多谢老夫人款待。”司空烨道谢。 老夫人含笑，态度格外亲切：“应该的，殿下不用客气。这地儿，二位记着位置就是。他日若有需要，着人前来寻老身。” 来找她，就一定找得到人嘛？芷旋表示怀疑。 一看这院子就不是她常住的地方，有些房间蜘蛛网都有了。 两个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以及他们昨晚住的房间也非常干净，那估计都是临时倒腾出来的。 不过，这话不好问，问了人家也不会说。再说了，昨晚司空烨在书房跟老夫人单独聊了那么久，或许人家俩人之间还有什么暗号之类的。 高人就是高人，当真是无处不透着神秘。 临走，老夫人很体贴地给了百两银子，说是买她的野鸡蛋和几条鱼。 芷旋汗颜，自己那些个野鸡蛋，哪里值那么多？人家就是明摆着给他们盘缠，怕他们路上饿肚子，又顾忌太子殿下的颜面，想着路上带那些食物也不方便，所以才故意扯了个借口。 第22章 殿下的驭妻之术 她哪儿敢接啊，连忙就拒绝：“不瞒老夫人，鸡蛋和鱼肉本来我也准备拿去跟乡民换衣裳的。老夫人一口气就给我们准备了好几套可以换洗的衣物，我那点儿东西根本就不够看的。更何况，老夫人还盛情款待，实在不好再拿银两了。” 话音一落，她接收到了来自于太子殿下欣慰的目光。 内心里，哗了个狗了。难道司空烨那厮觉得，她叶芷旋就是个见钱眼开的小人？忒没节操了！ 被芷旋连着瞪了好几眼，太子殿下表示，自己很不解：这女人又怎么了？他又惹到她了？果然是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老夫人将一切看在眼里，不说破，只一个劲儿地将银两推到芷旋眼前：“娘娘就拿着罢，老身难得想买点儿野物，平常可舍不得花这价钱的。” 太子殿下见芷旋投来求救的目光，总算开口对老夫人道：“老夫人雪中送炭，孤便不再推脱。只是，这银两算孤借的，他日定然偿还。” “就依殿下。娘娘亲手捞的鱼，亲手捡的野鸡蛋就算是赏赐老身。二位的衣物，以及娘娘的凤冠，老身会亲手保管，待到方便时呈上。”老夫人说的，是他们换下来的那身新婚装备。 芷旋很想说，那嫁衣都破了洞了，扔了算了，留着也不会再穿，省得浪费精力。 然而，太子殿下已经抢先一步开口：“路上的确不便携带，那就有劳老夫人了。烦请老夫人差人清洗就行，损坏的地方，孤日后找人缝补。” 嗯？真要让人家保管？还要清洗干净替？ 芷旋只觉得好玄幻！ 偏偏老夫人像是对待什么严肃的大事似的，慎之又慎地保证：“殿下放心，老身不会让人乱动。” 毕竟，她欧阳家的绣娘再怎么厉害，也厉害不过宫里的绣师，无法将嫁衣复原。 “如此便好，孤谢过老夫人！”说着，司空烨还行了一礼。 老夫人还礼。 芷旋在旁边看着两人你来我往，居然都扯些在她看来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是很无语了。 寒暄过后，总算能够踏上征程。 老夫人绘了张简易的地图给他们，并标记了路线，建议他们可以沿着路线考察地方。太子殿下见了，如获至宝。 对于国师的叮嘱，司空烨还是很重视的，所以之后的路途，芷旋不用再担心自己犯选择困难症了，横竖路线早已被规划好。 傍晚，他们到了集镇。 这是芷旋第一次见古代的街道，没有电视剧里那么好看。 什么古风古韵什么的，压根儿不存在，充其量占个「古」字，街道破破烂烂的，路上也没几个行人。 通过原主的记忆，芷旋理解的，大睿国应该算是这个时代国力强盛的存在，怎么会这般萧条？难道这里恰好属于大睿国的贫穷地带？ 莫非，国师老夫人的意思，是有意让太子殿下见见民间疾苦？ 现在有银子了，他们能住店，只不过整个街镇上并没有电视剧里「上好」的天字号房间云云，都是些简陋得不能简陋的栈房。 太子殿下对住哪儿没意见，全权交给芷旋处理。 芷旋选了家位置相对偏僻，不容易被人打扰的客栈。客栈内，一共只有八间房，上下楼，每层楼四间。 楼上剩了一间，楼下还有三间空房。 她果断地选了两间，楼上那间给太子殿下，楼下一间给自己。正要交定钱，一只修长好看的手就伸了过来。 “干嘛？”她警惕地盯着司空烨。 太子殿下从容不迫，一把抢了她手中的银两：“盘缠不多，都是借来的，岂可铺张浪费？” “我铺张浪费了吗？”芷旋傻眼。刚才他陪着她一起找了其他家，知道价格的，这家比起来算是实惠了。 再说了，不是全权给她处理？她找好了，他又出来反对，太不给她面子了。 就连店伙计也开口解释：“公子误会了，小店这价并不比其他家贵的。” 司空烨点点头：“我知道……” 店小二正要松口气，太子殿下又说了：“一间房就够了。” 接着，他掏了块更小的碎银子递给伙计。刚到镇上时，他们就将老夫人给的两个大银锭给换成了一张银票，以及很多大小不一的碎银。 毕竟寻常百姓消费，绝对不可能动不动就拿出几十上百两银子。要真那样，除了招劫没别的用处。 只是现在这状况……眼看着太子殿下收走了所有的碎银子，还只愿意用几钱银子住宿，显然是不可能住到两间房的。 店伙计看了看太子殿下，又看了看芷旋，最后得出结论：“做男人就得像公子这般霸气果决。没事儿，大家都是男人，小人理解。” 说罢，店伙计还朝太子殿下眨了眨眼睛，释放一波只有他们男人才看得懂的眼神。 什么跟什么啊？ 芷旋没在外人面前发飙，气呼呼地冲上楼，「砰」的一声把房门关上了。 楼下柜台，店伙计还在跟太子殿下传授经验：“跟家里那位闹矛盾了？没事儿，小人得看多了，没有什么不是一间房不能解决的问题。公子，你的做法很对！” 说着，店伙计还向太子殿下比了个大拇指。 太子殿下脸黑黑，不言语。店伙计以为他面皮儿薄，嘿嘿一笑，压低声音给他传授了几招驭妻术。 自诩接受正统孔孟之道教育的太子殿下内心受到一万点的暴击，踩着轻飘飘的步子上了楼，发现房间被反锁了。 “开门！”太子殿下压低了嗓音。虽然周围没人，但是依旧不习惯，主要是太丢脸。 这时，店伙计提热水上楼，忙喊了一声：“公子！” 不想答应，真的。 奈何，这就是市井生活，不是他的太子府。他也不能因为别人聒噪就将别人扔出去。 “公子，那儿……”店伙计热情地拍了拍太子殿下的肩膀，并且给他指了条明路——窗户。 太子殿下想砸门来着。奈何自己这病娇形象，又不能动用内力，只能硬着头皮再敲门：“叶氏！” 不便喊全名，笼统地吼了一声。 店伙计朝太子殿下比了个大拇指：老兄，雄起！ 雄不起，真的。 第23章 治得她服服帖帖 “叶氏，过分了！”太子殿下骂人都这么文雅。 说起来，芷旋真没那么闲，也没那么无聊，一点儿小事就跟太子殿下闹别扭。 她主要是想找个机会进空间，太子在身边不方便。 本来嘛，弄两间房，彼此不干涉，多好的事儿？ 之前在国师老夫人那里，将就也就算了。现在她们在外面，也没人盯着，何必要为难自己？ 结果，太子那厮抽风了，要玩抠门儿，非得只订一间房。 不得已，她只能自己制造机会独处了。横竖女人不讲道理那是常有的事儿，不算突兀。她这已经非常温和了，没大吵大闹，撒泼打滚儿。 不过，真要一哭二闹三上吊，她还真没那脸皮。 刚得空间不久，她还在兴头上，有瘾的。芷旋玩儿了一阵，熟练了，满意了，还顺手拔了一团野草，准备稍后找机会出去买些农具什么的丢空间，然后垦荒种地。 其实拔草什么的，还真不急。问题是，她就想做个态度出来，让太子殿下知道，她生气了。 不生气，等下怎么负气出走？对，她不止要耍性子让太子殿下吃闭门羹，一会儿的负气出走才是关键。说干就干，她得趁早买好东西，将空间利用起来。 忙活了一阵儿，她有点累了。正欲出空间，她耳朵里就听到太子殿下气息不稳地在落狠话。 额，怎么说呢？ 只能说，那些话在太子殿下心中算狠话，在别人耳中根本没啥杀伤力。 尤其是在这种落后贫瘠之地，人们对于语言的承受能力比京城那些达官贵人，高门闺秀们强多了。 是以，芷旋出了空间，正往门口走呢，就听见隔壁房的客人在点评太子殿下的语言不温不火，既吓不了人，也哄不了人，等于白搭。 “吱嘎！” 门板一拉开，芷旋就看到太子殿下脸上红黑交加，十分精彩。 “让你丫酷霸拽，活该！” 芷旋心里还在暗爽，门外本就羞愤不已的太子殿下，直接一记厉光朝她扫过去。 呀呵！ “小样儿，眼神还挺犀利？姑奶奶是被吓大的？” “呵呵……”仿若来自地狱的诡笑从太子殿下口中溢出。她的确不是被吓大的，她是吓别人长大的。京城一霸，真不冤枉她！ 说实在的，乍一听太子那来自灵魂深处的魔笑，芷旋怂了一秒。不过，输人不输阵，连个病娇都降不住，她还怎么混？ 这趟出来，她是要当老大的。 “哼！” “你笑两声了不起？姑奶奶两声都嫌多余，送你一个鼻孔朝天！” 高傲如女王般，芷旋仰头挺直了身板儿，接着身子就灵活地闪出了房间。 太子殿下气得拳头捏得「咯咯」直响，下意识地就想去拽准备溜走的人儿。却不料，人家身子灵活，直接撞开他就跑。 “你敢跑一个试试？”太子殿下威胁。 芷旋已经跑到了木梯口，回过头，朝着司空烨回以挑衅一笑。然后，她放慢脚步，大摇大摆地，走了…… 走了？ 只留下，店伙计，以及隔壁房的客人对着脸黑如墨的太子殿下各种心灵安慰。 装着满肚子气，还要被强灌心灵鸡汤的太子殿下觉得，自己连上辈子的脸都一并丢完了。 他发誓，等叶氏回来，一定要治得她服服帖帖！一定！ 可惜，愿望是美好的。 现实是残酷的。 生着闷气，沐浴更衣，一切收拾妥当。 该回来的人，哪里有影子？ 一开始是愤怒，后来是纠结，最后完全没了脾气。 半夜了，那女人还没回来，太子殿下焦急了。就算叶氏武功高强，人也够聪明，可是若一不小心来个马失前蹄，阴沟里翻船如何是好？ 后来，他告诉自己，只要她回来就好。他也不跟她一般见识了。 心里刚这么想，门外就有了动静。 房间里没点灯，黑漆漆的。芷旋以为，太子殿下已经熟睡了。为了不吵醒他，她小心翼翼地推开门，然后蹑手蹑脚地进了去。 太过专注，她大意了。 “还知道回来？” 门边儿，一尊大佛拷问。 “呵呵，你没睡啊？”突然出声，吓了她一跳，气势禁不住就有弱了点儿。 太子殿下自己都没有发现，其实他松了一口气：“你还有没有半点身为有夫之妇的自觉？深更半夜，哪儿去了？” 非得治治她不可，否则以后一个不满意就出走，轻功那么好，眨眼就能跑八丈远，他上哪儿去找人？ 芷旋其实很累了，转悠了好几圈，才买齐了垦荒的工具。 本来还想买些东西的，时间太晚了，好些店铺都打烊了，只买到点儿玉米种子。好在空间的气候与外界不同，应该不会受影响，随时能种。 她现在真没力气跟人开撕了，好想睡觉来着。 本来，她完全可以自己另外开一间栈房的，毕竟她手上有银子。因为这趟出去，她把那张银票给兑换了。 讨厌的是，大睿国还够与时俱进的，开个栈房居然要户贴，相当于后世的户籍证明。相当冒火，她的户贴在那病娇太子身上。 也就是说，往后她除非躲深山老林当原始人，否则只要在外面出现，就得要户贴。那病娇不愧是个腹黑，身上有两套户贴，都是事先准备好的。 一套是真的，太子，太子妃身份。 一套是假的，就一对流民夫妻。 大睿国户贴管得很严，几乎无法弄到假户贴。他们有假的，那是人家病娇仗着太子身份弄的，横竖天下都差不多是他们家的，他想怎么弄怎么弄。 想到这里，芷旋心里开骂了。 “我就说死病娇明明不信我，还那么大方，放心把银票让我管着，也不担心我携款跑路。原来是手上有户贴，拿捏了我的命门！” 户贴？ 这女人要户贴作甚？该不是真想跑路？ 读到了芷旋心思的太子殿下，心中那是熊熊怒火越烧越旺。 “问你话，快说！”太子殿下这回真是火力全开了。 芷旋忽然就觉得，周围的气温骤降了好多。 第24章 他居然有反应 “说什么嘛？我不就想出去逛逛，这样也不行？”说着，她还配合地扁了扁嘴巴，想装个可怜样。忽然又想起，四周黑漆漆的，病娇太子压根儿看不见，她白费表情了。 于是乎，表情一收，女汉子形象成功占领高地。 殊不知，人家太子殿下也是会武功的，而且功力还很深厚。只不过，介于条件限制，暂时不便施展而已。 然而，丝毫不影响人家的夜视能力啊！ 所以，某人脸上表情变换跟走马灯似的，人家太子殿下可是看得真真儿的。 磨磨牙，司空烨心里又好气又好笑：这女人，简直就是个奇葩。 “孤……” “欸！自称，注意！” 一着急，太子殿下的习惯性自称就蹦出来了。芷旋慌不迭出声提醒。 这是关键吗？太子殿下眼皮子跳了跳。 突然发现，被她三磨两蹭的，他心中堵着的那口气竟然消了大半。 本该是训斥的，他的语气听起来更像是询问：“我允许你单独行动了？” 芷旋仗着没有光线，某人看不到她的表情，很是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内心配文“你丫不允许，我就不走啦？” 殊不知，不论表情，还是内心独白，某太子照单全收了。 偏偏，芷旋嘴里还能违心地另来一套：“我这不是为了出去打探情况吗？” “哦？你打探到什么情况了？”他就听着，她究竟能编出什么花来。 别说，芷旋忽悠归忽悠，还真能扯的，两三下就扯到正题上去了：“好悬啊，幸亏我们今晚住的这客栈，位置比较偏，要是往街面儿上去，指不定就露馅儿了。” 纵然是故意引开话题，但她没有撒谎，事实的确如此。就这种小镇上，居然有官兵在搜查！ 此刻，太子殿下的读心术正处于运转状态，芷旋骗不了他。 得知她所言非虚，太子殿下也撇开了想要追究她过错的心思，问及：“你确定，那些人是在搜查我们？” “这个不清楚，官兵动静不大，应该是暗中行动的。打着清理奸细的名义，好些个客栈、酒楼、茶铺的，都给查了。”芷旋道。 要不是遇到那些官兵查人，她也不会知道户贴管那么严。没户贴很容易被抓去关大牢。 司空烨眯眸，顿了顿，道：“这镇子不大，不定今晚搜不到这里。” 为何她看起来不担心？ 芷旋夜视能力极佳，自然看得到太子殿下向她投来的怀疑目光。 “放心吧，我使了点儿手段，引开了那些搜查的官兵，今晚查不到这儿来。”她自信得很，拍身板儿保证着。 “怕什么官兵？大不了酣畅淋漓地干一场！就是身边有个拖油瓶，稍微有点儿碍手碍脚。” 拖油瓶太子殿下，面对内心戏丰富的芷旋，已经无力扶额。 算了，大晚上的，还是赶紧睡觉比较重要。省得真被搜过来了，他们连眯个眼睛的时间都没有。 就这样，心气不顺，想要大震夫纲的太子殿下，最后轻拿轻放了。训妻？实践证明，操作性不强。 “你干什么？” 眼看芷旋就要掀被上榻，太子殿下一把将她的胳膊给拽住。 “不是要睡了？”她都放弃跟他计较抠门儿只订一间房的事了，他还不满意？累极了的芷旋，遇上事儿多的太子殿下，好想抓狂。 “都不用洗漱就往被窝里钻？”太子殿下瞧着芷旋面有疲色，禁不住语气就软了些。 额，她都忘了，眼前这厮有洁癖。 “这不没水吗？大半夜的，让店伙计提热水上来，是不是不太合适？”芷旋试着讲道理。 “不合适？”他挑眉。 “当然不合适了！你想想，劳师动众岂不太过惹眼？眼下这状况，我们不是该低调点儿吗？” “知道要低调，还弄出那么大动静？”太子殿下想起这茬儿就脸上发烫。 一堆三教九流的乡民对他各种心灵鸡汤地一通灌输，完全不考虑他能不能消化得了。 她倒好，直接逍遥去了。 现在回来了，知道要低调？晚了！ 彼时，值夜的店伙计正趴柜台上睡觉，太子殿下站在阁楼的楼道上，一块碎银子准确无误砸他柜台上。 “送桶热水上来！” 人刚醒，眼睛还没睁圆呼，楼上的太子殿下就酷酷地落下一句。 店伙计眼睛厉害啊，一眼就看到柜台上滚动的碎银子，立马精神百倍：“好嘞，马上来！” 话落，抓起碎银往怀中一揣，美滋滋地烧水去了。 楼道上，太子殿下转过头，朝着目瞪口呆的芷旋扫了一眼，眼中满满的都是胜利的高傲。 下一刻…… “你个败家子，先前订两个房间，你嫌贵，现在给人家小费倒大方了？”芷旋愣了一秒钟，接下来就爆发了。 以为完胜对方的太子殿下，最后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武功高强的俩人，各自都听见了左右两边房间客人压低的议论声。 舆论一边倒，同情病娇小哥儿，抵制母老虎悍妻。 “那小哥儿也真是，连个女人都搞不定，简直丢男人的脸。” “话不能这么说，人家那是夫妻情趣，没听见？半夜了还要水呢？” …… “要水怎么啦？扯什么夫妻情趣？” 芷旋一个现代人的思维，不懂古代人的梗。架不住太子殿下乃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啊，而且还是上层社会的古代人。 半夜要水这个梗…… 不提倒没注意，一提就悟过道道儿来了。就算他以前没碰过女人，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走路吗？ 尤其是，对面的女人还一脸求知欲的望着他。 太子殿下的脸，「唰」地一下，红透了。 “你脸红什么？”夜视能力太好的芷旋，脑袋瓜子没跟得上节奏，问了个蠢问题。 太子殿下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留下芷旋站在原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很快，店伙计就提水上来了。客栈炉灶上，晚上会煨着大锅的热水，以便客人随时取用。所以，他只需要舀了热水，加点儿冷水进锅子里去，再添两把柴就行。 热水提上来时，太子殿下已经将房间的油灯点亮。 光线充足，方便店伙计将芷旋给打量了个彻底。 不知为何，芷旋总觉得伙计的眼神带着内涵，尤其是搁了热水桶，出去时他还朝太子殿下挤了挤眼睛。 按说，太子殿下不该回应的。他一向高冷淡然，不屑与人搭讪，更不说对方还是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店伙计。 奇怪的是，他居然有反应！ 第25章 他眼里都是秋波 芷旋看到，太子殿下向店伙计挑了挑眉，眉宇间全是嘚瑟。 他嘚瑟啥？ 芷旋不懂…… 店伙计懂…… “这就对了嘛，夫妻俩床头打架床尾合，没有什么是一桶热水搞不定的事！” 店伙计私以为，是自己下午对顾客的鸡汤开解起了作用，让人家夫妻和睦了，心里那个成就感啊，直接爆棚了！ 出门儿的时候，伙计还嚎了几嗓子。歌声走调，歌词俗套…… 芷旋后知后觉，悟出问题的症结所在，禁不住朝着太子殿下一声娇斥：“流——氓！” 太子殿下瞧着芷旋的反应，直在心里大呼「稀罕」，没想到这女人也害羞。 人就是这样，自己脸上臊得慌。看到别人也臊，他反而就平静了。 甚而至于，他还用满是邪气的视线盯着芷旋直送秋波。当然，或许太子殿下自己并不觉得那是秋波。 芷旋：“……” 本以为有了昨晚同处一室，同榻而眠的经历，今晚能更加平静地睡在一起各不干涉。 事实上却是，芷旋失眠了，翻来覆去烙大饼。 直到快天亮才勉强睡了会儿。就那一会儿的工夫，她竟然还做了个梦，梦见啥？算了，没脸说。 以至于，胆子大到没边儿的女霸王屡屡不敢与太子殿下的视线正面相接。 两个人相处，不就是你进我退，你强我弱？ 如今芷旋缩龟壳了，太子殿下能不乘胜追击？往常避女人如蛇蝎，生怕别人挨着他碰着他了。 眼下不一样，他可以放心大胆地往人身边靠，某个女人会自动往后退； 他可以一个眼神勾人魂魄，反正某个女人会乖乖退缩。 这种感觉，别说，很是不错。 惹得那个又拽又狂的女霸王像个小媳妇儿似的退避三舍，他觉得自己的形象高大直冲云天。 他表面稳得很，不显山不露水，风轻云淡，俨然可以藐视群雄。 事实上，他昨晚也没睡着。 身边儿有人又是翻腾，又是滚边儿的，能睡得着也就怪了。 往常无欲无求，对男女之间的事没什么想法的他，好像也有点儿凡心松动的迹象。 这些肚皮官司暂且不提，他俩现在没工夫静下心来谈天说地。 因为客栈被一堆官兵包围了。 “跳窗，敢吗？”芷旋问太子。 太子殿下眼一眯：“你觉得呢？” 话落，他用眼神指了指窗户。 芷旋猫着腰，挪到窗户边儿，悄悄看下去：好家伙，底下俩衙役高举长枪，伺机而动。 “要不，我还扛你？”芷旋觉得，与其磨蹭，还不如直接走人。 太子殿下横了她一眼：“窝藏奸细，乃是谋逆之罪，你确定要牵连无辜？” 他们要是就这么走了。 客栈里的人，包括掌柜，店伙计，甚至住店的客人都可能会被牵连。 “说得也是，我们又不是奸细，怕什么怕？大不了，摆明身份，亮瞎他们的狗眼！”堂堂储君驾到，还不跪倒一片？ 太子殿下「嗤」了一声，像看白痴一样地看了她一眼。 “干嘛？我说得不对？”芷旋不高兴了，谁的智商被贬低，被当成白痴能高兴得起来？ 太子殿下都懒得跟她解释。 人家敢明目张胆地搜，自然就有万全的把握能整死他。就算他摆明了身份又怎样？一个「冒充皇储」的罪名，就能当场绞杀他。 「太子」身在卢西，如今应该是公开的事情。 这儿僻野之所，哪里来的太子，太子妃？更何况，能证明太子身份的印信，已经给了下属。 “公子，夫人，出来了，官爷要检查！” 外面，店伙计在叩门。 如今，溜是不可能溜了。她就算轻功再好，能扛着他一直飞？一旦被认定成奸细，沿途所有的官府衙役都要拦截他们，累也得累死她。 手伸进袖子里，假装掏了掏。实际上，她是从空间里拿出了几瓶胭脂水粉。 太子殿下瞅着芷旋那袖子，眼睛里都是探究。那袖子里，能装那么多东西？瓶瓶罐罐好几个，昨晚出去买的？ “看什么看？还不过来！”她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没好气地朝他招了招手。 太子殿下脸色顿时不好看，微微发着黑：这女人胆子越发肥了，对他动辄呼喝就算了，还用招呼小狗的手势招呼他？ 算了，不跟她计较。 太子走过去了。 芷旋有些意外。 “这厮今天这么听话？” 太子殿下的读心术，总是这么任性。来去匆匆，毫无征兆。 此刻听到某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女人的心声，他好想暴走。奈何，还得顾全大局：“作甚？” 语气不好，嗓音里像是淬了寒冰，他脚下的步子却不慢，三两下就走到了她面前。 “哟呵，动作够快啊，不是病娇么？” 被某人飞驰电掣的速度惊呆，芷旋眨了眨眼睛，有点儿呆萌的感觉。 太子殿下万分无语：这个时候了，还发呆？ “公子，公子？”门外，店伙计等不及，开始拍门了。 芷旋回过神，朗声回应：“马上就下楼！” 话落，她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司空烨身上。 正感觉被她盯得心里发毛想要闪躲，那女人就动作麻利地，先一步掰正了他的脑袋，抬手往他脸上一通乱抹。 一股脂粉味？太子殿下鼻子有点儿发痒，被刺激得想打喷嚏。 芷旋手上动作没停，嘴里没好气地道：“脂粉啊，老贵了。本来想直接用稀泥的，想到你的洁癖，临时改主意用这玩意儿。” “你给孤……” 芷旋一巴掌蒙过去，将司空烨的嘴巴捂得严严实实：“大哥，别掉链子啊！” 一着急就「孤」啊「孤」的，深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太子？ “我不要抹脂粉。”太子殿下一把就要抹掉脸上的胭脂。 奈何女霸王武力值不是盖的，「啪」的一声，直接拍开病娇的手掌，还配合言辞训诫：“你丫嫌什么嫌？真金白银买的，我都没舍得用！你丫不准浪费！懂？” 说完，犹觉不解气，她还恶狠狠地瞪了太子殿下几眼。 太子殿下想起，自打出了太子府，叶氏还真没抹过脂粉。 现在身上有，只能是昨晚去买的。都逃难了，还不忘记买脂抹粉。听她的口气，并非是买来自己用的，应该是有意用来伪装的。 亏她还有先见之明，提前筹谋。 第26章 太子殿下，又被扛起来了 他就不给她拖后腿了。 就在太子殿下准备妥协，暗暗在心里对芷旋抱以歉意之时，巧不巧的，又听到了她的心声。 “晕菜，要不是你丫，老娘用得着跑路？” “你丫再龟毛，等老娘将户贴拿到，鸟都不鸟你，哼！” 芷旋忙活着给司空烨化妆，没注意到他的异样，也不知道自己无意间把自己给卖了。 “我瞧瞧，还有什么地方没收拾好？”她掰着太子的脑袋，左左右右，仔细检查，确定无误，总算满意了：“好了，只要你别动不动咳嗽发病，相信没人看得出来。” 真有那么神奇？ 司空烨表示怀疑，一点儿脂粉就能让人脱胎换骨不成？ 芷旋被他那怀疑的小眼神儿气得没了脾气，心里止不住地暗骂： “土包子，你怕不知道化妆术的厉害吧？男人都能化成美女，更何况给你变个长相？对哦，我怎么没想到，把他化成女人岂不更省事儿？” 太子殿下闻听心声，赶紧后退三步。 “怎么？才站一下就脚软了？”芷旋拧了拧眉头，觉得问题大发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软脚虾？身子已经虚到这地步了？” 身子很虚，软脚虾太子殿下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嘶，有点儿冷？”某个完全没搞清楚状况的女人，下意识地抹了把自己的胳膊，确定没有冷得起鸡皮疙瘩。那刚才的寒冰刺骨怎么回事？幻觉？ 倒腾好了司空烨，芷旋自己又凑到镜子前抹了起来。 司空烨就在旁边看着，亲眼见证几瓶脂粉而已，在她手中像是有了魔法似的，三两下就将她那张倾国倾城的娇颜给改装成了路人脸。 对，就是路人脸。 辨识度极低，没有任何特征似的。不丑不美，不白不黑，谁看了都过目即忘。 忽然，他想要看看，她将他给倒腾成什么样子了。 揽镜一看，还真了不得。 一样的操作，同样的配方。 他的脸也是丢街上，谁看了也记不住的平凡角色。他的内心，着实震撼了一大把。 “这易容术，谁教你的？”越是接触，他就越是发现，她不简单。 芷旋翻了个白眼：“什么易容术？就一般的化妆术而已。” 呵，还傲娇上了。 太子殿下没再跟她抬杠，他们得尽快离开，省得节外生枝。 两人下了楼，大方接受检查。 毫无意外，顺利过关。 不过，亲身经历了盘查，他们已经确定，官兵找的人，的确是他们俩。不便再逗留，两人赶紧走了。 还不及出巷尾，一群黑衣人闪身落下。各个手持长剑，脸蒙黑布，看起来像是江湖杀手。 然而，显然不是。 司空烨一个病娇太子，往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跟些江湖势力有什么纠葛，人家专程来杀他？ 芷旋心中还在各种阴谋论，没想到…… “男的不管，把那女人宰了！” “啥？”刺客还没响应，第一个跳出来的人，居然是目标当事人。 但见得，她呆萌呆萌地站在那里，好像还没搞清楚状况似的，眨巴眨巴着眼睛，不可思议地望向那名下令的刺客首领。 太子殿下没眼看，脸撇一边儿。 果然，下一刻，叶氏暴躁了：“你丫眼睛被哈喇糊住了？老娘跟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丫朝老娘开什么火？” “哟呵！还是个炝妞儿？”那刺客头目眼睛贼溜溜地往芷旋身上盯。 司空烨身子一晃，恰巧挡在芷旋前面，隔开了刺客头目的视线。 突然被人挡住，芷旋下意识地伸手去推，嗯？没推动？ 再推，还是不动？ “你站这么稳？”她满脸惊讶。 太子殿下郁闷，不想说话。 芷旋的注意力，很快又从太子的身上移开，转而绕过他的身子，探出头朝着刺客喊话：“你哪条道上的？” 怎么听着像是火并现场的既视感？ 太子殿下扯了扯嘴，静观其变。 刺客头子冷嗤：“哼！少装模作样，老子知道你就是护国公府的嫡女叶芷旋！” 点名道姓？还真是来宰她的？跟司空烨没关系？ “那好吧。既然不关你的事，你先躲一边儿去。”芷旋一把拽住司空烨的肩膀，一个漂亮的过肩翻，轻轻松松将人给扔她背后两丈远。 太子殿下瞬间被气得脸黑：这欠扁的女人，就不知道给他留个面子？ 一群刺客见此，笑得前俯后仰。 芷旋素手一扬，「咻咻咻」数十根银针齐齐发出，方向呈现发散状，无比精准地朝黑衣人射去。 “呃……” 几乎是同一时刻，十个黑衣人，尽数倒下。 一招制敌，银针十射，无一虚发？ 太子殿下惊了。他家太子妃，是不是太过逆天了？ 那边儿，刺客头目更加傻眼：“你会武功？” 他所知道的，京城女霸王，那就是个纨绔，要啥啥不会，所以这趟出来都不用带多少精锐。 他以为，轻轻松松就能拿下目标。 没想到……轻敌的代价，果然是不能承受之重。 “会武功很稀罕吗？”芷旋眼见刺客头领飞身过来，没有退缩，反而是主动冲了上去。 身后，病娇太子在呢，战火还是不往他身上烧为妙。 “会武功又如何？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刺客头目知道芷旋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之后，格外小心谨慎，出招狠辣无比。 太子殿下在一旁瞧着，心里不太平静。 叶氏的武功，他是知道的，等闲人奈何不了她。然而，此番前来的刺客头领，武功之高，实在让他惊了一把。 表面看起来，那人与叶氏武功不分高下。如果考虑体力的问题，那就另当别论了。 叶氏是女子，体力明显弱于男子，后劲儿必定不足。 反观那刺客，身强体壮，后续占上风没有悬念。 不能再等了！ 俨然顾不上自己不能使用内力的局限，他抬手就欲朝那刺客头领轰去一掌。 却不想，他的手才刚抬起，都没来得及运转内力，一只小手就攥住了他的手腕。 紧接着，他整个人都悬了空。熟悉的感觉袭上心头，他憋屈的发现，继洞房花烛夜之后，他再一次被扛在了某个女人的肩上！ 第27章 被她震慑到了 不仅如此，某女还颇为赞赏地「表扬」他：“不错啊！没想到我们还挺有默契的。” 她以为，他故意跑她背后，举起手让她拽，方便她扛在肩上起飞。 “哎哟！臭娘们儿！看老子不整死你！” 后方，被芷旋一根银针偷袭，扎中了眼睛，秒变独眼龙的刺客头目杀红了眼，已经变身人形武器，打算与芷旋不死不休。 芷旋武功的确不错，但就像之前司空烨所担心的那样，她体力有限。跟刺客头领缠斗了这么久，体力早就透支太过。 眼下还要扛个成年男人，能飞得快才怪了。 刺客头领三两下就挡在了他们的前面，眼神不屑地扫了他们俩一眼，而后满口恶语地对芷旋挑衅：“你看他连自保都成问题，还需要你耗费心力保护他，是不是太弱了点儿？”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芷旋肩上扛着司空烨，还能腾出脚给了敌人一个回旋踢。 对方毕竟武功高强，反应敏捷，给避开了。 避是避开了，对方的火气却是彻底给激发出来了，受伤的眼睛，剧烈的刺痛告诉他，他被个女人给扎瞎了一只眼！ 强烈的屈辱感，外加任务所需，必须成功，不许失败。 立时，不要命的战斗模式正式开启。 司空烨被扛在芷旋肩上，感受到了她的后续乏力，心里一惊，便将内力运转至下，趁着黑衣人打过来的时候，一脚将人给踢翻。 内力？他还有内力？不是说，十年前就内力耗尽，险些殒命？ 自以为探到惊天大秘的黑衣人，心中一喜，决定不再恋战。有了这等消息，就算没能要了此次目标人的性命，想必他也能交差。 何必搭上性命跟人死拼？ 他，想撤了。 可惜，人家太子殿下能允么？ 暗中几记指风弹出，无一漏发，全都打他命门上。 “噗！” 黑衣人身子摇晃，犹似筛糠。 下一刻，「咚」的一声，倒地不起。 芷旋正忙着闪避，突然听到背后一声巨响，转过头就看到敌人已经狼狈倒地，外加喷了满口的鲜血。 “什么玩意？” 被扛在肩膀上的太子殿下悠悠地来了句：“估计被你震慑到了。” “真的假的？”对方太弱，还是她太强？她都没出手呢。 “兴许你自己没注意，可能之前误打误撞伤到他要害了。”太子殿下很淡定。 芷旋虽有疑惑，但现在不是解惑的时候，随手又赏了根银针伺候。 先前射不中那个头目的命门，毕竟人家武功高强，躲得利索。这回，人都成秋后的蚂蚱，溜不掉了。 针尖直入眉心，坏蛋「哎哟」一声，等着死翘翘。 敌人倒下，危机解除。 太子殿下想从某人肩膀上滑下来，只可惜被人先一步洞悉：“啪！” 一巴掌，芷旋就拍在太子殿下的腿上。 太子殿下瞬间脸红如煮熟的虾子。 幸亏他在那女人的肩膀上，不然被她看见，还不尴尬？ 心里又是羞愤，又是恼怒，他冷声一吼：“叶氏！” “干嘛？你还拽了你？”她火力全开：“乱动什么？影响我发挥！” “你想怎么发挥？”太子殿下表示，很忧伤。适才强行动用了内力，这会儿浑身都难受，他拗不过叶氏。 “跑路啊！现在不跑，等着追兵过来报复吗？”话落，她肩膀一耸，稳稳地扛起司空烨，运转轻功，长空而去。 二度被扛着玩飞飞，太子殿下心中在想：这女人，越扛越顺溜了。习惯成自然了么？ 别人都是英雄救美，他们活脱脱成了美女救英雄？ 他发誓，有朝一日，情况反转，他非要扛着她绕着京城飞十圈！ “喂！我说你配合点啊，乱动什么？再晃晃，我们都得掉地上去了。”芷旋喘着粗气，有点儿恼火地吼了声。 太子殿下表示：“孤根本就没动，是你自己体力不行。” 他们这一路，飞的都是波浪形，她没发现吗？ “呼呼……”芷旋直接收了内力，停了轻功，落地时身子还晃了晃。果然啊，内力消耗过度，体力也跟不上，连气儿都喘不匀称了。 一落地，太子殿下便从她肩膀上滑了下来。事实上，这会儿他也是内息紊乱，浑身的毒素都开始沸腾了，冲得他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似的。 “咳咳咳……”本想憋的，奈何实在憋不住，咳嗽声起便一发不可收拾。 芷旋浑身酸软，体力不济，还有点儿头昏眼花，冒虚汗。 她自顾不暇来着，本来不想搭理太子殿下的，瞧着他咳成那样，不得已拔下自己头上的簪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他身上几处穴位一阵戳。 唔？咳意没了？喉咙的刺痒感也一并消失了？ 除了「神奇」一词，太子殿下找不出第二个词汇来形容芷旋的医术。 “之前为什么不给孤扎？”太子殿下冷着脸。 芷旋没好气地道：“给你扎就不错了，还嫌弃我动作慢？” “你就忍心看着孤难受？”司空烨往常不觉得自己是个斤斤计较的人，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叶氏，他感觉自己有时候很小气。 这种感觉，他有点儿排斥，也非常不习惯。 但是，他好像不太控制得住。 思及此，他整张脸都黑了，表情那叫一个难看。 芷旋哪里知道对方心里的弯弯绕？只当对方给她摆脸色呢，立时就不爽了：“过分了哈！我好心给你刺穴缓解咳嗽症状，你不感激也就罢了，还给我甩脸子？” 司空烨冷着脸：“需要孤答谢你？” “难道不该吗？”她反问。 太子殿下嗤了声：“你是孤的太子妃，照顾孤不是理所当然？” “呵呵呵……”芷旋翻了个白眼，转过头不理他。 眼前他们所在的地方，乃是一处小山坡上。放眼所及，灌木葱郁，青草悠悠，景致很是不错。 坡顶上，有块蘑菇形的巨石。 她纵身一跃，跳了上去，发现石头很干净，索性躺了下去。 今儿有太阳，晒在身上暖暖的。 本来就累及，被太阳一晒，芷旋便昏昏欲睡起来。不多时，轻微的呼噜声响起。 第28章 太子殿下进了空间 下方，太子殿下独自发着闷。他素来习惯独处的，按说不会有被忽视而不爽的情绪存在。 奈何，发现自家太子妃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他心里竟然有点儿不是滋味。尤其是她那呼噜声，不轻不重，不大不小的，活像是故意刺激他似的。 司空烨气不住，对着蘑菇石上的芷旋瞪了过去。 恰在这时，睡熟中的芷旋无意识地翻了个身。许是石头太硬，睡得不舒坦，她接着又扭了好几下，之后还打了个滚儿。 这一滚，她就滚到了石头边儿上。 倘或再稍稍有一点点的动静，她指定要从上面滚下来。 石头说高不高，约莫只有成年男子的身高而已。问题就是，石头在坡顶上，芷旋要是滚下来，直接就要往山坡下面翻去。 司空烨瞅了瞅，以芷旋的武功，掉下去没有性命之忧。不过，坡下荆棘丛生，她冷不丁落下去估计得被扎成刺猬。 想到那女人没心没肺，冷着他，自己躺石头上睡觉，司空烨心里就堵着一口气。 他不想管她来着。 然而，他的眼睛总是忍不住紧紧地盯着她，不由自主地关注她会不会摔下来。 算了，好男不跟女斗。他且让着她些。 没敢再乱用内力，他只能手脚并用，爬了上去。 爬上去，他才发现，自己之前在下面生闷气的举动是多么不划算。上面，石头平整光滑，干净整洁，关键还足够大。 躺了叶氏，再躺一个他，完全不成问题。 以天为庐地为席。 天空，暖阳倾洒；四周，景色宜人；就连空气，似乎都比坐下面草地上闻着清香。 难怪这女人躺上来没多久就睡着了。 他都有些昏昏欲睡了。 未免芷旋掉落下去，司空烨决定稍稍将她往中间拉。他手才刚伸出来呢，芷旋又一个翻身滚过来。 对，这次她不是往外翻，是往里面翻的。 一个滚儿打得，她跟太子殿下肩擦肩了。她睡得熟，没感觉。太子殿下是醒着的，顿时都有些手足无措了。 因为，芷旋的胳膊搭在了太子殿下的身上。 太子殿下顿觉身上哪哪儿都不自在，下意识地就伸手过去，想要将她的手给挪开。 好巧不巧的，他这一抓，正好就抓到了芷旋戴着鸡血石龙凤镯的手腕上。 刹那间，太子殿下只觉血红色的光芒从眼前掠过，他整个人都被一股极强的力道拉扯。不等他反抗，人已经飘进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是哪儿？ 空旷的荒地，缓缓流淌的小溪。 双目所及，除了野草，连个生物都没有。对了，小溪呢，里面会不会有鱼虾？ 他阔步走到溪边，没见半条鱼，倒是一眼就看到了立在溪水里，刻着篆文的石头。 龙凤空间？ 上面还有介绍？ 看过之后，他震惊无比。原来，司空皇室奉若至宝的「龙凤镯」，的的确确是件神器。 难怪对于它的传承，司空一族会如此慎重。 他在想，自己能进这里，是否说明龙凤镯已经找到了真正的主人？叶氏芷旋，便是司空皇室一直等待的那个嫡后？ 突然得此宝物，司空烨纵然再淡定，此刻也有些心潮澎湃。毕竟，这是他司空一族守护已久，等待已久的传承。 “嗯？怎会有农具？”太子殿下没耕种过，却也并非无知到连农具都不识的纨绔。 他哪里知道，那些农具是人家芷旋费力吧唧买了弄进来的？ 他以为，这是龙凤空间的逆天存在，天然发放的垦荒工具。 太子殿下又在空地上发现被包裹得好好的一些物品，锅碗瓢盆，洗漱用具。最后，他居然还找到了好几十斤的玉米种子。 开荒？种地？ 太子殿下为难了。他不会啊。 这空间又不是别处，他又不能使唤别人进来干活。怎么办？只能他自己干？ 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好像也比较符合逻辑。就连大睿国的天子，为表对农桑的重视，每年都要亲自下田参加春耕。 他身为储君，未来天子，要做这些并不算过分。 看来，他得多了解了解农耕方面的知识了。因为，那块石头上记载了，想要空间升级，就得一步步来，要开荒要种地。 如今，他对于农耕知之甚少，可操作性不强。他决定先出去，多寻些书籍查阅，多向农夫学习技能。盲目操作，是不可取的。 然而，试了无数次，出不去了？ 太子殿下心里就想了，会不会是自己进来后啥事儿也没干，任务没完成，空间不放人？ 真要拿起锄头开荒种地？ 可怜他这被毒素侵蚀的身子，拿起锄头挖起来，那叫一个酸爽。 也不知道花了多少工夫，反正太子殿下觉得，自己挖不动了。累得他又是咳嗽，又是喘气的，再挖下去估计得要命了。 抹了把汗，他兴冲冲地又各种试探，还是出不去。 难道非要播种了才行？ 试试吧…… 打开装着种子的包裹，他捧起种子，一通狂撒。撒了一会儿，又试，还是出不去。 要种完么？ 行，姑且试试。 卯足了劲儿，他将种子全都撒地上。 得，人家芷旋费力弄进来的种子，被他给霍霍完了。 说来也巧。最后一颗种子刚落地，他就身子一晃，眼前的景色变了。 太子殿下以为，自己找到了正确的打开方式，那就是需要完成空间布置的任务才能离开。 殊不知，压根儿就是空间等级不够，不允许他逗留那么久而已。他只不过是呆到了时间的极限，被空间弹飞出来了。 芷旋不知道他这乌龙，要是知道，铁定骂他一句「土包子」。亏得空间还是他司空皇族的玩意儿呢，琢磨半天也没整明白。 当然，芷旋能那么快搞清楚，那是沾了以前看小说追剧的光。知道空间有些东西是基于等级和限制的关系。 太子殿下没那先决条件，不知道这些很正常，跟蠢不蠢没联系。 再说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故意捉弄他们，芷旋看到溪水里的石头时，上面隐约记载过，空间等级不够，进来的人能呆的时间不长。 到太子殿下看到的时候，石头上字迹模糊，好些都看不清了。 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等级不够呆不长久。要是知道，他就算出不来也不用慌，只需要等着时间到了就能自动走人。 反正，太子殿下毁灭式的播种已经结束，现在他又躺回了蘑菇石上。 第29章 芷旋不见，太子心焦 不对！蘑菇石上的女人呢？ 太子殿下的视线匆匆扫过四周，哪里有芷旋的踪迹？ 他心下一惊，第一反应就是：追兵来了？ 想到先前刺杀他们的黑衣人，司空烨就禁不住心里一紧。 叶氏纵然武功再强，却也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谁能保证来的刺客会不会比她武功更强？ 心跳频率，「噌噌」地直线上升。 这种感觉非常陌生，他想要压制。然而，事实证明，一切都是徒劳。 不能慌，不能乱！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幸好，在仔细对四周进行勘察之后，他发现并无打斗的痕迹，也没有任何一丁点的迹象表明有第三个出现在附近过。 悬着的心，逐渐放回了肚子里。他没细究自己为何会如此心潮起伏，心绪不宁。 他现在比较在意的是，叶氏究竟哪儿去了？ 还是说，他掉进空间之后，叶氏醒来了？醒来没看到他，所以去找他了？ 太子殿下没怀疑芷旋会走人。因为他听过她的心声，知道她没有拿到户贴是不会轻易离开的。 大睿国户贴很是关键，到处都需要。没有户贴，可谓是寸步难行。 即便仗着她的武功高强，也不能整天因为户贴跟人车轮战，这里打一架，哪里战一场。就像她心里想的那样，倘或如此，累也要累死她。 走，她是不可能走的。 问题是，人到哪儿去了？ 不得不说，太子殿下足够了解芷旋。 芷旋真没想跑路。 她醒来没看到司空烨。起先没在意，以为那人躲哪儿方便去了。那晓得等了又等，人影儿都没见到。 她这才四处找人。 仗着会轻功，腿脚快，她将方圆十公里都找完了，硬是没有看到对方的人影儿。 “不对啊，那厮病娇体弱的，哪里跑得了这么远？” 反倒是她自己，本来就内力消耗过度，现在都还没有缓过劲儿来呢，又强行运转轻功，还各种旮旯角落的钻，就为了找那个不省心的病娇。 她都可以预见，自己得好多天不能动用内力，不能使用轻功了。呜呜呜……同情心果然不能滥发啊，最后吃亏的只能是自个儿。 撑着快虚脱的身子，好不容易绕回原地，远远儿的，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蘑菇石上迎风招展的太子殿下。 他是故意站上面招风儿呢？还是有意站上面惹眼，方便她看到？ “你跑哪儿去了？”芷旋扯着喉咙就一声吼。 太子殿下听到声音，转过头，便看到垂头丧气，一身狼狈的芷旋气冲冲朝自己飞来。 大抵是内力消耗过度，飞得晃晃悠悠，随时都要掉下去似的。偏偏又被一口怒气支撑着，想要立即冲他眼前，给他好看。 眼看她就要撞上来，他下意识地想要闪避。不知为何，身子一僵，他又忍住了。 “唔！” 毫无意外，芷旋一头撞在了太子殿下的肩膀上，直撞得她头昏眼花，眼冒金星。 “你就不知道躲开点？”芷旋火气很大，语气很冲。 太子殿下扯了扯嘴角，语气中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可奈何：“孤要是躲开了，你不得滚坡下去？” 说话间，他用眼神指了指下方满是荆棘的灌木丛。 芷旋眼睛一眯：“你有这么好心？” “呵……”太子殿下回以一声嗤笑。 芷旋甩了甩头，头有点儿晕乎乎的，虚脱得很，却不妨碍她的思维依旧清晰：“你站这么稳当？” 她运转轻功飞过来，速度，力量都不小。就那么往他肩膀上一撞，她的头都撞晕乎了，司空烨这厮还站得四平八稳的？ 不合逻辑啊！ “这丫不是病娇么？怎么感觉像根定海神针似的？” 芷旋晕乎着，很容易就暴露了自己的心声。 太子殿下一听，整个人都僵住了。他这是……对叶氏半点儿没有提防？完全不符合他的作风…… 芷旋久等不到对方的回应，一巴掌拍过去：“喂，你……” “额……” 太子殿下怔愣懵逼中呢，哪里想到芷旋会突如其来又玩偷袭？ 她这一巴掌，硬生生地，直接将太子殿下给拍飞了。 拍飞…… 飞？ 看到往下跌落的太子殿下，傻眼的芷旋慌忙伸手一捞。可惜，刚才她发愣晚了半拍，伸手过去时，人已经跌好长一截。 眼瞧着，他就要砸在一块尖锐的石头上，准备脑袋开花？ 情急之下，芷旋也没想那么多，运起内力加速下落。 哪晓得，她内力损耗过度，此刻根本就内息紊乱。强行施展的后果就是，下落速度超乎想象，完全没法控制。 好在她总算拽住了太子殿下的胳膊，使劲儿一拉，勘勘避开了那块石头，没让太子殿下病弱的身体再添新伤。 不过，即便避开了脑袋开花，他们的处境也没好多少。 因为芷旋的内息紊乱，拽住了太子殿下之后根本就没法将他拉上山坡，反而跟着他一起不受控制地往荆棘丛中扎去。 “呃！” 太子司空烨在下方，当垫背的，尖锐的荆棘先扎的，自然是他。 听到他的闷哼声，芷旋也不知道自己是抽了哪门子的疯，居然身子一翻，就将自己跟太子殿下的位置调转。 “啊！痛死了！”芷旋感觉，整个后背都被针扎似的。 太子殿下一从蘑菇石上摔落，当时就调用了内力的，可惜压根儿用不上。可见他如今身体确实虚，先前站蘑菇石上稳住身体，也是勉强为之。 让他很意外的是，叶氏分明内力不济，却还不管不顾地随他掉落下来。 他想着自己是男人，被扎被刺的，也没啥，最多痛一痛苦，就算背上刮伤留疤也没啥。哪里知道，叶氏会突然将他们位置调转，这下被扎得就成她了。 怎么说也是个娇滴滴的女子，满背的荆棘针刺，司空烨只需要一想就浑身一颤。动作快过了思维，他硬是身子一转，又将她给翻上面去，由他垫背了。 “唔……” 这回，痛呼声，不只是垫背的太子殿下，还有被「保护」的芷旋。 “砰！” 第30章 下决心，分享秘密 伴随一声巨响，俩人成功着陆。 掉落的地方，是块草地。虽说不用担心被摔死，但这一摔，扎在背上的针刺又往肉里戳了几分。 两人都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水雾。 丫滴，可真疼啊！ 俩人缓缓站起身，芷旋泄愤似的反过手，狠狠地拔掉了背上几根长刺，窝火地朝着太子殿下开炮：“你丫之前不是站得稳稳的？怎么突然就掉下去了？” “就我这身体，你指望我能稳多久？”太子殿下「嘶」的一声，也学着芷旋的动作，反过手拔了两根背上的针刺。由于手法不熟练，拔得钻心的痛。 芷旋想骂人，想咆哮来着，脑袋里忽然就闪过刚才太子殿下拖着病体还试图将她翻转朝上，为她垫背的情形。 这么一想，她骂人又骂不出来了，只恼火地道：“没有那金刚钻儿，就别揽那瓷器活儿。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 翻来翻去的，是嫌背上不够扎吗？ 原本，他们只需要背部受伤。接连几个翻滚？呵呵！恭喜！他们俩浑身都是刺儿，遍体鳞伤了。 “孤也没想到。”太子殿下有点儿羞愧。 事实上，以他的武功，要保护芷旋不受伤很容易。遗憾的是，他忘记了，自己最近内力暂时施展不开，偶尔几次强行为之，功力也大打折扣。 再加上，芷旋刚才也有意用自身保护他。芷旋又内息紊乱，运转不畅…… 这，所有的坏条件都赶上了。这不，就眼前这结果。 “你，还好吗？”太子殿下瞅着芷旋被针刺刮破了皮的脸颊，眼皮子都禁不住一跳。女子最重容貌，她这是毁容了？ “你觉得呢？”芷旋感觉自己遇上司空烨，完全就没脾气了。 太子殿下抬手，反射性地往她脸上的伤处摸去。 “你干嘛？”芷旋头一晃，避开他的咸猪手。 太子殿下悻悻然缩回手，扯了扯嘴角，好半晌才酝酿出一句话：“你放心，就算你毁容了，孤也不嫌弃你。” “啥？”芷旋以为自己幻听了。 太子殿下以为对方受了打击，忙安抚道：“太子妃一位，不会因为你毁容而有丝毫的变化。” 这个，应该足够能安抚她了吧？太子殿下心忖。 哪晓得，芷旋听了，眼睛当即就瞪着了铜铃大：“呵呵呵，我可谢谢你了！” “不谢，应该的。你是因为孤才受伤。”太子殿下一本正经地道。 芷旋听罢，已经无语，只剩心里吐槽。 “你丫怕不是个智障？不知道老娘说的是反话？奶奶个熊的，老娘稀罕你家破太子妃的位置？谁爱当谁当，老娘眨一下眼睛就不姓叶！” 本来怀揣满腔歉意的太子殿下：“……” 没去看太子那张精彩纷呈的脸面，芷旋强自打起精神，问：“你刚才躲哪儿去了？” 太子殿下这会儿心里正气着呢。要按他的行事作风，当即就要赏芷旋一句：孤的事，需要向你报备？ 奈何，看到她满身狼狈，一脸疲惫，额上还有虚汗，衣服上也还有蛛网草屑的。 不用想，定然是之前为了找他吃了一番苦头。再加上，刚才摔落下来时，她的举动也算是有情有义。 又想到，自己成功找到了司空一族守护的空间秘宝，其中也不乏叶氏的功劳。或者说，叶氏跟空间有着秘不可分的关系？ 心思一转，他做了决定，伸手便抓住了她戴着鸡血石龙凤镯的那只手腕。 等待着，他想将她拉进空间。 毕竟是秘宝，需要格外谨慎。就算这里是荒郊野外，不一定会有人经过，但是能杜绝隐患，何必多一分暴露的风险？ 所以，太子殿下还是希望进空间再慢慢向她解释。更何况，空间秘宝太过特殊，空口无凭的，她也不容易相信，指不定还将他当成脑子有病。 然而，等了又等，怎么没反应？ 不是抓住她戴着镯子的手腕就能进空间？ 难道要将镯子和她的手腕一起抓住才行？ 太子殿下又接连试了好几次，统统不行！还是说，只有他能进，叶氏不能进去？ 多番尝试，他终也没能闹明白，究竟问题出在哪里。 反倒是芷旋，手腕被人拽住，又是捏又是抓的，心里别提多别扭了：“我在问你，刚才哪儿去了？你却跟我耍流——氓？” 太恶劣了！ 非但不回她，还一个劲儿地占她便宜，吃她豆腐？ 听她一吼，太子殿下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动作是多么容易让人误会。不提也就罢了，她一提，他忽然察觉到自己掌心上细腻的触感。 像是触电似的，他慌忙松开了她的手腕，并且下意识地往后退去。 “你再退一步，又得往下滚了。”芷旋瞅着太子那副格外纯情的模样，只觉得他在装。 太子殿下定了定神，道：“之前无意间入了一处秘境……” “行了行了，你也别扯谎了。我没兴趣知道。”芷旋见太子殿下磕磕巴巴的，以为对方在编故事忽悠她，顿时就没心情听了。 本来就是嘛，还秘境呢。他怎么不说瑶池仙境呢？ “你……”太子殿下还想解释来着，又不知从何说起。再者，空间兹事体大，几句话也说不清楚。 现如今，叶氏明显没兴趣听他唠叨，还是再等等罢。等他将空间熟悉了再说，而今他自己都搞不清楚里面的道道儿。 “其他的先不谈，说说接下来的计划。”芷旋抹了把脸，「嘶」真痛啊！ 太子殿下有点儿意外。叶氏这么快就不恼他了？ 一般女子生气，不是都要不依不饶么？他很清楚，之前叶氏是真的气狠了，就差没将他大卸八块儿了。 为何这么短时间就压制了怒气？ 能轻易控制自己的情绪，这样的人，不简单。 “嗯？你欲如何，说来听听。”太子殿下颔首。 切！装模作样！拽得二五八万的。 芷旋翻了个白眼，道：“你仔细想想，先前的黑衣人究竟是哪路人马？” 他们此番从京城太子府出来，可以说是突然兴起，没有事先有过计划，没道理被人盯上才对。 呃，不对！ 第31章 患难见真情 他们这趟，不是突然而为。 芷旋忽然想到：对于逃离京城，逃离太子府，太子殿下早有筹谋。户贴一事，便是铁证。 他早就准备好了户贴，自然也早就打算要离开太子府。他既然有此念头，难保身边的人察觉不出来。 堂堂一国太子，随时都被无数双眼睛盯着。多少人在揣摩他的心思？指定就是他之前不小心漏了馅儿，才引得刺客跟着追来。 这么一想，芷旋又觉得自己吃亏上了贼船。就知道跟这家伙绑一起，准没好事儿。 “是谁都没关系。”太子殿下道。 横竖，最终想要他命的那个人，他如今是知道的。这，也就足够了。 芷旋拧着眉头，望着司空烨半晌。 太子殿下被她眼神盯得颇有些不自在，假意清了清喉咙，道：“俗话说，大隐隐于世，我们总寻僻野荒郊走，反倒容易被人盯上。” 这个问题，芷旋也想到了。 按说，出太子府，她是用轻功扛着太子飞的。以她的武功，能被人发现追随，不容易。 即便如此，他们还是被刺客给盯上了。 甚而至于，他们还化了妆，连客栈搜查的官兵都躲过去了。没想到，那些个刺客竟然一眼就认出了他们。 芷旋百思不得其解：“按说我们不该这么容易被人识破，除非是熟悉亲近之人。” “那些刺客，能跟你熟悉得起来？”人家可是一上来就叫嚣着要她小命儿的。 不提这茬儿，芷旋还没恼火，一提她就心里不爽：“真是些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堂堂太子给他刺杀，不带劲儿么？干嘛盯上我一个小喽啰？” 太子殿下扯了扯嘴皮子：“听这意思，你很期待孤被人行刺？” “好好儿的，我期待你被行刺做什么？”芷旋没好气地嗔了他一眼。就在太子殿下表示心中多少有点儿安慰之时，又听到了她的心声。 “可是，要在是你被行刺，还是我被行刺之间选，老娘当然选你了。” 太子殿下皮笑肉不笑地来了句：“孤要是有个好歹，你可就得守一辈子的寡了。” 芷旋扫了眼屌兮兮的太子殿下，面上反驳。 心里却不以为然地「嗤」了声，“想得美，老娘青春年少，貌美如花，能给你这病娇守身如玉？想多了你！” “你这女人！”太子殿下绷不住，差点儿就开骂了。 幸亏及时打住，不然被这妞知道，他时不时可以听到她的心声，以后她还不得更加防备？ “怎么？”芷旋只觉得莫名其妙。今儿个分明是司空烨这厮惹了他，怎么看着看着，像是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儿一样？ 瞧着他那眼睛瞪得，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 听到芷旋心思的太子殿下心里就呵呵了。 倘或给他戴绿帽都算不得什么「对不起」他的事，那么整个天底下也不会再有对不起他司空烨的事情了。 这女人，就是不乖，居然还筹谋着朝三暮四？ 他可要活得好好的，不能让她有半点机会给他戴绿帽。谁也不知道，往后岁月里，那个积极锻炼身体，努力配合治疗的司空烨，其实是他家太子妃一手促成的。 “搀着孤。”太子殿下伸出胳膊。 芷旋瞅了他两眼，眼底都是质疑：“我觉得，你今儿个挺精神的。” 之前不是站得稳稳当当的？ 滚下坡时，他还试图当英雄，给她做肉垫来着。 这么快就需要搀着走了？ “你要知道，孤要是真有个好歹，不光你，整个护国公府都得跟着倒霉。”太子殿下轻飘飘地来了句。 芷旋噘了噘嘴：“你能不能来招新鲜的？” 虽不情愿，但她还是付诸了行动。 这女人，就是心软。刀子嘴，豆腐心。太子殿下勾了勾唇角，心情颇好。 经过一番折腾，俩人都有些体力不济，搀在一起，走得像踩蚂蚁似的。说起来，真有些难兄难弟的感觉。 芷旋浑身酸痛刺痛，本就使不上力。 太子殿下走路也颤巍巍的，一脚没踩稳…… 只听得一阵「簌簌」声起，俩人就急速往下滑落。 更恼火的是，这次滑落的方向竟然是陡峭的悬崖边。 亏得芷旋眼疾手快，及时扯住了司空烨：“你使点儿力，看看能不能往上挪？” 太子殿下半截身子已经悬空。 这种情况，只要芷旋不尽力，他就得掉落下去。 诚然，他有内力，摔下去也不会死。只不过，现如今动用内力，他会生不如死。是以，不到最后一步，他不会去冒险。 抬眸，他看到，芷旋的眼睛里一片执着，没有半点要放弃的意思。事实上，他感觉得出来，她已经开始脱力。 再这样下去，她和他都会有危险。 “你松开孤。”太子殿下还是决定，让自己一个人掉落下去。就算动用内力，会造成身体更加负荷不了，至少不会有性命之危。 他想着，就他这副破烂的身子骨，再糟糕又糟糕得到哪里去？只要能留他一条性命，继续自己未完成的使命，也就行了。 至于叶氏，她乃忠臣之后。不该被他拖累。 “你有病啊，急着找死？”芷旋听到太子的话，当即就火大了：“我叶芷旋虽不是什么救世主，但也绝不是见死不救之辈。” “何况，你还是老娘名义上的男人。” 她的内心独白再次被太子殿下听到。 忽然，像是一汪清泉，突然注入干涸的心田，让他红了双眼。纵然她的语气不好，凶巴巴的，他却觉得，是这世间最动听的话语。 “你松开，孤不会死。”他说。 芷旋望了望下方险峻的悬崖峭壁，冷斥道：“废话少说，赶紧爬上来！” 太子殿下从来不知感动为何物，此时此刻竟也鼻子一酸。 顿了顿，他说：“你闭上眼睛。” “干嘛？”芷旋没遵从。 她担心他会趁自己不注意，脱离开去。 就眼前的险峻环境，她掉下去都不定能生还，更不用说司空烨一个病娇。 紧急状态，她尝试了好几次，想要带着司空烨进空间。 第32章 孤，不会辜负你 也不知道那破空间怎么回事，无论她怎么折腾，硬是进不去。 芷旋急得额头上直冒冷汗，拽住司空烨的那只手，手都在打颤。 太子殿下的情况也差不多，他也一直在尝试，想要动用空间避难。奈何，那东西不靠谱，关键时刻掉链子。 所以，他在考虑，是不是空间有排他性。不能在旁边有人的状态下进，毕竟先前他能进去，是在叶氏睡着了的情况下。 他想让叶氏闭上眼睛。 几番劝说，叶氏都不肯闭眼。他知道叶氏的顾虑，或许是怕他想不开。 说真的，他司空烨真没那么伟大，牺牲自己保全别人。 倘或不是仗着自己还有最后一层保障，他不会让她松手。 关键时刻，叶氏的不放弃，让他看到了一个坚韧、善良、无畏的女人。 也就是在这一刻，他告诉自己：往后，一定要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保全叶氏。即便，他们之间没有感情。 当然，此刻的太子殿下以为，他往后余生最大的任务就是为了给父皇母后报仇，还天下一片清明。 如今的他，尚且不知道会有那么一天，芷旋会成为他生命之重，重过了所有。 眼下他只知道，无论日后如何，叶氏已经成为他的责任。 “听话，闭上眼睛。”他放缓了语调，眼睛里都是柔光。 芷旋愣了愣，又蹙了蹙眉：“你搞什么幺蛾子？” “孤有武功。”他说。 此时此刻，他不想对叶氏隐瞒什么。即便，武功的事情，他已经向所有人隐瞒了将近十年。 芷旋一听，半点没有惊讶，反倒是骂骂咧咧的：“你当我医术是假的？” 她能看不出他有内力？ 她不仅能看得出他有内力，她还能看得出他不能动用内力。她以为，像他们这种皇室子弟，为保全自身绝对会不择手段。 没想到，关键时刻，他竟然想让她松手。 她是那种，别人对她好一寸，她能还还人一丈的人。 倘或司空烨自私自利，她或许会硬下心来，只保自己。相反，太子殿下首先想到的是保全她。 不管他那样说，是不是有私心，是不是一种心理战术。 她，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相信自己眼中的司空烨，心中抱了一颗赤子之心。 所以，她不会放弃他。当然，她也相信自己，觉得自己不可能那么怂。就算内力耗尽，也不会连个人都拽不上来。 “这么说吧，你滚落悬崖生还的几率，估计都比你动用内力生还的几率要大。”芷旋提醒。 她一直以为，太子足够自律，不会自取灭亡。对，在芷旋看来，太子动用内力，那就是在自取灭亡。 未免他犯糊涂，她还使劲儿地紧了紧他的手。 她的手，不及司空烨的手大。原本，她要抓稳司空烨的手就不容易。倘或对方再松懈，后果可想而知。 “孤保证，不会死。”太子殿下又道。 芷旋翻了个白眼，嘴巴嘟得老高：“我照顾你一病娇已经够烦躁了，你要再有个好歹，瘫成了植物人，我往后还不得烦死？” 太子殿下嘴角一抽：“你就不能盼我点儿好？” 瞧她这想象力，也是没谁了。 芷旋「切」了一声，没好气地道：“本姑娘从不异想天开。” 真要摔下去，他就落不了好。抑或，让他如今破败的身体，再遭受内力反噬……后果不堪设想。就算是以她的医术，也不一定能救得了他。 哪还用她盼？盼也没用！ “你先闭上眼睛，不用你松手。”太子殿下又道。 芷旋闹不懂对方究竟要搞什么名堂。然而，见他那般笃定，似乎并不像要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反倒是，他望向她时，眼中的认真那样灼人。 “为什么非要我闭眼？”她盯着他，想要找出他眼中一丝一毫的可疑之处。 然而，并没有。 他眸光深邃，眸底倒映着她的影子，除了认真，别无其他。 他说：“有些事，孤不确定能不能告诉你。” 不是不信任她。 只是，到现在，他都还没闹明白，空间秘宝究竟能不能告诉第二个人。或者说，不清楚现在是不是告诉第二个人的合适时机。 关于他自己的事情，他可以不用再对叶氏隐瞒。 然而空间这东西，似乎有些玄乎。他怕弄巧成拙。 在他心中，空间是属于司空皇室的，也是预言中用来辅助大睿国度过难关的神器。不是他司空烨一个人的东西，他不能感情用事。 女人这种生物，很多时候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 司空烨不想对芷旋撒谎，不想骗她。却又不能一下子将那些复杂的东西抖露出来，一时间有些犹豫，琢磨怎样去说服她。 没想到，芷旋并没有刨根问底，只眯眸，半质疑半询问：“当真？” 太子殿下惊了一下，随即勾唇，重重颔首：“当真……” “那好，我信你一次。”希望你不要辜负我的信任。 后半句，芷旋没有说出来。 太子殿下却读懂了她的心思。 “孤不会。”他说。 “嗯？”没头没尾的，芷旋不知道太子想要表达什么。接下来，她就感觉到，太子殿下的手反握了她的手，力道很重。 待到将芷旋的注意力引到他的身上，太子殿下才慎之又慎地表示：“孤永远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芷旋不清楚，太子为何突然如此慎重。 不过，她倒是可以放心了，笃定太子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她闭上了双眼，等着他去验证，那些他不确定能不能告诉她的事情。 也真是巧合，她刚闭上双眼，司空烨就觉得身子一轻，整个人就飘进了空间。 踏踏实实地踩在空间的土地上，他立即就放声大喊：“叶氏，你……” 他准备告诉芷旋，自己能进秘境之中，让她不必担心他，可以自己离开悬崖。 嘴巴才刚张开呢，整个人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道弹飞。 顷刻间，他又回到了现实。一只手依旧被芷旋稳稳地拽住，半截身子仍然悬空之中。 真不能告诉叶氏么？ 太子殿下有些失望。他不想瞒着她的。 只是，如今的情况，好像的确是不能说。 “啊，你怎么回事？” 芷旋闭着眼睛呢，忽然感到太子殿下的手滑了那么一下。以为他要掉落下去，她赶紧睁开眼睛，就发现他身体在晃荡。 第33章 孤愿意，背你一辈子 太子殿下怄死了。 他以为，是空间神器在惩罚他。谁让他刚要开口告诉叶氏，自己就被弹飞了呢？被弹飞还不打紧，弹出来身子还在晃动，害得两个人都更加危险。 他又想起，之前他躺在蘑菇石上，无意中进了空间。再次出来时，还是躺在蘑菇石上。 也就是说，空间只能暂避，不能移动。从什么地方进去的，出来就还在什么地方。 就算他现在和叶氏都一起进了空间，出来时俩人都还得搁悬崖边儿吊着。 更何况，两个人一起进空间，压根儿不可能。 眼目下，只能用最初的笨办法了。 “我喊一二三，我们一起使力，慢慢往上爬！”芷旋道。 太子殿下早就脱力了，可是看到芷旋那么执着坚持，他一个大男人，实在没脸轻言放弃。 爬上去了，他们会毫发无损。 掉下去了，死不了，但绝对不会好过。 只需前进，不能后退。 一个女人都不放弃，何况他堂堂七尺男儿？ “嗯！”他颔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子力气，就着她的手，狠狠往上面一使力。 猛然间，被太子殿下大股冲击力袭来，芷旋没稳得住，身子直接一个后仰：“砰！” “叶氏！”太子殿下一个心急就翻了上去。 芷旋躺在地上，看到跃身而上的太子殿下，张口就来了句：“用内力了？” 她……竟然紧张的是这个？ 从来冷心冷肺，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太子殿下眼圈儿再次红了。 好不容易，他才压下那股酸涩的感觉，弯下腰，将面容凑近芷旋脸部上方，薄唇轻启：“没有……” “真的？”芷旋挑眉。 太子殿下颔首，慎重：“真的……” “那就好。”芷旋松了口气。话音一落，危机解除的她，这才喘了口粗气。 太子殿下缓缓地站起身，抬头，仰面朝天。 彼时，天空一团遮日的乌云正以极快的速度飞掠。很快，那耀眼的日光就要穿透云层，普照大地。 低下头，他看向芷旋，一如望见了天空那轮即将突破云层的曜日。 “累吗？”他问芷旋。 芷旋闭着眼睛，嘴皮子掀了掀：“你觉得呢？” “我背你。”太子殿下说。 “什么？”芷旋猛地睁开眼。 太子殿下勾唇，露出一抹令天地都可以为之失色的炫目笑容，而后缓缓说道：“欠着……” “嗯？”芷旋没弄懂。 太子殿下没有耍赖，许下了一生中，对女人的第一个诺言：“孤欠你一背。” “什么意思？” “治好孤。”他挑眉。 芷旋噘嘴，脸偏一边，不理会他，只咕哝着：“放心，本姑娘说话算数，说治好你，就一定治好你。” “孤背你一辈子。”他又说。 “什么？”芷旋总算转过头，一脸探究地望着太子殿下含笑的面容。 太子殿下没有闪避，一字一句地道：“叶氏，孤愿意，背你一辈子。” “切，大话谁不会说？” 听到她的心声，太子没有恼，反而还加重了语气：“孤会证明给你看。” “怎么证明？现在就背一个？”芷旋坐起身来。 太子殿下笑了笑，笑得风光霁月，山河失色：“现在背一个，往后就背不成了。” 他的身子，他想要好好地保护了。 现在为之，无异于杀鸡取卵。实不可取。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躺了一会儿，芷旋也缓过劲儿来了，直接站起身来，准备跟倒霉太子一起爬上山坡。 “咦？” 刚站起呢，她就发现，自己刚才躺着的地方，居然有一朵大大的灵芝！ “灵芝？”太子殿下也看到了。 芷旋弯身，伸手就摘了：“哈哈哈！我就说，我这锦鲤运，运气从来不差。怎么会接二连三倒霉，原来是好事多磨！” 她笑颜如花，眼里像碎了满地的星光。 本就倾国倾城的娇颜，越发夺目耀眼。 那是多少京中闺秀所没有的活力，活力四射。 这一刻，太子殿下甚至在想：叶氏往常名声那么烂，会不会是因为她的耀眼，令全京城的贵女黯然失色，被排挤，被嫉妒的产物？ “真不容易，我刚才都没将它给压扁。”芷旋左看看，右瞧瞧，都没发现灵芝有什么破损，品相极好。 太子殿下看到芷旋高兴，也感染了好心情：“是颗生命力极强的灵芝。” “生命力极强么？”芷旋喃喃。语毕，又道：“正好，把它的生命力给你。” 生命力给他？ 太子殿下还没弄明白，就听到芷旋沾沾自喜地道：“明儿个炖给你吃了。” “给……我吃？”太子殿下真意外了。 她见到灵芝的那一刻，那种兴奋、欣喜，看得出来，她眼睛都亮了。 他起先以为，那是大夫看到珍贵药材的通病。 抑或，他们如今落难外逃，风餐露宿，好不容易捡到一朵灵药。足可以卖出一份好价钱。 这笔钱财，够她用上许久。 所以，她才会那么高兴。平素间，从没见她如此这般地得意忘形。可见，是喜欢到了极致。 没想到，他真的没想到，叶氏居然准备将这份儿意外惊喜用在他的身上。 “给你吃很奇怪吗？”芷旋瞧着，太子殿下那副被雷劈的模样，止不住地摇摇头，这家伙是受宠若惊了？ “诶，我说你好歹是堂堂太子殿下，格局忒小了哈，一朵灵芝被吓成这样？”芷旋打趣道。 太子殿下闻言，不由失笑：是他格局小了么？那刚才捧着灵芝两眼放光，一个劲儿地嚷嚷着「好东西」的人是谁？哈哈大笑，露出足足十六颗牙齿的人，又是谁？ “这灵芝可以卖很多钱。”他不死心，提醒了一句。 芷旋撇嘴：“这东西是值钱，但并非有钱就能买到它。” “嗯？”不就是灵芝吗？ 芷旋暗骂了声：“土包子……” “你丫当所有灵芝都一个样？这种野生千年的灵芝，根本就是可遇而不可求，好不好？你丫没运气，就算捧着黄金万两也不定买得到。” 这么贵重？ 太子殿下不是大夫，并不清楚。 此番听到芷旋的心声，整个人都为之一震。 第34章 殿下感动得一塌糊涂 原来如此。 这么说来，乃是真正的无价之宝了。 她就那么毫不迟疑地，打算给他吃了？ “我们加快脚步，尽快找到集镇，我得采买几样药材，配合着给你调养身子最好不过了。”芷旋盘算着。 “孤要吃了，你真不心疼？”他没忍住，又问出了口。 叶氏只是个十几岁的女子，就算护国公府再是高门望族，她再是锦衣玉食。可是，正如她所言，这灵芝价值不菲，岂是寻常物件可比？ 更何况，在如今他们缺银子的情况下。此等昂贵灵药，不正好可以换取银两，让他们过得更加舒坦？ 凭什么就将所有的好处，都让他司空烨一个人给占了去？他看不透这个女人了。 要说她同情心泛滥，烂好人？不，绝对不是。 那她为何…… “本来就打算给你买灵药的，只不过因为手上没银子才一直搁浅。现如今，既然有现成的，吃了就吃了，心疼什么？”药不是用来吃的？ 吃了就吃了…… 药不是用来吃的么？ 是啊，药是用来吃的。吃了也就吃了。可是，给谁吃，才是关键，不是么？ “叶氏……” “干嘛？” “你为何对孤这么好？”太子殿下语气有些艰涩。 芷旋闻言，愣了愣，摇摇头，一脸迷惑：“好么？” 她只是将药物的作用发挥到极致而已。 现如今的太子殿下，的确是需要那株千年紫灵芝。 傍晚时，他们成功到达了下一个集镇。 临水而建的小镇，晚上空气有些湿冷。 客栈的房间，几乎都配置了一个炭炉，方便客人暖酒，亦或是煮茶。 芷旋正好就用它来熬药了。 刚到镇上，他们没来得及订房间，倒是先去药铺抓了好些药。 司空烨瞧着，芷旋那不要命地狂买药的举动，也禁不住心肝儿乱颤。他怀疑，国师老夫人给的那一百两银子，究竟够不够买药材。 更不用说，之前他们还用了一些。碎银子，也都在他身上。芷旋身上，最多也就是五十两银票而已。 前一晚，落脚上一个集镇时，他就知道叶氏将银票兑了的。 毕竟，他们逃脱官兵的搜查时，叶氏掏出来易容的那些胭脂水粉都是用银子买的。 “够了，别买了。” 就在芷旋又要往一家药铺进的时候，太子殿下硬生生地拽住了她的胳膊。 彼时，芷旋不乐意：“够什么够啊？有备无患，你懂什么？是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 “你银子还有么？”太子殿下提醒。 芷旋蹙了蹙眉头。说实话，银子还没用完。她会医术，自然会将配药的成本拿捏到最小。 同样药效的药材，她只会捡最便宜的买。 当然，这需要考医术，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份本事替换药材。 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在药力不足的情况下，通过一定的技术手段改善药力。 不过，就算再精打细算，银子也所剩无几了。 的确是不能用完。 哎，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往常她叶大神医给人看病，用得着这么费心巴力地省药钱？算了，此一时彼一时。 俩人这才开始折返。 去找客栈落脚的路上，太子殿下将之前从芷旋身上收走的那些碎银子悉数递给她。 “干嘛给我？”芷旋将银子推开。 太子殿下以为，芷旋在跟他赌气，连忙承诺：“以后，银子都你拿着，我再也不抢你的了。” “哈哈哈……”芷旋突然就笑了。 她这笑声，着实不低。 还不到深夜，街上行人不多，但也不算太少。 好多人都被突兀的笑声吸引，侧目望向他们。 太子殿下从来不喜欢别人的视线粘在他身上，更何况还是这种尴尬丢脸的时候。他想要恼来着，但看到芷旋笑弯了的眸子，顿时又没了脾气。 “行了，别笑了，仔细人家当你是疯子。”他只是轻声提醒道。 芷旋也察觉到来自四周过多的注目礼，这才收了笑声，不过眼底的戏谑却并没有散去，朝着太子殿下鼓励地点点头，表示嘉许：“对，作为男人，尤其是已婚男人，就应该有这样的自觉。往后银子都归我了！” 这小财迷…… 太子殿下没有发现，他的眸光里，也盛下了万千风华。 芷旋没有客气，将太子殿下递过来的碎银子统统没收了，并且附带一句：“这些银子，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嗯，其他都好说。只一样……”他顿了顿，故意引起她的注意。 芷旋果然全神贯注：“什么？” “不能浪费。”殿下提醒。 芷旋挑眉：“譬如？” “两间栈房，不必要。”殿下觉得，夫妻就该处一屋。 芷旋眯眼，眼底有危险掠过：“我觉得，很有必要。” “不行！”对这一点，太子殿下格外介意。 芷旋就闹不懂了。 这厮病娇一个，就这身子骨儿，也不会真想要做点儿什么出格的事情。再者，就她的观察，他似乎也不是个重欲的人。 他心里，压根儿没真将她当成妻子。 这一路，两人相互扶持，也算是共患难过了。他对她，或许不会如陌生人那般冷漠，但也绝对够不上举案齐眉的地步。 他们，这夫妻关系，说穿了就是一层烟幕弹，给彼此遮掩，又结伴而行罢了。 “为什么非要跟我住一间？”她就不明白了，索性直接问。 太子殿下表示：“你是孤的太子妃，孤需要你照顾。” 信他才怪！ 他这人其实也并非那么衣来伸手。好多事情，他都可以自己做的，比其他王孙公子，甚至比许多富家公子都要自立。 根本不用她一步不离地照顾他。 “我住你隔壁，一样可以照顾你，随传随到。”芷旋表示。 “不用那么麻烦，待一起多方便？”太子殿下依旧摇头，就是不松口。 开什么玩笑，他还等着叶氏睡着了，想办法进空间呢。 这空间也是成了精了，那么玄乎。都不让他告诉叶氏，进个空间还要悄悄的。弄得他都有种在利用叶氏的负罪感。 希望他能尽快查清楚空间的秘密，早点儿向叶氏坦明一切。 是以，这天晚上很神奇。 躺在同一张榻上，中间隔着一床被子作为界限的两个人，都在闭眼假寐。他们俩，藏了同样的心思，都想将另外一人给熬睡。 第35章 孤快憋不住了 只有对方先睡着了，他们才能进空间。 就这么熬啊熬，熬得都快天亮了，谁也没睡着。 芷旋困得直打哈欠。 太子殿下也满脸倦容，憋不住侧过头，问：“睡不着？” “你不也是？”芷旋怄着一口老血，感觉太子殿下故意在跟她作对。 “只需要每人单独一间房就能解决的问题，这厮非要跟我搅和一起？说他心里没鬼，我一百个不相信！哼！我就不睡，他丫一病娇，熬得过我？笑话！” 太子殿下稍稍侧眸，扫了眼正在内心里各种吐槽他的人儿。 此时，光线较暗，丝毫不影响他的夜视能力。那女人，表面上安静乖巧，内心戏却是格外丰富。 “既然睡不着，那去把灯点上。”太子殿下吩咐。 芷旋翻了个白眼，不鸟他。 “自己不知道去啊！” “孤要起夜。”太子殿下又补了一句。 “那你起啊，又没人阻止你。” 这女人，还真是个滚刀肉，混不吝的，总用内心戏招呼他。 太子殿下没辙了：“孤快憋不住了。” 芷旋「呵呵」一笑：“别以为，你这可以威胁到我。” “有本事，你丫尿个床试试？” 太子殿下内心，只剩下天雷滚滚。 各种招数试尽，他最后只能歇菜了。谁叫旁边儿躺着的女人软硬不吃呢。 最后，他妥协了，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听到均匀的呼吸声，芷旋挑了挑眉，有些意外司空烨居然会让了她一回。 事实上，她早就困得不行了，再跟他杠下去，输的那个并不一定是司空烨。 她会医术，会武功，从司空烨的呼吸声可以辨别得出，对方的确是睡熟了。 指腹往龙凤镯上的裂纹处一摸，她心情嗨皮地进了空间。 “什么情况？” 看到自己辛辛苦苦，好不容易买到的玉米种子，呼啦啦撒了一地，她直接傻眼了…… “哪个天杀的，竟敢霍霍姑奶奶的种子！” 一声咆哮，直冲云霄。 外面，正睡得香甜的太子殿下，睡梦中似乎听到了自家太子妃的声音，迷糊着想要睁开眼看。 岂料，刚进空间的芷旋便被一股大力给弹飞出来，又躺回了榻上。 “动来动去的，背上不舒服？” 太子殿下已经睁开眼，感觉到床都在晃动，便认定旁边的女人睡得不安稳。 芷旋怎么能说，刚才的动静不是自己翻来覆去睡不着，只不过是被空间给扔出来的呢？ 既然太子殿下替她找好了借口，那么她索性就借坡下驴了：“嗯，应该是背上还有几根刺没拔出来，有点儿痛。” “怎么不早说？”太子殿下的睡意彻底被赶跑，「噌」地一下就坐直了身子。 翻身而下，准确无误地将脚套进了鞋子里，疾步走到烛台前。 这……黑暗对于他，还真是完全没有障碍。 芷旋私以为，凭借自己的武功，尚且做不到如此强悍的夜视能力。 吞了吞口水，她有些愕然地望向太子殿下的背影，傻傻地问了句：“你武功很高吧？” 太子殿下点燃了烛火，修长的手指捻起那只黑漆漆的破旧烛台，竟也有种说不尽的美感。 他阔步而来，步下生莲。 回到床榻前，勾唇睨着静待他回复的女人，忍不住轻笑出声：“对上你，应该输不了。” 嘶！ 好晃眼的笑容！ 就知道这厮笑容有毒，她还傻傻地盯着他，活该被这厮奚落！ 芷旋有点儿小郁闷，还有点儿小别扭，冷冷地将头撇一边，心里冷哼：“看不起本姑娘的武功？信不信，本姑娘直接将你秒成渣渣？” 太子殿下听此心声，除了失笑，别无其他。他将烛火更凑近了些，柔声道：“翻过去趴着。” “干嘛？”芷旋从来都是脸皮厚，胆子大的。此刻不知道是气氛使然，还是怎么的，总之她感觉自己有点儿脸热。 纵然她故意用凶巴巴的语调做遮掩，却依旧能够让人察觉得到她的不自然。 “不是背后有刺？我给你找找。”司空烨唇角止不住地上翘，心道：这妞总算有点儿女人样了。 芷旋捂着被子，头摇得像拨浪鼓：“不用了……” “别闹。”太子殿下说着就去扯芷旋的被角。 芷旋力道不小，死死地压着，没让太子殿下得逞。 “刺儿不挑出来不行。”太子殿下蹙了蹙眉头，眼底都是关切。 芷旋拒绝得很干脆：“不要！” 太子殿下忽然就松开了手上的力道。 芷旋正抗拒着呢，发现对方突然收手，直觉没好事，眸光一下子就睨向了司空烨。 但见得，司空烨凤眸微眯，俊逸的脸上有着明显的戏谑：“叶氏，你不会是害羞了吧？” “开什么国际玩笑？我会害羞？”芷旋死鸭子嘴硬，分明耳尖都红了，嘴上却还绷着：“只不过这烛火太暗，根本看不清，别到时候刺没挑出来，把我扎得满身都是针眼儿。” “你放心，孤扎不着你。”太子殿下保证。 芷旋坚决不干：“别说那么多，你往常也没伺候过人。指不定多笨手笨脚呢，挑刺儿这种精细活，不适合你。” 不待话音落下，她又紧了紧被子，确保自己不会被某人给掀被成功。 太子殿下没辙了，一双剑眉蹙得老高。瞅着芷旋那副誓死不从的德行，他都被气笑了：“非要孤动用内力不可？” 芷旋转过头，审视着太子殿下满是无可奈何的面部表情，心里止不住地嘀咕：“不能吧？就这点儿事，犯得着让自己冒险？你丫蒙我的吧？” 刚这么想呢，她猛然间就察觉到不对劲，当即大喊：“慢着！” “嗯？”太子殿下挑了挑眉。 芷旋烦躁地瞪了眼司空烨，嘴里气呼呼的：“算你狠！” 说着，她松开了手中的力道。 太子殿下若有深意地睨了对方一眼，轻而易举地掀开了被子：“是你自己把衣裙撩起来，还是孤来？” “我自己来！”芷旋恶狠狠地道。 在她没看到的角度，太子殿下莞尔一笑。 只不过，那抹笑容只持续了很短很短的几息工夫。因为，芷旋的后背露出来时，他看到了她背上那些交错纵横的刮伤，还有许多拔掉荆刺之后留下的针眼。 第36章 孤不是故意的，痛不痛 原本如凝脂般雪白细嫩的肌肤，被那些斑斑点点所占据。 “伤得这么重？”他语气不太好。 芷旋不想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的背上，四两拨千斤地道：“没事儿，抹两次药就行。” “药膏呢？”太子殿下问。 “药膏先不急，你先帮我把刺挑出来。”芷旋下意识地扫了眼自己的枕头，而后语速极快地转移话题。 “你丫搞毛啊！姑奶奶我裙子都撩起来了，空等着不冷吗？你丫怕不是故意整我？” 这女人！ 太子殿下摇头失笑，随即弯腰往下，将烛光照近芷旋的背部，仔仔细细地检查起来。 芷旋趴在被子上，等了好久也没见背后有什么动静，忍不住偏过头，一眼就瞥到太子殿下一副手足无措，无从下手的模样。 “不好拔吗？”她问。 太子殿下正犯难，忙不迭听到芷旋的声音，吓了一跳，端着烛台的手就不受控制地抖了抖。 “嘶！” 一滴蜡油从火烛上掉下，准确无误地落在芷旋的背心。要说，蜡油的温度不算高，滴背上也烫不伤人。 问题是，她背部衣料空空，本就凉飕飕的，突然来一滴热烫的蜡油，强烈的冷热对比，可不惊得她整个后背都瑟缩起来？ 瞧见她身子一颤，太子殿下慌了：“孤不是故意的，痛不痛？” 边说，他还边伸手去擦那滴蜡油。 蜡油落下的瞬间就凝固，稳稳地粘在芷旋背心，太子殿下擦也擦不掉，需要用抠的。 “没事，你别弄，我自个儿来。”芷旋吓了一跳，反过手就挡开太子殿下的手，自己去抠那滴蜡油。 太子殿下已经冷静下来了，只不过脸还是红彤彤的。好在，因为角度关系，芷旋没看到他的不自在。 “嘶！” 芷旋正抠蜡油呢，嘴里忍不住溢出一声痛呼。 太子殿下刚放下去的心，顿时又悬了起来：“怎么了？可是伤着了？” “不是，这里有根刺。”芷旋内心里只剩哀嚎了。这算什么事儿啊，好巧不巧的，蜡油正好就滴在了有刺的地方。 太子殿下这是，歪打正着，另辟蹊径帮她找刺儿吗？ 司空烨也没想到，事情竟然有如此戏剧化的翻转，一时间也禁不住在心里感叹无巧不成书。 “你别乱动，让孤来。”他小心翼翼地抠掉那滴已经凝固的蜡油，成功找到扎进芷旋肉里的刺。 刺几乎全部都进了肉里，太子殿下试了好几次，没用，拔不出来。反倒是弄得芷旋心跳频率「噌噌」地，直线上升。 “这儿有银针。”芷旋红着脸，掏出一根银针，反手递给太子殿下。 司空烨一个大男人，断不会女人绣花那些精细活儿。他更不会医术，银针拿在他手上，一点儿分量都没有。 仿佛自己稍不用力，银针就要从指尖滑落似的。 紧紧地捻着那根细长的银针，如临大敌般朝着有刺的地方又戳又挑，折腾半天，刺依旧还在那里。 倒是跟刺奋战的俩人，一个比一个紧张。 芷旋觉得自己快被整疯了，那厮指尖微冷，每每擦过她的肌肤，总要引得她一阵轻颤。 太子殿下也不轻松，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生怕挑错了地方。奈何，银针在他手中不听使唤，灵活度大大降低。 小小的银针，硬是耗得他整只手都酸痛无比。 “要不还是算了，天亮我找老板娘帮我。”芷旋打退堂鼓了。 说真的，再这么被他挑下去，她估计得心脏骤停。 “不行！”太子殿下一口就否决了。 “为什么？”芷旋闹不明白，这厮怎么就和几根刺杠上了呢？ 司空烨抬手，用袖口抹了把额上的虚汗，之后再度低下头，继续奋战。 芷旋尝试着想要说服太子殿下罢手。 遗憾是的，人家压根儿不理她。 最后，太子殿下「咻咻」两下，点了她的穴。 芷旋身子一僵，彻底动弹不得，成了砧板上肉。想要抗议，可惜哑穴也被点了，只能干瞪眼。 太子殿下扫了眼芷旋，发现对方在用眼神凌迟他，他抽空稍作了一番解释：“你太聒噪了，影响孤。” “呵呵，说得好像本姑娘不吵，你丫就搞得定似的。传说中的手残党啊，本姑娘为什么这么倒霉？” 本来以为点了哑穴，就能耳根子得到清净的太子殿下，第一次发现：原来读心术也有讨人厌的时候。 于是乎，接下来就在芷旋各种花样百出的内心吐槽中，太子殿下感觉自己经受了人生中最为残酷的心灵洗礼。 待到芷旋背上那五根漏网之刺悉数被清理出来之时，太子殿下光荣地脱力了。 “咚！” 一声脆响，他跌坐在榻前，发现两条腿都酸麻了。 “呼……”暗暗吁了口长气，紧绷的神经总算松懈下来。 “你丫搞什么，还不将姑奶奶的穴道解开？” 一声来自心灵的咆哮，惊醒了还没缓过劲儿的太子殿下。他揉了揉酸痛的手板，站起身，拉起被子将芷旋的背给盖好。 “未免你折腾，穴道梢后再解。”说着，太子殿下往门口去了。 “哗啦！” 房门被拉开，有光亮照进来。 原来，几根小小的刺，硬是让他们耗到了天亮。 太子殿下叫了热水，店伙计很快就送了过来。不过，司空烨只让伙计将热水搁在门口，没让人进门。 待芷旋看到太子殿下费力吧唧，就差没连滚带爬地拖着一桶热水进来时，她嘴巴都张成了「o」字形。 “这丫怕不是个智障吧？” “分明有小二哥免费送货上门，他丫自做叉叉搞什么鬼？” “本姑娘怀疑那只桶能不能经受住他的摧残？别到时候，还要花银子赔桶钱？” 不敢使用内力，体力又跟不上，气喘吁吁的太子殿下本来就够恼火了，脑袋里还要持续不断地接受来自于某女那些充满蔑视性的内心语言攻击。 终于，在太阳穴都绷不住「突突」直跳中，太子殿下坚持将热水拖进了屋子。 不知道是不是芷旋的错觉，她好像看到太子殿下的腿在打摆子，颤得哟！ 第37章 来自殿下的亲自照顾 “你丫活该，费力不讨好！” 芷旋心里正幸灾乐祸呢，太子殿下轻飘飘的一记眼风扫过来，她顿觉浑身一阵寒气袭来，由内而外，全是凉意。 “怪了，我怕个毛啊！马上穴位就能冲开了，本姑娘不搞死他！” “咻咻！” 又是两下，而且就在芷旋冲破穴位的一刹那，时间控制得恰恰好。 得，再度被点穴了。 “贼啊，真贼！居然都猜得到姑奶奶什么时候冲破？他丫怕不是个非人类？太逆天了！” 太子殿下忽略掉脑袋里连续不断的叫嚣声，亲自拧了毛巾，仔仔细细地替芷旋清理背部。 随后，芷旋又看到太子殿下准确无误地从她枕头下翻出来一瓶药膏。 “姑奶奶还有没有隐私了？藏瓶药膏在枕头下，你丫都知道？” 太子殿下抹药的动作倒是可圈可点，没出什么实质性的差错，很快就帮她处理完毕。 “脸上呢？也用这药膏擦？”说话间，他解开了芷旋的哑穴。 芷旋嘴巴翘得，都可以挂个油罐了，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脸上我自己不知道抹啊，用得上你？” “既然如此，赶紧净面抹药。” 说着，他将毛巾递向芷旋。 芷旋先前只是将衣裙撩起来而已，并没有脱掉。所以，现在只需要将裙摆盖回去，她就能起来了。 接过司空烨递来的毛巾，一边洗脸，一边含糊其辞地嘀咕：“还说什么就算我毁容也没关系？这才多久呢，自打嘴巴了？” 太子殿下刚才累得够呛，本来没精力跟她掰扯的。奈何，这妞一句话就扯到了他的信誉上，他只能郑重其事地表明立场：“孤不介意你容貌有损，跟想不想把你治好，那是两码事。” “切，说得高大上，还不是怕跟个丑女站一起丢脸？”芷旋瘪瘪嘴，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 太子殿下解释无用，只能闭嘴。 俩人收拾妥当，简单吃了点儿早饭，便退了栈房。 昨天买了很多药材，又兼俩人肩上还挎着从国师老夫人那里得来的换洗衣物。大包小包的，赶起路来真不方便。 更不用说司空烨身娇体弱的，根本指望不上。可以想象，最后所有的包袱都得她背着。 “要不，买辆车？”芷旋提议。 太子殿下颔首：“的确是该有一辆车。” 而今，他们已然离开了京城，也过了盘查最频繁的地界。再说，还有芷旋的化妆术做掩护，他们没必要再躲躲藏藏，总往荒郊跑。 更何况，荒郊也不定安全。 有辆马车，不仅能代步，重要的是还能装些东西。 不然，路上所需的一应物品，都得靠肩挑手扛的，不累死个人？明明有空间加持，不利用起来，傻不傻？ 太子殿下和芷旋都想到一块儿去了。 各自都在心里盘算着，怎么不着痕迹地往空间里塞进路上所需的物资。 马车就是个道具，挡箭牌。 芷旋数了一下，他们总共还有六十两银子，其中绝大部分是司空烨之前保管的那些碎银子。 芷旋用银票兑换的那五十两，被她买胭脂水粉，药材，还有放进空间的锅碗瓢盆，以及种子等物品之后，只剩下十多两了。 数银子的时候，太子殿下也在旁边看着。 按说，明面上，她根本花不了那么多银子。就买些脂粉，药材，银两是对不上号的。毕竟空间里搁的那些种子什么的，也花了不少钱。 芷旋以为他要质问她银子去哪儿了。 她心里清楚得很，司空烨这厮精得跟猴儿似的，根本不好骗。 实在圆不过去时，她是不是需要直接给他坦白空间的事情？ 可是，空间现在是她的。可装空间的镯子，那是人家太子殿下的祖传宝物。到时候，那厮知道镯子是个宝，后悔给她，想要拿回去怎么办？ 还？不还？ 芷旋心里两个小人儿在打架，纠结得一双娥眉都拧巴巴皱在了一起。 “怎么了？哪里痛？”太子殿下见芷旋又是皱眉又是抿嘴的，以为她在强撑着身子的不适，禁不住跟着着急起来。 “没，没有。”芷旋瞧着太子殿下那副关切的模样，有点儿内疚来着。 两相一比较，芷旋憋屈的发现，自己好像小人之心了。 人家司空烨堂堂一国太子，什么时候在意过几两银子的小事了？人家压根儿都懒得提，也根本不会去算计她有没有多花几两银子。 芷旋心里一颗大石放下了。 心情一放松，她猛然意识到，不对啊，这厮现在跟本姑娘一道儿的。他要再像往常那样大手大脚，对银子没概念，往后吃亏的可是她。 “我们银子不多，要省着点儿花。”她决定先要给他提个醒。 太子殿下听罢，眉梢微挑，眸中闪过一丝讶异。看状况，显然是没料到，她会跟他提银子的事情。 芷旋却将他的惊讶理解偏了，忙不迭正色道：“你还当自己是在京城啊？” 可没那排场给他霍霍。 太子殿下不由失笑，道：“我没别的意思，只是银子既然给你管了，就你说了算。” 言外之意，他完全不插手。 芷旋愕然：“真让我说了算啊？” 心道，“这厮一看就不是那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主。干嘛这次如此好说话？” 太子殿下听此心声，只剩下满头无奈无处安放。 这女人，不是先前还嚷嚷着，什么已婚男人兜里不能揣钱云云。现在他不跟她争了，她还怀疑他动机不纯？ 当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要不，还是我来？”说着，他伸手佯装要去抢她手里的碎银子。 芷旋动作飞快，身子一转，就避开了太子殿下的魔爪，嘴里喜滋滋地嘟囔着：“到了我手里的银子，还想拿回去？没门儿！” 虽说只是掌管六十多两银子，芷旋心里却绷不住地涌上一阵小窃喜。 回过味儿来，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以前金山银山搁她面前，她都不带眨眼的。现在居然沦落到，几十两银子的支配权也能让她嗨皮的地步。 第38章 露了一手，她怎么就那么讨喜呢 俩人问了好几个车行，最便宜的马车也要三十两银子。要是稍微想要买个舒适点的马车，不好意思，起价至少百两。 且不说，他们手里压根儿没那么多银子。 就是有，芷旋也不太想买。她嫌弃那些车厢内部构造太过单一，活动空间太过狭窄不说，实用性也不够强，更加毫无美感可言。 如果想要装点什么物品之类的，估计人在里面就没地儿下脚了。 “要不，我们自己找匠人定制车厢？”芷旋想了想，提议道。 太子殿下往常哪里在乎过这种小事？他能亲自去车行选马车，那都是情况特殊了。 自己设计车厢什么的，他还真没想过。 芷旋提出要定制车厢，他没觉得她折腾。只是惊奇于，自家太子妃的适应能力也太强了。 含了金汤匙出身的高门贵女，如今沦落到三餐不继的地步。 她没有半点抱怨，更没有以泪洗面，每天无不精神抖擞，想方设法改善生活品质不说，还能绞尽脑汁地省银子。 瞧着她那时不时小财迷，小抠搜的德行，怎么就那么讨喜呢？ “定制车厢也不便宜。”太子殿下倒不是怕多花钱，他是怕最后算下来反而用多了银子，以至于败坏眼前这个小财迷的好心情。 芷旋翻了白眼，没好气地道：“你以为我就只为了节省银子？我当然知道定制下来，有可能银子还会多花。” “那你还要定制？” “性价比高啊，同样花三十两银子，定制的马车自然要舒适得多。”芷旋瞥了眼太子殿下，当即决定：“我们先去找匠人定制车厢，然后再去选马。选马我不在行，就交给你了。” “对了，你会赶马车吗？”芷旋忽然想起。 太子殿下被她那副期期艾艾的表情给逗乐了：“车行都逛半天了，你现在才想起来问我会不会赶马车？” 芷旋讪讪一笑，也觉得自己脑袋发热了：“所以，你究竟会不会？” “放心吧，摔不着你。”太子殿下语气轻松。 听他还有心情打趣，芷旋的确是放心了。 他们没走多远，就有家专做木工活儿的小铺子。店铺位置偏僻，里面也没有伙计，就老板一个人。 芷旋撒欢儿地冲了进去。 “这种巷尾小店，价格什么的，最美丽了！” 她那么高兴，竟就为这个？ 真是个容易满足的女人！太子殿下被她的好心情感染，竟也眉目飞扬。 还真应了芷旋心中的盘算，木匠老板做一个寻常的车厢只需要十两银子，还带包工包料的。 “瞧见了吧？差点儿当冤大头了。” 芷旋挑了挑眉，用眼神示意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勾唇浅笑，凤眸里清晰地映下芷旋灿烂的娇颜。 “这样，我给你加十两银子，替我在里面打造几样东西，可以吗？”既然要定做，芷旋当然不可能只要普通的车厢。 软榻，矮桌，暗抽，壁柜，得一应俱全。 她光是讲，就直接将木匠老板给整懵了。 老板仗着自己少年学艺，几十年的经验技术，按说不该被区区一个马车的车厢为难才对。然而，他这会儿完全是云里雾里的。 “姑娘能绘张图纸吗？”老板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芷旋本来还担心自己提的要求太多，把人家店老板整烦躁了，会不会拒接她这趟活儿。没想到，对方非但颇有耐心，还一副热血澎湃的样子。 芷旋不是不谙世事的小丫头，看到店老板这般激动，心中当即就有了谱。 原本只想自己定个车厢，既省银钱，又能方便迎合自己的喜好和需求。眼下，她改主意了。 心中暗暗斟酌了一番，她才下笔绘图。 司空烨全程都站在芷旋身边，与她可谓是形影不离。听见店铺老板问芷旋要图纸，他还微微担心了一把。心想，叶氏懂什么木工活儿？哪里画得出什么图纸？以为她要出丑。 他倒不是怕她丢脸，主要是怕她面子挂不住恼羞成怒。 然而，从她落笔开始，他的想法就被推翻了。 不知不觉，他的视线便被她的笔尖紧紧地吸引住，半刻也挪不开。她画得很快，胸有成竹，下笔如有神助。 顷刻间，一张极为复杂的构图便跃然纸上。 这是一种全新的绘图方式，极为直观。尺寸大小，错位咬合的结构，她标注得一目了然。 甚至，她还画出了不同角度的透视图，就算是不懂木工的人一看，也能看得懂她所要达到的效果。 司空烨很清楚，如此这般精密机巧的图纸，就是他也绘制不出来。甚至于，皇家那些精通机关术数的能手也不定有这本事。 叶氏一个不学无术，平素只将精力花在蛮横纨绔上的女霸王，谁能想到她肚子里竟也有此等丘壑？本以为，这一路，他已经足够了解她。 而今看来，他所了解的，只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不只是司空烨，店铺老板也震惊了。 当看到图纸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以往的认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颠覆：“小小一个车厢，能装得下这么多？” “能不能装得下，老板试试不就行了？”芷旋倒是心里有谱的。 现代家具，设计繁复，构思之巧妙，那是几千年文化的结晶，自然经得起考验的。 在现代时，她不光是医术和武术拿手，身为隐世家族的继承人，她手底下掌控的产业不在少数。其中就有一家主打高端奢华路线的家具品牌，好些设计她也有亲自参与。 所以，这点儿东西，对她来说，那简直就是信手拈来，小菜一碟。 起先她都没意识到这里有机会，还是店老板的态度给了她灵感，她才正视起这件事来。于是乎，古今结合的新型车厢构造诞生了。 店铺老板的反应告诉她，她离自己想要达到的效果，不算遥远。 老板是个行动派，当即就摆开阵势干了起来。 毕竟是专司木工活儿的店铺，好些材料都是现成的，老板技术也娴熟，承诺第二天中午就能拿到货。 第39章 遇见，意外 按照最初的计划，他们准备买了马车就启程。 现在需要定做车厢，只能拖到明天再走。 店老板很是热情，以需要向芷旋请教图纸为由，非得将他们留在店铺后面连着的小院子里住。 这样一来，他们也就不用再去订栈房了。 时间宽裕了，芷旋决定去街上逛逛。 太子殿下想跟着，被嫌弃了，原因是他身子太弱，跟着去要拖后腿。 再者，店铺老板有个朋友恰巧在做贩马的生意，已经托人带信了，晚些时候人家会过来领着太子殿下去选马。 司空烨没辙，只得由着芷旋一人单飞。临走前，他是几番叮嘱，非得让芷旋保证两个时辰回来。 芷旋第一次发现，太子殿下有唐僧念经的潜质。怕被继续碎碎念，她一口答应了所有条件，拍着心口保证，一定会小心谨慎，一定不会跑太远，一定会按时回来…… 瞧着芷旋跑得溜溜快，活像身后有鬼撵来似的，太子殿下就心里一阵无语。 外面的世界就这么吸引她吗？ 旁侧，兴致勃勃刨木头的店老板抽空瞅了眼黑着脸的司空烨，爽朗笑了起来：“哈哈哈……公子夫人正值新婚吧？” 见店老板满脸的调侃，太子殿下心内怄了口老血，自己刚才是怎么了？啰哩吧嗦的，像个女人般念个没完…… “公子别急，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新婚小夫妻嘛，蜜里调油，恨不得见天儿地黏糊在一起。大家都这么过来的，应当应分儿，不丢人。”店老板打趣道。 司空烨该怎么说呢？ 他们的确还在新婚期，却并非店老板以为的那样。他们这夫妻关系……罢了，跟个陌生人解释这些作甚？ 太子殿下甩甩头，甩掉了脑中混乱的思绪。 不过，店铺老板平常一人太孤单，好不容易旁边儿有个人听他说话，他这会儿非常有劲来着。 各种夫妻关系的维护，男人该怎么哄妻子开心。 五花八门，知识错乱庞杂，一股脑儿地传授，半点不藏私。 可怜了对感情生活一窍不通，恍若一张白纸的太子殿下，毫无预警地接触如此高深的知识，脑袋都大了。 偏偏人家店老板是好心，他总不能吼人家，叫人家住嘴吧？ 他的储君风度早已深入骨髓，大吼大叫，那是不可能的。 他自以为措辞严厉的反驳，在这等乡野集镇的小老百姓听来，根本就是欲盖弥彰的害臊和羞赧，丝毫不能减轻人家传道授业的积极性，只会助长人家的兴致。 司空烨彻底放弃挣扎了。 他这种生在云端上的人，与这些下层百姓之间，没有任何共性，只能鸡同鸭讲，对牛弹琴。 所以，他沉默了。 他的沉默，被店老板当成了默认，又是一通深有感触的经验之谈袭来。 短短半个时辰的工夫，太子殿下脑袋里被迫塞下了无数夫妻相处之道，各种哄妻秘诀。 就在太子殿下招架不住店老板的热情，想要遁走之时，机会终于降临了。 店铺老板托人找的马贩子朋友来了，是个三十来岁的瘦高男子，看着很精神，人也正派。 太子殿下赶紧地，跟着去选马了。 店老板想要陪同，太子殿下立马拒绝。 好在店老板急着赶工，没有硬着头皮非要跟上去。 话分两头，再说芷旋那边。 她可就轻松惬意多了。 甩掉了名义上的便宜相公，她打算去买点儿粮食、物资之类的屯在空间里，以备不时之需。 这个集镇不大，穿过百米长的小巷子，拐个弯儿就到粮油市场了。 “老天爷啊，你这是要绝人后路啊！” “天要亡我！天要亡我！” “呜呜呜……这可怎么办啊！” 远远地，芷旋耳朵里就传来阵阵声嘶力竭的哭喊声。 怎么回事？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走得近了，她才看到四周乱糟糟地围满了人。前方，本该是一排临街店铺，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三三两两的几个汉子不甘心地，一个劲儿往废墟里面刨。 时不时的，有装好米粮的麻袋从里面刨出来。那些粮袋全都被裹了厚厚的一层泥浆。可想而知，袋子里的粮食被祸害成什么样子了。 原来，受附近一带地形限制，这小镇只能依山而建，四周都是绵延的群山环绕。 粮油集市这排店铺背后就是一座大山。 前段时间，连续下了足足半个月的雨，造成山上泥土松软。这不，今儿凌晨山体突然滑坡。 山石夹带着泥流滚落，以摧枯拉朽之势，瞬间就冲垮了整条粮油集市的店铺。这还不算，更加严峻的是，后面山上有条暗渠。 泥石流一来，暗渠遭到破坏，里面的水冲刷下来，挟裹着山石泥浆，把各家店铺里囤积的米粮淹没覆盖。 各家损失惨重，可谓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灵。 不禁米粮贩子们哀嚎不断，就是附近居住的百姓也心有戚戚焉。 近年来，整个大睿国，四处不是旱涝，就是虫灾，粮食早就接不上了。米粮价格一路走高，老百姓苦不堪言。 这镇上的粮铺子，几乎都是本地人在经营，卖的价格也算公道。 现在他们的粮食遭了秧，那以后就只能去外地购粮，成本一高，价格也要跟着上去。这且不谈，关键是，人家外地的粮商愿不愿意出让粮食？ 现如今，谁不捂着粮袋子？ 弄清楚来龙去脉，芷旋也禁不住皱起了眉头。 她迈步朝坐在废墟上鬼哭狼嚎的那些个老弱妇孺走去，发现好些人还受了外伤，也没来得及处理。 “行了，别哭了！” 芷旋朗声一喊，因为灌输了些许内力，嗓门儿立刻就压过了那些铺天盖地的哭喊声。 “你是谁？” 哭得肝肠寸断的妇孺们，齐齐朝她望了过来。 芷旋道：“事已至此，你们哭也没用。赶紧起来，该包扎的包扎，该清洗的清洗。” “老天爷都不给条活路了，我们还包扎什么？”说着，又是一阵高过一阵的哭腔。 芷旋烦躁地拧了拧眉头，事实上她也没有跟这些撒泼妇女交涉的经验。 忍着耳膜快被穿破的风险，她走进那堆人的中间，试着安抚他们的情绪：“你们再哭再闹，不也于事无补？倒不是大家静下心来，想想办法，对不对？” 第40章 她有让人臣服的潜质 芷旋的声音，很有安抚性。 尤其是，她整个人散发出来的，那种超乎年龄的沉稳和睿智，让这帮遭受大难，手足无措的弱势群体像是看到了一盏指路的明灯。 有些人，天生就有做领头人的潜质。 很显然，芷旋便是其中佼佼者。 “还能想什么办法？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妇人们嘴里纵然还在念叨，但精神气儿好了些许。 芷旋目光环视了一圈四周，见前方废墟上又刨出了好些粮袋子。 从周围百姓七嘴八舌的交谈声中，她了解到这批米粮里面绝大部分都是小麦和大米。 还好，大睿国的粮商们不喜欢存面粉。面粉保存不易，他们都存的麦粒，以及大米，稻谷之类的。 “好了，都别哭别吵了，只要不是面粉，那就还能抢救。”芷旋朗声道。 已经绝望的大家伙儿，突然听到还有一线生机，自然是各个都浑身一震，惊喜不已。 不过，喜也只喜了一刹那。 转过头，他们又再次泄气：“都这样儿了，还能怎么抢救？你个小姑娘家家的，忒坏了，说什么风凉话呢？ 合着，人家看她年纪小，以为她坏心眼儿地耍着他们玩呢。 他们都是常年跟粮食打交道的行家，自己尚且没办法，能指望个小姑娘？ 眼瞧着，大家伙儿又要鬼哭狼嚎，芷旋气不打一处来，怒斥道：“都是些当爹当娘，甚至当祖父祖母的人了，就这点儿承受力？遇到事就哭，哭能解决问题？” “那能怎么样？没了这些货，我们全家都得喝西北风儿。” “这些可都是我们几辈子才积下的家业啊！” 在这个地界儿上的粮商，都是些小粮商，自然没有多大的家业。不过，能囤得起货，也总之比寻常百姓的日子要好过些。 就像他们所言，的确是经过几代人的努力，才积累下来的家业。 冷不丁，突然告诉他们，以后的日子没指望了，天差地别的落差压下来，能有几个人受得了？ 芷旋其实能够理解他们的心情。只是，理解归理解，不能成为他们继续颓废的理由。 “行了！都别哭了！你们让开些，别挡着刨粮食。”芷旋朗声道。 “刨出来有什么用？都被泥水泡过了，还能卖出去不成？”有老人抹着泪道。 芷旋瞧着对方年纪大，委实不方便言辞训斥她，只能放柔了嗓音，道：“我看了下，你们装米粮的袋子材质还不错，应该不容易进泥石，充其量也就是泡了水。都是些山泉水，也不脏，赶紧掏出来或许还能吃。” “也吃不了这么多啊！”有妇人听到芷旋的话，以为她想要将那些泡了水的粮食拿去周济乡民。 做善事，他们这些粮商往常也做。 但是将全部家当都拿去做，谁有这心情？ 这么一想，他们连抢救粮食的心情都没有了。抢救出来有什么用？买不掉，最后搭粥棚施粥？ “吃掉了总比烂掉好，不是么？”围观的乡民，不知道谁来了一句。 一瞬间，就像是导火索似的，「咻咻咻」点燃了粮商内眷们的怒火。 一个个的，也不哭了，扯开喉咙嚷嚷着就算让粮食泡水发霉，他们也坚决不施半碗粥。 这不是瞧不起穷乡亲么？ 围观的老百姓不干了，七嘴八舌，摆开阵仗就开骂。 老百姓人多，粮商毕竟人少。很快乡民就占了上风。本就受灾要死要活的粮商内眷，被乡亲们一刺激，哦豁！怒火持续高涨。 起先是对骂，后来骂着骂着，居然都开始动手了。 要说，芷旋往常虽然见多识广，阅历丰富，与各色各样的人打过交道。 但是没跟这种最底层的小市民有太多接触啊。尤其是，这些小市民还是她不熟悉的古代小市民。 眼前这些人，完全就不听劝，不讲道理的。 君子动口不动手，那是完全不适合了！ “嘭！” 芷旋一记掌风劈出去，一块偌大的石头，刹那间被劈成渣渣，碎末飞溅，蔚为壮观。 振耳发聩的响声，立时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高手啊！ 明明看起来不怎样的小姑娘，没想到身手这般吓人？ 众人傻眼了。 当然，他们完全不知道，他们看起来不咋样的小姑娘，其实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娘娘。 那身粗布蓝裙其实也只是人家故意迷惑人的装备，并非人家穿不起更好的衣裳。 至于那张看起来丢进人群捞都捞不起来的大众脸，也只是人家故意化妆达成的效果。 此时此刻，那些都是虚的。 他们已然被芷旋一招制服，谁都不敢喘大气儿。 芷旋嘴角止不住地抽了抽。果然是没被进化彻底的古人，好好的讲道理不香吗？非要她用拳头吓人？ 见大伙儿安静了，她这才正色道：“地下埋了多少粮食，尽快刨出来淘洗干净，之后我会教你们法子，将这些粮食抢救回来。” “都泡胀了，还能怎么抢救？”有人小声嘟囔。 芷旋冷冷一记眼风扫过去，那人直接就低头不语了。 这种时候，谁的拳头硬，谁就是老大。 于是乎，半个时辰过后； 原本哭天抢地的场面不见了，围观看热闹的人解散了。变成了，一个个干劲儿十足，又是搬石头，又是挖泥土的。 等到一摞摞的粮袋子堆成了小山，大伙儿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们怎么就听了一个素未平生的小丫头的话？ 小丫头指哪儿，他们就往哪儿。小丫头说往东，他们就没往过西。 奇了怪了，在家爹娘老子面前，他们都没这么顺从过。 不过，他们不得不承认，那丫头年纪不大，倒是颇有些领导才能，硬是将混乱的场面给捋顺了。 内眷老人们也没闲着，听从芷旋的指挥，拖来一个个大木桶，引了山上暗渠的泉水下来将粮袋解开，倒出里面的麦粒、大米一遍遍地淘洗干净。 大家各司其事，现场繁忙却不紊乱。 看着被淘洗干净的粮食，在场之人无不面露惊喜。 因为粮商人手有限，粮食又不能泡在泥浆废墟里太久，所以芷旋做主积极号召围观的乡民参与进来。 第41章 人堆里一站，她就是焦点 当然，干活不是免费帮忙，每个人都能领到相应的粮食作为酬劳。 否则谁有积极性？更不用说，乡民跟粮商还刚闹了一场，无利可图，怎会轻易化干戈为玉帛？ 说起来，两拨人马适才吵得厉害，没那么容易搅和在一起做事的。 全耐芷旋先前露的那一手起到了震慑作用。这会儿，没几个人敢跟她呛声。 诚然，那只是表面上的因素。 真正的原因还是在于，粮商们看到她至始至终都能做到从容不迫，有条不紊地将一切安排妥当，那架势无端地让人觉得可以信赖。 是以，她提议给乡民们适当的米粮作为酬劳，粮商们全都没有意见，任由她做了主。 很快，芷旋就成了在场所有人的主心骨。 人多力量大，不足两个时辰，废墟里的粮食全都被刨了出来，除了极少数粮袋被毁掺进了泥沙石子，筛选起来比较麻烦。其余，几乎百分之九十的粮食通过清洗之后都能食用。 帮忙的乡民们高兴了，今儿个一番劳作，让他们可以分到粮食拿回家。粮商们却依旧高兴不起来。 这些粮食能够淘洗干净，能够送给乡民，却无法卖出去。就算卖，也只能贱卖，而且还卖不完。 有钱人不会买这些泡过水的次等粮食。没钱人充其量也只能买个几斤回去煮了吃，没办法花太多银钱来囤积。再说了，囤了也没用，很快就会发馊发霉，变得无法食用。 “姑娘先前说，有法子帮我们抢救这批粮食？”有个小伙儿突然想起先前芷旋的话，忍不住问出了口。 芷旋还没回应呢，那人就被一个老妪一巴掌给拍了过去：“胡说什么呢？人家姑娘能牵头带领我们从泥坑里刨出这些粮食淘洗干净，不是已经挽回些损失了？” “对啊，多少挽救了些损失，你还想怎么来着？让人家姑娘把这些泡水粮食全买了不成？” “我不是这意思，我就是……”他就是觉得，那姑娘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忍不住想要讨个主意，真没有要赖定人家的意思。 小伙儿被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声讨，脸都红成了煮熟的虾子。 老人们齐齐向芷旋赔不是，都是淳朴的乡民，没那么多花花肠子。芷旋今天能在混乱中当领头羊，组织他们抢救粮食，他们已经很感激了。 完全弥补损失？他们不敢想。 已经泡了水，难道还能摊开晒干不成？也晒不干啊，最近阴雨绵绵的，估计还没晒干就发芽了。 纵然不发芽，也得长霉。 在他们看来，芷旋头脑清晰，思维敏捷倒也是真的。 不过，她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姑娘，哪里就有什么逆天的手段变废为宝？ “姑娘，对不住，让您看笑话了。之前是我等无知，冲撞了姑娘。姑娘非但没有跟我等一般见识，还帮着我们抢救粮食，实在是太感激您了！” 也不知道是哪家粮行家里的长辈，看上去七八十岁了，眼泪汪汪地过来要给芷旋道谢。 芷旋连忙错身，没有受对方的大礼。 那老叟约莫在这些粮商中颇受尊崇。他话音刚落，其余人也纷纷前来，连声附和，对芷旋言辞感激。 芷旋听得出来，他们此番感谢，确是出自真心。 说到底，都是些底层淳朴的百姓。她顿了顿，叹道：“大家不必客气，其实我也只是来买粮而已。恰逢意外，也就是动动嘴皮，并未帮得上什么。” “姑娘切莫推让。今日若非姑娘力挽狂澜，我们兴许到现在还乱成一锅粥。”老叟摇头晃脑，颇为感慨。 众人无不称是。 的确，要不是芷旋一掌劈飞巨石，吓得大伙儿噤若寒蝉，大家说不定还在吵架打斗呢。就算没有打起来，指不定废墟里的粮食也被哄抢完了。 能如当下这般，无论是粮商，还是乡民都能心平气和，还真不容易。 芷旋见群情激动，推拒反倒显得矫情，未免浪费时间，她点点头，收下了众人的感激。 “姑娘要是不嫌弃，这些淘洗出来的米粮，您需要什么挑了去便是。”老叟想着，横竖这姑娘是来买粮的。 如今粮食都糟蹋成这样了，卖也卖不出什么价钱，如果恩人需要，索性送她又何妨。 芷旋岂是那等趁火打劫的主？ 粮食她的确是要囤，却不能白要人家的。 “不急，先淘洗粮食吧。”她摆摆手，接着便动员大家拿出所有能淘洗米粮的容器，木桶，锅具，盆子，甚至水缸都用上了。 要进嘴巴里的粮食，脏污不得。 淘洗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并不容易。 泡过泥水的粮食，需要清洗很多遍才能清洗干净。费时费力，人手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先前那些忙着从废墟里刨粮袋子的青壮年，这会儿也全都加入了淘洗米粮的队伍。 亏得水源方便，不然工作量会更大。 眼瞧着，一盆盆的粮食被淘洗得干干净净，先前那老叟再度走到芷旋面前：“姑娘是个有成算的，不知老朽可否舔脸问上一问，这些粮食……” 芷旋环视了一圈现场，预估了一下进度，差不多到晚上能将这些粮食都洗干净。 大家情绪也相对平静，应该不会再出岔子。倒是不用她再继续盯着。 老叟这一问，正中下怀，她趁此当口，便向对方道：“正如之前大家所言，最近的天气又冷又潮，不适合晾晒粮食。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将这些粮食赶紧磨出来，制成方便存贮的食物，或许能挽回损失。” “煮成食物？”老叟以为，芷旋的意思是把粮食都煮熟，省得发霉。 可煮熟了，也留不久啊。就算最能存贮的馒头，在天气最冷的时段，也最多半月而已。 何况，现在算不得天气最冷的时候。 莫不是，最后真要施粥？ 芷旋一看便知道，对方想岔了：“老人家莫要着急，我并非是要大家将粮食煮熟，只是将之制作成型，方便风干和存贮而已。” “制作成型？”老叟眼里闪过一道光，整个人精神了：“具体如何，还请姑娘不吝赐教！” 第42章 抢救粮食，芷旋受拥护 老叟说着就要行礼。 芷旋大步跨了过去，抬手托住了他，语气和缓地道：“老人家别激动，我既已开了头，便会看着大伙儿将粮食真正抢救回来为止。” “多谢姑娘！” “这样吧，我看老人家颇有声望，不如就由您组织些手脚利落，机灵能干的壮年过来，我有几个想法也不知道能否行得通，需要跟他们商量商量。”芷旋道。 “行得通，行得通！一定行得通的！姑娘且等等，老朽这就去召集人手。”说着，老叟高兴得热泪盈眶。 几十岁的老人，精气神儿真不是盖的，转过身脚下生风一般就跑去了人堆里。 芷旋瞧着，老叟转悠在人堆里，真有沙场点将的气势。 眨眼的功夫，十几个人年轻小伙就排排站在芷旋面前。 芷旋问：“可有识字的小哥？” “姑娘放心，他都生在粮行，寻常要经营记录，大多都识字的。”老叟回道。 芷旋点点头：“那就好办了。我的意思是，咱们将这些麦粒，稻谷磨成粉，做成面条，米粉，再风干，存贮也就方便多了。” “面条是啥？” “米粉是什么？” 大家刚听了个头就问开了。 老叟生怕吵闹声将芷旋给惹烦，赶紧斥责众小辈：“着急什么？姑娘自会慢慢儿告知你等，慌什么？” “对不住，是我们无状，请姑娘莫要动气。”小伙子们不好意思地抓耳挠腮。 芷旋豪气地将手一摆：“不打紧，大家有积极性才是好事。” 之后，她便将面条和米粉的大致情况讲解了一番。在场诸人，都是跟粮食打交道的行家，很容易就能听懂。 “要真制成面条，米粉，不是比煮饭还要方便？” “真如姑娘所言，面条和米粉都能挂晒晾干，不是比晒种子还容易？” “要真这样，这些泡了水的粮食，再也不用发馊发霉了？” …… 大家讨论的热情很高。 芷旋待他们说得差不多了，才轻轻颔首道：“理论上是这样，不过我自己也没实际操作过，只是粗略知道大概的工序，还需要大家琢磨实践才行。在这方面，你们是行家，我就不多指手画脚了。” “那配方的事……”老叟有些不好意思。 在他们看来，无论是面条，还是米粉，都是一种新型的吃食，是一种挣钱的门路。按理，他们不该问的。 可如今，不问又不行。 芷旋没那么多心思：“老人家不用担心，谈不上什么配方，也就是几道工序而已。我这就口述，小哥们记录下来，多誊抄几遍，组织人手多试试，成功没有问题。” 大家一听，就跟打了鸡血似的，赶紧冲回家拿纸笔墨研。 芷旋思绪清晰，逻辑分明，很容易就将两种食物的做法叙述得清清楚楚。 纵使她没有亲手操作过，有些细节也会顾虑不到。然而，架不住眼前这些小伙都是米粮界的行家，甭说芷旋叙述得那么详细，就是稍稍提点提点，他们经过探索和琢磨，也能成事。 是以，芷旋的步骤一说完，大家都激动不已。 “姑娘菩萨心肠，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请受我等一拜！” 说着，十几个汉子，无不热血澎湃，真情实意地朝芷旋行了大礼。甚至那名年事已高的老叟也没有落下。 “多谢姑娘慷慨相赠！”众人齐齐喊道。 这边动静太大，远处正在淘洗粮食的人也全都围了过来。 各粮商主家们一听，好家伙，人家姑娘连挣钱的行当都无私教给了他们。这……岂是寻常恩情可言？ 呼啦啦，人群沸腾了。 就连帮忙淘洗粮食的乡民也无一例外，各个面露感激，欣喜若狂。 原因无他，只为面条和米粉的制作工序，芷旋根本没想隐瞒，在场的人都能听能学能实践，以后也能拿去做买卖。 这小小的方槐镇，地贫人穷，几百年也难找到个挣钱的营生。 现如今，他们会了别人不会的本事，往后还能缺得了吃穿？ 不错，在一场大难后，被芷旋凝聚起来的粮商和乡民们，在共同刨土抢救粮食中建立起了情谊。 粮商有粮食，乡民有力气。 两相一结合，以后做出了新鲜的吃食，大可以卖到别处，赚取生存之本。 尤其是，芷旋还没有半点藏私，给了他们好几道食谱，都是针对面条和米粉的。往后，他们这些人，不仅可以卖基本的食材，还能卖煮熟的吃食。 有本钱的，可以开酒楼。 没本钱的，街边支个小摊，照样能赚到活命的口粮。 “姑娘真是活菩萨，活菩萨啊！” 众人的山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很快便将百米外，其他街巷的人给引了过来。同时被吸引过来的，还有太子殿下司空烨。 他从马贩子手里挑好了马，才想起自己身上没银子，银子全给芷旋保管了。 好在那个马贩子是木匠铺老板的朋友，太子殿下住在木匠铺，对方并不担心他跑路。 于是乎，从不喜欢跟人接近的司空烨，不得已同个马贩子坐了大半天，就为了等芷旋回来结账。 一等，两个时辰就过去了。那女人半点消息都没有。 说好的两个时辰必须回来呢？ 太子殿下觉得脸被打得啪啪响，因为他在店老板和马贩子戏谑调侃之下，忍不住冒了皮皮，坚称自己夫纲很正来着。 结果……那女人一逛街，直接逛到傍晚还未归。 他正打算骑马去找人，就见店铺外纷纷扰扰，人群疯狂往某个方向冲去。一问之下，他才知道是这个镇子的粮行一条街有热闹看。 店老板和马贩子都是热心人，也好八卦，丢下手里的活儿就冲过去了。俩人不愧是朋友，做事风格出奇地一致。 他们跑了好些距离，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还有个新鲜出炉的顾客被他们丢下了。两人齐齐转过头来，伸手就要拉上司空烨：“公子也一道去看看如何？” 太子殿下不习惯跟人亲近的，下意识地避开了两人的魔爪，表示：“你们先走，我骑马过来，正好练练马。” 第43章 一眼万年 “也对，你熟悉熟悉它也好。”马贩子表示赞同。话音落下，他就拉起木匠铺老板，一溜烟跑了。 太子殿下瞅着眼前的马儿，好笑地摇摇头：好奇心有那么大？这卖马的钱还没给呢，也不怕孤携马逃了？ 当然，堂堂太子殿下，不可能真为了逃避买马的银子而走人。 他骑马追了去。 追到街巷的拐角处，他放眼望去，没看到店老板和马贩子，却一眼就看到远处有个身着蓝色粗布衣裳，鹤立鸡群的女子。 彼时，芷旋站在一片狼藉的废墟里，脚踩在倒塌的横梁上，衣袂飘飘，墨发飞扬，站得笔直。 周围，里三层外三层，以她为中心，围满了乡民，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这阵仗……也太有震撼力了！ 太子殿下傻眼了，怎么看起来特像大型洗脑现场？他家太子妃究竟搞了什么名堂？ 这边儿，被乡亲们顶礼膜拜的芷旋耳里突然传来由远及近的马蹄声。 她转过头，循声望去。 但见得，身着青色短衫，脚踩黑色棉靴的司空烨跨马而来，身形挺拔，威风凛凛，与她眼中病娇体弱的形象相去十万八千里。 他座下，一匹枣红小马，四蹄翻腾，风驰电掣。 芷旋不懂马，却也直觉那定是匹良驹。 “吁！” 晃眼间，司空烨勒马悬缰，马儿停在了人群外。 隔着人群，他与芷旋遥遥相望。 紧接着，他翻身而下，动作流畅，说不出的英俊帅气，飒爽逼人。 这才是大睿国太子司空烨的真面目么？芷旋抖了抖眼皮子，目光有些恍惚。 感激膜拜的众乡民，自动自发地朝两边退开，挪出了一条半丈宽的通道。 司空烨阔步而来，就跟踩了俩风火轮似的，脚下飞快，势无可挡。哪有丝毫的羸弱娇气？ “不是说两个时辰便回？”他凝眸，定定地望向芷旋。 芷旋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注视着疾步朝自己而来的司空烨。他那样的健步如飞，那样的身形挺拔，那样的目光如炬。 明明那身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粗布短衫，就是为了降低他的存在感，减少他的回头率而做出来的遮掩。 然而，完全没用。 芷旋发现，所有人的目光已经完全从她的身上挪开，去关注司空烨了。 司空烨那厮也是，干嘛一副跟她很熟很亲密的样子？惹得刚才还将她当天仙般感激涕零的乡民，此刻全都换成了满脸暧-昧的表情。 “遇到点儿事情，就耽搁了。”芷旋下意识地回道，没发现自己语气有些不自然。 司空烨本来心里有气的，看到她这副伏低做小的姿态，顿时就不气了。再说了，他也没办法生气。 在场诸人，经过短暂的怔愣和不明就里之后，已经从木匠铺老板口中得知司空烨和芷旋是新婚夫妻。 这下好了，众人对芷旋绵绵不绝的敬仰和感激之情总算找到了可以宣泄的出口，一窝蜂地围上来，热情无限地向司空烨绘声绘色地描述芷旋的光辉事迹。 从乡民们口中描绘出来的叶氏芷旋，那就是个从天而降，下凡拯救世人于水火的天仙。 太子殿下嘴角猛不迭直抽抽。 芷旋瞧见司空烨嘴角在抽，觉得自己被鄙视了，忍不住恶狠狠地瞪了他好几眼。 “本姑娘就是行走的偶像，怎么滴？不服气啊？” 听见她那拽兮兮的心声，太子殿下忍不住轻笑起来。他不知道「偶像」是什么意思，往常也没听到过，却并不妨碍他能理解到。 横竖叶氏总喜欢时不时蹦出几个陌生词汇，他早就习以为常了。 瞧她那得瑟不已的模样，明显是在炫耀给他看，不是么？ 这女人，她还好意思拿乔了？也不知道他之前在巷子口远远看到的，那个站在人群的中央，无可奈何，满脸生无可恋的女人究竟是谁？ 相处了这么几天，他对叶氏有了些许了解。她绝对不是那种喜欢被人吹捧的肤浅之辈，乡民们如此这般高调地膜拜，她会相当不习惯。 要不是他来得巧，正好转移了乡民们的注意力，算是给她解了围。不然，她现在估计还站在原地无语望天呢。 他出现了，及时站她面前，她倒开始飘起来了。不过，她那副下巴微抬，眨眼挑衅的模样，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可爱。 “来，试试我新买的马？”太子殿下也没跟芷旋抬杠，柔声邀请她上马。 芷旋扫了扫那匹不算高大的马，有些迟疑：“还是算了吧，你骑就好，我走回去。” 话赶话的，到了这儿，芷旋正好向乡民们道别，她总算可以脱身回木匠铺后面的小院子了。 “你是担心被摔下来？放心，不会的，这匹马很是温顺。”太子殿下说着便牵起芷旋的手。 他的手，手指修长，将她抓得牢牢的。 芷旋挣了好几下，没能挣脱。 “这家伙，今儿个吃什么药了？瞬间激发体能提升三百倍？” 芷旋心里狐疑，没注意到旁边太子殿下逐渐黑了脸。 这女人，可真是欠扁得很。 他司空烨就非得每天都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才行？他稍微有点儿男人样，在她眼中就是吃了特效药，激发体能的状态？ 有心想要暗暗给芷旋一个教训，司空烨抄起芷旋，随手一甩便将人给甩到了马背上。 芷旋毫无准备，冷不丁被人给丢上马背，吓了一跳，随手就将罪魁祸首抓得紧紧的。 情急之下，她没注意到，她一把就揪住了司空烨的耳朵。 当着几十上百号人，堂堂太子殿下被自家媳妇儿揪了耳朵？ 就算大家伙儿不知道司空烨的身份，没有灭了他身为储君的威风。那至少他是个堂堂正正的男人吧？ 哪个男人大庭广众之下被媳妇儿拧耳朵，面子挂得住？ “叶氏！”太子殿下整张脸红透了。 经过短暂的慌乱过后，稳坐马背上的芷旋醒过神儿来，看到自己一把将太子殿下的耳廓都拧红了，真的是满脸都臊得慌。 “对不住啊，我不是故意的。”她悻悻然，音量很小。 第44章 赚了第一桶金 太子殿下心里，其实羞大于怒。他就是在人前给臊住了，内心里也没真生芷旋的气，面上做做样子罢了。 芷旋没顾得上观察司空烨的反应，只从他的吼声听出了气急败坏，遂忍不住辩驳：“还不是怪你，谁让你突然将我丢上马来着？” 太子殿下眯眸，眼睛里透着黑沉。 芷旋努力努嘴，没吭声儿。 依稀间，她听得太子殿下似乎微微叹了口气，忍不住朝对方脸上望了过去。 彼时，太子殿下的目光也恰巧扫了过来。 两人视线交汇，芷旋才发现太子殿下眉梢里遮不住的无可奈何。看起来，他并没有很凶狠，很生气？ 芷旋松了口气，扯了个浅浅的笑容以示友好。 太子殿下被她整得都没脾气了：“看样子，你并不准备走？” 就冲着在场这么多激动兴奋的乡民，她不骑马走人，靠两条腿慢慢耗？大伙儿能放她走？ 这帮老百姓，战斗力强悍得很，黏上了甩都甩不掉。人家又都是心存感激罢了，又没有任何恶意，她还能动用武力驱赶人家不成？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估计，就是她此前的写照了。 好在司空烨闪亮登场，不然她还得继续尴尬。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芷旋回过味儿来，明白司空烨是好意要给她解围，将她从百姓的热情拥护中拉扯出来。 “不不不，我们现在就走……”这回，轮到芷旋着急了。 边说，她还边从马背上弯下腰来，一把拽住太子殿下的衣领，脸靠近人家的耳边说悄悄话。 细声耳语的经历，司空烨有过。往常，暗卫避免隔墙有耳，很多时候会靠近他耳边低声禀报。 以往，他没觉得有什么。 此刻被芷旋凑近耳朵说了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他却骤然浑身一僵，如遭雷击。 尤其是，她说话时，嘴唇还擦过了他的耳廓，引得他心跳都快了好几个节奏。 “快上来啊，不是要骑马载我走？”芷旋噘嘴催促。 明明是一掌就可以劈飞巨石，吓得百十号人大气儿都不敢喘一口的女汉子，这扁嘴扮柔弱的德行偏偏还半点没有违和感。 太子殿下叹为观止，自愧不如。 他跃身上马，狠抽了马儿一鞭。枣红马腾空飞驰，绝尘而去。 芷旋以前骑过马，就是兴趣闹着玩儿的那种。毕竟，现代社会，汽车飞机的方便得很，谁没事儿去骑马赶路？ 为数不多的几回骑马，全是在马场里跑。让她真的骑着马跑上路，太悬乎了。这也是，她坐马背上没跑路，乖乖等着太子殿下载她一程的根本原因。 太子殿下的骑术，可谓登峰造极。 至少，在芷旋看来，无人可出其右。 分明马儿跑得风快，却半点没有颠簸危险的感觉。疾风刮面而过，携着林间小道特有的清新气息，让人心旷神怡。 就是背后的太子殿下存在感太强，浓郁的男性气息萦绕，芷旋有些心神不宁。 为了减淡心中那丝不合时宜的遐想，芷旋清了清喉咙，试着找话题聊：“你怎么今儿个这么精神？” 太子殿下正扬鞭策马，听到芷旋的声音，抽空瞥了一眼，便看到芷旋耳朵都红了。 眸中漾出一丝了然，太子殿下唇角微勾，道：“还得多亏爱妃配药替孤调理，尤其那株千年紫灵芝，果然是灵药，孤觉得身体好了许多。” 芷旋扁扁嘴，没反驳，心里却道：“骗鬼呢？世上哪有那么见效的药？才吃几回就沉珂不再？身体康健？” 分明是出了太子府，不用再持续接触到慢性毒药，身体一天天地好转了。或者是，往常这厮的身体根本没那么糟糕，故意装得那么弱的。 如今避开了耳目，懒得装了，真面目就出来了？ 不过，这厮既然说是她的功劳，那就是她的功劳。她才不会傻傻地推脱呢。 “这么说，我算是又救了太子殿下一命？”是不是可以抵消新婚夜，太子对她的救命之恩了？ 芷旋心里的念头才刚起，身后的太子殿下就颇不赞同地道：“救命一说，实在牵强，最多也就是对症下药而已。你既是孤的发妻，照顾孤，不是应当应份的？” 她就呵呵了，司空烨这厮，脸怎么就这么大呢？ 俩人抬杠，闹腾着，倒也颇有一番趣味。最重要的是，他们之间的相处，似乎越来越轻松，融洽了。 翌日午饭后，木匠店老板如约交货。 车厢内，矮桌，软榻，壁柜，暗抽，甚至茶几书柜都一应俱全。 车厢外，除了车门那一面留着上下车以外，其余三面，每一面都专门做了外挂的大箱子，分别放两人的换洗衣物、细软，锅碗瓢盆，以及粮食什么的。车厢两侧，外挂的箱子外，还做了可伸缩性的晾衣杆，方便晾晒衣物。 车厢上方，还有顶棚设计，加厚版的油纸伞造型，雨天也不怕淋湿。 功能如此之多，但看起来并不凌乱，还颇具美感。太子殿下见到车厢的第一眼，便喜欢上了。 套上刚买的枣红马，司空烨心情好极了。 他亲自充当车夫，载着芷旋绕着无人的街巷跑了好几圈，那个爽啊！因为有减震设计，马儿又很给力，跑起来一点儿也不颠簸。 现代那些豪华跑车什么的，在此刻的芷旋看来，简直就弱爆了好不好？ 试驾之后，俩人都表示格外满意，一致认为没有任何需要改进的地方。 回到木匠铺，芷旋愉快地掏出二十两银子：“多谢老板！” 店老板说什么也不肯收，结结巴巴，支支吾吾地反掏出一百两银子递到芷旋面前：“夫人这图纸，可以卖给我么？” 芷旋并不意外，从一开始她就看出来，店老板应该对这种类似于现代房车的车厢颇为感兴趣。 她以为，顶多也就是自己这趟活儿，店老板不收钱，用制作车厢的费用换取那张图纸。 没想到对方还舍得再拿出一百两银子。 “老板是打算照这图纸做出来卖？”芷旋问。 第45章 被忽视的殿下很心焦 店老板忙不迭点头：“不瞒夫人，我祖上几代都是匠人，以前在郡府也有店铺。祖传的手艺也还过得去，就是一直没有什么新奇的样式，生意惨淡才不得不回了老家做个小营生。” 