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力反抗》作者: 陌百生
    ⚝文案：
    ❈ 胆小鬼林唐被带入了传闻中的鬼宅，他会碰到……
    ‎发表于：5个月前　修改于：发表于5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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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胆小鬼好啊，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一受多攻，受是个胆小鬼、超级胆小鬼。
    攻大概都是变态吧，是人是鬼不一定。
    原创小说 - BL - 连载 - 灵异 - 强制爱 - NP - 长篇 - 边限
    第一章
    01
    来到宅子里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一行人把行李搬上来后都有些疲惫。
    东西杂乱地被堆在客厅里，余则从屋后转了一圈回来敲了一下墙壁上覆着的开光，灯光晃了两下稳定地亮了起来。林唐被骤然亮起的光晃了一下眼睛，但他习惯性地低着头压低了自己的存在感没有抬头。
    站在林唐两米外的管泽成“啧”了一声：“有电？”
    余则点了点头：“有电，我去看了一下水龙头，也有水。”
    乔菲闻言拎起自己的行李箱：“那就先各自放行李？我和穆穆住一个房间，没问题吧？”这一行只有乔菲和薛穆穆是女生，自然没有人会说有问题。
    乔菲也只是顺口一问而不是为了征求意见，她另一只手提起薛穆穆的行李箱：“走吧，穆穆，我们先上去。”
    薛穆穆冲众人礼貌地笑了一下：“那我和菲菲先上去了。”
    这个时候林唐才微微抬起了一点头小心地看了一眼薛穆穆，只是他抬头太晚，只来得及看到薛穆穆的背影。林唐有一点小小的失望，他刚低下头就听到身边人好像笑了一下。林唐偏了一点头，只看到站在自己身边的人的下巴和抿起来的嘴角。
    林唐有些惶惑地把头又转了回来，他疑心是自己的错觉，毕竟在来的路上，这个男人一次都没有笑过。但林唐又不敢再去看旁边的人一眼进行确认，怕对方已经看透了自己的小心思。说实话，站在这个男人的身边让林唐浑身都有点不自然：对方太高了。
    又或者是林唐太矮了。
    两个女生分走了房间，剩下的房间就是分给他们的。余则随意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骰子：“掷骰子，数字最大的和最小的住在一起，剩下的两个住一起。”
    余则第一个掷骰子，骰子在桌子上滚了一下，蓝色的六个点朝上。管泽成顺手接过来转了一圈，红色的一朝上。
    一锤定音，余则甚至没有让林唐掷骰子就决定了房间的分配。他面朝着站在林唐身边的人：“周尘逸，你跟林唐一个房间，ok？”
    周尘逸的下巴抬了一下，算是答应了。
    林唐有点紧张：周尘逸是余则带过来的朋友，他们之前从来没有见过。除此之外，周尘逸似乎很不好相处，至少一路过来林唐只听到周尘逸说过三句话。
    但是林唐没有选择权，或者说他的意见并不重要——他本来就是被拉来充数的。
    如果不是大学必须要参加社团，像林唐这样轻微社恐又孤僻的人根本不可能参加这种类似于试胆大会的鬼宅探险。当余则近乎命令地开口：“7号校门口集合，带好换洗衣服。”林唐也没有勇气拒绝。
    林唐带的行李并不多，但他天生力气小，还是落在最后一个把行李搬上楼。在路过余则和管泽成的房间时，林唐听见虚掩的门后传来管泽成不满的声音：“你干嘛带上林唐？他能干什么……”
    林唐的脚步停了一下就继续搬着行李往前走了。管泽成和余则都不太待见自己，他一直知道的。毕竟像余则这样的校草，哪里看得上自己这样的小人物。林唐一直有自知之明。
    说到余则是校草，林唐不可避免地想到了薛穆穆。其实林唐也不是完全不情愿地参加这一次的活动，在知道薛穆穆也会来的时候，林唐心里反而窃喜了一下。毕竟像薛穆穆这样的大美女，几乎和林唐是两个世界的人，不是特殊情况根本不会碰到一起。
    林唐当然也知道自己配不上薛穆穆，他很明白自己是那种不受女生欢迎的男生：个子矮、性格闷、长相也不够帅气。所以林唐对薛穆穆更多的是一种仰慕而不是喜欢，他只是为能够和薛穆穆参加同一个活动而感到高兴。
    因为想到了薛穆穆，林唐推开房间的门时唇角还微微弯了起来，但下一刻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房间内周尘逸的衣服脱了一半，正裸露着上半身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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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认一下已经出现的角色，重要角色：余则、周尘逸。
    鬼故事里是人是鬼不一定，是人随时会死。人说不定也怀着鬼心。
    第二章
    02
    林唐下意识慌乱地道歉，他紧张地脸都红了：“对、对不起，我下次一定敲门。”
    周尘逸平静地看了他一眼，视线从林唐脸上轻飘飘地扫过。他转过身把脱下来的衣服放在床边，仿佛房间里没有第二个人一样弯下腰从行李箱里取出另外一件上衣换上。
    周尘逸弯腰时林唐看见了对方漂亮流畅的背部肌肉线条，再联想到刚才看到的清晰的腹肌和胸肌，林唐忽然有点局促和紧张，他下意识移开了视线，呆呆地站在门口，直到周尘逸换好衣服转身对着他：“不进来吗？”
    这好像还是周尘逸第一次主动对自己说话，林唐反应了一下才像仓鼠一样点了点头：“好、好的。”
    林唐走到墙边放好行李箱正准备转身的时候，周尘逸的声音忽然从自己的背后传来：“你没见过男人裸体吗？”
    林唐吓了一跳，下意识转过身。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尘逸已经走到了林唐身后，林唐转身时肩膀甚至不小心碰到了对方的胸口。
    明明周尘逸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问出口的问题似乎也纯粹只是好奇，林唐却感觉出了几分古怪和不自在，他感受到了周尘逸身高带给自己的压迫感，习惯性地低下头看着周尘逸的脚尖支支吾吾开口：“见、见过的。”
    周尘逸轻飘飘地“哦”了一声，向后退了两步，合适的距离让林唐感觉自在了一点，他听见周尘逸的声音：“柜子里有新的被褥，不过只有一张床。”
    林唐几乎是下意识接口：“我可以打地铺。”
    “没有多余的被子给你打地铺。怎么，你不能和别人睡一张床？”
    林唐又涨红了脸，不过这回是尴尬：“不、不是的……”他只是以为周尘逸这种性格高冷的人不会愿意和自己睡一张床。
    周尘逸点了点头：“那就好，先下去吃饭吧。”
    林唐和周尘逸下去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在了。说是吃饭，也只是吃简单地吃速食罢了。
    林唐抱着自己的那一桶泡面，小口地嗦着面条，听见饭桌上管泽成和余则在讨论接下来该做的事情。
    管泽成显然对探险活动充满热情：“今晚就开始吗？”
    余则没说话，乔菲靠着椅子有些有气无力的：“今天累死人了，明天吧。”
    管泽成面上露出了一点不满的表情，但他看了一眼坐在乔菲身边的薛穆穆，没多说什么。
    从始至终林唐都尽量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直到余则忽然开口：“周尘逸，我突然想起来，你是不是不喜欢跟别人睡一张床？”
    林唐的耳朵竖起来了一点，他小心地看了一眼周尘逸，不过周尘逸一直没什么表情，林唐什么也没看出来。
    周尘逸抬起头看了一眼余则：“你记错了。”
    余则似乎也只是为了确认一下，他点了点头：“那就好。”不知道为什么，他说完这句话忽然看了一眼林唐，正对上林唐的视线。
    林唐一个激灵移开了视线，他盯着桌角不说话，后背有些发凉。像是天生的恐惧，林唐无由来地害怕余则，也害怕冷冰冰不近人情的周尘逸，这张桌子上唯一能让他感到亲近的人大概只有温温柔柔的薛穆穆。
    见林唐把面嗦完了，周尘逸伸出手指点了点林唐的肩膀：“吃完了就上去吧。”
    林唐有点发懵，但他还是点了点头。起身时他瞥了一眼周尘逸早就空空如也的碗，心里产生了一个怪异的想法：难道他在等我吗？
    这个突然的想法让林唐有点惴惴不安，他一方面觉得自己自恋地想多了，另一方面又想着周尘逸说不定是个好人，只是他不善言辞。
    上楼梯的时候像是闲聊一般，周尘逸开口问他：“你看上去胆子不大，为什么会来参加这种活动？”
    林唐支吾了一下：“社团活动……”
    听到这个答案，周尘逸没再说话了，两人沉默着回了房间。
    进了房间，林唐蹲在地上收拾自己的行李，挑出换洗的衣物。林唐对别人的视线比常人要敏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站在自己背后的周尘逸在盯着自己看。这种若有若无的感觉让林唐整个人都有些不自在，他习惯了被人忽视，反倒不适应别人的视线。只是他也不敢向后看。
    林唐有些僵硬地从行李箱里找衣服，他听见周尘逸的声音轻飘飘地传过来：“你是处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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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的主角就是超级胆小鬼，不仅怕非人，也怕人。
    鬼故事里是不是处男很重要的诶（bushi）
    第三章
    03
    林唐有一瞬间怀疑自己幻听了，他呆呆地站了起来看向周尘逸：“啊？”
    周尘逸用他那张冷漠出尘的脸把问题又问了一遍：“你是处男吗？”
    这回林唐百分百确定自己没有幻听了，他面上表情僵住了：也许男生之间互相问这个问题也是正常的——他曾经听见自己的舍友们在深夜讨论过这个问题，只是这个问题从周尘逸这样的人嘴里面问出来让林唐有些反应不过来。
    天呐，难道周尘逸真的是想和自己做朋友吗？
    想到这个可能性，林唐心里忽然有些紧张，他想到自己大学舍友曾经的夜聊话题，脑子短路一样：“不是……”说完这两个字，林唐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他为什么要说谎！
    林唐憋得脸都红了，周尘逸反而点了点头。他的眼睛盯着林唐的脸，像是简单地相信了林唐的说辞：“是吗，第一次是和谁呢？”
    林唐下意识咽了一口口水：“是和一个……女生。”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林唐看见周尘逸似乎及其轻微地笑了一下：“你先去洗澡吧。”
    林唐抱着睡衣逃一样跑进了浴室里，他背靠着浴室的门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太丢脸了，太丢脸了。林唐的那一点脆弱的自尊心和莫名的攀比心让他撒了谎，又让他说谎之后变得惴惴不安和自我唾弃。
    他有些恍惚地把衣服堆在一边的台子上，打开了浴室的水龙头。毫无预防的，林唐在看到水龙头流出的红色液体时大声惊叫了一下，他的心脏好像要从胸口里跳出来，直到浴室外的周尘逸敲了敲门：“怎么了吗？”
    林唐回过神。大概是因为长时间没有使用过，水龙头里流出了有些浑浊的水液，直到逐渐变成透明的清液——不是红色的血。
    林唐白着脸坐在地上，直到门外的周尘逸又问了一句：“你还好吗？”
    林唐撑着地向前爬了爬：“没、没事。”他觉得自己大概是精神恍惚了才产生了幻觉，他伸出手摸了摸水，小声地喘了一下气。
    周尘逸没有再问：“有什么问题可以喊我。”
    这一刻林唐相信周尘逸真的是个好人了，他有些感激地对着门的方向开口：“谢谢你。”
    周尘逸的身影顿了一下，在门口消失了。
    林唐转过身站了起来，他脱掉了自己的衣服叠好放在台子上，用手试了试水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的太阳不够大，水温不够热，但也足够了。
    林唐简简单单冲了个澡，等关上水的时候他才发现有些不对劲：他好像没有带浴巾进来。
    等身上的温度凉了下来，林唐才不得不打开浴室的门露出一个小小的缝隙：“那个……周尘逸，你可以帮我拿一下毛巾吗？”
    林唐把手伸出门缝外，却不想被周尘逸伸手握住了。那一下林唐下意识抖了一下身体——周尘逸的手很凉。
    只是握了一下周尘逸就松开了手，林唐也迅速把自己的手缩回了门里。他心慌得厉害，透过门的缝隙能看到周尘逸的黑色裤子，就在气氛越来越古怪之前，周尘逸才开口：“你不是洗好了吗？开门。”
    林唐犹豫了一下还是松开了门把手，周尘逸的手指按在门边推了进来，他手上拿着林唐的毛巾递给了林唐：“你的浴巾。”
    林唐赶忙接下：“谢谢。”林唐几下擦干净了自己身上的水珠，不敢去看周尘逸的脸。他一想到周尘逸的好身材，低头又看到自己平平坦坦毫无肌肉线条的胸腹部，就更不自在了。
    好在周尘逸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林唐迅速套上了睡衣睡裤。
    林唐的动作太急了，穿完了还有些喘气，他小心地看了一眼周尘逸的脸，并没有从周尘逸的脸上看到半分瞧不起的表情，他心里安定了一点：“我先出去了。”
    因为不知道周尘逸想睡在床的哪一边，林唐穿着拖鞋坐在床边玩了一会儿手机。洗完澡后闲适的状态让他分出点心思想些别的事情。说是凶宅探险，但这个三层别墅在林唐看来实在算不上凶宅：有水有电、装修豪华，屋后还有山和湖泊。据说这个房子是余则某个亲戚的房产，只是因为曾经发生过凶案，再也没人住过。
    林唐不知道有钱人会想些什么，他只是觉得这样一栋好的别墅却没有人住有些可惜。
    林唐晃了晃手机，发现自己手机的信号不太好。他有些疑惑：奇怪，是因为这里没有什么人住信号不好吗？不过他想到自己的手机似乎很久没换过了，又有些不确定。
    林唐低着头摆弄着自己的旧手机，忽然他觉得自己的脚似乎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那一瞬间林唐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直到他脚踝的同一位置又被碰了一下。这下反应迟钝的林唐闪电一样从床上窜了起来，一下子撞在了前面人的胸口上。
    林唐的鼻子撞得发酸，眼泪差点掉了下来。他下意识想要捂住自己的鼻子，被站在自己身前的人扶住了胳膊。林唐抬起头，看见周尘逸没什么表情的脸，视线向下看到周尘逸赤裸的胸膛。
    林唐吓了一大跳，睁大了眼睛“啊”了一声猛地向后走了两步，甚至因为左脚拌右脚向后跌坐在了床上。这下更致命，因为周尘逸居然什么都没穿。
    林唐呆住了，他盯着周尘逸的下半身看了几秒才像是被电击了一眼瞬间抬起头强迫自己把视线放在周尘逸的脸上。这几秒之间林唐甚至忘记了呼吸，脑子里的画面无法挥去。他大喘息了几下，几息后才想起来自己刚才是为什么从床边站了起来。
    林唐张口想要说话，周尘逸却用手抬起了他的下巴：“你流鼻血了。”
    林唐摸了一把自己的鼻子，摸到一手的鲜红。周尘逸反应比他更快，他随手从床头抽了几张餐巾纸按在了林唐的鼻子下面。林唐捂着自己的鼻子，直到周尘逸把纸巾拿回来扔进床边的垃圾桶里。
    林唐坐在床上喘着气，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像是被一连串非常规的事情弄傻了，直到周尘逸开口提醒他：“鼻子已经好了。”
    林唐呆呆地“哦”了一声，紧接着他没有说话周尘逸也就没有说话。直到林唐在异常安静的氛围中实在没忍住：“你……你不穿衣服吗？”
    明明没穿衣服的人是周尘逸，他却异常地淡定：“哦。”
    林唐看着周尘逸弯腰拿起了一条黑色内裤套在了身上，他才像是终于能够正常呼吸一样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林唐发懵的头脑终于能够正常思考了，他忽然想起来刚才碰到自己脚踝的东西，白着脸看向周尘逸：“床、床底下好像有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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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唐：你干嘛
    周尘逸：我勾引人。
    第四章
    04
    周尘逸闻言眉间极为轻微地动了一下：“是吗？”紧接着他十分自然地弯腰看向了床底。
    林唐不敢跟着去看，碰到这种场景他下意识地认为只要弯下腰就会对上一双发红的眼睛。林唐站直了身体尽可能地让自己和床保持了一个安全距离，紧张地观察着周尘逸的动作。
    周尘逸似乎是在仔细观察床底下有什么，过了足足两三秒他才站直身体，直直看向林唐：“什么都没有。”
    林唐有些无措：“我、我没有说谎……”
    周尘逸抬了一下下巴：“我知道。”他似乎没有把这件透着怪异的事情放在心上，语气平静，“郊外的别墅，长时间没人住可能会有一些壁虎。”
    这个解释还算合理，林唐刚才被吓得背后的冷汗都出来了，他摸了一把自己的额头：“哦、哦，也是……”直觉上林唐总觉得刚才碰到自己的东西不是壁虎，但他咽了一口口水强迫自己接受了这个解释——要不然那还能是什么呢？
    周尘逸扶住林唐的手，林唐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手一直在发抖。他有些感激地抬头看了一眼周尘逸：“谢、谢谢。”这一回林唐再一次确定了周尘逸真的是个好人，他大概只是不擅长表达自己。
    周尘逸没有松开手，他的眼睛眯了一下，不动声色开口：“没关系。”
    林唐松了一口气，他坐在了床上，这才发现周尘逸还抓着自己的手。他觉得有点怪，试着收了一下手，周尘逸很快就松开了。林唐没太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比起这个，他看着周尘逸身上穿着的的黑色紧身内裤，有些不自在地开口：“你、你不穿睡衣吗？”
    周尘逸定定看了他一会儿，在林唐越来越不自在之前慢慢开了口：“我习惯裸睡。”
    林唐呆住了，他张大了嘴巴：“啊？”好半天他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开口，“哦、哦……我、我理解的。”他试着换话题，“晚上你要睡在床的哪一边呀？”
    周尘逸开口：“都可以。”
    林唐最怕这个答案，他硬着头皮：“那我睡在外边吧。”
    周尘逸“嗯”了一声，他脱掉拖鞋坐上床：“睡觉么？”
    林唐往旁边挪了挪给周尘逸让出位置：“好的。”
    周尘逸伸手关掉了灯光，林唐躺在床上，透着一点月光看着屋顶。第一次和陌生人睡在同一张床上，林唐到底有点拘谨和紧张，紧绷的神经让他很难入眠。
    窗外有树枝被风吹动时“沙沙”的声响，林唐的手忽然被身边人碰了一下。他条件反射似的哆嗦了一下，这次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周尘逸的手太凉了。林唐听见周尘逸低低的声音：“床底下不是有壁虎么，你可以往中间睡一点。”
    林唐应了一声，抬着屁股往床中央挪了挪，这让他睡得离周尘逸更近了，两个人的胳膊几乎贴在了一起。林唐本以为自己会更加不自在，但奇怪的是，他一闭上眼浓厚的睡意就盖住了他的头脑。像是平静的水面上被投入一颗石子又逐渐变得平静那样，林唐陷入了梦乡。
    窗外的风似乎更大了，树枝的影子在窗外晃个不停。
    05
    林唐都不知道自己居然可以在陌生的环境睡得这么熟，在听到女人几乎要刺破天空的尖锐叫声时，他花了几秒才从有些发晕的状态中回神。紧接着他想起了这是谁的声音，林唐一下子像是被泼了一碰冷水一样清醒了，他的声音有些急：“是薛穆穆的声音吗？”
    周尘逸似乎也才醒过来，他撑着胳膊坐起来：“嗯，好像是的。”
    林唐坐到床边想要下床，又被骤然亮起的灯光刺了一下眼睛。他眨巴了好几下眼睛才把眼睛睁开，周尘逸坐在床上，表情冷静得有几分怪异：“不要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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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尘逸的床底视角：跟非人生物的对视。
    第五章
    06
    说是不要着急，但林唐还是迅速地穿上了鞋。周尘逸没穿衣服，自然不可能穿着内裤就出门。他不紧不慢套上了白T恤和黑裤子，林唐等在原地急得汗都出来了才听到周尘逸慢慢开口：“走吧，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周尘逸身高腿长的，但他慢悠悠地走出门的时候林唐也只好在他身边等着他。林唐隐晦地催促了一下：“要不我们还是快点去吧？”
    周尘逸单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瞥了他一眼：“急什么，总有人比我们快。”
    周尘逸说得不假，等到林唐和周尘逸顺着灯光走上楼顶的时候，屋顶上除了他们以外的人都已经在了。
    余则手上夹了一根烟，斜着身子看了他们一眼，似乎带着嘲讽：“你们睡得真够死的。”
    周尘逸没接话，林唐也尴尬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那边薛穆穆瘫坐在地上，身上还穿着睡衣，本就白的面颊现在更是像白纸一样。薛穆穆鬓角的头发已经被汗打湿了，她大口喘着气，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
    管泽成想要把薛穆穆扶起来，被乔菲拍着手打开了，她扶着薛穆穆的胳膊：“穆穆，你没事吧？”
    薛穆穆的脸色很难看，但她还是开口道：“没事……”
    管泽成看上去着急得不行：“穆穆，发生了什么？”
    薛穆穆像是想到了什么很可怕的事情一样，面色变得恐惧：“我、我也不知道，我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站在楼顶。”这栋小别墅有三层楼，还都是吊顶做高的屋顶，从三楼掉下去不死也残。
    这件事太诡异了，乔菲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不行，我们不玩了，我们要回去。”她是准备来阴宅探险，但可没打算玩命。
    一直不说话的周尘逸这个时候忽然开了口：“你有梦游的习惯吗？”
    薛穆穆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乔菲的脸色反倒变得有些难看：“你什么意思？你是说穆穆是自己上来的？”
    周尘逸没有话说，乔菲的火气更大了，余则及时插了话：“问问而已。就算要走也要等到明天，回去睡觉吧。”
    乔菲的眉毛拧在了一起：“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们就这么算了吗？”
    余则定定看了她一会儿，忽然笑了：“这里没有监控。或者你希望我们怎么做？”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僵持起来，薛穆穆拉了拉乔菲的手：“菲菲，余则说得对，我们明天再说吧。”她犹豫了一下，“说不定真的只是我自己走上来的，我们约好了一起来玩的，还是不要半途回去吧。”
    这句话是从薛穆穆嘴里说出来的，乔菲的眉头鼓了一下没再说话。她扶着薛穆穆的胳膊把她扶了起来，薛穆穆虚弱地对着其他人笑了一下：“对不起，是我的问题，大家回去睡觉吧。”
    林唐担心地看了她好几眼：他觉得薛穆穆还是回去比较好，谁知道下次还会不会发生这种事情呢？
    而且林唐心里总觉得薛穆穆不是因为梦游才一个人跑到了楼顶，林唐敲了一下脚尖，他又想到了睡觉之前碰到自己脚踝的东西。他几次想开口，但又因为没有足够的勇气而没能说成：万一真的只是自己的错觉呢？
    在这种犹犹豫豫的态度下，林唐又跟着周尘逸回了房间。等他从自己的情绪中回过神时，才发现周尘逸正微微低着头盯着自己看。
    林唐被周尘逸看的有些忐忑不安，他小心翼翼地开口：“怎么了吗？”
    周尘逸移开了视线：“没什么，睡觉吧。”
    周尘逸关了灯，林唐又缩回了被子里。他以为自己这一回一定睡不着觉，但没想到脑袋沾到枕头的那一瞬间林唐就像是被人灌了迷药一样糊里糊涂地睡过去了。
    不过这一次林唐半夜醒过来了。
    说是醒过来了并不准确，林唐的眼珠子在眼皮下转了又转，但他就是不能够睁开眼！除此之外，他的身体变得好沉重，林唐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林唐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一个玻璃罐子一样装住了自己的灵魂，他的意识清醒得要命，身体却仿佛死去了一般。
    这不是最令林唐恐惧的，因为他惊恐地发现好像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顺着自己的脚踝爬上来了。
    ——是壁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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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凰文作者诶。
    林唐：你为什么不走
    薛穆穆：我走了这故事还怎么写。
    第六章
    07
    不是壁虎，因为没有这么长的壁虎。
    当那个冰凉的东西顺着林唐的小腿越爬越上，他再也没有办法欺骗自己这只是一只壁虎。林唐想要尖叫，但他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明明周尘逸就睡在自己的身边，林唐的胳膊甚至与他的贴在一起，但林唐却没有办法喊醒周尘逸。他只能惊恐地感受着那个东西顺着自己的睡衣裤子爬到了自己的大腿上，感受着这个东西的长度和温度，林唐猜测这或许是一条蛇。
    林唐的意识抖个不停，身体却不听使唤：他在心底哆哆嗦嗦祈祷这条蛇千万不要有毒。
    那条蛇越爬越上，直到钻进了林唐的内裤里。林唐呆住了，因为他感觉到这条蛇在碰自己的屁股。起初林唐还没意识到这条蛇要做什么，紧接着他的头皮发麻，如果不是身体不能动早就已经从床上蹦起来了：这条蛇，它、它……救命，谁来救救他！不要、不要这样……
    大概是因为太紧了，起初蛇头钻得有些困难，但慢慢地那个地方被它磨得越来越软，直至张开了一个小口。
    林唐已经感到有些绝望了，他的身体不能动却不是没有感觉，相反，在身体不能动时他的身体感觉反倒更加清晰了。他能够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这条蛇耐耐心心地摩擦自己的穴口，在磨开一个小空隙往里钻的时候，林唐甚至毛骨悚然地从这条蛇的动作中察觉出了几分兴奋和急切。
    这太奇怪了，林唐觉得自己要疯了，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林唐感受着自己身体的沉重和乏力感，毫无反抗能力地被这条蛇从自己的屁股钻了进去。这东西根本不知道有多长，林唐只知道自己的大腿上、小腿上都搭着这条冰冰冷冷的东西。他怕得几乎要昏死过去：它不会真的想要全部爬进来吧？
    触感太清晰了，林唐被冻得生理性地收缩屁股，他的后穴被这条怪物一样的蛇一点点撑开，又被爬进更深的地方。他急得要命：别进来了，好涨……好涨……为什么这么粗……他好害怕……不！
    林唐感觉有凉风吹在了自己的眼皮上，紧接着他听到陌生的声音，像是在笑：“怎么哭了。”
    在那一瞬间林唐的心跳都差点停住了，他觉得自己耳鸣了一瞬间，又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为什么房间里有陌生男人的声音？
    下一刻林唐听到这个男人低低地笑了一下，像是碰到了什么极为开心的事情。
    不是幻觉！！
    林唐心里的恐惧升到了极点，充满着恐怖传说的阴宅、深夜不能动弹的身体、奇怪的淫蛇、陌生的男子，林唐心里的那根线被人拉断了，他的脑袋除了恐惧和害怕之外一片空白：鬼！鬼！鬼！！
    这个房子里有鬼！！
    下一刻林唐的眼前忽然亮了起来，本该受光线刺激闭眼的他却没有条件反射地闭上眼，他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几乎要从眼眶里跑出来。
    周尘逸站在床边看着他：“你怎么了？”
    因为过度惊吓，林唐陷入了一种很奇怪的状态中，他的身体已经可以动了，他却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在睁开眼之后的那几秒之内他都克制不住地抖着身体，等到能掌控自己的身体了，林唐第一反应是抓住了周尘逸的手，他惨白着脸：“救、救我……”
    周尘逸任由他抓了一会儿，几秒后忽然收回了手：“你尿床了。”
    第七章
    08
    是的，林唐尿床了。
    在周尘逸提醒他的那一刻，林唐才意识到这一点。实际上他的屁股底下早就湿哒哒的了，空气中也有淡淡的味道，只是他太害怕了，现在才发现。
    林唐仰着头看着周尘逸，他抖着嘴唇想要解释点什么：“我、我……”但他清清楚楚地看到周尘逸不适地皱了一下眉头，林唐的话卡在了嗓子里。
    林唐哭了出来：“对、对不起……”他哽咽地用手背擦了一下眼泪，觉得自己既丢脸又没用。林唐还沉浸在被蛇爬进屁股的恐惧里，又不得不面对醒过来的尴尬和难堪。现在那个陌生的男人和蛇都已经不见了，只有林唐屁股下有一滩尿迹，让他无从解释。
    林唐哭得眼前都有些模糊了，周尘逸始终站在床前不远的地方，但也没有过来扶林唐一把。林唐想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又狼狈又难看，他没有办法，只好一遍又一遍地道歉：“呜呜……对不起、对不起……”
    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林唐的哭声咽在嗓子里，他抬头用模糊的视线看了一眼门的方向。周尘逸看了他一眼，转身去开了门。
    敲门的是余则，他穿着睡衣，先是看了一眼只穿着黑色内裤的周尘逸，又眯着眼睛向房间内看了一眼。余则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古怪：“你们在干什么？”
    周尘逸表情不变，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没做什么，他做噩梦了。”
    余则不知道有没有相信这个解释，他走进了房间，反手关上了门。进门之后他看见了林唐的样子，也闻到了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味道，但他面上的表情反倒没怎么变化：“怎么，做噩梦了？叫这么大声，我在外面都听见了。”
    林唐还没反应过来，周尘逸走过来站在了床头,他看了一眼林唐：“你醒之前叫了一声。”
    余则问他：“做了什么噩梦？”
    林唐的嘴巴动了动，他说不出口，难道要他说自己被一条蛇爬进了屁股吗？
    林唐的样子像是被吓得呆住了，余则看了他一会儿伸出手扶住了林唐的胳膊：“这么小的胆子，梦见什么怕成这样？”
    林唐被他扶着胳膊勉勉强强从床边站起来了，他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余则：周尘逸都因为嫌弃而站得离自己远了一点，没想到余则居然愿意扶自己起来。
    余则见林唐站稳了身体就松开了手：“能自己走吗？去浴室洗一下吧。”
    林唐犹豫着点了一下头，但他走出两步又停住了：他不敢一个人去洗澡，他真的好害怕。
    林唐的脚步像是被钉住了一般，余则见他站着不动，开口问他：“又怎么了？”
    林唐在这之前从来没有向余则提出过任何要求，但现在他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余、余则，你可以陪我进浴室吗？”
    余则盯着林唐的脸看了一会儿，慢慢点了点头：“可以。”
    林唐没想到余则会同意，他感激地几乎要哭出来：“谢谢你。”
    余则放在身侧的手指动了一下，他移开了视线：“没什么，进去吧。”
    第八章
    09
    本来林唐在赤身裸体面对别人的时候会尴尬得要命，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余则，但他实在是太害怕了，根本顾不上羞耻就迅速脱掉了自己的衣服。
    林唐弯腰想去开水龙头，余则却突然伸手按在了他的腰上：“等一下。”
    林唐站直了身体，他有些局促地看着余则：“怎么了吗？”他顺着余则的视线向下，看到了自己腿上密布的红色痕迹。
    林唐吓了一大跳，他向后跳了一步，被余则抓住了胳膊才没有在地板砖上滑倒。
    红色的条状的痕迹，似乎能让人透过这印记观察到曾经有什么东西在上面爬过。更可怕的是，这痕迹从脚踝向上蔓延至林唐的大腿根，直至隐没在看不见的地方。
    余则松开手向后退了一步，他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周尘逸做的？”
    林唐立即否认：“不、不是！”
    “那是谁？”
    林唐说不出来了，这种沉默在余则看来反倒变成了一种默认，他想到了浴室外只穿着内裤的周尘逸，眼皮狠狠跳了两下。
    余则的视线放在林唐赤裸的躯体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晒太阳也不运动，他看上去既瘦又白，一副深受欺负的表情配上未干的泪痕……靠！
    余则有些暴躁地原地走了一下，他抓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走到林唐面前：“背对着我，趴好。”
    林唐有些发懵，但他还是照做了。他背对着余则，趴在一边的洗手台上，肚皮碰到冰凉的大理石桌面让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余则打开了水龙头，拿着淋浴器在林唐的背上冲了一下就关掉了。从背后更能看出来林唐遭遇了什么，屁股上红色的痕迹很难让人不联想到他之前被人用多么大的力气揉捏过。
    余则的眉毛拧在了一起，他心里生出了一点很怪的感觉。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手已经隔着一层空气放在林唐的屁股上了，余则忽然觉得空气有点冷，连带着他的头脑也冷静了下来。
    余则收回了手，他沉着目光盯着林唐的后脖颈看了一会儿，视线微微向下看到林唐耸起的的肩胛骨，瘦弱又无力。这回他没有再犹豫，面无表情右手两指碰到了林唐的后穴：柔软又湿糯，余则的两根手指很轻松地被咬了进去。
    林唐没想到余则会做这个动作，他下意识叫了一声又立即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他转过头想要看余则要做什么，但余则已经很快地收回了手，向后退到了安全距离：“你洗澡吧，我在这里等你。”
    林唐心里惊疑不定，他摸了一把自己的屁股，迟疑地看着余则面上的表情慢慢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余则的表情好像变得很可怕。
    林唐冲掉了自己身上已经干了的尿液，但他总觉得有些不干净，伸出手搓了又搓，直到他把大腿根的皮肤都搓红了，余则才开口制止他：“可以了，洗好了就出去吧。”
    林唐关掉了水龙头，但他看了一眼自己换下来的脏衣服，不知道该穿什么。余则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林唐换下来的睡衣，他的眉头皱了一下：“穿别的吧。”
    林唐已经没有第二套睡衣了，但他还是听话地跟着余则走了出去。
    床上依旧是一片狼藉，浴室外周尘逸靠着墙站着，在两人出来时才把视线投过来。
    周尘逸的视线总是直白又毫无遮掩的，有时候林唐觉得周尘逸看人时给人的感觉很像是摄像头。林唐有些不自在地动了一下腿，他走到自己的行李箱旁边蹲下翻出新内裤穿上了身。在翻找晚上穿的衣服时，一件白T恤忽然被盖在了林唐头上。林唐把衣服摸下来，仰起头看到周尘逸正低头看着自己：“没有睡衣穿了，不是么？”
    确实是这样没错，但林唐没想到周尘逸会借衣服给自己穿。似乎是猜出了林唐在想什么，周尘逸开口道：“我的衣服比较大，你可以当睡衣穿。”
    林唐说了一声谢谢，他站起身把白T恤摊开，果然很大，穿上身之后直接盖住了屁股。林唐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服，小声开口：“谢谢你。”他又觉得周尘逸是好人了，正常人在睡觉的时候被身边人尿湿了床都会生气的，但周尘逸还愿意借衣服给自己。
    紧接着林唐又想到了更严重的问题，他白着脸看向周尘逸：“床怎么办呀？”
    周尘逸没说话，余则走到一边的柜子随手打开了顶层的柜门：“有多余的被子，换了就行了。”
    林唐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尘逸的表情，他看到周尘逸的眉间抽动了一下，像是在忍耐着什么：“不用了，我换一个房间睡。”
    余则没有关上柜门，他半侧过身看向周尘逸：“哪有多余的房间能给你？”两个人是朋友，林唐却敏锐地发现余则对待周尘逸的态度变得差了起来。
    周尘逸的表情很平静：“书房里不也有一张床么？”
    余则看了他一会儿：“可以，不过那张床只能睡一个人。”
    周尘逸也看着他：“挤挤不就行了。”
    林唐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两人之间的对话气氛，余则忽然看向了他：“既然这样，林唐，你跟我睡这里吧。周尘逸，你自己睡书房。”
    周尘逸把手放到了林唐肩膀上，话却是对着余则说的：“没有必要吧。”
    余则没搭话，他问林唐：“你觉得呢？”
    林唐被两人的视线看得有些局促，他张望了一下没想到要自己做决定，最终他犹豫了一下怯怯地看向周尘逸，小声开口：“要不我还是睡在这里吧？”万一他又尿床了该怎么办？总不能再弄脏另一张床了。
    周尘逸定定看了他一会儿松开了手，他转身拎了衣服套在身上，头也不回地打开门出去了。
    林唐摸了一下自己的头看着周尘逸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转过头时发现那边余则已经在铺床了，他赶紧走上去：“我来吧！”
    余则看了他一眼，手上动作没有停，林唐只好跟着帮忙。新的被褥和旧的并没有什么区别，似乎是同款，林唐看着手下白色的被单，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之前……周尘逸不是说只有一床被子吗？
    第九章
    10
    大概因为前半夜发生了太多，林唐后半夜睡得并不踏实，余则的睡姿意外地糟糕，睡到一半的时候就翻身用胳膊和腿压住了林唐。林唐像饼干馅一样被余则夹在了怀里，偏偏他还动弹不得：余则力气太大了，他也不想惊醒余则。
    不过也是因为余则抱得太紧了，林唐反而不太害怕床底下会有蛇爬上来了——实在也是没有爬上来的空间了。
    第二天林唐醒过来的时候余则已经在浴室洗漱了，他穿好了自己的衣服又把周尘逸借给自己的白T恤叠好才揉着眼睛去了浴室。余则看到他给他让出了挤牙膏的位置，林唐走过去下意识顺着自己平时的习惯脱了裤子上厕所，冲马桶时才意识到不对劲。
    林唐转过身，余则的牙刷还塞在嘴里，表情看上去有些惊愕。林唐感觉自己的脸一下子热了起来，早起的朦胧感一下子消散了。他张了张嘴，好半天才吐出来几个字：“对、对不起，我忘了……”
    余则把牙刷从嘴里拿出来：“没事。”
    林唐低着头不敢再看余则的表情，他只觉得好丢人，挤好了牙膏站在一边默默地刷牙齿。
    余则比他先刷完牙齿洗好脸，他打了个招呼出去了。林唐这才松了一口气，他赶紧用冷水扑了扑自己的脸，让自己的脑袋彻底清醒过来才把洗手台擦干净出去了。
    外面余则似乎是在等他，看到林唐出来了才偏了一下头：“走吧。”
    林唐受宠若惊，几步跟上去：“好。”
    一打开门，睡在对面的管泽成也打开门出来了，他看到从一个房间里出来的余则和林唐，表情变得有些怪异：“你们怎么睡一个房间？不对，余则，你怎么突然跑到对面去了。”
    余则看了他一眼：“昨天晚上林唐出了点事，你睡得太死了没叫醒你。”
    管泽成一听是林唐出事就没有兴趣再打听，他打了个哈欠，转身下楼了。
    等到了楼下，周尘逸正坐在椅子上，薛穆穆正把早上要吃的东西端上桌。条件有限，早餐吃的是白粥和鸡蛋之类的食物。看到两人下来了，薛穆穆礼貌地打了招呼：“可以吃饭了。”她的脸上看上去好多了，甚至对着林唐笑了笑。
    林唐的嘴角顿时下意识弯了一下，直到薛穆穆转过头了，他还有些小开心。林唐搓了搓自己的脸，抬起头才发现周尘逸正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看，他搓脸的动作顿了一下，有些局促地放下手：“早、早上好。”
    周尘逸瞥了他一眼转过了头，没有说话，态度肉眼可见的冷淡。
    林唐顿时有些尴尬，余则忽然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吃饭，东张西望看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发生了太多事情，饭桌上几乎没人说话。等吃得差不多了，薛穆穆才有些歉意地开口：“对不起，我昨天大概是梦游了。要不我们今天就开始活动吧？这样可以早点回去。”
    管泽成立即接口：“当然好。”
    其实林唐来之前根本对这座房子一无所知，现在听着饭桌上的谈话，才稍微有所了解。
    这座房子在余则的某个亲戚名下，但据说因为曾经死过人，所以几乎无人住。关于这栋宅子也有不少奇怪的传言，传言与传言之前还存在互相矛盾的地方，听起来就像是外人不切实际的幻想。
    林唐用勺子喝着稀饭，听管泽成兴冲冲地开口：“不是说在鬼宅里招鬼的成功率更高吗？要不我们今天就来试试？”
    薛穆穆面上的表情僵硬了一点：“还是不要吧？不如我们来找找这栋房子曾经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比较喜欢解谜。”
    大概因为林唐很关注薛穆穆，所以他能清晰地观察到薛穆穆在管泽成说到鬼的时候表情变得有些不对劲。他觉得有点奇怪，说实话，他本来以为薛穆穆今天就该走了，毕竟昨天发生了那么危险的事情。而且……林唐也不太想继续留在这栋房子里。
    但是林唐没有话语权，他沉默着喝着粥，听着桌上的人讨论今天一天应该做什么。
    最终大家敲定了吃完饭先去书房看看。
    提到书房，林唐下意识偏过头看了一眼周尘逸。周尘逸已经吃完了饭，他坐在那里，自今天早上开始就一言不发。
    吃完饭去往书房的路上，林唐走到了周尘逸身边，他看了一眼周尘逸的脸色，小声对自己昨天尿床的事情又道了一次歉：“昨天晚上对不起啊。”
    周尘逸垂眸看了他一眼：“没关系。”紧接着他问，“昨天睡得好么？”
    “啊？”林唐知道这是在问自己后半夜的睡眠了，他谨慎地回答，“还好。”确实还好，后半夜没有奇怪的东西来找他了。
    周尘逸定定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轻轻笑了一声：“是吗，那就好。”
    林唐还是第一次看到周尘逸笑，他愣神了一会儿，忽然也有些开心：周尘逸真的是个好人耶。
    第十章
    11
    这栋房子有一个超级大的书房，打通了上下三层，螺旋式的楼梯盘旋而上，走进来仿佛是走进了中世纪的图书馆。
    林唐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家庭式的图书馆，他张大了嘴巴仰头看着四周密密麻麻又整整齐齐的书籍，觉得自己对有钱人的生活的想象还是太匮乏了。
    几人走进来之前大概也没有想到这个书房会这么大，管泽成沉默了一会儿：“真的要从这里开始找吗？”
    薛穆穆脸上的表情还算正常，她把额角的碎发挽到耳后：“应该会有家庭相册之类的东西吧？”她笑了一下，“我们分头找找？”
    管泽成想跟着薛穆穆一起，但薛穆穆委婉地拒绝了他：“不如按照我们分房的同伴一起分组吧。”
    这个书房确实太大了，一起找资料既浪费时间也不太实际。
    林唐站在周尘逸身边，他小声嘀咕了一声：“真的能找到吗？”这不是余则亲戚的房子吗？就算能找到家庭相册，也只会是余则亲戚的家庭相册把。
    “也许吧。”
    林唐吓了一跳，抬头才发现余则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自己身边：“我阿姨之所以会买这座房子，纯粹是因为贪便宜。实际上在换装修风格的时候工人就出了事，所以并没有真正住进来过。”
    余则像是只是为了解释这句话，他看了林唐一眼就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林唐和周尘逸留在原地，他看了一眼周尘逸，试探性地开口：“我们要找吗？”
    周尘逸看了他一眼，随意地点了点头：“找吧。”
    绕着书架走的时候，林唐在过于安静的环境中感到了几分不自在，他试着找话：“周尘逸，你、你之前来过这里吗？”
    周尘逸“嗯”了一声：“要不然我怎么会知道书房有多余的床。”
    林唐的表情变得有些尴尬：“哦。”
    等到他无人说话的环境中越来越尴尬的时候，林唐忽然察觉出了几分不对劲：为什么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
    林唐忽然停了下来，于是那唯一的脚步声也消失了。
    冷汗倏地流了下来，林唐的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一点，他觉得自己的小腿僵住了，几秒后才控制住了继续向前走——直到在拐角碰到了墙壁。前面没有路了，他必须回头。
    书房的这个小角落仿佛变成了一个独立的空间，除了林唐的呼吸声外几乎听不到其他的声音。林唐站在原地不敢动弹，他的手指克制不住地发抖：为什么？现在不是白天吗？他后面有什么吗？
    身后有人轻声笑了一下，在异常安静的环境中像惊雷一般炸响在林唐的耳边。这声音十分耳熟，林唐几乎不用思考就想起了这是昨天晚上那个陌生的男声。他抱着自己的头迅速蹲了下来，恐惧得声音都在颤抖：“别！别杀我，我错了！”
    林唐感觉有人在自己的耳边吹了一口凉气，紧接着轻飘飘的声音贴着他的耳朵传来：“你错在哪儿了？”
    林唐只是下意识地道歉，他在极度的恐惧之下一次次重复：“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
    身后人的手轻轻搭在了林唐的肩膀上，即使隔着一层衣服，林唐也感觉像是有一块冰块贴住了自己。林唐的声音一下子堵在了嗓子眼里，他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身后人捏了捏林唐的肩膀，声音像是在笑，却在大白天透出了几分寒气：“你要是再尿在我身上，我就扒了你的皮做人皮鼓，你说好不好？”
    林唐的尿意被这一句话硬生生堵住了，他吓得打嗝，身体抖得像是年久失修的机器。
    身后的手顺着林唐的肩膀慢慢抚摸上了林唐的面颊，林唐的视线颤抖地向下滑了一下，引入眼帘的是苍白发青的手指和黑色的指甲——这不是活人的手。
    有冰凉的东西顺着林唐的脚踝爬上了林唐的小腿，林唐吓得跪在了地上，他凄惨地大叫了一声，头重重磕在了墙上。林唐甚至顾不上捂住自己发痛的额头，他的视线正对上了站在自己身前低头俯视自己的青年男子，惊吓之下剧烈的喘息声让他像个只会出气的鼓风机。
    男人穿着宽松的白色长衣服，再加上垂下肩膀的黑色长发，乍一眼看上去像是鬼故事里的长发女鬼。但仔细一看就能透过喉结知道这是个男人。
    第一次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见鬼了，林唐只想屁滚尿流地爬出去，但他做不到：在那之前他就会被这个男人扒了皮作成鼓。他尽力蜷缩起了自己的身体，把自己缩成了一团，不敢去看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但这种掩耳盗铃的行为无法阻止在林唐腿上爬的东西，林唐抖着视线向下，这才看清楚昨天晚上爬到自己腿上的是什么东西：绿色的仿佛活物一般的藤蔓。
    男鬼慢慢蹲了下来，他伸出手拍了拍林唐的面颊，脸上甚至露出了几分笑意：“噢，真可怜，怎么怕成这个样子。”
    林唐眼神躲闪着不敢和他对视，却被男鬼捏着下巴硬生生扭过了脸，于是他不得不和男鬼对上了视线：毫无血色的面颊、黑得异常的瞳孔，让这张本该精致好看的脸变得阴气森森又满是戾气。
    林唐整个人都僵住了，他一动也不敢动。眼前的男鬼轻飘飘地拍了拍他的脸，态度透着几分狎昵：“怎么不叫了，哭啊。”
    林唐浑身过电一样哆嗦了一下：那根绿色的仿佛有生命一样的藤蔓又顺着他的大腿爬进了他的屁股。林唐在地上扭了起来，他像是脱了水的鱼，想要挣扎却又无能为力，口中发出绝望的呜咽声。
    看着他挣扎的男鬼笑着拍了拍手，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事情：“哎呀！”他笑着看了一会儿林唐狼狈到了极点的样子，忽然伸手抓住了林唐的头发。
    林唐被他抓着头发按在了地上，紧接着林唐被压在自己身上的男鬼扒掉了裤子。屁股骤然接触到空气，林唐哭着抖了一下身子，他拼了命地想要向前爬，但是身上的鬼实在是太重了，林唐被压得丝毫不能动弹。
    被塞得满满当当的穴口又被强硬地塞进了一根手指，林唐剧烈挣扎了一下，从嗓子里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叫声：救救他！为什么没有人来救他！
    林唐哭得眼睛都疼了，压在他身上的鬼怪却笑得浑身都在发抖，他的手指硬生生塞进了林唐的后穴里，让本来爬进去的藤蔓都心不甘情不愿地爬了出来。
    意识到这个男鬼要做什么，林唐挣扎的力度更大了。他瞪圆了眼睛，像是被人遏住了喉咙：为什么是我？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他哭着求压在自己身上的怪物：“别这样、别这样，呜呜……求求你，对不起，放、放过我……”
    白衣男鬼用看可怜虫的表情看着他：“噢，哭得真好看。”他捏着林唐的脸对着自己，“多哭哭，再哭得多一点……”
    林唐觉得自己的肚子痉挛一样拧巴在了一起，他缩着自己的身体，根本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在自己身上发生这种事情，整个人因为恐惧头脑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等到白衣男鬼发现被自己压住的这个胆小鬼睁着眼睛一动都不动的时候，他才发现这个可怜虫已经被自己吓得发怔了。下一秒男鬼脸色一变，猛地从林唐身上起身：林唐又失禁了。
    第十一章
    12
    余则找到林唐的时候，林唐光着屁股，屁股下面是一滩透明微黄的液体。而林唐本人，像是傻了一样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余则脸色一变，他快步走上前蹲下身碰了碰林唐的肩膀：“喂，你怎么了？”
    林唐痴痴傻傻的，双眼无神，说话时像是退化成了三岁的孩子：“救、救……鬼……”
    余则眉头一皱，他把林唐打横抱了起来，顾不上和别人打招呼先把他带回了二楼的房间里。他把林唐抱进了浴室，林唐被热水冲到身上的时候才像是突然活过来一样猛地抱住了余则的腿，他睁大了眼睛，脸上是毫无遮掩的恐惧，泪水糊了满脸：“呜……呜呜……啊、啊……”
    余则的裤子被林唐身上的水沾湿了，湿哒哒的触感黏在了大腿上，他用空出来的手抓住了林唐的胳膊：“冷静一点，慢慢说。”
    林唐根本冷静不下来，他“啊啊”长着嘴巴，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的眼皮哭得有些发肿，伸手抓住了余则的手去摸自己的屁股：“屁、屁股……”
    余则后背过电一样麻了一下，他克制着收回了手，一把抓着林唐的腰把他拎了起来放在了洗手台上：“屁股怎么了？”
    林唐坐在洗手台上，他的两只脚踩在台子上两腿大开。他没有看余则，低着头用手掰自己的屁股。余则眼睁睁看着他自己把手指插进了后穴里，又抠又挖，仿佛里面有什么东西一样，又因为没能摸到什么而用手指把穴口扒得更开，余则甚至能看到被林唐扒开的穴口里艳粉色的穴肉。
    余则的眼皮子狠跳了两下，伸手抓住了林唐的手：“别弄了！”他控制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到底怎么了？”
    林唐抬头看了他一眼，鼻头哭得红红的：“屁股里有、有东西……呜呜……有东西爬……”
    余则看着林唐可怜兮兮又狼狈的样子，他舔了一下嘴唇，轻轻呼出一口气：“我来，你不要急。”余则忽然有点紧张，他觉得自己有点怪，手指在林唐的穴口停顿了一下才重重吐出一口气摸了进去。
    很软也很热，跟上次的触感一模一样，只是这次放进去的时间更久一点，也能让余则清清楚楚地感受到这种会吸人手指的触感。
    余则摸了半天，除了手指在湿软的穴肉里越陷越深以外什么也没摸到，可是他一抬眼就看到林唐红着眼皮期待地看着自己，于是他只好硬着头皮又摸了一会儿。说实话，他真的什么也没摸到，再摸下去他都要把自己摸硬了。
    余则是没有喜欢过女人没错，但他之前可也没有发现过自己喜欢男人。
    余则简直要骂脏话了，出来一趟还把自己搞弯了，真他妈的……
    余则克制地收回手，对上林唐的眼睛时还是开口道：“没有东西。”
    林唐还想要去摸自己的屁股，余则及时抓住了他的手，他刻意让自己的声音不要太生硬：“你要摸什么呢？屁股里有什么吗？”
    林唐点了点头：“有、有东西，有蛇……”他忽然又改口，“不是蛇，是、是藤蔓……”
    余则听了一会儿，表情变得有些凝重，他站直了身体：“谁放的？”
    林唐显然还有些傻傻的，他的脑子像是一根绷得太直的弦，仿佛下一秒就会断掉：“爬、自己爬进去的……”他还是不放心自己的屁股，低着头想要去看。
    余则直觉林唐的状态很不对劲，但他一时半会儿从被吓傻了的林唐嘴里问不出什么，只好把林唐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胸口：“没有东西了，我检查过了，不是吗？”
    林唐跟着他的话重复了一遍：“没、没有东西了？”
    余则点了一下头：“对，没有东西了，你不相信我吗？”
    林唐的脑子迟钝地转了一下，才缓慢地点了一下头，他总算安静下来了。
    余则察觉到林唐身上的力气忽然卸了下来一样，他低头一看，才发现林唐已经闭着眼睛晕倒了。
    -------------
    本文的简单版本通关方式：保持处男之身碰到鬼怪就尿对方一身。
    困难版本的通关方式：被人类夺去处男之身后被愤怒的鬼怪操烂屁股。
    注：仅适用于林唐。
    第十二章
    13
    “他说有人在他屁股里放了蛇和藤蔓，是你做的么？”
    “不是我。”
    林唐迷迷瞪瞪醒过来的时候余则正站在床边和周尘逸说话，看见他睁开了眼睛才闭上嘴。余则用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好一点了吗？”
    林唐呆呆看了他一眼，没有点头，好半天他才开口，一个字一个字地向外吐字：“余则。”
    余则点了点头：“是我，你想起来发生了什么了吗？”
    林唐的瞳孔凝了一下，他的身体克制不住地发抖，令人害怕到几乎作呕的恐怖回忆又跑进了他的脑袋里。他哆嗦着手向前箍住了余则的腰：“有、有鬼……”他还记得是余则救了自己，几乎把余则当成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抱住了余则。
    林唐的力气一向不大，这时候余则却被他的胳膊勒得有些难受。但他没有挣开林唐的胳膊，只是伸手放在了林唐的背上拍了拍，放缓了语气：“不要怕，你慢慢说。”
    林唐语句颠倒地勉强把自己遇鬼的事情说了一遍，在说到那个男鬼要侵犯自己的时候卡壳了一下，但余则根据他之前说的蛇和藤蔓大致猜出来了是怎么一回事，他的脸色冷了下来：“你是说，这个宅子里真的有鬼，还是个男鬼。”
    林唐听了余则的语气，以为他不相信自己的话，立即仰起头看着他，脸上表情看上去可怜又狼狈。余则看了他一眼，抿了一下嘴唇：“我知道了，你以后跟着我吧，我就不信他能当着我的面对你做什么。”他忽然想到什么表情一变，严肃起来，“不行，今天我们就回去吧。这么看来，昨天薛穆穆碰到的也不一定是意外。”
    林唐立即点了点头，两只湿漉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余则，脸上对余则的信任和仰慕几乎要溢出来了。余则被他看得有些心热，放在林唐背上的手好像也变得烫起来。
    站在一旁一直看着他们的周尘逸慢慢移开了视线，他看向窗外，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忽然勾着嘴唇笑了一下。只不过这一下太短暂，也没有人在看他，等余则转头问周尘逸的意见时，他又是那样一张波澜不惊的冷脸了。
    周尘逸点了点头：“好啊，今天离开。”
    中午说这件事时，除了薛穆穆以外的人都同意了。薛穆穆摸了一下自己的耳饰：“怎么突然就要走了。”
    余则没有说林唐碰见鬼的事情，只说：“这房子有点不对劲。”
    薛穆穆点了一下头，紧接着看向余则微微笑了一下：“可是，我们本意不就是来阴宅探险的吗？如果什么都没有发生，那才是不合我们的心意吧。再说，现在也什么都没有发生吧，怎么就急着要走了呢？”
    被薛穆穆这么一说，本来同意离开的管泽成就摇摆起来了：“是啊，余则，要不我们还是再待几天吧？吃的东西还有好多呢。”
    乔菲本来就是跟着薛穆穆来的，现在薛穆穆不走，她当然也不会走。
    余则的视线在薛穆穆的脸上停了一会儿，薛穆穆毫不回避，笑着和他对视。余则眉头皱了一下移开了目光，他冷“嗤”一声看向管泽成：“你们要留，那就留下，我和林唐先走了。车子么，反正也有两辆。”
    林唐上午被吓了一通，现在脸还是白的。他像是一个影子一样跟在余则身后，紧紧拉住了余则的胳膊抱在了自己怀里，又时不时转过头去看自己的身后，精神绷紧着，显得有些神经兮兮的。他现在也没有功夫去看薛穆穆了，自然也没有察觉出薛穆穆态度中的微妙。他只知道余则是好人，他一定要紧紧跟着他。
    余则转头问周尘逸：“你是留下来还是跟我们一起走。”
    周尘逸的语气淡淡的：“走。”
    14
    等三人收拾好行李下来后，他们才发现两辆车的车胎都被人扎破了。
    -------------
    怎么可能让你们走啦。
    第十三章
    15
    余则铁青着脸又回去了，周尘逸看上去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似乎什么事都不能让他心里产生波澜。
    听到车胎破了的消息，管泽成的表情也不淡定了，他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谁干的？”
    没有人回答他，本来笑盈盈的薛穆穆脸上也没了笑意。管泽成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不行，得打个电话让人送车胎上来。”但紧接着他的表情变得更加慌张，“怎么回事，你们手机还有信号吗？”
    分明还是白天，上一秒还是艳阳高照，下一秒屋外的天就瞬间黑了下来，一道亮破天的闪电劈开后，雨淅淅沥沥下了下来。
    在诡异的气氛中，一直在状态之外的乔菲皱着眉毛看向众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余则的手松开了行李箱的把手，他的脸色发冷：“不是要真正的阴宅探险么，这不就是了。”
    管泽成的脸色僵硬：“你说真的吗？开什么玩笑！”管泽成是为了薛穆穆才来的，他根本不是为了来见鬼的。
    余则没有理会他，他看向表情变得冷漠面上却半点惊讶也没有的薛穆穆：“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薛穆穆的眉间动了一下：“我能知道什么呢。”
    余则还想说点什么，乔菲打断了他：“你什么意思？又不是穆穆说要来这里的。”
    是的，说到底，余则才是这次活动的发起者。但余则忽然觉得有点怪异：奇了怪了，他是会提出这种活动的人吗？他当初是为什么要玩这种探险活动的来着？
    短暂的怀疑没能让余则想出答案。
    自从知道不能走了之后，林唐就变得更加胆小了，紧紧贴着肌肤被抱住胳膊的余则几乎能够隔着薄薄的夏衣察觉出林唐在发抖。他把林唐拉到自己身前，用胳膊圈住了林唐的肩膀：“别怕，我们能出去的。”
    乔菲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们一眼，好半天才开口：“你们……是什么关系？”
    管泽成现在回过神来，看他们的表情就更奇怪了：他可从来不知道余则是同性恋，更何况……为什么对象会是林唐这种……
    余则冷着脸没说话，乔菲也只是随口一问，她收回打量的视线，转而问了另一个问题：“现在怎么办？要在东西吃完之前从这里出去。”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薛穆穆勉强笑了一下：“我想，如果我们被关在这里，只要能找到正确的方法，肯定可以找到出去的方法的吧。其实今天我在书房找东西的时候，发现了一张照片。”
    薛穆穆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泛黄的老照片，余则拿过来看了一眼：照片是黑白的，上面是一个穿着西装的男青年，短发，面容英俊，笑得相当得体温柔。
    林唐的视线在照片上的人脸上凝了一会儿，他忽然长大了嘴巴露出了极为惊恐的表情，甚至从余则怀里出来向后退了两步，直至周尘逸伸出胳膊扶住了他。
    余则立即拉着他的胳膊把他拉了回来，他盯着林唐惊恐的脸：“怎么了？”
    林唐的视线像是黏在了照片上：他认识这张脸，今天上午刚刚见过，他还记得对方说要把自己剥了皮做成人皮鼓时的恶劣语气。
    现在照片上的黑白人影像是也看见了他一般，本来抿嘴的笑容忽然被拉大，露出了恶鬼一样恶劣的大笑，黑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了林唐。
    “啊！！！”
    第十四章
    16
    林唐忽然大叫了一声，乔菲被他吓了一跳，她刚想说话，就见余则拉着林唐的胳膊把他抱在了怀里，一边伸手拍着他的背，一边放低了声音哄他：“怎么了，怎么了，看见什么了？我在呢，不怕的。”
    乔菲忽然就像是哽住了一样，想要说出口的话也被她吞了下去。
    薛穆穆从余则手上把照片抽了回来，她走到林唐身边轻柔地用手摸了摸林唐的头：“怎么了，照片上的人你见过吗？”
    林唐吓得不轻，薛穆穆的手凑过来时他下意识躲了一下，紧接着爆红着脸意识到不妥。他看了一眼薛穆穆手上拿着的照片又移回视线，张了张嘴好半天才开口：“我……我今天看见他了。”
    “你是说你在这栋房子里看见他了？”管泽成忽然插嘴，“屋主还活着？”
    林唐沉默了一下：“不是活人。”
    管泽成又问：“你看见了他的尸体？”
    乔菲忍不住打断他：“你是不是傻子，非要让人说出那个字吗？”乔菲转头问林唐，“你觉得，这个照片上的那什么……能沟通吗？他为什么把我们困在这里？”
    林唐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
    林唐的话没能说完，因为下一秒屋子里的灯忽然噼里啪啦一下暗了下去。他感觉黑暗之中有谁拉了自己一下，他一个踉跄从余则的怀里被拽了出来。拉他的那只手有点凉，不过还是活人的温度。但紧接着下一秒拉住林唐的手就冰凉凉的完全不是活人会有的温度了。
    林唐下意识想要尖叫，但有滑溜溜的东西极为迅速地塞住了他的嘴巴——是那条藤蔓！
    林唐听见余则大喊了一声自己的名字，但他睁大了眼睛无法做出回应，他被一股大力拉拽着被拖了出去。
    等灯再一次亮起来的时候，大厅里早就没有林唐的身影了。
    17
    在昏暗的房间里，林唐的胳膊被人捆在了一起，他躺在地上只能仰头向上急促地喘息着。紧接着林唐听见了黑暗中传来的脚步声：鬼怪本该没有脚步声，这是故意弄出来要让林唐听见的。
    林唐“呜呜”叫了两声，他嘴里的藤蔓已经滑出去了，他用脸蹭着地面向后爬了爬，后背抵在了冰凉的墙壁上。林唐睁大着眼睛，一眨也不敢眨，他听见脚步声停了下来。
    在昏暗不明的环境中，林唐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他警惕着自己周围的一切小动静，下一秒苍白无血色的人脸忽然从黑暗中露了出来，和林唐的脸只隔了一层薄薄的空气。
    林唐吓得呼吸都停住了，他看着这张人脸的黑眼珠子转了一下，像是在打量自己。男鬼幽幽开口：“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吗？”他的手腕拨动了一下，林唐这才发现他手上抓了一个没有鼓面的小拨浪鼓。
    林唐的头皮发紧，他坐不起来，只能侧着头用自己的脑袋撞地，给这个男鬼道歉求饶：“对不起、对不起！呜呜……我不是故意的，我、嗝、我……我再也不敢了……你放过我……”
    极度的恐惧让林唐甚至感觉不到脑袋撞在地上的痛感，直到他忽然撞在了柔软的东西上，他才停了下来。男鬼蹲在他面前，用空出来的手垫住了林唐撞头的地面，他不紧不慢地摇着拨浪鼓：“那你说，你该怎么向我道歉呢？”
