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糖爱情》作者:蛋蛋1113【完结】 文案: "如果不拿掉这个孩子,这辈子,我不会再出现在你眼前!" 从来,傅凌英挺的脸上,面对她只有无尽的厌恶与冷酷。 任何事,都是一场错误, 强求的爱情,从来没有甜份,更何况逼迫下的婚姻? ……★……★…… 以后凡是有别的女人要接近我,不管你有没有感觉,都得装出很生气的样子,懂吗?! 她问,为什么。 爱面子的男人,即使心被摧残得鲜血淋漓,表面上也如无所谓般的微笑。 因为,他是好胜的高以贤。 ……★……★…… 善良谁不会?可惜,爱情面前,永远,一个就是爱,一个就是不爱,? 良知都卖给了魔鬼,换取无糖的爱情……? 【256中文将分享完结好看的言情小说以及耽美小说等,找好看的小说就来256中文https://www.256zww.com/】 楔子 喝一口咖啡,"好苦!"一个年轻的男子向自己的同伴抱怨。 "女人走了就走了,谁叫你明明嗜糖如命,干嘛神经兮兮的装酷,硬要喝什么黑咖啡。"同伴显然没有什么同情心。 "今天我心情很不好,你就不能安慰一下我?"年轻人发怒。 "行行。"同伴拿起旁边的牛奶,顺着杯沿倒入对面的杯子,调侃,"我给你加奶加糖,让你渐渐忘记苦滋味,如何?!"正欲往对面的咖啡里再扔块方糖…… 咖啡屋外,一声巨响。 "有人出车祸了!"年轻人站了起来。 "我去看看,能不能救人。"顾不上指间还握着一块方糖,同伴修长的身形已经利落的旋身而出。 ……★……★…… 她醒过来,只有一室的寒栗、空寂。 莫名的打了一个冷颤,苍白的脖颈慢慢蠕动,探看,窗头的枝头上,有点枯黄、没有生气的树叶,昭显,现在,应该只是秋天而已。 可是,为什么凉意会这么重? 她拉高被子,裹住自己一直轻微颤抖不已的纤细身子。 这是怎么了? 心,空空的。 总觉得,有什么无比重要、珍贵的东西,流逝了。 这又是怎么了? 连……脑袋,居然也是空白的…… 好象,连记忆也丢失了。 她忘了,自己为什么此刻会在这里,穿着医院的病服,全身象散了架一样疼痛。 多么老梗,幸好,她确定自己记得,她出身在严谨的部队家庭,她的爷爷是教科书上留有名号的革命先烈,她的母亲是优雅的外交官,她的父亲是这座城市里,能支手遮天、翻云覆雨的一市之长。 而她,是永远要勇敢、坚强,不许轻易哭鼻子的蓝家人——蓝芹。 空茫的,睫毛又颤抖了几下。 医院VIP房间的门,被小心翼翼的推开,一阵轻微、细碎的脚步声,在乍见她已经清醒后,欣喜的惊呼,"小姐,你醒了?太好了!" 喜极而泣,是从小照顾她长大,爱哭鼻子的吴嫂。 唇,好努力的扯开一抹幅度,想微笑,"滴答、滴答"旁边的生命监测仪枯燥的持续监测声,却让一切显得那么空白,那么感伤。 她,不懂。 "小姐,傅先生已经在回程的火车上。"这一声先生,吴嫂语气里并无太多的尊敬,也对,有飞机不坐,傅凌硬是选择慢吞吞、能折磨死人的慢速火车,谁能不生气?! 永远,他有能一点点折磨得让人求生不得的法子。 "见到他,你不可以再象以前一样任他欺凌,什么委屈,什么苦水都往心里去,有天大的事,蓝先生也一定会替你做主!但是小姐,你要先说出来啊!新婚之夜他彻夜不归,你不说,这次怀孕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也一声不吭,蓝先生就你一个宝贝女儿,你要是出什么事了,那个什么傅凌十条命也不够赔……"吴嫂一边抹眼泪一边叮嘱,语气里有着身为蓝家人天生趾高气傲的优越感。 吴嫂咬牙加重语气,"管他这次是上头安排还是他自己主动请命去支援新疆动乱,新婚赶上四川汶川地震,蓝先生碍于舆论压力,只好许他一走就是扔下你半年,这次不会让他这么逍遥快活!" 傅凌?新婚?怀孕? 她紧握成拳的手,小心翼翼的抚向腹部。 为什么她丝毫感觉不到那里有生命的痕迹? 她的记忆到底空了多大的一片??为什么一切如此陌生,好象听着别人的故事,心脏却又忍不住丝丝纠结着的抽痛。 她的举动,让吴嫂的眼泪掉得更厉害了,"小姐,孩子……没了……" 没了?……怪不得…… 她的手,渐渐无力的垂下,掌心的异物感,令她怔怔的松掌。 掌心,居然,有一块方糖。 …… 她颦眉,想要努力回想。 "小姐,你怎么会爱上这样的人?!!真是孽啊!!!"她只在电视剧里见过的夸张嚎哭声吵得她头脑发涨。 颦眉再颦眉,努力再努力。 却,除了空茫还是空茫。 她好象,忘记了很重要的一些事,和一些人。 …… 是他吗? 傅凌…… 他应该重要到让她承受不住,选择了遗忘。 卷一『迷茫围城』 第一章 一个爱,一个就是不爱,也许失忆,是给无糖的婚姻,注入的唯一甜份。 ……★……★…… 她怕极了周围没有声音的清寂冷调,但是,家,给她唯一的感觉便是如此。 无论是以前的家,还是现在的家。 这个家,很陌生,打扮的很精致,精致到仿佛金丝雀的另一个牢笼,精致到明明应该第一次进伫,她却并不觉得很陌生,甚至她能凭着感觉轻易找到每件物品的收藏处。 于是,她知道了,以前那个金房子,是忙碌、永远不见踪影的父母为安抚她而建立,而这个金丝雀的家,却是自己亲手一点一滴细心打造的,也许布置的时候,是那么满怀欣悦与希望,到了最后,不过依然变成了另一个精致、寂冷的牢笼。 更衣室内,一排又一排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全部都是男式的,甚至连各式袜摸、皮带等也没有放过,工整的摆放着,刚好在触手可及的位置,格外的用心。 可是,同时,她,也发现,她纤细的手抚摩而过的男式衣物,感受到的不是温馨,而是无尽的空虚。这些衣服,全部都是崭新的,甚至绝大多数,连标牌还孤单的悬挂着。 对于她所做的一切,那个男人,并不领情。 她应该和衣物的主人关系并不亲密,虽然所有人都肯定得告诉她,那个人是她的丈夫。 私底下,她咨询过医生,明了自己得了选择性失忆。 明明那场车祸并没有让她的大脑出现淤血的痕迹,她却奇怪的失忆了,把关于那个男人的所有记忆,都抹去了。是什么样的事情,让她以这样的方式去逃避生活?她虽然外表看起来弱不禁风,但骨子里,她自信自己并不是那么懦弱的女人。 走回客厅,坐在餐桌上,小口小口的撕着手里的现烤面包,她若有所思。 傅凌…… 所有答案,应该全部在这两个字里。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并不好奇,也并不期盼与他见面。 隐隐的,甚至有点抗拒。 就象……创伤后遗症。 怔怔食不知味的吃着早餐,无论哪个角度看,清秀的她,因为从小严谨的家教,举手投足间都有股让人移不开视线的高贵气质。 空寂的房子里,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传进耳中,她甩甩头,起先以为是幻觉,直到重重"咯噔"一声,着实让她愣了一下。 出院三天,除了每天固定两个小时来打扫的钟点工,她还真没在这间房子里见过"人影"。 先是一个并不太干净的牛仔大背包,准确无误的扔进洁白的昂贵进口沙发,然后玄关处传来脱鞋的声音。 敏感的,不用察看,她就知道那是一双球鞋,而且,肯定也并不太干净。 一个修长的身影疲惫的走了进来,一件乱七八糟、脏到透底的茄克衫,衣领甚至是胡乱的半翻半折着,但是这一切都让人难以忽略那一张极其出色的容貌。 她怔怔的眼神一点点向上,目光停留在那张风尘仆仆却让人心眩的脸上。 好性格的男人!浓重的粗眉,性格的薄唇,丰挺的鼻梁,就象米开朗基罗的大卫雕像一样深刻的五官。 只是,他是谁? 男人扫了她一眼,他有一双极淡极淡的眼眸,这种淡泊,偏又象带着一股针对感。莫名的,她直觉,那双眸原本应该是笑起来会璀璨、光辉的,只是,对她,任何多余的表情,对方吝啬给予而已。 两个人的视线甚至没有对视一秒以上,他就抬了下眼,一种懒得理睬的漠视感,没有任何礼貌的招呼,越过她,径自走向厨房。 认识的? 她微怔。 她所认识的世界里,并没有这样无礼的家伙,在别人的家里这样穿梭自如。 只是,他好象有这个家的钥匙!难道……这里也是他的家? 呼吸有一点困难,脑子一片空白,一种大胆的猜测浮上脑海,难道……他就是……傅凌?她的丈夫??? 如果他就是傅凌,可以解释了一切。 她的眼睛一眨不眨,牢牢得盯着男人的方向,想找出一个答案。 她爱过他?如痴如狂?老实说,对吴嫂的描述,她有点诧异,茫然到完全好象只是听着别人的故事一样。 好吧,她承认,他真的很帅。厨房里的他,随意挽起衣袖的样子,那么不羁与致命的吸引人。只是……她还是不相信,自己是会被一张皮相这样牢牢吸引的人。 厨房里的傅凌,又累又饿,坐了几乎近六十个小时的火车,却还得回到这个令人窒息的家。 幸好,这一次回来,他的妻子并没有急于表现自己的"贤淑大方",反而一直微张着嘴巴,傻愣在那里,象第一次他们的初相见一样。 那场对他如同噩梦的开始一样,该死的"一见钟情"! 听说,孩子终于没了。 从领导忐忑不安的语气中,听到这个消息,他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孩子对他来说,只是这个女人对他所做得一场该死的错误,一个不被祝福的小"种子",别无其他意义。 随手打开厨房的柜门,里面一整排排列有序的方便面。 只因为,每次再晚回家,他贤惠的好妻子总是会准备好热腾腾的夜宵,而可惜,他一次也没有给过她好脸色,再诱人的食品,再难得的心意,他也没有一次捧过场,而总是故意当着她的面,越过"心意",一包泡面解决自己。 久而久之,然后家里开始多了无数品牌的泡面。 他冷漠的唇角浮现极其微淡的讥讽,那位锲而不舍的大小姐,就算准备平民食品泡面,也是价格高到乍舌的品牌。没有半分感动,她对他的好,只会令他作呕。 他把泡面里大包的牛ròu软包随手扔在厨房的台面上,加入热水,一会儿,泡面的热气腾熏他寒唳的双眼。 今天,这个女人静得有点离谱! 第二章 她不去招惹他,他没道理会主动去理会她。 很好。 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就是形容这样吧。 他喜欢。 他吃完了泡面,就转身进了房间,落锁,随后里面传来沐浴的声音,再然后……这个屋子里就好象再也不存在任何声音了,静到好象一切都是幻觉。 没有多余的好奇心,她只觉得松了一大口气。 摸摸心脏的位置,自从那个"陌生人"进入屋子开始,它就带着丝丝的纠结,紧张的跃跳个不停。 "它"好象认识他。 好不容易慢慢平复。 家,多了一个陌生人,并没有让她有一种别扭感,反而,有一种莫名的安心感。 走入另一个房间,突然她决定,这样阴雨绵绵的天气最适合补眠。 唉,因为遗失的记忆,她已经好几个晚上夜不成寐。 习惯性的随笔在崭新的日记本写下: 2009年11月,秋天。 一个名叫"丈夫"的陌生人,给了久违的安全感。 …… 那本日记本的旁边躺着另一本厚实的日记本。 是她的。 里面应该有着关于爱情的一切答案。 只是,对于忘记了密码的潘多拉魔盒,她并不好奇,也不愿开启。 …… 这一觉,睡得很沉很沉,再醒过来时,已经天黑。 推开房门,整个屋子照旧黑冷,于是,她很快明白,那个称之为丈夫的男人,早就离开了这栋屋子。 他和她一直以来的关系真的恶劣成这样?从小到大,她的生活里每个人都带着礼貌和客套的面具,没有人会将淡漠演绎的这么直接,甚至连一个招呼也懒得敷衍。 餐桌上,钟点工已经做好各式美食。 依然细嚼慢咽,却食不滋味。 还是这样,一直,都只有她一个人。 静静的吃完饭,静静的收拾,静静的清洗碗筷。 一切完毕,突然想起"陌生人"的那一身脏衣服,她开始在那间显然无人的房间门口一直犹豫排徊。 她只是太寂寞了,想找点事情打发时间。 但是,一念及"丈夫"那双淡漠到寒颤的眸,她不知道这样的行为算不算侵犯,踌躇不前。 天性不懂交际的她,不习惯拿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 叹了口气,还是放弃了。 她实在想不出来任何一个理由。 因为,她已经忘记了自己为何爱他,同样,也忘记了爱情的热度。 目前的她,缺少的只是一个"朋友",并不是一个"伴侣"。 转身,放弃。 空寂的房子,电话铃突然大响。 可能因为久未受人打扰,那连串的电话铃分外的刺耳。 她接起电话。 "您好。" 很奇怪,电话里居然只有沉寂声。 "喂?哪位?"她的直觉,并不是一个没有信号的电话,分明有人,那片刻捉磨到的呼吸声,她敏锐的察觉到对方是一位女性。 "大嫂,我是小暖。"电话那头在片刻的沉默与调整后,突然换上欢快的声音。 大嫂? 她愣了一下。 好别扭的称呼。 小暖??? 唉,……她……又多了一个,她的记忆里属于空白的人…… "听说哥回来了,他的手机没人接,请问,他在家吗?"电话那头的声音依然笑嬉嬉,带点调皮,甜美、快乐的声音象春天一样暖人心窝。 "他不在家。"回答简洁而有礼貌,只是奇怪,语气里也带了淡泊,她丝毫无法因那股调皮的声音,身起想要接近的暖意。 很怪很怪的感觉,怪到全身居然起着鸡皮疙瘩,有种警惕感。 而她,从来不对谁有过这样明显的敌意。 但是,女孩好象并不介意,"大嫂,我去医院看望过你,哪知道你这么快就出院了,怎么不多住两天呢?!好好保养一下身子呢?!"女孩的语气听起来象很关怀,"我刚好遇见你的主治医生,听他说……大嫂,你的记忆……"吞吞吐吐象是在试探。 "对不起,我生了点病,不太记得之前的事情。"她直言坦白。 "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对方关心的追问,"连车祸是怎么发生也忘记了?" 她颦眉,"是的。"确实,这个问题警方也追问了好几次。 女孩表现的很关切,声线紧张,连声追问,"找到那个肇事的司机了吗?对方怎么说?" "应该只是一场意外。"据那个司机的供词,那天,是她自己突然冲出马路,才会有了这场意外。 敏感的,她觉得电话那头的女孩听到这个答案,松了一口气。 "对!是一场意外!但是我想伯父应该不会那么简单放过对方。" "已经移交公安部门了,我爸爸不会cha手。"只是爸爸不愿相信,只是单纯的意外。 淡笑,不愿意深谈太多。 "大嫂,晚上我到你们那借宿一晚好吗?"对方撒娇的突然话题一转。 她愣了一下。 "大嫂,快开门,我已经在你家门口,我快冷死了。"门铃同撒娇声一起响起。 她急忙起身开门。 今年,才11月,因为一股强大的冷空气,南方的这座城市却已经格外冻人。 一个全身穿着毛绒绒,打扮得很可爱的女孩,对她举起自己厚厚的手套,露出无害的笑容:"HI,大嫂!" 第三章 第二次见面,她依然没有办法和他说上一句话。 他,依然冷冷的,即使在一个空间内,也让人根本无法靠近。 而且,好奇怪的兄妹。 正确的来说,好奇怪的小姑。 女孩的笑容灿若春阳,笑得柔媚,撒娇的柔姿象面对的是情人一般。 "哥,收留我一夜嘛!求你了!"女孩几乎整个人都趴到了他身上。 从他一进屋,女孩就象强力胶一样,根本无视屋子里还有另一个身份上是"嫂子"的女人存在,死死的粘着他。 "不行,这里没有多余的房间。"他一口回绝。 "那个男生真的好讨厌,一连好几天,一直在人家宿舍门口等人家拉,硬要人家和他交往!哥,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她打量着整个人快缩到哥哥怀里的"小姑"。 为什么这个女孩那么会闹,笑声又甜蜜又响彻,但是她还是觉得整个屋子好象暖和不起来,反而那个冰冷的男人一回到家,她觉得室温不再那么湿冷,也不会那么尴尬。 是的,她很尴尬!!! 是她太不善交际吗?反正"小姑"的热情令她尴尬不已,如果不是碍于礼貌,真想随便找个借口避到房内。 "你不招惹别人,别人会这么痴缠?"他皮笑ròu不笑。 女孩不慡了,挪了一下嘴唇,"哥不是也没主动招惹别人?!"意有所指。 他和她同时僵了一下。 是她的错觉吗?为什么总觉得那无害的表情下藏着砒霜一样的尖锐?! "你可以回家,那个男生一定不知道你住在哪里吧!"隐约飘来的语气平板无奇,却多了一分耐心。 "哥,老爸去旅游拉,我又忘记带家里的钥匙……"很委屈的声音,我见犹怜,"哥,你会照顾我的吧?!" 客厅里传来沉默声。 "哥,你是不是怕嫂子反对?"突然,故意扬高的声音,吓了她一跳。 女孩偏着头,说话依然轻柔,"什么时候,哥,你开始想做个体贴的'好丈夫',顾忌嫂子身体不好,怕我打扰?" 这句话像根利针刺得她的眼皮直跳。 为什么,她觉得女孩天真无害的笑容下,是很故意的挑衅。 她调转眸光,望向"陌生人"。 很明显的激将法,她好奇他的反应。 他的反应依然很平静,性格的嘴角勾勒着一抹淡淡的微笑,看起来,象不屑解释。 女孩柔柔偎进他的怀里,他刚好站了起来,"我去准备一下被子,晚上你睡我的房间,我睡客厅。"扔下一句话,甚至连一句咨询她意愿的意思也没有,他起身回房。 "哥,等等我!" 女孩勾住了他的手臂。 他好象已经习惯了女孩的亲密,两人相偕往房间走去。 她站在他们身后,很奇怪很奇怪的感觉,弥漫在心头,浓浓作怪,让她胸口一阵反胃。 第四章 每到夜晚,她的睡眠质量一向不太好,所以,当一个黑影从她的房间掠过,轻微推了她一下,当下,她就清醒了过来。 裹上睡袍,她随着黑影的方向追去。 那道黑影灵巧而纤细,并不属于男人的骨架。 推开房门,就着隐约的月光,随着一声迷蒙的娇喘,她看清客厅里的一幕,惊恐的捂上了自己的嘴巴。 那个声声甜笑的女孩,正用她腻腻的喊着"哥"的那张性感小唇,吻过客厅里沉着安睡的他光洁的额头,挺拔的鼻梁,然后在他性感的薄唇上久久停留。 客厅里,黑暗中,她看不清楚那两道身影是否交缠,因为他们的呼吸都如此平静,仿佛这样的亲昵早已经再熟稔不过。 好熟悉的感觉!一阵又一阵的恶心翻滚着她的胃,急喘着,呼吸象也不再属于自己。 她这是撞见了什么秘密? "你不知道吗?哥其实爱得是我!" 是谁?在她遗失的记忆里,为什么会突然出现那样一句充满占有欲的挑衅? 是谁在警告她! 是她! 一双清眸微眯,代表她被惊吓。天底下哪有妹妹会做出乱。伦之事表现的如此坦荡?!! 她接受不了!捂着唇,她冲门而出。 从她冲门而出那刻,沙发上,浓密的睫毛悠悠展翅。 "齐暖,够了!"缓缓推开覆在他身上的几近半裸身子,一件外套扔了过去,刚好遮住女孩胸前一抹若隐若现的莹白。 戏,该下幕了。 或者该说,他不会再配合了。 "哥,你醒了?!"不甘不愿的声音,齐暖不慌不忙的拉好自己的浴袍。 不是不明白哥的脾气,外表他看起来象总是没有什么情绪的样子,其实哥发起火来不亚于火山爆发! 所以,能吓到那个女人就好,见好就收! 环胸,他蹙眉,一双湛眸,冷冷的扫向他的"好妹妹"。 月光下,他的"妹妹"穿着一袭白色浴袍,秀发微湿,应该是刚泡过澡,一张俏脸颊蒸着粉红色的妩媚霞晕,象是刚在情欲里浸泡着等待男人的恩宠一样。 怪不得,他的"妻子"会惊慌而逃! 他甚至眼角的余光看见她来不及换下拖鞋。 一点抱歉的感觉也没有,他习惯了欺负他的好"妻子"!这样的戏码不是第一次上演,记得新婚之夜……他也是让她见识到了这样的好戏码! "傅凌,我爱你!一直爱了很久很久!"婚宴上,他的一位高中女同学情绪就一直在失控中,果然趁着大家闹新房的空隙,借酒发疯乘机和他告白,一舒郁闷。 心情糟糕到想扁人的他,正想拉开耍酒疯整个人"爪"在他身上的女同学,结果,眼角的余光也是瞄到了战战兢兢躲在一旁的新娘。 当时的他,怎样的表现? 一向很厌烦复杂男女关系的他,摆出了大众情人的轻薄嘴脸,主动"欢迎"别人的投怀送抱。 …… 不是第一次看见她故作坚强的眼泪,是她主动招惹他的……是她硬将"机会"塞到了他的怀里…… 冷冷一声讥笑,戏该谢幕了,女主人都跑了,没有再演下去的必要! "你如果再做这样的事情,我会告诉齐叔。"他不慌不忙的将自己退到安全线上,冷声警告。应付这样的事情,并不是第一回。 他的"妻子"被吓到了!其实他和齐暖不同姓,更无血缘关系。 但是,他并无打算告诉她! 齐暖布下了情魅之网,等着的并不是捉他这条大鱼,而是出于不甘,戏弄那条张慌失措的小鱼。 他是受过训练的军人,怎么可能不知道有人靠近他?只是刚好他察觉到客厅里还有"第三个人",所以他没有在第一时间推开而已。 "哥,我记得我和你告白过。"齐暖娇容转过来,朝他甜甜地、很无辜似地笑,"我也记得,当时你说自己会考虑。" 当时,他确实考虑过。 身边的朋友们一个个都爱得轰轰烈烈,而他讨厌复杂,齐暖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彼此知根揭底,更何况自从父母去世后,当时生活并不富裕的齐叔硬是扛起了养育他的责任,个中的艰辛可晓而知。 这份恩情,他一直念在心头,明白不得不还。 他真的认真考虑过,如果当时没有蓝芹的出现,很可能,他和齐暖现在已经是男女朋友,而且谈婚论嫁。 "哥,当时,如果没有该死的她纠缠不清,你的答案是YES吧。"齐暖娇媚地微笑,不害骚的贴近他,挑逗的气息在他耳畔吹拂。 如今的齐暖,哪还是之前那个甜蜜的小妹?相识二十几年,他也是最近才发觉,他需要重新认识自己的好妹妹! 他冷着一张脸,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天使的笑容下,藏着一颗女人扭曲的嫉妒,使坏的手段令人寒颤。 "哥,你一直不给我答案。"她微笑着提醒他,娇媚的笑颜在瞬间冷凝如霜,"如果没有蓝芹……"语气尖锐的激动。 都是那个讨人厌的女人! 如果没有蓝芹的出现,可能他这辈子都无法见识到他的小妹双面人的能耐。 "小暖,你应该知道,能保住齐叔光荣退休,不被起诉,有多不易!"他提醒。 幸好,他有个好借口。 闻言,齐暖愤愤不平的脸上,下唇已经几乎被含恨的咬破。 "难道你向齐叔伸手要钱时,都没有考虑清楚,一个警察的工资是多少?"这些,都是事发后,后来才知道,女儿要的名牌包包,想要留一笔钱作为女儿丰厚的嫁妆,这样的意念,可以毁了一个警察一辈子的清廉。 "哥,我知道你都是为了爸爸……"所以,她才恨啊! 如果爸爸没有……蓝家就不会拿着这样的把柄来威胁哥! 我见犹怜的低泣,"哥,我的心一直没变过……"玉手捧起他的脸,献上自己性感的樱唇。 她现在已经不爱名牌,只想一切回到过去…… 他的头一撇,再次顺利躲过"骚扰"。 女人真烦,怎么还听不懂他的意思? "你自己冷静一下!仔细想想,蓝芹手里有什么!"冷酷的旋身不顾身后的可怜兮兮,提醒,"记得,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也会……想要一拍两散!" 齐暖的一张俏脸顿时刷白,她听明白了言下之意。 只是他一直不懂,蓝芹这只兔子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咬人! 难道,又是因为"爱"这个愚蠢的字眼? 唇角不屑的抿起,他拉开大门,谔然的对上了一双清眸。 她没走??? 对了,这个女人曾经说过,眼睛也会说谎,所以,她需要亲口要一个答案。 果然,那双清眸的主人,修长而太过瘦削的身子,一直轻微的颤抖,一双清眸却勇敢的望着他,深呼吸鼓起勇气,问出的话却是,"请问,我们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第五章 他们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他挑眉。 他们怎么认识的?她自己不去记,还指望他记得?? 她的问题很怪。 老实说,他根本就不记得,不知从何时起,他的身后总跟着一尾羞涩的小尾巴。 起初,他并不太注意她。 "喂,大家看,听说常来我们大队的那个女孩是市长蓝威的女儿哦!"是周围人的议论,后来他才注意到她。 大名鼎鼎的"蓝威"两字,刺了一下他。 天与地,是他多努力,也和蓝威不可跨越的距离。 但是,他努力了那么多年,为得也只是拉近那距离。 于是,他多注意了她两眼,永远一件斯斯文文的长裙,清秀到让人过目即忘的样貌,那么平凡的一个女孩,却"蓝家人"三个字格格不入。 倘若,她不来惹他,不来惹他…… 会就此成为陌路。 "这个问题,我是不是更应该问你?"环胸而抱,他低头冷冷的斜睨她。 不同于南方女孩的娇小,她很高,瘦弱的身子足有一米七零,只是站在一米八几的他面前,依然没有一点气势。 他明白,其实她只是一个简单的女人。 但是,她有一个不简单的父亲。 "你是特种警察,我是医学院的学生,我们通过相亲结识?!然后,我很喜欢你,你也觉得我不错,我们就这样在一起了?是这样吗???"爸爸是这样告诉她的。 她不停的追问。 冷冷的扬扬眉头,他不记得自己给过"你也觉得我不错""就这样在一起了"的错觉。 "但是,为什么我还没有毕业,我们就结婚了?为什么这么急?为什么你会选择我?"她抬头凝视他,眼神里却没有疑问,更象只是她自己的自言自语。 他笑得更冷了,"你想知道为什么?"她问他为什么的样子,让他觉得很可笑。 活象她把一切恩怨都忘记了一样。 果然,在他越来越犀利的眼神下,她低下头,默默摇头,"不想,知道。"她虽然简单,但并不笨。答案,其实刚才从她无意中偷听到的内容中,约莫能自己理出故事的大概。 她喜欢他,而恰巧他没看上样貌平凡的自己,于是她利用爸爸的职权,使了某种卑鄙的手段,急切的等不到大学毕业就逼他娶了自己。 应该是这样。 不需要让他重复一次,那不过只是自取羞rǔ而已。 为什么她开始越来越好奇那段遗失的记忆?但是,潜意识里又惧怕去碰触? 明明从小到大,对所想拥有的东西,她一直是很随缘的性子,为什么,这一次会不同了? 明明骄傲的他,就象玻璃橱窗里的娃娃,为什么她要硬着性子,即使砸破玻璃橱窗也要伸手去触摸? 真的很好奇,曾经,他在她的命运里演绎的是什么角色?而她,又到底对他投射了多少感情? "你不问我和齐暖的关系?"他也很好奇,她忍耐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她摇头。 她不问,因为,现在的她,没有记忆,因此他和任何人有任何关系对她都没有意义。 他冷笑。又是这样,驼鸟的心态,以为不去问,就不用面对。 蓝芹,真是凶狠、霸道的蓝家里的一个异物! 新婚之夜。 他松开自己的旧同学,在女人的耳边冒似悄悄说了什么暧昧的话,女同学展露欢颜,不住的点头,终于一边迈着不稳的脚步,一边做着暧昧的告别飞吻,暂时先行离开。 而他,走到躲在一旁傻傻免费观看的她,面前。 "没什么想问我的?"他依然是那副似笑非笑,傲慢又欠扁的表情。 他等着她发作,乘各大报社的记者还在前厅,等着给蓝市长做个嫁女心得专访。他等着她出糗,乘蓝家所有的亲朋好友尚未散席,等着她象泼妇一样大声发飙,最好能拦住女同学,来一场恶劣的人ròu大博,这样明天的报纸头条就非她莫属。 但是,他的如意算盘落空。 "你……"新娘浓密的妆容下,一双清眸泛着水光。 "她约我过夜,我说OK!"从来没有这样恶劣对过谁,欺负起她来,他冷血到绝不手软。 她太平凡,他原本准备放过这只老虎群里的兔子的,是她这猎物硬要撞过来! 头一回合,他见识到她的忍耐力有多强,明明下唇几乎咬出血来,依旧一声不吭。 没有耍泼,也没有苦苦恳求他留下来。 于是,新婚之夜,他见识到了大小姐的"风度"与"韧性"。他嚣张"出轨",却意外的太平收场。 …… "没有什么想问的,那就让开!"他对她没有丝毫的客气。 静静的"让开"。 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父亲在外面还有很多"家",于是,她常常问妈妈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身为外交官,一贯优雅的妈妈却不耐烦的告诫她,聪明的女人,不要永远追问男人为什么。因为为什么只会令男人厌烦,因为问再多的为什么,男人也永远不会给一个正确的答案。 所有的答案,要靠自己去找。 聪明的安静的去找。 但是,她不是聪明的女人,所以,"请问,我为什么会喜欢你?" 对着他的背影,她大声询问。 她觉得她的婚姻象是一团迷雾,找不到甜蜜的踪影,更找不到心动的感觉,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他,甚至不惜耍手段也要得到他。 这太不象自己,她不理解。 他的脚步收了一下,唇角冷然一撇,"天知道。" 第六章 "你找不到记忆,你不明白'为什么',你很惶恐。" 男人已经走远,她回过头来,正面迎视身后那一抹艳丽的揶揄笑容。 "想笑就笑吧,没有什么好隐藏!"她坦荡、镇定。 以前,她一定应付过这样的场面,不然不会狐狸露出尾巴,她反而不惊慌,越发镇定。 "你终于弄清楚了我们彼此的立场。"女孩裹着象毒药一样漂亮的笑容,走近她,柔声轻唤,"大……嫂……" 她浑身的鸡皮疙瘩寒溧。 女人果然有要不得的天生直觉,是友是敌,靠直觉就能划分。 "要不要,我帮你找回记忆?"女孩不安好心的提议。 "不用,丢了就丢了。"她的表情平静。 如果要找,也是她自己去找回来,不需要别人不安好心的帮忙。 "蓝芹,就算失忆,看见这样的场面,你一点也不生气?一点也不愤怒?蓝芹,在我面前,你少装!"女孩圆眼一瞪。 到底是年纪比较轻,在她平静的表情面前,轻易就失了耐心。 "我没有生气,也没有愤怒。"这一秒对她来说,无论是心机叵测的齐暖,还是傲慢无礼的傅凌,都是记忆里没有影子的陌生人而已。 现在的她,只是困惑,离生气、愤怒的情绪还很远很远。 她一再的平静,让女孩彻底失了底牌,她一再的刺激她,不甘的希望能如愿见到她失控,"我坦白告诉你,哥、哥、爱、得、是、我。"女孩一字一顿缓慢、得意的说着,"我们不是亲生兄妹!哥的亲生父亲以前也是政府官员,和我爸爸是很铁的战友,哥十二岁那年,他的父亲犯了点事被判刑,哪知道在逃狱的过程中被特种部队枪决了!哥的母亲受不了打击,从此一病不起!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她的眼皮跳动了一下,不动声色的继续听女孩说着。 "一个十二岁的少年,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而且哥的父亲不是为国殉职,自然没有抚慰金,出事以后,亲戚们都怕承担责任,哥就象皮球一样被人踢来踢去,只有我爸爸念及旧情收留了他,帮他缴了学费,给他新衣服穿,又接他回家!"女孩的表情骄傲无比。 "所以你觉得你们对他有恩。"她的眼神望着女孩时,充满同情。 女孩愣了一下,随即神情激动的反击,"不是吗?如果没有你那么卑鄙的拿着我爸受贿的证据来威胁哥,现在我们可能早就已经在一起了!" 拿着受贿的证据来威胁? 原来这就是她得到婚姻的筹码和手段。 原来,她始终是不择手段的蓝家人。 她涩然的安静反驳,"那你呢?你也不是不断拿着过往的恩情来勒索?" 她们都是同一类人。 女孩象被点了穴位一样,杵在原地,久久无法动弹。 "他娶了我,你爸爸又安然退休了,他报了恩,还了情了。"很自然的,这句话从她口里缓缓脱口而出,仿佛很早之前,她就想对这个固执的女孩这样说。 "不是的!他是爱我的!是你,是你卑鄙的拆散了我们!"女孩再也笑不出来。 她摇头,"你还看不明白?他谁也不爱,如果他真的爱你,他不会留下你在这里作客。"更不会利用女孩来伤害她。 爱情不是这样的。 整个故事就象一个局,局面上女孩和她都只是一个棋子,而他才是最终cao盘者。 "你骗人!他是喜欢我的,他和你结婚,只是想要让我爸爸堂堂正正的退休!……爸有一大笔钱,够我们去国外生活,我让他一起逃,他说不能逃,不能不要!做人要堂堂正正……哥是喜欢我……才会和你结婚!" 语无伦次,女孩留下了两行眼泪。 不知道为什么,她从女孩的眼泪里看到了她因爱疯狂的痛苦。 淡淡的转过身,摸了一下自己隐隐作痛的心脏。 曾经,它也这么痛过吗? ♀☆♂……♀☆♂……♀☆♂……♀☆♂……♀☆♂……♀☆♂……♀☆♂……♀☆♂……♀☆♂ 特种部队档案室内。 "傅队长,这是特种部队近三十年上千名退役成员的详细资料。"年轻的档案管理员,顾左右而言,神秘兮兮的加上一句话,"机密文件哦,除了上头,不能随便翻阅的……" "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他拍拍对方的肩膀,让他安心。 "傅队长,我对你能不安心吗?"年轻的档案管理员笑嘻嘻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他旦笑不语。 蓝家女婿这张牌,果然到哪都很好使。 抱着一大叠档案,他的冷眸更暗了,转身之际沉声交代,"对了,今天的事,记住,和谁也不能提!" "那当然!那当然!"年轻人忙不迭的点头。 第七章 特种部队实战现场。 "初步了解,劫匪手里起码有四把枪,自制炸弹五包以上,两名人质目前生命安全……" …… 不能再持续拖延战术。 狙击手就位。 "特种部队反恐人员傅凌就位完毕!" 今天,已经是和劫匪僵持的第三天。 深秋,南方的夜因为冷空气,格外的冻人,冷霜几乎在眉睫上结了冰,但是他一步也没有离开指挥现场。 包括他在内,每一个狙击手都在有利位置待命,随时听从命令,准备开枪。 这是一场力量的搏击,也是一场心理战的搏斗。 饥寒交迫,劫匪已经心力交脆,他们坚持不了多久了。 就在这时…… 劫匪松开人质…… 一个绝好的时机。"行动!"副参谋长当机立断,一声命下。 "狙击手预备开枪……一、二……" 就在瞄准目标举枪,他犀利的湛眸一眯,通过联络器: "等等!"所有人的子弹全部已经上膛。 他的一声等等,令副参谋长的眉头不悦的蹙起,一只正准备挥之而下的利剪,却只好瞪眼停顿。 说是迟,那是快,就在这时,一件白衬衫腾空扔了出来。 是敌方求饶信号。 "撤消行动!"副参谋长紧急下达命令。 劫匪举着手,一个接一个走出了石洞。 历经足足72小时以上,终于在心理战术上突破劫匪的承受线,这是一场胜战,没有任何死伤,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他冷静、沉稳的指挥同队队员们上前,拒扣匪徒。 "怪不得很多人都夸傅队长年轻有为,确实有一对利眼啊!"参谋长与他比肩呵呵调笑着,"看来今年的升级试,又是推荐傅队长了!" 有能力,有背景,这个年轻人的前途无可限量。 "现在离今年的升级试还很遥远。"他的回答并不热衷。 "新疆'7。5'事件已经平息,局势已经稍微稳定,但是省厅还是决定再派二百名特种部队成员奉命驰援乌鲁木齐市,听说蓝千金身子不太好,蓝市长已经通过关系让你可以不必再次赴疆去参与维稳处突……" 他不语。 因为他不必告诉任何人,驰援乌鲁木齐的申请书,他已经主动提交。 他的冷淡态度让人根本无法与之客套、闲聊。 "什么时候约你岳父赏脸出来,大家喝一杯。"副参谋长象位和蔼的长辈一样,拍拍他的肩膀,见他没有反应,只好尴尬的摸着鼻子,踱步离开现场。 他的一双冷眸调到自己肩头,一双浓眉深蹙着。 不是没想过,如果他想得到"更多",蓝家女婿的角色他就该融入其中,而不是象现在一样,任谁的眼睛都能看出,他有多讨厌那些假仁假意,更厌恶"蓝家"两字。 个性使然,他天生就演不好戏。 所有的劫匪都被扣上了手拷,没有反抗的被带上了警车。 依然在现场善后的他,一弯身,面无表情的捡起了劫匪留在现场的白色衬衣。 …… 当年……他的父亲也明明举了白布,准备卸下手里的武器……身子却在一秒内被特种部队狙击手四面八方,以二十四发子弹打中…… ♀☆♂……♀☆♂……♀☆♂……♀☆♂……♀☆♂……♀☆♂……♀☆♂……♀☆♂……♀☆♂ 一个人在诺大的空间里,独自待着的第四天。 电视屏幕的彩光,映照在她寂寞的脸上。 一直重播的新闻栏目和警匪双方僵持现场直播,让她知道,她的"丈夫"的近况。 特种部队每12小时在现场轮一班,但是,新闻报导里,他一直在危险的第一线。 现在,他,应该在局里处理善后工作吧。 在全城为这起重火力匪徒事件沸腾时,他却连一个报平安的电话也没有。 因为,她对他来说,也只是陌生人吧。 她,自嘲。 这四天里,她一直在思忖,家对她的意义。 很小的时候,她就告诉自己,她以后不想要父母一样忙碌、冷漠到连抱一下子女,给之温暖的时间也没有这样的生活,如果她有丈夫,她会做最贤惠的妻子,如果她有孩子,个性一定要比她活泼淘气,还有,她会做个好妈妈,象最唠叨的母亲一样,去关注孩子的功课、兴趣等问题。 一直以来,她都知道,一个家,要靠努力经营。 只是如果家,没有双方共同的经营,那么,家还是家吗?应该只是一个冰窑吧。 所以,她不是他,家对她来说,无比珍贵,不容亵渎。 在医院里,得知自己失忆的时候,她以为见到他以后,通过时间,她应该可以把记忆寻回。 她以为,就算他们夫妻可能不相爱,但是起码也能象普通朋友一样坐下来,有一场促膝长谈。 但是,她都想错了。 不仅没有交流,就连车祸后,普通朋友最正常的一句问候,"你还好吧。"也没有。 更别提,她想知道的,因为车祸失去孩子,他内心的看法。 现在的她,甚至怀疑,自己当时可能怀孕吗?是不是医生搞错了? 她想象不出来,自己和他会躺在同一张c黄上的可能。 这么冷淡的婚姻,即使再持续十年,她和他还是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这段日子,不是没有想过放弃,退一步,可能就是海阔天空。 她有直觉,只要她敢开这个口,他就敢点这个头。 但是,如果在她遗失的记忆里,他是很珍贵的人,那么,现在没有记忆的她,凭什么替自己做主? 她举棋不定。 只是,唯一肯定的,在做出任何决定之前,她想要找到一个方式去接近他,了解他,评定他。 就算对自己"空白"的记忆,有一个交代。 深思。 电视上依然播报着新闻,"续武汉特种部队驰援乌鲁木齐后,我省省厅决定,于月底前派遣二百名特种部队成员赴疆,现选拔工作已经落入帷幕,现我台公布来自省厅的入选名单:S市高XX,赵XX……" 她低眸正静静饮茶,突然,惊了一下,抬头。 "A市,特种一大队,傅凌、江严、蒋……" 惊讶,他又要去新疆?而且,这次不是独自,是一大队人马? 静静的深思,再深思。 夕阳渐渐下了山。 突然,她再低头轻啄一口已经冷却的花茶,唇边渐渐展现一抹笑容。 第八章 A市公安局局长办公室 一双黑得发亮的小码男式皮靴,一名中等身高,穿着黑色特警服装,警姿飒慡的年轻"男孩",轻敲了一下办公室的房门,在听到"请进"的许可以后,黑色的帽沿下一张清秀、清慡的脸蛋,步着警务人员特有的严谨、威严的阅兵步伐,踏入办公室。 "报告局长,编号78759夏雨,前来报到!"敬个礼,刻意压低的声音,暗沉之中又带着点清脆。 正在低头修改公文的局长赵显伟,握笔的手,停顿了一下,充满疑惑的抬头。 编号78759夏雨?不是……? 赵局长带上了老花眼睛,捧起茶杯,一边喝着,一边摆起官威来,洪声说道,"编号78759夏雨,特种部队不是你自家菜园,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还未训完,终于认清那张浅浅又温和的笑容,赵局长一口茶水失态的全数喷了出来,屁股差点坐不稳凳子,一根手指指着来者颤抖个不停,"你……你……你……" "姨夫!"恢复本音,一张清秀的面孔平静无波,贯有的柔和与长辈招呼。 妈呀。 这是搞什么鬼? 黑色的帽沿下那一张清秀的脸蛋,卸下清雅的妆容,干净无比,最最重要的是,帽子下那板寸长短一样的军人发型,绝对货真假实! 赵局长咽了一下喉咙,一颗年迈的心脏颤抖个不停。 我的老天!想当年他临威不乱徒手面对一群持械悍匪,也没有这么惊吓过度! …… 前一日。 "小芹,你不是开玩笑吧?"眼前的访客令局长赵显伟略带惊讶,提出的要求更是令人诧异,"你的身体根本还没恢复!而且乌鲁木齐不象我们南方城市,那里昼夜温差很大,白天高温灼人、紫外线强到根本不适合你们女孩子居住,晚上又冷风刺骨,治安又很复杂……"赵局长一再强调乌鲁木齐的天气、治安有多差劲,企图打消侄女不该存有的不现实想法。 "我没有姨夫您想象的那么柔弱。"浅浅的温暖笑容,再一次声明与拜托,"赴疆的队伍,请算我一份。"这次A城的人员安排全部掌握在姨夫手里。 "不行不行!"赵局长急忙摆手,"这种事情你爸能同意吗?而且,我们也没有这样的先例允许家属同行!" 她正想解释,其实她并不想以家属的身份陪同。 只是,不用家属身份,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并不被他发现? "小芹,你是不是在怪姨夫?"赵局长面露为难,焦躁的不停踱来踱去,"你爸爸也交代过,这段时间你需要人陪伴,这次无论如何不能安排傅凌赴疆。但是他自己主动向省厅递了申请,既然申请单已经递交了,必须按正常流程来执行……还有,为了这次赴疆,有11名特警主动推迟了婚期,8名特警老婆怀有身孕,72名特警家有患病老人!还有一些特警不得不搁下正在装修的新房,一些人员小孩还尚年幼都还需要照料……" "如果我这时候安排傅凌不必赴疆,必然在警察内部引起公众不满和引人耻笑啊!"蓝威是指手划脚惯了,傅凌这个蓝家女婿偏偏又不配合,根本不了解他这个局长个中的难处。 "姨夫,是爸爸提了不该提的要求,您已经做得很好。"她柔柔嗓音慰藉着长辈的不安。 "小芹,你真的不怪姨夫?"这孩子是他看着长大,那时候他的幼子得了一场疾病逝世,大受打击的他,将所有的精神都寄托这孩子身上,他带着这孩子学骑马学射击,明明是一个那么柔弱的女娃,却硬杠着一台步枪从来不会喊一声累,只因为善解人意的想要帮着姨夫姨妈走出失去爱儿的阴霾。 只是这样什么也不会替自己主动争取,温和、淡泊的性子,遇见对的人便是惹人疼爱,遇见错误的人,只会一再的受尽委屈。 她浅笑,摇头。 本来就没有什么好怪。先别说军令如山,就算没有上头的安排,主动支援前线,本来就是警察的职责。 "没有意外的话,三个月的时间,你们夫妻就可以团聚了。"赵局长安慰她。 三个月的时间,刚刚好,足够了解一个人,也足够评定一个人,当然,又不会太深交。 啊,她想到了。 "姨夫,你们需要随行医生吗?"语气隐隐兴奋,她已经是医学院大五的学生,临c黄经验已经足够,如果她以医生的身份前行赴疆,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没想到。 "支援新疆的医疗队全部由卫生局组建,不归我们管辖,而且这次也没有医疗队伍同行的安排。"赵局长的话,戳破了她唯一的希望,"而且……小芹,你学的是妇产科……"就算市里选派医护人员援疆工作,轮也轮不到妇产科吧! 好象,也对……要派遣的话,应该也是外科医生。 她难掩失望。 正在这时,内线电话响起。 赵局长接起电话,听了秘书的汇报以后,脸色沉变,"九代单传?危险性太大?"越听越火,简直瞬间气到爆血管了,"这是身为一名特警该说的话吗?简直放屁!" 她疑惑的探头,是什么事让这几年来,一直很注重警察形象的姨夫气得爆了粗口? "编号78759夏雨是吗?拖也给我拖到乌鲁木齐去!还有,叫他立刻来见我!"一声大吼。 "什么?就这样交了辞职单,脱了特警服,就这样走人?"简直难以置信。 这样贪生怕死又没有责任心的家伙是怎样考进警队的??? 挂上电话,赵局长整个脸色铁青。 这次的援疆一下子调派走那么多精英,几支特警分队本来人手已经不够,而且剩下的大多不是四川地震已经援派过的人员,就是确实家庭有特殊情况的。 现在让他怎么从特警队里再另挑一个人出来?? 而且特警分队如若传出有人临阵脱逃的风声,且不变成了笑话??他这个局长脸面何存?? 真是一件令人头大的事情! "姨夫,即然您在忙,那我明天再过来找您。" 当时,他一点也没注意微笑着离开的侄女有任何异样。 第九章 依然是一身淡雅到不行的淑女服,镜子里的自己依然一点也没有改变。 稍显平板的上身曲线,只要使用束胸带就能遮掩。清秀的外貌,本来就没有一双妩媚的大眼睛。 今天,她的妆,稍浓了一点。 一点又一点,稍显棕色的眼线笔从细长的眼尾开始描绘,填满睫毛根部的空隙,眼线刻意描粗,睫毛膏刷出浓密的睫毛来,打造出又圆又亮的眼睛形状。 她一直觉得自己的双唇不够丰满,唇形不够完美,唇峰不够立体,但柔亮的唇彩,轻轻一抹,就勾勒出丰润唇型,娇嫩柔软的妆效。 世界上没有永远天生丽质的美人,也同样不会有无可救药的丑女人。 一个适宜的妆容,学会穿适合的衣服,学会得体的礼仪,会令一个女人增分很多。 母亲教会的这些,未来的三个月,她不再需要。 拨了一下肩头的长发,黑色的长发毫无生气。 因为,它本来就没有生命。 今天,她的发型是披肩而下。 平时,她一向习惯素雅的将黑亮的长发盘成发髻。 只是,现在……她的长发…… 想起剪发的那刻,那位理发师傅还一再的问道,姑娘可以再留长一点吗?可以再长一点吗? 或者可以将头发要做得蓬松一些,长发稍微剪掉一些,烫成蓬松的大花。或者实在喜欢短发,可以修改成凌乱又带点可爱的碎发。 真的有很多很多选择,实在不必……剪个阿兵头吧?! 理发师傅不怕浪费时间的一再给她放弃的机会,只是因为着实可惜。 剪到最后一刀时,理发师傅还为那一地黑亮长发心疼唏嘘:姑娘有什么想不开,也不能这样拿头发来作贱自己啊。 她笑笑,没有解释。 不是想不开,只是越是性子淡泊的人,下定决心去完成一件事情时,从来就不怕牺牲。 也许是因为她失去一头引以为傲的长发,让姨夫见识到她破釜沉舟的决心,居然轻易坳到了姨夫呆呆的点头。 临行前,姨夫交代了她很多,叮嘱了她很多,不外乎一句话。 出危险任务的时候千万不能率先向前冲,还有,更不能让人识破女儿身! …… "咯吱。"熟悉的开门声。 那道她渐渐已经有点熟悉的酷冷身影,开门而入。 依然是,没有一声招呼。 依然是,擦肩而过。 他没有去注意,今天,她的发型特别不同,更不会去注意,今天,她的妆容浓郁很多。 他进入房间,开始收拾行礼。 明天便要赴疆,但是他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行踪。 她浅浅的笑。 她猜的果然没错,即使一个屋檐下,她到底是圆还是扁,估计她的丈夫根本不曾细观。 这样毫无交集的两个人,让她如何相信自己曾经会疯狂爱上他?更甚有机会怀上他的孩子??? 到底是她忘记了重要的事情,还是弄错了什么? 就让现在"冷静"的她,擦亮眼睛替"过去"的她,看清楚他吧! 现在,没有任何企图接近的举止,她也静静回房,静静关门。 取出手机,待电话那头传来威严的嗓音。 "说。"父亲身边永远是忙碌的声音。 因为,名、利、金钱,人的欲望永远没有尽头。 她已经习惯。 平静交代,平静撒谎: "爸,我准备去世界各国旅游一段时间……" "这种小事不必得到我的同意,把你的帐号告诉我的秘书,我会交代按时汇款给你!" 她来不及再多说一句,电话已经挂断。 永远是这样……已经习惯…… ♀☆♂……♀☆♂……♀☆♂……♀☆♂……♀☆♂……♀☆♂……♀☆♂……♀☆♂……♀☆♂ 雨露朦胧的清晨。 A市选派特种部队成员驰援乌鲁木齐集中点。 因为隶属大城市,A市特种部队成员总共五百余人,共分三个支队,这次单从A市就选派出近一百名成员,因为分区、分队、轮班等不同因素,绝大多数成员之间互未曾有过交面。 因为战功显赫,傅凌曾在"2008年度全市公安巡特警系统工作总结表彰大会"上被领导点名表扬,更被提选为"2008年全省公安系统十大新闻人物"之一,毫无疑问,这次他被选为A市特种部队赴疆队长。 翻查点名册,他一一认真点名。 "江严。" "到!" "蒋定书。" "到!" 他点名的速度并不快,因为很多队员,他都并不认识,他要一一认清楚对方的长相。 …… 又翻开一页。 "夏雨。" "到!" 很清脆、干净的声音。 按照惯例,他仔细扫了一眼这位未来三个月的伙伴。 黑压压整齐的队伍内,"他"左面的那一位矮小而强壮的队员,是全国散打亚军,"他"右面那一位魁梧到象大猩猩的队员是抓绳攀登好手,而"他",平板的身子看起来有点瘦弱,在其他个个身强力壮的队员面前,他很特别。 有什么特别的? 他蹙眉,只能说,对方看起来特别秀气,特别——格格不入。 翻开自己手中的队员资料,他的手指跟着资料一一下划。 特种部队是警方一个专门负责各种特别的危险任务,担负某些特殊任务的队伍,是警察中的特种精英,考核非常严厉,每个成员都拥有大专以上学历,更要通过公安专业知识考试以及体能测试。 鉴于特种部队工种的危险性和艰苦性,相比普通公务员,每位队员的工资、津贴等待遇都很优渥。因此,在只看表面的世人眼里,也成了金饭碗。 听说年年有领导的子女,经过特殊门路,明明考核并不优秀,还是进入了特种部队。 他的手指停顿在强项一栏上,上面注明:游泳。 乌鲁木齐是世界上离海洋最远的城市,怎么会需要游泳健将? 看来赴疆之行,在很多人眼里和留洋一样,是镀了一层金粉回来。 他的一双明眸闪过一道严厉的光芒,扫向队伍中,黑色的帽沿下,那一张安静、清秀的面孔。 停顿三秒以后。 他面无表情的低头,在签到本上划上红色的勾线。 "黎大海……" 继续点名。 卷二 『女扮男装』 第一章 难以接近的僵尸脸、热情过度的虎子、天性风流的漫画帅哥,这三个性格炯异的男人,在她生命里,将各自担任什么样的角色? ……★……★…… 经历了近六十个小时的火车,所有人抵达乌鲁木齐的天山区赛马场地区时,已经晚上八点多,天色却才现在开始渐渐暗沉下来。 紧接着,先是按照名单上已经安排好的次序,所有人解决住宿问题。 因为此行条件有限,上头安排四个人一个寝室。 领着号码牌,她提着简单的行李,步着楼梯,寻找512房间。 "咦,你只带这么多行李?"一个年轻的队员与她招呼。 她见过这个天生一张娃娃的队友,一路的火车上,她无数次听到他慡朗的笑声。 那笑声很令人羡慕,应该属于天生没有忧愁,天塌下来也当被子盖的乐天派。 男孩五官长得很端正,天生爱笑的帅脸,笑起来二排白白的牙齿,让人也跟着神清气慡。 "才三个月,就不那么麻烦带很多行李了。"她解释。 娃娃脸的男生闻言,哆嗦的拉拢了一下自己制服下的厚外套,"你都不冷?"一下火车,他都冻得哭爹喊娘了。 现在才刚入夜,都已经快零下十摄氏度了! 冷?怎么不冷!!!! 可是南方的城市,这个月份还买不到很厚的御寒男装,她又不能向谁借…… "我天生不太怕冷。"说谎的同时,她也哆嗦了一下。 不疑有它,"孟虎,孟子的孟,老虎的虎,他们不喊我孟子都喊我虎子!"一双热情的手伸了出来。 "夏雨,夏天的夏……"她也赶紧伸出手,只希望自己冻得象冰块一样的手,别吓到对方。 没想到,还没介绍好自己,对方已经大大咧咧搂上了她的肩膀,"小夏同志,你几号寝室?如果近的话,大家要多多帮忙哦!"已经俨然一副好朋友的样子。 小夏同志看起来细皮嫩ròu,好象很会干家务活的样子,他得多多"联络"。 "恩恩。"她拼命点头,整个肩膀僵硬。 好不习惯……有人这样热络的搭着她肩膀。 只是现在她是一名大男人,又不好因为"同性"的接近,神经质的拒绝…… "哇,512耶,和我一个寝室耶!"耳边传来欢跃声,"太好了,一看你小夏就知道肯定很好相处,我还在想,我这么爱热闹的性子,要是和僵尸脸一个寝室就完了……"虎子一边心无城府的和她聊侃,一边拖着她向512走去。 谁是僵尸脸? 她很好奇,正想问。 "虽然不同队,但是看到你们队的那个僵尸脸,真是晚饭都咽不下来!都不知道你们怎么和他相处的,肯定很严厉,听说他来头很大,你们肯定很怕他吧?对吧!"好同情的语气。 啊,很严厉?来头很大?莫非他指的是…… 僵尸脸?形容的……真贴切…… 噗嗤一声,她被逗笑,整个忐忑的心情顿时放松。 "其实队长……"说他还好?其实不是那么酷?她一向只见过他的僵尸脸,撒不了谎。 "……还是我们队长好,天天笑呵呵的与'民'同乐……512,到了!"推开512寝室,虎子圆眼一瞪,象被什么惊吓到一样,嘴巴张得老大,余下的话,可笑的哽在喉咙里。 看到他奇怪的表情。 她也转过脸。 也惊吓过度。 真是古人训得是,背后不要说人! 只见,传闻中的"僵尸脸"正坐在下铺的单人c黄上,有条不紊的整理着自己的行礼。 她第一次有时间,那么近距离的面对面打量他。 终于,考察结果,她发现他第一个迷人的地方:他全身上下有一股非常吸引人的宁敛气质,眼神噙傲而不凌人。 只是,他浑身上下好象写满"孤独"两个人。 生人莫近的孤独,与世隔离般的孤独。 怪不得,别人会偷偷在背后喊他…… "搞什么!不是队长住双人房吗?"虎子小声哀嚎,真是好的不灵,坏得灵!他这张乌鸦嘴! 这不是活生生剥夺下班后啃瓜子说八卦的乐趣吗? 他抬头,冷眼平淡的看着站在面前的两名新室友。 一位,是他管辖的队伍中的队员,对这位游泳"健将"他有点印象。 另一位,正夸张拍额,毫不修饰现在正处于"刺激过度"状态的娃娃脸男孩,看编号,应该是他市特警队成员。 不是刻意偷听,只是对方并不怎么修饰,所以娃娃脸的话,他大致都听到了。 看来,他并不受欢迎。 不要问他为什么不是住队长房,他也不知道这次怎么了,上头言明三个队长,只有一间双人房,把他另作安排。军令如山,他也没什么好抗议的。 虽然这次为什么他会分派到队员房间里,着实有点奇怪,但出任务本来就是出来磨练、吃苦耐老,出现任何的处境都没有什么好奇怪。 "两个人傻傻仵在那干嘛?"身后传来一声风趣的调侃声。 那道声音,象吸铁磁一样非常有磁性。 本能的,她回头。 一个浑身从上到下完全挑不出缺点,象漫画书里走出的超养眼帅哥,就这样提着简单的行礼,侧身从他们身边而过。 放下行礼,自如的伸个懒腰,漫画帅哥适应的比谁都快。 而她……很丢人,她和虎子正一起发呆着。 真的不是没见过世面,她身边围绕的帅哥也很多,单医学院外科就是帅哥医生倍出,但是让她这样看直了眼,还是第一次。 男人帅成这样,举手投足都象个发光场,简直是造孽。 "哥!"虎子二度惊吓过度,回过神来,兴奋的扑了过去,"怎么回事?你怎么也加入了特警队,怎么可能???天那!天那!天那!我以为……"一连三个"天那",足以形容自己有多惊讶。 漫画帅哥挑眉,风趣的截断他的话,"怎么,以为我的体能会不如你?"要是虎子敢点头,他随时可以和他比一场。 虎子的头摇得厉害,"怎么会呢!在部队里,哥可是精英中的精英!神话中的神话!小夏,我跟你说哦,以前在我们部队里,哥可是打遍天下无敌手!高以贤三个字啊……!" 不太喜欢别人提太多他的事,高以贤打断他,"得,就你一张嘴巴能把耶苏也从十字架上哄下来给你捶背。"虎子是出了名的爱交朋友爱说话,有他的地方一定有热闹,不过想要片刻的清净?哼哼。 高以贤提议,"明天才会出任务,晚上有空,我做东,我们去附近泡吧。"他高以贤,到哪都是出了名的"会生活"。 "好好好。"傻呼呼的虎子拼命点头,看得出来,他很崇拜这位"哥"。 除了她,背着的他们谁也没有注意,他们身后的那个人微抬了一下眼。 目光,刚好和她的清眸,撞击在一起。 他淡淡别开,显然,虽然官高一级,但是性格使然,他并不太乐意多管闲事。 特别现在属于下班时间。 "一起?!"高以贤转过头来,没有忽视这位新室友。 "我来介绍一下,哥,这是小夏同志。"虎子的热情劲高昂,一只憨呼呼的大掌又搭在了她肩头,一把将她拽到了高以贤的面前。 她也大方伸出右手,"你好,我是夏雨。"相比之前,她的肩膀已经有点习惯这只"憨虎"。 高以贤没有马上伸出手,反而用瞬间很奇怪的眼神,仔仔细细的上下打量她一番。 他的眼神很奇怪。好象在困惑什么,又好象在怀疑着什么。 随后,他的目光突然不客气的在她非常"平板"的胸部上瞟了一眼,随后露出嫌弃的表情。 不会是?看出什么了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突然从寒冷的室外走进供暖十足的室内,温差太大,她的背脊都冒着冷汗。 她咽咽喉咙,觉得比第一次上医院临c黄实习,接受教授们的验证时,还要紧张。 "没什么个,也没什么ròu。"闲闲的下了评语,高以贤双手环胸,凉凉的绕过她。 并没有和她握手。 第二章 在其他室员全部一八O以上身高的前提下,她确实没什么个。 她也很瘦,在一群身强力壮、肌ròu发达的男人群里,确实没什么ròu。 所以,漫画帅哥的评语,应该没有其他暗喻?!应该没被看出什么,应该很安全吧! 他很高,伸手用掌大略衡量一下距离,摇头。"讨厌天花板和我这么近,我可以选下铺吧?"虽然语气里询求的意味并不那么浓重,不过漫画帅哥还算不是很没家教。 "当然可以!哥,我睡你上铺!"虎子离僵尸脸远远的,赶紧霸住上铺的位置,生怕被抢。 确定了c黄铺,高以贤开始从行李包里整出自己行李。 一件又一件,简直就象时装秀一样。 她定睛一看,被吓呆。Armani的皮质风衣,Brioni的奢侈运动装,GUCCI的平底鞋等等,每款各式都是顶级名牌。 特警的工资待遇虽说优渥,但是一个月的辛苦都甭想买上他行李袋内的任何一件物品。 别告诉她是A货,男人基本很少有买A货的习惯,而且漫画帅哥一看就不象那种会打肿脸充胖子,很虚荣的人。 再仔细一看,连他的特警制服也好象特别不一样!不一样在哪里?明明样式、颜色都一样啊! 对了,她看出来了!他的特警制服的面料明显和他们的不同!面料柔软、高档太多,分明是自己后来找人订做的! 只是,他此行赴疆是作为人民警察来驰援的,不是作为明星来登台的啊。 "来这里是出任务,不代表得降低格调,我一向穿不惯路边摊。"看穿"他"的不苟同,高以贤声明,"所以别象看怪物一样瞪着我,OK?!" 就算赴疆驰援,下了班也得穿得象乞丐一样?他办不到。 他在和她说话?他什么时候注意到她在偷偷打量他这位室友??可是,他明明闲闲到连头也没抬一下啊。 一张脸,顿时尴尬的红透了,她低着头,不好意思的正准备把自己行李放在上铺。 "等等。"低沉的声音出声阻止。 她愣住,本能的所有动作停顿住。 "你不会准备象他一样吧?"僵尸脸淡淡的指了一下对面的位置,酷冷的神情下有抹暗暗隐藏的难以忍受。 对面,虎子正大大咧咧将自己行李里的所有衣物都拉出来,一股脑儿倒在下铺,而高以贤也大方的让出了半张c黄供人方便。 听到自己好象成为了话题,虎子瞪着圆眼,索性先不整理,盘腿坐在下铺,听着他们的对话。 "你以后不会象他一样,坐在我的c黄铺上吧?"我的天!他的眼尾瞥到那个叫什么虎的居然连鞋也不脱,就盘着腿坐在别人的c黄上。 睡在这样的被单上,不脏吗??? 而高以贤好象习以为常的样子。 也对,听说在部队里战友之间更不计较的事都有。 只是,他不行。他出身警校,同学之间都习惯了尊重个人隐私。 从她"有"记忆到现在,他还是第一次不是用冷到够呛的语气和她说话。 她觉得有点意思。 这样有情绪的他,比较象个人。 "在上铺整理行李,还得爬上爬下,不方便。"她故意一指,"而且你看,屋子里连张凳子也没有,平时不坐下铺,难道坐地上?"故意呛声。 一只"虎掌"重重拍在了她肩头,够义气的挺她,"对啊!以后大家要是啃瓜子啊、几个人聚一起打牌什么,还指望坐在上铺?"本来住下铺有好处,也有难处,总不能想占尽优势吧! 啃瓜子?打牌? 他的眉心蹙得越来越深。 自己被人亏几句不要紧,但朋友绝不能被人欺负!虎子挺了一下自己发达的三角肌,一副"他"是我罩,看不顺眼的话,大家随时"干"一场的样子。 她一脸尴尬的想着该怎么提醒虎子,他们是纪律部队,不可以队员之间闹事?不能当面出声提醒,要不,太象叛徒了! 幸好,他没有象冲动的少年一样,面对别人挑恤,头脑一热挽起衣袖就准备大干一场,他只是冷冷的推开虎子挡路的结实身子,没有多理睬、犹豫,他将行李甩上,利落的上了上铺。 "我睡上铺。"闭上眼睛,他不再搭理他们。 交代、选择完毕。 c黄,对他来说就好比隐私。习惯了人与人保持距离感,怎么可能忍受有人如此践踏他的"隐私"? 他没有天天换洗c黄单的时间!也没有违反规定与队员打架的习惯。 …… 观察结果一:他好象有洁癖。 观察结果二:他讨厌打架。 真奇怪,第一次见到他落拓、性感又风尘仆仆的样子,很难以为他会有洁癖。 她浅笑。 很好,她的决定果然没有错,这样接近他的方式果然能很直白的了解一个人。 整理行李!这里就是她未来三个月的家! 伸个懒腰,她的精神饱满。 转个脸,视线撞个正着,对上了一双若有所思打量的眸。 见被"抓"个正着,眸的主人也没有任何的尴尬,若无其事的转过脸,与干不成架,闷闷回窝,正一脸不快的虎子闲侃着。 同一个寝室,第一晚关系就这么僵?为了让气氛轻松点,高以贤主动回到,刚才他原本不打算正面回答的无聊话题上,"你刚才说到哪个女孩?" 得到了答案,高以贤哭笑不得,"那个女孩啊,早八百年前就分了!"他从来没有和同一个女人好得过三个月的可能。 "真的吗?真的吗?好可惜,那个女孩好漂亮。"注意力被转移,虎子马上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一脸的惋惜和失落,"我还当时暗恋过她呢,因为是哥的女人,怕哥会伤心,不能动手……"哪知道……人家不当回事!悔啊! "哈哈,傻瓜,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你尽管抢,女人对我来说合则一起,不合则分,从来没有任何意义。"高以贤慡朗大笑,"我是一向没心没肺活惯了,还真好奇'伤心'两个字怎么写。" 好拽的口气。 她浅笑摇头,同样只是一笑而过。 难以接近的僵尸脸、热情过度的虎子、天性风流的漫画帅哥,这三个月,她的命运将和这三个男人紧紧的联系在一起。 第三章 "既然大家以后一个寝室,有些规矩,还是得说清楚。" 好不容易松弛下来的气氛,又因为僵尸脸的一句话,象紧绷的琴弦一样。 "我有一点必须和你们说清楚。"他的性格不会转弯,还是觉得大家事先说清楚,以后相处才不会有矛盾。 "第一,你们的作息我管不著,但是请在十一点以后保持室内宁静的休息空间,我们的工种特殊,必须保证充分的休息。" 他说得很有道理,但是他们听着就是怪不舒服。 "第二,请别把各自的女伴带回寝室。"他一本正经的要求。 不是没听说过,大学时,男生宿舍的单人铁c黄,半夜都会莫名其妙的"咯吱、咯吱"响个不停,害得"楼上"受及"地震"波及一夜无眠。 虽说大家都是成年人,也不会害羞这种事,只是一念及如果集体宿舍多个女人晃来晃去,还是相当令人不快。 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集中点在他身上,高以贤耸耸肩膀,"放心,我一向在这方面也不喜欢让人'围观',哥们不会赏脸成这样。"他连车c黄族都不屑充当,会饥饿到需要在宿舍就地解决吗?! 他又忍不住撇一眼"他"平坦的胸部,鸡皮疙瘩起了一地,嫌弃的赶紧移开目光。 "第三,你们三个人的卫生习惯我管不著,但是,我不希望我的c黄单上出现鱼片、牛ròu干、瓜子壳、脏脚印类似的东西。"这点,他一定要特别说明。 已经交代完毕,他拉好被单,准备就寝。 但是,有一人可没这么平静,火爆到牙龈都快咬断了。 最后这一点,好象特别针对某人。 她和高以贤同时瞥向某人的c黄塌上刚从行礼袋里搬出来,准备让大家分享的零食。 有鱼片、有牛ròu干,汗,也有瓜子。 每样都中。 "拽什么拽?!队长了不起吗?!我们又和你不同队,凭什么规矩得你来定?凭什么要听你的?"虎子快气炸了。妈的!今天大家不干一场,别想休息了! 面对虎子的吼叫,他平静的充耳不闻。 越是这样,虎子越觉得他傲慢、不可一视。 糟糕!这个寝室里,一个比较龟毛,一个比较火爆。 她赶紧站了起来,挡住虎子,拼命劝慰,怎么奈何虎子力气太大,她几乎被甩了出去。 一只修长的臂膀紧紧锁住虎子的脖子,"别闹事,泡吧去!"不由分说,锁住虎子就拖了出去。 "啊,虎子,我的手!"她也被虎子一直不放的手拽了出去。 终于安静了。 傅凌舒了一口气,闭上眼睛。 ♀☆♂……♀☆♂……♀☆♂……♀☆♂……♀☆♂……♀☆♂……♀☆♂……♀☆♂……♀☆♂ 寂寞红男绿女的喧哗世界,眼花缭乱的调酒技术。 "奂"的一声,一杯"斗牛士"从摇酒壶中漂亮的倒入杯中,置于杯垫上,推到她面前。 这是一杯属于男人的酒,但是,并不太烈。 她用舌头慢慢的轻舔着,龙舌兰酒的呛味混着菠萝汁的甜味,喝多了,也容易醉人。 转过脸,轻瞥随行的两个同伴。 目光,又对一双促狭的明眸。 她一惊,急忙转开视线,总觉得那弯成一弧的嘴角,甚是玩味。 明明认识不久,但每每对着她的目光里,好象在笑看一场闹剧一样。 不会是…… 她低头,仔细端察,本就小巧的胸部在束胸带的作用下,已经平坦到和飞机场无异。 而且,卸妆下的她,细长的单凤眼,高高的鼻梁,五官普通到有点中性化,而且每次说话,她都很注意将声调保持平缓啊。 该考虑到的,她自认都已经考虑周全,会不会哪里还有漏点? 再抬头,那边两个人正在"哥俩好"划拳斗酒着,兴致高昂到哪里有空去注意她。 暗自松了一口气,应该,只是她多心吧! 高以贤和虎子正斗着Rum,显然已经一脸红醺的虎子并没有讨到什么好处。 "不喝了,不喝了!"老是他罚酒!高以贤不知道有没有出老千,他还没出数,已经猜到他出几拳。 "砰"的一声,虎子不知道是真醉还是耍赖,虎头沉在吧台上,随便怎么晃他,也象一团醉泥一样。 中间的那个非常噪舌的阵亡,她和他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你是A市的?我和虎子都是S市的。" 两个城市很临近,不过S市的商业气氛要比A市浓重很多。 "来乌鲁木齐前,我刚在A市接受完培训。"这是他第一次出任务。 高以贤漫不经心的和她聊了几句城市的旅游点,突然话题一转,"对了,小夏你为什么参加特种部队?" 顿时,她被考到。 脑袋迅速的转动着,对上他玩味十足的目光,她已经想到一个安全的答案,刚想开口。 "帅哥,在泡寂寞吗?"一位风情十足的美女打断了他们的话题,指指自己那边的半开放式包房,大胆邀请他过去。 "不了,朋友怕羞。"举下杯子,他笑着摇摇头。 美女看来很想邀请到他,挪着丰臀,移到她身边: "两个大男人泡吧,泡来泡去有什么意思,和姐姐们一起玩吧。"细看下,细皮嫩ròu的,和那边的养眼帅哥不同,这个男孩象个没开荤的娃。 昏暗的灯光下,女人的手指一点点游走在她细质的肌肤,暧昧的说,"小弟弟,你多大?知不知道寂寞和淫欲一样,都得找人抵死纠缠……" 妈妈呀,从来没想到,有一天她居然会被女人调戏。 好露骨的话!好可怕! 她的浑身鸡皮疙瘩顿起,从小她就很乖,这也是第一次泡吧,更是没遇到这种情况,她不知道现在可不可以推开那个女人,会不会带来麻烦? 她焦急的用眼神向唯一的同伴求助。 却发现,对方正啄着烈酒,唇角似笑非笑,一副好暇以待的样子。 如果她没看错,肩头颤得那么厉害,别和她说,高以贤觉得很冷。 他根本不会帮她!或者正确该说,他在看着好戏,看得乐着呢! "小弟弟,还在犹豫什么?"在她这样的美女面前,再犹豫,还不扑过来,就不是男子汉了呢! 惨了! 美女的手不安分的越滑越下,眼看就要滑到她的裤裆……男子汉的第一关考验…… 第四章 她沉稳的抓住美女作怪的玉手,一脸正色:"小姐,你说自己很寂寞,那么能说出寂寞的感觉吗?" 美女一愣,着实没想到有人会较真这个问题,随口说道:"能有什么感觉?无非就是没人陪,一个人不知道该干嘛!"所以才来泡吧,找点热闹,找点刺激啊。 她摇头,"真正的寂寞是天幕降下来,就会内心荒芜,想放纵想猎奇,越是激情,还是越寂寞。"很奇怪,她好象体验过这样的心情,"脱下衣服时可能感觉恨见太晚,穿上衣服时只觉得相见还不如怀念。"一夜情,留下的还是无尽的空虚。所以,即使堕落,寂寞还是如影随行。 话毕,不仅她自己愣住了,连美女也怔怔的慢慢缩回她的手,她更加没有发觉的是,高以贤正在饮酒的杯沿停顿在唇边,表情震撼住。 一会儿,他的唇角才渐渐找到弧度,只是,他的眼底深得象黑谭一样,"如果你谈谈中国上下五千年的历史,从孔子开始一直说到孙中山革命,肯定更能将对方吓跑。"他的唇边又恢复了如雾团般让人看不透的促狭笑容。 "各位朋友,十二点的现在,为大家献上一曲,送给缘分中的你们。"舞台中央,突然传来沧桑、沙哑的声音,用电吉他演绎着摇滚情歌。 她忍不住转头,被吸引。 也许有一天 我会爱上你 也许有一天 我们在一起 也许有一天 等一个也许 也许有一天 我们都忘记 如果一切都会过去 不如留点回忆 …… 当我看着你的眼睛 我等的是奇迹 也许有一天 你会想起我 也许有一天 我们都忘记 就算一切都会过去 还是应该相信 当你睁开你的眼睛 看一看我的心 …… 动力火车《也许有一天》 她静静听完,说不出的感觉,只觉得,此时此刻的自己,好象真正被寂寞击中了。 也许有一天, 我们都忘记, 如果一切都会过去, 不如留点回忆。 …… "高以贤,我们该回寝室了。"她转过头,哪里还有他的踪影。 莫名心慌,突然全世界好象又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高以贤!"她的声音淹没在嘈杂的酒吧内。 正在惊慌中,一只虎掌搭在她肩膀,她吓了一跳。 酒吧这样复杂的环境,她真的适应不了。 "哥不见了?"虎子打着酒咯,被她略带惊慌的声音吵着,醒了过来,口齿不清的问。 她松了一口气,点点头。 "我、找、找、看……"伸着手指,虎子醉眼朦胧的在每个角落一一找寻着,"啊!那里!"兴奋的点着手指。 顺着虎子的手指,她的目光也看了过去。 半开放式的包厢里,高以贤的身边亲热的贴坐着好几位火辣美女。 不知道是不是太热,刚才过来热情邀约的美女穿着更暴露了,保暖外套早就甩在一边,露出细带的性感吊带,穿着黑色丝袜的性感美腿,若有若无的摩擦着他的大腿。 而他的唇角挂着一贯玩世不恭的笑容,没有拒绝,也没有迎合。 "嘿嘿,哥走到哪,女人们都不想放过他。"虎子傻呼呼的笑,语气里不免羡慕。 不是每个男人都艳福不浅。 "那我们先走吧。"她提议。 高以贤看起来还会玩很久的感觉。 "恩。"虎子点头,撑着吧台,想要起身,哪知道,刚一站定,酒精的作用下,腿就一软,踉跄不稳的向地面上扑过去。 幸好,她动作快,扶住了虎子。 "嘿嘿。"掌下的胳膊好细,一点也不象出身特种部队。 对于自己的出糗,虎子憨厚的傻笑,酒气熏天的抬头正想感谢,却整个人呆愣愣的。 细看下,夏雨不仅胳膊不粗,连皮肤都好细嫩,清秀的脸上一点毛孔也找不到,和女孩子一模一样。 他咽咽喉咙,心跳失律。 "谢、谢……"因为莫名其妙的紧张,更口齿不清了。 "不客气。"她浅笑。 天!他真的醉得不轻,怎么觉得他笑起来也和女孩子的腼腆那么相似。 虎子赶紧别看眼,强自镇定,"快、快、快,我们得快回寝室!"得快点洗个脸清醒一下。 她点头,"我扶你!" "不用了,不用了!"他跳开。 她惊讶的望着脚步非常不稳,但是明显象是落荒而逃的虎子。 "虎子,等等我!"她急忙跟上。 …… 包厢里头。 "不依,不依拉,又是你赢了。"赢得太轻松,每次都是他在赢,不知道是不是那些女人故意放水。 一个穿着更火辣的美女,用巨rǔ挤开了扒在他身边不放的女人。 女人不甘的一瞪,却被更凶狠的瞪了回来。 是我邀过来的。 所以我也让你了,但,你也霸得够久了。 两个女人,彼此用目光说话,都用强大火光企图将对方杀死。 处于中心的他,好象一点也没感觉到紧张的气氛,完全在状态外,"大家得努力点,要不待会儿夜宵的钱真的凑不起来了。"他扬扬皮夹,唇角依然挂着笑容。 酒吧红男绿女游戏规则,男士输得是票票,美女输得是热吻。 "放心!'夜宵'不会让你跑掉的!"火辣美女暧昧的将自己拉近他,一语双关。 他的唇角,依然是看不透情绪的笑容,不置可否。 "愿赌服输。"火辣美女就着他性格的薄唇吻了下去。 他的脸潇洒一偏,火辣美女的热吻只印在俊颜上。 他目光的位置,已经找不到两个同伴。 这么快就回去了? "来,继续啊!"另一头的美女不是滋味的催促着。 他耸耸肩膀,继续着。 人生在世,快乐就好!他是爱寻找快乐,不爱真心的高以贤。 只是那一刻,谁也没有想到。 有一天, 当他看着她的眼睛,会等的是奇迹。 有一天, 他希望,她睁开她的眼睛, 看一看他的心。 这一刻,谁也不知道,故事会就这样开始。 第五章 没走几步,虎子还是投降了,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好昏,真的好昏!!!都是高以贤不好,灌他那么多酒。 "我来扶你!"她将他的虎掌搭在自己瘦弱的肩膀上,使出浑身所有劲儿。 没关系,现在她是一个"大男人"。 她有很多很多的"力量",更加不会有男女之别。 也许是因为自我心理暗示法奏效,一咬牙,她居然撑起了虎子高大的身体。 "果然是我醉得不轻。"虎子盯着他清秀的脸,嘀咕。 "什么?"搀扶着他,拦下出租车,她听不太清楚。 "没有啊,没有!"被塞进车,虎子突然慡朗大笑,重重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我真是个傻蛋!" 怎么会觉得夏雨长得很象女娃娃?女人怎么能撑得动大男人?不不不,女人一向娇滴滴得象朵花一样! 夏雨只是长得细皮嫩ròu一点。 茅塞顿开,虎子不再胡思乱想,索性将整个身体歪在夏雨身上。 "哥我今晚喝高了,麻烦你了,以后有啥麻烦,尽管和哥开头,哥抛头颅,洒热血,也帮你搞定!"豪气十足,也醉意十足。 她摇头浅笑,没有将他推开。 在特种的部队,几乎每个男人个性中都带着独特的慡朗,所以,她不可以太"敏感",也不可以做出小家子气的举止来。 果然,一会儿后,鼾声大起。 她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将虎子的头颅慢慢移开,松了一口气。 第一天,终于平平安安过去了。 靠着出租车的后背,她正想闭眼养神一下。 手机却响起。 手机响起??怎么可能!!!这可是身为夏雨的新号码啊! 她急忙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那头马上传来低沉、冷冷的声音: "在哪里?" 几乎是同时,她就认出了傅凌的声音。 她正想回答,却被他打断,"他们我管不着,但是你是我这队的队员,明天早上6点,我们一队得集合。"他提醒"他"。 在短短的时间内能爬到队长的位置,和他的责任心不无关系,但是性格使然,他也只扫自家门前雪,不是个会多管闲事到cha手他队事务的队长。 "傅……"她急忙快速改口,"队长,你还没睡?"很惊讶,她以为他们出门以后,他就睡了。 他还来不及回答。 车子刚好停了下来,一眼,她就看到了他。 他的表情和室外的温度一样冷。 她急忙下了车,心虚的感觉,就象逃课的过程中遇见了班主任。 他也看到了"他",他走了过来,看到手足无措的"他"后面那依然歪斜在车上的虎子,他的眉头蹙得更深了。 好浓的酒气。 "虎子!"她推他。 她的力量实在是扛不动一个醉酒的大男人。 哪知道虎子恩哼两声后,继续呼呼大睡。 没有多犹豫,他蹲下。 "扛他上来。" 愣了一下,听明白他的意思后,她急忙点头,在他的帮助下,三下二下,他就轻松的扛起了虎子。 他一言不发的扛着虎子,一步一步向宿舍走着。 她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 幸好,虎子对他的不友善他没有记恨在心头。 幸好,他不是心胸狭窄的男人。 幸好,他够力气…… 突然,觉得在力量方面,男人和女人相差的好大,还有,男人的肩膀、他的背影,真的很高大……还有…… 脑部的某一条神经隐隐作痛着。 觉得这样的情景,好熟悉好熟悉。 好象,曾经,就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她颦眉抚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好象有一股力量快要把她拉回记忆的某个空穴。 打扮的很妖艳的自己……手里举着利器,害怕的一直颤抖的自己……背起伤者的他……惶惶一直跟在他身后的自己…… 片段太零星了,却又好象记忆要脱笼而出。 她细喘,不知所措。 "你也喝了很多?"一道声音成功打碎了所有记忆的碎片。 将烂醉如泥的虎子放回c黄上,他转身询问"他"。 他的鼻子很灵,早就闻到了"他"身上若有若无的酒香,同样,他的耳朵也很灵敏,听到"他"刚才的呼吸,好象是因为身体不舒服而有点失律。 "没有,不是很多!"她急忙摇手。 "那就好!我们是纪律部队,不该喝这么多酒。"他蹙眉。 她尴尬的笑。 为什么,好象本能的,大脑最直接的反映,她不愿意在他心头给自己留下坏印象。 只是,人生在世,他是不是太严谨了? "明天三队是1点集合,你上完早班,来看看他醒了没有。"他沉声交代。总归是一个寝室,总不能眼见虎子第一次集合就因迟到或缺席而被处分。 总归大家是一个团队的。 她有点意外。 她一直觉得象他这样冷漠的人,肯定即鬼毛又自私,肯定不会管别人的死活。 "还有一个呢?"他问她。 "高以贤还在酒吧玩,我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和虎子先回来了。"她急忙解释,"不过高以贤在集合前,肯定会赶得回来。" 他点一下头。 接着,两个人已经没有可说的话题。 她尴尬找了一个理由,急忙退场,"我先去洗一个澡。"身上都是酒吧里感染的烟气和酒味。 高以贤很风趣,虎子很慡朗,反而是傅凌,这个她最想接近的男人,太寡言,她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 不过,今天她和他居然说了超过十句的话,真是意外。 洗手间里。 她将铁拴扣住,锁扣却摇摇欲坠。 天哪,这是什么锁? 会不会掉下来??? 艰难的环境,说真的,一时半会儿,她还真的觉得有点适应不了。 室内有供暖,但是好象吹不到卫生间里一样,没有强电暖的浴霸,水管里的水一点也不热气腾腾,整个小小的不足3平方的卫生间,觉得还是寒冷无比。 她咬着抖个不停的牙关,快速洗了个头和澡,洗干净衣服,抱着脸盆走出卫生间。 好冷,连吹风机也没有。 幸好现在她的头发比较短,应该干得比较快。 捂着唇,她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已经躺在上铺的他,淡淡扫了"他"一眼。 他的这个室友,换上睡衣后,显得更单薄了。 怎么看都怎么奇怪,特种部队里怎么会有这种弱鸡?这么弱的身体,是怎么考进来的?靠游泳?未免上头在考核上,也太轻松。 "把头发擦干净!"在部队里,病倒了,没有任何人会照顾你。 一条白色的毛巾从上铺掉了下来。 她接住,怔怔的捏在手心。 还再想说点什么时,再抬眼,他已经闭眼。 "关灯吗?"她问他。 "再等等,还有一个人,没回来。"他闭着眼,淡声坚持着。 她再一怔,所以说,刚才他真的是在等他们回来?怎么可能! "你怕黑?"她猜测。 可是不可能啊,特种部队的队员,没有一个人会可能怕黑。 他淡淡摇头,"习惯了。" 小时候习惯了,等父母一起回家吃饭,习惯了全家人到齐了,才能安心入睡。 习惯了……这习惯了,好久了,还是改不掉。 他不喜欢孤独,却得适应孤独。 转一个身,背对着"他",他不愿意和任何人多谈半句自己的"习惯"。 第六章 结果,只比他们晚了一个小时,高以贤居然就回来了。 面对"他"的惊讶,高以贤只是好笑的回答,"我是风流,又不是下流!"他又不是种猪上身,见女人就上,很容易得病的。 洗了澡,带着沐浴后的清慡气息,高以贤穿着棉质T恤和运动短裤从洗手间里出来。 "抱歉,明天开始一定遵守规定。"高以贤淡笑,微仰头,与那方的上铺招呼。 没有客气的回应他,也没有转过一直背对的身子,但是傅凌放下了手头的杂志,关闭了c黄头的小夜灯,开始闭眼休息。 近凌晨二点,宿舍终于熄了灯。 整个寝室里,只听到虎子震耳欲聋的鼾声。 明明身体很累,但是她还是辗转难眠,可能因为刚到一个新的地方,她还没适应过来,可能因为,她第一次和三个大男人同住在一个房间,不免觉得格外不自然。 借着路灯照射过来微弱的光芒,她慢慢睁开眼。 那头的上铺,虎子正微张着嘴巴,因为醉酒直接睡死过去了,依然穿着羊毛衫的身子趴卧着,穿着牛仔裤的半条腿都挂在c黄沿上,睡相滑稽,也很差劲。 相比较,高以贤的睡姿就文明太多,他的双手规矩的交叠在胸前,优雅的就象一位王子。 她的上铺…… 沉稳的呼吸,应该代表他已经熟睡。 对他,她总是有很复杂的心绪。 …… 乌市天山区,它是整个乌市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也是"7。5"暴力事件最猖獗的区域。所有的特警全副武装,分布在七个卡点巡逻值勤。 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她和傅凌刚好分配在一个卡点。 第一天值勤,就有警讯通报:XX路有交警在执勤中,被5名犯罪嫌疑人持刀围攻,请特警赶过去救援。 第一次出任务,傅凌带队,他们一行人很快赶到达了现场。 一到现场,她马上被血淋淋的一幕震撼住,嚣张吹哨的暴徒,一脸蛮横,手无寸铁的交警,血淋淋的倒在公路上,呻吟、哀嚎。 据警讯,事件的起源居然只是因为一起非常轻微的交通违章处罚,因为一言不合,演变成暴力事件。 在一些随身带刀的野蛮民族和个体中,王法根本无效。 围观的群众们,也都离得远远的,敢怒不敢言,生怕被波及。 第一次见到这么猖獗的犯罪行为,她和好几位同仁都傻住了眼。 "放下武器!"震耳欲聋的"砰"的一声,傅凌开枪按照程序朝空鸣枪示警。 没想到,犯罪嫌疑人们手中的长刀,只是停顿了一下,在刺激的"宣战"下,反而又挥动手中的长刀,继续挥了下来。 交警象无力主宰命运、待宰的小绵羊般一样,发出痛苦的惨叫声。 又是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血止不住的向外大量涌现,暴徒们因为闻到血的腥味,越发的兴奋。 不能再拖延下去! "救人!"他当机立断,低沉的刚发号完时令,自己已经率先冲进了现场。 他的铁掌,徒手按扣住其中一名暴徒又将挥下的长刀,一只腿踢中了另一名欲行暴的暴徒前胸。 兄弟们也随后马上接到命令,冲围进去救人。 第一次见到这样混乱的场面,她的心提到了喉间。 平时,他都是处在危险的第一线?平时,他都是第一个冲进现场? 还有,最重要的,现在,她该怎么办? 她立在那里,手足无措,几米处传来激烈的打斗声。 她该怎么办?!!! 她唯一知道,就这样木头一样仵在现场,根本不是办法,连围观的群众,也开始用很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她。 她现在不是蓝芹,她是特警夏雨啊! 咬咬牙,她也冲了进去。 旁边的打斗声,很激烈,她胆颤心惊到差点浑身发抖。 首先,她查看那名交警的伤势。 虽然皮开ròu裂,大量的流血,幸好都只是皮外伤。 傅凌一个漂亮的后腿前踢,歹徒手里的长刀落地,他再马上紧接一个有力的前腿前踢,歹徒被重重踢中下巴,一阵头昏目旋,跌在地上。 正好是她的面前,来不及恐慌,她咬牙发狠的补上一腿,在暴徒还来不及反应间,按照出行前在家无数次摹拟的动作,她骑了上去,暴徒的背部被她一个脚膝盖用力死死的抵住。 小时候为了防止她被人绑票,她学过跆拳道,成绩还不错。 只是这点花拳绣腿,在部队里,在实战中,太过小儿科。 汗,滴在了暴徒不断奋力挣扎的背部。 汗水里,更多的是惧怕。 幸好,无人发现。 "叩"的一声,她取出手拷,制压住该名暴徒。 幸好,在刚才与傅凌的打斗中,该名暴徒已经消耗了大部分的力量。 其余四名暴徒,也分别被其他同仁分别制服住,收缴了乱刀。 "呜呜"两道鸣声由远而近。 是支援的警车派援而来,还有随行的医护车。 五名暴徒终于被带走了,负伤的交警和小部分受了一些轻伤的特警同仁,也被医护车接走。 赴疆的第一个任务,算是成功圆满。 她紧悬的心略松。 哪知道…… "编号78759夏雨!" 好寒好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有!"她挺直背脊。 踱步走到她面前的人,果然一张非常典型的"僵尸脸"。 僵尸脸冷声下命,"下班以后,沿着cao场跑五十圈!" 五十圈?她的背脊都是冷汗。 会要人命的! "队长,我不明白!"她大声询问。 她必须问明白,她为什么要受处罚! "贪生怕死的话,就不该参加特种部队!"他的一张脸,寒得结了冰。 所以说,当时她犹豫、停顿了一下下,最后一个冲进去,还是被发现了? 她还以为,他无暇关注。 苦笑一下,并脚,敬礼,接受处罚,"是,队长。" 姨夫交代,一定要冲最后一个,果然是行不通。 第七章 cao场的看台上,坐着两名男子,一位此刻看起来象在思索某件很重要的事情,唇角微弧的笑容,又觉得,其实他对什么都不在意。另一位,年轻莽撞,则简单太多,所有的心事都写在脸上,包括愤慨。 "'他'到底想要什么?"转过脸,他幽深的眼眸,停顿在cao场上明明累得气喘吁吁,快要昏倒的样子,却还在勉力支撑的某一点上。 "能要什么?!当然这个时候最想要休息,和……杀人!"虎子装作凶光毕露的表情,作一个"呵嚓"割喉的动作,不满,"那个僵尸脸把我们当什么了?新兵?五十圈?我靠,居然这样整人!"偏偏又是官高一级就压死人,军命不得不从。 完全鸡同鸭讲。 高以贤也不以为然,继续自己的饶有兴致。 "啊,真的,全平的?!"感叹。 怎么办到的?跑步起来,居然也没有丝毫的"痕迹"。 "什么全平?"虎子听不懂。 他懒懒扫迟钝的室友一眼,"我在说,'他'全拼了,指力气,OK?"他的双手作了一个努力跑步的动作。 他还没"玩"够,才不想戏一开演就落幕,起码得先知道,"他"混进来的目的。 虎子急忙转过头,刚好看到夏雨拼了命一样咬紧牙关、一鼓作气跑了好长一段路。 "好可怜。"同情得两眼泪洼洼。 cao场上的小夏同志,能源用尽,又没力气了,几乎每一步都在爬一样艰辛。 "有什么可怜的?"高以贤的同情心并不丰富,"采燕人的'表演'见过吗?崖下就是万丈深渊,没有任何的保护措施,没有拿生命来搏的飞檐走壁,怎么采到燕巢?!" 怎么突然提到采燕人?虎子一愣一愣的,不懂。 "当你特别想得要一样东西时,没有付出,怎么会有收获?!"说得那么白,总懂了吧? "哥是指,这里有夏雨想要的东西?"懂是懂了,可是又不太懂。 一定有!只是目前他还没观察出来!"参加特种部队里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他四两拨千金。 "那倒是,我们队的队长,就说自己是为了'子承父业'四个字,阿威是为了他女朋友看多了电视剧,以为'飞虎队'很帅,我呢,是力气大,脑袋又不象哥一样好使,想来想去,特种部队虽然有一定危险性,但是公务员的工资中算最高等级了……" 点着手指,逐个点评,唠叨一大圈后,才想起来问,"哥,那你呢,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吗?" "特别想要的东西?"高以贤嗤之以鼻,"钱?老妈塞给我的花都花不完。名利?最讨厌听到这两个字。女人?我很尊重她们,来去是她们的自由,我从不强求去挽留一个女人。"想想,自己还真的没有为什么事情伤神过,也没什么特别想要的,或者该说,从来没有在乎过任何人或事。 如果硬要算一个,那么,他想要自由自在,没有家人指手划脚、逼迫的人生。 "啊,十七圈了。"注意力被吸引走,一个胳膊那么细的女人能跑到第十七圈,真了不起。 "小夏,加油、加油、加油!"虎子也急忙转过脸,扯着喉咙喊。 …… 才第十九圈,cao场上的人,已经好象快要坚持不下。 六楼的会议室的落地窗前,站着一名始终冷着脸的男子。 他现在的视角,能将cao场里的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傅队长,其实我今天让你来,是想与你沟通一件事情……"领导吞吞吐吐,"虽然,可能会让你觉得为难……展开工作的时候,会有一定的难处……" "什么事?"他干脆、麻利的打断。 其实不用浪费时间,不听也罢,每年都能有几件破事? "咳,是这样的……"领导清清喉咙,"这次赴疆的名单里有二名成员家庭背景上比较特殊,上级交代,要特别'注意'一下。" 高干子弟? 他听得懂'特别注意'四个字的意义。 有时候,他真的搞不懂,这些人到底在干什么?吃不了苦,就不要参加特种部队,既然想吃苦,到头来又为什么要要求特别照顾? 见他没有任何反应,领导在心里叫苦连天,摆出上级架子也不是,不摆也不是。 "哪两个?"终于,他面无表情的问。 就等他这一句了!领导赶紧把他拉到落地窗前,"一个是你们一队的,就这个,就这个!"领导指指cao场上一边跑着,一边累到快要昏倒的人影。 夏雨! 他已经料到,其中一个必是这个男孩。就凭"他"的体格和胆识,进普通的警队都要衡量,根本不够资格进入特种部队。 "所以,处罚已经够了,做做样子就好了!"领导好言拜托他。 "我自己会处理。"他冷着一张脸,根本不给面子。 "还有一个在哪里?"他问。 被他搞得超不慡,又不能发作的领导讪讪地回答,"还有一个在三队,喏,也在cao场上。"他顺着领导的指间,看向了目标人物。 高以贤。 他有点意外。 "他的表现一向很不错,越是这样越有点难办。"领导苦恼,"上级交代,家属要求太危险的任务不要指派他,但是,刚来的第一天,他已经和上级言明,根本不需要特别照顾。" 他一声不吭。 反倒是领导先沉不住气了,"其实,我和他的长辈通过电话,他家里人的意思,希望他能有更好的人生,而不是当一名普通的警察,所以希望我们能找到好一点让他臣服的理由,借机开除他。"虽然好人才丢失是很可惜,可是留下来,可是个大麻烦。 "但是,他的表现很好。"他把话接了下去。 所以这才是苦恼的地方。 那么多人千方百计挤破脑袋,想考进来,却有人千方百计想把家人弄出去。 真是够有意思。 他将目光转向窗外。 窗外,那位让上级领导正苦恼着,要怎么"弄"出去的人,正闲闲的伸个懒腰,饶有兴趣的望着某个不知名的地方。 顺着他的目光,傅凌望了过去。 原来,他目光的聚焦点,是——夏雨。 第八章 "小夏同志,加油、加油、加油!"虎子扯着喉咙喊。 "女人,加油。"高以贤的声音,轻到只有自己能听到。 第二十一圈了。 哪知道,"扑通"一声,cao场上的"他"终于体力不支,跪趴在了地上。 情不自禁,心情被牵扯,高以贤站了起来。 他还来不及迈步,"小夏同志!"虎子已经惊竦着高喊"他"的名字,"嗖"一下,飞一般奔了过去。 "还好吧?有没有伤到哪?有没有出血?痛不痛?"虎子一脸焦急的问。 高以贤也走了过来,在"他"身前蹲下。 "他"还来不及摇头,虎子已经心急的掀起"他"的裤管,查看伤势。 "轰"的一声,她的脑袋一片空白,制止已经来不及。 "幸好没出血,膝盖只是破了一点皮。"虎子拍拍自己胸口,松了一口气。 不动声色,她慢吞吞的把裤管一点一点放下。 妈呀,千万别发现…… 等等!虎子后知后觉得愣了一下下,突然象发现新大陆一样,指着"他"的小腿,哇哇大叫,"哇,小夏居然没有腿毛!"一双白皙的腿,光滑到不可思议,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她白皙的脸渐渐有点潮红,手足无措到不知如何是好,更不知道该怎么解救自己。 "你看,你看!"虎子主动挽着自己的裤管,让毛茸茸的毛腿,"光荣"的暴露在空气中,"你们看,我好多毛!如果蚂蚁爬进去,肯定以为自己进了黑森林!"继续哇哇大叫,"怎么这么不公平,我不要拉!爬点小夏腿上拉!"他不要拉,小夏的"天生丽质"羡慕死人了! 这迟钝的家伙! 乘事情还没闹大前,高以贤急忙捂住了他的大嘴巴,阴森森的在他耳边说,"要不要我去买瓶蜜腊帮你脱毛?" 蜜腊脱毛? 虎子咽咽口水,渴望的眼神望向"他","小夏同志,请问,痛不痛?"所以说?…… 她和高以贤都愣住了。 高以贤的唇角几下。 "你不晓得,它困饶我好久了。"虎子苦恼的说。 每次去澡堂洗澡都被人笑"大猩猩",真的很惨的呀。 她紧张的咽咽口水,"你可以去做激光,即安全又不痛苦。"自己也不知所云什么。 天!她还真的认真回答! 高以贤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差点笑趴了。 两个活宝! 在高以贤的笑声中,不可抑制,她脸上的潮红越染越深。 "卜咚、卜咚、卜咚" 虎子傻傻的看着"他",慢慢按住左胸的位置,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这个位置又开始跳动的很厉害。 老天?他这是怎么了? 只是发现一个没长腿毛的雄性动物,至于紧张成这样吗? 赶紧抹了一下脸,虎子跳了起来,"小夏同志,你还跑不跑?跑的话,我陪你!" "当然还要跑。"她慎重点了一下头。 "吃不消,别逞强。"高以贤提醒她。 男人和女人的体力本来就不同,亚洲第一女打星杨紫琼和李连杰实际要真的对打,根本碰不到他的衣袖。 "我去和你们的队长说说看。"高以贤站起身。 "不用了,我可以。"她扬起清雅的面孔,淡声坚持。 "虎子,你说陪我一起跑的,可不许耍赖!"扬起一抹笑容,她努力让自己语气欢快。 来这里的第二天,虽然依然胆战心惊,但是,她觉得自己比待在自己的雀窝开心太多。 她大大方方的伸出两只手。 虎子握住一只扶起"他",高以贤握住另外一只手,也帮她一把。 "卜咚、卜咚、卜咚" 心跳的还是好厉害。 虎子咽咽喉咙,愣愣的"瞪"他们三个人交握在一起的手,再也忍不住,突然说,"小夏,你的皮肤好白,仔细贴近一看,脸上没有毛孔,连腿上也没有腿毛,真的会让人以为,是女孩子……" 闻言,她一阵紧张。 高以贤有点意外,不会吧,石头脑袋这么快开窍? "可是怎么可能!我们可是男子特警队!而且,小夏同志还背过我哩,一个女孩子怎么可能将我这近一百六十斤的大男人扛到宿舍!" 所以结论一:小夏同志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女孩子。 结论二:李俊基都能美成那样,小夏同志为什么不可以长得秀气? 这一百六十斤的重量,不是她扛的!可是,如今,打死她也不能解释了。 结论三,虎子豪气的提议,"不如,咱三桃园三结义吧!" 她傻住,下意识抗拒的抽回自己的手,高以贤也松开他的手,直接翻虎子一个大白眼,"你还真当自己是张飞啊!" "才不是呢,我也要做回哥!"虎子不依,一脸认真的对"他"说,"以后你就是弟弟了。"是弟弟,就安全了。 "我不要!" "我不要!" 异口同声,来自"他"和高以贤。 为了避开这个难堪的话题,她急忙率先开跑。 她不要!她不擅长骗人,虽然做不到坦白,但是她不想将来被人骂"谎话精"。 "喂,弟弟,等等我!"虎子在后面边喊边加大马力跟了上去。 不行,这个弟弟,他一定要认! 她急忙再跑快点。 后面的急忙再加大步伐。 高以贤看着看着,唇角忍不住露出笑容。 "两个笨蛋……"手掌间残余下的余温,分明是属于女孩子的柔嫩。 第九章 他一到cao场,见到就是这一幕。 "只有十几圈了,加油,小夏同志!"旁边陪跑,不断鼓励的是刚下完班、出完任务就蹲在cao场上的虎子。 "恩,加油!"她受到鼓舞,用力点头。 有人陪跑的感觉真的好很多,被人鼓励后,心窝暖暖的,好象疲惫也少很多。 "接着,我再给你讲个笑话:学校里老师正在上面讲课,这时一个小男孩举手说道:"老师,我想要拉屎。"老师听了教导学生道:"小朋友,你可以用另一种比较文明的方法说呀。"小夏同学,你猜猜看,文明的方法该怎么说?"虎子一边跑一边声情并茂的给她讲笑话。 她也一边跑,一边歪着脑袋认真想,"上厕所?上洗手间?" "错!"虎子得意洋洋的揭晓答案,"这个学生想了想说道:"老师,我屁股想吐!" 屁股想吐?她的脚步停顿住,随后被逗得哈哈大笑,指着虎子笑得弯了腰。 感染到他们的快乐,双手潇洒的cha在裤兜里,高以贤一边含笑着摇头,一边悠闲的踱步过来。 "只有十二圈了。"虎子负责陪跑,他负责记圈数。 "耶!"虎子眉飞色舞的做了一个胜利在望的姿势。 她的心情也很愉快,有他们的陪伴,体罚也好象变成了一场有趣味的训练。 嬉闹间,他们三个人的感情,好象突飞猛进,一下子拉近很多。 "再坚持一下。"高以贤指挥他们继续跑,在他们再度迈开脚步开跑时,提醒,"虎子,不是还有个裸男和女司机的笑话?"那个比较适合逗女孩子。 等他们跑到第四十五圈时,就可以让虎子以比赛跑的方式陪她,当然,为了不让她太挫折,得让虎子让着她点。 "对对,我们再来!"虎子卖力的逗"他"。 这种感觉很奇怪,他第一次这么卖力想博对方一笑,以前不是没有过,只是通常准备"泡"哪个妞时才会这样。 夏雨又不是妞。 只是…… "某晚,一裸男叫了一辆出租车,女司机目不转睛盯着看他,裸男于是大怒,吼道:你他妈没见过裸男呀!女司机也大怒:我看你他妈从哪儿掏钱!" 被他夸张的肢体动作逗笑,一抹毫不做作的笑容从她的唇角灿烂绽放。 她一向生活在象囚禁的华丽牢房里,身边的朋友,母亲总是要帮她一一过滤,然后在吴嫂的监督下,能留下成为"朋友"的品行、家世都优秀的良友,都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点头之交,这样的"粗俗"笑话,她根本没有机会接触。 原来,笑,不用衡量唇角的尺度,是那么自由。 原来,任何事物不淡泊的感觉,是那么美好。 有朋友,真好。 她忍不住,又是一抹开心的笑颜。 好漂亮的笑容,就象冬日的暖阳一样。 虎子看呆了,因为那笑容,心情开始象武侠小说里被高人打通任督二脉一样,格外舒畅起来。 即使烽火戏诸侯,只搏美人一笑……他怎么突然有了这样深刻的体会? 冷水冷水冷水冷水冷水! 都是雄性动物,哪来的美人?!!! 冷水冷水冷水冷水冷水!!! 虎子不再讲笑话,开始正色,认真跑步。 看着他们的高以贤,自然也看到了她的转变。 初相识时,她虽然温和,却也象兔子一样警惕,现在的她,则是放下了心防的样子。 应该是心思很单纯,很容易满足的一个女孩。 他识人,一向不会错。 跨大脚步,向他们追去。 但是没追几步,他的脚步缓慢了下来。 一切的轻松、愉快,骤然而止。 前方,傅队长的脸,很沉很沉。 高以贤拉住了他们。 双方默默相视,都无语。 "你们在干什么?"很严肃很严肃的声音打破沉默。 展现战友之情?同仁之爱?于是三个人把体罚当成游戏,嘻嘻哈哈? 他们都是纪律部队! 虎子正想反驳,却被高以贤拉住。 高以贤向他摇头示意。 理亏的是他们,不是他。 高以贤的目光转向她,意外的,在她清澄的眼眸中捕捉到一抹复杂。 复杂???自己多心?? 他不动声色的默默注视着她。 为什么,她注视傅队长的眼神,特别不同? 湛眸微敛,当机立断,高以贤扯起虎子。 "哥!"虎子正想说,无论如何他们得力挺夏雨。 就算是上司又怎么了?他虎子有得是义气,不怕得罪任何人! 捂住虎子正想唧唧歪歪的大嘴,高以贤用力把他扛离现场,重新站回看台上。 那么远的距离,他遥看好象不友善的目光敌对的两人,突然,一道直觉劈入脑海。 很惊涑的直觉。 无论她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这个目的,好象和傅凌有关。 现场,只剩下她和他。 她尴尬的笑,每次面对他,总是不知道所措的紧张。 "还有十一圈。"他面无表情的提醒她。 就算"他"是高官的儿子,在他麾下一日,就别想打混过关。 "我……跑,没说不跑。"她举手投降。 为什么这么怕他?一看到他,就象犯了错的小学生一样心虚? 值了一天的班,已经跑了三十九圈,简直在接受非人的折磨。 为什么她不反抗? 就算是兔子,也有脾气啊! 真是奇怪……她好象……还没学会怎么去反抗他。 她在诺大的cao场上,一圈接着一圈,缓慢的继续接受"处罚"。 没有了那两名室友的欢声笑语,这十来圈,格外的磨人。 "第八、第七……第二……最后一圈。"耳边传来,他威严的声音,在替她倒数。 …… "完毕!" 终于听到那天籁一样的"完毕"两个字,"滴答、滴答"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到唇边,她尝到了咸的滋味,顿时汗流如注的瘫在地上。 今天的运动量,是她二十四年之最。 今天的汗流量,也是二十四年之最。 刚才,跑着跑着,她快要窒息时,真的以为自己会昏倒。 幸好,一边跑一边默念着虎子刚才说过的每一个笑话,终于,她还是撑过来了。 她不是女人中的"强者",她也没有强壮的肌ròu去适应苛刻的生存条件,硬撑下来唯一的理由,就是他。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考进来的,但是!"在她一下又一下的急喘声中,头顶上方传来没有半句安慰,依然严厉无比的声音,"不行的话,可以早点申请退队。" 已经表达清楚,他转身,就想离开。 不行的话,可以早点申请退队?!!! 这算什么?体罚不够,还得再踩上一脚?! 要杀要剐不能等到她先恢复点元气吗? 一股从来没有过的火气腾腾上烧。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讨厌!"她在他背后大喊。 怪不得虎子想揍他,如果她是男人的话,如果她现在够力气的话,她也想上去踹一脚。 真是讨人厌的家伙! 他的脚步只是停顿了几秒,并没有因为她的话,情绪受到影响而驻留。 他有他的原则,而他,不是轻易被动摇的男人。 "对别人宽容一点,不行吗?"她用尽全力的喊道。 无论是蓝芹的身份,还是现在夏雨的假身份,作为陌生人,她对他,几乎已经释放出所有友好,友好到已经象在讨好,为什么他要对她这种态度?就算是冲锋陷阵的时候,她迟疑了那么一点,但是,后来她也很努力了啊,为什么不可以宽容一点,给一次面壁思过的机会?为什么不可以避免这么苛刻的体罚? 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但是,好象有一种压抑已久的情绪,因为有了导火线,突然急欲释放。 他骤然收住脚步。 回身。 "你敢告诉我,你10米×4往返跑的成绩是多少?" "1000米短长跑的成绩又是多少?" "85式狙击步枪你的成绩又是多少?" 他一步一个问题,声声逼进。 他承认,他的体罚是很不近人意,但是,也充分把"他"体能不足的缺点暴露无遗。 她的背脊上都是点滴止不住的冷汗。 不是因为体罚的关系,而是因为…… 她无法回答。 "部队里,不欢迎弱者!"他斩钉截铁。 同一个寝室,能够包容的,他也会尽量包容,但是不代表公事上!如果不行的话,不要留下来拖累团体! 部队里,不欢迎弱者! 他已经走了好几分钟,但是他掷地有声的话还在cao场上回旋。 怎么办? 她不该存着那么侥幸的想法,这里是特种部队啊,瞒混过关,真的有那么容易吗? 才第二天,她体能不足的弱点已经暴露,想要瞒住真实身份,又能拖多久? 难道过几天,她必须认输打包回家? 她真的好没用! 她沮丧的将自己的脸埋在膝盖里。 这一幕,都落在了高以贤的眼里。 第十章 寝室里,其他三位都不在。 她的身子比较适应不良,晚上不太热的温水澡每每冻得她直发抖。昨天晚上是夜班,第一次上夜班,她一大早回到宿舍就睡死过去,中午一睡醒,屋内已经空无一人。 现在正值中午,气温暖和,宿舍里又没有其他人,她可以自由自在。 旋开水龙头,细腻的泡沫均匀的抹在身上,中午的供暖水热气腾腾淋在娇体,氤氲的热气瞬间让全身的毛孔舒畅的几乎快要唱歌。 明明赴疆只有几天,却觉得这样简单的享受,好象离自己好久好久了一样。 洗了很久,指间白皙的肌肤都有点皱气。 她慢条斯理的开始一点一点抹干身子,因为这场舒坦的热水澡,她心情过于愉快,一点也没有发现摇摇欲坠的扣栓,此时居然终于阵完,垂下了脑袋。 因为午后的这点小小自由欢愉,她一点也无心关注周遭的环境。 直到。 木门传来"咯吱"一声。 她愣一下。 咯吱?咯吱?怎么会有咯吱声! 她傻傻的象慢动作回放一样,一点一点转过身子。 以为……是老鼠。 祈祷,是老鼠。 …… 今天的太阳,又辣又毒。 刚巧值班的时候,又碰见一个穿维吾尔服装的中年女疯子,拿番茄酱冲过来袭警,结果,喷了他一身。 对了,还外加一个鸡蛋。 听说,她的丈夫是在"7。5"事件里警察支援不及,被暴徒扔进了火里,当场致命。 大伙都很同情该名妇女,决定不再追究。 可是,关他什么事? 红色的,再加上鸡蛋的黄颜色,被牺牲的他有多狼狈,不用言表。 幸好,因为情况"特殊",队长碍于警队影响,建议他提早下班。 高以贤再闻一下自己的衣服,整个眉头难以忍受的紧拢。 这真的是番茄酱吗?到底什么牌子的?为什么会闻起来一股腐臭味? 他急急的推开宿舍的门。 里面静悄俏的,好似一个人也没有。 虎子还在当班,僵尸脸听说有指导会议,夏雨?去哪玩了?——不知所踪?! 现在,他无心去关注任何人的行踪。 关上宿舍的门,他一边向浴室走去,一边脱下染上难闻气味的制服。 没有任何阻力,就推开了浴室的破旧木门,他身着背心,下身只着一件CK的白色三角内裤,抱着一团脏衣服。 然后、然后…… 门里面,门外面,两个人都傻住了。 夏雨,居然在! 那一点一点缓慢转过身的清秀面孔,哪里不是"他"! 而且…… 而且…… 而且…… "他"是全裸的。 "他"单举着手,手里白色的毛巾,点点晶莹水珠在白皙的肌肤上滑下,被点穴一样,"他"的所有动作停顿在脖颈的位置。 他知道,自己如果够绅士的话,应该马上目光朝上,盯着天花板,然后帮"他"关门! 但是,为什么他的绅士风度,在这一秒开始罢工?他也象被点穴一样,移不开脚步,目光却停留在那白皙如玉的身子上,那两抹娇小的粉嫩上,以及,平坦的小腹下方,那女性阴柔部位的柔软毛发。 他不是处男,但是,也没经验丰富到在做爱时,常常开灯亵玩女性身体的不良癖好。 从来,身体与身体的接触,激情与激情的燃烧,他也有点心不在焉。 第一次,他那么"正面"的清晰的把一位女性的柔软,在眼底,看得那么彻底。 这位女性,居然还是他的室友。 他深呼吸一口气,找回自己的冷静。 "抱歉。" 声音里没有平时惯有的谐谑,反而难得的严肃深沉。 帮她,关上门。 高以贤背靠在墙壁上。 天!从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心思甚密的他,不是早就看穿? 原来知道是一回事,证实又是另外一回事。 CK的白色内裤,象里面有个充气棒一样,一点一点撑起了"帐篷"。 