原以为，几代人的手艺最后都只能埋没了，没想到会遇到让他心动的图纸。 这个年代，但凡有点儿家底的，哪家用不上马车？ 芷旋这种新型的马车样式，功能齐全又美观，最适合大户人家夫人小姐们出外游玩，或者是长距离走亲访友。 更不用说，那些整日出门在外的客商，这种马车乃是居家旅行之必备。 芷旋脑袋瓜子转得快，店老板刚开了个头，她就听出了尾。 既是这般，自己收他百两银子似乎也不过分。 不过，她还是问道：“老板做人实诚，我也愿意将图纸卖你，只是你确定之后能将这本钱卖回来么？” 一百两不是小数目，平常人家挣一辈子也不见得能攒够。 老板闻言，松了一口气，满脸自信地回道：“夫人尽管放心，我本家还有些人脉，只要东西好，不愁卖不出价钱。” “那就好。”芷旋彻底放下了心里的顾虑。她可不想自己的第一桶金是坑人给坑来的。 合作嘛，讲究个双赢才好。顿了顿，她道：“这样吧，我再送你几张图纸。” 说罢，她从袖子里掏出三张图纸递给店老板。 太子殿下瞧着，眼皮子都禁不住一跳。该说这女人有先见之明呢，还是该说她算无遗漏？居然早早地准备好了图纸。 店老板没想那么多，他只要能买到芷旋的车厢设计图纸就很兴奋了，更不用说芷旋还免费赠送别的设计图纸：“多谢夫人。” 嘴里道着谢，心里其实并没抱多大的希望。毕竟赠送的东西，他以为就是寻常的小玩意儿，没想到…… “这是……桌子？”店老板一看，眼睛都亮了，指着其中一张图纸语带急切地问道。 芷旋点点头，解释道：“对，这是折叠桌，另外一张是旋转桌，剩下的是折叠椅和旋转椅。折叠桌椅制作起来并不复杂，可能旋转椅会难一些，老板可以试试看。” “多谢夫人！多谢夫人！”店老板连声道谢。本以为车厢就够让他震撼了，这新奇的桌椅更是了得。一百两，他占大便宜了。 “老板不必客气，你也没白拿我的东西。”芷旋莞尔一笑。 正说着话呢，一行人急匆匆赶了过来。领头的是个精气神儿十足的小伙，芷旋认得，就昨天学习记录面条和米粉制作流程的其中一员。 “姑娘，总算见到您了！” 芷旋听出了对方语气中的轻快，忍不住眉梢也跟着染上些许的喜色：“看样子，东西做成了？” “第一批已经做成了，还请姑娘移步去工棚里瞧瞧。”所谓的工棚，便是他们昨晚连夜搭建的棚子，专门用来制作这批面条和米粉的临时作坊。 “那行，我们走吧。”芷旋想着，的确也该去看看，便干脆地应下了。 边说，她就边迈开步子走人，压根儿忘了旁边还有个太子殿下。 被忽略的司空烨，瞧着自家太子妃旁若无人，风风火火地跟着陌生男人一走了之，面上那个神情简直别提多精彩了。 这女人，本事大了，是不是也不太好？ 别人家的媳妇儿，哪个不是以夫为尊？他家的倒好，完全的自作主张，好像他这个相公不存在似的。 “横竖现在也没活儿，要不我们去瞧瞧？”店老板见司空烨黑着一张脸，很有眼力劲儿地递了个梯子过去。 太子殿下反射性地就想拒绝，奈何话到了嘴边硬是没能说出来。 “走吧，好歹我们也见识见识那些新鲜的吃食儿长什么样。” 太子殿下站在原地不挪脚。 “说起来，我还没试过这车厢套上马跑起来是个什么样呢。要不，我们赶马车过去？” 就这样，半推半就中，司空烨跟着店老板去了米粮一条街。店老板充当的车夫，赶车的技术不怎么样，却一路上兴奋不已。 太子殿下也是第一次坐进这新车厢内，先前跟芷旋去兜风遛那几圈，都是他充当车夫，芷旋坐车内。 如今坐进来，他才发现，车厢内比外面车辕上坐着舒服多了。不得不说，那女人还真是会享受。 本来就没有多远，赶着马车片刻便到了地儿。 店老板刚将马车停稳，司空烨就撩起了车帘，那副迫不及待的架势自己却并未察觉。这会儿，他的注意力都投放在了工棚里被众星捧月的女人身上。 那女人漾着满脸灿烂的笑容，大老远都能看到她两只眼睛里星光闪耀。 就那么高兴？太子殿下心里有点儿堵。 “公子，要不要过去？”店老板问。 太子殿下臭着一张脸：“不必！” 得，火气更大了。 说真的，店老板突然发现，自己有点儿心里发怵：这公子气势太强了。 司空烨一把扯下车帘，彻底阻隔了自己的视线。 这就是传说中的，眼不见心不烦？ 司空烨不过去，店老板也不好意思将他一个人扔下，只得坐在车辕上陪着他。 坐着坐着，他怎么觉得浑身有点儿冷飕飕的呢？总感觉车厢内有冷气在持续不断地释放。 他们停车的这个位置，离那边的临时工棚只有五六丈远，那边儿什么动静，他们听得清清楚楚。反之，他们快马而来，工棚里的人不可能没发现。 然而，里面那些人讨论得热火朝天，压根儿没空搭理他们这边。他们俩之间又沟通交流不上，更觉冷清了。 店老板从来没像现在这般，急切地希望时间快点儿过去，希望工棚里那些沸腾的交谈声能快点儿结束，那名深受众人爱戴的夫人能够快点儿过来关注一下车厢内的公子。 不知道是不是店老板心里的祈祷起了效果，芷旋被大家伙儿簇拥着朝马车走了过来。 店老板心里那个激动啊，比他自己见老婆还夸张。 “夫……”他正要凑上去告诉芷旋，她家相公坐车里呢，让她上去打个招呼安抚安抚。 第46章 殿下吃醋了 店老板嘴巴才刚张开，话音都还没发得出来，就被芷旋爽朗清脆的嗓音给打断：“多谢老板帮我把车赶过来。” 不，我不是特意帮你赶车过来的。我是给你送相公过来的。 老板还想辩解来着，可惜当着乌泱泱的一群人，说不出口。 芷旋跟老板打了个招呼之后，就顾不上他了，转头招呼身边的小哥儿们帮着搬东西去车厢外的柜子里。 众人没见过如此新奇的多功能车厢，全都化身好奇宝宝，就差没将双眼黏糊在车厢上了，谁还有工夫去关注车辕上坐着的木匠铺老板？更不用说，车厢内闷不吭声的司空烨？ 俗话说，手里有粮心中不慌，芷旋看着车厢外的三个外挂柜子全都装得满满当当的，心里那个美啊！ 心情一好，她的耐心就好了。 甭管小伙儿们问多么简单低级的问题，芷旋都极为仔细地替他们解惑答疑。 别人或许没听出来，横竖车厢内的太子殿下是听出来了的。 他觉得，他家太子妃，今天语气格外的温柔。分明就是京中一霸，装什么窈窕淑女？ 话说，太子殿下耳力极好。自打芷旋带着众小哥儿们走过来往车厢外的柜子里装东西开始，她说的每一句话，太子殿下就听得清清楚楚。 有好几次，凭着经验判断，他都觉得自家太子妃耐心快用完了，结果被那些不知名的小伙子追着一问，她又满血复活，各种耐心细致。 这样下去，不是要聊个没完没了？ “叶氏！” 突然，车厢内传出了太子殿下的冷斥声。 “你来了啊？”芷旋撩开车帘子，发现太子殿下端坐在小矮桌旁，两只眼睛快要喷火。怎么了？先前试马车的时候，他们不是试得挺开心的？ 男人也有那啥几天？性情不定？喜怒无常？ 店老板作为旁观者，觉得自己比较有发言权：“公子一直在车上等夫人呢，夫人的东西都装完了吧？” 再不装完，估计要乱套了。店老板暗暗在心里补了一句。 “的确是装得差不多了。”芷旋跟大伙儿胡聊海侃地扯了半天，这会儿脑袋里都嗡嗡直响着呢。她也着实没精力继续在这儿耗了：“有劳老板帮我赶车了。” 她是不会赶车，要不然她都自己来。 纵然后知后觉，但她又不是傻的，当然察觉到车厢内的太子殿下动了大怒了。 未免那厮在人前发脾气，她得赶紧带着他远离人群才是。 轻手轻脚地上了马车，芷旋找了个离司空烨稍稍远点儿的位置坐下。 太子殿下没言语，就用两只深邃的眸子盯着她。 马儿已经跑了起来，店老板是个识趣儿的，故意将马鞭甩得啪啪响，造成四周吵闹的假象，让人觉得他的耳朵听不到车厢内夫妻俩的谈话。 事实上，哪有听不到的？ 只听得，夫人一上车便半哄道：“坐里面舒服吧？说起来你身子不好，也不能总让你赶车，之后你教我，等我会了，以后就我赶车。” 赔笑脸？ 事实证明，没有任何效果。 “你倒是很受欢迎？”司空烨冷冷地道。 芷旋讪讪一笑：“呵呵，见笑了。”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太子殿下抿嘴，一记冷光就射了过去。 芷旋顿觉自己浑身一僵，像被冰冻住的感觉，心里直叹：“果然，是人都有嫉妒心，太子殿下也不例外。就因为本姑娘受欢迎，他就被打击到了？还是从小挫折教育太少，抗打击承受力忒弱了。” 司空烨眯眸，甩了她两个深邃难懂的眼神儿。 芷旋无端地觉得有点儿心慌，试图找话题化解车厢内凝滞的气氛：“刚买了些米粮，还有各家粮商们昨晚新做出来的面条和米粉，足够我们用好些天了。你能不能吃辣？晚上我们煮面吃，你要能吃辣，我也好买些辣椒粉……” 太子殿下也不回应，就那样凉飕飕地盯着芷旋。 芷旋脸皮够厚的，被盯得太久，也有点儿绷不住了：“呵呵，看我，都忘记了。你身体不好，现在还在调养，尽量吃清淡的食物。没关系，清汤的面条也一样好吃。” 太子殿下依旧不言不语。 芷旋自说自话大半天没得到人家半点儿反应，心里也是服气不已。偏偏，面上她还不能跟他扛，谁知道这厮今天哪根筋没插对位置？ “粮食买了，锅碗瓢盆，吃穿用度，一应路上所需我们都得准备着。你帮我想想，我们有没有还漏掉什么？”言罢，芷旋两只眼睛里都是期待的光芒。 本以为，太子殿下还会继续沉默。 没想到人家来了这么一句：“用得着我帮你想？” “啊？” “刚不是那么多年轻力壮的小伙甘愿被你差遣？”说到这，太子殿下就更气了。一帮男人，围着她一个新婚妇人热情个什么劲儿？ 又是帮忙搬东西，又是吆喝着以后要怎么联络的，简直不要太融洽。 不错，叶氏还想着跟方槐镇的粮商们持续联系呢。接洽暗号，途径什么的，人家都商量好了。 他这个新出炉的相公，根本就是个摆设。 叶氏这女人，主意大得很，一个人就能玩得开，哪需要他这做相公的点头同意？ 可恨那些粮商们也是，一个个的大男人，有事儿总找个女人商量什么？简直是不可理喻！ 太子殿下心里怄得快吐血了。 芷旋听着太子殿下酸溜溜的语气，整个人都不好了。因为听出了司空烨故意将「年轻力壮」四个字咬得极重，所以她以为太子殿下是在嫉妒别人有副好身板儿。 换而言之，芷旋以为太子殿下被身强体壮的小伙们刺激到自卑了，自卑之后，就愤怒了。 她这容易么？扛着太子出来逃难，巴心巴肝儿地照顾对方病娇的身子还不够，还要兼顾那厮脆弱的心灵，无偿充当心灵导师么？ “我太难了！” 芷旋内心一声咆哮，反倒引起了太子殿下内心的共鸣。 他心里立马就是一阵冷嗤：哼！她那四面逢源的体质，还难什么难？有他这个做相公的难？ 第47章 太子暗搓搓等她撒娇 太子殿下心里就开始琢磨了。 自打出了太子府，这才多久的工夫？已经多少人对他司空烨传授御妻秘籍了？ 之前他还只当是市井人家，八卦心思爱调侃。 眼下他突然就回过味儿来了：根本就是叶氏太野了，总不着调，将他这个做相公的晾在边儿上不管不问。以至于，旁观者一眼就看出他夫纲不振了。 越想越恼火，太子殿下整张脸黑得像炭块。 芷旋因为鸡血石手镯而得了空间，最近正是兴头上，总觉得占了太子殿下莫大的便宜。 她这人吧，有个毛病，不喜欢白占人家便宜。当然，专门坑人的时候不算，那种情况一般都是被她认定为不得不坑的类型。 现如今，看到太子殿下，她就觉得自己底气有点儿不足。 所以咯，太子殿下就算表情臭了点儿，脸色难看了点儿，态度恶劣了点儿，她还是跟他生不起气来。 再说了，太子病娇又体弱，身上还有毒素未清呢，她告诉自己，不能跟病患一般见识。 于是乎，做好了心理建设的芷旋，漾了个自认为完美无缺的甜笑，语气轻柔地安慰道：“身强体壮有什么难的？你放心，只要你肯配合我的方案慢慢调养，不出几年你也行的。” 太子一听，更不想搭理人了。 他是这个意思吗？他是…… 瞧着芷旋那副故意讨好的面部表情，太子殿下想起她在那些个小伙儿的面前，态度友好，表情自然，哪像这般刻意？ “假，丑死了！”司空烨下意识地冲口道。 啊？ 芷旋懵了，没搞懂自己怎么又突然遭人嫌弃，被人看不顺眼了？ 太子殿下也不知道，自己平素里冷静自持，今儿个怎么屡屡犯混？他烦躁地揉了揉眉心，将脸转向一旁，避开芷旋愕然不解的表情。 芷旋瞧着太子殿下那副别扭的样儿，突然就在心里笑开了。 “小样儿！闹别扭的的样子还挺可爱！” 被人在内心里划归「可爱」型的太子殿下猛地转过头，一脸煞气想要震慑某女。不曾想，转过头就迎上芷旋那副怪阿姨看中二少年的表情。 那满脸的亲切纵容，不跟他一般见识的「大度」做派，真真是越看越让太子殿下郁结在心。 “哟呵！这厮还不好哄？越哄越来劲儿？” “他丫的，就知道皇家人脾气大，本姑娘就晾着他，看他怎么着？” “不行啊，马上到木匠铺了，收拾了细软就得赶路了。我又不会赶车，不哄着他点儿，谁赶马车？” 芷旋心里纠结得厉害，殊不知一旁的司空烨也听人心思听得眉头拧成了麻花儿。就知道这女人内心戏丰富。 这个时候，木匠铺到了。 店老板勒了马缰，马车勘勘停住，太子殿下就钻出了车厢，径直往铺子后面的小院走去。 芷旋赶紧下车，三步并作两步，急匆匆跟了上去。 他们的东西也不多，也就是几套换洗的衣物而已。芷旋三两下就拾掇好了。 奈何太子殿下坐在那张简陋的圈椅上，四平八稳的，半点儿要起身的迹象都没有。 “天儿不早了，我们还得赶路呢。”芷旋走过去，朝着对方晃了晃手里的包袱。 太子殿下掀了掀眼皮子，没吭声儿。 “还在闹情绪啊？这气性是不是也太大了点？”芷旋心里嘀咕，嘴上却很甜：“累了吗？要不你坐车里，我试着赶赶车？” 太子殿下无声地扫了眼芷旋。 “硬是不开腔是吧？以为姑奶奶就没办法了？呵呵呵……”芷旋心里一阵冷笑。 这女人要干什么？太子殿下垂眸，暗暗戒备着。 “走啦……”娇柔的嗓音拉得老长。 她还会撒娇？ 太子殿下好生不适应，心尖儿都跟着一抖，还没回过神来呢，胳膊肘就被芷旋给拽住了。 这女人，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啊！ 太子殿下没有往常被女子冒犯的厌恶感，反倒是自己心慌得厉害。这种感觉太陌生，他试图压制，奈何收效甚微。 芷旋没给司空烨反应的机会，趁着他愣神儿之际，一把将他从圈椅上扯了起来。 待到太子殿下心情稍微平静下来时，他发现自己经被自家太子妃给半拽半拖地带到了马车前。 只见得，他家太子妃动作豪迈地将左右肩膀上挎着的两个包袱往车厢内一扔，催促道：“赶紧的，上车。镇上这段路平坦，我试着玩玩儿。” 瞧着她摩拳擦掌，兴致勃勃的样子，司空烨也不知道自己抽了哪门子的风，居然嘴巴快过了脑子，来了句：“这种事岂能儿戏？” 闻言，芷旋眼睛一亮，心里早就笑开了：“小样儿，不是不理我？” 太子殿下窥得心声，憋得差点儿内伤。 偏偏那人还继续撒娇式地胡搅蛮缠：“我就要玩嘛，大不了你坐我旁边盯着，那么平的路总不至于翻车。” 反正小镇上的人少，也不容易冲撞到谁。 太子殿下想要拒绝来着，对上她那亮晶晶的双眸，愣是说不出口，最后竟乖乖坐在了她的旁边。 “你看，是不是这样？”说罢，她扬起马鞭就狠狠一抽。 马儿骤然受惊，毫无预警地一个狠冲，拉拽着车厢剧烈晃荡。坐在车辕处的两人由于惯性作用，身子猛地后倾，差点儿没给摔成瘫子。 “哈哈哈！”干了坏事的女人，此刻笑得像只得逞的小狐狸。 司空烨扫了眼前方，确定没有路人，便由着芷旋折腾。 芷旋玩了一阵，发现自己疯狂的举动依旧不能刺激旁边的太子殿下，也丝毫改变不了他闷不吭声继续对她玩冷暴力的局面。 “喂，给点面子，笑一笑嘛？”芷旋抽空用手肘撞了一下司空烨的胳膊。 司空烨没料到旁边的女人还有这招，反射性地转过头看向她，就见得她笑弯了一双蛾眉，嘴角也翘起了得意的弧度。 无聊…… 他没有说话，只用眼神表达鄙视。 偏偏，芷旋太聪明，一眼就看透了司空烨所有表达的意思。 “喂，人家都说笑一笑十年少，你总绷着个脸做什么？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不妨说出来嘛……” 说着，她还哥俩儿好地，又用手肘撞了一下人家。 第48章 别紧张，会很舒服的 太子殿下瞅着自家太子妃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不过他没表现出来，就在心里腹诽着。 他心里突然有个声音在叫嚣：他就不说话，听听这个女人究竟能折腾到什么地步。 说真的，司空烨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内心里其实有意在纵容芷旋，方便芷旋继续折腾。换言之，他下意识地，希望芷旋在自己身边说个不停，忙活不停的。 他也没有发现，自己对叶氏的态度完全就不合乎常理。平日里别说让女人在自己面前耍心眼闹腾，就是人家在他面前稍稍晃一眼，他都会嫌烦，早将人给扔八丈远了。 而不是如当下这般，让叶氏挨着他坐不说，还准许对方时不时地撞他胳膊，更是在他耳边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他心里腹诽着，暗斥叶氏话多，内心戏太丰富。却为何，他至始至终没有阻止过么？ 即便是阻止，那也只是流于表面而已，还在暗地里扇风点火，惹得芷旋变本加厉继续翻腾。 太子殿下没想那么太深，所以没有发现，对于自家太子妃，他的条件一再放宽，都快没底线了。 只要芷旋不将他晾在一边，不去找别人胡吹海聊，那么他大概率是不会将她怎么样的。 就算是叶氏如眼前这般花样繁多地招惹他，他也不容易恼，充其量就做做表情吓唬她。 正如现在，太子殿下面上装得二五八万的，实际上心里半点儿怒意都没有。他正没良心地欣赏芷旋闹腾得意的小表情呢。 许是被芷旋那些夸张的小表情给逗乐，太子殿下也还开始幽默风趣了：“说出来做什么？” “啊？”终于等到对方回应，芷旋还惊喜了一瞬间来着。 没想到，人家又忙着接了下文：“孤不开心的事情，说出来正好让你开心开心，对么？” “呵呵，瞎说什么……”大实话。 后面三个字，她没说出来，奈何人家太子殿下偏偏能读到她的心思啊。 这女人……司空烨没生气，反而是勾起了唇角。不过，他很快又将那丝上翘的弧度给压下去了。 他不会说，自己其实挺喜欢被他家太子妃哄着的感觉。嗯，今儿个他家太子妃总算对他耐心了一回。不过，还不够，她这只能算是为了弥补先前晾着他的错误罢了。 想到这里，太子殿下又恢复了冷酷造型。 芷旋感觉气氛不对劲儿，侧过头一看：“啊，怎么又不高兴了？” “刚才不都快好了么？”芷旋心里纳闷儿。 太子殿下心中却是一跳，暗道：这女人好生敏锐！刚才就看出他心情高兴了？他的假表情平常很难被人看穿的。这女人也太逆天了！ 看来，他得愈发端着点儿，别露馅儿让她再给看穿了。 “怎么搞的，他这情绪还越发不好了？” 芷旋满心的不解，心里就开始琢磨了：“这厮莫不是真被伤了自尊心？看到人家年轻小伙儿各个肌肉发达，身康体健的，反观他自己，一步三喘，要死不活的，的确是有点儿扎心……” 太子殿下凝神静气，将芷旋的心理活动听了个完完全全。 这下，他更扎心了。 合着，叶氏就是这般揣测他的？他司空烨，就那么没节操，去羡慕嫉妒几个小老百姓？亏她想得出来。 未免穿帮读心术的事情，司空烨垂眸，假装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任由他家太子妃继续发散思维。 这时，芷旋内心又纠结了：“脸那么臭，羡慕嫉妒恨，估计都占全乎了。我不都告诉他了，凭本姑娘的医术，迟早让他活蹦乱跳？他心急个什么劲儿啊，快二十年都等了，不差这两三年吧？” “不行啊，他这状态，动不动就郁气在心的，也不利于调养身子吧？” “可他这人，性格就这样，能见天儿地笑容满面才怪。” “要不，还是刺激刺激？就他这状态，不太配合的感觉，别到时候砸了本姑娘的金字招牌。” 司空烨听到这里，心里一喜。他家太子妃又要哄他了？这回要怎么哄呢？撒娇，还是赔笑？ “吁……” 芷旋突然勒停了马儿。 她技术不熟，又弄得整个马车都差点儿栽倒。得亏他们俩都会武功，平衡性好，不然得摔个四脚朝天。 “呵呵，对不住，后面改进。”芷旋扯了个笑容，豪爽地朝太子殿下拱了拱手。 这不伦不类的作揖方式，究竟是谁教她的？男不男，女不女的，让人见了无端想笑。还好，他给憋住了。 “你又欲如何？”司空烨绷着脸问。 芷旋一拍脑门：“我今儿都忘记给你请平安脉了。” “平安脉？”司空烨错愕。只是请平安脉？怎么会是平安脉呢？不是要撒娇，不是要哄他开心么？ 芷旋眨巴眨巴双眼：“你们皇室不是流行这个？” 以前电视剧里都这么演的啊！ 太子殿下嘴角一抽：“太子府不流行这个。” “哦，这样啊！那你把手伸出来。”芷旋点点头，表示了解。 太子殿下狐疑：作甚？孤都说了，不需要什么平安脉。 芷旋翻了个白眼，刚刚翻完，又想起自己在扮知心姐姐，赶紧就收敛了，换成了大笑脸：“既然不请脉，那我给你按摩按摩，舒活舒活血液，有助于晚上针灸排毒。” 真的假的？太子殿下持怀疑态度。 “来嘛，试试又无妨。”芷旋寻常间语气都很自然，很端庄，很大气。 这冷不丁，撒起来娇，真的是让人心口都跟着一紧。 太子殿下的心跳都还没恢复正常呢，芷旋又是一个神操作。只见得，她一把扯过司空烨的胳膊，直接将之搁在了自己的腿上。 太子殿下哪跟女人这般相处过？顿时就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往脑袋上冲，身子也给僵住了。 偏偏，芷旋还说：“别紧张，就是按按，会很舒服的。” 这女人，也忒不庄重了。 太子殿下心里暗搓搓腹诽，面上却没想要阻止。只不过，他搁在叶氏腿上那只胳膊，哪哪儿都不对劲，有种即将麻木无知觉的预感。 然而，没知觉是不可能的。 “呃！” 第49章 洞房搬到了荒郊野外 不知叶氏往他胳膊内侧哪个穴位按了一下，剧痛袭来，他禁不住痛呼出声。 可是，痛过之后，又有种筋脉打通的畅快。她这手法，当真了得。 “怎么样？我还有两下子吧？”芷旋挑了挑眉头，一脸嘚瑟。 太子殿下到嘴的赞赏，又默默吞回了肚子里。 “我跟你说，你占大便宜了知道么？别人求我，我都不带愿意的。”芷旋眨了眨左眼，很是俏皮地道。 太子殿下内心就呵呵了：孤的太子妃，除了孤，还有哪个不要命的敢求你给他按摩？九族不想要了？ “你还别不信邪，等会儿你就知道感谢我了。”芷旋以为太子殿下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代表着对她话语的不信任，忍不住就被激起了征服欲：“诺，衣服脱了，躺车厢里去！” 干什么？ 司空烨扫了眼四周，虽无大庭广众，但至少也是光天化日之下不是？ 这女人想干啥？ 洞房夜搬到这荒郊野外了？ “发什么愣啊？快进去吧！”芷旋反手就将猝不及防的太子殿下连推带搡，直接轰进了车厢。 里面小软榻已经铺好了红色的绒布软垫，还放了两个被棉花塞得鼓鼓的靠枕。 不似大睿国常见的稻壳枕头，玉石枕头那般硬邦邦，这软枕手感极好，弹性十足。 太子殿下被推到小软榻上，突然发现眼前一溜烟的红。 软榻垫子是红绒布，靠垫抱枕是红绒布，就连上面放了床棉被也是红色的。布置得，怎么越看越像新婚洞房似的？ 叶氏……她难不成还真想…… 很显然，太子殿下的思想跑得太偏。 “躺下去啊，你又坐起来干嘛？”芷旋瞧着已经被她推倒在榻上的太子殿下又着急忙慌地坐了起来，禁不住满脸不赞同地又将他给摁了回去。 她哪里知道，就因为方槐镇太小，东西不齐全。找了半天没找到她喜欢的料子，最后只能用了鲜艳的红色。就这，整得人家太子殿下小心脏咚咚作响。 “这……不好吧？”太子殿下从没发现，自己还有尴尬口吃的时候。 按说，以他的脾气，直接就一脚踹飞叶氏了事。以前有女人胆敢跟他动歪心思，他都这么干的。 可叶氏不一样，她是他的发妻，又是忠臣之后，他这一脚要是踹出去，也太没道理了。 毕竟，他的确是欠了人家一个新婚夜。 然而，要他现在…… 太子殿下透过车厢旁的小窗，望了望外面荒凉萧瑟的山林，内心有点儿复杂。 “有什么不好的？”丫那副表情算几个意思？芷旋忍不住白了对方一眼，心里除了吐槽，就没剩别的了。 “整得一副小受模样，好像本姑娘随时要化身为狼似的，至不至于？本姑娘就算要扑也不是扑你丫这号的！” 听到前半段，太子殿下舒了口气。原来是他误会了，叶氏根本没那心思。 就在他试图解释解释自己并非嫌弃她而不愿意……哪晓得，耳朵里又窜入了叶氏的后半段心思。 后半段一听完，太子殿下刚刚落下去的心，「噌」地一下又窜起来了。 听这女人的意思，她还瞧不上他这号的？那她想扑倒什么样的男人？ 太子殿下心里又开始琢磨了。 最近他发现自己特容易钻死胡同，瞎琢磨。 芷旋趁他没顾得上反抗，一把扯开他的外裳，拔下头上的簪子，朝着他又是一阵猛戳。 “你这按摩怎么跟方才不一样？”太子殿下被簪子扎得狠了，抬头便控诉起来。 芷旋没好气地道：“本来想帮你按摩按摩舒缓舒缓，你不是怕我占你便宜么？索性用簪子了，省得害你不自在。” 就这样，好好的福利没有了。 变成了硬邦邦，冷冰冰的簪子为他服务。 效果还是有的，可是那感觉完全不一样啊。太子殿下悔得肠子都青了。 时间不长，约莫就是一刻钟的时间，芷旋收起了簪子。 太子殿下只觉怅然若失，暗暗告诉自己往后一定要淡定，不能再让叶氏抓着把柄，丢了自己该得的福利。 芷旋一开始的目的，就只为缓解两人间的气氛，让司空烨不要总那么绷着脸冷暴力而已。毕竟两个人一道，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将气氛弄得太沉闷了，会不舒服。 一番搅和，司空烨开始搭理她了，心情也好许多了。 她目的一达到，转身就下了马车。 “你去作甚？”太子殿下下意识地问道。 芷旋已经走了好几米远，听到声音，转过头，笑容可掬地道：“你不觉得这地儿风景不错么？” 嗯？司空烨送了她一记询问的眼神。 芷旋扬起头，用视线指了指天空。 原来，今儿也有太阳，照得四周暖融融的。 司空烨往常很少关注这些大自然的东西，或者说他没有工夫去浪费在享受上面，更没有那个心情去享受。 自打跟叶氏出了太子府，他才发现，世界那么大。 除了自己肩上的担子，承当的义务，其实他也可以抽个空儿享受生活。 往常他觉悟没这么高。每天绞尽脑汁的都是城府和算计，最后又如何呢？正如现在，他除了养好自己的身体，平安到达南地，还能如何？ 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他得把身体养好了。一如叶氏所言，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没有一副好身体，什么都是枉然。 叶氏那么费心费力地想要调理好他的身体，他自己也要争气。就像她之前心里说的，需要他的配合。 既然如此，他便从了又如何？ 这般一想，司空烨瞬间觉得心情轻松了不少。有些东西，压在心头也没用，何不像叶氏那样每天都活蹦乱跳，神采奕奕的，不好么？ 司空烨跳下马车，朝芷旋走了过去，与她并肩而立。 芷旋正在东张西望找地儿扎帐篷呢，突然发现身边站了个人，忍不住戏谑道：“哟呵，主动靠过来了？不怕本姑娘占你便宜了？” 太子殿下扯了扯嘴皮子，眼里漾着笑：“谁占谁便宜尚不一定，除非……” “除非什么？” 太子殿下扫了眼芷旋的腹部：“除非你真的肚子里揣着东西。” 什么？ 芷旋顿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厮还惦记着她新婚夜那次「孕吐」来着？ 第50章 两个人的世界 “你胡说什么！本姑娘都说了，没有的事，我还是……还是……”芷旋本来很彪悍来着。奈何在太子殿下意味不明的眼神凝视下，整张脸都红透了。 司空烨忽然靠了过去，微微低头，俊逸的脸庞差点跟芷旋的脸叠在一起。 强烈的压迫感袭来，芷旋忙不迭后退，奈何被对方一把搂住了腰，又听得他在说：“既然还是新鲜货，孤吃什么亏？” “你丫才是新鲜货！你全家都是新鲜货！”芷旋又羞又恼，绷不住脾气就上来了，说着就要揍人。 太子殿下适时松开了搂在芷旋腰间的手，身子一闪，巧妙地避开了对方的攻击：“你瞧瞧，那边是不是有条河？” 他语气自然，面色平静，哪里还有刚才的邪魅？就好似，刚才的一切压根儿不存在似的。 芷旋心里怄死了，人家司空烨分明就是故意逗她玩儿的！ 可恨她还被他惹得乱了心神，不定他心里怎么笑话她呢！ 什么时候，这厮有这种爱好了？ “先前不还一副誓死捍卫清白的样子？眨眼间就能开有色冷笑话了？他丫神魔附体不成？” “早知道他耍人的，本姑娘躲什么躲？以后再这样，我一准儿地迎上去，就看谁怕谁！别以为本姑娘不知道，他丫就一洁癖，不敢靠近女人的。” 不敢靠近女人么？太子殿下眸光闪了闪。 “马车后箱里，有张大油纸，你拿来铺这儿。”芷旋站在一块较为平坦的草地上，用脚尖点了点地面儿，嘴里毫不客气地朝着司空烨下命令。 似乎是怕太子殿下不听话，她还用眼神警告了一番。 别说，她那奶凶奶凶的样子，看上去还挺赏心悦目的。太子殿下心情颇为不错，转身便朝马车走去。 “这么听话？不符合逻辑啊。” 芷旋觉得不可思议。她以为，那厮要跟她抬杠的。 司空烨准确无误地从车厢后面的箱子里，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那张搁在角落木桶里的油纸。 被折成方块状的油纸捏在他手上，看上去仿佛都镀上了一层金似的，贵气了不少。 他闲庭阔步而来，浑身遮不住的阳刚气息，哪里还有半点以前的病娇体弱？ 一身风华，举世无双。 “直接铺上去么？”太子殿下轻声问道。 分明，对方的语调那般轻柔，没有任何威胁性。为何，听在芷旋的耳里，竟惹得她耳朵一热？ 芷旋点点头：“嗯，把他铺平就行了。然后你四处转转，捡些柴火过来，今天我们就不走了。” 太子殿下闻言，抬眸睨了她一眼，心中不由好笑：她倒真会使唤人。自打父皇驾崩，能这么理直气壮使唤他的，她还真是头一个。就连当今天子，他的皇叔也没有这种底气。 奇怪的是，他并不觉得反感。 遵照他家太子妃的指示，乖乖铺好油纸，他又四处去捡拾柴火。 待他转悠老半天，好不容易才捡到几根枯枝，满心挫败地回到原地时，发现他家太子妃已经站在炉灶前，手持锅铲，菜都快炒熟了！ “你有木炭，为何让孤去捡柴火？”太子殿下黑着一张脸，感觉自己被智商碾压了。这女人，一看就是故意支开他！她刚才做什么事，不能让他知道？ 芷旋望向他，满口的理直气壮：“木炭不要银子啊？就那么点儿，用完了吃干粮啊？原本这荒郊野外的，捡点儿柴火就能烧，根本不用浪费木炭。你倒好，捡几根柴火，硬是磨蹭到了现在。真要指望你，天黑了都吃不上饭。” 得了，最后还是他的错。太子殿下无语凝噎。 “你这炉子哪儿来的？”他确定之前也没见这东西。铁质的炉子，在大睿国根本不常见，一看就是叶氏突发奇想整出来的玩意儿。 果然，芷旋随即就接过话去：“昨儿让一个粮商小哥找人打造的。怎么样？轻便又实用，省得到哪儿都要重新砌灶台。这炉子还有个好处，省柴火。” 提到昨儿方槐镇的粮商，太子殿下的心情就不那么美丽了：“你打个铁器，去问粮商找人做什么？他们卖粮，又不卖铁。” “生意人互通有无，找人很容易的，能交给他们，我何必多费心思？”芷旋奇怪地看着太子殿下。 按说，司空烨不是那么死脑筋的人，这种人情世故不是该比她更懂么？干嘛这副做派？果不愧是皇家人，心思深沉，我等常人实在难以理解。 芷旋摇摇头，没再纠结，只道：“把碗筷摆好，菜马上起锅了。” 太子殿下已经被芷旋指挥习惯了，几乎是一个指令一个动作。最开始，他还稍微抵触反抗来着，之后就习惯成自然了。 瞧瞧，这会儿正屁颠屁颠地往马车跑去呢，就因为芷旋催促他，说是锅里的菜快糊了。 节奏把控得恰恰好，他将菜盘子拿过来时，锅里的菜也刚刚好。芷旋一边铲菜进盘子，一边用赞赏的眼光表扬太子殿下。 “没想到，这厮不病娇的模样，还挺精神的。走起路来，步步生风，很是有范儿。” 听得芷旋心内真心赞誉，太子殿下禁不住心潮澎湃，好像自己干了多么了不得的大事一样。 要知道，以往被合朝臣工赞誉有加，被京中闺秀追捧万分也没见他脸上有什么变化。 太子殿下很积极，端菜摆碗筷，还带帮芷旋盛饭。 野外条件有限，芷旋没太折腾，就炒了一个菜，还是个素菜。 司空烨最初还挺有意见的，不想动筷子。 芷旋直接夹起一根菜就搁他碗里：“出门在外，有吃的就不错了。” 说的也是，不该讲究。太子殿下扫了眼碗里的素菜，勉为其难，夹进了嘴里。 嗯？味道还不错。接着，一筷又一筷，他中途就没搁过筷子。 最后，一盘菜三分之二都进了他的肚子。 “这是什么菜？怎么孤以前没吃过？”菜都吃完了，太子殿下才想起来问。 芷旋瘪瘪嘴，没好气地道：“就是些野菜，你能吃过才怪。” “野菜这么好吃？”太子殿下意犹未尽呢。 芷旋失笑道：“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吃不起肉的老百姓听你这话，能被你给气死。” 太子殿下求生欲那是与日俱增，嘴巴都变甜了：“孤当然知道野菜不好吃。这不是，爱妃手艺绝佳，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本领么？往后我们的饭食，都由爱妃亲手烹调可好？” 第51章 正经夫妻 “乱喊什么呢？”芷旋恶狠狠地给瞪了过去。 平时不都喊「叶氏」来着？这会儿为了满足口腹之欲，倒是懂得贴近乎？一口一个「爱妃」地，喊得还真顺口。 其实，太子殿下自己都没发现，不经意间就将对她的称呼给改了。若非芷旋不提，他还没反应过来。 “你我本就是拜过天地的正经夫妻，我这般称呼有何不妥？”说着，他还玩味地挑了挑眉。 “哼！正经夫妻？正经夫妻有他们这样的？” 芷旋心里冷哼，却也没因这点儿小事跟司空烨拧着来，就是觉得今儿个的太子殿下有些怪异罢了。 吃过饭，天色已近傍晚。 一轮红日落下地平线，只剩霞光漫天。 太子殿下吃得太饱，正在周围转悠消食儿，忽见芷旋从马车外挂的柜子里抱出一堆东西往外走。 “你这是作甚？” 芷旋正忙活，冷不丁被一声质问给惊了一跳：“啊！你干嘛突然窜出来？吓我一跳。” “我问你，你这是在作什么？”太子殿下蹙着眉头，满脸的不赞同。 芷旋没好气地道：“看不出来？我搭帐篷呢！” “好端端的搭帐篷做什么？”太子殿下心里更是不开心了。他都没嫌弃叶氏睡觉不老实，叶氏这女人倒是先嫌弃他了不成？ 好好的车厢里不睡，非要睡外面？ 太子殿下环视四周，目测倒是没什么危险可言。不过，架不住晚上夜风寒凉，地上潮湿，哪儿能随随便便往地上躺？ “现在既不是国师老夫人的宅院里，也不是外面的客栈里需要掩人耳目，咱们就在荒郊野外的，随自己高兴就好，没必要非要凑一堆。”芷旋边搭帐篷边说道。 太子殿下冷着脸：“可是孤并不高兴。” “啥？” “孤不愿意。”太子殿下态度强硬，半点儿讨价还价的余地都没有。 说完了，他见芷旋根本没有往心里去，还继续忙活着手中的帐篷，顿时就来气了：“孤不许你搭了！” 话落，他还伸手过去试图夺走芷旋手中的东西。 “你这又是抽哪门子的风？”她完全不明白，这厮不是有洁癖，不喜欢靠近女人么？怎么现在动不动就要逼着自己跟她黏糊在一起？ 莫不是，用她来克服心理障碍来着？ “东西收起来，去车厢里睡。”太子殿下语气冷厉，看起来真是动了气的。 芷旋没办法，只能跟他一一解说，展示帐篷的构造：“你瞧瞧，我这帐篷是找裁缝店定制的，跟外面那些不一样，下面有一层厚油纸打底，不会起潮，篷布也厚实，睡里面不冷。” “说一千道一万，睡外面就不行。”太子殿下一锤定音。 芷旋也恼了：“又没让你睡外面，你管那么宽干嘛？” “叶氏！”司空烨陡然面色一厉，义正辞严地道：“你是不是忘记了，现如今，你不再是护国公府的嫡女，而是我司空烨的正妃！” “什么意思？”芷旋蒙圈，怎么又扯到身份上去了？ 太子殿下瞧着她那副完全没进到角色的懵懂样子就来气：“你是孤的太子妃，得听孤的，明白？” 芷旋愣了好一会儿，点点头。 就在太子殿下松口气，以为对方听了劝，放弃了单飞的念头，没想到人家直接来了句：“是你的太子妃，也不影响我扎帐篷啊！” “孤不许，不让，你就不能扎！”太子殿下冲口便吼到。 吼完了，他才回过神儿来，烦躁又无奈地捏了捏眉心，很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失态。 别说，太子殿下从来都是一副病娇温润的模样，鲜少如此勃然大怒，突然这样情绪激动还真将芷旋震住了。 她倒不是怕他。只是想着，一点儿小事而已，俩人总这么吵也没劲。索性，让他一回罢了，省得他情绪波动太大不利于身上毒素的压制。 “行了行了，依你！”芷旋粗鲁地将扎帐篷的工具收进车厢外的壁柜里。 太子殿下见芷旋让步了，他也软了态度，屁颠颠地跟在人家身后忙活着。 说真的，虽然他是带着目的才非要跟自家太子妃腻在一起，但是不可否认他挺喜欢跟在她身边的。 他觉得跟她在一起特别温馨。他以为是自己以往的生活太过孤寂，如今遇到了个鲜亮阳光的女子，便忍不住被她浑身散发的温暖所吸引。 “哎哎！那个柜子不是放炉子的！”芷旋正清洗碗筷，突然就看到太子殿下抱着炉灶往放那些干净器皿的柜子里塞，吓得连忙跑过来阻止。 幸亏她跑得快，不然那炉子上的灰污染了干净的柜子不说，还得蹭其他东西上去。 “你又抽哪门子的风？谁让你搬炉子的？”因为炉灶用过之后很烫，她才没急着收，想要等会儿将其他事情忙完了再去收拾。 哪晓得，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太子殿下会有这兴致？ “我一个大男人总闲着，倒让你一个女人忙活，像什么样子。”太子殿下表示。 芷旋闻言，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只能过过嘴瘾：“我谢谢你了！” “不必言谢，孤做这点儿，远远不及你的辛劳。”太子殿下一本正经地道。 芷旋「呵呵」两声，是真被整笑了。司空烨这厮果然是脸皮子够厚，反话直接照正话听，装得跟真的似的。 她也甭跟他扯皮了，赶紧朝他伸手过去，想要接过炉灶。 太子殿下抱着炉灶的手往后一缩，整个人也往后退了一步，还连连摇头：“这炉子灰太多，别把你衣裳弄脏了。” 他不说，芷旋还没发现。 他这一提，芷旋才看到，那厮衣裳已经被炉子上的灰给蹭得东一块西一块的。才换多久的衣裳啊，这厮是闹哪般？ 古代没有洗衣机，所有的衣裳，都是她洗的。 芷旋想骂娘，好在忍住了，只气呼呼地质问：“你这是帮忙呢，还是添乱？” 太子殿下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愕然地望着自家太子妃，诺诺地问：“那这炉灶究竟放哪里？” “放后面去！”芷旋指了指车厢背后的壁柜。 太子殿下长得高，不用搭凳子，轻而易举就将炉灶搁好了。 “咦？你还带了这个？” 正欲关上柜子，他竟意外看到旁边还放了套紫砂茶具。 茶具虽不似他往常用过的那么奢华，但胜在做工精致，如今算是非常不错了。 “别动！”芷旋疾步上前，一把拽住司空烨的胳膊，直接将他给拉开。 第52章 对她，全然信任 “你还怕我砸烂了不成？”太子殿下颇为委屈。 “不然呢？”芷旋一个怀疑的小眼神儿扫了过去。 太子殿下扯了扯嘴角，不服气地梗着脖子辩解：“我不也没砸烂过什么器具？” 芷旋没跟他掰扯，转身接着去忙活刚才没做完的事。 太子殿下像个跟屁虫似的，亦步亦趋地跟在芷旋身后，嘴里说道：“既然买了茶具，不用是不是有点儿浪费？” “想喝茶？”芷旋转过头，挑了挑眉。 太子殿下点点头。 没见着器皿时，没那么想。这会儿，还真勾起他的茶瘾了。好些日子没喝了，都快忘了茶味儿是怎样的了。 “炉灶都被你搬柜子里了，还烧什么水？”芷旋故意刺儿他。其实，她本来就是要烧水泡茶的。 古代没什么娱乐消遣，吃完饭除了四处转悠踩蚂蚁，剩下就只能跟太子殿下大眼瞪小眼，抬杠插科打诨，怪没意思的。 唯一能拿来打发打发时间的，也就是品茶了。 “那我再去把它搬下来！”太子殿下说着就要动手。 芷旋一把拉住了他：“你先消停着点儿，等我忙完了还得给你针灸。” 那就是喝不成茶了？ 太子殿下有点儿失望。他还想着，能不能体验一次跟他家太子妃在这僻野荒林中花前月下呢。 “行了，你再转悠两圈，消消食儿。等我忙完手上的活先给你针灸，完了随你喝个够。只要你到时候还能喝得下。” “我怎么就喝不下了？”太子殿下觉得，自己虽然吃得有点儿撑，但是完全不影响喝茶来着。 然而，等到他乖乖听话转悠几圈，消完食，摆在他面前的竟然是一海碗的药汁。 “你什么时候熬药的？”太子殿下觉得好神奇。 芷旋冷哼：“也不知道是谁，先前捡几根枯树枝都能耗半天。” “那时候，你在熬药？”太子殿下心里有点儿愧疚。之前他还腹诽叶氏，以为她故意支开他，背着他干什么事情呢。没想到人家一心为他着想。 芷旋不知道，太子殿下感动了，愧疚了。 事实上，司空烨那厮猜得不错，她还真有事故意支开他，瞒着他的。 不过，她不会说就是了。 “赶紧喝了，我给你针灸。”芷旋催促。 心内感动的太子殿下，一口气就将药汁给灌进了肚子里：“怎么感觉这药怪怪的，跟之前不太一样？” “我看是你人怪才对。”芷旋嘴上不客气，心里却震惊不已。 她在药汁里面搁了蒙汗药，无色无味，乃是她自制的。按说，不该被察觉的，这点儿信心，她还是有的。不然，她也不敢这么光明正大地下进药汁里。 真没想到，司空烨能够察觉到不对劲。 皇家人的警觉，的确是太夸张了。 又或者，是太子殿下往常的经历一步步地练就了他如今这让人望尘莫及的味觉。 此时此刻，芷旋心里很复杂。太子殿下看起来的确是很信任她，不然也不会一口气就喝完了，明明觉得味道不对劲。 她告诉自己，往后还是不要再用这招了。 就着药劲儿，芷旋替司空烨施针排毒。 她手法很好，针扎下去，司空烨都没有什么感觉，那程度比蚂蚁蛰一下还轻。 “解药的药方我几乎能定下来了。只不过，其中有几种药不好买，暂时制不了解药。目前而言，我们只能靠针灸慢慢来。” 芷旋一边施针，一边解释。 太子殿下趴着的，背对着芷旋。 芷旋只能听到他声音闷闷地从被子里传出来：“孤不懂这些，你看着办就是。” 他的话音里，对她只有全然的信任。 芷旋心里有点儿堵，没再说话。她听得出来，药劲儿上来了，那家伙也快睡过去了。 不过，她有些担心。按说以她放的药量，司空烨该早就睡过去了。然而，他这会子都还能说话，思绪也相对清晰，可见其毅力惊人。 如果他有了警觉，硬撑着，那么就算不能熬过药劲儿，也会明显地察觉到自己状态不对，很容易就联想到刚才喝的药汁上。 他们这一路，好不容易达成了现如今互相扶持的状态，可别因为这小小的蒙汗药给破坏了平衡。 “我快拔针了，你感觉怎么样？”芷旋找话题跟他聊。 太子殿下没回应了，气息绵长。 芷旋不放心，又试探了好几回，确定对方果真是睡着了，这才松了一口气。迅速拔掉了太子身上的银针。 不知道是不是蒙汗药的关系，造成病患睡过去了，以至于排毒效果不太好。 芷旋收了针，替太子擦拭干净之后，这才去了空间。 要不是空间有禁制，她真不想瞒着司空烨。她想着，会不会等以后升级了，就能解除一些限制？ “怎么回事？长这么高了？” 才两三天呢，荒地上那满地的玉米种子就发芽长成了四五寸高的玉米苗！这速度，也太惊人了！ 上次她进来的时间太短，没来得及收拾散落地上的玉米种子。她还以为，这些种子都会烂掉呢，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惊喜。 真要按着这长势这进度，一年得收多少茬儿？这简直就是完美的作弊神奇啊！ 老天爷，果然待她不错！ 芷旋喜不自禁，急忙拿起锄头忙活起来。她得赶紧开荒，挖出一块地来，将那些玉米苗全都移栽了。 不然都挤在一起，哪能结得了玉米棒？ 兴奋中的芷旋，可谓干劲儿十足，抡起锄头挖挖挖…… 挖了没一会儿，累得她腰酸背痛腿抽筋儿。 唔……农民伯伯的活儿，怎一个「辛苦」了得？要不然，怎会有「粒粒皆辛苦」的千古绝唱？ “不行了，靠蛮力挖下去，不得挖到哪天去？”芷旋抹了把脸上的汗水，摇摇头，直喘气儿。 前几天内力耗费过度，现在都还没缓过劲儿来。她本来想忍一阵子不用内力的，看来还是不行。 歇了小半刻钟，缓过神儿来，芷旋直接运起内力，手心翻转，一掌就劈向荒地。 顿时，风卷残云，地脉翻腾。 眼看半块荒地就要在她的掌下被开成良田。 “叶氏！” 突然，一声疾呼传来。 司空烨的声音？ 芷旋心口一跳，正琢磨该怎么应付已经醒来的太子殿下，哪晓得自己整个身子就被一股大力给拉扯出去…… 第53章 唔……你好重 “嘭！” 芷旋被强力拉出空间，一头就撞上了马车外壁，撞得整架马车剧烈摇晃。 太子殿下从车内探出头来，一眼就看到芷旋抬手正揉着额头。 此时，已是半夜。 夜空漆黑如墨，繁星如织。 因有极强的夜视能力，太子殿下能够看见芷旋颇为痛苦地弯着身子，却终究看不清楚她伤到什么程度。 他慌忙缩回车厢，点了烛火，跳下马车：“伤哪儿了，我看看！” 说着，他就试图挪开芷旋蒙在额头上的手。 芷旋心里直骂空间不靠谱，干嘛总将她弹飞出来。之前是时间到了被弹飞，这次听到司空烨这厮的声音，居然也被弹飞出来，丫什么破玩意儿！ 出来就出来罢，还一头撞上马车，现在她两只眼睛都直冒星星。 亏得先前去空间，她是下了马车才进的。要是直接从车厢里进去，岂不是弹飞出来，直接弹得跟司空烨那厮撞成头碰头？ 眼见太子殿下要伸手，她下意识地往身边闪避：“没事儿，就是撞得有点儿晕，过一会儿就好。” 太子殿下瞧着似乎也没流血，见她精神也还不错，这才放了心，问及：“大半夜的，你去哪儿了？” 芷旋可不是个胡乱心虚的主。 先下手为强，她这气势还足足的：“你说你个大男人，总叽叽歪歪盯着我做什么？女人家的事情，非得一一向你报备不可？你也不觉得臊得慌？” 意思就是她出去方便？ 太子殿下脸上有些不自在，却依旧没有被她蒙混过去：“你跑多远去了？孤等了半个时辰也没见你回来。” 半个时辰？ 空间里的时间，的确跟外面的时间不一致。她呆空间里，觉得没这么久来着。 意思是，司空烨这厮醒来至少一个小时了？还一直孜孜不倦地在等她？ 一个小时，她上个茅房的确是太长了点儿。 不过…… “你还不允许人家便秘来着？”芷旋这理直气壮，胡搅蛮缠的功夫着实一流。 太子殿下一听，整张脸像极了调色盘，半天才支支吾吾说了几个字：“粗俗不堪！” “是你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怪我咯？”芷旋翻了个白眼，说着就准备往车厢内钻。 太子殿下一把拽住她的后衣领：“洗手了么？” 我嘞个天！ 芷旋好想咆哮。她像是那种上茅房不洗手的夯货？ 正这么想呢，她突然感觉到手上粘乎乎的。 “啪！”一拍脑门，她抓狂地来了句：“我忘了！” 她忘了，她刚进空间干活来着，满手的泥土脏污，根本没来得及洗手就被弹飞出来了。 然而，听在了太子殿下耳中，他整张脸都变得极为扭曲：“你！你……” 好你个叶氏！上了茅房，居然不洗手就回来了，还直接就要往马车里钻！更恐怖的是，她那脏手居然还一巴掌拍在脑门上！ 洁癖的太子殿下完全无法忍受，转过身就「哇哇」地狂吐不止。 芷旋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刚才的举动，似乎，好像是有那么点儿容易引人误会来着。不过，这个节骨眼儿上，也不允许她解释就是了。 “你还好吧？”她凑过去想要查看太子殿下的情况。 太子殿下焉能受得了如此脏污之手在自己眼前晃荡？ “哇哇哇……” 哗啦啦一吐不可收拾。 好不容易吐得胃都空了，太子殿下人也快虚脱了，连连后退，一副避芷旋唯恐不及的模样：“你别靠过来！” 芷旋当然不靠过去啊，她已经后退好几步了，没看到么？ 只不过，如今这个当口确实不适合跟太子殿下辩驳，急中生智扯了个借口：“你放心，我洗过手的，只不过刚才不小心摔了一跤而已。你看，我手上都是泥，不是别的。” 泥也不行，太子殿下是重度洁癖啊！ 再说了，现在这个时候，就算芷旋再怎么告诉他，她那手上是泥，他心里想的还是别的东西啊！ 芷旋起初还没觉得有什么，心想也就是吐一下而已，没想到太子这厮直接吐得胆汁都出来了。 “喂，你不至于吧？我都说了，就是泥巴而已，你想想看，跟你这么多天了，我是那种不讲卫生的人吗？”芷旋很无语，她形象不至于如此邋遢吧？ 司空烨心里的芷旋，的确不是那种粗糙的女人。可是……可是架不住他心里那道洁癖的槛儿。 芷旋见对方情况一直没有好转，也不敢再马虎，赶紧表示：“你别急，我这就去河里洗手！” 说着她就要开跑。 “慢着……”太子殿下的声音很是有气无力。 芷旋尽量保持自己与司空烨的距离，静待他的下文。 太子殿下缓了缓神儿，道：“天黑路滑的，仔细掉河里，木桶里还有水。” 桶里有水么？ 芷旋都忘记备货了，应该是司空烨那家伙什么时候从河里提上来的。 她还真没想到，往常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太子殿下，如今也会主动承担起这些生活中鸡毛蒜皮的小事。 不过，也就是这些小事很能打动人心。 芷旋心思微动，却张口拒绝了：“不必了，就你这洁癖严重的，我要用了桶里的水，估计你连木桶都不想要了。放心吧，我有武功，夜视能力还行，轻易摔不下河。就算摔下去了，我会凫水，淹不死我。” 说完，不等太子殿下反对，一溜烟地跑了。 太子殿下有意阻止，却架不住自己浑身虚软，使不上劲儿，只能作罢。 芷旋回来时，太子殿下还站在马车外面等着她。 “怎么不去车上，外面不冷吗？”芷旋过来时，刻意保持着距离，不敢再冒然接近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见她回来了，这才转身欲上马车。 哪晓得，他浑身脱力，一脚就给踩空了，直接栽倒在地，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芷旋再也顾不得其他，径直冲了过来，弯身就去搀他。 奈何，太子殿下像滩烂泥一样，扶都不扶起来。 芷旋前些时日内力消耗过甚，本该静养一段时日，克制自己不用内力的。 之前在空间内又给破了防，现如今她这身子也虚弱得厉害，可以说比太子殿下好不了多少。 “唔……你好重！”新婚夜能够将太子殿下直接扛起来飞的芷旋，这会儿是怎么捞都将人从地上捞不起来。 反倒是，她脚下一个打晃，害两人直接给摔得叠在了一起。 而且还是，男下女上这姿势。 第54章 何其有幸！被珍视的感觉 “呃……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么？”芷旋的话有些干巴巴的，没半点说服力。 太子殿下这会儿哪顾得上其他？ “你先起来。”他嗓音低低的，更显虚弱了。 芷旋觉得不对劲儿，硬是卯足了劲儿一跃而起，使出了浑身力气才将太子殿下给抱了起来。 不错，就公主抱。 太子殿下内心里阴影面积持续扩大，只可惜他也没办法，这会儿是真弱，弱得他怀疑人生。 芷旋将太子抱上车，搁榻上躺着，开始脱他的外裳。 太子殿下想要阻止，可惜没用。 他之前狂吐不止时虽然极为小心避开了，但是依旧有脏污溅到衣服上。洁癖的人，对别人洁癖，对自己身上的脏东西照样嫌弃。 倘或不将衣服换了，他这状态就没法儿转好。 横竖不是第一次了，司空烨告诉自己，面前这女人怎么说也是他明媒正娶的发妻。她服侍他，没什么不对。 换完衣裳，芷旋一看，发现太子殿下满脸通红，眼神迷蒙，状态较先前更差了许多。 她抬手探向他的额头，好家伙，这厮都快烧成火炉了好不好？ “你发烧了怎么不说？”她有些生气。 太子殿下反应略显迟钝，慢吞吞地嘀咕着：“烧了么？好像是有些烫。” 芷旋听了，简直无语。 算了，她是有职业操守的神医，不跟个病患一般见识。 好在她有先见之明，早买好了足够的药材备用。一副退烧药而已，难不倒她。 麻烦的是，司空烨喝完药，病症并未缓解，反而更加严重。 怪了，连退个烧都搞不定，她这神医的招牌还怎么保住？ 芷旋将司空烨的手从被子里扯了出来，搭在脉间……原来如此！ 拜他狂吐所致，许是刺激了肺腑，竟将沉寂在身上的毒素给激活了。现如今，各种毒素间的平衡被打破，致使他成了这般要死不活的样子。 找到问题的症结所在，芷旋就不急了。 前世今生两辈子，就没有什么毒素是她解不了的。 只不过，她解毒，向来习惯用以毒攻毒的方式。只因司空烨的身子太过破败不堪，根本经不住她的药，她才迟迟没有行动。 况且，有几种特别重要的药材现如今还没能备齐，着实也无法实施下一步。 是以，这些日子她只是一个劲儿地帮太子殿下调理身体，偶尔用针灸缓慢排除一些毒素。 哪里晓得，今儿洁癖发作，破坏了他身上各种毒素之间的平衡，险些要了太子殿下半条命。 危险的确也是危险，好在尚在可控范围。 芷旋提前配置了一副毒药，用药罐熬着，又动作麻利地烧了一锅热水，替太子殿下擦拭身体。 她是医生，自然对这些护理的活儿并不陌生。 不过，前世在现代，她几乎不做这些活，旁边基本都有好几个助手帮忙的。 如今沦落至此，大夫的活要干，护理的活也要干，真不轻松。 尤其是，一旦牵扯到医术，牵扯到治病救人，她就格外严谨认真，不容许自己有丝毫的马虎。 她仔细地替太子殿下擦拭了好几遍身体，主要是为了舒缓神经，促进血液循环。 不然，之后给他下重药，会造成毒素淤积在内里，无法经由血液和筋脉传送至全身，也就无法通过针灸排解出来。 太子殿下只是太虚弱，太难受，并未昏过去。 他能够清清楚楚地看到围在榻前忙前忙后的女人，更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她用力搓在他身上的力道。 他眼神迷蒙，却清晰地看到了她额际成颗滚落的汗珠。 这个太子妃，是皇叔赐给他冲喜的，也是皇叔用来刺激他的。 骄横跋扈，不讲道理的草包嫡女一旦入了太子府，还不得闹腾个没完？他司空烨又是个喜欢清静的羸弱太子，经得住女人几次撒泼打滚？ 到最后，要么就是他被叶氏气死，毕竟他要死不活十来年了，就算死了也不奇怪，充其量是冲喜没成功而已； 要么，就是他受不了叶氏胡搅蛮缠，将叶氏休了废了，凭着叶氏的臭名昭著，那也并不过分。 更何况他堂堂太子休个不知好歹的女人，谁也不敢说半个不是，合情合理。 问题就在于叶氏的出身，她是护国公府唯一的嫡女，被叶家人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他司空烨休弃处死叶氏，护国公府能对东宫没有芥蒂？ 谁都知道，护国公府乃是正统皇储的坚实拥护者。倘或失去护国公府的拥护，他司空烨可谓如断一臂。 皇叔打得一手好算盘。 只要叶氏嫁入东宫，那么不管如何，东宫都将永无宁日。 一开始，他司空烨也是这样认为。所以，前世他拒了叶氏，没有与她成亲。 今生重新来过，他只是以为自己可以修复一个错误的开端而已，没想到收获的远远不只是一个太子妃而已。 他料错了，皇叔也料错了。 眼前的叶氏，哪里是别人口中嫁入谁家，谁家就不得安宁的搅家精？ 此刻，他纵然视线模糊，却也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叶氏想要救他的心，那么强烈，那样圣洁。 他清晰地感受到，叶氏的手每一次搓在他背上的力道。 叶氏的身体状况，当下并不算好，先前俩人在马车外摔那一跤他就察觉到了。即便如此，她依旧强撑着，心无旁骛地照料他。 他从小没了母后，父皇身为一国之君需要兼济天下，哪里有精力去照顾他的情绪，了解他的喜好？父皇能够将他带在身边，亲自教授帝王之术已经胜过了历代所有的君父。 往常，他司空烨没有想过，更不奢望有人会全心全力地对待他。 然而现在，他发现自己是需要的。 他需要这份温暖，需要这种被人珍视的感觉。 他何其有幸！何其有幸！ 不经意间，两滴泪水从眼角滚落，滴在了红绒布的软枕上，无声无息。 “行了，应该可以了，你先歇歇。”太子殿下说道。 他虽然极力压制，但是语气里依旧有着一丝哽咽。 芷旋觉察有异，抬眸便看到太子殿下眼角微湿，不由问道：“很难受吗？什么感觉，详细同我讲讲，我考虑需不需要更改药方？” 第55章 来自殿下的浮想联翩 “不难受……”他怎会难受？从来就没有这么舒坦过。 “那你……”芷旋扫了眼太子殿下，眼中全是狐疑。 司空烨没有解释，只道：“我觉得可以了，你将药端过来给我喝了就针灸罢。” 芷旋不放心，又替他诊了脉，确定他的身体扛得住那罐毒药，这才过去将药端了来。 刚将药碗凑近太子殿下，芷旋又将手往后缩了缩。 司空烨已经坐起身来，头靠在车厢壁上，后背被芷旋塞了个软枕靠着。 此刻，瞧着芷旋欲行又止，他不解地用那双染着水雾的眸子定定地望向她。 芷旋特别招架不住太子殿下那双水汪汪、湿漉漉的眼睛。 当那双眼睛看着她时，她感觉自己心肝脾肺都得打颤。 微微垂眸，假意看向手中的药碗，她故作镇定地道：“我先前提醒过你，这是解药也是毒药，喝下去会很难受。你得有心理准备。” “还有别的办法么？”太子殿下问。 芷旋一听，下意识地抬头，将目光投了过去。 太子殿下坦然迎着她的视线，轻叹道：“除了喝这碗毒药，你还有别的法子治好孤？” 芷旋摇摇头：“现在只能如此。” “那不就是了？还用犹豫什么？把药给孤。”太子殿下伸出手去。 芷旋看着他那双修长玉白的手微微出神：他一个男人，手长那么好看做什么？生怕拉不到仇恨值么？ 听她心内吐槽，太子殿下禁不住莞尔一笑，瞬间觉得整个人都轻省了许多。 相较于芷旋严阵以待，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生怕错过他喝下毒药后一丝一毫的反应，太子殿下自己就表现得淡定多了。 只见得，他端起药碗便一口饮尽，末了还将喝得一滴不剩的空碗展示给芷旋查验。 芷旋可没他轻松，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都不带眨眼的。 太子殿下第一次知道，一个人可以做到那么长时间不眨眼。他都要想问问，他家太子妃眼睛不酸么？ “你不用紧张，我不会有事的。你该相信自己的医术。”他道。 芷旋回都没回他，只是微微蹙起了眉头。她自己下的药，自己最清楚，药效霸道无比，不该喝下去没反应。 正这么想呢，她就眼尖地看到太子殿下额头上滚落大滴大滴的汗珠。 “你还真是个人才！”芷旋张口就训斥道。 太子殿下被训，也不还口，就忍痛咬着牙。 从芷旋的角度看过去，觉得太子殿下特别像被人遗弃的可怜虫，刹那间就激发了她的同情心，语气也软和下来：“在大夫面前你装什么装？无论好坏，你都该让我知道，否则怎么判断药效？” “药效很霸道。”太子殿下弱弱地接了话。 芷旋一听，直接就给气笑了：“我自己下的药，霸不霸道我能不知？我是问你，现在感觉如何？哪里不舒服，具体感受如何，我才好判断何时该施针。” 太子殿下这才道：“孤觉得浑身都不舒服，锥心刺骨的痛，尤其是背上火烧火燎的。” “我还当你没痛觉呢，总算还是个正常人。”芷旋打趣儿道。 听太子一番叙述，她也就不急了。就目前来看，的确是药效该有的反应。 “背上有灼烫感是正常的，先前我有意用引渡之术将毒素往背部集中，方便排毒。现如今，最难受的自然是背上。”芷旋柔声道。 通常，面对病患，尤其是危重病患，大夫会格外注意措辞语气，尽量安抚人心的那种。 是以，习惯使然，芷旋此刻说话的语气相当柔和。听在太子殿下耳中，就似微微春风拂过心田。 他觉得，自己受这波罪，似乎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你拿主意就好，不必跟孤过多赘述，孤也不懂医术。”他这意思，完全就是将自己的死活交给芷旋折腾了。 这么听话的病患，芷旋还是相当满意的：“放心吧，落在我手里，你怎么也死不了。” “呵呵……孤也觉得是。”太子殿下还笑了，笑声很轻很轻，却格外具有感召力。 芷旋细细观察了一会儿，估摸着时机差不多成熟了，这才打开针包。 太子殿下趴在软榻上，撇过头看着摆在他旁边长短不一的一排排银针，感觉心尖子都在痛，身子禁不住就狠狠瑟缩了一下。 “别怕，不痛的，我技术很好。”芷旋下意识地安抚，手还往太子殿下的背上轻轻拍了拍。 她的手有些凉，拍在他灼烫的背部，说不出的舒服。 “唔……”太子殿下无意识地吟出声来。 芷旋扯了扯嘴角，无语极了。某人能不能别发出这种让人浮想联翩的声音？她就是施个针而已，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俩在干啥见不到光的事情。 亏得她技术在手，专业过硬，及时调整了情绪，全身心投入针灸之中才没被某人惹得面红耳赤。 这套针术颇耗心力，芷旋如今内力耗尽，全靠体能支撑，差点儿没顶得住。 好在她毅力过人，硬是坚持了下来。 待最后一根银针落下，她终于挺不住，身子一歪，倒在了软榻旁。 “你还好吧？”太子殿下痛得浑浑噩噩的，忽然感觉车厢剧烈晃荡了一下，努力掀开眼皮子就发现他家太子妃倒在自己旁边儿。 芷旋摇摇头：“没事儿，休息一下就好。” 太子殿下眼神清明了些许，便见得芷旋满头大汗，几缕发丝因为汗湿牢牢地贴在了前额上，说不出的狼狈，也说不出的俏皮可爱。 她那样子，不用想也知道，体力透支过度所致。 “你躺上来歇歇。”说着，太子殿下就要将自个儿的身子往里面挪。 芷旋本来还神色恹恹，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眼见太子殿下要挪身子，立马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噌」地一下蹦起来，一伸手就压住了对方的胳膊：“你找死啊，这个时候不能动！” “哦……”太子殿下有点儿小失落，但是很听话，没有闹腾，乖乖趴着。 芷旋怕他再出幺蛾子，不敢打盹儿晃神儿了，两只眼睛又一错不错地盯着他。 起先还好，没多久太子殿下就痛得呲牙咧嘴，浑身发颤。 “很痛吗？”芷旋疑惑，按说这个时候不该如此。 太子殿下痛得面目狰狞，嗓音也走了调：“后背似要被烈火焚毁一般。” 不该啊！ 第56章 伤在芷旋身，疼在殿下心 芷旋慌忙站起身，往他后背一看。 这一看，不得了，吓了她好大一跳。 但见得，司空烨后背上，一条由金色光芒汇成的狂龙翻滚跳跃，仿佛要从他的皮肉里挣脱出来。 “怎么了？”太子殿下察觉有异，侧过头想要查看芷旋的表情。 芷旋拍了拍心口，定了定心神，才蹙眉问及：“你背上有条龙，自己知道吗？” 龙？ 司空烨眸光闪了闪，道：“那是金龙印。” “金龙印？” “对，历代先皇都有。”意思就是，大睿国皇帝的专属标志？ 芷旋感觉自己脆弱的心肝儿禁不住颤了又颤，讪讪道：“其实这种事情你可以保密的。” “孤觉得不需要。” 芷旋翻了个白眼，颇为烦躁地道：“知道越多，死得越快，你不知道吗？” “事到如今，要死一起死，没什么不能对你说的。”太子殿下这话一出口，他就深切地感受到了来自于他家太子妃的死亡凝视。 “要死你死，我要活得好好儿的。”谁跟他一起死？想得美！ 太子殿下摇摇头，表示：“孤要真死了，你还真就没法儿好。就算为了爱妃，孤也得努力活着。” “我可谢谢您了，您老太伟大了！”芷旋心口不一地刺儿道。 太子殿下禁不住轻笑出声，跟他家太子妃抬了几杠，他心情都好了许多。 这个时候，后背的灼烧感也减轻了，他整个人的状态完全不似以往，显得格外精神。 过了大约一刻钟，那条由金色光芒汇聚而成的龙彻底平静下来，最后化成一道图腾清晰地印在太子殿下的后背。 那条龙消停了，太子殿下就变得正常了。 除了神奇，芷旋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她估摸着，针灸的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弯身过去替司空烨拔针，嘴里稍作解释：“今儿也是凑了个巧，你算是因祸得福了。说起来，你还得感谢我。” “感谢你什么？感谢你害孤吐得昏天黑地？”太子殿下想起事情的起因，这会儿整颗心都被阴影所占据。 他家太子妃也忒会耍人了，居然跟他开那种恐怖的玩笑。 芷旋想到之前的乌龙，也忍不住嘴角一阵抽，却依旧不妨碍她死鸭子嘴硬：“洁癖是病，得治。” “怎么治？”说真的，太子殿下还真想治来着。往常没这么想，遇到他家太子妃之后，他想治了，不然以后的日子会水生火热。 哪晓得，他满怀希望的等待，只换来他家太子妃一句：“多刺激刺激几回，习惯成自然，症状就减轻了。” 呵呵…… “那还是算了。”再刺激两回，他这条命也不用要了。 俩人插科打诨间，芷旋已将太子殿下后背的银针悉数拔完，嘴上说道：“你身上的毒素沉积太久，一次两次的，根本无法清除干净。不过此番至少也清了三成的毒素，你自己是否觉得身上有什么变化？” “变化肯定有，不然金龙印也出不来。”太子殿下对芷旋的解毒技术表示了由衷的肯定。 芷旋不想跟他聊这种皇家秘辛，只追问：“身子可有舒坦一些？” “嗯，好多了，以往总感觉吊着一口气，不上不下，现在能喘匀称了。”太子殿下现如今说话都带着幽默。 芷旋面色一僵，心里止不住吐槽：“可怜的娃，就这点追求？” 太子殿下轻飘飘地扫了眼自家太子妃。 芷旋总觉得司空烨的眼神充满了内涵，却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只能悻悻然开口问及：“还有别的变化吗？” “有。” “什么？”芷旋满口的紧张。 相较于她的急切，太子殿下只慢悠悠地回道：“孤觉得背上冷飕飕的，你能不能尽快替孤将衣裳穿好？” “什么？”芷旋眨巴眨巴双眼，努力确认过眼神，最后发现，太子殿下真的只是后背发冷，想穿衣裳！ “针都拔掉了，你自己起来穿不行？” 太子殿下弱弱地道：“孤浑身都没力气，软趴趴的，莫非是针灸后遗症？” “哪有什么后遗症？”芷旋轻嗤，失笑不已。 因为跟司空烨说着话，她没注意到太子殿下背上的龙形印记不知何时又活泛开来了。 她收拾好银针，又转过来替太子殿下将退至腰部的衣裳往上拉。一不留意，她的指尖急速从龙形印记的龙首上擦过。 “嘶……” 忽然，指尖传来针扎般的刺痛，她没忍住轻呼出声。 太子殿下闻声，慌忙转过身来，便见芷旋举着正冒血珠儿的手指头，忙问：“怎么流血了？” 芷旋一边推司空烨，一边道：“趴回去，好像掉了根针在背后。” 待太子殿下听话地重新趴回刚才的姿势，芷旋却并未找到失落的银针，反而看到太子后背那条龙正对她呲着锋利的尖牙。 “啊！” 她眼睛尖，一眼就看到那条龙的尖牙上还残留着鲜红的血迹。 难道说，刚才扎得她手指流血的，并非是她不小心遗落的银针？而是那条龙的牙齿？ 她就说嘛，治病救人，乃是再严谨不过的事情了。身为资深大夫，她绝对不会出现那种低级错误。 只是，那明明是个龙形印记，类似于图腾的东西，怎么还能真真切切地咬到人？还能将人的手指给咬流血？ 饶是芷旋再大胆，冷不丁遇到这等匪夷所思的事情也吓得够呛。 太子殿下被她的尖叫声吓得心肝乱颤，当即就要爬起来查看状况。 只可惜，尚不等他起身呢，后背那条呲牙咧嘴的龙就骤然散发出阵阵金黄的强光。 光芒耀眼，势无可挡，透过车顶，直冲云霄。 芷旋刚才正心惊胆战地盯着那条龙，强光一闪，毫无悬念地闪花了她的双眼，不仅造成了双眼暂时性失明，还伴随着眼中阵阵刺痛袭来。 司空烨见自家太子妃捂着眼睛嗷嗷直叫，慌得手足无措：“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啊，谁知道你们这皇家专属的龙，它还咬人啊！”芷旋快哭了。 “什么？你被龙印伤了？”太子殿下吓得六神无主，着急忙慌地连声追问：“我要怎么做？快说，我要怎么做？” 第57章 太子殿下的特殊照顾 别问她，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啊！ 她纵有妙手回春之能，现在也没半点法子可行。那道金光灼得她两只眼睛火辣辣的痛，完全就睁不开。 她总算体会到了之前司空烨口中「似要被烈火焚毁一般」究竟是什么感受了。 她很确定，眼睛没有外伤，内部机能也没有任何损害。所以，没法医治，更没法用药。 可是，眼睛那个痛啊，痛得她心惊肉跳，怀疑人生。 “要不，你帮我打点儿冷水，我敷敷眼睛？”芷旋想了想道。 太子殿下一听，忙不迭点头称是。他连鞋都没来得及穿，直接就往马车下面冲，步子踩得极重，留下一长串的「咚咚」声。 那动静儿，活像要将马车都踩散架似的。 “喂，你慢点儿！”芷旋想着司空烨刚刚拔完毒，就这样风风火火地跑，别整出什么事情来。 “孤知道，孤知道！”太子殿下的嗓音从马车后面传来。 知道个啥？就他这音调，一听就慌得找不到北，估计都没听清楚在她说什么。 算了，多说也没用，芷旋索性由着他了。 好在太子殿下没在关键时刻掉链子，拿出了平生最快的速度，风一般地冲出去又风一般地飘进来：“水来了，水来了！” 这么快？ 芷旋费力地将眼睛睁开一条小小的缝儿，看到太子殿下居然手捧个大海碗朝她撞过来，顿觉风中凌乱。 他这是让她喝水，还是让她敷眼睛？脸盆呢？毛巾呢？ 端个碗过来，是让她一头扎进碗里的意思吗？ 芷旋又好笑又好气，可是看到太子殿下着急忙慌，六神无主的样子，她是半点脾气也没有了。 横竖人家堂堂一个太子，从来只有被照顾的份儿，也没照顾过人，现在能做到这样，已经算不错了。 就着太子殿下端过来的大碗，芷旋用手指蘸了蘸里面的凉水，然后往眼睛上敷去。 唔……别说，凉水还真能稍稍降低眼睛周围滚烫的温度。 感觉舒服了点儿，芷旋慢慢睁开眼睛，正窃喜危机成功解除呢，没想到眼前一黑，人就晕了过去。 “叶氏！” “嘭！” 伴随太子殿下一声疾呼，他手中的大碗因脱力而摔落车厢，在铺了毯子的车厢底部止不住地打转，里面的水四下飞溅，溅得他两只脚都湿漉漉的。 好在他反应迅速，丢了大碗就去搂芷旋，总算没让自家太子妃倒在被打湿的红毯上。 “你怎么了？快醒醒，快醒醒！”太子殿下搂着芷旋直摇晃，奈何毫无作用。 他也不会医术，完全就束手无策。 毕竟是被龙印所伤，非同小可。太子殿下心里火急火燎的，不敢有丝毫耽搁，慌忙将芷旋搁在软榻上躺好，他跳出车厢，扬鞭就朝马儿抽去。 彼时，天已泛出鱼肚白。 清晨的山林小道，冷风刮面，让人遍体生寒，心急如焚的太子殿下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枣红马跑得飞快，没多久就到了最近的镇子。 因着天色尚早，街上冷冷清清，人影儿都见不到几个。 亏得太子殿下视力绝佳，眸光一扫，可谓一目十丈，很快就找到了一家医馆。 “吁！” 他勒马收缰，伴随着枣红马一声嘶吼，马车堪堪停在医馆门前。 “嘭嘭嘭！” 医馆简陋的木板门被他拍得摇摇欲坠，震耳欲聋的响动总算惊醒了里面值守的药童。 “吱嘎！” 门板从里面拉开，半大小子的药童打着哈欠，眼睛都还没睁太开，嘴里直嚷嚷着：“大夫还没……”来。 药童的话都还没说全乎，太子殿下已经转身去车上抱芷旋下来了。 这速度？ 他怕不是个妖怪？药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吓得瞌睡虫都跑光光了。 太子殿下抱着芷旋，直接撞开药童就往里面冲：“将大夫找来，快点！” “是是是！”药童被太子殿下浑身散发出来的威势所震慑，脑子完全成了摆设，什么拒绝的话都没法儿说出口，下意识地顺着太子殿下的话就开始行动。 直到他跑后院，喊醒了医馆的坐堂大夫才后知后觉地一拍脑门儿：“我干嘛这么听他话？” 身材瘦削的中年大夫一巴掌拍在懵圈的药童肩上：“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前堂！” “哦……”药童大清早的，连续被吓，这会儿心肝抖得像筛米，亦步亦趋地跟着大夫出去了。 俩人出现时，太子殿下已将芷旋搁在了一张躺椅上。听见脚步声，他赫然起身，早忘了自己还有洁癖一回事，凑到大夫面前就拽住人家的胳膊往芷旋那边拉，嘴里脱口的就是命令：“赶紧治，快点！” 别说，太子殿下这架势，还挺吓人的。 大夫差点儿老泪纵横，好想来一句：公子，您至少也让我先把把脉，问问情况是不？ 可惜，瞅着眼前一身粗布烂裳却掩不去龙章凤姿的公子，大夫直觉自己惹不起。 更何况，瞧这公子满身狼狈，大清早的连鞋都没穿就冲进医馆，想来病患的确是极为凶险。 身为大夫，治病救人乃是天职，他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 然而，待他仔仔细细，再三确认之后，他恼了：“这位公子，你是来砸场子的？” “什么意思？”太子殿下蹙着眉头，眼里都是凶光。这讨人厌的蹩脚大夫，磨磨蹭蹭半天还没找到医治叶氏的法子，语气还这么恶劣？ 大夫想发飙，奈何余光扫到太子殿下那双没穿鞋的脚，以及湿透的袜子，火气又给压了下去，只道：“你家夫人她没事，就是睡着了而已。” “睡着？不是，她晕过去了。”太子殿下坚称。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大夫嘴巴子都说干了，太子殿下就是不认同，一个劲儿地催促他将芷旋救醒。 大夫起先很无语，可是被太子殿下渲染出来的紧张气息感染，他不得不尝试将病患弄醒。 最后，他发现使出浑身解数都叫不醒人，心下也觉得奇怪了：“看脉象，的确是睡熟而已，并非昏厥。可总也弄不醒，这就有些说不通了。” 第58章 空间升级，太子为她孤注一掷 “啰啰嗦嗦，废话那么多作甚？你先将她弄醒再说！”太子殿下私以为，他家太子妃的医术天下无敌，指定比眼前这蹩脚大夫强了千万倍。 只要能弄醒他家太子妃，也就没这蹩脚大夫什么事儿了。 所以，他压根儿就没指望大夫能治好他家太子妃。他只想让对方从医者的角度，以妥当之法将芷旋弄醒而已。 “这，我也没办法啊！”大夫很委屈。 太子殿下双眸一瞪，眸中戾气迸射：“针灸，你给她针灸！” 他记得，他家太子妃一针下去，可谓是扎哪儿哪儿好，特别见效。 大夫快哭了：“针灸之术，乃是不传之术，整个大睿国会的也就不超过十人，几乎都搁在太医院呢，咱这小镇小庙的，容不下那等大佛啊！” “你！”太子殿下一听，心都凉了半截，气不打一处来：“那你还当什么大夫？赶紧关门别祸害病人了！” “公子，咱这医馆一般都是看头痛脑热，小病小痛的。”再说了，兴许等你家夫人睡够了就醒了，真不用针灸啊！ 太子殿下烦躁地抹了把被风刮乱的头发，气急败坏地质问：“你只说，现在怎么办？” 我哪儿知道怎么办啊？大夫偷偷在内心里委屈，实在不敢招惹面前这位煞神，只得巴巴地道：“要不公子再等等？” 等什么等？要真能等，他带叶氏过来作甚？ 太子殿下心急如焚，却也无可奈何，事关龙印，他又不能轻易对外宣讲。 况且就算告诉了面前这蹩脚大夫，以对方的医术也无济于事。 好在蹩脚大夫再三言明，芷旋并无性命之忧。太子殿下这才稍稍放了心，却也不敢耽搁，借故离开片刻，忙着朝庐西传了信。 在没遇到芷旋之前，替他尽心竭力吊着命的，并非外面传言的太子府府医，而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当世神医陆治。 司空烨与陆治颇有渊源，别人联系不上，他自然是可以的。他们之间有特殊的联络途径。 他很清楚，陆治如今就在庐西。 皇叔贬谪他和叶氏去庐西赈灾，他们趁机脱身，却必须有人在庐西代替他坐镇。 他司空烨身体特殊，别人并不容易代替得了他。所以，他给出了紫玉印信代表太子身份，另外还有神医在侧制造与自己相似的病症做掩护。 此时往庐西传信实非明智之举，极有可能让前期的隐匿行动功亏一篑。可惜，他别无选择，只盼着叶氏别有什么差池才好。 事实上，太子殿下应该相信医馆大夫的。 芷旋的确是没什么大事儿，也的确只是昏睡而已。 彼时被龙印的金芒刺激，她招架不住而晕了过去。晕倒之后，意念飘进了空间，她惊喜地发现，空间升级了！ 往常只有一片荒地和一条溪流，现在直接晋级，多了一座豪华别墅。 那座别墅，她不陌生，正是她现代的小窝。如无意外，里面应该有她的专用医学实验室，以及各类高精装备。 只可惜，别墅安保防控有指纹加密，她现在只是意念进来，完全打不开。再者，就算身体进来，那也是原主的身体，指纹对不上，自然也打不开。 唯一的办法，只能破坏防护系统。 身为古武隐世家族的继承人，又是闻名全球的天才神医，身份太过特殊。她所住的地方，防护能力可想而知。 她折腾了半天，累得她够呛，硬是没将防护锁破坏半分。 殊不知，外面的世界因为她而掀起了滔天骇浪。 大睿国，京城； 太子殿下的传信刚到庐西便被陆治截获。陆治乃是神医谷谷主，被誉为妙手天医。 他要呆在神医谷还自罢了。 他一出谷，自然会有人密切关注。 尤其是，大睿国天子，司空烨的皇叔。 早在两三年前，他就开始怀疑陆治跟司空烨有关系。 毕竟，以司空烨的身体，倘或没有陆治这样的大能天医替他吊命，就靠太子府那几个叫不上名号的府医，根本就撑不到现在。 况且，时不时地，皇宫还会派御医去太子府。他派去的人，自然是信得过的。每每那些太医回来，无不表示太子随时都有撒手人寰的可能。 然而事实却是，司空烨一次次地从死神手里逃脱，一次次地将不可能变成了可能。 所以，他断定陆治和司空烨脱不了干系。恼的是，陆治此人行踪成谜，又有神医谷谷主身份加持，就算是他想要捉到陆治也不容易。 更何况，陆治并非大睿国子民，乃是被各国皇室都极为推崇尊重的人物，真要野蛮抓捕只会惹来麻烦。 这也就造成了多年来他的怀疑一直得不到证实。 而今，突然得到消息，陆治正往南方而去，皇帝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陆治一定是去找司空烨的！ 前些日子司空烨大婚，那副气息奄奄，随时都能归西的样子还牢牢地印在皇帝脑海中。他以为，太子找陆治去就是为了给自己续命。 只是…… “太子就在庐西，陆治往南边跑做什么？”皇帝纳闷儿。 “因为太子去了南边。” 一道中气十足的男音突然传了进来。 正在御书房议事的几个朝臣慌忙弯身，顶礼膜拜。 就连龙座上的皇帝也起身，下了两步台阶。 进来的，是个五十岁左右的道长，人称德鸿道长。但见得，他拂尘一扫，就算是向皇帝打了招呼，也不需跪拜，可谓相当嚣张了。 皇帝对他似乎颇为信任，完全没将他的无礼放在心上，只顾着神情焦急地追问：“道长适才说，太子在南边？” 德鸿道长颔首，回道：“准确地说，太子正在去南地的路上。”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太子日前已经抵达庐西，还曾用了紫玉印信。”一名朝臣摇头晃脑地表示。 德鸿道长闻言，哈哈大笑：“不错，这正是太子的高明之处。谁人都知，大睿国太子素来紫玉不离身？他这反其道而行的举措足以迷惑所有人。” 在场的臣子还欲辩驳，被皇帝给挥手屏退了。 待其余人都离开，皇帝示意身边的太监总管去门外守着。贴身公公弯着身退至御书房门外，并亲手将厚重的大门给合上。 殿内，皇帝显得非常急切：“道长如此笃定太子去了南边，可是有什么证据？” 第59章 属于他的，名正言顺 德鸿道长眯了眯一双充满算计的眼睛，嘴角勾起一丝危险的弧度，缓缓地道：“金龙印出现了，位置并非庐西，而是在从京城往南的半道儿上。” “金龙印？”皇帝当即就将大手一摆：“不可能！烨儿病体羸弱，根本就无法让金龙印现世！” 金龙印，可谓是大睿天子的标志。 一般来说，能遗传金龙印的都是皇长子。 所以，司空皇室格外注重嫡庶尊卑。只要嫡子没出生，是大概率不允许庶子先降世的。除非是嫡后生不出来，那才另当别论。 是以，纵然与先皇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当今天子背上也没有金龙印，因为那玩意儿被他那早就作古的皇兄给遗传去了。 明明大家都是嫡子，他却因为一条龙，生生就矮了先皇一截，妥妥地与皇位无缘。 好不容易先皇死了，又留下个背上有印的太子。 他这皇叔要上位，名不正也言不顺。最后，他只能以替年幼侄子执掌江山为名登了基。 这些年，司空烨病得喘气儿都嫌累，金龙印也一直被压制，根本出不来。慢慢地，大家已经开始忘了这茬儿。 这冷不丁的，怎么又冒出来了？ 皇帝的第一感觉，就是觉得有人故意拿这事儿做筏子。 德鸿道长扫了眼皇帝，冷笑道：“那龙印直冲云霄，几乎照亮半边天。贫道岂能看错？” 皇帝盯着德鸿道长半晌，确定对方没有跟他开玩笑，面色顿时就凝重了。他转过身，缓步退回金銮宝座。 纯金的宝座，奢华霸气，象征着无上的权势和地位。 如今，他手掌天下生杀大权，权势在手，还有什么是能威慑到他的？就算有，拔除就是了。 见过大风大浪的他，一落座便镇定了下来：“有多少人见到？” “虽说光芒万丈，甚是耀眼，但好在时间太短，昙花一现，看到的人应该不多。再者，彼时正值半夜，百姓尽皆熟睡，能看到的几率很小。何况，事发之地又是荒野，杳无人烟，皇上大可放心。”德鸿道长摆手说道。 皇帝却双眸一厉，搁在銮座扶手上的手无意识地捏成了拳头，执意下旨：“朕不希望此事有第三个人知道！” 德鸿道长眉头微蹙，又以极快的速度松开，嘴上平静地应着：“贫道自会处置，皇上不必放在心上。” 皇帝心态不错，除了最开始听到金龙印时没忍住激动以外，接下来就一直维持着波澜不惊的表情。 德鸿道长，他是完全信得过的。 由德鸿道长善后，他自是可以高枕无忧。 心情一松，他才重拾先前的话题：“照此情况看来，庐西的太子是假的？” “自然是假。”德鸿道长非常肯定。 “这就好办了。”皇帝突然就笑了。 德鸿道长也跟着笑了，笑声越来越大。鉴于他的人设是世外高人，不适合长时间现身人前，很快他便离开了皇宫。 人一走，皇帝就紧急召集群臣御书房议事。 朝臣到齐，皇帝当头就爆了个大瓜：“朕接到秘奏，竟有胆大妄为者挟持我大睿太子，并行取而代之恶行，可谓猖狂至极！” “什么？岂有此理！” “我堂堂大睿太子岂是宵小之辈可以冒充的？” “不行！此等恶贼必须严惩不贷！” …… 众臣你一言我一语，可谓群情激愤。 不仅是拥护皇帝的，还有力挺先皇和太子的老臣也气得吹胡子瞪眼，扬言要将恶人挫骨扬灰。 只有一人，他表示怀疑：“要冒充太子殿下并不容易，是否消息有错？” 此人是朝中二品大员，曾为护国公叶山海军中智囊团的一员。叶山海对他有提携之恩。 皇帝早将此人圈定为叶家军的范畴，更在心里给他贴了个「老顽固」的标签，甚至怀疑此人想方设法找尽借口滞留京城，就是为了帮叶山海祖孙三代照顾后院的。 所谓的叶家后院，其实就是叶家嫡女叶芷旋。 叶芷旋嫁了太子府，这厮肯定是要帮着太子的。皇帝在心里冷哼。 不过，他不怕有人反对，反对才好呢。若是没人反对，这出戏还真不好唱下去。 “爱卿所言甚是，关乎太子安危，自是马虎不得。”皇帝面上一派凝重，毅然下旨：“兵部尚书何在！” “臣在！”精神矍铄的老头出了列。 皇帝瞅着那老头儿，眸光闪了闪，道：“召集人马，以最快的速度直奔庐西，查明原委！若情况属实，务必尽一切努力救出太子，对胆敢冒充我大睿储君者格杀勿论！” 兵部尚书慌忙磕头，却不敢领命：“皇上三思。兵部素来是作战所需，国中事宜不可擅用，以免给他国以错误的讯息而节外生枝。” 御林军不会用吗？ 庐西府衙的衙役不能用吗？ 再不济，庐西离京城不过80里路，就算调集京兆衙门的人手也足够了。实在不行，不是还有大内侍卫？哪里就严重到需要惊动兵部？ 兵部一出，声势浩大不说，还有可能引起动荡。 皇帝眯眯眼，看着那老头儿就相当不爽：“爱卿年事已高，胆子也跟着变小了么？” “皇上？”兵部尚书伏地叩头，自然不敢跟天子叫板。 皇帝冷斥：“我堂堂大睿国，动用自家兵部，关他国何事？朕还怕了他几个蛮夷不成？” “是啊，大睿国兵强马壮，何以忌惮别人？尚书大人快别固执了。”有朝臣过来试图搀扶兵部尚书。 兵部尚书却执意跪在地上，立场坚定：“皇上，兵部不能动！” “朕要动个兵部，还不成了？”皇帝龙颜大怒，一巴掌就拍在金銮宝座的扶手上，强大的掌力震得整张龙椅都晃了晃。 众大臣慌忙跪地，嘴里直喊：“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息什么怒？尔等让朕如何息怒？朕的烨儿还不知是否落到了贼人手里，要是他有个好歹，让朕如何向死去的皇兄交代？” 说着，皇帝猛地从座位上弹起，心急如焚地原地打转。 第60章 太子殿下翻船了 很快，便有朝臣站出来指责兵部尚书老顽固，不知变通。 歹人都敢将毒手伸向他们大睿国的储君了，自然背后有大势力支持。 倘或仅仅调集州府衙门，或者是京兆衙门的人手，只怕根本就无法与人家抗衡。到最后，别太子没救回来不说，连前去救援的人手都给折损进去。 之前那个站出来质疑太子是否被人冒充的二品大员，此刻也加入了激辩的阵营，他的理由很简单：“实不相瞒，臣也一直注意着庐西的状况。” “什么？你竟敢盯梢太子殿下？”有朝臣怒不可遏。 那人也不慌张，很是坦荡地表示：“叶老将军曾将孙女托付给臣代为照管。” 所以，他派人去庐西打听太子夫妇的消息，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只是为了完成老上峰交代的任务。 皇帝老儿听了，心里直窝火。朕就知道你跟叶山海是一伙的，你还非得要说出来膈应朕？ 不过，心里窝火归窝火，皇帝面上不会表现出来。 他只是微微有些不确定地问及那人：“爱卿凭什么就能笃定自己派去的人传回的消息是真的？” “这……” “你又凭什么以为贼人既然都敢冒充太子了，就没用几招障眼法？倘或太子无恙便罢了，若是因救援不及时出了意外，爱卿如何对得起先皇，对得起叶老将军的嘱托？” 皇帝的意思很明白：再敢拦着，就不怕叶山海的孙女成了寡-妇？ “可这样一来，大张旗鼓去庐西查探，岂非给世人一个诟病太子殿下的借口？”那人有些迟疑。 要知道被质疑了身份的太子殿下，往后就算坐镇天下，也会被史书记上一笔。到时候，真的也会被传成假的，白白污了太子的名声。 在场，所有拥护太子的朝臣所顾虑的，也不外乎如此。 却架不住皇帝神情悲戚，字字泣血地质问他们：“尔等就为了区区虚名，便要枉顾太子的死活？” “皇上恕罪，臣等绝非此意！” “对，对，臣等只是觉得，可否先不要闹大，暗中查访一番再做决定？” 皇帝老儿心里就冷哼了。暗中？暗中查访有什么用？朕要的就是天下皆知。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纵他是真的也要整成假的。 何况，那压根儿就是个假的。 这么一想，皇帝的气势就更骇人了：“尔等以为朕就是个傻瓜？那般好骗？朕若没暗中查探过，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能召集你们在此议事？” “什么？太子当真……” “可恶！连堂堂储君都敢挟持冒充，诛九族都不为过！” “皇上，臣愿意带兵前去，一定灭了那帮猖獗狂徒！” …… 大睿国从不缺乏热血忠臣。这不，为匡扶正义，为救太子于水火，为严惩恶贼，群臣激动了，沸腾了。 最终，皇帝成功牵出了兵部，决定将挟持太子、冒充太子那股胆大包天的暗黑势力一网打尽。 声势之浩大，有人担心事态闹大会损害太子名声。然而，更多的人则是满口对皇帝的歌功颂德。 能将太子的性命摆在第一位，皇帝可谓是仁心仁德、慈爱侄子，彰显皇家兄友弟恭之典范，当被举国上下效仿之。 而太子殿下，得到了更多的骂名。 谁叫他一个病娇，好好的太子府不老实呆着，非得拖着病体去护国公府干出龌龊事，将刚下旨赐婚的未婚妻给强了，还整得对方肚子里多出了一条命？ 这还不算，错了就错了，皇帝给了他改过自新的机会。他犹不省心，居然去庐西赈个灾，也能赈得被人挟持，还被冒充了身份。 坊间更有一种论调，称太子其实并非是被冒充身份，而是受不到苦，不愿意呆在庐西赈灾，是以找了人冒名顶替自己。这样一来，他就能脱身去逍遥。 什么太子嘛！完全就是一败类！ 半点没有家国情结，遇到困难就躲一边享受，找个炮灰去当挡箭牌…… 总之，太子殿下这回几乎成了臭虫，完全翻不了身的那种。 无论最后朝廷能不能查出冒名顶替之事，他浑身的脏水都难以洗净了。 若最后以太子被挟持，被冒充结案，那么天下人都会唾弃太子，觉得他身边守着高手无数，居然还能被人拿捏，岂非是烂泥扶不上墙？ 倘或最后找不到恶人，说不定就会以太子自己想要逍遥，找了替身去干苦力来结案。这样一来，太子名声会更臭。 这种只会享乐，半点担当都没有的储君，大睿国不需要！ 横竖太子殿下的路，已经被堵了个半死。 京城中，自然也不都是皇帝的势力，太子身为先皇嫡脉，所拥有的势力还是有的。 眼见这事态发展下去，太子都要永世不得超生了，有人就开始急了。奈何太子殿下为了隐匿行踪，完全就没跟京城联络。 直接找太子，那肯定是不行。 好在太子至交好友，也就是神医谷的谷主陆治现身了。 说起来，他们能找到陆治，还得归功于皇帝。要不是皇帝，他们要找到行踪无定的妙手天医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正所谓，祸福相依，大抵便是如此吧。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皇帝通过陆治察觉到了太子异常，陆治也给太子的势力提供了方便。 陆治此人，不止医冠天下，武功也是当世大能。 轻功更不必说，他能称第二，便没有人敢称第一。当然，太子殿下例外，他身上有毒素沉积，几乎不能施展轻功。就算施展，功力也大打折扣。 所以，究竟是陆治厉害，还是太子司空烨技高一筹，如今尚无定论。 陆治一直有个心愿，就是治好太子，然后跟太子真刀真枪地战一回，论个输赢也好。当然，这个愿望目前还属于奢望。 这些暂且不提。 就只说陆治，他一截获太子的传信便马不停蹄地从庐西出发，想以最快的速度去同太子汇合。 没想到，马儿刚出庐西地界儿，他就发现身后有尾巴。 第61章 命中注定，非他莫属 仗着轻功天下无敌，陆治脚尖一点，正要飞身而去，竟意外发现尾随他的不止一拨人马。 两股势力之间斗得你死我活。他本不欲理会，却因耳中传来几个熟悉的词汇而改了主意。 那是……太子司空烨与他陆治之间的暗号。 能知道这类暗号的，不可能是外人。 他只得暂时压下心底的急切，转身加入战局。 原本势均力敌的两方，因为他的加入，很快就出现了强弱悬殊，直到敌方势力悉数被灭。 “尔等何人？”陆治朗声质问。 获胜一方的领头人，乃是个瘦削的中年侠客。当然，那只是表面看起来而已。 事实上，稍微有点儿眼力劲儿的人就能够看出，对方目光如刃，站姿规矩，行走时步伐整齐，每一步恍若被度量一般精确无比。这，岂能是自由散漫的江湖中人能够拥有的气度？ 但见得，那人「咚」的一声，单膝跪在陆治面前：“我等乃是先皇龙卫，肯请神医务必留在庐西！” 先皇龙卫？ 陆治曾听司空烨提过一嘴。大睿天子有龙卫，龙卫神秘无踪，各个身怀绝技，乃是天子最后的底牌。除非遭遇十万火急之事，否则龙卫不会轻易现身。 按例，龙卫代代相传。上一任帝君驾崩之后，龙卫会继续效忠下一任帝君。 然，大睿国自司空烨他老爹故去，皇位继承上出现了变数。原本不该登基的当今天子坐上了皇位。 这龙卫，该效忠当今天子呢？ 还是该效忠太子殿下？ 天子乃是龙卫名正言顺的主人，龙卫效忠当今皇帝似乎并无不妥。 可是，太子司空烨才是合该继承先皇之位的不二人选，龙卫效忠他好像才算合理。 自此，龙卫的归属出现了分歧。 或许正是因为这些分歧，致使龙卫已近十年不曾露过面。 其实以陆治的眼光看来，龙卫应该还是倾向于效忠司空烨的。倘或不是如此，那么早该归属于当今天子了。 能够隐匿十年而不现身，态度已经非常明确，明摆着不愿效忠当今天子。他们在等，等待司空烨能够名正言顺成为他们效忠对象的那一天。 是以，这些年，他们彻底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中。 甭说别人，就是司空烨自己都没见过他家老爹留下来的龙卫。 细细想来，司空烨被恶意赐了个声名狼藉的草包太子妃，甚至堂堂太子被群臣口诛笔伐，被皇帝贬谪庐西，都没能将龙卫给炸出来。 而今，龙卫竟不管不顾现身于人前，还同另一拨人马公然短兵相接？由此可见，朝中风云诡谲，局势已然不容乐观，才逼得龙卫不得不现身。 陆治心中有数，嘴上却要问个清楚：“为何？” 龙卫首领见陆治搭理他们，总算松了一口气，赶紧将京中暗流汹涌阐述了一遍。 末了，他还言辞恳求道：“如今能挽救太子殿下声誉者，非神医莫属！” 只有让朝廷最后查出来，庐西府衙里住着的「太子」是真的，并非冒充，才能让司空烨暂时脱困。 不然，要么让太子背上个怕苦怕累，不堪重任的恶名，承认冒名顶替一事根本就是子虚乌有，不过就是自己找了个替身而已； 要么就将「暗一」弄成暗黑匪徒，让太子成为被挟持的受害者，这样或许还能保全太子的品性，却也会让人对他的能力产生质疑。 试想，堂堂储君弱得动不动就被人挟持，是不是显得太窝囊，太无用了些？ 横竖，只要庐西府衙里的太子是假的，司空烨就麻烦了。 唯有陆治凭借高深的医术继续打掩护，将「暗一」包装成货真价实的太子，经得起朝廷来人的考验。 只是，这并不容易。 “照这么说，皇帝已然确定太子不在庐西，自是有铁一般的证据。如今再来伪装，成功的可能性太低了。”陆治摇摇头。 更何况，司空烨给他传了信，信上除了一道隐秘的暗纹路线图，剩下就只有四个字：速来，救命！ 陆治不会想到，太子火急火燎地让他赶过去是为了救太子妃。他只以为，太子身体出了大状况。 在太子性命和太子声名之间做选择，陆治只能坚定不移地选择救太子的命。 至于说，被毁坏的名声，以及后续可能出现的一系列后果，那就只能见招拆招了。 陆治执意要走，龙卫首领也无可奈何，只得从袖中掏出被火漆密封的信件呈上：“既是太子殿下贵体抱恙，在下也不敢强留神医。还望神医将此信转交太子殿下，我等在庐西待命！” 陆治心里着急，也没工夫跟龙卫闲扯，接过信件揣进袖袋，便飞身跃上马背，扬鞭而去。 留下几名龙卫立在原地，各个神色凝重。 只盼着，大睿皇室别出什么乱子才好。 只可惜就目前局势来看，实在不容乐观。 “首领，庐西府衙能扛得住吗？”有兄弟表示担忧。 龙卫首领双眸一眯，眸中有凶光迸出，出口的嗓音也尽显冰寒刺骨：“无论如何，保住太子殿下就好。” 这……这意思是要跟天子撕破脸吗？ 同行的其他龙卫弟兄闻言，无不惊诧地齐齐望向首领。 那首领神色肃穆，语气中全是不容置疑的威严：“你们该明白，金龙印在太子身上！” 太子司空烨才是天选之子，名正言顺的天下之主。 这些年，皇帝的所作所为也已证实，他确实不是合格的主君。 众兄弟一听，各个精神一震，茅塞顿开。 对啊！金龙印都出现了，他们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首领并未多言，以手势制止了众兄弟关于这个话题的讨论，并下令道：“为今之计，尽我们所能，一定要稳住庐西府衙，确保府衙内「太子」身份不被定性。” “这似乎很难。”有兄弟担忧。 的确，皇帝几乎已经确定了府衙内的太子有假，他们硬要指鹿为马说成真的，岂能容易？ 好在他们乃先皇龙卫，地位特殊。纵然不能改变最终结果，但是拖上一拖还是能够做到的。毕竟，他们乍然现身，本来就是个了不得的大事，必然会掀起轩然大波。 希望，借着这波风浪能够暂时转移某些人的注意力。 第62章 殿下秀了一把骚操作 有弟兄问及：“需要派人去保护太子殿下吗？” 首领摆摆手：“不可！现如今我们现身，本就容易让人联想到太子殿下。我们前去反倒会给别人引路。” “可，殿下的行踪本就暴露了，就算我们不出现，他们也会找过去。” 首领勾唇一笑，似乎很有把握的样子：“神医谷谷主能耐大着呢，他会有办法的。” “那我们立刻赶回庐西府衙？”他们在府衙保护「太子」，也能间接证实府衙的「太子」是真的，可以将时间拖上一拖。 首领点头称是，却又吩咐道：“光是我们，尚且不够，还得一人出山才行。” “谁？” “欧阳氏！”首领掷地有声地道。 “国师一族？”众兄弟一听，当即神情一震。欧阳氏在大睿的地位超乎寻常，纵然当今天子也得卖欧阳氏的面子。 “国师一族从来神秘，要想找到，谈何容易！” 首领笑了笑，颇有信心：“往常要找，自是不易。现在，不难。” 为何？ 众兄弟不解。 首领没工夫跟他们解释太多，只将下属分为两拨，一拨搁在明面上，负责当炮灰吸引对方势力的注意； 一拨则做好准备保护国师安全抵达庐西府衙。 倘他所料不错，国师很快就会主动现身。 安排好一切，他打了个手势，众兄弟身形一闪便没了踪迹。 至于惊得他们全数出动的灵魂人物——大睿国太子司空烨，此刻也没闲着，正赶着马车在路上飞驰呢。 话说给陆治传讯后，他试了各种法子想要弄醒他家太子妃。 包括揪住医馆大夫死命威胁，俨然人家要是一时半刻救不醒他家太子妃就要做好脑袋搬家的准备。 又拽住芷旋的衣领使劲儿摇晃，扬言她再不醒来，他就要扔下她一走了之了。 然而，事实证明，太子殿下不是那么没品的人。不仅医馆大夫脑袋还稳稳地立在自个儿脖子上，就是依旧「不愿」醒来的芷旋也没被遗弃，反而被他小心翼翼地抱进了马车。 反倒是全程目睹太子殿下损招用尽的医馆药童瞠目结舌，目送太子殿下离开时，那双眼睛里全是不可置信，嘴里喃喃自语：“世上还有这等疯癫之人？” 医馆大夫一巴掌拍在药童脑门儿上：“还愣着做什么？赶紧给我倒杯浓茶，我得醒醒脑。” 感觉经历了一场浩劫，他脑袋瓜子现在还没正常运转。药童傻兮兮的没看出来，他可是心里清楚，刚才那位公子可不好惹。还好，还好……那尊大神他自个儿走了。 而大夫口中的大神如今赶起马车来，技术已经炉火纯青。 马儿跑得飞快，车厢内却半点颠簸感都没有。除去车厢有减震设计外，更关键是司空烨怕将他家太子妃给震散架，所以每每总能避开坑洼障碍，尽量走得平坦些。 起初，他还动过歪心思，以为多颠簸多晃荡几回，说不定就将他家太子妃给抖醒了呢？ 然而转念一想，实在太不应该。 要是人没晃醒，直接晃成了痴呆，岂非罪过？ 其实，他不知道，他家太子妃至始至终都有感觉的，仅仅只是醒不过来罢了。 话说，芷旋的意念被龙印给震进了空间，发现空间升级，将她在现代的豪华别墅给装进去之后，她着实兴奋了一把。 趁着那股兴奋劲儿，她正绞尽脑汁想要破坏安防系统时，耳中突然听到了司空烨一声高过一声的喊叫声。 不只是喊，他还用手死命捏她的脸颊，隔着空间她都能感觉脸上被捏得火辣辣的痛。 这就算了，更可恶的是，太子殿下还揪住她的衣领，差点儿将她给勒死。 之后那厮的操作就更奇葩了，也不知道司空烨从哪儿得来的灵感，居然下死手地掐着她的人中，以为那样就能掐醒她。 她醒是没醒，但是她肯定，那副身体的人中估计已经被掐青紫了，指不定还得破相。 可怜她在空间里，耳朵受到那厮的威胁荼毒不算，还要遭受身体的折磨。 她那身体是晕乎了，可她能感觉到痛啊，那酸爽的滋味儿，实在一言难尽。 恼火的是，她出不去啊！ 早在听到司空烨喊她第一声时，她就想出去了。也不知道怎么的，上一次她身体进空间，只听到司空烨喊她，她就被空间给弹飞出去了。 这次司空烨各种骚操作，她自己也十万火急地想要出去，却怎么也出不去。 莫非是意念进来的问题？ 看来，以后不能再用意念进来了，实在是太危险。 问题是，这次也不是她自个儿愿意这么进来的啊！也不知道那金龙印究竟怎么回事，威力够大的，一道金光就将她晃得神智和身体分了家。 现在怎么办？ 再不出去，还不知道司空烨那家伙会搞出什么名堂来。 里面，芷旋急得团团转，想方设法欲出空间无果； 外面，太子殿下心急如焚，恨不得插上翅膀用飞的。 可惜他试过了，因着身上的毒素被芷旋施针清除了一部分，所以他现在能够动用内力了。 轻功也可以正常使用，就是功力依旧没有完全恢复，还不如马车跑得快。不得已，他只能让枣红马受累。 幸亏是匹好马，不然就他这赶路的强度，早给累死了。 正火急火燎往前冲呢，前方一匹白马如离弦之箭掠空而来。 眼看两匹马就要撞在一起。 “吁！” 几乎是同时，迎面相接的两匹马都被紧急勒停。 骤然停车，车体大震，司空烨下意识地转头望向车厢，生怕芷旋从软榻上被甩下来。 “哟呵！我当是谁呢，赶车这么不要命，原来是咱们太子殿下！” 一声戏谑，带着满满的熟悉感传进了太子殿下的耳中。 “是你？”太子闻声转过头去，一眼就看到了正从马背上翻身而下的陆大谷主。 陆治一身白衣，身形修长，面容俊逸，仅仅一个下马的动作被他做得优雅万分。 都这个时候了，哪有时间给他耍帅？ 太子殿下眸中大亮，一个闪身向前，大手一伸，拽住陆大谷主的胳膊就将人家往马车拖去。 第63章 他觉得，她就是在撒娇 “喂喂喂！我说司空烨，你什么时候力气这么大了？”陆大谷主像看怪物似的看着好友，嘴里嚷嚷：“瞧你这生龙活虎的，让我来救什么命？我都不知道，你已经身体棒得都可以赶马车了……” “砰！”享誉几国的妙手天医，第一次被人如此粗鲁地对待。 他、他竟被人摔进了车厢？ 不错，是用摔的！ “司空烨，我要翻脸了啊！”陆大谷主梗着脖子叫嚣。 太子殿下哪有工夫跟他胡扯？只顾着命令：“废话少说！赶紧想办法把她救醒！” “不带这样玩儿啊司空烨！她？谁？”陆治后知后觉地发现，车厢内还有个女人，禁不住眼睛都瞪大了。 司空烨目光严厉地瞪向好友。 陆治被瞪得举双手投降：“行行行，我这就给她治，马上治！” 说着，他一个箭步上前，扯出芷旋盖在被子里手，替她诊脉。 一刻钟，两刻钟过去了……陆治依旧持续着同一个动作，也不吭个声儿。 诊个脉，需要这么久？ “她到底怎么了？”司空烨等不及，问了出来。 陆治总算收回了搭在芷旋腕上的手，转头望向太子殿下，嘴里颇为疑惑地道：“她这也没身孕啊……” 尾音拉得老长。 太子殿下气个半死，就差没头上冒火了：“孤让你救醒她，谁让你管她有没有身孕？” “我这不是奇怪吗？她这脉象也不像是落过胎的，难不成她真没怀孕？你头上没变绿？”陆治嘴里直嘀咕。 太子殿下听得火大，一拳就朝陆治揍了过去：“孤头上没绿，你很失望？” 陆治赶紧身子一闪，堪堪避过，嘴里啧啧称奇：“行啊司空烨，就你这力道，这速度，还真给冲喜冲好了？” 太子殿下一张脸黑得都快成煤炭了，睨向陆治的目光中恍若有冰刀子一般。 陆治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感觉浑身凉飕飕。 他吞了吞口水，夸张地搓了搓手臂上并不存在的鸡皮疙瘩，这才收起嬉皮笑脸之态，正色道：“她只是昏睡过去了，睡够了自然会醒。你不惜暴露行踪，风风火火找我过来，就是为了让我叫醒她？” 原来，陆大谷主并非不清楚状况。他这是在闹情绪呢。 “我知道，护国公府满门忠烈，你优待叶家嫡女也无可厚非。可是，你知道现在什么时候么？就为了这点儿事情，你闹得庐西都快翻天了知道么？” 越说，陆治的火气就越大。 司空烨抬手捏了捏眉心，压下眉宇间的烦躁，依旧只顾着催促道：“孤心里有数，你先将她救醒再说，她是被龙印震晕的。” 龙印？ 陆治总算收敛了火气，狐疑地再度将手指搭在芷旋腕间探脉。这次诊脉很快，几乎眨眼间就完成了。 看到好友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陆治叹了口气，甚是无奈地道：“她真没事，你要着急，我给她扎几针很快就醒过来了。” “那你快扎！” 听听这语气给急的。陆治也是相当服气了。往常那个波澜不惊的太子殿下哪儿去了？ 不得已，陆治掏出随身的针包，捻起银针就准备解芷旋的领口。 “等等！”太子殿下直接伸手压住了陆治。 陆大谷主也来脾气了：“你到底想怎样？到底还扎不扎针了？” “换个地方扎。”太子殿下觉得，男女授受不亲，解开衣领好像太不合规矩。 陆治给气笑了：“我说司空烨，你什么时候多了这些臭毛病？事儿精知道吗？” “换个地方扎！”太子殿下重复。 要是别的大夫，指定不行。但是陆治，司空烨肯定他还有别的办法。 “行，你能！”陆治气呼呼地一针扎在了芷旋的肩膀上。 “啊！” 芷旋正在空间内转圈圈，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突然，肩上一痛，她就感觉自己飘了出去。 “这不是醒了？”陆治努了努嘴。 司空烨神情一松，上前一步，挤开陆治就坐在软榻边儿上，嘴里直问：“醒了么？可还有什么不适？” 芷旋在空间内听到了外面的状况，知道司空烨为了救醒她着实费力不少，出声便多了些感激在其中：“没有，放心吧。” 话落，她还朝他笑了笑。 明明只是很平常的笑容，奈何看在陆大谷主眼中硬是变了味：“你们这是故意刺激单身汉？” 太子殿下扫了眼好友就没下文了。 倒是芷旋笑眯眯地望着陆大谷主：“神医刚才那针扎得颇具水准呢。” 扎得她现在整个肩膀都一抽一抽的痛。 陆治扯唇一笑，端得是坦坦荡荡：“是么？的确是效果不错，要不要再来一针解解乏？” “呵呵……来而不往非礼也，我觉得该要回礼才是。”言罢，只见得芷旋手心翻转，一根银针就捻在了两指之间。 她指尖微动，银针晃了晃，发出嗡嗡声。 陆治一看，整个人状态就变了，当即站直了身子，两只眼睛里也有了光：“这手绝活儿玩得够溜，看来是同道中人？” 芷旋挑眉，勾着唇角。 陆大谷主连连摆手：“刚才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家司空烨，是他非要我扎的。” “神医说哪里话，你救了我，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怪你？不存在的。”芷旋摇摇头。 起先，无论是陆治，还是司空烨都以为她在说反话。然而，事实证明是他们多想了，人家芷旋就真的是感激而已。 并且，她还指正了陆治的不足之处：“你刚扎那一针，位置和速度都无可挑剔，就是针扎太深了些，停留时间也稍微久了点儿，容易造成病人惊厥……” “对对对，我刚才被你家司空烨惹得心气儿不顺，手上没了准头，难为你了，现在很痛吧？”陆大谷主还真是个磊落的人，使坏都使得这么明明白白。 芷旋本就对这个不计辛劳前来相助的神医谷谷主颇有感激之心，又加之他是司空烨的好友，她便也将之当成了自己人，说话自然没有见外：“你说呢？痛得我整个肩膀都快麻木了。” 分明很正常的语调，听在旁边当背景板被人忽略已久的太子殿下耳中，他怎么就听出了撒娇的味道？ 这女人，这女人……也太不像话了！ 他眼皮子一跳，扫个眼风过去，以为要看到好友尴尬的场面。 第64章 诚意，坦白 岂料，陆治非但没觉得芷旋言行不妥，反而献宝般地火速从怀里掏出一罐药膏就递了出去：“来来来，我这儿有药膏，效果没话说，抹几次就好。” 太子殿下估摸着，那罐药膏貌似都还带着陆治那夯货的体温！ 他家太子妃也是荤素不忌，毫不客气，一伸手就将药膏给接了过去。 下一步，是不是就要掀开衣领抹药了？太子殿下心里阴沉沉地想着。这灵感来自于新婚拜堂时，芷旋当众撩起袖子的举动。 太子殿下知道，那会儿他家太子妃只是想露出手臂上的守宫砂以证清白。不过，在太子殿下看来，她的行为依旧还是太过冒失了些。 司空烨很担心，他家太子妃这个节骨眼儿上，是不是还要来一波不按常理出牌？ 好在芷旋只是将药膏揣进了袖口，太子殿下悬着的心总算给放回了肚子里。 不过，那俩人是不是太过热络了些？ 瞧瞧素来被称高冷之花的陆大谷主，此刻竟然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叶氏，嘴上语速极快地追问着：“司空烨那家伙是被你给扎好的？” “你怎么知道是扎好，不是喝药喝好的？”芷旋没有反驳，算是默认了。 陆治听了，一副得意洋洋，料事如神的样子：“喝药哪有这么快？你看他都能赶着马车飞驰电掣了，如此神奇除了扎针还能怎样？” “果然是神医。”芷旋莞尔一笑。 陆治忙不迭摆手：“见笑了见笑了，我这水准搁在别人眼里还行，搁你面前那就是班门弄斧，你的针灸之术可远在我之上。” “不必谦虚，相互学习。”芷旋喜欢跟有真才实学的人交流沟通，这样才能有所进步。 陆治何尝不是如此？ 就医术领域，他一个人独孤求败多少年，好不容易遇到个医术有可能还在他之上的大夫，这会子他整个人都活络起来了，跟平素那副淡然的模样简直相差十万八千里远。 就这样，俩人越聊越投机。 太子殿下坐在榻边儿，芷旋坐在榻上，陆治站在榻前。就他们这位置布局，芷旋跟陆治聊天时总要被司空烨这个人形障碍物影响视线，陆治也时不时地就需要绕过司空烨，探出头去才能看清芷旋的表情。 这样也太不方便了。 就在太子殿下再一次成为陆治眼前的障碍物时，陆大谷主直接一个挥手就朝好友推过去。 本以为一掌就能推开，没想到人家病娇太子坐得稳稳当当，硬是动都没动一下。 “行啊司空烨，就冲你这精气神儿我就不担心了。”陆治比了个大拇指。 说得好像他担心了似的！他不是一直跟叶氏聊得热火朝天？太子殿下黑着一张脸，源源不断地释放冷气。 说起来，太子殿下还真误会了。事实上，陆治的确挺担心他。不过，那是在他见到司空烨之前。 现如今看到好友活蹦乱跳的，他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别人不知道，他陆治还能不清楚？就司空烨这号人物，倘或不是身子拖累，就他皇叔那样的，十个都不够他玩儿。 心底担心没有了，陆治也就放飞自我了：“之前瞧着你马车赶得不错，继续努力去吧！” 别在这儿碍着他们聊天了。陆大谷主意思很明显。 太子殿下反问：“孤赶车？” 芷旋和陆治对视一眼，又齐齐望向他，末了还步调一致地点点头！ 太子殿下彻底爆发了：“陆治！” 煞气很重呐！ 陆大谷主眨眨眼：“怎么了？” “滚出去骑你的马！” 陆大谷主连连摇头：“不要，我要同芷旋探讨医术。” 芷旋？ 这称呼还挺亲近的。太子殿下眯了眯眼。 陆治最是了解太子殿下，见他这副样子，知道他气得不轻，随时都有可能原地炸裂。 本想认怂，他又念及芷旋在身边，不能在同道中人跟前落了面子，遂清了清喉咙，换了个说辞对太子殿下道：“我们还要商量你的治疗方案。” 我们？ 进展够快，这都凑成一堆儿了？ 芷旋感觉，太子殿下落在她脸上的视线恍若淬了毒，好生吓人。 “要不，我去赶马车？”车厢内空气都快结冰了，芷旋想要溜出去。 太子殿下一把将她摁回榻上躺着，接着就转头盯上陆治：“你的马不想要了？” 外面那匹白马，乃是陆治的心爱之物，平常洗刷打理都亲力亲为。 很显然，他再不出去，那匹马就得遭殃。 “给！”陆大谷主从袖袋里掏出一封信件直接丢给司空烨，接着就气哼哼地下了马车，跃上他的大白马，掠空而去。 芷旋撩起车帘，望着陆治打马而去的背影，嘴里道：“他一路辛劳，快马加鞭地赶来救你，你就这样将人家赶走了？” “他救的似乎是你。”太子殿下提醒。 芷旋瘪瘪嘴，没好气地道：“救我只是机缘巧合，人家可是冲着你来的。” 听她开口闭口都是提及陆治，太子殿下心里很不得劲儿，本想晾一晾她，又怕她胡思乱想以为他司空烨是个忘恩负义的人，遂稍稍解释了一句：“他有事在身，不便久留。” 是这样吗？ 芷旋探究地望向司空烨。 却见得太子殿下已经展开了被火漆密封的信件，越看越是神色凝重。 “出什么事儿了？”芷旋心里一紧。 司空烨直接将信纸递给了芷旋。 芷旋狐疑着接过来一看，心内大惊。她心惊的不是局势，而是太子司空烨的态度。 信中提及的，无不关乎他的身家性命，他却毫不犹豫地向她袒露了。 无论前世今生，芷旋身份限制，接近她的人大抵都带着目的。因而，她很不容易相信一个人。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她的处世态度，大抵如此。 面对司空烨，也一样。 一开始，司空烨就帮了她，救了她。她对司空烨存有感激，却也会觉得，司空烨对她的种种信任都是基于拉拢护国公府为目的。 所以，她一直想对司空烨好，很好的那种。然而，她也会稍稍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不会什么事情都告诉他。 可司空烨不同，自身处境堪忧，对她却一直颇为信任。 而今，龙卫传来的，关乎身家性命的东西，他都一股脑儿地展现在她面前。 他这是在，对她表达诚意么？ 芷旋心脏一抽，她眨了眨眼，扪心自问：我是否也需要对他坦白？ 太子殿下闻听心声，下意识地抬眸望向踌躇不已的芷旋，不禁疑惑：叶氏还有什么需要对他坦白的？她还瞒着他什么？ 第65章 彼此，敞开心扉 迎上司空烨满是探究和狐疑的眼神，芷旋心内下了决定，嘴上却微微叹了口气。 “怎么了？可是哪里不适？”太子殿下忙问。 芷旋忽觉鼻子一酸，眼圈儿都红了。 说起来，司空烨算是她穿越后第一个对她抱有善意的人。纵然，他一开始对她的好并不单纯。 可是，生在皇家，处在司空烨的位置上，他也没法做到单纯。 芷旋私以为，倘或位置调转，自己绝对做不到对刚成亲的挂名妻子，而且还是被皇帝恶意赐婚给自己的草包妻子这么好。 要换做别的皇家子弟，就算不害她，至少也要严加防备她。谁知道她有没有被皇帝控制？ 当然，芷旋不清楚，太子殿下时不时地能听到她的心声。所以，太子殿下压根儿就没有怀疑过她跟皇帝有任何关联。 也亏得芷旋不知道太子殿下有个不靠谱的读心术，所以这会儿感动得一塌糊涂。不然，以她的防备心，不容易这么快就对太子殿下敞开心扉。 “究竟怎么了？”太子殿下瞧着自家太子妃眼睛里都浮了一层水雾，禁不住蹙眉再度探问。 “没事儿，你坐进来点。”芷旋摇摇头，压下眼底的泪意，将自己的身子挪开了些，方便给太子殿下腾出足够的活动空间。 司空烨的确是坐得不太舒服，屁股就挨了点儿软榻的边角而已。芷旋主动往里面挪，他也就没客气，身子往里面坐进去了些。 俩人都没有发现，太子殿下似乎对靠近他家太子妃越来越没压力了。往常，他可是不随便靠近人的。 芷旋将衣袖撩开，露出手腕上戴着的鸡血石龙凤手镯。在太子殿下不明所以的目光注视下，她缓缓道：“这手镯内有乾坤，你知道吗？” “嗯？”太子殿下双眸一眯。 芷旋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两只眼睛直视太子殿下，生怕漏掉了对方脸上一丝一毫的反应。 刹那间，两人四目以对。 一切恍若静止一般，双方面上都没有丝毫波澜。 良久，还是太子殿下率先打破沉默：“龙凤镯乃是大睿皇室嫡后信物，比凤印更甚。” 凤印至少还允许继后掌控，龙凤镯却不行。 甚而至于，在司空皇室，龙凤镯与玉玺几乎具有同等威力。 想到此，司空烨自己都愣住了。他不知道，自己那时候怎么就轻易将龙凤镯给了叶氏。 好在，他并没给错。事实证明，叶氏的确是龙凤镯的主人。 司空烨表情变化极为细微，也没有任何破绽可寻，芷旋并不清楚他心中的九转十八弯，只道：“镯子内有个空间……” “空间？” 不等芷旋说完，太子殿下就惊得直接站了起来。 芷旋被对方夸张的反应给吓到了：“对、对啊！” 太子殿下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家伶牙俐齿的太子妃，此刻就竟被自己吓得双眼圆瞪，面上禁不住有些歉意：“是孤反应过度了，对不住。” 还给她道歉？ 芷旋受之有愧，忙道：“其实我激活空间好久了，最开始怕你要回手镯，我就没敢吭声儿。” “要回？”司空烨闻言，直接就笑了：“镯子是女人戴的东西，孤拿来做什么？孤说过，它是母后留给儿媳妇的。” “我这也不算她儿媳……”话音还没完呢，她就被太子殿下投来的阴森眼神给吓得没了声儿。 “也是奇了怪了，我干嘛怕他？”芷旋在心内嘀咕。 她还知道怕？太子殿下眼中煞气一收，大黑脸秒变微笑脸，嘴角上翘的弧度越来越大，嗓音也温和可亲：“那镯子送你了，也就是你的。不过要注意保护，以后要传下去的。” 什么意思？ 芷旋眨了眨眼睛，是她理解的意思吗？ 她都感觉耳朵热烘烘的，反观太子殿下面色如常，半点不好意思的样子都没有。难道是她理解错误？ 芷旋甩甩头，赶走脑袋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思想。他们不是在说空间的事？怎么跑偏这么多？ 清了清喉咙，她重新拉回话题：“其实一开始就应该跟你说的，是我狭隘了。” “不怪你。”太子殿下摇头，芷旋正要松口气呢，他又来了句：“你是怕孤把你手腕给砍下来吧？” 镯子戴在手腕上取不下来，要取下来，要么弄坏镯子，要么砍她手。 身在皇室，他见多了草菅人命的事。为了权势利益，高位者很可能变成魔鬼。叶氏的担忧半点也不多余。 “我……是我小人之心了。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自己的问题，真的。我这人防备心重，并非只是针对你。”芷旋怕太子多心，忙不迭解释。 听她话音里全是急切，几乎都要语无伦次了，太子殿下连忙表示：“你别激动，孤没有怪你的心思。” 真的？芷旋用眼神询问。 太子殿下被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给折服了，忍不住笑道：“孤说了，你的防备并不多余。尤其是，跟在孤身边，遇到的人，遇到的事不会单纯。现在如此，往后亦是如此，你多个心眼儿没有错。” 再说了，纵使他家太子妃心眼儿再多，不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她再怎么防备，也只能防备别人，压根儿防不了他司空烨。是以，太子殿下觉得完全没压力。 芷旋却有心理负担了，感觉自己像个混蛋欺负老实人一样。当然，要说司空烨是老实人，她叶芷旋绝对不认同。 只是将心比心，既然大家在一条线上，人家又没提防她，她也得投桃报李：“除却刚开始我想瞒着你，后来我就没那样了。” 嗯？太子殿下挑了挑眉。 芷旋红着脸继续道：“好几次我都想告诉你，却因为空间禁制一直说不出来。上次悬崖那里，我也想拉你进空间的，可惜没有成功。” 一口气将话给说完，芷旋就等着太子殿下发难。 “哈哈哈……” 哪晓得，司空烨非但没有发难，还心情颇好地笑了起来。 印象中，似乎还没听见过他笑得如此开心。那笑声里半点杂质都没有，恍若一汪山泉，纯净中带着淡淡的甜意。 第66章 她就是，他一直等待的人 芷旋莫名，正不知道太子殿下的笑点在哪里，耳中便听他在说：“看来那空间也是有脾气的，爱捉弄人。” 什么？ 芷旋傻眼，这个时候才觉察出：“我说镯子内有乾坤，你怎么都没奇怪？这么容易就接受了？” 一般人不会觉得匪夷所思吗？ 太子殿下嘴角一勾，笑的甚是灿烂：“因为孤早就知道了。” “早就知道？”芷旋两只眼睛瞪得比牛眼还大。 太子殿下点点头：“我还进去过了。就是那空间有些调皮，孤也好些次想要告知你都不行。” 所以，他家太子妃告诉他，不是不想说，而是说不出来。这点儿，他自己就深有体会。 他早就隐隐有种感觉，能够被司空皇室慎之又慎的神器，又怎会没有灵性？ 空间太过机密，龙凤镯若有灵性，又岂容别人轻易言说？ 除非，遇到什么能够破解神器本身的禁制。 往常他没想明白，如今倒是猜测关键的东西，应该是金龙印。 今儿个他们能够开诚布公地聊起空间的话题，不出所料，就是金龙印起了作用。 金龙印历来便是大睿天子的利器，没有道理跟司空皇室代代守护的龙凤镯毫无关联。 芷旋没听到别的，只听出了：“你进去过？” “对啊！”太子殿下没想瞒。这点儿事情也没必要瞒着不是？ 哪晓得，刚才还伏低做小的他家太子妃，陡然间就眼神一厉：“所以我搁在空间里那些玉米种子，全都是你给撒地上的？” “啊？”太子殿下尚不知问题严重，光明磊落地连连点头：“是孤撒的不错。原来那些种子是你放进去的？果然镯子还是认主，孤怎么就放不进去东西？” “这是重点吗？重点是，你干嘛祸祸我的种子？要撒你不知道撒宽一点？你自己进去瞧瞧，都成什么样子了？一棵棵玉米苗长得耳朵都快被挤掉了。”芷旋好气又好笑。 谁能想象，大睿国太子殿下第一次种地，居然给种成这样！ 太子殿下还表示委屈呢：“孤也一直想进去，里面好大块地需要开荒。就是你不睡着，我就进不去。” 芷旋扯扯嘴角，果然无语凝噎：“难怪你见天儿地想方设法跟我凑一堆，住宿还只定一间房，就是为了方便趁我睡着了进空间？” 太子殿下无奈扶额，又摸了摸鼻子，算是默认了。 芷旋问：“往常你是怎么进去的？” “就你睡着了，然后抚着镯子上的裂纹就行。”太子殿下道。 芷旋闻言，有些失望：“原来还是单车道？” “什么叫单车道？”太子殿下不懂就问。 芷旋有气无力地道：“就是只允许一个人进去，不能俩人同时进。” “不一定。”太子殿下摇摇头。 芷旋不解：“你不是说，只能我睡着了你才能进？” “那是以前，现在不一定了。”太子殿下莫测高深地道。 芷旋更是迷糊：“为什么？” “孤的金龙印活了。” “这事儿关金龙印有什么关系？”芷旋想到那金龙印至今都还怕怕的，直接将她给震得神形分离，太强悍了。 太子殿下心里倾向于是金龙印在发挥作用。毕竟，他们今天能共同谈论空间就已经不同以往。 不过，究竟是不是他猜想的那样，他尚不能确定：“试试就知道了。” 说着，他主动伸手，将指腹搭在了镯子的裂纹上。 芷旋两只眼睛巴巴地望着他。 太子殿下被她那可爱的小表情给逗乐了：“你很紧张？” “紧张什……”么字还没说出来呢，太子殿下直接就给原地消失了！ 真能行？ 芷旋面上一喜。她也坐不住了，马上就想进去。 然而，不行！ 难不成，还是只能单车道？ 有点儿小失望，她还以为空间升级了，想怎么进就怎么进，想让谁进就让谁进呢。看来，还是不行。 她正郁闷呢，太子殿下又闪身出来了。 “怎么回事？里面多了座奇怪的房子？” 一出来，太子殿下就忙问。他以为是芷旋弄出来的。 那座房子是芷旋在现代的别墅，建筑风格肯定给大睿国的房子相差十万八千里远。 也正好，趁着太子殿下问到了这里，芷旋索性也不隐瞒了，直接将自己的来历道了出来。 司空烨曾以为，司空皇室的这镯子有空间已经够神奇了。没想到他家太子妃的来历竟然更加离奇。 或许也只有这样离奇的人才可以激活龙凤镯里面的空间吧。时至此刻，他越发确定，叶氏就是他司空家等了数代的人。 就是…… “照这样说，你并非我大睿国的人？”太子殿下问。 芷旋眉心一蹙，心道：“难不成，他还是个排外的？非我族类，其心必诛么？” 这么一想，她就身子一抖。 太子殿下听了，嘴角都快扯到了耳根处。这女人，脑袋还真异于常人。他要真对她不利，用等到现在？ 罢了，未免造成误会，太子殿下主动换了话题：“还能离开么？” 芷旋双手一摊：“这个我还真说不准。” 话音一落，司空烨立马又听到她在心里吐槽：“要能离开，谁愿意呆这鬼地方啊！” 太子殿下面色一黑，落了句：“这事儿以后不许向人提起！” 啊？ “听清楚了？”他稍稍提高了音量。 干嘛突然凶她啊？芷旋噘着嘴点点头。 司空烨弯身，缓慢地坐回了软榻边儿上，目光睨向芷旋，很是认真地道：“护国公叶家满门忠烈，为江山社稷肝脑涂地，各个都是值得敬重的热血将领。你是叶家盼了几代人才降生的女儿，别让他们寒了心。” 想到前世，叶家女香消玉殒之后，叶家祖孙三代的悲戚，太子殿下长长地吐了一口郁气。 还以为，这一世他娶了叶氏就改变其早夭的结局。 没想到，只是为她改了个死法。 芷旋见司空烨眉头蹙得都可以夹死一只蚊子了，忍不住就脱口而出：“或许我猜错了，叶家嫡女并没有死？” 太子殿下一记眼风就扫了过去。 芷旋竟看不懂他眸中的深意，只顾着续道：“说不定她只是跟我互换了身份呢？我到了这儿，她可能就去了现代变成了我？” “对了，对了！你刚才不是说空间里多出来的那座房子吗？那是我在另一个世界的住所，那房子来了，指不定就能接我回去？” 第67章 殿下露一手 “我这就想办法进房子……”芷旋说着就作势要进空间。 太子殿下反射性地伸出手，试图阻止她。 情急之下，一不留神儿，他的手就摁偏了去，直接蒙在鸡血石手镯上。 紧接着，芷旋只觉眼前一晃，她和司空烨就同时转换了场所，出现在了空间里。 “这样就能同时进来？”芷旋愕然。 太子殿下也甚是惊讶。不过，他现在的关注点不在这上面。 因为，芷旋刚进空间还没站稳呢，就想往别墅跑。 他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拧着眉头问及：“那真是你的房子？” “对啊！里面东西可多了，只要能打开门，随随便便拿几样，妥妥地成人生赢家。”芷旋点头如捣蒜。 里面都是她收藏的高精装备，直接秒杀古代这些落后冷兵器。 她双眸发亮，兴致勃勃：“等我打开门，随便你挑选。” 面对她的大方，太子殿下却抿紧了嘴，抓着芷旋胳膊的力道无意识地加重了些。 “嘶……”芷旋轻呼出声，目光落在自个儿被紧紧拽住的胳膊上。 太子殿下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见她的衣袖都被他过大的力道捏变了形，这才松了手。 芷旋一得到自由就径直往别墅冲去。太子身子僵了僵，很快又恢复淡定沉稳的状态。不再迟疑，他迈开脚，阔步跟了上去。 他就在芷旋身后不远处站定，看着她在门前各种折腾。 良久，芷旋给折腾累了，准备停下手中的活儿歇上一歇。 却不料，她转过头就发现太子殿下两只眼睛幽似海地望着自己，让她怀疑自己刚才的举动是不是太像个小丑？ “我往常都用指纹开的。现在指纹对不上，只能破坏安防系统。”为缓解尴尬，芷旋顺嘴解释道。 太子殿下眸光一闪：“破坏？” “对，只能破坏了，反正房子在空间里，以后也用不上安防系统。” 能进空间的，只有他们两人。 她说用不上安防系统？ 意思是，不用提防他？他可以随便进去的意思？听到这里，太子殿下心里满意了。 然而，没让他满意太久，芷旋接着就开始了内心活动。 “要是能借着房子回现代，回去再重装个防护系统就行了。” 司空烨身子微微一顿，面上倒是平静得很，薄唇轻启便道：“孤来试试。” “你试？”芷旋眼里全是质疑。他一个土生土长的古代人，能整得了现代的高科技？ 太子殿下没理会芷旋那满是怀疑的小眼神儿，越过她就朝门口走去。 芷旋抱着手臂，兴致盎然地等待太子殿下铩羽而归。 万万没想到，才不过一刻钟的时间…… “嘭！！” 一声巨响，石破天惊。 太子殿下旋身一闪，退至芷旋身边。 芷旋惊愣片刻，想到别墅里还有高端精密装备，一着火…… 由不得细思，她慌忙伸出手臂往司空烨腰间一环，抱住他就施展轻功往后撤。 被抱住的太子殿下无语望天。 他家太子妃怎么就那么彪悍？不是扛，就是背，现在还来拦腰单手抱？ 他扫了眼自己腰间，纵使他的腰不算粗，叶氏的手臂长度也依旧不够给他环一圈。亏她只能圈一半还抱得那么稳。 太子殿下觉得自己魔怔了，居然没反抗，就由着她环腰揽着避险。 “嘭嘭嘭……” 一连串的爆破声传来，夹杂浓烟滚滚，刚才还非常气派的豪华别墅转瞬之间化为泡影。 空间就那么大的一点儿地方，俩人就算溜得再快，也会被爆炸产生的冲击波给青睐。 “快趴下！” 芷旋边说边动手，直接将太子殿下给摁在了地上。 太子殿下本能地想要反抗，看到他家太子妃也一并趴在了地上，便没作妖。 于是乎，震动过后，俩人肩擦肩，并排趴在地上。 “噗！” 炸裂的余波过后，芷旋率先从地上爬起来，噗了口满嘴的泥。 相比较，太子殿下倒是嘴里干干净净的，只有脸上蒙了一层厚厚的泥灰。 那张俊逸若谪仙下凡的脸被彻底掩盖，甚至那两排长长的卷翘睫毛上也铺满了灰，只剩下两只眼睛还能转动。 芷旋形象更狼狈。 但见得，她满头的发丝直接乱成了鸡窝，蓬松打结还插了几根草屑，嘴巴周围糊了一圈的泥巴，喜感十足。 俩人身上衣裳都被染成了黄泥色，还皱皱巴巴，这里缺一块，那里烂个洞，妥妥的乞丐装。 太子殿下想笑，给忍住了，用手抵着嘴以轻咳掩饰尴尬。 惊魂未定之后，芷旋看着远处冒着浓烟的别墅遗址，心内只剩下抓狂。 自从知道别墅跑来了，她的兴奋儿都还没过，别墅的地板都还没踩上一脚，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失去了？ 来得容易，去得也不复杂。 亏得她还以为多了别墅，往后能够躺赢。 如今看来，躺赢的想法实在太过虚无缥缈，还是老老实实奋斗来得实际。 “你没事吧？”太子殿下怀疑他家太子妃是不是快哭了？ 芷旋吸了吸鼻子，素手轻轻摆了摆，故作豪气地表示：“没事儿，多大点儿事啊，毁了就毁了！” 太子殿下点点头，正要松口气，就听到某人与表面截然不同的内心：“不啊，我的心在滴血……” “以后就在那地方，再建上房子罢。”太子殿下蹩脚地安慰道。 芷旋摇了摇头头，欲哭无泪：“建起来也不是我的房子了。房子就是个壳子，里面的东西才是关键。” 重建有什么用？她那些装备也回不来。 “再说了，空间又进不来外人，怎么重建房子？”她已经完全不抱希望了好吧。 太子殿下有些没脸，硬着头皮对芷旋承诺：“孤自己帮你倒腾几间房。” “你？建房子？”芷旋的嘴久久没合拢，持续了好长时间的「o」字形。 太子殿下出手就蒙在她嘴上，没好气地反问：“建房子孤不会，搭个茅草屋还不会？” “所以，你炸飞了我的别墅，就赔我一间茅屋？是这意思吗？” 太子殿下颇为傲娇地道：“孤亲手搭的茅屋，你觉得不值当？” 第68章 孤还没成过亲，跟你是第一次 “呵呵呵……”芷旋讪讪一笑，实在忍不住刺儿了他一句：“说真的，你这破坏力，果真让人望尘莫及。” 她摆弄了那么多次，怎么就没把别墅炸飞呢？ 由此可见，搞破坏还是需要智商加持的。对上司空烨，她叶芷旋的智商直接被秒成了渣渣。 太子殿下轻捏拳头抵在嘴边儿，再次以轻咳掩饰内心的尴尬：“孤也没想到会这样。里面的东西很重要么？” “你说呢？”芷旋哭丧着脸。躺赢的希望完全化为泡影，害得她空欢喜一场。 太子殿下伸手，非常自然地在他家太子妃的肩膀上拍了拍，满口鼓励：“没都没了，你伤心也没用，想开点罢……” 尾音拉得长，还真有些安慰人的调调。 芷旋无语凝噎，没好气地酸了对方一句：“你这算是慷他人之慨吗？炸飞的又不是你的东西，你倒是想得开。” “小气鬼。大不了孤拿宝物赔你。”太子殿下道。 “什么宝物？” “你以后就知道了。”他还卖了个关子。 芷旋也没放在心上，只顾着取笑他：“空口白话的，拖延政策寻我开心吧？” 太子殿下鲜少对人承诺什么，没想到这会儿正儿八经跟他家太子妃许诺，人家还不信他，只得满口失笑道：“你是孤的太子妃，还怕没宝物？” 芷旋无语，望天，嘴里嘀咕：“我这也不算是太子妃啊。” “嗯？”太子殿下语气似乎不太对劲儿。 芷旋转过头就看到他眼底有寒光掠过，不由抿嘴噤了声。 顿了顿，又觉得她就这样被人眼神吓退显得太怂，太掉价，遂忍不住扬了扬下巴，犟嘴道：“本来就是嘛，皇上赐婚给你的是护国公家的嫡女，又不是我，我干嘛……” “叶芷旋！” 