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爱》作者:忆锦【完结】 第一章 【楔子】 "哇……"一声啼哭打破了病房的宁静,面无表情的季非皱了皱眉头。 "老公,你说咱们的女儿叫什么好啊?"第一次当妈妈的林月一边晃着婴儿c黄,一边询问着。 "随便。"一向淡漠的季非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这回答激怒了一向好脾气的林月"喂!季非,她可是你女儿!" "反正姓季就好了么,你拿主意吧。"他一向如此,面对突如其来的女儿也不例外。想比家里多个小鬼跟他分老婆,他更渴望一直过两人世界。 "季非,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林月瞪大了眼睛,可惜季非还是一副漠不关心的表情,终于她还是妥协了,"算了,既然你不给她取名字,那就……" "季然!"一个词从季非的嘴巴里蹦了出来。 "什么?" "季然,这名字叫起来挺顺口的。"季非剑眉一挑,女儿的名字就这么定下来了。而他的老婆大人已经石化了。 "哇哇哇……"嘹亮的哭声再次响起。 季非不耐烦地挥挥手,"季然,你别哭了,听到没有!" 哭声戛然而止。 从那以后,我们的季然同学就和这句影响了她一辈子的句型结下了纠缠不清的——孽缘! -----正---文---开---始---分---割---线------- 一周岁 "妈妈,妈妈……" "小然乖,妈妈抱。"林月抱着自己刚满周岁的女儿,心里说不出的高兴。母亲轻缓地摇晃,让感觉到异常舒服的小季然裂开了嘴,ròu嘟嘟的小脸白嫩嫩的,一双水灵的眸子大有向美女发展的趋势。 忽然一道寒光射来,小季然反射性地抽搐了一下。 "喂,季非,你不要吓到孩子好不好?" 季然出生以后就很少大哭大闹,比起同年龄的孩子来可以说是很难得的安静了,可毕竟是刚出生的孩子,起码的吃饱穿暖加母婴沟通还是需要的。但是林月的一天不管怎么算都只有24个小时,于是那些被季然占据的时间只好从老公身上扣,这就直接导致了季非的敌视态度。 "我都说不要生了么,你看你现在每天都在忙什么?整个人的瘦了。"季非不满的责怪妻子,其实是因为抱起来不舒服了。 "好了啦!"林月像哄季然一样的哄着自己的老公,"我怀孕之后胖了不少,就趁着这机会减肥呢。" "不准!"季非铁着脸,开始下命令。 "老公……"林月把小的放到c黄上,开始专心哄大的。 季非向来躲不过老婆的柔情攻势,不过这回他似乎铁了心的不让老婆继续吃苦了,"明天我去找个保姆来,你就给我好好待在家里长ròu,听到了没有!" "安心,安心。"林月一边露出标准型微笑,一边在老公身上捏捏敲敲,一副卖国贼的样子。对于她这个拗脾气的老公,最好的方法就是"大禹治水"——只能疏,不能堵!好在季非平时还是很迁就老婆的,只有在面临重大问题的时候才会固执一下。 很显然,林月的卖国求荣政策见效迅速,还没等她惦着脚尖敲完这边的肩膀,人已经被季非压倒了c黄上。 "不要……小然在旁边看着呢……" "她不知道的。"他低哑的在她耳边呢喃,独特的男性气味环绕在她周围。 林月害羞得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如同抖动的黑色羽毛。炙热的吻从耳垂一路落下,伴随着低沉呻吟与喘息…… 小季然眨巴着眼睛,有节奏的晃动让躺在c黄上的她觉得很舒服。不哭也不闹,小家伙就这样呆呆的望着天花板,渐渐进入了梦乡…… ------季---非---是---个---大---孩---子---分---割---线----------- 三周岁 "爸爸……" 虽然,咱们的小季然仍然继续着她与老爸之间的母爱争夺战,不过小家伙终于发现,这个老是和她抢妈妈的人似乎也跟她有那么一点关系。所以当她听到邻居小孩对着短头发的人叫爸爸以后,她跌跌撞撞的走进客厅,对着窝在沙发上看报纸的季非喊出了她有生以来的第一次"爸爸"。 这个石破天惊的词让向来感情波状图平稳的季非差点从沙发上掉了下来,极不自然的应了声:"恩……"第一次被这样称呼,季非窘迫之余有些无所适从。这个二十七岁的大孩子终于有那么一点点意识到,自己其实已经做了三年的人父了。 小季然看着父亲一会青,一会儿红的脸,忽然裂开嘴笑了,那甜美的笑意让季非想到了第一次看见林月,也是同样纯粹的笑容,让被老师罚在cao场上站了一个下午的季非忘记了夏日的酷热。 "爸……爸……" 季非从回忆中缓过神来,尴尬的牵了牵嘴角,这一对不搭调的父女看上去更像是孩子间的第一次相识。然而季非这个勉强称的上笑容的表情让小季然大感新鲜,原来这个只会对妈妈笑的人也会对他笑,于是她放大胆子,伸出两只胖乎乎圆鼓鼓的手臂, "爸……爸,抱抱……" 季非被这动作吓了一跳,愣了好久都不知该如何是好,看着女儿真诚的眼睛和那再熟悉不过的笑容,一种中为人父的满足感油然而生,于是他放下手中的报纸,伸手去抱女儿。 "老公,你看谁来了?"林月不适时的出现,打断了父女之间的和平谈判,季非刚伸出的手猛的缩回,装作若无其事的看着老婆。显然,林月并美有察觉到异样,她笑吟吟的走进玄关,身后跟着他们大学时的学长。 季非不慡的皱了皱眉头,这家伙怎么来了,当初在大学里他追过林月,为了这件事他还差点跑去跟人家拼命,幸亏被林月及时拦了下来。不过经过那次,学长也知难而退,一直和林月保持着纯洁的同学关系。 "好久不见……"学长腼腆的笑了笑,却对上季非一张臭脸。好在他也知道季非的脾气,目光立刻瞄到了季非身边的小家伙。 "这个是……"他看着季然,心里也早就猜出了七八分,没想到林月跟季非的孩子都这么大了,看来当初他放弃是对的。 听到响声的小季然好奇地回过脑袋,大大的眼睛注视着母亲身后的人。 "爸……爸……"忽然她迈开脚步,跌跌撞撞的跑到学长跟前,伸出手臂,"爸……爸,抱抱……" 原来,在异常没有"爸爸"这个概念的季然眼里,短头发的都是爸爸。 从那以后,学长再也没敢出现在季非眼前,而小季然也因为浪费了老爸纯洁的父爱,以及认贼作父的恶劣情节,被彻底的排除了和平谈判的可能性。 -----------父---女---关---系---恶---化---分---割---线----------- 六周岁 "老公,明天是小然的生日诶。"林月侧躺在季非怀里,很不合时宜的提到了季非很不想涉及的问题。 "恩。"季非闷响了一声,继续玩着老婆的头发。 "喂!你有没有听到刚刚我说什么啊?"林月有些恼怒,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季非见了她却像见了仇人似的,真怀疑这两个人前辈子是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这辈子还不肯了结。 "一个小丫头,过什么生日?"季非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干脆转身装睡。 "老公……"林月开始又扯又摇,直到把季非烦的一下从c黄上弹了起来。 "好了好了!"季非不耐烦的挥挥手,"给她张金卡,随便她想怎么过!" 金卡……林月的脸色快变白卡了,"季非,你有点诚意好不好,怎么说生小孩也有你的份啦!她可是你女儿!"林月实在是想不通,看上去那么乖巧可爱的季然怎么会这么不招季非的喜欢,"比起别家的小孩来,小然算很乖了啦,从来不要这要那的,带出去大家都很喜欢她。金学长都提了好几次要收她做干女儿了呢!"林月嘟着嘴,开始喋喋不休。 "又是那个姓金的?"不说还好,一说季非就一肚子火。自从季然三岁的时候叫了那个混蛋一声爸爸以后,那个混蛋跟着了魔似的,三番五次邀请小丫头去他家玩,还以为自己真成他爸爸了。简直就没把他这个做老爸的放在眼里!更可气的是,老婆竟然还以为是女儿长得太有魅力,也不想想那个混蛋这样做的目的! 越想越气,"你什么时候又瞒着我偷偷去见过那个姓金的了?" 好在林月知道老公的脾气,硬生生把骂人的话咽回喉咙里,"不是啦!前阵子学长他们杂志社在做我们交响乐团的一个跟踪采访,上次我把小然带去团里,刚好碰到他,他就说像收小然做义女。" 什么?连跟踪采访都用上了,这个姓金的果然还没对林月死心。这可把占有欲比希特勒还强的季非个惹毛了,"我告诉你,那个姓金的不是个好东西,你以后别再跟他有什么来往了,知道吗?" "啊……"林月无奈的看着老公,他都敌视了学长这么多年了还没改变,真是个死心眼,"可是学长知道明天小然生日,说是要陪小然去游乐园呢,小然知道以后特别高兴……" "不准!"季非一口回绝。 "我都答应小然了,她要是知道去不成肯定会很失望的。"林月继续磨叽。 "季然又不是没爸爸,干什么要一个外人陪着过生日?我不准!"季非一脸的恼怒,这臭丫头才六岁就胳膊肘往外拐,实在是不把做老爸的放在眼里。 "可是你这个做老爸的又不陪她去,她只好找别人去了啊……"林月装着一副很无奈的样子,脸上却忽然闪过某种诡异的奸笑。 "明天我陪她去!"季非想都不想就吼了出来。 OK!作战计划成功! (每日更新精彩小说,敬请关注:https://www.256zww.com/256中文。现在手机访问可无广告阅读哟~)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 第二章 第二天 "妈妈,我不想去游乐园了……"季然躲在林月身后,有些畏惧的看着高高在上的季非,他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很大一部分的光线。 "小然乖,今天可是你的生日哦,你不是早就想去游乐园了吗?"林月摸着季然的头,笑得相当之和谐。 "可是……"季然忍不住偷瞄了那个黑着脸的男人,"金叔叔不是说……" "什么金叔叔?我才是你爸!"季非听到这个金字就一阵不慡。吓得季然往后退了好几步,惊慌的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 "季非,你吃火药啦!"林月看到女儿无缘无故被他吼,终于忍不住了,本来今天是她策划了很久的父女和谐一日游,却被季非这臭脾气给破坏了。 "哼!"季非冷哼了一声,双手cha在牛仔裤袋子里。 "你!"林月实在是不明白,这个再过三个月就要满三十岁的男人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算了算了,走吧!"她也懒得再调解现在的气氛,反正今天这趟游乐园这两个家伙是去定了。 事实上,季然自打出生开始就只在电视里看到过游乐园,所以当老妈说金叔叔要带她去的时候,她小小的脑袋兴奋了很久。可是……她实在是不想跟眼前这个老是拿眼角看她的"爸爸"一起去。 两个小时后。 "妈妈,我肚子疼……"季非的车刚开进停车场,季然的小脑袋瓜子就相出办法来了,"痛死了……" "怎么回事啊?"这可把林月急坏了,女儿的肚子怎么说痛就痛了呢,"会不会是昨天的冰淇淋吃坏肚子了?" "怎么了?"季非转过头,语气有些僵硬。 林月不知所措的望着丈夫,"小然好像吃坏东西了。" "麻烦。"低声嘟哝了句,季非很不情愿的下车,打开了后座的车门,"哪里痛?"望着缩成一团的季然,他有些进退两难。 "肚子……"季然拿余光瞟了眼老爸,小脸缩成了一团。 "你给她吃什么了?"季非皱了皱眉头,问林月。 "小然一向吃得很少,就是昨天吃了个冰淇淋,不会是这样吃坏了吧……" "真是麻烦。"季非看了眼痛苦的女儿,"去医院吧!" 这可不行,去了医院还不被发现?季然立刻抱紧老妈的腿,"妈妈,我想回家……我不要去医院!" "这……"林月看着快挂下泪来的女儿,"小然乖,就去给医生叔叔看看,不用打针的。" "不要!不要!"季然咬着牙,死命地摇头。 这可让做妈的为难了,求助的眼神立刻转向了季非,不想季非却回给她一个"我有什么办法?"的眼神,急得林月差点都要哭出来了。她终于意识到,当初结婚和生孩子的决定简直就是自己给自己断后路。 "妈妈,我不要去医院,我要回家!"这头女儿还在不停的哭闹。 "好,好,好!小然不哭,咱们回家。"林月终于宣告投降,说实话季然打出生之后就没让她cao过什么心,这哭哭闹闹的事情她还是第一次见识,哪会应付?加上老公又这副死相,不得已她只好向女儿妥协,看来等会还得打电话叫家庭医生过来一趟。 又是两个小时过去了。 "妈妈,痛痛……"车已驶进了林家车库,季然在林月怀里,不时发出几声带着哭腔的呢喃。 "小然乖,已经到家了。"林月轻拍季然的后背,女儿颤抖的身子让她一阵心痛,"还不快把小然抱上去!"她抬头望着面无表情的季非,面有愠色。 季非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季然这小丫头又成功引起了林月对自己的不满,望着老婆严肃的表情,他只能轻哼一声表示了心中的不满,然后伸手接过季然。 这小丫头真轻! 这是季非第一次抱自己的女儿,那种纤弱无骨的感觉让他的心轻轻的颤抖了一下,她好小,小的几乎自己一个指头就能捏碎了。抱着她的手不觉松了松,下意识的为她调整好最舒服的状态。 季然没想到抱她上楼的竟然是讨人厌的老爸,不过既然演了总要演到底,只好任由季非将她抱上了楼。 "小然,你忍忍,妈妈这就打电话给许医生。"林月急忙跟上季非的脚步,手掌拂过女儿柔软的细发。 许医生?! 一听到林月将这三个字,季然就一阵慌乱,脑海中闪过那个瘦瘦的老女人精明的眼睛。季然知道,要是她来了,自己的肯定会被拆穿。 "妈妈,我好像不那么痛了……"从季非的手臂里艰难的探出一个头,季然用羸弱的声音说,眼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 "这怎么行?这肚子疼可是一阵一阵的,你现在不痛了,说不定等会更痛!"林月说着拿起了手机。 "然然!" 一阵熟悉的声音从自家门口传来,季非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 又是他! "学长?"林月惊奇的看着金晨军,手中的电话自然是放了下来。季然吊着的心立刻放了下来,这位不速之客还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不等林月和季非发话,她已经一骨碌的从季非怀里下来,冲过去死死的抱住金晨军的腿,"金叔叔!" "然然乖,金叔叔知道你今天生日,特意给你送礼物过来了呢!"抱着可爱的小丫头,金晨军的心里一阵欢喜,自己由于报社的工作一直没机会成家,自从几年前遇到抱着自己叫"爸爸"的季然后立刻就父爱爆发。 然而这一切在季非眼里全都变了样。 谁叫你以前追过人家老婆呢? 上一刻季然还死死的抱着金晨军,下一刻她那位吃了火药随时都可能爆炸的老爸已经毫不留情的将她拉回了自己怀里。 "你不是肚子痛吗?"劈头就问,刚对女儿滋长出来的感情,就立刻被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小丫头给无情的扼杀了。 "已经不痛了……"季然使劲抽回被老爸捏疼的手臂,无奈却纹丝不动,"痛……" "不是说不痛了吗?怎么又痛了?" "呜……"眼泪溢出了眼眶,泪水永远是女人最有力的武器,无论这个女人年纪大小。 "季非,你别这样……"金晨军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冲过去想扯开季非的手。 眼看一场夺女大战势在必行。 "季非!!!" 林月终于忍无可忍。 "放手!" 这是第二次,他从老婆的声音里听出了寒意,上一次她这样叫他的时候,他们差点再也无法见面。 进拽着季然的手徒然松开,金晨军见机将季然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接下去便是沉默,死一般的沉默,唯有季然嘤嘤的啜泣声将情景衬得愈发诡异。 良久,林月终于开口,"进去再说吧。" 她知道老公现在的心情,但是他却选择给她面子,林月的冷静打破了僵局。 金晨军大概也知道是自己惹出的事端,虽不放心季然,但看着季非那张快杀人的脸,和林月刚才一吼之后的效果,他也有些犹豫了。本来他就很怕季非的臭脾气,刚才卯足了劲出手抢人,现在静下来反倒第一个后悔了。 思量了许久,他缓缓开口,"我……我还有点事……那,那就……" "不送!"没等他说完,季非便冷哼了一声,不过这态度明显已经算最好的了。 林月瞟了眼丈夫,朝一向敬重的学长僵硬地点了点头,勉强露出一个微笑,目送学长离开。 回过头,她取出钥匙,径自走进家门,顺手将季然牵进了屋。季非一声不吭的跟在后面,然后闷声坐在沙发的一头,眼神有些可怕。林月将季然送回了自己的房间,不等季然说什么,便关上了女儿的房门。然后缓步走到沙发边上,同样一声不吭的闷坐在沙发的另一头。 这情形的确只能用诡异来形容,一间大大的客厅,米色的欧式沙发两头,季非和林月谁也没有先说话。季然举着小小的脑袋,使劲的将耳朵贴在房门上,脸上充满了歉意。即使她还年幼,但父母的脾气她多少也了解些,林月和季非不常闹别扭,但万一有一言不合的地方他们就会互不说话,直到耗到对方受不了先开口为止。通常,这样的过程不会超过半小时,然而今天——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一小时,两小时…… 他们外面还是没有一点声响,季然动了动酸痛的脖子,忽然有些害怕起来了。因为老爸老妈从没僵持过那么久,越担心就越觉得时间难熬,越难熬就越担心。终于,在这样的恶性循环心理作用下,她偷偷地将房门打开了一条细fèng。 沙发两头僵直的背影,他们都在挑战对方的毅力。 仿佛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浓浓的火药味弥漫在一触即发的"战场"上。季然从门fèng向外望去,睁大她浸着害怕的眸子,忽然有一股想要弥补的冲动。谁说早熟的孩子不冲动,冲动起来那可是动了真感情的,就在她伸手拉开房门的一刹那—— "老婆,你饿不饿?"季非转过头,面无表情的望着林月。 季然一惊,忙将门往里合了合。 "气饱了。"林月没回头,淡淡的语气里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季非也不管老婆的态度,继续自言自语到,"可我饿了。" "饿死你算了!"林月的音调高了些,但明显没刚才那么冷淡了,这是好事。 "你会守寡的。" "没关系,你早点死,我能活久一点。" "这样你会很寂寞的。"季非依旧不依不饶。 "我会开心的很!"林月终于侧过脸,给了季非一记白眼。 "你骗人。"死死抓住老婆气愤的目光,他说得沉着而自信。 林月咬咬牙,"你别太自信了!" "我可以证明给你看。"他望着老婆气急的脸,忽然有一种很想上去亲一口的想法。于是,心动不如行动,野兽最大的特点就是,想的永远和做的同步。 "唔……"林月被他突如其来的吻弄得差点没法呼吸,狠狠推开老公,她憋红着脸,许久才喘过气来:"季非,你不要脸!" 