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够撒娇》作者:一根白萝啵 文案 上联:告白失败幸运抽中甜蜜双人游 下联:失身失心倒霉卷入豪门心酸事 横批:两字为攻 谢谢。 豪门假的,狗血假的,上司甜的 第1章 姚征看着手里金光闪闪的小纸牌有些发愣,他在这十几秒的空隙里意识放空,沸腾的环境让他莫名其妙想到了老妈包的大饺子。 热闹的会堂就是汤锅,他也是其中浮沉的一颗,被烫的皮开肉绽保不住馅儿,还躲不过被咬一口的命运。 身边的人还在起哄,吵吵嚷嚷的,满头满脸都是看热闹。 “是谁啊?谁这么幸运哈哈哈哈哈!” “幸运?给你你要吗?” “算了算了……我抽中包包已经很满意了!” 幸运?好像是挺幸运的……姚征收回对饺子的幻想,叹了一口气,在主持人愈发大的问声中缓缓站起身来。他整了下西装下摆,看向台上聚光灯下蹙眉笔直站着的人,抬了抬手无奈笑道:“是我。”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谁是这个倒霉蛋,猫鼬似的齐刷刷顺着声音来源转了头,市场部的一个个都傻了,仰头看自个儿老大,吓得脸上都是视死如归。 蓝紫色的灯光映的整个空间都有一股子塞朋感,姚征也恍惚觉得不真实了起来,他走上台在那人对面站定,离得近了才终于看清那副熟悉的漠离表情。 “咳,徐总……” 徐牧辛微微仰了尖翘的下巴算是回应,抿了抿唇一句话也没说。 “恭喜徐总和林主管抽中泰国双人七日游……咳!” 主持人硬是把笑憋进了嗓子眼儿。 姚征在台下同事们的哄声中挂着公式化的标准微笑,照旧帅得人神共愤,实际心里在骂娘。 怎么会偏偏是他? “小徐总肯定不会去的,放心啦!”同事拍拍他的肩在安慰他。 姚征冲他苦笑了一下,转头去找那个人的身影。但哪儿还找得到,下了台就跑了,社恐似的见不得人多的地方,一张脸上到底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当时两个人在台上面对面站着,谁也没说话。 亲亲密密的双人游应该是情侣……再不济也是关系极好的朋友,怎么着也轮不着他们。 “我去抽根烟。” 姚征呼出一口浊气,把票随手放在桌子上,起身往楼梯间走去。 烦的不是要面对他,而是怕自己好不容易抽离的心再一次陷进去。尽管每天安慰自己天下美人那么多再去找一个就是了,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徐牧辛真是长得跟自个儿亲自画出来的理想型似的,心痒痒。 这会儿大家都在宴会厅喜气腾腾开年会,平时拥堵的茶水间圣地眼下空荡荡的。姚征低着头走了进去,视线里映入的一双皮鞋起先没引起他的注意,双指间夹着的烟被点燃后他才看清那鞋上的logo,好像不是寻常小职员买得起的。 皮鞋的主人一直没说话,姚征皱了皱眉抬头,正对上徐牧辛那十年如一日没什么波澜起伏的眼神。 他比姚征低了近半个头,身材比例却极好,一双长腿常年裹在板正的西装裤里,随随便便就能去拍广告似的。姚征的烟烧到半截儿了还没来得及抽一口,满眼都看他了,看他鼻尖儿那颗小黑痣,看他没什么血色却饱满水润的唇。 紧接着那唇微张,徐牧辛冷声道:“你看什么?” “你头上沾了东西。”姚征从善如流地从他头顶捻下来一片彩花,笑道:“应该是刚刚上台不小心被喷到的。” 徐牧辛瞥了一眼他的手,没什么兴趣地又转了回去,低头玩弄手里的东西。姚征不指望他说“谢谢”,但也不想断了聊天,看见他手里的烟才真真正正的惊奇道:“你抽烟?” “不可以吗?”徐牧辛摆弄了一下那根烟,轻蹙了一下眉抬头问:“怎么抽?” 烟灰缸里躺着两枚烟屁股,看滤嘴的样子也不像抽过,好像是任人研究透后自生自灭没什么用途的灭完了一生。姚征看着他眼中的求知欲有点想笑,咳了一生才努力绷住脸,抢救下他手里未燃的第三根烟塞回了烟盒。 “抽我的吧,你这个太浓了会不舒服。” 姚征烟瘾不重,也不喜欢浓厚的烟草味覆在身上的感觉,因此固定的几个牌子全都是口味清淡极易挥发的。他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在茶水间教领导抽烟,何况这个人还是徐牧辛。 “你这烟是自己买的?下次不要买这个牌子了。”姚征说着直接捏着烟递到了他的嘴边,哄幼稚园小朋友似的,张嘴“啊”了一声。 徐牧辛极轻的看了他一眼,自己伸手接过了烟,迟疑了几秒后才抿进唇间。 姚征微微偏着头仔细看他,说:“不要吸很多,吸到了就吐出来。” 徐牧辛立马就吐了出来,随即捂着嘴压着嗓子咳。 第一次被人吐烟到脸上,居然还不是以调情的方式。姚征怔了怔有些想笑,但一时没控制住自己,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伸手拍上了徐牧辛的背。 “咳咳……咳!” 他也太瘦了,姚征轻抚着他的背,甚至能透过西装触到那块小小的突起的蝴蝶骨。 “你应该是不小心吸进肺里了,刚开始是会呛到。” 在徐牧辛咳声渐止反应过来之前,姚征已经撤回了手,偏了头去看他的眼睛,问:“好点了吗?” “你也会吗?” 徐牧辛眼角有些发红,哑着嗓子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姚征怔了怔,笑道:“会,我第一次抽的时候肺都快咳出来了,心想这玩意儿也太难闻了怎么会有人喜欢。” 他笑得不正经,总让人感觉散漫又带着调戏,高大身形带来的压迫感几乎逼仄了大半个茶水间,一双眼睛紧盯着人,饿狼盯猎物似的。 徐牧辛皱了皱眉,看了他一眼没搭话,捏着烟屁股犹豫不决。 姚征收回了视线,眼看那只烟又要白白燃烧完自己的生命才正儿八经道:“轻轻吸一口,在嘴里含一会儿就吐出来,不会呛到的。” 徐牧辛夹烟的两根手指也跟他的人一样细长又白,手背上的皮薄的盖不住指骨的突起,办公室小姑娘们追求的透明感粉色指甲盖上一个月牙也没有。 这人肯定营养不良……姚征借着临时教师的身份光明正大的观察他,甚至放肆地找到了他耳垂上不起眼的一个**,瞬间有了探索新大陆的狂喜。 徐牧辛含着那口烟,严肃的像在做发布会。 “不好闻。” 他吐出烟雾立马做出了评价,看了一眼烟屁股,满眼都是失望。 “怎么会?”姚征挑了挑眉,问:“难道没有一点点柑橘的后味?” 徐牧辛认真回忆了一下,木着脸说:“苦,酸。” “那就不抽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姚征收了烟自己没再抽,裤兜里掏了半天递过去块糖,说:“苦就吃糖。” “甜,不吃。” 姚征两指捏爆包装挤出一颗小糖块儿来直接塞进了徐牧辛嘴里,靠的是多年以来对付不肯吃药大侄子的手速,哄小孩儿似的:“不苦……不是,不甜,不要挑食。” 塞完之后若无其事的收回手,指尖都在背后颤,简直是……胆大包天。 徐牧辛不知道是没反应过来还是被惊到了一时没说话,鼓着一边儿腮帮子扮木头人还挺好玩,可能这边腮帮子酸了,那糖球口腔里一转顶另一边儿腮帮子上了。 姚征裤兜里的手机直振,救命似的唤回了他那双直勾勾盯着人看的眼。 【@老大 老板发完言了开吃了!】 【@老大 小的突破重围给您抢了对儿龙虾,您再不来这帮刁民就摁不住了!】 “楼下开饭了,你要不要……” “你为什么不阻止我抽烟?” 两人同时开了口,姚征愕然抬头,对方抿了抿唇在等回答,并没有客套的让他先说。 姚征想了想,问:“我阻止了你就会不抽了吗?” “就像臭臭一定想要知道冬天穿夏装出门是什么感受,我们的阻止不能浇灭他的好奇心,反而使他越来越想去尝试,最后他尝试了,高烧了两天才好。”他笑得很温和,努力让徐牧辛不反感,说:“你现在才想要学抽烟,要么就是有人从小到大跟你灌输抽烟不好,要么就是你没什么兴趣,我就不用说那么多废话了。何况让你自己摸索着抽那种伤肺又臭的劣质烟,不如我来教你。“ 他说了这么一大段话,徐牧辛只是问:“臭臭是谁?” “嗯?”姚征愣了愣,说:“我大侄子。” “多大?” “呃……四岁半。” “我不是把你们俩放在同一水平线上,我只是打个比方。”姚征有些哭笑不得,举着手发誓:“你在我眼里绝对是外形智商都成熟的男人。” “喔,谢谢。”徐牧辛又成了一潭死水,他意兴阑珊地自己那盒烟递了过去,眼里闪过一丝嫌弃,“这是从你们部办公桌上拿的,我给他压了钱的,你顺路还回去吧。” “我走了。” 这……这就走了?姚征捏着那盒烟意犹未尽地将眼睛黏在他身上,指尖好像还能感受到他的体温。 钱都给了,还什么烟? “啊对了,”徐牧辛慢悠悠转身,整个人困极了似的打不起精神,勉强道:“过会我把我身份证号发给你,就买十二月三十号的机票吧。” 姚征无意识地捏扁了刚刚还置若珍宝的烟盒,脑子暂时短路了一下。 他说什么??? 第2章 “你说你要跟你那个小美人儿孤男寡男去旅游?” 林沛怪叫道,看向他的眼神有些不怀好意,怂恿道:“机会难得啊兄弟!” 酒吧阴暗的灯光砸在他脸上,相似的场景莫名让姚征想起徐牧辛在台上看过来时没什么感情的眼睛。 “这酒吧的审美挺愁人的。”他答非所问道。 “酒吧老板美就行了。”林沛闷了口酒,踢他凳子,催道:“别管这个了,你赶紧看机票去,不是看上人家很久了吗?错过一次后悔终生啊!” “看个屁!”姚征皱了皱眉,想到徐牧辛的态度,说:“我觉得不太对劲,他根本不是这样的人。” 别说跟不怎么熟的下属出去旅游,就算是平时在公司食堂吃饭,徐牧辛都是一个人坐在自己固定的位置上,很少跟别人交流。他吃饭吃得很慢,认真的像是在完成任务,咀嚼的时候偶尔会转头看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总之安静的近乎不存在。 姚征看向好友,问:“你知道我们公司最近会有什么大事吗?” 林沛正襟危坐,严肃道:“怎么?你终于想通做间谍了吗?在这说安全……” “一月一号徐总要结婚。”姚征直接打断了他,看向他震惊的表情后才悠悠然道:“新闻应该已经说了吧?但这件事就很蹊跷了,徐总一月一号结婚,徐牧辛要我定十二月三十号的机票。他是想我们玩一天当做完成任务呢……还是压根不想参加他哥的婚礼?” “这……”林沛哽了一下,小心翼翼道:“我在想两个不成熟的狗血设定不知道你想听不想?” 姚征挑了一下眉示意他加速放屁。 “第一是他们兄弟俩有隔阂,老徐总不是要退了吗?俩人为了争家产兄弟阋墙。” 姚征想也没想就给否了,说:“不可能,他们关系不错。” 他们市场部归徐牧辛管,徐海峰极少露面。兄弟俩话都很少,可徐海峰看起来温和多了。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林沛敲了敲桌子,正经道:“徐牧辛暗恋他未来的嫂子。” 姚征:“……” “我走了。” 他仰头喝完最后一口酒,在身旁刚坐过来的漂亮男孩想搭话时推开空酒杯,起身对林沛说:“明早我还要去公司赶个项目,你自己玩。” “诶?还没说完呢你就走……弟弟你一个人哪呐?” 把林沛故意压低变得磁性的声音抛在身后,姚征闪身出了酒吧,登时间冷冽的空气灌了满脸,他打了个轻颤缩了缩脖子。 徐牧辛说要给他身份证号来着? 他无意识地翻动短信界面,下巴埋在了衣领里,呼出的哈气在睫毛上迅速结成了细密的水珠。 找不到就算了……徐牧辛有可能反悔了也说不准……姚征的拇指僵了一下,整个人忽地钉在了原地。 原来时隔两个月再看到这条信息还是会觉得有那么一点尴尬的,姚征苦笑了一下,点开对话框。 【徐总,您身份证号码发我吧。】 飞快打完这行字他立马关了对话框,两条信息又被顶到了最上面,偏偏他还舍不得删。也不知道徐牧辛删了没,不然再看到会是什么反应? 像嫌弃那根烟的味道时一样皱鼻子?还是会冷冰冰的直接说不去了? 一路想些乱七八糟的,他竟然寒冬腊月的快要走到了自家小区。兜里的手机被捏的温热,姚征本想伸手出来按密码,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换了只手,怕离开的那一瞬间感受不到手机的振动。 妈的神经病啊……他被自己气笑了,进了门就甩手出来,把手机随手抛在沙发上进了浴室。 “小张说要发设计图来,得看看……” 没过一分钟,脱得精光的人又晾着鸟出来拿手机自言自语,可惜小张不能及时疏通脑电波,没传任何东西过来。 “年轻人拖延症是病得治!大晚上的让领导操心,”他把手机摆在洗手池上,上供似的蹲在它面前刷牙,“明天扣你咖啡……” 未知号码,内容是一串数字,后面跟了“徐牧辛”三个字,没有然后了。 姚征盯着这个界面看了半天,沉默地起身吐掉泡沫,擦干手后面无表情回复:【好的,谢谢。】 应该是身边的小秘书代发。 挺没劲的。 姚征任由手机掉在沙发上被弹了下去闷响一声,他赤裸着上身,手肘抵在腿上狠狠地挫了一把脸。从小到大凭着这张脸身边凑上来的人各式各样的,玩儿似的恋爱也谈过几场,徐牧辛不是最好看的,但是让他第一次心动的厉害,也是第一次把持不住那副懒散的模样,眼睛里聚的光都要把人给灼透。 本以为说的够明白了,被拒绝养养伤也就过去了,可徐牧辛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还要来勾他,勾得他狼子野心又起涟漪,然后又被人在鼻尖儿前把门重重阖上。 “玩儿我呢?”姚征苦笑一声,俯身把手机捡了起来,转过头看见上次回家被随手放在扶手上的那张请柬,金光灿灿的。 他叹了口气,给徐牧辛的小秘书发短信:【票先不急着买,明天我们当面说一下。】 小秘书还挺敬业,回复的很快:【为什么?有什么问题?】 这秘书管的还挺多......姚征觉得好笑,心里的抑郁消了些,勾着嘴角笑道:【私人问题。】 小秘书不回话了。 徐牧辛躺倒在阳台的按摩椅上,胳膊被按的一耸一耸的还要坚持看手机,他不太明白姚征发来的“私人问题”是什么问题。 徐海峰的电话又来了,他皱了皱眉。 “牧牧,怎么不接电话?在干什么?” 徐海峰声音温和,含笑喊着他的小名,一点都没有打了五个电话都无人接听的不耐烦感。 徐牧辛开了扩音把他丢到一边,闭上眼睛说:“躺着,什么事?” “还早就躺着,今天累坏了?”徐海峰轻笑一声,说:“阿姨炖了羊汤,明天你回家住吧?你怕冷多喝点暖暖身子。” 徐牧辛整个人都裹在薄毯里,想了想说:“送过来吧,我不回去了。” “回来吧。”徐海峰放柔了声音,笑道:“哥哥在家住的时间也不长了,陪哥住几天。” 徐牧辛毯子下的手指猛地一下用力抓住了皮质的扶手,半晌没说话。 徐海峰也沉默了一会儿,转了话题:“听说你抽到了奖品?散散心也好,哥哥给你放假,你想去哪个地方就去,不用非得去泰国,你吃不惯那里的东西......” “你去过?”徐牧辛睁开眼睛,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 一时间电话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徐海峰好像是轻轻叹了口气,说:“之前小雅去拍照,我正好出差路过就陪着呆了两天。” “你不用管我,我已经安排好了。”徐牧辛面无表情,淡淡道:“你好好准备婚礼。” “我挂了。” “等下牧牧!”徐海峰叫住他,像是叮嘱又像强调:“这几天我会非常忙,在公司的机会很少,你就好好呆在公司不要乱跑,旅游等我婚礼后再去,我一定要在婚礼上见到你的,我们是兄弟。” “也不是亲的,有什么关系。”徐牧辛没给他任何承诺,挪了半天从毯子下伸出一根手指悬在挂断键上,“到时候再说吧,挂了。” “徐牧......” 徐牧辛缩回手把自己裹好,脑袋被按的晃荡,他舒服的眯了眼睛。今天徐海峰从他脑子里跑走的很快,倒是姚征又一次扒拉着他的脑细胞挤到了舞台中央。 炫技一样的吐烟圈,烟雾消散后是露了一口大白牙的笑。他身上的烟味好舒服,没有自己含进嘴里的那种酸涩感,徐牧辛皱了皱鼻子,觉得有点上瘾。 以及......私人问题到底是什么? 第3章 “老大!我们点奶茶了,你要不要?” 办公室的玻璃门磨砂半透明,外面人往上一趴跟丧尸围城似的。 姚征无语道:“不要。” “老大要一杯半糖少冰。”大胖丧尸从门前滑走,转头冲后面下单。 姚征:“......” 带着这堆不听话的玩意儿年前累死累活把大项目给熬完了,眼下没什么要紧事做,部员都有些心不在焉盼过年。以前几个加过微信叫不出名字的人来约,他索性提不起兴趣玩乐全给拒了,默默挑了些活自己埋头苦干,搞得林沛看神奇动物似的专程跑家里围观,逼他招供是不是被哪个小妖精绊住了青春的大好年华。 还能有哪个小妖精?给撩不给摸的...... “咳!”姚征推开门轻咳一声,外面工位上一阵收拾零食的摩挲声儿。 怂恿大家喝奶茶企图一起陪胖的小设计师拉文舔着脸过来,谄媚道:“老大什么吩咐嘿嘿嘿!” “你一会儿去取材料的时候顺路看下小徐总在不在。”姚征尽量摆出一副公事脸,板正道:“不要刻意看,瞟一眼就行,回来告诉我。” 各工位的板子挡不住那一双双八卦眼,姚征有些不自在,添了句:“项目的事儿。” 拉文得令转身要走,半道儿拐回来,“不对啊老大,我顺路顺不到十楼啊!” 姚征盯着她的眼睛微笑道:“你可以的。” 那张看腻了也觉得帅气过分的脸莫名让她打了个寒颤,拉文抖了一下赶忙跑了。 秘书敲门时徐牧辛正一脸严肃的端坐在电脑桌后,闻声抬眼看了她一下,没什么感情的眸子冻了人一脸。 “徐总,这是下午的会议材料。” 徐牧辛微微扬了扬下巴示意她放下,伸手去接时不小心触到了手机。 “Unbelievable!” 秘书:“......” 极高的专业素养让她很快恢复了完美笑容。 “徐总您先看,我出去了。” 转身关门掏出手机,在豆瓣更新:姐妹们,我们老板居然一本正经地在玩消消乐,好萌! 徐牧辛半点没有被抓包的窘迫,甚至面无表情地退出了消消乐。 最新更新的一关也通关了,没劲。姚征不是说要面谈吗?为什么还不来? 他皱了皱眉,打开门刚要说话,就和“顺路”来打探消息的拉文撞了眼神。 之前市场部那个大项目是徐牧辛负责的,正是这样才让他铁面阎罗的称号在市场部留名,拉文都快PTSD了,见到他手脚都不会摆了,紧张道:“徐总!” 徐牧辛拧眉看向她,问:“有什么事?” “没,没什么事!”拉文一紧张全给秃噜了,磕磕巴巴道:“我们老大让我来看您,看您在不在!” “喔,我在。”徐牧辛没什么表情,向前走了两步后回过头来看她,问:“不走吗?” “去,去哪儿?”拉文哆哆嗦嗦道。 徐牧辛看她一眼,好像她问了个十分无意义的问题,但还是皱了皱眉说:“下楼。” 拉文僵硬地转头和秘书小姐妹对视一眼,犹犹豫豫跟了上去,满后脑勺都是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壮。 好像......一不小心把大魔王领回家了。 徐牧辛不紧不慢的在市场部办公室门口停下,微微侧过身站着,好像在等人给他开门。拉文这会儿倒是眼疾手快,缩着脖子跑上前推开门,又低眉顺眼的不敢说话。 “快来!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奶茶都凉啦!” 她刚一露头没来得及通报就被同事的大嗓门喊了一顿,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怎么的,后脑勺一阵发凉。 几个人没正型儿的瘫在椅子上,奶茶杯抵着肚子不用手扶,双眼无神嘬着。拉文嘴角抽了抽,简直没眼看。 “徐总......我们部平时不这样的......” 解释也没用了,徐总的一双大长腿已经冷酷地朝里面迈进去了,所经之处奶茶管掉了一地。 “我好像看见徐总了,我奶茶中毒了吗?” “是,你完了。”拉文没好气地回了自己工位,叹了口气,“完了完了,去找我们老大谈话了。” 姚征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难以想象的心理风暴,他正专心看设计图,听见敲门声也没抬头去看,随口道了句“进来”。谁知进来的人半晌也不说话,棍儿似的站着。 “什么事......”姚征不耐烦地皱了下眉,抬头看清眼前来人怔了怔,“你怎么来了?” 徐牧辛垂着眼皮看他,淡淡道:“你昨天说要跟我详谈。” 姚征也眼珠子不错地盯着他,轻声说:“你的小秘书还挺尽职尽责。” “什么?”徐牧辛轻轻蹙了蹙眉,强调道:“你找我什么事?” “你先坐。” 姚征起身,本想引他到沙发,没想到徐牧辛轻车熟路绕过桌子坐到了他的椅子上,抬着眼皮看他,满眼都写着“你可以开始说了”。 “是这样,”姚征只好靠在桌边回视他,委婉道:“关于这次旅行......我可能去不了,最近接了个项目比较忙。” “如果你有合适的人选,我可以把我的票给他。” “你们部接的项目是春季策划,最早年后二月份交工,而且也不算难。”徐牧辛偏头想了想便肯定道:“你不想和我去。” 又问:“为什么?” 既然察觉到了就不要再问为什么了啊!姚征有些尴尬,脸上的笑差点挂不住,说:“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我们之前有些不愉快,我怕你有负担。” “什么不愉快?”徐牧辛追问道,半晌又思考了下说:“是之前的项目吗?我没有觉得有什么不愉快。” 要求很高以及草稿人均被打回十三次的徐总不觉得有什么不愉快,那段时间市场部怨气都快把房顶冲破了......不过也不是指这件事。姚征神色复杂的看向他,有些搞不懂他在装傻给面子还是真的忘记了。 “好,那不说这个了。”姚征看向他仍在认真等答案的样子,无奈只好妥协了,直直看向他问:“确定三十一号走?您要确定的话我现在就买机票。” 徐牧辛垂下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没说话。 “您可以再想想......” “明天的。” 徐牧辛打断他的话,指尖在扶手上轻轻敲了敲,迟疑道:“一个星期够了吗?” 不仅要去,还要去一个星期,孩子都能怀上了。这跟往驴脑袋前挂个苹果有什么区别,近在眼前却想吃也吃不到,搔得抓心挠肺。 徐牧辛半晌没得到回复,偏了偏头木着脸问:“你还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姚征看着他的脸,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苦笑道:“我这就看票看酒店......您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吗?我们可以住的近一些。” “不知道,你随意。”徐牧辛自认解决完了这件事,脑子里便腾空抛了个精光,对姚征办公桌上那杯花花绿绿的东西产生了兴趣。 “这是什么?” 姚征正低头翻酒店信息,闻言抬头随意瞥了一眼,说:“小孩儿们买的奶茶,我没动,要喝吗?” 徐牧辛没说要不要喝,只是问:“好喝吗?” “你没喝过?”姚征有些诧异,放下手机笑了笑,帮他扎开递了过去,“很甜,我不喜欢,不过你可以尝尝,不好喝就不喝了。” 像接过他给的香烟一样,徐牧辛很快接过捧着抿了一口。姚征细细地瞅着他,见他脸颊鼓了鼓,嘴唇微动咀嚼着什么,便笑道:“好喝吗?里面是芋圆。” “奶精的味道。”徐牧辛极有家教的咽下了东西才说话,没评价好坏,只是点点头说:“还行。” “还行”已经是最高评价了,姚征怎么看他西装革履的都和捧着奶茶的样子很搭,忍不住拿他当小孩子,调笑道:“不过不要多喝,会长胖。” 吸管上飞快消失的珍珠丸子停顿了一下,徐牧辛默默捧着奶茶转个了身,当没听见。 姚征笑了笑不再逗他,正经问道:“明天只有早上九点那班了,可以吗?” “可以。”徐牧辛好像把珍珠芋圆囤在了腮帮子里,声音有些含糊,他把手机甩了过来,说:“找里面司机的电话,把你家地址发过去。”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过去。” “我半个小时后有个会。” 徐牧辛面无表情,虽然嘬着奶茶有损杀气,但还是把威胁他不要浪费时间这样的话给挂在了脸上。 “发了。”姚征飞快发完短信把手机还了回去,说:“谢谢。” 徐牧辛起身高冷“嗯”了一声,拎着奶茶袋悉悉索索地走了。 第4章 姚征七点钟站在小区门口路灯下吹冷风时还觉得不太真实。他一晚上基本没睡,收拾完东西躺床上总觉得东西没拿齐全,甚至把部门同事送的香薰也给捎上了,怕徐牧辛到那边睡不好,大大咧咧了二十多年,头一回跟个老妈子似的瞎操心。 “姚主管。” 眼前缓缓滑来一辆黑车,司机开门下来冲他微微欠了欠身,沉默着拎了他的箱子,用语言和行动证明了他是跟着徐牧辛干活的。 姚征跟他不是很熟,看他也一副无话可说的样子,便裹了裹大衣问:“现在去接徐牧辛吗?” “徐总去接小徐总了,我们直接去机场。” “喔.....好。” 公司约定俗成的区分开了兄弟俩,姚征听得明白,也点了点头不再跟他搭话,塞了耳机闭目装睡,没想到昨晚一晚没睡好,装着装着也就真睡着了。 再醒来时是被司机有礼貌的敲窗户敲醒的。 “到了?”他猛地惊醒过来,看向后视镜上结的白雾。 “徐总他们已经到了。” 停车场的温度还是远低于车内的,姚征下车时打了个冷战,跺了跺脚才缓了过来。不远处下来的车闪了下车灯停在他们旁边预留的车位上,没等熄火里面的人就推了门,一条长腿迈了下来,紧接着是徐牧辛撑着车门的细长手指。 姚征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穿便服,裹着黑色的长羽绒服和口罩,露出有些苍白的额头和漂亮眉眼,像个疲于赶通告的小明星。 他止不住的咧开嘴笑,问:“行李呢?” “我来拿吧。” 徐海峰推开驾驶座的门走了下来,把徐牧辛往里面扯了扯,说:“不要站那么外面,当心有车。” 徐牧辛被扯一步才动一步,也不管自己的行李,看着姚征忽然伸直了手臂,袖口处露出一小部分白色罐体。 “吃早饭了吗?” “你又没喝偷偷给带出来了?”徐海峰拎着大箱子过来,冲姚征笑道:“早上阿姨熬的粥,总是这样,说是带走喝掉,以前的不知道怎么给倒掉了呢。” 徐牧辛还在固执地伸着手。 “你不吃饭会恶心的。”姚征接过保温杯,轻声劝道。他轻轻转着杯子,握到了徐牧辛捏过的那半壁温度。 “只是没喝粥而已。”徐牧辛拉过箱子,这才看了一眼徐海峰,说:“我们走了。” 徐海峰忙摁了一下车钥匙,说:“我送你过去。” 又转头对姚征温和道:“他从小到大没单独离开过我们,生活上也一直有阿姨照顾,所以这趟你多费心了。他有点挑食,那边食物吃不惯的话就去找中餐馆,我记得我们上次去的时候有一家中餐馆做的不错,一会儿我让助理发到你手机上。住的话他有点认床,我给他行李箱里放了他的枕头,到时候帮他换上,他肯定懒得换......” 徐牧辛再怎么不通人情世故也是一个成年男人,徐海峰虽然话说的温柔,但处处又透着他多年身居上位的强势。姚征按下心里的不舒服,看向徐牧辛的背影微微皱了眉。 “这是我那边一个朋友的电话,你们这次出来的仓促,有什么缺的就找他调度。” 他们三个人站在电梯前,徐海峰还在温柔嘱咐,徐牧辛不知道是听的多了还是开了自动屏蔽模式,姚征好像看见徐海峰的那些话从他左耳朵进去右耳朵出来,忍不住偏过头笑了一下。 电梯来了。 “不用送了,再见。” 姚征站在徐牧辛背后,看他堵在电梯门前,垂着手望着门外的徐海峰。 徐海峰一只脚都蹋不进来,只好无奈地笑了一下,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顶,说:“好好玩,记得回来参加哥的婚礼.....” 他话没说完,徐牧辛已经按下了关门键。 一时间电梯内安静的只有两个人浅浅的呼吸声。 “有烟吗?” 姚征愣了愣,下意识说:“电梯里不可以抽烟。” 徐牧辛倒是听话的不再要烟,只是扯下口罩凑近他嗅了嗅,皱眉道:“没有味道了。” 他没头没脑的来这么一出,姚征低头闻了闻自己才恍然,笑道:“昨天有点忙,没有抽,衣服也是新换的。” 徐牧辛点点头,看向小屏幕上不停跳动的数字,说:“挺好闻的。” 小屏幕上的数字定格在三上,姚征跨了出去,晃了晃手里的烟盒,笑道:“时间还早,来一根吗?” 吸烟室没什么人,他们行李就随意的靠在门口,拉杆高高倚在一起,像角落里只有一支烟距离的两个人。 细细的烟管被徐牧辛叼在唇间,姚征侧过身面对着他,伸手帮他点燃了烟头,饶有兴趣地看了一会儿笑道:“偷偷练习了吗?怎么变熟练了呢?” 徐牧辛没有第一次抽烟时被呛到的狼狈,眼下动作生疏却游刃有余,薄唇微启吐出一小股烟雾,映的鼻尖痣若隐若现。按理说美人吐眼圈儿本是极有性张力的场景,可徐牧辛是下意识地用拇指和食指夹着烟,吐了烟雾要微张着眼睛寻,末了还要皱着眉头尝尝后味。 尝完之后还是失望:“苦的。” “闻到的味道和尝起来的味道不一样。” 硬是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幻想出失落来,姚征总忍不住想摸他的脑袋,抬了几次手硬生生按了下去,眯了眯眼把打火机投进不远处的垃圾桶,安慰道:“回来我多拿些牌子给你试。” 