哟呵！气性不小，他都喊全名了呢。 芷旋表示，自己不能输了气势，嚣张地挺了挺自己的身板儿。 太子殿下瞧着她那副虚张声势的样子，禁不住眼底就漾出了几许笑意，刚刚被她激起的怒气也几乎消失无踪，出声时语气和缓了许多：“跟孤拜堂的人是谁？” “我……” “收了孤手镯的人是谁？” 说到这里，芷旋就激动了：“这个不是我收的，你自己戴我手上的。” “那你现在还给孤？”太子殿下也有耍无赖的时候。 芷旋瞪着眼睛：“是谁刚才说送了我就是我的？女人戴的镯子，你拿回去干什么？” 以为用他自己的话呛他，他就没话可说了？ “孤拿回来送给太子妃呀，叶姑娘又不是孤的太子妃。”太子殿下两手一摊，表示自己很为难，很纠结。 “我算是开了眼界了，堂堂太子殿下说话也这么不算数？不都说君无戏言吗？你好歹也是个储君，不该一言九鼎吗？？”芷旋连珠炮地怼了过去。 太子殿下心情颇好，当即便将话头给接了过来：“爱妃所言不错，孤素来一言九鼎，说你是太子妃，你就是太子妃，谁也越不过你去。” 得，话题又绕回来了。 芷旋被太子殿下给绕晕乎了，知道争不过他，索性也不做无谓的争辩。 再说了，就目前这状况，她一时半会儿也甩不掉太子妃的身份，就这么着吧。 就是有一点，她很是不解：“我说我来自另一个世界，你就信了？” 一国太子能这么轻易信别人的话？ “你就不觉得我在胡言乱语？”芷旋轻拧蛾眉，望向太子殿下的目光中全是探究。 司空烨暗暗吐了长长的一口气，暗道：看来自己不跟她说个清楚，她定然无法安心。 也罢，事到如今没什么是不能告知她的。 太子殿下点点头，道：“倘或孤不是感同身受，自然会觉得你口中所言无法取信。” “感同身受？”芷旋心尖儿都禁不住一跳，脱口便道：“你、你也是穿越的？” “穿越？”太子殿下摇摇头，一脸淡定地曝出惊人之语：“不，孤不是穿越，孤是重生的。” “重、重生？”芷旋一激动，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嗯。”太子殿下习惯少言寡语，本能地用鼻音回应。转而一想，他又觉得自己需要表达一下立场：“孤都能重生，你穿越也不算怪异了。你不用怕孤将你当成异类。” 他们一个穿越，一个重生，半斤八两，谁也不比谁简单。 芷旋哪里是怕被当成异类？ 她是被自己蠢哭了。 可怜她一路巴巴地照顾他，总感觉他就是个不满二十的傲娇腹黑小男生。那晓得……他一定在心里笑话她好久了吧？ 哦，对了！ “你前世活了多久？”芷旋突然问。 思维够跳跃啊，话题跨度这么大？ 太子殿下想到自己前世的年纪，再看看自家太子妃这含苞待放的年纪，一瞬间眼底有些不自然。 芷旋心里立即就开始哀嚎了。 “天啦！神啊！救救我吧，我居然跟个糟老头子成了挂名夫妻！” 被认定为糟老头子的某人眼皮子都止不住地又颤又跳。 “孤只比你大了些而已。”所以谈不上糟老头子。 “大了些是大多少？”芷旋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心脏有点儿受不了。 太子殿下想要曝真实年龄的，又见自家太子妃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想到自己比她大了一圈儿，还是闭嘴好了。 “孤还没成过亲，跟你是第一次。”间接说明，他还是风华正茂的年纪。 哪晓得，回应他的，是芷旋的内心咆哮：“老光混儿？” “噗！”太子殿下喷了。 “你这是？”芷旋不解地望向他。 太子殿下暗搓搓地捏了捏拳头，好不容易才压下自己想要海扁某女的冲动。原本，他还想告诉她，他还有个不靠谱的读心术，偶尔能听到她的心声。 现在看来，还是别说的好。 这女人心思重，若知道他能窥探她的心思，只怕以后都不会自在。再者，他的读心术时灵时不灵，也没个准儿。 “没事，被口水呛到而已。”太子殿下摆摆手，第一次觉得有读心术也不是个好事。遇到这种让他抓狂的内心活动，他是听呢，还是不听呢？ 芷旋半信半疑：“你这人一看就心思深沉，能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不定心里正酝酿什么损招儿呢。” “孤在你心中，就是这么个形象？”太子殿下黑了脸。 芷旋抱臂，噘嘴，小眼神儿里有挑衅的光芒在闪耀。 太子殿下失笑摇头，眸底漾着无可奈何的宠溺而不自知：“罢了，孤先同你商量个事。” “什么事？”芷旋直觉没什么好事。 第69章 殿下表示，很享受 “龙卫传来的信，孤也给你看过了。你该清楚，朝中局势紧张，孤的处境很是不妙。”太子殿下神色凝重地道。 芷旋眉头一拧：“然后呢？” 太子殿下瞅着自家太子妃，发现对方的脸上除了不解，哪里有半点焦急紧张之态？ 看来，还是他杞人忧天了。这女人心大得很，新婚夜都能扛着他一路飞奔，岂会随随便便遇点事情就被吓得哭哭啼啼？ “孤是想，你索性先去北地大营？”北地大营是叶家军的地盘。她去那里，自然会得到足够的保护。 芷旋听着语气不对，忙问：“你呢？” “孤自然是要回庐西，不然得出大乱子。”太子殿下道。 “现在敢跟我分头行动了？刚开始我说要分开跑，你不说不行？”芷旋指的，是他们新婚夜逃跑之时。 太子殿下想到那时眼前这女人的嚣张，忍不住就笑了：“彼时孤病娇体弱的，自然不能被你丢下。” 芷旋没好气地道：“你现在就不病娇了？” “还得多谢爱妃给解了三分毒素，现在孤也能行动如常了。”瞧把他能的，才排了三分毒素就觉得自己正常了？就差没飘上天了。 他是故意搞笑的么？ 芷旋实在没忍得住，「噗嗤」一声给笑了出来。 太子殿下尴尬了。他明明很正常地在跟叶氏商量事情，怎么就戳中了人家的笑点？ 许是觉得自己这样笑有些不地道，芷旋连忙以手蒙嘴，非常艰难地压制住满腔的笑意。 见太子殿下表情僵硬，她又连忙敛了神色，故作严肃地道：“你身上刚排毒不久，还需后续调养，针灸也不能断。我得同你一起。” “你要跟孤回庐西？”司空烨禁不住出声确认。 芷旋不假思索地脱口回道：“对啊，有什么不对吗？” “你要清楚，这趟回庐西，搞不好就得被半软禁在那了。相反，你此刻去北地，倒没人有空阻拦你。”这会儿朝廷的注意力几乎都在庐西，想要借用庐西的把柄拿捏他司空烨。 他这次倒是舍得替她着想。 “打住！”芷旋霸气地比了噤声的手势，态度坚决：“北地大营暂时不急，横竖现在有了空间这作弊神器，还怕几个喽啰不成？” 喽啰？ 包括当今天子么？ 司空烨心内失笑。皇叔若是知道自己在叶氏的眼中成了喽啰，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正所谓笑一笑十年少，被叶氏这么一逗，太子殿下倒真觉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就几个喽啰么？ 他起先是暗笑，后面慢慢地就演变成了轻笑。 芷旋不明就里：“你笑什么？憋了什么损招儿，这么开心？” 太子殿下摇摇头，之前脸上的凝重悉数不见，只剩下满脸醉人的笑意，语气也较平常更为轻柔和缓：“你可要想清楚，此番回去，再要走，便不容易了。” 他的话，有深意。 可惜芷旋没听出来：“有什么难的？我要跑，谁还能拦得住不成？怕什么，走！” 话落，她豪气地拍拍自己单薄身板儿。 这一拍，尴尬了！ 她忘了自己浑身的灰尘泥土，伸手一拍，尘土飞扬。 “咳咳咳！”被灰尘呛得咳嗽不止的太子殿下连忙闪身躲避。 芷旋愣在原地，错愕地扫了一圈自己浑身的狼狈。难为情是肯定的，不过也只在瞬间而已，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空间里的温度相对适宜，就着这溪水洗个澡吧。你先等等，我出去马车上给你找身衣裳过来。”说罢，她就出了空间。 太子殿下望着刚才芷旋站立的位置，嘴角微微勾了起来，眉宇间尽是喜色。 芷旋没亲自进来，只用意念将东西丢进了空间。 溪水的温度的确不凉，很是舒爽。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司空烨总觉得用这水沐浴格外解乏。 他没敢耽误太久，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洗完，穿戴整齐之后就出了空间。 空间外，芷旋背靠着一棵不大的树，仰面对着天空发呆。 她浑身脏兮兮的，可不敢进车厢，不然弄脏了里面，指不定又得害太子殿下洁癖发作。 刚出空间的司空烨，看着他家太子妃那副娴静的样子，心内特别平静，竟有种岁月静好的恬淡之感。 “快进去洗洗罢。”太子殿下出声打破了周遭的静谧。 芷旋闻声回头，一眼就看到沐浴后的太子殿下洗去了被她刻意平庸化的妆容，露出了那张帅得天怒人怨的俊颜。 他阔步而来，衣袂飘飘，墨发披肩，慵懒中透着与生俱来的尊贵，恍若神祗亲临。 也怪她眼力太好。 她甚至能看到，顺着他那披肩垂下的发梢滴下串串水珠。水珠滴落衣襟，便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只留下浸润的水迹。 “我帮你把头发烘干吧。”嘴巴快过了大脑，芷旋脱口说道。 话音一落，两个人都僵住了。 太子殿下有种角色调转的错觉。诸如此类的桥段，出手的不该是男人么？被照顾的不该是女人么？ 为何到了他们这儿，竟变成这样了？奇怪的是，他还没有产生半点不适应。当真是，习惯成了自然？ 芷旋惊的则是自己脑袋秀逗了么？都不想想，一身脏兮兮的，她还想往司空烨身边儿凑？不是找不痛快么？ “我就是怕你湿了衣裳着凉。”芷旋本能地想要说些话找补找补。 太子殿下深邃的眸子里映着浅浅的笑：“那你快点去洗，孤等你回来。” 什么？ 他、他答应了？ 没躲瘟疫般地躲她八丈远？ 芷旋脑袋里乱哄哄，嘴欠地开始画蛇添足：“我就是怕你距上次排毒时间不久，太过着急使用内力会损害身子。” “嗯，孤知道。孤不用内力，就等着你来。”太子殿下点点头，一副乖乖听话的样子。 他的内力的确能够使用了。不过，并未完全恢复。又牢记着他家太子妃的叮嘱，他才忍着没自己烘干头发。 果然，谨遵医嘱是对的，会被大夫眷顾。 被太子殿下那副好脾气的微笑脸刺激，芷旋半晌没醒过神儿来。若非太子殿下催促，她估计还要站在原地风中凌乱。 太子殿下没进马车，就站在马车旁等着。 芷旋怕他站外面吹冷风太久身子会受不住，进了空间也没敢磨蹭，三两下就将自己洗刷干净。 换了衣裳，烘干头发，一闪身就出了空间。 因为太着急，她没顾得上梳头，就随意扎了个马尾。发式固然简单，却为她平添了几分飒爽。 第70章 她的位置，一国之母 司空烨从来不知道，一个女人可以美得那样惊心动魄。 纵使他自诩定力不错，此刻也感觉心跳露了一拍。 “冷不冷？要不要换身衣裳？”芷旋瞧见太子殿下的衣襟都湿透了。 太子殿下本来想说自己没那么娇弱的，话到嘴边又自个儿给噎了回去，出声就变成了：“是有点儿冷，不是要给孤烘头发么？烘干了孤就去换。” 不知为何，芷旋硬是觉得太子殿下的语气过分轻柔了。听得她，浑身都冒鸡皮疙瘩的感觉。 本来很简单的一件事，也就烘烘头发而已，愣是让芷旋有种手忙脚乱的感觉。 也就不足半刻钟的时间，芷旋额头上都冒汗了。 相比而言，还是太子殿下比较淡定，从始至终都一副享受无比的状态。 “车厢软榻下面的暗柜里还有备用的衣裳，你赶紧进去换吧。我将外面柜子里笨重的东西搁空间里去。马车轻省些，马儿也能跑快点儿。”芷旋说干就干，动作相当麻利。 太子殿下瞧着她风卷残云般的势头，忙开口：“你别太着急，我们最快也得三天后才能到庐西府。” “为什么？”芷旋不明白，以他们的速度，一天半绰绰有余。 “今儿恰好是欧阳祖师的忌日，按理欧阳一族会举行隆重的祭祀仪式，国师不能缺席。”所谓的欧阳祖师，便是大睿国的开国国师。 纵然有十万火急的事情，国师老夫人也会先主持完族内的祭祀活动。 倘或明日启程，赶到庐西至少也要三天的时间。龙卫在通往庐西的各大关口都布控了力量，便是为了保护国师顺利抵达庐西。 如今的庐西府衙定被围成了铁桶一般。 没有国师老夫人在，他们俩是无论无何也进不了府衙的。 就算有空间，也只能作为藏身避险之用，并不能带着他们凭空转移。从什么地方进的空间，出来时还在什么地方。 必须要一个身份足够强大的人将他们带进府衙。 国师自然是不二人选。 “我们这马车速度快，要不直接去国师的宅院，接了她火速赶往庐西？”芷旋提议。 司空烨估算了一下行程，颔首表示赞同：“这样或许能快些。” 俩人商定之后便立即启程。 之前为了掩人耳目搁在马车外挂车厢的好多东西都被搁到了空间里。马车重量减轻了许多，枣红马又很给力，一路风驰电掣。 坐个马车而已，芷旋感觉坐了辆古代版的跑车，那速度真的很刺激。 鉴于太子殿下的赶车水平持续不断地在提高，芷旋坐在车厢内没有丝毫的不适。 至于舟车劳顿，风尘仆仆？ 完全不存在的。 有舒适的「房车」，有宽阔无人打扰的空间，芷旋别提多滋润。 美中不足的就是马车跑得太快，迎面风呼呼地吹，坐在车夫位置上的太子殿下得遭受冷风刮面。 怕他的身体禁不住寒凉，芷旋想自己赶马车。奈何殿下死活不让，她怎么劝说都没用。 “这种时候逞什么强？大男子主义心理作祟。”芷旋嘴上嘀咕，手上也没闲着，捻起一根银针就想将太子殿下给扎晕。 那晓得，她都还没来得及出手，整个人就僵住了！ “你干嘛点我的穴？”芷旋两只眼睛骨碌碌地转，眼底全是不可置信：“你这隔空点穴准得很呐！” “功力不是都还没恢复么？这么厉害？” “那他要是身体痊愈了，功力完全恢复了，岂非逆天的存在？” “真怀疑，要是以后意见不合打起架来，我赢得了不？” 芷旋内心活动频繁，驾车的太子殿下听得很是无语。 他司空烨是个会打女人的怂货么？ 看来他还得注意着点儿，别吓着他家太子妃。要知道，他家太子妃能毫无负担地嚣张，不用任何顾忌，就是仗着自身武功高强。正所谓艺高人胆大，她底气足足的。 倘或发现她打不赢他，以后哪还能对他卸下心防，毫无压力？ “你是女子，不宜受凉。孤身子无碍，乖乖呆在车厢里。” 太子殿下特意停了马车，将被点了穴的芷旋抱上软榻，还替她盖上了红绒布的被子，这才回到外面当车夫。 芷旋躺在榻上，憋着劲儿想要冲开穴道。 一直努力一直失败，两个时辰后，她彻底放弃了。 点穴的是大佬，她总算明白了。 白白耗费了她不少内力，不带这么玩儿的。 傍晚的时候，他们到了国师老夫人的宅院。 院门处，老夫人赫然翘首以盼。 芷旋两只眼睛都瞪直了。 “真这么神吗？算到他们来，还能算到他们什么时候来？” “呵呵呵……”司空烨被他家太子妃惊愕的小表情逗得咧开了嘴角，轻快的笑声便溢出了嘴。 那边儿，老夫人见司空烨停了马车，远远地走过来行礼：“老身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国师切莫多礼。”司空烨言语中，尽是敬重。 芷旋也急忙从马车内跳了出来，快步走到老夫人身边，弯下腰亲手搀扶：“该怪我们多次叨扰国师才是。” 国师一双眼睛洞若观火，了然的眸光在太子夫妇身上搜寻几圈，随即便不无欣慰地感叹：“经此一番，老身看得出来，殿下和娘娘相处越发融洽了。” 上一次，这小夫妻俩可比现在生疏多了。 “国师慧眼如炬。”司空烨这话什么意思？变相承认？ 芷旋惊了一下，之后就坦然了，以为太子殿下故意在国师老夫人面前秀夫妻和睦，也就没拆他的台。 三人稍稍寒暄了几句便登上了马车。 老夫人事先找好了车夫，如今也不用太子殿下再受苦受累了。 国师，芷旋，还有太子殿下，三人同乘一车。 马车刚刚启动，老夫人就道：“殿下与先皇都是重情之人。” 这个开场白，怎么接？ 芷旋决定当背景板。 岂不料，老夫人的话茬儿第一个就递给了她：“娘娘也要摆正自己的位置。” “老夫人教训得是，芷旋……” “不，娘娘还是不明白。”老夫人摆摆手，语重心长地道：“娘娘一定要记住，您是大睿国的储妃，未来的一国之母。” 第71章 城门对峙，霸气侧漏 话中有话么？ 芷旋一脸求知欲地望了过去。 老夫人措辞严厉地道：“倘或娘娘能够摆正自己的位置，就该明白，老身没有任何资格和权力教训娘娘。” “不，老夫人身为大睿国师，德高望重……”芷旋下意识地想要辩解。 奈何，不等她说完，老夫人便一个手势将她的话截住了。 芷旋蹙眉，本能地侧过头将求救的目光对着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眯了眯眼，没有表态。 倒是老夫人续道：“纵然老身有个国师头衔，我欧阳氏也地位特殊，却依旧越不过娘娘。娘娘该知道，放眼大睿国，除了太子殿下，没有人可以让你仰视。就算……当今天子也不行！” “老夫人这话……”明摆着是舍弃当今天子，站在了司空烨这边儿了。 老夫人似乎很清楚自己这话给芷旋造成的震撼，也不避讳，双眸定定地迎视芷旋，让她更为清楚地了解她欧阳氏的立场。 旁侧，太子殿下开口了：“多谢国师。” 多谢什么？ 自然是欧阳氏愿意鼎力相助了。 老夫人敛住了眼中的厉色，微微一笑，似乎又变成了寻常和蔼的老太太：“殿下不必言谢，我欧阳氏只助该助之君。” 她愿意站队，并非出自于个人情感，乃是依照祖训为之。 不过，她也有但书：“殿下乃正统君皇不二人选，欧阳氏秉承先祖遗训，自当鼎立辅佐。不过，倘或殿下为君不仁，情况也将与当今皇帝并无二致。” “多谢国师提点。”太子殿下颔首。 老夫人似乎对于太子殿下的措辞十分满意，转头就望向芷旋，决定给她一个现场教学：“娘娘可明白了？甭管多么地位尊崇的臣子，那也是臣子。娘娘将是未来国母，只要太子殿下不拦着你，你的一言一行都将代表大睿国！” 芷旋懂了，老夫人这是在给她灌输尊卑观念？ 意思是，此番去庐西，要她横一点儿？ 的确，这个节骨眼儿上，司空烨出面多有不便。她身为太子妃，倒是有足够操作的空间。 之后，三人借着路上有足够的时间，正好商议筹谋未来的一系列计划。 马车一路疾驰，翌日傍晚到了庐西城门口。 庐西多高山峡谷，土地贫瘠，虽离京城不远，但一直富庶不起来。 别的暂且不提，单是从这城楼的破旧便可窥见一斑。城楼上，好些砖块都松动了，有些地方还有了裂缝。 芷旋严重怀疑，就这样的城楼能拦得住敌人？ 不过城楼虽破，守备却极强。 因有武功在身，目力不错，芷旋透过马车窗户遥望城楼上的士兵，发现都是些武功高强的练家子，并非寻常守门的兵士。 “马车不能进城！” 果然，他们的马车刚到城门口便被守卫拦下。 许是他们马车另类又拉风，太过抢眼所致，十几个守卫提着长枪剑戟全都朝他们围了过来。 芷旋想要下车，被老夫人给拦住了：“娘娘身份尊贵，怎可自降身份与几个小兵理论？” 太子殿下也点头表示赞同。 国师老夫人自己下去了。 芷旋提议让太子殿下先进空间避上一避。即便空间没有位置转移功能，在这个地方进空间，出空间时还得在这里。 “我先和国师进府衙，将眼前的麻烦应付过去之后，再出城接你。”到时候得带着假太子出城，然后换上真太子就行了。 司空烨有些不放心：“如此，你就得独自应付那些豺狼虎豹。” “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还有国师老夫人么？”芷旋倒不担心。 横竖龙凤镯寻主的途径都是开国国师的预言指引的。老夫人作为开国国师的传人，对龙凤镯的了解或许比他们夫妻俩还多。 不需赘述，老夫人就能配合他们。 太子殿下想到自家太子妃的彪悍过往史，心里那点儿担心就淡了。 果然，待老夫人重新回到车上时，看到车内只有太子妃而不见太子踪影，那是问都没问一嘴。 倒是芷旋瞧着，外面围在他们马车周围的人一个没减少，不由蹙眉：“他们不放行？” 国师的面子都不给？皇上这是要直接耍横？ 老夫人点点头：“守备以不识老身信物为由行拖延之举，当下去通禀上峰了。” “还真是个好借口。”芷旋冷笑。 这边儿，俩人还在气皇帝无耻，没想到突然就从城楼上涌出十几个高手，加上之前就围在马车周围的人，足足二十几个人将他们里三层外三层地重重围困。 “竟敢冒充国师！兄弟们，杀无赦！” 国师老夫人面色难看，皇帝竟敢如此明目张胆。按理甭管谁坐皇位，是不会明着得罪欧阳氏的。 毕竟，朝廷内外，还有许多仰仗他们的地方。 “果然，在他眼中江山社稷只是其次，皇位权势才是重点。”芷旋轻嗤，说着就欲跳下马车。 忽而，十几个龙卫从天而降，与围困马车的守卫们打成一片。 老夫人神色稍有不愉，但表情非常镇定：“娘娘不需着急，临行前老身卜过一卦，此番只是有惊无险。” 外面，不过一刻钟而已，围困马车的二十几个守卫悉数倒地不起。 接着便是龙卫朗声喝斥：“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大睿储妃在此！” 说话间，一枚玉印被龙卫首领高高举起。 那是一枚紫玉做成的印章，与太子的紫玉印信雕琢手法极为一致。 只不过太子印信表面雕刻的是蛟龙缠绕，而太子妃玉印表面刻着的是凤凰展翅。 “你说是紫玉凤印便是紫玉凤印不成？自从太子殿下被冒充，如今不知道多少人拿着伪造印信冒充皇亲国戚！” 城楼守卫的领头只瞥了一眼玉印便嗤之以鼻。 “大胆！太子妃印信，普天之下谁敢仿冒？我等乃先皇龙卫，秉承先皇遗旨护佑皇嗣，尔等是何其大胆，竟敢对先皇不敬！” 话落，一柄软剑「唰」地一声从腰间拔出。 “噗噗噗！” 转瞬间，六个人头同时分离，滚落在地。 第72章 他快招架不住了 果不愧是龙卫，武功了得。以一抵十都是轻的，就这身手，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就这样杀下去，整个城楼守卫营都得全军覆没。 “原来是龙卫大人们亲临，失敬失敬！” 城楼守卫头领扛不住了，小跑着冲了过来，率领众守卫跪在地上山呼叩头：“参见龙卫大人！” 龙卫素来代表皇帝，一现身象征天子亲临，受他们这叩拜之礼并无逾越。 可是，龙卫此番现身并非代表皇帝，而是来给太子妃造势的。怎能允许太子妃被这帮人刻意忽略？ 只听得那龙卫首领高声斥道：“混账东西！还不快见过太子妃娘娘！” 城楼守卫头领面上对龙卫恭敬无比，心里却不想服从，嘴上更是极力狡辩：“龙卫大人有所不知，庐西穷山恶水，贼人实在太过猖狂。甭说是太子妃，就是太子殿下，他们都敢冒充。大人久未在外行走，自不知世道艰难，车里的人是不是太子妃娘娘还难说。” 意思就是，龙卫大人可别被人给骗了，拿着印信帮错了人。 龙卫一听气愤不已。这帮渣渣，明摆着就是胡搅蛮缠。 还跟他们讲什么道理？ “胡言乱语！火速打开城门！”龙卫首领一声令下，众兄弟步调一致，「唰」地一声，齐齐拔出宝剑。 “大人别急，小的已派人请示上峰，很快就会有皇差过来验明真假。”听这意思，城楼守卫营是打定了主意要死扛？ 等？还等什么等？等着对方准备充分了，将他们一网打尽么？ “龙卫！” 马车内传出芷旋冷厉的嗓音。 “娘娘请吩咐！”龙卫首领态度极为恭敬。 “城楼给本宫拆了！”这么烂的城楼，留着也是碍眼。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是，娘娘！” 龙卫执行力惊人，众兄弟拔剑挥去，砍菜瓜一样地砍向殊死抵抗的城楼守卫。 纵然这些守卫都是经过严格挑选的高手，可是一对上龙卫，差距真不是一星半点。 龙卫这战斗力，压倒性的胜利有没有？ 守卫倒的倒，溜的溜。本就摇摇欲坠的城楼，也顷刻间化为泡影。 在烟尘滚滚中，皇帝率领二三十个朝臣风风火火地冲了过来。前有御林军开路，后有京兆衙门官兵压阵，声势浩大。 知道的，嚷着皇帝亲自前来明辨太子妃真伪；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御驾亲征要打仗。 皇帝一身崭新的明黄龙袍，整个人显得格外威风有气势。 “咳咳咳……”也不知道他是故意的呢，还是气急败坏之下没顾得上选好地方，直接就冲进了烟尘最浓的地儿，被呛得咳嗽不止。 旁侧，随行而来的太监总管赶紧挥动自己的袖子，试图替皇帝煽掉眼前漫天的烟尘，怒不可遏地代表皇帝训斥：“这是怎么回事！” “臣等失职，没能保住城楼，请皇上降罪！”城楼守卫头领扑倒在地，大男人哭成了小媳妇儿。 “哭什么哭！好好的城楼，怎么就突然倒了？还有这满地的守卫死的死，伤的伤，究竟怎么回事？”龙颜震怒。 同行的朝臣也个个痛心疾首，高呼着要严惩凶手，如此猖狂岂非直接将朝廷的脸面踩在脚底下碾压？ 懒得听他们叨叨，龙卫首领直接站了出来：“人是我杀的，城楼是我毁的！” 说着，他直接高举自己的龙卫令牌。 晾皇帝也不敢当着众臣的面矢口否认龙卫的身份。 的确，皇帝没睁着眼睛说瞎话，毕竟身边儿还有朝臣，他还要名声。 只不过，没否认龙卫的身份，不代表就没理由拿捏他们：“你等身为龙卫，见君不拜，无令竟敢擅自宰杀朝廷官兵，简直罪不可赦！来人，给朕拿下！” “慢着！” 伴随着一声清脆而冷厉的女音响起，芷旋撩开车帘，纵身一跃，跳下马车。 她身形单薄，却通身透着霸气和凌厉：“谁说他们无令擅自宰杀朝廷官兵的？他们是奉了本宫的命令，剿灭有令不行，藐视皇家的败类而已！” “还真是你？叶氏，你好大的胆子！还有没有一点身为太子妃的自觉？”皇帝没否认芷旋的身份。好歹她也算京都名人，朝臣们认得的，否认不了。 “皇叔所言何意？本宫怎么就没有身为太子妃的自觉了？” 芷旋不解地扫了眼皇帝身后浩浩荡荡的官兵，轻讽的笑声从嘴里溢出：“呵呵呵……皇上还真是大手笔，这是派了大军前来迎接本宫不成？” “迎接你？你也配？”有个年轻的将领站出来就对芷旋开火。 芷旋目光一凛，语气森寒：“本宫身为太子嫡妃，怎么就不配了？尔等可有将皇家放在眼里，将太子放在眼里？” “叶氏，你休要诡辩！你骄横跋扈，恶名昭著，甚至婚前不洁，践踏皇家颜面，朕都看在烨儿的面上暂时不予计较。 只要你安心伺候烨儿，陪他了了庐西灾患，便许你们返回京都。殊不知，你非但不思悔改，如今更是变本加厉！”皇帝痛心疾首，字字指控。 “皇上这一长串的指责，吐字清晰、条理分明、语言流畅，关键是还不带歇气儿的。不错，不错！”芷旋说着就拍手鼓了两个掌。 就在众人都觉得她脑袋不正常时，她笑语盈盈地补了一句：“背了很久吧？” 可不就是背的么？跟念稿子似的。 随行的官兵和朝臣中，多少表情有些微妙。 皇帝气得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语气也拔高了好几度：“信口雌黄！分明是你品行不端，名声烂遍京都，不思悔改，变本加厉！” 芷旋也不辩驳，只问：“本宫这么坏，皇叔干嘛将本宫赐婚给太子殿下？您老这是坑侄儿呢，还是学菩萨普度众生？丢个泼天富贵给本宫，感化本宫，让本宫弃恶扬善的意思？” 是啊，这么坏的女人，皇帝身为宠爱侄子的皇叔怎么就将她赐婚给了侄子呢？还赐婚成为了正妃？ 众朝臣心中信念稍稍有了一丢丢的动摇。 皇帝心下暗惊：这叶氏，他调查了多少遍，足够了解的。怎么今儿就是将她看不懂？她这是哪哪儿都不对劲？战斗力格外夸张，他都快招架不住了。 第73章 太子妃霸气护夫 心惊片刻之后，皇帝又满血复活了。 怎么说他也是踏过腥风血雨的人，岂能被个小丫头片子给镇住？ “恶贯满盈，人见人厌，你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谁给你的底气？”帝王威慑火力全开，最后一句更是有意祸水东引。 谁给她的底气？她身为太子妃，底气自然来自于太子。 一上场就例数原主种种恶习，将她黑成了碳灰。古代女子重闺誉，要换个女人被皇帝这般批得一文不值，只怕当场就撞柱而亡了。 眼瞧着她叶芷旋脸皮厚，刀枪不入，又将矛头对准太子？开始黑太子了么？ 她可不同意！ “谁给本宫的底气？那肯定是皇叔啊，要不是皇叔赐婚，本宫没这太子妃身份，哪里横得起来？”四两拨千斤，她直接将大锅给甩了回去。 黑太子不成，自个儿惹了一身骚，皇帝气得想骂娘。 奈何，目光扫了圈周围黑压压的朝臣和官兵，他只能将快要喷溅而出的怒血悄悄吞回肚子里。 身为九五之尊，他还得顾忌形象，只能指着芷旋训斥：“若非烨儿病重危急，鸿德道长又点明，只有你的八字与烨儿相合，不然朕……朕如何对得起皇兄？朕……” 疾言厉色的指责，很快就变成了愧疚不已的检讨。堂堂天子如此，看上去好生让人动容。 众臣的立场就像屋脊上的冬瓜，两边滚。 听皇帝句句诚恳，不禁又一股脑儿地站在了皇帝这边。 众臣窃窃私语，议论冲喜之事，大多都信了皇帝下旨赐婚乃是不得已而为之。 皇帝并没有错。横竖不是将太子给冲活了么？冲得太子都有精力跑护国公府找未婚妻厮混了。 归根结底，皇帝无过，太子的婚事也无黑幕。只怪太子夫妇不知检点，白瞎了皇帝的好心。 反转得够快啊！芷旋对古人的应变表示啧啧称奇。 这不，有老古董立马就跳出来替皇帝站台了：“太子妃身为储妃，如此不敬皇上，无视尊卑，岂堪为天下女子之表率？又如何统御六宫？” 跟着就是一串串的人点头附和，更有甚者，指着芷旋的鼻子大骂她德行有亏。也不知怎么的，骂着骂着舆论就扯到了太子身上。 可怜太子躺着也中枪，储君形象持续塌方。 芷旋眼里全是鄙夷，皇帝这老白莲不去唱戏还真是戏曲界的损失。 不过，她也不弱，迎战就是。 “不顾尊卑么？”她饶富趣味地挑了挑眉，接着就爆惊人之语：“本宫位尊等同国母，尔等见了本宫不下跪，岂非故意藐视天威？” “还不跪下！”龙卫首领配合得不错，当即就一声大喝，灌注了内力的喝斥震得人心肝都在跳。 搞笑的是，皇帝老儿猝不及防，没料到龙卫毫无预警地就来一声吼，乍然受惊致使身子禁不住晃了晃。 好在他及时稳住了重心才没出洋相。 下一刻，他就动了大怒：“众朝臣皆随同朕而来，你个恶妇让他们跪拜，是不是朕也该给你跪下？” 在场诸人一听，各个吓成了鹌鹑。 反而是被质问的太子妃娘娘一脸惊讶：“皇叔也要跪本宫？不必了吧，您怎么说也是长辈，按例行个半礼就行。” “你！你……”皇帝差点没背过气去。叶氏也忒不要脸了，还敢受他的半礼？ 芷旋佯装不解，其实就是故意曲解皇帝的意思：“皇叔别激动，别激动。难道是我记错了？还以为，我虽位尊等同国母，但我家殿下毕竟还未登基，皇叔这摄国代理天子不需向我们夫妻行大礼，莫非不是？” 皇帝一肚子的气无处撒，瞪着芷旋的目光好似要吃人。 眨巴眨巴眼睛，太子妃娘娘表示：“我这新入皇家，规矩礼仪也都还没熟悉，各位海涵，海涵！” 不熟悉你就搞成这样，熟悉了还不得翻天？ 众朝臣心里苦。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他们这些陪衬，帮谁都落不到好。 别看太子妃胡搅蛮缠，可她的话也并非完全没有道理。人家是准国母，就算不拿国母身份算，也是储妃。 皇帝呢，都知道他是摄政天子，类同摄政王。权倾天下是不错，但他名义上只是暂代天子之职，相当于帮太子管理朝政而已。 真要论起来，皇上还真得给太子妃面子。跪拜半礼什么的且不说，只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皇帝真没资格对太子妃颐指气使。 也就是在此刻，诸位臣工心里开始计较了：皇家的这些道道儿，十年来都不敢有人挑明，大家无不睁只眼闭只眼。 时间久了，他们都快忘了，皇上只是摄国天子，并非真命天子。今儿若非被太子妃挑穿，或许以后就…… 处于权势旋涡的老狐狸些，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冷颤。他们后知后觉地发现，京都有名的草包女霸王，她的破坏力好恐怖！以后对着这太子妃，他们得当心点儿了。 有人明哲保身，自然就有人阿谀逢迎，极尽谄媚。 这个时候，岂非拍皇帝马屁的最好时机？ “娘娘身为侄媳，竟敢目无尊长！还欲要挟皇叔行礼？”站出来抢话的，是个顽固的老头儿，神叨叨的样子，一看就是御史官的标配。 “亏你还是个御史，连「尊长」两个字的意思都不懂，还有什么资格巧舌如簧？”芷旋火力全开，区区一个御史，根本就镇不住她。 拿人家的专长开刀，指责人家御史官不懂尊卑礼仪？这不是要绝人后路么？人家能忍得了？跳起脚也要跟她撕个高下吧？ 然而，芷旋不给机会。 不等御史宣布开战，她就单方面发起进攻：“从来都说「尊长」，谁说过「长尊」的？尊在前，长在后。很明显，尊比长重要。对吧？” “你！强词夺理！”御史官气得浑身发抖。 芷旋犹不收手，继续开火：“寻常人家的长者，就算活到一百岁，不是还要给一岁不到的皇家子孙下跪磕头？难不成让皇家幼子给长者拜礼？” “皇上身份尊贵，岂是寻常百姓可比？”御史快气得吐血了。 芷旋冷冷一嗤：“皇叔再尊贵，能尊贵得过我家殿下？我家殿下生来就是储君，皇叔不过是暂代君皇之位吧？不是说明年就将皇位还给我家殿下吗？” 第74章 太子妃的可怕战斗力 太子殿下很快就满二十岁了。按照皇帝当初登基的说辞，明年就得将皇位还给侄子。 芷旋话音一落，现场鸦雀无声。 这事儿全天下都知道，奈何没人会说出来。 尤其是现在说出来，是不是有些不合时宜？在场诸人内心在疯狂咆哮。 这还不算，芷旋忍不住还做了个总结：“太子虽为储君，实为准天子；本宫虽为太子妃，实则准国母。皇叔名义上是天子，实际上尊位等同于亲王，只是暂代国君之职而已，对不对？” 对什么对！ 皇帝快怄死了。当初确实名不正言不顺，他不得已才扯出那些道道儿，说是替侄子守住江山。 话说侄子早该死了，为何一直死不了。 眼看期限将近用完，火烧眉毛了，他着急要败坏其名声。 明明都快成功了，突然又多了叶氏这么个变数。明明给她安排的是拖后腿角色，恶妇竟然玩逆袭，反倒成了太子的助力！ 皇帝极力稳住自己的情绪，想要表现得淡定些。 横竖，这个时候站出来力驳叶氏的不该是他自己，得朝臣才行。 正等着峰回路转呢，哪晓得另一个变数又来火上浇油了。 国师老夫人踩着这个关键时间段从马车里下来了，开口就表示：“太子妃娘娘所言甚是。皇叔纵然暂代天子之职，终究皇位还是太子殿下的。太子妃身为太子正妻，论尊贵，普天之下除了太子，没人可比！” 皇帝俨然一副不知道国师身份的样子，眯着眼睛质问：“你是何人？” 老夫人也不多言，直接掏出了信物：“欧阳氏第二十五代传人是也！” 欧阳氏？ 国师一族…… 随行的朝臣也不是个个都头脑发热的，听到对方是国师，心里诸多想法就刹不住车了。 好在皇帝背后的智囊团，智商一直在线：“先国师为大睿国鞠躬尽瘁，不料后人竟如此不辨黑白，与恶妇狼狈为奸！” 得，堂堂太子妃，现在都成恶妇的代名词了。 “尔等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竟敢当面咒骂储妃，不知死活！” 龙卫首领气得不轻，一把短刀就丢了过去，直接将某个朝臣的嘴巴劈成了两瓣。 其余人见此，莫不心惊胆战。 当真是龙卫，出手干脆利落，毫不留情。 皇帝气了个倒仰，龙卫这是妥妥地在打他的脸啊！ “放肆！谁准你动手了！反了天了！来人，给朕拿下，死活不论！”皇帝话音一落，数百名大内高手就朝龙卫飞了过去。 两拨人马正面相接，打得不可开交。 一声朗喝传来：：“住手？” 音量很大，中气十足，音质浑厚，透着十足的威严。 众人下意识地寻声望去，便见蟒袍加身，头戴紫金冠的长者打马而来。那骑术堪称一绝，飞弦离箭一般，连人带马就冲了过来。 “吁！” 缰绳急勒，马儿来不及停下，惯性使然四蹄腾空。 马背上的人，侧身跳下，稳稳落地。分明看上去七八十岁的年纪了，走起路来步步生风，那叫一个精神抖擞。 “参见王爷！” 在场诸人慌忙下跪叩拜。 皇帝也赶紧迎了上去：“皇叔祖怎么来了？” 此人来头不小，正是司空皇室辈分最高的王爷，皇帝也要称一声叔祖。辈分什么的还是其次，最关键的是这皇叔祖是司空一族的族长。 别看皇帝老儿蹦哒得厉害，在族内很多事情还得听族长老王爷的。 这老王爷掌过兵，身上戾气很重。不过，这是个刚毅正直之人，皇族内廷之事，他从不徇私留情，一板一眼。 皇帝对他这位叔祖从来贯彻的就是，能躲则躲，能避则避。实在躲避不开了，多半也是陪着笑脸打发走，尽量不要招惹。 烦的是，这老家伙平常人影儿都见不到一个，今天是哪个王八羔子将他给找来的？ “本王听说有人胆敢冒充国师，特来一见。”老王爷没心思琢磨皇帝的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只将目光四下搜寻。 不愧是活了好几十年，风雨权势中挣扎起来的老王爷，一双眼睛厉害着呢。区区一眼，他就锁定了跪在芷旋身边的国师。 “欧阳国师亲临，本王接驾来迟，还望国师不要见怪！”老王爷弯腰，伸手虚虚搀扶老夫人。 老夫人顺势起身，嘴上说道：“王爷折煞老身了！” 客套了几句，安抚完老夫人，老王爷转头就朝皇帝道：“你身为大睿天子，竟连国师都认不出来？” “并非朕刻意为难，实在是近来恶贼猖獗，专司冒充皇亲国戚，朕难免要慎重些。还不待朕确认国师身份，她便与恶妇为伍，助长其嚣张气焰，肆意破坏城门守备秩序。”皇帝越说越气愤。 老王爷眉头打了个死结：“恶妇？” 芷旋站一边儿观战许久了，这回总算轮到她发言：“皇叔说的是我。” “太子妃？你又干了什么？”老王爷质问。 不等芷旋回应，皇帝率先抢了话头：“此女行为不端，死不悔改，一来就命令龙卫拆了城楼，还打杀城门守卫营官兵。” “为何要这么做？”老王爷一双厉眼瞪着芷旋。 掌过几十万雄狮的帅将，浑身霸道凶悍的气势很是吓人。甭说女子，就是一般朝臣见了都得额上冒冷汗。 芷旋则面色平静地道：“龙卫出示紫玉凤印，国师也拿出身份信物，城楼守卫竟视之不见，还恶意污蔑国师是假冒，上来就对我们动真火。此等奸佞焉能不除？” “所以你就命龙卫拆了城楼？”老王爷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芷旋坦荡得很：“就这破城楼，烂得风一吹就要倒，留下作甚？等着敌人来，城门上掉块砖直接砸死对方吗？” 老王爷一听，脸上的肌肉都在颤。 在场诸位臣工更是低着头忍笑忍得肠子都打结。 只有皇帝觉得脸上发烫。 这庐西的确是条件太不行了点。 老王爷一双眼睛瞪成了牛眼，试图吓一吓这嘴欠的太子妃，可惜没啥效果，对方一脸温婉大方，丝毫让人想象不出之前下令拆城楼的凶悍样。 柿子捏软的，老王爷觉得皇帝比较好对付：“照此说来，龙卫忠心护主，并无过错。你这做皇叔的，前来看到侄儿媳妇被欺负，不惩治恶人也就罢了，拿龙卫开刀作甚？” 第75章 刻意偏袒太子妃 “龙卫本该是天子利器，却对朕不恭不敬，反倒被个妇道人家呼来喝去。如此拧不清的下属，朕要来何用？”皇帝的怒火那是「噌噌」地往上升。 就叶氏那凶悍样，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谁欺负得了她？ 皇叔祖这不是明摆着在偏袒叶氏？或者说，是在光明正大地偏袒太子府？ 说起来，往常他还存过拉拢老王爷的心思。因着对方在皇室的地位，他想着就算拉拢不成，也尽量不得罪。 现在看来，大抵是行不通了。 果不出他所料，老王爷的心已经偏到了天边：“龙卫乃是先皇留给太子的，本也不需给皇上用。” 敢情在老家伙的心里，他这当了十年皇帝的人，根本就不算真正的天子？没权利使用龙卫？ 龙卫是太子的，听命于太子妃也正常？ 老家伙他疯了不成？ 不止皇帝心里堵得慌，好些站队皇帝的朝臣也不高兴了，站出来就要驳斥老王爷的观点：“龙卫素来隶属天子，怎能降级听命太子夫妇，这也不合规矩。” 要说不合规矩，十年前就不合规矩了。 老王爷心里一叹，终究是没把这话说出来，不然能翻天。 他只换了个说辞，道：“太子幼年失怙，身子也羸弱，这些年活得太不容易。龙卫就当是先皇留给太子的念想吧。皇上以为呢？” 以为啥？你个老家伙都把话说完了，朕还能说什么？ 皇帝堵着气，面上还要装大度：“既然皇叔祖这样说了，朕也就看在皇兄的面上，暂且饶了龙卫此番的不恭和挑衅。”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没想到今次一番波折，没能给太子夫妇半点儿打击，反倒让悬置了十年的龙卫归属问题有了结果。 从今以后，龙卫就能名正言顺地听命于太子夫妇了。 皇帝吃了大亏，不从别的地方找补回来，他能消气？ 他当即就质问太子妃：“叶氏，朕让你随同太子来庐西，是要你贴身伺候好他。你竟让太子被人冒充，至今下落不明，你该当何罪！” 这事儿，老王爷也有耳闻。可以说，他此番来庐西绝大部分的原因也在于此。 皇帝一提这茬儿，老王爷一双鹰目就对准芷旋。 随同皇帝前来的朝臣和官兵也各个义愤填膺。 一时间，芷旋被无数眼刀子凌迟着。 “什么？太子被人冒充？我家殿下好好地在府衙住着，怎么就下落不明了？是谁在皇叔面前乱嚼舌根，简直其心可诛！”芷旋半点不慌，面色坦然地迎接所有质疑和讨伐的目光。 在场诸人无不在心中感叹：果不愧是名满京都的女霸王，别的且不说，就这心理素质还是过得了关的。 精明如老王爷，此刻也有些吃不定太子究竟有没有失踪。 来前，他是偏向于太子不在庐西府的。不过他没觉得太子被人冒充了，他还是偏向于太子被绊住脚步，一时不能现身而已。 事关太子，万万马虎不得。又加之，皇帝率朝臣浩浩荡荡地前来庐西府，动静太大，也由不得他视而不见，只能亲自跑了这趟。 如今看太子妃的反应，难道是他杞人忧天了？事情远没到达糟糕的地步？ “休要混淆视听！朕已查明，府衙内的太子根本就是假的！”这事儿明摆着的，皇帝底气很足。 芷旋闻言，直接就不干了，迅速切换女霸王模式，整个人的气势瞬间转强：“查明？谁查的？怎么查的？如何就能证明我家殿下是假的？” 接连几个质问，语气越来越凌厉。 在场都是些在风浪里挣扎的老油条，没想到竟在太子妃的威慑碾压下有些扛不住，还真是奇了怪了。 尤其是她那理直气壮的样子，开口闭口的「我家殿下」，不明真相的人很难怀疑她在说谎。 这不，老王爷就开口问皇帝了：“皇上为何断定府衙内的太子有假？” 怎么断定？ 当然是金龙印的功劳了。 可是，皇帝不想被人注意到金龙印。他花了十年的时间才让人淡忘金龙印，这个时候绝对不会自己提起，只道：“朕从小看着太子长大的，他是真是假，朕还能看不出来？” “话是这么说不错，可这也没法儿服众不是？要真说起来，本宫跟太子还是夫妻呢，最近朝夕相处，形影不离的，是真是假，本宫焉能辨别不出？”芷旋直接借鉴皇帝套路。 皇帝气得肝疼，现在一看到这个自己赐给侄儿的太子妃就昏头脑胀。 一老一少，两辈人都坚持自己了解太子，却表达着截然相反的结论。 老王爷瞧着一国之君跟当朝太子妃不顾形象，跟街巷口的下九流似的你来我往，唇枪舌战，就觉得脑仁儿痛。 “这样罢，既然你们谁都说服不了谁，那就只能滴血验亲了！”横竖皇帝是太子的亲皇叔，有很近的亲缘关系，老王爷觉得这招可行。 皇帝笃定太子是假的，滴血什么的，自然不怕。老王爷一出声，他就将目光扫向了随同自己而来的御医。 御医觉得这事儿其实挺不靠谱的。 可他能够感觉得到皇帝太想要滴血验亲了。 他不能，也没有胆子违逆君王的心意，只得勉强自己了：“虽说皇上并非太子生父，但亲叔父与侄子之间应该也是有些血脉牵连的，可以一试。” 父子之间滴血验亲都不靠谱，莫说这叔父与侄子就更扯了。 芷旋好不容易才忍住瘪嘴的冲动，接着就扯开喉咙大声反对：“不行！谁知道这验亲有没有猫腻！” 皇帝扫了眼太子妃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心里就冷笑了：还以为叶氏多么淡定从容呢，到了关键时候还不是心虚露馅儿？ “那府衙内的太子若是真，便是朕的亲侄子，朕岂有不认之理？你还怕朕做手脚不成？”皇帝怒不可遏。 朝臣们也无不替皇上说话。这些年，皇帝宠爱侄子那是朝野皆知的事情。 就连老王爷也开口道：“本王就在旁边看着，谁也做不了假。” “可……”芷旋急得脸上五官都快皱在一起了。 皇帝怒目一瞪：“叶氏，你一再推诿，究竟意欲为何！” 第76章 太子妃的情真意切 面对群臣窃窃私语的附和质疑，国师老夫人对芷旋建议：“真的假不了，娘娘便依了老王爷的提议，也好给太子殿下正名。不然，如此下去于殿下名声实在不利。” 众人目光灼灼地盯着，看到国师老夫人刚说完，太子妃都快哭了。 只见得，太子妃吸了吸鼻子，的确是哭腔很浓：“可我家殿下堂堂储君，居然还要滴血验亲，这不是欺负人嘛？” “呃……这个……”老夫人皱皱眉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劝了。 旁侧，老王爷想着太子失了双亲，如今还要被质疑身份也有些不忍。可是，如今这不是没有办法的事么？ “太子妃切莫多想，还得先证实太子身份才行。”老王爷的语气里多了些安抚的韵味。 太子妃不依不饶，发挥女霸王的蛮横，一通撒疯之后，险些被皇帝给下令揍一顿，还是老夫人先一步挡在太子妃面前为她挡了一劫。 好歹人家是国师，有朝臣官兵们，以及老王爷在呢，皇帝再动怒也不会跟国师过不去。 就这样，太子妃在重重压力之下被迫同意让太子殿下跟皇上滴血验亲。 话说，她不同意也没用，人家皇帝率众人已经直接去庐西府衙了。 老王爷瞧着太子妃有龙卫和国师帮衬，便跟着皇帝一道儿去的。 先前太子妃的担心也不无道理，谁知道皇帝身边有没有那么一二个坏心眼的从中作梗有意破坏结果呢？ 关乎皇室血脉的大事，老王爷作为族长肯定要全程盯梢。 太子妃和国师被龙卫护送，乘的是那辆枣红马拉的绝版房车，速度不慢，成功赶超了后面那些朝臣。 当然，比不上皇帝和老王爷速度快，他们骑马去的府衙。 庐西府衙分为前后院。前院有府衙正堂，以及官员办公的地方；后院是用来住的。 按理，太子殿下应该是在后院安置着。 今天不一样，太子殿下病恹恹地坐在前院正堂的交椅上。不错，就是寻常审案的堂子。 “殿下，你怎么坐这儿了？他们也太欺负人了！这是审犯人吗？” 太子妃刚进府衙，远远地看到太子殿下孤零零地坐在堂子正中央，周围还站了一圈手持杀威棒的差官，顿时就气得边跑边哭。 那个情真意切哟，真的十分抢眼。 “别过来！” 眼见太子妃要冲过去，坐在椅子上的太子殿下急忙喊停。他有洁癖，众所周知的，不喜欢靠近女人。 太子妃只差一步就扑过去了，硬生生被喊停，差点儿没刹得住脚，造成整个人都东摇西晃，不可谓不滑稽。 “行了！开始吧！” 威严的嗓音响起，众人这才发现，府衙正堂案桌前坐了个皇帝。老王爷就站在皇帝身边，望着太子欲言又止。 看来，太子妃到来前，皇帝和老王爷已经跟太子殿下交涉过了。 众朝臣发现太子殿下面色苍白，浑身绵软无力，俨然一副进气少出气多的样子。这是被气着了？致使本就不堪的身子越发破败？ 他们看到，太子妃小心翼翼地暗暗偷瞄了几眼太子殿下，嘴里弱弱地解释：“对不起殿下，臣妾没能阻……”止。 「止」字没能说出来，被太子殿下厌弃的眼神蔑视，太子妃只能垂着头委屈地盯着自己的脚尖儿。 皇帝陛下认定这个太子是假的，认定太子妃在混淆视听，装模作样。所以，他没耐心了，直接吆喝差官去准备清水。 太子妃又是一番小媳妇可怜巴巴地望向太子。 奈何太子将头撇一边儿，不搭理她。 很快，清水来了。 太子妃疯癫般地冲过去，作势就要端过装水的碗查看有无作弊。就差一点点，就一点点，她的手就要抢到水碗了。 “叶氏！”太子殿下一声吼，吓得太子妃娘娘身子一缩，可怜巴巴地望过去。太子殿下眼风都没给她一个，只冷冷地落了句：“闹够了就消停点！” 身体的原因，太子殿下的嗓音听上去中气不足，但是暗含的威严却没有少去半分。 太子妃娘娘彻底消停了。 差役将水碗凑近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拔出随身的匕首就往自己指腹上一划。顿时，血珠滚落，滴进碗中，映红了清澈的凉水。 有眼尖的人注意到，太子用的那把匕首是先皇赐给他的生辰礼物。 接着，大内总管太监捻着一根银针在皇上指上一扎，血滴落进了碗里。 在场之人，无不屏住呼吸。 “融了？融了！融了！” 忽然，一声兴奋的喊声响起。 众人定睛一看，竟是老王爷高兴得像个傻子。 “本王就说，我大睿皇室子孙，怎是那么容易被人挟持冒充的！” “不可能！” 皇帝陛下愣了足足三秒钟才反应过来。 什么玩意儿？ 血居然能融？ 不死心地扑过去，两只眼睛凑近水碗一看，顿时就乐了：“皇叔祖看错了，这哪儿融在一起了？” “皇上且细看，这两团血半融半散的，岂非跟皇上与太子的关系很是符合？既然非亲父子，自然不会完全融合；可这也融了一些，足以证明有叔侄关系了。”老王爷瞬间化身医圣，解释得头头是道。 就连芷旋都不得不佩服古人的想象力。 朝臣和官兵们也放了心。横竖他们大睿国的太子虽然病娇了点儿，但是还远没达到烂泥扶不上墙的地步。 只有皇帝和御医，俩人悄悄交换眼神。 御医吓到了，皇帝气死了。 难道，太子得到风声，快马加鞭赶回庐西了？ 即便如此，就他的身子也受不住高强度的颠簸不是？再说了，就算再赶也没那么快啊，他一直派人守着的。 要说验血过程有问题？不，不会，滴血验亲他全程都盯着的，绝对不可能被人使手脚。 再说了，现在的庐西府全被他的人控制了，就连太子的暗卫都无法前来助阵，谁还能动得了手脚？ 只能说明，这个太子是真的？ 这也说不过去啊！这验亲结果，就算真的也得整成假的才对。难道御医没明白他的意思？没有留后手？ 第77章 护夫狂魔 皇帝只觉脑子里一堆浆糊，诸多念头交错缠绕，根本无法正常思维，只能暗恼御医办事不力。 接收到来自皇帝的死亡凝视，御医觉得自己心脏都快骤停了。纵使他极力稳住情绪，如果仔细看，依旧能够看出他的身子在发抖。 芷旋将那俩人的微妙看在眼里，心内不由嗤哼：这就受不了了？等会儿还不得直接气死？ “咳咳咳……” 突然，太子殿下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响起，一声接着一声，感觉肺都要咳出来了。 “烨儿！” “太子？” 皇帝和老王爷皆是反应迅速，连忙就要朝太子冲过去。 太子妃蛮劲儿一上来，仗着自己身子单薄又轻便，错身一晃，硬是抢在了老王爷和皇帝的前面，挡在太子殿下面前。 老王爷和皇上只能站得稍远点儿，隔着太子妃对太子殿下表达关切之意。 奈何太子殿下只顾着咳嗽，没有半点儿精力回应他们的关心。 太子妃娘娘一边开启贤妻良母式的拍背照顾，一边满嘴不满地叫嚣：“殿下刚才还好好的，转眼就发病，定是被今儿这事给气的。” 说着，她一双眼睛就往四下扫射。 在场诸人内心只剩无语：太子妃娘娘，你说这话亏不亏心？就你家殿下那副有气无力，随时都要挂掉的样子，能说他「好好」的吗？ “不管怎样，皇上可要给我家殿下一个交代，将那肆意乱传谣言的恶人绳之以法！” 老王爷和皇帝这才突然意识到：今儿这闹剧，远远还没完啊！ “别的先放着，赶紧给太子治病才是要紧。”老王爷心里急啊。 皇帝老儿也急：“御医，还不快过来给太子看看！” 御医哆了个嗦，腿脚僵硬地要冲过来。 “慢着！” 太子妃娘娘怒声喊停。 “你这是又怎么了？”老王爷感觉心好累，清官难断家务事。他这皇族的一族之长格外艰难。 太子妃娘娘可不管别人怎么想，她只吩咐龙卫：“去，从外面给殿下找个大夫过来！” 龙卫首领亲自去的，一闪身人就不见了，就算皇帝的人想拦也拦不住。 皇帝气得脸红脖子粗：“太子妃这是连朕都不信了？” “甭说皇叔，本宫现在连自个儿都不信。反正本宫不管，本宫不要宫里的御医治，就要找外面的。”横竖原主就是个蛮横不讲理的人设，她直接沿用就好。 皇帝奈何不得，想要下旨命御林军将这胡搅蛮缠的太子妃给扯开，可惜有龙卫护着，御林军胜算不大。 总不至于，龙卫和御林军要在这府衙内现场又打一架吧？那也不像话是不？ 老王爷想着，甭管是哪儿的大夫，只要治病就行。 皇帝见老王爷都妥协了，他也懒得坚持。反正太子的身子骨就那样，谁治也治不好。 龙卫动作很快，没等多久就提溜着个头发花白的老大夫飘了进来。 “噗！年轻人，你就不能慢点，差点儿要了老朽半条命。”老大夫肩上挎着个医药箱，本想先等自己的气给喘匀称了再帮人治病的。 却见太子殿下咳得连喘口气都困难，不由动了恻隐之心，赶紧朝他走了过去。 皇帝两只眼睛像探照灯似的盯着老大夫。其余人也差不多都这状况，目光炯炯地等着后续。 老大夫面对满堂的达官贵人和官兵衙役倒是不慌，伸手就给太子殿下把脉。 嗯？ 老大夫表情不对。 众人心跳到嗓子眼。今儿可别再掀起风浪了，他们招架不住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们后悔啊，怎么就要跟着皇帝来庐西？ 就是老王爷都眼皮子直跳，忙问大夫：“是什么个情况，你倒是快说啊！” 老大夫拧着眉头，不慌不忙，搁下太子的左手，又去探他右手腕的脉。 “大夫，你快说啊！”太子妃娘娘急得直吼吼。 老大夫望了眼四周，一副不愿意违背良心，豁出去的样子：“这位贵人是中毒了。” “中毒？” 老王爷震惊了！ 皇帝傻眼了！ 现场沸腾了。 堂堂太子殿下，怎么就中毒了？皇家的水，好深啊！ 皇帝老儿心里直窝火。太子身上早有毒素，可是别说一般大夫，就是太医院的御医都没几个人能诊断出是中毒所致。那毒下得很巧妙，又是慢性毒，一点点地积累侵蚀身子。 为何这么容易就被个赤脚大夫给诊出来了？说不过去啊。 皇帝毒辣的目光精准无比，骤然就投降自己的随身御医：是不是你搞的鬼？ 御医内心大喊冤枉。他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 幸好皇帝这会子没空收拾他，御医悄悄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急速飙出来的冷汗。 老王爷动了真怒：“中了什么毒？什么时候中的？” 老大夫回道：“其实也算不得毒，只是一种能够诱发人咳嗽的东西。普通人接触，只要量不够，基本不会有事，皆因这位贵人身体羸弱，本就有咳疾这才一发不可收拾。” 原来，那赤脚大夫指的并非是太子身上的毒？皇帝松了口气。 转而一想，不对啊，怎么又节外生枝了？皇帝将矛头再次对准自己的御医。 御医心里苦，有苦难言。 老王爷问：“是什么东西？” “一种没什么用的草粉，按说不该出现在庐西这地界儿的。”老大夫不解。 老王爷心里却各种阴谋论了。 不该出现在庐西的东西？不就是故意带过来害人的？看来朝中还真是不干不净！ 老王爷绷不住了：“查！给本王仔细地查！本王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敢如此胆大妄为！” “且慢！”皇帝喊停。 老王爷面色不好看：“皇上这是何意？” “皇叔祖先别急，这大夫来历不明，也不知道医术精不精，还是让御医诊诊再说。”皇帝说着就向御医使了个眼色。 御医还没迈开脚步了，直接就被龙卫给拦住了。 “首领亲自出外寻的大夫，如何信不得？反倒是在场之人都有嫌疑！” 龙卫如今名正言顺地归属太子了，自然不会有所顾忌，哪管得罪不得罪人。 第78章 打脸崩人设，她不鸣也惊人 老王爷现在也不放心在场的人，遂命自己的亲卫出去找大夫。 没一会儿，十几个大夫悉数到场。 诊脉，直接就诊脉！ 皇帝拦都没用，再说他也感觉自己不用拦。他根本就没让人下过那么低级容易被诊出来的东西。 然而…… 十几个大夫的诊断结果，与先前那老大夫别无二致。 “还真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老王爷当即就让那些大夫现场查验，非要弄个水落石出不可。 皇帝这会儿也察觉到不对劲了，悄悄用目光探问自己的御医。却忽然发现，御医眼神闪躲！ 不好的预感急速袭来，皇帝还没找到合适的解决之法，那边儿有人就发现源头了。 “看，就是这个！水里有问题！” 老王爷一看，可不就是刚用来滴血验亲的碗？ 大夫们全都凑过去查看，检验，讨论后总算弄明白了。 “原来如此！药粉并非故意诱发人咳嗽的，只是为了溶解水里的血液。”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刚才这里玩了一场滴血验亲的把戏。有人故意从中做了手脚，想要改变验亲的结果。 不过，市井的大夫们散漫惯了，不似宫廷御医那么小心谨慎。 纵然满堂的官家大人在此，大夫们还是觉得需要科普一下医术上的东西，省得被心存不善的人拿着医术去害人。 “滴血验亲这事儿，其实并不准确。” 什么？ 众人竖着耳朵听，心道：事情要反转了吗？ 老王爷都拧着眉头满脸的复杂，事情还有完没完了？ 大夫们仗着同行都在，十几个人呢，畅所欲言，巴啦啦将一通医术上的东西开始给各位大人们普及。 老王爷不信，还让亲卫准备水，下令在场之人各种实验。最后得出结论，大夫们所言不虚。 有的明明没有血缘关系，可就是能够血液相融。有的明明是亲父子，亲兄弟，奈何就是融不了。 太子跟皇帝，只不过是因为血的类型相近，所以才能融在一起。 又因碗中的水被下了东西，致使融在一起的血散开，这才造成了似融不融，似散不散的局面。 至于为何没全部散开，大夫们一致觉得，应该是暗中之人怕东窗事发，下药时太过小心，以致量没能下够，效果打了折扣。 听到这个结果，皇帝心中恍若万马奔腾。他找了个什么御医随行啊，这是搞什么名堂？下药没整够量？还有这种乌龙吗？ 好在他的智囊团还在，有人瞅准机会跳出来挑刺儿：“这么说，太子与皇上的验亲结果不可信？” 芷旋下巴一扬：“哼！我们倒是老老实实等着验亲，有人却私底下做手脚，不就是为了证明我家殿下不是太子吗？结果可信不可信的，我们也不在意了。” 这话一出，场面就冷了。 可不是么？ 太子夫妇委屈得跟什么似的，本来不想验亲的，最后迫不得已验了。验就验吧，还被人动手脚。 情势当场反转，几乎在场的人都信太子的身份是真的，反倒有人用心险恶试图将真太子变成假太子。 谁那么大胆？ 各个都是狐狸，也不用装什么糊涂。 稍稍一想，大家伙各自胆战心惊。 就是老王爷都满脸的一言难尽。 皇帝自个儿就更觉得糟心了。他从来都是宠爱侄子的好皇叔，仁心仁德的好皇帝人设，怎么突然就成这样了呢？ 不知道是不是他多心，总之感觉到了来自于朝臣们集体的质疑。 好皇叔形象不能崩啊！ 他悄悄朝自己人使了个眼色。 当即就有官员站出来力挺皇帝，驳斥有人太过可恶，居然想要离间皇室亲叔侄。 皇帝松了口气，以为很快就能有大帮的官员附和。 没想到，非但没人附和，反倒还被人给质疑！ 站出来质疑的，就是之前在京城御书房跟他拧着来的那个二品官，护国公叶山海将孙女托付其照管的副将。 他怎么也跟来了？之前也没见他露面，这会子知道刷存在感了？ “试图陷害储君，实在是天理不容，微臣请命彻查此事！” 这年代，二品官都可以这么吊吗？ 查？查什么查？他只想息事宁人，知不知道？ 皇帝只是气着了，一时没来得及开口。殊不知他的沉默，看在别人的眼里就成了拖延，不愿意深究，不愿意揪出歹人。 这样一来，大家的思维空间就迅速得到了最大限度的发挥。 等到皇帝老儿反应过来时，哪里还有他什么事儿？老王爷做主，允了那二品官跟龙卫一起调查。 也就是说，皇帝连插手的机会都没有了？ 这一波波的操作，跟走马灯似的，火速成为了今年最大的瓜，等着被传遍大街小巷，茶楼酒肆吧。 偏偏有人还觉不过瘾，不管不顾的蛮横劲儿又冒了出来：“哼！整出这么多过场，不就是见不惯我们家殿下吗？我们走就是！” 说着，太子妃拽着太子就往外拉。 可怜太子殿下咳得天昏地暗，哪里是她的对手。 一股劲儿，她就将太子拽出了门槛。这回她倒是没有施展轻功，也没有展现自己的大力气，而是直接命龙卫：“还不快过来抱殿下去马车上！” “太子妃，你这又是闹哪般？”老王爷感觉心好累。 皇帝脸黑得跟墨汁似的，盯着太子妃的眼神像要将她凌迟。 太子妃梗着脖子，不依不饶：“本宫不管，本宫要去找神医给我家殿下治病。” 话说，太子这发病，在场大夫还真没办法，越治越严重。 皇帝想要自己的御医出场，奈何看那御医的眼神就知道，估计也是束手无策的。算了，由着叶氏找人治，省得再惹一身腥。 不过，太子妃这般明目张胆地不信任，皇帝面上多少有些难看。 他很想扯个幌子将叶氏的太子妃给废了，转念一想还是忍住了。 要在今天之前，叶氏如此猖狂，他一准儿忍不下。 现在他却不敢轻举妄动了。原因无他，主要是今儿个朝臣和官兵对滴血验亲的态度，以及后来得知太子被算计后的义愤填膺，甚至都对他这个皇帝产生了猜忌。 第79章 不愿意放过她 皇帝原以为自己十年的经营，朝中都是他的天下了。没想到今儿一通乌龙过后，站出来替他说话的人寥寥无几。他猛然发现，平素那些人根本就是在虚以委蛇，并未真正站队。 以前他还打算动护国公府的，而今也不得不暂时收敛了心思。 至于护国公府出来的那个太子妃，也得让她继续蹦哒着。好在那女人一看就是个不省心的，说不定自个儿就能出乱子。 “你要找大夫，自己去找就行，拽着烨儿作甚？”皇帝满脸心痛地望了眼侄儿。 芷旋白眼一翻，毫无京中贵女的温柔贤淑，只有骄横跋扈：“不把我家殿下带在身上，本宫怎么知道你们会不会有人暗中使坏伤害他？” 需要说得这么直白吗？在场都是文明人，懂不？就算玩阴谋，也要面上笑着哥俩好，知不知道？ 太子妃这低端操作还真不是他们招架得住的。 “烨儿堂堂储君，哪里就是那么容易被人伤害了去？”皇帝耐着性子没有发飙。 芷旋直接就给怨怼回去：“就是堂堂储君今儿不是也被逼着滴血验亲来了？还整出那么多龌蹉勾当。” 皇帝一口老血差点儿没喷溅出来，憋得甚是难受，语气都变了调调儿：“皇叔祖就由着叶氏如此猖獗蛮横？” “她蛮横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言外之意，明知此人如此不着调，还将她赐婚给太子？ 皇帝闹了个没脸，却也不好再跟老王爷掰扯。他现在忙着挽救形象，登位名不正言不顺，这皇帝形象就格外重要。 于是乎，他赶紧调集人手去保护侄儿。 老王爷却摆摆手，让他消停点：“太子夫妇身边有龙卫，派人去也是浪费。皇上还是着重调查今儿这幕后黑手吧。” 皇帝心里烦得要命。哪有什么黑幕，根本就是个乌龙！他要怎么查？ 算了，也只能推几个替死鬼出来挡枪了。在人选上面，他还要好好琢磨琢磨。真是，想想就呕血，损失大发了！ 话说芷旋带着「太子」坐着马车一路疾驰，直接就往城门外去了。 皇帝和老王爷的人暗中盯着的，眼瞧着这阵仗不行啊，太子身体不好，岂能再经受奔波劳碌？ 两拨人迅速出动，就要去拦太子妃那辆招风的马车。 想着太子妃那野蛮凶残，时不时还要装可怜扮委屈，胡搅蛮缠的德行，大家伙儿都觉得又要经历一场硬仗。 哪晓得，他们严阵以待，绞尽脑汁打腹稿，各种通力合作拦在马车前，就才喊了声：“请娘娘带殿下回府衙……” 话还没说完呢，马车内就探出了太子妃的脑袋瓜子。 与此同时，太子妃烦不胜烦的嗓音响起：“真是败给你们了，一直追着不烦吗？龙卫，掉头，回府衙！” 啥，这就回去了？ 这么听话？ 两拨人马僵在原地，风中凌乱。 他们有这么大影响力吗？在皇帝和老王爷面前都不依不饶的太子妃，落在他们手里这么好说话？ “咳咳咳……” 马车内，太子殿下的咳嗽声给了他们灵感。 他们觉得，约莫是太子殿下的身子受不住，太子妃不得不打道回府。还好，还好，他们能完成任务就行。 殊不知，太子殿下早就换了人。他们还当是太子妃娘娘瞎折腾，想一出是一出，做事不经大脑。 回到府衙时，皇帝和老王爷都还在，官员们也没人敢离开。 龙卫，御林军，老王爷的亲卫，三拨人马各自在查，查滴血验亲陷害太子殿下的恶贼。 皇帝随身的御医已经歇菜了，跪在一边等待发落。老王爷等着他供述主使者，御医嘴巴紧，一口咬定自己没有主使，就是自己抽风看太子不顺眼。 这话，谁信？ “算了罢，此事到此为止。” 突然，被太子妃搀着进了公堂的太子殿下总算开了金口。 “烨儿回来了？看这情形，是好些了么？”皇帝赶紧凑上去表达关心。 老王爷也急忙开口问候。 太子殿下颔了颔首，用眼神示意龙卫将在场的官员兵士都打发出去。他这真受不了人员太过密集。 不知为何，皇帝总感觉怪怪的，可又说不上来究竟哪里不对劲。再看侄儿，越看就越觉得是真侄儿。 先前他怎么就脑袋发晕，玩什么滴血验亲？话说，他之前面对侄儿也没这么大压力啊，现在怎么就变怂了？约莫是被周围朝臣的质疑给整疯癫了吧。他自己找了个借口。 说实话，就现在他脑子里都还是一团浆糊。 好不容易玩到滴血验亲了，怎么就没将太子的身份给否定掉？算了算了，说什么都晚了。这节骨眼儿上也没办法将太子弄成假的了。 心里一烦，他又开始阴谋论了：金龙印现世，莫非就是太子搞出来的把戏？故意引他上当的？要真是如此，太子对他那就早已提防了？ 皇帝心里暗骂自己太心急，今儿这一通折腾，岂非跟侄子的关系连表面的平和都无法维持了？ 不行！ 脑中千回百转，皇帝仗着脸皮厚，立马就换了语气套近乎：“烨儿，朕也是太担心你，怕你遭了贼人的毒手。” 太子殿下不疑有他：“孤知道，皇叔也是爱侄心切。” “你真没怪罪朕？”皇帝有意放低姿态。谁叫身边还站着个皇叔祖老王爷盯梢呢。 太子殿下摇摇头，似乎是这场闹剧耗费了他不少的精气神儿，此刻显得有些萎靡不振了。 老王爷心疼太子，言辞中颇有暗示皇帝，让皇帝为今儿的事情多多弥补太子之类的云云。 皇帝怄得心脏都在抽痛，奈何面儿上还要为自己的战败而买单，除了割地赔款还能怎样？ 他连连点头，承诺会一如既往地善待太子。就连太子夫妇新婚夜搞出的那些个丑闻，丢尽了皇家的颜面，他现在也不再追究了。 老王爷对皇帝的态度还算满意，急忙招呼龙卫过去搀太子去后院安置。 芷旋想要跟过去，奈何有人不愿意放过她。 皇帝花了那么大的代价，最后好处没捞到，反而跌了个大跟头，他不找人撒撒火怎么行？ 第80章 遮都遮不住了 “好你个叶氏！你就如此照顾太子的？扔下他一人在府衙，你跑外面逍遥去？若非你不尽责，哪里会扯住这些乌龙事！”皇帝老儿找替罪羊呢。 芷旋瞧着，这场闹剧的影响力约莫也发挥到了极致了，皇帝的完美形象开始塌了冰山一小角，心里还算满意。 不急，慢慢来，她有的是时间陪他玩。 但见得，太子妃一副自豪不已的样子，拍拍身板儿：“我家殿下心系庐西百姓，却因身体羸弱不便远行，特命本宫前去迎接国师来庐西指导救灾事宜。” “国师救灾？”这不天方夜谭吗？国师的强项是占卜，预估祸福。 芷旋既然说得出来，肯定就能自己圆回去：“可不是么？殿下召集了好些能人异士，决心发展农桑，壮大庐西，再也不让此地百姓挨饿受苦。可我们都不懂天象，只能有求国师指点了。” “娘娘客气了，老身责无旁贷。”老夫人的声音传出来，大家才发现，堂堂国师当了半天的隐形人，窝在角落看戏看得好不潇洒。 老王爷面上不自在。皇家的丑闻真真是被国师给瞧了个清清楚楚。 皇帝心里却在斥责太子妃会演戏：演的还真像！这是准备替太子强行洗白？ 也不想想，就太子那副身子骨，有精力壮大庐西？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太子夫妇的笑话还闹得不够？皇帝心里不无鄙夷。 既然他们自己往坑里跳，他这个做皇叔的岂能不成全？ “听太子妃的意思，太子对治理庐西颇有信心？”皇帝想要下套。 芷旋知道他想说什么。不过，以如今的情势，与其回京城天天跟这皇帝老儿斗来斗去，倒不如留在庐西给司空烨养身子。 再说了，庐西这贫瘠之地，皇帝看不上，朝廷也看不上，花精力来使坏的兴趣都会降低不少。 何不将庐西城一围，变成他们的地盘，以此为基础壮大势力？ 庐西这样的穷乡僻壤都能盘活，不愁其他沃野之地的百姓不投靠他们。 这些并非芷旋一个人的意见，乃是来庐西的路上，她和司空烨，以及国师老夫人共同讨论出来的方案。 只不过，这话由她说出来而已。否则，不管是司空烨，还是国师说出来，皇帝心里都会起疑。 只有她这个京都女霸王，出了名的草包蛮横女，胡搅蛮缠地扯出来，皇帝才不会防备，只当她黔驴技穷为了圆谎所致。 这不，皇帝心里美滋滋地，当场就开始在给她挖坑了么？只不过，对于他们来说，这并非是陷阱，反而是梯子。 人家都递梯子了，她还不得赶紧表现？ 芷旋将蛮横无脑发挥到了极致：“那肯定啊，我家殿下多么惊才绝艳的人物，以后是要治理整个大睿国的，就庐西这弹丸之地都不够他发挥的。” 一席话，又拽又欠扁。 在场好些人低头闷笑，在心里暗斥太子妃无脑妇人。先前才觉得她精明了，转眼就故态复萌，果然还是京城蛮横女霸王，哪有脑袋可言？ 尤其是皇帝那边的人，无不觉得太子有她这猪队友，能翻身就跟太阳打西边出来的几率差不多。 “娘娘？”国师老夫人拧着眉头低唤了一声，语气里似乎也有着不赞同。 芷旋懵懂地转头望向她：“怎么了？” 某些人彻底放心了，只当先前太子妃仗着胆大无脑，误打误撞，不计后果揭了皇帝摄政天子的底，之后又疯癫着拽住太子乱跑，还试图冲出城外。一系列的骚操作，可不就是个闹情绪的小妇人玩惯了的把戏？ 太子妃跟他们后院的妻妾没什么不同，哪里像他们先前想的那么复杂？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好忽悠的。有人眼睛里藏了光，敛了神色，小心谨慎着呢。 皇帝老儿情况不同。他脑袋瓜子不笨，之所以能上当，概因他在赐婚前全方位地了解过叶家嫡女，几乎可以完全肯定叶家女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连成为他的对手都没资格。 换言之，皇帝栽在了他的自负上。 太子喜欢清静，今天被人扰了清静，又发了病，实在没有精力再招待老王爷和皇帝，更不用说那乌泱泱的一群朝臣和官兵了。 龙卫出来替太子传话，让大家各回各家，并且明令表示，都不许再查先前的事，省得坏了皇家的声誉。 老王爷本不赞同的，奈何太子作为受害人都想息事宁人维持皇家颜面了，他这个族长也不好再折腾。 倒是皇帝想要查个水落石出，叫嚣着是为侄子讨回公道，实际上是不想此事久拖未决，平白让朝臣们暗中揣测。 分明推几个替罪羊出来就完事儿的，何必拖成悬案？ 只可惜，现在由得了他做主么？本就成最大嫌疑了，他若态度再激进点，不得更加惹人怀疑？ 可恨那太子妃还嘴欠地来了句：“再查也没用，背后那恶贼都能把主意打到我家殿下的身上，能没点权势背景？保不齐最后推出几个挡箭牌，反倒害了无辜的人顶罪。” 瞧把她能的！真想拿针线将她那巴啦啦不停的嘴巴子给缝起来。 满场的人都没开口叨叨，就她喜欢秀聪明劲儿！ 最后一条路被堵得死死的，皇帝就郁闷了，自己这是查呢，还是不查呢？ 一开始，他倒是想息事宁人，封锁消息，杜绝别人往他身上猜疑。 现如今，被太子夫妇弄得满城风雨的，遮都遮不住了。现在息事宁人完全就不现实，还不如直接「查明」真相，推出几个替罪羊，还能挽救他的名声。 哪晓得之前嚷嚷着让他做主，非要给太子一个交代的太子妃，这会儿又不让人查了。 咋呼着要求朝廷严查的是他们夫妻，扮委屈装可怜博同情，闹得沸沸扬扬之后，又假模假式地装好人，要维持皇家的颜面，所以不让人继续追查下去。 他们怎么就那么能呢？ 想查就查，想不查就不查，当是过家家不成？现在不查下去，以后就是个悬而未决的皇家秘辛。这是要彻底黑了他这好皇叔，好皇帝的形象？ 第81章 秀一把新婚甜蜜 本该是一场血雨腥风，最后竟以闹剧收场。 皇帝不甘心，琢磨着还得再干一票。 至于留下来继续折腾的借口，那都是现成的，不需要费神动脑筋。太子身体如此虚弱，身为皇叔的他不亲自照看几天怎能放心？ 老王爷心里门儿清。皇帝跟太子叔侄俩，从今往后都将不能交心，能维持表面平静就算是祖宗保佑了。 皇帝非得搁下朝中诸事，留在庐西关心太子，不过是为了压制此番真假太子乌龙事件炒作起来的热度，强行挽回形象罢了。 说起这件事，老王爷心里倒是有些意外。他还真没想到，关于真假太子的乌龙，竟然能那么快就传遍大街小巷。 别说这里面没有太子夫妇的推波助澜，他一万个不相信。 转念一想，他又释怀了。太子懂得自保，懂得反击，倒也让他能放些心。就是有一点，司空一族又要风起云涌了。 罢了，他只是个族长，维持族内平衡便罢。管多了，未必是好事。并非他自私想要明哲保身，而是他得守住这个族长之位。 否则，换个人到了他这位置，说不定就完全任随皇帝只手遮天了。现如今，他好歹还能牵制着点，省得皇帝处事太过分。 老王爷次日就回京了，临走前还特意来看望司空烨。 那会儿，芷旋正陪太子殿下在后院晒太阳。 老王爷一来便看到，太子殿下慵懒地躺在贵妃椅上，身上盖了条红绒布质地的薄毯，满脸惬意地等着他家太子妃投喂食物。 至于说那位人前疯癫耍混，不依不饶的太子妃，这会儿倒有了点大家闺秀的样子，老老实实地在替太子削果皮。 “太子过得倒是不错。”老王爷怄在心里，亏他还担心得跟什么似的，结果人家小两口反倒是该吃吃，该喝喝，过得比谁都潇洒。 因着老王爷辈分实在太高，喊起来拗口，太子从来都随同别人称呼他一声「老王爷」的。 这回也不例外，太子殿下淡淡地来了句：“老王爷见笑了。” 之后就没下文了，他依旧躺在贵妃椅上，并没有丝毫要起身的迹象。 芷旋悄悄用手指点了点太子殿下的胳膊肘，提醒他注意态度，人家老王爷怎么说也是个长辈。 “啊！”太子殿下猝不及防，惊呼出声，反应还有点大。 老王爷火眼晶晶，他们的小动作根本逃不过他的法眼。更何况太子根本就没想遮掩，只想秀新婚甜蜜来眼气他这个糟老头子。 在场三人，唯一尴尬的只有芷旋。 尤其是老王爷的眼神还落在了她刚从太子手臂上挪开的指头上。这会子，她感觉手指都有点僵硬，不听使唤的节奏。 亏得芷旋仗着自己脸皮厚，没带怯场的。 她福了福身，动作倒是可圈可点：“见过老王爷。” “嗯。”老王爷点点头算作回应。 芷旋是个识趣儿的，知道老王爷和太子殿下有事相谈，当即就准备回避。 哪晓得，她脚都还没迈开，太子殿下低弱的嗓音便响起：“爱妃扶着点孤。” 太子殿下何时弱到这种地步了？这都生活不能自理的节奏，有没有？就起个身而已，还得她过去搀扶？ 心里在吐槽，芷旋的动作却没迟疑，边伸手去搀太子殿下，她还边柔声提醒：“小心些，嗓子还疼吗？要不，我去煮壶茶过来？” “不必了，就呆孤身边就好。至于茶水……”太子殿下这才想起似的，将目光凝向老王爷，嘴里不走心地问道：“老王爷可是口渴了？需要找人沏壶茶过来么？” 有人这么招待客人的？ 老王爷来前就知道太子不会怎么搭理他，没想到竟然会做得如此明显。 哎！摇摇头，老王爷好像有很多话想要说，最后却又什么都没说，只表达了一番自己的关切之意，叮嘱太子要好好保重，之后便匆匆离去。 芷旋望着老王爷远去的背影，无端觉得有些心酸。老王爷应该是真心爱护太子的。 依着太子的聪明劲儿，不可能看不出老王爷的心思。 为何？ “看什么呢？”司空烨出声打断了芷旋的思绪。 收回投放在远处的视线，芷旋满是不解地望着太子殿下，问道：“干嘛非让我留下来碍眼？老王爷应该是想跟你说说心里话。” 太子殿下闻言，唇角微微勾起，咧了个浅笑，嗓音却清冷淡漠：“可是孤不想听。” “为什么？”芷旋想让太子跟老王爷修好。也不图老王爷帮衬什么的，就图他能真心对司空烨好。 她下意识地不想让司空烨成为孤家寡人。 依司空烨的城府，芷旋那点儿心思，他一眼就看得穿。就是因为看得穿，他心中才更有触动。 他家这太子妃呵，没想到还是个心疼人的。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孤就是不想跟他叨叨，不行？”太子殿下莫测高深地道。 芷旋蹙了蹙心，叹道：“我看得出来，老王爷是真的关心你。” 太子殿下本能地抬手，指尖竟抚上她的眉心，嘴里风马牛不相及地来了句：“这点儿小事也用得着你费神？” “我跟你说正事，你胡扯其他做什么？”芷旋觉得，司空烨从空间里出来后，好像就有点儿怪怪的。 “呵呵……”太子殿下的轻笑声溢出嘴角，笑声里多了些真实的情绪。 那清冽的笑声，瞬间让他从沉闷淡漠中挣扎出来，多了些符合他年纪的阳光和开朗，还有那么点玩世不恭的邪魅。 再加上他本就长了张谪仙般的俊颜，这一笑，估计是个女人都招架不住。 芷旋不满地瞪向他。 太子殿下收了笑意，面色认真地道：“孤说的也是正事。皇族之内费心费神的糟心事太多，似你这般一点小事便要纠结，日子可就难过了。” “你扯那么远做什么？咱们不是在说老王爷吗？”芷旋越发看不懂太子殿下了。 司空烨摇头失笑，府衙内耳目众多，他本不欲多言。 转而一想，他家太子妃对皇室并不熟悉，可谓两眼一抹黑，也不是好事。 第82章 孤有太子妃就够了 他索性多提点她几句：“老王爷是个好人。可是，并非所有的好人，都需要我们去结交。” “你没结交吗？老王爷不是你找来的？”芷旋以为，老王爷跟太子殿下是一伙儿的。 司空烨听了，眸光里都是欣喜和钦佩。就知道他家太子妃聪明，的确是瞒不过她。 不过，她只猜对了一半。老王爷因他而来不假，他动了手脚诱老王爷来也不假，却并未真正让人去请过老王爷。 只因，不想跟老王爷走得太近。 “老王爷是最适合族长之位的人选，不应该站队任何一派势力。”否则其族长之位就保不住了。 后面的话，太子殿下没有说出来。 芷旋却听出来了，却替他可惜。 “真难为你了，好不容易有个真心疼你的长辈。”却不能亲近。 太子殿下倒是不怎么在意地摆摆手，语气轻松又颇含戏谑地落了句：“可是孤有太子妃啊。” “嗯？”芷旋反射性地转过头，满脸的探问。 太子殿下轻笑道：“孤这么惨，太子妃可要多多爱护孤才是。” 嘶…… 这语气，这调调儿，无端地让芷旋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殿下，娘娘，万岁爷请二位去正厅用膳呢。” 院门外，是皇帝的贴身太监在传话。 满院子的温馨气氛戛然而止，太子殿下平静的眸子里藏起了几多阴郁，出口的话音却让人听不出半点异样：“知道了……” 皇室就是这样，明明心里恨不得下一刻就干掉对方，表面上还得开开心心陪着笑脸。 皇帝老儿也够折腾的。老王爷都走了，他还非得留下来挣表现。 “别着急，他呆不了几天，很快就得回京。”司空烨知道自家太子妃不喜欢被人盯梢，也不喜欢跟皇帝虚以委蛇，遂出声安抚。 芷旋一听就乐了：“你算是哄我么？” “孤不过就是怕你胡思乱想，平白坏了心情而已。”太子殿下急忙解释。 可在芷旋看来，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编故事。 想不到身体稍微好了些的太子殿下会是这副模样。他都开始为身边人着想了，不像那些个只知道在家窝里横的臭男人。 “真当我小姑娘，不谙世事不成？这点儿场面上的东西，我还不至于应付不过来。”芷旋笑眯了眼睛。 “孤知道。”太子殿下点点头。 呃？ 芷旋还以为司空烨要像往常那般跟她抬杠呢。哪晓得，一个不经意，太子殿下一本正经的夸奖眼神就丢了过来，弄得她都不好意思了。 夫妻俩换了衣裳，拾掇妥当，不紧不慢地并肩走到正厅时，皇帝老儿已经端坐上位了。 “叶氏！你的礼仪都学狗肚子里去了？” 见面第一时间，皇帝就开启了对芷旋的发难模式。 芷旋简直一头雾水，她又怎么惹到皇帝了？这老家伙，怕不是只疯狗？逮谁咬谁。 不懂就问，她可不会心虚害怕什么的：“本宫礼仪怎么就不对了？” 说话间，她还夸张地打量了一圈自己浑身上下。 司空烨瞧着，皇叔被自家太子妃气得脸都成紫红色了，心里一阵舒坦。 俗话说，阎王好斗，小鬼儿难缠。 现如今，皇帝真觉得太子妃不好对付，滚刀肉一个，没脸没皮，混不吝的。 他干脆转战太子：“烨儿，你身为太子，知礼仪，读圣贤，怎就由着太子妃如此尊卑不分？” 尊卑不分？芷旋好像明白点儿什么了。 究其原因，就是她违规跟太子肩并肩走进来惹的祸。 太子是储君，地位崇高。她虽为太子妃，碍于男尊女卑，得跟在司空烨身后才行。 身为现代人，一穿来又跟太子忙着逃难，没经历宫廷礼仪的荼毒。皇帝骤然发难，她还真就没反应过来。 眼下她倒是反应过来了，心情也跟着不美丽了。该死的陈规陋习，祸害女人。 好在，她身边有太子殿下这个实力担当。 只听得，太子缓缓回道：“孤身子羸弱，随时都得仰仗爱妃照应，自是与别的夫妻不同。皇叔莫要因此难为她，她也是逼不得已。” 又是「逼不得已」这个梗？ 这玩意儿，太子新婚夜就玩过了。皇帝不由得想起，太子当初口口声声坚称是自己不顾礼仪，强行要了叶氏，才造成叶氏怀了身孕。 乍一听，他当时就惊住了。还真有那么一霎那，他以为太子怕自己身子不好，随时都能归西，所以卯足了劲儿想要留个后，才整出了那些名堂。 后来，他让人仔仔细细地查过。太子根本就没去什么护国公府下过聘礼，更没跟叶氏有过任何瓜葛交集。 他相信自己的调查结果，所以叶氏有没有身孕，他心里清楚得很。至于喜堂上害喜的原因，那就更不用说了。 问题是，他心里知道，太子心里不该知道叶氏没有身孕。 明明碰都没碰一下的未婚妻，居然有孕了，太子没休妻没发怒，还拼着自毁形象为代价都要救叶氏。 可见，太子对护国公府的势在必得。 不错，皇帝从来没有觉得太子是看上了叶氏，被叶氏的美色所迷，他只会觉得太子对护国公府太过不同。 也就从侧面印证了太子的野心。 亏得太子往常总表现出一副对皇位没多大兴趣的样子，全都是骗人的把戏。一到关键时刻不就露馅儿了？ 太子如今不就露出了他对背后支持势力的渴望？护国公府在京城的地位独一无二，只要能让护国公府成为他的岳家，他都不惜娶个残花败柳了。 这还是那个讨厌女人靠近，有洁癖的太子么？ 想到这里，皇帝心里一喜，就准备拿绿帽子刺激刺激太子，最好是气得对方一命呜呼。 “说起来，太子妃还有孕在身，怎么敢蛮横疯癫地扯着烨儿到处乱跑？岂非不将皇家子嗣当回事？万一出了意外，将你护国公府满门抄斩都不足以谢罪！”皇帝冷声大斥。 心里却在冷笑：“朕就看着，太子的心到底有多大，当真就不在意头上戴绿帽？” 太子殿下正要出声维护自家太子妃，忽然那不靠谱的读心术又出来溜达，让他成功听到了他家皇叔的心声。 皇叔这是准备恶心死他么？ 第83章 就等你这句话 的确，以他司空烨的洁癖，就连靠近女人都会难受，更不用说还要靠近个身子不干净，行为不检点的女人。 他不出状况都说不过去。 皇叔这是准备兵不血刃，直接气死他？就跟当初赐婚一样，特意赐个名满京都的草包蛮横女还嫌不够，拜堂的当口还弄出新娘子孕吐的戏码出来。 换了哪个新郎也会当场开炸。一旦动怒，没了冷静，不得横生多少枝节？ 纵然忍住了脾气，以他司空烨的羸弱身子，估计气也得气个半死。 皇叔是嫌上回还没气死他，再来给他补一刀么？ 可惜了，整个局势从他家太子妃远道而来就彻底改变了方向。皇叔注定要失望了。 敛住眼底所有的光芒，太子殿下瞬间身子一晃，端的是摇摇欲坠，大受打击之态：“皇叔快别说了，别说了……” “不说？为何不说？” 皇帝兴奋地嗅到了一丝不对。 看这架势，又有大料？ 皇帝暗爽在心，嘴上关切地问及：“烨儿你这是……” 太子殿下叹了口气，整个人都像被抽干了力气似的，嗓音也格外低弱：“横竖都是孤这破败的身子拖累，害了自己的骨肉，孤对不起司空家的列祖列宗，对不起父皇母后……” 那满脸的悲戚，若不是皇帝仔细确认过，否则还真当有那么一回事似的。他今儿才知道，侄子也是演戏的一把好手。 可以说，为了保叶氏，从新婚夜开始，他这侄子就完全变了个人样似的。 “究竟怎么回事？叶氏的孩子，没了？”皇帝故作惊诧状，赫然站起身，朝着太子妃就怒目而视。 不等芷旋回应，司空烨反手就是一个安抚性的轻拍，拍在了他家太子妃的手背上，嘴里还满是恳求地道：“已经过去的事，皇叔就别再提了，省得又勾起太子妃的伤心事。” “不提？不提怎么气死你？” 皇帝心中尽是得意和鄙夷，面上却正色道：“皇嗣究竟怎么没的？太子妃怀有龙脉，岂能如此不当心？” 说着，皇帝还想派人去将老王爷就追回来。老王爷是族长，皇族重要血脉陨落，怎么也要关注不是？ “皇叔也知道，庐西乃穷山恶水之地，自京城过庐西地界有段路尤其难走。孤这身子本就经不住颠簸，半道上就犯了病，太子妃衣不解带地照顾着。她刚刚有孕的身子，哪里经得住这等劳累？”太子殿下越说越伤心。 无端的，皇帝老儿就听出了不对劲：“烨儿是在怪朕将你们夫妻贬到这地方来受苦？” “没有的事，皇叔多心了。”太子殿下淡淡地道。 皇帝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你身子不好，朕又何尝舍得将你搁在庐西这贫瘠艰险之地？实在是，你和叶氏那事……朕要不做出个态度，对你小惩大诫，朝官们岂能罢休？” “皇叔不必多言，孤心中有数。”太子殿下一派孺慕之情。 皇帝很是难过，一副心痛不已的模样，转而将矛头对准太子妃：“你有孕在身，何必非要亲自照顾烨儿？太子府是没下人伺候了么，需得你多事？莫非，你本就不打算要这个孩子？” 要真是太子的骨肉，那就是皇室嫡脉，金贵着呢，哪有不想要的道理？除非叶氏的肚子有猫腻。 老家伙这是故意在挑拨离间？ 太子殿下假装没听出来，只顾着帮他家太子妃说话：“皇叔也知晓，孤素来受不得不相干的人亲近，太子妃也是逼不得已，不得不拖着身孕照料孤。” “又是逼不得已，你们两口子究竟还有多少个逼不得已？求别用这个梗了，行不？” 皇帝心里烦躁，都开始咆哮了。 太子殿下被动接收了一通咆哮声，感觉耳朵里嗡嗡地直响。 好在，皇帝被整烦了，主动结束这个话题：“算了，既然烨儿不追究，朕也暂且将此事搁下了。叶氏你可得记住，往后好好伺候烨儿，也算是将功折罪！” “太子妃她没罪，该怪罪的人是孤，是孤对不起祖宗，对不起父皇母后。”太子殿下满口愧疚和痛心地纠正道。 “求别嚷嚷了行不？念经似的，听得朕心烦！” 太子殿下听得皇叔心里话，自个儿就开心了。真想不到啊，孤还有能力碎碎念，将人给念晕乎。 他打算再接再厉：“孤也对不起爱妃……” 皇帝一见情势不妙，赶紧出声打断：“老王爷临回京前找朕商量过，说这庐西的条件实在太过恶劣，只怕你坚持不下去，反倒亏了身子。要朕收回圣旨，允你回京城休养。” 一席话，语速极快。要不是一口气说不完，他估计都不带停顿的。总算是将太子的碎碎念给岔开了。 太子殿下总算转了话头：“老王爷是好心，不过孤不能就这么回去。” “就等你这话，朕可急死了。” 听到皇帝心声的太子殿下，嘴角差点没抽起来。原来，皇叔也有不淡定的时候，还以为他心机深，不容易受影响呢。 只听得，皇帝尽显为难的嗓音响起：“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犟呢？朝臣那边儿，朕来想办法堵住言官们的嘴。再不济，朕多留在庐西几天，咱们叔侄俩再合计合计，寻个合适的理由……” 太子殿下摆摆手，语气中全是坚定：“庐西是孤自己要留下的，老王爷那里，孤已然跟他解释清楚，皇叔不用挂怀。” “烨儿想留在庐西？”皇帝只抓住了这个重点。 明明就想将人家赶到这鸡不拉屎鸟不生蛋的地方自生自灭，还硬是要装出一副仁爱侄子的好皇叔做派，实在是叫人反感。 太子殿下如今看穿了皇帝的真面目，烦透了跟他你来我往的虚情假意，直接道明：“庐西纵是再贫瘠衰败，也是祖宗留下来的江山一隅。孤身为皇太子，倘或一个庐西都治理不好，又何以治理天下？” “好好好！”皇帝听罢，一连三个「好」字，满脸欣慰地感叹：“皇兄若是在天有灵，听到烨儿这番话，定会感到无比自豪。” “皇叔过誉了。” 皇帝似是被侄儿的热血奋进给感染了一般，整个人显得格外精神，满口豪气地道：“既如此，皇叔就将庐西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表现，争取做出成绩来，也好让朝臣们信服你。” “皇叔放心，孤自是要倾心竭力。”太子殿下颔首。 皇帝心里美滋滋，心道：“还是年纪轻嫩了点，不知天高地厚。想做出成绩回庙堂？等着耗死在这儿吧！” 第84章 殿下殷勤又体贴，好男人一枚 太子殿下眼底幽光掠过，藏下了所有的情绪。 皇帝约莫是心情太嗨皮，这会儿内心活动那叫一个丰富。 “也不看看自个儿的身子骨，能撑得到庐西壮大的那天？” “瞧朕，只顾着跟烨儿说话，桌上的饭菜都快凉了。来来来，坐下用膳。”皇帝慈爱地招呼着司空烨。 太子殿下伸手牵起他家太子妃，就在皇帝的正对面坐下了。 “这是摆明了要跟朕唱对台戏？” 皇帝内心不舒坦，他刚才还特意给太子指了位置，示意太子坐他身边的。 这侄儿，果然是跟他生分了。现如今，人家都不愿意跟他挨一起了。 “哼！给脸不要脸，真以为朕还像十年前，还需要上赶着讨好你，巴结你？” 司空烨拉着他家太子妃的手经不住微微一顿。 芷旋察觉有异，目光望向太子殿下的眼睛，却只看到他眼中幽深似海，什么也探查不出。 不知是不是她多心，她总感觉太子突然情绪有些不对。 司空烨的确是很烦躁，因为他家皇叔还源源不断地在心里叫嚣与咆哮，已经严重荼毒了他的耳根子，影响了他的心情。 最开始，他还凝神静气，竖着耳朵，生怕漏掉什么重点。 听了一会儿，他就发现了，皇叔估计是心底太阴暗，筹谋的都是些黑心肝没良心的龌龊事，哪敢向人外道？只能暗搓搓闷在心里胡咧咧，久而久之便演变成了自说自话。 司空烨本以为听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没想到下一刻就上了干货。 “以为哄好这女人就稳稳地攀上护国公府？一个短命鬼，也只有你这个傻小子舍得费心费力了。” 短命鬼？他的太子妃？ 他记得，前世护国公府的嫡女就是早夭了的。只是，他并不清楚，那女子是怎么死的。 莫非，跟皇叔有关？ 太子殿下心中的不耐和烦躁悉数不见了踪影，只剩下浓浓的担忧。亏得他是个隐藏情绪的行家，没让脸上露出半点端倪。 他心惊胆战地继续凝听，想要探查出有用的东西。奈何，皇帝的内心活动毫无预警地停了。 这回，换太子殿下心里波涛翻滚，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前世叶氏的死，究竟怎么回事？如今又该如何避免重蹈覆辙？ 他该提防谁？是皇叔，还是别的什么人？ 看来，他以后不能由着太子妃单独行动了，得随时陪着才安心。 “烨儿快吃啊，菜都凉了。”皇帝笑得慈祥又和蔼。 这节骨眼儿上，太子看着他家皇叔，脑海里浮现出来的却是一副凶禽猛兽的形象。 因为不确定潜在敌人是不是皇帝，司空烨没敢带他家太子妃离席。 就怕饭桌上没啥，陷阱在别处。 所以，他们还得留下来观察。 坐定之后，司空烨就忙着问他家太子妃喜欢桌上哪些菜式。 芷旋不知道为何太子突然这么热情，但不会在人前拆他的台。俩人配合得很默契，一个问一个答，几乎将桌上的菜全都点名了一遍。 没有人发现，每说到一道菜，太子殿下的余光总会悄悄扫向皇帝，暗中观察皇帝的反应。 最终，他可以确定，桌上的饭菜没问题。 也对，皇帝是个要脸要名声的，怎么可能用这种当面下毒的低端招数？ 究竟皇叔在哪里埋了陷阱？是借刀杀人，还是亲自出马？ 亦或者，根本就不是皇叔做的？只是皇叔清楚内幕而已？没搞清楚这些，太子殿下觉得心都悬得高高的。 他琢磨着，是不是可以刺激刺激皇叔？说不定被激怒之后，对方能在心里骂他，骂着骂着就讲到关键处了？就跟先前一样，最开始各种无营养的吐槽，最后才来了重点。 不管有没有用，太子殿下决定试试。 于是乎，太子殿下开始骚操作了。 但见得，他又是夹菜，又是端盘子的。只要是她家太子妃表示还不错的菜式，他就决不手软，全都薅到太子妃面前。 殷勤体贴，好男人形象展露无遗。 皇帝瞧着就差没将菜喂到太子妃嘴里的侄儿，只觉得自己眼花产生了幻觉。 也就在他傻眼的当口，面前好几盘菜就被太子给端到了太子妃那边。 再瞧瞧太子，哪还有一国储君的样子？活脱脱土匪下山的做派，有什么好的，太子妃感兴趣的，统统一股脑儿地给他家太子妃抢过去。 皇帝就差没惊掉下巴，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烨儿，你这……你堂堂一国太子，怎可自降身份服侍个女人？” “平素都是爱妃照应孤，好不容易孤今儿个状态好也该表现表现才是。有来有往，我们方能长久。”太子殿下边夹菜边说道。 他今儿状态好？ 怎么状态就好了呢？ 皇帝恍然惊觉，太子从落座到现在，那是一声都没咳嗽，精神也挺好。可不是么，精神好到都能照顾他家太子妃了。 皇帝扫了眼自己这方空荡荡的桌面，若想夹菜还得站起来往前扑才能够得着其他的菜盘子。 够夸张啊！ 随侍在侧的太监早就目瞪口呆了。他想要过来服侍皇帝，给皇帝布菜。 太子一扫眼，正巧将目光落在太监的脸上，嘴里甚为不满地道：“我们一家子小聚，你留这里碍眼做什么？还不快退下！” 教训完太监，太子殿下又转过头招呼他家皇叔：“皇叔快吃啊，怎么都不动筷子？” 朕动得了么？菜盘子都给端走完了。 皇帝气得想骂人，又给硬生生地忍住了。小不忍则乱大谋，他不能因为这点儿小事跟太子翻脸。 此番庐西之行，说来也惊出了他一身冷汗。 幸亏他还没下死手，不然场面就没法收拾了。早前他还以为自己对朝局已经完全掌控了，那些个朝臣也全都归附于他了，没想到完全不是他想的那样。 不归附的势力大有所在。 还有许多归附于他的，似乎也并不稳当。 倘或这个时候将太子给弄死了，搞不好还真就要翻船。 皇帝只得在心内暗下决定：“太子暂时不能死，还得留着对付那些老顽固。倒是太子妃不必留了。” 太子一听，一股戾气就在胸腔里乱窜。 当着孤的面，心里直嚷着要弄死孤的太子妃？皇叔，你是认真的么？ 第85章 新婚夫妻的默契 皇帝当然是认真的。 他还在心里盘算着：“说起来还真可惜，本想借叶氏保护皇嗣不利给她降罪。奈何有太子在身边撑腰，什么罪名都揽过去，还真就没法治罪。” “罢了，叶山海是个难缠的，背后一串的势力跟随，叶氏不能死在朕的手上，不然有得烦。” “爱妃，扶孤去一趟茅房。”太子殿下突然搁了筷子，转头对他家太子妃道。 正伸长了手臂，准备夹菜的皇帝手僵在了当场，筷子差点掉下来。太子真是越发放飞自我了，一点礼仪都不顾忌了么？ 他们皇室中人说话何时如此不文雅了？出恭就出恭，为什么要整出个上茅房？ 这才将他贬出京几天？他就入乡随俗，变得乡土化了？ 再说了，吃着吃着，居然要上茅房，还嚷嚷那么大声。 恶不恶心？ 太子殿下心里只有哼哼了。孤都想一掌拍飞你，还管你恶心不恶心？ 芷旋乖乖起身，搀扶着太子就往茅房而去。 留下皇帝坐在座位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胃里还翻腾得厉害。 殊不知，太子殿下刚出了正厅，趁人不备，就压低了嗓子只用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问道：“有没有老鼠药？来一包。” “什么？”芷旋惊得眼睛都瞪大了。 “老鼠药。”太子殿下又重复了一遍，连带多了句补充：“别说没有，孤知道你有。” 咳咳…… 芷旋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加快脚步将太子往茅房搀扶过去，再三确定远处的耳目听不到他们的谈话，这才将音量压到最低，问道：“好端端的，你要那玩意儿干嘛？” “有人不老实，给他加点料。”太子殿下道。 芷旋抽了抽嘴角，道：“那东西危险，不好玩。” 她猜测，太子殿下多半是给皇帝老儿用的。话说太子忍他家皇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能忍到现在，说明皇帝还不能死。 为什么突然就忍不了了？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皇帝也没干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吧？ 充其量也就是先前想给她来个下马威而已。之后不是被司空烨给堵回去了么？ 自家太子妃那点儿心思，还真瞒不过太子殿下。 知道她为他着想，明明看皇叔不顺眼都没动手，心里就忍不住感动。 顿了顿，他稍稍解释：“不用他死，药量减半，弄个半死就行。” “还有这么玩的？”芷旋莫名觉得很带喜感。 太子殿下一个眼神丢过去：“不是你先玩的？” 别跟他说滴血验亲时他家太子妃没玩阴的。皇叔随身带着的御医，那是太医院最好的御医了，不可能做点手脚还弄出个乌龙。 唯一的解释，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御医是高手没错，只不过后面还有个高高手，直接将他给套进去了。 “嘿嘿。”芷旋尴尬一笑。 “傻笑什么，东西拿出来。”太子殿下催促。 芷旋忍住笑，悄悄道：“你说那东西不行，太低端太明显，减半也能被查出来，不合适。我们用别的。” “什么？” “思之如狂。”芷旋眨了眨眼睛。 太子殿下蹙蹙眉头，总觉得怪怪的：“什么东西，怎么听起来不太正经的样子。” 芷旋的笑脸成功僵住，没好气地白了太子殿下一眼：“好用就行了，你先别管。” “东西呢？”太子殿下问。 芷旋脸上全是嘚瑟：“还用等你来动手？黄花菜都凉了。” 意思是，她早就下手了？ 行啊，他家太子妃，不知不觉的就出手了。他全程可都注意着她的，硬是没发现她有动手的迹象，果然不愧是高高手。 夫妻俩假模假式地折腾了一阵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就回到正厅了。 皇帝还没离席，但早已搁了筷子，大马金刀地坐在原来的座位上。一张脸黑得跟锅底似的，看样子被气得不轻。 大老远地，太子殿下就瞅到了他家皇叔的神色。 夫妻俩约莫是觉得自己太过失礼，回来时动作尽可能地利落加速。 只可惜，皇帝老儿现在看到他们俩就心烦，看到他们快速朝他走过来就恶心。 “孤失礼了，还望皇叔不要介意。不知是不是桌上的膳食不对劲，孤这肚子难受得紧。”太子殿下说话间，愧疚中带着满满的不解和探究。 皇帝气得想揍人，却没真跟侄儿开火，只道：“烨儿多心了，桌上的膳食都是朕吩咐下去准备的，断然不会有问题。要真有问题，朕怎么就没反应？” “说得也是。看来，还是孤自己的身子太差了些。”太子殿下弱弱地道，嗓音低沉，看上去颇为落寞。 皇帝正要虚情假意地安抚侄儿一番，忽然感觉一股热流从鼻腔奔涌而出。 “皇叔，你流鼻血了！”刚刚还语气低沉的太子殿下被吓得陡然间声音拔高。 从没听过太子殿下如此高嗓门儿地喊叫，先前被他轰到外面守门的皇帝御用太监吓得风一般地冲进来。 彼时，皇帝老儿已是满手血糊了一脸。都怪他太注意形象，一察觉不对劲，赶紧就用手去蒙鼻子。 结果，鼻血来得太汹涌，根本就不是他能蒙得住的。反倒是，他越蒙，鼻血喷涌得更夸张。 眨眼的工夫，不仅他手上，脸上，就是面前的桌子上也摆了大滩的血迹。 太监总管冲过去，掏出身上的帕子就去堵皇帝的鼻子。结果，鼻血没堵住，帕子被血染成了红色。 “来人，赶紧传御医！”太子殿下着急忙慌地喊道。 御医？ 不不不，唯一伴驾而来的御医已经被斩首了。 太监总管慌忙纠正：“御林军，快，外面找大夫！” 一阵兵荒马乱，等御林军提溜着几个大夫冲进来时，皇帝都感觉自己因失血过多而头晕目眩了。 这还不打紧，最关键的是诊断结果，那才要命。 “什么？你说什么？”太监总管以为自己听错了。 那些个被御林军提溜进来赶鸭子上架的大夫们，各个将头埋得低低的，迫于形式不得不再次重复诊断结果：“皇、皇上他、他是精气太盛，以至内火翻腾……得那个才行。” 第86章 腹黑夫妻联手打脸 那个？ 那个是哪个？ “磕磕绊绊说什么呢？好好说话！别整那些虚的，直接说清楚！”太监总管是皇帝的心腹，眼下这阵仗，他是最担心的。 大夫们面面相觑，无不是满脸的难为情，都不想成为出头鸟。其实，他们说得已经够清楚了，只不过在场的大人们都没听进去而已。 别人有没有听进去，皇帝不知道，反正他自己听进去了。 他当即就想打发走那些大夫，避免走漏风声。可惜，太子殿下先站出来主持大局了。 “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莫非你们还担心皇上讳疾忌医不成？该如何配药，你们只管报出来，孤保你们无恙！”太子殿下表示，只在意他家皇叔身子康健与否，其他的都不重要。 有太子殿下作保，大夫们心中的顾忌也就没了，大着胆子说出了解决之道：“皇上这……说起来不是病也算病，就是多在后宫走动走动就行。” “多在后宫走动就行？什么病这般奇怪？”太子殿下蒙圈中。 大夫们只能将话说得更为直白些：“皇上就是精气比寻常人旺了些，需求自然也多了。” “精气太旺？”太子殿下总算听出点儿味道来了。这就是他家太子妃说的「思之如狂」么？ 当时他就觉得名字不太正经，果然不出他所料。 问题是，他家太子妃怎么随身备着这种药，准备给谁用的？ 太子殿下歪楼了，想得有点儿偏。 芷旋无端地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烫，不经意间才发现太子殿下扫过来的眼神充满了内涵。 夫妻俩眼神交流，大夫们只当夫妻俩反应慢半拍，还没听懂他们的暗示。 “真是的，不都说皇室中人十几岁就开了荤，闺房里那档子事不是早该门儿清的？瞧太子殿下那也不是装的，莫非还是个童子鸡？” “听说太子身体不好，没想到都弱到这地步了。” …… 大夫们无不内心吐槽。 关键是，太子殿下能够听到啊，这就尴尬了。 “咳咳咳……”太子殿下清了清喉咙，佯作恍然大悟状，问大夫们：“你们的意思是，皇叔需要女人？” “殿下，小祖宗，您真不用说这么直白。” “在场大多都是男人，都懂的，您老稍微给皇上留点儿脸，行不？” 大夫们将头埋得更低了，生怕触及皇上杀人般的视线。 只有太子殿下看着皇上鼻血四溢的惨状，忍不住想要句准话：“那现在怎么办？给皇叔下一副败火的药，可行？” “这……”说真的，皇上那需求，估计一副两副药的，效果不大。他们不太敢出药方。 皇家掌生杀大权，一个弄不好，人家咬定他们的药没效果，那就太容易脑袋搬家了。 太子殿下十分为难，蹙着眉头思忖良久，只得向皇上讨要意见：“要不派人去寻个身家清白的贵女，皇叔给纳进宫去？” 意思就是，先找个女人救急，然后将人抬进后宫给个名分什么的。 皇帝因失血过多而头昏眼花，本不想说话的。如今也由不得他沉默不语了。 他的好形象，保持了十年。纵然最近几年，大睿国灾祸不断，人们的怒火也全都对准了已故的先皇。 民间流传得最多的，就是先皇爱美人不爱江山，受不住先皇后难产早逝而跟着郁郁寡欢，以致于荒废朝政，激怒上天。 上天降罪大睿国，这才有了大睿国这些年的民不聊生。 当今皇帝从来都是力挽狂澜，勇于担当，替兄长收拾残局的好形象。 如今这好形象，仅仅就因为来了趟庐西，居然就连连翻船。 坊间刚传出他使手段滴血验亲，试图将真太子变假太子，借着又要流出他这个皇帝嗜女成瘾的恶名么？ 也就出京几天，没法在后宫走动，没睡那些后妃，他就精气旺到了鼻血流成河的地步。 后宫粉黛三千还不够，还要紧急在外面抓个女人来解决？完事了再给名分？ 他一身贤名，怎能毁在女人身上？ “胡言乱语，朕就是上个火而已！”皇帝坚称他没事儿，只需要一副泻火的药。 大夫们没办法，太子又承诺，就算药效不显著，只要按照正常药方来，药量下重些就行。 至于有没有效果，他们都不会被定罪。 龙卫会护送他们回去，并且会暗中注意保护他们的安全。毕竟，如今太子到了卢西，龙卫也会长期驻扎卢西。 有龙卫的地方，御林军的威慑力就大打折扣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皇帝才悲催地发现，自己的话居然没有太子的话来得好使！ 太子刚一出口，大夫们就行动了。 算了，现在身子要紧，别的先搁一边。皇帝心里恨恨地想着。 皇帝的太监总管亲自去熬的药，未免被人动手脚，全程都小心谨慎着呢。 好不容易等到药熬好，皇帝等不及，就着滚烫的温度就灌进了肚子了。 然而…… 鼻血该流还是要流，半点减轻的迹象都没有。 不仅如此，喝了泻火的药，药效又重，皇帝没一会儿就跑茅房了。 这上面喷血，下面一泻就收不住。 他比先前难受多了，浑身都快虚脱。 没办法，太子觉得这样不行，指挥大夫们又赶紧开止泻的药。 皇上心里堵着气，本想再硬撑下去，奈何收效甚微，最后只得由着太子做主。横竖众目睽睽之下，太子也没法明目张胆地使坏。 很快，止泻的药来了，皇帝喝得干脆，心里窝着大火。 药效还不错，很快就发挥了作用。他也不跑茅房了，就是脸上两行红鼻涕依旧肆意猖狂。 大夫们秉着良心提醒：“一般人流这么久的血，早就血亏而亡了。皇上能撑到现在，那还得仰仗平常注重养身，底子不错。” 言外之意，皇帝还是赶紧找女人吧，再拖下去不是事儿。 然而听在某些人的耳朵里，硬是成了：皇帝平常生活奢靡，对后宫有瘾也就罢了，吃穿用度还要比着好的要，被一堆堆的珍稀名药给养着身子。 “都给朕退下！”皇帝用手帕堵着鼻子，造成本该凌厉的嗓音变得瓮声瓮气的，大大削减了威慑力。 第87章 喜欢跟她的感觉 大夫们总算等到机会可以逃离现场，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 碍于先前太子殿下曾明言会保全大夫们的身家性命，此刻龙卫自然要替主子遵守承诺。几个龙卫兄弟都不用太子殿下吩咐，直接就跟着去保护大夫们了。 皇帝一看着阵仗，心里气死了。龙卫这做派，不明摆着防止他灭口么？一动气，他的鼻血流得更快了。 “皇叔，这样下去不行呐！”太子殿下吓到了，手足无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哪还有皇帝往常熟悉中那个清冷淡漠的侄儿模样？ 任随谁见了，也得称赞太子仁孝，紧张自家皇叔。 然而，只有他们叔侄俩心知肚明，彼此不过是演戏罢了。 皇帝「噌」地一下站起身，想要快速逃离现场。哪晓得，他刚起身就眼前发黑，身子更是东摇西晃，差点儿没栽倒在地。 “扶朕回房！”皇帝咬牙下旨。 两名御林军赶紧上前，几乎是架着皇帝将之带回了房间。 最终，皇帝还是没撑得住，回房就命人去替他物色姑娘。他心里烦，怕惹一身腥，自然不愿意真从庐西带个妃嫔回京。 毕竟他这趟来庐西，是打着巡视灾情和解救太子的名义，倘或回京带个妃子岂非给人诟病的机会？ 所以，他暗示前去办差的御林军别动那些官家千金，尤其是庐西地界那些有影响力的官家后宅，省得不好收场。 御林军自是不敢违逆皇帝的意思，本打算找个寻常百姓家身子干净的姑娘，不知是运气不好，还是时间太急，找了一大圈，寻摸了五六个女子，不是丑就是黑，要不就是土得掉渣。 甭说是去伺候皇帝了，就是他们这些办差的自己都下不去嘴。 不得已，他们去了红楼。 花街柳巷的女子好对付，银货两讫就行，也不会东问西问乱打听，更不用事后带回京城给名分。 重要的是，楼子里的姑娘被调养过的，各个身段儿好，貌美如花，比寻常百姓家那些木讷的女子容易上手多了。 如此安排本该圆满的，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被选中的姑娘听说是去伺候皇上，那还了得？各个嘚瑟又嚣张，尾巴快翘到天上去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皇帝半夜派人去楼子里找姑娘，可谓爆炸性的大新闻，风声一传十里。 更恼火的是同行恶行竞争。 几家红楼都不服气，明明他们楼子里的姑娘比被御林军找上的那家。 无论从数量，品质上都更胜一筹，凭什么好处都让那家给占了去？ 最后，同一条街的其余八家红楼，全都带上了自家的招牌姑娘，浩浩荡荡地奔赴庐西府衙。 衙门口从未被这么多楼子里的姑娘光顾过，衙役应变能力太过欠缺，也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差错，造成八家红楼的姑娘将衙门口吵成了菜市场。 那一道独特的风景线，直接延续到了皇帝大功告成。 碍于事情闹得太大，被皇帝给宠了的几个姑娘非但没能被灭口，还全都被封了贵人，准备带回京城享受荣华富贵。 此番又引起了惊涛巨浪。 八家红楼羡慕嫉妒恨，合起伙儿来将那家占尽了便宜，赚尽了眼球，还得意嚣张，想要借此一飞冲天的的红楼给砸了。 至此，皇帝来灾情严重，人穷地贫的庐西寻摸美色，造成整条街的红楼秩序瘫痪，最后动用府衙的衙役才平息局势的消息不胫而走。 御林军疯狂压制事态，可惜效果实在有限。他们心里清楚，庐西现在有龙卫镇着，没那么好操作。 总之，皇帝吃亏吃大发了。他甚至觉得庐西这鬼地方跟自己命里犯冲。俗话说得好，穷山恶水出刁民，果然不假。 都是些什么人呐，竟敢乱传天子的谣言，岂非将脑袋挂在裤带上玩的货色？不怕死，不要命，俗称的亡命之徒。 皇帝心累得很，决定早走早解脱，留下太子跟那帮刁民匪徒慢慢耗吧。 太子随同他家太子妃，站在府衙前，目送血亏虚弱还浴血奋战了整晚的皇帝被几个新出炉的美人簇拥着坐进了马车。 “皇叔一路顺风。”太子殿下挥挥手，大方道别。 皇帝身子被掏空，说话都没有昨儿个有力道，只微微点了点头，勉强说了几句场面话敷衍，接着就催促侍卫快快赶车。 但见得，马鞭落下，伴随一声脆响，御马一个急冲，驮着马车箭速消失在了府衙外。 那阵仗，就跟马车后面有鬼撵着似的，跑得贼快。 “哈哈哈……” 回到房间，芷旋就忍不住笑成了疯癫。 太子殿下也不禁莞尔，心里一阵快慰。 皇帝这趟来庐西吃了大亏，只怕都有心理阴影了，断然不会再重蹈覆辙。 或许，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甚至是往后余生，他都不会涉足庐西，充其量也就是派人盯梢。 如此一来，倒是给了他们一个相对自由的空间。好歹司空烨是太子，只要不是天子亲临，甭管派谁来，要直接对付他们夫妻俩都很难。 更何况，皇帝最是在乎形象，此番形象大大受损，回京以后定会忙着修复形象，也没精力一直盯着庐西。 “看来他真是个不受待见的人。”太子殿下不由好笑。 “恩？怎么突然来这么一句？”芷旋收了脸上的笑意，满是不解地望向太子殿下。 “不明摆着么？他一走，你就笑成这般。”太子殿下从没见过哪个女子笑得如此肆无忌惮，突然发现其实这样开怀大笑也挺好看的。 芷旋的高兴劲儿过了，禁不住随口问道：“你说他气恨了，会不会变本加厉？” “做都做了，现在才担心他会不会报复？太子妃可是后悔了？”太子殿下轻笑出声。 芷旋瘪瘪嘴：“有什么好后悔的？就他那小心眼儿，即便我们什么也不做，他照样不会放过我们。俗话说，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我们这才哪到哪儿啊。” “说得好，继续保持。”司空烨发现，甭管心里多犯堵，只要跟他家太子妃抬会儿杠，保管精神满满。 第88章 夫妻并肩，携手 “咦？我怎么觉得你现在怪怪的？”芷旋早想问了，这家伙最近好像越来越不正常似的。 “如何怪了？支持你还不行，莫非要孤一直跟你对着来？”太子殿下挑眉，反问。 芷旋刚才脑子里闪过什么，还没来得及捕捉，就被太子殿下插科打诨式的反问给岔过去了。 摇摇头，她索性也懒得探究，只顾着戏谑对方：“就不知殿下的支持能到什么程度？就不怕我把天给捅破了？” “是么？想不到孤的爱妃还有这等本事。”司空烨从没担心过他家太子妃乱来。 横竖他这太子妃心里有杆秤，就算胡搅蛮缠也不会伤天害理。 更何况，依她的性子，纵然真将天给捅破了也有能力修复。没有那金刚钻儿，太子妃是不会去揽瓷器活的。 “主子，不好了！” 忽然，暗一冲了进来。 他是太子府下辖暗卫的头领，更是太子的心腹。之前在府衙充当太子替身的也是他。 可以说，他是最了解太子，也离太子最近的人。 能惊动他，还令他如此惊慌失措地冲进来，甚至都没顾得上先行通报一声，足见事态严重。 满室的欢快气氛荡然无存。 太子夫妇几乎是同时转过身，两双眼睛都落在暗一脸上。 “从京城运抵庐西的灾粮被劫了！”暗一不敢耽搁，急忙禀报。 灾粮？ 近年来，大睿国灾害不断，民不聊生，国库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存粮。 这批粮食，还是太子殿下威逼利诱，使了各种手段才迫使皇帝下旨调拨而来的。 为保万无一失，他还暗中留了势力断后。 就这样，也要出状况？ “劫了多少？”太子问。 暗一忙回：“全劫了……” “全劫了？一袋都没守住？”太子殿下反问。 芷旋也觉得不合逻辑：“殿下不是派了人暗中盯着的，怎会一袋都不剩？” “因着从京城到庐西有一段路太过狭窄艰险，实在不适合队伍前行，一般都是走水路运送物资进庐西。运粮船行至半途，突然狂风大作，暴雨倾盆，一个大浪打过来整艘船都给翻了。” 想想牺牲了那么多兄弟，还有运粮食的差官，暗一得到消息后就一直难受不已。 芷旋觉得奇怪：“行船前，都不看天象么？” 搁现代，渔船出海还得看天气预报呢。古代条件落后，行船前不是更为谨慎么？ 暗一摇摇头：“朝廷一直催着，说是庐西灾情严重，等米下锅，命令运粮官不许半途耽搁。” “意思是，明知有危险故意硬扛？我都怀疑，朝廷故意弄翻粮船的了。”芷旋的直觉向来很准。 太子殿下闻言，蹙眉睨了自家太子妃几眼，随即又问暗一：“船上可有生还者？” “运粮官和下面的差役皆是从叶家军中走出来的将士。”暗一说着还悄悄留意了太子妃的表情。 果然，芷旋一听就恼了：“皇帝老儿欺人太甚！这是故意让人去送死的？” 不用说，运粮船肯定被做手脚了。别说有狂风暴雨，就算没有也得翻。皇帝老儿这是明摆着不放过护国公府？ 赐婚已经是玩昏招了，现在押运灾粮又来了。 “损了多少人？”太子眉头轻拧，眉宇间有着化不去的戾气。 暗一语带哽咽：“四十多人，其中有十个是咱们暗卫营的兄弟，剩下的都是运粮官和差役。” “皇叔总算赢了一回。”太子咬咬牙关，一句话像是从齿缝里迸出来一般。 最开始是赐婚，赐婚没能达到他想要的效果，接着就是贬谪。之后更是刺杀不断，最后又玩真假太子。 现如今，为了对付他这个太子，皇叔都不惜暴殄天物了么？ 那可是庐西百姓活下去的希望！ 就这样转瞬间化为泡影么？ “依照主子的吩咐，暗卫营的兄弟早前就已四处购粮，好歹能救救急。不过，仍是杯水车薪。且不说现如今有余粮可售的地方不多，就是有粮，咱们太子府银钱紧张也买不了多少。”暗一比谁都清楚，如今的太子府就是个空架子。 哪有什么银钱可言？ “庐西府的官粮能撑多久？”太子问。 暗一先前顶了太子的身份，自然能查到庐西的状况。可以说，他对庐西的了解，比庐西本地的官员更加清楚。 “府衙外不远处就是赈灾的粥棚，最初是一天两次稠粥给派发，三日前已经改成每天一顿施粥了。而且，粥也比以前稀，灾民们根本就不扛饿。最近还爆发了好几次小规模的冲突了。” “即便如此，府衙的粮食最多也就能撑半个月。本想朝廷这批粮食来能有所缓解……”暗一说着，又开始急了：“皇上在庐西翻了大跟头，定不愿再救此地百姓。主子即便再使计，他也不会上当了。” “就算他没栽跟头，他也不会救这里。”芷旋提醒道。毕竟，从皇帝挑选运粮官的人选就能够看出，他一开始就准备使坏的。 “娘娘所言甚是。户部送来的那批粮食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粮食。”暗一又爆惊天内幕：“刚沉船的时候，有暗卫营的兄弟潜水去救粮，无意间给发现了。” 所以，最初禀报时，暗一才声称粮食是被劫了，并不是意外毁坏了。 真正的粮食要么就没出京，要么一开始就给换成了石头，充其量也就是表面撒了几粒粮食。 太子气得拳头都微微捏紧。 倒是芷旋觉得很正常：“白花花的粮食，如今搁在哪里都是金贵的东西。要是真的不管不顾地全给弄沉进了水底，多可惜？这样算起来，还不是最坏的结果。” “那现在怎么办？皇上他根本就是要庐西亡，要太子府跟着庐西一起亡！”暗一的音调都变了，整个人都很激动。 太子稍稍思忖片刻，道：“陆治去了南地，借着他的影响力，筹措购买一批粮食应该没有问题。你立即组织人手亲自去南地接应，务必要保证半月后庐西灾民的口粮。” 原来，上次分开时，司空烨对芷旋说陆治身上有事并非是托词，乃是人家真真正正地忙活去了。 “是，主子。”暗一闪身离去。 芷旋连忙对太子殿下道：“别担心，方槐镇那边还能帮得上一些。” “方槐镇？”太子微讶。就那方槐镇，算得上是另一个穷乡僻壤，能有余粮帮着庐西？ 芷旋微微一笑，笑眯了眼，灵动的眸子里折射出熠熠星光。 第89章 夫妻间的默契 “你忘了方槐镇那些粮商？”芷旋眨了眨眼睛，提醒道。 太子殿下忘了谁也忘不了方槐镇那些粮商，各个将他家太子妃捧得跟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似的。一帮大老爷儿商议正事，还非得问他女人拿主意。 想当初，他家太子妃站在一堆废墟的中央，周围全是顶礼膜拜的众人。那场面看上去尤其夸张，格外震撼。 不过…… “你的确解了粮商们的燃眉之急，可人家也给了相应的米粮作为酬谢。”在太子殿下看来，恩情什么的，方槐镇的粮商们早就报过了。 芷旋失笑道：“在你眼中，我就是喜欢挟恩图报的人么？” 太子殿下怀疑的眼神儿就丢了过去。不谈恩情，她凭什么要求人家粮商给筹粮？ 芷旋自然知道司空烨的顾虑，耐心地解释道：“就那点小恩小惠的，自然起不到什么作用。在商言商，商人重利，我们拿利益跟他们换。” “利益交换？我们能拿出什么？”司空烨想着自己那如同空壳儿一般的太子府就很是心塞。 芷旋却信心满满：“粮商们屯粮卖粮，不外乎赚个差价。我们就从这差价上着手，让他们的利益最大化。” “嗯？”司空烨来了兴致。 芷旋也不绕弯子：“如今大睿国的情势，粮商们的生意也不定就好做。灾患多了，难民就多，山匪也多。尤其是粮食，现如今恐怕比银钱更容易引人惦记。” “你是想帮他们屯粮保粮？”太子殿下脑子活泛，当即就想到了他们还有个空间。 空间存东西，随放随取，不仅方便，还非常保险。既不用担心被人惦记，也不用担心发霉毁坏。 麻烦的是，粮食如今太过紧要，他们很难取信于粮商。俗话说，万事开头难，第一单生意不好做。 方槐镇的粮商同太子妃有过接触，甚至还曾受过她的恩惠，自是容易信任她。从方槐镇开始，算是个非常恰当的切入点。 等到积累口碑，借由粮商们的口传扬出去，以后不愁没有更多的粮商找上他们储存粮食。 见司空烨想明白了，芷旋接着道：“粮商们屯粮需要店面铺子，伙计看守，防虫防蛀，还要承担匪徒劫粮，甚至朝廷强行征收的风险。如果粮食存在我们这里，他们什么都不用担心，还只需付出正常成本的三分之一即可。” 如此一来，缩小的成本也将成为粮商们的利润空间，何乐而不为？ 类似于现当代的仓储管理，统一集中，节约成本。 “至于替他们保管粮食的酬金，我们也不要银子，就用粮食充抵就行。” 相当于省去购粮环节，以最快的速度弄到第一批粮食解决庐西的燃眉之急。 “你继续说。”司空烨的语气里多了些期待和急切。 芷旋续道：“同时，我们还可以推出相应的客户等级制度，达到条件者能随时按保底价将粮食卖给我们。横竖太子府的盘子够大，再多的粮食都吃得下。” 司空烨满脸不可思议地望向他家太子妃。 他家这女人，脑袋瓜子究竟是怎么长的？心思缜密，一环套一环，九曲十八弯的，别说她一个女子，就是那些擅弄权术的朝臣心中也装不下如此丘壑。 若非他从小研习帝王权术，否则都听不懂她中间隐含的东西。 太子妃玩儿的，可谓是空手套白狼，尤其适合如今银钱短缺的太子府。 只要有人来存粮，他们便有粮可用。 即便粮商遇到情况，急需将货物变现，他们随时回收也没任何损失。反倒比太子府自己出去购粮容易多了。 试想，有谁比粮商更熟悉各条购粮渠道？无论从购粮成本，购粮时间上讲，粮商都占尽先机。最为关键的是，还不容易被皇叔盯上使绊子。 “爱妃以为，用什么身份跟粮商们接洽？”司空烨问。 真是难得，以往对女人看都不多看一眼的太子殿下，如今居然会跟自家太子妃商议家国大事。 芷旋想了想，道：“太子府的背景听起来很强，实际上这些年被皇上败得不怎么吸引人了。再者，太子府牵头做事，皇上跟着就会派人捣乱，还是算了吧。” 不过，没有个足够强悍的背后实力做支撑，很难吸引那些大粮商。 人家会担心存的粮食是否能正常取用。就像钱庄一样，得有靠得住的信誉才行。 “要不，陆治？” “陆治怎么样？” 夫妻俩几乎是同时出声。 话音落下，彼此都莞尔一笑。 不错，陆治是神医谷谷主，本身影响力够大。神医谷又是个不受任何国家管辖的地方，各国势力对之都颇为忌惮。 “他们神医谷有没有什么令牌之类的，可以持令牌求医什么的？”芷旋问。 太子殿下听了直抽嘴角。他家太子妃跟陆治那家伙果然是臭味相投，思想都这么清奇。 “还真有？”芷旋瞧着太子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了个准。 太子殿下颔首，道：“有神医令。” “分级别吗？金银铜有没有？”芷旋又问。 太子殿下直接傻眼了，心里还有点儿泛酸：“你跟陆治倒是能想到一块儿去。” 芷旋没顾得着司空烨话中的酸意，只听到他肯定了，禁不住两只眼睛都给笑弯成了月牙状：“有就好，让他给我们准备几个，刺激刺激粮商们的积极性。” “还发几个？你当是什么，陆治小气得很，纵是最末等的铜令，他总共就才发出去三枚。” “那就更好了。物以稀为贵，到时候我们放出那么一两枚就足够被人疯抢了。”芷旋颇为满意，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根。 太子殿下不知基于何种心理，非得泼一桶冷水：“别的什么都好说，在神医令上面打主意没戏，那小子对此格外执着。” “别人不行，我不一样。”芷旋盘算着，大不了从她手里发出去的神医令，让她自己出马去医治人就行。 实在不行，她还可以用医术做诱饵，相信陆治那个医痴拒绝不了。 太子殿下此刻没能听到自家太子妃的心声，只看到她说到陆治时两只眼睛泛着光。 第90章 红袖添香，举案齐眉 说干就干，芷旋积极性很高，太子殿下的期待值也爆棚。 两人立马就去整理方案，完善细节。 芷旋落笔，太子研墨。 满室静谧，还真有红袖添香，举案齐眉的韵味。 太子妃落笔如有神助，不多时一份完整的方案便出炉了：“你瞧瞧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改进的。” 太子殿下早已迫不及待，赶紧就接了过来。 这一看他就如获至宝，爱不释手，禁不住满口夸赞：“不愧是孤的太子妃，果然惊才绝艳。方案很完美，不需要任何修改了。孤这就吩咐龙卫去方槐镇接应。” 芷旋被太子殿下那副与有荣焉的表情给逗笑了。他夸奖就夸奖，为什么要在前面加个前缀？ 不过见他一脸高兴，她也就不扫他的兴了，只说道：“不用龙卫出马，抽几个暗卫给我，我同他们一起去方槐镇。” “你去？” “嗯，我带着空间过去，省得谈妥之后还要花精力运送粮食来庐西。运粮动静太大容易被皇帝察觉。这才刚开始，尽量避开他，以后也顺利些。”芷旋解释。 太子殿下不解：“就算要运粮，少说也得半个月之后，你现在就要去方槐镇？” 若不是必须太子妃出面，太子殿下其实不太想让她离开庐西的。庐西如今布控了足够的人手，算是他的地盘。 出了庐西危险就多了。皇叔想要除掉太子妃的心思有多强，太子殿下心里比谁都清楚。 “用不着半月。如无意外，我一去就能带走粮食。”芷旋眼里有着笃定之色。 太子凝眸望着她，问道：“方槐镇那些粮商手里的粮食不都泡了水制成了米粉和面条？哪里还有多余的粮食供我们带走？” 就算粮商们购粮的速度再快，没有个十天半个月也达不到解决庐西燃眉之急的粮食数量。 “上次分开前，我跟他们达成了长期合作的契约。不光是制作米粉和面条，还有其他很多东西。按照进度，他们会购进一大批的粮食以备加工。”芷旋道。 也就是说，方槐镇现在有很大一批现粮储存着。 如今庐西缺粮太过严重，无论从哪里购粮都需要一个过程，就怕远水解不了近渴。倒不如先行调用方槐镇的存粮，既不引人注意，速度还快。 “你认为，他们会先行调粮给庐西？”太子殿下心里是有顾虑的。 就像芷旋先前说的，在商言商，商人重利。如今太子府没有足够的银钱去高价购买粮商们手里的粮食。 总不至于，仗着太子妃跟他们的交情，硬要先拿人家的粮食，以后再补银钱吧？ 芷旋明白司空烨的顾虑，不过她并不担忧：“按照原先的契约，我提供制作食物的方子和技术，最后抽取三成利。” “你想用自己的盈利跟他们换粮？”司空烨语气有些急促，心里除了感动，还有些酸楚。 算起来，太子妃手中的三成利乃是她来这个世界后获得的第一份保障。 她将那三成利捂好了，以后不愁没好日子过。 没想到，她一个女子竟有这等胸襟，毫不犹豫地拿出了自己的底牌。 芷旋没注意到太子的反应，兀自盘算着：“按说用我那份盈利换取一批粮不过分。等于是一批现粮买断了我永久的分成，我估摸着，他们会答应。不过，凡事得有两手准备，倘或他们不同意……” 被司空烨一提醒，芷旋也觉得不该盲目自信，必须备有后路才行。 “我手上还有别的门路，原是想留着以后跟他们持续合作的，倒是可以提前拿出来救急。” 于是乎，就在太子殿下愣神儿感动之际，她家太子妃转头就在案桌上洋洋洒洒写了五六张纸。 每张纸上一个新奇的食物，不仅有详细的制作步骤，还有制作所需的器具都画了出来。 就是司空烨这个外行看了都心动不已，更不用说那些跟粮食打交道半辈子的粮商，能够将粮食进行深加工赚取更多的利益，岂能不心动？ “你这些点子都很不错，就这样拿出来不觉得可惜？”太子殿下忍不住问道。 芷旋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有什么可惜的？事有轻重缓急之分，眼下保住庐西百姓的性命就是重中之重。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人心在我们这里，庐西就不愁没有壮大的一天。” “说得好！”司空烨一把拽住她家太子妃的胳膊，兴冲冲就往外走：“孤同你一道去方槐镇。” “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你身体不好就不用跟着了。”芷旋被拽得莫名其妙，下意识地就想挣扎，却终究没能挣脱。 这家伙的力气是不是越来越大了？ “孤身子不好，随时都容易出状况，怎能离开爱妃的视线？”太子殿下理所当然地道。 实际上却是，他不放心自家太子妃落单。别说有暗卫，就是有龙卫保护着，他也不放心。皇叔那颗使坏的贼心还没死呢。 “行行行，你跟着去也行。你先把手松开，拉拉扯扯的成什么样子。”芷旋好笑又好气。太子殿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急躁了？ 因着滴血验亲的事情闹得太大，皇帝不得不做出表态声称误会了太子。为了弥补太子，他下了圣旨撤销对太子夫妇的处罚。 而今太子夫妇自愿守护庐西，跟之前受罚贬谪有本质区别。 不似先前，太子离开府衙便闹得人仰马翻。从今以后，他们可以自由出入任何地方，也不用刻意找个人顶替自己。 夫妻俩又坐上了那辆拉风抢眼的古代版房车启程了。 这次有暗卫随行，无需太子殿下亲自驱赶马车。 俩人坐在车厢内，芷旋不知怎么的，总感觉有些不自在。尤其是，太子殿下的视线有意无意地总往她身上放。 “你总看着我做什么？”终于，她还是没忍得住开口问了。 太子殿下勾唇浅笑，笑得光风霁月，十分地养眼：“你不看孤，怎么知道孤在看你？” 哼！赖皮！ “我坐小凳子上去。”说着芷旋就要从软榻上翻下去。 第91章 爱极了太子妃羞恼的小表情 太子殿下利落地伸手过去，直接将他家太子妃给挡了回去：“有软榻你不坐，非要去坐冷冰冰的小凳子？” “这不是太挤了吗？”芷旋脱口道。 话音一落，她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哈哈哈！”太子殿下一听，绷不住开怀畅笑，笑声爽朗悦耳。 可听在芷旋耳里，她只觉得对方坏透了故意在戏谑她，禁不住故作凶狠地娇斥：“有什么好笑的？” “不好笑，不好笑，是孤笑点太低。”太子殿下真的心情很好。突然之间就非常好，喜欢极了他家太子妃羞恼的小表情。 以前不知道，如今他算是体会到了。男人都有劣根性，喜欢逗自己的女人。 “不准笑了！”芷旋凶巴巴地瞪了对方一眼。 说真的，就太子妃那凶狠的小眼神儿，在太子殿下眼中并没有多少杀伤力。 只不过，眼瞧着自家太子妃都气得快喷火了，他只能强行让自己收敛些：“对不住，孤失态了。” “切，一点都不走心。” 芷旋心里吐槽。 太子殿下眸光微动，忙又补了一句：“孤真没笑话爱妃的意思。” “哼！信他才怪！腹黑的老狐狸一只。” 得，又晋升老狐狸行列了。太子殿下欲哭无泪。 芷旋心里不信邪，面上却一副大度的样子：“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一般计较。” “孤在此多谢太子妃了。”太子殿下还装模作样地拱了拱手。 “噗嗤！”芷旋被他那副煞有介事的样子给逗笑：“哈哈哈！没想到你还是个活宝。” “难不成孤在你心目中就是个刻板无趣的人？”那可不行啊。 芷旋摇摇头：“不跟你抬杠了。趁着四周没有耳目，我们说点儿正经的。” “爱妃请讲。”太子殿下立马坐直，俨然一副等待领导训话的模样。 太子妃扯了扯嘴角，真是败给他了。 清了清嗓子，芷旋正色道：“说实话，当初从京城一路逃出来，我本不打算再回太子府。” 就知道这妞想溜。 太子没吭声儿，瞪着眼睛等后续。 芷旋被对方那双幽深似海的大眼睛给电了一回似的，整个人都僵了僵。 好在她定力够深，没有被某人的男色迷惑，接着说道：“因为不准备回京城，舍了那些身份，单枪匹马的，也没人手可用，所以才想着找人合伙。” “听爱妃的意思是，现在情况有变？”太子殿下挑了挑眉，眼里有光芒在闪烁。 芷旋点点头，道：“原先跟粮商们定好的项目自是不会有变，该跟他们合作的还得合作。那些都是其次，我们自己有人手，何不自己做起来？” 很喜欢听她口中说「我们」两个字，感觉自己跟她是一堆儿的。太子殿下心情更好了。 “嗯，爱妃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太子殿下的嘴似乎越来越甜了。 芷旋这会儿心里酝酿着正事没顾得上纠正太子殿下，以至于慢慢地听习惯了，对于他开口闭口称呼「爱妃」也就没那么别扭和抵触了。 “你手里有龙卫、暗卫，还有些明面上的太子府亲卫吧？”芷旋问。 太子殿下半点不藏私，直接掏出老底：“还有一支父皇留给孤的太子卫队，一万人，都是精锐。” “这么多人守着你，你混成这样？”太子妃满脸都是鄙视。 