    束缚住林唐的藤蔓忽然松了下来，林唐发现自己能动了，他立即爬了起来靠墙坐着，抱紧了自己的腿，满是惊恐地盯着自己面前的鬼怪。
    男鬼忽然停止了摇动拨浪鼓，林唐的呼吸也跟着停住了。他看见蹲在自己面前的男鬼扯出夸张的笑容看向自己，像是碰到了什么极为开心的事情：“我想到了，讨好我，要不然就把你变成鼓。”
    第十五章
    18
    林唐不会讨好人，更不知道如何讨好一个脾气古怪的鬼。但他还是在求生欲之下抱住了面前男鬼的腿，哭得泪水糊住了眼睛：“对、对不起……我、我给你烧纸，我以后每年都给你烧纸……”
    “烧纸？”男鬼喃喃道，“说得好像你是我的未亡人一样。”他忽然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盯着林唐。林唐竭力仰着头看着他，鼻子一抽一抽的，连带着胸口也上下起伏。
    男鬼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看着真是可怜呐，你不是要跑么？怎么又不走了。”他扯着林唐的头发拽起林唐，“你和那个臭男人搂搂抱抱的时候怎么想不到要给我烧纸呢？”
    林唐被拽得头皮发疼，他下意识伸手抓住了男鬼的手腕，听见男鬼捏细了嗓音怪里怪气地道：“你勾引他摸你屁股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我呢？”
    林唐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男鬼口中的“臭男人”是余则，他张了张嘴：“我、我没有……”
    “你没有？”男鬼忽然伸出脚挑住了林唐的屁股，林唐立即条件反射般夹紧腿，他嘴里“呜呜”叫了两声，被男鬼用脚背揉了两下性器。
    男鬼听见林唐的叫声，立即怪里怪气开口：“真是没人比你更骚了。”
    林唐憋得脸都红了，心里又怕又惊，他不敢反驳，又在心里觉得这个男鬼是个变态。而且他根本搞不明白为什么会在自己身上发生这种事情，就算这个鬼喜欢男人，难道不该喜欢脸蛋最好看的周尘逸吗？
    被男鬼骂了一句后，林唐咬着嘴巴憋住了声音，又被男鬼轻挑地捏住了下巴：“你叫啊，怎么又不叫了？”
    林唐脸皮薄，他叫不出来。他的脸皱成了一团：“我、我想上厕所……”他一被吓就想尿尿，但一想到之前男鬼的态度，林唐又不敢尿尿。
    果然男鬼闻言脸色一变，立即收回了脚，他拽着林唐的头发仔细盯着林唐的脸看了一会儿，确定了林唐不是在说谎之后脸色更差了：“给我憋住了。”
    男鬼松开了林唐的头发，林唐立即一屁股坐回了地上，他听见男鬼阴森森的声音：“脱衣服。”
    林唐哭了两声才哆哆嗦嗦伸手去摸自己的衣服，他先是把自己的上衣脱了下来，露出又瘦又白的上半身。在摸到自己的裤子时，林唐忍不住又向前抱住了男鬼的腿：“我、我不想……呜呜……放、放过我……我错了……”
    男鬼冷冷笑了一声：“你脱是不脱？”
    只这一下林唐就吓得缩回了身子不敢再讨价还价，他坐在地上边哭边扯自己的裤子，泪眼朦胧的时候只能看到男鬼没穿鞋子的脚：先前他就是用这只脚揉弄自己的下身。
    等林唐脱得只剩下一条白内裤的时候，男鬼拽着他的胳膊把他拎了起来。他嫌弃地看着林唐的白色内裤，用手指勾着松松垮垮的内裤松紧带拉了一下，立即露出了林唐清瘦凸出的胯骨。
    林唐哭得站不稳，他浑身发抖，又冷又怕。不知道是不是嫌他哭得烦人，男鬼啪得伸手打了一下他的屁股，林唐哭着叫了一声向前缩了缩。
    男鬼抓着他的胳膊把他扯了回来：“哪里跑？”男鬼嫌弃地又打了他屁股一下，“瘦成这样，浑身也就屁股上还有点肉。”
    林唐差点被他拍得尿了出来。本来他不想上厕所的，但是他被吓得很了，又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恐吓，于是便有些忍不住：“尿、尿……”
    男鬼按着他的肩膀把他翻过来压在了墙上，一把拽掉了他的内裤：“尿什么尿？留着射出来吧！”下一瞬男鬼摸上林唐的屁股，又摸上了一手湿热的液体。他整个人气势一变，猛地向后退了两步，气急败坏，“你故意的？！”
    林唐委屈地说不出话：他都说了多少回自己要尿尿了。
    林唐贴着墙缩着身子站着，湿热的液体从大腿根一直淋到了脚跟，他怯怯地看着离自己一米远的男鬼，不敢说话。
    这男鬼明明长了一张美人脸，现在却表情臭得像是门神：“你好大的胆子！”
    林唐被他吼得一哆嗦，他的尿意又起来了，只不过现在只有尿意没有尿。
    一人一鬼互相睁大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终于男鬼冷笑了一声：“你以为这样我就放过你了么？跪着，爬过来。”
    林唐只犹豫了半秒，就哆哆嗦嗦跪在了地上。他吸了两下鼻子，压抑着哭声向前爬了一段。等他边哭边抬起头的时候，才发现那男鬼正捂着鼻子向后退，脸上表情难看得像是要杀人。
    男鬼没说停下，林唐就不敢停。他爬了半天，一人一鬼之间却始终保持着一米多的距离，等男鬼退到墙边不能再退的时候，他才铁青着脸呵斥林唐：“停下！”
    男鬼脸上神色变换了一番，本就有些发青的面色变得更青了，最终他咬牙切齿恶狠狠道：“你给我等着！”像是为了泄愤，先前捆住林唐的藤蔓忽然缠住林唐脱下的衣服撕成了碎片，男鬼阴森森道，“下次我就让你变成这团衣服！”
    ————————
    奇了怪了，怎么这么搞笑。
    这本不止一个鬼。
    第十六章
    19
    放完狠话，男鬼的身影就慢慢消失了。
    林唐“呜呜”哭了两声，用手背擦了擦自己满是泪水的脸颊。在剧烈的惊吓后，林唐总算找回了自己神。他光着屁股坐在地上缓了一会儿，在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不能穿了以后哭得更伤心了。
    林唐摸了摸自己刚才被打得还有些痛的屁股，扶着墙站了起来，他在有些暗的环境中哆哆嗦嗦摸到门把手打开了一条门缝。
    走廊外的灯不知道被谁打开了，林唐打开门之后被晃了一下眼睛，他擦了一下自己湿乎乎的眼睛才又抬起眼。这回林唐才发现房间外站了一个人，他吓得一哆嗦向后退了一步，等看见了是周尘逸时才止住了后退的步伐。
    周尘逸走近按住了门板，他推门进来，走进两步又退了出去。他下意识伸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又放下：“你……”周尘逸的视线在林唐身上上下扫了一下，“你衣服呢？”
    林唐不自在地缩了一下腿：“坏掉了……”
    周尘逸脸上表情变换了一下，没多说什么。他脱下自己的白T恤扔给了林唐：“穿上。”
    林唐立即把衣服套上了身，他摸了摸自己的脸，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周尘逸：“谢谢……”
    周尘逸盯着林唐的脸看了一会儿。大概是因为惊吓过度，林唐现在脸色还是惨白的，只有鼻头和眼皮透着不正常的粉红色，眼睫毛因为泪水黏在了一起。周尘逸微微眯了一下眼睛移开视线，没再看他：“先出来，回去把身上洗一下。”
    周尘逸的T恤勉强能盖住林唐的屁股，但他还是不自在地拽着衣服下摆向下拉。往回走的路上，因为知道周尘逸大概有洁癖嫌弃自己身上的味道，林唐不敢走得离他太近。林唐小心地看了一眼周尘逸没有表情的脸，怯生生地开口：“……余则呢？”
    周尘逸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林唐就不敢再问了，他捏着自己的衣服下摆，低着头跟着周尘逸的脚印子走路，又时不时抬头看他一眼，生怕周尘逸又忽然消失了。
    等回了房间，林唐在房间里看见了脸色难看的余则。余则抬头看见他，几步走过来拉住了他的手，他转着林唐的肩膀把林唐转了一圈：“有没有哪里受伤了？”
    林唐左脚踩右脚搓了一下沾了灰尘的脚心：“没有……”
    余则牵住了他的手拉得离自己更近一点，因为知道了那个男鬼很有可能能看到自己在做什么，林唐下意识站在原地没有动。余则没能拉动他，动作顿了一下：“怎么了吗？”他想到什么，语气放缓，“那个东西又对你做了什么吗？”
    听见余则这么关心自己，林唐觉得自己有些不识好歹，他这回没有在余则拉他的时候拒绝了。余则揽住了他的肩膀，林唐没有躲开，他听见余则问自己：“你自己的衣服呢？”
    林唐犹豫了一下：“被撕坏了……”
    林唐明显感觉到余则的脸色变差了，他有些惶惑地看了余则一眼，害怕是不是自己说错了话，但余则没再问这个问题，他拉着林唐往浴室走：“先洗个澡。”
    等进了浴室，林唐看着余则打开了淋浴，又转身看向自己。林唐忽然有些局促，他捏着自己的衣服下摆低下了头，不敢和余则对视。
    余则微微眯起眼睛看了他一会儿：“你身上的衣服是周尘逸脱给你的？”
    这是明知故问，林唐有些惶惑地抬起眼，他点了点头：“是、是的。”
    余则“哦”了一声：“脱掉吧。”
    林唐听话地把衣服脱掉了，这下余则看他的眼神更奇怪了。林唐紧张地跟着余则的视线上下看了自己一下，忽然余则抓住了他的胳膊把他转了过去：“你屁股怎么了？”
    林唐觉得有点难以切齿：“……被打了。”
    余则“嗯”了一声：“别的呢？”
    林唐“啊”了一声，呆呆地看着余则。
    余则又问他：“别的有没有被做什么？”
    林唐立即憋红着脸摇了摇头：“没、没有。”
    “是吗？”余则的声音在水流声里有些模糊，“趴好。”
    这件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林唐扶着洗手台趴了上去，就像上次一样，余则用淋浴器在他身上冲了一下，伸手摸到了他的屁股。不过跟上次不同的是，这回林唐的屁股确实还没被人动过。余则的手指摸到紧闭的后穴停了一下，在林唐以为没事了可以站直身体的时候又伸手按着林唐的背把他按了回去。
    林唐的肚皮贴上了冰凉凉的洗手台台面，他愣了一下：“余则……”
    余则“嗯”了一声，林唐背对着他看不清余则的表情，但下一秒余则按着他的腰慢慢从他的穴口揉进了一根手指。林唐睁大眼睛猛地挣扎了一下又被余则按住了：“不要动。”
    林唐慌张地想要转头，他受惊吓了一天的神经又紧绷了起来。
    林唐转头对上余则有些发暗的眼神：“我要检查一下。”
    第十七章
    20
    林唐不知道余则要检查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屁股里的手指越塞越多。他的小腿肚子抖个不停，趴在洗手台上的肚皮也被冰得受不住。他想开口说不要了，但他不敢说：要是余则不愿意保护自己了，他真的会被那只鬼怪变成人皮鼓的。
    余则的三根手指在林唐的后穴里摸来摸去摸了好一会儿才抽出来，他慢吞吞道：“这回没有被塞东西。”
    林唐急促地点了点头，他红着眼睛向后看：“没有的、真的没有的……”
    余则抬起了林唐的下巴，他用手托着林唐的下巴看了一会儿，忽然凑上去在他的嘴唇上碰了一下：“他也这样亲你了吗？”
    林唐呆住了，他好半天才从余则亲了自己的事实中回过神，瞳孔颤抖：“什、什么？”
    余则眯了眯眼睛：“那只鬼。”
    林唐立即摇头，表情仓皇极了：“没、没有，没有人亲过我。”林唐小动物一样的直觉让他从余则暗沉沉的表情中敏锐地察觉出了几分不对劲，他无措地伸手向后抓住了余则的手臂，“余则，怎、怎么了吗？”
    余则是活着的人，还一直保护着自己，林唐本来不该害怕他的，但他赤裸身体的状态和余则直勾勾的眼神都让他无法自制地想要躲开。
    余则轻轻笑了一下，脸贴着林唐的侧脸，呼吸间的热气打在林唐的面颊上。他用手暧昧地揉了一下林唐的屁股：“我保护你，不好吗？”
    在来这个鬼宅碰到鬼之前，林唐根本不相信会有男人对自己有兴趣，但自从碰见那个男鬼之后，林唐不得不对余则的话有了多余的想法，但他还抱着余则是好人的一点幻想。林唐点了点头，面色有些发白：“好、好……谢——啊！”
    感谢的话没能说出口，林唐就被余则陡然之间捅进来的阴茎插得失了声。林唐一下子扑在了洗手台上，手掌撑住了镜面，他的腿抖得站不住，花了一秒钟才明白余则对自己做了什么。他害怕得整个人都在发抖，连带着话也说不连贯：“余则、余则……我、我……”
    浴室外周尘逸听到了林唐的尖叫，他敲了敲门：“怎么了么？”
    余则把自己没入了小半的阴茎慢慢抵得更深了，他用手掌按着林唐的脖子让他抬起头，贴近了他的耳朵轻声开口：“告诉他，你怎么了？”
    林唐听见自己的心脏像鼓一样扑通扑通敲个不停，他也能听见余则贴在自己耳边的呼吸声：“说啊。”
    “我、我没事……摔了一跤。”
    屋外周尘逸闻言动作顿了一下，随后脚步声逐渐远去。
    余则笑了一下，他抓住了林唐的手握在手里，从背后将林唐整个抱在了怀里。曾经让林唐觉得自卑的身高现在却极大地满足了余则的掌控欲，他贴着林唐的耳朵压低了声音开口：“我会保护你的，对不对？”
    林唐说不出话，他的脸色惨白。但至少，抱着他的余则有温热的体温，他宁愿被余则操也不愿意被鬼上。林唐呜咽着抓住了余则的胳膊：“屁股好痛……”像是被一根粗棍子捅开了蚌肉一样，林唐觉得自己的屁股都痛麻了。
    林唐很轻，余则轻轻松松把他拎了起来让林唐的脚踩在了自己的脚背上。他低头看着林唐哭得眼皮发红的样子，心头却跳得更快了：他甚至想让林唐哭得更凄惨一点。
    余则能听到自己清晰的心跳声，也能听到自己咽下口水的声音：好奇怪，他的一切感官似乎都被放大了，连带着他的欲望也变得毫无遮掩。余则的头脑有些发胀让他变得像是一个只会追寻本能的野兽，如果不是环境实在不对，他真的想把林唐操得满地爬。
    余则有一瞬间奇怪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他之前有过像这样粗暴的性倾向吗？
    但这种自我怀疑不过一闪而过，他的欲望压过了理性，余则低下头咬住了林唐脖颈的一块软肉，同时摁着林唐的肚皮让他离自己更近了。
    林唐下意识想要挣扎，但他实在是太矮了，踩在余则的脚背上稍不小心就会滑下去把自己屁股底下那根东西咬得更深，他从嘴里咕噜咕噜吐出一声有些不适的怪叫，又怕引来周尘逸而硬生生把声音吞进了嘴巴里。
    林唐仰着头，含着泪水的眼睛被浴室的灯光刺得微微眯了起来，眼前的世界变得模糊不清，让他在荒谬之中觉得自己是不是陷入了离奇古怪的幻境之中了。紧接着余则又重又深的顶弄让他不得不绷直了脊背：“呜呜……轻、轻一点……求求你……”
    他好害怕，一切都变得好陌生，连余则也是。
    林唐在恐惧之中承受着余则的侵犯，他甚至不敢逃跑，因为他无处可逃：鬼怪比人更可怕。
    余则掰着他的脸去看镜子，林唐被自己狼狈的样子刺了一下眼睛，余则比自己高出太多，像是一个怪物一样包住了自己，让自己无处可逃。林唐“呜呜”流着眼泪，克制不住地想要发抖。
    余则贴着他的脸嘴唇从他的面颊滑到了唇间，两人的身体像恋人一样亲密无间地紧紧贴在了一起，林唐却害怕得克制不住身体的抖动。他被余则顶得身子发颤，不得已抓住了余则的胳膊稳住自己，让自己除了屁股底下的支点外还能握住别的支撑。
    “呜……”林唐忍不住求饶，“求求你，不、不要这么重……呃……”
    余则偏过头看着林唐满是泪水的脸颊，他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一口：“你哭得好好看……”越是哭泣，越是让人觉得兴奋，眼泪成了性欲的催化剂。他把林唐压在了洗手台上，从后握住了林唐的腰狠狠撞了进去。
    “呃啊……呜……”
    余则的手从林唐纤瘦的脊背上划过，摸到林唐背上突出的骨头。余则自下而上抚摸着林唐的脊柱直至按住林唐的脖子：他觉得自己有些着迷了，他从前怎么就没发现彻彻底底地掌控另一个人是这么令人兴奋的事情呢？
    余则认识林唐很久了，只是之前一直没有契机让他知道自己对林唐抱着怎样的感情和欲望，但他会邀请林唐来参加这一次的活动或许就是他潜意识里的情感作祟——毕竟常人可不会邀请林唐这样孤僻内向近乎边缘人物的人参加集体活动。
    放在平时，他在发现了自己的性取向和感情之后或许会慢慢追求林唐，但是鬼宅里古怪的环境和氛围、不知面目的鬼怪对林唐的觊觎，都让余则变得有些奇怪和粗暴。
    况且林唐很听话，他是那么的胆小，根本不知道反抗。余则觉得自己是个恶人，他明知道林唐不敢拒绝自己，所以才会这么恶劣地把人压在洗手台上操弄。他甚至猜测浴室外的周尘逸一定知道两人在浴室内做什么，但这却让他更兴奋了。
    林唐很白，皮肤上也很容易留下痕迹，余则甚至故意在林唐即使穿了衣服也遮挡不住的地方大力揉捏、啃咬留下红色的令人遐想的痕迹——他想把林唐完完整整变成自己的。
    余则的视线向下盯住了两人交合的地方：抽出来又顶进去的粗长阴茎把狭小的穴口撑得圆圆的，用力过度时还会让穴口微微外翻露出内里粉色的肉。
    射精的时候，余则又想到了林唐先前被吓傻了之后自己掰开屁股的样子，他忽然想到：啊，原来真正进来时是这样的感觉啊。
    真让人上瘾。
    ---------------
    要倒大霉咯。
    第十八章
    21
    浴室里没有浴缸，余则单手抱着林唐的肚子把他扶到淋浴下面。
    林唐腿软得站不动，攀着余则的胳膊勉强站住了身子。他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两眼看上去有些失神和恍惚，直到被余则打开的水淋在了身上才哆嗦着身子抖了一下。
    林唐后穴里被射进去的精液慢慢流了出来，从大腿根滑落。余则想了一下，伸出手去抠挖：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不弄干净似乎会生病。
    林唐被忽然之间又插进来的手指弄得神经紧绷，他仰起头看着余则，红着鼻头神情可怜：“不、不要了……求求你……”
    余则本来不想做了，但是看到林唐这幅可怜样子性欲又被带了起来。他盯着林唐的脸用舌头顶了一下自己的上颚忍住了冲动，声音有些干涩：“嗯，不做了，只是洗干净。”
    林唐这才安心了一样低下头，他垂着脑袋靠在余则胸前，看上去像是蔫吧的白菜。
    水声停下来了，余则扶着林唐的胳膊：“洗好了，出去吧。”
    林唐仓皇地看了他一眼，睁圆了眼睛语气无措：“我没有穿衣服。”
    余则“嗯”了一声：“出去穿。”
    周尘逸还在外面，林唐的视线扫到自己身上无法遮盖的痕迹：“我可以穿之前的衣服出去……”
    余则看着他，面上表情看不出喜怒：“你要穿周尘逸的衣服？”
    林唐下意识否认：“不是，只是我、我不能不穿衣服，周尘逸……会看见的。”他扒住了余则的胳膊，仰头怯怯地开口，“我不想……”
    余则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就在林唐觉得他不会答应的时候才缓缓开口：“好，穿我的出去吧。”余则把自己的上衣递给林唐，“以后离周尘逸远一点。”
    22
    林唐穿着余则的衣服出了浴室，只是身上衣服无法遮挡的痕迹像是掩耳盗铃，清清楚楚地告诉了周尘逸他们在浴室里做了什么。林唐从来没有觉得这么难堪过，他在周尘逸面前不敢抬头，一言不发蹲下身去行李箱里找换洗衣物。
    等把上衣和长裤都穿上了身，林唐才自在起来，他小心翼翼地去看周尘逸的脸色，却发现周尘逸根本没有在看自己。林唐忽然松了一口气，同时心里又有些无法言说的怅然。
    屋外的天一直是黑的，林唐向外看了一眼，忧心忡忡地开口：“我们要怎么办呀？”
    周尘逸这时候才抬起眼看向他，语气依旧淡淡的：“其他人在别墅里找线索，也许能找到点什么吧。”
    余则拉住了林唐的手：“你跟着我就行了，我会带你出去的。”
    周尘逸闻言看了一眼余则，轻飘飘开口：“但愿吧。”他本来靠在墙边站着，现在忽然站直了身体，“出去看看吧。”
    林唐点了点头，被余则牵着手拉出了房间。他屁股还有点疼，连带着走路也有些瘸，余则忽然问他：“要我背你吗？”
    林唐立即红着脸摇头：“不要了。”
    余则闻言挑了一下眉，没再说话了。
    等碰到了薛穆穆几人，林唐才发现自己不让余则背自己的决定糟透了。
    薛穆穆的视线很明显地在林唐怪异的走路姿势上停了一会儿，林唐被她看得恨不得原地消失。好在薛穆穆很快善解人意地移回了视线，她开口说起了正事：“我们试了一下，别墅的大门没有锁，但是外面……实在是太黑了，出去很不保险。更何况车胎被扎破了，走下山也不实际。所以我们先决定在食物吃完之前，想办法在别墅内部寻找出去的方法。”
    余则“嗯”了一声没有反驳：“食物还能吃多久？”
    乔菲接话：“有速食、米面还有乱七八糟的零食，菜放在冰箱里，省着点吃的话大概能吃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这大概就是他们一行人在这栋古怪的别墅里生存的最长时限了。
    --------------------
    男鬼：并不是啊，你们会死人的，食物会够吃的。
    第十九章
    23
    食物的话题没有被过多地讨论。
    薛穆穆接着开口：“我们刚才找了一下，这栋别墅的主人，应该是叫褚康宁。”
    林唐听到这个名字抬起了头，他一下子想到了那个说着要把自己扒了皮作成鼓的男鬼，脸色白了几分。
    薛穆穆看向他：“林唐，你见过他了，对吗？”
    林唐白着脸点了点头，下意识把余则的手抓得更紧了。
    薛穆穆声音放柔了一些：“你能跟我们说说他吗？”
    林唐张了张嘴巴：“他说……要把我扒了皮作成人皮鼓，我可能得罪了他。”
    管泽成闻言脸色一变，站得离林唐更远一点了。
    余则寒着脸看了他一眼：“你想死吗？”
    管泽成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太对，他憋了一下：“谁知道这个屋主会不会迁怒，我又没做错事。”
    薛穆穆倒是没表现出害怕的样子，她点了点头：“除此之外，还有吗？”
    总共才碰到了三次，更何况每次碰到了这个男鬼都会对自己做难以切齿的事情，林唐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重要的信息。
    薛穆穆盯着林唐的脸：“什么信息都可以，你碰上了他，他却没有杀了你。你是怎么逃脱的呢？”
    林唐张了张嘴，他觉得有些说不出口，但还是在薛穆穆期待的目光下磕磕绊绊硬着头皮说着：“我、他好像有洁癖，我不小心……不小心尿在了他身上。”
    薛穆穆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乔菲倒是接了句话：“……难怪他要扒你的皮。”她叹了一口气找了个椅子坐下来。
    薛穆穆抽丝剥茧般开口：“可是你碰到了他两次，但你两次都逃脱了，所以一定有别的、能够让他放过你的地方吧。”说到这里，薛穆穆顿了一下，“林唐，你是处男吧？”
    林唐从来没有想到会从薛穆穆嘴里听到这个问题，他先是呆住了继而憋红了脸不知道说什么，甚至没有纠正薛穆穆自己碰到了那个男鬼三次。
    余则替他回答：“你是想说童子尿驱邪？”
    薛穆穆点了点头：“是。”
    余则“哦”了一声：“那现在没用了，他不是处男了。”
    林唐猛地偏头看了一眼余则，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又不知道说什么。
    几人之间沉默了一会儿，还是乔菲打破了令人尴尬的气氛：“所以你们之间还有人是……吗？”
    没有人回答。
    余则忽然偏头问周尘逸：“你不是处男？”
    周尘逸轻飘飘地回答：“我的没用。”
    余则挑了挑眉毛，没有多问：“那我们换别的方法？一般民间传说里还有别的驱邪的方法吗？”
    乔菲想了想：“鸡血？糯米？”她耸了一下肩膀，“我们都没有。”
    虽说没能想出办法，但先前除了林唐之外并没有其他人见过那个名叫褚康宁的男鬼，因而几个人之间的气氛还算是融洽，并没有表现出格外害怕的情绪。
    薛穆穆冷静地开口：“先说说我这边已经找到的情报，屋主名叫褚康宁，照片你们先前已经见过了。根据我和菲菲现在找到的信息是，这个屋主生前应该是一个小有名气的天文学家，我们在书房里找到了他的一些荣誉证书。细算算时间的话，大概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说到这里，薛穆穆停了一下，“按理说，这样的成功人士，不该成为厉鬼才是。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才让这栋别墅连带着主人都变成了……”
    “啪嗒。”
    熟悉至极的，灯光再一次非自然地暗了下去。这一次余则有了经验，迅速反手把林唐抱进了怀里。但出事的不是林唐，黑暗中传来了薛穆穆惊恐至极的惨叫声：“啊！！”
    黑暗中乔菲喊了一声：“穆穆！你怎么了？！”
    林唐的心脏砰砰跳个不停，虽然看不见，但他还是睁大了眼睛，恍惚间他感觉有人在自己的耳边吹了一口凉气，他吓得把余则抱得更紧了：“有、有东西……”
    余则的声音低沉沉的，给了林唐一点宽慰：“别怕。”
    一点细光亮了起来，是管泽成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他在地上胡乱照了一通，才找到薛穆穆撑着手躺在地上的身影，她大张着嘴喘气，脸上沾着血。
    乔菲上前扶住她，着急地开口：“穆穆，你没事吧？”她的手摸到了满手的湿热，还不等她反应过来，灯光忽得又亮了起来。
    在那一瞬，林唐条件反射地闭了一下眼睛，有人在灯亮起之前往他的手里塞了一个东西。等林唐睁开了眼睛，才发现那是先前被男鬼抓在手里恐吓他的拨浪鼓。
    只是现在这拨浪鼓已经有了完整的鼓面。
    第二十章
    24
    鼓面上的人皮是如此的新鲜，向下滴答着血滴，几乎要让人怀疑它是不是还带着人的体温。
    林唐的瞳孔因为极度的惊吓凝了一瞬，直到余则掰开他的手把拨浪鼓扔在了地上，他才像是回神一样睁圆了眼睛。林唐吓得下意识向后退，靠在了余则的胸膛前。他的心脏砰砰直跳仿佛要从胸口蹦出来：这是谁的皮？！！
    林唐听到了乔菲的喊叫声，他抬头向前，看到了薛穆穆血淋淋的后背，她的背上被整整齐齐剥去了一块皮，鲜红的血液顺着皮肤与血肉的交界处淋了下来，让她穿在身上的白裙子都变成了红色。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住了，管泽成甚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张大了嘴巴瞪着眼睛看着薛穆穆的方向。
    乔菲红着眼睛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你去把药包拿过来！”
    管泽成愣了两秒才从地上爬起来，走路时步伐有些慌乱。
    林唐软着腿，要不是余则扶住了他，他大概也会像管泽成那样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惊吓之后，他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是薛穆穆？不该的，怎么会是薛穆穆呢？
    林唐惶惶惑惑地抬头看向余则，想问问是不是自己害了薛穆穆，先前那个男鬼不是说要扒自己的皮吗？他的手抓住了余则的衣服，眼瞳颤抖着：“我、我……”
    余则误会了他在害怕，捂住了他的眼睛，把他的脑袋按在了胸前：“别看。”他看着薛穆穆血淋淋的后背，慢慢皱起了眉毛：这栋别墅的主人，比他想象得还要棘手一点。
    余则收回的视线扫到了站在一边的周尘逸，却发现周尘逸似乎低垂着眼睫勾着唇笑了一下。但那一下太快了，余则疑心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再怎么样，周尘逸也不该是这样幸灾乐祸的人吧？
    等下，余则忽然顿了一下，周尘逸应该是什么样的人才是？
    似乎是察觉了余则在看他，周尘逸抬起眼毫不避讳地对上了余则的视线。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余则心中产生了一种毛骨悚然的、仿佛跟没有感情的怪物对上了视线的感觉，同时他忽然发现了一点很奇怪的事情：他和周尘逸是朋友，可是再仔细想想，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为什么他对周尘逸的记忆似乎只停在了这一次出来玩上。
    太奇怪了，抓住了这一点可以称得上是诡异的地方，余则心中的怀疑越来越大，他心里咯噔一下：他好像真的没有关于周尘逸的其他记忆。
    那么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成为自己的朋友的呢？
    除此之外，之前被轻易放过的问题又窜进了余则的脑子里：他到底为什么会组织这一次的鬼宅探险活动？这根本不符合他的性格。
    心里千种想法一闪而过，余则反倒面上平静地移开了视线，只是他不可避免地想到：周尘逸是活人吗？
    周尘逸几步走了过来，顺带弯下腰捡起了那个被扔到了地上的拨浪鼓。他用手指划了一下光滑的鼓面：“这个……应该怎么办呢？”他看向了被捂住眼睛的林唐，视线一转又转向余则，语气平静，“好像是给林唐的，他还要吗？”
    余则眯了一下眼睛，他的视线在人皮做成的拨浪鼓上停留了一下，心里产生了几分不适和恶心，只是没有表现在面上：“不要了。”
    周尘逸听到答案，随手把拨浪鼓放在了桌子上，没有多管。他看着乔菲给薛穆穆的伤口做紧急处理，话却是对着余则说的：“你们在交往吗？”
    余则感觉林唐抓着自己衣服的手似乎抓得更紧了一点，他盯着周尘逸的脸，心头压着一团火：“是。”
    周尘逸听到这个答案偏过头，直直看向了余则，明明是古井无波的表情，却硬生生透出了几分诡异：“所以，刚才在浴室，你和林唐在做爱吗？”
    第二十一章
    25
    余则心头猛地一跳，他一向敏锐的直觉让他在这一瞬间几乎百分百确定了周尘逸不是人。他把怀里的林唐抱得更紧了一点，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如果周尘逸不是人，那他为什么要隐藏在他们中间。他和这栋别墅的主人是什么关系？
    余则没有回答，周尘逸就一直盯着他看，似乎非要听到一个答案不可。余则怒极反笑：“怎么，你管得着吗？”
    他现在怀疑周尘逸是不是对林唐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心头的火气根本压不住，但想到了周尘逸很可能不是人，他眼皮子狠跳了几下硬生生忍住了怒火。人跟鬼之间的实力差距让他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偏偏余则还不能在林唐面前表现出来：林唐已经被吓得草木皆兵了。
    周尘逸被反呛了一句，看上去却丝毫没有生气，他轻飘飘地移回视线看了一眼即使被捂住了眼睛脸色也发白的林唐：“我只是确定一下。”
    周尘逸伸出手指戳了一下林唐的面颊，林唐被他的手指凉得颤了一下，余则拧着眉毛拍掉了周尘逸的手：“你做什么？”
    林唐直觉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不大对，他拉下了余则捂着自己眼睛的手掌，脸色发白地看了两人一眼：“怎么了吗？”他有些不熟练地劝阻，“要不还是先看看薛穆穆怎么了吧？”薛穆穆后背血淋淋的样子一直停留在他的脑袋里，让林唐有些反射性地想要呕吐，以至于他的胃部难受得有些痉挛，连带着脸色也不太好看。
    虽然不太喜欢薛穆穆，余则也不是见死不救的冷血性子，他冷着脸把视线从周尘逸的身上移开，拉着林唐朝薛穆穆走近了几步：“伤口怎么样？”
    在这种情况下，脸色惨白的薛穆穆反倒勉强地笑了一下，像是在自我安慰：“应该……没事吧。”
    乔菲抬头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这种大面积的伤口，就凭他们带着的这个医药箱根本没用，连血都止不住。
    余则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皱了一下眉毛：“这栋别墅以前也是有人住的，这么大的别墅，又在山上，应该有家庭医生之类的。乔菲你陪着薛穆穆，管泽成也留下来。我们出去找找之前主人有没有留下来的能用的伤药。”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乔菲点了点头：“好。”说完她又补了一句，“注意安全。”
    26
    趁着一起出来找药的这一会儿，余则又隐晦地观察了周尘逸一会儿：他有影子，走路时似乎也在呼吸，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但比起这种表面上的证据，余则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直觉。毕竟他和其他人一样，所有对鬼怪的了解都来自于不入流的鬼故事或者都市传说，谁能证明那些东西说的都是对的呢？
    走到一半，余则忽然停下了步伐，他对着周尘逸开口：“我们分头找吧，林唐跟着我，这样快一点。”
    周尘逸没有反驳，他眼神平静地看向余则，面上丝毫没有因为自己被排斥而产生的不快：“你确定？”
    又来了，周尘逸身上那种不像活人的感觉。余则心里觉得有些恶寒，他几乎没有犹豫：“确定。”
    等周尘逸离开了，林唐看着余则黑沉沉的目光，心里有些担忧：“怎么了吗？”他感觉从刚才开始余则就变得有些不对劲，只是他太笨了，看不出余则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余则转头看向林唐几乎要从眼睛里溢出来的担心和害怕，他动了动嘴巴，最终还是选择了隐瞒周尘逸的身份：“没什么，离周尘逸远一点。”
    “啊。”林唐张大了嘴巴，“为什么呀？”
    余则想到了周尘逸作为自己朋友的假身份，忽然冷笑了一声：“因为我发现他人品不好、装模作样。”想了想他又加了一句，“而且他还会骗人感情，是个渣男。”
    林唐没想到会是这样，他有点不想相信余则的话，但余则是周尘逸的朋友，没道理要欺骗自己呀。林唐好半天才开口：“啊，是这样啊。”林唐想到周尘逸漂亮的脸蛋和好脾气的模样，心里有些受打击：周尘逸对自己还挺好的，他还以为周尘逸好人。
    余则看着林唐的表情，觉得自己选择了一个令人信服的理由：“没错，就是这样，所以你要离他远一点。”他伸手托住了林唐的面颊，直直地望进了林唐的眼睛里，“我才是你男朋友，对不对？”
    林唐对上了余则沉沉的目光，他有些不自在，呆呆地望着余则磕磕绊绊开口：“我、我们真的要交往吗？”林唐感到了震惊，余则是校草诶！他真的要和自己交往吗？
    余则挑了一下粗眉：“怎么，你不愿意？”
    林唐立即反驳：“不是的！”他只是没想到余则这样的人居然会喜欢自己，这简直就像是天鹅忽然看上了丑小鸭，只是林唐不会像童话里那样变成白天鹅。林唐心里忽然有些飘飘忽忽的，这种有些梦幻的感觉让他心里被鬼怪惊吓之后的心悸都消散了不少。至于林唐喜不喜欢余则？他暂时还没能想到这个问题。
    因为个子矮、身材瘦弱，性格又内向，林唐还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他感受着余则握着自己的、热乎乎的大手，心里忽然也有了一点高兴和骄傲：我也谈恋爱了，对象还是校草。
    林唐是很容易被满足的性子，别人对他一分好他就能忘记对方的九分恶。这种恋爱幻想让余则在他心里的形象更加高大了，连带着让他短暂地忘记了余则在侵犯自己时像是个十足的暴君。
    就在这么想着的时候，林唐的耳边忽然传来了一声冷笑：“怎么，你很高兴？”
    听着熟悉的宛如索魂曲一样的声音，林唐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
    第二十二章
    27
    林唐不敢置信地转过头，他根本没想到这个男鬼会在有其他人在的时候光明正大地出现。先前他伤害薛穆穆的时候不还故意关了灯来遮掩自己吗？他还以为这个男鬼有什么行动限制。
    但等林唐转过头，他才发现自己身后根本什么东西都没有。
    余则看着林唐奇怪的反应，顺着他的视线也向后看了一眼：“怎么了吗？”
    余则看上去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林唐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就听见男鬼的声音仿佛贴着自己的耳朵发出来：“你要是告诉他，我就杀了他。”
    于是林唐的声音便卡在了嗓子里，他急促喘息了几下，面上慌乱的表情来不及遮掩。
    余则眉头一皱把他拉得离自己更近了：“怎么了？”在这个古怪的别墅里，他不得不多想林唐是不是碰到了什么科学难以解释的事情，“你看见什么了？”
    林唐说不出话，他听见男鬼不紧不慢地指示自己：“拉着他上三楼。”
    三楼没有人住，林唐也不敢想象如果他们听男鬼的话去了三楼会发生什么，他总不能把余则带进火坑里。
    最终林唐做了一件他面对这个男鬼以来做过的最大胆的事情，他拉着余则的手朝相反的方向狂奔。余则对林唐没有防备，被他拉得踉跄了一下，只是他出于对林唐的信任很快跟着林唐一起跑了起来。
    余则没有回头看，面上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我们后面有人……不对，有鬼？”
    林唐来不及点头，一个“跑”字刚从他的嘴巴里吐出来，他的腿就倏地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缠住了。林唐在快速奔跑的惯性下狠狠摔在了地上，好在余则反应极快地拉了他一把。即使如此，林唐手臂砸在地上的那一下也差点让他以为自己的骨头裂开了。
    林唐痛得抱住了自己的手臂，眼眶发酸。缠在他脚踝上的东西虽然看不见却缠绕得很紧，熟悉的触感让林唐一下子想到了之前为男鬼所控制的藤蔓。林唐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向后望了一眼，可惜这一次他同样什么都没有看见，未知的恐惧让他的心肝都在发颤。
    余则试图把林唐扶起来，但是林唐根本站不起来，他抖着手推了余则一把：“跑，你先跑……呜呜……不要管我了……”林唐怕得要命，但是如果他跑不掉，并不代表余则也跑不掉。这个男鬼很显然更讨厌自己，说不定他会放过余则的。
    余则当然不可能自己一个人跑掉，他铁青着脸对着虚空看了一眼，可惜他什么都看不到。人生一向顺风顺水的余则第一次感受到了令人愤怒到了极点的无力感，他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和虚空中看不见的鬼怪无声对峙着。
    林唐没有余则这样的勇气，他有些狼狈地趴在地上，又怕又疼地哭了起来：“对不起、对不起，你放过我们吧……你放他走吧……他什么都没做，都、都是我的错……”林唐一想到自己曾经对这个男鬼做过的事情，就觉得自己死定了，他摸到了缠着自己脚踝的藤蔓，狼狈地顺着看不见的藤蔓向前爬了爬，“呜呜……真的对不起……”
    余则捞着林唐的肩膀把他拽了回来：“你凭什么道歉？你什么都没做错。”他侧过身挡在了林唐前面，对着自己眼前看不见的东西眼神阴冷得吓人。
    二人一鬼僵持了一会儿，林唐不知道男鬼为什么迟迟不动手。过了好一会儿，男鬼才在沉默中慢慢开口，这回余则也能够听见他的声音了：“你把林唐留下来，我就放你走，怎么样？”
    余则气笑了：“休想！”
    男鬼轻飘飘地“哦”了一声：“我说的放你走，是指放你离开这栋别墅。”
    余则不知道这个男鬼在想些什么，他只觉得恶心：“我说了，你休想！”
    说完这句话，余则先是听见了林唐的尖叫声，才后知后觉感觉到了剧烈的、几乎像是让人的脑袋劈成两半的疼痛——他的右手被看不见的利刃瞬间砍去了。动脉中的鲜血喷射出来，把墙纸上本来绘着的欧式图案染了色，又从墙上滑落到了地面上汇聚成了一片小泊。
    余则痛得神经有一瞬间的麻痹，哪怕是他这样的人，都没有办法在这种剧烈的疼痛下克制住自己手臂的颤抖，在捂住自己断腕的同时他听到男鬼又问了一句：“现在，你还不走吗？”
    在余则回答之前，林唐已经急急替他回答了。林唐扶着余则的肩膀，贴着余则的手掌克制不住的发抖：“走的、走的……呜呜，你走……”
    余则用另一只完好的手紧紧抓住了林唐的手腕，他的声音从牙缝里咬出来，一字一吐：“我、不、走。”
    似乎是觉得困扰，这个男鬼好半天都没再说话。
    林唐扑在了余则的身上，试图用自己的身体替余则挡开无形的刀刃。这个时候他们像一对被逼入了绝境的恋人，紧紧抱住了彼此。余则用完好的那一只手抱住了林唐，他的眼眶发红，面上露出了凶相，紧紧盯着自己看不见的敌人。
    同样的游戏男鬼玩过很多次了，只是每一次自以为被放过的人类都会选择丢下自己的同伴逃跑——然后被男鬼捉住残忍地虐杀。
    第一次碰到这么不配合的人类，男鬼难得地陷入了疑惑：他为什么不走，他不怕死吗？
    男鬼的视线放在了被余则紧紧抱在怀里的林唐身上，他脸上疑惑的神色更深了：这个人不是很胆小的么，他现在怎么反倒不跑了？啊……他还挡在了这个男人前面。
    男鬼本来是很生气的，毕竟这个叫余则的人类提前对他选中的人做了他想要做却没能做成的事情。但是他现在被更有趣又无法解释的事情吸引住了，因为猎物被别人占有的怒火逐渐被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怒所替代，男鬼看着自己面前抱在一起的两人，面上的神色越来越阴冷：他不喜欢这样，光是两个人抱在一起的画面就刺得他想要大开杀戒。
    他不能用对待牲畜一样的手段对待林唐，但余则可不在他的容忍范围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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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uli余则大帅哥先短暂地下线一下，等他回来复仇。
    第二十三章
    28
    林唐被男鬼的藤蔓捆着脚踝在地上拖动着，他的脸上、身上都沾满着鲜血，只是这些血都不是他的。
    林唐的两眼无神地朝着相反的反向，他的躯壳像是死去了一样丝毫不挣扎地被拖动着。
    男鬼也丝毫没有怜惜的意思，他已经现出了身形，面色阴沉。明明已经实施了一次以往在男鬼看来算是消遣小游戏的虐杀，但他的心情却变得更糟糕了。他一想到那个男人死之前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后悔自己刚才怎么没有把他的眼珠子挖出来。
    直到被男鬼拽进了三楼的房间里，林唐仍然像是丢了魂一样任人摆布。男鬼一放开他的胳膊，他就软着脚瘫在了地上。
    男鬼用脚踢了踢林唐的身体：“喂。”
    林唐一动不动，灵魂像是陷入了另一个世界一般。
    男鬼蹲下身盯着林唐的脸看了一会儿，他忽然以掌作刃在林唐的胳膊上轻轻劈了一下。林唐立即像是浑身都被雷击中了一样忽然抱着自己的胳膊“啊啊”叫了起来，他表现得像是男鬼一掌劈掉了他的胳膊一样，叫声尖锐又凄厉。
    实际上这一下根本什么伤害都没有，只是男鬼的动作让林唐不得不想到了一些让人作呕的、极度恐惧的回忆，他的面前忽然又看到了余则散落的躯体、喷射四溅的鲜血。林唐痛苦地抱着自己的胳膊“啊啊”叫了出来。
    男鬼听着他叫了一会儿，阴沉沉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个笑：“我还以为你真的不怕死呢。”他捏着林唐的下巴扭向自己，看着林唐惊恐到了极点的样子慢慢笑了起来，“这才是你嘛，胆小鬼。”
    男鬼心中的愤怒忽然消散了一点，逐渐变成了别的东西。他用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林唐的面颊，仿佛是在抚摸自己最亲密的情人，面上露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现在，我们来算账吧。”
    林唐拼命地想要挣开他向后躲闪，但一切都是徒劳，他被这个鬼怪拖着朝房间的更深处移动，最终被拽着腿拖上了床。
    这是林唐从来没有来过的房间，事实上，他们之前一直以为三楼的房间都是不能住人的。但林唐身下的被褥却柔软得像是刚晒过一样，他的身体一下子陷入了床铺里，又被男鬼死死压住了身子。
    林唐被男鬼伸手按住了脖子，他无法挣扎，声音尖锐又绝望：“啊！”
    男鬼“嗤嗤”笑了起来，像是从林唐的痛苦中品出了无上的趣味。他冰凉的手指摸进了林唐的衣服，又把林唐的衣服撕得粉碎，露出林唐瘦弱的躯体。男鬼低下头侧着头在林唐的胸口贴了一会儿，他听到了林唐在恐惧时剧烈跳动的心脏，露出了满意又阴气森森的笑容：这样才对，该是这样才对。
    男鬼脱掉了林唐的裤子，他盯着林唐身上尚未消去的齿痕和手印，脸色变得更令人恐惧。不过他很快安慰了自己：没关系，很快他就能用新的换掉它们。
    他永远是自己的。
    林唐的恐惧几乎无法抑止，这种在不断刺激和恐吓之下形成的对压在自己身上鬼怪的恐惧几乎要印入他的灵魂里，让他一看到这个男鬼就浑身发颤。林唐仅有的一点反抗的力气和胆量都在之前用完了，现在他毫无反抗之力地被男鬼掰开了大腿，露出了赤裸的下身。
    林唐至今仍然没有想明白这个男鬼为什么会对自己做这种事情，但他已经没有多余的脑袋去思考这件事情了。先是冰凉滑腻的藤蔓试探地戳进了他的后穴里，紧接着藤蔓依依不舍地滑出换上了更令人恐惧的东西。
    在来到这座带着恐怖传闻的别墅之前，林唐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被鬼操。
    和活人的性器不同，鬼怪的阴茎是冰冷的，插到穴肉里的感觉像是含入了一块冰块。林唐被冻得浑身一哆嗦，他惨白着脸感受着这种阴寒的感觉在自己的体内越进越深。
    和林唐感受恰恰相反的是压在他身上的鬼怪，被活人温度紧紧包裹的感觉让他几乎入了迷，他越来越喜欢自己挑中的小猎物了。虽然他之前背叛了自己，但没关系，鬼怪心想着，我原谅他了。
    林唐感受着自己的脚踝被藤蔓缠绕住，他的下半身被一点点吊起，直至腰部空悬。他因为脱力而恐惧地挣扎了一下，被男鬼握着腰止住了。
    男鬼的阴茎埋在林唐温热柔软的穴里，他抚摸着林唐的大腿，引起林唐身体的一阵阵颤抖。男鬼看着林唐因为恐惧而圆睁的双眼，他用右手两指敲了敲林唐的眉骨：“看什么？”
    林唐没说话，他从嗓子里发出“赫赫”的气音，又因为身体被侵犯得太过而吐出压抑破碎的呻吟。他忽然觉得自己好没用，如果他足够有骨气，就该跟着余则一起死去，而不是靠委身于这个恶毒的鬼怪获得生存喘息的余地。但是他不敢，他甚至不敢惹怒这个在自己身上作恶的怪物。
    林唐的嗓子里溢出崩溃狼狈的呜咽声，脸上因为泪水而变得湿漉漉的。
    看着林唐的模样，鬼怪的脸上露出了似是而非的怜惜，他低下头含住了林唐的嘴巴吮了吮：“噢，你哭得真好看。”
    林唐害怕死亡，更害怕死亡前漫长的疼痛。他伸出手扯住了男鬼的胳膊，妄想从一只不通人性的鬼怪身上获取同情：“呜呜……褚、褚先生……”
    男鬼低着头看着他，面上依旧是虚假的怜惜，似乎是想听听林唐能说出什么，只是与他面上温柔神色不符的是他狠狠顶进林唐身体的动作。
    林唐的屁股被他撞得有些发麻，又从内部生出痒意和酸麻，生理性的快感刺激着他绷直了大腿根。
    林唐不知道一只鬼怪会想些什么，他竭力用自己笨拙的嘴巴为自己讨要一条生路：“我、我什么都能做……能不能、不要这么对我……”
    男鬼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可是我抓你来，就是为了做这种事情的呀。”他的语气带着一点天真的残忍，“要不然我早就在你第一次尿在我身上的时候就杀掉你了。”
    林唐睁圆了眼睛，满是不可置信：“为、为什么是我……”
    男鬼的手从林唐的小腿一路摸到了大腿根，动作中透着一点色情的狎昵意味：“简单来说，因为我很喜欢你，你很有趣。”他的手慢慢摸到了林唐的肚子，露出了一个在林唐看来毛骨悚然的笑，“我喜欢胆小鬼，我会把你变成和我一样的，这样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林唐呆住了，片刻后瞳孔剧烈颤动起来：“你要把我变成鬼吗？我不……”
    男鬼捧住了林唐的脸：“怎么会呢，只是不是人罢了。”
    林唐扭身想逃，但藤蔓紧紧束缚住了他的双腿，他再一次被男鬼按住了身子。这回林唐知道再多的沟通也没有用了，但他还是祈求着鬼怪的最后一点怜惜：“呜……轻一点，求求你……”
    林唐听到男鬼轻轻叹息了一声：“噢，真可怜，所以我才喜欢你啊……”
    ——可怜兮兮的小玩具。
    29
    周尘逸面无表情看了一会儿走廊地面散落的、被切割得几乎无法拼凑在一起的尸块，最终他蹲了下来，对上了一双即使死去了也依旧能透出深入骨髓愤怒的眼睛。
    周尘逸看着这双眼睛，像是叹息一般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话。
    “所以说，为什么要分开走呢。”
    ---------------
    作恶多端的男鬼：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点害怕。
    控制不住剧情的作者：你的第六感是正确的。呜呜我也好害怕，余则大帅哥晚上不要来找我。
    第二十四章
    30
    因为一直被束缚在房间内，林唐不知道外界的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他只知道他在这个男鬼的侵犯下度日如年。同时林唐惊恐地发现他真的如男鬼所说的那样正在朝着不是人的方向发展：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饥饿感了。
    男鬼不是时时刻刻都会在房间里的，也许他也有别的事情要处理。每当这个时候林唐就会拖着赤裸的、满是精液的身体试图打开房间的门窗，但一切都是徒劳，他最终还是会被归来的男鬼愤怒地拽着腿拖回床上。
    男鬼捏着林唐的下巴面色阴寒地质问他：“你为什么还想着要跑？”
    林唐“呜呜”哭着去拽男鬼的白色长衣：“对、对不起……我错了、我……”他的声音被突然插入后穴的阴茎打断，因为长时间地被进入，林唐的后穴时时刻刻都是合不拢的状态，男鬼很容易地将愤怒转化为了情欲，把林唐插得在床上乱爬乱叫。
    男鬼轻易地制住了林唐，他抓着林唐的脖子强迫他抬起头，直直看下去时，男鬼黑漆漆的眼瞳像是镶嵌在眼白上的黑珍珠：“你又想往哪里去？你又能逃到哪里去？只要你还在这栋别墅里，我就永远能把你抓回来！”
    男鬼狠狠地操弄着林唐，他心里生出了无缘由的痛恨和愤怒：凭什么要逃跑，留下来不好么？留下来，和自己在一起，这有什么不好的呢？
    男鬼作为鬼怪活着的时间太久了，甚至超过了他作为人的时间，以至于他已经不能理解人对于死亡和未知的恐惧。不知怎的，他忽然又想起了那个不久前被自己杀死的男人，男鬼的心里堵着一口闷气：凭什么林唐愿意和他在一起却不愿意留下来陪自己？他们有什么区别吗？他们同样做着强迫人的事情。
    男鬼不能理解，他死时太年轻，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正确的爱情，更何况他一开始也没打算从林唐身上寻找什么劳什子的爱——他要的只是一个听话的、不会反抗的玩具。
    现在他有了一个胆小到无力反抗的玩具，但他又不满于林唐对自己的恐惧和拒绝了。
    鬼怪都是偏执的，更何况男鬼还是怨气冲天的厉鬼，他贪婪又执拗，想要从林唐身上获取更多。他捏着林唐的脸贴近自己：“说你喜欢我，说你永远不会离开我。”
    林唐的眼皮哭得发肿，他哆哆嗦嗦承受着鬼怪的侵犯，“呜呜呜”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这种沉默被男鬼看做是了拒绝，他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说啊！说你喜欢我！”
    林唐撩起一点发红的眼皮，他吸着鼻子：“喜、喜欢你……”
    听着林唐这句被迫说出的话，男鬼的心里平衡了一点。他是厉鬼，厉鬼为厉气所纵，鬼性和残存的人性共同统治着他，现在他看着林唐哭得可怜又狼狈的样子，难得地、心里人性的那一部分忽然动了一下。男鬼放轻了身下的动作，轻轻抚摸着林唐湿漉漉的脸，语气轻柔：“不凶你了，怎么又哭了呢？”
    林唐惊恐地望着他，为鬼怪阴晴不定的情绪而感到害怕。在林唐被迫和这个鬼怪待在一起的时间里，至少他弄清楚了一点：鬼与人不同，他的心情变化像是跳跃起伏的音符，没有规律可言。
    男鬼用他那张年轻的、精致的脸轻轻贴在林唐的脸上，放缓了的神色让他看上去少了几分凶性，但脸上的邪性却怎么也遮掩不住：“噢，乖宝宝，你要听话呀。毕竟，我们是要永远在一起的。”他用冰凉的手摸了摸林唐的肚皮，冰冷的触感刺得林唐抖了身子，男鬼摸了又摸，眼神忽然变得更加幽深，像是一汪看不见底的湖泊。
    “我们是一家人呢。”
    有爸爸、妈妈，还有孩子。
    第二十五章
    31
    林唐觉得自己病了，他最近总是感到强烈的饥饿感，饭量变得不科学地大。可是明明在不久之前他已经不需要像普通人类那样进食了。他惶惶惑惑地感受着自己身体的变化，变得更加敏感和脆弱。
    男鬼煮了浓郁的鱼汤，想要喂林唐。
    林唐看着奶白色汤水中浮着的鱼块，他忍了又忍还是张开了嘴：他实在是太饿了，真的好饿啊……
    林唐不知道男鬼是从哪里弄来的鱼汤，鱼肉很新鲜，只是他吃了几口就觉得恶心。林唐蹙着眉头想要偏过头躲开男鬼递过来的汤勺，但他又怕男鬼生气。林唐抬眼看了一眼男鬼期待的脸，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开了嘴——他已经因为不听话受过不少教训了。
    好腥，林唐“哇”地一下全吐了出来，胃里是翻腾不下的恶心感。等吐完了，他白着脸看向男鬼，生怕对方生气。不过奇怪的是男鬼半点没有生气的样子，他“哎呀”一声，看着被林唐吐出来的汤水：“不好喝吗？”
    林唐小心翼翼地看着男鬼，开口时谨慎又谨慎：“……还好。”其实是好喝的，林唐都不知道男鬼是从哪里找来了这样一碗鱼汤，又是找谁下厨做出来的。
    男鬼没太放在心上，他把碗放在一边，看着被汤汁弄脏的地面“啧”了一声。林唐条件反射地随着男鬼的这一声抖了一下身子，好在男鬼没有要算账的意思，控制着藤蔓把地面清理干净了。
    林唐侧着身子躺在床上，他迟疑着摸着自己的肚皮：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吃得太多了，他总觉得自己都有小肚子了。
    男鬼收拾好了地面，翻身上床用被子裹住了两人。林唐没有动作，只是他在心底嘀咕着：鬼怪还要盖被子吗？
    鬼怪再厉害，也做不到读心，他摸着林唐的肚皮，神色露出了几分怪异的温和：“不饿了吗？”
    林唐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饿的，不过没有那么饿了，上午还吃了别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林唐的错觉，他觉得男鬼的体温好像变得高了一点，至少像现在这样抱着林唐的时候已经不会让他觉得冰人了。
    不，或许是自己的体温变低了。
    林唐抖了一下身体，不敢再细想。他已经不敢再思考自己究竟会变成什么样的怪物了。
    男鬼把林唐抱在怀里，喃喃开口：“需要吃东西才行啊……”
    林唐实在没忍住，他张了张嘴：“我会变成什么样啊？”
    男鬼低头看着他，似乎是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他疑惑地开口：“变成什么样？不会变成什么样。”他甚至用手仔仔细细摸了摸林唐的脸，“有变化吗？”
    林唐怀疑这个男鬼在装傻敷衍糊弄自己，心头有些恼火，他明明不是这个意思。男鬼离自己太近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鼻子出了问题，林唐隐隐约约从男鬼身上闻到了若有若无的鱼腥味，他眉头一皱，手肘向后一推：“好臭，离远点！”
    男鬼把手抬到脸前嗅了嗅，面上全是疑惑：“哪里臭了？”男鬼再看向林唐时，却发现林唐满脸都是惊恐，这回男鬼不能确定自己的判断了，他在自己身上闻了又闻，“真的臭吗？”
    林唐没说话，他只是震惊于自己居然有胆量把男鬼推开：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会做这种事？
    太奇怪了，刚才那一瞬间林唐像是被什么控制了一样，满脑子都是厌烦，对男鬼的恐惧被他抛到了脑后——好像他也像男鬼那样变得脾气古怪起来。
    林唐害怕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呼吸变得有些急促：难道我真的被这个男鬼同化了吗？
    男鬼还在闻自己身上的味道，他把手凑到林唐面前：“有味道吗？什么味道？”
    林唐僵着身体轻轻嗅闻了一下：什么味道都没有，仿佛之前的鱼腥味都是自己的错觉。他的胆子又都消失了，变得懦弱又胆小，说话时要凑近了才能听清他在说什么：“没味道，是我闻错了……”
    男鬼“嗯”了一声，不知道有没有相信，他盘着腿坐在床上，脾气平和的时候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俊逸少年人，面上还带着几分不成熟的青涩，就仿佛他死在了自己未成人的时候。
    林唐看着他的模样，思维发散了一瞬：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时候因为是什么而死的？
    听说问鬼怪的死因是大忌，林唐自然没有胆子问，他甚至不敢直呼这个鬼怪的姓名。
    林唐低眉顺眼地半躺在床上，直到鬼怪凑上前来用发凉的手指摸了摸他的面颊：“我出去一趟。”鬼怪顿了一下，眼神变得幽深，“你不会乱跑的，对不对？”
    林唐飞快抬起眼看了他一眼，幅度极小地点了点头：“不会的。”
    男鬼把手伸到林唐面前，林唐不等吩咐就握住了男鬼的手凑上去亲了亲，他抬起眼小心翼翼地觑着男鬼的脸色，显得乖巧又听话。
    男鬼最后看了他一眼，身形消散在了空气里。
    林唐当然不可能什么都不做，他等了一会儿飞快从床上爬了起来，光着脚又开始搜查这个被自己不知道探索过了多少遍的房屋：门和窗都是封闭的，大概是因为男鬼根本不需要门窗。房间里也只有简单的家具，除了样式异常豪华外，看不出有什么特殊的。
    林唐趴在地上，摸过每一寸地面：地上铺了垫子，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但是很软。林唐从房间头摸到了房间尾，最终停在了床边。林唐跪坐在床边停了一下：他之前从来没有摸过床底下，毕竟男鬼曾经就从床底下伸出藤蔓摸过他的脚，一想到这一点，林唐就对黑暗的床底有着无比的恐惧感——是的，林唐已经意识到第一天来这栋别墅时触碰他脚踝的是藤蔓，而不是什么莫须有的壁虎。
    等下，林唐忽然想到了一点，如果说鬼怪的事情不能用科学来解释的话，那是不是意味着床底下有可能有另一个空间？
    毕竟，狭窄的床底不像是能容纳男鬼藏身的地方。
    林唐迟疑了一瞬，但最终他还是慢慢地弯下了腰，颤抖的视线对上了床底的空隙。
    第二十六章
    32
    床底下什么都没有。
    林唐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他叹息了一声，准备起身。
    等等，林唐的视线里闪过什么，他起身的动作顿了一下，又趴下身看向了床底，果然在床底下看到了泛着金属光泽的东西。林唐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摸了摸。
    好像是个锁。林唐顺着这个锁的周围摸了摸，才发现这附近的地面似乎被切割了一下。太深的地方林唐摸不到，他只能凭借自己摸到的这一部分猜测被锁锁住的东西大概是一个方形的、可以掀起来的移动板面。
    这是很像地下室的设置，只是林唐所在的房间是三楼。林唐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这个门下面大概通着二楼的某个地方。他的心脏砰砰跳了起来，一种突然的希望让他整个人都活跃起来：或许我可以通过这个离开这个房间。
    林唐激动地站了起来，面上是压抑不住的喜悦，眼睛里又有了光亮。他光着脚原地走了一圈，随后试着去推压在暗门上的床——没能推动。
    意外出现的希望一下子被掐灭了，林唐试了又试，直到额间冒了一点小汗仍然没能把厚重的木床推开半点。
    林唐脱力一般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可能、不可能……”他着急地几乎要哭出来，“要想想办法、想想办法……”
    林唐在房间里寻找着能够帮助自己的工具，最终只找到了一个制作精巧的、仿佛是手工艺品的小锤子。林唐握着小锤子又趴了回去，试图用小锤子砸开锁。金属相撞时的声音让林唐的神经紧绷在了一起：男鬼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回来了，他一定要……
    谢天谢地！
    小锁被砸开的时候林唐差点兴奋地从地上跳起来，林唐把作案工具都塞在了床底下，顺着暗门的边缘把小门掀开。只是床底太矮，门只打开了一点足够手臂通过的空隙就卡住了。
    林唐用手背抹了一把自己额头的虚汗，从虚无缥缈的希望中生出了几分绝望，最终他不得不接受自己无法通过这个暗门逃出去的事实。
    林唐趴在地上缓了一会儿才白着脸慢慢坐了起来，他抬起头，对上了坐在床上投来目光的鬼怪。
    林唐的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他瞳孔急速凝缩了一瞬，觉得自己的心跳似乎漏了一拍。紧接着反应过来的林唐微微长了一点嘴巴说不出话，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他死定了！他死定了！
    男鬼微微垂着眼睫看向林唐，面上看起来没有生气的样子，反倒透着一种异常的平静。林唐从极度的惊吓中反应过来后扑上去抓住了男鬼的手臂：“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呜呜……我……”他真的不想死，他想出去……
    男鬼看了他一会儿，伸出手摸了摸林唐的面颊。只是他只做了这一个动作，下一瞬就从房间里消失了。
    林唐愣愣抬起头，面上还带着惊恐之下的泪水，紧接着他听到自己身侧传来男鬼的声音：“怎么了，你哭了？”男鬼像是有些不满，他走到床边把手上端着的餐盘搁在一边，坐到床上用食指蹭掉了林唐的泪水，“哭什么？”
    林唐呆呆看着他，像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男鬼皱着眉头看了他一会儿，把他抱到了怀里：“就因为鱼汤不好吃？还是因为饿了？”
    林唐没有回答，他完全被搞糊涂了：怎么回事？刚才那个，现在这个……
    林唐不说话的反应被男鬼以为是默认，他端了碗过来，拌了拌饭上浇着的肉汁，刮了一勺子米饭喂到林唐嘴边。
    林唐下意识张开了嘴巴，塞入嘴巴的米饭让他僵住的大脑恢复了一些。他抬起头看着这个似乎对自己刚才所作所为毫无所知的男鬼，怪异的感觉爬上了心口，但他还不至于愚蠢到直接开口问这个鬼怪。
    林唐沉默着咀嚼着米饭，他的后背冒出了一点冷汗，惊吓之后有些头晕，不过随着饥饿感逐渐被填满，林唐的脑袋也活络起来：真奇怪，这个男鬼为什么不记得了？刚才那个突然出现在床上的鬼怪又是什么？
    林唐的心脏砰砰跳了起来，他决定再试一次。
    第二十七章
    33
    林唐把男鬼端来的饭菜全都吃掉了，他看着男鬼把空下来的碗堆在一边，又在面上露出了林唐不能理解的心满意足的神态。
    林唐靠在鬼怪怀里，扒拉着自己的手指，说话时小心翼翼觑着男鬼的脸色：“褚先生……”
    男鬼打断他：“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林唐不敢叫他的名字，略过了称呼又开口，“你以前是研究天文的吗？”
    男鬼面上的笑容慢慢凝了起来，林唐时时刻刻都观察着他的表情，立即看出男鬼的心情变得糟糕了，他急忙开口：“我随便问问……我不问了。”
    男鬼微微眯了眯眼睛：“你怎么知道的？”不等林唐回答，他主动接上了自己的话，“哦，那个女人说的。说起来，你喜欢她吗？”
    林唐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男鬼说的“那个女人”是指薛穆穆，他微微屏住了一点呼吸，生怕自己说错话给薛穆穆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我们是朋友。”
    “朋友？”男鬼反问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林唐是否在说谎，过了一会儿男鬼笑了一下，“我以为你没有朋友。”
    男鬼低下头看向林唐，镶嵌在眼白中的眼珠子是纯黑色的，看上去有些渗人：“我希望你没有朋友，你要听话才行。”
    林唐低下了头，不敢与他对视，同时他知道男鬼并不喜欢自己躲避对方的视线。果然下一秒他被男鬼捏着下巴抬起了头，男鬼静静看了他一会儿，忽然作出了恍然大悟的样子：“我们要结婚才行啊。结婚了，你就该听我的了。”
    男鬼说完这句话就从床上起身了，他站在床边走了一圈，同时嘴里重复着：“是啊，要结婚才行。”他转身走到林唐面前，面上带着几分兴奋，“我要晚点回来，你可以睡一觉，睡醒了我就回来了。”
    男鬼的身形又逐渐在空气中消失了，这回他走得十分匆忙，甚至没有在离开之前例行敲打林唐。
    林唐已经睡得够多了，当然不可能继续睡下去。同时他心里因为紧张和害怕怦怦直跳——他直觉男鬼所说的结婚对自己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
    他得逃出去。
    34
    林唐趴在床边，掀开了一点床底的暗门。这回他有了心理准备，在看到床上慢慢显出身形的、与男鬼长得近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鬼怪时也没有因为过度惊吓而产生过激反应。
    林唐紧张地睁大眼睛与这个新出现的鬼怪对视了一会儿，才发现对方与男鬼并不是长得一模一样：两只鬼怪之间存在着一点微妙的差距，这个新出现的鬼怪像是完全张开了之后的男鬼的模样，看上去更成熟一点。最明显的区别是，这个鬼怪是短发，而男鬼是长发。
    新出现的鬼怪盯着林唐看了一会儿，慢慢露出了一个礼貌的笑容：“你好。”
    林唐盯着这张在笑起来之后与男鬼迥异的面孔，迟疑了一下才小声开口：“你好？你是？”