徐牧辛的视线随着打火机被抛走的弧度转了个圈儿,姚征以为他不清楚,便解释道:“打火机带不上飞机的,所以出门还是要带扔起来不心疼的。” “你没点。” 姚征顺手把手里的烟斜斜叼着,问:“嗯?什么?” 徐牧辛看了一眼垃圾桶里安享晚年的打火机,又面无表情转了回来,淡淡道:“你的烟,没点。” “靠......我忘了。” 谢谢,有被自己蠢到。 他瞅着垃圾桶发愣,垃圾桶倒是干净,周边也没人,只是在心仪对象面前翻垃圾桶多少有点抹杀形象...... 他咬了下烟屁股,无奈含糊道:“没事,我不抽......” 话没说完的原因是徐牧辛忽然凑了上来,微微扬了下巴,香烟的味道一下子浓郁了起来。他的烟已经快要烧到尾了,见姚征不动弹,徐牧辛抬眼看他,嘴唇轻抿,烟头向上翘了翘。 “......谢谢。”姚征艰难地在喉咙处道出一声谢,紧紧追着他的眼睛,看得徐牧辛睫毛颤了几颤垂下了眼,点燃了烟卷后退了回去。 他知道我喜欢他,姚征轻咬着烟看向徐牧辛,仗着烟雾迷蒙放肆得像是要把人吃进肚子里。 徐牧辛没有感觉似的岿然不动,捏着手机一通按,随后丢了过来,说:“关机了。” 姚征顺势收回视线,问:“要我帮你拿?” “嗯。”他点点头不再管,抓了大衣披上起身问:“抽完了?” “抽完了。” 这根烟抽的半点滋味也没,姚征把剩余的半根摁灭,也跟着起身站在他身边,说:“走吧。” 座位当然在一起,徐牧辛没什么推让,自觉进了里面,找空姐要了小毯子又把自己裹了起来。 姚征替他掖了掖领口,笑他像条虫子,又问:“冷吗?” “不冷,这样舒服而已。” 姚征也跟着他躺下,扬了手机过去问:“不联网,消消乐玩儿吗?” 徐牧辛没兴趣地看了一眼,平淡道:“全通关了。” 姚征:“???” “难道不是一个月前我刚帮你下的吗?” “是。”徐牧辛奇怪道:“一个月还不够通关吗?” 姚征默默收回挂在八百多关树杈上的手机,自言自语道:“手机关机,安全飞行......我们还是看电视好了,海绵宝宝看过吗?” 徐牧辛皱眉道:“听起来很弱智。” “不会,海绵宝宝不是个宝宝,是个黄色的成年人,有个粉色大屁屁的海星朋友,还有一个脸上长了唧唧的邻居。” “反正很好看!”姚征摘了耳机给他戴上,信誓旦旦保证道:“臭臭最喜欢看的。” 徐牧辛抿了抿唇,冷漠地翻了个身。 第5章 刚下飞机就被曼谷湿热的空气扑了一脸,姚征来不及平复自己那不真不切的梦幻感,看着前面徐牧辛被蹭成粉色的胳膊肘,才忽然间理解了那些在朋友圈秀恩爱的恋爱狗们。 想秀,真的。 “徐牧辛!” 下意识的撇去了领导的尊称,光明正大直接喊了大名,姚征挑了挑眉有些心跳过快,不知道领导会作何反应。 徐牧辛一张脸还真看不出什么反应,胳膊下费劲地夹着他的大羽绒服,转过身来看了一眼。 “你不热吗?”姚征暗自松了一口气,镇定自若地走上前接过他的羽绒服,说:“放行李箱再走吧。” 下飞机时正值当地的中午,气温骤升。他倒是没想到徐牧辛这么瘦的一个人竟然不耐热,刚出来没多大一会儿鬓角就有些汗湿,整个人也恹恹的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 姚征笑笑,拿手给他扇了扇风,安慰道:“不走了不走了,我出去看下车来了没,我叫了车来接我们去酒店的。” 徐牧辛犹豫了一下,粗暴地把羽绒服卷了卷塞进箱子里,跟着他说:“一起。” 来接他们的车内空调开得很大,这才缓解了徐牧辛皱了一路的眉头。司机是个泰国人,操着一口不太熟练的英语问清路之后就不再说话了。 “你怎么这么招蚊子待见?刚落地就被咬了?” 徐牧辛白的发光,胳膊上那块蚊子包就红得格外明显。姚征看了一眼有些哭笑不得,趴到前面去找司机要软膏。用英语司机还听不明白,他只好拉着徐牧辛的胳膊比划,这才讨到了一盒草药膏。 “怪我了,这里蚊虫很毒,我们应该在下飞机前就涂防蚊膏的。” 徐牧辛被咬在小臂内侧,因为他无意识的瘙痒,那块蚊子包鼓的很大,小臂内侧嫩红一片。姚征捏着他的手腕都觉得难耐,他本人却没什么表情,眼看着厚厚的药膏涂了上来。 “不用管也就好了。” “我说你是不是没有知觉?”姚征拎着他的手腕举起来,无奈道:“你都给抓破了!” 徐牧辛不挣扎也满不在乎,随口道:“破了会结痂。” “会结痂就会留疤,我看你挺招蚊子待见的,这里蚊子很毒的一定要注意涂......算了我会督促你。”姚征絮絮叨叨半天,低头帮他涂均匀后才后知后觉,问:“你是不是觉得我跟徐总一样唠叨了?” “没有。” 徐牧辛不假思索就快速的否定了。 “我已经看见我的话从你这边耳朵进去那边耳朵出来了。”姚征晃了晃他的手臂,有些不舍得放开,开玩笑道:“忠言逆耳利于行啊皇上!” “到了。” 皇上利索地收回手臂扣上机场买的草帽,跑毒似的一口气跑到阴凉的大厅门口,用眼神示意姚公公拿箱子。 姚征虚空地握了握拳,细嫩皮肤的手感还残留着。他瞅着不远处的那个人轻笑了一声,心甘情愿顶着大太阳去做劳力。 酒店大厅里很凉爽,徐牧辛微微泛红的脸颊都恢复了正常。姚征在等前台核对信息时轻声解释:“这个酒店我只订了一晚,我们下午先去曼谷市区逛一逛,如果明天还想在这呆的话再续订,不想呆了我们就去清迈,那边也订好了。” 徐牧辛照常没什么意见,他被大厅那边趴在地上哭闹的小孩吸引了视线,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好像有些不解。 “熊孩子,闹一闹就有糖吃。”姚征顺着他看了一眼,笑道:“我家大侄子也是这样。” 徐牧辛转回视线不再看那边,冷漠道:“哭一顿就能解决的话,要脑子干什么。” 姚征愣了一下,把“他们还只是不懂事的人类幼崽”给咽了回去,转移话题道:“酒店有提供午餐,我们是出去找吃的,还是就先吃这里的垫一垫?” “在这吃。”徐牧辛看了一眼外面的大太阳,怕他反悔似的,偷偷把房卡缩进袖子里,退了两步说:“可以上去了吗?” “可以......” 姚征笑了笑,还没迈开步子就被人打断了。 “帅哥!是中国人嘛?” 来人是个年轻男人,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臂,语气颇为急切。 “是。”姚征侧了侧身挣开他的手,礼貌道:“有什么事吗?” “太好了!你能借我点泰铢付押金吗?我身上的现金路上被偷了,人家这里又不支持支付宝,我的信用卡我男朋友拿着,他一时半会儿还到不了......”年轻男人的表情十分为难,捧着手机说:“我手机也快没电了,如果你肯借我的话我立马支付宝转给你。” 姚征下意识地去看徐牧辛,见他表情没什么不耐烦才转过身来,抽出几张泰铢抱歉道:“我们也没有换很多,只能借你这么多了,不过押金是够了。” “谢谢谢谢!真的够了。”年轻男人喜出望外的,接过钱问:“帅哥微信还是支付宝啊?我现在就给你转。” “支付宝吧。”他报账号报的很快,生怕徐牧辛在前面等的不耐烦了。 “转过去了哈!不打扰你们休息了,再见面一起玩哈!” 几乎是到账的声音一响起,他就快步走到徐牧辛身边了。 “怎么不先上去?” 徐牧辛这才从手机里抬起头来,黄黄绿绿的界面一闪而过,淡然道:“等你。” 没什么感情的俩字儿好像也带了些主人的温热,姚征听得心头一跳,笑得跟二傻子似的。 两个人并肩站在电梯里,镜面的电梯门映着他们的样子,徐牧辛穿着白T牛仔裤,清爽的像个大学生。 “刚刚在看什么?” “......” “我都看见了。” 徐牧辛坚决不搭话,倒是被揭穿后也不藏着掩着了,进了房间就直接开了大电视,心安理得的躺下来继续看他的黄黄绿绿。 姚征坐在另一张床上,看他摊的端端正正就想笑,随口调侃道:“好看吧?” 徐牧辛严肃地点了点头,视线倒没有离开电视一分一毫。 姚征把手机递给他,说:“给徐总报个平安吧,他都短信问到我这里来了。” “不用理他。”徐牧辛直接把两人的手机都塞进了枕头底下,伸手拍了拍身边的床,“过来。” 单人床躺着他也大的绰绰有余,姚征呼吸一滞把不适宜的想法抛了出去,尽量自然地单腿跪在他床边,问:“要什么?喝水吗?” 徐牧辛目不斜视挪了挪身子,敷衍地又拍身边:“上来。” 姚征有那么一瞬间的神游,在犹豫要不要脱裤子。 “你在干吗?”徐牧辛看向他放在裤腰带上的手有些疑惑。 姚征可疑的红着脸纠结道:“跑了一早上,怕裤子弄脏了你的床。” “我有睡袋。”徐牧辛干脆伸手拽了他上来,顺势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在了他的肩头,像在飞机上那样。 肩膀上带着沉甸甸的重量,徐牧辛的头发丝儿甚至搔到了他的脖子。姚征心猿意马侧低下头看他,脑子里高速运转,企图找出领导暗示下的真正意思。 徐牧辛忽然拍了拍他的手臂。 姚征立马沉声问道:“怎么了?” 低沉嗓音差点掩不住**,和徐牧辛身子若有若无的碰触简直让他克制不住的心悸。 徐牧辛抬头,两人之间的距离近的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 姚征动了动喉结,身下的手猛地抓紧了床单。 莫不是...... “我想问你......”徐牧辛漂亮又英气的眉毛渐渐拧了起来,盯着他认真的困惑道:“蟹老板的女儿为什么是头鲸鱼?” 第6章 电视机里花花绿绿吵吵闹闹的,姚征和徐牧辛并肩躺在床上,看他却像看大侄子,顿时生无可恋灭了所有的小心思,老老实实地花了五分钟给他解释为什么螃蟹的女儿是鲸鱼,把之前蒙大侄子的那套话加花儿又说了一边。所幸徐牧辛思考了一会儿,还没问出下个问题的时候午饭送来了。 姚征松了一口气,忙拐骗了他来吃饭,头大的摘了自己暂时性百科全书的身份。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徐牧辛吃饭,但这样近距离的接触也是头一回。他吃饭实在让看客很没有食欲,无知无觉的像个没有感情的吃饭机器,吃到明显感觉不喜欢的东西时,也只是在最开始皱了一下眉,随后又机械性的一口一**进嘴里。 “吃得惯吗?”姚征叹了口气,推了推自己那碗炒饭,忍不住说:“换一换吧,我这个口味淡一些。” 徐牧辛腮帮子不动了才回答:“不用。” “我口味重。”姚征看他鬓角都被辣出了汗,不由分说拉了他的盘子过来,笑道:“你不介意吧?” 徐牧辛抬头看了他一眼,默默低头挖了一口炒饭送进嘴里,没表达两份饭有什么不一样,眉头却松展开了。 尽管已经被他吃过,姚征换过来的那份炒饭还推得像小山高,徐牧辛几乎没吃下去多少。他的饮食习惯极好,嘴里含着东西便不说话,只是耳朵支楞着听后面电视里的声音。 “下午想出去转转吗?”姚征等他喝水的间隙问,又补充道:“傍晚的时候,外面很热闹,也不会特别热。” 明晃晃的大太阳还高高挂着,徐牧辛快速地看了一眼窗外,眼里有些犹豫,但还是道了声“好”。 姚征笑了笑,说:“我们可以去尝尝冰奶茶,很凉爽。” “好。”这下徐牧辛回答的很快,加快了舀饭的速度,吃完了姚征剩下来的大半盘饭。 别人吃东西是追求美味,徐牧辛吃饭可能是为了维持身体器械正常运行而已吧......姚征神色复杂,顿了半晌才继续动作。 “快来。” 他又迅速上了床躺好,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心安理得的像是呼唤他的抱枕。 姚征把垃圾包好放在门口,这回换了舒服的睡裤十分顺手地就躺到了他身边,两个人在空调房里裹着毛毯,太阳一点也钻不进来,昏暗的光线让人有些昏昏欲睡。他万分享受这一刻,眼球酸痛了还不舍得睡,于是挣扎着清醒,陪徐牧辛看了一会儿动画片才问:“你小时候没有看过这个吗?我记得我初中还是高中的时候就已经很流行了。” “没有。”徐牧辛看不出困意,仍看得认真,他回答的漫不经心,“小时候在福利院没有电视看,后来被叔叔带回家后不让看。” 姚征愣住了,瞌睡打了个烟消云散,问:“福利院?” “嗯,八岁之前都在。”徐牧辛平静的不像在说自己,剔透的眼球儿里映着黄色的海绵块,说:“八岁的时候被领养了,因为徐海峰小时候被人贩子拐走了,他妈有点精神失常,带我回去做个念想。” 这样的故事狗血的有些不现实,姚征喉咙发紧,想要低头看他的表情,却只能看到他耸立的鼻尖。 “然后呢?”他轻声问道,“徐总又回来了?” “对,找到了。”徐牧辛点点头,说:“我十岁的时候回来的,我建议叔叔送我回福利院,因为我并没有对他妈妈起到什么作用,是徐海峰坚持要留下我。” 他削瘦的肩膀倚了过来,姚征有一瞬间想要伸手揽着他,但仅仅在毯子下握紧了拳。 “你刚刚抽烟了。”他没再继续说下去,而是嗅了嗅鼻子肯定道。 “吃饭前抽的。”姚征凑近了他一些,低头闻了闻自己,笑道:“你怎么总能闻到,我一点都闻不出来。” 徐牧辛冷静道:“你想说我狗鼻子就直说。” 姚征哈哈大笑道:“不,想说你嗅觉敏感而已。” 徐牧辛不再回应,看动画片看得一脸严肃,好像刚刚故事里略微悲惨的男主角另有其人一样。他们在一起做项目长达两个月之久,姚征都没有像这二十分钟一样了解过他,徐牧辛好像一只蜗牛,有自己可以缩回去的房子就够了,探索世界的触角都懒得伸。 房间里安静的只剩下电视机的声音,身边的人呼吸浅浅的,躺在毯子下几乎没有动静。姚征不留痕迹地微微侧过头看他,这才发现徐牧辛眼睛都半眯了起来。 他敏感地察觉到了视线,抬起眼皮打了个哈欠,说:“如果我睡着了,太阳下山后就叫我。” 成年人很少用“太阳下山后”这样的短语来表示时间了,可徐牧辛说的平淡又自然,姚征又要命的被他击中了可爱的点,轻声道:“没关系,我们晚点出门也没问题。” 领导没开口赶他下床,他也就死皮赖脸不提起这回事,感受着肩头的重量越来越种,他侧头一看,徐牧辛已经睡着了。 姚征僵着肩膀一动未动了十分钟,慢慢起身托着他的头抽离了靠背的枕头,在那一瞬间身边的人又忽然睁开了眼。 眼底微红,一言未发。 姚征仍托着他的后颈,被看得微微一愣,压着嗓子轻声说:“躺下睡舒服一点。” 徐牧辛好像还没有清醒,只是抬着眼睛定定地看着他,放松了全身的力量任由他把自己放倒,在脑袋沾上松软的枕头时慢慢地又闭上了眼。姚征这才松了一口气,轻轻地将他鬓角的头发拨开,强忍了抚摸的冲动准备起身离开。 “......” 他看着轻轻勾着衣角上的手指苦笑了一下,俯身过去轻声问道:“我留下来?” 奈何徐牧辛双眸紧闭仍沉稳的睡着,看样子没有回答的打算。 “这可是你自己选的,不算趁人之危。” 姚征呆立了片刻,自说自话掀被子上床,侧身躺着看他。徐牧辛的手就在他手边,指尖稍稍一动就能碰到,可真正躺在了他的身边,却连情动都舍不得。 这一觉不知道睡到了什么时候,姚征从梦中惊醒的时候眼前还一片昏暗,梦里莫名其妙被变成怪物的徐海峰追杀,醒来后心跳得厉害,下巴触到一片柔软发丝时才从发蒙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 徐牧辛整个人都在他的怀里,背上环着两只胳膊,腿还嚣张的圈着人的膝盖。 我靠......姚征僵了片刻才轻手轻脚放开他,顿时看见徐牧辛被捂的红润的脸颊,轻皱着的眉展了一些,好像呼吸顺畅了一样。 “几点了?” 身后沙哑的声音传来,姚征掀开被子下床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无比自然地拧开床头灯,转过身去俯身看他,轻声道:“七点多了,要起吗?” 他心里在打鼓,不知道徐牧辛什么时候醒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强迫搂人家睡了一大觉。 徐牧辛神色正常,只是带着浓睡未消的迷蒙,沉默着端正地坐在被子中。 他不动弹,姚征也心里七上八下的没个着落,正想试探点什么的时候,徐牧辛忽然转过头看向他,说:“好了,收拾一下出去吧。” 被裹出来的微红脸颊仍在,眼底却一片清明,感情刚刚呆坐着是在充电启动程序。他如往常一样板正,好像并不知道睡梦中发生了些什么。姚征叹了口气,不知道放下来的这颗心是高兴还是遗憾。 “走?”徐牧辛穿戴整齐,冲门口歪了歪头。 “你喷防蚊液了吗?”姚征晃了晃瓶子,明显看到他的抵抗,无奈道:“你穿短裤出去还不喷这个,会被蚊子围攻的。” 徐牧辛僵持了一会儿才走过来,接过瓶子随便在腿上喷了两下,满脸都写着对这个味道的不喜欢。 “好了。”他重新走到门口,好像急着出门的狗狗,却乖巧地握着门把手听候法令。 “走走走。” 姚征为他善后,揣着各种他可能需要的东西。同样套着宽松的短裤,两个人帅气又清爽,在泰国灯火阑珊的街头,像一对漂亮的小情侣。 徐牧辛稍快半步走在前面,过转门的时候皱眉捞过了姚征的手。 “你不看路吗?” “谢谢。”姚征终于把视线从他后脑勺上撕了下来,低头看他被握住的手,轻声道:“忘记看路了。” 徐牧辛没说话,松松地牵着他,直到出了大门才放开。 第7章 晚上倒凉爽一些,但终究是一整天三十多度的高温加上旅客颇多人群拥挤,八点多的街头一样的闷热。徐牧辛消极抵抗,为了贪凉默默在街边的小商品店转了三圈儿,好像突然对这些奇奇怪怪的小东西感了兴趣。 “你想要这个?” 姚征找到正面对着一堆首饰呆站着的徐牧辛,明知道他是追着空调吹风口来的,却还是忍不住拿这个镶了不少水钻而闪闪发光的发卡逗他。 “什么?”徐牧辛从睡眠模式开了机,瞅了一眼眼前的发卡,随口道:“嗯,买了送你大侄子。” 他当真取下来捏在手里,准备等吹够了凉风再去付款。 “我大侄子鼻涕哗啦的,不如送我。”姚征顺手扳过了他的肩膀,推着人往外走了两步,无奈道:“不能再吹了,天灵盖儿都要吹翻了。” 又状似不经意飞快地摸了一下他的额头,一本正经道:“真的凉了。” 徐牧辛没什么反应,眼皮儿都不带抬的,被强制带离了冷风区也没说什么,径直去收银台付了帐,回来之后连发卡带袋子举到他面前,说:“给你,你要戴的。” “真给我的啊?”姚征接过来笑了笑,左右看了看那块闪粉的发卡,低头别在了领口上。 “帅吗?” 镶了实钻的发卡拿起来就有沉甸甸的重量,别在薄薄一层的衣领上傻乎乎的坠着,领口被扯的更开了些,锁骨露了小半出来。 偏偏这人还颇自信的笑出一口大白牙,眼神灼灼的追着他要答案。 因为站得近,徐牧辛只能微微仰着头看他,审视般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才轻声道:“帅。”说罢很快收回了视线,越过他走向门口,回头疑惑道:“不走吗?” “走走走!” 姚征手忙脚乱地摆弄那个发卡,一定要把它显摆在最显眼的位置,闻声急忙跟了上去,吼道:“不要一个人乱跑!一会儿我又找不到你了!” 眨眼的功夫等在街对面的徐牧辛身边就围了几个卷毛外国人,奈何姚征骤然被一波旅行团大爷大妈给挡了路线,高是高出他们两个头,上边风景独好,却不能欺老霸幼越过人家的头顶过去,只能在街这边干瞪眼,冷着脸企图用领口发光的大发卡闪死那群人。 “那些是什么人?干什么的?” 他到达之前那几个人就离开了,他妒忌的直冒火却找不着人宣泄,情急之下捏住了徐牧辛的手腕,上下打量着。 “没有。” 徐牧辛像个娃娃似的被转来转去摆弄,姚征发卡上那几颗钻就在照射下闪光灯一样戳人眼睛。他伸手摁在了姚征的胸口,闪耀的光被遮住了,姚征也被按了暂停键似的猛地顿了一下。 “他们也是来这里旅游的,问我住在哪里。”徐牧辛饶有兴趣地看自己的手,摆弄着手指看那光一闪一闪的,想起自己还在被问话便漫不经心道:“还说喜欢中国文化,要我电话方便以后去参观......” “什么?!”姚征一把抓住了胸口上的手,怒不可遏道:“你给了?出门在外怎么这么不小心!万一是坏人呢?骗钱骗财到时候咱俩都得蹲街边儿要饭去!往哪儿走了?我这就去删了!” 徐牧辛视线随着手的位置下移,看到它被另一只手紧紧扣着,身子不由自主地跟着姚征往前走了两步,他踉跄了两步动了动手指,却被牢牢的抓地更紧了。 “我给的是徐海峰的电话。” 姚征猛地停了下来,徐牧辛也垂着头跟着他停下来,仍是看着两人相握的手,沉默的等他自己消化好。 “你怎么不早说......”姚征妒火中烧的脑袋终于清醒了过来,霎时间有些懊恼,怕是自己这副气急败坏的样子把所有的小心思都表现了出来。 徐牧辛倒像事件的主角不是自己似的,眼睛瞅着周围小摊上的东西,随口道:“被你打断了。” “啊......对不起。”姚征转过身来小心打量他的表情,总觉得要为自己解释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解释起。 说“想要藏起来”还是说“只看我就好了”,好像说什么都没有立场,所有追求他的人都是公平的竞争者,凭什么自己近水楼台就能先得月了。 “为什么说对不起?”徐牧辛奇怪道,随即皱着眉头看向他。 “???” “疼。”他视线垂向两人的手,面无表情道:“你捏疼我了。” “对不起!” 姚征猛地放开他的手,看向他手背上的红印下意识地想去抚一下,却在半道上硬生生拐了回来,尴尬道:“不好意思,我没注意......” “嗯。”徐牧辛甩了甩手,没当一回事儿的样子,下巴点了点旁边的水果摊,说:“没关系,请我吃菠萝。” 何止菠萝啊......姚征站在摊前给他打包,心想让我再牵一次手,水果摊都给你买。 两个人实实在在的中国胃,夜市千八百种不同种类的美食也没进肚子里多少,倒是水果和奶茶吃了个水饱,走路都在肚子里晃荡。 徐牧辛捧着个大菠萝谨慎地走着,听到不远处人群聚集爆发出阵阵喝声有些好奇,又看了看手里的大菠萝,远远地就停下了脚步,微微偏了头去看。 “走近了看吧。”姚征一把接过他的大菠萝,开玩笑道:“我帮你拿着海绵宝宝的家。” “那只是一个菠萝。”徐牧辛淡淡看了他一眼冷静道,捧了一路的菠萝被拎走了也没什么反应。 那是逛遍了整个市场里最大的菠萝,十分漂亮,但带着刺,只能捧着它的底部很辛苦地走。 “好好好,回去我们就切了吃。” 徐牧辛不说话了。 姚征轻咳了一声隐藏了笑意,转移话题道:“好像是人妖表演,我们去看看。人很多,不要紧吗?” “人多你就拿那个刺他们。” 徐牧辛走到人群中也只是静静在最后面站着,不跟人推搡,有人站过来就默默往旁边挪,就这架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看个清楚。 姚征叹了口气,单手拿着菠萝小心地不让它刺到人,另一只手揽着徐牧辛的肩膀,替他隔开周围的人。 “跳舞有什么好看的?”徐牧辛终于被带着到了前排,保持一条直线的嘴角在周围人的表情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疑惑道:“在哪里不是都有舞蹈吗?” 音乐声很吵,姚征只好微微低了头凑到他耳旁说:“不一样啊,这是人妖跳舞!” 徐牧辛皱了皱眉,下定论道:“长得和女生一样。” “不一样。”姚征砸了砸嘴,小声道:“你想象一下,这群美女跳舞的时候,裙子下面有根大唧唧乱晃荡。” “......”徐牧辛嘴角抽了抽,转身想走却被后面一瞬间激动了起来的人群给涌到了更前面。 “???” “我靠,人妖下来互动了。”姚征半点也不想和人妖互动,看见他们晃着大胸过来就觉得头皮发麻,伸手想拉住徐牧辛撤离,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中间挤进了一个热情观众,正满脸兴奋地招手。 “徐牧辛!走了!卧槽谢谢我不用!”姚征着急找徐牧辛,还要拒绝人妖姐姐摆着胸求抚摸,手忙脚乱地要死。 好不容易突破障碍快要挤到徐牧辛身旁,却见他面前一个浓妆艳抹的人妖眨巴着浓妆大眼,抓了他的手直接塞进了领口。 徐牧辛一动不动,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姚征哭笑不得,快步到他身边一把抓着手臂将他拖了出来,又放了几张泰铢在人妖身边的钱箱里。 “我忘记告诉你了,他们这边表演是有这么个传统。”姚征侧过头去看一言不发的徐牧辛,斟酌道:“只是个习俗,不用太介意......我应该早提醒你的。” 徐牧辛脸色有些发白,皱着眉看那只被塞进领口里的右手,深呼吸了好几次。 姚征停了下来,紧张道:“怎么了?” “那个人妖......”徐牧辛向来不做表情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丝人情味儿,他闭了闭眼,好像回忆起来仍觉得难受。 “她有胸毛。” 第8章 回酒店的路上徐牧辛就一直不自觉地举着他那只右手,不让它垂下来贴着裤边儿。姚征一路上憋笑憋的跟破风箱似的,噗噗的乐。 太好笑了,他还从没在徐牧辛脸上看到那种难以形容的复杂表情。 “别太在意了,”他想了想,轻咳一声掩饰道:“就当体验一把异域风情嘛!” 徐牧辛闻言扭过头看他,仍是举着那支手臂,冷酷道:“明天我包场让你体验个够?” 姚征反应迅速道:“别啊,我便宜,你体验体验我得了呗?” 这话真是没过脑子顺口说的,说完他便有些不安,普通朋友间的调笑没什么,但实在是他做贼心虚。 脑子里在高速运转着想怎么挽回,手里拎着大菠萝头顶的把儿无意识地转。把徐牧辛看得直皱眉,张了张嘴终于没忍住,指着他说:“快掉了。” “没有,很结实。”姚征愣了一下,反手就把它给抱了上来,检查了下说:“没断。” 徐牧辛仍是时不时看他的大菠萝,轻声说:“要不我......” “哎!兄弟等一下!Please!” 姚征没听见他的低语,看见电梯门快关了赶忙喊了一声,顺势向后伸手拽了徐牧辛的胳膊跑了两步。 今天的第三次了。 徐牧辛被扯的猝不及防,踉跄跟上的同时又看向姚征抓上来的手。他抓的是右手手臂,那一握好像把一路上因为心理作用而产生的不适感给握没了,只留下肌肤相贴的温热触感。 直带着他进了电梯才松开手,姚征侧了侧身把徐牧辛让在了身后,这才抬眼看向给他们留门的人准备道个谢。 “诶?你......” “哈喽帅哥又见面啦!”年轻男人笑吟吟的,指尖抵着按键,转过头来说:“刚刚在大厅就看到你们了,还想着这趟电梯你们赶不上了呢!” “谢谢。”姚征也冲他笑了笑,小声冲徐牧辛解释道:“这是早上借现金那位......” “说起来多谢你的现金我才不至于饿一顿肚子。啊对了,一直都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柳清,你们可以叫我阿清。” 阿清软软地斜靠在电梯内扶手上,冲他们眨了眨眼,问:“帅哥们叫什么?你们第一次来这边吗?我可以做你们的向导喔!我来过好几次了。” “姚征,徐牧辛。” 姚征礼貌的报了家门,心思又被身后的人给勾了大半。徐牧辛非但对社交没什么兴趣,还无聊到伸手卷他衣角玩儿。 “我们应该只是随便逛逛,谢谢了。” “啊......好吧。” 阿清直起身伸了个懒腰,不经意在他眼前露出一截儿白晃晃的腰,音调撒娇似的却清亮异常,说:“见到帅哥不容易呢!” 姚征笑了笑不再回话,眼看电梯停了下来,听见那阿清轻声嘟囔了句:“可惜。” 他在电梯门开启后扑向门口一个好似在等待的高大男人,在那人怀里扭头又冲他们笑,说:“有空一起玩啊~” 姚征勾了勾嘴角算作回应,直到电梯门缓缓合上再也看不见那对情侣后才松了口气。从小到大明示暗示他的人多了,阿清的小心思好像再熟悉不过。没想到这也是个敢玩儿的主,竟就这样当着自个儿男朋友的面明晃晃的邀约。他轻笑了一声摇摇头,心想幸好徐牧辛大概不通人情世故。 “好玩儿吗?” 他低头看向自己薄薄一层的衣角被人用手指缠了一圈又一圈,愣是给普通的短袖做出了个水波纹的花样来,问话的声音都带着笑意。 手指的主人顿了顿,顺顺溜溜地抽了出去,无事发生似的说:“到了。”说罢抬腿走了出去。 姚征无声的弯了弯嘴角,追上去与他并肩走着,问:“楼下有泰式按摩,要去吗?” “......”徐牧辛好像一时间对“泰式”有了什么不好的联想,极轻微的抖了抖,随后坚定道:“不去。” “好吧,那我们就回去休息。”姚征晃悠着他那大菠萝,张了张嘴,又谨慎的把想要开玩笑的话给咽了下去。 “我看你晚上只喝东西了没吃多少,回去看看有什么吃的可以再吃点......” “刚刚那个男人......”徐牧辛沉默半晌,打断了他的絮絮叨叨,轻声道:“他想和你睡觉。” 姚征手里正在刷房间门的房卡猛地一滑,扭头去看他,满眼都是震惊。 “你......” 他甚至说的是肯定句,淡淡的像在播报什么天气预报。 “门开了。”徐牧辛等了半天不见他动弹,抬起头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不进去吗?” “进,进!”姚征如梦初醒,踏进房间内少有的手足无措,站在床边想解释,但脑子里有点乱糟糟的。 “我对他没意思!” 他下意识跟着徐牧辛的脚步走着,想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话来,还有承认事实兼自恋的嫌疑。 “‘嗯’是什么意思?洗刷我清白了吗你就‘嗯’?”姚征跟在他身后,心里小人儿跳进黄河八百回。 “你解释,我明白了。”徐牧辛奇怪道,“有什么不对吗?” 哪里都不对......姚征心想。 “我要去洗澡。”