季非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奸笑,"恩。"点点头,表示赞同老婆说法。 "你!"在季非强大的脸皮下,林月快坚持不住了。 "我饿了……"还是同样的话,随之而来的是灼热而毫不掩饰的目光,看得林月顿时有种被脱光了的感觉。 "算了,算了!"她摆摆手,"我给你去煮面。"她确信自己绝对没有季非脸皮厚,不然也不会拒绝了他八年,最后还是为他生了个孩子。 "我要吃你……" 刚才说什么来着? 对了!野兽最大的特点就是,想的永远和做的同步。 所以…… 请自行想象以下内容。 ∨ ∨ ∨ ∨ 与此同时,在那道细细的门fèng后面,季然不可思议地盯着客厅发生的一切,最后她终于明白什么叫做瞎担心。而且她也终于确信,自己这辈子绝不可能换一个老爸了。 第三章 第二天。 "老公,我最近团里要演出,你把小然带去你公司好不好?" "不要!"季非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喂!"林月气急的白了眼老公,"你也不用拒绝的这么快吧!李阿姨这几天回娘家了不能过来照顾小然,再说过几天幼儿园就要开学了,你就不能忍几天?" "不能!" "好吧……"望着老公坚决的脸,林月假装烦恼的叹了口气,"看来又只能麻烦金学长了……" "我带她去!"没等林月说完,季非已经改变了主意。 "那就麻烦你啦!亲爱的老公。"给了季非一个大大的吻,林月露出一个得逞的笑,然后摸了摸始终没有参与讨论的季然的小脑袋,"小然跟爸爸去公司要乖乖的哦!" 再然后,就一溜烟的出了门,只留下大眼瞪小眼的季非和季然。 的确,这两个不负责任的家伙果然很登对! 僵持了许久,季非从餐桌上坐起来,然后俯下身死死的盯住季然倔强的大眼睛,"不许给我贴麻烦,不许到处乱走,不许跟陌生人搭讪。"压下三座大山之后,他抓起椅背上的西装,潇洒地朝门外走去。 这个老爸做得的确潇洒!然而更潇洒的还在后面: 半小时后,季非车内。 早晨八点,A城交通高峰。季非一边等着红绿灯,一边偷偷注意着后视镜里的季然,她小小的个子,白嫩的小脸带着婴儿肥,倔强的大眼睛却凸显了一份特别的惹人怜爱。季非越想越不对劲,他似乎已经能看到公司里那群聒噪的模特把季然围得里三层外三层,魔爪使劲捏她的小脸的情景了。 搞什么!我的女儿诶!就好像真的已经发生了那样,季非有些懊恼的按了按喇叭,该死!A城的交通真是差劲! 趁着等车的段时间,他已经不止一次的偷偷观察季然里,这小丫头真够拽的,竟然自顾自的看着手里的小人书,头都没抬一下。季非忽然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点犯贱,原来无意中女儿早就驻进了他的心里,意识到这一点以后他变得愈发的焦躁不安,强迫自己将视线放到别处,却无意间瞄到了不远处的某个地方。 忽然,季非僵硬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动了动,那是一个危险信号。 漫长的红灯终于过去,当前面的车子继续往前行进的时候,季非开车驶进了另一条不同的路…… 一小时后。 "季先生,感谢您的爱心,我相信我们全校的孩子都会因为这批新电脑的开心的!"年过半百的老校长紧紧握住季非的手,他做梦都没想到学校才刚开学,竟然有神秘人忽然闯进他的办公室,而且开口就要捐一百台电脑。那可是三个机房的电脑啊!老校长激动得都快哭出来了,以至于热心人士后面提出的所有要求他都一律以点头回应。 "您放心,我一定会为您女儿安排最好的班级,最好的老师!" 季非点点头,"还有,我希望这件事情不要宣扬出去。我不希望我们和孩子受到太大关注。" "那是,那是!"老校长不停的点头赞同,做了好事还不让宣传,雷锋精神果然时时刻刻都在我们身边啊!毛主席的教导没有错啊!党和国家培养出来的好青年啊!我们的国家正充满了希望啊! 在无数次感叹之后,他将季非送出了校长室,与此同时也看到了静静坐在校长室外,一脸迷茫的季然。 "就这样说定了,过几天我会把女儿的资料都送过来,正式帮她办入学手续。" "好,好,好。"老校长一连说了三个好,"如果您忙的话,迟一点也没关系!" "我还要赶回公司,小然就麻烦您了。" "没问题!交给我好了,我相信季然小朋友一定会很喜欢我们的学校的。"目送着奸计得逞的季非离开,老校长深深感叹,这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啊! 就这样,六周岁零一天的季然被不负责任的老爸,作为一百台电脑的赠品早早地送进了学校大门…… ------------喜---欢---就---表---忘---了---打---分---分---割---线--------------- 小学五年级 "那,那个……请问您有什么事吗?"刚工作不久的女老师红着脸盯着教室外面站着的大帅哥,甜美的声音有些发颤。 季非双手cha在牛仔裤袋子里,白色的耐克T恤随意一搭,竟轻易的掩盖了他而立的年纪,只见他手腕上挂着一只极不和谐的叮当猫小袋子,冷漠的表情里多了一份不自然,"季然。" "既然?既然什么?"女老师奇怪的仰望着高她许多的季非,有些莫名其妙。 季非动了动嘴唇,像是被迫说出口的话:"我找季然。" "哦……"思索了半天,女老师终于明白酷哥在说什么了,貌似她新上任的班级里的确有那么一个叫季然的小朋友。"请问,您是她的……"虽然这酷哥看上去很难亲近的样子,不过男色当前,女老师还是决定冒着风险再跟帅哥说些话。 季非英俊的脸僵了僵,继而不耐烦道,"还不快把她给我叫出来!" 女老师惊恐的往后退了步,这男人的气势太强,实在不是她一个二十刚出头的小女生可以对付的了的,"好,好……我,我去把她叫出来……"她像见了老鹰的小鸡一样,头也不回的冲进教室。 "季然!" 正在埋头吃饭的三年二班小朋友们纷纷惊奇的抬头,不明白平日甜美可人的新老师怎么忽然用这样的语调说话。在众人惊奇的目光中,女老师终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像是学过变脸的戏子,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换上了为人师表的亲切笑容,"季然小朋友,季然小朋友在吗?" 小朋友们终于又低下了头,重新对付起桌上的饭菜,这时候一颗不和谐的小脑袋抬了起来,大大的眼睛里依旧藏着一份不容忽视的灵气,白皙的脸上挂着特有的婴儿肥。季然不紧不慢的从位子上站起来。 女老师被这张稚嫩小脸下藏着的成熟给惊了惊,眼前忽然闪过外面那个酷哥的脸,看来的确是一家人,看年纪应该是她的哥哥吧。"季然同学,外面有人找你哦!" 季然点点头,八成是老妈给自己送午饭来了,今天来得太匆忙忘记带了。不过很快,季然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因为她老远就看到像商店橱窗里塑料模特似的老爸,于是她原本带着微笑的脸一下子就变了色。看来这父女俩的关系实在是不容乐观。 "给!"季非将手中的叮当猫袋子交给季然,不慡的看着没大没小的女儿,"下回别再忘记拿午饭了,我很忙。"显然,他对老婆布置的任务很是不满,谁叫林月最近忙着她的钢琴独奏会,否则他也不用放下手头的设计来见这个小鬼。 "哦。"季然接过袋子,虽然她已经很饿了,不过在老爸面前她绝不示弱。转身,一声不吭的往回走。 "喂!"季非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开口叫住女儿。 季然的步子停了下来,小小的身子转过来,手中的饭盒和与她小小身子比起来有那么些不和谐,"还有什么事吗?" "你妈忙,放学我来接你。"毕竟是自己的女儿,淡漠归淡漠,被无视的感觉还是很不慡的。这让一向高傲的季大设计师很没有存在感。 "恩。"吝啬的丢下一个字,季然弱小的身影就渐渐的消失在了季非的视线里。 "诶……"不知为何,季非竟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转身望向明朗的天空,朝校门外走去。 问题:既然龙生龙、凤生凤,那么季非生什么? 答案:当然是脾气一样臭的季然。 自从这件事以后,女老师深刻的意识到这个小女生有个很难应付的家人,于是她采取了最简单的政策:"惹不起,还躲不起吗?"直到小学毕业,季然再也没有在语文课上被叫到过一次,也没有做过班干部,甚至连班里成绩最差的男生都能轮到的小组长都没有她的份。 这样的环境简直就是培养淡漠的温c黄,季然就在这样被无视的状态下顺利的升上了初中,告别一条直线的童年,继续过着她半透明的人生。 第四章 初中二年级 "同,同学……你好……"一阵变声期的男声打断了季然的思绪,她从缓缓的抬起头,手中还拿着柯南道尔的侦探小说。对于一个与世无争又聪明到不用花太多时间读书的小孩来说,那漫长而无聊的时间只能靠小说来大发时间。这让季然几乎成了一个人ròu图书馆,一天到晚捧着本书打发时间。 通常像季然这样的小孩,成绩中上,不吵不闹,也不用老师cao心,简直就是模范初中生。但是这样的孩子只有在期末写评语的时候才会被老师记起来,所以很多时候季然还是继续过着她无忧无虑的生活。 其实以季然的智商,直接考高中都没有问题,但是这个才上初一的孩子却已经理解中国古代道家学说的精髓:"中庸之道",她深刻的明白只有成绩不上不下,说话不多不少,学科不偏不倚,上课永远平视,时刻处在正态分布最上端的学生才能成为不被任何老师和同学关注的对象。