    不知道是因为表情的差异还是因为别的什么，要不是因为亲眼看见了这个鬼怪从空气中凭空出现，林唐甚至会觉得他也是有温度的人类，他的神色上看不出半点攻击性和戾气，反倒透着一种彬彬有礼的温润。
    现在，这个鬼怪保持着客气但不疏离的笑容回答了林唐的问题：“我是这栋别墅的主人，我叫褚康宁。或许你是……”他的视线在林唐身上轻轻扫了一下，顿了一下才接着开口，“嗯，你是我弟弟的朋友吗？”
    林唐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片刻后他才像意识到什么不对劲一样低头看向了自己，紧接着脸色涨红，迅速扯住床上的被子裹住了自己——他没穿衣服，身上还有发红的齿痕与手印。
    第二十八章
    35
    太久没有穿衣服了，林唐几乎习惯了自己赤身裸体的状况。
    坐在床上的鬼怪依旧保持着礼貌的微笑，等到林唐冷静下来之后才慢慢开口：“弟弟似乎很喜欢你。”
    林唐脸上露出了一点茫然的神色，他听出来了褚康宁所说的“弟弟”是一直以来对自己作恶的鬼怪，但显然他不认为鬼怪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喜欢。
    也许是因为褚康宁比起鬼怪更像是活人，又或者是因为林唐没有其他人可以依靠，林唐对褚康宁的戒心与恐惧心并没有那么重，他惶惶惑惑地看着褚康宁：“褚先生，他……你弟弟不喜欢我……”林唐的面上满是彷徨和对未来的恐惧，忽然间他像是看到了自己的救命稻草一般看向褚康宁，“我该怎么办啊，你能救救我吗？你是他哥哥，他一定会听你的话的吧？”
    褚康宁看了他一会儿，面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怎么会呢？我以为他很喜欢你，他可从来没有喂过别人吃饭。”
    林唐摇了摇头没有辩解，他小时候还喂过蚂蚁吃米饭，但归根结底不过是因为好奇心。
    褚康宁“唔”了一声：“我帮不了你呀。如你所见，我弟弟已经变成了恶鬼，而我只是一个幽灵。”褚康宁苦笑了一下，“说起来不怕你笑话，我连远离这个房间都做不到。要不是你把锁砸开了，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呢。”
    被褚康宁提醒了一下，林唐才想起来问道：“你为什么被关起来了呀？你、你才是这栋别墅的主人呀。”
    褚康宁的脸上露出了一点伤心的神色，像是不想再提又不得不说：“是我弟弟……他死后变成了厉鬼，杀掉了我。”
    林唐闻言脸色更白了，一个会杀死亲哥哥的厉鬼，难道林唐还能指望对方善待自己吗？
    林唐崩溃地瘫坐在地上，面上全是绝望，他唯一的希望也被褚康宁的话斩断了。
    见林唐像是走投无路一般哭了出来，褚康宁立即伸出手扶了他一把，他面露难色，又像是不忍心一般开口：“你先别哭，让我再想想办法。”
    褚康宁托着林唐胳膊的手轻飘飘的，既不像活人一样温热，也不像是男鬼一般冰凉，非要形容的话，像是凝重的空气凝出了一点实质。大概正如褚康宁所说，他只是一个力量微薄的幽灵，甚至称不得是鬼怪。
    虽然是兄弟，但褚康宁看上去和作恶多端的男鬼全然不同，他微微蹙着眉毛思索时显得极为真诚，林唐吸了吸鼻子盯着他看，希望从他的嘴里能听到什么救命的方法。
    最终褚康宁叹息了一声，说话时带着自责：“虽然已经变成了恶鬼，但他毕竟是我弟弟，给你造成的伤害，也算是我的不对。”褚康宁顿了一下，“他小时候……就与普通的小孩子不太一样，没有什么同理心，如果我早点发现他的不对劲，或许也不会造成现在的后果。说来说去，都是我的不对。”
    说到这里，褚康宁的语气坚定了一些：“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
    林唐立即点了点头，他一眨不眨地盯着褚康宁，眼睛里溢出信任和依赖。他被关得久了，又因为时时刻刻处于惊吓之中，神色透着无法掩盖的脆弱和惊惶，仿佛是一折便断的白色花朵。
    褚康宁抬眼对上林唐的眼睛，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只是现在我和他实力悬殊，在我想到解决的办法之前恐怕还需要你再忍耐一段时间。不知道你……”
    林唐立即理解地点了点头，他太过激动了，甚至伸手抓住了褚康宁的胳膊：“褚先生，你是好人，我一定会记得你的好的！”
    林唐抓得太紧了，褚康宁不动声色收回手，他面上依旧是温文尔雅的笑容，在听到林唐的话语时笑意变得更深：“这是我应该做的。”
    36
    褚康宁作为幽灵似乎十分虚弱，他不过出现了一会儿就又消失了。
    林唐裹着被子坐在地上，听到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林唐花了一点时间才意识到这声音不是自己的错觉：奇怪，外面是谁？
    第二十九章
    37
    林唐只是试探性地转动了门把手，却没想到本该被锁上的门现在却能够被打开了，露出了门后周尘逸平静的面孔。
    林唐敏锐的直觉在千分之一的一刹那里让他让他察觉到了一点微妙的不对劲，只是下一刻这点直觉就被巨大的喜悦盖过了，他顾不上腼腆和害羞，几乎扑到了周尘逸身上：“周尘逸、周尘逸……”
    周尘逸被他抱了一会儿，才伸出手放在了林唐赤裸的背上：“嗯，是我。”他顿了一下，“你还好吗？”
    严格意义上来说，林唐并没有受到身体上的实实在在的伤害，只是他被吓得不轻，一边急急推着周尘逸向外，一边张皇地看着四周：“我们先走吧，先离开这里！”
    周尘逸被他推着向后退了几步又撑住了身体，他用手扶住林唐的胳膊，垂着眼睛看着他：“没关系，他暂时不会回来。”
    林唐呆呆看着周尘逸冷静得不像话的表情，意识到周尘逸在说鬼怪暂时不会回来。可是……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周尘逸抓住林唐的胳膊向外走，林唐用空出来的一只手抓着被子被他带着向前走。他赤着脚踩在走廊的地板上，开口时有些迟疑：“我们去哪里，是去找其他人吗？”
    周尘逸的步伐停了一下才继续，他没有回头：“不是，没有其他人了。”
    “没有其他人……”林唐愣愣重复了一遍，睁大了眼睛，他抖着嘴唇，“其他人、薛穆穆、乔菲，他们……怎么会……”
    这里是三楼，周尘逸却没有带着林唐下楼，他把林唐带到三楼最靠楼梯的房间里。林唐看着周尘逸打开灯，露出房间里狭窄的床铺和竖排的书架。
    周尘逸关上门又上了锁，转身看向林唐：“这里是书房自带的小卧室。”他用手指了指另一侧的小木门，“不过直通书房的门被我锁住了。”
    林唐还没有从周尘逸的话里回过神，他接受不了似的又问了一遍：“其他人……他们怎么了？”
    周尘逸定定看着他没有说话，于是林唐便知道答案了，他失了魂一样瘫坐在了地上，片刻后呜咽地哭了出来：“怎么会这样……”
    看着林唐哭了一会儿，周尘逸才慢慢走到他面前半蹲下身，他用手指刮了一下林唐滑到下巴上的泪珠：“没关系，我会把你带出去的。”
    林唐抬起头呆呆望着他，他的嘴唇抖了抖：“我们真的能出去吗？”
    周尘逸“嗯”了一声，他的手滑到了林唐的脖子上：“你不相信我吗？”他的手指在林唐的侧颈摩挲了一下，摸到了林唐脖子上新新旧旧叠在一起的吻痕，但他依然开口问道，“这几天，那个鬼怪对你做什么了吗？”
    似乎不论什么时候，周尘逸都是像现在这样冷静又镇定的。看着周尘逸几乎没有表情的平静模样，林唐的心也安定了一点：“我、他没对我做什么……”林唐忽然想起了余则，他伸手紧紧抓住了周尘逸的另一只手，面上惊恐万分，“余则……呜呜……余则……”
    周尘逸放在林唐侧颈的手向后捏了捏他的后颈，他像是洞察一切一般：“没事的，不是你的错。”即使是在安慰人，周尘逸的语调也听不出半点起伏，他的手揉捏着林唐的后颈，“我和余则是朋友，出去了，我会照顾你的，好不好？”
    林唐盯着周尘逸的脸，被泪水糊得有些朦胧的视线中周尘逸的脸依旧俊美得不像话，同时也没有半点悲伤的情绪——他平静冷漠得像是个局外人。
    ---------
    薛穆穆：我还没死呢。
    第三十章
    38
    林唐忽然有点害怕，他收回了握着周尘逸手的双手，神色上透出了几分惊疑不定。
    周尘逸的右手还放在林唐的脖子上，他的右手拇指摩挲了一下林唐侧颈靠着血管的地方。他看了一下自己被松开的手，不动声色开口：“怎么了么？”
    林唐下意识咽了一口口水，这是他紧张时的表现，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周尘逸有些奇怪。林唐对上了周尘逸探寻的目光，迟疑了一下才开口问：“我们怎么出去呢？你知道吗？”
    周尘逸收回了按在林唐脖子上的手，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在意：“哦，偶尔找到了出去的方法罢了。明天白天，这座别墅外面的雾气会散开，到时候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周尘逸看上去不像是在说谎，可是……林唐盯着周尘逸平静的面孔，紧张地攥住了身上的被子：可是周尘逸是怎么知道的呢？还有，为什么其他人都死了，只剩下了周尘逸？
    余则似乎说过周尘逸不是好人，他可以相信周尘逸吗？
    林唐沉默着裹着被子蜷缩在房间的角落里，他看着周尘逸呼吸时上下起伏的胸口和对方在灯光之下明晃晃的影子，心中的怀疑稍微被压下去了一点：不管怎么样，周尘逸是活人。一个活人能从他身上索取什么呢？周尘逸不顾危险救了他，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林唐安下心了。
    39
    两人沉默着在屋子里呆了一会儿，直到林唐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周尘逸转过头看向林唐，林唐不好意思地用被子把自己裹得更紧：“对不起，我好像饿了。”
    “饿？”周尘逸微微偏了一下头，脸上难得地出现了疑惑的表情，像是一时间没能理解林唐话里的意思。下一秒他脸色忽然一变，“你说你饿了？”
    林唐愣了一下，以为周尘逸觉得麻烦：“……没事，我不吃也可以的，反正明天就可以走了。”
    但周尘逸的表情却忽然变得奇怪起来，他起身走到林唐面前，伸手一把拽开了林唐裹在身上的被子。林唐被他的动作惊住了，甚至没来得及阻止他。
    周尘逸的眉头轻轻蹙在了一起，垂着视线看着林唐裸露出来的皮肤：被咬得发肿的乳首、胸口和腰间的指印，以及大腿根干涸的、没有被擦干净的精液……一眼就能看出来林唐被救出来之前遭遇了什么。
    林唐反应过来，伸手想要抢自己的被子。周尘逸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把他拉得离自己更近了一点：“那个鬼，你和他发生关系了，不是吗？”
    林唐惊呆了，他睁圆了眼睛说不出话。周尘逸的表情忽然变得不耐烦起来，林唐第一次从他脸上看出了焦躁的情绪：“他操了你，是还是不是？”
    林唐觉得有些难堪，但他还是白着脸点了点头：“是。”
    周尘逸听了答案继续问：“你们做了几次？”
    林唐偏过头想要躲开周尘逸咄咄逼人的质问，但周尘逸捏着他的下巴让他转过了头，林唐只好回答：“……很多次。”
    周尘逸的表情越来越奇怪，仿佛林唐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一般。林唐的表情也跟着紧张起来，他哆哆嗦嗦抓住了周尘逸的衣摆：“怎么了吗？我会不会被他同化呀？”
    周尘逸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半晌开口：“有可能，你躺到床上去，我要检查一下。”
    第三十一章
    40
    林唐迟疑了一下，还是照做了。他紧张地躺在床上，两手规规矩矩放在肚子上，仰头看着周尘逸。
    周尘逸似乎冷静下来了，又恢复了平时面无表情的样子。他先是摸了摸林唐的手腕和脖颈，才用手轻轻按在了林唐的胸口上。
    不知道为什么，林唐觉得这个动作有点像是隔着皮肉在抚摸自己的心脏。他被自己的想象吓得出了一点冷汗，赶紧收回了放在周尘逸手上的目光，紧张地盯着周尘逸的脸，试图从周尘逸的表情中看出点什么。可惜周尘逸很少有明显的表情，林唐什么也没看出来。
    周尘逸上上下下摸了一遍，最终他的视线放在了林唐紧张的脸上。他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声音放得极低，但又似乎不怕林唐听见：“难道他没有内射吗？”不等林唐回答，周尘逸拍了拍林唐的胳膊，“趴过身。”
    林唐觉得古怪极了，但他还是照做了，他的下巴枕在自己的手上，侧脸看着周尘逸。还没等他从周尘逸的脸上看出点什么，他就被周尘逸接下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林唐弓起身想要爬起来，但周尘逸的手按在了他的腰上，语气严肃：“不要动。”
    周尘逸的手指还塞在林唐的屁股里，林唐的身子发起抖来，他的脑子一片空白，没有听从周尘逸的话反而迅速向前爬了几步躲开了周尘逸。林唐靠着墙，抓过一点被子掩住了自己的身体，惊恐地看着周尘逸。
    就算林唐之前是个傻子，在经历了一切之后，他现在也不该是了。现在林唐的屁股里说不定还含着男鬼的精液，这叫他明白了一个道理：没有一个正常的、正经的男人会毫无目的地把手指塞到另一个男人的屁股里。
    林唐盯着周尘逸俊逸出尘的漂亮脸蛋，有一瞬间感到了荒谬，因为他实在是没有办法把周尘逸和色情狂联系到一起，但……
    周尘逸皱了眉毛，他显然不明白林唐为什么要避开自己，他伸出手想要抓着林唐的胳膊把他拽回来，但还不等他抓住林唐的胳膊，林唐就已经伸出双手握住了他的手——他想为自己求一条生路。
    林唐哆哆嗦嗦地捧着周尘逸的右手，他怕得要命，但还是低下头用嘴唇在周尘逸的手上碰了几下。林唐仰起头，张皇的视线对上了周尘逸有些诧异的目光。
    在这样的视线下林唐有些想要退缩了，但他忍住了，他用自己的嘴唇去贴周尘逸的手腕，表现出了十足的无害和顺从。林唐怯怯望着周尘逸，观察着周尘逸的脸色，只要周尘逸面上泄露出半点不愉快的意思，他都会立即松开手。
    周尘逸的手颤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林唐甚至以为他要把手收回去，但他没有。林唐的心越沉越低，他宁愿周尘逸把手收回去，虽然这样会让他显得像是一个自作多情的跳梁小丑，但那又如何？总比拿身体换安全要来得容易接受多了。
    林唐抬起了一点头向上看，周尘逸已经恢复了面无表情的冷漠样子，正垂着眼睛看着他，似乎是想看看他要做什么。但林唐哪里知道要做什么，通常这个时候男鬼就该压上来掰开他的腿了。
    林唐的背后出了一点虚汗，他硬着头皮顺着周尘逸的手腕向上亲，低垂的眼睫颤个不停，动作迟缓却没有停下。
    林唐一直亲到周尘逸的胳膊，直到周尘逸的手轻轻搭在了林唐的肩膀上，语气中透着几分古怪和诧异：“你喜欢我？”
    林唐的动作停了下来，他迟疑了一下思考周尘逸会想要什么样的答案，最终违心地给出了肯定的“是”。
    周尘逸“哦”了一声，他把手从林唐的肩膀上移开了，看着林唐呆呆的样子，不紧不慢开口：“不继续吗？”
    林唐只好继续，他的嘴唇轻轻落在了周尘逸的脖子上，向下划过锁骨，又因为衣服而停住了。周尘逸反手脱掉了自己的上衣扔到了一边，他坐在床上用手撑住了身体，垂着眼睫淡淡地看着林唐：“继续。”
    林唐面对着周尘逸的裸体生出了一种骑虎难下的感觉，他的脑袋因为紧张而有些发晕，但他还是颤抖着用嘴唇贴在了周尘逸的胸口上。周尘逸的胸肌很漂亮，嘴唇碰上去的时候甚至会有几分柔软的触感，但显然此时的林唐无力欣赏，他匆匆碰过就向下滑开了。他用嘴唇碰了碰周尘逸的腹肌，周尘逸身上的肌肉瞬间就紧绷了，林唐仓皇地抬起头，不知道自己做错了哪里，但周尘逸按住了他的头向下压，声音有些发哑：“继续。”
    林唐有点发懵：继续？怎么继续？
    他听到周尘逸的声音：“脱裤子。”
    林唐摸了摸自己的屁股，有些茫然：“我没穿裤子。”
    周尘逸沉默了一下：“脱我的裤子。”
    这回林唐明白了，他迟疑了一下抖着手拉开了周尘逸的裤子拉链。尽管他极力避开了，但还是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周尘逸内裤下面鼓起来的地方。亚麻色长裤之下是林唐之前见过的黑色内裤，林唐移开了视线又被周尘逸捏着下巴抬起了头。周尘逸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让林唐猜不透他现在在想些什么。
    周尘逸盯着林唐的脸看了一会儿，右手的拇指慢慢揉上了林唐的嘴唇。林唐的嘴唇很薄，不一会儿就被揉红了，周尘逸的手指按进了他的嘴巴里，向下揉了揉他的舌头才又抽出来，带出了一点透明的长丝，折断时沾在了林唐的下巴上。
    周尘逸用这只手摸了摸林唐的侧脸，他看着林唐一副要哭出来的可怜样子，不动声色捏了捏他的耳垂：“口交，会么？”
    第三十二章
    41
    林唐想说自己不会，但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已经被周尘逸按着后脑勺摁下去了，他的脸紧紧贴着周尘逸的下半身，呼吸时压着气息憋得面色通红。林唐实在没想到他第一次体会到周尘逸体温比自己高的时候居然是因为面颊贴住了对方勃起的阴茎。
    周尘逸的手轻轻按在林唐头上，林唐稍稍抬起了一点头，视线向上时看到了周尘逸轻飘飘扫下来的目光。林唐抿了一下嘴唇，哆嗦着手去拉周尘逸的内裤。他的脸贴得太近，周尘逸的阴茎从内裤里跳出来时打到了他的脸，林唐差点因为这一下哭了出来。倒不是因为打疼了，而是因为实在太丢脸又太难堪了。
    林唐吸了一下鼻子，红着眼皮握住了周尘逸勃起的阴茎。在张开嘴把这根东西吞进去之前，他抬眼看了周尘逸一眼，再一次确认：“我们明天就出去吗？”
    周尘逸的手指插进了林唐蓬松的头发里，自上而下俯视人时让他看起来有些不近人情的冰冷，他的视线在林唐的脸上扫了一下，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林唐抿了抿嘴巴，像是最后不甘心的挣扎，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为什么是我呢？”
    这回周尘逸没有回答，他按着林唐的脑袋把他向下摁了摁，于是林唐只好张开了嘴巴。他实在是没有经验，因为嘴巴张得不够大，牙齿磕在周尘逸的性器上划了一下。
    周尘逸扶住他的下巴：“舌头垫好。”
    林唐勉强用舌头垫住了牙齿，又因为嘴巴被塞得太满而“呜呜”挣扎了一下。
    周尘逸按住了他的脊背，空出来的手顺着林唐脊骨凹下去的线慢慢摸了下去，直到摸到了林唐腰部与屁股的交接。林唐很瘦，周尘逸摸到了他微微凸起的尾椎骨，手指慢慢滑到了骨头之下的穴口。
    如果不是性器还塞在林唐的嘴巴里，单看周尘逸的表情，根本想象不到他在做多么色情下流的事情，他的两根手指很容易地被林唐的后穴咬了进去，继而陷得更深。
    林唐因为周尘逸突然之间的动作挣扎着想要起身，但周尘逸不动声色按住了他的头，说话时语气显得漫不经心又带着十足的命令：“不要乱动。”
    周尘逸的手指很长，在林唐的穴肉里乱戳一通，抽出来时带出了一点之前被鬼怪射进去的乳白精液，但是量并不多。周尘逸看了一眼自己手指上沾着的精液，又抹在了林唐的腰上：林唐屁股里的精液似乎很少，但想来男鬼应该不会在做完之后做清理，所以……这是没有完全被吸收的精液？
    人类和鬼怪交合，要么阳气枯竭而亡，要么……像林唐这样因为身体“吃”进了不该“吃”的东西而变得不人不鬼，既然这样，他为什么还会肚子饿？
    林唐不知道自己被男鬼囚禁了多久，但是周尘逸知道：五天。
    整整五天，难道还不够一个死去三十多年的特殊命格的怨鬼把活人异化吗？
    周尘逸从这不合常理的事情中察觉出了几分古怪，但他还没能想明白是什么。唯一的解释似乎只能是男鬼对林唐这个“猎物”不够满意，所以没有过多地碰对方，导致对方没能“吃”进足够的鬼气……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周尘逸轻轻抚摸着林唐的脊背，他常年低温的身体因为性爱而有些发热，一向冷静的头脑也因为情欲而变得有些混乱，说到底……他本来也不该和林唐发生关系的。如果惹怒了那个鬼怪，无疑是给自己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周尘逸张着嘴轻轻喘息了一下，林唐的口活实在是太差了，他被吊得不上不下，时不时还会被林唐的牙齿不轻不重地磕上一磕。但他只是闭着眼微微皱着眉而没有打断林唐的动作，他现在似乎有一点明白为什么那个鬼怪会选择看上去毫不起眼的林唐而不是其他人了。
    像他们这种存在，碰到林唐这种胆子小到一戳就破、不敢反抗又任人摆布的可怜鬼，谁能忍住不上去碰一下呢？
    最好把人操烂才好呢。
    忽然间，周尘逸想到哪里不对劲了，他倏地挣开了眼睛：就连自己都会这么想，难道这栋别墅里的那个男鬼是个柳下惠么？鬼怪被鬼性控制的时候可不会用人的方式去思考问题，既然林唐还全须全尾地活着，周尘逸不相信对方不喜欢林唐。
    所以林唐到底为什么没能被他异化？
    第三十三章
    42
    林唐艰难地含着周尘逸的阴茎，直到两腮发酸发麻的时候对方也没有射出来。他伸出手去抓周尘逸的手，因为说不出话只能从嘴巴里冒出“呜呜”的声音。
    周尘逸低头看了他一会儿，把自己的性器从对方的嘴巴里抽了出来。林唐立即偏过头捂着嘴巴干呕了一下，嘴巴里有奇怪的腥味，偏偏他还不能当着周尘逸的面吐出来。
    等林唐回过头时，才发现周尘逸正低着头看着他，虽然从周尘逸的表情上看不出他有没有生气，林唐还是下意识小心地拽住了周尘逸的裤子。他讨好地看着周尘逸，眼神中流露出了一点害怕。
    周尘逸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开口：“你怕我？”
    林唐的手僵硬了一下，立即睁大了眼睛摇了摇头。这回周尘逸肯定地重复了一遍：“你怕我。”他在林唐不知所措的目光中弯着嘴唇轻轻笑了一下，“至少你有敏锐的直觉。”
    林唐先是愣愣看着周尘逸一闪而过的笑容，继而才慢半拍听清楚周尘逸的话。他呆呆傻傻坐在床上，被周尘逸按着肩膀推倒在了床上。
    书房里的单人床很小，勉勉强强只能睡下一个人，周尘逸压上来时两人的身体几乎叠在了一起。林唐的身影完完全全被周尘逸灯光之下的阴影盖住了，他感受到了一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即使是在男鬼身上，林唐也没有感受到过这种仿佛要把自己生吞活剥的压迫感，他恐惧地睁大了眼睛，甚至没有胆量伸出手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周尘逸。
    周尘逸低垂着眼睫掰开了林唐的大腿，视线低低地放在林唐的下半身，先前没能看清楚的细节在这个角度显得格外清晰。除了大腿上层层叠叠的指印，林唐的后穴到现在都是合不拢的样子，手指轻轻一碰就陷了进去，伸出三根手指用力抽插甚至能带出一点外翻的穴肉。
    ——看起来那个鬼怪很喜欢林唐。
    周尘逸不知为何笑了一下，林唐怯怯抬起头看着他，却发现周尘逸的脸上半点笑意都没有：“说起来，你也是靠这种方式让余则保护你的吗？他为了你，把命都丢了。”
    林唐的瞳孔在听到余则的名字时缩了一下，他颤抖着想要抱住自己的身体：“不是……我们是交往。”
    周尘逸轻飘飘地“哦”了一声：“那还真是令人感动。”
    林唐的脸色白了几分，他莫名觉得周尘逸这句话是在嘲讽自己。曾经被他视作是好人的周尘逸不知怎的忽然变得可怖起来，林唐被周尘逸掰着大腿一点点咬进了对方的性器，穴肉被一点点推开时有一种令人呼吸困难的压迫感。
    林唐张大着嘴巴喘息着，被周尘逸粗长的阴茎顶得有些难受，从喉咙里溢出了一点含不住的呻吟：“呃……”
    周尘逸低着头看着他，冷冰冰的视线扫下来时带着一点审视的意味，林唐从这种不近人情的目光中感受到了几分难堪，就好像周尘逸是故意让自己变得这么狼狈又可怜的。他抬起胳膊挡住了自己的脸，想让自己看起来不要这么狼狈又没用。
    周尘逸没有扯开林唐挡在面上的手，他把自己的阴茎抽出半截又重重地顶进去，林唐的身体像富有弹性的木板一样绷起，嘴里带着哭腔，听起来像是难受，但身前无人抚慰的阴茎却颤颤巍巍地立了起来——他的身体早就被男鬼操熟了。即使只被操穴，他也能轻易地硬起来，甚至能在不被碰前面的情况下射出来。
    周尘逸低着头看着林唐的样子，本就黑于常人的眼瞳变得更黑，他微微喘着气，黑沉沉的视线一眨不眨地黏在林唐半遮半掩的脸上。周尘逸下身抽插的动作很凶，撞得林唐的身体一耸一耸的，大腿内侧很快也被撞得红了起来。
    林唐不得不移开了挡着脸的手臂去拉周尘逸的胳膊：“轻一点、求求你……呜……”
    没有了手臂的遮挡，周尘逸才看到了林唐微微发红的眼睛：胆小鬼、胆小鬼，总是这么容易地哭……谁欺负都可以，越是这样，越是会被人欺负啊。
    林唐哆哆嗦嗦地想要祈求周尘逸的怜悯心，但周尘逸把他的大腿压得更开，插进来的动作也更凶狠，林唐被他插得发出尖叫，和断断续续的哭声混在了一起。过于密集的快感让他浑身都在颤抖，进入得太深的粗长阴茎让他的肚子隐隐发痛，甚至产生了一点想要干呕的欲望。
    林唐哭着想要侧过身体，周尘逸却忽然把他的腿压到了胸前：“把腿抱好了，要不然明天就不带你出去了。”
    林唐睁圆了眼睛，不敢相信这样的话居然是从周尘逸嘴里说出来的，但他还是哭着抱住了自己的腿：“我、我听话的……呜……屁股疼……”
    周尘逸压低了身体凑近了他，嘴唇贴着他的耳朵：“都被操得会流水了，我以为你已经习惯了才是。”
    是啊，都被那个鬼怪操成这样了，就像一个烂熟了的、一碰就会出水的桃子，为什么林唐还会觉得肚子饿呢？难道男鬼的精水还喂不饱他么？
    想不通这一点的周尘逸嗤嗤冷笑了一声，心里产生了几分烦躁，连带着动作也更加粗暴和急切。
    明明刚见面的时候还是一个被问性经验都会满脸通红的处男，现在却会抬着头、伸出艳红的舌头勾引自己，周尘逸不难想象到林唐是如何像勾引自己一样去勾引那个鬼。
    周尘逸把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怒转化成了粗暴的性欲，他压着林唐的大腿狠狠操了进去：“明明挑好了命格合适的祭品，怎么偏偏选了你。”
    林唐什么都不知道，他甚至听不懂周尘逸在说些什么，被操得狠了也只能紧张地抱着自己的腿“呜呜”地哭。越是这样，周尘逸越是觉得莫名的烦躁：本来顺利的话，明天就可以走了。可是林唐似乎没有被异化，那究竟是就这样把他带走还是让他继续留下来？
    周尘逸低着头沉沉地看着哭得可怜兮兮的林唐，终于忍不住俯下身用嘴堵住了林唐的嘴唇。
    周尘逸亲人时凶狠得像是要把林唐吞下去，林唐的舌头被吮得发麻，来不及吞咽下去的口水从嘴角流到了下巴，分离时下唇还被周尘逸的牙齿咬破了一点皮，但他忍住了没有躲开，紧紧抱住了自己的腿。
    林唐觉得周尘逸变得好可怕，曾经那个面冷心不冷的周尘逸似乎一下子就变成了披着人皮的怪物，但是他没有办法……他真的好想回家……要抱好腿才行……
    第三十四章
    43
    周尘逸做了不止一次，林唐最终也没能抱住自己的腿。他害怕地去抱周尘逸的胳膊，哭着承诺自己下次一定听话，但周尘逸只是冷着脸射在了他的身体里，一言不发。
    在做第三次的时候林唐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他又饿又累，只能用最后一点力气握住了周尘逸的手。
    林唐似乎有些意识模糊了，周尘逸看着林唐累得几乎要黏在一起的眼皮和嘟嘟囔囔的嘴巴，低下头凑近了一点，才听到林唐的声音：“别丢下我……”
    周尘逸的眼睫颤了颤又直起了腰，他低着头看着林唐的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44
    林唐是被饿醒的。他从来没有这么饿过，四肢酸软抬不起来，肚子里仿佛有东西在搅动、吞食自己的血肉，吸气呼气似乎都变成了一种极其耗费体力的行为。
    房间里除了林唐以外空无一人，林唐张大着嘴巴想要说话，但最终只发出了“啊啊”的气音，他后背出了一点虚汗：周尘逸呢？他走了吗？
    林唐仰面躺在床上，因为没有时间概念，他也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了。周尘逸的身影自醒来后就没有出现过了，林唐绝望地发现对方似乎把自己扔下了。
    林唐从来没有这么清晰地体会到将死的感觉，怎么办，好饿，好可怕，他会不会一个人死在这里。他不要饿死在这里，谁来救救他！
    林唐一个人默默地流泪，除此之外他也做不了别的什么：胳膊抬不起来，连大声说话也做不到。
    实在是太饿了，林唐慢慢闭上了眼睛，脑袋里像是被塞了浆糊一样晕晕的，他甚至听到了幻觉，听到了男鬼模模糊糊的声音。虽然听不清具体说的是什么，林唐还是从男鬼的语气中听出了对方的愤怒和生气。
    要不是实在没力气，林唐现在又该怕得浑身发抖了，他一个人偷偷跑了出来，要是被男鬼抓住了，对方一定会生生剥了他的皮的。
    过了一会儿，林唐感觉有人扶起他的脑袋给他喂水，他立即咕咚咕咚喝了起来。冰凉的水液进了肚子，林唐才像重新活过来了一样慢慢睁开了眼，但他刚能视物就看见了男鬼阴沉沉的脸。
    林唐吓得面色惨白，“啊啊”叫了两声：不是幻觉，是真的！他要死了！他要死了！
    男鬼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恶狠狠地盯着林唐，难得地一句话都没说。等林唐像蛇一样扭着要躲开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喝的居然是男鬼的血，这下他吓得更厉害了。现在他有了一点力气，立即尖叫着一翻身，但被男鬼迅速拎着胳膊拽了回来。
    林唐觉得自己死定了，他还是很饿，连带着也没什么力气求饶，只能抱着男鬼的大腿“呜呜”地哭。
    男鬼气笑了：“哭？你还有脸哭？”他拽着林唐的胳膊把他扯了起来，“你告诉我，是谁把你带出来的？！”
    林唐残存的一点胆子让他没有把周尘逸供出来：“没、没有谁……”
    “没有谁？”男鬼恶狠狠一巴掌扇在林唐的屁股上，林唐立即凄惨地尖叫了一声。男鬼不需要呼吸，现在也气得胸膛上下震动，“你他妈屁股都被人操烂了，还跟我说没有谁！哈，现在呢，还不是被人扔在这里？！”
    林唐被男鬼说出了伤心事，哭得更狼狈了。
    男鬼看着林唐的窝囊样子，气得想要把他从床上拖下来，但最终不知怎的还是忍住了，他捞着林唐的腰把他抱到自己身上：“我晚点再跟你算账，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是谁？这栋别墅里的活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我要把这群杂碎剁成碎肉塞到你肚子里！”
    林唐怕得发抖，不一会儿就想上厕所，他哆哆嗦嗦抓着男鬼的头发：“尿、尿……”
    男鬼在他脸上咬了一口，黑漆漆的眼珠子透着阴郁：“给我憋住了！”
    林唐哭着去捂自己发痛的脸，把男鬼的口水当成了血，以为男鬼从自己脸上咬了一块肉：“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好痛！”
    男鬼的手放在林唐的屁股上，摸到了林唐屁股里装不下的粘稠精液，他有一瞬间觉得自己要气活了，极度愤怒的时候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
    这些藏在别墅的虫子，他要把他们全部找出来捏死！他们怎么敢！怎么敢！
    林唐这种胆小鬼，一定是那个虫子怂恿他、勾引他，不，林唐这么胆小，一定是那个虫子强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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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周尘逸，以后你就是冷面渣男。
    周尘逸：……
    第三十五章
    45
    林唐在男鬼仿佛要吃人的视线下一边哭一边往嘴巴里塞着米饭，他甚至觉得自己在吃断头餐，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
    男鬼的手在桌子上狠狠一拍：“给我吃完！”
    林唐吓得一哆嗦，又握住了筷子扒饭。他确实饿得狠了，再加上他古怪的胃口，林唐在吃下了三个成年男人的饭量后才放下了碗。他的腿蜷在一起，在男鬼阴沉沉的目光下吓得打了个嗝。他不敢看男鬼的脸又想看看男鬼的表情，只好时不时抬眼觑男鬼一眼。
    男鬼见状冷哼一声，林唐立即向后缩了缩。
    男鬼的视线在林唐身上扫了一遍，被林唐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气得太阳穴刺刺发痛，到后来反倒气得阴阳怪气笑出了声：“好啊，你可真好。是我小瞧了你。”
    林唐怕得要命，他不敢上前，只抱住了自己的胳膊，颤颤巍巍地开口：“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男鬼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林唐立即浑身过电一样哆嗦起来，怕得肚子都在痉挛。他满脸都是泪，尝试着抱住男鬼的胳膊求饶：“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
    男鬼扯开林唐的胳膊按着林唐的脊背把他压在床上，用另一只手去抠林唐屁股里的精液：“你知道我有多生气吗？嗯？”
    林唐“呜呜”不敢说话，他的头被男鬼按在了被子里，呼吸困难，只有被男鬼的手指戳到了前列腺了才会挣扎一下。
    男鬼的手指埋在林唐的屁股里，摸到了满手黏腻的精液，他越摸脸色越难看，最后抽出手在林唐的屁股上狠狠扇了一巴掌。林唐的半边屁股立即红了起来，他凄凄惨惨哀叫了一声，显然是被打得痛了。
    白色的精液从林唐一张一合的穴口里流了出来，又和林唐大腿根处已经半干的精液混在了一起。男鬼伸手取了块毛巾给林唐擦腿，但先前周尘逸不知道射了多少进去，怎么也擦不干净。
    男鬼阴沉着脸，干脆用两指抵着毛巾往林唐的屁股里塞。毛巾粗糙的触感刺得林唐浑身一颤，他想要向前躲开，但是男鬼按住了他的脖子不让他跑。
    林唐侧着脸，面颊的软肉压在被子里有些变形：“我怕……呜呜，我错了……”
    要是换几天前男鬼说不定还愿意哄哄他，但现在他只冷冷嗤了一声，把剩余的毛巾也塞了进去，只留下了小半截在外面。男鬼转着余在外面的半截毛巾，转了一圈之后又狠狠抽了出来。林唐尖叫一声，直接射了精水。
    男鬼没管林唐吓得发抖的身体，把脏兮兮的、吸满了精水的毛巾扔到了一边，又拿了一块新的过来。
    趁男鬼拿毛巾的这一会儿，林唐立即躲到了床的另一头，他抱着枕头挡住了自己的身体，伸手摸了摸自己发痛的屁股和有些外翻的穴口。指甲一戳到自己卷了边的穴口就刺刺发痛，林唐生怕男鬼又把粗糙的毛巾塞到自己的屁股里，把自己小小一团缩在了床角。
    男鬼一手拿着干净的毛巾，冷冷地看着林唐：“过来。”
    林唐狼狈地擦了擦自己满是泪的脸，在男鬼冷哼一声要说第二遍之前哆哆嗦嗦爬了回去。他伸手抱住了男鬼的胳膊，哭得好不可怜：“我怕……”他抓着男鬼的手向下摸，夹紧腿把男鬼的手夹在了自己两腿之间，“我听话，我以后一定听话……求求你、不要了……”
    男鬼垂着眼睛看着林唐的脸没有说话，林唐吸了一下鼻子顺着男鬼的胳膊往男鬼身上爬，他的手臂环住了男鬼的脖子，用屁股去蹭男鬼的身体，一边又讨好地看着男鬼：“我听话的。”
    男鬼沉沉看了他一会儿，半晌后总算把毛巾扔在了一边。林唐立即抓住了男鬼的手往自己的屁股上放，生怕他反悔又要惩罚自己：“要操，操操我……”
    男鬼起了个话头：“下次再跑出去……”
    林唐满脸都是害怕，他不等男鬼说完，立即接话：“不跑了、不跑了，没有下次了……”
    男鬼哼了一声，像是原谅了林唐，他拍了拍林唐的屁股：“趴到床上去。”
    第三十六章
    46
    林唐从男鬼身上爬下来，翻身趴到了床上把屁股撅了起来。放到平时他肯定不会这么做，但他现在怕得要命，把脸面和羞耻心都吞到了肚子里。
    林唐转头睁圆着眼睛看着男鬼的动作，生怕他又去拿毛巾或者打自己的屁股。
    好在男鬼什么多余的都没做，他握住了林唐的腰，阴沉着脸把自己的阴茎一下插到了底。林唐被他顶得向前一趴，又被男鬼抓着腰拉了回来。
    男鬼的手在林唐的肚子上摸了摸，语气中听不出情绪：“肚子变大了。”
    林唐没多想，他小心翼翼开口：“可能吃多了。”
    男鬼“唔”了一声，像是相信了林唐的解释，他握着林唐的腰大开大合地操干起来。
    林唐被他撞得屁股有点痛，但心里却悄悄松了一口气。被男鬼关了这么多天，他也慢慢了解了一点男鬼的脾气，如果对方愿意通过上床发泄怒气，大概就不会用别的方式来收拾自己了。
    就在这么想着的时候，青色的藤蔓忽然缠上了林唐的脖子逼迫他仰起了头。林唐被勒得有些呼吸困难，只能尽力向后仰着头，他的瞳孔因为恐惧而剧烈颤动着，对上了男鬼阴沉沉的黑色眼睛。
    男鬼盯着林唐恐惧的脸，忽然怪里怪气地笑了一声：“你以为我就这么放过你了？”
    林唐不敢眨眼，满是恐惧地看着男鬼，他看见男鬼的手晃动了一下，顺着看过去才发现男鬼不知道什么时候握了一只拨浪鼓，鼓面被敲击时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林唐认出了这只拨浪鼓，他像是被雷击中一样，立即惊恐地叫了一声，紧接着伸着胳膊剧烈挣扎起来。但男鬼握住了他的腰，他的脖子又被藤蔓束缚住了，林唐扑腾了半天也不过是徒劳。
    男鬼盯着林唐的动作，纯黑的眼珠仿佛是一面光洁的镜子，照出了林唐的狼狈和崩溃。他的手指轻轻滑过林唐的脊背，指甲顺着林唐光洁的皮肤滑下。
    林唐惨叫一声，话语被哭声分裂得断断续续：“别、别……啊！求……”林唐还记得薛穆穆血淋淋的后背，他怕得要命，因为看不见自己的后背，甚至在剧烈的恐惧中产生了莫须有的痛感，“啊……好痛、我好痛……呜呜……我的背！”
    男鬼俯下身，冰凉的嘴唇贴着林唐的耳朵：“你真的知道错了么？”
    林唐神志不清地点头：“知、知道了，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男鬼的声音放得很轻，像是情人贴在耳边的甜言蜜语：“你要听我的话，永远听话。”
    林唐满头的虚汗，被吓得发怔，眼神虚虚地放在半空：“听、听话……”
    男鬼满意地笑了一声：“这样才对。”他把拨浪鼓塞到林唐手中，“握紧了。”
    林唐“呜呜”摇头想要推拒，男鬼的脸色立即阴沉下来，他掰着林唐的脸对着自己。林唐一看见男鬼鬼气森森、毫无血色的脸，立即吓得瞪大了眼睛，他在男鬼的命令下握住了拨浪鼓的柄，哭得浑身打颤。
    男鬼看着他，毫不留情：“你不听话，要罚你。”
    林唐立即剧烈地晃着头：“不、不、不！听话、我听话……”
    但男鬼已经不愿意听他的辩解，他抽出自己埋在林唐后穴里的阴茎，把林唐握在手心的拨浪鼓扔在一边，又抓着林唐的胳膊把他拽到了地上。
    绿色的仿佛有生命力一样的藤蔓缠住了林唐的腰把他吊了起来，林唐的双手也被藤蔓捆在了背后。
    林唐被悬在了半空，他在失重感下伸直了脚尖想要踩在地上，但他的脚尖刚碰到一点地面就被男鬼在背后推了一下，林唐像是秋千一样在空中荡了荡，再也没有办法踩在地上。
    林唐吓得双腿乱蹬，但他越是挣扎，越是晃得厉害、无法着地。
    男鬼站在一边看了一会儿，才走到了林唐背后伸手按在了林唐的腰上。趁这一会儿，林唐赶紧绷直了脚背试图踩在地上，但还不等他稳住自己的身体，他就被男鬼抓着腰一下子插到了底。
    林唐哀叫一声，悬空的身体又被撞得晃动起来。
    第三十七(二更)章
    47
    比起和男鬼做爱，林唐更害怕的是失重的感觉，毕竟前者他已经习惯了，但后者他大概永远也习惯不了。
    他两脚悬空、双腿乱蹬，试图找一个能让自己身体稳定下来的支点，但男鬼使了坏心，故意把他吊了起来，又恶意地在林唐脚下留了一点距离，似乎垫垫脚尖就能碰到。这一点距离在林唐看来就是天堑了，同时又像是无边的吸引勾着林唐不断尝试着触碰地面。他满头大汗，只能偶尔绷直着脚尖碰到一点地毯毛茸茸的触感，下一秒就被男鬼顶胯撞了出去。
    林唐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没有着落的大摆锤，在空中乱晃乱荡，他越是挣扎，越是晃动得厉害。他的身体刚远离男鬼一点就立即又晃了回来，看起来反倒像是他在主动用后穴吞吃着男鬼粗长冰冷的阴茎。
    男鬼站在林唐的身后，林唐看不清他的表情，这让林唐在未知中感到更加恐惧。他在失重的恐惧和紧张中无意识地收缩着后穴，男鬼甚至被他吸得有点痛。终于男鬼伸手抓住了林唐被束缚在背后的双手，他稳住了林唐的身体，下身狠狠地撞了进去：“骚死了！”
    林唐被男鬼这一下撞得射了出来，射精时的刺激让他绷直的身体，既舒爽又难过。周尘逸昨天把他的精水全都操出来了，现在射精时除了快感还有痛感，林唐哑着嗓子低低地哭，泪水浸入雪白的地毯又消失。
    单纯论脸，林唐称不上绝顶的美人，他的五官生得并不精致，只是凑到一起时看上去十分和谐，是毫无攻击性的长相，让人看起来很舒服。这种无害到了极点的长相再碰撞上林唐畏畏缩缩又胆小的气质，立即变得暧昧起来，心底有恶欲的人看到他就像野狼碰上了兔子，在兽欲作用之下很难不凑上去撕下一块肉来。
    男鬼是鬼怪，他从来不思考道德问题，所以才更肆无忌惮，他面色阴狠得像是要把林唐活活吞进肚子里，因为动作太重，操得林唐连连哀叫。又因为姿势问题，林唐面朝下呼吸时口水呛在嗓子里连连咳嗽，连叫声也变得断断续续。
    男鬼的怒火压抑不住，通通变成了性欲发泄在了林唐身上，他恨透了背叛，更何况在他看来，这是林唐第二次背叛他。
    在男鬼已经设想了林唐和自己的未来之后，林唐第二次背叛了他。
    更令他气愤的是，那个和林唐媾和的虫子抛弃了林唐，这一点比林唐的背叛更令他愤怒。如果不是他赶到得及时，林唐肚子里饿极了的鬼胎恐怕就要掏破他的肚皮爬出来了。鬼怪饿了的时候可不会管亲情，他们是自私自利的怪物，只知道喂饱自己的肚子。
    正因为把林唐完完全全视作是自己的所有物，男鬼才不能忍受别人这样对待林唐。他眼底的阴森森的鬼气越来越重，他心想，那个虫子怎么敢这么对待林唐？连他都知道林唐是易碎易坏的，他拿喂活人吃的东西这样精心地喂养林唐，却差点被这只恶心的虫子毁了一切。
    不过他也因为林唐的蠢笨而出离愤怒，林唐是多么轻易地放弃了他、逃离了他，他要林唐永远记住这个教训，要林唐永远不敢再背叛他。
    男鬼捏着林唐的下巴让他偏过头看自己，再一次阴沉着脸问他：“你听话吗？”
    林唐已经有些头晕目眩了，他甚至看不清男鬼的表情，完完全全被吓破了胆：“听、听话…呜……听话的……”
    男鬼松开了林唐的下巴，他捏了捏林唐纤细的脚踝，给林唐套上了金制的脚环。脚环做得很精致，四围是大小不一的金色铃铛，铃铛上又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男鬼放下了林唐的脚踝，林唐的脚踢了两下，那符文随着脚踝的移动便像是有了生命一般晃动起来。
    男鬼摸了摸林唐汗渍渍的脊背，他把林唐的身体轻轻向前一推，铃铛颤动的声音混着林唐断断续续的呻吟和压抑的哭声便在房间里又响了起来。
    第三十八章
    48
    林唐醒过来的时候男鬼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男鬼只替他擦了腿和身子，却没有替他清理身体里面，所以林唐醒来时还能感觉到屁股里有液体在流动。但林唐苍白着脸没有理会，反正一段时间后这些东西就会被他的身体“吃”掉——林唐已经自暴自弃般接受自己越来越不像活人的事情了。
    先前做爱的时候哭得太多，林唐的嘴巴干得有些起皮，他从被子里伸出手摸索着床头柜上的水杯，但还不等他摸到，另一只手已经把杯子抵到了他嘴边。
    林唐慢慢抬起眼皮，在看到面前鬼怪的脸时面色变得更加苍白，眼睛里是压抑不住的恐惧，但下一秒他的视线扫到了面前鬼怪的短发，林唐憋在肺腔的气一下子呼了出来，额间甚至出了一点冷汗。
    褚康宁扶着林唐的脑袋让他躺起来了一点，林唐就着褚康宁的手喝了几口水，喝完了也蔫蔫的。
    褚康宁看着林唐的样子满脸都是担忧，当他做出这种表情后，林唐就彻彻底底把他和男鬼区分开来了，他虚虚地开口：“谢谢你，褚先生。”
    褚康宁欲言又止：“你……真的很对不起你，我没想到我弟弟会变成这样。”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我一定会帮助你逃出去的。”
    林唐的瞳孔微微放大了一点，仿佛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剧烈晃了晃头：“不逃了、不逃了！我不逃了！”
    褚康宁惊讶地微微张开了嘴：“可是……”他痛心地看着林唐的反应，神色变得更加坚定，甚至伸手摸了摸林唐的头，“我会帮助你的，你不要害怕……”
    林唐避开了褚康宁的手，把自己缩成了一团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了半个脑袋，额角冒了一点虚汗：“我不逃跑了，褚先生，你不用帮我了……”
    似乎是没有料想到林唐的回答，褚康宁半晌才开口：“可是你是人，我弟弟是鬼，你不逃，难道要留下来吗？”
    林唐的一双眼睛露在被子外，含着水雾时更显得可怜：“我都变成这样了，还能算是人吗？”说完这句话，林唐透明的泪珠顺着陶瓷般的面颊划了下来，“褚先生，他真的好可怕……人变成了鬼，就能变得这么可怕吗？”
    褚康宁张了张嘴又闭上，过了一会儿他才轻笑一声开口：“怎么会呢，你忘了么，我也是鬼呀。”
    林唐的哭声噎在了嗓子里，他抬眼看了一眼褚康宁的笑脸，面上露出了几分惊疑不定的神色，在确定了褚康宁依旧笑得温温和和后他才缓了一口气：“褚先生，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太好了，我都快忘了你也是……”
    褚康宁谅解似的点了点头，他伸手摸了摸林唐的头，这回林唐没有避开他。褚康宁包容地看着林唐：“我明白的，你只是被吓坏了。可是你听我说，不论如何你还是要从这栋别墅出去的呀。你继续留在这里，如果我弟弟对你没有兴趣了，你该怎么办呢？”他在林唐越来越害怕的神色中慢慢开口，“他是厉鬼，厉鬼是不会念旧情的。”
    听了褚康宁的话，林唐的表情松动了一瞬就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他看上去像是完完全全认命了：“我知道的，可是褚先生，或许我早就该死了，能活到现在都是运气。我……”林唐顿了一下才接着开口，“我的运气一直都不太好，大概都是为了攒到现在吧。”
    林唐忽然想到了余则，神色有些恍惚：“或许死在六天前才是我真正的命运。”
    褚康宁慢慢收回了手，他看着林唐：“怎么会呢？”
    林唐摇了摇头，没有和褚康宁解释余则的事情：“褚先生，你不用帮我了。你现在还这么虚弱，你还是先保护好自己吧。”
    褚康宁沉默着看了林唐一会儿，最终身形慢慢消散在了空气里。
    林唐看着褚康宁消失的地方，把头慢慢埋进了被子里：呜呜……他好害怕，好害怕……怎么办……不能逃……要听话……
    第三十九章
    49
    男鬼晚一些的时候又回到了房间，他把林唐从被子里捞出来，脸上带着喜色，仿佛先前和林唐的不愉快都已经成了过眼云烟。
    尽管男鬼看上去和颜悦色，但林唐还是惴惴不安地盯着男鬼的脸，生怕他下一瞬就变脸。
    男鬼把林唐从床上扶了起来，开口时面上带着笑容：“肚子饿了吗？”
    林唐白着脸点了点头。他的饭量越来越大，但身上却没怎么长肉，腰肢细得两只手就能掐住，只有肚子勉勉强强凸出来不少，反倒显得有些怪异。
    男鬼把林唐抱到了怀里，伸手捏了捏林唐下巴的尖尖角，语气有些不满：“怎么吃了这么多还这么瘦。”
    林唐不安地睁圆了眼睛，他倚在男鬼怀里忍住了身体发抖的冲动，好在男鬼只是埋怨了一声，并没有要指责林唐的意思。
    男鬼把放在一边的碗端在手里，另一只手握了勺子把饭和肉汁拌在一起。
    鲜美的肉香直往鼻子里钻，林唐的眼睛盯着碗里的红肉，在男鬼喂过来时毫不犹豫地张开了嘴。他咀嚼着入口即烂的肉块，竭力不去细想这是什么肉。林唐想要说服自己这只是普通的猪肉，但是他又弄不明白男鬼能从哪里弄到这些肉。
    一大碗饭很快就被喂完了，男鬼把碗筷放到一边，接过藤蔓递过来的笔和纸。
    毛笔配红纸，这种古老的搭配印着别墅欧式的装潢有一种怪异的违和感，但男鬼丝毫没有放在心上。他用胸膛把林唐整个包在了怀里，一手拿着红纸一手拿着毛笔，唰唰写了起来。
    没有蘸墨水的毛笔在红纸上写出了一列黑色的字。
    林唐看着男鬼在红纸上写下的名字，眼皮子狠跳了几下，他睁大了眼睛，因为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甚至在极度安静的环境中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男鬼丝毫没有察觉到林唐的不对劲，他唰唰写完自己的名字和生辰，开口问林唐：“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林唐反应了一下才把视线从红纸上写着的“褚康宁”移开，他偏过头看到男鬼的脸，神色有些恍惚：“什么？”
    男鬼很有耐心地重复了一遍：“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如果你不会换算成农历生日我可以帮你算。”
    “二月十二。”林唐看着男鬼在红纸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和出生年月，他猜测着男鬼行为可能的含义，本就苍白的脸色甚至变得有些透明了，“这是要做什么吗？”
    “嗯？”男鬼看起来很开心，他把红色的纸条放在自己眼前仔细看了看才开口，“写婚契啊。”
    男鬼算了算林唐的年纪，撇了撇嘴：“这么一算你比我还大一岁？”
    林唐今年十九岁，他还没消化完男鬼的话，就被男鬼从头上拔了两根头发。男鬼把从林唐头上拔下来的头发放在红纸上，两根短短的发丝很快融进红纸又消失不见。做完这些，男鬼才把红纸小心翼翼地叠好又递给了藤蔓。
    林唐的目光追着绿色的藤蔓，直到对方晃了一下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林唐的嘴唇颤抖了一下：“这样就可以了吗？结婚？”
    男鬼看上去心情很好，他把林唐的手攥进了自己的手心：“怎么，你喜欢仪式感？也不是不可以，我可以想办法。”
    林唐慢慢摇了摇头，他的脸色看上去很糟糕，可惜男鬼只能看见林唐黑漆漆的头顶和雪白的耳朵。林唐的手被男鬼温度偏低的大手包住了，但比起手上的温度，他却觉得自己心底发寒的感觉更令人心惊：“褚先生。”
    男鬼捏着林唐的手指：“嗯？都说了直接叫我的名字。”
    林唐张了张嘴：“褚康宁。”
    男鬼这次满意地捉着林唐的手亲了一口：“嗯。”
    听到男鬼回应的林唐面色忽然变得雪一样白。
    ------------
    林唐：怀疑男鬼的饭菜来源。
    男鬼：下山偷。
    另外，男鬼干蠢事了——
    褚康宁(一睁眼)：？我怎么多了一个老婆
    第四十章
    50
    写完了婚契，男鬼的心情肉眼可变地愉快起来，他捏着林唐的手指：“你喜欢仪式感？西式的还是中式的？”
    林唐的心思像一团混乱的茧，他脑袋里乱嗡嗡地思考着别的事情，听到男鬼的问题慢半拍才顺着自己的第一反应回答：“中式的。”
    林唐从来没有问过男鬼自身的事情，不是因为不好奇而是因为不敢，但他现在满脑都是疑惑和细想之下的恐惧，甚至压过了对男鬼本身的害怕。他倚着男鬼的胸膛半转过身，张了张嘴：“你……你能跟我说说你的事情吗？”
    男鬼有些疑惑：“我的事情？”
    维持着生前模样的鬼怪有着一张俊逸清秀的面容，黑色的长发让他的长相显得有些女性化，但他棱角分明的面部线条又冲淡了这种女气，本该温润的长相因为男鬼自身的戾气和阴郁变得有些阴柔压抑，让他和自己性格温和的哥哥变得区别明显起来。
    除此之外还可以看出来的是，男鬼死在了非常年轻的时候，这一点从男鬼先前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信息也可以猜出来。林唐先前就猜测男鬼大概死时很年轻，但没想到对方去世时居然才刚成年。与男鬼相反的是他的哥哥，虽然相貌看上去同样年轻，但对方身上的气质带着岁月沉淀下来的稳重和温和，林唐猜测对方的年纪大概在三十岁左右。
    本来林唐猜测他们是双胞胎，或许还是关系不太好的双胞胎，哥哥褚康宁是这栋别墅真正的主人，弟弟的名字林唐从来没有问过。但是现在林唐有些搞不明白了……究竟谁才是“褚康宁”？
    在自己的婚契上写上孪生哥哥的姓名，林唐不相信男鬼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林唐微微抬起一点头看向男鬼：“你还从来没有和我说过你自己的事情。”
    男鬼思索了一下，才慢慢开口：“好像是这样。”他黑漆漆的眼珠转了转，视线黏在林唐的脸上，“你想听些什么？”
    男鬼的黑眼珠像是不透光的黑色镜面，林唐忍住了不让自己避开男鬼的目光：“……随便什么都行，我都想听。”他像是不经意间提起一样，语气里透着小心翼翼，“比如说你有什么兄弟姐妹吗？”
    男鬼语气古怪地重复了一遍：“兄弟姐妹？”
    在听到这个词的一瞬间，男鬼的脸色就又变得阴郁森寒起来，林唐有些紧张地抓住了一点被角，听到男鬼冷着脸否认：“没有，我没有兄弟。”
    林唐愣住了：“没有吗？”
    男鬼没什么表情地重复了一边答案：“没有。”
    林唐听到答案沉默了一会儿，他脑袋里更混乱了：“褚康宁，你的父母给你取这个名字一定是希望你健康安宁吧？”
    男鬼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或许吧。”
    林唐的后背因为紧张而有点发麻，因为他从男鬼面上的表情猜测出来自己的问题让他不高兴了。
    男鬼捏着林唐的手指放在自己嘴唇上碰了碰：“除了这些，还想问点什么？”
    林唐只想问清楚“褚康宁”的问题，但为了不引起男鬼的怀疑，他还是硬着头皮问了一些其他的问题：“嗯……你喜欢留长发？”
    男鬼轻轻挑起了一边的眉毛，像是好奇林唐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算不上，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也可以剪短。”
    林唐立即摇头：“不用了，我只是问问。”
    男鬼没再坚持，他伸手捏了捏林唐鬓角的发丝：“我倒是觉得你留长发会更好看一点。”他轻轻松松替林唐下了决定，“留长吧。”
    林唐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和你一样长吗？”
    男鬼顺着林唐的话想了一下：“那可能会需要很久。”男鬼紧接着轻笑了一下，“不过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
    听到男鬼说的话，林唐面上露出了一点茫然的神色：有的是时间吗？他还要在这栋别墅里待多久呢？
    林唐的心情低落起来，他侧靠在男鬼的怀里垂下了眼睛，对自己充满不确定性的未来生活产生了无法避免的负面想象：周尘逸是不是已经一个人离开了……自己又还能活多久呢？
    林唐的思考没能持续太久，因为男鬼忽然低低哼起了歌。
    林唐抬起了眼，看到男鬼半低着头神色温和的样子。在那一瞬间，林唐甚至要把男鬼和他自称褚康宁的哥哥混淆了，只是男鬼看上去更年轻。
    林唐第一次发现，阴郁冷血的鬼怪有着柔软卷翘的眼睫，长睫飞舞时像是精致而没有生气的洋娃娃，透着古怪又危险的美感。不论是如何凶恶的人类亦或是鬼怪，在某些时刻都有着足以迷惑他人的温和的一面。
    男鬼低下头在林唐的眼皮子上亲了亲：“困不困，要睡觉吗？”
    尽管已经快要习惯了男鬼阴阳不定、变化多端的古怪性格，林唐还是感到了一点迷惑，他不明白男鬼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温和。他的语气那么像是在征求林唐的意见，可是他的意见真的有用吗？
    林唐不习惯男鬼温和的态度，他宁愿男鬼永远凶恶地对待自己，这样才能让他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处境——他是被鬼怪豢养的玩具、宠物，随时可以被抛弃、被撕碎。
    男鬼的声音干净、清澈，林唐在男鬼和缓低沉的轻哼中泛出了一点困意，最终他还是点了点头，在男鬼的怀抱里慢慢闭上了眼。
    林唐倚靠着男鬼宽阔的胸膛，逐渐发现男鬼的体温已经不会让自己感到不适了，也许是他已经变得和男鬼一样冷冰冰——又或者是男鬼让自己变得不再冷冰冰。
    第四十一章
    51
    林唐醒来的时候男鬼正盘腿坐在床边，手上用红纸缠绕着一截白色的柱体。林唐看了一会儿，才发现那截白色的柱体是人的骨头，他立即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一样彻底清醒了。
    红纸是先前写好了的婚契，上面隐隐约约还能看到黑色的字，林唐忍不住开口问男鬼：“你在做什么？”
    男鬼抬头看了他一眼，把手上的东西放在了一边，给林唐端了放在床头柜上的水：“醒了？喝口水吧，是温的。”
    林唐糊里糊涂就着男鬼的手喝了一口水，眼睛还盯在被放在床上的人骨上，脸色因为心里的猜测变得有些难看。他张了张嘴又问了一遍：“那是什么？”
    男鬼又把人骨抓回了手里，继续用红纸缠绕着这截骨头：“是我的左手无名指的指骨。”回答完林唐的问题，他语气忽然变得有些疑惑，像是在自言自语，“奇怪，怎么融不起来？”
    林唐看着男鬼古怪的动作：“什么融不起来？”
    男鬼像是碰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一样，表情困惑极了：“我的骨头和婚契为什么融不起来？”
    从常理来说，人的骨头和纸就不可能融在一起，但男鬼不是人，当然不能以人的常识判断，更何况林唐还记得自己的头发先前和这张红纸融在了一起。他看着男鬼的神色越来越不耐烦，紧张地开口：“融不起来会怎么样吗？”
    男鬼抬眼看了他一眼：“融不起来，就不算是完整的契约。姓名、生辰、身体的一部分，有了这三样，才算是完整的婚契。”他撇撇嘴，把自己的指骨放了下来，“算了，一会儿再去翻翻别的骨头行不行。”
    说完，男鬼又上下打量了一会儿林唐。
    林唐被男鬼的视线盯得有些发毛，忍不住开小声口：“怎么了么？”
    男鬼移开视线：“没什么。本来也要取你的骨血，但你怕痛，还是将就着用头发吧。”他从床上起身，“我去翻翻别的骨头，你待在房间里。”
    转身离开之前，男鬼忽然又弯下腰凑近了林唐：“你一个人呆在房间里也要乖，知道吗？”
    没有血色的苍白面孔忽然贴近了林唐，只有一双黑珠子似的眼瞳是这张脸上唯一的色彩，此时正一眨不眨地黏在林唐的脸上。林唐忍住了向后仰头的冲动，背后发了一点虚汗，抖着嘴唇开口：“知道的。”
    男鬼对着林唐伸出手，林唐颤颤巍巍捧住这只手低下头用嘴唇碰了碰。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男鬼才慢悠悠从房间里消失了。
    等男鬼的身形消失后，林唐又白着脸躺回了床上，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畸形凸起的肚子，心里忽然有点不安：自己的肚子里有什么吗？怎么会越来越大？
    先前他还以为是自己吃得太多了才会长小肚子，可是现在这肚子越来越大，他再也没有办法用小肚子的解释来安慰自己。更何况就算是长胖了，哪有人在几天之内就把自己的肚子吃得鼓起来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怀胎三月的孕妇。
    林唐的半边脸埋在枕头里发了一会儿呆，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面前的褚康宁似乎已经出现很久了。林唐愣了一下，下意识开口：“褚先生。”
    褚康宁的神色有些古怪，视线正一眨不眨地钉在林唐的脸上，似乎是在打量他。在林唐叫了他的名字后，褚康宁才眨巴了一下眼睛微笑起来：“是我。”他看了一眼林唐露在被子外的半张脸，像是关心林唐一样随口问道，“上次我离开之后我弟弟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奇怪的事情？”林唐的视线在褚康宁和男鬼神思的面孔上晃了一下，他犹豫了一下，“没有，他没做什么。”
    褚康宁点了点头，轻声开口：“是么。”
    林唐想到了男鬼写在婚契上的名字，仔细观察着褚康宁的神色：“褚先生，你可以跟我说说你弟弟的事情吗？说起来，我似乎到了现在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更不知道他变成鬼怪之前经历了什么。”
    褚康宁的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礼貌的笑容，在听到林唐的问题时也没有变化半分，十分自然地回答：“他的名字你自然应该问他。他变成鬼怪之前当然是人，除了脾气古怪一点也没有什么特殊的。”
    “脾气古怪？”
    褚康宁轻声“啊”了一声，仿佛是在懊恼自己说错了话：“也不能这么说。”
    虽然都是鬼怪，但褚康宁的眼珠子是极浅的琉璃色，看人时显得格外温和：“我们是双胞胎，我和弟弟出生的时候……大概是五十多年前的事情？因为没有做孕检，母亲也没有太显怀，所以我们出生的时候大概算是一个惊喜吧。”说到这里，褚康宁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真诚，就像是回忆起了什么特别愉快的事情，“一个孩子变成了两个，这是多么大的惊喜呀，母亲高兴坏了呢。只不过因为是双胞胎，我和他总是喜欢同样的东西、想要做同样的事情，可是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东西总是成双成对的呢？”
    说到这里，褚康宁幽幽叹了一口气：“我是哥哥，当然要让着他。不过即使如此，我们的关系似乎也不太好。”
    褚康宁忽然抬起眼看向了林唐，“唐唐，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东西是不能让给别人的，哪怕这个人是和自己留着同样血液的孪生兄弟，你说是吗？”
    ---------------
    男鬼：我的骨头和婚契怎么融不起来？
    褚康宁：你说呢？
    第四十二章
    52
    林唐被褚康宁突然之间的问题问得一懵，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褚康宁继续说了下去：“弟弟太孩子气了，变成鬼怪后也还是原来的性格。”他叹了一口气，“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你能离开这里。”
    林唐的嘴唇动了动，避开了这个问题。
    褚康宁见林唐没有附合自己，也没有再提，他转而说起了别的事情：“唐唐，我想拜托你做一件事情。”
    因为自己的胆小而没能像和褚康宁约定的那样离开这里让林唐心里很是过意不去，现在听到褚康宁有别的要求，他立即打起了精神：“什么事情？”
    褚康宁的神色淡淡的，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他杀我的时候，吃掉了我的身体，我希望你能从我弟弟那里问出来他把自己的身体藏在哪里了，我想拿回他尸骨里我的那一部分。”
    林唐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褚康宁话里的意思，他张了张嘴：“你是说……他把你的身体吃掉了？怎么会……”
    褚康宁没能再说些什么，他忽然抬起头微微眯了眯眼，身形消散在了空气中。几乎在他刚消失的那一瞬间，男鬼的身形慢慢出现在了房间里，他的手上抓了一块被红绳穿起来的条状骨头，另一手领了饭盒，兴奋地走到林唐面前：“我找到可以和婚契融在一起的骨头了。”
    林唐的脸还是惨白的，他还没来得及说话男鬼就已经把穿着骨头的红绳挂到了他的脖子上。皮肤接触到硬冷的骨头，林唐条件反射的哆嗦了一下。
    也许是林唐的脸色实在是太难看了，男鬼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怎么了吗？好像出了冷汗？”
    林唐缓慢摇了摇头，半晌开口：“没什么。”
    男鬼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他伸手在林唐后脖颈摸了摸，不知道按在了哪里，林唐立即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先前因为惊吓而头晕目眩的感觉也瞬间消失了。
    男鬼见状才慢慢拍了拍林唐的背：“怎么像是被人吓愣神了一样。”他的视线在房间里晃了一圈，“你一个人待在房间里，还能被什么吓到吗？”但男鬼又想到林唐黄豆大的胆子，转了转眼睛没有多想。他把林唐抱到自己的怀里，伸手摸了摸林唐凸起的腹部：“饿了吗？”
    林唐的视线向下，看到自己怪异的腹部，神色中露出了一点害怕：“我的肚子好大。”
    男鬼“嗯”了一声：“还好吧，不算大。”
    林唐有些迷惑了：“不算大吗？”
    男鬼“唔”了一声，说话时声音有些含糊：“不大不大，哪里大……过几天才会变大，过几天就好了……很快的。”
    真是古怪，林唐居然从男鬼含混的回答里听出了几分心虚的意味。林唐下意识觉得不对劲，但他也想不到男鬼在什么情况下会感到心虚……鬼怪难道也会因为做了错事而心虚吗？
    林唐没能想太多，因为男鬼已经打开饭盒准备给他喂饭了。
    暗红色的肉汁浇在米饭上，肥瘦相间的肉被熬制得很烂，勺子捣下去便碎了，和米饭混在了一起。这是林唐吃惯了的饭菜，但听了褚康宁说的话之后，林唐的视线凝在红色的、冒着汤汁的肉上，脸色猛地一变，推开男鬼的手臂扑到床边呕吐起来。
    明明不久前还吃了很多东西，林唐现在却只能呕出一点酸水，灼得喉管发苦。
    男鬼被林唐的动作吓了一跳，抓在手里的瓷碗磕在木柜上豁了一个大口，碗里的饭菜也倒出来不少，全都黏在地毯上。男鬼顾不上倒出来的饭菜，随手把碗放在柜子上，伸手摸了摸林唐的背，急忙忙开口：“怎么了？怎么了？”