徐牧辛抱着换洗衣服在卫生间门口停下,转过身看着他,好心解释道:“你坐下等一会儿,我很快......不然你先?” 好像挣扎了一下才出于礼貌让一让,他鼻翼微动嗅了嗅身上的汗味,有那么点不情不愿。 听他这么说,姚征这才发现再跟着就跟入禁忌之地了,赶忙站定说:“不不不,你先你先!” 徐牧辛这才松了一口气似的点点头,关门前看向他的手,好心道:“如果你实在很喜欢这个菠萝,就送给你了,不用一直抱着,我不会偷偷拿走的。” 我他妈......这是菠萝的事儿吗? 姚征又气又小心地把他的大菠萝放好,转身卸了力气瘫倒在床上,手机响了一声也没什么精神去管它,只顾着侧耳去听浴室的动静。奈何房间很大隔音又极好,什么也听不到。 划开手机是条支付宝消息,他虽眼睛盯着手机,心思却完全不在这上面,只是随手点开未读信息,不经意间一瞥又差点被口水呛到。 上午柳清的转账记录下跟来了一条消息:【帅哥有空可以下来找我们玩儿喔?我和我男朋友有点无聊,而且他对你的小朋友也很感兴趣呢~】 这个“玩”是什么意思双方都心知肚明,姚征牙根儿发痒,打他主意就算了,居然打上徐牧辛的主意了。 打字的手都噼里啪啦闪着火,铁青着脸给他回话:【我们没有兴趣,不要打他主意。】 随后不等回复直接把人给拉黑了,决定出国在外不给祖国丢脸,下次那孙子再往徐牧辛身上打量就为民除害卸了他第三条腿。 “姚征?” 徐牧辛果然洗的很快,脑袋上顶着浴巾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说:“我洗好了。” “好,一会儿。”姚征应了他一声,手机丢到一旁,仍是仰躺着侧过头看他,忽然问:“想抽根烟吗?” 徐牧辛慢慢扯下浴巾甩了甩头发,漫不经心道:“可以。” “只有火柴。” 他在姚征起身拿烟的时候找到了火柴盒,玩灭了三根。 “再玩就没有了。”姚征笑了笑递给他一支,说:“慢一点,会用吗?” “小时候经常用它点火。”徐牧辛颇为熟练的点燃了烟捏着,吹灭了火柴说:“不过没有这个好。” 他灭了火柴却没有点燃下一根的动作,盘腿坐在床上深深吸了一口,微鼓着腮帮子****的吐烟雾。 姚征叼着烟单腿跪在床边,俯身要去拿落在他身边的火柴盒,却被摁住了手。 “你要给我点吗?”他笑的烟在双唇间轻颤,挑了挑眉道:“今天徐总服务我?” 仍是一样的距离,却好像更近了些。徐牧辛微仰着下巴垂眼看他,忽然动身又向他凑近了些,自己那根燃着的烟险险挨着他的烟丝,把最外层的纸熏成了灰黑色。 房间内流动的气息好像一瞬间凝固了起来,窗外的喧嚣也褪了个一干二净,只有徐牧辛唇边的烟极缓慢的向上燃烧着,却不见他再吸一口。 姚征始终未碰他送上来的火源,而是动了动唇吐掉了那支烟,反手覆上了徐牧辛的手,低声道:“你什么都明白,对吗?” 徐牧辛抬起眼看他,仍是一脸冷漠,说:“我不是傻子。” “所以......”姚征拿掉他的烟抽了一口,高深莫测看向他,问:“你知道我对你抱着什么心思。” 徐牧辛被拿走了烟也没反应,只是看向他说:“之前不确定。” “不确定?” 姚征有些想笑,夹着烟的手指抖了抖,说:“我明明很早以前就跟你表明过我的心意,而且说得很直白,绝对没有拐弯抹角。” 徐牧辛皱起眉,问:“什么时候?” “项目结束的时候,给你发了短信。”姚征心烦意乱地摁灭了烟,起身道:“你不回应,我就当你拒绝不再打扰你。可你避着我,却又要主动来这次的旅行,我不太懂。” “我没有收到短信。”徐牧辛抿了抿唇,下颌线都绷紧了,声音却冷静如常,说:“我也没有避开你,我和你的短信记录只有这些。” 他伸着手,手心里躺着开了屏的手机。 “我没有要质问你的意思。”姚征叹了一口气,缓和了自己的情绪匆匆看了一眼他倔强伸出来的手机,顿时皱紧了眉,问:“这不是你小助理的手机号?” 徐牧辛收回手,说:“我的。” 姚征愣在原地呆道:“所以我长篇大论情真意切闻者落泪的真情告白发到哪儿去了?” “说不定也发给徐海峰了。”徐牧辛默默地,小声道。 “不可能!”姚征一阵风似的疯狂去掏手机,点开那条捂着舍不得删的短信给他看,高声道:“这不是你?最上面还有你发过来的工作!” 徐牧辛一眼就看到最下面的两条短信。确实很长,小作文似的,他看得好认真严肃,就差拿根儿笔上去批注了。 告白短信被当事人这么面对面读,这事儿还挺让人难为情的。姚征几次动了动唇,都说不出要打断他的话来,只觉得心跳如雷。 “确实是我发的,但手机号不是我的。”徐牧辛递还给他,淡定道:“是当时我手机没电,就借了徐海峰司机吴叔的。” 姚征愣在原地,半晌轻启双唇,骂了一声:“草!” 第9章 徐牧辛又端正地缩在他的被子下继续看海绵宝宝,这一集他很喜欢,翻来覆去看了三遍。姚征在窗边抽完了烟回来,无语地看见派大星第三次被贝壳车撞飞。 他面朝徐牧辛坐在自己床边,但徐牧辛坚持看到电视里那群海洋生物吵完架才把视线转过来,问:“消化完了?” “还没,不好消化。”姚征又叼了一根烟,却没点燃,看他鼻翼微动嗅了嗅才笑道:“抽吗?” 他仍是不习惯烟的味道,明明在嘴里酸苦异常,却止不住的想靠近姚征身边闻他身上淡淡的甜焦味。徐牧辛看向他身侧的烟盒,起身作势要接,那人却把玩着烟盒不动弹。 姚征取下嘴里的烟,两指捏着它点燃,低着头问:“你知道我喜欢你,答应跟我出来的目的是什么?为了确定我的心意吗?现在确定了又要怎么办呢?” 他抬起头看向沉默不语的人,将夹着烟的手伸了过去,笑了笑,问:“还抽吗?” 燃着烟雾的一头对向自己,抿过的滤嘴对着徐牧辛。 徐牧辛仍是沉默,只是伸手接过了那只烟,用他的方式夹着抿了起来。他垂下眼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小口白雾,看向对面的人,微微歪了歪头问:“你还要要回去吗?” “我、不、要!” 三个字简直是咬着牙说出来的,姚征额角青筋暴起,起身单腿跨跪上了他的床,一把抽掉了他嘴里的烟忍无可忍猛地吻了上去。 徐牧辛的唇和他的人一样凉凉软软的,干燥到有些皮刺,唇纹间皆是被他自己撕掉皮的伤口。姚征心里一动,动作也不再那么粗暴,而是轻柔地浸润着他。最初的愤怒在吻上去的时候消失殆尽,手心下的人仅仅僵了一下便放松了下来,近乎于温顺的仰着头任由他舔舐轻吻。 姚征几乎是在触碰到他舌尖的瞬间就起了反应,偏偏徐牧辛缩了一下后很快又探出舌尖来,探奇什么未知事物似的追了上来,轻轻地刮了一下。 “你......!”姚征顿了一下,难舍难分地暂时离开,皱紧了眉看向他。 徐牧辛仰着身子被摁倒在床上,手臂朝后堪堪抵着团起来的被子,眼底和唇都是一片嫩红。像是迷糊了半晌,轻轻眨了眨眼才“啊”了一声。 他垂眼去看刚刚被姚征夹在指间的烟,却顺着方向先看到了大腿。 那根烟早就被灭了,姚征遮掩性的转了转身子,仍是俯身看着他,看他原本淡色的双唇被咬得狠了,半天都红得回不去。 “现在是烟的问题吗?” 姚征凑近些盯着他眯了眯眼睛,扣在脑袋后面的手抽了出来,拇指轻轻摩挲了一下眼角。 背景里被他们忽略了很久的电视声又响起,徐牧辛下意识地偏头去看,却被姚征略施力转了过来。 “你没有回答我。” “......”徐牧辛与他对视良久,那张完美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迷茫的神色,轻声道:“我不知道。” 姚征有些失望,骚动也平复了许多。他直起身子背对着徐牧辛,苦涩道:“我知道了,刚刚是我失态,以后不会......” “要试试吗?”徐牧辛忽然打断他的话,在他错愕转身后一脸平静重复问道:“你要试试吗?” “试......什么?” 姚征口舌发干,眼睁睁看着他一把脱下了上衣,胸前因为猛然接触到的凉气而微微立起。徐牧辛跪坐在床上指了指他小腹下,神色自然道:“你有反应。” “看到了可以不用说出来的。”姚征哭笑不得,看他裸着上身还一脸认真的说这样的话,不由得又颤了一颤。 “你先躺进去不要着凉。”他深吸一口气,拿了薄被把人裹了起来放倒,俯身在徐牧辛眼前说:“我去冲个澡,我给你时间想,如果一会儿我出来后你还愿意的话......” 徐牧辛眨了眨眼,费解但是没多说什么,安静地缩在被子里。姚征叹了一口气,低头轻轻吻了一下他,起身径直去了浴室。 温凉的水柱打在头上,脑子好像也清醒了一些。他刻意洗得很慢,慢到以为外面的徐牧辛已经睡着了,毕竟听起来电视机的声音小了许多。 或许他只是一时兴起开得玩笑,可这玩笑开得有点大,直男会开这种玩笑吗?姚征心不在焉地拿浴巾擦干身子,随手去架子上摸上衣,却摸了个空。 妈的,跑进来跑得急换洗衣服也忘记拿了。这个澡洗得仍是一身燥热,徐牧辛清清冷冷的一张脸幻灯片儿似的在脑子里放,说那两字时微微撅起的唇尝过一次便食髓知味。他低头看了一眼平息下来的小兄弟,把浴巾往上提了提遮住了骚包的人鱼线。 “你洗完了?” 他的蹑手蹑脚还是被推开浴室门时的吱呀声给破坏了,脚还没踏进房间的地毯就听到徐牧辛语气淡淡的问话。 “嗯洗完了。”姚征走进房间,调整好表情,甫一抬头就愣在了原地。 徐牧辛一丝不挂背对着他跪坐在床上,低着头双手在身前鼓捣。细窄的腰身中央是凹陷下去的脊椎沟,延伸下去的臀部被抵在后方的脚挤压的微微翘起,稍有挪动便见红印,好像嫩的出水。 “你......干什么呢?” 姚征口渴得要命,扣在身侧的手背青筋暴起,直勾勾的看向徐牧辛。 “这个。” 徐牧辛转过身,身下被他自己捏的泛红,可怜兮兮地。周边散了一床的包装纸,他捏着手里透明的橡胶小物件儿,问:“怎么用?” 第10章 徐牧辛是被热醒的,梦里好像暴晒在曼谷的高温下,疲惫至极又口干舌燥。 睁开眼时屋内还是灰蒙蒙的,身后姚征严丝合缝地贴着他,膝盖屈起嵌在他的膝窝,双臂禁锢在腰间,还要霸道地捉着他的手臂。 他微微动了动腿,股间虽一片清爽但只是疼,疼的让他清晰的回忆起各种细节。麻木和迟来的钝痛让徐牧辛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摸一摸,奈何身后的人贴得紧。他费力从腰间禁锢着的双臂间挣脱出一只手来,摸到的却是不属于自己的劲瘦肌肉。 房间里的空调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关掉了,只维持了一个基本的恒温。他本就不耐热,眼**后还从头到脚贴了一块火热的人性膏药,那股要冒汗的不适感快要盖过了身后的钝痛,徐牧辛闭了闭眼,一胳膊肘子怼到了姚征的胸口。 “怎么了?”姚征惊醒过来,睡眼朦胧的就俯身过来摸他的脸,哑声问道:“哪里不舒服?” 徐牧辛哪里都不舒服,这么一不被固定才觉得腰也是疼的。窗帘缝隙中透过几缕光,映在眉眼上,他避开光眯了眯眼睛,背后的手去抵姚征的小腹,说:“咯到我了。” 是早上起来不可避免的自然生理反应。姚征愣了愣,越想越管不住嘴角向上勾起,心情极好地亲了他一口,笑道:“对不起。” 随后不经意般动了动放在他小腹前的手,说话间的热气都扑在他耳朵上,小声道:“你也......” 徐牧辛低头很快地看了一眼,冷漠道:“一会儿就没了。” “你离我远一点。”他拖着酸软往前挪了挪,想想又解释道:“我很热,还渴。” “你盖上被子我就给你开空调。”姚征胸膛抵着他的后背笑了笑,单手轻轻盖在徐牧辛眼睛上,另一只手摸到床边的遥控开了窗帘。 阳光刹那间铺满了整个房间,待徐牧辛睫毛在手心里微颤适应了光线后,姚征才狠下心把自己从他身上扯了下来,尽管全身的毛孔都在叫嚣不愿离去。 “我去给你倒水。” 徐牧辛是真的热,在他起身后放松的一个人霸占着大床,趁姚征没督促他盖被子便光着身子贪凉,昨晚被使用过度的地方也舒舒服服的不受到任何挤压。他伸手摸了摸,满意的确认了那地方和平时一样恢复了正常。 “放心,还紧着。” 身后手指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人,后背也被轻柔地细吻着,比起自己胡乱的摸,这根手指安抚性的缓解了他大部分的痛。徐牧辛侧着脸趴在枕头上,沉默地看了身后的人一眼,放松了下来。 “好了。” 察觉到按摩的手法有些往不可描述的方向发展,徐牧辛及时伸手摁住了他,撑了一把坐起身,完美无缺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缝。 他看样子是渴急了,端着水杯灌了自己大半杯,期间还抽空指着姚征被撑起来的运动裤,面无表情道:“让它下去。” “这可不是遥控的。”姚征哈哈大笑,盯着他喝完水后温润的唇动了动喉结,十分想亲。 干都干了,想亲就亲了,他没来得及把前因后果想个明白,身体就忠实的伏向了床上的人。双唇相交才觉出灵魂归位,徐牧辛安静的高昂着头,犹豫了一下才伸手圈住了姚征的脖子,主动微张开了嘴回应。 主动回应的后果是撕开了遮掩欲望的创可贴,徐牧辛被猛烈的亲吻搅得头晕发胀,口水来不及吞咽已经顺着嘴角划出一道银丝,他眼前一花,被人垫着腰放倒在床上。 姚征目光沉沉的看向他,单手抓着他的腿分开在身侧,眼神和身体都在明目张胆的写着蓄势待发。 徐牧辛一向不食人间烟火,眼下虽努力克制但仍挡不住眼睛里的情态倾泻,姚征只觉得吃不够,拆骨入腹融为一体都不够。 他没等到拒绝,便笑得帅气又得意,低头又吻上了徐牧辛的唇,心疼又心急地抚摸他仍红肿的地方。 “放过你了。” 姚征轻轻咬了下他的下巴,伸手下去,笑道:“不动你,帮你。” 这一帮帮到了日上三竿,两个人满身疲惫瘫倒在床,盖着薄毯吹冷气,肚子叫的此起彼伏。 “我打电话订餐。”姚征倒是神清气爽,套上宽松的运动裤起身,问:“你想吃什么?我出去看看有没有卖粥的。” “我要吃米饭。”徐牧辛累极了,掖着被角微微垫着身子,恹恹道:“不要放奇怪的香料和辣酱,白米饭也可以。” 看样子是饿惨了。 姚征笑了笑,俯身亲了他一口,看见他无意识掖紧了被角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啧,我是那么禽兽的人吗?”他挑了挑眉,凑近了说:“怎么也得吃饱了才有劲儿......” 徐牧辛则视线绕过他转向一旁,冷漠道:“你挡着我看比奇堡了。” 姚征被噎了一下,不敢相信自个儿努力奋斗一整夜还抵不过电视里那个丑不拉几的黄方块儿,登时妒火烧头,怒瞪了电视三回合才在他无声的谴责下出了门。 不过神清气爽嘴角噙笑,任谁看了都是春光满面。 被忽略已久的手机震的起劲儿,姚征皱眉看向这个来自国内的未知号码,还是接了起来不冷不淡地应了声。 这种锲而不舍跨国打了十几遍的诈骗电话是怎么回...... “小姚。” 姚征皱了皱眉,觉得这声音听起来莫名的熟悉。 “我是徐海峰。” “徐总?”姚征愣了愣,转手看了看号码,忙说:“抱歉啊徐总,前面几个电话没听到。” “没关系。”徐海峰似乎完全不介意,匆匆回了一句便问道:“徐牧辛在干什么呢?怎么不接我电话?” 姚征几乎是条件反射转头看了看身后,差点以为徐海峰神通广大到在他们身边安插了眼线。他喉咙一紧,莫名有股心虚,轻咳了一声回道:“徐牧辛还在睡觉,昨晚玩得晚了,可能手机静音没听到。” 他隐约记得昨晚徐牧辛的电话响,但两人都在劲头上,不知道谁的腿扫了过去,手机就被砸进厚厚的地毯没了声响。 “啊,这样啊。”徐海峰的语气稍微和缓了些,说:“那让他睡吧,好不容易放一次假就好好休息休息。请你帮他买一些吃的,他一会儿睡醒了肯定要饿。” 姚征进了电梯,说:“放心徐总,我正在去买。” 徐海峰沉默了半晌,好像没什么话要说了,姚征百无聊赖的看着小屏幕上的数字跳动,等着他先挂断电话。 “小姚。” “嗯?您说,徐总。” 他在二楼餐厅出了电梯,满眼张望着餐厅菜单,有些心不在焉。 “你跟徐牧辛......昨晚在一间房睡的吗?” 姚征猛地停下了脚步,心跳有些加快,但还是镇定了下来,谨慎道:“是的。” “没什么。”徐海峰好像笑了笑,温和道:“只是我弟弟他睡眠不好,我怕他睡不好,要是睡得好就太好了。” 昨晚被折腾的狠了累的睡着了算吗?姚征摸了摸下巴有些心虚,说:“还好。” “好,你去买饭吧。” 徐海峰又说:“牧牧醒了记得让他给我回电话。” “好的徐总。” 姚征应了声,皱眉看他挂断了电话,心想这兄弟俩的关系挺让人捉摸不透的。 想不通就不想了,楼上还有一个饿着肚子的小冰块儿呢。姚征大眼一扫菜单就定了注意,招手叫了服务生。 “章鱼足盖饭来一份。” 第11章 姚征拎着打包好的饭上楼,进了门招猫逗狗似的打了声招呼,意料之中的没回应。他心情不错,二十分钟前的烦恼因为回到有徐牧辛在的地方而消散,手里拎着的好像不是饭,而是什么莫名其妙的战利品。 毕竟章鱼饭只有一份了,他要厚颜无耻的仗着长得好看和大妈旅行团竞争。姚征趿着人字拖走得散漫,走近床边才发现这人脑袋歪成了一个别扭的姿势睡着了。 走之前明明他是舒舒服服靠着抱枕躺着的,睡着了自个儿滑了下来,下巴抵着锁骨间的小窝,可能是不太舒服,睡梦中也轻皱着眉。姚征轻手轻脚走过去,伸手垫着他的头想要把后面的抱枕抽掉,却没想到徐牧辛睡得不深,他刚一触及便睁开了眼,猛地伸手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腕。 “你醒了?再睡会吧。”姚征没注意到他眼里转瞬即逝的异样情绪,托在他脑袋后的手轻轻揉了一下,笑道:“想让你舒服点睡,没想到把你弄醒了。” 徐牧辛已经恢复了平常,放松地把脑袋靠在他手心里,垂下眼睛说:“没怎么睡着。” 姚征看他薄薄眼皮上透着细小的血管,眼下也带着些青色便愧疚异常,俯身自然地吻了吻他的眼睛,说:“那要不起来吃个饭?” 徐牧辛又闭眼赖了会儿床才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皱着眉忍受身体上的不适,随手捞了一件床边散落的白T就套在了身上。 过于宽大,甚至盖住了半拉屁股。他低头看着衣服抿了抿唇,手指揪着衣摆,表情严肃又认真。 “那是我昨天换下来的,没有味道吗?”姚征有些哭笑不得,又直直看向他衣服下摆无法遮掩的大白腿,眼神暗了暗。 徐牧辛很少有迫切填充胃部的需求,他顾不得穿错了衣服,已经把饭盒捧在手里了,闻言又放了下来低头嗅了嗅衣领,放心道:“不臭。” 甚至还有残留的烟味,是熟悉的淡淡焦香。 “......那就吃吧。” “你尝尝这个。”姚征坐在他对面,挑了其他盒子里的菜放进他碗里,不然这个吃饭机器只会吃大米饭填饱肚子就算完事儿了。 徐牧辛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又面无表情的把不知名的绿叶菜送进嘴里,囫囵嚼了两口便吞了下去,完成任务似的。 那是餐厅推荐的泰国本地香叶菜,入口味道怪的一批,姚征吃了一口就面目狰狞,挑给徐牧辛也只是想要看到他会不会有不一样的表情,可惜失策。 “不爱吃就不吃了。”他径直把徐牧辛碗里的绿色蔬菜挑回自己碗里,挑了挑眉道:“你哥还说你挑食?” 徐牧辛仍慢条斯理地挖着饭,咽下口里的东西后才说:“只是迎合他们的口味而已,在福利院挑食是会被饿死的。” 虽然知道他轻描淡写说的是事实,也知道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但仍然会为他心痛。 “那你小时候有没有饿肚子?”姚征压下情绪,笑道:“你这小身板儿打不过人家吧?” “我不用抢,我是打饭的。”徐牧辛填饱了胃,吃饭的速度慢了下来,心不在焉的瞅着电视说:“平时表现的好就可以被老师选中去打饭,开餐之前能先给自己打一份。” “不过因为个子低举不起来大勺没多久就被换下去了,无所谓,还有别的办法。” 徐牧辛那时应该还没饭桶高,每天端着小板凳站在上面给别人打饭,打完所有人的饭胳膊都抖得端不起来饭碗,不过这记忆很遥远,也几乎快要忘记了那时候半夜饿肚子的感觉。他看向姚征藏不住的担忧眼神,没多想便解释道:“后来被徐家接走就每天吃得很饱。” 明明是他受的苦,怎么反过来要安慰别人?姚征压在心中苦涩笑了笑,打趣道:“这可没看出来,瘦的咯人。” 徐牧辛看了他一眼,端着碗转身面向电视机,又开始装食不言寝不语了。 他满满一碗饭按照从左向右的顺序挖的整齐,挖到三分之二就开始慢了下来,侧过身子留给姚征一个背面。实在是瘦,腮帮子上的薄脸皮被满嘴的食物撑起,小山包似的鼓动。 姚征叹了一口气,他发现这样他都能起立。俗话说饱暖思**,徐牧辛只要在他身边,他的欲望就没下去过。 “好吃吗?” 为了不显得那么禽兽,他只好转移话题。 也不知道没有感情的吃饭机器吃出什么味道来了,只是点了点头表示好吃,又夹起一片肉问:“这是什么?” 快吃完了才想起来问,姚征看着电视上某生物的大鼻子,不怀好意笑道:“章鱼哥。” “......” “我吃饱了。”徐牧辛立马把筷子上的章鱼哥放了回去,阖上盖子。 姚征哈哈大笑,走上前拿走他饭盒的时候顺了一个吻,笑道:“明天飞海边,去吃蟹老板。” 徐牧辛听不见,徐牧辛不想说话。 “对了,你哥让你给他回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姚征想起来徐海峰的嘱托,想了想顺势试探道:“你们关系挺好的?你哥生怕你丢了似的。” 徐牧辛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波动,眼珠子一眨不眨盯着电视看,手往后随便摸了摸,没摸到手机便懒洋洋道:“找不到了,晚上再说。” 并没有回答他后面的问题。 姚征隐晦的笑了笑,没再继续问下去。 他扔了垃圾回来,刚巧电视上一集播完,便问:“想要出去吗?可以去大寺庙拜佛。” 下午的太阳正烈,徐牧辛简直对这里的气候生无可恋,木着脸说:“我不信佛。” “我也不信。” 在餐厅排队时染了一身的油烟味,姚征脱了上衣想要换一件干净的,光着膀子顺口说:“那就在屋里凉快吧,外面确实挺热的。” 徐牧辛看着他的动作,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走吧。” “嗯?走去哪儿?”姚征拎着衣服转头看向外面,又看了看已经迅速穿戴整齐的人,惊讶道:“不怕热了?” “不是很热。”徐牧辛抱着昨晚夜市买的小电风扇靠站在门边,像是怕他反悔似的,又强调了一遍:“不热。” “行,不热就出去。” 姚征哭笑不得,心想一会儿热蔫吧了还得哄着,但仍顺着他的意,说:“我先叫个车。” 电梯只下了一层便停了下来,涌入的一家四口瞬间挤得这小空间满满当当,半大的小姑娘带着巨大的遮阳帽在电梯里乱蹭,徐牧辛轻轻皱了皱眉,悄无声息地往姚征身边藏了半步。姚征低头看手机上司机的距离,感受到他的靠近没多想便伸手拉住了他往身边扯了扯。 那小姑娘被训了一通老老实实垂头站着,时不时偷瞄一眼一旁的他们。徐牧辛不带感情的眸子看了她一眼,她立马吓的看向前方。 “司机快到了,正好。” 姚征转头看向徐牧辛,这才感觉到他得手腕在自己手掌中力道很小地挣了挣。 “对不起。”他很快松开了手。 “没关系。” 徐牧辛淡淡应了句,垂下眼睛看向他骨节分明的大手半晌,缓缓将指尖触了上去,分明是牵手的动作。 姚征心中一动,侧过头看向他。 “我不喜欢那样。” 电梯停在了一楼大厅,他才慢条斯理解释道,生疏的试探着探着指尖。 “我也不喜欢。” 姚征终于抓住这只挠人心肺的手圈在手心里,将他不算细腻的五指牢牢箍在指缝,笑道:“走吧,车来了。” 第12章 两人没逗留多久,对拍照留念这件事也兴趣缺缺。姚征几乎没怎么看景象,身边紧紧贴着因为不想和陌生人碰触而一缩再缩的徐牧辛,心猿意马地很。 “我订了明天中午的机票飞清迈。” 街对面的小摊前,姚征接过一大杯冰沙递给徐牧辛,笑道:“本来想今天晚上就到的,来不及了,只能再住一天了。” 徐牧辛向来对他的安排没什么意见,不怎么关心的点了点头,比他脸还大的冰沙可乐瞬间就下去了三分之一。 “好了,你不能再喝了。”姚征赶忙拿走了他手里的杯子,说:“你已经喝完一杯了,这杯是我的。” “我给你买。”徐牧辛直盯着那杯冰沙,想了想说:“那杯我喝过了。” “你喝过了也可以是我的。”姚征直接用了他的吸管,说:“你不能再喝了,小心闹肚子。怎么,屁股不疼了?” 徐牧辛看了他一眼,动了动唇没说话。 “你不要用眼神骂我。”他举手作投降状,无奈道:“我知道我是罪魁祸首,但你还是不能再喝了。” “去哪里?” 太阳下山,天气转阴。徐牧辛小电扇都安静地揣兜里暂时休息了,所以决定不和他计较。 “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就回去吧,今晚早点睡觉。” 姚征两口喝完他剩下的饮料丢掉,一只手滑着手机找饭店,空出另一只手去和徐牧辛自然地拉着手。 “这么早就睡觉?”徐牧辛敏感地抬了头,问:“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了吗?” “奇怪了,你还会主动要求出去玩?”姚征忙着对比两家饭店的间隙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口道:“该去的地方都去过了,景点也只有白天开。” 好像没什么好挣扎的了,徐牧辛索性挑明道:“我不想睡觉。” “吃这家吧,这家好评比较多。”姚征终于选出一家饭店来,转头看向他惊奇道:“但是不睡觉你想干吗?彻夜海绵宝宝吗?” “我还没休息好。”徐牧辛迟疑了一下,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说:“你太大了。” “什么我太大了......”姚征被他没头没尾的话给搞得有点蒙,半晌才回过神来,猛地回头看向他:“我靠!我说的不是那个睡觉!” 这是什么直线球出击,把厚脸皮都给震定在原地脸色红白相间甚是精彩。虽然莫名其妙被肯定了业务能力一时间有些沾沾自喜,但他仍是哭笑不得:“徐小牧!你当我是什么禽兽吗?” “喔,不是就好。”徐牧辛严肃道,搞清了之后就完全不再当一回事儿似的抛在脑后,手指勾着他的,催道:“走快点,我饿了。” “不是,你还没说清楚我是什么种类的禽兽呢?”姚征拽过他,认真道:“要不打包回去吃吧,先睡觉再吃饭。” “再见。”徐牧辛揣着小风扇就走了,抽手抽得毫不留情。 姚征哈哈大笑着追上去,揽着他的腰带他拐了个弯,说:“先生,这边。” 当地人开的西餐厅,金发碧眼的老板娘亲自站在门口待客,领着两人到角落的小隔间,在姚征认真看菜单时对着徐牧辛善意的称赞道:“A beautiful couple!” 姚征差点被一口口水给呛到,紧张地瞅了一眼桌对面的人,刚想要摆手解释,就听见徐牧辛道了声谢。 老板娘风情万种拿着勾画好的菜单走了,他这才缓下刚刚加速过快的心跳,瞅了一眼打量桌面装饰的人,胸膛里的感觉很奇妙,像被塞进了一块逐渐胀大的棉花糖,以至于也想做一些甜蜜的事情,比如破例给徐牧辛点他喜欢的,从一进门就打眼瞅的那份冰品。 但却没想到徐牧辛想了想给拒绝了,说:“一份就够了。” 姚征愣了愣,问:“你刚刚点了吗?” “他们送的。”徐牧辛指了指桌面宣传页上最下面那一行小字,说:“情侣活动。” 吃饭的地方距离酒店不远,徐牧辛对曼谷司机的死亡车速有些心有余悸,两人索性并肩散着步回去,吹着不温不热的晚风听周围小商贩的吆喝声。 “那个甜品不太甜,还可以。”徐牧辛仍在回味那巨大一杯的冰淇淋,得到了冻得嘴唇发白的极致冰凉,他燥热的身体舒服了些,话也稍微变得多了起来。 姚征却心不在焉,望向他的侧脸微微勾起嘴角,笑了笑说:“是吗?没怎么尝。” 徐牧辛看了看他,却比自身表面上的不动声色更敏感一些,转过头来问:“你怎么了?” “没怎么,吃撑了。” 已经熟悉他的直白,却还是被问愣了一下。姚征手掌拂过他的脖颈揉了揉,笑道:“快走吧,不是还要给徐总打电话吗?今天一天又没个音讯,他可能要等急了。” 徐牧辛定定看了他半晌才不甚感兴趣的应了一声,回过头不再追问,仍是不紧不慢的步伐,踩着蝉鸣往前走。 姚征看向他的背影,手指在身侧捏成了拳,却很快压下心里的冲动,倏地又松开了来。 回房间的电梯里空无一人,他们便也没有理由再紧贴在一起,姚征低垂着眼睛看他手腕上挂着的手绳,手绳半遮半掩住了侧面的一颗痣,牵起的时候消失,放下的时候重新出现。他变本加厉的喜欢徐牧辛,甚至觉得他身上的每一颗痣都被造物主刻在了心尖上,和他**交缠不够,还想要进到他的心里。 所有事情从一开始就脱了轨,姚征清醒了些,看向身边沉默站着的人,几欲张口都将话吞了回去。 这可能是最后的狂欢,他心想,也可能是这辈子的唯一一次。 总之满怀侥幸的想未来却很快又被不可能给压了下去,明天再说,旅行完再说。姚征漫无目的的和电梯门映出的自己对视,苦笑了一下,就算回去后结束了一切,也算是值了。 徐牧辛先他一步冲完了澡,盘腿坐在床边,看得入神时就忘记擦头发,发梢上的水珠滴在大腿上。 这情景和昨晚太过相似,导致姚征一出来就倒吸一口凉气,按下想扑倒他的冲动,上前去帮他揉了揉头发。 “给你哥打电话了吗?” 手下的发丝细软,姚征玩的着迷,让乌黑穿在指缝中,轻轻地按压着他的头皮。 