这样,她才能悠悠闲闲的做自己的事情,看自己的闲书,发自己的呆。 但是,在这个青春懵懂的年纪里,爱情好比是蒲公英的种子,不经意间就可能落到你身上,季然这个几乎不存在的女生终于被隔壁班的班长发现了。而季然又恰好是那么一类人,你不注意的时候她就像某种透明的气体,在你眼前飘上十几年你也不一定会发现,但是当你发现她的存在时,她就会像聚光体一样牢牢的抓住你的目光。而此时的既然在这位班长大人面前,显然已经进入后一个阶段了。 "同学,请问有事吗?"季然抬头看着羞红了脸的班长,礼貌的询问,尽量掩饰思绪被打断的懊恼。一旁开始有人注意起这个不起眼的角落,隔壁班的这个班长虽然有点古板,但成绩优异,长得也白净,是许多小女生暗恋的对象。他的忽然出现不难吸引别人的目光。 "你,你……"见季然望着他,男孩脸上的红晕更深了,羞羞答答的挤出几个字来:"你能借……借我块橡皮吗?" 跑来隔壁班问坐在角落的女生借橡皮,这借口也太挫了,就连一向淡漠的季然都有点僵硬了。好在她的抗变能力实在是不错,"在桌上,自己拿吧。"点了点桌上的小糙莓橡皮,季然又低头钻进了书堆里。 "那,那个……" "同学,还有什么事吗?"季然终于有些不耐烦了。 "你能再,再借我支铅笔吗?"面对冰雕一样的季然,没有搭讪经验的班长大人只好找这样没创意的借口。 开始有人窃窃私语,说的无非是些小孩子间的八卦。 季然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头,伸手将铅笔塞到他手中,低头,继续刚才被打断的情节。 "那,那个……" "给!"季然抬起头,把整个铅笔盒从桌上拿起了放到了班长的眼前,"里面什么都有,你请自便!" 所有同学,包括这位班长在内全都瞬间石化了。 季然,你跟你老爸的确有得一拼啊! -------------- 放学后。 "然然!"爆炸式的声音响起,不用说又是那个自称好朋友的柳立夏。季然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不过她闲逛式的速度很快就被气喘吁吁的柳立夏给追上了。 "然然,你怎么不等我啊?"柳立夏嘟着嘴,长着几颗雀斑的脸因为急速奔跑而微微发红。 说起这个柳立夏,季然还真是不得不苦笑两声。眼前这位高她半个头,活力四射的小丫头,就是季然初一时的同桌——柳立夏童鞋。报道那天正好是林月和季非的认识纪念日,这对重色轻女的老夫老妻竟然以学校不远为借口让季然自己一个人去报道。 当季然费了好大劲挤进家长涌动的学校大门时,忽然耳边传来"哎呦"一声,一般来说这点小事是不会引起季然童鞋的注意的。然而在这声"哎呦"过后,季然却发现自己不能动了,她低头一看才发现有只爪子抓住了自己的脚腕。再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个小女生被绊倒了,手刚好抓住了她的脚腕。 一向怕麻烦的季然立刻决定把她扶起来,免得在这里饱受人群挤攘之苦,而这个被季然扶起来的人正是柳立夏。小姑娘立刻就认定眼前这个清秀的小女生是好人,后来还发现原来他们俩竟然是一个班的,再后来缘分又让他们成了同桌。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只要他们认定了的好人,就算是杀过人放过火他们也觉得那是被冤枉的,通常我们形容这种人为——死心眼。不幸的是,季然进入初中认识的第一个人就是这么一个死心眼,从此以后这个死心眼就常常以季然的好朋友自居,像一块狗皮膏药一样的贴上了季然,扯都扯不掉。 当然,季然想甩掉的人绝对是甩得掉的,只不过柳立夏因为出生在立夏,她老爸老妈就随便给她取了个名字叫立夏,在名字这一点上季然觉得自己和柳立夏的遭遇一样悲惨。出于这个同病相怜的原因,季然决定暂时不把她赶走。 "我忘了。"季然头也懒得回,直径往前走。 柳立夏则亦步亦趋的跟着她,"然然,今天那个陈阳宇找你什么事啊?" "陈阳宇?"季然在脑海里搜索了这个名字很久也没找到配对的人。 "对啊,就是隔壁班那个班长陈阳宇啊!" "不认识。"季然淡淡的答了一句,继续走自己的路。 "你怎么忘记啦?就是今天来我们班找你那个啊!"见季然没反应,立夏到有点急了。 "哦!"季然终于恍然大悟,就是那个问她借了那么多东西到最后一样都没拿的家伙啊,真是个怪人。 "你终于想起来啦!"立夏眯着眼,很八卦的样子,"快说说,他找你什么事?" "借橡皮。" "什么?他从隔壁班跑来就问你借橡皮?"立夏惊奇的望着季然。 "还借了铅笔。"季然不知道立夏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奇怪,当然她也不想知道,她只知道她不想被人烦。 立夏忽然一把抓住季然,样子有点神秘兮兮,"然然。" 转过头,季然被她这忽如其来的一抓,搞的有些莫名其妙。 "你说他是不是喜欢你啊?"初二的小女生能把所有发生在男女身上的事情往同一个方向想。柳立夏当然也不例外。 季然微怔了怔,"不知道。"说实话每天看着老爸老妈亲亲我我,还时不时的关门上演活春宫,就算她季然是个聋子,难道还感觉不出共振吗?很多时候过激的爱情见得多了,感情就会麻木。对于季然来说,男人和女人在一起简直就是世界上最无聊的事情了。 让她去尝试?做梦! "然然,你喜不喜欢陈阳宇啊?"柳立夏向来都这么直接。 "不喜欢。" "啊……"柳立夏似乎有些失望,在她看来大好人季然一定要找个配她的男朋友,这个陈阳宇是不错的人选。 季然可不管柳立夏的反应,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越---来---越---喜---欢---季---然---分---割---线------------- 然而,第二天,麻烦又来了。 "那,那个……"天哪,这个陈XX都不会换个词吗? "同学,你想要借什么?"季然这回干脆直接问了。 "你的语文书能不能……" "给!"季然从书包里抽出语文书,顺便连语文练习本都拿了出来,"这是练习本,这是笔记本,这是抄词本。"她把一大叠书放在陈阳宇面前,"同学,你还有什么要借的一次说完好吗?"自从昨天那件事发生以后,她已经明显的能察觉到她周围的目光在增多,这让她非常的不慡。 "这……"这回陈阳宇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看来他昨天的搭讪计划已经彻底破坏了他在季然心目中的形象。忽然上课铃响了,"谢谢你了……"陈阳宇不得不抱起书,飞一样的逃出了教室,出门的时候还和铁面无私的班主任撞了个满怀。 不过,这回轮到季然囧了,这节是班主任的语文课,整个初一年级四个班的语文课都是他们班主任教的,陈阳宇怎么可能会来借语文书?更要命的是,她今天的语文课怎么办?这个包老师是出了名的严格,万一让她发现自己没带语文书,下面的事情可够她烦好几天的了…… 包新玉站在讲台上,四十几岁的她显得有些发福,那张永远都扳着的脸无时无刻不显示着她的威信,前一秒还吵闹的班级立刻鸦雀无声。 季然有些心虚,不是用余光瞄一瞄讲台上的包新玉,深怕她的目光落到自己这里来。 包新玉注视了下面几分钟,感觉到威严的够了,拿起书本开始上课。 "下面,我请一个同学来读一读第五自然段。" 继续鸦雀无声,看来孔子提倡"仁政"还是有那么一定的道理的。 "没人读我就点学号了!"相信大家读书的时候一定也遇到过喜欢点学号的老师,这位包老师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31号!"一声落下,季然终于舒了一口气。 说明一下,季然所读的初一(2)班一共有学生45人,季然是32号,一般情况下喜欢点学号的老师也不是没有规律,像包新玉最喜欢按日子来点学号,像今天是31号就点了31号。恰好,季然就是那个一年12个月永远也不会轮到的32号,这个幸运的学号使得她几乎不用被抽到回答问题。 然而今天她却被人品到了。 "报告老师,31今天请假!"值日班长很负责的提醒了包新玉。 "那就32号吧。"几乎是一刹那,季然的脸就绿了。 "32号呢?32号也没来吗?"包新玉有些不耐烦,一张脸黑得吓人。 季然只要硬着头皮站了起来。 "哦,原来是你啊!"包新玉自己都没想到站起来的竟然是这个小女生,"把第五自然段读一遍。" 良久,季然还是没有动静,她才发现原来这个学生桌子上放的是一本数学书,"怎么回事?"她开口质问,"上课不用带书的吗?" "我忘在家了……"季然低声回答,心里已经把陈阳宇给肢解了。 "忘了?忘了是借口吗?"包新玉咄咄逼人。 自知理亏,季然只好不答话。 "老师……"忽然,一个不识相的声音冒了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集中在了旁边的柳立夏身上。 "你又怎么了?"包新玉今天出门的时候跟家里的死鬼扯了两句,心情有些不好。 "老师,季然的语文书是被隔壁班的同学借走了……"季然狠狠的盯了一眼她,柳立夏这个人不但是死心眼,还是个缺心眼,平常话多也就算了,竟然在这个关键时刻帮倒忙。 "借走了?"包新玉提高了声音,"第一节课我在这里上课,哪个班还要用语文书的?" "是……是……"柳立夏被问的有些尴尬,这的确不合情理,也不知道那个陈阳宇借季然的语文书干什么用。 "包老师,我刚才看到隔壁班的陈阳宇抱着一叠书出去了。"cha话的人忽然开始多了起来,"我也看到了……""他昨天也问季然来借东西了呢。""