    林唐被男鬼抓着胳膊扶了起来，他仰着头，面上泪水和嘴角流出来的涎水混在了一起，看上去狼狈又可怜。林唐尝到了一点嘴巴里胃液的味道，又恶心又难受，他忽然张开嘴大哭了起来，满心都是委屈：他只是被男鬼吓住了才不敢逃跑，并不是不想逃跑……他为什么要留在这个地方吃来路不明的肉？他也不想变成怪物……
    男鬼伸手剥开林唐黏在面颊上的黑色发丝，看着林唐哭个不停的样子有些手足无措：自己又没有吓他，他怎么又哭了呢？
    男鬼不会哄人，他只好拍了拍林唐的背，干巴巴开口：“别哭了。”
    林唐哭得太狠，有点喘不过气，他偏过头又干呕了两下，男鬼这才想起来把林唐抱起来往卧室带着的小洗漱间走，用清水替林唐擦了擦脸。
    一顿折腾下来，林唐已经不哭了，只是眼皮子还是红红的。男鬼看着林唐泛红的眼皮，有些摸不着头脑：“你哭什么？”明明吃饭的时候该是林唐最安静的时候才对啊。
    林唐不能说自己想跑，只好双手扶着自己的肚皮抽噎着开口：“我的肚子、肚子……呜呜，好丑……我不要这样……”
    男鬼张了张嘴，好半晌才结结巴巴开口：“……过几天就好了。”他的视线移到林唐凸起的小腹上，“不丑的，一点都不丑。”为了让林唐信服，他还伸手摸了摸。
    男鬼说“不丑”并不只是在安慰林唐，他心里确实觉得不难看。林唐身体瘦弱，只有肚子在瘦而薄的身体上凸了起来，又因为本身是男性，有一种奇诡又带着性别倒错的美感。
    现在肚子凸起得还不算太夸张，勉强可以用别的理由解释过去，但是等过几天鬼胎吃饱了长大了，就算林唐是个傻子也该知道自己肚子里长东西了。想到这里，男鬼抚摸林唐腹部的手停了一下，心里有点迟疑。他当初顺从自己的心意，自然而然地就让林唐怀孕了，但不知怎么的，当初想做就做了的事情换到现在却让他有点心虚起来。男鬼是戾气深重的鬼怪，按理说他不该对一个脆弱胆小的人类感到心虚，可事实是他就是感到了心虚……他甚至还有些后悔：当初那么着急干什么，林唐都答应和自己结婚了，再等一等肯定也愿意和自己一起养孩子的……
    在直接告诉林唐和继续隐瞒之间，男鬼不过迟疑了一瞬就选择了继续隐瞒。他轻轻摸着林唐凸起的肚皮，低声开口：“乖乖，没事的，过几天就好了。”再喂几天就可以让鬼胎出来了，总是呆在母体里对林唐也不好，还是让他提前出来吧……
    -------------------
    掐指一算：余则该头七回魂了。
    第四十三章
    53
    林唐哭完之后怎么也不肯吃剩下的饭菜，男鬼只好又急急忙忙出去一趟换了新的饭菜回来。这回是鱼肉，林唐没再反胃呕吐，被男鬼一口一口喂着吃完了。
    吃完饭林唐被男鬼压着腿做了一点消食活动，也许是因为白天是大哭大闹出了太多力气，林唐做到一半就睡着了。男鬼神色郁郁看着林唐上下黏在一起的眼皮，慢吞吞把自己的阴茎拔了出来。他站在床边盯着林唐的脸看了一会儿，心情低落地爬上床把林唐抱到自己的怀里闭上了眼。
    鬼怪不需要睡觉，不过他喜欢怀里抱着林唐的感觉：在这栋人迹罕至的别墅里做了三十多年鬼，他终于找到了一点除了杀人之外的乐趣。
    54
    林唐是被打雷的声音吓醒的，他睁开眼之后下意识向身侧缩了一下身体，却没想到扑了个空。房间里的灯被关掉了，林唐伸手在床上摸了一会儿没能摸到男鬼的身体，他爬起来打开灯才发现男鬼居然不在房间里。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因为林唐忽然看到了大开的房间门。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房门的方向，心脏扑通扑通直跳，等到走到了门口他又忽然停了下来，面上带着犹豫和惊疑不定的神色：等等，这会不会是男鬼在试探自己？
    房间外的走廊黑漆漆的，只能模模糊糊看见走廊的形状。林唐看着这条仿佛是大张的怪兽嘴巴一样的黑漆漆的走廊，心中越来越迟疑，最终还是在门口停住了脚步：他害怕这又是男鬼设下的圈套。
    屋外的闪电和雷声一直没有停，时不时劈下来的闪电让林唐隔着窗户看见了屋外的景象。他凑近了看了一会儿发现萦绕在别墅外的黑色雾气似乎消散了不少，甚至能够看见窗外高悬的月亮。
    林唐白着脸看了一会儿，又迟疑地看了一眼门的方向：会不会……男鬼真的出了什么事情？
    因为过于紧张，林唐甚至能在安静的环境中隐隐约约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他最后又看了一眼窗外的月亮，裹着被子慢慢走出了房门：再试一次吧……再试一次……
    55
    事情顺利地超乎了林唐的想象，他毫无阻拦地走到了一楼，整栋别墅除了时不时响起的闷雷声和他脚上铃铛碰撞发出的叮当声再无别的声音——这栋别墅安静得像是只剩下林唐。
    走到一楼大厅时，林唐已经因为激动而脚步踉跄了，他脚上地铃铛也附和着他的情绪随着他的动作胡乱颤动起来。林唐颤抖着抚上门，转了两下把手才把门打开。
    别墅外果然下了很大的雨，甫一打开门，林唐就被乱风吹着的雨水扑了满脸。但林唐完全顾不上大雨，他随手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走出了别墅，任由雨水哗啦啦地淋在自己身上。他仰着头看着天幕，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出来了。
    林唐喘息了几下，他仰着头向前走了几步，向前伸出了一只手：“我、我出来了……我……”
    林唐几乎有些语无伦次了，他光着脚踩在泥地里，脚下的细石子磨着他的脚底，身上的被子浸满了雨水变得冰冷厚重，但这些都不重要……他出来了，他……！
    一双冰凉的手忽然制住了林唐的胳膊，林唐惊恐地转过头，正对上了男鬼阴郁的面颊，只是不知道男鬼经历了什么，一条裂痕横亘于他的面上，让他的面颊从额角到下颌像是陶瓷娃娃一般裂开了一道缝隙，扑簌扑簌向下掉着白色的粉末。
    男鬼的嘴巴开开合合，那条长缝便随着他的动作裂得更开，露出雪白皮囊之下漆黑的内里。
    他仿佛厉鬼索命一般：“你要去哪里？”
    第四十四章
    56
    林唐被面前恐怖的一幕吓得大声尖叫着挣扎，但男鬼的力气太大了，像是钢铁一般锢住了他的胳膊，叫他无法挣脱。
    林唐吓得跌坐在泥水里，脸上也沾了脏污。
    男鬼身体僵硬得像是生锈的机器，他慢慢俯下身贴近了林唐，目光死死钉在林唐脸上，一只手还紧紧握着林唐的手臂。
    男鬼开口说话的声音被雷声炸得断断续续，林唐在惊吓之中好半天才把男鬼的话拼在一起。
    男鬼问他：“下雨天，为什么要乱跑？你身子这么弱，要是生病了怎么办？”
    林唐慌乱地摇着头，手脚胡乱挣扎着，脚踝上的铃铛像是疯了一样发出尖锐的铃声：他不甘心！不甘心！他好不容易从别墅逃出来了……
    就在这么想着的时候，男鬼向下倾下来的身体忽然歪倒在他身上，林唐吓得推了他一把，男鬼便歪着身子摔进了泥水里。男鬼穿着白衣，肤色更是纸一样白，浑身上下只有黑发黑瞳和沾在身上的泥水是有颜色的，让他看起来像是被人丢弃的陶瓷等身玩偶。
    男鬼的半边脸都没入了泥水里，他的嘴巴动了动，却没能说出话，只有脸上的裂缝在动作时扑簌簌向下落着粉末。
    林唐这才发现男鬼身上确确实实出了点什么问题，他撑着手向后退了退，面上满是惊恐。
    男鬼黑漆漆的眼珠子随着林唐的动作微微转动着，他张了张嘴巴，似乎是在喊林唐的名字。但林唐顾不上太多，他撑着手从地上爬了起来，裹着脏兮兮的被子朝着远离别墅的方向奔跑。
    林唐跑得太着急，踉跄了一下差点摔进了泥地里。他慌张地向后张望着，生怕男鬼又追上来，但好在男鬼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他的身体一动也不动，只有脸还朝着林唐的方向，黑瞳圆睁直直望着林唐。
    男鬼从眼角流出了红色的血泪，混着雨水很快又消失在了脸边。林唐来不及多看，他转过头在大雨中狂奔起来。被雨水打湿的被子太累赘，拖住了一点他的步伐，但林唐不想裸奔，只好勉强裹在了身上。
    黑夜里看不清太多东西，林唐只能凭借自己的直觉朝着与别墅相背的方向跑。他光着脚，脚底早就被粗粝的石子和枯枝划破了口子，在林唐奔跑的时候刺刺发疼。但林唐知道自己不能停下，他听着自己剧烈的喘息声，借着微弱的月光和是不是劈开天幕的闪电在下山的路上摸索着。
    山路太过复杂，林唐在黑夜之中也没能找到他们上山时的那条大路，反倒在树林中迷住了脚步。他喘着粗重的气息扶着树木歇了一歇，弯下腰时一直挂在脖子上的东西也荡了下来，林唐伸手握住了才发现那是男鬼先前戴在自己脖子上的骨头项链。
    大概是因为融了红纸写的婚契，月光下的人骨泛着红光，从形状上来看这似乎是一截短短的脊柱骨，骨头的边缘都被磨钝了，摸起来居然是圆润的手感。
    林唐哆嗦着把红绳穿着的人骨从自己的脖子上摘下来，他最后看了一眼这截骨头，用力扔进了黑暗里。
    做完这些，林唐才又扶着树往树林深处走去：要逃出去才行……一定可以的，他要离开……
    第四十五章
    57
    山里的路越来越难走，林唐的脚踩在一截断树木上划出了一道一指长的血口子。他白着脸弯下腰用被子的一角捂住自己的脚，被角很快被染成了红色，血水顺着被雨水浸湿的被子又流入了泥地里。
    林唐惨白着脸坐在地上，他的脚底痛得要命，时不时劈下来的闪电似乎下一秒就会劈到他面前。他的脸蹭在粗糙的树干上，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根本没有办法一个人在雨夜里跑下山……难道要等天亮吗？不行的，天亮了要是男鬼追上了怎么办……
    林唐捂着自己凸起的肚子，在停下了奔跑之后腹部的饥饿感才慢慢明显起来。他剧烈喘息着，满心都是绝望，因为恐惧连呼吸声都在发颤：他好饿……如果等到天亮还吃不到东西，他一定会像被周尘逸抛下的那次一样被饿死的。
    怎么办？怎么办……
    “啪嚓。”
    在雨声之中林唐似乎听见了他人的脚步声，他惊恐地向后张望，用粗壮的树干挡住了自己的身形，生怕是男鬼又追了上来：他会死的！他会死的！这回他一定会被男鬼杀死的！
    但那一下似乎只是林唐的错觉，除了雨声外并没有什么别人的脚步声。
    林唐小口松了一下气，他转过头靠在树木上，在抬眼对上面前人的一双腿时一口气噎在了嗓子里剧烈咳嗽起来：咳咳咳！
    林唐惊恐地捂着嘴仰起头，双目圆睁，害怕得浑身发抖。在那一瞬间，他甚至连脚上伤口的痛感都感觉不到了。
    林唐猛地向后缩了一下腿，直到自己面前的人忽然开口：“林唐。”
    对方的声音在雷声里有些失真，林唐借着闪电劈过的光才看清了面前人的脸，他不敢置信地开口：“薛……穆穆？”
    薛穆穆“嗯”了一声，她对着林唐伸出手：“你还好吧？”
    林唐愣愣把手递过去，被薛穆穆牵着手拉起来后才发现薛穆穆另一只手上拎着一把短剑。
    在确认了林唐一个人能站住之后薛穆穆就松开了手，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林唐。
    林唐下意识裹紧了自己的被子，觉得有些不自在：“薛穆穆，你……其他人呢？”他没想到薛穆穆居然还活着，明明先前周尘逸说其他人都已经死了。
    不知道是不是林唐的错觉，薛穆穆的语气似乎有些冷淡：“其他人还在别墅里，我是出来找你的。”
    “找我？”林唐愣愣的，“难道我们还要回别墅吗？”
    薛穆穆看了他一眼：“当然，难道你想就这样走下山吗？我们坐车可花了一个多小时才爬上来。”
    林唐张了张嘴：“可是别墅里有……有鬼。”
    薛穆穆没回话，她转身向着别墅的方向：“先回去吧，明天白天我们再想办法出来。雷雨天树林里很危险。”她看了一眼林唐的脚，“你还能走吗？”
    林唐下意识动了一下自己受伤的那只脚：“……应该可以的。”
    薛穆穆看了林唐一会儿，伸手扶住了林唐的胳膊：“走吧。”
    林唐呐呐开口：“谢谢。”
    他比薛穆穆要稍微高一点，因而低头时能看见薛穆穆的肩颈。薛穆穆的后背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了，林唐隐约看见了从薛穆穆后衣领漏出来的淡黄色纸张。
    林唐心里觉得有些古怪：那么严重的伤口，薛穆穆是怎么在这种环境里治好的？
    先前六神无主时没太注意到，现在林唐冷静下来了才发现被薛穆穆拎在手上的是一把木剑。木剑的表面似乎有些不平，但环境太昏暗，林唐也看不清剑上有什么。
    因为碰到的离奇的事情太多了，林唐犹豫了一下才试探着开口：“薛穆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呀？”
    薛穆穆笑了一下，明明是狼狈地走在雨天的森林里，她的心情看上去却莫名有些不错：“你跑出来时我正好看见你了，所以追了上来。”
    林唐觉得有点不对劲，但他还是呐呐应了一声：“是吗？”
    薛穆穆微笑起来，她的大眼睛像月牙一样弯了起来，微微偏过头看向林唐的方向：“是呀，看来我的运气确实不错。等明天天晴了，这一切应该就能结束了吧。”
    第四十六章
    58
    一路被搀扶着走回别墅，林唐的额间已经流了不少冷汗。
    越是靠近别墅，薛穆穆的表情越是严肃，她警惕地盯着黑暗，带着林唐绕着别墅转了一圈从别墅后面的小门进了别墅。
    别墅里黑漆漆的，并没有开灯。林唐在昏暗的环境中下意识放轻了自己的呼吸，薛穆穆倒是熟门熟路带着他左转右转转到一楼的一个小房间里。
    甫一打开房间，林唐就看见从椅子上乔菲坐起了身，她皱着眉看着林唐，话却是对着薛穆穆说的：“他怎么了？”
    薛穆穆扶着林唐坐到椅子上，她吩咐乔菲：“把药箱拿过来，他脚受伤了。”
    乔菲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又在下一秒闭上了嘴巴沉默着拿来了药箱。薛穆穆接过药箱在林唐面前蹲下了身，林唐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想要躲开时被薛穆穆抓着脚踝捉住了。
    林唐涨红了脸，赶紧开口：“薛穆穆，我、我自己来吧。”
    薛穆穆抬眼看了他一眼，脸上带着笑容：“没事的，我更擅长处理伤口。”
    话虽如此，但林唐还是觉得怪怪的，但薛穆穆已经自然地用纸巾替他擦脚了，林唐只好闭上了嘴，尴尬地看着低垂着眼睫认真处理伤口的薛穆穆。
    薛穆穆的衣服被雨水打湿，湿哒哒地黏在了身上，衣物之下隐隐约约透着皮肤的肉色。林唐僵硬地移开视线，浑身都不自在。
    薛穆穆没有说谎，她娴熟地替林唐处理了伤口，站起身把沾了血的纱布扔进了垃圾桶。
    乔菲自林唐进门开始就异常地沉默，她见薛穆穆处理完了伤口，看了一眼薛穆穆的方向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林唐看了看乔菲又看了看薛穆穆，他觉得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些奇怪，拢了拢披在身上的被子试探着开口：“那个……其他人呢？”
    乔菲冷着脸：“死了。”
    林唐露出惊讶的表情，他开口问道：“周尘逸呢？周尘逸也死了吗？”
    “周尘逸？”乔菲的表情有些疑惑，“那天周尘逸不是跟你和余则一起离开了吗？”
    林唐的表情也有些疑惑，他情不自禁皱起了眉：“你是说，周尘逸没有回来找你们？”
    薛穆穆点了点头：“是，你之后又见到他了吗？”
    林唐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见过，他那时跟我说他已经找到了出去的方法，说不定他已经离开了。”
    薛穆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除此之外呢，他还和你说了别的什么吗？”
    这回林唐张了张嘴巴又闭上了：周尘逸倒是没有说其他的事情，只是做了另外的多余的事情。他至今没能弄明白既然周尘逸自始至终都没打算带自己一起离开，又为什么要……对自己做那种事情。
    难道真的如余则所说，周尘逸是一个欺骗人感情的渣男吗？
    薛穆穆一直微笑着看着林唐的脸，见林唐犹豫着没有回答，她忽然弯下腰握住了林唐的手，面上露出了愧疚的神色：“你在那个鬼怪那里吃了不少苦头吧？还好我们现在又能够在一起了，要不然我真不敢想象你还会经历些什么。早知道你会被捉住，我当时就该阻止你们替我去找药品了。”
    林唐下意识向后缩回手，却没能从薛穆穆手中把自己的手抽回来，他结结巴巴开口：“没、没有，其实我还好……”
    薛穆穆摇了摇头：“不是的，都是我的错。现在只剩下我们了，我们一定要团结在一起想办法逃出去。”薛穆穆温温柔柔地看向林唐的方向，“所以林唐，你再仔细想想，周尘逸真的没有说过什么特别的话或者做过什么特别的事吗？”
    薛穆穆实在是靠得太近了，林唐不自在地微微向后倾着身体，他一边慌乱地移开视线避开了薛穆穆的目光，一边努力思考着周尘逸是不是真的说过什么特别的、却被自己遗忘的事情。
    不久前碰上周尘逸的回忆实在算不上美好，林唐只能回想起周尘逸发重的喘息和自己压抑的哭声，除此之外还有周尘逸咬在自己身上的牙齿、掰住自己肢体的手指……
    在混乱的回忆中林唐骤然想到了什么，眼睛忽然一亮。他睁圆了眼睛看向薛穆穆：“周尘逸说，祭品。”
    是的，周尘逸似乎说过，明明挑选了命格合适的祭品，男鬼却挑选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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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乱斗。
    第四十七章
    59
    听到了林唐所说的“祭品”后，薛穆穆面上的笑意仿佛凝固住了一般，好半天她才慢慢直起了身子：“祭品，周尘逸居然提到过这个吗？”她侧过身子摸了摸被放在桌子上的木剑，“菲菲，你把你的衣服借一套给林唐穿吧，总是披着湿被子也不太像话。”
    乔菲没说话，只是去一边的行李箱里取出了自己的上衣和裤子递给了林唐。
    乔菲虽然是女生，个子却比林唐还高了几公分。林唐接过衣服，小心地道了谢谢。他看了看自觉转过身的乔菲，又看了一眼侧着身子把玩着木剑的薛穆穆，小心翼翼地转过身把披在身上的被子解了下来。
    虽然知道房间里的另外两个人并不会看自己，林唐还是迅速把衣服套上了。长时间没有穿衣服，再一次完整地穿上衣服时林唐甚至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莫名觉得被衣物束缚的感觉有些不舒服。他扯了扯上衣的领子，小声开口：“我换好了。”
    薛穆穆轻声“嗯”了一声，目光仍然放在自己的剑上。林唐顺着薛穆穆的视线看了一眼被她握在手中的木剑，这才发现原来木剑上凹凸不平的地方是刻了奇怪的字符。这把剑很短，大概只有一臂长，剑刃却很锋利。
    最重要的是，这把剑上还有红色的血迹。
    林唐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木剑上的血迹，最终还是没有开口问血迹的来源。他看向薛穆穆的方向，目光触及薛穆穆向下滴落着水珠的衣服：“那个，你不换衣服吗？”
    薛穆穆这才偏过头看向林唐，她的视线先是放在林唐的脸上，继而慢慢向下移动，当看到林唐的腹部时，薛穆穆面上的表情猛地一变，一向温柔甜美的脸居然看上去有点渗人。
    林唐顺着薛穆穆的视线向下，看到了自己被腹部顶得微微凸起的上衣，他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肚子，慌乱地看向薛穆穆的方向。
    薛穆穆忽然开口：“你怀孕了？”
    林唐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整个人都僵住了：“什么？”
    薛穆穆回过神，立即改口：“没什么，我……你生病了吗？胀气？”
    林唐还震惊于薛穆穆先前说的那两个字，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没……我、我也不知道。”
    他心里觉得有些荒谬：怀孕？薛穆穆是怎么脱口而出这种猜测的？
    林唐先前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但这种想法不过一闪而过，半点迟疑都没有就被他排除了。他是个男人，根本不可能怀孕。更何况这才几天，就算怀孕了肚子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凸起来了。
    林唐慢慢稳住了自己的呼吸，他咽了一口口水镇定下来，附合着薛穆穆的说辞，又像是在安慰自己：“大概是病了吧。”
    薛穆穆自然地点了点头，像是完全相信了林唐的解释。她伸手把自己鬓角的一点头发撩到耳后，抬眼对着林唐笑了笑：“你累了吧，要不要先休息休息，明天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林唐捂着肚子还有些惊疑不定，他摇了摇头：“不用了，我睡了很久了。”他顿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但我有点饿了……”
    薛穆穆的笑容半点没变，她转身把背包里的食物都倒了出来：“你要吃什么？你在鬼怪那里应该没能吃好吧。”说着，薛穆穆脸上露出怜惜的神色，甚至伸出手想要抚摸林唐的侧脸。
    林唐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薛穆穆的手停在半空，脸上露出一点失落。她慢慢收回自己的手，笑容有些勉强：“算了，你还是先吃东西吧。”
    一边的乔菲一直注视着薛穆穆的动作，面上没什么表情，看上去冷漠极了。林唐看了她一眼，才从桌子上散落的食物中拿了一块袋装面包。
    面包吃起来有很明显的糖精的味道，入口后的甜腻让林唐有些反胃，他已经习惯了男鬼弄来的各种各样新鲜精致的吃食，现在甫一换成流水线做出来的普通食物居然觉得有几分难以下咽。但林唐的动作不过停顿了一瞬就继续咀嚼起来：他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如果现在不填饱肚子的话，很快就会饿得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的。
    被男鬼囚禁的那段日子已经让他的身体变成了一个怪物，林唐忽然想到，即使从别墅里逃脱了，他真的还能恢复正常人的生活吗？
    林唐的面包咬到最后一口的时候，门口忽然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
    房间里的三人同时看向门的方向，却没有一个人去开门。薛穆穆的笑容慢慢淡了下来，她握紧了手中的木剑看向门的方向，身上的湿衣还在滴滴答答向下滴落着水珠。
    因为没有人回应，屋外的人极有耐心地又敲了第二遍。
    ——“咚咚咚。”
    “唐唐，你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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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
    第四十八章
    60
    林唐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这是余则的声音！
    林唐几乎下意识向前走了两步想要打开门，但他紧接着又停住了步伐，因为他忽然想到：余则不是七天前就已经死了吗？他还记得从余则身上喷溅出来的鲜血，记得余则散落的肢体与到死都没能闭上的血红眼睛。
    林唐满是惊恐地看着门的方向，又慌乱地看了一眼薛穆穆和乔菲：“他、他……”这屋外的是个什么东西？
    薛穆穆慢慢皱起了秀气的眉毛，还没来得及开口，门外的“东西”就又敲了敲门：“唐唐，开门。”
    林唐看着门的方向，心里惊疑不定：一方面他确定余则百分百已经死了，另一方面这声音和语气和余则简直一模一样……
    林唐急促地喘息了几下，紧绷着精神。
    薛穆穆果断用木剑敲碎了窗户，别墅外的雨水立即顺着风吹了进来。她吩咐乔菲：“带林唐先走。”
    乔菲一时间没有动作：“你不走吗？”
    薛穆穆看了她一眼：“我断后。”
    乔菲没再多说话，她抓着林唐的手臂往窗边走，屋外的雨水哗啦啦吹到了林唐的脸上。雨水顺着风吹进了林唐的眼睛里，林唐闭了一下眼，听见外门传来一声巨响，再睁开眼时就看见房间的木门被整个踹了进来，露出房间外余则高大的身影。
    林唐不可思议地看着余则的脸，他挣开了乔菲抓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朝着余则的方向走了两步又被薛穆穆伸手拦住。
    林唐怔怔看着余则的方向：“余则。”
    余则慢慢抬起了头，他的肢体看上去有些僵硬，慢半拍才把视线凝在了林唐的脸上。似乎只是为了确认林唐的存在，余则的视线在林唐的脸上顿了一下就又移到了薛穆穆的身上。他看着薛穆穆的剑，慢吞吞开口：“你是道士。”
    薛穆穆神色凝重：“人鬼殊途，你要做什么？”
    余则没有回话，他驱动着自己的身体向前走了一步，薛穆穆立即扯着林唐的胳膊把他往后拽了拽。她对着余则厉声开口：“你还有正常投胎轮回的机会，不要为执念所困！”见余则听了自己的话半点反应都没有，薛穆穆立即转向林唐，“林唐，你劝劝他，他已经死了，不该再以这种方式回来。”
    自余则进房间开始，林唐的视线就一直黏在他身上，此时听了薛穆穆的话，他的嘴唇颤动了几下：“余则……”林唐抹了一把自己的泛着湿意眼睛才继续开口，“对不起……都是因为我，都是我害了你……”
    薛穆穆有些不愉快，她加重了语气叫了一声林唐的名字：“林唐！”
    林唐挣开了薛穆穆的手，他摇了摇头：“你们走吧。”
    薛穆穆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疯了吗？”
    林唐看向余则：“本来就是因为我才会变成现在这样的，你们走吧，他不会为难你们的。”他面色苍白、踉跄着朝着余则走了两步，却陡然被薛穆穆拽住了手。
    林唐转过头，看见薛穆穆眼中噙着泪水，柔弱的面孔在灯光下更显得楚楚可怜、异常柔美：“不可以，林唐，不可以……我喜欢你，你不能跟着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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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穆穆：到嘴的鸭子都要跑了
    第四十九章
    61
    林唐愣愣看着薛穆穆的方向，听到薛穆穆的话他像是被蜜蜂蛰了一样忽然甩开了薛穆穆的手，白着脸向后退了几步。
    薛穆穆也没预料到林唐的反应，她甚至没来得及掩盖住面上的惊愕，等她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林唐第一次用恐惧的目光看着她，仿佛薛穆穆忽然变成了什么披着人皮的怪物。
    薛穆穆一直知道林唐有点喜欢自己，可是为什么林唐会是这幅反应……
    因为林唐出乎意料的反应，薛穆穆已经失去了最佳的把林唐拽到自己身后的时机。余则伸手箍着林唐的肩膀把他揽到了自己的怀里，林唐立即觉得自己像是靠上了冰冷的钢铁。
    薛穆穆还有些不可思议，她看着林唐的脸：“我做错什么了吗？”
    林唐张了张嘴：“没有……”他确实对薛穆穆抱有好感没错，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薛穆穆会喜欢自己——因为他一直觉得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在听到薛穆穆对自己表白的那一瞬间，林唐只发自内心地感到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仿佛下一秒薛穆穆就会变成女鬼把自己抽筋剥皮：他认知中的薛穆穆绝对不会对自己告白。再联想到先前薛穆穆一系列古怪的行为，林唐甚至怀疑她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
    薛穆穆的脸色冷了下来，她还想上前，乔菲拉住了她的手：“穆穆，算了吧。”
    薛穆穆转头看着她，皱着眉开口：“菲菲，你怎么这么冷血。”
    乔菲脸上愣了一下：“什么？”
    薛穆穆慢慢抽回了自己的手：“菲菲，怎么能算了呢？林唐是跟着我们一起来的，你就这么忍心让他被鬼带走吗？我们要救他才是啊。”
    乔菲的嘴唇动了动：“我冷血？薛穆穆，到底是谁冷血？你真的是想救他吗？”
    薛穆穆一脸诧异地看着她：“我当然是想救他了，你在说什么呢？”
    乔菲的嘴巴开合了一下，但这回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只微微偏过了一点头看向了自己的脚下。
    薛穆穆又转过头看向林唐，大概是觉得林唐“不识好歹”，这回她没有再尝试着劝说林唐。薛穆穆慢慢将木剑横在了自己身前，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一如她平时的样子：“余则，今天是你的头七吧。”
    林唐看着薛穆穆的样子，心里有些慌张，他下意识仰头看了一眼余则。只是余则脸上带着死气和僵硬，叫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见余则没有说话，薛穆穆也不恼火，她像是无可奈何一样轻轻叹了一口气：“既然这样，那你就把林唐带走吧。”她将横在身前的木剑慢慢放下，“只是我提醒过你的，人鬼殊途。”
    余则冷着脸没说话，他的眉头抽动了一下伸手攥住了林唐的手腕：“走了。”
    林唐被余则牵着手腕向外走，余则走得太快，他只来得回头看到薛穆穆半掩映在墙后带着笑容的面颊和乔菲抬起头时欲言又止的表情。
    林唐心里忽然有些慌乱：头七？
    头七怎么了吗？
    第五十章
    62
    余则带着林唐一路走到二楼的房间里才停下，林唐看见周尘逸半垂着眼立在房间里的淡漠身影，一时间有些恍惚：要不是余则握着自己手腕的手指是冰凉僵硬的，他几乎要以为他们回到了余则还没有死的时候了。
    下一刻周尘逸抬眼看了过来，泛着寒意的清淡目光让林唐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比起已经变成了鬼怪的余则，他甚至更害怕周尘逸。在林唐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下意识往身后余则的怀里钻了。
    余则的五指在林唐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似乎是在安慰他。
    林唐仰起头看向余则，余则的脸色泛着不正常的微青，他试探着喊余则的名字：“余则……”
    余则轻轻“嗯”了一声，他的视线一直放在林唐的脸上，目光摩挲着林唐瘦弱时更显得圆润的眼睛和发尖的下巴。他捧起林唐的面颊，低声问：“怎么瘦了这么多。”
    除了变成了鬼怪，余则似乎还是那个余则。林唐的鼻子一下子酸涩起来，他哽咽了两声：“我、我……”他都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好了，短短七天发生了之内，他受到的惊吓和冲击比他之前十九年受到的都多。
    乔菲给的T恤薄薄一层贴在林唐的身上，余则的视线接触到了林唐凸起的腹部，他额角隐忍地抽动了几下，连带着眼睛也有些发红。但余则只是慢慢把林唐笼到了怀里，没有再追问，他低声开口：“没事的、都会没事的，我会带你出去的，好不好？”
    林唐吸着鼻子点了点头，他还想再说点什么，周尘逸已经冷着脸开口打断了他：“快要天亮了，你们还要说废话说到什么时候。”
    林唐的话噎在了嗓子里，他仓皇地看了一眼周尘逸的方向，正对上了周尘逸带着明显不耐烦的目光。
    周尘逸和林唐对上了视线，看到林唐在余则的怀里瑟缩了一下，他轻飘飘地移开了目光，对着余则开口：“你想好白天怎么办了吗？”
    余则低着头似乎是在思考，半晌他才抬起头：“快要天亮了，现在离开时间不够，明天白天你带着林唐先待在别墅里。那个鬼受了伤，一时半会儿应该也不能出来了。等到明天晚上，我们立即离开。”
    周尘逸微微抬起了一点头：“可以。”
    林唐听着两人的对话，他紧张地抓住了余则的胳膊：“白天你要去哪里吗？”
    “白天我出不来。”
    林唐先是有些疑惑：“出不来？”林唐贴着余则异常低温的身体，忽然想起来：是啊，余则已经不是人了。似乎按照常理来说，鬼怪确实不该在白天出现的。但林唐又想到了男鬼，他迟疑了一下，“别墅里的那个……”
    周尘逸走近了几步：“他不一样。”接触到林唐躲避害怕的眼神，周尘逸顿了一下才接着开口，“这栋别墅的主人，是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特殊命格，再加上死的时候怨气极重，变成由怨气而生的厉鬼。又因为死后杀戮，沾染了凶气，变得更加强大。这栋别墅是他的所有物，某种意义上而言，他对这栋别墅的掌控能力超过所有人。”
    余则的手贴着林唐的背轻轻抚摸着，听完了周尘逸对着林唐作出的解释，他忽然抬眼看向了周尘逸，面色带着寒气和压抑不住的怒气：“你对他这么了解，又混在我们之中来到别墅，究竟是为了什么？”
    周尘逸不避不闪，甚至难得地露出了一个带着几分嘲讽的笑容：“我们各取所需，何必问彼此的目的，这样不好么？”他看向林唐的方向，“顺带提醒你一句，现在抱着你的这个鬼物，是罕见的由怒气而生的鬼怪，死时满腔愤怒和不甘，变成鬼后也脾气暴躁、凶性难忍，总有一天会被鬼气吞噬变成没有理智的怪物。”
    林唐张了张嘴，他憋红了脸：“你胡说！”
    周尘逸冷漠地开口：“我是不是胡说，你会知道的。”
    林唐急促地喘息了几下，尽管下意识反驳了周尘逸的话，但他的第六感却告诉他周尘逸说的都是真的。他慌张地去看余则的脸色，只看到余则森寒阴郁的神色和额角抽动的青筋。
    鬼怪不需要呼吸，余则的胸口却剧烈起伏了几下才缓缓停下，他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没有事的，明天我们就离开这里，好不好？”
    林唐张了张嘴，他想问：离开了之后呢？余则已经变成了鬼，离开了之后他们又该怎么办？
    可最终他还是没有说话，只白着脸轻轻点了点头。
    第五十一章
    63
    别墅外的黑雾已经消散了，时隔多日林唐再一次看到了正常的白天，但他却高兴不起来。
    越是接近白天，余则的脾气似乎就越是变得焦躁和难耐，到了后来，他甚至主动与林唐保持了距离。最终余则在太阳刚冒出一点光辉时就消散了身影，林唐面对着房间另一边靠墙站着的周尘逸，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周尘逸偏着头看着窗外初见明亮的景色，在太阳彻底升起来之后才慢慢转过头看向林唐。他看着林唐紧张的样子，慢慢站直了身体：“你要等到晚上吗？”
    林唐没听明白周尘逸的意思：“什么？”
    周尘逸慢吞吞开口：“我们可以现在就离开。”
    林唐下意识问：“那余则呢？”
    周尘逸看了林唐一会儿，像是看一个天真的傻子，冷冰冰的语气带着几分嘲讽的意味：“把一个随时会作恶的鬼怪带回去，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房间里只有林唐和周尘逸两个人，林唐有些犯怵，但还是忍不住小声开口：“他不会的。”其实林唐自己也不确定余则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但是周尘逸……他为什么总是说余则的坏话？
    周尘逸听了林唐的回答点了点头，他忽然抬脚走向了林唐，林唐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直至周尘逸站在了他的面前。周尘逸盯着林唐的脸，林唐被他看得有些害怕，下一刻周尘逸忽然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肚子：“那这个呢？这个你要怎么办？”
    林唐下意识捂住了自己凸起的小腹，侧过身缩在了墙边，他听见周尘逸问自己：“你最近是不是饭量很大、犯困嗜睡？”
    林唐听了周尘逸的描述心里咯噔一下，他没有回话，脸上却变得警惕起来。
    周尘逸从林唐的表情确证了自己的猜测，他忽然“嗤”地笑了一声。林唐抬起头，却发现周尘逸脸上半点笑意也没有，正相反，他似乎是第一次看见周尘逸脸上有这么明显的愤怒的表情。
    周尘逸有一张俊逸出尘的好容貌，一向冷淡的神色让他看起来不近人情又难以接触，但当这张冷漠的脸沾染上了怒气，却下一子变得生动起来，带上了难以忽视的阴郁和戾气。他的手掌按在林唐的脖颈后贴近了自己，声音贴着林唐的脸面发出，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我帮你治好你的肚子，好不好？”
    林唐被周尘逸脸上的逼人的郁气吓得不敢喘气，紧张地抱住了自己的肚子。周尘逸不等他回答就拽着林唐的胳膊把他扯到了床上，林唐惊叫了一声，在慌乱之中用胳膊撑住了自己的身体，下一刻周尘逸单膝跪在床上欺身压了过来。
    林唐吓得脸都白了，他急促地喘息了几下，扭着头想要向外爬。
    周尘逸抓住了他的肩膀：“现在知道要跑了？昨天晚上你怎么不告诉余则我对你做了什么？还是你以为我是柳下惠，真的会老老实实和你独处一个白天？”
    周尘逸的脸贴得太近了，说话时呼出的热气全都打在林唐的侧脸上。林唐刚侧过脸挪了一下身子，就感受到自己的大腿外侧贴上了硬而热的东西，他立即僵住了身体，连带着说话也磕磕绊绊的：“别、别这样……”他微微仰起了一点头看着周尘逸，圆睁的眼睛显得十足地可怜，“我们晚上就可以离开了。”
    周尘逸半垂着眼低头看着林唐，他用右手拇指按在林唐的下唇上摩挲了几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林唐忐忑地盯着周尘逸的脸，试图从周尘逸的脸上看出点什么，但周尘逸什么表情都没有，要不是贴在林唐大腿上的温度太过明显，他甚至要怀疑周尘逸只是单纯地在思考问题。
    半晌，周尘逸忽然侧过一点头贴近了林唐的耳朵，他的声音放得极低，就像是在和林唐亲密地说悄悄话：“嘘，告诉你一个秘密。”
    “鬼怪逢七回人魂，明天你看见的余则，可不一定会有人的理智。他那么喜欢你，说不定会在失去理智之后把你生吞进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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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尘逸（拿起铲子）：挖墙脚挖墙脚
    第五十二章
    64
    林唐愣愣的，听见周尘逸在自己的耳边继续说道：“更何况，我根本没打算把他也带出去。”他的唇越来越低，慢慢贴在了林唐的耳垂上，说话时嘴唇一点点磨蹭着林唐的耳朵，“你们才认识了几天，你根本没有那么喜欢他，不是吗？”
    林唐正想开口反驳，就被周尘逸张口含进了半截耳垂，他整个人都被周尘逸宽阔的胸膛笼了进去，终于后知后觉察觉出几分危险。林唐推拒着周尘逸的胸膛：“你胡说！”
    周尘逸松开了嘴，他直起了一点身子：“我胡说？”他嗤笑了一声，“你宁愿相信一个鬼，也不愿意相信我？”
    周尘逸伸出一根手指顺着林唐的脖颈滑到了林唐的锁骨：“你知道什么是鬼怪吗？昨天晚上别墅里那个鬼被我们用刀当面劈了一刀才不得不金蝉脱壳扔掉自己好不容易造出来的一份躯壳，但即使如此，他也没有暴露自己的尸骨究竟在哪里，因为那是他的命门。他要是真的喜欢你，他就该来找你，哪怕这会让他不得不用自己的真身，但他没有。”
    林唐想到了男鬼雨夜里陶瓷一般裂开的面颊，又听见周尘逸继续说道：“鬼怪就像阴沟里埋伏的死气，为了能回到活人的世界而不择手段。你以为别墅里那个男鬼和你上床是因为喜欢你？不是的，他只是想从你身上尝尝活人的滋味。余则也是这样，哪怕他作为活人的时候再怎么喜欢你，只要变成了鬼，鬼性都会压过人性，因为那才是他的本性。”
    周尘逸捏着林唐的下巴逼迫他和自己对视：“林唐，你明白了吗？”
    林唐张了张嘴，几乎是下意识开口质问周尘逸：“那你呢？”
    周尘逸愣了一下，像是不明白林唐在问什么：“什么？”
    林唐的嘴唇动了动，他紧张地握着一点自己的衣角，还是问出了口：“你又不是鬼怪，你为什么要和我……为什么要对我做这种事情？”
    周尘逸停顿了几秒，像是被林唐问住了，林唐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接着开口：“你还骗我，薛穆穆和乔菲明明还活着。”
    周尘逸没说话，他沉默着看着林唐。林唐见状赶紧侧过身想要爬出去，但他刚趴过身就被周尘逸伸手按住了。周尘逸用另一只手摸进了他的衣服里按在了他的肚子上：“我想操你，这很难理解吗？”
    林唐被周尘逸理直气壮的语气问得呆住了，他转过头不敢置信地看向周尘逸，正对上周尘逸清清冷冷扫下来的目光。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周尘逸的脸俊逸到几乎让人头晕目眩了，但此刻他用这样一张脸毫不犹豫地说着下流话：“你都被人把肚子搞大了，你还在乎我为什么要操你？你怎么不拿这种话去问那个鬼？问问他为什么要让你满肚子精液到处跑？”
    林唐憋红了脸，半天才开口：“你、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周尘逸的手向前摸到了林唐的胸口，语气冷淡：“我不仅要说，我还要做。”他用另一只手抬起林唐的下巴，自上而下地俯视他，“怎么，你觉得不行吗？”
    林唐被周尘逸理直气壮的语气震住了，他的嘴巴开开合合憋得面色通红，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本来应该指责周尘逸的，可是这种话对周尘逸来说好像不痛不痒。周尘逸现在的表现完全打碎了他在林唐心中的高冷形象，林唐甚至感到了一种割裂的感觉：这是周尘逸啊？他怎么说得出这种话，做得出这种事情的？
    周尘逸没有管林唐复杂的神色，他俯下身重重咬在了林唐的嘴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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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喜欢”这两个字烫嘴吗？你是流氓吗？
    周尘逸：……
    第五十三章
    65
    似乎到了现在，林唐才清清楚楚意识到周尘逸究竟是一个怎样恶劣的人，他不再是自己第一眼看到时就被惊艳的高岭之花，反而变成了一个用最清冷的面孔说出最下流话语的坏人。林唐也再没有办法替上一次周尘逸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寻找借口，也许这才是周尘逸的本性，先前对自己的关心和关照都不过是一种伪装。
    周尘逸按在林唐肚子上的手有些用力，林唐蜷缩着身子，用手掰着周尘逸的手指，面色发白：“别……我痛……”
    “痛？”周尘逸移开了手，他低垂着长长的眼睫看着林唐的脸，视线下移又看向林唐凸起的小腹。他忽然开口，“你不想治好你的肚子吗？难道你要用这样一幅畸形的身体回到正常人的社会吗？”
    林唐当然想治好自己的怪病，但他下意识觉得周尘逸所说的“治好”不是什么恰当的方式，开口时带着迟疑：“怎么治好？”
    周尘逸的语气淡淡的：“你的肚子里长了脏东西，挖出来不就好了。”
    林唐的背上莫名起了一点寒意：“是回去之后做手术吗？”
    周尘逸半垂着眼看着他，似乎是觉得他天真，难得地脸上带了几分意味不明的笑：“鬼怪给你弄出来的病，你找活人的医生治？”
    林唐被这么一说，只好呐呐开口：“那、那怎么办呀？”
    周尘逸没说话，林唐小心翼翼觑着周尘逸的脸色，慢慢睁大了眼睛：“你、你是说就这么挖出来吗？”
    林唐吓得脸都白了，周尘逸见状才不紧不慢开口：“有别的办法。”
    至于是什么办法，周尘逸又不肯继续说下去了。林唐被周尘逸阴沉不定的性子吓得够呛，等到对方伸手把他的T恤下摆推到了胸口，他还在打颤。
    林唐的肚子已经长到了不能用长胖来解释的大小了，圆润的腹部在瘦削的身躯上突兀地凸了出来，显得古怪又淫靡。他身上还有男鬼留下的痕迹，从胸口到肚子皆是消不去的红痕和齿印，乳头更是被人咬得发肿胀大。
    周尘逸的手指轻轻抚摸过这些痕迹，单从表情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林唐忍住了身体发抖的冲动，他像是一块露出了蚌肉的河蚌，只能仍由周尘逸用手指在自己柔软的内里里搅动。
    明明周尘逸不是鬼怪，可在林唐看来，他的所作所为似乎与男鬼没有什么区别：他们同样强迫自己。力量的绝对弱势让他既不能反抗男鬼也不能拒绝周尘逸。
    林唐一副要哭出来的窝囊样子，周尘逸捏着他的下巴：“怎么，我不可以吗？”
    林唐红着眼睛，周尘逸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了答案，他冷着脸：“闭嘴，不要说话。”他心中有些郁郁，表现在脸上就是表情更加阴沉。他恨透了男鬼搞大了林唐的肚子，可是他太清楚鬼怪是如何依赖自己的母体了，恐怕只有自然出生或者林唐死了才有可能离开林唐这个母体。
    他要冒这么大的风险把这个该死的鬼胎从林唐的肚子里赶出去吗？
    ——周尘逸冒不起这个险。
    除此之外，余则的尸骨在他的手里，他有充足的筹码来制衡余则，但这还不够。
    周尘逸已经不再是鬼怪了，曾经在他看来不值一提的别墅男鬼甚至都会对他造成威胁，不得不利用余则才能让男鬼暂时退却。他来到这栋别墅，只是为了彻彻底底地变成活人，但林唐这个意料以外的因素打破了一切。
    是的，周尘逸在有些问题上并没有说谎，他太清楚明白一个厉鬼对活着的渴望有多么强烈了。不论是他，还是男鬼和余则，他们都无比渴望作为活人再次回到人间，而不是受鬼气侵蚀变成没有理智的怪物。
    周尘逸有最简单的办法实现自己的目的，现在林唐就赤裸裸地躺在他的身下，只要他挖开林唐的胸口再掏出林唐血淋淋的心脏吞咽下去，他就能完完全全变成活人了。
    但不行。
    放弃了从林唐这里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周尘逸就不得不选择其他更费力的方法达到自己的目的。他烦躁得要命，连带着本就不好的脾气也外露在面上，带着挥散不去的阴郁和寒气。
    周尘逸单手抓住林唐的右脚踝拉开，垂着眼看着林唐被薄裤子包裹住的屁股，面上露出了一点挑剔的情绪：他要为自己放过林唐的慈悲心收点报酬，这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第五十四章
    66
    林唐轻易地被周尘逸扒掉了裤子，他面色苍白、嘴唇发着抖，用双手挡在自己的胸口前，徒劳地遮掩着一点自己的皮肉。
    可惜越是看到林唐露出来的这幅窝囊又不懂得反抗的样子，周尘逸心底的那一点阴沉又阴郁的情绪就越是强烈，愈是会转化成肮脏的性欲。他心底的黑暗像是一潭望不见底的幽暗湖水，缓缓吞噬了林唐这颗弱小的石头。
    周尘逸的手指搓揉过林唐纤细的脚踝，触碰到林唐细白脚腕上发青的静脉，也碰到了林唐脚踝上的金环。这金色脚环戴在林唐的脚腕上总带着几分色情的意味，但周尘逸一眼就能看明白这脚环上绘着的符文都是平安祝福的咒语，一般是戴在小孩子身上的。周尘逸心底揣测着男鬼把这样的脚环戴在林唐的脚腕上的用意，眉间的郁气更加浓郁。他慢慢把林唐的小腿压到了林唐的胸前，向下俯视着林唐兔子一样惊慌失措的眼瞳。
    真是古怪，有时候强势的人反而会格外注意处于绝对弱势的人。在这一群来别墅探险的人之中，林唐明明是最不明显的存在，周尘逸却第一眼就注意到了他。甚至对于周尘逸而言，林唐在这样一群人之中变成了最显眼的存在，他像是一张白纸，吸引着周尘逸去把自己的恶意与恶欲全都倒进去。
    早知道几天前就直接吃掉他就好了，周尘逸心里这么想着，一边却面无表情地把自己早就变得硬邦邦的阴茎撞进了林唐柔软的身体里。
    也许是因为周尘逸的动作太凶了，林唐咬着嘴巴哼了一声，眉头皱在一起透着忍耐，眼睛里噙着破碎的光。他的脚乱踢了一下，脚环的铃铛就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又被周尘逸的动作撞成了破碎不停的声音。
    林唐的肚子已经够大了，双腿压在胸前的姿势让他感觉有些不舒服，有时候甚至有一种东西顶到喉咙的古怪错觉。他觉得有些犯恶心，偏过头急促地喘息了几下。
    周尘逸的视线一直放在林唐的脸上，他俯下身捏住了林唐的脸，低头凑近了林唐的唇，两人的呼吸便交融在了一起。周尘逸的吻很凶，两人的嘴唇甫一碰上，周尘逸的舌头就已经侵犯到了林唐的口腔里。
    唇舌交缠的时候，林唐闻到了周尘逸身上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他的眉头抽动了两下，连带着手脚也有些发软：他已经不敢去想周尘逸的身上为什么有血腥味。
    屋外的阳光透过窗户投射了进来，洒在林唐的半边脸上，让他的面庞看上去如梦如幻。时隔多日再一次接触到日光，林唐却只觉得阴冷，心底发寒的感觉漫上了心头，连带着他的体温也凉凉的。周尘逸的手指攥住他的脚腕时，甚至分不清他们两人究竟谁的体温更低一点。
    两颗因为不同原因而剧烈跳动的心脏隔着皮肉贴在了一起，他们的心却像是隔着千里万里。
    周尘逸看人时总是显得凉薄又寡情，林唐一次也没有猜透过周尘逸在想什么，他不明白周尘逸究竟是什么身份，更猜不透周尘逸为什么要纠缠自己做这种恋人之间才能做的亲密事情。
    自从来了这栋别墅，林唐觉得自己的身体就像是一个没有锁的门，任何人都能够强硬地打开，再像主人一样走进去在里面为所欲为。
    林唐想把自己的身体像刺猬一样蜷缩起来，但周尘逸的胸膛压住了他的身体，他只能露出柔软的腹部，任人欺辱。
    林唐是懦弱鬼，但他也想活下去，他也想救余则。
    林唐瘦弱的胳膊攀住了周尘逸的肩膀，他满脸都是泪：“救救我、救救我……我好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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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奉劝各位攻，你以为你很身段吗？放下你的牛子
    第五十五章
    67
    周尘逸的动作顿了一下，他沉默地看着林唐，看这样一个胆小鬼在这栋会吃人的别墅里被鬼怪变成了淋着水液的、湿漉漉的兔子。林唐的身体已经习惯了性爱，他的身体是如此地柔软、内里是如此地湿热，但显然他的精神还没有习惯。他抗拒强加在身上的性，不论是粗暴的还是温柔的。
    周尘逸半垂着眼，他看着林唐哭泣，那颗比平常人跳动得更加缓慢的心脏似乎也跟着抽痛起来。周尘逸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自己对林唐的情绪是什么，只是周尘逸痛恨林唐在吸引自己的同时也同样吸引别人：这么一个人尽可欺的胆小鬼，怎么就不知道反抗呢？
    被林唐攀附着肩膀，周尘逸半晌才用手指蹭掉了林唐面上的泪水。他不想再看林唐的泪眼，有些烦躁地移开了视线，抽出性器草草射在了林唐的肚子上，黏腻的白精像一层膜附在林唐的肚皮上，多余的一点流入了林唐的肚脐。
    周尘逸站到床边穿好了裤子，他从行李箱里找出自己的衣服扔到林唐的身上，脸色难看：“穿上，我带你出去。”
    林唐撑着胳膊坐起了身，他用周尘逸扔过来的白衬衣挡住了一点身体，半是犹疑半是惊讶地看向周尘逸。他张了张嘴，想问余则怎么办，但他又不敢问，只好忧心忡忡地闭上了嘴巴。
    林唐用先前脱掉的衣服擦了擦身体才套上了周尘逸扔过来的衣服，周尘逸的衣服太大了，穿在林唐身上有些不伦不类，像是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服。但林唐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他套好了衣服，怯生生地看着周尘逸。
    周尘逸的脸色看上去很不愉快，他一句话没说，几步走到林唐面前单手环到林唐的膝盖后像抱小孩一样把林唐抱了起来。他也没有管多余的行李，只往林唐的手里塞了几个面包和一瓶水，就转身推门走了出去。
    走廊外静悄悄的，整栋别墅安静得像是只有他们两个人。
    林唐紧张地张望着，手指把面包都捏得微微变形了。
    薛穆穆和乔菲不知道去了哪里，周尘逸似乎也并不在乎这两个人，他一路走到了一楼厅堂的大门前才面色陡然一变停住了脚步。林唐茫然地顺着周尘逸的视线看过去，尽管周尘逸十分迅速地抬手捂住了林唐的眼睛，但那一晃而过的画面还是深深印入了林唐的脑海里。
    林唐无法自制地捂着自己的嘴巴干呕起来，透明的涎水流了满手：大门前管泽成的尸体光裸着上半身，已经没有了皮的背部爬满了肥硕的蛆虫，喉咙被人从前侧劈开，隐隐约约能通过喉咙处裂开的伤口看到灰白色的脊骨。除此之外，管泽成的尸体之下用鲜血绘着圆形的看不出含义的古怪图案，这大概也是管泽成自己的血，因为这些血已经发黑发暗了。
    周尘逸捂着林唐的半边脸把他的身体往自己怀里带：“别想了。”
    林唐崩溃地攀住了周尘逸的脖子，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啊、啊”的叫声。
    周尘逸走近了几步，他皱着眉忍受着令人作呕的尸臭味，盯着地上绘着的圆形符文看了一会儿，忽然没头没尾开口道：“你离别墅里的其他人远一点。”
    但林唐还伏在他的肩膀上哭，不知道是口水还是泪水的液体全流在了他的脖子上，听了周尘逸的话也没有回应他。
    周尘逸用空出来的手按在林唐的后脑，他避开地上的血转到了大门前，就在他伸出手转动把手的那一瞬间，周尘逸敏锐的直觉和对危险的感知让他迅速收回了手，恰恰避开了如同刀刃一样迅速劈下来的绿色藤蔓。他转过头，正对上了男鬼阴沉发青的脸，一向淡漠的脸上露出了惊异和不可思议的神色：“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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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手里按着剧情快进键。
    第五十六(二更)章
    68
    周尘逸只来得及发出这一声质疑就不得不抱着林唐迅速向后退了几步，明明只是过去了一个晚上，男鬼身上的鬼气却变得浓厚得如同有实质的阴云。
    周尘逸在躲避的空余里分出神扫了一眼男鬼透着黑气的面庞，忍不住皱了眉：他变成这样还有理智吗？
    ——可是如果没有理智，他就不该在这种时候出来拦自己。
    林唐看到了男鬼的样子，抱着周尘逸脖子的手臂圈得更紧了，他脸色发白，克制不住地浑身发抖。男鬼玻璃珠一样的黑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他，林唐不敢看这双眼睛，只能偏着头抖着胳膊把自己的脸挡在了周尘逸的脸后。
    男鬼的藤蔓发了疯似的，本该柔软的枝蔓挥舞起来犹如开了刃的匕首，轻轻碰过周尘逸的面颊就留下了一道细伤口。更古怪的是，周尘逸的面颊被划开后却没有流血，就像是瓷娃娃被划开了一个小口，即使露出了内里红色的填充物却不可能流出真正的鲜血。
    林唐吓得手都松了，要不是周尘逸扶着他的腰，他差点就从周尘逸身上摔了下去。他在慌忙之中攥住了周尘逸衣领的一点布料，雪白的布料被他抓得皱成了一团。林唐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他的瞳孔乱颤着，口里发出“赫赫”的声音：救、救命……
    周尘逸分不出神来解释，他的手紧紧箍住了林唐的腰，只能保证林唐不会在慌乱中从自己身上挣脱下去。
    别墅是男鬼的地盘，而周尘逸又为了变成活人付出了太多，这其中就包括抛弃他本该属于非人的那一部分力量，这让他和男鬼对抗时更显得乏力。
    周尘逸堪堪仰头避过擦着自己脖颈飞过去的藤蔓，另一侧的藤蔓就如同嗅到了肉味的恶犬一般扭曲着想要缠到林唐身上去，千分之一的迟疑里，周尘逸选择了背过身用自己的身体挡开了藤蔓。面对林唐时显得柔软扭曲的藤蔓在碰到周尘逸的皮肉时却像是满嘴獠牙的野兽，硬生生从周尘逸的背上撕咬下了一块血肉，露出红色血肉下的森森白骨。
    在这种时候，周尘逸反倒笑出了声：真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再一次无比清晰地体会到活人的“感觉”居然是这种情形。他怎么忘了，痛感才是最能证明活着的东西啊。
    被活活撕下来了一块肉，周尘逸反倒不再躲避，他满脸都是戾气，徒手抓住了一根藤蔓朝着自己的方向狠狠一拽，那一瞬间爆发出来的非人的力量居然把藤蔓连带着男鬼都拽得猛地向前一倾。
    只是这一下之后，周尘逸右手的皮肉就像是被空气融掉了一般慢慢露出了完整的手骨。他用尖锐的指骨插进了男鬼的肩膀里，明明是鬼怪的男鬼却立即从伤口汩汩流出了猩红的鲜血，周尘逸见状阴沉沉地笑了：“这是你的本体吧？你居然也舍得？”
    男鬼没有回话，他全然不顾身上的伤口向着周尘逸扑了过去，口中发出了野兽一般的吼叫声。男鬼的鲜血从肩膀上的五个洞里淋了下来，落到林唐身上时只是微凉的液体，浇到周尘逸身上时却如同是高浓度的硫酸，烧得皮肉滋滋作响。
    林唐被周尘逸推到一边，狼狈地斜着身子扑在了地上，再抬头时就看见男鬼和周尘逸扭打在了一起，他们如同最原始的野兽，没有任何打斗的技巧，只有时不时被撕碎的肉块。
    到了现在，林唐已经不知道周尘逸是什么物种了——大概不是人。在周尘逸放弃了保持活人的外观后，随着他身上露出的白骨越来越多，他就越是表现出了鬼怪该有的力量，甚至逐渐占了上风。
    林唐看着这一场混乱血腥的打斗，不远处是管泽成发臭腐烂的尸体，他感到整个世界都在旋转，眼前的一切东西都在散发着油腻的光圈：他以为他已经受到了够多的惊吓了，却没想到自己来到别墅的第一天就是在和一个不是人的东西同床共枕，他甚至欢欣地觉得这个怪物是个好人，他们能够成为朋友。
    难怪，难怪周尘逸说他知道怎么从别墅出去，难怪他只准备带自己出去……
    林唐在心底惶惶惑惑地想：周尘逸也把自己当成可以随意欺辱的玩物吗？
    第五十七章
    69
    周尘逸的半条胳膊都变成了森森的白骨，身上也被男鬼的血液侵蚀出了一个又一个的洞，但与之相比男鬼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胸膛豁开了了一个大口，猩红的血像是开了闸的溪水哗啦啦地向外流。
    打斗时男鬼压到了周尘逸的上方，血液浇在周尘逸的身上立即冒出了白烟，周尘逸却像是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一样伸手向上狠狠抓住了男鬼的脖子。林唐发誓自己听到了男鬼骨头被拧断的清脆声音。
    忽然之间，一道身影慢慢从虚空之中现出了身形，褚康宁站在男鬼的身后，他轻声唤了一声：“弟弟。”
    听到这一声叫，男鬼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怪叫，黑色的瞳孔倏地凝了一瞬。他挣扎着想要避开，但周尘逸制住了他的动作，让他连转头看一眼也做不到。
    忽然出现的褚康宁让打斗的气氛变得更加紧张，周尘逸盯着褚康宁那张和男鬼一模一样的脸，面色慢慢变得凝重，显然他也不知道原来这栋别墅里有两个主人。
    褚康宁面上表情淡淡的，他几步走到男鬼背后伸手按在了男鬼的脊背上，动作轻柔地像是抚摸，只是下一瞬他的手就毫不留情地插进了男鬼的脖颈，抓住了男鬼的脊柱骨像是抽刀一样一把抽了出来。
    一直凶戾得像是不要命一样的男鬼发出了一声令人牙酸的惨痛尖锐的叫声，周尘逸及时翻了个身从男鬼身下滚了出去才没有被男鬼身上喷射出来的鲜血浇了满头满脸。他只来得及迅速看了一眼褚康宁和男鬼，就立即脸色骤变爬起来跑到了林唐面前一把把林唐捞了起来。
    周尘逸根本来不及管身后的褚康宁在做什么，他也没有再上前和褚康宁厮打，几乎是几步扑到了大门前锤开了门。古旧的门被周尘逸粗暴的动作撞出了一个缺口，但周尘逸顾不得太多，这栋别墅里的鬼东西比他想象得还要多、也还要邪气，他敏锐地意识到了一点不对劲：他调查到的信息里可没有说过这栋别墅里有两只鬼——更何况还是双生子，真是晦气到了极点。
    但周尘逸没能顺利跑出去，林唐的脚踝被追上来的藤蔓紧紧缠绕住了，他从嗓子里尖锐地叫了一声，紧紧抓住了周尘逸的肩膀。周尘逸只剩下骨头的右手向着藤蔓劈去却在碰到之前就被另一根藤蔓缠绕着狠狠被拉进了门内。
    门内褚康宁的手上还抓着男鬼向下滴着血的脊柱骨，他一截截向下摸着这一段长骨头，在摸到最后一截的时候突然顿住了动作。褚康宁用脚尖踢了踢男鬼的脸，语气听起来无比冷静和淡漠：“少了一截，你放去哪里了？”
    男鬼躺在地上没有回答，也许是不想回答，又或者是不能回答。
    褚康宁见状慢慢笑了，他抬眼看向林唐，眼中透着愉悦和温柔：“不说也没关系，我总有办法让你开口。”褚康宁的视线放在林唐身上，话却是对着男鬼说的，“你看，你喜欢的，我也喜欢。我也会好好对他的，好不好？”
    躺在地上的男鬼听到这句话才挣扎着抓住了褚康宁的脚踝，他恶狠狠地向上瞪着褚康宁的脸，说话时声音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你是怎么出来的？”
    褚康宁半蹲下身，面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他用一种看废物的眼神看着男鬼：“当然是有人放我出来的，你说这个人是谁呢？”
    男鬼如箭一般的目光立即扫上了林唐，林唐被男鬼看得一哆嗦，又听见身后的大门无风自动，“咚”地一声在众人面前闭上了。
    褚康宁半垂着眼看着男鬼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说话时带着笑：“对了，忘了告诉你了。你死了之后，妈妈把名字给了我，所以褚康宁是我的名字，不是你的名字。林唐是我的妻子，不是你的妻子。”
    第五十八章
    70
    男鬼像是愣住了一样，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凄厉的怪叫，扑上去抓住了褚康宁的衣领。
    褚康宁任由他抓了一会儿，才慢慢不耐烦地扭断了男鬼的手腕：“我不会让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你怎么对我，我就会怎么对你。你床底下藏着的那个小箱子，以后就是为你准备的了。”
    林唐听着两人的对话，本就发白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他甚至搞不明白褚康宁怎么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难道他以前温温柔柔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吗？
    只要想到这一点可能性，林唐觉得自己的世界都有些晕眩起来：周尘逸是假的，现在连褚康宁都是假的。
    褚康宁应付完了男鬼，他慢慢站起身，看向了周尘逸和林唐的方向。褚康宁面上没有半点愠怒，甚至温温柔柔地对着林唐开口：“唐唐，你怎么在外面乱跑呀？”
    林唐呆住了，他嘴唇发抖说不出话来。但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一直抱着他的周尘逸却忽然把他放在了地上。林唐受伤的脚踩了一下地，立即痛得歪了一下身子，但这回周尘逸没有再扶住他，林唐向后仰倒扑了个空。周尘逸冷着脸截断了缠在自己身上的藤蔓，迅速向后退了几步，他最后看了林唐一眼才在藤蔓再一次缠上来之前瞬间打碎了窗户翻身出去了。
    等林唐被藤蔓缠着胳膊扶住了他才反应过来周尘逸居然丢下自己一个人跑掉了，林唐不敢置信地睁圆了眼睛，他看了一眼破碎的玻璃窗户又抖着身子去看自己面前满手都是血的褚康宁。
    褚康宁收回了望向窗户的阴冷视线，再一次看向林唐时依旧是一副温润的模样，带着几分轻嗔：“唐唐，你怎么能跟着这种人到处跑呢？”
    林唐说不出话，他惊恐地晃了晃头，被藤蔓强制拉着靠近了褚康宁。
    林唐甚至能闻到褚康宁身上传来的属于男鬼血液的腥味，胃里一阵阵翻涌。但褚康宁恍若未觉，他微笑着用满是血的手扶住了林唐，半弯下腰伸手环住林唐的膝盖把林唐打横抱了起来。
    褚康宁像是看不见林唐脸上的恐惧一样，亲昵地注视着林唐开口：“在外面折腾了一个晚上，是不是饿了？”
    林唐下意识低头去看躺在地上像是死了一样的男鬼，男鬼满身都是伤口和血迹，最严重的是整个豁开的背部，被抽去脊骨之后只剩下了狰狞的血肉。鬼怪大概也是会觉得痛苦的，要不然男鬼的身体也不会一抽一抽地打着颤。
    褚康宁抱着林唐向内走，被褚康宁控制的藤蔓把由男鬼控制的藤蔓撕成了碎片，又拖拽着男鬼残破的身体向前走。被褚康宁抱着上楼时，林唐还能听到男鬼的骨头磕碰在楼梯台阶上时发闷的声音。
    林唐下意识偏过头去看男鬼的样子，但褚康宁微笑着伸手按住了林唐的脑袋，林唐只能在楼梯拐弯的时候隐隐约约看到楼梯台阶上厚重的血迹。
    像是阴云一样一直以来密不透风包裹着林唐的男鬼突然变成了这幅模样，但林唐却喜悦不起来，他被一系列的变故弄得懵了头，发现自己从一个漩涡里掉进了另一个深坑。他甚至克制不住自己身体的生理反应，在褚康宁抚摸自己的面颊时克制不住地发抖、瞳孔晃动。
    褚康宁看着林唐的反应，脸上的笑意却半点变化都没有：“唐唐，以后可不能再乱跑了哦。”
    --------------
    顺着人物逻辑写完之后：周尘逸这个臭东西是不是完了，他在干嘛啊这是。
    第五十九章
    71
    林唐再一次被带回了三楼的房间里，只是这一回境况大不相同：推开厚重的实木床后，男鬼被褚康宁毫不留情地扔进了床底下的小隔间里，隔间的木板盖上之后就仿佛是隔开了另一个时空一样把男鬼的所有声音和不甘都隔断了。
    当着林唐的面，褚康宁面无表情把隔间的铜钥匙随手扔在了房间的角落里。做完这些，再一次转头看向林唐时，褚康宁面上才又带了浅浅的笑意。
    林唐看着和男鬼有着一模一样面容却气质迥异的褚康宁，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他满面都是恐惧和不安：“褚、褚先生……”