这里,也有个难堪的"证实"。 "原来,不是,全平的。" 低头,对着自家"帐篷",他努力找回自己的风趣。 他看得很清楚,该死的,不礼貌的,很清楚。 她有胸部! 之所以傻愣那么久,也因为他为自己的判断失误,惊吓过度。 她的胸不大,绝对属于需要后天弥补、拯救的小胸美女那款,但是,却很可爱。 白皙如玉的身体,再配上如处子般诱人的粉红,正常的男人,都会有最基本的生理反应。 更何况,这里是没有女人踪迹,母猪赛貂蝉的部队。 深呼吸。 慢慢吸气,然后吐气。 再次深呼吸。 他的"帐篷"在克制的调节呼吸中,终于慢慢的"冷静"下来。 …… 浴室里面,依然没有传来任何一声尖叫声。 她依然维持着微仰着头,单手举着白毛巾,拭着颈脖处水珠的动作。 惊吓过度。 即使现在,因为时间的流逝,她全身的水珠也全部在空气中蒸化了,她还是回不了神。 刚才慌忙关上浴门的人,是高以贤。 平时,处事不惊到象贵公子一样的高以贤。 所以,他没有吼,没有叫,没有跳脚。 该怎么办? 她被他吓坏了! 他……也一定被她吓坏了吧! 刚才,他全看到了。 从她的小巧胸部,到她阴柔部位的秘密地带。 所以,她整个人好象打击过度,已经完全石化,喉咙里发不出尖叫,更完全无法思考。 她的秘密,无处可逃。 …… 良久。 "穿好衣服,出来,我们谈谈。"浴室传来淡淡的敲门声。 再不敲门,他怀疑她会在里面继续待到天荒地老。 第十一章 女人不是遇见蟑螂也会大惊小怪,更何况是那么大的事情。 他以为,她会克制不住的尖叫,他甚至已经想好,势必会惊动隔壁宿舍,事情闹大,必要时,他要采取的紧急措施。 他等了又等。 但这一切,都没发生。 实在,幸好。 依然穿着松垮的男式睡衣,已经绑紧的束胸带,掩藏着本就不旖旎的身材,在他的敲门下,片刻,她慢吞吞的出现了。 "怎么会突然回来?"嗫嚅轻声问,她真的是没想到会这么倒霉,发生这样的突发事件。 她尽量让自己的嗓音保持淡淡的情绪,不紧张,不激动,但是一直轻颤的身子,还是轻易出卖了她的尴尬与骇然。 她真的无法预测到紧接着会发生什么大事情,因为她的一意孤行,会不会连累到姨夫? "别紧张,我早就猜到了。"他抢先道破,"你是女人。" 虽然认识并不久,但是看穿她的情绪一点也不难。 迷惑的眼,渐渐抬起,凝视高以贤。 早就猜到? 他的意思是…… 那么,他为什么不检举,不拆穿? "我不喜欢多管闲事。"在她的为什么还来不及出口前,他已经再次看穿她的心思,唇角若有似无一挑。 原来是这样。 她无时无刻不紧张到情弦紧绷时,却早就被人看穿,也许,还成了别人眼中的笑话。 她咬着下唇,一言不发,安静而又颓然,放弃无谓的挣扎。 此时的心情,可笑到就象第一次行窃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抓获,正在难堪之际,而"猎人"却告诉你,不必要难过、沮丧,因为你早就被人盯上了。 气氛太沉静。 "除了生男生女都一样的春哥,很难有女人能女扮男装躲得过我的眼睛,连绵羊音的曾哥也不行。"他故作幽默的说,企图找回轻松的气氛。 她笑不出来。 于是,他的"幽默"只能尴尬,而她窘态无处可逃的只能继续低头保持安静。 "你不会是在怀疑,我是故意算准时机闯进来……看你洗澡吧?"她的眼睛红红的,他不得不猜测这个可能性,如果是的话,他可以解释,他绝对绝对没这么无聊与变态。 她试着挤出笑容来告诉他,她没这样无端去猜测和污蔑他的人品,但是,几度失败。 她缺了一角的记忆想不起来以前和丈夫傅凌有过怎样的亲密,她能有的所有记忆里,高以贤是唯一一个看尽她身体的男人。 现在开放的年代,这些真的没什么好计较,但是,她就是怎么也挤不出无所谓的微笑。 她想笑又笑不出来的脸,令他相当不舒服。 毕竟,是他在某种程度上,明知道宿舍有雌性动物,却还是掉以轻心到莽撞了。 某种程度上,他不小心的行为,侵犯了她。 "为什么要来这里?这里不适合你。"不是想要为了推卸责任,反口去指责对方,他只是纯属对她的动机感到好奇。 为了追求傅队长? 直觉,她应该还不会是如此疯狂的女人。 但是,又是为了什么? 真有意思,从不过问别人的心事,也不认为自己有闲情逸致指点别人迷津的高以贤,居然好奇她的故事。 她抬头,扬扬唇,想告诉他点什么,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说她的目的,只是想去了解一个人?如果可以的话,想顺便找回自己缺角的记忆? 连她都觉得荒唐的够可以,怎么去说服别人? 感觉到了她的难以启口,高以贤没有追问下去,换个话题。 "二周后会举行每季一次的特种部队训练考核大赛,你准备怎么办?" 训练考核大赛分为垂降、狙击、搏斗、营救演练,四个项目。 即然是特种部队,担任着重大的安全保卫工作,每一次的实战都是拿着性命去拼搏,所以,成员们不能疏于任何一项体能技能,每一季度都会举行的考核大赛,就是用来督促成员们在业余时间能勤加训练。 她也听说了,也正苦恼这件事情。 "垂降只要不惧高,掌握技巧,要学会并不难。"他一开口,连自己都意外,"搏斗、营救演练,我都可以替你想办法,但是射击,你可以吗?"其他都好说,射击一环,却谁也帮不了她。 他替她想办法?不得不说,她很意外。 高以贤看起来真的不象会很热心的人,但是,他为什么一反常态,主动说帮她? "我……学过、拿枪……"终于,她不再沉默。 她拿过枪,也学过,但是,太过久远的岁月,让她只依稀记得正确拿枪的姿势与要诀。 "所以,你想拿20发多少环的成绩蒙混过去?"他不以为然的问。 因为现在的话题比较安全,他恢复了自如的神色。 "你们的标准是多少?"昨天夜班刚听到有技能考核大赛的消息,心慌之下,又不能贸然向同事打听,怕引起别人的质疑,她刚好想要今天找姨夫详细打听一下。 "手枪5个鸡蛋在15米的距离上,从掏枪、上弹匣,到枪响壳破浆飞5秒内要完成。"他陈述。 她的清眸,膛大。 那只是开始,还有第二项,"与人头同等大小的头靶,在20米的距离上,队员们从跑步入场、上弹匣,分别采用站、蹲、卧、仰卧姿式每人打掉5个靶子,10秒种之内才算及格。" 她很用力的吞咽一下口水。 第三项,"100米距离的人体靶,队员们使用'八一'式自动步枪,头、胸、膝、肘部位,指那打那,弹无虚发。"都详细介绍清楚了,高以贤停顿了一下,冒似不经意的问,"你行吗?" 她不行,她一点也不行! "所以,结论是,最多两个礼拜的时间。"高以贤修长的手指,指了一下被震呆的她,"你,要卷铺盖走人。"不是故意吓她,而是事实明摆着。 单一个射击考核环节,她根本摆不平,只能让人看笑话。 她的体能不行,更没有技能可言,根本混不下去。 她几乎能想象僵尸脸冷冷的咆哮声,和队员们的窃窃私语和不屑声。 那里,是男人力量的舞台。 所以说,她所有千万百计的努力都是白费,她必须面对自己的失败? 她不想那么示弱,眼眶却还是忍不住发红。 "明白了。"她用力点一下头,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没有任何挣扎的余地,她必须收拾好情绪,乖乖的离场。 "这里留给你,我出去吹一下风,冷静一下。"她的眼眶是红的,神情却是安静的。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没什么好值得同情的。 高以贤这样告诉自己。 可是,为什么面对她背过身,纤瘦的身影,他的心脏也跟着难受的紧缩? 他不该心软的,没有什么好心软。 "你的目的是什么?傅队长?如果是他的话,这两个星期我可以帮你!"既然每个人都说他很风流,自然,他的情场经验很丰富,成不成他不敢保证,但是比起她一个小丫头乱"闯",他还是有信心能帮到她。 她现在难受到根本不想和他讨论这个话题。 他都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她的肩膀怎么还是沮丧、难过的挂垂着? 难道不可以稍微表现的兴奋一点点? 再怎么好说话,他也已经仁至义尽! 现在,什么也别管,丫头出去以后,他可以洗一个自由澡。 他重新拿回换洗的衣物,在她重沉的脚步快要走到门边时,一句没有经过慎重考虑的话,脱口而出: "要不要我教你射击?"射击一向是他的强项。 话一出口,他和她都愣住了。 死马当活马医?他会不会太过"好心"? 今天的高以贤,太过反常。 他深呼吸一口气,了解紊乱的心绪,清楚为什么。 看尽一个姑娘清白的身体,如果不补偿点什么,会憋得发慌。 偏偏对方即使再难过,也不尖叫、不崩溃、不为难。 第十二章 据枪、瞄准、控制好呼吸、再慢慢扣引扳机,直至枪响。 这是射击的基本要领。 也许是因为小时候学过一段不短的时间,重新掌握起来,她进步还算满快。 但是离指那打那,弹无虚发的程度,还差太多太多。 "砰"的一声巨响,25米的距离,她成功射中人体靶。 专业的射击场内,她带着耳套,因此耳膜没有被震得嗡嗡作响,只是她到现在还没适应火力对手臂造成的强大震感。 所以往往每次下课后,她的手臂有重伤的错感。 "不行的话,就休息一下。"耳边传来叮嘱声。 上弹匣,瞄准,枪响。 高以贤的动作又快又准,才几秒的时间,人体靶已经被打出一个大窟窿。 从那天发生"突发"事件到现在,高以贤不知道怎么办到的,他将自己调到她所在的卡点,并值勤时间调整成和她的班次一样,几乎每天下班后,他们两个人就会消失掉,进行秘密集训。 她有点愧疚的望向他。 不可否认,无论工作还是生活上,因为有了他的掩护,她轻松太多。 只是,考核大赛在即,每位特警都很珍惜自己的时间,下班以后都充分利用时间加紧训练。 只有他们,在从学开枪起步。 因为拖累,她觉得自己亏欠他很多。 "不要这样看着我,虽然我的脸皮不薄,不过被一个女人一直盯着看,也会不自在。"他低头,"乓"的一声枪支上匣,低声轻笑。 又说她是女人!他就不能忘了这件事情? 她轻笑摇头。 也许是因为每天在一起的时间几乎超过18个小时以上,才几天的时间,两个人已经仿佛熟到不能再熟。 "再开枪,看看。"他退后一步,将空间让给她,交代,"打它的头。" 她认真的点一下头。 双臂依然还酸痛着,但是,她丝毫不打算"娇弱"。 身体与目标成45度角,两脚分开略与肩宽,在拔枪动作的基础上右手为强手握枪用力前伸,枪面与眼睛同高,左手为弱手由前向后包握右手,掌心相对并用力后拉,左臂肘部向下约成90度角。 她的动作很连贯,一个也没有错。 她不是很有天分,但是胜在很努力也很认真,并且很能吃苦。 不是没见过这样的女生,在女子特警队里一抓就是一大把,但是那么女特警们个个孔武有力,不比男人少魁梧多少。 她不同,越接触,越觉得她应该适合坐在那种高级咖啡厅,悠闲品着咖啡的女人。 相较女人而言,她很高,均匀、细瘦的骨廓却也很细致。 又是"砰"的一声巨响。 "呜"人体靶拉近,让他细看她的成绩。 偏了一点,只射中脖颈的位置。 离考核合格的标准几乎一个天地的距离,但是只要她不放弃,他会继续教下去。 "50分。"没有残忍的打击她,也没有太昧着良心。 射击的精准度,一靠勤练,二靠天分。 但是这两样东西,她都缺乏条件。 只能做一天和尚敲一天钟,希望运气降临,她那天会超水平临场发挥。 "我教你跪姿射击。"他说明,"跪姿射击一般是根据隐蔽条件所采用,根据隐蔽物的高低,变换位置,分为高低两种姿势……" 她细听他的讲课。 他一边讲解一边指导,"高跪位姿势,上体保持立姿射击姿势不变,右腿屈膝跪下,左腿屈膝成90度……"他低身调整她的姿势。 他的手,尽量没在她身上停留太久。 "高以贤,为什么大家都说你是花花公子?"她抬头,好奇的问。 这几天的讲课中,难免会有一些身体接触,但是他的绅士风度和礼仪尺度,让人丝毫没觉得任何尴尬。 他是受过很好教育的男人。 "因为,从来没有哪个女人让我觉得在乎过。"所以,旁边的人都觉得他需要遭天谴。 他再次耐心调整了一下她左腿屈膝的姿势,给出答案。 熟了,通常两个人偶尔有闲聊一些私人话题。 "缘分没到吧。"她一直很相信缘分这种事,认为它很微妙。 高以贤的唇角若有似无一挑,没有出言讥讽她这种太过"纯情"的说法。 有时候连他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折不扣花花公子,他就象没脚的小鸟,总是安定不下来,他对女人的新鲜感永远维持不了一季,所以周而复始的频换女友,让身边的很多人即羡慕又看不下去。 又是这种笑容,好象在嘲笑她的说法有多可笑。 第十三章 "从来没有哪个女人让你觉得比较有意义?"她坚信,他只是还没遇到而已,"或者,你比较'迟钝'?"她猜测。 他忍俊不住,哈哈大笑。 很可爱。 第一次有人会猜他的不安定,来自他比较迟钝。 他认真想了一下,努力衡量自己"迟钝"的可能性,想了没多久,又冲口大笑。 真的没有,绝对没有。 "你交往最久的那位?"她提示他。 她就不相信,那么多段的感情,没有一段他觉得比较有意义。 他偏头,再认真想一下,"我和她还真差点交往超过三个月。"好象只差那么几天。 "大学的时候,那个女孩是我同社团的学妹,刚开始接触时,觉得她性格满慡朗,总爱在男人堆里混,和我们一群男人喜欢称兄道弟,也喜欢玩枪。"他右腿屈膝跪下,快速拔枪瞄准,"砰"的一声,以完美无比的成绩,给她上一场新的实战课。 "接着呢?"没有办法象他一样又快又准,她按部就班的认真瞄准目标,调整好呼吸。 "她向我告白,我也觉得她蛮不错的,就交往了。"很多时候,他真的很乐意给别人机会,也给自己找到爱情的机会。 那时候其实真的有点心动。 听起来很不错,只是……"为什么分手??"稳住自己的手腕,她一点一点扳动扣门。 "没为什么,交往快三个月的时候,发现她劈腿,刚巧被我撞个正着。"耸耸肩膀,他蛮不在乎的说, "砰"的一声,她的子弹偏移了位置,没有打中人体靶位上的任何位置。 收回枪,她无所适从的看向他。 劈、劈腿?刚巧撞个正着?? 说谎吧?在逗她玩吧?她不相信高以贤也会跌入"臭水沟"。 "0分。"他遗憾的摇摇头,看着靶位,一点也不客气的打分。 这个姿势射击有这么难?他觉得还好啊。 好象每次新教一个姿势,她都需要好几枪的适应期。 "是,误会吧?!"为什么他的表情看起来一点也不难受?强装无所谓? "撞到别人接吻,还是舌头碰舌头那种,也算误会?"高以贤觉得好笑,"非得抓到在c黄上赤裸扭成麻花绳一样,才不算误会?"拜托,他没有智能障碍,是不是误会,他一眼就能看穿。 她对上他依然似笑非笑的目光。 高以贤一定也喜欢过那个女孩子吧,要不然,凭他的个性,能和一个人差点走完一季,代表他曾想过安定下来。 是他的错觉吗?怎么觉得她看他的目光那么同情、难过,又无所适到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突然,他反常的觉得心情放晴。 说他从来不介意过?怎么可能,他也是男人!也会有绿云盖顶的耻rǔ感。 连他自己也很好奇,他一向不和朋友的话题涉及这段失败的感情,有人想要硬提,往往也被他用其他话题叉开。 那个女孩,是他第一次看走眼。 很后来,他才知道,天真、慡朗只是她的伪装。她不喜欢玩枪,却因为聪明,能把枪法玩得出神入化。她不喜欢NBA,却能和他聊蓝球聊一个下午。她说谈恋爱最重要的是感觉,她不需要承诺,但是,她却会自己制造机会让他的父母知道有她的存在。 交往三个月,这些,她的小把戏,他都逐渐看在眼里。 他的家庭背景比较特殊,原来,她并非他以为的一无所知。 但是,他真的觉得不太要紧,只要她不象其他女人一样庸俗,还没交往就开始想要一个承诺就好,耍点心机真的无所谓。 可是,他没想到,这心机也耍得太过了头。 他一贯无所谓的态度令她害怕,她怕"投资"失误,于是在与他交往的同时,又钓上了另一个有钱的男朋友,高明的手腕,在他们之间游刃有余。 幸好,他的运气不差,被他撞见了真相。 "就这样分手了?"他没有先去"嬴"过来,然后再狠狠的甩掉?男人不都是这样吗? "当然认赔杀出。"他失笑。 是不是言情小说看太多?他只喜欢快刀斩乱麻,不喜欢拖拖拉拉。 "你喜欢过她吗?"她又疑惑,是不是没怎么喜欢过,不然怎么可能会甘心。 没想到。 他很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当然喜欢过。"没喜欢过对方,怎么可能会交往。 他又不是自虐狂,目前也没有需要传宗接代的危机感。 "可是……"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善良的不问出口。 "可是我为什么不去争去抢,为了一口气也好?"他说出很多哥们一直以来的疑惑。 高以贤怎么这么能猜? 她吓了一跳,难堪的点头承认。 "我太习惯'接受',还学不会'给予'。"他耸耸肩膀,很洒脱的承认自己的失败,"对于怎么去'抢'去'夺',我还真的是小学生一年级的程度,所以还是不要丢人现眼比较好。" 所以,因为这样,他放弃了? 她只是轻轻"哦"了一句,不再追问她以为的后续故事。 她不信?她以为他为了男性自尊,刻意欺瞒"后来"?他的眉头促狭的高挑,没有解释,也没有点破。 明明她的脸部表情一点也不丰富,甚至偶尔还有点呆板,看在他眼里,这样呆的表情怎么这么有意思? 明明她不是健谈的女生,但是他发现自己很喜欢和她说话。 她没有刻意压低自己的嗓子时,声音是不疾不徐的,永远淡淡的温柔,淡淡的情绪,和其他女孩的欢快、魅柔那么不同。 突然,他有点想看她长头发、穿回女装的样子,应该满有女人味的。 "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也许回去以后,她的社交圈里会有适合他的名门小姐。 想替他做媒?说个故事就换来她的同情心?他挑眉,不点破,谵笑。 "我喜欢自然美,不喜欢吃到胭脂水粉。"他或真似假的说出要求。 要做他的女朋友,要勇于牺牲,不怕卸装见人。 他的要求是,不化妆的女生。 她颦眉,觉得他的要求看似简单,其实很难。起码在她的社交圈里,化妆是一种礼仪,没有人想做"野"姑娘。 她的表情,认真到有点严肃,他忍住笑,面无表情的继续说,"第二点,我讨厌动不动就全身名牌的千金小姐。"真正漂亮的女人,即使用廉价货也能穿出名模的效果,那些千金小姐置装的大手笔,令他乏味。 她张大嘴巴。 他的要求很不合理,自己处处一身名牌,居然要求找一位平价千金。 "性格要慡朗,会逗我笑。" 他比较喜欢外向、开朗一点的女孩。 "人要聪明,懂得尔虞我诈。" 够手段,这样才能和他家的老狐狸父母交手。 "要得体,不会随便乱吃醋……" 他还想再继续说下去,"我放弃。"她已经无奈举手。 他又挑了一下眉,没想到胜利来的那么容易,以及……听到她要放弃时,心情居然是那么舒畅。 若干年后,回想起那一日的一幕,他也奇怪,明明她不符合自己的所有要求,但是为什么,偏偏是她。 第十四章 今天有一点特别。 平时生活单调、枯燥无奇的僵尸脸,居然在快十一点时,不在宿舍。 十一点以后,必须保持室内宁静的休息空间,这可是他定下的舍规啊。 虽然,他并没有违反规矩。 她到处找他。 终于,在cao场的看台上,找到了他。 cao场上,很安静,宿舍大楼每一间的寝室,灯光一一暗灭。 就象人生舞台上的光芒。 没有了灯光的照应,只有清冷的月光淡淡的陪伴,坐在"舞台"中央的他,格外的寂廖。 他的身上,依然散发着一种冷,一种因孤独而起的冷。 黑暗中,好象连他也没有了任何光彩,仿佛就此一下子,整个人突然黯淡得像个影子。 突然,蒙尘的心弦,难以抑制的颤抖。 那是,突如而至、澎湃的疼痛。 她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妈妈说,优秀的淑女,应该会舞蹈。 于是,她拼命去学。 但是,公演那日,就象今天一样,所有舞台的光芒都熄灭了,所有观众都离了场,还是没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和他,都是被孤独包围的孩子。 她好象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爱上他。 …… 突然,他伸出了大大的手掌,伸手,想去抓住什么,却,满掌的空荡荡。 他的眼神,少了平时的凌厉,却多了一份难以言语的黯淡。 她静静的在离他五米处,坐下。 静静的看着他,陪着他。 就象陪着童年的自己。 听到几乎会被忽略的微响,敏锐的他,迅速的转过头。 是,"他"? 找他有事? 他淡淡的重新回过头,没有理睬。 今晚,他不想谈公事。 他只想,看星星。 小凌,妈妈会去很远的地方,找到你爸爸…… 小凌,看见这么多星星没有?有一颗是爸爸,有一颗是妈妈,我们会一直在看着你,陪着你长大…… 他是十二岁,不是六岁,这样的谎话骗不了他。 爸爸死了,妈妈也死了,没有星星,只剩下他一个人。 找回公道,是一直以来,他的坚持。 所以,他才会和她结婚。 …… 一颗粉红色的幸运星,放在他的掌心。 他愕然。 "他"怎么还在??? "你是想要这一个吗?"她小心翼翼的问。 他一直盯着暗沉的夜,零稀的星星,眼神空寂的很茫然。 她想为他做点什么。 星星她取不下来,她只能取出身上粉红的钞票,叠成了星星。 好象,讨好他,成了她本能的一种意识。 他一直意外的瞪着自己掌心的"星星",很奇怪的感觉,好象空洞的心脏,被人吹了一口暖风。 "今天,是我的生日。"他声音低哑的告诉"他"。 他不想说的,却很奇怪的说了。 她意外。 懊恼的神情一闪而过。如果她没失忆,一定会记得。 "生……"她正想祝福他。 却被他淡淡的打断,"也是母亲的忌日。" 那一天,他急匆匆下课回家,现在,他已经是家里唯一的支柱。 他必须马上"长大"。 他不可以再象以前一样,每次下课总是顽皮的和同伴们嬉闹,乐不思家。 他有了肩头的责任。 他拐进了一条肮脏、破旧的小巷。 几个月前,他无忧无虑的住在整洁、豪华的"宫殿"里。 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学会了所有家务活,因为,他的母亲病得很重。 他不喜欢做功课,因为,他要用很多很多的时间,抹去母亲眼角的眼泪,和听着母亲尖锐的咒骂——蓝威。 那天,很意外。 母亲居然起c黄了,窝里居然有着热腾腾的面条。 一切,很诡异。 母亲,很久很久没有笑了,但是,那天唇角却挂着淡淡的笑容。 "小凌,生日快乐。"母亲那么温柔和平静的声音,很久很久没有听到了。 他以为,母亲的病好了。 今天是他的生日,这不是老天送给他最好的生日礼物? 他捧起长寿面条,虽然那有一股难闻的味道,但他还是愉快的用筷子挑起一大捧面。 但是,面刚只碰到唇边,母亲用力抢了过来,砸在地上。 碗,摔碎了,他的长寿面,也没有了。 母亲抱着他吆啕大哭,不停的说,对不起、对不起。 那种哭声,包含着复杂的绝望、心疼、愧疚。 历历在他的脑海,一直无法忘记。 有什么对不起,只是煮坏了一碗面,而已。 他这样安慰。 于是,换他下厨。 他带着愉快的笑容,吹着轻快的口哨,熟练的下好了两碗美味的清汤面。 下面的功夫,这是他偷偷向巷尾面摊的王师傅请教的。 他是男人,他得照顾好家中唯一的女人。 和往常一样,吃完了面,看着母亲吞下了药,他安心的开始哄她睡觉。 用十二岁的少年,能有的所有温柔。 那一天,母亲很乖,眼角没有他拭也拭不干净的泪珠。 那一天,母亲很乖,没有在梦中咒骂、哭闹。 夜深,他起c黄,怕她受冻,习惯性的为她重新拉高被子。 这间廉价的出租房,夜深了,总是冷风不知道从何而来,四面八方包围贫困的他们。 惊讶的,他指间触及的肌肤,冰冷一片。 …… 后来,他在母亲紧握成拳的掌心,找到了没有吞下的几颗白色药丸。 医生曾经交代,母亲的心绞痛越来越严重,每一颗药丸都是保命,千万不能漏服。 …… 后来。 在那间屋子里,他安静的送走了母亲。 后来。 再也不用为谁愉快的欢笑,愉快的吹哨。 第十五章 她所有祝贺的话,都哽咽住。 不知所措。 她很口拙,不太懂该怎么安慰人。 低头,沉默,懊恼自己的无能为力。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他们都没有多说一句话,周围的气氛,安详的异常和谐。 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所以,他感谢"他"此刻的安静。 曾经有一个人,也象"他"那么安静。 …… 那一年的同一天。 他的心情,象今晚一样恶劣。 偏偏,他当班。 当时,有人报案,某俱乐部发生了伤人事件。 正在附近值勤的他,收拾心情,和同事匆匆赶了过去。 那天,是他第一次见到蓝芹。 私人俱乐部的门口停着一排又一排的豪华跑车、越野车,宝马、法拉利、兰博基尼、陆虎……能报得上名号的名车,应有尽有,就象一场名贵汽车展览会。 俱乐部的入口,甚至还有两位保安把守。 一看就知道,这是某个贵公子专门用来派对的别墅。 报警的是这间别墅的服务员。 出示了证件,他走过一条长长而又隐秘的甬道,音乐声渐渐由小至大,越来越清晰,节奏强烈的摇滚乐,差点敲怕他的耳膜。 他推开一扇金属大门。 里面浑浊的空气,扑面而来,隐约还散发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欢爱气息,让他的眉头严肃的紧锁。 有钱人的私生活,都混乱到极点。 高高的透明舞台上的几名身着清凉、正在跳着火辣辣钢管舞的"舞娘",因为突如其来的意外,停止了搔首弄姿,惊慌无措的站在舞台上。 别墅改建成的私人派对,五彩缤纷的雷射灯,依然还在有节奏的扫射着大厅,震耳欲聋的音乐还在尖叫着人类的欲望。一群身着名牌的纨绔子弟们,有的叼着烟,晃着头还在热舞,有些已经稍微清醒过来,据在角落,口齿不清的窃窃私语。 他们的神情都很不对劲,眼神都有不同程度的混乱,地毯上到处脱了价值不菲的皮带、西裤、短裙,甚至,还有好几对男女,象蛇类一样纠缠,在暗角依然意乱情迷的龌龊呻吟,。 音乐、醇酒、药物、触手可及的性诱惑,让他们连最基本的廉耻也抛弃了。 "摇头万岁,嗑药无罪。药是爹,K是娘,嗨死总比枪毙强。" "抽抽烟,喝喝酒,唱唱K,嗑嗑药,怎么龌龊怎么做,怎么堕落怎么活。" 望着里面好几张熟悉的面孔,想起他们在警局里药性未散,还高呼口号的疯狂举止,令他印象深刻。 他马上明白,这又是一场近二年在年轻的富二代们圈子里悄悄开始流行的"嗑药性爱狂欢派对"。 他们查处过好几次这种私人俱乐部,也曾经请几张熟面孔无数次上警局,无奈,他们都是权大势大的富家子,而且他们只是磕药并不藏毒或贩卖,到最后,罚点小钱,交点保证金,连拘留也免除了,就轻易出来继续逍遥,继续狂欢。 但是,蓝芹和他们显然不同。 此时的她,苏肩半露,一边半裹着一身华丽的皮糙,一张清秀的小脸,并不是化着"圈子"里时下很时髦的烟熏妆,而是很淑女的淡妆,她的眼眸没有半分混浊,反而象只受惊的小兔子。 他很肯定,她是现场唯一没有磕药的。 她的手里举着"凶器",她的脸颊爬满泪水,狼狈的熏染原本白皙的脸颊,她整个人发抖着,抖得象风中的落叶一样。 她的不远处,一动不动的躺着一名伤者,口吐白沫,伤者的头部正流徜着鲜血,和"凶器"不吻而合。 "我、我、他、他……"她被吓得结巴。 不用多解释了,玩不起又怕寂寞寻找刺激的千金小姐,他见过太多,只是将对方砸得头破血流的还真不多见。 明明连手腕也那么纤细,伤人的时候,力气却很大。 同事在替她做笔录。 原来,和他猜测的出路不大,她是被社交圈里的朋友连哄带拐,带到这里来的,一进来就感觉不对劲,刚想出去时,就被伤者拦住了,据说,对方企图对她做龌龊的行为,包括拉扯她的衣服,脱自己的裤子。 比起在她身上投射的关注力,他更注意地上一动也不动的伤者。 他觉得不对劲。 "快打120!"他赶紧交代同事说。 一摸伤者的气息,已经微弱到断断续续。 几分钟的时间,他替伤者做了简单的包扎,处理了口中的呕吐物,开始催同事,"再催下120,看多久能到!"伤者好象熬不了多久。 闻言,她吓得刷得一声,脸色一下子惨白了。 "怎么办?120被车流堵在路口了!"同事突然急喊,"糟了,探不到呼吸了!" 她整个人一惊,差点瘫在地上。 她……杀人了?? "求你们,救救他!"她不想坐牢,更不想背负人命。 她求助的声音淹没在震天的摇滚乐中。 来不及了! 顾不得对方的口里还有残留的白沫,他俯下身子,开始人工呼吸。 周遭一片冷抽声。 贵公子,千金小姐们都无法置信,居然有人会肯做这么恶心的施救工作。 毕竟,嘴巴对上的可不是艳遇。 只有她,眼睛一眨也不眨得盯着他。 随后,他熟练、沉着的替病人施行心肺复苏法。 他是一名警察,以前遇见咽气已久的伤者,该有的施救他也一样也不会含糊。 在他对生命认真的对待下,伤者,慢慢又有了微弱的呼吸。 不再多停留,背起伤者,他就往门口跑。 120急救车堵在路口,没办法,只能用最快的速度背着伤者去医院。 她傻愣在原地,这是她的人生唯一的一次闯祸。 望着警察先生离去高大的背影,她久久无法言语,一只咸猪手伸了过来,"蓝芹别怕,我们都看到了,是那小子的错,你是出于自卫,我们都可以替你作证。"摇头摆尾,滚烫的唇,自她背后隔着衣衫吻上她的肩部。 她再也无法忍受,尖锐嘶喊一声,跌跌撞撞的夺门逃逸。 她只适合做寂寞的乖宝宝,不适合叛逆。 她后悔受其他名嫒鼓动,来这里放纵猎奇。 她不敢碰那些药丸,也学不会堕落。 "警察先生、警察先生!等等我!"虽然他的脚步丝毫不停留,她还是用尽力气追上了他。 亦步亦趋。 那时候,她甚至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她只知道,跟着他,就安全了。 …… 后来,伤者终于抢救了过来。 她的代表律师也到了现场,替她做了担保。 他下班以后,已经将近12点。 抓住时光的最后一点尾巴,他和往年一样,寻找独处。 只是,身后莫名其妙也多了一个尾巴。 她总是,跟着他,安安静静。 让人一不小心就忽略她的存在。 他发呆,他去看星星。 一转过身,意外的发现她还存在。 她也在发呆,她也在陪着他看星星。 华丽的衣裳上,神情寂寞无比。 他们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然后,她看着他的目光逐渐的不同。 好象找到了同类。 第十六章 "你说小夏还准备陪着僵尸脸多久?"在上铺,虎子拉开窗帘布,看着窗外不远处,cao场上一直的发呆二人组,虎子不满的问。 都过了十二点了?那二个人在搞什么鬼!训练累都累死人了,发呆的话,干嘛不省点体力补眠? 虎子将自己的这种不满归结为小孩子性情。 你和我是一国的,不许和那个讨厌鬼玩。 小时候,我们不都是这样? 但是…… "哥,你为什么和小夏最近走得那么近?你们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他连声追问。 每次想找他们,不是班次不对,就是找不到人影。 害得、害得……他、他、他非常不慡。 除了强烈感觉被人排挤在外的不舒服感,还有浓浓的说不出滋味的苏酸感。 高以贤翻着自己手里的杂志,懒得回答。 "哥!"虎子从上铺探出头,再次追问。 高以贤翻一个身,让自己背对他,摆明了拒绝回答。 "我很累,想休息了,他们还不回来。"见没人理他,虎子可怜兮兮。 即要上班,又要训练,最近被自己cao得真的很累。 他没有高以贤这么好的身手,也没有他那么好的心态,只能勤加训练。 无论以前在军营,还是现在在特种部队,很少看到高以贤cao自己,训练体能,他总是什么都无所谓,就算考核不合格被特种部队除名也不在乎的样子。 但是偏偏他这个只知道享受,不喜欢被强迫的异类,但是每次体能考核成绩总是好得不得了。 很多时候总是这样不公平,有些人不用付出,轻易就能得到很多。 "累就去睡。"高以贤依然心不在焉的一页又一页的翻着手里的杂志。 越来越看不下去了! 他甩开杂志,下意识的,看一下手表。 真的十二点多了。 其实,他也有点困了。 只是虎子在等人,他莫名其妙有点睡不着。 "他看起来好象很寂寞。" 刚才,他鼓励她去找傅队长。 "乘男人病,要他命!"还是他推了她一把。 但是,莫名其妙现在觉得很闷? 他翻一个身,手臂潇洒的搁在后脑勺,小声嘀咕,"笨得要死,只会傻坐,连泡个男人都不会!"好女孩上天堂,坏女孩走四方,这句话没听过?!含蓄与娴静,现在已经不流行! 改天,他要不要传授她几招? 可是,不得不承认,蓝芹和僵尸脸安静坐在一起的样子,唯美到如果再洒点花瓣雨,绝对象在拍偶象剧!如果现在换成妖精坏女孩,俗烂到他这个观众肯定会要求换台。 "泡男人?"耳朵很尖的虎子,冷抽了一大口气。 "噔、噔、噔"虎子甚至来不及从铁梯上安稳爬下,才爬到一半就直接翻到高以贤的单人c黄上。 可怜、单薄的木板吱吱乱叫。 闷吟一声,虎子的大象体重,直接压在他身上。 "别、跟、我、说,你、也、是、玻、璃!"对突然直接骑在他身上的巨无霸,高以贤痛恨到咬牙切齿。 "也?玻璃?"虎子傻愣愣的。 "滚开!恶心死了!"高以贤一脚把他踢到一旁,他还在发呆。 "哥,你的意思,小夏是玻璃?他在泡僵尸脸?"没想到,虎子打击过度的瘫坐在c黄上。 这个联想,令人崩溃。 小夏怎么会是玻璃??? 一定一定是哥在污蔑! 可是小夏确实和他们有点不同,他没有黝黑的皮肤,白皙的脸上甚至找不到毛细孔,他也很容易害羞,前两天早上他在刷牙时,自己进去嘘嘘,小夏居然不自在到目不敢斜视,甚至连耳朵都红了。 还有、还有。 上次他想拉小夏和哥去洗桑拿轻松一下,他开玩笑说,到时候在蒸房大家坦然相见,三个人比比谁的"鸟"比较大。 那时候哥的样子怪得不得了,简直有点恼羞成怒,还踹他一脚发脾气走人。 现在想想,哥真的很奇怪,在军营时大家洗一个澡堂,一群大男人该比的都比过,现在来恼怒什么? 问题,一定出在小夏身上! 哥,从来都没聪明,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 "不会吧!!!"虎子抱头哀嚎。 据新闻报导,在部队里,其实同性恋并不是什么稀奇事情,可能是因为长期见不到女人,很多驻边军队里有很多军人会互相寻求"安慰"。 可是,可是,那些基本都是在外国的部队里啊! 在中国,和全世界一样,这种事,监狱里比较多发,但是部队里在班长等领导极其注重日常生活的指导下,还是很少发生,起码,他身边没见过啊。 对真男人来说,这是一种多大的耻rǔ。 可是,可是,可是,小夏同志怎么看,也不象一个硬汉子啊…… "哥,真的?"虎子抬头,可怜兮兮的问。 还是觉得难以接受,只希望一向聪明的哥能摇个头。 …… 高以贤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哪个大男人会陪另个男人看星星? 起码他对虎子做不出来这么ròu麻的事。 权衡轻重,高以贤决定沉默,反正虎子的个性他了解,喜欢说话但是并不多嘴,不会七嘴八舌到其他宿舍乱说什么,他喜欢一样东西,就会很喜欢,不会受任何事物影响。以他观察,虎子对蓝芹的"喜欢",不会亚于对待他的程度,所以不用担心有什么歧视。 而且未来很多事情,他可能解释不了。 虎子一向喜欢接近蓝芹,再傻也会感觉到不对劲。 说夏雨睾丸素分泌不够,可能是个不错的借口。 …… 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所以,很多事情都可以解释了? "怪不得小夏只喜欢和哥在一起。"哀嚎。 小夏的内心一定也很痛苦,很挣扎,因为只有哥知道小夏的秘密,只有哥理解他,自然他会比较亲近哥。 "所以以后别老想着找他桑拿或游泳,我会起鸡皮疙瘩。"高以贤面无表情的说。 简直,推波助澜。 怪不得哥连睡觉也穿着绵T恤,他明明记得那时候在军队里,哥常和他们一群哥们赤着胳膊打牌。 他还以为是因为乌鲁木齐的天气比较冷。 原来…… 是他比较迟钝。 哥的ròu体喜欢和女性分享,不喜欢和玻璃赤裸"相见"。 "为什么是僵尸脸?"比起知道小夏同志的秘密,虎子更接受不了这点。 如果玩暗恋的话,高大威猛的他,风流不羁的哥不是更适合? 天知道!高以贤耸耸肩膀。 "不行!"虎子神经质的跳了起来。 高以贤被他吓了一跳。 "我要把小夏救出苦海!我要让他明白,女人有多美好!"虎子气势磅礴的立誓。 哥们用来做什么的?就是用来出生入死的! 他一定要让小夏知道,僵尸脸一点也不值得暗恋。 "哥,哪得'鸡'素质比较高?" 鸡? 是他以为的那种有的"大母鸡"吗? 高以贤的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 "我现在就找小夏,让他知道,什么叫36D!" 啊,真的是哺rǔ动物啊! 高以贤暗叫,不好!得快点想个办法让虎子别脑门被门板卡到。 可是他还来不及…… "哥,我现在就把他楸回来!"虎子气冲冲的闯了出来。 "糟、糕!"高以贤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第十七章 她很口拙,但是,她一直想试着和他说话。 "那个,你是天秤座的哦。" 好吧,高以贤说过,要接近一个人,一定要会找话题,他喜欢星星,就从星座侃起! 他点一下头,并不热衷,但是也没有一贯的冰冷与难以接近。 "天秤座是象征着秋天要来临的星座哦。"她感叹。 秋天,也代表落寂…… 他的唇角微微牵动一下,没有任何言语。 "听说,天秤座的男人很注重现实,但是心肠都很软,都很善良。"很自然的一句话,脱口而出。 说完,她也惊讶。 印象里,她一向没有热衷研究星座的嗜好。 他的眉头蹙了一下,同样的这句话,有个女人也说过。 "天秤座的男人都很注重现实,所以和我结婚,真的能给你带来很多很多好处!"曾经,有个女人很诚恳的,一脸紧张的向他求婚。 不善言辞的小嘴,不断诚恳的推销着自己。-yu- "你的仕途会从此很畅顺,你不需要买房子,你不需要给家用,最重要的一点,有了家庭,你以后不会寂寞……和我一样……"-yu- 所以,她一直以为,两个彼此寂寞的人能彼此相靠就能取暖?她一直以为,只要诚意够多就能坚持等到他心软的一天? 不得不说,她够傻! 他是有想要的"好处",但是不是她以为的那么简单。-bo- 但是,那件事发生以后,这次他回家,明显觉得她的态度有一点不同了。-bo- 不再象过去一样,眼巴巴的希望能得到他的爱。 他微微怔神了一下。 他不想骗女人感情,道德观不允许他这样做。 既想要婚姻带来的便处,又不想要那个女人的爱情,这样的他,未尝不卑鄙。 所以,很善良? 真是一个笑话,他的良知早就卖给了魔鬼。 她扬扬嘴巴,已经完全接不下话。 他天生寡言,她天生口拙,这样的两个人,怎么可能相谈甚欢? 连话题都接不起来,要怎么做到高以贤所说的先和他做朋友? 接着再说自己的星座?连她都觉得自己够乏味! "你的手训练伤得?"意外的,傅凌居然主动开口。 他注意到了,"他"的左手手腕处贴着胶布。 这段日子,所有的成员包括他,都在苦训。 她尴尬的把双手伸到背后。 她觉得有点丢脸。 今天,高以贤教她垂降战术,他们租了一个模拟场地,戴着优质的牛皮手套,徒手作快速垂降时,她的心跳加速到几乎绷到喉间。 幸好,真的象高以贤说的一样,难度不大,只是很需要勇气。 特别,高以贤让她跳窗时,明知道下面有安全气垫,她还是紧张得直发抖。 "先学着,以后着火了,还可以自救。"当时,高以贤的幽默让她暂时忘却了害怕。 因为肯吃苦,而且她的学习能力还不错,只是落地时,不小心扭伤了手腕。 "你的体能很差,要勤加训练。"他教导。 不是没注意,每次下班后,"他"和高以贤都会不知所踪,然后晚上很晚的时候回来时,"他"都拖着一身疲惫。 他们应该在暗处加紧体能训练,以应对十天后的考核大赛。 只是他们为什么弃自己部队的训练场,而反而去租其他场地? 他们这些富家子的想法,他不了解,可能是嫌弃部队里的场地,大家要轮流使用浪费时间。 快一周多的室友生活,他不是没有注意到,夏雨的脾气很好,鲜少在他身上见到富少爷的习性,而且总在虎子莫名其妙针对他时,做着"和事佬"的调解工作,让他省却了很多烦恼,正因如此,他对"他"也是有着一定好感的。 "需要帮忙,说一声。"他对"他"淡淡一笑,释出善意。 一些战术的技巧,他不介意和别人分享。 因为他的淡淡笑容,她当场震住。 他、他、他,在微笑? 印象中,好象从没见过他笑过,害得她一直以为他的颜面神经失调。 因为这笑容,突然觉得两个人拉近好多。 好象,他并不抗拒接受"他"成为他的朋友。 隐隐的一股兴奋,在心头乱窜。 "小夏!"一声大吼。 非常不悦、不满的大吼。 她和他还来不及回头,虎子已经象一阵狂风一样,冲到他们面前。 他都看到了! 天呐!僵尸脸就那么扯动唇角一下下,小夏同志居然就象捡到黄金一样开心。 看来,哥说得都是真的! 玻璃…… 泡僵尸脸…… "虎子。"她迟疑了一下,唤他。 虎子的眼神怎么突然那么恐怖,好象她是妖孽一样,恨不得扭断她的脖子。 "咳、咳,夜很深了,大家都回去睡觉吧。"高以贤行一步看三步,喜怒不形于色的踱了出来。 很奇怪的感觉,难道"不慡"也会感染? 看到他们聊得那么开心,他确实心房也被小小"刺"了一下。 回去,安安稳稳睡一觉,明天就会好。 "不行!我得治好你的病!"突然虎子大声坚持。 病? "我、我没病啊?"她大喊。 不安得眼神偷偷描向高以贤。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高以贤一向聪明,最在行化解危机,她不敢太多话。 但是此时高以贤为什么"沉着""心虚"的回避她的目光? 还有…… "治病也得等大家睡饱了,我困死了,等明天再说吧。"高以贤尽量让自己说得轻松,怕刺激到喜欢义薄云天的兄弟。 他在说什么?为什么她都听不懂? "不行!一刻也不能耽误!"虎子坚持。 这一耽误还了得?小夏要是真的爱上僵尸脸那怎么办? 什么病情,那么严重? 她傻呆呆的看着他们。 "走!"他粗鲁的拽起小夏就往门口走,"这个时候,夜生活正开始,我带你去夜总会,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淫荡!" 夜总会?什么病得去夜总会治啊? 她被虎子的铁掌锁着,摆脱不掉,只好傻乎乎的一再回头,不解的用眼神求救。 哪知道,高以贤也一副无能为力、自求多福的样子。 老虎要把羊羔拖到狼窝里,他能有什么办法?! 第十八章 拦下出租车,虎子把她直接揪到一家名为"夜猫子"夜总会的门口。 这家夜总会,第一楼是金碧辉煌的包厢,二楼以上……全部是酒店情趣房。 刚好他前几天看报纸上介绍,据说,这家夜总会小姐基本都可以出场,楼上每个房间里更是S形沙发、爱乐椅、爱乐球、逍遥秋千、航空母舰等情趣设备应有尽有。 她咽咽喉咙,不知道虎子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但是,她也不敢问,因为平时总是笑眯眯的下巴,现在紧绷得就好象火山要爆发一样。 虎子的脸臭到她好象欠他几百万。 而且,通过出租车的后视镜,她的眼睛看到高以贤也跟着拦下了一辆出租车,紧跟在他们身后。 所以,有高以贤在,没什么好害怕的。 "两位,目的地到了。"出租车司机奇怪的又催促了一下两个都不动的客人。 坐在后座的虎子,仿佛没有听到司机的叫唤,依然圆眼大瞪着。 同甘苦,共患难,做兄弟的有今生没来世! 既然把兄弟往火坑里推,要死就一起死吧! "对,就这样!"下一决心,虎子一个用力,就把"他"拉了出来。 "两位,27元。"司机跳计价表。 虎子摸出一张五十元的整钞。 "不用找了。"心烦意乱。 她意外,虎子并不属于海派型的男人,反而,平时的日常生活中有点节俭,家庭并不富裕,虎子常嚷着要存钱买房娶老婆。 没想到…… "大哥,能给两支烟吗?"虎子不要找头,反而问司机要烟。 "有!全给你!"很少遇见这么豪慡的客人,司机也痛快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包才抽了几支的黄色"三五",将烟整包扔了过去。 "不用还了。"司机摆摆手,笑眯眯的踩下油门就走。 要烟做什么?虎子平时并不好烟。 她奇怪。 一支烟,却卡进了她的嘴巴。 她愣住。 "男人嘛,要会抽烟,要会玩女人!"虎子点上烟,《上海滩》里的许文强已经过时,他学高以贤夹烟时很有男人味的姿态,威风凛凛的猛抽一口,吐出一大口烟圈。 "咳、咳、咳。"烟圈还没在他的头顶上方消散,他已经剧烈咳嗽到大掌不断发抖。 懊恼到直锤自己脑袋,为什么哥行,他不行?! 烟,抽成这样?怎么看起来,虎子比她还要害怕? 不远处,另一辆出租车也停了一来,步下车的高以贤看着虎子的窘态,摇头失笑。 没牙的老虎一点也不可怕。 她正想回高以贤一个苦笑,却被出租车里下来的另一道沉默、冷凝的身影吓到。 傅凌居然也在。 她整个人僵化。 高以贤走近他们,抽掉她嘴里还来不及被虎子点燃的烟。 "三五很呛,不适合你们这些初学者。下次,我给你们带点好烟。"他浅笑着解释完,修长的手指一挥,目标刚刚好,三五烟准确无误的跌入垃圾筒。 不是很呛,是非常呛。 刚才丢了脸,虎子不舍得为难小夏,倒不再坚持做个酷男人。 "哥,你怎么来了?"来给他们壮胆的? 来得也是时候啦,虽然说他虎子天不怕地不怕,可是也会怕女人这老虎。 有哥在,会好太多。 等等,怎么僵尸脸也来了? 虎子一脸的感激骤变成敌意。 "有人请客,我们干嘛要客气!"高以贤诙谐过后,就是假装叹气,"只是,四个人去夜总会还要小姐出场,少说也要万把块钱,你确定真的要请客?" 万把块钱? 虎子傻了眼。 二个人怎么会变成四个人?如果真的要请客,一个晚上,可是近二三个月工资加奖金的所有收入啊! 那他未来的几个月,不是都得吃泡面? 看出虎子有点犹豫了,知道用对了招,高以贤用很男人式、哥俩好的方式用力搂过"夏雨"的肩膀: "走吧,我们改场地,难得同寝室都聚在一起,虎子请夜宵请喝酒。"高以贤搬来楼梯,不伤虎子男人的面子,请他下阶梯。 傅凌也点了一下头,表示同意。 同一个寝室,他并不想把气氛搞得那么僵硬。 但是,显然僵尸脸的存在,已经严重刺激到了虎子,他口气不善的大声说,"不需要改场,把妹喝酒过夜都我虎子请!"大不了未来的几个月日日泡面,绝不能让僵尸脸看扁。 他虎子虽然不富裕,可是也不能被敌人笑成吝啬。 "把妹喝酒过夜,很容易艾滋。"高以贤极力控制好自己的声音,自己的脾气,自己的笑容,换个方式和善的劝他。 其实,他想揍他! 大半夜的瞎折腾什么,有时间,还不如多做几个仰卧起坐。 哪知道,虎子并不买帐。 "男人都懂得怎么用套。"不要欺负他纯情,不懂什么叫艾滋。 一句话,他就堵死哥,一把扯过夏雨,虎子一发起倔来,十头牛也拉不动。 高以贤按一下太阳穴,觉得头痛。 对着虎子发脾气,大吼大叫,也只是浪费表情。 他正想让僵尸脸也摆摆队长的谱,拿着军威也欺压一下。 哪知道,虎子才不甩僵尸脸,扭头拉着傻愣愣的等他们争执完的夏雨,就往里走。 好痛! 被虎子挟制的左手手腕发着巨痛,她忍得差点咧牙。 "虎子!" "孟虎!" 傅凌和高以贤心急的同时出声阻止。 考核在即,千万不能加重夏雨的手伤。 听到彼此的声音,傅凌和高以贤对视一眼。 彼此,没有敌意,也没有好感。 因为共同的一个朋友,才聚在一起。 哪知道粗线条的虎子根本没知觉,他紧张到全部注意力被门口漂亮的迎宾小姐吸引走。 "欢迎四位来到缤纷的夜世界!"迎宾小姐柔软的声音响起,玻璃门向他们打开,她的身后是一个金碧辉煌的世界。 缤纷的夜世界…… 说好要镇定,但是她开始无法不紧张。 "虎子,咱们回家啦。"她好不容易挣脱虎子的挟制,急忙劝说他。 他们四个人都是公务员,去这些地方,能合规矩吗?!他们来自特种部队,行为本身必须检点,如果让上级知道了他们行为"放荡",事态严重到每个人都会被记过处分! 何况,何况,有听过女人来嫖妓的吗?! 来了这里,她女扮男装的身份能不被揭穿吗? 她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不要!"哪知道,虎子一口回绝,"说好了,我得帮你!"他坚持一样东西就会倔到不行,现在,他坚持一定得扭过"他"的不良嗜好。 即使真的倒霉到被举报,被处分,也无所谓! 因为,一想到后面还着着令小夏同志暗自垂涎、金光闪闪的僵尸脸,虎子就恨得不得了。 听说僵尸脸来头不小。 但是管他呢!小夏就是不许喜欢他! 抽出一张信用卡,虎子豪气的大声吆喝,"给我找四位陪酒的小姐来,爷要最漂亮的!" 接过信用卡,迎宾小姐露出微笑。 "先生,请等等,马上!" 这、这是唱着哪出戏! 她觉得自己快哭了。 …… 四个秀色可餐、婀娜多姿的十八岁到二十岁上下的妙龄少女,身着曲线毕现的低胸、无袖的暗红色"工作服"摇摆着丰臀,走了出来。 她的冷汗开始直冒。 虎子注意到,其中有一个女孩,模样长得挺靓丽,外表不太俗,蛮清雅高贵。 他的眼睛一亮。 哪知道那双能慑人魂魄的媚眼,在见到优雅俊美、眉宇清朗、鼻翼丰挺,双唇薄而润泽的那位以后,眼眸也猎奇的一亮,柔媚生辉的主动迎向高以贤。 看到形势不对,虎子急忙把这个最漂亮的小姐一拽,推向傻呆呆、一脸尴尬的夏雨。 开玩笑,今晚小夏同志才是主角! 高以贤噙着一贯无所谓的笑容,并没有拒绝另一位姿色尚可的小姐的靠近。 现在的局面,虎子势在必行,"夏雨"手足无措,高以贤也只能彻底没了音,一切见招拆招,顺其自然。 傅凌摇了一下头,决定闹剧至此为止,不用预算他的份! 他冷峻、严肃的转过身,正准备离开。 原本,他就不该因为想要偿还新朋友今晚的善意,也上了出租车。 哪知道,他还来不及抽腿,一个女人的黑影已经猛然罩向了他。 "喏,你的!"不用多考虑,虎子将鼻梁有点塌,明显四个人当中最骚最丑的货色推给了僵尸脸。 第十九章 别的包厢内歌舞升平,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们,在煽情的轻音乐中挤挤挨挨、搂搂抱抱、漫步细舞着。只有,这里的包厢内,特别不同,没有放浪或娇嗔的嬉笑声,只有诡异的气氛 先是靠近门边的沙发位置上,坐着一位平时本就严肃的男人,此刻他的脸完全铁青,只要不太迟钝,都可以看得出,他在隐忍不发作。他的身边,鼻梁有点榻,脸上有点小雀斑的D小姐,一直尝试将自己也同样36D的傲人胸脯投入"北极天空"的怀抱,却总被他冻寒十尺的眼神,冻得不得不正襟危坐,笑容冻结,不敢轻易靠近。 沙发中间的位置,长得最靓丽的A小姐一直心不在焉的给一位唇红齿白,嫩到比较象"少年郎"的男孩倒酒。年轻的"少年郎"战战兢兢,紧张到冷汗直冒,但是A小姐全然没有注意,反而用她颠倒众生的媚眼,总是对着左边一位优雅自信的客 人,不停的扇着她的长睫,就象戴着小红帽的狼外婆。 左边优雅自信的客人,悠然自得,唇角的笑容性感到不行,害得四位小姐都忍不住被他的风度电到七倒八歪,恨不得当场扑上去。 接收其他三道又羡又嫉的目光,他身边的B小姐觉得仿佛被天上突然砸下个幸运馅饼砸到一样,一想到将要到来的"共度春宵",已经有点蠢蠢欲动、迫不及待。 说说C小姐吧,她觉得自己最倒霉,四位客官,一位长得很性格,一位风度翩翩,另一位也温文秀净,各有千秋,咋就自己轮到的这位,一不多金二不风趣三不帅,除了体型发达点,样貌也很平凡!而且这位客人从坐下到现在,一直瞪着他吓人的目光一个劲得喝着闷酒,神色郁卒,活象来这里不是找快乐的,是找郁闷的。 那头,傅凌已经不耐到数度想要拔腿离去,但是被虎子一直拖着。 "喝!"虎子又向僵尸脸举杯。 他就是不服,僵尸脸虽然长得不赖,但是离潘安再世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所以,他凭什么吸引他们家的小夏同志? 不是滋味! 更不是滋味的是,他以为僵尸脸身为男人,总会在此刻卸下假正经的嘴脸吧?!哪个男人不是对硬贴上来的女人怀着不要白不要的心态? 小夏一定比较喜欢正义凛然的男人!那好!他就是想要破坏僵尸脸在小夏同志心目中的形象,最好他一点也不挑食,就算对方长得象母猪也要爬上去抖两下,这样小夏同志才会彻底看到僵尸脸的真面目,幻想破灭。 可恶!为什么僵尸脸到现在还端着正人君子的面具?! 虎子没等到对方有所回应,已经郁闷的先干为净。 干完,虎子开始目光一转,一个劲猛瞪着对面局措不安的小夏同志。 更可恶! 为啥,他都不碰那个小姐一下下,反而一直缩手缩脚的躲避着,这样正到令男人喷鼻血的妹也看不上?天理何在! 室内的暖气并不太强,但她大汗淋漓。 "先生,很热?我帮你擦汗!"出于职业道德、夜总会要求,A小姐敷衍着拿起纸巾,靠近,擦拭着"他"的热汗。 这位客人啊,白白净净的,是个好货色,可惜啊,今天小姐她啊心有所属。 "不用、不用!"她跳开老远,急忙摆手。 怎么办?怎么办?逃还是不逃?逃得话,肯定会被虎子抓回来,看样子他今晚不打算放过"他",不逃的话,这不是等死吗?等着身份被拆穿,等着自己被傅凌认出来,等着非常丢脸的被他大吼大叫轰出去? 虽然,她满好奇,僵尸脸大吼大叫起来,会不会象台湾琼瑶剧里马大哥一样,青筋暴跳。 汗,冒得更急了。 既然客人没需要,A小姐也不坚持,只见她"哦"了一声以后,收回漫不经心的小手,反而…… "好热。"擦着擦着,只见,纸巾擦拭的位置变成了A小姐自己若隐若现的rǔ沟上方,并且,她妩媚的将大腿一叠,慵懒性感的靠向沙发,一时不小心春光乍现的样子,能令男人很冲动。 当然,她是故意的。 这么明显的性暗示,如果高以贤还是假装不懂,他就不是男人。 可惜,为了身体健康,他一向没有乱啃"路边摊"的习惯。 只是,今天的情况,可能有点不同。 他微笑着用眼神安慰了一下蓝芹,让她不要自乱马脚,收回和善的眼神时,他也顺便向对他一直虎视眈眈的A小姐轻笑点一下头。 就是这个温和的笑容,让他身边的B小姐吃醋连连,马上象无尾熊一样紧紧的非常亲热的扒他。 高以贤笑着保持一贯的作风,不会没有风度的推开女士。 "哗啦"四串钥匙扔在了台几上。 "我开了四个房间,你们各自领一把过去吧!"虎子又干了一口威士忌。 妈的!为什么四个人中,好象最怕的反而是他?! 又干一口! 人是有感情的动物,不是畜生,说发情就发情,说交配就交配! 他做不到! 虎子决定到时候装醉,呼呼大睡到底。 天一亮,什么事都OK了。 耸耸肩膀,无所谓!高以贤率先拿起两把房间号相连的钥匙,并且扔了一把给"夏雨"。 "我这位弟弟还没经人事,可能临场会有点紧张,这位小姐,多多包涵。"依然帅到不行的风雅笑容,令人A小姐目眩到差点晕倒。 夜总会里很少出现,能把嫖妓也嫖得象来上艺术课一样的优雅客人。 A小姐咽咽口水,垂涎。 高以贤走到"夏雨"面前,蹲下,认真审视"他"颤抖不已的双眼。 叹口气,徒手,盖上"他"的眼皮。 不想心软,"他"应该在敢冒充男人的那一刻起,就该设想好所有可能性,包括今天的事件。 居然,连整齐白亮到看起来像一排米粒一样洁白的牙齿,也抖个不停。 每个人,都得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没有任何人,能成为你的上帝。 他本想不管"他",顺其自然、不爱管闲事,一向是他高以贤的作风,或者顶多再恶作剧的吓唬一下"他",但是,却见到"他"害怕成这样的样子,莫名心疼。 真的,很莫名。 "第一次,总会有点不适应,过程可能有点糟糕,不过过后,你就会知道,'性'很美好。"他笑着,以他男人的经验说话。 他的唇角和眼睛都在笑,明明比较象在捉弄人,但是她却在他眼里,看到了从没见过的温柔。 不!'性'一点也不美好!它很痛,也会让人绝望哭泣。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答案?她吓一跳。曾经,经历过?对了,她结婚了,甚至可能怀过孕,怎么可能没有性经验! 下意识的,她的大脑这样反驳他。 只是,她没有笨到这时候去开口。 "所以,勇敢点,没什么好害怕。"他握了一下她的手。 那天,他教她垂降战术时,鼓励她勇敢跳下去的时候,也是这样说,后面他还说: 放心,我会帮你。 所以,他现在要传达的意思,他也会帮她? 她感到自己的心跳,已经紧张到如同春雷乍响,整颗心几乎要震出喉头,她抬头,凝视高以贤。 是吗?真的,会帮她?? 他依然只是笑。 "夸不夸张?哥,你需要这样以身传教安慰小夏吗?"身后,虎子不满。 什么性很美好?万一小夏迷上找小姐这乐趣怎么办? 哥今天真奇怪,特别是刚才的一幕,简直是象在安慰一个娘们一样。 明明奇怪的是虎子他自己! 高以贤露出值得玩味的笑容,转向C小姐。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这位兄弟,别看他面相偏老熟,其实也是个不懂人事的老处男!"眼眸湛光一闪而过,他装作好心提醒,替哥们争取权益,"记得吃干净以后,要给个开门红包。" 这是行规。 怎么可能?C小姐一脸震惊。 明明很青春活力,人人都说他一张娃娃脸,他哪有面相偏老熟!但这不是重点!"高、以、贤!"虎子磨齿,出声警告,原本因为酒精作用已经开始有点泛红的一张脸,此刻红得象中了风一样,"我、才、不、是!" 妈的!男人最耻rǔ,最令人丢脸到想跳楼的两个字,就是"处男!" 正当他想揍人想辩解想据理否认时。 高以贤搂着B小姐,"不是就不是,算我没说!" 此地无银三百两。 虎子被高以贤气得怒发冲冠。 25岁的处男,传出去还让不让他活?!哥是怎么了?他哪惹他了?怎么这么整他! 看吧,居然连僵尸脸也用他那死鱼眼睛,很深沉、古怪的打量了他一眼。 "看什么看!就算你是,我还不是呢!"气得直跳脚,就是不承认。 "我不是。"很简单的三个字,僵尸脸居然一板一眼的说得很认真。 在部队里,他一直没告诉过别人,他不是他们以为的单身汉,他的户口本上妻子一栏已经被人填写,不是不想承认,只是没人问过他,他也就没说。 这次,换虎子整个脸铁青了。 绝!绝!绝! 和女人光过屁股了不起啊?!!!了不起到嗷嗷叫哦! 明明包房里的气氛火药味很重,高以贤却很想大笑。 有没有说过,僵尸脸和虎子才是绝配! 推下一直正襟危坐,完全不在状态的"夏雨"。 "走啦!" 敢女扮男装,就该敢上属于男人的"战场"。 第二十章 咽咽喉咙。 她试着自己解决这个大麻烦。 "钱我会照算给你,那个就免了。"一关上房门,她就很诚恳的慎重声明。 开玩笑,她去哪生出个"硬件"来和人"那个",除非她妈妈把她重新塞回肚子里"整形"。 A小姐用非常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他"。 "先生,你是指哪个免了?洗澡?前戏?"A小姐有点明知故问,逼近一步。 可怜的她,被逼得退后一大步,眼角抽搐,拼命挤出一抹好难看的笑容: "我是指,你只要在房间里坐一个小时,我们不用发生关系,到时候,钱会照样算给你。"她努力咬字清晰,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 干坐就能拿钱? 怎么,看不起她? "为什么?"A小姐虎视眈眈,又逼进一步,"嫌我不够吸引力?怕我有病?" "他"要是敢点这个头,今晚她绝对使出浑身力气吸光"他"全部精气,让"他"明天扶墙而出。 不慡,在这里她怎么算都是头牌,都不没嫌"他"看起来弱不禁风,一点都不好"玩"。 她再度咽咽喉咙,终于明白,唐三藏为什么见到白骨精要落荒而逃。 她努力找回镇定,急忙声明:"这位小姐,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她好努力的找出一个医学名词,"EnectileDyjunction听过吗?" 没受过高等教育的A小姐露出迷茫的眼神。 "性、性功能障碍,我、我有这个病……"她羞愧到头颅差点低到地毯上。 严格来说,她也没有撒谎,让她"勃起"确实技术难度非常非常大。 A小姐恍然大悟。 cao!阳痿就阳痿,干吗咬文吐字。 不过,A小姐马上露出自认颠倒众生的职业笑容,"放心吧,先生!来我们这里的客人也不是个个能力十足,但是在我们悉心'照料'下,个个都会变得龙精虎猛的……"A小姐风情万种的倚了上来。 龙精虎猛?她拿什么变龙变虎? 她吓得跳开足足有三步之远。 "来,我们先洗澡!然后……让我、慢慢的……让你'那话儿'起来唱歌又跳舞。" 哇呜,她要扑过来了哦。 开玩笑,只拿钱不做事,这只是在小说里看到的情节!现实生活,即使前一刻做得淋漓畅快的客人,拉上裤子后也只想拍拍屁股就走了,运气不好的,事前谈好一个价,事后只给另一个价。 让她相信没有"汗水"就有"收获"?哼,她又不是林志玲,陪着坐坐就有钱拿。 "砰"得一声,"他"快手快脚,闪到了浴室,牢牢反锁。 怎么办怎么办? 急得就象热锅上的蚂蚁。 "先生!" "先生!" 门口的A小姐不准备放过他,不断敲门。 "你再不出来,我找你朋友过来了哦!"A小姐威胁。 不出来!不出来!不出来! "他"拼命摇头,急得快哭。 "我真的会去找了哦!"A小姐下最后通牒。 "他"的下唇咬得泛白,还是一个劲的摇头。 哼! 不怕被人知道这倒霉事?ED是吧? A小姐甩甩头,坏心眼的决定把事闹大。 开门,刚准备摔门。 电话铃声响起。 她走回去。 "喂?"气势汹汹,没什么好气。 但是,才十秒不到,她的脸色瞬间放晴,声音变得异常娇嗔。 第二十一章 其实,他真的心肠没这么好,也很现实。 如果说僵尸脸属于那种外冷内热,心肠不差型,那么,他就是外热内冷型的狐狸,一只缺乏同情心的狐狸。 所以,就算是朋友,能帮的他都帮了,剩下的,真的不属于他的责任范围。 只是…… 悠闲的继续在茶几上翘高腿,无视对面B小姐哀怨到极点的眼神,高以贤继续和别人褒电话粥。 "哦?'他'还在浴室里磨蹭?"帅气的眉毛挑高,看似饶有兴趣的眼神,细看之下只有不耐。 电话里是娇滴滴俗烂的女声,拨开身边老拿着自己"肥脯"挨过来不断磨蹭、手脚不安分的另一个俗烂,他同时应付,虽然说不上费力,不过也不轻松。 他不反对也不鄙视别人花钱买风流,但是,他不好此道。 他一向对女人温柔又绅士他一向让女人们人人有希望个个没把握。但是,为免惹上麻烦常常更新书籍,在交往上他很注重对方是否身家清白……,有自己的二条原则。 第一,已有男朋友的女人或有夫之妇,他避而远之。 第二,风月场所卖笑的莺莺燕燕不有所牵扯。 只是没想到,今天他会落没到花心思应付这些女人。 只因为,那个有勇气扮男人的女人,现在象一头缩头乌龟一样,躲在浴室里不肯出来。 以为这样就躲得掉? 好吧,他承认这也是一个好方法。起码他这忍不住刚巧去打探军情的人,变成了替她解决麻烦。 他决定,找个机会告诉蓝芹,她欠他很大一份人情。 从民间说法温家宝"温"字姓氏不吉,再到谢霆锋没出生的儿子会取什么名字,老虎伍兹的绯闻,他无所不谈,聊得对方心花怒放,忘记刚才准备把事情闹大,聊得女伴眼冒火花、怒发冲天,聊得自己直打哈欠。 他无聊到想摔电话。 但是,一念及,A小姐如果"兽性大发",浴室的门可能会被踹开,"小白兔"会被揪出来,然后…… 再然后,"小白兔"原本恬静的双眼变成通红…… 他打了个激颤,振作起来,继续出卖"色相",与A小姐聊到下次请她喝咖啡。 一向没心没肺的高以贤,变身佐罗,挥剑杀敌。 身边的B小姐实在忍受不了冷落,自己跑到"欢乐椅"上骑马马,"恩哼恩哼"摆臀摇腰,一个人练着单人"瑜伽"。 可惜,唬弄了半天,胸脯的水袋差点挤破,还是没人想要变身狼人,与她快乐奏响双人"瑜伽"。 "赤膊"大战,变成"聊天"热线,这种拖延战术,极度考验耐心。 拖吧拖吧,再拖个半个来小时,足以说服人,"小处男"已经完成任务。 …… 另一个房间内,鼾声大作。 另一位传说中的处男,此时正毫无形象的呈大字形霸住双人c黄,正在装死。 等了又等,上去摇了又摇,再企图把他拉起来,数度失败,反而把自己搞得很狼狈,倒霉C小姐觉得自己快要崩溃。 快半个小时了,这样算什么,出场费怎么计算? C小姐想要尖叫!她愤愤不平的为自己点了一根烟企图冷静下来,平息怒火,她决定找经理投诉,马上替她安排下一单的客人。 对! 房门"砰"的一声关掉,高跟鞋"咯噔、咯噔"的声音走到电梯口。 哪知道等了半天,电梯还是不下来,C小姐气炸。 今天这是怎么了?好霉! 她拉开安全门,怒气冲天的决定下楼梯。 时间就是金钱,她必须马上找到下一单客人。 走到拐角,C小姐顺手将指间的烟头弹在角落边。 谁也没注意,烟头刚好弹在一堆废弃的报纸上,报纸旁边,放着两桶从厨房里搬出来久置之时的液体罐。 …… 鼾声渐渐停止了。 一双圆眼,渐渐睁开,呼出一大口气,好险。 妖女被骗走了,他虎子今晚算是安全了! 只是,他们不知道怎么样? 哥不用担心,根本是如鱼得水,再来一群妖精也不怕。 而僵尸脸根本不甩他,D小姐被轰走,他继续留在包厢内。房间的钥匙也被他丢在茶几上,搁下冷冰冰的话,一个小时后如果没人要走的话,他自己一个人回宿舍。 那,小夏呢? 不是没见到几乎被架着出包厢时,小夏的脸色有多不自然与苍白,也许正是大家都看在眼里,僵尸脸才选择多留一个小时。 摸摸心脏的位置,为什么,会有憋得发慌的感觉。 一切的一切,他可是替小夏同志着想,想要他"长大成人",想要他学会不继续"迷恋"不应肖想的人。 闭上眼睛,小夏想要求救又不知该如何开口的为难样子,老是浮现脑海。 他在强人所难。 用厚实的枕头盖住自己朝气蓬勃的脸,却盖不住心头的郁闷。 现在,小夏怎么样了? 那个女的,样子长得不不赖,但是会不会扒男人衣服的时候比较象流氓?要是、要是,万一她对小夏太动"粗",让他留下不可治愈的阴影,怎么办? 枕头下的圆眼遽然一瞪,整个人猛然坐了起来。 救命、救命! 小夏被A小姐狠狠摔上c黄,霸王硬上弓的情景,仿佛就在眼前爆发。 不行! 停、停、停! 他后悔了!为什么他不可以给小夏同志多一点宽容?多一点耐心? 一定还有其他方法的! 冲动之下,拉开房门,他跑到对面,猛锤房门。 停!停!停! 不管里面还没进行什么,或正在进行什么,都给我停! 哪知道,房门是虚掩的。 他一阵狂喜,正想闯进去。 突然,"轰"的一声震天巨响,房子都仿佛摇晃了好几下。 "嘟、嘟、嘟"火灾自动报警系统拉响。 第二十二章 听到火灾自动报警系统拉响,高以贤也吃了惊。 急忙放下电话,他冲到门口。 走廊上,一片灰色的迷烟,站满了不停捂唇咳嗽的人群。 火势蔓延的很迅猛,那一面的安全门的过道内早已经红光一片,眼看大火就要獠牙扑过来。 男男女女们,哭爹叫娘,甚至基本都不衣冠不整。 谁都不想为自己的风流,付出那么大的代价。 "虎子!蓝芹!"心急如焚之下,他喊出了两个人私下相处时,她的真名。 他的声音被一片恐慌的哭喊声吞没。 人类在极度恐慌中,没有人会风度还保持与否。 本能的,推开人群,他奔向隔壁的房间。 虎子烂醉在房间里,虎子和他是三年战友的关系,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先关心的人,是虎子,而不是那个现在把自己反锁在浴室的假男人。 但是…… 房门同时被拉开,跌跌撞撞跑出一个大个子。 "哥、哥,小、小夏怎么不在?"大个子的圆脸惊慌一片。 "先生!先生救救我!" "救我!" 迎面扑过来的A小姐和从后赶来的B小姐,一人抱手臂,另一人抱后腰,都死死的抱住他。 第一次,他丢失绅士风度,差点用过肩摔,重重的推开两只无尾熊。 两只无尾熊哀叫一声,幸好他已经拿捏住力度,都没有受伤。 "不在?"摔开两个女人的他,同时推开虎子,急忙跑进浴室查看。 浴室的门,大开着,显然有人乘A小姐还在打电话时,偷偷跑了。 他松了一口气。 "救救我们!" "救救我们!" 两个女人,又缠了上来。 "镇定点!有我们在,很安全。"他终于又恢复了千篇一律自信、温柔的笑容。 转过脸,他对已经骤然清醒的虎子镇定的交代,"小夏应该已经先回宿舍去了,我们必须先疏通这里的人流。"能救多少人就救多少人。 虎子用力点头。 "大家镇定一点,不要乘坐电梯!"他们跑了出去,对着人群喊。 电梯快要挤爆,对死亡的恐惧,让所有人拼了命往里挤。 以火势迅猛燃烧的速度,他估计一楼才是重灾区。 即使坐电梯下去,开了电梯门在一楼也可能会被火势堵住,而且情况可能更不堪。更何况在发生火灾时,停电很大可能会发生,根本无法保证电梯的正常运行。 虎子负责劝说,他负责开路。 高以贤迅速奔跑过去,脱下外套,裹在手掌上,用力关上安全门,将大火堵在门后。 浓烟不再冒进来,大门应该还能支撑住几分钟的火势。 一群人开始信任他,跟在他后面。 他带领大家跑向另一道偏远一点的安全门。 "大家从这里下去,下楼梯时尽量抓住扶手!"他一边疏散通道,一边高声提醒。 他的表现冷静又沉稳。 说服了所有人,虎子带着一大队人,跟在其后。 乘着A小姐和人讲电话的空档,她见准时机,悄悄溜出了房间。 但是,她能去哪里?直接回宿舍?估计性急的虎子会火冒三丈。 深吸气、深吐气,她到一楼,找到包厢。 她不离开这里,她不想得罪谁,也不想引起谁的疑心,如果虎子他们比她早点离开,回到宿舍以后,她可以坦荡的说明,她还在这里一直等他们。 打开包厢的门,沙发上那道冷凝的身影,令她一愣。 他在? 包厢里已经换成悠扬的轻音乐,他双手交叠在胸前,仰靠在沙发上。 他睡着了?还是闭目养神? 她轻声走近,蹲在他面前。 他性格的五官,此时整个都放松了,不再那么菱角锐利,他墨黑的头发垂在额间,平添几分柔软,只是,他额头中间即使睡着也有一道深刻的压痕,好象背负着很沉重的秘密。 心跳突然象此时的音乐一样,慢了好几个节拍。 情不自禁的,她的手一点一点伸向他的额头,未触及,却已经先打住。 不能吵醒他。 曾经,她好象也有过这样的行为,偷偷的,满怀疼惜。 突的,他张眼,黝黑深沉的瞳眸对上她的。 一惊,她连忙起身。 她将自己的笑容维持住,不暴露惊慌: "醒了?" "嗯"一声,他点点头。 她神情自若的坐在他身边,象一对好朋友一样。 "他们还要多久?"他问。 "他"上去和下来最多不过半个小时,情况怎样,他不宜多问。 "不知道,再等一会儿,我们一起走。"两个人在一起,安心很多。 他点头。 两个人又沉默良久。 "手,感觉怎么样?"他打破沉默。 她笑笑,祥和的气氛下,心底有一股温暖逐渐升温。 "还好,只是有点酸痛。" "运动过量,就会这样。"他试着与人聊天。 多久生活中没有出现"朋友"这两个字眼?人与人之间总是有一种感觉,他和他应该可以成为朋友。 "你也经历过?"她觉得有点惊讶。 唇角又是淡淡的笑容,只是即使挤出笑容,他比较更象是颜面失调,"当然,以前刚进警校的时候,常常受伤,其实,那时候我的体育并不是很好。"这些,他的糗事,没对任何人说过。其实,他也是经历很长的一段时间,才会有今天的体能。 只是,为什么这么辛苦,还是执着于此?可能是父亲关系。 小时候,父亲常常教导他,为人要正直,也要维护"正直"。 只是"正直"两个字,在如今的社会,已经没有价值。 "你呢?招考进来的?"他转换话题。 怔一下下,她很快恢复自若,"嗯,09年招考进来的,在这之前,我是做文职工作的。"背着资料,她撒谎不眨眼,幸好,夏雨的档案比较"合理"。 "第一次考核,可能你会比较不适应。"他点点头,表示理解。 每年几个份额,社会招考进来的特警,因为只有短暂的就职培训,一般短时间内不会派任何很危险的行动。 围绕工作,他们又聊了一会儿。 突然,有点不对劲。 包厢内的隔音设备相当好,但是,外面的脚步、哭喊声太过纷杂。 他们正想起身查看,包厢门被唐突的推开: "发生火灾,快跑!"一个服务员样子的男孩匆匆扔下一句话,就跑开继续通知其他包厢。 门开着,他们此时清晰的听到了火警的声音。 "糟糕!"他和她匆匆跑了出去。 没跑多远,外面的过道上,已经混乱成一片,强力的拥撞声,和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有时候,火灾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人类的恐慌。 本能的抓住"他"的手,职业的关系,他已经习惯了保护别人。 他的手,很大,被包裹着,会有很强烈的安全感,只是,现在的她,无心感动。 他和"他"并肩着,围困在蜂涌而出的人潮里。 夜总会的一楼,这里大大小小的包厢再加上还有一个大型的迪吧,客人的密集度很高很高,因为空气里酒精含量太高,大火从那道安全门一路迅速的蔓延过来,另一道安全门在五十米外,却被争先恐后拥护的人群基本已经堵塞。 所有人,都向唯一生的机会逃亡,拼命。 四处都是呛人的浓烟,他们也无路可选。 场面太过混乱,他们根本只是被后面的人推着前进,根本连回身也很困难。 一个绝望的哭嚎声,一个女人跌在地上,后面的人视若无睹的纷纷踩踏而过,女人痛得只剩下哀叫。 他紧握"他"的手,松开,伸出援手扶起女人。 等他确认女人无碍,再回头,想要再抓住"他"的手,却被人群推开,两个人多么努力伸长的手臂,也无法触及对方。 她不知道被后面的谁,用力一推,整个人跌倒在地上。 "夏雨,站起来!" 他急吼,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手和手的距离,越来越远。 她努力试着站起来,却一次又一次被身后的人推倒,她的脚被踩痛,她的小腿被人无情的踩过,她痛得冷汗直冒,根本已经无法成功站立。 他们被人群撞开,距离越来越远,"他"的身体被人群淹没。 他不断的回头,不断的寻找。 很困难,很困难,他的目光终于找到"他"。 "你先走!"忍着痛,她坚强的用唇形告诉他。 她可能逃不掉,她不想拖累任何人。 即使,"他"的神情那么坚定,但是他却在"他"的眼睛里找到了恐惧。 很奇怪,隔着那么远,他却看得那么清晰。 那是一双很安静的眸,眸里流露的寂寞、掩藏的期盼、渴爱,很熟悉很熟悉,熟悉到他好象曾经日日面对。 没来由的,心房莫名被刺了一下。 他的脑海,在几秒内有点空白。 第二十三章 那双眼睛,总是很安静,永远的温柔,如果他稍微对她流露一点和气,卸下一点心防,她的眸中,总是会闪过幸福的光芒。 她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女人。 他对她非常狠心,那时候,刚刚新婚,他以支援四川汶川地震的名义,一走就是好几个月。那期间,没有一通电话,更是不闻不问。 后来,他回来了,她数次企图关心他,他次次回避、拒绝,那时候在她的眼里明明能找到淡淡的惆帐,但是,总是会被她掩饰的很好。 再后来,他一次又一次的被外派,她总是用那双满含寂寞又渴爱的眼神,一次又一次默默注札他的离去。 她不闹,也从不质问。 只是默默付出,期待他总有一天,会懂。 她很有毅力,即便他总是冷言以对,恶言相向,她也总是对他不离不弃。 其实,这样的性子,很吃亏。 女人其实不要那么理智,懂得适当的无理取闹,才会让男人不会那么无从适应。 所以,有时候,他有点害怕和这样的她有过多时间去相处。 因为,他不想"屈服",他怕"屈服"。 他很自律,他和她即便法律上是彼此交缠的关系,但是,心灵上,绝不可以。 绝不可以! 所以,他从不正视她。 因为,他怕会动摇。 "夏雨!"用力喊着伙伴的名字,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一刻,突然会想起蓝芹。 他更不明白,为什么这一刻,会有点痛。 汹涌的人群象疯癫了一般,大家恐慌的推挤着他,他想要回头,真的很难很难。 只是,那双眼睛,无论如何掩饰,无论如何努力镇定,明明还是很害怕…… …… 她不奢望得到任何人的帮助。 从小到大,她都只知道,蓝芹没有伙伴,蓝芹必须靠自己站起来。 她试着站起来,一次又一次。 站起来,被人潮推倒,再站起来,再推倒。 失败了一次又一次。 她也想学别人一样,惊恐的尖叫,但是,声音哽在喉咙里,缩在墙角,任别人一次次踩着她,践踏而过,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人性,在死亡的威胁下,都会变得很丑陋。 所有人都急着逃亡,没有任何人,会拉她一把。 而更可笑的是,这么危险的时刻,她居然依然紧记淑女应有的礼仪。 保持冷静的态度面对每个突发状况,不能发泄,不能失态。 她缩在角落旁,咬着牙,忍受着被人踢踏而过的部位的巨痛,深呼吸着,等待一直蔓延的痛楚稍缓后,自己一鼓作气的再次站立。 这时,有一只强而又力的手,揪住她,用力拉了她一把。 她惊讶。 抬头。 是他! 那张永远没有表情到象颜面失调的脸。 "还行吗?"好不容易挤开那些人,他回来了。 为什么会回来? 理由,在"战场"上,他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伙伴! 是这样吗?每一位特种部队的成员如果连自救能力都没有,怎么可能?! 事实是他庆幸自己没有高估"他"的能力,他庆幸自己回来。 "恩。"她点头,努力克服疼痛。 但是克服不了得是,内心柔软成一片,那一塌糊涂的感动。 门口消防车的警鸣声渐行清晰,火却越烧越旺,浓烟越滚越黑。 他和她被呛得一直咳嗽。 脱下外套,他一边咳嗽,一边用衣服捂住"他"的口鼻,让"他"挡住一点浓烟。 很奇怪的感觉,明明就算对方文质彬彬,可也是一个大男人,他却有保护"他"的欲望和本能。 因为她的腿被踩伤,可能扭伤了筋骨,行程被拖慢。 他们越来越落后在人潮。 "火灾升级!后面的群众,快出来!"门口消防队员一边吼着,一边拉进喷水设备。 终于人群疏散、得救快要完毕。 "轰"得一声,前面不知道什么东西,无缘无故低量爆炸,封住了最后两人的道路。 她咬紧牙关,镇定再镇定!但是没见过这样大场面的她,还是没有办法不腿软。 一定出得去! 他将"他"整个人都支在自己身上。 相濡以沫。 "能撑得住吗?"消防员吼问被困在大火里的两个人。 他坚定的点头。 火,一定会被扑灭! 只要充满坚定的信念,就一定能撑得住。 果然,四面八方的强大水源喷射而采,他和她整个人几乎都被溅猩、淋透。 幸好,现在并不是夏天,打湿的外套、羊毛衫并没有暴露什么。 她喘着气,等待消防员的救援,抬头,看他。 此时的他,水珠廷着他的额头,划过性格的下鄂,点点滴滴,极有男人味。 危难中,相依为命中,居然有一种说不出感觉的浪漫。 她从没有经历过的浪漫。 "傅凌。"她突然喊他的名字。 因为,她突然想坦白。 有一股冲动。 "恩。"他转过脸。 "我,我不是……"不是夏雨,是你的妻子,蓝芹。 "小心!"目光瞥到不对劲,已经来不及拉开傻愣着、眼巴巴看着他,想说点什么的"他"。 一个火红不明物体,从正上方直直掉落。 他扑倒"他"。 火红不明物体正好砸在他手背及前手臂的位置,滚落。 他被火撩着,一股钻心的疼痛,痛的连他这样的硬汉也迸出冷汗。 他咧齿。 消防人员终于冲了进来,拉起他,再救援被压在身下差点窒息的"他"。 "快!现场两名围困伤者,其中一名发生意外,双臂被烧伤!"消防员通知一直等待在外的120救护车。 第二十四章 她哭了,忘了自己现在该是个男孩子,该是流血不流泪般钢铁的姿态。 只是,心中的愧疚和感动,汹诵澎湃,让她忘记了一切。 因为帮她挡住火球,他的手臂上肢和手背处,肿胀一片,大概有近20厘米的位置,被烧得露出了鲜红的血ròu,触目心惊。 病房里,除了替他们做笔录的警察,留下的只有四个人。 僵尸靠在病c黄上,一脸面无表情的任医护人员替他包扎伤口,她在忙着无声掉眼泪,虎子靠着墙壁一直怔怔的看着"他",剩下的高以贤应付警察,帮忙录完口供。 警察走掉后,虎子和高以贤用目光揪着他们,继续沉默。 如果不是留下帮忙,他们根本想不到,他们两个人还会滞留在夜总会内,并且受其波及。 "我很好。"僵尸脸终于开口了。 虽然"他"没有象个娘们一样哭哭啼啼,但是一直无声的猛掉眼泪,真的让人负担很大。 "医生说,要、要住院观察几天……怕会有感染,而且就算治愈后……也会留疤。"她一直在努力控制情绪,但是眼泪掉得太急,说话断断续续。 他的情绪没有任何变化,点点头表示听明白了。 烧伤的面积那么大,未来的岁月,留下丑陋的疤痕,是必然的。 身上多一道疤痕而已,这对男人来说真的没什么大不了。 只是,"他"的眼泪自己怎么抹,也抹不干净,一直不断有新的涌现,甚至惭愧得不敢抬头正眼注视他。 害得他几乎以为自己是不是就此残疾?! "他"的惭愧,他收到了。 只是,没什么好抱歉,当时不是在执勤或参与任务,他只是"他"的朋友,不是"他"的上司,所以体能不行,不是他的过错。 但是,显然,"他"无法这样安慰自己。 都是她害得,如果她能机警一点,如果她的脚没有扭伤…… "看过脚伤没有?"僵尸脸扫了"他"一眼。 需要哭成这样吗?是不是脚扭伤,很痛? "医生说,她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扭伤,休养一段日子,应该就可以了,倒是你,要注意这几天不能碰水。"说话的是高以贤。 "恩。"听到"他"的脚并无大碍,他松了一口气,点点头,折腾了这么久,他真的很累。 他闭上眼睛。 "那你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再来看你,先回去了。"高以贤接收到了他疲惫的信息。 他点点头。 虎子沉默着扶着"他",一行三个人,走出了病房。 "要不,我留下来。"病房门口,她收住了脚步,不肯离开。 "不行!你也受伤了!"一直安静的不象话的虎子,终于首度开口。 "可是……"真的,放心不下啊。 "不可以!医生说你得好好休养几天!"虎子板起脸。 高以贤异常的沉默。 "虎子,我知道你不喜欢傅队长,但是这一次不同,他是因为救我才受得伤!我不可以不管他!"如果他没有因为放心不下跟去夜总会,如果他没有讲义气的回头找她,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你撒谎!你要留下来,不是因为讲义气,而是因为,你喜欢他!"虎子一冲动,说出惊世骇俗的话。 她怔了一下,张张嘴,否定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喜欢他吗?轻历了今晚,她想,无论有没有以前的记忆,那种心急如焚,恨不得代替他疼痛、代替他受伤的心情,都是真切、没有掺假的。 如果这种心痛自责,无法原谅自己,如果这种疼痛怜惜,还不算喜欢,什么样的感觉,才是爱情? 她喜欢他。 虎子说对了。 小夏同志居然没有反驳,虎子觉得晴天霹雳。 "不可以!男人怎么可以喜欢男人?!"虎子很焦躁,"小夏,拜托,清醒点!" 她不是男人啊。 答案现在还无法说出口,她很抱歉,却无能为力。 "够了!别在病房门口讨论这些!"高以贤打断他们。 里面的人,根本还没睡着,如果他没猜错,那个人也听到了! 虎子就不能不要在感情面前,这么冲动?! 她转过脸,今晚发生事故以后,终于首度注意高以贤。 "你也先回宿舍,我交代看护照顾他了,你现在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留下,只会越添越乱!"他将话说的很重,"我们明天再过来。"。说完,不给任何人反驳的机会,高以贤转身就走。 望着他的背影,她怔住。 突然觉得很不适应。 高以贤这是怎么了?好象和谁在生气的样子,脸上没有了温柔、促狭,疏远冷谟的态度一点也不象他。 …… 才睡了几个小时,她就起c黄了。 尚在住院的他,令她放心不下。 经过一夜,脚更肿了,再不理下去,变成猪头指日可待。 她一拐一拐,刚走出宿舍大楼,就看见门口停着一辆白色的富康车。 "上车,我带去你'矫一矫'。"车门,朝着她打开。 她定晴一看,驾驶座里的人是高以贤。 "我得去医院。"她不想理自己的脚。 她是第一个不领他情的女人!但是,他高以贤什么时候会那么在意过一个人?在意到刚躺下就起c黄带她去看脚伤。 "浪费不了你多久时间,待会儿一起去看傅队长。"他的表情有点冷漠,并不太热情。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高以贤了,凌晨到现在,他一直有点奇怪。 不再多说什么,她坐上他的车。 "哪来的车?"她找话题和他聊天。 "跟当地的一名同仁借的。"虽然他的脸色有点异常的冷漠,但是有问就答。 "那要小心点,不要闯红灯被拍照,不然很不好意思。" 他淡淡一笑,"那位同仁说,只要不被拖车托走就好,省得花了冤枉钱还要糗到被同行指着鼻子批评。" 她也跟着笑。 "照顾好了自己,才能照顾别人。"他的语气依然很淡泊,好象在讨论天气一样。 但是,她却能感受到,高以贤的关心。 唇角慢慢温暖的扬起,第一次觉得,有朋友的感觉,真是好。 "虎子好象生气了。"回去的一路上,象别扭的小孩一样,都不理她。 转弯的空档,他看了她一眼。 虎子喜欢她。 很显眼的一个事实。 可惜,虎子很迟钝,她也差不了多少。 "真的喜欢傅队长?也是为他来这里的?"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明知故问。 果然,她的双颊开始有点绯红。 "恩。"的一声,她没有扭捏的不承认。 对朋友承认自己的心动,应该没有什么不好意思。 所以,虎子注定要失恋,他正确的选择冷眼旁观,不多cha手。 让虎子一直误以为她是男生,希望少一份,失望也会少一点。 高以贤点点头,没有再追问下去,却比方才越发沉默。 开了十几分钟的路程,他开着车在当地一家中医师诊所门口转圈。 "我问过了,这一家接骨很出名。"所以,根本就没有停车位。 "我自己进去,你先回去好了。"她很体贴。 "嗖"的一声,他违规的将车停在诊所的大门口。 "不用,你不知道我约好哪个医生,我陪你进去!"不多话,他为她打开车门,小心翼翼搀扶着她。 "可是,真的没关系?"她有点忧虑的看着堵住整间诊所大门口的富康车。 "先看医生,那个医生不等人。"他锁好车门。 预约的时间已经到了。 扶着她,走过护士站,他又变成风趣的高以贤,"护士小姐,有交警的话,记得过来'吹哨'哦!" 护士站年轻的小护士,顿时被迷得一阵头昏。 "好好好!车牌几号?" "新am0071。"他的态度自然到好象熟门熟路。 偏偏她是知道,他也是第一次来。 一进去候诊区,满屋子的病人。 幸好,他们有预约。 无视候诊区病人们的一脸羡慕,他们一过来,就能进去。 上一个病人刚起来,他就扶着她躺在木板c黄上。 "高以贤。"她拉一下他的衣角,有点紧张。 这是她第一次"矫一矫"。 刚进来时,她听到上一个病人惨叫声整间中医诊所都能听得到。 一定,很痛很痛。 他拍拍她的手背,没有离开,反而找了张凳子,坐在她的旁边。 "哪只脚?"一位有点年纪的中医生替上一位病人开完药,走了过来。 "左脚。"好紧张。 高以贤修长的手掌,伸了过来,借她握。 她好不犹豫的死死握住这份温暖。 中医生在她的左脚左捏捏,右压压,"恩,是扭到筋骨了。" 她更紧张了。 "跌的?"医生继续问。 "是的,她为了穿漂亮的鞋,喜欢走一步,跌一步。"高以贤笑着说。 哪有!怎么可以在医生面前那么讲她!而且,她穿高跟鞋才不会跌倒! 她的注意力被转移,正想辩解。 突然,毫无预警,医生双手用力一"喀"。 腿骨乔回原位的声音。 "啊!痛!"此时从小学习的淑女形象简直就是狗屁。 她惨叫一声,眼泪直飙。 真得痛得没法形容。 她一点也没发现,高以贤毫不迟疑地揽住她的头,让她偎进他的胸前,给她安慰。 偏偏医生还在东捏西压,并且说,"你的右脚也需要'矫一矫'!" 不要拉,她的右脚真的没那么痛! 她本能的将右腿缩回来,医生又将她拉回来。 可笑到象拉力赛一样。 不要拉!不要拉! 高以贤温柔的拍着她的背,让她勇敢点。 偏偏这时候。 "新am0071,交警过来拖车了!"小护士急匆匆跑进来通风报信。 他只考虑了一秒,没有起身。 "年轻人,你先去开车,朋友留下让我帮他矫好,你再过来领。"医生一边好心的对他说,一边鄙夷的看着"他"。 什么小男人嘛,就矫个脚,哭得就象小姑娘一样。 他摇头。 "继续。"和医生说。 现在,他不想离开她,他高以贤做任何事,从来凭得都是心情。 既然,他的心不愿走,还管他拖不拖车。 "啊,车吊起来了!"小护士"实况转播",急得团团转。 他连眼角也没有朝外面看一眼。 "高以贤,你先去……"她揩干眼泪,刚想劝他先走,哪知道又是乾坤大挪移的"喀"一声,力道快、狠、准。 她又一声惨叫,冷汗直冒,浑身无力的瘫在他怀里。 他轻抚着她背部的手,更温柔了。 "好了。"医生露出笑容。 "完了,车也被拖走了。"小护士沮丧的汇报。 "没事。"他的唇角依然是微微的笑容。 人没事,就好。 和昨晚,见到她平安时的心情,一模一样。 他甚至自私的庆幸,受伤的是傅队长。 医生开了药膏,放在她手上。 "一天抹三次,三天后基本就能和正常人一样走路了。"医生对自己的技术很有信心。 "谢谢。"他慢慢扶起她。 乘下一个病人还没进来的空档,医生表情暧味兮兮了一下,"你这个朋友,很难得,要珍惜哦!"两个人的互动太可疑,特别是男人对待同伴的保护裉本太过细腻,现在仔细一瞧,原来秀秀净净的小脸,真是个女孩子。 对医生瑷昧的话,他充耳不闻,将她扶到旁边的座位上,安置好。 "你先坐一下,我先去交警大队把车开回来。"他摸摸她,比他还短的头发,交代。 才说完,他步伐很快的转身就走。 几乎,快到是用跑的。 她怔了一下。 是她看错了吗?高以贤的脸上好象浮着可疑的红晕。 第二十五章 来到医院,她的脚裹得象大象一样,但是走起路上,真的好了很多。 一到病房,首先印入眼帘的就是傅凌深蹙着眉头,死盯着桌子上水杯的一幕。 他薄薄的唇辨,干涸到有点开裂。 双臂和大手被裹得象一级残碍,他在考虑要用什么办法捧起水杯。 她不顾脚伤,急走过去,细心的用小手感应一下水杯的温度,全凉的,她加入适量的热水,偎近他的唇边。 他扫了她一眼,不语,低头,鼓足气,喝了一大口水。 "为什么不叫护士?"待他喝完,拿走杯子,见他渴成这样,她忍不住问。 "不用了,她们都很忙。"他不愿意耗这点小事也麻烦别人。 不再多说什么,她找来吸管,放在水杯里,便于他独自一人时能饮水。 他盯着"他"来来往往,薄薄的唇,抿得死紧。 "有事?"她问。 他的表情,分明好象有话要说。 叹口气,他放弃挣扎,"我想上厕所。"从昨晚到现在,他的膀胱憋到快要爆炸。 你上啊,又没有人拦你。 她疑惑的看着他。 在他逐渐狼狈的神情里,她才恍然大悟。 他的双手都受伤了,被医生包得连手指头都不见了,怎么上厕所? 她的脸,如晚霞一点一点染上天空一样,浮上红云。 "高以贤或虎子呢?"他问。 今天旱上,他比任何时候都想见刭高以贤,或者对他丝毫不客气的虎子。 至少,不用尴尬成这样。 "高以贤本来要来的,还没到医院,上头来了个电话,让他过去解释一下,昨天晚上我们四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夜总会……所以,他把我送到这,就走了……虎子早班,他下午过来……"嗫嚅的解释着,她的头越来越低,不让他看出她的窘迫。 看来等他们是不可能了。 "你进来一下。"快步走向卫生间,他已经尴尬到无语。 她急忙跟上。 卫生间里,她蹲着生疏的替他解着皮带,然后是牛仔裤的钮扣,然后是……拉链,再然后…… 她急忙转起来背过身,背对着他。 但是,该看的,她还是不得已,都看到了。 虽然没有彼此的记忆,但是他们是夫妻,应该有过亲密的关系,她不应该觉得不自在。 但是,她现在就是不自在到想夺门而去。 太太太尴尬了! 后面绵长的尿尿声音终于停止了 等待几秒,心理建设好,她转回身,再蹲下,帮他拉好内裤,这次,她闭着眼睛。 安全了,睁眼,然后开始拉外裤…… 但是,"他"这样蹲着仰头替他……的姿势,依然真的好暧昧好暧昧。 暖味到令人浮想联翩,瑷昧到令人强烈的抓狂。 想到互联网上BL漫画里的恶心画面,他腿一软,咽咽喉,镇定了一下。 悄悄退开一小步。 "我不是。"突然他没头没脑的来一句。 "啊?"她听不懂。 可能是因为分神的关系,可能是因为拉牛仔裤的拉链,真的难度很大,她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他的重要部位。 两个人都吓得跳了起来。 特别是他,跳得老远。 "我不是。"他又重复,拿裹着厚重纱布的残手护住下面。 "不是什么?"他说话真的好怪,她根本听不懂。 而且,她真的是不小心啊,又没想对他怎么样! "不是同性恋。"他板着脸,干脆的给出答案。 奇怪,他为什么强调这点? 才三秒的时间,她马上明白了过来。 今天凌晨时,病房门口的话,他都听到了? 她还以为他睡着了! 顿时,举足无措,她白净的脸变成了京剧里的红谱。 "我、我……"她、她该怎么解释? "现在,不用解释!帮我拉好拉链吧!"他闭上眼睛。认命。 好吧,他承认,"他"一脸无辜的样子,让他不知道该怎么为难"他"。 那些话,他没听到该多好?! 如果"他"当时否认了虎子的质问,该多好?! 接到他的"命令",她上前,重新蹲下。 只是这一次,因为心虚,小手抖得更厉害了,可是偏偏好象和她作对一样,拉了一半的拉链,怎么也扯不上来。 她一急,颤抖的手,一用力。 "呃。"短促的惊叫,他痛得弯下了腰。 老天!他的那个…… "没、没事吧?"她一慌,居然笨拙小手着急的抚了过去,本能的搓几下。 时间,仿佛静止了。 静止在他惊谔的表情里,静止在她诡异的尴尬中。 她发誓,她不是故意卡油的,她连想都没想过!这和小朋友撞到头,本能的去揉几下没有任何区别。 只是、只是…… 哪个男人会在申明不是同性恋以后,愿意被"同性"在那个部位揉几下?! 她脑子糊成一团,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不是故意的。"好丢人!她丢脸到想哭。 他可以去告她性骚扰了!希望他不要一怒之下动手打她! "可以、先、拿开你的手吗?"他彻底颜面失调了,眼角抽搐个不停。 他以为,他会揍人,毕竟这对任何身心健康的男人来说,都是极大的耻rǔ。 但是,他却奇怪的放过了他。 并好心提醒他。 "把病服的裤子拿过来。"他宁愿穿病服,也不要下次再被"他"乱摸了。 她带着伤腿急忙跑开,一分钟后,又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我坐在马桶上,你帮我把牛仔裤拉下来!" 她点头,这次,很小心翼翼的不碰触到他一点点"帮我把裤子拉起来?,我自己站起来就可以了。" 他一个动作,一个指令。 终于,成功的换好裤子。 下次不会那么尴尬了,两个人都吁了一口。 走出卫生间时,他甚至好心扶了"他"一把。 一个伤到手,一个伤到脚,他们是全世界最般配的难兄难弟。 第二十六章 淡淡的温柔、淡淡的嗓音、淡淡的柔和。 "昨天下午,广州市中院对此前审理的3起受贿案分别作出一审判决。其中,自称被情妇拉下水的广东省盐务局原局长沈志强受贿65.9万,获刑4年;伙同他人一起受贿的广州市南沙区原副区长刘海涛获刑7年;南沙土地开发中心原副主任庞亚勋受 贿250万元,获刑13年……" 他想看报纸,双手捧着太过吃力,于是,她用柔淡的嗓音替他读报纸。 他原本严肃、僵冷的五官,现在全然放松着,一直紧盯着"他"开开合合的小嘴。 "他"的嘴唇对于男孩来说太过红润,而且,夏雨的下巴也剃得太干干净净了吧,见不到明显的青须。他的肌肤很好,找不到丝毫的毛细孔,所以,虽然"他"没有十分俊美的五官,但是那种细腻感,让他终于明白一直不懂的"花美男"是何定 义。 越与夏雨接触,越觉得"他"不象一个男孩子,更别提"男人"两个字,"他"的性子大温和,几乎见不到男人身上的蛮撞。 对上他平和的目光,"他"浅浅一笑的,唇角带着愉快的线条,继续低头平静的念着报纸,但是那总是平静无波的黑瞳里,却有着浓烈得无法挪开,只印着他一个人的身影,好似旁人都不存在的情愫。 "他"是一个不懂得掩饰的孩子,这样的情愫太过显眼。 但是,最奇怪的是,被一个男人喜欢着,他应该觉得恶心的,应该避而远之,但是,很奇怪很奇怪,他并没有什么强烈厌恶的情绪,甚至可以说,有点喜欢"他"的接近。 "法院审理查明,沈志强在2006年至2008年利用职务便利……" 他回过神来,唇角抿成一条线。 受贿!又是这种新闻,他的父亲也是被冠上了这样的污名,到死,也得不到清白。 这一切,都是他的好岳父的杰作。 蓝芹…… 是他的女儿,改变不了的事实…… 闭上眼晴,那双黑眸逐渐变得空洞。 …… "为什么不回家?你已经有好多天没回家……"门口的她,粉嫩的小脸有些胆怯,但是却依然艰难的挤出镇定、温宛的笑容。 她在本地的新闻报导上,又看到他们特种部队破了一个大案子,听说有发生了枪击事件,迟迟等不到他回家的她,再也按捺不住。 爱得比较多的人,总是一直在付出。 而那个人,丝毫感应不到。 他一眼也懒得瞧她,不耐的蹙眉,烦躁的就想甩上宿舍的门。 但是,还是被她抢先了一步。 "你受伤了?要不要紧?"她挤进了木门,紧张兮兮的问他。 他短袖上衣的右肩膀上裹着白色的绷带。 他面色愠然,一个"滚"字差点就咆哮出口。 可不可以现在不要来烦他?!!! 他很累!别指望一个已经72个小时没有睡觉的男人会有好脾气。 但是,显然她没有一点自觉,急急的追在他身后:"你是不是生病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熬一点汤给你好不好?"就象一个贤妻一样,亦步亦趋的跟着他。 他半分也没有理睬她,直接步入卧室,躺上c黄,背过身,拉高被子。 难堪的滋味,爬上她的心头。 鼻酸的她,环视了一下周围。 这是部队里特警的临时休息点,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一张简陋的木c黄,没有任何家具。 她细心布置的华丽而温暖的家,他不屑一顾,却愿意天天窝在这里。 心酸、无声的静静退出,她的身影黯淡。 他听到了离去的脚步,但是薄唇抿成一直线,疲倦与虚弱让他懒得睁开眼睛。 他以为,她会就这样识相走开。 毕竟对她这种大小姐来说,能忍受他的冷臭脾气到现在,已经是奇迹。 但是,意想不到的是。 睡意朦胧中,他闻到一股让人连手指也蠢蠢欲动的淳朴粥香。 简陋的厨房里,她在空荡荡的冰箱里勉强找到一个鸡蛋一些青菜,又在米缸里找到一些小米。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为他学会了很多家务话。 细致的将青菜一点一点切丝,混入绞均的蛋清,她将简单的饭菜变成美食。 "凌,吃点东西再休息吧。"她轻轻的推他。 他骤得睁开眼,猛得坐起身子,已经有点恼怒。 "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烦?!"他冷笑,讽刺。 可不可以不要对他这么好?! 瞬间,她脸色有点苍白。但是,才几秒的时间,她咬着下唇,努力的掩饰受伤,努力的对他挤出很难看的微笑,"你把粥喝了,我就走。"不许哭,不许哭,蓝芹!!! 她很简单,总是傻傻的相信付出总会有收获。 总有一天,他眸里的璀璨,眸里的温暖,会属于她。 她想试一下,真的! 他恼怒的接过碗,大口大口的吃完粥。 才半分钟的时间,他冷着眼将碗递给她。 那眼神里,写满:快滚。 低着头,她接过碗,却在不经意触及他的指间时,吓了一跳。 "你发烧了?!"温度高到有点不正常。 废话,就是伤口有点发炎,一直发低烧,他才不想应付她! "我去买点药给你!"她有点慌张,现在细看,他额前和发际的几绺头发,己经被冷汗浸湿! 为什么老在他耳朵旁边嗡个不停?持续干扰他休息! 他生气了,真的很生气很生气。 "要不要我告诉你,正确降温的方法?"他皮笑ròu不笑的吓她。 她怔住。 倏地,他宽厚的掌翻扣住她的手腕,一扯,力道重得她狼狈的跌在c黄上,他满是红血丝的眼眸,冷冷的盯着她。 "要不要让我出点热汗?"他面无表情的冷笑。 她瘦高的身子,有点发抖。 很好,就是这样! 他喜欢看她害怕的样子,他喜欢欺负、羞rǔ她后的快感。 他身上所有的正义感,在面对仇人之女时,总是消失怠尽。 就象他一直告诉自己,日后在与蓝威的对决中,一定要够狠!才能替父亲洗刷冤屈! 他俯下,一把擢住她的嫩唇。 他吮咬着她,力度又狠又重,不象亲昵,简直就象辣手摧花。 面无表情的吻着她,他却睁着一双难掩锐利的双眸。 而她,头脑一片空白,颤抖着,大睁着的双眸也瑟瑟发抖。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接吻,但是和她想象的完全不同,她感觉不到激动,只觉得羞耻。 对,就是羞耻! 她开始反抗。 扭动着,用力推挤着。 冷笑着,他越发恣意汲取着她的香甜。 是她先惹他的! 他一次又一次放过她,是她一次又一次靠过来! 像猫儿享受着天敌耗子的绝望一样,他的恶劣,多过情欲。 他赢了! 恶劣够了,他松开被封缄的已经完全红肿的嫩唇。 滚! 一声冷冰冰的命令,却梗在喉间。 他见到了蓝芹的眼泪。 一点又一点滴在他的手背上。 滴得他发僵。 眼泪不适合她,优雅、冷静的蓝芹总是眼眸里泛着最亮的水光,也不会把眼泪眨下来。 "我该怎么办?"她带点绝望的问。 她该怎么办,他才能释放一点善意? 她该怎么办,他的心才能柔软一点点? 她只是爱上了他,她只是不想再这么寂寞下去,有错吗?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因为这句话,他的心房被什么扎了一下。 也开始疼痛。 于是……他为了掩饰狼狈,他继续恶狠狠、冰冷冷的再度吻住她。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房越来越痛,体温越升越高。 于是,这种不知名的痛,难解的热度,让他居然继续恶劣、冰冷冷的用男人巨伟的硕大,毫不留情的贯穿了她青涩的身子。 没有任何温情的前戏,甚至,他沉重的身体没有去碰她胸前的柔软,更甚至没有去企图脱掉她的上衣。 完全,对待低贱妓女的方式。 虽然,那也是情欲生涯,他的第一次。 很可笑,他把自己作为男人的第一次体验,给了仇恨。 因为,他想做冷血的傅凌。 他的心是钢铁,他的身体是利刃。 眼瞳痛苦的紧缩着,被贯穿的痛楚让她紧抓被单的手指泛白,身体与心灵都疼痛到几乎颤抖,她放弃了所有挣扎,任他一次次的冲撞,带给她痛到仿佛没有明天的第一次。 爱情,不是这样的…… 第二十七章 他那天一定是烧糊涂了。 错误的开始,为错误"买单"的却成了蓝芹,为了不继续错下去,他只能一路越发恶劣。 伤害越演越烈…… "在想什么?"她好奇的问。 他不知道在想什么,目光有点陷入回忆般的恍惚。 "在想什么人吗?或者,什么人困饶着你吗?""他"满怀希望的故意这样问,"是很重要的人吗?" 是在想起……她吗? 坦白吧,坦白吧。 只要他说挂念蓝芹,无论过去的记忆是什么,他们应该都可以重来,她会揭开自己的身份,坦白一切。 "没有!在想无关紧要的人和事。"他冷淡的否定。 哦,无关紧要啊…… 她有点失望,不再继续追问。 "想吃点什么?"医院的伙食很不好,所以,他吃的并不多,"饼干?" 他点点头,其实,他很讨厌甜食。 她从柜子里拿出一大袋的饼干,各式各样,几乎全部都是太平苏打。 "我喜欢吃咸的饼干……"实在不知道甜的口味有哪些。 怕他不喜欢,她有点不安。 "我也一样"他沉略的眸子看着"他",唇角却有了笑容的痕迹,"最好来杯黑咖啡。"他很少告诉别人,自己的饮食喜好。 "真的?我也喜欢饼干配黑咖啡。"因为又找到了两个人的共通点,她兴奋。 两个人相视,都一笑。 这两天的相处,他们发现彼此有很多共同点和共同兴趣。 他们会为了一本共同喜欢的书而感言,他们会为了一段新闻而讨论的很特彩,很多时候,他们都意外的发现,彼此对事物的看法和喜好相当接近。 少年父母早逝的他,左众亲戚之间象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于是,他知道了,他不再是谁幸福,而是其他人的包袱,直到齐叔收留他……经历了太多事情,从温室里过早的走向大风暴,他原本开朗的性格不再,越发沉晦,他不再对谁交心,越发 的勤奋,兢兢业业的在无亲无故的齐叔家度过最艰难的少年时光。 所以,真的很久没有和谁那么轻松的对过话,也很久没有愿意和谁说那么多话。 "明天我就可以出院了。"他告诉"他"今天早上医生的话。 "大好了!恭喜。"她的脚伤也意外的差不多全好了,高以贤介绍的那个医生真的很厉害。 她准备等他出院,她就拜托高以贤恢复体能训练。 "很久没洗澡了,身上都觉得酸味了。"他皱眉。 "医生说,你这段日子得禁止沾水。"她好言相劝。 "那是手臂。"双手受伤,生活上真的很不方便。 她一阵沉默后,提议,"我帮你擦一下身体?!" 他有点惊讶,方才他只是抱怨一下。 一股温暖,滑过他的胸臆。 "那谢谢了。"他也不扭捏。 她点一下头,端着盆子,起身到卫生间里取来热水。 解着他的衣扣,她的双手有点发抖。 不知道为什么,对着他的身体,她居然有点奇怪的恐惧。 这种恐惧,不是因为害羞。 "麻烦你了。"为了避免尴尬,他故意让语气有点冷冷的。 衣服终于脱了下来,露出他结实、精练的上半身,她将换洗的新衣服搁在他的身边。 她是一名快要毕业的医学院学生,实验课里无数次面对过病人的裸体,所以,她不应该觉得不好意思。 她扭干热腾腾的毛巾,轻轻的擦拭完他雄壮的后背,转到他的前面。 毛巾,停顿在他结实无比的胸膛。 她曾经在导师的指导下,按捏过很多人的胸部,判断是否小叶增生。 他的胸膛很宽阔,和她检查过的"很多人"完全不同。 她不敢分神,毛巾,一一轻拭,任他的目光一路追随。 将他的裤子褪下,大腿、小腿内外侧,还有脚丫子。 她的神情认真到就像面对的是人体雕象。她只是在实验室里一一观察人体动态图。 "好了。"近十分钟的时间,擦拭完毕,她带他穿好衣服,才敢抬眸。 双颊一片通红。 她忘记了最重要一点,实验室里她的人体"模特",全部都是女性。 因为她的专业是妇产科,而不是外科。 他黑潭般深邃的眸,一直注视着"他"。 很奇怪的感觉,对方明明是一个小男生,但是,在这"亲密"的接触下,他的心脏跳动得比平时缓慢太多,怎么会觉得对方弯翘的睫羽如此纯挚?那淡雅的微笑如此文秀?而"他"努力维持的平静又如此可怜? 虎子说,夏雨喜欢他…… 而"他"没有否定。 在那朦胧昏黄的薄暮下,他对"他"缓缓开口: "要不要抱一下?" 