是啊是啊……" 人多最大的好处就是力量大,渐渐班级里就闹成了一团。 "好了!"包新玉提高了嗓门,气运丹田的吼了一声,教室里立刻安静了下来。 "你,放学后到我办公室来一趟。"丢下一句冷冷的话,包新玉再次回到了上课的状态。 季然坐在位子上,表情已经快崩塌了。 柳立夏,陈阳宇。她到底是造了什么孽,遇到这两个粗线条的家伙啊? --------- 放学后。 季然走出教室以后没有往校门走,因为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被老师叫去谈话了。罪魁祸首之一——柳立夏正不好意思的陪在她身边,而另一个罪魁祸首则也被指名训话。 "阳宇啊!"包新玉口气好了许多,原因是她家的死鬼刚才打电话来认错了,"你为什么要去问季然同学借语文书啊?" "那,那个……"陈阳宇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我语文书落在家里了。" "你们班不是下午才有语文课吗?"对于陈阳宇这样的好学生,包新玉已经够有耐心的了。 "我,我看错课表了……"陈阳宇继续瞎诌,不过底气明显不足。 有着二十年教龄的包新玉立刻看出了陈阳宇的慌张,"那你为什么要问隔壁班的季然同学借呢?你们以前认识吗?" "这,这个……不……"陈阳宇被问的打不上话了。 "包老师,陈——陈同学小学的时候是跟我一个班的。"思索了片刻,实在想不起陈阳宇的名字,季然只好用陈同学代替。 "哦,原来是这样啊。"包老师恍然大悟,看来是她想得太多了,这么乖的两个学生应该不会有什么早恋现象。 "包老师,我可以走了吗?我妈妈在外面等我。"季然这谎编得是底气十足,脸不红心不跳,比起一旁的陈阳宇实在是一个天一个地。 "哦,好的。"包新玉乐滋滋的点点头,她老公叫她6点一起吃饭,她可不想为此耽误了自己的时间,"你们走吧,以后可别再这样啦!" "谢谢老师!"季然甜甜一笑,不紧不慢的转身离开。暗暗舒了口气,看来她今天的运气还不至于太差。 快到校门口的时候,后面忽然有脚步跟上来,"那,那个……" "陈同学。"季然转身,"那个,麻烦你下回看清楚课表再来问我借书好吗?"别看季大小姐平时话不多,对于像柳立夏这种死缠烂打的人她也最多不理不睬,可是今天她实在是很不慡。 "那,那个……谢谢你刚才……我,我可不可以……请你……" "那个,还有请你以后不要老是那个那个的,你姓陈,又不是姓那!你这样子很娘诶!"季然说完,留下一脸呆滞的陈阳宇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校门。 与此同时,柳立夏也在第一时刻目睹了整件事的经过,"陈同学,你别在意,然然说话是比较直。"其实上柳立夏也是第一次看到季然会说那么伤人的话,不过死心眼最大的好处就是在于自动放大别人的优点,掩盖别人的缺点。 "我,我真的很娘吗?"陈阳宇落寞的低下头,语气中带着极大的挫败感。 "没有啦!然然开玩笑的啦!呵呵,呵呵呵……"柳立夏一个劲的干笑,说实话她也觉得这个陈阳宇有点娘,可惜现在不是打击他的时候,"这样吧,我请你去吃KFC,就当时替然然给你陪个不是。" "我……" "走啦!什么我不我的!"柳立夏大手一抓,就把瘦瘦的陈阳宇拉往了不远处的KFC。 就这样,季然童鞋的第一朵桃花还没来得及盛开,就被她狠狠的扼杀在了襁褓中。 然而,这件事后来的发展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阳宇,你来找季然吗?今天不是她值日,她已经回家了。"柳立夏望着教室门外踌躇了好久的陈阳宇,终于还是决定告诉他这个不幸的消息。诶,这个男孩还真是痴情,都请他吃了三个星期的KFC了,他怎么还没有相通? "不是……"陈阳宇一看到柳立夏的视线,立刻躲了开去,"那,那个……" 又开始了,不过对象似乎有所改变哦! "你,你回家吗?我,我送你……" 柳立夏带着些男孩子气的脸上染上了红晕,"那,那个……好……" 呼啦!皆大欢喜! 既然爱情的种子没在这里发芽,那就去那里试试看吧^_^ 第五章 初中三年级 自修课 日子平平淡淡的过到了初三,中考当前,平日吵闹的学生们似乎也意识到了情势的严峻性,往常乱哄哄的班级安静了许多。就连平常废话很多的柳立夏都开始用功坐数学题了,可见大家都很重视人生第一次的转折考试。 在这样惬意的环境下,季然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她可不担心考不好,她季大小姐想考哪不行?不过她已经想好了考C中,那里离家远,得住校。没家里那一对在她面前亲亲我我演春宫,她绝对能节省不少脑细胞。 "立夏,有人找!"陈阳宇才到门口就有人传话了,这年头,恋爱这个东西最好别谈,否则没三天就会全校皆知。不过好在陈阳宇品学兼优,加上柳立夏在陈阳宇的帮助下成绩也稳步上升,稳固在班级前十名。老师干涉了几次未果,后来干脆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成绩是天,别怀孕就好! "立夏,这是我刚整理出来的自然提纲。"陈那个同学终于不开口闭口就是"那个"了,柳立夏的傻大姐性格渐渐感染到了他,说话底气也足了许多。 "谢谢!"柳立夏与他相视一笑,一脸的幸福状。 "你复习的怎么样了?"他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在繁重的升学压力下,与立夏说话是他唯一放松的方式。 柳立夏常年笑容的脸上挂着些忧愁,"数学还有好多不会做呢……"她现在对担心的就是考试,陈阳宇成绩这么好,考上A中绝对是没有问题啦,可是以她现在的水平最多只能去B中。虽然两校相差不远,对于她来说却是极大的困扰。 "恩。"陈阳宇也感觉到了她的情绪,"没关系,不懂的问我好了,加油!别气馁!" "那到不用,有然然在,她会教我的。"立夏立刻又换上了一副信心满满的表情。 季然反射性的抬头,这个柳立夏简直就是她的克星,自从上个月她帮柳立夏把那张难得要死的数学卷子搞定以后,柳立夏简直把她当成了苏步青,什么难题都问她。事实上,她是因为柳立夏做不出题目挠了一个下午的头嫌烦,才勉为其难的做回好人的。这到好,一做就做了一个多月的好人。 "季然?"陈阳宇不可思议的望着手捧漫画的季然,几乎每次来找柳立夏他都能看到季然在看闲书,一开始他以为季然家条件好,随便哪个学校都能让她读。可是经立夏这么一说,他到纳闷了,这季然什么时候成了全能数学宝典了? 正想不通呢,柳立夏忽然将头转向季然,一脸的谄媚,"然然……" "行了,行了!"季然被这声音惊出一声的鸡皮疙瘩,"又是哪道不会啦?" "这道!"柳立夏见奸计得逞,立马捧着试卷凑了过去。陈阳宇刻意瞥了眼那试卷,这是俗称"魔鬼筋ròu人"数学老师自编的数学试卷,据说是数学考试的必备法宝,许多别校的同学还曾问他要过呢。可惜这卷子难得很,最后那几道大题目,他也是做了一个晚上才做出来的。 "这道啊……"季然快速的瞄了眼题目,随手撕了张糙稿纸,提笔就写。边写还边向柳立夏解释,每一点都讲得一针见血,一道复杂的几何体,很快就被她讲得毫无悬念。并且,这个解题方法极其简单,只是添了根辅助线就把陈阳宇昨晚画了好几个钟头算的公式都打到了。 至此,陈阳宇终于相信了一句俗话:"真人不露相!" "然然,你准备考哪所高中?"今天柳立夏和季然一起值日,当然也就很自然的一起出了校门,通常这个时候陈阳宇也一定会在立夏身边,所以回家就成了三人行。跟这两个冤大头一起回家是一件非常烦人的事情,可是粗线条最大的好处就是完全察觉不到对方的情绪。 "季然,你会考A中吧?你成绩那么好,那里随便考考啦!"柳立夏一脸的羡慕,自从数学试卷事件后,她渐渐发现不但是数学,不管任何学科,任何问题,只要她问得出就没有季然答不出的。这丫头的脑袋简直就是用《牛津英汉大辞典》、《十万个为什么》、《世界地图》……堆成的。 "C中。"季然无聊的望了望天空,蹦出了一个词。 "什么?"这回喊出来的是两个声音,柳立夏和陈阳宇都惊讶了。C中虽然不是很差的学校,但是比起一线的A中和B中还是差了那么一个层次,以季然的成绩,根本不用去那里。 "为什么啊?然然,你可别冲动啊!"柳立夏的声音听起来更冲动。 "对啊,C中这么远,你一个女孩子家去不太方便啦。"一向不太敢在季然面前说话是陈阳宇也忍不住接话。 "我就是要离家远远的。"一说起这个,季然顿觉心情大好,很难得的朝他俩回了个笑容。春风拂过脸颊,少女的长发被吹起,闪着灵气的大眼睛里藏匿着某种让人不敢想象的东西。 季然,她就是这样一个永远只属于自己的孩子! ---------- 开门,上楼,进房间,从书架上随便抽出一本书。季然几乎做着每天回家都会做的步骤,可是今天似乎有些异样。 她从一大堆书中抬起头,没声音,的确是没声音!通常,如果玄关的鞋柜里少了两双拖鞋,就说明那天她忙得时常见不到人影的老爸老妈准时下班了。然后季然就能在路过自己房间的时候听到或者看到某些应该打马赛克的事情,可是今天…… 没声音,还是没声音。 季然正奇怪着,敲门声却响了起来。 "门没锁。" 房门被打开,进来的是神情有些不自然的林月。 "妈!"季然叫了一声,脑海里的疑问更深了。 "小然,你在看书啊。"林月没切入正题,却更显出了她的不对劲。 "妈,你有什么话跟我说是不是?"