徐牧辛被他捏地来回轻晃,舒服地眯了眯眼,打了个哈欠说:“没人接。” “可能是睡了。” 他的头发差不多要干了。姚征取下浴巾,双手捧着他的脸颊向后仰了仰,俯身亲了下去,蹭着他的嘴唇说:“你也早睡。” 还有点潮的头发抵在脖子上,有些猫科动物毛茸茸的触感。姚征喉结动了动,轻咬了下他的下唇便起身离开,却被人一把揪住了衣领。 徐牧辛转过身跨坐在他身上,追着他的唇便咬了过来。姚征下意识双手托住了他的腰,只愣了一瞬便被勾得没了意识,反客为主的越发猛烈,抱着他起身压在了床上。 这一唇齿交融很快就让两人都擦枪走火,徐牧辛被吻得哽咽,眼角一片通红,轻轻抬着身子蹭他。姚征咬上他的锁骨,欲伸手探向身后,却在中途停了下来。 徐牧辛却抬眼看他,说:“可以。” “不可以。”姚征收回手,埋头在他脖颈上亲吻,小声说:“我心疼。” 徐牧辛皱了皱眉,说:“可你......” “没关系。”姚征顺着他的胸脯一路亲了下去,最后满意的听到了一声压抑的闷哼,忍不住轻笑道:“教你别的。” “什么?” 徐牧辛猛地瞪大了眼睛,只来得及叫了这一声,紧接着的海浪翻涌将他淹没,拖进了无尽的欲望中。 第13章 姚征一夜无梦,却在清晨毫无预兆地睁开了眼,好像没有睡了一觉的感觉,整个人清醒的不得了。徐牧辛贴身伏在他胸前,温热平缓的呼吸扑在身上,赤条条与他双**缠。 他好像在做什么不太好的梦,眉毛微微地蹙着。姚征忍不住低头亲在那一小块褶皱上,又吻过鼻梁,将唇贴在他干燥的唇上轻轻**。越吻就越动了情,一个没控制住吮得狠了,察觉到徐牧辛绵长的气息有一瞬间的停滞。他停了下来退后了些,抬头一看果然就看见怀里的人半睁着一双没什么温度的眼睛定定看着他。 “醒了?” 姚征摸了摸鼻子挂着亮晶晶的嘴唇子厚颜无耻道:“做噩梦了吗?没事继续睡吧。” 徐牧辛又闭了闭眼,半晌后再睁开时已经是消散了大半的睡意。他人生中还没有这样优质的深度睡眠过,一时间有些贪图四肢的酥软,轻呼了一口气将头重新抵在姚征胸前,才哑声问:“几点了?” “六点。”姚征收紧手臂将他拢地更紧,下巴蹭了蹭他的头发,说:“还早,可以再睡会。” 徐牧辛没了声响,只是在他轻拍在自己背上的时候闷声道:“我不是小孩。” 姚征愣了一下,憋着笑说:“我没拿你当小孩。” 随后复又轻拍着他的背,说:“是喜欢你。” 徐牧辛又不再说话,静静呆了片刻后说:“你的心跳......” “知道的话就可以不用说出来。”姚征打断他的话,认真道:“这样我会尴尬。” 再一次当面表白,没有回应,仍是心跳如雷。 “好的。”徐牧辛审视他片刻后才点点头表示记下了,轻轻挣脱了他的怀抱后说:“睡不着了。” “那好,我们还能赶个早饭。”姚征起身套上裤子,捡起徐牧辛掉在地上嗡嗡直震的手机,奇怪道:“你的电话,这么早。” 徐牧辛仍披着被子坐在床上,接过手机看了一眼便开了扩音丢在一旁。 “牧牧?” 徐海峰声音中带着疲倦,却还是温柔的问:“起床了?哥吵醒你了吗?” “没有。”徐牧辛看了一眼时间,皱眉问:“怎么了?” “......” 一时间话筒那边只有徐海峰的呼吸声,半晌才极轻地叹了口气,说:“回来吧,妈妈病危了。” 姚征很快订了最近一班回国的机票,顾不得在条件上做选择,只能匆匆整理了东西,十点钟之前坐上了飞机。 飞机座位小的出奇,徐牧辛恰好能顶着膝盖坐在里面,身量比他高一些的姚征就没那么舒服了,后背紧紧贴着座椅,两条长腿无处安放。 两个多小时而已,挤挤就到了。 他正努力把腿收进座位里,转头发现徐牧辛一直默默看着他,便抱歉道:“没有别的航班了,凑活一下吧。” “没事。” 徐牧辛淡淡应了一声,回过头去看向窗外,一只手却搭到了他里侧的腿上轻轻往自己身边拨了拨。 “嗯?”姚征愣了愣,有些不明所以,但仍是放松了力道任由他拨弄。 他本来紧紧抵着前座的腿向左陷入了前方两座的空隙中,与徐牧辛的腿贴在一起,变成了双腿张开的放松模样,一时间放松了起来。 “谢谢。”他心中一动抓住徐牧辛想要撤离的手,笑的开怀,说:“无以回报只能以身相许......肩膀要靠吗?” 徐牧辛闭上眼睛不理他,手指软软地落在他手心里,好脾气的被翻来覆去的捏着手心。姚征却舍不得让他睡觉,随着飞机的腾空越发的患得患失。 早上徐海峰的那通电话好像并没有过多的影响到徐牧辛,他只是利索地挂了电话,面色如常地踏上了返程的路。姚征对他的家庭几乎一无所知,随口聊了几句便斟酌问道:“阿姨得了什么病?” “心脏病。”徐牧辛想了想,又说:“还有抑郁。” 姚征顿了顿,问:“抑郁是因为徐总小时候走失导致的吗?” “嗯。我刚到他们家的时候比较严重,徐海峰回来后缓解了些。” 徐牧辛的指尖轻轻颤了一下,姚征很快包裹住了他,心尖儿为他疼了一瞬。无法想象一个八岁的小孩,满怀期待的走进这样一个家,面对将要拿他当替身的父母会是什么感觉。 “她的心脏病天生的,从徐海峰走失后就开始恶化,躺了很多年。”徐牧辛语气平淡,像是在说无关紧要的陌生人,“撑到现在也不容易了。” 姚征又捏了他的手,问:“那徐总......?” “遗传的。”徐牧辛心不在焉地看窗外的云,随口道:“不严重,吃药就可以。” 姚征看向他的侧脸,竟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有那么一瞬间的庆幸他们不是真正的亲兄弟。 “可能徐总的婚礼要推迟了。” “会提前。”徐牧辛语气坚定却带着难以察觉的轻松,甚至幅度甚微的勾了勾嘴角,说:“毕竟这是阿姨最期待看到的,他一定会满足她的心愿。” 姚征看他难得明媚的表情,心酸的不舒服,故意问道:“你哥哥结婚你这么高兴吗?” “我哥结婚我不该高兴吗?”徐牧辛反问道。 “我以为......”姚征纠结半晌改了口,说:“如果是我的话,走失几年回来发现家里多了个替代自己的小孩,不能说生气但也一定不会接受。不过看徐总的样子,他好像很容易,很好的接受了你。” “我应该感激他,感激他给我的第二次人生。” 徐牧辛垂下了眼,将手轻轻地抽了出来,骤然失去另一个人掌心的温度令人不适,他也诧异自己这么快就产生了类似于贪恋的情绪。他将手放回自己小腹前,眼神淡漠道:“所以我会报答他,无论他要什么。” 这话说得很怪。 姚征皱了皱眉,觉得手心空荡荡的不舒服,虚空握了几下拳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怎么说呢?”他略显烦恼地抓了抓头发,认真道:“不是他给你的第二次人生,是无论如何你的第二次人生都会开始,只不过是他恰好在那个时候给了你足够的善意。但你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懂得感恩和分享就够了,没有必要因为想要报恩而报恩的人生目标而活着,这样太累了。” 徐牧辛像是将这些话放进脑子里细细的想,半晌才说:“我没有人生目标。” 要不是他确实摆着和以往无甚差别的面瘫脸,听的人说不准以为这人像个无知无畏的小孩子一样要跟人抬杠。 不知怎么就觉得心疼,姚征直起身来仔细看着他笑了笑,说:“那我们来假设吧,假设有一天徐总一家人忽然跟你说‘你走吧,我们家不需要你了,不需要你的回报,也不需要你为家族做任何贡献,从此当一个陌生人。’接下来你会去哪里呢?” 他习惯性的和人说话时注视别人的眼睛,意外的在徐牧辛恍然抬眼的瞬间捕捉到了一丝期冀,没待他细想便听徐牧辛犹豫着问:“我可以走?” “假设上是可以的。”姚征按下心里升腾的疑惑,笑道:“那你想去哪里?” “回福利院。”徐牧辛很快给了答案,没有多加思索。 “福利院?”姚征愣了愣,问:“你小时候呆过的福利院?你想回去帮忙?” “没有忙。”徐牧辛看他一眼,说:“院长死了,里面的人都各走各散了。” “那你......” “我已经把院子买下来了。”徐牧辛语气轻松道,“等我老了可以去住那里。” 那个说不上美好的童年场所竟然是他所畅想的归宿? “可以吗?”他又迟疑的来确认了一遍。 “当然可以。”姚征毫不吝啬的展示自己咧到嘴角的笑,拍板道:“那就是你的人生目标。” 然后死皮赖脸的凑过去问:“那我老了可以寄养在你的福利院吗?” 徐牧辛轻飘飘看他一眼,没小毯子可以缩了便闭上了眼,说:“我睡觉了,下机叫我。” 第14章 自从徐牧辛在机场被助理匆匆接走后,姚征已经三天没有见到他人了。一周的假期还有一半的多余,比起提前去复工被一众人痛心疾首的骂他浪费,如果能见到徐牧辛就再好不过了。他低头看了眼短信,昨晚抱着作为知情人的礼貌问了徐牧辛徐夫人的病情,徐牧辛只淡淡回复了个“还好”便没了下文,姚征叹了口气,实在不知道接下来又该用什么借口去和他联系。 “我姚今天吃的很少,看来是害相思了。”隔壁营销部经理坐在餐桌对面,对着他咔咔一通拍之后发语音,又幸灾乐祸补充道:“完了,你们没戏了。” “你又干什么?”姚征被戳中心思也厚脸皮的没一点心虚,搅着粥淡定道:“大朱同志,你已经第二百八十六次侵犯我的肖像权了,准备凑够三百打包派出所一日游吗?” “老朱我每个月就靠出卖你的色相赚点生活费,你为了我这一身膘忍忍怎么了?”朱嘉擦了擦汗,晃着手机得意道:“喏,有人发我红包问你害了谁的相思了。” 姚征正低头看短信,随口道:“徐牧辛。” “看来你这一趟短短两天受摧残不少,怪不得回来.......嗯?容光焕发?”朱嘉满脸怀疑,问:“你是不是在泰国抛弃小徐总一个人去花花世界畅游了?” 还真好像是在恍若隔世的梦里畅游了两天一样。姚征微微发愣,想着那两天,心里就装了气泡水似的蒸腾。 他回味着笑了笑,说:“说不定我们一起在花花世界畅游呢。” ”不可能!”朱嘉斩钉截铁道,满脸的横肉都写着不相信,“冰雪prince那生人勿进的气质,谁敢在他身边游?说实话兄弟我心疼你,好不容易出去玩一次,是不是挺无聊的?” #心疼你# #你不懂我的快乐# 两个人互相用怜悯的眼神看了对方一眼。 “哎你知不知道徐太占了公司第二大的股份?”朱嘉神秘兮兮的,凑上前小声说:“听说全权留给徐总,小徐总一点儿没有,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这么偏心,不会之前说小徐总是抱来的这件事是真的吧?” 姚征顿了顿筷子,低下头说:“有可能。” “是吧!我也觉得,这兄弟俩长得一点不像。而且徐太一点也不跟小的亲近,也就老总还偶尔召见召见他。”朱嘉拍了拍桌子,八卦的正兴奋,又说:“今早所有股东都去医院了,我估摸着徐太快不行了,也不知道徐总婚礼还如期办不。” “恶化的这么快?”姚征皱了眉,问:“我们刚回来的时候不是说稳定下来了吗?” “你没见今早开着会呢那群人被叫走了?那兄弟俩也几天没露过面儿了,估计是快不行了。”朱嘉叹了口气,说:“上头风起云涌的,我们这种小员工就远远看着就行了,自己老娘还操心不过来......哎你去哪儿?” “我吃好了,还有个文件要看先走了。” 姚征抓起外套起了身,没管朱嘉在后面不满的吆喝匆匆回了办公室。 他太想徐牧辛了。 他准备耐心地数听筒里的嘟声,做好打算在第五声的时候挂断电话,却在第一声过后就接通了。 徐牧辛的声音因为电流的加饰而更显冷漠,姚征却心尖儿一颤,话还未出口,嘴角就快咧到了耳根。 “你在干什么?” “坐着。” 姚征有意沉默,很快便满意地听见他补充道:“他们在里面说话,我不方便听。” “那就不听,老头子们说话唾沫横飞的不健康。”姚征轻哼了一声,又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问道:“那你要不要听我给你汇报工作?” 徐牧辛皱了皱眉,下意识地看了眼工作日程表,说:“可以,但你们这一单不是我负责。” “不,你的负责对象只有我一个人。” 或许是徐牧辛的态度给了他蹬鼻子上脸的勇气,姚征叹了口气,小声说:“好吧确实没什么工作,只是我想跟你说话找个借口而已。” 他应该感谢中文的博大精深,把“我想你”三个字包裹的炽热而严实。 一时间电话里只剩下兹兹的电流声和两人轻微的呼吸声。姚征笑了笑,一如既往的要首先铺台阶给自己下,张了张嘴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徐牧辛说:“你说。” 姚征顿了顿,从善如流的开始扯犊子,老板椅在屁股下转成了花,从食堂的饭难吃到部门小妹又跟男友分了手,上上下下说了一个遍。 “忘记拿你的大菠萝了,早知道走之前给吃了就好了。” 徐牧辛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仍保持着端坐的样子,微微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脱口而出道:“下次再买。” 说完自己都愣了下,心里泛起的异样感觉让他不适应,指尖在膝盖上不自然的抓了抓,抿着唇不说话了。 姚征也听得窃喜,声音里都含着笑意,说:“好,下次买个更大的。” 那个已经比他脑袋还要大一圈了,徐牧辛眨了眨眼,抬头看向对面光滑的壁砖,微微勾起的嘴角卡在那个弧度上,像是被人发现了似的迅速消了下去。 姚征还在对面说些什么,徐牧辛却敏锐地听到了脚步声。 “牧牧?” 他挂了电话起身,看向来人波澜不惊地喊了声“哥”。 “打电话呢?”徐海峰面色有些疲惫,语气温和问道:“给谁打电话?” 徐牧辛抿着唇看他,下颌绷得紧紧地。 “好,哥不管你的社交圈。”徐海峰笑了笑做了个投降的手势,亲昵地朝他伸出手,说:“来,妈妈让我们都进去。” 徐牧辛半晌没动弹,垂眼看向他的手,好看的眉轻轻蹙了起来。 “我刚刚摸了墙壁,手脏。” 他越过徐海峰先行一步,看也不看身后仍伸着手的人,眼中闪过一抹情绪,轻声道:“反正要放开,何必呢。” 徐海峰在走廊上被董事会的人叫住,只好万般无奈的看着徐牧辛一个人推开房门走了进去。病房里的人散的干净,徐牧辛缓步走进去,先冲一旁坐着的男人喊了声“爸爸”,才到病床前站定,垂眸喊了声“妈妈”。 “不想喊就可以不用喊我妈妈。”病床上的女人虚弱的笑了笑,说:“把床摇起来吧。” 徐牧辛摁动按钮,起身后从善如流改口道:“阿姨。” “小慧。”身后本在安静看报纸的徐耀生闻言抬头,不赞成的喊了声妻子的名字,说:“是一家人。” 苏慧轻声道:“我不自在,他也不自在。” 她身体虚弱到极致,徐耀生微微摇头复又低头看报纸,不再说话。 “你生的这么好看,你妈妈一定也是个大美人。”苏慧细细地描摹徐牧辛的眉眼,叹了口气道:“不像我,一辈子病恹恹的一脸愁容。” 她不是自谦,徐牧辛也说不出安慰的话来,他站在病床前垂眸看她,莫名替她生出些悲哀来。 “我还记得耀生带你回家的那一天,你站在我床前羞涩地对我笑。”苏慧费力地咳了咳,看向他说:“可是那么漂亮的小孩儿也不是我的孩子,一想到我的孩子可能永远都不会回到我身边了,我就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心。我知道我发疯了,总觉得是你替代了我儿子的生活,你拿走了他本该拥有的一切。你是不是恨阿姨?” “那不是任何人的错。”徐耀生终于放下报纸走过来,伸手拍了拍徐牧辛的肩膀,说:“好了,让阿姨歇一歇。” 苏慧被病痛折磨的只剩下一身骨头,躺在宽大病床上孱弱的不像样,唯有一双大眼睛显示着主人原先的风采,只是现下不合时宜的镶嵌在干瘦的脸蛋上,直勾勾的让人恐惧。 徐耀生不易察觉地别过了眼,徐牧辛却表情未变的与她对视,半晌才说:“不恨。” 恨的感情太浓烈,他好像只是个叫得出名字的陌生人,甚至还没有徐家资助的贫困大学生出镜率高,如果这个家没有徐海峰,或许他还能尽早的放自己自由。 “你们给了我最好的生活,我很感激。” 徐牧辛认真地看着病床上的女人,他快要想不起人生第一次走出福利院时的感觉了,只记得身边拼命仰了头也看不见脸的高大男人和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脏,他不知道新妈妈是什么样的,只好一路上对着车窗偷偷练习微笑。 后来苏慧在他面前关上了门,后来才知道接他的高大男人是司机,后来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大房子里晃荡到十二岁,徐海峰回来了。 “我不要你的感激。”苏慧颤巍巍地用细瘦的手去触碰他的指尖,轻轻地捏着他的手指,那一双毫无浑浊的大眼紧紧看着他,说:“我只要我的儿子好好地,幸福的过完这一生,有一个妻子有一个孩子,过正常人的生活。” 徐牧辛一动未动任由她攥的愈发紧,说:“哥哥马上就要结婚了。” “那你想结婚吗?”苏慧握住了他的手,几乎在颤抖。 徐牧辛被她拽地不断俯身,听见她在耳边细若游丝道:“阿姨给你钱你离开好不好?我快要死了,你们这样我死不瞑目。” 徐耀生上前捏住了她的手腕,皱眉道:“小慧,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什么他知道。”苏慧松开手,抚上徐牧辛的脸颊,轻声说:“你要是个女孩......你要是个女孩......” “妈,您在干什么?” 徐牧辛被一股大力扯起身,脚下踉跄便被藏到了身后。徐海峰的肩胛挡在他眼前,手里捏着他的手腕,几乎是在语气强硬的质问。 苏慧视线垂向两人的手转而又看向他,问:“儿子,妈就问你,在妈妈死之前能不能办婚礼?明天可不可以办婚礼?” “婚礼上那么多定好的事怎么可能一下子挪到明天?”徐海峰不由得提高了音量,空在一侧的手握紧成了拳,闭了闭眼说:“再说也没几天了,您不要说丧气话,您一定够参加我的婚礼。” 徐牧辛挣脱他的桎梏,退后了一步看向三人,说:“还是提前吧,现在教给我去联系,来得及。” “牧牧,你......” 徐牧辛打断他的话,在徐海峰震惊诧异的眼神下微微勾起了嘴角,说:“我也想尽快......带我喜欢的人给你们看。” 第15章 徐牧辛的电话打来时姚征正在睡一个迟来的午觉,办公室的沙发短了一截儿,他以一个别扭的姿势梦回了泰国,被电话叫醒后好像嘴里还带着甜滋滋儿的味道。 “徐牧辛?” “嗯,你在睡觉?” 上班时间睡觉被老板抓了个正着这可行?姚征坐起身清了清嗓子仍是压不住沙哑的睡意,便老实道:“眯了一下。” “喔。”徐牧辛像是随口问一句而已,对是什么答复毫不在意。 他应完便又沉默了下来,呼吸声伴着细细的风声,零星还有几声犬吠。徐牧辛好像很不喜欢长时间的举着电话在耳边,通常是能开扩音就开扩音,不能开就要求双方对话的精简。姚征不太清楚中午那通时间绝对不算短的通话是个什么样的状态,但徐牧辛现在在寒风里,他决定还是主动一点。 “你在外面?” “......在我家小区里。”徐牧辛顿了顿,又说:“我的车库前。” “要开车?”姚征脑子里快速的在转他可能的行程,试探问道:“你是要跑徐总婚礼的事吗?” 徐牧辛像是愣了一下,问:“你怎么知道?” “睡着前看了一眼公司邮箱,婚礼改日期的事已经通知下来了。”姚征听他冷冷清清的声音总觉得心痒又手痒,摸了一根烟叼着解馋,含糊道:“改后天确实有点仓促,毕竟那么大一场事儿。怎么?小徐总需要我帮忙吗?” 他笃定徐牧辛不会开口求帮忙,便问的不认真笑的不正经,像双唇逗弄嘴里这根烟,蹬鼻子上脸的想调笑他的上司。 “......需要。” 姚征的烟掉了,生怕自己没听清,又问:“什么?” “徐海峰带人去接他外公一家了,所以我没有司机。” 徐牧辛的脸已经被冻僵了,本就面无表情,这下更显得冷冰冰,冰的小区里的狗都绕道儿走。他想了想又补充道:“有车,但是我不会开。” 姚征笑了笑,问:“那你现在在哪儿?我去给你当司机。” “我家楼下。”徐牧辛迟疑了一下,说:“车库前。” “所以你在车库门前站了多久?盯着它它就能自动给你开吗?”他单手套着外套,一边无奈道:“上楼回家等着,定位发我,我看看我多久能到。” 徐牧辛决定大方的不理会他前两句的疑似嘲讽,很快切出去给他发了定位,说:“我不冷,你快来。” 随后十分霸道总裁的单方面挂了电话。 徐牧辛住的地方出人意料的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居民小区,姚征顺利的没经过保安盘问便走了进来,寻着地下车库的入口正巧看到霸道总裁在和一流浪三口之家狗对峙。霸道总裁今天没穿正装,裹着羽绒服蹲在地上,臃肿的衣服胖乎乎地堆在他下巴尖儿上,显得一颗脑袋越发的小。 他捏着火腿肠未褪去的包装纸边,不理会那只成年狗夹着尾巴警惕的叫,固执地要举着东西喂它,双方气氛一度十分紧张。 “放在地上它们就会吃了。”姚征俯身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掰成几瓣放在地上,转而去拉他的手,说:“不要玩了,你都冻成冰棍了。” 三只狗迅速叼起吃的跑掉了,徐牧辛顺着他的手劲站了起来,却发现他没有松开手的意思。 “车在下面吗?走吧。” 虽说天气寒冷,但小区里仍人来人往。姚征牵着他的手自然地和路过的老太太擦肩而过,带着点无奈道:“让你上去等吧你也不去,我看再冻冻就彻底没表情了......” 和火热的掌心相抵似乎才能察觉出冷意来,血液回暖,徐牧辛的指尖微微发麻,那句“我不冷”便怎么也说不出口来了。 “就这辆。”他手下用力扯了下人,朝身边的白色轿车点了点下巴。 不是什么好车,甚至还没下面经理的车好,一个人住在这个环境安保都不怎么样的小区,姚征又想起中午吃饭时同事说的传言,主观情绪颇重的代入了豪门恩怨中被欺负的小可怜儿,再看向徐牧辛低头时带起的发丝都觉得心尖尖疼。 说话不自觉都变的更加温柔,姚征看向自觉坐在副驾的人,说:“以后我可以接送你,我顺路。” “不用。”徐牧辛系安全带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看向他奇怪道:“我有司机。” 他总是这么逞强。姚征叹了口气,哄道:“我技术比他好,你不知道吗?” 忍不住开了个黄色的车,他打赌徐牧辛听不出来,果真徐牧辛疑惑道:“又不是开跑跑卡丁车,要什么技术?” 姚征这口气叹得更长了些,无奈道:“我喜欢你,想天天见到你,嫉妒你的司机可以和你独处......一定要我说真话吗?” 说完便闭了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徐牧辛看了他一眼,好看的眉渐渐皱了起来,像是在消化他这话的信息量,半晌才忽然问道:“现在就要辞退他吗?人事部有人吗?” “什.......咳!咳咳!”姚征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仓促间扭脸看到他已经掏出手机,哭笑不得道:“人家没犯错干什么辞退人家?这样,下次再有这种人手短缺的时候你就叫我好不好?” “好。”徐牧辛不是很懂他变得这么快,但也接受了这种不用麻烦了的改变,语气轻松道:“先去礼服店。” 偌大的礼服店内安静异常,入眼皆是雪白婚纱,映着富丽堂皇的堂灯甚是打眼。身边工作人员轻手轻脚放下的一杯咖啡打断了姚征的愣神,他低声说了谢谢,在这一片炫目中抬眼看向正前方的的纱幔。 他知道纱幔里面是徐牧辛在试礼服,也知道那件礼服是为谁而穿,却忍不住的心动,口干舌燥喝完了第三杯咖啡。 “先生长得帅身板还这么好,穿这几套都很好看。” 纱幔内悉悉索索的声响渐消,姚征莫名紧张了起来,攥着杯子的手心直出汗,他定定地盯着那片晃动着要开不开的布,面上却不动声色的坐着。 两片纱幔中间蓦地探出一只手,在深色布料上更显得白皙,那只手作势要拉开纱幔,却听见身后工作人员的话后又缩了回去。 姚征几乎要起身去掀那帘子了,帘子后的人像是感应到了他的心声,干净利落地甩开帘子走了出来。 “徐总还让我们定制了很多套,看小徐总喜欢哪套,可以再试。” 大概有一分钟了,试穿的工作人员看了看表,来回看着互相盯着对方不出声的两人,小声道:“这套不满意吗?我去把剩下的都拿过来。” 姚征这才回过神来,发现徐牧辛仍端正地站在自己面前,垂眸看向他,一副安静等评价的样子。 “好,好看......” 他喉咙干涩又发痒,努力咽了咽口水才说出话来,“很好看。” 徐牧辛这一套是白色小燕尾,上衣下摆恰到好处地勾勒出臀部的线条。白色一点儿也没抢了他自身皮肤的光泽,倒是微棕的发色让他看起来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王子。姚征几乎怀疑自己有了透视的能力,不然为什么总能看到他曾品尝过的美味。不过一瞬间就酸了,在徐牧辛嫌麻烦就准备定这套时改口说:“等下,我觉得不是很合适,这种燕尾的不太庄重......对吗?” 他胡乱在衣架上找了找,指着那套看起来比较保守的说:“我觉得那套更合适。” 徐牧辛锁着眉头,说:“我不想再......” “试!”姚征起身推他进去,诱骗道:“那套不好看,你也不希望你哥婚礼上你跟个白天鹅似的抢人风头吧?” 徐牧辛:“......” “就再试这一套。”他进试衣间前要得到保证,说:“不管好不好就是这套。” “行行行。” 反正不是那套就行,姚征把人哄了进去,转头就问:“刚刚那套可以转卖给我吗?” 工作人员哽了一下,说:“抱歉,私人定制的不能易主。” “啧。”姚征砸了砸嘴,眼睛舍不得从那套礼服上挪开,说:“那我也定制一件,要和那件一模一样的。” 他想了想,说:“黑白都来一套吧......他这些衣服是谁定的?为什么都是白色?” “徐总亲自来定的,样式颜色也是他挑选的。” 姚征闻言皱了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可还没想个所以然出来,那边徐牧辛又换好了衣服。 这回拉帘子的手劲儿更有些用力,带着主人难得的情绪波动。 徐牧辛木着脸走出来,幽幽道:“再让我试就杀了你。” 姚征心里爆粗口神色复杂,他妈的这套更好看了,靠。 “就这套,走了。” 试衣服试的烦躁,霸道总裁又一声令下自顾自走了,生怕自己再被绑着去试下一套。姚征咽下一口酸涩,匆匆和店员留了联系方式便追了上去。 将近晚上十点,他们才又一次回到了车库。姚征熄火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后才俯身过去柔声道:“起床了,到家再睡。” 徐牧辛睁开眼,睡意仍未消散,周围看了一圈哑着嗓子说:“车你开走吧,我不用。” 姚征下车帮他拉开车门,说:“我不想开,我散步回去抽根烟。” “喔......”徐牧辛昏头昏脑地下了车,慢悠悠往前走,有气无力道:“路上小心。” 姚征靠在车身上看他的背影,他每向前走一步都像在扯着与自己相连的那根线,线已经绷得很紧了,说不定哪天就断了。 “徐牧辛。” 他被无形中的线扯地忍不住走了两步,说:“我想问你......” 徐牧辛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向他,一脸倦容却打起精神来认真道:“什么?” “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终于问出来了,姚征猛然松了一口气。 偌大的地下车库安静异常,姚征刚落地的话还带着回音。他们中间隔了那么一辆车的距离,徐牧辛只是不远不近的站着,静静看着他半晌后才动弹,又拖着他那没睡醒似的慢悠悠的步伐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姚征肌肉紧绷,眼睛说那话时的张狂倏然消了个一干二净,只牢牢看向对面那人。 “你......” 话刚出口便没了下文,徐牧辛双手捧着他的脸颊,昂头在唇上亲了一口便又退开来,说:“后天告诉你,拜拜。” 靠...... 姚征蹭了蹭脸颊,看向空无一人的前方,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徐牧辛那是笑了吗? 第16章 尽管时间仓促,徐海峰的婚礼仍声势浩大,按着苏慧的要求提前举办了。 “操,真他妈有钱,我奋斗几辈子也过不上这样的生活。”朱嘉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脑袋的汗,问:“你不去看看?后面儿居然还有温泉,尼玛有钱人真会享受生活。” 姚征仰靠在躺椅上迎面晒着太阳,懒洋洋道:“不去。” “不去就不去吧,转一圈儿又要当一圈儿的孙子,碰上哪个都是大领导。”朱嘉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扯扯领带抱怨道:“累死我了早开始早结束算了,我老婆非要我在领导面前争面子,把我塞进这三年前结婚的西装里,吸肚子吸的我快抽筋了......啧,还是你好,这衣服架子大长腿,啧啧啧。” 姚征闭着眼贪这阳光,随口道:“别羡慕,羡慕别人气死自己。” “天天在你面前自取其辱你说我容易吗?”朱嘉叹了口气,掏出兜里不停嗡嗡的微信群,刚一点开便又开始啧啧,“这尼玛......小徐总这身板儿也是绝了,白马王子似的,我看这群人要疯了。” “你说谁?”