    褚康宁轻轻“嗯”了一声，他朝着林唐走过去，林唐立即瘫坐在了床上，撑着床铺的手忍不住颤动。
    褚康宁像是看不见林唐的害怕一样慢慢走到了林唐面前，他半弯下腰摸了摸林唐的肚子，语气温温和和的：“都长得这么大了呀？”
    林唐惶惶惑惑地看着褚康宁的动作，听见褚康宁微笑着问自己：“唐唐，你喜欢女儿还是儿子呀？”
    听了褚康宁的话，林唐像是被雷击中了一样，他的瞳孔放大了一瞬，忽然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肚子，在那一瞬间明白了些什么。他满脸都是恐惧，眼睛睁得圆圆的：“不、不、不！我、我没有，不可能！”
    林唐崩溃了一般抓住了褚康宁的胳膊，说话时因为激动而大喘着气：“褚先生，我没有、我、我……”
    褚康宁的面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容，看到林唐的反应，他面上的笑意反而更深了。他慢慢凑近了林唐，说话时温温柔柔的，像是情人的呢喃低语：“没关系的，生下来，我们再杀了他。”
    林唐大叫了一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他向一边倒在床上把自己的身体蜷缩成了一团，额头全是冷汗：“呜呜呜……不可能，我不要……我、我没有怀孕……”他狼狈地伸手去抓褚康宁的手，“褚先生，救救我、救救我……我不要生孩子……”
    褚康宁惊讶地看着他：“为什么不要呢？”他眨了眨眼，恍然大悟一般，“因为不喜欢是弟弟的孩子吗？没关系，以后还会有的。”
    林唐吓得手都松了，他剧烈地晃着头向后退，满脸都是惊恐。
    褚康宁无奈地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
    林唐第一次觉得褚康宁这么不可理喻，他满脸都是水液，混杂着泪水和冷汗：“我、我是男人，我怎么生？我不要！”
    褚康宁扑哧笑出了声，他捂着自己的半边脸，面上是遮掩不住的愉快：“你怕痛吗？不会痛的。”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褚康宁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听说双胞胎是遗传基因的一种，你说你有没有可能也怀的是双胞胎？那样也很好呀。”
    林唐整个人都呆住了，他傻愣愣地仰头看着褚康宁，仿佛褚康宁是什么怪物一般。
    褚康宁大笑了一会儿，笑声又忽然戛然而止。他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般突兀地止住了笑容慢慢直起了腰，嘴角的笑意也逐渐散去，变得冷漠起来：“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怪物，居然还敢让你怀孕。”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林唐，脸上没有了以往的温和，只有冷冰冰的看陌生人一般的视线，“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现在我就杀了你，要么你就乖乖听话。那个蠢货把你和我结了婚契，但我可不想要一个被人操熟了的妻子。”
    --------------
    作者：独生子，你别想了。
    褚康宁：？
    第六十章
    72
    林唐听着褚康宁的话，半晌才明白褚康宁的意思，他看着面前和平时态度迥异的褚康宁，一时间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做噩梦。
    林唐浑身冰凉，听到褚康宁冷着脸问自己：“你选哪个？”
    林唐张了张嘴，觉得有些呼吸困难：“第、第二种。”
    听了林唐的回答，褚康宁才慢慢弯起嘴唇笑了起来：“我就知道唐唐会听话的。”仿佛自己刚才冷淡的态度都是错觉一样，褚康宁凑上前用手碰了碰林唐的脸，手上沾着的男鬼的血便染到了林唐脸上。只是褚康宁像是看不见一样接着亲昵地开口，“你饿了吧？想吃点什么？”
    林唐的嗓子干涩，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米饭。”
    褚康宁点了点头，他转身向门外走，快要走出去的时候才像是忽然想起点什么一样转过头：“对了，唐唐，你知道他缺失的那一截骨头在哪里吗？”
    林唐僵着脖子咽了一口口水，慢慢摇了摇头：“不知道。”
    褚康宁遗憾地开口：“是吗？那就只能问他了。”
    说完这句话，褚康宁才打开门出去了。他似乎一点也不担心林唐会跑出去，只是随手关上了门，甚至没有回头嘱咐一点什么。
    看见褚康宁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林唐才像是忽然泄了气一样瘫软了身体，他双眼失神，才发现自己满背都是冷汗。他没有去确定褚康宁是不是真的直接离开了，也不敢去门前试探一下，只是斜躺在床上，把自己的身子缩成了一团。
    林唐一只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腹部，满脸都是恍惚。他觉得自己想事情的速度似乎变得很慢，半天之后他才从自己怀孕了的事实中清醒过来，开始慢慢思考短短的半天内究竟发生了什么：周尘逸不是人，现在他也离开了。褚康宁似乎一直以来都在欺骗自己，他根本没有他说的那么脆弱，也不是好好先生。
    而男鬼……男鬼正被关在自己床下的隔间里，被剥去了脊骨，打碎了手腕。
    听褚康宁和男鬼先前的谈话，似乎是因为他擅自打开了隔间的木板，褚康宁才被放了出来。他们两兄弟的感情比林唐想象得还要糟糕、还要恶劣，林唐难以想象身为双生子的他们为什么会对彼此怀有如此强烈的恶意，以至于要在死后也要对另一个人进行如此的折磨。
    褚康宁被男鬼关在隔间里关了二十多年，现在男鬼又被褚康宁关进了隔间里。
    林唐的视线下意识地投向了褚康宁先前扔钥匙的地方，但他没有起身去找寻。也许是因为笃定林唐根本不会选择救男鬼，褚康宁连一点遮掩的意思都没有就把钥匙随意扔在了房间的角落里，而林唐也恰恰如他所想的那样没有把男鬼放出来的意思。
    林唐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肚子上，他忽然感到了无比的恐惧：他的肚子里有另一个怪物，这个怪物比一切的一切都令他感到害怕。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却发生在了他身上——他的肚子里有一个即将成型的鬼怪。
    林唐又想到了周尘逸先前的反应：是的、是的，周尘逸什么都知道，但他什么都没有说。他们都知道，自己的肚子里有一个怪物。
    林唐痛苦地把自己的身体抱得更紧了：“呜呜……”他该怎么办、怎么办……他不想，不想……
    第六十一章
    73
    林唐似乎在痛苦之中陷入了梦境。
    这还是林唐来到别墅之后第一次做梦，更奇怪的是，林唐清清楚楚意识到了自己在做梦。他站在虚无缥缈的黑暗中，心情却异常地平静——林唐已经忘记了自己上一次拥有这么平和的心境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是来到别墅之前吗？
    梦境里没有鬼怪，没有尸体，林唐试探着向前走了几步。不远处传来了嘀嘀嗒嗒的水声，紧接着林唐看见了背对着自己蹲在地上的瘦小身影。
    林唐觉得自己应该害怕的，但事实却是他心中半点恐惧的情绪都没有，他甚至控制着自己的脚步向前走了几步，直到走到了这个背影身后才停下。
    林唐低着头，他看到这个背影慢慢转过头，露出一张没有五官的脸。
    林唐愣住了，他向后退了一步，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诧异和奇怪。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又看了一眼自己面前没有脸的小孩子，发现自己面对这样一张惊悚的脸却没有半点恐惧的情绪——这简直不像是他了。
    没有脸的小孩子几步跑上前抱住了林唐的膝盖，他的腿很短，抬起头时堪堪到林唐的大腿。梦中的小孩没有脸，却发出了声音：“妈妈，你喜欢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呀？”
    林唐下意识开口：“女孩子。”
    本来显得雌雄莫辨的稚童的声音立即变得柔软起来：“妈妈，我知道啦！”
    这回林唐听出来对方是个小姑娘的声音了，没有脸的小姑娘用柔软的手牵住了林唐的食指：“妈妈等等我，等我出来了我会保护妈妈的。”
    林唐忽然觉得有些荒谬：“你、你是我肚子里的……”他意识到了什么，一把推开了抱着自己腿的小姑娘。
    小姑娘一个屁股蹲跌坐在了地上，立即委屈地叫了一声：“妈妈好坏！”
    林唐踉跄地向后退了几步，不能接受一般：“不、不，我不……”他在梦境中也害怕得哭出来了，“我不要、我害怕……”
    小姑娘凑近了他，见林唐没有拒绝才又牵住了林唐的手：“妈妈不要怕，我会乖乖的呀！我会帮妈妈打倒坏叔叔们的！”
    林唐崩溃地跪坐在地上，面前的小姑娘还要用头蹭他的手，林唐立即收回了自己的手，他哭得无法自制：“呜呜呜……我好害怕、好害怕……我不要变成怪物……”
    小姑娘用肉手摸林唐的脸：“不会的，不会变成怪物的。”她的声音娇娇软软的，“妈妈先听叔叔的话，等我出来后，我就可以把叔叔吃掉了。不喜欢爸爸的话，我也可以把爸爸吃掉。”
    林唐呆住了，小姑娘凑近了林唐慢慢抱住了他，这回林唐没有拒绝，他听见小姑娘软软糯糯的稚嫩声音：“人身生鬼胎，我会比他们都要厉害的。”小姑娘的手轻轻放在林唐的肚皮上，“妈妈，要好好吃饭，要不然我会长不大的。”
    林唐的嘴唇抖了抖，好半天才开口：“你……”他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小姑娘脸上没有五官，林唐却莫名从她脸上看出了几分娇俏：“都怪妈妈不喜欢我，我才不得不出来的见你的。”她把脸一扭，“好了，我要走了！”
    听到这一句话，林唐的身体立即感到了一种非常明显的下坠感，下一瞬他倏地从睡梦中挣开了眼，正对上了半俯下身一眨不眨盯着自己的褚康宁。
    第六十二章
    74
    林唐被褚康宁吓得出了冷汗，褚康宁却不紧不慢直起了身子，面上带着笑意：“怎么睡着了？”他指了指被放在床头柜上的碗筷，“快吃饭吧。”
    林唐没什么胃口，但他也确实饿了。他端了饭，麻木地一口一口吃了起来。
    褚康宁看了他一会儿，才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样“啊”了一声：“我应该喂你的，是不是？”说着，他就要上前来端林唐的碗。
    林唐端着碗的手向后缩了缩，他怯怯地抬眼看着褚康宁：“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褚康宁面上带着笑，闻言收回了手：“是吗？”他没再坚持，看着林唐把饭都吃完了。
    林唐把空碗放回了原处，他捏了捏自己的手指，试探着开口问褚康宁：“我、我的肚子什么时候才能好呀？”
    柔软的床垫陷下去了一块，褚康宁忽然坐到了林唐身边，伸手搭在了林唐的肩膀上。林唐被褚康宁碰到的地方立即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他忍住了没有动，听到褚康宁在自己的耳边温温和和地开口：“很快的，怎么了吗？”
    褚康宁贴得太近了，林唐有些心不在焉的：“……没什么。”他想到了梦境里小姑娘对自己说的话，心跳跳得极快。
    褚康宁忽然凑近了他，几乎贴在了他的身上，一只手轻轻按在林唐的胸口处。他说话时吐了一点寒气吹在林唐的脸上：“怎么了，心跳怎么跳得这么快。跟我在一起，你很紧张吗？”
    林唐的眼睫颤个不停，不用开口就泄露了他的紧张和不安。褚康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用手指狎昵地揉了揉他的嘴唇：“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很勾人？”
    林唐被褚康宁手指碰到的地方都有些发麻，褚康宁和男鬼长着一样一模一样的面孔，但林唐却不会轻易混淆他和男鬼，因为他们在性格上实在是差得太多了——至少男鬼不会用这种态度和他调情，或者说是戏耍他。
    林唐没有回应，褚康宁也没有生气，他用另一只手和林唐十指相握，像是不经意一般提起：“今天跑出去的那个男人，你了解多少？”
    听到褚康宁提到了周尘逸，林唐的嘴唇动了动：“一点点……”
    褚康宁看着他，面上带了笑：“一点点吗，他睡过你吧？否则也不会带着你一起跑。”褚康宁哼笑了一声，“只可惜在冒险带上你和带上自己的命之间，他还是选择了自己活命。”
    林唐没有反驳，因为褚康宁每一点都说对了。
    褚康宁用手指的关节轻轻蹭着林唐的面颊：“要是他跑回来找你，你还会跟着他走么？”
    林唐忍住了发抖的冲动：“不、不会了。”
    “是吗？”褚康宁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来是不是相信了林唐的话，他的手顺着林唐的面颊向下摸到了林唐的脖子又滑进了林唐的衣领里，语气忽然变得有些嫌弃，“你的衣服是谁的？脱了。”
    褚康宁的手冰冰凉凉的，摸到皮肤的感觉很令人不适，林唐捏住了自己的衣角，半转过头觑着褚康宁的脸色怯生生地开口：“脱了就没有衣服穿了……”
    褚康宁眨了一下眼睛，露出了一点惊讶的情绪：“你不是一直不穿衣服的吗？”他把手从林唐的衣领里抽出来，“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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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对着某三十多岁的老男人指指点点
    褚康宁：？
    第六十三章
    75
    褚康宁一眨不眨地盯着林唐的动作，让林唐觉得自己似乎变成了什么用来展览的动物。他的手捏住了上衣的衣摆，在褚康宁的视线下抖着手慢慢脱掉了套头的T恤。
    过大的T恤被脱掉之后，林唐身上就只剩了一条白色的平角内裤。林唐不自在地把两条腿蜷缩着抱在了胸前，挡住了一点自己的身体。
    褚康宁盯着林唐的白内裤，忽然笑了：“是你自己买的吗？真可爱。”他倾身上前用食指勾着林唐的内裤边向外拉了一下又松开，嘴角的笑意更明显了，“是旧内裤呢。”
    林唐立即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内裤边，半抬着眼不安地看着褚康宁。
    褚康宁面上依旧是温温和和的笑容，但林唐再也不会把褚康宁当成是一个温润善良的好人了。脸上带笑的褚康宁比面无表情的周尘逸更难揣测，让林唐猜不透对方心里在想些什么。按理说……褚康宁应该是嫌弃自己的，但是他……
    林唐的身上有很多情爱的痕迹，新新旧旧叠在一起，看起来有一种凌虐又脆弱的古怪美感。褚康宁的视线在这些痕迹上一晃而过，像是完全不在意一般移开了目光。
    褚康宁慢慢俯身压在了林唐的身前，林唐在这种逐渐逼近的压迫感之下白着脸仰躺在了床上，他向上望着的双眼带着水雾，在房顶大吊灯的光芒之下像是会发光一样晃着破碎的星星。
    褚康宁几乎和林唐面贴着面，他用鼻尖轻轻嗅闻着林唐的侧脸，吐气如兰：“你好香啊……是香氛的味道吗？”
    林唐咽了一口口水，不安地侧过了脸，褚康宁的唇立即追了上来轻轻碰在了林唐的鼻尖上。褚康宁贴着林唐鼻尖的唇弯弯的，满脸都是愉悦。他说话时嘴唇摩擦着林唐的鼻子，声音放得很轻：“怎么，你很怕我吗？”
    林唐没有说话，他的眼睫颤个不停，眉间轻轻抽动着。
    褚康宁的左手摸到了林唐的右手与他十指相握，另一只顺着林唐的腰线摸进了林唐的内裤里。林唐立即抖着腰闷哼了一声，他想要挣扎，被褚康宁压着身子堵住了嘴。
    褚康宁用牙齿咬着林唐的下唇，含进唇里吮吸，舌头顺着林唐的唇缝舔进了林唐的口腔里。林唐的舌头被褚康宁的捉住了，他合不上嘴，多余的口水顺着嘴角流到了下颌。
    鬼怪不需要呼吸，但是林唐还算不得是鬼怪，他急促地用鼻子吸着气，憋得脸色绯红。终于，褚康宁在林唐快要呼吸困难之前松开了嘴巴，他看着林唐大张着嘴狼狈呼吸的样子弯着眼睛笑出了声。
    褚康宁的手指已经摸进了林唐的后穴里，正恶劣地用手指抠挖着林唐的穴肉。他看着林唐眨眼时从眼角滑下的泪水，微笑着开口：“啊，我先前有试着学过西医呢。让我看看……找到了。”褚康宁摸到了林唐浅浅的前列腺，林唐立即叫了一声扭起了屁股想要躲开。只是褚康宁卡住了林唐的大腿，他满脸都是笑，看着林唐憋红着脸，想要躲开却躲不开。似乎林唐变得越是狼狈，他就越是开心。
    褚康宁笑得眉眼弯弯，弯着腰将额头贴在了林唐的脖颈处，他一下一下向下亲着林唐的锁骨、胸口，直至嘴唇贴上了林唐凸起的腹部。
    褚康宁抱住了林唐的腰，把脸贴在了林唐的孕肚上，嘴角若有若无地带着笑：“啊，真好，要是是我的孩子就好了。”顿了一下，褚康宁接着说道，“真可惜。”
    第六十四章
    76
    褚康宁最后的那句话说得太轻了，林唐没能听清，他正想集中精神去听听褚康宁在说些什么，褚康宁就已经直起了腰顺手勾下了他的内裤。
    内裤确实是旧内裤，松松垮垮的边挂在林唐清瘦的胯骨上，轻轻一拉便被脱了下来。
    林唐慌张地并了一下腿，正好被褚康宁握住了小腿按在了胸前，林唐圆圆的屁股也立即因为这个动作而翘了起来。
    林唐从褚康宁带着温和笑意的脸上没有看出半点对自己的欲望，他向上伸手扯住了褚康宁的衣袖，白着脸叫他的名字：“褚先生……”
    褚康宁半弯下腰：“嗯？”
    林唐紧张地攥住了褚康宁的衣服，嘴巴动了动：“你、你不喜欢我的，不是吗？”
    褚康宁有着一张和男鬼一模一样的面容，只是他的气质更温和、成熟，他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和林唐说话时也温温柔柔的：“要喜欢你才能和你上床吗？”他看着林唐的样子，恍然大悟一样开口，“啊，是不是我先前说的话惹你生气了？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的，我只是太生气了。”
    褚康宁用食指的关节轻轻蹭着林唐的脸：“你生气了吗？真对不起，明明不是你的错。”他捉住了林唐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我向你道歉，你原谅我了吗？”
    林唐的嘴巴微张，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褚康宁放在林唐面上的视线可以称得上是柔和了：“你知道的，我已经二十多年没有和人接触过了。你这么好，我怎么会嫌弃你呢？”他用嘴唇轻轻蹭着林唐的手指，声音放得很低，“我和弟弟不一样，我不会像他那样对待你的。”
    林唐想要收回手，但是他的手向回抽了一下却没能抽出来。褚康宁紧紧攥着他的手，半垂着眼向下看着林唐，颜色稍浅的瞳仁看上去十分无害：“所以我可以和你上床了吗？”
    林唐满是惊疑，他接触到褚康宁的视线，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立即猛得向后缩回了手。
    褚康宁的手空了，也没有再去捉林唐的手，他慢慢放下了手。
    林唐的腿还被褚康宁的手按在胸前，他的脚动了一下却没能挣开：“褚、褚先生，你不用这样的……”他张皇地看着褚康宁，试图说服褚康宁，说话时嘴唇发颤，“婚契是他弄的，我们可以解开的……我们解开吧？”
    褚康宁看着他：“为什么要解开。”说完这句话，他的视线从林唐的脸上滑到了林唐的下半身。褚康宁穿着纯色的灰色睡衣和睡裤，他慢慢向前压在了林唐身上，在林唐惊恐的神色中慢慢拉下了自己的裤子。
    林唐的视线向下望了一下立即急促地收了回来，他瞳孔乱颤，声音打颤：“褚先生、褚先生……啊！”毫无防备地被褚康宁的阴茎慢慢抵进了身体里，林唐的声音打着颤，“呜呜呜……”他的脚乱踢了几下，但都被褚康宁伸出手压住了。
    褚康宁的面上依旧带着浅浅的笑意，半垂着眼向下望着林唐惊恐狼狈的模样。视线再向下，还能看到林唐被撑大的穴口正艰难地吞吃着自己的性器。
    褚康宁抬眼和林唐对视了一会儿，甚至对着林唐温温柔柔地笑了。他像是最温柔贴心的情人，低头吻上林唐的时候半点看不出要施暴的意思。但林唐感到恐惧，不是对鬼怪的恐惧，而是对褚康宁这个人的恐惧：他从褚康宁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割裂的残忍感，最温和的人却拿着最锋利的剑，刀刀见血。
    林唐忍不住要把褚康宁和男鬼放在一起比较。男鬼鬼性难消，凶恶残忍，但男鬼在大部分情况下是好猜的，他的喜是喜，怒是怒。但褚康宁不同，一张温和的笑脸像是厚实的面具，挡住了他的真实想法，让林唐感到战战兢兢的恐惧、茫然。他承受着褚康宁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情欲，甚至错觉褚康宁是不是只是把自己当成了倾泻欲望的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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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了怪了，我怎么不会写肉了。
    第六十五章
    77
    褚康宁很难和人建立亲密关系——除非他能保证自己能够百分百掌控对方。
    本来这是很难寻找的对象，但他看到了林唐。他看到了林唐在男鬼的恐吓下战战兢兢，吓到连逃跑都不敢。连自己愚蠢的弟弟都能轻易掌控的人，难道自己不可以吗？
    果然，明明钥匙就被丢在房间的角落里，林唐没有选择去救男鬼。明明房间的门没有上锁，林唐也没有选择偷偷溜出去。甚至到了现在，林唐可以开口辱骂自己、激烈地抗拒自己，但他也没有，他只是用他的眼睛流泪、用软弱无力的手抓住自己的衣服，试图从自己的身上唤起一点良知和道德心。
    但褚康宁没有良知，他也没有善心。他都从人变成鬼了，为什么还要遵守那些完全没有意义的东西？
    从人变成鬼怪，真是痛苦啊……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如此，他亲眼看着和自己同胎出生的弟弟吞噬下自己的骨血，听见自己脊骨被咬碎的声音，最终褚康宁失去了肉身。人被火化了尚且有骨灰可以寄居，但褚康宁什么都没有，他是真正的游魂。他本可以去投胎、去转世，但是他不甘心，男鬼也不会允许他这么做。褚康宁被男鬼强行以鬼魂的身份留在了人间，承受变成鬼的痛苦。
    褚康宁和男鬼，他们以背贴背的方式出生在这个世上，血肉相连，共用脊骨。本该是世上最亲密的存在，却因为只能活下一个，变成了彼此最大的仇敌。胜者可以活下来，获得光明的身份以及唯一的姓名。
    褚康宁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个活下来的人不是自己，他的弟弟，愚蠢、天真，所以才会被人骗，哪怕变成了鬼也依旧是蠢货。兜兜转转，褚康宁又取回了那根脊骨，他拥有完整的身份、完整的姓名。
    现在，褚康宁低头看着林唐，他对上了林唐圆睁的眼睛，笑容一点点变得真诚：男鬼替他挑选了一个完美的妻子，他又将拥有完整的家庭。
    然而林唐对上褚康宁的笑容，面上的表情却更加惊恐。褚康宁慢慢低下了头，他隔着半掌的距离静静看着林唐，唇边带着笑：“这么害怕我吗？”
    林唐是个软骨头也格外容易心软，褚康宁当然知道这一点，只是他已经被关了太久了，也实在是等不及了，没有功夫去玩那一套虚伪的糊弄人的东西。更何况，就算他有耐心伪装，他难道要带着假面具和林唐一直待在一起吗？
    褚康宁的手指轻轻放在林唐的脖颈处，他低下头嘴唇印在了林唐的脖颈上，感受着林唐剧烈跳动的心跳声，有一瞬间觉得自己似乎也随着这种强烈的生命力而一起活了过来。
    但这终究只是错觉，林唐是活人，而他是鬼怪。
    可是，真是神奇啊，人都变成了鬼，为什么还会有欲望呢？性欲、独占欲、施虐欲，这些欲望在变成了鬼怪之后反而变得更加强烈。
    褚康宁压着林唐的大腿，让自己性器在林唐的穴肉里埋得更深，以至于林唐蜷着腿浑身打颤，口中是听不出痛苦还是难耐的微弱呻吟。褚康宁立即凑了上去，用嘴唇蹭着林唐发颤的唇，伸出舌头去舔林唐微张的口。
    褚康宁的唇很用力也很急迫，把林唐柔软的嘴唇压得微微陷了下去。林唐闭着眼承受着褚康宁的亲吻，又被褚康宁下身的动作撞得腿根发麻：他好凶、好凶……
    林唐的手无处着力，只能攀住了褚康宁的肩膀，攥住了褚康宁的一点衣服，好让自己不要像是湖水中的浮萍，被褚康宁的动作撞得四处飘散。他太软弱了，只知道接受而不懂得拒绝，因此在性事上吃尽了苦头，所有人都能对他为所欲为，把粗暴的、温和的性都施加在他身上。
    可是林唐受不住，他的身体承受了太多的性，让他变得尤其敏感，光是被褚康宁进入身体，他就轻易地硬了起来，哪怕对方没有用什么技巧，他最终也会被插得射出来。
    褚康宁亲吻他的脖子，啃咬他的锁骨，在他的胸口、腹部留下一个又一个粉红的印记，盖住了其他人留下的痕迹。他的肚子已经有些大了，在被褚康宁压着身子操的时候就更加显得身子笨拙，褚康宁动作过大时，他甚至会惊慌失措地去捧自己的腹部。
    褚康宁的视线在林唐的肚子上扫了一下，再抬眼时唇边又带了笑：“嗯？怎么了，害怕吗？”说着，他抽出自己的半截阴茎又重重顶了回去，林唐果然白着脸紧张地抱住了自己的肚子。
    褚康宁觉得有些新奇，他用手指蹭着林唐的面颊：“先前不是不喜欢这个孩子的吗？怎么又回心转意了。”他半是埋怨似的开口，“以后也会对我们的孩子这么好么？”
    褚康宁根本没想和林唐生孩子，现在林唐肚子里这个他也没打算留，说这样的话不过是为了逗弄林唐，却没想到林唐听了话之后像是当了真，他“呜呜”含着泪：“是、是我的孩子……”他抓着褚康宁的手，露出了真心实意的担心，“褚先生，她、她会不会变成怪物呀……”
    褚康宁愣了一下，没想到林唐会天真到去关心一个鬼胎。他半晌才回过神用手蹭掉了林唐面上的泪，温温柔柔开口：“你的孩子，怎么会是怪物呢？”
    林唐吸着鼻子望着褚康宁的脸：“真、真的吗？”
    褚康宁点了点头：“真的，你这么好，宝宝也不会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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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正的宝宝：一口一个叔叔
    褚康宁：……
    第六十六章
    78
    孩子的事情褚康宁不过随口一提，林唐倒是忧心忡忡的，不知道在担心些什么。
    褚康宁不喜欢林唐被多余的东西分散注意力，他握着林唐的脚踝放在自己脸边，偏过头在林唐的脚背上亲了一口，下身不轻不重地顶弄着林唐的穴：“在想什么？”
    林唐轻轻地皱着眉，他小心地觑了一眼褚康宁，最终还是慢慢摇了摇头：“没什么，褚先生。”
    褚康宁的目光在林唐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才慢慢收回了视线。
    虽然大多数情况下林唐的心思都挺好猜的，但褚康宁又不是林唐肚子里的蛔虫，能猜透林唐的所有想法。看起来林唐似乎在担心些什么，不过褚康宁心想，他好不容易接受自己怀了孕的事实，会有乱七八糟的想法也是正常的。
    褚康宁慢慢伏下了身让自己的胸膛和林唐的贴在了一起：比起一个不受欢迎的鬼胎，他更想把时间花在自己的小妻子身上，不过同时他也要解决掉其他的麻烦，比如说先前逃走的那个男人。
    夜晚是属于鬼怪的，在夜晚降临之前，他得把林唐哄睡才行啊。
    林唐又被褚康宁吻住了，只是这回对方温柔了许多，只是蹭着他的嘴唇而没有凶狠地侵犯他的口腔。
    林唐的腿被褚康宁拉到了两侧，林唐不得不用双腿夹住了褚康宁的腰才能保持自己身体的平衡。在这个姿势下，他被迫承受着褚康宁的侵犯，看上去却像是主动邀请一般。林唐的胳膊无力地攀着褚康宁的脖子，他一点一点祈求褚康宁：“轻一点、褚先生……轻一点……呜……”
    多余的话消失在了两人的唇舌之间，褚康宁的手顺着林唐的脊背向下摸，他用手指按过林唐每一截脊骨突出的地方，像是着迷一样摸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林唐觉得发痒发痛了不适地躲开时才停下手。
    林唐太瘦了，褚康宁恍惚间觉得自己隔着皮肉摸到了林唐的骨头，同时他发现他好喜欢这种触感。这是看到了、摸到了就会让他产生性欲的存在。
    褚康宁亲昵地亲了亲林唐形状明显的锁骨，把林唐柔弱的身体紧紧箍在了自己怀里，而林唐为了不让自己的身体悬空也只能伸出手紧紧攀住了他。
    褚康宁闭上了眼射在了林唐柔软的穴里，林唐活人的体温温暖了他，褚康宁错觉自己在此时此刻已经完全把林唐塞到了自己身体里，他们融为了一体，他完全掌控了林唐。
    褚康宁的力气太大了，林唐很快就有些喘不过气，他抓着褚康宁的胳膊叫褚康宁的名字：“褚先生……”
    褚康宁偏过头看着他：“嗯？”他笑着看着林唐微微发白的脸色，“我们再做一次吧？”
    林唐想说不要了，但褚康宁已经顺着他的侧脸亲了下来，熟门熟路堵住了他的嘴巴。林唐急促地用鼻子吸着气，有些乏力，他的手松松地环着褚康宁的脖子，被褚康宁捉住了压在了头顶。褚康宁的吻盖了下来，林唐只能颤着眼睫闭上了眼。
    林唐听到褚康宁似乎闷笑了一声，但他也没有力气去看褚康宁的脸色了，他好累，也很犯困。头脑昏昏沉沉的，林唐在朦朦胧胧的感觉中陷入了睡眠。
    褚康宁盯着林唐慢慢搭拢下来的眼皮，凑近了去轻声叫他的名字：“唐唐？唐唐，你睡着了吗？”
    林唐没有回应，褚康宁慢慢直起了腰，他嘴角的笑意逐渐消失，偏过头看了一眼逐渐暗下来的天色。
    屋外的太阳已经看不见了，褚康宁转过头看到林唐熟睡的模样，轻轻叹了一口气，像是埋怨一般用食指刮了一下林唐的鼻子：“真是会惹麻烦呀。”
    他把自己的性器从林唐的穴里抽了出来，合不拢的肉穴里立即一股一股地向外吐着白精。褚康宁定神看了一会儿，还是起身拿了毛巾替林唐把下身擦干净了。他把林唐赤裸裸的身体塞进被子里，最后看了一眼林唐闭上眼后乖巧的模样才转头推开房门出去了：晚上的事要快点解决好才行啊。
    第六十七章
    79
    林唐是被饿醒的。
    褚康宁大概不熟悉林唐的饭量，先前给林唐拿来的饭菜并不太多。
    醒来后林唐面对着黑漆漆的房间呆了一会儿才慢慢爬起来打开了灯：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林唐下意识向窗外看了一眼，透过玻璃窗看到了明亮的月亮。今夜没有暴雨，也没有笼罩着别墅的黑雾。按理说，林唐似乎可以像昨天一样再偷偷跑出去。
    但林唐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就放弃了这个选择：他的脚还没好全，更何况他也不认识下山的路，要是出去了又被褚康宁捉回来，那就更不划算了。
    所以林唐只是老老实实地靠在床上，盯着房间里的装饰发呆。先前褚康宁丢钥匙的地方就在床头对面，林唐一直望着那个方向隐隐约约看到了地上有什么东西在发光。犹豫了一会儿，林唐爬下了床走到了床对面，果然在地毯的绒毛空隙里看到了金色的铜钥匙。
    林唐盯着这把钥匙看了一会儿，弯腰把它捡了起来。上一次林唐是直接用小锤子把锁锤开的，这还是他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到铜锁的钥匙。小铜锁长得很精巧，钥匙做得也像是工艺品一样，上面缀着红色和绿色的细宝石，看上去像是女孩子小时候过家家用的豪华玩具。
    林唐把这把钥匙攥在手里里握了一会儿，迟疑了一下还是把他放回了地上。
    床铺被褚康宁移动了位置，林唐走到那个位于地上的小方格前站了一会儿才犹犹豫豫蹲下身，他用食指关节敲了敲暗格的木板，本来想叫男鬼的名字却发现男鬼根本没有名字，林唐停顿了一下只好直接开口：“……你听得见吗？”
    木板下没有回应，林唐蹲了一会儿就又走回床边坐下了。
    林唐摸着自己的肚子，忧心忡忡地想着自己的未来，忽然他像是被针扎了一样倏地站起了身：余则！
    林唐焦急地原地转着圈：余则！对呀，余则说了他晚上会来找自己的！
    林唐再一次看了一眼黑漆漆的窗外，这回他意识到了有些不对劲：褚康宁去哪里了？万一让余则碰上了褚康宁该怎么办呀，余则是新鬼，他肯定打不过褚康宁的！怎么办，怎么办……
    林唐急得汗都要出来了，褚康宁连自己的亲弟弟都能这样对待，怎么会放过余则呢，他要想想办法……想想办法……
    忽然，林唐停住了原地打转的步伐，他又看向了被仍在角落里的钥匙，这回他没有丝毫的犹豫就走过去把钥匙捡了起来。林唐走到暗格旁边蹲下身，他的手指发着抖，却还是颤颤巍巍把钥匙戳进了铜锁里。
    “咔嗒”一声，铜锁被打开了，但暗格下依旧什么声音都没有。
    林唐甚至怀疑男鬼是不是已经死在下面了，他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屏着呼吸慢慢掀开了木板。
    木板下的光线很暗，借着房间里的灯光林唐能看到木质的小楼梯却没能发现男鬼的身影。林唐敲了敲楼梯发出“咚咚”的声音，他小心翼翼地开口：“你在吗？”
    下面没有回应，林唐皱着眉等了一会儿，他刚想收回手就陡然被隔间黑暗里伸出来的一只带着血的手紧紧攥住了手腕。
    林唐吓得惊叫了一声，差点被拽着扯了下去。
    林唐惊疑不定地剧烈喘息着，他瘫坐在地上，看见了握着自己手腕的手：苍白发青的手指和黑色的指甲，这是男鬼的手。
    林唐的手腕被这只手紧紧地握着，他想要收回来却扯不回来，甚至隐隐约约有要被扯下去的趋势。林唐吓得快要哭出来了，他哆哆嗦嗦用另一只手想要扒开男鬼的手指：“别、别这样……”
    像是知道林唐的害怕，握在林唐手腕上的手慢慢收了回去，隐没在黑暗中再也看不见了。林唐跌坐在地上，惊疑不定地望着漆黑看不见底的小隔间。
    木质的楼梯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男鬼披头散发地缓缓从地下的隔间里爬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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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唐：要打你们打，别打我男朋友余则
    男鬼：感动哭了
    第六十八章
    80
    男鬼的状况不太好，但也比林唐想象得要好一点。
    男鬼的白色长袍在先前的打斗中就已经被扯破了，现在身上的布料仅仅能够蔽体罢了。他被抽去脊骨的脊背已经不再流血了，伤口愈合后像是背上趴了一只巨大无比的暗红色蜈蚣。
    正常人缺失了一根脊骨肯定是活不下来的，但男鬼不是人，他不仅活了下来，甚至还能驱动着这样一幅残破的躯壳从隔间里爬出来。
    男鬼低着头，披散下来的头发挡住了他的脸。林唐看不见男鬼的脸，自然就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在极其安静的环境里，林唐只能听见自己心脏“咚咚咚”跳动的声音，他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趴俯在地上的身影，紧张地把手缩在了自己的胸前。
    男鬼长时间没有动作，林唐有点不安，他试探着开口：“……你还好吗？”
    男鬼低垂的头就靠在林唐的腿边，他忽然迅速地一把伸出手抱住了林唐的小腿，林唐吓得“啊”地叫了一声，下一刻声音又被堵在了嗓子里。
    因为林唐忽然听到了男鬼的哭声。
    林唐愣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种压抑崩溃仿佛走投无路一样的哭声是男鬼发出来的，同时他被濡湿的小腿也告诉了他男鬼确实在哭泣。
    难得的，林唐没有第一时间收回自己的腿。男鬼哭得越来越伤心，他攀着林唐的小腿向上爬，慢慢抱住了林唐的腰。
    林唐视线向下看见男鬼黑色的头顶，耳边是男鬼崩溃压抑的哭声，一时间觉得有些恍惚：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可是林唐细想一下又觉得情有可原，换做是他，碰到了男鬼经历的事情，他也该哭的。只是男鬼是鬼，林唐先前从来没有把这些懦弱的情绪和男鬼联系在一起过。
    本该凶恶的男鬼突然哭了，林唐的心情有点复杂，就像一直压迫自己的、面目狰狞的怪物忽然倒塌了，变成了和自己一样的可怜虫。
    现在这个可怜虫还在一耸一耸地用头蹭自己的肚子、哭得浑身打颤，林唐用手推了推男鬼的头，但没推开。事情的走向和林唐想象得差别有点大，他一时间怀疑把男鬼放出来也不会有什么作用，推拒的动作也有些犹豫。
    林唐想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对男鬼开口：“褚康宁出去了，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听到“褚康宁”的名字，男鬼的哭声戛然而止，他忽然抬起头，于是林唐也就看见了男鬼满脸的血。他吓了一跳，发现这些血都是从男鬼的眼睛里流出来的：男鬼流出的眼泪居然都是血泪。
    看见了男鬼和褚康宁长得一模一样的脸，林唐心里的警戒心又升了起来，他绷着身体，精神也拧在了一起。
    但男鬼很快又趴了回去，他把头靠在林唐的大腿上，忽然开口：“老婆，我们跑吧！离开别墅。”
    林唐花了一秒钟领会到男鬼的“老婆”是在叫自己，他的嘴唇动了一下忍住了纠正的冲动，改而问了另一个问题：“为什么要跑呢，这里不是你……不是我们的家吗？”
    男鬼沉默了一会儿，他转了转自己的黑眼珠子：“你说得对，还是把他杀了吧。”他仰头看着林唐，“老婆，你把我给你的骨头藏在哪里了？”
    林唐张了张嘴，在说谎和说实话之间犹豫了一下：“我……放在别墅外的树林里了，昨天晚上太黑了，我忘记具体放在哪里了。”
    男鬼像是相信了林唐的话一样低下了头，但他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所以你昨天是自己想要逃跑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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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鬼：想要跑路但被老婆奶了一口，只好硬着头皮留下来。
    第六十九章
    81
    林唐如临大敌，他屏着呼吸，正想找借口的时候男鬼就随口揭过了这个话题：“我们先去把那块骨头找回来吧。”
    说完这句话，男鬼缓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男鬼很高，站起来后挡住了一点卧室屋顶的光，身体的阴影打在林唐的身上。林唐仰面看着他，忽然听见男鬼问自己：“老婆，如果我变成别的更丑的样子，你还会喜欢我吗？”
    林唐的眼皮子狠跳了一下，但男鬼不等林唐回答就像是自言自语一样立即低声道：“不会的，谁会喜欢那种不成人形的怪物。”
    男鬼弯下腰把林唐抱了起来放在了床上，接着他转身走到一边的柜子边挑挑拣拣起来，林唐却有些不安地看了一眼门的方向：他不知道褚康宁出去多久了，只想出去确定一下余则的状况如何。
    男鬼很快在柜子里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他把一套衣服扔在床上：“给你穿。”然后自己套上了另一套衣服。
    也许是真的习惯了裸身，男鬼把衣服放在床上的时候林唐才意识到自己没有穿衣服，他愣了一下才捏着衣料的一角慢慢把衬衫套在了身上。
    男鬼衣服穿得比林唐快，他穿完了自己的衣服就蹲下了身替林唐穿袜子。男鬼捏着林唐的脚，忽然开口：“老婆，你不好奇吗？我和……”男鬼停顿了一下没有叫褚康宁的名字，而是用“他”指代了褚康宁，“我和他的事情。”
    说不好奇那肯定是假的，但林唐直觉这个过去的故事大概不会太美好，而且他总觉得男鬼从阁楼爬出来之后态度就怪怪的。他哼了一下避开了这个话题：“我们还是先出去找骨头吧。是很重要的东西，不是吗？”
    男鬼慢慢直起了身，他向窗外看了一眼才慢吞吞移回视线：“唔，好吧。”
    林唐其实想自己走路，但男鬼只给他穿了袜子却没有给他穿鞋。再加上他脚上的伤，男鬼问也没问就单手抱着林唐出去了。
    走廊里黑漆漆的，以林唐的视力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点黑暗中的暗影。但男鬼是鬼怪，半点障碍也没有自在地走了出去。
    黑暗之中所有的声音都被放大了，林唐能够清清楚楚听见男鬼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他在紧张的气氛中把男鬼的脖子抱得更紧了。
    走到三楼连结二楼的楼梯口处时，男鬼忽然停下了步伐，林唐立即紧张地开口问他：“怎么了吗？”
    男鬼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来：“外面太危险了，要不你先藏起来吧，我一会儿回来找你。”
    林唐自然不可能答应，毕竟他又不是真的想要留下来和男鬼在一起。他磕磕绊绊地开口：“不行，我、我想和你一起。”
    听了林唐的话，男鬼的动作短暂地停顿了一下。他沉默了片刻，在林唐忐忑的心情里踩着木质的楼梯慢慢走了下去。
    但还不等男鬼走到二楼，二楼的灯忽然亮了起来。林唐下意识闭了一下眼睛，睁开眼时正对上楼梯下正仰头看过来的薛穆穆。
    一向温柔的薛穆穆面上半点笑意都没有，只冷冷地看着两人站立的方向。她手中紧紧握着木质的短剑，胳膊上流下的血顺着木剑滴落在了地上，逐渐在脚边汇聚成了小小的血泊。
    第七十章
    82
    薛穆穆的视线短暂地在林唐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就转到了男鬼脸上，她盯着男鬼定定看了一会儿忽然开口：“你是双生子？”
    林唐看了一眼薛穆穆又张皇地看了一眼男鬼，两个人脸上都没什么表情。
    男鬼的沉默似乎激怒了薛穆穆，但她怒极反笑：“哈，真是可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像是想要走上前来和男鬼理论，但是右脚刚踩上楼梯的阶梯就面色一变迅速向左闪身避开。在她身后，褚康宁不紧不慢操纵着藤蔓收了回来。
    林唐在看到褚康宁脸的那一瞬间就下意识攥紧了男鬼的头发，同时他感受到男鬼的肌肉也紧绷了起来。
    褚康宁的视线轻飘飘地扫了过来，开口时半点看不出生气的样子，甚至面上还带着若有若无的淡淡笑意：“唐唐，你怎么又偷偷跑出来了？”
    林唐根本不敢回褚康宁的话，也不敢和褚康宁对上视线。他捉着男鬼的头发，哆嗦着手小声重复：“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男鬼没有说话，下一刻却被一股大力狠狠砸了出去。林唐吓得大叫了一声，在滚落楼梯的前一瞬被绿色的藤蔓裹着腰一下扯到了半空，但下一秒藤蔓就被劈开，林唐失重向下落去，又在最后一刻及时被人抱住接住了。
    林唐下意识紧紧抱住了接住自己的人，隔着薄薄的衣物抱到了满手硌人的骨头。他一口气吓得噎在嗓子里，在看到周尘逸的脸时才堪堪吐出。
    周尘逸抱到了林唐，半点犹豫也没有就朝着与褚康宁恰恰相反的方向跑出去了。身后的褚康宁想要追上来，却没想到薛穆穆握了剑劈了上来，他惊讶了一瞬就失了最佳的追上去的机会。
    等跑离了褚康宁的视野，林唐才有功夫仔细看看周尘逸的状况。周尘逸的脸上也有地方缺了皮，不过还没有糟糕到像身上一样露出骨头的程度。除此之外，虽然周尘逸的伤口不会流血，但没有皮肤直接摸到肉的古怪触觉让林唐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三个人一路跑出了别墅，在跑进树林里之后周尘逸就像脱力一样一膝盖猛地跪在了地上。他一手撑着树干，像鼓风机一样剧烈地喘着气。被周尘逸紧紧抱在怀里的林唐能够清清楚楚感受到他的胸口正在剧烈地上下起伏，要不是对象不对，林唐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得了哮喘。
    另一边的薛穆穆额头上也冒了不少汗，她扶着树干缓了一阵才慢慢站直了身体。她视线向下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周尘逸，语气里全是嫌恶：“你是个什么东西？”
    周尘逸转身靠着树干坐了下来，仰面时月光便虚虚地洒在他的脸上，照出半张俊逸出尘的面孔和另外半张被划出缺口的面颊。一直被他勒在怀里的林唐挣扎了一下也没能从他怀里挣脱出去，只能被周尘逸紧紧抱在了怀里。
    周尘逸的右手只剩下了骨头架子，但即使如此他也没有松手，紧紧捉着林唐的腰。周尘逸的胸口上下起伏着，淡淡地看着薛穆穆：“你以为是谁给的你这栋别墅的信息？”
    薛穆穆的脸色变了一下：“是你引我来的？”她像是气笑了，“你引我来这种地方，结果你自己不也变成了这幅烂样子。你自己想死，凭什么拉上我？！”
    林唐怯怯地看着这个全然陌生的薛穆穆，正好和薛穆穆对上了视线。薛穆穆话头一变：“林唐也是你带过来的？你有病吗？你带他来这种鬼地方做什么！”
    周尘逸咳嗽了一下，本就白的脸色变得更白：“林唐不是我带来的，是余则。”
    “余则、余则……”薛穆穆紧皱着眉头在原地走了一圈，她走到周尘逸面前，满脸都是郁气，“我问你，现在该怎么办？你知道这栋别墅里是双生子你还来？我可不会跟你一起在这里等死！”
    周尘逸像是有些呼吸困难，他微张着嘴巴喘着气，没有解释自己也不知道这里有双生子。他幽幽看着薛穆穆的方向：“死？不会死的。”
    薛穆穆的表情松动了一瞬：“你有出去的方法？”
    周尘逸没有回答，薛穆穆的脸色却好看了不少：“我们合作，一起出去。不过先说好了，林唐归你，他肚子里那个归我。我不可能白来一趟。”
    听见提到了自己，林唐立即警觉起来，他看了一眼薛穆穆又看了一眼表情淡淡的周尘逸，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他们要做什么？
    周尘逸像是不知道林唐的担忧一样微微抬了抬头：“可以。”他用只剩下骨头的手按着林唐的脑袋靠在自己怀里，“林唐归我，其他的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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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尘逸：嘴上说着合作，心里想着黑吃黑。
    第七十一章
    83
    林唐还没来得及开口反驳，就被两个人决定好了命运。
    薛穆穆的手握着剑：“怎么做？”
    周尘逸的声音轻轻的，但是很清楚：“他们虽然是双生子，但是关系并不好，等两败俱伤的时候一起杀掉。”喘息着缓了一阵，周尘逸才继续开口，“余则的尸骨在我手里，让他去做这件事就好了。”
    林唐一直听着两人的对话，他的手不自觉地捏紧了周尘逸的衣领，脸色也越来越白。薛穆穆注意到了林唐的变化，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了？”
    林唐捂着自己的肚子，额头冒出了一点冷汗：“我肚子好疼。”
    薛穆穆的脸色变了变：“肚子疼？怎么个疼法？”
    林唐喘了一下：“不知道，可能是饿了……”
    薛穆穆的眉头皱了一下，她忽然把流着血的手臂伸到了林唐面前：“喝。”
    林唐吓了一跳，立即向后缩了一下。周尘逸也按着林唐的脑袋压在了自己胸前，抬眼看薛穆穆时脸色发冷：“你干什么。”
    薛穆穆冷笑了一声：“对他来说，有什么东西比人肉更补吗？”但她也没有继续和周尘逸理论，像是知道林唐不可能真的喝她的血，薛穆穆的脸色变得有些不耐烦，“你们在这里呆着，我去别墅里找他能吃的东西。”
    说着，薛穆穆转身就想往回走，林唐及时叫住了她：“等等！”
    薛穆穆转过头，林唐怯怯看着她：“我们一起去吧，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薛穆穆对上了林唐满是担忧的眼神，她的嘴唇动了一下，半晌才开口：“行。”
    84
    别墅内古怪的安静，薛穆穆带着两人像上次一样从别墅后的小门进了别墅，然后在放食物的地方碰见了乔菲。
    乔菲明显也是来拿食物的，她看了一眼薛穆穆就冷漠地移开了视线，在看到林唐的时候才慢慢开了口：“你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薛穆穆像是没看见乔菲一样去背包里拿里吃的扔给了林唐。林唐接住了薛穆穆扔过来的面包，他看了一眼乔菲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薛穆穆才对着乔菲开口道：“乔菲，我们准备出去了，你要和我们一起吗？”
    乔菲喃喃道：“出去。”她像是失神一样向后靠在了墙上，“我们还能够出去吗？”
    林唐慢半拍察觉出乔菲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劲，他迟疑了一下薛穆穆就走上前来打断了他：“还不出去吗？”
    面对一改往日柔弱态度而变得盛气凌人的薛穆穆，林唐嗫嚅了一下：“可是……”
    “带上乔菲一起吧。”
    林唐愣了一下，没想到开口提出这个要求的是周尘逸。林唐正想抬头去看周尘逸的表情，周尘逸已经站直了身子偏过身要向外走，他用只剩下骨头的右手扶了一下门框，偏向薛穆穆的半边面颊显得冷漠又疏离：“还不走吗？”
    薛穆穆皱了一下眉毛，她甩了一下手中的木剑，先周尘逸一步侧身从门口出去了。
    林唐看着薛穆穆的背影，悄悄松了一口气：薛穆穆变成了这幅样子，他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和薛穆穆提带上乔菲的要求。
    林唐半垂着眼，脸色看上去有些蔫吧。他的胳膊攀着周尘逸的脖子，另一只手虚虚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其实他的肚子并不疼，但他总要找一个借口回到别墅——毕竟余则还在别墅里。不论是周尘逸还是薛穆穆，他们似乎都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但林唐听了他们的对话，推测两人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杀掉自己。
    他要想想办法，一个既能够让自己活下来，又能够把余则带出去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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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唐：没想到吧，我会说谎。
    第七十二章
    85
    林唐咬着半截面包，脸色依旧不太好看，他慢慢咽下嘴里的面包，小声喊周尘逸的名字：“周尘逸，外面好冷，我们可以带点衣服出去吗？”
    周尘逸偏过头看了他一眼，他垂着眼思考了一下定下了结论：“晚上留在别墅里。”
    薛穆穆转头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在说什么啊？留在别墅做什么？”
    周尘逸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也淡淡的：“晚上树林里太冷了，也有很多虫子，而且不能保证不会下雨。更何况，别墅外面未必就比别墅里面安全……我和林唐会留在别墅里。你不想留下来的话可以自己出去。”
    薛穆穆的脸上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她张了张嘴半晌没说出话。薛穆穆复杂的视线停在林唐的脸上，和发懵的林唐对视了片刻才收回视线。过了一会儿，她才像是接受了一样开口：“行，留在别墅里。”
    她抿了抿唇：“去别墅哪里？”
    周尘逸微微抬了抬头：“书房。”
    86
    推开书房的门，林唐才知道为什么别墅里这么安静——因为除了他们之外的“人”都已经聚集在了别墅的大书房里。
    因为三个非人生物的打斗，书房里的书像小山一样倒在了地上。看书房的状况，他们应该已经在一起缠斗了不少时间。失去理智的余则无法分辨有着相同相貌男鬼和褚康宁，于是两个人都成为了他的攻击对象。在正常情况下，刚刚变成鬼怪的余则不论是对上男鬼还是褚康宁都会有些勉强——但是这里有三个人，他们不论在应付哪一方时都要警惕剩下的人会不会趁乱攻击自己，于是到头来谁都没占上风。
    周尘逸在看到书房里的三个鬼怪的那一瞬间就下意识要关上门，只是已经来不及了，在看到林唐的那一瞬间，书房里的三个鬼怪就立即改变了目标，统统朝着林唐的方向奔了过来。
    林唐也被眼前突然发生的一切弄得发懵，他呆呆看了余则一眼就被余则浑身鬼气的样子吓住了。紧接着三个鬼怪直直投过来的视线更是让林唐如芒在背，冷汗倏地从他后背冒了出来，林唐紧紧抓住了周尘逸的头发。
    周尘逸抱着林唐急速向后退了一大步，于是林唐嘴巴里呐呐的一声“余则”也消失在了空气里。周尘逸抱着林唐头也不回地顺着走廊跑了出去，薛穆穆和乔菲紧紧跟在他身后。
    林唐攀着周尘逸的脖子勉强转头向后看了一眼，他急急叫周尘逸的名字：“周尘逸、周尘逸，我们不带上余则吗？”
    在这种被鬼怪追杀的紧迫时刻，周尘逸听了林唐的话反倒气得笑出了声：“带上他？你不怕鬼了？”
    在跑到走廊的尽头的时候，周尘逸不得不黑着脸停下了步伐，他把林唐放在地上，弯下腰用骨手捏着林唐两颊的软肉凑近了自己，低下头在林唐的嘴唇上狠狠咬了一口。林唐吃痛地叫了一声，抬起眼正对上了周尘逸直勾勾看过来的、仿佛会吃人一样的目光。
    周尘逸眼眸中的火气几乎要凝成实质，他咬牙切齿地开口：“我怎么就碰到了你！”
    说完这句话，周尘逸松开捏着林唐面颊的手，他站直了身子，阴沉着脸用完好的左手摸了摸自己只剩下骨头的右手。先前周尘逸虚弱得像是病了一样，现在不知怎的反倒变得气势汹汹起来，他脸上是压抑不住的郁气，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林唐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看着周尘逸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面无表情地将自己右边胳膊上的血肉一点点撕了下来，直到整条右手手臂和右半边的胸膛都变成了干干净净的骨头架子。他越是这样做，越是显得鬼气森森——越是显得不像是个活人。
    第七十三章
    87
    林唐满脸都是惊恐，他瘫坐在地上，背部贴着冰冷的墙壁一点点朝着远离周尘逸的方向划出了一段距离。
    跟他一样向后退的还有薛穆穆，在周尘逸走上前和另外三个人缠斗在一起后，薛穆穆忽然几步退到林唐身边蹲下了身。薛穆穆的声音放得很低，但足以林唐听得清清楚楚了：“听我说，不论等会儿谁打赢了，你都不要反抗。记住，不要反抗，还有不要害怕，装作怀孕了情绪无常，最好无理取闹，要穿新衣服、挑食……什么理由都可以，把人支出去。”
    林唐愣住了，他听见薛穆穆认真地问自己：“记住了吗？”
    林唐张了张嘴：“记住了，可是……”
    “没有可是。”薛穆穆匆匆打断了林唐的话，站起身偏过头看向了乔菲，“走了。”她一脚暴力地踢开走廊的窗户，迅速顺着窗户爬了出去。乔菲最后看了一眼林唐，也翻过窗户离开了。
    林唐站起身，正想伸出头看看跑出去的两人，另一边缠斗在一起的四个人就立即各自分开朝他跑了过来。
    林唐吓得脸色煞白，他慌不择路，半个身子都爬出了窗户，但还不等林唐自己爬出去，窗外粗壮的藤蔓就缠住了他的腰部把他拉了出去。
    林唐被藤蔓捆着腰向上，他被陡然失重的感觉吓得“哇哇”叫了两声，两脚乱踢。在被其他人追上来之前，绿色的藤蔓在黑暗中迅速抓着林唐潜入了别墅的空房间里。
    这回不是林唐之前一直居住的卧室，在完全黑暗的环境里林唐什么也看不见，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林唐的错觉，他似乎闻到了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在完全陌生的地方，林唐紧紧抓住了绕在自己腰上的藤蔓，生怕对方把自己一个人扔在这里，滑腻腻的藤蔓用尖尖角戳了戳林唐的面颊，拽着林唐的腿让林唐坐在了地上。地上冰冰凉凉的，藤蔓把自己绕了一圈又一圈垫在了林唐的屁股底下。
    林唐抱着膝盖在黑暗中睁圆了眼睛，但这个房间半点光都透不进来，林唐甚至不知道藤蔓先前是从什么地方把自己拽进这个房间里的——这里似乎没有门。
    黑暗中除了林唐紧张的喘息声和藤蔓淅淅索索的响声外再无别的声音，虽然什么也看不见，林唐仍然把眼睛睁得大大的。
    “嘎吱——”
    林唐倏地抬起头，头顶褚康宁正掀开板子向下看。
    林唐终于知道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了——是那个卧室底下的小隔间。他也终于知道这里为什么有血腥味了，那是男鬼留下的血。
    褚康宁顺着木质的楼梯慢慢走了下来，手上提着的小灯照亮了这个狭小的地方。他在林唐面前蹲下身，低声开口：“这一回，又是为什么要跑出去呢？”
    林唐微微仰着头看着褚康宁毫无波澜的面孔，呼吸急促。他的声音在颤抖，问出的问题却很坚定：“褚先生，你不是说好了，会让我出去的吗？你之前所有说过的话难道都是骗我的吗？”
    褚康宁眨了一下眼：说实话，他没想到林唐会问自己这个问题……他不认为林唐没猜到自己都是在说谎，可他还是问了……
    褚康宁看着面前人明明害怕得要命却偏偏想要一个答案的样子，难得地产生了几分难办的感觉。他停顿了一下：“怎么会呢？我说过会带你出去当然就会实现。”他用手指关节蹭了蹭林唐的眼尾，“你总要先把身体养好，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怎么方便带你出去呢？”
    林唐偏过脸避开了褚康宁的手，他的眉头皱在了一起，不说话时就是生闷气的样子。
    褚康宁的手碰了个空，他愣了一下才收回手：“……比起这个，你今天为什么这么不听话，又偷偷跑出去了？”
    林唐忽然把头扭了回来，眼睛瞪得圆圆的：“因为我饿了！你为什么不给我带吃的？我现在就要吃！”
    “就算是因为饿了……”
    褚康宁的话还没说完，林唐已经伸手推了他一把：“我现在就要吃！”
    褚康宁还想再想说些什么，但他一抬眼看到林唐嘴硬脸怂连手都在发抖的样子，张了张嘴又闭上了。褚康宁没有后辈，没想到第一次碰到对自己无理取闹的人居然是林唐。他轻轻叹了一口气，闭着眼用两指捏了捏自己的鼻梁：……这次就算了吧。
    褚康宁在离开之前把提灯给留下了，只是这回他多提了一句：“不要乱跑，我上锁了。”
    林唐看着褚康宁走上楼梯离开，方形的木板在眼前慢慢盖上，他急促地喘息着好半天才深吸一口气回过神。
    林唐撑在地上的手指还在发抖：他从来都是逆来顺受的人，光是尝试着去向褚康宁提要求就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力气……可是他要为薛穆穆他们争取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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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唐：？真的有用啊（发现新世界）
    第七十四章
    88
    褚康宁一来一回动作很快，林唐刚冷静下来把小隔间摸了一遍后就听到了褚康宁开锁的声音。他迅速拎着灯走回原地，在褚康宁打开木板的那一瞬间坐下身。
    褚康宁走下楼梯，他的视线触及被移了位置的台灯，还不等开口就听见林唐不满的声音：“这里好黑，我不要待在这里。”
    褚康宁刚想说出口的话被卡了一下，他顿了一下才顺着林唐的话头说下去：“不是有灯吗？这里最安全。”他走到林唐身边盘腿坐下，把碗碟一一摆好，“吃饭吧，不是饿了吗？”
    男鬼总是喜欢拌盖浇饭给林唐吃，而褚康宁显然更偏向于小碟菜。林唐捏着筷子在菜里挑了挑，正想开口找茬就听褚康宁平静地问：“你今天怎么了？”
    林唐后背倏地出了一点冷汗，找茬的话咽进嗓子里开口时就换了语气：“……你都不喂我吃饭。”
    褚康宁沉默了一会儿，片刻后从林唐手里取过了筷子。他举着筷子的手在餐碟上顿了一下，偏过头看向林唐时面上已经带了笑：“唐唐要吃什么？”
    林唐怀疑褚康宁是不是看出了点什么端倪，他避开了褚康宁的目光，捏着手指谨慎地开口：“都可以。”
    “哦。”褚康宁轻飘飘地应了一声，把饭和菜各放一点放在勺子上喂到林唐嘴边，“啊……”
    林唐听着这一声喂小孩似的“啊”，浑身都不自在，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张开了嘴巴，囫囵嚼了两下就咽了下去。
    褚康宁看着林唐的样子，笑着开口：“好吃吗？”
    林唐吃得太快了，味都没尝出来食物就已经进了肚子，此时面对褚康宁的提问只能模模糊糊道：“还行。”
    褚康宁点了点头，用手掌摸了摸林唐的背：“吃饭不要吃这么快，对胃不好。”
    林唐紧张地半句话都没有说，褚康宁也丝毫不在意，他按照半勺米饭半勺菜的方式把带来的饭菜都喂完了。收拾碗筷的时候林唐忽然拽住了他的衣角，褚康宁转过头，看见林唐紧张兮兮地发问：“这里好黑，我害怕，你能不能不要走？”
    就算是再迟钝，褚康宁也该看出林唐有问题了，但他面上笑容半点不变：“本来就要陪你的，我怎么会丢你一个人在这里。”他把碗筷都收进小木箱里，走到林唐身边把林唐抱进了怀里，低头向下看时声音温温柔柔的，“这么害怕吗？”
    褚康宁的态度越是温和，林唐越是紧张，他的手指捏着褚康宁的衣服，因为害怕自己的表情露馅，他干脆把头埋进了褚康宁胸膛里：“我好害怕……那些人呢？他们还会来吗？”
    褚康宁的视线幽幽看着林唐的后脑勺，与他幽灵一样的眼神相矛盾的是他既轻柔又温和的声音：“跑掉了，不过没关系，我会保护你的。”褚康宁的手轻轻按在了林唐的后脖颈，“等我们处理完了麻烦，再等你养好了身体，我们就下山好不好？”
    “下山？”林唐惊讶得头都转了回来。
    褚康宁的唇弯弯的：“是啊，下山。”他的唇轻柔地在林唐的侧脸上碰了一下，“我们唐唐在这个年纪应该还在读书吧。”
    褚康宁温和的声音描绘着林唐的未来：“唐唐以后想要做什么呢？读书、经商……什么都可以做，你是我的妻子，我会永远保护你，实现你想要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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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唐：差点被策反
    第七十五章
    89
    林唐的目光晃了一下就又收敛了眉眼低下头靠在了褚康宁怀里：“可是我的朋友们都死了……”
    褚康宁满脸惊讶：“怎么会呢？你那两位女生朋友不都还活着么？至于其他人……今天带你跑出去的那个男人，他本来就不是活人，又何谈死呢？”
    周尘逸的身份是一直以来困扰林唐的问题之一，他小心翼翼地问褚康宁：“他究竟是什么呀？”
    褚康宁面上的笑意一点点收敛了回去：“孤魂野鬼罢了，借了人身也改变不了鬼怪的本质。”他用食指勾起林唐的下巴，直勾勾地望进了林唐的眼睛里，“所以你看，你的朋友们都会活下来的。跟我在一起，不好么？”
    林唐躲闪着避开了褚康宁的视线，他垂着眼看向地面小声开口：“那我的肚子……什么时候才能好呀？”
    褚康宁慢慢凑近了林唐，直至两人的嘴唇只隔了一层薄薄的空气：“很快的。”他的声音轻得像是一阵烟，刚吐出来就消失在了两人触碰在一起的唇间。
    林唐想要扭头避开，但褚康宁的手钳住了他下巴：“不是叫我陪你么？躲什么。”
    褚康宁的身子慢慢压住了林唐，林唐被迫仰倒在地上，双手撑住了褚康宁的胸膛。他的脸色有些发白，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感到了几分害怕：“地上好凉……”
    褚康宁哼笑了一声：“我知道的，你爱娇嘛。我哪点做得不好都要挨你数落呢。”
    这话说得让林唐没法接，他甚至怀疑褚康宁是不是在讽刺自己。
    绿色的藤蔓如同滑腻的蛇钻到了林唐的身下，铺在一起隔开了林唐的身体和冰凉的地板。褚康宁用手指摩挲着林唐的面颊，故意说话逗他：“不过我喜欢你，你越娇我越爱，你说是不是？”
    林唐面色难看偏过了脸，嘴唇颤抖了一下什么都没说，心里却忍不住骂了一句：胡说八道！
    褚康宁一眨不眨地看着林唐的反应，面上的笑意更深了。他卸了力气整个人压在林唐身上，把林唐压得严严实实的，听到林唐艰难厚重的喘息声反倒“哈哈哈哈”夸张地笑出了声。
    褚康宁一个翻身躺在了林唐身边，嘴里依旧笑个不停：“是谁教你用这种方式拖延时间的？”
    本来林唐被拆穿了应该感到害怕的，但被褚康宁这样肆无忌惮地大笑了一通后，他反而难得地感到了一点愤怒和羞耻。听着褚康宁的笑声，林唐板着脸默不作声只当做没听见。
    褚康宁摸到他的手捉到自己嘴边亲了一口：“哎，真可爱。”他仰头看着低矮的天花板，嘴边带着淡淡的笑，“你怎么看我？觉得我是疯子，觉得我残忍？”
    林唐没说话，这在褚康宁看来就是默认了，他毫不在乎地笑了一下：“我的傻子弟弟没有跟你说过我和他是什么关系吧？”不等林唐回答，他就自言自语道，“也是，他怎么可能说。”
    “你害怕待在阁楼里吗？”褚康宁慢慢闭上了眼，他的声音很低，“我也害怕，但我活着的时候在这里待了十八年，死了又在这里待了二十三年。哪怕变成了鬼，只需要一把普普通通的锁，就能把我再一次锁在这个阁楼里。我的弟弟……他知道怎样才能让我感到痛苦，所以才会把我锁在这里。这里是我们两个人的地狱。”