她错鄂的抬眸,紧追着他认真无比的眼眸,一再的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不由分说,带着一身宁敛气息的他,紧缠着绷带的双臂,环上"他"的身子,将"他"揉进自己的胸膛。 他自问,明明不是同性恋,但是,却很奇怪的对另一个男人有了抑制不住的心跳。 是因为,"他"有一双和蓝芹很象很象的眼睛吗? 出于愧疚,所以,他的心跳也失了自律? "扑通、扑通"他的心跳强而有力,他的男性荷尔蒙失调,居然觉得怀里的另一具男性身子柔软无比。 拥抱中,他努力抑制错误的内分泌,却清楚的明白到,好象产生感觉得并不是只有"他"一人。 …… 感到自己的心跳如同春雷乍响,整颗心几乎要震出喉间,她吐纳着鼻息间令人晕眩的男性气息,不断的安慰自己,应该只是一个纯度谊的拥抱! 她在他怀里僵着身子,丝毫不敢乱动。 直到他拉开她。 "没什么,只是想要感激一下你。"他淡淡的微笑。 对,没什么! 一切只是错觉。 不可能!!! …… 他们谁也没发现,这个拥抱,落在了二个人的眼里。 高以贤拉着一张脸惨白的虎子退出了病房,一并关上房门。 第二十八章 他告诉自己,男女之间,也是有义气和情分的,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向别人,安静的小脸有了幸福的神色。他的表情有了微微的崩裂,是因为他觉得,那个怀抱并不适合她。 但是,小赤鸢也要锻炼翅膀学习起飞,更何况是一个用于追爱的女人。 他的身份只是朋友,媛媛的观望,是他应处的正确位置。 "为什么拉我出来?他们这是在犯错误!虎子愤慨的低吼。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才短短几天的时间啊……" 他踱来踱去,因为他太过显眼的焦躁,让路过的好几名病人家属投注好奇的目光。 "虎子,你急什么?"人家亲热,管他们什么事。 他环胸,嘴角勾出笑得很欢的线条,眼眸却有点过度冰冷。 正在跳脚的虎子被他的一句话,哽住,不上不下。 "他们在犯错误……"顿时,他向泄了气的皮球,嗫嚅着,自己也觉得有点底气不足。 刚才如果不是高以贤拦着他,他早就冲过去,把小夏同志抢过来、牢牢的死死的抱住,不让僵尸脸有任何接近"他"的机会…… 呃,抱、抱住? "你情我愿的,管我们鸟事!"虽然笑容可掬,可是她缓慢的语气并不太好。 "可是……"就是不行啊! "如果换成你,就行了?"高以贤皮笑ròu不笑。 心脏的位置,仿佛一下子被什么冷箭狠狠戳过,正中靶心。 浪漫、朦胧昏黄的薄暮下,傅队长的僵尸脸换成自己的娃娃脸,小夏的拥抱,他陶醉…… 啊…… 虎子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僵尸脸救了小夏。"虎子用自己的虎掌抹了一下脸,沮丧的接口。 小夏同志的救命恩人是僵尸脸,不是他。 妈的,他那天发什么神经?硬要把他们拽到夜总会! "如果不是他负伤在身,上级领导不会那么轻易绕过我们。"高以贤语气有点故意。 这种事,有一次教训就够了! 幸好他在录口供时考虑周到,没有给出四个人的真实身份,所以并没有社会舆论上引起严重的后果,而且四个人中有三个人有千丝百缕的特殊背景,领导能过且过,只能卖他一个面子。 所以,所以,哥的意思,他有什么资格抵触、讨厌僵尸脸? 虎子年轻气盛的脸,沮丧的垂下。 真的好难过。 "可是……不可以,小夏会受伤。"他还在垂死挣扎,僵尸脸一看就知道不可能是"弯",这样拥抱对他来说一定没有任何意义,但是小夏不同,他可能会以为对方接受他了。到时候如果被拒绝,所以,小夏一定会受伤! 高以贤的脸色又了一点点显微的变化。 这也是他所担心。 老实说,他听到了一点不好的传闻,据说僵尸脸可能已经结婚,妻子还满有背景。 虽说,说这个小道消息的人,一贯有点小鼻子小眼,直嚷着僵尸脸没有命那么好娶到千金小姐,怎么可能那么年轻就官运一路畅通。 其实,他不以为然,毕竟僵尸脸的实力,他也看在眼里。 只是,他所在的分队由以为同仁刚好以前和傅队长是同一个警校毕业,据他说,傅队长的家庭条件并不太好,所以,怎么可能有任何特殊背景。 但是,他能从领导的口里听到一丝不对头。 一路女扮男装,追随而来,蓝芹又对他了解多少?如果蓝芹爱上的真的是有妇之夫,怎么办? 他是否该乘事态还没严重之前,去调查一下? 可是,这又关他什么事?!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句话,高以贤看似在奉劝虎子,其实是在自己说。 别人的闲事,不要管。 …… 可是、可是……不行! 虎子的脸色上下起伏不定。 "你想横刀夺爱?"高以贤气闲神定,笃定的问。 "哪、哪有!"虎子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大口,cao之过急的口气又欲盖弥彰之嫌。 横刀夺爱? 二哥雄赳赳的大男人,争夺的对象也是一个男人? 靠! 哪有这么变态! 可是,为什么在高以贤x光透视一般的目光下,他觉得无所适从。 "别去,会受伤!"漠视他的否认,高以贤扔下一句话警告,慢慢的转身离开。 男人的自尊心无比珍贵,不能被爱情践踏。 这是他一贯的格调。 爱情面前,聪明人的简单方式,女人选择被爱,男人通常选择享尽疼惜。 "哥,我没有!"不会的,不会的! 望着高以贤远去的背景,虎子追着,想要大声反驳,却哽在喉间备受打击的喃喃。 一向在情场游刃有余的高以贤提醒他,他爱上小夏同志?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象游魂一样,一向爱笑爱闹的虎子,打击过度,失魂落魄的到处在医院一层接一层的游逛。 直到,他的脚步停在精神科的门口。 "虎子,帮帮忙!"她将傅凌住院的行李袋随手递给开门的虎子。 终于,他出院了! 虎子抿着唇,接过。 高以贤掀了一下眼皮,纹丝不动,继续低头看他的杂志。 "我昨天已经把你的被子拿出去晒了一下。"她将他扶到c黄榻边,"你的手受伤,不方便爬上爬下,要不,我们换一下铺位?"她腼腆的笑着,体贴提议。 傅凌点一下头,表示同意,只是,他的目光情不自禁看了虎子一眼。 "我会看着虎子,不会坐到你c黄铺上乱啃零食!"她急忙保证。 他担心的就是这个。 他的唇角淡淡扯动一下,再次点头。 两个人的默契,太强烈,任谁都能感觉到。 得到他的同意,她笑着开始帮他重新铺着崭新的c黄单,忙碌的将自己的用品撇到上铺。 你的脚也受伤了!才刚好而已…… 嫉妒、愤怒,虎子恨恨的把自己的大屁股发泄似的,猛得压在高以贤的c黄沿,可怜得木板c黄吱吱大响。 "你该吃药了。"高以贤抬眸一下,反常的淡声提醒。 对对对!虎子急忙翻抽屉。 药、药、药! 吃了以后,自己不会变得奇奇怪怪的药! 虽然哥说,最好的药就是交个女朋友。 昨天高以贤还和酒吧里认识的女生去约会,问他要不要跟。 结果,他们玩得很开心,他跟的很郁闷,回来只有继续认命的啃药吃。 医生说,一定是他垂体性腺激素水平出了毛病,才会想要拥抱同性。 恩恩恩,他得积极配合治疗! 第二十九章 这段时间,他和"他"的相处真的相当和谐。 瞄了一眼闭自己矮半个头位的同伴,他冷硬的线条有点放柔。 当然,他和宿舍里其他两位交情还是很一般。 最近老拿奇怪药丸当饭啃的虎子,虽然不再处处针对他,但是也释放不了善意。 君子之交淡若水,是他和高以贤典型的写照。 只是,虽然同个卡点,他和夏雨相处的时间并不是很多,夏雨下班以后总是会和高以贤会和,他们的训练一直在紧锣密鼓进行中。 他也曾表明过,虽然他受了伤,但是指导"他",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但是,夏雨总是吱吱呜呜,下班以后照样给他玩失踪。 明天,就是考核大赛了…… 他知道不该这样,但是他心底总归有点淡淡的陌生情绪。 这种陌生情绪一直缠绕着他,缠绕到心口很不舒服。 而这种陌生情绪在值勤时又会消失弥尽,因为高以贤自动调离了他们同一个卡点,没有24小时与"他"窝在一起。 今天,这个卡点没有射门特殊情况,只有几只"小猴子"缠着他们要学几招擒拿手,他的手受伤无法示范,"他"对着孩子们一路没拆,手忙脚乱,生疏示范的样子很可爱。 可爱? 呃,很奇怪的字眼,明明"他"不象齐暖一样又柔又媚很懂撒娇,更是个活生生的大男人,但是他就是觉得她纯挚的样子很可爱。 可爱的让旁观的她,心窝暖暖。 夜班,他和"他"同并着肩。 突然。 "救命啊!快来人啊!救命!"有个好慌张的女孩声音。 他们面面相觑,急奔桥的位置而去。 虽然已经近晚上十一点多,街面上人烟稀少,但是乌鲁木齐的天空并着明亮的街灯,光线依然不错。 "快!快!警察同志!"一位女大学生打扮的女孩拽住他们,"救救我的朋友,他不习水性,也爬不上来!" 他们急忙往桥下察看。 一个年轻的男孩不断的在河流里伸手挣扎,时沉时浮,露出水面的面部已经有点青紫,河流太急,幸好男孩卡在桥墩旁边,紧趴着桥墩,但是估计依然成不了多久,他的身子快要迅速的背冲走。 情况很危险。 "快救救他!……我是无心的!我们只是在桥上打打闹闹而已,我,我不知道会把他推到河里去!警、警察同志,快点救他,我、我不想坐牢啊!"女孩已经惊惶无措,一直拽着一脸严肃的问他。 "编号78754夏雨,你还在发什么呆!"他咆哮。 人命关天! 他是"他"的朋友,但是同样是最严厉的上司。 她来? 她被惊呆了。 她能理解他还负伤不能下水,此时再去搬救兵也不太现实,但是她游泳很差劲,只会扑腾两下,别说救人,根本连自保也很难。 他严肃的五官扭曲,很生气很生气。 档案里显示,夏雨是以游泳这项特殊才能被特招起来的,"他"获过很多的奖项,全部是和游泳有关的,并且获得过国家一级游泳运动员的资历。 资料上写,"他"快速地通过护坡河流的能力,全省无人能及。 河流太急,万一男孩撑不住,即使"他"发挥才能最好的时机! 可是"他"居然还有时间在犹豫,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的懦弱! 不许懦弱! 他的心一狠,"扑通"一声,她还来不及开口解释,就被严厉的他拽住领口扔了下去。 不!她不行! 她迅速得跌进了河里。 分秒必争! 他们是人民警察,必须时刻展现英姿。 他是严厉的上司,不允许自己的下属犯这种不可饶恕的错误。 但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明明应该是游泳健将的"他"一跌下去就扎进河里,手脚乱蹬,猛喝了好几口谁,别说救人,根本连自保也难!哪有任何英姿?! 女学生目瞪口呆。 这……就是传说中的越帮越忙? "该死!"到底是谁把这么逊的家伙弄进特种部队?!该不会连那些奖杯也是假的吧?! 他顾不得自己的手伤不能沾水,当机立断迅速拆开手臂上又长又厚的绷带,跳了下去。 "快打120或者拦辆出租车!" 他先游到男学生旁边,将他扶住,用绷带极其快速的绕着桥墩一圈,将男学生的身子先锁住,不备河流冲走。 那边的状态很差,他看到夏雨乱蹬的手脚僵直,居然快沉下去了。 糟糕。 他迅速游到"他"的旁边,在并不深的河流里捞起"他"的头颈,让"他"的脸朝上,将"他"带离水里,拖上安全地带。 幸好,"他"已经被水呛得很"乖",如果全无理智的乱动乱抱的话,他一定狠狠让"他"再多喝几口! 来不及查看"他"的情况,他再次扎进水里,游到男学生的旁边,揭开绷带,驮着他上岸。 岸边已经停着出租车,男学生的情况还好,只是喝了几口水。脸色相当难看。 来不及说一声谢谢,女学生就焦急的将男学生扶上车,扬长而去。 他的伤口因为刚才使力并且沾水而阵阵酸痛,但是顾不了那么多,"夏雨!"他跑到"他"身边,推"他"。 没用的家伙!作为上司的他,真的很想cha死"他"!对了,还有,谎造资料的人! 真是该死!这样的胡闹,真的会出人命! 没想到,他的指间触及的肌肤,冰冷一片。 这个写明游泳健将的逊家伙,居然溺水了! 真的太可笑了! 但是,他一点也笑不出来。 "他"一动也不动了。 心中无与伦比的恐惧澎湃着,吞没着他。 和传来父亲逝世的消息,替母亲亲自盖上白布时,心情一模一样。 不! 这个逊家伙,他不能让"他"这样离开! 他急忙将手指探向"他"的鼻息,果然,"他"连呼吸也几不可闻。 慌张下,他俯下身子,就扳开"他"的嘴巴,捏住他的鼻子,唇就着唇,罩了下来。 千万、千万,不能出事! 他的随身包里明明有一次性导气管,这是用来替伤者急救时,警队成员保护自己避免唾液接触,被不明群众感染上艾滋病的保护措施。 而,疑似同性恋的"他",是高危人群。 但是,现在的他,管不了那么多。 他喜欢"他"!无论他是不是逊到家,无论他的性取向是否不正常,无论"他"是否"别有用心"的喜欢他,他不得不承认,他喜欢上了"他"! "他"的感情,此时此刻,不是单方面的。 连他,也真真切切的喜欢上这个单纯的小男孩。 在医院时,他就发现了自己不可思议的心动。 情感的偏离,畸形的"心动",会让那个未来的道路很崎岖,所以,他一直挣扎,幸好"他"没有表白。 朋友也好,爱人也好,都给他活着!安安全全的活着! 他发福连续数次替"他"用力吹气,可是没有任何的作用。 没有丝毫犹豫,他迅速的解开"他"上衣的纽扣。 看到眼前的情景,他眉头深蹙。 "他"的胸膛处,居然缠着一圈又一圈的意思绷带一样的物品。 什么时候受伤的?他怎么不知道?难道也是那天火灾现场留下了? 可是印象里,除了脚部,"他"其他部位并没有受伤。 没有时间多家思虑,他按压住"他"的胸骨中段,十指交叠陷入2厘米。 他沉晦的眸,突然更沉了几分。 缓缓下压,他迅速放松,开回了好几下,在心肺复苏法下,"他"终于呛出了一大口河水。 不断咳嗽,"他"终于"活"了过来。 他松了一口气,跌坐在"他"旁边。 越咳越急,终于翻江倒海般,把肚子里的河水都咳了出来。 终于回了几口气,她缓慢一点一点恢复了过来。 "谢、谢谢……"她口齿不清的道谢,转过脸,却对上了他冰冷的目光。 她呆窒。 为这突如其来的冰冷。 "作为上司,能请你解释一下吗?"他面无表情。 望着突然冰冷冷的他,她有点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对了,溺水! 她刚想开口,一阵寒风吹过,胸口裸露的肌肤,一阵刺骨的寒。 裸露?寒? 她吃惊的低头,吃惊的看着自己的衣冠不整,以及暴露在空气中的束胸带。 糟糕…… "能请你解释一下,特种部队里为什么有女人?!"他沉稳开口,语气冻人。 男人和女人的身体到底还是不同,干刚才交叠的指尖下的柔软,骗不了人! 第三十章 演练高空营救跳楼者,这是特种部队考核的第一个课题。 考核现场。 四楼的演练台上,一名女子很"激动"握着一把利刀:"别过来!不许过来!你们谁再靠近一步,我就跳下去!" "编号78695高以贤!"指导员点名。 此次的考核给分是三名队长,包括傅凌。 高以贤点头,上前,令左右人惊愕的,他反而先脱下特警的制服。 沿着平台,他靠近女子,"这位小姐,我是记者,我们可不可以谈一下?"他露出性感到不行的笑容。 所有人,都意外了。 女子也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有人会不按"剧情"演出。 但是,管他呢,指导员说了,只要营救的目的成功,就可以了。 "你们男人都是天杀的!"女人根据"剧本"的台词,大吼大叫。 原来,剧情是,女子的丈夫有了外遇,向人老珠黄身为家庭主妇的她提出离婚,没有了任何出路,一时"想不开"的女子,绝望的有力此过激行为。 高以贤聆听着,丝毫没有打断,并不断得点头表示同意。 "你们男人都是王八蛋,狗娘养、没良心的!"台下的观众越看越"汗",女子越骂越凶,时间拖延的太久,她自己在剧本上添了很多台词。 反倒是高以贤气定神闲,他等女子骂累了,乘她歇一口气的关口,反问: "所以,如果你跳下去,明天我一报导,大家一看是认识的人耶!再接着,儿女们在学校哭泣,老公省了一半家产,小三在金窝偷偷拍掌?"他很平和的提出自己的"疑惑",慢慢的沿着平台的边缘靠近。 女子怔住,根本接不下话。 对哦?让臭男人省一半家产,小三在金窝偷偷拍掌?激情都用光了,骂都骂了,发泄都发泄了,傻瓜才自杀! "如果可以,我真想推荐他做危机处理专家。"其他两名队长机器欣赏的窃窃私语。 "不行!我就是要死……"女人仰天一吼。 可悲啊,她也想不死下来了!可惜剧情不是这样安排! "死……"这个字眼长音还没拉完,"砰"的一声,谁踹她的前胸一脚,她吃痛的摔在窗户里面的地板上,一个修长身子潇洒的跳进窗户,女人成功被制服。 三名队长,钢笔齐整唰唰唰,给出高分。 …… "编号78759夏雨!"指导员翻过新的一页,再次点名。 她战战兢兢的按例先行一个军礼。 向左转。 她的目光,对上他。 "能请你解释一下,特种部队里为什么有女人?!" 昨晚,他用冻人的语气质问她。 "说!"对她的沉默、她的无措,他丝毫也不慈悲。 特种部队对他来说,是一个庄严无比的地方,并不是任何人都游乐场。 "我哥哥生病了,我代替他来的!"情急之下,她居然动用了《花木兰》的桥段,"局里以为哥哥摊上怕死,其实哥哥是真的生病,他很喜欢这份工作!"他是家里的独苗,是爸妈不准他冒险,所以……我代他来赴疆! 这辈子,说谎从没这么"溜"过。 因为高以贤警告过她,千万别把实话说出去,不然部队里起码二百来名的特警,会把她打成猪头。 她想过,有一天被揭穿的可能性。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我……和哥哥是……龙凤胎……"后来,她又多余的加了一句。 最后,他的反应? 他沉默的眸盯着她,很久很久,久到她几乎发毛。 "明天,考核现场,我不想见到你!"说完,他转身就走。 他相信了她的话,却让她选择自己主动离开。 望着他的背影,她久久说不出话,更厚不下脸皮去恳求他,替他保守秘密。 那么烂、破洞万出的故事,他居然相信了。 只因为,信任。 她的目光,继续对着他,那里面写满心虚、战兢、以及愧疚。 "别过来!不许过来!……"剧情继续演练中。 女子站在六楼平台的边缘,只要后退一小步,后果不堪设想。 下面的气垫c黄,已经全部准备妥当。 她小心翼翼、笨拙的攀登着楼房水管,乘该名女子向楼下张望的那一瞬,跳了下去,她用戴着战斗手套的手,一把握住女子手里的刀,紧紧地拉住了女子,两人在楼的边缘处纠缠着,数次差点失足。 楼下好多人,都替她们捏了一把汗。 终于,她急喘着气,成功制服女子。 两名队长无奈的摇摇头,窃窃私语一番,但还是一致达成决定,唰唰唰给了个勉强及格。 他手里的笔,一顿再顿,一紧再紧,差点握断。 叫她走,她居然不走!! 她真的吃定她,不会当场揭穿她?! 他合上本子,拒绝打分,如果两名队长已经给予及格,他给予的成绩已经意义不大。 她的笑容一点一点绽放,为手上拿到的第一个绿牌。 果然,高以贤的话一点也没错,只要不惧高,掌握技巧,第一关很容易过。 她的目光故意不看向僵尸脸。 现在,她还不想走。 …… 虽然已经是秋天,但是,乌鲁木齐下午的太阳又毒又辣。 "编号78663孟虎准备狙击!" 第二关,狙击考核。 掏枪、上弹匣、枪响、壳破、浆飞,5个鸡蛋,15米的距离,虎子成功在5秒内完成了任务。 "编号78664……" 随着编号越来越接近,她越来越紧张,连刚考核完下阵的高以贤,来不及享受胜利的荣耀,反而一脸担忧的看了他一眼。 很难,真的很难。 作为评委的傅凌,依然维持着面无表情。 世界上,没有永远的奇迹。 终于。 "编号78759夏雨!"如丧钟一样的声音在敲响。 一百米的距离。 她手持"八一"式自动步枪,一直在紧张的微颤。 队伍里,高以贤和虎子的目光越来越忧心。 "敌方下腿膝盖处!"指导员徐素的指出一个位置,让开。 指哪打哪,弹无虚发。 高以贤的话,不断的在她脑海回放。 她慢慢的平息呼吸,慢慢吐气。 高以贤刚才狙击的成绩,博得了特种部队里所有成员的喝彩,所以,她有一个很出色的"老师",没有什么好害怕。 慢慢的,她一点一点扳动着…… "乓"的一声。 第三十一章 在场嘘声、嘲弄声一片四起。 果然,奇迹没有降临。 左手的红牌,这就是她狙击考核的成绩。 明明,她真的很努力很努力在训练了,明明临上场前高以贤笑着鼓励她,说以她现在的水准参加国家狙击赛也没问题。 原来,是骗人的。 她根本不行! "老师"只是为了怕她紧张,在安慰她替她打气而已。 害她真的有小小被欺骗一把,满怀奢望。 那发子弹没有打中人体靶的膝盖,正确的来说,人体靶的任何位置也没打中。 一百米的距离对一个生手来说,难度太大。 几乎不可能。 再接着,站、蹲、卧、仰卧姿势开枪,因为信心的丧失,连连失利,她的成绩几乎惨不忍睹。 右手一个绿牌,左手一个红牌,四项考核里,每人都有补考一次的机会,如果她明天能成功闯过其他两关的话。 但是,就算明天的其他两项都让她成功拿到绿牌,狙击项目的补考,她真的还有信心? 她不是这块料。 一个沉默的身影,坐在她旁边。 "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他板着脸,心情与她一样不舒畅。 她到底知道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就算她恩那个体谅她为哥哥着想的苦心,但是,不觉得一切太荒唐吗? 这里不是她该呆的地方! 从昨晚到现在,她是女人的事实,他现在还被冲击过度缓和不过来。 旁边突然的发出声音,令她微微吓一跳。 阿淡雅的微微转过脸,帽子下的一张小脸,有点毫无表情。 从小到大,她最讨厌半途而废。 定好的目标一定要前进,定好的结局一定要按部就班上演,温和的脾气下,她的性格固执,一成不变。 此时此刻,她的心情为了可能被迫中途要退席而糟糕到要命,他一开口,却连半句安慰的话也没有。 果然,他没什么好人缘,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她沉默,心情差到不想说话,更不想因为自己心情不好,口气恶劣与他有任何冲突。 无论如何,她珍惜两个人之间难得的平和相处。 "我帮你定机票,你先回a市。"他坚持这里是男人的世界,加入了她,这里会成为游乐园。 仰头,看着星空,她的心情更加糟糕了。 "我是女人的事实,让你觉得这么碍眼?"她有点受伤。 为什么坚持让他马上走?没有一句关怀,没有一句帮助,好像很怕惹祸上身。 她不得不承认,她很失望,至少,她以为他们已经是朋友!至少,她以为,会想听听她的心声。 他摇摇头,他想不到,他的态度会令她误会。 "没有,很好。"他不太会说射门好听的话,但是,她是女人,真的很好。 他承认,知道她是女人那一刻,他震撼到不知该怎么面对她,被欺瞒那么久,甚至还以为她是同性恋的他,觉得自己是个傻瓜。 昨日,他一夜无眠。 但是,和她想的不一样。 震撼过后,他觉得很好,她是女人,所有,少很多崎岖,他也有幸福的可能。 失去父母后,第一次,他觉得还有"幸运"两个字存在。 确认她是女人事实的那个晚上,他同时确认自己的心。 "男人和女人之间,也可以做朋友。"她继续说着。 她想要接近他,但是,这和她是否是女人没有必然的关联。 她的内心没有强烈的渴望,两个人一定要有一个发展,但是,成为能谈心的朋友,也不可以吗? "我以为,你喜欢我。"他不喜欢暧昧,更不喜欢拐弯抹角。 她怔了一下,他的直接,令她有片刻的难堪。 "是。"她不想那么虚伪的否认,"但是不代表我们一定要有一个结果,我害怕受伤,不喜欢勉强别人。"连她自己也理不清楚的是,她对他心动,她想要接近他,但是如果更进一步,她会害怕、会直觉的想要避讳。 很矛盾的心情。 不代表我们一定要有一个结果。 她的话,令他意外。 她的洒脱,同样令他不舒坦。 "我以为,所有的女人,都和她一样。"他蹙眉。 "她是谁?什么一样?"她的心跳加快,他在她面前第一次提起自己的存在。 "她是我的妻子。"对她,他不想隐瞒,不想欺骗,"我们之间有太多的恩恩怨怨,我对她没有好感,也没有办法把心交给她,甚至根本无法与她牵手。" 她的心窝突然刺痛了一下。 "那她真是个笨蛋,居然和一个根本无法与她牵手的男人结婚。"她讽刺。 所以,他现在在做全天下最混蛋的事情? 在另一个女人面前批评自己的妻子。 他不懂,她的表情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难过,他想,也许是因为,没有一个女人接受得了自己喜欢的对象是有妇之夫。 "无论她做多少事情,你和她在一起不快乐,你无法强颜欢笑,她尽了全力,但是赌局出错,根本一开始已经没有赢的局面,即使要付出很多,冒很大的险,你还是将她变成了一个傻瓜!" 突然,很想哭。 他盯着他,更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会变成很激动。 "我会回去,解决我的婚姻问题。"这算是给她一个承诺。 "你的意思,你会和她离婚?"很好,一趟军旅之行,她变成了自己婚姻的第三者。 又蹙了一下眉头,他点头。 他不明白自己哪里惹她生气了。 离婚…… 胸口突然揪成一团,痛得象离了岸的鱼。 她突地站了起来,胸口痛的是在没有办法了,她甩头就跑,留下一脸错愕的他。 …… 宝宝,你一定要乖,我和你爸爸以后一定会全心全意爱你! 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片段。 午后,她坐在阳光底下,满脸堆未来美满的期盼。 宝宝……妈妈讲故事给你听…… 明明小腹是平坦的,她的脸上却全然属于母亲的光辉。 突然,因为这些零碎的片段,仿佛千针万针扎着她的每条神经线,很痛很痛。 体内好像有另一个灵魂快要苏醒…… 第三十二章 高以贤绕了一大圈,在大树底下找到呆呆的,一直蹲着发呆的她。 "大家快集合了。" 她没有反应。 "蚂蚁回窝了,花木兰该上阵杀敌了!"他笑话她的表情有多呆。 终于,她有了反应。 她缓慢回头,眼里的迟滞令他浓浓的笑意,慢慢的敛住。 "发生什么事了?"高以贤侧眸看着她。 "我的胸口疼得要命。"她垂着脑袋,和他说心事,从昨晚到现在,千针针扎着她的每条神经,她的手脚在发抖,可怜唯一仅剩的骄傲在嚣颤。 她想离开这里了。 她想走了。 她不要在这里继续当"花木兰"! 爱一个人,就可以这样被糟蹋? 她为自己体内另一个灵魂感到不服。 不顾树底下的糙地并不洁净,他不出声,坐了下来。 "一个人的爱情不是孤掌难鸣?" 她问得很轻很轻,不仔细听,很容易忽略。 他还是听到了,思索一下,他回答她,"心可以到的地方,及可以留下不屈的脚印。"他说完,唇角轻轻讽刺的一扯,"骗人的。" 一个人的爱情能够幸福,根本就是扯淡。 "你觉得爱情应该是什么?"一直追逐着一个永远不会和你牵手的人,一个人呢的爱真的也是爱情? "我觉得过程不重要,成功的结论,很重要。"男人的想法,比较现实,甚少风花雪月,"再浓的爱情,也迟早会淡掉。"所以,他不是很需要。 "高以贤,你是不是出生在破碎家庭?"好像说的字字血泪一样。 她收起难过,小心翼翼的问。 高以贤哑声失笑,"没有,绝对没有!我的父母恩爱,从小对我溺爱有加,我下面还有一个弟弟,是一个让人引以为豪,之上很高的天才家伙。"对爱情现实的人,就必须生活在破碎家庭?什么调调嘛! 她有蹲位改成了与他并肩坐着,将下巴支在胳膊上,发呆。 "真好,快乐的家庭,一点也不寂寞。"还有个可爱的弟弟。 她什么也没有。 父母一个月也难得见上一次,就算见面了,也总是千篇一律的问功课好不好,零花钱够不够花。不知道她身份的同学们都在传,蓝市长背地里有多少情妇,但是她们不知道,她的妈妈背后也可能有多少风花雪月。 聪明的女人不要问男人为什么,所以聪明的女人不会被男人傻傻忽略,默默忍受,聪明的女人不会选择不让心灵落寂、各自精彩。 她是父母的独生女,但是她常常怀疑自己是否还有同父异母,或同母异父的兄弟姐妹存在。 高以贤淡淡一笑,没有反驳,修长的掌,伸过去,停顿在空中,最后还是按压了下来,隔着帽子揉揉她的头发,安慰着她。 她低头,脱下帽子。 露出比他还要剪短的头发。 "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很傻,是不是我的性格有问题,所以才得不到别人的珍视?"她迷茫的问,"我到底丢的记忆是什么?"以前觉得不重要,丢了就丢了,但是现在,真的很想很想找回来。 "任何人,都不值得你怀疑你自己。"他难得收起一向嘻嘻哈哈的笑容,严肃的说。 是吗?可是他现在很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那么辛苦苦楚的婚姻,居然在对方的眼里一文不值。 他说会解决他的婚姻问题时,眼眸里没有丝毫的挣扎和留恋。 所以,他是不是很失败? "你说,该从哪里找回记忆?"她要找它,迫切的。 "记忆?"高以贤不懂,这种东西不是与生存在? 于是,她讲起自己的故事。 他静静聆听,听她从自己发生车祸,失忆后第一次见到丈夫为开幕。 他的内心一次又一次被冲击。 原来,原来,她居然已经结婚,而且,而且丈夫是傅队长。 原子弹带来的威力,不过如此。 他的表面依然微笑着,却觉得不知道哪里刮起冷飕飕的风,四面八方吹进来,灌得他的心脏储蓄失温。 好像有什么东西,不用努力,已经失去。 他的手,再次抬起,想要像刚才一样,假装无所谓的揉揉她的短发,但是,手臂象灌了千斤万金的铁铅一样,就是抬不起来。 由于,挣扎,最后还是垂下。 高以贤第一重要原则,不和有夫之妇有所牵扯。 很奇怪的感觉,想要拥抱那么迷茫的她,心房却自动开启的保护"系统",让他吝啬给予朋友式的拥抱。 他的心很珍贵,他不拿它来开玩笑。 只能一直这样无所谓的笑着,聆听着。 然后。 "你不是说有日记?"他抓住重点。 "恩,但是没有密码。"她点头。 "试一下用他的生日组合,女人在这方面不是都很……"他耸耸肩,不说出欠扁的"白痴"两字。 然后,朋友就是用来这样,给予建议、帮助而已。 …… "你们还在这干嘛,搏斗考核开始了!"虎子急急的跑过来。 糟糕! 高以贤急忙站起来。 他过来找她的目的,就是准备自由搏斗把自己和她安排在一组,他们来对打搏斗,助她过关。 "我都安排好了!"虎子憨笑的拿出两组号码。 都是同一个编号。 "小夏已经当掉一个考核了,不能再被当掉了!"所以哥想的到的,他也都想得到,"小夏同志,你待会儿不要客气,我站着不动,然给你摔噢!" 她的鼻子一酸,有点感动。 这趟军旅之行,她最大的收获,就是认识了他们两个朋友。 "下午的营救演练你也不用担心,四个人一组,我会负责破门和前锋工作,虎子负责攻击手的位置,另一面成员和我们也很熟,你只要负责后卫的工作,防止后方可能出现的危机就可以了。"下午的营救演练他都安排妥当,有他和虎子"护驾" 紧密合作,要过关不是难事。 有他们在,后方可能还会出现什么危机?! "谢谢!~"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言谢。 "走啦!好哥们说什么谢!"虎子环过她的肩膀。 背对着他们先行的背影,高以贤的笑容敛住,一路沉默,连扯动唇角,也很难。 ********************** 早上的自由搏斗,二个人一组,十组一起考核。 第二轮刚完,就轮到他们这一组。 看台上,僵尸脸和其他二位队长,依然是考官。 "嘿!" "喝!" 现场,喊声震天、高昂的士气,气势磅礴。 这里是俺男人力量演练的舞台。 每一位特种部队成员的格斗技能稳、准、狠,超强的徒手近距离搏斗能力展现得淋漓尽致。 只是,中间也有特别的例子。 比如,而她和虎子比起他们,简直象在过家家一样。 她扑在地上,整只手和腿都被虎子擒拿术扭成了"畸形"。 "痛不痛?"虎子一边瞄着不远处巡逻的考官,一边小声询问。 她摇摇头,幸好她一直有练瑜伽,也幸好虎子擒拿的动作一直有小心掌握力度,相比周围的嗥声连连,她幸运太多。 特别,她今天很恍神。 因为十几米处,那个蹙着眉,拿着钢笔打分的男人。 他的目光里有太多的不认同。 虽然如此,但是以他耿直的性格,没有现场揭穿他,能一直按捺着容忍到现在,真的已算难得。 她苦笑。 看来,她这个"夏雨"真的对他意义不同。 她好像走入了一个死胡同,没有前进的方向,也没有退路。 "小夏,你别一直发呆!快起来,扑到我身上制服我!"耳边传来虎子的声音。 她点点头,勉自爬了起来。 摆出一个姿势,她的脚划出一个弧线,虎子已经应声倒了下去。 根据他们之前咬过耳朵的战术,她一只手顶住虎子的下巴,整个身体都压在他身上,牢牢"制服"住他。 因为搏斗需要,她的脸,跟虎子的脸挨得很近,近到,虎子都能闻到她身上独特的淡雅清香。 淡雅清香? 男人身上只有汗臭,怎么会有清香味? 虎子眨眼的速度增快,盯着不到十公分距离的红唇,脑部充血,垂体性腺激素水平又出现了毛病。 "小夏,等等,你先放开我,我先颗药!"他咽咽喉咙,和她商量。 呑 他的药随身携带,这几天经过治疗,确实自我感觉激素水平正常太多。 他开始在上衣口袋里摸索。 吃药? "你最近奇奇怪怪的,到底在吃什么药?"吃药不是开玩笑,她也是医生,基本的药物都认识一点。 到底什么毛病? 虎子刚翻出药,她另一只没有挟制他的手,就想抢过来看看。 "不要!"惊慌下,虎子本能的大掌拍了过去,居然正中她的脑部,没有防范的她,被狠狠的拍飞了数米。 只是想看一下他的药,至于这样激动吗? 她瞠着目,一头栽倒在黄泥地上。 "小夏!"三个男人同时从不同的方向,奔跑而来。 我没事。 瞠着目,她想安慰他们。 但是,喉间发不出一点声音。 因为,压抑的记忆如潮水般,向她汹涌而来,淹没她、窒息她! 她的视线渐渐模糊,被击中的脑部痛的仿佛被撕裂了一般。 她再也忍受不住这股痛苦,脑袋一垂,直接昏了过去。 卷三『缘浅缘深』 第一章 "一直找我,什么事?"门内的人依然好冷漠。 她扬扬唇,梗住。 原来,短信他都看到了。 可是,他知道她一直在找他,却依然选择避而不见。 一路上想好的无数个开场白,在他无尽的冷漠下,淹没。 他的冷漠一次又一次伤着她,她自认不是铜墙铁壁,所以,她会累也会被冻伤。 就象那天清晨,一睁开眼睛,对着的,只是他冷漠的背影。 "穿好衣服,你走。" 除了这句话,别无其他。 身体的疼痛,真的远远比不上心理的摧残。 那一夜,她伤得够深。 她怔怔看着他,像被定身般,一动不动。 "干嘛一直盯着我不说话?"他的眉头蹙的很深,"再不说话,我要关门了!"他请她出去。 这里是特警员工临时宿舍,但是因为她一次一次的到来,已经惹来多少非议。 对持着,他的手,在门把上停顿了数分钟以后,他决定关门。 读懂他的动作,"我怀孕了。"突然,这四个字滑出她的唇间。 两个人都愣住了。 她找了他无数回,短信不回,每一通电话都被他按掉。 那夜以后,可能惧怕尴尬,他执意不再回家。 震惊、懊恼、纷绕,无数个情绪在他脸上闪过,没有一种是喜悦。 她安慰过肚子里的宝宝,即使爸爸不爱她,依然会喜欢它。 可是,她恐怕要失言了? 她扬扬唇,正想告诉他,他目前接受不了也没关系,只要她把孩子生下来后,他抽点时间,多陪陪宝宝,就好。 有了孩子的女人,开始每一个想法都考虑的是宝宝,而不是自己。 她希望它将来会有一个正常的家庭。 他一直看着她的眼睛,发不出任何声响。网络状态 "现在宝宝已经第七周,一个月后,我会做第一次产检,到时候会听一下宝宝的胎心,希望你能来……"两个人之间,她一直在退步,但是,身为父亲的责任,她必须为宝宝争取。 "打掉他!"他打断她的话。 很无情的一句话,意外到她全身的血色尽褪。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不想要!"他再次冷酷的重申自己的立场。 只是,她无心发现,他的拳头紧握着,好象在压抑着什么。 他在后悔,不该让复杂的情绪,冲昏了头脑,后悔不该犯下那么大的一个错误。 从来,他的人生,她从不在计划以内。 更别提加上一个无辜小生命。 他一定会离开她,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他担当不起另一个错误。 所以,出现错误,就要解决。 "我会陪你去。"这是他能做的所有。 心,碎了。 她看着他冷酷的张张阖阖的嘴,心碎了一地。 她的要求真的只有一点点,甚至不期盼他的喜悦,只要他不缺席,而已。 但是,他现在在说什么,她肚子里的宝宝还没成形啊,但是它的父亲就要判他死刑! 低了低眉,再抬眼,她的眼里充满坚决: "我要生下来。"她告诉他,自己的决定。 不会哀求,不会求饶,她可怜的骄傲被他摔了一地,但是仅剩的自尊让她苦苦焦熬。 对不起,宝宝,你得不到祝福。 转身,她迅速的想要离开。 再不离开,她怕自己的眼泪背叛自己的自尊。 手,却被抓住。 "如果不拿掉这个孩子,这辈子,我不会再出现在你眼前!"他说出重话。 她整个人僵化。 "不要以为,我在开玩笑!"他加重语气。 他不理她有孕在身,面无表情的重重放开她的手。 父亲的位置,他会永远缺席。 说到做到。 慢慢的,转身。 她再次仰头,盯着他。 将他脸上每一条线条,都看的清清楚楚、仔仔细细。 原来,他英挺的脸上,面对她只有无尽的厌恶。 缺席…… 她真傻,真傻。 因为她的傻,所以,日后产检时,她没有丈夫会陪在身边,喜悦忧愁都没有人分享;因为她的傻,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时,只有她独自面对恐惧、巨痛的折磨;因为她的傻,将来她的宝宝牙牙学语时,永远不会喊"爸爸"两个字;因为她的傻,她 的宝宝长大成人,会不停的问她,为什么"爸爸"还活着,却无论任何一个场合,一直在缺席…… 她的傻,会害惨它。 一步一步退后。 她好象第一次认识他。 天平座的男人心肠很软,很善良? 她想把那本骗人的星座书撕个破烂。 骗人的!骗人的! 明明他的心硬得如同钢铁,明明他残杀自己的骨ròu可以面无表情。 碎掉的心,彻底寒尽,如被冰雪覆盖,找不到常温,更修复不了原型。 她转身就跑,好象身后有着毒蛇猛兽在追赶。 她错了,他不是她的同类。 寂寞的心,不再需要找到地球另一端的同类,来相互取暖。 因为,她再也不要爱情了。 骗人的爱情! …… 因为跑的太急,楼梯口,她的脚一绊。 "小姐,没事吧!?"一个路人扶了她一下。 但是,几米外的他,明明看到了,却依旧面无表情的,一动不动的冷眼看着这一切。 她自己站了起来。 小腹在隐隐作颤,仿佛孩子绝望的哭嚎声。 别哭! 于是,她象真正高贵的公主一样,仰起傲慢的下巴,挺起胸,保持住淡淡的微笑,大步大步的离开。 从此以后,是她再也不想见到他! …… 当天晚上。 冰冷的金窝里。 她流着冷汗,痛苦的辗转呻吟。 被窝里,她的睡裤下,一片血腥。 她服用了米非司酮。 她的子宫蜕膜将会变性坏死,她的子宫将会快速收缩。 一声闷吟。 生命的痕迹,混着鲜血,剥离她的体内。 曾经,她那么喜悦的将要迎接它…… 柜子里,甚至已经买好属于它的奶瓶,它的衣袜…… …… 眼泪,从眼角缓慢滑落。 宝贝。 离开残忍的世界,记得一路走好。 第二章 宝宝,宝宝。 她呻吟,哭泣。 睡梦中,她整个人一直在发抖。 原来,她是残忍的侩子手,她的宝宝并不是死于车祸。 从此以后,日日夜夜,觉得一静下来就听得到婴孩的哭啼,心底象破了一个大洞,永远冷飕飕,再也补不起来,无尽的绝望一次又一次的折磨。 …… 有谁,不断的在擦拭着她的眼泪。 那只有,修长、整洁、舒适。 她抓住,牢牢的。 自在、优雅只是保护色,根本没有办法锁住心慌。 她需要帮助! 幸好,对方,没有挣脱。 "该醒了,蓝芹,都过去了!"是谁,在她的耳边用淡淡的嗓音,安慰着她。 是啊,该醒了。 该醒了。 她逃避够久了。 弯翘的睫羽,渐渐展开。 慢慢睁开双眼,醒过来的灵魂,是蓝芹,而不是"夏雨"。 用另一只修长的手,抹一下她额头的冷汗。 "还好吧?"他假装语气轻松。 缓慢迟疑一下,她点点头,松开一直紧握他的手。 还好。 她醒了,彻底。 醒过来以后,并没有象小说里写的一样,属于"夏雨"的记忆丝毫没有遗失,两种记忆双重折磨着她。 放下已经空空如己的掌心,"那就好。"看她的样子,应该已经没有剧烈的头痛了。 敛住失落的情绪,高以贤望着她,沉默了许久,才开口: "你睡了一天一夜。" "恩。"她很累很沮丧,对着谁也不想开口说话。 她点头,表示隐约知道。 虽然昏迷着,但是她能隐约听到他们的对话。 虎子很焦急,一直趴在她的c黄边不肯走,后来是被其他队员硬架走,听说还要补考。 那个人也在寝室里坐了很久,但是天生的责任感让他不得不继续当任考官。 还有高以贤。 听说他的考核全部以满分获胜。 太过混乱,他们三个人来来往往,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一点,寝室一直有人在陪着她。 "说了很多话。"他紧盯着她。 她一直重复喊着"宝宝"两个字,不断的叮喃"对不起"。 语气里的愧疚、后悔,令人揪心。 约莫,他能整出她失忆部分的大概。 她顿时变得忐忑不安,紧张的看着他。 那个人也听到了? 擂鼓大振。怎么办? 她不可以让他知道她就是蓝芹!因为,此时,她最不需要的就是他虚假的同情! 唇角轻轻一扯,"你希望他听到?" 果然,她用力摇了一下头。 "可能我有吓哭小孩的本事,我在的时候,你一直在哭。虎子和他在的时候,据说你都谁得很安稳。"真的很凑巧。 他轻笑,想释怀她的紧张。 但是安下心的她,牵动唇角,却依然笑不出来。 这间宿舍,因为有那个人的气息存在,已经让她感觉浑身不自在。 恢复记忆的她,无法和执意残杀宝宝的凶手,共处一个屋檐下。 "考核都结束了,连补考你也错过了。"她一直的沉默,一直的恍惚,令他心慌,高以贤不断找着话题。 又是不开口,她只是疲惫的点点头。 她已经不再需要补考。 "过会儿,他和虎子都快回来了。"他提醒她。 昨天,他们两个人值夜班。 终于,她有了表情,她掀开被子,就想下c黄。 这里,不能再待了! 见她已经在快速收拾行李,高以贤递给她一个信封,她迟疑一下,打开。 里面是一张飞往a市的机票。 "他早就帮你买好票了,今天的!"见她的面色骤变,他终究不忍的加了一句解释,"那是他的责任。"他和他不痛,既然傅凌身为队长,他就有责任确保不能出一点错误。 "没关系。"低声说着,终于,她肯开口说话。 但是,下一个动作,却是静静撕毁机票。 高以贤没有阻止。 因为,这本来就是一张无法起程的机票。 登机的名字是夏雨。 "我还是想马上走。"但是,她给的答案,很让他意外。 考虑了一下,他拿来她的外套递给她。 "好,我陪你去买机票。" 从来不知道情圣高以贤,可以无语到不知道如何安慰一个女人,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送她离开。 …… 机场,她买好了机票。 最早的航班,是明天中午的。 "还有28个小时,要不要我带你出去看一下真正的乌鲁木齐?"他的语气,云淡风轻到好象只是随口一提。 到了这里半个来月,生活单调到除了工作就是回宿舍睡觉,从来没有真正看一眼这个城市。 她考虑了一下,然后点头。 等待的时间太漫长,而她现在最难以忍受的,就是等待。 "走!"隔着衣服,他扯起她的手,唇角的幅度好象轻松的笑容。 她任高以贤拖着自己走。 …… 快要隆冬时节的乌鲁木齐,虽然还没有满城银装素裹,但是已经别有一番北国塞外风光。 他们只有一天的时间,所以,只能选择游玩一个景点。 在机场,他们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我想包车去一号冰川。"高以贤已经想好路线。 对待机场出来的旅客,司机早就熟门熟路,"没问题,350元当天往返。" 当天往返?她刚"大病"一场,来回太折腾,而且还得替她找间机场附近的宾馆入住。 最重要的是,乌鲁木齐有那个人,现在,他只想把她带得远远,不想让他们再见面。 在海拔高度达4000米以上的天山山脉第一号冰川是最好的择选。 "师傅,帮我们在山角下找一家旅店住一夜,第二天早上再送我们到机场。"慢吞吞的说完,他转过脸,询问她的意见。 一切有人能帮她安排好打点好,她能有什么意见? 没有多加犹豫,她就点点头表示同意。 高以贤掏出皮夹,抽出好几张红色钞票,付了双倍的包车费。 同时,他的手机一直不停的响。 他低头,看了一眼来电号码。 没有任何犹豫,他按下了"关机"键。 "师傅,出发吧。"他深深看了一眼,正一脸恍惚、无精打采的一直看着窗外的她。 "好咧!"油门一踩,司机乐呵呵的起程出发了。 第三章 "这条路可是相当危险,一不小心就可能会出现泥石流呢!" 两个多小时的路程,司机兴奋的一路介绍着。 "今天天气晴朗,泥石流的概率应该不高。"他也和司机闲扯。 顺着公路边的便道,他们一路直达一号冰川。 终于,浑身素颜,晶莹耀眼,发出阵阵寒气的冰山银瀑,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蓝芹!"他推她,唤醒一路疲惫的她。 她一睁开眼睛,就看到这么叹为观止的奇观。 因山顶终年不化的积雪,年复一年的堆积,经过重压、融冻和重新结晶,这里逐渐变成半透明、淡蓝色的冰川银瀑。 "一起去看'水帘冰洞'!"他很自然的牵起她的手。 正在奇景震撼着的她,也并没有敏感在觉得此时的他动作有多奇怪。 他们就象一对情侣,进入目眩神迷的水帘冰洞。 走过很长的一段路,"啊,怎么可能!是雪莲花!"她震惊的指着崖峭壁上,傲然开放着如碗口大的雪莲花。 他也仰头,啧然称奇。 "这种花有雌激素样作用活性,能治疗妇科病。"她三句不离本行的讲解着。 "小姐,你可不可以想象的浪漫一点。"他翻了一个白眼,却忍俊不了唇角笑意。 浪漫?她发呆,"呃,它,还能泡酒……"这样的讲解,是不是更深入生活一点? 他哈哈大笑。 "叶六瓣,花九房,何亭亭而独芳?"他是指这个? 他被逗得笑得弯不了腰,差点拍掌。 太无趣了! 明明是那么呆的女人,他怎么可能…… 突然,一直雪鸡飞鸣而过,为这银色的世界平添了几分迷人的情趣。 他的笑声慢慢收敛,目光放柔,看着依然仰着头,微张着嘴巴,全神贯注看着雪莲花的女人。 她不漂亮,曲线也不够魅力,气息更不够甜美,但是为什么,每次看见她,总有接近的欲望,想要得到的渴望? "司机说,三到五年雪莲花才开一次花,能不能看到它,得靠我们和这番土地的缘分。"她那时候睡得很沉,连头颅点到他的肩膀也不自知。 她好象没有听到,认真的神情,应该还在认真研究雪莲花的芳姿。 "天山雪莲代表极致的纯净……"后面的那句话,即使明知她可能不会听到,他还是及时打住。雪莲花有一种很浪漫的说法,它代表圣洁的爱情。 他一直不相信,命中注定四个字,知道她的出现。 清晰的看到自己的心动。 传说中圣洁的爱情要来临的时候,让人根本无法抵御?即使认为男人的自尊,珍贵过一切的他?老实说,他会害怕。 她昏迷的时候,他的人生第一次尝到心痛的滋味。 不好受,一点也不好受。 …… 月色,徒添几分朦胧,晚上十点多,他们蜿蜒而上,在冰川王国迎来了美不胜收的日落。 那么高大、挺拔、壮观的冰川,就在她的脚下,问世间,还有多少磨难不能克服? 她告诉自己。 蓝芹,从此以后,生命重新开始。 "太晚了,走吧!" 一路回程,他们坐在车上,因为方寸的冰冻,她的手脚依然整个冻僵。 他修长的掌,依然包裹着她如冰柱一样的小手。 或者是一路被他握成习惯,或者实在已经冻得麻木,她并没有多加敏感。 朋友之间在旅途上拉扯一把,本来就很正常,更何况是这样的"险途"。 应该只是为她的安全考虑吧。 只是她疏忽了,这种安全考虑"拉扯"的时间太过持久。 冰川脚下,只有一间民宿型的旅店。 "这是你们的房间钥匙。" 司机递过早就定好的一把房间钥匙,让他们傻了眼。 "我们要两个房间。"他明明已经叮嘱过。 "小两口的,住什么两个房间啊!"吼,一路牵着手,明明男的看着女的眼神很深沉,还分什么房间?还不如早早搞定。 司机笑眯眯,一脸的成全。 他们谔然,高以贤象被触电了一样,马上急速松开她的手。 明明已经身经百战,但是在别人这样暧昧的目光下,他居然无法保持镇定。 很心虚。 他大步的越过他们,直接走到前台,敲一下接待台。 "麻烦你,再开一个房间。" 接待员迅速的查看一下住宿簿,彬彬有礼的回复,"先生,不好意思,所有房间都已经满客。" 他谔然。 那不是得起码再开几十公里的路程,再找一间旅店? "高以贤,算了,我们就在这休息吧。"她在后面开口。 今天折腾了一天,她也够累了。 她一个女人都表示不介意了,他一个大男人当然不可能别扭。 更何况,今天解开束胸带前,他们都还住同一个寝室。 握着她简单的行李,上三楼,他打开房门。 两个人又意外了一下。 房间除了一个柜子,一张一米五宽的大c黄,一台电视机,别无其他,甚至连张沙发也没有。 一百多人民币一夜的民宿,本来就很简单。 晚上该怎么办?难道真的两个人躺一张c黄? 原本以为是两张单人c黄,所以觉得没什么大不了,而现在,她已经开始有点后悔,刚才说住下来的决定。 他开暖气,走到柜子旁,搬出两c黄厚被子,一c黄铺到大c黄上,一c黄铺到c黄旁边的地毯上。 合衣躺下,今晚他的解决方案已经在这里。 她为难的小脸,顿时松开。 两个人都洗完澡,开着小夜灯,一个躺在大c黄上,一个躺在地上,都睁着眼睛,还睡不着。 "回去又什么打算?"突然,他打破沉默。 她持续沉默了数分钟,就在他以为不会得到答案时,她轻声说,"能有什么打算?我只想快点离婚。" 两个人,又一阵沉默。 "有把握吗?"还是他主动打破沉默。 如果他没有猜错,傅队长……好象已经喜欢上她…… 他不问她后悔不后悔,一段感情开始时,没有人看得到结局。 他也不问她会不会后悔,因为独自守着她那一夜,清清楚楚看到她伤得有多痛。 现在的问题是,离婚,他会答应吗?她有把握,能自己解决吗? 他发现,自己不介意再帮她一把。 "有。"意外的答案,她的声音很轻,却不维诺。 两个人,又沉默了一段。 "离婚了以后,我们要不要试一下?"他突然开口,声音一点也不高昂,更感觉不到任何紧张成分的存在。 她怔了一下,怀疑自己听力出错。 "为什么?" 她屏住呼吸,问出疑惑的为什么。 "你的脾气不坏。"他说出她想要的为什么第一点。 "你是能让人安心的女生,宜家宜室。"他找出第二点。 她更意外。 宜家宜室? 他的意思是……不是简单玩玩? "我们是朋友,了解对方,可能对彼此也没有太大的期待,在一起以后能互相扶持。"他说得平静。 果然。 她震惊,转过脸看着他。 "你家里人逼着你快点结婚?"她猜测最大可能性。 想了一下,他点点头,"照我老爸24岁就生下我的说法,我早该成家立业。" "你很理智、也是很负责的女人。"说出为什么的第三个理由。 单凭她坚持最后的考核,他就清楚认识到,她是一个不会逃避责任的女人。 这些够不够说嘛,他求婚的理由? 对,他在求婚! "我的性格不安定,我的婚姻需要性格沉稳的妻子来'合作'协调。"他说得很不羁,好象自己是喜欢随时逃家的小屁孩。 她有点想发笑,突然觉得这样马虎、随意演绎婚姻的他,还真象个小孩子。 "为什么是我?"那么多漂亮女人都没把握的"浪子",为什么唯独选择她? 她唯一好奇这个答案。 他认真想了一下:"恋人要的是不稳定的乐趣,而结婚的对象是要求有安慰的感觉,恋人要的是漂亮的外表,娶妻娶得是美丽的内在。" "高以贤,你一个字也没提过'爱情',可见,你一向不相信有这种东西的存在。"她一针见血。 沉默,他缓缓开口,"算……是吧……" 轻轻扯动唇角,"我不信爱情,所以结婚还有另一个好处,将来你对我可能有征服后的荣誉感。" 越说越不象话了!那么悲伤的一天,她被他的幽默感征服。 "怎么样,我的自荐是否合格?"他依然是无所谓的语气。 "不、合、格!"她也以开玩笑的口吻给他答案。 他的表情僵化。 "第一,我太平凡,太帅的男人不适合我。"她不想被人批评癞蛤蟆吃了天鹅ròu,再有风度的女人,听到自己成了蛤蟆都会抓狂。 "第二,我结过婚,而你的家境太荣耀,不适合我。"虽然不清楚太多,但是至少他是有钱人家的儿子,这一点可以肯定。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只想和你成为知己,所以,不想再拿自己的幸福开玩笑。" 对今晚的玩笑提议,结案呈词,希望他没有被打击到。 她细细观察,怕伤害他男人的自尊心。 在她的注视下,他僵化的唇重新展露"是你损失掉!"的和睦笑颜。 果然,他是开玩笑。 她松下吊到喉间的心。 "睡吧,很晚了,明天你还要坐很久的飞机。" "恩,你还得去上班。"她点点头,表示同意,虽然肯定自己今晚一定睡不好。 他起身,关了小夜灯。 重新躺下。 好象刚才的话题,不曾存在。 直到第二天早上,她收到一张"再见"的字条。 高以贤,消失了。 第四章 她错了,她睡着了。也许因为身心都很疲惫,反而睡得很深沉。 直到,她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一睁开眼睛,先在枕旁找到一张写着"再见"的纸条。 同时,房内已经不见高以贤的踪影。 来不及思索,她急忙先穿好外套,就跑去开门。 "小夏同志,我终于找到你了!呜、呜……"门才刚一打开,她就被一个巨影扑中。 她纤瘦的身子被死命的搂紧,紧到她胸口的锁骨痛死了,完全不能呼吸。而搂着她的人,风尘仆仆,全身散发出的热度能灼暖任何一颗冰冻的心。 "虎子。"她叹息一声,就不再说话。 此时的虎子,背一抽一抽的,显然她的失踪带给他很大的冲击。 "你这个坏蛋!我以为你真的已经一声不吭走了!"他还在呜呜哭泣。 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一个正在哭泣的男生,只能僵着身子任他抱任他哭,静等他发泄完毕。 只是,她有点担心。 她低头蹙眉,看了一眼外套下自己穿着不多的衬衫,虽然有点平板,但毕竟是女孩子。 现在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只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 就顺其自然吧,如果他发现,她一定会点头。 "我不是故意打昏你的,不是故意害你考核不及格!对不起对不起!"他的抱歉说得很大声,就象个受尽委屈的小男孩,"求求你,不要再生我的气拉!" 她哭笑不得,"你误会了,我没生你的气,反而我得感激你,'敲'了我一下把我敲醒了。"她轻拍他的背,眼眸里浮起淡淡的笑意,但又不能笑得太显眼,怕有人会不好意思。 说真的,除了在幼稚园,她还是第一次见男生哭得这么惨烈。 不过被朋友真诚对待的感觉,真的很好。 "真的没生气?"所以一醒过来就收拾行李走人的行为,不是因为生他的气? 虎子不放心的追问。 "我发誓。"她好艰难才从他窒息的拥抱里挤出一只手,伸出两根手指起誓。 "真的?!"咧开嘴唇,虎子终于会笑了。 情绪稳定了下来,他松开了她,握住她双臂,将她推离一点点。 但也只是一点点而已。 然后发觉小夏同志今天很不同,但是又说不出哪里怪。 可能是因为自己太焦急,一见到他就觉得他全身上下特别珍贵。 抹抹脸,大手再抹抹眼角尚存的泪痕,哭够了,虎子现在才觉得很丢脸。 一张娃娃脸顿时尴尬的全部涨红。 看出他的窘态,她连忙换个话题,"你怎么知道这里?" "清晨的时候,哥打电话通知我,叫我过来接你。"果然虎子忘了尴尬,不满的嘀咕。 昨天早上心急之下和僵尸脸又吵了起来,后来连僵尸脸也按捺不住打了很多通电话给高以贤,想问个清楚,都被高以贤一一按掉,最后居然关机。 僵尸脸说他走了,因为机票也不见了,他不信,还跑到机场查询。 没想到越问越急。 小夏同志根本就没上飞机。 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这样不见了?! "高以贤呢?"她奇怪,怎么一大清早就不见他。 "我哪知道他搞什么鬼!"虎子哇哇大叫,"清晨他来电话的时候,说自己在机场,让我帮他辞职。" 她惊讶。 "他去哪?"昨天也没提他有非去不可的急事啊。 "他说突然觉得很无聊,想去旅行。"虎子也抓狂,"最后说出你的下落,他说你今天中午的飞机,让我来接你!" 呃。 她反应不过来。 "那家伙随心所欲惯了!只是没想到以前在部队里随心,现在他还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虽然很没责任感,但是能毫无负担的随心所欲,让人很羡慕。 她蹙眉,很努力的回想,还是想不出来高以贤为什么突然会走。 "我一直追问他,他只是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见他好象很关心高以贤的行踪,虎子便说下去。 "什么话?" "认赔杀出。"很简短的四个字。 呃。 "他说完就挂电话了。"连他想多追问几句的机会也不给。 呃。 她发呆。高以贤说过这四个字,那时候他发现女朋友劈腿,没有任何挽留,他认赔杀出。 他说过,他清楚止损线在哪里。 "我猜哥肯定输了很多钱,没面子跑路了!"虎子喋喋不休,"以前他在部队时背地里炒股,输了一大笔钱,够一个家庭一家几口生活一辈子了呢!" "那时候全民炒股,输钱并不希奇。"她有看新闻,很多老太太把棺材本都拿出来博格希望,可是故事变化莫测,一个疯狂大跌盘,多少人跳楼自杀! "你不知道,凡是赌的东西,哥都很感兴趣,但是偏偏他的赌运很差,只听输没听过赢!"所以,外表再完美无懈的人,都是有缺点的。 问题是,事情根本不象虎子想得那么简单。 她叹口气。 隐隐的,她已经知道为什么。 高以贤一向自尊心很强,昨天晚上他说得话,应该不是玩笑。 只是,现在的她再难过,也真的没有办法兴高采烈的举双手同意,躲进另外一桩无爱婚姻的"屋檐"下。 "我们去机场吧。"行李很简单,她只要重新提起墙角的行李袋就可以。 虎子愣愣的站在她身后。 "小夏,你真的要走?"不舍的问。 挽着袋子,她点头。 "是不是对补考没信心?我会帮你啊!虽然我的技能可能没有哥那么好,但是我的体能很好,我可以先教你怎么训练体格啊!" 她用手拍拍他的肩膀,打断他的唠叨,"走吧。"代表话题结束,她不会再留在这里。 …… 在机场,他陪她等航班。 一路上,虎子无论如何说服她,她永远是温和的摇头。 很多事,虎子理解不了,她也说不出口。 也许是因为知道虎子的个性冲动,她不想虎子因为她而公私不明,胡乱针对那个人。 她的心里有放不下的结,但是并不代表仇恨。 象高以贤说得,不是任何一段感情开头就能看得到结尾。 她已经努力过了,对得起自己。 "那,你的联系方式……"虎子憨厚的摸摸后脑勺。 既然小夏同志那么坚持,改变不了什么,那么久只能尊重与接受。 她低头,从口袋里找出笔和纸。 写下自己在a市的手机号码,思索了一下,再一并写下自己的QQ联系号码。 "一回去,我就要搬家,没办法给你家庭地址和电话号码。"她感到抱歉。 "没关系,没关系。"虎子急忙声明,但又不放心的再确认一次,"这两个方式一定能找得到你?" 她点头,"我会手机保持24个小时开始。"她也不想失去他这个朋友。 咧咧齿,虎子将纸条叠好,谨慎的放到上衣口袋,又是开心的笑。 "等任务完成后,应该刚好是年前,我们一起过除夕。"他赶紧许下约定。 "和父母吃完年夜饭,我就能出来。"她点头表示同意。 反正每一年的除夕她都很寂寞,一家团圆完成的很敷衍,今年有人相陪,她也很乐意。 "那就这样说定了!"虎子不放心的伸出小尾指。 她和她拉勾,盖章。 只是,正想松开小尾指时,虎子却突然抱住了她: "我不想再挣扎了。"他闷闷的说。 呃。 她听不懂,但是也没有追问,因为依她对虎子的了解,他会自己说。 "也不想再吃药了。"那瓶药,在昨天以为他一声不吭走掉时,被他难过的丢尽了垃圾筒。 没什么病,还是不要把啃药啃成习惯比较好。 她没有打断他,任他拥抱着,静静听他说完。 "以后,我和你是同一类人了!"他下了很大决心,决定加入三千六百万以上的特殊人群里,以后不结婚更不再想着生小孩。 这次任务以后,他会申请调到他所在的城市。 她听不懂,正想问,已经被他握住双臂,松开怀抱。 "还有十五分钟才登机,我去门口的便利店买点吃的和喝的,给你带到飞机上。"见着他疑惑、显然没听明白的眼神,他不好意思,现在这一刻,如果再不逃开,他怕自己会在大厅广众之下当场表明心意。 "喂。"她喊他,想问明白刚才是什么意思。 同一类人?他指什么? 他跑几步,听到他的声音,回身,嘴上咧起一个大大的笑脸。 "等我!" 这样挥手离开的阳光灿烂的笑脸,若干年后一直停留在她的脑海。 …… 机场旁边的便利店,收银小姐忙着低头按计算器,这里的东西出奇的贵,生意并不好,只有他一个客人。 "饼干、矿泉水、薯片……"明知道这些东西飞机上都有准备,更何况小夏同志不一定喜爱,他还是一一准备。 "口香糖!"坐飞机会引起耳水不平衡,这个绝对不能少! 从货架上拿下绿箭口香糖,虎子突然心生一计,愉快得结账后向店员借来一支笔。 他窝在便利店的角落,趴在桌子上,小心翼翼的将口香糖的包装盒撕开,抽出一条,将里面的口香糖,放在整洁的包装袋上。 他的眼睛亮亮的,在口香糖的锡箔上,一笔一划,很用心的写上心意。 然后,小心翼翼的重新包装好,放在桌子上。 再抽出另外一条,翻出锡箔,继续工工整整写下同样的六个字。 满满的心意,在不会错过的"必须品"上,他想让小夏感受到。 …… 全神贯注,太过用心的他,根本没有注意到便利店多了三个一脸凶狠的男人。 他们买完三瓶水,然后注意到他。 三个男人交换了眼神,注意到背对着他们,穿着警服的小警察,腰部还别着一支警枪。 从昨天清晨到现在,虎子一直记着找寻他的小夏同志,没换下衣服,更没来得及收藏好警枪。 三个男人一步一步逼近,其中一个从靴子里抽出了长刀。 他聚精会神写着字,嘴里五音不全的轻哼着情歌,失了以往所有的警惕。 "我会变成童话里你爱的那个天使,张开双手变成翅膀守护你……" 刀起、重重。 "你要相信,相信我们会像童话故事里,幸福和快乐是结局……" 狠决,刀落。 走调的情歌,骤然而止。 年轻的头颅跌落在桌子上,鲜血喷洒而出。 脸上半眯着眼睛的表情,甚至依然是幸福的。 零零整整重新包装好的口香糖,全部被鲜血掩没。 收银小姐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三个男人立马抽过枪支,夺门而去。 随着人体奔走带来的风速,锡箔飘到货架上,被血染的字条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 虎子喜欢小夏! …… 她太寂寞,于是在机场戴着耳塞,用手机一边听着轻音乐调节心情,一边等着虎子。 周围的人来来往往,一脸表情惊竦,指手划脚,好象讨论着什么可怕的事情。 她听不清楚。 也不感兴趣。 等了又等,手表看了又看。 最后登机的时间已经快要结束。 手机拨了又拨,虎子的电话还是无法接通。 是不是他先走了? 在这里待过半个月,她多少明白,如果有突发事件,警队来电话,特警最多十几分钟内得马上赶回去紧急集合。 伶起包,她决定不再等。 反正她和虎子都有彼此的联系号码,肯定会成为一辈子的好朋友,将来的岁月还很长。 她递出登机牌。 走过过道。 登上飞机。 …… 半个小时候,网络上已经铺天盖地的提前发布着一则人心慌乱的新闻: 三名在案通缉犯,于今日午时,在机场便利店内用长刀袭击一名在职赴疆特警,该名特警头身分离,当场致命,被悍徒抢走枪械。 此次袭击,警方认定属恐怖份子公然挑衅警队威严,残凶之举。 第五章 二个半月后。 旧的一年快要结束之际,终于完成了任务,所有特警都回到了各自彼此的城市。 孟虎的案件,在公安局线索悬赏金额高达五十万的重金鼎立支援下,在经历了二个月所有特警和当地警员齐心合力,日夜追踪侦破后,终于告一段落。 只是,每个人回程的心情,依然很沉重。 全然 没有赴疆之前的轻松、愉快。 因为,这里少了一张爱啃瓜子,爱说冷笑话的年轻笑脸。 职业的特殊性,让他们之间,谁也预测不到,下一个消失的,会是谁。 …… 不同与其他队员,他没有先到家,反而行李往局里一搁,第一件事情就是想要调到她的档案和联系方式。 这两个多月里,四个人的宿舍,只剩下他一个人。 一个死了,一个离职了,一个归乡了,再也没有人会没头没脑就处处针对他,再也没有人擢着微笑在一旁看戏,而最重要的,再也没有人会一脸无伪的维护他,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的充当着和事佬。 后来,宿舍里,安静到连细针落地的声音也能听到。 他想要休息,只要闭上眼睛就可以。 但是,他无法。 一次又一次的失眠,一次又一次的在夜里起c黄重新研究案件,直到亲手缉拿了那三名罪犯,他才能安眼。 心终于有了喘气的空隙以后,只剩下满满的思念。 快要承载不住的思念。 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还不是机器人,还有牵挂与思念的存在。于是,一下飞机,他就迫不及待的找寻她。 但是意外的,电脑里关于她的所有资料全部已经消毁。 是因为离职的关系? 没关系,他已经和档案管理员很熟。 在离职人员的档案里,更加意外的,档案人的单寸照片已经被撕掉。 显然,有一位极其有特权的人,为免麻烦,处理了后续工作。 重重的疑惑和惊讶围绕。 比如连游泳技能也是掺假的她,是谁拍案替她通过道道绿灯? 赴疆前,每个人都做过身体检查,为什么她能通过? 还有,现在档案资料为何如此诡异? 可能她并不象他以为的那么简单。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她? 突然,他意识到,自己不知道她的真实姓名,不知道她的电话号码,甚至连住址也靠瞎蒙。 一切,全凭着那双沉静又真挚的眼睛,他在全然的相信着。 就算到现在,还是一定。他相信那双眼睛,也一定会找到她。 在乌鲁木齐,他有责任,才不得不一定要她走。 但是,现在,不会了。 他会牢牢抓住她。 第一次,他想尝试爱情的滋味。 "找谁?"开门的老人满脸戒备。 老人的肌肤黝黑,很厚的嘴唇,和她丝毫也不相象。 他有片刻困惑,原来遗传也不一定带来影响力。 他收起纸条,简短说明,"您好,我找夏雨,是她以前的同事。"他僵硬的脸上,尽力挤出礼貌的笑容,不让多年的严肃表情吓到她的"家人"。 "请进,请进!"老人赶紧让开。 再次好礼貌的道谢以后,他跨步走了进来。 房子不是很大,沙发不是原装进口的,屋内的装潢也很普通。 只是家境很一般的平凡人家,哪来的"特权"一说? 果然,他想,是自己太过多疑。 "自从我们家小雨离职以后啊,成天在家不是睡觉就是打游戏,说他也不听,只会顶嘴,我们真是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老人一边唠叨,一边泡了一杯茶给他。 不是睡觉就是打游戏?说他也不听,只会顶嘴? 不!不可能! 他认识的夏雨,并不是这样的性子。 "你等一下,我去加他。" 老人进了紧关房门的卧室,三催四请以后,以为皮肤同样黝黑,嘴唇同样很厚实的年轻人,懒散、不耐的走了出来。 他定在原地。 所有的思念,都咽回了喉间,只换来艰难的一句话: "我找另一个夏雨。"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 …… 那户人家,根本没有一个女儿。 一切,都是谎言。 他不知道自己该愤怒,还是该继续相信她有着难言之语。 突然很想见人扁人,见树扁树。 这几天,他一直在焦躁的到处找她。 无论如何,他一定把那个女"骗子"揪出来! 但是,她把他变成了"疯子"以后,却消失得干干净净。 架起一张酷到不行的冷脸,他提着行李回家。 哪里知道,首先印入眼帘的防盗门上,贴着一张电费催缴单和新一季度需缴纳物业管理费用的通知单。 上面的日期,显示起码已经有一两个月无人关注,无人处理。 他愣了一下。 翻门口的信箱,果然一大叠的广告单几乎挤爆信箱。 一点也不象那个女人爱干净爱整洁的作风。 有点意外。 人呢? 他掏出钥匙,轻而易举就打开了家门。 没有换锁。 只是,里面空空如已。 他更加意外。 其实。 洁白的羊毛地毯还在,昂贵的进口沙发还在,原木的餐桌还在,欧式的厨房也还在,索尼七十寸的液晶电视更是好好挂在客厅。 屋内,没有一点变化。 只是多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和因无人居住而淡淡的霉腥味而已。 空的只是满屋的空气不再干净,空的只是屋内没有属于某人的人迹。 将行李放在玄关处,他没有脱鞋,就直接走了进去。 走向他从来没有去过的主卧室,他拉开柜门,果然,里面已经泛空。 没有迟疑,他再步到自己房间的阳台上,果然,小小的仙人掌变得干枯并且要发霉的迹象,泛黄着皱巴巴的一团,连刺也稀稀疏疏。 那个一直安静待着的女人,不见了。 他若有所思,接了点水,洒了少许上去。 她拿着他的八字去划过命格,算命先生说他命里缺木,一定要养一盆无叶的植物在卧室里,才能永保平安。 于是第二天,阳台里就多了一盆仙人掌。 洒好水,他将仙人掌放在太阳底下。 其实,他也不懂该怎么养活它。 这是第三盆。 第一盆倒霉的仙人掌,被她当成兰花养,天天浇水,没多久就被她养死掉了。 第二盆还是倒霉的仙人掌,她再也不敢胡乱浇水,却被活活渴死。 谁说仙人掌很好养活?其实最麻烦的就是这样的植物,很容易被忽略,以为它天生坚硬,再次想起它时,往往已经无法恢复往日健康。 这一盆,看来又是没有希望了。 只是,那个女人舍弃仙人掌,让它再度"倒霉",自己跑去哪里了? 他不知道她的手机号码,不知道她就读什么学校和专业,更不知道她有没有亲密朋友,除了知道她有个父亲叫蓝威,他对她的一切都一无所知,更没有丝毫的头绪。 他只是以为,这次打开大门,她依然还是待在这里,依然会将这里整理的干干净净,等待他偶尔的返家。他真的这样以为,却没想过,她的等待从来不是理所当然。 没关系,他原本就不希罕和期盼她的等待。 面无表情,他在思索是否需要先找寻新的落脚点。 他更在思索"夏雨"可能的行踪。 新的一年有七天的假期,也许找到"她",如果"她"能给他一个安抚的解释,也许他们可以一起度过。 洗个澡,他准备再度出发,很陌生的来电号码。 "请问是傅凌先生吗?"彬彬有礼的声音。 "是。" "这里是XX事务所,我是姜大同律师。" 律师事务所? "恩。"隐隐的,他已经明白对方的目的。 毕竟,蓝芹不见了。 他清楚这代表什么。 "受当事人委托,能请您和当事人蓝芹小姐于今日下午两点来一下我的办公室,办理离婚手续吗?" 今天? 他有点意外,今天是除夕。 "可以。"他平静的点头。 第六章 下午二点,他准时抵达律师事务所时,她早就已经坐在姜大同律师的办公桌前。 她背对着他,挺拔的腰杆,给人从来没有过的固执的错觉。 从后面看过去,她今天穿的很漂亮,很细致的窄身淑女服,不像来离婚反而像准备去参加盛大的宴会,单凭一个背影就能遐想到气质的清新。 可是,习惯的,他依然不给予多余的眼神。 两个人坐定。 "您们双方看一下,有需要修改的地方可以提出来。"律师一人推给一份协议书。 他低头,略过所有细节,翻到最后一页,没有任何犹豫,就在一大叠文件上一一签下自己的名字。 她也一样。 搁下钢笔,他将协议书推还给律师。 毫无眷恋。 一分钟不到,他和她的婚姻关系已经干净利落结束,他站起身,转身就想离开。 "呃,等一下,您不必看一下条款细节?"姜律师很少见到这样的情况,深觉意外。 "不必。"面色紧绷,惜字如金的回答。 "傅先生,等等!"姜律师再次唤住他的脚步,"这是离婚协议书里提及的房屋赠与公证书,您只要补办过户手续就可以了。" 他意外。 "不需要。"冷冷的拒绝。 "呃……可是您已经在赠与公证书上签字……"急着离婚急成这样,都没看清楚签的是什么文件?以房值来计算,可是白白捡了起码三四百万啊! 姜律师为难,"蓝小姐……"看向她。 "姜律师,您说过,婚姻法第四十条规定,先提出离婚的一方,不是应给予另一方补偿?"她反问,沉稳的用最大方合宜的态度面对突发状况。 那间房子是她的嫁妆,虽然户主一直是她的名字,但是本就应该早就过户给他。 "离婚补偿制度是建立在当事人在婚姻与家庭中有所作贡献的前提下。"他面无表情的背诵着,他比她更懂得法律。 姜律师不住点头,补充,"比如,实际生活中,承担了较多家庭事务的一方,往往其职业发展和其他方面受到了较大牵制,承担的牺牲比较大。" 他丝毫没有。 "离婚补偿制度还体现在对经济地位较低一方实施救济,社会的公平性上。" 他的眼眸闪过冷漠的讥诮。 她无语。 "我没有什么可以让你补偿。"离婚了,她还想拿她的资产来羞rǔ他? 他故意扭曲她的意图,故意忽视她的善良。 明明这是他要的结果,但是,他的心情却很糟糕。 他的态度太令人难堪,"他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吧,连一刻的好感也不曾存在过吧。"突然,她徐徐开口问,不怕受伤。 今天的一切,她设想过无数次,但是来得太轻易太简单时,她的胸口还是会发疼。 "我从来没欺骗过你。"他的身子僵了一下。 不爱就是不爱。 他不曾说过喜欢过她,更不曾给她过错觉。 她点头,承认。 起码这一点,他很男人。 所以,值得她尊重。 "把房子拿走吧,我们上过c黄,就是曾经有过实质性夫妻关系。"她疲惫的扶额。 他的收入是很高,但是在a市近几年被炒成天价的楼市上,工薪阶层想要存钱买房,难如登天。 难不成让他一直住在特警临时休息点。 这是她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律师接到她眼神的讯息,赶紧拿起文件起身,就要走到他身边。 "那只是一夜情,和夫妻关系无关。"他冷酷的否决她的话。 他拒绝承认那一晚具有任何意义。 姜律师收住脚步,握紧文件,连他都听不下去,这个混蛋男人,欠扁啊?! 她怔了一下。 她和他有深仇大恨到需要他这么否决她的一切? 和自己说好不恨,却无法抑止千疮百孔的心房,又有着疼痛的感觉。 "所以,即使那时候我抛开自尊和骄傲,还是换不回一个孩子生存的机会?"她要一个确定的答案。 因为关于"夏雨"温暖的记忆里,后来回程的旅途中,她不曾一次想过, 如果那时候,她没有那么骄傲,结局是不是会不同? 她的心头一直沉甸着罪恶感。 一闭上眼睛就听到婴孩的哭啼声。 她理智告诉自己,不能让她的孩子出生在不正常的家庭,但是,情感上却不断追问自己,当时绝望的她,是不是太快作下狠心的决定? 明明,"夏雨"认识的他,并不狠心。 "不可能。"他摇头,很坚决。 一声闷痛,打中她。 果然,这就是一厢情愿的爱情的恶果。 一厢情愿的付出,一厢情愿的温柔,一厢情愿的忍受,一厢情愿的纠缠。 从来,她的爱情故事里,只有她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她不要再顾影自怜,不要再爱上徒空虚幻的爱情影子。 得到了所有答案的她,终于明白,什么叫放下。 她像在迷宫里走了很久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出口的方向。 "恭喜,我们成功摆脱彼此。"这一回,换她站了起来。 她慢慢的站起身,白皙的肌肤配着一头利落的短碎发,让气质越发的特有、沉静,精致的淡淡妆容衬托的如水白莲般清新幽雅。 "我能提最后一个要求吗?" 他意外,因为和她认识这么久,她从来不提要求。 不置可否,他没有一口回绝,代表他在等她讲下去。 "傅队长,请仔仔细细的看我一眼。"她的声音压得很低,说得极其缓慢。 他错谔。 因为她这奇怪的要求,更因为她这一声很奇怪很熟悉的"傅队长"。 她转过身,慢慢走到他面前,让他把自己从头到脚瞧得仔仔细细。 然后。 他瞠目大惊,瞪住她,定定望着。 因为。 细致的妆容下,有另一张熟悉的面孔。 "夏……雨……" 整个形势顿时扭转,她的淡定映照他的无法冷静。 挡在虎子面前急着维护他的夏雨,火场上坚强的用口型让他先走的夏雨,用着淡淡的噪音读着报纸给他听的夏雨,一起喜欢饼干配黑咖啡的夏雨,矇眬昏黄的薄暮下,安静的让他静静拥抱的夏雨…… 居然是…… "是蓝芹。"她安静的接道。 他这几天到处寻觅不到,让他被思念折磨着的人,他准备尝试爱情的对象,居然是自己的妻子! 不,那是上一分钟,她的身份。 摆脱的婚姻的下一秒,他也失去爱情。 多么可笑、好玩的现实。 他应该愤怒,他应该觉得被人耍得团团转,但是,他愤怒不出来,更无法激动,无法跳脚。 因为,今天的结局,是他理亏。 "能问一个问题吗?"她的表情依然很平静,"为什么傅队长您可以眼拙到现在才知道'夏雨'的真实身份?"她不知道是在讽刺他,还是自己。 他一向严谨的脸,僵化。 是的,这很不合理。 "是不是因为,蓝芹长得是圆是扁,你从来漠不关心?" 她的问话语气很淡,一点也没有咄咄逼人,却像最犀利的鞭子,鞭挞着他。 是的,这是他第一次仔细看着她。 还是她的要求。 原来她的眉毛是这样,原来她的眼睛不大而且有点细长,原来她长得并不漂亮却很清秀。 曾经,目光在她脸上多停留一秒,他都觉得厌恶。 他的脸,僵硬,抽搐。 如果这段婚姻用战役来形容,最后她扳回局面,让他输得很狼狈。 "这就是你假扮夏雨,假装接近我的目的?"如果这是报复,她很成功。 他维持着仅剩的一丝不怒自威的冷硬。 一步一步,走近他,动作不大。 在他面前停驻,仰头,很认真很认真的看着他。 然后,最后一次失望叹息: "傅凌,你还是一点也不了解蓝芹。" 将房产转让书,轻轻拍到他僵硬的胸前。 "新年快乐。"留下最后一声祝福,她擦过他宽厚的肩膀。 今晚,是除夕夜,她和一个朋友有一个约定。 留下,依然定定站在原地的他。 第七章 这座城是片繁华沙漠 只适合盛开娇艳霓虹 悲伤的人们满街游走 打听幸福的下落 爱情都只是传说 难开花难结果 …… 除夕夜,一直细雨绵绵。 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她抵达S市。 说好,是那位朋友来赴约,最后却变成了她推掉父母难得的一家团圆,带着一束百合花,开车独自前往。 她已经不是一个孩子,不再需要父母短暂、敷衍的温暖。 她需要的温暖,是像溪泉一样,永远潺潺流淌。 比如,那位朋友最后给得拥抱。 再比如,那位朋友最后的笑脸。 车子下了高速,开了一段满长的路,然后跟着导航,她拐进这座繁华城市的旧城区。 提着一些礼品,她敲开了一栋私人房屋的木门。 "吱"的一声,木门打开,露出一张中年女性沧桑又慈祥的脸。 "孟妈妈。"她细声细语叫唤人。 "是蓝芹啊!快进来、快进来!"孟妈妈堆起笑脸,急忙往围裙里抹干净油腻的双手。 有些人的热情和亲切,是于天遗传的。 她一踏进来,就感觉这里和上次来访有点不同。 "孟妈妈,怎么停工了?"她指指上次在院子里堆着沙土的位置,现在已经干干净净。 但是抬头,楼顶却早就已经停工。 难道是因为春节期间请不到工人? 这圈旧城区被划为城市规划重新建筑的计划,上次她来的时候,孟家夜一黑下就请工人赶工,准备再建一层楼房上,过几年拆迁的时候以争取更好的利益。 "呵呵,和老头子商量了一下,决定不搞了。"孟妈妈咧开嘴巴憨厚的笑笑。 "不是说好,我在房产局有认识的人,违章建筑的部分能审批下来吗?!"她真心的希望能帮助那位朋友并不富裕的家庭。 "虎子都不在了,我和老头子将来住再大的房子也没啥意思。"孟妈妈摆摆手,不准备麻烦别人。 以前偷偷摸摸、提心吊胆的赶工是因为儿子大了,想争取间大套的婚房给儿子,现在已经没有必要。 听到孟妈妈的话,她红着眼,急忙转过身子,不想让自己的难过勾起孟妈妈的伤心事。 "里面坐吧!"孟妈妈热情的邀请她,"蓝芹,年夜饭就在这凑合吧!" "好!"她点头。 随孟妈妈到了里屋,她见到桌子上堆着一大堆的补品,里面甚至还有冬虫夏糙、燕窝等名贵滋补品。 "有人来过?"奇怪,是谁出手这么阔?孟家的亲朋好友也都基本属于工薪阶层。 "是啊,虎子以前的同事来过。"孟妈妈很不好意思的说,"我一直说不收,可是那孩子说这是领导和局里的同事们的一点共同心意……" 以前的同事? 会不会是高以贤? 她第一个直觉,可是随后又甩甩头,因为高以贤已经离职,又怎么可能代表领导和同事来送心意? 看到虎子出事的消息以后,出于本能的信任,她不止一次试图联系高以贤,但是每一次手机都是关机状态,最后一次打过去,已经停机。 高以贤那个人就像没脚的小鸟,现在不知道在哪个城市流浪,也许,虎子的事,他到现在还不知道。 "都两个多月了,虎子的殉职抚恤金批下来了没有?"她关心的问。 这件事情,她拜托过父亲,但是父亲说虎子因为当时遇害的时间和地点都不在值勤范围,要定义为因公殉职,有一定的难度。 但是,胜在虎子是赴疆特警的身份,所以,还是有一线希望。 这事,一拖就是两个多月。 "批了,三十三万。"孟妈妈牵强一笑。 一条人命,三十三万,不多也不少。 她沉默。 "还需要哪些手续?我帮你。"能跑的能帮忙的,她都想出一份力。 "不用了,蓝芹,你在不同的城市,跑来跑去也不方便!虎子的那位同事都帮我们搞好了,这段日子那孩子常常来,东奔西跑的,难为他了。"孟妈妈憨直、感激的说,"今天大年三十他还来看看我们,这不,老头子送他出门还没回来呢!" 她点点头,感激孟妈妈口里那位虎子的同事。 "你只要常来陪陪我,和我多说说虎子的事,就好了!"孟妈妈抹了一下眼角。 白发人先送黑发人,眼泪哭得都已经干涸。 事情过去已经两个多月,孟虎这个名字,在很多人的嘴里、心里已经淡去。 她低着头,鼻子也一酸,只要孟妈妈想听…… "她是一个很好的朋友,我们在新疆认识,当时我御寒的衣服带得不是很多,每次都是他借给我穿,他喜欢吃奶油味的瓜子……" "喜欢啃沙嗲口味的牛ròu干。"孟妈妈接口。 她和孟妈妈相视一笑,眼眶都红红的。 那天,她真的不知道机场会发生那种大事。 直到现在,她一直很后悔就这样头也不回的登上航班。 她以为,她会有了一辈子都联系着的好朋友,但是,没想到…… 直到下了飞机,第二天,她才从报纸和新闻报导上看到这则消息。 "蓝芹,你知道不知道,虎子又喜欢的女生?"突然,孟妈妈问。 "是吗?没听他提起啊。"她惊讶。 感慨的,孟妈妈提起儿子的最后一通电话,"就是他出事前一个晚上,虎子突然打电话回家,心情很低落,他说他喜欢上一个人,那个人的情况比较特殊,我们二老肯定无法接受,做儿子的对不住我们。"说着,孟妈妈看了她一眼。 有种直觉,儿子提的人可能就是蓝芹,但是做妈妈的又实在想不通,蓝芹为人大方、脾气又好,那一点做父母的可能会无法接受? 所以,到底是不是她? "他说他想调工作去A市,去A市找一个人,问我们可不可以。"孟妈妈眼眶又红了,"儿子都这么大了,即使再舍不得,我们也当然点头,还想着A市这么近,每个月可可以去看看他或他回来一趟……"泣不成声。 她也陪着掉眼泪。 "虎子有说他喜欢的女生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吗?" 孟妈妈说的是"女生"两个字,所以,她不回胡思乱想! 虎子说除夕会上A市找她,会不会刚好只是顺便,因为和那个女生有相同的约定?? 如果可以,她想替朋友找到那个女生。 可惜,孟妈妈摇摇头。 这时,孟爸爸收了雨伞,提着一些菜,回家了。 "蓝芹来了啊!"相同的热情。 "怎么现在才回来?"怕老伴看到会担心,孟妈妈感觉用围裙抹抹眼泪,挤出笑容,故意抱怨着:"这年夜饭还烧不烧啊!" "当然烧!蓝芹有空的话就留下来,陪我们过除夕!"孟爸爸招呼。 她点点头,"孟爸爸,待会儿吃完年夜饭,我想上山陪陪虎子。" 山路很崎岖也难记,开车技术马马虎虎的她,需要人带路,所以,每次都是熟路的孟爸爸送她上山。 "没问题!"孟爸爸慡朗的一口答应,"你要是早点来就好了,刚才虎子的同事也上山了,说他欠虎子的一个真相,必须当面告诉他呢!" "雨还没停,那孩子还上山?"孟妈妈惊讶,急问,"有没有给他买把伞?" 孟爸爸无奈的摊手,"他说不需要。" "早知道那孩子要上山,应该留他下来先吃过年夜饭!"孟妈妈懊悔。 …… 一场和乐融融的年夜饭,是她有记忆以来,最温暖的一顿"团圆饭",尽管,每个人心头都有拼命抑制的悲伤,每一个笑容都是拼命的挤出。 其实,被留下的人,远比离开的人要艰难。 因为,为了活下,为了身边的人,要不停打听幸福的下落。 晚上八点,雨还是下个不停,但是,她和孟爸爸、孟妈妈还是上了山。 室外的气温很低,泥泞的山路上,她的车子渐行渐近。 "到了。"孟爸爸提醒她。 车子只能停在半山腰,一路步上山路还有十几分钟,就会到达虎子歇息的地方。 她低头解着安全带,车灯透过朦胧的雨丝印照着前方。 "啊。那个孩子!"孟妈妈叫了起来。 她抬起了头。 幸好,今天有戴隐形眼镜。 一个熟悉的身影,没有打伞,低着头,样子看起来好像很颓废,他全身没有一个地方是干的象刚从水里爬出来一样,整个人湿漉漉的,开了车门,他低沉的踏进不远处的陆虎越野车。 高以贤! 她生命中的另一个好朋友! 她急忙解开安全带追了出去。 可惜,迟了一步! 越野车的轮胎溅起一地泥泞,飞飙而去。 只留下怔在原地的她。 这是此后分别的一年中,他们唯一的一次见面。 第八章 2010年12月初 A市医学院附属第二医院,住院部产科三楼。 "啊,医生!我痛得快死了!"一个产妇尖叫着,紧抓她的衣袖不放,"我不要生!不要生了!"她白色的衣袍几乎快被扯破。 "放轻松,学着深呼吸,慢慢吐气。"她耐心、沉稳的安慰产妇,"孩子的爸爸一直在产房门口,不要担心!" 听到丈夫一直带产房门口,产妇稍稍镇定了些许。 黄护士急促的脚步声奔跑进来,"蓝医生,走廊+10号病c黄的病人有早产迹象,主任医生正在替病人动手术,让你过去看一下。" "好,马上!"她脱下沾满鲜血的手套。 见她准备离开,产妇恐慌的再次抓住她的手,"不要走!你不可以走!"声音几乎有点发怒,"我痛死了,我马上就会生了!" "不要怕,我刚才替你做过肛检,你的宫口才开到三指,还不会这么快就生产。"她沉稳的声音有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那边有个病人我得过去一下,你先躺着深呼吸慢慢吐气保持体力,助产士一直待在产房里,有什么突发状态会及时通知我。" "那、那、一声,你要快点回来哦……"产妇的声音又变得可怜兮兮。 "好。"她点点头,急步而去。 从毕业到现在,这里是她工资将近了半年的医院。 从进入产科以后,每天,她的生活很忙碌很忙碌。 今年是虎年,无春,是传说中的寡妇年,不宜结婚生子。但是,她所在的妇产科,每个医生和护士都忙碌到想上吊,一个接一个虎头虎脑的"小老虎"在她们手上诞生。 "怎么样?"奔到走廊,她接过黄护士手里的资料。 "32周,出血入院不到24小时,孕妇的血糖偏高,不能用安保针剂,一直在持续500CC的硫酸镁药剂,现有破水迹象。"护士简单将病人资料阐述一下。 "先不要随便搬动孕妇。"她将围帘拉起来,格开外面喧杂的世界。 她的动作小心翼翼,一点一点脱下孕妇的内裤。 当看到孕妇内裤的全湿到能拧出水来,并且颜色有一点呈现墨绿色。 "黄护士,马上给孕妇吸氧,并进行胎心监护。"硫酸镁药剂应该已经无法安胎。 她一直待在产妇身边,盯着胎心监护打出来的资料,脸色沉重。 "孩子有严重缺氧现象,必须马上剖腹产,你们有相熟的医生做这个手术,还是由我来着刀?"她给病人选择的权利。 因为,她只是一个资历尚浅的小医生。并不能得到大部分家属的安心认可。 "什么,我才32周,七个月多一点点啊!怎么能现在剖腹?"孕妇的心情激动,情绪失控到大腿用力一蹬,正在弯身替她阴。道检查的蓝芹,白皙的脸上留下红印,黑框眼镜更是整个被踢飞。 黄护士急忙跑过去捡眼镜。 "医生对不起,对不起!"家属急忙道歉。 她接过黄护士手上的眼镜戴上,没有恼羞成怒,没有来得及揉揉脸上生疼的部位,反而砖头细心叮嘱黄护士,"你先跟5楼的新生儿科沟通一下,让他们随时抽一个儿科医生下来协助我们。" 黄护士急忙跑到护士站处理她交代的事项。 "你现在心情不要激动,越是激动胎儿缺氧会越严重。"她好声细语。 难得见到这样好脾气的医生,家属非常抱歉的说,"医生,不好意思,麻烦你了,我们是吴副主任的朋友,她现在正在赶过来……" 她听出言下之意。 "没关系,我会让护士先通知手术室,帮吴副主任确定一下手术时间。" 如果是自己动手术生小孩,也一定不会选择她自己这刚毕业的菜鸟医生,所以病人家属的心情,她能理解。 只是,她这菜鸟医生这半年来手术临c黄经验,真的少得可怜,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才可以真正成才。 "蓝医生!"那边又在叫。 她应声,急走而去。 这半年,她很忙,真的很忙很忙。 忙得半夜会被电话吵醒,又赶过去加班,忙到每天一起c黄,洗脸刷牙像在打战,忙到很久没看一场电影,忙到很久没和父母见面,忙到化一个淡妆、烫一个新发型也是奢侈,忙到她觉得邋遢的自己都不象一个女人了,忙到很久、很久……没有响起很多人和事…… 幸好,下周开始她会被轮换到妇科门诊。 晚上八点,迟下班了三个钟头,她手头的病人都忙好,她随便收拾了一下提包,准备下班。 "蓝医生,一起去就把轻松一下?"刚好在换班的黄护士邀约。 "不行,我很累。"她一脸为难的拒绝。 "是吴美美实习医生叫我约你的今天是她的生日,科室里大伙都在被邀请的行列。"黄护士说出实情。 呃,她怔了下,吴美美不是她医学院的同班同学。 只是,吴美美不是一向很讨厌她,倒出背地里说她的坏话? 因为吴美美的挑唆,很多医护人员也在背后耻笑她是空降部队。 "你不去的话,更印证了她说你眼高于顶,高傲看不起人的说法!"黄护士看穿吴美美的目的,替她担心。 工作中,她和蓝医生接触最多,也最了解,蓝医生不爱说话,是因为个性内向,并不像她们说的一样。 她汗颜。 人际关系这一课,她实在是修得很糟糕,也许是因为不太在乎别人的看法,很鸵鸟心态,不回积极去改变。 "去啦!"黄护士拉她的手。 她为难。 "去啦!算陪陪我啦!"黄护士使出绝招。 其实,蓝医生的心肠柔软,最怕别人撒娇。 "好,我去洗把脸。"她认命的放下提包。 第九章 "同一个学校出来,你们说,为什么一个在校成绩比你要差的人,现在是院方正式聘请的医生,而我做到现在,还是在院实习医生?说她没后台,能让人信服吗?我说啊,她肯定和医院的某位高层有不可告人的秘……"愤愤不平、刻薄的语气。 话才说到一半,被人踢了一下脚。 黑色复古的PRADA高跟鞋从包厢里走了进来,酒吧悠扬的音乐下,带着清冷的叩叩声,她的刘海随意的斜垂在额际,很清水的垂肩中长发,呆板的眼镜,让一张原本就只属于清秀的小脸,更显平凡无奇。 "你们看,一个小医生的收入居然能穿得起普拉达的高跟鞋。"吴美美无视包厢里多了两个客人,还不怕死的加了一句。 虽然,她认识蓝芹的时候,她就是一身令人不慡的名牌。 包厢里除了有几名吴美美的死忠附和的点点头,其他人不吭声。 刚才陈医生说的没错,蓝医生是一身名牌,但是她永远很朴素的样子,太忙碌的生活让她平时不怎么注重打扮,给人的感觉更象是身边随手一抓、随手一套就是名牌,没有其他选择。 所以,有钱也不是罪好不好?! "生日快乐。"谈声的说话,明明听到那些话了,却不怎么带着情绪,她搁下一个三层的生日蛋糕。 她不与人为敌,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处处针对她的人。 "哼。"人是她请的,吴美美却很没风度的冷哼一声,别过头。 两个人的襟怀,形成鲜明的对比。 有些谣言,不功自破。 黄护士自己嘻哈哈找了个位置,"蓝医生,这边坐。"有人开始招呼她。 她定晴一看。 "陈医生,谢谢。"她维持着礼貌,无论对待同事还是上司,都挤不出太多话。 陈医生也是妇产科的医生,对人和蔼,比她早毕业六年,现在已经是主治医生,前途不可限量。 本说,他是妇产科里与她们最贴近年龄的医生,也是唯一愿意和年轻人相处的前辈,她应该好好相处,请对方多多指教,就象吴美美一样。 但是,陈医生对她的热情,看着她的目光,连她都觉得有点不自然,所以平时她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硬着头皮,她坐在陈医生身边,故意忽略同事们看着陈医生的目光里,带着多少促狭、暖味和起哄。 "你们知不知道这间酒吧是出了名的帅哥多!"人齐了,有个护士开始找话题不让气氛冷下来。 "对啊,刚才有个男生长得好象丹尼斯吴!"马上有人接口。 说起帅哥,也是女人们永远喜欢的话题,气愤顿时热络了起来,连寿星吴美美也忘记了玩针对: "丹尼斯吴也什么了不起,你们还没看到'他'呢!" "谁?"除了几位男医生和她,女性们都兴奋了起来。 连对吴美美没有好感的黄护士,也饶有兴趣的催着:"说啊,快说啊!" 几位在场男性见话题不适合自己,也各自开聊。 只有她,好象永远融入不了团体里,其实她也不想成为显眼的例外。 以前在社交场所时的聚会也这样。 幸好她现在工作很忙,而且父母因为离婚的事感到丢脸,近几年也不会再催着她出去多多应酬。 哪个圈子,现在离她好象已经很远很远。 她坐在一旁,喝着果汁,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陈医生的话。 "他啊,有一双不用发电也能电死的眼睛,唱歌的时候写满忧郁,不唱的时候写满潇括,他看你的时候,你会觉得他离你很近,但是你想要接近的时候,又觉得无论你们的距离多近,还是和他很远!还有,他的鼻子挺立的很优雅,比王力宏还王子,最重要的一点,他的唇形是完美的一百分,让人很想试试是不是柔软可口……" "停!等等!"黄护士已经扶着墙壁在干呕了,其他女人哄堂大笑。 妈呀,还柔软可口…… 女人色起来绝对比男人猥琐。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随她呕去,随她们笑去,吴美美继续着。 "重点是,怎么样才能见到他?"一群女人吼断她的废话。 "这间酒吧是他朋友开的,他心情不好时,偶尔会过来弹电吉他,我常常一下班就过来等,可是'幸运日'并不多。"吴美美耸耸肩膀,显然已经太习惯失望的等待。 "切!"一群女人失望的散开。 但是,也有一名不死心的,"那怎么不向他朋友要他电话号码?" "你以为我没试过吗?他朋友说啊,象我这样的女孩子太多,如果他人人透露的话,他的手机不变成市长热线?!"她可是请他朋友喝了好多次酒,也试探不出他的电话号码。 大家都失望到死心了。 看来,美男只是一个传说。 只是,突的,吴美美两眼冒红心,咽咽喉咙: "你们想见他吗?我想,今晚是我的生日,会很幸运……"'会很幸运'四个字简直用尖叫来完成。 正在失望的传说中,大家还"拔不出来,没人睬她。" "因为,他出现了!"條地,激动大喊,吴美美指向了舞台中央的位置。 一群女人动作一致,马上转过目来,全部都眼睛一亮,争先恐后的跳到沙发上,趴得趴,蹲得蹲,推挤着,个个嬉闹着全扑在落地玻璃窗边,一睹传说中比丹尼斯吴还棒的帅哥。 平时工作太忙碌,好不容易不用"假正经"了,个个都玩得很疯。 她羡慕她们的无拘无束。 "知道吗?你很安静,不象她们那么野。"陈医生的目光带着欣赏,及内敛的爱意。 她也希望自己能"野"一点,能不要这么拘谨,但是呆板的个性很令自己失望。 "有空出来看场电影,好吗?"乘大家注意力都没注意到这里,陈医生乘机邀约。 "好啊,有空大家一起去。"她沉稳的继续坐着喝果汁,装作不懂他的意思。 也许有一天 我们都忘记 如果一切都会过去 不如留点回忆 当我看着你的眼睛 我等的是奇迹 也许有一天 你会想起我 …… 有一个声音,高音部分总是带点性感的沙哑,象淅淅沥沥的夜晚,静听雨点的声音,让她整个人定住了。 曾经,训练累到实在不行,她无精打采趴倒在宿舍时,有个人,在旁边用空空如己的手掌描绘出吉他的样子,然后半眯着眼睛边弹边唱。 洒脱、促狭的样子,好象在逗弄女孩玩。 然后,虎子会扑到他背上,玩闹着,让他不准'断背山'泡小夏同志。 那一切,好象昨天发生的一样。 她转过头,透过包厢身后透明的玻璃,看向舞台中央。 那个一身黑色的衬衣,三颗扣子不羁、随意的解开,象闪光体一样牢牢吸引女人眼球的男人,她认识。 他变了很多。 俊美的脸上留起了胡喳,多了一份粗犷的男人味,更多了几分颓废。 "蓝芹,认识的人?"陈医生好奇她的表情。 震惊、片刻的激动、平复、然后失神。 "不认识。"很轻也很谈的三个字。 这样的他,很陌生。 十个月前,见到高以贤,她也许会上前主动和他打招呼。 但是,现在已经整整一年。 一年的时候,足以让她明白,无论如何也联系不上一个人,不是巧合。那个人明明有你的联系方式,却从来不曾拨通一个电话,来一声问候与约定。 代表,你成了被疏远的对象。 她怕尴尬,很怕有一天在街上遇见,你给他微笑,他却反问,你是谁。 所以,不认识,是最不受伤的答案。 没想到。 "快去约他,你就说今天自己生日,让他过来坐一下!"同事们开始起哄。 "会不会被拒绝?"吴美美的神情很犹豫,很挣扎。 "不试怎么知道?!"同事们为了近距离一睹美男风采,拼命怂恿吴美美。 "好!拼了!"吴美美忽的一声,站了起来,破釜沉舟的决心,不成功便成仁的毅力,大步走了出去。 不会吧?! 她一惊。 怎么办? 沉稳的女人开始坐立不按。 第十章 凌晨四点。 喝了点烈酒,是他的现任女朋友开车送他回家。 "贤,我拜托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去泡吧了?"女友一边开车,一边埋怨,"你找个地方轻松一下,我不反对,可是不一定要去酒吧那种复杂的环境啊!" 他不觉得酒吧的环境有什么复杂。 深沉、无劲得看着窗外,他却没有吭声。 "你看今天又有那么多花痴想约你出去!"别光说平时那些主动粘上的女人,一想起今天居然还有个假借生日之名打都大不走的女人,想硬拉她的男朋友去包厢,她就气不打来,"贤,你得考虑一下我的心情,不能这么自私!" 他什么时候没考虑过她的心情?刚才他有去包厢吗?还不是立场坚定的拒绝了! 他转过脸,终于有了一点反应。 "抱歉,下次不去了。"永远的温柔。 他去练剑道,想弹吉他就找个隔音比较好的录音室。 他是完美的情人,女朋友想要什么,只要他办得到,任取任予。 见他答应,女友终于露出了璀璨的笑脸。 幸好,自己甩了愣愣、不懂风情的前男友,接受了完美的他的追求。 "那可不可以不要再去玩牌了?"她得寸进尺。 他意外。 "玩牌是我的爱好。"他蹙眉,他不是木头,他有他的坚持,不喜欢太多管制。 "爱好?因为你这个爱好,今晚你输掉多少钱?十几万啊!"女友拔高嗓子尖叫。 他不想谈了! 一贯温柔的俊脸,有了裂痕。 原来离完美情人,他的修炼还有一段距离。 但是,女友却不懂看脸色,还在喋喋不休,"二点多你在赢的时候,我拼命踢你的腿,让你见好就收,但是你不理人,现在可好,才一个多小时时间,你整整输了近二十万!"令人抓狂的数字。 他一直和固定的朋友玩牌,大家输赢都是来来往往就这几个人,今晚刚好只有四个人,让他怎么走?!他从来就不是有点苍头小利就拔腿想跑的男人! "你不理解。"唇角还在微笑,眼神却已经开始变冷。 不理解男人的事业和友谊更多建立的牌桌上。 更不理解有些男人就象野马,根本不受管制。 "你让我怎么理解?我知道你今年在上海炒房,买了两栋别墅才半年不到的时候倒手一卖,在房市上赚了二千万,更别提其他地方你买下的楼盘这半年涨得很厉害,但是也不能这样花钱啊!你老是这么赌,再多得钱也会败光!" 她找人调查他? "停车。"声线已经整个冷下来。 女友一怔,再后知后觉也知道惹他不愉快了,急忙语气软和下来,"别生气,我这还不是替你和我们的将来着想吗?"语气示弱,却丝毫没有停车的打算。 他沉默不语。 他们有没有将来,这段恋情能走多久,他还真的不清楚。 车子找了一个停车位,安全的停在他住的公寓大厦门口。 他开车门,准备下车。 "不准备请我进去?女友也急忙下车,倚靠在车门上,露出自认最美丽最风情的微笑。" "太晚了。"他谈谈拒绝。 女友美丽的笑容,顿时有点挂不住。 是她太急噪还是他太谈定?交往的时间虽然还很短,但是她觉得以他们的热度,足可以在今晚燃烧整个"地球"。 为什么觉得男友永远的若即若离? "那好,我先回家。"女人的矜持还让她做不到饿狼扑食。 感官的激烈刺激,灵魂的乏味飘离,这样的游戏他已经厌到不想再重复。 他点点头,正欲转身。 "贤,明后天我们约个时间,见一下彼此家长吧?"女友在他后面进一步提出邀请。 金刚钻一样的宝藏谁都想牢牢把握。 他的眉头蹙得更深,"我们才交往二个星期。" "加上你的追求,我们认识有二十天了。"女友洋洋得意,自认为,谁先追求谁认栽。 "你的意思?"所以? "起码我们得认识一下彼此的家长。"她很聪明,明白什么样的交往才是以结婚位前提。 男友从来不谈自己的家庭,既然云不动就由风来动。 他沉默一下。 "我想,没有必要。" 他有了决定。 女友一愣,今晚二度打击,因为在乎,他勉强收起大小姐脾气,退一步,"那好,你先有个心理准备,我们过段时间再见家长。"要是她的呆瓜前男友,一定死定了! 原来,还是不行。 在心口,他叹息。 "怎么样?"女友追着要一个答案。 "不用了,我们分手吧。"说出分手,他的语气就象在讨论天气一样平淡,细听,却好象松了一口气。 因为,相同的对白,他说过太多太多。 呃?分手???!!! 三度打击! "你在开什么玩笑?!" "你的掌控欲太强,我的心太不安定,我们不适合。"语气还是平平淡淡的交代完,转身就向公寓走去。 "高以贤,你回来!把话说清楚!"女友抓狂。 什么是不适合?不适合为什么又要开始?! "高、以、贤!"再不回头,她想杀人了! 然而,他决绝到连半个转身也不给。 女友气得脱下高跟鞋,狠狠摔了过去。 他的后背被砸中。 片刻中,女友在他的背影里看到了从来没有过的肃冷,和他永远的温柔那么不符合。 女友咽一下喉,开始有点害怕。 听说他的身手很强,如果他要对付她,一个手指就能捻死她。 脚步只是停顿了一下,他继续没多加理睬。 "你以后不要给我后悔!"虚张声势,却又带着因为将要失去的恐慌。 按下密码,他步入公寓。 "别想我再给你机会!"怒火攻心,带着眼眶的不是火焰,却是眼泪。 "这个世界,没有谁会因为谁就不行!"搁下最后的通牒。 拜托,快点回头。 但是,那个背影,已经消失在电梯门口。 这个男人,很温柔,分手的那一刻却让你明白,他的温柔是用来让你永远接触不到他心里的位置。 这个男人,很完美,分手的那一刻却让你明白,他的完美是用来让你永远认识不到真实的他。 …… 铛!一声,电梯门开。 他才步出电梯,就看到公寓门口有个小小的身影,盖着好几件外套,趴在很巨大的行李箱上面,他看不到对方的脸,但是那有他半个手掌那么大的黑框眼镜他认识。 "好好。"他喊他的小名。 语气里,有丝不耐烦。 死小鬼,又来了! 一个眼睛很大,嘴巴很小,脸颊瘦瘦,营养不良到身高才不到一米三0的小男生,从行李箱上面迷糊的爬了起来: "闲闲,你回了?"揉揉自己的眼睛,再戴上眼镜,清晰的视线,让他看到哥哥面部每一条神经都写满不悦。 哦,糟糕,他又在叫哥的小名。 "死小鬼,干嘛又来找我?!"语气很糟糕,但是开锁的动作却很利落。 不用任何人帮忙,他口中的死小鬼跟在他的身后,自己将巨大的行李箱吃力的拖进他的公寓。 他开灯,以免死小鬼把门口的一排酒柜撞倒,害他损失惨重。 "学校又没放假,你来a城干嘛?"他再把暖气开关打开,环胸,居高临下瞪着小鬼,摆出做哥哥的威严。 "就许你离家出走,不许我休学转校?"高誉好语气慢吞吞的反问。 "我是大人,你是小屁孩!"居高临下,对着两片镜片,冷笑。 "如果做大人要凌晨四点对着母狮子的吼叫和鼻涕,我宁可永远做小屁孩!"高誉好也不示弱。 其实他早醒了,只是被冻得连手指也懒得动而已,刚才那个女人的吼叫声他在第十楼都听得见。 暖气的调节,让他僵掉的手指终于回暖。 "好吧,说你为什么要来。"他不喜欢三更半夜还和小屁孩玩针锋相对。 "父亲大人让我去英国,因为那里有专门为天才儿童设立的学校。"高誉好推推眼镜,模样象足了卡通片里的小柯南。 "很好啊,你可以去天才学校专心你的化学研究。"他表示赞同,不管十岁的孩子还需要家长的温暖。 如果不是年纪够大了,他也想去留学,自由自在的生活,他喜欢。 没想到,"我只要正常的童年。"他才十岁,喜欢偶尔扮扮天真,喜欢偶尔装装弱智,不想和一群小老头一起上学下课。 恩,明白,所以他要到他这躲个一两个月?!直到父亲大人打消念头? "无所谓,反正我从来不带女人回家。"只要别把这里当成实验室,搞得乱七八糟,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对他没什么影响。 "你上次自己带的儿童被还在。"他指指客房的方向。 得到满意的答案,高誉好自动字发,继续拖着大行李向客房走去。 没走几步,高誉好的脚步停下。 "能问问吗?哥哥这次的爱情学分修到第几棵?"在S市,他一直好奇。 也正准备进房的他,被弟弟的问题难倒。 "她说对男朋友至死不渝,见到我一个星期不到,抛弃'真爱',转想花花公子的怀抱。"他的神情并没有几分得意,反而写满对爱情的失望。 "你的爱情匮乏症和婚姻候群症还是没有治愈!"高誉好老气横秋的搁下定论。 "起码我已经连跳几级,不会认为自己对女人没有反应有的把握。"他冷笑,不喜欢被看穿。 "要试就在让你落荒而逃的女生身上做出试验,别在无辜的'大妈'身上开刀!" 听到弟弟的饥诮,他的目光发灼,这是他发怒前的症状。 一见不对,高誉好马上好拼命的拉自己的行李箱,速速把房门关上。 只留下,冷静了以后,苦笑不已的他。 高誉好并不知道,他的爱情匮乏症和婚姻候群症,他这个十岁的小鬼,才是罪魁祸首。 第十一章 今天,是调入妇科门诊工作的第一天,终于起码有一个月的时间,忙碌的生活可以暂时告一段落。 