姚征猛地睁开眼,被太阳晃了一下,忍着眼睛酸痛伸手,“给我看看。” “放心放心还是没你帅,你在哥们心中永远是最帅......” 阳光直射后刺眼的白光渐消,姚征顾不得理会他,低头去看手机。群里聊得热火朝天,他往上翻的动作赶不上下面八卦的速度,好不容易点开一张,看了一眼就把手机给丢了。 什么小腰小屁股大长腿,操那是老子的白马王子啊...... 姚征身残志坚抖着手戳键盘,问:【小徐总在哪儿呢?】 【在小花坛这,正准备去宣誓了!】 群里一些直接去了酒店的员工急得火急火燎的,开始吆喝:【老朱哥哥记得多拍美照!好处大大的有!】 前天晚上徐牧辛留下那么一句话就给人玩儿消失,姚征一脑门的官司,闻言冷笑一声把手机拍向朱嘉的胸口,说:“不准拍他,发现一次杀了你。” “不拍不拍只拍你。”朱嘉讪笑着接过手机,看着他大步流星向前走,喊道:“你去哪儿!” 姚征双手插着兜,把草地走得犹如T台,面无表情道:“去抓我的小白马。” 不远处冷着一张脸应酬的小白马似乎和他有些心灵感应,在他走近的时候不经意抬了下眼,两人的视线就对了个正着。 又是不远不近的相望,又是隔着一个香槟车的距离,这回却是徐牧辛先放松了神色,迟疑地看了一眼身边的人,想要走过来。 “小徐总,司仪请您去准备了。” “你先去。”见他被拦在原地,姚征笑了笑,无声地冲他做口型,摆摆手道:“一会儿见。” “看谁呢兄弟?” 朱嘉不知什么时候站到身边,出了声他才察觉到,姚征回过神来,眼前早没了徐牧辛的影子,怅然若失道:“没谁。” “哎那边美女更多,新娘的亲友团跟花园里的花儿似的。”朱嘉手舞足蹈比划着,推着他往前走,说:“宣誓快要开始了,虽然咱只有围观的份儿,但哥哥跟你保证你往我们中间一站就那么鹤立鸡群,保管那群姑娘们喜欢!” 朱嘉老好人一个,就是嘴碎语速又快,机关枪似的。姚征被他推着往前走,瞅见草地上的花棚了才找着空隙插话。 “朱哥哥,”他不得不侧过身求饶,无奈道:“我记得我以前有说过我性别男,爱好男吗?” 他们在外围的座位上坐定,朱嘉眼睛忙着替兄弟谋幸福,心不在焉道:“记得吧,秘书台那姑娘对你穷追猛打的时候,那姑娘漂亮是漂亮就是没啥脑子,你这么随口一个拒绝就信了,到处跟人说你是gay......” “我不是随口拒绝。”姚征半眯着眼去看那个好看的过分显眼的小伴郎,轻声道:“我真的喜欢男人,我就是gay。” “咳!咳咳咳......” 姚征情真意切看向他:“你没事吧朱哥哥?” 朱嘉满脸通红地摆着手,半晌才半死不活道:“真,真喜欢男的啊?” “是。”姚征笑了笑,说:“不过你大可放心。” “废话,老子有自知之明。”朱嘉不明白但接受得很快,满面愁容地看了看在场的男人,纠结半晌后悄悄问:“那你喜欢啥样的男人?” 台上徐海峰正笑吟吟地看向向他走去的新娘,台下的徐牧辛手捧着戒指盒乖乖巧巧地站在角落,眼睛没着没落地盯着眼前草地,抬眼远远地和他对了个视线。 姚征看得认真,不自觉的笑道:“喜欢腿长长的,长得帅帅的,鼻尖儿上有颗小痣,脸蛋儿冷冷清清没什么表情的。” 他说错了,徐牧辛的脸蛋儿冷冷清清还是有表情的,舒服了会眯着眼享受,欲求不满了会毫不掩饰的要,被顶撞的狠了还会横起小眼刀飞人。 “你这要求也太细致了吧......”朱嘉想了想,挠头道:“不过你描述的我总觉得熟悉,但想不起来。” 徐牧辛要上台了,姚征坐直了些,随口道:“想不起来就不想了。” “喔......”朱嘉闭了嘴,跟着他的视线往前看,一眼就瞄到了某位不好惹的人物身上,静静看了半晌才冒出个能把自己吓死的念头来。 “我靠......哥们儿你喜欢的......不会是小徐总吧?” 姚征这回是真的诧异了,舍得把心思分给他0.5分,奇道:“厉害了,眼力价可以。” “牛,牛逼!” 朱嘉鼻孔都震惊大了,来回看看两人,伸手到脑袋上虚晃了一下,说:“媒婆帽我摘了,你自己的幸福自己努力,哥哥我就先撤一步。操,真的牛逼!” “过奖。”姚征谦虚道,“做人要有梦想。” “你这梦想太勇敢了。”朱嘉瘫坐在椅子上疗养被信息量轰炸过度的脑子,挺着肚子看了半天说:“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新郎穿黑的,伴郎穿白的,搞得跟他俩结婚似的......” 昨天被打断的不适感就在这里,姚征的心沉了沉,看向台上的两人。 人人都知道徐家兄弟的感情好,弟弟给哥哥当伴郎也无可厚非。只是姚征过于关注徐牧辛,导致他现在才迟迟察觉到徐海峰的视线,他总觉得徐海峰总是温柔微笑的表情像一块面具,脸在笑,那笑意却没达到眼睛里。 只有一瞬,是新娘子将手交给他时也没得到的笑意,在徐牧辛上台时闪现了一下,在接过徐牧辛手里的钻戒时自然地拥抱了他。 姚征眼神暗了暗,看向搭在徐牧辛腰间的那只手,越发升腾的不安和质疑几乎让他失控,他猛地站了起来。 “怎么了?”朱嘉茫然看向他,扯了扯他的衣角小声说:“快坐下,挡着别人了。” 姚征紧抿着唇定定地看着台上的人,闭了闭眼呼出一口气,哑声道:“烟瘾犯了,去抽根烟。” “哎?快要结束啦你不看了?” 他走出人群,沉默地向身后摆了摆手。 第17章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蛛丝马迹便都有了迹象。 他觉得哪里很怪,却又控制着自己不要往奇怪的地方去想,可回想起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徐海峰和徐牧辛兄弟俩的相处模式又不得不让他疑惑。 姚征指尖的烟燃尽了第二根,以往能够快速镇定情绪的尼古丁也失去了作用,他摸了摸兜只翻出了个空烟盒,一时间烦躁更甚,看那垃圾桶杵着也觉得不顺眼,忍了想踢爆它的反社会冲动,把最后一口烟含在嘴里良久,躁动的情绪才慢慢得以安抚。 面前的小坑热气氤氲,姚征吐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随意乱走好像走到了朱嘉说的那个温泉。这里的温度都比前厅高了一些,他慢慢放松自己靠在身后温热的石头上,太多的事想不明白了,思绪紊乱,却找不到出口去理顺。 不远处的草坪被人走过,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显然是来了人。姚征皱了皱眉,来人不管是领导还是同事,他都暂时没有打招呼的欲望。那边脚步声顿了顿,他本想绕过石头顺势走人,却没想到刚起身站定,一抬眼就看到一身白衣的徐牧辛。 他愣了愣,下意识向前走了两步,又很快止住了脚步,不自然道:“你怎么过来了?” “我看到你出来了。”徐牧辛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问:“不看了吗?” “出来透透气,人太多了。”姚征看了他半晌,叹了口气,说:“过来。” 他没想过对上司用命令的语气有什么不正常,只是觉得很疲惫,懒懒的不想动弹。徐牧辛神色不变,抬腿向他走了过来。 “头发上有个东西。” 像他们第一次在茶水间一样,姚征伸手摘了他发梢上挂带的彩纸,两指捏着在他眼前晃了晃,说:“应该是放礼炮的时候沾到了。” 徐牧辛淡淡看了一眼,不怎么感兴趣地挪开视线,看向他指尖夹着的烟屁股。 “没了,最后一根,你来晚了。”姚征笑了笑,随手把烟丢进垃圾桶里断了这新晋小烟鬼的念想,问:“你怎么过来了?典礼结束了还是只是来找我?” “我把戒指安全送上去就算任务完成。”徐牧辛一板一眼道,想了想又说:“也是来找你。” 这他妈的......姚征咬了咬后槽牙,隐忍道:“能抱下你吗?” 他好像只是问问,赌一般的紧盯着人。徐牧辛却不动声色上前一步,手臂**他的腰间安安静静地贴了上来,说:“为什么不能?” 这是徐海峰家,前厅聚集着百十号有头有脸的人物,众人的欢呼声代表着典礼的结束,不远处就有成双成对聊骚的男男女女,只要稍微探个头就能看见这边半点无遮掩的动静。 漏了风的胸口好像被温暖的堵了起来。姚征双手在身侧几乎捏出了青筋,最后才慢慢环住了他。 “徐小牧......”他克制情绪蹭了蹭徐牧辛的脑袋,小声说:“你今天怎么这么主动?” “适当的投怀送抱能够有效安抚人的情绪。”徐牧辛的声音闷在他胸前,补充道:“唐晓说的。” 唐晓是娱乐圈出了名的抱金主专家,今天被邀请的金主带在身边,倒是一刻不闲的在人家婚礼现场开了场上位讲座。 “你又能感觉到我的情绪了?”姚征晃着他笑,忽然护着他的背将人抵在石头上,一根手指抵着他的下巴,眯了眼高深莫测道:“还有什么法子?我现在很不舒服,很不爽。” 徐牧辛静静看了他一会儿微微踮了脚作势要亲,却被姚征往后仰了头给躲开了。 “别又拿接吻当挡箭牌,把人亲晕了就跑?”他简直要气笑了,拇指狠狠擦过徐牧辛的嘴角,问:“你就没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 “我......” “小,小徐总!” 徐牧辛的话刚出口就被打断,一时间表情有些恼火,拧眉看了眼来人,眼神凌厉得要命。 “您,您怎么突然就走了?徐总找您呢!” 来人眼神飘忽,惊恐的在两人身上打量。姚征默默松开手退到一旁,却见徐牧辛看了自己一眼才整了整衣角,冷声说:“我有事。” “别了祖宗,徐总被灌了几杯酒快发酒疯了,一个劲儿要找您,都快拦不住了!”那人愁眉苦脸的还止不住地偷偷看一眼姚征,转过头说:“哎呀您快去吧,兄弟俩有什么话不能说呢?您哥哥的婚礼,别闹得太难看了。” “有人灌酒为什么没人拦着?” 他几乎是在质问,搞得来报信儿的人也哑口无言,只一个劲儿的劝他赶快走。 徐牧辛有些烦躁,典礼开始前他就想找徐海峰,结果总是没说两句就被人打断,怎么也找不到机会。想等着典礼结束后找机会来着,一时冲动跟着姚征跑了过来,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徐海峰就快被灌醉了?跟一个醉鬼要说什么? 他在一旁紧锁眉头,一张脸绷得紧紧地,姚征却以为他是在心疼徐海峰,一时间醋坛子翻了个底儿掉,又酸又涩,五味杂陈。 “你去吧。” 如果再不合时宜的讨说法那可就真印证了林沛那句偶像剧女主人设的评价了。他也并不愿意看到徐牧辛为难,只好笑了笑装大方,说:“等你解决完了找我,我等着你。” 徐牧辛却没马上回答他的话,只是拉他的手,说:“你跟我一起。” “我?”姚征惊讶道,“我跟你去干吗?” 徐牧辛直接扯着他往前走,说:“炫耀,不行吗?” “我没看错的话徐小牧你翻了我一个白眼儿?”姚征不可置信道,又与他并肩神奇地偷看他那又恢复平常的面瘫脸,问:“炫耀什么?” 徐牧辛捏了捏他的手很快又松开,没顾得上回答,前厅的喧嚣已经到了面前。 场面并没有报信儿光头说的那么夸张,只不过是几杯酒下肚后,衣冠翘楚的所谓业界精英们原形毕露而已。 “小徐总!”满面通红的男人揽着女伴的腰凑了过来,迷迷糊糊道:“你也太不够意思了!你哥哥结婚你也不陪我们喝两杯?” 说罢就推开女伴上手要抓徐牧辛的腰。 这还是不久前典礼上严肃致辞的某老总,姚征看他那一脸急色样皱了皱眉,阻止的动作还没到位却见这老总猛地大叫了一声弯了腰。 锃亮的皮鞋上赫然一个带着泥土的脚印儿,泥土把鞋底的小logo印的极清晰。 徐牧辛收回腿,冷淡道:“走吧。” 姚征默默地收回抓了个空的胳膊,拐回来在那人鞋面上踩了踩盖住徐牧辛的logo,这才跟了上去。 徐海峰被抚坐在角落的长椅上,精心梳理过的头发仍保持完好,若不是他脸上漾着不正常的红晕和略微迷离的眼神,倒看不出是个被宾客灌倒的新郎官儿。 “牧牧......” 徐牧辛在他面前站定,没搭理他哥,先冲一边的新娘礼貌的喊了声“嫂子”。 “哎你可来了,你哥可真离不了你了嚷嚷的我头都大了。”换了轻便礼服的女人像是见了救星,赶忙起身道:“行了行了你哥交给你了,我过去应酬,我朋友都在等我呢!” 没了她的搀扶,徐海峰坐也坐不住,直着身子就往旁边歪。姚征本只是看着,却见徐牧辛眉心拧出了小褶也呆站着不动,无奈只好伸手扶了一把徐海峰的肩。 “你是......?”徐海峰不轻不重地抓住他的手腕,眯了眯眼辨认了一番,这才想起来:“姚主管啊,和牧牧一起去玩的姚主管。” “是。”姚征直起身子,问一旁的徐牧辛:“怎么弄?抬进屋里?” “你扶哥哥进去。”徐海峰闭了闭眼呼出一口浊气,看眼神好像清醒了些,伸手朝向徐牧辛疲惫道:“哥有话对你说。” 徐牧辛认真的在打量他的醉态,冷静道:“就在这说吧,姚征也可以听。” “什么叫他也可以听?”徐海峰像是骤然间清醒了一般,他安安静静坐着,却沉下脸在两人身上打量,半晌才哑着嗓子问:“什么意思?” “我说过我今天要带喜欢的人给你看。”徐牧辛面无表情道:“他就是。” 这话一出,不仅徐海峰沉默了,就连姚征也当场愣在了原地,就算习惯了他的不按常理出牌,可这牌也砸的太狠了,不给人留一点反应的余地。 徐海峰面上的红晕几乎都褪下了,他怒极反笑,温柔道:“好了牧牧,不要说气话,我们进去说话。” 徐牧辛不为所动道:“我没有说气话,我们.......” “不要说了!”徐海峰暴喝一声猛地站了起来,身子晃了晃才勉强站稳,脸色铁青捏着徐牧辛的手腕,说:“跟我进去。” “徐总!”姚征一把抓上了他的手臂,微微发力迫使他松开了手,皱眉道:“你抓疼他了。” 徐海峰捂着手臂面色阴沉,厉声道:“我自己的弟弟我会心疼!” “我进去跟他谈。” 徐牧辛忽然捏了捏他的指尖,转过身来认真的看着他,说:“我要解决一些事情,然后干干净净的......” 他卡了壳,抿着嘴唇没了下文。 “的什么?”姚征定定地看着他。 “等我。” 徐牧辛轻轻拍了拍他的胸口,转身走进了屋内。 第18章 徐海峰烦躁地在屋内走来走去,喘着粗气犹如一头被逼无路的困兽。他几乎没了平时一贯的温文尔雅,阴沉着脸紧盯着他说:“徐牧辛,你不要给我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徐牧辛丝毫不为他明显的怒气所动,面无表情道:“把我的证件都还给我。” 徐海峰却不理会他的话,看了他半晌忽然又笑了起来,仍是那副温柔好哥哥的样子,走过来揽上他的肩膀,说:“行了,生哥的气了?哥蜜月不去了,陪你去旅游好不好?” 徐牧辛格开他的手退后一步,说:“你是准备气死阿姨?” “不会。”徐海峰皱眉盯着自己落了空的手臂,深吸一口气复又笑道:“本来和小雅说好蜜月自己过自己的,一起去不过是骗骗双方家长而已。” “她知道你是gay吗?” 徐牧辛问的轻飘飘的,徐海峰却狠狠地颤了一下,猛地抬眼看向他,满眼震惊。 “你对你的妻子硬的起来吗?你连对你那位逢场作戏的妻子都不敢坦白,你以为能一辈子瞒天过海吗?” “你承诺过我等你结婚了我们就做回普通兄弟,就从今天开始。”徐牧辛伸手道:“把我的证件还给我。” “我不愿意......”徐海峰脸色极差,眼底的红血丝暴起,低吼道:“我不愿意!” “给你证件你要去哪儿?”他向徐牧辛逼近,紧紧抓着他的肩膀问:“你想跟门口那个**走吗?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去泰国?睡了吗?他知道你从小就给亲哥哥***吗?” 徐牧辛被他抓地狠狠一晃,站定后竟微微咧嘴笑了笑,看向他说:“徐海峰,我挺同情你的。” 徐海峰沉声问:“什么意思?” “你就像一个失而复得的大龄儿童,一辈子活在自己的童年阴影里,看不上所有人,觉得所有人都要害你。我也并不是你喜欢的,你不喜欢所有人,我只是你打败你那段惨痛经历后得到的战利品而已......” “别说了!”徐海峰双目赤红,不顾他的踉跄把人抵在了墙上,说:“你懂什么?你根本就没有感情!我这么多年哪怕捂热捂化你一点点了吗?我什么好的都给你......” “你太聪明了,你知道怎么做我才不会走。” 徐牧辛哽咽了一下,低声说:“我真的,只想要一个哥哥。” 他就算示弱也绝不会低下头,漂亮的眼睛里盛满了倔强,和第一天见他时自觉拎着小行李箱准备一个人离开时的小少年重合了起来。徐海峰的心一时间钝痛无比,忍不住像那时候一样展怀抱住了他,说:“我就是你的哥哥,你想要什么哥哥都给你。” “只要你留在我身边。”他补充道。 “不可能。“徐牧辛的情绪外露只在一瞬间,很快又恢复了冷静,说:“我只是希望你履行你的承诺,从今以后好好对待你的妻子,好好做你的总经理,或许有了你自己的孩子之后你会好过一点。” “我不可能有孩子!”徐海峰急躁道:“你知道我对女人硬不起来!” “那可太巧了。”徐牧辛说:“我也对你硬不起来。” 徐海峰满脸的不可置信,猛地抬头看向他,问:“你他妈在说什么?” 徐牧辛当真又重复了一边,还补充道:“忍着恶心已经够不容易了,还要我硬就太强人所难了。” “不可能!”徐海峰猛地把他推倒在沙发上,俯身吻了下去,含糊道:“不可能,你是喜欢我的......不然不会不拒绝我。” 徐牧辛一动不动地任他在唇上撕咬,很快就尝到了自己的血腥味。他仍睁着眼,在徐海峰挫败地撑起身后才说:“因为你,大部分时间是一个好哥哥,是一个让我忘了恶心和恐惧的好哥哥。” “我可以继续做好哥哥。”徐海峰的西装裤被微微顶起,却绝望地撤回了抚摸他的手。 “你做够了。”徐牧辛摇摇头,被扯开的衣领下袒着白皙的锁骨,他慢慢地系着纽扣,说:“你要对你的婚姻负责任,我也要对我自己喜欢的人负责任。” 徐海峰紧盯着他,问:“你不怕我开了他?” “如果你不傻你就不会。”徐牧辛冷静道:“你的市场部没了他还真不行,开了他转头他就能被华瑞高聘,合伙回来打你的公司。” 徐海峰半晌不说话,眼里心里的火几乎要喷到他身上。 “你算好了。”他嗤笑一声起身,脸上的表情褪的干净,好像没有一点流连。从钱包里抽出一张身份证扔在徐牧辛身上,冷声道:“滚吧。” 徐牧辛捡起卡片,从容道:“还有我的学位证。” “没在身边!”徐海峰低吼道。 “改天有了通知我来取。”徐牧辛嘴唇有些抽痛,舔了一下就是一舌尖的血,但他并不怎么在意,走了两步才想起来说:“我会辞职。” 回答他的是花瓶被愤怒砸碎的声音。 徐牧辛闭了嘴,淡淡勾着唇走了。 姚征脑子里乱糟糟的,他坐在大厅的沙发上,被一对儿恨不得当场开干的男女给挤了出去。徐海峰的婚礼现场到目前为止几乎变成了一场商界高端人士的妖魔狂欢派对,任何一个场面说出去都值得他们这些中层员工被灭口无数次。 朱嘉愁眉苦脸地被拉去陪老板喝酒,他借徐牧辛的由头躲过一劫,却已经徘徊了近二十分钟还没有再见他一眼。 徐牧辛走之前留下来的话在他脑子里过了无数遍,每一遍都有不同的解释。奇怪的是并没有欢呼雀跃的心情,倒是更加复杂了些。 心烦意乱却没了烟,姚征随手在餐盘里拿了根棒棒糖叼着,抬眼一瞅,走廊尽头的今天的新娘正缩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怀里笑闹着不知在说些什么。 他面无表情地转了弯,心想这已经不知道是被他碰见的第几个男人了,徐海峰脑袋上的绿帽子摞的得有二十厘米高。 “小姚?” 操......姚征心里骂着娘,转了身看向来人礼貌笑道:“陈总。” “小姚,上次跟你说那事儿你考虑了吗?”陈总端着酒杯一脸的醉意,小声说:“来不来华瑞?你来了肯定比你现在高不知道多少级。” “暂时还没考虑跳槽。”姚征四处打量看找什么借口走,心不在焉道:“还是先再磨练磨练。” “也是,年轻嘛!”陈总拍了拍他的肩,把怀里的女人推了过去,说:“给你玩玩?” 他怀里的年轻女孩微微瞪大了眼,姚征的头也大了一圈儿,他看向那个电视里见过略微眼熟的小女星,赶忙道:“不了不了,我性取向不匹配。” “嗯?你口味挺新鲜啊?”那陈总毫不在意,摆了摆手说:“那也没事,你想要谁我给你说,不就小男孩儿吗?简单。” “我......” “姚征。” 清亮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两人同时回头看过去,任谁都是眼前一亮。 “小徐总真是......一表人才。”陈总砸了砸嘴,目光看得人为他岌岌可危的性取向担忧。 “陈总。”徐牧辛客气地冲他点点头,说:“我们有工作要讨论。” “喔!好!”大腹便便的男人回了神,揽紧了女伴的腰,哈哈笑道:“行行行不打扰你们谈公事。” 姚征不动声色地挪动脚步挡住了他回望的视线,先是认真看了看徐牧辛的脸,才展颜笑道:“谈完了?” “嗯!?”姚征有被可爱到,但无法将视线从他破裂明显的嘴唇上离开,心沉到了谷底,面上硬撑着笑说:“听起来很轻快的样子。” 徐牧辛不答,只是轻轻一眼看走了在他们身边徘徊的女孩,皱眉道:“走吧,我送你回家。” “谁送谁?”姚征哭笑不得,抛着钥匙叹了口气,说:“走,我开车,你送我。” 这场奢靡的婚礼渐渐隐在了云雾之中,喧嚣和躁动从眼前耳边撤了个干净。姚征竭力放松握着方向盘的手,看着眼前空无一人的公路,半是认真半是发呆。 他从上车后就没再说过话,不知道怎么开口,也觉得心里很累。 “你......” “你想问什么都可以。”徐牧辛忽然开了口,又说:“我什么都可以告诉你。” 姚征闭了闭眼,问:“你说我是你喜欢的人?” 徐牧辛倒是像没想到他先问的这个,愣了愣才说:“是。” 姚征问:“什么时候喜欢的?” 徐牧辛看了他一眼,神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侧边的手无意识地捏紧了坐垫,说:“......泰国。” “喔......”姚征苦笑了一下,终于问出了他不敢想也不愿意去想的问题,“你和徐海峰,还有另一种关系吗?” 第19章 车内复又陷入了一片安静,徐牧辛看着窗外飞速倒退过的景色,轻轻吐了一个字:“有。” 姚征猛地踩了刹车,车轮在柏油路上划出一道显眼的白色擦痕。 “对不起!”他立马去看副驾上的徐牧辛,皱眉道:“我不是有意的。” “没关系。” 刚刚的冲击力让他下意识伸手抵在了前面的车板上,手腕骨节轻响了一声。徐牧辛垂下手捏了捏手腕,又说:“没事。” “我......”姚征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索性将车停在路边,深呼了一口气,说:“我可能需要消化一下。” 徐牧辛配合地闭了嘴,任由他紧皱着眉头梳理思绪。 “多久了?”姚征哑声问道,万分抗拒徐牧辛会给出的答案,却又自虐般的要亲耳听到才算数。 “从小。”徐牧辛说,“但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 “所以今天其实是个角色扮演?我是个群演吗?表达你对徐海峰结婚的不满?” 时机恰好的不得不由他往阴暗的地方想,即使内心深处拼命的想要挽回,可莫名的怒气还是不受控制的想要说出来。姚征抿紧了嘴,又懊悔又恼怒地转了头不再看他,生怕自己一怒之下会说出什么更伤人的话。 徐牧辛愣住了。他的计划表中并没有接收姚征这样跑偏想法的信号,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被提醒了才后知后觉出这两件事坦白的好像是有那么多的巧合,倒是自己没想到。 “不,这两件事没有联系,我对他结婚也没有不满。” 徐牧辛平平淡淡二十多年,头一次听见自个儿脑袋里CPU高速运转的嗡嗡声,他有些不知所措,想了想说:“对不起,我没有想到这层,我只是想和他来个了断,对你说的话也是真的。” 姚征长出了一口气沉默着发动车子,脑子里乱哄哄的,问:“去泰国的时候你们还没分开吧?为什么和我......” “我们没有恋爱关系。”徐牧辛皱了皱眉,说:“我搬出来后除了公司也很少和他见面。” 姚征忽然又问:“他强迫你的?” “......”徐牧辛说:“没有。” 姚征无意识道:“喔......炮友是吧?” 徐牧辛看了他一眼,硬邦邦丢了句:“不是。” “对不起。”姚征立马向他道歉,无奈道:“我脑子很乱,有些话不经过思考就说出口了......我也不知道该问你些什么,我需要消化一下。” “我没有跟徐海峰做到最后一步。”徐牧辛沉默了一下,说:“所以跟你做的时候也没有预料到会很痛。” “什么?”姚征差点一脚又踩了刹车,猛地扭过头来看他,神色复杂道:“我以为你......” “对不起。”这回是认真的在道歉,那时候他实在昏了头,几乎忘记照顾身下人的感受。 “不要再一直说对不起了,没关系。”徐牧辛无所谓道:“反正后来我也很爽,你技术不错。” “......谢谢。” 下了山路上的车就多了起来,身边载了个徐牧辛,姚征不得不集中精神开车,他不知道是该欣慰还是该无奈,只想快点回到家里把脑袋垫上枕头,好好地让快要爆炸的信息量修正一下。 可徐牧辛也只沉默了一下,在一旁说:“我和你上床是我对你有欲望,会勃/起,想接吻,不会恶心。” “这样你就能确认你喜欢我了?”姚征轻笑一声,说:“男人不是下半身动物吗?蒙了眼睛谁摸谁勃/起,你要这样判断的话,谁都可以喜欢你。” “我不会。”徐牧辛认真地看向他,半晌后迟疑道:“我试过......” 记忆中那个漂亮男孩的脸已经模糊了,只记得他口腔灼热,跪在地上抬眼时眼角一颗泪痣楚楚动人,像是疑惑他的冷静,便更加卖力,接着下一秒就被推翻在地上,惊诧地看着老板冲进卫生间吐得脸色苍白摇摇欲坠。 “到了。” 姚征的话将他从回忆中拉回来,不知什么时候车子已经滑进了他家的地下车库,一时间车库里阴暗寂静,车内两人也沉默异常。 姚征叹了口气,打起精神说:“先上去休息吧,我也回去了。” “可能是我做的让你有了什么误会。”徐牧辛坐着没动,看向他说:“我可以把所有的都告诉你,只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说起,这需要很长的时间......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来我家喝杯茶。” 他的眼神仍清澈的要命,在那种声色狼藉的名利场上活到现在,还带着一股子执拗的孩子气,几乎偏执道:“我确定我是喜欢你,你可以验证。” 就算现在面前给我砸一本小学奥数题,我他妈也验证不出结果来......姚征心乱如麻,有气无力道:“让我一个人缓缓吧,我需要消化。” “...好。”徐牧辛定定地看他半晌,低了头去解安全带。 “等一下。”姚征在他即将要跨出车门时喊住了他,递过来一小罐东西,指了指他的嘴说:“唇膏,回家擦一下。” 徐牧辛接过捏在手里,说:“谢谢。” “嗯,好好休息,明天再说。” 姚征不再看他,转头操着方向盘打了个漂亮的弯儿,第一次在后车镜里看到徐牧辛的人影。他放缓了车速,可尽头总是要到的,直到转了方向,徐牧辛仍穿着他漂亮的小礼服,静静地站在那里。 如果今天不是徐海峰的婚礼,他或许已经被喜悦冲昏了头脑,抱着他梦寐以求的小王子大战一整夜,把他揉进自己的骨肉里,可今天偏偏是徐海峰的婚礼。 前车或许是在红绿灯期间**,姚征烦躁地狠狠摁了喇叭,变换了车道往相反的地方开了去。 酒吧,赤色的灯光迎面往人脑袋上砸,小舞台上近乎全裸的俄罗斯帅哥不住地朝他抛媚眼,姚征一脸冷漠,端着手臂像个煞神。 “咋着兄弟?今天改人设了?”林沛凑过来大声喊道:“不错喔!那边那几个小零一直在看你!” “我说去喝酒!不是来这里!”姚征也冲他吼,“吵他妈死了!” 林沛没听清,喊道:“啥?你要喝酒?我给你找几个陪酒的来!” 姚征喊:“我不要!” 林沛:“啥?!” 姚征咬牙:“滚!” 这声“滚”刚好卡在了换歌的缝隙,顿时间整个酒吧寂静了那么一秒,满场的男人都转过头来看他。姚征嘴角抽了抽,冷着一张脸不示弱地看回去,不知道是谁带头吹了声口哨,场子立马又热了起来。 林沛笑的东倒西歪的,俩人身前杵了一溜少爷,他随意点了一两个指了指姚征,示意他们去倒酒。 姚征本就心烦意乱,被这震脑子的音乐搞得更没法思考了,只能端了少爷递过来的酒杯一杯一杯闷了,颇有些借酒消愁的意思。 “哥哥心情不好?”陪酒的少爷凑到他耳边说:“喝慢一点!” 姚征往旁边躲了躲,这才打眼去看身边的人,仔细一看便愣了愣,这少爷鼻尖上也有一颗痣。 少爷又递过来一杯酒,笑道:“少喝点,想聊天吗?” 姚征接过,喝之前看了他一眼,说:“痣挺好看的。” “什么?”少爷愣了一下,半晌反应过来后摸了摸鼻尖,说:“您喜欢?我拿眼线笔点的,哥哥喜欢泪痣吗?下次我可以点。” 他几乎已经贴在姚征身上了,说着低头看了看,满是疑惑。 “别摸了。” 裤子拉链处的手已经轻柔地摸了一分钟了,姚征半点没有起立的意思,冷漠道:“我阳痿。” 那少爷讪讪地收回手,殷勤倒着酒倒是再也没什么动作了,看向他一脸可惜和同情。 “不喝了,我走了。” 林沛的眼神已经迷离了起来,埋在小男生脖颈间的脑袋终于抬了起来,说:“走?走哪儿啊?再玩儿会呗!” 姚征一脚踹上了他的腿,说:“别喝大了,一会就回去。” “知道了知道了你这个老妈子。”林沛又和那男孩缠绵到一起,抽出一只手来晃了晃,说:“我知道你有小美人儿了,行吧,你去找他吧!” 姚征皱眉看向他,半晌掏出现金给陪酒的少爷,说:“一会儿他喝多了旁边酒店给他开个房。” 少爷连声应好,起身要来接,却又被他给闪开了。 “等一下。”姚征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儿,说:“把痣擦了。” “啊?”少爷愣了愣不太情愿,又见这阳痿一脸厉色觉得害怕,只好掏出纸巾抹了一把,说:“好了。” “嗯,记得送他。”姚征把钱塞给他,推开身边撞上来的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假酒害人。 他出来吹了冷风,反而半点醉意都没有了,脑子无比的清晰。 徐牧辛好像说的是对的......他嗤笑了一声,欲望这玩意儿还真是看人。 第20章 半宿喝酒又顶风走了几里路,自诩壮如牛的人也成功的感冒了。病来如山倒,起码姚征第二天睁眼的时候实实在在感觉到身上压了座大山似的,俩眼皮儿得有千斤重,摸到手机模模糊糊给人事请了个假,转眼间又昏沉得不省人事了。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下午生生被饿醒,地暖烘得满屋干燥,他睡了一身的汗,起身冲了个澡才觉得轻松了一些。煮了家里最后一包速冻饺子,姚征裸着上身站在汤锅前发愣,直到现在,他没主动联系徐牧辛,徐牧辛也没有半点的消息。 到底应该怎么办? 鼻子塞得透不过气儿,饺子什么味道也吃不出来,姚征懒得端盘子,索性直接站在旁边就这锅捞几个填饱肚子,倒是现在脑子清醒了些能够好好想一想。 可怎么想都避不开徐牧辛,想到昨晚在后车镜里看到的那个身影又会觉得心软。直到现在才明白他在意的并不是他们兄弟俩之间有什么过往纠缠,愤怒和难以接受的是自己有可能被当做替身一样的角色,以至于对于徐牧辛主动表白产生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而不是欢喜。 不过想想昨天徐海峰那难以置信的表情,今天回过神儿来怎么还没把自己给开了?也不知道徐总这糟心的蜜月度的如何......姚征叹了口气,手指在徐牧辛的名字旁停顿半晌,转而发微信给了部门群。 他们部过了最忙的时候,个个从行尸走肉完成了精神小伙的蜕变,临近春节假更是心飞地都收不回来,从群里回复的速度来看,这群人也是闲的没什么事儿干了。 姚征并不是个古板的领导,甚至年龄比部门里一些老员工还要小,无关工作时也愿意和他们打成一片,只不过眼下他顾不得和同事们开玩笑,直接在群里问问:【早上有什么事吗?】 【启禀皇上,今日早朝无事发生......】 【放屁!有事好不好!老大我跟你说,昨天婚礼上不知道是谁偷拍到一张照片,现在在职工内部流传呢,可太劲爆了!】 姚征心里一惊,第一反应想到徐牧辛伤口斑驳的嘴唇,问:【什么照片?】 【徐总的新娘跟一个陌生男人搂搂抱抱亲密得很,大家都在说徐总结婚第一天就戴了绿帽子......】 姚征无语,只得说:【别八卦了,把图片删了,我们群里也不许说。】 【我们也就偷偷看看,这就删。早上看小徐总冷冰冰地来了,又冷冰冰地走了,现在也不知道冷冰冰的他有没有冷冰冰的看到这张照片。】 【......】 姚征扶了扶额头,抓了一把感冒药吞了,说:【快放假了安分一点,我一会儿就过去。】 吃了锅没滋没味的饺子倒是回复了点体力,满面憔悴是改不了了,他胡乱抓了抓头发起身去了公司。 “老大今天又忧郁又帅!” 姚征面无表情道:“行了别拍马屁有事直说。” “就是......我快下班的时候能不能提前走一会儿?”小设计师陪着笑,说:“我男朋友来我家过年,我想去车站接他......我今天的工作做完了!” “去。”姚征凝神在看报告,随口应了声,又说:“今晚没工作都不用加班,早点回家。” “谢谢老大!” “哎老大......”小设计师又转过身来,小声八卦道:“您之前和小徐总出去玩没发生什么别扭吧?” 姚征闻言顿了顿,问:“怎么了?为什么这么问?” “也不是.....就是之前我们还担心你俩不和呢,这不回来这么多天了也不见多热络,怕他欺负你。”女生护短道:“他午休的时候居然来找你了,还问你家地址......老大你是不是抢人老婆了他要去你家寻仇?” 不怪他们部门的小女生有偏见,被徐牧辛不近人情的冷漠统治后的阴影已经大大抵消了他本人的美貌,搞得部门一众颜控都怕他怕得要死,向来是对徐牧辛躲着走,徐牧辛这一来办公室晃一圈儿,估计人人都PTSD。 “他来找我?”姚征皱眉道:“地址你告诉他了吗?” “咋可能喔!”女生拍了拍胸脯道:“我们是那种背信弃义的人吗?就算小徐总今天看起来格外的破碎小美人儿像......反正我们啥也不说!让他自个儿去员工通讯录上找了。” 姚征深吸了一口气,说:“他都亲自下来了为什么不告诉他??你提前下班的机会没了。” “啊?!” “逗你的,赶紧走吧!”姚征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我上去找下他。” “可是小徐总早就走了啊!” 姚征急刹了脚步,猛地回头道:“什么?” 小设计师瞪大了眼,喃喃道:“他问完就直接走了呀,我看到他出公司上了车,到现在也没回来。” “......” 姚征皱眉揉了把太阳穴,只觉得鼻子里呼出的气都是热的。 “行了,快下班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他拿了外套往外走,说:“我先回去了。” 回到家的半个小时里,姚征已经“不经意”路过窗前第八次了。 徐牧辛为什么要问他家地址?是要过来吗?还只是随口问问?姚征烦躁地在屋里走来走去,猛地停下叹了口气,还是一把抓起了钥匙。 这种冷风阵阵的鬼天气,连狗都不愿意在外面多待,万一徐牧辛那根直脑筋真的被门卫挡在了门外,说不定也只会默默地等半晌然后扭头走人。 “姚先生这么晚还出门啊?” 在保安亭下站了五分钟了,比保安还勤快,屋里暖和的大叔坐不住了,说:“估计明天要下雪,今天太冷了。” 姚征挪了挪给他腾了个位儿,僵着脸道:“家里没吃的了,去对面屯点粮。” “我以为你在等外卖。” 保安大叔小心地上下看了他几眼,欲言又止。 人家差点已经把“神经病”三个字写在脸上了,姚征无力解释,只好摆摆手说:“我等个朋友,怕他一会儿进不来。” “害那有什么难得。”保安大叔爽快道:“你告诉我他叫什么,一会儿来了我直接让他进去不就得了?你搁这站半天搞得我以为你想篡位了。” 姚征犹豫了下,还是说:“我再等会吧。” “不是带手机了?问问他多长时间到,你进我屋等。” “发短信了,没回。”姚征无奈道。 口袋里的手机已经被攥到微微发热,和徐牧辛才隔了一天没联系却好像生疏了不少似的,发个短信都要踌躇半天。不指望徐牧辛那家伙能主动联系,还是他率先下了这个台阶,只是最后发了个询问的短信,公事公办的要命。 短信显示半个小时前发出,未读,也未回。 “打个电话呗!”保安大叔快扛不住冻了,哆哆嗦嗦道:“我听你说话都有鼻音了,感冒了吧?赶紧进来打个电话!” 人家就问了个住址,这边就又是短信又是电话的,未免有些太过主动了吧? 姚征看着手里正显示拨号界面的手机,面无表情心想我可能是脑子冻坏了...... “关机。”他看向自动挂断的电话,皱了皱眉。 保安大叔随口道:“你那朋友不会摸错地方了吧?知道咱小区位置不?” “应该不会,他是有司机的,何况通讯录上写的清清楚楚......操......” 他突然想起来他在员工通讯录上登记的地址是之前住过的旧小区。姚征起身就往车库跑,冲一脸惊愕的大叔喊道:“我去接他,一会儿回来!” 不管徐牧辛是不是真的去了那里,叫他继续在家坐着等他也绝做不到。 “你不是买东西吗?!一会儿对面关门了!” 姚征张嘴呛了一口冷气,顿时咳成一片,断断续续道:“我,我叫个外卖!一会儿您给我签收了我回来拿!” 他握了方向盘还在咳,开出去的时候恍然回神笑自己是个**,想了想又叹了口气,**也认了,谁叫他喜欢? 之前住的旧小区倒也不远,因为觉得周边有商业街觉得吵才换了新的,现在看来这里更有那么些人气,毕竟寒冬腊月的,小区前广场上的人不管男女老少仍是扭着欢快的广场舞。姚征把车停进路边的临时停车位,在车上天人交缠了三分钟才慢吞吞下了车。 怕见着徐牧辛,又怕见不着徐牧辛。前者是纠结,后者是失望。 他的长羽绒服领口一直盖到了下巴,只露出一双眼睛,**露出的一小截儿明显居家的休闲裤丝毫没遮掩了他肃杀的气。姚征把咳嗽闷在了衣服里,眼睛仔细地扫过人群,这一通跑又搞得他头疼,看不到人更是加剧了烦躁。 林沛不合时宜的来了电话,待他接通还没说话,那边就先嚷嚷起来了。 “我靠!你他妈不能人道了?咋回事儿?我靠!” “什么?”姚征皱了皱眉,这才想起来昨天晚上自己随口骗那少爷的话,说:“骗他的,有事,改天再说。” “哎哎哎别挂!”林沛叫住了他,说:“你最近都没跟小纪联系了吗?人家已经找到我这里来了,唉我说要不你俩凑一对儿算了,你那小美人上司你又搞不定,这边不正好有现成的吗?我看小纪也想跟你来真的,只是不好意思明说......” “我拒绝过他了。”姚征视线越过广场舞方阵,登时顿了顿紧盯着那段阴影,没了声响。 “不是吧你还想你那小领导呢?你认真的?就吊他一棵树上了?” 姚征眯了眯眼看了个真切,轻轻咬了下牙,沉声道:“认真的,挂了。” 他收了手机,一步步走向那块路灯都照不到的地方,站定在小长椅前和徐牧辛抬头的目光撞在了一起。这一瞬间,好像周遭的嘈杂都销声匿迹,天地之间只有他不自觉放温柔了的疲惫嗓音。 姚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问道:“徐牧辛,你在这干嘛呢?” 第21章 徐牧辛仍穿着他那一身与众人气质格格不入的正装,好在寒风中人人都被冻板了脸,他的面无表情倒显得没那么突兀。姚征看向他坐着时仍挺直的腰板儿,视线又滑向那两只搭在膝盖上,和缩进衣袖的拳头。 “你生病了?” 比平时更显清冷的声音拉回了姚征的思绪,他从容地收回对小拳头的打量,抬头道:“有点感冒,还好。” 徐牧辛严肃地点了点头,居然就没了下文。 感情他费这么大功夫就是为了看看自个儿的死活?姚征愣了愣,一瞬间脑子里冒出来百八十个不解的问题,出了口却鬼使神差转了个弯儿,盯着他身边的塑料袋问:“那是什么?” “粥。”徐牧辛有一句答一句,闻言看了一眼又说:“现在是冰粥。” “......” 顾不上惊讶他一本正经的开玩笑,姚征微微瞪大了眼,不可置信道:“所以你是听说我生病了过来看我?” 徐牧辛波澜不惊道:“是。” 寒风悄然增加了威力,广场舞团队意犹未尽的提前收了音响,骤然安静的四周眨眼间只剩下寥寥谈话声,两个人不合时宜的脸对脸各自发呆,姚征下意识往他面前挪了挪,用背挡住了那一股风。 那本来还露出关节的拳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完全缩进去了,他叹了口气,拉开羽绒服的拉链,说:“先起来跟我去那边,车上说。” 徐牧辛不声不响起身站在了他身后,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猛然间肩上一沉,冷透了的身体骤然变暖这才回了神,皱眉看向对面只穿了卫衣蹦跶的人,说:“你在感冒。” “因为我在感冒所以就不怕再感冒了。”姚征冻得七七八八的,胡诌一通,拽了他的手说:“跑跑跑,赶紧去车里!” 车被冻了半天温度并不比外面高多少,徐牧辛被他霸道地连人裹羽绒服摁在副驾上,看他搓着手冲着暖风口嘶嘶哈哈的,想说什么又动了动唇没说出口,被放开的手凭空捏了捏,好像还能感受到被握住时的感觉。 车内终于被暖风烘的热了起来,姚征这才感觉做回了人,吸了吸堵塞的鼻子斜靠在椅背上看旁边,这才发现他的羽绒服套在徐牧辛身上,袖子已经完全遮盖住了他的手,这一形象大大地给小徐总的精英模样打了折扣。 像个正襟危坐装大人的男学生。 姚征被自个儿逗笑,鼻子一堵差点憋出个鼻涕泡来。他掩饰性地咳了咳,正经道:“你知道你跑错地方了吧?” “知道。”徐牧辛点点头,说:“开门的人说走错了。” “也幸好那家有人,能告诉你你走错了。”姚征叹了口气,问:“来之前怎么不跟我说?” 徐牧辛直接道:“你在生我的气。” 姚征愣了一下,说:“我没有生你的气......哎!不是,不是生气,我是想不通.....” 徐牧辛看向他,一脸认真的在等下文。 “好吧,你说对了。”姚征败下阵来,看他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苦笑道:“怎么感觉这么像电视剧里闹别扭作的那个角色。” “是我的错。”徐牧辛忽然道歉又杀了他个措手不及,没待他反应过来接着说:“我急着摆脱那些事,让你受委屈了。” 前半句还挺震惊,后半句怎么越听味道越有那么点不对。姚征只怕是自己脑子被感冒弄得糊涂了,晕晕乎乎道:“不对啊,我怎么越来越像女主角了......” 徐牧辛看了他半晌,认真安慰道:“你不像,你比较壮。” “我......这是肌肉,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懂吗?”姚征拉了手刹起步,随口道:“你不是还摸过?” “......” “......” “咳,这离我家近,先去我家一会儿再送你回家?”姚征转移话题道:“你应该也没吃饭,一起吃了再说。” 徐牧辛在一旁安静地点了点头,一声不吭的和前面的车载玩偶一起充当漂亮且无声的装饰物。 “手机怎么关机了?” 总憋不住想和他说话,趁着红绿灯的间隙视线就要被人勾走。姚征暗自叹了口气,心想人他妈的本质就是犯贱。 徐牧辛想摸手机出来,又因为臃肿的衣服而未遂,只好说:“没电关机了。” “傻了,旁边超市什么的都有租充电宝的。”姚征说完就有点后悔,心想徐牧辛铁定也不会用,赶忙转了话题问:“等了多久?” 他又瞥了一眼,叹气道:“不问了,都快成冰棍儿了。” 徐牧辛本来已经张到一半的嘴又闭上了,抖着睫毛看外面闪过的车灯,一脸没事儿人的样子好像寒冬腊月里在外面被冻了几个小时的人不是他似的。 “这种事不可以有下次了。”姚征严肃道。 他话音还没落徐牧辛就飞快答了“好”,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反正没什么动容,像是“我知道了但我下回还敢”的敷衍。 姚征不自觉用了骗大侄子的语气,说:“下回再这样我不会来接你了,而且你蹲多长时间我也去你家门口蹲多长时间。” 良好的修养让徐牧辛没把“你傻了吗”给问出口,只是迟疑了一下,说:“好的。” 姚征这才满意的轻笑了一声。徐牧辛眼睫微颤,完美无瑕的面具脸生动了几分,但很快又恢复了平常。 车内一时又静了下来,音乐循环到只有吉他伴奏的轻唱,姚征在暖气中舒畅地通了鼻塞,指尖翘着方向盘打节拍,小声地跟着哼了几句。 徐牧辛看了他半晌,忽然问:“年会的时候为什么不唱歌?” 姚征愣了一下,说:“我唱了啊,你没看吧?” “你没有。”徐牧辛不为所动,坚定道:“你演了个傻子。” “什么叫我演了个傻子!”姚征为自己辩解道:“我那是不谙世事的桃源帅哥。” 年会人家别的部门的节目耍帅比美的,就他家部门一群小沙雕别出心裁要演小品。姚征本以为徐牧辛去年会只是匆匆露个脸颁个奖就走了,没想到他还看到了节目。 “那我表演的怎么样?”姚征有些绰绰地看向他,期待道:“还行?” 徐牧辛沉默了一会儿,肯定道:“没什么表演痕迹。” “谢谢,帅哥本色出演。”姚征谦虚道,再这么咂摸一圈觉得有点不对,眯了眯眼说:“不对,感觉你在影射什么。” “你唱歌很好听。”徐牧辛抬起看不见手指的胳膊指了指音响,说:“刚刚那首。” 姚征决定大人有大量不追究他拙劣的转换话题,闻言切回了那首歌的开头,这回放大了些音量唱了几句,说:“我不太记得歌词,下次学会了唱给你听。” 徐牧辛有礼貌道:“谢谢。” “不客气。”姚征小声道,笑了一声,说:“谢谢小徐总喜欢。” 徐牧辛皱了下眉,说:“我不是小徐总了。” “好,我知道了。”姚征直视前方开车,并没有看到他的表情,更没去深想这句话的含义,只是随口道:“谢谢徐小牧的喜欢,我一定会更加努力的......到了。” 徐牧辛看了他一眼,动了动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保安室还亮着灯,姚征在杆前开窗探出脑袋,瞬间被冷风扇了数十个耳光,就连身旁的徐牧辛也不可幸免打了个喷嚏。 保安大叔把东西递进来,也不嫌冷了,饶有兴趣地看了看副驾上的人,说:“哟接到啦?可真是不容易,小姚在门口等的都冻成冰棍了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姚征尴尬万分,扭过头解释道:“我是去对面超市买东西......” “那不啥也没买吗?”保安大叔帅气一挥手升了杆,说:“行了赶紧进去吧,冻死我了!” 咋不给你嘴冻住呢?姚征麻木着一张脸往车库走,所幸身边徐牧辛什么也没问,只是好好地端正地抱着他那堆外卖。 他一时有些恍惚,好像和身边这个人生活了很久似的。一起下班,在车上唱歌,懒得做饭就天天定外卖,然后拎着外卖盒晃晃悠悠地一起坐电梯回家。 “姚征。” 他猛然回神,专注地看着说话的徐牧辛。 “我们已经在这里站一分钟了。”徐牧辛缓缓眨了眨眼,问:“你准备什么时候按电梯?” 第22章 电梯间的小尴尬得亏有厚脸皮的加持,姚征神色自然地摁了电梯,所幸楼层并不高,不然这一脸强装出来的淡定样儿得挎个一两分。 “咳!新拖鞋。” 喝了一晚上的冷风没事,猛地一回温暖的地界倒是激得他一阵咳嗽。姚征没精没采地倚靠在玄关处,看徐牧辛端端正正把换下来的鞋摆好,身上的两件外套挂在衣钩上,再拎起外卖袋子径直走进房内放在显眼的厨房吧台上。 他看得饶有兴趣,眼珠子黏着那人的活动轨迹,共同生活的熟悉感又席卷重来,搞得他混沌的脑细胞有集体下水泡温泉的沸腾感,想冒烟儿,想撒欢儿,太馋了,怎么徐牧辛正常的举手投足都像是在诱惑。 “你打算在那里呆多久?” “来了!”姚征回过神,提拉着拖鞋快步走到他身边,微微侧了脑袋专注看向他说:“两人份,你没吃饭吧?你得和我一起吃。” “......好。”徐牧辛手指碰了碰袋子,问:“要热一热吗?” “不用,大叔一直放暖箱热着呢。”姚征一把拽了他的手坐在身边,悉悉索索地拆袋子,说:“那会儿有点匆忙不知道订什么,汉堡?能吃吗?” 吧台前并列的椅子挨得不近,可到底是两个绝不算低的大男人,面对面坐着连膝盖都在互相抵蹭。徐牧辛垂头看自己膝前那个大大咧咧敞开腿的运动裤,冷不丁手里被塞了一个巨厚的汉堡。 姚征没等到他的回答,自顾自说:“不能吃也没办法,只有这个了。” 徐牧辛一声不吭地捧着那个占据他大半张脸的汉堡啃了一口,身体力行地表达他可以。 就算凳子太高腿几乎要悬空晃荡,老板也是一本正经的端坐呢......姚征一手撑着脑袋歪歪扭扭靠在吧台边,拿别人当下饭菜吃的津津有味,双膝夹着他并拢的两腿稍一用力就把原本斜对着他的人扭转成了正面。 徐牧辛:“?” “我说你真的是为了活着而吃吗?”姚征无奈道:“你这个人......不喜欢吃的就不要吃啊,吃一口皱巴一下眉,是不是不喜欢吃洋葱?” 咬到洋葱囫囵一口就吞了,喉结艰难地滑动半晌才面色如常的咬下一口,这吃饭方式也不知道是挨过多少苦才锻炼出来的,看得人既心疼又无奈。 “不喜欢吃的就不吃,挑出来。”姚征在他面前拍了一张纸,说:“身体最重要不是吗?不喜欢的东西硬塞进去也是会引起反胃而已,更坏了身体。” “什么时候应该带你去看看我大侄子吃饭,能把人气死,‘我不要吃青椒!’‘我不要吃鸡蛋黄!’,看看,小朋友都比你知道挑好吃的。” 他朝气蓬勃的像这个年龄的大男生,会义正言辞的教育人,会撒娇,会用海绵宝宝的声音模仿大侄子说话,会无意中拿膝盖亲昵地蹭来蹭去。徐牧辛忽然摸了摸胸口,低头看了一眼。 “怎么?胸口痛?”姚征立马发现了他的动作,笑道:“不是吧我教育你两句你就心口疼了?” 温暖的环境下血液循环过快导致的心跳加速,徐牧辛给自己判了定因,而后从容地收回手,说:“不是。” 说罢审视了手里的汉堡片刻,径直将里面被咬了一个豁口的洋葱圈拎了出来放在纸上。姚征松了一口气,刚想夸夸他做的好时,又见他毫不犹豫地又把西红柿片给捏了出来。 那张纸上越堆越高,姚征及时止损,在他捏住厚厚肉片时踩了刹车,说:“肉不行!” 徐牧辛的动作顿了顿,转头看向他。 “放飞自我有点放过了。”姚征严肃道:“再拿出去你这就是沙拉面包了。” “我不喜欢吃猪肉。”徐牧辛顺从地放了进去,要吃的时候才发现对面的人皱着眉还在等答案,于是迟疑道:“以前见过厨娘把坏了的猪肉煮进饭里。” “好,不吃猪肉,我记住了。”姚征没问他看到的是怎样的场景,只是笑道:“对嘛,就应该像这样,不喜欢的就是不喜欢,下次可以直接告诉我‘姚征我不吃猪肉!’‘小姚帅哥请不要给我放洋葱和西红柿!’。” “但今天还是要吃下去的海绵牧牧。”他换了派大星的声音,粗着嗓子说:“在外面冻着了必须要补充能量......我靠你居然笑了?” 如果嘴角勾起的幅度可以用毫米来计算的笑也算笑的话。 “嗯。”徐牧辛毫不嫌隙地继续吃他的汉堡,吞下去了才低声说了一句话。 姚征万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讶道:“你说什么?” “我说......”徐牧辛这回真真切切的笑了一下,说:“好的派大征。”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雪,姚征没问,徐牧辛也理所当然地接过了他递来的睡衣。 “要睡一起吗?” 姚征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开玩笑道,其实客房早已经收拾好,如果徐牧辛表现出一点为难,他也就正人君子做到底。 徐牧辛答应的爽快,径直向他走了过来。这下换姚征发愣了,眼睁睁看着他躺倒在身边,被面微微晃动了几下,熟悉的自家沐浴露淡香漂了过来,怎么就这么让人心猿意马? “徐牧辛。” 他猛地翻身撑起胳膊覆在上方,眼前徐牧辛的脸颊刚被蒸汽熏得微红,不合尺寸的领口大开露出白皙的一片胸脯。两人鼻尖的距离只有一拳,姚征眯着眼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伸手在被子里摸了一把,低声道:“你是在引诱我?” 掌心所触皆是一片滑软,他光着两条腿一躲也不躲。 “可以这么理解。”徐牧辛抬腿蹭了蹭他的手,仰起头亲在他的唇角,小声问道:“要来吗?唔......” 姚征一手按在他的后腰上推向自己,狠狠地碾咬着他的唇瓣,感受到脖颈上圈上来的手臂后更是强硬着抹着徐牧辛的额头迫使他更高地抬起下巴承受这个吻。 泰国那一晚之后到现在,记忆犹新的肌肤之亲袭来,几乎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不......”姚征艰难地与他唇齿相离,抱着徐牧辛倒了下来,忍耐道:“我不想不明不白的和你做这件事。” 又亲了亲他的额头,说:“你今天来找我,有话说对不对?” 徐牧辛也被吻的情动,内裤鼓起一个小包。他轻轻的“嗯”了一声,指尖触碰到抵在大腿上的物件儿,说:“我可以先帮你......” “不。”姚征打断他,抓起那只手与他十指相扣,举到唇边轻吻了一下,说:“我想要听。” 那股不顾一切想要结合在一起的冲动渐消,四肢交缠互相依偎在对方身上的余温倒才显得浓厚。姚征轻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发,揽着腰将人抱紧了些,耐心的等他说话。 “我发育的很早,十四岁就稀里糊涂的梦遗了。”徐牧辛抬眼看他,睫毛轻轻颤了颤,说:“不记得梦的是什么,惊醒后发现徐海峰在床边,手在我身上。” 第23章 姚征揽在他腰间的胳膊收紧了些,抿着唇一言不发,眼中情绪浓郁。 “我那时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可也不是傻子,该知道的也都知道。我问徐海峰在干什么,他说他睡不着。”徐牧辛的语调没有一丝的波澜,平淡如常道:“他光着身子,那玩意儿还湿淋淋的对着我,我摸后腰摸了一手湿,爬起来就去厕所吐了。” “他穿好衣服进来安抚我,帮我擦嘴擦手,轻车熟路的找到我的新内裤送进来,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姚征抚了抚他的头,哑声问:“然后呢?” “然后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解释。我说我要睡觉,他就走了。”徐牧辛说:“其实我一晚上没合眼,又去吐了两回,直到天亮才迷糊了一阵。起来后发现他临走前帮我给学校请了假,留纸条告诉我要好好休息,别想太多。当晚他就带了个女孩子回来,我很高兴,连着睡了几天的好觉。” “可是之后的某天晚上,他又出现在了我房间。” “所以徐海峰是**恋?”姚征皱了皱眉。 “他不承认。”徐牧辛轻轻摇了下头,说:“从那之后我整个人好像被分裂了,紧扒着贪心这个唯一对我好的哥哥,又恐惧不知哪一天晚上会摸去我房间的男人。” 他好像从没说过这么多的话,嗓子都微哑了起来,轻咳了一声接着说:“徐海峰当哥哥的时候对我太好了,好到让我沉迷不可自拔,我忍着恶心听他在身后低喘,满脑子都是想要逃。但第二天他又是个正常的温柔的哥哥,跟我道歉,搬出一百种理由让我相信不会再有下一次了......你同情我吗?” “我没有同情你,我觉得我理解你。”姚征笑了笑,说:“换做是我的话我也会矛盾,所以我觉得很正常。” “但他一直在骗你。”他又说:“他知道你想要什么,就用什么勾着你。” 徐牧辛“嗯”了一声,说:“其实有时候他在我面前也维持不了那副总是和善的表情,他好像很容易愤怒,欲望旺盛的不正常。” “我以为他总是笑眯眯的样子。”姚征轻揉着他的后颈,问:“徐海峰走丢的那几年经历了什么?” “不知道。”徐牧辛摇了摇头,说:“他不会跟我讲,但叔叔和阿姨总对他小心翼翼。” 姚征忽然想到什么,便问:“他有没有打过你?” “没有。”徐牧辛说:“唯一一次暴怒是发现了我偷买的车票,当场摔了花瓶,没收了我一切证件,直到工作都一直由他保管。” “我也只有那一次想要逃走的心思而已,正如他说的,我的命都是他续的,他想要回什么,我应该还给他。” “你是你自己的,不是任何人的。”姚征叹了口气。 徐牧辛忽然抬眼看他,认真道:“院里的老师一直骂我是死小孩,她说我眼睛是死的,看起来渗得慌。” “她胡说。”姚征手欠地揪了揪他的睫毛,说:“这么好看的眼睛哪里可怕?” 想想又像每一个被攻击孩子的家长一样,气道:“那是她不够了解你,没有仔细看过你,说话怎么这么不负责任呢?!” “她是没说错,她说我天性淡薄,没感情。”徐牧辛淡然道:“在被叔叔领回徐家之前,我确实也有‘随便活着,哪天死了就死了’的想法。” 他摁住了姚征骤然锁紧的眉心,说:“现在没有了,打住。” “虽然可怜的人很多,可怜的人之后成功的更多,但我并不想奋斗,也不想改变我的人生,随便怎么样都可以。”徐牧辛轻轻揉着他的眉,说:“但从徐海峰牵着我的手告诉我从此以后他就是我的哥哥时,我才知道‘啊.....原来我不是向我之前承诺的那样,原来我也是渴望家人的’。” 姚征抓住了他的手捏在手心里,说:“但他之后做的让你又失望了对吗?” “没有。”徐牧辛摇摇头,说:“没有失望,是没感觉了。不仅是感情,就连我的身体也没感觉了。我也不知道徐海峰为什么会愤怒,他可以在我身上发泄,我不会有感觉也不会再吐了,他为什么要愤怒?” 姚征捏着他的手紧了紧,心情复杂道:“你......” “他拉我那一把我永远记得,所以我用我的时间来换,我不会再想着逃跑,他也不再是我哥哥。做什么都没关系,我只要闭上眼在心里念书时间就会过得很快。”徐牧辛眼中带了些嘲讽,说:“但他始终没敢,他怕真的做到底,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同性恋了。” 姚征几乎要骂脏话了,忍了忍把那个字憋了回去,郁闷道:“这也太怂了。” “他很要面子。”徐牧辛接着说:“后来徐阿姨好像知道了我们的事,就拿命催徐海峰结婚,接下来的事你都知道了。他答应我到结婚就结束,我本就不相信他,计划好等他结婚我就消失,在这个社会消失不了就在这个世界消失,反正办法也有很多。” “别急,现在不想了,手松一松。”他拍了拍腰间忽然收紧的胳膊,扯着嘴角笑了一下,说:“出现了变故,我也需要重新整理一下计划。” “变故是我吗?”姚征指了指自个儿的鼻尖,又问了一遍,“我?” “嗯。”徐牧辛给面子地点了下头,问:“你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对喜欢的人才会产生欲望’吗?” 姚征傻乎乎的说:“啊?记得。” “有一天我在天台晒太阳,你就在我不远处的前面抽了两支烟。”