    “林唐，任何一个正常人在这种地方被关上十八年都会变成疯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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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来解谜吧（一部分）！
    第七十六章
    90
    林唐的手被褚康宁捉着放在了胸口前，褚康宁是鬼，没有心跳也没有活人该有的温度，林唐只觉得自己的手贴到了一块带着寒气的冰。
    他听着褚康宁慢慢说着话，有种刀挨着脖子的毛骨悚然的感觉：一个残忍冷血的鬼怪忽然开始叙说自己悲惨的过去，又把自己的弱点轻轻松松抖落了出来……
    林唐忽然不想再听下去，他挣扎着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但褚康宁死死抓住了他的手，他睁开眼把头转向了林唐的方向：“唐唐，你听过暹罗双胞胎吗？”
    林唐愣住了：“什么？”
    褚康宁幽幽看着林唐的方向：“我们就是这种怪物，我和他出生的时候脊柱骨连在了一起……不，我们共用了一根脊柱骨。妈妈在生下我们之后就疯掉了，她和自己双胞胎的亲哥哥乱伦，却要我们来承受这种代价。我和弟弟只能活一个，所以做分离手术的时候我用斧头砍掉了他的头。”
    林唐呆呆看着他，片刻后猛地抽出了自己手坐起身半滚半爬向着楼梯的方向跑了出去，但他刚摸到楼梯的台阶就被褚康宁扯着胳膊抓了回去。
    林唐吓得魂飞魄散，他从嗓子里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啊”，两腿发软瘫坐在了地上，被褚康宁扯住了胳膊才不至于整个人都趴到地上去。
    褚康宁拽着他的胳膊把他拖了回去，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这么害怕？嗯？”
    林唐哭得无法自已：“呜呜……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褚康宁垂着眼睛看着他：“你哪里又做错了？”他蹲下身捏着林唐的脸逼迫他看着自己，“怕我？很正常，大家都怕。区别在于他们躲得开，但你躲不开。因缘巧合也罢，命中注定也罢，总归你嫁给了我。你永永远远都要跟我纠缠在一起。”
    褚康宁死死盯着林唐的眼睛，一字一吐，“永永远远。”
    林唐一喘一喘地吸着气，他的手指抓着褚康宁的衣服：“我、我不要……我害怕……呜呜呜，我害怕，我不要变成鬼……”
    褚康宁的语气一变，温温柔柔的，他用手指蹭掉林唐面上湿漉漉的泪水：“乖乖，不哭，谁说要把你变成鬼了。”他像个性情不定的精神病人，先前还阴森森的，现在已经换成了温和有耐心的模样，“我这么喜欢你，哪里舍得把你变成鬼。你总是跑出去，总是跟外面的男人不清不楚的，所以我才生气的，是不是？”
    林唐噙着眼泪说不出话，只能“呜呜”剧烈摇着头。
    褚康宁叹了一口气，他把林唐抱到怀里：“你看你，胆子这么小，怎么还想着和外人一起对付我呢？我才是你丈夫啊。”
    林唐的头被褚康宁按着被迫贴在了褚康宁的胸口，他挣扎着想从褚康宁怀里挣脱出去。褚康宁用手捧起林唐的脸，他一脸怜惜地看着林唐：“除了我，哪还有人真心待你呢？”他用手指碰了碰林唐抖个不停的眼睫，“怕什么，我又不会害你。我把什么都告诉你了，你呢？夫妻之间不能有欺骗和隐瞒啊。”
    林唐害怕得声音都在发抖：“你说过……你不要被别人……”粗俗的字眼林唐说不出来，他喘着气改了说辞，“你不要被别人睡过的妻子，你明明说过……”
    褚康宁眨了一下眼睛长长“啊”了一声：“我说气话呢，唐唐这么好，我喜欢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你呢？我们夫妻同心才是最重要的啊。”他温温柔柔替林唐蹭掉脸边的泪，“所以唐唐，你还有什么事情忘记跟我说了吗？”
    褚康宁的眼神像是温润的海水，语气也轻柔得不像话：“我弟弟丢失的那截骨头，你真的不知道在哪里吗？”
    第七十七章
    91
    尽管是夏天，但山上的夜晚依旧很冷，林唐裹了长袖的外套被褚康宁牵着手拉进了黑漆漆的树林里。
    褚康宁的嘴角带着淡淡的笑，看上去心情很不错：“我们慢慢找，好不好？”
    林唐不敢说不好，只能白着脸点了点头。他为了保命告诉了褚康宁自己把骨头扔在了树林里，却不希望褚康宁真的找到那块骨头。
    在走进森林之前，林唐又最后转头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别墅的方向：夜晚的别墅像是沉睡在黑暗里的怪物，吞噬着每一个走进去的人。
    树林里黑漆漆的，但这显然为难不到能在黑暗中视物的鬼怪。林唐为了不被树枝绊倒，只能紧紧跟着褚康宁的脚步。
    褚康宁时不时还会满脸笑意地偏过头问问林唐该往哪里走，但林唐哪里还记得自己把骨头扔在了哪里，他只能胡乱指路。
    褚康宁点了点头就按照林唐指示的方向往前走了，他似乎一点也不担心林唐会欺骗自己，面上甚至还带着从容不迫的微笑。但越是这样，林唐越害怕如果找不到骨头褚康宁会如何对待自己。
    整个树林里似乎只有林唐和褚康宁两个人的脚步声，林唐像是一只时刻警惕又随时会被惊吓的小白鼠，紧绷着神经睁大着眼睛盯着树林的每一个角落。忽然之间，林唐和黑暗中的另一双眼睛对上了视线，他的呼吸在那一瞬间似乎都停滞了。紧接着，林唐猛地移开了视线。
    褚康宁敏锐地察觉出了林唐的一点不对劲，他停下脚步偏过头低头看着林唐，嘴角带着关怀的笑：“怎么了，唐唐哪里不舒服吗？”
    林唐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我的脚有一点痛。”
    褚康宁闻言自然地蹲下身，他伸手去捉林唐先前受伤的那只脚：“还没好吗？我记得伤得不重？”
    就在褚康宁的手摸到林唐脚踝的那一瞬间，他就感受到了自己身后的危险气息并想要起身，但林唐忽然伸手按住了他的头，褚康宁面上短暂地露出了一点疑惑的神色，他想要抬头看看林唐的表情。
    但只这半秒不到的迟疑，褚康宁甚至还来不及收敛自己面上的笑意，他眼前的世界就迅速颠倒起来，同时他听到了林唐的尖叫声，在视线翻转之后又看到了男鬼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容——以及被男鬼握在手中的、正在滴血的斧头。
    林唐吓得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他发怔似的傻傻看着褚康宁的头颅掉落在地上又滚到自己脚边停下。
    男鬼果断扔掉了斧头几步跑到他身边把他抱了起来迅速跑了出去，在跑动的时候还不忘把自己在树林里找到的东西展示给林唐看，他满脸都是兴奋：“老婆，我找到那块骨头啦！”
    林唐被吓得失语，他身体僵硬得像是一块石头，在看到了泛着红光的骨头后也说不出话来。
    男鬼疑惑地看着他：“老婆，你不高兴吗？”
    92
    在尸首分离之后褚康宁也没能想明白自己为什么没能躲开男鬼的斧头，仔细想想似乎只是因为林唐把手按在了他的头上：可这为什么就能阻止他站起来呢？
    褚康宁保持着狼狈的样子在地上躺了很久，最终他唉声叹气道：“真是栽了。”
    第七十八章
    93
    男鬼做了一件在他看来十分值得称道的事情，但林唐显然不这么想。
    男鬼手足无措看着回过神来就哭个不停的林唐：“老婆，你怎么了？”
    林唐脸上还沾着褚康宁的血，因为离得太近，他甚至清清楚楚看到了褚康宁被砍去头颅之后的脖颈截面。他弯着腰撑着树干呕，脑海里血腥的画面挥之不去。
    林唐一边哭一边呕吐，终于力气用尽抱着树干痛哭起来。潮湿的木屑黏在了他的脸上，让他的半边脸都变得脏兮兮的，他一抽一抽地喘着气，哭得上下眼皮黏在了一起。
    男鬼伸手上前把林唐扶了起来，林唐立即像是被人抽干了力气一样软倒在了他怀里。男鬼有些为难地看着林唐的样子，最终还是把林唐打横抱了起来往别墅的方向走去了。
    “老婆，我们回家好不好？回家……”
    林唐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眼神涣散，只有一抽一抽的手指让人知道他没有晕倒。男鬼还在林唐耳边絮絮叨叨，他时不时低下头去看看林唐发怔的样子，心底有些发愁：明明先前吓一吓也不会有事的，怎么这回吓成了这样。
    越来越近的别墅在黑暗中亮起了灯光，像是大海中的指明灯。
    林唐的眼神晃动了一下慢慢清醒了过来：他跟着褚康宁离开的时候别墅里是没有亮灯的……余则和周尘逸不是人，会开灯的大概只有薛穆穆和乔菲。
    林唐伸手拽住了男鬼的头发，他声音发虚，轻如蚊蝇：“灯……去亮灯的房间。”
    男鬼也看到了别墅里唯一亮着的灯光，他撇了撇嘴有些不满但还是开口答应了：“好吧。”反正会开灯的只有那两个女人，翻不起什么浪花。
    男鬼回自己的别墅当然不会走别墅后的小门，他光明正大地推开正门走进了一片狼藉的大厅，又目不斜视地走上了二楼的楼梯，停在了有灯光泄出的房间前。
    想到要见薛穆穆和乔菲，林唐先从男鬼身上下来了才敲响了门：“有人吗？”
    门内没有人回答，林唐正想敲第二次门，门锁就“咔嗒”一声被打开了。
    林唐感到了几分古怪，但还不等他想清楚，站在他身侧的男鬼就先推开门进去了。
    房间里亮堂堂的却空无一人，男鬼正想转过头看林唐房门就在他面前“啪”得一声被关上了，连带着门后的林唐也被关在了门外。男鬼脸色猛得一变，他立即反应过来想要开门，但这一扇普通的木门不知怎的却突然像是被铁焊住了一样怎么也打不开了。
    等他终于暴力破开了门，门外林唐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见了。
    在林唐面前还显得有几分和煦的男鬼在这一刻立即阴下了脸，他紧紧握住了手中的骨头，周身的鬼气浓厚得几乎要凝为实质。他的脸上爬上了一点青色的裂纹，墨汁一般的黑水从缝隙里渗了出来顺着面颊流了下来，黑色的眼瞳扩散开来逐渐吞噬了眼白，让他的眼睛变得像是一面黑色的镜子。
    男鬼雕像似的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像是陡然回神一般眼睛重新有了亮光，他伸手抹掉自己脸上的黑水，眼瞳逐渐变回原来的样子，神志不清地从嘴里吐着词：“人、人不见了……老婆，我的老婆……唐唐……不能变丑……”
    第七十九章
    94
    林唐被周尘逸抱着跑到了因为打斗而变得一片狼藉的书房里，薛穆穆不知道在门上贴了什么，男鬼居然一时半会儿没有追上来。
    林唐看了看薛穆穆和乔菲，又看了看周尘逸，他的嘴唇动了动：“……余则呢，他没有跟你们在一起吗？”
    听到林唐提余则，周尘逸冰冷的视线箭一样扫了过来，林唐立即闭了嘴。
    薛穆穆倒是不在意林唐的问题：“余则现在神志不清，不愿意跟着我们。”她看了一眼林唐，“放心，一时半会儿没人能拿他怎么样。”
    薛穆穆像是卸了力气一样随意地坐在了椅子上，她半仰着头垂着眼睛看着林唐：“所以我教你对付褚康宁的方法有用吗？”
    林唐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薛穆穆说的是“无理取闹拖延时间”的方法。林唐也不知道这个方法有没有用，虽然他用这个方法拖延了一点时间，但褚康宁很快就拆穿了他，让林唐觉得自己是个大笨蛋。
    周尘逸冷眼看着薛穆穆：“你教他做什么了？”
    薛穆穆轻飘飘看了周尘逸一眼：“秘密。”薛穆穆的眼睛虚虚盯着屋顶的一点光，声音也变得缥缈起来，“快点把事情解决吧，我可不想死在这种地方。”她忽然开口问周尘逸，“说起来，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刚进别墅的时候，你明明是人。”
    周尘逸没说话，只冷冷地看着她。
    薛穆穆见状笑了一下，她忽然坐直了身子，伸手把碎发撩到耳后，眉眼低垂的时候仿佛又变成了那个最初的、温温柔柔的薛穆穆，可惜她说出的话却与温柔半点都不搭边：“周尘逸，先说好，你要是再利用我第二次，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周尘逸冷笑了一声：“是么？你最好这样。”
    薛穆穆也笑了，她用手虚虚掩住了嘴：“最重要的是，我知道你的弱点。”
    周尘逸的表情依旧很冷，他“嗤”了一声似乎是想开口嘲讽薛穆穆，但张开嘴的那一瞬间却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一样闭了嘴。周尘逸突然站直了身子偏过头看向了林唐，他的脸色在那一瞬间变得非常可怕。
    林唐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懵懵地和周尘逸对视。
    薛穆穆及时开了口：“林唐，你去找余则吧。”她像是真心实意地替林唐考虑，“我们等不到余则自己恢复神智的那一天了，余则这么喜欢你，他肯定不会伤害你的。你也想早点带着余则离开这里的，对么？”
    林唐还没开口，周尘逸就已经抓着林唐的手把他拉到了身后：“林唐跟着我。”
    薛穆穆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你为什么不问问林唐自己的意见呢？”
    林唐从周尘逸身后冒出半个脑袋：“……周尘逸，我想去试试。”
    “试试？”周尘逸转过身抓住了林唐的肩膀，他怒极反笑，“你对他还真是信任啊。”
    林唐移开了视线，他小声开口：“因为余则不会伤害我……”林唐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他从来没有伤害过我。”
    周尘逸突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腐烂的伤口再痛，都没有林唐的这句话更让他觉得剜心。他想说很多话，可他向来不善言辞，于是说出口时又变得口不对心：“我不同意，我不同意。”他盯着林唐这张总是懦弱又在不合适的时候变得勇敢的脸，几乎保持不住自己冰冷的神情，面上的表情变得有些癫狂，“我不准你去。”
    林唐像是吓到了一样向后退了两步，但是周尘逸紧紧箍住了他的肩膀又把他死死地抱进了怀里，林唐被迫和周尘逸半是骨头半是正常的身体贴在了一起。
    胸膛贴着胸膛，林唐只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周尘逸似乎彻彻底底变成非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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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想让薛穆穆活下来，但是总觉得她可能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第八十章
    95
    像这样紧紧把林唐抱在怀里的时候，周尘逸反倒清楚地意识到了林唐根本不属于自己：他们的身体贴得越近，心离得就越远。
    不……或许周尘逸本来就不可能以人的身份与林唐在一起。
    周尘逸想到了自己的来处：一对常年无子的夫妇在试尽了所有科学的办法后，终于走投无路求助了鬼怪之术，他们向鬼神求子，最终求来了一个恶鬼。
    恶鬼即使披着人皮降生于世，也只能是不人不鬼的存在，他的体温常年低于常人，也没有活人该有的蓬勃欲望。为了完整地变成人，他设计了这样一个圈套：让一个活人被厉鬼变成不人不鬼的存在，再由他去吞吃这个不人不鬼的存在。他是半个人，对方也是半个人，凑在一起便是完整的人。
    周尘逸计划好一切来到这栋别墅，除了一个几乎不能称之为变故的林唐，其他所有的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进行着：富家公子余则在鬼术的迷惑下发起了这项鬼宅探险的活动，迫切追求邪道的薛穆穆被吸引着一起跟来，被薛穆穆精心挑选出来的祭品乔菲再加上一个随时可以被牺牲的管泽成一起加入了这个队伍。
    在和这群人汇合的时候周尘逸第一眼就看到了林唐，这个本该不应存在的人，但他没有放在心上——不过是多一个倒霉鬼罢了。
    直到现在，周尘逸才意识到，从遇到林唐的那一瞬间开始就意味着他根本不能实现自己的目的了。
    只是他明白得太晚了，他在弄明白这一切之前就已经把林唐推得太远了，也把自己推进了无法回头的糟糕境地里。
    周尘逸忽然松开了林唐，他怔怔地向后退了几步，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一半是正常的手，一半是骨手。
    他早该意识到了，从他的身体开始损坏的时候起，他就不可能再变成人了，他不可能像计划中的那样吃掉林唐的心脏，也不可能再找另一个替代品。只是……周尘逸想，他已经追求这个目标太久太久了，久到仿佛他所有存在的意义都是为了再一次以人的姿态活着。
    周尘逸忽然低声道；“我是鬼啊。”在说出这句话的那一瞬间，他反倒像是放下了重负一样变得轻松起来，周尘逸抬起头看向林唐，他还是自己最初碰到的那个胆小鬼，只是他在这场被安排好的阴谋中吃尽了苦头……也再不会对自己笑了。
    薛穆穆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她的脸上带着虚假的笑：“所以你们决定好了吗？既然林唐同意，那就让他去吧。”
    “不。”周尘逸再一次否定，他偏过头看向薛穆穆，眼神阴冷，“我说过了，我不同意。”
    任是薛穆穆，也被周尘逸这一眼看得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她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但依然强撑着开口：“那你的意见是什么？”
    周尘逸脸上表情淡淡的：“直接离开，至于余则，他大概也不想做鬼，既然如此，让他投胎不好么。”
    薛穆穆的表情有几分古怪：“直接离开？怎么直接离开？”
    周尘逸垂着眼：“你怕什么，我带着林唐离开，就算别墅里的这两个鬼东西要追上来，也只会找我不会找你。等他们离开别墅后，你们往山下走，走到有信号的地方打电话让人上来接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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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ulli周尘逸冷着脸不理人的时候都在想些什么：他为什么不来和我说话？
    第八十一章
    96
    在和薛穆穆说好了一切的计划之后，周尘逸带着林唐离开了别墅却没有按照他所说的那样向山下走。正相反，他带着林唐往别墅后面更深的地方走去了。
    林唐在周尘逸说了要让余则投胎之后就变得心不在焉的，现在他总算迟缓地察觉出了几分不对劲，他拽住了周尘逸的手：“周尘逸，不是说下山吗？”
    周尘逸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他轻轻“嗯”了一声：“只是不是现在罢了，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他语气淡淡的，“难道你真的想跟那对双胞胎长长久久地纠缠下去么？”
    林唐当然不想，但他突然发现了一点不对劲的地方：假如真的如同周尘逸所说的那样，让余则去投胎，再甩开双胞胎的鬼怪……那林唐自己呢？他岂不是只能和周尘逸在一起了？
    林唐彻底冷静下来了，他的心脏咚咚直跳，越是跟着周尘逸往山上走越是觉得手脚发软：“……周尘逸，我们要去哪里呀？”
    周尘逸的语气一直很冷淡：“藏东西。”大概是觉得林唐走得太慢，他干脆转过身把林唐打横抱了起来。
    林唐在黑暗中看不太清楚周围的景色，他只知道周尘逸越走越快，身后的别墅很快消失在了林唐的视野里。林唐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他圆睁着眼睛心里仿佛绷了一根随时都会断的琴弦，只能用手攥紧了周尘逸的衣领才能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自己的境地。
    终于周尘逸走到了目的地停下了脚步，他弯下腰把林唐放了下来。
    清朗的月光洒在两人身前的湖面上，像是一层薄纱覆在了暗青色的玉石上。林唐呆呆看着眼前的景色，才知道原来这山上还有湖泊。
    周尘逸低头看着林唐：“在这里等我，不要走动。”
    林唐下意识抓住了周尘逸的衣服，他有些慌张，生怕周尘逸把自己丢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你要去哪里？”
    周尘逸伸手指了一下湖面：“下去一趟，马上回来。”似乎是怕林唐乱跑，他又重复了一遍，“你就站在这里不要动，知道了吗？”
    林唐顺着周尘逸的手看了一眼湖面，脸上表情依旧呆呆的。周尘逸见状捧起了他的脸：“听明白了吗？”
    林唐白着脸点了一下头：“听明白了。”
    周尘逸看着林唐的脸色，他的动作顿了一下：“不会丢下你跑的。”说完这句话，周尘逸才走到湖边跳了进去。
    林唐听见“噗通”的落水声，他下意识向前走了两步往周尘逸掉下去的地方看了看，但那里早就没有周尘逸的身影了。
    林唐在湖边等了一段时间，虽然他没有带手表，但光凭借感觉林唐也能推测出周尘逸下去的时间有些久了。要不是知道周尘逸不是人，林唐都要怀疑周尘逸是不是在水里被淹死了。
    林唐不知道周尘逸来这里是要藏什么东西，四周昏暗寂静的环境让林唐有些心慌，先前几次被周尘逸扔下来的经历也让他变得有些焦躁不安，他伸手试探着摸了摸冰凉的湖水又收了回来。
    在林唐往水里扔树枝的时候，平静的湖面才突然像是被人砸开了一样，月光下一个披散着长发的男人拨开水面顺着湖岸爬了上来。
    看见陌生的人影，林唐懵了一瞬才立即转身想要向后跑，但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乱跑什么。”
    林唐还没来得及走出几步，身后的人已经揽着他的肩膀把他捞了回去。林唐仰着头眨了眨眼睛，不敢置信地长大了嘴巴：“……周尘逸？”
    面前人的脸是周尘逸没错，可是又不完全像是周尘逸……至少周尘逸没有这么长的头发。
    先前林唐就觉得周尘逸的脸长得过于精致了，现在配上了长发，这一点就更加明显了。
    周尘逸松开了林唐，伸手把碍事的长发撩到了背后，表情看上去有些不愉快。
    这回林唐后退了几步，终于看清了面前人的全貌：确实是周尘逸的脸没错，除了突然变长的头发，他身上残缺的部分也变回了正常的样子，再也没有了裸露在外的、异常渗人的骨头。除此之外，他好像还换了一身衣服……可是为什么换成了古装？
    林唐觉得有点古怪，他实在是搞不明白为什么周尘逸下了一次水后身上的伤口就全好了……不，与其说是伤口被治愈了，倒不如说周尘逸是下去换了一副身体。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林唐的错觉，他总觉得周尘逸在月光下的身影有些虚幻，在某些时候他甚至觉得周尘逸是半透明的，似乎一伸手就能从周尘逸的身体里穿过去。
    周尘逸忽然叫了林唐的名字：“你在想什么？”
    林唐立即回过神，他有些紧张：“没什么，东西藏好了吗？”
    周尘逸垂着眼看着林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才开口：“嗯，藏好了，藏到了谁也不会发现的地方。”
    第八十二章
    97
    藏好了东西往回走时，林唐最后又看了一眼湖泊的方向：湖面静悄悄的，似乎什么都不曾发生一样。
    周尘逸究竟在这里藏了什么呢……？
    林唐忽然叫了周尘逸的名字：“你说让余则去投胎，是真的吗？”
    周尘逸半垂着眼看着他，缓缓开口：“当然是真的，你不信我么？”
    林唐低了头不说话了，他忽然觉得自己好自私，因为他甚至想着：如果余则能留下来陪自己就好了……可是他已经害得余则变成鬼了，再也不能也不该把余则留下来了。
    林唐的心情有些低落，他低声问周尘逸：“那你为什么不想投胎呢？还有双胞胎的兄弟……”
    周尘逸似乎扯着嘴角极短地笑了一下，但又似乎只是林唐的错觉：“我们么，大概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理由吧。”
    林唐有些不安：“是吗？”他喃喃问，“那要怎么才能让余则投胎呢？”
    周尘逸偏过头牵着林唐继续向前走了，他的语气淡淡的：“我有我的办法。怎么，你想让余则继续做鬼？”
    林唐张了张嘴：“我没有……”他只是好害怕，如果连余则也不在了的话，他该怎么应付剩下来的三个鬼怪呢？
    他们之中不论谁成为最终的胜利者，似乎对林唐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林唐看着周尘逸的背影，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一点之前的事情：最初见面的时候林唐就觉得周尘逸像月亮一样，极具欺骗性的相貌让林唐觉得他是一个好人。即使到了现在他也不能否认周尘逸的确长得很好看，就算只是一个背影也像是仙人一样出尘……但鬼怪最擅长骗人，哪怕是周尘逸这种高冷淡漠的性格，也一遍一遍地欺骗过自己。事到如今，他究竟哪一句是真话，哪一句是假话？
    林唐的眉间微微动了动，他低声叫周尘逸的名字：“周尘逸，你会把我肚子里的这个给薛穆穆吗？”
    周尘逸头也没回：“不会。薛穆穆活不下来。”
    林唐愣了一下，他的心脏怦怦直跳：“为什么，你们不是说要合作吗？”
    这回周尘逸停下脚步，他偏过头垂着眼直直望着林唐，直至林唐感到有些不自在时才开口道：“人和鬼也能合作么？”他看着林唐呆呆傻傻的样子，接着问，“你还有什么问题要问么，一次性问完吧。”
    林唐轻轻抿了一下嘴唇低下了头，声音低低的：“没有了。”
    周尘逸点了一下头：“那就好，我们先去找余则，处理完了他再下山。”
    林唐忽然走近两步环住了周尘逸的胳膊，他像是累了一样靠在了周尘逸怀里，声音轻轻的：“你知道余则会在哪里吗？”
    周尘逸觉得自己被林唐贴住的地方有些发麻，他的身体僵硬了一瞬才开口：“大概在二楼的走廊……他死的地方。”他伸出手环住了林唐的肩膀，声音不自觉地放低了一点，“怎么了吗，哪里不舒服吗？”
    林唐的头靠在周尘逸的胸口：“太晚了，有点困。”他伸出手勾住了周尘逸的手指，“先前……我把男鬼给我的骨头藏在了树林里，褚康宁问我要那块骨头，你说那块骨头会有什么用处吗？”
    周尘逸闻言忽然站直了身子，他的脸色严肃起来：“你藏在哪里了？”
    林唐仰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是很重要的东西吗？”他移开目光像是思考了一下，“走进树林往东南方向走，一棵杉树下面长着一团红蘑菇，我把骨头放在蘑菇后面了。”
    周尘逸微微皱着眉不说话，林唐观察着他的脸色，忽然开口道：“你要去找吗？”他小心翼翼地牵着周尘逸的手，语气也怯怯的，“我可以不去吗，我不想去。”
    林唐很少主动提要求，周尘逸有些惊讶，他顺势握住了林唐的手：“怎么了么？”
    林唐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今天晚上能处理完所有的事情下山吗？外面好危险，我想在别墅里等你，我不想再被别人抓走了。”他慢慢抱住了周尘逸的腰，把脸埋在周尘逸的胸口，声音里微微带着哭腔，“我好害怕……我想回家……你会带我出去的，对吗？”
    周尘逸捧起林唐的脸，果然林唐的鼻头红红的，眼皮也无精打采地搭拢着，整个人看上去可怜又蔫吧。
    周尘逸的手指像是被烫到了一样微微颤动了一下，他把林唐抱进怀里，思考了一下把林唐单独留在别墅里的安全性，最终开口道：“可以，你留在书房的小房间里，里面有一个柜子。”
    98
    周尘逸把林唐放在了书房小卧室的柜子里，又用被子把林唐裹了起来。他半蹲下身：“困了的话就睡一觉，我很快回来。”
    林唐眨了眨眼睛点了一下头：“我知道了，我会等你的。”
    像是心口被戳了一样，周尘逸觉得自己石头一样的心似乎也变得柔软起来，他揉了揉林唐的头，声音放低了一点：“睡吧。明天我们就下山，好吗？”
    林唐点了点头，看着柜门在自己的眼前慢慢关上，视线里陷入了一片黑暗。
    ------------
    周尘逸：“投胎”指物理超度。
    林唐：骗人越来越熟练
    第八十三章
    99
    林唐的眼睛在黑暗中睁得很大，他在心里默默数着数，像是在数自己因为紧张而跳得极快的心跳声。终于在数到六十的时候，林唐慢慢推开了柜门。
    房间里没有开灯，也早已没有了周尘逸的身影。
    林唐这时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了几分害怕，他软着腿从柜子里爬了出来，后背的衣服被冷汗浸湿了黏在了脊背上。他浑身止不住地发抖，撑着胳膊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站了起来。
    实际上在和周尘逸说话的时候林唐就害怕自己的表情会露馅，又或者自己的手会因为心虚而出汗。但幸运的是这些都没有发生，周尘逸也比他想象得要好骗，他十分顺利地把周尘逸骗了出去。
    林唐不信任周尘逸，既然周尘逸自己都不想去投胎，那他为什么要送余则去投胎？他所说的“投胎”真的是好事情吗？
    林唐不能堵余则的命运，也不能堵自己的命运。所以他做了一件在他看来十分大胆的事情——把周尘逸骗出去。不出意外的话，周尘逸大概会在树林里耽搁不少时间。
    林唐推开卧室的小门走了出去，他知道自己没有时间，虽然紧张害怕到双腿打颤还是顺着走廊狂奔起来。他要顺着楼梯去二楼的走廊，短短的一段路途却让林唐有一种被人索命的紧迫感。
    林唐不敢看一楼大厅的景象，他踩着楼梯向上，额间出了一点冷汗，同时他在心里祈祷着：余则一定要在二楼，一定要在二楼……
    在刚踩到二楼楼梯的那一瞬间，林唐就被黑暗中伸出来的手抓住了胳膊，他吓得脚下打滑，差点顺着楼梯滚了下去，但抓住林唐的人力气足够大，硬生生捉着林唐的胳膊把林唐拽了上去。
    林唐想要挣扎，但被身前的人紧紧箍到了怀里，他吓得声音发颤，发出可怜的“呜呜”声。直到听到了熟悉的喘息声，林唐才抖着声音试探着开口：“余则……是你吗？”
    抱住林唐的人没有说话，林唐只能听到对方粗重的喘息声。
    林唐感觉自己的胸口像是贴在了又冷又硬的石头上，他在昏暗的环境里睁圆了眼睛，紧张地警惕着抱着自己的非人生物的一举一动。
    抱住自己的人既不说话也不松手，林唐忍不住眨了眨自己酸涩的眼睛，终于他听见抱住自己的人喘着粗气发出低沉的声音：“痛……好痛。”
    这回林唐能确认对方是谁了，他满是惊喜：“余则？”
    余则把下巴磕在林唐的肩膀处，他的脑袋像是一团被搅和在一起的浆糊，眼前的一切都显得光怪陆离像是被打翻了的颜料盘，在闻到林唐的味道时视线才稍微变得清晰一点……奇怪，他为什么要用“闻”这个词……
    林唐觉得余则的状态有些不对劲，余则的力气太大了，他被余则勒得有些喘不过气：“余则？我们先出去吧？”
    像是年久失修的机器一样，余则慢了半拍才气喘吁吁地开口：“出去？”他偏过头，于是林唐白生生的脸出现在了视野里。那一瞬间余则像是被什么东西虏获了一般，脑子里本来存在的东西一下被抛在了脑后，他着迷似的凑近了用嘴唇拱林唐的脸颊、嘴唇、鼻子，“唐唐、唐唐……”
    余则把林唐压在了身下，他急切地去亲吻林唐的嘴巴，用牙齿咬林唐的鼻尖，手也迫不及待地摸到了林唐的衣服下面。虽然如此，余则却有些不明白自己要做什么……是性交吗？不是、不是……好像还不够……
    他要像狗一样尿在林唐的身上用气味标记自己的所有权才行啊，或者也可以用精液……要不还是把林唐吃到肚子里吧，先从咬断脖子开始……
    这种骇人的想法刚进入脑子，下一瞬余则像是突然清醒了一样猛地松开了林唐，他白着脸迅速向后退了两步，张着嘴大喘着气。
    余则撑在地面上的手在微微发抖，他的后背因为后怕而微微颤栗，不明白自己怎么会产生这么极端又恶劣的想法。他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一般变得暴戾、冲动，但又似乎这只是他藏在心底的真实想法。
    他低头看着自己发抖的手，视线颤动了一瞬才又恢复正常。余则忽然发现自己根本不记得在这一次碰见林唐之前自己在做什么，他像是掉进了封闭的水槽里，只知道痛、好痛，浑身都好痛，头是最痛的。
    在被杀死的时候余则没有感到害怕，在知道自己变成鬼怪的时候余则没有感到害怕，现在他却难以克制地感到了恐惧：他害怕自己会变成没有理智的怪物，更害怕下一次意识不清后林唐已经被自己咬断了脖子。
    林唐不知道余则在想什么，但他也迟钝地察觉出了余则的状态有些古怪，他从地上爬起来跑到了余则身边。
    林唐满脸都是担心，他伸手抱住了余则：“你怎么了吗？”
    在被林唐抱住的那一瞬间，就像被丘比特的箭射中了一样，一切想要逃离的想法就都从余则的脑子里被驱逐出去了，他几乎是下意识把头埋到了林唐的怀里，上瘾一样吸着鼻子贴在了林唐的胸口处。
    真古怪，他的一切习性都好像被鬼性浸染了，余则第一次发现活人的温度是这么的美好，活人的味道是这么的令人着迷犯瘾。
    第八十四章
    100
    余则抱着林唐的腰用鼻子在林唐的胸口乱拱，但林唐不得不提醒他：“余则？我们先出去吧？会有人过来的。”
    余则从林唐的胸口抬起头，他视线涣散了一瞬才慢慢回过神：“唐唐……”
    只是几天没有见面，对于林唐而言却像是过了一段很长的时间。林唐看不见余则的脸，只能伸手向前摸了摸余则的面颊，他低低应了一声：“嗯，走吗？”
    余则缓慢地点了点头，在想起林唐看不见后才“嗯”了一声。他从地上爬了起来，又弯下腰把林唐抱了起来。
    四周的环境黑漆漆的，但对于已经是鬼怪的余则而言，黑夜比白天更适合他。他向下看了一眼楼梯，低声问林唐：“我们去哪里？”
    林唐的眼睛在黑暗中睁得很大，像一只受惊过度的猫。他抿了抿自己的嘴唇：“余则，你要找你的尸骨吗？”
    黑暗之中林唐看不见余则，余则却连林唐脸上的绒毛都看得一清二楚，他的视线像是蛇信一般舔舐着林唐的面颊。
    余则的心理变得古怪起来，他不是不喜欢林唐，正相反，他喜欢的不得了，只是现在这种喜欢却不太像是正常人的喜欢。比如说，现在林唐正和他说着自己的尸骨，余则却只想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撕开林唐碍眼的衣服，再永永远远和林唐亲密无间地贴在一起。好像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了林唐，其他别的什么都变得模糊不清了，他不再想自己的亲人，也不再想自己过去的朋友、生活……他完完全全被自己死前的执念捕获住了。
    但余则也察觉出了自己古怪的心理状态，所以他竭力克制住了。余则的眼睛在黑夜里像狼一样，他干咽了一口口水，逼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林唐的话语上顺着林唐的话向下：“嗯，你知道在哪里吗？”
    听到余则这么说，林唐心里松了一口气：“大概知道，我们去别墅后面吧？那里有一个湖泊。”虽然林唐也不是百分百确认周尘逸会把余则的尸骨放在湖水里，但知道了自己也许能帮上余则的忙，林唐终于变得高兴起来，“找到了我们就下山吧。”
    余则顺着楼梯向下走，他听着林唐的话，情不自禁反问了一句：“下山吗？”
    明明才死了几天，余则却发现自己似乎早已习惯了怎么做鬼，有些东西不用学习就已经像是本性一样刻在了他的脑海里：如何去占有、掠夺……到了现在，他反倒要努力思考才能反应过来一个正常的人在自己的处境下会怎么做。
    余则再一次顺着林唐的话向下说：“好，下山。找到了我的尸骨就下山吧。”但他脑海里多余的想法在撕扯他：为什么要下山呢，这里不好吗？这里什么人都没有，他可以让林唐变成自己的所有物，他可以独占林唐……
    林唐不知道余则在想什么，他终于露出了数天以来的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薛穆穆骗我说你神志不清，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余则一直盯着林唐的脸，此时终于忍不住低下头在他嘴上咬了一口。
    林唐愣了一下，他有些不好意思，捂着嘴巴把头靠在了余则怀里，声音变得有些含糊：“快走吧，我们小心一点，不要被别人发现了。”
    走出别墅后林唐借着月光终于看清了余则的脸，他彻彻底底放下心来，伸着胳膊环住了余则的脖子，难得地感到了几分心安。
    虽然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决，下山了也不一定就是结束，但至少这一刻，林唐觉得自己可以继续走下去了。
    他不再是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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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穆穆：出事了别说我没提醒过你。
    第八十五章
    101
    走到了别墅后的湖泊前，林唐有些紧张地仰着头看着余则：“在湖里面吗？”
    余则垂着眼看着平静无波的湖面，表情有些冷漠。他并不在乎自己那堆碎得不成样子的尸骨，但这种东西落在别人手里确实也有些隐患……要是能彻底清除掉就好了。
    余则在林唐紧张又担心的视线里缓缓点了点头：“是的，在湖下面。”他弯下腰把林唐放在了地上，“我下去一会儿，马上回来。”
    余则在林唐的注目中扑通一声跳进了水里，湖面平静了一会儿后余则很快又从湖水里冒出了头。他顺着湖岸爬了上来，身上却半点水都没有沾。
    甫一上岸余则就伸手抱住了林唐，林唐很快反手抱住了余则的脊背，表情有些惊讶：“处理好了吗？这么快？”
    余则“嗯”了一声，他偏过头用鼻尖蹭林唐的脖子，终于忍不住伸出舌尖顺着林唐侧脖颈的线条向下舔舐。
    林唐被这种发痒的触感弄得颤了一下，他微微偏开了一点头，疑惑地看向余则：“怎么了吗？”
    鬼怪不需要呼吸，余则的喘息声却很粗重，因为他觉得自己不得不靠这种方式才能让自己的头脑清楚一点。余则捉住了林唐的手腕递到自己唇边，他用鼻尖蹭着林唐的手腕，手指因为莫名的情绪而微微颤抖：“我可不可以……”一点残余的理智让余则选择了询问林唐的意见而不是直接像恶犬一样扑了上去。林唐身上的味道太杂了，他必须要让林唐的身体沾染上一点自己的气味。
    林唐看了看四周的环境，他有些迟疑：“现在吗？”他犹豫了一下，觉得不论是时间还是地点都不合适，“要不我们还是先下山吧？”
    余则不想下山，但他更不想打破林唐关于未来的美好幻想。他像是乏力一样把额头抵在了林唐的肩膀上，林唐有些担心地摸了摸余则的脸，但余则是鬼，面颊也冰冰凉凉的。
    林唐忧心忡忡的：“你没事吧？哪里不舒服吗？”他低下头看了一眼余则苍白的脸色，犹豫了一下才咬着嘴唇开口，“一定要现在吗？”
    余则张着嘴喘着气，林唐轻轻在他的嘴唇上啄了一下，他捏了捏自己的衣角：“你很不舒服吗？做这种事……有什么用吗？”林唐觉得余则不是那种色中饿鬼，只是他实在也想不通为什么要在现在做这种事情，难道做鬼需要吸活人的阳气吗？
    最终林唐咬了咬下唇，声音轻如蚊蝇：“你可以坐到地上吗？”
    余则轻轻点了一下头坐在了草地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林唐的脸。
    林唐低头看了余则一会儿，面上露出了几分难办的神色，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到了余则的腰上。他伸手向后摸到余则的胯间，可是他摸了一会儿却发现余则并没有硬。既然没有硬，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事情呀？
    林唐想要收回手，但余则迅速捉住了他的手。余则挺着腰上前亲林唐的嘴唇，林唐迟疑了一会儿便没有躲开。
    余则咬住了林唐的嘴唇，他伸手捧住了林唐的面颊：“唐唐、唐唐……”
    林唐闭着眼，眼睫轻轻颤动着，因为紧张而紧紧抓住了余则的衣服。余则很快吻到了他的脖颈间，林唐被余则翻身压在了地上。他偏过头躲过了一点余则过重的吻，咬着嘴唇憋住了嘴里的叫声。
    林唐的视线里是湖边微长的青草，他眼睫乱颤，手指轻轻抓在余则的衣袖上。在余则的头钻进他的衣服里时，林唐的视线里忽然出现了一双脚。他猛得睁大了眼睛，惊叫一声推开了余则。
    余则红着眼睛扶着额头抬起头，他喘着粗气攥住了林唐的手腕。
    林唐视线向上，终于看清了这双脚的主人。男鬼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他像是气疯了一样死死盯着林唐的脸，又在林唐因为害怕而下意识向后退的时候一下子扑到了林唐身上。
    林唐躲避不及让男鬼扑了个结结实实，他吓得大声尖叫，下意识地想要往余则的怀里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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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鬼：小三！不要脸！去死吧！
    第八十六章
    102
    自从男鬼出现了，余则的状况就变得更糟糕了，他像是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握住林唐手腕的右手手背青筋暴起。
    男鬼紧紧抱住了林唐的腰，他满脸凶相，黑漆漆的眼珠子针一样死死钉在林唐的脸上。林唐想要往余则的怀里爬，但男鬼紧紧摁住了他。男鬼气得胸口上下起伏，他张了好几次嘴却都没说出话。最终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余则：“不要脸的鬼东西！”他伸了手要去抓余则的脸，“我杀了你！”
    林唐赶紧伸手挡住了男鬼的手，面色惊慌：“你做什么！”
    男鬼被林唐挡住了，他像是不敢相信林唐居然站在余则那边一样，气得脸色青青白白的：“你、你！”
    林唐被两个人夹在中间左支右绌，但也正是因为他在中间，男鬼和余则才没有彻底打起来。
    林唐抓住了男鬼的手，男鬼立即顺势反手捉住了林唐的手，抓着林唐往自己怀里扯：“老婆、老婆！我的！”
    余则阴沉着脸，他的眼睛发红，视线里晃过林唐因为惊吓而变得苍白的脸，又时不时闪过面目可憎的男鬼，理智和杀意在他的脑子里像扭在一起的绳子一样变得混乱、扭曲。他想要上前撕扯男鬼的脖子，吞吃男鬼的血肉，把这个自己厌恶至极的鬼怪从自己的世界扔出去，但同时他又要保护林唐，他要保证林唐是自己的。尖锐的鬼性和残存的人性撕扯着他，让他的头脑也变得混沌起来。
    余则身上的黑气越来越重，顺着他的皮肤雾气一般丝丝向外倾泄。
    男鬼见状微微变了脸色，他的喉咙里发出了兽类的低沉声音，眼眶中黑眼珠的范围也变得越来越大。愤怒吞噬了他的理性——他要抢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林唐被两个发狂的鬼怪夹在中间，迟钝地感到了几分危险感，他急促地喘息着叫余则的名字：“余则？余则！”
    余则没有回应他，林唐终于察觉出了余则的古怪和怪异，他挣扎着伸手去摸余则的脸，却在碰到冰冷刺骨的黑气时就不得不缩回了手。
    林唐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他看着余则的样子，不能接受地口中重复着：“不、不、不可以！”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余则！他好不容易才能选择和余则一起下山！
    林唐急得几乎要哭出来，他伸手推了推余则的胸膛：“余则？”
    余则没有反应，他似乎一心只想除掉杀死自己的鬼怪，在听到了林唐的声音后也丝毫没有犹豫。他满心都是愤怒、死前的不甘，他的灵魂又被关进了封闭的玻璃瓶里，四围的玻璃挤压着他，他只知道痛、好痛，或许杀了面前这个鬼怪就不会痛了吧。
    林唐呜呜哭了起来，他满脸都是泪，知道自己一切的努力都白费了。他下不了山了，他甚至不明白余则为什么突然失去了理智，是因为男鬼吗？
    林唐忽然感到了绝望，因为他突然意识到，余则变成了鬼怪，但或许他只是为了回来复仇的，于余则而言最重要的是杀死男鬼。林唐一直有着强烈的负罪感，因为他一直觉得是自己害死了余则，如果不是跟自己在一起，余则本来不该死的。
    林唐的泪水落珠般扑索扑索顺着面颊滚了下来，落在了自己的衣襟上，也打在了男鬼的手背上，男鬼的手像是被烫到一样缩了一下。在余则隔着林唐和男鬼撕扯起来之前，男鬼忽然松开了林唐迅速向后退了几步消失在了林唐的视线中。
    林唐抹了抹自己的眼睛，愣了一下看向了男鬼消失的方向，他的表情呆呆傻傻的，在余则伸手抹掉他脸上的泪水时才回过神，不敢置信地意识到男鬼居然自己离开了。
    林唐发怔似的看着余则，疑惑余则怎么恢复了正常：“余则？”
    男鬼离开了余则的视线，余则的理性总算回来了一点，他用力挣脱了混沌的状态，竭力让自己的头脑不去想杀戮和血腥。
    余则的视线还有些模糊，但这也足以让他看清林唐脸上的泪水了。他颤抖着看着自己手上慢慢散去的黑色雾气，用手抚摸着林唐完好无缺的脖颈，劫后余生般急促地喘着气。
    余则抬眼看到林唐满是泪水的面颊，用力地把林唐抱在了怀里：“唐唐、唐唐，我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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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男鬼人生中最委屈的一天（bushi）
    第八十七章
    103
    余则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能把林唐留在山上，他不能像先前想象的那样只把林唐留在自己身边，因为他发现自己也是鬼怪，他和所有会突然失去理智的疯子怪物一样可怕，他不能保证自己不会伤害林唐。
    但同时他发现自己又该死的自私，他不愿意放林唐离开自己。或许正是因为变成了鬼，林唐成了他的执念，他才更不可能抛却自己的执念——这是他作为鬼怪而存在的本质。
    林唐不知道余则心中所想，他忧心忡忡地看着余则，生怕余则是不是哪里又出了变故：“你没事吧？你刚才变得好奇怪……”就像突然看不见我了一样。
    余则捧起林唐的脸：“唐唐，你喜欢我的，对么？”
    林唐面色苍白，可怜又可爱，他怯生生点了点头：“……我们不是在谈恋爱吗？”林唐心里半点犹豫也没有，余则对他这么好，余则已经为他死了，他怎么能不喜欢余则。
    余则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开始和林唐说自己的计划：“你去找周尘逸，他把自己的尸骨藏在了湖水里，我先前下水的时候恰好发现了。你告诉他，让他在白天保护你，我就不会毁掉他的尸骨。”
    林唐的脸色更苍白了：“你呢？我们现在不下山了吗？”
    余则张了张嘴又闭上了，最终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唐唐，等处理完了别墅里的鬼怪，我们就回去，好吗？”
    余则本想把林唐藏在别墅后面，只要谁也找不到林唐，那林唐就是他一个人的了。可是现在他改了主意，他决定带林唐下山，他要带林唐回去……但是他必须要先处理掉别墅里的麻烦，否则即使下了山，别墅里的鬼怪依旧会追上来。
    余则想要站起身，林唐却扒住了他的衣服，他的眼瞳里水雾雾的，满是惊恐：“不，不，我要和你一起。你要去哪里？”
    余则捉住了他的手，他低垂着眼睫声音放得极低：“我不去哪里，只是白天了我就该消失了……周尘逸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为了自己的骨头，他会保护你的。不会太久的，我一定会来找你的，好不好？”余则抚摸着林唐的手腕，“唐唐、唐唐，不论如何我都会保护你的，对不对？我永远保护你……”
    余则觉得痛苦，因为他发现了自己的无能：为人时他无力对抗鬼怪。变成鬼后，他又不得不屈从于自己的鬼性，他要竭尽全力才能在林唐面前维持住“人”的模样，他害怕林唐不爱变成“鬼”的自己。
    林唐呜咽着摇着头，他不能和余则说周尘逸如何对待自己，但同时他也明白余则说得没错，如果不处理掉双胞胎，他们即使下了山也逃不掉。
    林唐为自己和余则的未来感到了迷茫和困惑，他不清楚初为鬼怪的余则是否能够对抗双胞胎的鬼怪，也不明白周尘逸是否会帮助自己和余则。他要怎么办？余则又该怎么办？
    他真的还能回到上山前的生活中去吗？
    ---------------------
    当然不能了。
    第八十八章
    104
    太阳刚有升起的趋势时，余则的身影就像被风吹散了一般消散在了空气中。
    林唐跪坐在草地上抹着眼泪，他慢慢爬了起来，扶着自己畸形的孕肚更觉得绝望。林唐摸着树往回走却又不想太快回去——他还没想好怎么和周尘逸修饰自己的谎言，他欺骗了周尘逸，对方一定会找他算账的。
    白天阳光逐渐变得温暖，林唐却觉得身体更冷了。林唐一个人往回走的时候步伐很慢，他一边走神一边目光涣散扶着树向回走。
    冷不丁的，林唐忽然撞上了一个人。
    林唐不用抬头就知道这是男鬼，因为他看见了男鬼的手和青黑色的指甲。他本该害怕本该逃跑的，可是林唐连这一点力气也没有了，他累极了，靠着树慢慢滑坐在了地上。
    林唐抚着自己的凸起的小腹，靠着树干呜呜哭了起来。他把自己的身体可怜兮兮地缩在了一起，哭得一抽一抽的，因为知道了自己注定跑不掉也躲不开，他甚至放弃了在男鬼面前进行无谓的挣扎。
    男鬼慢慢在林唐面前蹲下了身子，林唐抬起泪眼朦胧的双眼，只看见男鬼失魂落魄似的：“你不喜欢我，你一点也不喜欢我。”
    男鬼伸手向前想要摸林唐的脸，林唐立即惊恐地睁着眼睛向后避开了。本来失魂落魄、大受打击的男鬼一下子变得恼怒起来，他强迫地捉住了林唐的手：“我哪里不如他！为什么不选我！”林唐还要向后躲，就被男鬼用蛮力按进了怀里，“现在呢？他又把你扔下来了！”
    男鬼委屈地几乎要哭出来：“只有我、只有我不会扔下你！”昨天晚上他就不该因为不该存在的心软把林唐留给那个臭东西！要不是、要不是林唐哭了，要不是林唐不要自己……
    可是林唐哭了，林唐为了别人哭了，冰冷冷的泪水砸在了男鬼的手背上，更像是砸在了男鬼的心头，他本该石头一般又冷又硬的心被林唐用柔弱的眼泪割了一遍又一遍。
    现在，林唐又被那个软弱无能、神志不清的臭男人扔下来，男鬼开始愤愤不平起来了：“你总是被人骗！总是被人骗！”
    林唐不觉得自己被人骗了，他只是对自己的未来感到了迷惘。林唐身上没什么力气，但他嘴巴还能动，他白着脸反驳男鬼：“他没骗我、没骗我……”余则怎么会欺骗自己呢？
    男鬼阴沉沉的：“那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林唐喃喃：“他只是白天出不来。”
    男鬼更生气了：“他这么没用，你还替他说话！”男鬼拽着林唐要把他拉走，“不行！我就原谅你这一次！你再不许和别的男人不清不楚了！你休想再跟别人见面！”
    林唐被他扯得一个踉跄，他有些慌张：“去哪里？我不去！不要关我！”
    两人拉拉扯扯，林唐奋力挣扎。树林里地面凹凸不平的，林唐又伸手拽着树枝，男鬼不想弄伤他，居然一时半会儿没把林唐从地上拔起来。
    林唐忽然“哎呦”一声扶住了肚子，男鬼立即松了手，他着急着忙弯着腰凑过头要看林唐的肚子：“怎么了？怎么了！”
    林唐一被松开立即伸手一掌拍在男鬼的头上，迅速转身向后跑。
    男鬼被他拍得懵了一瞬，半晌才反应过来林唐在装痛，他立即追了上去，脸色难看：“谁教坏你了！”他气疯了，不知道是谁教林唐撒谎了，先前林唐从来不会骗自己的！
    林唐是人，男鬼是鬼。林唐刚跑出几步就被追上来的男鬼拽住了胳膊，他喘着气烂泥一样要往地上坐，男鬼立即拽着他的胳膊扯住了他。
    林唐哭得可怜兮兮的，他抱着男鬼的腰：“别关我！”
    男鬼也气疯了：“就关你！”他想到林唐被自己关住的那段日子，越想越觉得是外面的人教坏了林唐，“你都会撒谎了！”
    男鬼把林唐打横抱了起来，他避开阳光往别墅的方向走。
    林唐哭得一喘一喘的，伸手抹着眼泪，觉得自己又完蛋了。
    但还不等男鬼把林唐带出别墅后的小树林，他们就遇到了满脸寒气走过来的周尘逸。
    -----------------
    根本没发现林唐骗了自己的周尘逸在树林里和褚康宁面面相觑。
    第八十九章
    105
    林唐一看见一脸森寒的周尘逸，吓得哭声都止住了。他忍不住地发抖，生怕周尘逸找自己算账。
    但周尘逸只看了林唐一眼就又把视线放在了男鬼身上，他语气森森：“把人放下。”
    男鬼没有贸然开口，因为他总觉得自己面前这个男人跟先前破破烂烂的样子有些不一样……男鬼的脊骨被褚康宁抢走了，他觉得自己可能打不过对方。他警惕地盯着周尘逸，把自己怀里的林唐抱得更紧了。
    周尘逸心情很糟糕，他没能按照林唐的描述在树林里找到骨头，还莫名其妙碰到了正在树林里的褚康宁。等他甩开褚康宁回到别墅的时候，林唐早就不在书房的柜子里了。现在他看到了被男鬼抱在怀里瑟瑟发抖的林唐，一下就猜到先前发生了什么：肯定是男鬼找到了林唐把林唐从别墅里偷出来了。
    虽然像周尘逸这种级别的鬼怪已经不会被阳光伤害到，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喜欢太阳。周尘逸站在温暖的阳光里，本就不美好的心情变得更加糟糕，尤其是看到林唐满脸瑟缩的样子时：男鬼肯定又欺负他了。
    在彻底放弃了要变成人之后，周尘逸已经不会再抗拒自己对林唐的感情了，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喜欢林唐，他的视线像是黏腻的蜡油一般粘在林唐的脸上，在看见林唐苍白的脸色时变得更阴郁。
    林唐躲在男鬼怀里瑟瑟发抖，一时间不知道究竟是男鬼更可怕还是周尘逸更可怕。很快周尘逸就朝两人的方向走过来了，男鬼权衡了一下抱着林唐朝着别墅的方向迅速跑开了。但抱着林唐的男鬼显然跑不过周尘逸，很快他就不得不停了下来。
    男鬼的脸色阴沉沉的，周尘逸的脸色也不好看：男鬼把林唐抱在怀里，他不能毫无顾忌地先除掉男鬼——尤其在他只擅长近战的情况下。
    周尘逸堵在男鬼面前：“把林唐放下，我可以放你离开。”
    男鬼挑剔地看了一会儿周尘逸完好无损的俊逸面颊，阴阳怪气道：“丑东西，说什么大话呢。”他厌恶地盯着周尘逸这个男小三，试图从周尘逸精致无暇的脸上盯出一点错处来，最终他撇撇嘴，“长得这么丑，我老婆才不会喜欢你呢。”
    林唐都被男鬼的话震惊了，他实在憋不住话，在男鬼耳边小声开口：“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周尘逸本就不好看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他没有理会男鬼的胡言乱语，也不打算和男鬼逞口头之快。周尘逸的右手摸到自己的左手手腕处，慢慢从中抽出了一把银色的极细的剑刃，从视觉效果上就像是把自己左手腕的骨头抽出来的一般。
    林唐呆呆看着周尘逸的动作，他感受到自己手下男鬼的脊背变得紧绷了一点，紧接着他听到男鬼在自己耳边小声嘀咕着：“老婆，我们还是跑吧？”
    林唐活见鬼一样看了一眼男鬼，觉得有几分荒谬。林唐又转头看向周尘逸：究竟是跟着周尘逸还是跟着男鬼……周尘逸被骗了会报复自己吗？
    在周尘逸提着剑攻上来之前，林唐赶紧白着脸开了口：“周尘逸，你找到骨头了吗？”
    周尘逸并没有完成林唐吩咐自己做的事，他的动作顿了一下：“我碰到了褚康宁，骨头大概被他拿走了。”
    男鬼的表情有些迷惑：“老婆，我知道骨……”
    林唐着急着忙慌慌张张地打断了男鬼：“周尘逸，你没找到吗？”周尘逸是不是不知道自己在骗他？
    周尘逸的表情微微收敛了一点，他看了一眼林唐和抱着他的男鬼，尤其在林唐慌里慌张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他忽然开口对着男鬼开口：“你知道骨头在哪里？”不等男鬼回答他就又开口问林唐，“他用骨头威胁你？”
    见两人都没有回答，周尘逸慢慢开口：“没关系，本来就是不重要的东西，在谁手里都一样。”他慢慢把剑横在了自己面前，“反正我只要林唐。”
    林唐的心脏“砰砰砰”跳得很快，他想到余则走之前说过的话，心里的天平已经偏向了周尘逸：“周尘逸，余则说……”
    林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周尘逸打断了：“你见到余则了？”周尘逸从林唐惊愕的表情上看出了答案，他不动声色开口，“你们说什么了？”
    “余则说……”林唐紧张的咽了一口口水，“余则说你是个好人，你会保护我的，对吗？”
    一直默不作声的男鬼忽然开口：“你撒谎，那个男人明明说他不是好人，让你用尸骨威胁他。”
    林唐呆住了，听见男鬼又迅速开口：“我昨天晚上都听见了。我不会让你跟这个男人走的，你休想背着我勾三搭四。”说完这些男鬼又对着周尘逸恶狠狠开口，“林唐骗你的，我的骨头根本不在树林里，早就被我拿走了。你这个傻子，他根本不喜欢你，他讨厌你。”
    -------------------
    林唐：？你背刺我
    男鬼：我要所有男人都知道你是个撒谎精，也只有我知道你是什么样还喜欢你了，哼！
    第九十章
    106
    林唐不敢置信地看着男鬼，他按在男鬼肩膀上的手都在微微发抖：“你、你……”他赶紧仓皇地转头去看周尘逸的脸色，白着脸徒劳地辩解着，“我、我没有，我没有骗你。”
    周尘逸本就冷漠的脸就像是被冻住了一样，好半天他才迟迟开口：“你在骗我？”周尘逸握着剑的手也慢慢放了下来，想到了林唐昨天晚上可爱又温柔的样子，他张了张嘴又闭上，最终眼神变得阴冷，“原来你在骗我。”
    男鬼耻高气扬的，表情恶劣又得意：“没错，他在骗你。你就是个蠢货，林唐才不会喜欢你呢。林唐没告诉你吗？我们早就结婚了。他让你去树林里找的骨头是我们的定情信物。”
    林唐的表情越来越慌张：“不是的，不是的！”
    周尘逸定定看着他，直到把林唐看得心虚地偏过了头：“你骗我，没关系，我不在意。我会带你走的。”
    男鬼脸上得意的表情凝滞了一瞬，他气急败坏：“呸！”他恶狠狠地剐了周尘逸一眼，灵巧地抱着林唐俯身从周尘逸侧面跑了过去。
    周尘逸冷着脸横刀斩了下来，尽管男鬼控制着藤蔓及时挡住了，但锋利的剑刃只被挡了一会儿就削开了绿色的藤蔓。
    男鬼的目的本来也不是为了和周尘逸打架，他的背被周尘逸的剑刃划开了一点皮肉，但他不在乎这点疼痛，飞快攀着别墅的外墙从窗户爬进去了。身后的藤蔓挡住了周尘逸锐利的剑刃又统统被斩断，但好歹为男鬼争取了时间。
    男鬼知道自己的动作有些狼狈，但他已经顾不上这些：别墅才是他真正的地盘，只有在这里他才是真正的主人。那个叫做周尘逸的男人不知道怎么变得比以前厉害了，但是没关系，男鬼只要保证把林唐藏在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就行了。
    一进了别墅，林唐还没来得及发出叫声就发现自己眼前的空间像是扭曲了一样转动了一下，下一瞬他已经被男鬼带到了三楼的走廊。
    林唐慌张极了，他想要挣扎：“别关我！别关我！”
    男鬼捂着林唐的嘴巴把他拖进了卧室里，他没有把林唐放在卧室的床上，而是一把掀开了地面上的隔板带着林唐一起跳了进去。隔板“咔嗒”一声被男鬼顺手带上，林唐又陷入了完全黑暗的环境中，他慌张得四肢乱动，又被男鬼统统按在了怀里箍住了。
    在一屁股坐在隔间的地面上时，林唐才发现自己的退路再一次被男鬼堵住了。他浑身发抖扯住了男鬼的裤脚：“你不能、不能这么对我……呜呜呜，求你……”
    男鬼在林唐面前蹲下身，他强迫性地把林唐抱在了自己怀里，语气不满：“只有我才真的喜欢你，他们都是骗你的！”男鬼摸着林唐的背想要让林唐安静下来，“你不能跟着那个男人走，他会要你的的命的。”
    林唐呜呜哭个不停，根本听不进男鬼的话。男鬼只好又重复诋毁周尘逸：“他刚刚跟着你们一起进别墅的时候明明是人，对吗？但他现在变成了鬼。而且你看他穿的衣服，一看就是个老不死。”
    在男鬼嘀嘀咕咕的声音下，林唐终于冷静了一点，他抽着鼻子，在黑暗中睁大了含泪的双眼。
    男鬼继续开口，把自己知道的东西统统向外倒：“第一天进别墅的时候，他明明在床底下看见了我，他也没告诉你，不是吗？我第一天晚上找你玩的时候，他明明醒着，他也没阻止。第二天白天在图书馆的时候，也是他故意和你走散了我才会找你的。”
    林唐的哭声都止住了，他浑身像掉进了冰窖一般：“你是说，他故意、故意……”
    男鬼点了点头：“是啊，就是他故意把你送给我的。”
    ------------------
    林唐：少说几句
    周尘逸：少说几句
    男鬼：得意！
    第九十一章
    107
    似乎是怕林唐不相信，男鬼又继续说了下去：“虽然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但他肯定不安好心。他是不是还一直骗你和他走？谁知道他带走你了会对你做什么。”说到这里，男鬼短暂地停顿了一下，“鬼怪之间互相吞噬可以增强力量，他说不定就是想害我们的孩子。”
    林唐像是猛地被男鬼提醒了一般，他想起来了周尘逸和薛穆穆之间关于鬼胎的交易，忽然坐直了身子：“难怪、难怪……”
    男鬼看了林唐的反应更加得意，他把林唐抱在怀里摸着林唐的背：“老婆，只有我是真心对你的呀！”他嘟嘟囔囔的，“你怎么能帮外人对付我呢？”
    这回林唐不说话了，他默不作声听着男鬼说余则的坏话：“还有那个把你带到树林里的男人，他要是真喜欢你，怎么会把你一个人丢下来呢？”男鬼一点点找着余则的错处，试图把余则形容成一个没用又窝囊的男人，“更何况他才变成鬼没多久，他根本保护不了你。”
    林唐的头靠在男鬼的肩膀处，他警惕地听着男鬼的一言一语：“你是说余则很虚弱？”
    男鬼以为林唐把自己的话都听进去了，他连连点头：“是啊，老婆，他很没用的。”
    林唐缓缓抱住了男鬼的腰，他像是失魂落魄又毫无主见一样怔怔仰头看着男鬼：“那我们怎么办呢？”林唐微微蹙了蹙眉，泫然若泣，“我们的孩子怎么办呢？”
    其实男鬼也没什么好办法，先不说他之前被周尘逸和余则伤到了又被褚康宁抽掉了脊骨，光是这段时间和林唐厮混在一起的日子就已经让他身上的凶戾之气远不如从前了。最重要的是，男鬼习惯了安逸的生活，他不想再做一个只知道杀戮的厉鬼了。
    男鬼低下头，看见林唐忧心忡忡的样子，又听见林唐终于开始关心孩子了，男鬼又有了作为一个丈夫和父亲的责任感，他忽然振奋起来：“当然是我来保护你了。”
    林唐轻声问他：“你怎么保护我呢？”他忧忧愁愁的，“你说鬼怪靠互相吞噬变得更强，难道像余则这样的也可以吗？”
    男鬼正想回答，低下头时却正对上了林唐晶莹的双眼，他心里忽然产生出了几分古怪的情绪。林唐很少这样专注地看自己，因为他的小妻子胆子很小，他总是避开自己的视线。一向迟钝的男鬼在这个时候终于有了几分敏锐，他慢慢地从自己喜悦的情绪中抽剥出来，热烈激动的心像是被泼了一盆冰水一样。
    男鬼的嘴角缓缓压下了：“老婆，你是在框我吗？”
    林唐的瞳孔凝了一瞬继而剧烈颤动起来，他迅速翻身想要爬出去，但男鬼及时抓住了他的胳膊。
    男鬼暴跳如雷：“你又想骗我！”他把浑身发抖的林唐捉了回来，捏着林唐的下巴。男鬼的情绪有些不稳定，他的身体因为愤怒而克制不住地颤动，他压在林唐身上，林唐双腿乱挣，用手打他的头。
    最终还是男鬼压住了林唐所有的挣扎，他压住了林唐的双手，既愤怒又伤心：“你骗我！你骗我！”男鬼忍受不了欺骗，上一个欺骗他的人是他同胎出生的兄弟，对方设计用斧头砍掉了他的头。现在林唐又要用欺骗来伤害他。褚康宁只能从肉体上伤害男鬼，林唐却能一遍一遍割他的心。
    男鬼捏着林唐的下巴逼他看自己，他的瞳孔像是不透光的黑石头，既阴郁又吓人：“你怎么能骗我？”
    林唐双眼噙着泪，他一边咳嗽一边哭叫：“我不要！呜呜……救我、救我……”他害怕男鬼阴森森的样子，拼命想要偏过头，“放过我……我不想……”
    男鬼攥住了林唐的手，林唐用力把自己的手抽出来，手背却被男鬼的指甲划出了一道细伤口。林唐吃痛叫了一声，男鬼有些晃神，他刚想睁眼去看林唐的手背就被林唐伸手推开了。他像个垃圾一样被林唐推到了一边，林唐又毫不留恋地朝着木质楼梯连滚带爬地跑过去了。
    林唐满头虚汗，他的手刚摸上楼梯的扶手，身后男鬼就扑上来抱住了他的腿。林唐瘫坐在楼梯台阶上，他粗粗喘着气浑身打颤，慌乱之中想要用脚把男鬼踢开。
    男鬼被林唐的脚蹬了一下头，他紧紧抱住了林唐的另一只小腿，嚎啕大哭起来：“别不要我！别不要我！”
    男鬼鬼哭狼嚎的，力气却很大，一下就把林唐从楼梯上拖了下来。
    林唐脸色青青白白的，他的手紧紧扒着楼梯的把手，男鬼却迅速爬到他身上抱住了他的腰。林唐没了力气，他气喘吁吁的，被男鬼又拖回了隔间深处。黑暗中林唐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见男鬼的哭声、感受到男鬼湿哒哒的眼泪——不，或许不是眼泪而是血泪。
    男鬼的哭声很凄惨，他的四肢把林唐紧紧缠住了，又凑在林唐的脸上乱亲：“老婆别不要我，别丢下我……”林唐的面上还有未干的泪，男鬼便伸出舌头把这点发咸的泪水都舔掉了。
    黑暗中林唐认命一样任由男鬼把自己的脸舔了一遍，他张着嘴喘气，又被像狗一样闻到气味的男鬼伸舌头舔进了嘴里。
    林唐的手抽搐一样动了一下却没有多余的力气把男鬼推开。林唐发现自己越来越胆大了，至少他现在已经不害怕男鬼会不会杀掉自己了……大概是不会了。但他也不想留下来，他一定要出去、他要下山、他要回到正常的生活中去……
    第九十二章
    108
    男鬼舔着林唐的口腔，又伸手脱掉了林唐的衣服。衬衣纽扣被撕开时噼里啪啦落在了地上，露出了林唐雪白晶莹的身体。
    躺在地上的林唐失了魂一样怔怔的，男鬼又凑上去亲亲他：“老婆？”
    林唐终于呜呜哭了起来：“我不是你老婆……”
    男鬼脸色一变，他指责林唐：“红纸黑字，你怎么不认！”看见林唐哭了，男鬼又委屈起来，“我又没欺负你，是你打我。”