然而季然却很好的遗传了老爸有话直说的性格,反而让林月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小然,其实妈妈是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已经三十六岁的林月却有着一张似乎永远也不显老的脸,面对过度成熟的女儿,她有时觉得力不从心。然而女儿毕竟是女儿,虽然季然平常表现得什么都不在乎,但是这么大的事情她和季非私自定了下来,一点都没征求过季然的意见,想起来她就有那么一点抱歉。 "说吧。"季然的表情让林月稍稍安心了些。 鼓足了勇气,林月终于一口气将话讲了出来:"其实,我跟你爸爸决定移民去法国。"说完,林月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女儿的反应,这么大的决定没跟她透露过半个字,女儿应该会生气吧? "好啊!法国挺好的!"季然出人意料的反应让林月十分惊愕。 愣了良久,她才缓过神来,"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会因为我们擅自做决定生气呢!"刚才她还想好了很多应对的方法,看来自己真是太过敏感了,她常担心小然向来没什么脾气,听话得有些过分。如今看来,这样的性格也不是什么坏事。 "法国挺好的,时尚之都,而且你去维也纳也很方便。"季然抑制不住心中的兴奋,话都多了许多。 "太好了!我还怕你会不舍的离开这里呢!我得跟你爸去报告这个好消息!"林月开心得像个孩子。 "什么?"这回轮到李然发愣了,"我也要去?"她刚才以为……真是失败,怎么会没想到这层呢,她才十五岁,父母移民去法国自己怎么可能不跟着去呢?暗骂了自己一声笨蛋,季然的脑袋瓜子里开始思索对策。 "当然啊!你当然要跟我们一起去啊!"林月吃惊的盯着季然,她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她的确小看了女儿。 "我不去!"淡淡的三个字,却比林月刚才预想到的情况还要糟糕。原来女儿并没有责怪他们的擅作主张,而是压根就不想跟他们去。这回她头痛了,季然的脾气跟她老爸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这么快决定的事情,一百次里也不会有一次改变主意。 这可怎么办?其实移民去法国是他们夫妻俩结婚前就想好了的事情,正如女儿所说的,法国是时尚之都,对于身为服装设计师的季非来说,在那里开拓他的事业再好不过了。而对于她自己来说,移民法国就等于可以随时去维也纳向世界最顶级的钢琴大师们学习更多的东西,这是她一辈子的梦想。无奈他们当时都还年轻,没有这样的实力和名气去完成自己梦想,然而现在却不一样了。女儿长大了,季非今年被法国某知名品牌相中,聘请他为首席设计师。而自己也接到了维也纳一个交响乐团的邀请。 这对于他们俩来说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机会!时间紧急,加上季然的学校因为中考而增加了初三学生的上课时间,她与女儿总是凑不到一块儿,才会没有将事情提前告诉季然。没想到,季然竟会有这样的反应! "小然,你还是再想想吧,妈妈知道这件事太突然你有些受不了。但是去法国的事已经定下来了,我们不可能为了你而留下来。而且你还小,一个人留在国内,妈妈真的很不放心……"林月只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希望女儿不要像她爸爸那样固执。 事实证明,季然的确不像季非那么固执,而是更固执! 以至于接下来的一周里,季然依旧上学放学,每天做着与平时同样的事情,完全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 终于,林月忍不住了。 "小然,那件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林月再一次走进女儿的房间,没有整理过行李,一桌的书有增无减,情况实在不容乐观。她怕季然再这么拖下去,迟早会被她臭脾气的老爸发现。 "什么事情?"季然的回答,差点让林月跳了起来。 "就是去法国的事情啊!你不会忘了吧?" "法国?谁去法国啊?什么时候去啊?"季然一脸迷茫的望着母亲。事实上,这么大的事情季然怎么会忘记呢,不过她的对策就是,拖一天是一天,她就不相信老爸老妈还能把她打晕了带到法国去。 "你!"林月真是快被女儿急死了,"搞半天你给忘了啊!我的姑奶奶啊,你想急死我啊!"林业涨红着脸,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教育这个孩子。 "妈,如果你们要去法国玩就去么,我不会当拖油瓶的。"季然一脸正经的说。 "小然,你是真忘,还是假忘啊?"林月被她弄得哭笑不得。 "我看她压根就是不想去!"忽然,门外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林月的背僵了僵。最不想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季非从门外走进来,三十六岁的他相比过去沉稳了许多,也更加的严肃了。虽然面对老婆他依旧是那一副死缠烂打的样子,可是面对女儿,他们之间却愈发的无话可说。他认为她已经大了,不该像以前那样任性。她却觉得这么多年来,他始终没有消除对她的敌意。代沟在无形中越来越深。 "对,我就是不想去!"见被季非识破了计谋,她干脆也不遮遮掩掩了,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她季然就是不想去法国! "你休想!"季非冷冷的看着自己的女儿,那漆黑的眸子里藏着的是不容否定的权威,都这么多年了,女儿还是没有把他当成父亲看待。而他却已然将她当作是决不能跳出他手掌心的女儿。 他有着强烈的控制欲,无论是妻子还是女儿。林月爱他,所以他们俩能在十几年的婚姻里维持那么玄妙而不可动摇的关系。可是季然不一样,在季非眼里她是隐藏在天使外衣下的小恶魔,叛逆的性格绝不会比他当年差。 他知道,季然只是不发表任何意见,这并不代表她很乖。相反,她比任何孩子都难以对付,因为那些孩子可以拿来哄,拿来骗,而季然只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这一回,他决定要狠狠地抓住女儿,决不让自己在这场战役中失败。 "如果你能把我打晕了送去法国,最好考虑一下我会不会自己逃回来。"季然抬起头,目光直视自己的父亲,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季非一个人才看到过季然那样倔强而坚定的眼神。那是一种藏匿在她温顺外表下的不屈的眼神,一个可以征服任何人的灵魂。也正是这样的眼神,然季非越来越不想放开她。 "那我也警告你,如果你想留在这里就等着一个人饿死街头吧!既然你觉得你有能力留在这里,我相信你也一定有能力自己养活自己!"他说得极严肃,然而这是他能相出的最好的办法了,女儿才十五岁,让她一个人在这里生活,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他担心她,然而作为一个父亲的尊严却不得不让他一次次的用严厉去掩饰关爱。 "好,那是你自己说的!"季然仰起倔强的脸,十五岁的她还稚气未脱,然而她的眼神却充满了自信,那也是父亲遗传给她的东西。 季非没有想到,季然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他,他本想借此要挟女儿,没想到却断了自己的后路。 "你们都别冲动啊……"林月在一旁,强大的气势几乎扼住了她的呼吸。 "好!到时候你别哭着求着来找我们就好!"季非留下淡淡的一句话,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女儿的房间。他的心乱极了,不想被他们发现自己的不安。 别人说嫁出去的女儿就像泼出去的水,其实有些时候,说出去的话也像是泼出去的水,想反悔?除非你不想叫季非! 第六章 一个月后,努力的三年的孩子们终于走进了人生的第一个改变命运的考场。 几周后,中考成绩公布,陈阳宇以全市第三名的成绩被A中录取,柳立夏差A中分数线3分而无奈进了B中。青春懵懂的爱情最终还是没有在同一块土壤里继续开花结果。 毕业那天,一向坚强的柳立夏哭了,哭得天昏地暗,陈阳宇紧紧的抱着她。他们第一次如此亲密的互相拥抱,却是为了分别。"立夏,再等三年,我们一起去J大!"这是青春留给他们彼此的誓言,无论结果如果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那将是人生最宝贵的财富。 就在陈阳宇和柳立夏为了中考成绩的公布而痛哭流涕的时候,他们即将毕业的这所初中也迎来建校历史以来最大的中考神话。在这次考试中,全市中考状元竟然被一个名不见经传,每次都考全班第二十五名,从来没有进入过任何老师法眼的季然摘得。陈阳宇的中考成绩加上30分的体育一共是543分,季然则考了545分,体育成绩5分。也就是说,忽略5分的体育成绩,季然的卷面成绩是满分。 当这个消息从校长口中传到季然的班主任包新玉耳中时,她像校长足足确认了十八遍,最后才颤抖着拿起了电话筒。 "喂,你好请问找谁?"电话那头,季然的声音依旧波澜不惊。 "季……季……"包新玉已经激动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对不起,季设计师不在家,如果有重要事情的话可以打他公司的专线。"季然看了看墙上的时间,没想到竟然会有人选择这个时候打电话到家里来找季非。 "不,不是。我是找季,季然……"包新玉连忙将话一口气说出。 这回季然到有些惊愕,除了柳立夏,还有谁会来找她?"我就是,请问您是哪位?找我有什么事吗?" "季,季然,我,我是包老师。你考了全市第一名啊!"包新玉已经在电话那头激动的哭出来了。 "哦。"季然淡淡的应了一声,大大出乎包新玉的意料。 "季然,老师没有骗你啦!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是老师已经打电话去教育局确认过了,这是真的,你卷面成绩考了满分!满分啊!"包新玉一连说了好几个满分,激动之情无以言表。然而电话那头的女主角却很不给面子的打了个哈欠,"包老师,谢谢您打电话来通知我,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挂了。"季然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原来她打电话来吵醒自己的午觉就是为了这么无聊的事情。 "你先别挂啊!"包新玉一着急,说出口的话都流利了很多。 "还有别的什么事吗?"季然终于有些不耐烦了。 "当然啦!我还想问你报考哪个学校的事情呢!"包新玉在电话那头几乎吼出来了,她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这个平常看起来很没存在感的学生会考满分,如今回想起来,每次考试都能毫不意外的考全班二十五名,的确需要相当大的本事,"我知道你在志愿上填的是C中,可是以你的成绩完全不用去C中啊,而且刚才A中的校长也联系我过了,说很希望你去A中就读,志愿的事情他会搞定的,你不用担心。还有啊……" "不用了,我还是去C中吧。"包新玉的话还没讲完,季然再一次无情的打断了她的话,也直接导致了包新玉大张着嘴准备为自己的得意门生规划人生的包新玉久久没能合拢嘴巴。 "那就这样啦,我挂了。谢谢您通知我!"季然毫无预警的挂上电话,嘴角忽然扯出一个奸诈的笑,这笑容像极了当年某个无良父亲把女儿送进小学时的表情。 随后,她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王校长吗?我是季然,刚才A中的校长说想让我去他们那里读书,我想……" ------------------季---然---很---腹---黑---分---割---线------------------ 一周后,季然顺利的收到了C中的录取通知书,与其他学生不同的是,她的录取通知书是校长亲自送来的。与之而来的还有王校长为了和A中抢生源而暗中与季然签订的不平等条约,免除在校三年内一切费用支出。 三天后,季非与林月坐上了前往巴黎的飞机,行李中没有包括被打晕的季然。条件是,他们夫妇俩将不再承担季然今后的学费和生活费,一切都将由女儿一人解决。季非没有想到,这个苛刻的条件她竟然真的答应了下来,并且丝毫没有一点犹豫和担忧。为了保护女儿,却将她推进了最糟糕的境地,就连季非都不知道他这样做究竟是对还是错。 "老公,我担心小然。"飞机缓缓起飞,林月紧紧抓着季非的手,从开始到现在她始终对这件事情抱着怀疑的态度,"小然虽然要读高中了,可是她比别人要早读书,年纪还小……我怕……" "你不是有给她生活费吗?"季非一语道破了林月昨晚瞒着他在季然房里做的事情。 "诶……我做什么都瞒不过你……"林月吐吐舌头,有种被做了坏事当场抓住的感觉,"人家这不是担心小然么!"娇嗔的朝一脸淡漠的老公说了句,她有些尴尬的开始整理她挎包,这是林月的习惯,只要紧张的时候她都会整理自己的挎包来转移尴尬。 忽然—— "啊!"林月像触电似的叫了起来,这声音实在有违她淑女的形象。 "怎么了?"季非挑眉看着自己的老婆,他都已经默许她把信用卡留给季然了,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吗? 林月不好意思的向四周被自己的惊扰的旅客们致歉,然后从皮包里抽出一样东西,低声的对季非说,"老公,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吧……" "什么?"季非不解的望向她,也在第一时间看到了林月手中的信用卡。 倔强的丫头,竟然把它偷偷的塞回了母亲的挎包里!季非的神情变得有些奇怪,忽然他笑了,"回去!五年后在回去吧!" 好你个季然,你果然是我季非的女儿!我到要看看,你能创出点什么名堂来! 客机从天空划过,在它的下面有一个倔强而自信的小脑袋仰头望向那无边的蓝天,白云朵朵,如同她此时蔚蓝的心情。是的,她做到了,从今天开始她就真的只剩下一个人了,无论是怎样的结果,但绝对会相当的有趣! 这个夏天,在A城的每一个角落里,离别也好,开始也罢,就像这个不安的季节一样,所有人都在经历着自己的转角。青春是个任性的孩子,在还没来得及定型以前,谁都有权为它塑造一个永生难忘的模样! 既然喜欢,那就去做吧! -----------------------暑---假---纪---念---版---分---割---线---------------------------- 在生理学上,人的生长发育总有一个"关键生长期",通俗的说我们称它为"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或者"脱胎换骨",再或者"女大十八变",再再或者"母猪赛貂蝉"(请原谅作者的恶趣味……) 总之,在人生的某段特定的时间里,男生会忽然发现几个月前还要仰头看的同桌小女生,竟然要低头才能对上她倔强的目光了,并且他们还常常会在梦里梦见那道倔强的目光,然后做一些每个小男生做,又不敢说,做完了还想再做的事情。而女生则会发现她们校服低下的身体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就像是一个在枝头停了个把月的花骨朵,却在两天之内开出了一朵妖娆的花,虽然这朵花每个月都会染点血。 我们叫它什么来着?对了,发育! 比普通学生入学早一年,又在老爸老妈有一餐没一餐的磨练和柳立夏几乎可以烦死人的高音喇叭下,心理年龄远远超过身体年龄的季然童鞋终于很争气的发育了!虽然这来得实在是晚了些。 仅仅三个月,她终于长过了165,脸上开始偶尔冒出一两颗俏皮的小豆豆,尖尖的下巴取代了原本有些婴儿肥的脸,健康的红晕开始爬上她白皙的脸庞,身上长出的五公斤ròu都很配合的长到了该长的位置上,那一头原本中长的直发忽然变得又黑又长,镀上了一层叫人挪不开眼的光泽。特别是复制自母亲的那双大大眼睛,纯净中添了几分娇媚,仅仅是几分却宣誓着蜕变的神奇。以至于柳立夏好不容易把季然从家里拉出来之后,禁不住睁大了眼睛。 "季然,你变了!"这是她愣了良久,对季然说的第一句话。她穿着一身鹅黄的连衣裙,明媚的颜色更显她白皙的皮肤,而布料下包裹着的玲珑的身段,竟让身为女生了柳立夏都眼前一亮。 "是吗?"她轻笑了一下,昨天第六号台风刚刚肆虐过A城,凉慡的天气让她的心情也随之变得好了起来,"你也变了。"她指的是她的打扮,这个假小子终于开始穿裙子养长发了,从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她已经走出了与陈阳宇分开的阴影。 "嘿嘿……"大大咧咧的男人婆竟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也说我变了呢……"话语里弥漫着浓浓的小幸福。 "他今天难得没跟出来呢!"季然继续着她的笑容,也许是习惯了过去的那个柳立夏,第一次看到她这样,季然竟觉得有那么点有趣。 "他今天有计算机培训班。"如果没看错,柳立夏他竟然在害羞!季然越来越觉得今天出来没白走一趟,她的这个硬粘上来的朋友,看来是要粘一辈子了。好在,她并不排斥。 当然,季然今天心情大好的原因还不仅仅在于天气和柳立夏,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的稿费结出来了。自从季非和林月走了之后,她就开始想办法养活自己。正当她踌躇着该干什么的时候,一个老朋友却出现在了她面前,那就是受林月之托来看她的金晨军。 说起这位金学长,他终于在季非杀父仇人一样的态度下,找到了能相伴自己一生的女人,在三十二岁那年摆脱了黄金单身汉的头衔,一脚踏进了婚姻的坟墓。婚宴那天,季非一家也收到了请帖,季非高兴地包了一个八万八的大红包,开开心心送走了这个防了近十年的情敌。可惜金晨军却没那么给面子啦,在婚宴那天当着全场观众的面打揭季非的伤疤,大有大仇得报的感觉。这些伤疤里当然也包括季然的"认父门"事件。吓得林月整个婚宴都时刻关注着老公的反应,就怕他一气起来连桌子都能翻。而季然则荣幸的成为了小伴娘,并且还被小伴郎缠了一整个晚上。 金晨军来找季然无非是受了林月之托,当她表明来意时,季然开口的要求竟然是想找份工作。这让金晨军大感意外,不过他还是很配合的让季然去他的出版社整整稿子,没想到却意外挖掘了季然的写作才能,于是就试着让季然在报纸的文学版面写些小文章,反响竟出奇的好。后来他干脆让季然回家写连载,定期交稿就能赚稿费,这也正合了季然喜静的意。