徐牧辛说:“然后你低头看手机,吐出最后一口烟的时候笑了一下,我发现我**。” “我以为你有爱人,所以我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很新奇,但没有去打扰你。” “我靠,什么时候?我很少去天台抽烟啊!让我想想......”姚征满脸郁闷,脑袋瓜子转的嗡嗡的,问:“什么季节?” “三月十六号。”徐牧辛直接道。 “三月十六号?”姚征茫然道,半晌后猛瞪大了眼,说:“我记起来了......” “我靠我记起来了......”他捂着眼睛嚎了几声,又看着一脸迷惑的徐牧辛,哭笑不得道:“那是一个非常重要且有意义的纪念日......” “我等了三个月的限量版球鞋发货了,我他妈那天收到的短信。” 徐牧辛眨眨眼,说:“喔。” “喔?”姚征翻身俯看着他,笑道:“所以你从那天开始就喜欢我了?” “没有,不确定。”徐牧辛无表情道:“正好你们部有项目,我就去了。” “是你主动要来跟项目的?”姚征极具侵略性地按着他的后腰贴向自己,问:“所以我们那么多次的接触,你有没有......” “有。”徐牧辛诚实又直接,说:“回家后躺在床上也会想着你......对不起。” “太要命了。”姚征深吸一口气,把脑袋埋进他的颈窝,闷声道:“徐牧辛你可太要我老命了,对不起什么,照这么说我也对不起你。” 他又抬起头,好奇道:“泰国那次呢?也是你弄得?” “不是我弄得......”徐牧辛难得迟疑道,“也算是吧,我只是提前发现那张抽奖牌上有刮痕。” “太好了,幸好你知道。” 幸福来得太突然,他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一个劲儿的笑,爱不释手地朝他漂亮的鼻尖唇角和眼睛亲了又亲。 徐牧辛喘息着推开了些许,认真问道:“我说了这么多,你相信我?” “信,我说过你说什么我都信。”姚征在他唇上亲的响亮,笑道:“我都快高兴吐了。” 徐牧辛垂眸看了一眼抵在他大腿根的东西,合理的相信这个“吐”不是一般的吐。 “我渴了。” 那些话好像耗尽了他一年的话量,徐牧辛又言简意赅了起来,撑着胳膊要推开身上的人,奈何上面那人纹丝不动。 “渴了老公喂你,宝贝要喝上面的还是下面的?” 徐牧辛:“......” 好像解开了什么了不得的封印。 “哈哈哈哈哈!” 姚征迅速起身,甩着二两肉奔了出去,亢奋喊道:“我给你拿水!你乖乖等着!” 徐牧辛沉默地缩回被子里,侧身枕在旁边的枕头上嗅了嗅,这才微微弯了嘴角呼出一口气。 第24章 姚征被他的生物钟敲醒时窗外只朦胧透着些亮,他低头在徐牧辛软趴趴的头顶蹭了蹭,即使想起今天是周末,睡意也消散了个一干二净。 借着微弱的光线去看身侧的人,这才发现自己亢奋的神经仍在持续,不仅是生理上最原始的冲动,还有难以言表胀满了的心。 徐牧辛睡得很沉,安安静静的,被抱着就老老实实维持着这个动作,就连被叼住了耳朵都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昨晚是折腾的有些过分了......姚征满足的叹了口气,把人家的耳朵尖儿还了回去。不能再咬了,这个人太香了,他唾弃自己的禽兽行径,却又忍不住撑着脑袋回味那种餍足的感觉。 垂涎已久的宝贝到手,本想尽可能的温柔一点节制一点,奈何徐牧辛配合的过分,隐忍的表情让他扛不住想要看更多。姚征缓慢地眨了眨眼,被一阵干涩拉回了神,看着窗外透亮的天色这才察觉到自己竟然盯着这人的脸看了这么久。 大雪过后的阳光刺眼,他小心翼翼地抽手起身,离开徐牧辛温暖的身体,把窗帘拉的严丝合缝后回头发现还是晚了,床上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翻身趴着,将下巴抵在肩膀上。 “醒了?”姚征走过去蹲在床边,看他无意识皱着眉一脸怔愣的样子觉得好笑,凑上前亲了亲,问:“睡得好吗?” “不太好。”徐牧辛沙哑着嗓子,说:“梦见被碾土机碾了一晚上。” 姚征大笑,翻身上床继续揽着他,不要脸道:“我厉不厉害?领导给个好评呗!” “吃苦耐劳,踏实能干。”徐牧辛面无表情道。 “谢谢夸奖,下次继续努力。”姚征谦虚道,眼看这人拧着眉怎么躺都不舒服的样子,反手把人捞到了身上。 徐牧辛骤然被换了位置,身后钝痛感减轻了些,便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他,顺势将脑袋侧枕在胸口上眯着眼晒太阳。 姚征故意挺着肚皮拱他,问:“想吃什么,小兄弟?” 徐牧辛懒洋洋道:“想吃什么就有什么吗?” “开玩笑,我随便打几个字就有人给我送你信不信?”姚征轻笑一声,摸了摸他的背,说:“算了还是我给你做吧,给你展示下什么叫优质男友。” 背后轻轻抚摸的手不像情人,倒像哄小孩。徐牧辛又觉得昏昏欲睡,晨起的反应无法避免,他却觉得新奇,低头认真看了半晌,自然而然地拉了背后的手放在身下。 “小朋友,生龙活虎啊?”姚征笑了笑,抱着人坐起了身,挑了挑眉道:“礼尚往来。” 这一来又耽误了时间,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小徐总也顶不住,软塌塌的肚皮下响了一声。姚征哈哈大笑着俯身亲了亲他的肚皮,终于起身准备去厨房捣鼓点吃的出来。 “煎鸡蛋吃全熟的还是半熟的?” 姚征举着锅铲大声喊道,刚转过身就来了个急刹车,徐牧辛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身后。 “什么时候来的?穿鞋去!”他拿着锅铲赶人,又把徐牧辛给咬了一个豁的面包片给揪了下来,说:“忍一下,我烤烤再吃,数个数很快的。” 徐牧辛被口中夺食也不生气,指了指锅提醒道:“糊了。” “我靠!”姚征左右开弓手忙脚乱,郁闷道:“得了,这下你只能吃全熟了,没得选。” 徐牧辛当然没意见,巡视完工作挂着嘴角的面包渣悠哉地走了。 快成午饭了的早饭上桌,本就是半成品只需加热就能吃的粥,被徐牧辛偷懒数少了数就蹦出来的温面包,还有姚征努力煎爱心形状失败成*状的煎蛋。 “还不错。”徐牧辛吃着自己那份,点评道:“能吃。” “你的能吃的标准是吃不死人能活着就行。”姚征没能展现好自己新时代好男友的第一印象,心情沮丧,后悔道:“我叫外卖吧。” 徐牧辛已经吃的半饱,径直将剩下的面包塞进他嘴里,虽然一如既往的沉默,但脸上清清楚楚的写着不想听他祥林嫂一般的絮絮叨叨了。 姚征闷着声儿笑,吞掉面包后重打起精神来,问:“下午想干什么?” “睡觉。”徐牧辛抬起眼看他,眼皮儿都褶成了三道,眼下带着点黑,困累的不轻。 “睡觉?睡觉好啊!”姚征明知道他的意思,起身双手撑在他身边,俯看着他坏笑道:“睡觉我也是没有意见的。” 本就只是开个玩笑,逗逗就算过了,没想到正要直起身时腰间忽然搭上一双手。 姚征低头看了看,愣道:“你......” 徐牧辛的手在他腰间游走一圈,还没等人心猿意马就回到前面抓住了那两根裤腰带狠狠一揪,把他本松松垮垮搭在胯骨上的骚包运动裤扎了个严实。 “不至于绑死结吧小兄弟!”姚征哭笑不得,眼看徐牧辛起身飘飘然回了房间,忙吸着肚子追了过去。 他晾着肚皮挤出腹肌在一旁躺着,听着徐牧辛消消乐稀里哗啦一阵通关的声结束,又等了半天不见身边人的动静,按捺不住撑起身,揽着他的腰把人拖了过来。 徐牧辛手机都掉了,惊讶道:“我以为你睡着了,我吵醒你了吗?” “勒的我睡不着。”姚征低头亲吻他的肩膀,含糊道:“你也不跟我玩,我孤独。” 徐牧辛默默收回本想帮他松松裤腰带的手,问:“你想玩什么?” “不知道。”姚征不要脸道:“身上闲了手就不能闲,手不让动嘴就也不能闲着,总想对你动手动脚,我是不是多动症啊?” “有可能。”徐牧辛严肃道:“治不了,埋了吧。” “哈哈哈哈哈!” 姚征扭过他的脸亲了一口,问:“你有没有微博?” 徐牧辛抹了下脸上的口水印,说:“没有。” “没关系,想要的话注册一个就好,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大家在上面吐槽领导啊八卦明星啊......”姚征从后抱着他,手机伸到前面,两个人的侧躺着的脸瞬间映在镜头里。他笑了笑,拇指悬在拍照按钮上,问:“可以吗?” 徐牧辛从镜头里看他,闻言悉悉索索从被子里探了根手指随便就在中间圆块上摁了一下,问:“吐槽领导?” “我跟他们不一样,我不吐槽领导,我爱护领导还来不及呢。”姚征点开刚拍的那张照片,怎么看都觉得屏幕里的两个人登对的过分,转身征求意见道:“我可以发微博吗?我......有点粉丝,你看。” 最新的一条微博还是上周发的,那时心情不好,下面几百条评论都在安慰他,矫情得要死。 姚征摸了摸鼻子,尴尬的说:“可能是喝醉了发的吧......” 说来奇怪,原本是因为po一些旅游照而被关注的小号,偶尔发些日常露了脸,不知怎地发展出了一批粉丝。他明确表明性取向,粉丝居然只增不减,一群小男孩小女孩比他自己还迫切关注他追领导的历程,恨铁不成钢的。不过适应后倒是挺好的,偶尔发些心情记录,和这些善意的人聊天,很少发照片但也不介意露脸,胡子拉碴的也敢往上传。 “他们都知道我可怜巴巴的暗恋领导还追不到手。”姚征笑了笑,翻微博给徐牧辛看,说:“我发什么都要问我进度怎么样。” “可以P个小眼镜遮一下。”他小心提议道,虽然很想公布于全世界,但考虑到徐牧辛的复杂背景...... “为什么?”徐牧辛认真地看那些评论,闻言回头问道:“我见不得人吗?” “怎么可能!”姚征笑着捏他下巴,说:“我怕会给你带来负担。” “我不在意。”徐牧辛坐了起来,顺手拉他,说:“起来。” 姚征顺从着刚坐了起来,怀里就紧贴着温热了一下。徐牧辛放松身体仰靠在他的胸上,拽了拽他的手,迟疑道:“拍吧,刚刚那张......不知道会不会被扫黄打非。” “都穿着衣服呢,你不要做贼心虚。”姚征笑了半天,镜头里在一脸严肃的徐牧辛身后嘴角咧的像个二傻子。他清了清嗓子,温柔笑道:“照了哈!” 正好有阳光,正好画面定格,徐牧辛眼角微翘笑出了嘴角小小的圆窝。 第25章 整一个中午都在读评论,徐牧辛对这样的互动方式感到新奇,姚征一个没留神,他已经在十分严肃认真的回答某位粉丝带有颜色的提问了。 【没有,不痛,那是什么?】 “这个也可以不用回答的。”姚征勾了勾他的手指,哭笑不得道:“你看,你一这样回复,她们就知道换人了。” 徐牧辛立马回头问:“怎么知道的?” “软件有提示吧。”姚征随口编道。 “那我不回复了。”徐牧辛把手机还给他,说:“不然你的粉丝知道是别人回复的会伤心。” “不不不不不!我是怕你承受不住热情。”姚征从背后抱着他,双手环过胸前握着他的手,滑着手机指给他看:“你看,大家都发现了,问你好呢。” 徐牧辛抿着唇,谨慎地敲了“谢谢”两个字,转眼间被埋没在虎狼大军里不见了踪影。姚征在后面笑的死去活来,手把手教他在微博下评论里发言,说:“你在这里回复大家,她们都能看得到。” “好。”他点点头,身子直起来了一些,打完一行字后征求意见道:“这样可以吗?” 老干部式的【谢谢,大家好,午安。】 算是言简意赅的回复了所有问题。 姚征憋着笑清了清嗓子,替他按了发送,说:“可以,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觉得好玩吗?给你也申请个账号?” “助理替我申请了但是我没用过。” 徐牧辛说着再点开评论,那条回复已经被顶到了最上面,他一瞬间被感叹号们扑了满眼,懵懵懂懂不太能理解,歪了歪脑袋说:“我还是不玩了,你玩你的。” “我也不怎么玩,偶尔发点东西。”姚征见他眼睫低垂有些困意,便笑了笑抱着他晃悠,问:“困了?一起睡会?” 徐牧辛任由他膏药似的一躺下来就自动贴到自己身上,不得不承认这样肉体交缠紧密贴合的怀抱让人惰性到了极点。他心中一动,指尖轻轻覆上了环在他腰间的手,却在一瞬间被紧紧反握了住。 “我想要这样抱着你睡觉好久了。”姚征笑了笑,很快又隐去了,半晌才问道:“你介意我以前有过短暂的恋爱和暧昧对象吗?谈恋爱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大概是在学生时代,之后陆陆续续有认识过其他人,不过没什么发展,不咸不淡的做朋友。” 恋爱史是无论如何要坦白的,只不过问完之后心跳如雷,莫名陷入自我厌弃中,后脖颈像悬着一把刀,随时都有可能随着徐牧辛的一句话给自己下个判决。 徐牧辛只静了几秒,问:“现在呢?” “没有了。”姚征轻笑了一声,说:“别说是现在,就是见到你的第一眼之后,我就知道这个是我想要的男孩。所以我没有办法温柔,在泰国时也没办法拒绝你,我根本忍不了。” “我不介意。”徐牧辛顿了一下,说:“我曾经见过你进酒吧,但你是单身,玩乐是你的自由。” 姚征差点被口水呛到,闷声咳了两下迫不及待道:“我不会在酒吧乱来的,哪家酒吧?应该是陪我朋友去的。” 他有些郁闷,总感觉这些话越解释越乱,越乱就越手足无措,恨不得现在就揪了林沛过来作证。 “我是说我跟踪了你。”徐牧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我想跟你道歉。” “道什么歉!”姚征捏着他的下巴,笑道:“跟踪好啊,我要是知道你跟踪我,我肯定不一周才换四回衣服。” “就跟了两回,没注意你穿的什么衣服。”徐牧辛扭了扭下巴蹭开他的手,认真又重复道:“我不会介意你以前的事,毕竟我的从前更让人恶心。” 姚征皱了皱眉,说:“你不要这样想......” “徐海峰这段时间在气头上,等他缓过来我担心他会为难你。”徐牧辛打断他的话,说:“虽然不至于丢了工作,但可能会有点麻烦......公司和瑞丰相比,那边的前景可能会更好一点,我不知道以你的能力为什么会选择这里,我想如果可以的话,瑞丰那边的邀约可以考虑下。” 姚征愣了一下,意味深长道:“原来你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徐牧辛轻蹙起眉。 “没什么。”姚征笑了笑,把声音埋在他的脖颈上,闷声道:“以后再告诉你。” 徐牧辛起身看向他,严肃道:“你的工作问题......” “放心。”姚征见他着急忙又笑着拉了他进怀安抚,说:“别担心,我有办法。” “他的心思很深。”徐牧辛提醒道。 “我明白了。”姚征拍拍他的背,忽然问:“那你的工作......” “我已经辞职了。”徐牧辛的眼神很平静,甚至还隐隐有些笑意,说:“暂时也不会找新的工作,哪一天把存款吃完了可能需要你养我。” 虽然惊讶,但也在意料之中。 “这是我的荣幸。”姚征挑了挑眉笑道,重新拥着他躺了下来,亲吻了一下他的额头,说:“先休息,什么事能睡醒了再说。” 徐牧辛自然而然地仰头和他接了个吻,缩回去小声道:“晚安。” 要不是林沛坚持不懈的打第三通电话,姚征的美梦还能再续上一截儿。 “......”他面色不善地接了电话,低头看了看转醒的徐牧辛,哑着嗓子沉声道:“有屁快放。” “我靠你是不是兄弟啊?这么大的事儿我居然是通过微博才知道的?”林沛机关枪似的突突,不满道:“要不是有人艾特我说我后宫地位不保,我还不知道你成功上位了呢!龟孙!” “滚蛋。” 姚征低声骂了一句,看徐牧辛艰难转醒,眼神呆滞转着圈儿的样子心痒痒,嘴上便带了些不耐烦,说:“没事挂了,忙。” “哎哎哎别挂别挂!”林沛嚷嚷了一声,又不怀好意道:“大晚上的,忙啥呢?你不行吧?还有空接电话呢?” “不是他妈的你骚扰我能接吗?”姚征不客气的回了句,又问:“都晚上了?” 林沛笑的很大声,骂道:“睡得连时间都不知道了?荒淫无度!” 他拿下手机看了一眼,笑了笑,俯身亲亲徐牧辛的鼻尖儿,小声说:“醒了吗?居然七点了。” 林沛还在电话那头吆喝,背景乱糟糟的,说:“出来吧,带小徐总一起喝点酒!” “大晚上的喝什么酒?” 睡着时不觉得,甫一醒来饥饿感铺天盖地的来,姚征伸手摸了摸徐牧辛扁平的肚子,义正言辞道:“我们要吃饭。” “吃饭?吃饭好啊,我也没吃,一起一起!”林沛那边骤然安静了下来,说:“你们快起来收拾收拾,我已经出来了,老地方啊!靠,交警,我挂了!” 没等姚征说话,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林沛,他是瑞丰的,之前做项目的时候你应该见过。”姚征拿手心温着他的肚子解释道。 “嗯。”他点点头,肯定道:“长发。” “是,聪明。”姚征笑了笑,说:“他比较......嗯,喜欢热闹,想要一起去吃饭吗?不去也没关系,他总能找到陪他吃饭的人。” “咕~~~” 两人的视线同时落向下方,姚征看向自己手的位置愣了愣,听见徐牧辛凉凉道:“听见了吗?它说去。” 第26章 姚征几乎笑了一路,对面的车猛地一个远光灯照过来,司机见着他的大白牙估计都得打一寒颤。徐牧辛像个机器人似的,没充上电便有些蔫唧唧的,薄薄一层贴在椅背上。 “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到了。”姚征忍着笑,单手去车斗里摸出个东西来,拇指食指一搓便要塞进徐牧辛嘴里。 徐牧辛下意识张嘴含了进去,浓郁的奶味在嘴里漾开才咂摸出是一颗糖。甜的腻味,但倒是缓解了低血压带来的昏沉感,他那颗奶糖在从腮帮子里滚了一圈,问:“哪儿来的?” “之前逛超市顺手拿的。”姚征趁红灯间隙转过头来看他,笑道:“果然,口袋里随时装着糖就能骗到小朋友。” 徐牧辛严谨纠正道:“我比你还大两个月零六天。” 殊不知这正正经经的表情被说话时透出来的奶香味给卖了个一干二净。姚征笑容越发的大,挑起眉毛问:“原来你记我的生日记得那么清楚。” 徐牧辛看他一眼,看样子没忍住,说:“十一月十一日有什么难记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姚征大笑,踩油门的同时伸手去摸他的头发,说:“明年终于可以不用一个人在光棍节过生日了,太惨了。” “我的生日是自己随便找的。”徐牧辛当真以为他惨,认真安慰道。 姚征闻言叹了口气,将车转进停车位停好,转身过来摸摸他的脸,说:“这样也很有意义,今年已经过去了,明年一起过?” 徐牧辛忽然抱着他的手亲了一下,说:“好的。” “好的!”姚征重复道,俯身过去和他接吻,说:“这家老板饭做的很好吃,你一会儿多吃点,林沛那玩意儿说什么胡话你都不用管。” 徐牧辛饿的头晕眼花,晕晕乎乎点了头,被人拉着往前走。 饭馆并不算大,装修布置的让人难以言表,几乎是把所有鲜艳的好看的元素往上堆,整出一股怪异的又丑又漂亮的美感,偏偏又香气扑鼻。徐牧辛和端着餐盘的侍者擦肩而过,鼻翼微动。 “这家老板和林沛是发小,可能他们大院里统一审美吧,看顺眼了就能再忍忍。”姚征附在他耳边解释道,看他眼中的冲击力颇为同情,笑道:“饭好吃就行......哎我看见他了。” 那个穿着花衬衣几乎与背景融为一体的男人疯狂地招手,姚征嘴角抽了抽,转眼看见他身边的人不由得一怔。 “偶遇,偶遇!可真不是我找事儿!”林沛在他们走近前先一步迎了出来,凑近姚征的耳旁小声求饶道:“我真没预料到能在这碰见他......” 姚征咬牙切齿小声道:“你给我帮着说话!” “那肯定那肯定......徐总!”他转而向徐牧辛伸手,笑道:“好久不见。” 他笑得颇有深意,及肩的头发被随意地扎在脑后,一张脸拯救了穿衣品味。徐牧辛伸出手与他浅浅相握,只以为他说的是上次项目会场上匆忙的一瞥,说:“我辞职了,叫我名字就好。” “辞职?”林沛倒吸一口凉气,看了姚征一眼,满脸都写着不可言说的八卦。 “把你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收收,没那些事儿。”姚征没好气地看他一眼,轻轻揽了徐牧辛的肩膀,指向他说:“林沛,不用介绍了吧?” “这位是......”他顿了一下,看向旁边一直安静站着的男人,说:“这位是小纪,我们的朋友。” “要不是今天碰见,还真的以为你消失了呢!”小纪笑了笑,视线落在姚征放在徐牧辛肩上的手,说:“看来消失的这一段时间解决了一件人生大事呢!” 姚征闻言指尖微收,亲昵地捏了捏他的肩膀,大方道:“是。” 他本只想表明态度,却没想到徐牧辛主动伸了手,面无表情自报家门道:“你好,徐牧辛。” “你好......” 小纪伸手笑了笑,两人松手后有一瞬间的沉默,他嘴角微笑的幅度小了些,略带忧郁的目光在姚征身上流连。林沛后背渗了一层薄汗,为这顿饭后悔不已,忙说:“要不我们坐过去边吃边说?” “不用了。”小纪回过神来,客气道:“我在那边还有朋友,只是看见林沛在这边过来打个招呼,又听说你要带人来,就好奇想要看看。” 他笑了笑,仍是不甘心道:“看看我这近水楼台也没得到的月被谁给截胡了。” 林沛在一旁干笑道:“哈哈......哈哈......” “行了,你们快吃吧,我先过去了。”小纪爽然一笑,转身道:“给你们点了菜,算是送给徐先生的见面礼~” 他最后看了一眼姚征,轻声道:“再见。” “哎这都什么事儿!小纪哪儿都挺好的,就是眼光不太行,放着我这么一大帅哥不要偏要吊在你这颗歪脖子树上。”林沛胳膊肘压在姚征肩上,吊儿郎当地咂嘴,冲徐牧辛说:“可惜徐总了,啧!” “滚滚滚,对面坐着去,有点单身狗的自觉。”姚征不耐烦地挥胳膊把他弄走,捏了一片餐前小蛋糕送到徐牧辛嘴边,说:“先吃。” 见徐牧辛张嘴接了才笑了一下,冲小纪走的方向仰了仰下巴,问:“要解释吗?” 徐牧辛抬眼看他,咽下口中食物后才说:“不用。” “我给你讲啊,姚征什么事儿我都知道,你想听什么?”林沛放下小酒杯凑过来,看热闹不嫌事大,坏笑道:“情史啊,在学校时的外号啊,一个人偷偷摸摸在寝室......” “吃火锅。”姚征及时打断他道,抓了生菜叶去糊他的嘴,骂道:“闭嘴吧你,还不是怕了你们的抢菜速度,还有你自己攒了不洗的袜子硬邦邦贴墙站了一排的事儿自己心里没数?” 徐牧辛闻言夹菜的手顿了顿,眉心皱了起来,看向眼前那盘黑色毛肚神色有些复杂。 “哈哈哈哈哈!”林沛笑的毫无形象,半晌才举了小酒杯,感慨道:“不过真没想到,你们居然真好了。” 姚征推开他的酒杯,说:“开车,不喝。” 又及时指尖抵着杯口推走了要举向徐牧辛的酒,说:“他也不能喝,没怎么吃东西。” “懂了。”林沛冲他眨了下眼,也不闹腾,自己抿了一口酒,舒服的眯了眯眼,叹气道:“羡慕啊!” 姚征低头剥虾,随口道:“羡慕个屁,你多的是人。” 林沛把响个不停的电话反扣在桌面上,无滋无味道:“没感觉,上完床连人长什么样都不记得。” “诶徐牧辛,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俩一个寝室的最后没在一个公司工作吗?”他又兴致勃勃,眯着桃花眼笑得像只狐狸。 徐牧辛好教养地放下筷子,先看向姚征,得到他无所谓的挑眉后才转向林沛,认真道:“为什么?” “为了你啊!”林沛兴奋异常,拍着桌子说:“当时还没毕业瑞丰就想要我们,说是毕业进公司一年就升经理,把我们导员高兴的连请了三天的饭。结果这小子,跟着去了一次招标会,回来就说不进瑞丰,辅导员当场脸绿了。说实话,当时你们家确实没瑞丰好。” “现在也没有。”徐牧辛对自家公司没什么感情,只看向姚征问:“放弃瑞丰,为什么?” 姚征被他专注的眼神看到忽然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说:“也没什么,到哪儿都是锻炼......” “你记得你进公司后参加的第一个项目吗?”林沛冲徐牧辛眨了眨眼,笑吟吟道:“你哥在忙着介绍你,你却端着酒杯乱走,泼脏了我的第一身西服。后来姚征拿湿巾过来帮忙,见了你第一面,回去后就说要抛弃我去徐氏。” 姚征打断他,不满道:“什么抛弃,这词儿不对劲。” “反正就是一见钟情!”林沛拍板道,又撑着下巴,看着他饶有兴趣道:“啧,要说这渊源是咱俩,怎么最后开花结果的是你们呢?要不是我当时......” 姚征拿筷子的末端抵着他的脸转向一旁,冷声道:“不要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你家里那个小弟弟来的电话快把桌子震碎了。” “唉,烦!”林沛不再逗趣,抓起酒杯抿了个干净,看了眼手机皱眉道:“我得先走了,小屁孩闹人。” “拜。”姚征看也不看他,随意挥了挥手,凑近徐牧辛身边小声问:“这饭合口吗?” “再见。”徐牧辛一板一眼冲林沛道了别才回他的话,说:“好。” “好?”姚征笑了笑,伸手去摸他的肚子,说:“难得评价不是‘还行’。” 徐牧辛进食速度慢了许多,慢悠悠地嚼那根磨牙的牛**,想了想问:“放弃瑞丰,是为了我?” 姚征愣了愣,笑道:“也不全是,我可能野心比较大,相较于瑞丰这样发展成熟的公司,更倾向于能贡献一点自己的力量推动公司发展......是不是很中二,但我当时确实是这么想的。” “你这样的人去哪个公司都被受欢迎。”徐牧辛终于磨完了他那根棒,转向他认真道:“林沛说的那次招标,我记得,也记得你。” “什么?”姚征这下是真的蒙圈,追问道:“什么意思?” 徐牧辛轻轻地笑了笑,小声说:“所以才会争取把你调到我的部门来。” “......”姚征愣愣看向他,喉结不停上下滑动,像是有话要说,却半天只问:“吃饱了吗?” 徐牧辛不明所以,点点头道:“差不多。” 姚征深呼了一口气,抓起他的手起身,说:“回家回家!” 徐牧辛缀在他身后,奇怪道:“现在?” “就现在!”姚征鼻翼间像喷了火,十指紧牵着他,看向他低声道:“我他妈觉得我以前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 他强忍着不在人来人往的路边亲吻徐牧辛,只加快了脚步火急火燎道:“忍不住了,回家补偿。” 第27章 前一天睡得太久,导致两人自然醒的时间刚刚好天亮而已。 徐牧辛睡了一觉仍是头晕眼花,闭上眼顺了顺气才问:“几点?”话刚一出口就剌嗓子,声音哑的不成样。 “七点多。”姚征看了眼时间,转回身揽了个空时,顺势伸了懒腰懒洋洋道:“不睡了吗?去哪儿?” 徐牧辛起身转了转脖子,咔咔两声响,挂着黑眼圈面无表情道:“我回家休息一下。” “哈哈哈哈哈......呃对不起!” 这道歉道的毫无诚意,嘴角快笑到耳朵根上去了。 “在这休息,我给你按摩。”姚征拉他坐在怀里,手掌轻轻抵着侧腰揉按,笑道:“舒服吗老板?” 徐牧辛懒得说话,眯了眯眼算作回答。 “谢谢老板肯定。”姚征厚脸皮道,在他肚子上揉了两把,说:“好不容易赶上早餐,我叫外卖。” “你做吧。”徐牧辛轻拍掉他的手,起身道:“我去洗澡。” “我?我还做?”姚征吃了一惊,顾不得眼前人光着身子晃,只也甩着鸟跟在他身后反复确认。 “是,你做,能吃,死不了人。”徐牧辛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把他拍在门外前说:“我要吃水饺。” 经历厨艺滑坡的姚某人再次站在料理台旁,神经高度紧张,撕开包装袋的手微微颤抖,不停默念着给自己加油打气,搞得不知道的人以为他是去参加世界花刀大赛,而不是区区煮一包速冻饺子。 等等......待饺子下锅滚起来了他才反应过来,徐牧辛这一吃饭当充电的机器人居然刚刚主动点了餐? 不得了,会撒娇了。 姚征嘴角又挂到了耳朵眼儿。 他对这一盘白白胖胖营养均衡的大水饺颇为满意,摆在桌子正中间,倚在浴室门口等着人夸,对厨房桌面上每个馅儿各拆一包支离破碎的包装视而不见,紧张又期待道:“饭好啦,快出来!” 浴室水声渐消,徐牧辛裹着浴巾走出来和他撞了个满怀,被水蒸气蒸红了的肤色弱化了他的一身清冷,发梢上滴落的水珠都写着“可口”两个字。 “来吃饭,一会凉了。”姚征揽过他亲了亲,推他进去换衣服。 “怎么样?” 眼看饺子被送进嘴里,姚征紧张地心都在打鼓,恨不得命令碗里的东西自觉变得更美味一些。所幸徐牧辛很快点点头,埋头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好吃。 “那就行,我技术还是可以的。”他沾沾自喜摁了摁快飘上天的肩膀,厚颜无耻道:“起码没有煮破皮。” 徐牧辛不置可否,夹起一个饺子堵上了他的嘴。 “今天就在家休息?看看电影什么的,天也不是很好。”姚征囫囵吞了饺子,看徐牧辛敏感地皱了眉,马上义正言辞道:“绝对只看电影,其他什么也不做......” 想了想又小声道:“亲一下也是可以的。” 徐牧辛迟疑了下,说:“我回家换衣服。” “可以和我一起。”他在姚征脸色垮下来的瞬间说补充道,又说:“还有一些银行的业务需要处理。” “好,我陪你去。”姚征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想了想问:“辞职了,之后有什么打算?” “暂时没有。”徐牧辛眼神有瞬间的迷茫,但很快聚焦在他身上,说:“以前想过一个人生活的话就去福利院活到老。” 