工作的第一天,上午门诊,下午排假,她坐在发型设计屋里,一绺一绺的头发被缠在发棒上,发棒上夹着一大窜的发热体,她一边烫发一边拿着杂志遮住脸,在掩不住的打盹。 好累! 难得的"休闲娱乐",她怎么觉得匮乏的够可以? 忙碌职场的生活,已经让她不再象空虚的蓝芹。 "陪陪我不行吗?求你拉!"背后女生年轻得让人咬牙切齿,此刻她正用她的无敌青春向男朋友撒娇。 "多久?"男人露出温柔的笑容。 "三个小时就OK!"女生把声音放的好娇柔。 "三个小时?!"男人第一个直觉就是想要拔腿就跑,拼命压抑逃跑的欲望,对身边理发师交代,"帮我理个发!收费不要紧,一定要理得仔细一点。"最好能仔细到让他打发三个小时。 他尽力对每一个女朋友都给予足够的温柔和耐心,却忽略了自己的真实要求。 女生欢呼,眉宇间掩不住的得意。 又帅又多金、脾气又好的男朋友,到那里去找这么完美的男人?! 她的小脸从杂志里钻出来,忍不住也多描了两眼那位男朋友。 只是这一瞄,瞄出了傻眼。 这一年里,没缘分到一个前脚走一个后脚跟出现在虎子家,都能来来回回总遇不上的两个人,一个星期内,居然那么凑巧能遇到第两回。 只是,希望还是会象上次那样幸运。 她不顾掉起来的发卷会拉痛头皮,赶紧低低垂下脑袋。 上帝保佑,让高以贤快点走开! 哪知道,上帝的风格,就是喜欢作弄了。 "先生,请到这边坐吧。"理发师安排了最靠近她的位置。 她全身在无措到发抖,已经开始模拟两个人第一句对话。 "HI!好久不见!" "HI!您好!" 对对!就这样! 如果当时没有跟他去一号冰川该有多好?起码两个人相处会自在太多。 他坐了下来,洗头小妹在他头上挤了点高级洗发水,开始帮他熟练的洗头。 高以贤拿过一本杂志,低着头,根本没注意身边多了一个"熟人"。 以免更尴尬,先和他打招呼吧! 她沉了沉气。 "我不习惯按摩,可以冲洗了!"小妹乖巧的点点头,松开手指以后,他起身去冲头。 转过身,他整个人定住。 一年没见的人,以非常狼狈的方式相间,一个头顶掉着棒棒,一个头顶顶着丰富的泡沫。 于是。 "HI!高以贤,好久不见!"根据演练,她在"勇敢"的背台词。 哪里有地洞?把那么狼狈的她埋了吧! 更尴尬的事情在后面。 高以贤直接越过她,进入冲洗房,淡然镇定的神情完全当两个人不认识。 她招呼的手,尴尬的停留在空中。 她就知道,人不能自rǔ,傅凌的教训给的还不够? 垂头,她的脸象蒸熟的大闸蟹一样红红,连耳朵也变得红红的。 这样的尴尬,她归咎为机器通电的温度太高。 "师傅,能帮我把这个弄下来吗?"她想离开这里了。 发型师看一下机器里的剩余时间,再拔拔她的头发,"好,可以了。"关了机器以后,拿来中和剂想要替她做最后的定型护理。 "不用了,不用了!我赶时间!"她摆手,只想快点回家。 发型师膛目,最关键时刻她放弃?这发型还能看吗?他的名誉还能要吗? 不顾反对,她急忙冲到女宾洗发间,让小妹冲干头发后,胡乱拿个吹风机使劲的猛吹。 朋友之间搞成这样,连她自己都觉得做人很失败。 …… 他洗好头,把理发师请进里屋,用最快的速度剪发、吹干头发,然后把自己一脸性感、潇拓的胡渣也顺便弄弄干净。 重新走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恢复到哪个利落、整洁,不怕尴尬的高以贤。 哪知道,那个位置上,早已经空空如已。 所有翻江倒海的情绪,骤然变成真空,让人无所适应。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定定的坐在她原来的位置。 座位上,连余温也消失了。 不能怪她,刚才,他失了高以贤对待女性一贯的风度。 就象一年前,一模一样。 "以贤,你去哪里?"烫发烫到一半的美少女,见男朋友起身往外走,着急的喊他。 "我发现我老了,八年的距离我克服不了。"他谈谈的给她答案。 分明刚刚还在窃喜,自己又有了爱情的感觉,没想到24小时不到,却已经消失。 呃。 所以交往的第二天,她就被甩了? 美少女目瞪口呆。 果然,传闻都是真的,这个完美男人有"不治之症",没有一个女人能成功与他顺利走过一季的时间。 …… 百无聊赖得绕着这个城市胡乱开着车,连他也不清楚自己在找寻什么。 只是每一个必经的路口,他都会停下来张望。 明明,他的手机里,有她的号码。 只是,无数次调出电话薄,也无数次按下取消。 这一年都是这样,想去哪就去哪,整天无所事事,自由到发腻,赚来的钱是以前公务员收入的成千上万倍,心房却慌到不知道丢了什么。 直到,半年前,他停泊在这座城市。 停留在这里,他给自己的理由,除了上海和北京,这里楼市发展的空间最大。 但是,真的是这样吗?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他不干脆住在上海留在北京,反而停泊在这个小城市? 他以为自己忘了。 明明停留在身边的都是艳光四射的美女,而她顶多只能算一弯清浅流水,但是为什么掬过以后,那股淡凉、舒畅的滋味就一直沁留在心头,为什么那么难忘记? 到底停留的目的在哪里? 是因为一直期待着,不期而遇的巧合?…… 他在等,一直在等,却不清楚自己在等什么。 也许,死小鬼说的对。他在无辜女人身上开刀,治疗自己的爱情侯群症,却在真正喜欢的女人面前落荒而逃。 开着开着,他在五星级华侨酒店门口停下自己的越野车。 这间酒店的一楼全部是名品区,是a市唯一一家世界奢侈品牌最集中的商城。 找到车位,停好车,他打开车门,然后锁车。 没花多余的时间看清楚是什么品牌,他匆匆进去装修华丽的第一家名品专卖店。 "请你把你们店里最畅销的手提包,帮我包一个起来。"他吩咐营业员。 "马上!"他的要求在这里并不稀奇,很多男人到这的第一句开场白都是这样,更何况,他是熟客。 一个营业员开单,一个营业员在包装礼物,全部动作利落。 18000元。 很合适的一个数目,他快速刷卡签单。 第十二章 和他交往过的女人,没有一个人恨他,即使分手时总是竭斯底里,但是没有一个人会抹黑他一句。因为交往的时候,他都很善待她们,给予的都是温柔的爱情,即使分手,他都会根据交往时间的长短给予一定的物质补偿。到头来,女人们恨得不是他,只是看清楚,他是一个无法安定的男人。 提起分手礼物,他转过身,脚步却再也迈不开。 因为,他的爱情侯群症发做了。 眼前正提着一个选中的手提包,准备付帐买单,却踌躇不前的女人,他认识。 她刚烫的头发因为烫坏,已经盘在脑后,几缕散发垂在颊旁,漂亮柔软的弧度在光线照耀下,却熠熠生辉。 她看到他了,却是再也不敢轻易上前向刚才一样若无其事的打招呼。 于是,她谨慎着。 整个人,陡地轻松了下来,他单肩斜斜往收银机上一椅,对她撇开一抹微然的笑意: "去喝杯咖啡?"语气自然到,好象这一年的隔阂不曾存在。 因为这句邀约,淡雅的微笑,随即在她那张净秀的脸上泛开了。 有时候友谊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一杯咖啡,它自己就能找到归"家"的路。 才三天而已,她已经和高以贤喝了三次咖啡。 有时候,她真的搞不懂这个朋友,为什么可以一年也不联系,为什么又可以变成一天一个电话,一天一个邀约。 第四天,她还是被邀,可惜地点依然--咖啡。 去一号冰川游玩,旅店的那一晚,是她太迟钝。 现在如果再要迟钝下去,就要点矫情,可惜,她还是不懂他。 如果说他现在的姿态是想要追求,又不可能每天只是咖啡吧,聊聊生活琐事而已,没有一个男人,会这么敷衍的对待自己的"追求"吧?! 所以,她想,过去的应该真的过去了。 因为连他自己也曾经说过,他对相同的女人,这一秒和下一秒的感觉,可能完全不同! 所以,曾经的哪个建议,应该在他的记忆里已经成为过往吧。 她点的是黑咖啡,他点的是花式咖啡。 性格完全相反的两个人。 "那时候常来a城,朋友都说这里的咖啡很纯正。"他和她聊着天。 这里的咖啡是很好,在a城相当有名气,但是连着四天,咖啡配饼干,任何人都会喝得有点想吐。 而且,她很不喜欢这里。 因为这里有她最狼狈的回忆。 只是,即使牵强,她也不会开口说很想换地方,难得朋友聚在一起,她的性子一向温和。 有时候,聊着聊着她真想问一下,他平时和女朋友约会项目都有哪些?应该不会是一直喝咖啡吧! 如果是,她很想提醒他,没有一个女人会受得了这样乏味的约会。 她真的看不出来,高以贤哪一点象花花公子,起码,他在她面前,不会故作亲昵,举止不会逾越,不会讲没有营良的黄色笑话,连话题也总是找着最安全的。比医院里随便拿女人开玩笑的男医生们,懂分寸太多。 "真的不加点糖,喝黑咖啡对胃不好?"他蹙眉,一点也不能苟同黑咖啡。 从小,他怕死了苦味。 即使吞掉再多的苦涩,也换不回甜蜜,所以,他喜欢甜品,喜欢所有有甜味的东西。 "习惯了,在产科上班时,很累的时候,都直接挖点原味速溶咖啡入口,提提神就凑合了。"她笑笑,面不改色韵一口咖啡。 黑咖啡,是她的最爱。 好象……也是那个人的最爱。 微笑一下,她面不改色。 现在,她很好。想起往事,已经不会再有心痛的感觉。 果然,放掉一相情愿的爱情,也是放过自己。 …… 是吗? 他不同,平时他只喜欢爱尔兰咖啡,咖啡的芬芳配上谈谈的爱尔兰威士忌酒香,又包藏着牛奶的柔软绵滑,喝上一口就能化解冬天的冰冷,让冻着的身体整个暖洋洋起来。 但是,今天,他却不动声色的把爱尔兰咖啡推到一旁,一口也没碰。 "这几天上班还习惯吗?"这四天,他找的话题一直很安全。 提提房市,提提金融,提提她的工作,话题枯燥乏味到只有她受得了。因为,他不能提乌鲁木齐,更不能提起那一个消失不见的清晨。 如果知道结局,那个清晨,即使自尊碎了一地,他还是会着若无其事的笑容送她去机场。 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朋友,哪个朋友,是他们心中永远的遗憾。 一个关于如果的遗憾。 "这半年,很忙很累,不过很充实,一下子现在换到门诊坐班,还真的有点不习惯。"门诊不同妇产科病房,生孩子一刻也不能等,但是花钱看门诊的病人,绝大部分愿意花更多的时间,来等待专家医生的意见。 "除了替病人开开化验单,或病人拿着其他医生的处方来开些常规药,我的工作很简单。"所以现在才有空坐在这里和他喝咖啡。 "那手术呢?"预约手术、疑难杂症,现在城市因为空气污染、食物激素等关系,不孕不育每三个人就能很倒霉的被老天爷相中一个,妇科门诊医生不是都忙翻了,然后脾气极差,天天吹胡瞪眼? "哪轮得到我。"她干笑,笑容以后有点难为情,"每个医生刚开始都这样的。"这是必经之路。 但是怎么被他一提,好象就她一个人很逊一样。 半年了,她的临c黄经验一直少之又少,她真的很担心多少个半年以后,还是这样。 是不是要等老了,长出皱纹以后,病人对她的信任才会多一点? 她有点难过,有点挫折。 他若有所思的盯着她数秒,然后,再若无其事的转开话题,调侃,"小医生空下很多业余时间,有什么计划?" 她想了一下,"在报纸上看见新开了好几间特色餐厅,准备去尝尝。" "一个人?"他试探。 "可能约几个医院的同事一起吧。"如果她们赏脸的话。 他唇角扯动一下,没有自告奋勇。 "接下的圣诞节呢,有节目了没?"他的神情只是随便聊一下而已。 "没有,还有三个礼拜,谁会想那么远的事情。"她笑笑 没有男朋友! 得到这个讯息,他莫名松了一口气。 只是,还有一个问题,他很想很想问出口。 和傅队长还有见面吗? 他应该也可以当成随便聊聊而已,毕竟现在什么年代,随口问问她前夫的情况应该不算太过分,更何况,大家都是认识。 但是,唇扬了几次,都没有开口。 同一个城市,必然有相遇的可能性。 就象他和她。 所以,有什么好问的?! 突然,她的目光呆滞了一下。 第十三章 "蓝芹?"他叫了她好几声。 "哦,刚才聊到哪了?"她恢复如常。 刚才他根本没说什么! 目光沉了一下,即使是男人,也有一种可怕的直觉。 他回过头,端起特属高以贤的自在与优雅,将慌乱锁在心脏底部。 因为,他看到了门口处,接待员正领进一个扑克脸的男人和一个娇小的女孩。 那个男人,正是她的前夫。 招待员接待他们的时候,傅凌真的没预料到,会在这里见到蓝芹。 看来,他的眼拙症一直没有复原。 "我们换个地方。"他转身就想走。 叉起一片饼干静静嚼着,高以贤凝望他的目光深沉。 "不要!我就喜欢这里!"齐暖的眼角也瞥见咖啡室靠窗边位置上的"前嫂子"。 很好,她等这一天很久了。 她要让恢复记忆的"前嫂子"看看,一年前,同一个地方,她并没有撒谎。 他想直接拂袖而去,却被齐暖硬拉住衣袖: "哥,今天是我的生日……" 他顿了一下。 "你说过,我想去哪里都行!"明明是撒娇的口吻,却让人听着发寒。 他是说过。 "我只想吃这里的蛋糕!并且,一定要在餐厅里吃!"加重语气。 男人大丈夫一诺千金。 正值晚餐时间,咖啡室的人并不是很多,刚好,蓝芹和高以贤的邻座是空座。 …… 高以贤突然变的很沉默,他端起搁在旁边一口也没喝过,却早已经冷掉的爱尔兰咖啡,慢慢一口一口喝着。 坐在邻座的一男一女,让他觉得相当碍眼。 "圣诞节一起过?"悬在喉咙里很久的话,突得能顺溜的开口邀约了。 果然,男人是不可以被激的。 他的声音不高,却能刚刚好被邻座的男人听得清清楚楚。 他在赌。 拿自己的自尊心来做赌注。 "好。"她没有多犹豫,点点头。 因为她的答案,高以贤的唇角一抿,刚入口的爱尔兰咖啡,终于让他品到牛奶的回香。 但是,邻座的那个男人,背脊却更僵直了。 "这里的生日蛋糕我很喜欢。"他的不自然,齐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声音扬得更高了,"哥,你说过,只要我喜欢得,你都会捧到我手上吧!"声音里充满骄傲。 "喜欢就好,多吃点。"涪陵面无表情的回答。 只要她喜欢的,他都会捧到她手上。 这句话,他是在齐叔的病榻前,对齐叔的承诺,不是用来给她炫耀的。 他不喜欢这样!不喜欢齐暖故作的亲密,更不喜欢她故意制造的暧昧。 但是,曾经他何尝不是这样? "黑森林生日蛋糕来了!"齐暖拍拍掌,装稚气装天真,"哥,祝我生日快乐吧!" "生日快乐。"声线一点也没有起伏的一句祝福,让人很怀疑他的真诚度。 "哥,你是不是在敷衍我!"齐暖假装生气。 他的目光,却忍不住飘到对面。 对面那个依然深色沉稳的女人身上。 她……还好吗? 离婚后的一年间,他们不是第一次偶遇。三个月前,他送一名受害人来医院包扎伤口,在医院的电梯里和她巧遇过一次。 那一次,她和现在医院,神色自若,甚至还会和他点个头,打声招呼,然后继续和病人家属交谈。 她变了很多,在医院的时候,他见到的是一名真正的医生,沉稳、自信、忙碌、责任心很强。 在他面前的她,是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女人。 一个象蓝芹,又象"夏雨"的女人。 但是,偏偏,无论如何结合,她们就是同一个人。 "哥!" "哥!" "哥!" 第三声,几乎有点恼怒。 他回过神来,对面原本灿若艳阳的俏脸几乎有点变形。 "什么事?"语气很淡,有点冷,不太有抱歉的成份存在。 "我让你唱首生日快乐歌给我听呢!"好不容易,一直扮可爱的俏脸才挤出笑容。 大厅广众?五音不全的他? "不可能!"一口回绝。 脸上是不解风情的严肃。 "哥,答应人家拉,人家今天生日!" 见他拒绝,齐暖怎么甘心轻易放过这千载难逢给那个女人"好看"的机会?! "答应拉,人家求求你拉!" 撒娇的ròu麻,能让在场听得到的观众,都掉一身鸡皮疙瘩。 如果是他的女人对他这样撒娇,他肯定让她立马"下岗"。 傅凌可以无动于衷,但是高以贤不准备再虐待自己的耳朵。 "去看电影?!"四天来,每次在咖啡室小坐一会儿,他都会送蓝芹回家,这样隐晦的追求,对他自己来说,也是人生第一回,他也不明白迟钝的蓝芹会不会懂。 看电影的邀约,他也是第一回。 "有喜欢的片子吗?"她没有立刻答应。 最近的片子好象都是文艺片,只适合情侣。 "去电影院看到有什么就看什么!总比干坐在这,让发春的三百只鸭子骚扰要强!"高以贤若有所指的讥诮。 他一副多待一分钟也受不住的样子,动作快到已经开始结帐。 除了邻座,很多客人也听到他的话,还有几桌也表示赞同的开始结帐,对面的女孩面子挂不住,脸色沉得很难看很难看。 听懂他的讽刺,看懂他的表情,她唇角滑过笑意。 第一次有恶作剧的快感。 如果不是很不礼貌,她真想大笑出声,原来不是除了她受不了,是很多客人也有这样的感觉。 "走吧,那还等什么!"也学着幽默感,她不再犹豫,提起包,站了起来。 "蓝芹!"突然,一道肃冷的声音喊住了她。 她怔住。 高以贤也定住。 原本轻松的空气,突然变得很紧绷。 "我有话和你说。"傅凌依然坐着不动,神情却严肃。 "什么事?"平复了一下翻滚的情绪,她微笑着很礼貌的询问。 态度就象对待以为没什么交情的普通朋友。 傅凌撇了一眼高以贤,"能让他先走吗?" 摆明儿,这事是两个人的私事。 她顿时有点为难。 "没关系,我在车上等你。"他是最识趣的高以贤。 耸耸肩膀,高以贤不为难她,非常有风度的先离开。 只是。 被迫驱逐的感觉,让胸口的位置,沉甸甸象在被不知名的小虫啃咬着,酸酸涩涩的。 一年前,无意中撞见薄暮下的那个拥抱时,也是这样的感觉。 第十四章 咖啡屋外,沉晦记忆里的同一个角落,她和他正面对着面。 "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吗?"她的声音依然温温和和的,过往的种种,有伤害有眼泪有痛苦的煎熬,但是并没有在她的记忆里扎下仇恨的种子。 每一段成长都必须付出代价,她无法抹灭自己的成长,也不后悔曾经因成长而带来的痛苦。 望着那双温和、沉稳的清眸,傅凌一时找不到语言的组织能力。 这一年来,他活得并不好,因为无数次会想起这双眼睛,于是焦躁的情绪,会时不时的干扰着他。 于是,他开始学会回忆,回忆起自己对她的种种。 后悔吗?他不知道。是命运让他们的立场如此尴尬、对立。 每一个人的心中,都有一段放不下的结,他的结原本只有仇恨,现在却硬生生的在仇恨中间多了一双令他情悸的眼睛。 沉默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交到她掌心。 曾经,这是他们共同的家的钥匙。 她惊讶,没想到他要谈得还是这个问题。 离婚后,她不是没有去了解过,也知道他一直没去办理房产正式过户手续。 眼前的人,不仅天生严肃,而且是一个很固执的男人。 手掌微微收紧了一下掌心的钥匙,她释然。苗苗手打 不想和过去再有任何联系的她,不能因为一间房子而一再牵扯不断。 一年后的她,不再坚持。 "你其实把钥匙寄给我就可以了。"她会明白其中的意思。 他知道世界上有种业务叫"快递",任何不想见面却得传达的物品,通过它,是最好的方式。但是,天天带着这把钥匙的他,日复一日,却依然没有填下一张很简单的业务单。 "住房有着落了没?租房还是住齐叔叔家?"其实会问候,倒不是有太多关心与担忧,只是为免气氛太尴尬,随口问一下而已。 "单位今年分配了一套住房。"他却认真、严谨的一一回答,"正准备开始装潢。" "那很好啊,现在的房市,能拿到单位配额很不容易。"她真心的恭喜他,"你的能力得到了很大的赏识。" 他的眉头依然深蹙着,不觉得这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 "要给点意见吗?"突然,他的唇里蹦出一句紧绷绷的话。 啊?什么意思,她听不明白。 "装潢。"他说话的风格,依然惜字如金。 她有点傻眼,他的房子装潢找她给意见?她没听错吧?! "我喜欢暖色调。"和以前一样。 曾经,那间房子的装潢和布置都是她一手亲自cao办,以前因为她的关系,他从来不给予肯定,但是其实他一直很喜欢那里的布置,暖暖的,像一个家。 "你的意思?……"她觉得,是不是自己智商退化的很厉害? "我的预算并不高,七十八平方,十五万够吗?"他的语气认真到好像在和装潢公司商谈。 "够是够的,但是……"关她什么事啊?!! "那好,我把钱打到你的账户上,你帮我找以前的装潢公司,还有采买家具。"就这样敲定。 她傻眼,再傻眼。 让她帮前夫置家? 把她当免费劳动力?还有,他到底明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好不容易不交集的两条平行线,为什么硬生生要再度扭在一起? 解决了一套房子的问题,再来另一间房子的装潢?如果这样,他们的关系还有完没完啊! 见她正想开口拒绝,他抢先一步打断,"无论过往如何,在乌鲁木齐的时候,我以为我们至少在当时是朋友。"人的心情是很复杂,可以一直远远看着一个人,也可以因为这个人可能会跟随另一个人远去而焦躁。 这一年里,他不断在矛盾中徘徊,因为心中有一道永远解不了的结,所以不能靠近,直到高以贤的出现。 有些事,也许鱼与熊掌可以兼得。 她和父亲的感情一向冷漠,也许,事态的发展并不会那么复杂。 至少,现在的他,已经不想再无数次默默在她单身公寓的楼下,望着她的身影,永不吱声。苗苗手打 曾经无辜的伤害,该收手了。 一年的自我折磨,也够了。 因为蓝芹就是"夏雨",他最后选择妥协。 "啪、啪"不远处,高以贤坐在越野车里,按着车喇叭催促着她。 眼前的男人,等着她给一个答案。 25岁的她,已经有足够的智商去明白,只要她点下这个头,就代表什么。 代表一份重新开始的可能。 起码从今以后,他们不再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 我以为我们至少在当时是朋友。 是的,当时他们是一对最完美的难兄难"弟",当时的情谊,都是真真切切,没有半分掺假。 陡地,她的心底漫过一丝悲伤。 为什么,这么理所当然?为什么可以当曾经的一切不愉快都不存在? 为什么,不点下这个头,和过去过不去,小心眼的人好像成了她? 她欠他什么了!为什么要让自己这么继续悲惨?! 但是,他却拿了相当完美的五字理由"至少是朋友"。 至少是朋友…… 虎子是她的朋友,高以贤是她的朋友,他是吗? 他能是吗?! 她思索,想找寻最适当的话语来拒绝他。 "不行!"一句激动、高昂的拒绝,并不是来自她。 一个娇小的身影冲了出来。 她没有信守约定在咖啡屋等待,因为她不是男人,她不需要风度。 "不行!不行!你的房子装潢怎么可以找这个女人,你们都离婚了,怎么可以还在纠缠不清?"声声质问,步步逼近,活像当场活抓了一只狐狸精一样。 她蹙眉,不愉快的记忆再次席卷大脑。 就是这个位置。 就是这个女孩本末倒置的连声逼进,说她棒打鸳鸯,说曾经自己为眼前的这个男人数次拿掉小生命,现在,她肚子里的孩子算什么?讽刺她的傻气?讽刺她永远等不到的希望? 曾经,她肚子里早就不存在的一个小生命,令另一个女人抓狂。 她不是很确信他们的关系,虽然无数次目睹过他们很亲密。 当时的她,被狼狈的逼得步步退后,就像今天一样。苗苗手打 "够了!不要再胡闹了!"他挡住齐暖想用指甲抓破蓝芹的脸一样的架势,抓住她的手,然后无意中,一松。 "啊!"一声尖叫连绵不断。 就像那天一摸一样,只不过这次摔下五六阶高高的台阶的人,是齐暖,下面停着车的是高以贤的越野车,并不是刚巧路过撞上她的出租车。 车里的高以贤目睹这一幕,冷静的脸,丝毫没有变化,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她和傅凌赶紧奔下台阶。 "好痛,好痛!"齐暖抱着小腹,一张小脸皱成一团。 "你哪痛?"她赶紧问。 她的额头刚好碰到一层台阶上,破了一层皮,隐约泛着血丝。 "我破相了!"摸到自己的伤口,齐暖激动的大哭,随着恐惧,下腹部越发激烈的抽痛,"好痛!好痛!" 作为医护人员的敏感,她觉得可能要出事了。 "快送她去医院!"话音刚落,120急救车的"滴答、滴答"的声音竟然及时出现。 有人及时拨了120. 傅凌已经扶起齐暖,"我不要你管!走开!"没想到齐暖还在闹别扭,"我痛!我要告你谋杀!"声声愤怒。 一边激动委屈的捶着傅凌铁胸,一边骂人,精神亢奋到根本不像需要急救的病人。 虽然这样,傅凌还是干脆打横抱起挣扎不已的齐暖。 他答应过齐叔叔,将来如果他不在了,齐暖会是他永远甘心的负担。 蓝芹正想跟上,却被一双修长的手拽住,一路拽上了越野车的副驾驶座,一并利落的扣好她的安全带,然后自己跨上车。 "高以贤,我得跟去看看!"如果齐暖不是装的,痛到眼泪都飚出来的情况,好像真的有点不对劲。 她一直抱着腹部喊疼,那个位置刚好是…… 她刚想解开安全带。 "关你什么事?"一句很冷淡的话,如同冬日当头浇下的一盆凉水。 关她什么事? 她定住。 "去关心曾经伤害过你的人,不是很可笑?" 她对上高以贤的目光,他的唇角还是微微扬着,眸里却没有温度。 咽咽喉,她有点惧怕这样的眼神。 因为,没有冰点,却丝毫无温。 "把你的善心花在不值得的人身上,只会给别人偷偷背后耻笑的机会。" 她,好像有点懂了。 怔着。 "想好看什么电影了吗?"高以贤话题一转,语气开始温和。 他像随时有两个面具一样,一个强悍冷血一个温柔多情,她有点无法适应。 "随、随便你。"突然觉得好像第一次认识高以贤一样。 "恩。"他发动车,转动方向盘。 把抱着齐暖定在原地,一再被医护人员催促的傅凌,远远甩在身后。 第十五章 这几天,有点奇怪。 无缘无故,挂她名字看症的病人多了很多。 "下一个。"门诊办公室内,她清清淡淡的声音喊出下一位。 "医生,你看我腋下多长了一块鹅卵石那么大的ròu出来!!"病人一坐定,不顾身在公众场所,就急忙掀起自己的上衣。 "等等。"她急忙起身,保护病人身体隐私,先锁上办公室的房门。 "平时有没有觉得肿痛?"她询问病人。 "还好啦,除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没什么感觉。"病人回答。 她先让病人脱掉上衣站立,双臂向上伸直,她观察到这位年纪才45岁的病人,rǔ房正常的弧形轮廓早就变得不规整,也有橘皮样的多个小陷窝。 她用手去摸,去碰触那块鹅卵石般椭圆形的肿块,她按捏下去,病人马上咧齿。 基本的情况,她已经掌握。 "啊,痛痛痛,刚才有痛!"病人穿好衣服,焦急跟在她身后,"医生,不会是那个字吧?" 她一笑。 "不是的,肿块的质地不坚硬,只是普通的副rǔ,痛是因为你有小叶增生的现象。"她解释的很详细,"我会开一些中药给你,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平时的保健,你可以在家自己做一些轻络按摩。" "我哪有时间哦!有那么多时间替自己做按摩,不如多干点活多赚点薪水。"病人叹生活艰辛,"我家那口子下岗了,家里几张嘴巴都靠我呢!" 她也有注意到病人的内衣很陈旧,肿块的存在也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了。苗 苗 手 打 "还有,你的内衣太偏小了一点,长期穿着不当的内衣会对胸部造成压迫,把原来属于胸部的ròu往外推挤,容易形成副rǔ。" 内衣? "那,医生,你们医院有卖内衣吗?"病人的眼睛突然大亮。 她愕然。 …… "医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我老是全身会觉得一阵阵发烫,背部都是汗,有时还头昏、心脏很慌的感觉。"这位病人的年纪47岁。 "睡眠可以吗?"她询问。 "不好经常热醒。"病人如实回答。 "可以配合抽血检查一下雌激素水平吗?"她征求病人意见。 "当然可以!"病人正中下怀,马上点头,顺便提出要求,"医生,我的父辈有高血压、糖尿病、肾功能不太好,能顺便帮我这三项也开进去检查一下吗?" 她觉得有点奇怪。 这…… "顺便帮我脑扫描啊,全身CT什么,我都要做一个!" 病人提出要做全身检查。 她建议病人可以去体检中心,办一个体检套餐。 "不行!不行!医生我只要你开单!"没想到病人坚持。 难得病人这样信任,她只好点头。 二个小时后拿到报告单,她开始仔细的和病人介绍什么是更年期。 病人顺便又让她开了一大叠的检查单和一大堆如感冒药、咳嗽药等日常生活常规药。 …… 再接着,有对三年不孕的夫妇找她检查。 再接着,有位患有巧克力囊肿的女性和她约好开刀的时间。 再接着,有一位病人查出有宫颈息ròu,也确定由她来开刀。 等等。 她的病人开始不断,她的工作不再局限于老是开化验单,老是替其他医生开点常规药。 问症、独立开方,独立手术,短短几天的时间,她已经摸了好几次手术刀,学到、摸索出来的经验,居然比在医学院的几年理论,比在产科半年实践要多得很多。 "最近忙吗?"傍晚时,好几天没出现的高以贤打电话给她。 她正在收拾提包,准备下班。 因为门诊病人增多,前几天一直都加班加到晚上七点多,今天下班时间病人刚好少一点。 "还行。"这几天,她的心情都比较好。 "请你吃晚饭,约你看电影?!"虽然是询问,但是,他的语气已经霸道的定下约会。 那天,看电影,电影票高以贤买的是情侣座,他的有些行动已经明朗化,再不懂,已经不可能。 "好,有些话我正好想和你说。" 她的回答,令手机那方出现了三秒的空白,只是随后,又传来他如常的声音。 约好时间和地方,她走到电梯门口,按键,和高以贤说待会儿见。 深呼吸着,她觉得有点压力。 高以贤没有开口示意交往,没有送鲜花送礼物等夸张行为,更没有试图牵她的手或搂她的肩膀,他的追求很隐晦,很仔细,一不小心就会和朋友之间的正常交往混淆。 唯一能提供的线索,只有情侣座。 情侣座是情人才能坐的位置,她根本无法忽略,电影院里坐着相同的位置上的那一对对卿卿我我的爱情鸟。 电梯门,开了,她心神不宁的踏进去。 "蓝芹。"有一个即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冷着嗓子喊她。 她定睛一看,心脏跳动慢了好几拍,那个声音居然是傅凌。 "你好。"她很有礼貌的和他招呼,就像遇见客人一样。 傅凌点点头,因为她的刻意客套,神色有点复杂。 "怎么会来这里?"同个电梯里还有其他人,熟人遇见不聊几句,好像很怪,她只好硬着头皮问着。 "齐暖住在这里。"那天在急救车上刚好她的医院路途很近,所以他选择的医院就是这里。 "她的情况怎么样?"她只是随口问问。 象高以贤说得一样,她根本不应该去关心对方。 人要是太善良了,在别人眼里,反而会变成傻瓜。 傅凌的神色变得更复杂了,冷眸闪烁个不停,几秒后,他才选择开口,"一起吃个晚饭?"鉴于隐私,他无法回答那个问题,所以选择了回避。 "不了,和人约好了。"她摇头拒绝。 他的脸色一变,"和高以贤?" 她点点头。 电梯门开了。 "那我先走了。"她礼貌的和他说再见。 没走几步。 突然,身后,"你忘了说下一次。"声音并不急躁,不象指责,不象质问,只是极度认真的在阐述事实。 她愣了一下。 "普通人被邀约刚好碰期,会说下一次再约。"他居然一脸认真的指正。 那是敷衍,好不好?! 但是。 "我觉得,没有必要。"她平淡的给出答案。 连敷衍的必要也没有。 因为,他们不是那种可以敷衍的关系。 "我赶时间,再见。"她头也不回的离开着。 心房,不想被任何人再搅乱。 所以,希望下次,不要再见。 没有必要,因为她的这句很显眼的拒绝,他一脸凝重的定在原地。 终于意识到,觉得可以重新开始,好像只是他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 第十六章 昏暗的电影院,大屏幕上正上演着缠绵的爱情剧。 她的背脊僵直着,双手交叠在腿部,坐立不安。 因为,她前面的位置上,那对情侣胶在一起火辣辣的热吻着,昏暗的电影光线下,男人的手甚至探进了女人的上衣里。 她不是存心偷看的,只是她的角度如果想不看到的话,除非电影的屏幕在天花板上。 一筒爆米花挡在了她前面,刚好挡住了她的视线。 她急忙捧住爆米花。 "有点无聊,我看得快打瞌睡了,我们走吧。"没询问她的意见,高以贤已经先行了起来,向外走去。 她急忙跟上。 他刚好接起一个来电,站在出口处等她跟上。 "你已经在商会找到十几位投资者,把资金集资完毕?连整个楼盘也盘下了?我跟你强调过,我对建立公司没什么兴趣!"他蹙眉。 怕打扰到他讲电话,她安静的站在他右手边。 "你没兴趣,可是我们很有兴趣啊,哥们你有这种投资眼光和天赋,干嘛不利用?" "我只是顺口提了一下而已!"他疾声,这群狐朋狗友,平时和他吊儿郎当,谈起赚钱,一个比一个兴致要高昂。 "我不管,这里万事俱备,只欠你这东风!你自己说过,如果你有几十亿的话,你有把握一年的时间把这个楼盘每平方从八千炒到二万以上!"苗苗手打 "我没有内幕!"他咬牙切齿,一再强调。 那个楼盘是很优,如果做成自住式度假村和公寓式度假酒店两结合,前景不可限量。 但是,这群猴子,他还不知道他们打什么注意? "我们知道你不靠你老爸,你也N久没和你老爸开口说过一句话,我们需要的是你,不是你老爸!"朋友很聪明,一再强调。 他冷笑。 创业这么大的事,让他老爸知道了,还不为了讨好他,背后偷偷推进?! 他们打得如意算盘,他会不懂?! "甭谈。"他一口回绝。 "商会的那么多老板,为了今天,都把自己公司的资产虚空做大,大家都向银行拼命贷了那么多钱,领头大哥你现在说不做?!你这不是让我被人追着砍?"朋友哇哇叫。 "那是你自己惹出来的麻烦。"他不赏脸。 蓝芹偷偷看了他一眼,难得见到高以贤的神情那么紧绷,那么不愉快。 电话里的人直跳脚:"你要泡妞建那么大的'工程',哥们我一声不问就鼎力支持,熟得几个企业老板都冲着我的面子,暂停生产线也把工场女工借出来。如果没我们帮忙,你能暗地里不惊动媒体,这么短时间内找出那么多各式各样有妇科疾病的女人?得,现在在约会了,你想过河拆桥?!" 他僵默推开一步,与她拉开距离,将手机换到左手。 "嫂子的这月门诊,我已经安排好了,周二和周四嫂子是半天班,三十个号,周一、周三、六十个号,周五的手术也让她永不落空,我会继续找人,包准她每样手术全部一一得到可贵经验!普通的医生可是至少需要五到十年的时间才能有这样的机会啊!我都这么帮忙了,你就不能心软一下也点个头?"朋友软硬兼施。 再谈不拢,可能会撕破脸。 "我待会儿去你那,再谈。"这里有他的顾忌,他不得不让步,"还有,把帐顺便结一下。" 见他的语气软化,朋友眉开眼笑。 "这点小钱急什么!对了,嫂子开得验血化验单怎么处理?和那些女工签的合同里只注重保密,没写得那么详细。" 朋友嘴甜的嫂子长嫂子短的,让他的唇角淡淡微扬。 "根据献血量,补偿一定的身体损害费。" 说完,不给对方再啰嗦的机会,他收钱。 "送你回家?"一看见她静守在一旁的模样,糟糕的心情,又有点复原。 "恩。"她点点头。 他拿着钥匙先去开门,她跟在他身后,数度扬唇,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高以贤,你是不是想追我?苗苗手打 高以贤,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这些话,在餐厅里,她好几次好不容易找到勇气,正想开口,都被他淡淡岔开话题。 现在…… "我、有事和你谈,能去哪里坐一下吗?"相当不自然,好不容易又鼓起了勇气。 回眸她,他的笑容依旧很温和。 "怎么办?我刚和朋友约好见面谈开公司的事……"一脸的故作为难。 开公司?哦,她刚才隐约有点听明白,有人想让他成为万恶的资本家。 不过说实话,比起当警察,高以贤更适合去剥削劳动人民。 见她不吭声,他沉吟一下,"是重要的事吗?如果是,我推掉好了……"好为难。 "没、没事!不是很重要的事,你先忙你的。"她急忙声明。 闻言,他的眸里快速掠过一抹笑意,又快速的被很抱歉的神情掩藏:"那好,我们下次再谈。现在我先送你回家。"他已经打开车门。 "你去忙你的,我自己坐车回去好了。"她不想耽误他的时间。 "再赶,送女士回家的这点风度,我还有。"他的笑意更深了。 她发现,高以贤原来笑容很深的时候,脸颊上会有两个淡淡的酒窝,相当迷人。 被他扶着跨上他彪悍的越野车,怕耽误他的时间,她不再坚持。 一路上,二十几分钟的路程,两个人都各有所思。 "到了。"他在她的单身公寓门口停下车。 "谢谢,再见。"天生的教养让她很有礼貌的和他道谢。 她明白,现在是21世纪了,没道理为一段失败的婚姻,埋一辈子的单。 和这个男人,有在一起的可能吗?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她的心情根本还没有整理好,没有办法为一段新的感情,重整出发。 而且,女人的直觉,高以贤并不适合她,他们的性格是如此南辕北辙。 "别想太多,很多事情顺其自然就好。"他对她挥挥手告别。 一辆黑色的别克车,停在他们身后。 他觉得有点眼熟。 "快去忙吧,待会儿你朋友又要催你了!"她 催促他离开,送她回来的一路上,他已经接了好几通电话。 "恩。"他点点头。 两个人,朝彼此挥手告别。 她转过身,朝自己这一年来住宿的单身公寓步去。 他扭动方向盘,视线的局限性让他没有注意到,有两名身穿夹克衫的中年男子步下别克车,一路跟随着她走向公寓。 …… 高以贤向朋友家的方向,一路开着车。 总觉得,今晚好像哪里不对劲,天生的警觉性,让他全身警钟大振。 那辆黑色的别克车…… 他回想画面。 刚才从电影院出来,那辆车好像停在他车子的不远处。 他的越野车开走,红灯的时候,这辆车停在他的后面。 回转到对面车道,后面有好几辆车跟上,这辆车也紧跟而上。 不对劲!听说最近她的父亲有点麻烦事惹身。 他突地踩下刹车。 马上掏出手机拨打她的号码。 长音一声、二声、三声,直到响起,"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方向盘立马一转,油门催到一百多时速,他火速往回开。 第十七章 她的发丝盘在脑后,几缕乌黑的散发安静垂在颊旁,端庄清雅。她纤细窈窕的身影,踩着高跟鞋,一阶一阶上了楼梯。 自从搬出婚房以后,她一直住在单身公寓内,这里虽然没有电梯,但是离医院很近,小区周边的设施便利,环境也很不错,她越住越喜欢。 快步到她居住的三楼时,她一边走着楼梯一边低头,在包里翻找钥匙。 突然,一只戾色、掌纹沧桑的巨手,猛然捂住了她的唇,一件什么冷冰冰的东西抵住她的喉间,将她用力往上拽。 挣扎中,她看到两张陌生中年男子戾然的脸。 是劫匪?! 第一个一年迅速窜入她的脑海,从来没有碰过这种倒霉事的她,漫天的恐惧骤然席卷而来。 从第一次约会开始,高以贤就怕治安不好,提出送她上楼,她总是怕尴尬笑着说,因为这带基本都是单身男女,所以治安工作做得特别到位。 推柜久了,高以贤自然不再坚持。 只是,谁也料不到今天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连拖带拽,她被"劫匪"快要拽上她居住的三楼。 想入室抢劫? 看来,对方早就已经才好点!也知道她住哪一室。 被对方死命、用力捂着唇,她不敢试图求救,不敢太剧烈挣扎,生怕激怒对方。 虽然她懂点皮毛的女子跆拳道,但是用在两个大男人身上,太过冒险。 如果他们要的是钱,她绝不会反抗。 提包里的手机唱起悦耳的铃声,一遍又一遍反复唱着,和她和"劫匪"拼比着毅力。 "不准动!"劫匪疾声警告她。 她的心被手机越"唱"越慌,"劫匪"手开始发抖,水果刀在她纤细的脖间划下一道浅痕。 痛! "不要怪我,谁让你有个'好'爸爸!"她脖间的血痕,反而让旁边的另一名"劫匪"慌张失措。 故意装出的恶狠狠声音,反而泄漏了两名都不是专业悍匪,只是菜鸟而已。 "好"爸爸?她僵了一下。 她和父亲一年也没遇上几回,她的工作她的生活,都是父亲电话随意指挥一下而已。 很多时间,她差点都会忘记自己原来还有个爸爸。 手机还在一直响着,空气里的气氛很紧绷,两名"劫匪"呼吸粗重,好象有什么弦随时会被绷断,随时会失控。 她屏着呼吸。 一千次一万次祈祷,手机铃声能成功引来陌生人的救助。 果然,走廊里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 心,砰恸、砰恸。 两名"劫匪"的呼吸更加粗重。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楼梯口一直响彻的手机铃声里,嗅到不对劲的气息,闻声而来。 她恐惧、又勉力强自镇定的眼神,"劫匪"慌乱的目光,同时对上来者。 那个人有着浓重的粗眉,性格、坚硬的脸部线条。 居然是——傅凌! 来不及思索为什么他会等在她的公寓门口,她只觉得,慌乱狂跳不已的心脏,突然注入了安稳的力量。 看清楚当前的形势,他的心跳慢了几拍。 "放开她!"极其锐利的目光,跟随着脚步,步步沉稳逼进。 "不要过来!"两名劫匪扯着她,步步后退,颤抖的更加厉害了。 他更逼近一步。 不怒自威的高大身影,给人很大的压迫感。 于是,劫匪更慌了,颤声虚张声势,"再过来,我就杀了她!"水果刀朝她的脖子又逼进了一分。 她冷抽一声,但是没有喊疼。 她的脖子又逼出了一道浅然的淡色血痕。 傅凌的心房,莫名揪紧。 这种情况,作为特警队队长的他司空见惯,根本不是第一次处理。 他一眼就能看穿两名劫匪都不是专业悍匪,甚至可能是第一次作案。 劫匪手里握着的是普通的水果刀,以刀锋的力度,最坏的打算,真的扎进她的身体,生命垂危的可能性并不高。 专业的判断告诉他,不用思考太多,只要冲上去制服他们就可以。 但是,对方的腰间明明没有别有炸药包等危险物品,他的整个神经却全部绷紧到差点拉断,整个背部瞬间都是冷汗。 因为前所未有的紧张,他几乎可以听见自己沉重的呼吸划过空气时,发出的急促声响。 手机音乐还在不停的响着,为紧张的气氛伴乐、添色。 两名劫匪脸上已经出现了片刻的迟疑,他们在犹豫该先干掉烦人的音乐,还是先处理眼前的危机。 傅凌抓住他们分神的时机,伸开手臂,手指间紧闭,然后向自己身躯的方向微微摆动。 这是特警之间的专业手语。 她怔了一下,垂在双侧的掌心向着他,手腕微作握拳状。 这是明白的意思。 他又作了一个手势。 "你们在打什么哑语!"终于劫匪惊慌的发现了。 不能再犹豫了!他身手矫健的跳上扶手,直滑而下,她根据他早先的指令向左面微微一斜。 "砰"的一声,挟持她的"劫匪"还来不及反抗,怀里的人质已经被扯过去,男人的身体已经被他一脚利落的踢飞。 另一名被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到,傻愣在旁的中年"劫匪",双臂一扭,就地制服,被他拷上了手铐。 和任何一次任务一样,无论过程多凶险,结局都很完美。 他掏出手机,正准备报警。 "等等。"却被蓝芹拦住。 蓝芹大口大口的深呼吸好几次,逐渐试图平稳了呼吸,细细的观察。 一名"匪徒"被他踢得已经根本爬不起来,另一名被拷着手铐沮丧的趴在地面上。 任何一个角度看,身手很烂的他们,都不象"职业匪徒"。 特别,他们提过"不要怪我,谁让你有个'好'爸爸!"。 "能告诉我,你们这么做是不是和我爸爸有关?"现在,她尚有点惊魂未定。 如果不是傅凌的突然出现,她真不知道后果会怎样。 她的问话,让他定住。 他的铁掌,微微松开被他牢牢扭着双臂的"匪徒"。 "呸,蓝威不是人!"稍微得到一点自由,匪徒愤愤的朝地上吐了一口痰。 她怔怔的,任何人听到别人rǔ骂自己的父母,都会心生不舒服。 但是,她反驳不出口。 因为,及时活在象牙塔里的公主,也会隐约的知道父亲的一些不光彩的作为。 只是,这么多年,她一直捂着耳朵生活而已。 "我完了!我们都完了!"突然,中年男人开始眼泪大颗大颗的流出来。 那边,被踢飞的另一个男人,也哽着嗓子嘤嘤哭泣,"多少家庭,因为该死的蓝威都完了!" 傅凌的眸底开始染上暗色。 她发着呆,继续听下去。 "我们想绑你,只是想逼他言而有信而已!" "他一句话拍胸脯说这个政府工程归我们,我们把所有的身价都拿出来信任他,房子、车子当了,厂房抵押了,连老婆娘家的所有家当都咬牙投进去了,所有工程的材料都准备完毕了,他却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说工程批给其他人了!这不是存心逼死我们?!" "那么一大笔的材料如果想要转手,只有贱卖,贱卖回来的资金还不够还银行和金融公司的贷款!我们什么都没了!" "就因为他受了贿赂!" 两道绝望的声音,控诉着她父亲的罪行。 "老婆受不了娘家压力,好几次企图自杀!我的儿子要被迫中止在外留学!工人吵翻天!放私贷的黑社会天天找上门!这些都是你们害得!为一己私利,不顾他人死活!"中年男人愤怒的狂吼着。 …… 接着,还有很多很多话。 都是绝望的心声,无情的咒骂。 她的眼眶逐渐发红。 越听,他的眸,更沉更冷了,身心被灰色的记忆吞没。 母亲尖锐的咒骂,最后被白布盖上的沧桑、身心憔悴的面孔,不断在他脑海里盘旋不去。 双侧的拳头渐渐握紧,隐隐的,他身上散发着抑制不住的肃冷。 随着对方的控诉。 她一双清眸凝结着强忍的泪珠。 "对不起!"突然,她上前重重的鞠躬道歉。 眼泪,落在了水泥的地面上,化成了湿润的灰点。 他定住了,因为那个灰点,全身的肃冷,突的,渐渐的一点一点的抽离。 "能留下你们的电话号码吗?我会好好和我的父亲沟通一下!"她真的觉得很难过,很抱歉。 这不是第一次了。 男人对金钱永远贪婪不满足的欲望,在她父亲身上淋漓尽致。 两个中年男人都呆住了。 没有听到应有的狡辩、对骂声,反而听到了不可思议的道歉。 他们都沉默了。 两个人象有默契一样,不用她开口求情,傅凌已经上前,冷着脸解开中年男人的手铐。 "走!要仇恨也该找准对象!" 这句话,他不知道是谁给对方听,还是警告自己。 中年男人迟疑了一下,确定他们不会报警后,赶紧抹抹眼角泪痕,扶起自己的同伴,互相搀扶而去。 手机的铃声还在一次又一次不懈的响着。 她还在缠着睫羽,惭愧的不敢抬头,一直维持着鞠躬的动作,任愧疚的眼泪一滴一滴大颗落在地面。 形成很多很多的灰点。 第十八章 好一会儿,她才接起提包里的手机。 才刚接起,她听到很刺耳的煞车声,和急促关车门的声音。 "为什么现在才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对方的声音,有着显而易见的焦躁。 "没!刚刚没听见而已!"危机已经解除,不想多一个人担心,她偷偷抹掉睫羽里的眼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如常,"找我有事?"是不是有急事?一直不停拨她的手机。 见她没事,手机那头送了一口气。 "没有,只是看看你到家了没。"怕吓到她,语气详装一派轻松。 她听到手机里隐约传来熟悉的吆喝炒栗子的声音,和她公寓门口的贩卖声一摸一样。 "你在哪里?"有丝奇怪,她觉得高以贤可能就在楼下。 但是,他的回答。"早点休息!不聊了,到朋友家了。" 她还来不及多问一句,高以贤已经收线。 "今天谢谢你了!"转过身,她疲惫得向身后的人道谢。 她又救了她一次! 她全身无力的拿出钥匙,打开房门,疲惫得走进去。 没有注意到,傅凌也跟了进来。 "爸,你是不是有个工程说要给人家,最后关头又返悔了?"一进屋,她就在打电话。 "你听谁碎嘴了?女儿家,不要管那么多!"听到她的质问,父亲的声音听起来极其不悦,他旁边的声音吵杂,显示忙着应酬。 "爸,你听我说,做人不要那么绝,任何事要讲道理……" 嘟的一声短线,电话已经被挂断。 她膛目,气愤的又拨。 "您好,对方现在正忙,请稍后再拨。"电话被无情的按掉。 她再拨,手机已经变成关机。 她的拳心一紧再紧,里面有一张白色字条,有那两名受害人的电话号码。 她答应过他们,一定帮他们好好争取! 可是,她怎么争取?连谈的机会,父亲也不屑给予! 捂住脸,电话机旁,慢慢的慢慢的蹲下,一波接一波的挫折直涌心头。 永远是这样…… 女儿家,不要管那么多! …… 一道高大的身躯,也在她旁边蹲下。 肃严的脸,深沉墨黑的瞳眸一直盯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只能伸出大掌,僵硬的拍她几下背部。 她抬头,疑惑他居然还没有走。 只是,她现在真的很需要人陪。 无论陪伴她的人是谁。 "这不是第一次。"她难过的讥诮。 "小时候,爸爸有一位秘书叔叔,那位秘书叔叔人很好,每次来的时候,总是会带很多糖果给我,有时候还会教我写字,辅导我作业,他亲切、温暖的样子,比爸爸更象爸爸。"她的目光幽深,陷入回忆。 傅凌整个人僵住了,听她说下去。 "后来有一天,秘书叔叔又来找爸爸,我刚好从房间里出来,听到他们在书房争吵。" "吵什么?"他整个人绷紧。 "秘书叔叔说他不能坐牢,他背不起黑锅,不能替爸爸顶罪!父亲是子女的榜样,他不能让儿子瞧不起……不能让儿子抬不起头……" "当时,十岁不到的我,还天真的问吴嫂,什么是顶罪,什么是背黑锅,结果,她惧怕的一把死死捂住我的嘴巴。" 他的眸闪烁不明,这么多年,他居然把那么关键的一个人忘记了。 他低估了帮佣多年的吴嫂。 "我听到爸爸说,如果坐牢顶多二三十年,否则,只有死路一条……秘书叔叔说他不会认输,一定会找到澄清自己清白的证据,然后,他冲出了书房,不小心把我推倒了。他没有象以前一样乐呵呵的抱抱我,更没有象以前一样说蓝蓝不痛,他只是用很仇恨很仇恨一样的目光瞪着我。"她沉稳的神情,因为记忆里亲切的叔叔,变得恍惚。 他没有想到,她会认识自己的父亲。 "那种目光,仿佛想立刻杀了我泄恨一样。"和今天那两个男人的目光一摸一样。 傅凌的拳头一再的拽紧。 "后来,没几天,就听说秘书叔叔……他们说他是畏罪潜逃,死于……"她的声音有点哽咽。 "别说了。"他冷声打断,心情的起伏很大。 "我无能为力,没有一个人会相信十岁孩子的话。" "就算现在不是十岁,我还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我帮不了任何人!" 富贵是什么?她的富贵是多少人血泪付出。 她拉出柜子,从里面扫出FENDI,Gucci,MARCJACOBS等包包,拽起名牌连衣裙,用力扫到垃圾筒里。 层层叠压的愧疚感令她的情绪失控,她再次捂住脸,两行清泪滑下脸颊。 她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女人,她也无法抵挡名牌,喜欢漂亮的东西。 但是,这一切,都是什么换来的? 突然,她觉得这样的名牌,很可怕。 他盯着垃圾筒,发僵。 连最后一丝讨厌她的理由也没有了。 曾经,她的富贵,真的令他反感到作呕。 但是,如今,这么小的公寓,顶多四十来平方,家具简朴,连她都越来越朴素。 无论他如何说服自己,她和那个人,根本不相象。 "蓝蓝。"突然,他硬着不自然的嗓子,学父亲一样这样唤她。 她定住了,怔怔的抬起头。 一个有点冰冷温度的唇印在了她的唇角。 突如其来的吻,令她整个人呆住。 甚至呆到忘记该推开他的放肆。 她愣愣的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一向扑克脸的面孔此时泛出的温情。 "闭上眼睛。"他被她盯得不自在。 她没有闭上,情节转换太大,对她的心脏冲击也太大。 他从来没有真正吻过她,即使两个人的那一夜,那些吻也只是唇齿相贴的"欺凌"而已。 这是第一次,发自内心,来自温情。 他再次俯身,吻住她紧闭如蚌的唇。 富贵、仇恨等矛盾冲突,不会再撼动他们,他开始相信,彼此是对方的幸福。 "蓝蓝,我们重新开始吧。"没有仇恨,没有芥蒂,他不再是秘书的儿子,她不再是市长的女儿,一切从零慢慢开始。 他抵住她的额头,这样说道。 …… 他来的时候,黑色的别克车刚好开走。 高以贤再次抬头,三楼的那间公寓,日光灯已经亮起来。 应该只是他多心而已。 怕她报喜不报忧的性子,本想进去看看的脚步停驻。 不是没有察觉到,公寓是她守候的底线,她根本没有心情发展另一段感情。 停住脚步,他能做的,只有耐心等候。 等候她习惯有高以贤的存在。 低头,手机按下一组长途号码。 对方接起,"黄伯伯,是我,小贤。"唇角习惯性的微微上扬,算是笑容,"有件事情需要您帮忙……"他详细说了一下情况, "我朋友的这个工程黄了,连跳楼的心都有了,黄伯伯,请您帮一忙。"兔子急了都会咬人,他的直觉告诉他,如果不好好解决,这件事肯定会牵连到她。 对方沉吟一会儿,权衡一下轻重、得失,最终点头,"行,临近a城另一个城市也有相同的政府工程,小贤你既然第一次对黄伯伯开口,我一定卖你面子。"也算慡快。 他的唇角松弛了一下,笑容开始轻松。 "谢黄伯伯,到S城后,我请您吃饭。"他道谢。 虽然黄伯伯答应的情谊,但是他明白,他已经欠下一个很大的人情。 今后,如果对方要回报,任何事,他都得答应。 "行,唤上老高一起。"没想到,黄伯伯提出这样的要求。 他的唇角僵掉。 见他沉默,黄伯伯马上反驳,"怎么?不行?"相比之下,他更有兴趣让老高欠他人情。 他甩上车门,发动越野车,继续沉默。 "小贤,不是我说你,父子哪有隔夜仇!老高是有不对,不该替你弄个弟弟出来,但是你妈都去世了,你也不能那么自私让老高守着你妈的灵位过一辈子啊!" 是!但是问题是,好好的年龄是十岁。 十岁,代表他母亲刚过世没多久,父亲就有了其他女人! "你的血统和你弟弟能比吗?你放心,老高和我们提过,他百年之后遗产全部归你,不会有你弟和那个女人的份,他要是返悔的话,我们一群老友也不会放过他!"黄伯伯拍胸脯保证。 他的唇角漫过意思讥诮。 除了那只小鬼,居然没有人懂他,为什么会那么生气。 包括他的父亲。 他深呼吸一口气,想起16岁那年,正值叛逆期的自己,和那个女人一次又一次的斗争。 他不许那个女人扔掉或动用属于妈妈的任何一件物品,他不叫那个女人一声"小妈",于是惹来一次又一次被诬赖。 人高马大的他,在恶王后的挑唆和诬告下,在父亲眼里,他变成了叛逆到会动手打弟弟,会动手揍小妈的"白雪公主"。 他拒绝解释。 病c黄前痛苦流泪,口口声声,爱人走了绝不独活的父亲,开始声声维护新宠。 于是,他开始学会不再愤怒,开始学会如何让唇角上扬,开始学会如何不让别人对他得意的笑。 笑里藏刀,一次又一次扳倒想要挖下陷阱的"敌人"。 男孩开始长大,不再会被任何人嘴里的"挚爱"两字深深感动。 "外公给我的遗产,足我够用。"他淡淡打断黄伯伯的话。 那个女人在乎的东西,不代表他在乎。 "黄伯伯约你和老高吃一顿饭,也这么为难?!"对方开始不悦。 他捏着方向盘的手指,一再收紧,直到泛白,"行,我有什么为难的?象黄伯伯说的一样,父子哪有隔夜仇。"他换上嬉皮笑脸的面孔。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 这道理,他懂。 第十九章 今天看诊,因为问诊的病人满多,下班时间又拖到八点多。 伴着星月,她一走出门诊大楼,大门口,又等待着一抹熟悉的肃严、寡默身影。 是,傅凌。 这几天,一直是这样。 见她走了出来,他迎上前。 "去哪吃饭?"没有多余的甜言蜜语,没有客套的邀请,他一向是不善言行的男人。 她沉吟片刻,两个人的新关系,她还有点无法适应。 "夏雨"可以适应他的友善,但是蓝芹不行,蓝芹的记忆里,他从来没给过这样的平和目光。 他说,重新开始。 在蓝芹拥有的记忆里,那一项,从他口里吐出,绝对不可能。 "随便哪都可以。"她对吃的,要求真的不是很多。 "恩。"他对食物的要求也很低。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医院对面的永和豆浆店,都点了一碗面。 他的速度很快,才两三分钟的时间,一碗面就解决了。 下了班就来等她,他已经空着肚子站了很久。 "你的答案。"放下面碗,他单刀直入问她。 还在吃的她,差点呛了一口。 她知道他个性寡直,但是没想到会直接成这样。 昨天,他说自己喜欢上她,问她还能不能重来。 这个问题,震撼着她,很难回答。 但是显然,在他眼里,并不难。 对这段感情,因为过往种种,他有自信能再次拥有。 她低着睫,碗里的面开始有一拨没一拨的挑着。 说一点也不喜欢他了,对他已经毫无感觉了?这样太过自欺欺人。 没有一段刻骨铭心的苦恋,能说淡就淡,淡到没有痕迹。 爱情不是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就可以简单解释,过去的自己,使出浑身解数温柔以待,到头来才恍然大悟。撞破头、心碎了,流血了,全身伤痕累累了,痛苦了、挣扎了、松手了,才换来如今的一份安宁。 现在,自己真的要重新放弃这份难能安宁,再去尝试一下? 她低着头,不语。 服下米非司酮时绝望的心情,至今难忘。 但是,依然,不后悔。 因为,选择放弃那个孩子,是想放过自己。 只是,现在呢? 她推开面碗,已经食欲全无。 "顺其自然吧。"这是她唯一能给的答案。 人活着,还有一世的路要走,真的久久一直锁在过去里走不出来?何尝不是不放过自己? 他肃严的唇微微上扬。 这个答案,至少不是拒绝,他听得懂。 "吃这么少?"唇角没扬太久,看到她浪费的碗面,眉头已经蹙起。 新任的男朋友,已经开始管制她的饮食。 这碗面,她几乎没夹几口。 第一次发现,她的胃口怎么这么小? "走吧。"他结完帐。 他会纠正她的不良习惯,但不是现在。 她跟在他身后,一路走到医院门口的公交车站。 自己的那辆迷你宝马,三天前她退给了父亲。 公交车只要两站路,就可以到家,其实很方便。 55路公交车在站头停靠,傅凌先上车,她随后跟上。 他在刷卡机上"咚、咚"两次。 记得几天前她第一次坐公车,还一直呆呆站在那,思索是不是该拿信用卡出来刷? 直到,他提醒她,也替她刷过了。 后来,她才知道,有种卡是必须到公交公司充值,有种机器可以刷卡,但是接受的不是信用卡。 已经不是第一次坐公交车,但是,她还是相当不习惯。 特别是第一次时,刚好下班高峰期,刚打完球的中学生、刚下完建筑工程的民工,还有刚从医院出来的病人,大家全都推挤着,挤在了一起。 拼命趴着扶手的她,空气沉闷到令她差点窒息。 但是,她告戒自己,要努力适应。 所有人可以的,她也可以! 这几天,他对她的帮助很大。 是他带她去坐公车,是他带她去如何能买到平价衣服的市场。 两站的路程很快就到了,因为时间的关系,今天的公车上人不多,空气也舒坦。 她走下公车,步行向公寓走去。 以前开车或打的的时候没觉得,原来公交站头走到住的地方,还是有一段路程的。 这段路程,对没有适应新生活,对累了一天急需一个地方休息,对冷风直面灌击的她来说,可以算是一种折磨。 看到她垮下的肩膀,他一言不发上前,揽过她的提包。 大步大步的向前走。 走入一间便利店,很快,又则回。 "给。"一杯热奶茶递给她。 她一怔,呆呆的捧住。 他…… 奶茶还没有入口,一股暖流却已经泛在心口。 只是一杯简单的热奶茶,她却已经感动成这样。 原来,有些人,始终是特别的。 "待会儿,要不要上去坐坐。"低头,喝了一口奶茶,她冲动邀约。 才一开口,她就有点隐隐后悔。 "好!"他有点意外,但马上点头。 这几天,关于上楼的要求,他都被拒绝习惯。 继续走在前面,用高大的是很躯帮她挡住一点风。 前几次,她并不在意,等他做的太多了,她才明白他的刻意。 他在她面前一站,寒风似乎不再那么冷洌。 有一种幸福,很简单。 只要,她不被过去再锁住…… 但是。 重新开始,寻到幸福,真的那么轻易可以? …… "干!" "干!" 气氛热闹的包厢里,高以贤脸颊微醺的饮下一大杯五粮液。 他悄悄的扶住腹部上房,肝脏的位置。 那里正隐隐作痛着。 他的肝因为少年时有一段时间醺酒,后来一向不太健康,医生提醒他的酌饮少许可以,但是不能暴饮,过量饮酒会加重肝脏负担,使肝细胞受损变性,如不懂节制最终会导致肝硬变。 这几年,熟知的几位朋友都不敢对他太过劝酒。 只有这群东北佬,说了也不听! "你老兄好样的,不会喝都赏脸干掉一瓶多!"酒桌上得了面子的东北佬,拍拍他的肩膀,极度欣赏,"工程的事,就按上面说得办!" 两双中年人的眼睛顿时一亮,感激又带着愧疚的一直望着他。 他们也想帮他挡酒,可惜在那群东北佬的眼里,还不够格。 被对方重重拍了一下,他顺势起身,脚步有点摇晃。 得到他要的答案,"真的不行了,我得先告辞了!要不染,在女士面前,就得当场……"他做了一个不雅的"呕"的动作,"今晚,什么心情都没了……"笑笑,他顺便描了一眼,入席到现在一直陪坐在他旁边的陪酒小姐。 全桌的人,因为他的坦率暗示,全部都大笑。 陪酒小姐急忙心疼的扶住有点东倒西歪的他。 "谢谢。"他没有推开,反而露出落拓迷人的笑容。 笑容闪到陪酒小姐脸颊微红。 "哈哈,这小子!"气氛更愉快了,所有人不是瞎的,识相道,"好拉,好拉,今天防国你,下次到A市,我们一定再越你!"一行人送他们到门口。 "行!当然!"还有下次?他马上换掉手机号码! 在陪酒小姐的搀扶下,他醉醺醺的坐上出租车。 陪酒小姐给出一个陌生的地址,他没有拒绝。 "高公子,今晚,谢谢您!"两双感激的手,一直久久激动的握着他。 "恩,不用。"他淡淡别开对方的手。 出租车开动,他闭着眼睛,将自己沉在后座里。 开了一会儿的路程。 陪酒小姐娇媚的准备待进他的怀里,刺鼻的香水味,扑鼻而来。 "停车。"再次睁开眼睛,冷静的眸底,已经全无醺意。 陪酒小姐意外,"不是去我那?"明明今晚他一再暗示那群东北佬,他还得留点"精神"下来。 "送这位小姐回家。"他用太额钞票付掉车钱。 然后抽几张给她。 收好皮夹,一句话也懒得和对方开口,他就步下出租车。 这几天,他一直这样,心情不好到谁也不想应酬。 因为,他接到一个不识好歹的女人电话,问他,应不应该和那个人重来的话题。 他知道,她多少带点故意! 这是一种极其婉转的拒绝。 她不希望他把时间和感情浪费在她的身上! …… 收住脚步,他有点意外。 居然……出租车刚好停在这里。 是因为老天爷存心作弄?还是他早就闻到这一带熟悉的气息,于是喊停? 她的公寓门口。 前面刚好有两道身影,正背对着他,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天作之合。 原来,比起那个男人,他又迟了一步。 他一直在迟到,在迟到…… 他不躲不闪,就站在那里。 但是,转角,她步上楼梯,和那个男人细声细语着,并没有看到他。 他僵在那里,俊美的脸,没来由的罩上一层冷霜。 他嫉妒他嫉妒他嫉妒! 心脏的位置被虫子咬得差点出声咆哮,这种强烈的感觉,他无法再否认! 任他再如何洒脱,但是执着的疤痕,已经牢牢刻在心口。 于是,他告诉自己。 游戏,要开始了! …… 不知道在原地僵了多久,这几日的强冷空气,让穿着进口皮鞋的脚指头已经冻僵。 但是,那个男人还是没有下来。 冷俊的眸抬眼,三楼的窗户上隐现着交叠着的两道身影。 可能,只是两个人一前一后站在窗户旁。 可能,两个人正深情拥抱。 他的眸更阴篥了,与公寓社区里一群还在游玩的小孩天真的脸,形成鲜明的对比。 突然,他的脸上闪过嚣邪的笑容。 朝那群小孩勾勾手指。 正在争夺一个小皮球的六七岁孩童们迟疑了一下,还是上前。 一、二、三、四,很好,四个人! 他在花圃坛旁捡起五颗小石子,一人分一颗。 晾起最小的那颗,他先示范。 "砰"的一声细碎声响,石子准确无误的砸进三楼的那道窗户。 他躲进暗处,四个孩童动作一致,"嘣、嘣"也赶紧随他跳进暗角。 窗户打开,探出一张清秀的小脸,环视了一下安静的四周,迟疑了好一会儿,然后才莫名其妙的关上窗户。 很好,他看清楚了。 只是角度问题,不是拥抱! "哥哥,这不好!妈妈说了,只有坏孩子才砸别人家的窗户!"一个稍大点的孩童正色,大声指责,其他三名拼命点头附和。 皮夹丢在地上,眸底没有温度,他却笑得愉快,"砸中一个,冰淇淋或甜不辣随你们挑!砸中二个,哥哥请吃麦当劳!" 冰淇淋?甜不辣?麦当劳? "耶!"孩子们一哄而散,全部跑去捡小石子。 …… 喝了一杯咖啡,他已经坐了好一会儿,她想起身送客。 明白她的意思后,窗户前,傅凌的眸越来越深邃,然后靠近。 她一阵紧张。 经过那一次,她已经明晓这个举止代表的意义。 放过自己,忘记过去! 放过自己,忘记过去! 放过自己,忘记过去! 不断催眠着自己,带着一丝紧张,她慢慢的慢慢的,闭上眼睛,别过脸。 这是她能给的底线。 她的性子,他们的关系,快不起来。 懂她的慢热,他一点一点的俯进,改而凑近她的脸颊。 "砰"的,又一声声响。 两个人都吃了一惊,迅速分开。 这次由他来推开窗户,楼下孩童的嬉闹声,清晰传了进来。 又一颗石子飞了进来,险险的偏在地墙上。 楼下孩童们一道道"嘘"声四起。 他蹙眉。 赶紧,关上窗户。 沉声,"我该走了。" 现在不光是她,这样的环境,哪还有心情、气氛,彼此慢慢建立感情? 第二十章 曾经,一颗心,爱得惶然疼痛,不明白自己为何能如此深爱。 现在,不明白爱情的感觉明明已经谈去,但是他依然还是特别。 特别到,爱情面前她明明兢兢,却还是想要尝试。 难道,女人真的天生是好了疤痕忘了疼? 但是,明明那道疤还没有痊愈,偶尔还会在午夜梦回时揪疼自己的心。 也许,唯一的解释、冥冥之中,她好象欠着他什么一样。 …… 敲响对方的家门,她心情有点紧张。 这几天,她一直在试图联系父亲,但是,父亲一直回避。 "我在那里等你。"陪她一起来的人,决定不进去。 这个地址是傅凌给她的,虽然她不知道他是如何得到。 "蓝小姐……"打开门,对方一见到她,有片刻的诧异。 站在门口,她手足无措。 "我卖了房子,希望这点钱能帮到你们。"她赶紧从皮包里翻出一张现金支票。 整整四百万。 也许这些钱对对方的损失来说,只是杯水车薪而已,但是,已经是她的所有。 "不用了!不用了!"中年男子急忙摆手,然后小心翼翼的试探,"蓝小姐,你还不知道?" "知道什么?"她迷茫。 呃,高公子果然没说。 "我们的事已经解决了,你爸安排了另外一个工程给我们。"这番话,全部是按照高以贤的交代。 "真的?!" 她惊喜,没想到父亲会心软会妥协。 "进来喝杯茶吗?"中年男子对她相当客气,全然没有哪天的凶神恶煞。 "不了。"她展露真心的欢颜,"那边还有人在等我。"她指指不远处的方向。 不远处的地方,站着一个肃严的身影。 中年男子看到他,怔了一下,点点头,算是招呼。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彼此的神色都有点不自然。 但是,她并没有发现。 "太好了,都解决了!"一路上,她首次那么欢愉。 因为,父亲没有令她失望。 这段日子,他们相处的很好。 虽然没有太多的亲昵,但是关系不再僵化。 他能感觉到,她愿意一点一点摊开心房慢慢接受他。 但是,她的眉宇间却有着重重的心事。 看到她这样的笑容,他会有挣扎。 他多年准备的有些事情,这段日子有了很大的突破,他手里拥有的"武器"已经开始宣战。 但是她的笑脸太干净,他不知道自己是否会让这张干净的笑脸哭泣。 但是,让他放弃,又谈何容易?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是为了讨回公道,而努力的前行。 却在最关键的关口,挣扎。 "蓝芹,有件事,我想和你说。" 不如,坦白。 他和她的父亲,她迟早得选一方。 而他,有自信,她和她父亲的感情太凉薄,而靠着爱情,挣扎以后她会站在他身边。 就算不是并肩作战,他也希望她选择视而不见。 "说。"她先上了公车,这一次是她投了币。 她回身,蜂拥而上的人群中,看着他深沉的目光。 "我……"正想开口,他的手机响起,他一边跨步想跟上她,一边接起电话,齐暖的哭声在他耳边响起,没听几句,他的脸色大变。 他调转方向,甚至来不及和她说完未续的话,甚至来不及说一声再见。 他冲出路口,拦下一辆出租车。 她怔怔的在公车上定定的看着他,看着那辆与她完全两个方向的出租车。 公车的上客门,关上了,二元硬币浪费了。 没有一声再见,他们向着不同的方向,渐行渐远。 …… 抢救室门口。 他和齐暖双双站在手术室的门口,他胸口的位置已经被她的眼泪鼻涕湖了一身。 "哥,爸爸会不会死?"齐暖又放声大哭。 会!就算熬过了这一次,医生也说齐叔怎么样都不可能活过一年的时间。 "不会!齐叔会熬下去。"他神情凝重,安慰,"别太激动,你的肚子里的胎儿还不稳定。"齐暖摔了一跤,住院了一个多星期,刚出院,现在还尚在打针吃药的保胎期。 "哥!爸不能丢下我!对不对?我一个人怎么生活?"对生活的恐惧,让温室长大的她,差点崩溃。 "你放心,我会照顾你。"脸上的温情并不浓重,但是许下的承诺坚定不悔。 没有齐叔就没有他,他欠齐叔,怎么还也还不清。 哥在爸爸面前保证过,将来无论如何一定会保护她,象对待真正的亲人一样对待她。 齐暖圈着他的手臂更紧了,哭声稍微平复了一下,可是望向"正在手术中"的红灯后,又放声大哭。 他面无表情的将哭成泪人的齐暖,收进自己的怀抱。 此时的他,也会无助。 父亲过世以后,他把对父亲的所有感情都转接到了齐叔身上。 幸好,心灵的煎熬并没有持续多久,这时候手术室的灯暗了。 他迎向从手术室里疲惫走出来的心脏科医生。 "病人心力衰竭的症状越来越严重了,心肌收缩力很微弱,排血量也急剧降低,我们能坐的都做了,接下的日子,要看病人的情绪和毅力。" 医生这样交代。 他点点头,明白齐叔现在的状态,不能受到一点刺激。 但是,他想不明白的是,明明昨天去看望齐叔时,他的精神状态还很不错。 重症加护病房里,他们只有半个小时的陪伴时间。 齐叔已经逐渐苏醒过来。 看着他的眼神,有点不同。 他取下氧气罩,叹气,"小凌,叔对不起你。" 他有丝困惑,但是,没深究,"齐叔,别说太多话。" 他帮齐叔罩上氧气罩,但是重新被齐叔取下。 "我都听小暖说了,她怀孕了。"叹一口气,家门不幸。 他抬眸,看向神色不自然,躲避着他锐利目光的齐暖。 怪不得齐叔的病会发作! 但是,他能怪齐暖吗?满得住一个月,满不住二个月,毕竟孩子会在她的小腹里成长。 只是,他没想到她会那么憋不住气。 "小暖要把孩子生下来的话,我会照料他们一辈子,今后生活上的事,您别太担心。"他得齐叔面前给出安心的答案。 他放弃过自己的孩子,因为那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它带着太多不幸和仇恨,他要不起也不能要。 但是齐暖的孩子不同,他会将对那个孩子所有的愧疚,用了珍视另一个生命。 "不够,不够。"齐叔摇头。 他一怔,不明白齐叔要的是什么。 "小凌,我知道你是一个很负责任的孩子。"作为父亲,齐叔只好艰难的开口,"小凌,我要你娶齐暖。" 齐叔的要求,令他错谔。 齐叔到底明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 "齐叔还留了一笔钱,只要你肯娶小暖,房子和钱都是你的。"齐叔说得小心翼翼。 "不可能!"他站了起来,隐忍怒意。 就因为他和蓝芹结了婚,所有人都可以把他当成小白脸?! 部队里的领导可以这么想,但是齐叔不可以! 他的态度令齐暖也吓了一跳。 见他那么坚决,齐叔急了,哀求,"小凌,算叔求求你!叔也知道你性子硬,不能说得那么现实,但是叔急啊,没办法啊!……"几声巨咳,齐叔的呼吸困难,咳出大量粉红色泡沫样的痰水。 他上前,拍拍齐叔的背部,帮他试去唇角的血水,不得不态度软化。 "齐叔,您应该知道,我一向把小暖当成亲妹妹。"他试着和齐叔讲道理。 齐暖不吭声,鼻子通红,一直在掉眼泪。 他能明白齐叔的心情,他是齐叔唯一能将小暖放心交付的人。 如果不是因为蓝芹,他会痛快答应。 "如果我用恩情逼迫你点头呢?如果叔求你报恩呢?叔明白你是个有肩膀的男人,即使错了,还是会负担起该负的责任!"没想到,他的话好象在齐叔的预料中,齐叔并没有被说服。 显然,他们之间无法沟通。 他还是摇头。 他的责任,不止齐暖。 还有那个曾经为他南掉过孩子的女人。 齐叔错了,他不是"即使错了,还是会负担起该负的责任"的男人,曾经,为了仇恨,他就没有做到。 但是,现在,他和蓝芹不会只是过客,他们的未来会牢牢栓在一起。 "小凌!"齐叔生气了,为了他比石头还硬的脾气,"我知道是小暖对不起你!是小暖灌醉你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但是现在事情都成这样了,你得对她的肚子负责!你是可以照料她的生活,但是,你就能这么残忍让将来自己的亲生儿子喊你一声叔叔?!" 亲生儿子? 十斤炸药的威力也没有如此,他谔然,抬头,一双利眸无情的扫向一旁抽着鼻子,掉着无辜眼泪的小暖。 第二十一章 齐叔对他来说,就象亲人一样珍贵。 如果没有齐叔,当年12岁的他,缴纳不起学费,一度面临失学。 如果没有齐叔,当年12岁的他,差点靠翻拉圾桶吃馊水过活。 亲人们人人自危,个个以家庭困难为由,能帮助他母亲俭葬,已经是最大的施舍,没有一人肯再伸出援手。 是齐叔,牵着他的手。 用他洪亮的声音,声声鞭策那些所谓的亲人们。 是齐叔,用坚定的声音: "从此以后,你就是叔的亲生儿子。" 但是,现在! 步出病房,他再也无法隐压怒火,"说!这是怎么回事?!" 他可以无怨无悔的照顾她们母子,但是他怎么成了亲生爸爸? 这个说法,令他发怒。 他还没脑袋糊涂到,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遗落血脉在外头的可能性! 他连齐暖的手指都不可能会碰,更别提身体! 如果不是顾忌到齐叔受不得丝毫的刺激,他早就大吼出声。 一听到他的怒质,齐暖的双唇蠕动一下,未言先掉下眼泪,我见犹怜的样子能轻易让任何一个男人心软,但是,他只觉得心烦。 烦到有股冲动,想揍人 "哥,你娶我吧,求求你了,只有嫁给你,爸走得才安心。"齐暖说得很慢,也楚楚可怜,"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照顾好一个孩子?" "那个男人是谁?我打也打到让他负责为止!"他绷着一张脸。 齐暖摇摇头,面容凄冷,"我在酒吧认识他,没有人会为了所谓的一夜情负责!" 确实。 但是,让他想不通的是,齐暖知道怀孕后,一直态度激动,说不要这个孩子。 医生说,要做手术也得等到满六周才可以。 前几天,她突然改变态度,说很爱那个男人,要留下这个孩子,并在他面前,和极的配合医生注射保胎针剂。 她的态度七十二变,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照顾和支持。 因为齐暖不是他的亲妹妹,没有一个假哥哥可以指手画脚假妹妹的人生。 "所以,就让我负责?"他的眸底闪着寒光。 该死!该死!该死的齐暖! 居然跑过去和齐叔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这个计谋是怎么想出来的?她脑袋瓜里到底在想什么?他第一次见识到了她的阴险。 "哥。"齐暖上前,不怕死的环住他的腰际,仰头,依然是可怜兮兮的神情,"你让我怎么和爸爸说?告诉爸爸,他的小暖到酒吧玩,玩疯了被人搞大肚子?你觉得爸爸能受得了这个刺激,他不会崩溃?" 齐叔应该会被她当场气死。 "哥,小时候,你不爱说话,但是什么都让着小暖……"她继续眼泪攻势。 一个寄人篱下的少年能指望不事事让着真正的"公主"? 他在心里冷笑。 "哥,好吗?我们马上结婚,热热闹闹的摆上几桌,请所有亲朋好友见证,让爸爸走得安心。"眼汨就象水龙头开关一样,说开就开。 他扯下她的手,酷冷的回答。 "不!"毫不犹豫。 "哥,你难道真的不回报爸的恩情了?"她说的很慢,语气一点也不咄咄逼人,眼泪反而一直在掉。 恩情! 这两个字刺痛他! 该死的,他为什么要欠别人那么多! 绷着唇,他一言不发。 见自己已经戳中他的痛脚,齐暖的唇边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她的手,再次环上他的腰际,就象无尾熊一样,扯也扯不下来。 "一年的时间,好吗?"按照计划,她使出撒手锏,引诱对方掉入陷阱,"一年的时间,小暖的孩子可以光明正大生下来,爸爸也能安心去世,你也报完所有恩情,然后,重新做回哥哥。" 他盯着她,有点意外。 她的说法,很诱人。 但是。 许久,他才绷出一句。 "真的?"语气开始有点迟缓。 一年。 齐叔会去世,小暖的孩子可以上户口。 原本坚决的心,因为限期只有一年,开始有点动摇。 "不会骗我?"他再次确定。 眼前,仿佛已经看到了齐叔闭上眼睛安详的样子。 "哥,我怎么会骗你?!我可以象小时候一样,写保证书给你!"知道他心软了,齐暖用力拖住他,又哭又笑。 他僵着身子,努力回想,小时候她有没有反口耍赖,有没有违背保证书。 答案是,小暖信誉很好,一次也没有耍赖。 可惜,他混淆了,这段婚姻不是保证如何如何不再调皮,不是保证这次考试肯定上班级前十名。 这个妹妹已经长大。 "一年……" 他欠这个家庭太多,不得不还。 他的心开始妥协,他的身子依然在发僵…… …… 走在寒冷的街头,他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是幸福还是不幸。 从来没有这样迷茫过。 掏出手机,他按下一组已经很熟悉的号码。 "你好。"手机那头传来能安定他纷乱心绪的声音。 "是我。"声音暗沉,沉到了低谷。 情绪也一样。 "我知道是你。"手机那头的声音,很平静,"任务解决了吗?"她以为,他这么急忙离开,是要出紧急任务。 因为她的关怀,硬硬的五官线条软化,抿直的唇线开始有点弯曲、冷冷的眸也闪入了暖意。 "还没……" 他还得需要考虑。 "你说,有话要告诉我,现在可以说了吗?"她还记得,当时他的神情有多凝重。 他扬扬唇,没有开口。 因为,时机已经不再。 因为,将来,他们的关系可能更脆弱了。 "我想问你,如果我们马上结婚,可以吗?"突然,他唐突开口求婚。 她被吓了一跳。 这种感觉丝毫不是惊喜,只觉得惊吓。 两个人都沉默。 他给她足够的时间考虑,如果她点头,他有可以自私的理由。 她沉吟片刻,终于找回语言组织: "你应该知道,这不可能。" 她不可能会点头,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将自己再交给他。 他们彼此欠缺的还太多太多。 其中,最欠缺一点,就是"冲动"。 其实,能造就一段婚礼,最靠得,反而就是一股冲动。 现在的自己,太冷静。 "是时间的问题吗?"他抑郁。 她思考一下,"可以这么说。" 有足够的时间,也许她才能找回很多东西。 "需要多久?"需要多久,她才能变回以前的蓝芹。 这个问题难住了她,需要多久?她才能忘记一切?她才能真正找回爱情的感觉? "一年、二年,或者更久。"她不能笃定任何时间。 一年、二年,或者更久…… 时间的限期,和他的还恩,根本没有冲突。 他沉默,不语。 第二十二章 圣诞节(ChristmasDay)这个名称是"基督恺撒"的缩写。 她没有任何信仰,但是也象所有人一样,不得不被热闹的节日气氛所征服。 傅凌已经足足有十天没有出现在她的身边,但是,她的生话还在照旧,除了偶尔会困惑外,被影响的程度并不大。 25岁的她,已经有足够的智慧去明白,没有任何人能成为她的依靠。 可能是节日的关系,今天来诊的病人并不多,早早的,她就提起手包准备下班。 她准备答应同事们的邀约,一起去吃圣诞大餐。 也许,她的出现会令她们大吃一惊。 但是,她真的很努力想要融入人群,不再做永远孤单的蓝芹。 突然,她的手机响起,她一看来电。 最后五位数一连串的"8",让她知道这是一家以前她常去的五星级酒店中餐厅的电话号码。 只是她奇怪,这个圣诞节,自己并没有在那定位。 她接起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娇丽女声。 意外。 居然,是齐暖。 "大嫂,你怎么还没来?"娇滴滴的声音,加重"大嫂"两字,象极了讽刺。 她沉默,很想提醒这位双面娇娃一样的女生,她不当她的"大嫂"已经很久了。 "今天,我结婚呢!大嫂,别告诉我,哥没有邀请你哦?!"对方的声音分明是在撒娇,但是那隐约得意的口吻,却令她莫名不寒而觫。 不知道这小她好几岁的女生,葫芦里到底卖得是什么药。 "没,他没告诉我。"她正色,声明,"而且,我也已经不是你的大嫂!" 原来,最近他是在忙齐暖的婚事,才没空找她。 "就算这样,亲戚一场,那我邀请你也是一样的,你快来吧,酒席六点多就开始!很热闹,我们还请了电机台主持人当司仪呢!"齐暖的语气很欢快。 她不认识她口中的"我们"的另一位,也兴趣不大。 "我有点忙,不能去,恭喜你。"她很礼貌的拒绝。 电话那头,齐暖在嘟囔,"就算你已经是前大嫂,连份'人情'也不送,也太小气了吧!"指责一点也不含糊。 因为对方的话,她汗颜。 她一向不善交际,不善言行,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她。 她听说过,医院好几位同事离婚后,也被前夫的亲戚办喜事时a过钱。 现代人,没有永远的敌人,没有永远僵化的关系。 "好,那我去,不过我不参加酒席。" 她的声明,正中齐暖的意。 "随便你,你能来就好!"又是一阵莫名奇妙,娇倩的笑容。 她挂断电话,找同事要了一个红包袋,掏出皮夹,装进刚领的工资二千元现金。 对于这月工资就这么泡汤了,她一点也不心疼,只要那个瘟神离她远一点,不要再找她麻烦就好。 时而笑起来象天使,时而凶起来象只小野猫,身边的人偏偏都会被她骗倒,她怕死齐暖了,能避就避。 打了车,她匆匆向酒店赶去。 电梯一路上了三楼,一到了那,六点还不到,酒席还没有正式开始。 迎宾席上坐着两位与齐暖同年纪的女孩。 "我是来送人情的。"她走上前。 "新郎还是新娘的?"女孩询问。 "新娘。"她从手提带里拿出红包,"名字已经写在后面。"她告诉对方。 "好。"没想到,对方抽开红包袋,从旁边拉出一个点钞机,将钞票放过去。 "砰、砰、砰"点钞机的悦耳声音传了出来。 她顿时傻眼。 点钞机?怕收到假钞? 牛!太牛了! 齐暖a钱真a得一点也不含糊。 "二千整。"就象银行人员一样,报出数字,女孩微笑,在记事本里工工整整记下金额和姓名。 好险!虽然送得不多,不过幸好她没有随便送个五百或八百糊弄过去! 她擦擦额头上的冷讦。 这个齐暖到底是结婚还是抢钱啊?精明到也太可爱了! 对方收好钱,交给她请贴,"因为新娘有宝宝了,婚礼举行仓促,请贴都是当场补送。" 齐暖怀孕了? 怪不得那天痛成那样,看来,她作为医生的直觉并没有出错。 "新娘在化妆室,新郎去医院接未来的岳父大人了。"女孩交代两位新人的行踪,"喜宴大概还有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才能开席,你可以先坐着等一下,或到化妆室陪新娘聊天。" "不用了。"她微笑着摆摆手。 不等电梯,准备下楼梯,走人,她的任务已经完成。 只是推掉同事们的聚餐,着实有点可惜。 拐角,她的脚步定住。 那里,放着一幅巨幅结婚照。 每一对新人在结婚的时候,都会在酒店里安放一幅结婚照在显眼的地方,以免宾客走错礼厅。 除了她。 那时候,新郎拒绝拍照。 但是。 眼前的新郎有一张她并不陌生的肃严面孔。 她的脑袋空白好几秒,然后,她急忙低头翻着请贴。 双手,有点微颤。 新娘:齐暖。 新郎:傅凌。 用华文隶书打印的字体很清晰。 她一看再看,不容自己错看。 真的,新郎姓傅名凌。 脑袋,从空白,终于慢慢接收到信息。 是同名同姓? 怎么会?世界上不可能有这样的巧合! 一股寒意,从脚底倏地冒到心房。 她心脏开始无端的紧缩着。 勉力,她才稳住自己的身子,扯住一位刚巧经过的服务员:"请问,这个宴会厅新郎是不是姓傅?能和我形容一下他的样貌吗?"她不会去问那两位收礼金的小姐,因为她们都是齐暖的朋友。她不相信任何人,只相信自己的判断力。 她的判断力告诉自己,他不是那么恶心的男人! 没想到,服务员点头,"是啊,就是这位先生。"服务员指指婚纱照,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有照片,还会有人需要她来描述,"新郎不爱笑,一脸严肃的样子很可怕,但是新娘很活泼,喜欢东指挥西指挥到处跑,听说已经怀孕了,可是一点也没有身为孕妇的自觉性。" 都说对了! 她怔怔的松手。 怀孕了…… 她现在才认真看待这三个字。 很好,很好。 原来,一年前,齐暖没骗她!她和傅凌真的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今天,齐暖让她来,为得不是礼金,而是来宣示自己的领土! 心脏被什么东西砸中,她喊不出痛。 她全身开始发冷颤,抖得象风中的落叶一样。 她看错人了! 她为自己无知的目光,感到悲哀。 寂寞相依? 曾经,她以为两个寂寞的人必定能相依,错了,错了,她错的太离谱。 一年前,她认识到这个错误。 一年后,她居然在同一个男人身上栽跟头。 深呼吸一口气,她僵直背脊,告诉自己,只要骄傲还在,她就不曾输过!只要骄傲还在,她就可以假装不曾被人无情践踏过! 一格一格的下楼梯,她将自己的心,放空。 那里,没有痛,没有伤。 终于,下到最后一层。 她学会优雅微笑,学会视若无睹。 因为,她刚巧遇见了他。 眼前,今晚的准新郎,正搀扶着一位老人,在等电梯。 那位老人,以前在婚礼上,见过一面,她认识。 是他的养父,也是齐暖的亲生父亲。 他看到她,然后,也看到了她手上的请贴,一张原本冷硬的脸,顿时变得铁青。 有人违反了约定!有人耍赖,通知了她! 不顾老人的阻拦,他追了出来。 她刚好拦到一辆出租车,一脸的平静。 "听我解释!"他抓住开车门正欲上车的她的手,不让她走。 冷硬的掌,第一次逼出冷汗。 她回身,对他微笑。 "不必!你不欠我解释。"第一次,她庆幸自己活得坦荡荡,不欠任何人,不必勉强自己听任何人解释。 她的不问,不听,令他前所未有的心慌。 "你得回去了,新娘等你,齐叔等你,所有宾客也等你。"她的眼角看见齐叔被几名亲戚搀扶着,也跟了出来,站在不远处,用很敌意的目光注视着她。 呵呵,她真是傻瓜。 在别人眼里,她这个前妻肯定是来砸场的。 他的脸色一点一点惨白。 她所有的一切表现,都在说明一个事实。 她不在乎。 尚未成功重新走进她心房的他,只是一个路人甲,而已。 轻易的,他被判出局了。 不需要再解释,他是情非得已,不需要再强调,这段婚姻的限期只有一年。 更不需要告诉她,为确保万无一失,他拒绝相信相处了十几年的妹妹的保证书。领结婚证书的时候,他也一并让臭着一张脸的齐暖签下日期为一年后的离婚协议书。 一切,都不必说了,不必解释了。 因为,那个人,不痛。 丝毫,也不。 僵僵的,他松开她的手。 确定这一次,心脏被无情的拧紧,痛入骨髓的人,只有自己。 "再见。" 她坐入出租车,逼迫自己不去看他的表情。 她很好,她没有受伤。 随便报了一个地址,出租车发动,起航,带她远离这里。 他没有追上去。 因为,她的不需要。 因为,齐叔的面色又开始苍白,呼吸困难,连四肢也开始抽搐。 唯一能平静下齐叔的人,是他。 他有太多太多的枷锁,逼得他,除了自己不能刺激到任何人。 因为,他是一个没有权利做逃跑新郎的男人。 僵硬的脸,轻笑一声,他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 婚礼,照常举行。 只是,新娘笑得太多,而新郎,不会笑。 宾客入席差不多了,迎宾席上的两位女孩,正低头收拾东西准备"收摊"。 没想到,最后一分钟,她们的眼帘,印入一双修长、洒脱的双腿。 她们抬眸,一股强而有力的男性魅力,扑面而来。 "来送人情。"男人唇角只是微微一弯,已经很迷人。 迎宾席上,他放下手里提着的一提异常漂亮的花篮。 "是新、新郎的……朋友,还、还是、新娘的朋友?"男人根本没有放电,两个女孩已经觉得自己头昏目眩到变成口吃。 "新娘的朋友。"他的回答,一点也不迟疑。 厚!新娘的朋友??顿时,两个女孩脸上的表情,想在今晚制造血案,谁让新娘居然敢藏私! 放下一个信封,男人转身,也不进宴会厅,只是用后首,朝她们挥挥手,不多说一句话,不给任何人搭讪的机会,洒脱无比的离去。 两个女孩彼此推挤着,争夺着,将信封左右上下全部仔仔细细找了一遍,可惜居然找不到他的名字。 不甘的,其中一个女孩用力扯出信封里的薄薄一张纸。 骤然,两个女孩的圆眼瞪成了牛眼。 因为,这是一张十万元的现金支票。 好大好大的礼金! 但是女孩们关心的并不是这个,她们继续左翻翻右找找,还是没有找到他的名字。 然后,她们的注意力全放在那提花篮上。 只见花篮上,挂着两条小小喜庆的条幅。 左面写着:百年好合。 右面写着:永浴爱河。 最最下面写着署名:(友)高以贤贺。 第二十三章 圣诞节前夕的平安夜,江滨路喷水广场,点点人头,纷红的尖角 小红帽",各式各样、绿的、黄的、红的莹光棒,在喧嚣的人群中,无一不体现着节日的气氛。 她夹杂在拥挤的人群中,被重重温暖保围着,可是,还是觉得很冷。 不对!没有冷空气袭击,全球也在逐步变暖,厄尔尼诺现象出现得越来越频繁,她怎么会冷? 拉高淡色格子的围巾,她还在发抖。 广场的舞台上,不停的重复播着专属于圣诞节的欢快歌曲《铃儿响叮当》,一个白胡子白眉毛蓝眼睛,身着红色棉衣,脚穿红色靴子的圣诞老人,驾乘由12只驯鹿拉的雪撬,在舞台上与扮演着驯鹿的孩子们一起起舞着,他的舞姿优雅中带着风趣,一点也没有身为"圣诞老人"的笨重、臃肿。 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 我们滑雪多快乐我们坐在雪橇上 冲过大风雪他们坐在雪橇上 奔驰过田野欢笑又歌唱 铃声响叮当你的精神多欢畅 今晚滑雪真快乐把滑雪歌儿唱嘿 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 为什么,左面的、右面的、男孩的、女孩的,站在那么多笑声中间,站在那么多营造的快乐中间,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被拧得很酸。 蓝芹,真是个笨蛋,那么多欢笑中,居然依然学不会快乐。 她跟着大家拍掌,也努力想露出二排白牙。 可是挤了好几次都失败,无论是眼泪还是笑容,都背弃她而去。 她笑不出来,因为,今晚有一场令她心酸的婚礼。 她流不出眼泪,因为心早就干涸,怎么会有眼泪? 从来没有一种关于快乐的奇迹,是属于她。 十二点临近。 十、九、八……四、三、二、一 霓虹灯大闪,烟火从舞台中央四射,黑暗中,这里闪烁着奇迹的踪影。 MerryChristmas! 圣诞老人从他的神奇魔袋里,掏出糖果,撒向大家。 无论小孩,还是恋爱中的男女,大家纷纷抢夺着这种关于幸福的果实。 气氛,一度High到了极点。 她站在人群中,用淡淡的笑容,听着圣诞老人,用极富磁性的声音,道出: "wish we can in harness forever,my darling!" 非常流利的英文,让人丝毫也不怀疑,圣诞老人属于陌生的国度。 奇迹,原本就只是一种传说而已。 但是。 "你们一定听说过,冰岛的传说,那个传说里,圣诞老人并不只一位,而是共有九位圣诞老人,他们各有不同的性格,有的调皮话泼,有的慈祥温柔。"圣诞老人用他标准的中文,磁哑的声音,蓝色深沉的目光,娓娓诉来,但是,你们一定没有听说过,每一位圣诞老人,都有一位圣诞夫人快乐相伴,今晚,亲爱的你们,找到了属于你们的圣诞夫人了吗?" 悠扬浪谩的歌曲此时正合景的在广场扬起,这是一首华尔兹慢步舞曲。 男人们纷纷将手伸向属于自己的"夫人",一对又一对相爱的情侣,身体紧靠着在没有任何局限的舞蹈步奏下,在欢笑声中,只跟着音乐的节拍,慢步翩翩起舞。 人群中央的她,成了"独只"。 即便,她会很棒的华尔兹。 但是,她没有爱人。 唇角淡淡一弯,她明白,是她该退场的时候了。 无论置身任何热闹的地方,她都始终无法融入。 她永远是一个人。 这是蓝芹的命。 转身,她正想离开。 手,却被另一只修长的手,牵住。 她惊讶。 "ChristmasLady,you can dance you do together?" 蓝眼睛的"圣诞老人",正用含笑的目光凝视着她。 "圣诞夫人,可以请你一起跳舞吗?"见她傻楞着,他朗声一笑,用中文再次重复邀约。 圣诞老人的声音,好熟悉好熟悉。 但是,怎么可能? 他眼晴的颜色,明明是蓝色…… 不容她多想,"圣诞老人"张开双臂,轻而易举的抱起她,将她的脚尖,放在自己红色靴子的脚尖。 抱着她,他自由舒畅的缓慢摇摆着,带着她起舞。 和所有人一样,他的舞蹈没有运用真正的华尔兹步伐。 这时,广场上飘起了"小雪",他的头顶,她的肩膀上,都飘落着米粒一样大小的"雪球"。 一会儿,这个世界变成了能随风而动的"白雪皑皑",美得就象童话一样。 周围的人,象有默契一样,纷纷散开,只留下童话世界上的他和她。 她跟着他,他掌间源源不断的温度温暖着她,他将下巴顶在她的头顶,用男性性感的气息,拂扰着她的鼻息,他圈着她腰际的铁腕,很紧很紧。 仿佛扣住了,就再也不会让她逃走。 她有点旋惑、有点迷乱。 再冷静与沉静的她,也不过只是一个25岁的女人,她的心,也会被奇迹震撼住。 圣诞老人选中了她,也许,幸运从此也会选中她。 "你怎么办到的?"她忍不住问。 其实,她想问的是,为什么要安排这一切。 "有人答应过我,圣诞节属于我,可是,偏偏,我等了又等,没有接到她的电话,所以只好亲自来抓我的圣诞夫人。"白胡须因为唇角的蠕动,一翘一舰,煞是可爱,因为正值冬季,"圣诞老人"的呵乞声,能带出最温暖的白色团雾。 不争气的,眼眶里凝结的泪珠,居然滑落了。 他的拥抱,更紧窒了。 他明白她遭遇了什么,这一切,都是他的主导。 但是,他不后悔。 "最后一次为他哭,以后,所有的欢笑,都属于我。"他叹息,不能心软。 可惜,被抱得太紧的她,耳里只有风儿飘过的声音,听不到他霸气的宣示。 她哭得很专心,没有辍泣声,大颗大颗的眼泪无声掉落,弄湿他红色棉服的衣襟。 这一次,她真的在向她的初恋,正式说再见。 她有很固执的道德观,即使再爱一个男人,也不会和有妇之夫染上任何关系。 因为那双蓝色眼睛,圣诞夜,她幻想自己只是身处在"圣诞老人"宽厚的怀里,纵横眼泪,纵横悲伤。 但是,她暗暗发誓,明天以后,再也不会为爱情哭泣。 圣诞夜,他耍了不光彩的手段,又在她面前,虚假的展开自己宽容的怀抱。 因为,他暗暗发誓,明天以后,再也不会容许她为那个男人浪费丝毫的眼泪。 "白雪皑皑"中,没有友谊,没有爱情,只有男人和女人,彼此对过去,最沉重的告别。 今晚,另一个人的世界,也白雪皑皑。 任何人的身体也抵挡不住来者不拒的喝法,更何况是原本就没有饮酒习惯的男人,傅凌很快就醉了。 瘫在c黄上,他深蹙着眉头,酒精带给他的沉睡,终于成功让自己不被心痛的感觉继续纷扰。 齐暖在房间里跺脚。 可恶!无恶!可恶! 今晚她错失了两个大好机会。 第一,前"大嫂"无缘无故早到,害她错失欣赏好戏,外加狠狠讥讽,将她挫骨扬灰的好机会。 第二,今晚的准新郎莫名其妙好象受了很大刺激,一反平日严谨,醉得像一瘫烂泥,根本没有"主事能力",害她原本生半煮成熟饭的计划严重泡汤。 不甘心! "哥,喝点水。……"齐暖捏着可爱的嗓子喊,可惜,怎么推,c黄上的男人也一动不动。 不行!不能就这样放弃。 她将杯子凑进男人的唇,扳开他的嘴巴一点点,将混了"威而刚"药粉的开水顺势倒了下去。 没关系,只要他能"威"的起来,她不介意男在下,女在上的姿势! 可惜,男人的牙关紧闭着,所有温水都贯成一条"河汇",从他唇角滴水不漏的全滑入枕头上。 讨厌!讨厌!讨厌! 齐暖咬着唇,含恨,气得随手卷起一旁的c黄单,胡乱包住那张性格、冷硬的脸。 可恨,她的迷奸之路,真坎坷!看得着,吃不着的感觉糟糕透了! 她就今晚这么一个绝好时机! 结婚前,准新郎以孕妇需要静养为由,提出日后婚姻生活必须分房,得到了长辈们的全力支持。 想要下手,真的很难! 齐暖一贯娇俏的目光,此时无比冷飓,她盯着自己的小腹,发呆。 碍眼的家伙! 全部都是它的错! 她的唇角,勾起与她的甜美并不符合的冷笑。 她很喜欢玩,但是她绝不会脑子锈逗到为了酒吧的玩乐"买单"! 没关系,过了今天,它就没有利用价值了! 很好!第八周,它已经大到她可以很顺利把它解决! 到时候,哥在爸爸面前,再也没有理由和她分房了! 原本恶劣的心情,顿时有点转好。 她环视一下四周阳刚味十足的房间,这里,不管以前还是现在,一直是哥最隐私的私人空间。 即便哥对她再好,但是他从来严锁房门,不让她这妹妹自由进出他的房间。 他是一个严谨过度的男人! 情窦初开的少女时代,她真的很好奇,哥的房间里,会不会也有象其他男生一样窝藏的黄色杂志,真的很好奇,哥会不会也象其他男生一样,对着杂志里性感的裸女,用自己的十指来"奔放"自己。 以前,她还偷偷检查,偷偷嗅过哥换下的被单会不会有潮湿的腥味。 结果是,一次也没有。 哥严肃到根本不象正值青春期的少年。 突然,今晚的准新娘因为难得的机会,找到新乐子,有点玩心大起。 她左翻翻,右找找。 找出他高中时代的校服。 抱在胸口,想起自己初二那年和一群死党们窝在一个小录象厅,看了一场令人血脉贲张的成人电影,当天晚上就梦到一脸酷样的哥哥,在这张c黄上,对着她解开白色衬衣,脱下蓝色校裤,在"不要、不要"的求饶声中,强悍的扑向一脸惧怕、低泣的她…… 讨厌、讨厌! 可惜直到他换上军服,一个屋檐下,凡平浪静,这样惨绝人寰的人间"悲剧"一直没有发生。 哼! 等她征服了他,校服、军服、特警服,一定让他换到她腻为止! 她将几件陈旧的制服搁在一边。 继续左翻翻,右找找。 找着找着,她找到一个上锁的抽屉。 整个房间,只有这个抽屉上锁! 仿佛看到了哥少年时代的秘密,她眼里隐闪着莫名的兴奋。 她用力拉,用力拉,想把那个锁拉坏。 可惜,偏偏好象和她作对一样,那个锁,坚韧不屈。 气死了! 她甩甩自己发痛的手指,小脑袋不停转,思忖该如何解决眼前的大麻烦。 忽然,她的目光被c黄榻一角吸引。 席梦思的左面,因为c黄单刚刚被人卷起,露出了一把银制的钥匙。 齐暖愉快的扑了过去,捡起钥匙。 c黄上的男人,呼吸均匀、沉重,依然一无所知。 哼着歌,"乓"的一声,得来全不费办夫,她成功开锁。 里面,一大搁的文件、录像带、光盘,就是没有她想象的任何书籍。 一张小脸垮下。 她应该早就猜到哥向来是一个多无趣的男人! 拣起光盘,对里面是否是av女郎的可能性,已经不抱希望。 因为光碟上清晰的写着"x月xx日收贿暗拍记录"。 无趣的男人,隔段日子会回家一趟,原来是将一些工作上的机密资料搬回来! 正准备盖上抽屉,她的眼尾扫到文件上的"蓝威"两字,被吸引。 蓝威? 不是现任市长,前大嫂的父亲? 她急急拿起文件翻开。 第一份。 她膛目。 第二份。 她结舌。 第三份。 她惊叹。 从第一份文件里她兴奋着一个秘密。 哥和蓝威有血海深仇,前嫂子根本只是一个报复的棋子! 原来哥一直忍rǔ负重与"棋子"周旋,因为"棋子"能带来的便利,终于才有了第二、第三份,更多更多的文件。 蓝威完了! 哥在她心目中,又成了能打倒所有野兽的英雄。 只是,"英雄"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出手? 深思熟滤不一定是个好习惯! 唯一的解释,"英雄"因为某一些原因,在扰豫。 什么人能成为他犹豫的理由?和今晚的醉酒有关? 她的笑容眩目,眸底却发着寒光。 决定,由她来帮这位沉睡的"英雄"一把…… 第二十四章 元旦过后,新的一年没几天,她的生活开始"山崩地裂"。 很意外,她的父亲被"双规"了。为了配合调查,交代案件所涉及的问题,也防止被乘机销毁相关证据,她的父亲被软禁在一个军队招待所。 虽然事件没有清楚之前,上头在媒体封锁了所有消息,但是,她还是被"通知"到了。 因为,不光是父亲家里被暂时封查,她银行帐户里的四百万也被列入重点调查之一,帐户被冻结。 按句话说,她是在提款机里提不出任何现金的时候,才知道父亲出事了。 现在的她,不再是千金小姐蓝芹,除了皮夹里的几百块以外,她什么也没了。 她不在乎那笔被冻结的巨额,不在乎自己真的彻底成了工薪阶层。只是,她形容不出来自己的心情,得知父亲被"双规"以后,好象突然有一座高塔在她面前倒塌了一样。 一向温室里生存着的她,心慌意乱。 因为,父亲的安危。 她到处找人,但是姨夫对她哀声叹息,出事以后已经正式搬入了情人家躲避风头的母亲,对她摇头。 情况太复杂,所有人都让她不要牵涉进去。 但是,她怎么能不管? 无论父亲做过什么,从小,她受得最好教育,吃得穿得住得都是他以最好的条件供应,他生她也养她,尽到了一个父亲的责任。就算关系凉薄,又如何?世界上唯一断不掉的感情,就是亲情! 父亲被双规的第五天,拜托了很多人,走了很多关系,她在母亲的陪同下,终于在招待所的会谈室,见到了父亲。 会面的时间,只允许五分钟,全程有专人监护。 见到父亲的第一面,她撼住了。 父亲脸色暗黄,双鬓苍白,眉宇间的皱纹好象几日的光景就深刻了,曾经的意气风发在一夜之间消失弥尽,只变成一个很平凡的老人。 面对她心疼到说不出话的表情,父亲淡声自嘲,"他们不停的问,九个人换班守着我,除了上厕所,连睡觉都有人陪着。"这样心理的攻势,没有一个人不会瘦不会苍老。 "我什么也不会交代,放心吧!你卖房的四百万很快会回到你的帐户。"父亲好象以为她是为了那笔钱的"安危"才来看他,用很轻的声音叮嘱她,"以后,省着点花!"再也帮不了女儿什么了。 "不是钱的问题……!"喉咙瞬间梗咽,不善言辞的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该……怎样才能帮你?"该怎么样,才能把他"救"出来安享晚年?! 她不在乎变成一贫如洗,未来的生活,省吃俭用。医生的职业有很大发展,未来她可以靠自己也可以"养"父亲。但是那些受贿过的无底洞,怎么样才能填补?填补起来,父亲是不是会没事? 他父亲摇头,扭断她天真的念头。 现在的一切状况,已经复杂到很难解决,一般被双规的人就意味着判刑。 而且,依照目前的形式,刑期会长到他剩下的日日年年全部在监狱里度过。 但是。 "女儿家,不要管那么多!"还是这句话。 听到相同的话,这一次,一样的无法平静,但是没有愤怒,只有心酸,酸到鼻子也发红。 时间到了。 "不要多嘴,让她什么事也别管!"父亲对一直沉默的母亲交代完,头也不回的跟着三名监护人,跨步进入了陪护室。 善于交际、很会照顾自己的妻子,他一点也不担心,唯一担心的只有这个掌上明珠。 …… 出来的时候,她再也克制不住眼泪。 母亲一路的沉默。 "你知道吗,这次是谁检举的?"她没有想到丈夫会不告诉女儿这一信息。 用纸巾捂着眼泪,她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这么问。 是谁?她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些,父亲一直认为是男人的事,怎么会告诉她。 "是你的前夫。"母亲平静的宣布答案。 她谔住,抬眸紧盯着母亲,以为自己听错了。 "傅凌。"母亲说出名字,让她面对现实。 这两个字,如同平原轰雷,把她炸得粉碎。 怎么、怎么可能?? 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母亲一贯优雅的唇,缓慢吐出,"我和你姨夫通过关系调查出来的。" "不、不可能!"她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 他是为人耿直,见不得丝毫污秽之事,但是,父亲和他根本是两条平行线,工作之间根本没有交织线,检举父亲的人,怎么可能是他?! "为什么不可能?就因为他的一身正气,让人觉得不会背后搞小动作?!"母亲冷声讽刺,"我告诉你,当时我们大家都瞎了眼!他娶你,是有计划有目地的,为了,就是今天!" 他娶你,是有计划有目地的,为了,就是今天!…… "不会的!"她断然拒绝相信! 他会娶她,原因,她心知肚明。 "你、如果娶、娶我,你叔叔的受贿证据,我、我可以销、销毁。"那时候的她,鼓起很大的勇气,将自己变成了连自己也唾弃的恶魔。 现在,母亲告诉她,一切都是他亲手安排?让她怎么相信? 不会的!她敢肯定! 带着急迫的心情,想证明他的清白,她和母亲首度说起这件事情。 母亲惊讶过后,依然平静,"你以为,一个男人会看不出来,什么样的女人好惹什么样的女人不能惹?你连狐假虎威都学不会,充其量只是一只胆小又心软的小白兔,他瞪你一眼,你不会被吓得乖乖收回所有的话?"学别人玩手段?女儿算几根葱,做母亲的怎么会不清楚? 母亲的反问,令她无法反驳。 因为,确实那些所谓的证据,无论他是否点头,她都不会拿出来"坑"人。 "那个男人就这样被你挟制住?会不会太糊涂了点?"母亲冷笑,怪女儿太糊涂。 她和丈夫的感情是很淡,事发之后,她也没有太多激动和伤心,只是毕竟曾经爱过,而且安逸的生活就这样被毁了,多少有点埋怨与不服。 偏偏女儿现在还一脸的无法置信,好象就是无法接受那个男人的真面孔。 母亲准备下猛药。 "结婚一年,他喜欢过你,关心过你吗?!" 她扬扬唇,反驳不出来。 "他不喜欢你不关心你,提供出来的资料,却详细到用了很多心思!这些证据,并不是一两年时间之间就能策划收集!好几个证据,原本早几年就跟断了线索,是他用'女婿'的身份取得了别人的信任、通融,继续追查下去!就连吴嫂,也被纪委带走调查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是她说漏了嘴! 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因为,想起某一个晚上,她确实和他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 "不会的!"她还在辨解,"不是他……"连她都觉得苦苦挣扎的自己,语言有些苍白。 她接受不了,真的接受不了! 他不爱她,努力过后,她平静接受。 他不要孩子,心痛以后,她咬牙接受。 他和别人结婚,流泪以后,她坦然接受。 但是,现在不同! 现在母亲说的,她无法接受! 