太子殿下表示很委屈：“皇叔手中的人比孤多。” “自己傻还找借口。”芷旋嘴上损着他，其实心里清楚，司空烨并不傻，只是不想同室操戈而已。 只可惜，事实告诉他，他所有的退让都将成为别人变本加厉的踏脚石。更何况，皇帝与他还有不共戴天的大仇。 “人家说傻人有傻福，孤这不就得了个聪明的太子妃么？爱妃医术高明，就指望你治好孤的傻病了。”太子殿下无师自通，开启了自黑卖萌模式。 芷旋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只能话锋一转，继续谈正事：“人手那么多，不能都闲置着，大家得动起来才行。” “爱妃想让他们干点儿什么？”太子殿下很配合。 “自然是赚钱了。常言道，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次庐西的危机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咱们手里要银子没银子，要粮食没粮食，就你那太子府，穷得贼都要绕道走，这样下去怎么跟皇帝抗衡？” 太子殿下僵着脸，弱弱地来了句：“也是你的太子府。” “什么？” “孤是说，太子府也是你的。”对于这一点，太子殿下似乎格外执着。 芷旋没好气地道：“就那空壳太子府，你的我的又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 算了，他家太子妃思想顽固，得慢慢来，不急一时。 “爱妃继续说，准备让他们怎么赚钱？”太子殿下开始好奇了。 芷旋随口便道：“当然是做生意了。” “做生意？”太子殿下傻眼了，忍不住补了句：“他们都是练家子，舞刀弄枪的在行，做生意估计有点儿悬。” 他的发散思维来得太快，脑袋瓜子里顿时浮现出一幕幕影像，却是自己手底下的高手们肩上挑着担子，手里拿着摇铃，沿街倒卖几文钱一个的小玩意儿。 那场面简直不忍直视，害得他一连打了好几个寒颤。 芷旋一看司空烨那副神游太虚又敬谢不敏的模样，哪里猜不出他在瞎想什么？ 她没好气地瘪瘪嘴，道：“又没让他们去当店小二卖货郎。他们身手不错正好方便镇场子，怎么也不会沦落到打杂的地步。” 太子殿下松了口气，还好他家太子妃不是个暴殄天物的主：“孤就知道，太子妃聪慧过人，驭下有术，自是能用人之长。” 芷旋好笑不已：“你心里要真这么想，刚才就不会那副表情了。” 太子殿下没有否认，笑眯眯地望着他家太子妃。 就这样，在太子时不时插科打诨的轻松气氛中，芷旋罗列了一长串的赚钱项目，囊括吃穿住行，可谓是包罗万象，应有仅有。 “这些你都懂？”太子殿下表示，他的小心脏快受不住了。 第92章 扰乱了一汪静水 小样儿，这有什么好惊讶的？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走路？哪里就需要她什么都懂？ 底下那些人干啥的？她也就提个思路，召集懂行的人实践琢磨，还怕出不了成绩？ 司空烨当然明白身在高位者不需要自己什么都懂，能知人善任就行。 问题是，一个女人的脑子能够活络到如此地步，不得不说已经是逆天的存在了。 想想京中那些从小被精心培养的贵女，一个个高高在上，了不起要不完，好像就他这当朝太子都不够资格匹配似的。 然而，那些女人要搁在他家太子妃面前，那简直就没眼看。 司空烨暗搓搓地想，自己是不是走了狗屎运，捡漏得了个宝贝？ “旁的，孤还算看得明白。就只这个，保险是个什么东西？”太子殿下不耻下问，好奇心被他家太子妃彻底激活了。 芷旋列了很多新奇的东西，本以为能闪瞎太子殿下的双眼。 哪料到，对方理解上完全没有障碍，轻而易举就能琢磨明白。纵使不甘心，她还是得暗自钦佩太子殿下的脑袋瓜子好使。 幸亏还有个他不懂的地方，否则她岂不是拉低了穿越同伴们的档次？被个古人的智慧给比了下去。 清了清喉咙，太子妃非常耐心地解释道：“所谓保险就是一种保障措施，可以保人，也可以保物，我们只需要按保价的多少收取相应比例的保费就行。” “就跟走镖一样？”太子殿下举一反三，果然脑袋够灵光。 芷旋忙不迭点头：“对，就跟走镖一样。不同的是，我们不需要走镖，那行业已经饱和，我们不必再插一脚。我们只是保它不出意外。” “不出意外？”太子殿下似乎有些明白了。 芷旋点头：“对，如果出了意外，我们便按保价赔付。” 太子殿下拧着眉头，有点担心：“太子府会不会赔得倾家荡产？” “你那太子府，现在跟倾家荡产有什么区别？”芷旋无语。 太子殿下摇摇头，纠正道：“孤的意思，我们会不会赔不起？要是别人恶意损毁贵重之物，我们不得赔个底朝天？” “问得好！”芷旋漾着笑脸朝太子殿下比了个大拇指。心道，这家伙的脑子果然转得够快。 接下来，她就开始跟太子殿下科普保险的赔付条件，操作方式等等。 本以为太子殿下会听得云里雾里，没想到人家听得热血沸腾，可谓是一点就通。 她因为自己多了几千年人类智慧的结晶而产生的优越感，在太子殿下面前完全发挥不了作用。 这不，她就那么稍稍一提，人家太子殿下已经琢磨出道道儿来了：“当真是个极好的门道，不仅能快速筹集银两，还能发展成一项惠民措施，给百姓们一个保障，免去他们的后顾之忧。” 得，太子殿下完全掌握了保险行业的精髓。 不仅如此，芷旋没有提及的，漏掉了的东西，太子殿下还能自动给补齐：“这门道来钱快，一面世就得引起各方势力效仿插手。倘或操作不当反会引发动荡，按说该由朝廷出面来办最合适。” 不愧是一国储君，高瞻远瞩，思虑周全，凡事都能从大局出发。 相较于芷旋只想用这招来迅速攒银子，人家太子殿下的格局就大多了。 司空烨所顾虑的完全很有必要。想想，即便是前世那个太平盛世，法治社会，保险业都是被管控的行业，并非是谁想插一脚就能插一脚的行当。 只不过，如今的朝廷…… 芷旋极为不满地嗔了司空烨一眼：“难不成你还想上奏给你皇叔，让他下旨督办？” “孤是那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人？”太子殿下反问。 芷旋瘪瘪嘴：“那你想怎么做？” 太子殿下道：“既然从孤这里开始，孤就得设法规范它。” “怎么个规范法？”芷旋挑眉。 太子殿下瞧着自家太子妃那副好奇宝宝的样子，禁不住轻笑出声。 又笑？ 她看起来很好笑么？芷旋瞪大了眼睛，凶巴巴地对着太子殿下。 没有人知道，司空烨就喜欢看他家太子妃这副奶凶奶凶的样子，显得特别鲜活灵动，完全不同于京中贵女的刻板和无趣。 眼角都带着笑，太子殿下心情颇好，修长的手指不听使唤地往她额上轻轻一点：“难得太子妃也有好奇的时候？” “是人都会好奇，我好奇有什么不对？”芷旋佯作凶狠地剜了对方一眼。 司空烨没觉得自家太子妃的眼神凶，反倒从中瞧出了那么点儿娇俏可爱的味道。果然是太子殿下，眼神儿都与寻常人不同。 “对，爱妃是对的。”太子殿下这副哄人的语气怎么回事？ 芷旋本就没跟太子殿下置气，只不过是佯装凶狠掩饰尴尬而已。 眼目下，太子殿下一副完全让着她的模样，反倒显得她多么不讲道理似的。 闹了个大红脸，芷旋连瞪眼的劲儿都没了，兀自低着头。 司空烨怕将自家太子妃给惹恼，赶紧态度规规矩矩地谈及正题，也方便给太子妃解惑：“要规范还不简单？孤直接下令，这种涉及民生之事由太子府牵头处理，旁人不能胡乱插手。” “这就是现实版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芷旋愕然。 太子殿下抬手就要给他家太子妃一个脑瓜崩。 芷旋有所察觉，下意识地将脑袋一偏，以至于本要崩她脑门的弹指，阴差阳错地捏到了她的耳朵。 “呲呲呲……” 仿若有电流划过，芷旋浑身都给僵住了。 太子殿下也好不到哪儿去，只觉得指尖发烫，指腹上陌生的触感化作一块巨石陡然砸进了心湖，扰乱了一汪静水。 车厢再宽敞，此刻也显得狭窄了。 俩人都不太适应这种暧-昧的气氛，都想要破坏这种静谧。 “咳咳咳……” “你……” 两人同时出声，太子殿下咳嗽声起。 芷旋刚开了个头，看到太子咳嗽不止，下意识地就伸手过去给他拍背：“好好的，怎么又咳起来了？” “不碍事，过会儿就好。”太子殿下心里其实有点儿挫败。就摸了下自家太子妃的耳朵，他怎么就怂成这样？ 第93章 一头就栽进了殿下怀里 司空烨不明白，皇叔家的那些个堂兄弟们，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左右逢源的？也没见哪个像他这样碰一下自家女人还要心虚反常。 对于太子殿下的身子，芷旋是非常认真的。生怕他发病，她忙不迭将手指搭过去探他的脉。 一旦切换成大夫模式，太子妃的职业病就犯了。格外认真之余，她就像缺了根筋似的，丝毫没什么情商可言，只顾着实话实话：“怎么回事？你心跳太快了！” 能不快么？ 太子殿下恨不得将头埋进车厢底下，可惜没缝儿可钻，他只能硬着头皮强行挽回点儿脸面：“许是刚才兴奋了些，一时没控制好情绪。” 开什么玩笑！ 身为一国太子，尤其还是在他家皇叔的打压下成长起来的太子。他什么阵仗没见过？会因为得了个好门道就兴奋得心跳加速？ 奈何，太子妃还信了。 原因无他，太子妃觉得太子殿下往常被打压惯了。如今好不容易有翻身的机会，兴奋激动在所难免。 这不，想起太子殿下往常过的苦日子，太子妃的同情心被激发的同时，母性的光辉也闪耀起来：“就这点儿事情也值得你兴奋？别急，往后太子府会越来越好，你也会越来越好的。” “嗯，孤相信。”有她在，他很难不好。太子府也很难不好。 芷旋现在完全没有刺激太子殿下的心思了，只想安抚，顺着他：“你身为太子，堂堂正正的储君，代表朝廷下令本就无可厚非。若要较真儿的话，你的太子令比起皇帝的圣旨更正当才是。” “哪有这样的？”太子殿下哭笑不得，他家太子妃果然会安慰人。被她一安慰，他觉得整颗心都暖洋洋的。 但见得，太子妃撅了撅嘴，理所应当地道：“本来就是嘛，大睿国本来就是你的。” “爱妃希望是孤的？”太子殿下忽然问。 芷旋没往深里想，只忙着点头称是：“肯定啊，你皇叔那么坏，表里不一的，大睿国再搁他手里指不定乱成什么样子。” 太子殿下想了想前世民不聊生的大睿国，心也跟着狠狠一抽，目光坚定地望着他家太子妃，道：“爱妃可要帮孤？” “帮啊，肯定帮。”芷旋觉得帮太子殿下，就是帮她自己。 只有太子殿下坐上帝位，她才有消停的一天，不然别说是她，就是护国公府都得风雨飘摇。 “帮到底么？”太子殿下又问。 芷旋不疑有他，点头如捣蒜：“帮人帮到底，哪有半途而废的？” “你可要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太子殿下在挖坑，坑的就是他家太子妃。 只可惜太子妃没回过味儿来。她以为，对方要她帮到彻底扳倒皇帝，成功登基的那一天。 殊不知，在人家太子殿下的心里，登基只是第一步。 等有朝一日，太子妃彻底回过味儿来，早就掉人家坑里爬都爬不起来了。 此刻芷旋心里没想那么多，她顾着给太子殿下又是捶肩又是拍背的，心里还要琢磨怎样能够更加顺利地推进保险行业在古代发展。 就说太子殿下脑袋瓜子好使，还真没半点夸张的。 司空烨一边给他家太子妃挖坑，一边还能心思缜密地酝酿正事，不一会儿就将保险业需要注意的细节都一一罗列出来。 芷旋在现代时，虽然没做过保险业，但是她自己买过好多份保险，该了解的也了解得差不多了。 可如今跟太子殿下一比，她发现自己那点了解根本就是冰山一角。 最后，关于保险的实施细则是太子殿下起草的，都没芷旋什么事儿。 马车还没到方槐镇呢，司空烨已经将保险琢磨透了，太子令都通过暗卫传了出去。 与芷旋只将它当成一种产业不同，司空烨是将之当成了一件惠及民生的大事，由太子府牵头，以朝廷的名义推广出去。 毕竟是从小学习帝王之术的储君，经由他的方案，不仅能赚到银子，还能挣到贤名，朝廷还没办法打压。 可想而知，皇帝知道后会气成什么样。跳脚估计都是轻的，说不定得吐血不止。 有了这次庐西的经历，皇帝往后或许不太敢离开京城了。 毕竟，离了京，没有了后宫三千美人陪伴，再流鼻血需要泻火什么的，到时候又要破坏形象。 “你这么干，是故意气他的吗？”芷旋幸灾乐祸地问道。 太子殿下摇头失笑：“孤还没那么闲。再说了，打草惊蛇有什么好？平白给自己找麻烦。” “那你还大张旗鼓？”这样一来，闹出的动静可不会小。 太子殿下眯了眯眼，眼中晦暗不明，语气却云淡风轻：“孤总得将自己被败坏的名声给一点点地找补回来。再说了，爱妃不也说了，保险这东西最好是由朝廷牵头，实行管控，不然民间泛滥起来就不好收场了。” “这块肥肉进了你的嘴巴，皇帝会不会气得直接宰了你？”芷旋其实更倾向于让司空烨养好身子再正式开战，眼目下热身就好。 太子殿下想起自己听到的皇叔的心声，想起皇叔一刻也等不及地想要除掉太子妃…… “他暂时还不会动孤，不过也差不多了。”动他的太子妃，跟动他司空烨没什么区别。 芷旋没听明白，正要问一问，却没时间了。 “是，叶姑娘！叶姑娘回来了！” 才刚进方槐镇，他们这辨识度极高的古代版房车就引起了乡亲们的注意。 热情的乡亲三三两两地围拢过来，嘴里直「叶姑娘、叶姑娘」地喊着。 坐在车厢里的芷旋听到熟悉的喊声，立马就站了起来，说着就要往外马车往冲。 “车都还没停稳当，你急什么？”太子殿下一把就将他家太子妃给捞了回来。 芷旋身子都快翻下软榻了，硬生生被扯了回来，一时重心不稳直接就栽进了太子殿下的怀里。 “唔……” 猝不及防的，软软的身子就进了怀里，太子殿下还有点儿懵，却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将自家太子妃给牢牢地圈在了怀里。 第94章 殿下的手段 芷旋也难为情得很，还好外面乡亲们的喊叫吵嚷声冲淡了些许不自在。 她急着出去跟乡亲们打招呼，却因被司空烨圈得紧紧的而动弹不得，只能用手肘撞了撞对方：“又怎么了？快放开我！” “他们怎么叫你姑娘？”原来，太子殿下心里的梗在这儿？ 芷旋随口就反问：“不行吗？” “肯定不行！”司空烨见他家太子妃半点没有有夫之妇的自觉，顿时脸就黑了下来。 “叶姑娘，是您吗？叶姑娘？” 像是跟太子殿下做对似的，马车外乡亲们的热情持续高涨，一声声地吆喝着。 芷旋挣脱不过，想要扑向窗户边，却被太子殿下给抢了先。 此刻，马车已被乡亲们围拢而停稳下来。充当车夫的暗卫一撩起车帘，太子殿下便伸出头去。 “公子来了？姑娘也来了吧？”众人一看到司空烨就漾出了笑脸。当然，他们不是欢迎司空烨，而是欢迎很有可能与司空烨同行的芷旋。 上次夫妻俩在方槐镇没有用真名。司空烨自称「烨公子」，却被乡亲们误听成了「叶公子」，芷旋跟粮商们签订契约又用了「叶小小」三个字。 在大睿国虽然并不禁止同姓氏的人结亲，但同姓氏成婚还是会被人诟病。尤其是没出五服的同姓成亲就更被世俗所不容。 那会儿，大家瞧见他们夫妻俩举止气度都不像出自贫苦人家，却落魄得一身粗布烂衣，风餐露宿的，都暗暗猜测他们是私奔出来的。 他们担心再喊夫人会臊着人家小姑娘，就这么将芷旋的称呼给改了。 哪里知道会犯到太子殿下的忌讳？ “内子路途劳顿，稍有疲累，我们先去粮巷等候大家了。”太子殿下用了自认为最亲切的语气，非常刻意地加重了「内子」两个字。 乡亲们微微愣了愣神，接着就反应过来，大声吆喝着：“好好好，公子夫人先去休整一番，我们随后就到。” 乡亲们主动让开了道儿，暗卫一甩马鞭，马儿飞快地离开了现场。不是他心急，实在是主子这顿操作让身为下属的他都有些尴尬汗颜了。 反观他家主子，嘴角漾着笑，眼里泛着光，那一脸的满足和欣慰究竟是要闹哪样？ 不仅是暗卫，就是车内的太子妃也早就惊得目瞪口呆了。 马车刚进了粮巷口就有眼尖的伙计看到了，直嚷嚷着跑去禀报。眨眼的工夫，好几家粮庄的当家人就冲了出来。 马车一停稳，芷旋就钻出头来，隔空就跟大家伙儿打招呼：“又来打扰大家伙了。” “叶姑娘说哪里话，我们盼星星盼月亮，还不定能盼着姑娘来呢。” “内子有些疲累，我们进屋慢慢儿聊罢。”司空烨一把拽住了自家太子妃的手腕，非要搀着人家下车。 开什么玩笑？ 就太子妃那身手，纵身一跃就能跳下去，用得着小心翼翼地搀着走？哪里来的谜之操作？ 偏偏太子殿下还玩得很开心，很顺手。 粮商们都是生意场上泡惯了的，一眼就瞧出了门道，接着就跟先前街上的乡亲们一样，一口一个「夫人」的喊着。 太子殿下满意了。 方槐镇有个商会，都是镇上商家们平常谈论大事的地方。 上次的事情闹得大，自然会惊动商会。商会会长早就想要见一见叶氏夫妻，这回正巧就赶上了。 方槐镇相对比较偏僻，除了商家们，一般乡亲鲜少与外界联系。又因此地比较贫瘠，人口简单，非常适合做秘密基地。 上次一来，芷旋就选定了这里作为自己的第一个据点。 既然要长期合作，她肯定不止局限于跟粮商们打好关系。商会能主动示好，夫妻俩自然是一百个愿意。 就是太子殿下惯常疏远人的，此番都表现得颇为亲切。 也就是在这时，芷旋才发现，太子殿下并非是不善言辞，只是不愿意跟不相干的人废话罢了。 瞧瞧，他与这些被世人誉为底层人士的商户们不也侃侃而谈，融洽共处么？ 太子殿下虽然忙着应付商户们，但是余光还是不忘记留了一些给自家太子妃。是以，太子妃眼中的赞赏丝毫都没逃得过他的眼睛。 他就像个毛头小子愣头青一样，只需要意中人一个肯定的小眼神儿便兴奋得无以言喻。 男人是需要表扬的，沉稳淡定的太子殿下也不例外。 这不，被太子妃的眼神一表扬，他跟商户们就越谈越投机，堂堂太子聊起商场上的小生意也是一把好手，可将那些个商户们佩服得五体投地，一个个热血沸腾想要跟在他身后干一番大事。 反倒是芷旋闲得在一旁嗑瓜子喝茶打发时间。她半点没有被冷落的感觉，太子殿下能挑大梁，她落个轻松有什么不好的？ 司空烨的余光瞥见他家太子妃逍遥自在，心情就更好了。 倒不是他心胸狭窄怕自家女人太厉害，而是下意识地不喜欢一群臭男人将他家女人围在中间。 如今他的身子骨逐渐好转了，他就得承担起男人的责任，不能总让自家女人冲在前面。 “实不相瞒，叶夫人上次给粮商们的点子，商会其他的商户也受益匪浅。如果烨公子不嫌弃，我们商会想直接跟两位合作。”商会会长懒得绕弯子，直接摆明态度。 司空烨也不啰嗦，将先前夫妻二人在路上草拟的方案递了出去。方案上的合作项目颇多，并不只有跟粮商们。 说到这里，他就下意识地将赞赏的目光对准的自己太子妃。当真是个有先见之明的女人。 商会会长一看，顿时就激动地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捏着纸张的手都还带着颤意，赶紧就将方案递出去给下面的商户当家人传阅。 都是些新奇的玩意儿，各行各业还都带沾了边，几乎都能受惠。 须臾…… “我们就跟着烨公子干了，公子有事尽管吩咐就是！”大家伙儿齐声喊道。 正在一旁喝茶的芷旋差点儿没含得住喷茶水。 洗脑的能手啊，太子殿下。 她不得不佩服司空烨的语言艺术，果然是擅弄权术的太子，拿捏人心方面没人赶得上。 第95章 这就成了？ 但见得，太子殿下拱了拱手，不无感激地道：“烨在此多谢各位信任。不瞒各位，此番来方槐镇，烨确有要事需各位帮忙。” “公子无需客气，有何吩咐但说无妨，我等定当竭尽全力。”商会会长拍着心口打包票。 太子殿下趁机就将缺粮的事情给说了。当然，他没说哪里缺粮，更加没说他就是太子。 横竖现如今的大睿国，缺粮的地方比比皆是，根本无从查证。 “需要多少？”会长问。 太子殿下反问：“能拿多少？” 这就是要全部吃下存粮的意思？ 芷旋以为是商户们会反感，会犹豫，没想到各个都非常积极热情：“这样吧，我们留一些日常所需的粮米，剩下的都给两位带走。” 这就成了？ 纵然芷旋早有预料这趟不会无功而返，但也没想到会如此顺利。 接着，在商会会长的示意下，粮商里的领头人站了出来，就是上次粮行出事时令人印象深刻的那个老叟。 他没有过多言语，一现身就漏了老底：“方槐镇不大，平日里各家粮行的存货加起来也不超过五万斤。得亏前些日子叶夫人赏了我们些赚钱的门道。 所以用粮需求大增，一起从外面购进了十万斤，短时间能拿出来的最多也就是这十五万斤。” 十五万斤不是个小数目了。 可对偌大的庐西城来说，依旧是杯水车薪。欣慰的是，有了这批粮食便能解了燃眉之急，不至于让庐西在半月后就揭不开锅。 方槐镇就这么大点儿，能为他们做到这个地步，已经超乎了太子殿下的预料。 夫妻俩正要出言相谢，人家商会会长抢了个先：“我等皆为生意场上之人，自有几分看人的本事。我们看得出二位绝非池中之物，将来定能成就一番大事。只是，两位既不方便透露，我们也就不多打听，横竖跟定了两位就是。” “多谢各位信任。”司空烨没有多言，只拱了拱手。 不过，就司空烨的态度看来，他已将在场之人纳入了羽翼下。 能跟他们夫妻搅和在一起，在场诸人的目的便算是达成了，一个个莫不松了一口气。 之后，司空烨和各位粮商们盘点好各家存粮数目，并以正常市价结算银钱。 先前那名老叟所言当真是半点不差，镇上所有能够动用的粮食恰巧就是十五万斤。 太子府再穷，这点银钱还是有的，暗卫临行前就准备了银票随身带着，以免出现什么意外状况。 司空烨正欲逐一跟各家结算银钱，却被那名老叟给挡了回去。 “老人家这是……”太子殿下不解。 老叟道：“公子夫人纵然嘴上没说，我们也清楚，两位定是遇到了天大的难处，这些粮食可能远远不够解决麻烦。 这批粮在方槐镇不算小数目，但落到两位手中只怕还溅不起多少水花，二位手上的银钱还是留着别处购粮去吧。” 一席话令太子夫妇感动不已。 芷旋也由不得站起身走了过来，说道：“各位也不宽裕，没了这批存粮，如果还没了现银，那么之后的生意势必会受影响。一码归一码，该结算的银钱，我们还是得结算给各位。” 老叟态度坚决：“倘或只是我们这十几家粮商，自然是周转不开。现如今，商会同仁们拧成了一股绳，有会长牵头，接下来怎么的也能让我们过下去的。二位不必为难，事有轻重缓急之分，先顾着你们那边就好。” “可……”芷旋想了想，便重提自己那三成利：“如果不给现银，那原先跟大家伙拟定契约上的三成利就算做这批粮款如何？” “夫人不必着急。我等也不是白给粮食出去，粮款自然会在夫人之后的利钱里面扣除。不过，不是夫人所言，直接买断以前的分红。”老叟说这话时，目光往在场其他粮行的当家人面上一一扫过。 大家伙儿本来就是一个意思，自然各个点点称是。 “这样大家不是亏了？我们拿走的是现粮，你们却只能慢慢儿地从我的分红里扣除，还不知道扣到猴年马月去。各位都是生意人，现银周转只怕会相当吃力。”芷旋提醒。 大家伙齐齐摇头。 商会会长将话头给接了过来：“夫人切莫担心。正如您所言，我们都是生意人，生意人自然重利。他们之所以能如此打算，必定就能够挺得过这一关。再说了，夫人给的那些个点子，不愁生意做不起来。” “会长所言甚是。”老叟附和，捋须点头。接着，他又对芷旋道：“说句实在话，我等不想将夫人契约上的分红买断折算成粮款，并非只是为了表示跟着二位干下去的诚心，还有想要将二位的利益长长久久与方槐镇绑在一起的意思。” 话说到这份儿上，芷旋觉得再拒绝就矫情了。 太子殿下也放低了身段，拱手致谢。 商会会长忽而想起：“我还有些朋友在别处做生意，我修书一封去问问情况，说不定可以购到一些。” “倘或如此，那就最好不过了。”要说真正同商人打交道，太子殿下今儿个还是首次。 这次接触可谓是完全打破了他对商人的固有印象，真没想到被世俗排在最末等地位的商人如此的侠肝义胆。 当天粮商们就带着太子夫妇去清点了粮食。 这趟随行而来的暗卫人数不少，众兄弟找了个恰当的时机现身便充当镖师，负责运送粮食。 商户们很拎得清形势，没强留夫妻俩在方槐镇。 夫妻俩跟着运粮队伍匆匆离开，选了个无人注意的荒郊野外，悄悄将粮食全藏在了空间里，之后便一路轻车上阵，快马加鞭往庐西府赶路。 “这批粮食能撑多久？”马车上，芷旋问太子殿下。 司空烨蹙着眉头：“节省些勉强够二十天的量。” “二十天？”加上太子以前筹集的粮食，充其量也就只能撑上个把月，依旧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陆治去南地应该也能购到一些。”南地毕竟是富庶之地。 芷旋觉得：“总靠东拼西凑弄粮食施粥也不是个事儿。常言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得从庐西下功夫才行。” 第96章 共进退 “庐西三面环山，只剩西面是海，中间浅丘分布，山丘多石少土，土地贫瘠根本种不出什么粮食。剩下邻近西面很多地方都是水洼塘湖，更无法种植。”司空烨也不是没想过办法。 上次跟国师老夫人密谈，也曾聊过庐西的生存之道。 国师只称，从卦象上看，庐西的确是太子的福地，可以成为他一飞冲天的后援，却也没有任何发展庐西的好建议。 就农桑而言，国师并非完全不懂。 她手底下掌控着欧阳氏族的命脉，族中也有农桑领域的行家。 当初从卦象上看出些东西，她就向族中的司农征求过意见，可惜并未得到任何启发。 国师尚且没辙，何况司空烨从小在深宫里养尊处优，没接过地气的太子？ 芷旋却有不一样的看法：“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又不是沙漠怎么就种不出粮食？土质再差不也有植物可以生长？” “爱妃的意思是……” “现在说不好，我得亲自去逛逛再说。”芷旋道。 太子殿下想到自己前世将庐西走过好几遍的，庐西的地况他颇为清楚，遂从车厢内的暗抽中拿出纸笔墨砚开始画地图。 一边画，他一边给芷旋详细讲解当地的情况。 芷旋纵然没走过那些地方，但从太子的叙述和地图中也能清晰地了解实情。 “旁的不说，就是庐西城如此多的水塘湖泊，西面还靠海，怎么会没有水产？”芷旋疑惑了。 司空烨无可奈何地道：“且不说海鱼咸腥，难以入口。就是水塘里的鱼，鱼肉多腥多刺，若非饥饿难耐，谁又吃它？灾民们为了裹腹不得已吃了，好些还闹出病来。” “吃鱼而已，还能吃出病来？难不成吃生鱼？”芷旋傻眼。 太子殿下摇摇头：“纵是灾民也非痴傻之人，谁还吃生的？” “那就是吃多了。”芷旋道。 太子连连摆手：“鱼肉腥气刺多，若非逼不得已，那是一口都吃不下去的。灾民们都图个裹腹而已，谁会吃撑？” “我说吃多，并非吃撑的意思，是指他们顿顿都吃肉也不搭配点素菜。只吃肉不吃菜，一准儿通便不畅。所谓的病，多半就是这个吧。按说这种事大夫们应该都懂，为何没人出来辟谣？”芷旋禁不住嘀咕。 太子殿下闻言，眸中顿生光芒：“你是说，那些鱼肉没事？” “怎么会有事？只要不是水源污染了的鱼，正常煮熟再吃，断然就没事。充其量也就是灾民顿顿鱼肉，没有搭配蔬菜才会出状况。”芷旋眼下也想明白了。 庐西城太穷，太多灾民了。 但凡有点儿办法的家族，走的走，散的散，谁还留在这破地方等死？ 有医术，会本事的人，谁还留在庐西？庐西城的大夫恐怕不多。 何况都成灾民了，哪里还有银钱去看病？大伙儿身子不舒服，指定是拖一拖便罢了。 至于便秘，可大可小，某些人中招后停了鱼肉，过几天也就恢复了。没停的，说不得还要继续受罪。 如此一来，百姓们可不就得使劲儿传鱼肉有毒吃不得？ 或者其中也有大夫澄清过，但架不住那么多灾民亲自体验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种情况下，大夫们的话或许都没人会信。 思及此，芷旋面色严肃，十分慎重地对太子殿下道：“鱼肉不仅能吃，还很有营养，只要注重荤素搭配就行。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除了灾民，哪家都不会只吃鱼不吃菜，也就不会引起身子不适。” 司空烨知道鱼肉没有问题，倒是高兴了一下，可是很快脸上又凝重起来：“要做到荤素搭配也不容易，庐西种不出菜，菜比粮米还贵。” 指望给灾民吃菜？施粥的成本都比那低。 芷旋总算知道大睿国的人为何会谈鱼色变了，妥妥的从庐西这里开始的。 庐西灾民也妥妥的只吃鱼肉不吃菜，甚至还不吃粮米，不便秘都对不起鱼儿的牺牲。 “什么菜都种不出来？”芷旋觉得不可能。 太子殿下失笑道：“当然不是都种不出来，只是能种的品类太少，能种出菜的土地也太少，菜价自然就贵。” “只要我们打消了人们对于鱼肉的顾虑，到时候便能以庐西的鱼换取别处的米粮，甚至是蔬菜。”芷旋觉得这并非什么难事。 相处这么久，太子殿下一直觉得自家太子妃是个有成算的。 这还是头一回，他觉得自家太子妃太过天真。 且不说鱼肉难吃又多刺，就算是百姓们愿意吃。也没法将庐西的鱼长距离运送到其他地方，又如何换取银钱，换取米粮，甚至是蔬菜？ 纵然京城离庐西只有八十里路，蔬菜都很难运进来。好些菜从附近城郭运来都得损耗大半部分。 以至于落后的庐西，菜价比好些富庶的地方还高。 总之，庐西就是个挣不到银钱，却很能花费银钱的地方，根本不适合人居住。但凡有点儿能力的，谁愿意留下来。 庐西城至少四分之三的人口都是难民，剩下的四分之一差不多就是老弱病残，不适宜长距离迁徙，或者没有地方投靠只能留下来的百姓。 可以说，整个庐西就是「穷困」二字的最完美的诠释。 “不管如何，爱妃愿意留在庐西，与孤同进退，孤已是欣慰之至。”太子殿下由衷地道。 芷旋却从他的话音里听出，他对于庐西的鱼虾并不看好，也不觉得连底层灾民都不想吃的鱼肉能换来重要的资源。 太子出身于皇室，离寻常百姓的生活太过遥远。他缺少的正是市井生活的经验，对于农桑的了解也仅仅停留在司农们的奏折之中。 好些东西，现如今跟他说，他也明白不过来。 何况口说无凭，她会亲自证实给他，也证实给庐西百姓们看：庐西，并非一无所有。 “上天既然造就了庐西，它就一定有立于世间的价值。只不过，往常被人忽视了而已。”芷旋说这话时，两只眼睛里全是笃定的神采。 第97章 太子妃的锦鲤体质 司空烨最喜欢看的，就是他家太子妃眼中的神采。 那样的神采就像一道光，足以感化任何一个泥足深陷者。 忽然之间，他开始怀疑自己先前的想法是不是太过狭隘了？或许，太子妃真有办法呢？ 是以，到了庐西地界，司空烨没急着带芷旋回府衙。马车一路朝西，俩人往临海的几个地方转悠。 一路走来，芷旋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庐西城西部地带绝对丰富的水源分布。湖泊水塘，河流小溪，总而言之，「水」成为这里唯一的主角。 起先她还担心庐西的水源会不会有问题，所以非常仔细地一路检测着水质和土壤。最后确定，她的顾虑都是多余的。 庐西的水源很干净，没有任何有害物质，里面出产的鱼类自是能够安全食用。 这就让她不得不感慨了：“守着这么多湖泊水塘，庐西城的百姓居然日子过不下去？” “水塘湖泊有何用？若有耕地，倒是能因水源丰富而物产丰美。而这一片方圆几百里根本找不出半寸土地能种上庄稼，再多的水又有何用？”太子殿下的心塞塞的。 “干嘛非要种庄稼？”芷旋无语至极，转而就道：“就农桑而言，并非只有种植一条道，养殖也照样能致富不是？” “养殖？就这满地的水塘湖海，能养殖什么？鱼么？”司空烨无可奈何地摆摆手。 芷旋出口便将话给接了过去：“你还真没说错，就是养鱼。” “养鱼？湖里的鱼都没人吃，还要养鱼？”太子殿下也是吃过鱼的。那会儿从京城太子府逃出生天，路上他家太子妃就抓过鱼烤给他吃。 那会儿没有粮食，路上条件所限，又加之他家太子妃的手艺还不错，他才没怎么排斥。要换做平常，鱼肉他也不吃。 殊不知，那次的烤鱼可谓是芷旋最不能拿出手的手艺了。毕竟那会儿路上没锅没灶没调料，完全就是烤熟了垫肚子而已。 彼时芷旋不太清楚这个世界对于鱼肉的抵触，还以为鱼肉可以卖钱。亏得那会儿国师没嫌弃，估计都是捏着鼻子收下的。 算了，人家本就为了帮衬太子而已，就算没有鱼肉野鸡蛋什么的，人家还是会给银子。 就是想着，自己送国师那些鱼肉非但表达不了感激之情，说不得还能将人给恶心一把，她就有点悻悻然。早知道该将盐巴一抹，腌鱼它不香吗？ 等回去见了国师，她得弥补弥补才行。 “想什么呢？”司空烨忽然察觉到他家太子妃好像有些兴致缺缺，连忙转过头一脸关切地询问。 芷旋摇摇头，没急着解释。眼目下，解释了司空烨也不定明白。 多说不如多做。 她飞身一跃，便落在了一处水塘边儿。 司空烨被他家太子妃严词警告过，最近是不能动用内力的，只能凭两条腿走过去。 也就是七八丈远的距离，他走过去时，他家太子妃手里已经捧了一条手臂长的大鱼。 该说太子妃动作还麻利，还是该说他这个太子走路太慢？ 不过，太子妃捉鱼的技术真不赖，就半炷香不到的工夫，水塘边的泥地上就扔了好好几条大鱼。 “捉这么多鱼作甚？”太子殿下问。 芷旋咧嘴笑道：“空间的小溪里不是没鱼吗？我捉几条养进去。” “不行！”太子殿下反应还挺大，就差没直接将那些鱼给踢回水塘里了。 太子妃手里抓着根自制的鱼叉，一边动作潇洒的叉鱼，一边笑嘻嘻地反问：“怎么就不行了？说不得里面的水养鱼更为肥美呢。” “不准污染了溪水。”太子殿下稍显别扭地道。 溪水甘甜纯净，比外面的井水好喝多了。最近夫妻俩吃的用的都是空间里的溪水，太子殿下可不想将那好好的一条小溪给霍霍了。 “哈哈哈！你急什么，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指着溪水吃用。” 太子妃笑得前俯后仰，怎么觉得太子殿下那副正儿八经闹别扭的样子很养眼呢？ 像是故意逗他似的，芷旋叉起一条鱼直接就扔进了空间，没再往岸上丢。 这女人！ “住手！不准在里面养鱼，听见没！”太子殿下急了，说着就要飞身过去阻止他家太子妃。 太子妃一看，吓得赶紧丢了手里的鱼叉，纵身一跃就飞了过去，一把拽住太子殿下的胳膊：“哎！说过不准动用内力的，你转过头就忘了？” “那你还养鱼不？”太子殿下还没忘了这茬儿呢，真是够执着。 芷旋努了努嘴，没好气地道：“你也不瞧瞧那些鱼，哪里还养得活？” 说罢，她的目光朝着岸上那七八条鱼扫了一圈。 每条鱼都是鱼叉给叉起来的，又不是潜到水里捉的，叉得半死不活的怎么养？ 司空烨这才发现自己被太子妃给耍了。 眼瞧着惹得太子殿下脸都黑成了锅底灰，太子妃由不得反省自己，难道自己玩笑开过火了？ “叉起来的鱼放不久，我放空间里保鲜而已。”太子妃好言好语地解释道。 司空烨之前不过是被洁癖给闹的，之后早就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眼下听到太子妃的解释并没有任何意外，反倒是冷哼了一声，还将脸给转一边去了。 哟呵！他还闹脾气了？ 芷旋犹豫着，自己是不是需要哄一哄？ 哪晓得她念头刚起，都还没付诸行动呢，太子殿下就先绷不住开口了：“如今又不是没吃的，你还打算顿顿吃烤鱼？” 嘻嘻，淡漠人设崩了吧？ 别说，太子殿下还是很可爱的。 芷旋赶紧借坡下驴，语带安抚地道：“谁说顿顿烤鱼的？鱼的吃法可多样了，我保证每天给你做一样，连带十天都能不重样，你信不？” “当真？”太子殿下眼中光芒大盛。倒不是贪嘴，是他敏锐的政治嗅觉从中嗅到了一丝希望。 芷旋笑脸得意地一扬，下巴抬得高高的：“还能骗你不成？” 说罢，她云袖微拂，地上那些鱼全都凭空消失。不用想，应是全被她收进了空间。 近些日子，她对空间的使用越发得心应手了。 之后，太子妃又是一阵忙活。 司空烨只看到，那水塘里的鱼就像是主动凑上来给他家太子妃捉似的，一条接着一条，太子妃手起叉落，无一虚发。好多时候，她还一叉子就叉上两三条。 这是个什么女人？有魔力不成？ 第98章 好感度爆棚 太子殿下不甘示弱，也加入了叉鱼的行列，势必不能被他家太子妃给比下去不是？ 正所谓夫妻搭配干活不累。 没过多久呢，空间内就被扔了一地的大鱼。 “走喽！” 伴随着一声清脆响亮的吆喝声起，太子妃刚抓过鱼还滴着水带着腥气的手就一把拽住了太子殿下的手腕。 洁癖太子殿下颇感不适，反射性地就要甩开，却发现他家太子妃已经运起轻功带着他飞上了半空。 底下是一片不小的湖泊。 他要是敢挣脱，要么动用内力施展轻功，要么掉水里游泳去。 施展内力？他不敢，太子妃要动怒的。 掉水里去？算了，水里都是鱼腥气，还不如被太子妃拽着飞呢。 太子殿下暗暗告诉自己，习惯就好了，习惯就好了。有个这么彪悍的太子妃，他还能怎样？ 横竖又不是头一回，还是别矫情了。为今之计，还是得遵医嘱，听太子妃的话，赶紧地将身子养好。 等以后……嗯嗯，画面有点儿美好，太子殿下突然就眉飞色舞。 正巧两人越过了湖泊，落在了马车旁。太子妃刚收了力道，转头便看到太子殿下一脸想入非非的德行，禁不住屈指朝他脑门敲去…… 太子殿下反应敏捷，头一偏就避开了，还附送太子妃一个警告的眼神。 “我这还不是跟你学的？你都敲我多少次脑门儿了？”太子妃忿忿不平地咕哝着，话音一落才猛然意识到自己被带偏了，忙问：“你刚想什么呢？想得那么猥……”琐字没说得出口。 只因太子殿下似笑非笑的眼神，明明很赏心悦目的。不知为何，太子妃就是觉得有点儿瘆人。 “主子，可是要回府衙了？”负责赶车的暗卫出声请示。 太子殿下还没开口呢，太子妃先发号施令了：“不去府衙，就找就近的酒楼。” 呃…… 暗卫愣住了，目光悄悄迎向太子殿下。 太子妃蹙眉。 太子殿下忙出声低斥：“还杵着做什么？没听到太子妃的吩咐？” “不是，主子。这一带方圆几百里就没个酒楼。”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庐西城西部地带，除了水就是鱼，根本没什么产业，人都不往这边走，整得跟无人区似的，哪里还有什么酒楼。 酒楼要开在这地方，不亏得倾家荡产才怪。 “爱妃可是饿了？”太子殿下想着，马车里好像还有些糕点。 芷旋摇摇头，表示：“我本想着酒楼食客多，容易传开，准备将鱼肉推出去。看来这地方不适合，倒不如先回府衙了。” 府衙不远处就是庐西的施粥棚子，那里人多倒是方便将风声给传出去。 “嗯……” 太子殿下并不问及细节，横竖太子妃不是个喜欢胡来的主。 一上马车，刚坐稳呢，太子殿下就从抽屉里拿出一碟糕点：“垫着点肚子罢。” 芷旋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心道：“这太子也知道关心人了？” 司空烨刚伸出去，准备倒茶水的手微微一顿，余光扫了眼自家太子妃，心情还颇好地勾了勾唇角，语气也很贴心的那种：“就着茶水，别噎着了。” 那嗓音……确定是他家主子的？外面赶车的暗卫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手下就差了点准头，马鞭甩到了马腿之上。 “吁！” 枣红马差点儿没发狂，一阵颠簸震得马车东摇西晃，车厢内夫妻俩撞成了头碰头。 “怎么回事？”太子殿下冷声问道。 暗卫慌忙回应：“路况不好，属下一时没注意，请主子恕罪。” 接着，车厢内就传出太子妃的声音：“多大点儿事，别吓着人。” “嗯……” 就这样？ 主子也太好说话了，暗卫由不得心里嘀咕。 “好生赶车！”马车内，立即就传出太子殿下冷厉的嗓音。 暗卫浑身气血一涌，主子还是那个主子。只不过对人不对事，也就在太子妃面前好说话而已。 像是为了印证暗卫的猜测似的，里面很快又传出太子殿下充满关切的询问：“你还好吗，痛不痛？” 暗卫抹了把额上的冷汗，甩了一鞭，专心致志地赶车了。 按照芷旋的要求，半道上司空烨就已派出暗卫提前去府衙外的施粥棚子里多支了几口大锅。 太子府的厨子，加上府衙的厨子全数到齐，围着几口大锅洗洗刷刷。 府衙的衙役更是一捆又一捆地往锅灶旁搬来柴火。 那阵仗，明摆着有大动作。 等到太子夫妇的马车到达时，前来领饭食的灾民已经排起了五条长长的队伍，一眼都望不到尽头的那种。 马车停稳，太子殿下先掀开车帘，看了眼外面夸张的人群，转过头有些不放心：“你真要亲自出手？” “好歹我有个太子妃的身份，出面能镇一镇场子。不然都靠那些衙役和厨子，容易乱套。”况且，这也是个给司空烨挣贤名的机会，怎么能躲在幕后？ 太子殿下很抵触人员密集的场所，却也不想让他家太子妃单枪匹马独自迎战。 “孤同你一起。”说着，太子殿下已经动作熟练地牵起了自家太子妃的手。 芷旋这次倒是没挣扎，横竖太子愿意出场配合演出自然是最好的。 夫妻俩携手就往粥棚走去。 俩人走在一起，可谓是郎才女貌，极为抢眼。 几乎是第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被他们俩给吸引了过来。 因着夫妻俩的装束很普通，身上丝毫看不出太子府的印记，所以百姓们只觉得相携而来的夫妻气度非常，吸引眼球而已。 待到太子府亲卫一声大喊：“太子殿下驾到，太子妃娘娘驾到！”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那对一眼看去就贵不可言的夫妻，原来就是主动留在庐西的太子夫妇？ 前些日子，太子受辱的风声那可是传遍了大街小巷。 尤其是庐西的百姓，对于太子肯留在庐西，好感度那是「噌噌」地往上升。 眼下再看，太子夫妇一身便装，低调又亲民，跟那些一身华服生怕人家认不出身份，沽名钓誉之辈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再观太子殿下步伐沉稳，毫无羸弱之感。 众人就疑惑了：是太子殿下的身子好转了，还是以往那些都是黑太子的恶言恶语？说什么太子羸弱不堪大任，分明就是无稽之谈嘛。 总之，司空烨自己都没想到，一现身就刷尽了好感度。 第99章 天生一对的绝配 万事开头难，一脚迈出去了，后面就顺利多了。 太子夫妇相携而来，气度斐然。 纵然没有华服珠玉，他们一举手一投足贵气天成，让人无端地生出敬意。 郎才女貌，天生一对的绝配，让人赏心悦目得不忍去破坏那份美好。 终究是云端上的贵人，只可远观。 不同于以往在京城，明明那些闺中贵女不想嫁司空烨这个随时都有可能见阎王的病娇太子，却又碍不住种种缘由非得制造机会引起他的注意。 此刻他与太子妃并肩而立，即便收获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却没有让他产生任何不适的感觉。 只因，人群纵然瞩目他们夫妻，却也敬畏着他们。 果然是夫妻同心其利断金么？ 太子殿下第一次觉得站在密集的人群中央，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尤其是，在场所有人的山呼一声高过一声，总将他们夫妻二人唤在一起，让孤寂了两世的司空烨忽然发现自己不再是一个人了。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子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难民应该是最不循规守矩的一个群体，眼下他们却恍若训练有素的兵士般百口一心，步调一致。 司空烨眸光扫过，双目所及之处，黑压压的一片人群。 这些都是他的子民，日子过得当真是苦不堪言。 太子殿下心里有些动容，却压制着情绪，声音平静地叫了起。 众人规规矩矩地起了身，又自动自发地按先前的位置排好队。 司空烨微微侧过头，幽深的眸光落在自家太子妃面上。 芷旋颔首，给了太子殿下一个安抚的眼神。 太子殿下微微勾唇，眼底也漾出了几分笑意。他自是相信她的。 为了避人耳目，夫妻俩早在临近粥棚外面的小树林里就将空间里的鱼全部挪了出来。恰在此时，太子府的侍卫刚好将一条条被草绳串着的大鱼往这边提。 “怎么都是鱼？”有人开始嘀咕了。 “腥气好重！”还有人用手扇风，试图扇走腥气。 鱼的确是有些多，但场地空旷，哪里就能闻到多少腥气？不过是百姓们对鱼根深蒂固的厌恶罢了。 芷旋倒真是佩服古人的愚昧，明明都吃不上饭，饿得都快吃土了，还嫌弃什么鱼肉？ 不过，心里想归想，她面上没表现出来。 侍卫们陆续将鱼给搬到粥棚，芷旋便站在旁边指挥厨子们杀鱼剖鱼。 “还真要给我们吃？” “要吃鱼我们用到这里来？野外自己抓了鱼烤了不是？” “这东西有毒，不能吃的。” …… 嘀咕声渐渐演变成了议论声。 人在饿肚子的状态下，思想难免会偏激。 先前大家伙儿看到粥棚有大动作，以为今天官府要给他们吃顿好的。没想到最后竟是腥臭无比的鱼？ 可以说，先前看到太子夫妇时大家伙儿心里有多敬畏，此刻心里就有多失望。 芷旋和太子殿下都是有武功的人，耳力自是一绝。百姓的议论声都变成了讨伐声，他们能听不到？ 俩人都没有急着出声，依旧指挥着厨子们忙活。 等到一切准备就绪，几口大锅都给煮上了，芷旋才迈步出了粥棚，就站在队伍的最前方。 一共是五排整齐的队伍，最前面的横排站了五个人。芷旋就站在他们的正前方，与他们仅仅只隔着半步距离。 这样的距离，远远越过了皇家亲贵与人相处的正常范围。 若是队伍中有个不怀好心的恶贼，太子妃就危险了。 虽然知道太子妃武功高强，但是太子殿下眼底依旧有着浓浓的不赞同。身在皇家，危机意识是第一步需要学会的东西。 下意识地，司空烨就想将他家太子妃给拽远点。只是念头刚起，他又强行给压制下去了。 他家这位太子妃固执着呢，真要出手干涉她，结果估计不太美好。 罢了，太子殿下自动走了过去，继续与他家太子妃并肩而立。 “他不是讨厌跟人距离太近？” 闻到太子身上淡淡的龙涎香，芷旋微微愣了楞，接着便又朝他浅浅一笑，含笑的眼眸看上去格外璀璨明亮。 太子殿下的心，顿时就平静了不少。 但听得，他家太子妃朗声朝着人群说道：“大家伙儿也别嘀咕，觉得本宫和太子殿下抠搜，我们一来庐西便给各位吃鱼腥。” 难道不是？ 人群里又开始了嘀咕声。 芷旋只当没听到，续道：“庐西什么情况，大睿国什么情况，相比大家伙心里清楚。本宫相信，你们之中很多人都不是庐西人，怕是别处灾患逃难过来的吧？” “娘娘扯这些有何用？”有人脾气上来了。 芷旋定睛一看，竟然是个姑娘，十七八岁的年纪。瞧着容貌，长得还行，以前家底约莫不错，就是受了劫难风餐露宿狼狈些许而已。要真拾掇拾掇，估计还能算得上是个美人。 “本宫既然说了，自是有本宫的用意。”芷旋没将目光停留在那姑娘身上太久，之后就目光放远，虚虚地凝视大片的人群，接着道：“本宫不怕实话告诉各位，庐西府承受不住这样每天的施粥了。” “什么？” “这是要我们饿死？” 人群直接就炸了。 场面还有些失控，原本排列整齐的队伍也凌乱了。 维持秩序的府衙衙役开始慌了，求救似的目光望向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微微拧了拧眉头，示意侍卫维持秩序。 侍卫正要动手，芷旋就喊停：“慢着！” 她的嗓音明明轻轻柔柔的，愣是奇怪地让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会武功的人无不惊讶，太子妃原来还是个练家子？ 领饭食的难民自是没那本事，听不出太子妃的厉害，只觉得太子妃浑身散发着一股无形的威慑，让他们下意识地不敢造次。 趁着现场短暂的安静，太子妃朗声续道：“庐西府，甚至是朝廷都拿不出更多的粮食来施粥了。各位是准备饿死也不吃鱼吗？” “吃鱼跟饿死有什么区别？横竖吃了鱼也要生病！”有人义愤填膺。 更多的人则是选择附和。 第100章 太子妃四两拨千斤 芷旋冷冷一笑：“谁告诉你们吃鱼就要病死？本宫请示过太医，鱼肉不仅能吃，更是补身子的好东西。只不过诸位没有选择正确的吃法，以至于身子不适而已。” “本以为太子妃是个心善的，没想到竟编排这种鬼话敷衍我们！” 芷旋目光一冷，嗓音也像是结了冰：“本宫为何要骗你们？纵然没有了粮米，大不了本宫同太子殿下离开庐西就行，何至于费心费力让你们吃鱼？倘或照你们所言，吃了鱼就要病死，我们夫妻能得到什么？” “把你们都给霍霍死了，留着个空空的庐西城，我们俩跑马溜圈儿？” 太子妃义正辞严，嗓音凌厉如刃。 她那周身的气势，竟然就这么生生地压下了在场所有的喧嚣。 人群不知道是被镇住了，还是被说服了。 总之，先前的哄闹不再有，改成了小声的质疑：“太子妃应该是被庸医骗了，鱼肉真的不能吃，我家亲戚吃了两顿就吐得昏天黑地，差点送了性命。” 这么悬乎？ 俗话说，三人成虎，谣言传着传着就成了真的。更何况，并不能排除的确是有人吃了鱼产生了不适。 有人对鱼类过敏，还有人可能吃的根本就没煮熟。更有甚者，或许是鱼腥味没除掉，给恶心得狂吐不止。 身为大夫，芷旋心中说起其中的渊源自然驾轻就熟。 她条理清晰，嗓音悦耳，又耐心解说。百姓们渐渐地发现自己坚定的信念开始动摇了。 眼看火候差不多了，芷旋又加料：“实不相瞒，本宫和太子殿下已经先试吃了好几天的鱼肉，大家看我们俩不是好好的？” “骗人的吧？” “就是，哪有太子殿下吃鱼肉的？” “殿下那身子骨，估计还没吃，光闻着鱼腥味就吐了。” …… 众人又开始议论。 芷旋闻言，「呵呵」轻笑道：“我家殿下就站在这里，大家伙看看，他闻了这么久的鱼腥味，有吐吗？” 太子殿下挑挑眉。 说真的，他胃里翻腾得厉害，还真就一直想要吐的。奈何他家太子妃临下车给了他一粒药丸，吃了药居然还能撑到现在，的确是奇迹了。 太子妃的王炸还没放出来呢，这会儿嘴里又道：“就知道大家伙儿不信。不过没关系，太子殿下来庐西就是为了跟大家伙共患难的。” 什么意思？ 百姓们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太子殿下心中却有了不好的预感。 侍卫们也紧张兮兮地望向太子妃。 只有太子妃表现得一派轻松：“太子殿下爱民如子，自然与民共苦。庐西缺粮，乡亲们吃鱼，太子殿下也不例外。” “什么？” “太子殿下那身子能经得住？” 人群的激愤平息了，开始了对太子的敬重，甚至还有那么点儿愧疚。 太子身份贵重，舍弃京城荣华富贵来庐西陪着他们受苦也就罢了，现如今还要被他们逼着吃鱼么？ “太子殿下有这份心，草民们已是感激不尽。既然娘娘说了，鱼肉可食，我们吃了便是，不需要太子殿下也食用！” 有人站出来喊道。 这人不出意外是个托儿，芷旋心里清楚。 接下来，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托儿上场。 讲道理的人多了，民情也就转了方向，大家伙似乎也觉得自己太过分了。 横竖府衙没有了粮食，施粥变成了施鱼肉，他们要是真不满意，不吃就行了。 反正太子夫妇又没拽住他们往嘴里灌鱼肉。要真受不了，更可以离开庐西城，再流落别的郡县不是。 然而，就像太子妃刚才所言，如今的大睿国哪个地方能天天有粮食给难民吃？ 庐西能做到这般也相当不容易了。 再说了，这里还有太子夫妇。再差又能差到哪里去？ “好，我们吃！” “我们吃！” 芷旋听着一声声壮士断腕，破釜沉舟的吼声，心里真的好无语。老乡们，就吃个鱼而已，真不必要死要活的样子。 这边儿，老百姓的思想工作做得差不多了。 那头粥棚里的鱼肉也有两锅熟了。 这香味…… 肉香啊！ 半点儿鱼腥气都没有呢？ 尤其是排在队伍前面一些的百姓们，眼睛都开始不受控制地望向粥棚里冒着热气的那几口锅了。 芷旋说到做到，真就让侍卫给她和太子支了张简易的桌子，桌子就放在队伍最前面的空地上，头两份鱼肉就摆桌上。 玩的分餐制，她和太子殿下一人一碗鱼肉。 为了达到效果，这次厨子们很舍得放油。油在这个时代还真是金贵的存在，乡亲们觉得太子夫妇舍得放那么多的油，也间接说明鱼肉是真的好东西，能吃。不然，岂不是糟蹋了油？ 被煎过的鱼，焦香四溢，加上香料经过烘炒，可谓香飘十里。 芷旋先下筷。 太子殿下心里感动，早没了吃鱼的抵触，还主动剥了鱼肉挑了刺给他家太子妃。 夫妻俩在人前撒了一回狗粮，接着便优雅地吃了起来。 大睿国未来最尊贵的两个人都开动了，他们还有什么顾虑？莫非他们的命比人家太子夫妇还金贵？ 再说了，刚才侍卫传下了太子妃的旨意，但凡因为吃鱼而病了残了的，太子府不仅给免费医治，还负责其后半生的奉养。 这不是吃个鱼就能找到生路？ 更何况，就这飘出来的肉香味，纵然有毒他们也认了。临死前做个饱死鬼也不错。 就这样，难民们的顾虑再也没有了。 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前来领鱼肉。 因为领的人多，后面还有些人都没份了。不过没关系，不是还有其他几口锅里还有别的口味的鱼？ 大家对鱼肉的抵触，没想到这么快就转换成了对美食的期待。 人多力量大，最开始是厨子们忙活，之后难民们居然也加入了忙活的队伍。 干活的人多了，场面居然还没乱。 先前还需要府衙的衙役和太子府的侍卫维持秩序，现在哪里还需要？ 难民们一个个脸上都带着笑，笑容里不光是对吃饱一顿饭的满足，更有对未来生活的浓浓希望。 试想，庐西什么东西最多？ 是鱼啊！ 那些鱼肉往常无人问津。现如今既然能吃，还能做出这等美味，他们不赶紧学着，学会了还用饿肚子么？ 第101章 默契培养起来了 一个时辰后 “太好吃了！” “怎么就没有了？我还没吃够呢。” “没想到鱼肉这么美味，以后再也不用饿肚子了！” …… 初战告捷，芷旋的视线从沸腾的人群中挪开，正欲转头朝太子殿下投去一个嘚瑟的小眼神儿，却不想竟迎上对方亮闪闪的眸子。 “额……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芷旋素来自诩脸皮厚，却屡屡在司空烨面前稳不住表情，真是奇了怪了。 太子殿下眼底有暖意涌出，出口的嗓音更是轻柔悦耳：“能将鱼肉烹饪至如此美味，此等拿手绝活你就如此轻易地公之于众？” “不然呢？我用它挣钱？”芷旋挑眉。 司空烨没应声儿。 没有人不爱财，就是他也不能说自己视金钱如粪土。 太子妃懂医术，知道鱼肉的价值，又有办法将鱼肉变废为宝。要用这等拿手绝活挣下一座金山实在不难。 记得当初将马车车厢的图纸卖给木匠铺掌柜时，太子妃挣了银钱也曾满脸笑容灿烂。可见她是爱财之人。 既然爱财，为何眼睛都没眨一下地将如此庞大的财源给拱手让人？ 芷旋瞧着太子殿下满脸认真的表情，没好气地道：“我会武功会医术，好手好脚的，走到哪儿也饿不死我。要说来钱的路子，我还真不缺。” “太子妃看起来也不像是能嫌银子多的人。”司空烨道。 芷旋还真是服气了，这家伙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究竟为何？ 实在没辙，她索性耐心解释道：“挣钱的路子我不缺。如今最缺的是粮食物资，以及老百姓那颗积极向上的心。” 司空烨听着，双眸微微眯了起来。 芷旋也不管对方心里在瞎琢磨什么，兀自续道：“银钱什么时候挣都不晚，可若是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我们现在要保住的是百姓们的命。” 粮食，他们要筹集。 庐西那些肥美的鱼，他们自然也要利用上。 “你就没想过找机会挣笔大钱再买粮救灾？那样一来，整个庐西的命脉就到你的手中了。”司空烨道。 芷旋噘噘嘴，翻了个白眼：“救灾不如自救。靠施粥是救不了一城百姓的，只有靠他们自立。再说了，靠几斤粮食卡住百姓的脖子算什么掌控？” 真正要掌控的是人心。 人心在谁手里，谁都是霸主。 “所以，爱妃就给他们找了个挣钱的门路？你就不怕他们糟蹋了你的门道？”太子殿下话虽如此，心中其实早就有了答案。 也就是因为心中有数，他才如此轻松，还有心情跟自家太子妃闲聊。 果然，芷旋的话，证实了司空烨心中的猜测：“群龙无首自然乱套，这不是庐西有殿下你么？” “嗯？爱妃打算怎么使用孤？”不知为何，那个「使用」二字听起来真的特别奇怪。 芷旋甩甩头，觉得自己多想了，忙开口谈及正题：“纵然庐西水产丰富，却也架不住如此庞大的灾民每天坐吃山空。” 听到这里，司空烨就想起来了，先前他家太子妃说要养鱼。 眸光一动，他笑得风华无限：“爱妃不仅要教会庐西城的人吃鱼，还要教会他们养鱼？” 果真是个有成算的女人。 吃个鱼闹出这么大阵仗，明摆着故意让百姓对鱼类的兴趣和期望值达到了巅峰。 这么好吃的美食，大伙儿光顾着往水里捞，能捞多久？有捞有养，水中之鱼才能长久不绝。 “殿下聪明，果然一点就透。”芷旋两只眼睛里也溢出了星光。 司空烨勾唇，心情颇好：“不及爱妃万一。” “今儿个嘴巴这么甜？”芷旋忽然发现，太子殿下好久没跟她抬杠了呢。尤其是今天，似乎一个劲儿地奉承她。 太子殿下失笑，戏谑道：“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孤与爱妃一起久了，耳濡目染自然会学得爱妃几分本领。” “照你这么说，说得我好像多么油嘴滑舌似的。”芷旋不满了。 “孤可没这意思，爱妃切莫多想。”说着，太子殿下一把拽住了自家太子妃的手腕。 “干嘛？”芷旋反射性地抬起头，眼底便映出太子殿下含笑的俊颜。 太子殿下嗓音低柔轻快：“天生的太子妃。” “什么？”芷旋不解。 司空烨却没再多言，牵着芷旋就往人群走去。 他自己察觉出来了，只要有他家太子妃在身边陪着，他好像并没有太讨厌与人接近。如今不是都可以主动靠近人群了么？ 太子殿下朝一旁的侍卫递了个眼色。 侍卫当即站了出来，朗声道：“大家静一静！” 话音一落，现场就安静下来了。别说，现在太子府的人说话真管用。 秩序维持好了，太子殿下便将他们夫妻俩先前商议出来的方案公布出来。 他明确表示如今的庐西城乃是太子府全权接管。 庐西城内现有的百姓，不管是原住民，还是因为别处受灾迁徙过来逃难的，如果愿意留在庐西都一视同仁。 太子府会尽一切办法保证所有百姓不饿肚子。 然而，如今的庐西城，甚至是整个大睿国什么样子大家都该心知肚明。倘或只靠官府的力量是绝对不行的，需要仰仗百姓共克时艰。 欣慰的是，如今的庐西城水产丰富，大家可以依靠水产，发展水产，最后以水产去换取别处的粮食。 “我们可以将庐西的鱼打捞贩卖到别处？”有人激动了。 照着今儿个太子妃教的方法烹饪，不愁鱼卖不了银子。 芷旋眉梢一拧，下意识地反握了一下司空烨的手。 也就是在这时，司空烨才惊讶的发现太子妃由着他牵了那么久，居然都没有挣扎。 夫妻俩现如今默契逐渐培养起来了。 太子殿下偏过头，只消一眼就能看出自家太子妃的心思。 他微微一笑，给了对方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即将目光放远，朗声对百姓们道：“一个人的力量总是有限，何不集众人之长呢？” “殿下的意思是？”有人又适时接话了。 芷旋眸光一亮，嘴角都禁不住翘得高高的。不得不说，太子殿下还真会玩，这么前卫的骚操作他都懂，安排得还真周全。 果然，有人接话递梯子什么的，洗脑顺利多了。 第102章 殿下可心疼人了 “大家何不想想？尔等都是良民，又非商籍，莫非为了卖几斤鱼要改了全家的户籍？”太子殿下一针见血。 商人地位低，一般不是迫不得已，谁愿意改换门庭？ 这不，太子殿下话音一出，大家伙儿都迟疑踌躇了。 “不能拿出去卖，我们还怎么换粮食？总不至于顿顿都吃鱼肉？” “对啊，鱼肉倒是美味，可娘娘之前不是说过，要什么荤素搭配，不能只吃肉不吃菜和粮食？” 将太子妃的话记得这么清楚，逻辑这么清晰，不是托又是什么？ 太子殿下一个赞赏的眼神丢过去，那人说得更起劲了：“殿下刚才说集众人之长又是怎么回事？我们都是粗人，肚子里没那么多弯弯绕，殿下有什么安排直说就是。” “问得好！”太子殿下中气十足，嗓音穿透力极强，刹时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众人定睛一看，传说中病娇没几天可活的太子殿下似一棵劲松般笔直地立在那里，浑身散发出强势的威慑力。 哪有半点羸弱之态？ 俨然就是庐西的定海神针一般。 再看太子身边的太子妃，那也不是盏省油的灯啊！ 有这对夫妻运筹帷幄，横竖也比去其他城邑东奔西跑强太多了不是？内心里，大家不知不觉地就倾向于跟着太子夫妇混天下了。 等到气氛渲染得差不多了，太子殿下才续道：“庐西城将与别处不同，这里实行官府管制措施。” “怎么个管制法儿？” “庐西城的所有活计，太子府会派人进行分工安排，尽量保证留在庐西的每一个劳动力都有活干。之后，每人按出工多少换取不同的银钱或粮食。”太子殿下道。 此言一出，大家伙高兴了。这不等于只要留在庐西就饿不死？ 芷旋也喜不自禁。 可以啊，太子殿下脑袋真够活络的。 先前她只跟他提过不仅要捞鱼，还要养鱼，之后的操作流程毕竟太过繁复，一时间也说不清楚，准备晚上再跟他商量呢。 没想到人家一个古人脑袋瓜子这么好使，转眼就想到将他老爹留下来的一万太子卫队给用上了？ 别说太子这招还真就挺好，比她原先设想的还好。 她本来打算让老百姓养鱼，太子府派人去收集，然后贩卖至别处换取银钱什么的。 谁料到太子殿下还有官办厂房，官运贩鱼的想法。 太子府的人手现如今闲置着养起来也费劲，倒不是转向明处，渗透至各行各业，将庐西给彻底盘活。 “很快太子府会发出告示，但凡愿意留在庐西的，明儿一早就去府衙登记造册。接下来孤会差人按尔等的实际情况分配活计。”太子殿下给了承诺。 这么好的事情，哪里还用等到明天？ 在场之人无不踊跃，说话间就要让侍卫给他们登记。 花名册什么的都还没准备好，再说具体的细节，太子殿下也觉得还需要跟他家太子妃再完善完善。 是以，他是准备明日再进行后续的。 奈何大伙儿积极性太高，正所谓打铁趁热，芷旋觉得好不容易炒起来的热度怎么可以熄火呢？ “这样吧，先将捞鱼，养鱼，杀鱼的活计给登记了。在场所有人，可以根据你们的具体情况报名，侍卫先行预登记。”太子妃发话了。 众人一听倒是高兴，就是有些不放心，又都将目光悄悄探向太子殿下。 太子妃身份尊贵自是不假。可太子殿下才是庐西如今的老大不是？ 再说了，朝廷大事一般都不是由着女人拿主意的。甚至他们都还担心，太子妃出声帮着他们会不会起反效果？ 万一太子殿下心情不好，改主意了呢？ 大家伙心里可忐忑了。 然而，事实证明他们想得实在是太多了。 只听得太子殿下对侍卫冷声斥道：“愣着做什么？没听到太子妃的吩咐，还不快去准备准备登记造册？” 意思是，太子妃说的话，就算在太子殿下面前也照样管用？ 大家约莫嗅到了点儿什么。 可以说，经过先前的一系列煽风点火，软硬兼施，加上双簧演习，一大批的难民被收拢到了太子府的羽翼之下。 有一就有二。 这一批难民解决了，经过他们的口自然会将风声给传出去，不愁剩下的难民不主动前来。 今儿的任务顺利完成。 太子妃忽然想起，太子殿下已经站在外面好几个时辰了。 “累了吧？赶紧回府衙，我给你扎几针解解乏。”解乏都是托词，真正她是怕太子殿下扛不住。 不久之前的太子殿下，那可是走几步都要咳得停不来的。今日能做到这样根本就是超常发挥了，不能再拔苗助长。 说真的，今天司空烨特别有劲，真没觉得累。 可是瞧着太子妃那副关切的表情，太子殿下表示自己实在是太难拒绝了。 何况他内心里就没想拒绝：“嗯，刚才还不觉得，爱妃这一提，孤倒真有些浑身乏力之感。” 芷旋微愣，心道：刚才还好好的？她一提就难受了？ “我这是乌鸦嘴么？”太子妃内心呐喊。 太子殿下眼里笑意闪过，速度之快，似流星划过一般。接着他就稍稍将重力往自家太子妃身上靠。 芷旋搀得好生费力，额头上都快冒汗了。 倒不是太子殿下那点重量她撑不住，而是因为司空烨个子高，重心不稳就摇摇晃晃的，忒费劲了。 要不是顾忌着人前要给对方几分薄面，太子妃真觉得将这大高个儿往肩膀上一扛方便多了。 “呼……”好不容易将司空烨搀进了马车，芷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嘴里没好气地抱怨着：“你这人也不胖啊，搀起来这么费力？” “爱妃辛苦了。”太子殿下有点儿挫败。他只是想要表现出自己的确是身子不太舒服，没想将他家太子妃累成这样啊。 看来他这演技还不太行，有待提高。 芷旋好歹有武功的，缓一缓就满血复活了：“手伸过来，我给你把把脉。” “不用了，孤好多了，爱妃累了就好生歇会儿。”太子殿下可心疼人，可体贴了。 芷旋不以为然：“有什么好歇的？赶紧的，我过过眼。” 这种情况，是不是要露馅儿呐？ 第103章 心里别提多美了 还别说，太子殿下的学习力真不是吹的。太子妃好歹是京都女霸王，胡搅蛮缠的本事那是经过锤炼升级了的。才多久的工夫？竟被他学了个十成十。 这不，甭管太子妃如何威逼利诱，最后还不是拿他没辙？ 磨蹭了好半天，芷旋终究没能给太子殿下把上脉。她观察了一番，觉得太子精神还不错，应该没什么大碍，索性就放弃坚持了。 纵使，太子妃心里是有疑惑的。 太子殿下悄悄舒了口气，赶紧将话锋一转：“关于养鱼，可有什么讲究？” 既然庐西能产鱼，那就要以此为契机，好好地搏一回。 有了先前的造势，要让大睿国的百姓心甘情愿地将鱼肉摆上餐桌并不难。可以预见，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大睿国对鱼的需求量会激增。 他们所要做的就是满足货源的稳定供给。 别看庐西水域够宽，鱼也不少，但真要大量捕捞也撑不了多久，太子殿下着急也实属正常。 芷旋轻笑道：“养鱼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若想大丰收，技术含量还是挺高的。不过眼目下我们并不需要那么费事，只要不是竭泽而渔，湖泊水塘里的鱼苗应该足够循环下去了。” “水塘里需要投食？”司空烨问。 芷旋含笑的眸子里闪出些许的惊讶，这个太子很接地气嘛，还知道养鱼要投食。 “你那是什么表情？孤在你眼中就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废物么？”太子殿下有些不满了。 要说往常被朝臣百姓们质疑，他何曾放在心上过？ 在他家太子妃面前倒是矫情起来了，莫非是要保持高大形象不崩塌？ 可惜他家太子妃没领悟到他的心情：“难不成你还以为自己很懂农桑养殖不成？” “哼！”太子殿下也是有脾气的，宽袖一甩，脸就转了个方向。 “哎哎哎，别生气嘛，我又没笑话你的意思。俗话说，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你也有你的优点嘛。” 太子妃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带了哄人模式，稍不注意就被太子殿下给一触即发。 很明显，太子殿下对此还颇为受用的。 瞧瞧，他的脸色不就好看多了？眉梢都不经意地往上翘了：“那你觉得，孤有什么优点？” “啊？”太子妃傻眼。 太子殿下刚刚还勾起的眉梢陡然之间就趴了下去：“嗯？看来你是在敷衍孤。” “没，没，哪儿能呢？”太子妃回过神来，立马开启不要命地吹捧模式：“殿下龙章凤姿，器宇轩昂，惊才绝艳，未雨绸缪……” “行了，一点儿也不走心。”太子殿下被某女背书式的夸奖弄得哭笑不得，直接就喊停了。 偏偏太子妃还凑过来，哥俩好地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豪气万分地表示：“横竖你是官二代的顶配版，有没有优点又怎么样？就冲你这太子身份就是最大的优点，漂亮姑娘见了都得流口水走不动路。” “是么？”他怎么没见这女人流口水走不动路？ “哎呀！我骗你做什么？要不要我再带你出去遛遛，找找存在感？”太子妃又想逛街了么？ 亏得她荤素不忌，就庐西城的街，有什么好逛的？ 更何况，比起他这病娇太子，太子妃那条件是不是更有回头率？ 太子殿下不想逛街，更不想让他家太子妃逛街：“孤感觉肩膀酸痛，爱妃过来给孤揉揉。” “什么？”太子妃以为自己听错了。顿了顿，她见太子殿下一副拽大爷等着被伺候的做派，忍不住嗤声：“又不是在外面没人伺候，还想使唤我啊？没门儿。” 说着，太子妃就准备下车走人。 太子殿下一把将自家太子妃给拽了过来：“孤不亲近人，爱妃不是知道？” “知道又怎样？我才不惯你这臭毛病。”太子妃拽兮兮的，嘴上不饶人，其实心里并没打算扔下司空烨一个人。 她一个人出门有什么好玩的？再说司空烨这段时间一直在调养身子，她盯得可紧了，丝毫不敢松懈。 否则一个不小心，太子殿下刚调养起来的身子又得打回原形。她还指望早点给太子殿下解完毒，让太子直接锤扁皇帝呢。 只有皇帝死翘翘了，她才能高枕无忧。 “爱妃不是说了，要给孤扎针解乏？”太子殿下提醒。 “真要扎？”芷旋就奇了怪了，挑眉道：“先前我要给你把脉，你尚且推三阻四的。这会儿倒要我扎针了？” “孤本就没什么事，哪用把脉？今儿不是还没扎针？”太子殿下面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地说谎。 “这风尘仆仆的一路飞奔，刚又在府衙忙活了一阵，好不容易歇个空儿，你还真是事儿多。”芷旋嘴上吐槽，手上却没含糊，说着已经拿出了银针。 司空烨享受着自家太子妃的诊疗服务，心里别提多美了：“孤不是也想着让爱妃早点完成任务，待到回了府衙也好歇息不是？” “这么说来，还是我错怪你了不成？”芷旋翻了个大白眼，以前怎么没发现太子殿下脸皮这么厚？ “爱妃知道就……嘶！”太子殿下正要抬杠，忽然眉头紧拧，五官都痛得扭曲了。 芷旋正下针呢，冷不丁吓了好大一跳，若非职业素养在那里摆着，不然准出事故。 她慌忙收了针，一边伸手去探司空烨的脉，一边询问：“哪里痛？怎么个痛法儿？” “噗！”司空烨没顾得上回应，一口黑血就喷了出来。 幸亏芷旋闪得快，不然一准被吐满身血。马车的地毯就遭殃了，估计得好一番清洗才行。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浓浓的腥气，还伴着恶臭。 司空烨洁癖发作，自己将自己给熏吐了。 反观芷旋，她只是微微拧起了眉头，除了刚才闪避呕吐物之外，便定定地站在软榻前认认真真地替司空烨诊脉。 “停……车！”太子殿下好不容易才说出了两个字。 赶车的侍卫正欲勒缰，太子妃冷冷的嗓音从车厢内传出：“停什么停，加快速度回府衙！” 第104章 只有她能做到 “你……” 车厢内，太子殿下想要反驳，奈何一阵血腥气直冲喉口。 都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忍着极度的难受和恶心感，竟打算硬生生将那口恶血给往回咽。 亏得芷旋眼疾手快，一根银针扎过去。 “噗！” 应激反应，太子殿下根本控制不住，满口黑血又喷溅而出。 连吐了两次，司空烨胸口的沉闷感减轻了不少，可车厢内充斥的恶臭味让他难受至极。他自己尚且如此，何况别人？ “你……”他正想说让芷旋下车稍等，安排暗卫回府衙另行准备马车过来迎接她。 哪晓得，他才开了个口就被太子妃给凶了。 对，是凶了。 太子妃那表情，那嗓门儿，当真是够凶的：“你找死啊！好不容易能将脏东西排出来，你吞回去做什么？作死吗？” “我……”太子殿下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恶心」两个字。洁癖发作，身体难受，让他整个人都恹恹的。 然而，太子妃的训斥声却让他浑身一震。 丝毫没有被训斥的愤怒，高高在上的一国太子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目光闪躲地望向太子妃。 没有人发现，那闪躲的眸光掩藏了眼底薄薄的一层水雾。 这么恶心的环境，他自己都受不了，太子妃却只顾着他吐出恶血对身体好，哪有半丝的嫌弃？ “我什么我！你知不知道，你中蛊了！”说着，芷旋挫败地一屁股坐在了软榻上。 真是的，还以为很快就能将毒素清除干净。 哪晓得整得跟打怪升级似的，清除了一些毒才发现，王炸在后面。 “中蛊？”司空烨也惊住了。 就是中毒一事，也是他走了多少弯路，费了多少代价才清楚的真相。中蛊他是真不知道，前世今生两辈子都没察觉到。 芷旋面上是少有的沉凝之色：“中蛊比中毒还早，你这是在娘胎里就中招了。” “既下了蛊，为何还要下毒？”司空烨不明白。 芷旋冷冷一笑，眼中都是戾气：“你这人体质不错，寻常人中了这蛊最多也就三五年就要发作。你却不一样，蛊一直被压制得死死的，人家估计等不及才给你来个双管齐下。” 司空烨半眯着眼，喃喃道：“或许蛊毒本就不是下给我的，那人也不知道我身上有。” 十岁之前，父皇在世。他身子虽弱，却并不影响行动。 父皇驾崩之后他才病情加重。 至于他身上至始至终有蛊毒的事情，也许就连下蛊的人也不知道。司空烨倾向于觉得，蛊毒主要是为了对付先皇后，也就是他的生母。 芷旋蹙眉想了想，道：“蛊这东西太过邪恶，变数也大，下蛊者的确是不能保证蛊虫一定会通过母体转嫁给腹中胎儿。不过这种可能性对方应该是有过预设的，至于知不知道你身上有蛊那就不得而知了。” 事实上，对于今时今日的司空烨来说，对方知不知道自己中蛊又有什么关系呢？ 果然是皇家无亲情。谁能想到，被天下人传为仁爱侄子的皇帝心竟黑成这般？ 为了一己之私，三番五次地伸出毒手。 此刻的司空烨只觉透心凉，语气里也尽是沉重：“这蛊可是能解？” 芷旋忙不迭点头：“有什么不能解的？别人能下，我们就能解。” 太子妃没发现，她的语气失了平常的冷静，显得格外急切，好像生怕太子殿下不信似的。 就冲着她那份热切的心，太子殿下就感觉到了满满的治愈力。 是啊，纵然双亲不在，纵然全世界都与他为敌，他不是还有个太子妃？ “别急，你说了我就信。”所以，不用那么费力地强调，也不用那么紧张怕他不信。 芷旋眨了眨眼睛，有些意外于司空烨的自我调节能力。明明前一刻他还满目忧伤，转眼就生龙活虎了。 不过，病人情绪稳定是好事，芷旋松了一口气，道：“原本毒素跟你身上的蛊达成了一种平衡。因为毒素逐渐被清除掉了一部分，造成这种平衡被打破。 所以蛊虫如今处于非常活跃的状态，近段时间你一定要注意克制，千万不能情绪大起大伏，也不能动用内力，甚至蛮力都最好不要用。” “又给我打回原形了？”太子殿下满脸的委屈，不过戏谑玩笑的成分居多，眼底没有多少伤怀之色。 芷旋一听，嘿嘿笑道：“不知道殿下的原形是什么？是龙还是虫？” “爱妃觉得呢？”太子殿下挑眉。 跟她什么关系？芷旋不接话茬儿。 太子殿下续道：“横竖夫妻一体，我是什么，爱妃也是什么。就是不知道爱妃觉得母龙好听点，还是母虫好听呢？” “尽胡说，谁跟你夫妻一体？美得你！”他们这夫妻，算是正常夫妻么？ 司空烨挑挑眉，没有继续刺激他家太子妃，只问及：“我这蛊毒何时能解？需要准备些什么？” “你先缓缓，稍后我给你施针，暂时压制住蛊虫的活性。接下来的时间，我们加快速度，尽量早些将毒素清除干净。只待身体机能恢复就可以用金针引蛊。”芷旋下意识地用了安抚的语气。 太子殿下有些不甘心：“可以先引蛊么？” 感觉身上有那东西太恶心，今天这两口黑血吐得，他几天都不想吃东西。他自己尚且如此，太子妃每天与他形影不离的，实在是…… 芷旋摇摇头：“你的身体早就被侵蚀得不成样子，且不说引蛊，就是解毒我都不敢用力过猛。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还是一步步来吧。” 太子殿下剑眉紧拧，满脸菜色。 “哎呀，别担心了，有我在身边，保证你没事。”芷旋拍心口打包票。 殊不知，就是因为有她在身边，太子殿下才这么顾忌啊。 否则就司空烨那副避人如蛇蝎的洁癖德行，就是吐血吐到血亏也碍不着别人什么事。 “行啦！拉着张脸做什么？跟你说点高兴的。”芷旋边给先前使用过的银针消毒，一边给太子殿下卖关子。 司空烨自认衰神附体，就算想破了脑袋瓜子，他也想不出还有什么没被霉运光顾的好事。 只不过，当他抬眸望向太子妃时，想起太子妃自带祥瑞之气，处处制造惊喜的本事，禁不住也多了丝期待：“何事？” 不得不说，也就只有太子妃能够轻轻松松勾起太子殿下的好奇心。 第105章 相处 芷旋直接将司空烨拉进了空间。 “这是……” 太子殿下直接被眼前的情景给整懵了。 这才多久的工夫？ 他倒腾着将别墅给炸没了时，空间内的玉米还是苗状，现在居然全挂上了沉甸甸的果实。 就算他不擅长农事，也多少有点常识好吧？ “哪有庄稼长这么快的？” 芷旋笑眯眯地掰了个玉米，撕开外壳，露出里面黄澄澄的果实。 只见得那玉米棒子足有一尺之长，籽粒颗颗饱满，比寻常玉米大了一倍不止。 “吓着了吧？”芷旋挑了挑一双蛾眉，欣喜之情溢于言表：“我刚发现那会儿也吓了好大一跳。” 太子殿下两只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那玉米棒子，活像要将之吞入腹中似的。 照这生长速度，光是空间里这片土地就能养活不少人。 他一个箭步凑过去，想要再掰个玉米棒亲自检验产量。可惜他手都还没伸出去就想起自己当下一身脏污。 “呕……” 被自己给恶心惨了的太子殿下，转过身就狂奔，总算没有辜负他的反应速度，最后吐在了荒草地上，没敢霍霍玉米地。 芷旋也跟着跑过去，忙问：“怎么又吐了？” 按说刚施完了针，蛊虫也被压制住了，不该还难受才对。 边问，她还边探过头去观察司空烨的呕吐物，没发现什么异常。 松了口气的同时，太子妃也整明白了，知道司空烨那家伙根本就是洁癖发作而已。 害她白担心了一场，吓死个人。 “你这毛病真够奇葩的。”太子妃忍不住吐槽。 太子殿下今儿个连着遭罪，已经被整得四肢无力，浑身虚软了。只见得，他身子晃了晃，好像都有些站不稳的节奏。 颇具喜感的是，太子妃见之不忍，伸手要去搀扶。 却见得，原本虚弱不堪的太子殿下闪身一晃，立马就晃到了三步开外。 这反应速度…… “你躲什么？”太子妃问。 “你走远点，我身上脏。”太子殿下的脸青白交加，明明扛不住了，还硬撑着。 芷旋无语望天，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你去溪水里洗洗会舒服些，我出去帮你拿套衣裳进来。”马车里有衣裳的。 芷旋盘算着，得尽快在空间里弄个小柜子什么的，方便装点换洗衣裳。 “不用了，我回府衙再洗。”省得破坏了小溪纯净的水质。 几个回合下来，芷旋哪里还搞不清楚太子殿下心里的梗？ 她不由得摇头失笑：“就算是普通的河流小溪也有自动净化功能，何况这空间里的小溪？你只管放心洗，脏不了水的。再说了，我们沐浴都用下流的溪水，吃水用上游的，根本不碍事。” 话虽如此，司空烨心里还是有障碍。当然，他不会说，这障碍更多是来自于身边的太子妃。 司空烨寻思，空间若是他一个人用也就罢了。 关键是他家太子妃也要使用。他怕自己这一泡，以后太子妃都不敢喝溪水了。 “磨蹭什么，赶紧去洗啊！”太子妃懒得再跟他啰嗦，妙手一推，巧劲一出。 毫无准备的太子殿下直接被一掌掀飞，「咚」的一声砸进溪水。 芷旋闪身出了空间，正巧马车到了府衙外。 侍卫将马车停稳，正欲唤两位主子下车，芷旋就掀开车帘吩咐：“马车赶后门去，一刻钟后找人来清理收拾车厢。” “是，娘娘。” 现如今太子妃的话，整个太子府的下属谁敢不听？但凡太子妃发话，只要照办就行，少问少打听，更别迟疑犹豫。 可以说，太子妃的意见就是太子殿下的意见。 最后，应芷旋的要求，马车停在了府衙的马厩外。这里场地宽阔，旁边有个小水池，寻常洗刷马儿就在这儿。 被弄脏的车厢搁这里收拾干净再合适不过。 空间的时间与外界存在一定的差异。 等司空烨沐浴更衣，收拾妥当出来，外面才过了一刻钟而已。 侍卫领着丫鬟婆子前来清洗车厢内部时，太子妃正撩开车帘搀着太子下车。 侍卫无意中瞥到太子殿下换了一身衣裳也没多想，只当先前太子妃要求一刻钟过后再来伺候就是由于太子殿下在车厢内更衣所致。 太子殿下的洁癖是出了名的，一天换几套都不稀奇。 夫妻俩相携回房，刚跨进房就立即将门给关严实了。接着太子殿下就激动地攥紧了太子妃的手腕。 正是那只戴了鸡血石龙凤镯的手腕。 芷旋都还没准备好，俩人就进了空间。 “你说你急什么？横竖里面的东西都是你的，别人又拿不走。”芷旋笑道。 太子殿下此刻的兴奋无以言喻，也不怕被自家太子妃笑话，指着玉米地满口惊叹：“当真是大丰收，每个都是粒粒饱满，好些一根杆子上还挂了两个，甚至三个玉米棒！” 芷旋无语，这些她都知道好吧？ 不过，难得见司空烨如此兴奋，她就不扫兴了。 只不过，太子殿下能不能别那么疯狂？ 一纵排玉米，目测好几十棵呢，每棵上面的玉米棒都被他撕开了外壳，露出了黄澄澄的玉米籽。 就先前那点工夫，他在空间内不仅沐浴更衣，还折腾了那些玉米棒？动作还真够麻利。 “行了，你站远点歇着，我把这排玉米给掰下来。”芷旋想着，横竖那排玉米的外壳都被撕开了，索性掰下来放空间里屯着。 空间有保鲜功能，屯点新鲜食物挺好。什么时候馋玉米棒了，他们还能进来开个小灶。 如今玉米籽还很嫩，一口咬下就能爆浆的那种，煮来吃口感最好了。 至于剩下的，依着空间植物的长势，最多明天就能收老玉米棒。 眼下并非吃新鲜嫩玉米的时节，不能逆天地拿出嫩玉米惹眼。还是等明晚再进空间收老玉米籽好了。 因为好些玉米杆上挂了两三个玉米棒，所以一排几十棵玉米足足结了不下百个玉米棒。 就他们俩吃，得吃上好久了。 “喂喂，你做什么呢？”芷旋刚掰了几个玉米棒就听到后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转过头便看到太子殿下正在拔玉米杆。 第106章 心里忒期待 “空间内庄稼长势如此之好，可不能闲置了。我先把这些掰了果实的废杆给拔了，也好赶紧再种。”说话间，他还摊了摊手，表示自己没有动用内力。 芷旋嘴角都禁不住抽了抽：“你这堂堂一国太子，对种地这么有劲儿？” “这不是缺粮吗？”太子殿下边说边干，干劲儿十足。 芷旋将怀里的玉米棒子扔在一旁，直接走过去将司空烨从玉米地里扯了出来：“再缺也没必要拿命去拼。就这么点儿活计，我一个人就行，用不着你。你忘了我说过，你最近蛮力也最好不用。” 原先以为只有毒素，自然是不用内力就行。 现如今不是发现有蛊虫么？ 保险起见，还是消停点吧。 “我没事。就拔杆子而已，我一个男人还能缺了这点儿力气？”太子殿下表示，动动手的事情，跟蛮力什么的压根儿扯不到一起。 再说了，空间只有他们俩能进。他什么都不干，难不成让他家太子妃专职种田？ 庄稼收成快，种植频率也就高。偌大的一片土地，还不得累死太子妃？ “这家伙挺有心的，还知道体贴人。” 芷旋心中不免触动，望向太子殿下的目光都温和了许多。 不过…… “你要真想干活，等明晚进了空间，你掰玉米就行。至于这些杆子，待到玉米掰完了，我拿这儿当练武场，几刀下去就砍成碎碎了。” 她有内力，翻地都可以，砍玉米杆子不再话下。 可太子殿下又不是外行，一听就脸黑了：“练武场？亏你想得出来。再强的内力也经不住见天地消耗。” 芷旋听了，似乎也是。 见她听劝了，太子殿下又准备要干活。 太子妃将人给拽得远远的，道：“还有个法子，空间里生长速度快，等掰完玉米停个一两天，这些玉米杆也就全枯干了。到时候点一把火烧了正好给土壤做肥料。” “有这说法？”太子殿下不懂这个。 芷旋点点头：“草木灰算是不错的肥料，能增强土壤肥力，提高产量。” “那还不错。就是翻地有点麻烦。”太子殿下还记得他头一回进空间时翻地的场景，当真不是什么美好的体验。 “翻地没事，实在不行犁地就行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弄进来一头牛？明儿就试试。 还有那些不需要依赖机械化的简易农具，她也得琢磨琢磨，想办法折腾出几样来。 亏得司空烨提醒她了，就空间以后的使用频率，光靠她一个人的确有些费力。 夫妻俩聊着聊着，那排被太子殿下撕了外壳的玉米棒全被掰了下来。 “它这生长速度如此之快，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太子殿下手里拿着个长长的玉米棒，剑眉微微拧起。 可别让他们白高兴一场才好。 芷旋是没有那些担心的，毕竟空间这东西虽然她也是头一回拥有，但是前世就听过啊，穿越女主的标配了。 还不许她来个女主光环？ 至于太子殿下不放心？那还不简单？ 空间里早就备了一套锅碗瓢盆，木炭柴火也都是现成的。 “味道怎样，尝一尝不就行了？”芷旋抡起锄头就挖了个圆坑。 不等太子殿下开口询问，但见得太子妃敲敲补补垒垒土，简易的灶膛原型便已现世。 “可以啊，你这手变戏法似的，还真是了得。”太子殿下觉得，好像就没有什么事情能够难得到他家太子妃的。 本来只是件小事，为何被太子殿下一夸奖，芷旋发现自己还真有那么点儿高兴嘚瑟。 她挑挑眉，朝司空烨下命令：“把锅拿去洗洗。” 太子殿下洁癖严重，先前拔过玉米杆，早就绷不住想洗手了，正好顺便将东西洗了。 不多时，伴随着汩汩沸腾的滚水，清甜的玉米味扑鼻而来。 “香不香？”芷旋用筷子穿了个玉米棒，调皮地将美味在司空烨眼前晃荡。 太子殿下瞅准机会，一口就咬住了玉米棒。 芷旋还真没想到，素来举止有度的太子殿下也有臊皮的时候。顿觉没趣儿，她正想松手呢，对方却先松了口。 未免美食落地，她只能举着被啃了一口的玉米棒子继续投喂。 “当真是唇齿留香，美味至极。爱妃别总顾着我，你也快吃啊！” 太子殿下连吃了好几口，发现自家太子妃噘着嘴巴瞪着眼，都还没吃上一口呢。 芷旋将玉米棒往太子殿下手边递去：“嘴上说得好听，你倒是自己拿着啊。” 太子殿下很想说，喂都喂了，索性喂他吃完整根玉米棒呗。 奈何他家太子妃看起来就要炸毛的样子，还是别火上加油了。现如今能有这待遇已经很不错了，不能太心急。 “是我疏忽了，爱妃赶紧趁热吃。”说着，太子殿下乖乖将玉米棒接了过来。 芷旋空了手，立马就去锅里捞了一根玉米开啃。 “哇，吃起来比闻起来还香，太好吃了。”一口啃下去，芷旋眼睛都亮了。 小说诚不欺我，空间出品，定非凡品。就这口感，这味道，哪里是外面那些玉米能比的？ 好后悔先前在粥棚吃太饱，要不然她能吃好多个。 相比起芷旋吃得满脸陶醉，太子殿下忽然感觉味道好像没之前好了。 “哎，你怎么不吃了？”太子妃的余光瞟过来，刚好看到太子殿下将吃了三分之一的玉米棒搁碗里。 “你那是什么喊法？”先前喊「喂」他都没说了，这会儿又是「哎」，太子殿下黑着脸不高兴。 芷旋瘪瘪嘴，不以为然：“又不是在外面，就我们两个人，怎么方便怎么来嘛，何必计较那么多？” “难道非要开口闭口都太子殿下？” 听到太子妃心声，司空烨更郁闷了：“孤是没名字么？” 心大的太子妃既没发现之前太子殿下将自称改成了「我」，也没发现此刻太子殿下不爽地自动切换成了「孤」字。 她正忙着啃玉米起劲儿呢，只分了一丢丢的注意力给太子殿下：“嗯？什么意思？” 太子殿下狠狠地瞪了芷旋一眼，却悲催地发现对方根本没注意到他的瞪眼，只能改成口头回应：“孤姓司空，单名一个烨字。” “我知道啊。”这又不是什么秘密。 太子殿下手痒，好想揍人怎么办？ “允许你叫孤「阿烨」了。”他语气拽兮兮，实则心里贼期待。 第107章 太子妃的专属 芷旋错愕：“阿爷？” “嗯。”纵使听起来有些怪异，太子殿下还是压制着高兴的心情应了。 哪晓得…… “噗！” 太子妃喷了满口的黄金玉米，侧过头不可思议地瞪着太子殿下：“你占我便宜？” 亏得太子殿下反应快，不然得被喷满身：“胡说什么？孤怎么就占你便宜了？” 太子妃没好气地道：“阿爷？我还阿奶呢！你怎么不叫我阿奶？” “你！”太子殿下脸色瞬间黑成了炭块。 他就说怎么听起来怪怪的，原来…… “能怪我么？你那名字喊起来妥妥的占人便宜。”太子妃嘴巴噘得老高。 太子殿下黑着脸：“那要怎样叫才不算占你便宜？” 太子妃想了想：“要不，我叫你「司空」吧？” “姓司空的人多了，整个皇族都是，你叫谁呢？”太子殿下的期待彻底成为泡影，心情美不到哪里去。 芷旋就奇怪了，这病娇太子怎么突然对称呼在意起来了？ 不过看对方那副郁闷不已的样子，太子妃禁不住自省，觉得自己先前确实太过失态，遂缓和了语气，略显讨好地征求意见：“你的字是什么？要不，我唤你的字？” 司空烨一听，平静的心湖被扔进了一颗小石子，荡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偏偏，他嘴上还要傲娇：“满天下数遍了也找不出几个能这么唤我的人。” “这么说来，我逾越了？”太子妃话虽如此，但表情可不是那么回事。 太子殿下点点头，表示：“除了父皇，就连皇叔都没这么叫我。” 看吧，孤对你多特别。 太子妃会感动吗？ 怎么可能！ “不就是个名字吗？”太子妃继续瘪嘴，不以为然地嗤哼：“取了名字不让人叫，莫不是摆着好看？” 别说，太子妃还真就说对了。 储君的名讳，几乎是不对外使用的，一般都用在宗谱印信上而已。 是以，一开始司空烨没想到让芷旋唤他的字。眼下被芷旋一提出来，他就觉得很是不错。 别人不能唤的称呼，那就基本上属于她的专用了。好歹是他的发妻，总跟别人喊着「殿下殿下」的，或者是直接「哎哎喂喂」的，听起来实在太别扭。 未免太子妃反悔，司空烨连忙爆出了自己的字：“泰宁……” “什么？”芷旋不解地望了过去。 太子殿下虎着脸：“不是你说要叫孤的字？泰宁便是。国泰民安的泰，四海安宁的宁。” 先皇对亲生儿子的期许颇高啊。 就是这字…… “这么土？”不知是太子妃嘴太快，还是没在太子殿下面前设防的缘故，冲口便来了这么一句。 话音一落，她就尴尬了。 太子殿下更是满脸的一言难尽。 “不过，土是土了点儿，寓意倒是不错。人家说字如其人，你这字挺好的。”太子妃赶紧补救。 可惜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 太子殿下黑着脸，半眯着眼，语气森森：“字如其人是这么用的？” “呵呵……”除了干笑，太子妃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发现，太子殿下那黑沉着脸的模样还真让人发怵。 “你的字是什么？”太子殿下问。 太子妃脱口反问：“女的也有字？” 太子殿下扶额，只能无语凝噎。 寻常人家的姑娘自然是没字的，太子妃身为国公府的嫡女，京城贵女之首，能没有字？ 芷旋讪讪一笑：“你也知道，我又不是她，有些东西不知道嘛。我们那里，很少有人用字的。” 司空烨拧了拧眉头，语气认真地道：“有关国公府嫡女叶芷旋的所有东西，你都应该烂熟于心。” 若非俩人插科打诨聊到这里，他都还没发现自家太子妃心这么大，关键的东西也没去整理吸收。 芷旋也意识到自己的疏漏了，连忙点头表示要跟上节奏。 司空烨点头，道：“稍后我让暗一整理资料给你。” “多谢多谢！”芷旋拱拱手。 太子殿下忙将头撇一边去，否则再多看一眼太子妃那不伦不类的道谢手势，他怕自己会破功。 之后，没等太子妃吩咐，太子殿下主动起身，端起刚才煮过玉米的锅就往溪边走。 这么自觉？ 主动涮锅去了？ 太子妃暗暗点头，没想到太子还是只勤劳的小蜜蜂。 就煮了玉米棒而已，又不涉及刷盘子洗碗什么的，唯一需要洗的那口锅已经被太子殿下给端走了。 芷旋反而闲了下来，目光禁不住望向远处的太子殿下。 别说，人长得好看，刷锅的动作都那么优雅。 简单收拾了一番之后，俩人回房就直接睡了。 横竖俩人同室而居，同榻而眠都经历过多少次了，如今芷旋根本没有任何心里负担。反正她武功高，太子占不了她便宜。 累了一天，她着实困了，躺上去就睡着了。 反观太子殿下，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他有点儿兴奋。 不论前世今生，他一直觉得自己够倒霉的，可谓是霉运缠身。 倒霉了两辈子，最近突然就转运了，好事一茬接着一茬，他都有点儿应接不暇了。若非定力够，他都想跳起来蹦两圈。 这么兴奋，这么激动的心情，没人可以分享，实在是憋得难受。偏偏身边能说话的人只有太子妃。 太子妃好像累着了，睡得很香。 他又不忍心打扰，只能自己憋着兴奋。 起先他还担心吵着太子妃睡觉，躺在榻上都不敢轻易翻身。 可是躺太久没睡着，不翻身难受啊。 要不，轻点翻翻？ 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果然舒服多了。再看看跟他之间隔着一条被子做界限的太子妃，人家小呼噜打得半点没受影响。 太子殿下内心又开始纠结了。 他好歹是个男人，怎么就如此的没有存在感，没有威胁性呢？ 太子妃睡得毫无压力啊，就这么放心他？ 太子殿下忽然就想到之前逃难路上，几次三番被人强行灌输驭妻之术的情形。他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夫纲不振的倾向？ 在他家太子妃眼中，他这个「夫君」的设定好像不太明显？ 第108章 属于他们的家 长夜漫漫，太子殿下在自我怀疑中迎来了晨曦。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简陋的雕花窗户缝隙中照了进来，恰巧停留在半睡半醒的太子妃脸上。 “天亮了？” 芷旋赫然从榻上坐了起来，动作太大，使得简易的木质小榻剧烈摇晃，发出叽嘎叽嘎的刺耳响声。 太子殿下跟着坐了起来，偏过头问：“这么着急？” “今天得上街定制点东……”西。 「西」字还没说出来，太子妃就「噗嗤」一声，笑得不能自已：“哈哈哈……你这眼睛……你昨晚上干啥去了？” 平素间俊逸若谪仙下凡的太子殿下，此刻脸上挂着大大的两个黑眼圈。因着他肤色不错，偏白水润，映得黑眼圈愈发明显，妥妥的熊猫眼无疑。 太子殿下不解其意，习惯性地眯了眯双眼…… “哈哈哈……” 太子妃笑得前俯后仰，就差没捶床了。 “很好笑？”太子殿下的嗓音听起来就不善呐。 芷旋急忙抬手，以手蒙嘴。 别以为蒙着嘴，他就看不到她眼角的笑纹。太子殿下暗暗咬牙，动作稍显急促地走到铜镜前。 铜镜清晰度不够，效果打了折扣，从他的眼中看起来自然没有太子妃眼中那么滑稽。不过他目力不错，依稀还是想象得出真实效果是如何。 失策！ 他又在夫纲不振的路上越走越远了。 说起来也是怪，以前几天不睡觉他也没有这般夸张。如今身子好转了，反倒这样？说不通啊！ 现在不是琢磨那些的时候，关键还是要唬住他家太子妃：“你睡觉不老实，整晚磨牙又打呼噜，害孤整宿没合上眼，你还好意思笑话孤？” 磨牙又打呼噜？ 她这么没品吗？ 芷旋狡辩：“污蔑！我才不信呢。” 实际上，她有点儿心虚。 在现代时，好像，似乎，听家里说她偶尔会打呼噜。难道穿越还把毛病也带过来了？ 记得最开始司空烨也说她打呼噜来着。莫非不是弯酸她，是真有其事？ 至于磨牙，真的假的，有点儿瘆人啊。 太子殿下半眯着眼，又道：“你不止磨牙打呼噜，还说梦话。” “打住！我才不信，你这就是故意抹黑。”太子妃一口咬定。接着，也不跟太子抬杠了，翻身就下了榻，动作麻利地穿衣梳洗。 也就一会会的工夫，太子妃就搞定可以出门了。 太子殿下是男人，不需要打扮什么的，都没太子妃快当。太子妃那架势，风卷残云呐。 这还是女人吗？ 不都说女人梳妆太费时？他家太子妃怕是个假女人。 太子殿下只觉得眼睛不够使，眼速还跟不上太子妃的手速。 不过，她那发型是个什么鬼？所有头发扎起来在头顶上挽成髻，只用一根木簪固定。假小子造型改不了了？ “你这样子准备去哪？”太子殿下问。 太子妃心里急啊：“不是要去买牛吗？” 太子殿下黑脸：“你堂堂太子妃，买头牛还用亲自上阵？” 他太子府的人是干啥的？ 芷旋一愣，又辩解：“我还有些工具需要找铁匠铺打造。” “要打造什么，你画出来，我让暗一去准备。”暗一对庐西城比他们夫妻俩熟悉多了。 话音一落，太子殿下已经朗声唤人准备笔墨纸砚。 也就是在这一刻，芷旋恍惚间真正意识到，他们如今不再是奔波在外的寻常百姓，而是拥有响亮身份的太子夫妇。 不再是单打独斗，他们身后拥有着大批的人手和资源。 府衙内没有丫鬟，替他们跑腿的都是些衙役。 衙役备了笔墨走进来，就在太子妃面前伺候着。 从来不用丫鬟的太子殿下突然意识到，成天一串串的大老爷们围着他们夫妻转悠，好像也不太方便？ 总觉得挺破坏气氛的。 不好不好，实在不好。 太子殿下尴尬得直摆手赶人：“东西搁下就出去。” 衙役挠腮不解，他这都还没磨墨呢。奈何太子殿下发令了，他只能照做。 人走了，太子殿下亲手给他家太子妃研墨，这才觉得自在了点儿。 “这是什么东西？” 芷旋刚画了一幅图纸，太子殿下就好奇地追问。 “不起眼的小玩意儿罢了，辅助脱玉米粒的。”芷旋边画图边解释。 太子殿下皱眉，语气里有着不赞同：“玉米掰下来就行了，脱玉米粒的事让百姓们去做。” “肯定啊，你当我傻啊。”空间内都够她忙活了，哪有精力做其他？ “那你这是？” “节约人手啊，有了这神器能快不少。”芷旋嘚瑟地挑了挑眉头。 太子殿下没剥过玉米粒，看不出所以然。不过，只要太子妃懂得分工就行，别什么都亲力亲为。 暗一像是踩着点来的，时间控制得刚刚好。 芷旋才搁了笔，他就叩门进来拿图纸了。 太子殿下顺便交代了买牛的事宜，让暗一将牛牵到庐西城内的一处宅子里就行。 芷旋惊讶：“你买了宅子？” “嗯。” “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她一直跟司空烨在一起的啊。 太子殿下失笑：“暗一去准备的。” 芷旋这才想起，暗一之前代替太子坐镇庐西。 “既然有现成的宅子，干嘛住府衙？”害得她总觉得有耳目，说话都不自由。 太子殿下解释：“毕竟要常住，宅子需要装修，最近才收拾好。何况先前皇叔要来庐西，不便带他去那里。” 无论是京城的太子府，还是这庐西的新府邸，司空烨都不太愿意让皇帝涉足。 “我们什么时候搬进去？”芷旋心痒痒了。府衙人来人往的，也不知道哪些人可信，哪些人不可信。 太子殿下挑眉：“爱妃很着急？” “那肯定啊，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还是自己的地盘住着舒服。在这府衙做点什么都不方便。”芷旋脱口便道。 太子殿下听得眼皮子直跳。 他的新太子府，怎么就成狗窝了？ 唯一值得欣喜的是，太子妃没见外，承认太子府是她的地盘。也罢，狗窝就狗窝，只要她愿意住进去就行。 夫妻俩刚用过早膳，侍卫来报，庐西的地方官在府衙前堂聚集求见太子殿下。 第109章 哦豁！跑不掉了 按理，一国储君到来，官员们前来拜见乃是正理。 芷旋却不太放心。 毕竟皇帝老儿才刚刚回京，临走前又吃了大亏，能不挖几个坑招待太子府？ 夫妻俩相携出现在府衙前堂时，那里已经人满为患了。 在场诸位官员看上去似乎并没有面见储君的紧张和惶恐，三三两两，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议论声不大，却架不住人多。 太子夫妇耳朵又都好使，大老远地就听到似蜜蜂嗡嗡乱飞的嘈杂声。 都道大睿国太子司空烨在朝廷中的存在感不强，如今在这庐西府衙还真是体现得淋淋尽致。 司空烨信步而来，不疾不徐，端的是君子无害。 芷旋却半眯双眼，眸底有锋芒一闪而过。 “太子殿下驾到！太子妃娘娘驾到！” 侍卫朗声吆喝。 按说大睿国等级森严，堂堂太子骤然驾临，官员们的本能反应该是慌张无措，连忙跪拜。 然而，并没有。 在场诸人闻声的下意识反应是转过头望向声源处。 却见得侍卫开道，太子夫妇并肩而来。 “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众人弯腰拱手，只行了个虚礼。至于三跪九叩什么的，自动就给省略了。 太子殿下似乎见怪不怪，脸上并未有任何表情变化。 倒是随行而来的侍卫「唰」的一声拔出宝剑，厉声喝斥：“见到太子殿下还不跪拜行礼？” “侍卫大人切勿动怒，非是我等无礼，实在是事态紧急，正事要紧！”庐西知府站出来挑大梁。 其余诸人连声附和。 侍卫气得脸红脖子粗，眼看就要挥剑大杀四方，却被太子殿下一个眼神给制止。 “何事如此紧急？”太子殿下问。 知府忙道：“庐西城楼被毁，守城官兵死的死，伤的伤，造成守城力量薄弱，以至多股势力混入城里，其中不乏匪徒和敌国奸细。” 话说到这里，在场众官员虽然没有明说，但是眼神可都齐刷刷地望向了太子妃。 太子妃一怒毁城楼，宰杀守城官兵已然不是秘密。 太子殿下闻言，没有立即表态，牵着太子妃的手，从容不迫地走到了主位旁。 堂上只有一张椅子。 太子殿下正欲使眼色让侍卫去搬张椅子过来，却被太子妃提前察觉，一个用力就将他摁在了座位上。 之后，太子妃紧贴太子的座位站着，俨然一副守护者的姿态。 众人心里犯嘀咕，朝堂正事不是该撇开女人吗？ 这么想着，他们就打算以「女子不得干政」为由轰走太子妃。 却不料，他们都还没开口呢，太子殿下先发难了：“所以……尔等呼朋唤友组团而来就是为了弹劾孤的太子妃？” 组团？ 太子殿下哪来的新奇词汇？ 他们哪里知道，太子殿下早已深受太子妃影响。还好，他们虽是惊愕，却并不妨碍理解其中含义。 “非是臣等以下犯上……” “这都不算以下犯上，什么才叫以下犯上？”太子殿下根本不给人将话说完的机会，直接就开怼。 众人傻眼，出了名的温润无害，病娇体弱，鲜少插手朝堂大事的太子殿下居然是这样一个不讲原则，不讲道理，无条件护短的家伙？ 哪里无害？哪里体弱了？ 就太子那满身的煞气，好像他们再说半句太子妃的不是就得立马身首异处的架势。 “臣等只是……只是……” 他们只是怎么来着？ 对，对，他们是来威逼利诱，借太子妃毁城楼做筏子以便进行下一步的。 可眼下怎么回事？居然先被太子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给威慑住了？ 殊不知…… 这点算什么？太子殿下接下来的话才是亮点：“孤已颁下太子令，尔等身为庐西地方大员，岂非没有收到孤的谕令？还是故意无视君威？” 他连声质问，咄咄逼人，可谓一人对抗全场，轻松完胜。 众官员：怎么回事？他们不是来听训的，他们是来找茬儿的啊！怎么就被唬住了呢？ 不过，太子令还真不是小事。 大睿国情况特殊，太子地位即便尴尬，明面上却没人敢不承认他。 大家伙正绞尽脑汁地想对策。 太子殿下的侍卫又来一句神补刀：“禀殿下，太子令乃是属下亲自交由府衙，按例会自上而下逐级传递，头一个收到谕令的应该就是知府大人。” 哦豁！ 知府大人跑不掉了。 “知府何在？”太子殿下语气不高，威胁性极强。 此时此刻，再也没人敢将他当成往昔那个存在感不强的病娇太子。尤其是他这神清气爽的模样也完全不像是随时等着翘辫子的人。 轻易死不了，那还不得变成个大佬？ 知府久经宦海，脑袋瓜子怎会不擅钻营？ 见风使舵的本事，他自是不缺。 但见得，他膝盖一弯就跪在地上，头磕得「咚咚」作响：“臣庐西知府李江程叩见太子，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其余人见李知府都跪了，他们能不跪？ “臣等拜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山呼声响彻云霄。 太子没吭声儿，不搭理。 众人心里有弯弯绕，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得罪太子。 于是乎，他们「咚咚咚」又接着磕头。那动静，芷旋在一旁看着都觉得脑袋痛。 一直磕头一直喊，太子就是不应声儿，明摆着下马威给他们啊。 众官员心里有气，全都将目光悄悄投向李知府。怎么搞的，来前气势汹汹的人是他，来了像条可怜虫似的，也太没气势了。 李知府也觉得这样下去不行，磕了几个头就想借着禀报正事抬起头来。 太子殿下能同意？ “孤允你起了？” “殿下，这？”李知府额头上都急出汗了。他可是有任务在身的，总被太子给压制着，还怎么搞？ “这什么这，孤看你就是故意藐视太子妃，藐视孤，藐视天家！”太子殿下冷声斥责，一顶大帽子就压了下来。 李知府心里大呼草率，来前还当太子是纸老虎，哪晓得人家是只真的。 等等…… 藐视太子妃？ 李知府好像捂出了点儿什么。 第110章 万万没想到…… 不仅是李知府，在场的人都悟出了真谛。 太子殿下那意思，是不是他们没给太子妃请安？可他们本就是前来拿太子妃做事鲁莽，毁坏城楼，致使歹人进城一事做筏子的。 太子妃是他们需要攻击的对象，又怎能在太子妃面前卑躬屈膝？ 再说了，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们在庐西经营多年，太子夫妇才来几天？ 何况太子势力被压制，身边也就几个侍卫而已，府衙的官兵还不是由着他们调动？ 这么一想，他们的胆子又大了起来：“臣等忠心为国，太子殿下不能因为要包庇太子妃便给臣等扣下罪名！” 各个嗓音洪亮，铿锵有力。 “大胆！”侍卫冲口便大声斥责，“太子殿下也是你等可以随意指责的？” 别说，侍卫一声吼，威力还不错。 至少现场出现了短暂的静寂。 太子殿下冷哼：“李知府，孤的谕令没传下去？” 太子谕令都敢无视，没能做到令行禁止，还谈什么忠君爱国？ 李知府哪敢认罪：“臣不敢怠慢，谕令早已传下去了。” 传下去就完了？ 不！ “传下去了？”太子反问。 李知府的眼神逼迫下，在场诸人急忙点头附和。 太子殿下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来：“既然谕令传下去了，尔等就该清楚，如今的庐西乃是太子府全权接管，实行管制措施，太子妃有权处置任何庐西事宜！” “什么？” “怎么会有这样离谱的规定？” …… “啪！” 太子殿下一掌拍在书案上，发出一声巨响。 病体羸弱的太子殿下竟有这等气势？众人傻眼又受惊，惶惶然，不知作何反应。 太子殿下冷笑：“一个个分明连孤的谕令内容都不知道，还敢当着孤的面撒谎隐瞒！怠慢谕令视同轻忽朝廷，轻忽皇家，轻忽天下！来人，将这些不忠不诚的败类给孤丢进大牢等候处置！” 什么？这就要让他们吃牢饭？ “太子殿下久不居庙堂，莫非以为皇家贵胄便可为所欲为？皇上仁爱治国，岂容人如此肆意妄为？” 拿皇叔来压孤？ 太子殿下心里不屑得很，嘴上半点不带感情地下令：“龙卫！” “主子请吩咐！”龙卫首领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飘了出来。 龙卫？ 对，太子如今还有龙卫。 众官员心里开始发憷了。 可惜，后悔也迟了！ “在场官员，不论品级大小，全都给孤丢大牢里去！若有胆敢反抗者，格杀勿论！”太子从未在人前如此动过杀机。 一抓就是一串串的官员，动静实在太大。 人家说牵一发而动全身，他这是直接将庐西的全身都给揍了？ 芷旋有些担心，会不会引起反弹？ 察觉到太子妃的担心，太子殿下抽空给了对方一个放心的眼神，随即便示意龙卫动手。 李知府等人本想命令府衙官兵硬碰硬的，想到龙卫的传说便泄了气。 罢了，也就呆在地牢委屈几天，他们是皇帝的人，太子夫妇终究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又岂知…… 有龙卫插手，现场很快就被清理干净。 芷旋看着空荡荡的府衙大堂，又看看太子殿下黑沉沉的脸色，不由轻声提醒：“你这不分青红皂白一下子就抓了一堆人，会不会太草率了？” “草率？”太子殿下眼里尽是戾气，道：“爱妃放心，孤冤枉不了他们。” “啊？”这么笃定？ 当然了，那些个败类，被惹急了，一个个心理活动出奇的频繁。就他们心里那些个脏污事，他都嫌知道了污耳朵。 “嗯，放心吧。孤有分寸，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官。”太子殿下保证。 芷旋点点头，又道：“坏官也不能冤枉。太子府做事就得有理有据，让言官们抓不到把柄。” “听爱妃的。”太子殿下很好说话。 芷旋问及：“那么多官员，你就打算一直关着。” “他们都是皇叔安排的桩子，关着好，省得碍事。你放心，我会着龙卫逐一调查他们的罪行，依罪论处，不会胡来。”就是因为理智尚存他才只将那些人下了大狱。 不然，就冲着那群人嚣张的态度，竟敢将矛头对准他家太子妃，死多少次都不嫌多。 不错，今儿个太子殿下的读心术靠谱了一回，至始至终都能将在场所有人的心思听个明明白白。 起先他还只当那些地方官只是为了利益来闹腾，亦或是为了皇叔的吩咐过来给他们夫妻使绊子。 没想到，万万没想到…… 一群拎不起的家伙，试图拿太子妃毁坏城楼做筏子向太子府讨要物资和银钱也就罢了，关键还想玩离间计！ 想要离间他们夫妻，玩各个击破？还想制造机会让太子妃落单，以便谋害太子妃！ 哼！想得倒美！ 就他家太子妃的战斗力，那等宵小之辈怕是再修炼五十年都不够当对手。 不过，太子妃厉害归厉害。 俗话还说了，阎王好斗小鬼难缠。这些小角色最会找人不痛快了。 何况，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这些心思歹毒的家伙不关起来，他怕太子妃若是一个不留意上了贼当就麻烦了。 司空烨心里是动了真怒的，所以面色一直很难看。 芷旋不知内情，只当他是为防万一，避免皇帝的暗桩出来坏事。 是以，在太子妃看来，太子殿下这般做法实在是太过冒险了些，容易引起骂名。 “你的名声本就被败坏得差不多了，往后可不能那么随意。”芷旋再三叮嘱。 太子殿下颇感无奈：“孤没有随意，一切有根有据，不会落人口实，爱妃尽管放心。倒是有一事比较难办。” “什么事？” “不就是城楼被毁一事？据龙卫得来的消息，庐西城的确是混进来好几批人。至于是不是李知府等人嘴里说的匪徒或者敌国奸细，现如今还尚未得到查证。”太子殿下道。 “真混进人了？”芷旋蹙眉。 太子殿下颔首：“嗯，龙卫的消息一般不会有假。” 芷旋免不得感叹：“就庐西城这地方，小偷来了都得绕道走，老鼠来了都得饿死。那些吃饱了没事干的人潜入进来干什么？” 第111章 爱妃是个抠门儿的 太子殿下考虑得更深远些：“庐西贫瘠之地，百姓多为难民，要来此处劫财的确不现实。就怕是恶匪趁机霸占山头，盘踞于此。何况庐西离京城不远，别国势力扎根于此，再伺机而动也并非没有可能。” 相比而言，若潜入目的只是冲着太子府，抑或是他们夫妻，危害性反倒小了很多。 “看来还真是我惹下的麻烦？”芷旋嘴里嘀咕着。 司空烨抬手就给自家太子妃额上一个弹指：“傻！” “我怎么就傻了？”说话间，芷旋一巴掌拍过去。 “啪！” 她倒是拍得准，巴掌打在太子殿下那只肇事的手背上发出一声脆响。 也成功将太子殿下刚刚从她额头上挪开的手指又重新打了回去。 “唔……” 真痛！ 先前司空烨敲她脑门儿没用力的，也就是意思意思。 这次不一样，被她一巴掌拍回来，力道可不轻。 太子殿下眼里都是担忧，嘴上却满是庆幸：“还好没伤到眼睛！还说不傻呢，打人也不知道看清楚再打。” “谁让你乱敲我脑门儿的？”太子妃瞪着眼奶凶奶凶的。 太子殿下瞧着，手不听使唤地又抚上了太子妃的额头。却见得，对方额头上一圈的红格外刺眼，禁不住问：“药膏呢？” “不用抹。”芷旋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也就砸红了点，又没肿没伤的，用得着抹什么药膏？ 太子殿下蹙着眉头，眼神危险地睨着芷旋。 不知道为什么，芷旋竟会被对方盯得有些怯怯然，姿态都摆低了不少：“真不用抹药，过会儿就好了。倒是城楼的事情怎么办？” 要真是她破坏城楼引进了那些歹人，岂非直接给太子府招灾了？ “说你傻还真傻。就庐西城楼那破烂样子，能防得住谁？皇叔埋了那么多兵力守城楼，不是连你都没挡得住？更不用说暗中潜入的高手。”太子殿下手痒痒，又想敲人脑门了。 幸亏太子妃额上还顶着一圈红，不然指定还要挨一下。 “可我破坏城楼是事实，皇帝肯定会拿这事儿做筏子。”不管是不是她的过错，如今都得落她头上了。 她自己倒是不怕，就担心连累太子府。 太子殿下摇头失笑：“平素看起来够聪明的，怎么就糊涂起来了？孤是个摆设不成？由着他们诬陷不懂反击么？” “你想怎么反击？”芷旋眼眸都亮了。 太子殿下扬了扬下巴，拽兮兮地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肩膀。 什么意思？ 要她按摩不成？ 看懂了太子妃眼底的询问，太子殿下果断地点了点头。 呵呵……蹬鼻子上眼了？如今使唤她都使唤习惯了？ 太子殿下又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肩膀，催促的意味相当明显。 芷旋本不想惯他那臭毛病的，又架不住心里猫抓一样的好奇心作祟，最后竟然乖乖替他拿捏肩膀。 “力道轻了，还能再重点儿。”嘚瑟的太子殿下竟还开始提要求了。 芷旋咬咬牙，气狠狠地重重拧了几把。 她还以为司空烨会吃痛惨叫，没想到人家满口陶醉地表示：“很不错，继续保持。” 芷旋直接给整得没脾气了：“现在可以说了？” 太子殿下笑道：“你当孤那些暗卫侍卫，还有太子卫队都是吃干饭不干活的？” “什么意思？” “庐西如今是我们的地盘，城楼被毁，孤岂能不派人守着？”且不说他国势力要趁虚而入，就单是皇叔就昏招不断。 所以，表面看上去毫无守备防护的城门处，实则是庐西城最不可能被人蒙混过关的地方。 自然了，太子妃破坏城楼致使歹人进城的说法也就完全不成立。太子府也拿得出足够的证据证明此事与太子妃无关。 “说得自己多有先见之明似的，还不是被人给蒙混进来了？”芷旋心里松了一口气，嘴上却不示弱。 “爱妃所言甚是，庐西的布控确实不够合理。”司空烨没有抬杠，反倒是语气略显沉重了些。 弄得本想弯酸人的芷旋反倒有些不忍，禁不住出口安慰：“其实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庐西城与别处不同，几乎都是难民，流动性太大，城中守备又几近于无，要完全杜绝不怀好意者太难了。” “再难也要守住。”太子殿下眯了眯眼，眼底全是坚定。 芷旋点点头：“肯定会的，我们这就复建城楼，来个关门打狗？” 城楼自是要建。 奈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太子府如今银钱紧张，赈灾已经是伤筋动骨了，再修城墙和城楼实在吃力。 若不修也断断不行。 芷旋一看司空烨那副面色，哪里还不知道他心里的结：“你是担心银钱？” 太子殿下挑眉：“莫非爱妃有良策？” “正所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城墙城楼要保护的乃是整个庐西城的百姓。自己家修个围墙大门什么的，难不成还问朝廷拿银子？”芷旋道。 “爱妃倒是个抠门儿的。”太子殿下失笑不已。 芷旋蹙眉，问及：“朝廷不是有徭役吗？” 修城墙这类活不是可以归类到服徭役的范畴？ 司空烨身为太子，从小学习帝王之术，哪里想不透其中的道道儿？ 人手倒是好办，横竖如今难民都需要救济粮，用工抵粮即可。况且水产被百姓们接受以后，庐西也有足够的条件吸引百姓定居于此。 既然庐西即将成为难民们以后的家，那么家里的围墙大门要修建，他们出工的积极性应该不会低。 “关键是材料，以及牵头的行家。”司空烨为难地道。 芷旋不解，问：“庐西城没有窑厂？” 既然要修城楼，加固防备，那庐西的城墙都得要推倒重修。这样下来，所需的砖头着实不少。 “嗯，庐西城的土壤不适合烧窑，砖石需要从外面购买运送。造价高且不提，皇叔定会从中做手脚。”司空烨担心的不无道理。 皇帝怎会允许庐西做大？ “偌大的庐西，真就找不出适合的土壤？”芷旋惊讶。 司空烨对庐西的了解不止局限于今生，前世也了解过一些，的确是没有烧窑的条件。 第112章 奇门遁甲之术 否则，庐西的城墙也不会东缺一块西缺一块。 就好些个难民，估计都不是从城门口进来的，怕是从破烂的城墙裂缝里都能钻了进城。 “要不用空间？”芷旋提议。 司空烨不是没想过，去别处购砖，利用空间将砖块运抵庐西。这样一来，保管皇帝使不了坏。 可是…… “砖石体量太大，神不知鬼不觉地就出现在庐西，岂不吓人？” 那样一来，空间暴露都是小，倘或皇叔心眼够狠，直接就能将他们夫妻往神鬼上面引。 一旦跟鬼神扯上关系，要脱身太难了。 “要不用泥质的土墙？”现如今的庐西，几乎三分之二都是泥土垒成的原始城墙。 太子殿下将庐西当成了自己的大后方，以后庐西的发展也将日新月异。 未来可期的庐西定然会吸引更多的视线。 一面泥墙，真还不好挡住源源不断的各方觊觎者。 “要不，我们到外面寻个合适的地方建砖窑，专供庐西所用。明里依旧派出大量的人手去运送沙土和砖石，暗里主要靠空间运送？只要足够小心应该还是能够做到掩人耳目的。”芷旋道。 毕竟不是直接购买，就算别人查数量都没法查。 从烧窑到运送，每个环节做到将数据保密，人手也经过严格挑选，翻船的几率还是不高的。 司空烨没言语，似在评估这个法子的可靠性。 “哎呀，你还担心什么？就这么办了，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什么？”芷旋已经单方面做了决定。 司空烨也知道这是最好的解决方式。正好，如今空间里的荒地还有不少没有被利用上，用来屯东西，或者运送东西再好不过。 事不宜迟，他当即就吩咐暗卫去寻找会烧窑的行家，以及去寻觅合适烧窑的地方。 “看来得辛苦爱妃了。”若非逼不得已，司空烨真不想如此频繁地使用空间。 一则容易暴露，二则也让芷旋太过辛苦。 筹集粮食，需要使用空间，太子妃就得亲身前往方槐镇。 之后再运送砖石，又得往返于别处。别的太子妃是享福，他家这太子妃好像是跟着他干苦力的。 “这有什么辛苦的？”芷旋不以为意，脑袋里突然有个主意：“中规中矩的城墙实在太容易被攻陷了。要不要配合来点五行八卦？” “五行八卦？”司空烨惊讶不已。 这东西玄之又玄，百年前就淡出了世人的视线。 莫非……他家太子妃会这个？ 芷旋挑挑眉，咧开了嘴。 意思是……她还真会？ 以太子妃穿越前身份，会个五行八卦实在算不得什么。以往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了不起，现在被太子殿下眼底的惊艳给刺激得居然有些飘飘然。 原来，女人都爱虚荣。 往常她不虚荣，乃是没有遇到可以点燃她虚荣心的人。 不得不说，太子殿下就是有那种能耐，时不时地就能用眼神给芷旋打鸡血。 正如现在，她不是被刺激得当场就挽起袖子要大干一场？ “写个字而已，你撸袖子做什么？”司空烨看着自家太子妃那态势，嘴角已经习惯性地抽了起来。 “谁说只是写个字而已？我这是要画图。”芷旋白了对方一眼，眼里明晃晃地表达：没文化真可怕。 得，他没文化。 太子殿下也不狡辩，只问：“画什么图？” “城楼和城墙的布局图啊，别以为就直通通一道围墙，若要用上奇门遁甲之术，里面的门道多了。”芷旋很认真地道。 她可没夸大其词。 城墙如果能辅以五行八卦，奇门遁甲之术，防护能力足以得到质的提升。如今还真就非常适合庐西。 太子府掌控庐西，需要大量守备力量。 可是司空烨手里只有那么点儿人，还得分散到各处执行其他任务，根本没办法全部布控在此处。 “这东西可靠么？”司空烨问。 虽说他很相信自家太子妃的能力，但太子妃一顿挥毫泼墨，画的都是啥啊？ 以太子殿下的目光看过去，偌大的宣纸上涂涂抹抹，跟鬼画符似的。 接收到太子殿下质疑的小眼神儿，芷旋不服气了：“这种东西需要排演推算的，你以为脑子一晃就成形了么？” “你这是在计算？”太子殿下瞅着那一个个的鬼画符，着实难以理解。 芷旋也没指望他能理解。 她涂涂画画了好一阵儿，便将用过的纸张全都撕了个粉碎。 “没成？”太子殿下问。 太子妃抬手一拍身板：“本姑娘出马能不成？” 之后，她又向司空烨要了庐西城的地图。接着，她就在地图上标记着让人看不懂的符号。 虽然看不懂，但是太子殿下还挺喜欢看的。 他家太子妃做事时那满脸认真严谨的表情格外吸引人。 约莫半个时辰的工夫过后，芷旋搁了笔。 她将两张纸递给司空烨：“这是城墙和城楼的建筑图纸，上面有标记尺寸比例等等，照着这样建就行。” 司空烨对于太子妃的能力自是不怀疑。 这图纸看上去也非常精细，绘图能力更是了得。纵然他这个外行看了都有种一目了然的感觉。 就是有一点他不明白：“按照这样建，最后就能如传说中那般让人雾里看花，让人产生幻觉？” 芷旋一听，哈哈大笑：“你想什么呢？这就是普通的图纸，只不过这样修建利于后期我摆阵而已。” “那奇门遁甲之术需要城墙修好了才摆设？”太子殿下问。 芷旋颔首：“肯定是啊，不然有阵法干扰，建城楼也不好建不是？” “能不用修城墙，直接用阵法抵挡恶贼不？”太子殿下突发奇想。 “呵呵……”芷旋觉得，太子殿下还挺可爱的：“这么新奇的想法，不知道太子殿下从哪儿听来的？” 阵法厉害，但也有时效，又不是摆个阵就几百年都让人进不来。 再说了，如果遇到有走狗屎运，误打误撞冲进来的怎么办？ 亦或者，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就算她对自己的阵法有信心，也不该那么嚣张地觉得天下就真没人能够破解吧？ 第113章 脱线的太子闪亮登场 不得不说，司空烨手底下的人办事效率真够高的。 当天傍晚暗一便将芷旋需要打造的几样器具给拿了回来，其中就包括方便脱玉米粒的手动脱粒器。 太子殿下好奇心被挑起，立即就将脱粒器拿在手里研究。 只见得，前端由内外两个铁环组成。 外圈的铁环光滑，表面点缀着稀稀拉拉的粒状小疙瘩。 司空烨用手握了握铁环，发现那些小疙瘩被打磨得很平滑，不会扎手却又能起到防滑作用，手感很是不错。 内圈较外圈小了一半，镶嵌在中间，边缘呈锯齿状，非常锋利。锯齿两端都向内缩了一部分，所以不会误伤人。 一根硬铁质地的手柄从内圈中心延伸出来，只需摇动手柄就能带动脱粒器内圈转动。 脱粒器的下方还有个卡槽设计，方便将它固定在某个地方。 “构造简单，设计却很精妙，爱妃果然聪慧。”太子殿下笑着夸赞。 然而，太子妃却没有被夸奖的喜悦。原因无他，实在是被太子殿下的智商给打击到了。 别人穿越随便拿出一样东西，不是都该闪瞎人眼么？ 可她怎么觉得太子殿下一眼就琢磨出了脱粒器的门道？ 是太子殿下脑袋瓜子太好使，还是她叶芷旋脑容量不够，想出来了的东西太低端？不够震撼力？ “你可别夸奖了。”芷旋扁扁嘴。 太子殿下惊讶：“为何？” “不为何。”芷旋翻了个白眼。 此时暗一早已不见了踪影，房内只有他们夫妻二人。 芷旋关了门，拉着司空烨就进了空间，嘴上也颇有几分迫不及待的意味：“来来来，我们试试效果！” 进了空间，芷旋立即就松开了司空烨的手，拿起脱粒神器就开始倒腾。 她将脱粒器固定在了条凳的一端，摇动手柄找了找感觉，嘴里不由乐道：“真不错，我还以为做不出来呢，没想到工匠的手艺如此之高。” 别看脱粒器构造简单，真要完全依靠手工完成还是挺难的。就算在现代，制造这样的小工具也都靠机器作业了。 太子妃满意，太子殿下也跟着积极性很高，屁颠颠地就冲过去掰玉米，还一掰就两个。 “怎么用？”太子殿下问。 芷旋忙道：“把外壳都撕开，玉米棒往里面伸过来。” 说实话，芷旋也是第一次用。 前世生活轨迹使然，农具什么的她还真就不太熟。只不过博文强识，她勉强有所了解，知道玉米可以用脱粒器剥而已。 眼前这工具都是她半创新的产物。东西究竟行不行，他们还得试过了才知道。 “成了？” 首先出声的是太子殿下。 按照要求将玉米棒塞进铁环之后，他就定定地望着脱粒器，都不带眨眼的。 但见得，芷旋将手柄摇动，内圈的铁环持续滚动，锋利的锯齿将玉米棒上的玉米粒整齐地割下。 很快，一颗颗黄灿灿的玉米粒便源源不断地自铁环内飞出，一粒接着一粒划出了整齐的弧线，煞是好看。 晃眼的工夫，他刚才掰过来的两个玉米棒都给脱粒完成，只剩下两根干干净净的玉米穗轴。 太子殿下看得啧啧称奇，早没了平素的冷静自持，弯身就去扯自家太子妃：“你起来，我试试！” 也就脱个玉米粒而已，有什么好玩的？ 芷旋在现代什么新奇的玩具没玩过？ 就这小儿科的东西，她也没啥瘾，确定器具能用就行。既然太子殿下感兴趣，她也就不吝啬让给他玩儿了。 就这样，角色调转，太子摇机器，芷旋掰玉米。 一刻钟后…… “快点快点，我这里没玉米棒了！” 不用怀疑，太子殿下的声音，因为兴奋拔得高高的。 芷旋先前还掰了玉米棒拿过去，后来被太子殿下催得，直接就站在玉米地里面掰了玉米棒直接扔。 她武功好，准头也好，每每总能将玉米棒扔在太子殿下的身边。 “快点，快点，再多扔几个过来！”太子殿下玩得很嗨。 芷旋只需要将玉米从杆上掰下来，然后撕开外壳，再将玉米棒扔到太子殿下身边即可。就这样，她的速度居然还赶不上人家太子殿下脱玉米粒的速度…… 实在想象不到，司空烨的动作怎么会那么溜。 当然，芷旋需要选择完全成熟了的玉米来掰，有时候连连查看好几个玉米棒都不够成熟，只能放弃，重新再找目标。 因此芷旋的速度略慢也不是没有缘由。 不过即便如此，太子殿下的速度也算逆天了。 “真不错，的确是节约人手。”太子殿下边玩边赞叹道。 此刻芷旋已经走过来了。忙活了一阵，她累得够呛。 反观病娇太子，人家精神满满，干劲儿十足，哪里有半点疲惫之态？ 连个病娇都比不过，她这体力……芷旋无语地仰头望了望天。 “爱妃怎么不掰玉米了？”太子殿下惊讶。 芷旋没好气地用视线指了指太子殿下周围满地的玉米穗轴。 “我剥了这么多？”满满的成就感啊，太子殿下厉害了。 芷旋瞧着情绪依然高涨的太子殿下，内心里只剩下一声叹息：可怜的娃，一看就是儿时缺爱，估计连个玩具都没玩过。 没玩过玩具的太子殿下听此心声：“……” 得，太子妃的感觉没错，他土包子了。 兴奋劲儿被压下来，太子殿下就发现自家太子妃满头大汗，不由得深表歉意：“累了吧？本来还说今晚由我掰玉米的，没想到反倒辛苦爱妃了。” “就你刚才那劲头，能将你从条凳上拉起来？”芷旋鄙视之。 太子殿下也不尴尬，只道：“还不是爱妃弄的这东西太好用，孤用着就停不下来。稍后我就让暗一比照这个继续打造！” “来来来，坐凳子上歇会儿，孤去接着掰。” 说话间，太子殿下已经站起身来，并动作自然地将芷旋往条凳上拉。 芷旋也没拒绝，就着太子殿下的力道坐了下来。 太子殿下则非常有自觉性地，又是收拾满地的玉米穗轴，又是装玉米粒。 第114章 殿下一听，心就软了 就他眼下这做派，谁见了估计都得夸他是个好男人，体贴又勤快，态度还极其温柔。 谁能将他跟一国太子联系到一起？ “好了，先别忙活了，剩下的玉米棒还没完全成熟，明儿个再掰正好。” 眼看着太子殿下忙完了这边又要去接着干地里的活儿，芷旋都禁不住怀疑了，不是病娇一个？哪来这么多精力像个陀螺似的不停转悠？ “明儿才能掰么？”听听这语气，妥妥的意犹未尽，对不对？ 芷旋扯了扯嘴角，点点头。 “也好，孤明天来做就行，爱妃赶紧回屋歇息去。”太子殿下悻悻然，平生第一回 感觉精力无限。 可惜没了发挥之地。 芷旋摇摇头，总算知道疯狂起来的司空烨是个什么阵仗。 “要不你先出空间？”芷旋问。 太子殿下不解：“为何要支开我？” 俩人在一起不好么？ 再说了，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什么活是他不能干的？ 咦！话到这里，司空烨陡然发现，似乎进了空间以后他的身子就格外硬朗。蹲在这里面，他都差不多忘记自己是个病娇了。 难道空间还有养人的功效？ 芷旋没好气地道：“问那么多做什么？让你出去，你就出去嘛。” “不行，孤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偷偷干活？”司空烨表示，他说了地里的活儿由他干，就一定要做到。 适才累着了太子妃，他不能再犯错。 芷旋瞪了司空烨一眼，语气里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你是真不懂，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什么意思？”太子殿下的脑袋瓜子仍旧还处在兴奋当中，只顾着开心了，没往其他地方想。 这会儿被太子妃一怨怼，他有点儿懵。 芷旋望天，最后只能直白道出：“我要沐浴。” “嗯？”太子殿下楞了一下，随后便不以为意地道：“孤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原来是要沐浴？那你去吧。” “你在这里我怎么沐浴？”她又恶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 太子殿下不解：“孤又不进溪水里，妨碍不了你。” 他就在空间里收拾收拾，也能给他家太子妃分担点儿活。 芷旋「呵呵」一笑，面色都有些扭曲：“你哪次洗澡我不是主动回避的？” 意思是，太子殿下不懂礼尚外来么？ 别说，太子殿下懂不懂不知道，反正他肯定是不想懂的：“孤也没让你回避啊？” 所以，她是多此一举？ “可是我让你出去了，男女授受不亲不知道？”芷旋眯了眯眼，眼中都有凶光迸了出来。 太子殿下岂是那种被人一个眼神就能吓住的人？ “男女授受不亲是对外人，我们一张榻上都睡那么多次了，用得着忌讳什么？”太子殿下满脸认真地道。 别说，这些还真就是他的心里话，并非故意跟芷旋抬杠。 眼瞧着芷旋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太子殿下满意了。 他家这女人就是喜欢见外。 往常也就罢了，现如今他们都成了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同甘共苦那么多次了，还用那么见外么？ 于是乎，太子殿下单方面宣布，他想要进一步。 芷旋被他惹得完全没辙，最后都想要出空间去房里洗了。 奈何，太子殿下一把就将人给拽了回来。 紧接着…… “咚！” 平常能耐得很的太子妃，居然一个不小心就被太子殿下给扔进了溪水。 伴随着水花飞溅，芷旋懊恼地发现：这场景好熟悉！ 能不熟悉吗？ 上次太子殿下因为身上脏兮兮不想污染溪水，硬是不肯下去沐浴，不就是太子妃一个巧劲儿将人给扔进去的？ 这回角色调转，太子妃被扔了。 飘在水里的芷旋，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水花，不可思议地瞪向始作俑者：“你用内力了？” 要不然力道这么强？ 