    林唐哭得好不可怜：“你去找别人吧……不要找我……”
    男鬼大惊失色，他赶紧又亲了两口林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对你这么好！我对你哪里不好了吗？”男鬼现在不生气林唐骗自己了，他怀疑林唐也是被别人骗了才会不喜欢自己，“是不是别人勾引你？谁勾引你？是那个余则还是那个周尘逸？”
    林唐觉得男鬼不可理喻，他红着眼看着男鬼：“没有人勾引我！谁会勾引我？”
    男鬼冷嗤一声：“我看谁都在勾引你。”他愤愤不平起来，“你先前多听话啊，现在呢？现在你都知道打我了！你为了外面的野男人骗我又打我！”
    男鬼的脸色阴沉起来，林唐又有些害怕，他瑟缩地蹙了眉。
    男鬼见林唐不说话，便以为被自己说中了，他越想越生气：“他们哪里有我好！”他低头看到林唐在黑暗中晶莹发亮的身子，又扑回了林唐身上，“老婆乖乖，我们一起不好吗？”
    男鬼趴在林唐的肚皮上又亲又摸，他爱不释手地抱着林唐的圆肚子。林唐撑着胳膊向下看，在黑暗中只能隐隐约约看见男鬼脑袋的一点阴影。
    男鬼的嘴巴把林唐的肚子亲得啵啵响，又慢慢把头埋到了林唐的下半身。林唐的大腿根被男鬼的长发弄得有些痒，他刚动了一下腿就被男鬼伸手按住了。男鬼的脸往林唐的腿根钻，舌头都碰到林唐的臀瓣了。
    林唐终于意识到了男鬼要做什么，他脸色一变，声音发抖：“你怎么连这种地方都亲！”
    男鬼的手摸到了林唐的臀缝，手指也摸到了林唐的穴肉里，他像是没听到一样捉着林唐的腰把林唐拉得离自己更近了。他的鼻尖在林唐的会阴蹭了两下就戳到了林唐的穴口，林唐尖声叫了一下扭着腰就要躲开。男鬼稳稳制住了他，伸着舌头舔到了林唐的穴肉里。
    林唐看不见男鬼，男鬼却能清清楚楚地看见林唐的穴口紧张地缩了一下，他的舌头陷进了穴里又用舌尖在林唐柔软的穴肉中刺戳着。
    林唐知道自己挣不开，只能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他的腿根因为剧烈的刺激时不时抽搐一下，口中“呜呜”低声哭着。
    男鬼舔够了也占够了便宜才慢吞吞把头抬了起来，林唐被刺激过了头，男鬼收回舌头时舌尖甚至沾了透明的黏腥液体，顺着舌尖拉出一条银丝。
    男鬼伸手抹了一下嘴，抓着林唐软绵绵的腿把自己硬邦邦的阴茎抵着软软的穴插了进去，先前不动弹的林唐因为这一下刺激又抽筋一样踢了一下腿。
    男鬼俯下身想要亲林唐，一直任他为所欲为的林唐忽然奋力挣扎起来，满脸都是恐惧：“别亲我！”怕男鬼强吻他，林唐还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男鬼犹豫了一下，改而低下头亲林唐的脖子了，这回林唐没有阻止他，反倒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摊平了身子。
    男鬼一边插着林唐柔软的穴，一边顺着林唐的脖子向下亲。他用手指捏了捏林唐软乎乎的奶头，又咬到嘴里舔了舔。男鬼嗦着林唐的胸口，一边黏糊糊地开口：“老婆，我喜欢你的，你也喜欢我的吧？”
    林唐别过了头没有说话，男鬼等了一会儿不敢置信地抬起头凑到了林唐面前：“你不喜欢我吗？”
    男鬼凑得太近了，在黑暗中林唐甚至能隐隐约约看见男鬼鬼气森森的眼睛，林唐的嘴唇颤了两下：“……喜欢的。”
    男鬼这才又把头埋了回去：“我就知道嘛。”男鬼把林唐两边的乳头都亲肿了才松开嘴，他把头靠在林唐的胸口，“老婆，你不能再骗我了。我不喜欢别人骗我，更不喜欢你骗我。”
    半晌，林唐才在黑暗中轻轻“嗯”了一声。
    男鬼的耳朵贴在林唐的胸口，他清清楚楚听见了林唐异常突出的心跳声——林唐的心脏跳得很快，他又在撒谎。
    ---------
    男鬼：你为什么只打我？
    林唐：……
    第九十三章
    109
    林唐在黑暗中把自己的身体蜷缩成了一团，这是很没有安全感的睡姿。
    男鬼蹲在林唐的身边盯着林唐的睡颜，他神经质地咬着自己的手指，瞳孔不正常地发散：喜欢我、不喜欢我、喜欢我、不喜欢我……
    男鬼又想到了自己先前见过的那几个男人，最终他把自己的注意力停在了余则身上：是啊，都是因为那个叫做余则的男人林唐才变得不听话的。真讨厌，他就不能死干净了去投胎吗？为什么非要做鬼呢。
    男鬼仔细思考着林唐变心的原因，外面的野男人勾引他，林唐性子这么软，肯定是被骗了。男鬼又想到自己，他神经质地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魅力下降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摸出什么区别，但他想到自己变弱的事实，他又有些焦虑起来：人都慕强，林唐不爱吗？
    男鬼终于站了起来，他在原地绕着圈：没错，他需要变强一点。变强、变强、变强……
    110
    林唐刚醒过来就被蹲在自己面前的黑影吓了一大跳，他惊得心脏停了一瞬才看清面前的黑影是男鬼。
    趁林唐睡着的这一会儿，男鬼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盏小灯，微黄的光线下男鬼的面孔就像是蜡制的玩偶，古怪又虚假。但下一瞬男鬼开了口，这种虚假的感觉就消失了：“老婆，你给我取个名字吧。”
    林唐惊疑不定地盯着男鬼的脸：“取名字？”
    男鬼点了点头：“是啊，别人都有名字，我也想要。”
    林唐皱了皱眉坐了起来，他扶了扶自己发晕的额头，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林唐不想给男鬼取名字，因为这感觉怪怪的，男鬼既不是他的孩子也不是他的宠物，他为什么要给男鬼取名字。但男鬼还眼巴巴地蹲在他面前等着，林唐顿了一下只好开口：“你没有想要的名字吗？”
    男鬼想了一下：“没有，老婆你给我取一个吧。”
    林唐抿了抿嘴唇：“你要姓什么？”
    林唐的意思是让男鬼选一个姓氏，没想到男鬼会错了意，他古怪地看了一眼林唐：“你要我跟你姓吗？也不是不可以……”
    林唐及时打断他：“褚安乐吧，平安快乐。”
    男鬼的黑眼珠子幽幽盯着林唐：“老婆，你好敷衍我。”
    名字确实是林唐随口说的，他难得在男鬼的话下产生了一点不好意思的情绪，林唐别扭了一下正想说话就听男鬼开口道：“好吧，我就叫这个名字了。”
    林唐松了一口气，又见男鬼从身后掏出熟悉的红纸和毛笔。林唐眉头狠跳了一下：“你又干嘛？这个不是写过了吗？”
    男鬼熟门熟路写上自己和林唐的姓名八字：“上次不是写错了嘛，我们重新写一个，之前的作废。”
    这种鬼东西林唐才不想写第二遍，他伸手挨到了男鬼的胳膊：“这个有什么用吗？不要写了。”
    男鬼写字的手停了一下，他抬起头看着林唐。林唐刚在这种渗人的视线下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目光时就听见男鬼幽幽开口：“老婆你发现了吗，你对我说话的语气越来越差了。”
    林唐这才察觉到自己居然对男鬼用了命令式的语句，他心里一惊：“我、我不是故意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几次碰见的男鬼都太狼狈了，他对男鬼的恐惧也没那么深了。
    男鬼依旧用黑漆漆的眼珠子盯着林唐：“你以前也不会打我的。”
    林唐收回了放在男鬼胳膊上的手，他把手心在自己的裤子上擦了擦，声音越来越小：“……我不是有意的。”
    男鬼幽怨地盯着林唐看了一会儿，直把林唐盯得直起鸡皮疙瘩才轻飘飘收回了视线，“唰唰唰”在红纸上接着写下去了。林唐没了法子，只能眼睁睁看着男鬼又写完了一张婚契。
    男鬼写完红纸把毛笔撂在一边，伸手在林唐的脑袋上拔了一根头发。林唐的头发很快和婚契融在了一起，男鬼把自己的长发放在婚契上时却出了一点意外。红纸上的字波动了一下并没能把男鬼的发丝吞进去，过了一会儿反倒把林唐先前融进去的头发又吐了出来。
    男鬼的气势一下子变得阴冷起来，林唐慢慢坐直身子离男鬼远了一点，看见不信邪的男鬼又把头发拿开再放回去，只是这回红纸毫无反应连林唐的头发也融不进去了。
    林唐忽然觉得有些冷，他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小声开口：“要不还是算了吧……”他替男鬼找着理由，“或许是你名字刚换不久，它认不出来。”
    男鬼把红纸拿到面前看了又看，过了一会儿他又把先前那块骨头拿了出来，他喃喃自语：“兴许是我学艺不精，哪里弄错了。”
    林唐已经猜到了原因，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劝男鬼：“算了吧，只是一张纸而已，能有什么用呢？”
    这回男鬼像是轻而易举地被林唐劝服了，他把手上的红纸揉成一团随手扔了出去：“你说得对，我们情比金坚，没有这一张纸又怎么样呢？”
    不知道男鬼是不是真的这么想的，但林唐还是顺着男鬼的话说了下去：“你说得对。”他小心翼翼挪到男鬼身边抱住了男鬼的胳膊，“比起这个，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呀？难道要一直呆在这里吗？”
    林唐觉得自己已经越来越像是一个合格的骗子，他垂着眼睛，声音也放低了：“这里好黑，我好害怕，我好想出去。”
    男鬼的手掌放在林唐的脖颈后面，他摸着林唐的跳得异常快的颈动脉，忽然开口：“老婆，你今天还喜欢我吗？”
    林唐被男鬼的问题问得懵了一下，他张了张口：“……喜欢的。”
    男鬼点了点头把手收了回去：“那就好。”他站了起来，低着头看着林唐，“你饿了吧，我出去一趟马上回来。”
    林唐见男鬼抬脚要走，他立即向前抓住了男鬼的裤脚，神色慌张仰着头看着他：“你不带我一起吗？我一个人害怕……”
    男鬼低头定定看了一会儿林唐：“我带着你一起会被别人抓住的。别墅外的人不知道这个地方，知道这个地方的褚康宁很害怕这里，他不会来这里找你的。这里对你来说最安全。”他把一边的小灯放在林唐面前，弯下腰在林唐的嘴唇上碰了一下，“你是我老婆，不论怎么样我都不会不要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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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纸：我们禁止重婚哈。
    男鬼：呜呜呜
    第九十四章
    111
    男鬼刚出去不久，褚康宁就像卡着点一样掀开了林唐头顶的隔板。林唐白着脸和向下看的褚康宁对上了视线，几乎要怀疑是不是男鬼把自己给卖了。
    褚康宁眨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笑了：“兵不厌诈，最不可能的地方就是最有可能的地方，我还以为我那个傻子弟弟就算是死也不会主动回这个地方了呢。”
    他们是兄弟，最了解彼此却又不够了解彼此。
    林唐挪着屁股向后退，吓得脸色惨白：“不、不……”
    但不论如何褚康宁还是走到了林唐面前，林唐仰头看见褚康宁脖子上缝合的痕迹，吓得几乎要晕过去，他抓着褚康宁的裤脚，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有一瞬间林唐甚至想要尖叫叫男鬼的名字，但他被吓得失声，“啊啊”叫了两声居然什么都说不出来。
    褚康宁在林唐面前蹲下身，他摸了摸林唐被吓得满是虚汗的额头，轻轻叹了一口气：“胆子这么小，可怎么办才好呀？”
    林唐烂泥一样被褚康宁抱了起来，褚康宁看上去心情颇好，拍着林唐的背哄他：“乖乖乖，不怕了，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他哼着没有词句的小调抱着林唐走了出去，在离开时顺带用脚把隔板踢了回去。
    站在卧室中央，褚康宁停了一会儿，慢悠悠开口：“让我想想，要把你藏在哪里才不会被人发现呢。”褚康宁满脸都是笑，过了一会儿他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一样，“啊，我知道了。去那里吧。”
    除了男鬼带林唐居住的那个房间，三楼对林唐来说都是未知区域。褚康宁抱着他向走廊深处走，在最里面的房间前停下。他弯下腰从地毯下摸出了一把钥匙打开了门，长久未使用的木门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嘎吱”声，褚康宁依旧哼着怪异的曲调走了进去。
    只是房间里太脏乱了，林唐捂着自己的口鼻也没能掩盖住房间内潮湿腐败的气息。他的目光在房间内胡乱打量着，在看见房屋角落处两具尸骨时瞳孔剧烈颤动着。
    褚康宁这才像是刚刚想起来一样：“啊……这是我的父母。没关系，二十多年了，他们早就投胎了。”他叹了一口气，“真是的，房子不是又卖出去了吗？怎么没人把这里收拾干净。”
    褚康宁短暂地思考了一下：“虽然没有鬼，但是你还是会害怕的，对吗？”他用脚勾过一边的白布盖在白骨上，“这样就好了。”
    林唐抬头正对上褚康宁向下看的视线，褚康宁盯着他的脸，嘴角带着笑：“你怎么不说话？”
    林唐害怕得连大声喘气都不敢，他的视线在褚康宁的脖子上晃了一下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褚康宁注意到了林唐的视线，他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怎么了，我没有缝歪吧？”他笑垂眸看着林唐，“还是你以为我死了？”
    褚康宁像是和林唐调笑一般：“你忘了？我已经是鬼了，怎么会因为被砍了脖子就死了。”他的手指顺着脖颈上的黑色缝线摸了一下，“只不过确实有点痛啊……”
    褚康宁的表情忽然凝滞了一瞬，他低下头把放在林唐屁股底下的手伸出了一点，果然手上已经沾了一层水液。褚康宁再低头去看林唐，发现林唐只是发抖却半点话都说不出来，他像是愣神了一样僵直着身体。
    林唐失禁的尿液一直顺着流到了褚康宁的裤子上，褚康宁张了张嘴，半晌才开口：“我有这么吓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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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康宁：困惑，不解
    第九十五章
    112
    大概是觉得自己死定了，失禁之后林唐就更说不出话了。
    褚康宁从柜子里拖出多余的被子扔在床上又把林唐放了上去，他转身去衣柜里找自己和林唐能穿的衣服，过了一会儿才听到自己身后传来林唐低低的哭声。
    褚康宁的动作顿了一下，他转过身看见林唐侧躺在床上可怜兮兮地低声哭，连哭声都不敢放得太大。褚康宁走过去在林唐面前半蹲下身，语气无奈：“我的宝宝，你这样，不知道还以为我家暴你呢。”他站起身弯下腰把林唐湿哒哒的裤子脱了下来，在看到林唐大腿上被人吮咬出来的痕迹时难得地停顿了一下，不过下一刻他又像是没看见一样继续给林唐换衣服了。
    等褚康宁也给自己换好衣服后，他坐到林唐身边把林唐捞到了自己怀里。褚康宁把林唐面上的泪都抹了下去，低声哄他：“总是这样哭，眼睛不痛吗？”
    褚康宁倒是没想到林唐的胆子居然这么小，他感叹了一下又接着低下头对着林唐说话了：“你是不是以为我生气了？我没生气呢，我先前惹你生气了对不对？要不然你怎么让别人欺负我。”
    褚康宁慢慢摸着林唐的脊背，他的视线漫不经心地放在房间的角落里，低声用言语轻轻哄着林唐。
    褚康宁倒是不介意自己的脖子被人砍掉了，毕竟他已经是鬼了，又不会因为这种事情死掉，他只是在思考要怎样让林唐更喜欢自己一点——不过在那之前，他需要让林唐不害怕自己。褚康宁了解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所以他知道：他想要的，就一定会得到，不论以什么手段。
    现在他想要林唐。
    等林唐终于哭累了，褚康宁才低下头笑着在林唐发红的鼻尖上碰了一下：“我先前说你娇气，你还生气呢。嗯？”
    林唐摸不透褚康宁在想什么，只是他也实在逃不过、躲不开，只能在褚康宁怀里发着抖。褚康宁一点一点摸着他的脊背，低声问他：“你跟我说说，你怕什么呢？怕我害你？那我同你发誓好不好，我永远不会伤害你，否则就叫我魂飞魄散。”
    林唐看着褚康宁以三指发了毒誓，他惊了一下有些发懵就看见褚康宁满脸愁绪：“哎，是不是因为我是鬼你才怕我的？”
    林唐的嘴唇动了动，褚康宁用手指轻轻抵在他唇前：“嘘，我知道的，你怕鬼。但我同他们不一样，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发了誓的，对不对？”
    林唐亲眼看见褚康宁发了誓，他心里又惊又惧，迟疑地点了点头。
    褚康宁见状笑意更深：“我喜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伤害你呢？我把我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你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弱点。你哪天要是又生我气了就把我关进那个小隔间里，什么时候消气了什么时候把我放出来，好不好？”
    林唐总觉得这话哪里怪怪的，但还不等他想明白，褚康宁就继续说下去了，他哀哀愁愁的：“我是真喜欢你的。只是你知道，我活着的时候不人不鬼，变成鬼之后又再没见过人。从来没人爱过我，我都忘了怎么爱别人了。父母不喜欢我，弟弟也恨我，但我是想过好好和他们相处的……只是没有这个机会。我杀了弟弟，我好后悔，我那时太怕死了，要是活下来的是他就好了，他一定会比我幸福吧。”
    说着说着，褚康宁失神一般忽然落了泪，晶莹透明的泪珠如琉璃石一样“扑索”顺着面颊滚落了下来，林唐吓了一大跳，他睁大着眼睛看见褚康宁垂眸看了过来，眼瞳里泪依依的，“别人都讨厌我，但我没有那么坏的，对么？”
    ——————
    林唐：怎么你的眼泪不是血泪？
    褚康宁：因为我假哭啊
    第九十六章
    113
    林唐被褚康宁哭懵了，他从来没想过褚康宁会哭……褚康宁这样的人也会哭吗？
    林唐还没想明白褚康宁就继续开口说了下去，他的眼睛泪朦朦的：“对不起，我先前是不是对你太凶了。我好怕你不喜欢我，又怕你不要我，只好凶你让你不敢离开我。”
    褚康宁低头想要往林唐面上凑，林唐看着褚康宁脸上的泪浑身都发麻了，他几乎是下意识偏过头避开了。褚康宁满脸受伤：“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林唐被褚康宁的眼泪和话语弄得心乱如麻、头晕脑眩，男鬼说喜欢他的时候都没有褚康宁说喜欢他时这么让林唐震惊。林唐想逃了，因为他生怕自己又掉进褚康宁安排好的另一个陷阱里。他总是有着小动物般的直觉，即使弄不明白褚康宁想要做什么，也敏锐又慌乱地察觉出了几分古怪和不对劲。
    褚康宁伸手拽住了林唐的手：“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褚康宁的脸都快贴到林唐面前了，林唐屏息盯着自己面前这张放大的脸，僵硬地点了点头。但褚康宁仍嫌不够，他直勾勾地盯着林唐：“我要听你亲口说原谅我才相信。”
    林唐的嘴巴张开又闭上，半晌才不得不慢慢开口：“……我原谅你。”
    听到了自己想要的，褚康宁终于退回了安全距离，他轻轻笑了：“我们说好了，以前的事情就一笔勾销了。”褚康宁捏着林唐的手指，林唐僵硬得连手都不敢动一下，褚康宁抬眼看着他，“你还怕我吗？”
    林唐不敢说话，褚康宁忽然捉着林唐的手在自己的脸上扇了一巴掌，林唐吓得眼都直了，他拼命想要收回手，褚康宁却捉着他的手不放开：“你怕什么？”
    褚康宁还要捉着林唐的手打自己，这回林唐总算开口制止了他：“别！别！”
    褚康宁这才停了手，他慢慢把林唐的手送到自己唇边碰了一下，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林唐的眼睛。这回林唐没有收回手，他大喘着气，惊疑不定地盯着褚康宁。
    褚康宁慢慢勾唇笑了：“你看，我也没有那么可怕的，不是么？”他用自己先前被打的那面脸贴着林唐的手，“你要是生气了可以打我、骂我，在你面前，我永远不可怕。”
    褚康宁伸手勾着林唐的腰把他拉近了自己：“我先前和你说的也不是骗你的，等你的身子好了，我们就下山。你离家这么久，家里人也会担心的吧？”褚康宁贴着林唐的脸，温温柔柔地开口，“我们一家人，你想要做什么我都会陪你的。”
    林唐靠在褚康宁的怀里还没回过神，他急促地平复着心情，在听到褚康宁的话时忽然开口：“……可是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褚康宁脸上的笑容顿了一下忽然露出了几分惊讶的情绪：“可是你都跟我结婚了呀！”
    林唐张了张嘴：“是……那是你弟弟弄错了，只是一个意外。”
    褚康宁眨了眨眼，他笑着开口：“唐唐，这叫天赐良缘，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我们一起生活不好吗？”
    林唐刚想反驳就听见褚康宁继续问道：“跟我说说你的前男友，好么？”
    ---------------
    前男友·余则：？
    第九十七章
    114
    林唐被褚康宁一句话问懵了：“前、前男友？”
    褚康宁嘴角带着笑，理所当然道：“是啊，你都跟我结婚了，他不就是你的前男友。”他自然地问，似乎是单纯出于好奇，“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我们……”林唐忽然说不出话了，他回想了一下自己和余则在一起的过程，只觉得兵荒马乱：还没有确定关系的时候他们先上了床，确定了关系余则就死了。
    林唐恍惚了一阵：“……他是很好的人。”
    褚康宁眨了眨眼睛：“是吗？那你喜欢他是因为他对你好吗？”褚康宁捏着林唐的手指，“说起来，你来别墅，他没有跟你一起来吗？”
    林唐怔怔看着褚康宁，他的嘴唇动了动：“来了，只是他死了。你见过的，他叫余则。”
    褚康宁笑容敛了一点：“啊……我想起来了，短头发的那个么？”褚康宁垂了眼，语气淡淡的，“我以为你不喜欢鬼，原来你只是不喜欢我们。怎么，你也嫌弃我们，觉得我们恶心？畸形？”
    林唐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但他也不想解释。他把手指从褚康宁手里抽了出来，把头偏向一边不再看褚康宁，语气闷闷的：“总之我有男朋友了。”
    褚康宁向林唐这边靠了过来：“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们一起来别墅却只有你一个人活了下去，别人会怎么想你？”褚康宁的手摸上了林唐的肚子，“还有这个孩子，你准备怎么办？靠你那个前男友吗？新生的鬼怪大概要比你想象得还要没用一点，他护不住你的。”
    褚康宁看着林唐逐渐变差的脸色，他一点点把下巴搁到了林唐的肩膀上，声音贴着林唐的耳朵：“唐唐，我知道你还喜欢他，可是你如果真为了他好，就该劝他去投胎呀。你难道忍心看他痛苦地做鬼吗？”
    褚康宁的话正正好说在林唐的心坎儿上，林唐的嘴唇动了动，眼中的泪像是破碎的光：“……那我呢？”
    褚康宁慢慢把林唐圈到了自己怀里：“你有我呀，我们一起下山，我帮你过正常人的生活，孩子我也会养的，好么？”
    林唐想到了精神不稳的余则，他的眉头蹙在了一起，看上去既脆弱又无助：“做鬼真的很痛苦吗？”
    褚康宁唇边的笑意凝了一瞬才慢慢低垂着眼睫看向了自己的手：“是啊，这种事情我为什么要骗你呢。如果不是因为做鬼太痛苦，我弟弟为什么要把我变成鬼。”褚康宁的语气轻轻的，“那个先前跟在你身边的男人，如果不是因为做鬼太痛苦，他又为什么要处心积虑接触你，妄想把自己变成人呢？”
    林唐慢了半拍反应过来褚康宁说的人是谁：“……你是说周尘逸吗？”
    褚康宁淡淡应了一声：“如果他挖了你的心，或许能变成人。”他轻轻笑了一下，“不过谁知道能不能呢，毕竟也没有谁真的试过。”
    先前或许能，但现在绝对是不能了，毕竟周尘逸现在又变成完整的鬼了——这一点褚康宁就不想跟林唐解释了。
    第九十八章
    115
    听了褚康宁的话，林唐有些失望，又有一种果然如此的顿悟。
    林唐觉得有些累，他不想再关心周尘逸究竟是因为什么目的才来到别墅，转而问起了另一个问题：“你说让我劝余则去投胎，要怎么做呢？”
    听见林唐又开始关心余则，褚康宁脸上的笑容反倒变得更加真诚了：“很简单，鬼怪么，只要没有了怨没有了恨，放下了生前的执念自然就会选择去投胎。”
    林唐犹豫了一下：“先前周尘逸说余则是因为怒气才变成鬼的，可是我不知道他的执念是什么。”
    褚康宁勾着林唐的下巴让他抬起头看自己，他的声音也轻轻的，似乎生怕吓到了林唐：“没关系，我帮你。”
    林唐怔怔和褚康宁对视了一会儿，眼睫扑闪了一下慢慢垂了下去，他半转过身把头靠在褚康宁的胸口前，像是无依无靠莬丝花，柔柔弱弱只能抓住了唯一的支柱：“褚先生，你不会骗我了吧？”
    褚康宁温温柔柔的：“当然不会。”
    褚康宁摸着林唐的头，两人的气氛似乎很是融洽，看起来倒真像是一对和睦的小夫妻了。
    靠了一会儿，林唐怯生生抬了头：“褚先生，我有点饿了。”
    褚康宁低头看着他，有些惊讶：“怎么？他们没有给你东西吃么？”
    男鬼出去找食物的时候林唐恰好被褚康宁劫走了，他哪里来得及填饱肚子。褚康宁站起了身，只是他出门之前又迟疑了一下：“你这回总不是要支我出去了吧？”
    林唐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心里有些紧张：“怎么会呢？”
    褚康宁笑了一下：“我想也是，我还要帮你做事呢。”他笑眯眯的，似乎一点也不会怀疑林唐有什么逃跑的想法，“那我就不锁门了。”
    林唐点了点头，只是褚康宁刚出去不久他就迅速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到了门边。林唐的手摸到了门把手，但他迟疑了一下没有开门：褚康宁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忽然变得怪怪的，既说要帮他又发了什么劳什子的誓……也不知道鬼怪的誓言有没有用。
    林唐被褚康宁的一番古怪行为弄得有些发懵，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收回了按在门把手上的手。林唐又走回床边坐了下来，他忧心忡忡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别的事情暂且不论，但至少在余则这件事上他被褚康宁说动了。林唐发现自己已经陷入了沼泽里，他逃不开、躲不掉，他不能再让余则和自己一起陷进去了。褚康宁说得对，余则救不了他，只会被自己连累，他已经害得余则丢了性命，他不能再伤害余则更多了。
    林唐想要救救余则，至于他自己……林唐已经认命了。
    虽然不知道褚康宁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又愿意和他演多久情深的戏码，但只要褚康宁愿意糊弄他一日他就能多活一日。至少在这之前，林唐要救余则离开这个泥潭。
    林唐怔怔坐在床边，他是个胆小鬼，即使做了这样的决定，即使自己选择了留在囚笼里，他还是懦弱地流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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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唐：另辟蹊径救余郎。
    第九十九章
    116
    褚康宁去得快回来的也快，在看到林唐依旧乖乖坐在床上时也丝毫不惊讶，他似乎笃定了林唐不会逃跑，亲亲切切把菜摆好，取了碗筷一口一口把林唐喂饱了。只是林唐心事重重的，吃饭时也像是霜打的白菜，蔫巴巴的。
    和林唐蔫巴神情恰恰相反的是满脸笑容的褚康宁，他用手巾擦了擦林唐的嘴巴：“怎么了，什么事情惹你不开心了？”
    林唐抬眼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褚康宁：“今天晚上你能帮我吗？我也想劝余则去投胎。”他捏着自己的手指，说话时有些紧张，“我觉得你说得对，我确实……该和过去的事情断一断。”
    褚康宁双眼一眨不眨地听完林唐说的话，他脸上的笑容更加真诚了：“当然，你愿意好好跟他说分手的事情真是太好了。毕竟你已经跟我结婚了，你们之间早该断掉了嘛。”
    虽然褚康宁发了不知道有没有用处的誓言，但林唐对褚康宁的恐惧几乎是刻在骨子里的，他不敢真的把褚康宁当成冤大头。他看上去很紧张，缩着肩膀靠进了褚康宁的怀里：“褚先生，你会对我好吗？”
    褚康宁顺势揽住了林唐的肩膀：“当然，你是我的妻子，我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呢？”褚康宁嘴边的笑意一直没有下去过，林唐靠在褚康宁的怀里就是不想让自己的表情露馅，褚康宁却偏要捧着他的脸和自己对视，“唐唐，你也喜欢我的，对吗？”
    林唐紧张得眼睫乱颤，只能用鼻音哼出一个“嗯”，褚康宁的表情半点破绽也没有，像是完全相信了林唐的回答，但他偏要林唐再说一遍：“我想听你完整地说一遍。唐唐，我真高兴。”
    林唐下意识咽了一下口水，他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褚先生，我也喜欢你的。”
    褚康宁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褚康宁有着和男鬼一模一样的长相，但他们脸上的表情动起来后就完全像是两个人，至少褚康宁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是厉鬼反倒英俊优雅得要命。浓郁深厚的鬼气似乎没有影响到这个男人半分，只是给他添了一点神秘的色彩，让他变得更扑朔迷离起来。
    褚康宁一下亲在林唐的鼻尖上：“唐唐，我真高兴。”他的吻密密地扑在林唐的脸上，亲得林唐睁不开眼。
    褚康宁把林唐压在了床上，隔着衣服林唐都能感受到褚康宁胸腔的震动，仿佛对方真的因为他的话而喜悦到了极点。林唐心里生生出了一点奇怪的情绪，他总是从褚康宁身上感受到一点矛盾的气质：虚伪与真诚并存，以至于林唐根本猜不透褚康宁什么时候的反应才是他的真实想法。
    褚康宁现在要亲他，林唐是躲不了的，所以林唐只好躺平了身子想要自己看起来自然一点，但是褚康宁埋在他脖颈间的时候碎发弄得他有些发痒，林唐只好伸手按在褚康宁的肩膀上：“褚先生，有点痒。”
    褚康宁撑着胳膊抬起了头。褚康宁的瞳色很浅，含笑向下看时总让林唐有一种自己的一切都被他看透了的感觉，林唐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下一瞬褚康宁捏着他的下巴又吻了上来，只是这回不是蝴蝶飞过一般的轻轻啄吻了。
    褚康宁用舌头撬开了林唐的唇，滑蛇一般溜了进去。褚康宁吻得太深了，林唐受不住似的慢慢拧起了眉，他的手抓着褚康宁肩膀处的衣服越攥越紧。
    褚康宁用空出来的手脱掉了林唐的衣服——衣服是他替林唐穿上的，自然也知道怎么脱掉。
    褚康宁一点点从林唐的脖子亲到林唐凸起的孕肚，他直起腰垂着眼看了一回儿林唐的肚子。林唐很瘦，凸起来的腹部就更显得明显。
    很难说清楚褚康宁在看到林唐的孕肚时有怎样的想法，一方面他不太喜欢这个孩子，毕竟这又不是他的孩子，更何况褚康宁本身就不喜欢小孩子。另一方面他看见林唐的肚子就会想到男鬼、自己的弟弟。看到林唐大着肚子躺在自己身下的时候褚康宁有一种扭曲的性冲动，或许双生子在他们家就是一个诅咒，褚康宁天生厌恶自己的弟弟，他对一切会令男鬼感到不愉快的事情都感到愉悦，这其中他最常做的就是抢走男鬼喜欢的东西，这也是他最初会留下林唐的原因之一。
    只不过褚康宁有一句话没有骗林唐，他和男鬼是双生子，他们总是喜欢相同的东西——所以才总是起争执。
    褚康宁神色莫测地盯着林唐的肚子看了一会儿，直到林唐惴惴不安地看过来时才又神色正常地俯下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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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康宁：你以为我上钩了？我装的。
    第一百章
    117
    褚康宁的吻避开了林唐的肚子滑到了林唐的大腿根。
    褚康宁掰开了林唐的大腿，细密的吻落在林唐的大腿上，轻轻的又令人发痒、颤抖。褚康宁亲着亲着就咬住了林唐腿根的一点软肉，湿软的舌头滑过林唐的腿，林唐立即触电一样发起抖来。他下意识伸手抓住了褚康宁的头发，在意识到不妥的时候又迅速放开了。
    褚康宁的舌头灵蛇一般勾得他浑身发痒，林唐忍不住咬了食指指节在嘴里，不想自己发出呻吟声。
    褚康宁没在意林唐的动作，他跪在林唐的腿间，林唐的脚就踩在他的背上。褚康宁含着林唐大腿内侧的软肉顺着林唐的大腿一点一点向里亲，鼻尖碰到林唐的屁股时林唐就已经完完全全硬起来了。
    林唐的身体很敏感，本来褚康宁只是想趁林唐不能拒绝占点好处，但他看了一眼林唐的表情换了想法。褚康宁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在林唐疑惑地向下看时他忽然张开嘴当着林唐的面把林唐的性器含了进去。
    林唐忍不住叫了一声，他睁圆了眼睛绷直了背，在听见自己的叫声后把自己的手指咬得更紧了。林唐浑身哆嗦着，褚康宁没舔几下他就踩着褚康宁的背射出来了。
    褚康宁轻笑了一声直起了身子，他和双眼涣散的林唐对视了一会儿，伸手把林唐咬在口中的手指拿了出来。他低下头用唇碰了碰林唐的唇，低声叫林唐的名字：“唐唐……”
    林唐眨了眨眼，神色有些茫然。
    褚康宁一边伸手去摸林唐的屁股，一边把头靠在林唐耳边轻声开口：“我弄疼你了吗？”
    林唐的嘴唇动了动：“……没有。”
    褚康宁的声音低低的，也很温柔：“我希望你能舒服、开心。我并不是在强迫你，对么？”
    这回林唐没有说话了，他的腿现在还有些酸软的麻劲，让他有些回不过神。林唐怔怔地看着天花板，感受着褚康宁一点一点地亲着他的耳朵。他有些分不清褚康宁是真的想要讨好他还是只是单纯的做戏了……
    褚康宁直起了身子垂着眼向下看，他捏住了林唐的手送到自己嘴边，伸出舌头一点点舔舐着林唐的指尖。林唐被褚康宁直勾勾的眼神看得有些出神，手指接触到湿润柔软的舌头时才像是回神一样倏地收回了手。他抿了抿唇移开了视线：“褚先生，你不必要对我这样的。”
    褚康宁俯下身靠近了他：“嗯？怎么这么说？”
    林唐张了一下嘴巴却不知道说什么……让褚康宁不要对自己这么温柔吗？
    褚康宁笑了一下：“你不喜欢吗？我以为你喜欢的。”
    林唐蹙了蹙眉，看上去有些无措：“我……”
    褚康宁垂了眼：“我知道，你觉得我又像先前那样另有所图是么？你只是不信任我。”林唐张口想要说话，褚康宁先一步伸手挡在了他唇前，“嘘，我理解的。我是坏人，我也虚伪，但至少我对你是真心的。”
    褚康宁开口：“林唐，我真心喜爱你。”
    林唐有些茫然了：“我不明白……”
    褚康宁低头看着他：“有什么不明白的呢？难道你非要我剖开我的心给你看看？虽然我不会因为这种事情死掉，可是唐唐，我也是会痛的。”褚康宁捉着林唐的手贴在自己脸边，他视线向下看着林唐，神色温柔，“以前我觉得我们是错的时间遇上了对的人，但现在我不这么想了。唐唐，我们是对的时间遇见了对的人，如果不是变成了鬼，我根本没有机会见到你。”
    “我作恶、受苦，吃尽了苦果，但我遇见了你。”
    第一百零一章
    118
    因为林唐有些疲惫，褚康宁说完话后就放他睡了一会儿。
    林唐再睁开眼时屋外已经有些昏暗了，他从床上爬起来，发现自己身上已经穿了干净的衣服。褚康宁坐在他身边看着他，看见他醒了给他递了一杯水：“你想好了吗？要让余则去投胎。”
    林唐喝了一口水，眼神晃了一下变得哀愁低落：“我想好了，我会和他好好说的，我不想再拖累他了。”
    褚康宁把杯子放在一边，他坐得离林唐更近了一点，神色看上去有些担忧：“我怕他可能不会领会你的好心，那时候该怎么办呢？”
    林唐也有这种担心，此时被褚康宁提了出来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我会努力劝他的。”
    褚康宁摸了摸林唐的头：“如果他实在听不进的话，我会帮你劝劝他的，好吗？你一心为他考虑，我相信他一定能明白你的苦心的。”
    林唐满脸都是担忧，他看了一眼褚康宁，还是点了点头：“谢谢你，褚先生。”
    褚康宁笑得很是真诚：“我们是夫妻，何须说谢呢。我帮你都是真心的，你开心的话我当然也会开心。”
    林唐被褚康宁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他脸红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话于是干脆偏过头没说话。
    褚康宁见状笑眯眯的：“好了，他先前有和你说过要在哪里见面吗？”
    林唐想了一下：“他先前让我去找周尘逸，但是我……没去。”
    褚康宁面上露出了后怕的神情，他伸手抓住林唐的肩膀：“还好你没去，如果你去找他，我真怕他对你做什么。”
    林唐的神情也有些黯淡：“我不知道他是这种人。我一直觉得……或许他没有那么坏。”
    褚康宁的表情慎重起来：“唐唐，我知道你心软，但你可千万不要被人骗了。他都这样对你了，你何必还帮他说话。”
    听了这话，林唐忽然抬起眼隐晦地看了一眼褚康宁。褚康宁不为所动，一点也不心虚：“我知道我曾经也骗过你，可是我道了歉，你也原谅了我，是不是？我们说好了既往不咎的。可是这个周尘逸呢？他一点也不知悔改。”见林唐不说话了，褚康宁也没有继续火上浇油，但他知道林唐大概还是被自己说动了一点。褚康宁换了一副语气，温温柔柔的，“你休息好了吗？如果不舒服的话，还可以再睡一会儿。”
    林唐从白天睡到了晚上，他现在一点睡意也没有，当即摇了摇头：“不睡了。”
    褚康宁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那我们再坐一会儿，等天彻底黑下来一起出去找余则，好么？”
    林唐点了点头，他也跟着看了一眼天色：“褚先生，真的只要我和他说清楚了，让余则放下怨放下恨，他就能去投胎了吗？”
    褚康宁微微笑了：“当然。鬼怪因怨因恨而生，没有了怨没有了恨，自然会去投胎。”
    林唐迟疑地看了一眼褚康宁，他小心翼翼地开口：“褚先生，你先前说你不愿意投胎……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呀？”生怕褚康宁生气，林唐又紧跟着接了一句，“我只是问问，想听听你的理由，也好去劝劝余则。”
    褚康宁唇边的笑意凝住了一般，但他脸上半点破绽也没有，依旧温温柔柔的：“我怎么会因为这种事情跟你生气呢？你如果想知道，我当然会告诉你。”他微微垂了眼，“你知道我的，我是……我做人的时候就是怪物，没人喜欢我。我和弟弟一出生，母亲就疯了，父亲也厌恶我们，把我们关在小隔间里。在我十八岁之前，除了去看国外来的医生的那一次，我从来没有从这栋别墅里出去过。”
    褚康宁顿了一下：“那个医生说，可以把我和弟弟分开来，但我们只能活一个人。唐唐，我做了我这辈子最大的恶事，我让自己活了下来。我以为变成正常人了我就会开心，但没有，唐唐，我活得一点都不开心。”
    林唐听得入了神，他听见褚康宁继续开口道：“我知道我的运气一向不太好。说来很可笑，虽然做鬼很痛苦，但我也不敢赌运气再做一次人。”
    林唐怔怔看着褚康宁，但褚康宁只摸了摸他的脸：“好了，天黑了，我们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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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绿茶烧开了，熏得我
    第一百零二章
    119
    褚康宁带着林唐要在别墅里找余则其实不太容易，毕竟其他人大概也在别墅里找林唐。但他们还算顺利，在被其他人发现之前先在二楼的走廊找到了有些混沌的余则。
    余则在看到和男鬼长得一模一样的褚康宁时差点没能控制住自己，好在他及时看见了跟在褚康宁身后的林唐。林唐几步小跑到余则身边，担心地开口：“你还好吧？”
    余则一直阴郁地盯着褚康宁的脸，褚康宁受惊一般对着林唐开口：“怎么了吗？他看上去……不太喜欢我。”
    林唐见状连忙解释：“他应该是认错人了。”林唐拉着余则的手，“余则，他不是……那天那个人。”
    褚康宁和男鬼的关系说起来有些复杂，林唐略去了一些细节，简单说了一下：“他们是双胞胎。”林唐指了指褚康宁，“这是褚先生，就是薛穆穆先前说过的别墅的主人。之前我们碰到的那个……呃，先前我们碰到的是褚安乐。”
    余则大概是相信了林唐说的话，只是他看褚康宁的眼神还是不太友善，毕竟他看到这张脸就反胃。反倒是褚康宁，在听完林唐的话之后面上的笑容凝了一瞬：“啊呀，弟弟什么时候给自己取了新名字？”
    林唐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给男鬼取名字的事情，只好支吾着敷衍了过去，好在褚康宁似乎也只是随口一问，没有细究。
    褚康宁随手拉开自己身边的门，面上带着笑：“先进来吧，在外面不安全。”
    林唐点了点头，拉着余则跟在褚康宁身后进去了。
    关上了门，褚康宁看了一眼余则，脸上笑意不减：“唐唐，时间有限，我们说正事吧。”
    林唐犹豫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余则才像是下定决心一样咬了一下嘴巴：“余则，你愿意去投胎吗？”
    余则半晌才开口：“投胎？”
    褚康宁笑眯眯的：“是啊，唐唐一直很担心你，如果你愿意投胎的话，他也能放下心。”
    听见褚康宁帮自己解释，林唐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余则听了褚康宁的话却没什么反应，投胎？他从来没想过这种事情。他要是愿意投胎重新做人就不会变成鬼了。
    褚康宁一直微笑着打量着余则的神色，在注意到褚康宁听了自己的话却不为所动后，他心里转了个弯知道对方大概从来没考虑过投胎……这就有点麻烦了。
    褚康宁脸上一直带着笑却让余则觉得很不舒服，但他一时间弄不明白这种不舒服是因为褚康宁和男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脸还是因为褚康宁本人。看起来这位别墅的主人是位好好先生，最重要的是，林唐并没有表现出对褚康宁的害怕……
    余则的视线在褚康宁的脸上放了一会儿就收了回来，他的头有点痛，因此不太想说话，但他还是开口对林唐解释：“我不想投胎。”
    林唐有些急：“为什么呢？”
    没有为什么，不想就是不想。他当初宁可死也不愿意一个人逃跑，现在怎么可能为了投胎把林唐一个人扔在别墅里。但这些话余则不想当着褚康宁的面说，他想了一下，找了个理由：“重新做人意味着未知，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褚康宁眼神闪烁了一下，他面露担忧：“可是如果你留下来的话，唐唐会担心的吧。唐唐想让你投胎都是为了你好，你应该领会唐唐的好心才是。”他顿了一下，“如果你是担心唐唐的话，我会在你投胎之后带他离开这里的。”
    余则听出了一点不对劲，他忽然开口：“你们是什么关系？”
    林唐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解释。似乎是看出了林唐的难办，褚康宁接话道：“唐唐帮了我，要不是他，我恐怕现在还被束缚在别墅里，我帮他也是应该的。”
    林唐还以为褚康宁会借机在余则面前说些什么，但褚康宁只是给他解了围，没有说婚契的事情，林唐大松了一口气。虽然婚契只是一个误会，但他还是不太想把这件事告诉余则……他不想让余则知道自己在别墅里过得这么难堪。
    严格来说褚康宁没有说谎，话里话间甚至撇开了他和林唐的关系。余则虽然隐约觉得有些奇怪，但他没有再问。他不关心褚康宁，他只想带林唐离开，因此听了褚康宁的话也只是淡淡拒绝了：“不必了，我会带他离开的。”
    余则拉了林唐的手想要越过褚康宁离开，但褚康宁挡在了两人前面，他的视线在林唐脸上停留了一会儿才转向余则：“可是，别墅里这么危险，你真的能保护好唐唐吗？如果你继续留下来的话，说不定会变成唐唐的累赘的……”
    余则的脸色变了一下，褚康宁却慢慢笑了：“我也是鬼，知道最开始从人变成鬼的时候有多不适应。我想，你最近应该很难保持清醒吧。”褚康宁盯着余则的脸，面上带笑说话却毫不客气，“我不能把林唐交给你，毕竟恐怕连你自己都不能保证不会在神志不清的时候伤害林唐。”
    林唐听着两人起了争执，他白着脸仓促地看着两人，替余则辩解着：“没有的，褚先生，他没有伤害过我……”
    褚康宁听见林唐站在余则那一边也不生气：“以前不会，并不代表以后也不会。唐唐，我很担心你的安全。”
    褚康宁看起来是真心实意地担心林唐的安危，林唐不好再反驳他，只好去看余则的脸色：“余则……”
    余则的脸色很不好看，但他一时间没有反驳，因为褚康宁戳中了他的痛处，也说出了他最担心的事情。余则低着头看到了林唐白生生的脸，似乎来了别墅以后林唐就不曾有过片刻的安宁，他总是活在惊吓中，本来……本来林唐虽然胆小，却也不该是这样的。
    余则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抬头看向褚康宁：“好，既然你不放心我，那我们合作，先处理掉别墅里的问题。”他顿了一下，“如果到那时候我还不能控制自己，那你就先带林唐下山吧。”
    -------------
    余则这里有严重的信息缺失，他只知道男鬼对林唐别有所图……实际上林唐的男朋友们都能凑一桌打麻将了。
    第一百零三章
    120
    听了余则的话，林唐却并不开心，他错愕地向后退了两步，脸色苍白：“你要留下来吗？”
    余则伸手要去捉林唐的手腕，却被林唐甩手避开了，他微微偏过头蹙着眉头避开了余则的视线：“我不要你留下。”
    余则难得地摸了个空，他愣了一下：“唐唐，怎么了吗？”
    林唐摇了摇头：“余则，你走吧，就算去投胎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的人，但再糟糕会比现在还要糟糕吗？”他仰头看着余则，眼神悲伤，“你说你要留下来，但我不要你留下来。我能够自己照顾好自己，我不需要你保护我了。”
    林唐咬着嘴巴和余则对视。从来都是余则保护他，但只有这次，他决定由他来保护余则。
    林唐转头看向褚康宁：“褚先生，你不是说好了要帮我劝他的吗？”
    褚康宁对上了林唐的眼神，他的嘴唇动了动，觉得下颌发酸，本该说出口的话像鱼刺一样卡住了他 的喉管，让他感到了一种难以言说的痛楚——非常陌生的感觉。褚康宁不是活人，却仿佛像活人一样觉得难以呼吸、心脏发麻。
    原来这是嫉妒。
    褚康宁用舌尖顶了顶自己的上颚，张开嘴想要说话时却因为一瞬间的头脑空白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最终他放弃了花里胡哨的话语技巧，冷着脸对余则开口：“你留下来也没什么用，还是听林唐的吧。”似乎是因为褚康宁语气太生硬，连林唐也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褚康宁顿了一下，语气平和了一点，“我的意思是，我会带唐唐下山的，别墅里的问题我也会解决的。”
    余则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还是选择了和林唐说话：“宝宝，你怎么了？我们先前不是说好了的吗？”他伸手向前牵林唐的手，这回林唐没有拒绝，余则把林唐拉到自己怀里，尽量放低了声音开口，“我不会走的，我们两个好好的，不好吗？我想留下来陪你的。”
    褚康宁脸上没什么表情，从余则牵林唐的手开始就一直用脚尖不耐烦地戳着地。余则抬眼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皱了眉毛：这个人怎么回事？
    余则想了想，换了主意：“这样，宝宝，我和你待在一起好不好？”他拉着林唐到房间的椅子上坐下，半蹲在林唐面前，“我不在的这几天，发生了什么吗？”不然林唐不可能这么坚持让自己去转世投胎。
    林唐不说话，余则颇有耐心地等着他：“跟我也不能说吗？”
    林唐张了张嘴，最终又闭上了，半晌他捏着自己的手指头声音很低：“没什么。”
    褚康宁猜测林唐不会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因此倒也没有开口打断林唐和余则的对话。从他的视角恰好能看见余则的背影，他视线虚虚放在余则的后脖颈上，思绪有些发飘：如果现在从余则背后割掉他的脑袋的话，他大概率反应不过来。
    心里这么想着，褚康宁反倒移开了视线，他听着余则和林唐细声细气说话的过程，心里不耐烦却半点没有反应在脸上：他们有什么好说的呢？
    终于，两人说完了话。余则没能从林唐嘴里问出点什么，只好放弃了。他摸了摸林唐的脸：“唐唐，不论是谁和你说我要去投胎的，总之我都不会去的。”
    林唐吸了吸鼻子止住了氤氲在眼眶里的泪水：“我知道了，但我会自己保护好自己的。”
    余则在林唐额头亲了一口：“嗯，但是我也会保护你的，所以唐唐也不用那么努力，对不对？”
    余则转过身看向褚康宁，面上的轻柔淡了下去：“褚先生，方便单独说几句吗？”林唐那里问不出来的答案，或许可以从褚康宁这里问到。
    褚康宁的视线从林唐脸上飘会余则身上，他慢慢站直了身子定定看了余则一会儿，面上缓缓露出了笑意：“当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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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康宁：老本行，忽悠人。
    第一百零四章
    121
    林唐只看见褚康宁不知道说了句什么，余则的脸色就陡然大变，他猛地转过头看了一眼林唐，把林唐看得吓了一大跳。但余则仅仅是看了一眼林唐，并没有走上前和林唐说些什么。
    林唐疑惑地看着余则：“怎么了吗？”
    林唐很明显地看到了余则因为愤怒而胸膛上下起伏了一下，但余则忍了忍却开口道：“没什么。”说是没什么，他的视线却死死盯在林唐身上，甚至看得林唐有几分不舒服。
    林唐有些无措，却见褚康宁忽然伸出手按在余则的肩膀上，似乎是替林唐解围：“不用太担心，我会照顾唐唐的。”褚康宁笑眯眯地看向林唐，“是吧？我们约好了的。”
    林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迟疑地顺着褚康宁的话点了点头。
    褚康宁脸上挂着真诚的笑容：“唐唐，既然余则想要留下来，那我们还是尊重他的意见吧。”他低头沉吟了一会儿，“如果只是我弟弟的话，我是可以想到办法解决他的。只是那位周先生……”
    余则冷着脸打断了他：“周尘逸我会解决的。”对着褚康宁这张脸，余则是真的友善不起来，他只能偏过头不看褚康宁的脸，保持住了基本的礼貌，“那么褚先生，请你处理好你弟弟的事情，我来解决周尘逸。”
    林唐听了两人的安排，无措地从椅子上坐了起来：“那我呢？”
    “哧——”
    褚康宁本想回答，却不知道哪里传来的巨大声响打断了他。林唐脸色一白：“什么声音？”
    褚康宁几步走上前按着林唐的肩膀让他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不急，我来看看。”
    褚康宁侧耳听了一阵，感觉声音像是别墅外传来的，他走到窗边向外看了一会儿。鬼怪的视力很好，因此他在黑夜中也能看见别墅外头的两个身影。褚康宁盯着别墅外的两人看了一会儿，在确定了是男鬼和周尘逸时才转过身对着余则开口：“他们在外面打起来了，要出去看看么？”
    余则闻言先是看了一眼林唐才对着褚康宁点了点头：“好，早点解决。”他变成鬼怪之后受限颇多，必须要早点解决掉麻烦他才能放下心，尤其是周尘逸……
    余则本来想和周尘逸合作，但褚康宁只和余则说了一句话就改变了余则此前的所有打算，他说——“我这回在周尘逸那里碰见林唐的时候，他身上全是精液。”
    要不是褚康宁告诉了他周尘逸做过多么恶劣的事情，他还不知道要被瞒在鼓里多久。林唐这么胆小又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却没有告诉他……余则瞬间就猜到了林唐在别墅里生存得有多么艰难。余则甚至要怨恨自己了，要不是他让林唐去找周尘逸，林唐也不至于遭遇这些。
    褚康宁脸上带着笑意：“那么，合作愉快。”
    考虑再三，两人还是决定把林唐留在别墅里——毕竟现在别墅里没鬼，应该是最安全的地方。
    林唐脚尖动了一下想要跟上去，但他也知道自己是最没用的，跟着也是拖累，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留下了。只是在两人离开之前，他捉着余则的衣服下摆，面露担忧：“不要打架，快点回来。”
    余则沉默了一会儿，他知道自己出去的目的就是为了打架，因此不能承诺林唐，但他还是摸了摸林唐的头，答应了后半句：“我会回来的。”他低下头把自己的额头贴在林唐额间，声音低低的，“我所有作为鬼活着的目的都是为了保护你，你是我为鬼的执念，我不会去转世的。唐唐，不要听别人胡说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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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尘逸：准备偷家。
    第一百零五章
    122
    虽然很怕黑，但林唐还是关了灯一个人蹲在房间的大衣柜里。余则用厚被子把林唐裹住了，告诉林唐睡一觉他就回来了，但林唐睡不着，他在黑暗幽闭的环境里睁圆了眼睛，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余则说他不想转世离开，这和林唐原来的打算完全相背，林唐听了心情却很复杂，他本该因此而慌乱的，可他心里似乎又有些高兴。林唐之前看见电影里情侣危难之时难舍难分离别时总是会着急，却没想到轮到了他自己他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滋味：他想要余则离开，又不想余则离开。
    还有褚康宁……林唐不知道为什么褚康宁没有说出他们之间的关系，可即使余则现在不知道，以后也总会知道的。林唐不是傻子，他知道褚康宁是因为自己答应了和他在一起才会帮余则的，可是现在……
    不知道是因为黑暗幽闭的空间中太过压抑，还是因为林唐太过忧心，他不自觉地把自己的手指咬在了唇间，思考着自己未来的出路。
    黑暗中林唐没有了时间观念，似乎只是过去了几分钟，又仿佛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柜门外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林唐急促地喘息了几下立即捂住口鼻屏住了呼吸，整个柜子里只剩下了他剧烈跳动的心跳声。
    “林唐？林唐……”
    外面的人在小声叫林唐的名字，听起来是女人的声音。对方似乎很小心，声音太低反而有些失真，但听起来像是乔菲的声音……
    林唐用食指关键敲了敲柜门，他用手指头把柜门推开了一条小缝，一边顺着缝隙向外看一边小声回应着：“乔菲？我在这里……”
    大概是听见了林唐的回答，柜门外的叫声很快消失了。黑暗中林唐看不清楚柜子外的景象，他生怕乔菲没听见自己的声音走掉了，他把柜门推得更开了一些，迟疑地叫了一声：“乔菲？你还在吗？”
    下一瞬，衣柜的门忽然被人抓住打开了，一个高大的人影在林唐面前蹲下了身。这回对方凑得足够近了，林唐也隐约看见了对方的脸，他像是坠入了冰窖一样，说不出话了。
    周尘逸的表情在黑暗中有些看不清，林唐只听见对方清冷的声音：“没人告诉过你，鬼叫名字不能答应吗？”
    周尘逸说了这样一句话，却没有留时间给林唐反应。他伸手把林唐从连人带被子从柜子里抱了出来，连门也没走，打开窗户跳了出去。
    黑暗之中周尘逸的动作静悄悄的，即使抱着林唐也像个影子一样，半点脚步声也没有——他先前的脚步声显然是故意为了让林唐听见的。
    刚被周尘逸捉住的时候林唐吓呆了，现在出了别墅林唐回过了神，他慌慌张张张开嘴巴正要叫人就被周尘逸捂住了。周尘逸低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继续向别墅后走了。
    林唐瞪圆了眼睛，他想要转头向后看，却挣不过周尘逸的力气。
    周尘逸抿了一下嘴唇：“不要乱动了。”
    林唐急促地吸了吸鼻子，周尘逸低头看到他惊慌失措的样子，张了张嘴语气放缓了一点：“我不会伤害你，不要乱动了，别人一时半会儿来不了的。”
    林唐有些绝望，直到摸到山后的小木屋里周尘逸才松开捂住他嘴巴的手，但这里已经离别墅足够远了，他就是扯着嗓子喊人大概也叫不来谁。
    小木屋里没有电，只有一盏昏暗的煤油灯，点亮了之后林唐看见周尘逸的脸就更害怕了，他缩着手惊恐地向后退了几步直至退无可退。
    周尘逸看见他的反应顿了一下，最终他选择了停在原地没有上前：“以后我不会骗你了，你有什么想问的吗，我都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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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尘逸：低头认错，老实罚跪
    不想再击鼓传花（指林唐）了
    第一百零六章
    123
    听了周尘逸的话，林唐的脸上却依旧惊恐：“你为什么、为什么在这里……他们呢？”
    周尘逸盯着林唐的脸，回答问题时语气也没什么起伏：“一点小的障眼法加上阵法，他们大概会被困住一会儿。”周尘逸顿了一下，“别的呢？别的没有什么想问的吗，我不会说谎话骗你了。”
    林唐白着脸不说话了，他移开了视线颤颤巍巍地不敢看周尘逸的脸。周尘逸却偏要他问一般：“你不问吗？”林唐越是不问，他就越是要林唐问，“你不好奇吗？我到底是什么身份，我为什么要来别墅？”
    林唐的视线在周尘逸脸上晃了一下就收了回来，他急促地喘息着，伸手按着小木屋的木墙，说话声音也不敢太大：“不问了，我不好奇了。”
    周尘逸抿了抿嘴唇，他眉头皱了一下忽然朝林唐走了过去。林唐受惊一样叫了一声就被周尘逸捉住了手腕：“你为什么不问？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吗？”
    林唐想要挣开周尘逸的手，他吓得面色苍白，嘴唇发着抖：“我、我现在不想知道了。”他都从褚康宁那里知道了周尘逸来别墅是要他的命了，他哪里还敢问！
    林唐不问，周尘逸反倒像是生气了，他和受惊的林唐的对视了一会儿：“你不问，那我自己来说。我是鬼，来别墅的时候只是借了人身。”他上林唐惊恐的双眼，立即解释，“我没有抢活人身体，那是我自己的。我……我现在的父母，因为生不出孩子做法请了小鬼，我当时想变成人，所以就……”
    周尘逸顿了一下，继续说了下去：“总之我没有害人。我来别墅本来也是为了变成人，但我现在不想了。我现在也没有办法变成人了，我没有肉身了。”
    说了这么多，林唐却一点该有的反应也没有，周尘逸忍不住用手捏住了林唐的下巴尖：“你怎么不说话？”他观察着林唐的表情，忽然脸色一变，“是不是别人跟你说什么了？”
    林唐怯怯看了他一眼，周尘逸立即明白了：“你是不是觉得我要害你？”周尘逸脸色有些难看，“是，我承认，最开始我确实……但我现在绝对没有了，你仔细想想，我如果真的要害你，为什么还要等到现在？”
    林唐一直不说话，周尘逸有些着急：“林唐！”
    林唐声音如蚊子叫一样：“……我知道了。”
    周尘逸一听就知道林唐不信自己，他抓着林唐的肩膀：“我说了我这回不会骗你了。你不是也骗过我吗？我们两清好不好？”
    林唐听见周尘逸翻旧账算账，脸色更白了，周尘逸一看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他立即改口：“我没怪过你，我现在说的都是真的。”
    真的假的又能如何，林唐还能说自己不信吗？他有些蔫蔫的，垂着眼皮：“我知道的。”
    周尘逸沉默了一会儿再度开口：“好，既然我们误会解开了，那我们和好吧。”
    这回林唐没应声，周尘逸等了一会儿：“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不愿意？”
    -------------
    周尘逸之前话少，是因为知道自己不会说话。他需要选修褚康宁《说话的艺术》
    第一百零七章
    124
    林唐脸色变了又变：“和好？”他忍了又忍，实在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我们什么时候好过呀？”
    周尘逸闻言脸色一变，林唐一直小心翼翼看着周尘逸的脸色，见状赶紧开口：“我知道了，你是说我们还是朋友，是吗？”他舔了舔嘴唇，有点紧张，“好，那、那我们和好。”
    周尘逸脸色难看：“你什么意思？你想跟我撇干净？”
    林唐抬眼看着周尘逸，他有些无措：“我、我们有什么关系呀？”
    周尘逸闻言冷笑一声：“你睡我的时候说了什么你忘了么！现在你不想认了？你想得美！”
    林唐被周尘逸说懵了，他愣了一下，继而哆哆嗦嗦、语无伦次起来：“我、我睡你？我什么时候、明明是你……”
    周尘逸定定盯着林唐的脸，看见林唐慌张激动，他反倒慢慢平静下来，语气咄咄逼人起来：“难道我说错了？我们第一次上床，难道不是你勾引我么？是你捉了我的手，是你凑上来要亲我，说你喜欢我。你自己说过的话、做的事情现在难道不认了么？”
    林唐睁圆了眼睛，不敢相信周尘逸居然这样颠倒黑白、胡言乱语：“你、你胡说！”
    周尘逸扯着嘴角：“我胡说？我哪一句胡说了？要我替你回忆一下吗？”他抓着林唐的胳膊拽到自己胸前，伸手掀开了林唐的衣摆，露出了林唐圆滚滚的白肚子，“你那时候肚子还没有这么大，还能自己抱着自己的腿，求着我操你呢！”
    林唐气得脸色通红，连着脖子也绯红一片，他用力把周尘逸推了出去：“闭嘴！”
    周尘逸被他推得踉跄了一下，他冷笑连连：“好啊，既然你不认，那我们去余则面前说说，你不是最喜欢他吗？既然这样，你问问他原不原谅你勾引我！”
    林唐慌张了一瞬，他匆忙拉住了周尘逸的衣服：“别，别！别去说！”他吸了两下鼻子，一副可怜巴巴要哭出来的样子，“你不要跟他说。”
    周尘逸本来也不会去说，但他还是故意装着犹豫的样子盯着林唐看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开口：“好，我不说。可是我不说，那你呢？”
    林唐被周尘逸的一番话吓了一大跳，他心慌气短，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我、我……”
    周尘逸半垂着眼：“我和余则是朋友，但是你却勾引我，余则要是知道了，你猜他会怎么想？”
    周尘逸这么一说，林唐就更慌乱了：“我没有勾引你。”他想到当时确实是自己主动，底气少了一点，“……我不是故意的。”
    周尘逸坐到木屋的小床上，拉着心慌意乱的林唐坐在了自己腿上。他性情一向冷淡，脸上表情也淡，开口说话时像是半点偏颇也没有一样，听起来倒像是在真心实意地给林唐出主意：“你干嘛这么紧张，你们都分开这么久了，就算你喜欢上别人又怎么样？本来余则也让我照顾你，就说我也喜欢你，难道不好吗？说不定正遂他的意呢。”
    林唐整个人都蔫巴了，他垂头丧气的。周尘逸在心底冷笑了一声，脸上依旧半点表情都没有：“再说了，你们之前也不熟，就待在别墅这几天里，你能喜欢他什么？你刚来的时候不还怕他么。”
    林唐这回有反应了，他忽然抬起头，眼睛里有了光：“你不懂，他人很好的，我们、我们约好了要一起下山的。”
    周尘逸被他气得梗了一下，忍住了没有发作：“……说大话谁不会，他要是有那个本事带你下山，你早就下山了。”他捏着林唐的下巴让他看自己，“你是这几天被吓到了。你仔细想想，你是不是从被吓的那时候起才觉得自己喜欢余则的？那不是喜欢，你只是想给自己找个依靠而已。”
    --------------
    周尘逸（试图）：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林唐眼中的周尘逸：无理取闹、颠倒黑白
    第一百零八章
    125
    林唐犹豫了一下张嘴想说不是，但周尘逸已经继续说下去了：“你再仔细想想，我们第一天来别墅的时候，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要不是因为喜欢我，我脱衣服的时候你为什么害羞不看我？”
    林唐想到刚进别墅时的情境，他恍惚了一下移开了视线，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可是我现在才发现，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不知道你长得好看心却坏。你只想利用我。”林唐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他捏着自己的手指，“你说吧，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做的，不要为难别人了……”
    要不是林唐坐在他腿上，周尘逸差点气得站了起来，他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跟人这么好声好气说过话，结果林唐什么有用的也没听进去。周尘逸冷哼了一声：“行，这话是你说的。那你跟余则说，你要跟他分手，只要你跟他分手和我在一起，我就放过你也放过他。”