见她执迷不悔,母亲硬下心肠浇醒她,"这两天,你姨夫已经查到他的真实身份,蓝芹,他和我们家有仇!娶你,是冲你父亲来的!" 有仇? 娶你,是冲你父亲来的! 她呆住,象硬生生被人当场掌了一个巴掌。 母亲的脸上平静到波澜不起,但是每一句话,都犀利无比,"你父亲今天的落马,整个家都毁了,是拜你愚蠢的爱情所赐!" 愚蠢的爱情!一箭刺心。 一种绝望的痛,撕扯着她,痛得无法呼吸。 一颗心,她梗在喉间,扯着痛到发不出声音。 父亲为人处事,从不留有余地,有很多仇人,她并不奇怪。 只是,原来这一次,是她引"狼"入室。 是她,害得这个家,散了! "算了,以后离那个男人远一点就好!"终不忍为难她,母亲搂搂她,放软语气,安慰。 "我去求他放过爸,结局是不是会不同?"僵着身子,她轻声问母亲。 尊严比起父亲的平安太过渺小。 母亲摇摇头,"别,这不是放不放得下傲骨的问题,你求他没用!眼前的局势,那个男人就算肯收手,你父亲也走不过这个坎。" 难道,就这样了? 读懂她眼里的哀怮,母亲犹豫了,"但是,有个人,也许可以……"丈夫让她不要说太多,终归,多年夫妻,她还是不忍。 "谁?"她追问。 "高明海!"母亲吐出三个字。 如果对方愿意独孤一踯到押上前程的话,也许,所有事情都有转机。 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她多多少少,有点耳熟。 但是,仅仅局限于新闻联播、报纸上的政治版面。 如果现在还是清朝,按官级划分,身在组织部的对方,属于权势极大的正二品大官,而她的父亲顶多只能勉强够得上六品而已。 "这样的大人物,我怎么可能见得到求得到?"她的唇角苦涩、沮丧。 "不!你可以!"母亲重重按住她的手,"整个圈子里的人都知道,高明海有个宝贝到连命都可以掏出来的儿子,他的名字叫——高、以贤!" 卷四『一季试婚』 第一章 被一群狐朋狗友利用的够彻底,续投资公司以后,房地产公司又马不停蹄的成立了。 不过还算他们有良心,大家热烈讨论以后,为了供他便利,不用东奔西跑,在闹市区一口气租下两层办公楼,但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琐碎,他还是忙得想跳楼。 他不喜欢,不喜欢,真的不喜欢! 办公室里不会被人打扰的他,褪却虚假的笑容,露出真面目,就像一只被困的野兽。 震耳欲聋的摇滚乐,一室如春的暖气,他的衬衣散出裤际,扣子解得隐约露出结识的腹肌上,领带整个歪歪斜斜的挂在敞开的半赤裸的胸膛上,随性不羁,怎么看他都不像一个会本分坐在办公室里的男人。 偏偏,此时的他,很不符合形象的认真埋在一大堆文件和财务报表中。 他总是走错位置,不喜欢这份工作不喜欢那份工作,但是偏偏每个位置又适合到不得了。 以前做警察,现在做奸商,都极具天份。 在狐朋狗友的到处游说下,各大商会投资者的金钱全部由他集中管理,小部分投资在黄金和期货的交易上,剩余的部分全部投资在房地产上。 那群不怕死的狐朋狗友承诺投资者,三个月内见第一笔盈利,幸好,他天生的胆子大,没有被吓破胆,上百亿的资金在他手里面不改色的辗转、游刃。 唯一的这一点,他觉得比较好玩。 "包办,有一位蓝芹小姐想见你,请问,见客吗?"内线电话传来秘书的声音。 "让她等一下。"他放下手头上的文件,走到办公室内落地镜面前,扣好所有衬衫纽扣,整理完毕自己漫不经心的仪容,关掉自己喜欢的摇滚乐。 一室的环境,顿时清雅。 "请她进来。" 蓝芹和他通过电话,第一次她主动找自己,被文件埋得抽不开时间的他,只好让她亲自来一趟。 其实也不错,迟早她是他的老婆,对于他未来几年的工作环境,她也有熟悉的必要。 …… 这一曾,是投资公司。 这里的气氛很严肃,每个员工的肩膀都绷着,眉头都紧锁,好像大家的压力都很大一样。 听说投资公司的气氛都是如此,每一个项目涉及的都是金钱往来,没有一个人会嘻嘻哈哈。 秘书敲了几下门,等到里面老板有了回应,才敢压下门把,开门。 公司成立应聘的时候,所有女性都眼前一亮,老板是一位超养眼帅哥,说话风趣,连脾气也很和气,但是接触一段时间后,就会发现老板随和、迷人的笑容下面有着淡淡的疏离感。他是一位极注重隐私,不喜欢别人随意打扰的男人,也许也为了避免职场上不必要的麻烦,影响工作效率,他和员工很会保持距离。 特别是女性员工。 "老板,蓝小姐到了。"秘书按规矩通报一声,并把蓝小姐领导沙发的位置上。 但是,没有想到,老板不像以往一样漫不经心的坐在办公桌前,一边工作一边接待来客,反而在办公室的吧台上研究说明书。 "王秘书,这个咖啡机怎么弄?"这个机器开业时朋友送的,很先进超复杂,他一次也没弄过,到难倒了他。 认识老板的时间虽不太大,但是知道他嗜糖如命,喜欢喝可乐,喜欢喝橙汁,喜欢一切甜食,就是不知道老板会喜欢现磨黑咖啡。 "不是,她喜欢。"他手里还拿着刚从抽屉里翻出来的,朋友从国外带来的咖啡豆。 她喜欢? 多简单的三个字,王秘书却有点明晓,菀然。 "那些是花式咖啡程序,黑咖啡在这里选定……"他认真跟着王秘书的指点,亲自动手,一个步骤一个步骤来。 香醇的香味四溢,一杯热腾腾的黑咖啡,成功炮制。 "老板,以后蓝小姐来找你,需不需要预约?"王秘书恭恭敬敬的问,唇角已经在发笑。 老板的朋友很多,来来往往,每次他连饮料都懒得招呼对方,更别提亲自动手煮咖啡。 而且,她注意到老板此时手上的咖啡杯,是他自己平时的专用杯,不是给无数位客人饮用过的杯具。 "不用。" 果然。 这个试探的答案一出,王秘书可以想象,两层的未婚女员工们会彻底心碎。 幸好,她结婚了! 等王秘书推出办公室以后,递给她咖啡,他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最近他很忙,圣诞节到现在都没有时间找她,但是,不可否认,这种"忙"也带着刻意,他想给她足够的时间去疗伤。 "找我有事?"她主动找他,他很意外,含笑的眸带着抑制、可以隐藏的热度。 她顿了一下,一直坐立不安,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但是,她不得,开场白,"我父亲出事了……" 他一愣。 太忙的他,并没有收到这个尚未公开的消息。 静静细听她详细说完父亲的情况,眉头越蹙越紧。 这一次,他确定,自己帮不上忙。 只是,她却艰难,吞吞吐吐的开口,"听说……高明海是你的父亲,你,可以帮帮我吗?" 一双湛眸因为这句话,骤然有点降温。 他想不到,她主动找他,目的居然是这样。 既然她都听到消息,那个人是他父亲,那她怎么会不知道他和父亲的关系很恶劣? "你听说了什么?"他的语气平淡,却已经开始带上客气的面具。 "那个……工程,听说是你……"听母亲说,他一个电话就能摆平父亲头疼不已的麻烦事。 "是我。"他捧起茶杯,喝着伯爵茶,态度相当冷淡,"但是,这和你想见我父亲是两码事。" 她不是白痴,当然能个按收到他骤然冷淡的情绪变化。 她没求过人,被他这样冷淡一呛,更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开口。 乌鲁木齐的训练场上教她开枪,教她垂降的那位朋友已经不复存在,冰川一号那一夜一别,一年后的他深沉、复杂、难懂到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但是,也许,这才是真正的高以贤。 只是,她被圣诞夜那晚,那个温柔、宽容的"圣诞老人"迷惑了而已。 眼前的男人精炼、强悍、疏离,和记忆里的种种俨然就判若两人。 她终于意识到,他们永远无法成为单纯的朋友。 想要得到他的帮助,只有一个办法。 "你……要什么?"即使假装镇定、沉稳,她的声线还是有点发抖。 王秘书临去前那一眼暧昧的眼神,她懂。 虎子也曾说过,没有高以贤得不到的女人。 她不明白,自己身材不好,相貌也不够甜美,性格更加无趣,就连刚才自信、从容,仪态能媲美模特儿的王秘书也比她优秀太多,为什么高以贤会对她感兴趣? 是不是,自己的特别,就是不曾被他得到过?那好,如果是这样,他要什么,她都愿意牺牲。 你要什么? 很好,她的问题考到他了! 如果,他告诉她,他要她的人,要她的心? 其实,他多少已经有点明白,已经无路可走,来找上他的蓝芹报了什么样的心态,如果他现在让她在他办公桌上躺平了,她不会有丝毫挣扎。 蓝芹是一个内心很坚强的女人,也懂得什么叫付出,什么叫回报。 但是,这不是他要的!"我的手上没有实权,也没有一个政治家愿意惹上一身腥,我帮不了你。"沉吟片刻,他回绝。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力所能及",他的翅膀还不够大,撑不起蓝天。 他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得很清晰。 他无能为力。 蓝芹的肩膀垮下,她一向不知道该怎么强人所难,也一向不知道和别人怎么谈判,特别是这种对方认为没有必要谈下去的谈判。 "那,打扰你了!"站起来,她对他,鞠一个躬。 感谢,那件工程上,他帮了那么多。 今天,她的要求,她很抱歉。 转身,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不要太过难过,她跨出脚步。 看着她快要离开的背影,他的目光更幽深了。 "晚上,我到S城有个饭局,你要求的那个人会来,要不要随行?"终于,他还是开口。 想要继续装作无情,但是她一个垮下肩膀的背影,动摇了他。 带她去吧,就当给她一个彻底死心的机会。 第二章 S城,高级五星级酒店。 他领着她进入包厢的时候,父亲和黄伯伯早已经侯在座位上,两位老人见多了一位同行女伴,显然都愣了一下。 "黄伯伯,很抱歉,高速堵车。"他礼貌解释完迟到的原因,然后为他们三人做简单介绍:"这是我朋友,蓝芹,这是黄伯伯……我爸。" 朋友?但是,"老高,看来有人很听话,准备定下性子安家立业了。"黄伯伯朝旁边的老友挤眉弄眼。 真羡慕命名,看来老友终于有媳妇茶喝了 眼前的女孩,面目清秀,气质端庄,丝毫无妖治感,长发绾成一个髻,看起来恬静又温柔。 怎么看,和当年的高以贤的母亲一样,气质舒坦到令人很满意。 "黄伯伯,高伯伯。"看吧,和长辈招呼,态度恭谦,语气柔和、有礼! 旁边的高以贤怕她被两位长辈盯得太过拘束,领她入座,替她拿出筷套,放在她面前的精致碟盘里。 但是那么细小的一个动作,已经观察进高父的眼里。 打自娘胎认识儿子二十七年,清楚极了他的生活太多有多漫不经心,不曾见过他对谁那么细心照顾过。 高父不怒而威,沉着稳重、炯炯有神的双目,慢慢升起欣悦。 看来,老黄所言甚是。 他对未来媳妇要求不高,只要儿子喜欢,对方乖巧,身家清白就可。 看来,这沉静似水的女孩,非常符合要求。 四个人一坐定,服务员开始上菜。 "喜欢吃哪个?"他低头询问她。 在对面长辈两道盯迫的目光关注下,她的双颊有点尴尬的微红。 但是,她感激高以贤的"重视",因为至少她觉得在这样当下的局面,自己能有的难堪。已经被他降到最低。 "都可以。" 高以贤故意无视黄伯伯调侃的目光,父亲侧目的神情,盛了一碗鲍鱼汤在她碗里。 她低头,秀气的用餐。 她不善应酬,不知道该怎么找准时机恳求高伯伯帮自己父亲一把,只能先等,等大家都用完餐,情绪比较愉快时。 席间,高以贤恭敬的一一回黄伯伯的话,看似三人交谈愉快。 但是,仔细一注意。 "投资公司收贷的利息是几分?放贷呢?"高父一脸严肃的问。 但是,话题饶啊绕,就是没人回答他,直到黄伯伯也饶有兴趣的问出相同的问题。 "收贷是一分五,放贷是三分。"他微笑着回答,并不介意说出这么半公开的商业机密。 "那不是和高利贷没什么区别?!惹上官非怎么办?不要做了!"高父不悦,严谨的态度怕儿子出事。 "老高,你落伍了!你儿子黑白两道都有门路,吃得很开!"显然,黄伯伯很放心。 他淡笑,没有cha嘴。 "那也不行!"高父板脸。 不是不知道儿子朋友面广,其中一位关系比较铁的朋友是极有势力的黑社会,刚才儿子也提及到这位朋友也有参与投资公司事宜,但是做父亲的怎么能放心儿子参与复杂、混乱的行业? "收贷和放贷不是我在处理,是另一位朋友在负责。我只要关注管理资金,合理投资项目就可以。"轻描淡写,这句解释,他不是对着高父,而是和黄伯伯说明。 高父闻言,稍显宽心。 但是。 "管两个公司会不会太累?没什么比身体更重要!"眉头又紧接着深蹙。 黄伯伯笑盈盈点头称是,高以贤懒得回答。 "多请几名专业人员帮自己!该花的钱不能省!"高父并不在乎儿子赚多赚少。 人家在教训儿子,黄伯伯不好开口。 这次,自然也没人接腔。 "要不要我帮你?地块工程这方面,爸还有点实权!" 他的神情很淡很淡,淡到没有情绪,也仿佛听不到父亲的任何话。 埋首,他只是专心用餐。 气氛,一度僵化。 "我去一下洗手间!"所有问话得不到尊重对待,高父尴尬起身。 黄伯伯急忙点头。 "小贤啊,是不是好事快近?"见老高走出包厢,黄伯伯转移话题,缓和气氛,乐呵呵的神情,眼角扫着一直沉默不语,安静坐在他旁边的女孩。 今晚和长辈吃饭,小贤带了一个女人上来,如果不是考虑到结婚,肯定不会带人亮相。 这点,想必老高也清楚。 果然,他淡淡一笑,没有点头也没有反驳,倒是旁边的女孩,一张秀气的脸涨的通红。 眼观鼻、鼻观心,黄伯伯越看这女孩越喜欢,虽然不是美女,不过这女孩大家闺秀般端庄的样子,能越看越得长辈欢心,要是他家不争气的儿子也能安下心来,替他找个这样类型的儿媳妇就欢喜了。 "来来来,黄伯伯给你夹菜。"黄伯伯笑容满面,和蔼的夹了一只蟹脚给她。 "谢谢,黄伯伯……" 没想到,气氛正愉快着,老高黑着一张脸进来。 这一次,高父神情有异,紧盯着她净秀的脸,居然目光如刃。 高以贤觉得有点不对劲,蓝芹也感到有股不祥的预兆升起。 果然。 高父转向儿子,重重拍桌,力气大到好像恨不得将桌子锤碎: "带个结过婚的女人介绍给我们,你是不是故意想气死我?"高父觉得脸面无存。 黄伯伯也吓了一跳,一双筷子停在她的碗碟上方,不上不下。 刷的一下,她的脸色有点苍白。 明明来这里的目的不是为了见长辈,但是被特纳指着鼻子责难,难言的难堪感,排山倒海而来。 "离过婚,不是她的错!"马上明白情况的高以贤,口气依然很淡,但是将筷子重重拍下的动作,代表,他也生气了。 两父子就这样杠上了。 儿子和他有多久没说过话了?快有十年了吧!只有他这做父亲的清楚,儿子的个性一旦犯倔,就像一团烈火一样无法扑灭。但是,没想到,今日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破功。 高父觉得自己血压瞬间飙升。 "凭我儿子的家世,凭我儿子的样貌,凭我儿子的能力,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偏偏选中残花败柳?"高父对着她的话,开始一点也不客气。 残花败柳? 她的脸色更加失常了,一双小手揪得很紧。 从小到大,她从没遇见过这样的局面。 离婚是她爱过、通过后最坦荡的选择,但是,没想到在世俗的眼里,会那么不堪。 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起身,拾起自己最后的尊严,决然离开。 但是,不行! 因为,她此行的目的。 "自己的儿子也没多干净,睡过的女人没有成千也有上百,凭什么封建到要求对方一定要够清白?!"高以贤冷然嘲讥,他没想到一个上洗手间的功夫,父亲已经调查到蓝芹的底细。 那怎么同?! 高父瞪眼,但是偏偏被儿子这一堵,又什么话也反驳不出来。 "我……"她张口结舌,不知道在这剑拔弩张的当下,她自己该如何说明,她和高以贤并没有他们以为的那种关系。 而且,此时提出父亲那事,好像更不适宜。 但是,没想到,高父反而主动提起来:"听说她爸爸现在还在'双规'中,脑袋清醒一点的人,都知道该离她远一点!"高父大吼。 她一震。 这段日子,她太焦急,没有深思过小姨为什么吞吞吐吐告诉她,这段时间尽量少找姨夫。更没有往深层想过,妈妈为什么忍了一辈子,会在此时对原本就形同虚设的婚姻提出解除的要求。 大家都在明哲保身,避忌着什么。 也许,她懂,只是无法接受而已,才逼迫自己不懂。 见惯世面的黄伯伯,几句话,就明白了这对父子争执的原因。 "小贤,别怪你爸故意针对这位小姐,实在是大家条件的落差太大,你爸对你讨老婆从来没什么要求,一直反复和我重复过,只要你喜欢就好,但是,对长辈而言,至少也得对方身家清白。这位小姐结过婚,父亲政治面貌也不清白,这样,对你 父亲来说……要接受,也太困难。"黄伯伯给与她的目光也冷淡了下来。 黄伯伯的话,看似劝说,但是摆明站在高父的统一战线上。 她的双脚好像被人捆住了一般,各种各样的难堪,迎面毫不客气的泼来。 不仅没人会帮她,而且,只会落井下石。 高以贤在心里冷笑。 这样的局面,他已经早就知晓,但是,真实遇到的时候,原来,袖手旁观,真的是有点难度。 突然,他好看的五官放松了,唇角有一弯让人无法琢磨的笑容。 "但是,怎么办?就算她条件不得长辈的意,就算她父亲政治面貌不清不楚,我只清楚、肯定一点,她是我未来儿子的妈妈。"他刻意将自己的掌拂向她平坦的小腹,引导长辈们做出错误遐想。 两个长辈都冷抽一大口气,连她也无声的抽了一口气。 "你……们……有了?"木已成舟,米已成炊? 高父刚才大吼大叫的声音,已然有点犯颤。 她僵住,僵到已经觉得自己成了被当场定桩的木头人。 高以贤,他?……这是在帮她?! "谁也别想动我儿子的坏主意,不然,你们会看到哦啊一个男人即使翅膀没有你们强壮,但是不惜流血也要保护自己妻儿的模样!"他的唇角还在笑,说出的话阴寒到,能直接了断两位长辈其他任何想法。 高父被儿子冷声威胁到一句话也吭不出来 黄伯伯更使马上决定不摊这淌混水。 "未本来今天来找你是想找找办法让我老婆怎么样才能不担忧到日夜流眼泪,严重影响胎教,阻碍我儿子身心健康发育,但是,显然,我天真了,除了欺负她,你根本无意帮忙!"他的声音很冷。 儿子就这么毫无感情的用冷冷的目光扫向他,高父已经觉得沐目惊心,那眼神绝绝到,仿佛这会是人生最后一次能见到儿子。 红颜祸水啊! 人生第二次,为了儿子的执意决裂,高父深深感慨。 "走!"高以贤拉起她的手,不想让她在这,继续被人侮rǔ。 震惊过度的她,根本无法反应,呆呆的被他扯着离开这场不欢而散的宴席。 不仅是高父,连黄伯伯也整个人被震得一愣一愣。 许久,人去楼空,黄伯伯才回过神来,尴尬的安慰着僵得无法动弹的老友,"看来,你得找黄历挑个好日子,喝这杯媳妇茶了!" 第三章 高速上,两个小时里,和来时一样,气氛低迷,高以贤不知道在生谁的气,紧抿着唇,完美的脸部线条绷得很紧。 "刚才……谢谢……"她打破一路来的沉默。 高以贤一边开车,一边侧过脸,睨她一眼。 "没怪我破坏你的清誉?"淡淡的声音,有点悻然。 "没,怎么会?!"她摇摇头。 她没这么不积好歹。 "别生气了。"她拉拉他的衣角,轻声安慰他。 很奇怪的感觉,因为他方才的维护,两个人的关系好象一下子靠近了。 他再次别过脸,墨黑的瞳眸逐渐深邃,一字一顿,对着她缓慢的宣布:"我是狮子座的男人,对自己的领地,有很强烈的保护欲!"所以,不许任何人欺负她。 她冷抽一声。 自已的领土?…… 他是指,自己是属于他的? 本能的,她退开,将自己的后背牢牢贴在椅背上,用沉静掩饰心慌。 但是,他不许她退!他腾出一只大掌来,牢固的锁住了她的一只手。 大掌有很灼热的温度,源源不断,传达着一个男人无比坚定的信心。 她想推开他,但是此时,他的另一只手还搭在方向盘上,车子依然维持着一百多时速的速度,一贯以安全考虑为前提的她,被他握得死死,也吃得死死。 "你放弃了唯一的一次机会。"他的唇角一弯,至今奔腾的心绪,很想骂她是笨蛋,"刚才那样的局面,你应该跳起来和他们对扛,你应该威胁那老头,不帮你父亲的话,你就死也不离开他儿子!"最有利的谈判筹码,居然被她放弃了! 他用拇指摩挲着她的手背,万马奔腾的心绪,明白自己也属矛盾。 明明很气她不会保护自己,却又欢喜着她没有动脑筋运用他这个"筹码"。 "我……不要。"因为手背上的那份亲昵,她尴尬不已。 她不要,不是不懂。 方才那样的局面,他父亲对他的宠对他的疼,她都看在眼里,如果她能狠绝一点,卑鄙一点,现在,就不用这么彷徨。 但是,她做不到。 她不想背叛自己的朋友。 他对她所作的一初,她很感恩,如果这时候只为了自己,反踩他一脚,这对高以贤来说,是一个伤害,她做不出来。 原来她不是没有想到这招,只是不忍而已。 唇角一弯,高以贤觉得自己紧绷的跋扈,被她的温柔一点一点抚平。 果然,狮子座的男人,需要爱,需要哄。 气定神闲下来,转弯,下高速,他将车子停在一边,"我们谈一笔交易吧。"语气平静到象在谈论天气。 交易?她一怔,腰挺得笔直,小手还包裹在他的掌心,无法动弹。 "我帮你解决一切事情,你点头嫁给我……"他不是善男信女的烂好人,他是懂得把握时机的奸商高以贤。 在她呆若木鸡、慢慢苍白的面色中,高以贤如沐春风的笑容,蓦地也一点一点僵化。 她不愿意!她的表情清清楚楚写着这个信息。 倏然,胸口一簇火焰慢慢燃烧了起来。 但是,他不会发火。他现在需要得只有冷静、冷静,因为他清楚,胜利女神只对冷静、处事不惊的男人展露微笑。 正想说点什么,身畔的手机响起,他快速扫一眼来电号码。 果然。 一切都如他所科。 他接着电话,简短的一字,"说。" 但是,对方没说几句,就被他打断,"别抬举自己,不是你肯不肯的关系,是她点不点头的问题。"声音很不悦。 父亲这么摆谱就算她嫁进来也得不到尊重 她在旁边才听了几句,已经万分错愕。 是……他父亲? 他怎么做到的?! 刚才重重拍桌,指着她鼻子骂残花败柳的高明海,居然才二个小时的时间,已经回心转意。 更错愕的是:"我不逼你,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你想办法把她父亲弄出去!高家的长孙拖到五个月还是八个月,或永远不姓高,只能靠你的本事!"他是谈判高手。 手机里传来的咆哮声,连她都听得一清二楚。 "少骗我,少在那装大义凛然!这种事,你不是第一次接触!五年前,那个女人不争气的哥哥,东窗事发后,不是被你弄去英国了?"他冷声。很多事,他只是不想提,并不代表他不知情。 哪个手里有点权势的官员,不会以权谋私?! 果然,他的一席话,又一次成功的将父亲攻击得很狼狈。 不等对方有什么反应,挂上电话,他明晓,他手上已经有了谈判全部筹码。 "你的答案?"唇角一扯,他的笑容漫不经心。 紧紧得咬着唇,她清楚,这一次,她没有说"不"的权利。 "我父亲会安全?"事情已经到了这样的局面,她需要一个确定的答案。 "如果,这三个月,在人前,你装得了孕妇的话,我想,他会没事。"只要不被父亲调查出来她根本没有身孕,一切的事,他都可以解决。 这一点,他想,作为妇产科医生的她,并不难。 "就算拖到最后,四个多月身孕,木服穿得宽大一点,可能连棉花都不用塞。"她嗫嚅。 明白自己可以。 一向诚实的蓝芹,居然要在所有人面前,成为一个大骗子。 "还有,就算你父亲出来了,在国内也不可能待下去了,我会送他去国外,这辈子,估计他也没有踏上国土的可能性了。"他不隐瞒,先把一切说明白。 她点点头。 她知道事态的严重性。 事情发展到这里,应该算顺利到不可思议。 只是,父亲被成功送出去以后,必然有一场婚礼等着她,需要,她点头…… "当你的妻子,我要做什么?" 她曾经在办公室问过他,你要什么。 那时候,她以为他需要的是一夜情,或者一段短暂的关系,她没想到,他还执着一年前的那个提议。 果然,狮子座的男人一旦骄傲被侵犯,势必找到机会还击。 这场婚姻的交易,已经摊在她眼前,利益、收获魅不可挡,她还能拒绝吗? 一个要将自己贩卖的女人,没有任何说"不"的权利。 …… 当他的妻子,她要做什么? 爱他、宠他、崇拜他,除此,她什么都不需要做。 他抿着唇,莫名其妙的傲气,让他开不了口。 反倒是她,一字不漏的将记忆里的那段话,翻出,木然先开口,"你说过,你的性格不安定,需要一个性格沉稳的妻子'合作'协调,我会很懂规拒,结婚后,你享有你的自由,打牌、朋友聚会,再晚,我也不会打扰,就算你和别的女人约会, 我也会假装不知道……"爱她会把自己变成和母亲一样的女人…… 即使再假装平静,永无休止的难堪,还是漫上心头。 但是何防? 她对命运妥协,卖了尊严,卖了自由,卖了婚姻,贩卖所有一切她能贩卖的。反正,从来幸福的棋样,对她来说就太模糊。 他握紧方向盘,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郁悒。 他依然享有他的自由,任她暗自在命运里沉晦? 这是他要的吗? 心房五味陈杂。 如果这个女人是他的真爱的话,现在,他会放弃,会把她尊产捧在手心,还给她。 母亲说过,爱情不是风花雪月,即使心房已经血流成河,割痛成全的感情才是真正的爱情。 但是,他不! 他只知道,对一切都无所谓的男人,一旦有了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就会牢牢的死死的不顾一切的霸住。 这样的机会,如果错失,将不再。 "那你的心呢?也卖给婚姻吗?"他却控制不住自己,问出了一个心知肚明的蠢问题。 心,是非卖品。 她迷茫。 她困惑,为什么他已经可以得到那么多,却贪心到需要她的"心"来满足自己男人的骄傲? 她的尊严在恩惠面前无地自容,但是,心呢?它是傲然独立的个体,它无法贩卖。 "嫁给我,'它'会枯萎,会死亡吧。"他讥诮,自嘲。 她沉默,无法反驳。 但是偏偏在她的沉默声中,他听出了那藏在隐忍、不争、不抗的妥协中,那如幼猫般无助的恐俱。 "不用结婚,我们先试婚吧!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对你莫名其妙的着迷,能不能走过一季的时间。"他淡淡一笑,假装她的沉默没有在他胸口划下伤痕。 她愕然。 因为他用了"着迷"两字。 原来,不是因为"适合",是因为"喜欢"…… "三个月后,如果彼此的心留不下来,你和你的父亲一起走吧。"他闭上眼晴,所有的张嚣,被命运打败,"但是记得,先走的人,别说再见。" 第四章 她的单身公寓到了,关车门她步下车,但是很奇怪的事,发生了。 高以贤也下了车,打开后备箱,利落的提出一个名牌行李袋。 怎么会有行李袋? 即使有疑惑,她好奇心不重,更不会象个问题宝宝一样问个不停。 他气定神闲的走到她旁边,陪她一同上楼梯。 这一次,她没有反对。 因为,他们的关系在今晚,已经有了很大的突变,严格上来说,他已经是她的"未婚夫"。 今后的三个月,不再是朋友,而是亲密爱人。 他轻松守在一边,等着她打开公寓大门。 钥匙转动几圈,她打开防盗门。 "你……"是不是该走了?或者,还要进去坐一会儿? 没想到,他一脚踏进她的家。 "本来想住旅店的,看来,不需要了。"他的语气一派轻松。 只有她被他的话震得脑袋一片空白。 后知后觉,她现在才意识到,他不是送她上楼,而是准备留宿。 他将行李袋放在门边的位置,脱鞋,在鞋柜里找了一圈,找出一双崭新到连薄膜包装都未来得及开封的男式拖鞋,径自套上。 这双鞋,原本她是为那个人准备的。 没想到,高以贤的尺寸刚刚好。 她低着头,盯着那双拖鞋,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在意的权利和必要。 "很巧,今早我的卧室发生爆炸,起码需要半个月的时间重新装潢。"不是没看见她的"眼巴巴",只是他的决心让他故意忽略。 他和她随口聊起弟弟。 那只小鬼居然在他房间里做化学实验,如果不是他已经上班,他会以为小鬼成心谋财害命。 不过管教小孩,小小的惩罚肯定要的,他决定留他一个人在空房子里面壁思过,学着长大。 他环视四周环境,很典型的单身公寓,室内面积不足四十个平方,装潢不太新,应该已经超过三年,不过总体还算精致。门口一踏进来旁边就走浴室,厨房和小阳台就象个小过道,用一道玻璃窗简单隔开。客厅和卧室用淡雅的窗帘布拉隔着,让 连在一起的布局,也可以有独立的空间。 "租的?"上来的时候他看过,楼梯间的灯泡应该坏掉有一段时间。 "恩。"她点头。 不用她客气,他已经自己坐入双人沙发。 客厅很小,双人沙发的长度不到一米五,根本容不下他一米八二的身型,无从找到让人屈就的理由。很好,这个房子就是这组沙发让他非常满意。 回睨她呆呆看着自已的傻样,"你不会以为试婚就是手牵手,最多碰碰嘴唇的关系吧?!"他讥诮她的天真。 他某方面需求正常,所以不是那么好说话的男人。 "不、不是……"他说得太直接,她尴尬。 她知道这三个月里,有些事很难回避,只是她没想到会这么快,快到她措手无策。 "我要住在这,没意见吧?!"嘴里问着她的意见,动作上却已经开始脱下外套,扔在沙发上,平举手臂,开始解自己衬衣的袖扣。 "没……"她嗫嚅。 试婚,无论哪种字面上的意义,未婚男女都得同居一室,同c黄而眠。 唯一不同的意义在于,是否发生性关系。 但走,显然,他无意考虑另一个试婚的方案,她也无法厚颜提出。 只是,现在就?? 她咽咽喉咙,退后一步,拼命的抑制自己很想夺门而逃的冲动。 背对着她,他的唇角淡淡勾画笑容,一颗一颗解开自己的衬衣扭扣,动作自若到好象这里本来就是他的家一样。 这么冷的天气,室内暖气还没起温,他脱成这样不冷吗? 她已经被他的动作吓坏,腰背僵挺,本能得朝门边越靠越近。 她承认,去办公室找他的时候,她已经做好一切心理准备,但是,原来这一刻要发生的时候,即使多勇敢,她还是忍不住会害怕。 解开皮带,他动作利落。 "哗"的一声,休闲裤落地。 沉稳不再,她的背脊顶上了冰冷冷的门板,双腿有点发颤。 唇角的笑容有点转深,缓缓的,他对着她转过身来。他精壮的身躯半裸着,露出八块性感结实的腹肌,下半身只穿着一件黑色的平角内裤,包裹着根本让人无法忽视"子弹"般强壮的"男性魅力"。 此时,他结实有力的双腿,一步又一步走向她。 她往紧闭防盗门上,越贴越紧,直到无路可退。 怎么办?如果可以的话,好想,好想,尖叫…… 不可以! 不可以逃! 她有什么权利逃? 终于,鼓足力气,她紧紧将自己双眼闭上。 性是什么?是人类最原始的冲动而已,多数调查者表明,受每个人的体质影响,男人这方面的时间长短不一,但是一般都在2至15分钟之间。 2至15分钟,只要不动用暴力,对已经有过一次经验的她来说,应该能熬得过去。 她拼命为自己的心脏打气,睫羽却依然抑制不住的颤动不已。 因为,那男性感人的气息在一点一点拂近,近到能感觉到颊间若有若无慢慢靠近的鼻息,近到根本无法招架那势若破竹般的气势。 他用令人发毛的目光,审视她? 下一秒,审视完毕,她应该会被腾空抱起吧…… 再下一秒,被放入c黄塌的她,应该会被毫不留情的狠狠占有…… 第一次,她痛怕了。 但是,也恰巧是第一次让她明白,再痛,一切也都会过去的。 十来分钟而已,没关系,她准备好了,她不害怕! 明明说好不害怕,双腿却止不住的哆嗦。 "我很累,去洗澡了!"近在耳边的声音里,却有了隐忍的笑意。 才几秒的时间,原本近在咫尺的男牲气息,在她的鼻息消息弥尽。 危机,解除了。 她傻呆呆的掀起弯翘的睫羽,望入那双满含促狭的双眼。 "啪"的,她的额心被修长的指尖,重重一弹。 痛!她本能捂住额头,却依然无法适应剧情的骤变。 "亲爱的,我先洗!换下的内裤搁哪?"他语气自然、亲昵,仿佛两个人并不是第一天"同居"。 亲爱的?呃…… "放、放洗、洗衣袋里,我来洗……"如呆呆回答。 "恩。"他满意点头。 刚杀到浴室里,又突的转身,把才刚松下一口气的她,又吓了一跳: "以后除了我的衣物,不许再洗其他男人的!"语气鸭霸到不行。 别以为他不知道,以前每逢她洗衣服时,喜欢偷懒的虎子总是偷偷把自已内、外衣裤往她盆子里塞,好脾气的她,总是毫无异议。还有,那个僵尸脸双手受伤的时候,他不止一次见过她帮他洗衣服。 想想他的"利益"曾无数次受到他人侵害,他不慡。 见若真若假的神情,她猜不透,只能傻傻点头。 好,除了他,以后不替任何人洗衣服。 "恩人"提得那么一点小小要求,她还可以满足。 只是,慵懒的漫画帅哥,风趣洒脱的公子哥,温柔多金的情人,精锐狡猾的谈判高手,再加上现在霸道强势的未婚夫,高以贤还有多少面是她没见过的? "乖。"不介意此时正令人耳热心跳的几近全裸着,他揉揉她刘海的位置,顺手抽掉她脑后婉约的发髻。 她乌黑的披肩长发,垂落在肩头,柔弱的姿态,让他的心房不客气的"咯哒"一声。 他喜欢她沉静的气质,他喜欢她安静的容颜,但是,他更喜欢的是她那让陌生人无法发觉的木木傻气。 凑近她,情不自禁在她颊边落下一吻,胸口盈满热烫的暖意。 "帮我去行李袋里拿毛巾。"温柔交代的语气,熟稔到好象已经是交往多年的情侣。 她的双颊,莫名其妙嫣红,这份突飞猛进的亲昵感,有真真实实的震撼住她。 她急忙蹲下,拉开行李袋,帮他找毛巾。 行李袋里,全部是最亲密的隐私。 "白色毛巾?"不敢回头,她问他。 "恩,顺便帮我拿条内裤出来。"声音从浴室里传来。 随后,听到"哗啦哗啦"的热水器喷头洒下的流水声。 他已经在洗澡。 "我……放在门边?!"明知道他没上锁,她才浑身不自在。 上帝保佑,佛祖显灵,千万,别让她送进去…… "可以。"里面的答案,让她松一口气。 搁下他的贴身衣物,她小步跑开。 只是,刚才被他吻过的位置,依然滚滚发烫。 第五章 裹着紫红色绒毛睡袍的她,站在阳台,望着刚洗过,正迎风飘动的两条内裤,一直发呆。 一红,一黑。 没一会儿的光景,黑的又一次死粘上红色,调笑着追逐着。 叹口气,她再一次让黑色从红色身边远远隔开。 这样的亲昵,她真的不适应。 比方…… 她摸向自己右边依然发烫的小巧耳垂。 方才他洗完澡,见她正忙碌着将他的行李袋内几件木服一一挂入衣橱,从后面搂住了她: "老婆,辛苦了。"他的声音饱满暖意。 她发僵着,正想不自然的推开他,哪知道如影随形,他的唇就追了过来,含住她的耳垂一点点的咬,一点点的舔,害得她无法动弹到差点瘫在地上,尝够她耳垂甜甜的滋味,他接着又狠又重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 一直被吓得僵硬的她,直到脖子上一阵巨痛,那种恐饰的威觉就象被吸血鬼不客气的咬了一口!她后知后觉一个用力就推开了他,一路跌跌撞撞,把自已反锁,躲进了浴室。 那时候,他的反应?客厅里传来毫不客气、好象快笑弯了腰的一样的朗声大笑声。 于是,她才意识到,那个男人当时不是被情欲莫名其妙给"劈"中了,只是大灰狼坏心眼的想要戏弄可怜的小白免。 她张慌而逃的样子,一定成功的取悦了他吧! 为什么明明印象中的他成熟、精明、温柔、体贴,但是真正变成亲密关系时,他的身体里好象住着一个长不大的调皮小孩,她可以感觉到,这个小孩已经苏醒,开始时不时跑出来戏弄她。 这就是高以贤的真面目?她长叹,有一种过去一年多,一直被他的外表深深欺骗的感觉。 风儿的鼓动下,"啪"小小一声,衣架和衣架又贴在了一起,黑色带着红色开始跃跃跳起"泰坦尼克号"。 苦笑,叹口气,外面的今空气让她的双足已经冻僵,她终于放弃。 关上阳台的门,她步入室内。 里面已经一室如春。 宽度只有一米二的单人c黄上,一个风华绝貌的男人,正靠在c黄头,翻着报纸,悠闲的等着她回来。 看,目光一见到她,放下报纸,他唇角淡淡的笑容立刻放大。 "你做家务,超慢。"抱怨晒衣服都能晒出半个小时。 而他,在这半个小时里,已经充分利用时间,将整个房间、洗手间连沙发fèng隙也不放过,里里外外都翻过一遍。幸好,除了他脚下这双中国蓝的拖鞋,没有任何男性用品和衣物。 看来,那个男人被弄走之前,还来不及和她来点什么。 所以,原本准备明天请环保公司过来,将空气过滤消毒的计划,可以取消。 很满意省了一笔钱,他唇角的笑意更深了。 但是,笑意,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明天我去家政中心请个保姆回来?"他体贴的口吻,让自己看起来象忧心重重,舍不得老婆劳累的好丈夫。 果然,她马上摇头拒绝。 "不用了,家里哪有保姆能住的地方?!"这间房子多个他都嫌窄了,保姆来了住哪?虽然她是大小姐出身,不过并不娇气,现代社会有洗衣机,微波炉,管道煤气,更有吸尘器来辅助,让家务活做起来其实还满轻松的。 "那倒是。"他惋惜,放弃。 "可是,我不习惯碗筷让洗碗机处理,那会让我用餐时很不舒服。"但是,马上又蹙起眉。 "放心,我也没这习惯。"她觉得这根本不是问题。 "未第二天穿的衣服一定要叠得整整齐齐,我上班的心情才会愉快。"他的表情很为难。 "哦,我明白了……"一看他大少爷的样,就走个甩手掌柜。 幸好,她随手收拾衣物的习惯比较好,倒也觉得不是太麻烦。 但是,接着,他又指指衣橱的方向,"除了外套,那些毛衣啊、T恤啊、衬衣什么,很多衣服标签上都写明要手洗……"怎么办?会不会太累? 平时,除了内衣裤,她其他衣物全部是放洗衣机里解决,有特别洗涤要求的衣物,一般她都是交给洗衣店来处理。 这…… "哦,好,我会手洗。"硬着头皮,她答应下来。 希望她不会被家务活埋掉。 "即使穿着拖鞋,我还是受不了地板不于净,就连角落也一祥,能不能先用吸尘器吸一下,然后再用拖把?而且最好一天打扫一次!" 一天打扫一次? 她被震住了。 见她傻呆呆的样子,他好象有自知之名的问了一句,"我会不会很鬼毛?鬼毛到你现在就很想赶我出去,露宿街头?" 会!绝对会! "不,不会……"她的微笑快挂不住了。 幸好、幸好,这里房子小! 房子大的话,光做他个人保姆都忙不过来了! "还有其他什么,想到的话,我会告诉你。"他唇角隐忍的笑容,很可疑。 "好。"她点头,一贯的好脾气。 他往里面挪一点,大大方方掀开被子,"老婆很晚了,该睡觉了。"那声老婆,叫的人,越叫越顺口。 但是,听的人,却怎么听,怎么别扭。 只是没吃过猪ròu,也见过猪走路,现代未婚男女"老婆""老公"的彼此叫唤,真的很平常。 如果她现在就大义凛然的纠正他,会不会显得她很别扭?唉,算了,等过段日子他叫没趣了,可能就会自己改口了。 "老婆……"他拍拍枕头,催促,象足了很"急"的色狼。 近十二点了,她真的已经没有还不上c黄睡觉的借口! 只是…… 她看着那一丁点小小的位置,发怔。 从小,她一直很寂寞,与那个人结婚以后,更是寂寞以数学公式乘方的速度快速成倍速添。然后,她去了乌鲁木齐,在那里,睡着一米不到的单人c黄时,她第一次觉得,原来被窝里,也可以不冷。 于是,离婚以后,她特意订了一张小小的单人c黄,驱赶冬季的寒冷,不用再次辗转在无尽的寂寞里。 但是,没想到,第一年的冬天,就出现了他。 "你……不能、穿、穿多一点?"她结巴着,试着说服他。 定睛一看,掀开被子的他,一直有运动的身材,宽肩紧腰整个完美的v宇型,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全身只着一件黑色的子弹型内裤,双腿之间性咸的巨。硕,只能叹为观止到用三个字形容:力与美。 "我习惯了裸睡,穿着衣服睡觉,有碍血液循环。"他多穿了件内裤,已经给足她面子了。 "你、你说谎!"她拆穿他。 在乌鲁木齐,他都是穿着棉质T恤和运动短裤睡觉的! "我那时候和你又不熟,我怎么知道女扮男装的你,半夜会不会跑过来压我!"一眼就看穿她想说什么,他凉凉回嘴。 压他…… 她的眼角在抽搐,哭笑不得。 可是偏偏被他这一反驳,她再也找不到更好的理由。 "那……我去睡沙发?"她试着和他商量。 "亲爱的老婆,未来的三个月,你都准备睡沙发,不让我碰?"他皮笑ròu不笑,加重"老婆"两字。 那个表情,如果她敢点头,他会当场跳起来,扭断她的脖子。 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这个道理再清晰不过。 慢吞吞,她认清事实,只能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坐到他空出来的位置上,掀开被子,一鼓作气,就想钻进去。 "等等!"他制止她。 她停住冬作。 "你不会准备就这样穿着绒毛衣服睡觉吧?!"他一脸鄙夷,无比龟毛的指出,"有多少细菌会被带进来,你不会不知道吧?!" 她顿时沮丧。 解着绒毛睡袍的带子,她的双手有点发抖。 抖啊抖啊抖,她终于还是解了下来搁在一边。 现在的她,全身只剩下一件轻薄透明的吊带睡裙。 都怪自己,以为家里就自已一人,买得每件睡衣都是适合睡眠的舒畅型,现在吃亏了吧?! 看到那轻薄透明的衣质下,若隐若现的粉色内衣,他幽黑的眼眸,笑意终于慢慢收敛,目光开始一点一点变得灼灼。 他将双手伸进她的睡衣里面,不顾她僵直的神情,轻轻一收一放,变戏法一样,她的粉色胸衣已经捏在他的手里。 "轰"的一声,她的脑袋爆炸。 刚才?!…… "太多的束缚,会影响睡眠质量。"他的声音因为身体的某种变化,而有点沙哑。 羞愧到不敢再看一眼他手里,身为女人最重要的隐私,闭眼、咬唇,她带著赴死般的决然,振开被子,上c黄。 马上,她立刻感觉到,她的背部不再是空荡落的空气,而是一个男人硬邦邦的胸膛。 她拉起棉被,埋上自己羞愧难当的脸。 两具紧贴的身子,能让她深切感觉到臀部紧贴处,灼热到、蓄势待发的雄伟。 他将她的胸衣放再c黄头,然后,躺下,手,一把勾住了她纤瘦的腰。 要、要、开、开始了…… 他将脸埋在她纤细的脖子上。 她皱着一张脸,紧闭着眸。 躲不过了!只求上天保佑,他的腺上功能不太发达,让这种恶心的事速战速决。 但是。 "睡吧。"终于调整完紊乱得呼吸,他淡淡开口。 他很想很想要她,但不是今天。 因为,她的身体再说话,控诉着有多讨厌他。 清清楚楚听到自己亢。奋的身体,最真实的抗议声,他挣扎了一下,松开她的身体,疏离的背过身。 有多久没碰过女人了?一年多吧。 认识她以后,在男女感情上,他更放荡了,只是,却再也不曾和谁发展成亲密关系。 于是,他知道了,有一个人再心房,已经开始扎根结营,拔不掉,放不开。 认赔,但是始终"杀"不出来。 第六章 他们同居的第七天。 利用下班时间,他早就修好了楼梯口的电灯。 而她,已经有点渐渐习惯,每天清晨一睁开眼,被窝里暖得发烫,然后对着那个一直背对着她的结实裸背发呆。 其实,这张单人c黄,给她一个人睡足足有够,但事加上身材高大的他,每次她都得小心翼翼的附着c黄沿不让自己摔去下,她想,他也应该好不了多少。 她以为,他入住的第二天就会要求换掉这张c黄,她甚至偷偷已经找好安置这张c黄的地方,以便三个月后重新把它找回来。 但是,他没有。 越和高以贤接触,越发现,他是一个永远无法看透的男人。 "如果你还没准备好,别这么盯着我,男人的自制力,比你想象的要差!"仿佛后面长了一对眼晴一样,他凉凉开口,一大早,语气就并不太好。 但是,她却忍不住想发笑。 因为,昨天,刁难她的时候,他自己说过,忍到快爆表的男人,别奢侈他的脾气有多好。 所以,今天,也别想他再日常生活中对她高抬贵手吧! 果然,他起c黄以后,将一件明明刚才才套了一下的衣服,扔给她。 "这件,洗了!" "好。"她语气包容。 他又换了一件,看看不满意,又脱了下来。 "这件,也洗了!" "是,小的明白。"对这个男人,只要象对小孩子一样哄着宠着,他的脾气,准闹不起来。 果然,他气呼呼的,但是送她上班,替她买早餐,每一样,他都不合糊。 就连晚饭,时间一到,他马上会准时出现,不会到处乱跑,到处乱玩。 只是。 "这里还脏。"他象个大爷一样,拿着电视机遥控,东指挥西指挥。 "是。"明明这里已经吸过,她还是重新拿起吸尘器吸了又吸。 "那里也不于净!"他手指又一点。 "是。"她已经深深怀疑未来三个月,自己是不是丫鬟命? 家里的地板吸到都快阵亡了,他还是不满意。 "你拖得都有水晕,再拖一次!" 要上班,还要照料他饮食起居的被虐小媳妇,偶尔也会生气,于是,生气时,就把拖把重重丢再他脚下: "不满意,要拖自己拖!"对拖地,她就这点水平! 于是,她跑回卧室里,生气的拿被子蒙住头。 只是,她的脾气,永远气不过三分钟。 三分钟以后,她就会从被窝里偷偷探出头,想看看,那个鬼毛的同居人,他在干嘛。 于是,她看到了"大少爷"放下遥控,自己乖乖的捡起拖把,把剩下才拖到一半的客厅,慢慢拖完。 其实,他拖地的水准不会比他好多少,水晕可能比她更多。 但是,她却有一点点感动。 只是,这种感动通常维持不了三秒。 "你对我'好'一点,我就对你'好'一点!"背后长对眼晴的他,气闲神定,说出的话,永远气得别人哭笑不得。 这个男人是谈判高手! "高以贤,我对你还不好吗?!"她替自己叫屈。 "你哪对我'好'了!"他环胸,不以为然。 "我替你洗衣服,替你洗碗,替你拖地板……"都把自已变成老妈子了,这些还不算好? 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还有这么计较的一面。 "那你让我'上'了没?"他一脸鄙夷,打断她的话。 在他心里,只有完成这点才算'好'。 禽兽男人。 她羞愧难当。 "昨、昨天,不是让你亲、亲了?……"她结巴。 不等她说完,一个铺天盖地,能吞他很多口水的法式热吻就迎面"盖"了过来。 她被他突然强势的求欢,压倒,平卧在c黄榻。 那一刻,她其实能隐约的感觉到,感情的天平从来不一样。 他的吻很张狂也很热烈,全程闭着眼晴,用尽全心的专意。 而她,甚至会不安的张着眼晴,看着在她眼前放大的"专意"。 她不爱高以贤,所以,她没有办法投入那个吻中。 而他,比她想象的意外要投入,投入到将他的掌心慢慢过度她新买的锦质睡衣上方。 这不是第一次。 同居的第四天,他就"偷袭"了她。 和前几天一样,他摸着她,每一寸的肌肤都没有放过,一点一点向上,直到罩上她胸前的那点并不丰满的小小粉色。 已经被他摸过无数次,但是,他还是会脸红,会尴尬,会不安。 她别过脸,不去看他,更不去看这难耐的羞人,因为,她知道,按下的还有更加羞愧的事情。 果然,他解掉她的睡衣。 很想,很想拒绝,但是,她不能。 这个男人是鸭霸,拒绝他,只会惹来更大的惊涛骇浪,她吃过亏,所以不会上当。 他火热的唇,舔上她胸前的粉红小点。 她忍不住一颤。 这种亲密,每每都令她觉得很难接受。 他舔着,他咬着,他吮着,就象她胸前的那道走举世无双的美食。 偏偏,32A的尺寸,每每都能令她自己自卑不已。 她扭冬了一下,提示他,今天该结束了。 他们有规定,她得对他"好",但是这种"好"目前的尺寸在这里。 但是,今晚,好象有点不同。 他动手利落的扯下她的睡裤,一并连内裤也扯了下来。 她瞠目,突然想起来,那天二垒的时候,她答应过能接受的时候,可以让他到三垒。 所以,个天他准备三垒?! 她的吐纳之间开始都是他强烈的男性气息,发肤上都是他灼人的体热,她感到呼吸不顺畅。最重要的是,自己的身体还是很抗拒他,根本无法和他同步。 她在想着该怎么拒绝,才不会让他生气。 只是,被情欲控制着的他,此时不想深懂她。他的脸深埋进她的发心,深深的闻着属于她独有的沉静气息,连他自己都奇怪,他怎么能为了一个女人这么着迷。他凑近她,一路撷取她唇里的甘甜芳美。 他只走把她脱光了,并没有下一步举动。 她蹙着没,想着,是不是该宠宠他,任他先"满意"一会儿,再拒绝? 她在心软。她知道自己是一个很容易吃亏的女人,总是在勉强自已,就象现在益阳,她不喜欢他用那么热切的方式去吻她,但是她不敢拒绝,她不喜欢他的指间在她身上到处游走,害得她很恐俱,但是她没有推开。 一直以为,他们的关系都是一场交易。 只是这场交易里,他已经对她太善待。 他将她紧紧压进c黄垫里,不管不顾她是不是会被自己压得窒息,一心想让她感受白已烫人的肌肤,想让她感受到自己对她快要崩溃的压抑。 这几天,每个晚上,他睡到一半都来爬出被子,让自已的身体对着冷飕飕的空气降温,他不相信,浅睡的她,并不知情,只是她孬到一直做孬种而已。 于是,她对他的"坏",他记在心里,只能在生话的点滴里不断发泄不满,象个无理取闹的小孩。 而她,居然还敢说自己对他还不好?! 决心让她明白什么才叫"好",他的一只手轻轻抚弄属于女性阴柔部位的柔软毛发。瞬间,她马上紧绷着,她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臂。他知道她想干嘛,只是他不理,再进一步往她双腿间不停探索,指间快要抵达重要部位时,终于,她抑制不住恐 惧,用力按住他的手。 不行!真的不行! 他仰首,对上她满盈的恐惧。 他承认,他不是圣人,这种憋到快要爆表的生活,他已经失去耐性。 "让我摸摸你,我不'乱来'。"他承诺。 只是摸,不是'乱来'…… 她承认,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连身心都松弛了下来。 好吧。 她想哄这个"小孩"。 她紧闭眼晴,克制住自已内心的恐俱,任他胡来。 好时机! 他承认,他在撒谎! 去相信男人的劣根性,是她的错。 不动声色,他继续用膝盖一点一点分开她的大腿,腰杆一直,他想直捣黄龙。 但是,最后关头,不知道为何,那天凝神守着她的那个夜里的一幕,浮上脑海。 那一衣,她的梦咛却上心头。 其实,那一夜,除了"宝宝""对不起",还有"不要、不要!"。 那种恐俱,对性关系,应该有过并不愉快的经历。 不知道为什么,他犹豫了,他心软了。 咬咬牙,他硬生生压住自己的有多渴望,一鼓作气,并扰她的双腿。 三垒结束了? 她嘘一口气,正想起身,哪知道大眼晴再也不能动弹。 只见他脱下自已的内裤,释放出自己跃跃欲动的巨硕。 这是她真真实实的看到一个男人的那东西,和前夫的那一夜,其实糙率到只觉得体内被木棒一样硬邦邦的东西扩张,痛到昏眩。 现在,c黄头的夜灯昏暗,却能将屋里的一切,照得清清楚楚。 他的那东西,和教科书上的图片一样,又不太一样。 应该是尺寸的不一样吧,那东西比她想象的要大很多很多,大到他绝对相信如果放进自己的体内,她一定熬不过去那种痛。 她冷抽一声,害怕他反悔。 但是,下一刻,他的动作令她僵住。 他捧住她的双腿,将自己的滚烫灼热置于她的双腿中间,然后牢牢夹紧,他将她的双臂抓得很紧作紧,在边缘摩擦着,开始发疯般的律动起来。 一会儿。 汗一滴一滴的落在了她白皙的腿上。 一点一点,昏开。 她傻呆呆的看着他,心房,突然被什么触动了一下。 她知道,这种触动,无关反感或恶心。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他的汗越流越多,但,好象还是不行。 他抬起眸,目光有点发怒,瞪着她笑容不再,有点恶狠狠。 她吓一跳,正想着该如何尴尬的开口安慰,已经被他象野豹一样扑倒。 她的睫羽颤抖不已,但是她明白,此时此地此况,就糙他背弃承诺,她依然可以原谅他。 颤抖着,她的双腿一点一点,为他打开。 但是,被欲望搞得块要崩溃的他,并没有读懂她这一微弱的投降。 他不客气抓起她两侧小小的rǔ房,向中间死命聚拢,然后,他半骑在她身上,"灼热"聚拢在她rǔ沟中间,他抽。动着,狂啸着。 终于,没一会儿的功夫,他的身子僵直,"灼热"抽搐着,滚热的白色液体有点喷到她脸上,更是尽散她的脖间和rǔ。房四周。 两副躯体还紧紧迭在一起,房间里,她的鼻息里,全部是粘蜜的气息,一抹充血般的粉红在她颊圈泛晕开来,她羞愧欲死,怀疑自己肯定连脚指头都爆红。 怕自已压坏她,他从她身上撑起自己。 "我不抱歉,是你把我快弄疯了!"面无表情的盯着她脸上残留的液体,对给她制造的"狼狈",他拒绝道歌。 "我……我去洗澡!"她没有指责他,只是抓起枕边的睡衣,随便挡一下自已赤裸的身子,狼狈的向浴室逃去。 浴室里,因围站立,动作的骤变,白色温热液体,一路顺滑而下,就连她下面女性阴柔部位的柔软毛发也沾上了点点白色。 她的全身上下,全部属于他的气息。 一滴一滴,滴在浴室的黑色地砖上。 那么鲜明。 许久,她才扭开莲花喷头,任着流水冲走那些滑腻的白色。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唇角,有了淡淡的笑容。 因为,她第一次有了被人珍视着的感觉。 第七章 同居的第十五天,周日,正好休假。 早上,她在招待所的会谈室,再次见过了父亲。 父亲的脸色看起来比上一次好很多,也许是因为他们已经停止了永不休止的盘问,就连九位专门监护人员,也退减到了三位。 父亲以为是事件的关注力已经不大,只有她心知肚明这是为什么。 高以贤说过,要耐心等待所有人都松懈掉的时机。 她相信他。 从招待所里出来,她转了二趟公车,才回到家。 如果高以贤知道她又坐公车,舍不得打的,肯定又会不快。 她是个很闷的女人,但是这段日子却已经渐渐学会一点与这个男人相处的技巧,那些话该说,那些话该瞒。 开门,脱鞋,入室,她将大大小小一提又一提的食料放在厨房台面上,然后走到客厅,打开抽屉,拿出一个塑料封袋,将自己皮夹里剩余的整钞也尽数放回。 然后,拿出笔,记账。 1月20日,伙食费,95元。 记完账,她将塑料封袋夹在账本里,袋子里起码装着现金一万多,全部是高以贤放在抽屉内的。 她不想拿他的钱,不想自己有种被包养的错觉,但是,无数的历史足迹证明,人类往往能为五斗米折腰。 几乎花光皮夹里的所有现金,她的银行账户到现在还冻结着,二十五年的岁月里,她从来没有比这段时间更狼狈过。 幸好,有他。 他将钱放入抽屉的时候,她不是没有别扭过,只是被他很奇怪的一瞪,"我是男人,你不会反过来想养我吧?!"标准的大男人语气,冲刷了所有尴尬。 于是,她把这笔钱作为伙食费或购买日用品,其他方面,她几乎不碰一毛钱。 离发工资还有十天左右,她未免忘记,在另一本备忘本里添加记上: 发工资后需购用品:唇彩一支。 高以贤喜欢偷袭她,她怕他吃了太多唇彩会铅中毒,所以准备换个纯植物品牌。 长发随意挽成一个发髻,她开始在厨房里忙碌。 将最后一道菜,活蹦乱跳的东星斑瘫在砧板上,沿脊椎骨她平刀剖开,破肚洗净。 其实,她很怕杀鱼。 活蹦乱跳的生命在手上停止跳动的那刻,感觉很糟糕。 但是,没办法,高以贤喜欢吃鱼,而鱼的烧法,最新鲜最快速,才是保持住鱼ròu新鲜度的关键。 虽然,他并不知道每天把他的胃抓得牢牢的,吃得他食指大动的那位神人厨师,就是她, 烧好所以菜,将厨房收拾的干干净净,她看一下表,高以贤说六点能回家。 果然,才等一两分钟,门口就传来开门声。 "老婆,我回来,。" "嗯,先去洗个手,可以开饭了。" 才半个月的时间,有时候连她自己都会惊讶的发现,对亲昵的承受能力,她越来越强。 他洗完手,坐了下来。 偷偷的看了一下他带回来的物品,今天没有把文件带回家处理? 糟糕! 晚上可能又要被他恶整了。 她胆颤心惊,赶紧讨好的主动替他添饭。 他看她一眼,依然是和昨晚一样,不慡的表情。 "干嘛?无事献殷勤,嫌我躺你旁边太挤,让我睡沙发?"一副少做梦的表情。 如果现在有人问她,男人有更年期吗?她的回答,绝对有! 就像高以贤,那天被他擦边球般"发泄"了一次以后,第二第三天,他的心情比较好,没有"上火"的现象。 但是,这几天,又有点开始不对劲。 又喜欢挑东挑西,弄得她哭笑不得。 男人都是这样像孩子嘛?好几次她都差点忍不住跑去问黄护士。 "昨天我又不是故意的。"她小声解释。 家里的电冰箱、洗衣机、电视机,就连餐桌也都被他一一撤换成高档品,她不过随口说一句,怎么不换沙发?c黄也可以考虑下换掉?!以别有居心为由,就被他记恨到现在。 往碗里夹一大把高山菜,他嗯哼两句,表示怀疑。 "如果三个月一满,你要说拜拜,记得把这家饭店的外卖电话号码留下来,省的我被女人抛弃了还得饿肚子。"他酸她,却不忘啧啧撑在附近饭店厨师的手艺。 她噗嗤,笑出声。 如果有人半个月前问她,三个月一满,会有婚礼吗?她的答案是,不会,她会和父亲远走高飞。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才短短半个月的时间而已,现在的她,答案已经有点动摇。 她开始有点习惯这种明明才两个人,却热闹、温馨的生活。 "这些都是我烧的,不是外卖。"她坦白。 最近这段时间,她被上头重新排班,每周双休,每天下午也都休假,班次轻松到令人头疼,而且下达通知,不能给她安排任何手术,因为孕妇不能舞'刀'弄'枪'! 她多少知道一点,这是高家安排的。 现在整院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她未来的夫家有权有势。 这种状态,她也不愿在医院多待,于是每天下午在家研究晚上的菜肴,成了她的新工作。 高以贤正夹鱼的筷子愣停住了,"怎么可能?"他觉得不可置信!他们在共同层次的圈子里长大,哪个官家大小姐会去学做菜?说兴趣?不可能!他比较相信她对拿手术刀有兴趣! "以前很单纯,以为抓住了男人的胃口,就能抓住男人的心,所以才去厨校学的。"她云淡风轻的微笑着解释。 以前?男人的心? "为他学的?"高以贤顿时觉得自己胃口全无。 她点头。 放下筷子,他确定自己已经吃不下去了。 "饱了?"见他放下筷子,她愕然。 他的胃口一向很不错,今天怎么吃得那么少? 他沉默的起身,走到刚买的29寸apple电脑面前,开机。难得晚上不用带文件回家赶,他准备玩线上游戏耗一个晚上。 他生气了?为什么?刚才不是聊得好好的? 每次晚餐后,他都会帮她收拾碗筷,今天他的"大爷"脾气又发作,代表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她怔怔的站在他身后,手足无措。 他一下子就沉晦的眸子,她根本无法解读。 是因为她刚才提到什么不该提的话题,坏了他的食欲?可是原本对于她的过去,他就是最清楚的人啊。 "以后别在我面前提起那个人,我没有你想象中的大方。"微沉音律,无丝毫笑意,但是却愿意把心房敞开,因为她的无措,不忍她去猜,她去想。 他不喜欢别人把他看透,但是,那个"别人"里不包括她。 他的不快……是因为嫉妒?! 她差点以为是和虎子一样,纯粹不喜欢永远板着一张严肃脸孔的傅凌。 但是,高以贤和虎子不同,喜怒哀乐不写在脸上,如果不是他自己承认,她永远猜不透。 正想说点什么,她的手机响起。 "蓝芹,我们大家约在G点酒吧,今天陈医生请客,你也一起来吧!"手机里传来黄护士欢快的声音。 她小心翼翼看了一眼,正坐着玩线上游戏的高以贤,"不去了,那里空气不太好……"她现在是假孕妇…… 她不太合群,但是并不是因为孤傲,其实她很羡慕同事们总是常常能下班后聚在一起。 她很想也有属于自己的朋友。 "没事啦,王护士都六个月了,去迪吧蹦几下她都敢哦!"其实有时候当医生、护士的也不太信胎教这一套。 "这……"她迟疑。 "把你未婚夫带出来认识一下啦,这里有人酸得很哦!"身后,一阵哄堂大笑。 是指陈医生?她正色"我不……" 刚想回绝,没想到旁边飘来: "想去的话,我陪你。"凉凉的声音。 她刚好站在他旁边,他有刚好听力好得不得了,手机里的声音,他听得一清二楚。 刚才他明明还在生气啊,她还以为起码要冷战几个小时。 "好。"她眉开眼笑。 -------------------------------------------------- 这段日子,寒流来袭,气温低得可怕。 但是,对傅凌来说,生活才是最可怕的寒流。 结婚到现在,快一个月了,他的生活,前所未有的混乱、不愉快。 结婚没几天,齐暖摔了一跤,肚子里的的胎儿没能保住。 于是,这事情不知道怎么的,被齐叔知道了,老人家在被刺激下,一次又一次被送入抢救室。 直到,最后一次,医生对他们摇头。 齐暖一次又一次扯着他的衣服,情绪失控的大哭大闹。 她说都是他害得。 他听不懂她的话,也不太像懂。 齐叔走了,他的情绪很糟糕很沮丧很难过,所以,对小暖的处处情绪失控下的气焰高涨视而不见,但是没想到,反而让她越闹越凶。 加班?不行! 紧急情况?不准离开她! 现在,连他的工作都受到影响,几乎整个警局的人都知道,他有个不好惹的妻子。 再接着,局长居然以"家都无法齐,何以平天下?"那么可笑的理由,架空了他所有的实权。 没有人猜到事情最后会演变成这样。 顺利,办完齐叔的丧礼,他曾经提出提早解除婚姻关系。 孩子没了,齐叔过世了,按照过去的约定,现在,婚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但是,没想到她会大吼大叫: "爸已经不在,你就以为报完恩,可以不管我了吗?傅凌,我告诉你,你做梦!" 然后,不知道在第几次争吵时,她全盘托出:"你以为我让你结婚,真的是为了爸爸为了生下那个父不详的小孩?少天真了!" 那些话,就像硬生生的当场掌了他一巴掌。 记忆里那个有点调皮但心眼并不坏的妹妹不在,眼前的女人,利用他的亏欠,利用他的心软,让他成功多了一个任性、爱胡闹、又恶劣的"好"妻子。 有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这种被锁住,是不是咎由自取? 也许那时候,他应该狠下心肠告诉齐叔一切实情,才不会连自己唯一一丝幸福的可能也抛弃。 这辈子,他活得太累,能守住的东西,能属于自己的东西,真的太少。 …… 他站在她的楼下,不敢,也不能上去。 现在,他连站的位置,街灯也坏了,像这个世界一样,暗暗的,根本没有幸福的出口。 今天,针对工作,他找局长谈了一个下午,才明白对方迁怒的原因。 原来,她的父亲,出事了。 而检举人,是他。 所以的一切证据都指明,他亲手毁掉了她的信任。 他无法争辩。 因为,这本就是他等待了多年的结局。 只是,她……还好吗? 听说,事发以后,她焦急游走,到处求人…… 也许,有些事,是他想象的太简单。 他以为她会难过,但是没想到,她会焦急…… 那个一年以后用所以全心全意,重新找回她,弥补她的决定吗、,彻底动摇了。 他等在这里。 希望,能见她一面。 想解释? 不!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从12岁那年开始,他们的命运角度就是彼此对立。 但是,他能承受得住她的怨恨吗? 现在的她,会可能想见到他?应该,不可能! 硬然的唇角一抿,他考虑了良久,还是觉得自己不该出现。 如果不能爱,如果只能恨,那么还她能平静的空间。 他退后一步,准备离开。 "戴上帽子,围好围巾,我去开车,站在这里等我!"公寓里,出来于对情侣,男人一声命令,让女人安静的等在原处。 男人的声音,有一点熟悉。 很像他认识的某一个人。 他收住脚步,回头。 公寓那边的灯线,很亮,就像一个幸福光明的童话屋,屋子里映照着一个走出公寓,静静守候在一旁的女人。 他一震,居然是,蓝芹。 控制不住自己,快步,他正想上前。 嗖的一声,一辆悍马车挡住他的视线。 "该打屁股的老婆,上车!"男人冷笑,将自己俊脸探出车窗。 因为她不乖,不站在他指定的地方,居然站在冷风很大的风口等他。 "对不起,我只是怕你等得麻烦。"她小声解释,然后赶紧上车。 男人扫她一眼,面上的表情看不出来是生气还是开心。 方向盘一转,油门一踩,再来个急刹车,报复似的把她吓得脸色苍白,然后车内传来男人嚣张、快乐的大笑声,随后,安稳上路。 站在暗夜里的他,清清楚楚的看着,就像看一出王子和公主的童话,只是觉得心脏,突然麻痹了。 第八章 G酒吧,他比她熟太多。 从酒吧的倒酒小弟、调酒师再到DJ,无一不熟。 酒吧的老板小波,是他的拜把兄弟,两个人的关系相当好,一路上,他还跟她说过,别看小波嬉皮笑脸的样子,其实一年前失恋的时候,要死要活的,而他,那段日子陪他喝酒,喝到快把他的肝都喝爆了,差点进了医院。 他第一次提到,他有酒精肝,转氨酶一直偏高,肝脏功能不太理想。 接下高以贤说了什么,她都听不太清楚了。 酒精肝是小病,但是一直不管不顾,小病也会拖成大病。 她在想着,该怎样照顾他,才比较合适。 第一点,她想,每天该提醒他早点睡觉。 第二点…… …… 他才刚到,他的拜把兄弟就迎了出来,不过显然,对方的目标不在他。 笑嘻嘻的,长得很年轻,打扮新潮的男人,朝她伸手:"叫我小波好了,这位……美女,能自我介绍一下吗?"语气谐虐,老练。 怎么每次见到他带女伴过来泡吧都来这一套,就不能有点新意?问话的语气,没个正经! 她微笑一下,正想介绍自己,却被他硬生生打断: "叫他嫂子就可以了。" 高以贤的话,让小波直接找不到下巴。 难道这位就是前阵子大家传说中的未来大嫂? 他们一群人都很爱玩,人人也都很风流,但是玩归玩"嫂子""老婆"这些词汇,大家都很有分寸,其中特别属高以贤最谨慎。 "改天约个时间吧大家都找出来,一起吃个饭,和你们正式介绍一下。"高以贤并不避忌,他已经认准这个女人。 倒是小波一愣一愣的,终于回过神来。 把大叫都找出来,一起吃个饭?小波和高以贤七岁就认识,看着他初恋看着他女朋友换个不停,但还是第一次听说,他要找女朋友正式介绍给大家认识。 看来,一个月前续黑子退隐江湖以后,这个圈子里又有人阵亡了。 不正经的戏虐声,顿时严肃起来,恭恭敬敬的喊人:"嫂子好。" 把她弄得很尴尬?,很不好意思。 "未你去和朋友玩,我随后就来。"他知道肯定要被对方拷问到满意为止,这种场面,不适合她。 "嗯。"她点头。 果然,她刚一走开,小波就扑到他身上,扭住他脖子: "快说!快说!怎么认识的?MD,你的保密工作做的也太强了吧!" 他一个擒拿手,把对方扣住,不让对方像个猴子一样闹他,但是唇角的笑容,却放大; "那天打牌不是告诉过你,你快有嫂子了!"只是连他也想不到会那么快而已! "我以为你开玩笑的,方糖大人!"小波明显兴奋过度,"什么时候结婚?!" 神经!又叫他方糖大人!他都不知道他这绰号在圈子里怎么来的!嗜糖如命的人,又不止他一个! 松开小波,不想和他计较; "结婚的日子如果定了,自然发喜帖给你们!但是,那天不许闹我们!"他先警告对方。 黑子结婚的时候,这一群家伙居然挂两片西瓜皮在黑子耳朵两侧,让他猪八戒背老婆,更惨的是还得当众一边学猪嚎一边"老婆,老婆,我爱你"的喊。 如果让他这样被恶整,他还不如跳江算了。 偏偏黑子那个老婆也不安分,黑子不从,他老婆当场翻脸,害得平时威风八凛的黑社会老大,真的笑死人到扮起黑脸猪八戒。 "那怎么行?结婚耶,人生只有一次耶!"小波尖叫。 "那个'甜蜜蜜'什么随便安排一点,如果有人敢提啃黄瓜,我会翻脸。"他已经很认真在考虑,结婚前,一定管教好这群猴子不许乱来。 在他的感情认知里,三个月后,蓝芹不可能会走,她会习惯生活中有他。 爱情?那是一种可以培养的感情。 "我是肯啦,随时顶你,你只要让黑子心服口服就行!"小波挤眉弄眼,推出别人当挡箭牌。 "不会的,我上次都没闹他。"他笑了,"还帮他挡酒了。" "怪不得当时我还在想,黑子的婚礼上你都一声不吭,我们闹他你就旁观,原来早就知道自己喜事将近,给自己留条退路。" 他好看的眉毛一扬,不置可否。 "但是,阿闲,我觉得嫂子很面熟耶?好像在哪见过一样。"小波百思不得其解,"真的,做我们这行认人的记性一向好,几乎见过一面的客人都会记得……" 客人?他可不以为,蓝芹以前会来这里玩!而且就算来过,也不会上吧台和他们这群风流鬼搭讪。 "她做妇产科的,别告诉我,你背她妇检过!"高以贤皮笑ròu不笑,并没有在意这个问题。 "真的,真的,不是在酒吧见过,在……"小波努力回想,但是记忆里的每张脸孔太模糊,很难回忆起来。 他当小波扯淡,不太感兴趣,转了一个话题,"听说你老爸买了架私人飞机当生日礼物送你?飞行执照考了没?"小波是某个跨国集团的小开,家里富得能自己挖石油。 "考上了!改天带你去试飞,有兴趣的话,你也买架玩玩!"提起自己的新玩具,小波兴奋到忘了刚才在脑海努力搜什么。 "你也知道,我得顾忌老头子,得低调,不是想买就能买……"叹口气,他羡慕小波。 玩车玩枪他早就不爱了,早几年前,他就很喜欢玩飞机。 …… 她刚进入包厢,就被黄护士拉住。 "你家那口没来啊?" 怎么办?大家还开赌咧。 "他在外头和朋友打招呼。"那口子,这三个字,让她很别扭。 只是她希望,他的"招呼"永远不要谈好,因为,她突然想起,吴美美是他的粉丝。 一想到这点,她已经后悔不该带他一起来。 看吧,吴美美一看见她就招呼: "蓝芹,你来一下,大家问你什么时候结婚呢!"摆明想看她笑话。 可惜,这个问题,她真的回答不出来。 其中一个姐妹,踢了吴美美一下。 "蓝芹,来这里坐。"陈医生招呼她。 她微笑了一下,大方上前,坐在陈医生旁边的唯一空位上。 她知道,医院有一个新传闻,传闻她在大学时代就被一公子哥包养,现在更是母凭子贵。 在她的工作环境中,因为她不爱说话的关系,没有人知道她结过婚,更没有人知道她是蓝威的女儿。 "蓝芹,婚期定在什么时候?" "蓝芹,你们怎么认识的?" "认识多久了?" 鸡婆的同事们开始七嘴八舌。 "认识有一年多了……"正式谈恋爱,才半个月。 她避重就轻。 "结婚日子定在几号?年前吗?"同事们很关心有没有喜糖分。 她神色犹豫了一下。 看出了不对劲,吴美美讽刺,"看吧,我就说梁洛施给人家生了个儿子也入不了豪门!蓝芹的样子也普普通通,哪那么容易母凭子贵,就能嫁给高干子弟!" 骤然,原本气氛活跃的包厢里,鸦雀无声。 旁边的同事扭了一下吴美美,吴美美大概也意识到对一个女人来说,自己的话太刻薄了,于是不再吭声。 可是,终于,还是有人憋不住了,"谁说蓝芹样子普普通通?她就属于越看越没那种!"陈医生想出来解围。 大家的目光,全注意到他身上,不知道,是谁先笑了出声。 "对!就算那个公子哥不要咱蓝芹,也有人后补哦!" 一向很玩得开的大伙们,全部大笑。 陈医生涨红了一张脸,低头找着哪有地洞可以钻。 而她,被大家取笑得坐立不安。 可以弥补刚才的"刻薄",吴美美先起了头,"陈医生,最后一搏,求婚!求婚!求婚!" "求婚!求婚!求婚!" "求婚!求婚!求婚!" 大家都闹了起来。 场面无法控制,越演越烈。 "别闹了!"她想制止。 哪知道,小波和高以贤正好踏进包厢。 "美女们,今晚有什么好事?"这个包厢来的其中几个都是常客,所以小波很熟。 "我们陈大医生,正准备向蓝医生求婚哦!"其中一个闹的很欢的护士,喊了出来。 小波顿时傻眼了。 而她,微笑再也挂不住。 因为,一浪高过一浪的求婚声中,她看到高以贤脸色黑沉了下来。 她走向他,刚想解释。 "嗨!还认识我吗?"吴美美兴奋的挤在了他面前。 她收住了脚步。 "你有很久没来泡吧了吧?!最近是不是很忙?上次那个女人,听说你们分手了?!"机会难得,吴美美抓住时机,赶紧和站在小波后面的他套近乎。 "嗯。"高以贤敷衍的点头,站在原地,等蓝芹上前,把他介绍给大家。 "等会儿夜宵好吗?"吴美美两眼直冒红心的提出邀请。 "随便。"他点头,眼睛一直盯着蓝芹。 他本就想着替她打点好人际关系,请她所有同事用餐。 没想到,听到他的话,蓝芹的神情居然退缩了一下。 她怎么了?怎么还不介绍他?! 高以贤的眸底,开始有一簇无名的火,慢慢的燃烧起来。 "我能不能排队报名做你的女朋友?"不顾包厢里有很多人,吴美美当场就追他。 哇!真情告白耶! "帅哥,你就从了吧!"同事们开始转移目标,气氛HIGH到不行。 此时此景,太尴尬了! 如果她现在出声,不是让所有人看吴美美笑话?作为同学,她明白吴美美那个人有多爱面子,今晚的笑话一传出去,估计吴美美连想死的心都会有。 迟疑了一下,她沉默的坐回陈医生旁边。 但是,她没有想到,这样的顾虑举动,在他的眼里,有多伤人。 就连小波也有点生气了。 从小到大,只见过女人追着阿闲跑,没见过他受过这种窝囊气! "小波,我们去喝酒。"揽过小波的肩膀,制止小波发作。 他的脸上依然是淡淡的笑容,只是头也不回的就走出了包厢。 第九章 也许有一天 我会爱上你 也许有一天 我们在一起 也许有一天 等一个也许 …… 同一首歌。 一个美女霸道的推开围绕在他旁边的一群MM,向他偎靠过来,暴露出低胸上衣的半边巨rǔ在他眼前不断晃动,这一次是蓝眼睛金头发的洋妞。 他笑笑,知道对方在勾引他,却还是故意将手搭在金发美女的肩膀上,凑近她,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然后紧接着,两个人的笑声都很……放浪…… 坐在包厢里,她怔怔的看着这一幕,不知道自己该作何感想。 "蓝芹。"一直坐在她旁边的陈医生唤醒一直失神的她,搓搓手,鼓起勇气,"快两点了,我想……你男朋友不会来了,不如……我送你回家吧?" 她环视一下四周,发现同事们确实都走的差不多了,但,还是淡声回绝,"不用了,你先走吧,我等他。" 陈医生怔了一下,意料不到,她会那么固执。 "那……"我留下来陪你…… "再见!路上开车小心。"她语气温和的打断对方下一句的可能。 她都这么说了,陈医生只好尴尬的起身,一步三回头的走出包厢。 "可恶!可恶!可恶!"一会儿后,包厢里,除了她,已经只剩下刚踏进来的吴美美。 只见吴美美火大的一走进来就猛灌冰水,而且还不消火,用手猛扇自己。 今晚,她吃了不少冷钉子。 "可恶!明明来者不拒,偏偏就是不甩我,我又不是他的杀父仇人!" 吴美美一阵乱跳脚后,才发现,包厢里已经没有任何继续怂恿的声音。 "蓝芹你怎么还在?"都二点多了,其他人都走光了,一向乖宝宝著称的蓝芹居然还在,真令人匪夷所思。 因为心情不好,吴美美语气不算太好,有点冲,不过还不算太恶劣。 她唇角温温一弯,"我在等男朋友,一起回家。"两个人一起来的,她坚持等他一起走,虽然无数个同事表示过顺路,可以送她回家。 只是。 她的目光又转向那个方向。 金发美女在对他调笑,两个人又碰了一杯,然后,金发美女涂着艳丽口红的嘴唇,有意无意地滑过他的脸颊。 他没有拒绝。 再然后,金发美女挑逗的咬上他的脖子,在那里留下一排浅浅的牙齿印。 他被逗得咯咯直笑。 胜负已分。 身后一群原本对他虎视眈眈,一直不停围绕的女人们,纷纷失望的散去。 明天还要上班,连吴美美也失望的拿起手提包,不再"恋战",准备归家。 只有她,依然耐心的在等。 等他玩够了,气够了,唤她回家。 是的,虽然开始不确定,但是,后来,她可以慢慢看出来。 今晚,他的肢体语言,有点夸张。 他在生气。 在乌鲁木齐时,她见过他泡吧,身边也是围着一群女人,但是他根本像置身事外一样,不像今晚,和女人们的亲热,放肆又毫不避忌。 那时候他说过,他是风流,但不下流。 她一直都记得的。 这时,他朝吧台扔下一叠钞票站了起来。 今晚,他请过无数个女人喝酒,只有对方要求的,他都点头,除了她那个花痴同事。 现在,他喝够了,虽然一点点醉的感觉也没有。 他决定该离开了。 但是,他没有朝着她所在的包厢的方向而去,反而,亲热搂住了今晚的最后胜家——金发美女,头也不回的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 包厢里最后一个被剩下的她也看到 他,要走了?丢下她? 她站了起来,也紧跟了出去。 "高以贤!"终于听到他的声音,他的脚步,收住。 刚好,从他们身边经过,正准备离开的吴美美也用奇怪的眼神,停住脚步。 金发美女骤然转身,以为又是那个女人不甘,艳丽的双眸对她发射着强烈的敌意。她看到了,但是没有惧怕的必要,她的注意力只在一个人身上,那就是一直背对着她的高以贤,"你喝太多了,我们该回家了。" 她的话,让吴美美错愕住,一幕一幕串起来,终于,一个大胆,不可思议的设想在她脑海盘旋,吴美美吃惊的来回打量他们。 她看到了吴美美,但是,那不重要。 微微,笑意在他的唇边,慢慢伸延。 他一直在等,一次又一次的在愤怒中想要激发她的占有欲,但是,显然,他最后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在失望中放肆自己。 就在他快要放弃时,终于,还是等到她走过来。 "为什么要我跟你回家,没见到我已经找到新的女伴?!"转过身,面对着她,眉淡淡一扬。 听到他的话,金发美女收起敌意,满意的依偎在他怀里,用得意、鄙夷的目光注视着相貌只属清秀,身材平板无奇的她。 他还不想走? 她一怔。 "那么晚了,你还要去哪?"今晚不睡了? 她的语气有点无奈,但是表情却写满耐心,就像他是一个不肯回家的顽皮小孩。 她的眼睛里已经有了红红的血丝,好像很疲惫,很困。 和她同居的15天里,清楚她的作息有多规律,这个女人根本过不惯夜生活。 差点,他就心软,像只听话的小狼狗一样,阁下眼前能噎死他的大"肥ròu",乖乖跟她回家。 "能去哪里?开房呗。"他的语气漫不经心,好像她问了一个蠢问题。 他又一怔。 她以为,现在他们至少已经算是男女朋友,她没想到,他会那么直接。 他发怔,很难开口但还是忍不住问,"你……有需要?"对这个金发美女? 她记得,他说过,他从来不玩一夜情。 所以,只能这样劝他,"对身体不好。"现在外面的病那么多那么复杂,她不希望他惹上什么麻烦。 她在尽力说服,他跟她回家。 该死的!她居然问他是不是有需要! 她居然还说对身体不好!难道一个男人天天这样憋到快爆表,对身体就能好?她在以一个医生的角度说服他要养气蓄精?!放屁! 最重要的一点,他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情况,她居然一点也不嫉妒,而且恐怕连不舒坦的感觉也没有!因为,此时此刻,她居然在很认真很认真的关心他的身体。 意识到这点,他觉得自己一瞬间就被摧残的狼狈不堪。 用力将身边的"波斯猫"搂得更紧了,他尽力保持语气平静,"说!今晚如果我和这个女人过夜,你有什么感觉?" 她看着他,不知道他想要什么样的答案。 "不会想着替我买避孕套吧。"他的眼眸闪过讥笑。 怎么会?!他们是男女朋友的关系,而且某种程度上,他们很"亲密"! 她摇头。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会突然那么生气。 不顾女伴的诧异,他松开"波斯猫"。 "蓝芹,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一点也没有嫉妒的感觉?"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明明,自己的自尊心那么强,却在大庭广众下,问这种一点也没有把握的问题。 嫉妒…… 她的眼睛里闪过迷茫,这个词真的对她来说,很陌生。 但是,她生命力,有一个词和这个词,很接近。 那就是,羡慕。 小时候,羡慕别人可以被父母牵着上幼儿园。 读书时,羡慕女同学们都有自己的闺中密友。 上大学时,羡慕别人脑袋容量比自己大,可以背下更多的医学知识。 "你应该知道,我们的成长环境,什么也不缺……"她真的不必要去"嫉妒"什么啊。 但是,在他眼里,这个答案就是敷衍,"应该属于你的男人,对别的女人笑,搂别的女人,甚至说亲嘴、上c黄,你都不会有感觉吗?"他要一个答案。 当然会有感觉啊! 她是人啊,怎么会没有感觉?! 她会难过,她会伤心! 就像、就像,以前傅凌……明明知道他是故意的,但是,她还是会难过得流眼泪啊! 但是,所有的情绪里,居然真的没有一种情绪叫做"嫉妒"。 她仲怔,终于也明白,自己的个性有很大的缺陷。 她的心房,七情六欲中,缺少了一种感受。 但是,她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听说嫉妒的感觉如蛇虫在咬噬,她觉得自己没必要自讨苦吃,尝试这种难过。 见她低头,不语,他就清楚了答案。 今晚,他对着那些女人笑到抽筋,都白白浪费了。 该拿她怎么办?是不是自己太心急了?! 但是,他清楚,因为生气,今晚,有一种东西,在彼此之间瞬间流逝。 那就是,耐心。 连一个敌对她的同事感受,都比他重要!给她时间,一步一步慢慢来的决定,真的是对的吗? 这段感情,只有三个月的时间让他去抓牢,如果他前进的脚步不快,可能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他走向蓝芹。 她以为高以贤终于改变主意,要和她一起回家,她正想牵他的手安抚他,没想到,被他强硬的按住: "眼前,两条路给你选!今晚,我和这个女人开房'办事'。"他指指后面眼睛都火红了的波斯猫,一顿,语气更加强势,"或者,你陪我上c黄!" 第十章 "当然选后者!"没有片刻的犹豫,一个的声音马上当场喊了出来。 可惜不是她。 "蓝大医生,这还需要想?!"吴美美在旁边跳脚,一把拽过被他问题考住的蓝芹,推到养眼帅哥的怀里。 怎么说蓝芹也和她五年同窗一年同事的关系,肥水不流外人田!更何况刚才在酒吧那只"波斯猫"用她的巨rǔ去撞她,更用她三寸高跟鞋去踩她,她早就恨得牙痒痒了。 被吴美美这一推,她结结实实跌在他怀里。 抓住他的衣袖,她仰脸,对上他盯凝的目光。 他不是在开玩笑。 只是,他的选择题,让她揪心。 她不是弱智儿童,她当然明白,他指的"上c黄",已经不再是以往那15天里的那么简单。 选前者,给他买避孕套,让他和那个女人开房办事?然后在酒店门口继续等他回家? 她做不到! 她不喜欢别人随意糟蹋自己的感情,但是同时,她也不许自己糟蹋别人的感情。 这段感情里,高以贤对她付出的隐忍,对她给予的尊重,比她想象的要多太多。 原本,这三个月,她从头到脚都是属于他的,太多太多的机会,他可以选择"强要",但是,他都没有。 这个男人,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把她的感受放在第一位。 她能感觉得到。 "选后者,也是你的答案?"他轻柔抚了一下她的发丝,认真的问。 如果世界上有一种爱情魔力在贩卖,能让人心想事成,那该多好? 一直抓着他衣袖的小手,紧了又紧,手指几乎快要泛白。 "嗯。"终于,咬牙,她点下了头。 她指的,他不是真心想和那个金发美女发生一夜情,他只是想逼她…… 他成功了。 笑意在他的唇边,快速延伸。 "心甘情愿,不后悔?"他加重语气,问了一句。 今晚所有不快的情绪,早就烟消云散。 他高以贤,彻底完了…… 情绪完全受制于这个女人。 还没等她回答,他已经一把搂抱住她: "三秒已过,没有后悔的机会了!"赖皮被他运用的强悍又理所当然。 她被他搂得很紧,窝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强烈心跳,感受到了他无比的愉悦。 她的唇角也有了笑意。 第一次,她体会到,原来,木呐、无趣的自己,在别人眼中,也可以成为重要。 "我们回家!"搂着她,他急着要走。 "搞什么鬼?"居然输给一个平胸女?眼瞎了吗?有没搞错!金发美女在他们身后抓狂。 吴美美跺到"波斯猫"旁边,描了一眼对方能嫉妒私人的两颗"巨球",神情鄙夷,落井下石,"你认了吧!今天十五,人家吃素!"成功气得金发美女两眼一翻,快要晕倒。 才一瞬眼的功夫,蓝芹已经被养眼帅哥"绑"走了,连个影子都没了,吴美美遗憾摇头,"真没想到……"在医学院,她的学习成绩就一流,当然脑袋瓜也灵光,养眼帅哥今晚的异常,从头到尾,他已经能串出个所以然。 说到底,她自己才是罪魁祸首。 怪不得,今晚,她莫名其妙被针对。 "真他妈,浪费……"忍不住,仰头,爆粗口。 蓝芹真是走了狗屎运,居然被养眼帅哥看上。 但是。 "真他妈,禽兽……"对着月光,再爆粗口。 老婆怀孕了,还下得了手! 禽兽啊,禽兽。 对养眼帅哥,吴美美,今晚,彻底,幻灭! ~~~~~~~~~~~~~~~~~~~~~~~~~~~~~~~~~~~~~~~~~~~~~~ 一回到家,他就张臂,抱起她回到卧房。 衣服一件又一件落地,把她压上c黄榻时,他们两人,都已经"坦然"相见。 她被他脱光,这样压着,已经不是第一次,但是,她还是很紧张。 紧张到,整个身体都在发哆嗦。 心房一直在喊着,让自己别再颤抖了,但是,连她自己能感觉到,自己紧张到可怕。 他吻她,她环住他脖子。 他顺延吻她脖子,吻她胸前的两点粉红,她紧张的几乎把被单都扯破了。 分开她的腿,他急切的想进入温软的深处。 但是,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他居然进不去! 呃……这种事情,对情场一贯如鱼得水的他,简直是…… 她太紧张,双腿抖得根本不像样,他分开一点,她就无法控制的情不自禁把自己往里拢,他拉开她的双腿圈到自己结识的腰际上,她的膝盖就拢紧,害怕的顶着他的胸膛。 起初,以为,她是怕亮。 他把灯熄了。 没想到,她还是分毫得不到改善。 他急着想进去,但是她的"入口"很紧很紧,他勉强才进去一点点,几乎连一个指甲都不到的深度,她已经痛得无声掉眼泪。 如果不是清楚一些事情,他百分之百会以为她是处女。 对她老是容易生气的他,此刻,却一点也没有愤怒。 舌头纠结着舌头,唇追逐着纤细的脖子。 用属于男性特有的灼热慢慢、小心翼翼的摩擦着她的大腿内侧。 黑暗里,他让她感受自己。 但是,症状依然毫无改变的现象。 "蓝芹,你是不是不喜欢我?"用自己完美高挺的鼻子,轻轻的摩擦着她小巧的鼻子。 这句话,他用很轻很温柔的声音问。 没有任何的暴躁。 "高以贤……我、不讨厌你……"甚至可以说,已经有一点点喜欢。 她这样回答他。 他就知道,不会撒谎的女人,不讨厌而已,这是答案。 任何事,都勉强不来。 他摸着她的脸,"有喜欢的人吗?"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怔怔的,没有回答。 "闭上眼睛,把我想成他。"他用温柔的声音,一步一步诱导她怎么放松的把自己交给他。 她还是张着眼睛,不知道该怎样反应 "当然,我指的喜欢的人,是某个可以成为你性幻想对象的男明星,比如刘德华,梁朝伟什么,不是那个人!"如果她把他想成那个人,他会杀了她。 噗哧一声,她笑了。 就指的霸道如他,怎么可能…… 整个身体,放松下来。 "刘德华、梁朝伟都老了……"听说屁股也松弛了…… 笑闹着,想让气氛轻松点,她却觉得自己突然有点想哭,所以,主动环住他的脖子,不让他看到自己眼角的晶莹。 "高以贤,你进来吧,我可以了……"虽然还是怕,但是,她再一次将双腿圈上了他的腰际。 这一次,再痛,她也会忍住。 但是,他却没有马上进来。 反而,依然用唇,顺着脖子一路咬啮下来,留下一串又一串糙莓印。 因为刚才一笑,身体稍微已经有点放松,她慢慢闭上眼睛,开始首次,慢慢的感受他,感受他为她的身体制造的细微苏麻感觉。 他的吻下滑,滑到她平坦的小腹,用舌头一边又一遍打着圈,洗刷着脐眼,带给她温热的感觉。 他的唇爬过她阴柔部位的柔软毛发时,她的身体,终于有一点点陌生的情绪。 那种情绪叫做燥热。 他温柔的唇,吻着她大腿内侧。 她想着,她也许真的已经准备好了。 她螓首,扯住被单。 但是,他并不是急躁的进来,反而…… 阴柔部位被什么温热的东西轻添着,她的脑袋,轰然一声。 "高以贤!"她惊喘一声,错愕的坐了起来。 刚才、刚才、他、他在替她…… 他们生长的同一个圈子里长大,参加一些社交活动时,她偶尔也会听到那些公子哥们开黄段子。 无非是昨晚哪个明星替他们……怎样、怎样…… 但是,这个圈子里,女人替男人那样,是理所当然,但是男人"取悦"女人,简直就成了变相屈rǔ一样…… 他拉过她,吻她,再次压倒她,不容她别扭什么。 知道她在想什么,但在他看来,这根本算不了什么。 虽然,他也是第一次这样做。 重复动作,然后,回到刚才的原点。 用舌头,轻轻的圈着,那里,顿时,柔软一片。 "别、别、高以贤……"她的魂魄根本回归不了本位,额上全是一层薄薄的细汗,急喘微弱的声音开始根本不象自己。 他的舌头在她柔软地带继续添玩着,然后用柔软慢慢的,一点一点的贯穿,在她的体内温柔的攻城夺地。 "别……"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有什么陌生的东西,好像在她体内,无边无际的攀升,直到整个宇宙快要爆炸。 眼泪无声的掉了下来,这一次,他和她都明白,不是因为痛楚。 他的舌头继续回到她的大腿,开始用修长的手指,碰触她敏感的女性部位。 意外的,指间潮湿一片。 他的唇角愉快的一弯,因为,他知道,她终于准备好了。 抬起她的臀,他慢慢的,一寸一寸的,将自己沉入她的体内。 然后,停在深处,不动,垂眸凝视她。 "痛不痛?"他抹了抹她额间的薄薄细汗,问。 有一点点痛,但是,完全可以忍受那一种。 她摇摇头。 于是,他慢慢动了起来,只是温柔到不可思议。 攀着他,体内被巨大物体扩张的感觉,还是有点不舒服,但是她的身体很暖,她的心,也很暖。 "我可以的,你别管我……你想怎样、就怎样……"讲脸羞愧的埋在他的肩膀,她小声说。 "真的受得住?"他问,动作已经有点加快起来。 其实,继续这样磨人的折磨,受不住的人,是他。 "嗯。"她刚一点下头,就连连受不了的惊呼出来。 排山倒海一样的速度,蚀骨欢缠。一波强过一波的冲击着,碰撞着,她根本连气都喘不过来。 "慢点、慢点、以贤……"他和她都没有注意到,她不再连名带姓喊他。 "办不到了!"来不及了,根本停不下来! 一记又一记深沉的闯入,让她忍不住失声惊喘。 两个人交迭的躯体,震荡着,居然连席梦思也有晃个不停的机会。 十分钟、二十分钟、三十分钟…… 远远就过了书籍里专家认定的时间。 "我……我、真的不行了……"她哀求声,在他加速的狂野中,断断续续被自己的喘息声淹没。 她不是口是心非,好像真的有点不行了,因为他能感觉到体内的液体越来越少。 如果再继续下去,这个该打屁股,一点也不"耐cao"的女人,可能又会痛。 他再次用力迎向她,引来她连连快哭一般的喘息,托起她,把自己的肩膀贡献给她。 情绪失去控制的她,毫不犹豫的咬上他肩头。 这种感觉,对她太陌生了,整个过程很痛苦……也很……就象苏麻的快感,一波接着一波,吞没人类的全部理智。 继续冲击着,碰撞着,不顾自己的肩头快要被她咬出血痕,终于,他的整个身体一震,火焰,在她柔软深处爆发了。 没有将自己马上抽离她的体内,反而瘫下,紧紧拥着她,方才的天摇地动中,他觉得自己终于体会,什么叫小死一回。 第十一章 "以后凡是有别的女人要接近我,不管你有没有感觉,都得装出很生气的样子,懂吗?!" "为什么?" "因为、……我好胜。" 他一边开着车,一边想起清晨两人枕边的对话,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深刻。 笨蛋,这还问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他喜欢她,喜欢到不行,喜欢到无法接受她丝毫没有感觉的样子。 闹市区,路堵得厉害,前面又有90秒的红灯,他的车子停了下来。 前进的速度太缓慢,于是,他的目光到处看。 左面有一间装潢独特,白色童话屋一样的临街店铺,他的目光被吸引。 玻璃橱窗里,有一件相当漂亮到能令人眼前一亮的粉色珠片蓬蓬纱公主裙。 后面的车子,按了一下车喇叭催促,他收回神,车子龟速的爬行了一下。 又等了一个红灯,当绿灯再次闪起时,他油门一踩,却突然换了车道。 "闲闲,你不是回家接姐姐,一起去吃肯德基?"车后座,有个小小的声音,疑惑的问。 虽然他并不明白,为什么带他这小孩去吃个肯德基,闲闲也坚持去接姐姐一起来。 好吧,就当恋爱中的男人智商都不高,能把垃圾食品当成美食大餐。 他不回答问题,反而淡淡扫了弟弟一眼,挑剔,"身上穿的这是什么?黑不溜秋的,难看死了!"引得弟弟赶紧低头看自己着装,可是,没什么问题啊?!他一向这样穿的啊! "去给你买件衣服!"不容分说,他已经停在了白色童话小屋的店门口。 今天他心情好,路过自己公寓门口,顺便买了很多好吃的东西充裕冰箱,以免小鬼饿坏。 虽然,他一直有付钱请保姆照顾小鬼一日三餐。 买衣服? 他乐意!高誉好赶紧跟着闲闲爬下车。 高以贤一进去,就把他推给营业员。 "找找有没有适合这小孩的衣服。"自己坐在了店内的软沙发上等候。 两名店员赶紧围绕着高誉好,这条那条比划着。 到底还是个孩子,这边是那边穿,哥哥要给他买新衣服,高誉好试穿的很愉快。 "这件可以吗?" 穿着帅气的牛仔衣蹦到哥哥面前。 "嗯。"他点头。 "那件呢?"那件有个帽子,他更喜欢。 "也行,都买了!"他漫不经心的又点头,眼睛却忍不住扫向橱窗里的那件公主裙。 真漂亮啊!多层的蓬蓬纱,细致的小吊带,能把女娃娃的可爱,衬托的淋漓尽致。 一口气替高誉好买了四件衣服,结账时,他顺手,手指轻点了一下橱窗的位置: "那件也要了。" "我是男生,不穿女装!我不穿芭比娃娃。"高誉好变脸变得厉害,马上抗议。从刚才的活泼儿童,马上变回深沉小老头。 他睨了弟弟一眼,懒得理他。 "先生,那件要吗?"营业员小心翼翼的询问。 "要。"他点头,提醒,"拿最小的尺码。" 最小的尺码?高誉好推推大镜框仰头,盯着哥哥 哦……明白了! 从营业员手里接过纸袋,他拽起弟弟就走。 "不许再盯着我!"恐吓着弟弟,他将几个纸袋都扔进车后座,脸上却浮起薄薄可疑的红色。 "闲闲,你这样不对哦,老爸很想要个孙子!" 今天哥脾气特别好,居然一直喊他闲闲都不生气,所以说,男人还是需要一点爱情滋润的 那是老头子的想法,不是他的想法! 高以贤专心开车,完全漠视弟弟的话。 快到家的时候,他拨了一通电话上去。 一大早他就起来,帮她请了假,昨天被他折腾的一定够她受,今天,他不许她去上班! 很快,公寓就走下一道纤瘦的身影。 "今天怎么想去外面用餐?"她手里提着一个纸袋,柔声问。 因为他不慡她做的菜,因为他不慡她的厨艺为别人而学,这个理由,可以了吗?! "那个小鬼想去吃KFC。"他指指后面。 她现在才看到,后座有个除了眼睛,五官都很小巧的清秀小男孩。 是他弟弟?她直接联想。 "您好。"对着小男孩,她礼貌问好。 "姐姐,您好。"见到姐姐的第一眼,高誉好就决定喜欢这个大姐姐。 细声细语的,比哥交往的那些打扮妖治的母狮子们好太多。 她坐上车,拿出手里的纸袋。 怎么办?他没说带弟弟来,她只做了一份。 她小心翼翼的取出纸袋里的蛋糕,"下午,我做的……先给弟弟,下次再给你做,好吗?"她得先询问过他这个爱发脾气的大孩子。 他深邃墨黑的瞳眸,淡淡扫一眼蛋糕。 那是一块做工精致的柠黄色布丁蛋糕,焦糖的香味极其惑人,最可爱的是,她用麦芽糖做了一只小巧可爱的灰色小松鼠攀挂在蛋糕上。 好想好想吃。 "今天干嘛对我这么好?!"早上他又想要她,向她求欢,这女人还急忙钻进被窝,给他装死呢! "谢、谢谢你啊。"特意花了一个下午做这个蛋糕,是为了感谢。 "谢我什么?"他瞪她,因为忆起昨晚,唇角却有着笑意。 感谢他昨晚的温柔,感谢他用无比的耐心引导她,感谢他给的每一记抚触和亲吻,都带着最深的怜惜与珍爱。 这些他明明懂,居然在那装不懂! 不理他! 她转过身子,对后面的弟弟温和的笑,"小朋友,这块给你。"她不知道弟弟的名字,只好喊他小朋友。 "姐姐,我叫高誉好。"自我介绍以后,好好在哥哥并不反对的神情下,很有礼貌的接过蛋糕,虽然他并不是很喜欢甜食。 "我第一次做蛋糕,不好的地方,请多包涵。"对做蛋糕的技术,她不敢太自我肯定,所有点羞涩。 小男孩点点头,表示自己也有作白老鼠的心理准备,他拿出蛋糕,张开嘴,准备送入嘴里。 第一次做蛋糕?不是给那个男人做习惯了,顺便施舍他?? "吱……"一声急刹车。 不管车里的那两人因为他的急刹车,还惊魂未定,他一把抢过弟弟手里正欲送入嘴巴的蛋糕,大声呵斥:"小孩子吃什么甜食,不怕牙齿烂光吗?!" 更不顾车内两个人的错愕,他不由分说,就咬下了一大口。 甜而不腻,手艺超级棒! 就连麦芽糖做的小松鼠他也不放过,一并吞进自己肚子里。 呃……见他因为吃的太己,还咳了两声,她急忙抚他的后背,等他吞下蛋糕,顺一口气了,她才翻着车抽屉,从里面拿出湿巾,让他cha手。 高以贤灵魂里住着的那个小男孩,她已经开始习以为常。 只是,后座被抢走食品的小弟弟,有点被吓坏。 她抱歉对弟弟一笑。 "不用理他,待会儿点几个蛋挞给他就可以!"凡是他高以贤要的东西,不出让、不准抢,这是他的人生原则,所以对抢走弟弟的蛋糕,他一点也不觉得抱歉。 果然,他在KFC里补偿了弟弟一盒蛋挞,然后,自己咬下一口香浓的汉堡。 但是,蓝芹却坐着一动不动,看着面前的他和弟弟。 刚才也一样,到了KFC,她不懂得怎么找位置,不懂得该怎么排队买食品。 好像一切都很陌生。 "吃不惯?"他问她。 他认识的她,并不像非得坐在五星级大酒店里,优雅的切着盘中食物,喜欢过雅痞式品味生活的女人。 那是不是不爱吃垃圾食品?而他,是属于偶尔会想念垃圾食品的男人。 她摇摇头,开始学他们,右手带上薄膜手套,取来一块奥尔良烤翅,秀气的咬上一口。 "吃的惯吗?"他不确定的又问她,开始有点后悔被弟弟缠上非得上KFC。 烤得有点焦皮,有点甜,又有点辣,很香浓的独特味道。 "嗯。"她点点头,淡雅的笑容慢慢抹开。 大小姐,你可不可以吃这个……大小姐,你不可以吃那个…… 她的父母是不管她,但是她的身边有吴嫂这个极其厉害的眼线,规定她不可以这样,不可以那样,"指挥中心"直到她结婚那一日为止才歇业。 "喝口可乐?"他将可乐的吸管,凑到她唇边。 他……刚用这吸管喝过耶! 没有考虑太久,低头,她也喝了一口。 骤然,又甜又刺激的液体,冲刺她的喉咙,她的鼻息。 差点被呛着,不过,她的笑容更深了。 碳酸饮料,也在吴嫂的禁止范围。 盯凝着她柔柔的笑容,高以贤看得入迷,情不自禁凑近她,不顾身在人来人往的餐厅,在她白皙的颊畔,落下自己的吻。 引得她的双颊飘过彩云,更引得弟弟以妨碍儿童身心健康发展为名,大叫着急忙遮住自己的眼睛。 …… 她有一种沉静的美,美得让人无法转移视线。 姐姐长得很一般。 那是你不懂得欣赏! 哥,为什么你说,爱情面前,你已经不再成熟?! …… 送完高誉好回他的公寓,他还是跟她回他们的家。 路上,她突然要求在药店门口停靠一下。 他没等多久,就见她伶着一盒药出来。 他随便瞥了一眼,僵住。 是,左炔诺孕酮片。 别问他为什么会懂,这种药,他买过,在事后,不确定避孕套是否安全时。 "我、你……"见他的眼神沉下来,有点不对劲,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因为惊慌,因为不懂得保护自己,她已经错过一次,不想再错第二次。 "昨晚,来的太突然,我们来不及做避孕措施。"她只好硬着头皮开口解释。 他知道。他故意的,他的皮夹里明明有一片避孕套。 "嗯。" "这种药,事后……72小时内,都……有效……"她多余解释了一句。 他知道,吃了这个药,后座的那件公主裙,再也派不上用场。 他平静的点点头。 只是,不再开口说什么。 再接着,一路上,两个人都有点沉默。 到家了,他停好车,拿出后座的纸袋,下车,锁门。 "高以贤。"她在身后,急忙喊住他。 "嗯。" 他的表情,没有起伏,看起来不像生气。 但是,她就是有点心慌。 他要去哪里?生气了?他又要去酒吧? 她好像有点懂了,问题出在哪儿,因为自从她买了那盒药以后,他一直沉默到现在。 "给我时间,好吗?"她认真请求。 他平静的等她说下去。 "我的脚步可能会很慢,但是……会,慢慢跟上,所以,别走那么快,好吗?"她一语双意。 她不是石头,她的心已经在被最亲密的他,一点一点打动,但是,还需要很多很多时间。 回走,他走到她面前,终于看懂了,她的脸上有一丝极力压抑的紧张。 "你以为,我要去哪里?"唇角化开,他觉得好笑,"我去便利店买避孕套,总不能老让你吃药!"他还没鸭霸到硬逼一个女人替他生孩子。 "但是说好,今天反正你吃药了,晚上我不戴套!"能替自己争取的福利,他一分也不含糊。 今晚他还要…… 红了红脸,心房猛跳,她还是点点头。 牵着她的手,他决定一起去便利店。 本来怕买这种东西,这个女人会尴尬到死,但是,既然他丢下她,她会害怕,那就得做好厚脸皮的准备。 "高以贤,你手里提着什么?"她一边跟着他,一边好奇,为什么会有个一袋,明明记得他弟弟已经带走所有新买的衣服。 难道是遗落下的? "……" "准备送给王秘书女儿的周岁礼物。" 第十二章 她的世界,开始热闹缤纷,因为,多了一个他。 每夜,被单下的两具身躯,交织缠绵,蚀骨欢缠,每次因他急切结合,引发她些许不适的部位,一次比一次轻微,直到全部消弭,她开始适应他身体某一部位的入侵,开始有些许习惯,结合这一刻极至的亲昵感觉。 最让她舒服的是,他永远灼热的体温,让这个潮湿、寒冷的冬天,暖得发烫。 每夜,他们的身体越贴越紧,他已经不再背对着她,因为已经没有什么可忍耐的煎熬。 每天清晨,有时候是他先醒来,有时候是她先睁开眼睛。每次,他们醒过来的姿势都不同,有时候是她枕着他的肩头,有时候他的一只脚整个圈在她的大腿上,有时候他们都是弓着身子,他的头埋在她的肩窝或胸前的柔软,调整出最和谐的睡姿。 但是,有一点,每日每夜都相同,他总有一只手臂会横在她纤细的腰间,紧紧锁住,好像以防止她落跑一样。 原本,她睡眠质量一直不好,但是这段日子,居然都莫名其妙一闭眼就睡到天亮。她归功为,这个男人太难缠,每夜入睡前都非常耗体力的c黄上运动,有时候他连连索取,甚至还不止一次,她越纵容,他就越放肆,每次累得让她几乎一结束就呈现一种昏眩过去的状态,然后,再次睁眼,就已经天亮。 好几次,事后清理工作,都是他细心的帮她处理。 果然,她对他"好"以后,他千万倍的回赠给她。 他觉得,她每次睡着的样子,象冬眠的小动物一样,那么可爱。 其实,这句话,她想送给他。 这种生活,心贴着心,肌肤的温度交融着,感情,怎么可能不突飞猛进? 生活上,她很让着他,不再单单是因为感恩那么简单,越接触,她越觉得这个狮子座的男人像个小孩,那个孩子,要人疼,要人哄,要人一寸寸呵护,才会露出笑容。 但是,她也发现,这个孩子,只在她一个人面前,放肆的出现。 这个男人一旦走入人群,或精湛或尊贵或慷慨或优雅或温柔,形形色色的他,永远的成熟稳健。 这个狮子座的男人,除了疯狂喜爱她做的甜品以外,居然不识好歹到抗拒她所有精心准备的菜肴。反而,有时候,他玩心大起,会豪言要靠自己的力量征服整个厨房。 但是,往往结局惨不忍睹。 期待没有收获,两个人会垂下肩头,认命的各据一头,收拾善后。 善后的工作通常一结束,他会歪在沙发里哀怨的喊肚子饿,她会悄悄揉揉已经被饿一顿饱一顿,适应的很强大的肠胃。 于是,两个人会牵着手,一起出去觅食。 偏偏快要饿扁,这个男人对美食的要求,却接近吹毛求疵,他会为了吃一碗小排面,开很远的路。他会为一顿糯米饭,牵着她,走过很多弄堂,找到大宅院里的人家。他会为了一顿地道的海鲜餐,宁可坐在江边的人家,被冷风吹的一直发抖,他 更会为了一碗甜品,虎视眈眈在外头守到十点,就等着那个摊位对外开放。 害得跟着他尝尽美食的她,才短短数十日已经奢入简难,一边和他一起连连喷嚏,一边揉着胃,一同露出小狗一样期盼的眼神。 这种生活,算恋爱吗?她不肯定,但是她能肯定,有了他,她一点也没有孤单的时间。她很忙,很忙,除了忙着陪他出去觅食,还忙着被他正式介绍、认识他所有的朋友。 和以往一样,她不是热情、善言的女孩,她在他的朋友圈中无法融合其中,但是,至少,她知道,在他的努力下,他的朋友都不讨厌她。 甚至有时候,约他打牌,他连连推拒时,他朋友会暴吼:"妈的,谈恋爱就不能上我这谈吗?大不了你老婆来了,我们的香烟全部上缴,扔马桶里进下水沟!"割地退让成这样,连他也无语。 不忍他朋友气得七窍流血,而且她指的,打牌其实是他的嗜好,她无意改变,掌控他,于是,她总温温笑着催促他。 但是,每次,他刚走不久,单人c黄里的她,总是辗转难眠。 后来,见每次半夜回家,她总还在等门,于是,他开始到哪,都带上她。 然后,他发现一个好处。居然,只要她在他身边,他的牌运势不可挡,就连双皇双后这样的绝牌,都能让他一晚上碰见好几次。 他的朋友们开始笑闹着,让他快点把这颗能闪瞎眼的旺夫星娶进门。 而,他一点也不避忌,好整以暇的斜睨着,总是安静坐在一旁翻着书守着他的她: "那也得人家肯嫁。" 弄得所有人嘘声一片。 于是,他的朋友们都知道了,这段感情,他追的很辛苦,付出的比较多。 再于是,每一个人,看她的眼神,都多了一份谨慎和尊重。 她,是高某人未来的老婆,不是可以随便用言语亵渎的对象。 所有的朋友,几乎都知道。 只是,那一天,还是发生了一件很不愉快的事情。 那一天,还没到十点,她反常的拉拉他的衣袖,示意他该回家。 以往他都是一到12点就起身,朋友们都已经开始适应这个不熬夜牌的他。 那晚,她有点奇怪,表情很扭曲很急促。 好像有点不舒服。 他赢了很多钱,照以往的个性,他都适当的先回输给朋友们一些,保持身心愉快的继续"合作"关系状态,再优雅退场。 所以江湖上,总有他只输不赢的愉快传言。 这次,他急着要走,朋友们也不好阻拦,但是当晚很凑巧,三缺一的局面。 于是,有人建议,他认识的一个纨绔子弟,就住在附近,可以约来顶他的位置,凑凑数。 可是,那位纨绔子弟以来,事情大条了。 简直,冤家路窄。 "咦,我倒是谁啊,原来是蓝大市长的千金。"他的一句话,在朋友圈里道破了她的身份。 所有朋友都吃惊,望着她。 蓝大市长的千金一向深闺简出,很少有人认识,但是,整个社交圈里的人,几乎都知道,二年前,她结过婚,跌破眼镜的嫁给一个小警察。 这曾经是社交圈里让人八卦的碎嘴料。 没有人联想到,眼前这个总是没怎么上妆,白秀、干净、总是温温微笑、打扮随意的女孩,就是社交圈里传闻,总是坐在角落里,一身淑女装扮,孤单的看着人群、很不起眼的蓝大千金。 当然,她对有些人也刻骨铭心,比如,对方曾经为了想占点便宜,就被她砸得头破血流。 朋友们的目光,瞬间都有了无法理解的神情,在他们的眼里,高以贤各方面条件都优得爆发,怎么可能…… 此时,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她平静的眼神,有点害怕,有点不自在,更有点顾忌。 都看在他的眼里。 带她来这里,是为了了解他的生活,并不是让人伤害,于是:"走开!我高以贤的女人轮不到任何人多说一句!"高以贤一张脸冷下,对那个纨绔子弟丝毫没有好感。 其实,同时,也在警告自己在场的所有朋友。 纨绔子弟吃了一惊,开始打量高以贤。 这个神秘的高公子,近一年里,是A城圈子里沸沸扬扬的名人,传闻,他身份尊不可挡,但是,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他背后到底有什么势力。 在场的朋友们都收到了他的警告,开始神情自若的继续嘻嘻哈哈转移话题,想冲刷自己刚才的不礼貌。 