太子殿下一听这话，心顿时就软了。 不愧是他家太子妃，随时随地最关心的都是他的身子。 “孤用没用内力，爱妃感受不到么？”他阔步走到溪水边，灼灼发亮的眸子紧紧地盯着溪水里的人儿。 芷旋浑身都湿了个透，衣裙漂浮在水面，白净的脸上有着些许的担忧和关切。 从司空烨的角度看过去，只觉得自家太子妃出奇的美，美得动人心魄。 “你赶紧出去！”芷旋瞪眼。 太子殿下耳尖红红的，转过身就道：“你洗罢，孤不看你。” “不看也不行。”他在这里面，她就不可能自在。 太子殿下本来真想锻炼一下太子妃，让她往后能够更加坦然与自己相处的。 看来还是要失败了。 好在似乎她也没生气，只是不好意思？ 太子殿下的心思又开始发散了。 “主子，属下有事禀报！” 突然，空间外传来暗卫的声音。 司空烨不得不遗憾地出了空间。 一出现在房中，太子殿下便道：“进来！” “主子，回信了！回信了……” 太子殿下都还没应声呢，空间里，溪水中正沐浴的太子妃「哗啦」一声从水中站了起来。 “回信？谁的回信？方槐镇吗？” 芷旋心里惦记着方槐镇的消息，急切地想要知道结果，这会儿心里像猫抓一样。 禁不住加快了沐浴的速度，撩得水花「稀里哗啦」持续作响。 不知是不是能够听到自家太子妃心声的缘故，这次外间的太子殿下居然顺便还听到了空间里某人撩水的动静。 那「哗啦哗啦」的水声真的特别有魔力，让他的心思都开始飘飘然。 好在他是个自制力绝佳的人，强自压下那股纷乱的心绪拆开了信封。 他一目十行，看得眉头微皱。 “主子？” 暗卫久等不到回应，试探着唤了一声。 太子殿下挥挥手，暂时屏退：“先退下，待孤写好回信再交由你。” “是，主子。” 暗卫闪身退下。 门一关，屋内就多出个湿漉漉的人儿：“怎么样？是方槐镇的消息吗？商会会长那朋友愿意卖粮食吗？” 说着，芷旋还往太子身边凑过去。 太子殿下的心思本就有些荡漾，此刻再看到自家太子妃一身的衣裳都湿哒哒地粘连在身上，透出曼妙的身体曲线…… 第115章 殿下的心思 几乎是不假思索，司空烨第一时间就将头给撇到了一边，那阵仗就跟避洪水猛兽似的：“你怎么这样就出来了？” “什么？”芷旋正等着太子殿下回话呢。没想到对方一开口就是语气急促的质问，直接将她给整懵了。 “赶紧换身衣裳，仔细别着凉了。”太子殿下又道。 芷旋听罢，下意识地低头，恍然大悟：额，大意了！ 「嗖」的一下，她就闪身进了空间。 屋子里恢复了寂静无声，太子殿下转过头，目光不经意地落在芷旋刚刚站立的地方，却见得一地的水迹。 半盏茶的工夫过后，芷旋从空间出来时，太子殿下目光呆滞，不知道在想什么。 “快说说，究竟怎么样了？”芷旋直接凑了过去。 之前没发现，此刻她才看到司空烨的耳朵微微泛红。 “真是个纯情的娃。” “我这算不算教坏小孩子？” “想多了，想多了。糟老头子一个，哪来的小孩？最多也就是老黄瓜刷绿漆，装嫩而已。” 太子妃心里持续吐槽，没想过能听到她心声的太子殿下心里阴影面积有多大。 “咳咳……” 咳嗽声起，太子殿下表情很是微妙。 芷旋伸出手就去给他拍背，动作娴熟又自然：“好端端的怎么又咳了？” “没事，就呛了一下。”太子殿下动作稍显急促地将信件递给芷旋：“你先看看罢。” 芷旋的注意力立即被信笺吸引，自然没注意到太子殿下脸上一闪而逝的窘迫。 “不是方槐镇的信？”芷旋错愕，信是陆治从南地飞鸽传书回来的。 既然不是给她的信，司空烨还这么大方给她看？ “方槐镇是购粮，陆治在南地也是购粮，有何区别？”言外之意，爱妃不是在担心灾粮够不够么？ 芷旋扯了扯嘴角，甚是无奈地道：“问题是你们这封信上写了那么多神医谷，以及太子府的秘密，给我看合适么？” “不都说，知道越多死得越快？” 她还想多活几年啊！ 殊不知，太子殿下心里就「呵呵」了。都上了他的船，还想下船？可能么？ “为什么不合适？”司空烨反问。 不等芷旋开口，他又道：“权当是给你了解神医谷和太子府了。” 芷旋无力辩驳，只翻了个白眼以示抗议。 从太子殿下的眼睛里看到的，太子妃就算翻白眼鄙视人的眼神儿都透着可爱和灵动。 感觉司空烨这家伙好像越发地放飞自我，没脸没皮了。 俩人一番交锋下来，自认脸皮厚的芷旋也只能甘拜下风，连忙转回正题：“现在怎么办？要去南地？” 原来，陆治的信中提到，南地有个大粮商，几乎垄断了粮食的流通。此人非常神秘，陆治动用了神医谷的力量都没能查到对方的身份。 现如今，并不是从南地购一批灾粮解决庐西困境那么简单了。 倘若由此发展下去，南地都有倾覆之危。要知道，按司空烨重生前的记忆，南地很快就会发生灾害和疫病，倘或粮食再断流，根本就是灭顶之灾。 纵使如今的南地尚不在太子府的管控之下，可那毕竟是大睿国最为富庶的地方，称之为大睿国的粮仓也不为过。 南地要是倾覆，整个大睿国都会震动。 派陆治去南地，一则是购粮，二则是让他布控神医谷的力量，方便疫病爆发后抢救百姓的性命。 倘若运气好，能够趁着疫病爆发之前找到源头，那就万事足矣。 没想到，如今灾祸的源头没找到，又发现粮食存在供应的危机。 陆治的意思是，继续暗查效果不会明显，请示司空烨，可否直接派官兵介入。 背后那个所谓的超级大粮商，究竟是正当的粮商，还是别国的奸细，需要尽快查明结果。 官兵？ 司空烨前世的经历告诉他，皇叔不会容许他插手南地的事宜。 如今所有的一切，他都是暗中进行，避开了皇叔的耳目。 如果大张旗鼓地在南地搞出动作，那么之前的努力都将白费自不必说，皇叔出于逆反心理，非但不会配合，还会从中使绊子。 司空烨摇摇头，对芷旋道：“庐西刚有起色，我们暂时不能离开。南地那边有陆治，多少能够支撑一些，不会出大状况。” “那就悄悄派你的太子卫队去吧。”芷旋提议。 “爱妃与我想到一处了。”司空烨心里也倾向于悄悄派自己人去查探。只不过，这样一来他手里的人手还真就有限了。 说起来，先皇给他留了一万的精锐力量当护身符。表面看上去人手足足的，要真遇到大事情，现在才知道远远不足。 芷旋拧了拧眉头，满脸认真地道：“光靠祖荫庇佑肯定不行，你得发展自己的势力了。” 自己的势力？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 尤其是皇室中人，谁不想有自己的势力？ 他司空烨就更想了。 问题是养人要粮要银子，还要有足够的条件瞒得过皇叔的眼睛。 不过，难又如何？ 既然已经看到了一束光，他就得将这束光给牢牢抓住。 最后，司空烨派了足足有两千人的太子卫队去南地辅助陆治。 这些人的任务当然不可能仅仅只是查探那个神秘莫测的粮商，而是冲着南地那场灾患去的。 陆治手里还有神医谷的高手，希望能扛得住才好。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芷旋久久等不到回应，抬手就朝司空烨面前猛晃荡。 太子殿下眼疾手快，一把抓过去就将对方肇事的芊芊玉手给抓了个紧紧的：“爱妃看来颇有想法？” 他心情原本挺沉重的，被太子妃一逗立时就少了几分烦闷，多了几分轻松。 芷旋愣了愣，目光在自己被抓住的手腕以及太子殿下微微含笑的俊颜之间来回流转，心里直纳闷儿：病娇最近反应力杠杠的啊！ 她用力挣扎了几下，没能挣开，两只眼睛就朝始作俑者瞪了过去，嘴里嘀咕着：“你这是什么毛病，最近总喜欢拽人？” 司空烨闻言，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响。 第116章 殿下变黏人了 不过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儿，仅仅只是惊了一下下而已，他回过神来之后又特别坦然了：“甭说拽了，爱妃又扛又抱的，孤都没说个「不」字。” 言外之意：爱妃就是太较真儿。 呵呵…… 芷旋一脸的皮笑肉不笑：“我那是救你，能一样？” 抬抬杠，闹腾闹腾，气氛倒也温馨。 只可惜没能持续多久，一名侍卫便来叩门：“主子，国师求见。” “国师？糟了，我们把老夫人都给晾一边儿了。”芷旋惊呼，一巴掌就拍在自己脑门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又是这个动作！ 太子殿下对自家太子妃这动作可不陌生，上次害得他吃了不少苦头。 “你好歹是个太子妃，平时也够稳重，怎么时不时就要抽风往自己头上拍？”太子殿下真的很无语。 芷旋下意识地就要往外跑，奈何手腕被太子殿下紧紧箍着，要跑就得带着他跑。 念及司空烨病娇体弱，太子妃只能稍稍收敛了急切的心情，放慢了脚步。 太子殿下洞若观火，哪里看不出来自家太子妃对自己颇有照顾？他这心情，忍不住就飞扬了起来。 是以，当两人并肩走到外厅时，国师老夫人很难不注意到太子殿下荡漾的表情。 “老身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老夫人素来遵守礼法，态度甚是恭敬。 芷旋忙从司空烨身边冲了过来，弯腰就去搀扶老夫人，嘴上颇为歉疚地道：“怠慢了老夫人，还望老夫人见谅。” “娘娘言重了。”老夫人含笑，接着便谈及：“老身今夜卜了一卦，卦象不太明朗，不过似乎跟娘娘有关，是以特来一见。” “跟我？”芷旋有些讶异。 司空烨却满脸凝重，立马就朝国师问道：“不知卦象上可有不妥？” “殿下放心，娘娘无碍。虽说卦象不明，但老身还是能够肯定并非凶卦。”老夫人见太子殿下眼里都是担忧，赶忙就捡要紧的说。 果然，一听说太子妃无恙，太子殿下的表情就恢复正常了。 话说，只要不是他家太子妃有险，其他的事儿，在他眼里都不算不可挽救之事。 对于老夫人来说，她是乐意见太子夫妻和睦的。眼下太子的反应非但激不起她的反感，倒是让她心中的大石落了地。 于是乎，老夫人还若有所思地朝着太子夫妇露了个欣慰的笑容，笑容里尽是和蔼和慈祥。 芷旋总觉得老夫人的反应充满了内涵，奈何又不好自做聪明地乱讲，只得转了话锋：“有什么需要我做的，老夫人请讲。” “娘娘冰雪聪明。”老夫人点点头，脸上的笑意又加深了些，嘴上道：“庐西如今缺粮严重，老身也帮不上什么忙，便托人去买了些粮食，目前粮食正在往庐西运抵途中。” “那么……老夫人的意思是？”芷旋不明白，怎么又跟卦象扯上关系了？ 老夫人这才道：“那批粮食托了好几层关系，其中波折也多。不瞒两位，底下的人都折腾三四个月了，总是出现各种意外状况。为此，老身这才卜了一卦测试吉凶。按卦象上看，似乎跟娘娘有些渊源。” “所以，需要我亲自跑一趟？”芷旋问。 老夫人颔首：“目前来看，只能如此了。” “有多少粮？”太子殿下问。 老夫人摇摇头：“粗略估计，二十万斤是有的。” 的确是个庞大的数目了。 加上方槐镇的粮食，或者陆治在南地能够顺利的话，庐西的危机应该就解决了。 “我应该去哪儿接应？”芷旋问。 太子蹙着眉头，没急着开口，却是抬眸睨向了老夫人。 老夫人面上无波，永远都是那副慈爱和蔼的模样，眼底却藏着让人一眼探不到底的高深莫测。 “殿下大可放心，娘娘不会有危险。”老夫人想要给太子殿下吃颗定心丸。 奈何听在芷旋耳朵里，怎么总觉得有些怪异呢？司空烨那家伙有什么不放心的？搞得好像他们这对名不副实的夫妻感情多么如胶似漆一样。 “孤同爱妃一起去。”太子殿下可不敢让自家太子妃落单。皇帝那边的威胁还没解除呢。 老夫人却摇摇头：“此番前去，殿下不可同行。” “这是为何？”司空烨心里顿时就不乐意了。 老夫人只回道：“卦象如此，老身现在也说不清楚。不过，殿下要留在庐西才可，否则这里群龙无首，终归容易出事。” 芷旋也劝说司空烨：“就去接应一下而已，用不着两个人都去。你就听老夫人的，留在庐西即可。” 毕竟，不管是陆治在南地，还是方槐镇那边，随时都有可能传回讯息来。可不能他们俩都走了，到时候误事就麻烦了。 太子殿下眉头紧锁，心中顾虑不少，最后却只化做了一句扮弱的话：“孤身子不好，要是爱妃不在，岂不危险？” 所以，还是想去？ 老夫人却坚定地摇头，表示：“殿下听老身一句劝，您此番的确是不宜离开庐西。你忘了，上一次离开发生的波折？” “时移世易，如今情况已有不同。”司空烨还想要争取。 太子妃一个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道：“情况没什么不一样的，你忘了龙卫传给你的消息？” 庐西城可是蒙混进来不少的势力。 直到此刻，那些势力都还没有被调查出来。 “殿下放心罢，老身给你立个军令状如何？倘或娘娘少了一根毫毛，我欧阳氏全力承担。”国师老夫人面色认真，语气坚定。 国师的地位摆在那里，况且庐西的确是离不开他。 最后，司空烨没能争取得过来，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太子妃跟着国师走了。 临走前，唯一留下的东西，没想到是他们的新婚喜服。 国师老夫人竟然一路给带来了庐西，先前怎么没发现？ 喜服，凤冠。 东西已经洗干净了，就是喜服上的破损处还没修补。太子妃的新婚喜服毕竟讲究，并非谁都有那功力修补的。 第117章 殿下想她了 司空烨原以为芷旋很快就能回来。 没想到，她一走就是半个月。 半个月来，那女人是一点儿消息都没给他传回来。 要说他前世今生早就习惯了独处，也很容易享受独处，并不喜欢平常有人在他眼前晃荡。 可是为何最近总觉得不得劲儿呢？约莫是习惯了太子妃在旁陪伴，又或者是没人给贴身诊疗，最近他总感觉身子不舒坦。 要知道，太子妃在身边的时候，每天都能给他针灸的。有时候，运气好，碰到太子妃心情不错，他还能蹭个按摩，舒缓舒缓筋骨，别提多美了。 然而，这些福利最近都完全消失了。 太子殿下很是烦躁，前所未有的烦躁。 “龙卫！” “主子请吩咐！”龙卫首领闪身进来。 太子殿下当即就发飙了：“龙一？怎么是你？” 话说，皇家势力向来隐秘，尤其是皇帝，太子之流做事就更为谨慎了。 太子府下辖各大势力，不论是暗卫，还是明面上的侍卫，成员大多使用编号，真正的名字是被隐藏了的，就是为了避免被人查出各成员的底细。 龙卫这样的神秘势力就更不会使用真名了，全是编号。 跟暗一统领暗卫一样，龙一也是龙卫的老大。 身为龙卫之首，他不留在主子周围保护，随时待命，难道还能到处去溜达？ 龙一有点儿懵。 随即便听得太子殿下一声怒斥：“孤不是让你带人去保护太子妃？” “属下派了十名兄弟前往，主子请放心。”龙一禀报道。 太子殿下听罢，赫然自座位上站起，像个陀螺似的不停地原地打转，嘴里气哼哼地道：“十个？十个怎么够？你没听国师说那些粮食几经波折，中间问题太多，麻烦也多，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乱子。” “主子莫急，兄弟们还没传回消息，娘娘应该是安全的。”龙一从没看过太子如此焦躁，内心大呼神奇。 “没消息？没消息就是好消息么？你赶紧联系，问问究竟怎么回事！”太子殿下早没了平素的沉稳，心里莫名地慌得很。 这种感觉太过陌生，他实在是有点儿招架不住，只能吼吼人减压。 龙一心里忍不住吐槽：主子也太不淡定了，就太子妃那战斗力，一般人根本扛不住好吗，能有什么危险？ 再说不是有十个龙卫兄弟随行保护？况且还有国师跟着呢。 主子这急吼吼的，莫不是想太子妃给想的？ 八卦之心冉冉升起，龙一就被主子劈头一顿骂：“孤唤不动你了是不？还敢在心里腹诽孤？” 汗！暴躁的主子好恐怖。 本就焦躁不安的太子殿下，听到下属的心声，脸都黑成了墨汁，语气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还不快去传信，孤今晚就要知道究竟怎么回事！” “主子，您不讲道理，哪能这么快？” 生怕扫了太子殿下掀起的台风尾，龙一赶紧闪身走人。 留下司空烨站在原地，心里越发慌张。听龙一刚才的心声，今晚是传不回消息了，叶氏那女人究竟搞什么名堂，好歹给他透个气，怎么能如此不懂事。 一个人呆在原地，司空烨总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他自认是个能控制情绪的人，为何总是压不住心里那股慌乱？ 叶氏可别出事才好。 事实上，被太子殿下惦记的芷旋还真就遇到了大难题。 五日前，她随同老夫人到了梁州。 在老夫人事先的布控之下，倒也没费吹灰之力就避开了耳目，将那批粮食全都装进了空间。 按说，最要紧的问题解决了，之后他们只需轻车上阵，应该非常容易才对。 谁知过了梁州地界就遇上了山石滚落，泥流封路，马车根本无法前行。 她们只得绕远路而行。 绕着绕着，芷旋和国师都觉得不对劲了。 彼时两人正坐在车厢内下棋，芷旋鼻子灵敏，嗅到了空气中淡淡的药味儿。 习惯使然，她当即掏出随身携带的药丸，匆忙吞下一颗的同时也递给了老夫人一颗。 国师老夫人对芷旋没有戒心，自然是不假思索地吞下了。 驾车的侍卫便没那么幸运了。 “咚！” 伴随着一声重物坠地的闷响，马儿失控地疯跑起来。 “老夫人且坐好，千万别出来！”匆忙间，芷旋落下一句，而后「唰」地一下甩开车帘，纵身就跳到了车辕上。 捡起缰绳，巧劲儿一施，她试图勒停枣红马。 “吁！” 马儿嘶吼中，尽显癫狂。 芷旋腾出一只手，素手翻转间，一枚银针飞出，准确地扎进了马儿的穴道。 枣红马立时安静下来，马车却由于惯性作用依旧往前冲。 前方，迷雾叠嶂中，依稀可见是万丈悬崖。 芷旋正欲转身进车厢拉着老夫人逃命，眼前却飞来一群龙卫。 龙卫乃精锐之师，自是个个武功不俗，硬是凭借内力推动就将马车给逼停了。 枣红马堪堪停在了悬崖边，前方的泥土松软，随时都有连人带车滚落悬崖的危险。 众龙卫兄弟合力将马车拖着倒退了五六丈远，这才齐齐跪地请罪：“娘娘受惊了！” “附近不仅有大量瘴气存在，能迷惑人的心智，四周还被人下了幻药。你们能撑住保持清醒，已经难能可贵了。”芷旋岂是那种不讲道理之人？ 事实上，龙卫们若非不是依靠着高深的内力抵挡，早就跟充当车夫的那个侍卫一样倒地不起了。 “谢娘娘宽宥！” “都起来吧，本宫这里有药丸，每人一粒。”说着，芷旋将一包由晒干芭蕉叶包裹的药丸给递了出去。 大伙儿自是千恩万谢，听话吞了药。 “娘娘这是什么药，竟如此神奇？”龙卫们发现，刚吞了药，喉间便一阵清凉，接着头脑就清爽起来了。 先前他们脑袋昏沉，完全是凭着意志在支撑，稍不留意就会陷入昏迷。 太子妃娘娘这药也太好用了。对于他们这种随时随地，每时每刻都需要保持清醒头脑的龙卫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也太实用了。 第118章 被拦路给堵住了 芷旋一眼就看出了大伙儿的心思，也不吝啬，当即表示：“这药制起来不难，待回了庐西，本宫再多炼制几瓶发给你们就是。” 龙卫掌控着最精明的消息网络，不可能不知道太子妃会医术。所以，芷旋在龙卫面前也没那么多遮掩。 “多谢娘娘！” 众兄弟根本没想到，一国太子妃如此亲切，这般平易近人。 看来，他们真的跟对了主子。 芷旋摆摆手，不以为意地道：“不必客气，你们刚才还救了我们。真要道谢，也是本宫向你们道谢才对。” “臣等惶恐！” 龙卫都认死理，视忠诚为第一要务，也视主子为天为地。 芷旋纵然心里甚是感激，也没再过多道谢，否则反倒会让龙卫不自在。 趁着其中一名龙卫拿着药丸倒回去救先前中途倒地的侍卫时，芷旋问及：“你们一直跟在本宫后面？” “是，娘娘。”领头的龙二回道。 芷旋蹙着眉头，眉宇间不乏担心：“太子身边人手够么？” “娘娘放心，主子身边有首领亲自保护。” 车内的国师老夫人也适时开口：“太子殿下在庐西不会有事，娘娘切莫多虑。” “嗯，那就好。”芷旋正欲点头，空气中一股的药味儿又浓了起来。 “哈哈哈……” 紧接着，一阵刺耳的狂笑声凭空传来。 “什么人装神弄鬼！”芷旋朗声喊道。 “果然是将门虎女，不同凡响！就大睿京城那些个草包，自己蠢笨如猪，竟然还好意思妄传叶山海的孙女是智障！” 听这语气，对方好像不是大睿国的人？ 芷旋心里一紧。她没开口，等着对方现身。 对方却依旧装着神秘，只用粗哑的声音招呼她：“本座是该说太子妃聪明呢，还是该说大睿京都住了满城的痴傻？” 声音真难听，让人浑身不由得起鸡皮疙瘩。 芷旋念及车厢内的老夫人没有武功，便坐到了车辕处，方便保护。 许是见她坐得四平八稳，一点儿着急紧张的反应都没用，那粗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太子妃胆量不错，希望不是虚张声势才好。” “说起虚张声势，阁下不是么？藏头藏尾，算什么好汉？”别看芷旋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事实上她一直在辨听方位。 也不知道对方使了什么诈术，她铆足了劲儿也没能听出敌人在哪个方向。 不仅是她，就是龙卫们也是满脸肃杀凝重。 “你们在明，本座在暗。你们胜不了本座。”那人又道。 芷旋冷哼：“本宫倒是不信。” 说罢，她扬起马鞭，狠狠地抽了一鞭，马儿飞快前行。 龙卫施展轻功，一路随行。 “还真是个不知死活的！”伴随着恶声恶气的怒吼，一身黑衣的老者自一棵数丈高的大树上跳了下来。 只见得，他枯瘦的手掌在虚空中抓了抓。 顿时，一股极强的力道便朝芷旋吸来。 龙卫们事先洞悉，提前提防，将马车给团团围住。 即便如此，对方使出的强劲内力依旧惊了马。 马儿一癫狂，马车就会剧烈晃荡，芷旋被摇得东倒西歪。亏得她内功不俗，及时稳住了重心。 “还真是小瞧了你们！”那人一招不成，竟气急败坏，抬手就丢了个东西过来。 “不好！大家闪开！” 芷旋眼瞧着情势不对，转过身拉起老夫人，施展轻功，纵身一跃就跳了五丈远。 老夫人没有武功，被芷旋强行拉着远远避开，身子受不住，气都没能喘匀称。 “嘭！” 一声巨响，马车竟然给炸裂了！ 可惜了她的定制款房车，更可惜了她那匹枣红马！ 远远的，她似乎都能看到枣红马倒下时，眼眶里流下了泪。 “可恶！”芷旋咬牙，没让自己的情绪失控。 老夫人感受到了芷旋的情绪，伸手捏了捏她的芊芊玉手。 芷旋眼里怒火交织，面上却冷静得可怕。 这时几名龙卫找到机会飞了过来，其中两人直接站在了老夫人的两侧。 有龙卫接手，芷旋轻松了许多，这才有空仔细打量前方的不速之客。 对方披散着花白的一头长发，满身被黑衣黑布包裹，只露出满是皱纹的苍白面容，以及枯干瘦弱的双手。 说实话，对方那长相，若是个胆小点儿的姑娘，直接就能被吓哭。 “看来，阁下是想拼个你死我活了！” 芷旋话音一落，除了几个保护她和老夫人的龙卫，其他五个兄弟都飞身而出，直接去取那黑衣人的命。 龙卫个个武功高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纵然那黑衣怪人看起来颇为厉害，却也难以抵得过龙卫们的集中攻击。 没一会儿，龙卫就占了上峰。 芷旋心里正要松口气，没想到前方的地上「轰隆」一声，竟然裂开了一条两米宽的沟壑！ 巧不巧的，打斗中的敌我双方，黑衣怪人和五个龙卫兄弟全都掉落进了沟壑之内。 顷刻间，那条突然冒出的沟壑又急速合拢，地面恢复平静，恍若先前的一切都是幻觉。 这样的陷阱，这样的布局，在这个时代堪称一绝了。 十个龙卫，眨眼就少了五个。 留在芷旋和老夫人身边保护的只有四个龙卫。 剩下还有一名龙卫已经倒回去救中途倒地的侍卫去了。这都去了好一会儿，还没有回来。 芷旋猜测，怕是也遇到了状况。 “太子妃手中的神器，交出来罢。” 突然，空中又传来一声年轻的男音。听声音，对方年岁也就在二十岁上下。 芷旋的直觉素来很准，能够从对方的嗓音里听出心狠手辣来。 “神器？什么神器？”她一头雾水，心里却是「咯噔」一响。 那人一听，嗓音里都是恼意：“别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东西交出来！” 芷旋鄙视之：“阁下也是个不敢露面的人么？莫非也丑得不能见人？” 对方根本不上钩：“太子妃就别白费力气了。我只要神器，其他的不谈。你最好快点，不然等我失了耐性，死的人就多了。” 芷旋才猛然想起。 司空烨那家伙会不会不只派了十个龙卫前来保护她？有没有太子府的暗卫尾随？ 要真有，那就糟了，怕是都折在了对方手里。 “太子妃多心了，我可不是个嗜杀成性的人。只要太子妃将神器交出来，我保证你的人个个都完好无损。”暗中之人许是猜到了芷旋的想法，哈哈地笑了起来。 笑声里，全是浓浓的威胁。 第119章 太子妃可还满意？ 如今，马车坏了，马儿死了。 更不知道太子府的人落了多少在对方手里，他们短时间是走不了。 芷旋心里十分清楚，对方想要的神器是什么。 还真是奇了怪了，龙凤镯的事情，知道的人应该很少。龙凤镯有空间的事，知道的人就更少了，那对方又是从哪里得来的灵感？ 还神器呢，连个具体的名称都没有。 她在心里猜测，对方会否根本就不知道神器究竟是什么？不然，那人也不会如此笼统地以「神器」来代称。 只是，她又是从哪里露了破绽？让外界以为她身上有神器？ 莫非是因为刚存储了大批粮食，被人发现了端倪？ 芷旋脑袋瓜子飞快地运转，出口的语气却相当平静：“阁下要东西，总该有点儿诚意吧？” 她没否认？ 正常人不是会第一时间矢口否认？ 藏在暗处的男子语气里都带着难以掩饰的惊讶：“不愧是大睿太子妃，当真是有些魄力。” “废话少说，把我的人交出来罢。”芷旋也不绕弯子，直截了当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太子妃急什么？神器拿出来过过眼再说。”不同于先前的阴柔，对方的嗓音多了些急切。 话音一落，一抹白色的身影便凭空落在了芷旋三步开外的地方。 落地时，他背对着芷旋，身形修长，步子稳健，宽肩窄腰，头束金冠，端的是君子如玉。 实际上，在场谁都清楚，那就是个心狠手辣的主。 龙卫瞬间挡在芷旋和老夫人面前。 那人缓缓转身，左手捏着一把骨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拍打着右手掌心。 人长得不错，眉清目秀，只是望过来的视线里藏了太多的野性，嗓音也暴露了他的贪念：“神器呢？” 芷旋反问：“我的人呢？” 那人没有立刻应声，半眯的双眼里透着几许不耐和探究。 良久，他「唰」的一声打开了骨扇，语气慵懒地唤了声：“将人带出来。” 但见得，前方不远处，一棵碗口粗的榕树下，地面「哗啦」一声裂开，多了个四四方方的孔洞，孔洞足有五六平方的样子。 紧接着，两个黑衣老怪架着个年轻的侍卫从孔洞下方冲天而出。 待到几人出来，那洞口又无人自合。 看到这里，芷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眼前这看似杳无人烟的荒野，实际上早被人改造成了地下宫殿。四周不止有瘴气，还有幻术做掩饰。 陷阱，阵法更是不缺。 若非主人故意放行，他们的马车根本就跑不进来。 更有可能从一开始，他们遭遇山石封路就已经入了对方的圈套。 而今这方圆数里内，都有阵法加持，想要出去谈何容易？ “太子妃可还满意？”那名年轻的白衣男子眼神示意下，两名黑衣老怪直接就将那名被架出来的侍卫给抛了过来。 一名龙卫飞身而出，伸臂就去接人。 好巧不巧的，那名龙卫正好是站在老夫人左手边保护的。他虽只是暂时离开，但也给了敌人以可趁之机。 那俩黑衣老怪逮准机会就飞了过来，袖子一甩，强劲的内力竟荡起一股旋风刮来。 老夫人不懂武功，哪里经得住这个？ 眼看老夫人眼睛都睁不开，两只脚也站立不稳，芷旋连忙一个错身挡在她前面。 两个黑衣老怪见此，皆是面上一喜，枯瘦的双手随即运起强劲的内力，准备将两个老弱妇孺给收入囊中。 哪晓得，他们打出去的内力非但没击中对方，还给反弹了回来！ “噗！” 不约而同地，两人口中鲜血喷溅而出，皆是感觉五脏六腑都错了位，痛得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滚落下来。 白衣男子见下属被伤，也未动怒，只是挥了挥骨扇示意。 俩黑衣老怪捂着胸口吐着血，踉踉跄跄地往先前那个孔洞的方向去了。 芷旋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两人。 “太子妃看出什么名堂了么？”白衣男子敲了敲骨扇，一派闲适的模样，笃定了芷旋看不出周遭的阵法陷阱。 芷旋勾唇一笑：“阁下很自信。” “呵呵……太子妃慧眼识人，在下便不多谦虚了。”男子浅笑道。 芷旋无语…… 还以为司空烨那家伙已经够脸皮厚了，没想到眼前这个更甚。古代男人都这么不讲究吗？ 她没忙着搭理白衣男子，转过头就去查看刚刚被送回来的侍卫。 这侍卫她并不认得，不是先前赶车那个。 这真是个坏消息，足以表明尾随她和国师老夫人出来的侍卫不在少数。那些侍卫的下落成了现在她需要关注的头等要事。 幸好这侍卫只是受了些轻伤，之所以昏迷乃是中了四周的瘴气所致。 这倒是给了芷旋一个启发。 能被司空烨派出来的侍卫，武功不可能太低，哪能那么容易就被敌人给制服？想必问题都出在周围的瘴气上。 先前她坐在车厢里跟老夫人下着棋聊着事儿，疏忽之下竟未第一时间发现异常，才造成了如今的困境。 不过，这瘴气也着实了得，中招之前几乎很难被发觉。 芷旋估摸着，失踪的人应该都在这附近。也就是说，她只需要搞定眼前这个白衣男子就行了。 被龙卫喂了颗药丸，那侍卫很快就醒了过来。睁开眼，他一眼就看到了太子妃，慌忙下跪：“娘娘恕罪，属下失职……” 芷旋素手虚虚一抬，强劲的内力竟直接托起了那侍卫，没让他跪下去。 一名龙卫见此，知道娘娘没有怪罪的意思，忙又出手搀扶伤者。 侍卫感激不已，正欲出声道谢，对面不远处的白衣男子等不及了：“人你也看了，本公子没伤人也没害人，他们也就是中了瘴气昏迷而已。只要太子妃将神器交出来，其他人你马上就能带走。” “与虎谋皮，本宫怎敢相信？”芷旋挑眉。 白衣男子一听，不爽了：“太子妃可别得寸进尺。须知道，贪得无厌是没有好下场的。” “这句话，本宫还给阁下。”芷旋满身气势凌人，怎么也不会输了气场。 国师老夫人一直站在旁边没开口，全程就注意着太子妃，就连对面儿的敌人她都没多关注。 直到此刻，她才微微地点了点头，露了个欣慰的笑容。 第120章 想打太子妃的主意 “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人彻底怒了，手中骨扇一甩，只听得「咻咻」声起，数支淬了毒的细长短箭就以不同的方向射了过来。 四名龙卫挥剑砍击，好几支短箭还被挡了回去。 白衣男子旋身躲避之时，眼中也闪过几许惊愕，嘴里忍不住脱口道：“想来是本公子看走眼了，竟将你们当成了普通侍卫。” 嗯？ 听对方的意思，认出了龙卫？ 芷旋眼中眸光一厉，飞身跃起，袖风拂动间，一股淡淡的花香味扑鼻而来。 白衣男子反应迅速，急忙捂住口鼻。 即便如此，他依旧感觉浑身有些脱力。 反观太子府这边的人，个个精神抖擞，哪有半点受影响？ “怎么样？本宫这药香味比你那臭瘴气档次高多了吧？”芷旋微微一笑，老神在在，半点没有人在屋檐下的感觉。 说话间，她还迈步朝那名男子走去。 “娘娘？”龙卫试图阻止，却在国师老夫人摇头示意之下噤了声。 芷旋闲庭阔步，步步生莲，步伐优雅中又带了几分干练飒爽的英气。 白衣男子站在原地，眯眸望着芷旋，眸子里的野性遮也遮不住：“真没想到，太子妃用药造诣如此之高。” 芷旋勾唇：“一般一般，比起你高了那么一丢丢而已。” “哈哈哈！”男子突然仰头大笑，笑声中尽是欢畅意味。 他都中了药，还这么般开怀？芷旋心里多了几分警惕，却也没带怕的，一把匕首就拔了出来，直接架在了对方脖子上。 冰凉的触感，森寒的煞气，明明那么真实，男子却觉得有些恍惚。 都到这个节骨眼儿上了，他还出神？ 是不是有点儿瞧不起对手的意思？ 芷旋半眯双眼，朗声道：“立即把我的人都放出来！” “若我不呢？”男子也很稳得起，刀架在脖子上了也没慌，更是抬手直接去抓刀子。 芷旋能让他如愿么？她当即就加重了力道。 眼看刀刃就要割开对方的喉口，却怎么也动不了分毫。 芷旋用了十成内力，对方也拼了全力在阻止。 两人可谓势均力敌。 看到男子现身的第一时间，芷旋就知道对方是个武功不俗的大佬。所以，她这会儿并不惊讶。 白衣男子则不同，他先前还以为芷旋只是仗着身份多了几分胆量罢了。他还真没想到，对方有如此大的本事。 眸光一闪，他突然道：“原先我只想要神器，现在改主意了。” 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话。 龙卫护主，当即就要冲过去将那人给大卸八块。 老夫人赶紧喊停：“别冲动，省得坏了娘娘的好事。” “可是，您看……这……”龙卫想着，别人都敢打太子妃的主意了，主子知道了还了得？ 尤其是，主子若知晓他没将对方给踩扁泄气，不知道会不会罚他刷粪桶？ “娘娘心中有数，别着急。”老夫人道。 若是真想杀人，太子妃刚才就不会只用让人浑身发软的药，而是直接毒死算了。 这不是想顺藤摸瓜解救太子府的其他侍卫，以及之前被困地下孔洞的龙卫吗？ 龙卫内部团结，想起生死未卜的几个兄弟，大家都红了眼圈。 众人按捺住心里的焦躁，齐齐望过去，便见得太子妃和白衣男子依旧维持着先前的姿势。 两人斗着法呢，太子妃的匕首无法割进去半分，白衣男子的手也将匕首挪不开丝毫。 就在大家都以为两人要将这对峙进行到天荒地老时，十数个黑衣老怪现身了。 “公子！” 那些人一现身就将僵持中的两人给围拢起来。 白衣男子丢了个眼神过去，那些人立马会意，转身就朝后面的老夫人发起攻击。 四个龙卫要保护老夫人，还要护着一名体力尚未完全恢复的侍卫，跟那十数个武功高强的黑衣老怪打起来也丝毫不落下风。 眼看自己的手下快要全军覆没，白衣男子面上却没有任何情绪，只是云淡风轻地朝芷旋挑了挑眉。 芷旋心内一动，猜到对方要使诈。 果然，下一刻他们脚下的地上就传来一声轰隆，与先前裂开的孔洞别无二致，白衣男子以为芷旋要飞身逃离，却不料她至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其他动作，只顾着让那柄锋利的匕首架在对方脖子上。 她自是艺高人胆大，倒让地面上的几个龙卫吓得心慌慌。幸亏老夫人临危不乱，暗示大家先解决眼前的黑衣老怪要紧。 撒开手狂打，不用分心之下，龙卫的战斗力简直可以用恐怖来形容。 十数个黑衣老怪在龙卫面前几乎毫无还手之地，不多时就被全部解决。 烦人的是，龙卫杀了一批又来一批，车轮转似的，耗费了他们不少精力。 待到四周完全没有敌人出现，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了。 “现在怎么办？”太子妃不见了啊，众人心里一点儿也没底。 老夫人是不慌的，太子妃有龙凤镯，要伤她性命并不容易。只是，这些机密，她不会外道，省得隔墙有耳。 “太子妃不惜冒险，便是为了救人，我们赶紧跟上去就行。”老夫人道。 “跟上去？怎么跟上去？到处找遍了，却连个缝隙都没有。”龙二已经将四周巡逻了好几圈，硬是没找到半点破绽。 老夫人没急着回应，只将目光环视四周，心里不知在算计什么。 少时，她抬手指了指西南方：“走……” 那里？ 不论是白衣男子和太子妃，还是之前几名龙卫和黑衣老怪都是从东北方向那棵大树下裂开的缝隙掉下去的。 龙卫表示怀疑，他们往西南方向过去，岂不是与太子妃离开的路径南辕北辙？ “别耽搁了，太子妃还等着你们去接应。”老夫人神态自若，率先迈开了步子。 龙卫自然不能让国师轻易涉险，紧接着就跟了上去。 就见得老夫人绕着一棵不大的小树苗左拉拉右扯扯，然后又走到离小树苗不远处的草丛里一番摸索，最后径直走到前方三丈远处，用力踩了踩地面。 起先并没有什么反应，大家都屏住呼吸，静观其变。 第121章 娘娘好着呢 片刻之后，前方一棵不起眼的小树竟然无风自扬。 老夫人急忙走了过去，毫不犹豫地伸手将那棵树苗给拔了。 “轰隆隆……” 霎那间，他们所站立的地方骤然发生地裂，裂开的孔洞将他们全都陷了进去。 地下的情况跟他们想象的完全不同。 本以为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地下宫殿，没想到竟是步步陷阱的机关聚集之地。 别说寻常人误闯此地找不到入口，就算是找到了通向地下的入口，一进来也会立即被数以万计的刀枪剑戟给刺成马蜂窝。 亏得有国师在前面领头，不然即便是龙卫也难逃死劫。 如此恐怖艰险之地，太子妃怎能全身而退？ 四个龙卫慌了，忙问老夫人：“以老夫人之见，太子妃应该在哪个方位？” 意思是，他们别磨蹭了，先找太子妃要紧。 纵然龙卫兄弟亲如一家，可在他们心目中主子才是活下去的使命啊！倘若太子妃有个三长两短，回到庐西还不得被太子殿下给宰了？ 老夫人洞若观火，哪能猜不到龙卫们的心思？ 她一边小心谨慎地扒开障碍物，毁掉机关，一边浅笑道：“放心吧，你们家娘娘好着呢。” 那个丫头，哪能轻易被人给害了？ “可是……” “没事，老身在你们家主子面前立了军令状的，太子妃有个好歹，老身也脱不了干系。”所以，她尚且不慌，其他人也无需着急。 龙卫们还想劝说，老夫人却不搭话了。 一行人走过了黑漆漆的地下通道，接着就是能将人脑袋绕晕的九曲十八弯，两个时辰后才见了天日。 眼前是金黄琉璃瓦打造的水榭廊台，前方清波荡漾，绿水悠悠，偌大的一片人工湖让人眼前一亮。 绕着湖泊的四周还建了回廊和许多凉亭。 沿着回廊，名贵花卉一字排开，格外养眼。 “没想到那人还真会享受。”有龙卫嘴里嘀咕。 都不用猜，眼前所有的一切应该都是那名白衣公子的。龙卫早就对那白衣男子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如今看来，的确不是什么江湖草莽，很可能是哪一方的望门贵族了。 老夫人望着前方水波荡漾的湖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她指了指前方的湖面，对龙二道：“去将那木船划过来。” 循着老夫人的指引，大家便见得远处湖中心的水面上飘摇着一艘小船。 龙卫目力好，大老远就看得清船上无人也无桨，似是被风刮过去的破船。 目测那位置离岸边至少有三十丈之距。 既然国师吩咐，龙二不会多问，飞身而出，似离弦之箭般掠了过去。 按说这点距离，甭说龙卫，就是寻常高手也能轻松飞过去。 哪晓得，龙二才刚掠至湖面上空，整个身子便被一股极强的引力往湖中吸去。 亏得他内力雄厚，总算有惊无险。 因为要费心与湖面上空的引力对抗，所以龙二没顾得上仔细观察木船便两脚踩在了甲板上。 这一踩，问题来了。 整艘木船表面都被涂了一层不知名的粘性物质。他两只脚拔都拔不出来了。 不仅如此，他使劲去拔被粘连在甲板上的双脚造成木船剧烈摇晃起来。船体一晃荡，湖中沿着船侧「咻咻」飞出密如牛毛的飞箭。 双脚挪不动，飞箭不断。 龙二只能靠拔剑挥砍来挡开危险。 还好，飞箭乃是事先埋好的机关陷阱，并非人为射击。等到预设的箭矢用罄，四周就恢复了正常。 龙二没有再强行将双脚从船体上拔，试图以内力推动木船往岸边而去。 可是，他接连试了好几次都未能成功，最后只能舍了鞋子和木船，施展轻功飞回岸上。 “木船有机关，且被固定在了水下。”龙二说道。 老夫人笑道：“不碍的，很快就好了。” 话音刚落…… “轰！” 伴随着一声巨响，那艘木船就被强劲的水柱给冲上半空。 与此同时，就在他们站立的位置「咔嚓」一声，地上裂开了一个巴掌大的小坑。坑里赫然躺着一个铁盒子。 龙二用眼神询问了老夫人，见对方颔首表示赞同，这才弯身捡起铁盒子。 铁盒子很沉，采用加厚铸造所致。 整个盒子上没有开关，俨然像个方形铁块。龙二用内力想要打开，最后以失败告终。 老夫人伸手接了过来，蹲在湖边，浇上湖水将原本干干净净的铁盒子仔仔细细地清洗着。 在大伙儿看来，国师这操作纯属多余嘛。 不过，人家是国师，德高望重，他们可不敢乱质疑。 果然，相信老夫人是对的。 没洗多久，铁盒子底部有一块拇指大的地方就出现了一朵不太明显的花卉形状。 老夫人站起身，将铁盒子放回了先前的坑里。那个坑很快就恢复原状，从地面看不出半点痕迹。 “前面找找去。”老夫人带着大家往前方的回廊走去。 沿着回廊两边各色繁花似锦，老夫人却目光毒辣，很快就找到了一盆蓝色的花卉。 难道这花就是先前铁盒子上面那朵不太明显的花？ 大家都觉得不像，却都没有出声反驳。 在老夫人的示意下，龙二搬开了那个直径足有一米宽的圆形陶质大花盆。 “哪个通道？” 大家惊呼…… 老夫人走过去，沿着边缘一阵摸索，很快就掰开了一个石头做成的小阀门。 阀门一开，眼前豁然开朗，旁边竟出现个下行的石梯。 沿着石梯走进去，里面才是真正的地下宫殿，富丽堂皇，美轮美奂。 与外面的冷清不同，里面可谓戒备森严。 龙卫武功高强，又善于隐藏，若是无需分出精力保护别人，自然是再森严的守备对他们来说都无济于事。 老夫人不懂武功，不想进去拖后腿，遂点了那名受伤的侍卫随身保护。 侍卫虽说能力不及龙卫厉害，但毕竟是出自太子府的精锐，保护老夫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两人没有进去，只选了个相对安全的角落躲避，以便之后和龙卫汇合。 龙二详细询问了侍卫先前被掳后的细节，结合老夫人的分析，很快就找准了营救路线。 第122章 殿下的墙角被撬了 没费多少力气，龙卫便在一处秘牢中找到了被困的太子府侍卫。 值得庆幸的是，十几个侍卫都没有大碍，不过就是中了瘴气导致跌入陷阱，最后被困秘牢而已。 牢狱四周全是精铁铸造，更设有阵法守护。 阵法这东西，最近百年算得上是绝迹于世了，龙卫几乎没有接触过。 先前国师老夫人破阵引路，一系列的操作，他们也全都是雾里看花，哪里弄得明白？ 想要破阵，实在艰难。 不得已，龙卫只能倒回去找老夫人帮忙。 现如今探明了方向，熟门熟路，要保护老夫人进来并不难。 秘牢里的侍卫也都状态不错，等上一时半刻也无妨。 原本一切按部就班地进行就好，谁知…… “轰隆！” 沉闷的巨响传来，就在四个龙卫背后，厚重的石门乍然推开，几十个全身被黑衣黑布包裹，只露出两只眼睛的高手整齐排成四列。 为首的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穿着与旁人不同，一身黑色锦袍，威武雄壮，霸气不已：“很好，该来的都来了。” 话落，他一个手势招呼下，黑衣人施展轻功，俯冲而来。 眼尖的龙卫见状，心里顿觉不妙。很明显，黑衣人训练有素，队形变幻，但攻击力极强。 不敢有丝毫懈怠，龙二带领兄弟们全力以赴，使出了十成功力。 龙卫纵然再厉害，可眼前是人家的地盘，四周的机关阵法都是为对方服务的。 更何况，光是那几十个黑衣人就够难缠了。 这一仗打得格外凶险，双方都没讨到什么好，卯足了劲儿要置对方于死地。 几个龙卫根本无暇分心，哪里还能注意到太子府传过来的讯息？ 收不到传信的太子府，彻底炸开了。 原因无他，乃是太子殿下发飙了：“联系不上是什么意思？为何会联系不上？” 这不明摆着吗？ 龙卫有特殊的传讯渠道，正常不会出现这种状况。 除非是出事了，而且是出了大事。 在主子的死亡凝视之下，龙一感觉浑身的皮都绷紧了。主子那表情真的好吓人，早知道他亲自去保护太子妃算了。如今这阵仗，他的好日子怕是到头了。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想办法找到太子妃？”司空烨是真想宰人来着，亏得理智还在，加之眼前也没有心思惩罚下属，尽快找到太子妃才是要紧的。 龙一快哭了，眼目下叫他去哪里找人？ “主子，国师临走前曾说过，此番乃是有惊无险，让殿下稍安勿急。”龙一鼓足勇气，硬着头皮安抚，希望能泻泻主子的火气。 “她说你就信？”司空烨火大，连国师都恼上了。 龙一心道：“国师算无遗漏，她说的话都不能信，谁的话还能信？” 太子殿下轻飘飘地扫了眼龙一，心里的火气纵然没灭，大抵也稍稍冷静了些。 龙一所虑不无道理，他不能先乱了阵脚。 他臭着脸又拿太子府的侍卫开刀。 须知，龙卫都沦陷了，何况是侍卫？ 身在庐西的司空烨坐立难安，整个太子府下辖势力人心惶惶。这些太子妃是不知道的，她正被白衣男子缠得心烦不已。 话说，她当时用匕首架着人家脖子，与对方一起跌入地下宫殿时并没有松懈半分。 如今两人还维持着先前的姿势。 “这么久了，太子妃不觉得手酸？”白衣男子邪笑道。 能不手酸么？ 精神高度紧张，手中还一直加持内力，体力心力都在急速消耗。 她估摸着，对方不会是想要打体力战吧？ 毕竟女子的体力跟不上男子。 “本宫的手酸不酸不打紧，反正本宫知道阁下很快就要倒下了。”须知，他是中了药的。 对于自己制的药，她颇有信心。 可惜对方给了她当头棒喝：“聪明如太子妃，怎么就没想到世界上有药人存在呢？” 药人？ 芷旋心中一惊，随即又冷笑道：“别想蒙骗本宫，本宫还不至于连药人都看不出来。” “哈哈哈！”白衣男子开怀大笑，笑声中全是得意：“太子妃以为吃药长大的才是药人么？” 什么？ 知道芷旋不会回应，男子兀自续道：“先祖以药喂养，祖传的药人体质，太子妃失策了。” 要是这样，医术再好也不能仅凭几眼就看出来。 芷旋心里信了几分。要知道，她的药格外强悍，若非特殊体质早就倒地不起了。对方却只是在最初中了药的瞬间有些许反应，可见体质的确异于常人。 不过，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事，太子妃不会干。 但听得，她嗤哼一声，不无鄙夷地道：“那又如何，阁下不也被本宫辖制住了？” 要知道，若非最初药效起了作用，以白衣男子的反应力焉能轻易被控制？ “这倒也是。”白衣男子勾唇一笑，眸中潋滟秋色甚是惹人。 遗憾的是，太子妃没中招，对男色竟然免疫了。 男子倒也不恼，只是微微有些惊讶，眼中的趣味盎然更是加重了几分。 而后，他放缓了语速，嗓音里多了几许认真：“叶姑娘乃望门贵女，才貌双全，武功更是一绝，窝在大睿太子府配司空烨那病娇着实委屈了。” “住口！” 芷旋一听就怒了，手中力道不自觉地加重了许多。 男子眸光一沉，不过仅仅只是一瞬间，随即又笑道：“俗话说，美女爱英雄，在下武功卓绝，不在叶姑娘之下……” “本宫让你住口！”芷旋冷斥，嗓音里全是凌厉和煞气。 奈何对方也不是软脚虾，岂能被几声呵斥给吓住？ “再说相貌，在下自认相貌堂堂不输司空烨，身强体壮绝对胜他万倍。至于身份，自是不差。叶姑娘不妨考虑考虑。”男子说到后面，语气越发认真，早没了先前的戏谑和邪魅。 最初一口一个「太子妃」称呼她，这会儿却全都改成了「叶姑娘」，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芷旋气不打一处来：“不想死得太快最好闭嘴！” 说时迟那时快，她抬起脚就踢向对方后膝。 第123章 太子妃霸气出手 “叶姑娘不像是迂腐之人，何必守着并非本意的一桩糊涂婚约过一辈子？” 白衣男子一只手捏住匕首，另一只手还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手拽住芷旋抬起的腿。 大意了！ 本想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 他们这姿势真有点一言难尽呐。 芷旋手持匕首架在对方脖子上，对方反手拽住芷旋一条腿。 悲催的她，成了金鸡独立，也不知道能撑着多久。 好在对方也不轻松，一边要拽她的腿，一边还要稳住脖子上的匕首，也不会轻松。 即便如此，人家还是没有放弃游说。 芷旋听得烦躁，又没法阻止对方，态度自然不会好：“阁下可真要脸，竟然勾缠有夫之妇，不觉得下作？” “有夫之妇？叶姑娘算不上吧。在下懂医会毒，一眼就看得出来，你跟司空烨什么也没发生。或者说，他那副样子也没办法跟你发生点什么，不是么？”何况，这桩婚事本就是个众所周知的乌龙。 所以，在他看来，对方大睿太子妃的身份根本就不实。 既然不实，跟了他又有何不可？ “本宫真想告诉你，脸是个好东西，你还是把它捡起来的好。”芷旋一面怨怼，一面绞尽脑汁地想招。 就这金鸡独立的站姿，她肯定稳不住多久的。 体力什么的，自己也耗不过对方。僵持了这么久，她更是清楚对方武功了得，若非自己先发制人，根本占不到任何优势。 要真到了关键时刻，她也许就只能进空间避难了。 问题是，她一番打探下来，发现眼前这厮根本就不知道龙凤镯和空间的存在，只知道她身上有个神奇的宝贝。 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暴露手镯和空间。 原本想要挟持白衣男子，借此交换被困的太子府下属，如今看来得换个思路了。 一打定主意，芷旋便开始了不要命的打法。 一条腿被对方控制着，她一个旋身，另一条腿就踢向对方的后腰。 白衣男子武功高强，反应力自是敏捷无比，身形一转就避开了危险，同时也解除了脖子上的威胁。 “怎么？叶姑娘不准备挟持在下了？”男子飞身后退好几丈远，手中的骨扇「啪嗒啪嗒」有节奏地拍打着另一只手掌，看起来格外惬意，哪还看得出来刚刚经历过一场挟持和对峙？ 话里话外，尽显戏谑。 知道对方故意激怒自己，芷旋当然不可能上当，只眯了眯眼，冷笑道：“阁下是不是太天真了点儿？” “什么意思？”男子顿觉不对。 像是故意回应他的疑惑似的，他手心里竟然传来一阵剧痛。好巧不巧的，那手正好就是先前去拽芷旋小腿的那只。 剧痛过后，他感觉整只手都麻木了，若非他反应迅速，急忙用内力封住穴位，不然整条手臂都要完。 他迅速从袖袋里掏出一粒药丸丢进嘴里，用力一噎就吞了下去。 好歹是药人体质，又及时吃了能清百毒的圣药，他的手应该没有大碍。问题是，短时间内，他竟然没法恢复知觉！ 好厉害的手段！ 这样的毒药，这样的下毒手法，竟然能瞒得过他这个行家！ “是不是很意外？”芷旋挑了挑眉，眼中有着明晃晃的挑衅。 白衣男子用力捏了捏手中的骨扇，过强的力道差点把扇子捏坏。 然而，愤怒和错愕仅仅维持了一瞬间，很快他就一脸无恙地问道：“你做了什么？” 芷旋道：“你爹没告诉你，就算是祖传的药人，也不是对所有药都百无禁忌的。” 还用他爹告诉？ 这么简单的道理，他能不懂？ 很明显，对方在质疑他的智商。可他不怒也不恼，区区几句挑衅还刺激不了他。 他只是惊叹于对方在医毒领域的造诣，就连他自诩医毒了得之人也只能望其项背。 很明显，她并未将毒抹在匕首上。因为他被挟持时，第一时间伸手去拽住匕首就起了警惕之心，仔细甄别的同时，还分了些内力化解有可能出现在身上的毒素。 事实告诉他，匕首无毒。 之后两人便是长时间的僵持，他以为自己用陷阱将对方诱进了圈套。 殊不知，对方还等着反套回来。 那时她飞起一条腿就想踹他，他以为是对方支撑不住才不得不打破对峙的局面，并未刻意想过她能不知不觉地下了毒。 算起来，他今儿已经中了她两次毒了。 从出生就没中过毒的他，一天之内，两次中毒，还都中得不知不觉。这感觉，当真是无比新奇。 “这点儿药力，本公子还不放在心上。”男子「哗」地一声打开骨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嘴上又道：“叶姑娘忘了这是谁的地盘？进来了，可就不好走了。” 话落，四周立即涌出无数高手。 这批高手依旧是黑衣黑布包裹全身，只露出两只眼睛。 不过看身形，观眼神，芷旋发现这批都是年轻人，并非之前的黑衣老怪了。 莫非，战斗力也得到了质的提升？ 芷旋不敢懈怠，一边施毒，一边打架。 可惜毒素的影响力太有限，毕竟敌方人马都是全副武装，连双手都戴着了特制的皮手套。 这装扮就跟专门为了对付她量身定制的一般。 白衣男子也不动手了，远远地站着观战，嘴里还在点评：“叶姑娘爆发力不错，耐力差点儿，可能撑不了多久哦。” 芷旋手腕一转，五根银针就撒了过去。 那速度，快如闪电，男子急忙闪开，堪堪避过危险。 不愧是将门虎女，被一群高手夹击，竟然还能分出精力对付他。 白衣男子眼中的趣味更是浓郁，也不再多嘴刺激芷旋了。 虽然嘴上没说，但是他心里清楚，那些毒素对他的反应力和行动力都产生了阻碍作用。 要不是他体质异于常人，早就被药倒了。 几番对峙下来，他暗暗在心里做了个决定。 其实，不只是白衣男子严阵以待，不敢再多言搅扰战局，以免惹祸上身。 就是芷旋也丝毫不敢分心，她武功虽说不错，但也架不住对方那么多人打车轮战。而且那白衣男是不是太看得起她了？ 此番派来的这些黑衣剑客是不是太厉害了点？ 第124章 意外之喜 她先前跟白衣男耗费了不少体力，再接着跟这帮人耗就有些吃不消了。 亏得她空间里的毒药储备足够，一直不要钱似的撒，就算那些人有耐药体质也多少会有点儿效果。 即便这样有毒药辅助，她精力高度集中，费了老大的劲儿，将那些黑衣人全都给打趴下也是一个时辰后的事了。 别看她威风凛凛，气势凌人，实际上她腿肚子都在打颤； 因有裙摆遮掩，她又借由踱步运动身子，这才没让白衣男看出端倪。 也有可能对方早就看出了名堂，只不过没点穿而已。 芷旋有些看不透那人，感觉他充满了神秘的邪性。 正如当下，她将他的手下全都给打趴下了，他眼睛都没眨一下，更不用说脸上有什么情绪变化了。 芷旋不想跟他鬼扯，打算趁他所中的药还没完全失效之前，连带着将他给解决了。 先前还想利用他去找被困的侍卫和龙卫，现在她觉得完全没有必要了，还不如自己到处找，横竖已经进了对方的老巢，不怕找不到。 “今儿个状态不好，改日再陪叶姑娘切磋武艺！” 男子哪里看不懂芷旋浑身的煞气？ 他当下内力隐隐有被药物压制的趋势，实在不适合对战，决定先行离开。 芷旋飞身掠去，锋利的匕首掷出。 眼看刀尖就要触及男子眉心，对方身体一个后仰，惊险避过，还是有些心有余悸的。 “真是朵带刺儿的玫瑰，本公子可得磨磨你的棱角。”言毕，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前方赫然出现一扇打开的门。 不敢耽搁，他错身就闪了进去。 芷旋立即追将过去，却依旧晚了一步，门已经合上了。要不是她手缩得快，估计得夹她手指了。 也罢，跑了就跑了。 她没力气，也没把握能在这个时候赢对方。 芷旋环视了一圈四周，密不透风，连道门窗都没有。白衣男口中所谓的磨磨她的棱角，就是将她关小黑屋？ 不给吃，不给喝，饿得半死了再来捉她？ 呵呵，想法不错。 可惜实际操作性不强。 且不说她懂阵法，就是不懂阵法，钻空间里去也饿不死她。 她都没费什么心思，三拆两扯的，几下子就将通道给打开了。 观察过周遭的布阵规律，她可谓是如入无人之境般，一路畅通无阻就找到了那五个跟黑衣老怪缠斗中被困地下陷阱的龙卫。 彼时，龙卫们战斗力惊人，那些黑衣老怪都不知道被解决多久了。 就是碍于阵法阻拦，几个龙卫兄弟始终出不去。 “娘娘？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龙卫们被困在这里面，着急上火的，最担心的就是太子妃娘娘了。 这会儿看到芷旋完好无损的站在他们面前，几个大男人都差点儿给整哭了。 “事不宜迟，快去救其他人。”芷旋点点头，心里着实有些急，还有好多人没找到呢。 有了五个龙卫同行，芷旋的战斗力就更强了。他们就差没将这个地下宫殿给掀翻了。 路上顺便还捡到了那个充当车夫的侍卫。 侍卫中了瘴气晕倒后就被黑衣老怪给捉来此地。 其中龙卫排行第十的龙十循迹找人，误入陷阱，与黑衣老怪战了一场，解决敌人后就连同侍卫在找出去的路。 遗憾的是，周遭遍布阵法，弄得他们晕头转向。疲于奔命之际，他们好几次还差点被机关射伤。 好在他们也不是没有收获。 解决了敌人之后，因没人引路，被阵法所困，像是无头苍蝇般四处乱转。哪晓得，就是这一转，就让他们发现了宝贝。 “宝贝？”芷旋讶异。 侍卫忙不迭点头：“对，娘娘请跟属下过来。” 说着，他头前领路，将芷旋及其他人往右前方带过去。 众人满头雾水，却抵不住侍卫脸上的兴奋劲儿，全都跟了过去。主要是太子妃去了，他们需要随行保护。 不多时，侍卫指着面前一个大坑兴奋地道：“娘娘，就是这里！” 芷旋不疑有他，迈开步子走过去，旁侧其他龙卫赶紧阻拦：“娘娘不可！” “没事。”芷旋摇头，挡开龙卫便纵身跳了下去。 几个龙卫急得冒泡，只有龙十很放心：“兄弟们别担心，我们已经下去过了，娘娘不会有危险。” 机关什么的，早就被他们破坏了。 再说以太子妃的彪悍，也不惧什么机关陷阱。 芷旋跳下去才发现，里面还别有洞天。从地面上看下来，只以为是个废弃的大坑，没想到坑体只是个烟幕弹。 坑很深，说是一口大井也丝毫不为过。 最底部的坑壁上有两扇石门，石门呈半开状，应该是先前龙十和侍卫下来打开的。 透过石门望进去，里面光线不强，但以芷旋的目力还是能够看得分明。 好家伙，偌大的地窖内全是堆积如山的精铁！ 对，全是精铁。 就算是现代社会要炼制这么多铁也不容易，何况是这个技术落后的时代。 甭管是大睿国，还是其余几个国家，铁一直是被朝廷管制的东西。 百姓不准私自开采铁矿石，也不得不经朝廷许可囤积生铁，更不用说金属制品。 须知道，铁能制造兵器，乃是动摇国本的危险因素。 芷旋啧啧称奇，心道：这两个地窖里的精铁得炼制多少兵器啊！ 难怪刚才太子府的侍卫会那么兴奋。 司空烨那太子府里，要啥没啥，银钱都没几两，兵器就更缺了。 甭说现在几乎跟皇帝撕破了脸，就是以前司空烨没开窍，跟皇帝叔侄情深的时候，皇帝也不会允许太子府做大。 芷旋心下一热，素手一扬，毫不客气地所用精铁全都收入了空间。不得不说，这趟真的是大丰收啊，意外之喜。 不过，芷旋有理由怀疑，国师老夫人或许知道点儿什么。 横竖老夫人是司空烨这边的人，不会害太子府就是了。每个人都有秘密，她就不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满意地扫了眼空荡荡的两个地窖，芷旋飞身一跃就出了深坑，双脚落在了地面上。 第125章 娘娘，快给主子修书一封 “娘娘！” 一见芷旋落地，几个龙卫便围了过来。 芷旋摆摆手：“没事，大家不必紧张。” 这拨人中，除了芷旋，就是龙十和那名侍卫最清楚地窖内的情况。 侍卫的地位自然比不上龙十。 龙十当仁不让，向太子妃提出请求：“兹事体大，迟则生变，娘娘能否修书一封给主子言明情况。” 芷旋不解：“你们龙卫不是有特殊的渠道传递消息？” “消息的确是很容易传回太子府，就是……”说到这里，龙十一个大男人竟然扭捏了。 芷旋顿觉稀奇，忙问：“怎么了？” “我们可能得在此呆上一阵了。”龙十想起，临走前，主子可是跟他们敲过警钟的，不允许太子妃在外逗留。一旦事情解决须得赶紧回庐西。 芷旋被整糊涂了：“为什么要呆一阵子？” “属下已向庐西传了信，很快就会有兄弟前来搬运精铁。未免出现意外，我们须得再等上一阵子，接应好了才便离开。在此期间，娘娘也没法回庐西。”龙十回道。 若是没有足够的人手保护，太子妃在路上有个万一，他们就是万死也不足以谢罪。 然而，要将娘娘留在这里，唯一的办法只能是她自己修书告知主子，否则谁说都没用。 纵然真正出现在太子身边随身保护的时间还不长，但是太子殿下对太子妃的在意，只要长了眼睛的人就能够看得出来。他们可没胆子私自留太子妃在外晃荡。 芷旋这才搞明白，原来龙十和侍卫着急忙慌地拉着她过来，竟是为了这个？ 但见得，太子妃笑眯了眼，豪气地摆摆手：“没事儿，本宫会阵法，做了个障眼法，别人进去看不到东西。至于运铁，你们无需操心。本宫会同你家主子商议，寻个合适的时机行事。” 瞧瞧，果不愧是京城女霸王出身，说谎都不打草稿，脸不红心不跳。 还障眼法呢，分明是她将所有东西都悄悄收入囊中了。 可是，架不住大家对太子妃盲目崇拜啊！只要太子妃说的，大家伙就不会怀疑。谁叫这一路太子妃给了他们太多的震撼呢！ 太子妃会阵法，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如此甚好，还是娘娘顾虑周全。”龙十最开心，比捡了金子还开心。 那名侍卫也笑得傻兮兮。 就连跟着芷旋一路同行而来的那五个龙卫也无一不拍手称快。 解决了大麻烦，大家都轻松不少，只有芷旋心事重重，禁不住问龙卫：“这里属于谁的地盘？那白衣男子又是谁？” 龙卫消息网复杂，要查一个人不难。 然而这次不一样。 几个龙卫都表示没有头绪：“我们仔细观察过，并未发现任何能够证明主人身份的物件，那白衣男子的身份尚待查明。按地域来讲，此地属于梁州与金州交界处，三不管的地带，乱象频发之地。” 没有任何可证明身份的物件？ 芷旋心里暗暗琢磨着这句话，继而眸光大亮，问：“你们可知，哪个家族是祖传的药人体质？” “药人？” “对，那白衣男子不惧毒药，还自称是遗传的药人体质。这个应该不多见吧？”芷旋不无期待地道。 龙卫却摇摇头：“汐罗国和月泽国境内有大量的毒瘴存在，这两个国家的许多高门望族为保子孙绵长不息，都会从小以药喂养，训练抗药性，以至于后来的子孙多少有些药人体质。” “所以，这根本就算不上线索？”芷旋蹙眉。 龙十安慰道：“也不能这么说，至少那些人不是大睿国的子民。” 换句话讲，这里就是他国势力在大睿的窝点？ 芷旋问：“梁州和金州现在归谁管辖？” 龙十回禀：“是晋王司空捷的封地。去年大皇子十八岁生辰即被封王，封地便是梁州金州这一带。” 芷旋一听心里就呵呵了。 皇帝老儿玩得很溜嘛。还说什么自己只是替侄子守住皇位，结果悄没声息地就将地盘开始瓜分给儿子了。 不过这样也好，让他们家去烦心算了，横竖太子府如今人手短缺。 太子妃勾唇浅笑，眸中一抹算计闪过。 他们这拨人现在可没时间追查白衣男子的底细和势力，还是先救人为宜。 只是这地下宫殿也太大了些，纵是芷旋懂阵法，一路畅通也架不住机关太多，陷阱太密集，折腾了老半天也没找到人。 “娘娘，您听！” 这时，龙卫们集体驻足，眼里尽是惊诧。 芷旋起先没注意到，被龙卫刻意提醒之后，屏住呼吸仔细辨听，眼中也染上了些许喜色：“那边？” “对，不出意外，应该是兄弟们在拆房子。”龙卫们齐声笑道。 这会儿动静大了些，隐隐听得还有「轰隆」声，感觉有建筑物塌陷了。 有了指引，不用再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大家很快就找到了那处关押侍卫的秘牢。 意料之中的是，他们在秘牢外见到了白衣男子。 这么大的动静，连他们都给引来了，没道理引不来这里的主人。 “叶姑娘倒是好能耐。”白衣男子看到芷旋时，眼中闪过了一道光，面上也显出了些许讶异，却并未有丁点的怒色。 “就你那小黑屋想关住本宫？”芷旋不屑地道。 话落，她扫了一圈对方身前身后，可谓是高手如云，禁不住又出言嘲：“看来阁下不自信了。” 男子微微一笑，笑容足可迷倒众生，可惜不包括芷旋。 不是她不为男颜所惑，只因她素来分得清主次轻重。一般这种敌我较量的场合，她会主动选择忽略对方的长相。 白衣男子对自己的相貌条件颇为自信，以前更是无往不利的，今儿个连番被对方忽略，岂能不激起了他的征服欲？ “叶姑娘所言差矣，在下并非不自信，只是防患于未然罢了。”男子对芷旋说话很有耐心，语气也非常不错。 芷旋没觉得怎么样。 倒是在场的龙卫和太子府侍卫不干了。哪里来的狗贼，竟敢明目张胆撬他们家主子的墙角！ “娘娘请退后，属下等这就拿下这狗贼！”龙二领头，大家伙群情激奋。 第126章 太子妃一战成名 芷旋当真退到了后面。 两拨人马顷刻间就打成了一片。 不得不说，白衣男子的势力的确不容小觑。他手底下那些人即便跟龙卫比起来也并不逊色多少。 更何况，对方人数明显比龙卫要多。 敌众我寡，战场还是在敌方势力之内，时不时地龙卫还得注意避开机关和陷阱。 还有秘牢里那些侍卫，被手臂粗的铁栅栏围困，四周还有机关陷阱，以及各类阵法阻拦，出不来还是小事，完全是被关起来虐打的节奏。 芷旋瞧着密如牛毛的飞箭源源不断地往牢狱中射去，不仅侍卫们出不来只能被动抵抗，外面的龙卫有时还要分心去保护。 如此继续下去，情况不妙啊！ 白衣男子也不参战，就隔着缠斗的两方人马，远距离朝芷旋递眼色，俨然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 芷旋气不打一处来，面上却半点不显情绪，眼里甚至还有着挑衅与戏谑：小样儿，很屌嘛，就不知道能不能保持了。 白衣男子眉心轻颤，心里无端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整个人也格外警惕起来。 却见得，芷旋勾唇一笑很娇娆，素手一翻三支短箭自指尖掠出，分别朝着三个不同的方向急速射去。 看方向，竟是射向他手底下的三大领头人物。 他松了一口气，还以为她要对付他呢，原来是杀他手下。那几个下属武功高强，反应敏捷，她注定会袭击失败。 哪晓得…… 不对！高度不对！ 三支短箭都刚刚擦过攻击目标的头顶上方，就算他们不闪避躲开，也依旧不会有危险。 难道是对方出招失误？ 要失误，失误一支就是，三支都如此，那么…… 白衣男子禁不住将目光投向芷旋，匆忙一瞥中，他看到了她眼中璀璨的亮光，那是绝对自负与霸气的表现。 “叮叮叮！” 短箭扎进了铁器，发出清脆的铿锵之音，并伴有火星冒出。 白衣男子正在惊愕于芷旋的内力雄厚，谁知下一刻出状况了。 “怎么回事？” “地动了？” 整个秘牢都剧烈摇晃起来。秘牢乃是地下建筑，哪能经得住地震？ 在场的人都慌了。 “扑簌簌……” 天顶上的泥沙石块已经开始往下漏了。 亏得白衣男子闪得快，不然立即就会被砸上满头的泥土和石块。他中了芷旋下的药，当下还没完全恢复，动作较平常慢了些。 上方掉落碎石和泥沙的频率和速度都越来越快，他好好的一身白衣，没过多久就染成了花色，躲得也相当辛苦。 “叶姑娘的命就这么不值当？”他道。 言外之意，质疑芷旋竟然轻而易举地就选择同归于尽。 那倒也是，只要这秘牢塌陷，两方人马都得全部命丧于此，始作俑者也不例外。 芷旋鄙视的小眼神儿毫不吝啬地送给了对方，嘴里轻飘飘地道：“本宫的命自然是值钱的。” 所以，他们没发现吗？她站的这地方根本没掉沙子，也没落石块啊。 白衣男子不是傻瓜，很快就发现了，嘴里满是不可置信：“你懂阵法？” 不仅懂，还很恐怖。 三支短箭就破了秘牢的阵法不说，还悄无声息地重新布了阵。 白衣男子狼狈躲避间，余光发现秘牢虽然晃动得厉害，但打斗中的人都没被泥沙石块攻击，只有他连连中招。 更加不可思议的是，他闪避躲开，上方掉落泥沙石块的位置也跟着转移。就像是有一双眼睛盯着他的路径，追着他打一样。 简直邪门得很。 对阵法有了解的他，自然明白，事实上并非悬乎，只是因为对方在布阵之时精确算计过他逃跑闪避的路径。 那么短的时间，对方就能精确到如此骇人的程度？ 白衣男子心内大为震撼，急忙下令：“撤！” “这就撤了？要不再战一场？”芷旋戏谑的嗓音响起。 白衣男子浑身都沾染了泥沙，狼狈不堪，乃是他生平仅此一回。 “很高兴遇到叶姑娘，在下相信以后的生活不会缺少惊喜和刺激了。”不停地有新鲜的招数，让人目不暇接。 “是吗？那阁下不走可好？”芷旋飞身掠去，料定这会儿对方打不过她。 可惜人家不跟她打。 “叶姑娘的挽留，在下记在心里了。不用担心，我们很快会见面的。”说完，男子运起轻功，如离弦之箭，瞬间没了身影。 他那些个手下也溜得贼快，跟着就消失不见了。 龙卫要乘胜追击，被芷旋给拦住了：“穷寇莫追，赶紧救人要紧。” 毕竟，太子府的侍卫还在秘牢里关着呢。 “铁栅栏太粗了，根本拧不断。”就算是在场龙卫之中武功最高的龙二，也毫无办法。 芷旋快步走了过去，从袖子里掏出个小瓷瓶，打开就将那瓶中的液状物体往铁栅栏上倒。 “呲呲呲……” 伴随着阵阵白烟冒出，偌大的铁柱子瞬间就给熔了。 这是什么东西？ 好恐怖的样子。 “愣着做什么，赶紧出来，等着被压在里面吗？”芷旋看着目瞪口呆的众人，禁不住无力扶额。 侍卫们呆呆地从秘牢里钻了出来，个个看到太子妃娘娘都忍不住打冷颤。 娘娘太恐怖了，以后还是少惹娘娘的好。 龙卫们也禁不住缩了缩脖子，全都在心里灵魂拷问自己：不知道脖子够不够结实，受不受得住那瓷瓶中的一滴药水？ “快点啊，磨蹭什么！”芷旋喊道。 大家伙毕恭毕敬：“娘娘先请！” 对哦，她是老大，她先走。 芷旋以为是尊卑的关系，其实哪里是因为这个？是她把龙卫都给吓到了。 待到最后一个人刚刚冲出秘牢，他们身后就发出一声巨响：“轰隆！” 垮了？ “娘娘，您算着呢？”龙二都快哭了。在太子妃娘娘面前，他感觉自己这个龙卫二把手完全没有什么存在感，太弱了。 芷旋无语凝噎。 她只不过是在自己人全都离开后，借用了原来的毁灭机关而已，把他们给吓得。 不过，他们误会就误会吧，反正她不说就是了。让人看不穿，其实也是种不错的驭下手段。 在场诸人不知道娘娘心中所想，不然铁定齐声狂喊：娘娘您还驭什么下？您这一战成名，太子府的兄弟但凡有脑子就不敢忤逆您啊！ “对了，老夫人呢？”芷旋一拍脑门，忽然想起少了个关键人物。 第127章 关键时刻，救星来了 “娘娘您可别乱拍啊！” “这么聪慧的脑袋瓜子，要是拍傻了咋办？” 几十双眼睛定定地盯着太子妃娘娘刚被一巴掌拍红的脑门儿。 太子妃娘娘尴尬了，强行挽尊：“都盯着本宫做什么，赶紧找老夫人去啊！” “是，娘娘！”大家伙做鸟散状。 横竖眼目下龙卫们被打击得不轻，真不觉得太子妃有被保护的必要。他们后知后觉地发现，好像还是娘娘反过来在保护他们。 老夫人不难找，一名侍卫陪着她大摇大摆地站在人工湖边等着呢。 那是个高人，大家都不用细问，横竖存在即合理。她做什么都是对的。 “多谢老夫人！”芷旋一见面便道谢。 老夫人半点不意外，只微笑道：“娘娘见外了。走罢，该回庐西府了，太子殿下该等不及了。” 她话里话外充满了打趣意味。 芷旋眼尖地发现，在场诸人都低头偷笑。 实在无语，怎么所有人都以为司空烨离不开她似的。龙卫如此，侍卫如此，就连世外高人的国师也如此？ 实际上，大家还真没猜错。 庐西城内的太子殿下真的急疯了。 半个多月了，太子妃像是人间消失了一样，连个风声都没有。龙一接连传讯龙二，竟然一直没有得到回应。 如今龙卫几乎是倾巢而动，全都被司空烨赶去找太子妃了。 “还没消息？”太子殿下问暗一。 暗一苦着脸：“主子别急，兴许娘娘是遇到什么事情耽搁了，很快就回来了。” 暗一心里苦，为什么不是他出去找太子妃娘娘？龙一那家伙，带着龙卫全跑了，留他们这帮暗卫在主子身边时不时地就要被拉出来训一通。 看看，这不又来了？ 只见得，太子殿下宽袖一甩：“能有什么事情耽搁成这样？连封信都传不回来？龙卫不管用，侍卫也不管用，孤要你们何用！” “主子，属下统领的是暗卫，您老骂侍卫和龙卫能不能等等再骂？别对着属下骂啊，属下太冤了！” 内心的呐喊只为解压，他怎么知道能被主子给听到呢？ 只见得，太子殿下嘴角脸上漾出地狱式的恐怖笑容，嗓音里都是寒冰：“别以为你的暗卫就能好到哪里去！暗卫以收集信息精准著称，你看看你，多少天了，连太子妃的踪迹都没查到！” “主子，龙卫还有兄弟跟在娘娘身边，尚且到现在都查不到线索，您让属下去哪儿给您查？” “您也不想想，咱们家太子妃有多彪悍，起心不让查，谁找得到她啊！” 太子殿下本来就心烦，听到下属内心里还不停哀嚎，可想而知能有好脾气才怪：“还敢在心里腹诽孤？” “主子，属下没有，属下不敢！”堂堂暗卫首领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简直完全颠覆了威武形象。 太子殿下冷斥：“带着你的兄弟们，滚回暗卫营重新训练半个月！” “不行啊，主子身边需要人照顾，属下不能走！”暗一慌了。 太子殿下怒甩衣袖：“孤拿你们作甚？孤不需要你们保护！” “属下知道，您老就是想让属下们帮你找人。”暗一心里腹诽着。 “还不快滚！”太子殿下怒不可遏，完全没有平素的冷静。 暗一心不甘情不愿，正要被主子无情地轰走。 关键时刻，救星来了！ “报！” 一名龙卫举着一封密信就冲了进来，因为太过兴奋，所以将行礼都给忘记了。 最近主子因为太子妃没消息，整个太子府都笼罩在一团低气压中。 这好不容易有了消息，龙卫哪里还顾得上别的？ 就连太子殿下也没注意到属下横冲直撞的举动有任何不妥，都没顾得着询问，迫不及待地凑上前去，一把就扯过了龙卫手中的密信。 主子专心撕信，两个下属暗中用眼神对话。 ‘兄弟，谢谢你！'暗一由衷感谢。要不是情况不允许，他都想给对方行个大礼了。 龙卫挑挑眉，眨了眨眼睛：「不客气，大家兄弟嘛，互帮互助。」 俩人乐呵呵都松了一口气。 殊不知，太子殿下一目十行，看完了信，脸色更黑了：“这就是你们传回来的信？” 司空烨抖了抖信纸，一甩袖就背过身去。 他怕自己盯着后面那俩不靠谱的家伙会忍不住一把掐死他们。 怎么回事？ 龙卫和暗一心下大惊，同时弯身去捡地上的信纸。 最后暗一快了一步，将信纸摊在手心一看，面上尽是一言难尽。 龙卫不信邪，接过来一看，上面有一句话，让领30个兄弟立即起身去搬运货物。 至于是运什么物，在哪里运货，信上没说。横竖龙卫做事素来谨慎，不会将话说得太明白，以防密信被截获后走漏消息。 不过，他们自己人还是看得明白的。 前来传信的龙卫掏出袖中特制的药水往信纸右下角喷了喷，一副缩小版的简易地图便跃然纸上。 同时出现的，还有个奇奇怪怪的图形符号，不太起眼，若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 龙卫见罢，禁不住大喜过望：“主子，有铁，好多铁！” 暗一不忍直视，偏过头，心里默默吐槽：“老兄，我看你是脑壳铁，你等着被主子虐打吧。” “主子要太子妃，你告诉他好多铁。” 果然，暗一最了解太子殿下。 但见得，太子殿下的那张俊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变黑变沉，嗓音里更像是掺了刀子：“你这兴冲冲跑过来，是让孤帮你运铁不成？” 对哦，找人运铁这事，根本就不需要报告主子。他们龙卫自己安排就行。 换言之，这封信根本就不是写给太子殿下的。 也就是龙卫感觉主子太想知道太子妃的消息了，兄弟们一传信回来，他就下意识地以为是有关太子妃娘娘的。 这不，他兴高采烈地将信交给主子，本来是想要主子跟着高兴高兴，释放释放太子府的低气压。 哪晓得是个乌龙啊！ 信上一个字眼都没提到太子妃娘娘，真是太失败了。 传信回来的是龙十，他以后一定要率领兄弟们给龙十那个不开窍的家伙好好上几课。 搞什么名堂嘛，就算搜刮到了大量的贵重物资很兴奋，好歹也顺便在信里提提娘娘啊。 瞧瞧主子这一脸菜色…… 第128章 太子妃的别样讨好 暗一心内叹道：主子完全对信上的东西不感兴趣啊。 其实，司空烨并非对密信所述不感兴趣。能弄到大量的铁，提升太子府的装备力量，他岂能不高兴？ 问题是，运送铁石根本就用不着他操心，这点事情龙卫自己就能处理妥当。 他现在恼火的是他家太子妃究竟哪里去了？ 很明显，太子妃并不在龙卫身边，否则龙十传信回来不可能不提及太子妃。 何况，倘若他家太子妃跟龙卫在一起，足可利用空间将铁石给收回来，哪里还需要派人去运？ 所以……龙卫将太子妃给弄丢了？ 司空烨知道皇帝现如今暂时不能动他这个侄子的命，心里肯定是很窝火的。这股火气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发在太子妃身上。 太子妃是皇叔赐给他的，赐婚的目的不单纯，本想玩个心眼。 哪里知道，阴差阳错之下，皇叔偷鸡不成蚀把米，现在想要生吞活剥了太子妃的心都有。 这么一想，太子殿下坐不住了：“快快备马！” “不是，主子，您现在不宜骑……”马。 「马」字没能说出口，他就被太子殿下的死亡凝视吓得噤了声。 太子殿下雷厉风行，衣裳都没换，包袱也没带，翻上马背就扬长而去。 后边儿，暗一领着众兄弟忙不迭追上去，生怕殿下有个好歹。 殊不知，他们刚走不久，又一封龙卫的信传了回来。这次传信的是龙二，信息比较全面，自然会提到太子妃娘娘。 遗憾的是太子殿下跑得太快，根本无缘见到这封急信。 知道主子惦记着太子妃，龙一亲自打马去追，追了上百里路连个人影儿都没看到。 传信吧？ 更不行…… 太子殿下活像身后有鬼撵似的，跑得比兔子还快，飞鸽传书都追不上。 龙一都惊住了，太子殿下从来以病娇示人，极少在人前骑马。 虽然他清楚主子只是喜欢低调，不可能真的那么弱，但是也仅仅知道主子的骑术不错而已。 却不料，主子的骑术不是不错，而是吓人！就连他这个龙卫首领都追不上，是不是太逆天了？ 主子身子羸弱尚且如此，要是身体康健了，岂不是要吓死人？ 龙一不敢松懈，一路追到了金州地界儿。 在一个岔路口，他总算追上了自家主子。 还没等他热泪盈眶，心情澎湃呢，他就发现太子妃娘娘也在。 敢情不是他骑术绝佳追上了主子，而是主子遇到了太子妃，先行停下来了。 这脸打得…… 万分挫败的龙一低头瞅了瞅自己手里的信笺，无语至极地扪心自问，他还需要冲上去将信交给主子么？ 估计主子这会儿都没工夫搭理他这个下属吧。 只见得，前方岔路口，太子殿下骑着大白马，一马当先，横在了三岔路口，直接将一辆简朴的马车给堵了。 马车被挡了去路，被迫停下来。 青色碎花布做的车帘被一只白玉般的纤手撩起，只扎了个丸子头的太子妃从车厢内探出头来。 “是你？你怎么来了？”太子妃惊愕不已地抬头看着马车前方，白色高头大马上威风凛凛的太子殿下。 “病娇这形象很高大啊！”太子妃心内直叹，眼睛都亮了。 太子殿下正要发飙，听到他家太子妃的心声，火气就硬生生消了一大半。不过，他脸色依旧不好。 事实上，在太子妃探头出来的一刹那，太子殿下全身紧绷的肌肉就松泛了。之所以没有立即开口，乃是他心里余悸未消，心跳还咚咚地直跳。 平复了好一会儿，待他情绪稍稍能够自控时，太子殿下才恶狠狠瞪了一眼太子妃。 “你怎么了？我没惹你吧？”太子妃觉得自己属于无辜躺枪。 太子殿下一听，刚刚才稍稍缓解的心情，顿时又雪上加霜，勒着缰绳的手下意识地越发使力。 “吁！” 大白马被勒得前蹄腾空，嘶叫不停。 芷旋一瞅，急忙喊道：“你手上松点儿力，看你把马都勒得快发狂了！” 太子殿下哪里听得进其他，眼睛像是淬了毒针，就那么直勾勾地望着他家太子妃。 芷旋心里不由得嘀咕：“司空烨这家伙今天吃错什么药了？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她跟他有仇么？” 太子妃的反应，妥妥地证明着一件事：她根本就没有认识到自己错在哪里！或者是，她都还认识到自己错了！ 司空烨心里窝火得很，又不想在众多下属面前落太子妃的脸面，只得再次极狠极狠地剜了太子妃好几眼。 他这怒意表现得如此明显，太子妃想要装不知道都不行。 跳下马车，太子妃一个箭步就窜到太子殿下的马头前，笑眯眯地道：“是不是下不来，快，伸手给我。” 所以，她笑得跟花痴似的，不是因为看到他高兴，而是在笑话他骑虎难下？ “来嘛，扭捏什么？在场都是自己人，谁不知道你那点儿事？又没人笑话你。”芷旋心里在发怵，司空烨这厮生气起来的确恐怖。 “她这都有意讨好他了，应该没事了吧？”太子妃心内不太确定地忖度道。 太子殿下一听对方心声，简直快呕血了。 这女人，她以为卖个乖，讨好好，搀他下个马就完事了？ 没有那么容易！ 若是此番他轻拿轻放了，以后她还不得更加猖狂？别的他都能忍，就是这一走半个多月，连个信儿都不传回来，绝对不能忍！ “走开！”本来想喊「滚开」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似乎太凶了些，容易折损太子妃的威严，所以太子殿下临时给换了。 也因为临时转换，语气上弱了些，自然更镇不住脱线的太子妃。 “来嘛，别不好意思。你现在身体还没康复，我搀着你。”说着，太子妃诚意十足地伸出了手。 看到那双芊芊玉手，太子殿下微微晃了晃神，而后加重了音量低吼：“孤不用你搀！” 嗓音里浓浓的赌气韵味，在场谁听不出来？ 这对二货夫妻想的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面，一个坐在马背上背脊打得笔直，一个站在马儿旁边双手举高高要接人下马。 一个在生气，一个在讨好。 生气的不让别人知道他为什么生气，讨好的也讨不到重点。 太子殿下一路从庐西都能飙马过来金州，下个马而已，还用太子妃去接么？ 太子妃也是，都不知道说几句好听的么？瞧瞧殿下给气的。 众人低头偷笑，却连大气儿也不敢喘一个。 第129章 小别胜新婚的太子夫妇 大家伙毫不怀疑，就太子夫妇那阵仗，估计能耗到晚上。 可惜谁也不敢出声捅马蜂窝。 除了车厢内坐着的国师老夫人。 老夫人掀起车帘，由着侍卫搀扶下了马车。 “老身接驾来迟，望太子殿下见谅。” 什么接驾来迟，根本就是故意留时间先让小夫妻磨合磨合的。 太子殿下之前完全忘记了芷旋随身还跟着国师。 而今国师明显是出来打圆场的。 太子殿下纵然再想振夫纲，现在也不是时候了：“老夫人切莫多礼，快快请起。” “多谢太子殿下。”老夫人谢了礼，从容起身，而后满脸慈祥地道：“老身可是在殿下面前下了军令状的，殿下该放心才是。” “孤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国师言重了。”太子殿下面上有些不自在。 老夫人本不想多言，奈何小两口鸡同鸭讲，对牛弹琴，总扯不到一个频道上。 她只能出来推波助澜一番了：“殿下若当真放心，岂能不顾贵体有恙，一路骑马从庐西赶来？” 被人戳中心事，太子殿下有些赧然。亏得他心理素质过硬，面上没显什么端倪。 倒是太子妃咋呼了：“对啊！我不是让你好好调养身子？你怎么还骑马了？骑了这么长的路也不知道会不会着凉，赶紧下来坐车里去！” 一扯到太子殿下的身体，芷旋就来劲儿了。 眼见她跃跃欲试，都想要跳上去揪了人了，太子殿下赶紧从马背上翻身而下。 开玩笑，私下里被太子妃扛扛也就算了。要是这众目睽睽之下被扛在肩上，他还要不要脸面？ 于是乎，大家伙都看到，前一秒还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突然之间像是屁股下面有针在扎似的，动作飞快，几乎是过窜的，直接给窜到了地上。 “这么麻利？” 就是太子妃也傻眼了。 太子殿下没敢让他家太子妃搀扶，三步并作两步，飞速钻马车里去了。 外面一众人等目瞪口呆，恍若不知今朝是何夕。 只有国师老夫人漾着满脸的笑，那双睿智的眼底尽是欣慰，转过头给了芷旋一个颇具内涵的眼色。 芷旋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懂。 算了，她先进去看看司空烨那家伙身子有没有问题。 就这样，太子妃承受不住众人奇奇怪怪的注目礼，「咻」地一下也跟着窜进了马车。 不愧是夫妻，操作都一样。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老夫人不想在人家小夫妻跟前碍事儿，自动坐到了后面一辆运送随身物品的马车上。 芷旋有空间，但也不可能什么都放空间里。侍卫龙卫们的换洗衣裳，以及一些路上所需的物件儿，单独用了一辆马车装载，这也是老夫人强烈要求的。 老夫人坐到了后面的马车上，前面马车内的小夫妻就开始大眼瞪小眼了。 原因无他，芷旋一上车就要去给司空烨诊脉。 然而太子殿下护着手腕，怎么也不从。 两人各不相让，眼睛一个比一个瞪得大。 不知道瞪了多久，芷旋的眼睛都酸涩了，眼圈儿也微微泛红。 太子殿下扫了眼不服输的太子妃，蹙了蹙眉头，率先打破沉默：“这什么马车，如此逼仄简陋。” 不是他受不了简陋，而是他家太子妃明明有好马车，干嘛坐这破烂货？ 芷旋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有得坐就不错了，你还挑剔。” 太子殿下眸子半眯，问：“我们自己的马车呢？” 那辆加长加宽版房车，乃是太子殿下所喜之物。 说起这个，芷旋有点儿小郁闷：“还马车呢，连马儿都死了。” 司空烨心里一紧：“怎么回事？” 芷旋不得已，只能将先前的遭遇道出。 不说不打紧，一说司空烨的火气就彻底上来了：“你是猪吗？明知道是陷阱，对方故意诱你进去，你还真就傻傻地上当！” 这回是气狠了，粗话都来了。 嗓门儿更不用说，外面队伍正飞快赶着路呢。呼呼的风声，还夹杂着此起彼伏的马蹄声都掩不住太子殿下的高嗓门儿。 马车外的众下属不明白，他们家主子究竟又怎么了？ 车厢内的太子妃也惊呆了：“你骂人？” 司空烨捏了捏眉心，平复了一下心情，瞪着眼睛催促：“继续说！” “还怎么继续说？才说了个开头，你就跟发癫一样，我这还能说吗？”太子妃内心开始吐槽。 太子殿下眯了眯眼：“说！” 一个字，雷霆万钧，芷旋猝不及防，身子都惊得抖了一抖。偏偏面上还要装着镇定，眼神还格外纯澈，很是无辜的样子。 司空烨一看就没了脾气，还差点儿被逗笑。 知道太子妃不会主动开口，他只能自己接话：“之后怎么样了？他知道你将精铁都收进了空间？” “我有那么傻吗？我在里面布了好几个阵法，其中就有障眼法。对外也称用了障眼法遮挡闯入者的视线，那男人就算亲自下去也得先破阵。不会想到是我收走了精铁。”芷旋一开了话头，之后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 司空烨暗暗松了一口气。说真的，他还真有些担心刚才吼了太子妃会不会影响两人的关系。 太子妃若是不理他，他还真就头大了，毕竟自己不太会哄人。 此刻趁着太子妃兴头还在，司空烨赶紧又问：“对方怎么知道空间的事？” 龙凤镯乃司空皇室秘不外传的至宝，可传了那么多代了，再怎么保密都没用的，其他几国知道并不奇怪。 不过，世人都将它作为了司空皇室嫡后的象征。 或许也会有人传出龙凤镯有待激发的神秘力量，但绝对不会那么笃定。 对方那般笃定，莫非是知道了空间的事情？ 难道是前去运粮给暴露了？ 司空烨眼中厉色一闪而过。 见太子殿下面色不好，芷旋还以为对方是在担心空间被人觊觎，忙安抚道：“我试了几次，发现那家伙并不知道神器是什么，就只是觉得我身上有宝贝。” “不知道空间，只知道神器？”这是什么逻辑？ 芷旋连连点头：“对，那家伙好像盯上我了，但并不知道是龙凤镯，更不知道是空间。要不我们找国师想想办法，将镯子取下来？” 第130章 殿下吃醋吃到飞起 “为什么要取下来？”太子殿下发现，自己跟不上太子妃的节奏了。 太子妃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只要镯子不在我身上，那家伙就是把我捉起来搜也没用啊！” 捉起来搜？ 太子殿下敏锐地察觉，事情好像不简单，赶紧又道：“具体怎么回事，你说仔细点，不要漏掉任何细节。” 见司空烨那么严肃，如临大敌的模样，芷旋不敢疏忽大意了。 她还以为此事会触及什么隐秘，未免给太子府惹麻烦，她果然老老实实地将见到白衣男子之后的事情全都一股脑儿地倒了出来，就连给对方过招的细节也没省略。 太子殿下听着，脸色越变越黑，最后眼里蓄满了凶光。 得了，男人了解男人！ 那什么白衣男子百分之百地惦记上他家太子妃了！ 这比惦记上他的龙凤镯还可恶！ 这是连人带东西，那狗东西都打算一网打尽了？ 对，风度翩翩的太子殿下已经在心里骂娘了。哪里冒出来的狗男人，居然敢惦记他的人，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停车！” 太子妃正在描述自己大战白衣男子的光辉事迹，还以为太子殿下听得津津有味很入戏，哪晓得对方突然就一声大喝。 啊？ 太子妃有点儿脑袋发蒙，定定地望着太子殿下，却见得对方脸色青白交错，岂是一个难看可以形容的？ “怎么了？”她小心翼翼地问。 太子殿下心头的火气「噌噌噌」直线上升，却没开口回应太子妃，只是眼带怒色地扫了眼太子妃，心内暗骂：搞什么名堂，出去才半个多月而已就招蜂引蝶！ 当然，心里腹诽归腹诽，司空烨还是有理智的。 他家太子妃的确是长得好看，比京城那些高门贵女都好看。但是，身在高位者，哪里就真的那么容易被美色所惑？ 身为男人，司空烨活了两世，什么道理明白不了？ 尤其是位高权重的男人，就算表现得多么爱重美色，内心深处还是权势第一的。 叶氏身为大睿太子妃，身份尊贵，一个他国权贵按说不该打她的主意。这太容易引起两国之间的争端。 对方不惜冒如此大的风险也要招惹他家太子妃，绝对不可能是什么一见钟情的鬼理由，更不可能是太子妃招蜂引蝶的产物。 只能说明，对方看中了他家太子妃的能耐，以及太子妃身上的附加价值。 虽不怪太子妃，但司空烨心里那股不爽和沉闷还是消不下去的。 甭管对方因为什么理由看上了他家太子妃，都是不可饶恕的大罪。 芷旋久久没等到太子殿下的回应，倒是受了对方好几个无可奈何中还带了点儿煞气的眼神，心里一阵无语。 还不等她细问，侍卫已经勒马停了车。 太子殿下撩起车帘就对外低喝：“龙二滚过来！” 话说龙二身为龙卫二把手，被老大龙一指派带着十个兄弟随身保护太子妃。 龙二第一次跟着太子妃，一路上被太子妃的各种操作闪瞎了双眼。一直跟着一直兴奋，天天忙活得像个陀螺，压根儿就忘了要传个信回去。 本来嘛，龙卫潜伏十年没出来活动了，新奇在所难免啊！ 情理上讲得通，事实上却不行。 他这一疏忽，太子妃在外十天半个月都没传信回庐西，害太子殿下气得就差没掀翻房顶了。 自知罪孽深重的龙二自打看到主子开始就一直在降低存在感。 显而易见地，存在感无法降低了。 主子那火气，好像比最开始见到娘娘还凶啊！龙二想哭，欲哭无泪。 “龙二见过主子！” 司空烨瞪着对方，浑身冒冷气。 龙二瑟瑟发抖，心快跳过了嗓子眼。 太子殿下冷斥：“为何不上报？” “是我不让他传信的。”芷旋见司空烨果真动了肝火，主动出来承认是自己干的，可不能让龙卫背锅。 “你？”太子殿下黑着脸瞪她。 芷旋也禁不住缩了缩脖子，病娇正经起来好吓人。 不过，吓人归吓人，她还是要将该说的都说清楚：“最开始那些天，一点儿危险都没，只不过绕了些路，有些困顿而已。真要给你传信，不也没东西可写？” 跟他没东西可写？ 很好，太子殿下记住了。 芷旋不知为何，总感觉自己好像说错了话，想要补救又不知道从哪儿开始补救，只得作罢。 太子殿下却暗搓搓地下了个决定：看来是写得太少了没找到感觉，以后可得让她多练习练习。 练习什么？ 呵呵，那就是太子殿下心里的小九九的。总之，芷旋的预感没有错，她真的摊上事儿了。 好在太子殿下现在没工夫收拾她，人家正忙着教训龙二：“开始几天没事儿，太子妃不让你禀报也就罢了，为何之后也不报信回来给孤？” 龙二以为主子指的是众人被困地下宫殿时，急忙回禀道：“属下们保护太子妃刚进梁州和金州交界处便误中对方的毒气，兄弟们毒倒了一大批，娘娘带着我们一直在救人，实在腾不出手，也没法传信回庐西。” “孤问你见了孤为何不禀报！”太子殿下忍无可忍，只能主动提醒。 “啊？” “都见面了，还用禀报什么？” “太子妃娘娘不是毫发无损吗？” 龙二搞不清楚状况，内心里除了懵，没有别的。 太子殿下看着二货下属的表情，听着对方的心声，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耐着性子问：“那地宫的主人是何来历？” “属下等暂时没有查到对方的身份，不过应该是月泽国或者是汐罗国的人。”龙二一板一眼地回禀。 太子殿下拧着眉头听得仔细。可惜……就这么戛然而止了？ 就这么完了？ 重点呢？ 太子殿下抿紧了嘴，唇角都不自觉地往下压了。一看就心情相当不好。 龙二低着头，半天等不到主子的指示，悄悄抬起头，一眼就对上主子满脸的一言难尽。 “怎么回事？我做错了什么？”龙二抓耳挠腮也想不出来。 第131章 她被太子一本正经地撩了 最后，还是龙十有兄弟情。 话说龙十自打见到龙一，就被龙一给暗中好一顿收拾。兄弟们也将他怨个半死，他正是需要拉几个好感度的的时候。 如今龙二不开窍，身为难兄难弟的龙十自然要博好感度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龙十挤眉弄眼，好一通暗示过后，龙二茅塞顿开了。 “啪！”龙二一拍脑门，满脸激动又兴奋地禀报：“横竖不管那家伙是哪方的人马，在咱们娘娘面前都是手下败将！主子您是不知道，娘娘将那厮打得落花流水不说，还将他的地下秘牢都毁了个彻底……” 吧啦吧啦…… 龙二像个话唠，滔滔不绝了。 太子殿下没注意到别的，就只看到龙二拍脑门的动作了。 话说那颇具标志性的动作，不是他家太子妃的专属么？什么时候被这帮蠢货给学过去了？ 学得一点儿也不像，画虎不成反类犬。 好笑又滑稽。 许是龙二耍宝起了效果，司空烨觉得自己心情好了那么一丢丢，忙对龙二下令：“你不必跟着回庐西了，两日内查出对方底细！” “两天？是不是太赶了？”龙二心里哀嚎。 太子殿下一个冷飕飕的眼神儿扫过去。 龙二立马打包票：“主子放心，属下一定竭尽全力！” 司空烨扔下车帘，退回车厢内。 龙二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扯起喉咙喊道：“启程！” 马车恢复行驶。 龙二要跟大家伙分道扬镳单独行动了，临走前好一番眼神感激龙十。 被孤立了老半天的龙十总算获得了丁点儿安慰，感觉前进的道路有了些许力量。 反观他家主子就没那么好运了。 太子殿下一退回车厢内就感觉气氛有点儿怪异。 他侧过头，一眼就对上了太子妃像看怪物的眼神。 不止如此，太子妃还抬手就往他的额头上探来，嘴上更是在嘀咕：“你又抽什么风？” 明明好好的，突然就喊停发作。 怎么感觉他好像不太正常的样子？ 太子妃心内暗暗腹诽。 “你！”太子殿下抬头就是一个瞪眼。 太子妃瘪瘪嘴，没好气地道：“都说了那人神秘又邪气，你让龙二只身去查什么查？就算要查也回庐西再说不是？” “你在帮他求情？”太子殿下又想起来龙二跟他家太子妃如出一辙的动作，眼睛便危险地眯了起来。 “得，这货是完全不讲道理了。” 芷旋内心很是无奈。 听她心声，似乎没那意思？ 太子殿下的表情瞬间又好看了些。可是看在太子妃眼中就怪异了，感觉太子这家伙完全是喜怒无常，翻脸跟翻书似的。 “惹不起，惹不起，我还是少招惹他为妙！”太子妃心内暗暗告诫自己。 太子殿下一听心声，能高兴？ 他家太子妃都不想理他了，怎么办？ 于是乎，太子殿下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太子妃瞧着太子一秒钟变换一个表情的阵仗，心里能不将他归类为疯子？ 下意识地，她还挪了挪身子，故意离疯子远点儿。 太子殿下大为不爽：“你坐那么远作甚？孤还能吃了你不成？” 说罢，眼见太子妃好像没有妥协的迹象，他一把就将人给拽了过来，就贴着他身边坐。 这波操作…… 太子妃反应也跟亮眼：“这么大力气？” 司空烨脸上挫败立显，还有那么点儿一言难尽的无奈，嘴上却忍不住要为自己正名：“孤身为男人，再弱也不可能拉个几十斤都拉不动。” 太子妃嘴太欠了，说得他跟个软脚虾似的。 太子殿下也没细细思量，往常被全京城都当软脚虾，他不也没反应？如今倒开始在意起自己的形象来了。 芷旋定定地望着对方半晌，叹道：“不是让你好好在庐西呆着？你跑出来做什么？还骑马，你怎么不上天。” “你又不在天上，孤上天做什么？”轻飘飘的一句话从太子殿下嘴里说了出来。 话音一落，俩人都愣住了。 太子蹙眉，隐约可见面上有些懊恼。 芷旋心里感觉怪怪的，怎么好像，似乎被太子殿下一本正经地撩了？是乌龙，还是故意耍她？ 太子妃紧盯对方，却没从对方脸上看出丝毫破绽。 “是我幻听，还是司空烨那货插错了神经？” 太子妃内心在质疑中煎熬，太子殿下也不轻松。 别看他面上波澜不惊，心跳却「噌噌咚咚」毫无节奏。 亏得他常年修炼，假正经的功夫早已炉火纯青，只要他稳得住，别人肯定看不出他心虚。 再说太子妃也没有过多纠结，她心里主要还是记挂着太子的身体。 虽然刚才她探了探司空烨的额头，发现对方并非被烧糊涂了说混话，但是不能排除那家伙其他地方出了毛病。 “有坚持每天用药膳吗？”太子妃问。 还是很关心他嘛。 太子殿下心里略微舒坦了些，也就不吝啬配合太子妃了。只见得他点点头，表示：“用了，也吃腻了。” 所以，让她换个配方，换个口味。 可惜太子妃不解风情：“腻了也要继续吃，就算硬扛也要扛住，关键时刻可千万不能松懈。” 太子殿下听到那个「扛」字，真是感触良深。 不想听到太子妃再出惊人之语，他主动将胳膊给递了过去。 “干嘛？”芷旋看到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胳膊肘，不明所以。 太子殿下转了转手腕，问：“不是要把脉？” “啊？哦，把脉，对。”芷旋被带了节奏，下意识地跟着附和。 末了，她又瞪大眼，满脸惊奇地嘀咕：“总算让把脉了？先前怎么不让？” “不把了？”太子殿下作势要缩手。 “把！当然把！”太子妃素手一抓，稳稳地拽住了太子殿下的胳膊，将之搁在茶桌上就开始把脉。 心里却在腹诽：哼！威胁我！当我多想给你把脉似的。 难道不是么？太子殿下暗搓搓地想道。 “呵呵……”忽而，一声轻笑从太子殿下嘴里溢出。 惹得正要把脉的太子妃猛地抬头望过去，却见得太子殿下满面无辜地回望她，完全看不出刚才有笑过的迹象。 太子妃忙不迭摇头，内心止不住地扼腕叹息：本姑娘还这么年轻，难道就有了幻听的毛病？ 殊不知，太子殿下在心里早就笑翻了。 第132章 殿下自认掌握了驭妻要领 司空烨不得不服，内心大呼：还是跟在太子妃身边让人心情愉悦。 很快，太子妃就替他把完了脉。 眼见太子妃满脸懊恼地抬手，他心尖儿都禁不住一抖，出手快如闪电，一把就将太子妃的芊芊玉手给抓住了。 芷旋正要伸手去袖袋里掏药瓶，冷不丁被人紧紧拽住了手腕，没好气地道：“你拽着我做什么？” “不许拍脑门！”拍成傻子了怎么办？他可不想要个傻太子妃。 芷旋只觉天雷滚滚：“谁说我要拍脑门了？” “那你抬手作甚？”太子殿下眯了眯眼，一副不信邪的模样。 芷旋好笑不已：“我就是想掏瓶药出来而已。” 说着，她用力一下就挣开了司空烨的钳制，快速地自袖袋里掏出个青花小瓷瓶，扯开瓶塞倒出一粒褐色的椭圆形药丸子。 “诺！”她将摊开的手心朝他递了过去。 司空烨看着她手心里一粒小药丸调皮地滚动着，更显得她手心玉白如凝脂。 “拿去吞了啊，难不成还用我给你倒水？”芷旋晃了晃手心。 太子殿下本来还有些尴尬懊恼的，瞬间又笑了：“有茶水么？那就倒一杯罢，省得咽下去卡嗓子。” 可真是个蹬鼻子上脸的家伙，芷旋都被逗笑了。 伴随着话音落下，太子殿下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手伸了过来，两指轻捻就将药丸从芷旋的掌心捡起。 他指尖碰到她掌心的那一刻，芷旋平静的心湖没来由地惊起了微微波澜。 太子殿下倒是没有多想，直接就将药丸放入口中。 随后他也不急着咽下去，就含在嘴里，目露期待地望着他家太子妃。 “谁吃药用茶水？”芷旋嘴上怨怼着，手上的动作却没耽误，执起小茶杯便给太子殿下倒了一杯温开水。 嘴硬心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司空烨没发现，喝着他家太子妃的爱心开水，他心里挺美的。 当然，人家太子妃有没有将这举手之劳的一杯水当成爱心开水那就不一定了。横竖太子殿下觉得是，那它就是好了。 就着温水吃了药，胃里暖暖的，太子殿下的心情也越来越好了。 至于先前想要好好收拾太子妃？ 是么？ 他有那想法么？ 马车里说话终究不方便，外面众下属跟着呢。 司空烨掀开车帘发话：“太子妃需要休息，一个时辰内不许打扰！” 言毕，他放下车帘子就将太子妃给拉进了空间。 芷旋都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进了空间，愤愤的小眼神儿禁不住要投向太子殿下的：“你刚说的那什么话，平白让人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太子殿下表示，他们正经夫妻，做什么都是可以的。别人能说啥？ 芷旋完全放弃挣扎了，只嘀咕了一句：“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太子殿下已经慢慢掌握了驭妻之术的要领，总归一点：没脸没皮就对了。是以，太子妃那点儿弯酸打击的话语在他耳中完全构不成什么影响。 “爱妃快看，那些玉米全成熟了。”听听这高兴劲儿，跟个孩童似的。 有什么惊奇的？ 玉米能不熟么？ 按照空间内植物的生长速度，十几天前就可以收获老玉米。因为出外运粮耽搁，这都硬生生推迟了半个月。 放眼望去，玉米地里枯黄一片，玉米杆和叶子都全干了。 出门在外的日子，芷旋也曾抽空进来干过活，但时间不多。 一则赶路在外，遇到的突发状况较为频繁，没有多余的精力，二则有老夫人同行，她总要照应一二，实在腾不开身。 不过现在收获也行，玉米粒都干透了，不需要再另外晾晒。 “你想干活？”芷旋瞧着太子殿下那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忍不住好笑，心道：别整出个喜欢种地的皇帝就完蛋了。 不说是种地不好，问题是皇帝只爱种地会天下大乱的。 若是跟明朝那个只喜欢做木匠的皇帝一样能行么？ 太子妃打了个寒颤，心思就开始飘散了，嘴上忙道：“你身子不好，我来就行，你坐旁边休息……不，我还没带你去看这次运回来的粮食和铁，走看看去！” 她立马就拉着太子殿下绕着溪水往下游走。 司空烨真想告诉他家太子妃，他只是欣慰于有粮食产出，并没什么喜欢种地的嗜好。之所以那么积极，不就是身为男人有点儿责任心么？ 总不能每次都让他家太子妃冲在前面吧？ 何况上次他都开过口了，空间里的玉米都归他去掰。 也不知道太子妃的脑袋瓜子是怎么想的，竟然会以为他有种地的癖好。 算了，误会就误会罢。总归他也不是第一次被误会了。当务之急，他们还是先去看看太子妃忙活了半个多月的成绩吧。大不了等太子妃睡着了，他自己进来干活。 反正现在空间的限制少了一些，只要太子妃在他身边，他随时都能进空间。 沿着小溪往下，有一块凹地，有点类似外界的峡谷。夫妻俩之前还没用得上，两亩大小的地盘被精铁硬生生堆积成了小山，山尖尖都快冒出头了。 “这么多？” 太子殿下早有心理准备，看到时依旧震惊不已。 当然，站在他的立场上，考虑问题要更加全面一些。 一个他国权贵来大睿的地盘上，囤积如此多的精铁，说没有野心鬼都不信。 芷旋聪慧，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想法。知道他担心，她轻声安慰道：“我观察过，那人的下属虽然厉害，但是并非军中之人。可见并未有兵士大量潜入，对方依旧还停留在筹谋阶段。” 司空烨闻言，望着太子妃，心里少不得感慨：说她是天生的太子妃当真不过分，政治嗅觉还真敏锐，观察得那般仔细。 他尚不及回应，又听得太子妃在说：“不过话说回来，要吞如此多的铁并非一朝一夕就行的，可见他筹谋已久。最怕的是，他的部下乔装改扮，趁着大睿国这两年遭逢劫难，化作难民混进来。” 混进难民里？ 司空烨惊喜交加，满脸动容，不可思议地一把就攥紧了太子妃的手！ “你怎么了？”芷旋吓了一跳。 第133章 太子夫妇的小乐趣 太子殿下缓了缓情绪，眼里全是感激，朗声道：“你这一席话让我醍醐灌顶。以前总想不明白的东西，而今总算有了眉目。” 往常，他百思不得其解，为何大睿国运会衰败得那么快。一场洪灾就摧毁了南地？ 之后便是接二连三的灾难避无可避，朝廷应接不暇，百姓民不聊生。 却不想，乃是敌方势力介入所致么？ 司空烨深吁了一口气。 “什么意思？”芷旋听得没头没尾，自然理不清头绪。 两人在空间里，也不用担心隔墙有耳，司空烨便娓娓道来。 敢情他说的是前世。 前世他目睹了南地从富庶之地变成人间炼狱。本以为罪魁祸首就是那场洪灾，现在看来洪灾只是个起因，被人借势利用了而已。 洪灾过后的疫病格外恐怖，想必也并非偶然，定是人为。 此番陆治去南地，目的除却购粮，主要还是为了稳住南地，防止疫病大范围爆发。 在这之前，太子殿下一直不确定疫病是否是人为所致。 而今他几乎可以断定了。 那么接下来的重点就是捉出贼人。 方向瞬间就明确了。他派出去的那些太子卫队除了竭力巩固河堤，挖凿渠道，方便洪水排出，避免灾害发生以外，还要着重抓捕可疑之人。 首当其冲应该被关注的，就是月泽国和汐罗国的动向。不出意外，祸事就是从这两个国家中的一个引入的。也可能，两个国家都有参与。 有了明确的目标，范围就小太多了。 倘若控制得当，南地的遭遇会与前世截然不同。 南地无危，大睿国应该也就无恙了。 不得不说，太子妃这趟真真是不虚此行，意外收获更是一个接着一个！ 司空烨早就知道他家太子妃运气不错，没想到能好成这样。不过，或许还得感谢国师。 同芷旋所料一样，司空烨也偏向于觉得老夫人此番请求太子妃出去并非仅仅只是为了接应粮食。 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唯一令太子殿下不爽的就是那个至今还没查到名姓的白衣男人，究竟是哪路货色？ 惦记上了「神器」不说，还公然惦记他家太子妃！ “喂！我说你这变脸变得也太快了吧？刚才不还好好的，转眼又阴云密布？” 芷旋被司空烨浑身的戾气所影响，禁不住搓了搓手臂，仿佛上面有一层鸡皮疙瘩似的。 “又是「喂」？”不是说好了私下里都叫他的字？ 芷旋眼珠子一转，简直被太子殿下给打败了，上一秒还满脸的暴风骤雨，下一刻就傻萌傻萌地纠结称呼问题？ 懒得跟他掰扯，她一把将他拉过去看粮食了。 没能达到预期的效果，太子殿下心里不太高兴，对于太子妃的热情牵手也没多大反应。 不过太子殿下显然忽略了，太子妃牵的不是他的手，而是他的手腕。人家隔着袖子抓着的，他能有多少感觉？ 就连最后，看到眼前一袋袋堆放整齐的粮食，太子殿下都意兴阑珊。 芷旋不明白了：“你不是担心灾粮不够？” “那又如何？”太子殿下反问。 芷旋道：“而今突然有了这么多粮食，你不是该松口气，高兴高兴？” 要知道，他先前看到玉米棒成熟了还高兴得像个傻子呢。这些粮食可比那些玉米多了不知道多少倍了。 太子殿下剜了自家太子妃一眼，语气淡淡地道：“孤又不是现在才知道有这些粮食。” 言外之意，早就知道了的，要高兴早就高兴过了。 话虽如此，理也讲得通，但芷旋还是觉得有什么不太对劲儿。她转而望向太子殿下，只见得对方面色如常，着实看不出什么端倪。 “算了，他本就是个奇怪的人，态度怪异很正常。” 芷旋在心里暗暗找了个理由，便不再纠结了。 至于迟迟等不到被重视的太子殿下，听着太子妃心声之后会如何心内呕血，太子妃是不知道的。 她只看到太子殿下转身就往玉米地去了。 “哎！你干啥呢？现在不用掰吧？”芷旋扯着嗓子吆喝。 太子殿下只送给她一个潇洒远去的背影，压根儿不搭理她。 芷旋觉得对方生气了，却不知道对方气在哪里。 她有心想要哄一哄，所以快步跟了上去：“你一路骑马过来也该疲累了，先回马车去歇歇吧。” 太子殿下刚伸手拿着玉米棒正要掰呢，听到太子妃的话，稍稍顿了顿，接着就猛地用力…… “咔擦！” 一声脆响，玉米棒从杆上被掰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芷旋总感觉自己像是那个被掰下的玉米棒。 “咔擦！” 又是一个玉米棒被掰下，动作干净利落，速度快如闪电。 “不错啊！不愧是太子殿下，掰玉米都比别人厉害！”太子妃跟在后面满口赞赏。 可惜这拍马屁的功夫实在让人不敢苟同。 太子殿下听得眉心都在跳，紧抿着的嘴巴也差点儿没绷得住。 “你这身体比以前好多了吧？刚见面那会儿，你可是连路都走不了，现在都可以一路骑马几百里都不带歇空儿的。” 巴啦啦，太子妃没话找话的本事还真行，脸皮也够厚，完全不管对方理不理她。 起先司空烨心里是真有些郁闷的。 他家太子妃真是太不解风情了。 可是没多久他的气就消了。横竖太子妃就是个神经大条的主，指望她意识到错误，实在太难了。 再说了，他好歹一国储君，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怎能那般没气量地跟自家太子妃置气？ 他早就不生气了。 之所以没搭理某人，只不过是在享受被某人追着「哄」的乐趣呢。 这不，太子妃又凑过来了：“喂，我说……” 刚起了个头，芷旋忽然恍然大悟，心道：莫非这家伙摆脸色真就是因为称呼问题？觉得没唤他名字，对他不礼貌？记得他上次强烈要求，不能「喂喂哎哎」地喊他。 找准了问题的核心，太子妃放心了，乐呵呵地凑过去，眨巴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柔声细语地解释：“泰宁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对你不礼貌的，就是还不习惯而已。” “咚咚咚……” 只一个简单的称呼，太子殿下就发现自己飘了…… 第134章 太子妃的温柔 “孤没有生气。” 太子殿下嘴疾心快，才刚享受了点儿太子妃的亲切温柔，瞬间就破防了。 话音一落，他心里就怄自己怄得要死，暗骂自己：也太不争气了！好歹再稳一会儿也好！ “我知道，咱们家泰宁怎么会是小心眼儿的人，那肯定是不会随便生气的。”太子妃这嘴，今儿个格外甜。 这还差不多。 太子殿下满意了，心里又开始庆幸自己刚才没拿乔。否则要是被太子妃认定为小心眼儿的男人，那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嘛，张弛有度，凡事不能过分。 太子殿下自认又领悟到了一点儿夫妻相处的真谛。 要说芷旋平素也不是个嘴甜的，今天能如此，主要还是顾忌司空烨骑了一路的马。 别看他好像没什么事，其实还是影响毒素蔓延，也有可能因为疲累导致身体机能下降，让那条被压制住的蛊虫苏醒。 她身为医者，面对病患，耐心肯定杠杠的了。 这个时候，让她哄哄病患，那不是顺理成章的事？ 亏得太子殿下还没发现这个梗，不然就那腹黑的主，还不知道以后会如何骚操作。 那些暂且不提，总之这会儿太子殿下心里舒坦极了。 太子妃都没怎么费脑筋就将他从空间里哄出去了。 回到马车后，太子殿下也很听话，乖乖躺软榻上闭上眼睛睡觉。 不多时车厢内就传出均匀的呼吸声，可见他是真累了。 芷旋发现，纵然睡熟了，司空烨眼下的乌青还是显而易见。 明知身体不行，还风尘仆仆地冒险过来找她。芷旋又不是铁石心肠，心中多少还是有些触动的，即便一见面太子没给她好脸色，还凶了她。 就因为对方是好心，所以她今天才那么好脾气地哄着他。 话又说回来，这厮还真是好哄，她都还没怎么下功夫呢，就给哄得面红耳赤、心花怒放了。 思及此，太子妃禁不住咧开了嘴角，失笑不已。 司空烨这一睡，一觉就睡到了半夜。若非出自身体本能的警觉性，迫使他在感受到危险的瞬间惊醒过来，不然或许还能睡得更久。 睁开眼，他便看到太子妃趴在车窗前，百无聊赖地望着外面火光映红的夜空。 车厢里没有点灯，黑漆漆的一片。 从司空烨的角度看过去，恰巧能够看到太子妃被火光映照的侧颜。 若隐若现间有种虚无缥缈的不真实感，仿佛她随时都会幻灭一样。 太子殿下超级不喜欢那种感觉，还是愿意太子妃眨巴着眼睛凑近他的那种真实感。 “外面什么情况？”他问。 芷旋转过头来，笑眯眯地道：“没什么大事儿，那么多龙卫在，要是三两个毛贼都搞不定也太丢人了。” 司空烨当然也是不担心的。此番随行队伍里，龙卫，暗卫，侍卫全都有，要是还能出问题，那他也甭跟皇叔一较高下了，直接送上去挨揍算了。 “夜风寒凉，别伸头出去了。”说话间，司空烨已经从软榻上翻下来了。 靠着他不俗的夜视能力，轻车熟路地走到小茶桌前，将桌子上那盏油灯给点燃了。 有了灯火，马车内似乎暖和了些。 芷旋缩回了马车里，坐到小茶桌前，顺手就倒了一杯茶，正要往嘴边送。 “凉茶伤身，不许喝。” 太子殿下一把就截获了太子妃手中的茶杯，跟着就将里面的茶水倒了。 芷旋噘了噘嘴，有些不甘心地狡辩：“我这身体没事的。” 前世什么冰淇淋冷饮的，她可从来不忌的。 这副身板即便比不上前世，毕竟也是武将世家之后，身体素质还是杠杠的，不会像京城那些闺秀弱不经风。更何况她的武功也没消失，一并带来了的。 区区一杯凉茶水哪能对她造成威胁？ 太子殿下本无责备之心，听到这里就语气凌厉起来了：“再好的身体也经不住你胡乱折腾。如今年轻倒是不觉得，往后年纪大了问题就出来了。自己就是大夫，难道还不懂其中的道理？” “你这话怎么听着像是长辈教训小辈似的？”还有点儿耳熟。 太子妃错愕地嘀咕。 却不瞧瞧殿下那副愤怒的表情多么经典。 他只是比她大了点，怎么也够不上当她的长辈吧？ “娘娘，抓了个活的！” 这时，马车外传来龙一的禀报。 “带过来！” 太子妃的声音从马车里传了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司空烨的错觉，总感觉他家太子妃好像很兴奋的样子。莫非对审问敌人有兴趣？ 外面有侍卫将马车的车帘挂了起来，方便太子妃能够看清外面。 车帘子被挂起，正欲转身的龙一看到了坐在茶桌旁的太子夫妇。 他顿时大惊，心道：主子明明在场，我却只向娘娘禀报，着实有藐视主子之嫌。 龙一吓得急忙告罪：“属下不知主子已然醒来，怠慢……” 话还没说完呢，太子殿下不耐烦了：“聒噪！还不滚去将人提过来！” 本欲表恭敬，结果反而挨了骂。龙一以为主子还在嫌弃他先前查探太子妃消息不力，苦哈哈地去拎活口过来审讯。 龙十见老大没开窍，悄悄跟了上去，决定用传授秘笈的方式讨好上峰：“老大，您以后可得记着，太子妃的意思就是太子殿下的意思。” “你在教本座怎么做人？”龙一虎目圆瞪。 龙十也不惊怕，只续道：“老大，兄弟我这可是经验之谈，国师老夫人都给暗示了的。” “本座没说不信你。”扯什么国师老夫人。 龙一嘴上凶，眼里却喜滋滋的，蒲扇般的铁砂掌就拍在龙十肩膀上：“算你小子识相，以后警醒着点儿。” 警醒什么？ 当然是有什么秘诀要记得上供给上峰了。 龙十抚着被拍得快散架的肩膀，忙不迭点头：“属下一定，一定！” 巧不巧的，芷旋正好觉得无聊，从马车旁侧的小窗户望出去，一眼就看到勾肩搭背的两个龙卫，顿时就乐了：“你那些龙卫个个都是人才，给我几个可好？” 第135章 迟来的安慰 给什么给？ 他们乃是夫妻，他的不就是她的？ 龙卫属于他，不照样听她号令？ 这女人就是拎不清。太子殿下心里暗暗不爽，心道：还说什么龙卫好玩儿，难道他这个太子就不好玩了？他就真那么无趣？ “不给！”太子殿下拒绝得相当干脆。 芷旋以为他愿意给的，毕竟先前不是都悄悄给了十个龙卫保护她么？ “怎么就吝啬了呢？” 闻听心声的太子殿下百般无奈，闷闷地问：“你先说说，你看中他们什么了？” 太子殿下语气不美丽，很明显不喜欢自家太子妃总夸奖别人。 太子妃目光望着远处的俩人，「噗嗤」笑道：“搞笑呗，他们好玩儿啊！” 真就只是因为对方有趣又好玩？果然是个年轻小姑娘，玩性尚在。这样不行呐，要真遇到个卖乖讨巧的，岂不是很容易被勾走？ 太子殿下悄悄在心里评估，自己有没有变得有趣的可能，又觉得一个男人不能因为好玩而花里胡哨，油嘴滑舌，遂道：“一帮木头呆子，有什么好玩的？” 难道不觉得还是孤比较靠谱？ 后面这句，太子殿下自然不会说出来，暗搓搓在心里同下属较劲儿。 “估计是你自己太无趣，人家才在你面前像个木头呆子。你看看别人私底下多么活泼可爱？”芷旋兴致不错，眼睛还盯着远处。 太子殿下心里酸得要命，忍不住内心吐槽：什么活泼可爱？分明就是二货行为。话说，龙卫以前可不这样，都是跟太子妃跟久了给熏染的。 当然，这些话他纵然身为太子也是不敢说的，怕挨太子妃的飞刀小眼神儿。 “咚！” 伴随着重物落地声起，一个身穿夜行衣的人被丢在了马车外，对方张口便道：“太子殿下，奴婢不是刺客，奴婢是娘娘派来给您送信的！” 娘娘？什么娘娘？ 太子妃娘娘不是在马车里？ “你搞什么鬼？”司空烨撇过头问芷旋。 芷旋翻了个白眼，语气不爽：“我能搞什么鬼？人家说你就信，以后我还不得被你冤枉死？” “只要你肯否定，孤自然不会揪着你不放。”意思是，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她不认账，别人怎么污蔑，他都不会信。 这相当于是个承诺，一个很大的承诺。 芷旋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不痛却又无法忽略。 这时，太子殿下一个眼神扫过去，龙一当即就明白主子的意思了。 “放肆！还敢诬陷娘娘，简直活腻了！”龙一飞起一脚就踢到了被捉的活口肚子上，疼得人原地打滚儿。 眼见他又要下脚，那活口吓得惊叫起来：“不，我真是娘娘派来给殿下送信的，娘娘一直担心殿下，对对……娘娘还给殿下带了银票！” 说着，那人还真就掏出了一大摞的银票在手中挥舞。 就是这声音一出，在场之人都微微有些惊讶。 龙一冷声嗤道：“原来还是个女的？说谎也不打个草稿，没看到我家娘娘就坐在马车里？” 那女子连连摇头，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先前没能表达清楚，急忙补救：“奴婢是皇后娘娘的人，奴婢是来送信的！” 皇后？ 龙卫顿了顿，目光悄悄投向车厢内，就等主子示下。 殊不知，他这动作简直将太子殿下给气得半死。说他是呆瓜还真不冤枉，没看到太子妃浑身气势不对劲吗？ 关键时刻不赶紧一脚踹翻表忠心，还等什么等？ 非常遗憾，没等龙一领悟到主子的心意，太子妃娘娘就已经开口了：“皇后娘娘啊？哦，我想起来了，太子殿下还有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呢。” “胡说！”太子殿下求生欲极强，第一时间就矢口否认：“孤哪有什么青梅竹马？” “对了，你家未婚妻叫什么名字来着？”太子妃挑了挑眉。 太子殿下当即表示：“孤没有未婚妻，只有明媒正娶的太子妃。” 太子妃蹙着眉似乎在绞尽脑汁地想皇后娘娘的名讳。 实际上，谁不知道，她就是在套路太子殿下，想试试对方究竟还记不记得以往还有那么个未婚妻。 说真的，司空烨以往就是再不近女色，再不将那劳什子未婚妻放在眼里，两辈子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他能记不得给他戴了绿帽，接着就嫁给皇叔的人是谁？ 关键是，他知道也不能说，只能坚决表态：“孤同皇后没有什么好说的，派人将她送回京城交给皇叔。” “不，殿下，您不能将奴婢送回京城，不然娘娘就惨了！娘娘知道皇上要为难您，特意派奴婢前来报信儿的。”那女子喊道。 太子殿下下意识地瞟了眼自家太子妃，没从对方面上看出丝毫怒意，遂稍稍放宽了心。 外面，龙一冷哼：“报信儿？本座亲自从刺客堆里将你拎出来的，还敢说自己不是刺客？” 那婢女哭喊道：“娘娘原本派了人想要保护殿下的，奈何皇上警觉性高，险些被皇上发现，最后只能派奴婢过来报信。奴婢哪里打得赢那些大内高手，为了保命只能混在他们其中。奴婢真不是刺客！” 芷旋望过去，只见那女子满脸的情真意切，似乎真像那么回事似的。 司空烨深怕太子妃想偏，赶忙对她道：“你要相信孤，孤与皇后绝对没有任何交集！” 芷旋伸手就就去握太子殿下的手，发现对方的手心都有了细细的一层薄汗。 “我不过打趣打趣，开个玩笑迷惑别人而已，他紧张个啥？用得着这般如临大敌？”芷旋心里好笑又惊讶。 紧张中的太子殿下闻听心声，表情真真是精彩得很。他也有今天啊！ 好在知道她没疑心他，他的心情瞬间就松快了不少。 不过，他也真真切切地体验了一把心情忽上忽下，高悬的心「嗖」地一下落地的刺激感。他更明白，世上能令他的心情从崖底直升云端的，仅此一人。 芷旋不知道司空烨已经听到了她的心声，怕他继续着急，忙用眼神回应：放心吧，本姑娘相信你。 小姑奶奶，怎么不早点说？这算是迟来的安慰么？ 第136章 夫妻联手要虐渣 太子殿下心道：不管如何，只要太子妃没有误会就好。 夫妻嘛，就该互相信任。 就像她先前说的，倘或被人稍稍一挑拨，他们就翻脸，那还了得？ 就是歹人想要挑拨离间，破坏他们的感情，这个不能忍！ 火气一上来，他真想宰了那奴婢再将人头给皇后送回去当礼物。就在这时，太子妃又轻轻捏了捏他的手心。 他不解地望了过去，只见太子妃轻轻摇了摇头。 “作甚？”太子殿下用眼神询问。 太子妃也用眼神回应：“杀个小虾米做什么？要虐就要虐大渣。” “孤这不是怕你胡思乱想？” “本姑娘是那种胡思乱想的人？” 俩人你来我往，全都是用眼神交流，难得的是对方还都能看懂，也够扯了。 最后夫妻俩商量妥当，那丫鬟先不杀。 “龙一！”芷旋朗声唤道。 “属下在！”龙一扔下那个被踹得内外兼伤的女子，恭恭敬敬地等待太子妃发号施令。 “还不快把银票呈上来？”太子妃道。 啊？ 龙一傻眼，反射性地就将目光投向太子殿下。却见得，他家主子只顾着偏过头欣赏太子妃霸气侧漏的样子，压根儿没有想要搭理他的意思。 “是，娘娘！”龙一想起龙十的友情叮嘱，立马反应敏捷地领命去搜刮银票了。 那女子手上银票一大叠，每张面额都不小。她原是想要用银票当敲门砖，以便在太子面前刷个脸熟的。 这冷不丁银票被太子的下属搜刮了去，她还怎么玩儿？ 那女子不干了，攥着银票不撒手。 对待敌人，身为龙卫首领的龙一，那可真就是个狠角色。只见他脚尖一点，也不知道点在了那女子什么部位。 “啊！” 女子惊叫一声，手上的力道瞬间就松了。 银票飞撒而出，龙一手掌翻转，强劲的内力自手心窜出，化作一股强悍的吸引力，直接将那些银票全给吸了过来。 厉害的是，银票到他手中之后，竟然还能叠放整齐。 ‘绝活啊！'太子妃眼中带亮光，心里大为赞赏。 太子殿下却愤愤然地扫了眼龙一，心里嗤哼：夺个银票而已，整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作甚？也就唬唬小姑娘，亏得太子妃还真就上了你的贼当。 “想要银票？”太子殿下扫了眼正捧着银票走过来的龙一，而后目光定定地望向太子妃。 太子妃不假思索地道：“谁不想要银票？你不也想要么？” 有庐西城这个狮子口在，多少银子吞不下去？谁还能嫌银子多不成？ 太子妃瘪瘪嘴，俨然将太子殿下列为了「装腔作势」的范畴，明明是只虎，装什么大尾巴狼？ 太子殿下薄唇紧抿，顿了顿，才道：“孤不要跟别人女人有何瓜葛。” 立场要摆正。 可惜太子妃没听明白，一脸惊讶地道：“我也没让你牺牲皮相去跟别人的女人有瓜葛啊。” “怎么说得她跟逼良为娼似的？” 太子妃这内心戏被太子殿下听到了，真想问问他心里的阴影面积有多大。 太子殿下咬了咬牙，咬得腮帮子上的肌肉都在微微发颤，整张脸也有些扭曲，说出来的话更是充满了赌气意味：“孤不想要她的东西。” 那个「她」指的是谁，夫妻俩心知肚明。 芷旋没好气地横了太子殿下一眼，道：“白捡的银子不要白不要，跟谁也别跟银子有仇不是？” “何况那银子还来自于皇帝的大老婆。” “皇帝大老婆的银子，不就是皇帝的银子么？” “能搜刮皇帝的银子还能不开心？” 芷旋一个劲儿地用眼神给太子殿下洗脑。 太子殿下被弄得一点儿办法都没有。知道劝不了太子妃，他索性随她折腾算了。 龙一将银票递过来，太子妃就在车厢内开始数数了。 “一万两？这张面值不错。嗯？这张才一千两，有点儿少。哇，后面这些都是大的，发财了发财了！” 太子妃娘娘比中了大奖还兴奋，数银票数得格外带劲儿。 “一共是三十万零两百二十两银子！”太子妃将银票塞进袖袋里，美滋滋地向太子殿下汇报战果。 司空烨被她那副财迷的德行给整笑了：“三十万两就把你兴奋成这样？” “你懂什么？三十万两对你虽然不多，但皇后娘娘在深宫里指着那点儿月例过日子呢。人家存这么多钱容易么？可见人家对你一往情深。”芷旋眨了眨眼睛。 太子殿下瞧着自家太子妃眼里全是纯澈，半点吃味闹情绪的意思都没有，心里瞬间就烦躁起来了。 就在他忍不住想要掰开太子妃的脑袋瓜子看看她究竟有多没心没肺时，太子妃的心理活动开始了。 “也不想想，就皇后一个深宫妇人，去哪儿拿三十万两银子出来？还不就是皇帝老儿给的。这么大笔银子，皇帝就算要给也要给得明明白白，哪能让皇后单独行动？” 换言之，皇帝知道这笔银子是给太子府的。 即便这样，他依旧放任，为的是什么？ 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怕人家就是故意抛出个天大的诱饵，目的就是想要离间他们夫妻。 谁不知道，太子往常不近女色，没有任何桃花作为谈资。 只除了，太子有过未婚妻。 虽然那未婚妻后来成为的皇后，不过朝野内外盛传的，不就是护国公府嫡女恶毒下狠手才害得太子跟未婚妻之间的姻缘破灭？ 可以说，皇后乃是唯一可以引发太子夫妇战火的关键。 眼下皇后来示好了。 只要司空烨表现得有一丁点的在意，或者顺从皇后的意思，以太子妃的脾气还不得闹得沸沸扬扬？ 这些弯弯道道的，太子殿下心里都清楚得很。是以，他不想惹上一身腥，才决定不捡那点儿便宜，省得太子妃误会。 哪晓得，对那堆银票更感兴趣的人，竟然就是太子妃自己。 女人不都是小心眼儿的？太子妃怎么就是个例外？ 要换做别的女人，估计当场就气得撕毁银票赶走人了。 只有太子妃非但稳得住，还不忘记将别人的诱饵给没收了。 司空烨心想，皇叔两口子唱双簧从来顺风顺水，这次估计踢到铁板了。 第137章 她是太子不可触碰的逆鳞 数好了银票，太子妃将之递到了太子殿下眼前。 “什么意思？”司空烨没开口，只用眼神询问，蹙着眉头明显很不高兴。 太子妃促狭道：“人家可是指名道姓送给你的，你要是不收就太不给面子了。” 太子殿下闻言，半眯着眼，眼里有危险的光芒在闪烁。 芷旋见对方的确是不准备拿，也不强求，自己找场子圆了回来：“我都忘了，殿下有洁癖，银票这东西脏得很，那还是我收着吧。” 一个「脏」字一语双关，气得马车外那个皇后的侍女眼中愤愤然却又不敢吭声儿。 倒是司空烨见他家太子妃习惯性地要将银票揣袖袋里，立马就用眼神制止。 芷旋翻了个白眼，算了，她不跟洁癖男计较，遂将银票悄悄丢空间里去了。 “对了，信呢？不是说给太子殿下送信来的？”太子妃总算想起还有这茬儿。 说真的，皇后的婢女很不想搭理太子妃。 毕竟嘛，在他们这些宫女心目中，太子妃还是那个令人鄙视的京中纨绔娇蛮草包女，更是皇帝用来恶心太子的棋子而已。 尤其是在皇后身边伺候的宫女，耳濡目染，对太子妃的固有印象差得简直都无法形容，好似她就是一条水沟里的臭虫。 更不用说那条臭虫还贪污了她长途跋涉带来的三十万两银票。 可惜太子不开口，臭虫太子妃拿着鸡毛当令箭，她区区一个婢女实在奈何不得人家。 不过……哼哼！她再怎么地位卑微，至少也是一国之母身边的掌事宫女。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更不必说她的主子比宰相地位高贵多了。 等着吧，待她完成任务回到宫里，一定让这臭虫太子妃死无全尸。 道长可是说了，这太子妃就是个早夭的命。别看她蹦哒得欢快，称霸京城无人敢惹，等到护国公府一垮台，还不被人头拧下来挂城门暴晒？ 那婢女心里阴暗又狠毒，却因为她低垂着头，太子妃没能通过她的表情窥探一二。 反倒是太子殿下将对方的心声听了个完完全全。 可恶！简直罪不可赦！ 就冲着这恶奴的心思，司空烨就不想留了：“信不必看了！” 芷旋从没见过司空烨面色如此难看。 短短几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可谓煞气重重。 “刚刚还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又发作了？”芷旋用眼神询问对方。 太子殿下这会儿心里气不顺，没工夫搭理太子妃。他只顾着将凶神恶煞的眼神朝龙一甩了过去。 龙一浑身大震，不敢耽搁，提着那黑衣宫女的衣领就往远处走。 那奴婢常年在后宫混的，对危险的感知能力自然不会缺少。 明摆着自己要被捉去灭口了，扯着喉咙就撕心裂肺地大喊：“太子殿下，你会后悔的！你杀奴婢事小，灭皇后娘娘威风事大！只要娘娘不帮你，你死定了！你们都死定了！” “等着吧！太子府很快就会被皇上一网打尽，别以为有国师帮你，国师也逃不过！” 噼里啪啦，又哭又笑，疯癫叫嚣。 这些威胁言辞，司空烨并不放在心上。他只担心对方喊出内心的恶毒之语诅咒太子妃，催促龙一赶紧解决。 芷旋心里颇为可惜，好好的传话筒就这么丢了，岂不浪费？ “我们刚才不是说好的，暂时不杀她？”太子妃轻声问道。 太子殿下凤眸微眯，属于储君的霸气尽数展现，那气势让芷旋都为之晃眼。 更不说司空烨那语气，字里行间全是冰刀子：“你也说是暂时不杀。孤以为，现在不得不杀了。” “敢情你的暂时，也就是暂个半炷香的工夫？”这也太短了吧？ 然而，这次司空烨的态度异常坚决。 芷旋懂得看情势，知道阻止不了，索性只能作罢。 很快，龙一回来了。 都不用说，那宫女没戏了。 即便如此，司空烨犹不罢休，落下狠话：“去查！谁家出来的奴才竟敢如此猖獗！” 谁家出来的奴才？ 不是皇后娘娘家的？ 芷旋没明白，龙一是听明白了的。主子这是有意要灭人九族？ 话说，就龙一所知，太子从出生起就没有公开动过杀心。这开天辟地头一回动杀念就要灭人全族，实在是匪夷所思。 那婢女好像也没干出什么天怒人怨的恶事，就只是因为临死前吼了几声吵到主子了么？ 他哪里知道，他家主子能窥探人心，那婢女都有心思千刀万剐太子妃了，可见心里对太子妃的仇恨不是一星半点。 太子殿下岂能留下祸患剑指自家太子妃？ 眼看着龙一就要星夜赶路，芷旋急忙喊道：“信，信呢？” 司空烨看了眼完全不知自己被人恶毒诅咒的太子妃，心里堵着一口气，很是不悦：“一个死人的东西，你也不嫌晦气？” “谁让你无端端地将人给弄死的？本来还想用她套点儿话，你这也太凶残了。”芷旋嘀咕着。 太子殿下没心思隐藏情绪，目光定定地望着自家太子妃，满脸认真地道：“你要记住，诱敌可以，但绝对不能以身诱敌。