    周尘逸把话说完了，林唐却当他是赌气：“周尘逸，你不要这个样子……”
    周尘逸抓住了林唐的手：“什么我不要这个样子？”他抓着林唐的手在自己身上乱摸，“明明是你睡了我还不承认，你自己花心、乱勾引人，你还要污蔑我胡搅蛮缠！”
    林唐想把自己的手收回来，周尘逸却一点都不肯松手，捉着林唐的手把自己的身体摸了个遍，不该摸的地方也一点都不避讳。林唐摸到了硬邦邦的一大团，他憋红了脸，气得急喘、口不择言：“你好不要脸！”
    周尘逸做人做鬼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被人骂不要脸，更何况骂他的人还是胆小又懦弱的林唐，可见是被他逼急了，兔子也要咬人了。
    周尘逸按着林唐的屁股往自己身上坐：“明明是你出尔反尔，勾搭了我又不承认！先前指望我救你的时候肯跟我上床，现在撕破脸了就骂我不要脸了？你想得美！”
    林唐云团一样的软屁股挨到周尘逸硬邦邦的下身，他吓得胡乱挣扎反倒把周尘逸坐得更硬了。林唐顿时觉得骑虎难下，声音发虚：“你、你别这样，我们好好说……”
    周尘逸捉着林唐的脸逼他看自己：“是你不愿意跟我好好说，难道你能发誓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从来没有喜欢过我这张脸？你以为我不知道我们刚见面的时候你就偷看我？你骗了我跟你上床，睡了又不认！要不是你骗我你喜欢我，你勾引我，骗得我放弃做人，我现在能是这幅鬼样子吗？你以为我愿意做鬼？！”周尘逸的脸几乎贴在了林唐面前，“你知道我做了多久的鬼了吗？你不知道！你只知道余则！明明我也救过你，凭什么你只记得他那个废物？就凭他会说话哄你？”
    林唐慌乱极了，他视线乱飞不敢看周尘逸的脸：“我、我……”
    周尘逸步步紧逼：“他给你开了这么多空头支票，有哪一个实现了么？”
    林唐被他说得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见周尘逸的脸色一点点沉了下来，“我因为你甘愿继续做鬼，林唐，我绝不允许你辜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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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唐：可恶，为什么找不到词反驳他
    第一百零九章
    126
    林唐完整的话都没说一句就被周尘逸翻旧账里里外外说了一通，偏偏周尘逸说完了还要问他：“以后见了余则，你知道要说什么的吧？”
    “……”林唐不自在地偏过了头，“我饿了，你能给我找点吃的吗？”
    周尘逸面无表情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伸手拉开了一边的小木柜：“喏。”
    林唐看着塞满了食物的柜子愣了一下就听见周尘逸冷冷开口：“你想支我出去？你以为我是傻子吗？你上次……”周尘逸顿了一下，“好，我不提之前的事。你这次骗我出去，你又想干什么？”
    林唐装死不吱声，周尘逸盯着他的脸冷笑：“怎么，你不跟我走，你还想留在这别墅里生孩子吗？”
    林唐迅速抬眼看了周尘逸一眼又低了下来，他捏着自己的手指头，声音也低低的：“跟你走的话，是去哪里？”
    周尘逸一看就知道林唐又想试探自己，他本想开口问问林唐究竟知不知道自己说谎的时候小动作有多么明显，但他忍了忍又忍住了。他不想跟林唐打哑谜，干干脆脆地说了：“先带你回家，跟我这一世的父母说一声，你要是愿意的话，他们会把你当儿媳妇。”
    周尘逸指了指林唐的肚子：“至于你这个孩子……”他顿了一下，“生是一定要生的。你不知道鬼怪的恶性，你要是想在生下她之前就除掉她，她哪怕喝你的血吃你的肉也会撕开母体自己爬出来。”
    林唐被周尘逸的描述说得白了脸，他下意识伸手抚在自己的肚子上，小心翼翼地看着周尘逸：“她不会这样的……”
    周尘逸抿了抿唇，没和他争辩：“行，那看来你还是愿意生的。”周尘逸看着林唐的样子轻轻叹了一口气，实实在在感受到了一点无奈，“至于生下来之后是个什么东西，到时候再说吧。我以前也见过鬼胎，但她们跟你的情形都不同，孩子都是要她们命的。别墅里那个鬼怪那么喜欢你，不会让你肚子里的东西要你的命的。以防万一，我带你走之前会抓住他问一下。”
    周尘逸把话说完了林唐也不吱声，他像一只缩着尾巴和脑袋的兔子，非得周尘逸戳他一下才肯给点反应。周尘逸耐着性子：“你觉得呢？”
    林唐嗫嚅了半天：“那余则呢？”
    周尘逸冷着脸：“当然是你去说，难道你要我去说吗？”
    林唐满脸都是愁绪：“我怎么说呀？”他还想替自己理论，只是在周尘逸直勾勾的视线下声音越来越低，“我没有、没有勾引你呀……是你先摸我屁股的。”
    林唐有点委屈：“我不要去说。”
    周尘逸的视线凉凉放在林唐脸上，他轻飘飘开口：“好啊，既然这样，那我去说。”
    林唐张了张嘴，最终他撇着嘴巴，彻底蔫巴了：“……还是我去说吧。”就周尘逸这张嘴，到时候还不知道要怎么颠倒黑白呢。
    林唐心里不痛快，他不敢明目张胆给周尘逸找不自在，只能捏着自己的手指低着头，慢吞吞开口：“可是余则现在和褚先生在一起。”
    周尘逸垂眸看着林唐，神色莫测：“你是说褚康宁？双胞胎的另外一个叫什么？”
    林唐老老实实回答：“褚安乐，安乐是弟弟。”
    周尘逸脸上没什么表情，像是想听听林唐的意见：“你觉得这对双胞胎怎么样？”
    林唐不知道周尘逸问问题的用意，他斟酌了一下，小心翼翼看着周尘逸的脸色谨慎开口：“哥哥懂礼貌一点，弟弟有点……不讲理？”
    周尘逸听了林唐的评价点了点头，知道林唐大概在双胞胎那里没吃够苦头反倒又被哄住了，他问林唐：“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词，叫做好了伤疤忘了疼？”
    林唐没听明白：“啊？”
    周尘逸轻轻眨了一下眼，淡淡开口：“没什么。我忘了问你了，你对余则说了双胞胎的事情了吗，你和他们的关系。”
    “啊……”林唐又蔫了下去，他的眼皮耷拉了下来，“没有呢。”没机会说，也不敢说，更不知道该怎么说。
    周尘逸了解到了基本情况，他点了点头：“那好，我帮你说吧。”
    林唐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周尘逸怎么忽然这么好心。周尘逸接收到林唐的视线，面上不动声色：“我帮你说，他就不会那么生气了。”
    林唐考虑了一会儿，慢吞吞开口：“要不还是算了吧。”考虑到周尘逸的前科，他怕周尘逸说话的时候添风加醋。
    周尘逸伸手握住了林唐的手：“不，还是我来说吧。”他忽然抱着林唐站起身，“我们先去找褚安乐问问你的肚子。”
    林唐慌慌张张攀住周尘逸的肩膀稳住自己，一听要找男鬼立即心里发慌：“现在吗？”他忽然想到，上次被褚康宁带走了，男鬼会不会以为是他自己偷偷跑了？
    林唐又想到：先前周尘逸不是怎么也不想和男鬼他们对上的吗？怎么现在倒要主动去找他了？他越想越不对劲，赶紧抓住了周尘逸的长发：“不行，不去！”
    周尘逸被他扯到了头皮，他脸色扭曲了一下：“你怕什么，他又不会吃了你。”他把自己的头发从林唐手里拿出来，伸手推开了木屋的门，“你一天到晚胆子这么小，别人吓你两下你就又听话了，像什么样子！”
    刚打开木门，周尘逸就意识到不对劲，他脸色一变迅速向后退了一步，绿色的藤蔓正好擦着他的脸打了下去。
    第一百一十章
    127
    没能得手的褚康宁有些可惜地叹息了一声，他幽幽看着周尘逸：“老鼠一样，真是会藏呀。”
    周尘逸的脸色沉了下去，他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褚康宁，又看了一眼站在褚康宁身边的余则，面上神色有些古怪：“你们怎么在一起？”也没有打起来。
    林唐看到余则在周尘逸身上挣扎了一下，立即被周尘逸捏着屁股止住了。周尘逸一手捏着林唐的屁股，一边挑了挑眉：“既然来了，那正好把事情说明白。”
    余则面色阴沉沉的：“没什么好说的，把林唐给我。”
    周尘逸的手捏着林唐的屁股：“林唐，你来说，你是要跟着我还是跟着他。”
    林唐看一眼余则又看一眼周尘逸，急得快要哭出来：“周尘逸……”
    周尘逸冷笑一声：“你说啊，你选他还是选我？”他看着林唐畏畏缩缩不敢面对的窝囊样子，越想越气，“有事求我的时候就选我，我没用了你就想把我一脚踢开？”
    林唐吓得眼睛都睁圆了，他把手缩在自己胸前：“我、我没有……”
    “你没有？”周尘逸反问他，“第一次上床，是我逼你还是你主动？”
    林唐吓得面色发白，赶紧去看余则的脸色，周尘逸捏着他的下巴让他转过头：“别看他了，有什么好看的！你自己做过的事你凭什么不承认！”
    褚康宁轻轻咳嗽了一声：“唐唐这么胆小，就算骗你肯定也只是为了自保罢了。”他垂着眼轻飘飘开口，“你做什么这样逼问他。”
    周尘逸怒极反笑：“我正想问呢，余则，你跟他在一起是要做什么？你们是要拿林唐当做赃物分赃呢？”
    褚康宁一副惊讶的样子：“你在说什么呢，我只是担心唐唐而已。你这样凶，唐唐会害怕的。”
    周尘逸一低头就看见林唐含着眼泪对着褚康宁点了点头，显然觉得褚康宁说得对。周尘逸的太阳穴直跳，他真想扒开林唐的小脑袋瓜看看他在想些什么：“你是不是蠢？”他觉得不敢置信，“你就这样记吃不记打，别人一骗你就又信了？”褚康宁抽他弟弟脊骨的时候林唐吓得人都傻了，现在又傻乎乎地一哄就好了。
    林唐嘀嘀咕咕的不看周尘逸的脸：“他没骗我呀……你怎么这么凶……”
    周尘逸的脸色变了又变，张了张嘴又闭上了，他闭了一下眼冷静了一下才继续开口：“总之林唐归我。”
    褚康宁抬眼看过去：“你好不讲理，唐唐又不是物件，你又是逼他又不问他的意见，也太蛮横了些。”他转头问余则的意见，“你说是不是？”
    余则的视线慢慢从林唐身上移开，他转过头对上褚康宁的笑脸，忽然开口：“你是不是在拿我当刀用。”
    褚康宁眨了眨眼睛：“怎么会呢？”
    余则的眼神冷了下来：“你是鬼，唐唐却一点都不怕你，这本来就不对劲。”
    这回褚康宁只微笑而不说话了。
    林唐有些害怕，生怕两人打起来，他小声叫余则的名字：“余则……”
    余则转过头看向他，在看见林唐害怕胆小的样子时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主动又怎么样，被迫又怎么样？总归林唐没有选择权，他只是不得不拿身体换庇佑……就像当初林唐对他做的那样。余则很清楚，林唐当初愿意和自己上床的时候，未必是因为喜欢。
    “嗯。”余则低低应了一声林唐又看向周尘逸，他越看周尘逸的脸越觉得厌恶，还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迁怒，“上了床又怎么样，反正唐唐不喜欢你。你就非要这样死乞白赖？”
    周尘逸冷冷看着他，脸色难看：“你找死么？”
    余则越是生气的时候越是会受鬼性影响，变得凶戾，现在他已经有些忍不住自己的脾气了：“是你不守约在先，我和你当初的约定里，只要求你保护林唐可没让你和他上床。”他忍耐了一下才继续开口，“你未必不知道林唐是被迫和你上床，是你自己没忍住，却还要拿这种站不住脚的理由要个说法。周尘逸，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卑劣了？”
    余则和周尘逸对视着，他的头脑因为鬼气的影响有些发昏，但还不至于失控：“因为你知道自己无计可施了。周尘逸，你真可怜。”
    林唐心惊胆战地被周尘逸抱在怀里，挨着周尘逸胸膛的手臂清晰地感受到在余则说完话后周尘逸的肌肉就紧绷了。偏偏余则在说完话后还要叫他的名字：“唐唐，过来。”
    林唐试着挣扎了一下，这回周尘逸没有再捏着他的屁股不让他走，林唐双脚踩在地上，他立即朝着余则跑了过去，一头撞进了余则的怀里。
    林唐在余则怀里时才后知后觉想要转头看了一眼周尘逸的表情，想知道对方为什么又肯放开自己了，但余则已经弯下腰紧紧抱住了他：“宝宝。”
    第一百一十一章
    128
    林唐的脑袋埋在余则的胸膛里，虽然余则已经变成了鬼，也早已没了活人的体温，但他还是感到了心安。
    余则拱着鼻子在林唐的脖颈间像狗一样闻了一会儿，确定林唐身上没有沾上不该沾的味道后才松开了他。他抱着林唐看向周尘逸的方向，就像在看一个落魄的手下败将：“谈谈吧，关于你想要什么又能拿到什么。”
    周尘逸觉得余则的话有些可笑，只是他现在胸口难受得要命，实在笑不出来。他盯着被余则抱在怀里的林唐，知道自己已经走进了死路里：林唐不爱他，也不肯要他。
    林唐在余则的怀抱里露出一双眼睛看了看周尘逸，虽然周尘逸一直是面无表情的模样，但这一刻，不知道是因为环境昏暗带来的假象亦或是别的什么，林唐从周尘逸的眼睛里看到了伤心。
    林唐觉得自己被周尘逸眼里的伤心和难过针一样刺了一下，他犹豫了一下，把头埋在余则的怀里不再看了。周尘逸指责他始乱终弃，虽然林唐心里觉得这很荒谬，但他还是感到了一点隐隐的不安和心慌……他跟那么多人发生了关系，包括现在就站在他身侧的褚康宁，褚康宁还没有同余则说过他们之间的关系，可是余则会不会猜到呢？他肚子里还有男鬼的孩子，这个孩子又该怎么办？
    余则会不会……不要他？
    林唐心里有些害怕，他把余则的衣服攥得更紧了，听见褚康宁温温柔柔的声音：“唐唐，你觉得呢？要一起谈谈吗？”
    林唐没说话，他有点想做缩头乌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谈谈”会让余则对他失望。
    过了一会儿，褚康宁又开口，像是替林唐做了决定：“那我们就谈谈吧。”他的声音轻飘飘的，“余则，你大概也猜到了我和唐唐的关系吧。”
    林唐感觉余则的胸腔震了一下，他听到了余则的冷笑：“什么关系？你不说清楚，我怎么会知道。”
    褚康宁似乎是笑了一下：“不如你问问唐唐？”
    余则的手放在林唐的背上，摸到了林唐发颤的脊背，他沉默了一会儿。他猜到了，他什么都猜到了，褚康宁这样有恃无恐，他明明是恶鬼，又长了一张和男鬼一模一样的面孔，林唐却一点也不害怕他……这么多明晃晃摆出来的马脚，就只等他来捉了，他怎么可能猜不到他们的关系。
    余则猜到了褚康宁和林唐的关系，他却不敢说出来。好像从他变成鬼怪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得不失去林唐了……不，或许在进入别墅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要失去林唐了。他不该的，他为什么要带林唐来这里。
    余则把林唐抱得更紧了一点，他低下头，声音发哑：“宝宝不要怕，我没有怪你。”他没有立场责怪林唐，难道他要林唐守着对他的忠贞去死吗？他只是难过……为自己，也为林唐。
    林唐细白的手指抓着余则的衣服，他的脸白白的，声音又低又细：“对不起、对不起……”是他太自私了，是他太胆小了，他向所有人屈服，为了活下去对所有人张开腿又容纳所有人。但余则这么好，余则总是这么好……林唐忽然觉得他一点都配不上余则，他埋在余则的胸口小声“呜呜”哭了起来。
    褚康宁走过来把手放在了林唐的头上：“哭什么，做错了事的人才该哭，你又没有做错事。”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反而开始指责余则，“你可真是个没出息的男人，真不知道唐唐喜欢你哪里。怎么，你很喜欢做高高在上的救赎者？看着唐唐为你落泪为你痛苦？”
    褚康宁的眼神冷冷的：“你知道唐唐为什么哭吗？余则，因为你没用。如果你能救他，如果你不是这么没用，他本来不用哭的。”他微微侧过了一点头，就像是在嘲讽余则，“唐唐和我的关系，你不敢问吗？那我来告诉你吧，唐唐是我的妻子，既然你不能保护他，那么现在请你松开手，把他还给我。”
    第一百一十二章
    129
    余则没有松手，褚康宁却已经伸手拉着林唐的手腕把他从余则怀里扯出来了。
    余则失魂落魄似的，他怔怔看着林唐满是泪水的脸，看着林唐被拉离了自己。余则的心告诉他他应该把林唐拉回来，但他的身体却像是僵住了一样一点也动不了了。褚康宁真会说啊，他就这样三言两语撕开了他的遮羞布。是的，余则也觉得自己没用，他死的时候就在想，如果他不是这么没用，他就不会看见林唐为了自己向鬼怪求饶，不用看见林唐被别的男人欺辱。
    这几乎成了他的执念。
    可是……余则忽然伸出手攥住了林唐的另一只手腕，他粗粗地喘着气，眼神有些混沌：“不对，你说得不对……不是我害他哭的，是你们，是你们强迫他。”死的时候没有哭，变成鬼的时候没有哭，现在余则的眼睛却落了血泪，他应激似的浑身发抖，声音颤抖，黑色的眼珠逐渐扩大染黑了眼白，“是你们，你们怎么能这样对他？”
    褚康宁被余则说得怔了一瞬，紧接着他把林唐被余则握住的手腕收了回来，迅速向后退了几步。林唐还想朝余则的方向伸出手，褚康宁眼疾手快挡住了他：“别碰他，他失控了。”
    林唐怔怔看着余则的方向，褚康宁说得没错，余则失控了，林唐在他黑漆漆的双瞳里什么都没看见。在这一瞬间，余则似乎彻彻底底变成了怪物。
    林唐的瞳孔颤抖着，他软倒在褚康宁怀里，伸手紧紧抓住了褚康宁的衣服，绝望地仰头看着褚康宁：“褚先生，救救他，求你……”
    褚康宁定定看了他一会儿，这一回他的脸上没有虚伪的笑容。过了片刻他才慢慢开口：“好，我答应你。只是林唐，我救他是因为你想要，实际上我恨不得他现在就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你能明白吗？”
    林唐眼眶里含着氤氲的泪，他怔怔看着褚康宁，听见褚康宁又开口道：“林唐，我说过的，我是坏人，我只为你做善人。因为你想要，所以我去做。”
    褚康宁松开了林唐的手臂，转身朝着余则走了过去，林唐怔怔看着他的背影，直到自己身边不知何时又站了个人影。林唐转过头，看见低头站着的男鬼，他看着林唐的脸，像是做错事了一样闷闷叫了一声：“老婆……”
    林唐忽然想大哭，他的眼泪滚珠一般扑索扑索从脸上落了下来，哭得不能自已。男鬼连忙接住了他的胳膊，让林唐靠在了自己怀里。林唐忽然泄愤一样对着男鬼拳打脚踢起来，他一边哭一边打骂男鬼：“都是你！都是你……啊！”
    男鬼不能反抗，还要当心不让林唐摔倒，终于，林唐像是脱力了一样抓着男鬼的衣服软着腿倒了下去：“呜呜呜……”他哭得眼睛都眯了起来，鼻头也红红的，浑身无力地被男鬼搀扶住了。他仰着头，看着男鬼，带着哭腔质问他：“你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我，为什么要这样对余则……”
    男鬼手足无措地扶住了林唐，他张了张嘴，好半天才开口道：“我是鬼呀，没人教过我……”要怎么爱人。
    男鬼的世界里没有爱，他连名字都是死后多年才拥有的……他学着去爱人了，只是他学得很糟糕。他想要林唐爱自己，可林唐偏偏恐惧他。
    红色的血泪如细线一般从男鬼的眼尾滑落，他怔怔地低下头，失落又伤心：“我喜欢你的。我把什么都给了你，为什么你不肯喜欢我……”
    是他给的东西不够好吗？可是那已经是他的所有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130
    林唐哭累了，躺在男鬼的怀里，另一边的余则却很不好处理。如果只是杀了他，褚康宁可以很快解决掉他，可偏偏林唐要褚康宁救他。
    束手束脚地去救一个自己讨厌的人，这让褚康宁心里很不痛快，但他没有办法，余则如果真的死在这里亦或者变成了没有理智的怪物，恐怕林唐是要伤心的。
    褚康宁恨不得活吞了余则，现在也只能暂时用藤蔓束缚住余则的发狂。但余则是被藤蔓杀死的，他被藤蔓制住了反倒变得更加凶戾。
    褚康宁用藤蔓束缚住了余则就不想再管他，他转头看见林唐躺在自己弟弟的怀里时心情就更糟糕了。他心想，真恶心。
    褚康宁喃喃自语：“褚安乐，连你也有了名字。我喜欢的你也喜欢，你总要跟我抢，什么都要跟我抢。”他心里恶心得要命，走到了林唐面前的时候却已经收敛好了所有的厌恶，面露担心地伸手摸了摸林唐满是泪的脸，“唐唐，怎么了吗？哪里不舒服吗？”
    褚康宁想要把林唐从男鬼的怀里捞出来，但男鬼像一条护食的狗一样紧紧抱住了林唐，他用阴冷的视线毒蛇一样警惕地盯着褚康宁，只待褚康宁伸出手的时候就咬上去。
    林唐用朦胧的眼看清了褚康宁的脸，他白着脸伸出手抓住了褚康宁的手：“他还好吗？”他伤心又自责，“他会变成怪物吗？”
    褚康宁温柔地握住了他的手：“不会的。你不想要的事情，我不会让它发生的。”
    林唐这才安心地收回手，他看着余则的样子，心里很难过：“褚先生，我要怎么做呀？”要怎么做，才能救余则，才能救他自己。
    褚康宁伸手摸他的脸：“没事的，什么都不用做。你知道我很聪明，我会替你想到办法的。”
    林唐怔怔开口：“会么……”
    褚康宁看着他，低低开口：“会的，我替你做好一切。你累了，闭眼休息一会儿吧。”
    褚康宁伸手捂上了林唐的眼睛，他直起腰，脸上的温柔神色也逐渐消失了。他走到木屋门口，转过头冷冷看了一眼男鬼和周尘逸：“进屋来。”
    男鬼小心翼翼地抱着林唐，越过周尘逸先一步走进了木屋。褚康宁有一点没说错，他确实很聪明，只是男鬼要小心又小心，不能再一次落进他孪生哥哥的圈套里。
    周尘逸最后一个跟着走进了木屋，只是他没有关门，侧着身子把视线放在屋外的余则身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才转过头看向了男鬼怀里的林唐。林唐似乎睡着了，他的胸膛规律地上下起伏着。
    周尘逸有一瞬间的失神，下一瞬他听见了褚康宁的声音：“你知道怎么让余则恢复正常，对么？”
    周尘逸转过头看向了褚康宁，他面上神情很淡，并不说话。
    林唐或许喜欢他这种端着的仙气儿，褚康宁可半点都不喜欢。因为知道林唐睡着了听不见，他说话也没了顾忌：“你穿的衣服，是宋制？死了这么多年，难道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周尘逸冷冷看着他：“知道，但我为什么要救他？”
    褚康宁看着他：“你不得不救。”
    “不得不救？”周尘逸喃喃自语，“我救了余则，难道他就会喜欢我么？因为别人而得到的喜爱，不要也罢。”
    周尘逸不是仙人，他活着的时候是尘世贵公子，死了变成鬼也有自己的骄傲和尊严，他至今做过最没脸没皮的事情就是缠着林唐要名分。
    可惜林唐不肯给他。
    第一百一十四章
    131
    褚康宁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他大概永远也无法理解周尘逸这种人心里所谓的底线，他只觉得周尘逸矫情：“先前不是你求着要的吗？现在给你机会你又不要了？”他最知道怎么用言语戳人心窝子，“你真高洁啊，可惜林唐并不喜欢。他只喜欢花言巧语愿意哄他的人，哪怕余则什么也不做，他也喜欢余则的空头支票。”
    周尘逸本就无甚血色的脸在听了褚康宁的话之后变得更加苍白了，他不说话，褚康宁也不想理会他。他转头看向男鬼，语调讽刺又难听：“还有你，蠢货，你真是老样子，什么事也做不成。”他喃喃开口，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故意要说给男鬼听，“我要是生来就是鬼，在母亲的肚子里时就该吞掉你。可惜我生来是人，不得不和你一起变成畸形的怪物出生。”
    男鬼抱着林唐，他听了褚康宁太多难听的话语，现在听了褚康宁的话也不生气，反倒敏锐地从褚康宁的话语里听出了他的愤怒。他的哥哥总是这样，自己不痛快的时候也会想方设法地让他的弟弟也不痛快。
    男鬼盯着褚康宁的脸，从这张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孔上看到了种种丑陋的情绪：愤怒、嫉妒……
    男鬼低下了头，他盯着林唐的睡颜，话却是对着褚康宁说的：“原来你这样自私薄情的人，也会喜欢别人吗？”说着说着他又情绪低落下去，“可是这是我的，是我的老婆……”
    林唐打了他，他觉得好痛，好难过。
    褚康宁看着男鬼垂头丧气的模样，心里却不觉得痛快，他的弟弟活着的时候是他的累赘，死了于他而言也如鲠在喉。男鬼死在了刚成年的时候，心性也永远停留在了那个年纪，他像是小孩子，又像是心智未开的幼兽，单纯又残忍，像一面镜子一样照出了褚康宁的种种丑陋。而褚康宁，他杀了自己的弟弟活了下来，苟且偷生的十几年里他终于能走出别墅，却明白了自己和这个世界是多么的格格不入。他做人的三十多年里都不曾有过亲密关系，因为他不信任别人，更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秘密。变成鬼怪了他似乎才终于找到了自己真正该存活的方式。他该是天生的鬼，而不应该做人。
    他永没有他的弟弟讨人喜欢。
    褚康宁慢慢吐出一口浊气，他认命似的坐到椅子上：“孩子是你的，林唐要下山，至少要先把孩子生下来。我从没听说过鬼怪和男人能生出孩子的，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这个孩子要什么时候才能生出来？”
    男鬼把林唐放在了床上，他蹲在林唐身侧低头戳着林唐的肚子：“……很快的。”男鬼的视线在周围两个鬼怪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又转了回来，他滴流滴流转着自己的黑眼珠子，半真半假开口，“你们把他从我身边抢走了，孩子没有父亲，自然长不大。”
    周尘逸虽然见多识广，但他之前从来没有过让男人怀孕的需求，自然也没有了解过相关的东西，他对男鬼的话半信半疑，没有说话。
    褚康宁不了解怎么让男人生孩子，但他了解自己的孪生弟弟。他听出了男鬼没说实话，但他也没有拆穿：“那按照你的说法，他怎样才能把孩子生下来？”
    男鬼的手放在林唐的肚皮上：“一半是人，一半是鬼。人的那一半用养人的方法养，鬼的那一半自然就是用养鬼的方法养。养鬼的方法，对林唐而言最方便的自然就是……鬼怪精气。”
    周尘逸的脸色阴了下去，褚康宁却慢慢眯了眯眼睛：“你的意思是，要跟你上床，吃你的精？”
    第一百一十五章
    132
    男鬼慢吞吞点了点头，褚康宁见状反而笑了：“你这话真奇怪，养人的方法自然就是吃饭。林唐既吃你喂的饭也吃我喂的饭，怎么上床就只能吃你的精了？更何况，我们谁没跟他做过，他吃不吃我们的精，我们难道不知道吗？”
    男鬼脸色变了，他恶狠狠开口：“林唐是我老婆！”
    褚康宁笑得很夸张：“真的吗？他不是跟我结的婚吗？真谢谢你，弟弟，这算是你为我做的唯一一件好事了。”
    男鬼因为愤怒胸口急促地上下起伏起来，褚康宁慢慢敛了笑意：“好罢，既然你这么说，也许是因为我们是双胞胎，所以我们的东西都可以用呢。”
    一直沉默着的周尘逸忽然开口：“可是如果你们救不了余则的话，林唐不会愿意跟着你们的吧。”他看向男鬼，“褚安乐，你忘了吗，余则是你杀的。”
    褚康宁笑了：“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周尘逸顿了一下：“我可以救余则。”
    褚康宁轻飘飘开口：“我知道，只是你要开条件嘛。”他语气古怪，讽刺又挖苦，“我还以为你准备一直装清高下去呢。”
    周尘逸俊逸的面孔冰块一样森森寒寒的。褚康宁心情很不好，他没有理会周尘逸的冷脸：“余则要救，但是要慢慢救，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周尘逸的嘴唇动了动：“我知道。”
    男鬼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扫了一下，他贴着林唐把睡得昏昏沉沉的林唐笼到了自己怀里抱得更紧了：老婆……
    133
    林唐醒过来的时候天还是黑的，他躺在床上被男鬼抱在怀里，周围的环境已经变成了他们的卧室。
    林唐慌张了一瞬，在叫出来之间及时被男鬼制止：“老婆，怎么了吗？”
    林唐抓着男鬼的手臂：“其他人呢？”
    男鬼不满地撇了撇嘴：“在外面，一个去找饭了，一个去救……那个男人了。”
    林唐担心余则的状况：“他还好吗？”
    男鬼才不想管余则死活，他随口回答：“会好的。”他扶着林唐的背把林唐从床上扶起来坐着，“老婆饿了吗？”
    林唐张了张嘴巴：“……想喝水。”
    床头放了水杯，男鬼端给林唐，看着林唐把水喝完了。林唐喝完了水就无精打采的，男鬼盯着林唐看了一会儿，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老婆。”
    林唐懒得推他，应了一声：“干嘛。”
    男鬼叫了一声就低头不说话了，林唐等了一会儿忍不住开口：“你要说什么？”
    男鬼的声音低低的：“你对褚康宁比对我好。你不骂他，也不打他。”
    越是相处，林唐越觉得男鬼像个小孩子，幼稚又缠人，只是恶鬼的幼稚太危险。林唐有时候甚至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和男鬼相处，男鬼先前对他太坏，他不想太顺从男鬼的幼稚，但是林唐也不想和一个幼稚鬼斤斤计较。
    林唐是喜欢小孩子的，但男鬼毕竟不是真的小孩子。
    林唐不说话，男鬼等了一会儿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你凭什么对他比对我好？”
    男鬼凶恶的威慑力在林唐这里早就散干净了，胆小鬼林唐抱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慢吞吞开口：“我没有啊。”
    男鬼咬着牙，脸上愤愤的：“你骗人！你还叫他褚先生，明明你之前只这么喊我的！”
    林唐不吱声了，听着男鬼叽里咕噜的说个不停：“你太过分了！我不准你喜欢他！”
    男鬼低头看着林唐，“老婆，你听见了吗？”
    林唐“哦”了一声，听着男鬼继续数落褚康宁的坏处，听男鬼愤愤地说褚康宁如何算计他：“他这个人这么坏！这么恶毒！他杀了我，还要拔我的骨头，抢我的老婆！”
    林唐在心底叹了一口气，他心想：明明是双胞胎，两个人的性格怎么会差这么大呢。
    男鬼的坏话一直说到褚康宁和周尘逸回来，林唐耳朵都听出茧子了，他几乎是松了一口气，从床上爬了起来。他小心翼翼看着回来的两人：“余则还好吗？”
    褚康宁手上提着食盒没说话，周尘逸冷着脸：“有点严重，大概要过几天。”
    林唐呐呐“哦”了一声，没想到居然是周尘逸救的余则，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谢谢你，周尘逸。”
    周尘逸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林唐感觉他大概不太高兴：“我是救余则又不是救你，你道什么谢。”
    褚康宁笑眯眯的：“好啦，唐唐吃饭吧。”他把食盒放在柜子上，当着男鬼的面摸了摸林唐的脸，“唐唐饿了吗？”
    林唐的头发长时间不剪，已经有点长了，褚康宁替他理了理头发才不紧不慢移开手。但古怪的是，先前一直说着褚康宁坏话的男鬼却没有打断他，林唐心里觉得奇怪，忍不住看了一眼男鬼。
    男鬼眼底阴森森的，在林唐看过来的时候也没能遮掩住眼中对褚康宁的厌恶。
    林唐从醒来为止就一直在听男鬼对褚康宁的厌恶，知道男鬼有多讨厌褚康宁，他犹豫了一下摸了摸男鬼的手背。男鬼果然移开了盯着褚康宁的视线，转而看向他了。
    男鬼喜滋滋开口：“老婆。”
    褚康宁的眼睫颤了一下，他的指甲陷入了握紧的掌心里。
    第一百一十六章
    134
    林唐还是第一次当着这么多鬼怪的面吃饭。褚康宁要喂他吃，被他拒绝了。即使如此，他被三双眼睛盯着，依旧吃得很不自在。
    好不容易吃完了饭，褚康宁收拾好了碗筷就坐到了床边。
    林唐看着房间里的三个鬼怪，心底毛毛的。他已经睡够了，现在一点睡意也没有。林唐也不是善谈的性格，他慢慢呼吸着，低着头极力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忽然一只手摸到了林唐的脸，林唐颤了一下才发现是褚康宁倾身过来了。林唐有点紧张：“褚先生，怎么了吗？”
    褚康宁摸着他的脸一点点靠近了他。林唐觉得房间里的气氛很不对劲，他看着褚康宁越贴越近的脸，感到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明明褚康宁发誓了不会伤害他，林唐却感到了害怕，他甚至缩着身子向后靠近了男鬼。
    男鬼抱着林唐的腰，低头用鼻尖蹭着林唐的脖颈。
    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孔对着林唐前后夹击，林唐忽然生出了一种可怕的猜想，他的声音颤抖：“你们、你们要做什么？”
    褚康宁摸着他的脸：“嘘，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对不对？”
    褚康宁温柔地说着话，却慢慢低头吻住了林唐。
    林唐猛地睁圆了眼睛，他的猜想成真了！他推拒着褚康宁：“别、别！褚先生，别这样……唔！”身后男鬼咬住了林唐的耳朵，林唐发着抖叫了一声他的名字，“褚安乐！”
    男鬼松开嘴，用嘴唇蹭了蹭林唐的耳朵，声音含混又委屈：“老婆。”
    褚康宁用手磨蹭着林唐的嘴唇：“唐唐，我们不会伤害你的。你怀孕了，我们帮你把孩子生下来好不好？生下来，救醒余则，我们一起下山。”
    林唐颤抖着，他恐惧异常。
    褚康宁一点一点亲着他：“我们先前做过的，是不是？不会碰伤你，会让你舒服的。”
    林唐急促地喘息着，被褚康宁一点点含住了唇。湿软的舌头抵了进来，缠住了林唐的软舌，缠绵却不凶猛。这是林唐可以忍受的亲吻，但他的眼睫依旧颤个不停，像花丛中乱飞的蝴蝶。
    忽然，林唐感觉有人抓住了自己的脚踝，他下意识蹬了一下脚，抬眼才发现抓着他的人是周尘逸。
    林唐惊恐极了，褚康宁按住了他的胸口安抚他：“嘘，嘘，宝贝，没事的，没事的……没人会伤害你，你是安全的。”
    林唐急促起伏的胸口中心跳声扑通扑通的，他像一根绷紧的弦，在褚康宁的声音里慢慢平静了下来。褚康宁抚摸着他的胸口，再一次吻住了他。
    男鬼隔着林唐和褚康宁对视了一眼，又极快地移开了视线埋到了林唐的脖颈里，他顺着林唐的脖子向下亲，手指攒着林唐的衣服“撕拉”一声撕开了林唐的衣服。林唐的背白且薄，瘦弱又精巧，男鬼亲着林唐的背，他的吻顺着林唐颤抖的脊背一直向下，直到嘴唇触碰到林唐的尾椎骨才停下。再下的地方被林唐的屁股挡住了，男鬼碰不到了。
    男鬼握着林唐的腰让林唐坐在自己的腿上，他的手向下摸进林唐的裤子里摸到林唐的屁股，手指陷入了林唐的穴肉里。
    林唐像是觉得冷一样打了个寒颤，他睁开了眼，看到了褚康宁，也看到了周尘逸。
    周尘逸脱掉了林唐的裤子，他和林唐对视了一会儿，站直着身子直勾勾地盯着林唐的眼睛解开了自己的裤子，露出黑色的内裤。林唐像是被烫到一样匆忙移开了视线，收回脚踩在男鬼的膝盖上。
    但林唐立即意识到自己这个姿势实在不雅观，想要把脚放下去，褚康宁却忽然把他的腿压得更开了。
    男鬼的手指还陷在林唐的后穴里，从褚康宁的角度恰好能看见男鬼时不时在林唐穴口出现的手指指节。林唐注意到褚康宁的视线，他憋得脸都红了。好在褚康宁很快移开了视线继续和他接吻。
    男鬼的手指在林唐的后穴里进进出出，插得林唐腿软，他哆哆嗦嗦攀住了褚康宁的肩膀。
    男鬼很快就抽出了手指，他的手指湿哒哒的沾了水，但他没有管，抱着林唐慢慢坐到了自己硬邦邦的阴茎上。坐到底的时候林唐哭了一声，男鬼摸着林唐凸起的孕肚安慰他：“老婆，老婆……老婆好舒服……”
    男鬼抱着林唐上下起伏着吞吃着他的东西，水光淋淋的阴茎在林唐的白屁股之间时隐时现。林唐的脚有些踩不住男鬼的膝盖，他有些害怕地抱住了自己的肚子：“呜呜……”
    林唐的阴茎硬邦邦的随着男鬼的动作甩来甩去，褚康宁替他握住了抚弄：“不会摔的，我扶着你。”
    林唐腿软，他靠在男鬼的胸膛里，被男鬼的动作顶得一颤一颤的，脚也从男鬼的膝盖上滑了下去：“呜……啊哈，不要这么深、不要这么深……”
    男鬼抓着林唐的大腿，自然不会让他摔倒，他咬着林唐的耳朵：“老婆，舒服的……”林唐的后脖颈水淋淋一片，全是他的口水。男鬼咬着林唐的脖颈肉，嗦住了不放，留下一个有一个深深浅浅的吻痕。
    林唐的穴肉被操得湿软，滴滴答答滴了水，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男鬼的。林唐的肚子有些沉，被颠得难过，他扶着自己的肚子，低低哭泣。
    褚康宁替他捧着肚子，指腹擦着林唐的铃口，林唐抽筋一样绷着脚背射了出来，精液吐在了褚康宁的衣服上。林唐看着褚康宁被自己精液沾湿的衣服，他越是羞怯，越是要哭。
    男鬼本来还停住了动作等林唐适应射精的感觉，但林唐实在吸他太紧，他凑在林唐耳朵嘀嘀咕咕：“老婆，你好紧啊……”
    男鬼说完了话，林唐的穴肉反倒吸他更紧，男鬼抱着林唐的大腿又操了进去，把林唐操得两条腿软绵绵的时候终于射在了林唐的穴里。
    男鬼等了一会儿才慢吞吞把自己的东西抽了出来。林唐的穴圆圆的张了口，一点点把男鬼射在深处的精液吐了出来。
    男鬼“啊”了一声，急忙伸手捂住：“老婆咬住了，不要漏出来。”
    林唐低低地哭，被褚康宁拍着背抱到了怀里。林唐离开了男鬼的怀抱，男鬼便不高兴了，他凑到林唐身边捏着林唐的手指：“老婆，你怎么不理我。”
    林唐趴在褚康宁的肩窝处，他看着害自己哭得狼狈的罪魁祸首，伸出手轻飘飘地在男鬼面上拍了一下。男鬼以为林唐要摸自己，他捉着林唐从自己面上落下去的手凑在唇前亲了亲林唐的手掌心，开开心心道：“老婆，我也最喜欢你。”
    林唐盯着傻兮兮的男鬼看了一会儿，吸了吸鼻子移开视线不看了，只是他也没收回自己的手。
    第一百一十七章
    135
    先前周尘逸作势要脱裤子，但实际上也没对林唐做什么，等林唐回过神的时候，周尘逸早就把衣服穿好了又是一副冷淡矜持的模样了——他似乎只是为了戏弄林唐。
    鬼怪不需要睡觉，但林唐怀孕了贪睡，吃饱了又被男鬼抱着操了一顿就又犯困了。男鬼明明也不需要睡觉，但他偏偏要粘着林唐一起睡。褚康宁懒得跟他计较，也不想跟自己好不容易摆脱的畸形半身在同一张床上睡觉，周尘逸就更不用说了，于是两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男鬼占了这个便宜。
    不过林唐在男鬼的怀里睡着，再一次睁眼的时候揽着自己腰的人就变成了周尘逸。
    林唐还有点害怕周尘逸，他瑟缩了一下：“褚安乐呢？”
    周尘逸侧身躺在林唐面前，手撑着头：“有事出去了。”他松开了抱着林唐的手，把水杯递给林唐。
    周尘逸态度这么良好，林唐受宠若惊，一边捧着杯子喝水，一边打量周尘逸的神色。他把水杯递给周尘逸，犹豫了一下斟酌着语气开口：“你愿意救余则，你还是把他当成朋友的吧？”
    周尘逸盯着林唐没说话，他的脸在灯光下像是电脑里虚拟的完美面孔一般无暇，也显得生硬而没有感情。
    林唐在这样一张脸的注视下逐渐显得局促起来，他坐在床上低下了头，却听见周尘逸说了一句和自己问题毫不相干的话：“你果然还是喜欢我的脸的吧。”
    林唐有些惊讶地抬起头，周尘逸却毫无预兆地低头吻了过来。
    林唐下意识伸手抵在了周尘逸的胸膛上，被周尘逸伸出手顺势按在了自己的胸口处。周尘逸没有心跳，林唐自然什么也没摸到，只是他依旧感受到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周尘逸半垂着眼睫，高挺的鼻梁顶在林唐的面颊处。他抽出舌头离开时，林唐才看见周尘逸鸦羽一样的长睫慢慢掀起，露出一双看似无波无痕的眼睛。
    周尘逸的脸隔着一掌的距离凑在林唐面前，他轻声开口：“林唐，你喜欢我。也许是喜欢脸，也许是喜欢人，你喜欢我。”
    林唐睁大了眼睛，他下意识向后退开却未能成功，因为他的手还被周尘逸按在胸前。
    周尘逸没有松开手，他看着林唐：“你问我为什么要救余则。林唐，你是不是觉得，既然我愿意救余则，那么我还算是个好人，就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坏的人。”
    林唐惊惶地看着周尘逸，他动了动唇没有说话——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周尘逸慢慢地笑了。林唐很少看见周尘逸这样单纯地笑，一时间居然没有移开眼，他听见周尘逸低低开口：“林唐，你在为我找借口，你在替我开脱。”
    但紧接着，周尘逸又慢慢摇了摇头：“我跟余则从来就不是朋友。我救他，只是不想你我之间变成死局。”他抬眼看向林唐，“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你不可能像你想象的那样只带着余则下山。”
    周尘逸顿了一下：“先不论我们愿不愿意放你走，余则是新魂，他根本保护不了你。林唐，你跟着他，根本活不下去的。”也许是知道自己的话太残忍，周尘逸停了一下才继续开口，“从你来到别墅的那一刻开始，你和余则就根本不可能了。现在我救他，是为了给他一个机会，也是为了给我自己一个机会。”
    “林唐，你愿意给吗？”
    第一百一十八章
    136
    林唐心乱如麻，他慌乱避开周尘逸的视线。
    周尘逸坐在林唐面前，他的手慢慢摸到了林唐的腰部，又逐渐顺着向下伸进了林唐的裤子。林唐本能地伸手按住了周尘逸作怪的手，他惶惑极了：“别、别这样……”
    周尘逸垂着眼看着他，他开口问林唐，声音轻轻的：“你不想吗？我可以帮你舔。”
    林唐的脸上出现了一种惊悚又震惊的神色。周尘逸轻轻笑了，把林唐按在自己胸口的手慢慢移到了自己的脸上：“或者你可以坐到我的脸上来，我会帮你舔。”他紧紧捉着林唐的手，直勾勾看着林唐的眼睛轻声问，“你真的不想吗？”
    有一瞬间林唐觉得周尘逸像传说中的蛇妖，他近乎狼狈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脸上红红白白，嘴唇颤抖着：“你，你不要这样……”
    周尘逸轻轻按着林唐的肩膀推了一下，林唐就像是卸了力气一般仰倒在了床上。林唐仰面急促地喘息着，看见周尘逸低头看着他，对方的神色在背光之下有些模糊，声音也朦朦胧胧的：“没关系，又不会有人怪你。”
    周尘逸的身影慢慢压了下来，林唐觉得自己有几分呼吸困难，但他的喉咙却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卡住了一般说不出话来。
    周尘逸的头埋到了他的下身，用牙齿咬着林唐的裤腰扯掉了他的裤子。林唐心中生出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羞耻和愧疚，他捂住自己的脸“呜呜”哭了起来，随着周尘逸的动作逐渐又变成了压抑的呻吟声。
    片刻后，周尘逸喘着气抬起了头，他俊逸的脸上湿哒哒地沾着水液，淡色的唇也染上了红。他拉开林唐掩在面上的手，低头吻了下去。
    林唐呜咽着被周尘逸含住了唇，从周尘逸的唇舌之间尝到了一种既腥又甜的味道。周尘逸勾着他的舌头，鼻尖上沾着一点不知道从哪里蹭到的水珠，他低下头，把鼻梁上的水液全都蹭在了林唐柔软的面颊上。
    周尘逸一手抓着林唐的手腕，另一只手解开了自己的裤子。他好像不喜欢先前穿在身上的古装，于是又换成了最开始来别墅时的那套衣服。
    周尘逸有很多条款式相同的黑色内裤，就像他现在穿在身上的那条一样。他抓着林唐的手去碰他内裤底下鼓起来的地方，林唐的手碰到了鼓鼓的、硬硬的一团。他的脸被周尘逸弄得脏兮兮的，又沾上了自己眼角落下来的泪，可怜又狼狈。
    周尘逸向下拉开了自己的内裤，于是内裤里的那根东西就抵在了林唐的手心上，湿湿黏黏的液体弄脏了林唐的手指。林唐被迫握着这样一根东西，他被周尘逸从床上拉了起来，面颊靠着周尘逸的大腿根，稍微一动嘴唇便能碰到周尘逸青筋勃起的柱身。
    周尘逸伸手圈住了林唐的手，和林唐的手指一起握住了自己勃起的性器，他的龟头蹭过了林唐的唇，顺着林唐光洁的下巴滑了下去。
    周尘逸喘息了一声伸手把林唐抱了起来。林唐的孕肚太大，已经不适合被压在床上操弄了，他掰着林唐的屁股，让林唐臀肉下的穴孔贴住了自己的龟头。失重的感觉让林唐本能地用腿圈住了周尘逸的腰，他圆滚滚的肚子贴着周尘逸的腹肌，被周尘逸握着屁股慢慢地用穴肉咬进了周尘逸勃起的阴茎。
    周尘逸坐回床上，让林唐坐在了自己身上。林唐膝盖分开跨坐在周尘逸身上，下意识用手按在了周尘逸的胸口。在这个姿势下，他恰好能和周尘逸对上视线，林唐看着周尘逸神情冷静的样子，感到了一点不安和羞耻，他低垂着眼睫移开了视线。
    周尘逸伸手扶住了他的脸：“怎么不看我。”他仔仔细细打量着林唐的神色，亲吻着林唐的眉间，“你在害羞吗？”
    林唐睫毛颤抖着没有回答。
    林唐的脊背很单薄，周尘逸的手掌顺着林唐的臀部向上抚摸着林唐的肩胛，他一眨不眨地看着林唐的脸，白皙到几乎透明的皮肤、氤氲的泪目、破碎的神情、软弱的气质……一切的一切，都让林唐看上去像是一个带着情色意味的易碎品，无力反抗又致命地吸引恶欲。
    周尘逸的手碰上了林唐的面颊，沾了泪的面颊有些凉，恰恰和周尘逸的手指温度一致，他用自己的指尖揉捏着林唐的唇，闭着眼凑了过去：“林唐……”
    林唐被动地接受了这个吻，他跪坐在周尘逸的身上，被周尘逸扶着腰上下起伏吞吐着周尘逸勃发的性器。这个姿势进得很深，但好在周尘逸的动作不算太急切，让林唐尚且能承受得住。尽管如此，林唐的臀间也被弄得泥泞起来，黏腻的淫液从股间流了下来，沾湿了周尘逸的大腿。
    林唐半睁着眼，视线里是周尘逸放大的眉眼：本该雪一样冷的眉眼却沾上了情欲，变得烫人……
    林唐一直觉得周尘逸很“贵”，像橱窗里的精致玩偶，或者像是银光闪闪的钻石项链……总归是他会喜欢又买不起的东西。
    周尘逸真的……很好看。
    林唐慢慢闭上了眼，不敢再看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137
    做完的时候天正好亮了起来，周尘逸只用毛巾替林唐擦了擦大腿。男鬼回来后凑在林唐身上闻了闻就气鼓鼓地抱着林唐不说话了。
    林唐难得地感到了一点心虚，他问男鬼：“你去哪里了？”
    男鬼哼哼了两声，眼珠子转了转：“不告诉你。”
    林唐呐呐“哦”了一声不说话了，男鬼等了一会儿都不见林唐问别的，他抓着林唐的手指：“你怎么这么没耐心！快再问我一遍！”
    林唐只好再问了一遍：“……你去哪里了？”
    男鬼“哼”了一声放过了林唐：“我去山后捉鬼了。”
    林唐有些诧异：“捉鬼？”
    男鬼点点头：“是啊，捉鬼。阴魂野鬼啦，反正他们飘到了我的地盘，我就把他们都吃掉了。”
    林唐被男鬼的话堵了一下，抬头见男鬼喜滋滋地看着自己十分得意，他违心开口：“……挺好的。”
    男鬼摸了摸林唐的脑袋：“我这都是为了你和我们的孩子嘛。”他现在太弱了，不得不靠吃一些孤魂野鬼才能变强一点。
    林唐将信将疑：“是吗？”他看着男鬼的样子，“……好吧，注意安全。”
    男鬼抬眼看了一眼一边靠墙站着的周尘逸，凑到林唐的耳边说悄悄话：“老婆，我不在，你饿了吗？”
    林唐莫名其妙：“没有啊。”
    男鬼不信：“那你怎么让这个丑八怪碰你？你不是饿了吗？”他委屈巴巴的，拉着林唐的手隔着衣服按在自己的下半身，扭捏着开口，“下次等我回来喂你嘛。”
    林唐睁圆了眼睛，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尴尬地起来了，他憋红了脸，拼了命往回收手：“你松开！快松手！”
    男鬼不但不松手，还顶了顶林唐的手心，黏糊糊凑到林唐面前：“老婆，我也想做。”
    林唐感觉周尘逸看过来了，他羞耻得要命，怀疑男鬼是不是在整自己：“先松手！”
    男鬼悻悻松开手，林唐收回手立即像是被烫到一样甩了甩，他长吸一口气，声音发抖：“我困了，我要睡觉！”他迅速侧身躺回了床上，背对着男鬼。
    男鬼怀里空了下来，他“啊”了一声也爬到了床上抱住了林唐的肚子：“老婆，我们一起睡。”
    林唐掰开他的手，又气又急：“你是鬼，你睡什么睡！下去！”
    男鬼抱着林唐乱蹭：“老婆……”
    林唐挣不过他，反倒弄得一身是汗，半点睡意也没有。他翻身面对男鬼，却见周尘逸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床边来了，正低头看着他。
    林唐吓了一跳，一蹬脚便抽筋了。他痛得叫了一声，男鬼立即从床上翻了起来：“老婆，老婆，怎么了？”
    周尘逸走到床边捉着他的脚掰直：“腿伸直，不要动。”
    林唐的脚踩在周尘逸的手心，脚底板又酸又痛，嘴里“嘶嘶”叫着。
    等抽筋的劲儿终于过去了，林唐身上汗湿着，瘫在男鬼怀里，自暴自弃地推了推男鬼的手：“身上不舒服，我要洗澡。”
    周尘逸过来扶他，凑在林唐耳边，轻声问：“这么怕我看见？”
    周尘逸的声音轻得像是林唐的错觉一样，下一秒周尘逸就扶着林唐的胳膊站直了身子，面上半点表情也没有，看上去淡漠又冷静。
    林唐惊疑不定地看着周尘逸的脸，被男鬼打横抱着进了浴室。
    浴室门关的那一瞬间，周尘逸恰好抬起眼和林唐对上了视线，他慢慢勾着嘴唇笑了一下，很快又被关上的门挡住了。
    第一百二十章
    138
    周尘逸等在外面，中途男鬼出来拿了一次衣服。他身上湿淋淋的只围了一条浴巾，胸口还有指甲印子，一看就知道他和林唐在里面做什么。
    男鬼恶狠狠瞪了周尘逸一眼才进去：“离我老婆远点！”
    周尘逸觉得有点好笑，可惜没能笑出来。他阴沉着脸色想了想推开门出去了，恰好碰上带着食盒进门的褚康宁。
    褚康宁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房间：“唐唐呢？”
    周尘逸冷着脸：“浴室做爱。”
    褚康宁的脸僵了一下，周尘逸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他决定把余则快点救回来。
    褚康宁看着周尘逸消失在走廊的背影，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进去：本来就是各取所需的松散联盟，自然矛盾重重。
    褚康宁把食盒放在桌子上，看着浴室的方向自言自语：“真想杀了他。”他一步一步走到浴室门口，没有推开门只隔着门开口，声音温温柔柔的，“唐唐，洗完澡出来吃饭了哦。”
    里面踩水一般的声音停了一瞬才传来林唐的声音：“……好。”
    褚康宁站在浴室门口，视线虚虚地放在门把手上。他面上什么表情也没有，脚尖却一点一点点着地面，频率随着等待的时间增加变得越来越不耐烦。
    他觉得恶心、想吐、心悸，但他是恶鬼，这些感觉都只是错觉罢了。
    139
    男鬼抱着林唐出来的时候脸上多了一个浅色的巴掌印。
    林唐有气无力的趴在男鬼怀里，因为洗了太久的澡他的指腹起了褶皱，腿也软绵绵的。他端着碗吃完了饭，男鬼正好也替他擦干净了头发。
    褚康宁一边收拾碗筷，一边浅笑着开口：“唐唐，你的那两个朋友似乎要离开，要放她们走吗？”
    林唐“啊”了一声，他想了想小声开口：“……要问问周尘逸吗？”
    褚康宁点了点头：“可以。不过还有一件事情，矮个子的那个女生杀了人，你确定要放她离开吗？”
    林唐一下子坐直了身体，不敢置信地开口：“什么？”
    褚康宁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像是在说家常话一样：“嗯？你不知道吗，大厅的那个男人是她杀的。”说到这里，他抬眼看了一眼男鬼，“大概是因为弟弟扒了她的皮，她需要换皮吧。”
    男鬼眼睛一眯立即开口撇清自己的关系：“我可没有让她用邪术给自己换皮。这个臭道士，本来上山来也不是为了什么好事，肯定作恶多端坏事做惯了。”
    林唐心慌极了，他扶着男鬼的胳膊缓了缓：“等等……你让我想想，让我想想。”他想到大厅门口管泽成腐烂的尸体，又想到薛穆穆带着笑的脸，越是思考越是慌乱。
    褚康宁看着林唐的反应，他想了想：“这样吧，或许我可以让你们见一面说清楚？”
    林唐没什么主见，听褚康宁这么说忙点了点头：“好，好……让周尘逸一起吧？他、他应该知道怎么做的。”
    褚康宁坐到林唐身边握住了林唐的手，他温温柔柔开口：“没事的，你们是朋友吧？或许她有什么苦衷也说不定呢。”
    林唐下意识顺着褚康宁的话点头，心里却慌慌乱乱的，他想到薛穆穆先前的一系列反应，越想越乱：她、她……
    林唐茫然地捂着自己的心口，才发现不知不觉中他居然已经忘记了薛穆穆最开始是什么模样的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140
    因为鬼打墙，薛穆穆和乔菲一直都没能下山。被褚康宁“请”到房间里的时候，薛穆穆反倒松了一口气：不论是死是活，总算能有个结果了。
    她看见被男鬼抱在怀里的林唐，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真不知道说你幸运还是不幸。”幸运的话就不会被鬼怪看上，不幸的话也活不到现在——灾厄与幸运交加的命运。
    林唐茫然地看着薛穆穆，他犹豫了一下：“他们说你要下山了。”
    薛穆穆点了点头：“是。”她一个道士在一众鬼怪之间反倒半点不慌，甚至自己拉了个椅子坐下了，“目的落空，不得不走了。”
    薛穆穆看着林唐嗤笑了一下：“或者你大慈大悲，把你生出来的孩子送给我？”
    林唐看着这个完全陌生的薛穆穆：“……你要她做什么呢？”
    薛穆穆盯着林唐看了一会儿：“炼符？驯化？总归是为了变强。不过我想你应该理解不了我这种人在想什么。”
    林唐确实理解不了，他抿了抿嘴唇：“管泽成……是你杀的吗？”
    在别墅里兵荒马乱这么久，薛穆穆几乎要忘记这个死人了，她眯了眯眼像是在回想：“是。他太烦人了，也太愚蠢，正好我需要治疗背伤，所以杀了他。”
    林唐不敢相信在薛穆穆眼中一条人命就这样轻贱。哪怕薛穆穆变了这么多，他总觉得薛穆穆是更善良的、更温柔的……是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林唐知道自己没有立场也没有理由指责薛穆穆，他只是有些伤感又有些无措：“你是不是也想杀我的。”
    薛穆穆盯着林唐看了半晌，在林唐以为她要否认的时候慢慢点了点头：“是。”她轻声说，“你也很笨。”
    林唐脸色苍白，没有什么话要说了，他沉默了一会儿，声音艰涩：“我知道了，你们走吧。”他看了一眼乔菲，愧疚又伤心，“对不起，是我拖累你。”
    乔菲摇了摇头：“不，要不是你，倒霉的就该是我了。”在别墅待了这么多天，她瘦了不少，神情也变得更冷了。现在她脸上生疏地露出了一点关心，“你……是自愿留下来的吗？”
    “诶？”林唐没想到乔菲会问这个问题，他惊讶地抬起头，和乔菲对视了一会儿。林唐感受到了乔菲的关心，弯着嘴唇不知道是要笑还是要哭，“……嗯。”
    乔菲犹豫了一下：“那……”她好像没什么话要说了，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林唐也没什么话要说了，他拉着褚康宁的衣服小声开口：“让她们下山吧。”
    薛穆穆起身要走，只是她最后看了看站在林唐身边一言不发的周尘逸，在想要和林唐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和正好抬起眼的周尘逸对上了视线。薛穆穆的话卡在嗓子里，她再也说不出来了。她捏了一下自己的手心清醒了一下，白着脸转身离开了。
    林唐看着薛穆穆和乔菲的背影从门口消失，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感觉：这栋别墅里真的只剩下他一个活人了。
    林唐有一瞬间的恐慌，但很快又平稳了下来。他很害怕自己会被永远留在这栋别墅里，但是他更没有理由让薛穆穆和乔菲留下来陪自己。
    站在他身边的褚康宁似乎看出了林唐的恐惧，他伸手轻轻放在林唐的脸上：“没关系，我们也很快能下山的，到时候你们还可以见面的。”
    林唐一点点把头靠在褚康宁身上，他知道褚康宁是恶鬼，可褚康宁是如此的可靠，似乎能看透他一切脆弱的地方，再温柔地用手替他抚平这些恐惧的情绪。
    林唐无可奈何地发现，自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会盲目信任褚康宁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141
    林唐嗜睡，醒着的时候不是在吃饭就是被人偷偷摸上了床，要么就是被男鬼缠着玩小孩子的游戏，过得昼夜颠倒，因此当他睁眼看见余则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余则睁眼看着他，林唐伸手摸到余则泛着凉意的皮肤，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不是梦。他慢慢睁大了眼睛，面上露出惊喜的神色来：“你好了吗？”
    余则没有回答，他指了指窗外，低声开口：“天黑了，宝宝。”
    林唐愣愣看着他，不知道余则为什么会说这样一句话。
    余则在林唐醒来之前已经盯着林唐的脸看了很久了，他不知道自己失去意识了多久，林唐似乎不像原来那样瘦削了，看上去也没有那种因为整日受惊吓而蔫巴的感觉了。可越是这样，余则反倒越是觉得伤心和痛苦，但他一句话也没有说。他只是轻轻地用唇碰林唐的面颊。
    余则用手碰着林唐的头发，问了一个他一直想问却不敢问的问题：“唐唐，我带你来别墅，你恨我吗？”
    林唐面上有些茫然，似乎不明白余则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他摇了摇头：“怎么会呢？”
    余则看着林唐的脸，看着林唐不论经历了什么却依旧干净的眼睛，即使已经变成了鬼，他却似乎短暂地体会到了一种人的感受，他似乎像活着的时候那样，再一次感受到了自己为什么会喜欢林唐。
    余则慢慢低下了头，他含住了林唐的嘴唇：“宝宝……”
    林唐眼睫颤抖着，顺从地张开了嘴。他从余则身上感受到了一种矛盾的情绪，既像是在开心，又像是在伤心。这些复杂的情绪又通过两人交缠的唇舌传达给了林唐。
    林唐伸手攀住了余则的背，他有些紧张，毕竟余则什么也没有问他。林唐有些慌乱地想：他是不是什么都知道了？他是不是知道我……他还会喜欢我吗？
    林唐懦弱又矛盾，他希望余则问一问自己与其他人的关系，又害怕余则因此而离开自己。但余则什么都没问，他只是温柔地与林唐唇舌交缠。
    余则的手臂在轻微发抖，因为他要控制住自己过分的想法，他要避免露出自己作为恶鬼的丑陋的一面。他低头看着林唐顺从的样子，感到一阵阵的头晕目眩，不是因为痛苦而是因为兴奋和激动。他没有办法控制这些情绪，因为这是他变成鬼的支撑——恶欲、恶念。
    余则看到了林唐的肚子，他知道林唐怀孕了，所以他的手指在林唐的肚子上划了一下略开了这片地方。他伸手向下，摸到了林唐柔软的屁股。
    余则用力眨了一下眼睛，让自己不要再一次变得神志不清。周尘逸让他恢复了神志，却没有告诉他如何保持理智——也许周尘逸也不知道，又或者只是单纯地不想告诉他。
    余则的手指摸到了林唐湿软的穴里，他在这一瞬间听见了自己心脏“扑通扑通”跳动的声音——但他知道这一定是错觉，鬼怪没有心跳声。
    余则的手指在林唐的穴肉里摸了又摸，指腹陷进了穴肉里便不想再出来。抬眼时余则正好对上了林唐望过来的目光，但很快林唐就扇着眼睫移开了视线，面颊也慢慢红了起来。
    余则着迷似的凑上去亲吻着林唐的面颊，他抽出自己的手指，抓着林唐的大腿慢慢插进了林唐的穴里。
    林唐张着嘴微微喘息，余则便追进了林唐的口中，他吮咬着林唐的下唇，轻轻顶着林唐的穴，听见林唐小声地轻哼。
    余则慢慢闭上了眼，他贴着林唐的唇，忽然想到了第一次见到林唐的场景。
    要是那时候就和他告白就好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完结
    142
    天光亮起来的时候余则就消失了，林唐慢慢闭上了眼，却又被人推醒了。他睁开眼，却只见到一个短手短脚的小姑娘。
    林唐吓了一跳，小姑娘立即牵住了林唐的手：“妈妈别怕。你在梦里呢。”
    林唐惊疑不定：“你是、是上次那个……”
    上回没有脸的小姑娘已经有了五官，长得可可爱爱，比起男鬼，五官像林唐更多一点，几乎和普通的小孩子没有任何区别。现在她开开心心地笑了：“妈妈，我马上要出来啦！你开心吗？”
    林唐茫然又恐惧，他其实一直在回避一个问题：他是男人，到底应该怎么生孩子？
    现在听到小姑娘的话，林唐惊慌失措满脸都是恐惧：“你、你要出来了？你怎么出来？”
    小姑娘眨了眨眼睛慢吞吞开口：“妈妈怕痛吗？”
    林唐两眼含泪点了点头：“怕的，你要撕开我的肚子爬出来吗？”
    小姑娘迟疑了一下便没有点头，她想了想：“原来妈妈不喜欢这种方式啊。那我再想想办法。”
    林唐是男人，自然没有子宫，鬼婴在他肚子里就像是一团肉，和林唐身体里的所有器官都是不相连的，最好的“出生”方式自然就是撕开林唐的肚皮爬出来，但林唐显然不喜欢这种方式。
    鬼怪天生狡诈，鬼婴自然和寻常的小孩子不一样，她知道林唐喜欢天真可爱的小孩子才装作这个样子，又不是真的天真。她对孕育自己的母体有着天生的亲近感，在知道了林唐害怕疼痛之后便只能换别的方式从林唐身体里出来了，否则林唐要是因为害怕而不肯把她生出来那可就麻烦了。
    鬼婴左思右想，倒是不情不愿地想出了另一个法子，她犹豫了一下：“别的方法也有，但是我用别的法子出来会变得很虚弱的。”本来她一出生就是人生鬼胎，人的肉身里装着鬼的魂魄，而且这还是她自己的肉身，既不会像真的人那样短命虚弱，又不会像普通的鬼怪一样受鬼气控制，半人半鬼最好不过。
    另一种方法就是先放弃自己的肉身，以鬼气的形式先出来，让自己人的那一部分作为林唐的养分被他吸收掉，以哺育的方式还给自己，最终的结果倒也是一样的。
    可是，鬼婴狐疑地想，万一中间林唐不愿意哺育自己，自己又打不过那几个鬼怪该怎么办？那自己岂不是只能可怜兮兮做一个小鬼？
    林唐见小姑娘盯着自己看了好一会儿，小脸苦巴巴的十分可爱，他忍不住开口：“什么方法呀？”
    鬼婴转了转眼珠子，替自己和林唐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我可以先以一团鬼气的方式从你肚子里出来。妈妈，我先前不是说好了要帮你收拾爸爸和那些坏叔叔吗？要不这样，等我出来后，你让他们分别单独和你在一起，我一个一个把他们全吃了好不好？”
    143
    林唐做梦做到一半吓醒了，他满头大汗叫了两声，男鬼便“嗖”地穿墙凑到了他脸边，紧张兮兮开口：“老婆，怎么了？”
    林唐惊恐十分，赶紧把自己的梦说出来了。男鬼也大惊失色，顾不得其他赶紧把情敌都叫到了一起。
    等鬼婴化作一团黑气从林唐肚皮里爬出来的时候，刚看见围成一圈的厉鬼便一把被褚康宁眼疾手快地抓住了。
    鬼婴一团黑气倒是看不出表情，但她的声音惊恐十分：“妈妈！救我！”她的肉身还在林唐圆滚滚的肚子里，当即要往林唐肚子里钻，但褚康宁紧紧抓住了她，鬼婴鬼哭狼藉，“妈妈！救命啊！”
    周尘逸手上拿了个画着符文的瓶子，一把抓过鬼婴塞了进去，鬼婴鬼哭狼嚎的声音便隔了一层玻璃：“妈妈！哇哇！”
    林唐不忍心：“别这么凶。她只是个小孩子。”只是想法着实怪了点。
    林唐盯着装着鬼婴的玻璃瓶看了一会儿：“这……怎么办啊？”他又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为什么我的肚子还这么大啊？”
    男鬼也盯着玻璃瓶里的黑气，看上去有些郁闷：“哼。”他敲了敲瓶子，“安静点，过几天放你出来。”
    鬼婴只安静了一会儿就又开始闹了，只是这回声音小了不少，听起来可怜兮兮的：“妈妈，我饿了。”她一团黑气挤在玻璃瓶里，“妈妈，瓶子里好难受哦。”
    林唐犹豫了一下，看了看褚康宁。
    褚康宁敲了敲瓶子：“放你出来可以，只要你发誓不吃我们就行了。”他笑了一下，“人小鬼大，志气不小嘛。”
    鬼婴立即开口：“伯伯，你放我出来吧，我一定不会吃你的。”
    褚康宁脸上笑容僵了一下，收回了手：“别这么叫我。”
    144
    在鬼婴千求万求发完誓之后还是被放了出来，她一团黑气趴在林唐的肚皮上一边歇息一边顺着林唐的肚脐吸收养分。不一会儿，这团黑气就凝实了不少。
    鬼婴嘴甜又黏人，林唐本来就喜欢小孩子，更何况是在自己肚子里呆了这么久的小孩子，被鬼婴忽悠着就更喜欢她了。
    但小鬼缠人，时时刻刻趴在林唐的肚皮上，可不是厉鬼想要看到的。就连男鬼都嫌弃这团黑气占了自己的地方。反倒是和鬼婴半点亲缘关系都没有的余则和鬼婴相处得最和谐，两人时不时凑在一起咬耳朵，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林唐好奇又纳闷，忍不住问了余则，余则又和林唐咬耳朵悄悄告诉了他：“她问我，能不能把我身上控制不住泄露出来的鬼气喂她吃吃。”
    林唐竖起耳朵：“然后呢？”
    余则变成鬼之后本就不好的脾气便变得更加暴躁，只有对着林唐还是耐耐心心的，凑在林唐耳边小声开口：“我告诉她，让她跟着她爸爸一起出门，抢她爸爸抓到的孤魂野鬼吃。”
    林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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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婴顺着林唐的肚脐吸收养分，又天天跟着男鬼后面打野食，很快凝实的黑气就有了实体，变成了肉嘟嘟的小婴儿。
    小婴儿会吐泡泡还会咯咯笑，身上没有一个地方不是软的，林唐喜欢得不得了，睡觉也要放在枕头边看着，把其他所有人都抛在脑后了。
    鬼婴从一团黑气变成了软乎乎的小婴儿，林唐便不放心让她和男鬼一起捉鬼吃了，他担心山上什么也没有不能满足婴儿的需求，匆匆忙忙带着自己缩水的软肚子和四只厉鬼下了山。
    只是下了山，肚子瘪下去人却胖了一圈的林唐才发现自己的胸口胀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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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家是有双胞胎的基因的，为什么林唐只生了单胞胎呢？
    没有没解开的谜团了吧？那我完结啦！番外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