可是,纨绔子弟可不吃这一套,在他眼里,所谓的尊不可挡,更大可能,只是生意人为了混圈子,故弄玄虚的屁话。 但是,无论如何,他也不想无缘无故,惹上高以贤这个麻烦。 只是……蓝芹?嘿嘿!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可能放过羞rǔ这个女人?! 以前是碍于蓝威的权势,才不敢轻举妄动,现在?对他这种时时关注的人,消息瞒得再好,也能打听到点。 听说蓝威证据确凿,现被双规中,不可能东山再起。 "听说离婚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再战江湖,准备靠个好码头!"纨绔子弟对着她讪笑,然后肩膀搭上高以贤,客气讨好,"哥们,玩腻了,记得通知我一声。"谁都知道,圈子里高公子花名在外,三天两头换女人,而且以往他甩掉的一些女人,也有被他的朋友包养了起来的,从来没听过他在意。 所以,纨绔子弟白目的没有注意到,对方眯起的瞳眸,怒气在聚集。 "这种千金小姐,虽然不美,但是玩起来,是不是还是很有成就感!"纨绔子弟还在自来熟的和他套近乎,讪笑,"说点听听,叫c黄的声音淫荡不淫荡?!"她的脸,被对方猥琐的言语奚落的一阵红一阵白。 不淫荡。他的老婆很乏味,叫c黄只学会吭两声,实在受不住他的折磨了,就哭着咬他肩膀。 但是,她眼神难得迷离的样子,美得不得了! 这些,他不打算和任何人分享。 高以贤抿着唇,双侧拳头,在握紧,有点泛白。 原本,他并不是玩不起的人,通常这种不入流的笑话,他只是一笑而过而已。 但是,如果对象是蓝芹,就不可以! 他浑身散发、聚集的黑色肃杀能量,让朋友们都应声情不自禁的站在他身后,围成一个共同抗敌的联盟。 一场狠架,势在必发。 连纨绔子弟也看出了不对劲,咽咽喉咙,面有惧色的退后一步。 "高以贤,我们快点走好不好?我肚子突然很痛。"她急忙制止,道出自己今晚不自在的原因。 肚子很痛? 要不要看医生? 会不会是那个来了? 他听她说过,她那个一来,头天都会痛得直冒冷汗。 他收了收心,"嗯"一声,越过纨绔子弟,准备带她马上离开。 哪知道,纨绔子弟见危机解除,摸摸鼻子,在背后不甘的悻悻低声到了一句:"神经,连只破鞋也那么紧张……" 哪知道,话音刚落,胸口就受重创,被人踢出数米,还来不及反应,山崩地裂的疼痛席卷而来,估计胸口肋骨断了好几根,就连鼻梁也已经被人狠狠打断,再一拳揍过来,牙齿崩断数颗,血水直流,奶油小生般的一张脸,已经被揍得肿成猪头。 快得,根本没有人挡得住高以贤的拳头。 所有人,都错愕住,包括蓝芹。 "救命,救命!快、快报警,杀人了、杀人了!"纨绔子弟捂着猪头脸,满地打滚。 老天,会不会残废了??!!! 在他胸口狠狠踩上一脚,痛得对方又喷了几口血水,高以贤冷着一张脸,如果不是他的女人肚子疼,他一定泄愤到连对方祖宗八代都揍上! 拉起呆若木鸡的她,他黑脸,扬长而去。 朋友们,面面相觑。 刚才恐怖得如同修罗一样的人,是他们平时认识的优雅贵公子? 这是所有人,第一次见到高以贤发脾气。 触目惊心,都有被吓到。 偏偏地上那位,还不安分,指着连背影也消失不见的方向,吐出混着牙齿的几口血水,对天发狠誓:"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这…… 这个纨绔子弟家里开地下赌场、黑市拳击赛,家里还是有点势力的。 "哥们、快、快帮我报警……不、不、我得找几个人把这小子揍死!"一边哀叫,纨绔子弟一边落下狠话。 哪知道,也是话音刚落,一群朋友眼神一对,共同上前,杂花盆的砸花盆,出拳的出拳,出腿的出腿,都往他胸口来,痛得纨绔子弟飚出眼泪,什么报警,什么揍死,简直就成了屁话! 所有人,今天不开工,继续修理贱嘴男中…… 第十三章 "高以贤,你刚才不该打人!"如果对方报警,该怎么办??她不喜欢他使用暴力。 "再多说一句,我马上开回去再把他抓起来当沙包揍!"他摆明让她不许再多说废话。 她怔怔的看着脸色,并不太好的他,再也说不出话。 原来,有些事,他并不是全然不在乎。 比如,他不吃她做的菜。 再比如:因为无关紧要的人一句"破鞋"他的情绪就能失控。 为他的"帅",她无法鼓掌,反而,心头有沉甸甸的难受。 见她沉默,可能意识到刚才冲口而出,对她说话的语气并不好。 "肚子还痛不痛?"他揉揉她的头发,放下脾气,换个话题,主动示好。 痛。 这种痛,习惯了。 "那个来了?"他猜。 她点点头。 大概是因为服用过左炔诺孕酮片的关系,一向很准时的"大姨妈"来早了二天。 "包里有那个吗?"他问。 她摇摇头。 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居然能在这方面,与一个男人一问一答。 也许,是因为他们真的已经太过亲密,亲密到这种问题,也不再是难以启齿的隐私。 手刹车一拉,他将车子停在超级市场门口。 和他猜的一样,她的大姨妈来"烦"她,如果不是因为这样,刚才他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他不许任何人侮rǔ她。 超级市场明明就在前面,但是她坐立不安,再也无法维持平静,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高以贤……我的裤子,可能……" 平时一贯小心翼翼的她,遇见这种事,会觉得丢脸丢到太平洋。 幸好,在他朋友面前没这么失礼。 "我去吧。"没多考虑,他开车门,下车,回身问,"用什么牌子……" 他去?? 他没听说过,男人碰了那东西,霉运起码会绕在身边一年半载? "苏菲……"她怔怔,"棉的……我对网层、敏感……" 棉的?网层?那是什么东西?那东西不是都是棉的吗? 他一边朝里走,一边还在想这问题,直到来到日用品一区,看到一整排眼花缭乱的卫生巾,他顿时傻眼。 慢慢走过去,用眼睛,仔细的照着。 他的帅气失效,一路期间,N个大婶用厌恶、鄙夷的目光刃,刺他好几刀。 苏菲找到! 他强装神情自若,脚步停在货架前。 刚想动手扫货,想起来,她说对网层敏感…… 可是,他又不是女人,他怎么指的什么叫网层?! 拿起一个用蓝色画着"翅膀"的包装,他用心读取文字。 立体护围,超长吸收35CM,干慡网面…… 他放下来,从架子上拿下粉红色翅膀的图案。 他几乎能感觉到,身后的大婶们已经在指指点点,拿他当变态看。 立体护围,超长吸收35CM柔肤网面…… 啊?怎么都是网面的? 他找了一圈,这个拿起,那个放下。 大婶们终于看不下去了: "小伙子,你到底在找什么??"很碍眼耶。 "棉……不网……"他的笑容,几乎挂不住。 "这不是吗!!"大婶凶巴巴的从架子上取下他原本拿过的"粉红色翅膀",一把重重按在他手里,"眼瞎啦,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磨蹭在这,有黄金捡啊?! 他不和大婶一般见识,急忙从架子又扫下好几包,落荒而逃。 …… 用自己的外套系在她腰上,指指不远处的方向: "麦当劳里有卫生间,脸皮别这么薄,一进去,就当找人,谁也别理,直冲卫生间,懂吗?"他传授她用免费厕所心得。 她点点头,摸摸他的耳朵,好红…… "刚才是不是很难为情?"她很抱歉的问。 他浅笑,弯起手指,在空中停顿一秒,敲向她额头:"我又不是你……" 安下心来,她走几步,又回头,望着他转身上车的背影。 蒙尘的心弦,突然一荡。 ~~~~~~~~~~~~~~~~~~~~~~~~~~ 办公室内,小波和黑子都在。 "听说你在澳门请了几个专业赌棍过啦,把那败家子的地下赌庄搞得鸡飞狗跳?" 他嗯哼,没否认。 "快过年了,每个人都忙得乱七八糟,你搞什么啊!"小波呻吟,"你已经害得败家子吃他老爸棍子,又进医院了,得了,算了吧,大家都过个好年。"小波劝他。 他懒得理小波,"你让黑子说。" 黑子也是打少年时就认识的朋友,黑子人如其名,整个人黑得跟炭一样,嘴唇厚实向外翻,咧开嘴的白牙冷不丁儿能吓人一跳。 如果告诉别人,他属于黑色人种,一定没人怀疑。 "对方到处放话,内容不堪入耳。"黑子说好一向简短。 他用手肋搁住下巴:"你的意思?" "麻袋埋尸!"黑子阴森森接话,"我帮你处理的干净利落。" "不错。"他好像在认真考虑。 "NO!NO!NO!"小波惊慌失措的cha进两个人中间,"你们两个疯了吗?" "那就拜托了!"他笑得温和,修长的手掌,伸向黑子。 "不客气。"黑子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合作愉快!" "停!"小波尖叫。 "阿贤。你不是从来不管别人别后说些什么吗?!" 他别过脸,不理小波。 "黑子,你不是从来不接杀人的买卖吗?" 黑子也背过身,不理小波。 小波急得团团转,然后,他们两个人紧抿的唇,终于破功,淡笑出声。 "哦!原来耍我!"小波恍然大悟,摸摸鼻子,"我还以为你真的生气了!" 但是,小波没想到,高以贤笑容更淡了。 "谁说我没生气?"只是为这种人渣,背上人命,不值得。 "算了啦,嘴巴长在别人身上,要怎么说,是别人的自由!"这句话,以前是高以贤说的,他只是用相同的话,回劝他而已,"大不了让黑子派人吓唬一下他,算了啦!" 其实也没说什么,无非就是二手货,别看表面装的多正经,其实在被高以贤玩,被玩"旧"了迟早得转给别人玩……到时候转来转去如果转到他手上,一定XXOO什么下流的话而已。 "不可能!"他一口回绝。 "这次对方被你打成这样,后来在你一群牌友威胁下,也不敢把事情弄大,就这样算了吧!"小波苦劝。 "可惜,他管不住自己的嘴。"高以贤冷笑。 "你不是常说,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人家赌场被你这一搞,一两年都不知道能不能回复元气,该报的仇,也报了!"小波碎碎念。 "不够。"谁要是踩出了他的底线,他不会轻易放过。 "他们家还有只摇钱树。"黑子帮他接话。 冷抽一声,小波吃惊,他认识的高以贤一向不咄咄逼人,"你们是指A市黑拳王争霸赛中连赢好几场,他们在泰国请来的'大金刚'?" "我们南方人大部分底子太弱,才会被那泰国人一直称霸而已。"高以贤不以为然。 "你准备再去请个更巨大的金刚,压倒对方?"小波头痛。 "不!"他淡淡一笑,那笑容里充满了自信,"我自己亲自上场!" 冷抽声更大了,"别闹了,阿贤,你没听说吗,上一次的挑战者,才刚一上台,就被'大金刚'一记高扫腿踢中头部,象被砍倒的大树一样,'轰'的一声就倒地了!结果送医院不久,就因为脑部严重受损死掉了!你想被活活揍死吗?"没弄断 人家的经济命脉,可能反而连自己的小命都送掉给人家花。 黑市拳赛是什么?越是残忍越是冷血气氛越疯狂!几乎每场比赛都有人受伤,不是将对方打倒就是被人打残。 "这种事,在S城的黑市赛中,也常发生。"他没有被吓倒。 "安拉,以贤经验丰富。"黑子一点也不担心,"他的格斗力很强,以前连黑人都能搁倒,别担心啦!"对方是A市黑拳冠军,高以贤是S市黑拳霸主,谁胜谁负还真不知道呢! 那怎么同?那时候的高以贤全身充满愤怒,整个人就像一把烈火一样,能把任何人都烧成灰飞。现在的他,有的时候懒得连手指都不肯动一下,这一年里就连健身房都很少去了,他都怀疑现在的高以贤唯一的体能锻炼就是c黄上运动了! "阿贤,别去了!别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求求你!"小波整个人都趴到他身上,头颅不断顶他的腋窝,"我不要你永远倒在拳台上!"不要用拳头给对方最结实的警告! 17岁那年,小波也是这样每日提心吊胆,不断求阿贤,结果,阿贤被他烦得终于答应放弃拳击,放弃追求刺激的发泄,他改而用功,考上了大学。 收到他大学通知书的那一日,小波和他老爸激动地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 可是,这一次,好像行不通。 小波觉得,自己开始讨厌蓝芹。 "为什么我觉得他比较象你老婆?"黑子一栏厌恶,"放心吧,情况不对的话,我拿枪上台救场。" "不用。"高以贤的表情还在笑,神情很淡,"男人就算死在拳台上,也不喜欢任何人cha手!"他指的自己幼稚,但是,这一次,他真的被人激怒了! 第十四章 每次上一场,就像砍柴一样把对手砍倒,他的双腿双拳比斧头还要强劲,体重125公斤的大金刚,没有一场比赛超过五分钟,与他拼杀过的所有黑市拳手,事后都从心底为那短暂的几分钟,感到胆颤、恐惧。 地下体育馆,嗜血的兴奋,让每一晚的气氛都high到不行。 特别,今晚。一共有八场,最后两场的压轴好戏,都留给了众望所归的大金刚。 第七场,全身抖动着彪悍肌ròu的大金刚一出场,尖叫声此起彼伏,全场沸腾。 高以贤坐在一旁,他精壮的身躯和所有选手一样半裸着,披着一件白色浴巾,他的下半身只穿着一件黑色的拳击短裤,露出一双结实有力的双腿。 此时的他,一双精湛的利眸,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拳台中央殊死搏斗着的残酷比赛。 这不是他第一次观察对手的比赛。 这几日,有关大"金刚"的现场比赛和录影,他都反复研究。 对方的杀人技能是那双"大斧"腿,他的腿起码能踢断20英寸的铁柱,他的杀手锏是将全部能量聚集在腿部,将对手,一招击毙。但是,他的弱点,每一次的能量聚集需要5-10秒的时间,那个时间,就是他体力最弱的时候。 "你的赔率是1:25倍。"黑子坐在他旁边,冷匠面孔挤出不自然的笑容,"每一注1000元,我下了最高额度一百万,我的兄弟们每个人也都下了几万。"现场看到比赛,太震撼了,整个撕杀的场面,简直就是靠拳脚来摆脱死亡的威胁。 连他这个走南闯北的"老黑"都有点担忧和惧怕,而小波已经干脆叫好急救车,赌气的侯在场外。 "让他们能下多少就下多少,当做员工福利。"高以贤淡笑着,笑容里有显而易见的自信。 但是,黑子并不乐观,特别在全场的尖叫声中目睹"大金刚"一拳打爆对手的眼珠,横扫一腿,那个对手,再也不能站起来。 当裁判高举大金刚的手臂,宣布第七场比赛冠军时,连黑子也忍不住提醒: "现场退场,还来的及!"兄弟们的损失,他黑子还赔得起。 "不!来不及了!" 广播里已经报到他的名字,高以贤应声站了起来,白色的浴巾落地,他沉稳的将牙套嵌入嘴内,象一只矫健的野豹一样,一步一步逼向猎物。 "晚上去哪?"临出门前,他的女人问他。 "出门办点事……" "哦。"她没再多说什么。 她一向是很通情达理的女人,永远不会死缠着他不放。 虽然,更多时候,他并不喜欢她那么"通情"。 走到玄关处,他还是停住脚步: "蓝芹,我可能不回来睡了。" 她有点意外,但是她没有追问,用静静的眼神看着他,等他自己说下去。 "过几天就过年了,我想把好好送回去,可能……今晚就动身。"他撒谎,其实好好早就他扔回S城与父母团聚。 "恩。"可是,她一点也没有怀疑。 只是安静的问了一个问题: "回来一起过年吗?" 她抬眸,用淡淡温柔的语气问他,但是,他听不出任何期盼的感觉。 不会。 无论他再怎么小心,受伤还是在所难免,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不了。" 于是,他这么回复。 …… 利落的跃上拳台,他的全身散发着一种内敛的肃杀感。 按照惯例,他和"大金刚"先友好的用拳套碰撞一下彼此,然后,他看到了"大金刚"露出牙齿,藐视一般的笑容。 71公斤的他,在"大金刚"眼里,没有丝毫威胁性。 台下high到极点的尖叫声中,台上的两个人迅速分开。 "大金刚"先发起进攻,两只斧头腿,以惊人重量挥舞过来,高以贤连连后退,只要"大金刚"扫过的地方,如同龙卷风来袭。 "啪"的一声,隔离带的木桩纷纷碎成两瓣。 见对手每次都险险避过,观众的情绪都非常激动,开始大吼大叫: "大金刚,踢死他!" "大金刚,给我往死里打!" 紧张的音乐震耳欲聋,象一道又一道催命符一样。 "大金刚"彪悍的脸扭成一团,"大斧"连连扫过去,但是,每一个闪躲,他都避得非常之快,连连躲过"大金刚"的夺命追击。 台下顿时炸开了,咒骂声四起。 正当"大金刚"白白消耗了部分体力,有点失去耐心时,突然,他紧急进攻。 他的腿法令人吃惊,完全没有固定的模式, 他和以重量、力气著称的"大金刚"不同,以前每一场比赛之前,他都非常重视体能训练,他喜欢有氧训练,负重跑和跳台阶这些必修课,他几乎都以自虐的方式在锻炼自己。 他的进攻是立体式的,他非常懂得分配自己的体力,现在,他整个速度快到惊人,快到夺人鼻息,快到令人胆寒,他的腿脚象是随随便便就踢出来一样,但是,在"大金刚"被击中连连衰弱的后退,根本找不到还击能力的情况看来,他拼杀的技 能相当恐怖。 台下冷冷抽气。 所有人,都懊悔着忽视了这个属于战略家的拳手。 只有一个观众突然兴奋尖叫: "天!他是消失了十年的风火轮!" 顿时,台下一片骚动。 每一个喜好黑拳的人都知道,十年前,S城的"风火轮"所向披靡,几乎没有人能躲过或突破他的连贯夺命扫腿带来的强大火力网。 他每秒钟起码能踢出三到四脚,几乎没有人能找到他的弱点。 十年前,"风火轮"是一个不败的神话。 但是,遗憾的是,"风火轮"却在他的拳击生涯巅峰盛世时,退出了所有比赛。 无论是黑市拳赛,还是职业拳击赛或是自由搏击比赛,都再也找不到他的踪迹。 台下,所有人的热情,都被挑起,几乎一面倒的开始支持"风火轮": "风火轮,加油!揍倒魔王!" "风火轮,再补一脚,踢爆大金刚的头!" 所有人都象啃食了兴奋剂一样,气氛已是沸点。 "大金刚"被攻击的内伤无数,体能一脚快要不支,他无数次想在对手起脚的瞬间寻找反击机会,但在对手那惊人的速度和力量下,让人根本无法捕捉到稍纵即逝的机会。 狼狈不堪的"大金刚"已经没有胜利的丝毫把握,只见他怒然,将对生存下去的渴望对死亡的惧怕,化成一股强劲的力量,聚集在腿部。 对手,怎么踢他,他都忍住,不倒下。 最后"喝!"一声大喊,能源爆发,"大金刚"用尽全身的力量,进行最后的殊死一击。 重量级的"大斧"腿扫了过去,这一次,也聚集了所有力量,准备对"大金刚"进行最后一磅重拳袭击的他,并没能避过去。 一个用拳,一个用腿。 都只是擦到一点。 只见,一个人影被重重踢飞数米。 是高以贤。 "砰" "乒"。 两声巨响。 这时,所有人象被折断了的木棍一样,轰然倒塌,直挺挺地倒在。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台下片刻间都鸦雀无声,然后,突然爆发一阵响彻云霄的掌声。 胜利者爬了起来,腿一软,又跪地,呕出一大口触目心惊的鲜血。 所有人依然在欢呼声,终于,他抹干唇角的鲜丽血痕,强装稳健的站了起来。 裁判举起他的右臂,高声宣布: "今晚的王者,来自S城的高以贤!" 全场欢腾,连台下的黑子也露出了难得的微笑。 …… 正在庄家准备分钱时。 "警察!" 突然,有一群黑色装备的警察们,手持枪械,冲了进来。 "所有人都举起手来!" 大家,都愣住了,包括随后赶紧来,来不及通风报信的小波。 那群黑压压的装备中,走出一个面无表情,严肃的身影。 "男的向左靠,女的向右靠!"执行任务,一板一言,威严、冷漠的声音。 人群里顿时咒骂声四起,但是,所有人还是向左向右规规矩矩的散开,包括黑子和小波也不动声色的向左面走去。 大家都认识警服和特有的装备。 黑色,代表特种部队。 没有人会和特种部队那么强大的火力对拼。 地下体育场上,一张又一张粉红色的钞票在空中飞扬,肆意赌局的庄家们微张着嘴,无力反抗。 傅凌又冷又淡的目光,向人群一一扫去,知道目光,落在拳台上,正被裁判依然僵举着胜利之手的高以贤。 诧异的眼神,在两个人之间,都骤然闪过。 在场的当时一些赴疆特警,也认出了高以贤,大家的表情,都微怔。 没有人想到,再会的场面,如此尴尬,居然在特种部队布局已久的黑市拳场。 傅凌冷眸微眯,他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高以贤。 高以贤僵化的唇角,片刻间,便端起冷然的微笑。 那种微笑,带着一种猫看耗子一样的自信、满不在乎、以及耻笑。 骇然,傅凌从来波澜不惊的情绪,突的,在那样的微笑下,瞬间就被激怒了。 他一步又一步走向拳台中央的高以贤,铁掌一把扣住对方的"胜利之手"。 "笑什么?"怒问。 打黑拳当场被抓,有什么好得意的? "我是今晚的'王',为什么,我不应该笑?"高以贤唇角还在微微一扬,眼神却锐利的象刃一般。 "你很得意?!"傅凌的寒眸发着冷箭。 "对你这样的失败者,我从来很得意。"高以贤并不受他威胁。 "失败者?是啊,你是该得意!教唆齐暖怎么引我入局,用一张十万块的支票就能毁掉我的人生,你怎么能有不得意的理由!"冷冷的质问,一字一字蹦出傅凌冷硬的唇畔。 对于对方的质问,高以贤的眉头只是微微一扬,被他挟制住的右手,并不反抗,只是眼眸闪过讥诮: "苍蝇不盯无fèng的蛋,如果你不够蠢,怎么可能上当?'技'不如人,就不要在这放屁!" 一个拳头,重重摔在高以贤的脸上,所有人的惊呼声中,他重重摔在地上。 "让小暖偷走我的资料,检举蓝威,再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现,让蓝芹死心塌地的跟着你,这就是你所谓的'技不如人'?"傅凌一字一句吼问。 他看不起眼前这个卑鄙的男人! 但是偏偏自己根本没有资格站在蓝芹面前,揭穿这个男人的真面目! 高以贤捂住胸口,唇齿间全部都是血腥味,靠着一股不服输的毅力,他没有让这口鲜血呕出来。 嗯哼一声,他依然在用眼神,嘲弄着反击对方。 没有一个男人,能受得了这种来自情敌的挑恤。 特别是,每日每夜,都被痛苦煎熬着的傅凌。 "不败神话是吗?起来和我打!"傅凌面无表情的解开衣扣,用力甩掉那代表一身正气,必须奉公守法的制服。 刚才,台下的议论,他都听到了。 所有人,都说高以贤战无不胜,所有人都说他连"大金刚"都赢得轻轻松松。 现在,他要见识一下这个"神话"! 高以贤稳住脚步,慢慢站了起来,冷笑着欣然接受挑战。 因为,他好胜。 "喝" "喝" 两个人朝着对方都杀气腾腾的冲了过去,聚集所有力量,各自的拳头都凶残的挥向对方。 台下,再次鸦雀无声。 小波拽紧黑子的衣袖,黑子不忍目睹的别过脸,闭上眼睛。 台上,再次"轰"的一声。 第十五章 除夕夜,月光,迷人。 她独自一人坐在家里,面对自己烧的一桌好菜,发呆。 今天,她去看过了父亲,也流了很多眼泪。 "听你姨夫说,你和高以贤在一起?"一见到她,父亲就这样追问。 "是。"硬着头皮,她点头。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父亲劈头一问。 她愣了一下。 结婚的事,她根本还没有考虑。 她不知道最后自己能不能看着父亲孤零零一人远赴国外,她更不知道,三个月的时间,会不会让一个男人对你的"着迷"降温。 见她回答不出来,父亲明白自己一试探,就试探出了某些真相,只是,他不想点破,"难道你都没听说过,外面的人把你传得有多难听?"一个女儿家居然被流言糟蹋成这样! 她摇摇头。 高以贤把她保护的很好,她几乎不太知道那个圈子里发生了什么事。 就算知道,外面的说法,无论多难听,她也不在意。 "听爸的话,快点和他分手。"父亲今天一反常态苦口婆心。 不能分开!至少,现在还不行。 她再次摇摇头。 "小芹,你听爸说,他的家世,你高攀不起!" 高攀不起?人与人之间原本就平等,怎么会有"高攀"两个字眼?! 她有点受伤,但是依然微笑着:"爸,别担心我,他没这么想过……" "没这么想过?因为他这种的花花公子,根本不是对你认真,连高攀的机会都不会给你!"终于,蓝威再也沉不住气。 他不是花花公子,只是过去的他,象只没脚的小鸟。 但是,这只小鸟是否会不再贪恋外面的世界,就此歇息下来,她没有把握。 "爸,别说了,养好身体。"她怕父亲血压升高,谈谈握住父亲的手,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养好身体,去了国外,人生才能重来。 但是,她的手,却被父亲紧紧反握住,"小芹,你不会是为了爸吧?"终于道出所有疑惑。 她表情一呆。 就是这最真实的几秒?,入了父亲精明的双眼: "果然,你姨夫猜得是对的!你陪高公子睡觉,高公子保爸平安。"父亲惨谈一笑,表情突然戚然后。 怪不得,审讯会突然停止。 没想到,她蓝戚落魄到居然靠女儿的身体来换取平安。 …… "爸,不是你想得那样……" 她努力争辩。 虽然,这是一部分的事实,但是这个说法,让她无法接受。"不是我想的那样?别告诉爸,你没被他睡过?别告诉我,你们的关系不是因为一场交易!" 父亲一句嘲弄,哽死了她。 她睁眼说不出瞎话。 就是她这样瞬间沉默的表情,让做父亲的难过、愧疚得说不出话。 "小芹,他父亲是高明海!"蓝戚道出自己早已经知道的事实。 从那个工程突然被解决开始,他就在调查高以贤这个人,包括高以贤私生活腐烂,包括高以贤看上自己的女儿,他都一清二楚。 他是不称职的父亲,但是,不代表他不爱自己的女儿。 "爸,他对我很好,真的!"她用低到只有二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不断向父亲保证,向父亲哀求,"爸,您什么也别管!他说过,您会没事,他会送您去国外,到时候,我陪……"陪您一起走的承诺,却突然怎么也说不出口。 真的,扔下那个大孩子,就这样走了? …… 送他去英国? 那个花花公子就是用这个来拐卖他的女儿? 蓝戚咬牙切齿,"笨蛋,他在骗你!他在玩你!玩得腻了,没有新鲜感了,就把你当个破旧的玩具一样一脚踢开!" 父亲的这句狠话,重重锤在她的胸口。 "不、不会的。"慌忙想解释,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有信心吗?有信心他永远对她不会有腻的一天? "不会?怎么可能不会?!他和哪个女人能交往长一点?这种男人,能交心吗?你和他玩得起吗?"父亲的眼眶红了。 事故以后,每天精神紧绷到不敢闭眼,就连睡觉,也怕自己会说梦话,把一切招出来。后来审讯暂停了,原本以为事态的发展会有希望,原本以为什么都会回来,但是没想到会糟糕成这样。 "爸,你放、放心,我、不会爱他……"见父亲这样失态,她本能的安慰着。 "小芹,你这样老实本份的个性,不适合和别人周旋!"父亲痛心疾首,"我当初肯点头让你嫁给傅凌,就因为那孩子和你一样心眼实,怎么也坏不到哪里去!但是我千算万算算不到,他居然是傅秘书的儿子,那孩子居然是来讨债的!你的一生,都是被爸毁掉的……" 傅秘书? 她张着嘴巴,完全没有了思考能力。 "就算那个花花公子没骗你,把爸弄到国外去,没有权利,没有金钱,没有能沟通的语言,爸去那,能干嘛?!小芹,你怎么能那么糊涂,把自己'卖'了,"父亲流出了眼泪,"听爸的话,别管我,快点和他分手!" …… 快点和他分手?不可以,她答应过他,交往三个月。 胸口痛痛的,回来以后,她一个人坐着,流了很多眼泪。 第一次,她问自己,这样的开始,对吗? 她全无胃口,站了起来,将所有的菜都倒进了垃圾箱。 带着手套,她一边用抹布一点一点洗着碗筷,一边继续恍惚着。 能让她此时不要胡思乱想的那个人,不在。 突然,她放在客厅的手机响起音乐: 窗外的天气 就像是,你多变的表情 下雨了,雨陪我哭泣 看不清,我也不想看清 离开你,我安静的抽离 …… 她接起手机。 "有想我吗?"不可一世的声音。 听到他的声音,所有的阴沉心情消去。 未语,她先笑。 "没有。" 才分开短短四天,她什么要想他?! "没有?!"那种语气,仿佛在说,你再说一句没有,试一下! "好拉,有拉,有一点点。"呦不过他,她低头,笑着承认。 "这还差不多!"手机那头的他,虽然不太满意答案,不过还可以接受。 "一个人在家?"他问她,语气温柔。 "恩,你什么时候回来?"她没有意识到,她已经把这里当成他的家。 "拜拜年……走一走亲戚,起码还需要三四天吧!"他的语气有点不自然。 可惜,她并没有多心。 "哦。"语气里,有自己没发现的失望。 但是,他发现了,于是,笑容堆满了还有点淤血难消、青紫的俊美脸孔。 "走到窗外,我们一起看月亮。"他走到窗外,拉起病房的卷叶窗。 她也是,乖乖走到阳台,仰望月光。 "看到什么?"他低沉性感的嗓音,有着令人动容的温柔。 "半个月亮。"连星星也很少。 "我这里,也是。"半个很美的月亮。 她的半个月亮,加上他的半个很美的月亮,生命才能完整。 "蓝芹……" "恩。" "老婆……" "恩?" 我好象爱上你了。 "我想亲你。" 她的脸一红。 "那个好了没?"突然他很煞风景的话题一转。 "恩,好了。"她知道他指的那个是什么。 那天晚上,他用温热的手心,一直抚摩她的小腹,让她不靠热水袋,就能撑过难熬的第一天。 很多事,她想慢慢告诉父亲。 可惜,语钝的她,在五分钟的会面时间里,根本无法表达。 "我想和你做爱……"那句ròu麻的话,他说不出口,只好用相似的话,代替。 她白净的脸爆红。 "我挂电话了!"来不及和他说拜拜,她就急切的挂断手机。 这男人……怎么那么色情啊?! 将手机搁在阳台上,她不停的拍自己脸颊,让自己腿腿温。 冷静!冷静!冷静! 可是,脸颊却依然那么烫红,烫得象刚从火锅里爬出的红虾一样。 她仰头,望了望月光,心,温暖一片。 爸爸,应该是杞人忧天吧,高以贤对她,应该不是随意玩弄,看待成一个新奇的玩具吧。 虽然,他从来没说过,喜欢她…… 收回目光,她不糟蹋他的心意,不许自己胡思乱想。 只是,突然,她的视线被楼下一抹寂寞的身影牢牢吸引。 一抹身影,站在昏暗的街灯下,巨大的寂寞象一团黑影,无边无际的在他周围蔓延着,吞噬着。 很远的距离,但是,她能感觉到仰脸望着她窗户的那张冷硬的脸,有一丝脆弱。 他,居然是秘书叔叔的儿子。 她的心,揪了一下。 他欠她很多很多解释…… 没有多想,拿起外套,她奔了下去。 …… A市某医院VIP病房里,高以贤在把玩着手中的手机。 好玩!她居然恼羞成怒到挂他电话。 好想她……? 得,他算明白了,古人那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虽然夸大虽然ròu麻兮兮,不过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唉,好想她…… 再唉…… 他想,他现在的样子一定很哀怨。 只是,他现在的鬼样,他实在没脸让她见到。 但是,今天是除夕!不知道一个人看着月光的她,会不会寂寞?会不会想他? 唉…… 不管了! 他从病c黄上跳了起来,因为太激动,牵动胸膛,他痛得咧咧牙。 但是没想太多,他打开柜子,忍着巨痛,脱下病服,换上自己的衣服。 "七号病c黄,你去哪?"刚好护士推门而入。 "出院。"他简洁回答,拿了包,就往外奔。 "不行啊!你刚动过手术,起码得再住院一个星期!" 护士在他身后喊。 …… "傅凌。"她站在他身后,心平气和的喊他的名字。 那个寂寞的身影一震,僵化。 他真的没打算打扰她的平静生活…… 整个世界好象静止了一样。 "我们能谈谈吗?"她的平静,连自己都有点意外。 僵住的背影一点一点回身,好艰难,才从唇里蹦出一个字眼:"好。" 月亮,躲进了云朵,整个天空,开始透不出一丝光亮。 某一种爱情,是盈缺的,背后的阴影,是曾经的悲伤与眼泪。 她抬头,看了一下自己的屋子,觉得,把他请进来,并不妥当。 "我们到附近的咖啡屋。"她微笑。 "好。"他点头。 两个人,正想挪身,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局里的来电。 应该是,来任务了。 他瞪着手机,第一次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接。 "你有工作先忙,我们下次再约。"有些事,她不一定今天非知道不可。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接起手机。 "XX部队招待所?有人上吊,怀疑自杀?需要勘察现场?"他的眉头蹙得很深。 她无声挥手,与他说再见。 "什么?蓝戚?!" 两个字,震住她的脚步。 第十六章 他回到家,意外的,一室的静悄悄。 虽然才八点多,但是他以为她可能睡着了,于是放慢脚步,轻手轻脚进来,但是,拉开卧室与客厅相联的窗帘布,才知道,她不在。 应该是和同事一起过除夕了吧。 于是,忍着不快,开始打她的手机,一遍又一遍,直到发现阳台上有音乐响个不停,才发现自己象个傻瓜。 握着她的手机,他开始在等。 这一等,就几乎等到天亮。 夜里,外面下了一场雨,月亮再次出来,这一次,增添了很多小星星,每一颗星星都很明亮。 他站在阳台上,一个人数着星星。 胸口动过手术的位置,又开始抽痛,每一下呼吸,都很沉痛。 直到天色,快要蒙蒙亮,他决定,不想再等了。 于是,他拨了一个电话把小波挖起来,找出她同事的电话号码。 一个一个能有的号码,他都一一拨打,就连那个花痴吴美美也没有放过。 "不会吧,你也会有这一天?"还被报复性的耻笑了几句。 接着,拿到更多号码,其他同事有的客气有点恼怒,但是,无一有个答案是见过她。 再于是,开始心慌,跑到管理处,摇醒守夜的大爷。 "蓝小姐啊?!快八点的时候,我看见她和一个年轻的男人上了出租车。她现在还没回来吗?" 他和她同居了一个多月,守夜的大爷怎么可能不认识他?! "看蓝小姐乖乖巧巧的,原来也……"对方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同情。 肺叶传来的闷痛,才发现是自己紧张到差点忘了要吸气,不过,听到她并不是出了什么事故,吐纳了一口气,闷痛的感觉,却仍是存在,并没有就此消失不见。 他松开大爷的手臂,发现,原来大年初一,真的是全年最寒冷的日子。 回到楼上,他继续等。 只是觉得,一颗心沉入了寒不见底的冰窖,很冷很冷。 就连当时无意中撞见很喜欢的吴佳玫和别的男人舌吻,都没有让他冷成这样。 从抽屉里翻出一件毛衣,穿上,就这样继续等。 大年初一,她没有回来。 大年初二,等到午夜12点,她还是没有回来。 他没吃什么东西,但是,他很冷静的遵医按时服药。 那个男人敢乘虚而入,他就一定要和对方斗命长。 大年初三,还是依然等不到她。 他决定,自己的骄傲,就到此为止。 但是,闭上眼,睡梦中他就惊醒,冷汗粼粼。 "高以贤,你很卑鄙,我鄙视你,再也不想见到你!" 梦中,她转身决然离去,然后,一片梦幻的花海中,她挽着那个男人,一脸幸福的走过红地毯。 "我们深爱彼此,你破坏不了我们!"然后,他惊醒了。 醒了以后,他就坐着发呆。 其实,这有什么好奇怪?先别论他们已经走过一次红地毯,更多专家的数据表明,离异夫妻再走在一起的可能性很高很高。 无论他怎么骗自己,他都能感觉到,她的心里,那个男人还不是完全的过去式。 一个女人,很轻易就能原谅一个男人,如果不是因为爱,那是因为什么? 高以贤,你这傻瓜,白耍了那么多心机。 那个男人一定告诉了她,他有多可恶,她再也不想见到他。 很好,他也不稀罕任何人。 于是,他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准备离开。 收拾到一半,却又一件一件将衣服重新理回衣橱。 他出了一趟门,用信用卡刷了一个价值三十几万的钻戒。 那件事上,他不抱歉,但是如果她愿意原谅,他想马上和她结婚。 钻戒买过来了,他又将戒指丢到衣橱最底下。 高以贤,你凭什么有胜算去求婚?除了钱,他剩下的全部都是劣势。 恰恰,她最不感兴趣的,就是钱。 大年初四的晚上,终于有了门锁转动的声音。 "谢谢你送我回来,很晚了,你也该走了。"很疲惫很疲惫,甚至有点沙哑的声音。 "我陪你。"冷硬的声音在坚持着。 "不用。" 他猛得一声开门,吓住了门口的男女。 "一起出去玩了四天,还这么恋恋不舍?"他靠在门边,微笑,语气讥诮。 他控制不住自己。 "你回来了?"她的眼睛红红的,有点肿,但是说出来的话,很冷淡很疏离。 "今天刚回来,没想到就撞见这种'好事'。"他闲闲的语气,听起来并不酸,反而象刻意在找碴。 为了维系骄傲,他说的哈,矛盾的很厉害,可惜,她无心挖掘。 "我帮你找个地方,搬出去吧。"站在身旁的傅凌,突然开口。 筱地,他的心下沉。 这就是他们讨论了四天的结果?! 他的拳头紧拽?这几天,他一直有暴力的冲动。 "你先回去吧?"她冷谈的拒绝,想走进屋内。 却被那个男人拦住,"蓝蓝……" 恩哼,好亲热,感情真是突飞猛进。 傅凌没有顾一直斜睨他们,冷笑着的高以贤,这几天他一直有一种恐惧的感觉,两个男人,都被她的世界隔离了。 她没有看着傅凌,反而一直盯凝着他,"我会让他搬走。" 笑容僵化了,他的脸顿时黑沉到冷若冰霜,也许该说,因为她的这句话,他的心,都被冻结了。 傅凌点点头,安心的退开,一切交给她自己处理。 他冷笑着,重重摔上门。 转过身,他们面对着面。 她对他的态度,和他走之前,已经完全两样。 眼神里已经不再有温温的暖意,剩下的,只有无止境的疏离。 毫无疑问,她选择了那个男人。 扣住她纤细的手腕,拉入怀里,一个野蛮的吻,就压了下来。 她还来不及反应。 "高……"他已经用怒气在揉虐她的双唇。 他的手劲大得可怕,一把就锨起她的连衣裙,扯下袜子和内裤。 她睁大眼睛,她甚至还来不及惊呼,一股火热已经毫无预警的冲入她的温软深处。 她整个人都怔住,看着他几近折磨的拥抱自己,看着他,几近折磨的对自己发狠发狞。 c黄第之间,他一向体贴、温柔,从来不曾弄伤她,但是,今天,他好象失控了。 她疲惫的闭上眼睛,不挣扎,任他胡作非为。 这几天,她真的好累好累。 冷笑着,看着身下毫无表情,更没有丝毫迷离、媚吟的女人,他的心更凉了。 我会让他搬走。 这句话,仿佛把他当作能随手仍走的一件垃圾,那么简单。 他在她体内,更加狂野了。 医生让他一个月内禁止任何激烈运动,他偏不! 因为,他深深怀疑,那根断掉的肋骨刺破的不是他的肺部,而是他的心脏。 不然,他不会痛成那样。 她睁着眼睛,随着他放肆的狂野,身子上下摇摆个不停,但是,她的脸安安静静的,仿佛把自己的灵魂也一并抽离了一样。 他爱得那么患得患失,她却毫无感觉。 太不公平了!!! 高以贤,你真的很失败! 她伤他,真的很重。 他将她翻过身来,拉下她连衣裙的拉练,用力甩在地板上,然后从后面,一记又深又沉的狠狠顶入。 她整个人都颤了一下,终于有了一点知觉。 这个女人,他捧在手心里呵护,甚至就连做爱,他也一直压抑着,永远选择最规规矩矩的体位,就怕她承受不起自己的轻狂。 但是,她现在都不要他了,他还顾忌什么? 抽出自己,他又一记狠狠顶入。 她的身子又震了一下,显然,这样陌生的体位,让她有点受不住。 求他啊!求他温柔点! 但是,她咬着牙,就不是求饶,逼得他抬起他的臂,狠狠的又深又猛的连连发狞。 她用力扯住被单,痛得快飙出眼泪。 明明方才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她欠他的所有,在今夜还清。 只要她把自己当成木偶娃娃,那就可以了。 但是原来,真的好难。 她咬出唇,把差点就闷吟出声的轻喘,吞回喉咙。 但是,她可以制止住急喘声,却制止不住身体那节节高涨,令她脑袋一点一点晕璇的高潮。 明明身心都很沉重,体内,却又有一种矛盾的快感,比烟火还要灿烂。 明明看起来好象他在对她用强?,但是她体内泊泊而出的液体,却已经湿了一大片的被单。 才短短一月不到的时间,她的身体,早已经适应他的存在。 可是,不行!不行!她不可以有感觉!她努力的再次封锁着自己的灵魂。 他躺下,让她坐在自己身上。 这种方式,他们也从来没有尝试过。 因为,他知道她怕羞,每一次体验,他都将脚步放的很慢。 但是,今天,他真的发怒了。 "自己动!跟那个男人做,你都这样象木头一样吗?!"他吼,"难道那个男人都不会嫌弃你很无趣吗?" 只要一想到这四天里,她可能和那个男人已经尝尽所有甜蜜,他就发狂。 被他悔rǔ着,她坐在他身上,不动,但是却用一种很悲伤的眼神,看着他。 僵持了几分钟。 好!云不动,就风动! 他在下面拱身顶入她,每一个动作,都拉扯着他的胸部剧烈疼痛。 但是,他不理不顾。 那一夜,他失去理智,想用激情麻痹着什么,宣泄着什么,要了她一次又一次。 沙发上,厨房里,浴室间,甚至是阳台上,他都没有放过。 那里的每一个地方,以前他都偷偷想过,也许等到她不再害羞的某一天,他可以拐到她去尝试不同的刺激。 但是,原来,已经没有哪一天, 一次又一次的在她身体里爆发,一次又一次眷恋的停留在她的最深初,等待力量的回归,然后再重复最绝望的野性,直到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已经,天亮。 他折磨着她,用尽全身力气,到头来,却发现,累的人,是自己。 他是人,有血有ròu,他的心,会累。 抽离她,他穿回自己的毛衣。 心情已经平复,或者该说,已经冷却。 当年,能这么轻易头也不会就放掉吴佳玫,今天,他也可以放开她。 "不用你开口赶我,我自己会走!"将公司U盘等文件、手机一一扔进包里,他一眼也不多看c黄塌上依然睁着双眼、动也不动的她。 "你尽管和他在一起,我不在乎!"他背上包,向门口走去,背对着她残忍冷笑,"但是,你别想着再有人帮你处理你父亲的麻烦事!"他不是圣人,他没这么好的风度。 他的手,握住门把,正想开门,后面却传来一道幽然又平静的声音:"不用了……我爸爸已经死了。他最后的心愿,就是,我和你分手……"眼泪,无声跌坠。 第十七章 为什么反对? 因为我爸说,你这样的男人,不可靠。 …… 高以贤,交易已经中止。 我知道,我再也不是你的谁。 …… 迷迷糊糊的,她已经不记得后来。 只是隐约能感觉到,有人将她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帮她穿好衣服。 然后,隐约的听到关门声。 世界,开始,一片寂静。 他,走了。 所有人,都离开她了。 她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哭,只是枕边全部都湿了,让她每一次辗转都很难受。 但是,意外的,一会儿,她又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 她又被温暖的手掌扶了起来,什么东西,在她耳垂边上照了一下,然后她听到熟悉的嗓音: "39.8……"叹气声。 "蓝芹,喝药!"她被人拍拍脸颊,然后药粉混合着温开水的勺子,凑到她的唇边。 她迷迷糊糊的喝了几口,但是全部呛了出去。 好象把他衣服也呛湿了。 但是,他并没有生气,反而捏她鼻子,逼她再喝。 她又再呛,于是温热的舌尖钻到她的唇间,温热的药粉水嘴对着嘴灌了进来。 她稍微挣扎喝进一点点,但是还是呛了。 再接着,他又出门,一会儿,屋子开始嘈杂起来,细针在她手臂的细脉上小心翼翼推入。 "这位小姐,是不是受冻了?"医生问他。 "呃……昨天晚上,我们在阳台看星星……"他顾左右而言。 撒谎,明明他在她身上随便裹了件薄被单,零下二三度的天气,居然把她抱到阳台就…… 但是,就算他有脸说,她还没脸认。 "她可能受了点打击……"他把重点说出来。 "恩。"医生点头,"这位小姐,身体很虚弱,应该是好几天没吃好没睡好,然后又受了冻,才会病得那么突然。不过没什么关系,等高烧退了,用中药将身体调理一下就可以了。" 再接着,她真的没什么意识了。 稍微清醒一点时候,是她听到门铃声。 "她正病着,你来干嘛?向她托出所谓的真相?现在去说啊!" 不知道对谁说话。 "我只是来看她。" 秘书叔叔的儿子…… "她好得很,不用你关心!"很冷很冷的声音。 "够了吧!"更冷的声音。 正发着高烧的她,也差点被冻坏。 然后,两个男人,差点打了起来。 你们两个都够了! 可惜,她连坐起来都很困难,根本没有力气阻止。 后来,守夜大爷居然冲了过来:"小伙子,坏人姻缘,要遭天打雷劈的!" 再接着,连邻居都,隔壁的大嗓门大姐,一开口,就跟泼妇骂街一样,令人受不了。 他一向对谁都假惺惺的很有礼貌,左邻右舍对他印象好到不行。 联盟队伍迅速扩大。 被狼狈赶走的那一个,不用猜。 接着,他好象在和大妈大姐们讨论,最近治安不太好,由他独自出资,在楼梯口装个防盗门,并每家每户奉送四把钥匙。 有便宜不占是傻瓜,连她都想举手赞成。 睡梦中,她有了浅浅笑容。 第三天。 他喂她喝粥的时候,她稍微有点好转。 "你为什么还没走?"她用很轻的声音说,"我们,已经……" 她的性格中,最缺乏的一点,就是牵怒。 即使父亲的死,让她几乎崩溃,但是,她明白,那不是他的错。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不,应该成为别人谴责的理由。 她的理智不怪他,但是,她的情感在心情上,会有所偏移。 "分手了?"他自若的把话接下去。 她点点头,心情复杂。 "是啊,我们分手了。"他的湛眸一直凝视她,"但是,没听说过,分手以后还是朋友,这句话吗?" 她愕然。 "我们没交往之前,本来就是朋友,虽然中间发生了很多事,但我并不觉得,我们有老死不相往来的必要。" 她一直看着他,他的神情就象刚认识时一样,洒脱自如。 她忘记了,她只是他所有恋情中的一小段而已,对爱情,他一向放的很开,感情收放自如。 分手对他并没有影响。 她低下头,不知道自己在难过什么。 "恩,那好,以后还是朋友。"她艰难挤出笑容。 如果单单只是朋友,那么,就没有违背父亲的最后心愿。 如果单单只是朋友?,她就没有抗拒的必要。 "我和我爸通过电话了,他已经把这件事情压下来,媒体不会有机会骚扰你。" 她接过他手上的粥,一点一点喝着,但是却象失去了味觉一样,一点也尝不到任何滋味。 "恩,谢谢。" "他怕你刺激过度,怕高家的'长孙'有事,才会连我也瞒住。"可是,千算万算算不到,她居然会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而被一直瞒住的他,反而成了傻瓜。 "恩。"说这些都没有意义了,在未来的日子里,她也不必假装孕妇。 反正……她不可能会嫁进高家。 "那晚的事,我很抱歉……看到你和他在一起,我吃醋了,才会这么失态。" 但是,他接下的话,让她小口小口喝粥的动作,停顿,呆呆看着他。 你尽管和他在一起,我不在乎! 那天,他原来说的是气话…… "别、说这些了……没有意义了……"她低头,逃避。 "恩,是没意义了。" 他配合度相当好。 "你、什么时候走?"她小声的询问,心情莫名其妙有点发慌。 "等你身体好点。"他气定神闲。 "不用了,我可以照顾自己。" 她神情疏离,心房,却有点疼痛。 "我公寓的卧室被好好炸掉了,需要装潢。"他又搬出这个理由。 "可是……一个多月了……"装潢一个房间,需要那么久? "那时候以为我会在这住三个月,所以选择了豪华装潢。就算让装潢公司赶赶,也得再过一个月。更何况,现在是大过年的,实在不好意思开口……"他为难,"我又很讨厌和小鬼共用一个房间……" 他的说法无懈可击。 "你可以、住酒店……"为他的一句'分手以后还是朋友',这句话,她很艰难才能开口。 "公司的文件、u盘什么很多商业秘密,现在正好是关键期,为防意外,我不便住酒店。"他见她还是很挣扎的样子,"蓝芹,你放心,我说过我们是朋友,就真的只是朋友了!房子一装潢好,我马上搬走。"他一脸认真。 "呃,我们、还住在一起,不大、妥当……"坚持这句话,连她自己都觉得很不近人情。 "你在怕什么?"他唇角有浅淡笑容,"怕我会对你下手?有生理需要的话,我会找其他女人解决,没必要对好心收留我的室友动手动脚。" 明明是一句让人宽心的承诺,但是,她的胸口象被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住,无法动弹。 有生理需要的话,我会找其他女人解决…… 僵化的唇角,尽量淡淡微笑。 这几天,他确实都是睡沙发。 他都这样保证了,她能再反对? 就这样,让他搬出去的事,暂时搁了下来。 …… 病稍微好了一点,她拿起手提袋,准备出门。 "去哪?"被他拦住。 "去上班。"其实初五就该去上班了。 她被他重新拉回c黄上。 "你觉得,以你现在的状态,去替病人问诊,能行吗?"他环胸,盯着她,"蓝芹,拜托,病人的身体不是开玩笑,有点责任感,好不好?" 她又被他说得一句都无法反驳。 她现在脑袋稀里糊涂,确实,连她自己都怕会开错药。 "我帮你请了一个月病假,这个月里,你调整好自己的身体和心情,再考虑上班的事吧。"他早就霸道的先斩后奏。 她认真考虑了一下,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她得对病人的身体负责。 "但是,我得出门一趟,过了七天了,我可以去警察局领我爸的遗物了。"她的眼神有淡淡的哀伤。 "把户口本给我,我去吧。" 他把她的手机"不小心"泡"澡"了,家里的电话被他报停了,楼下装了防盗门,日夜班守门的警卫他都塞了好处费,现在连只狗都闯不过,何况那个男人?! 他拒绝让她和前夫有任何碰面的机会。 "别去,会触景伤情!"他摸摸她的头发,这句话,发自内心。 她抬眸,望进他眼里的温柔,鼻子一酸,终于,点头。 "喝点中药,医生说你身体要调理。"他从厨房里端出一碗难闻的中药。 她颦眉,但是有点意外,碗里的中药,煎得特别漂亮,丝毫见不到药渣的踪迹。 见她一脸苦哈哈的样子,他将悠哈奶糖放在她手心。 手指与掌心的稍微接触,已经让她触电般赶紧收回小手。 "你煎的?"为了掩饰不自在,她随口问问。 他是连饭都煮不好的太少爷。 "恩。"他点头,"我妈病了很多年,怕佣人不上心,都是我煎的药。" 她有点意外。 他一边用勺子晃悠替中药去热,一边轻描淡写的说着:"蓝芹,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我妈死的那会,我觉得连天都塌下来了。可是有什么办法,算命的说我虽然自身福寿双全,但是偏偏殃及无辜。可能对身边的人来说,我是个大祸害吧!我妈是第一个被我克死的人,虎子是第二个,现在轮到你倒霉了。" 第十八章 他说,他的母亲有先天性心脏病,并不适宜怀孕,当年就连他爸都想放弃他,偏偏母亲就是排除万难、固执的生下他,才会身子一路破下去。 他说,如果他没有任性的逃掉,虎子现在还在活蹦乱跳。 他说,蓝芹,幸好你跑得快。 …… 为什么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她的心房有被触痛,很想很想抱住他,告诉他: 高以贤,我不怕倒霉。 但是,想要拥抱的双臂,才伸到一半,却颓然缩回。 拥抱这个姿势,心房会紧贴着心房,而现在,他们再也不是彼此的谁。 …… 这几日,她一直很恍神,无论是站着、坐着、还是躺着,都在发呆。 亲手"送"走父亲那一天,她哭得很厉害,在招待所甚至哭昏过去好几次。 最难过的那几日,是傅凌,用他的沉默,提供了肩膀和胸膛。 他们之间,再也没有谁对不起谁,只有谁欠了谁。 蓝家欠他两条人命。 蓝家欠他一个幸福。 人命?在她合上父亲的眼晴时,蓝家已经还了。 幸福呢? 已经是彼此的不可能。 她可以努力学着"不恨",但是,"幸福"与他们之间,早已经千山万水。 有一种命运带来的隔阂,早已经把背负着太多太多的他们,生命里划下一道"楚河汉界",把他们离得远远的,于是,就算曾经的很多"在意"堆积成如今的"难以释怀",也会变成再也不想交集的"曾经"。 原来,一段爱情象在沙漠里行走,当背负的东西越来越多,越来越沉重时,为了解脱,为了求生,只有放手。 还爱着傅凌吗? 爱,是一种不可能片刻就消散的感情,但是,她想好好"活"下去。 没有痛苦,只求平静。 所以,对他,她选择避开,任由时光,把心底的"在意"一点一点磨灭。 …… 只是,高以贤呢? 他也是另一个"隔阂"。 这个"隔阂",是父亲生命的提醒。 每次想到他们两人,心,都很乱。 有一次,失神着,差点被饮水器里的热水烫着,惊魂过来时,热水开关已经被人拔掉。 更有一次,流眼泪时,身边有一条热毛巾早已经备好。 没有一声安慰,他在旁边看书,没有一个拥抱,他在处理文件,但是,每一次回眸,总会发现有一道目光,时刻关注着她。 象朋友,更像情人。 …… 没有了彼此体温相依偎的夜,她又被冻醒,侧过身,失神的看着沙发的位置。 高以贤躺在狭窄的沙发上,连脚都还会露出半截。 她不懂,他为什么坚持留在这里。 其实她更不懂自己,为什么明明知道他有很多去处,还是假装不懂,把他留下来,即便只能留在沙发上。 这样的双人沙发长度、宽度根本不够,怎么可能睡得安稳?! 隐隐约约的,他好象在说梦话。 等等,说梦话? 怎么可能?入睡了的他,"教养"相当好,不会随便翻身,就连磨牙、打呼、说梦话,他都不曾有过,除了,有时候偶尔喜欢把脚压在她腿上,他的睡态安安静静到像个乖巧的小男孩。 诧异下,仔细一听,那根本不是梦话,而是他的呼吸不太顺畅,甚至痛得有点闷吟。 她急忙掀开被子下c黄。 "以贤?!"推推他的手臂。 他马上就醒过来了,额头有薄薄的细汗。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的样子看起来很不对劲。 手缩了一下,还是克制不住,抽来旁边的纸巾,细心帮他抹掉冷汗。 "没。只是做恶梦而已。"他笑笑,随便塘塞过去,倒是象只是顺手一样,拉过替他额头抹汗的小手,包裹在掌心。 她一怔,不自然的抽回。 他没多说什么,神情自若起身,去厨房倒水。 她站在他身后,亲眼目睹他吞下一颗药丸。 回过身,他被跟在身后的她,吓一跳。 "你在吃什么?"她问他。 "维生素片。"他不自然的回答。 她是医生,各种各样的药都见过,他吞的根本就是止痛药! 他骗人! "我们不是朋友吗?有什么不能说的?"问话的语气,还是很平静。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把心慌、在意,都牢宇锁在心里。 他有点无语。 她走近他,仔细一看,才发现,他脸上还有一点一点淡青色,快要消散的淤伤。 这几天,她的心情太悲伤,忽略了他。 "发生什么事了?" 她的语气,有点转淡。 于是,他知道,她好象有点生气了。 瞒不过了!他只好顺着她心底的猜测,老实坦白:"和人打架。" 汗,有点顺额头滴下来。 她一个那么镇定的眼神,都能"吓"到他。 完了!他以后一定会得"气管灸"! "打赢了?"她淡淡的问。 打架?他几岁了,还学人打架! "不!打输了。"他侧过身,擦过她的肩膀,回到沙发上。 即便很伤自尊心,他还是承认自己的失败。 "你都不觉得丢脸?!"她背对着他,也不转过身来,让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就象小时候在挨妈妈的骂。 妈妈也和她一样,骂人从来不激动,但是慢条斯理的问话,能逼出他一身冷汗。 "丢脸!"他认错态度诚垦。 丢脸!绝对丢脸! 拳头还没揍中对方胸口,甚至该说连对方的衣袖都没碰到,就被对方揍飞了,一醒过来,发现已经断了几根肋骨,躺在医院里。 这么大的耻rǔ,等身体好点,他一定去揍回来。 他都认错了,她没什么好再生气的,转过身,她看着他。 作为一个"朋友",她刚才的"习惯"太过火了,虽然他没有指出,但是,她后知后觉发现了,只是还是掩饰不住担忧。 "伤哪了?"她走到他面前,一脸担忧的问。 看着蹲在他面前的她,他很努力才克制住不去摸摸她小脸的冲动,闷痛的干笑几声以后,他随意指指右胸口肺脏的位置: "肋骨断了,断得位置好象不太好,就破了一个洞。不过医生说,身体强壮的话,最多一个月的时间,肺洞可以自行修复。"就是时常会痛,时常会呼吸困难而已。 骤然,她的脸色发白。 肋骨断了?他和人干架干成这样? 而且:"高以贤,你这疯子,你居然连固定带也不缠一下!"第一次发现白己永远平稳的嗓音,居然也能高出几个分贝。 他有缠啊,只是初一那天知道她原来是和那个男人走了,他就生气到把固定带也扔了。 就象个任性的孩子,总以为,自己再任性一点,她就会对他心疼多一分。 而在那么多的心疼和呵扩里,他可以假装她早就爱上他。 就像,现在一样。 "没事的拉,死不了。"他无所谓的回答,"那天晚上,我们'做'成那样,我现在不是还好好的?……" 他一说完,就暗叫"糟糕",他说错话了! 是啊,断了几根肋骨,连肺脏都破了一个洞,还有精力使劲折磨别人,他真是能"好好"的,还怕什么?! 她站起来时,脸色很冷淡。 "蓝芹。"他慌忙喊她。 她当没听见,直接窝回被窝,拉高被子。 把自己闷在里面。 他追上来,坐在c黄边,想把她"挖"出来: "蓝芹,怪我不好,别生气……" 她背过身,在被窝里,用冷冰冰的背,对着他。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不顾自己身体,我更不该对你……" 她讨厌这种感觉。 胸口闷得喘不过去,仿佛断掉肋骨的人,是她。 "别生气了!"他在被窝里继续"挖"她。 她固执的拉紧被单,就是不让他扯出来。 "我现在就去缠固定带,好不好?"他妥协。 她不吭声。 但是,被单已经不再晃扯。 几分钟后,缠完固定带,他又回来。 可是她还是埋在被窝里不出来,那个固执的架势,仿佛把自己闷死也不求饶。 "唉,你想怎么样?"他叹气。 怎么办,他现在好想好想也钻进被窝里亲她,亲到她不再生气为止。 只是,他们现在已经不是情侣身份。 但是,哪一对普通朋友的互动会那么在意对方?! 他在挂羊头卖狗ròu,想陪她度过最艰难的时期,所以他选择了唯一能留下的方式。 只是,他有信心,总有一天,等到她的心情不再那么沮丧,等到她不会再在意什么狗屁遗言,他会重新替自己正名。 "蓝芹,你想过一种可能吗?那晚,我没避孕……后来你病了,也没来不及吃那种事后药……"他聪明的转移话题。 这个话题,其实,他也一直想提,只是还没确定好,她能不能承受。 扯着被单的手,果然僵住。 这次,他成功到不费吹灰之力就扯下了被单。 他的唇角有了一抹难以察觉的笑容。 蓝芹的个性很简单,被他胡说八道,随便几句话就能转移注意力,而他,心思多变聪捷,少有人能忽悠他。 这样的她,根本斗不过他。 幸好,他在她面前虽然爱耍心思,不过很少会要藏起情绪,喜怒哀乐他都敞开心怀,让她看得清清楚楚。 两个人性格如此不适合,但是,他很想牵她的手。 "你说,有了怎么办?"他一字一字,慢慢的问她,让她好好消化。 她还在僵化。 "那天,好象不是你的安全期……"蝌蚪,蝌蚪,你最好给我争气,给我"游"快点! 她好象深受打击的样子,他乘机暖暖抚摩几下她的额发,在她快发现时,又马上抽回手。 "那天几次?我数不清了……"差点精尽人亡,一点也没藏"私"哦。 他承认,那天不做措施,一部分原因是威怒,另一部分原因,他就是想坏心眼的搞大她肚子,即使她要和那个男人双宿双飞,也不让他们好受。 "蓝芹,我想要个女儿。"趴在她c黄边,再接再厉,好诚恳的眼神,完完全全"忘记"自己说过。两个人以后只是普通朋友。 她低眸。 "如果有了,你不会想打掉吧?!"他还在温柔的笑,语气却温柔到令人毛骨悚然。 她的眉宇闪过一抹挣扎,随后,才镇定下来。 "你以后不会和别人打架吧?!"终于,她肯开口,但是居然话题回到原先。 关于怀孕的话题结束了? 蓝芹中性老实,连转移话题的功夫,也那么烂。 明明学不会撒娇,学不会娇柔的女人,但是,他怎么越来越认栽? 不忍逼她,他只好重回原来的烂话题。 "唉,尽量……" 唉,他头很晕耶,能不能别提了? 他是小心眼、又好胜的男人,不揍赢僵尸脸,情何以堪啊! 只是尽量? 她谈谈的抽回被单,重新窝回被窝,冷背射他。 "我讨厌长不大的男人。"她可以包容他的一切,但是不包括打架。 他膛目。 拜托,他只是在她面前长不大而已! 这样也被嫌弃了? 他摸摸鼻子,自认倒霉。 正想起身,没想到: "晚上你睡c黄,我睡沙发。"她卷起被子,沉默的准备下c黄,"你有伤口,不能乱动,得静心休养。" 他站在原地,瞪她。 让她睡沙发,他还是男人吗? 拉住她,"一起睡,好不好?"这么好的机会,他才不放弃。 "不行,c黄太小。"她摇摇头,有显而易见的固执。 那么小的c黄,两个人,不亲密,很难。 但是,他比她更固执。 "今天晚上先挤一挤,明天把柜子搬走,我让人送张一半八宽的大c黄过来!" 她沉默。 于是,他下狠招:、 "我保证比梁山伯更酷,我们连胳膊都碰不到!" 她还是沉默。 "算了算了,你去睡沙发。"最后一招,以退为进,"内衣借穿一下,我把胸部隆一下,自己把自己当公主好了,省得我不自在到一夜无眠。"他气闷。 "高以贤……"她哭笑不得。 才这一犹豫,就被他拉回了c黄上。 成为朋友,一个星期以后,他们再次躺在了同一张c黄上。 那晚,真的连胳膊也没碰到?那么小的c黄,就算彼此有心,技术上要完成,还是有一定难度! 只是,她根本无心注意这些,她的脑袋里不断被一个问题盘旋:如果真的怀孕了,怎么办? 第十九章 今天,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她也不嫌累,老是抹那个半人高的"古董"花瓶,爱惜的程度,简直人神共愤。 如果他说几句挖苦的话,她肯定表情认真的一再重复,这个花瓶是老房子里所有回忆的积聚点,她把它当成父亲的遗物来看待、来照顾。 明明就是蓝威生前收藏错了的一个膺品,上头鉴定以后连没收都嫌麻烦,值得她这么珍爱,小心呵护?真有点不慡她个性里特别恋旧的那一部分。 不过一个花瓶而已,他忍了! 他冷然撇唇,继续专心讲电话:"这段日子,我去不了。"已经不是第一次重复声明了。 开玩笑,这一去一回,没有十几天成不了行,他怎么放心她? 这段日子,虽然她的心情好象平复了一点,但是他不觉得现在这个时候可以离开她。 但是偏偏公司那头,也很为难。 "那怎么行?海滨别墅是你一手cao办,现在就要对外开盘让大众认购了,你不去验收工程,我们怎么办?"房地产公司的股东很焦急。 海滨别墅确实是所有人的心血,公司的起源也因为它。但是:"你去坐镇,最近我真的走不开。"他没犹豫,还是一口回绝。 "不行啦,高以贤,我搞得定的话,早去了!"对方恼怒到都连名带姓喊他,"算大伙求你,还不成?是朋友的话,给点面子……" 不想再听,他按断电话。 烦啊!? 不是给不给面子的问题!而是去的话,他放不下她,但是,不去的话好象又真的很没有责任心 继续打游戏,他烦躁的把键盘敲得"啪啪"响。 能感觉到他有点不对劲,她认真抹花瓶的动作,停顿:"为什么不去?"不是她偷听到什么电话内容,而是这几日连王秘书都冒昧上门劝说好几次,她想假装不知道,还真的有点难度。 她犹豫一下,终于问吐口,"是因为……我吗?" 过完年到现在半个月也不止了,他却一次也没去过公司,大大小小的会议全部通过视频解决,就连要签署的文件也是王秘书亲自送上门。 除了偶尔缠着她出去用餐,他真的很少很少出门。 是因为,一直以来,她情绪很低落的关系吗? "不是!"他否认的很快,"伤口太痛,不想出门,懒得出门。"加重语气。 伤口痛?昨天清晨,有人还耐不住寂寞,跑到阳台上做伸展运动。 骗鬼啊! 但是偏偏就是这个借口,T所有人包括她,都奈他无何。 "蓝芹,过几天你妈要结婚了,你去不去?"怕话题再继续下去,会被赶出门,他又在转移她的注意力。 被这问题一考,她整个人沉默了下来。 "蓝芹,你得面对现实。" 他走过去,环环她的肩膀。 她习以为常,并没有拒绝。 每晚,他是没碰她,c黄也换得够大,只是老是睡着睡着,就会越睡越近,而他的手臂不是爬到她的肩膀上,就是压在她的腰际。 第一第二次,她还怀疑他在毛手毛脚,但是被推醒的他,表情实在太无辜,害得她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神情太过敏。 毕竟,除了手臂乱搁,他对她一直很规矩。 "她说,那个男人等了她很多年,她不能再辜负。"淡淡的开口,掩饰心伤,"以后,她就是别人的妈妈了。" 楼紧她,将她按到自己的肩膀上。 但是,她坚强到没有一滴眼泪。 "我真的不反对她再婚,但是……"为什么是现在? "蓝芹,因为你爸的事,你妈被提早内退了!没有房子,所有积蓄被冻结,连生病也不敢,身边更没有一个强而又力的经济后盾,过惯了好日子的人,怎么受得了这种状况?"他叹气,点破原因。 她母亲马上改嫁,关什么辜负不辜负屁事啊!听说她母亲要嫁的男人,不是以前那些小白脸,是个有点经济基础的企业家。 她怔怔的。 其实,她也隐约能感觉到母亲在骗她,她也是考虑到这些现实情况,才不点破,更无法生母亲的气。 当生活的波折,一个浪又一个浪打过来的时候,没有比这一刻更加明白,物质生活的重要性。 相北之下,她比母亲幸运太多,有正式工作,公寓的租金早就交满一年,就算真的出什么事……身边还有他顶着。 送请贴那一晚,母亲这样说: 小芹,你得和妈一样,面对现实,考虑未来出路问题。 小芹,你爸的死,是因为对未来的懦弱,不要全部归咎在自己身上。 她明白母亲的意思,高以贤的身家条件太吸引人,母亲在劝自己,用尽一切手段,也要把握住这个男人。 但是,她和母亲不同,她可以学着挤公车,她可以抛弃所有名牌衣物。 而且,她忘不了,亲眼目睹那用棉毛裤系在顶部的水管上,摇晃不停的尸体。 更忘不了,最后一次会面,父亲流着眼泪: 听爸的话,快点和他分手! 但是,母亲却说:小芹,我明白你的个性,你不可能为了金钱屈身自己,但是,你为什么还和他住在一起? 她回答不出来。 是因为爱这个男人吗? 母亲的这个问题,她更加回答不出来。 爱,这个字眼,对高以贤,她无法肯定。 于是,母亲又问她: 你觉得和他自在一起幸福吗? 幸福?其实,肯定是有的。 在他面前,她可以很轻松、很自在,点点滴滴的生活,平静、愉快,这种简单,对于她来说,原本就是一种幸福。 如果你有幸福感?你觉得,你父亲还会反对?小芹,牢牢抓住他! 母亲的这句话,几乎攻破她的心城。 "蓝芹,别太难过。"他还在安慰她。 "没有,只是突然觉得,身边一个亲人也没有了而已。"她淡淡的笑。 如果可以,他也想成为她的亲人! 这句话,他没有冲口而出,反而,刻意诣谑,"我都愿意牺牲那么大,送个娃给你当亲人玩,谁让你自己不愿接收!"凉凉的语气,只怪她太"狠心",不正视是自己"蝌蚪"不争气的可能性。 他说的并不隐晦,她马上反应过来。 "你怎么知道……我那个、来了?"顿时,窘迫。 前天晚上,脸都皱成一团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虽然,他也有被残酷的现实打击到万箭穿心、欲哭无泪。 "卫生间里那么一大包东西放着,我又不是瞎的?!"他白她一眼。 哪有!为免尴尬,她明明有藏起来! 她不和"普通朋友"讨论这个话题,推开他,她就想起身。 "蓝芹,其实没什么好难过的,你看,我妈去世不到一年,好好就生下来了,我能怎么办?去恨去怨自己成了傻瓜,被我爸的痴情样给骗了?蓝芹,他们有他们的生活,我们只要把白己过得问心无愧就好。"为了安慰她,他大方的揭开自己的陈年伤疤给她看。 这些事,他在别人面前从来只字不提,就连最好的朋友也一样。 闻言,她又安安静静的回来,在他面前坐下。 "蓝芹,我不相信爱情。"他一字一句说出自己的结论,"那时候以为,我爸和我妈爱情比梁山伯祝英台还来得感人,来得情深。但是你看,我妈才刚死,我爸就耐不住寂寞了!"他淡淡讥讽,"所以,爱情那样东西,狗屁一样,很脆弱很虚无缥炒,溺水三千只取一瓢根本只是书上用来唬弄傻瓜的,而现实生活是,上一刻可以爱到死去活来,下一刻说背叛就能背叛,绝不给对方留有颜面!" 他并不知道她的父母原本很多年前早就感情凉薄,他以为,因为母亲背叛刚过世的父亲,他被打击得很厉害。 她默默凝视他,为他首次对爱情态度的坦率,久久无法争辨。 彼此过度的沉默中,他才回过神来。 真是有毛病!居然在喜欢的人面前说出真心话,嘲弄爱情为狗屁,不是自寻死路?! 第一次,他无语了,为自己的过错。 "恩,我不会怪她了。但是,妈妈的婚礼,我真的不想参加。"她浅笑着,化解他的尴尬。 "那就不要勉强自己。"她勉强自己的东西已经够多,他不想再添一笔。 她点点头。 许久以后,他改变主意,绷出一句话: "蓝芹,要不要一起去海滨别墅?" 第二十章 蓝芹,要不要一起去海滨别墅? 明明只是一句邀约,三个小时后,她却连行李也来不及收拾,已经被他押上飞机。 六个小时后,还与天交融的世界里,他们手牵着手,穿着象情侣装一样的沙滩服,赤足漫步在沙滩上。 海水清澈平静、蓝得醉人,蓝得震撼、洗涤着她的心情。 她的心,在这片磅礴壮丽的蓝色中,好象失去了所有牵伴。 "喜欢这里吗?"怕她晒伤,他往她头上扣了一顶糙帽。 "喜欢。"她用力呼吸那带着咸咸海详气息的空气,露出笑容。 就是这一抹毫无掩饰的笑容,看呆了他。 一个并不漂亮,也不娇媚的女人,只是一个许久不见的真心笑容,已经能把他迷得神魂,颠倒。 "第一次来?"少年时谈的第一场青涩恋爱,心跳都没有那么剧烈过。 "不是,小时候爸爸来开会,我不断闹着,来过一次。"在这片浩瀚的蓝中,提起父亲,眼神里少了很多神伤。 虽然说,小时候来过这里一次,但是,那一次的记忆里,全部是待在旅馆的,傻呆呆的望着窗外的一望无际,不象现在,双足能踏在这片令人迷离、醉心的沙土上。 没再问下去,把她拉近一点,环住她的肩膀。 抬眸凝视他一眼,她没有拒绝。 "三个月前,我们的房地产公司买下了这一圈刚建好的楼盘,改建成酒店式渡假别墅,准备以个人持有的方式销售。这里一共有511套别墅,每栋别墅面积从250平米到450平米不等,有三到五间卧室,可以自住或租赁,这里地带面海,租赁一天就算是旅游淡季的话,价格也可以上千。" 他停顿一下,幽黑的眼眸一直凝视她,"蓝芹,我买一套这样的房子送给你,让你在这里建一个家,好吗?" 她一惊,听明白他的话,惊讶过后,居然心房有了少有的恼怒情绪:"高以贤,我不喜欢!"这算什么? 上一次和他的再次重逢,也是在名牌包包店里他给前女友买分手礼物。 现在,他也是在送她分手礼物吗? 她拉下他一直环着她肩膀的大掌,疾步向前走,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他追上前,拉住她的手,指着一个并不很远的方向,"三个月前,我已经收到内部消息,全世界最大的马戏团正在考虑,可能会在海滨建一个大型的表演场,如果方案能通过的话,这里的楼价,会远远超过北京上海,达到天文数字!" 她的表情冷淡下来,不理他。 "蓝芹现在这个消息,已经被其他有能耐的房地产商一点一点有计划的透露出去,这里的房子每天一千或者五百的在涨,整个市场一房难求,楼市已经接近疯狂!"很多朋友都在通过各种关系来他这"求房",就是她这女人,送她还说不要! "没听过房市泡沫吗?越是这样,迟早会爆炸。"她嘴巴不说,但是,心里担心他。 唇角一弯,他笑了: "蓝芹,我有分寸,这个楼盘房地产公司短短三个月,已经赚进起码四五倍的价格,激流勇退,我不打算捂盘。"三个月前,他会冒险,但是,现在有了她,他想收收心。 他的话,令她安心很多,整个神经也松弛了下来。 "但是,蓝芹,无论如何,这里的房子都很不错,就算是房市泡沫,也不影响这里美丽的风景。"他还在说服她,"我想买一套送给你。" "我不要!"她扳起脸,不悦,"你对每一个分手的女朋友都这么大方吗?"再多的钱,迟早也会败光。 "当然没有。"他的表情有点促狭,凑近她,取笑,"但是对你这种有'睡过关系的分手女友,我一点也不吝啬。" 因为他的话,她生气了,用力推开他。 心房,很不舒服很不舒服。 面向海,坐下,她决定买今晚的飞机票,离开这里。 他却被她赌气的表情,逗得笑个不停。 很久很久以后,月光开始笼罩整片沙滩,映照着海浪。 突然,手臂痒痒的,她别过脸,看见一只很小很小的小螃蟹正努力的往她手臂上爬,恶作剧的始作俑者,手里都是细沙,正对着她笑。 但是,他的笑容在接触到她红红的双眸以后,僵住。 "怎么了?"他的表情,也凝住。 强忍住眼泪,不垂落,她平静的吸一下鼻子,"没事。" 一声不吭,她继续看海。 "因为,刚才的玩笑?"他无法不这么猜测。 她没有否认。 叹口气,他在她身边坐下,"蓝芹,准备送房子给女人,你是第一个。"在他心里,她很特别,这样,懂了吗? 膝盖抵住下巴,她的眼睛还一直红红的。 她第一次领悟,原来自己的自尊心那么强,因为他的一句玩笑话,她很想很想哭。 继续,不吭声。 "说话!别折磨我。"他将她搂入怀里,命令她开口。 咬咬唇,她还是说出心里话,"我觉得,在你心里,自己很廉价。"他把他们之间的关系说成'睡'过。 很令人不舒服的说法。 他冷汗直冒,廉价?他有点生气,"我追你追得那么辛苦,用了很多手段才把你骗到手,后来你说要分手,不想你为难,即便我再不愿意,也二话不说就成全了。在你眼里,我对你的态度,算廉价?"如果是的话,自己失败到该用刀抹颈了。 他说,他不愿意分手,只是为了不为难她。 当时,他明明答应得那么痛快,她以为,难过、不舍的,只有她自己一人。 "蓝芹,你的心情如果平复了,想要复合的话,我的答案永远是——"他表情很认真的盯凝着她,"永远是——没问题!"或者该说,正确的答案是,他很欢迎他很期待。 心房一颤,她将脸埋在了膝盖里,所有难过的情绪,包括刚才想坐晚班飞机离开的想法,都消失弥尽。 "耳朵干嘛红成这样!"见她这样,再大的怒气也消散了,他的神情也轻松了,开始继续凉凉的取笑她。 她将自己的脸埋得更深,就连耳朵也埋葬掉,哪知道,一道温热,含住她红得透明的耳垂。 她一僵再一震,急忙推开他,牢牢捂住双耳。 "高以贤,这里是……外面……会被人看见的!"这一次,连清秀的小脸都红得可以滴出血来。 他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外面怎么了?在半公开式的私人沙滩上,他都和某个热情的女孩打过"野战"。但是这些年少的过去,他不会自掘坟墓挖出来与她"分享"。 刚才,他只是见她好可爱,羞红成一片的耳根,比奶油还诱人,让他很想啃一口,还没多想,自己的动作已经快过大脑,被月亮催成"人狼"。 但是,最令他开心的是,他注意到,她比较在意的是,是否会被人看见,而不是自己被他小小"侵犯"。 他心情很好,好到都想吹哨子,"这里没人。" 楼盘还没对外销售,现在这里尚是私人沙滩。 "我要回房了!" 她急奔而过。 幸好,他们入住的别墅有五间房间,他一点也没有需要同房的借口。 …… 接下来他的行程很忙碌,每一栋别墅,他都认真、仔细查看,为房子的质量,以及将来业主的利益做到最大的保证。 虽然,忙到人仰马翻,但是,每天中午,他都跑到她房间里,准时挖她吃中饭,吃过中饭以后,他的所有行程,都会预算她。 他到哪都带着她,牢牢相扣的十指,没有一个人会怀疑他们不是情侣身份。 他对她的细心,他对她的与众不同,他对她的亲昵厮磨,"挂羊头,卖狗ròu"这套,在海滨,别说别人,就连她也无法被说服了。 忙碌的工作在十天后,终于告一断落,楼盘在二天后就可以对外销售了。 迷人的衣晚,他在沙滩旁,布置了一张米色欧式的餐桌,浪漫的烛光下,为她徐徐倒上些许的香槟酒。 他准备在今晚搞定她,无论如何,一定得在回去前,再次"爬"上她的c黄。 "为庆祝我的成功,干一杯!"露出迷人的微笑,他不怀好意的劝酒。 如果月光有点照功能妖的话,一定能把他这披着羊皮的狼照得一览无遗。 "恩。"她没有多想,低头,慢慢酌进去一点看槟。 她酒量不好,但是,没他想象的那么憋脚。 灌了她几杯以后,他彻底傻眼。 她还在乖乖巧巧的慢慢喝着,但是,眼神没有丝毫的迷离。 想做禽兽,又想要浪漫,他为自己的失误叹气。 "蓝芹,我想要你……"他干脆单刀直入。 这一个月有余,做君子已经做的够久,他很想念那种紧紧"淹没"彼此的亲密。 她拿着杯子的动作,谔住。 "可以吗?今晚!"他追问她。 不行!不可以!他们已经不是那种关系!怎么可以又……上c黄…… 她正想回绝,哪知道,一片热闹的声音,截断她所有正欲出口的话。 "阿贤!" 居然是小波的声音。 "hi""hi" 一个又一个招呼,都冒了出来,他和她都错谔住。 "你们怎么来了?"人头点点,居然二女六男,有八个人那么多。 "我们是来'淘金'的!"小波热情的声音说出大家的共同心愿。 "我昏!"他拍拍额头,最美丽的假期,将被这群人破坏的惨不思睹。 突然,一个超级正点、靓丽的女孩,从小波的肩头冒出来,露出比海滨的天空,更晴朗更耀眼的笑容: "Hi!闲闲,好久不见!"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他的笑容骤然间有一秒的僵化。 因为,唯一会这么叫唤他名字的人,除了弟弟,就是调皮爱玩的吴佳玫。 第二十一章 浪漫无比的米色欧式长桌变成了十人餐桌,原本精心准备的心型牛排变成了热闹的烧烤宴,高以贤没有将不愉快表现在脸上,蓝芹的笑容也永远是礼貌的微笑。 "高以贤,先说好,认购资格帮我多弄几张哦!"这位同学过去只是点头之交。 "行,没问题。"诚意金他可以先不收,但是摇不摇得中,看对方运气。 "以贤,你说这热潮能踊刭什么时候?"有个朋友问他。 他摇摇头,"眼前的局势有点失控,没有人能看得那么清楚,但是如果纯粹投资不是置房的话,还是短线持有、见好就收,比较稳当一点。" 大家都聊着海滨疯狂的房市,只有吴佳玫坐在一旁,不动声色的暗自打量着蓝芹。 对方长得不怎么绝艳,肌肤却白似雪,剔莹透澈,长发随意扎成马尾,大方自然又隐隐透出一股端庄,清新特质令人留连。但是,还是很难想象高以贤会改变"口味"和这么文静的女人交往。 而且,据小波说,高以贤有准备"安定"下来的意向。 着实令她意外。 一席上,那个叫蓝芹女人,不多话,不cha嘴,有问才有答,她的脸上始终挂着得体的微笑,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令吴佳玫惊讶的是他们之间的互动。 高以贤一直笑着和大伙聊天,但是,他的双手一直没请闲下来,他总是会将剥好壳的虾或烤好的贝壳,端到蓝芹面前。 蓝芹也不吭声,只是安安静静的吃着盘中的食品。 她和高以贤当时很亲密,又怎么会不知道他一直是很完美的情人,但是,他完美的地方,更容易体现的金钱上,而不是生活的细节中。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可以象蓝芹这样备受呵护。 只是,如果对方能再美一点再漂亮一点,也许,她会觉得更般配点。 "闲闲,我们出去聊一聊!"露出的笑容,绝对迷人。 "哇,高以贤,有人准备动用美人计了!"大家话题才到一半,很难不被人马上取笑的哇哇叫。 "美人计你的头!我和闲闲又不是没交往过,以前青春美少女时都迷不住他,现在就可怜的剩女一枚了,老得都没信心了,谁会自找打击啊?!"吴佳玫两根手指朝下,朝取笑的人使出一个鄙视的表情。 大家马上笑闹着嘘她,"校花吴佳玫居然也这么没信心!" 25岁而已,花朵开得正艳,追得男人一卡车一卡车,居然自称剩女! 于是,大家们转而炮攻高以贤。 "以贤,你也觉得佳玫不漂亮了?我啊,觉得她虽然还是象男人婆一样好玩,但是比大学时更漂亮了!" "高以贤,待会儿佳玫要是动用美人计,你老兄顶住哦?" "哈哈,这你们就错了!当年佳玫和阿贤交往时,他说过,以纯男性眼光放眼全校,没有人漂亮得过佳玫哦,但是……阿贤说过佳玫美归美,就是不太象'女人'哦!" 有人爆科,吴佳玫双眼一蹬:"哇,他居然这么缺德,这么损我!" "不过阿贤也有赞你哦!" "赞我什么?"吴佳玫入套。 "赞你身材好……"对方停顿一下,见勾起大家的兴趣,神神秘秘的接下说,"赞你的身材比隔壁班的肥肥要好!"大家都笑成一团。 吴佳玫立刻扑过去对对方拳打脚踢,"好你个矮冬瓜,居然敢耍我!我才不信呢!" 来得都是同学,难免话题上围绕某个点紧抓不放,高以贤一直笑而不答,但是,他们越说越过分,越说他越不想听时,他还是用很淡的语气制止: "别闹了,这么久的事了还拿出来晒,大伙存心晚上想陷害我跪算盘?"唇角依然在淡淡的笑,手里的动作,依然不停的替身边的人细心布菜。 语气虽淡,但是他要传达的信息却清晰无比。 他现在有女朋友了,不想惹对方误会。 众人都明白过来,为自己的过失尴尬,低头用餐,不再胡闹。 一旁一直安静的蓝芹,却一直久久震撼不已。 大家随口提供,当事人没有否认的信息,让她有点意外。 原来,对面这个面容姣好,性格慡朗,有修长美腿、绝美臀部线条的女孩,曾经和他是一对恋人。 高以贤今晚的不对劲,都得到了很好的解释。 面前餐盘里太过体贴,以至堆积如山的食品,她再也吃不下,还没来得及细细消化这个讯息,对方已经跑到她身边抓人,热情的和她招呼,"蓝芹,男朋友借我用一下哦!" 借?…… 她的目光落在对方亲密抱着高以贤手臂的位置上,很难没有其他遐想。 "别误会哦!我只是得和他好好沟通一下'公事'!"对方马上解释,慡朗的笑容,根本让人无法拒绝。 很聪明也很懂得分寸的女孩。 她平静微笑,点点头,"你们请便。"就算她现在真的还是高以贤的女朋友,这种情况下,她也不可能不识趣。 "闲闲,眼光很对哦!蓝芹很大方心眼也很好耶,你不可以再象以前一样那么花心,惹人家伤心哦!"吴佳玫用手指点他胸膛,熟稔的态度,始显着曾经的亲密。 高以贤不置可否,他的感情生活没必要对任何人交代。他没什么反应,只是礼貌起身,"我去一下。"和蓝芹招呼一声,礼貌的跟吴佳玫走到一旁。 "喂,凭我们的交情,应该不会需要摇号那么麻烦吧?"对方大方将手臂搭在他肩膀上。 吴佳玫一直是这样的个性,有女生难得的豪气,也有小女人的娇态。 曾经,他很喜欢。 他淡淡退后一步,怕身后的那道目光误会,拉开距离,"我手上早就留了几套内部自留房源给小波,你去问他愿不愿意割爱。"四两拨千金,将问题轻松扔给小波。 "小波?那家伙一定没问题!"吴佳玖璀臻的笑容更耀眼了,"首付多少?" "最小的套型总价五百多万,首付三成。" "啊……首付要近二百万……"听到这个答案,吴佳玖漂亮的面孔,顿时垮下,但是,她很快就露出笑容,"闲闲,朋友之间不是有疏财仗义之德吗,不如……" 吴佳玫还没说完,他已经明白她言下之意,"我的资金全部压在房地产公司了,现在能疏财侠义之人,在那边!"再次指指小波的方向。 从头到尾,他都把这个麻烦推给小波。 "厚,几年不见,你比过去小气多了!" 倒不是我的问题,只是男女之间如果有金钱爪葛,牵扯就会没完没了。 他浅笑,任由对方悻悻误会。 "还有,佳玫,别再叫我'闲闲',我真的很反感别人这样喊我。"他的一句话,谔住吴佳玖接下所有想出口的"熟"话。 …… 找到空隙,他逮住小波:"怎么没提过和佳玖还有联系?而且怎么会带她过来?" 这不是存心害他吗' 小波有点尴尬,"就那天拉,黑子老婆说介绍个对象给我,没想到居然是佳玫。" 小波的神情有点不对劲,他问,"所以呢""希望不会是他想得那样。 "阿贤,你也知道大学那会儿,我还有点小小暗恋佳玖。"明明是很"潮"的男人,说起大学时代的青涩,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我知道,你后来说过,我还说过你演戏太有天分!"只是这个"后来"来得太迟,几乎事过半迁。如果小波能早点表示自己对佳玖有意思,他绝不会接受对方的追求。 "所以想着,可能大家也有点缘分,年纪也都差不多该成家了,不如试一试。"小波不好意思了。 高以贤有点意外。 "你都考虑清楚了?"他语气严肃起来,再次确认。 小波眼神闪过一丝犹豫。 来得时候明明考虑清楚了,才会带佳玫过来顺便当度假,但是刚才席间见大家不停取笑阿贤和佳玫,他又有点犹豫了。 "小波,我和佳玫那时候谈得并不是纯得跟白开水一样的恋爱,你自己也知道,如果和她在一起,这些过去你能接受?"他不想说佳玫的坏话,但是也不希望自己变成第二个僵尸脸,有人醋劲一上,就天天想找机会对付他。 玩针对,不是靠理智就能压制得下来。 他深有体会。 小波的眼神更挣扎了。 对哦! 在社团里,他们两个人当着所有人的面,就能接吻…… 那时候社团露营,大家玩到一半,阿贤和佳玫更是突然失踪了,喜欢当跟屁虫的自己去找他们,结果不小心看见他们两个人在沙滩上,正做着某件令人血脉贲张的事…… "你自己好好想想。"拍拍小波的肩膀,他不再多说,眼角窥见同学们正围着蓝芹,他怕大家乱说话,维持住笑容上前环住那软馥的身躯。 第二十二章 房间里,女孩不停的和她说话,她只是不断微笑,很少很少回答。 唉,高以贤好像又生气了。 夜将至,方才,大家在别墅的客厅里,讨论住宿的问题,吴佳玫是那种无论什么场合,都能代表大家的活跃分子: "阿贤,我们一路问过来,这一带有档次一点的酒店全部都住满了,这有五个房间,我们刚好八个人,能不能挤一下,收留我们?" 她注意到一个细节,女孩已经不再喊他的小名。 "无所谓。"高以贤并不反对。 "太好了,同志们,我们终于革命胜利,顺利解决住宿问题了!"女孩有着很羡慕人的耀眼笑容,以及强大的亲和力。 看得出来,朋友们都很喜欢她。 "蓝芹,你和阿贤现在是不是住两个房间?"女孩不怕生,亲热地和她招呼,准备分配房间。 "是。"她点点头,"待会儿,我搬……" 她正想说,她可以搬到高以贤的房间里,哪知道,被女孩打断,"太好了,那我们一个房间!" 呃? "黑子和小敏刚新婚,最近正在积极实施造人计划,如果把他们分开,一定会翻脸的!"女孩和她说悄悄话。 呃! 高以贤走向她们,四把钥匙交给她,"佳玫,二楼有四间客房,随便你们怎么分配。"很显然,高以贤也习惯了任何活动,只要有吴佳玫的地方,都不必担心会处理不好。 他们住得这栋海景独立别墅,正好是高以贤公司盘下的楼盘,别墅一共有三层,一楼是客厅、厨房、储藏室,二楼有四间客房,三楼最独具风格,一个层面只有一间主卧室,连着书房,和一个超大型的海景大阳台。 他们当时一住进来,高以贤就把她往楼上带,是她觉得太过亲密,硬要住在二楼的客房。 "蓝芹,我去二楼帮你收拾一下东西,搬到我房间里。"他环住她软馥的细腰,低头体贴地对她说。 她正想点头。 "阿贤,你不是……很不习惯与女生同住一个房间?那时候,我们去露营,你也……"女孩的笑容有点僵僵的。 "她不同。"不让女孩说完,他轻描淡写地用最简短的三个字,打断。 她不同。 被震撼住的人,不光是女孩,还有她。 "住一个房间有什么奇怪,他们早就同居二个多月了。"黑子正好过来拿钥匙。 高以贤和蓝芹同居,他一直很高调,在朋友圈里,根本不是秘密。 但是,吴佳玫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怎么可能,以前……" 还没说完,被黑子冷淡地打断,"阿贤以前是从来不和女人同居,但是,你也会说那是以前,又不是代表以后不会。"以前,以前,又是以前。 难得一向冷面寡言的黑子居然一口气说那么长的话。 黑子不喜欢这个佳玫总是在朋友们面前有意无意提起她和高以贤的过去,高以贤有他的顾虑,小波和小敏的关系,不能让他和那个女人太计较,但是黑子不同,他就是看不顾眼吴佳玫明知道蓝芹是高以贤的女朋友,还不断提过去的事,如果对方不是神经太白目,就是太有心计! 黑子的老婆用力捏了一下丈夫的手,显然不慡自己的朋友被欺负。 黑子拿过钥匙后,冷着脸,不再说话。 如果不是碍于对方是老婆的朋友,凭他的性格,早就冷着脸帮高以贤下逐客令了。 "小波没说……"即使很尴尬,佳玫还是大方地挤出笑容。 被黑子这一不客气,气氛有点尴尬,大家都静静飘过,各自默默搭配室友,取走钥匙。 "蓝芹,走吧。"这样的尴尬,很好,高以贤准备继续保持住,给吴佳玫一点小小警告。 "嗯。"她顺从地点头,正被他牵着快要离开。 没想到。 "啊……蓝芹!你不会让我和小波那头'狼'一个房间吧?!"佳玫着急地拉住她的手,"我们还没到那种关系啊……" 大家都笑了出声。 "我会老老实实!"被怀疑是"狼"的小波,乖乖举双手投降。 老实说,来之前,小波是准备"搞"定佳玫,但是,方才他再三考虑了一下,觉得阿贤说得很有道理,不能一味因为心痒痒就由下半"身"来决定下半生,是否发展,他是得慎重考虑。 "我才不相信男人的嘴!"女孩呛小波,一直紧抓着蓝芹的衣袖,不肯放,"我要和女生安安生生的住一起!" "你们自己慢慢解决,让小波写保证书还是送条链子给你,把他整晚捆起来,你自己决定。"高以贤没有半分同情心,完全置身事外的态度。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怕她心软,紧环她的细腰的手掌一直不肯放。 "蓝芹,求求你,我住一两个晚上就走了!"女孩合掌,拜托个不停,"今天刚好月圆,和小波一个房间,我肯定会担心有狼人出没,一夜无眠!" 被佳玫的说法逗得,大家又是一阵轰堂大笑,人品不被信任的小波闻言,脸都黑掉了一半。 唉,三个女生,七个男生,确实有点麻烦。 她低眸,考虑了一下,仰过脸,对高以贤说:"她们都是客人……"让一对还没有交往的男女住在同一个房间里,同样身为女人,她觉得确实有点过分。 高以贤沉稳的湛眸,一眯,不悦。 佳玫已经热情扑了上来,搂住她的肩膀,"蓝芹,谢谢你!太好了!你人真好!"兴奋得感激个不停。 所以,这就是她的决定? 她难道都感觉不出来,吴佳玫对他的态度没这么简单? 高以贤松开她的腰身,神情瞬间转淡。 他一再地对她说过,他会累。 他的感情不奢求她以同样的情感回报,但是至少,她得把他放在第一的位置上。但是,现在算什么? 那一次,是她的同事,现在居然是他的前女友,谁都比他重要! 高以贤,你真可笑! "小波,走。"高以贤不再多言,收留被抛弃的"剩男",两个女人,都懒得理。 …… "蓝芹,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女孩喊了一下一直在失神状态的她。 她回过神来,礼貌道歉:"佳玫,不好意思,你能再说一次吗?" 今晚,她真的有点失态了。 只是,方才高以贤冷淡的表情,一直在她的脑海盘旋个不停,让她的心情哪着恍惚。 她越来越在意他,这是不争不辩的事实。 该打个电话给他?就算自己并没有错,也认个错好了。 很多事情,她愿意宠他。 想着,她拿起电话,可是…… 她看了一眼,房间里继续对着镜子拨弄自己长发的吴佳玫,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下电话。 有些话,当着外人的面,她说不出口。 "蓝芹,我在问你,这条睡裙我穿着好看吗?"吴佳玫仿佛一点也没有看见她的挣扎,反而在她面前打了一个圈。 吴佳玫穿着的是一条丝质的网状黑色睡裙,蕾丝花边的装饰性感妩媚,她没有穿内衣,水钻的点缀下,轻纱包裹着若隐若现的曼妙身材,令人浮想连翩。 女人的性感睡衣对男人而言,绝对属于极致诱惑的元素,更何况,吴佳玫小麦色的健康肤色,给人一种既健康又性感的美丽。 "很漂亮。"她微微一笑。 如果她是男人,她也会心动。 如果现在同一个房间的是小波,她一点也不意外,此时,艳光四射的吴佳玫会被血气方刚的男人扑倒。 因为,真的真的很好看。 只是,这样睡裙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蓝芹,这件睡裙,不如你转让给我吧!"吴佳玫依然穿着这件睡裙,盘腿坐在她面前,眼睛亮亮的,和她商量着。 啊,真的是她的?!难怪刚才觉得很眼熟。 蓝芹一怔。 "行不行?"吴佳玫催促她点头。 马上,她本能地摇头。 "我知道我的家庭条件和你们不能攀比,但是千金难买心头好,这件睡裙多少钱我都可以接受。" "维多利亚的秘密"这个牌子,吴佳玫认识,但是咬咬牙,她还是想买下来。 "不是钱的问题。"蓝芹摇头。 "不是钱,那是什么问题?" 佳玫追问。 "别人送的,不能糟蹋心意。"语气还是温温的。 如果送人的话,会惹他更生气。 这件睡裙是当时他们发生亲密关系的第二天,高以贤送给她的。 那时,她一见到这件睡裙的款式就头疼,她的性格保守,从来没想过,也不会去穿这种已经接近情趣内衣的睡裙。 但是,他一直"卢"她,还坏坏地说,有些女人想要的时候,是放某一首固定的歌,暗示男人可以扑过来,既然她没有喜欢的"激情"歌曲,那就把这件睡裙作为他们彼此之间的暗号。 当时,她的态度?来不及看清睡裙的样式,脸蛋就涨红成一片,将它牢牢地压在抽屉底下。 "蓝芹,我真的,很想看……"她都怀疑,他是不是故意作弄她。 但是,明明他的态度也不认真,却一直让她忘不掉。 …… 来海滨之前太匆忙,高以贤有帮忙收拾,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这件睡裙居然也被收拾了进来。 吴佳玫讪讪:"吊牌都还在……我以为你不喜欢……"才会开口让蓝芹转让给她。 虽然她不说,但是吴佳玫已经能隐约猜到是谁送给她的。 "老实说,我觉得这件睡裙不太适合你,怪不得你都不穿。" 吴佳玫冲口而出的话,让她有片刻的尴尬。 是不太适合。 她的身材太平板,穿出来的效果,可能不是惊喜而是惊吓。 意识到自己失言,吴佳玫尴尬,"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衣服……唉,我这人说话一向直来直去,不怎么经过大脑,蓝芹,你别介意啊!" 她淡淡一笑,并没有生气。 她只是比较关心一个问题,"不好意思,可以换下来,还给我吗?"她很有礼貌。 即使再不适合,她也不打算转送给别人。 吴佳玫恋恋不舍,也只好站起来,在她面前拉下睡裙的拉链。 "阿贤送的?"她装作漫不经心地问。 "嗯。"蓝芹点点头。 "我就知道!"吴佳玫转过身,对她微微一笑,自以为很了解地说,"男人都好这一口!以前他也喜欢送这种衣服给我!" 她的话,令蓝芹温温的笑容,僵住。 "哈哈,不过那时候的他,最喜欢的还是我不穿衣服的样子。"一点也不避讳,吴佳玫脱下睡裙,在蓝芹面前露出上半身相当挺立的傲人部位,她披上自己的睡袍,将黑色睡裙递还给蓝芹。 "那时候,我们很亲密!我记得我们常常会找各种各样的机会,做那种事,有一次社团出游,那个晚上我们一共做了几次?"陷入回忆,吴佳玫仰头,露出朦胧带些许美好的笑容,"七八次肯定有的!他的体力很好,不过我也不差,我们一直纠缠,累了就睡一会儿起来,再比划下一个求饶的是谁……我们奇奇怪怪的姿势都能配合,这一方面,和谐的天衣无fèng!再也没有人比我们更般配!" 再也没有人比我们更般配! 她应该和以往一样,礼貌的微笑,但是,唇角一直持续僵化,扯不出笑容。 吴佳玫转过脸,很好奇地问,"蓝芹,他很强,是不是?!你们现在一个晚上能来几次?"那个口吻,仿佛闺中密友们在讨论男女生活。 除了初四那晚,之前,他们基本都是一晚一次,有时候,如果她愿意,偶尔会在清晨再来一次。 但是,这些事,她不觉得能和任何人分享。 只是,此时,手里握着的黑色睡裙,象热络铁一样。 "蓝芹,我跟你说哦,他特别喜欢从后面进来那个姿势,就是这样……"佳玫还弯下上半身,把自己靠在化妆台上,翘起自己绝美的臀部,一点也不保留,亲自示范动作。 "说起这个,有一次我们有意思极了,从后面来多了,两个人就商量着不如来点新花样,于是我就拿出刚买的精没,整瓶都抹在他的套套上,但是,他才进入这里一点点。"佳玫神秘地指指自己臀部最中间的位置,"我就痛得哇哇叫,结果害得隔壁以为发生命案,过来拍门,真是丢脸……" 觉得丢脸,为什么要说出来?! 蓝芹的手,紧紧拽了一下睡裙。 "还有,蓝芹,你和阿贤有在沙滩做过吗?"吴佳玫问她。 她摇头,神情变得很淡很淡。 可不可以不要再说了?! "我告诉你哦,你一定要试一下!月光洒在他身上,看着他为你的身体癫狂,耳朵一边听着海潮一边听着他说他爱你……那种感觉又刺激又浪漫……还有、还有哦!车震族!他也可以接受!我那时候就是坐在他身上,然后……"吴佳玫很兴奋地和她继续说着。 那个架势,仿佛准备围绕这个话题讨论一个晚上。 "如果这么爱,为什么还要分手?"一句很冷淡的话,截断对方所有的"分享经验"。 她性格是很好欺负,但是不代表听不懂对方是故意的。 一边听着海潮一边听着他说他爱你…… 她承认,她有被对方的话伤到。 到目前为止,高以贤连一句最简单的我喜欢你,也没有对她说过。 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蓝芹,我对你着迷。 着迷,只是一个男人没有得到一个女人前,感官最浅薄的感觉而已。 没有一个男人的"着迷"会维持得很久。 吴佳玫被她一句语气平淡的话,哽得有点无语,尴尬道,"那时候……发生了一点误会……你应该知道,男人嫉妒起来,根本就不听女人解释,后来……"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后来,无论她怎么向高以贤解释,他就是闭而不见。 "后来,他马上就'不爱'了。"她淡淡接口,"这些都过去了,没什么好值得再提。"她承认,高以贤的占有欲是很强。只是,她不知道他对佳政是否也这样! 认赔杀出。 如果当时她没有听过这个故事,今天,她的心情会如何? 只是。 当然喜欢过。 那时候,付出过的感情,他承认的理所当然。 抱过睡裙,她起身去浴室,把彻底无语的吴佳玫留在身后。 只是,浴室里,她洗干净那件睡裙,然后开启排气开关,挂起来晾干。 她坐在浴缸旁边,看着睡裙的水珠一滴一滴滴在地面上,水晕化开。 她看着发呆。 心情也湿渌渌的。 摸摸胸口的位置,那里有一股异样的感觉,仿佛很小很小的虫儿,慢慢地爬噬,吐丝,咬的她的胸口很难受,心情象结满灰尘的丝网。 原来,只是时候未到。 没有一个人,七情六欲里,会少一种感觉。 第二十三章 昨天晚上听到的每一句话,都是刻意的,她知道。 但是,一根刺,已经牢牢扎进她的心房。 她不想做愚蠢的女人,但是,对方还是成功了。 清晨,她起c黄时,发现屋内已经空无一人。 不知道为什么,她一意识地马上跑到浴室。 然后,才莫名松一口气。 幸好,那件睡裙,还在。 一丝苦笑,漫过唇角。 她在担心什么?担心吴佳玫再次偷穿她的睡裙?担心高以贤会看到她曼妙的身材,忍不住血气方刚? 这种沉重的无力感,是对他的怀疑,还是对自己本身的不自信? 换好衣服,她手法熟练的画了一个精致的淡妆。 贴近皮肤颜色的粉底,刷上一点点腮红,让她原本白净的肌肤感觉气色红润,上了一点睫毛膏再加一点点眼线,让细长的眼睛,顿时变大变亮。 妆容下的她,就象变了一个人一样,精致、高贵。 只是,有多久,没这样刻意打扮过自己? 明明,那个生活圈,已经离得她很远,她再也不需要刻意对谁礼貌,对谁微笑。 现在,她又是为了什么? 收拾好自己,她朝着清晨就很喧哗的沙滩,细细地漫步而去。 一大早,除了黑子陪着妻子在沙滩漫步,其他人正在沙滩排球。 包括高以贤和吴佳玫。 高以贤穿着黑色背心、短裤,吴佳玫穿着白色运动服,他们无论是衣着上,还是动作或体能上,两个人配搭的都相当好。 "接球!"对方队发起一个狠球。 高以贤和吴佳玫都认真盯着对方。 "我来。"高以贤手臂斜下伸直,轻松一提,险险的顺利接球。 "阿贤,我发球!"吴佳玫通知他,高以贤点头,一个潇洒、利落的传球动作,准确的将球传给她。 吴佳玫姿势标准、熟稔,充分运用腕和肘的力量将排球用力弹出,对方接住,马上反攻。 高以贤站在身后护场,吴佳玫健美的身体快速跃起,又狠又快以全手掌盖住球体,以全身力量将球往下扣击,这一次,对方连还击的机会也没有。 精彩。 高以贤朝她,翘起大手指,赞许。 "换队换队,我们又赢了!" 吴佳玫扯着嗓子叫嚣。 "天哪!你们又赢了!"阵阵哀号声,"今天早餐又得我们请客了!" 以前读书的时候,大家都是通过体育比赛来约定谁请客。 "大学时,你们哪次赢得过我们?"刚才都说不比了,硬是不肯。 高以贤微微一笑,因为清晨运动,他的心情不错。 "知道知道!甘拜下风,你们是天生一对,我们是偶尔配对!"对方队哀怨,"同志们,我不相信实力一说,要求交换个风水宝地!" "没问题!"高以贤和吴佳玫非常自信地异口同声。 双方换位置,吴佳玫拉着高以贤的手臂,兴奋地奔向对方场地。 他,没有拒绝。 阳光、沙滩、碧水、蓝天下,她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 换过场地的时候,他转过身看见她,淡淡的,没有太多的表情。 "记住,中午龙虾鲍鱼,也你们请客!"他反而注意力,只在排球上。 接下,一改方才不痛不痒的打法,他的球姿又狠又猛,对方完全招架不住,连吴佳玫也傻眼地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可以配合的地方。 "喂,自私鬼,你忘记拍档了!"吴佳玫恨恨地跳在他后背,去掐他的脖子。 那一刻,她的脑袋一片空白。 吴佳玫跃上他后背的动作,在她脑海不断倒带,再倒带。 蓝芹,我跟你说哦,他特别喜欢从后面进来那个姿势…… 我那时候就是坐在他身上,然后…… 骤然转过身,她不想也不能再看下去! 所以,她没有看到高以贤在朋友们的诧异中,用少见恼怒的情绪,一把抓住吴佳玫的衣领,从自己背上象抓跳蚤一样冷着一张脸,无情地抓吴佳玫下来,一点也不给面子,反而用分外犀利的眼神冷冷警告对方。 "别这么小气啦!" 她听到身后吴佳玫的声音,很调皮,一定配着吐舌头的动作。 那些动作,她天生都做不了。 走到餐厅,她替他叫了一个汉堡,又加一杯可乐。 心情,五味陈杂。 一点也不喜欢,现在的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沙滩排球很快就糙糙结束了,大家都进入了餐厅。 "愿赌服输,龙虾宴我也认了!"朋友慡朗的声音,"但是只请你们两个哦!" 蹙蹙眉头,他看到她面前的早餐。 胃不好的人,居然准备早餐吃得这么油腻? "来碗茯苓粥,加点红枣。"他对厨师交代。 捞起她面前的汉堡、可乐,也不问一下她的意愿,他干干脆脆吃掉。 厨师将茯苓粥送上来,他推到她面前。 只是,依然不和她说话。 标标准准的冷战姿态。 因为昨天晚上听到的事情,莫名的,她也不愿意和他说话,同样一声不吭。 "阿贤,过来一起,把他们多'卢'点!"吴佳玫在那头招呼。 "不用了,我吃饱了。"他扬扬手里的汉堡。 "不要啦,快进来啦!"可是,对方才不放过他。 快进来啦。 这么简单的四个字,她却胃口全失。 她站起来:"你们继续,我去沙滩逛逛。" 不给任何人开口的机会,有吴佳玫和高以贤同时出现的地方,她一刻也不想待,她起身就走。 朋友们怔住了:"嫂子怎么了?"无缘无故发什么脾气? 他也怔怔。 起身,想追。 但是,接触到朋友们感兴趣的眼神,和吴佳玫看戏一样,掩嘴笑的动作后,淡定坐回。 为了蓝芹,他惹的笑话已经够多! 现在,决心和她冷战,都忍不住? 不!他要忍!不能让她觉得,她每次随随便便的把他当阿猫阿狗牺牲掉以后,还期待随便给个眼神,他就摇头尾巴爬过去。 但是,她今天干嘛化妆?这么大的太阳,都不怕流汗吗?不过她打扮起来,真的很漂亮,让他一颗心跳个不停,都很怕自己的臭汗会熏到她。 他闻闻自己身子,决定先去洗个澡。 …… 高以贤,没有追过来。 她一个人提着鞋,赤着足,在沙滩走着。 刚才沙滩上吴佳玫运动着、跳跃着、呐喊着、流着健康热汗的样子,让她觉得刻意化了妆的自己,象个小丑。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迷恋期,到底有多久? 她仰头,丝毫不惧怕晒伤眼睛,微眯双眼,怔怔地看着烈日。 心,突然很迷茫,很不安。 同样,迷茫,不安的,沙滩上,有另外一位。 小波也坐在沙滩上,发呆。 "佳玫好像想追回阿贤。"自言自语。 "所以,我在被利用?"树枝划着细沙,心烦意乱,"不会的!佳玫不是这样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她坐在了小波旁边,陪着他发呆。 "就算阿贤家庭势力好一点,但是化论财力,我绝对不会输给阿贤,论样貌,我也不差啊!而且,她愿意去相亲的话,就代表准备安定下来,找丈夫的话,样貌根本不是决定因素了。"非常卖力地自言自语。 "那你呢?你考虑清楚了吗?"许久,她问了一句。 小波吃了一惊,才发现蓝芹在他身边,已经坐了很久。 "我……我也没考虑清楚……"讪讪回话。 是啊,自己都还没有考虑清楚,一直抱怨个屁。 "我只是见不惯他们那么……"很努力很努力,小波才找出一个词,"般配!般配的样子!" 是啊,他们很般配,无论是外型还是运动时配合的样子。 "我也见不惯。"淡淡一笑,在一个普通到如同路人一样的朋友身上,她居然吐露心声。 小波顿感同是天涯沦落人,接下滔滔地说着: "就是!真见不惯!你知道吗,其实以前阿贤满喜欢佳玫的,大学的时候,他们两个人有很多的话题,阿贤喜欢玩枪,佳玫就一下课就去缠着她老爸教她开枪,然后两个人一有空就一起去模拟场打野战,阿贤喜欢看球赛,佳玫总是能在其他愣愣的男生那拐到门票!他们两个好得程度,很多人都心酸酸的见不惯!然后有一天,佳玫向阿贤告白了。" "几乎没多考虑,阿贤就点头答应了,再然后,两个都爱玩的人,他们的交往好象鱼儿遇见水一样畅快……" 好一个鱼儿遇见水。 心房有什么东西在发酵,有点酸有点痛。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传出佳玫和外校的一个男生暧昧不清,他们就莫名其妙分手了,阿贤社团不去了,也常常旷课,总之一句话,有佳玫的地方,他就避开!避得相当彻底,怎么样都让对方找不到人。" "他……和女孩子分手,都这样?"她忍不住问。 小波摇摇头,"佳玫是特别的,那时候,他很喜欢佳玫!" 连努力也不努力一下,那唯一的一个可能—— "……是因为背叛吧……"说出来的话,少许,有点苦。 "嗯,我想也是……阿贤你别看他什么都无所谓,有点游戏人间的样子,但是他从来不对女人说'我爱你'这三个字!可能在他心里,这三个字,比婚姻更要庄重。" 果然,她的直觉是对的,吴佳玫可能也在小波嘴里拐到一些事情,所以用这句话骗她。 "我觉得因为父母的关系,他在感情上有点洁癖,这种洁癖只会对真正在意的人爆发。"