无论何时，都不行。” “突然这么严肃，你受什么刺激了？”芷旋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受刺激么？ 的确是受刺激了。 司空烨知道诅咒什么的，根本做不得数。倘若诅咒有用，皇叔早死八百年了。 可是那奴婢心里的恶毒话语总在他脑海中回响，弄得素来静若止水，泰然自若的司空烨心惊肉跳。 一个小小的宫女，绝对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信誓旦旦要弄死一国太子妃。除非她身边有高位者存了那般心思。 太子殿下不敢漏过任何危险降临的可能性，是时候好好查一查皇后，查一查那奴婢周遭的势力了。 “记住了么？”司空烨又慎之又慎地问道。 芷旋下意识地点点头：“记住了……” 太子殿下眉头紧拧，总感觉他家太子妃没走心。 芷旋自然也感觉到了太子殿下的焦虑，纵然她不知道对方的焦虑所为何来，但还是柔声安抚道：“我惜命得很。你又不是不知道？” “说得也是，当初还想跟孤分道扬镳，自己保命来着。”想到初见时，新婚夜后的逃亡经历，太子殿下脸上多了两分笑容。 第138章 心有灵犀虐渣渣 芷旋没好气地道：“先说清楚，我那会儿可不是狠毒不管你死活啊！我那不是以为你好歹是个太子，身边怎么也有一群人保护着，性命大抵无忧的。我就不一样了，声名狼藉，人人喊打，不快点儿逃，等着被皇帝浸猪笼啊？” “你解释那么多作甚？我又没怪你。”说到这里，太子殿下轻笑出声，又道：“只要你以后对我好点就行。” 这话说得，怎么听着怪怪的？ 她对他不好么？ 芷旋拒绝深究，随口问及：“你说皇帝两口子想干啥？” “你说呢？”太子殿下反问。 芷旋噘嘴，对皇帝的行为极为鄙视：“话说，一国之母的清誉还是很重要的吧？皇帝为了对付你，居然连他老婆都利用，实在是有够无耻的。” 一般来说，自家皇后以前是侄儿的未婚妻，皇帝应该想方设法让人淡忘才对。他倒好，上赶着让别人记起来。 司空烨一听，嗤笑道：“皇后能立就能废，又不是只有丞相府的女儿能当皇后。” 言外之意，利用过了。要是真坏了名声，影响了帝王形象，换个皇后就行了。 “这个……有点儿渣了吧？”芷旋傻眼。她还以为皇帝老牛吃嫩草，应该非常重视妻子才对。 不都说，老少配的夫妻，丈夫大多爱重妻子，将妻子当女儿宠么？ 太子殿下心道：渣肯定是渣，要不然除了早逝的原配以外，跟着皇叔从王府进宫的妃子不少，好些出身都不低，还替他诞下了子嗣，按说早该择一人封后才是。 事实上却是，皇叔登基，后位空悬多年。 别人都当皇叔对发妻感情太深，不忍别人凌驾于发妻之上。 纵然是身为皇叔亲侄子的他，也是直到杨氏被封后才明白了一些东西。 杨氏出身高贵，可以说是除了护国公府以外，大睿国最显赫的家族了。 护国公府，皇叔是甭指望了，那就是忠心不二的嫡派长房拥护者，绝对不会支持皇叔。 除却护国公府，可不就只有丞相府门第相当？ 立了杨氏为后，丞相府自然站在皇叔一边。 司空烨摇摇头，可叹前世他还不愿意去恶意揣测皇叔。 芷旋不知道太子殿下心中的波澜，只从对方一脸阴霾与不屑便猜到了答案，一时竟有些同情当今皇后了：“所以，你家皇叔对这皇后并无感情？” “有无感情，孤不知道。不过，感情绝对深不了。”司空烨笃定地道。 试想，若让太子妃去勾搭什么劳什子前未婚夫，司空烨觉得自己绝对淡定不了。皇叔如此四平八稳，算是一种了不得的本事。 “那……会不会皇后真想救你，特意派人来帮你的？”这种情况大抵是不可能的，芷旋认为。不过万一是呢？ 万一人家真是看在司空烨以往跟她有过婚约的份儿上出手相助呢？芷旋不愿冤枉好人。 “呵呵……”太子殿下冷冷一笑，道：“杨氏不笨，素有京都第一才女之称，背后还有丞相府做靠山。她若不愿意，谁能逼得了她就范？” “不说她是中了药才跟皇帝滚在一起的？”芷旋问。 太子殿下闻言，直扶额：“这是什么虎狼之词？你好歹是个女子，还是一国太子妃，稍微注意点儿影响。” “这不没外人吗？就在你面前，我装什么装？”太子妃摆摆手，不以为然。 司空烨摇头失笑，表示无可奈何。随后，在太子妃期待和询问的眼神下，徐徐道来：“中药可能是真中了，不然也拉不下脸面行那龌龊事。只不过俩人心明眼亮，没什么委屈可言。” “你什么时候想明白的？”芷旋问。 太子殿下郁闷了。 得，就冲他这反应，芷旋用头发丝儿想都可以想象到他以往被蒙骗得有多惨烈。 芷旋又问：“你在后宫有人么？” “孤是那种人吗？”本来还精神稍有不济的司空烨一听太子妃的话，瞬间就炸了，否认得那叫一个果敢快捷。 太子妃懵圈了：“跟你是什么人有关系吗？我只不过就是问问你在后宫有没有安插人手，了不了解皇帝两口子的日常，这不是你们皇室中人经常干的事？” “皇帝能在太子府安插桩子，司空烨在后宫布置人手不算过分吧？”太子妃心忖道。 闹了半天是他太多心了，还以为太子妃怀疑他在后宫有女人。 “也不说清楚，平白让孤误会。”听明白了的太子殿下瞬间面上精彩纷呈。 芷旋回过神来，无辜地眨了眨灵动的双眼，下意识地问道：“你误会什么了？” “没什么。”太子殿下才不会说自己反应过度呢。生怕他家太子妃继续追问，赶紧转移了话题：“你想知道他们的日常做什么？” “就想知道那对夫妻究竟感情好不好，有没有实施反间计的可能性。”芷旋坦荡荡地道。 太子殿下微微勾唇，果然他们心有灵犀，这也能想到一起去。 至于被太子夫妇惦记的京城那对白莲花夫妻？他们头疼的事情才刚刚开始。 “啊！” 午休的皇后娘娘在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中被惊醒，睁开眼便看到自己的掌事宫女玲儿躺在自己身侧早已断了气。 “娘娘！” 外面的大内侍卫听到主子娘娘的尖叫慌忙冲了进来，寝殿内的情形立时映入眼帘。 “娘娘请移步暖阁，奴才们这就收拾干净。”坤宁宫头等侍卫恭敬地道。 皇后稳了稳心神，抚着心口缓了好一阵儿，总算恢复了些许元气。 只见她气冲冲地转身将自己摔进了赤金打造的凤座上，冷声命令：“不必了，赶紧将皇上请过来！” 侍卫自然不敢怠慢，慌忙退出了皇后寝殿。 去报信，请皇帝只需要一个侍卫就够了，其他的人都围在寝殿内。 现场人多，皇后又坐在在离卧榻稍远处，没有直接面对那个已经断气的宫女，心里的恐惧感渐渐地消散了，没有那么惊慌了。 好歹她是皇后，要驾驭六宫，手上也干净不了。 人之生死，在后宫女人心中并不算什么稀罕事。这点儿风浪，她还扛得住。 “皇后急急忙忙找朕来所为何事？” 很快，寝殿外传来皇帝的声音。 第139章 他问，你当真舍得？ 皇后本能地要起身迎驾，身子都已经起了一半，又坐了回去。 于是乎，皇帝老儿进来时看到的就是皇后娘娘有气无力，气息奄奄地歪靠在凤座上，浑身发抖，满脸惊惧。 “皇后这是怎么了？”皇帝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弯身便去搀扶皇后。 皇后哆哆嗦嗦，一脸的梨花带泪，嘴里一个劲儿地喃喃道：“皇上，吓死臣妾了，吓死臣妾了……” “别怕，朕在这里。”皇帝一手搀起皇后，另一只手轻轻替对方拍着肩膀，俨然一副体贴丈夫的模样。 只不过，他目光扫向一旁的侍卫时，眼底的凌厉却让人不寒而栗。 皇后娘娘「不敢」细说，自是由坤宁宫的头等侍卫开口讲述了。 可惜侍卫也只能讲述最表面，最浅显的东西。 皇后派宫女去找太子，并不合乎礼仪。为免在后宫传出风声，毁了自己的清誉，她甚是小心谨慎。即便坤宁宫的侍卫也是不知道的。 因而，侍卫只能向皇上禀报宫女的死因，至于是被谁杀的，对方的目的为何，他们统统不知道。 甚而至于，他们连嫌疑人是谁都没头绪。 试想，守备森严的坤宁宫，大白天地被人塞了个死透的宫女到皇后的凤榻上，居然没有惊动宫里的任何力量。 是不是很夸张？ 侍卫惊出了一身冷汗，却毫无头绪。 皇后倒是知道，可惜她不敢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言明。这就造成了皇帝并未在第一时间猜到事实，只当是后宫暗斗害死了人。 “何人如此胆大妄为，竟敢在坤宁宫闹事？”皇帝听罢，怒不可遏，转身就命侍卫着手调查。 只不过，他话还没说完，皇后娘娘低低弱弱的嗓音就响起了：“皇上，臣妾怕，臣妾不想住这里了……” 从说话动作，到行为举止，横竖皇后娘娘将一个娇弱女子被惊吓后魂不守舍的状态演绎得淋漓尽致。 皇帝轻笑道：“说什么胡话？你是身份尊贵的皇后，自然要住在坤宁宫。难不成你还想要别的宫妃住进来？” 坤宁宫可是后宫之主的象征。 皇后舍得让么？ 别看皇帝面上笑嘻嘻，话里藏着陷阱呢。 皇后素有京城第一才女之称，肯定也不是个傻的。皇帝明显在挖坑，她岂能傻乎乎地往里面跳？ 但听得她哭唧唧，一边抹泪一边道：“只要能跟在皇上身边，让出这坤宁宫又何妨？” “你当真舍得？”皇帝反问。 这老渣男，该不会真存了废后另娶的心思吧？ 可惜丞相府不是善茬，皇后不出大错，只怕不好废。 别看皇后年纪比皇帝轻，人家的心思可不轻。 也不知道她从哪儿扯了张手帕出来，动作麻利又不失优雅地用手帕擦着眼角的泪珠儿，语带哽咽地道：“只要能跟皇上在一起，臣妾有什么舍不得的？” 言外之意，让我跟在你身边转悠，同住同吃那还好说。要是没那心思，也别指望我会将地方腾出来给别人。 皇帝对皇后，那是相当的熟悉了。 没封后之前，他就总派人关注她。 是以，对方心里那点儿小九九，他焉能看不出来？ “皇后贪心了，莫不是想要独占朕的宠爱？你身为后宫之主，该明白朕得雨露均沾才是正道。”皇帝略有责备之意。 雨露均沾？ 哼，还不是给自己找托词，找借口。要不然，怎么摆平后宫那么多嫔妃？ 渣男无疑了，还非得装圣贤。 然而，皇后心里纵有不满，却也不觉得皇帝有多离谱。毕竟嘛，她是土生土长的古代女人，还是高门贵女，自小受到的教育就是要有妇德，不能妒忌。 作为女人，能心平气和地看着丈夫宠别的女人？ 不犯妒忌，那都是表面上，实际上不犯是不可能的。 正如现在的皇后，她仰起头，泪眼汪汪地仰视皇帝，万分委屈地道：“臣妾都吓成这样了，皇上也不陪臣妾两天吗？” 皇帝能将那么重要的后位给她，自认已经是非常对得起丞相府了。 即便丞相府再如何了不得，也不能只凭杨氏一门就撑起他的天下吧？ 所以，其他嫔妃也是很重要的。 “规矩不能破，你见过哪个宫妃跟皇帝同进同出的？岂不乱了纲常，你叫天下人怎么看朕？”皇帝义正辞严。 末了，他还语重心长地道：“朕知你年轻，阅历有限，所思所想不够长远，这次便不与你计较了。” 得了，皇后娘娘撒了半天娇，不仅没成功拿到好处，反而是吃了一顿教训。纵然皇帝语气尚好，皇后还是心里闷得不行。 “罢了罢了，朕带你去花园里透透气如何？”皇帝扫了眼四周，示意侍卫赶紧带人过来清理寝殿。 接着他便搀着皇后去了坤宁宫后面的大花园里散心。 皇后几番努力，没能如愿，心塞塞的。 皇帝屏退了周围的侍从，搀着皇后去了一棵海棠树下。 树下摆放了一张圆形的玉桌，四周摆的圆凳也都是玉石制造。 旁的不说，就是这套桌凳的价值就足够让人咂舌了。听说这是十年前皇帝登基时一个附属小国进贡的珍品。 按说这般贵重之物，应该被锁在国库里当宝贝的。 却不想，皇帝将之给了皇后。 夫妻俩一落座，皇后的面色就好了许多。原因无他，就出在这套桌椅上面。 看到桌椅，皇后心情就好了不少，觉得皇帝还是很在意自己的。 毕竟，这套宝贝价值连城，皇帝却只用来给坤宁宫的后花园当个摆件而已。 别的宫妃，那可是连玉渣都没分到一星半点。 呵呵呵……就像皇帝自己先前所言，皇后还是太年轻了些。 她哪里看得懂老狐狸的心思？ 老狐狸体贴地将她带到后花园，故意牵到玉桌旁，不就是想要暗示她得了天大的隆恩？ 要真对一个人好，绝对不会如此刻意，还非得提醒人感恩不成？ 或许皇后心中也有几分明白，但她拒绝深究，只道：“皇上就不问问，死的那宫女是谁？” 第140章 太子出手了 “一个宫女而已，皇后做主料理了就行。”意思是，不必他这个当朝天子来费神了。 皇后摇摇头，此刻思路清晰得很：“她不是旁人，正是臣妾派去找太子的丫头。” “烨儿？”皇帝震惊，惊得整个身体都为之一晃，本该牵着皇后的手也不自觉地松开了。 皇后在老狐狸面前扮演小娇弱，正柔若无骨地将重心都靠在了皇帝身上。 她不防皇帝会「噌」地一下站起，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失去了支撑力的她，身子一歪，就要仰面倒地。亏得玉桌给拦了一下，不然指定摔得四仰八叉。 即便没倒，她也没落得轻松，腰磕在玉桌边缘了：“啊！” “痛死臣妾了，好痛！” 皇后娘娘这回是真哭了，哭得凄凄惨惨。 皇帝心里想着别的事情，哪里顾得上安抚皇后，只一个劲儿地问：“烨儿为何要杀你的宫女？你究竟做了什么惹到他了？” 要知道，太子性情温和，从不难为下人。 此番他却直接就将人给宰了，还整得如此恐怖，最后还丢在了皇后的凤榻上。 这般完全不给皇后脸面的行为，是只针对皇后，还是有意给他这个皇叔警告？ 皇后本来就被吓得不轻，这会儿又听到皇帝明显推卸责任的话语，心里的委屈瞬间就像洪水般泛滥开来，一发不可收拾：“皇上也不想想，臣妾常年在宫里，跟太子也没个交际，又能怎么惹到他？” “这说不通啊！”皇帝捋须沉思。 就他所知，皇后与太子除去有过未婚夫妻的名分之外，其余并无过节。 就算太子对于未婚妻嫁入后宫有所不满，但以他的性情也绝对上升不到需要杀人放火的地步。 “或许，人并非太子所杀。”皇帝道。 皇后心里火大得很，又不能发出来，憋得快内伤。 偏偏她面上还要做出一副温柔和善的表情来，这就是后宫女人的悲哀。 “皇上也不想想，谁那么大本事，能悄无声息地就将个死人给丢臣妾榻上？”皇后说着说着又哭了。 她现在是真伤心。 老渣男可顾不得他家皇后伤不伤心，他心里七上八下，乱成了一锅粥。 皇后所言甚是有理。这座皇宫，自打他住进来之后，他可是有心加固过防备的。 谁有那么大本事，不惊动他的人就潜入了皇宫？ 况且人家还嚣张地扛了个死人进来。 除了龙卫，皇帝想不出世界上还有别的力量能够做到。 龙卫可不是谁都能够叫得动的，现如今只听太子的号令。 烨儿这是……要跟他这个皇叔撕破脸了？就因为上次滴血验亲的乌龙？ 正心里烦呢，皇帝耳尖地听到花园拱门入口处传来喧闹和争执声，气得厉声喝斥：“何事喧哗？” “禀报皇上，奴才有要事禀报！” 听声音，乃是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太监。 皇帝记得此人，乃是他最近才调到跟前伺候的小太监。约莫是面生，外面的侍卫不放行。 “让他过来！”皇帝道。 那小太监过来便将一封密信交给了皇帝。 皇帝下意识地扫了眼旁边的皇后。 还防着她？ 皇后像是有先见之明似的，刚好将视线瞥向了别处。 动作迅速地将密信展开一看，皇帝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全都退下！” 皇帝老儿一声令下，甭管太监宫女，甚至周围的侍卫都远远地退了开去。 皇后心里「咯噔」一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果然，皇帝一开口就是发难：“平素间也不见你是个脑袋笨的，为何在太子面前如此糊涂惹事？你派谁去不好，竟派个不知好歹的奴才去爬他的床？” “他再怎么不济，好歹是堂堂储君，岂是一个粗鄙丫头能配的上的？叶氏那女人虽说名声不堪，至少是护国公府的嫡女，朕也才敢指婚给他，你竟比朕还脸大，奴婢也敢丢过去？” “朕还当什么事让烨儿动了真怒，原来是这档子腌臜事！太子不近女色，举国皆知，往常试图爬他床的丫头，哪个落了好？你这是故意试探他的底线，还是怎么的？” “他心气儿不顺，岂能让你好过？” “无知妇人！气煞朕也！” 皇帝一通咆哮，吼得皇后一愣一愣的，都忘记了要哭泣。就见得她脸上大颗大颗的泪珠儿噼里啪啦地直往下滚落。 要是往昔，皇帝早就哄她了。 今儿个她可没那待遇，皇帝心里又急又乱。他费了那么多的精力，就是为了能够在压制太子的同时，还暂时不让太子反弹。 别看太子手上没什么东西，暗中不少的清流名臣都站了他的队。皇兄别的不行，笼络人心方面连他这个亲兄弟都望尘莫及。 皇兄那些个资源，如今可都是太子手里的助力。 尤其经过滴血验亲的事情过后，他越发清楚，短时间内尽量不要与太子撕破脸皮。 实际上，他也并非真那么好忽悠。太子折子上所述，真真假假，还真就不一定。 确切地说，太子倒打一耙的可能性更大。 也许皇后和那婢女都被冤枉了。 不过，太子既然将这事定性为丫鬟欺主，那就只能如此。太子能不主动对他开火，皇帝觉得自己也要暂时忍着。 这回也并非没有收获，至少证明太子开始反击了。太子丢个脏东西吓皇后，何尝不是打他这个皇叔的脸？ 他们叔侄间，表面平静，仅此而已。 “不可能！玲儿是跟着臣妾从丞相府进宫的丫头，臣妾对她知根知底的，她绝对不是那种没脸没皮乱爬人床的丫头。”皇后被吼得脑袋发晕，但总算是醒过神儿来了，当即就反驳起来。 皇帝冷斥：“知人知面不知心，朕如何知道你们主仆俩打的什么算盘？好好的侍卫不派去，你派个宫女去坏事？说你不是故意的，朕都不信！” 这话听着是乱安罪名，却也是皇帝的内心所想。皇后代表丞相府，丞相就是只狡猾的狐狸，皇后也不定会真那么老实，规规矩矩地按照他的吩咐去做。或许，真就耍了滑头呢？ 或者，皇后年轻小姑娘一个，太子又长得不错，她芳心荡漾，存了不该有的心思，看不惯太子夫妇日子好过，故意放个丫鬟去挑拨也并非没有可能？ 第141章 好事来了 在皇帝看来，皇后无法完全摘掉嫌疑，做下错事的说法也站得住脚。 即便真不是皇后干的，到了如今的节骨眼儿上，也要赖到皇后身上才行。 皇后做的错事，总比他这个皇帝有意为之要好。 皇后妇道人家，小心眼儿使个性子很正常。若是处理得当，完全可以将此事认定为皇后与太子的个人恩怨而已。 倘或认定为他这个皇叔做的，那影响就太大了。 至于委不委屈皇后？皇帝不关心。既然做得了他的皇后，便要为他分得了忧。背个锅算什么？ 只可惜皇后是个烈性儿的，不愿意背黑锅：“皇上可不能这般没凭没据地栽赃臣妾！说句不臊脸皮子的话，臣妾若不是清楚玲儿心气儿高，不屑做那等龌龊事情，如何敢将她留在身边当掌事宫女？” “反了你，竟敢如此跟朕顶撞？”皇帝气不打一处来。 皇后也撒欢儿地折腾了：“皇上来来往往坤宁宫多少回了，玲儿可勾过你一次？你天子之尊尚且如此，她何至于去勾个病体羸弱，随时都能一命归西的挂名太子？” 之所以称呼挂名太子，乃是太子根本就不在朝中露面，太没存在感了。 “兴许丫头片子就喜欢年轻长得好看的呢？”皇帝纵然不想承认自己老，但眼下为了将过错都归罪到皇后身上，他也就荤素不忌了：“横竖太子来了亲笔折子，你的奴婢亵渎储君，辱骂储妃，死有余辜。” “这种浑话，皇上也信？”皇后不甘心。 皇帝也不甘心，但现在是最好的办法。本想利用皇后跟太子的关系，埋一条线，以备不时之需。 结果证明：此路不通。 既然路不通，那他只能换一条走了。 好在这次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损失，就坤宁宫死了个无关紧要的丫鬟，吓了皇后一场而已。多大点儿事？皇后不懂事，竟然不依不饶，吵得人心烦。 “那皇后以为如何？太子处死个丫鬟，朕还能抓他起来凌迟处死不成？”皇帝冷哼。 皇后一口气差点儿没上得来。 平素间皇上还算依着她。她以为自己多少还能对之有些影响，没想到关键时刻竟是这样。 如此，她还指望得上什么？ 果然是她太天真了。皇家无亲情，亲叔侄尚且玩命想要扳倒对方，何况她这个外姓人？ 帝王的宠爱，终究只是一场镜花水月。往常她也不是不懂，只不过以为多少能再撑个几年，好歹过了新鲜劲儿不是？ 到头来，那点甜蜜竟是如此短暂。 皇后气狠了，反倒冷静了。 眼前这阵仗，她继续跟皇帝掰扯也没用，少不得激怒圣颜反倒不妙。 仔细想来，此次的事情对她何尝没有好处？真要没有这茬儿，她还没警醒呢。 如今她得给自己留条后路才行。 要想在后宫站稳脚跟，可不能成天围着皇帝转。既然宠爱不切实际，她就要做到让皇帝忌惮，就如太子那样。 太子那些个手段，她不相信皇帝不怀疑。 即便如此，他不是照样不能拿太子怎么样？ 一个女人狠起来，后院真容易起火。皇帝没有后院起火的经验，或许他该体验体验了。 这边白莲花夫妻不欢而散，另一头太子夫妇却迎来了一桩喜事。 夫妻俩才刚进庐西地界儿，离府衙还有好长一截路呢，方槐镇的回信就到了。 “商会会长的信。”芷旋看了眼信封，欣喜地道。 司空烨看着自家太子妃那双灿若星河的眸子里遮不住的喜色，不由得失笑道：“出息……” 一点儿小事，瞧她兴奋的，哪还有一国太子妃的端庄？ 当然，太子殿下的语气里只有宠溺和戏谑，并无责怪鄙视之意。他岂能不知道，太子妃之所以高兴成这样，还不是为了他？ 确切地说，她是为了庐西，也是为了大睿国。 太子妃一目十行，很快就将信看完了。 “你就不好奇？”芷旋一边将信纸递给司空烨，一边挑眉问道。 太子殿下听罢，禁不住轻笑出声，道：“还用看么？爱妃的表情就说明一切了。” 瞧她美滋滋的，事情定是成了。 芷旋噘噘嘴，没好气地道：“你这人也忒无趣了，都不配合一下？” 这样就无趣了么？ 太子妃只是随口说说，太子殿下却当了真，伸手去接信纸，嘴上也跟着出声征求意见：“那我看看？” 芷旋翻了个白眼，嘀咕：“你都知道结局了，还看什么看？一点儿悬念都没有，敷衍我。” 说着，她将递出去的信纸又收了回来。 太子殿下伸出去的手落了个空不说，还平白受了太子妃一记白眼，总算明白什么叫「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了。 未免继续在太子妃眼中成为「无趣」的人，太子殿下主动开口搭讪：“究竟如何了？商会会长那朋友能卖出多少粮食？” 说到这个，芷旋就乐了，眼里都是笑意，语气也甚是轻快：“你猜？” 这能猜到么？太子殿下表示很无奈。 可是，为了不让自己「无趣」，他颇为配合地猜了猜：“二十万斤？” 记得方槐镇的商会会长曾提过，他那些个朋友在外地做的生意似乎还挺大的。凑个二十万斤应该不成问题。 再说了，国师老夫人这里都能凑到二十万斤。 倘若商会会长的朋友只能卖出二十万斤，定不会让太子妃满脸欣喜就跟捡了金子似的。 太子殿下推测，那边凑到的粮食会比国师老夫人这批粮食更多些。虽说他不知道确切的数目，但猜测至少是这批粮的两倍。 换言之，能让他家太子妃笑得见牙不见眼，商会会长那边至少凑到了四十万斤粮食。 太子殿下故意往少了说，就是想要欣赏他家太子妃沾沾自喜，满面骄傲的德行。 别说，司空烨真的很了解他家太子妃。 太子妃才听得他说二十万斤，立马就嘚瑟道：“本宫的格局就那么低么？” 言外之意，二十万斤不足以让她嗨皮。 太子殿下挑了挑眉，笑道：“嗯？那太子妃的格局该有多大？” 芷旋比了比一根手指头。 十万斤？显然不可能。 那是……一百万斤？ 司空烨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立马正色道：“当真？” 第142章 殿下说，我的银子都是你的 “我能拿这事儿骗你吗？”芷旋没好气反问。 太子殿下的心，顿时就狂跳起来。 要真有那么多粮，不光庐西没有问题，在接下来的南地危机中，也不会太困难。 这个太子妃……是不是太旺家了点儿？ 司空烨可没忘记，方槐镇那帮人看中的一直是太子妃这个人。 太子妃那次的力挽狂澜，不仅救了方槐镇的粮商们，也种下了善念，如今更是结出了善果。 “这批粮食什么时候能够凑齐？”太子殿下问。 芷旋道：“人家已经在调集了。现如今最大的问题是，我们够不够买一百万斤粮食的银子。” 戳心了…… 太子府穷啊。 不过，银钱再紧张，也要先顾着购粮款。 太子殿下问：“哪里的粮商，手中竟有如此多粮食？” 要是往昔，大睿国兵强马壮，国富民强之时，那些大粮商手里屯这么多粮食不足为奇。 可眼下大睿国不是在闹灾祸么？ 到处难民乱跑，庄稼绝收，甭说一百万斤，就是能拿得出十万斤粮食的粮商都不多了。 别看方槐镇轻易拿出来了，那都是太子妃的各类膳食方子让粮商们觉得有大赚头，人家才集合了全镇之力到处去购买过来的。 想想，国师的影响力够大吧？ 也不过才弄到了二十万斤粮食。就这样还运不进城，需得太子妃亲自上阵才摆平。 一百万斤粮真的够多了，关键时刻能救一城百姓。 “你想哪里去了？别将人家好好的粮商当成国之蛀虫了。他们跟陆治提到的南地那个家伙可不是一路货色。”芷旋忙道。 司空烨失笑：“你那么紧张作甚？我只是有些惊讶罢了，又非过河拆桥之人。粮商们倘或有异心，又岂能这个节骨眼儿上站出来帮助庐西脱困？如此浅显的道理，我能不懂？” “那就好。”芷旋点点头，赞赏道：“你能这样想再好不过了。” 她可不像未来的大睿国君是个多疑的人。 不然，她这卯足了劲儿的奋斗还有什么意义？捧司空烨稳坐帝位了，然后再屠了护国公府满门？ 接收到太子妃内心戏的太子殿下无语至极。这女人太不乖，竟然如此腹诽他。 这时，又听得他家太子妃道：“商会会长信上说了，这里面好多粮都不是从大睿国内进的货。” 意思是，那些粮食都是从别国收购来的？ 司空烨蹙眉，不无疑惑地问道：“如今几国之间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涌动，能从外面购粮进大睿国，其代价不会太小。” “果不愧是太子殿下，当真是一针见血。”芷旋满口赞叹，眸中灼灼光芒甚是耀眼。 平素并不以为自己多有本事的太子殿下，在太子妃满脸真诚的赞赏中竟也有些飘飘然起来，觉得自己的形象瞬间高大了不少。 男人约莫都惊艳于女人的崇拜？或许是吧，反正没能免俗，还挺吃这一套的。 心情不错的太子殿下态度格外温和了：“这些粮食比之方槐镇的要贵多少？” 果然上道，半点不拐弯抹角。芷旋还挺喜欢太子殿下的直爽。 “要贵三分之一，算起来是天价了。”芷旋有些担心司空烨接受不了，毕竟太子府的银钱的确太过吃紧。 没想到太子殿下却是轻轻一笑：“甭说贵三分之一，就是贵一半，我们也得买过来。” 从别国弄进来的粮食，那肯定是多多益善。 至于银钱，银钱有粮食重要？ 经历过前世的洗礼，司空烨太清楚口粮的重要性了。民以食为天，有粮就有民；有民就有天下。 芷旋与司空烨的想法不谋而合，一听他如此坚决，面上自是惊喜不已：“我也是这个意思，银钱咱们能想办法，粮食是真不能凭空变出来。那我立即回信给商会会长？” “还是我来吧。”说着，太子殿下从马车的暗抽里取出笔墨纸砚。 太子妃这次比较殷勤，主动给太子殿下研墨，嘴上还喜滋滋地道：“你能亲笔手书自是最好不过，粮商再大也是商人，商人若能得到皇太子庇护自是非同一般。” 有太子提携，对方干活的积极性只能升不会降。 “爱妃果然敏锐。”司空烨失笑。 亏得这女人是他家的，不然搁谁家里，他估计都睡不着觉。 司空烨下笔如有神助，转眼就将一封信给写得妥妥当当。 芷旋都看傻眼了：“你都不用思考么？” “写的那么快？会不会语句不通？” 太子殿下扶额，敢情在他家爱妃心目中，他就如此不济？ 他不辩驳，只将信纸递给太子妃过目。 芷旋不像其他穿越女一来古代就看不懂文言文变文盲，她完全没压力的。 片刻之后，太子妃两只眼睛亮晶晶，禁不住满口的崇拜：“可以啊太子殿下，就你这水平，就算不当太子，考个状元公都不在话下。” 太子殿下没好气地嗔了她一眼，笑道：“由你来钦点状元么？” 芷旋哈哈笑道：“我钦点又怎么样？怀疑我水平啊？指不定我选出来的状元公能力更为出色呢？” 夫妻俩本是玩笑，殊不知一语成谶。 未来某一天，还真就由此引发了一段精彩的故事。 当下暂且不提，只说太子妃过目之后，表示没有异议，太子欣喜地落下了印章。 司空烨命暗一亲自送信去方槐镇，并随同会长去交接粮食和货款。 芷旋目送暗一远去的背影啧啧称奇：“真没想到啊，暗一才是真大款，身上带着那么多银两？” 要知道，跟司空烨逃难时，那家伙身上可是半两银子都没有的。 原来有钱人是暗一？ 太子殿下一把罩住太子妃的脑袋瓜子，轻轻一转，就将她的脸给转过来对准自己，解释道：“暗一是暗卫统领，也是太子府的实际管家。” 闹了半天，太子府明面上的那个管家大叔并不管大钱？ 芷旋懂了，转而又糊涂了：“你毛手毛脚的将我的头转过来，就为了说这个？” “这个不重要么？”太子殿下挑眉。 芷旋没好气地道：“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太子殿下目光幽幽，唇角轻勾：“你不用羡慕暗一，他身上的银子都是你的。” 第143章 有趣的夫妻俩 “我的？” “嗯。”司空烨点点头，又道：“往后要用大钱就找暗一要。” 这算是交底么？ 芷旋心里有些微妙，这家伙还真是信任她。 古代不是讨厌女人干政么？财政大权能随便交出来？ “我要多少，他都会给？”芷旋试探着问。 司空烨半眯双眼：“他敢不给？” “不，你就不怕我卷款潜逃？”他是不是太没戒心了？可怜太子妃这操心的命。 太子殿下内心就「呵呵」了。 这女人是不是太天真了些？ 逃？她能逃得了？ “不怕！”太子殿下回答得相当干脆。 芷旋好生感动，豪气万丈地道：“你放心好了，本姑娘信誉保证，绝对不辜负你的信任。” 司空烨含笑不语，就目光灼灼地睨着她。 太子妃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总觉得自己像块被饿狼盯上的肥肉。 嘶……芷旋打了个冷颤，缩了缩脖子。 “冷了？”太子殿下忙问。 那语气，他自己没发现，真是轻柔又关切。 “不冷！”芷旋下意识地喊道。 话音一落，她自己先尴尬了：“我不是凶你。” 就是情绪有点儿不稳定。 太子殿下自然不会追究责怪，似笑非笑地道：“凶也无妨。” 嗯？ 芷旋愣神儿，不知道太子殿下闹哪般。 却听得，那家伙又补了一句：“横竖你也不是没有凶过。” “你这是故意翻黑历史么？”芷旋噘嘴，故作嗔怒状，实则只为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真是怪了，她什么时候开始怕人了？ 再说了，这病娇不是素来对她还不错？她怕啥啊？ 甩甩头，太子妃表示自己估计一路回来太疲累造成神经错乱了。 司空烨瞧着自家太子妃那副小心翼翼，眼神儿都不敢落在他身上的模样，只觉格外好玩。 正要继续逗她呢，外间传来了赶车侍卫的禀报：“两位主子，到太子府了。” 太子府？ 芷旋撩起车帘一看，「太子府」三个烫金大字霸气十足地贴在偌大的门匾上。 身侧，司空烨耐心解释：“此处府邸比不上京城太子府，却也比府衙方便许多。” “这就是新买的宅子？都装好了？”芷旋心里挺高兴的，真有那么点儿搬新家的满足感。 说着说着，她就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身后，太子殿下颇为无奈地碎碎念：“当心点，自家宅子又跑不掉，你着急什么？” 太子妃早就撒欢儿地冲进去了。 就算比起京城太子府的配置差得老远，但好歹是储君的住所，周围的守备，以及伺候的人员还是不少的。 太子妃冲得太快，大伙儿没反应过来。 后边儿的太子殿下就没那么容易了，他刚从马车上下来就被眼前乌泱泱的一群人给堵住了去路。 “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虚礼这么多作甚？ 没看见他家太子妃进去了么？ 司空烨微微抬手：“都平身！庐西不比京城，尔等各司其事，恪尽职守即可。没事不必那么多虚礼，都各自去忙罢。” 众人闻言，起身谢礼。 “殿下此言不妥。” 忽然，后面传来一声威严的女音。 司空烨闻声，急忙转身，满脸歉意地道：“怠慢了国师，孤之过失，还望老夫人见谅。” 国师老夫人连忙弯身行礼，嘴上道：“殿下折煞老身了。君君臣臣，君就是君，臣就是臣，礼不可废。” 一语双关，既说现在，又指先前司空烨言有不妥。 司空烨很清楚，国师是在提点他，也是在敲打在场诸人。 的确，君臣礼仪繁琐，有时候却不能忽略。 国师用心良苦，他不能不知好歹。 司空烨亲自将国师迎进了外院的客房。 外院是他处理政务，接见官员，以及留客的地方。 老夫人纵然是女子之身，但她并非以亲人朋友的身份前来，而是以一朝国师的身份来的。 是以，她的定位应该是属于「政务」的行列，是官员之一。她住在外院，很是应当。 老夫人很满意，觉得太子殿下思虑周全。 不过她也清楚，太子如此安排只怕除了强调她的国师身份，更重要的是不想让她介入他们新婚夫妻的生活中吧？ 这小两口越发有趣儿了。 司空烨对老夫人还是颇有耐心的，亲自布控了老夫人院子周围的守备，又指派了四个丫鬟伺候，最后还交代府中上下要对老夫人照应周全。 堂堂太子能做到如此礼贤下士也算是足够了。 老夫人笑道：“殿下不用费心，老身这里一切都妥当，您还是快些去找找太子妃娘娘罢。” 这话打趣的，司空烨纵然面上四平八稳的，眼睛里却掩不住的有了几许不自然。 “哈哈哈……”老夫人朗声笑了起来。接着，她又不无感叹地道：“年轻真好。看到殿下与娘娘如此活力充沛，老身就放心了。” 能当面打趣太子，还敢戏谑太子的人，还真不多。 可见老夫人在太子心目中地位之高。 司空烨拱手道：“路上辛苦，老夫人早些休息，孤这就告退了。若有事，老夫人尽管差人来寻孤就是。” “殿下不必挂心老身，去找太子妃娘娘叙话罢。”老夫人提醒。 “国师说笑了，孤没事找她。”太子殿下表现得沉着冷静，不慌不忙。实际上，如果仔细看就能看到他的眸底藏着明晃晃的急切。 别扭的小年轻！ 国师摇头失笑，慈爱的脸上明摆着写着「质疑」两个字，嘴上道：“去吧，甭留在老身跟前耽搁工夫了。” 人家是国师，洞若观火的，太子殿下觉得自己掩饰也没用，索性道：“府邸内布有机关，孤是恐她毛手毛脚，不当心着了道。” 太子妃毛手毛脚？ 殿下是认真的么？ 就他们这位太子妃，彪悍是彪悍了点儿，跟「毛手毛脚」扯不上关系吧？ 国师老夫人忍着笑，颔首：“老身知晓，殿下不用解释。” 解释也没用不是？ 殿下就不觉得自己是在欲盖弥彰？ 太子妃自己就是个擅长机关之术的行家。多厉害的机关，能伤得了她？ 她不将机关给拆成八块算不错了。 第144章 殿下心里美滋滋 司空烨偏偏听到了国师老夫人的心里话，懊恼地发现自己居然找个托词也能露馅儿，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不敢再留了，越留越尴尬。 “老夫人注意休息。”言毕，他迈开腿就往后院去了，脚步那叫一个匆忙。 老夫人并着一群丫鬟侍卫只觉有阵风从眼前刮过，接着他们的太子殿下就不见了踪影。 这速度？ 他不是病体羸弱？ 就连老夫人都目露欣慰：“看来，殿下的身子的确是康健了不少。” 至于被众人议论腹诽的太子殿下，他才管不了那么多呢。 “太子妃呢？”司空烨去了后宅主院却并没看到他家太子妃。 太子妃娘娘？ 四周的侍卫齐齐摇头，表示他们没见过。 “这女人又钻哪里去了？”司空烨很是挫败。话说，主院的布置他可是花了好一番心思的，还以为能收获太子妃娘娘的夸赞小眼神儿呢。 那晓得人影儿都没见。 别不是，那女人随便找个房间就住下了？ 这可不行…… 太子殿下赶紧招来管家，一问才知，那女人竟去了大厨房。 “她去厨房作甚？”堂堂太子妃长途跋涉的，一回来不赶紧洗漱歇息，莫不是还要亲自去下厨？ 难道要替他熬药膳？ 说起来，他确实好些时间没有吃到她熬制的药膳了，还真有些想了。 可也不用这么急吧？ 心里虽是这么想，太子殿下的眼中还是露出了几许笑意。 管家常年跟在殿下周围伺候的，还从未见过自家主子如此喜怒形于色。瞧瞧殿下那嘚瑟的样子，不仅两眼放光，嘴角也止不住地往上翘了又翘。 管家只觉稀奇得很。太子妃就进个厨房，用得着把殿下给美的？ 都不用他领路，太子殿下风卷残云般地往大厨房去了。 “为何如此腥气？” 大老远地，太子殿下就被熏得以袖掩鼻。 管家紧跟在后面，闻言连忙回禀：“最近天气较为沉闷，打捞起来的鱼养不了多久就死了，厨房里留了不少。” “死鱼能食？”司空烨问。 管家忙回道：“死不太久，只要没有变坏就能食用。大伙儿也不敢随意丢弃浪费，都在变着法儿地煮熟了分发给灾民食用。” 问题是，灾民们连吃了十几天鱼肉，好像有些吃腻味了。尤其这又不是新鲜的鱼，煮出来味道可没那么好。 司空烨听了，心里便有了数。也不能怪灾民挑剔，毕竟人家天天都在吃，也没嫌弃，只不过吃不了那么多而已。 如今庐西城的百姓能拧成一股绳，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太子妃在厨房里做鱼？”太子殿下才想起，给他准备膳食的是专用小厨房，并非这府邸里的大厨房。 就算太子妃要给他熬制药膳，也该去小厨房，来大厨房岂不影响下人干活？ 管家点点头，又摇摇头：“是，不是。娘娘她说要将鱼储存起来。” 死鱼还能储存？ 司空烨见管家也是一知半解，索性自己亲自趟厨房里去算了。 “参见太子殿下！” 古人信奉「君子远庖厨」，何况是堂堂储君？ 司空烨一站在厨房外面，可将一大群侍卫和厨房伙夫吓得不轻，个个跪地高呼。 司空烨不甚烦之，虚虚抬手，嘴里道：“都起来，各司其事即可。” 意思是，别来打扰他。 眼见太子殿下要跨门而入，厨房下人个个胆战心惊。就这脏乱腥气的环境，怎么能让一国储君贵人踏践地？ 何况殿下的身子不好，要是给熏坏了，他们十颗脑袋都不够掉的。 大伙儿将希望的目光投向了跟着太子前来的管家，但愿管家能够站出来阻止一二。 管家自己还苦不堪言呢？ 瞧殿下那急惊风的德行，谁说能管用？ 别说，还真有人说话管用。却不是管家，而是厨房里面正在忙活的太子妃。 “殿下来了？”人前，太子妃还是很给面子的，态度不错。 她是被大伙儿的山呼声给引来的。 司空烨见着了他家太子妃，心里觉得踏实了。踏实过后，他又一脸的无可奈何：“你又在倒腾什么？” 但见得，从厨房锅碗瓢盆中钻出来打招呼的太子妃娘娘，直直地举着沾满血的双手，避免脏污滴到自个儿身上。 哪还有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形象？ “这不是鱼太多了么？一时吃不完，浪费就可惜了。也都怪我，上次没交代清楚，我先同他们一起把鱼给腌了。” 腌菜，司空烨是知道的。 腌鱼能吃？ 心里纵有疑惑，他却不会当众质疑自家太子妃，没得堕了太子妃的威严。 “法子告诉他们就行，别呆里面了。”太子殿下洁癖都给整犯了，也不敢再往里冲，只能连连后退。 推己及人，他也不太愿意自己的太子妃整得臭烘烘的。 “他们头一回操作难免不顺手，我在旁边看着也能及时把关。殿下先回房洗漱歇下，晚些时候我过来找你。”一忙活起来，自称也不严谨了，都你你我我的。 太子殿下早习惯了。 倒是在场的下人个个惊得目瞪口呆。敢情平素间太子妃在主子面前如此放纵不羁？ 再观太子殿下脸上半点不悦的迹象都没有，可见人家早就习以为常了。 不得了哇，这个太子妃不得了！ “都愣着做什么？太子妃都在忙活，你们在一旁监工不成？”司空烨看着傻愣愣的一众下人，眉头就拧成了「川」字形。 众人吓做鸟散状，慌忙冲向自己的岗位。 芷旋趁机用她那沾满了鱼血的手给太子殿下比了个大拇指：厉害啊！储君风范，一开口就能吓懵一群人。 太子殿下扶额，无语。 他也没走，就退到大厨房外面的院子里。这里隔着厨房有一段距离，但也不算太远，鼻子里依旧能够闻到鱼腥气。 好在他身上有宝贝。 “主子，药可不能乱吃！”管家一看，殿下掏出药丸就要往嘴里送，可不得吓着？ 司空烨横了管家一眼：“无碍……” 太子妃说过，这些药丸跟什么「口气清新剂」差不多，就是清新口气提神用的，用料安全没有任何毒副作用，随便当零嘴儿都行。 果然，吞一颗就口气清新，他没那么难受了。 太子妃就是厉害又体贴。知道他有洁癖，怕他碰到不干净的东西难受，还特意给他准备了药丸随身带着。 殿下心里美啊！ 第145章 从接受到喜爱，再到追捧的跨越 偏偏管家不识相：“主子，能送一颗给奴才吗？” “你说呢？”太子殿下轻飘飘地反问。 知情的侍卫无声叹息：殿下越发护食了。 大厨房背靠后山，拐个弯就能直通山腰的胡杨林，林子宽阔，地面平坦。 芷旋带着厨房的下人找来几捆粗绳，借用树干为支撑绑成一排排方便晾晒东西的绳线。之后，将腌好的鱼用小树枝给支开，再用草绳穿好系在晾绳上。 因着这座小山是圈在宅子里的，算是太子府的地盘，也不担心有人破坏。 再者，此地与居住区域还有一段距离，又加之风向问题，鱼的腥气不会往内院飘过去。 “这里晾晒东西最好不过了。” “奴才们怎么没想到呢？还是娘娘英明！” “这样一晒就好了么？” …… 众人对于腌鱼很是好奇，就算亲自参与了制作过程，还是表现得非常兴奋，一个个恨不得立即尝尝腌出来的鱼究竟是何滋味。 芷旋道：“白日里派人轮流守一守，别让野兽糟蹋了就行。这林子里风大，吹不了几天就能去除水分。” “这样就不会坏了？” 太子妃正给下人们交代事宜，耳边忽然传来一声熟悉的男音。不用怀疑，乃是太子殿下出声秀存在感了。 “你怎么爬到山上来了？”还不不声不响的。 太子殿下俊逸的脸上全是埋怨，连语气里都透着淡淡的委屈：“孤一早就来了，你没发现？” 众人憋着笑，头压得低低的。 不错，他们早就看到太子殿下了。一开始大伙儿就要行礼的，却被太子殿下一记阴冷的目光给吓得生生忍住了。 大家伙儿心里都在猜测：莫非太子殿下想要给太子妃娘娘一个惊喜？ 眼下看来，他们终究是猜错了。 主子哪里是想要给娘娘惊喜？主子是想要让娘娘自己发现他。 只可惜娘娘忙活得太投入，完全将主子给忽视了。听听主子那别扭的语气，真真是笑煞人也。 “你跑山上来做什么？山上风大，我们赶紧下去吧。”太子妃娘娘说着就去拽太子殿下的手腕。 这女人刚摆弄过腌鱼，也不知道洗干净了没有？太子殿下一脸的接受无能，却并未推开自家太子妃。 芷旋正琢磨事情呢，没注意到身侧某人嫌弃的眼神儿，偏过头便满嘴兴奋地道：“我刚听他们说，离这府邸不远就有一处荒地？” “嗯，你欲如何？”太子殿下心情沉闷，本不欲回答的。奈何被他家太子妃亮闪闪的眼睛一晃，他又绷不住回应了。 太子妃压根儿没发现太子殿下心里九转十八弯，只顾着说道：“活鱼运出庐西城太麻烦，路上就得死一大批，直接拉活鱼出去卖实在不划算。再说了，别处的鱼就算没有庐西城的多，但也不是没有。” 所以活鱼的市场价值实在有限。 “你打算全做成腌鱼再卖？”司空烨挑眉。 芷旋点点头：“腌鱼分好多种，基本上能照顾到大多数百姓的口味，销量应该不成问题。最重要的是长途运送不容易腐坏，而且经过腌制腊干的鱼，煮熟后会软化鱼刺，没有吃鲜鱼被卡鱼刺的危险，更容易被大众接受。” 庐西城劳动力足够，还能将腌制或者腊干后的鱼做成深加工的熟食，再经过精心包装，岂不更方便携带和路途中食用？想必卖起来也不会缺少客户。 这些方案前段时间他们夫妻就商量过的，只不过因为国师着急找芷旋去接应粮食给耽误了进程而已。 如今重新提上日程，操作起来并不难。 “我会吩咐下去让暗一亲自督办。”对于大事，司空烨自然不会含糊。 夫妻俩聊起正事融洽又投入，谁还记得之前有什么不愉快？ 他俩刚下了后山，拐出大厨房，迎面就冲来一个暗卫。 “主子，喜事，大喜事！” 太子殿下用余光瞥了眼自家太子妃，眼神里都透着无语。他算是发现了，跟太子妃接触之后，不只是他，连他的下属都变了好多。 这不，瞧着暗九那跳脱的德行，哪里还像往常一丝不苟，严谨木讷的暗卫？ “什么喜事？” 不等太子殿下开口，太子妃先迫不及待了。 暗九也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灵感，觉得只要招呼好太子妃就够了：“娘娘，您那法子真是了得，南地的火锅鱼才开了两天，小小的几个摊点，一天竟然就能赚上百两的银子。这要是扩大规模，上点档次，多开几家不愁咱们太子府没银子花。” “你们都开起来了？这么快？”芷旋还真是意外。 说起来，庐西离南地不算近，加上还要筹备，这才多久的工夫，他们竟然都开始赚钱了？ “不快了，要不是人手一时没有齐备，能多赚好几天银子呢。”暗九高兴得像个孩子。 原来，前些日子芷旋刚跟国师老夫人离开庐西，司空烨便立即派暗二带人火速前往南地着手准备推广庐西特产的大事。 火锅鱼便是首当其冲的试金石。 之所以选在南地，主要是南地富庶，人口也较为密集，方便做生意。 他们并没有着急装潢高档酒楼，都是选择人口稠密的闹市支摊子了事。一则省事，二则节约成本，三则能在短时间将鱼肉快速推广。 毕竟能吃路边小摊的人比进大酒楼的人要多太多。 更重要的是，司空烨知道南地不久后会有灾祸，即便太子府在极力阻止灾祸的发生，但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现在装潢店铺不是好时机，司空烨的意思是先试试人们对于鱼肉的接受度。 还真是没想到，如此短的时间内，百姓就完成了接受到喜爱，再到追捧的跨越。 事实证明，这样的吃食将大有市场。 暗九欢喜的并非是两天挣了不少银子，而是看到太子府踏上了财源广进的道路。 “不错！执行力很强，值得褒奖。前一个月挣的银两，不用上报府上了，权当是兄弟们的奖励。”芷旋豪气地道。 那么多兄弟，一二百两的银子分下来，每个人也分不了多少，但芷旋想要给大家伙沾沾喜气，也好让大家以后工作更有积极性。 第146章 殿下耳尖都红了 暗九忒大个人，头摇得像拨浪鼓：“不用，不用，主子平素没有少属下们银子花。” 如今太子府银钱吃紧，兄弟们怎能再给府上增加负担？ “没事儿，就这么定了。不仅这次如此，以后做好了都有奖励。只要是踏踏实实为太子府做事，都会得到相应的报酬。对么，殿下？”芷旋转过头问司空烨。 太子殿下当了半点背景板，总算被人正经对待了一次。 “殿下？”太子妃等了好一会儿，没等到太子殿下开口，又试探着唤了一声。 暗九身为暗卫中排行第九的高手，往常没少跟在太子身边伺候，对殿下自然有几分了解。 要说起来，他家主子素来波澜不惊，四平八稳，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现如今怎么回事？ 他怎么感觉主子眼神里有了深深的怨念？而且……对象不只是针对太子妃，好像他这个下属也中招了？ “娘娘，属下们不需要奖励！主子，娘娘，属下有事，属下告退！” 说着，暗九飞身「咻」地一下，不见了踪影。 太子妃娘娘百思不得其解，一脸的懵：“他这是跟银子有仇吗？怎么一说到奖励跑得比兔子还快？” “别管他们，寻常也没几个正常的。”司空烨面上回得淡然，内里却暗自咬牙，心道：算那小子跑得快！ “不啊，我觉得你这些手下都挺懂事的。” “懂事？”太子殿下眼神里都透着浓浓的反驳意味。要真懂事能将他这主子晾一边，跟他家太子妃聊得倒是毫无压力。 太子妃重重点头：“有这样的下属，你就偷着笑吧！还嫌弃人家？你看看人家连奖励都不要，就为了给你省银子。不过，下属懂事推脱那是人家的情义，奖惩激励制度还是需要的。” “嗯？”太子殿下敏锐地察觉到，他家这太子妃又有新玩意儿了。 趁着这个机会，芷旋便同司空烨说起了类似于现代员工绩效奖惩激励制度。 太子殿下听得津津有味，眼睛都炯炯发光了。 他往常也不是个亏待下属的主子，打赏奖励的时候不在少数。不过，那种方式毕竟太有随机性，缺乏规章制度来支撑。 不得不说，太子妃的方法更公平公正，也更容易激发下属的积极性。更重要的是方便实施，下属之间还能相互监督。 “旋儿懂得可真多。”太子殿下道。 啊？ 怎么突然换称呼了？ 害她好生不适应。话说这厮好久没这么喊了，今天为何又抽风想起来了？ 记得那次在国师老夫人的宅院，他也是一口一个「旋儿」的喊，当时是做戏给老夫人看。这会儿周围也没别人，需要么？ “愣神了？”太子殿下反过手捏了捏太子妃的手腕。 芷旋回过神就打了个寒颤，总觉得浑身哪哪儿都透着怪异。 她加快脚步就往前冲，显然忘记了手腕还被太子殿下拽住的。 司空烨如今已不是当初那个走一步就喘好几口气的病娇了。纵然太子妃力气大，他想要挣脱也毫无压力。 奈何他就是不使力，任由太子妃拉着踉踉跄跄往前冲。 周遭的侍卫暗卫全都傻了眼：那个任随太子妃拉拉扯扯，搓圆捏扁的人，真的就是他们家主子？ 主子身份尊贵，一出生便是照着未来帝王培养的，不仅自己重视规矩礼仪，对下属也要求严格。 如今好像有些变了？ “不是这边，前面左拐才是主院。” 听听这是什么状况？太子妃拉着他脚步风快地往前冲呢，他没觉得不合规矩也不急着阻止，却只顾着指挥行进的路线。 殿下话音落下，还暗搓搓地用余光扫了眼太子妃的反应，发现对方脸上并无丝毫抵触迹象，瞬间就嘴角往上翘了又翘。 暗九看得最清楚，他们家主子眼睛里都闪着光。尤其是看到太子妃照着他指的路线走时，脸上那嘚瑟的表情别提多贼了。 “旋儿觉得怎么样？”一进主院，太子殿下就忙不迭开口问及。 什么怎么样？ 太子妃一脸懵。 司空烨郁闷了。这么大个院子，敢情在太子妃眼里成了摆设？ 很明显，太子殿下一番心思付诸东流。可惜了他还故意在院子里栽了好多女人喜欢的盆栽花卉，对牛弹琴了。 太子妃将他拉进房间开口便道：“去空间里沐浴吧，省得还麻烦别人替你备水。” 这么急着叫他沐浴，是要干啥？ “去呀，赶紧的。累死我了，完了我要早点睡觉。”说着，太子妃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爱妃知不知道自己这话让人遐想连篇？ “去啊，还愣着干什么？”太子妃柳眉倒竖，急切催促。 太子殿下悻悻然，本来还想跟太子妃交换下意见，问她院子如此布置合不合乎心意呢。看来，他白费力气了。 前次还说他无趣？分明她才是个不解风情的女人。 在太子妃的瞪眼急催之下，司空烨乖乖去空间沐浴了。 空间内温度适宜，溪水似乎也比外面的水洗起来舒服。可是这状态，殿下有点儿郁闷。 洗完出来，他只穿了件松松垮垮的棉质睡衣，这也是太子妃早前在街上让裁缝店定做的。 别说，睡觉穿着很是舒坦。 就是当着他家太子妃，这样衣冠不整是不是显得轻浮了些？ 司空烨下意识地想要拢紧衣襟，太子妃玉手一挡：“不用了，将睡袍退到腰部。” 这……这是不是有点儿羞涩？ 太子殿下心跳在加速，耳尖开始飘红。 “磨蹭什么，快点脱下去啊。”说着，太子妃已经将针包给拿了出来。 原来是针灸？ 瞧着旁边那一整排密密麻麻，长短不一，粗细不均的银针，太子殿下后知后觉地发现是自己想象力太过丰富了。 “又不是头一回针灸，你害羞什么？”芷旋将司空烨那怨念颇深的眼神误解成了害羞不自在。 太子殿下无趣地横了眼自家太子妃，乖乖将睡衣往下扒。 “哎哎，我说到腰部就成了，你这直接扒到膝盖是要闹哪样？”太子妃一个不留神，对方都快弄光了。 第147章 他觉得，她就是他的福星 太子殿下趴在榻上，微微偏过头，道：“不是腿也要针灸？又不是头一回了，旋儿难不成还能害羞？” 得，又借用她的话。还玩原封不动地照搬？ “开什么国际玩笑？我能害羞？医者面前无性别，我就当是一坨猪肉就是了。”太子妃娘娘嘴硬。 太子殿下脸黑如墨：“有孤这般俊逸帅气的猪肉？” 帅气这词，他还是跟太子妃学来的。 太子妃娘娘扯扯嘴角，违心地狡辩：“你这算什么？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比你好看的人多了去了。” “谁？”太子殿下转过头势必要问个明白。 太子妃娘娘一把按下去，本想摁头的，手却摁在了对方的背部。 还真别说，这厮往常病娇一个，身上的肌肉倒是结实。 “手感如何？” 冷不丁，太子殿下一声询问，吓得太子妃娘娘捏着银针的手都禁不住一抖。 太子殿下总算找到了机会出口奚落：“这就是爱妃的职业素养？” 噗！ 芷旋听到了自己内心吐血的声音。 之后，太子妃娘娘没有再多言，果然拿出了最敬业的精神完成任务。 就是可怜了太子殿下，终于切切实实地体会到了真正的「敬业」精神是为哪般。 “嗷！爱妃轻点，轻点！” 稳重的太子殿下哪去了？ 这鬼叫鬼叫的，嗓门儿大得十里路都听得到。他也不嫌丢人？ “哎哎哎！爱妃慢点，孤这遭不住折腾了。”太子殿下嗷嗷叫，嗓门儿一次比一次大。 芷旋这次下手的确是没留余地，痛是肯定痛的，毕竟十几天没扎针了，突然恢复施针肯定会不适应的。 再说司空烨骑马乱跑，一路疲累对身子不好，好多穴位都不畅通，硬要疏通的确会比往常痛上数倍。 然而，就她对司空烨的了解，这厮不像是忍不得痛的人，今儿怎么突然娇气起来了？ “省省力气吧。”太子妃没好气地道。 殊不知，她这话才真正让人无语至极，也让大呼喊痛的太子殿下暗笑到内伤。 这次施针时间比较久，足足用了将近一个时辰。 起先太子殿下一直嗷嗷叫，后来就变成了满足地叹息，真的是太舒服了。 穴位打通后的舒畅感，简直可以用酣畅淋漓来形容。 等施针结束，太子殿下已经睡着了。 反正都是沐浴过后再扎的针，现在不需要再梳洗收拾，芷旋只用湿毛巾替他擦拭了一遍身子，清理通过针灸排除来的些微毒素。 接着，她将趴在榻上的太子殿下给掰了过来，让他平躺着身子，又替他盖上了薄薄的一层毯子。 听着对方均匀的呼吸声，芷旋下意识地定定望了司空烨良久。 这家伙还真是累惨了。 收拾好银针，她起身准备去厢房住。 奈何刚刚走两步，榻上的司空烨就传来「嘶嘶」的吸气声。 芷旋回过头一看，发现对方根本没醒，就是潜意识的应激反应。 想着今天这套针行得有些重，担心他夜里出状况，她索性就留这房里睡一晚算了。横竖他们又不是头一遭同住一屋。 这屋够大，司空烨睡了软榻，不是还有金丝楠木的拔步床？ 之前没注意到，眼下她才疑惑起来：那家伙一开始就往窗户边的软榻上躺，莫不是有意将奢华大床给她留着的？ 他好像说过，分开住容易让府上的下人误会太子妃不受待见。 其实说真的，芷旋不在乎外人怎么议论。不过能够避免还是避免好了，毕竟平常许多工作她都需要指派太子府的各类势力，要是人家以为太子对她不感冒，估计积极性要打折扣。 说起来，司空烨那家伙也够抠门儿的，问他要两个龙卫不肯，要侍卫也不行，最后想要暗卫也没戏。 府邸里那么多的人手，分几个给她怎么了？ 哼！ 太子妃心理嘀咕不爽，哪里知道她周遭就没少过高手暗中保护。 哪里还需要太子分拨人手给她调用？ 太子殿下一通操作让人无语至极，明明对人家好又不表现出来，还让太子妃误会他抠门儿。这都不说了，他还命令所有人只要娘娘没有危险不许现身。 兄弟们当时就懵圈无语了。 就太子妃娘娘那可怕的战斗力，她有危险的时候不多吧？ 意思是，他们甭管暗卫侍卫，还是龙卫，横竖跟着太子妃娘娘的几拨人终究只能成为背景人？影子人？ 天可怜见，他们闷啊！ 屋子外众下属如何腹诽，太子妃娘娘不知道。她这会儿又发挥了秒睡能力，爬上金丝楠木质地的奢华拔步床，盖上被子就梦周公了。 “窸窸窣窣……” 软榻上，修长的身影坐了起来，视线落在身上滑落的薄毯上，脸上表情别提多嘚瑟了。 他就说嘛，自家太子妃刀子嘴豆腐心。 “咳咳……” 轻轻地咳嗽了两声。 金丝楠木拔步床没有任何动静。 “咳咳咳……”又咳了几声，音量稍稍加大了点儿。 完美！ 金丝楠木拔步床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那女人睡得很熟，很香。 太子殿下轻手轻脚地下了榻，步子压到了最轻，几步就走了过去。 太子妃娘娘武功高强，警觉性高，眼看着就要醒来。 太子殿下「咻咻」两下，动作迅速地点了人家的穴。 很好，彻底睡沉了，她别想中途醒过来。 司空烨将自家太子妃往里侧抱了抱，让出了足够的空间，接着就爬上来瓜分了别人的地盘。 以前没发现，司空烨最近发现自己多了个毛病，好像喜欢挨着人睡觉。约莫是逃难路上露宿荒郊惹出来的毛病，怕冷。有个人在身边暖和些。 反正都是他的太子妃，他的女人，抱一抱又怎么样？ 某人心安理得，毫无压力地跟人挤在了一起，还盖同一套锦被。 这夫妻俩一睡，睡得可沉了。 若非翌日正午时分，管家总等不到主子，心有不安，跑来门口夺命连环叩，否则太子殿下还不会醒。 舒坦啊！ 浑身的清爽！ 原来睡饱了是这种感觉？ 往常因为身体原因，他总是睡不好，半夜时不时就要咳嗽，浑身也虚软无力，经常还被心口沉闷的压迫感给逼得惊醒。 好像自从跟太子妃在一起之后，他的睡眠质量就有了极大地提升。即便那阵子他们逃亡在外，风餐露宿的，好多时候他都能睡个好觉。 不过那些时候也依旧没有昨晚睡得好。 昨晚这一觉睡得，让他感觉自己焕发新生了似的。他知道，约莫是临睡前太子妃给施针所致。 这女人，当真是他的福星。 有了她好像一切都不是问题了…… 第148章 来自殿下的体贴 “叩叩叩……” 门外又传来管家的连环叩，以及他那稍稍加重了音量的试探：“主子，该用午膳了。” “知道了。”太子殿下心情颇好，用了前所未有的好语气。 管家听了只觉脑袋晕乎乎，浑身轻飘飘，如踩云端一般。 他难道开始被主子待见了？他赶紧美滋滋地跑出去亲手替主子准备洗漱用水。 司空烨其实更喜欢跟他家太子妃去空间里梳洗收拾，奈何还得顾忌遮掩，只能按捺下那股念头，凑近床边轻声唤人：“爱妃起床了……” 太子妃卷翘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似地扇了扇，却并没有立即醒过来。 太子殿下玩心大起，伸手就去捏人鼻子：“小懒猪，日上三竿了。” 芷旋迷迷糊糊地醒来，眼睛还没睁全乎呢，就被近在咫尺的放大俊颜给吓得一个鲤鱼打挺…… “砰！” 毫无悬念，两颗头扎扎实实地撞在了一起。 “爱妃你这是恩将仇报。”太子殿下揉着被撞的额头，出声控诉。 这下，太子妃娘娘的瞌睡虫全被撞光光了，只剩下两眼冒星星。 缓了好一会儿，她才恢复过来，没好气地道：“好端端地，你离我这么近干嘛？” “爱妃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太子殿下用眼神指了指窗户的位置。 芷旋下意识地循着他的指引望过去，但见得窗户缝儿里缕缕暖阳透了进来，斑斑点点地落在地面上，像是撒了满地的金子。 太子妃迷糊地蹙眉细思：“这不对劲啊，我能睡这么久？” 而且中间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这完全不合逻辑啊！ 太子殿下嗔了她一眼，用猜测的语气道：“约莫是路途劳顿，多睡几个时辰也无甚关系，横竖这府邸后宅你最大，也没公婆要你去请安伺候。” “听你这意思，好像我待遇还不错？”太子妃半眯双眼，似笑非笑。 别以为她听不出来，这家伙暗搓搓在秀优越感。不过话说回来，他这太子府的确比别的高门望族要省事不少。 就算现代还有婆媳矛盾呢，何况古代？ 要真有个不讲理的婆婆，她还不烦死？ 太子殿下乐呵呵地道：“爱妃要懂得惜福才是。” 惜福？ 惜福个毛线。 她可没感觉到有什么福，成日里绞尽脑汁地跟皇帝老儿玩命，不定哪天就翻船了。真要翻船了，估计插翅都难飞，死无葬身之地的那种。 太子殿下自然不会浪费这么好的机会说教：“爱妃你想想，要不是在太子府，你搁哪家府上，就这个点儿起床不被罚去跪祠堂？” “谁规定我就非要住别人府上？我自己买个院子住不行？”哼！小样儿，以为嫁他多舒坦似的？ 她不嫁岂不更自由？ “一个人住就更危险了。银子多了怕被抢，没银子还要担心被劫色。”谁能相信，人前一本正经的太子殿下，私底下竟然是这副德行？ 太子妃嘴角止不住地抿了又抿，忍着没爆笑出声，只飞了个轻飘飘的白眼招呼对方：“劫色？” 太子殿下忙不迭点头，表示：“虽然爱妃不是什么绝色佳人，但是到底还能看得过去，也有很多老光棍荤素不忌的。” “就像殿下这种？”太子妃反问。 有他这般俊逸的老光棍吗？ 太子殿下摇摇头：“像孤这样风光霁月的人物，用得着劫色？一般都是被女人垂涎的主。不过，孤不是那么不讲究的主，那些女人我也看不上。”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太子殿下想要表明自己很洁身自好，又貌比潘安，乃是一等一的优质男人。 可惜太子妃只当他在臭屁，就为了拉拢她留在身边听他使唤。 别以为她不知道，他们这些皇室中人最会拿捏人心，笼络人就爱玩感情游戏。 她有那么好骗？ 想把她骗到手？还早着呢。 太子妃亮了亮自己的小拳头，笑得见牙不见眼：“殿下觉得我需要担心被人劫色？” 她不对别人劫色就不错了。 太子殿下眼神黯了黯，脸上绷不住的挫败无语：得，算他浪费口舌。 管家端着热水盆风风火火地冲进来，看到的竟是自己那个沉稳内敛的主子跟貌美如花的太子妃正在打情骂俏，禁不住老脸一红，搁下东西就赶紧溜。 反观太子殿下，人家可是半点都没带尴尬的，还大方地替太子妃拧好了热毛巾递过去。 这体贴劲儿，不用说，肯定是为了刷好感度，证明自己是个优质男。 太子妃娘娘也不扭捏，接过毛巾擦了脸，嘴角上翘喜洋洋地挑了挑眉头，问：“殿下觉得本姑娘是能被小恩小惠打动的么？” “哼，这点儿小把戏，骗骗小姑娘还差不多。” 太子殿下也不恼，回了句：“爱妃上次说过什么，对，就是那句「润物细无声」，孤觉得颇为在理。” 呵呵，敢情他还想玩温水煮青蛙？ 煮吧煮吧，别到时候被青蛙跳起来溅满脸的水就好了。 芷旋不像其他女人，梳妆打扮要耗半天工夫，她从来都是速战速决的。 司空烨瞧着比自己还先收拾妥当的太子妃，无语问苍天。不都说新婚夫妻还有什么描眉问情的乐趣？ 到了他家太子妃这里，统统都成了泡影。 他怕不是娶了个假女人？ 午膳很丰富，有荤有素，足有四菜一汤。就这配置，要搁京城自然算不得什么，更不用说还是当朝太子的主餐。 可放在庐西城已经相当不错了。 司空烨来庐西的第一天就发了话，不许铺张浪费、奢靡腐化。芷旋对此更是举双手赞成，还重重表扬了太子殿下以身作则，务实勤俭。 就是今儿这菜……芷旋终于发现怪在哪里了。几道菜都是她喜欢吃的。 这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她也没说过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啊？ 司空烨这厮观察力真够敏锐，够细致了。 “你不用照顾我的口味，我不挑食。”芷旋想着太子身体不好，要调养才是。她身体倍儿棒，不需要娇气。 太子殿下左手端着粥碗，右手拿着小勺，正准备舀粥喝呢。 听到太子妃的话，他从碗边偏过头来：“也不知道上回河边烤鱼，谁只吃了几口。还好意思说不挑食？” 芷旋知道，他说的是逃难途中头回烤鱼，没盐没味那次。 “那不是没味道么？”太子妃无语狡辩。 太子殿下似笑非笑，接着就不搭理她了，只顾着动作优雅地舀粥喝。 “喝个粥而已，有必要喝得那么帅？” 太子妃娘娘心里腹诽不已。 却没有发现太子殿下眼里都淬了一层柔光。 第149章 夫妻俩的甜美时光 刚吃完午饭，司空烨就拉着自家太子妃往后山去了。 买这宅子时，他就规划好了，后面弄了个不小的马场。马场边上建了马厩，方便养马。 眼下他们却不是奔着马来的。 只因马厩里养了一群牛。 对，没有误会，不是一头，是一群。 一、二、三……十？ 太子妃愕然地揉了揉自己的双眼，以为看错了。 “你买这么多牛做什么？”她问。 太子殿下颇为得意：“多养几头放空间里，轮流耕田不好么？” 那么大的一片土地，一头牛根本就耕不过来不是？ 太子妃扶额：“一头牛耕不过来，十头牛你能同时牵着玩儿？换牛不换人，你这是觉得自己比牛都能耐？” “这话怎么说的？孤能跟牛比？”说错了，是牛能跟他比么？ 太子殿下满腔热情被太子妃浇灭，连点火星子都不剩的那种。 不过这些都是其次，主要问题是活的动物能不能放进空间里？ 太子殿下迫切地想要试试，眼神催促太子妃好几次了。 来前他们就将周围的下人都遣走了，也不需要担心空间的事情露馅儿。 芷旋挑了头壮实的耕牛，一试…… “能行？” 最先开口的是太子殿下，看到牛原地消失的那一刻，他平生第一次失了态，险些惊叫出声。 原因无他，主要是能够大大减轻劳动力消耗。他可不想为了种地将自家太子妃给累翻过去。 芷旋也很高兴，心里想的却是：既然耕牛能弄进去，别的动物也没有问题。 “要不我们养些战马，虎狼之类的在里面？”她提议。 太子殿下一听，当即就是满脸的赞赏：“还是爱妃考虑周到。” 别处养马养猛兽，既要担心伤到平民百姓，又要担心皇叔或者别的势力介入捣乱。 养在空间里安全啊，关键时刻放出来就是一件大杀器。 更重要的是，空间里能产粮食，植物生长速度也快。不大的一块草地就能养好多战马。 至于粮食，粗粮正好用来做养殖。细粮再想办法弄出来作为百姓的口粮，解决一部分难题。 芷旋道：“空间里地方大，若是只种粮食，我们根本忙不过来。划出一片做养殖就轻松多了。” 俩人的意见素来偏差不大，司空烨点点头，道：“至于口粮问题，能否试试用空间里种出来的粮食作为种子，或者比外面的种子更容易存活？产量更高？” “不错啊，太子殿下！”太子妃满口称赞，这都快成她的口头禅了。并非她有意拍马屁，是真觉得司空烨的脑子挺好使的。 他一个往常没干过农活的皇室贵胄，居然懂得选育良种的重要性，实在是难得了。 “你当孤什么都不懂？”面上装得正儿八经的，事实上太子殿下心里美翻了。 他就喜欢被自家太子妃夸赞。 尤其是，太子妃每每夸奖他时，眼里光芒甚是闪耀，亮晶晶的，别提多有活力了。 应太子殿下强烈要求，芷旋又弄了一头牛进去，说是方便两头牛一起耕。 一个人耕不了两头牛，明摆着太子殿下想要跟他家太子妃一起劳动。 芷旋本来顾忌司空烨身体不好，没打算让他干重活，对方却不答应。 “也好，前些日子十几天没针灸，你身子都扛得住没出状况。想来干点农活也没什么，说不定还能锻炼体质。”太子妃被说服了。 太子殿下心里可美了：“爱妃这样想就再好不过了。” 他身子哪有那么弱？ 要不是担心蛊虫苏醒，他感觉自己都能上阵杀敌了。 放了两头牛，还扔了两匹马进去，夫妻俩正打算进空间干农活掰玉米，顺便消消食什么的。 龙二那活宝踩着点回来了。 堂堂龙卫二把手，武功高强，被人敬畏，从来都是英姿飒爽，威风凛凛的。 今儿个算几个意思？ 但见得，龙二一身狼狈，上好的衣装被利器割成了一片片的碎布条。搞笑的是，那些碎布条居然没有掉下来，还都调皮地挂在他身上。 风一吹，满身的布条迎风招展，像是一面面小彩旗，惹眼又滑稽。 再看他一脸的黑灰，往常一丝不苟的发髻变成了时髦的爆炸头，一看就知道是被高温给烤成这样的。 “你爬烟囱里去了？”芷旋忍住没笑，却忍不住戏谑了一声。 龙二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造型奇特。 之所以没先收拾收拾就来见主子，一则是太高兴太着急，等不及； 二则是想让主子看看他的惨状，怜悯怜悯他的不容易，不要再计较日前在地下宫殿里没保护好太子妃娘娘的过错。 “人查出来了？”司空烨比较关心这个。 龙二急忙点头：“查出来了，就是汐罗国的二皇子轩辕澈。” 司空烨蹙眉，反问：“汐罗国二皇子？” “不错，就是汐罗国二皇子。他是汐罗帝后唯一的嫡子。”龙二道。 芷旋瞧着司空烨满脸疑惑，不解地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龙二点点头，恭敬地道：“是的，娘娘。天下皆知，汐罗国帝后感情甚笃，这个二皇子同咱们家主子一样，乃是一出生就被封为太子的人物。” “汐罗国太子？” “对，也不对。他死前的确是汐罗国太子，但现在的太子另有其人。”龙卫又道。 芷旋抓到了重点：“死？” “对，娘娘。外传汐罗国太子在八岁就夭折了，听说是被后宫倾轧给害死的。当时闹得沸沸扬扬，汐罗国君还曾血洗后宫，可谓骇人得很。真没想到，那太子并未死，而是给悄悄送到了外祖家。”龙二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查到的。 为了调查这些东西，他可遭大罪了，还被汐罗国的人追着砍杀，甚至还遇到了轩辕澈本尊的狙击。 那个二皇子真的好凶残，武功高不怕毒，简直像是打不死的小强。 若非他龙二武功高强，人也机灵，否则指定回不来。 “汐罗国帝后皆知此事？”司空烨问。 龙二回禀：“是的，主子。他才是汐罗国君选定的继承人，未免再度被人害了去，才将计就计养在了外头。汐罗国君暗中给了不少势力辅助他，他在其他几国也都安插了势力。” 换言之，这就是匹狼啊！ 第150章 主动牵手 所幸及时察觉了，不然等那汐罗国二皇子在梁州一带做大，离梁州不远的南地就该麻烦了。 南地那场危机，究竟是不是这个二皇子所为？ “立即飞鸽传书给陆治，让他查查南地有无汐罗国的痕迹。”司空烨吩咐。 南地？ 龙二纵有惊讶，却也不会违逆，应声便去执行。 “慢着！” 龙二刚迈开脚步，被主子一唤又慌忙停了下来。 “将他的消息传回汐罗国，同时派人查查他在别国的窝点。” “属下这就去办。”龙二闪身消失。 芷旋有些担心：“这事儿明摆着是汐罗国君布的局，就算消息传回汐罗国，有他镇着，其余的皇子也奈何不了轩辕澈。” 司空烨眸子半眯，淡淡地道：“旋儿不了解，汐罗国君与其皇后乃是结发夫妻，感情一直很好。皇后只生了轩辕澈那么一个儿子，汐罗国君爱屋及乌，自是甚为重视。若非其国中势力太过庞杂，否则他岂能甘心爱子流落在外？” “你的意思是……那汐罗国君也镇不住场子？”芷旋微讶，看来汐罗国够乱的。 司空烨摇摇头：“汐罗国君还算勤政爱民，在百姓中颇有声望，朝臣也甚是拥戴。明面上，汐罗国还是很平静的。硬要施展强硬手腕，他替轩辕澈扫除障碍没有多大问题。” “所以，最后轩辕澈还是会赢？” “那是一定的。不过，既然他的存在让汐罗国君都那么小心翼翼，证明汐罗国内别的势力不容小觑。 不管谁输谁赢，先让他们斗上一斗，总也能消耗轩辕澈的精力，趁机将他在别国的势力挖出来。” 到时候面对多国的怒火，不论是轩辕澈，还是汐罗国都没那么容易对付大睿国了。 眼下的大睿国真的经不起风浪。 芷旋点点头：“说的也是，先让他们窝里斗，免得那人精力太多用不完。” “想起那什么二皇子势在必得的眼神，就让人闷得很。不定什么时候就抽风过来找麻烦了。” “虽不怕他，但如今实在抽不开身跟他耗？” 太子妃内心腹诽，哪知身侧的太子殿下将心里话听了个明明白白。 闹了半天，他家太子妃知道轩辕澈不怀好意？ 他先前还只当轩辕澈有那迹象，太子妃完全不知情。没想到会是这般。 可恶！ 竟然还敢对他家太子妃「势在必得」？ 呵呵呵…… 太子殿下只觉一股怒气在胸腔乱窜，险些控制不住其洪荒之力。 须臾，他问：“那轩辕澈想必长得不错？” 芷旋正回想当时的情形呢，冷不丁听到司空烨话，愕然地转过头，满脸不解：“怎么突然问这个？” 太子殿下状似随意地道：“汐罗皇后有汐罗国第一美人之称，想必所生子嗣皮相不会太差。” “原来如此，我说那人长得人模人样的。”芷旋恍然大悟。 可将太子殿下气得不轻：“人模人样？” “你不都说了，皮相而已，不用嫉妒他。”芷旋以为司空烨心有不爽乃是男人的嫉妒心作祟，不喜欢别人比自己长得帅。 殊不知，此「嫉妒」非彼「嫉妒」，听在太子殿下耳朵里完全就变了味道。 “孤怎么可能嫉妒一个见不得光的人？”太子殿下的毒舌模式开启。 芷旋扯扯嘴角，不跟他拧巴了。 “男人嫉妒起来真要命。” “都说了，孤不是嫉妒！”用得着嫉妒？直接灭了省事。 芷旋却道：“对，对，你没嫉妒。我也没说你嫉妒啊，你着急什么？” 问题是，你心里想了。 太子殿下心内反驳，面上却只能恶狠狠地瞪一眼自家太子妃了事。 本想将这个话题揭过去，他又实在是不甘心，忍不住又问：“依你之见，轩辕澈是个什么样的人？” 芷旋只当司空烨在分析敌人，不疑有他，耐心地道：“他那人，外在条件不错，最重要还是药人体质，武功和医术，甚至是毒术都非常厉害，是个难缠的主。” 太子妃的意思是让司空烨往后对上轩辕澈时小心谨慎着点儿，坚决不能轻敌，对方是个狠角色。 她哪里知道，自己这番话听在太子殿下耳朵里，那是要人家胃里酸得冒泡的。 “他就那么厉害？”听听太子殿下这语气吧。 太子妃娘娘也觉着不对味儿了，忙道：“等你身上的蛊虫引出来，再清除所有毒素，说不定比他还厉害。” 本来是想安慰，她没觉得这样一说，更让人郁闷？ “合着孤现在就不如他？”太子殿下挑眉一问。 太子妃柳眉倒竖，恶狠狠地道：“那么多龙卫侍卫保护你，你用得着亲自上阵跟人比拳头？就算要比，那也等你身体好了再说不是？” 说的比唱的好听，还不就嫌弃他身子弱？ 司空烨暗下狠心，自己得加紧锻炼，尽快调养好身子，以便将蛊虫给引出来。 他非得亲手将轩辕澈给踩扁不可，省得太子妃总以为对方技高一筹。 “好端端的，你怎么又生气了？”芷旋后知后觉，发现四周有点儿凉飕飕的。 她眸光一扫，扫到了太子殿下阴沉沉的面色，总算找到了问题的症结。这家伙无端端地释放冷气做什么？ 太子殿下邪邪一笑，语气里夹杂着几丝危险的韵味：“爱妃总算有所进步，都看得出来孤生气了。” 这反讽玩的，怪她忽略他太久？ “你这大男人一个，什么时候学会了阴阳怪气？也不嫌臊得慌？”太子妃决定，不惯着太子殿下的臭毛病。 太子殿下整张脸瞬间就黑透了，语气也凉凉的：“今儿个阳光明媚，本打算带爱妃出去散步游湖的，看来爱妃不感兴趣。” 芷旋可不是个关得住的，早就想找机会出去溜达了。这会儿听了，哪里还稳得住？ “感兴趣，当然感兴趣！我们现在就去？”说着，太子妃还伸手去拉太子殿下。 被主动牵手，某人心里美得冒泡，偏偏嘴上还要拿乔：“孤又不想游湖了，好些湖边都有百姓在捞鱼，平白影响人干活。” “那我们去看看城楼和城墙建得如何了？不说早就开工了么？我们去转转。”太子妃娘娘生怕太子殿下拒绝，拉着人就往外走。 哪里知道，她背后的某人笑得像只狐狸。 暗中尾随保护他们的龙卫和暗卫无不啧啧称奇。从来不知道，太子殿下还能耍混扮弱。 第151章 太子殿下的套路 “这么快？” 芷旋撩开车帘，当即就被眼前的一幕给震惊到了。 这不是前些日子被她下令毁了的城楼吗？ 才多久的工夫，竟然去旧换新了？ 青砖红瓦的三层阁楼，造型方正。没了以往摇摇欲坠的破旧感，多了几分威武霸气。 “看来爱妃颇为满意？”司空烨含笑挑眉。 “我满不满意有什么关系？关键是稳不稳当，能不能拦得住敌人。”芷旋没好气地道。 “话虽如此，看着顺眼些不好么？”太子殿下笑道。 芷旋咧开嘴，也跟着乐呵起来：“说的也是，养眼些总是好的。走，去上面看看。” 说着，她迈开步子就往城楼上去。 “咳咳……”太子殿下突然咳了两声。 太子妃几乎是反射性地，猛地转过头来：“怎么又咳了？” 说着，她还主动折返回来，伸手就要去探太子殿下的脉。 司空烨巧妙地避开，顺手拉住了自家太子妃的手腕：“没事，就是刚觉得有些冷，忽然就咳了。” “你这身子还是弱了些。”太子妃拧了拧眉头，没有强行挣脱某人的钳制。 夫妻俩站上城楼，视野开阔，仿佛心境也跟着开阔起来了似的。 “这地儿风景真不错。”太子妃娘娘感概。 太子殿下趁机便道：“那我们时常过来散散步？” “也好，多在外走动对你的身体有好处。”太子妃娘娘完全没意识到某人在套路她，还想着让习惯了深居简出的太子殿下多在户外活动，吸吸新鲜空气。 “亏得爱妃在身侧照应，不然以我这身子怎敢在外走动？”太子殿下一脸的感激。 太子妃母性的光辉瞬间泛滥，当即就表示：“别那么消极，如今不是比以前好多了？过阵子拔了蛊也就大好了。” 说话间，她还下意识地轻轻拍了拍太子殿下的肩膀，安抚的韵味相当浓厚。 那芊芊玉手拍在肩上，司空烨觉得心跳都快了好几个节奏，偏偏面上尽显落寞：“终究还得仰仗爱妃照应周全。” “这有什么啊？”太子妃拍拍身板儿，豪气万分地道：“你放心，就你这点儿毛病，包在我身上了，保管还你副好身体！” 太子殿下点点头，一副乖宝宝的模样，看上去居然有点儿萌萌的：“那我们每天都出来转转？” 每天？ 还转转？ 怎么感觉像是约会？ 太子妃娘娘突然觉得好像有点儿不对劲，目光定定地望向对方。 却见得，太子殿下一脸的坦然，目光澄澈纯净。 是她想多了？ “爱妃不喜欢出来逛？”太子殿下又问。 “怎么会不喜欢？外面新鲜事儿多，总闷在宅子里会发霉的。”芷旋忙不迭摇头。话说，她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 司空烨愿意出宅子，还愿意让她跟着出来，总比将她关在后院好的。 想想古代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就觉得恶寒。 这话赶话的，好不容易让太子殿下主动松口，她当然要抓住机会。管他有什么目的了，横竖她武力值够强，也不怕他使坏。 未免对方反悔，她赶紧转移了话题：“对了，之前不是没有砖瓦建城楼么？这么快就建好了城楼，哪来的砖瓦？” “暗卫在十里外找到了一处山地，土质不错，正好可以烧制砖窑。”司空烨道。 芷旋愣神：“十里外？这么近？为何以前没发现？” “那是处断崖，周围瘴气萦绕，多有毒蛇猛兽出没。一般来说，百姓不敢靠近，所以没发现。”司空烨解释道。 芷旋想起来了，她前些日子给太子府上下发了大量的避毒丸。莫非是那些避毒丸起了作用？ 像是看懂了太子妃的心思，太子殿下点点头，肯定地道：“不错，多亏了爱妃的避毒药丸，不然暗卫不敢涉足。” “这么说，我立了一功？”太子妃挺高兴的。 太子殿下却没好气辩驳：“自家的事儿，怎算得上立功？” “意思是，我理所当然的？”太子妃扁扁嘴，认为对方拿她当白工使唤。 太子殿下无语至极。 她是太子府的女主人，如今更算得上是庐西城的女主人。今后更可能还是大睿国的天下之母，做这些不是应当应分的？ 怎能算立功？ 好在芷旋也没纠结于此，问及：“药丸还够么？要不我将方子给你，你拿去召集几个大夫多制作一些？” “我正有此意，就是唯恐药方泄露出去给爱妃惹来麻烦。”司空烨正色道。 芷旋一听就摆手，毫不在意地道：“区区避毒丸，泄露就泄露了，没什么关系。我这儿还有更高级的解毒丸。” 还区区避毒丸？ 那些药丸，药效甚佳，持续时间也长。尤其是那些有内力的下属吃了，十天半个月都不怕沾染剧毒，真是相当的厉害了。 他还担心好东西被人惦记，给太子妃惹来麻烦。 如今听太子妃的意思，还有更厉害的解毒圣药？ 意思是，这些药丸秘方泄露了就泄露了，无伤大雅？ 司空烨大喜过望，忙说道：“太子府的人做事素来严谨，一般不会走漏风声。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才没有让人去大肆炼制此药。既然爱妃说没事，那我就立即让龙卫找人炼药？” “炼吧炼吧，没事儿。”太子妃大方得很。 太子殿下又道：“龙卫来报，那地儿位置险要，易守难攻，我打算将你刚从轩辕澈那里缴来的精铁搁那里炼制成器。” 所以，需要大量的解毒丸。 芷旋笑道：“不必极力说服我，我又不会反对。” “东西是你冒着性命之危拿到的，我总要尊重你的意见。”说这话时，太子殿下面色严肃，语气认真。 芷旋听得出来，那是司空烨的内心所想。 说真的，古代这些个皇族中人，哪个不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司空烨能如此，她已经相当意外了。 再说了，她一开始收走轩辕澈存放在地下宫殿里的精铁，不就为了给太子府增加战斗力么？ “要不我们现在就去？”芷旋提议。 就这样，俩人又坐马车去了烧制砖窑的地方。 此处距离城楼不过十余里路，算得上是极近了，就是周遭有瘴气，前方又是悬崖，天然的屏障，外人不敢前来。 第152章 大有收获 夫妻俩想着，将这里打造成秘密基地再好不过了。 就是有一样，他们得注意。 “这儿的环境不错，果真是易守难攻，天然的藏兵之地。只是轩辕澈的事给了我们一个警醒，他那些手下可是不怕毒瘴的。”芷旋点出要害。 别到时候，大睿国内的势力给防住了，反而让轩辕澈的人来去自如，岂不危险？ 司空烨乃是从小在权势堆里长大的主，他能想不到这些？ 芷旋话音一落，他就颔首道：“所以，今儿个来此，我还想让爱妃观察观察地形，看看是否能够布个阵法。不只是为了挡住轩辕澈，汐罗国和月泽国的好些望族都有避毒体质，毒瘴能阻止大睿国的子民，却挡不住那两国的奸细。” 芷旋自是不会推辞。 出身于现代隐世家族，她对阵法一门颇为精通，布个阵不算什么。 不过，她做事素来求稳：“我前些日子才发现，国师老夫人对奇门遁甲之术研究通透，或许在我之上。这样，明儿我带她过来，我们再合计合计？” 司空烨闻言，眼里瞬间盈满赞赏和钦佩。 倘或换做京城那些高门贵女，有点儿本事就飘飘然。 他家太子妃却不，实打实的做事。本事再大也不骄傲，依旧小心谨慎，力求稳妥。 “我不懂这些术法，只能劳烦爱妃招呼国师了。”司空烨道。 芷旋自是满口应下。 夫妻俩正要打道回府，忽而听到一声吆喝：“不好了，不好了！来人啊！” 芷旋下意识地就要飞身过去看看究竟，内力都运起了，突然又转过身，一把就捞起太子殿下。 “爱妃这是……” 太子殿下又被扛了起来。 芷旋一边运起轻功掠空而去，一边小声解释：“小心驶得万年船，谁知道是不是别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万一有人故意引走她，留下不能动用内力的司空烨呢？ 太子殿下听了，失笑之余，心中还有满满的感动。 情急之下，太子妃还没忘记他不能动用内力，怕别有用心者对付他。 他想提醒太子妃一句：他们周围没少跟着龙卫和暗卫。他的安全不需要太过紧张。 然而话到嘴边，他又给吞了回去。 起先他还有些别扭，怕下属们看到他这状态有损形象。 当被太子妃轻车熟路地再次扛在肩上之后，他就完全不在乎了。 太子妃身量纤纤，力气却很大。 小小的身板给人无穷的安全感，更让他波涛汹涌的心湖骤然平静下来。 他想，谁的保护又有太子妃的保护来得好？ “怎么回事？” 芷旋扛着司空烨精准地落在了悬崖下的一块巨石上。 平坦的大青石上躺了个昏迷不醒的青年男子，另有两个中年男子正手忙脚乱地又是掐人中又是拍背的，想要将那人给喊醒。 芷旋粗略看了一眼，没看到那人有明显的外伤，估计就只是毒瘴所致。 早在太子妃收起轻功，落地的一刹那，太子殿下就已经动作飞快地自她肩上下来了。 芷旋阔步走到病人身边，蹲下了身，伸手就去替病人把脉。 “你是……”两名中年男子不解。 芷旋没有吭声儿，救人时她从来都是全神贯注的。 司空烨用眼神制止了两个中年男子的继续询问。 他们没见过太子妃，但是太子殿下他们还是认得的。临来此地之前，太子亲自召见过他们这批人。 把脉过后，芷旋面色一松，从身上掏出一粒药丸直接摁进了昏迷者的嘴里。 她做的药丸几乎都是入口即化，不必非得用水送服。 药丸入口，不过顷刻间，昏迷中的男子便醒了过来。 一睁开眼，他就看到个如花似玉的娇美女子，还不给惊直了眼？ “咳咳……” 太子殿下咳嗽声起。 两名中年男子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似的，看到病人已经苏醒，皆是喜不自禁，齐声道：“李二，你总算醒了！” “我……呃！噗！” 那个名叫「李二」的病人，刚想回应，哪晓得嘴巴才微微张开，一个长长的饱嗝就从嘴里溢出。 与此同时，「噗」的一声，还放了个很不雅观的连环屁。 李二羞红了脸，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两个照应他的中年男人全都被臭得别过头屏住呼吸。 只有芷旋拧着眉头没动作。 远处，太子殿下的表情就一言难尽了。他真想过去一把将太子妃给扯回来。 好在这是在空旷的野外，并非屋内，臭气散得很快，没将大家熏晕。 李二低着头想要深表歉意的，却被太子妃给抢先开口：“你不用别扭，不过是吃多了豆类食物导致胀气罢了。” “我……”李二头压得更低了。 古人讲究礼仪，纵然这李二并非什么文人雅士，只是寻常的手艺人，但也颇为在意脸面。 今儿个人前失态，他真是羞得无地自容。 芷旋叹道：“身子不舒服罢了，没什么了不得的，你不必如此。倒是你好端端的，顿顿将豆子当饭吃不是？怎会胀气如此严重？” 要不是她及时给了一粒药救他，否则他这罪还得继续受着。平时也就罢了，此处本就有天然瘴气肆虐，只会加重他的身体负荷。 别小看胀气，胀厉害了，毒气在内里排不出来也能害死人。 说到正事，李二也收起了那丝尴尬，解释道：“小的携家带口，乃是逃难来到庐西的。小人的兄长喜欢走南闯北，前些年不知道从哪儿弄得了些豆种带回来。这豆子不怎么挑地儿，也不像稻子那般依赖水源，小人就给种上了。” “嗯？”芷旋听着，似乎嗅到了几许生机，忙问：“什么样的豆子，你手里还有？” “这豆子产量还不错。小人年年都种，产了好些豆子。逃难时，都给带出来了，留着做口粮的。”李二道。 “顿顿都吃豆子？”芷旋问。 李二羞愧：“没办法，豆子干硬，口感也不好，比不上粮食好吃，也换不了银钱米粮，只能自家吃了。家人脸皮薄，不到万不得已，不想去粥棚领食物。” 芷旋忙问：“什么样的豆子？能给我瞧瞧么？” 第153章 夫妻搭配 芷旋想着，要是能拿到豆种，丢进空间种几茬，不就有足够的种子了？ “就是这种圆豆，干硬得很，泡了水也煮不烂。”说着，李二就从身上掏出了一小把豆子递给芷旋。 “豌豆？”芷旋微讶。 “这东西叫豌豆吗？小人一直叫它圆豆。”李二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芷旋接过来一看，发现豆子是被炒熟了的。据李二描述，因为豌豆干硬难煮，家里都是直接干炒，炒熟了带在身上，饿了掏出一把嚼着吃，再饮些清水便容易有饱腹感。 “可以吃嫩豌豆，容易煮烂，味道也不错。”芷旋道。 李二忙不迭点头：“没完全成熟的时候，嫩豆子是能煮烂，但也留不久。如今灾荒年代，也没人敢将粮食给轻易霍霍了。” 所以，就算干豆子难吃，李二一家也只能让豆子完全干透了再收获。毕竟，这样才能储存，平时也能填填肚子。 芷旋比较关心的是：“家里可还有没炒熟的豆子？” “前儿个听家母提起，似乎还有小半袋子，就是不知道这两天会不会也炒了。”李二回道。 芷旋一听就急了：“劳烦小哥赶紧跑一趟，可千万要拦着令堂别将剩下的豆子给炒了，我全买了。” “买豆子？”李二疑惑。那些豆子，就连寻常乡亲们都不买的。 见芷旋着急，司空烨立马唤了龙卫出来：“他刚晕了一场，你护他回去一趟。” “是，主子。” 出来领命的是龙五，轻而易举地就带着李二施展轻功不见了踪影。 在场的两个中年匠人见李二离开，便不再停留，慌忙告退去烧窑了。 待到现场只剩下夫妻二人，司空烨才问及自家太子妃：“那豆子有大用？” “最初我以为是黄豆，不料竟是豌豆。豌豆也好，对于庐西城来说，或许豌豆的用处更大。”芷旋微微松了一口气。 她正愁庐西城的蔬菜供应问题，没想到就遇到了这么个转机。 干豌豆煮不烂，那是没找对方法。 可以将干豌豆泡发长芽，刚长出白色小芽的豌豆稍稍一炖就软烂了，粉粉的，非常好吃。 尤其是庐西城产鱼，到时可以炖鱼汤，或者是跟鱼肉丸子一起煮都是美味。 这些都还是其次，芷旋主要想借用豌豆弄出庐西城最缺的绿色蔬菜来。 豌豆苗不就是么？ 种豌豆苗可比收获豌豆容易多了，也快捷多了。 她估摸着，庐西的气候还算适宜，种豌豆苗不成问题。一颗豌豆长成苗，掐苗尖吃，得掐很多次。 到时候设法弄些暖棚之类的，更能提高产量，一年四季都不缺蔬菜。 芷旋说得一脸兴奋，解释得也非常详细，奈何这些知识远远超乎了太子殿下的认知，让他听得如坠五里云雾。 迷惑虽迷惑，但他相信太子妃的眼光和能耐。 太子妃说能行，那大抵就差不到哪里去。 能给庐西城创造又一抹生机，他自是欣慰得很，越发觉得自家太子妃就是个福星。走到哪儿都能遇到好事。 当然，主要还是太子妃本事了得。不然，寻常人遇到这些事情也联想不到那么多。 龙卫的速度那真不是吹的。 仅仅半个时辰而已，龙五就拎着半袋子豌豆回来了。 李二先前身子晕过，龙五没再带他来烧窑，做主将他留在家里休息了。 司空烨从龙五手里接过半袋子豌豆，正要拆开扎口子的绳索，太子妃就迫不及待地伸手过来了：“我来……” 说着，她掌心内力运起，轻轻一拉就将袋口上的绳索给扯断了。 打开麻袋，她伸手就抓了一把起来。 “这些可是能做种子？”太子殿下被太子妃给感染，也急切起来。 芷旋摊开手，看着手心颗粒饱满的豆子，脸上当即就露出了庆幸：“能，当然能！” “我们试试去？”太子殿下不想浇灭太子妃的热情，趁着对方还兴奋，提议他们立即去空间里试试。 芷旋望了眼四周，倒是看不出有耳目，不过还是小心谨慎些为妙。 夫妻俩按捺住急切的心情，急匆匆回了马车里，又风风火火地往空间里钻。 半袋种子，虽说不多，但也够种一大片了。 没时间翻土，芷旋豪横地用了内力，一招风起云涌掀翻了不小的一块土地。偌大的动静，震得沙土飞扬，夫妻俩满身灰尘狼狈不已。 洁癖的太子殿下这次没发作，只恼怒太子妃随便消耗内力：“如今四面受敌，你怎能如此胡来？” 要是内力虚耗过度，被人趁虚而入攻击挟持，那该如何是好？ 芷旋不以为然：“不是有龙卫保护着吗？需要我自己出手的时候不多，怕什么？” “你！”太子殿下气得不行，还想说教，太子妃立马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还以为她要发表什么高谈阔论呢，结果人家只吩咐道：“我来挖坑，你丢种子进坑里，每个坑丢上七八颗种子都行。” 太子殿下好不容易才忍住了那股想要掰开太子妃脑袋看看里面究竟是个什么构造的念头，终究没有再继续碎碎念，听话地干活去了。 他没注意到，太子妃嗨皮得不行，暗暗比了个手势：耶！ 芷旋觉得，在对付太子殿下的道路上，她好像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正所谓夫妻搭配干活不累。 俩人动作都不慢，尤其是太子殿下干活非常卖力，撒完种子还不忘记去收拾玉米地。 那两头牛总算派上用场了，被太子殿下折腾得够呛。 若非夫妻俩晚上要宴请国师老夫人，不然就他们这阵仗估计能忙活到明天都不带歇空的那种。 傍晚时分，二人从空间里出来，稍作休整便去正厅会见老夫人。 席间，司空烨刚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老夫人便一口应下，半点也没带犹豫的：“此番留在庐西城，老身便是意在于此。待此事告一段落，老身也该启程回去了。” “老夫人要走？”芷旋有些舍不得。 老夫人道：“殿下和娘娘吉人天相，以后定然顺风顺水，老身留在庐西的作用不大。倒是娘娘如今需要的，老身得回去寻寻才好。” 她需要的？ 芷旋都被整懵了，她需要的是什么？ 第154章 殿下想要浪漫一回 老夫人笑道：“娘娘不是在收集各类种子么？老身此番回到族内，便着手派人去寻，娘娘种地可是一把好手，切莫荒废了我大睿这沃野千里。” 种地？ 老夫人明摆着一语双关。 芷旋只能再一次感叹：国师就是国师，高深莫测，未卜先知。她都还没开口呢，人家就已经在筹谋如何为她解忧了。 既然是正事，太子夫妇自是不能意气用事强留国师老夫人在庐西。 “多谢老夫人出山相助。”司空烨起身，朝老夫人躬身致谢。 老夫人见两位贵人如此谦恭，更是放心了不少。 天下之主，需要霸气，也断然不能少了「仁义」，否则天下百姓的日子就难过了。 一顿晚饭吃得宾主尽欢，结束时已是深更半夜。 芷旋有些累了，催促着要尽快替太子殿下例行施针。 太子殿下席间同老夫人深谈颇受了一番启发，散席后很是精神，完全没有睡意。 他突然就想浪漫一回，想拉着太子妃去院子里看星星。 大晚上的不睡觉，瞎兴奋什么？ 太子妃也不吭声，「唰」的一下掏出针包，搁在桌上一字排开，长长短短，粗粗细细，在油灯下泛着微光。 “脱吧。”废话不多说，太子妃素来干脆利落。 太子殿下嘴角下压，甚是无语。 别家的女人都温柔似水，他家的怎么如此霸气侧漏？ 关键是他还不能拒绝。 乖乖将身上的衣衫给扒了，太子殿下赌气似地直接将自己高大的身子用力地砸向软榻。冲击力太大，床都地禁不住晃动起来，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 “你这人忒不知好歹了，替你针灸疏通筋络还不好？”芷旋没生气，就是觉得有点儿搞笑。 谁能想到堂堂太子殿下，平素间端得一本正经的，私底下竟也有如此孩子气的时候？ “哼……” 隐约间，似乎太子殿下还哼哼了几声以示不悦。 奈何太子妃没惯着他，只顾着针灸。 半个时辰后，太子妃拔针，太子殿下已经传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这就对了嘛，正所谓早睡早起身体好。寻常人都要尽量避免熬夜，更不用说你这身体。”嘀咕着，芷旋将太子殿下翻过身，依旧如往常那般替他盖好了被子。 却不知，她刚转身，榻上的某人就睁开了双眼。 司空烨原想等太子妃睡熟了，偷偷进空间干点活的，眼下也歇了心思。 太子妃如此为他着想，这般关心他的身体。他自己也要在意才是，拥有了一副好身体，以后还愁什么？ 翌日夫妻俩准时早起，带上国师老夫人就前往砖窑所在地。 芷旋和国师一番讨论商议，合二人之力布了阵，司空烨和龙卫轮番试了，没人能奈何得了阵法。 内力越强者，阵法对之的排斥越厉害，甭说强行闯入，就是徘徊在外都被绕得脑袋发晕。 芷旋也趁机将空间里的精铁卸货，搁在了阵中。 “此乃是活阵，生门随时都在变化，就算被跟踪了，别人也很难混进去。娘娘在奇门遁甲之术上的造诣令老身钦佩不已！”国师老夫人不由感叹。 芷旋摆摆手，忙摇头：“老夫人过誉了。若非有您帮衬，不然我也倒腾不出来的。城楼那边还望老夫人不吝指教。” 太子府如今势力有限，太子卫队都被派了不少去南地辅助陆治，龙卫也有许多事情要忙活。更不用说庐西城还有许多事关民生的杂事需要仰仗他们出手。 庐西城守备空虚，前些日子更是混进了诸多不明势力。 倘或有阵法作为第一道屏障，便能大大减少不怀好意之徒的潜入。 “娘娘客气了，老身荣幸之至。”老夫人博学多闻，涉猎诸多领域，平素间难遇对手。 不得不说，这个太子妃多次让她开了眼界。 能同太子妃一起做事，她还是很乐意的，瞬间感觉自己年轻了不少，也多了些往常所没有的冲劲儿。 有了第一次的协同合作，城楼的布阵就简单多了。更不用说，在城楼建造之前，设计图纸时，芷旋就特意留了心的。 原先的庐西城只有一南一北两座城楼，此番重建改成了四座，东西南北每一面都有防护。 芷旋带着国师一一为城楼做了一层防护。 至于说绕着庐西城的一圈城墙，还未完全建好，暂时无法布阵。不过，芷旋和老夫人也先行沟通议定了方案，不算什么难事。 庐西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老夫人安了心，翌日便带着随从离开。 司空烨为以防万一，本欲命龙卫护送，却被老夫人一口回绝：“老身不会有事，殿下和娘娘安好即可。” “多谢老夫人。”芷旋真觉得老夫人挺好的，做什么都不求回报。 老夫人微微一笑，尽显慈祥，挥挥手便潇洒而去，毫不拖泥带水。 许是跟老夫人一起共事太有共同话题，兴致也高。 老夫人一走，芷旋就有点儿恹恹的：“我去睡会儿。” 司空烨蹙着眉头，还是头一回见自家太子妃如此没精打采的样子，心里禁不住就开始酸了。 他忒大个人站这里，难道就引不起太子妃的关注？ “爱妃昨晚也没少睡，大白天怎可消极怠工？”太子殿下上前就拉住了太子妃的手腕。 芷旋偏过头，没好气地道：“我怎么就消极怠工了？今儿不是没特别的事情嘛？” “谁说没事了？”司空烨反问。 芷旋脑袋瓜子转了好几圈依旧没想起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只除了空间里的农活。 玉米已经掰完了，玉米杆都被一把火烧成灰做了肥料。种下去的豌豆也还得等等才能掐苗吃。 真要进空间，那就只能翻地，她今儿没那体力，决定休息一天。 是以，她将信将疑地望向司空烨，随口问及：“什么事？” “保管爱妃感兴趣。”太子殿下挑挑眉，一脸的神秘。 “这么肯定？”芷旋失笑，道：“我还非得感兴趣？什么东西这么有魅力？又不是银子。” 司空烨眸光一闪，不再多言，拉着他家太子妃就往书房快步而去。 第155章 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他这风风火火的，是要闹哪般？ 芷旋原本没什么劲头，此刻也被司空烨给挑起了好奇心。 直到…… 看到摆放在桌案上的一大叠银票，她傻眼了：“这是？” “数银子咯，爱妃不是嚷嚷着想「数钱数到手抽筋」么？”太子殿下戏谑道。 芷旋老脸一红，梗着脖子不让自己尴尬：“你发财了？哪来这么多银票？” “爱妃错了，不是孤发财，是我们发财了。”太子殿下漾着满脸温和的笑容，仿若一汪醇酒，让人沉醉其中不得自拔。 “跟我有什么关系？”芷旋嗔笑道。 “若非爱妃出的好点子，否则哪来这些银票？”司空烨忍不住手痒，指头又去弹太子妃的脑门儿。 芷旋一边躲避某人的魔爪，一边不无惊喜问道：“还真跟我有关系？” “可不是么？这可都是卖保险的银子。”太子殿下一脸的与有荣焉，眼底都藏着喜意。 犹记得，当初太子妃一提起，他就警觉这东西将有大作用。 只是碍于以往没人这么干过，百姓们的接受需要一个过程。 他以为得花好一番精力才能打开市场，没想到竟然比想象的还要简单，几乎是一炮而红。 芷旋有点儿懵，嘴里喃喃道：“这就成了？” 实在是太容易了！ 古人的接受度有这么强？ 或者该说，司空烨手底下的能人异士执行力有这么夸张？ 见自家太子妃呆呆的，司空烨更乐了，咧嘴笑道：“爱妃还想怎么着？” 芷旋回过神，失笑摇头。 司空烨续道：“如今世道艰难，很多豪商们皆是提心吊胆度日，生怕有了今天没明天，爱妃这保险可谓是场及时雨。商人横竖也不缺那几两银子，买个心安，总比进庙烧香来得实际。” “这倒也是。”芷旋听明白了，心里也就安心了：“首战告捷，我来数数这第一桶金有多少。” 看到太子妃摩拳擦掌，司空烨复又戏谑起来：“我就知道爱妃对这个感兴趣。” “呵呵……”芷旋此刻也不脸红了，麻利地数着银票，感觉浑身充满了使不完的劲儿。 数了几乎一刻钟，太子妃还在数。 就她那心算能力，早该数明白了，这磨蹭来磨蹭去，来来回回数好几遍了也不嫌累。 太子殿下从最初的赔笑，到后来的僵笑，最终变成了无语。 又过了一刻钟，他总算是忍无可忍，大手一伸就将太子妃手里的银票给夺了过来，没好气地嗔了对方一眼，笑斥道：“瞧你那点出息。” 芷旋噘嘴，不服气：“谁让你的太子府穷得叮当响不说，还每天睁开眼就一大摊子等着用银子？” 换言之，她这是被穷疯了给闹的。 要知道，在现代的时候，她过手的钱财比这不知多了多少倍，她都没带眨过眼睛的。 司空烨长臂一伸便将自家太子妃给揽了过来。 这厮动作够自然的啊！ 说他是生手都没人信。 太子妃怀疑的小眼神招呼了过去。 能窥探到自家太子妃心声的司空烨，满腔的委屈简直无人能够诉说。他好不容易亲近个女人，为何就那么难呢？ 司空烨收好了银票，随即唤了声：“来人！” 龙卫的核心人物之一，龙三亲自现身：“主子请吩咐。” 司空烨将银票全都给了龙三，并叮嘱他借由亲自监督修葺城墙之机，务必揪住前些日子潜入庐西城的势力。 此乃关乎庐西城，甚至是太子殿下安危的大事，龙三自然不敢怠慢，立即就去处理了。 剩下夫妻二人四目相对。 太子殿下瞧着他家太子妃那副呆呆的模样，以为对方是心疼刚到手的银子就飞了，遂失笑道：“爱妃若要银子花，随时可以找暗一去拿。” “你想哪儿去了？我是那么肤浅拎不清状况的人吗？”芷旋佯作生气，横了一眼太子殿下。 本来就是嘛，她弄出那些个招数，又不是为了给自己挣银子花，还不是为了太子府？ 龙三拿着银钱去办正事，她哪能心疼不舍？ 她刚才不过是在想别的事情罢了。话说，保险都弄了个开门红，替粮商们代为屯粮的事情怎么还没有眉目呢？ “主子，方槐镇来消息了！” 这兴奋又跳脱的嗓音，夫妻俩都很熟悉。 不就是龙卫首领，龙一大人么？ 但见得，他拿着一封鸡毛信就闪身进来，乐呵呵的样子看起来别提多傻了。谁能相信那是个杀伐果决，一出手就能杀倒一大片的狠角色？ 芷旋没去接，信件落到了太子殿下的手中。 司空烨看了眼自家太子妃，之前还以为她翘首以盼，迫不及待呢。没想到人家淡定得很，闲闲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上次商会会长来信，她可不这样。 莫非是因为没新鲜感了？猜到信中内容了？ 心里腹诽着，太子殿下手中的动作却没受半点影响，三两下就将信纸给拆了出来。 展开一看…… “爱妃就不好奇么？”太子殿下总算开口问了。 芷旋笑眯眯地道：“有什么好奇的？十拿九稳的事情。” “十拿九稳？”司空烨挑眉，对于太子妃的自信，他只能表示钦佩了：“爱妃倒有几分国师的能耐了。” 说话间，他主动将信纸递给芷旋。 芷旋一边伸手去接信纸，一边勾唇浅笑道：“跟国师一样未卜先知么？” 也不需要司空烨回应，她说完便低头看信了。 信依旧是方槐镇的商会会长亲笔所书。 其中提到，他已经联络好了附近几座城的商户，头一批就是各地的大小粮商。 前期进展颇为顺利，已经有很大一部分商户愿意将粮食屯在太子府的「仓库」里。毕竟，「太子殿下」这个活招牌还是很好用的。 他身为未来的大睿国天子，有他牵头做的事情，信誉不成问题。 会长更是在信中声称，他都还没费多少心思呢，便已经为太子府拉到了一大批生意。 眼下就等着太子府派人去押运粮食，以及那些需要储存的贵重物品了。 第156章 她听出来了，他的心思 “看来，我还得去一趟方槐镇。”芷旋喃喃道。 司空烨直接就反对了：“倘或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都得亲自出面，你纵有十只手也忙不过来。好生留在孤身边，哪儿也不许去。” 这语气够横的呵。 不过芷旋也听得出来对方是好心。是以，她没有跟司空烨抬杠。 她就是有些意外，心道：平素间司空烨的信誉还是很不错的。他是嫡派龙子龙孙，皇家讲究一言九鼎，在他身边表现得尤为明显。 基本上，他说过的话鲜少不认账，更不会自己去推翻。 按说以他的性子，上次他们明明商量好了要利用空间储存东西，他便不会轻易改变主意才对。这家伙竟然说翻盘就翻盘了？ 这种情况以往可从未出现过。 “我要不去，方槐镇那边怎么办？商会会长已经搭了好些路子，我们怎能说撂挑子就撂挑子？”芷旋禁不住担心起来。 太子殿下拧着眉头，满脸严肃地道：“之前是孤考虑不周。孤的原意只是借由空间存储一些贵重之物，可以利用太子府的暗卫将物品带回，再储存于空间内即可。没想到会长会短时间联络那么多商户。” 这生意要是做大了，太子妃岂不是要天南地北地到处跑？ 她是他的太子妃，又不是专司跑腿的镖师。 芷旋失笑：“我们本来就说好的，何况会长那朋友手里的粮食，我还要去存进空间。” 太子殿下可不是个容易被说服的主。 他当即就表示：“最开始孤的确有打算陪你再去运粮，那都是因为近来米粮急缺所致。而今米粮问题差不多已经解决，没有必要亲自再跑一趟。会长那边购到的粮食，孤会派暗卫去接洽。” “反正就是不让我走，对么？”芷旋不甘心地怼了一句。 司空烨耐心地解释道：“之前确实是我思虑不周，想当然了。且不说别的，就是轩辕澈那边，如今他的人影儿都还没查到。保不齐就躲在哪个旮旯角落，爱妃暂时不要离开庐西为宜。” 芷旋还是想要去跟会长再接洽接洽，遂卯足了劲儿想要说服司空烨。 怎奈对方一口拒绝：“不行！” 芷旋不肯，嘴里辩驳：“怎么就不行了呢？” 司空烨轻轻叹了口气，又给了自家太子妃一个安抚的眼神，语气柔缓地解释道：“从会长的信中可以看出，这项生意颇有市场，前景也好，绝对不会只存放几样贵重轻便的东西了事。” “对啊，我们的空间够大，多存一些也没关系呀！”太子妃接话。 司空烨摇摇头：“存一次倒是没什么，问题是存了这一次，下一次你又怎么办？保不齐你还没回庐西，下一笔生意又上门了，难不成你又要折返回去？你就是轻功再好，成日里东奔西跑，脚不沾地的穿梭，就为了跑去装物资？” 这样的日子枯不枯燥，乏不乏味？ “那怎么办？”芷旋也意识到问题了。手镯又不能取下来，她还真没那本事成天四处 乱窜。 尤其是，如今太子府的事情也多，还要忙着对付皇帝老儿。 更不用说，空间的事情需要隐秘，做得太明显就后患无穷了。 对此，太子殿下倒是有成算的。 他急中生智，一个新招就成型了：“爱妃列出的那些个挣钱的营生，我都暗中派了信得过的人去经营。横竖下属们需要散落于各州郡府城之中去做事，再多一项任务也无碍。” “你的意思是？”芷旋隐约猜到了太子殿下的心思，却又不那么确定。毕竟，一个古代人的思维，能那般现代化吗？ 然而，事实证明太子殿下的脑袋瓜子是真的超乎了古人的固有思维。 不错，太子殿下就是想要建立全国连锁的仓储链条。 他将太子府经营的那些产业进行整合改造，确保每一个环节都能独立运行，却又能暗中给其他产业提供支撑，更为太子府的消息网络提供精准的信息。 原先她还以为只有自己提出的那些新型的，能以新奇博眼球赚快钱的产业让太子殿下充满干劲儿。 直到此刻她才明白，就算没有自己提出的那些挣钱营生，就司空烨这活络的脑袋瓜子，最终也能从不同的领域控制住大睿国。 只不过，以往他身体欠安，更不知道能不能活到完全胜利的一天。 现如今他的身体一天天的好转，只要不出意外，他一定能胜得过京城的皇帝老儿。 就是如今举国上下千疮百孔，百姓苦不堪言，太子府的进程需要尽可能地加快才行。 “商会会长在信中可是说了，他都已经拉到了一大批的生意。商户们不可能一直等，等到我们将仓储一环给完全布控好。”芷旋眼下就担心这个。 司空烨却不觉得这是什么大问题：“我这太子身份也需要用一用了。” “嗯？”这跟他的太子身份什么关系？ 面对太子妃的质疑，司空烨没有隐瞒，直接释疑了：“当初皇叔登基，很多能臣选择告老还乡，其中不乏振臂一呼便能群起响应的大将。而今他们散落于各处，我们若放出风去，或许能有所收获。” “你想怎么做？” “孤乃先皇嫡子，名正言顺的太子储君，明面上各州府衙门的势力不敢公然冒犯于孤。”司空烨道。 芷旋想了想，问道：“你的意思是，利用州府衙门的现成仓库去替商户们装物资？” “有何不可？总比衙门闲着好。”太子殿下眯了眯双眼，眸底有微微的怒意浮过。 各州府衙近些年来也懈怠了，都不干什么正事，只知道一味地讨好上峰。整个官场可谓烂透了。 “你不怕府衙使坏？”现在的官员几乎都听当今天子的。 太子殿下冷冷一笑：“使坏？使坏也好。” “什么意思？”芷旋话音刚落，自己就回过味儿来了，问：“你是想借由仓储一事试探各州郡府衙的官员？” 司空烨颔首，心情好了许多。 果然，跟他家太子妃说话就是省事儿，不需要费脑筋，对方跟他的思想完全在一个层面上。 第157章 太子殿下也煽情 商人存进来的东西，无外乎就是贵重，值钱而已。 太子府纵然是穷，但也不是一无所有。 更不用说，现在有了那么多赚钱的营生，可以说日进斗金也不为过。 今后银两上的问题不会太严重，就算将商人们存在州府衙门的东西给弄丢了，无外乎就是赔银子罢了。 能用银子试出官员好赖，分清敌我，算得上是成本最小的斗争了。 遇到那些赃官恶人，大可就地处置，更换新鲜血液，还官场一片清明，给百姓一片青天。 反正如今这事是太子府提出来的，牵头的人是太子储君。 储君交代下去的事情都办不好，那些个官员被收拾被处置也没人敢说个不字。即便是朝廷，抑或是皇帝也没有理由阻拦。 不仅如此，太子府还能借由仓储一事增强与各地官员的联系，顺利打通各个环节。 如此一举数得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芷旋听了都禁不住啧啧称奇，还不忘记给太子殿下竖大拇指：“厉害！你这简直太贼了！” “说起来，没有爱妃那些来钱的门路，孤也不敢这么横。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太子府有钱才有底气。”司空烨不无感概地道。 干嘛突然这么隆重？ 怪煽情的…… 害她都不习惯了。 芷旋故意用刁蛮的语气道：“你知道就好。本姑娘也是有大功劳的，以后可不许过河拆桥。” 太子殿下闻言，微微一笑，极富内涵地回以一句：“爱妃放心，孤没打算过河。” “什么意思？”太子妃没听明白。 太子殿下摇摇头，不准备细说了，忙着吩咐龙卫去方槐镇跟商会会长接洽，并组织人手将购到的粮食妥善安顿。 不错，太子不准备再将粮食大肆往庐西运送了。 即便庐西算得上是太子府在大睿国最稳固的后方，但毕竟人口较其他州郡府城少了太多。 庐西要治理，其他地方的百姓也要救。 司空烨有前世的记忆，能够预先知道一些灾患爆发的确切位置。为避免前世的惨剧重新上演，他还需要暗中布控很多东西。 不过，对于同他共沐风雨的太子妃，他没准备隐瞒什么。 好些不能说，不便说的事情，他都会选择拉着太子妃去空间里慢慢谈。 是以，最近夫妻俩进空间的次数还真不少。 倘或不是怕露馅，就他们俩那阵仗，估计都能抱上铺盖卷儿进空间睡觉了。 这不，翌日清晨他们匆匆吃了早点就兴冲冲地往空间里去了。 “长出来了？” 不用怀疑，云淡风轻、宛若谪仙下凡的太子殿下进到空间里一向如此放飞自我，震惊语气不算什么。 太子妃都习以为常了，只轻飘飘地扫了对方一眼，接着就道：“空间内植物生长本就比外面快，这有什么稀奇的？” 毕竟他们都收获过玉米了不是？ 太子殿下被怨怼了也不生气，他这会儿心情嗨皮得不行。 听说豌豆苗可以吃，他跑过去就弯腰开始拔。 “哎哎哎！”太子妃一看吓得直接冲过去，一把就将那人给扯过来甩到自己背后，嘴里更是忍不住训斥：“你搞什么名堂？谁让你拔苗的？” 亏得太子殿下有功夫底子，下盘够稳，不然指定被太子妃一招就要甩八丈远。 他家这女人武力值也太夸张了。 稳住了重心，司空烨才满是不解地问：“不是爱妃说这苗可以做菜吃？” 芷旋扶额，哭笑不得：“我说的是苗尖可以用来做菜吃，没说要拔整棵苗起来。你带根拔起的苗，它还怎么发芽？” “还能发芽？”太子殿下低头，目光落到手心上，那里孤零零躺着的一棵嫩绿的豌豆苗。他很难想象，拔了还能再长出来。 芷旋摇摇头，表示跟这些个不食人间烟火，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皇室子弟没话好说。 她也甭跟他解释了，直接上手，弯身蹲下去掐苗尖。 太子殿下暗搓搓地从芷旋身后又绕了过去，蹲在芷旋面前，眼巴巴地盯着她手上的动作。 “想掐菜尖？”太子妃问。 太子殿下点点头，觉得挺新奇的：“孤主要是想看看，它是不是真的被掐了头还能长出来。” “呵呵……那只是苗尖，不是人头。掐了上面的嫩尖，还能发侧芽。”太子妃本不欲多言的，奈何架不住太子殿下那双求知欲极度旺盛的眸子。 最后，她耐心地讲起了关于植物生长的一系列知识。 起先她以为司空烨听不懂，没想到人家越听越起劲，一直在不耻下问，让芷旋这个临时上阵的老师直接从「光合作用」讲到了「异花授粉」，简直就成了一堂实实在在的生物课。 “爱妃真是太厉害了！” 不用误会，这欢呼崇拜的语气真的就出自于宛若高岭之花的太子殿下口中。 现如今，他已经晋升为自家太子妃的头号粉丝迷弟了。 别说太子妃还挺吃他这套的。 试问，哪个姑娘扛得住一个貌若潘安，气度斐然，卓尔不凡的男子满口的夸赞？ 反正太子妃扛不住。 她本来就对某人的颜值很没抵抗力，每每关键时刻都要别过头去降低影响力。 眼目下太子殿下这顿操作直接就将太子妃夸得云里雾里，不知今夕是何夕，飘飘然如踩云端一般。 “哪里哪里，也就是知道点儿皮毛。”难得啊，素来脸皮厚的太子妃今儿个居然在太子殿下的面前谦虚起来了。 就连太子殿下都被太子妃的反应给整愣了片刻。 不过，太子眼光毒辣，洞若观火，哪里看不出太子妃在不好意思？ 殿下心里忍不住窃喜：不容易啊，她总算有点女人的样子了。 果然，驭妻之术还得继续修炼，不断精进才行。瞧着他现在不是比以前得心应手了？ 往常他只靠自己想，纵使想破了脑袋瓜子都想不到怎样才能镇得住太子妃。 毕竟嘛，他家太子妃脑袋瓜子太精明不说，武力值还尤其夸张。不怕被吓，不怕被打，一般招数真就将她没辙。 经过这些日子的琢磨和实验，太子殿下发现只要掌握了窍门儿，对付太子妃还是挺简单的。 正如现在，他不就成功了？ 先前太子妃还嚷嚷着吼他，转过身就对他和颜悦色不说，还搜肠刮肚地将身上的绝学都不吝赐教。 太子殿下越想越美，嘴角咧开的弧度也越来越大。 第158章 夫妻俩的二人时光 好巧不巧地，太子妃掐好了一把豌豆尖，下意识地欲站直身子舒缓舒缓筋骨。 没想到，她还没完全将身体给站直，余光就瞥到了太子殿下那副笑得怪异的表情。 直觉告诉她，司空烨那厮没想什么好事，不知道在憋什么损招儿。 “咳咳！” 太子妃假意咳嗽清清嗓子，实则是观看太子殿下的反应。 “爱妃怎么也跟着咳嗽了？莫非是着了凉？”太子殿下顿时就紧张了。 不就假咳了一声么？ 至于吗？ 芷旋悄悄横了对方一眼，本来是表达鄙视的，奈何不经意间就四目相对了。 “霹雳啪啪……” 空气中，似有火花飞溅。 他们的关系，似乎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两个人之间的相处变得愈发微妙。 “没事儿，就呛了一下而已。”太子妃胡乱地一挥手，试图用豪放不羁的动作演示尴尬。 “这么大人了，还被口水呛到？瞧你给能的。”太子殿下一边碎碎念，一边伸手去替芷旋拍背。 他那动作自然又娴熟，完全就是下意识的反应，体贴的人设突然就立起来了。 太子妃倒是被吓了一跳，顿觉风中凌乱，禁不住就想转过头戏谑几句。 也就是她这忽然转头，清澈的眸光毫无预警地，再次与司空烨的视线正面相接。 不光是芷旋对司空烨的颜值没抵抗力。 司空烨对芷旋的颜值也没啥抵抗力。 但见得，太子妃转身，那眼神儿飘过来的当口，太子殿下像是被吓了一跳似的，手脚都不听使唤了。 以至于，他原本只是想要动作轻柔地替太子妃拍背来着，结果手一抖，“啪啪啪！” 三连拍啊，动作又急又猛，直接拍得他家太子妃单薄的身板儿禁不住晃了又晃。 “喂！你抽什么疯？”太子妃被打醒了，背上火辣辣的痛，让她整个人的气势骤然变了。 她那气势一变，四周的气氛也跟着变了。 微妙的星星之火，暖心暖情的调调儿没了，拔剑怒张的气氛瞬间占领高地。 芷旋是那种干耗着受委屈不吭声儿的主么？ 显然不是…… 只见得，她旋身一转，整个人就离司空烨远远的。 太子殿下也被自己刚才毛躁的行为给整懵了，这会儿半天回不过神来。 等他脑袋瓜子正常运转之后才发现，太子妃不仅离他远远的，还用那两只水灵灵的眸子使劲儿在瞪他。 “我……孤不是故意的。孤，我……我就是想要替你拍拍背顺顺气。”听听，太子殿下都开始语无伦次，前言不搭后语了。 可见太子妃要是真生气，太子殿下还是很惧的。 这些日子，俩人同甘共苦，历经磨难，无形中建立起了默契。 芷旋对司空烨是不设防的。 当然，她知道司空烨也没有对她设防。 所以，她刚才完全没反抗，也没防备，硬生生挨了司空烨三记铁砂掌。 也就是她有内功底子，不然就司空烨那几下不将她心脉震碎才怪。 搞什么鬼，那家伙明明没有用内力，为何动作还那么大杀伤力？ “算了算了，我怪你也没用。”芷旋胡乱地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在意。 司空烨还是过意不去，心想着赶紧过去安抚安抚。 奈何太子妃不干了，总躲着他。 都怪这双不听话的手！司空烨低头，看着自己捏得咯咯直响的两只拳头，脸上只剩下无语和纠结。 之后的时光，夫妻俩就再也没凑在一堆干活。 芷旋在前面掐豌豆尖，太子殿下远远地落在后面伸长了脖子想要偷师。 其实也算不得偷师，毕竟太子妃虽然面上各种嫌弃不已，实际上还是挺乐意太子殿下跟在后面学习的。 太子是个学习力极强的人。 芷旋不需要多么费力去教授他，几乎就是她在前面掐菜，太子殿下默默在后面学。 “够了，不许掐了。” 良久，太子妃开口了。 太子殿下还有些意犹未尽，忍不住道：“还有一大片没掐呢。” 太子妃循声望向司空烨，就见得那家伙竟然扯开了衣袍下摆，下摆里全是豌豆尖，乱糟糟兜在里面。 这形象…… 芷旋再次无语至极。 堂堂一国太子非要搞得这么另类搞笑么？ 芷旋别过头去，想要暗中笑上一笑。 谁知，太子殿下早已察觉了端倪，委屈巴巴地表示：“爱妃要笑便笑吧，横竖孤被你笑也不是第一次了。” “你可真是个人才。”太子妃失笑。 至于是什么人才，肯定不是什么好词儿。太子殿下也就不追问了。 笑过，恼过，还刻意避开过。 芷旋见太子殿下如此这般的小心翼翼，甚至还「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她也就没有心思再跟对方扯了。 于是乎，太子妃娘娘的语气软了下来：“空间植物生长速度太快，如果是掐苗尖吃，那就更快了。就只靠我们俩来掐菜，估计整天都不带休息的。” “那不行！”太子殿下立即否决。 芷旋点点头：“所以啊，空间里这些豌豆，我们要全都收成种子。” 到时候将种子分发下去给百姓，百姓们种出来就可以掐苗尖吃了。不种在空间，速度没那么快，外面的人手也足，掐尖不成问题。 “那你还让孤掐这么多？”太子殿下用目光指了指自己衣摆里兜着的豌豆尖，瞬间感觉好心痛。 这得损失多少种子？ 芷旋一看就笑翻了：“你也真是个抠门儿的。” 好久没见他抠门，还以为这毛病没了。没想到只是隐藏起来了，等待关键时刻就飘出来刷存在感。 太子殿下见自己卖萌耍宝之后，太子妃好像没生气了，心里又是一阵欢呼。 嗯，他暗搓搓地认定，自己掌握了驭妻之术的精髓。 “爱妃是馋青菜了么？”太子殿下乐呵呵地问。 庐西要吃到新鲜的蔬菜不容易，尤其是这个时节。 芷旋挑挑眉，打了个响指：“猜对了，今儿就用这新鲜的豌豆尖给你露一手怎么样？” 在太子妃面前，太子殿下积极性一向很高：“那当然好，出去吃？还是在空间里？” 第159章 太子表示，很缺爱 芷旋原本去厨房折腾的，后来一想还是算了。 豌豆尖暂时不要曝光，等有了足够的种子，百姓们种出来再面世比较好。 她先去厨房弄了两条鱼进空间，搭配上新鲜的豌豆尖，准备弄道水煮鱼解解馋。 空间里没有下人帮忙，打杂的人就成了太子殿下。 太子妃杀鱼剖鱼，太子殿下围在灶前添柴烧火。 夫妻俩各自忙活，气氛不要太美，妥妥的人间烟火气啊！ 时不时的，太子殿下还会情不自禁地朝自家太子妃来几句溢美之词，称赞太子妃动作娴熟，赏心悦目云云。 起先太子妃还会递个眼神回应，后面就被对方那夸张的语气逗得只剩下阵阵发笑。 这里除了他们俩，不会有任何外人，说什么都是安全的。 这才是他们真正的甜蜜小窝吧？ 芷旋在溪边的荒草地上铺了张毯子，中间摆上一张简易的方形小桌。 不多时，一股麻辣鲜香的味道飘散开来，锅里的水煮鱼熟了。 空间里有搁了一个碗柜，里面锅碗瓢盆样样齐全。 太子妃一个眼神招呼过去，太子殿下当即从灶台前起身，快步跑到溪边净了手，又屁颠颠地跑到碗柜旁，打开柜子选了个大大的白瓷汤盆拿过去装鱼。 夫妻俩这默契果然是不一般。 薄薄的鱼片煮熟后微微卷起，浸泡在红油汤汁里，青绿的豌豆尖环绕其中。 一眼望去，色泽极好，让人食欲大开。 太子妃连着锅端起，直接将锅里的食物都倒进了白瓷汤盆里，装了满满的一大盘。 太子殿下自告奋勇，将白瓷汤盆端到了溪边放置的小桌上。接着，他又殷勤地去拿碗筷，捞玉米棒。 今儿没煮饭，主食就是玉米棒。 这些嫩甜玉米是最开始芷旋特意提前摘了留在空间里的，夫妻俩时不时就会弄几个来煮。 太子殿下估计也变身吃货行列了，有时候还点名要吃煮玉米。 准备就绪，俩人迎面而坐，太子殿下提起筷子就帮自家太子妃夹了一块鱼肉：“爱妃快尝尝好不好吃。” 芷旋愣了一下，心道：这家伙怎么突然变了个人似的？ “你也快吃吧。”顿了好一会儿，太子妃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就这样？ 太子殿下表示，内心很忧伤。 他以为太子妃要回以同样的热情，哪晓得人家就给了一句轻飘飘的话？ 算了，总归是有进步了不是？ “你怎么还不吃？是不是太辣了？先前我就说煮清淡的，你非要麻辣。”芷旋蹙眉。 “不是，我能吃辣的。不是爱妃说了，我如今身子好了不少，不一定非要像以前那般清汤寡水？”明明是很普通的一席话，怎么从太子殿下口中说出来就显得那么委屈呢？ 芷旋摇了摇头，大感自己神经错乱，胡思乱想。 可是…… 好像也不是她的错觉啊，司空烨那家伙似乎真有那么点委屈巴巴的感觉？ “行了行了，我又没拒绝你吃辣，你急什么？不过每天的药膳还是要吃的。”太子妃佯装正经地道。 说完，她也不知道是抽了哪门子的风，提起筷子就夹了豌豆尖搁太子殿下碗里：“吃点菜吧，你亲自种亲手摘的。” “谢谢爱妃。” 芷旋夹过来的菜刚落进太子碗里呢，对方就像是打了鸡血似的，突然大声道谢。那语气急促又惊喜，夸张得很。 “反应这么大？” “果然是缺爱。” 太子妃在心里腹诽，太子殿下窥探得知，嘴角微微上扬，眼里光芒耀眼。 缺爱么？ 嗯，他是挺缺的。 亲自品尝过豌豆尖的美味，司空烨的心里更踏实了。 粮食问题暂时得到了解决，庐西之危算是解除了。 几座城楼都已修好，城墙也在紧锣密鼓地加紧建设之中。 就连太子府的武器装备都有了新的进展。砖窑附近被圈起来储存的那些精铁已经开始在打造新型兵器。 汐罗国二皇子轩辕澈的消息也传回来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轩辕澈现在是麻烦缠身，光是汐罗国内追着他的刺杀就不断，更不用说还有他国忌惮。 反正轩辕澈一时半会儿没办法来大睿国捣乱，也影响不了太子妃。 最近庐西城里，百姓已经开始按照太子府教授的制作技巧，大规模地生产腊鱼和腌鱼了。 就连销路，太子府都几乎找好了。 更不必提，每日太子府各项营生所创造的银钱，银票就跟雪花似的源源不断飘过来。 老夫人回去不久也来了书信。 欧阳一族搜集了品类繁多的种子，其中不乏粮食，瓜果蔬菜，甚至土豆红薯都有了。 纵然这些种子每一样都数量不多，可架不住太子夫妇有空间这个大神器啊。 空间育苗成活率高不说，植物生长速度还快。 就这样，太子府拥有了持续稳定向大睿国百姓供给优良种子的能力。 庐西城水域太宽，耕地面积不足，用不了多少种子。 太子府的种子以极快的速度向四周扩散，辐射全国。 一切向好，整个太子府都洋溢在喜气之中。现如今，主要就是太子殿下的身子骨了。 有太子妃的照顾，他平素身体看不出什么异样，同正常人一般吃喝行走都不成问题。 可他身上有蛊虫啊，蛊虫只是被压制沉睡了，又没引出来，随时都能对他的身体造成无法挽救的重创。 芷旋早就想将蛊虫从司空烨身上给引出来了。 碍于蛊虫的位置太过靠近心脉，稍有不慎就危险了。 直接动手术取出来是不行了，只能依靠外界引导，将蛊虫引到别处。 这之中有个问题，缺少了一样至关重要的东西。那就是能吸引蛊虫靠近的特殊气味。 司空烨身上的蛊虫刁钻得很，并非寻常蛊虫。这种蛊虫只有被特定的某种异香才能吸引。换言之，蛊虫饲养时用的哪种香气陪伴，它就只认那种香气。 芷旋对蛊虫算不得多了解，不敢贸然行动。原本是打算将司空烨的身体调养个一年半载的，等他的身体强壮，对毒素和蛊虫的抵抗力提升之后，她再用以毒攻毒之法解决的。 哪晓得皇帝老儿最近手段频出…… 第160章 贪玩是要付出代价的 太子府再低调，庐西的变化如此天差地别，皇帝能不心颤？ 起初将司空烨丢在庐西就是为了好拿捏，可不是为了让太子府在庐西起势的。太子府一旦壮大，对皇帝可就没什么好处了。 皇帝老儿前阵子就开始着急上火了，昏招损招不断。亏得太子府事先有所防备才一次次惊险避开。 最近几天不行了，皇帝老儿狗急跳墙，又开始派刺客捣乱了。 虽说太子府有暗卫，龙卫，还有明面上的侍卫，绕着他们周围保护的人不少，但太子自己不敢动用内力，这点依旧是隐患。 思来想去，芷旋决定不要再等他身子完全调养好，提前引蛊比较重要。 就司空烨这身体条件，提前引蛊自然是有一定风险的。为保万无一失，芷旋进行了大量的准备工作。 别的还好说，就是有几样吊命的珍贵药材，庐西这边根本购买不到。只得联络身在南地的陆治。 毕竟天下药草，只要能叫得出名字的，大抵神医谷都找得出来。倘若要是神医谷都找不到的药材，那估计都已经绝迹了。 陆治得知要替司空烨引蛊，哪里还待得住？他匆忙布控好南地事宜，就策马扬鞭，急速往庐西赶去。 同一时间，京城的皇帝老儿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听到了风声，知道太子有望痊愈，这还得了？ “来人！” 皇帝老儿急得团团转，朗声一喝，煞气满满。 御前侍卫现身：“参见皇上！” 皇帝黑着脸，僵了片刻，才朝侍卫打了个手势。 侍卫凑上前去，待听清楚了皇帝的耳语，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这……” “还不快去！”皇帝厉声喝斥。 侍卫哪敢违逆圣意，慌忙离开了。 皇帝尤觉不放心，又风风火火地去了坤宁宫。 话说，皇后自打上次跟皇帝闹了一场，这段时间非常之乖巧。往常她还会拈酸吃醋什么的，如今是完全将感情搁一边儿去了。 反正皇帝也不是个良人，皇后不指望什么帝王的情谊了。 最近她私下里动作频繁，一边暗中利用丞相府的人脉资源稳固自己的地位，一边紧锣密鼓地筹备生子大事。 帝王的感情，她不指望了。帝王的子嗣，她还是需要的。 只要有了皇子，她就有了依靠。 别看皇后年轻，她心思重着呢。 正如此时，她心里对皇帝那股子怒气依旧没消下去，但是看到皇帝的一刹那，她还是堆上了满脸温柔的笑容：“臣妾见过皇上。” 嗓音娇柔，魅到了骨子里，听得皇帝耳朵都酥了。 “看来皇后想通了？”皇帝半仰着头，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皇后心里冷哼：想通？什么想通？想通了应该替他背锅吗？怎么可能！ 她明明就是虚以委蛇，奈何自大的男人看不穿。 “臣妾知错，还望皇上宽宥。”皇后低眉顺眼地道。 皇帝一听，心里可美了，也自得意满了。他以为自己冷落了皇后一阵子，总算让皇后感受到了危机。 他心道：哼！女人就是不能太惯着。 皇帝装模作样摆出一副施舍状：“你年纪轻，使几天小性子，朕就不跟你计较了。往后切莫如此，你好歹是一国之母，须得以大局为重。” “皇上教训得是，臣妾定然好好表现。”皇后道。 皇帝心里舒坦了，动作轻微地朝皇后招手：“过来……” 皇后踱着小碎步娇滴滴地凑了过去。 然而，听了皇帝的话，她差点儿把肺都给气炸了。老东西果然不能指望，什么馊主意都敢出！ 以为她还会傻傻地听他摆布？ 心里气得要死，她面上却看不出半点恼意，只一个劲儿地委屈摇头：“皇上这是不信任臣妾，故意试探臣妾吗？臣妾心里只有您，说什么也不能做有损皇上名誉的事情。” “朕不是……” “皇上，您还介意上次的事情对吗？上次真不是臣妾故意使坏，那丫头也绝对做不出来恶心人的事情来，定然是太子倒打一耙。他是有意要跟咱们闹掰，有意给皇上难堪啊！” 巴啦啦，皇后又哭又闹连珠炮地嚷嚷，着实将皇帝给整烦躁了。 从来在后宫游刃有余，皇帝还真没见过这阵仗。 “够了！” 他烦不胜烦，扬声喝斥。 “呜呜呜……”皇后被吼，哭得更惨了，鼻涕泡都冒出来的那种。 皇帝真想一巴掌就给她甩过去。奈何他不能啊，最近朝中好些麻烦都是丞相给帮着解决的。 而今多事之秋，丞相的作用很大。 皇后出自丞相府，是他拉拢丞相的一把利器。 “行了，看你闹的，朕就跟你开个玩笑罢了，你还当真了？”皇帝弯身，抬起手去替皇后擦拭脸上的眼泪。 “开玩笑？”皇后惊讶地抬起头，一脸梨花带泪，楚楚可怜。 皇帝见之，微微有些触动，轻轻将皇后给拉进了怀里。 或许是真有几分情，也或许是纯粹为了安抚皇后…… 总之，夫妻俩很快就玩到凤榻上去了。 皇后哼哼唧唧，哭哭啼啼，委委屈屈，半推半就，倒真有几分迷人的本事。 此番目的没达成，皇帝心里有些遗憾，却又想着自己横竖还有别的安排，皇后这里不出面便不出面罢。 他先将眼下这火急火燎的事情办了再说。 皇后自打上次的事情之后，她就一直在筹谋子嗣的问题。如今可算有了机会，她还不得使出浑身解数？ 皇帝年纪不轻了，身边的女人也不少，可像今天这样带劲儿的时候还真就不多。他以为是皇后担心地位不保，卖力地诱他。 殊不知，一个女人狠起来就多可怕。 接下来的几天，皇帝食髓知味，成日里就想往皇后宫里跑。 皇后一门心思生儿子，为保万无一失，自然不会只靠年轻的身体做本钱。 丞相府势大，皇后一交代下去，很多事情原本要上报皇帝的，结果都止步于丞相手里了。 以至于，皇帝以为一切尽在掌握，高枕无忧地，着实逍遥快乐了好些日子。 等他后知后觉地发现，已经好几天没有听到庐西城的消息时，才悟出了一个道理：贪玩是要付出代价的！ 第161章 他若出手，招架不住 身在庐西城的芷旋最近有点儿疑惑：“你说皇帝最近是不是良心发现了？” 说话间，她还用手肘撞了撞太子殿下，司空烨刚吃完药膳，半眯着眼睛惬意地躺在贵妃椅上晒太阳。 一听太子妃的话，他缓缓睁眼，面上还有未及散去的慵懒，语调也较寻常间多了几分魅惑：“爱妃怎会如此以为？” 芷旋下意识地别开脸，好一会儿才转过头来直视司空烨：“不明摆着吗？前些日子他可是动作不断的，都杀红眼了，连形象都不顾及。最近倒是收敛了不少。” 也不是说最近皇帝老儿完全没动静，只是手段着实太老套了些。 成日里就是刺杀，下毒，暗害什么的，都是些玩腻了的招数，半点不新鲜。 太子府如今有龙卫护着，刺杀什么的实在是太小儿科了，不明摆着弄不死太子么？ “呵呵……”司空烨轻笑出声，随即摇头道：“爱妃这样想就错了。” “哪里错了？”芷旋疑惑。 司空烨勾了勾手指头。 芷旋噘嘴，还带翻了个白眼：“爱说不说，我才不上当。” 当她是小狗啊？ 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太子殿下无奈扶额：他家这女人果然不好骗啊。 眼瞧着人没勾到手，反而害得对方都快转身走了，司空烨慌了，急忙起身就过来拉他家太子妃：“我不就想让你离近点儿，方便我们密谈么？爱妃急什么？” “密谈？” “信他才怪！” “密谈不去空间，在这外面招摇过市？” 太子妃内心一阵吐槽无语。 太子殿下表示好心累，有个脑袋瓜子太清醒的太子妃好像有时候也并不那么美妙。 