姚征的心狠狠一动,笑着看向他认真道:“现在呢?” “现在想和你一起活到老。”徐牧辛回答的很快,又说:“也可以把福利院的房间分给你,如果你想要的话。” “那我预定你小时候住的那一间。” 姚征笑了笑,说:“小不点徐牧辛住过的那一间。” “那间比较贵。”徐牧辛正经道:“稍微便宜些给你。” “熟人价吗?”姚征俯身过去和他接了个香菇味的吻,说:“快吃,我去找电影,等不及了!” 徐牧辛:“等不及什么?” “等不及抱你看电影!!”姚征在客厅吼,“快点,徐小蜗!!” 徐牧辛十分适应短短一段时间内他给自己取的千奇百怪的外号,淡定地捧着杯牛奶走过去,盘腿坐在他身边。 “过来。”姚征不满,坐在巨大的豆袋上拍了拍大敞的***,说:“你的VIP在这里。” 徐牧辛犹疑片刻,仰头饮尽牛奶才挪了屁股,一瞬间整个人陷入了柔软的包裹中,浑身的劲儿都被卸了似的。 “舒服吧?”姚征亲亲他的头顶,一本正经道:“你得逐渐熟悉这个谈恋爱的流程,下一步是什么知道吗?” 徐牧辛身处下方陷的更深一些,于是尽量仰头看他。原本偏细长的眼睛登时显得圆溜溜的,搞得姚征心痒难耐,哄骗道:“亲一个,亲一个。” 两人前后挨得极近,想要以这个姿势接一个不扭伤脖子的吻还颇有技术难度,何况电影片头都播完了,徐牧辛满心被吸引,马马虎虎仰头亲了下他的下巴囫囵了事。 “敷衍......”姚征砸了砸嘴,但也不愿打扰了他,只收紧手臂环着他,问:“这个看过吗?很出名的动画,COCO。” “没有。”徐牧辛问:“说什么?” “说人去世后不算真的离开人间,只有被最后一个人忘记才算消失。”姚征取了一颗爆米花塞进他嘴里,笑道:“奇怪,我为什么总给你看动画片?” 徐牧辛无意识的接受着他的投喂,随口道:“你忘记我之后我就会消失的很快。” “我先挂了也说不定。”姚征知道他的意思,却不安慰他,只是一个劲儿欠了吧唧地把人家的嘴巴捏来捏去,说:“好好看电影,之后要交八百字感想。” “肉偿吧。”徐牧辛倚地越发舒坦,伸手还能够到甜而不腻的爆米花,说话的语调都变的懒洋洋了起来。 姚征深吸一口气,速速掏出手机备忘录,默念道:“3月19日星期四十点二十八分,徐牧辛同志志愿以肉体交易八小时偿还所欠感想八百字......盖个章。” 前置摄像头偷袭还帅的一塌糊涂,姚征咂咂嘴把徐牧辛迷茫的,嘴角带着爆米花残渣的照片放了进去,举着手机给他看,说:“呈堂公正,不能抵赖。” “嗯!”徐牧辛满口答应,眼神就没从屏幕上移开过,又说:“我没有听到他上一句说的什么。” 这是嫌人吵了。 姚征偏不知悔改还想哈哈大笑,憋紧了亲亲他的耳垂,手脚不老实地把人圈了起来,正色道:“不说话了,你看吧。” “......”徐牧辛眉心轻蹙了一下,抬眼看向他,纠结道:“可以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姚征终于破功,埋头在他颈间大笑,说:“对不起宝贝儿我没生气,好好看吧。” “......” 徐牧辛怀疑似的认真打量了他一番,见他正色又温柔的看向自己这才放了心,伸展了双腿叠在姚征的腿上,舒舒服服摊成了一张美人饼。 第28章 昨天两个人在软趴趴的豆袋上歪了一天的后果就是今天的腰酸背痛,但精神的满足不可言会,自打姚征进了办公室,部门里那些无所事事的人已经开始第三次鬼鬼祟祟扒门嗅八卦了。 “我说你们.....”他无奈打开门,说:“真想让我找点事给你们做?” 外面撅着屁股的一拨人顿时作鸟兽状散了,歪在各自工位上讪笑装尸。 姚征揪了被堵着路没来得及跑的女生,说:“通知大家二十分钟后开个小会。” “好的老大!”女生点点头,临走了又转过身小心翼翼问道:“老大你今天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儿?” 显然这问话承载了身后一众人的八卦心,耳朵支楞的老高。 姚征轻笑了声,不否认也没说明白的打算,只问道:“你怎么能看出来?” “老大你脸上写满了春天的气息。”女生诚实道,咽了咽口水小声说:“我们感觉你可能是谈恋爱了,对不对?” “准备好电脑过来开会,少八卦!”姚征卷了纸筒敲她的脑袋,故意板着脸说:“上班时间少问些有的没的。” 说罢不理会他们在空中噼里啪啦交汇火花的视线,转身径直进了办公室,掏了手机对着前置摄像头照。 并没有什么异样,只不过是春心萌动搞得脸上的帅气又逼人了些而已。姚征边换着角度欣赏边咂嘴,顺手拍了几张给徐牧辛发了过去。 #帅# #男票# 徐牧辛很快回道:【你脸歪了。】 看样子是睡醒了......姚征笑了笑,发了视频过去,接通后晃动了几下才看清了他的脸。 “在干吗?” “吃饭。”徐牧辛镜头一晃朝下照了桌上的餐盘,在他开口前说:“热过了。” “喔......”姚征悻悻的点了点头,笑道:“我以为你不会用呢。” 徐牧辛叹了口气,说:“我是觉得麻烦,智商上没有任何问题。” “那就好。”姚征虚空冲屏幕点了点他的脸,说:“我准备一下,要开会。” “去吧。” 徐牧辛举累了手机,干脆平放在桌子上让对面的人看他家天花板,想了想又问:“徐海峰好像回来了,有去找你吗?” “没有,不用担心。”姚征瞅着天花板直乐,随口道:“他不来找我我还得去找他呢。” 徐牧辛:“?” “你在家好好休息,电视电脑都可以玩,不想玩就睡觉,其他都不用管。”姚征大致扫看公司群里的信息,说:“中午可能你也要一个人吃饭,下午下班我会早点回去......不过徐海峰不是度蜜月去了?回来的这么早?” “不知道。”徐牧辛的语气冷淡,事不关己的样子,漫不经心道:“与我无关。” “行。”姚征笑了笑,语气温柔,说:“你吃饭吧,我去开会。” 徐牧辛简短的应了一声,径直挂了视频。 没有了徐牧辛的公司一切运转照旧,就连网站邮箱上都没有公布他离职的消息。姚征叼着笔无意识地滚动着鼠标,光标在他的简介和面无表情的证件照上来回游走。 “老大......” 有人轻轻敲了敲玻璃门,唤道:“二十分钟啦!开会吗?” “好,来了。”姚征猛然回神,把页面缩至最小,想了想说:“你先叫老吴和辛巴进来,告诉其他人再等等。” “好的。” 门外一阵小声吆喝,很快有人敲门进来,大大咧咧道:“老大找我们啥事儿?上个星期的方案不行吗?” “不是那个方案的事。”姚征点了点沙发,说:“坐。” “我叫你们来是有件考虑好了的事想提前给你们通个气,你们在公司的时间比我还长,按理说资历比我更深,我希望你们能更进一步。”他把厚厚一叠资料推了过去,笑了下,一脸轻松道:“当然,如果我走了的话。” 姚征本没想到这个会能开得那么长,直到别人从餐厅吃完饭回来了才各自散了。他倒也不觉得饿,又回办公室和徐牧辛通了话才被催着慢吞吞往食堂走。 “老姚!你今天咋这么晚!” “你怎么也这么晚?”姚征没什么胃口,随便取了点东西坐到朱嘉对面,笑道:“平时不是‘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吗?” “别提了,部长开会。”朱嘉摆了摆手,一脸愁容道:“不能跟你说了,我们财政部的黑水儿你别淌......妈的,我现在天天盼退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姚征心里一动,面不改色道:“马上过年了,你们的报表不是弄完了吗?” “徐太这一病倒又整出点事儿呗!”朱嘉瞅了瞅四周,凑过来小声说:“徐太快不行了。” “这么快?”姚征问:“住院这几天没起色?” “哪儿那么容易好,徐总婚礼她都是强撑着看直播,本来以为还能撑半年,没想到......”朱嘉咂咂嘴,说:“我也挺佩服她的,硬是弥留到要给儿子铺好路。” “所以徐总蜜月没度完就赶回来了......”姚征的手下意识地摸了下手机,又想到徐牧辛说要午睡的话,缩了回来。 “你看吧,这两天估计就要发公告了。”朱嘉叹了口气,说:“上面又得是一场变动,过完这个年假回来估计有不少人都要调动一下,我真想辞职算了......在这又累又讨不到好。” 姚征想了想,问:“你真想辞?” “真想,不说工作累,光跟那帮人周旋搞得我一年老十岁。”朱嘉说:“但我又担心短时间找不到下家,我还有房贷车贷要还。” “我有个打算,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姚征晃着勺子看了他一眼,慢悠悠道:“我准备辞职了。” 朱嘉:“!!!” “说起这个我突然想起来我憋了一早上想要问你的!”他激动地就差那筷子敲碗边儿了,低声喊道:“徐牧辛是不是也辞了?咋回事儿?你俩约好的?” “不不不,我辞职跟他没关系......也不能说完全没关系。”姚征按住他,哭笑不得道:“不是没出公告吗?你怎么知道他辞职了?” “废话,秘书处说的,我们部那帮女的哭天喊地的。”朱嘉吭哧吭哧独自兴奋,满脸的不可置信,喃喃道:“你俩这是要比翼**啊......徐总知道吗?” “还没说,准备说。”姚征笑了笑,说:“拐了人家的弟弟,我不主动走,难道要人家轰我?” “也是......我靠!”朱嘉猛地抬头看向他,磕磕巴巴道:“拐,拐了啥?你?徐牧辛?” “嗯哼~”姚征轻咳了声,颇为得意地挑了挑眉算是默认,随后正色道:“不跟你扯别的,我的意思是你这半年的时间好好考虑一下,如果真的想跳槽,不如联系我。” “联系你?你要创业吗?”朱嘉才从刚刚经历的巨大信息量中缓过来,头晕眼花道:“还是回家继承家产啊?” 姚征迟疑了下,点了点头说:“是。” 朱嘉:“......” “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他差点没坐稳,颤抖着指尖悲愤道:“我还以为你跟我一样是个苦逼打工的社畜!亏我把你当资产阶级兄弟!” 姚征小声道:“我也没说我生活窘迫......” “这是什么!”朱嘉一低头眼尖的发现了新大陆,激动道:“你他娘的袜子都穿GUCCI的!” “不是,我姐送的。” 眼看餐厅里少数几桌人的目光快要被吸引完了,姚征撑着额头恨不得就地隐身,掩着嘴尴尬道:“你小点声!” “我没法小声!”朱嘉小声喊道:“我的袜子二十块钱三双!” “说了我姐送的!”姚征也小声喊道:“他妈你的电话响半天了!” 朱嘉瞪他一眼,接了电话还做口型骂他。姚征松了口气没理会他,整理完盘子再抬起头时,发现对面人的表情严肃了起来。 “怎么了?” “放假前搞事......”朱嘉叹了口气,说:“徐太没了。” 姚征猛地握紧了手机,问:“什么时候?” “十分钟前。”朱嘉说。 “我去打个电话。”姚征边拨通电话边冲他说:“帮我放一下盘子,我说的事儿你考虑下,我先走......喂?” “睡醒了吗?”他放柔了声音轻声问道。 “醒了。”徐牧辛那边一阵悉悉索索,说:“刚起来。” 姚征不确定会不会有人通知他,一时间有些踌躇,不被打扰的二人世界过的太美好,以至于自私的心慢慢膨胀起来。 不想让他们碰面,不想让他再去参与到痛苦的交往中,但...... “徐太去世了。” 但还是要告诉他的,姚征轻声问:“你要去看下她吗?” “......去。”徐牧辛安静了几秒钟,说:“刚刚徐海峰的助理通知了我,我可能需要过去一趟。” “好。”姚征抓起车钥匙,问:“我送你?” 说不清道不明的有些紧张,他咬了咬舌头,暗怪自己是不是粘的太紧。 “我打车去。”徐牧辛说完补充道:“今天你去不太合适,葬礼的时候你陪我吧。” “好。”姚征松开手笑了笑,说:“那你小心一点。” “晚上来接我吧?”徐牧辛像是出了门,听筒里传来风声,好听的声音失了真。 “随叫随到!”姚征笑了起来,敲了敲手机,轻声说:“我爱你。” “......” 街道旁的犬吠,呼啸而过的车流和街边行人的闲聊,凛然的寒风将他的呼吸声扯得支离破碎,姚征认真地从嘈乱中辨认他好听的音色,随后嘴角慢慢勾了起来,心里那颗棉花糖逐渐膨胀充盈了整个胸膛。 “我也爱你。” 第29章 尽管徐牧辛和苏慧并不亲近,但徐老还在,他作为他们名义上的小儿子,为苏慧的身后事忙前忙后也是应该的。姚征不知道他和徐海峰有没有碰面,他们在家也默契的不提这件事,一切照旧,只不过徐牧辛好像越发的粘人了起来。 现在提要求提的得心应手,下午三点钟刚过就要开车来接人,理由是路上石子太咯脚。 姚征刚进办公室,电脑还没来得及打开,笑道:“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 “来了一堆人,远房亲戚吧,哭得人脑袋疼。”徐牧辛打了个小小的喷嚏,吸了吸鼻子说:“徐海峰也回来了,我不想呆了。” “那就回来吧,带你去吃好吃的。”姚征笑了笑,说:“老板都不在,我翘班了。” 徐牧辛问:“全勤不要了?” “等会你请客好了。”姚征换了耳机出门,清了清嗓子冲外面部员假正经道:“我出去一趟办点事儿。” 殊不知刚喷上去飘香的发胶和满面春风的红光透露了他的行程,以至于骚包的背影被偷拍下来发到了群里,引起一阵骚乱,只有唯一知情人朱嘉满肚子秘密憋得要爆炸,摔着鼠标不知道暗骂了他多少回。 姚征对此一无所知,满心欢喜的奔赴接人的路上,策划着趁这一点小小的空闲去约一次会。 “先把这个吃了,不太甜,我尝过了。”姚征把身边的纸袋递了过去,问:“他们家里人情绪都怎么样?” 徐牧辛偏爱小蛋糕上一层苦味的黑巧粉,千方百计认真地刮着那一层,随口道:“没什么情绪,她病了这么多年了,可能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 姚征看着他笑了笑,问:“葬礼什么时候?” “明天。”徐牧辛抠完了喜欢的那一层又没了表情,如缺失了味觉似的继续啃下面的蛋糕胚,说:“大后天就过年了,叔叔说要尽快赶在春节前。” “这样也好,春节后的话可能要多停留一段日子。”姚征打量着路边,说:“没吃饱饭吧?想吃什么?” “那家东北菜吧。”徐牧辛想了想,补充道:“上次和林沛一起去的那家。” “东北菜?我什么时候带你......”姚征想了半天,忽然直砸方向盘,大笑道:“徐牧辛你认真的吗?人家那是斯托巴克风格,什么东北菜!不是所有花花绿绿的装修设计都是东北风格哈哈哈哈哈哈!老板知道他引以为傲的亲自设计被这样评价估计得气死。” 徐牧辛:“......” “是我不懂艺术。”他忍无可忍去捏姚征的嘴,面无表情道:“不要笑了,再笑杀了你。” “可以选择死法吗?”姚征顺势抓住了他的手,放在嘴边吻了一下,说:“我想要被榨干而死。” “别骚了,交警来了。”徐牧辛不客气地抽回手,说:“我很饿。” 姚征忍不住的笑,朗声道:“知道了知道了,这就去东北菜。” 小餐馆一如既往的色彩绚丽,甚至比上回来更多了几分狂野。这不尴不尬不该吃饭的点着实没什么人,姚征硬凭着多年交情薅了老板起来做饭,这才得了一份巨大的招牌蛋炒饭。 “你尝尝,很好吃,限定版。”他把饭推向徐牧辛,笑道:“轻易不下厨呢。” 徐牧辛尝了一口,第二勺自然而然地送到了姚征嘴边。 “熟悉的味道。”姚征接了,鼓动着腮帮子说:“我不吃了,我中午吃了,你吃。” 他直盯着徐牧辛安安静静吃饭的样子,酝酿了一路的话小心翼翼问了出来:“我想跟你坦白一件事......” 徐牧辛放下了勺子抬眼看向他,许久未见带着些凉薄的眼神。 “你吃着我跟你说。”姚征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但他又继续动作了之后才小声说:“其实我家也开了个小公司,同行业的。当初我总想着出来闯天下,也抱着去看一下别的公司有什么不同的心理,才选了这里。” 他小心的看着徐牧辛的神色,纠结道:“但现在我爸身体不怎么好,我姐带孩子在国外也**乏术,我就想着辞职回家去帮忙。” 徐牧辛轻呼了一口气放下勺子,搞得姚征一瞬间精神紧张,忙道:“我不是故意隐瞒你的,是一直忘了这件事,想起来了又找不到机会说。” “我以为......”徐牧辛看向他,说:“我以为你要告诉我其实你已经结婚了。” “怎么可能!”姚征头发都快立起来了,差点要拍着桌子喊:“我现在就把我的所有身份信息都给你看!” “嗯,不用。”徐牧辛搅着牛奶,云淡风轻道:“以前跟踪你的时候看过了。” “......”姚征哭笑不得,说:“那倒也证明我清白了......不是,你没有生气吗?我隐瞒你的事?” “不生气啊。”徐牧辛奇奇怪怪的看了他一眼,只是问:“什么时候走?” “下个月。”姚征被他搞得有些晕乎,脱口而出道:“你愿意跟我走吗?” 说完倒是清醒了,悔得想咬舌头......这跟他原先设想好的场景不一样,谁他妈愿意在酷似东北大花袄的包间里搞浪漫啊! “也不是,如果你不想离开的话我也可以留在这里,我都随意。”姚征伸手抵着他放在桌上的指尖,小声说:“只要你跟我在一起。” 徐牧辛垂着的眼睫动了动,轻轻把食指搭在他的上面,问:“什么时候走?” 姚征傻了,问:“什么?” “什么时候跟你回家?”徐牧辛耐心的重复了一遍,说:“我需要提前准备我的东西。” “下,下周先回去准备一下交接。”姚征磕巴道,又抓紧了他的手问:“真的愿意跟我回家?” “你废话再这么多就说不定了。”徐牧辛面无表情道。 “好好好我闭嘴了。” 说是这么说,嘴角挂到耳朵上了也不知道,笑道:“我妈念叨你好久了,想看真人版。” 徐牧辛一向淡然的神色也有了晃动,问:“她知道?” “全家都知道。”姚征指尖抵着他下意识皱起的眉心,柔声道:“我高中就出柜了,放心,我们家很和睦......你不会是在紧张吧?” “没有。”徐牧辛偏了偏头躲开他的手,一脸正色道:“你的公司需要人手的话,我可以去应聘。” “应聘什么?”姚征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哈哈大笑,揉了一把他的脑袋,说:“你乐意去工作应该算我们聘请你,笨!不过看你意愿,想休息就休息,想要工作我们就去工作。” “我去工作。”徐牧辛没什么犹豫,立马回应道。 “好。”姚征看向他,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戏码,眼神愈发的亮了起来,说:“把我们的办公室打通,你坐我旁边工作......唔!” 一大勺蛋炒饭被强塞进了嘴里,始作俑者无事发生似的收回了凶器,端着他的牛奶杯小口小口抿着。 “从此以后我是你老板,我翻身农奴把歌唱。”姚征艰难的吞下这一口,坚持道:“然后你日夜受我的压迫,为了得到更好的报酬委身于我......” 徐牧辛:“......” 第30章 完结 苏慧的葬礼没有想象中的声势浩大,就连遗照也看起来像是病入膏肓时匆忙拍下的。徐牧辛漫长的记忆里没有她的笑脸,只有久卧病床的苍白的永远下垂的嘴角。 她好像给过自己一颗糖...... “过来......” 那是徐牧辛第三次在楼梯口悄悄张望,正对楼梯口的房间对他有着莫大的吸引力,他被带到这里好几天了,女主人始终没有出现。 “咳咳......咳!” 虚弱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徐牧辛躲在栏杆后,犹豫地踏出一步。 “过来,帮我拿下药。” 苏慧那时还没消瘦的吓人,只是脸色异常苍白,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挪开了视线。徐牧辛一颗心跳的飞快,顺着她的指使抓了桌上的药递过去,鼓起勇气说:“我叫徐牧辛。” 好像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家里聘请的小工,三个字说的铿锵有力。 苏慧只又打量了他一眼,“嗯”了一声,忽然倒了一颗药出来放在手心,逗小狗似的说:“吃吗?” “......谢谢。” 徐牧辛接了过来,毫无犹疑便放进了嘴里,甜腻的糖衣化的很快,随后麻痹了舌头的苦让他几乎不能开口说话。 “他领你回来不过是因为他在外面养的那个生不了孩子而已。”苏慧淡淡看着他皱成一团的脸,说:“你姓徐和我没关系,你可以享受这原本是海峰的一切,但只要我在一天,就总能把他找回来的。” “以后不用来了。” 或许是眼前男孩被苦的微微颤抖,她终于递过来一杯水,说:“回去吧。” 那颗药有多苦来着?味觉早已经忘了个一干二净。 “在看什么?” 肩上蓦地搭了一只手,清冽的气息逼近。徐牧辛回过神来看向身边的人,顿了顿说:“没看什么。” “你早上没有好好吃饭。”姚征略有些担忧的看着他,小声道:“怎么样?还好吗?” “还好。”徐牧辛猛然被他一说倒是饥饿感涌了起来,下意识伸手碰了碰他的指尖,说:“一会儿去吃饭吧。” “先吃这个。” 姚征趁人不注意捏着块圆球抵在他唇间,说:“快,没人看我们!” 又是一颗奶糖,还没进嘴就闻见扑鼻的奶香。 “不行,以后早饭还是得听我的,照你的吃法早晚低血糖得加重。” 见他张嘴含了糖,姚征这才满意地收回手,掌心相抵搓了搓,说:“估计快结束......” 戛然而止的原因是被揪住下巴堵上了嘴。 这个吻来的突然又短暂,带着奶香撞了一下算完事儿。但猛地一撞把姚征撞的失魂落魄,做贼心虚似的来回看了看,紧贴着他扯着嗓子小声喊:“你怎么回事!大庭广众......” 徐牧辛一脸正色坦坦荡荡,飘飘然松开了他,说:“走了。” “哎亲了就跑是怎么回事!” 姚征大笑,快步走向他的时候却见徐海峰掺着一个人迎面走了过来。他抿了抿嘴唇上残留下来的甜味停了脚步,自觉倚靠在身后的树干上不远不近的看着。 “叔叔。” 徐长耀年近七十却不显老态,他穿着打扮都讲究,倒比公司里那些两眼无神的邋遢中年显得生机勃勃。徐牧辛恭敬地唤了他一声,上前搀起他另一只胳膊,低声问道:“您腿还好吗?” “没事,站久了有点打不过弯而已。”徐长耀轻拍他的背示意他放手,问:“听你哥说你辞职了,怎么回事?” 徐牧辛自觉回到对面,闻言顿了顿,说:“想休息了。” “这样......也行,想休息就休息一段时间吧。”徐长耀竟显得心情愉悦,沉沉笑了两声,说:“出去玩玩,谈个恋爱。咱们家的孩子都太死板了,海峰也应该好好玩一次。” “公司还有很多事要做。” 他身旁一直未出声的徐海峰低声道,看了一眼徐牧辛和身后缓步走来的姚征,眼底覆了一层恨意,冷笑了一声说:“没时间谈情说爱。” “叔叔。” 徐牧辛兀自岿然不动,忽视眼前的视线转而看向老人,说:“今天也是要跟您告别。” “什么意思?”老人愣了愣,见姚征过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犹豫道:“这位是......?” “徐总您好,我是市场部的总管,我叫姚征。”姚征笑了笑,双手合十微微低了头说:“今天来参加夫人的追悼,请您节哀。” “喔.....没事。”徐长耀摆了摆手,眼神在两人之间游离,开玩笑道:“倒是没想到牧牧的性格也能交到朋友,这也是我一直担心的。” 神色宽慰,满眼爱意。姚征简直叹为观止,心想这一家子都能去奥斯卡拿个满贯。 “我......” 他刚想开口谦虚一下却被徐牧辛给打断了。 “不是朋友。”徐牧辛挪了一步贴近他,认真道:“是男朋友。” 姚征猛地咬紧了后槽牙,如果不是场合不对,看到对面两人那样精彩纷呈的脸色说不定真的可以笑出来。他侧头看了一眼徐牧辛坦然自若的脸,轻咳了一声抬手摸了摸鼻子......顺势挡了不可控制弯起的嘴角。 徐长耀眼神动荡几番,虽说阅历丰富也是被哽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镇定,看了一眼姚征说:“我老头子管不了你们年轻人的事,但不要影响工作就好。” “不会影响工作。”姚征礼貌道:“我已经递交了辞呈,工作也交接完毕。” 徐长耀只惊讶了一瞬,对便宜儿子的感情生活没有任何兴趣,频频看向那边人群,敷衍道:“行,你们好好玩......海峰,跟我过去吧,我们耽搁的太久了。” 徐海峰却挪不动脚步,铁青着脸直勾勾看向姚征,咬牙问:“谁准的?” “人事准的,合同准的,徐总。”姚征微微勾了唇角看向他,开玩笑道:“我走了徐总不应该开心吗?” “你要跟他走?”徐海峰转头看向徐牧辛,声音尖锐好像要撕裂了开来,抓住了他的胳膊低声吼道:“不准走!谁给你的命?谁给你现在高枕无忧的生活?他妈要不是我你早该滚回你的孤儿院吃剩饭了!” “我宁愿当初被送回孤儿院。”徐牧辛用力甩开他的手,身形不稳一个趔趄,却及时被有力的手掌托了一把。姚征站在他身侧,沉默的散发安全感,像一个忠诚的保镖。 “这几年的工资除了必要花销其余我没动。”徐牧辛气息有些不稳,揉了揉手腕说:“公司的项目我也有出力,奖金收益我都不要,还给你们。” “牧牧......不,不是的,不是钱的问题。”徐海峰勉强笑了笑,朝他伸手。 徐牧辛也轻轻笑了一下,说:“那是什么?亲情吗?” 徐海峰回避了他的视线,只是说:“我们是亲人。” “这话你自己都不信。”徐牧辛话音刚落便听见不远处徐长耀不悦的声音,抬头对他说:“叔叔叫你了。” 徐海峰转头看向身后,犹豫不决道:“我先过去处理点事,你不要走。” “你去忙。”徐牧辛笑了一下,在他犹豫不决最终还是转身后小声说:“再见,哥哥。” 徐海峰身形大震立在原地,他猛然转身,唇已惨白的毫无血色,但身后空无一人。 姚征几乎是在被徐牧辛扯着跑,即便是刚开始有一瞬间的反应不过来,倒也还能悠哉悠哉的跟上他的脚步。 徐牧辛的呼吸重了起来,一身懒骨无法支撑骤然巨大的运动量,顿时左右脚不听使唤软了一瞬。 “慢点!”姚征条件反射般一把揽了他的腰圈进怀里,两人堪堪站稳后才问:“现在走没关系吗?” “没事。”徐牧辛无所谓道。 他的脸颊被风吹得泛红,倒显得眼睛更亮了。姚征看得心里一动,正想说话的时候却看见那点亮晶晶被遮了大半。 怎么会...... “怎么笑的这么可爱?” 不小心说出心里话。 “嗯!”徐牧辛丝毫不觉得被夸可爱有什么不妥,颇为高调的应了一声,仍是翘着嘴角主动靠近将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 “嗯!哈哈哈!”姚征热衷于重复他一本正经的语气词上,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你知道以前她们给你起的外号是‘冷漠的嗯嗯怪’吗?” “知道。”徐牧辛声音闷闷的。 “请老板离员工们的生活远一点。” 姚征将嘴唇贴在他冰凉的耳朵尖上,小声问道:“......高兴吗?” “高兴。”徐牧辛也小声答道。 以往平淡到甚至死板的语气里遮不住的带着雀跃,他仰着头将下巴垫在姚征肩上看向四周,轻轻的长久的松了一口气,问:“什么时候走?” “随时。”姚征侧头亲了亲他,亲完了才愣了一下,小声问:“在人家家门口这样不会被报复吧?” 徐牧辛看了眼身旁的石碑,说:“不会,他看起来很慈祥。” “还会看相可不得了了。”姚征笑了笑松开他,却又牵了他的手并排走着,说:“走了,收拾东西回丈母娘家。” “我不太放心,徐海峰这个人执念很重。”徐牧辛下意识地攥紧了他的手,皱眉道:“我担心他会使手段。” “担心他会对我家造成什么影响?”姚征侧过头认真看向他,笑道:“开玩笑,那边是我的地盘,我从小横着走的。” 徐牧辛浅笑了一下,默不吭声的,眼里隐隐的担忧并没有消减。 “别担心。”姚征指尖戳上了他眉间蹙起的褶皱,认真又不好意思道:“虽然这样说保不准能把你吓得不敢跟我回家,但......” 他抓了抓头发,放弃似的,说:“我爹是个暴发户,就朱元璋你知道吧?老农民翻身做皇帝......但不暴政哈!就黑社会作风没得改,又娶了个彪悍的我妈,生了个巾帼女英雄我老姐......不说了,小时候我家门口三公里都是人家小孩的禁地。” 徐牧辛:“......” “但我就不一样了!”姚征垂死挣扎补救道:“我多根正苗红,一点没受他们土霸王的影响。他们会对你很好的我保证,我妈恨不得飞过来跟你见一面,天天盼你回家。没跟你好我都不敢回家,怕被我家俩女英雄捶......你干啥?” 徐牧辛不知从车里那个犄角旮旯里翻出一颗糖,顺手塞进了他嘴里,低头系着安全带说:“开车。” 嘴里的糖也比不上心里冒泡的甜腻,姚征俯身过去捏着他的下巴亲了一口,挑了挑眉问:“回家?” “回家。”徐牧辛下意识舔了舔唇,盯着他认真道:“我不喜欢水果味。” 姚征笑了笑,摸了一把他的脑袋转身开车,说:“做得好,我得在我的‘徐牧辛不喜欢的东西’小本子上更新了。” “什么小本子?”徐牧辛随口问道,又说:“我不喜欢很高,不喜欢小动物,不喜欢吃绿色蔬菜......这些都有吗?” “没有,对不起,我回去马上更新。”姚征大笑,看向他时仍带着掩不住的笑意,说:“你终于是你自己了。” “我终于是我自己了。”徐牧辛垂着眼睛看向手指重复道,半晌后又抬头望了一眼窗外飞快消失在视野之外的陵园,放松了自己靠在椅背上,小声说:“再见。” 作者有话说: 再见~~~微博是白萝啵不粘锅是日常博——不用关注也可以,希望能时不时想起我哈哈哈,下一篇文在囤稿中会尽快见面的......嗯给林沛的设定也是想开他的单篇,等下一篇长篇完了之后再用他当小点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