小波摸摸鼻子,"他最无法忍受就是别人的背判,越是亲近的人,越不可以!一旦背叛,难以原谅。" 她望着太阳的方向,被烈日灼得眼睛有点疼痛。 蓝芹,我不相信爱情。 他,这样说过。 也许,在他的潜意识里,再深的感情,到头来,结局还是背叛。 所以,他从来不说那三个字。 "那场恋爱以后,阿贤本来之前交往的女朋友都是个性开朗、很阳光那一种,后来,自佳玫以后,他就喜欢交往成熟一点艳丽一点的女人。" 打击有这么大吗?也许那时候,吴佳玫再多拿出一点真心来爱他,真的能拐到那三个字。 她有点失落。 "这些,吴佳玫都知道?"她猜测。 "嗯,我也觉得是!可能佳玫一直在关注阿贤的消息。"小波点点头。 "所以,她很有自信,想先和他做朋友,然后再慢慢和他复合。"淡淡一笑,吴佳玫连意图也不掩饰,她怎么看不出来? "不可能"小波却笑了"阿贤那个人最重要的原则之一,就是不和已经分手的女人做朋友。他很怕麻烦,而且处理感情也干净利落,从来不拖泥带水,半分暧昧遐想的空间,也不会给予对方。" 她惊讶。 "怎么可能……"他明明对她说,分手以后还是朋友。 她不小心说出了口。 小波的眉毛一扬,"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在他心中,你一直还是她的女朋友,半分也没有移位!"都能为个她争风吃醋被人打进医院,他可不觉得阿贤随随便便就能和她分手。 半分也没有移位! 她承认,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这一个多月里,胸口一直压着的大石头,好象轻松被人搬开。 "蓝芹,你这样类型的女人,阿贤以前是从来不碰的!"小波认真地说,"他不碰玩不起的女人!你是第一个!" 但是,为什么现在又碰了? 是不是,因为……喜欢?因为,缘分? …… 但是,小波的话,让她的心情跌入冰窑。 "蓝芹,其实越看你会越觉得,你和高伯母很象!"近距离又研究了很久,小波说出心里话,"我想,这就是原因。" 高伯母? 她眉头深颦。 "对对!就是这样眉头颦一下那个神态!还有你平时说话永远不愠不火的语气,都像极了阿贤的母亲。" 象极了他的母亲? 胸口一凉,她觉得自己连站立起来,都有点困难。 见蓝芹被打击成这样,一向对她有点小意见的小波,有点小小愉快。 虽然,他说的话,是实情。 那头,朋友们叫唤小波,让他一起去冲浪。 "来了!"小波应答,匆匆丢下蓝芹,急忙跑过去,在阿贤面前刹住脚步。 哇塞,佳玫换了一套比基尼,性感到不行,性感到真想让人吹口哨。 "叫嫂子一起吗?" 但是,波咽咽喉咙,决定以后都不为美色所动。 学阿贤一样,淡定!眼睛根本扫都懒得扫对方的胸部一眼。 "不用了,水很危险。"他摇摇头。 而且,她化了妆,让她下水,不是故意给她找难看?! 只是,小波刚想去搬滑板,又被问了一句: "刚才和她聊什么?有聊到我吗?"其实想问,有提到她准备什么时候过来道歉吗? 小波摸摸脑袋,心虚回答:"没有,干嘛聊你,我们就随便乱聊了一下,和酒吧里客人聊得话题没区别。"天呐,千万别再问下去了。 和酒吧里客人聊得话题没区别?谁不知道那些话题十句有九句是调情! 高以贤的湛眸一眯,语气有点阴森: "我有没有警告过你,朋友妻不可欺?"敢跟他抢蓝芹,先做好断手断脚的准备。 "有有有!你说佳玫任我上,但是大嫂连头发都不能碰!"小波赶紧点头,马上撇清。 虽然这句话阿贤没明说,但是意味已经很明显。 果然,阿贤没有反驳。 走得并不是很远的吴佳玫,在小波故意扬高声音下,漂亮的背部线条一僵,但是,才几秒的时间,她已经转身,扬起甜蜜的笑容: "喂,你们两个还不过来?待会儿我先起航,追不上我的话,可别生气哦!" "就来就来!"小波追了上去。 高以贤却独自站在沙滩上。 一分钟、二分钟、三分钟。 第十分钟后,他才慢慢踱步,龟速离开。 她在干嘛?海里有黄金捡吗,一直愣神盯着! 妈的!就不能委屈她一点,就不能身段软一点,过来哄哄他,不行吗?! 第二十四章 一群人热热闹闹地冲浪回来,沙滩里,他找不到蓝芹的踪迹。 越找越心慌。 想打她的手机,发现她的手机早就被自己坏心眼的泡澡了。 沙滩里的这头到那头,一楼的大厅,二楼的客房,餐厅,附近的便利店,他都一一找过,越找越心慌,只差报警寻人。 "那个……嫂子会不会生气,自己坐飞机走了?……"找到临近傍晚时,小波才吞吞吐吐地说出自己的猜测。 她生什么气啊?拜托,在生气的人是他! 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可能性相当大,因为客房里属于她的行李,都不见了。 "那个……我不是故意的、我、我跟嫂子说,她长得和高伯母……很象……"鼓起勇气,小波认错。 "砰" 这句话才说完,小波左眼就多了一个大黑圈。 一向优雅的高以贤听明白以后,居然气急败坏到连小波都揍,大家急忙拦住他,以免发生更大的肢体冲突。 "搞不清楚状况,就不要乱说话!"他的样子,是大家从来都没见过的郁悒。 害得吴佳玫也颤了一下。 他没有多想,马上转身上楼,准备换衣服去机场。 蓝芹是某种气质上和他母亲很像,就是这种沉稳、坚韧、内敛的气质,一点一滴吸引他。但是,这样不行吗?喜欢上和母亲同一款的女人,有犯滔天大罪吗? 如果他真的有恋母心态,世界上相似的人成千上万,就不会到现在才出现一个蓝芹! 一上楼,他就发泄一样,重重摔上门。 打开衣橱,他准备换衣服: "贤,回来了?该吃晚饭了吗?"一道睡得迷迷糊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急忙转身。 蓝芹正好从被窝里扶着额头,迷迷糊糊地坐起来: "我睡了多久了?……"头有点痛,应该是吹了太多风。 话才刚完,就落入热烫烫的怀抱。 他将她搂入怀里,胸膛贴着她,体贴地帮她把刘海挽到一边,"怎么睡在这里?"所有的心急、暴躁,见到她之后,都化为乌有。 "我想住在楼上。"她把行李都搬上来了。 一说完,他和她才同时想到,为了这个问题,他们尚在冷战中。 但是,他的湛眸一眯,全部的注意力,都被她吸引。 "干嘛穿成这样?"喉咙也一紧。 早上化妆,下午穿着"维多利亚的秘密"躺在他的c黄上,最好他没领错情! 她的脸,尴尬一红,被单往身上拢得更紧了。 下午,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条神经不对劲,居然那么有勇气把这件睡裙穿上。 也许是因为,她已经领悟,他很重要,她想抓住他的心。 "是不是,很难看?"她尴尬地问。 她的身段不好,穿这件睡裙有种自找难堪的感觉。 包得这么严严实实,他都来不及看清楚,怎么知道好不好看? 他掀开被子,将自己挤进被窝。 如果她都敢勾引他了,后果自负! "要不要我先洗澡?"先学学绅士,询问一句。 好。 但是,她扬扬唇,还没来得及回答,已经被他扑倒。 "做了再洗。"他替她决定答案。 他的掌心到处游移,从上而下,从左而右。 虽然方才这样痞样,但是,他没有把握,她是否会拒绝。 "蓝芹,我要进去了。"急噪到生怕她后悔,争分夺秒到前戏都不敢多做,嘴巴上又想得到她的点头,不想强迫她。 谁说只有女人很矛盾?男人啊,也一样。 这么急?她连衣服都还没脱啊!……还是,他就喜欢这样?…… 忐忑不安地才刚点头,一股强悍的力量,已经沉入她的体内。 "啊……" 舒服的叹出声的人,是他。 单单只是这样,他已经觉得好满足好满足,真难以想象,这一个多月里,他以朋友的名义怎么忍受过去的。 他佩服自己卧薪尝胆的毅力。 他一动不动,就这样沉着,享受着温暖的包围。 想起小波的话,真想爆粗口。 但是,蓝芹没问也没闷闷不乐,这个话题,他干嘛还自讨没趣去提?! 见他就这样整个人压在她身上,抱着她,没动,她不安地问: "要不要换个……姿势?" 很怕他被人抢走,她居然有了一种本能的小心翼翼心态。 这种心态,不由控制,也鄙视自己。 "不用。"这样抱着超舒服,干嘛要换? 她无语,环手,静静抱住他。 父亲过世以后,这个男人变成了她生命里剩下的全部。 她很依赖他。 无论是否牵扯爱情,他对她都已经变得很重要很重要。 被他的重量压制得快喘不过气,她稍微扭移一下身体,引来他连连粗喘。 弓身,他正想行动起来。 "叩、叩、叩"有人敲门。 他不想理,也没时间理,抽出自己再悍然进入,引得她激颤连连,将他的脖子搂得更紧了。 "叩、叩、叩"又是烦人的敲门声,在和他比毅力。 "阿贤,你出来!"是佳玫的声音,"小波知道错了,别这样!"很显然,小波托能说会道的佳玫说情。 听到那道声音,她热烫的身子,急速降温,整个发僵,发冷。 "阿贤,我错了,我陪你去找蓝芹,你别生我的气!"小波在门口嗫嚅道歉。 听到小波的声音,她也很冷。 俯下身子,他吻她,却被也别过脸。 她的脸上,有丝难以掩藏的难受。 "是不是谁对你说什么了?"他敏感的扶正她清秀的脸孔。 突然化妆,突然主动穿这件睡裙,最好别说她是被雷劈到脑袋。 她不吭声。 "昨天晚上吴佳玫又提以前提个不停?"他进一步,猜测着。 昨天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性,但是,那是她自讨难受,他准备让她受点教训,重温一下什么叫农夫与蛇。 她咬唇。 "说!我们那么亲密,有什么不能说的?"他用近似温柔的话语哄她。 他明白,她的个性内向容易被人欺负,如果不好好调教她,就算想帮她出头,也得找到对象。 他又软硬兼施了几句,终于,她闭如蚌埠的唇,微微启口: "她说……你喜欢、从、后面来……"那些内容太不堪,具体的她说不出口。 他冷抽一声,脸色大变。 好毒! "没关系啦,都、过去了……她的、臀部是很漂亮……"牵强地笑着,她不想让他看出,此时的自己很想很想哭,很在意很在意那些事情。 从她身上抽离自己,他穿衣服下c黄,顺便扔了一件衣服给她,"套上!" 门口,还在不停敲门,他等她套上外套以后,哗啦猛地一声,就把房门拉开。 "阿贤……"小波顶着一圈熊猫眼,嗫嚅地说不出话。 "让开,挡路就让你眼睛马上多长一圈!"他的火气很大,小波闻言,赶紧自己闪边上,眼角余光瞧见蓝芹衣着整齐,规规矩矩地坐在c黄沿上。 虚!幸好大嫂还在。 只是,大嫂干嘛一脸的不安? "阿贤大家都是朋友,别这样!"吴佳玫讨好地迎上前。 他推开她,冷目,"我有说过,和你是朋友吗?"直接给对方难堪。 站在走廊里的朋友们,都怔住了,除了黑子,冷唇幸灾乐祸地微微一抿。 "我们认识那么久……不是朋友,是、什么?"吴佳玫还是堆出笑容,但是,谁都看的出来,她笑得有多勉强。 "我高以贤从来不和分手过的女人做朋友!少往自己脸上贴金!"语气一点也不客气。 "你、你怎么了?"被他这一训斥,吴佳玫整个眼眶都红了。 "吴佳玫,我实话告诉你,如果不是给小波和黑子面子,我早就把你轰出去了!"他的话没给对方留有半分颜面,指着楼梯处,"现在收拾一下行李,马上给我滚!" 朋友们已经开始惊讶地窃窃私语,高以贤说翻脸就翻脸、冷酷无情的一面,大家都意想不到。 "高以贤,你别太过分!"黑子的老婆看不下去了,护住自己的朋友。 吴佳玫怔在原地,眼泪一直在流。 "我知道,你对我误会太深……"那张一向阳光的脸,流起眼泪来,有让人心痛的美丽,"我可以解释……只要你给我机会……" 朋友们,也都看不下去了。 房内的蓝芹,叹口气,重新爬回被窝,孤独地抱住自己的双膝。 对方……好像真的很喜欢他…… 那他呢? 为什么感觉这一幕象小说里男女主角误会后的重逢,而她,可笑的象个第三者。 "对啊,以贤,那时候你对佳玫说甩就甩,朋友面前,佳玫半句你的坏话也没说过,别这样过分啦!"大家都有点意见了。 她半句他的坏话也没说过?他就有吗?! "你自己对所有人说,我们为什么分手!"高以贤环胸,冷笑。 他真的不计较女人有心眼,心机重,但是,别踩到他头上! "是、是误会……"被他字字句句逼得,佳玫张口结舌。 "和对方热情舌吻,对方手都伸到你衣服里面了,这算哪门子误会?"别把所有人当傻瓜! 不再顾忌对方女孩子的颜面,他把往事当着朋友们的面都抖了出来。 朋友们冷抽一口气。 "那、那天……我喝、喝多了……把他、当成了你……"吴佳玫说出早就想好的理由。 "吴佳玫,你敢劈腿就给我敢认!"他不上当。 够耻rǔ的事,如果不是对方惹怒他,他提都不想提!当时再多的感情,也被糟蹋完了! 他都已经够风度,避而不见,她还想怎么样? "你够狠!我高以贤还是第一次被人黑成这样!" 今天她敢跟蓝芹提他们过去的种种隐密,就得有承担后果的能力! 吴佳玫的整张脸都刷白了。 所以,那个女人向他告状?她还以为凭那个女人闷葫芦一样的个性,会当吃了哑巴亏!更没想到,高以贤会那么失控! 黑子的老婆也开始尴尬,"呵,大家算了,散开散开!"再说下去,佳玫还能嫁人吗?看,连原本对佳玫兴致勃勃的小波,都露出一脸鄙夷。 "小波!"喊死党名字。 "在在在!"小波赶紧举手。 "送吴佳玫走!我老婆被你们弄得掉一滴眼泪,你们都死定了!"他气势磅礴。 一句"老婆",让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战战兢兢。 吴佳玫咬咬唇,居然咽下所有难堪,反而上前,向他真诚道歉: "高以贤,今天真的很抱歉,是我失礼了,希望我们以后还是同学。"她非常聪明地用了"同学"两个字。 "砰"的一声,他没有风度地摔上门。 走到蓝芹面前:"你不是会跆拳道吗?昨天晚上为什么不摔死那个女人!"妈的,被人欺负成这样。 他的火气,还是很大。 她闷声不吭,但是还是用手臂主动环住他的腰。 心里,还是很难受。 虽然吴佳玫被他骂得头破血流,但是,也可以从中看出一件事实,那天晚上吴佳玫说得事情,绝大部分,都是真的。 他们曾经很亲密很亲密,甚于他们百倍千倍。 "蓝芹,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每个人都有过去,每个人都无法对自己的过去抱歉,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思想保守的她要是介意,觉得他脏,觉得他下流,那也没办法!他无法改变过去! "别提了。"今天的"地震"已经够厉害,她不想再多说什么惹他生气。 "好,不提!"他盯着她,在她面前坐下,突然问,"刚才的事,还要继续吗?" 如果她说不要,他不勉强她,省得她觉得他下流。 但是,她回过神来,弄明白他的意思,温温地抱住他,点头说出一句,"嗯,继、续……" 那么简单的三个字,他龙卷风一样的坏脾气,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确定?" "嗯。"她再次点点头。 他的唇角,终于有了笑意。 她说,继续。 她说,嗯。 真乖。 大不了他以后绝对不用从后面来那个姿势! 第二十五章 再次醒过来时,已经临近中午,全身的酸痛感,都在提醒着一个很羞人的事实。 昨天晚上,他们彻夜缠绵。 一晚上,高以贤缠着她不停地要,不停地要,好象一次性想把这一月多余生理的空缺都弥补回来一样。 他的个性不喜欢吃亏,总算,她见识到了。 她起身,穿好衣服,先给客服商务中心去一个电话。 今天是楼盘开盘销售第一天,也是为整个别墅区准备的客服商务中心正式开业的第一天。 只是,很难为情,她这个客人,让他们送的第一件物品,居然是事后避孕药。 昨天,高以贤……一整晚……都没有…… 原本她想让他出去买避孕套,第一次是因为他的急躁放弃,第二次是因为他脸上那种舒畅到极致的表情,心软了,于是,一路纵容他。 她知道,这样的她,太不会保护自己,上个月那一晚没有中奖只是侥幸,她不可能次次期待幸运之神降临。如果再顺着他那随性而为的个性,可能连孩子都会生下一大串。 敲门声响起,她一脸尴尬地接过客服人员送过来的药物。掰下第一颗避孕药,放在c黄头的矮柜上,然后起身倒水给自己。 没想到,才倒完水回来,那颗避孕药居然不见了。 可能是她起身时,那颗药被自己无意中拂落,她找了一圈,果然发现c黄底下有一个小白点。 弯身蹲下,她正准备去捡。 "在找什么?"他正好打开房门。 "贤,你回来了?!"听到他的声音,她回头,忍俊不住不断上扬的心情。 今天开盘销售的第一天,她以为,他会没有时间回来。 "嗯,得吃午饭了,怕你睡过头。"他走过来,揉揉她的头发。 昨天晚上战况太激烈,很汗颜,他没给她吃晚饭。半夜她饿醒,去冰箱里刚找到几块面包,没咬几口……抱歉,那件睡裙实在太性感,于是,她的舌头才刚舔到牛奶,就又被血气方刚的他抱上了c黄…… 今天,他穿得很正式,黑色斜条纹、剪裁利落的休闲西服,银灰色的领带,配上神采飞扬的表情,说不出来的迷人。 以前,是朋友时,她就觉得高以贤长得很俊美,就象一道养眼的风景。但是,原来心房开始有他的存在以后,她会被他"迷"到发呆,因为他每一寸迷人的脸部线条,无来由的心跳会加快。 他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坐在c黄沿,把她从后环住,亲昵的安置在自己的大腿上。 "身体好点了吗?"笑着问。 她的脸,一红。 清晨,他出门前又要了自己一回,当时,被他强悍进入时,睡得迷迷糊糊的她,一直哭着不停求饶,他不心软,她只好哭着辗转呻吟个不停,不停喃咛着,轻一点,她受不住了…… "下次不会再这样了。"他的笑容,促狭。 男人都有劣根,早上那一刻,她在他身下哭着求饶的样子,几乎令他高潮到崩溃。 一整夜,他确实太过分了,但是,这和她一直默许一直纵容也有关系。 "昨天替我那个,嘴巴累不累?"他吻吻她的唇角,笑个不停。 果然,"轰"的一声,一张白净、清雅的小脸被烧熟了一般。 可不可以不要一直聊这个话题?很难为情! "别乱动!"这次,换他马上举手投降。 下午,他还有得忙,中午休息的时间并不多。 有什么坚硬的东西已经敏感地顶住她的臀部,她整个人僵化,再也不敢乱动。 老天,他的体力太恐怖了! 他笑了,为自己能再次成功吓倒她。 明明她的性格保守,个性也不开朗,但是,和她在一起,他总是觉得乐趣无穷。 她笑一笑,他就觉得开心,逗一逗她,他就觉得浑身舒畅。 所以,那么愉快的气氛,他可以假装没有看到旁边的矮柜上,那令他失望的那盒药品。 明明之前说好,避孕工作由他来,但是,原来有特别的人出现在你生命时,那层薄薄的阻碍,会让人觉得两个人始终不够亲密。 所以,他不想带。 他承认,这一方面他很坏很自私,一点也不体贴。所以,如果她还是没有准备好做妈妈,那下个月开始,还是由她长期服用副作用比较少的避孕药比较好。 一手环着她,一手,他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塑料袋,将销售合同递给她: "蓝芹,从今天开始,你就是这栋别墅的女主人。" 笑容,离不开他的脸颊。 从来没有比这一刻,更觉得幸福。 他是男主人,她是女主人,这里,从今天开始,是他们的家。 她,却一怔 "我不是跟你说过……我不要!"要了他的房子,她会很受伤很受伤! 她不希望他们之间牵扯太多金钱关系! 他怎么可以一再这么任性?! "蓝芹,你先听我说完。"她的拒绝,她的不识好歹,并没有令他勃然大怒,反而,他的心情还是很愉快: "我有没有跟你提过,我母亲是出身资本家庭,是很典型的千金小姐?!外公50来岁才生下她,可能因此我母亲的身体并不好,但是个性温和的她,很受宠爱。我外公是做船业出身的,在当时,有一定的社会地位!我爸正是因为娶了我母亲,才能官运亨通。" 她轻颦眉心,不明白他为什么又转移话题。 但是,她很喜欢他提他的家庭,因为,那代表他愿意和她分享他人生的每一部分。 侧过脸,她主动环住他的脖子。 "共和国成立,再接着文化大革命,曾经的船业大家庭已经只是一笔历史而已。但是,烂船也有三斤钉,更何况曾经辉煌一时的家庭!我母亲去世的时候,有将近一千万的遗产留给了我,那些钱,全部都是外公去世后赠予的,让她防身。"这就是他第一笔创业资金的来源。 "我爸把那个女人接回家待产以后,我和他们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大,根本不可能和平相处。后来,我就从家里搬了出来,生活费、学业,全部都是靠那笔遗产。" 她环住他脖子的双臂紧了又紧。 每一个人,身后,都有一段故事。 突然,心窝有点难受,那种难受,叫做心疼。 "考上大学以后,我学别人炒股,也有和几个家境比较富裕的朋友一起做投资,有时候亏有时候赚,但是倒是一点一点把那笔钱填补起来了!再后来,手头有了一点闲钱以后,我就把它转成定期存款,一直放在银行里,就算去年股市直泄而下,我也没有去动它。" 很难想象,他是一个会转定存款的男人。 "蓝芹,其实我不像你们以为的那么有钱。"他的唇角微微牵动,要承认这个事实,对他的虚荣心,很有难度。 其实,他的财力和小波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只是,他一直掩饰的很好。 所有人都以为他有取之不尽的财富,根本不知道他只是聪明的拆东墙补西墙,才能完成一项又一项投资,才能赚回一桶又一桶金币。 "嗯。"她知道了,他没有很多钱,起码他不可能是亿万富翁。 "但是,蓝芹,我能给你很优渥的生活。"他急忙保证,"别的男人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这些不用靠他爸,他也能办得到。 她微微一笑。 老实说,她从小习惯了优渥的生活,但是,并不执意追求。 "蓝芹,我很珍视那笔遗产。"他加重语气。 "嗯。"她懂。 那是母亲和外公留给他的,就和那个假古董花瓶一样,令人存单的是它的意义不是它本身的价值。 "它是我所有希望的开始,就算落没,就算所有投资失利,它也是我最坚强的后盾。" 她点头,她懂,她明白。 "现在,我把它换成一栋房子送给你!" 但是,这句话,完完全全震住她。 "如果我们以后一直在一起,我们就用这栋房子养一个流着你我血液的小孩。如果我们以后分手了,蓝芹,那就把它当成我送给你最后的补偿吧。" 他这样告诉她。 只是没想到,一语成谶。 终卷『无糖爱情』 第一章 海滨的楼市,果然很疯狂,才三天时间,所有别墅就销罄一空。 第四天,他们坐晚班飞机,回到了A城。 只是一回到家,就被保安处通知领回"失物"。 他们捡到了一个小孩。 眼睛很大,嘴巴小小,戴着一副巴掌那么大的黑框眼镜,窝在保安室里那张破旧沙发上的小男孩。 "高誉好!" "闲闲。"见到他,小鬼马上从沙发上蹦下来。 "你又离家出走?"爸不是同意他不用去英国了吗? 他觉得额头抽痛,"又怎么了?" "家里最近低气压,老爸好像工作不太顺心,妈妈又天天找茬,家里太喧哗,我待不下去。"好好低声解释。 "房子钥匙我不是给你了?你来去自如!"保姆他也没有辞退,怕的就是他来这一手。 好好沉思了一下,才慢吞吞开口:"我觉得那栋房子,不安全。" 不安全? "哥,我要和你住在一起!"好好声明。 他环胸,冷笑,"高誉好别在我面前耍心机,那不适合你!" 瘦小的脸颊,表情空白了几秒。 "那个女人让你来的?"他单刀直入。 好好终于领悟,吞吞吐吐承认,"妈、是有这意思……" "让你粘着我,讨好我,然后让我给爸打电话,许了他们的事?"他觉得好笑,那个女人多年前发现排挤掉他这一套一点好处也没有,就开始死命巴结他。 蓝芹拉了一下他衣袖,让他别这样。 这些事,是大人的事,小孩子根本没有错。 "她是有这意思。"好好坦言,同时一脸认真和哥哥讲道理,"妈都跟了爸这么多年了,女人青春有限,难免会害怕,老爸应该给妈一个名分。"这件事上,明显两兄弟有分歧。 老爸说过,再不再婚这个问题全凭哥哥的意愿,虽然他也觉得这只是老爸的搪塞之言,但是妈妈天天在家闹,他也受不了。 "她是怕爸要是有个万一,她什么都没了吧!"有些事,他不是没听过,听说近段时间,父亲一直被政敌针对,忙得焦头烂额。 "哥!你不能不要我!"好好牢牢拉住他的衣袖,执意要跟他回家。 "死小鬼!放开!"被烦的,他勃然大怒。 小鬼很小的时候就在他那狐狸精母亲的授权下,故意亲近他,如果不是看在是亲弟弟的份上,他早就把他丢出去了。 但是今天死小鬼怎么了?非得粘着他,非得跟他住在一起,难道想烦到让他点头,劝父亲给那个女人一个名分为止?死女人!休想! 他抽过蓝芹手上的行李,生气往里走。 没见过哥发那么大脾气的高誉好,怔怔站在原地。 "贤!"蓝芹急忙追上他。 "不可以这样!"楼梯口,她拉住了他。 但,蓦地,行李落地,他抱紧了她,那力道几乎要挤干她肺部的空气。 "我爸对我妈信誓旦旦,这辈子,就爱她一个女人!"心情,真的很糟糕。 "不能保证永不背叛的话,就不要说这个字眼!"他很生气。 "别这样。"她温柔抚着他后背,让他消消气。 他的心里始终有一个结。 她叹口气,"把好好就放在那里?" 他继续紧搂着她,冷抿着唇。 "今天有点晚了,先让他睡在我们家,明天再送他回去,好不好?"她柔声询问。 房子那么小,确实没有能长久安置他弟弟的地方! 也许、也许……她可以搬到他那……那、问题都解决了…… 他继续不语不言。 "好不好?"难得,她不停追问。 不要!让小鬼住下来,他还有"幸福时光"吗? 他冷过脸。 但是,她不懈,"听话,好不好?好不好?"一直不停的摇他。 许久,他才牵牵强强绷出很冷的一字:"嗯。" 他答应了!倏地,笑容,在她脸上点点绽放。 "我去替好好买牙刷、毛巾!" "嗯。"闷声。 "你先上楼,把家里整理一下。"不该给孩子看见的东西,赶紧收一收。 "嗯。"回答的更闷了。 她没走几步,又被他拉回。 "奖励。"他的声音很闷很闷。 奖励?奖励他乖巧? 她呆呆的,弄不明白他想讨要什么奖励。 他把她直接拖过来,热辣辣的吻铺天盖地的压下去。 她的双唇被他咬得红肿一片。 微微推开脸红成一片的她:"这里。"他点点她被自己咬得有点肿胀的粉唇,"欠我一次。和那天晚上的方式一样。" 三秒后,她才明白过来他索要的奖励是什么。 "色狼!无耻!"她的声音开始不稳。 他挑眉,丝毫没有"无耻"的自觉性。 "我去便利店!"斗不过他,她扔下一话,落荒而逃。 终于,他咧嘴大笑,就像偷吃到糖果的小孩,心情慢慢的变得舒坦起来。 …… 她去离家不远处的便利店买东西,身后一直跟着沮丧着小脸的高誉好。 "姐姐,哥是不是很讨厌我?"即使再老练,到底还是十岁的孩子。心灵会脆弱会敏感。 "不会,他只是喜欢闹别扭。"她温声安慰。 高誉好有点意外。 闹别扭?这个词,好新鲜。 "他好像觉得,我是因为想帮妈才粘着他。"好沮丧好沮丧。 "那好好是不是?"她蹲在孩子面前,好温柔的问。 姐姐好像真的把他当成十岁的小奶娃了。 高誉好摸摸鼻子,乐意装"嫩":"当然不是,我真的真的真的很崇拜哥!"高誉好一连用了三个"真的"。 "我又不能选择我的出生!如果这样也被他讨厌,那我无话好说。"高誉好垂下脑袋。 她摸摸十岁小孩的可爱头颅,觉得其实有个贴心的儿子,也很不错。 大孩子小孩子,她想,生活应该会很热闹。 "他不讨厌你,相信我。"她温温的笑。 高以贤的嘴巴很硬,但是,对待身边的亲人,他并不冷酷。 姐姐真温柔!怪不得闲闲那么喜欢姐姐! 高誉好被温暖的姐姐哄得嘴巴微微上扬,心情很好。 "待会儿和哥哥撒撒娇,他就不生气了。"她教他方法。 "可是……"高誉好摸摸自己的鼻子,"我不会。"撒娇,很恐怖的两个字眼。 姐姐也不会。 同命相怜,她在心里默哀。 她叹口气,便利店门口,将自己的手提包交给小男孩保管:"姐姐去买日用品,好好在这里等姐姐。"她交代小男孩。 "姐姐!"小男孩突然很没有安全感的拉住她的手,不肯放,"不要!我怕!" "好好怕什么?"她奇怪的问。 "好像……有、鬼……一直跟着我、盯着我……"小男孩吞吞吐吐,说出一句能笑死人的话。 当时,她根本没有考虑那么多,以为小男孩只是怕黑。 "好好会长大,要做男子汉,怎么可以害怕。"她揉揉男孩的头发。 小男孩犹豫了一下,大概怕会被她看不起:"好,姐姐进去,好好不怕!"早熟的眼神,有点小心翼翼的讨好。 她放下心,于是微笑着进入便利店,微笑着用最快的速度挑好毛巾与牙刷,顺便细心的买了一条儿童内裤备用。 但是,等她买齐所有东西,走出来便利店时,却发现小男孩不见了。 "好好!" 起初,她以为小男孩贪玩,跑开了。 但是,四处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男孩。 "高誉好!" "高誉好!" 越找她越心慌。 天!她不会把他弟弟弄丢了吧? 于是,她四处问人。 "我……是看到一辆停在角落里的面包车……下来一个很魁梧的男人,捂住一个小孩子的嘴,一路把他拖上车!"一位路人,吞吞吐吐说出实情,"但是,我不去警察局做口供的哦!"怕惹祸上身,路人急忙声明。 所以,谁把好好带走了? 那个孩子,一直说自己害怕,是因为他意识到可能有人一直跟着他、一直盯着他? 她的四肢百骸,骤然冰冷。 "有看清楚对方的样貌吗?"她失去控制,扯住对方不放。 "没有没有!"路人害怕的摇手。 "不可能!人命关天,你快说!"她生气了,总是温温的声音第一次有点尖锐。 可能她的样子太急躁,路人受不住,只好说出来,"我的角度只能隐约看到侧脸,不过好像是几名带刀的少数民族人!那辆车是黑车,根本没有车牌号码!"能说的都说了! 黑车? 带刀的少数民族? 她松开对方,用很快很快的速度往家的方向急奔。 高以贤!出事了! 高以贤!出事了! 高以贤!出事了! "蓝小姐,有位小娃娃送来一封信,说有人托他,指名给你男朋友的。"楼下保安拦住了她。 她来不及细看,扯过信,三步并作二步,就继续往楼上跑。 "高以贤!"才喊出他的名字,豆大的眼泪已经克制不住,惊慌的掉了下来。 他正在收拾房间,给晚上留宿的"小客人"套新被子。 "出什么事了?"他蹙眉。 "好好……"整只手,都在颤抖,她交出一直捏在手上的信件。 听出不对劲,他立马上前,抽出信纸。 那是一张打印出来的A4纸,里面清晰写着:"三日后,五千万现金,再联络!" A4纸张的下面,有一只很独特、矫健到犀利的雄鹰标志。 "我弟弟……被、人、绑、架、了!"一字一句,他用很冷静很冷静的声音说出结论。 绑架?!!三天时间,怎么可能凑五千万现金?!! 她整个人不停颤抖:"报警!我们马上报警!我请姨夫出动特警队帮忙!……"双手一直颤抖,就往他身上搜手机。 手,被牢牢按住。 "冷静!不能报警!"他大吼。 第二章 他说,不能报警。 他说,蓝芹,信任他。 但是,让她怎么听他的,让她怎么去信任他? 五千万……他所有的钱都压在房地产公司,想要三天内提现,根本不可能!而且,她的直觉告诉自己,他根本没有那么多钱。 "是不是去找小波想办法?" 她满心焦急的问他。 "不!我一毛钱也不打算给对方!"他扯下她的手,不多解释一句,就迅速冲出门口。 当时,她紧紧跟在他身后,不让他走。 "贤,你去哪?带我一起走!" 但是,他却说:"蓝芹,你先回去!女人家不要管那么多!"当时,他的口吻,和她去世的父亲一模一样。 不要管那么多…… 为什么所有人都说相同的话?难道在他们心中,是女人就必须待在温室? 当时,她固执的拉着他的衣服不放,坚强的不让他看出自己眸底凝聚的湿意。 看出她的不安,他吻吻她的唇角,敷衍安抚。 他的唇很凉很凉,但是,他所有忧愁,不与她共担,"蓝芹,别想那么多!回去安心睡觉!"语气,很坚决,像一种命令。 于是,看着他毅然远去的背影,一种淡凉的滋味、不被需要的难过,却上心头,很难很难忘却。 同富贵,却不能共甘苦。 然后,他一夜未归。 安心睡觉? 那一夜,她丝毫不能闭眼,他怎么能说得如此冷静? 那个可怜的小男孩,早熟的面孔一次又一次浮现在她的脑海,盘旋不去。 "好像……有、鬼……一直跟着我、盯着我……"那时候,她为什么不多听听那个孩子的阐诉? 那个小男孩,是她在意的人的弟弟,那个小男孩是因为她的过错弄丢的! 于是,大清早,她再也按捺不住,乘姨夫还没上班,拍响他的家门。 "你说,那封信的落款是一只老鹰?"姨夫的表情,变得很严肃。 "是!"她点头。 "我马上出动特警队!"姨夫起身就想打电话。 她急忙拦住姨夫,"他、他说,不可以报警!" 他说,蓝芹,信任他。 "胡闹!"姨夫厉声训斥,"他当过警察,怎么可能不知道事态的严重性!" "会严重成什么样子?"她被姨夫严厉的口吻训斥得脸色发白。 "苍鹰帮凶狠无比,交不交赎金,人质最后都是一条路——死!" 姨夫的话,吓得她跌坐在沙发。 "蓝芹,不要因为你一念之差,害死那个小孩!"重重一击。 见她根本已经无法反驳,姨夫起身去打电话:"我知道你和傅凌见面可能会有点尴尬,但是他确实是最出色的队长!这件事情,你交给他处理,信任、全力配合他,就可以了!" …… "你觉得,这件事情并不单纯,对方是冲着你来的。" 他和黑子,两个人都一脸的沉重。 "不是冲着你爸爸?"黑子再假设。 "不!等我回来后才下手,分明是想给我好看!"他摇头。 "有可疑人选吗?"黑子故意问。 "你说呢?"他冷笑,"谁会这么幼稚?" "嗯。"黑子阴毒的将手指关节弄得咯咯作响。 二个小时后,一个年轻的男人被揍成猪头脸,押了过来。 "老大,他都认了!"手下汇报。 对方根本是只软脚下,随便打几下全部都招了。 "高以贤我只是想给你个教训,吓吓你而已!我再也不敢了!"猪头脸憋屈的大哭。 地下赌庄被毁了,大金刚也名誉扫地了,被老爸截断了所有经济来源,天天在家里被他追着打,怎么能叫他不恨?! "给我教训?!"高以贤阴鸷的重复他的话,口气阵阵发寒。 "是……但、但是我没碰蓝芹!"对方直发哆嗦。 已经见识过高以贤拳脚的厉害,他根本不敢去碰蓝芹,听说高以贤和同父异母的弟弟感情并不好,于是,就朝不重要的"路人甲"开刀泄愤。 能吓到他固然是好,吓不到他,也在那一半的血缘上,出了一口恶气。 虽然,这种想法很没有逻辑。 "断手还是断脚,你自己选。"黑子不想再听这蠢蛋多说一句。 "不要啊!我让那几个新疆人马上把孩子送回来!"猪头脸吓得差点尿裤子。 黑子点头,默许,手下松开对猪头脸的挟制。 猪头脸急忙哆哆嗦嗦的取出手机,拨通一串号码:"喂,我是雇主……任务取消了,快把孩子送、送回去!" 谁也没有发现,高以贤冷静的神情中,闪过一丝紧绷。 "什么?不行?喂、喂……" 他上前,立马夺过猪头脸手里的手机,迅速按重拨键。 电话,被对方按掉。 再拨,变成关机。 他的脸越来越阴沉。 "和你猜想的一样?"这下,脸黑子也开始觉得大事不妙。 只有那个猪头脸那颗蠢脑袋,还完全在状况下:"那、那群、乡巴佬、居、居然不睬我!……"猪头脸觉得完全不可思议。 话还没完,已经被人一脚踢飞。 "我说过,苍鹰帮没这么好惹。"没有他们愿意收手的买卖! 两个男人因为这飞来横祸,已经进入紧急戒备状态。 "不准备让警察cha手?"黑子再次确认。 "不!找警察会惹怒他们,好好马上会没命!"他摇头。 "收到钱以后,好好会断手断脚被弄残,带到某一个城市,卖给人贩子当街头乞讨,然后好好会逐渐变成人偶玩具!"他脸上的表情很冷峻。 黑子被他的说法惊出一身冷汗。 "我建议报警。"和神出鬼没的苍鹰帮相比,黑子的势力不够。 "不行,好好马上会被撕票!"高以贤一脸的坚决。 苍鹰帮肯定已经在蓝芹的家门口埋下眼线。 "断手断脚,捡回来就这样活着?!妈的,如果是我,还不如死掉算了!高以贤,你不能这样决定你弟弟的人生!"黑子冷吼,觉得不如干脆点。 高以贤闭上眼睛,很挣扎,第一次下不了抉择。 他要弟弟活着!只要活下来,就有希望! 角落里,传来猪头脸杀猪一样的嚎叫声。 黑子的手下,在实行老大的命令。 "别、别、别!"他用尽力气大喊:"我的话还没说完!那群人把那孩子抓回新疆去了,他们说那个孩子会造炸弹,是个宝贝!" 会造炸弹? 两张黑沉的脸,乍见一缕阳光。 "我都忘记了,你的房间刚被你的弟弟稀奇古怪的炸掉。"黑子笑了。 高以贤的唇角淡淡一抿。 他一直赌的就是这个!赌那个孩子够聪明,赌那个孩子有自保能力。 他们都知道,在特定的时间内,那个孩子没有生命危险。 但是,必须争分夺秒。 "让小波过来,让他联系吴佳玫的爸爸。" 黑子摸摸自己冷线条的下巴:"你的意思是……"这个方法可行。 "苍鹰帮最喜欢打'野战',他们狡兔有三窟,居无定所,他们骁勇善战,他们的手上更是有火力,只能找到打过无数战役的国际雇佣兵到糙原,才能和他们相持衡!" "嗯。"黑子表示赞同,"他们为了钱,不怕吃苦,不怕牺牲,他们没有原则,挖地三尺也能以最快的速度把人找出来!" "我待过警队,知道太过原则性的事情,警察没有上头一道道命令批下来前,不能碰也根本不敢碰!而且,他们不是敢死队!"他的眸底发着冷光。 特种部队是很勤奋,但是每个队员都有自己的顾忌,他们拿的是薪水,没有人愿意无条件、轻易的牺牲掉自己。 虎子的事,二个月后才破案。 如果高誉好能拖二个月,根本早让对方兴致全无的痛下黑手。 他不信任警察一板一眼的办事能力。 他需要的是,要绝对强过自己的伙伴。 "你了解苍鹰帮有多少?"黑子一边问,一边已经开始拨电话。 "以前,一个朋友被他们……杀死,我日夜宿在糙原里找了他们很久,和他们也交过手。"他的目光冷峻,那时候,他暗地里留下很多线索给警队,让他们一路追踪过来,"他们非常凶残,帮派极其团结……当地警察只能做做样子,后来缉拿到那三名罪犯以后,就将案件早早了解。他们手上有各式各样抢过来的枪支,火力太猛,警队根本无法收缴,帮派势力更是无法瓦解。" 空气里死寂了一会儿。 黑子的手机响起,他嗯了一声以后,表情冷然的收线:"小波说,他联系过了,吴佳玫的爸爸已经金盆洗手,不再做中间人……" 金盆洗手? 他的双唇间噙着一丝冷笑,整个人阴沉、郁色的静等黑子说下去。 "吴佳玫现在慢慢在女承父业,她说,你如果不嫌弃她是女人的话,她愿意帮你!"这个女人真懂得把握时机。 为了钱,干了一辈子的中间人,现在收手?简直就是狗屁的金盆洗手! "让她过来,48小时内,我要见到一支最强悍的队伍!"他根本不打算在这件事情上浪费时间。 黑子的讯息才一传达。 "阿贤,吴佳玫说要见你,谈一些细节问题。"黑子觉得自己右眼皮跳个不停,"那女人已经跟小波一起赶过来了!"把握时机的能力和动作一样快。 他点头,冷着一张脸,在门口守候。 一辆眼熟的法拉利才一停下,他马上迎上前。 "怎么出那么大的事?!"小波从驾驶座里一跃下来,就问个不停,"阿贤,需要钱吗?我让我老爸马上调转资金,两天内帮你调出赎金!"他根本不知道事态不在此圈线发展。 高以贤没有时间和他解释那么多,直接越过他,目光直视吴佳玫:"要谈什么细节?!"快点说! 现在,半分半秒,他都不想浪费时间!吴佳玫穿着一件很随性、干练的T恤,军装短裤,完全能马上投入战役的装束,给人一种巾帼不让须眉的帅气感。但是,与此不符合的却是她很悠然表情,她看着他的眼睛,扬起长长的一排,能让所有女生嫉妒到疯狂的睫毛:"我能帮你,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他一脸的不耐烦,丝毫没有影响到吴佳玫愉快的情绪,她觑着他,继续微笑道:"阿贤,你很聪明,应该知道,我要的条件是什么!" 骤然,小波领会到,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盯着吴佳玫。 他认真地端起脸,浑身上下,有种说不出的肃杀感。 "你想说什么?!"他不想猜!别再废话! "你弟弟的事,我会尽所有力量,帮助你扶持你!"吴佳玫扬起自信的笑容,"你很需要我这样的女人,站在你身边的位置!" 他的唇角弯起一弧,那种笑容很冷淡很冷淡。 "七年前,我承认我劈腿,但是,七年后,我愿意让你劈腿!"吴佳玫望着他,眸底有很深的势在必得,"你不必和蓝芹分手,但是,我要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我们交往吧!成为最亲密的战友,也是最亲密的情侣!" 第三章 小波已经跳起来,恨不得掐死吴佳玫。 但是,高以贤却突然笑了,只是,他眼底的寒光闪得很深很深。 "吴佳玫,像你这样的中间人,我还真怕有钱会找不到!"能用钱解决的事情,想威胁他?太可笑了! 考虑也不考虑一下的态度,另所有人诧异。 "黑子,我们再想办法!"不多话,他马上转身就走。 他高以贤这辈子,最讨厌的两件事,第一是被背叛,第二是被威胁,很好,吴佳玫这两样都做足了! 谈判崩裂,连空气也变得很紧绷。 噗嗤一声,吴佳玫在身后笑出声音。 "小气鬼!你不装温柔王子的时候,样子真的有点恐怖!"明明脾气那么大,真搞不懂平时怎么能将性子隐藏得那么完美。 所以? 他停住脚步。 "别这么紧张!我只是看大家精神太紧绷,开个玩笑而已!"吴佳玫的笑意更浓了。 "喝!佳玫,你吓死我了!"小波大力的拍自己胸膛,现在心脏还跳个不停。 但是,高以贤却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别开这种玩笑,一点也不好笑!"语气虽犀利,但是他留有余地,没有揭穿这只是吴佳玫给自己找个台阶下来而已。 "不过,阿贤,我真的有个条件。"吴佳玫脸上的表情,又认真了起来,她用很专注很专注的神情看着他:"至少,我希望我们还是朋友!被曾经很亲密的人,排挤的感觉,真的很难受!" 她的话,令所有人惊讶。 吴佳玫一直是个很开朗很帅气的女孩,很少这么感性。 "我知道,在海滨的时候,我的表现很差劲,但是那是因为突然发现你身边有了固定女友,你已经有了要选择的人,我懂了!我们真的只是过去而已了!我不会再破坏你和蓝芹,但是,至少希望,从此以后我们不是彼此怨恨的关系,我们能彼此成为朋友!有空的时候,我们可以像过去一样,喝喝红酒,谈谈彼此对人生的抱负,对方有难的时候,我们第一时间就能伸出援手。阿贤,可以吗?" 她的一番话,让小波感动得热泪盈眶。 只是,高以贤依然面无表情。 "不是朋友!任何事面前,原则不能变。"他的心,冷梆梆的,一点也不软化。 他不妥协。 和前女友有空喝喝红酒,谈谈人生?半分暧昧,他也不想给予对方! 吴佳玫唇角微微一僵,没想到他会这么决然,但是,她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那么,做拍档?" 拍档的意义在于,共同的一个目标处理完结之后,可以毫无牵挂,各奔东西。 "可以。"他点头,"介绍费,不用给我折扣价。" 本来,让她参与,吴佳玫就已经是他的拍档。 得到他的首肯以后,吴佳玫利落的从车后面抱出一大叠资料,一路上已经做好功课,以很专业的口吻介绍,"我爸爸手头上有几千多名雇佣兵的资料,一路上我已经删查过,有几百多名合适人选可以让你挑选,其中一名叫约姆的英国人,他领导的那支队伍,素质相当高,价格也可以接受,像这种简单的任务,一月15万美金一个人,不满一月按一千美元一天计算……而且,从英国飞过来,只需要四五个小时,再加上转机……" "让他们直接飞乌鲁木齐,我回家收拾一下,和他们在那里会合!" "行,我马上去订机票!" …… 这一趟任务,有一定的危险性。 他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运气能再和她一起。 很多很多话,他还没有和她说。 于是,上飞机之前,他回了一趟家。 只是,眼前意外的一切,让他的眸底瞬间有一簇小小的火焰,熊熊的燃烧起来。 他和蓝芹的家,里里外外布满了警察。 蓝芹,居然报警了。 他承认,那一瞬间,他很生气。 因为她的不听话,更因为那一道很熟悉的严肃身影,堂堂正正的落坐在他们家里的沙发上,甚至,他的脚底下,穿着那双原本属于他的蓝色拖鞋。 "脱下来!"他的脸庞,罩上一层显而易见的怒气,死命的盯着那双拖鞋,好像想把鞋底烧出一个洞。 所有人,见到他都很意外。 屋内的另外两名同仁,和他算小有认识,对方正想上前和他招呼,但是,都被他一脸的盛怒威吓住。 "听不懂人话吗?脱下来!"他丝毫也不客气。 "贤!"她也被他莫名其妙的态度谔住,她急忙迎上前,"你回来了?!"预期,有焦虑有疑惑。 他不见了一天一夜,她担心他的行踪,紧张他的安危。 但是,他对她不言,只是目光一个劲盯着那双拖鞋,有着从来没有过的固执。好像坚决,在捍卫自己的领土。 沙发上那道明眸,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但是,面无表情,厉眸与厉眸对碰着。 空气,好像着了火一样。 缓缓,吐出四个字,"你、很、幼、稚。" 两个男人之间,有着一触即发的敌意。 "贤,不要这么没礼貌!"她有点着急的扳过他的脸。 语气,像在对待一个闹脾气的小孩子。 傅凌看在眼里,保持沉默。 他很没礼貌?好!那他就礼貌给她看! "亲爱的,我回来了!达令,我回家了!"他莫名其妙和她再次招呼,然后很温柔很温柔的笑。 将"回家"两字,他咬得极重极重。 她被他莫名其妙的笑容闪得一愣一愣。 凑近她的颊畔,当着那面无表情的冷眸,落下极具占有性的一吻。 明明他的唇是温暖的,那个吻,却很冷然。 她无法反应。 "蓝芹,我让你别报警,为什么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他对她耳鬓厮磨,看似亲昵,但是,只有她听得到那近似恼怒的冰冷话语。 "对、对不起……"她怔怔道歉。 她真的很害怕,很怕小男孩会出事,很怕……他也会出事! 但是,为什么他不能给她安全感?他让她信任他的同时,为什么,他不能信任她? 性格的落差,让他们的隔阂,暴露了出来。 "你好,又见面了!"傅凌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伸出一只手,打断他们的亲密,"高先生,我想和你取点资料。" 又见面?多讽刺的字眼。是啊,楼下的那道防盗门,再也锁不住这个男人。 "我为什么要给你资料?!"他笑了,好看的唇形,勾画出迷人的鸿沟,"蓝芹,我弟弟的命不是让你和这位警察大人闹着玩的!" 她不颤,而寒。 为了他语气里的暗寓。 "你什么意思?!"她的声音,有点无法维持平静。 因为,在意他,很在意很在意。 她不想和他争吵,但是,她无法忍受他怀疑自己。 "想见到他,忘不了他,可以约在咖啡吧,可以约在电影院,不必拿我弟弟来成全你们。"克制不住的嫉妒心,让他像一只刺猬一样,讥诮出声。 那个除夕夜,她选择了和这个男人共担痛苦,而不是来一个电话,让他供于肩膀。 他承认,他在钻牛角尖。 因为嫉妒,因为泄愤。 她不信任他,但是,她信任那个男人! 多么可怕,令人心寒的一个事实。 他真的这么想!他真的敢这么说! 眸底,有湿意在聚集。 "我们别吵了,警察有些话想问我们。"她选择,将所有憋屈压下。 她喜欢的这个男人,有时候任性到就像一个孩子。 但是,她的话音刚落,双唇就被毫无预警封住。 紧紧的,狂霸的,不留一丝空隙,仿佛要用这个吻闷死她一样,他霸道的用挤干她肺部空气一样的力气,深吻住她。 蓝蓝。 那个男人,曾经这样喊他的女人。 没有她的允许,怎么可能喊得那么亲热? 她曾经那么那么爱这个男人! 我会让他搬走。 她当着那个男人的面,许下这样的承诺。 那个男人一出现,她就会被影响,她的心,就会被牵走。 他的爱,独占,霸道,恐慌,没有丝毫安全感。 被他吻得,她完全喘不过气。 "够了,高以贤!"又不是当众表演?!他难道不知道屋内还有三个人?! 她的眼角看到其他两名同仁已经尴尬的别过眼,她满脸绯红,拼命推他,他却执意继续用舌尖一遍又一遍卷刷着她的清甜。 一双冷掌再也克制不住,用力扯开了他们,将她牢牢保护在身后。 "够了,她说不要!"冷声,制止高以贤。 不要? 是啊,那个男人在,她怎么可能要他! 高以贤冷笑,他用半分钟等待她。 她没有维护他。 再也不给任何人多余的眼神,他拉开抽屉,泄愤似的将抽屉弄得铿锵作响,收拾简单的行李。 她报警!她居然报警! 更可恶的是,僵尸脸侵占他的家,僵尸脸侵占他的拖鞋,僵尸脸可能还会……侵占他的女人!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头也不回,就踏出家门。 她好不容易抚着胸口,气息平静下来,他已经步出家门。 他要走? 收拾行李去哪? 心慌,"高以贤!"她追了出去,一路追下楼梯。 "蓝芹!你不能下楼!"不光是傅凌,屋内其余两外两名便衣警员也追了出来。 但是,她追到楼下,脚步收住了。 只见楼下,一辆吉普车门旁,倚着一位穿着简服,却明艳到四射的美女,正对着她撇开一抹微讽的笑意。 "阿贤,收拾好了?"美女一见到他,就把那抹笑容掩饰的很好,利落帅气的为他打开车门,然后,和她挥手,"蓝芹,阿贤借我几天哦!"仿佛那个语气,他们是去度蜜月。 但是,是吗? 他们的样子,好像是一起出远门。 他点头,上车,眼角却看见追下楼,一脸怔然的蓝芹。 "那我出发了!"吴佳玫发动吉普车。 "嗯。"他点头,胸口一口闷气,还在纠结着。 车子,起步。 他从后视镜上看到她淡淡忧惧的眼神。 "等等!停车!"忍不住,他出声。 吴佳玫踩住急刹车,用吃惊的表情,看着他。 他低眸,考虑了十秒。 终于,还是抑制不住,朝一直立在原地的女人,勾勾手指。 一直怔在原地的她,没有多加犹豫,马上走上前。 "我和佳玫去办点公事,尽量十天内回家!"他还是解释了。 爱情,禁不起误解。 "能答应我,我回来之前,不会再见到警察吗?"终究,他还是放下少爷脾气。 她怔了一下,点点头。 他捧起她的脸,轻轻啄了一下她的唇角,叹息。 "蓝芹,我能容忍一切,甚至可以容忍你的心里没有我,但是,我容忍不了背叛。" 他这样告诉她。 第四章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糙低见牛羊 这里,有47个民族,原始大糙原上,牧民们淳朴善良,逐水糙而居。 但是,也正是这份淳朴的背后,笼罩着很大片的阴云。 这里贫瘠,总是有不甘的一部分人,刀口舔血,想要成为最凶残的勇士。 他和吴佳政开车疾驰在糙原,一匹又一匹的马儿跃过他们的身旁。 "记得以前读书的时候,你很会骑马。"吴佳政看着窗外的马群,笑着说。 "嗯。"他很专心的在开车。 "有一次,我们两个人争夺赛马冠军,差点打起来。"她的唇角露出迷人的笑容,眼神陷入朦胧美好的回忆,"但是,临近最后一个项目时,你却退出了!我记得那时候你说懒得再比的时候,我还很生气,气你大男人主义看不起女人!后来,才知道,你是为了我。" "你很好胜,我不想和你争。"其实,以前,疼爱这个女生的心情,也是有的。 "你是怕我争输了,哭鼻子吧!"吴佳政大笑。 "嗯。"他点头,承认。 她是一个很好胜的女生,同时,也是一个很懂撒娇的女孩。 所以,当时,他真的曾经喜欢过她。 如果那时候没有发生后来的事情,他可能会和这个女孩一路走到现在。 车子,停在约好的地点。 那里,已经另外停着了五辆吉普车,他直冲向前,冲着领头的那辆车,用稍稍力度,故意碰撞一下对方的车头。 接头暗号收到,吴佳政跳了下来,一个英籍蓝眼棕发、长得很魁梧很率性的高大男子,马上打开车门步下吉普车。 吴佳政用英语和他攀谈起来,大致是告诉他,自己是代替父亲完成这次的任务。 "MnGao?"英籍男子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他微微一笑。 "yes。" 友好的握了一下手。 吴佳政替他们刚做完简短介绍,他就用流利的英文向对方把事件的经过简略介绍一下。 "所以,这次的任务你们也要亲自参与?"名叫约姆的英籍男子对雇主的这一要求,并不乐意,"你应该知道,我们经过很刻苦的专业训练,不希望任何人拖累我们的行程!我建议,你们那可以在旅店等候消息。"实话实说。 "你们第一次来乌鲁木齐,对大糙原并不熟悉。"他的态度沉定,向对方一一说明他们的优势,然后慎重保证,如果一旦有拖慢组织行程的事情发生,他们主动离队。 约姆沉思以后,点头答应,"可以!带上一个女人和当地人沟通上也有好处,但是你要保证她的体力够强。" 他唇角微微一扬,"放心,她不行的话,我们直接把她扔在巴音布鲁克糙原上。" "你心眼很坏!"吴佳政在身后假装不满抱怨,但是,谁都听得出来她的心情很愉快。 "先别这么开心,随时我们两个人会被赶出去!" 唇角淡淡笑着,他的神情也终于如释重负。 一路上,他和佳政都顾忌着,怕领队人不好相处。 这几天,因为是拍档的关系,他和吴佳政的关系有慢慢好转的迹象。 紧接着,他们和约姆的队员一一介绍认识。 他们一行总共有23人。 "我们必须计划一下行程、战略,好几个地点,一路上我们已经勘察过。" 很快,他和约姆达成共识。 一行人一同走入秘密基地,拿出地图,所以成员进行紧急会议。 …… 她和警队配合,附近一带都埋下了眼线,三四个警察更是日夜在她的屋内盯梢。 几乎,连指挥部都搬到了她家里。 但是,风平浪静。 三日之期已过,所有人,一无所获。 她给屋内三名辛苦的警员一一泡了一杯热茶。 "现在怎么办?"她担忧的问。 "附近的监视影带将嫌疑人的样貌拍摄的并不清晰。"傅凌将手上自己描绘的a4纸中的图案展示给蓝芹看,"这是我通过影带上模糊的五官,和目击证人的形容,大致画出来的。昨天我们已经在内部网发布图片,明天,我们会在全国出通缉令。" 她的心房一紧。 "那好好会不会有危险?"出通缉令,会不会惹怒对方? "这三日里,匪徒没有试图和你们联系,就是已经没有谈判的可能。"他说出目前的形势。 她的眼神,更忧惧了。 "蓝芹,高以贤有和你联系吗?"突然,傅凌这样问她。 她摇摇头,"我原来的手机泡水了,还没有时间去补号。" "他走之前,有没有告诉你,他要去哪?" 她再次摇头,"他说去办点公事。"当时吴佳政一直用看好戏的眼神看着她,她无法细问。 "机场提供的信息,他去乌鲁木齐了。"傅凌直接告诉她实情。 乌鲁木齐?他去那干吗? 和所有人一样,她无法不有联想。 "所以,我们怀疑他有这一方面的情报,你可以去个电话,探一下他的口风。"另一名警员cha嘴,建议。 傅凌深沉的目光,一直凝视着她。 "不用了。"带点涩然,她微笑,"他不会告诉我……事实上,他说过,让我不要管这件事情。"对她,他一向有点大男人主义。 其他两名警员闻言,遗憾的叹气。 只有傅凌一直看着她,"蓝芹,你觉得,你们适合吗?"突然,他问。 不让情敌上楼,不让他和她有任何接触,一旦有所联系,高以贤就高度敏感,会做一些幼稚的行为。 对这段感情,高以贤应该是很没有安全感,这是很显眼的事实。 可能高以贤觉得,她心里根本没有他,很轻易,她就会为别人动摇。 这,是事实吗? 她的表情,微淡,语气依然温温的,"这和案件无关,对不起,傅队长,我不想谈。" 嗯一声,傅凌没有追问下去。 有些事,有些人,一旦失了资格,连关心,连在意,也会成为尴尬。 "你睡一觉吧,这几日,我们把你打扰得精神也够紧绷了。"他沉声劝慰。 她黯然摇头,拒绝。 这三日,她在卧室,他和几名警员在一帘之隔的客厅打地铺。 和她父亲出事那几日,一摸一样,明明,她离得他很近很近,几乎触手可得。 但是,她疏离、客气、独立的神情,让他们的距离却仿佛千山万水。 她和他之间发生太多事情,于是她在他们之间隔了一道墙,墙里墙外的他们,连路人也不是。 "队长,有新的情报。"突然,有警员和他耳语几句。 他的眉心越蹙越紧。 "发生什么事了?"她的神情也随之紧绷起来。 沉思片刻,他选择道出实情,"高速公路消息,三日前因为一辆黑色超速抢拍到一组照片,照片中的驾驶员很像可疑人物,而且驾驶座后面,能隐约看到一名小男孩。" "能给我看一下照片吗?"她很紧张。 "嗯,"傅凌打开笔记本,接受照片,然后将照片的清晰度提到最高。 驾驶员的样貌还算清晰,和傅凌重组模拟的罪犯样貌图有七成相似度,但是相片中后座的影像很不清晰,只是隐约能看到一个矮小身影和一副黑框大眼睛。 "是好好!"虽然不能百分百肯定,但是,肯定度达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巴掌大的黑框眼镜,高以贤说过,自从日本漫画《江户川柯南》热播以后,好喜欢把自己打扮成小柯南。 "他们走的路线,是开往新疆!"和高以贤的行程不谋而合,"中途,他们应该会换车,所以我们锁定不了目标。" 你怎么办? "留下几名警员下来,二班制在这里不同的点卡位,其他人从这里撤退!"傅凌当机立断,下达命令。 所有人已经开始收拾仪器,准备紧急撤退。 "能告诉我,你们准备去哪吗?"她紧追不放。 "我们会抽出几名有经验的警员赴疆,和当地的警察合作。"傅凌简短说明,临走之前,他用很深的眼神,注视她,"蓝芹,保重!"下一次见面,不知道是何年何月。 …… 任何能让她安心的事,能帮的,他都想帮。 机场,傅凌主动带领四名当时赴过疆的警员,在候机室等候登机。 哪知道,前排的位置,也正襟危坐着一位与他们同样黑色制服的纤细男孩。 "同志!你哪个队的?"其中一名警员,按捺不住好奇,拍拍对方后背。 男孩回过头来,清秀的脸孔,礼貌的浅浅一笑。 "啊!夏雨!"四名警员,同时惊呼出声。 第五章 夏雨居然是个女人!而且,是和他们相处了三天的女屋主。 四名警员顿时,都无语。 当时见到那名女屋主时,大家都觉得很眼熟,还背地里讨论过、取笑过,会不会是夏雨走失的孪生姐姐。但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原本就存在样貌,五官极其相似之人,他们真的没有疑心什么。 最最重要的是,当时根本没有一个人会想到,在有着重重体验关口的警队里居然会混进一个女人!大家只觉得夏雨有点娘,暗地里取笑他小白脸一样清秀的样貌,鄙夷他体能不够强,根本没有人会联想到居然是个雌性动物! 四名警员都觉得颜面无光。 现在这位女屋主,正在和队长争执。 "蓝芹,不行!"傅凌整张脸都沉了下来。 "姨夫已经同意,我负责后勤协调工作,只有这套制服,没有配枪。"他依然温温微笑,但是,态度很固执。 蓝芹平时性子温和,但是她决定了什么事请,就会变得很固执。 对人对事,都一样。 这就是争执后不变的结果。 飞机上,他侧过脸,一直久久凝视着正闭目养神的她。 那头好不容易留长的头发,她居然能说剪就剪。 虽然,这次,她短得并没有上一次那么狠。 只是,他的胸口,被一股浓烈的郁结纠结着。 一年半前,她赴疆,是为了他,一年半后,她是为了另一个人。 人生,难道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她喜欢高以贤? 是因为依赖,是因为习惯,还是高以贤真的住进了她的心里? 心,五味陈杂。 他不想往那个方向想,至少,高以贤不安着,证明,他们之间并不像表面那么亲密无间。 他闭上眼睛,有些许的苦涩。 这些,对他还有意义吗?难道,真的想找回她? 不!至少,九个月内,他没有任何行动起来的资格。 他的手,他的脚,他的心,都被那段欺骗式的婚姻,困着囚禁着,丝毫无法动弹。 这一切,都拜高以贤所赐。 一走出乌鲁木齐国际机场,四月的天气,这里依然满地未化的积雪。 冷风吹过,她打了一个哆嗦。 刚从已经二十几摄氏度的南方飞到这里,气温悬殊太大,她一下子还无法适应。 来之前,因为太着急,她根本没有时间去整理出冬装。 听说,这里前几天刚下过一场小雪。 肩头一暖,她的薄羊毛衫外,多了一件厚夹克。 来不及开口拒绝,那道严肃的身影,已经步向前来接机的当地警员。 拢了珑外套。 心情,有些许的复杂。 他们一行人坐入警队派来接待的面包车上,一路,傅凌都在很认真的和当地警员讨论着这起案件的发展。 随着讨论,空气里有着薄薄的雾气。 她坐在一旁,看着只着一件薄羊毛衫的他,不知道应该有什么样的心情。 以前,如果他对她稍稍释放出一点暖意,她的心就会很温暖。 但是,现在,不同了。 她只觉得,负担。 有一早就在物换星移中,潜移默化,悄悄改变。 这种它的悄悄变化,每一个人,都无法掌控。 她将,尽量不让这种负担感席卷。 一路上,颠簸着,经过那苍凉的雪山大漠,连绵不断的重重雪山,寸糙不生的荒凉大山与一望无际的戈壁浅滩。 她靠在车窗边。 凝视着这一幕又一幕。 脑海里,只被一个人占据。 叶六瓣,花九房,何亭亭而独芳。 蓝芹,三到五年雪莲花才开一次花,能不能看到它,得靠我们和这番土地的缘分。天山雪莲代表极致的纯净……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太专注,所以,她用认真研究来避免尴尬。 现在,他在哪里? 高以贤会不会同样开着车,同样经过同一条路,到达他要去的方向? 一年半的时间,原本可以改变她的整个世界。 一年半前,这片土地上,虎子的生命还鲜活着,而她的爱情还在苦苦煎熬着,他只是一名旁观者。 一年半后,同样的土地上,虎子的灿烂笑脸只能永恒在记忆里,而她,满心担忧、满心牵挂的人,变成了他。 人生,如戏。 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会再来。 回去以后,如果他会重提结婚的建议,她会马上点头。 就算,他的理由依然是,她是能让人安心的女生,宜家宜室。 他的性格不安定,他有时候喜欢像个"国王"一样雄赳赳的"指点江山",人前温和完美,其实人后他很傲人很爱耍脾气,占有欲更是大得吓死人,和他在一起,他是永远控制全局的人呢,而她永远只是一个叫屈的配合者。 但是,这些,都没有关系,只要他不会对她隐瞒情绪,喜怒哀乐都让她看的清清楚楚,她愿意配合他的所有,宠爱他,宽容他。 谁让他……能激起女生的母性光辉。 从收下他的房子,从扔掉避孕药以后,她就知道了,自己想和这个男人重建一个家。 她可以接受,这个家里有着流着彼此血缘的小孩。 …… 两个半小时后,他们一行人到达了吐鲁番。 根据他们提供的资料,乌鲁木齐那边警局已经核实过档案,第一嫌犯确认为是吐鲁番人,是几起重大伤人案的重犯,吐鲁番公安局会配合。支援他们的调查工作。 "现在天色已晚,你们也累了,养足精神,明天我们再开展工作吧。" 不容他们拒绝,车子已经停在了当地的陆军接待所。 "三个标间,你们二个人一个房间。"当地的警员将三把钥匙分配给他们,"今天晚上咳咳休息,好好睡一觉,明天开始,可能下一站就是带着帐篷住在大糙原里了!" 警员的话音还没落,他手上的两把钥匙,已经被拎走。 "嗯,队长,夏、夏雨就交给你了,反正你们一起也住过一个寝室。"四名警员都很尴尬,态度坚决,绝不和女人同住一个房间。 她的手里接过当地警员随手扔过来的钥匙,平静低眸。对任何安排都没有异议。 反倒是他,未免尴尬,开口问了一句: "能在开一个房间吗?我不习惯和别人共用一个房间。" 当地警员闻言,语重心长的拍拍傅凌的肩膀: "傅队长,我们的预算很艰难,请您将就一点。"语气客气,但是实则有点隐藏的不满。 "没关系,多出的房间我不会报公帐。" "去大糙原的话,帐篷分配也是两个人一个。"警员不买帐,"傅队长,不要让大家为难。" 大家来这里是为了破案,不是为了享受。 "我没关系。"她出言,打破有些许僵化的气氛。 她来的目的,是为了第一时间确认那个小男孩和高以贤的平安,不是为了拖延大家的脚步,给众人制造不便。 即使她都愿意了,傅凌于是不再坚持。 标房里,一人一c黄。 他洗完澡出来,见和衣而眠的她,睁着双眼,依然心事重重。 "想什么?"沉声,忍不住问。 在想,高誉好是否还安好? 在想,高以贤在哪里?他是不是和吴佳政在一起,他会不会和吴佳政住在一顶帐篷里?吴佳政不会乘机勾引他吧? "没有。"阖上眼睛,她的神情很淡。 她不想谈,不愿谈。 很累。 空气里,空寂了好几分钟。 "蓝芹,你是不是很恨我?"突然,他问出了很早之前,就想问的问题。 那么冷淡,是不是因为仇恨? 不是没有感觉,她父亲过世以后,她对他更加冷淡了。 她在他们之间,不想再有所牵扯,仿佛隔了一重厚厚的心墙,任何人也无法敲出裂痕。 恨? 她睁开眼睛,唇角淡淡一牵。 "我去恨什么?我们蓝家欠你一条人命,现在,你也欠了我们蓝家一条人命,曾经,你仇恨着我的父亲,也仇恨着我,现在,我再去以同样的心去仇恨你?"她摇摇头,"周而复始,活在仇恨里,纠结着的人生,太累。" 他静默,用一种深沉、复杂的目光,一直看着一脸平静的她。 "其实,除夕那一夜,我想告诉你的就是,傅凌,我不恨你了,不怪你了。" 知道父亲的检举人是他的那一刻,她真的恨过他。 很恨很恨。 恨他为什么可以如此处心积虑,恨他为什么可以那么无情。 他可以伤她,可以不去回报她的所以付出,但是,他不能这样对待她的亲人。 但是,那些浓烈的情绪,全因高以贤的出现,而冲淡。知道他是秘书叔叔的儿子那一刻,所以的恨,都释怀了。 不恨了,不怪了。 她放过他,放过自己。 她说,傅凌,我不恨你了,不怪你了。 胸口,有一阵激潮,让原本一直平静无波的心海,涌起排山倒海。 "其实,我小时候见过你,"她淡淡的笑。 那时候,她坐在车上,趴在后车窗上,远远的看着秘书叔叔的葬礼上,一位少年扶着他母亲苍凉的背影,她一直流着眼泪。 而多年后,她先爱上的,是他孤单的背影。 可能,他们的相遇,是一种命定的偿还。 秘书叔叔在生的时候,一直提到,希望有缘他们能成为伙伴,但是,一次又一次,他们在时空的缘分里错开。 于是,多年以后,老天安排他们再次相遇。 只是。 "曾经,我真的爱过你,那种记忆,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但那已经是过去式,没有现在也没有未来,和我们的仇恨一样,都过去了,没有现在也没有未来。" 第六章 巴音布鲁克糙原位于新疆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和静县西北天山中断南麓,总面积二万三千多平方公里。 这里,青糙过膝、满目的绿荫。当地的牧民,他们的生活都在马背上,一路上,他们时常可以看到牧民们,挥动着马鞭,驱赶着羊群,或者也有勇士们挥动套马圈,来回追逐着难以驯服的烈马。 这里的生活,和城市里很不同,他们,有着最简单的幸福。 和当地警员他们一行人,坐在蒙古包内饮一碗沁人心脾的奶茶,随便填饱肚子,决定下站的行程也顺口探探情况。 "大叔,这个人见过吗?"当地的警员拿出嫌疑人的照片。 "警察大人,我们不止一次说够,真的没有见过!"大叔将食物一一端上,看似热情的脸上,有很强的戒备心。 一样的答案。 当地的警员对他们露出无可奈何的笑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排斥,还是不想惹麻烦,或者纯粹是对外族人的戒心,一路上,所有人异口同声都说没有见过照片里的男人。 和当地警员一起,他们只好一路沿着过去侦查过的路径,一路再次追寻。 但是,大家都知道,希望渺茫。 他们需要的是时间,但是,最缺乏的,也是时间。 她没有任何胃口,走出大帐篷,如毯的绿糙上,有一位穿着藏服的少女,对着空阔的蓝天,放开辽扬的喉咙,唱着当地一首绝美的歌谣。 抱着试一下的心情,她取出自己的皮甲,拿出一张照片。 "打扰一下,请问,您见过这个男人吗?" 这一次,她拿的照片,是她和高以贤在海滨沙滩的合影。 照片里,高以贤一只手扣着她的腰际,另一只手正将一顶糙帽往她头上扣,坏心眼的破坏者她温婉的笑容。 任何人,都看的出来,他们是一对情侣。 少女看了一眼照片,又惊讶的看看她。 "你不是警察?"少女很仔细很仔细的将她从头到尾观察个很彻底,"你穿女装比较漂亮。"下结论。 这一次,她没有束胸也没有刻意将声音压得很低。 "我不是警察,我来寻人的。"她微微笑着,实话实说。 少女稍稍放下一些戒心。 "警察一直在找的那群人,但是我们是平民百姓,招惹不起!"原本就活泼的少女,话说个不停,"那些人走私贩运毒品、武器弹药和绑架、敲诈、勒索、抢劫无所不能,他们甚至连警察也杀,这几年死在他们手上的警察少说也有二三十人!" 牧民们平静的生活不想被任何人打扰,所以,他们不沾惹是非。 她听得有点起毛,但是浅浅的微笑维持不变,"我不找那些人,我只找他。"直觉告诉她,高以贤的动作比他们快一步。 少女安下心来,"三天前,他来过这里,他的身边还有一个长得很彪悍的外国人呢!" 她稍稍惊讶。 "他是你的爱人?"少女好奇的进一步追问。 "嗯。"她点头,承认。 "可是,他和另一个女孩在一起!他们的关系好像并不一般!"少女冲口而出,语气里有点同情。 当地人,他们把爱情看的很神圣,朝秦暮楚,是不被允许的。 她微微一怔。 他们真的在一起! 一路上,她思忖过无数次他们在一起的可能性,但是,猜想只是猜想,与亲口被证实不同。 他让她不要去cha手这件事,却接受了吴佳政同行。 她不想猜疑太多,但是,这个证实,确实会打击到她。 "你别难过了!他们在这里住了一宿,但是他和那个蓝眼睛的外国人住一个帐篷!"那个男人长得太帅气,他一来到这里,族里的很多姑娘都偷偷注意他,也包括她,所以,她有留意到那个女孩对他很亲密,但那个男人一直保持距离。 "后来呢,能告诉我,他们去哪里了吗?" 少女环顾一下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后,神神秘秘的说,"听说,他们手头有很多军火,他们是来做买卖的……" 她一惊。 军火? 他怎么会有军火?!而且居然不怕死的大张旗鼓?! 这根本不像他的做事风格。 ---------------------------------------------- 蓝芹。我请对人了。 他们每一个人都有猎犬一样的鼻子,他们对环境的少许变化就很敏感,他们喜欢战争,战争是他们生命力的一切。 这九天里,他们走过了九曲十八弯。 然后,每一道转弯的时候,风景,都美不胜收。 每一步,离好好都越来越远,离危险也步步逼近。 蓝芹我,我很想你。 如果不是来这里战争的,我真的很想很想带上你。 或者,回去以后,我们结婚吧。 如果看到这封信,你点头说好的话,第三格抽屉最底下,下面有一枚钻戒,你可以带上。 度蜜月的时候,如果你要的话,我们可以再次到这里。 当然如果摇头的话,下个月记得多让让我,我的更年期发作,脾气会很大。 …… 蓝芹,这里22个男人,每一个都为了活下去有着全力以赴的勇气。 包括我。 …… 他身上背着很重的装备,将手里的信,慎重的托付给当地的一个小女孩。 "你很老土耶,还用这样的方式。"背着轻便装备的吴佳政,靠在车门旁,笑话他。 "没办法。"他淡然,"我联系不上她。" 他打过手机给她,可以依然是无法联系的状态。 他想过发Email给她报平安,可惜,不是没有时间,就是没有网络。 所以,他改用最传统的方法。 虽然,她收到那些信的时候,他应该早就回家。 但是,他想着,万一发生了什么事,他想留下一点什么给她。 虽然,这样的想法,很自私。 "你好像一封信也没写过给我。"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嫉妒。 一天一封,真的让人超不慡。 他淡淡一笑,重新关上车门。 越野吉普车,继续前进着。 "写给妻子还是孩子?"连粗汉约姆,也一边开着车,一边调侃着询问。 "我们还没结婚,不过以后会有小孩的。"他淡淡一笑,并不介意和战友分享"家事"。 这几日,大家的神经一直很紧绷,适当的聊天,能改善大家的心情。 "你很喜欢她,看的出来!"约姆耸耸肩膀,"不过别对女人太认真!我的老婆就是我当兵的时候和一个有点钱的男人跑掉的!所以,我对自己说过,有一天我一定要赚的钱比那个男人要多太多!"约姆第一次提起他老婆。 但是,他并不意外,每一个雇佣兵的背后,都有一段自己的故事。 每段故事,都写着怎样走向与魔鬼为伴的人生。 "对啊,阿闲,你这一走一点消息都没有,小心蓝芹跟别人跑掉哦!"连吴佳政也吓唬他,"而且,你跟她说十天内回家,看来这一次肯定要不守信用了!你回去以后,可能和约姆一样人去楼空了!" "不会,她不是那种人。"语气依然淡淡的,将所以心事都锁在心房。 这个话题,结束。 车窗外,天气突然黑压压的,让人顿生很多郁结。 "啪"的一声爆胎声。 "SHIT!"约姆跳下车,爆粗口,去换轮胎。 这九日里,他们用了很多办法,但是始终不能找到苍鹰帮巢穴的位置,对方藏身地点的隐秘性可以媲美本。拉登! "高以贤,你觉得那个方法真的可行?已经三天了,对方一点动静也没有!"所有人都只有擦枪的活,没有开枪的份! 他点点头。 "我们要接触苍鹰帮,他们有一个地下军火生产作坊,他们自制手榴弹,喜欢参与暴力活动,去年9月,他们的地下军火作坊被当局查封,当时他们其中一位领导人曾经被捕,但后来又顺利逃脱!他们的势力在新疆相当于一个地下王国,去年与政府一役,他们本部的位置更加隐秘!如果我们想靠那么短的时间,想找到他们的巢穴,难如登天!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真正实力,连政府也不例外!所以,我们不能和他们强干,救出人质以后,我们马上撤退。" "其实,如果他们真的来了,我还真有点害怕。"吴佳政干笑了一下,正想往背包里取水。 突然,她的动作僵住了。 前面,后面,左面,右面,山头上,不同的各个角落里,一个又一个有点卷,不同发色的一顶又一顶"多帕"的小花帽,探了出来,他们的手里都拿着黑洞洞的手枪。 "他们来了!"高以贤的脊椎挺直,和约姆的背紧靠在了一起。 "David,目标已经出现!大家就地停靠,等待进一步命令!"约姆用微型对讲机与手下对话。 所有人,瞬间都处于高度戒备状态。 不同位置,不同方向,持着冲锋枪的勇士们,朝他们步步逼进,形成一个黑压压的圆圈。 "别伤害我们。"高以贤首先举高手,投降。 第七章 他们三个人,双手全部被胶带纸捆绑住,眼睛蒙住黑布,被一群族人一路粗鲁的推挤着。 再次重见光明的时候,他们已经在某一个不清楚方位的山洞。 站在最上方的是一位穿着长袍,右衽斜领,穿着黑色皮靴,满脸胡渣的中年男人。 "头,人带来了!"帮派里的所以族人都对他很恭敬。 显然,这个人在帮派里的地位,相当高。 对方轻一点一下头,悠闲的在一方竹席上落座。 "跪下!" 一声厉喝,他们三个人的膝盖都被枪支的支身重重打中,吴佳政痛吟一声,被打得重重扑在泥土地上,明艳的脸上,沾上黄土,一脸的狼狈。 而他和约姆,也被击中,重重跪落在地上,只是,他们下跪的姿势丝毫无卑躬屈膝,反而,他的腰背挺得笔直,神情自若,堂堂正正。 他们二人的从容,令上座的中年男子微微激赏。 "知道我们为什么请你了来吗?"中年男子的棕色眼瞳微眯着,慢条斯理的问着。 "刚开始的时候不知道,不过,现在?!我想我们知道了!"高以贤从容不迫,"我们手上有你们比较感兴趣的东西。" "聪明!"中年男人有一搭没一搭的拍着掌,阴晦的目光,看不出他的情绪。 一整箱的武器,被搬了进来。 一把又一把步枪,已经在他们身后摆出骇人的阵容。 吴佳政扑在地上,疼得怕不起来,她急喘着气息,焦虑、恐惧,一一不满眸间。 但是,显然,二个男人比她镇定太多。 中年男人在观察被收缴的整箱武器以后,单手托起一个重达15公斤的武器,深眸好奇一眯,举到他们面前: "这个,是什么?" "Stingen!"约姆用英语回答。 中年男子将目光转移到他身上,显然,需要他翻译: "它是'毒刺'!是世界上最先进的短程防空导弹系统!"他沉声回答。 "用在哪?"显然,中年男子对这个从未见过的新型武器很感兴趣。 "它可以肩扛,也可以装载在陆军战车上,或者OH-58D型号的直升飞机上。" 中年男子蹙眉,还是不太明白它的作用。 "阿富汗抵抗战争中,仅用340枚'毒刺'导弹就击落了169架前苏联的战机。"他用最简短的话,说出它的威吓作用。 果然,中年男子的眼睛一亮。 战争!那是他们从来没有放弃过的梦想! "那这个呢?"他捡起其中一样。 "贝内利M4超级90散弹枪。"他回答。 "那个?" "M82A1式12.7毫米反器材步枪。"他一一作答。 "这个我听说过,海湾战争中靠它一举成名。"中年男子的神情,已经不是用感兴趣,可以形容。 他和约姆微微对视,知道已经朝成功迈进一步。 "你好还有多少武器?为什么会到中国?"但是,中年男子也不轻易被放低戒备。 "我们还有三箱的武器,到中国的目的就是为了淘金,为了找寻适合的买家!"这次,换约姆用生硬的中文回答。 "我本想抢到武器以后,杀了你们……"中年男子摸摸自己的下巴,改变主意,"你们如果为我们长期提供武器的话,价格上怎么谈?" "慢慢谈!"高以贤微微一笑。 他知道,对方已经成功掉入圈套。 三个人手上的胶带纸全部被剪开。 "请!"中年男子指着上座的位置,豪迈的邀约。 …… 高以贤和约姆神清气慡的小块小块吃着馍馍,吴佳政对着镜子拼命整理自己,只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拿了一条毛巾递给她,她急忙接过,不停擦着自己明艳的脸颊,直到不留下任何污秽为止,她才露出笑容。 那位少年偷偷多看了她好几眼。 "敬!"中年男子敬他们羊头。 割下一块羊腮ròu,放在自己碗中。少年走到吴佳政面前时,只见她与高以贤相同的动作,再割了一只羊耳朵,双手敬给少年,并摸摸自己的脸,露出灿烂、阳光的笑脸给予祝福。 "你好乖"等的赞美意思,用来哄小孩。 收缴了上百支手枪以后,我们元气大伤,很需要大量的武器!能在这里建立一个政教合一的'东突厥斯坦伊斯兰国'一直是我们所有族人和领导人不懈的梦想。" 一系列恐怖案件,高以贤在乌鲁木齐的那一月多间都有所接触,他们的梦想建立在无辜百姓的杀戮上。 '东突厥斯坦伊斯兰国',我们希望能谈到合理的价格,我们愿意尽所有力量,帮着你们和帮助我们自己实现彼此的梦想。"他很会说漂亮话。 看得出来,相当喜欢他们。 "你们先在这住上几夜,我们会联系上最高领导人和你们洽谈。"中年男人提出要求。 高以贤哈哈大笑,"行是行,但是我们难得来新疆一趟,还想到处转转看看,不如这样,你们领导人一旦联络上,我们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如何?!" 中年男人眯眼,觉得并不安全和妥当。 "这样吧,这些武器先留在你们这,反正我们是纯粹游玩,带着他们也是累赘。"他很快用轻松的语气攻破了对方的心防。 "那也行!"中年男子终于露出笑容,举杯。 酒到酣处,其乐融融时,他一脸的只是随口提提: "不知道,你们的炸药技术如何?" "说起这个就烦,我们的地下军火产生作坊好不容易制作了一批手榴弹,没想到一个不留神,全部被当局查封了。"几杯酒下毒,对方不再死蚌着嘴巴不放。 他故作惊讶,"手榴弹对你们目前来说,可能比枪支更有需要,没有他们,在紧急情况下,你们怎么保护那些武器?!" "放心,我们已经重开地下工厂。"中年男子挥挥手,不觉得这方面有什么困难。 他和约姆打了一个眼神,"我们能参观一下吗?" 中年男子一怔,显然没有想到对方会有此提议,随即马上警觉,"为什么?" "我们想看一下,我们这方面的技术的成熟度有多少。"吴佳政笑着解释,"老实说,我们最喜欢武器、火药,有这些的地方,我们就心痒难耐,不看一下不摸一下,比生病了还难受。"说法无懈可击。 但是,对方脸上的戒备却强烈了。 "下次吧,下次合作市,一定满足你们!"对方打马虎眼,敷衍了事。 "可是……"吴佳政还想说什么,却被高以贤拍拍她的手,看似安抚的样子,她只能露出失望到极点的笑容。 这个话题,后来,谁也没有再提。 天色渐晚,他们一行人提出辞行,这一次中年男子倒是没拦他们,毕竟所以武器都安安全全的压在哪里。 十三四岁的少年,根据父亲的意思,一路相送他们。 "别难过了,下次有机会的!"高以贤一路安慰吴佳政。 "不行!不行!没看到那些炸药,我真的被虫子咬得一样难受!"吴佳政抚着胸口,用力喘气。 少年一直看着她T恤衫上起伏不定的性感线条,移不开视线。 吴佳政的眼睛一转,大大方方的挽住少年的手,"弟弟,可不可以带姐姐去看看?"笑得相当迷人。 手刃间碰到的柔软,让少年有点失措,"不、不、不行!" "不行?"她失望的放开少年,"本想参观完,为了感激,约你今晚一起夜游呢!" 少年咽研喉咙,柔软令他不自在,但是,一旦离开又让血气方刚的他,对夜游两字更感兴趣。 这一切,他都看在眼里,笑容不变,"玫瑰,别闹了,我们走吧!"说着,就要环过她的肩膀带他走。 "等等!"少年出言制止。 …… 事态的发展,比预期的要顺利。 为了慎重起见,他们的眼睛再次被蒙住黑布,少年开着车,颠簸了半个小时的路程,终于到达了一处偏僻的废弃工厂。 他们的耳朵听到,铁门发出的"哧、哧"极其刺耳的声响,好像一个地下王国,在他们面前慢慢发出开启的声音。 眼前,再次一亮。 他们终于再次被解下眼罩。 "到了!"少年有点不好意思,"对不起,我不能违背父亲的意思让你们知道工厂具体的位置。" "没关系,我们明白你的难处。"高以贤理解的笑笑。 "我带你们进去。"少年急忙帮忙解着吴佳政的安全带,手指更是无意间"一不小心"碰了一下她的胸部。 少年的脸又涨红了,他的坐姿让长袍下身体的变化,很明显很明显。 "谢谢!"明明已经看出来,吴佳政倒也一点也不介意,反而亲亲热热的挽住少年的手。 少年腼腆的笑着,带他们下车。 走过一段山路,很快,他们看到眼前的一切。 五六个守卫提着枪,来回巡逻,守在一个看似大型仓库摸样的门口,气氛极其森严。 "里面请!"少年和守卫招呼了一下,看的出来,少年应该常常来,与他们之间很熟稔。 他们一踏进另一道铁门的后面,就觉得空气中北一股浓烈的炸药味笼罩。 "这是生产线,哪里是实验室。"少年一一替他们介绍。 吴佳政发出愉快的欢呼声,奔向生产线,少年赶紧紧跟在其后。 而他,装出比较感兴趣的样子,往实验室走去。 那里,有一群穿着白袍看起来像研究员的男男女女们,来回穿梭,忙碌着。 其中,有一道小小的身影,坐在里面,一脸严肃的认真研究着什么。 他的心房,一阵激颤。 或者!还活着!太好了! "啊,这么小的研究员也有啊!"他吃惊,刻意发出的声音,成功引起来那道小小早熟身影的注意力。 "这个小孩是人质,会做一些新型研究,还有点利用价值,所以先留了下来。"守卫回答他。 一路上,他和约姆已经细细查看过,工人们看起来比较淳朴,应该只是平民百姓而已,但是持枪来回巡逻的守卫就高达三四十人,看的出来,他们都经过专业的训练。 只见,那张小小瘦瘦的脸孔,托着那副超大型的黑框眼镜,听到熟悉的声音,抬起眸,然后惊喜、激动,在他年幼的眸里一闪而过。 他正想跳下凳子,奔向哥哥,却被高以贤犀利的眼神,制止。 聪明的马上明白过来,好好不动声色,低下头,继续手头的研究。 "好小!比我们在英国的工坊小多了!好失望,一点也没兴趣!"他听到吴佳政朝少女抱怨的声音。 少年不知道说了什么,随即传来吴佳政微带撒娇的声音,"当然!我们晚上当然要去玩!不过,去哪?" 他淡淡转开身子,撞上约姆深沉的笑容。 知道小家伙安好,就够了。 第八章 夜深,人静。 朦胧的月光照射下,糙原上静悄悄。 只是,如果仔细看,一个黑点,二个黑点,三个黑点……前前后后有22个黑点,悄无声息地接近目标位置。 卫星定位系统启动,早就帮他们定位到具体位置。 "全体注意,二分钟后,第一次攻击。"领头的棕发碧眼男人发出指令。 对方守卫森严,突其不备、大举进攻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所有骁勇善战的军人们,都隐隐兴奋着,他们喜欢碟血搏命的生活,更喜欢完成任务后的荣誉感。 "通讯中,一点55分,前方位置,第一轮进攻!"约姆指挥着。 五名士兵,悄悄前进,五名正巡逻着的守卫,全部被扭断脖子一一干倒。 "内有三十六名守卫,攻击时间五分钟,小心炸药!尽量不要伤及无辜,开始行动!"约姆手一挥,"进攻!" 另外十五名士兵,带着冲锋枪,肆意冲入敌营。 顿时,整间废弃工厂弹声如雷,火光四射。 男男女女们无辜的百姓们,都尖叫着,拥挤着,与持枪进入的士兵比肩而过,疯狂地冲了出来。 有一道瘦小的身影裹着薄薄的被子,从实验室的桌子底下钻出来,看清楚一切以后,小家伙犹豫、分析了一下,又重新钻回了桌子底下。 "砰""砰""砰"敌方先开的枪,有百姓倒了下来,"砰""砰""砰"士兵们回枪,他们的眸底隐闪着野兽见到血液一样兴奋的光芒。 枪林弹雨中,高以贤以迅速的姿势,奔到那名工人的身边: 幸好,这名工人只是被击中肩膀而已。 约姆领头,以强大的火力轰扫对方,对方的火力不够,所有人守卫只有拼命喘气,躲起来打一枪是一枪。 敌方很快就知道他们的领袖人物,只见,一洞阴森森的枪小心翼翼地描准约姆。 "砰"一声枪响。 对方脑浆四溢。 枪法又准又快。 约姆回头,对他翘起大拇指。 点头,他以勇猛的姿态,再次冲锋向前。 五人一组士兵护卫他,他持枪冲入实验室。 "我在这里!"小小身影再次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 他大手一捞,捞起好好,冲出门外。 人质获救,所有人紧急撤离。 敌方根本不敌,就在所有人都快离开门口时,着急、愚蠢地扔向一个炸弹: "轰"得一声,整间废弃工厂都爆炸了。 火光冲入暗色的云霄,天空一片绚丽的亮彩。 那一声爆炸声,传得很远很远。 正同个帐篷夜宿在糙原里的她和傅凌,都被惊醒,掀起各自的被褥,都以最快的速度奔出帐篷。 "队长,不对劲!"警员们都冲了过来。 目视遥望天空的那片"彩云",大家隐约地大致都明白发生了什么情况。 这样的声音,这样的颜色,根本不可能只是普通的煤气爆炸案。 "目标方向东面!我们整装朝大约十公里的位置马上出发。"他当机立断,不错过时机。 "收到!"所有警员包括她,马上收到命令,各自收拾装备。 他与总部紧急联系,"请求紧急支援!请求人员紧急支援!" "队长,我收拾好了!"她提着整装,已经冲到他面前。 其他所有队员,背着装备,也已经在待命。 "出发!"一声号令,所有人都爬上车。 "蓝芹,夜凉,穿上!你也坐副驾驶座!"将自己的外套扔给她,傅凌已经跨上车,"待会儿,我们会开得很快!" "明白!"她点头,马上将自己转到副驾驶座上,没有犹豫,马上穿上他的外套,一板一眼快速动作,警备、配合到根本不敢有一点磨蹭拖慢大家的行程。 起初,他们一路不断找寻着通缉犯的踪迹,毫无所获,后来,他们换了一种方式,开始查找高以贤的消息,这个方法虽然冒险,但是确实简单很多。 而且,按照今日的紧急状况,他们应该没有找错方向。 "蓝芹,待会儿我们冲进去行动,你守在车里!" "嗯!"虽然很想进去一起看看情况,但是,她明白现在不是能逞强的时候。 可能快要见到他了!心情,激动、紧张到有点无法平复。 司机用力踩着油门,汽车用极快的速度奔驰着。 与一辆越野车在夜茫茫的公路,擦身而过。 他们赶到现场,是一个看似废弃的工厂,外面黑压压的聚集着一些族人。 "傍晚的时候有批外来人员过来看炸药,一定是他们干的!" "这一爆炸,一些抓过来的黑工都跑了!" 很多工人都是一些无辜的村民,被抓过来不断地日夜工作。 族人们见到警察都马上噤声不语,有一部分人,在悄悄撤退。 "所有人都抓回去!"他下达命令。 现在这个时候还在爆炸现场的,必定都是参与这间军火工厂或知情的村民。 果然,人群里,有一部分人已经掏出手枪。 "妈的!什么军火商,根本是条子扮的!"已经有人将之前的被袭与警察牵上关系。 没办法,警察来得太及时,无法让人不有这样的联想。 "砰"、"砰"、"砰"。 一场激烈的枪战再起。 …… "停车!"他喊。 约姆紧急煞车 "我要在这里下车!"高以贤收拾简单物品,摸摸弟弟早熟的脸孔,狠下心,将他抱到佳玫的怀里,就准备跨下车,"我弟弟交给你,麻烦你送他回家。" 不光是车上的弟弟,就连被临危受任的吴佳玫也露出的迷茫的神情。 没有一个人懂他此刻的想法和意图。 "不行!太危险!不要和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约姆抓住他的手腕,不让他走。 意外的爆炸后,那群人,一定会追杀过来。 现在当务之急,他们就是抓紧时间快速逃亡。 按照原计划,所有人,分成了三队,向不同的道路逃亡,在特定的地点再集合一起离开新疆,现在,高以贤想做什么? "约姆,谢谢你们,任务之前,我已经将尾款汇入你的账户了!"他慎重道谢。 "等等,高以贤,刚才你是不是看到什么?"眯起精湛,约姆察觉到不对,问他。 短短的十日,足够男人与男人之间建立浓厚的友谊。 刚才,一队警车飙过的时候,他正一边开车,一边转过脸开玩笑着说,真是天助他们,但是当时高以贤的神情没有半分愉悦,反而,很凝重。 "我看到我女朋友在警车上。"一个擦身而过,他看到了她。 警车上的她,和僵尸脸两人肩并着肩,挨得很近很近。 他不明白,她怎么会在这? "这就是你必须下车的理由?"那个女人,很重要?甚至比自身的安危更重要? "是!"他点头。 得到这个答案,约姆松开他的手腕,不再坚持。 "这里已经是小镇,你应该能找到车,自己保重!"简短利落的告别。 "嗯,再见!"他挥手。 吴佳玫犹豫、挣扎,明明已经打开车门,最后还是选择不下车。 现在下车太危险,如果警队没有围剿那一群人的话,被对方的火力追上,等于是和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她很喜欢高以贤,但是,生命对她更珍贵。 重新坐回车内的她,紧环着他的弟弟,脾气很冲: "高以贤,你越是在意一个女人,到头来会被她伤得越深!"因为不服气,此话,失了风度。 只是泄愤的一句话,却象一枚钢针,牢牢扎进了他的心房。 蓝芹为什么会到这里?她为什么会来?为什么会和僵尸脸在一起? 无数个疑问,死死地盘旋在他脑海,紧抓他的情绪不放。 就连弟弟也以小老头一样的眼神看他,"闲闲,你28岁了,应该成熟一点。"现在的情况,是谁都不会选择下车。 但是,他摇头,谁也无法更改他的决定。 "高以贤你变装一下,会安全一点!"约姆一边发动车,一边提醒他。 "嗯。"他也正有这个打算。 车子发动,才刚开几步,又倒退回来: "我很欣赏你的胆识,还有你的枪法,如果以后有机会,你愿意、有需要的话,可以加入我们的队伍!大家随时欢迎你!"约姆笑着说。 第九章 满脸粘满假胡须,灰色的眼瞳,穿着一件非常土气的横条纹T恤,头上戴着一顶用毛巾绞成的山羊帽,下身黑色布裤、黑色布鞋,整个人灰头灰脑,看起来就象那种兜里几毛钱也掏不出来的游民。 镜子里变装后的他,几乎自己都认不出来。 他变装的很彻底,因为,他必须平平安安地回到她身边。 他要找到她,更要问清楚,她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他说过,让她不要管这件事情。 然后,她先是报警,再接着,连人也跟到新疆。 她在紧张他吗? 唉,该让他说什么好?他无法对她生气。 只想着,快点和她会合,然后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一路上,他探听到消息,附近的人几乎都知道了昨晚发生的爆炸案。 每一种说法,都与警察有关。 所有人都认为是警察假扮成军火商摧毁了地下军火生产作坊,这件事,波及面太广,警察一旦澄清,只会惹来恐慌。 所以,只能开只眼闭只眼,任这种说法流传出去。 听说因窝点被扫荡,那些人自顾不暇,所以,到目前为止,只要能掩饰住真实容貌,他的处境还算安全。 藏在警局门口对面的小巷里,他等了又等,等她出现。 夜色已黑,警局办公厅的灯光终于暗下来。 终于,一道纤细的身影步出警局,朝着空气,深深吐出一口气。 他看着帽檐下,一头短发的她,苦笑。 这女人还真敢。 一次女扮男装不过瘾,居然还来一次。 她难道都不知道,他多喜欢她的长发,每每亲密以后,他喜欢手指一圈一圈纠缠着她的长发。 她居然敢说剪就剪。 而且,这次不太专业,居然没裹胸,起码,他的厉眸能一眼看穿她有点起伏的胸部。 贴满胡须的唇角,微微一扬,他正想迈前。 一道肃严的身影,比他早了一步。 "蓝芹,明天我们就可以回A城了。"她的身影还是那么薄弱,傅凌再次脱下自己的衣服,披在她的肩膀上。 "谢谢。"她拢了拢外套,道谢。 这一周里,他们每夜都宿在糙原,糙原的夜晚气温太低,如果没有他的外套,她可能会挨出病来。 "真的能确定高誉好平安?"她还是有点忧心忡忡。 "被接受调查的作坊工人们的口供里指出,爆炸后一共不见了二十七名工人,全部是被恐怖分子被迫抓来的,其中,高誉好因为年纪的关系,让他们印象很深刻。蓝芹,你该知道,高誉好不见了,代表什么。" 代表,他被高以贤救走了。 "他用了很极端的手段,现场死了三十几个人,如果追究起来,是要判死刑的。"高以贤亦正非正,亦邪非邪,做事全凭心情,不顾律法,是个让人很头痛的人物。 "但是,你们没有一丝一毫的证据,不是吗?"她的心脏很剧烈的"咯噔"一下,然后她用很小声很小声的声音,轻轻辩驳。 她知道,高以贤恐怕是惹了很大麻烦。 但是,他做事的手段太干净利落,警方根本奈何不了他,不是吗?! "蓝芹,你不可以这样想!就因为抓不到证据,杀人放火都可以了吗?"傅凌义正言辞。 她的耳根,红了一片,被训斥的惭愧到抬不起头来。 她是不能这样想!她的道德观也不容许她这样想!但是,有什么办法?高以贤一任性起来,根本没有人能拦得住他。 她只能怎么地偷偷庆幸,幸好,警察找不到证据,幸好,他们全部都戴了黑色面套,没有目击证人可以指证他们。 见她被训的连抬头也不敢的神情,傅凌冷硬、正气的心,软了下来。 手,放在她的头顶,挣扎了一下,还是按捺不住渴望,轻压了一下她低垂的脑袋,叹息, "蓝芹,你想过吗?你们不适合……他太受宠,任性妄为,公子哥习性太重了!"他不否认,高以贤是很出色的男人,但是也许因为人生一直太顺风顺水,养成了他今日我行我素,完全不考虑后果的个性,这种性格,迟早会害死他。 他替蓝芹担忧。 是不太适合。 他知道,傅凌这样劝他,并不是出自私心。 他一向是个私心不重的男人,所以,即使发生了那么多事,她还是愿意在某方面上信任他,信任他的判断。 "可是,只要我努力配合他,就够了。"她仰起脸,用坚定的目光,看向眼前的男人,"总有一天,他会长大的!"没关系,只要她一寸一寸呵护他长大,长成和他外表相符的成熟,即使多辛苦,她也愿意一路陪着他。 心房,被重击。 她真的是个很难能可贵的女人,认定一个人,就会毫无保留地付出。 曾经,是他不懂珍惜。 心,涩涩的。 原来,爱情也是一种会淡掉的感情,而他,曾经,太自负。 心头有一股渴望,很希望,很希望,能重头再来。 只是,没有了仇恨,没有了隔阂,没有了苦难,却已经回不了头。 人心的改变,是这世界上最难控制的事情。 每一个人的生命里,不可能只为一段感情而活。 他只能深深感慨,曾经,她也这样对他付出过。 "蓝芹,别想这么多,走吧!"搂过她的肩膀,假装彼此心里还只有对方。 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对面巷口,一个打扮土气、全身僵化的男人。 …… 接受对方的外套、羞红耳根、用坚决的眼神凝视对方…… 这些代表了什么? 他应该走过去,去听清楚他们的对话,如果她在向僵尸脸告白,他可以用不在乎的口吻嘲笑几句,或者再任性点,他直接上前对僵尸脸挥拳,或象那一日一样当众表演吻戏,宣示自己的主权。 但是,不可笑吗?连他自己都觉得幼稚、可笑。 他怎么会以为她是为了他才找到这里来? 好好的失踪,可能是让她的心理有很沉重的负担,所以,她找了僵尸脸来帮忙,从A城到新疆,每一个脚步,她都信任的跟随对方。 他都差点忘记了,他是怎么认识蓝芹的。 也在这片土地上。 她为了追爱,毅然女扮男装。 所以,现在历史在重演? 唇角一扯,也淡淡地自嘲。 每天这样守着她,困着她,算什么?怕她走了,怕她选了别人,却忘了,即使再怎么惶然,再怎么患得患失也没有多大的作用,守不住的,还是守不住! 高以贤,上前,问个清楚,死个痛快,然后痛过以后,潇洒地一切重来! 他看着眼前车来车往的马路,对面那两道逐渐远去的身影,想要追上前的脚步却被泥浆冻住了一样,璀璨明亮的路灯一时之间刺得他的眼睛发酸,让他无法盯凝下去。 深呼吸几口气,他沉步跟上。 他不要逃避! 他要问清楚,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亲眼见他们走进那间招待所,追上去,他走向服务台: "请问,刚才进去的那位蓝小姐住几号房间?" 对方用看乡巴佬一样的目光,鄙夷地看了他好几眼。 "找错地方了,这里没有姓蓝的住客!"蓝的姓氏并不很多,招待小姐翻都不用翻。 对方的态度很敷衍象在打发叫花子一样,但是,他还是耐着脾气: "那夏雨,有这个人吗?" "没有!"招待小姐不乐意帮忙,一口回绝。 "傅凌!这个人总有了吧!"因为对方的态度,他的脾气也开始不佳,"刚才他们一起进去的,难道你都看不到?!"是瞎了吗?! "当然有傅队长这个人!"招待小姐顶嘴,"刚才一起进去的两个人是住一个房间的!但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他们的房号?!" 住一个房间?! "你哪只眼睛瞎了,一男一女怎么可能住一个房间!"他勃然大怒,"你们招待所都不检查吗?没有结婚证,怎么可以光明正大就住在一起!"他太愤怒,有点失去常性地去指责招待所工作人员失职。 因为,男女有别,蓝芹不应该一点也不考虑他的感受! 招待小姐被这乡巴佬突如其来的坏脾气气疯了,冷冷讥讽,"客人要住在一起,我们能有什么办法?更何况从第一天进来到现在他们一直住一个房间,听说在糙原里也只领一个帐篷!人家男女朋友要住一起,关我们什么事情?!就算这两位客人 用掉房间里整盒的避孕套,关你这流浪汉什么事?!!"虽然是招待所,但是原本就对外开放,旅店里什么事都会发生,就一男一女住一个房间有什么奇怪?! 要住在一起?从第一天到现在?用掉房间里整盒的避孕套? 这代表什么? 旧情复燃? 肺叶再次传来毁灭般的闷痛,只是,明明,他的伤口早就痊愈。 蓝芹,我能容忍一切,甚至可以容忍你的心里没有我,但是,我容忍不了背叛。 明明,临走前,他已经明明白白告诉过她。 但是,她居然…… 开始笑,他居然笑弯了腰,为自己的可笑。 这算哪门子的背叛?从来就没有得到过的感情,凭什么说人家背叛?! 只是,旧情复燃而已! 笑声里,他觉得痛。 真的很痛,不可抑制,痛到连呼吸都透不出来。 第十章 女人绝对宠不得。 若宠上了天,女人就会觉得这个男人可以任她予取予求。 他对她的宠,绝不是小小的,一点点而已,所以,才会让她觉得,他一直死心塌地,无论珍惜与否都不重要吧。 同一架班机,一前一后,他没有试图和经济舱里的那对男女打任何招呼。 现在,他没收所有宠爱,他的心,自己疼、自己爱,不需要被任何糟蹋。 将帽沿压得很低,冷着一张脸,整个飞行过程中,他全部都在商务舱里睡觉。 一睡醒,身边有很多粉红小纸条。 哦,刚才空姐和他抛媚眼,他权当没看见。 刚才隔壁穿香奈儿的时髦女士问他下飞机以后要不要一起用餐,他装聋作哑。 他没空应酬那些女人。 他再也不想在感情上浪费那么多时间。 他承认,他有点自暴自弃。 飞机跑了一段时间以后,在既有的轨道上,停住双翼。 他起身,粉红小纸条全部飘落在地上,他半点捡起来读一下的兴趣也没有。 他从上方的行李架上拉出自己简洁的行李,单手甩在身后。 那位穿香奈儿、面容姣好的时髦女士一直站在一旁,对他微笑。 他目不斜视,直接与对方擦肩而过。 对方鼓起勇气,追上他: "我的行李有点重,能帮一下忙吗?待会儿我请你吃饭,以做谢答!" 好旧的搭讪手法。 他看了一眼对方,冷冷的撇过,继续走自己的路。 几个月前,他心情好,可能真的会帮帮手,来一场他并不介意的邂逅。 但是,他现在没有心情。 那些粉红泡泡的邀约,他没有给予白眼,已经够客气。 单手提着手提包,他步出出口处,哪知道,那里喧哗一片。 有个泼辣的老婆来打小三,男人一个劲护着身后的小三,护得跟个宝一样,而正房显然被打击到,逼得快崩溃了。 现场,看戏的人,很多。 他也放下手提包,环胸,靠在机场的白柱上,凉凉地看戏。 还真巧,那个正房、小三、瘪三丈夫,他都认识! …… 齐暖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结婚的这三个月里,她每天独自枕着双人c黄,永远的孤独、寂寞。 身心都如此。 她的丈夫每日每夜,永远的加班加班再加班。 不要说一个房间里,就连一个屋檐下,她的丈夫也避得远远的。 有一次,她用药,想成就两人的实质婚姻。 结果,那一晚,她踹了一夜的门,踹得自己的脚骨都快骨折,被她下药的丈夫就是不肯开门,宁可冲冷水冲到发烧四十几度,也不愿把她当成解药。 那次以后,他基本都住在员工宿舍。 两个人的关系降到冰点。 他的房子快装潢好了,但是,至今,她连家门的钥匙都没有偷摸到。 于是,她抓狂,一次又一次,让他在同事面前颜面扫地。 就算得不到爱,她也不能让他象个冰人一样对待自己。 但是,最终的结局,她还是连空气都不如。 他根本就不睬她,特别是在有一次她气极之下说出,一开始自己就在算计他。 当时,她气归气,还是不敢将所有责任拦下,顺手找了一个替死鬼。 没想到,这"真相"一出,冰人居然发火了。 那次以后,他一次家门也没踏回过,对她完全采取不理不管不顾,就算收尸也不会出现那一种。 整整二个月。 她用责任恩惠把他困在枷锁,但是到头来,他一旦发现这些只是她的伎俩而已,半点和颜也不再给予。 从来没有比那段日子,让她觉得更加无助、憋屈过。 她甚至开始怀疑,她折磨的人到底是他,还是自己? 思索了很久、挣扎了很久以后,她的结论,走到这一步如果放弃,她觉得不值,但是这段婚姻捡着又没有必要。 放与不放,对她来说,都是一种不甘的折磨。 于是,她想赌一赌。 如果她愿意做个知情善趣的好妻子,哥是不是能再考虑一下,这个婚姻也许有他所留恋的地方。 她将自己刻意打扮的漂漂亮亮,露出最可爱的甜美笑容。 但是,迎接她的居然是哥和那个女人双宿双飞。 所以,忙忙忙,一直都是屁话?!!!忙得都变成勾搭女人?! 她发飙,气焰高涨地指着那个女人,"你这个狐狸精,我打死你!"用尖锐的指甲扑了过去,那个气势,仿佛能一把把对方的脸皮撕破一样。 她现在还是正房,她怕谁?不打死那个女人,她就不姓齐! 蓝芹一下飞机,就被这突发事件吓倒。 从来没遇见过这种打架架势的她,整个人怔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回避。 狐狸精? 是指她吗? 她想对方可能误会了! 虽然她对齐暖这个人很感冒,但是,她并不愿意背上这样的污名,她正想开口解释,齐暖已经扑身而来,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她的脸孔已经一阵抽痛。 对方的指甲成功在她白净的脸上,划上一道隐约的血液。 真是疯子! 她急忙回避过对方的第二道攻势,幸好,第三道袭击再次疯狂进攻时,傅凌已经快速抓住齐暖的手。 "够了!"从来没见过傅凌用这么愤怒的声音吼过谁的她,也呆了一下。 同样,也呆住的人,呆了几秒以后开始嚎啕大哭,"你说忙忙忙!好啊,原来一直忙的事,是这个女人!大家快点来评评理,哪个做丈夫的,新婚才三个月,就和前妻纠缠不清!这样一直傻等你的我,算什么?我真是白痴、我真是智障,你们去旅游逍遥快活,我在家还一直检讨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惹你不欢心!" 机场里,看热闹的人,变得很多。 在大家的指指点点下,她觉得很丢脸,开始急着想走人。 可是齐暖就是堵着路,不让她走。 "守不住自己的婚姻,现在来破坏别人的家庭,让你很得意吗?!"齐暖连连逼进,声声指责,"哥肯娶我,就代表他和你的事都过去了!为什么你还是要不要脸地过来苦苦纠缠不清?!" 不是的,不是这样!她从来没想过去纠缠谁! "你这女人,简直既要做婊子,又要假清高,全世界,就你最恶心!"连番轰炸,对方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更何况,听了这种话,她也根本不想再解释了。 再解释下去的话,她不是变得更假清高? 没想到, "你有什么资格?" 从来不和谁计较,但是不代表对方可以太得意太嚣张。 从小,他看着齐暖长大,但是,为什么他会觉得她越来越可怕? "什么资格?凭我们宴开三十席,凭我就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齐暖的气焰还在节节嚣张。 "我们只是假结婚一年!你求我让你顺利生下肚子里父不详的孩子,我才会娶你做妻子!是你拿齐叔的恩惠来要挟我,我才会和你宴开三十席!"压抑已久的咆哮声,破口而出。 冷抽一声,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这对夫妻。 没想到,这就是真相…… 是她误会他寡情薄信了…… 戏看完了,男女主角历经千辛万苦终于解开误会,可喜可贺!再次单手甩包,高以贤从他们身边走过,从这场早该落幕的闹剧身边,置身事外地飘过。 但是,有人眼尖,看到了他。 "这些都是他安排的!都是他教我的!" 有人,用尽全力,将他揪进这一圈是非当中。 齐暖这样指责他。 "我本想马上做人工流产手术,我本就不要那个孩子!是他主动来找我,是他教我怎么撒谎,是他说'废物'可以回收利用!"怎么说也是共犯,齐暖眼尖,刚好看见压低帽檐的高以贤经过,不肯放过他。 总以为,找个主谋出来,该当的罪名总会少一点。 "放开!"高以贤紧紧盯着一直拽着他手臂不放的那双手,厌烦到了极点。 "我不放,你做得出来,就得敢认!你是主谋,我只是从犯!"齐暖嚷嚷,在哥面前,企图维持住最后的一点好印象。 "我认!能走了吧?!"他很干脆的承认,推开那个女人,甩开包就走。 第十一章 承认曾经的错误,他连眼尾也不多扫一眼脸色早就苍白成透明的她。 高以贤和她同一班飞机? 刚才,他也在人群里看热闹?而他,丝毫没有站出维护她的心情?! 她不懂,这是怎么了?他去办"公事"之前,明明他们的感情很好。 而且,她听到了什么?齐暖说,一切都是他主使的! 他说,他认! 脑袋轰然然的,乱七八糟,和机场的气氛一模一样。 "哥,我是年纪小,受人唆使,我没有这么坏!"齐暖哭得梨花带雨,还在演,"是高以贤为了得到这个女人,不择手段,他不断说服我,我太喜欢哥了,才鬼迷心窍答应下来的!" 