不敢再磨蹭耽搁，司空烨赶紧谈及正题：“皇叔的性子可不是容易收敛的。他最近是给绊住了，抽不开身，这些个套路都是丞相的。” 丞相府的女儿嫁了皇帝，自然要跟皇帝的利益连在一条线上。 是以，在丞相府的铲除名单中，首当其冲的就是太子府，以及护国公府。 护国公那一大家子，除了已经嫁入太子府的嫡女，其他人都在边关，也没办法对付。 所以，太子府成了丞相那老狐狸的眼中钉肉中刺。 他司空烨不死，皇位就永远存在变数。 丞相此人比较狠，何况立场不同，他只需要自家的女儿能够母仪天下，甚至下一任的皇帝认丞相府为外家。 其余的，他并不怎么在乎。 皇帝为了稳坐皇位，还想着要维护好名声。丞相府就不同了，他只需要配合皇后，尽快让皇后肚子里揣个皇子。 至于皇帝刺杀侄儿，名声会不会坏透了？这个他不关心。 正如当初皇帝不关心皇后会不会名誉有污一样，丞相府其实并不关心皇帝会不会臭名远扬。 甚而至于，如今的丞相府和皇后一样，巴不得皇帝名声不好呢。 试想，太子是个病弱的，哪天死了都不知道。太子无子嗣，皇帝一脉就成为帝位的不二人选。 皇帝要是名声污了，到时候只能从他的儿子中找人继位。 诚然，皇帝的儿子有好几个，也不缺皇后肚子里那个。可架不住丞相府势大啊，更何况除了皇帝的原配嫡妻所出的皇子以外，就只有皇后肚子里的皇子最名正言顺了。 再说皇帝那早逝的原配，纵是发妻，但皇帝登基后并未册封其为后。 此乃由诸多因素造就，暂且不提。就说如今的皇后，虽不是皇帝的原配，但确确实实是皇帝的第一任皇后。 试问，皇后肚子里出来的皇子，再加上丞相府的势力作为支撑，继位的可能性小么？ 可以说，只要皇后顺利诞下皇子，皇帝的作用就显得微乎其微，可有可无了。 “所以，最近玩命儿的刺杀行为，乃是丞相的主意？不是你家皇叔？”芷旋听了，凝眉问道。 司空烨摇摇头，回道：“爱妃错了。是丞相的主意，但也跟皇叔脱不了干系。他素来看中权势，不会允许丞相僭越替他拿主意。” “那为何……” “他最近太忙了，有些顾不上罢了。”司空烨想起了什么，嘴角没藏得住那丝鄙夷的弧度，眼中更是充斥着浓浓的不屑。 “忙？”芷旋隐约瞧出了点儿不寻常，八卦之心冉冉升起。 司空烨本不欲多言，看到自家太子妃那副好奇不已的模样，眼中禁不住闪过一丝光亮。 接着，他便不再隐瞒，将自己派人监视后宫的事情道出。 闹了半天，太子殿下也不是什么光挨打不反击的主。 上回皇后派个丫鬟来离间他们夫妻二人，可将司空烨给恶心惨了。 要不是太子妃脑袋够清醒，不受人挑拨，不然说不定还真就因为那丫鬟的胡言乱语相信他跟皇后有什么瓜葛。 司空烨不想这种事情再来第二次，所以干脆利落地反击了皇后。 别以为皇后死了个宫女，被吓一吓就了事了？ 天底下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 以前不屑拿女人做筏子的太子殿下这回彻底放下了思想包袱，目的就是离间皇帝两口子，让他们自相残杀。 招数是卑鄙了点儿，可他只是以牙还牙不是？毕竟先玩的是皇帝两口子。 就这样，在太子殿下的有意布控下，皇后近来对皇帝可谓是相当的不爽，几乎可以说是对皇帝完全死心了。 后宫的女人，得不到帝王的宠爱，基本上就会选择第二条路：诞下帝王的子嗣。 很明显，皇后朝着太子给她规划的路一步一步，按部就班地走了下去。 “所以，最近皇后拖着皇帝？俩人忙着生儿子？”芷旋傻眼，还能这样玩？皇帝还真打算牡丹花下死？ “确切地说是皇后想生儿子，皇叔并没那么强烈的意愿。不过，皇叔约莫是犯了男人容易犯的错误，无法自拔了。”太子殿下说着笑话，眼底却是森寒一片。 他可没有忘记，皇叔对父皇母后做下的恶事。 芷旋听得嘴角一抽再抽：“他还食髓知味了不成？按说当此关键时刻，不是该先想办法干掉了你，再坐稳了帝王之位，最后再潇洒么？” 第162章 爱妃，别太猛啊 在芷旋看来，皇帝不像是那么控制不住，也不像是那么没脑子的人。 唯一的解释…… “皇后给皇帝下了药？”芷旋恍然大悟，惊诧不已地追问。这夫妻还没当多久吧，就这么玩了？ 也不怕玩坏？ 司空烨嗤哼：“除此之外，还能有别的解释？” 皇叔再糊涂，也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贪玩不是？ “你那么清楚，该不会皇后下的药是你提供的吧？”芷旋笑眯眯地又用手肘撞了一下司空烨，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 “哈哈哈！”司空烨突然就笑了，还是爆笑出声的那种。 芷旋被他笑得莫名其妙：“有那么好笑？” “司空烨这家伙，好像也不是笑点低的人吧？” 好一会儿，司空烨才眨了眨眼睛，挑了挑眉，轻声道：“那药是爱妃的。” “药是我的？这有什么好笑的？”芷旋没好气地咕哝道。 然而，话音都还没落下，她就惊得差点没跳起来：“我的药？我什么时候给你的药？” “爱妃忘了，上次你一股脑儿给了我好多瓶瓶罐罐，说是防身用的。”太子殿下道。 这事儿芷旋记得啊，就她跟国师离开庐西城之时，为免司空烨遭人暗算，她不仅给了他好些毒药，还给了许多解毒圣药。 问题是…… “我好像没有给你那种药吧？”芷旋甩甩头，难道自己脑袋不清醒，拿错了？这种错误在她身上犯的几率一直都很小吧！ 太子殿下闻言，笑得更欢实了：“爱妃是没拿那种药，可也没想要向我隐藏放药的地儿不是？” 所以……那种药是司空烨自个儿去空间里拿的？ “啪！”芷旋下意识地一拍脑门，简直是无语凝噎。她就炼了那么一瓶，就被司空烨给瞧着了？ 看看，那家伙现在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别提多有内涵了。 “我……”她想要解释一下，好像又没什么好解释的。支吾了几下，最终还是闭口不谈了。 相比起来，太子殿下就淡定多了，他长臂一伸，修长的大手就轻轻地拍在了太子妃单薄的肩膀上，嘴里更是一副了然的语气：“爱妃不必不好意思，孤又没怀疑你炼了此药是对付孤。” “你想得美！”太子妃一听就炸了。 太子殿下点点头：“是孤想当然了。” 太子妃那么豪放的妞，哪里需要这玩意儿？要是真眼馋他了，估计就是直接推倒了事？哪里用下什么药？ “好了好了，你别打岔，我先问你……”太子妃急切地道。 太子殿下配合得很：“爱妃想问什么尽管问，孤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行了，废话那么多。”芷旋发现，司空烨近来好像越发油嘴滑舌了，都跟谁学的啊？恶狠狠地瞪了对方好几眼，她才问道：“那药你没给别的人用吧？” “有什么不对么？”司空烨挑眉。 芷旋拧着眉头，一脸烦躁：“当然不对啊，那药副作用很大，会让人那啥的。” “那啥是什么？”太子殿下听得不甚明白。 芷旋嘴角微颤，又是几记恶狠狠的视线招呼。 她以为，以太子的聪明劲儿，立马就能意会。哪晓得对方故意装莽，睁着一双纯澈的眸子好奇不已地望着她。 “咳咳……”芷旋清了清喉咙，没好气地补充了几个字：“不……那么举！” 这女人说得那么含糊做啥？ 仅仅是不那么举？ 就他所知，她炼的药效果可都不同寻常。 只怕那药不仅仅是让人「不那么举」吧？ 司空烨暗暗在心里同情了一下下他家皇叔：可怜现在玩得多嗨，之后就能软得多惨吧！女人啊，果真不能得罪。 纵使这药是他使计落入皇后手里，但真正实施的人还是皇后自己。 要是皇后本身没有对皇帝下狠手的心思，又岂能让皇叔遭这罪受？ “爱妃真是……”太子殿下顿了顿，随后才继续道：“太生猛了。” 横竖事情都说开了，芷旋也不是那种会一直尴尬脸红的主，她很快就恢复镇定了：“你就不怕皇后还没怀上孩子，你家皇叔就先没劲儿了？” 这药用下去，可不需要多久，皇帝老儿就得力不从心。 照司空烨所言，他的目的不是有意让皇后怀孩子么？ 只有皇后怀了孩子，后宫其他的女人才能想方设法地对付皇后，皇帝的后院也才能乱起来不是？ 后宫乱，可不同于寻常百姓家的后宅乱。 后宫乱了套，皇帝，皇子，朝臣们都将受到影响。 而今的大睿国太需要乱上一乱了。 因此，站在太子府的立场上，当然是希望皇后如愿以偿的。 可是，皇帝被用了那种药，能嗨皮的时间并不多。万一…… 司空烨事先并不知道药效如此之短暂。药效一过，皇叔非但不能像现在这般勇猛，估计还要成软脚虾。 这可不行，皇叔不能提前歇菜！ 司空烨忙问：“药效最长能多久？” “最有用的也就七八天，之后那股劲儿就消下去了，一个月后估计就完全不想玩了。”太子妃大方道。 太子殿下暗暗抚了抚自己的小心脏，自家这女人真是太彪悍了。这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词啊？ 他一个男人听了都得面红耳赤，太子妃居然面不改色。 “你怎么如此了解男人？”终于，太子殿下还是没能忍住问出了口。 太子妃不甚在意地扫了对方一眼，瘪瘪嘴：“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走路？” “以后不许这么虎，你好歹是太子妃。”太子殿下措辞稍显严厉。 太子妃咧嘴一笑，嗤声道：“你现在不该关心皇后能不能有孕吗？” 司空烨心里暗想：别的女人有孕没孕，哪有约束自家女人要紧？算了，慢慢影响，潜移默化吧，省得这女人逆反心起更加不好约束。 太子殿下没有发现，他次次都是这么妥协的。 还想驭妻，天方夜谭吧？ “皇叔岁数一大把，早过了开枝散叶的旺年。后宫那么多女人，皇叔也都幸了的，可也好几年没子嗣出生。皇后这边，我们不能报太大希望。横竖她能绊住皇叔几天是几天，算日子陆治快回来了。”司空烨道。 第163章 殿下暗搓搓逗妻 陆治回来，有他从旁协助，又有神医谷的各类珍稀药材吊命。引蛊或许就不那么凶险了。 芷旋听罢，甚是无语：“你都能想到给皇帝下那种药，怎么就没想到帮皇后怀个孩子？岂不更简单了事？” “你胡说什么？孤怎么可能……” “哎哎，你别激动，我不是让你亲自上场。你现在也没那体力跟精力不是？”芷旋一看太子殿下急了，赶紧表明立场。 只是，她这话确定有安抚作用？ 不是更加火上浇油？ 只需看看太子殿下漆黑如墨的脸色就能窥见一斑了。 “孤没精力？”这语气，危险性直升天际啊。 芷旋想点头，察觉不对，又忙着摇头：“我的意思是你身体还没好，不能做剧烈运动。” “呵呵呵……”太子殿下笑得很是瘆人呢。 芷旋打了个寒颤，又开始赔笑脸：“行了，我们不扯旁的，我给你一样好东西。” 太子殿下岂是那般好忽悠的？ 人家心里赌着气，硬是没理会太子妃。 芷旋放低了姿态，半讨好地扯了扯太子殿下的衣袖，试图将对方的注意力给引过来。 奈何人家太子殿下将脸撇到了一边，玩高冷呢。 “哎，我说你好歹是个储君，得大度，别那么小气嘛。”太子妃又扯了扯对方的衣袖，还配上了软软的语调。 太子殿下哪里经得住太子妃这阵仗？他这颗心当即就举白旗投降了。太子妃话音还没落下，他就已经转过头来望向对方。 太子妃见此，面上一喜，眼睛都笑弯成了月牙状。 太子殿下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子：他怎么就混成这样了？也太没立场，太没定力了！连他自己都鄙视自己。 不过事已至此，他只能故作高冷：“什么好东西？” 说话间，他还将怀疑的眼神丢了过去。 那眼神明明白白地在质疑太子妃，觉得芷旋就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胡诌而已，寻他开心呢。 太子妃咧嘴一笑，献宝似的迅速从衣袖中掏出个小瓷瓶递了过去：“当当当……” 小瓷瓶上还涂了红漆，跟往常装药的瓷瓶还不太一样。 “这是什么？”司空烨挑眉一问。 芷旋笑呵呵地道：“只要你家皇叔不是完全不能开枝散叶，否则这一粒下去，皇后只要跟他玩上一次，绝对中奖没悬念。” “助孕的？？”司空烨眉心一跳。 这种药物，后宫的女人几乎都喜欢用。不过，就他所知也就图个心安，其实没多大效果。 听太子妃的意思，这瓶子里的药真管用？ “嗯嗯，保证有用！”太子妃信心满满。 司空烨伸手便将药瓶给拿了过来，顺势就将之藏在了自己的袖中。 芷旋兴奋地等着他招呼下属过来拿药去帮皇后达成心愿，以便让皇后有足够的力量牵制住皇帝。 为何等了又等，那家伙都没反应呢？ 甚至，司空烨都重新躺回贵妃椅上假寐了，依旧没唤人进来拿药？为什么？ “你不将东西拿去给皇后用？”芷旋总算憋不住问了。 司空烨凤眸半睁，嘴皮微掀，淡淡地来了一句：“此等好药，送她浪费了。” 啥？ 啥意思？ “不给皇后，你留着做什么？”太子妃抓耳挠腮，完全搞不懂太子殿下又玩哪般。 太子殿下缓缓睁开眼，睨着太子妃问道：“爱妃身上还有多少？” “什么多少？你是说这种药吗？”芷旋感觉自己有点儿跟不上太子殿下的节奏。 司空烨没开口，不过从他的眼神里，芷旋看得出来他问的就是刚才那种药。 芷旋心里一喜，心道：“刚还装得不感兴趣的样子，这下露馅儿了吧？” 她刚这么想呢，太子殿下阴恻恻的眼神儿又扫了过来。 芷旋心跳一个加快，差点儿没绷得住自己的表情。 “搞什么名堂啊？” “怎么越来越怵司空烨了？这不科学啊！” 这么一想，她又觉得自己该强悍点：“别看就这小小的一瓶药丸，我可花了大心思的，里面好几样关键的药材需得新鲜采摘的才行，药铺都没卖的。” 言外之意，这东西仅此一瓶，珍贵着呢。 芷旋拽兮兮的等着司空烨感激的小眼神回馈。 哪晓得，她等了半天，对方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她悄悄用余光瞥过去，发现某人都重新眯眼假寐晒太阳了。 “占了大便宜，不该有点儿表示吗？” 太子妃傻眼，没注意到假寐中的太子殿下嘴角微微上翘了几分。 “喂！”芷旋伸手，试探性地推了推太子殿下的胳膊。 假寐的殿下又一次睁开眼来，眸底还有几分慵懒，没吭声，就那么定定地望着搞小动作的太子妃。 不知为何，被司空烨那眼神盯着，芷旋每每总会有些不知所措。 即便她掩饰得很好，司空烨眼神太毒，依旧能轻易捕捉到她的异常。 “你不着急啊？”芷旋问。 司空烨被自家太子妃那副急切的语气给逗笑了：“孤急什么？” “你家皇叔上了年纪，本来就不容易让嫔妃有孕。再加上之前皇后给他下的药，这个月估计都撑不过他就得歇菜了。你还不让人快马加鞭给皇后送药去？”芷旋都被整急了的。 司空烨没好气地白了自家太子妃一眼，好笑道：“皇后能不能有孕，那是她跟皇叔两个人的事，你我夫妻急个什么劲儿？” “你不着急？”芷旋挑眉。 太子殿下摇摇头，一脸的笑意。 芷旋瘪瘪嘴，道：“你要真不在意，先前为什么设计让人家皇后给皇帝下那种药？” “那不过是想让皇后绊住皇叔一阵子罢了。至于皇后能不能如愿以偿，就看天意了。孤又不是送子观音，平白无故给人送子嗣做什么？”太子殿下鲜少如此反复无常的。 先前他的意愿明明是希望皇后能够有孕不是么？ 现在有了特效药，还不快马加鞭送到京城暗搓搓利用皇后继续牵制皇帝，还等什么？ 芷旋素来以为自己善于洞悉人心，可在太子殿下面前却屡屡受挫。 事到如今，她还真就搞不懂司空烨葫芦里究竟想卖什么药了。 第164章 太子殿下的爱心粥 更郁闷的是，司空烨这家伙平时并不对她隐瞒什么，基本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今儿才说几句话啊？他就直接不搭理她，兀自假寐去了。 直到夜幕降临，夫妻俩用了晚膳，上榻睡觉了，芷旋也没见对方召见下属布局皇帝后宫的事宜。 最近来自皇帝的打击很频繁，但路子太老套，对狐狸般狡诈的太子夫妇来说简直就是小儿科。 芷旋替司空烨引蛊的一应所需都已准备妥当，只等陆治拿回最后欠缺的几样药材即可。趁着空闲，夫妻俩还进空间忙活，豌豆都收好几茬了。 庐西城的各项事宜也都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是以，夫妻俩幸运地过上了没有糟心事的惬意小日子。 这不，今儿个刚从空间里出来，太子殿下又嚷嚷着要吃他家太子妃亲手做的鸡蛋饼。 要说以往太子妃也没那么好说话。 许是最近太子殿下表现良好，干活卖力，减轻了太子妃不少的负担。 太子妃一高兴，可不就由着他？ 鸡蛋饼而已，小事一桩。 芷旋不仅给摊了鸡蛋饼，还用前儿提前收获的青豌豆煮了粥，里面顺带搁了几样药材。 养身又美味，光是闻起来就让人食欲大开。 古代的柴火灶，烧火做饭总要沾些灰，油烟也要沾身上。做完饭，芷旋赶紧去沐浴换衣裳，让司空烨自己先吃。 太子殿下成亲后就不那么喜欢自已一个人吃饭了，总爱等着太子妃一起享用美食。 这回也不例外，太子妃去空间沐浴，司空烨就在房里等着她。 夫妻俩一离开小厨房，便有侍卫将食物送到正厅摆上桌。 “哟，都摆上桌了？这么热情，我都不习惯了。” 清越的男音传来，带着满满的调侃。 “见过谷主！” 原来，此人便是快马加鞭一路从南地飞奔回来的神医谷谷主陆治。 他穿了一身骚包的绯色长袍，抢眼得很。 能在司空烨身边贴身伺候的侍卫自然不会对陆治陌生，立即弯身拜见。 “都说了本公子不爱这一套，别总谷主、谷主地喊，称呼一声「公子」很难吗？没得将本公子给叫老了十岁。”陆治戏谑道。 侍卫哪敢在陆大神医面前造次？ “谷主请稍候，小的这就去通禀主子。”说罢，他迈开腿就飞奔，恨不得插上翅膀瞬间飞到太子殿下面前。 神医回来了，看神医一脸轻松，想必主子需要的药材也一并带回来了。 这下好了！ 主子有救了！ “木头啊，个个都是木头，也就司空那家伙能受得了。”陆治摆摆手，对司空烨手底下那些一板一眼的侍卫很是无语。 侍卫走得太急，忘了告知陆大谷主桌上的饭菜是太子妃亲手做的。 不过，说不说估计都没啥区别。 陆治在司空烨面前素无禁忌，别说一顿饭，就是太子府的势力他都能调动。 一盘鸡蛋饼，两碟小菜，还有一锅粥？ 陆治看到桌上的食物，表示有点儿懵，嘴里嘀咕着：“司空烨这家伙越发抠门儿了。就算太子府银钱短缺，也不至于如此苛刻吧？本公子的洗尘宴就这配置？” 刚还感动太子好友体贴呢，陆治瞬间就想收回自己的话。 “算了算了，误交损友，我也懒得花工夫嫌弃他。”陆治拿起筷子就开动。 先前没看到食物还自罢了，此刻看到了膳食，他才惊觉自己是真饿得不行了。一路风尘仆仆地赶来，热乎饭都没吃上几口。 亏得他身体棒，不然都撑不住。 “咦？别说，还怪香的，难怪大老远就闻到香味了。”陆治吃了一个薄薄的鸡蛋饼，满脸就只剩下惊喜了，先前的嫌弃荡然无存。 吃了饼，他得渴啊，赶紧又自己盛了粥。 “呲溜呲溜……”几口粥喝下去，他脸上的惊喜变成惊艳，禁不住满口赞赏：“可以啊，司空烨够朋友。先前是我错怪他了，以为他就弄几样寒酸小食敷衍我，没想到讲究的都在这粥里。” 也不知是哪个高人，竟然能将药膳做得如此美味。要不是他舌头灵敏，否则都尝不出来有药味。 药效温和，最是补身子了。 陆治以为，司空烨担心他路途劳顿，刻意布置了这一切，心里可感动了。 呼哧呼哧，堂堂陆大谷主，神仙般的人儿，从来风度翩翩的美男子，这会儿喝粥喝得毫无形象。 仅仅就一刻钟而已，一刻钟啊！ 太子殿下从侍卫口中得知陆治回来了，匆匆赶来正厅见老友。 这才多大点儿工夫？ 他家爱妃亲手煮的爱心美食，全都进了陆治的肚子！ 鸡蛋饼连渣都不剩，陶质小锅里的药膳也连汤都没有一滴了。 老友见老友，没有泪汪汪，太子殿下劈头就问：“你都吃了？” 陆治搁下碗筷，擦了擦嘴巴，一脸的意犹未尽：“不错，一滴都没剩呢。” 陆大谷主一副「我很领情，很够哥们儿，没让你白费心力」的姿态，看得太子殿下心里直痒痒，好想一拳给对方揍过去。 亏得他忍住了，深呼了好几口气，他才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怎么没等孤过来？” 言外之意：要是孤在场，能让你这么霍霍桌上的爱心美食？ 可惜陆治听偏了，以为司空烨是想跟他对酒谈天。 “桌上就一副碗筷，明摆着就给我一个人吃的，等你做什么？”陆治表示，他都饿死了，当然是先吃了再说。 太子殿下好想大吼一声：桌上的碗筷是孤的，孤的！不是你小子的！ 药膳是太子妃专程给他做的，太子妃自个儿又不吃，当然只有一副碗筷了。 太子妃今儿个只准备吃鸡蛋饼的，那女人总喜欢将饼子卷起来拿在手里吃。 所以，桌上摆放一副碗筷没毛病啊！ 太子殿下好抓狂，想暴揍好友一顿，真的。 奈何良好的修养让他不至于那么冲动。好友劳苦功高，为他竭尽心力，他岂能那么小气吧啦？ 不过，真的好想不开啊…… 最后，司空烨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里，冷不丁来了句：“那药膳是太子妃给孤做的。” 第165章 孤这夫君的地位可稳固 陆治一听，愣了一下，随即又板起脸来教训好友：“你说你多大的人了，总爱个跟大夫拧着来？以前我要给你张罗药膳，你就百般推脱，我都不说你了。” “现在太子妃亲手做的，你也好意思端来让我替你解决。药膳能乱吃吗？亏得这药膳温补适合我，不然我都怀疑你故意整我。” “你再这么不识好歹，仔细人家太子妃跟你翻脸。虽说太子妃为人豪爽不拘小节，但别忘了她是女人，女人都有小心眼儿的时候，你别让人家讨厌你。” …… 天！ 司空烨第一次深切地感受到，陆治是个碎碎念的行家！ 他说什么了？ 他什么都没说吧？ 陆治这小子吃了他一桌子美食，他还没发飙呢，反而被好友一通说教？ “谁说孤让你吃的？”太子殿下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陆治正要辩解，余光正巧看到太子妃朝这边走来，立马改了说辞：“是是是，是我要吃的，我饿了一路，饿得不行，看到食物就忍不住下筷了。” 语气里妥协认栽的意味不要太浓。 但凡不是个傻瓜，哪能听不出来陆大谷主就是想要息事宁人而已？这是妥妥的故意包揽下所有「过错」啊。 太子殿下总算知道他家太子妃喜欢扶额是为什么了。 这种对牛弹琴，秀才遇到兵的状态，除了扶额，还能怎么破？ “陆大谷主？你可终于回来了！” 远远地，太子妃看到陆治了。 俩人上次见面彼此印象都很不错。此番一见，太子妃当然热情招呼了。更不用说，人家陆治还是专程给司空烨拿药材回来的。 陆治看到太子妃，那热情劲儿比对方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旋儿越发漂亮了。” 等等…… 太子殿下有意见了：这轻浮的调调，孤在太子妃面前都没有过啊！陆治，你小子过分了！ “哈哈哈！还是陆大谷主有眼光！”芷旋可不会因为一句夸奖就害羞，乐呵呵地接受了。 太子殿下转过头要给好友一个眼神煞，奈何人家陆大谷主就跟蜜蜂见到了花儿，一个箭步就朝太子妃迎上去了。 这殷勤劲儿…… 太子殿下黑着脸，身子一晃，动作飞快地挡在了太子妃和陆治中间。 芷旋见陆治过来，正要寒暄呢，眼前直接就堵了一面墙。当然，这墙的材质有点儿特殊。 陆治也是，上次跟太子妃探讨医术根本没有尽兴，免不得再见时要兴奋些了。他忙活着招呼太子妃，好友这见缝插针的绝招还真是炉火纯青。 “司空烨你可以啊，没用内力动作都这么快？”陆治朝好友竖了个大拇指。 太子殿下心更塞了。 陆治这小子，不论说话的调调儿，还是举止动作，怎么就跟太子妃那么像？ 真是物以类聚？ 还是俩人心有灵犀？ 不对，不是这样！ 一想到好友跟太子妃心有灵犀，太子殿下就禁不住给打了个寒颤，坚决不承认这种说法的存在。 充其量也就是陆治和太子妃都是医者，还都医术高超，有共同话题罢了。 心里宽慰着自己，太子殿下还是觉得不爽，张口便对太子妃道：“陆治这小子，他把爱妃给孤亲手熬的粥给喝完了。” 听听，这委屈的调调儿，像话吗？ 这不明摆着告状吗？ 太子妃尴尬得想要拍飞司空烨，却还要顾忌着在人前给他留点脸面，只能不好意思地对着陆治赔笑脸。 陆治则是满脸黑线，甚是无语，忍不住用眼神暗暗控诉好友：好你个司空烨，自己不想吃的东西，偏要设计本公子吃。本公子吃就吃了，你还好意思告状？阴险，狡诈，不要脸！ 太子殿下没搭理好友，就看到太子妃向好友赔笑脸了。 气不住啊，他直接伸手，一把就拽住自家太子妃，嘴里不依不饶地道：“这人干了坏事还理直气壮，爱妃不必搭理他。你先回房歇着，稍候我让厨房做几样小菜端房里去。” 故意说端到房间里去，就是为了避免陆治这个没眼力劲儿的家伙破坏气氛。 芷旋岂是那么好说话的？ 太子喊她走，她就走么？显然不太可能。 再说了，她一看到陆治，脑袋里的第一反应就是要问陆治准备的那些药材都齐备了没有。之后，俩人还要交换意见，探讨太子的引蛊事宜。 总而言之，这会儿太子妃是不会走的。 她大步朝座位走去，从容地落了座。 司空烨抓着自家太子妃的手，当然也被一并带到了饭桌边，挨着太子妃就坐了下来。 芷旋发现桌上空碗空盘，连熬粥的陶锅内壁都被汤勺刮得干干净净，没有粘一个米粒。 只能说明两个问题：一，陆治太饿了；二，她的厨艺颇为不错，让陆大谷主都来了回时尚的光盘行动。 “人家陆大谷主好不容易赶来庐西帮我们，你就不能态度好点儿？” 芷旋知道陆治跟司空烨关系铁，所以说话也没什么禁忌，与寻常跟司空烨抬杠别无二致。 陆治一听，太子妃帮他，心里美了。他撇过头就朝好友投去一个胜利的挑衅眼神。 太子殿下也面色一变，俊逸的脸上表情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整个人都洋溢着喜气。原因无他，只因太子妃用了「我们」两个字。 在太子殿下看来，太子妃内心里还是觉得跟他才是一伙的。没有比这更让他高兴的事了。 陆治这小子，再怎么受太子妃待见都赶不上他这个正牌夫君地位稳固。 “算了，我们不跟他一般见识。”太子殿下点点头，循着太子妃的话头就给了陆治一个笑眯眯的眼神。 陆治被好友那含笑的眼神整得风中凌乱。谁能告诉他，是他的错觉么？他怎么感觉吃到了满满一口狗粮呢？ 太子殿下没管自己那个还处于懵懂和二货状态的好友，当即吩咐侍卫去厨房传话，让厨房准备一桌丰盛的膳食。 可怜陆治刚才吃了人家两人份的餐食，肚子鼓鼓的：“司空你是故意这样的吗？怕本公子吃太多山珍海味，才先拿药膳堵我的胃？” “哈哈哈……”芷旋见陆大谷主居然也学着先前太子殿下的表情玩起「哀怨」来，就忍不住咧嘴笑道：“药膳是我煮的，原本要给太子殿下食用。陆大谷主可是冤枉我家太子殿下了。” 太子妃还帮他说话？ 司空烨的心情彻底地由阴转晴了，尤其那句「我家太子殿下」怎么听起来那么那么地舒坦呢？ 第166章 吃醋的太子心塞塞 只不过，往常哪哪儿都好的铁哥们儿，此刻在太子殿下面前实在是太碍眼了。 这不，陆治还大言不惭地对他家太子妃道：“本公子当然知道是你煮的药膳了，别人也折腾不出来这美味又养身的玩意儿。” 非要这般千方百计地夸赞太子妃么？ 太子殿下暗中朝好友瞪了好几眼。 陆治又不是个笨的，哪能察觉不到好友的恶意满满？ 不过嘛，好不容易看到好友在意一个女人，陆治觉得特别新鲜。再说了，他本身也欣赏太子妃，自然不会被好友的眼神给吓退。 于是乎，陆治和芷旋越聊越起劲，太子殿下抓着自家太子妃的手也越抓越紧。 陆治看在眼里，乐在心里，满满的恶趣味。 三个人闹腾着，气氛倒也不错，至少在陆大谷主看来是不错的。他就喜欢这种让司空烨抓狂的感觉。 更美妙的是，太子殿下抓狂又强行忍住，没动手招呼他。 陆治心里啧啧称奇，暗道：想不到啊想不到，司空烨这家伙也能栽进爱情的漩涡？ 就看那家伙引而不发，抓心挠肺地忍着，不就是不想在太子妃面前露出凶残的一面么？ “呵呵呵，老兄你何时如此在意形象了？”陆大谷主用眼神戏谑太子殿下。 俩人多年好友，默契十足的。 陆治的嘚瑟表情，司空烨焉能看不懂？ 心塞塞有没有？ 就算知道陆治不会跟自己抢媳妇儿，太子殿下还是恶狠狠地又瞪了对方一眼泄愤。 芷旋不知道两个男人葫芦里卖什么药，却也看得出来陆治故意在刺激司空烨。不过，她以为太子殿下定力深厚，不会被轻易惹恼。 表面上看，芷旋的猜测还是没有错的。 司空烨从始至终都温文尔雅，清冷高贵，怎会不顾形象地勃然大怒呢？ 以为他们两个好友之间喜欢如此互虐拆台，芷旋也就不管他们了。有人跟她搭话，她就回应； 没人招呼她，她就不开口，乐得在一旁看戏。 这样一来，多话的陆治自然占了上风。 习惯了惜字如金的太子殿下，纵然绞尽了脑汁也搜刮不出那么多新奇的话题跟太子妃聊。毕竟陆治和太子妃还有医术可以探讨，交流，话题越扯越多。 厨房的下人端菜过来时，看到的就是陆大谷主跟芷旋聊得天花乱坠，太子殿下坐在俩人中间黑臭着脸。 这局面…… 下人们匆匆将膳食摆放上桌，一个个逃得跟背后有鬼撵来似的。 “你还要吃？”司空烨见陆治又提起筷子，禁不住蹙眉。 陆治一筷子夹了块红烧肉吃得不要太美：“这么多菜，你们俩也吃不完，本来就准备了我的份，还不让吃不成？岂不浪费了？” 芷旋也嗔怪地瞥了眼司空烨，道：“红烧肉太油腻，你如今在养身子，不适合吃。明明就是给陆治准备的，还非得说几句酸话气人家。” “可不是么？”陆大谷主吞了红烧肉，听到太子妃帮腔，赶紧点头附和。 太子殿下气呼呼地又去暗搓搓瞪好友，用眼神讨伐人家。 陆治这厮明摆着就是唯恐天下不乱。他就不信陆治看不明白，那红烧肉是给太子妃准备的。 “好吃好吃！” 陆大谷主内心长叹：好戏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亏得他一路飞奔来庐西，老天爷还是怜悯他的，知道给他找点乐子。 陆大谷主可没有当电灯泡的自觉。他已经无聊好久了，终于找到好戏看，他岂能错过？不煽风点火，摇旗呐喊，他就不是陆治了。 一顿饭，在太子殿下险些内伤之中过去了。 幸好陆治吃完饭就拿出了几样珍贵药材做诚意，又急忙将话题扯到了正事上面，否则太子殿下都得跟他绝交。 “这么说，轩辕澈真插手南地了？”司空烨凝眉问道。 陆治点点头，肯定地道：“南地富庶，轩辕澈在商路上颇有头脑，暗中让下属经营了诸多产业，可谓捞金不菲。” “轩辕澈的产业在南地？”司空烨有些想不明白。按说轩辕澈好不容易在南地有了赚钱的产业，不是该继续让它源源不断地下金蛋么？ 为何还要密谋将南地陷入灾患之中？ 陆治叹道：“不错，轩辕澈早多少年就开始在南地捞银子了。我也是循着这条线路才查到他有意摧毁南地。” “为什么？”芷旋也有些迷惑。 陆治神色凝重，再无之前的嬉笑之态：“轩辕澈在南地的产业早在半年前就陆续撤离了，如今只剩下不到十家小铺子，还都是些不赚钱的。” “他退出了？”芷旋回想轩辕澈那人，猜测着他的用意。 太子殿下却冷冷一笑，道：“他这不是退出，他是为了更好的进攻。这些年，大睿国灾祸不断，国穷，民更穷。南地的银子，只怕是不那么好捞了。” 所以，赚足了南地的银子，再来个釜底抽薪，将南地给毁灭？ 到时候，整个大睿国都会跟着遭殃。 他轩辕澈，抑或是汐罗国就能趁虚而入了。 司空烨吁了一口气，问：“除了汐罗国以外，还有别的势力么？” 陆治望了司空烨一眼，禁不住摇头叹息：“你家皇叔也有份参与。” “皇叔？” “不错，你让我特别注意岷河水患，我便让人没日没夜地盯梢，好不容易才查到皇帝竟暗中使人破坏岷河的河堤。”岷河乃是大睿国的母亲河，南地一带水流湍急，本就容易出状况。 河堤若是被破坏，洪灾不可避免。 芷旋听了都忍不住拔高了嗓子：“他嫌皇位坐得太稳了？” 陆治道：“他没想整出大动静，只是想将南地郡守给下了。南地郡守乃是先皇的爱臣。” 这么一说，太子夫妇就懂了。 想必这个南地郡守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皇帝拿捏不到把柄。想要收拾人家，就得耍手段。 收拾南地郡守是一回事，恐怕更重要的还是借由南地郡守失职给太子头上扣屎盆子吧。 陆治身为神医谷谷主，若非跟司空烨是好友，否则真不想掺合进这种残酷的争斗之中。 此番去南地帮司空烨查探，可让他大开了眼界。皇家的争权夺利实在是太过残酷了，压根儿不将老百姓的性命当回事。 司空烨这太子做得也真是不容易。 第167章 旋儿，你是特别的 给司空烨引蛊这事，芷旋前期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可谓是万事俱备只欠陆治拿回几样药材了。 如今陆治来了，药材也齐备了，芷旋便再也等不及。 若非考虑陆治舟车劳顿，精力有所不济，不便立即上场给她当助手，否则芷旋今儿个就想给司空烨引蛊。 那蛊虫在司空烨身上变数太多，也太危险了。 芷旋和陆治都是站在金字塔尖端的医学之神，俩人一谈到医术就忘乎所以了，太子殿下在边上只能当背景板。 明明谈的是他的事情，他还不能插句嘴，发表点意见。 每每他想开口，都会收获陆治和太子妃的犀利眼神。偏偏他还不想离开，就硬生生地坐在两人中间干耗着。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有毛病。 直到那两人商量好了方案，并列好了注意事项，司空烨直接就抓起他家太子妃的手走人。 陆治在后面笑得不能自已。 要是往常，太子殿下一准儿转过身跟他耗，这回却直接没搭理他。 陆治是个不甘寂寞的，扯着嗓子就喊道：“旋儿，我好歹算是你们家的贵客吧？都不替我安排房间么？” 芷旋正要转头回应，太子殿下拉着她走得更快了。 她就见得，司空烨头也没回，直接落了句：“自个儿挑去。” 陆治一听，更乐了：“我能住旋儿隔壁吗？方便探讨医术。” 探讨个鬼，刚才还没探讨完？ 太子殿下咬牙切齿：“你可以试试看。” “没趣，小气！”陆治在后面跳脚。 芷旋在前面简直想钻地缝儿，司空烨这厮吃错药了？明明陆治回来是好事，他总拉着个脸做什么？ “嘭！” 一回房，太子殿下就反起一脚将房门给踢得关上了。 “好大的火气，人家陆治又没惹你。”芷旋好笑道。 太子殿下闻言，一记冷眼就朝太子妃扫了过去：“那家伙就是个沾花惹草的主，没个正形，你少搭理他。” “噗！”芷旋一听，当即就笑岔了气。 太子殿下见此，浑身止不住地持续释放冷气。 四周的气氛顿时就僵了不少。 芷旋最近悟出了真谛：司空烨并非嗜杀之人，也就是浑身的气势吓人，其实他还真没伤害过她。 就算再愤怒，他也能控制住。 所以，她没什么好怕的，直接昂着头，嬉笑道：“有你这么做人家朋友的吗？故意在背后黑人家。” “据我所知，陆治的形象一向很正面。” “且不说神医谷谷主的身份多么让人敬畏，就是他那通身的气派也足以让人喜欢不是？” “听说他每次现身都能收获不少闺中妙龄女子的手绢示爱。” “可惜神医谷谷主神龙见首不见尾，鲜少出现在人前，要不然估计红颜知己遍天下了。” 太子殿下听到太子妃口口声声维护陆治，心里本来就泛酸了。 此刻再听到太子妃的心声，发现太子妃对陆治评价如此之高，还不酸死了？ “他就那么好？”太子殿下问。 芷旋一愣：“啊？什么？” “没什么。赶紧睡吧，明儿不是要引蛊？”太子殿下索性直接催促太子妃睡觉算了。 睡着了就不用搭理陆治了。他是这意思么？ 芷旋笑道：“明儿是给你引蛊，又不是给我引蛊，我这么早睡干嘛？你休息好就够了。” “给我引蛊，不是要由你动手么？先前你们不是说明儿有场硬仗要打？”敢情太子殿下虽然不懂医术，但是并不妨碍他听懂重点。 芷旋见对方是好意关心她，也就不再跟他抬杠了。 夫妻俩没羞没躁，大白天关在房里睡觉。就因为这事儿，陆治笑话了他们好多年。 闹归闹，三个人还是心里有杆称的，正事可不敢耽误。 翌日天不见亮，三人都起来了。 简单洗漱之后，大家便开始忙活。 为了刺激蛊虫苏醒，稍后司空烨会喝一剂芷旋熬制的毒药，所以不能用早膳。 他不吃，芷旋和陆治也没心思吃。 芷旋亲自去厨房熬药，毕竟是毒药，中间还有诸多禁忌，不便假手他人。她得全程盯着。 房间里，司空烨已经脱了外衣，躺在软榻上。 陆治拿出金针替他打通筋脉，避免稍后穴位堵塞。 其间，太子逮着机会就叮嘱陆治：“太子妃性子直，你别欺负她老实。收起你那些沾花惹草的调调儿。” “旋儿性子直？”陆治只觉天方夜谭。 谁性子直，他家太子妃也不会性子直吧？那就是只隐藏的狐狸，花样多着呢。虽没什么坏心，但绝对不是司空烨口中「老实」的女人。 “注意影响，别开口闭口唤她旋儿。”太子殿下心里暗暗无语，他也才唤了几次而已，那女人还总说听着别扭，不让他唤。 陆治这小子倒是唤得毫无障碍。 “你管得也太宽了吧？冒昧问一句，你家太子妃平素服你管吗？”陆治问。 太子殿下来劲儿了：“怎会不服孤管教？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不听孤的，听谁的？” “是吗？” “当……”然字还没说出口，司空烨猛然察觉到不对，偏过头就看到太子妃端着托盘站在房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这么快就熬好了？”太子殿下脸皮够厚，话锋一转就问正事。 芷旋翻了个白眼，没拆他的台。 陆治手里捻着一根金针笑得前俯后仰：“本公子决定了，以后就跟你们夫妻同住同吃了。” 实在是太好玩了，好戏不断啊！ “你觉得可能吗？”太子殿下反问。 陆治挑挑眉头，撩了撩自己散落额前的一缕长发，潇洒不羁地回了一记颇具内涵的眼神。 司空烨没机会回击好友了，他家太子妃已经将毒药凑近了他嘴边。 “喝吧。”太子妃轻声道。 陆治在一旁煽风点火：“这算是现实版的「最毒妇人心」吗？亲手给自家男人喂毒药，旋儿你真是特别的。” “滚一边儿去！”太子殿下没好气地刺了一句好友。 真是的，他酝酿了好半天，正要给太子妃上眼药博同情呢，陆治这小子插什么嘴？ 简直破坏气氛！ 第168章 殿下需要爱的召唤 “行了行了，赶紧喝吧。”芷旋催促。 司空烨扫了眼碗中黑乎乎的药汁，一脸苦相地问太子妃：“这会不会毒得孤半身不遂？” “我说太子殿下，你什么时候如此婆婆妈妈了？赶紧喝下去，再等我都该给你拔针了。”陆治是破坏小能手。 芷旋瞧着司空烨身上的金针，自然也不允许他再磨蹭了，凶巴巴的眼神就投了过去。 “烦死，什么损友！” 太子殿下暗中用眼神控诉好友。 陆治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看似不好意思，实则嘴角裂开的弧度越来越大。 太子殿下总算意识到，只要有好友这个碍眼的存在，太子妃就不会给他软言软语。还想太子妃温柔轻哄？做梦去吧。 不甘心地，司空烨半赌气似的将碗中的毒药给一口闷了。 “你喝那么急做什么？”芷旋观察着司空烨的反应，生怕漏掉任何的细节。 陆治也不敢懈怠，早早地掏出随身携带的续命丹药。 “唔！” 药才刚入喉，司空烨就痛得满脸狰狞，险些在榻上打滚。 这个时候不能点穴，否则会筋脉堵塞，陆治只能靠蛮力用双手压制住司空烨，省得他乱动。 毕竟司空烨身上还插着银针。 芷旋急忙替司空烨检查，又替他诊了脉，以此确定药量是否合适。 “喂，你别用内力啊！”芷旋喊道。 原来，剧痛之下，司空烨神智有些迷糊，只凭着本能想要挣脱陆治的束缚。 因为司空烨挣扎得太用力，陆治为保万无一失自然会使用内力去镇住他。陆治一用内力，意识不清的太子殿下也跟着想要动用内力。 这个时候，他怎么能用内力呢？ 又不能将之打晕，晕过去了更容易出事。刚才喝了毒药，她需要密切关注他身体的变化，昏迷不醒是绝对不行的。 “我说司空烨，你平常挺能忍的，这次也太逊了吧？这点痛都忍不了？”陆治冷语刺激。 太子殿下半点反应都没有。 芷旋是知道自己的药威力如何的，司空烨这反应半点不过分。 偏过头，她问陆治：“有没有什么强效的止痛药？要不先给他吃一粒？” “止痛药倒是有，但如今贸然使用，就怕药效相克出问题。再者，止痛药吃下去，蛊虫的活性或许也会受到影响。” 陆治神色凝重，一边压制着司空烨，一边刺激对方冷静：“你可别挣扎了，再乱动仔细爆体而亡。” 司空烨已处于癫狂状态，什么话都听不进去，挣扎的力度也越来越大。 芷旋的手指一直都搭在司空烨的脉搏上，起先还可控，之后发现他的内力竟然开始乱窜，隐有走火入魔的迹象。 别到时候蛊虫没引出来，反倒走火入魔就麻烦了。 “要不你跟他说点啥？”陆治灵机一动。他想着，司空烨这家伙昨儿个吃干醋那么凶残，定然是将这太子妃放进了心坎儿里去的。 现在是不是要来个爱的召唤？ 招数有点儿不靠谱，但是试试又何妨？ 芷旋拧巴着一双秀眉，情急之下也不知道该跟司空烨说点什么。 陆治也感受到司空烨的内力在乱窜，更是着急了：“旋儿你快跟他说，你爱他爱得死去活来，非他不可，死心塌地……”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芷旋无语至极。 偏偏陆治还在一旁滔滔不绝，悉心教导。 “快说啊，你再不说，他可发狂了。”陆治嗓门儿都拔高了。 芷旋憋得满脸通红，极度不自在地嗤哼道：“要不你说？我看你们关系挺铁的。” 陆治想着，女人脸皮薄，说不出来很正常。何况还有他这个外人在场，人家也不好意思说甜言蜜语不是？ 可惜他现在不能离开，否则就关上门让他们培养感情了。 算了算了，太子妃不说，他来说：“司空烨你听着，你要再乱动内力，立马就得死翘翘信不信？你死了，太子妃可就要跟我走了。” 乱说什么呢？ 芷旋也是服气了，难怪司空烨说陆治这家伙不靠谱。 “司空烨听见没！我要抢你媳妇儿了啊！”陆大谷主再接再厉。 芷旋恨不得一把甩过去，将陆治的嘴巴子就打得张不了嘴那种。 “你敢！” 就在芷旋腹诽无语的当口，一声怒气冲冲却显得虚弱不堪的熟悉男音响起。不是太子殿下在说话，又能是谁？ “你清醒了？”芷旋转过头，目光就迎上太子殿下猩红的双眼。 痛是真的痛。 司空烨一脸青白之色，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源源不断地滚落下来。不过看得出来，他的视线较之前清明了不少。 好迹象…… 芷旋松口了气。 “旋儿，我痛……” 听听，满是委屈又无助的嗓音，是太子殿下发出的么？ 芷旋心脏都抖了抖，却又硬不下心来，掏出袖中的手绢就替司空烨擦拭脸上的汗珠，还柔声道：“忍忍就好了，一会儿蛊虫苏醒了，我立马给你解药吃。” “是不是引蛊失败了？我这是要死了？”太子殿下喃喃自语。 芷旋没好气地横着对方一眼，又想着那家伙意识不清估计注意不到她的表情，遂轻叹道：“都还没引呢，怎么就失败了？你胡思乱想什么？” “陆治还说要带你走？”太子殿下委屈啊。 芷旋心想，生病的人难免脆弱，更何况司空烨现在这生不如死的状态，无助不安乃是人之常情。 只有正在假装压制着太子殿下的陆治心里只剩鄙视了。明明是只大尾巴狼，装什么绵羊？ 不错，先前熬过去一波，现在司空烨根本就没乱动了。 他的内力也安分多了。 也就是太子妃在替他擦汗，没有给对方诊脉，没注意到对方的变化。 “旋儿……”太子殿下这可怜巴巴的语气持续上线。 “嗯，没事儿，别担心。”芷旋耐着性子，像哄小孩子似的，态度可好了。 太子殿下趁机问道：“今儿个蛊能引出来吗？” “当然能啊，不然我们干嘛费这么大力气？”芷旋没好气地道。 话音一落，她又觉得自己有欺负病患的嫌疑，遂放低了语调：“我说过，不会让你有事的。你该相信我，不是？” 第169章 殿下肖想子嗣 “我自然相信旋儿。就是有些担心，我这被蛊毒侵蚀的身子，往后不得被人嫌弃？还能如正常人那么生活么？”太子殿下苦着脸。 演吧，继续演。 陆治没脸看，将头撇向一边，任凭好友自由发挥。 太子妃一心安抚病患，听太子殿下隐有自暴自弃的迹象，立马将头摆得像拨浪鼓：“不会，不会，你身子没问题，好好的。前些日子我们不是一直在调养么？痊愈不成问题。” “子嗣呢？”忽然，太子殿下问。 可把芷旋给整懵了。 为何话题突然跳跃这么快？ 就连陆治都眼皮子一跳，亏得他还不忘好心地帮好友圆场：“司空烨，你这是怕给你家老爹断了香火？” 芷旋心道：“古人重传承，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这么一想，她就点头，安抚道：“子嗣也不成问题，只要引了蛊，过几天我就替你清除身上的毒，以后娶妻生子都不成问题。” “那就好。”生子当然要提上日程，娶妻就免了。他都娶了天底下最好的女人，还用其他歪瓜裂枣干嘛？ 太子殿下终于放了心，「极力忍痛」也要乖乖配合了。 这个时候，蛊虫已经苏醒。芷旋连忙用消毒过的锋利小刀将司空烨的手臂划开一道十字形的口子。 而后，她又将事先提炼的异香抹在刚刚划开的伤口周围。 关键时刻，她得密切注意蛊虫的动向，自然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捕捉在场两个男人的眼神交流。 陆治不知道，从来都是一副端方君子做派的好友，暗地里竟然如此的腹黑厚脸皮。 “老兄，你这圆房都还没成功，居然就开始肖想子嗣了？”太子殿下一边‘哎哟哟”地痛呼着，一边用眼神警告好友不许扯后腿。 陆治只能暗暗给司空烨竖起大拇指：人才啊！未雨绸缪都用到这里来了，是为了预防以后太子妃拿你身体未愈做借口，不让你上榻？ 动了，蛊虫动了！ 芷旋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司空烨的心口处。 最担心就是蛊虫往心脏内移动。 在这之前，陆治的金针术有舒筋活血的作用，也有诱使蛊虫往外逃窜的作用。 芷旋也用银针在司空烨心脏扎了一圈，同样是防止蛊虫侵蚀心脏，算是双保险。 虽说有一定的风险，但以芷旋和陆治的医术，司空烨并不会有性命之忧。纵使有意外状况发生，他们也能将司空烨从死神手里拉回来。 即便如此，陆治和芷旋都不敢有半点松懈。 学医之人讲究严谨，治病时自是尽心尽力、全神贯注。 相比起来，司空烨这个正主倒不那么担心了。太子妃素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既然能将引蛊提前，那肯定是有了万全的准备。 更不用说陆治还在身边帮衬，自是万无一失的。 两大神医严阵以待，未免扯他们后腿，他就不闹腾了。 司空烨的配合让芷旋禁不住朝他投了一记赞赏的眼神。 得到自家太子妃的夸赞，太子殿下可谓是满面春风，眼底都藏着笑意。 陆治的余光正巧给捕捉到了，忍不住摇了摇头，暗暗腹诽：司空烨这哥们儿没救了，一辈子惧内的货色。 刚这么想呢，好友阴恻恻的眼神就扫过来，生生吓了他好大一跳。 “你凶巴巴地盯着我做什么？没得影响我做事，仔细治得你筋脉逆流。”陆治不甘示弱地威胁。 太子殿下半点儿不带怕的。 反倒是芷旋，当即就蹙眉朝司空烨发话：“你消停点，别影响他。” 好吧！ 他的待遇还不如陆治。 太子殿下狠狠地瞪了陆治几眼，便没有释放威压了。 不过，就算他不闹腾，陆治还是要花力气压制他，防止他瞬间失控本能地反抗。 当前陆治两手不空，哪里还分得开身再去扎针？眼看蛊虫要往肝脏的位置移动，他急得声音都拔高了：“快，这边！锁住它的去路！” 其实，以芷旋的眼力劲儿，以及对引蛊的重视，她哪能忽略危险在逼近？ 说时迟那时快，陆治的话音都还没落下，芷旋素手一扬，三根银针齐发，准确无误地扎进了司空烨皮肉，恰恰好地挡住了蛊虫的前路。 陆治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忍不住满口赞赏：“旋儿真厉害！” “过奖。”芷旋两只眼睛盯着蛊虫，只是礼貌性地回了两个字。 这般惜字如金，沉稳内敛的模样，当真是太过耀眼了。 陆治没工夫欣赏，太子殿下倒是看得明明白白。不愧是他的太子妃，动静皆宜，闹腾时顽皮可爱，娴静时端庄大气。 说实话，感受到活跃期的蛊虫在身上急速游弋，司空烨不仅痛得厉害，更是洁癖发作，被恶心得到了毛骨悚然的地步。 为了不拖后腿，他极力配合，尽量让自己保持不动。 这样的痛苦比先前刚喝下毒药时轻松不了多少。 终于，他听到了太子妃喊了句：“别动！” 他本来就没动，好吗？ 例行提醒么？ 看来离成功很近了。 果然，下一刻他就听到一道极其细微的「噗嗤」声，像是银针扎进皮肉的感觉。 “成了？” 很快，陆治的嗓音响起，带着些许的不敢置信。 芷旋长吁了一口气，含笑道：“没事了，把针给他拔了吧。” 说话间，她自己已经动手将先前扎在司空烨心脏周围起保护作用的银针给收了，连着后面堵蛊虫去路的三根也一并拔下。 芷旋的银针一收，司空烨就感觉身体轻松了不少。 他下意识地想要坐起身来，却被陆治给按住了肩膀：“你估计不会想看那条虫子。” 陆治是好心，司空烨有洁癖，他最了解了。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司空烨就想起先前蛊虫在身体里乱钻的感觉，胃里顿时就翻腾起来。 芷旋慌忙从袖中掏出一粒药丸，不由分说就塞进司空烨嘴里。 自家太子妃塞的东西，司空烨想也不想，直接就咽了下去。 “旋儿对他可真不错，还随身给他备着防吐的药？”陆治酸了，不甘心地扫了眼好友，嘴里喃喃：“本公子怎么就没有这种好运？” 第170章 太子有妻万事足 “你自己就是大夫，还用别人帮你备药？”芷旋笑道。 陆治哼了哼，道：“那能一样吗？” “那你想怎样？让孤的太子妃帮你也弄一瓶？”太子殿下似笑非笑地问。 陆治一看好友那嘚瑟的表情就想狂揍对方一顿，奈何现在不是好时机。 磨了磨牙，陆治一边替他拔针，一边酸溜溜地道：“就你这讨人厌的脾性，旋儿怎么受得了你的？” “夫妻间的乐趣，你个老光棍儿是不会明白的。”太子殿下半点不留情面啊。 就是芷旋听着有些诡异。 「老光棍儿」这个名词，怎么就那么耳熟呢？ 她显然是忘了，某天某时她心里用「老光棍儿」腹诽过太子殿下。这么看来，太子殿下活学活用倒是挺拿手的。 看吧，陆治被气得都想一针将好友给扎半身不遂了。 匆匆拔了针，陆治迅速就逃离了屋子，感觉多跟司空烨呆一刻钟他就得抓狂。 “你干嘛总气人家？”芷旋无可奈何地道。 “你看看他都多大岁数了？再不抓紧时间娶个媳妇儿，他就该成老光棍儿了。”太子殿下坐直了身子，神清气爽，筋脉通畅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 “你这关心人的方式还真另类。”芷旋瘪嘴。 司空烨很想说：谁关心陆治那小子了？孤这是怕他跟孤抢媳妇儿好不好？ 当然，太子殿下心里清楚得很，以陆治的人品绝对不会肖想兄弟之妻。 可是，没有觊觎之心，不代表陆治那小子不会成天缠着太子妃讨论医术啊。 陆治就是个医痴。太子妃医术这么好，以后还不得时常被陆治给缠住？ 太子殿下能肯么？ 他们夫妻还有好多事情要干呢，可没工夫搭理陆治那二货。 “另类么？孤也是为他好……”好字才刚刚落下，司空烨就已经坐直了身子。 坐起身不打紧，要命的是坐起身来他一眼就看到自己的胳膊上被银针扎了一条黑乎乎的恶心胖虫子！ “快，把它拿开！赶紧的！”太子殿下觉得浑身都在发痒。 芷旋没急着处理蛊虫，只道：“此虫顽固，尚未死透。未免出意外，还是等它断气了再扯下来吧。” 她怕着急弄开，虫子再重新钻司空烨的身体里去。 司空烨脸都青了，若非先前吃了一粒药丸，否则此刻一准儿要吐个昏天黑地。 “别担心，很快就好了，我银针上淬了剧痛，它撑不了多久。” 芷旋正柔声安慰呢，太子殿下就感觉到手臂上被银针扎着的蛊虫奋力地挣扎着。 如今蛊虫在体表挣扎，自然不同于先前在身体里挣扎那般让他疼痛难忍。 唯一不好的就是害得他恶心。 “会不会根本毒不死它？”司空烨的担忧大有道理。他身上一直有毒素沉积，蛊虫在他身上估计早练就了百毒不侵的本事。 芷旋摇摇头：“放心吧，我特意为它量身制作的东西，它不死也得死。” 与此同时，离京城不远处的某座山峰上。 “噗！” 一口黑血从正坐在巨石上打坐的老道嘴里喷溅而出。 “不好！” 老道不顾自己身体虚弱，强行起身，用了最快速度往皇宫而去。 此人正是皇帝最为信赖的德鸿道长。 他有皇帝御赐的令牌，可以自由出入皇宫。 “皇上呢，贫道要见皇上，赶紧带我去见皇上！” 从来以世外高人形象示人的德鸿道长此刻竟然六神无主地来回在原地打转儿，一看就急得冒泡了。 侍卫不敢怠慢，赶紧去禀报。 说来也是不巧，皇帝正跟皇后玩得欢快，还没结束呢，能乖乖下榻去办其他事？ 往常或许还有可能，毕竟他虽说爱美色，但终究比不上权势的吸引力大。 只是，今儿个不行。 他正在兴头上呢。 等皇帝完事儿了，脑袋瓜子清醒了，一听是德鸿道长来了，瞬间觉得事情大条了。 他都没等宫人伺候，慌手慌脚地将脚伸进鞋子里就开跑。 皇后从榻上坐起身来，衣衫不整地望着皇帝匆匆离去的背影，嘴角都禁不住起了一丝讥诮的弧度。 一个牛鼻子老道而已，亏他还是个皇帝，竟然被个道人牵着鼻子走。 御书房里，德鸿道长等了又等，都快等不下去了，皇帝才冲了进来。 “道长怎么突然进宫了？”皇帝刚跨门而入，便迫不及待地追问。 德鸿道长顾不得什么尊卑礼仪了，直入重点：“司空烨身上的蛊毒解了！” “什么？”皇帝大惊失色，当即就质问：“你不是说此蛊隐秘又危险，只要种蛊成功便无法解除吗？” “按理是这样不错。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想来是太子命不该绝了。”德鸿道长坚决不承认自己有失误。 皇帝想骂人，却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耐着性子问：“那现在如何是好？” “即便蛊虫已经被引出，但太子中蛊已久，蛊虫侵蚀脏腑，贸然解蛊必定愈发病体羸弱。当此之时，乃是他最为脆弱之时，皇上得设法趁机要了他的命才是。”德鸿道长怂恿道。 皇帝闻言，立马就摇头：“不行，他还不能死。” “他现在不死，以后等身体调养好了，就更难弄死了。”德鸿显得比皇帝还着急。 皇帝心道：朕难道就不想弄死他么？问题是，现在不能弄死！ 而今朝堂不稳，有个太子储君在前面挡刀，总好过让他直接接受万民的谴责。 到时候，所有的过错往太子身上一推，再名正言顺地让他被朝野内外给拉下储君之位，他的帝位也就坐稳当了。 “不管如何，他现在不能死。”皇帝态度很坚决。不过，他不让司空烨现在死，却也没有想让他好活：“你不是会术法？弄几道咒术，让他生不如死，别断气就行。” “那蛊虫乃是以我血养之。蛊虫被毁，我也颇受影响，而今力量有限，只怕是无法达到应有的效果。最好的办法还是皇上早早下定决心，以绝后患才是！”德鸿道长犹不放弃。 皇帝连连摆手：“不行，烨儿不能现在死！” 德鸿道长气不打一处来：“皇上，千万不能妇人之仁啊！太子此人城府极深，表面上看不争不抢，实际上您看看他去庐西之后就知道了，他野心可不小！皇上难道要养虎为患吗？” 第171章 夫妻俩的惬意日子 养虎为患？ 这个词显然触到了皇帝的命脉。 他纵然要利用司空烨，却也绝对不能被名声所累危及地位。 想了想，他拧紧了眉头道：“就算解了蛊，烨儿身上还有毒素，依旧活不了多久。” “皇上这是在说服贫道，还是在说服您自己？”德鸿道长语气都顾不得恭敬了，言语之中不无讽刺之意。 皇帝一听，岂不恼怒：“你放肆！” 德鸿道长也不带怕的，张口便道：“皇上何必在贫道面前逞威风？咱们可是一条道儿上的，您好，贫道就好。倘或司空烨坐上皇位，可没贫道什么好事。” 话虽不中听，但理是这么个理。 皇帝总算消气了，叹道：“你是觉得烨儿身上的毒素也一并被清除了？不是说，那毒解不了么？要能解除，神医谷谷主为何早不替太子解了？” 往常他们并不能确定神医谷谷主陆治跟太子之间有关联。 也就是最近两年，皇帝才隐约判断陆治或许跟太子有过交集。 最近算是彻底明了，皇帝派出的大量人力查探得知，陆治与太子竟然情同手足。这可把皇帝给气坏了。 不过气归气，皇帝知道陆治跟司空烨关系密切，却这么多年都没解除掉司空烨身上的毒素，反倒放了心。 就连神医谷谷主都解不了的毒，试问天底下还有谁能解毒？ 现在却告诉他，侄儿身上的毒素也一并解除了？他真是不愿意信的。 德鸿道长摇摇头，叹了口气道：“蛊毒尚且能解，何况太子身上的其余毒素？贫道若没猜测，替太子解毒的人，绝对不是陆治。” “不是陆治？”皇帝更觉不可能。 德鸿道长深吸了一口气，摆摆手，满脸的无可奈何：“贫道也在关注陆治。神医谷虽说神秘，但有一点是很明确的，神医谷绝不沾蛊。” 原来，神医谷一直视蛊为邪恶之术，从不允许谷中弟子研究。 试想，神医谷弟子对蛊毒知之甚少，又岂能解蛊？ 蛊不是陆治解的，德鸿道长自然会认定毒也不是陆治解除的。 皇帝想到自己一直派人密切关注着陆治，陆治从南地来庐西城，他的大内高手多番追杀，本是想暗中将陆治给解决了的。 没想到，陆治身边高手如云不说，他自己还是个绝顶的高手。 多番追杀，最终还是失败了。 陆治安全到了庐西城。 既然陆治不能解毒，他还那么火急火燎，不顾性命地往庐西城跑是什么意思？ 难道…… 皇帝和德鸿道长同时想到了一种可能：药材！ 对了！ 神医谷搜集了全天下所有品类的药材，陆治此番去庐西或许并非是亲手解毒，但绝对跟解毒脱不了干系。 那么，替司空烨解毒的人又是谁？ 皇帝心里隐隐的有种烦躁和悔意。这种感觉来得莫名其妙，正不知如何理清头绪时，德鸿道长开口了：“皇上觉不觉得，太子妃有问题？” “太子妃？”皇帝拉着脸，想起几番被那野蛮不讲道理的蠢笨妇人搅和了好事，他就想吐血。 明明调查得好好的，护国公家的嫡女野蛮跋扈，草包一个。 为何嫁进了太子府，半点没给司空烨拖后腿？ 反倒是误打误撞，几次给他这个做局之人难堪。 往常也没细想，此刻皇帝觉得好像一切的不顺利都是从叶氏嫁入太子府开始的。 “贫道瞅着那丫头有几分诡异，还是尽早除掉为宜。”德鸿道长一脸的狠劲儿，完全不像个修道之人。 皇帝甚是烦躁：“难道朕没想除掉她？” 叶氏要杀，但不能明目张胆地杀。 北地大营如今还是叶山海坐镇。且不说其余几国虎视眈眈，就是惹毛了叶山海，那老匹夫立马就能调转马头回京找麻烦。 原本叶山海效忠的就是先皇一派，可没他这个当今皇帝什么事儿。 说来也蹊跷，皇帝心道：自己派了那么多人去暗杀叶氏，怎么就一直没消息呢？ 那些大内高手全都是有去无回，悄无声息的。 太子的手段有这么高？ 见皇帝立场开始动摇了，德鸿道长觉得时机成熟，忙又添柴加火：“且不说那叶氏是太子正妃，关乎太子的颜面，单就叶氏是护国公叶山海的嫡孙女，太子就会不遗余力地保她。听说，太子妃身边有龙卫护着？” 说起这个，皇帝更气。 龙卫向来只护天子。 什么时候去护太子妃了？ 简直是…… 皇帝悲催地意识到，自己的地位竟然还不如个女人！ “若非有龙卫护着她，她焉能活到现在？”皇帝气不打一处来。他是天子，杀个人还这么麻烦。 德鸿道长甩了甩手中的拂尘，一脸的贼笑：“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对付女人，还是软刀子最好使。” “道长何意？”皇帝心思一动。 德鸿道长莫测高深，嘴里轻飘飘地吐了个人名。 皇帝一听，心思就动了，屏退了德鸿道长便往坤宁宫而去。 这边，皇帝因为太子夫妇头痛不已。 那头，太子夫妇最近日子倒是过的颇为惬意。 早在夫妻二人新婚后，逃难途中芷旋便开始了对太子的身体调养。回到庐西城后，她也是每日针灸替他排毒。 有了那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如今太子解蛊之后，身体很快就能恢复，并不会有什么后遗症。更不用说，陆治还拿了好药回来。 蛊毒解除的第二天，芷旋就将司空烨身上的余毒也给清除完毕了。 从小到大，司空烨从来没有享受过如此轻松的感觉。 真真是浑身清爽，由内到外的舒畅。 什么身体羸弱，什么先天不足？简直就是胡扯。 毒素没了，他整个人就像是焕发新生一般，可谓是神采奕奕，倾城高华宛若谪仙下凡。 内力也可以自由支配了，动刀动枪不在话下。 今儿一大早，他就起来练剑了，一柄软剑「唰唰唰」劈得后花园满地狼藉。 “你这是练武呢，还是劈柴？”太子妃倚在拱门处，笑嘻嘻地看着英姿飒爽的太子殿下。 第172章 殿下的定力真不错 实际上，司空烨藏私了。 他的武功远远不是表现出来的这么弱鸡。 不是防着他家太子妃，而是怕吓跑了她。毕竟，某女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将他秒成渣渣的。 要是知道他武功在她之上…… 嗯，还是等彻底将她圈在怀里之后再说吧。或者，弄出个小不点？一个不够，来两个，一左一右拉着他家太子妃，看她还往哪儿跑。 太子殿下想得美，神游太虚了，手上没了准头，一剑就劈到了树杈上。顿时，碗口粗的树枝像砍菜瓜似的被劈了下来。 切口整齐，可见力道惊人。 “行啊太子殿下，你这一手干得漂亮！”太子妃拍手鼓掌。 太子殿下回头却看到太子妃瞪着一双灵动的眸子，禁不住心里「咯噔」一响，暗道：坏了！这是棵酸枣树啊，太子妃昨儿个兴奋地说等不久就有酸枣吃了。 这……这……这如何是好？ “爱妃怎么来了？为何不多睡一会儿？不是说美容觉养身么？”太子殿下「唰」的一声将软剑收起，藏在了腰带内。 太子妃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你刚解了毒，稍微消停几天吧。我估摸着，你家皇叔应该也快得到消息了，你这身板儿可得顾好。” 太子殿下大手一挥，完全是无所顾忌的做派：“我这身体现在好着呢，不怕他。” “呵呵……”芷旋被太子那副豪气的样子给整笑了。 司空烨看着太子妃的笑颜，怎么就那么顺眼呢？ 许是察觉到太子殿下目光太过热切，太子妃有些不适应。 她假意清了清喉咙，从袖子里掏出个小瓷瓶递过去：“诺，这是我刚炼制的养身丹，药材全是陆治贡献的，都是好东西。” “我家爱妃果然贤惠，一早起来就给我炼药。”太子殿下的身子好了，性子也变了么？ 这见缝插针似的花式夸妻，讨好的意味是不是太明显了点儿？ 芷旋正要刺他一句，管家匆匆前来禀报：“主子，娘娘，来客人了。” “客人？”芷旋心道，他们还有客人吗？ 太子也疑惑，如今能成为他们家客人的，估计只有护国公府那一家子了。 这么一想，他便禁不住蹙眉忙问：“可是叶家人？” “主子料事如神，正是叶家的表小姐来了。”管家笑道。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可是看得真真儿的，主子最在乎太子妃娘娘了。 太子妃娘家人，他们自然要好生招呼着。 反倒是芷旋听了，双眸微眯，神色有些诡异。 “爱妃？”司空烨试探着唤了一声。 芷旋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却又甚是突兀地补了一句：“叶家的表小姐，可并非叶家人呢。” 管家有点儿懵。 司空烨却心中有了数。 敢情太子妃对那什么表小姐没多少好感。 “走吧，去瞧瞧。”芷旋主动拉起了司空烨的手。 这待遇，真不错。 太子殿下表示，要是天天有客人来，是不是天天有这好事？ 想多了吧…… 早前，司空烨提醒过芷旋，要她将护国公府的各类关系给捋清楚，尤其是有关于护国公嫡女相关的东西。 是以，对于这个突然上门来的叶家表小姐，芷旋心中是有数的。 此人正是原主亲娘端氏的娘家侄女，名唤端妙翠，现年应该十七岁了。这姑娘可不简单，虽非叶家人，却在叶家很受人喜欢。 端氏在世时就挺照顾这个娘家侄女的。 后来，端氏故去，护国公府男丁又都镇守边关。偌大的府邸里便只剩下原主这个身份尊贵的名门千金作威作福。 相比起来，原主这个表姐就懂事多了。 端妙翠长相不俗，举止有度，还能歌善舞，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乃是京城有名的贵女。 俩人搁在一起反差比简直不要太大。 寄住叶家的表小姐雍容华贵，芳名在外。正经的护国公府嫡女却贪玩好耍，不务正业，飞扬跋扈，一无是处，名声烂大街。 “表妹！我可见着你了！” 芷旋还在心里搜寻端妙翠的讯息呢，耳中便传来一声满含惊喜的女音。 她循声望去，但见得一名身穿淡紫色长裙的姑娘正喜气洋洋地向她快步走来。 不用说，此人便是端妙翠无疑了。 以芷旋的眼光看过去，的确不能否认对方是个大美女。再看她一身的装扮，贵气逼人，淑女范十足，她一个女子见了犹且眼前一亮，更不用说男子了。 这么想着，芷旋下意识地偏过头去扫了眼司空烨。 意料之外，太子殿下面上非但没有惊艳之色，反倒还微微眯了眯眼，眼底似乎藏了一抹厉色。 “才多久没见，表妹就不认识我了？”端妙翠一过来就去拉芷旋的手。 太子殿下眉头就皱了起来：没看到太子妃一只手被孤牵着？这是光明正大地跟孤独抢人？ 好在太子妃巧妙地回避开了。 “殿下在这儿呢。”芷旋道。 端妙翠像是有些意外，没想到芷旋会如此冷淡。 不过，她没尴尬太久，随即便朝太子福了福身：“殿下见谅，臣女是见着表妹太高兴了，一时忘乎所以。” “臣女？你算是哪门子的臣女？”温文尔雅的太子殿下，毒舌起来也是要命的。 端妙翠没有过如此难堪的时候。 往常整个京都，别说是高门贵子，就是王孙公子见了她都和颜悦色的。 太子一露面就揭她的底，拿她的出身说事？ 她在护国公府长大，所有人都当她是护国公府的小姐。 怎么到了太子这里就变了？ “太子病弱，少在人前走动，更无与女子相处的经历。或许是不知道如何跟女子相处。” 端妙翠暗暗在心里找了个借口安慰自己。 “这么看来，芷旋在太子面前也是不得脸的，否则也不会一见面就给正妻的娘家人难堪。” “就知道芷旋那傻瓜拢不住男人的心，果然如此！” “这样也好。听皇后说，太子的病好了。那往后岂不是要继承大统？芷旋那草包不堪大用，迟早要被弃，皇后之位只能是我的。” 端妙翠表面温婉大方，内心嚣张霸气。 殊不知，对面的太子殿下听了她的心里话，恶心得简直想吐。 第173章 太子妃开窍了 这女人得多大的脸？ 还想让他休了太子妃，立她为后？ 司空烨像是喉咙卡了只苍蝇一般，不上不下，恶心得不行。就这副货色，竟然还敢肖想他？ 哦不，人家不只是肖想，还付诸了行动的。 这不，端妙翠用了个自以为最优雅，最完美的姿势，缓缓跪了下去，嘴里娇娇弱弱地道：“民女见到殿下太高兴了，一时忘形，以致口误，还请殿下宽恕。” “别说，这端妙翠音色不错，身段也不错。尤其是她有意撩时，哼哼唧唧的，是个男人都受不了吧？”芷旋心忖道。 心里刚这么想呢，她就感觉自己的手被司空烨轻轻捏了捏。 下意识地偏过头，微微扬起视线，却见得太子殿下黑着脸，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嗯，太子殿下是个例外。殿下的定力杠杠的。” 芷旋收回视线，心里暗暗下了结论，嘴角也不受控制地微微上翘了几分。 殊不知，她的反应全落在了太子殿下的眼中。 见自家太子妃似有开窍迹象，太子殿下心里暗暗窃喜。 只是，余光落在装模作样的端妙翠身上，殿下的脸色又黑了，嗓音更是尽显冷酷无情：“你一个小小的民女，见到孤有什么资格高兴？没得污了孤的眼睛，立马滚回京城去，孤不希望再见到你！” 司空烨乃是正经的皇室嫡脉，与生俱来的尊贵气势岂是常人可比的？ 他要威慑一个人，甭说眼下这般火力全开，就是平素间一个眼神都能吓得人退避三舍。 端妙翠一听，顿时就僵在了原地，心里不甘心地腹诽：“这太子怕不是个睁眼瞎？我一个大美人跪在这里，他非但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心，还口出恶言直接驱赶？” 芷旋也是眉心一跳，暗道：“司空烨这厮不对劲啊！” 太子殿下心里没好气地嗤哼：不对劲？当然不对劲了！你家夫君都被人肖想了，你不急着赶走苍蝇，连干醋也不会吃么？ 要照司空烨往常的风格，遇到这种不知羞耻贴上来的女人，他早就命侍卫拖出去扔了。 问题是这女人多少跟护国公府沾了关系，不看僧面看佛面。 否则，让下人知道他对太子妃的娘家人不留情面，只怕会让下人胡乱揣测太子妃不受宠。 当然，司空烨清楚，以他家太子妃的能耐是不会被下人欺负的。只是他依旧不愿意让人误会他们夫妻关系不融洽。 是以，让这个凑上来的叶家表小姐滚蛋，算是司空烨自认为非常温和的手段了。 奈何有人不识相。 “表妹……”端妙翠楚楚可怜地望着芷旋。 太子那边走不通，打算转攻她了？芷旋忍不住心里哼哼，认定了这便宜表姐就是朵白莲花。 不过，她是女人，同性相斥，看得分明很正常。司空烨那家伙也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着实让人刮目相看。 “嗯，可以加十分。” 太子妃暗暗在心里给太子殿下加了分，可把殿下给美得通体舒畅，刚刚释放的威压都不知不觉地收了回来。 他这气势一收，四周气氛就没那么凝滞了。 端妙翠感觉自己好像呼吸畅快了点，忙又朝芷旋发起攻势：“表妹，我千里迢迢来找你，你就……” “你是不识数么？京城距此地不过八十里路，哪里来的千里迢迢？”芷旋总算开口回应了。 遗憾的是，她的回应让端妙翠极度失望。 “往常她对我可不是这态度，如今当上了太子妃，果然是翅膀硬了吗？” 端妙翠心里恨得要死。 太子殿下听了她的心声，也恨得要死，恨不得掐死她的那种。 这女人可真没半点自知之明！竟敢随意腹诽他家太子妃？ “来人！”司空烨厉声一吼。 嗓门儿大得惊人，吓得跪在地上的端妙翠身子一颤。 “主子，属下在！”暗一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闪身出来。 司空烨直接就伸手一指端妙翠。 暗一不由分说，几步上去，一把拎起端妙翠就往外走。 端妙翠从没如此狼狈过，娇娇女装不成了，咋呼着直叫唤：“表妹，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巴啦啦，后面还有一长串。因为暗一动作太快，拎着人几秒就闪不见了，芷旋没能听全乎。 转过头，她像看怪物似的看向司空烨，嘴里冷不丁来了句：“你一向这么对待爱慕你的女子？” 太子殿下一听就郁闷了。 还以为这妞没看出来那端氏对他有企图。 原来人家是看出来了的。 既然看出来了，为何不干脆利落地将人给赶走？留着给他们夫妻二人之间制造矛盾吗？ 太子殿下恶狠狠地瞪着自家太子妃，没好气地道：“孤何曾如此对待你了？” “意思是，他不是对所有女人都这样？”太子妃心忖。 太子殿下听罢心声，更是一口老血哽在喉咙口不上不下。他的确是对所有女人都不假辞色，只除了她是个例外。 并非是只对端氏不友善而已。 她到底懂不懂？ “你！” 太子殿下想说什么，终究被太子妃那双惊愣诧异的眸子给整得没了脾气，即将咆哮出口的话语也悉数吞回了肚子里。 最后，他只对她说了句：“那端氏不是盏省油的灯，往后少跟她来往。” “我知道啊。”太子妃点头，嘴里又道：“那就是朵白莲花，以前叶芷旋烂大街的名声可有她一份功劳。” “当真？”太子殿下一听更恼火了。 虽然以前他也这样觉得，但是听到太子妃亲口说出来，心里就恨不得直接将那端氏给一把捏死算了。 芷旋见司空烨怒了，其实心里还挺高兴的。至于为什么高兴，她自己都没有觉察出来。 此刻，她抬手安抚似的拍了拍司空烨的肩膀，一副语重心长地道：“对待感情就应该如此干脆利落。不喜欢的人，就不能给人家希望，省得害人害己。” “这话，该是我跟爱妃说才对吧？”太子殿下没好气地道。 芷旋不解：“你为何这么说？” 第174章 你在担心孤 “那轩辕澈，爱妃可狠心拒绝了？”太子殿下忽然就想起来这茬儿了。 芷旋翻了个白眼：“那丫就是个心思深沉的，我能给他好脸色么？你想多了吧。” “真是我想多了？”太子殿下还是想要确认一下。 太子妃挑眉，嘻嘻笑道：“怎么？还怕我给你戴绿帽子啊？放心吧，我不是那么没品的人，绝对不会让你头上几度飘绿的。” 说完，她自己哈哈笑了起来。 戴绿帽子的梗，太子殿下可是领教够了的。 几番被京城传颂，他头上都快扯不掉这标签了。 俩人半点没有因为端妙翠的搅和而影响心情，反倒是显得端妙翠这一趟庐西之行像是个笑话一般。 笑过之后，芷旋忍不住问司空烨：“你觉得她突然来这么一遭，究竟想怎么样？就是为了使美人计？” “难道这还不够？”司空烨瞥了自家太子妃一眼。美人计已经很严重了好不好？ 皇叔赐婚，本来就是打着让太子府跟护国公府决裂的主意。 哪晓得天不遂他愿，反倒是让护国公府与太子府更加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 皇叔焉能甘心？ 这段时间，密集不断的刺杀行动针对太子妃。若非有龙卫的保护，就算太子妃武功高强，估计也会疲于奔命。 刺杀不成，现在换成离间计了。 外传护国公府嫡女飞扬跋扈，霸道得很。现在要是他司空烨亲近一个女人，太子妃不得翻脸？ 只要他们夫妻俩翻脸就给了皇叔可趁之机。 太子妃换了芯子，飞扬跋扈是没有了。但是司空烨很清楚，自家太子妃绝对是不喜欢有第二个女人横亘在他们中间的。 这一点，太子殿下时刻警醒着。 并非他怕自己沦陷在别的女人怀里，而是怕自己不小心着了别人的道。 是以，端氏那女人一出现，司空烨其实就先入为主地开始讨厌人家了。 更何况，之后又听到那女人的心里话，看清了个表里不一的恶心女人，他不急忙赶走等什么？ 芷旋半眯着眸子，想了想，忽然摇摇头：“我总觉得她来这儿没那么简单。” “你觉得她是想要败坏你的名声？”司空烨问。 芷旋的确有这想法。 就像端妙翠刚才所言，她与原主乃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又有一层亲戚关系。 她亲自从京城来庐西，太子府如此不近情面就将她给轰走，着实会让人觉得太子夫妇毫无人性。 “算了算了，反正我那名声在京城也不怎么样。”芷旋摇摇头，决定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事实证明，她的顾虑还是有道理的。 还没过几天呢，京城传来消息，护国公府被抄家了！ 对，就是抄家！ 罪名是暗通外敌！ 芷旋一听就火冒三丈：“护国公府满门忠烈，他就是这样对待忠臣的？” 司空烨紧蹙着眉头，抬手轻轻抚了抚自己太子府的脸颊，安慰道：“别担心，护国公府的主子们都在边关，他就算抄家也折损不了什么，充其量就抄到几样家具而已。” 芷旋嘟哝着嘴：“你说得倒是轻巧，他那么黑心的人，抄几样家具能罢休？没听暗卫刚刚说吗？他都下旨让我父兄回京领罪了。” 下了圣旨，不回京就是抗旨不遵，乃是诛九族的大罪。 倘或遵旨回京，又不许带兵回来，不就等着送死？这暗通外敌的罪名可是不好洗清的。 因为前些日子被司空烨逼着熟悉所有关于护国公府的相关信息，了解了原主的血脉至亲之后，芷旋如今是完完全全将叶山海祖孙三代当成了亲人的。 那一家子真的是值得让人尊敬的存在。 即便是换了芯子，如今芷旋也愿意尊他们为亲人。 对于司空烨而言，护国公府在他心里的地位就更加牢固了。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护国公府的忠诚度。 这样的国之栋梁，他自然是不会任由皇叔再去祸害的。 轻轻地拍了拍自家太子妃的肩膀，司空烨柔声道：“放心吧，我已传信给护国公，不会有事的。” “你传了信？什么时候？”芷旋有些惊讶。司空烨这家伙还真未卜先知不成？ 果然，太子殿下的话证实了她的猜测：“见到端氏当日，我便传信让护国公带兵回京了。” 意思是，太子的手谕快过了皇帝的圣旨。 大睿国不同于别家王朝。 太子的命令在公开场合，有时候会高于皇帝的圣旨。 有太子命令在手，护国公带兵回京便是师出有名。即便之后的圣旨颁布，他也可以说已遵太子之命带兵回京。 岂有中途再遣返兵士的道理？ “这样一来，太子府与朝廷就彻底决裂了。”芷旋担心如今的太子府够不够强大，能不能经受得住皇帝的打压。 司空烨轻轻一笑，下意识地抬手揉了揉自家太子妃的头，十分笃定地道：“我敢将端氏赶回京，便已做好撕破脸的准备了。” 端氏当时心里提及了皇后。 很明显，端氏那一趟乃是皇后授意。 皇后一个深宫妇人，没事倒腾这些事情做什么？还不是皇叔的意思。 既然皇叔出手了，那便证明真是将他给逼急了。 狗急跳墙，约莫就是要正面交锋了。 是以，司空烨在第一时间联系了护国公。 按照进度护国公一行快逼近京城了吧？ “庐西而今是安全的，爱妃留在庐西等孤回来，可好？”司空烨忽然道。 芷旋蛾眉微蹙，一脸的不赞同：“你这是过河拆桥？身体刚刚才解了毒，便觉得不需要我了？” “怎会不需要？”他失笑不已，又道：“孤知道你武功高强，又能医会毒，个把坏人奈何不了你。可京城一行危机重重，免不得刀光剑影，你还是留在庐西稳固好后方要紧。” “庐西而今乃是全民皆兵，百姓们有奔头，莫不效忠太子府。更何况还有那么多太子卫队，以及最近收服的衙门官兵，就算不留守也没有任何问题。反倒是你，我若不跟你在一起，万一出事怎么办？”芷旋没注意到，自己的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担忧。 司空烨的心，顿时像是淌过一道清泉，别提多舒爽了：“你在担心孤？” 第175章 她问，殿下可有后悔 “不担心你担心谁？有我在你身边，遇到危险，至少你还能躲空间里去。”这种时候，芷旋可没心思矫情，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司空烨微微一笑，那笑容璀璨夺目，可把太子妃看得闪花了眼。 以至于她都没听清楚太子殿下说了什么，竟然就傻兮兮地点了头。 不久之后的某一天，太子殿下可是要翻出来让她兑现诺言的。 太子夫妇说走就走，立即就启程往京城赶。 区区八十里路而已，当天就能到达。 陆治是个倒霉货，再次被损友留下来照顾后方了。 “刚帮你们安顿好了南地，现在又要照看庐西，下次是不是还要帮你们管理京城？本公子是神医谷的人，又不是你们大睿国的官，凭什么要管你们大睿国的破事儿？” 陆大谷主气得跳脚。 司空烨一头黑线。 还是太子妃友好，说话轻声细语，极尽安抚之能事：“陆大公子不是想要跟我们住一起吗？等事儿成了，专门在我们的院子里给你腾一间屋子作药房可好？” 芷旋就是能抓住关键。 这不，她就一句话而已，陆大谷主瞬间变得安安分分。 他禁不住心里乐呵：在司空烨和太子妃的院子里横插一脚？ 这主意不错。 不仅能时时跟太子妃交流医术，还能第一时间看好戏。 陆大谷主满意了，挥着手就欢送太子夫妇。 尤其是看到好友那副便秘脸，陆治就更开心了。 殊不知，太子殿下的黑脸只是暂时的。 一上了马车，司空烨就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陆治那傻小子，以为捡了便宜？ 哼哼！ 到时候真正住进去，他就知道好歹了。 陆治一个老光棍儿，成天地看着他们夫妻秀恩爱，狗粮都要撑死他。看他能坚持几天，到时候还不到乖乖退避三舍。 “你笑什么？”芷旋瞧着司空烨笑得怪，忍不住问。 太子殿下心满意足地抬手摸了一把太子妃的头，手底下顺滑的发丝，触感好极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还是爱妃有办法，陆治那小子真不是你的对手。”太子殿下喜滋滋地道。 “就因为这事儿？”芷旋没趣儿地扁扁嘴。 司空烨扫了眼自己的爱妃，越看是越满意。 即便只有短短的八十里路，夫妻俩依旧能够利用途中的闲暇时间将事情的发展脉络给理清楚了。 闹了半天，还真是端妙翠给的捅了篓子。 话说她回京的第二天，「心情不好」地出去参加兵部尚书府嫡女举行的诗会。才华横溢的她，毫无悬念就拿到了第一名的好成绩，耀眼得很。 也就是因为太耀眼，以致于她头上戴的珠花引起了在场之人的注意。 那朵珠花可不简单，乃是人家汐罗国皇后的定情信物。 哟呵！这下了不得了。 大睿国跟汐罗国也没啥友好关系不是？ 两个国家兵士甚至还在交界处对峙着呢。 端妙翠一个护国公府的小姐，哪里来敌国的贵重首饰？ 可不得将手握重兵的国公府给扯进来？ 彼时，人群里最身份尊贵的人是大睿国的大皇子。大皇子一认出端妙翠头上的异常，便立即将她给揪到皇宫里去了。 听说当时皇帝是不信的。 奈何架不住群臣激愤，言官们死谏。最后，皇帝不得不以「洗清护国公府嫌疑」的为名，派了重兵包围护国公府。 一圈搜查下来，竟然在护国公的书房夹层里查出了跟汐罗国二皇子的书信往来。 汐罗国二皇子？ 那不就是最近闹腾得几国皆知的轩辕澈？ 那家伙已经被所有人定义为野心分子的主。 护国公跟轩辕澈暗中往来，此乃大忌，立即就坐实了谋逆之罪。 听说皇帝气狠了，龙颜震怒啊！ 他亲自审问了端妙翠，那女人哭哭唧唧地向皇帝表示，珠花是表妹送的。 于是乎又将太子妃给扯了进来。 众臣再联想，端妙翠不久前去庐西见了太子妃呀。 一切就说得通了。护国公府跟敌国有牵扯，就连敌国皇后的重要首饰都能拿来送给自家女眷。 可惜太子妃是个草包，拎不清轻重，得了好东西不知道藏着，反倒随意送人。 以致于被不知内情的端妙翠给戴到了外面去，又巧不巧地被大皇子给认了出来。 种种因果，印证了「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反正就是护国公府道貌岸然，披着忠君为国的幌子行不义之事。 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朵小小的珠花牵出了护国公府满门假忠烈，算得上是大睿国今年最大的瓜。 太子妃本就嚣张跋扈，草包不堪重用。 如今其出身还有了瑕疵，焉能继续「为非作歹」呢？ 所以，太子妃也是要一并被收拾的对象。难怪先前司空烨没打算让她跟着进京，敢情是怕她被千夫所指？ 知道了前因后果，芷旋真是啧啧称奇：“我都服气了，我什么时候送了她珠花来着？” “你是嫌疑人，你说没有别人不会信。”太子殿下也好笑。皇叔这招还真是漏洞百出，亏得他敢用。 芷旋好奇：“你说他为什么不直接抄太子府？端妙翠不是来庐西见了我们才有的珠花吗？按理该说太子府勾连外敌才对，怎么就只扯了太子妃娘家？” “京城太子府就是个空壳子，没什么好抄的。再说了，以他的身份也没办法命令孤进京领罪。护国公府是臣，手握重兵，先削了兵权再说。”司空烨不吝啬给自家太子妃子分析帝王之术。 芷旋嘟囔着：“这算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吗？” “护国公府可不是凡人，皇叔早就想一锅端了。”就算不是端妙翠，皇帝迟早也要找机会把护国公一家给铲除了。 芷旋又想起端妙翠还在后宫，就忍不住一阵恶寒：“你说那女人不会没搭上你这条船，转而跑老皇帝怀里去了吧？” “约莫是如此。”太子殿下点头。 芷旋无可奈何地摆摆头，问：“难怪你们这些高门贵族总喜欢纳妾娶偏房，就是为了安抚势力，少些麻烦？你现在有没有后悔？” 第176章 太子霸气回归 “后悔什么？”太子殿下一头雾水。 “要是那会儿你如了端妙翠的意，指不定就没这麻烦了。”太子妃瘪嘴，一副对方揣着明白装糊涂的神情。 太子殿下好笑：“那端氏可是冲着未来皇后之位去的，爱妃这也肯？” “关我什么事？我肯不肯有什么关系？”芷旋嘴犟，心里却是好一番嗤之以鼻。就端妙翠那种白莲花，司空烨这厮又不是傻的，能将那货色立为皇后？ 太子殿下听自家爱妃的语气酸溜溜，心里就美得冒泡，嘴上的语气也忍不住开始戏谑：“放心吧，皇后之位是爱妃的，谁也夺不走。” “谁稀罕啊！”芷旋张口便道。 末了，她又觉得犹似气势不足，补了句：“谁说要当你的皇后了？美得你！” “爱妃都跟孤一起打江山了，不当皇后岂不太亏？”太子殿下挑眉。 听起来还真有那么点道理。 凭什么他们夫妻打下来的江山，到时候让别的女人占领高地？ 太子妃的思绪飘远了。 太子殿下满意了，觉得自己的追妻计划实施得还挺顺利的。 “主子，坐稳了！” 突然，外面传来龙一的嗓音。 紧接着，便是一阵金戈铁马之声绵延不绝。 “遇刺了？”芷旋挑眉。 司空烨含笑。 皇叔还真是不甘心呐。明明知道大内侍卫敌不过龙卫，却依旧要来刷存在感。 夫妻俩没将这当回事。 车外的龙卫却没轻敌。 结果就是，来了几波人马，全都被龙卫给秒杀了。 顺利进了京城，城门口偌大的告示贴着呢。 但凡遇到护国公府一脉，立即押解进大理寺等候审讯。 众所周知，太子妃是护国公府的掌上明珠，自然会成为头号捉拿对象。城门口最显眼的那张黑白画像就是为她量身定制的。 司空烨一看就气黑了脸：“龙卫！” 龙一飞身而去，一把就扯下太子妃画像。 太子殿下犹不满意，命令：“竟敢亵渎当朝储妃，一干人等给孤绑了！” 他的原意是打算就地正法，杀鸡儆猴的。 碍于太子妃之前叮嘱过，此番进京要尽量压制怒气，不要中了皇帝的奸计，不能让百姓觉得他们太子府不将人命当回事。 再者，皇命之下不得不从，或许也不是那些官兵的本意，只是听命行事罢了。 司空烨这才临时给改了主意，决定先绑了再说。 待到调查清楚，再行处置。 太子殿下一现身，竟然一改往常温吞的处事风格，威慑力释放到了最高级别。 城门口当值的一众人等莫不吓得跪地叩拜：“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你们是没长眼睛！”司空烨凤眸半眯，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气息。 众人奉了圣旨，乃是要捉拿太子妃的，岂能…… “当真都是些不知好歹的！”太子殿下一个手势下去，暗处掠空而来十余个暗卫。 都没用龙卫出手，仅仅只是太子府暗卫，瞬间便将城门口的局势给稳住了。 “烨儿这是想要包庇罪犯？” 皇帝洪亮的嗓门儿响了起来。 哟呵！闹了半天，皇帝老儿早就闻风而来了。他就躲在暗地里观察局势呢。 也是，以他那种又当又立的做派，不在人前败坏太子府名声，那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再说了，他占着皇宫，大抵是不希望太子再涉足的。 能够将太子挡在宫门外才是他的本意。 此刻，他一身明黄龙袍，大步从从城门内走了出来，身后紧随几十个手持弓箭的御林军。 “皇叔所谓的罪犯，是孤么？”太子殿下牵着自家太子妃，站在烈烈风中，说不出的高大挺拔，气势不凡。 就是皇帝也由不得眼前一花，忽然有些恍惚。 印象中羸弱的侄儿，何时已经长成了如此挺拔之躯？隐约间，太子那神态还带着已故皇兄的锐气，无端地让他心里有些发怵。 也就是在这一刻，皇帝不得不承认自己失策了。 亏得德鸿道长提醒了他，不然任由太子如此成长下去，事态可就真的一发不可收拾了。 皇帝定了定心神，朗声对司空烨道：“烨儿说哪里话？你是朕看着长大的，朕不相信谁，也不会怀疑你有谋逆之心。朕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是护国公府闹出来的。朕下了圣旨，只捉拿护国公府的人，不关烨儿的事。” “皇叔这话实在可笑。大睿国的江山本就是孤的，何至于要皇叔来谈论孤有无谋逆之心？太子妃乃孤之正妻，当之无愧的未来国母，她需要谋逆什么？”司空烨端起架势来着实骇人。 城门处，集聚了越来越多的百姓。 相信这之中少不了皇帝私下里的推波助澜。 可惜，司空烨已经不在乎了。 自从蛊虫被引出的那一刻，他就没有想要再继续隐藏什么。 “烨儿，你……”皇帝一副对太子失望透顶的姿态。 太子殿下冷冷一笑：“十年前皇叔曾昭告天下，登基为帝乃是替侄儿稳定朝局。如今孤已成年，身体也已痊愈，便不劳皇叔费心了。” 皇帝一听，冷声道：“烨儿这是翻脸无情了？” “翻脸无情谈不上，不过孤此番巡查各州郡发现，皇叔并非合适的治国之人。而今护国公府满门忠烈，竟被皇叔忌惮打压，甚至扣上暗通敌国的罪名，岂不可笑？”司空烨说罢，大手一扬。 瞬间，几十个龙卫飞跃而去，眨眼的功夫便将皇帝身后那些手持弓箭的御林军全都踢飞在地。 大睿国皇帝的龙卫，这是有史以来首次毫无顾忌地出现在百姓面前。 “果不愧是太子守卫，太厉害了！” “早就听说龙卫在太子手中，当真如此！” “太子乃是名正言顺的继位者，拥有龙卫乃是理所当然。” …… 人群沸腾开来。 百姓们一边倒地，竟然支持的是司空烨？ 皇帝不解又愤怒。明明是他让人安排的这一切，为何到头来讨伐的竟然是他自己？ 随驾在侧的御前侍卫也迷惑了。分明他亲自交代下去的事情，怎么会出现偏差呢？ 不过，皇帝此番也是有备而来。 倒了那批弓箭手，很快又从城门内冲出一群御林军。 第177章 他是个高手，深藏不露 “皇叔还不让人退下，真打算跟孤抗衡么？”太子冷声质问。 皇帝拧着眉头，一副苦大仇深的姿态，还不忘记要演一演叔侄情深的戏码。 可惜太子殿下已经不想跟他玩了：“龙卫！” “主子请吩咐！” “清场！”司空烨道。 龙卫领命…… 下一刻，刀光剑影，森寒的剑气萦绕城门四周。 百姓们纷纷退避做鸟散状。 事到如今，皇帝肯定是不肯退让的：“烨儿，你太猖狂了！朕乃是你嫡亲的皇叔，你的仁孝之心呢？” “先谈君臣，再论叔侄。孤乃先皇御笔钦封的太子，理当坐镇天下。你就算是孤的皇叔，也先是孤的臣子！” 司空烨高高在上，俯瞰天下之态不要太明显。 皇帝完全不装了，冷笑道：“你父皇尚且不智，统御大睿国以致民声怨道，他的圣旨又有何尊崇的必要？如今朕已登基，为天下之尊，你便是太子又岂能高过朕？” 听到皇帝到了现在竟然还敢诋毁已故的父皇，司空烨心里气得不行。 不过，他面上还是一派镇定，只问：“是么？” 皇帝总觉得司空烨还有后招。 只不过，匆忙之间，他也没有想到对方到底还有什么招数。 反正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招数不招数的完全就不重要了，两方人马已然正面交锋。 皇帝心想，既然撕破了脸，那索性直接将太子给灭了算了。横竖他掌控着全京城的兵力，太子就算有龙卫又怎样？ 龙卫再厉害能敌得过千军万马？ 他正这么想呢，丞相便亲自带队领着浩浩荡荡的人马前来支援。随同丞相身侧的，清一色甲胄加身的彪悍战将。 “太子殿下非要执迷不悟？”杨丞相骑在战马上，威风凛凛。 司空烨半眯着眼望了过去，嘴角勾起讥诮的弧度：“丞相大人着实脸大了些。” 话音刚落，龙一掌风劈去，隔着七八丈远的距离，竟然一掌就将杨丞相从马背上劈了下来。 同时，他那含着内力的冷厉嗓音响彻四周：“主子面前，岂有尔等坐下的道理！” 杨丞相摔了个四仰八叉，颜面丢尽。 皇帝气得脸都青了：司空烨实在太嚣张了！ 在这之后，叔侄俩连交流的兴致都没有了。 各自站在自己的阵营里，看着两方人马打得不可开交。 太子府这边只有龙卫，暗卫，以及一些侍卫。 明显的，人手不足嘛。 皇帝还是很有信心胜利的。 尤其是，越来越多的京城守卫涌向皇帝的阵营，包括京兆衙门，大理寺，还有兵部也来了。 眼看太子府这边隐隐有寡不敌众之势，皇帝乐呵了，张口便道：“烨儿切莫再一意孤行了。你乃朕之亲侄，朕原就无意伤你性命，只要将叶氏交出来即可。” 呵呵…… 太子妃乃是叶家的掌上明珠。 交出太子妃，太子府等着护国公府倒戈一击么？ 且不说司空烨没有那么傻，就是以他对太子妃的心思，皇帝这话就是痴人说梦。 司空烨连多余的话都不想跟皇帝说了。 当了十年的皇帝，威风耍惯了的。皇帝能受得了如此被人忽视鄙夷？ “不知好歹！” 话音一落，他就打了个手势。 紧接着，城楼上方，箭弩齐发，「咻咻」声不绝于耳。 “皇上，不可！” 终于，朝臣们赶在乱箭飞窜之时涌了过来。 一帮子的文臣武将，跑得气喘吁吁，上赶着要来阻止这场争斗。 皇帝杀红了眼，岂能罢休？ “滚开！都给朕滚开，否则别怪朕手下无情！”皇帝大声喝斥。 要支持皇帝的臣子，自然早就随同他赶来了。 后面这些可都是为他所不信任的，所以才没有告知城门对峙的计划。 他也算眼光独到了。 没有告知计划的这些朝臣的确不是甘愿受他摆布的主。 一个个刚来就想要帮衬太子？ 哼！当了十年皇帝，管了他们十年，居然到现在都还是些喂不熟的白眼狼！既然如此不为他用，那也没有必要留着了！ 皇帝浑身煞气不要太重。 “噗嗤！噗嗤……” 首先倒下的，竟然是这些后来的朝臣！ 一下就死了五个人，皇帝是要拿他们立威呢。 芷旋扯了扯太子的衣袖，将太子的目光给引到了她的脸上。 夫妻俩如今默契十足。 只用眼神交流，太子便也明白了对方的心思。太子妃这是怕伤及无辜，毕竟那些都是国之栋梁。 司空烨纵然心里也气愤，也难受。 只可惜，自来争斗就免不了伤亡。并非他们不愿意就能避免的。他们唯一能做的只能是将伤亡降到最低限度罢了。 芷旋又岂能不懂这些？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便没有再多言。 只听得，她身侧的司空烨冷若寒冰的凌厉之音响彻云霄：“皇叔枉杀朝臣，岂是为君之道？” 对了，如今的司空烨可以随意使用内力。 还别说，这家伙的内力够强的，稍稍加持，音量大得就跟高音喇叭似的。 很显然，皇帝也发现了。 没有内力加持，嗓音如何能够做到响彻四周，直冲云天？ “没想到，你心机如此之深。这么多年，朕竟也被你骗了过去。”皇帝想起了就窝火。 话音一落，他就吩咐大内高手转移目标，齐齐向太子夫妇袭来。 起先的捉拿太子妃进大理寺审讯，当前也变成了将太子夫妇格杀勿论。 为此，太子殿下只有嗤之以鼻：“你有何资格将孤格杀勿论？” 嗓音落下，十数个龙卫飞身跃起，亮晃晃的利剑直逼皇帝命门而去。 皇帝猛地闪身，堪堪避过危险。 原来他也算是个高手，深藏不露。 不过比起龙卫，他那点功夫底子显然不够。没过几招呢，他就落了下风，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状态。 见皇帝有危险，先前与太子府势力打得不可开交的御林军和大内侍卫，以及京兆衙门的那些官兵全都调转枪头，齐齐过来救驾。 他们先前已经听命于皇帝，自然就彻底得罪了太子。 临到关键时刻，他们也不可能反水来帮太子府，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皇帝要真落败了，他们的身家性命也就全完了。 他们与皇帝成了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自是拼死也要保住皇帝。 第178章 她的反应，让他兴奋了 龙卫战斗力惊人，却也不是万能的。 皇帝的人马明显占了量大的优势。 半个时辰后…… “哈哈哈！”皇帝看着被打得七零八散的太子府下属，张狂大笑起来。 过了今天，天底下将不会再有司空烨这个人。 大睿国也不会再有人凌驾于他之上。 “本来朕还想放过你，给皇兄留个香火。既然你不领情，朕也就不妇人之仁了！”说罢，皇帝一挥衣袖。 但见得，五支袖箭齐发，箭头直指司空烨。 芷旋吓了一跳，反射性地挥袖一挡。 “噗噗噗！” 五支袖箭全都被她卷进了袖中。 皇帝傻了眼：“你也会武功？” “本宫乃将门之女，会武功很稀奇吗？”芷旋没好气地道。低下头，看着自己今天才穿的衣裳，袖子被扎了好几个窟窿，直郁闷呢。 太子殿下扶额，这女人果然心大，都什么时候居然心疼衣裳。 不过她刚才想也不想，几乎全凭本能地直接替他挡开危险。就冲这一点，他就足够高兴三五天了。 只是，他希望以后换自己来保护她了。 他身子已经痊愈，不需要自己的女人总冲在前头卖力。再彪悍的女人，还是需要被保护的。 太子殿下还没感动多久呢，那边的皇帝老儿就彻底被激怒了。 太子瞒着他，耍了他十年，他忍了。 为何自己亲手赐去的棋子也如此了得？还成了太子的帮手？ “杀！给朕杀！一个不留！” 皇帝老儿气得就差没跳脚。 “皇上想杀谁？” 中气十足的雄浑男音响起。 “叶老将军？是叶老将军回京了！” 有朝臣喜极而泣，抱头痛哭。 芷旋循声望去，便见得一名身材魁梧的将军身着金甲，腰佩宝刀阔步而来。 看上去六十来岁的年纪，周身掩不去的刚直之气。 尤其是他每走一步，那灌输了内力的步子像是一记记重锤，锤得整个地面都要晃动一般。 好些外围的朝廷官兵，离他稍微近了些，都不受控制地往后退去，生怕成为他的刀下亡魂。 一出场便如此轰动，自是护国公叶山海无疑了。 “叶山海，你护国公府暗通敌国的嫌疑还未解除，你还敢御前佩戴凶器？是想反了不成？”皇帝厉声大喝。 护国公「唰」地一声拔出腰间的佩刀，一刀甩出。 “唰唰唰！” 宝刀在空中旋了几圈，便以极快的速度收割了十数条性命。 这阵仗，妥妥的阎王爷驾到啊！ 与此同时，叶山海一把从胸口的护心镜后撤出一道谕旨：“此乃先皇亲笔手书的圣旨，本帅领皇命辅佐烨太子登基为帝，治理天下！” 在场的众朝臣一听，瞬间就沸腾了。 “叶老将军手里竟有先皇圣旨！” “老将军受命于先皇，佩刀勤王乃是人之常情！” 皇帝没质疑那道圣旨的真伪。质疑也没用，只要有脑袋的人都能想明白，给叶山海十颗脑袋他也不敢伪造先皇谕旨。 但他可以质疑先皇的人品：“皇兄为君，无能昏聩，造成大睿百姓流离失所，遍地灾民。他的圣旨，何必尊崇？” 又是这套？ “离王这颠倒是非的能耐，当真是让老夫刮目相看！”叶山海一声「离王」喊得皇帝火冒三丈。 老匹夫，竟敢无视他的帝王身份，直接用了他登基前的爵位！ “大胆叶山海！身为朕的兵马大元帅，竟敢如此无视君皇，理应当斩！”皇帝大声喝斥。 接着，他扭头便朝自己带来的朝廷兵士下令：“此人如此不忠不孝，给朕杀无赦！” “就凭尔等一帮乌合之众，竟也想要对本帅杀无赦？”叶山海一声令下，数万精锐之师火速靠近。 铁骑踏过，地动山摇。 顷刻间便控制了局势。 皇帝带着他的一干心腹被叶家军团团围住。 “离王无视先皇嫡脉，胡作非为，不惜剑指储君，其罪当诛！”叶山海决定来当这个恶人。 太子与离王有血脉关联，弑杀亲叔难免受人诟病。 “哈哈哈！”皇帝仰天一笑，似有癫狂之意：“司空烨，你以为自己赢了？” 什么意思？ 到了今时今日，那家伙还能翻起什么浪花？ 芷旋心中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司空烨也是如此，一双剑眉蹙得老高。 “老将军且慢！” 远处，一声急切的嗓音传来。 叶山海回过头，便看到司空一族的老族长一把年纪卯足了劲儿往这边跑来。 族长乃是皇室辈分最高的亲王，甭说朝野内外，就是皇家天子基本都要给他几分面子的。 他可是见证了几代帝王的老资格。 “成王爷这是何意？”叶山海横眉冷言。 这个时候，他的立场要摆出来。 无论是谁，只要阻止他除掉离王，他都是不肯的。 成王此人，芷旋认识，上回滴血验亲就见过了。司空烨一直称呼其为「老王爷」，外人也是这么称呼的。 叶山海直呼「成王」约莫是俩人往常关系不错，属于忘年交。 二则也是叶山海不愿意此刻攀关系，尽量疏远，省得老王爷替离王求情。 芷旋心道：就上次的印象，她相信老王爷是司空烨这边儿的人。按理，他不会拎不清地在这个关键时刻前来阻止叶老将军除掉离王。 究竟又是为何？ 司空烨更是自打听到老王爷喊停，眉头就没舒展过。他心里知道，又节外生枝了。 果不其然…… 老王爷开口便对皇帝道：“既然太子已然大好，离王还是卸下包袱，安享晚年吧。” 听得出来，他语气中有安抚之意。 皇帝冷哼：“老王爷是不是太天真了点？事到如今，朕还能做回离王么？” “只要你肯退一步，本王就算舍了这条老命也定然求得太子与你冰释前嫌。”老王爷表态。 众人一听，这不妙啊！ 莫非事情还有反转？ “哈哈哈！”皇帝再次猖狂大笑。笑了好久，他才歇了声儿，语气里尽显阴森：“可是朕不想与他冰释前嫌了。” “离王你……” “老王爷莫不是脑子不好使了？朕乃是大睿国天子，不是十年前的离王了。”说完，皇帝还犹觉不够，泄愤般地骂道：“以前朕也不是没有给过你机会，屡次向你示好，你这老匹夫竟然半点不识相。你既然站在了司空烨那边，还来假惺惺跟朕啰嗦什么？” “你混账！”老王爷怒不可遏。 皇帝一脸阴险地道：“让朕猜猜，你为何来当这一回好人？还大言不惭舍命也要救朕？想必你是知道了皇陵的事儿吧？” 第179章 他这次玩大了 皇陵？ 在场之人面面相觑。 老王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皇帝的鼻子就骂：“你身为司空家的子孙，竟敢欺辱先祖，简直不可饶恕！” 这个时候，随同老王爷前来的亲卫悄悄靠近太子夫妇，讲出了缘由。 他们这才明白为何老王爷要火急火燎地赶过来圆场了。 闹了半天，皇帝竟然丧心病狂，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命重兵围住了皇陵。 只要他败了，司空一族的皇陵也将灰飞烟灭。 且不说皇陵里有司空烨的父皇母后，就是司空一族的皇室宗亲也不会允许历代先祖受辱。 谁又能想到，向来在乎名声的皇帝，事到临头竟然玩了这么一出让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戏码？ “司空烨，乖乖束手就擒吧？”皇帝纵然被围困在一群叶家军之中，依旧扬起头，高高在上。 他有了最大的筹码，不是么？ 群臣这回彻底看不惯皇帝了。哦不，现在开始，好多人都跟着成老王爷将皇帝喊做了「离王」，也就是不承认他的皇帝身份了。 成老王爷更是疾言厉色：“离王，你辱没先祖，还有何等面目立于朝堂之上？” “朕以前就是太过爱惜羽毛，以致于如今被尔等乱臣贼子威逼至此。老匹夫，你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就不必在朕面前多说了。”皇帝一甩衣袖，一道劲风扫出。 围在他周围的叶家军战斗力不俗，自是不会被他所伤。 要说往常皇帝根本没有在人前显露过武功，首次面世着实还惊诧了众人。 他招式刁钻，虚虚实实，实在让人防不胜防。 没多久，他就寻了个机会冲出重围，一记掌风就朝太子夫妇劈过去。 龙卫见此，自是倾力护主。 殊不知，皇帝意不在此，虚晃一枪之后矛头直指在场朝臣。 但见得，他几个袖风荡过去…… “砰砰砰……” 前方一大排的朝臣被扫飞在地，摔得叠成了罗汉堆。 “你们这些两面三刀，阳奉阴违的混蛋，朕也不稀罕了！朕还不信，没了你们，朕掌不住这大睿国的天！” 皇帝霸气无比，又连着耍了好几招威风。 好在他也就首次出其不意掀飞了一排人，之后有太子府暗卫抵挡，没让他再伤到无辜。 他又想去挟持成老王爷。 这次却踢到了铁板。 要知道，老王爷是战场上死人堆里熬出来的铁血汉子。即便如今年老，身子骨也依旧不差，武功也没报废。 “你这臭小子，越发不知天高地厚了！”成老王爷既然如今不尊离王为皇帝了，自然地位就在离王之上。 再说了，他还占辈分高的优势，以及司空一族的族长身份加持。 鞭打离王，不算过分。 就这样，离王连连挨了老王爷三鞭，鞭鞭见血，龙袍都打烂了。 “老东西！你简直不知死活！”皇帝一边抵抗，一边怒骂。趁着老王爷挥鞭的当口，他动作极快地将手伸进袖中一掏。 这动作…… “老王爷快避开！”芷旋慌忙大喊。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只见得，老王爷的神龙金鞭挥过去，正好就一鞭打在了皇帝丢出来的药包上。 鞭力大得惊人，何况鞭打的只是一层薄薄的裹药草纸？ 刹那间，药包里的粉末被鞭得四散开来。 以皇帝为中心，直径三四丈远的地方，不分敌我，双方人马悉数倒地。 首当其冲的就是离皇帝最近的成老王爷。 “噗！” 他年纪大了，又吸入太多药粉，瞬间口中鲜血喷三尺远，整个人也体力不支软倒在地。 皇帝犹不解气，飞起一脚就要踢向老王爷。 芷旋心里一紧，作势便要飞身过去救人，却被身侧的司空烨拉了回来。 “你……”芷旋不解，以她对司空烨的了解，这家伙心里是非常紧张老王爷的。为何竟阻止她去救人？ 太子殿下只用眼神给自家太子妃指了指。 芷旋狐疑地望过去时，便见得一身盔甲的叶老将军不知何时已经跃至成老王爷身前。 老将军手中宝刀一扬，险些砍中皇帝伸过来的右腿。亏得皇帝的腿缩得快，不然立即就能少个身体部件。 新仇旧恨，皇帝看叶山海可比看成老王爷碍眼多了。 “老匹夫竟敢自己送上门来？”皇帝发起攻势，又想使毒。 叶老将军年纪大了，憋气憋不了太久的。 更何况他一身沉重的铠甲，行动力哪有皇帝来得轻快？既要避免中毒，又要闪躲皇帝的凌厉攻势，着实不轻松。 再看中毒跌落地上的成老王爷情况也很是不妙。 更不用说那边一溜烟中毒倒地，或者是被皇帝内力掀翻的朝臣，一个个面色青白，多半也撑不了多久。 还有个更坏的消息传来。 “司空烨，皇陵真不打算守了？”一声邪气无比的男音传来。 太子夫妇闻声齐齐望了过去。 那人一身藏青色蟒袍，头束玉冠，长得倒是还行，就是显得有些阴狠。 “皇儿？” 皇帝一见此人，顿时心花怒放：“皇陵那边可控制好了？” “父皇放心，一切皆在掌控之中。”来者正是皇帝的长子，被封晋王的司空捷。 地上的成王听罢那对父子的对话，气得差点一命呜呼，心急如焚地直嚷嚷：“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哪有子孙拿自家皇陵做筹码的？ “离王，你如此胡来，百年之后如何有脸见地下的列祖列宗？”成王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奈何力有不逮，最终又跌了回去。 芷旋远远地瞧着，心里真不是滋味儿。 也不知道皇帝用的什么毒药，无色无味的，一时之间她也没有现成的解药。只能靠着司空烨的掩护，先将空间里的解毒丹拿出来交给龙卫。 龙卫身手过人，很快就拿着解药到了老王爷身侧。 老王爷愣了愣，又望了太子夫妇这边一眼，总算是听话地将药丸吞了下去。 接下来就是那些个大臣，好多都没有武功，毒发的速度更快，得赶紧用解毒丹。 皇帝起先没注意到，直到成老王爷站起身，他才发现好些人都解了毒。 第180章 殿下的怒气在失控的边缘徘徊 “朕可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将你这么个装疯作傻的女人赐进了太子府！”气不打一处来，皇帝恨不得将芷旋食肉寝皮。 “你错的，又岂是这一桩？”司空烨开口了，嗓音清冷，似没有波澜的一面镜湖，却让人无端地心里发着寒。 不知有没有人察觉到，太子殿下的怒气正在失控的边缘徘徊。 反正站在他身侧的芷旋是深有体会的。 未免他失去理智，她还轻轻地握了握他的手掌，大有安抚之意。 “你个黄口小儿，有何资格品论朕？”皇帝拳头捏得「咯咯」直响，手背上青筋暴起，整个人像是发怒的雄狮，直接朝司空烨下了最后通牒：“一刻钟内，叶山海若不交出兵符，皇陵也就不必存在了！” “不要忘了，你也是司空家的子孙。”司空烨眯眸，眸底生寒。 叶老将军更是懒得动口，直接开启不要命的攻击模式。 叶家军也同仇敌忾，这些年他们遭了多少皇帝的暗手？ 如今总算能够光明正大地对抗了。 晋王司空捷一个闪身就挡在了他家老子的面前，倒是有些父慈子孝的劲头。 皇帝眼下并无性命之危，派头就大了起来：“司空家的子孙？朕不稀罕！” 司空家的祖训使然，只要司空烨要跟他争皇位，他就不可能争得过。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尊司空家为祖？ 他已是天下之主，大可改天换地，自成一族。 “你敢泯灭先祖？”成老王爷今儿算是开了眼界了。他早就看出皇帝是个不安分的，未免逼得对方破罐子破摔，他这些年都在有意避让，没真用族中条规约束皇帝。 还真给他猜对了！离王此人完全是没有底线可言，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祖宗都可以不认！ 皇帝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嗤声道：“自古天下之主，能者居之。凭什么就非得立长？朕也是嫡子，何必让着个病秧子？既然司空家放弃了朕，朕又何须尊他为祖？” “你就不怕，百年后自己的坟也被掘了？”成老王爷反问。 皇帝冷笑连连，言语中还不无嘲讽司空家历代皇帝没有先见之明：“朕活着能统御天下，死了自然也能安排身后事。” 意思是不会给后人掘墓的机会？ 倒是个猖狂的主，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刀枪也不入。滚刀肉一个，最不好对付了。 语不惊人死不休，他的言论成功惊呆了众人。 趁着大伙儿惊愣的当口，他又威胁上了：“算算时间，似乎一刻钟不剩多少了。” “护国公，兵符交出来吧？”晋王司空捷紧随他家老爹的步伐，接着就朝叶老将军道。 叶山海要愿意交出兵符，十年前就交出来了。 何至于等到现在？ 就皇帝这自私自利，做事完全不顾后果的做派，身为顾命大臣的叶老将军岂能将干系家国安危的兵符交出去？ 老将军一挥刀，杀气满满。 晋王司空捷一个回旋踢就朝老将军持刀的手腕踢去。 老将军这身铠甲装实在不适合近身搏斗，略显笨拙了些，速度也就跟着慢了许多。好在一旁有叶家军相护，没让他伤到分毫。 皇帝父子俩武功都不错，配合得也很默契，战斗力还是不容小觑的。 再说皇帝掌控了大睿国十年，手底下还是有些能人将相的。兵部尚书统领的那些个朝廷官兵依旧还在他们父子的阵营里。 要从大局来看，皇帝父子赢不了，叶家军个个彪悍，骁勇善战，岂是京兆衙门那些酒囊饭袋可比的？ 不过皇帝那边儿的人手不少，就算砍菜瓜也要砍好些时间。 更何况，皇陵还在他们的辖制之中，太子府这边投鼠忌器暂时也不能直接要皇帝的命。 “司空烨，你可想清楚，第一座被毁的陵寝将是你生母的。” 打斗中的皇帝不忘提醒太子。 先皇后为诞下太子，可吃了不少苦头，最后甚至为此送了性命。 太子对生母不仅有尊敬，更有深深的愧疚。 而今他的生母死后都不得安宁，他当真能无所顾忌么？ 众人都以为太子会委屈妥协。 岂料，司空烨的嗓音里毫无波澜，只有坚定：“父皇母后为大睿国奉献了毕生心力，岂能允许自己成为拖垮大睿江山的绊脚石？” “说得好！”成老王爷赫然起身，掷地有声地道：“本王相信历代先祖也不愿因为要保全自身而置大睿天下于不顾！” “一派胡言！”皇帝听了气得不行。只是继续保持原状，继续由他统御天下而已，怎么就成了置大睿国天下于不顾？ 他出身高贵，乃中宫嫡出，怎么就不能继位了？ “一个个说得道貌岸然，还不是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不受威胁？”皇帝嗤之以鼻，觉得太子府一派都是些伪君子。 气归气，打还是要继续打的。 太子殿下和成老王爷同时下了决定，叶家军自是再无忌惮，个个拿出看家本领。 皇帝养的那些个官兵，能抵得住多久？ 不消半个时辰，太子府便完全掌握了主控权。 眼看皇帝父子即将被俘，一名龙卫掠空而来，洪亮的嗓门儿可谓响彻大地：“主子，皇陵……” “哈哈哈……” 不等龙卫禀报完，皇帝再次狂笑起来。 龙卫的禀报被皇帝强行干扰，禁不住用看傻叉一样的目光望了过去：有那么好笑吗？ 在场众朝臣也无不在心里犯嘀咕：往常怎么没发现今上是个「狂笑帝」呢？瞧瞧他今天都大笑多少次了？ 就连成老王爷都是满脸的一言难尽：如此滑稽之人竟也统御了大睿国十年之久，就怪不得如今大睿国不堪一击了。 那头，皇帝好不容易歇了笑声，跟着就嘚瑟起来：“朕还当你们够硬气，真不在乎那些作古的老家伙呢。没想到你们只是不信邪，不信朕拿捏住了皇陵？怎么，查探清楚了？现在想后悔？晚了！” “后悔什么？”前来禀报的龙卫一脸茫然，接着就在自家主子蹙眉不悦的威慑下，赶紧禀报后续：“皇陵那边已经没事了，主子放心！” 第181章 爱妃？旋儿？ 没事？ 怎么会没事呢？ 皇帝父子俩完全不信啊！ “不对，不对！司空烨，你想跟朕打肚皮官司？朕还就不怕！好啊，你们等着吧！”皇帝又横又拽，嚣张得不行。 就连芷旋一开始也以为司空烨在玩心理战术，吓唬他家皇叔。 谁知，不过一刻钟的工夫，又一名龙卫匆匆赶来，手里竟拎了皇帝的二皇子司空轩。 也就是在此刻，皇帝才终于意识到：完了，一切都完了！ 司空轩擅长机关之术，所以被委以重任，带人前去皇陵搞破坏。 而今皇陵的破坏小队长被龙卫掳了来，岂不摆明了皇帝的计划泡汤了？ “轩儿，你怎么……”皇帝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的二儿子。 司空轩被龙卫锁喉强行拎了一路，脸色都煞白煞白的，看到自家老爹，他瞬间就委屈上了：“司空烨他不是人，他太凶残了，他竟然早就在皇陵布下了陷阱！” “怎么会？”皇帝大受打击，如何也不能相信往常病病怏怏的侄儿有未卜先知的本领。 未卜先知？ 对了，是国师？ “欧阳氏告诉你的？”皇帝质问司空烨。 太子殿下没兴趣替仇人兼手下败将解惑，只命龙卫：“押下去！” 事实上，国师纵然能占卜吉凶，也是指明一个大致的方向罢了。她哪能精确地算到皇叔要动皇陵？ 只不过，国师的卦象的确是给他提了个醒，让注意女子。 司空烨就琢磨了，能近他身的女人只有太子妃。 可是，太子妃还需要防备吗？ 那显然是不用的。 卦象上的女子又是谁？ 司空烨搜刮了一圈，最后勉强觉得除了太子妃，就只剩下那个差点成为他妻子的丞相府嫡女杨氏，也就是当今皇后，皇叔的继妻。 是以，他不惜动用了龙卫，全天十二个时辰地盯着杨皇后。 杨皇后跟皇帝貌合神离，最近一直在打探皇帝。 好些他不方便查探的东西，借由杨皇后的手倒是更加方便了些。期间，他也当真搜集到了皇帝的诸多信息，借此揣测到了皇帝的意图。 再后来，杨皇后派了护国公府的表小姐端氏前来庐西城使坏。 司空烨第一时间打发走了端氏，却没有完全放开对她盯梢。依旧有龙卫随时跟着她，只不过没人能够发现而已。 端氏进宫后，皇帝趁着新鲜劲儿，没羞没躁地跟那女人闹腾了一阵。 端氏年纪小，嫉妒心强，庐西之行让昔日被她看不起的表妹落了面子，回去就在皇帝跟前一股脑儿地数落太子妃。 皇帝本就讨厌太子妃到了听到她的名讳就要抓狂的地步，又兼龙榻之上急着忙活，也没顾得上防备，一口就泄露了天机。 彼时，皇帝亲口所言，言辞凿凿，说是不用多久就能将太子府给一锅端。太子妃自然就落不到什么好。 新欢端氏是高兴了，奈何也将皇帝的目的给暴露了。 都说男人是用下个半身思考问题的动物，皇帝将这演绎得淋漓尽致。 端氏乐呵呵地问了几句，他没注意就嚣张地表示自己拿捏住了司空烨的死穴，隐约还提到了太子生母。 司空烨这人脑袋瓜子好使啊，精得跟猴儿似的。 根本就没费多少脑筋，他就猜到了关键。这不派龙卫一查探，果不出他所料，皇叔胆大包天，老祖宗的安宁都敢去打扰。 因着不清楚皇叔布控到了哪个程度，他没敢轻举妄动。 直到昨儿个启程回京前夕，他才有了把握。 不过，狡兔还有三窟，何况皇叔这等心狠手辣之徒？ 没有彻底拆毁对方在皇陵布下的陷阱，太子殿下心里还是有所顾忌的。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皇帝父子，不，现在应该叫离王父子了。 离王父子被押解下了大狱。 至此，横亘在大睿国朝堂上长达十年之久的闹剧总算告一段落。 当日龙卫便向成老王爷递交了一份厚厚的调查记录，上面涉及离王弑杀兄嫂，毒害皇太子，听信谗言迫害忠良等等一系列的罪状。 更有离王长子勾连汐罗国二皇子轩辕澈，若非被太子夫妇捣毁了窝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哪一宗哪一件不是十恶不赦的大罪？ 成老王爷看得血压飙升，险些气晕过去，还是芷旋的速效救心丸起了作用，将他从阎王殿给拉了回来。 最开始，他还想私下以族规处置离王一脉了事，省得败坏了司空皇室在天下臣民心中的形象。 见到了这些恶行之后，他也没脸再遮掩了。 更何况，离王罪状中还不乏他故意抹黑先皇的劣迹。如果这些东西能昭告天下，那么不仅可以扭转先皇在百姓心中的印象，更是对以后司空烨治国也有莫大的帮助。 恶行大白于天下，离王免不了遭受口诛笔伐。 一夕之间，他从高高在上的王者碾落成泥。落差太大，以致于还没等到被砍头呢，他就先疯了。 离王长子涉嫌勾连汐罗国，自也逃不开国法制裁。 离王次子乃是破坏皇陵的领头人，肯定也免不了被成老王爷审讯定罪。 太子府这一仗干得漂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压下了一场腥风血雨，也避免了大睿国在昏聩之君手中凋零。 又加之，近来太子夫妇在庐西城做出的成绩，朝臣们对司空烨成为一国之主自是欢迎之至。 翌日，百官天不见亮便齐齐出现在太子府外，恭迎储君回朝。 司空烨早就起了，奈何他家太子妃还在呼呼大睡。 全因昨儿个城门口危机解除之后，她为了炼制足够的解药忙活到了大半夜，睡不醒乃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不过，今儿她必须要早起。 太子殿下亲自走到太子妃的凤榻前叫起：“爱妃快快起床，百官已至府外等候了。” “呼呼……” 他家爱妃又打呼噜了。 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了太子妃的俏鼻，他出口的嗓音是人前从来没有的温柔：“爱妃？旋儿？” 对于太子殿下熟悉的气息，太子妃是不设防的。 奈何鼻子被捏住不通气，本能的戒备就占领高地了。 “啪！” 一巴掌挥过去，太子殿下的脸上瞬间多了个五指印。 第182章 百鸟朝凤 清脆的响声将太子妃的瞌睡虫全都赶跑跑了。 一睁眼，看到近在咫尺的俊颜上红彤彤的手指印，她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发现印子还在，禁不住又摇了摇头，再定睛一看…… “不用确认了，就是爱妃你下的毒手。”太子殿下没好气地道。 芷旋不好意思地挪了挪身子，讪笑道：“你这身体都好了，反应力为何还这么慢？不应该被我打中才对嘛。” “嗯哼？”太子殿下挑眉给了个危险的眼神。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是你。”错了就是错了，太子妃认错。 太子殿下却不满意：“除了孤，还有谁敢近你身？” 尤其是睡觉的时候。 即便是宫女婆子，司空烨都是不放她们进来寝殿的。 芷旋扁扁嘴：“我就那么一说，你还上纲上线了？” 太子殿下摇摇头，也不跟自家太子妃理论了，只道：“还不快起？等着孤替你穿衣不成？” 他倒是乐意效劳，就怕她不肯。 果不其然，此言一出，太子妃立马就翻身而起。 只见得，她动作那叫一个麻溜，箭步冲到衣柜旁，迅疾从柜子里抓起一套衣裳就往自个儿身上套。 太子殿下的大长腿几个跨步就凑了上去，大手抓住了太子妃的胳膊，满口无可奈何地道：“今儿要上朝，得穿朝服。” “朝服？我有朝服吗？”其实她是想问，她用得着上朝吗？ 不都说古代女子不得干政吗？ 太子殿下好笑又好气：“孤看你这对耳朵白长了，昨晚睡觉前孤就告诉你了，今儿要带你上朝，横竖你都当耳边风吹了？” 芷旋回想了一下，似乎隐隐有些印象。主要还是昨晚太忙，忙着炼药，没怎么留意其他的。 听太子这语气，有些埋怨的意味呢。 是在怪她不走心吗？ 先前芷旋没注意到，就在她的榻上，司空烨早就将一套叠好的朝服搁在被面儿上了。 “嘿嘿……”太子妃以傻笑化解尴尬。 说真的，从昨晚开始，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司空烨那家伙像是吃错了药。 殷勤得不像话。 ‘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司空烨这厮该不是在埋什么坑吧？」 正在埋坑的太子殿下无奈扶额，面上只剩一言难尽。 还以为他家太子妃开窍了呢。 就是这样开窍的吗？ “傻笑什么，还不赶紧穿？”太子殿下说着，手指头就点在了太子妃的额头上。 这几乎成了他最近的惯有动作。 起先芷旋还抗议，后来发现抗议根本没用，下次要犯还是得犯。 再加上太子的动作很轻柔，也就是做做样子，不痛不痒的，她索性就由着他了。 殊不知，这就是太子殿下的高明处。 他就等着潜移默化，慢慢地让太子妃接受自己。 一开始是点点额头，弹弹脑门儿什么的。 慢慢地，他可就不止这么些了。 朝服是亮黄颜色的，并不土气，还蛮好看的。尤其是上面的凤凰纹饰绣得栩栩如生，十分惹眼。 女人爱美，何况她还没穿过古代的朝服，还是蛮期待的。 可惜，她不会！ 穿个衣裳都不会，太子妃感到了深深的挫败。尤其是，她抬眸一看：哟呵！太子殿下早料到了一般，似笑非笑地睨着她呢。 敢情他先前说要帮她穿衣裳，并非是戏谑啊？ 真是有意留在这里帮她的？ “算了，还是你帮我吧！”太子妃破罐子破摔，干脆将脸面这东西收起来了。 太子殿下笑眯眯地就开始忙活起来。 “穿女人的衣裳，你都这么熟练？”期间，太子妃表示质疑。 这个问题需要好好回答！ 太子殿下求生欲很强，当即表示：“你当孤像你一样笨？” “什么意思？我笨？”太子妃眯眼。 太子殿下一脸的理所当然：“可不是么？也不知道是谁，总嚷嚷着「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走路？」什么的。结果呢？你也不是没看过别的女人，为何就没学到人家怎么穿衣裳？” “意思是，你是看会的？”太子妃问。 太子殿下一脸傲娇。 不是看会的，能怎样？难不成还找人学？ 太子妃哼哼：“你没事盯着女人看干嘛？人家就不会觉得堂堂储君不正经吗？” “你这女人！”他何至于盯着别人死命看？ 也就是扫一眼的事儿，被她说得那么下作。 “被说中了吧？还恼羞成怒了。”太子妃胡搅蛮缠，嘴硬得很。实际上，她耳朵都红了。 被个男人帮着穿衣裳，她能自在么？ 不过就是虚张声势而已。 太子殿下起先还有些气恼的。之后他就发现了，心情也由阴转晴，乐呵得不行。 他家这太子妃果然就是不老实，言不由衷，口是心非。 穿戴妥当，洗漱完毕。 太子殿下牵着他家太子妃的手一起去了府门口。 别看夫妻俩折腾了半天，其实并没有迟到。 只不过是朝臣们激动，来早了而已。主要是，他们想赶在太子夫妇现身之前到达，表达尊敬之意。 “拜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拜见太子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 山呼声起，雄浑高亢，惊起飞鸟无数。 众臣喜不自禁，个个嘴里嚷嚷着：“好兆头！好兆头！” 分明是一群小鸟，经由他们的嘴全都说成了「百鸟朝凤」什么的。 你道扯不扯？ 不过，在不久之后芷旋就明白了。 原来不是朝臣们迷信，乃是他们想要破解「丞相府嫡女杨凝姗是天生凤命」的传言。 据说当初杨氏出生，霞光满天。 曾有高僧断言，杨氏乃是天生的凤凰命，注定要嫁给真命天子的。 先皇知道后，立即就将杨氏赐婚给了自家儿子。这便是司空烨与杨氏婚约的由来。 哪晓得，杨氏「阴差阳错」之下，没能嫁进太子府，反而进了他家皇叔的后宫。 彼时后宫无主，岂不正好缺个皇后？ 据说封后一过，朝野内外无不盛传太子皇叔乃是名正言顺的大睿之主。 不然，为何凤命女明明都指婚给了太子，也能出了差错，不嫁太子嫁皇叔？ 第183章 殿下暗搓搓宠妻 芷旋只叹：古人真会玩，什么都要争一争。 她敢百分之百地肯定，杨氏那事儿多半就是丞相府闹出来的花样。亏得还有人真就信了。 先皇也不多考察考察就忙着将「凤女」指婚给了自家儿子。 离王更狠，登基了也不册立皇后。 冷不丁跟杨氏搅和在一起，立马就将人给封了后，生怕多一秒就节外生枝似的。 不愧是亲兄弟，先皇跟离王脑回路都差不多构造。 想到这里，芷旋有些好奇，禁不住偏头问司空烨：“当初你丢了跟「凤女」杨氏的婚事，被全天下怀疑你并非真命天子，有没有想要掐死我？” 要知道，那会儿所有人都认定护国公府嫡女使了不入流的手段，害得杨氏和皇帝生米煮成了熟饭，也害得太子司空烨头上绿油油。 这女人，真不乖。 敢质疑他的人品操守？ 太子殿下暗暗磨了磨牙，似笑非笑地道：“当时身子不好，没力气掐。要不，孤现在掐一个？” 说着，他就欲伸手过去使坏。 太子妃眼疾手快，立马给制止了：“注意影响，注意影响。大庭广众之下呢。” 话落，她还故意用眼神扫了圈四周。 黑压压的一众朝臣依旧还处于兴奋之中。这个时候，大家巴不得有好戏看吧？ 司空烨本就只为吓唬她，跟她闹着玩的，哪能真掐她？ 见太子妃认怂，他借坡下驴，自是收手了。 夫妻俩的嗓音压到了最低，旁人压根儿听不出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是，他们之间融洽的气氛还是很容易被人注意到的。 在场的朝臣都是京中能排得上名号的角色，哪个不是精明到了骨子里，察言观色的行家？ 见太子殿下的态度，大家伙心里就有数了。 看来外面的传言不仅仅只是传言啊！ 太子殿下是真的很在乎这个太子妃。 起先他们还以为太子殿下就是装个样子而已，故意借着给太子妃脸面来拉拢护国公府。 毕竟，太子妃出身护国公府。 太子重视太子妃，不就是给护国公府脸面吗？ 如今太子重回京城，入主朝堂，自然需要护国公府的支持。 可是，大伙儿又免不了犯嘀咕：太子妃往昔在京城的名声可谓烂大街的那种，她又是被离王硬塞给太子的女人。就这样的女人，太子真能安心收着？ 在此之前他们还真吃不定太子的心思，即使昨儿在城门口太子妃的表现不俗。 此刻他们算是安心了。 根本就不需要纠结嘛，太子夫妇感情好着呢。 如此，最好不过了。 他们不必在太子府和护国公府之间辛苦周旋了。只要太子夫妇感情稳定，他们就可以太子府，护国公府两边讨好，简单多了。 众人心里有数。 太子殿下心中也满意。 大家伙儿没有猜测，司空烨就是故意让他们看清形势的。他家这太子妃，名分是有了，还没走向实质呢。 他得筹谋筹谋，调动周遭所有能够调动的资源，攻下太子妃那个顽固的山头。 夫妻俩一现身，芷旋便看到府门前竟已备好了明黄的华丽御辇。 听说那是先皇赐给司空烨的。 先皇驾崩，离王登基之后，司空烨就没坐过御辇了。御辇太过彰显身份，能给离王执政带来障碍，也能给司空烨自己招来麻烦。 这么多年了，他都快要忘记自己还有父皇赐下的御辇。 按常理来讲，御辇除了皇帝，也就只能得到特赐的太子可以坐。太子妃得单独坐宫轿。 司空烨哪肯放太子妃单独玩？ 他还打算高调昭告天下，坐实他们的夫妻关系呢。 完全没带半点犹豫，他就将太子妃牵到御辇里去了。 诸位朝臣你望我，我望你，面面相觑，眼神止不住地交流。最后，大伙儿得出结论：太子宠妻不足为奇，乃是家学渊源。 要知道，太子他老爹，也就是已故先皇就是个痴情的种。 这是芷旋第一次进宫，虽然没像刘姥姥进大观园那么夸张，但是也着实一路惊奇，眼睛都看花了。 好家伙！不愧是皇宫，富丽堂皇，气势恢宏。 红墙碧瓦，雕栏玉砌，尽显考究与奢华。 “可还满意？” 芷旋正悄悄透过侧边的小窗往外窥探，背后忽然传来太子的轻柔嗓音，可把她惊了好大一跳。 亏得她训练有素，没失控尖叫，否则就太丢脸了。 回过头，她语带埋怨：“人吓人吓死人，你知不知道？” “孤的声音很吓人？”很明显，这样的说法，太子殿下是不会答应的。 芷旋瞥了一眼对方，没跟他理论。 太子殿下主动伸手，轻轻握了握太子妃的芊芊玉手，无可奈何地笑道：“想看就掀开帘子大大方方地看，没人敢说你半句不是。” 他的本意是想告诉太子妃：做了他的妻，全天下都可以横着走。 主要还是想要套路人家，让人家心甘情愿，美滋滋地当他的女人。 遗憾的是俩人的理解力不在一个频道上。芷旋以为司空烨在笑话她「怂」人一个？ 嗯，深刻自省的太子妃暗忖道：刚才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怂。 就像司空烨说的，怕什么？掀开帘子大大方方地看！ 太子妃欣赏美景，贪新鲜去了，完全将同行的太子殿下抛到了九霄云外。 就不知太子殿下的心理阴影面积有多大？ 御辇走得真慢，他们都进宫好半天了，硬是兜兜转转拖到巳时三刻才到金銮大殿外。 此番太子夫妇进宫不为上朝，主要是完成一个仪式。 上次太子大婚，虽说动静倒是够大的，但好多流程都不规范。 最大的槽点就是太子妃至今还没正式跟百官见过面。 在大睿国，储君娶正妃乃是国之大事，不仅要昭告天下，太子夫妇还要接受百官朝贺。 尤其是新婚第二日进宫谢恩，与宗室认亲过后，他们还需去金銮大殿接受朝臣和内外命妇的参拜。 期间礼仪繁琐，但也代表了皇家对储妃的重视，以及对未来国母的慎重。 只可惜太子府的那场大婚闹得鸡飞狗跳，乌烟瘴气，哪里还有什么规矩可言？ 再说芷旋当初是去太子府冲喜的。 还有皇帝那不走心的赐婚圣旨，弄得太子妃不像是嫁人，倒像是去将功折罪的。 那种情况下，她能受人尊敬才怪。 彼时条件不允许，而今太子殿下却不想再省略。 所有漏掉的环节，他得补上才行。不能让朝臣以后觉得太子妃就是冲喜新娘，让她受后人诟病。 第184章 抓住机会就表白 成老王爷辈分高，地位也高，由他亲自主持给太子妃上了皇家玉碟。 有了前面的铺垫，到后面宗室认亲的环节，一个个皇室宗亲可没人敢对太子妃有任何不恭之态。 更不用说内外命妇的参拜，没人敢有半点敷衍。 芷旋原先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跟着司空烨皇宫一日游之后，她总算觉着不对劲了。 怎么有种钻了别人圈套感觉？ 是她的错觉吗？ 还没想个明白，司空烨已经交代完正事，拉着她回御辇里坐着了。 “你不住皇宫啊？”芷旋没话找话。主要是两个人紧靠着坐在一起，不说点儿什么打破沉默，她觉得浑身不自在。 司空烨发现最近他家女人似乎越来越拘束了。 说明什么呢？ 是好事，还是坏事？ 嗯，这是个需要好好琢磨的大事。 虽知太子妃只是随口问问而已，但太子殿下依旧觉得要认真回答：“真要住进皇宫，我岂能不事先告知爱妃？” 而今他尚未登基，住进皇宫名不正言不顺。 “告诉我干嘛？”说得好像他们俩是连体婴似的。谁规定她必须要跟着他转悠？ 芷旋没想着隐藏，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太子殿下见她像是被踩着尾巴的咋呼样，忍不住就大笑出声：“哈哈哈……” “笑什么笑，显得你牙齿很白啊？”太子妃不甘心地瞪了对方一眼。 “是么？孤的牙齿很白？”太子殿下一副不知情的样子。 末了，他不无感叹地道：“孤自己都没发现，没想到竟让爱妃察觉了。爱妃这洞察力真不错。” 明面儿上是称赞她的洞察力，实际上是奚落她对他投了太多关注吧？ 可真脸大，谁关注他了？ 太子妃嘴硬地在心里替自己洗脑，想让自己忽视某人。奈何，她的余光还是禁不住落在太子殿下微笑中露出的几颗洁白牙齿上。 不得不说，司空烨这家伙褪去病娇的外衣过后，整个人真是个耀眼的存在。长得帅，气质好，关键是脾气也好。 当然，这仅仅只是太子妃看到的。 真实的太子司空烨，脾气好？ 呵呵呵…… 全京城的高门贵女，哪个不知道烨太子拒人于千里之外？他那副清冷温和的表情就是拒绝人靠近最好的盾牌。 这一点，刚刚掉了皇后头衔的丞相府嫡女杨凝姗最有发言权。 “殿下！” 御辇正要进太子府大门，一声凄美的女音突然响起。 司空烨恍若未闻。 太子妃倒是好奇地看了过去。 那是个身弱扶柳，貌美如花的年轻女子，一身宫女装扮也没掩住她的风华，反而衬得有种凄然之美，让人无端地生出怜惜之情。 看扮相倒是个宫女。 可要细看，对方浑身的气质倒不可能是个奴婢该有的。 芷旋脑袋瓜子一转就猜到此人是谁了。 不就是丞相府嫡女吗？ 离王犯的那事，丞相府做的孽，都没牵连她？不应该啊，司空烨没将她一起诛杀？还让她跑这儿来了？ 芷旋一副兴致浓浓的样子，朝着身侧的太子殿下挤眉弄眼：“艳福不浅呢，你的桃花来了。” “胡说什么？”太子殿下轻斥。媳妇儿至今都还没抱进怀里呢，他可不希望出现什么误会：“孤从来洁身自好，仅有的一朵桃花就是爱妃你了。” 果不愧是太子殿下，随时随地都要变着法儿地表白。 可惜太子妃不好骗。光是嘴巴上说说，她是不会相信的。 拿下这女人，殿下还得等待机遇。 对于正处于考察期的太子殿下来说，任何缠上来的女人都是企图破坏他们夫妻感情的恶人。 他能给杨氏好脸色吗？ “来人，赶走！”太子殿下直接下令。 府门口的侍卫当即就去驱赶杨氏。 杨氏哪能甘心，这里是她最后的希望了：“殿下，妾身求您饶了丞相府一回可好？” 昨儿丞相亲自带人赶到城门口做离王的先锋。 如今败了，岂有好下场？ 司空烨今日在金銮殿上已然下令，杨丞相秋后问斩。 丞相一死，整个杨家就差不多覆灭了。 杨凝姗悔不当初，如果当初婚约没被破坏，那么嫁给太子的女人就是她。 太子年轻，英俊不凡，比离王好了多少倍？唯一的不足就是当初身子病病歪歪，随时都有可能见阎王。 她观察了那么多年，无论从哪个层面上都显示太子活不久。 万万没想到，他居然痊愈了！老天真是给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杨凝姗的心思，太子殿下听了个十成十。 这女人还真是脸大，往常嫌弃他是短命鬼也就罢了。他不计较，反正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没什么好说的。 关键是，婚约是她自己弄掉的，现在还好意思惋惜？ 难不成还想抢回去？ 不错，太子殿下还真给猜对了。杨氏就是这么个想法。 但见得，她弱不经风地，凄凄惨惨地身子一软，就瘫在了太子府大门正中央。 这下，太子夫妇的御辇过不去了，除非踏着她的身上踩过去。 她料定太子刚回朝堂，不便如此冷血不近人情。再说他们还是险些成为夫妻的人，司空烨多少该顾忌些吧？ 果然，随侍在侧的太子府护卫为难了：“殿下，您看……” 要说司空烨这人冷是冷了点，但真没那么冷血。在扳倒皇叔的过程中，杨氏算是间接帮了他。他也着实利用了她一把。 又加之那些日子有龙卫跟着杨氏，发现她只是自私了些，并未参与到皇帝的那些恶行中，充其量也就是被皇帝当了枪使。 所以他睁只眼闭只眼，手下留情了，没让杨氏下大狱。难道这给了她什么错觉，让她以为还可以攀上他？ 更烦躁的是，杨氏竟然还乱嘚瑟，在心里赌他不敢收拾她？ 呵呵，她运气真不好，遇到了他的读心术。 读到了对方心思的司空烨只觉自己像是吞了苍蝇一样恶心。此等表里不一的女人，竟然还差点成了他的正妃。 他更是被这等货色给嫌弃鄙夷，甚至还戴了绿帽子，最后还妄图加诸到太子妃头上。 哼！她不是赌他不敢吗？ 事到如今，他司空烨还有什么不敢的？ 第185章 夫妻俩的“吃醋”乌龙 “踏过去！” “您不能这样！”眼看御辇真要踏过来，杨氏急了，反射性地就往旁边滚过去。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 她逃生本无过错，只怪她动作太利落，哪有半点娇弱？ 看在太子殿下眼里更是厌恶到不行。 偏偏那女人不识趣，还敢嚷嚷着：“殿下，看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上，饶了我杨家满门可好？” “休要信口雌黄！孤与你哪来的往日情分？”太子殿下一边厉声喝斥，还不忘悄悄用余光观察太子妃的反应。 也是太巧，太子妃正好也将目光瞥向他，想要观察他的反应。 夫妻俩的视线尴尬地撞在了一起。 “咳咳……” 就清个嗓子而已，俩人要不要如此步调一致，心有灵犀？ 这下不止他们夫妻俩尴尬，就是随行的侍卫都暗暗低下了头，生怕自己绷不住笑场被抓包。 太子夫妇这是日常搞笑么？ “你先说！”芷旋摊摊手，用眼神示意太子殿下。 说什么说？ 太子殿下什么也不想说了。 刚才他还心里担心得要命，生怕太子妃误会。 现在看到太子妃一副没心没肺，完全不怕凭空冒出情-敌的样子，他就觉得心塞塞。 他琢磨着，太子妃要是能误会一下，就算是学着别的女子胡搅蛮缠、不依不饶，甚至撒泼打诨，估计他心里都会好受些。 现在那女人是个什么反应？居然还有心情笑眯眯！ 太子殿下生气了，生闷气了。 他直接将头给撇一边去，太子妃看到该有所反应了吧？ 哼！他还是高看他家太子妃了。 人家指着外面的杨氏就喊了什么？ 听听…… “你躺那儿没用，侍卫一把就能拎小鸡似的将你拎起来扔出去。” “太子殿下有心留你一命，你该好好珍惜才对。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回去吧，即便丞相府只剩你一人，不也没断了根不是？” 一番话将杨氏给整得懵在了原地。 四周的侍卫也垂首极力憋笑。 只有太子殿下气不打一处来：“叶氏！” “喊什么喊？拼谁声音大啊？”说罢，太子妃竟趁太子不注意，纵身一跃就跳下了御辇。 众人只来得及看见太子妃那道潇洒不羁的背影以极快的速度消失不见。 “主子，这……娘娘她……”龙一挠了挠头，用十分委婉，非常考究的调调儿，好心提醒太子殿下：太子妃不见了。 司空烨傻愣愣地呆坐原位。片刻之后，他咧开嘴角，弧度越咧越大，最后变成爆笑出声。 “哈哈哈……” 难道司空皇室的遗传是「狂笑帝」吗？ 昨儿离王才几番狂笑，今天太子殿下也开始了？ 还说是，太子殿下是被太子妃给气疯了？ “哪有如太子这般，被人甩了脸子还能高兴得像个傻子的？” 众下属的心声，太子殿下悉数听到了。 他不生气，也不恼怒，只在心里鄙视一帮粗人不懂风情。 他们没看到太子妃是吃醋了吗？ 太子殿下就想了，刚刚他还因为太子妃心里没他，半点不吃醋而不爽呢。没想到下一刻太子妃就给了他一个惊喜。 “快快回房，孤要去向太子妃解释清楚。”太子殿下觉得这是个增进夫妻感情的好机会。 众太子府下属齐齐绝倒：他们家主子竟然是这样一位具有癫狂气质的主子吗？哪有人解释误会解释得这么兴奋的？ 就连躺在地上的杨氏都傻眼了。太子身体康健了，难道心智又缺失了？哪有人上赶着去解释误会的？ 给她的感觉，司空烨好像生怕没有误会可以解释似的。 那她这趟来究竟是为了啥？为他们夫妻俩的生活调味增料的吗？ 因为太子要忙着回房哄妻，所以其他的人和事基本全都被他给忽视了。 杨氏自觉没戏可唱，只得灰溜溜走人。 太子殿下迫不及待要去给「吃醋」的爱妻解释清楚。可他哪里知道，他家爱妃根本就没啥误会。 芷旋之所以跑得那么快，那是不得不跑啊！ 她的小日子来了！ 亲戚来得太奔放，司空烨又坐她身边，身子下面还是御辇。 她能随意玩霸气侧漏吗？显然是不能的。 所以她只能火急火燎地溜了。 原以为太子要在府门口跟前未婚妻谈谈人生。哪晓得她施展轻功以极快的速度回房，刚进了屋子，门都还没关好呢，太子殿下那张放大的俊脸就出现在了门缝里。 “爱妃别关门，先让我进来。”太子殿下热切的心急速跳动着。 太子妃想要关门的心也越发迫切：“有什么事稍后再说，你先忙去，晚点我来找你。” “爱妃休要推脱，有什么误会我们先解开再说。都说夫妻没有隔夜仇，有什么事咱们摊开来说……” 巴啦啦，唐僧念经。 太子殿下知不知道自己这波操作很破坏他那高贵的形象？ “没有误会，没有隔夜仇，不需要解释。你先忙自己的事情，我先歇会儿。”太子妃语速很快。 太子殿下只当爱妻在赌气，心道：上次逃难在外，被迫学到的追妻秘籍总算有了用武之地。 殿下认真回忆，想起小二哥曾说过：“女人就是口是心非的动物。她说没有就是有，她说不是，就是是。” 司空烨暗忖：那时刚涉足陌生领域，短时间内被塞了太多知识，他脑袋都大了，以致没能完全领悟透彻。现在有了实践机会，理解起来就没有那么难了。 总之，太子殿下愉快地认定：太子妃坚称没生气，那铁定就是生气了。太子妃表示没吃醋，其实快酸死了。 这么一想，他就乐得找不到北。 “爱妃别闹，那杨氏你想怎么处置都行，孤对她完全没想法。”反正要真按照律例来，杨氏也是该杀的。 更何况她还不知好歹，明明放了她一马，她还跑过来搅乱，也是活该。 门板后面，太子妃娘娘一脸的生无可恋，关那杨凝姗什么事儿啊？ 她只不过是发表了点儿意见，提醒太子「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而已。 就是单纯地想让司空烨谨慎一些，调查清楚杨氏有无隐患。 如果没有隐患，那么放她一马，也算是积德行善。 太子妃内心哀嚎：“我真的没有误会，没有闹腾，没有生气啊！司空烨这家伙搞什么名堂？” 她内心一咆哮，门外的太子殿下脸上的笑意就僵住了。 太子妃刚才反应那么大都不是吃醋吗？ 那怎样才能吃醋？ 第186章 拱了好白菜的殿下 这难度系数也太大了吧？ 他得等到猴年马月去？ 太子殿下的心情岂是心塞塞可以形容的？ 本想推门进去解释清楚的，热情的火花瞬间被浇灭得连一点火星子都没有了。 等到芷旋忙活完走出来时看到的就是门口一脸生无可恋的太子殿下。 “你还在啊？”她问。 太子殿下瞥了眼自家太子妃，都没心情吭声儿了，扭头就走。 “诶……”太子妃想要唤住对方，奈何人家已经走远了。 不得了啊，如今身体好了，行动力也快了。 芷旋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究竟是哪里惹到了对方。难道是刚才没给他开门？ 算了算了，估计是男人也有那么几天情绪不稳定的时候。 “娘娘，国公爷来了，在花厅候着呢。”管家小跑步过来，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儿。 娘家人来了？ 芷旋很高兴，早就想见见这位传奇人物了。 京城这太子府还挺大的，她也就成亲那天稀里糊涂地来过一趟，之后就逃难去了。 “快快带路！”她对府邸并不熟悉，乱跑只会迷路。 管家自是乐意的。 话说，现在整个太子府，谁不想在太子妃面前露脸？ 可以说，在太子妃跟前当差比在太子跟前侍候更有前途。大家伙儿都看出来了，太子妃就是他们家主子的心尖尖。 只要将太子妃给伺候好了，不愁主子那边不给重赏。 芷旋还没进花厅，远远地就看到了个腰佩宝刀，孔武有力的男性背影。 明明知道那是原主的亲人，并非她的亲人。 但不知为何，芷旋第一眼就从那道背影中看到了熟悉的感觉。 “祖父！” 几乎是脱口而出，她边喊边加快了脚步。 “老夫的乖孙孙哟！” 老男人转身就迎了上来，顶着一张大圆脸，明明是个威风凛凛的老将军，这一出口怎么就那么跳戏呢？ 瞧瞧，他还张开双臂，直接就将芷旋给抱在了怀里。 这热情劲儿，芷旋懵了。 “祖父的乖孙孙啊，你怎么都不给祖父写信了？”老元帅啊，堂堂国公爷要不要这么委屈巴巴的？ 听那嗓音感觉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 芷旋正这么想呢，一抬眼就看到老国公脸上挂了两行泪。 这…… 她总算体会到了司空烨口中那句话的意境了。 叶家嫡女，那真的就是护国公府的掌上明珠，更是国公爷的眼珠子啊。亏得他们不知道原主早就没了。 要是知道了…… 芷旋打了个寒颤。 不，她如今就是叶芷旋，国公府的女儿。 “这不是怕祖父担心嘛。”芷旋的语气禁不住就软了。 原来，以往原主会定时给远在北地大营的叶家祖孙三代写信。芷旋穿越后也没人提醒她，造成北地大营好久没有收到她的消息了。 要不是司空烨几次传信北地时都连带提了自家太子妃，否则那祖孙三代悍将估计要被急疯。 此刻听到孙女没心没肺的回答，叶老将军没好气地横了一眼自家孙女，嚷嚷道：“你不来信，老夫才担心。” “孙女错了，以后一定坚持写信。”太子妃表态。 叶老将军松开孙女，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 芷旋被祖父那夸张的做派给逗笑了：“祖父，您可看仔细了？你家孙女可没缺胳膊少腿儿不是？” “胡说什么？口无遮拦！”叶老将军虽在训斥着，但嘴角是往上翘着的。 观察了半晌，他才不无欣慰地补了句：“精气神儿还行，就是人瘦了点。” “孙女本来就好好的，祖父您这是鸡蛋里挑骨头吗？您也不看看，京城里谁家的小姐能像您孙女这样长得壮实？”芷旋笑道。 “壮实点不好吗？咱是武将之家，就该长壮实了，可不能风一吹就倒了。”叶老将军瞪着一双大眼睛，佯作凶悍道。 别说，他那表情还挺可爱的。 这是真疼孙女啊，疼到了骨子里。 否则就他这战场里出来的煞神，真要凶悍起来，能吓得人破胆。想想在城门口他一身厚重盔甲，照样左闪右飞，宰人跟砍瓜似的。 谁能想到，他在自家孙女面前竟然是这副老顽童的形象。 尤其是他这一身藏青色圆领袍，分明就是想学人家儒雅员外郎的造型。这是强行扮老实人吧？ 显然格格不入，让人见了心里发笑。 “是是是，祖父说什么都对，孙女一准儿多吃，吃成一头小肥猪。到时候太子府不要我了，我就回护国公府当老姑娘。”芷旋笑眯眯地道。 她这是故意在试探叶老将军的底线呢。 听说古代奉行「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能随便回娘家。 她估摸着，自己要是在太子府混不下去，能不能去护国公府当米虫呢？ “烨小子他敢嫌弃老夫的乖孙孙？”老国公虎目一瞪，整个人秒变煞神。 芷旋无语凝噎，悄声提醒：“祖父，这可是人家太子的地盘。” 意思是：您老如此藐视太子，合适吗？ 她话音才刚落，司空烨那家伙的声音就陡然传了过来：“爱妃跟老将军聊什么呢，瞧你将老将军给气的？” 叶老将军循声望了过去，见司空烨刚进了院门，脚步风快地往这边走。 “老臣见过太子殿下！” 叶老将军的礼数还是全乎的。 就是这语气里藏着些不高兴。 “老将军快快请起。”太子殿下亲自上前搀叶老将军起身。 “谢殿下。”叶老将军嗓门儿洪亮，完全不似之前跟孙女说话时的语调。 太子殿下又不是个傻的，能看不出来自己不受欢迎吗？ 问题是之前还好好的，城门口闹动静时，老将军不是拼命在保太子府么？ 为何突然就不待见他了？ “老将军此番亲临，不知有何要事？”太子殿下含笑问道。 叶老将军哼哧哼哧地喘了几口粗气，嘴上恭敬地道：“大睿国也没规定不能让老夫来太子府看自己的孙女吧？” 怨气满满呢。 “祖父说哪里话，该是孤带爱妃回护国公府拜见祖父才对。” 太子殿下聪明啊，瞬间就找到了问题的症结，立马就摆出了叶家孙女婿的立场。 果不其然…… 下一刻，他就听到叶老将军心里在哼哼：真是便宜这小子了，都没经老夫同意就拱了我叶家的好白菜！ 第187章 太子殿下不想分开住 听到叶老将军的心里话，太子殿下真的好想喊冤：老将军啊，你家那颗好白菜，孤到现在都还没拱成功呐！ 想他司空烨居然也有这么怂的时候。 堂堂一国太子哑巴吃黄连，连喊个冤都只能在心里过过干瘾。 就他们夫妻俩至今没圆房这事儿，老将军绝对不会认为是他这个太子在受委屈，只会觉得他在故意冷落太子妃。 照老将军这宠孙女的程度，说不定立马就将太子妃给带回护国公府了。 可怜太子殿下内心满满的无奈没法倾诉，面上还要喜滋滋，乐呵呵，态度极好地对叶老将军承诺：“孤明日便携太子妃回护国公府。” 大婚都这么久了，还没回门着实不成规矩。 “朝局未稳，殿下政务在身便不必相随了。老臣这就带太子妃回府小住几日，也好给殿下挪出工夫处理朝政，省得她胡搅蛮缠在太子府影响殿下。” 叶老将军打起官腔来也是一把好手，即便与朝堂上那些文官相比也不遑多让。 这是要让他们夫妻两地分居？ 怎么可以！ 太子殿下坚决不干：“祖父说哪里话。爱妃聪慧能干，又识大体，留在太子府对孤助益甚大。孤也知道祖父想同太子妃团聚，过阵子朝务理顺了，孤亲自陪爱妃在护国公府住几日可好？” 态度满分…… 可仔细一听，发现他根本没松口，横竖就是不让太子妃离开他的视线就对了。 叶老将军的脸色也变得微妙起来。 芷旋以为是司空烨没给他面子，以致于他心里不舒坦，所以不想说话。 只有太子殿下眉头拧了拧，道：“孤有些问题本欲明日早朝过后请教祖父，既然祖父来了，要不我们去书房聊聊？” 堂堂太子，更是如今大睿国的头号人物，如此态度谦逊，即便叶山海资格再老，他也不能太过分。 他点点头，看了芷旋一眼，随后和太子一道去了书房。 人家谈正事，芷旋不好跟着。 只是待那俩人走了，芷旋心里就开始犯嘀咕：“怎么感觉祖父不太对劲儿？” “是我的错觉吗？” 芷旋招了招手，一名暗卫跑了过来。 “娘娘有何吩咐？” 芷旋问：“有没有什么关于护国公府的消息？” “护国公府？没有啊，娘娘。”暗卫忙摇头。 回京之后，他们就立即投入到跟离王的对抗之中，紧接着又是朝臣需要救治、安抚。忙乱中，她竟忽略了护国公府。 原主是叶家的掌上明珠，可不仅仅只是叶山海的乖孙孙。 叶老将军地位高，辈分高，尚且亲自上门见孙女。 叶家的其他人呢？ 原主她爹呢？兄长们呢？ 还有先前，祖父抱着她竟然老泪横流，是不是太不寻常了点？ 怎么说也是杀伐果断的战场悍将，要是没被刺激也不至于那么表情流露吧？ 越想，芷旋就心跳越快。这个节骨眼儿上可别再出乱子了才好。 她赶紧又找来龙卫询问。 龙卫更是一问三不知。 芷旋哪里还坐得住？她提着裙子就跑出门。 “娘娘这是要去哪儿？”龙二闪身出来。 被人一打岔，芷旋稍稍冷静了些，想起自己对太子府还不太熟悉，需要个领路的：“快带我去书房。” 龙二愣了一下，不过并未阻止，当真领着芷旋去了书房。 书房大门紧闭，即便是芷旋这等内力深厚的主，也听不到里面传出任何的说话声。 “他们真在里面？”芷旋不确定地问。 太子妃话音才落，龙二就看到了龙一从某个刁钻的角落比了个剪刀手。 “娘娘，主子在呢。” 芷旋点点头，抬手正欲叩门，里面就传来太子低沉的嗓音：“爱妃进来吧。” 芷旋推门而入，一眼就看到了背对着门口方向坐着的叶老将军。 不同的是，先前对她慈爱又热情，捧在手心里都嫌不够疼爱的祖父此刻竟然没有回过头来望她一眼。 仅仅一个背影，芷旋就感到了对方的落寞。 “看来出大事了。”芷旋忖道。 她的心思瞒不过司空烨。 更何况早在她推门进来的一刹那，太子殿下就朝她投来了视线。 “爱妃过来。”太子殿下指了指自己身侧的位置。 芷旋点点头，径直走了过去。 直到她稳稳地坐在太子身边，她家祖父不说没吭一声，就是头也没抬一下，就那样微微垂着头，让人不知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出什么事了？”芷旋问。 叶老将军抬起头，眼底闪过一丝复杂，明显是强撑着不让自己的情绪崩溃：“你个姑娘家家的，总打听朝堂的事情作甚？” 芷旋蹙眉，没有反驳叶老将军，只将目光迎向太子殿下。 司空烨似是用眼神询问了一下叶老将军，见对方没有表示，遂自己做主给芷旋解惑：“祖父是担心太子府不安全，想带你回护国公府住一阵子。” 护国公府刚被离王抄了一遍，不知道有多乱呢。 她都想留祖父在太子府住一阵呢。按说以老将军疼爱孙女的程度，不会在这个时候领着她回家，至少也要将府里收拾妥当不是？ “是不是出了什么乱子？”芷旋直接问道。 “胡说什么，还不兴老夫跟自家孙女处几日？这么些年了，咱们祖孙也没见上几次。”叶老将军瞪着一双虎目，看上去倒是真有那么点吓人。 奈何芷旋胆子大，不怕被吓。 搞不定祖父，她还搞不定太子殿下吗？ 偏过头她就将询问的目光对准太子殿下，眼底还藏了那么点凶悍威胁的意味。 叶老将军洞若观火，看到自家孙女的凶悍样，简直差点儿惊得跳起来。亏得他定力够，不然就糗大了。 问题是，别人不了解太子，他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就他们这太子，可不是个吃素的主，表面温和，实则极度不好惹。更何况，太子清冷拒人于千里之外也并非空穴来风。 他家孙女可是离王使了下作手段故意用来恶心太子的。 叶老将军觉得，太子之所以半推半就，没有废弃自家孙女的太子妃之位，大抵就是给护国公府撑脸面而已。 自家的孙女，他疼爱是疼爱，但也很清楚往昔孙女在京城的恶名。 太子怎会心甘情愿让有如此恶名的太子妃占着尊位？ 所以，叶老将军想带孙女回家住。省得到时候在太子府惹祸被遣回家，岂不更丢脸？ 第188章 两情相悦 想到这些，叶老将军就心疼得不行，暗道：“可怜老夫的宝贝孙女，稀里糊涂地成了亲，又稀里糊涂地成了弃妇。白白被太子给拱了一回，想想都心塞。” “可这也怪不得太子，哎！” “要说以太子的人品也不至于故意怠慢旋丫头。” “问题是，他叶山海只有这么个孙女，实在是不想让她在太子府当个备受冷落的摆设，最后郁郁而终。” 叶老将军的内心挣扎，芷旋不知道。 司空烨却是将对方的心思听了个明明白白。 闹了半天，叶老将军不只是想接太子妃回府小住，也不仅仅只是让他们夫妻两地分居。 人家压根儿就是想将孙女领回家，不给他当太子妃了。 太子殿下内心受到一万点的暴击，心里止不住地吐槽兼咆哮：谁说孤要冷落她了？谁冷落谁还还不定呢。 老将军这脑洞到底是有多大啊？ 怎么看出来他家孙女在太子府当的是摆设？还怕太子妃郁郁而终？ 太子殿下觉得，再跟这祖孙俩折腾下去，郁郁而终的不是别人，只能是他司空烨自己。 深吸了一口气，他决定打开天窗说亮话：“祖父是否还在介怀爱妃是皇叔赐婚给孤的？” 此言一出，叶老将军整个人都有些僵硬。 芷旋眨眨眼睛，视线在太子殿下和叶老将军之间来回流转。 得到确定之后，她心里复杂极了，又感动又好笑。闹了半天，老爷子这是要领她回家当老姑娘？ “不过，这想法也不错。能得到一家之主的首肯，在国公府当老姑娘岂不是省心又省事儿？” 刚这么想呢，芷旋忽然感觉到来自于太子殿下的死亡凝视。 “你看着我干嘛？”太子妃用眼神询问。 太子殿下抿了抿嘴，没回应太子妃，将视线迎向叶老将军续道：“爱妃是皇叔赐婚给孤的不假，但孤对太子妃并无芥蒂。祖父身在北地，许多事情并不了解，孤与太子妃乃是两情相悦。在太子府，她断然不会受半点委屈。” “两情相悦？哪里来的两情相悦？”芷旋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一脸的笃定，可谓是脸不红心不跳，面对叶老将军那叫一个淡定。 叶老将军眼光毒辣，却也没从太子殿下的脸上发现半点勉强之色。 “难道昨儿听说的消息准确？旋丫头真的长本事了，在庐西帮衬了太子？太子不嫌弃她了？” 叶老将军在腹诽。 太子殿下听了对方的心声，好无力。他都说了，没嫌弃过他家太子妃，怎么就没人信呢？ 算了，只要叶老将军相信他现在对太子妃满意就对了。 “真不让老臣带她回去？”叶老将军这是没有信心，想要确认一番的意思？ 太子殿下连忙颔首：“明儿孤亲自携她回门。以后只要祖父想她了，孤陪她回娘家小住也是可以的。” 注意了，太子殿下始终说的是陪太子妃回娘家，可没让太子妃单独回去。 总之，两地分居的事儿，太子殿下坚决不干的。 叶老将军先前那副神态恹恹的德行瞬间荡然无存，整个人像是打了鸡血，红光满面那叫一个神清气爽，嗓门儿都恢复了在城门口时的洪亮：“殿下可想好了？以后要是让老臣知道丫头在太子府受委屈，老臣可不答应。” “祖父放心吧，孤说话算数。”太子殿下点点头。 叶老将军得了准信儿，心情嗨皮得不行，赫然起身就要打道回府：“殿下最近抽不开身，回门的事情不急，老夫就先告退了。” 得，之前还是老臣，现在就换「老夫」了，果然是将太子殿下当自家孙女婿了么？ 司空烨眸底闪过一道光亮，嘴角就跟着翘了起来，出口的嗓音也极尽温和：“祖父且慢，用过午膳再回国公府也不迟。” 芷旋心里装着疑问还没问清楚，也一个劲儿地帮腔挽留。 叶老将军哪里拒绝得了自家孙女？当然得听话留下来吃饭了。 先前知道叶老将军来太子府，司空烨就立即吩咐了厨房准备膳食，此刻并不需要特意去打点。 趁着饭前这会儿工夫，三人复又坐了下来。 司空烨见自家太子妃急得就差没嘴上冒泡了，忍不住轻笑道：“爱妃有什么要问的，直接问祖父即可，何故吞吞吐吐的？” 芷旋还没开口呢，叶老将军一对虎目就朝她瞪了过来：“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扭扭捏捏了？咱们武将之家，说话干脆点不好？” 芷旋嘴角一抽，她这不是怕问到什么不好的事情惹祖父不开心吗？ 可是，眼下观察祖父的表情，似乎并没什么大事？难道是她判断失误？ 叶家并没有出事？ 那老爷子先前脸上挂两行泪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担心她在太子府受委屈？担心她成下堂妇，变老姑娘？ 不得不说，芷旋真相了。 太子殿下似笑非笑地眼神正巧在这个时候朝自家太子妃投了过来。 芷旋是又尴尬又无语，只能赶快将话锋转向正题：“祖父怎么一个人来太子府了？父亲和两位哥哥呢？” “你个倒霉丫头，老夫一个人来见你怎么了？还嫌排场不够咋的？你老子有事儿忙着，可顾不上你。”叶老将军故作凶狠地道。 芷旋可不好蒙：“是顾不上我，还是压根儿就不知道人在哪里？” “你胡说什么？”叶老将军瞪眼。 芷旋没好气地瘪瘪嘴，道：“祖父你也稍微变点儿花样吧？一着急您就瞪眼，也不知道藏着点儿心思。被我说中了吧？到底怎么回事，还用瞒着我吗？” “老夫瞒你什么了？小姑娘家家的，心眼儿怎么就忒多呢？你那父兄几人没大事儿，忙活一阵子就回来了。”叶老将军摆摆手，任凭芷旋怎么问，他就是不说具体。 芷旋暗暗将求救的视线投向司空烨，想要让司空烨替她帮腔。 奈何她运气不好，直接被叶老将军给抓包了：“不许瞎打听。” “我就想知道父亲他们的消息，这都很过分吗？”芷旋耍赖扮可怜。 第189章 太子无时不宠妻 叶老将军「铁石心肠」，硬是不露半点口风儿。 眼见祖孙俩大眼瞪小眼，都快瞪着斗鸡眼了。太子殿下无可奈何，只能含笑打圆场：“爱妃别急，真没大事儿，不过是岳父跟汐罗国对上了。” “殿下，您……”叶老将军惊诧不已。太子也太宠旋丫头了，这等朝堂大事竟然轻易告知她？ 老将军心里既欣慰又惶恐。 欣慰的是太子不拿自家孙女当外人，惶恐的是孙女要是口风不紧捅了篓子，岂非要酿成大祸？ “祖父放一百个心吧。俗话说虎父无犬，你这孙女可精明着呢，没那么容易栽跟头。之前在庐西，好多政务孤都需得她从旁相助。”司空烨笑道。 真的假的？ 叶老将军不太信。 芷旋满头黑线，无语至极，暗道：“本姑娘看起来很像傻的吗？能什么事都往外面乱说？” 叶老将军从太子那里确认再三，最后才满脸骄傲地表示：“不愧是我叶山海的孙女，就是能干！” 瞧他那嘚瑟的样子，芷旋都不忍直视了：刚才是谁那么不自信，总觉得自家孙女要闯祸的？转眼就变得这样厚脸皮了？ 知道司空烨不忌讳芷旋干政，叶老将军总算可以放心道出了原委。 此番回京勤王，他并未将整个北地大营的人马都带回来。 用了些障眼法混淆视听罢了，真实带回来的只有三成兵力。 北地大营也留了三成兵力，由护国公府嫡长孙，也就是少将军叶如松统领着，以防被人趁虚而入。 剩下的兵力则由叶大将军带领去对抗汐罗国了。 离王执政时没能约束其长子。 他那个长子，被他封为晋王，地位是上去了，奈何就是不思报效祖国，成天就算计着自己的利益。最后，晋王更是同轩辕澈勾连在了一起。 轩辕澈是什么人？ 那就是一匹野心勃勃的狼。 与狼为伍，大睿国能落得什么好？ 轩辕澈利用晋王轻而易举地在大睿国站稳脚跟，而今他的消息网络遍布全国。 大睿国如今朝局不稳，他第一个就能得到可靠消息，就怕他不会放弃这个趁火打劫的机会。 亏得那次芷旋随同国师老夫人去接应粮食遇到了轩辕澈，不然别说发现他的阴谋，就是他名字都不能为人所知。 之后，太子命龙卫一直在追踪关于汐罗国的动向。 纵是龙卫能力突出也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查到了轩辕澈悄悄在大睿国布控了兵力。 这还了得？ 大睿皇室刚经历了动荡，再来个外力干扰岂不直接风雨飘摇？ 司空烨不敢耽搁，消息确定之后就立即传信给了北地大营。 叶家以守卫大睿为己任，叶老将军又是先皇的托孤大臣，对此等关乎国家安危的事情自是高度重视。 接到太子谕令，他便着手制定了周密的计划。 因此，当离王狗急跳墙诬陷护国公府通敌，更是勒令叶家祖孙三代回京领罪时，叶老将军非但没慌，借机就带兵回来了。 路上，离王的人多番阻扰，叶家军却未损一兵一卒。 就凭着那三成兵力，叶老将军便助太子殿下将离王拉下了龙座。 芷旋听了来由，禁不住担心：“离王虽说下了大狱，但他毕竟掌权十年，背后不可能毫无根基。祖父只带三成兵力回来，要是遇到变故就麻烦了。” “难得丫头还能想到这些，可见是真长大、懂事了。”叶老将军欣慰道。 芷旋无语，难道她之前看起来像个没长大的傻姑娘吗？ “祖父不了解旋儿，她素来有大局观。”司空烨失笑道。 话音落下，他又扭头给自家太子妃解惑：“爱妃不用担心，祖父这里的兵力足够控制皇宫。至于京城的安防，老王爷那里有数。” “老王爷？” “对，老王爷昔日与祖父乃是我大睿两大守护神。”司空烨道。 话赶话说到了这里，他便简单讲述了大睿国的兵力布防情况。 听完之后，芷旋不禁啧啧称奇：“意思是你家皇叔手里只有十分之一的大睿兵力？” 皇帝当成这样，岂不是太憋屈了？ 叶老将军没好气地道：“你个丫头片子懂什么？十分之一的兵力也能牵动全局，再者他手里还有各地官府衙门的力量，不算少了。” 再说了，一开始离王登基就昭告天下，称是替侄子掌控朝局。按祖宗规矩，他手里是不便搁太多势力，以便威胁到正统继位者的地位。 只因当初太子确实体弱，为大睿国着想，成老王爷虽说不赞成，但也没有极力反对离王登基。 或者，成老王爷也存过别的心思。只要离王是个好君主，或许能完全替代了太子的继位者身份。 当然，这些都是叶老将军猜的。老王爷心里到底怎么想，没有人知道。 他能确定的就是老王爷一心想要守护好司空一族，守护好司空家的天下。就这一点来讲，老王爷的立场与护国公府的立场是一致的。 中间这些弯弯绕，叶老将军不便多谈。 可架不住芷旋聪慧，举一反三，轻易就能联想到很多东西。 “还说不少呢，离王要真的兵力足够，能被你们轻易拉下马？”芷旋总算有些理解离王了。 好不容易当了皇帝却掌控不了底下的人，随时都有翻船的可能，这谁受得了？ 难怪皇帝要想方设法地拉拢势力了。 为了拉拢丞相府，他不惜撬了侄子的墙角，硬是娶了未来的侄儿媳妇。 非常遗憾，丞相府是拉拢了，可惜不跟他一条心。再说杨丞相那老家伙也没啥战斗力，三两下就被整趴下了。 “轻易？”叶老将军听到孙女的话不由得失笑开来。 发现离王非明主，先皇手底下的肱骨大臣卧薪尝胆，运筹帷幄，费了多少心思？就连贵为太子也受了十年的委屈，真算不得「轻易」二字了。 何况如今朝堂表面平静，实则内藏汹涌，他们只是稍稍松了一口气，并未完全卸下肩上的担子。 想到这里，叶老将军有些担忧起来：“钦天监那边还未算好殿下登基的日子？” 第190章 殿下的恩爱秀得有点猛 国不可一日无君。 当初先皇驾崩，离王就仗着这一点上了位，闹得如今大睿国一团乱。 他和成老王爷里应外合，又兼众多忠义之士通力合作才让帝位传承回归正统。 这条路走得实在太不容易了。 而今终于看到了光明，太子是个睿智仁慈之君，大家都等着他尽快登基。 就是钦天监那边太磨人了，算来算去都算不到吉日。 为此，叶老将军昨晚连觉都没睡好，总提着一颗心不上不下的。 司空烨倒不是着急当皇帝，他同叶老将军一样，就是担心里面有什么猫腻，别再节外生枝才好。 “是不是钦天监有问题？”芷旋问。 司空烨摇了摇头：“没有，并不是钦天监的问题。” “你这么相信那帮人？”芷旋就奇怪了。 她不知道，太子殿下有读心术啊。 满朝臣工，谁的心思能瞒得过太子殿下？ 最开始，司空烨确实也怀疑钦天监是否有问题，所以单独召见过。 面对面听了人家的内心，司空烨很确定对方的确不是有意为之，真的是天不凑巧，最近三个月都没有适合登基的日子。 历朝历代，登基都要择吉日，这个着实不能乱来。 不是他自己信不信这些，关键是天下臣民信不信这些。 他若不管不顾，我行无素，那么一登基就能犯众怒，于江山大统实在不利。 “要不传信给国师，让她出面算一卦？”芷旋想的是，国师在大睿国威望甚高，她说的话应该不会有人质疑。 只要国师说最近能继位，那就大抵没什么问题。 司空烨却没有那么乐观。 国师料事如神，倘或能扭转乾坤，岂不早就现身了？ 何至于等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司空烨有种隐隐的预感，国师的意思约莫也是将登基的日子定在三个月之后。 不管怎样，大睿新君继位，这等大事国师是铁定要参与的。 今儿太子府已经给国师传信了，只是尚未等到回复。 相比起朝臣们的火急火燎，生怕横生枝节，司空烨自己其实还好。 早几个月晚几个月的，他真不在乎。横竖如今朝廷在他的控制之下就行了，他这太子身份也并不妨碍处理政务。 不论是南地，还是庐西城，以至于京城都尚在可控之中。其余州郡的秩序也慢慢地在恢复，整体局势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只要能统御好大睿国，造就一片盛世清明，他就算守住了本分。 思绪短暂飘远，待到他回过神，一眼就看到太子妃那双好看的娥眉蹙得紧紧的。 这女人平素不是心很大？ 此刻倒是开始胡思乱想了。 司空烨咧开嘴便戏谑道：“爱妃这是着急想当皇后了？” “你乱说什么？”芷旋一边轻斥一边悄悄观察祖父的表情。 果不其然，她家祖父脸上那叫一个尴尬。 人家老头子一个，听得了这些吗？ 司空烨这家伙也太不正经了。最近他是吃错了什么药？越来越没个正形。 幸好这会儿侍卫来通禀，称是厨房已经将膳食摆到正厅了。 叶老将军是最先起身往外走的。 实在是不走不行，后面俩年轻人秀恩爱，他这没了老伴儿好多年的糟老头子听不得那么酸的话。 更何况司空烨那小子撩的还是他家孙女，他能忍着不发作都佩服自己的定力了。 赶紧去吃饭，吃完饭他回护国公府去，眼不见心不烦。 可惜，叶老将军还是想当然了。 他以为去了饭桌就好了？ 怎么可能！ “爱妃，来尝尝这个。”太子殿下夹起一块肉丸子就搁芷旋碗里。 正要夹肉丸子的叶老将军看着无时无刻不在刷存在感的太子殿下，突然感觉自己怎么手好痒，想揍人呢？ 当着人家祖父的面如此明目张胆地撩人家孙女，太子殿下要点脸行不？ “祖父快吃啊，冷了就不好吃了。”太子殿下察觉到叶老将军的视线，态度很好地道。 不同等菜冷了，就现在叶老将军就感觉有点儿食不下咽。 “你们……”叶老将军是想问一句：你们俩平素间就这么没羞没躁？奈何他开不了口，最后只憋屈地来了句：“旋丫头又不是没手，让她自己夹菜。” “没事，孤喜欢帮她夹。祖父你慢用，不用在意我们。”太子殿下道。 能不在意么？ 老夫又不是眼瞎。 叶老将军总算是忍不了了，气哼哼地来了句：“殿下乃大睿国之主，老臣可当不起您一声「祖父」，快别这么叫了，省得坏了纲常。” “没事儿，咱们私底下家宴，自然按辈分叫。”只要对外君臣相称就行。 即便不是因为太子妃，就冲着叶家对大睿的那份心，以及叶老将军对他的诸多照护，这声祖父便不为重。 当然，君臣有别，人前他还是会收敛。 至于私下里，他想要同太子妃一起感受平静的家庭温馨。这些东西对于身在皇室的他来说格外珍贵。 叶老将军劝说不过，最后只能听之任之。 就是桌上那小两口你侬我侬，眉目传情的，着实让他下不了筷。 可笑他之前还以为太子想退货。 就冲太子这劲头，比他几十年前追媳妇还夸张。 也好，也好，至少可以看得出来太子对于被迫娶来的这个太子妃那是半点勉强的心思都没有。 “离王总算干了件好事。” “这是歪打正着，借花献佛，献到太子的心坎儿里去了。” “哎，要不是这借花献佛借的不是他老叶家的闺女该多好啊。他家的宝贝心尖尖啊，去后宫那吃人的地方可怎么过？” “太子这新鲜劲儿也不知道能维持多久。” “算了，至少看在老叶家的面子上，太子日后估计也不会给旋丫头苦头吃。正宫之位还是坐得稳的。” 叶老将军这颗心啊，想想又纠结了。 “殿下，府里前几天刚遭了大劫，老夫得回去督促修葺，便先告退了。” 叶老将军搁了碗筷便起身告辞。 芷旋看着满桌动都好没动几筷子的菜肴，一脸意外地望向叶老将军：“祖父胃口不好吗？” “老夫气都气饱了，胃口能好得了？” 叶老将军心里酸涩异常，又觉得自家亏了，好好的白菜被拱了。 第191章 他不愿意委屈她 心里怄得要死，叶老将军面上却装得很大气：“老夫来前就用了饭，本就不饿，不过是为了与你聚聚罢了。” 安抚了孙女，他又暗搓搓瞪了好几眼太子殿下。他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其实太子夫妇都看在了眼里。 不知者不畏，他自个儿没尴尬，脚步飞快地离开了。 留下小两口面面相觑。 良久，芷旋将筷子一搁，没好气地瞪着太子殿下道：“你就算要在老爷子面前装恩爱也稍微注意点儿度吧，你看臊得人家饭都吃不下。” 太子殿下一听就郁闷了。 敢情他挣了半天表现，白费力气了？ 她竟然以为他是在故意秀给叶老将军看？ 真是个不开窍的女人。 还有，谁告诉她叶老将军是被臊走的？人家是不忍心自家的好白菜被拱，心酸给酸走的。 要说这事儿，还真就无解。 太子殿下表示，这颗老叶家的好白菜，他是非拱不可的。叶老将军心酸也没用，或者多酸几次就习惯了。 “想什么呢？”芷旋见太子殿下半天没回神，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司空烨一把就抓住了他家爱妃作乱的小手，一本正经地说道：“岳父和舅兄都在边关，老爷子如今的目光可都在你身上。要是你过得不好，他心里不定多难受。你忍心看他伤心？” 听听，太子殿下多么冠冕堂皇？ 对这说法，太子妃反倒觉得靠谱。 芷旋想起刚见面时，老爷子那眼泪都挂脸上了。之前没懂，后面她才想明白，敢情老爷子以为她要成弃妇，替她委屈呢。 如果能让老爷子放心，那么她并不介意跟司空烨演演。 就是…… “演是演，秀是秀，你刚才那做派是不是太过了点儿？”芷旋觉得他们演得太过于猛了，容易吓到人。 太子殿下却觉得不够：“这算什么，当年老爷子追媳妇，那是连院墙都翻的主。要是不秀得甜蜜些，他也不信我们感情好。” “你怎么知道他翻人院墙？你那时候连个人影儿都还没成型吧？”芷旋好笑，觉得司空烨这家伙是故意在埋汰老爷子。 说到这里，司空烨瞬间就笑了起来：“也就你不知道。老爷子翻墙追媳妇儿那场好戏以前都让人写成话本子，搁戏台上演过了。” “这么夸张？”芷旋回想了一下老爷子时不时老顽童附身的性子，要干出那等惊天动地的事情，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太子殿下摇摇头，没有再继续掀老爷子的底。 他主要是怕掀多了，到时候老爷子一动怒将老叶家的好白菜藏回去。 话说叶老将军离了桌，小两口吃起来那就完全没压力了。 芷旋都没注意到，太子殿下一直在玩投喂，与她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吃过饭后，芷旋本来要去药房炼药，却被太子殿下给拉进了太子府的库房。 看着库房里琳琅满目的珍品，她傻眼：敢情太子府不穷？就这些个珍宝，随便拿一件出来都是价值连城啊。 问题是…… “你带我来这里干嘛？” “明儿不是要回门吗？选回门礼。”太子殿下豪气万丈地道。 芷旋乐了：“真让我选？” “还能有假？”太子殿下失笑，这女人平素多聪明的，为什么在感情上就那么迟钝呢？ 她都是正儿八经的太子妃了，整个太子府除了他司空烨，就数她最大。 府里什么东西不是她的？ 整个府库都是她的，她想拿多少就多少，用得着那么惊讶吗？ 身为一个现代灵魂，芷旋纵然以前见多识广，也断然没有看到过这么多沉淀着浓郁历史气息的宝贝。 淡定如她，此刻也禁不住热血沸腾。 好多的宝物啊！简直闪花了她的眼。 她很快就扎进了宝物堆里，挑挑拣拣，可谓爱不释手，件件都喜欢。 没一会儿，她就挑了一大篮子。 “你不心疼？”忽然，她的目光扫到了坐在门口百无聊赖的太子殿下。 司空烨眼底藏着宠溺和腹黑：“爱妃都不心疼，孤心疼什么？” “怎么又跟我扯上关系了？”被宝物环绕，芷旋还沉浸在晕乎陶醉中，有些心潮未平，一时之间思路有些跟不上对方的节奏。 太子殿下单手撑着头，笑眯眯地道：“俗话说男主外女主内。府里的东西都归爱妃管，爱妃都不心疼，孤心疼个什么劲儿？” 甭说这太子府，就是以后偌大的皇宫，宫人们都要找她要月例的，又不会找他这个太子，抑或是一国天子。 芷旋远没想那么多，只疑惑：“你府里明明这么多宝贝，那你之前为什么还哭穷？” 就这些个宝贝，随便卖个一件两件的，不知道能买多少粮食了。 太子殿下挑了挑眉，提醒道：“爱妃可还记得当初逃难在外，你想卖了凤冠换银子？” 芷旋一听，秒懂了：“你是说，这些宝贝跟凤冠一样，好看不好卖？” “爱妃果然聪明。”太子殿下笑得没心没肺。 芷旋无语望天。 她聪明个鬼啊，还以为他真那么大方呢，没想到在这儿等着她。 “你可真大方。”太子妃咬牙，腮帮子鼓鼓的。 “哈哈哈……”司空烨发现，自家爱妃生气的样子真好看。 不过，未免将太子妃惹炸毛，他赶紧解释道：“这些东西虽换不了银子，但每一件都有故事，无论搁在哪个家族都是无上的荣耀。” 意思还是好看不中用呗。 芷旋那热乎劲儿，彻底给浇灭了。 她将之前挑选出来的那一篮子宝贝又重新放回了原处，转而选了一把看起来颇为陈旧的弯刀。 刀不算大，刀鞘上刻有龙纹，还嵌着一颗指头粗的红宝石。 “爱妃这是？”太子殿下隐约猜到了他家爱妃的意图，却还是忍不住想要问个明白。 太子妃掂了掂手里的宝刀，随即满意地点点头：“就它了，送给老爷子正合适。” 芷旋想起老爷子习惯用刀，这把刀别在腰上正合适，既能彰显身份又拉风。 太子殿下没意见，只问：“爱妃回门，就拿一把刀？” “这些玩意儿又换不了银子，拿那么多回去干嘛？要彰显身份一件就够了。待家里其他人回来，再看他们的喜好，到时候一人一件戴在身上。”芷旋已经打算好了。 太子殿下发现他家这位真是个奇葩。 要换了别的女人，回门礼那是恨不得将夫家给搬空。 毕竟嘛，哪朝哪代都有这说法：回门礼越重，代表新嫁娘在夫家越受待见。 她倒好，拿把刀就打算回门了？ 太子妃不计较，司空烨却是不想含糊，正色道：“你好歹是堂堂太子妃，可别太抠门儿了。” 第192章 他想要给她最好的 “这跟抠不抠门儿有什么关系？送东西要送到点子上，合对方的意才算有诚心。我要真选一大堆好看不中用的东西拿回去，还不是搁在护国公府的库房里起灰？”芷旋兴致缺缺地摊摊手。 “可也不能这么随便吧？没得让人以为爱妃在太子府不受待见。”主要还是这一点，太子殿下很是介意。 芷旋闻言，直接就笑了。 瞧她笑得像只小狐狸，太子殿下的心里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刻，他就看到太子妃两指一捻，做了个奇怪的动作。 接着，他就听到太子妃贼兮兮地道：“你要真想给我撑面子，拿银子来啊！叶家军那么大的体量，每天军饷都熬不住，太子殿下拨点儿银子比较实际。” 司空烨这才明白，太子妃刚才做的是「数银票」的动作。这女人花样还挺多。 就是有点儿遗憾，要让她失望了。 “太子府的家底，爱妃心里有数的。”他连太子府的人都快养不起了。叶家军的军饷只能等着户部筹措。 不过，朝廷估计够悬乎。 皇叔在位时，户部给叶家军筹措军饷就总不够数。 亏得这些年叶家三代将领还能撑着，着实不易了。 这等大事司空烨是不会马虎的，早就让人去查户部的底了。很显然，户部很空，皇叔留了个烂摊子。 芷旋急眼：“你这是打烂帐，让叶家军自生自灭了？” “怎么可能，孤是那种人吗？”他早就吩咐下去了，不仅户部在忙着筹银子，就是前些时候太子府置办的产业都急着往京城回笼资金。 说起来，他还真要感谢太子妃。 太子妃那些个新奇的点子，搁在哪里都能挣大钱。 如今的太子府，那是日进斗金都不为过。 就是现在要挽救的不只是太子府，换成大睿国了。整个户部都空荡荡的，需要用银子的地方太多了。 即便太子府日进斗金，那也赶不上银子消耗的速度。 想到这些，太子殿下的好心情就没了，真头疼。 芷旋对太子府的状况是了解的。朝中的好些事情，司空烨也没瞒着她。 是以，她清楚此刻太子殿下半点也没耍赖，的确是遇到麻烦了。 “噗嗤！” 芷旋瞧着司空烨那副焦头烂额的样子，顿时就笑开了：“啧啧……我说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没想到你也能体会到缺银子的窘迫了。” 太子殿下表示：他早就体会到了好么？ 芷旋拖了张椅子，直接坐到了太子殿下的身边，笑道：“亏你看起来还挺聪明的，脑袋怎么也秀逗了？” “什么意思？”太子殿下挑眉。 芷旋道：“你守着这满屋子的宝贝疙瘩，还能愁没银子花，我也算服了你。” “爱妃有什么高见？”太子殿下的心思陡然就开始活络了。经验告诉他，太子妃又想到了妙招儿。 芷旋也不卖关子，直言道：“现在可不比逃难那会儿。那时朝廷还是离王把控着。如今朝廷在你手中，又不用担心宝贝见了光被人追查到你的行踪。” “嗯……爱妃打算让这些宝贝如何见光？”司空烨问。 芷旋道：“你先前不也说了，这里的每一件宝贝都有故事，岂不就有了足够的卖点？还担心变不了银子？” “我说了，这些东西不能卖。”关乎朝廷和皇室的颜面。再说了，很多东西都有规制，并不能作为一般的商品买卖。 芷旋摇摇头，一副「你没救了」的鄙视小眼神儿就甩了过去。 太子殿下耐着性子，做了个「请」的手势，表示愿闻其详。 正经事面前，芷旋也不跟他打马虎眼了：“没让你直接卖。” “那怎么卖？”太子殿下心里还是很是期待的。 芷旋想了想，说道：“照你先前所言，这些东西的附加价值远远高于宝贝本身，对吗？” 太子殿下点点头，这么说很恰当。太子妃果然善于抓住重点。 “我们就卖他的附加价值。你想想，你这些宝贝怎么来的？”芷旋挑眉。 太子殿下不假思索地回道：“父皇赏的，皇叔赐的。” “所以嘛，上面的人能赏赐给你，你为什么不能赏赐给别人？”芷旋没好气地道。 太子殿下双手一摊，表示：“孤不是准备赏赐给护国公府么？” “赏赐也就是博个荣耀名声而已，一家赏个一件两件的足够了，多了就没意义了。”芷旋道。 太子殿下想想也是。 这种皇家赐下的宝贝，皇室中人能赏赐给下面的臣子。 臣子可以随便赠送，赏赐给别人吗？ 显然不能。那是对皇家的大不敬。 护国公府要真堆上满库房的皇室之物，只能供着，除了彰显身份，没什么别的用处。 就像太子妃所言，要彰显皇家对护国公府的重视，国公府的主子们一人一件宝贝戴在身上，走哪里都能彰显身份，不就足够了？ 多了还真是浪费。 “爱妃想怎么做？”太子殿下最喜欢他家太子妃的那颗脑袋瓜子了，里面像是藏着无数挖不尽的宝藏，让人禁不住为之着迷。 芷旋咧嘴一笑：“这些东西多了没用，但是哪个家族不想要一件两件地用来镇宅？卖是不能卖了，拉低档次也卖不了几个银子，反倒影响皇家的形象，破坏朝廷在百姓心中地位。” “那，爱妃的意思是……” “赏啊，继续以前的套路，将这些玩意儿全拿去赏了。你想想，要得到太子赏赐皇家的东西，那得立多大的功劳？谁不心动？” 芷旋倒是很有信心，又道：“如今大睿国四处遭灾，朝廷何不来个募捐？” “爱妃是想给捐款多的财主赏赐宝物？”太子殿下也不笨，瞬间弄懂了问题的核心。 芷旋点点头，眼底都是赞赏。可以嘛，这太子还不算迂腐。 接着，她就将细节一一道出：“这些象征荣耀的东西，往常都只能出现在朝廷重臣，亦或是皇亲国戚手里。寻常百姓就算是再厉害，再有钱哪都没用。在一定程度上讲，他们比朝臣们或许更期待得到这些东西。” 毕竟，这些东西能够光耀门楣，拉升家族形象不是？ 第193章 殿下霸道要牵手 “爱妃觉得，他们要捐多少银子，我们才给赏赐一件宝贝？”太子殿下热血沸腾，已经开始跃跃欲试了。 芷旋摇摇头：“这可不能做硬性要求。” “不做要求？那这满屋子的宝物都不够赏的。”太子殿下嘴里虽如此说，但也知道他家太子妃肯定还有后招。 这不，太子妃接着就戏谑道：“刚夸你聪明，你立马就犯糊涂了。我们不做要求，让他们自个儿竞争就好了。每个地方，捐款捐粮按价值算，头三名都能得到皇家的褒奖。” 所谓的褒奖主要是名誉性的。每家赏赐一样东西，彰显皇恩浩荡。 至于赏赐的宝物，可不就是太子府库房里闲置的这些珍品？ 皇家之物赏赐进富贾们的家宅，那都是能镇宅的传家之宝，难道还不够彰显富户们的身份？ 这样一来，非但没有堕了这些御赐之物的身价，反而还能更加提升他们的价值。 既筹措了银子，又能让皇恩沐泽天下，岂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你这……”好贼。 太子殿下叹为观止，看着太子妃时两只眼睛都直了。 他忍不住第一万次地感叹：自家这女人脑子究竟是怎么长的？怎么就那么厉害？ 她还说不做要求呢。 她定的条件比明码标价更难达到好不好？ 没有明确的定数，只争取名次。可以想象，各地富商们挤破头都要去抢前三名。如此一来，只会不断推高前三名的捐款数额。 横竖这些募捐到的银两，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拿出皇家的珍品去褒奖乐善好施，帮助百姓度过难关的善主，也不算辱没了皇家，更没辱没朝廷。 大睿国穷，国库也空虚。 各地的富户们却不一定穷。 好些世家富户乃是数代人努力的积累，家底不可谓不丰厚。 银子他们不缺，但也不会轻易拿出来。 可是换个方向，若能给家族门上增光，只怕再多的银子他们也舍得花。 司空烨的脑海中不禁在盘算着，这满屋子的珍奇异宝要都换了银子，能堆成几座小山？ “孤这就吩咐下去？”又解决了个大问题，太子殿下心情嗨皮到不行。 家有贤妻果然事事如意。 芷旋点点头：“去吧去吧。” “爱妃要不要选几个喜欢的物件儿留起来？”太子殿下认为，银子要赚，自家太子妃的需求也要满足才对。 芷旋摆摆手，敬谢不敏：“留什么留？有银子什么东西买不来？先攒银子最重要。” “真不错，是个持家的好媳妇儿。”太子殿下一高兴，嘴上又开始撩了。 芷旋翻了个白眼，没跟太子殿下闲扯，跑药房炼药去了。 回门礼，除了库房里挑的那把宝刀，她觉得自己还得炼制些救命药送过去才行。 叶家祖孙三代都是武将。正所谓刀剑无眼，他们太容易受伤了。对叶家来说，没有什么比救命药更实用了。 太子殿下望着风一般轻快地从自己身边飘走的太子妃，嘴角上翘的弧度那是越来越大。 不知道太子妃有没有发现，反正他是发现了：太子妃已经开始慢慢习惯了他时不时的亲近。就连他偶尔的撩，她也开始在接受了不是？ 太子妃去忙了，他也不能闲着。 好多事情要处理呢。 至于回门礼？ 嗯，的确是有些太轻了。 不过不要紧，横竖他还有机会弥补。 待到他登基为帝，跟着就是册封皇后。 上次他们那场婚礼着实太乱了些。他本欲重新办一场，又觉得成亲一次就够了。 成两次亲，他总感觉不吉利。 要说起来，他以前也不信这些。 然而，自从有了太子妃，他觉得还是忌讳一下比较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不想给自己本该完美的婚姻生活增添任何的瑕疵。 这么好的女人，他只想跟她长长久久。 待到封后之时，他会亲自准备厚重的聘礼送进护国公府。这一次的回门礼，那就先这样吧。 说干就干，司空烨立即命管家带人清点库房的存货，进行分类登记造册，方便接下来赏赐各地富户乡绅们。 交代清楚后，他又得去面见朝臣，批阅奏折，忙得不可开交。 好在他有读心术，一眼就能看透朝臣们的心思，不用花费功夫去猜测分辨臣子的忠奸，为此能省不少事儿。 这一忙，他就忙到了大半夜。 三更时分他才回了新房。 “太子妃呢？”面对毫无人气，黑漆漆，空荡荡的新房，太子殿下的眉头蹙得都可以夹死一只蚊子了。 暗卫急忙现身：“娘娘在药房，有龙卫守着。” 意思是，太子妃安全无忧。 司空烨来不及梳洗更衣，迈开大步就往药房去了。 龙二守在门口，看到主子来了赶紧行礼。 还没等龙二开口，太子殿下大手一挥就给阻止了，语气冷冷地问：“这都什么时候了，怎就没提醒娘娘回房歇息？” 龙二一脸为难：“主子，还是您亲自提醒吧，属下喊了也没用，娘娘她不听属下的。” 太子殿下心里暗忖：孤叫了，那女人也不定会听。 这么一想，他就直接吩咐：“都退下！” 否则稍后太子妃不服管教，岂不是要让下属看到他夫纲不振？ 龙二虽觉得奇怪，但还是无条件服从了主子的命令。 下属一走，司空烨就抬手叩门：“爱妃开门！” 房内透着昏黄的灯光，不时还有「呲呲」声响起，想来太子妃正忙着炼药。 “旋儿赶紧给孤开门！”太子殿下又加大了音量。 可惜里面还是没反应。 不搭理他？ 太子殿下决定自己闯进去，用力就朝门板推去。 “吱嘎！” 他正要推门呢，门板从里面突然拉开，险些让他重心不稳往里面栽倒。 “这么晚了，你火急火燎地过来敲门干嘛？”太子妃拉开门，嘴里随口问道。 “你也知道晚了？”太子殿下黑着脸，尤其是瞧见自家太子妃满脸的倦色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炼药什么时候不能炼，非得这么赶？” 芷旋没料到向来在她面前温和的太子殿下会发火，一时间竟愣在了当场。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回房。”未免对方不听命令，太子殿下直接动手去牵。 第194章 殿下抱到美人了 芷旋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被太子殿下给牵着走出了院门。 “我的药房还没收拾……”本来很有底气的，为何在太子转过脸来盯着她时，她就泄了底气？ “管家会去张罗。”太子殿下堵着气，嗓门儿拉高了些。 气场有点大啊！ 芷旋挣扎了几次，终究没挣开。她想要抗议，话都到了嘴边又给噎了回去，只诺诺地道：“我药房里好些毒药，管家不懂……” 她是想说管家不懂毒术容易误伤。 太子殿下猛地偏过头，语气里全是凌厉：“你身为太子妃，不知道太子府有府医？” 管家需要自己动手吗？ 收拾药房，管家不知道让府医去做？ “谁惹你了？”芷旋这会儿发现了，太子殿下心情不太好。难道是遇到硬茬儿，被谁给惹毛了？ 芷旋那点儿心思，太子殿下的读心术可听得明明白白。 他实在是有些无力，真想告诉她：这世上还有哪个硬茬儿能硬得过太子妃？除了太子妃，又有谁有这等本事惹得他情绪失控？ 虽是有些恼她，但他并无真凶她，只从嘴里吐了三个字：“你说呢？” 芷旋再后知后觉，此刻也明白了：“我惹到你了？” “不然呢？”太子殿下怨念颇深。 芷旋纠结了：“我一直在炼药，没去招惹你吧？” “就因为你一直炼药才惹到孤了。你说你，如此不爱惜身子，以后怎么办？”身体健康的重要性，没有人比司空烨的体会更深。 他曾度过了许多年的艰难岁月，每日病病殃殃，生不如死。 他实在不希望自己的太子妃再去感受。 就算太子妃医术高明，不是还有「医者不自医」的说法？ 芷旋先前炼药确实没顾着时间，此刻一看周围才发现都半夜了。 “你一直在等我？”她问。 等她？ 要是知道她这么晚没回房，他早就来揪人了，用得着等到现在？ 司空烨没有再搭理太子妃，只拉着人脚步飞快地往他们的新房走。 新房内，燃着灯火。 上次大婚后，房间内的摆式和布局都还没变。仅仅只是新婚夜遇刺时损坏了些许物件，但也早就被人修复好了。 婚房外，廊檐下还挂着两排红红的大灯笼随着清风摇曳。 远远望去，格外喜庆，也格外温馨。 “砰！” 进了门，太子殿下一脚就将门板给踢上了：“睡觉！” “不洗漱啊？”太子妃问。 太子殿下用视线指了指盆架。 芷旋才发现盆架上已经搁了盆热水，里面还放着毛巾。 今儿个太子气场太强，她还是不硬碰硬了，听话地忙着去洗脸。 洗完之后，她才发现太子殿下就跟在她背后转悠。她正纳闷呢，对方就着她刚刚搁下的毛巾擦脸了！ 擦脸了！ 他不是有洁癖？ 难道洁癖不药而愈了？ “还不睡觉？”太子殿下冷冷地问。 芷旋感觉自己的喉咙口卡了个鸡蛋，不上不下，害得她说话都不全乎了。 直愣愣地盯着太子像看怪物地看了好一会儿，她又像是抽风了一般，转身就往窗前的软榻跑去。 一个跳跃，她就蹦跶上了软榻。 太子殿下见之，心里只剩好笑。这女人以为选了软榻就能将他甩一边去？ 从容不迫地宽了衣，太子殿下就往软榻走来。 “这软榻不够宽，你睡太小了，还是我睡吧，不用感谢我。”太子妃语气很快，其实是有些心虚。 太子殿下都懒得再开尊口，俯身就将太子妃给抱进了怀里。 “你！你……” 太子妃彻底懵了。 这是什么节奏？ “司空烨这家伙往常不是挺正人君子的？” “今天怎么耍不要脸了？” “占她便宜啊！” 她内心的咆哮，太子殿下听得真真儿的，可惜他不准备正人君子了。他如今身体都好了，武功也恢复了，这小妮子逃不过他的手掌心。 当然，他不至于那么没品，没有她的心甘情愿不会要她。 只不过，分开睡肯定不行。以前逃难时，他们尚且没有分开睡，现在需要吗？ 自然是不能开这个先河的，不然以后这女人只会越跑越远。 “你……你……你想干嘛？”太子妃脸红如煮熟的虾子，说话都不利落了。 谁知道往常温文尔雅的太子殿下，霸道起来如此凶残？ “呵呵……”太子殿下轻笑出声，估计是被太子妃这副怂样给逗乐的，心情好了许多。 笑声歇罢，他才续道：“孤早就告诉过你，四周都是人，你想让人以为自己不受宠么？” “其实不受宠也没那么严重。”太子妃道。 太子殿下冷哼：“你觉得不严重那是你的事，孤可不能让人觉得孤无视嫡妻。” “大睿国有这罪名吗？”她指的是「无视嫡妻」这条。 太子殿下哼哼，不搭理。 反正爱妃已经被他搁在金丝楠木的大红床了。 芷旋被搁在了里面，太子殿下睡外面。 她要想跑就得绕过太子殿下，试了好几次，没成功。 反倒引来太子殿下一句充满暗示的话语：“爱妃动来动去，是不是想干点什么？” 能干什么？在这榻上能干什么？ 芷旋气鼓鼓地瞪着对方：“你这样有意思吗？” “嗯？”太子殿下回以一记闷哼，外加一个挑眉的动作。 芷旋半羞半恼地道：“我们不是说好了相互合作吗？” 太子殿下点点头：“不错，我们的合作一直很愉快。” “那……” “所以需要继续合作下去。”这个期限，乃是永久。 后面的话，太子殿下没说出来，但是他目光中的势在必得让芷旋为之一惊：“你说话不算数！” “爱妃这话，孤就不爱听了。孤答应你的事情，可从未食言过。”司空烨一本正经地道。 芷旋嘟囔着道：“我们明明说好只当盟友的。” “孤答应过？”太子殿下一脸的惊讶。 他那眼里直勾勾地彰显着一层意思：这么不合情理的条件，孤怎么可能答应过？ 芷旋咬牙：“你默认过的。” 太子殿下摇头：“不，爱妃你会错意了。孤这辈子，除了妻子，怎会跟别的女人当什么盟友？” “你耍赖！”太子妃抓狂，总算知道自己掉坑里去了。 第195章 爱妃，孤会对你好的 太子殿下再次摇头，很肯定地申明：“自从新婚夜出逃在外，孤记得一直告诉爱妃，你的太子妃位置很稳固，没人能越过你去。” 这话她记得。 问题是，她以为…… 算了，说多了都是泪。 其实她又不是傻的。近来司空烨行为多有反常，时不时地就往她身边黏，还总说些话撩她。 她起先并没在意，以为太子殿下扳倒了皇叔，心情嗨皮需要开开玩笑释放一下长久以来压在心底的郁气。 可是越到后面，那家伙就越发黏人，还总做些稀奇古怪的事，她就是再迟钝也没法忽视不是？ 只不过，最近那家伙不是都在试探着行动么？ 他怎么会突然之间，毫无预警地将这层窗户纸给捅破了？ 为什么？ 究竟是什么事情刺激了他？ “你今天不太对劲，该不是吃错药了吧？”芷旋想了想，只有这种解释。 太子殿下发现在感情这事儿上，的确没法跟女人讲道理。 记得当初住客栈，店小二传授的驭妻秘诀：跟女人不用讲道理，没有什么事情是一间房解决不了的。 如今，他决定将这种招数贯彻执行。 况且，同住一间房显然已经不能满足他了。 他想要更进一步。 “爱妃，三个月后，孤就要登基了。”忽然，司空烨道。 芷旋没弄明白，这冷不丁地，他冒出这话什么意思？ 太子殿下长臂一伸，将太子妃的头给转了过来，迫使她不得不与他面对面。 是以，芷旋能够看到，司空烨脸上的认真和慎重。 忽而，她的心跳漏掉了一拍，整个人情绪都有些乱了。 太子殿下能听得太子妃的心声，自然也能感受到她芳心已乱。 还好，还好…… 这女人并非对他毫无感觉。 司空烨暗暗松了一口气。 趁此机会，他说出了心中一直想说的话：“新皇登基和封后大典，搁在一起行么？” 行么？ 芷旋愣住了。 上次成亲，还可以说是离王的阴谋。 因此，俩人虽成了亲，关系也有些微妙，不近不远，模棱两可。 可要是封了后…… 那她就真的跟司空烨绑在了一起，一辈子都摆脱不了对方。 听说，大睿国要废后并不容易。 尤其是嫡后，几乎不能废弃。 司空烨能一登基就封她为后，着实是给足了诚意，也足见他对她的重视。 至于她，若是真成了皇后，还能逃得过司空烨的手掌心？ 芷旋扁扁嘴，心道：“这么重要的事情，被他就那么轻描淡写地一说？” “这算是表白吗？也太马虎，太没仪式感了吧？” 听得她的心声，太子殿下只剩下内伤。 话说，他鼓了好久的勇气，在心里默默练习了多少遍才敢开的口。结果在太子妃看来，好像他没走心一样。 那她想要什么仪式？ 怎样才不算马虎？ 太子殿下想问，又不敢问。 读心术的事情还不能暴露，不然媳妇儿更难追。当然，要一起过一辈子的，他也不可能真隐瞒她。 他会选个合适的机会告诉她，但绝对不是现在。 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怎样让这女人接受他。 “爱妃？”见对方迟迟不开口，司空烨又唤了一声。 芷旋将自己从无限纠结中解脱出来，故作蛮横地道：“要封后你封就是了，干我什么事情？我以前就说了的，等助你登上帝位我就撤退。” “孤答应了么？”太子殿下挑眉。 芷旋扫了他一眼：“你也没反对。” “爱妃这就小人之心了。孤看起来像那种始乱终弃的渣男？既然娶了妻，自是要携手一生，不离不弃的。” 渣男这词，他怎么给捡来的？现在倒是用得顺口，芷旋都被逗笑了。 太子殿下的读心术现在每天都能正常运转，太子妃心里那点小九九根本就瞒不过他。 被个能读到心思的腹黑男人追着，那不是一准一个准儿？ 芷旋就是心防再坚固，太子殿下也能将之击垮。 这不，他们还没扯多久呢，太子妃的语气就换成了这样：“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先把现在的事情做好吧。” “不是还有三个月吗？” 太子殿下听到这里，心里瞬间就跟炸开了花似的，别提多美了。 太子妃那话，怎么听都不像是拒绝，倒像是含蓄的认同。 算是默许了么？ 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他开心了。 三个月？ 这点儿时间还真就不长。上次婚礼有瑕疵，他有心想要弥补，却又不能补办婚礼。他这辈子只想成一次亲，守一个女人。 婚礼自然只能有一次。 即便有瑕疵，对他来说也是一种缺憾的美好，值得记忆。 何况人生哪有那么多重来一次的机会？ 过去了就过去了，他们要向着未来。 再说堂堂大睿国新君，与同一个女人成两次亲，劳民伤财也终究不是好事。 幸亏封后大典还能操作。 他想要给她一个难忘的美好瞬间。这样一来，他得先了解她的想法。 好在这个对司空烨来说实在不难：“爱妃……” “呼呼呼……” 正在热乎劲儿上的太子殿下刚欲张嘴问身侧的太子妃，耳朵里就听到了均匀的呼吸声。 果然是个心大的女人，这个时候居然也能睡着。 司空烨无语地摇摇头，接着又轻笑出声，动作轻柔地将自家太子妃搂进了怀里。 闻着熟悉的发香，他只觉心满意足。孤寂了两世的心，似乎终于找到了安放的地方。 说起来还是芷旋太自信，一直以为自己武功高强，病娇太子拿她没辙。所以，每次同处一室她都非常放心。 以至于，她根本就不知道太子殿下早就开始了温水煮青蛙的历程。 睡梦中的她可不是今天才开始被太子殿下抱着睡觉的。 只不过以往某人是暗搓搓行动，今儿个摆到明面上来了而已。 也正是由于以往的暗中「训练」使得熟睡中的芷旋对太子殿下的气息完全不陌生，不排斥，被搂了个满怀也依旧睡得香甜。 “爱妃，孤会对你好的。”他轻声道。 “呼呼……” 回应他的，只能是太子妃细微的呼噜声。 “呵呵……”太子殿下听着只觉很带喜感，嘴里都禁不住轻笑出声，眼中悦色荡漾，眼底更像是揉碎了一室的星光。 第196章 他们是彼此的唯一 夫妻俩也没能睡多久，很快天就亮了。 即便如此，太子殿下似乎精神还不错，睁开眼睛就是笑眯眯的：“爱妃，早起了。” 呼呼…… 某人睡得很香。 太子殿下轻轻地推了推，又恶作剧地捏了捏太子妃的鼻子：“小懒虫，起来了，要出门了。” 芷旋眼睛都还没睁开，下意识地抬手就要揍人。 上次吃了亏，这回太子殿下可不会再挨揍了。他一把就将自家太子妃准备作乱的芊芊玉手给抓住了。 芷旋被彻底吵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爱妃再磨蹭，就该赶不上午膳了。”太子殿下提醒。 太子妃回门，按说是件大事。 昨日管家一直在张罗忙活，更是专门派了嬷嬷过来教授太子妃礼仪。 倒不是怕太子妃犯错丢脸，主要是太子殿下担心哪个环节出错而犯了忌讳。 他是想要讨个好彩头的。 太子府众人深受主子影响，也格外小心谨慎。 芷旋本来以为就是随便走走，回去陪陪老爷子，然后送上礼物。哪知道有那么多事儿？ “你不是很忙吗？怎么总盯着我回门的事情？”她觉得自个儿单独回去都没问题。 太子殿下一听，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语气里也颇有责备之意：“事有轻重缓急之分，今儿个的任务是陪爱妃回门。” 为了今日能挪出时间，他昨天忙得脚不沾地，还差点熬了个通宵。 太子妃倒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完全没看出来他的用心，只顾着在药房里炼药。 “一起回就一起回嘛，你那是什么表情？”就跟她欠他几百万两银子似的。 太子殿下不想说教的，又担心太子妃不挂在心上，终究还是免不了提醒：“爱妃要习惯，你我夫妻乃是一体。有些事情不能将孤给撇下，否则容易生事端。” 就说这回门吧，有让新娘子自己回门的么？ 要么就是在夫家不受待见，要么就是新郎有问题，否则怎能连这等礼仪都不遵守？ “嗯，我以后会注意。”芷旋这回没抬杠，态度很好。 也正是她太顺从了，反而让太子殿下有些心不安。 他凝神静气，想要窥探她的内心。 却听得她暗自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 太子妃有心事？ 司空烨直觉跟自己有关，禁不住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下一刻，他就听到太子妃在心内腹诽。 芷旋并不知道自己在太子殿下面前是藏不住心事的，犹在心里感叹：还是现代好，古代礼仪繁琐，稍不留意就能给人以谈资。 好在她并不在意世人如何评说，活得相对轻松许多。 即便如此，古代还是有很多礼节上的东西是无法越过去的，就譬如这次回门。 要想让叶老将军宽心，她就不能胡来，必须按照正常的流程进行，不能让护国公府陷入别人的口诛笔伐之中。 要保住护国公府的颜面，她回门时还真就必须要带着太子。 好在司空烨主动帮忙，她可不能不知好歹地跟他扯皮了。再说了，对方能顾忌这些，也证明他确实是想要维系他们这段关系。 芷旋知道自己不排斥司空烨，却也没有那么乐观，心里甚至还有些矛盾。 他们相处的时间虽不算太长，但也一起经历了不少事情。 扪心自问，她不能否认他们的相处很融洽。司空烨是一个很优秀，很体贴的男人。 最重要的是，他还长得好看，好多次都险些用他的男色影响到她。还好她定力够，没犯下大错。想到这里，芷旋就忍不住要夸奖自己一番。 咳……思路跑远了，回正题。 司空烨不似其他王孙公子那般纨绔不近人情，很多时候都能为她着想，对她的态度更是好得没话说。 如果她注定要在古代生活一辈子，有这样一个人陪着好像也不错。 现在的问题就是司空烨的特殊身份。 莫说古代皇帝，就是一般的望门公子哪有不三妻四妾的？ 这可不行，她不想要个左拥右抱的男人。 明明是两个人的感情，非要多加入一个人，最后的生活只能是一地鸡毛。 她做不到宽容大度，没法眼睁睁看着丈夫纳妾封妃什么的。 司空烨能为她放弃整座森林吗？ 身为现代灵魂，芷旋很理智。 男人在恋爱中说的话，可信度太低了。 司空烨以前没有别的女人，现在对她也很上心，如果她现在提出来让他以后不许纳妾，他有很大概率会同意。 可是同意归同意，能不能做到根本就是两码事。这得时间来验证了。 不是她不信任司空烨，其实司空烨在她心中还是很有口碑的。毕竟，太子殿下几乎没食过言。 问题全在她叶芷旋身上，她不敢轻易将自己的一生交出去。 “爱妃想什么呢？”突然，太子殿下的嗓音响起，打破了芷旋的沉思。 芷旋忙不迭摇头：“没什么，就是恍了下神。你收拾妥当了吗？那我们走吧。” “走什么走，你看看你，梳洗更衣都没有，准备就这样出去？”司空烨宠溺地道。 芷旋甩了甩头，感叹自己越活越回去了，居然都开始神不守舍了。 恋爱果然不能乱谈。 她这都还没谈恋爱呢，智商就开始倒退。 芷旋赶紧冲到盆架旁，洗漱梳头，动作很是麻利。 司空烨却细心地察觉到了自家太子妃脚步有些凌乱，背影还有些僵硬。 真是个防备心重的女人。 太子殿下不由在心里失笑。老天爷这算是在帮他吗？ 昨晚他才想着要追问清楚，太子妃心里究竟有什么顾虑，以至于让她明明对他有心，却总是不敢投入感情。 到头来，竟然是怕他纳妾么？ 他说过，他司空烨这辈子只想要一个女人，那就是叶氏芷旋。 旁的女人再好，可也不是他的发妻啊。 他们一起逃难，一起历险，一起共沐风雨，也曾生死相依。 她治好了他的身，也温暖了他的心，是他生命中一缕不可或缺的阳光。 他哪里还需要去找别的女人？ 即便问鼎九五，他也只想与她站在一起俯瞰大好山川，造一片盛世清明。 显然，她还不够了解他。 没事，他会让她慢慢了解，用行动证实，他们是彼此的唯一。 第197章 太子心中的期待感 司空烨一向习惯低调。 只有在太子妃身上，他想要破例。 为了洗去外界对太子妃的不好揣测，他不仅要亲自陪同太子妃回门，还动用了先皇赐给他的御辇。 古代的天子甚少出宫，街上出现御辇的机会可不多。 明黄的奢华御辇从太子府一出来，便毫无悬念地收获了全京城的目光。 御辇上本有遮光的帘子，太子殿下故意命人将之卷得高高的，就是要让京城百姓看清楚：太子并未缺席太子妃的回门宴。 也让京城里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些有关太子妃的闲言碎语可以消停了。 都是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竟然到了现在还有人传太子妃蛮横霸道，草包无脑，迟早等着被休云云。 太子妃这两天没出门估计不知道，司空烨听到消息时差点儿没忍得住想发飙。 只叹市井小民并不清楚皇家的争权夺利，跟着人云亦云，被当了棋子摆布。 司空烨不想因为谣言而伤人，只能亲自出面以行动消灭谣言。 暗暗被保护的太子妃什么也不知道。 或者，就算她知道了也不当回事，反正原主一直活在全京城的口水和厌恶之中。 以往的事情，司空烨不管，也管不了。 从今往后，他不希望自己的女人被诋毁。 “看看，是太子殿下？” “真的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亲自陪太子妃回门？” “看来传言有误，还说什么殿下很快就要休妻，骗人的吧。” “太子殿下怎么会休妻？太子妃是护国公府的女儿，护国公府势大，太子刚入主朝堂，不得仰仗护国公府支持？” “说的也是，太子妃会投胎，托生了个厉害的娘肚子。” …… 之后的话，越来越不中听了。 司空烨气得脸黑，偏过头就要给龙卫眼神示意，却被芷旋先一步将脑袋给掰过来了。 芊芊玉手托着他的脑袋瓜子，太子殿下浑身的怒气瞬间就湮灭了，乖顺得不得了。 太子妃这是要亲近他了？ 然而…… “你跟一帮市井小民计较什么？”原来，太子妃看懂了太子殿下的意图，未免他当街动手宰人坏了君皇形象，所以才去安抚他。 说好的亲近呢？ 太子殿下冷哼：“诋毁皇家本就是重罪，孤就是将之五马分尸都不为过。” “过了啊，这样太过了，不是明君所为。”太子妃拍拍对方的肩膀，好言好语地劝着：“虽说有这罪名，但真要按这标准去罚人，只怕全京城的百姓都能被你宰去一大半。至于吗？” 要知道，护国公府嫡女的名声一直都不好呢。 全京城的八卦谈资，一直都有她的身影好不好？ “爱妃倒是心大。”司空烨吐了口浊气，暗中悄悄观察太子妃半晌，又听了她的心声，确定她真的对这种市井诋毁不在意，这才作罢。 只不过，这事儿给司空烨提了个醒。 按说以现在的形势，京城百姓没胆子明目张胆地埋汰准皇后。除非，背后有势力在捣乱。 看来得让暗卫好好查上一查了。 “这算什么？你是不知道，有人为了出名还故意让人传自己的恶名呢。毕竟嘛，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要想家喻户晓，传坏名比博好名容易多了。”芷旋挑挑眉，莞尔一笑。 太子殿下秒懂，知道对方说的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事。 “这倒新鲜。” “新鲜什么新鲜啊？这很正常好不好？正所谓「不走寻常路」就是这么来的。”太子妃乐呵呵，没心没肺地道。 司空烨摇摇头，失笑不已。 “噼哩啪啦……” 离着护国公府还有大半条街呢，就听得绵延不绝的鞭炮声响起。 “老爷子让人放的？”芷旋问。 太子殿下点点头：“估计是……” “这么会玩，果然是老顽童。”芷旋想起昨儿个老爷子那身装扮就忍俊不禁，不知道对方今儿个会不会持续昨日的拉风造型。 太子殿下见自家爱妃高兴，也兴致不错地学着老爷子昨天损人的调调道：“老爷子嫡亲的孙女婿回来了，还不许人家放一串鞭炮庆祝庆祝？” “看来你这嫡亲的孙女婿面子够大啊。”芷旋笑岔了气。什么时候开始，低调的太子殿下也会往脸上贴金了？ “主子，娘娘，到了。” 正说笑呢，外面传来龙一的嗓音。 司空烨立马朝自家太子妃伸手。 芷旋懵懵地不知何故。 “真是个傻女人。”这么好的炫夫机会都不把握。 他这个为人丈夫的可是记着时刻炫妻呢。 最后，太子妃终归还是被太子殿下给牵着从御辇上下来的。 护国公府大门口，一身喜庆紫红色圆领长袍的老爷子甩开腿小跑步冲了过来：“老臣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芷旋差点绷不住笑。 老爷子呢，您老穿着一身儒雅财主装，干嘛要跑出飞毛腿的强悍感？太跳戏了啊！ “叶老将军快快请起！”太子殿下亲自上前，虚虚搀了老爷子一把。 护国公府的位置本来就不是建在达官贵人扎堆的地方，这座府邸附近住的都是平民，此刻来看热闹的百姓可不在少数。 大家看太子的反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太子妃好着呢，有太子殿下疼着，有护国公府做后盾，地位不要太稳。 再看太子殿下对护国公府的态度，不管是爱屋及乌，还是看中了护国公府的兵权，总之太子妃底气足足的。 瞧瞧太子府送的回门礼，大大的红木箱子装了好几十个，可见里面宝物之多。 太子妃这派头不小呢。 要说起这些回门礼，甭说外人，就是芷旋自己都有些惊讶。 昨天说得好好的，她还以为司空烨这次不会再准备什么礼物了，没想到还能倒腾出这么多箱东西。 知他是为了给她撑脸面，她心里还是有数的。 说话间，叶老将军便要将太子夫妇迎进府邸。 却不料，门外突然来了不速之客。 “殿下，表妹好狠的心！为了不让殿下娶我，她竟然使计将我送进宫里给皇上！” 毫无疑问，一出场就指控太子妃的人，正是从小在护国公府长大的端氏，也就是原主的表姐。 第198章 承诺，太子当众表白 说起来，往常这端氏在京城的口碑真不错。原主那烂大街的名声与端氏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 端氏会打扮，人漂亮，还被誉为京城一大才女。 借着国公府的势，她经常出入官家宅院，交好了一批高门嫡女，更引得一众公子哥对她倾慕不已。 现如今，好好的才女被太子妃设计送给了倒台的离王？ 护国公府门前立马就炸开了。 人群里不知道谁起了头，又开始议论太子妃狗改不了吃翔，嫁人前就称霸京城，作威作福，蛮横无理等等。 这都嫁了人了，还嫁的是高高在上，身份尊贵的太子。未来那就是一国之母，就这样品性，这肚量，她凭什么母仪天下？ 这口锅甩得，甭说芷旋，就是司空烨也措手不及。 太子殿下暗暗瞪了眼龙一：搞什么名堂？ 龙卫没能及时将歹人给清理出去，以致于太子府主母被人诋毁。 身为龙卫统领，龙一大感失职，羞愧不已，慌忙指挥手底下的兄弟：“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扔出去？” 都这个时候了，还扔什么扔？ 人给拖走了，太子妃的恶名又该闹得沸沸扬扬了。 司空烨气不打一处来，好不容易才按捺下揍人的冲动，朗声喝止：“慢着！” 主子？ 龙一惊讶，以往遇到这种胡搅蛮缠的，主子不是直接丢人来得直接吗？ 现在还有闲心跟人理论了？ 殊不知，此一时彼一时。往常没有太子妃，不需要顾忌什么名声，而今不同了，殿下也开始爱惜羽毛了。 周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百姓全都噤声不语，目光也都汇聚到了太子殿下的身上。 芷旋是知道的，司空烨这货不喜欢人多嘈杂。还以为他没耐心跟个明显不怀好心的女人理论，没想到他会如此慎重对待。 她的心湖又被他悄悄扰动了平静。 只见得，太子殿下怒甩衣袖，冷斥声仿佛要冻僵方圆十里的空气：“大胆恶女竟敢胡言乱语诋毁太子妃，孤诛你九族都不为过！” “殿下，我们……”端妙翠欲言又止，一副受了委屈不敢叫苦的可怜样子。 周围众人立即就跟着窃窃私语，无不揣测太子殿下是碍于护国公府的势力，不得不舍弃喜爱的女子，只为了讨好太子妃，拉拢护国公府。 司空烨能够听到端妙翠的心声，当然知道她这是受人挑拨，故意用些事实而非的话扰乱视听，企图用舆论逼迫他将她纳入太子府。 这女人还真是自信过了头，以为她那副狐媚样就能迷惑他？ “普天之下，有资格同孤称「我们」的女人只有太子妃一人，你不过区区一民女，哪来的脸敢攀上孤？”说罢，司空烨朝着龙一使了个眼色。 龙一运起内力，一掌便将端妙翠给劈飞十几米远。离奇的是，端妙翠被甩了那么远，落地后只受了一些轻伤。 “甭说孤跟你什么也没有，就是当真叫你得逞近了孤的身，孤也不可能纳你为妾。太子府永远只有一个女主人，那就是太子妃。”太子殿下凌厉的嗓音再度响起，煞气满满，让人不寒而栗。 听这意思，就算爬上了太子的床都没用？就算生米煮成了熟饭，也别妄想得到太子的半点怜爱？ 这不是在训斥端妙翠，太子这话更像是在拒绝全京城，甚至是全大睿国的女人。 从此以后，不论高门贵女，还是民间的小家碧玉都歇歇吧，皇宫里没她们的立足之地了，不用再动什么歪脑筋。 此言一出，全场静寂。 就连芷旋都愣在了当场。 司空烨这话，他是……他是说给她听的吗？ “当着京城百姓的面开了金口，日后可就很难有回旋的余地了。” “他是在表衷心，又何尝不是在断他自己的后路？” “可以想象，接下来朝堂上百官会如何为难他。” 司空烨重诺，芷旋是早就知道的。 更何况是这种情况下的诺言，比在朝堂上的话更难收回。民间的消息传播极快，很快就能天下皆知。 他身为大睿国新主，岂能出尔反尔？ 芷旋心中百感交集。当然，她不能忽视，其实她的心跳更快，潜意识里对于这样的局面，她似乎……挺满意的？ 好吧，她动心了。 司空烨尚且能牺牲至此，主动迈开了九十九步，剩下的一步由她来迈出。她愿意同他一起，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无限缩小。 暗暗下了决心，芷旋忽然觉得浑身轻松，像是以往束缚在身上的一道枷锁突然解开了似的。 “嗯，他家太子殿下又帅又体贴，凭什么让给别的女人？”太子妃心里偷着乐。 殊不知，太子殿下心中更乐。 本来他正烦呢，都想宰人了。哪晓得居然因祸得福，借着歹人作祟将心里话给说出来之后，奇迹般地打动了太子妃的芳心，这下是要抱得美人归了么？ 心里乐开了花，太子殿下很努力地压制着自己的喜悦，维持着满脸冷煞的表情，浑身的戾气更是源源不断地朝外释放：“念在今儿是太子妃回门的好日子，孤暂且不动杀念，饶你一命，往后胆敢动此恶念者立斩不饶！” 言罢，太子殿下牵起太子妃的手，并肩往护国公府内走去。 牵手的那一刻，刚才那个让人胆战心惊的煞神不见了，太子殿下又换回了平日里温文尔雅的谪仙范儿。 在场之人总算明白了，太子的温柔只给了太子妃娘娘一人。 在太子的心目中，天底下的女人只有两种：一种是他家太子妃，另外一种就是别人家的女人，仅此而已。 不论再多的嫉妒，再多的羡慕，终究无济于事。 伴随着护国公府的大门缓缓合上，太子殿下牵着太子妃已然消失在了门口。 院内，并肩而行的俩人心中皆不平静，各自心跳如雷。 护国公叶老将军自觉吃了满满一口的狗粮，实在消化不了，有意加快了步子在前面领路。 可惜他耳朵太灵敏，依旧还是听得到后面俩人的谈话。 太子率先打破沉默：“爱妃还有什么顾虑，趁着今日回门，有老爷子做见证，我们一并摊开来说，可好？” 第199章 太子疯狂撒狗粮 “没有了。”芷旋摇摇头，嘴角是挂着笑的。 确定？ 太子殿下努力回想了好几遍自己所研习的追妻攻略，总觉得自家太子妃的要求是不是太少了点？ 芷旋瞅着呆呆的太子殿下，忽然觉得好生可爱。 他们手牵着手并肩而行，她不方便抬手去拍他的肩膀，就只能用手肘撞了撞他的，嘴里轻笑道：“真是个呆子。” “孤这算是彻底转正了？”太子殿下后知后觉，心情好到要起飞。 太子妃一听，又是个现代词汇，禁不住奇怪：“你怎么知道「转正」这词的？” “爱妃说的呀。”太子殿下眼中闪过一丝懊恼，却因为太快没被太子妃发现。 芷旋蹙眉细想，嘴里喃喃：“我说过吗？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她还这么年轻，难不成得了老年痴呆？ 太子妃打了个寒颤，太子殿下内心笑翻了，心道：太子妃在心里说过，也算是说过吧？反正他就是听她说的。 前方的护国公叶老将军站在二门的廊檐下，心情那真是一言难尽。 要不是对方是太子，他想要揍人的，当着他这老人家的面就开始腻歪吗？要不要照顾点老人家的心情？ 一开始担心孙女被冷落，被休弃，他心痛难耐。 如今感受到了孙女的受宠程度，他发现自己依旧轻松不起来。这俩小东西，等着被朝堂上百官口诛笔伐吧。 亏他这把老骨头，又得跟着他们鏖战群雄了。 眼下儿子孙子都不在京城，府里除了下人就他一个糟老头子守着，本打算接孙女回来住几日，祖孙俩联络联络感情。哪晓得太子小气得跟什么似的，一步都不离开他家孙女。 眼目下，在叶老将军看来，太子殿下完全就是一头大尾巴狼。 更气人的是，大尾巴狼总跟着他家宝贝疙瘩就算了，时不时地还要撒一堆狗粮。他这把老骨头实在招架不住了。 夫妻俩给他敬了茶，叶老将军就立即催促孙女和孙女婿去给已故的儿媳妇，也就是太子妃的亲娘上香。 上完了香，吃过午饭，太子殿下打算跟叶老将军下下棋，增进增进感情，结果老爷子直接将他们夫妻给轰走了。 对，就是轰走的。 老爷子可是半点不留情愿，就差没拿扫帚赶人了。 出了护国公府的大门，芷旋无语地望了望天空。 碧空万里，暖阳高照。 看时辰，才刚刚过了午时而已。哪有人回门这么快的？ “我就说你演过了吧？瞧你把老爷子都惹毛了。”芷旋好笑不已。 她实在没想到，老爷子耍赖起来那么夸张，像个小孩子似的蛮不讲理，一个劲儿地轰他们回太子府。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说孤在演戏？”太子殿下对这个词汇很是不满意。 芷旋没好气地瞥了一眼对方，嘴里失笑道：“不是演是什么？人家戏台子上都没你演得夸张。” 那一堆堆的狗粮撒得，狗粮不要银子么？ “孤这是真情流露。”太子殿下强调。 芷旋瘪瘪嘴，很是辛苦才将到嘴的爆笑给吞回去，心道：“果不愧是个万年老光棍，谈个恋爱都不会，整个真情流露直接吓跑了个叱咤疆场的老将军。” 满以为自家女人被自己的真情感动了的太子殿下，骤然之间听到太子妃心里的吐槽，禁不住牙关都咬紧了。 “看来，爱妃并未感受到孤的真情。”稍微顿了顿，太子殿下便挑眉道。 芷旋敏锐地从对方的眼底捕捉到了一丝不怀好意。 她心里顿时就警觉了，连忙笑呵呵地道：“怎么会？太子殿下多心了。” 其实，太子妃内心是这样的：“也不知道积累了多少年的真情，一朝爆发就似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这洪荒之力谁遭得住啊？” 太子殿下已经彻底无力了。 他决定转移话题：“横竖都出来了，天色还早，我们去逛街？” 追妻攻略上讲，女人喜欢买买买。 他陪着爱妃逛街，爱妃肯定会感动极了。 哪知道…… 太子妃愣了一下，一脸奇怪地道：“你不是讨厌嘈杂人多的地方？” “不碍的。有爱妃陪着，没事。”感受到了么？孤多宠你，硬是忍着不喜舍命陪君子。 然而，太子妃的反应是这样的：“看来你那洁癖有所缓解，不过还不够。不光是我陪着没事，你自己一个人也要克服才对。” 啥……什么？ 太子殿下蒙圈中。 太子妃接着又道：“想去就去吧，逛一会儿就回来。我昨晚没睡好，先回去补个觉。” 话落，太子妃纵身一跃，直接就上了御辇。 不仅如此，她还嚣张地朝着太子殿下挥挥手：“慢慢儿逛，不着急。” 逛什么逛？ 他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逛的？ 太子殿下黑着脸站在护国公府大门外的路中间，看着太子妃嘚瑟地朝他挥手拜拜。 旁边，龙一恨不得将头埋到地底下。 “走！”忽而，司空烨下令。 走？去哪儿？ 龙一傻眼，抬眸时才发现他家主子已经朝街上去了。 “主子，真要逛？”龙一试探着问。 太子殿下邪邪一笑，眼底都藏着暗涌：“为何不逛？走，替太子妃挑礼物去。” 都这样了，还要去替太子妃挑礼物？ 主子是被刺激过头了么？ 不管龙一如何腹诽，反正太子殿下当真去逛街了。 问题是，他一身太子朝服，身边跟着一群侍卫，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家伙敢跟当朝储君同场买东西？ 殿下所过之处，门可罗雀，鸦雀无声。 听说当天太子殿下逛得还颇为顺心，亲手挑了不少女子日常所需的物品。 最让人哭笑不得的是，他总能找到机会有意无意地提那么一嘴：太子妃喜欢什么，太子妃不喜欢什么，太子妃看到应该会高兴。 诸如此类的话语，他念叨了一路。 现在不需要别人去传了，就他自己就能传扬开去。太子亲自逛街给太子妃选礼物，热门话题一出，当天就轰动了京城。 就连身在太子府的太子妃也不可避免地在第一时间听到了风声。 “啧啧啧……司空烨这家伙真是个奇葩。一个人都能秀恩爱，人才啊！” 第200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 傍晚时分，太子殿下回来了，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 “爱妃，快来过过目，孤亲手给你挑了礼物。” 没有人听过太子殿下如此欣喜愉悦，毫无掩饰的兴奋嗓音。 因为太子身边跟着龙一，芷旋身边留着龙二，所以夫妻俩就算没呆在一起也能对彼此的动向了如指掌。 太子还没进大门她就知道了，何况现在那家伙都进了后院。 “殿下这阵仗是生怕别人不将我当红颜祸水吗？”芷旋迎上去时，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哈哈哈……”太子殿下笑出了一口整齐的白牙，整个人显得格外精神。 他抱着个大型的梳妆盒，一边递给太子妃，一边说道：“谁敢乱嚼舌根，孤诛他九族。” “你这样不怕翻船？”芷旋挑眉。 太子殿下摇摇头，一脸的胜券在握：“趁着还没登基，该拔的刺都给拔掉了，省得日后再起波澜。” 芷旋一听，眼中多了些意味不明。 司空烨将梳妆盒递给芷旋，随即牵着她的手往房间里去了。 房间就是个掩护。刚进屋，一关上门窗，夫妻俩就跑空间里去了。 空间里谈事儿最安全，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溪边草地上铺着地垫，司空烨牵着他家太子妃就坐了上去。 “你故意玩出大动静的？”一坐定，芷旋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司空烨颔首，面上全是认真和真诚，语气也非常温和：“我知道旋儿想要的是什么。为了让旋儿安心，我自然要早作准备。” “嗯？”芷旋愣了下。 她想要什么？她似乎并未说过，他怎么知道的？ 司空烨见引起了自家太子妃的全部注意力，心中颇为得意，又续道：“我跟旋儿一样，只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一生一世一双人？皇家也能这样？”芷旋的意思是，他有信心搞定满朝的大臣吗？ 司空烨亲昵地刮了刮芷旋的俏鼻，轻笑道：“皇家为何不能？父皇母后不就是？” “你故意声势浩大地给我买礼物，就是想告诉那帮朝臣，你没心思纳妾？”芷旋又问。 太子殿下颔首，又道：“这只是其一，主要还是不想让他们一开始对孤抱有太大的期望。” “什么意思？” “孤若一开始就中规中矩，照着他们的意愿立后选妃，往后要想坚持本心就难了。”司空烨轻描淡写地解释了一下。 芷旋却懂了。 司空烨在故意立人设。 他要立个「我行我素」的人设，他不选妃谁也拿他没办法。 就比如，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他要是做了一件好事，很容易就能被人记住，被人赞扬他改邪归正了，抑或是称赞他良心未泯。 反而是那些别人心目中的好人，一旦做错了什么事，瞬间就能被世人的口水淹死。要么骂他名不副实，要么讽他伪君子，披着好人的外衣干坏事。 所以，从古到今才会有「好人难做」的说法。 司空烨不想做坏人，也不想被人贴上「好人」的标签，用「好人」的标准去度量他。 他要做一个霸道专断的帝王，只做自己想做之事，只娶自己想娶之人。 这一刻，芷旋深切地感受到了司空烨对这段感情的认真。 他是真的想要与她携手一生，并已经在为之谋划，为之努力。 “你有把握制得住那些朝臣吗？”芷旋不免担心。毕竟离王刚刚倒台，很多势力还未清除干净。 太子殿下一听就笑了：“原来，旋儿担心的只有这个？看来，你已经决定做我的皇后了。” 芷旋没有如往常那般硬气地犟嘴，反而是咧嘴笑眯眯地回应：“堂堂太子殿下都能为我甘愿当昏君被百官讨伐了，我做个祸水又有何难？” “放心，孤不会让你做祸水。”他要让她做贤后，流芳千古。 芷旋亦笑道：“我也不会让你做昏君。” 话落，两人相视而笑。 司空烨长臂一伸，轻而易举地将他家太子妃搂进了怀里。 太子妃没有挣扎，乖乖地由着他抱。 她听到他低沉悦耳的嗓音从头顶上传来：“旋儿放心，我心里有数。那帮老家伙斗不过我。” “这么有信心？”芷旋抬头，一张绝美的小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 太子却更喜欢看她眼中倒映着自己的影子。 “拭目以待吧。”司空烨低头，毫无预警地亲在了太子妃的眼上。 一瞬间，两个人都愣住了。 接着就是脸色爆红，目瞪口呆。 太子殿下刚才是全凭本能，情不自禁。 当下被太子妃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瞪着，他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顿时就手足无措，嘴笨口拙：“旋儿，我，你……” “行了，你慌什么。”芷旋本来还害羞来着。看到太子殿下的反应，她就只剩下好笑了。 见太子妃没生气，太子殿下脸上的紧张消失了，眸中的神采耀眼了。 太子妃没拒绝他的亲近，没有拒绝呢…… 兴奋了半晌，他忽然意识到，太子妃本来就是他家的。他司空烨明媒正娶的发妻，甭说亲一下，就是圆房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这么一想，他心中那股渴望就开始膨胀了。 “爱妃，你看我这身体恢复得怎么样？”司空烨压制着心里的喜悦，脸上换上了些许担忧之色。 芷旋立马摇头：“不是告诉过你吗，早就没事了。” “真的？你要不要再把把脉？”太子殿下亮了亮自己的手腕。 对于自己的医术，芷旋信心十足：“不用了，完全好了。你自己没感觉吗？” “孤当然感觉不错了，只不过保险起见，还是问过爱妃为好。”太子殿下点点头。 芷旋刚觉得哪里不对，接着就被太子殿下给摁在了垫子上。 “你这是？” “爱妃觉得这儿环境如何？”太子殿下问。 “思维跳跃这么大？” “司空烨这货在抽疯吗？” 太子妃内心狂吐槽，太子殿下听了简直要气得内伤。这女人简直是太不解风情了！ “爱妃？”太子殿下微微拔高了嗓音。 同时，他那张帅得天怒人怨的俊逸脸庞就朝她的脸压了下来。 芷旋心里一慌，正要挣扎，耳边就听到对方在说：“我们还差一个洞房花烛夜，爱妃喜欢这儿，还是喜欢房间里？” 第201章 殿下着急要补个新婚夜 啥？ 太子妃蒙圈一秒钟，接着就是一记旋风踢。 “咚！” 以为终于要啃到老叶家的好白菜，太子殿下正激动呢，哪知一个不留意就被人一脚踢进了溪水里。 “泡泡澡估计就清醒了！” 溪边，太子妃叉着腰，气呼呼地道：“给点阳光你就灿烂，你怎么不上天？” 太子殿下抹了把脸上的水，嚷嚷着：“孤不想上天，只想……” “嗯？”太子妃眉头一拧。 太子殿下立马变得中规中矩：“上天不好玩，孤只想跟爱妃玩。” 哼！贼心不小！ 太子妃扭头就走，懒得搭理某人。 太子殿下起先还心慌，怕惹恼了太子妃。 还好他有读心术，窥探到太子妃并未真的生气，只是面上唬唬他而已。 危机解除，太子殿下站在溪水里，挥着尔康手：“爱妃等等孤！” “哼！” 前方隐约传来太子妃的哼哼声。 媳妇儿已经出空间了，太子殿下只能专心洗澡。 哎，有个武功高强的媳妇儿好像有时候也不是那么爽。 这颗老叶家的好白菜莫非是铁做的么？这么难啃。 不过，太子殿下想了想，好像情况也不算糟糕。今儿个他不是又抱又亲了么？简直不要太美妙了。 原来心爱的女人在怀竟是这么舒爽刺激的感觉。 他以为迈开了第一步，很快就能大获全胜。 可惜他完全低估了太子妃的战斗力。接下来长达两三个月的时间里，太子妃硬是一次都没让他近身过。 别说亲亲抱抱举高高，就是牵牵小手的福利都没有了。 好在太子妃每天都对他笑面如花，态度好到爆，否则他都要怀疑对方移情别恋了。 幸亏他做足了准备工作，早早地博览群书，嗯……这里需要解释一下，那些所谓的群书是名叫「追妻宝典」、「追妻秘籍」、「追妻攻略」的东西。 再加上前次逃难途中被迫吸收的各种「驭妻之术」，太子殿下的理论知识非常丰富。 再说实践方面，他就更容易了。 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感受到美人在怀的乐趣之后，他可谓是日行一撩，见天地实践各种追妻秘籍。 因为有读心术这个强大的作弊神器，所以他每次都能拿捏好尺度。次次惹得太子妃面红耳赤，却又没将她彻底惹翻脸。 就这样日复一日的攻克堡垒，哪个女人扛得住？ 更何况，太子妃对他的颜值素来没有抵抗力。他窥探到之后，那可真是疯狂了，逮着机会就施展美男计。 太子妃能怎样？ 能坚持几个月，那都是芷旋定力深厚的产物。 反正如今的局面就是，太子妃已经松口了，等大睿国朝堂彻底稳定，司空烨的登基大典结束，就那啥……嗯，圆房嘛。 有了既定的目标，太子殿下那叫一个干劲儿十足。 强悍的手腕，近乎神一般的辨识能力，仅仅三个月的时间，他将一盘散沙的大睿国统治得犹如铁桶一般坚固。 汐罗国那边，轩辕澈亲自带人挑衅多次，甚至想要抢走太子妃。 最后怎么样了？ 听说轩辕澈被打回汐罗国，深受重伤，不知道要躺多久。 连汐罗国都招架不住，其他几个国家还能怎么办？全都安安分分地缩回了自己的地盘，没人敢来惹司空烨。 至于大睿国内部那就更好解决了，好些臣子只要心中存有歹意，都还没来得及实施呢，总会被龙卫给查出问题。 久而久之，谁还敢打歪主意？ 司空烨从小就被当成继承人培养的，文武双全，睿智精明，本就不缺经世治国之才。更何况读心术的加持？ 还有，太子背后那个女人也是让群臣颤抖的人物。 太子妃那颗脑袋，花样层出不穷，干啥啥都成。原本空荡荡的国库，竟让她在短时间内就给整得满满当当。 粮食，大睿国不缺。 兵器？自然不会短少。 灾难？呵呵，有国师的占卜之术，还有太子夫妇的锦囊妙计，压根儿不存在什么灾祸可言。 历朝历代的皇帝，那是每天忙得心力交瘁，疲惫不堪。 太子殿下是个另类。他每天就早朝两个时辰干正事，其他时候如不是遇到紧急状况，基本都在追妻的路上招摇。 靠着过硬的识人能力，他知人善任，不拘一格降人才。 朝里朝外，能者多劳，各司其事。他这太子当得不要太轻松。 瞧着他没羞没躁，整天腻歪太子妃就知道了。那家伙够闲。 朝臣们有意想要弹劾一下他，可是没机会啊。太子殿下短短几个月就让大睿国四处风平浪静，老百姓天天冲着希望前进，个个脸上憧憬着阳光。 所以咯，还是算了，由着太子自由发挥，过他的逍遥日子最好。 不过有一点不能松懈，那就是太子还没登基。这可不行，如此千年难遇的帝王人才，不赶紧坐上帝位，匡正天下，大家伙儿心不安啊。 他们主要是担心，照着太子殿下那副有妻万事足的德行，要是跟着太子妃溜出去游山玩水了，大睿国谁来管？ 谁有那本事管得这么好？ 于是乎，还没等到三个月的黄道吉日呢，朝臣们就开始忙活起来了。其中以成老王爷和护国公叶老将军最积极。 两个老家伙牵头，带领着合朝臣工为了新帝登基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 哦，对了，还有皇后的册封典礼。 因为两件都是国之大事，未免忙不过来，有所疏漏，以往历代皇帝多是登基过后再择日子封后。 他们大睿国的这位新君不干啊，非要同一天册封皇后。 罢了罢了，那位定下的事情，没人推得翻。两件大事一起办就一起办吧，横竖他们这些为人臣子的已经快忙疯了。 好在等这事儿一过，他们以后就能轻松了。 太子府药房里； “你说你成天围着我打转干嘛？”太子妃正在炼药，看到绕着自己身边转悠的某人就一脸黑线。 天下之主当成他这样简直不要太嗨皮了。要权有权，要势有势，关键还不受人辖制。 “明儿个就是登基仪式了，我们得去试试朝服合不合身。”太子殿下委屈巴巴地道。 他就这么没存在感吗？ 都站太子妃身边说了好几遍了，人家硬是没听进去。 “这么快啊？”太子妃甩甩脑袋瓜子，炼药炼迷糊了。 太子殿下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不快了，不快了，孤等得花儿都谢了。” “这么想当皇帝？”太子妃惊讶，又笑道：“就算没登基，你不也是大睿之主？” 太子殿下心里哼哼：孤哪里是急着当皇帝？孤这是急着要洞房。不容易啊，希望的曙光就在前方。 第202章 登基为帝，册封皇后 经过漫长的等待，大睿国总算迎来了他们的新君。 这天，晴空万里，风和日丽。 京城的大街小巷人满为患。 上至八十岁老人，下至三岁小儿全都涌上了街头。 街巷两边的店铺张灯结彩，喜庆非常。 足见人们对这位大睿国新君的拥戴。 究其根源，还是司空烨做出了足够的成绩，利国利民所致。 自从离王倒台之后，他虽未立即登基，但已凭借储君身份监理国政。 在这三个月内，太子府颁下的所有政令无不是为大睿国的长治久安，为着大睿国百姓的安居乐业着想。 短短三个月时间，司空烨以其过人的治国手腕令四方臣服，更得到了百姓的认可。 按大睿国传统，新君会从太子府邸坐御辇前往皇宫。 百姓们早起上街不外乎就是想要沿途欢迎新君，表达心中的欣喜和期望之情罢了。 今儿个，御辇的帘子是不会拉下来的，早就被侍卫高高地卷起，沿途的百姓都能看到御辇上端坐的新君。 “瞧，那是太子妃呢，真漂亮！” “太子殿下也很英俊。” “对对对，他们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还唤太子殿下呢？现在该是皇上了。” “对啊，是皇上和娘娘！” 人群里议论开来。 坐在御辇中的芷旋却是朝着旁边的司空烨竖起了大拇指：“厉害啊，你这人气真够高的。” “旋儿也不遑多让。”司空烨很高兴。他觉得百姓的眼睛果然是雪亮的，真有眼力劲儿。 司空烨平素没啥爱好，除了喜欢别人将他和芷旋搁在一堆说。 对于这种称赞他们夫妻般配，郎才女貌，天造地设之类的，他就更欢喜了。 “你不觉得我们像是游街的猴子？”被人盯着看。 司空烨可不管这些，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家媳妇儿，越看越喜欢：“真没想到，旋儿穿凤袍这么好看。” “你这拍马屁的功夫也是见涨。”芷旋哼了哼，又道：“以后少让暗一去帮你找那些话本子看。” 别以为她不知道，司空烨这家伙最近玩得很溜的那些招数都是从话本子里面得来的灵感。 堂堂一国之君老看话本子，要不要脸面？ 也不怕被人笑话。 “这怎么是拍马屁呢？我这说的都是大实话。”司空烨说着说着就想拉小手。 可惜芷旋的手缩得快，没让他得逞：“你注意点影响，四周都是人呢。” “怕什么？我牵自己媳妇儿，又不碍着别人。”司空烨再接再厉，失败好几次之后，终于还是牵到了芷旋的手。 大手包着小手，力道不小。 芷旋怎么也挣不开，索性只能让他牵着。 司空烨一牵就牵到了金銮殿，就算是夫妻俩接受百官朝贺，他都没松开手。 朝臣们对于这等完全不合乎规矩的事情也无力纠正了，反正纠正了新君也不听。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在一阵阵山呼声中，司空烨携芷旋完成了新帝加冕，皇后册封两大隆重仪式。 之后，帝后相携前往宗庙祭祖。 说起来，今日的整套流程进行得十分顺利，完全没有出丝毫的纰漏。就是环节太多，礼仪繁琐，夫妻俩难免有些疲累。 好不容易到了最后这个环节，眼看就要大功告成。 岂料这个时候竟然出了状况！ 彼时，司空烨先上头香，接着是芷旋敬香。 明明刚才还好好的，芷旋刚将香插到香炉，鼻子里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药味。 不好！ 芷旋反应敏捷，快速掩鼻，并迅疾闪身挡在司空烨面前，掏出袖袋里的解毒药丸就往他嘴里塞。 夫妻俩默契十足，芷旋的药丸刚递过来，司空烨便将嘴巴凑了过去，一口就将之吞了。 紧接着，他双臂一伸，紧紧将芷旋圈在怀里，运起轻功，脚尖一点便跃至半空。 与此同时，宗庙内从摆放牌位的地方密密麻麻地窜出一支支锋利的暗箭； 墙上则急速窜出毒镖和飞刀；就连宗庙的大门也被预先设置的机关给强行关上。 这一切来得太快太急，若非司空烨反应敏捷，他们夫妻俩就只能被关在里面成为待宰的羔羊。 “保护皇上，保护娘娘！” 龙卫在帝后飞出之时便已将宗庙围了起来。 “哗啦！”龙一运起内力便推向门板，门板瞬间成为碎片。 其余龙卫兄弟正打算进去排除隐患，拆毁机关。谁知「轰」的一声，整座宗庙便化身火海之中。 现场一大股的火油味简直不要太浓。 “查！”司空烨冷声落了一个字。 暗卫和龙卫同时出动。 “都这样了，还能怎么查？这根本就是个不好的预兆！” 突然，在场参加祭祀活动的朝臣里，有人开始站出来义愤填膺了。 司空烨瞅着那个人，那是他最近新提拔起来的兵部尚书。只不过，这人给他的感觉很奇怪。 记得任命对方之前，他曾经召见过的。当时他用读心术窥探过对方的心思，可以确定对方乃是正直忠诚之辈。 此刻再读其心，却发现对方心思毒辣，只想要他死。 一个臣子如此针对刚刚登基的新君是不是不太合乎常理？ 司空烨还没开口，继续暗中观察着对方。 祭祀历代先皇，乃是新君登基的必要步骤，所以京中排得上名号的大臣此刻都在宗庙外的大坝子里。 队伍中有人捣乱，自然有别的朝臣起来驳斥。 只是没想到，随着驳斥的朝臣增多，出来捣乱的朝臣也跟着多了起来。 现场直接就分化成了两派，吵得不可开交。 捣乱的一方坚持司空烨不是明主，否则好好的宗庙不会顷刻间毁于一旦。 拥护司空烨的朝臣则咬定了是有人故意使坏，现场明显的火油味道不是人为还是什么？谈得上什么祖宗显灵？ 奈何古人迷信，宗庙在新君登基祭祀之时化身火海，着实是太不吉利了一些。 况且宗庙内，只有帝后能进，大臣又没资格进去。 从朝臣们的位置，只看到帝后进了内庙，香还没敬完就抱在一起用轻功飞了出来。紧接着就是大门无人自合。 第203章 意料之外，夫妻齐心 随后，龙一用内功破门，门板碎裂，宗庙被冲天的火光包围。 至于帝后在里面遇险，差点儿被毒镖飞刀之类的扎成刺猬，外面的朝臣并不知道。 如此一来，一些大臣们便真以为是历代先皇显灵阻止司空烨问鼎九五。这些人也就禁不住心思摇摆起来。 关键时刻，国师站了出来：“皇上乃是先皇嫡子，名正言顺的继位者。在这之前皇上监理国政不过三个月工夫，举国上下谁不对他赞不绝口？他若不是明主，又有谁是？” 今天司空烨登基的全套流程都由她主持，她出来说话也算正常。再加之她在大睿国的地位，现场大臣们还是要给她一些面子的。 她的话音刚落，现场有了短暂的安静。 不过，没让气氛安静太久，最先站出来表示对司空烨继位持怀疑态度的那个人又开始叫嚣了：“赞不绝口？哼！明显是他故意煽动了人心！” 国师蹙着眉头，没想到会有人如此胡搅蛮缠。她正考虑如何进行下一步，太子殿下却先开了口：“皇叔既然都金蝉脱壳了，那么就该安安分分地过日子。如今上赶着跑出来，岂不是硬逼着朕赶尽杀绝么？” 什么？皇叔？ 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名站出来义正辞严挑衅，数落新君的家伙一听司空烨那样说，整个人气息都有了变化，变得弑杀和气愤。 但见得对方一把就撕下了脸上那张薄若蝉翼的面具，露出了离王那张愤怒的老脸。 “吸……” 在场响起了抽气声。 皇家的戏码果然是精彩绝伦。 离王不是关在天牢？这样了都能金蝉脱壳吗？ 司空烨却并不惊讶，人说狡兔还有三窟，何况是掌过十年权的皇叔？ “皇叔破坏皇陵，毁灭宗庙，还有何面目立于朝堂之上？”司空烨冷声道。 “哈哈哈！”离王一听，猖狂大笑，转头便嗤哼道：“事已至此，朕得不到天下，别人也不能。你，更不行！” 原来，大睿皇室的宗庙在建设之初便设计了自毁机关。皆因立国之时，朝局不稳，未免被其他势力攻克而使祖宗蒙羞，所以留了后手。 此乃大睿国的绝对机密，只有历代天子才知晓。 离王掌控大睿国十年，知道这秘密不足为奇。眼看自己无力再起复，以他自私的性子，肯定是宁可毁灭也不让司空烨如意。 “太可恶了！” “离王，你也是大睿国的人，也是司空皇室的后代，竟然如此恶劣！” 朝臣们义愤填膺，厉声斥责。 离王可管不了那么多，他只想拉着司空烨下地狱。 宗祠刚刚化为乌有，整个内院都笼罩在密密麻麻的刀枪剑雨之中。 司空烨和芷旋都会武功，又有龙卫保护，短时间那些刀剑无法近得他们夫妻的身。 麻烦的是在场的朝臣。 现场聚集了大睿的国之栋梁，好些文臣是没有任何武功傍身的。即便有御林军和司空烨的暗卫保护，终究也是太过吃力。 不得不说，司空皇室的自毁机关实在是太恐怖了。 眼看暗卫们疲于奔命，离王更是乐不可支，得意不已。 更恼火的是，在场的朝臣中竟然混入了不少易容进来的离王派系。 离王一派只想毁灭，司空烨这头又必须保住朝廷重臣。 敌暗我明，芷旋都有些着急了：“不用管我，我没事，你先将那老家伙宰了！” 擒贼先擒王，只要离王没了，他那些手下也就成了一盘散沙。 司空烨不放心芷旋，所以一直守在她身边，对付离王的人成了龙一。 按理龙一的武功应该完胜离王毫无悬念，不知道离王搞了什么名堂以致功力大增，再加上他那不要命的自毁式攻击，龙一也开始招架不住了。 “看来他是真不想活了，这种透支生命力的招数都用了。”芷旋忍不住喃喃道。 司空烨对此并不意外，毕竟皇叔做的那些恶事可谓是罄竹难书，无论如何都落不到好的。 以皇叔的性子，他想要同归于尽乃是必然。 就是眼前这阵仗实在不妙。 司空烨拧紧了眉头，侧过头睨着自家媳妇儿。 芷旋抬手就在司空烨的肩膀上拍了拍，说道：“你守着我做什么？我有底牌，怎么都死不了的。” “不许胡说！”司空烨很是不悦。 不过，芷旋说得也不错，她有空间在，伤及性命的几率很低。 即便如此，司空烨还是不放心地连声叮嘱了一番。还是芷旋听不耐烦了，一掌将他给推了出去。 恰在此时，三排短箭从不同的方向急速射向芷旋，刚弹飞出去几丈远的司空烨差点儿吓出了一身冷汗。 亏得他家媳妇儿身手敏捷，纵身一跃便飞至半空。紧接着，她手心翻转，强劲的内力自手心窜射而出，竟在顷刻间将那些短箭给劈落在地。 呼……司空烨松了一口气，总算可以安心对付离王。 离王最想收拾的人非司空烨莫属。 司空烨一来，离王的攻势更加恐怖。以致于司空烨与龙一联合竟也只能勉强跟离王打成平手。 当然，离王此时已遭重创，浑身上下伤口十根手指头都数不过来。 要是换作正常人早就倒地不起了。偏偏他像是打不死的小强，根本感受不到身上的痛楚似的，越打越起劲儿。 “噗！” 就在龙一与离王缠斗之时，背后一支利箭飞来，眼看就要击中司空烨。龙一慌忙调转方向去挡箭，却顾不上身后的离王攻来。 离王一掌劈出，雄浑的内力击向龙一。 龙一被劈飞十步之遥，倒地时竟口吐黑血，浑身虚软。他是司空烨的得力悍将，也是离王一派的眼中钉。他这一倒地，立马就有四五个伪装成大臣的离王派系朝他下死手。 芷旋大觉不妙，飞身而去，单手便拽起了跌坐地上的龙一，轻飘飘地将他带离危险区域。 “多谢娘娘相救！”龙一虚弱不堪却不忘感激道谢。 “不必多言。张嘴！”芷旋迅速从袖中掏出一粒药丸。 但见得，她指尖轻弹，药丸直直地飞进了龙一嘴里。 第204章 尘埃落定，如愿以偿 此药有解毒功效，龙一很快就感觉自己呼吸舒畅了许多，刚才那种沉闷感荡然无存。他想要重新加入战斗，谁知刚刚站起就身子不稳，摇摇欲坠。 芷旋赶紧将他扶到安全处，嘴里吩咐道：“你受了内伤，好好呆着。”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话落，芷旋脚尖一点便加入了司空烨与离王的战斗之中。 “好啊！你这恶妇总算送上门来了！”离王看到芷旋，那真是仇恨值「噌噌」地往上升，打起来也更加卖力。 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离王本就是靠强行透支生命力才占了上风，爆发力惊人但持续时间不会太长。 随着司空烨和芷旋的联合攻击，离王渐渐地开始落于下风。 眼瞅着就要将离王彻底剿灭，四周竟在此刻传来「轰隆」声。 下一刻，整个院落都开始剧烈摇晃，就跟遭受十级地震似的。 房屋建筑以摧枯拉朽之势瞬间成为碎渣，飞溅的碎石眼看就要化作利器攻击在场朝臣，司空烨眸光一厉，整个人飞升数丈之高。 下一刻，悬浮于半空中的他试图用浑厚的内力结成一道屏障保护自己的臣民，不料竟意外催动了大睿皇帝的护身符——金龙印。 立时，一道耀眼的金光从他身上迸发，在空中形成金色的盘龙。 金龙栩栩如生，盘绕飞旋，龙尾摆动，扇起一道道疾风。 疾风扫过，四周归于平静。 那些飞溅的碎石残渣也尘埃落定，地上所有的恶人竟悉数倒地，正直忠诚的朝臣却都被金光环绕无一伤亡。 “金龙印！” “对，是金龙印！” “天佑大睿，天佑大睿啊！” 众朝臣喜极而泣，跪拜叩首。 便是主持祭祀的成老王爷也满脸泪痕，喜不自禁。 国师脸上也尽显欣慰，暗暗松了一口气。 只有被龙印强光灼烧的离王撑着最后一口气，匍匐在地上犹自不甘心：“凭什么？凭什么？” 带着不甘，也带着绝望，他终于合上了眼睛。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朝臣山呼声再起，可谓响彻云霄。 宗庙被毁，甚至连供奉先祖的整座建筑都化为粉末又能如何？ 有金龙印在，他们便相信大睿国依旧能再创辉煌。毕竟，金龙印代表着大睿皇室绝对的权威，乃是真命天子的最有力的标志。 离王当初可没有金龙印的。 甚至有传言太子司空烨也没有，谁让他从出生就病病殃殃，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呢？ 好多年了，金龙印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 没想到还能再次重现。 正如新任帝后短短几个月就让举国百姓看到了希望，这金龙印也让在场臣工看到了大睿国未来坚不可摧的盛世。 离王毁灭式的袭击，最后成就了新任帝后在朝野内外无法超越的地位，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一场闹剧终于平息。 朝臣们怀着激动兴奋的心情将帝后迎回了皇宫。 因为新君登基乃是大睿国的头等盛事，其他诸国都要派使者前来恭贺。 宗祠内的事很容易就传遍其余诸国，司空烨的强悍自是令人闻之胆战心惊。试问，谁还能来寻他晦气？ 自此过后，接下来的一切就顺利多了，没有再出半点岔子。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今日登基大典又加皇后册封，礼仪太过繁琐，又经历宗祠内的一番惊心动魄让刚刚走马上任的一对帝后耗费了不少精力，晚上还要接见各国使者并设宴款待。 一整套流程走下来，芷旋都快累瘫了。 回到寝殿，她就一头扎进了锦被里，准备呼呼大睡。 紧跟着进来的司空烨无语至极地看着媳妇儿不宽衣，不脱鞋，穿着华贵的凤袍竟然呈大字型地趴在榻上，两只脚还吊在外面。 小女人以为这样就能逃过一劫？ 呵呵，她什么时候开始天真了？ 芷旋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在脱她的衣裳。她以为是宫女，便没怎么在意。 须臾…… “嘶……怎么漏风了？”她猛地睁眼，看到的竟是将自己衣裳也脱得快光了的司空烨：“你……你……” “旋儿紧张什么？”司空烨的嗓音简直可以迷死人的那种。 芷旋听得有些晕乎乎，但还不至于完全不清醒。余光一瞥，她就看到司空烨那家伙又盯着她的肚子猛看。 这人什么毛病？最近总盯着她肚子做什么？ “你看什么看？”芷旋虚张声势。 司空烨目光没从芷旋肚子上挪开，眼睛里光芒涌动，语气更是邪气得很：“前儿就有大臣在旁敲侧击，怎么旋儿的肚子好像没动静呢。” 要知道，他们俩成亲的时候，不是说太子妃有孕了么？ 孕了这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不合逻辑啊。 芷旋下意识地蒙着肚子，嚷嚷着：“胡说，我才不信他们不知道。” “就是他们心里知道才着急啊。”司空烨眨了眨眼睛，面上有些无辜地道。不过，他的眼珠子可是一直落在芷旋肚子上没挪开的。 芷旋被盯得满脸羞红，气势就稍显不足了：“你总看什么看？都说了我肚子里没货，还是黄花一朵！” 腹黑帝王勾唇一笑：“黄花么？很快就不是了。” “你！”芷旋红得整张脸都快要滴血。 司空烨却是热血沸腾：“旋儿怕了？” “笑话！本姑娘有什么好怕的？”某女犹不知天高地厚，还在嘴硬。 “呵呵……”腹黑帝王笑得像只狐狸，接着又道：“不怕就好。” 说着，他就俯下了身。 芷旋下意识地要挣扎。 热血上涌的某人能放过她？ “旋儿，我们可是早就说好的。莫非，你是想食言？”司空烨那嗓音里透着无尽的蛊惑。 激动啊，兴奋呐！ 他从来只有在话本子里看过，还没付诸行动过呢。他早就想要亲身体验体验了。 今儿个就是天塌下来都阻止不了他前进的步伐。 “食言？本姑娘是这么没品的人？”芷旋要强，不甘示弱地撑着脸面，一副豪气万丈地道：“来吧！” 这…… 太子殿下……哦，不，是皇帝陛下。 皇帝陛下看着一副恍若要「从容赴死」姿态的皇后，笑得就差没前俯后仰：“旋儿，你简直是个宝，哈哈哈……” “什么宝？” “耍宝的宝。”说着，皇帝陛下已经钻了进被窝。 第205章 夫妻俩的幸福生活 最后会如何？ 不需要多言，懂得的都懂，皇帝陛下久旱逢甘霖，那叫一个凶残。 仗着武功高强，以为能够力压皇帝陛下的皇后娘娘？呵呵，听说第二天愣是睡到了下午。 从此以后，这样的场景三不五时就要上演。 听说皇后娘娘时常追着皇帝陛下满皇宫的跑，不用腿，用轻功那种。 偌大的皇宫除了侍卫和下人，就剩下他们夫妻俩，又没个宫妃什么的。反正后宫空着的宫殿多了去了，夫妻俩随便玩儿。 后宫侍卫议论得最多的就是，「皇上和娘娘又打起来了」，「皇上的武功又精进了」，“皇后娘娘又打赢皇上了。” 诸如此类的讨论话题每天轮番上演。 帝后过了大半年的甜蜜时光。 接着，朝臣们有意见了。 后宫只有一后，也没个嫔妃什么的。皇后肚子总没消息，真是让人着急。 于是乎，又有人胆大地怂恿皇帝选妃了。 皇帝能听得了这个？当天就将乱提建议的大臣罚回家面壁思过去了。 理由很简单，那就是皇帝他登基就昭告天下，后宫无妃，一辈子只娶皇后一人的。 大臣这么干，不是明目张胆地要坏天子的信誉么？一国天子，九五之尊，自然要言行一致，说只娶一妻就只娶一妻，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在这之后，朝臣们不敢再提选妃了，就催着皇帝要子嗣。 舒坦的二人世界，司空烨还没过够呢，本不想那么快要孩子的。 哪知朝臣们从他这儿入手没用，竟将主意打到了皇后娘娘身上。 因着皇后娘娘掌控着大睿国所有的粮食育种技术，以及许多以朝廷名义发展的产业，所以最近朝臣们总是有意无意地将皇后给找出宫去。 更有甚者，一些大臣的内眷，朝廷命妇也参与其中，想方设法地缠着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事业心重，一出去就是好几天，有时候还出京城，打着什么微服私访的名义跑别的州郡去。 皇帝陛下掰着手指头数，这个月跟皇后呆在一起的日子总共还不到五天！ 五天啊！ 简直就是要他的老命！ 这样下去不行。媳妇儿不顾家，总往外面跑不是办法。 最后，他翻遍了话本子，左思右想，终觉得大臣们的提议很有道理：还是得有个子嗣才行。 没孩子绊着，皇后娘娘她不着家啊！ 于是乎，某一天上朝，皇帝陛下居然大言不惭地警告群臣：皇后娘娘有孕在身了，不许他们有事没事儿将娘娘骗出宫去。 啥？ 大睿国江山后继有人了？ 大新闻一出，震动朝野，大臣们安静了。 皇后娘娘气炸了：“司空烨，你搞什么鬼？” 原本计划今天出京的，芷旋硬是被朝臣堵在了城门口，甚至百姓都加入进来了。一个个嚷嚷着她要回宫安胎。 她哪里来的胎？ “旋儿别急，千万别急，仔细伤着朕的皇儿。”皇帝陛下说着就将皇后娘娘给搂在了怀里。 皇后娘娘直接被气笑了：“你哪来的皇儿？还敢大言不惭地对外昭告天下，不怕到时候穿帮让你颜面扫地？” “谁说没皇儿？造一个就是了。”皇帝陛下信心十足。 芷旋简直大开眼界：“你以为是造啥？说造就造得成的？” 子嗣靠缘分，好不好？ 皇帝陛下听了就不喜欢了，没好气地道：“旋儿不相信自己，还能不相信我？你这是怀疑为夫的能力？” 这个可不行，什么能力被怀疑都没问题。独独这造娃的能力不能被质疑。 说着说着，皇帝陛下就开始饿虎扑狼。 自打司空烨登基那天的强悍武功暴露，芷旋就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这半年来，她可真是还手无望，每每被吃干抹净，收拾得够呛。 所以咯，她逮着机会就往宫外跑，反正司空烨答应过她，不会限制她出入自由。 一切原本好好的，最近这家伙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成天地想要造娃。 芷旋本来是等着看某人被打脸的。 没想到，一个月后，她悲催地发现自己真的中奖了！ 中奖了！ 那货难不成还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被太医们确定怀了身孕的那天，皇帝陛下高兴得就差没手舞足蹈，喜笑颜开地对着一干朝臣各种暗示。 暗示啥？ 暗示他厉害吗？ 好像是挺厉害的。 “旋儿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躺着休息一会儿？以后可不能乱跑了，有什么吩咐为夫，为夫一准儿给你办好。”皇帝陛下这嘚瑟样，真的让人觉得十车狗粮都没有这威力凶残。 芷旋瞅着某人看了又看，余光意外瞥到了某人袖中滑落出来的某个小瓷瓶。 “哟呵！司空烨，你厉害啊！竟然敢！竟然敢……”敢给她用那种药。 她总算想起来了，她曾经炼过一瓶助孕的药物，本来是想给彼时的皇后杨凝姗用的，最后竟让司空烨给留下了。 敢情那货在这儿等着她呢！ 她就说嘛，他怎么敢对朝臣夸下海口，原来是有这作弊神器！ 皇帝陛下有读心术啊，知道芷旋的心中所想。为此，他第一时间澄清：“为夫根本就还没用，这皇儿是我靠本事得来的，不信你数数里面的药丸子数量。” 说着，他还将药瓶子递过去。 芷旋没真接过来数，因为她瞧着对方不像是撒谎的样子。 “那你还把这药随身揣着？”芷旋质疑道。 司空烨语气有些弱弱的：“为夫这不是有备无患嘛。” “呵呵！”芷旋被气笑了，忍不住吼道：“这种事情你还有备无患？你怎么不上天？” “上天不好玩，为夫只想跟旋儿玩，旋儿知道的。”堂堂一国之君，脸皮怎么就厚成这样？ 芷旋无力吐槽，干脆不搭理他了。 亏得皇帝陛下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每天被媳妇儿虐也甘之如饴。 就是有了崽崽之后，他得长时间忍受不能碰媳妇儿的尴尬，这点太不爽了。 他估摸着，生了这胎就不生了。有个子嗣做继承人就行，省得朝臣们天天问他要皇嗣，也省得媳妇儿整天不着家。 第206章 大结局 谁知天不遂人意。 皇后这胎竟然是龙凤胎，一胎有儿有女，热闹倒是热闹，就是两个都是小魔王。 十个月后，当皇帝陛下体验到了当爹乐趣之后，他也快被两个小魔王给整得精疲力尽了。 原本在朝堂上，他这个皇帝那是游刃有余，每天都能挪出大半的时间跟媳妇儿没羞没躁。 这下好了，有了俩崽崽，他每天脸上都挂着两个黑眼圈。 原因无他，主要是皇后要亲自带崽崽。哪能真累着媳妇儿？最后还不就是他打下手？ 好容易俩小魔头一岁了，会走路了，轻松了。 皇后娘娘又怀孕了。 皇帝陛下差点儿气晕在茅房，从此又开始了漫长的苦行僧生活。 二胎是个小子，顽皮捣蛋无所不及，依旧不让人省心。 司空烨心力交瘁，最后强势要求，皇后不许再成天带着那帮小兔崽子，还是得分出一半精力来爱他。 夫妻俩成亲那么久，经历了那么多劫难走在一起。 司空烨也万般照护她，芷旋能对司空烨没感情吗？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她对司空烨的感情也与日俱增。 正像是司空烨期盼的那样，有了孩子，芷旋出宫的次数的确是大大减少。好些时候，她都派人出去接洽，自己背后操控便是。 如今国泰民安，朝野内外一派祥和之气。 她和司空烨也感情甚笃，当然还是会挪出足够的精力去照应他。 慢慢地放手孩子们的琐碎杂事，帝后的好日子又开启了。 可怜皇家那三兄妹，一个个都是人中龙凤，精明得跟什么似的。他们家老爹能甘心埋没他们满脑袋瓜子的智慧？ 他们几岁开始就被要求学习各种本领，文治武功，治国之策，样样不落。 尤其是老大早早地被封了太子，苦逼的日子从此开启，十岁就被老爹坑，开始御书房给他老爹打下手。 司空烨能力卓绝，朝政于他而言本就轻松，还有小兔崽子供他使唤，那不更嗨皮了？ 于是乎，皇后娘娘发现皇帝陛下又开始缠人了。 几个小崽子则总躲在御书房咬着笔杆子，用无比鄙视的语气控诉他家老爹不靠谱。 “父皇太讨厌了！”老二是个公主，说话比较无所顾忌。 老三也口无遮拦：“就我们三个，完全不是父皇的对手。” 老大眼睛一眯，腹黑的样子像极了他们家老爹司空烨：“三个不行，四个呢？要不五个，一起对付他？” “五个？”老二眨眨眼睛，灵动的眸子有芷旋的影子呢。 老三小身板赫然站起，一副豁然开朗地样子：“我知道，我知道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另外两人急忙追问。 老三贼兮兮地道：“天机不可泄露！” 然后，然后的然后…… 未来的某一天，皇家的小四又降生了，继续腹黑路线，是个拽兮兮的小皇子。 三个皇子，外加一个古灵精怪的公主，四个娃的战斗力简直不要太霸道。 这几兄妹，那是各有特色，堪称腹黑司空烨的豪华升级版，经常整得他家老爹毫无办法。 还好时间过得快，一晃眼老大就十五岁了。 经过从小培养的太子，十五岁足可驾驭朝臣。 这下不用皇后娘娘溜出宫去，皇帝陛下自个儿带着他家媳妇儿，别开几个小兔崽子时常玩起了微服私访。 夫妻俩贪玩归贪玩，却并未荒废朝政。 帝后游历山川，体察民情，以最直接的方式考察着各地的官府衙门，了解百姓疾苦。 太子监国，坐镇朝堂，年纪轻轻却已让人不可小觑。 父子俩通力合作，大睿国迎来了空前盛世。 大睿帝后恩爱也成为百姓羡慕效仿的对象。此后数十年，大睿国竟也刮起了一股风潮，上至达官贵人，下至普通百姓开启了宠妻模式，不太喜欢纳妾了。 少了妻妾斗争，百姓的小家和睦了，大伙儿成天就想着努力奋斗过好日子，整个国家的矛盾也减少了。 司空烨这皇帝当得，估计是史上最轻松的了。 空余的时间太多，他见天就知道缠着自家媳妇儿没羞没躁。 本该存在于百姓传说中的帝后，实际上却总被大睿国的百姓不期而遇。他们夫妻恩爱的点点滴滴也在大江南北留下了许许多多的故事…… 颇具一提的是，某年某月，大睿国南方一片桃花林中，有个除草的小哥儿有幸窥见了帝后相处的一幕…… 彼时，帝后已过不惑之年，却依旧风采不减，郎才女貌，煞是养眼。 “旋儿，你觉得这里怎么样？”英俊帅气的皇帝陛下穿着一身紫色锦袍，浑身散发着迷人的气息。 皇后娘娘定力高超，此刻也有点儿招架不住了。 她下意识地就要转头，却被皇帝陛下眼疾手快地托住了脑袋瓜子。 “你……你干嘛？”皇后娘娘难得有点儿结巴。 皇帝陛下神采奕奕，眼睛里都泛着光，嘴巴甜得不得了：“旋儿，为夫累了，我们歇会儿好不好，今天不走了。” “不走了？就这空荡荡的，有什么好玩的？”皇后娘娘翻了个白眼，故作凶狠地道：“快点起来，走啦！皇帝陛下不乐意，一个劲儿地缠人：“旋儿……” “再喊也没用，你忘了今天要赶去南洲府？”皇后娘娘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没心没肺的皇帝陛下。 皇帝陛下耍着赖，很不想离开这个浪漫的地儿。 皇后娘娘似乎对这种场面已经见怪不怪了，对付皇帝陛下也很有一手，直接拽着皇帝陛下就走人。 美丽的桃花林中，只留下皇帝陛下各种讨好卖萌的音调。 暗处，躲在桃花树后的除草小哥儿看得一愣一愣的，嘴里大呼“名不虚传！名不虚传啊！” 原来他们大睿国盛名在外，雷厉风行，威慑四方的皇帝陛下私底下真的是个黏妻狂魔！ 皇帝陛下那妻奴的德行，简直不要太夸张了！ “哈哈哈！我见到皇上了，我见到皇后娘娘了！” 小哥儿感觉人生到达了巅峰，就凭着今日所见所闻就足够他炫耀一辈子了。 至此，皇帝陛下妻奴形象传遍四海，洗都洗不掉。 或者，皇家根本就没想洗。 皇帝陛下乐意为之，反正形象再妻奴也不影响他统御群臣，治理国家。 至于镇守皇城的太子几兄弟，他们就更不想替他们家老爹洗了。那皇帝老子真的坑死他们了，害得他们几兄弟整天被关在皇宫累死累活。 几兄弟巴不得看他们家父皇的笑话呢。 反倒是被宠得无法无天的皇后娘娘无语了：“你能不能别那么臊皮？我都不好意思出门了！” “不出门好啊，咱们正好在家玩儿。”皇帝陛下乐意为之。 在家玩儿什么？ 呵呵，这就得他说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