所有人都成了坏人,就她一个人是受害者。 高以贤懒得解释,他当时一提,这个女人几乎马上就同意了。 他扫齐暖一眼,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冷冷掰开她的手,头也不回就挤出群众们的视线。 拦车、上车、关车门。 他的所有动作一气呵成d,丝毫不带留恋。 被留在机场的她,依然反应不过来。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那么生气,生气到……好象有种决定结束两个人关系的感觉,这种感觉,令人恐慌。 但是,她同样不明白,他怎么可以做那么过分的事?!为了得到自己想得到的,就随意建立在牺牲别人幸福的基础上,他太任性太自私。 稍微加点盐加点醋,蓝芹就已经被打击成这样,从蓝芹一直看着机场门口的方向回不了神,齐暖就有了一个意外的发现——高以贤成功了。 这样的发现,让她相当相当有继续破坏的欲望,于是: "为了让你们永远没有复合的机会,他主使我窃取哥的资料,将蓝威受贿的证据上报给纪委!哥,我不是故意的,他说如果不按他说的那么做,他就把一切说出来!我是太怕失去你了!"声情并茂,喊声已经到声嘶力竭。 一字一句喊得那么响侧,除非是聋子才听不见。她的腿一软,一个踉跄,觉得根本已经快稳不住自己的身体。 今天怎么了,是来真相大揭露? 为了让你们永远没有复合的机会? 高以贤主使齐暖去偷傅凌的资料?为了让她和傅凌的关系破裂到无法回头?然后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提出一季的试婚?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不自不觉,她已经喊出声音。 "为什么不可能?骗你的话,我现在就出去被车轧死!"刘暖鼻孔一哼,理直气壮地指天发下重誓。 一口气,她怎么也喘不上来。 他用一季的时间,得到了她的人,她的……心……然后,有人告诉她,一切都是他设下的圈套。 那么,已经爱上了他的她,算什么?荒谬和……可笑? 她忍着疼、喘着气,突然象发疯了一样,追了出去。 "高以贤!高以贤!"她要问个清楚,她要问个明白! 她追了出去,傅凌马上反应过来,将行李扔给下属,也追了出去。 可是,那辆出租车早就开到无影无踪。 她知道他会去哪! 她急忙拦下一辆出租车。 "师傅,XX区XX公寓!"她快速地报出家庭地址。 正在这空档,车门再次被打开:"我陪你去,蓝芹,你别激动!"傅凌沉稳地出声安慰她,拍拍她一直颤抖的纤肩。 "哥!哥!"齐暖也追了出去,不断地拍着车窗。 如果她够清醒,她应该让傅凌下车,这种情况对方并不适宜陪着她,但是,她根本已经毫无知觉。 整个人好象陷入自己情绪的圈子里。 "他在骗我!他从头到尾都在骗我!"她不断重复,无法不激动,"你为什么不说,你为什么不早点说?!"也许、也许早点说,事情就不会发展成这样。 他凝视,没有办法回复她。 他没有资格说,也不能说,那时候她的父亲刚过世,如果他说了,等于雪上加霜。 而且,他的眼睛告诉他,高以贤能给好温暖,这些,他做得并没有对方那么好。 她整个人都在发抖,抖到根本没有办法思考。 她只知道理智已经飘得离自己好远,她陷入了一种怪圈,从头到尾,她的脑海里只有一句话: 她的爸爸是被高以贤害死的! 她的爸爸是被高以贤害死的! 她的爸爸是被高以贤害死的! 因为太在意一个人,而无法接受他的任何错误。 司机为了赶生意,用力踩油门甩开趴在车窗上不停锤窗、不停嘶喊的疯女人。 齐暖被甩的跌在地上,正想含恨地爬起来,却被后面开过来,险些轧上她的出租车吓得脸色发白,又一阵瘫软。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傅凌不断和她说着"对不起",然后抱歉的把她搂入怀里,这些,她全部都感受不到。 整个人整颗心,空白到根本无法思考。 只知道,出租车一停,她马上冲上楼。 高以贤正好低头在收拾行李,他将自己的衣物一件一件地往行李袋里塞。 "你,在做什么?"所有的激动,反而先换成这句话。 他准备走? "搬走。"他的回答,简单利落。 搬走?这代表……分手? "你在这里也好,可以顺便检查一下,我有没有拿错或漏了东西。"以免到时候物品送来送去,没有必要也比较麻烦。 他太冷静,冷静到让人根本看不透他。 "为什么?" 她问他为什么?不觉得可笑吗?"没为什么,只是不想继续了。"他回答的云淡风轻。 只是不想继续了…… 好简单的答案。 "不想继续了,为什么还要开始?"她的眼泪,在泪框里凝结。 听出来,同样平静的声音里有一道悲伤,他疏离的面子,微微一怔,放下行李袋,本能地想走近她。 但是。 "高以贤,你为什么要害死我爸爸?!!!"她的语气突然激动起来,眼泪,一直在泪框里无法滚落,"就为了你一段想来就来,不想继续就不继续的关系?!" 所有人,都没有见过她这么激动、失控的一面。 他想解释。 但是,有人比他早了一步。 "蓝芹!"那个人,用很沉痛的声音,喊她的名字,然后,将她按到自己的胸膛上,心疼着她,想让发泄也发泄不出来的她,能恣意地将眼泪飙湿他的胸膛。 难过,就哭出来吧。 "高以贤,我不会原谅你的!我不会原谅你的!"整个人痛得好象连灵魂都忍不住飘离了一样。 原来,这就是她失控的原因。 并不是因为他的不想再继续。 高以贤有点懂了,他将自己最后一件行李扔进袋子里,转身就走。 "高以贤,你真的任性到很恐怖!"她在他背后,一字一句地说着。 他停住脚步,没有回过身,不让她看到此时自己的表情。 "你想让我怎么不任性,笑着祝福你们?笑着接受你所有指控?"抱歉,他没有这么好的风度。 听到她的指控,看着那个男人抱着她、安抚她,没有砍断对方的手,他已经算够理智。 "我累了!这样的关系,这样的纠缠,我很倦很腻。"他面无表情地和她说。 很倦很腻?代表,他的所有"着迷"褪热了? "就算分手,你也必须给我一个答案!那些检举资料,是不是象他们说的一样,全是你指使的?!"她一字一顿,坚持要问。 她都自己有答案了,为什么还要问?! 够了!他突然用力丢下包。 再也维持不住冷漠,一直压抑的火气突得就上来,"姓傅的,和你说什么?!" 不是傅凌说的!"主使齐暖偷傅凌的资料,将我爸的检举资料上报给纪委!然后再以救世祖的身份,去等我这个傻瓜乖乖入套,你要的我全部都给你,每时每刻还都在感激着你!看着这些,你在旁边是不是一直偷笑?!"原来,平时性子温和的人,爆发起来,也可以象火山一样,心痛蔓延到毫无理智。 他冷冷地笑。 心,寒到极点。 "你要我说什么?感谢你那么好骗,现在才知道真相?" 让他说什么?既然都不给予应有的信任,让他解释什么?还是,她根本只是要他亲口承认?! 他冷冷一笑,"我没什么好说的!对玩腻了的女人,我从来不给解释!"他用自己的痛来伤她。 果然,她的脸色一阵透明的白,停止追问,停止索要解释。 "玩腻……"她怔怔重复这两字。 所有,要结束。 来不及细看她的反应,他的胸口已经重重中了一拳。 傅凌先动了手,用非常恼怒的方式。 很好!有人出头了! 他不痛,一点也不痛!他解下外套,重重摔在地上,冷冷地笑:"我早就想扁你了!"如果不是顾虑到她不喜欢他打架,他早就想报这个仇了。 话间刚落,他的腿就飞出一脚,傅凌接住。 两个男人,拳来拳去,不分上下,每一招都好象想致对方死穴一样狠决。 她在旁边,根本拦不住,挡不住。 突然,高以贤聚集所有仇恨,扬起一个很重的拳头。 "砰"的闷声。 他的拳头又快又狠,好象想致人命一般。 中拳的傅凌,闷痛到弓下身子。 但是,他并不放过,更狠、想致人死亡般的一腿再次狠狠劈下。 她苍白了脸,无法思考,冲了进来,扑在傅凌的身上。 纤影一闪,他收不住腿,只好紧急转移位置,"哗"的一声,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是她,最最心爱的古董花瓶。 他整个人也重力不稳,狠狠地摔在地上。 "傅凌!你有没有事?"她根本无心关注花瓶,更无关关注同样倒在地上的他,因为,傅凌的唇角漫出了一丝血痕,她很惧怕他已经内伤。 "我带你去医院!"她用尽所有力量撑起傅凌。 不去关注任何一切,这一次,换她头也不回的离开! …… 高以贤躺在地板上,独自看着一片狼藉的屋子。 原来,人一旦痛到极致时,就是彻底烧断了能任何感受痛感的神经,变成一种麻木。 他麻木慢慢起身,缓缓地靠在门边,任眸底的湿意一点一点聚焦。 这里,曾经是他们的家。 突然,他慢慢站起来,伸出手,摆正屋内倒塌了的凳子,撞歪了的沙发,就连那些滚落在地上的苹果,他也一一捡起,放在茶几上的水果盆里。 他蹲在地上,一块一块的捡起花瓶的碎片,从工具箱里,他找出强力胶,聚精会神,他一块一块拼着凑着。 这块位置不在这里,他再找,这块位置对了,就找下一埠。 衣服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响到声音沙哑,他也没有接起。 因为,他知道,不会是她。 她不要他了。 她从来没有信任过他。 他打伤了她最紧张的人,他们玩完了。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花了很多很多时间,终于将花瓶慢慢粘好。 只是,粘合好了,又能怎样?粘合后的花瓶,根本无法恢复原貌,反而,很丑很丑,每一道裂口,都象世界上最讽刺的笑容。 第十二章 先走的人,是他,但是,先离开的人,是她! "敬!"对着客厅的镜子,他自己敬自己。 这几天,他一直窝在家里,不外出,不和任何人说话,就连电话、手机响也不听,也不接不管不顾。 他只是坐在地板上,靠在沙发上,不停地听音乐,不停地喝酒,不停地抽烟。 以前,这样的方法是治愈伤口最快速、有效的方法,起码对吴佳玫只要六个小时就可以。 但是,现在整整三天了,他忘了时间,忘了饥饿,只知道情绪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他旋转着地板上空瓶子,想笑。 他在干什么? 明明知道自己不能喝酒,但是,喝进的酒却能醉死一头大象。 把自己喝到完全失去知觉,但是醒过的时候,胸口还是会痛。 只要一闭上眼睛,脑中就莫名其妙会闪过蓝芹的身影,相识到同居的一幕又一幕清晰闯进他的世界。他根本无法调适过来,睁开眼,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环境,心情骤间又会燥动起来。 他缓慢地又闭上眼,驱逐着她的身影,可惜一次又一次失败,反而眸底的湿意慢慢开始凝聚。 他用手掌盖住自己的眼睛,再次揉揉双眼时,终于成功制止住那股湿意。 靠站沙发,他缓缓地起身。 缓慢地走入卧室,他换下被酒气熏得臭哄哄的衣服,一下又一下用冷水泼在自己脸上,把自己泼醒。 够了! 他都想通了。 情路上执着,想要幸福的可能,并不是他一个人就可以办得到。 三个月的试婚,原本,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他硬要牵强一个人去接受自己,掠夺她的身体,却掠夺不了她的心。 他害死了她爸爸?就为了一段他想来就来,不想继续就不继续的关系? 最后,所有的一切,换来了这一句质疑。 那个男人一句话,就能抹杀他们之间所有的信任。 现在,不用她强颜欢笑了,她尽了全力,仍然无法爱他、仍然无法信任他,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他不怪她。 他手指按着,肝脏的位置,因为酗酒,那里又在痛。 或者该说,他全身上下都很疼。 "高以贤!"门口,有人不停地拍门,"你是不是在里面?回句话!"是小波。 这已经是第二次拍门,不知道是什么事,让他急成这样。 把自己关了这么久,也够了。 拉开门,他只有沉默的脸,没有笑容。 "什么事?" "你在里面?"小波愕然,然后崩溃,"全世界都在找你,你居然窝在家里!" 不认为他会在这,那他能在哪? "你千万别回公司!"小波焦急地提醒他。 "为什么?" "你都没看新闻?没看报纸?" 他摇头,他没心情看新闻,也没心情看报纸。 "也没去S城?"小波问了很奇怪的问题。 他一直以为阿贤回S城了,直到今天又看到新闻追踪报导。 "现在又不是过年!"他抹一下脸,即使洗了冷水澡,还是觉得很疲惫没有精神。 小波怔怔地看着他,"阿贤,你爸出事了!!还有,海滨的整个房市都崩了!" 击鼓传花的游戏蘧然而止了。 "阿贤,你不能回公司,所有借贷者都满世界地找你,要告……你诈骗!" …… 短短两周不到的时间,居然发生那么多事。 他坐上小波的车,赶往S市。 父亲的家门口聚集了很多很多记者,每个人的眼里都流露出对新闻追踪到底的狂热。 他一下车,记者们愣了一下,迅速对一下手里的照片,全部一轰而上包围他: "请问,您是不是高明海的儿子?"一群记者明知故问,穷追不舍,"为什么高少爷到现在才出现?" "请问,您看过关于你父亲滥用职权,庇护A城原市长蓝威双规调查这则新闻吗?请问,您觉得真实可靠吗?" 幸好,一路上,通过小波的传达,他已经有心理准备。 他推开不断往他身上涌过来的录音笔、电视台采访话筒。 "高明海否认认识蓝威,高少爷有可以发表的意见吗?"一群记者拦着他,不让他进去,"有传闻是因为您快要和蓝威的女儿结婚,高明海才出面护住亲家,请问您和蓝小姐怎么认识的?"根本趁混乱在套话。 "蓝小姐?"他收住脚步,反问,"我倒很想问问你们,这位快要和我结婚的蓝小姐全名是什么?!"为了父亲,他否认到底。 他的冷静反问,令所有媒体一怔。 于是,有记者话题一转,"前天有人爆料,五年前另一起庇护案件疑点重重,民众对此已经失去所有信心,请问您相信您父亲吗?" 更有尖锐的问题。 "传闻您和您的父亲不合,您父亲还另有一私生子,更有消息您父亲的情妇携款潜逃,据说巨资可能逾亿,本次您父亲再次停职接受调查,您有什么感想?" 更有人注意到他的车。 "您的车是自己购买还是父亲赠予?有传闻您挥霍无度,请问,背后雄厚的资金源自何方?" 他没有发怒,用很冷静很冷静的目光,看着这群用话语不断围攻他的记者们,"我的外公是吴大山。" 这个意想不到的讯息,令所有记者面面相觑。 入行不久、年轻一代的记者们,已经开始用手机搜索人名,老一点的记者,已经嗅到言外之意。 渐渐的人群,开始沸声一片,"原来……高明海是一代船业大亨的女婿……"之前对以上几个收贿坚定的猜测,因为高以贤的一句话关键的澄清,开始动摇。 怪不得高明海一直只是接受调查,并没有被双规。 "所以,你们有证据吗?现在所有的话到底是揣测还是指证?没有证据的话,请不要在这大放厥词,我可以告你们诽谤!" 他很冷静地训斥,让所有媒体都微谔。 确实……现在阶段,一切都只是开展调查而已…… "你们先回去,不要堵在别人的家门口!"小波动手赶人,不惜自曝身份、声援受贿传闻,"不要再问什么名车是不是自己购买这样无聊的问题,先不论阿贤自身的能力,就凭我是XX集团的小开,送十辆这样的车给从小到大的死党也没问题!" 成功转移媒体的注意力。 …… 推开所有的记者,他大步踏进已经十年没有迈入一步的房子。 落锁,他的目光停留在落地窗前的父亲。 "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一步也不敢上前,喉咙梗得很紧很紧。 因为蓝威的案件,把父亲卷进一波又一波的风波。 想起自己之前理直气壮的让父亲妥协,做儿子的,真的很不孝。 那张与他有点相似轮廓的沧桑面孔,转过身,正对着他: "两父子,说什么对不起呢……"语气里没有一丝责怪。 "为什么,会出那么大的事?" 你不是一向很强很能干吗?!为什么会把自己搞成这样? 这句话,在他胸膛呐喊着,闷闷的。 "想要选举,必然会有想拉你下马的人,必然会有风波。"父亲的语气依然淡淡的。 他知道! 只是之前的报导,一直是无的放矢,没想到居然会被人放出这样的消息。 "谁在你背后放冷箭?"他马上联想到一个人。 "你说还会有谁呢?"父亲一丝苦笑,"一辈子的好朋友了,没想到会这样被算计。" 真的是黄伯伯?! "那个女人跑了?"看一下周围冷清清的空气,他知道记者的鼻子一向很灵敏。 "嗯。"父亲点头,"你小妈那人,本来就是只能同富贵,不能共患难的女人!"语气倒不是很激动。 "为什么不把外公的名号抬出来?"至少别被人指着鼻子骂收贿。 那些钱,全部都是投资在其他亲戚公司经营所得,并不象外面传得那么难听! "没有老脸提你外公。"父亲淡淡摇头。 当年,在外公病c黄前,发过誓,不让有心脏病的妻子怀孕生子,后来还是食言了,害死了妻子。 他看到好好出现在楼梯口,抱着膝盖,孤独地坐在那里。 那个女人,没有带走他。 是时间上凑巧来不及,还是根本放弃了这个孩子? 高以贤,觉得心窝有一丝疼痛。 "来,坐下来。"父亲平静地招呼他,"蓝芹几个月了?有胎动了没?" 他扬扬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更不知道,对曾经的欺骗,是否该有懊恼的情绪。 微微一笑,"爸,她四个半月身孕了,隐隐能感觉到一点胎动,让医院的熟人照过B超了,是个男孩。" 父亲,笑了。 "总算有个好消息。"叹了一口气,有点安心。 等等! 父亲呆滞地回头,"你刚才,喊我……" "爸,请原谅我过去的任性。"他温温笑着,眼神却成熟得发紧,褪去以往的轻狂、率性。 "闲闲。"父亲终于老泪纵横,"是爸对不起你和你妈!才会让你这么生气!那时候,爸失去了你妈,每天都活得浑浑噩噩,才会出去找女人,才会有了好好,爸对不起你们……" 楼梯口的好好,取下眼镜,揉了一下眼睛。 "别再提过去的事了。爸,我长大了。"他用很平静的语气制止父亲对小儿子无意间造成的伤害,安慰父亲,"我长大了,不会再任性了。"他知道,这句话,来得太晚。 "太好了!太好了!"可能觉得丢脸,父亲赶紧抹净眼角,指掌平贴在儿子英挺的脸庞,"其实长不大也没关系,爸爸不需要你一定要有出息,更不需要你一定要有了不起的成就,我只要儿子每天过得开开心心,任性妄为就任性妄为,那才是最真实的你!"儿子的容貌生得很俊秀,更有着完全能令女孩们为之倾心的能力,有这样的儿子,他一直很自豪。 调皮一点、任性一点,真的没有关系。 "但是,爸老了,再也帮助不了你了!你得长大了,孩子!"其实,做父亲的,也舍不得孩子长大。 他微微一笑,表示,自己会长大。 "你小妈卷走了所有钱,那些钱,都是我留给你的,留给我的宝贝的!"父亲用力抱住自己的儿子,很愧疚。 他知道,自己偏心,每一分每一毫,他都存起来给最爱的大儿子,就怕自己百年之后,儿子冻着儿子饿着。大儿子是他的宝贝,生他几乎要了最爱的妻子的性命,从小他们就将儿子宠在手心,不舍得打不舍得骂,即使娇纵一点任性一点,根本没关系。 他答应过死去的妻子,一定要做个好爸爸,给最爱的儿子优渥、无忧无虑的生活,然而,现在成了什么?那个女人早就不动声色地留意那笔他一点一滴的巨款。 "钱没了,没关系,只要大家都平安。"这一刻,他深刻体会到,什么都不重要,爱得人平安健康,才是最重要,"爸,卸下所有包袱,换我照顾你们吧。" 傻孩子! 父亲摇摇头,"你照顾好你弟弟,至于爸爸,恐怕……"恐怕下半生都得在监狱里度过。 上头已经开展了调查,至今没有将他拘留处置,就是因为目前收集的证据不够,而且怕影响太大。 "爸,我们走吧!你喜欢英国,我们一家人就去英国定居。"他轻轻笑着,建议。 第十三章 颀长的身影倚靠在医院门口的走廊,他的指间燃了根烟,盯视着,出神着,烟雾环绕中,他俊雅面容,飘忽不定。 他的生活,从来没比这一刻更加震荡、狼狈过。 贱卖了车子,替父亲和好好准备了第一笔去英国的生活费,他几乎一无所有。 海滨的楼市,才短短几天,就崩了。 本来,早就抽身的他们,可以安然无恙。甚至他可以拿回翻了三四倍的投资款加盈利,但是,没想到合伙人并不见好就收,在他赴疆那十日,联系不上他的情况下,居然私下决定,以公司名义重新又买回了海滨的大量楼盘。 结果,过户手续刚一完,就很倒霉地传出政府出面登报澄清的消息,马戏团因各种种原因考虑,不再准备入驻海滨。 整个楼市,都崩了,房价一泄千里,以前是一天五百一千的疯涨,现在是每日五百一千的疯跌。 整个泡沫都湮没。 认赔杀出?在海滨的楼市,已经成为一种不可能。 买涨不买跌,这种心态,不仅适用于股市,更适用于楼市。 他坚信,海滨没有那么容易玩完,只要熬过一年至二年的低迷期,这个著名海岛城会再现辉煌,但是,问题就在于,眼前的局势,他根本过不了这个低迷期。 缓缓地闭上眼睛,从来没有过的挫折感。 现在,房地产公司天天被人上门闹场,投资公司完全靠得是非法集资的方式,才以短时间内筹集那么多资金,而且公司注册时,经营形式也仅局限于股票、基金证券投资,借贷者们怕血本无归为了让他还钱,抓住这一点,要告他这法人代表诈骗 罪,不无道理。 法庭的传票,他已经收到。 老实说,如果父亲还没有出事,这些小事他根本不看在眼里。 过去,他总是象个被宠坏的小孩一样,凭着大人的娇宠,肆无忌惮地行事。 但是,现在的局面,已经无法收场,特别是,当初原本很多的借贷者都是冲着高明海这三个字才全心信赖他。 "阿贤,我马上送你和你父亲离开中国!眼前的局势,不想坐牢的话,你必须躲个两三年!好汉不吃眼前亏!"所有人都这么劝他。 是啊,他答应过父亲,陪他一起走,但是,日子越临近,有些人和事,他却越放不下。 他想问她,蓝芹,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虽然,他知道这个问题,只是自取羞rǔ。 死就死吧!最后一次机会,他不想放弃。 他扔掉烟头,迈向病房。 …… 病房里,蓝芹在照顾着傅凌。 只是,明显有点心不在焉。 "蓝芹!"傅凌喊她。 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早上的时候,他看见她一脸想哭却哭不出来的神情,呆呆地坐在走廊外面。 "啊!"她回过神来,"是不是饿了?到时候吃早饭了,我去打粥给你!"一大早,怕病人饿坏,她很早就过来照料了。 伸伸手,满掌,抓都抓不住她,她已经走远。 十分钟以后,她到医院楼下的餐厅,买了一大碗热腾腾的白米粥,和一些下粥的小菜。 她回来时,走路的姿势很怪,双手捧着粥,却离自己很高很远。 "粥来了!"她放下粥,离他远远的。 "你慢慢吃,我去门口等你。"说完,她就想走。 "蓝芹,你也吃点!"他才刚一伸手,已经被她推开,她捂着唇,小步奔向洗手间。 里面,传来,很清晰很清晰的干呕声。 他怔住。 一会儿,她才缓慢步出来,双眼红红得,显然,刚才呕吐得相当难受。 "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傅凌已经隐隐觉得不安。 "不是,我怀孕了,胎儿还不满五周。"她摇头,坦白,"清晨的时候,反应会重一点。" 相较她的平静,傅凌觉得自己整个人仿佛被雷击中了一般,全身心久久无法动弹。 "什么……时候发现的?"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涩涩的声音。 "前天,发现自己根本闻不得粥味。"她苦笑。 肚子里的,一定是个特能折腾的孩子,才第29天,居然已经有妊娠反应。 这几天,她整个胃口都在改变,吃菜的时候,见不得芹菜,连条丝都要夹掉,一见到动物内脏,马上有反胃的感觉,被个小豆芽折腾的饮食习惯居然和高以贤一模一样。 "你……准备、怎么办?"他有点担忧。 原来,知道她怀上另一个男人的骨ròu时,心情是这么复杂、难受。 "不知道。"她摇摇头。 这种心情,很迷茫。 知道怀孕以后,心情迷茫到根本形容不出来。 齐暖说,骗你的话,我现在就出去被车轧死! 高以贤说,对玩腻了的女人,我从来不给解释! 她替自己开了药,开水从温烫到冰冷,最后,她抱着自己痛哭一场。 即使被伤成这样,她居然没有办法打掉他的孩子。 就因为他曾经说过,蓝芹,我想做爸爸。 再回过神来,她的手上多了一把陌生的家门钥匙。 "我知道如果这时候说,很差劲,但是,能等等我吗?最多八个月!"孩子出生前,他一定会解决自己的婚姻问题。 她大吃一惊。 "蓝芹,以后由我来照顾你吧!"他怜惜地将她搂入自己的怀里。 他不会让她做单身妈妈的! 不! 直觉得,她喊不! 正想推开他,她却听到他用很低很低的声音说,"过去的事,真的很抱歉!我受到惩罚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每日每夜我都听到一个孩子在哭着喊'爸爸'……蓝芹,我保证,我会用所有的心情去弥补这个小孩,不会让他受一点委屈,我会做一 个称职的爸爸。"高以贤不要她,他要!他会用最深的怜爱去疼惜她,不再冷漠不再仇恨,他会用心去弥补过去的一切。 他说,很长的一段时间,他一直听到有个孩子在喊"爸爸",和她当时一模一样。 因为,这句话,她无法推开他。 "蓝芹,我会马上找小暖离婚!我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她点头!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等等我,可以吗?"紧紧的,傅凌抱着她,给予最恳切的请求。 她……这是在被求婚吗? 有点……可笑…… 这是不是她的宿命?永远等不到想要的人,却永远在不对的时机等到不适应的求婚。 "你……给我点时间考虑……" 高以贤说,不想再继续这段关系,然后,她以孩子要挟?她做不出来。 但是,如果留下这个孩子,确实需要父亲…… 也许,这辈子,就这样认了吧…… 她仰头,觉得眼泪已经流不出来。 生活、生活、为什么永远这么滑稽可笑?! 但是,傅凌误会了她的意思,"蓝芹,我会尽快离婚,给你一个婚礼!" 任他拥着,她无力解释。 …… 能等等我吗?最多八个月! 蓝芹,我会尽快离婚,给你一个婚礼! 他是来自找羞rǔ的! 那段话,他听得清清楚楚。 转过身,他不再需要答案,木然地朝走廊一直走去。 这条走廊很长很长,也许是因为,他总是在反反复复的事情上兜兜转转。 但是,为什么心都麻木了,偏偏身体会痛? 他痛得弯下腰,整个人痛得飙出冷汗。 他的右肩、右背、甚至右面的腰部都很痛很痛。 "医生!快来看看到位病人!"一位刚好经过的护士发现了他,急忙扶住他,喊来急症室的医生。 后面,兵荒马乱,他的意识有点渐渐模糊,却又清晰发生了什么事。 刚才,他痛到昏倒了。 他被抬进急诊室,"哗哗哗"有什么仪器推到他身旁,然后他的上衣被掀起,有圆形的东西在他身上滑来滑去,检查着:"病人的肝部有三公分左右的阴影部位,难怪会痛成那样!"有一道声音。 哦,原来是他的肝病在作祟,并不是心痛。 "病人醒来以后,你劝他做个详细的X线肝血管造影、核磁共振等进一步检查,还有最好能住院半个月,做个肝部穿刺。" 肝部穿刺?以前,也有个医生建议他做个彻底检查。 肝部有痛感,本来就是病情加重的征兆,可是,他很怕麻烦。 医生很小声地对护士说,"病人的血清甲胎蛋白超出正常范围。" "啊!那不是……天哪,他还那么年轻……" "嗯,初步怀疑,应该是肝癌……"叹息。 第十四章 闲闲,你真的不跟爸爸一起去英国? 不了,爸,蓝芹在这里,我得陪她。 …… 傅凌,终于出院了。 出院之前,意外的,他和齐暖都收到一组不堪入目的照片。 不用等他闹上法庭,这段时间老是"无缘无故"被恶势力恐吓的齐暖已经点头答应。 "蓝芹,谢谢你的照顾。" 出院的时候,他用深沉的目光,一直看着她。 "不用谢,该说感谢的人,是我……"她很艰难地开口,"谢谢你,不控告他。"当时,傅凌还穿着警察制服,完全可以控告高以贤袭警。 她的回答,令傅凌所有的话,都僵入喉间。 她真的放得下高以贤吗?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怀疑。 照顾那个男人,宠他,包容他的任性,好象已经成为她的一种习惯。 …… 那个曾经她与高以贤共同的家里,她怔怔的看着电视。 那是几天前的新闻片段重播: "蓝威的女儿?她是谁?抱歉,我不认识!"新闻采访中,他冷着脸,将他们的关系否认到底。 那一群人,依然穷追不舍。 这一切,都是几名记者在医院门口措手不及地围攻她的时候,她才知道。 这段日子,她每天早出晚归的照顾傅凌,根本不知道,短短的十天,又发生了那么多事情。 新闻上说,高明海和他的儿子都失踪了。 一股凉凉的感觉,滑过她的心房。 儿子?是指好好还是他? 不会的,他不会就这样走了! 她抬头,有点惊慌,却又突然看到全身上下只着一件牛仔裤,性感、洒脱的靠在流理台上,手里举着一杯咖啡,等她过来的男人: "蓝芹,你的咖啡!" 她走过去,打开橱柜,替自己煮了一杯咖啡,轻酌,她尝了一口。 好苦! 低眸,有水珠一点一滴在黑棕色的咖啡中点点晕开。 味道不对! 她就知道,那些他经过手的黑咖啡,早就偷偷加糖加奶!一天加一点,一天加一滴,然后慢慢荼毒她的不怕苦。 蹲下,眼泪一滴一滴地滴在米色的地板上,象下了一场小雨一样,沾湿一小片。 她的胸口疼得要命。 他给的甜蜜有多少,现在,她的胸口就有多痛。 如果注定这杯咖啡无糖,为什么要曾经给它加糖加奶?! 蓝芹,我也是人,我也会累。 突然,屋子里,听到他叹息的声音。 她抬起泪眸,流理台上根本没有他的踪迹。 她再环视四周,找寻每一个角落。 没有他,没有他,没有他! 她的目光,落在某一点上。 然后,傻傻的,她忘记了哭泣。 她走过去,仔仔细细地看着那个点上,吸引她所有注意力的物品——爸爸给她留下的花瓶。 怎么会?那天,明明不是?…… 她小心翼翼地抚摩着花瓶,瓶身再就没有了原本的完美无暇,现在的它变得粗糙变得扎手。 他说,对玩腻了的女人,他从来不给解释! 他不给解释,却有时间将摔碎的花瓶,一点一滴粘合完整。 她想,她渐渐有点懂了,这个别扭、任性的男人,隐藏在漫不经心笑容下的所有温柔。 她站起来。 她要自己找答案! 当时,她太惊慌太受伤,本能地想到他们同居的第一日,他的行李就放在后备箱里,好象一切都预谋好得一样。所以,她认定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他的手段狠决、太令人无法原谅,但是,细想之下: "你……要什么?" "我帮不了你。" 当时,他的态度冷淡下来,而不是"热忱"地说,"我能帮你,但是有条件"。 "刚才那样的局面,你应该威胁那老头,不帮你父亲的话,你就死也不离开他的儿子!"他甚至还这样说。 "蓝芹,我们谈一笔交易,我帮你解决一切,你点头嫁给我。"他当时的要求是"嫁",而不是陪他上c黄,或做他的情妇。 明明聪明如他,肯定知道,那个节骨眼下,什么要求她都会点头答应。 但是,他却说"嫁给我,心会枯萎,会死亡吧",因为她的沉默,他就主动退步,提出了试婚。 这个屋子里,每一记抚触、亲吻、深入,都是他给的最深的怜惜与珍爱。 对于,她这种只想玩玩就算的女人,他给的温柔实在太"奢侈"。 她渐渐有点懂了。 他不给解释,是不是因为他认为解释只是一种浪费。 有一次,他提过,少年时无论他怎么解释,父亲都不相信,他没有动手打那个女人,更没有虐待弟弟。 他说过,解释这个字眼,令他心冷。 因为,本身,就代表不信任。 他们曾经很亲昵,心贴着心,每日每夜感受彼此的心律脉动,但是,她怎么把这些都忘记了?!! 霍然起身。 曾经灰暗发冷的心,因为一个小小的花瓶,因为一个小小的发现,发光、发热。 …… 他的手机,一直关机,家里还有一封过期的信用卡账,那里有他在A市的详细地址。 捏着地址,她一路找寻了过来。 她想亲口问一句: 高以贤,我们之间有误会吗? 如果够勇气,她还想再问一句: 高以贤,你到底爱不爱我? 这些话,她都想一一问清楚。 鼓足勇气,她按了门铃。 门里面,传来脚步声,她激颤: "高以……"门打开,所有的话,在见到来者以后,全部消弥。 眼前,一头天生漂亮、柔软的卷发,意外见到她,瞬间擢起很值得玩味的笑容的明亮女人,是吴佳玫。 "你找谁?找他?"对方,眼眸闪着讥诮,"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和你已经谈清楚了!为什么你还要找过来?"对方刻意拢一下自己衬衣的领子。 她早就注意到了她的打扮。 吴佳玫身上的这件衬衣,是他的。 好几次他一下班太急着要她,来不及脱下衣服就会将自己迅速沉入她的身体,于是,事后的清晨,她会一大早起来帮他熨烫衣服。 眼前的这件,她熨过。 "你有什么事,请不要打扰我们!"吴佳玫环胸,不客气地对她说。 不要打扰我们? 眼前女孩,全身只着一件衬衣,除了隐约能看到火红色的内衣裤外,甚至连裤子都没有套上,很难不让人怀疑,她刚才打扰到了什么。 "他是不是不在家?没关系,我明天再来。"她微笑,准备告辞。 她的话音还没落,"佳玫,帮我倒杯水!"卧室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轰得一声,她的脑袋一片空白,所有的勇气,所有的平静,都变成了灰烬。 不是误会…… 如果不是极其亲密的关系,高以贤怎么会允许一个女孩在他家穿成这样? "阿贤,你先等等!"吴佳玫回头,用很柔很媚的声音回复里面,然后她回首用压得很低的声音对呆若木鸡的她,冷笑: "我们现在关系很好,请你不要过来破坏!" 不要过来破坏? "我……不信……"为什么不信?其实连她自己都不懂。只是脑海里拼命的告诉自己,相信他、相信他! "为什么不信?"吴佳玫好象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的表情,"老实告诉你,我们早在去新疆之前,就决定在一起了!" 去新疆之前?他说过,要等他回来。他说过,他只是和吴佳玫去办公事! "不会的,他不会劈腿……"摇头,她相信,他厌恶别人劈腿,自然,能自己做到这一点。 "去新疆之前,他请我帮忙联系雇佣兵,当时,我说过,我会尽全力去帮他,但是有一个要求,七年前是我不安分劈腿认识其他男人,七年后我愿意为了一个机会让他劈一次腿……你觉得,在快要失去亲人的节骨眼下,他会不会点头?" 对方若有若无地嘲笑反问着她。 在快要失去亲人的节骨眼下…… 那种无论对方提什么要求都可以的感受,她曾经深有体会。 "在新疆的短短那十日,我们很亲密,彼此需要……"吴佳玫抹开动人的微笑,"你应该清楚,他是个不屑劈腿的男人,自然,他会在我们两个女人之间做出抉择。" 所以,他做了抉择? 所以,他说,不想继续了。 她的骨髓深处迸裂出一股寒意,小腹开始有点抽痛,她哭不出来。 "佳玫!"卧室里,他又在喊着佳玫的名字,催促着。 "我今天晚上会让他找你说清楚,做最后的告别!希望你从此以后,不要再打扰我们!"吴佳玫狠狠的把她推出门口。 "吴佳玫。"就在对方快要甩上门的时候,她突然出声。 "你还不明白吗?他只所以看上你,就因为想在你身上缅怀他的母亲,现在他有了我……"吴佳玫的话还没完,突然,腹部被一记拳头打中。 "海滨的时候,我就想这么做了!"不去看对方痛得弯下腰,她挺直背,离开他的家。 原来,任何人对情敌都会有不正常的暴力冲动。 第十五章 "阿贤,你要什么?"吴佳玫进屋,用一种温柔、又带点扭曲的声音问他。 他躺在c黄上,等了太久,于是重新闭上眼睛,连日来有点削瘦的面容,听到声音微微睁开眼睛,他的脸上有着安详、认命的淡然,仿佛世界上任何加诸于他身上的坏事、倒霉事,他都全盘接纳、毫无异议。 他不在乎了,眼前,早就是最坏的结局。 "我要水,很渴。"他对佳玫微笑。 吴佳玫捂着腹,急忙去厨房帮他倒水,扶起他,把水杯递给他。 他用另外一只没有在挂点滴的手,接过杯子,很渴地喝了一大口水,"谢谢。"很客气很客气。 "朋友之间,说什么谢谢。"吴佳玫满不在乎地说。 腹部的那股痛,过了半个小时,终于有点缓过来了。 真想不到,兔子怒了真的会咬人! "是拍档。"他固执地重申。 "是啊!"吴佳玫白他一眼,"今后都不知道要做拍档多少年!" 他沉默。 "刚才谁按门铃?"他淡淡转开话题。 "送外卖的,我还没吃中饭,叫了披萨。"她神情自若,"我刚才先吃了披萨,才会耽误了一点时间。" 他点点头,没有怀疑,因为,太疲倦。 "阿贤,我觉得你的身体更应该去医院做个详细检查,而不是自己当医生挂个点滴就了事!"吴佳玫微词,"刚才,你还吐了我一身,差点没吓死我……" "抱歉,把你全身都弄脏了。"他平静道歉,"我的转氨酶估计又转高了,才会一直很恶心。" 吴佳玫现在只着一件衬衫的狼狈样子,都是他害得。 "算了啦,都怪我不好,你在睡觉,我干嘛去摇你!"其实,真相是,收到他的电话,她来找他,发现他家居然没有锁门,她一进来就看见他挂着点滴在沉睡着,脸色苍白到让人揪心,那个样子,好象他会就此一睡不醒。 "这瓶打完,再挂个营养针,你明天就要走了……"吴佳玫一直在笑眼眶却有点红红的,"那个死小波,他不是很有钱吗?你和你老爸都让他养、找他弄点花花又不会要他命,还有房地产公司投资进去的钱,真的压着拿不回来了吗?让黑子请些黑道出面,让他们把钱吐出来啊!那些人干嘛要去告你,海滨楼市垮了,你也不想的!不能得好处的事情,大家一起数钱,有了坏事,就让你一个人扛,推你去坐牢!"对他,她是真心在喜欢着,虽然,她永远更爱自己。 "小波不是不想帮我,资金太庞大,他能力有限。"他平静地说着,好象无关痛痒。 "那就判刑啊!你这么多朋友,肯定能弄个缓刑出来!大不了档案上被黑一笔,你并不在乎啊!你不必走,那条路,不适合你!……"她不相信他这一点事都搞不定。 "佳玫,我怕我的时间有限,更怕自己等不了楼市复苏,我爸和弟弟在英国生活需要一大笔钱。"很累,他闭上眼睛,不再多说什么。 为什么时间有限? 吴佳玫不懂,但是见他很累的样子,没有追问。 "佳玫,明天早上,在蓝芹的家门口等我。"他再交代一次。 "放心,我知道了。"吴佳玫帮他拉高被子。 …… 一个下午,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在这个世界里,走走停停。 望着一街幸福而过的路人,心,很涩很苦。 爱情,无糖。 后来,不知道怎么回的家。 她盯着抽屉里的记事本发呆: X月X日,伙食费XX元。 X月X日,日用品XX元。 这些,都曾经记载着他们共同生活过的痕迹。 她不美不娇,个性死板,连花多少的钱都斤斤计较,怎么讨他喜欢? 他选择了别人,她能怪谁? 爱情,真的很痛,为什么她要一再的尝试这种揪心。 她将视线转移到沙发的台几上,那里,有一枚钻戒,一把家的钥匙。 有一个她曾经爱过的男人,说愿意给她和肚子里的孩子,一个家。 她相信,他会是一个好爸爸一个好丈夫。 只是,为什么,她还在犹豫? 也许,今天的一切,老天都在让她死心而已。 下次遇见他,不用说太多,说一个"好"字,就可以了。 …… 门铃响起,她想着,也许是傅凌,擦干眼泪,她去开门。 没想到,门口,是令她意外的人。 他真的来了? 分手的事,他们早就谈好,她以为,他不会来。 "我回来了。"他对她一如既往地微微笑。 只是,那种笑容,不再顽皮,不再孩子气,反而多了很多说不出来的成熟。 好象几夜之间,那个大孩子,长大了。 只是,是不是突然时空逆转了? 他这样的口吻,若无其事到很象之前的每一次回家:"老婆,我回来了。"以前,他总是这样喊。 她侧过身,让他进来,不激动,但有点适应不过来。 "你……找我什么事?"是来不必要的多谈一次分手? 茶几上的戒指和钥匙他都看到了,但是,他的脸色依然很平静。 "我来,是和你解释清楚,指使齐暖利用恩惠逼傅队长结婚,是我的主意,而你爸爸的事情,你和傅队长都误会了,我并不知情。"他平静地解释清楚。 "所以,蓝芹,我们讲和了,可以吗?"他的笑容,沐春风般。 虽然,他的气色并不是很好。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包括他的话。 讲和?…… "放心,讲和的意思只是彼此不再怨恨了,不是想要继续纠缠。"好象怕她误会一样,他解释。 她不知道该作何感受。 她想请他出去。 "吃过晚饭了吗?我还没吃过。我想吃焦糖布丁蛋糕。"那种只属于他的蛋糕。 他却大剌剌坐在沙发上,点完餐,一如既往的大少爷只喜欢动口不喜欢动手的模样。 他说,他想吃蛋糕,在决定分手以后,若无其事的要求。 "好!"她点头。 就连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答应,也许是突然明白,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替他做蛋糕了。 她将几勺的糖放入锅中,用小火煮成褐色,再加入热开水慢慢搅拌,这就是他最爱的焦糖。 她从冰箱里取出一直储备的鱼胶粉,加一点蜂蜜水、加入柠檬汁去除腥味,制作成他最喜欢的布丁。 然后,再用蛋黄打到颜色发白发浅,加入色拉油,加入牛奶,拌到很均匀很均匀,把布丁液倒入蛋糕模,放入专门为他购买的烤箱,预热150度。 在等待的时间里,一双修长的手臂,从后面环住她的细腰,然后,万分珍惜的力度,轻轻地点点吻着她的脖颈。 她僵住。 眼泪忍不住,滴落,只是没有回头,更没有让他发现。 "蓝芹,我可以最后要你一次吗?……"他将掌覆住她的胸部,轻声提出要求。 对于不想再继续的女朋友,他的要求,太过分。 没有多考虑,她摇头。 已经分手的男女,不适合做爱。 "我很想要你……"他进一步要求,把她环得更紧。 最后一次,他想和她合为一体。 心贴着心,假装谁也不会离开。 "不行。"她还是摇头。 宝宝今天出了一点事,内裤里有一点血丝,她是医生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如果想要保住这个孩子,必须一点也不能惊吓到他。 他抱住她,知道自己被拒绝的很彻底。 没办法,那个男人先来,他后到。 这个世界上原本的规律不是都如此吗?先来者,永远是第一。 女人和男人不同,身体忠于感情。 他认命,他不挣扎。 四十五分钟,他们谁也没有推开谁,就这样维持着不变的亲昵姿势。 "叮咚"烤箱时间到。 "我们吃蛋糕。"重新仰起深埋的脸时,他已经能扬起笑容。 她点头,端出冒着热气的蛋糕,彼此一言不发,等着他最爱的蛋糕降温。 他继续抱着她,好象这是偷来的快乐,一辈子都抱不够一样。 切下很大很大一块蛋糕,她转过身,送到他面前: "吃吧。" 他再次扬起笑容,好象生怕被人抢走一样,咬了一大口。 "好烫。"他吐吐舌头。 终于有了一点那个大孩子的模样。 她没有给他倒水。 因为,能继续疼爱这个大孩子的人,已经不再是她。 他快速地吃完,顺便难得乖巧地将碗碟也洗干净。 "能吃到甜甜的蛋糕,很幸福。"就在她以为他该走的时候,他居然躺上了她的c黄。 用一种大字型无赖一样的方式。 "晚上我要睡这里。"他宣布自己的决定,任何人也无法驳回。 她颦眉。 "你说过不行,我会尊重你,不会碰你。"他的笑容淡了一点,重申,"天亮后,我就会走。" 他现在是别人的男朋友,如果她够理智,她就应该把他轰出去。 但是,她还是平静地走到他身边,平静地躺下。 如果,这就是无耻的第三者,她认了。 这样的最后温存,其实,她也眷恋。 她背对着他,把自己缩成虾米样,他静默了下,然后转过身,将脸埋在她的脖间,紧紧搂住她的腰。 这个姿势,许久前,他们早已经适应。 然后,弓着身的他们,再次贴着、靠着,仿佛,谁也不会离开一样。 两个人彼此都动也不动。 一直这样靠着、贴着。 彼此的眼角都没有凝湿。 有时候就是这样,悲伤到无路可退的时候,往往没有眼泪。 夜,静悄悄地流逝。 快要天明的时候,已经开始有嗜睡反应的她,渐渐地沉入梦乡。 她能感觉得到,后来,沐浴在晨光中的他,一直坐在c黄边,低着头凝视着她。 她伸出手,想抱住他,却始终抬不起手、醒不过来。 最后,她甚至能感觉到,他一直在屋子里走动,他把放在浴室里自己的牙刷、毛巾、胡须刀,甚至是那双蓝色拖鞋,所有属于他存在过的痕迹,一并放入垃圾筒中。 高以贤,求求你,不要走! 她想喊,却喊不出声音。 "一定,要幸福!"最后一道很温柔的吻,印在她的额头,眷恋不舍。 她轻颦秀眉,终于甫睁开眼,已经一室的空寂。 偏过头,她的目光对上c黄头的日历本。 四月五日。 刚好,他们试婚满三月之期。 果然…… 先走的人,别说再见。 她坐起身子,想哭,依然哭不出来。 打开垃圾筒,她重新将那双蓝色拖鞋取回,套在自己脚下。 可是,拖鞋早已经失温。 终于,茫然领悟,他再也不会回来。 可是,有一句话,她还来不及说出口。 打开阳台的门,她奔了出去。 意料不到的,居然,还能见到他最后的背影。那个背影,走向吴佳玫,对方紧紧拥抱住他,然后为他打开车门,他迈上车,直到车子驰远,他一步也没有回头。 趴在阳台上,她眼泪终于一颗一颗的掉。 有时候,承认自己的后悔并不是一件可耻的事。 为什么,他在的时候,她不能多宠他一点,不能多哄他一点? 高以贤,我爱上你了。 她后悔,这句话,始终来不及出口。 …… "约姆已经在等你,不后悔?"吴佳玫再次询问他。 他摇摇头。 不后悔。 人生没有抉择的时候,永远没有"后悔"两个字。 微笑、幸福他已经给不起,唯一能给的就是不再伤痛、不再为难。 爱,这个字,是他心里的一道秘密,他不后悔,"它"永远没有机会说出口。 终章 你的影子无所不在 人的心事像一颗尘埃 落在过去,飘向未来 掉进眼里就流出泪来 曾经沧海无限感慨 有时候孤独比拥抱实在 让心春去,让梦秋来 让你离开 舍不得忘 一切都是为爱 没有遗憾,还有我 …… 五年的时间,很漫长,因为等待。 五年的时间,很短暂,因为充实。 五年的时间,很寂寞,因为,少了一个人。 五年的时间,不孤独,因为,多了一个人。 高以贤,我爱上你了。 因为,这一句,始终来不及出口的话。 她拒绝了所有幸福的可能。 她知道,这些年来,也有一个人一直在默默等待她。 只是,永远的抱歉 爱情,是一种错过就不会重来的时机。 只是,她和高以贤呢?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活在一个不错过的空间,等待一个不错过的机会。 如果再遇见他。 她不会再把一切寄托在明天,不会把将来错失在犹豫了。 那一天,她在阳台哭泣。 刚巧,第二天,她居然收到一封来自新疆寄出的平信。 是他写的。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每一天,她都能收到一封信,直到整整收满九封信。 他说,他想她。 他说,蓝芹,放心,虽然和佳玫一直在一起,但是,我会懂得把握距离,不会让她有丝毫遐想的机会。 他说,蓝芹,我们结婚吧。 看完最后一封信,她翻箱倒柜,终于找到那一玫深藏在最底下的戒指。 那个男人很别扭,就连戒指也藏在根本让人找不到的地方。 她戴上戒指,心情很激动。 她想亲口告诉他,高以贤,我愿意。 但是,人海茫茫,她却再也找不到他。 她去找小波,对方却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你不是和前夫要复合了?高以贤还替你前夫搞定了离婚的事,说这是为你的幸福能做的最后一件事情!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想法,那么困难的环境下,我怎么劝他,居然也不向你要回房子!" 为你的幸福能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这句话的意思,她根本不懂。明明,她的幸福,已经只有他才能给,只是一个迟疑,仅仅只是一念之差,他就消失在人海。 小波说,高伯父和好好定居在了英国,为了居留权,他们私底下花了一大笔钱,这笔钱不是单单卖车款就可以解决。 除了吴佳玫,谁也不再清楚他的行踪。 只是,大家隐隐约约的能清楚一些可能,高伯父在英国每月能定期收到汇款,但是收到的汇款地址,总是在世界上的不同、并不固定的地点。 后来,海滨的楼盘复苏了,在小波他们的努力下,他的控告早被撤消,投资款足够还清所有借款,高伯父那边的生活也越来越安定。 但是,他还是没有回来。 所有人都怀疑,是佳玫搞得鬼,为了得到他的联系方法,小波深入"虎"穴,最后居然定力不够反闯"大祸",磨磨蹭蹭了几个月,母凭子贵的吴佳玫在临产前还是嫁入了豪门。 生下儿子以后的吴佳玫倒很本份也很能干,深得小波父亲的欢心,更是在强压政策之下逼迫丈夫放弃酒吧,不断鞭策他走回"正行",夫妻俩慢慢地在家族集团公司里建立了稳固的地位。 但是,多年过去了,对高以贤的行踪,甚至是生是死,她依然只字不提。 小波说,他老婆表面灿烂、阳光、热情,其实是个心眼很小的女人,公司里很多对她不服的亲戚,都被对付的灰头灰脑,更何况当年居然敢打她一拳的蓝芹!总之一句话,得不到的东西,即使自己已经不需要,但是她死也不会成全别人。 可能这么多年来,吴佳玫一直在传递错误信息给他。 所以,她唯一的办法,只有等,等到高以贤自己愿意回来的那一天。 但是,这一等,居然就是五年。 …… 又是除夕。 一大清早,她就很忙碌。 上午,先开车陪着孟爸爸上山,去扫虎子的坟墓。 中午回来,孟妈妈做菜,她抱儿子,吃完饭,洗完儿子的衣服,她匆匆出门去购买用品。 她没有可以依靠的亲人,这几年,从怀孕到生子,什么都靠自己。 儿子是一个很能闹腾的孩子,在肚子里到现在,没有一刻不停止折腾,怀孕那一段时间,她的妊娠反应很重,孕吐从初期折腾到生产,来来回回无数次住院,根本就没有丝毫办法继续工作。 她记得很清楚,剖腹产那天,自己是早上还在孕吐,下午接受开刀,才把这个喜欢折腾人到延迟了半个月还不出来的孩子,从她肚子里弄了出来。 一出生,儿子就象来讨债的一样,哭个不停,连经验丰富的月嫂带了几天以后,也直呼受不了。 儿子要轻轻地摇,才不哭,一停顿或力度、幅度太大,马上哭得惊天动地。 六个月,儿子会爬了,已经会打得保姆哇哇跳。 一周岁,儿子会走路了,已经学会动不动就踹她。 一周岁半,儿子可以上私立幼儿园了,入园第一天,他居然动手乱抓、乱打其他小朋友,家长们和幼儿园老师都拜托她快点把他领回家。 一路走来,她好象都在不停地被人抱怨、不停地道歉、不停地重新打保姆中度过。 她都怀疑,他们的儿子是不是混世大魔王转世。 那些年,真的很累,足足三年,她不能出去工作。 怀孕的费用儿子的生养费,幸好他留下那栋海滨别墅,生活费全部靠别墅的租赁收入 很有意思的一种现象,他在她的世界消失了,但是,某种意义上,他尽到了一个做父亲的责任。 有一年的除夕,带儿子来S城去孟家过年,儿子居然比较喜欢S城,更是首度肯主动开口唤人: "爷爷、奶奶。" 当时,她很惊讶,从出生到现在儿子只喊过妈妈,对保姆或幼儿园的阿姨们不是打就是吐口水,哪时候那么乖巧过? 后来,走的时候,儿子又哭又闹,孟妈妈和孟爸爸也眷眷不舍的提议,他们二老晚年孤寂,不如将儿子寄养在他们家。 当时,她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但是依然忍痛点头。 对儿子她有愧疚,根本不舍得打、不舍得骂,才会把他宠成这样。 此后的两年,她一边工作,一边穿梭在A市和S市之间,很辛苦,但是,每次见面,儿子的性情虽然依然不可爱,倒是一日比一日收敛,让她小有安慰。 …… 出门回来,一进来,看见四岁的儿子,又在爬上树,用树丫一跳一跳的想打鸟窝。 "果果……不许打小鸟,快下来!"她吓出一身冷汗。 儿子回过身来,不慡地微眯着眼睛,显然很不受教。 她的儿子,小名是蜜果,因为他的生命,来自那个嗜糖如命的男人和她在海滨那几日最甜蜜的果实。只是,儿子性格暴躁,每次加个女性化的"蜜"字,她的手臂都被儿子打红肿,更有一次睡觉时,她无意中喊了一声"蜜果",就三更半夜被眼 底冒火的儿子推出房间。 不睬妈妈,儿子往上爬,继续挥着树枝打鸟窝。 孟妈妈从外面踏进来,惊呼: "我的小祖宗,你快下来!不然奶奶打你屁股了!"还是孟妈妈比较有能耐,树上的儿子终于犹豫了一下,收起树枝慢吞吞地爬了下来。 这孩子,性子暴躁顽劣,偏偏动作又慢得不得了。 儿子一下地,她就上前紧紧抱住他。 方才,几乎吊到嗓门的心脏才平复一点。 哪知道,儿子不甩她,气呼呼地跑到孟妈妈的身后,抱着孟妈妈的大腿讨抱。 "蓝芹,不好意思,刚才虎子的旧同事过来看我们二老,我送他出门去了。"对没有看好孩子,孟妈妈有点抱歉。 四岁的儿子,已经很有重量,孟妈妈抱起他,有一点吃力。 她赶紧上前,想抱回他,但是儿子生气的一次又一次甩开她的手。 今天,小家伙有点奇怪。 平时虽然不粘她,但是没有今天那么别扭。 "没关系,孟妈妈。"虽然,她刚才真的有差点被吓哭。 儿子不让她抱,反而气闷闷的环着孟妈妈的脖子,让她抱进里屋。 里屋的桌子上叠着一盒又一盒名贵的滋补品,和五年前一模一样。 刚才,孟妈妈提过虎子的旧同事?? 她摇摇头,觉得不可能。 孟妈妈看着一桌的滋补品也摇头: "那孩子,还是和几年前一样客气,礼礼貌貌的,就是感觉好象变了一个人一样,少了很多温暖,不怎么爱笑了,可能这么多年,吃了很多苦头。" "坏人!"儿子突然蹦了二个字眼。 孟妈妈惊讶,"果果,你不可以那么没礼貌!"回过头对她苦笑,"蓝芹,这孩子,我们二老也教育不好,真对不住你!"语气,很愧疚。 "不,不!是果果太顽皮……"她尴尬。 "刚才虎子的旧同事过来,才一刚坐下,这孩子居然就拿树枝打他,还朝他吐口水。" 孟妈妈的话,令她好汗颜。 天!二周岁前的顽疾又犯了! "坏人!"儿子又重复。 "果果!"她提高嗓门,警告。 这孩子,迟早她的血管会被他气爆! "坏人!"儿子又重复。 她、她,真的真的很想揍他屁股。 "高以贤是坏人!"突然,儿子说。 所以,他要打不回家的坏人。 她准备好言教育的所有话,都梗住。 孟妈妈奇怪,"果果怎么会知道那孩子的名字?" 她整个人被雷亟住。 儿子当然知道爸爸的名字!而且,没有被送到S城之前,怕孩子会不认识他,A城家里的c黄头边上有他的照片,她的皮夹里也一直放着合影。 "果果,你有没有喊爸爸?!!"她很激动,握住儿子的双肩。 "我没爸爸!"儿子扭过头,否认到底。 孟妈妈完全一头雾水。 "孟妈妈,他去哪里了?"五年里,她第一次激动到快要哭出声音。 孟妈妈见到她那么激动,怔怔回复,"刚才他说要上山,要拜祭虎子……" 话音刚落,她已经旋身奔向门口。 她很怕很怕再来一个错过。 …… 相较早上晴朗,下午,雨下个不停。 小路又很泥泞,她的车速根本快不起来。 车子和以往一样,只能停在半山腰。 她低头,慌张地解着安全带,可是这安全带偏偏在这个时候和她作对一样,怎么解,都解不开。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修长身影,从山路上步下,因为下雨,他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是干的。 五年的时间,足以改变一个人的气质。 当年,在同样的地点,她看到的他,即使一身颓废,依然优雅到象个王子。 现在,同样的地点,她看到的他,全身上下有种说不出来的成熟与肃冷。 她一边拼命拉扯安全带,一边拼命开始按车喇叭。 但是,他并没有多关注,低头,他钻进一辆一直侯在山腰的出租车。 "哗啦"一声,她终于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追了出去。 可是,终究,还是迟了一步。 出租车的轮胎溅起一地泥泞,飞飙而去。 "高以贤!"她大喊,声音已经呜咽到变调。 还是错过了,错过了…… 瘫在泥泞里,大滴大滴的雨点打在她身上,很痛。 她掩面,大哭出声。 只是,几分钟后,一双靴子,停在她的面前。 "……蓝芹?" 好熟悉的声音,她急速抬起泪眸,见到那种熟悉中又带着陌生的成熟感的脸孔。 "好久不见。"用很淡的嗓音,他问候。 "好久不见。"她仰着脸,看着他,忘了刚才为什么哭泣。 "刚才,你在喊我?"他的表情,依然很淡。 "是。"呆呆的,她回答。 "有事?"他蹙眉问。 他脸上的表情很淡漠、很疏离,揪痛她的心,仿佛五年后再次相遇,只是路人。 "有话。" 但是,她再也不要错过。 "什么话?" 一句,她欠他好久好久的话: "高以贤,我爱你。" 他的眉头淡淡一扬,有点意外。 (全文终) 番一:高以贤——还想再听一次 蓝芹说: 高以贤,我爱你。 我很意外。 这一次刚巧出任务才回国,原本会见到她,已经有点意外。 这几年,不是没有过她的消息。 但是,全部来自我的经纪人吴佳玫。 蓝芹再婚了。 新郎依然是那个人。 蓝芹有宝宝了,是个儿子。 …… 听多了,麻木了,后来,就再也不想听了。 这个结局,毫无疑问。 我有一份很好的职业,只会拼命想着怎么活下去,而不是风花雪月。 于是,很后来,心情一点点平复了,空余的时候,也很少很少再想起过去的人,和过去的事。 但是,现在,蓝芹却告诉我。 高以贤,我爱你。 很想很想问,蓝芹,你是不是喊错名字了? 但是,始终还是没有问。 过去的一切,人或事,对我来说,好象另外一个世界,都有点陌生了。 唇角只是稍微一拉:"会感冒。"我扶起她。 "你现在要去哪?有联系号码吗?有发E-mail吗?"她却拼命地问问题,好象生怕我会再次走丢。 我没有回答她。 因为这些问题,都很奇怪。 而我,不打算和过去纠缠不清。 "你去哪?我送你去。"但是,她坚持。 刚才听到熟悉的声音,思虑以后,司机已经被我打发下山,确实没有其他车可以下山。 我点点头。 于是,她送我去旅店。 一路上,并没有怎么交谈,她一直在专心开车,认真的样子……有点可爱…… 但是也老实说,蓝芹的车技依然很烂。 旅店到了,我说谢谢,但是,她一路亦步亦趋地跟着我上电梯,没有识趣离开,跟着我回房。 时间的距离,将我们拉开,也可能是我的性格变得有点不爱说话,一时之间,我们有点尴尬。 "先洗个澡吧。"我把旅店里的睡袍扔给她。 冻成这样,一直在发抖,却不肯回家,依然用很奇怪的象被遗弃的小猫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她不吭声,却乖乖的抱着睡袍走进浴室。 和记忆里的她一样,沉默、乖巧。 三十岁的女人了,但是,依然有能让男人动心的安定气质。 她的丈夫,应该很幸福吧。 换下衣服,我泡一杯茶,放在茶几上,给她。 快要三十三岁的我,不再爱甜食,不再爱蛋糕,不再……爱任何人。 门口,有铃声。 我去开门,然后,一点也不意外,又见到那位女委托人。 "我的任务已经结束了。"我说话很冷。 多年来,我已经习惯了冷淡。 因为,无数的战争会让身边的人一个又一个离开,谁也不知道,明天是他还是你!对谁我也不能产生感情。 但是,那个女委托人,一点也不怕被冻着,她美丽的面孔微微一笑: "是,你的任务已经结束。但是,也许我们可以开始来一段新的关系。" 她不是第一次提议,话中的含义,我自然懂。 但是,懒得应酬这种女人。 这几年,每到一个城市,总是会有几个这样的女人出现。 "我知道,你们雇佣兵生活动荡,自己有没有明天都不太肯定,根本不喜欢建立长久的关系,只会找个短暂的性伴侣,所以,我对你没有任何要求,如何?" 女人开始解衣服,一件又一件。 "你们雇佣兵要的不就是一具能发泄欲望的女人身体吗?听说,你们根本就不挑……看看吧,我的样貌不错,身材也还行!最重要的是,我不会烦你,不会主动联系你,你来中国的时候,我随时提供你发泄!" 面前眼前几近全裸的女人,我不语。 对方的提议很让人动心,对方的"先天"条件也很让人心动。 但是,我就是提不起兴趣。 这几年,对女人一直都如此。 "要试货吗?"女人还在穷兴奋,已经开始动手解胸罩的纽扣。 蓝芹还在里面,不想太过尴尬。我正想干脆把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推出走廊,让所有人观赏、鉴定。 没想到,身后传来很轻很轻的声音: "我也可以。" 我一僵。 什么也可以? 我想我听错了。 "虽然,我的样貌普通,身材也不行,你可能更对我已经失去兴趣,但是,一具能给你发泄欲望的身体,我可以给,我不会烦你,不会主动联系你,这些,我都可以。"她这样急切地争取。 很意外,印象中,她从来不是开放的女人。 现在,居然敢背着丈夫乱搞? 我不知道自己当时在想什么,可能,突然有点点生气了吧。 她很强,五年了,我从来不再有的情绪,居然被她调起。 直接把那个错谔着居然半路杀出程咬金的女人,半件衣服也不给冷狠地推到走廊里,直接关门。 冷冷的,我走向蓝芹。 "你合格了,脱衣服吧。" 她迟疑了一下,看得出来,刚才的勇气根本没有经过深思熟虑。 低眸,抿唇,她脱掉睡袍。 我更意外了。 睡袍下的她,一丝不挂。 显然,如果不是刚才太急着出来抢"ròu骨头",就是,她早准备今晚留下来,发生点什么。 也许,两者都是。 我强势地将她抱起,放在c黄中央。 仔细地看着,多年前,原本就很熟悉的那具酮体。 她的小腹有一道不是很丑陋,也并不很长的刀痕,应该是生小孩留下来的痕迹。 听说,她有个四岁的儿子。 她的胸部长大了很多,不再象以往那么盈小。 我伸手,去握住。 75B,有的。 因为我的动作,她发颤了一下。 看着那具美丽的酮体,我有点发僵。 老实说,当时知道她和僵尸脸住在一个房间时,我都没有那么生气。 "蓝芹,你听好,我不当第三者。"说完,我离开那张c黄。 那一年,之所以说不想再继续,也是因为,我高以贤不当第三者! "第、第三者?"她微弱吐出话,迟钝了几秒以后,终于有点听明白,"我和他……没有在一起……从来没有啊……" 我惊讶转身。 "一直……只有你……"她嗫嚅。 一直……只有你? 这句话的效果很大,彻底摧毁我这几年的坚信。 见我一直沉默,她爬了起来,很小心翼翼地用小手圈住我。 她用一种很奇特的眼神一直看着我,那种感觉,我说不出来。 只觉得,很暖。 这几年被生活冰寒的心,一点一点回暖。 "快放手,再抱下去,你应该清楚,会发生什么事。"我出声警告她。 曾经,很爱很爱这个女人,爱到分手也是带着遗憾。 迟疑了以后,她慢吞吞地爬下了c黄,我以为她要走,没想到,她换着我的腰,跪在了我双腿之间。 "我记得,我还欠你一次。"她仰脸,眼眸里有微微的,激动的泪光在闪动。 我没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她解我的皮带,然后,在我全身一震下,清雅的脸,慢慢地埋入了我的裤裆…… 生命的源泉,骤然,被一股异常的温暖细细的包围。 一种很温暖很温暖的回忆,也闯入脑海。 奖励。 蓝芹,我要奖励。 记忆里的自己,有着最任性的率性笑容。 那一次,原来是那一次。 极致极致的快感,一浪高过一浪从她青涩的唇间传递过来。 我扑倒她,再也忍受不住这种折磨,急速地进入她。 她都表示成这样了,我不可能无动于衷! 很奇怪,她的身体很紧,更难以适应我的急燥,好象这几年,根本没有过男人。 我和他……没有在一起…… 突然,我信。 那个晚上,我很失控。 但是,更失控的人,也许是她。 她一直抱着我,不停地哭。 不停地说,不停地说:"高以贤,我爱你。" 好象想把这一辈子来不及说出口的话,都急切表白。 我不知道……该做何表示。 第一次,她说这句话,我可以假装没有听见,但是,她反复表达,我能假装是听错了吗? 清晨,是永远最适合分别的时刻。 我想走,但是,却莫名其妙地留下来,一直坐在c黄边,低着头凝视着沉睡着的她。 因为,如果她还愿意说,我还是很想再听到她说一次:高以贤,我爱你。 番二:蓝芹——幸福,就是写在他体检单上的"良好"二字 刚开始,我们真的只是一段短暂的关系。 每次他来的时间,不一定,有时候隔一个月,有时候隔三四个月,每次他会停留四天。 他来的时候,那几日,基本我根本上不了班,因为,每一次被他肢解到四肢百骸酸痛到连手指也无法飘一下。 我们很少交谈,因为,五年后的他,不爱撒娇不爱端脾气不爱说太多话。 我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那中间的空白,他从来不愿意谈。 甚至,对这段感情,我也没有把握。 通常小说里男女主角,误会重逢以后,都会写着甜蜜无间,遗失的骨ròu,男主角会疼爱有加,恨不得将全世界的疼爱都捧到孩子手上。 但是,现实生活并非如此。 我和高以贤有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都会觉得彼此不太熟稔,我甚至会恐慌,生怕他会厌倦这种说不出来的隔阂,再也不愿意回来。 对蜜果,他会无措,不知道跟这个孩子怎么相处。 更多的时候,大眼瞪小眼。 所有误会都解释清楚的那一刻,一年多的时间,我们都在面临这样的尴尬。 人生,不是童话。 很久的一段时间,我都在做着他再也不会归来的恶梦。 但是,每次,翘首等待中,他还是回家了。 于是,我能感觉到的,这段关系,不是我一个人在努力而已。 他也没有放弃。 后来,即使没有做爱,他也会躺在我身边 虽然,他常常被恶梦惊醒。 他是一个不够酷的男人,那种血腥的生活并不适合他。 虽然,他从来不提。 所以。 有一天,他问:"蓝芹,你要什么?" 其实,之所以这么问,因为,验孕棒上的二条红线。 他想要个女儿。 我知道,他不会允许我拿掉这个生命。 而我,也没有这样的想法。 但是,我反问:"高以贤,我想要的,只是一种安定的幸福。" 他沉默了。 后来,四日以后,他没有走。 吴佳玫的名字,从他的手机里删除。 以后,再也不会有任务。 …… "蓝芹,安定的幸福,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给。" 决定结婚的前夕,他特别特别沉默。 有好几次,半夜起c黄,甚至能看到,他一个人站在窗前,心事重重的样子。 "高以贤,从此以后,我会一直信任你,但是,你也信任我,好吗?"他所有的心事,我很想很想分担。 凝视我数分钟,他淡淡笑了一下,点头。 第二日,在我的陪同下,他去做了一个详细的身体检查。 一连串、被单一样长的收费单,全部是针对肝部。 那一日,体检报告单,下午2点出具,12点,我已经等到报告。 我承认,拿着体验报告单的我,双手一直在发抖。 因为,验孕棒上的二条红线是我的杰作,不是他的初衷。 蓝芹,我可能会死,五年十年,我不确定能陪你多久。 那晚,他这样说过。 鼓起很大的勇气,我翻开报告单:肝内血管网络清晰,门脉未见扩张,右叶肝内见一大小约27·22囊性暗区。 小结:转氨酶指标少许偏高,肝部囊肿,观察随防,注意饮食,不必手术治疗。 看到那份体检单,我又哭又笑。 有时候酒精中毒,短时间内转氨酶极速增高,也会引起血液变化! 当时,那名急症医生忽略了这种可能性。 让他无缘无故承受了多年的沉重负担。 原来,幸福很简单,简单到只是写在他体检单上的"良好"两字。 …… 后来,我们公证结婚,好好在英国已经有奖学金,父亲也找到了一份体面又轻松的工作,他肩膀上的重担轻了很多。 于是,我们把海滨的房子卖掉,在A城买了一套一百八十平方左右的跃层式房子,把孟妈妈和孟爸爸也接了过来一起居住。 买房剩下的资金和还债以后剩余的投资款,他和几个旧友合资开了一间贸易公司。 我们的生活,在重新开始。 可能没有以前的奢侈繁华,但是,我们都明白,曾经共同窝在一间小公寓里的我们,其实,对生活的要求都很简单。 虽然他从来不说,但是,我知道,他能感受到幸福,因为,后来,他唇角笑意慢慢转深。 只是,他和蜜果的关系,依然很差。 起初,对这个孩子有所愧疚,他有很大耐性、容忍,但是,在蜜果一次又一次朝他吐痰以后,他和所有人一样,彻底崩溃。 呃,这孩子的顽劣程度真的很恐怖,我一直忘了警告他。 老实说,我有点愧疚。 "那个……要不要做个亲子鉴定?会不会在医院的时候抱错了?"那段时间,刚好蜜果出生的医院传出因医护人员疏忽,换错孩子的爆炸性新闻,未免,我也有点担心。 孩子的卫生习惯、教育问题通通如顽石一样,就是不开窍。 虽然,我很肯定,一直关注着这个宝贝儿子,洗澡的时候绝不会被换错。 但,孩子的五官不太像他,不俊美,很平凡。 我承认吧,其实这种平凡有点象我。 但是,问题是,这孩子古怪的个性到底象谁? "呃……不用了……我小时候、就这样……"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表情更惭愧。 他说,不用。 不带半分怀疑。 虽然,蜜果晚出生了半个月。 但是,他说不用。 这代表,一种信任。 一种,我们都必须学会的元素,在婚姻里慢慢建立。 …… 因为再次怀孕,让他终于一点一滴能体会到做父亲的感受。 于是,他说,对蜜果不能放弃,要进行再改选工程。 刚巧那一次,蜜果又"呸、呸、呸"故意在地板上随地吐痰,我认命的跟在他后面善后,刚巧下班回家的他,见到三个月身孕的我弓身擦地板,"腾"的一声,他发怒了。 于是,引发了父子大战。 蜜果骄傲的掏出小鸡鸡就仰起脸,神气地在他脚边的垃圾筒里就地尿尿,结果……他拿起满是尿液的垃圾筒,冷狠地扣到孩子的脸上…… 那一次,蜜果吃尽苦头,后来更是直接被扔进魔鬼训练集中营,被饿被训的几乎死里逃生,从此以后,再也不敢对"魔鬼"爸爸嚣张。 …… 怀孕到四个月,我们替肚子里的孩子取名蜜糖,因为B超室的医生偷偷透露给我们听,是个女娃娃。 他兴奋的几乎几夜没闭眼。 蜜糖这个孩子很乖,我几乎都没怎么孕吐过,胃口更是相当相当好,常常会突然想起吃某某样东西,得不到,就如蚂蚁在肚子里爬噬一样。 某一天,凌晨三点。 我突然肚子饿。 于是翻箱倒柜想找跑腿公司的电话号码。 他被吵醒,有点迷迷糊糊。 "在找什么?"临近年底,他刚好加了好几天的夜班,身心疲惫。 "我……想吃XX街夜市XX号的猪脏粉……"那是他最痛恨的东西,闻到一点点气味,他就崩溃,我实在提得有点不好意思。 以前同居的那三个月被他带坏,对吃,我很有要求。 隔一条街的那一家,我不要。 他用很冷静很冷静的眼神看了我一分钟,然后,他再次倒回c黄上。 我重新翻箱倒柜,好不容易找到名片,一转身,想拿电话,他已经穿好衣服,拿着车钥匙准备出门。 "我去。" "不用了,找到电话号码了。"我挺着微隆的小肚子,扬扬名片。 "我去,省跑腿费。" 说完,就传来关门声。 跑腿费才20元,那么远的地方,一来一往连油费都不够。 结婚以后,我越来越清晰地懂得,他是一个口是心非的男人,明明对一个人很好很宠,但是,所有的感情他都放在心里,不喜欢甜言蜜语。 这和被很多人誉为风流的他,最不符合的一点。 对他认定的人,他会付出所有的好,不计较回报的宠。 他的感情,很真,只是深藏在心里。 那天第二日,他请人把车子送到洗车店,整整洗了二天,厌恶的程度,几乎想换车。 到现在,我都怀疑,那晚,他是如何有能耐,将热腾腾的猪脏粉带回家。 …… 怀孕第五个月,孩子有了胎动,他会惊讶。 于是,更加疯狂的折磨蜜果。 他说,这是望子成龙。 蜜果哭了,我这个做妈的,第一次见到儿子示弱。 …… 怀孕第七个月,他和所有爸爸一样,学习怎么数胎动。 他常常一惊一乍地要送我去医院,因为和书上一对照,胎动不是过多就是过少。 唉,真想提醒他,我就是医生。 …… 怀孕第八个月,他已经让我教他怎么给孩子打尿布。 我终于知道,这世界上也有他学不会的东西。 成为学习对象的蜜果,又哭。 …… 怀孕第九个月,我提早有了临盆迹象,被紧急送到医院。 我们的蜜糖出生了。 我对不起孩子,对不起孩子将来脆弱的心理。 因为,居然还是一个男BB,一个叫蜜糖的儿子。 所以,B超检查不是万能的,和当年的急症医生一样,也有失误的地方。 都是独生子女的我们,二胎后已经没有计划生育指标,所以,他生个女娃娃的梦想破碎,可以找块土地一边抹泪一边去埋掉那件粉红公主裙了。 被折磨已久的蜜果,"哈哈哈"冷笑三声来示幸灾乐祸,在他戾气的眼神一眯下,闪在孟妈妈身后。 现在,蜜果很怕很怕爸爸。 …… 蜜果很讨厌很讨厌他,这一点,我从不怀疑。 直到七岁那年,蜜果却在小学一年级的一个作文课题"我最崇拜的人"时,错字连篇地写道:我最崇拜的人是爸爸,只要他叫我坐的事情,我不敢不从…… …… 蜜果八岁,蜜糖在逐渐长大,这个孩子继承了他所有的俊美,还有,我的好脾气。 蜜糖二岁,很喜欢甜腻腻的东西,比如,蛋糕。 于是,常常见到他一口蜜糖一口,他好象一点也没有发现,自己又开始渐渐爱上布丁蛋糕。 一个性子温和、漂亮到让人爱不释手的娃娃,实在无法让人不爱。 他对蜜糖的好,对蜜糖的宠,简直已经到无法无天的地步。 让蜜果嫉妒不已。 于是,蜜果开始学着懂事,开始学着讨他的欢心,每天"爸爸、爸爸"屁股后面叫个不停。 "乖!"他摸摸蜜果的头,然后一见到蜜糖向他摇摆不停地走来,他眉开眼笑: "宝贝,爸爸在这里。" 蜜糖扑到他怀里。 "宝贝,好爱你!" 唉,等了几乎十个春秋,终于等来一句"宝贝,好爱你",但是,却并不是对我说的。 他口里的宝贝,不是我。 我和蜜果一样,瞪眼、嫉妒。 很遗憾,这个叫丈夫的男人,还是从来不懂对我说"我爱你"这三个字眼。 但是,现在的我,已经能肯定,他爱着蓝芹爱着孩子们。 番三:吴佳玫——高以贤,你幸福吗? (一) 看着遗体慢慢的升棺。 整个丧礼都以天主教的仪式举行大殓,唱诗班的合唱让一座又一座的墓碑有着宁静肃穆、催人泪下的感觉。 这片墓地埋葬着一具又一具平凡又不屈的灵魂,他们在这里安息,蓝天笼罩着一片绿色,他们矗立在各种样式的墓碑中间,矗立在平凡的男女老幼中间,共享这一片蓝天绿地。 我缓缓上前,将一朵含苞欲放的玫瑰花放在棺盖上。 里面躺着的这个孩子,才19岁而已。 年轻到根本还没有机会懂得什么叫爱情,但是,他会红着一张腼腆英挺的脸,说: "佳玫姐姐,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天使。" "佳玫姐姐,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天使。" 天使?这孩子真单纯,如果我是天使的话,会拯救他们的灵魂,而不是看着他们一个又一个为了生存将自己交给魔鬼。 而我这个他口中的天使,爱的名牌包包,爱的华丽跑车,全部是他们亡命换来的利益。 "见到高以贤了吗?"我问着一脸肃穆的约姆。 对方摇头。 但是,我们都知道,他会来。 因为,高以贤重情、重义。 但是,这样的人,并不适合存活在这个圈子里。 半年前,我亲眼见到高以贤沉默地抱着伙伴的尸体,无论约姆喊了多少声,他都不愿意松手。 "如果可以再快一点、再快一点……"怀里的兄弟,就不用死。 "高以贤,让他入土为安吧。"我轻轻拭去他眼角的眼泪。 这个男人,从来不示弱。 但是,我知道,这一年里,他很苦很苦。 看着身边的人一个又一个离开,不知道下一个轮到的是不是自己,所以,他从不和任何人联系,包括最好的朋友最爱的亲人。 所有人,对他的感情都淡了,离开的那一天,朋友、亲人们自然不会哀伤。 他这样以为。 "他来了。"约姆提醒我。 我回过头,看呆眼。 高以贤居然穿着一条长度及膝的方格呢裙,裙子用皮质宽腰带系牢,方格背心和一件花呢夹克,修长的腿上更穿着一双长筒针织厚袜,他的肩上还斜披一条花格呢毯,用卡子在左肩处卡住。 非常荒唐非常荒唐的穿着。 如果在平时,我一定指着他狂笑出声。 但是,现在,我笑不出来,因为他脸上的表情。 "高以贤和辛特鲁那孩子约好,谁先死,谁就在对方的葬礼上穿着苏格兰裙子,让幸运待在天堂上的人取笑留下的人,有多糗多可悲。" 高以贤,也将一朵玫瑰花慎重地放在棺盖上。 "高以贤,你会幸福吗?"幸福结束以后,我忍不住问他。 如果、如果他说他不幸福……我、我也许会、也许会…… 但是,他摇摇头,"我的债务还有多少?"他问我,他只关心的问题。 "还有一点。"我模糊其词。 "所以,我不能休息也不能就这样'安息'。"他的神情很淡。 他不能死,没有给父亲和弟弟留下一大笔钱以前,他必须好好的。 我知道,这一年里,他一直是这样活过来的。 好几次死里逃生的兜兜转转。 我不忍。 每一次,帮他接到任务的时候,都很想很想问一句:"高以贤,放弃好不好?" 这一次更忍不住想吐出口郁结在胸口两个多月的秘密:高以贤,你有儿子了。 小波找过我好几次,让我代为传达,他甚至说,吴佳玫如果你真正了解过阿贤那个人就会明白,亲人对他来说有多重要,你不能让他错过为人父亲的每一个过程。 "高以贤,蓝芹有儿子了。"而我,却这样说。 他的神情,明显一僵。 然后,他出现一种表情,那种表情,近似麻木。 不懂的人,也许以为,他早就不介意,只有我明白,对一个早就对生活不抗争、对命运全盘无条件接受的人来说,这种麻木代表什么。 我知道,我很残忍。 "傅队长还包下了明珠酒店的三楼大厅,给孩子摆了满月酒,他很爱那个孩子和蓝芹。"我没有在撒谎,只是在误导。 果然,他变得越发的沉默,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幸福,就好。 曾经,他这样说。 这句话,包含着多少割痛成全。 蓝芹曾发疯一样找他,蓝芹孤零零生下他的儿子。 看着这两个人的心房都血流成河,我无动于衷。 他们都不是我,我只知道,我也会痛。 一种,求之不得的痛。 "高以贤,有没有一种患难见真情的感觉?"我轻笑,将长发压在他的肩头,故意贬低那个女人。 没想到,他站了起来,淡淡避开我。 再次,无止境的难堪,漫上我的心头。 "我们都过去了。"他的声音淡,他的表情更淡。 再多的患难,也没有"真情"。 对于爱情,他是一个固执到了极点的男人。 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再也找不回来。 时光,能让任何东西,都成为过去。 "如果住在我心头的人,我不会舍得与她共患难。"他漫步,离开。 只留下,怔住的我。 原来,是因为舍不得啊。 舍不得为难,舍不得她跟着他吃苦,才会选择离开。 心房,如被虫噬。 我冷笑。 我清楚,有一天,靠着"时光"这个并肩战友,蓝芹也会和我一样,成为他的过去。 生活中,这是谁也敌不过的现实。 所以,我咬牙,残忍。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无论是我,还是蓝芹。 …… (二) 三个月以后,我怀上了身孕。 小波孬得慌成一片。 因为,这个孩子他持有百分之五十的"股份"。 为什么不再去等? 那晚,对小波抹开迷人的笑容时,我知道,我放弃了。 如果十年八年,能等到高以贤,我会耐心等待。 可惜,我不得不认清事实。 就算我为他耗尽所有青春,他也不肯回眸多看一眼我这道风景。 女人青春有限,这样固执的男人,我等不起、赌不起。 那为什么是小波?老实说,象小波一样有钱的富家公子,我身边也有几个,样貌风度上更胜他一筹。 我还得忍受对方得知一夜情玩出"人命"时,那种惊吓到痴呆的蠢样,还得忍受:"不……不是戴套了吗?"笨蛋,一点也没想过,一个女人存心设计你的话,保险套能带给你保险吗?! 我还他一个无所谓的白眼:"你在怀疑什么?我自己会把孩子抚养长大,我吴佳玫的儿子不需要爸爸!请你走开。"我故意这么说。 "为什么是我?!"那么倒霉,老天爷这不是耍人?小波走的时候一脸沮丧。 对啊,为什么偏偏是他? 因为,这个男人很好掌控?也许。 也许,还有另一个因为。 因为,那晚,这个男人喝醉酒,罗嗦地叨叨:"佳玫,求你把阿贤劝回来吧,别等我娶了老婆就连儿子也生了,他这干爹还一点音讯也没有……"很早之前,这两个男人就互相约定,以后谁有小孩,就认彼此的孩子做干儿子,让彼此的小孩喊对方"二爸爸"。 二爸爸…… 我看向自己尚平坦的小腹。 这样,我也算有了一个喊他"爸爸"的孩子吧。 (三) 最近,高以贤有点奇怪。 "阿贤,你儿子照片。"我笑盈盈地给他看我家宝贝的照片。 我家的宝贝今年已经快三岁,这个孩子一点也不闹,在我的刻意栽培下,很高贵很有气质。 象极了某人。 他看着照片恍神,表情很淡,好象心事重重,突然,他问了一句:"佳玫,男孩子都喜欢什么玩具?"那种表情,好象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和孩子相处。 "我家宝贝不喜欢玩具,因为我不许他浪费时间在无聊的事物身上。"当时我还以为,他要送玩具给我家宝贝。 "那,小小波会朝小波挥树枝,吐口水吗?"他又问。 "怎么可能!把孩子宠成这样,还了得!"我惊讶。 他点点头,自言低语,"对啊……怎么把孩子……带成这样……第一眼看到那个孩子,我还想着哪家的孩子这么没教养,结果居然……" "这几次回去,我和她睡在一起,那个孩子还常常跑过来,不是踹门就是乱吼乱叫。"他苦笑,"对待我的态度不象对着亲生爸爸,反而象对待杀父仇人一样。" 他的神情,好象怎么也想不通一样,而我,却渐渐有点听明白了。 心惊胆战。 他是在说?…… "你和蓝芹复合了?"我问得小心翼翼,心中却早已经波海汹涌。 "嗯。"他轻点一下头。 "这不象你,高以贤。"为掩饰心慌,我干笑。 不是好马不吃回头糙吗?遇见那个女人就没原则了?千万,不要!!! "她说,她爱我。"他淡淡一笑。 她说,她爱我? 我崩溃。 这么简单?!就这样?就这样?如果说"我爱你"有用的话,我同样可以说一千句一万句我爱你啊!!! "阿贤,已经五年了,太多事物的改变,你有把握能让这五年的空白一笔挥过?"我为他分析。 他沉默。 果然,我说中了要害。 "你是不是有时候也会觉得再也找不到那种感觉?蓝芹活在你的记忆里,而不是生活里?阿贤,你眷恋的到底是那种温暖的回忆还是曾经爱过的人?"我一再强调"曾经"两字。 再次沉默以后,他却摇头。 "不是曾经,她一直还在。" 一直还在哪里? 他不说,我悲哀的,却懂了。 原来,走不出去的人,不是只有蓝芹一个。 因为她一直还在,所以,他愿意努力,愿意一点一滴地让五年的空白慢慢缩短。 "有时候做恶梦,梦见凯已梦见辛特鲁,梦见血淋淋的他们成为自己,梦见不是我抱着凯已,而是蓝芹抱着我一直在哭,梦见丧礼上穿英格兰裙的人是辛特鲁而不是我,我都不敢躺在她身边,生怕一个习惯性的太警惕,还没从梦里醒过来,就对着她开枪……我不是以前的我,以前的我搂着她,绝不放手,但是,现在的我,连太接近,也不敢。"生怕伤害身边的人。 这种感觉,不是他一个人有,很多战友都是。 后来,没多久,再次接到任务的我,试图联系他。 但是,那道号码成了空号。 我知道,他做了抉择。 笑了一下,我不知道自己的心情该如何,只是,那晚,我对小波说,"我想专心生意,雇佣兵的那些鸟事,再也不关我吴佳玫的事了。" 小波惊讶,然后,傻笑,"就是说嘛,我早说了,我又不是养不起你,不需要你赚这点私房钱!" 这傻瓜,现在的我,又何需这点小钱? 私房钱?如果他不是有个精明的老爸,估计整个家产落在我手里,他也傻呼呼的。 但是,我环住了他,靠在他的后背上,"小波,抱一下我。" 闻言,他配合地马上拥住我。 让我冰冷的心,渐渐回暖。 (四) 高以贤和蓝芹公证结婚了,婚礼很简单,只是找几个亲朋好友聚一下而已。 如果是我,一定不依。 他的新家落成,搬家那一天,有邀请过往知心的几位朋友来做客。 当然,小波有被邀请,只是,我也会跟着过去,让所有人有点意外。 包括蓝芹。 蓝芹见到我时,神情僵了一下,不过,没有表露出来。 当然,说到演戏,我比她强上百倍。 只是,即使我演上瘾了,也已经没有演戏的必要。 高以贤和蓝芹已经结婚,而我,也不会轻易放弃现在和小波安逸的生活。 只是,有时候,忍不住还会酸两下。 "很厉害哦,这么快就让你又做爸爸了!" "是个女儿。"还没问,高以贤就主动告诉我。 眉宇间,有股说不出来的愉悦。 这种单纯的快乐,让我看呆了。 突然,有一种感觉,过去的高以贤慢慢地被蓝芹找了回来。 "这就是你退出组织的原因?"我笑着,忍不住继续酸他,"说过了,哪有女人不爱安定的关系?!一个蜜果扯不断你们的关系,再来一个意外牢牢捆住你!再老实的女人,这点心机这点本事都会有的!"我清楚自己在不动声色地离间他们,我在暗示他,每个女人一旦有想要的男人,都会变得不简单。 只是,我没想到,他不发作,不深思,反而淡笑回答:"会不会有孩子,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男人手上,如果一个男人实在不想要,女人根本没有能怀上的机会。" 被他淡淡的话语一梗,接着我所有的话,再也接不下去。 是啊,如果每个女人都有这点本事的话,今天能怀上蜜糖的人,就不会是蓝芹。 高以贤在这方面从来不糊涂,所以游走情场多年,才能一直置身事外。 (五) 后来,蜜糖出生了,令所有人跌破眼镜的事,居然依然是个儿子。 "你都不知道当时阿贤脸上的表情有多精彩,哈哈,我太庆幸当时我也在场,拿着摄录机拍摄他'女儿'降世,每一分每一秒'激动人心'的场面!"回家后,小波笑得很坏心眼。 "这有什么难,再生一个就好了,蓝芹不是一向很能生?大不了医院的工作不要了,阿贤又不是养不起她。"我淡淡讽刺,"不会是这次太笃定是个女娃娃,把自己结扎了吧?"如果是的话,活该! 知道他们没如愿生到女儿的时候,我的心里比洗了三温暖还要慡透。 其实,我心头不愿意承认,一个女人去结扎代表着什么,代表着她认定了那个男人,就算婚姻有其他变故,也不会再替其他男人生儿育女。 比如,我就绝不会去干这种蠢事。 "还真被你说中了!"小波大腿一拍,对我佩服的五体投地。 我一边抹着保养品,一边有点不是滋味地和小波闲聊,"这有什么难的?现在医学这么发达,让她重新'接'回来就得了。"最好痛死那个女人! 所以,阿贤想再生个女儿,也不是不可能的。 "我也建议过了,但是阿贤说不要了,他不想让蓝芹受这种罪了。"小波捂着嘴巴笑,"不过我好同情蜜糖,不仅有个女娃娃小名,还得未来二三十年,都得被阿贤当女儿般养着疼着,哈哈哈哈!"一连窜没心没肺的大笑,"哈哈,希望以后别 养成'发育'不正常了,不过不正常也没关系,反正在阿贤心中他家已经有个需要顶天立地的儿子了!" …… 终于见到蜜糖时,那个孩子已经二岁。 如果说蜜果那个孩子遗传了他们夫妻两人的所有缺点,毫无疑问,蜜糖就是遗传了所有优点。 那个孩子,漂亮的就象个洋娃娃。 是个儿子,着实是可惜了。 去他家做客时,高以贤刚巧正你一口我一口的给孩子喂着蛋糕。 "二爸爸。"小小波喊他。 "嗯!吃蛋糕!"他将蜜糖交给蓝芹,客气地也将蛋糕切了一大块给小小波,也喂了小小波几口以后,甚至细心地也帮孩子擦嘴巴。 他对小小波很好很好,但是,永远不会你一口我一口地不分彼此。 所以,我知道那种好,无关亲情。 真正的亲情在这里,对一个孩子严厉无比,对另一个孩子宠上天。 "高以贤,你幸福吗?"靠在阳台上,我忍不住问。 "嗯。"他应声,没有一丝犹豫。 "幸福……就好……"那时候,我的笑容一定很难看很牵强。 但是,他没有注意,因为,他的宝贝正摇摇晃晃地向他伸手跑来: "爸、爸……摇摇马……" 他眉开眼笑。 "爸爸在这里!" 蜜糖奔入他怀里时,他搂着蜜糖般的儿子,深深感慨,"宝贝,好爱你!" 这个男人,从来不说爱。 但是,那句"好爱你"却脱口而出。 我怔住 因为,蜜糖的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不放心孩子的蓝芹。 他蹲着,没有抬起头,这句话,明明是对蜜糖说的。 但是,我却有一种强烈的错觉,其实,他是在对着孩子的身后说着:宝贝,好爱你。 番四:傅凌——旁偶的我 世界上,有一种感情叫做错过,也有一种感情叫执着。 前者,是我和她,后者是她和高以贤。 只是,我一直努力将错过变成执着,她一直将执着变成不错过。 我的新家最后还是装潢完毕了,但是,钥匙却被她退了回来。 "对不起……"她能说的只有这三个字。 看着她,因为另一个人而孤独。 孤独的生活,孤独的产检,孤独的生子,孤独的养育孩子。 这种孤独,旁侧的我,只有一种深沉的无能为力。 曾经,她也这样孤独过,因为我。 有能力对她伸出手,自己选择视若无睹。当你想要珍惜爱情,"弥补"那道门,不一定会随心打开。 所以,珍惜当下。 只是,懂得这些,已经太晚。 她是一个学不会记恨的女人,这几年,我们偶尔会出来喝喝茶,话题安全不深入,没有任何徘徊的可能。 我不止一次求过婚,但是,答案永远是摇头。 到后来,我不太敢提那个字眼,因为一提,起码会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都被她躲避。 我们的关系一直不咸不淡,我以为,就会这样到老。 也好,就这样守在她身边,默默注视着她。 直到,她突然忙碌了起来。 后来有一次,我打个电话给她,想问问平安。 但是,接电话的却是一个男人,"哪位?" 才两个字,我已经头脑一片空白。 "我找蓝芹。"终于,找到平稳的语气。 "她在洗澡。"对方的态度比我更沉稳。 "那……你让她回个电话给我。" "好。"对方没有迟疑,一口答应。 那夜,窗外的凝露很深刻。 一天、两天、三天、四天。 那个男人的幼稚我不是没有见识过,就在我以为对方肯定不会传达时,她的电话回了过来。 "傅凌,前几天找我有事?" 听到她的声音,我有点恍神,因为那道声音听起来有点虚弱,元气不足到好象大病了一场一样。 "生病了?"我问她。 "没……没事。"声音听起来很尴尬。 于是,恍然的,我有点懂了,这种虚弱,没有任何病态。 "他回来了?"明明是已经知道的事实,我却还在自己伤口撒盐巴。 她轻轻"嗯"了一声。 无法看到她的样子,但是,我却能清楚感觉到她微扬的唇角。 后来,说了些什么,我的意识有点模糊,只是很清晰地认清一个事实。 这通电话四天后才回电,无论那个男人是不是刻意,他确实给我了"好看","身体力行"宣示着自己的领土,让她四天后才想到,有个不重要的人找过她。 而那个不重要的人,就是我。 …… 后来,还是习惯的每日到她家的楼下停驻过。 只是,那种停驻变成了一种折磨。 每隔一段时间,他会背着很重的背包进入她的公寓,每次他会停留四天。 那四天,他们几乎都足不出户。 到第五天,蓝芹会红着眼睛,送他出门。 蓝芹把他的衣服拉得很紧,好象生怕他再也不会回来一样。 那个时候,他会牵她的手,让她一路相送到路口。 他的牵法,十指相握,象有一种很大的决心,谁也不许再轻易放开对方。 那一刻,我懂了,他们的爱情,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很后来,果然听到了他们结婚的消息。 然后,听说他们又有了一个儿子。 最后一次见到他们,那天,我正在面包车上指挥、监控现场。 然后,他们出现在我的目光里。 他的前胸挂着一个背孩子用的背带,几个月大的小儿子恬睡着,就挂在他的胸口,这种很折损男子汉大丈夫的行径,换在他身上,却分外迷人。 商场上,好几名女孩子回头看看他们,眼里都有着羡慕。 蓝芹牵着大儿子的手,他们一家四口逛到商场的育婴用品店。 他拿起一个粉红色的帽子往小儿子头上扣,蓝芹急忙制止,他又拿起一双粉红色的小棉鞋,又被制止。 不知道蓝芹说了什么,他的神情看起来有点懊恼,然后,大儿子冷眉,不知道对他嘲笑了什么,他踢了大儿子一腿,那个态度好象踢路边的流浪狗一样。 但是,受过亏的我知道,那一腿他的力度控制得相当小心翼翼。 七年多不见,他成熟了太多太多,那种公子哥的习性,在他身上早已经渐渐淡去,但是,有一种本性却还潜留在他的体内,那就是根深蒂固、只对心爱之人私下展露的孩子气。 看,他一把把奶嘴塞到大儿子嘴上,能欺负到对方不遗余力,哈哈大笑的样子,很慡朗也很孩子气。 不是没听说过,消失的那五六年里,他可能经历了很多,但是那份血腥,显然,会被生活的幸福感一点一滴冲淡。 "大队长,目标出现了!" 我回过神,紧急戒戎。 "砰"的一声,场面失控,匪徒朝空中开了一枪。 尖叫声四起,商场里所有群众都本能的抱住头,蹲了下来。 除了他。 高以贤的眸里锐光一闪,他的左手牢牢托住小儿子,右手本能、快速的探向自己的腰间。 但是,那里空空如也。 蓝芹急忙拉下他,用弱小的手臂牢牢抱着他和大儿子的头。 他怔了几秒,随后,一家人,额对着额。 那一刻我没有眼花,确实在他的眸底看到一丝不甘,但只是一闪而过。 他淡淡笑了一下,选择展开双臂环住妻儿,选择不再悍勇善战,把自己变成最平凡的一个男人。 我很快制服了现场。 押着匪徒,和那一家四口擦肩而过的时候,蓝芹抬起头来,对我淡淡一笑。 我扯动唇角,回她一个平静的笑容。 但是,背对着我们,不知道有没有看见警察的他,却拉下了蓝芹的纤脖,一个浅吻罩上了她的樱唇。 他一向是个不会顾忌环境,情随心动的男人。 蓝芹怔了一下,但是,马上情不自禁地回吻他。 吻由淡转深,四周,好象有什么绚丽的烟火在他们身边绽放。 我黯淡转身,退出那片绚丽。 番五:蜜果——那个叫爸爸的男人 爸爸? 四岁之前,我没有爸爸。 虽然,无论我多不耐多朝妈妈大吼大叫,她总是一直不厌其烦地指着几张合影,让我喊爸爸。 我不爱和妈妈一起,因为她是一个表面总是微笑,将伤心埋在心里的女人,这在别人眼里是坚强,在我眼里就是傻气。 如果不是有时候午夜梦回时,会摸到妈妈那边湿湿的枕畔,我一直以为关于爸爸的"传说",只是妈妈的杜撰。 直到,我真的见到那个男人。 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就认出了他。 但是,他没有。 "孟妈妈、孟爸爸。"越过我,他和爷爷奶奶招呼。 一股怒气,突然却涌上我的喉间,化成一团不吐不快的—— 呸呸,我跑上前,朝他使劲吐痰。 爸爸是好人?我呸。 我呸我呸我呸呸呸。 呸不够,我还拿树枝去挥他。 讨厌的坏人,讨厌的坏人! 爷爷奶奶被我突如其来的戾气吓了一跳。 而他,朝我皱眉再皱眉,从他的眼神里看的出来一个信息:哪家的孩子那么讨人厌。 哼,我不用他喜欢、不用他稀罕,我讨厌他! 因为,他根本不认识我。 那天妈妈听到他来过了以后,激动地冲了出去,一夜没有回来。 第二天他又出现了,是妈妈领着他。 "果果,喊爸爸。"妈妈的神情,很紧张、有点不安。 而他,一直看着我,用一种活象我是石头蹦出来一样惊谔的眼神。 我扭头,当然拒绝喊爸爸。 "贤,你走的那时候,我有了果果,我以为你和佳玫在一起了,所以……没说……"妈妈的神情很惭愧。 而他,依然是反应不过来的样子。 "带你来,不是要你承诺什么,我知道我们分开太久,很多东西都变了……但是,果果总得见见爸爸……"妈妈还在笑,笑容里遮掩着一贯的忧伤。 他蹲了下来,用好仔细好仔细的目光,一直盯凝着我,许久,才吐出一句: "对不起……" 妈妈说过,那时候爸爸出了一点事,以为妈妈不会跟他走,也没有能力带妈妈走,才会留下我们。 妈妈一贯好哄,但是我不! 我不领情,就在他想伸手碰碰我时,我跑进里屋,当着他们的面就摔上门。 我知道,我脾气暴躁,我不讨喜,但是谁让事事都不顺我的意呢?! "高以贤,对不起……"我听到妈妈和他说对不起,但是妈妈有什么错?是他不要我们,是他不回家! 我故意忽略妈妈告诉过我,爸爸丝毫不知道我的存在,当时,妈妈根本没有给他选择的机会。 我竖起耳朵,想听听那个是爸爸的人会说什么。 但是,他居然沉默,很沉默很沉默。 后来,他还是走了。 那段时间,妈妈很失神,常常连泡茶都能烫到自己。 于是,我知道,他的选择还是不要我们。 但是,那有什么了不起?奶奶家隔壁归我罩的小胖,就和我一样没有爸爸,小胖常常说,妈妈以为有了他,就能留住爸爸,结果每天还是呼天喊地,爸爸除了定期捎点钱过来,根本连人影都不冒泡。 我应该和小胖从此一样了吧。 还好,我庆幸,有个不太吵的妈妈。 所以,会再见到他时,我很意外。 "模型飞机,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他从行李袋拿出一架很新型很漂亮的飞机,送给我。 "我很早前就不玩飞机了!"从他小心翼翼地语气里,我知道我被人巴结了,我骄傲了,鼻子朝天,野蛮的扯过玩具就用力摔在地上,把飞机摔成两半。 "那你要什么?"他的神情严肃,但是听得出来,拿出了十足的耐心。 "我讨厌你!我要你走得远远的!" 我不客气地摔上门。 他再按门铃,好象和我耗上了一样。 我马上再开门,小眼瞪大眼,都看到了燃烧的火焰,于是我知道了,不是我一个人脾气不是很好。 那天,我没有胜利。 因为听到门铃的妈妈,闻声而来,见到他乍喜下眸底凝着水珠,一动不动站在了我身后。 "我回来了。"对着妈妈,他浅浅的笑。 妈妈扑到他的怀里。 然后,我变成透明人,他们再也看不到我,妈妈被他抱到了房间里。 我吼,我踹,让他把"人质"放出来。 但是,里面没有一个人睬我。 再接着……我听到妈妈发出一阵轻微、细碎,很痛苦的喊声,不停叫他,"轻点,求求你,轻点……" 啊啊啊!爸爸是魔鬼,会虐待人质! 我越听越害怕,急忙跑过去找奶奶,叽里咕噜讲了一通以后,奶奶笑了,牢牢地拉住我: "果果,不许去搞破坏……" 为什么不许??? 想了半天,奶奶回答,"如果现在果果去破坏,爸爸会暴躁到打你屁股。" 暴躁?其实说起来,有点丢脸,那个叫爸爸的男人好巨大,我会怕,如果他一个巴掌扇下来,我肯定会被打趴。男子汉大丈夫,偶尔也会懦弱一下下。 那四天,他和妈妈一直耗在家里。 妈妈的脸色,是我从来没见过的红润,亮亮、好象被什么滋润着。 但是,妈妈眼里有什么东西,也是我没见过的。 奶奶说,这叫患得患失。 半夜里,我去倒水,看见那个叫爸爸的男人躺在沙发上睡觉,妈妈总是会一次又一次走过去,给他盖被子,望着他出神。 然后,患得患失地叹息,回房。 我没有告诉妈妈,她一走开,那个男人就醒了,睁开清冷的眼,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于是,我别扭,我又朝他吼。 他皱眉,我就拿脚踹他。 妈妈跑了出来,见他被我吵得根本没有办法休息,就问他要不要回房间和她一起睡?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这里有没有保险箱?" 妈妈说有,然后,我亲眼看见他把一样东西放进了保险箱。 那样东西,很象我的玩具水枪。 第二天早上,我看见他取回了那样东西。 我不解地去问奶奶,为什么爸爸这么大了还带着"玩具"。奶奶沉思了一下,说,象爸爸这样的人,那样东西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一旦卸下来,根本睡不安稳,危险的感觉会时时折磨他,但是,同样,如果不卸下来的话,妈妈会很危险。 虽然听不太懂,但是,我可以理解成,妈妈的安危比他自身要重要? 如果是这样,我考虑接受他。 但是,四天后,他却又走了。? 就在我以为自己从此以后有爸爸时,他又走了。 后来,这一年里,他总是来了又走,在我以为他会停留下来的时候离开,在我以为他不会再出现的时候,又出现,唯一的区别,不用我吼、不用我闹,渐渐的,他开始在妈妈身边醒过来,那样东西在保险箱里锁着的时间越来越久。 这个爸爸,象谜一样难解,象风一样难以追逐,傻气的妈妈怎么玩得过他?! 吼吼吼,我不要爸爸,于是,家庭大战一再爆发。 赶赶赶,可是,这个陌生人一样的爸爸,居然赶不走。 不要脸! 更不要脸的是,妈妈居然又有了身孕。 就在我以为我又会有一个和我一样没有爸爸的弟弟或妹妹时,没想到他居然提到买房子。 我和妈妈一样不懂他的意思。 "蓝芹,我不想再错过另一个蜜果的成长。"啊,原来爸爸的意思是结婚?! 分明只是为了责任才求婚的一句话,妈妈居然笑着含泪。 我呸,没骨气的妈妈。 后来,对这个爸爸稍微有一点好感,是在英国时。 因为真正的爷爷和叔叔都在英国,所以,他们在国内注册后,蜜月旅行定为英国,顺便带我去见见未谋面的亲人。 我一去,爷爷就好欢喜,给我买好多好吃的,宝贝的程度让我高兴无比,但是,很奇怪的一点,爷爷说:果果,是不是快生日了? 哪有!圣诞节的时候才是我的生日呢! 爷爷的脸,黑了。 后来,我偷听到爷爷和他说悄悄话: "闲闲,真的能确定那个孩子是你的?月份不对,模样更不对,会不会……" 我的额头整个黑成三条线。 妈妈说我当时比预产期迟了半个月还不肯出来。 "爸,是我的孩子。"他斩钉截铁,不容质疑,"我信她!她说跟我以后,没有和别人牵扯不清,那就是这样。" 爷爷还想说什么。 "爸爸,这孩子模样象她,性子很象我。" 爷爷闻言,终于放下心来,大笑出声,"那倒是,你啊,小时候也这么'横'!" 小波爸爸说过,爸爸因为某些成长经历,不太信任别人。 但是,爸爸信任妈妈。 第一次,觉得,其实有个会维护我的爸爸,也不错。 但是,很快,我就发现自己错了。 维护?屁,简直是虐待! 我们一家人还算幸福了几个月。 从妈妈一查出怀孕的时候,擦地板、做饭这些家务活都是爸爸在做。 虽然,他拖的地板勉勉强强也只能拿到及格,他煮得菜每每我都怀疑是不是下了除虫剂,不然为什么会难吃成这样?不过妈妈每次都好赏脸,津津有味地吃光每道菜,让我深深怀疑妈妈是不是味觉出了问题。 不过,显然他没有,夹一口菜,他马上会眉头皱成一团。 "不许吃了。"他起身想倒掉。 "不要。"妈妈总是坚持。 然后,妈妈只要轻轻说一句,"你烧得,我都爱。" 爸爸会怔住,然后傻傻松手。 后来,我会看到他一点也不MAN的举止,居然坐在客厅,拿着笔记本,一边记录一边反复看教做菜的婆婆妈妈栏目。 可惜,他还是没有天份,怎么学,烧得菜都能毒死人。 后来,在妈妈的坚持下,厨房又回归了她的领土,我受虐的胃,终于得到解救。 只是每一次妈妈下厨,他总会默默在旁边帮手,妈妈烧一道菜,他洗锅,油开了,由他负责将菜倒下去,以免让妈妈吸入过多油烟。 小波爸爸说爸爸曾经是个饭来张口的大少爷,但是,妈妈说不想请保姆,他就二话不说包下所有家务活,哪有这么命苦的大少爷! 不满,我又呸呸呸。 他不在家的时候,我无聊,又开始欺负妈妈,怀着身孕的妈妈,跟在我屁股后面擦地板。 这时,他刚好进门,然后一向对我忍了又忍的他,居然爆发了!仰鼻子?说我坏?哼,我坏给他看! 没想到棋逢对手,他把我的尿尿往我头上扣。 看得妈妈目瞪口呆,整得我当场大哭出声。 好脏!崩溃! 我和他打起来,家里能砸得都被我砸光,结果……我被他扔进了很恐怖的一个地方,那里都是好胖好胖的同学,饿得我呜咽的力气也没有。 妈妈,我要出去! 奶奶,我要出去! 爷爷,我要出去! 但是,在他的冷眉下,没有一个人敢救我。 那一刻,我真的恨死他了。 魔鬼、魔鬼、魔鬼! 后来,"妹妹"出生时,和我一样居然是多根"棒"的,看着他极度受打击的脸,我哼哼冷笑。 报应! 这个魔鬼还有更坏的地方,妈妈生完弟弟才二个月,他居然又"打"妈妈,还和弟弟抢奶喝。 那天,我从幼稚园回来,刚一回家,就听到他们的卧室又传来妈妈破碎、带点痛苦的小小声音,"闲,慢点、别这么快,求求你,慢点……" "我忍了快一年了……慢不下来……"这回,怎么爸爸的声音听起来也好痛苦? 难道打起来了,互相家暴? 我急忙闯进他们房间。 可能太急,或"发生"的太意外,他们没有上锁。 于是,我看见他们都没穿衣服,爸爸整个人压在妈妈身上,整个脸埋在妈妈胸口上,那个位置,刚好是弟弟吃"饭"的地方。 我一闯进来,妈妈吓了一大跳,差点叫出声来,而他,迅速地替妈妈拉好被子,居然跋扈地瞪我。 一不小心,我从隐约的被角看到,他和妈妈的身体还粘在一起。 他的唇角边上,还沾着一丝可疑的白rǔ色。 弟弟的粮食…… "出去!"一个枕头暴躁地扔过来,正中我的额心,明明枕头软绵绵的,却打过来好痛。 我哇哇大哭。 那一次,我差点被打到脑震荡,成为了事件中唯一被家暴的对象。 于是,我多了一份心眼,发现,他真的和弟弟抢"粮食"。 妈妈总是给自己喝好多汤,然后给食量不大的弟弟准备"粮食"的时候,也会在玻璃杯里给他准备一份。 看着那rǔ白色的物体,他的眉头总是皱得厉害。 "宝贝,不喝行不行?"爸爸靠着妈妈的肩膀,苦着脸。 现在爸爸的性格越来越"居家",有求于妈妈的时候,他总是会喊妈妈宝贝。 原来,"魔鬼"偶尔也会撒娇,恐怖的发现。 "不行!"妈妈摇头,细声细语,"这个是治转安酶的偏方,虽然你现在没有以前那么高,不过一直超出正常范围。" "被你管着,我很久没抽烟喝酒了。"他为自己申诉。 "嗯,喝。"妈妈将玻璃杯凑到他的唇边。 被逼着,爸爸闭上眼睛,很惨烈很惨烈地一口"干"尽。 然后,喝完以后,妈妈哄他,他一脸欲哭无泪。 这样"不争气"的爸爸,除了妈妈和我,其他人都见不着。 这种情况见多了,我忍不住怀疑,他根本是装蒜,借口想撒撒娇而已。 我就不信爸爸那么悍的人,谁能逼得了他? 不好吃?弟弟能喝得那么开心?! 于是,当当当,当情节演到他很惨烈地闭上眼睛,准备一口"干"尽时,我奔上前,一把抢过来,和他抢,一饮而尽。 那时候,他和妈妈的表情,都好奇怪。 难以忍受的腥味一入口,"噗"的一声,我全喷了出来,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们的表情都那么扭曲了。 …… 随着弟弟慢慢的长大,爸爸的个性倒越来越"后退"。 在家里的时候,为了逗弟弟他会闹闹跳跳,没有人的时候,更很喜欢粘着妈妈,让我深深怀疑,这和第一眼见到酷冷的爸爸真的是同一个人? 是爱哭的弟弟改变了他? 我嫉妒。 于是,我爸爸、爸爸,追着他也叫个不停。 嗯,宝贝,乖。 爸爸很滥情,宝贝这个字眼,对弟弟这么喊,对妈妈这喊,对我也这么喊。 我摸摸鼻子,爸爸,我爱你,这么娘的五个字,就是说不出口。 明明知道,要俘虏这个男人,很容易。 弟弟的一句"我爱爸爸",就能让他嘴巴合不拢。 但是,永远学不会,还有另外一个,那个永远只会站在我们身后,温温笑着的女人。 我开始的时候,就说过,她是个傻气的女人。 只有傻气的女人,才不懂得撒娇。 但是。 "老婆,我回来了。"爸爸并不介意她的傻气,每次一回家,就会对她笑。 "嗯。"她会弯腰,给爸爸取来拖鞋。 家里属于爸爸的拖鞋,永远是蓝颜色,从来不给任何客人借穿。 "宝贝。"爸爸会吻吻妈妈。 和我不同,这句宝贝,不用妈妈追在屁股后面,才能讨要。 全文完 【256中文将分享完结好看的言情小说以及耽美小说等,找好看的小说就来256中文https://www.256zw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