这不,昨天中篇的连载刚写完,金晨军就把第一笔稿费送来了,顺便还带来了几封读者的来信,这让第一次写作的季然感到有种说不出的好心情。所以当柳立夏提议要出来庆祝一下的时候,她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季然,季然!"柳立夏的大嗓门把季然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怎么了?"她问道。 "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发呆诶,而且还傻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柳立夏仔细得研究者季然的表情,忽然恍然大悟道:"哦!你谈恋爱了!" 柳立夏你就只能想到这些吗?季然无奈的望着这位头脑简单的挚友,露出一个败给她的表情。 谈恋爱?这对于她来说一点都不好玩。 "好啦好啦,我开玩笑的啦!"柳立夏也清楚,以她对季然的了解,要让她季大小姐春心大动,对方估计能拿全中国好男人奖,"我们去哪好呢?听说附近开了家不错的甜品店诶,咱们一起去吧!" "好!"季然朝她粲然一笑,"不过老规矩,先去星巴克买一杯焦糖玛奇朵。我请客!" "哦耶!"立夏欢呼了一句,笑容如同这热情的仲夏。 从甜品店出来,已经是下午两点。一天中最热的日子,原本季然想就这样在空调里待上一天,可立夏却坚持要去看最新的好莱坞大片,还在甜品店对奥兰多布鲁姆进行了一番彻头彻尾的狂赞,引得其他客人都纷纷朝他们望来,这让不习惯目光的季然浑身不自在。比起那些怪异的目光,她宁愿被太阳烤一烤,即使她痛恨高温。 在这样下去地球会爆炸的。这是季然在走出甜品店之后第一句想到的话。然而这个热情过度,智商不足的立夏竟然还将她伸出去准备打的的手拉了回来,然后疯狂的宣布,她要走着去电影院。 走着?二十分钟的路程啊! 季然忽然为今天出来的决定感到深深的后悔,柳立夏,她简直就是个夏天狂热份子!而季然最痛恨的就是热到能脱皮的仲夏。 最终,季然还是妥协了,在柳立夏连扯带威胁下,心不甘情不愿的一路走到了电影院。眼看,空调就在前方,她忽然有一种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胜利的感觉。就在她一鼓作气准备冲进电影院的时候,总和她作对的老天爷又开始捉弄她了。 第七章 "偷东西啊!"妇女尖厉的叫声打破了闷热的夏天,立刻电影院门前的广场石一阵骚动,季然下意识的抓住柳立夏的手想往电影院里拽,可她却还是不幸的被八卦王柳立夏拽往了叫声传来的方向。 她就知道!柳立夏,你能少管些闲事吗?空调就在眼前,她却离它越来越远。季然的表情在崩塌…… 很快,叫声传来处就被看热闹的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而季然则被柳立夏拼命三郎的八卦精神拉进了包围圈。 人,人,人!全是人! 人群恐惧症的季然忽然有一种窒息的感觉。那一刹那,她绝对是想和柳立夏绝交的,绝对! 很快,柳立夏拉着她的手突破了层层包围,占据了八卦的最佳位置。 "哇!真的是小偷诶!"柳立夏连奥兰多布鲁姆都不管了,睁大眼睛盯着被警察抓住的少年,"年纪轻轻怎么会干这种事情的啊?他爸妈也太可怜了吧!"柳立夏目不转睛的看着,一边发出阵阵感叹。 白痴永远把想到的事情用嘴巴表达出来,这绝对是真理! 季然热的都快晕过去了,有气无力的看着疯狂的人群,目光渐渐停留在了立夏口中的那个小偷身上。 的确是年轻的样子,季然这样想着,漫无目的的观察起这个小偷来。希望借此忘掉燥热,他最多十七八岁的样子吧,穿着一件黑白横条的T恤,长手长脚的样子,让季然不知为何就想到了一种叫做斑马的动物。 广场的保安站在他旁边,表情甚是凶狠。而那个叫嚷的妇女则站在一旁,愤愤地指责着什么。 季然的目光转来转去,最后还是停留在里那个男孩的脸上,那表情让季然有些小小的震撼。一般来说,小偷被抓到了都是低着头的,然而那男孩却抬着头,不服气的眼神竟然在和警卫对视!好有个性的小偷,这是季然对他的评价。 "偷了东西还不承认,你的贼骨头!"保安长得没男孩高,但却比黑瘦的男孩壮实许多,所以底气也足上许多。 "我没有偷东西!"男孩低吼了声,目光中带着愤怒,仿佛某种被激怒了猛兽。 "没偷?没偷钱包怎么会在你身上?"保安挥舞着不知从哪弄来的棍子,仿佛虽是都要打下去。 "是刚才有人忽然塞给我的!"男孩说。 "哈哈,你以为我傻子啊?这么多人,他贼怎么就偏偏塞给你?他怎么不塞给我啊?你别给我找借口,我一看你就是个贼相!小小年纪学人出来做贼!你妈怎么教的你啊?!" 这句话似乎激怒的男孩,他竟伸手推了一把保安,"不许你这么说!"他的声音低沉,充满着某种巨大的愤怒,让人不寒而栗。 季然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大热天,柳立夏竟然带他来看这么无聊的事情。万一打到她怎么办?她季然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麻烦。可是柳立夏却看得津津有味,大有加油鼓掌的趋势,而后面越来越多的看客也不容季然再退回去。 "你找死啊小子!"保安上前几步,不知是被男孩的眼神给吓到了还是怎么的,竟停了下来,"你说你没偷,你有什么证据吗?啊?"保安朝男孩挥舞着棍子,显然想引大众舆论倒向自己这边。 "没有……"男孩声音又低了几分,继而又抬头到,"刚才广场上有这么多人,一定有谁看到了!"他的目光在人群里扫射,忽然对上了季然的目光,只是停留了短短的半秒,季然却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愤怒,还有……无助。 无助?这让想象细胞发达的季然不自觉的就联想开去了,是的,当别人在一个劲的看热闹时,季然这小丫头竟然可以神游到忘我的境界! "有谁看到了吗?有谁看到了吗?" 而另一边,保安则挑衅似地不停询问着,显然他绝对不相信哪个冤大头会出来作证,问了许久,他得意的对着男孩大叫起来,似乎是为了让周围的人都听得清楚些,他故意将声音放得慢了许多,"我告诉你,既然……" "啊?"季然才沉浸在那个复杂的眼神里,忽然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她想也没想就应了一声。这声音不响,却被那男孩捕捉到了。 "她!她看到了!"男孩长长的手臂抬起,手指对着她。 季然茫然的望着男孩,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保安见自己的权威不保,却又碍于面子,只好走到季然旁边,"小妹妹,你真的看到了吗?" 季然还在发愣,男孩的目光却朝他投来,她回望他的目光,又是刚才那种感觉,这目光里带着无助和绝望。为什么?为没什么她忽然会有这样的感觉。 "小妹妹,你别怕,大哥在这里,那个贼骨头不敢拿你怎么办的。你告诉大哥,你有没有看到小偷把钱包塞给他?"那保安说出这话的时候,季然忽然觉得有那么一点恶心和猥琐。 "有。"季然轻轻的应了一句,天知道她是不是被高温热晕了。反正她好讨厌这么多人,这么多目光,还有这个越看越猥琐的保安。 季然没有去触碰男孩异样的目光,就像是在说一件真的事情一样,完全不带一点个人感情。这样子让气势汹汹的保安都信以为真了,"小妹妹,你说得是真的?" "恩!"季然点点头。 "那你说那个小偷穿了什么颜色的衣服?"保安显然有些不甘心。 这……很明显季然并没有看到什么小偷,怎么可能知道小偷穿什么衣服呢?但是形势所逼,她只是稍稍思索了一下便说到:"白色的。" 保安疑惑的转头向受害妇女征求意见,那妇女却摇摇头,"我没注意到小偷的样子,等我找钱包的时候,它已经在他手上了。"妇女指了指男孩,也有些心虚起来。的确,她真的没看到小偷的样子,只是看到她的钱包在男孩手上,就一把抓住了男孩。按这个小姑娘说的,她可能真的错怪了好人。 "这……"这回轮到保安为难了,信吧,面子上挂不住。不信吧,万一闹到警察局说自己诬陷好人。诶,做个保安还真不容易。 形势一下子僵持了,季然的空调梦似乎遥遥无期。"不如这样吧,阿姨。"季然忽然像变了个人似的,甜美的朝妇人笑笑,"您看看钱包里有没有少什么东西,如果没少的话就这么算了,大热天的,大家在这里晒太阳也不是办法啊!"从小到大,季然说谎的本事绝对可以去当一流的欺诈师。就她那张萝莉脸,想拒绝都难。 "好!好!这个办法好!"最先答应的竟然是刚才还咄咄逼人的保安。 "好吧……"妇人也自觉心虚,打开钱包看来看,朝众人摇摇头,"没少什么。" "那就好,散了吧,散了吧!小伙子,不好意思啊,大热天的,大家难免有些心浮气躁!"保安把棍子一扔,干脆示起好来。 "哼!"男孩朝他不屑的哼了声,目光却一直没有从那抹离去的鹅黄中移开,直到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忽然他拔腿就往电影院里走去,才走到门口就被工作人员拦了下来。 "哎!小伙子,你的票呢?" "我……"男孩的目光不曾离开那娇弱的身影,伸手从袋子里掏出一张钞票,"给,够了吧!"说着就要往里冲。 "哎,哎,哎!你这小伙子怎么这样啊?看电影是要票的,你如果想进去,麻烦你去旁边补票。要按程序来,知道不?我告诉你啊,看电影也是有规矩的……" 男孩不耐烦的看着一脸唐僧样的工作人员,迫不得已只好去买票。 "不好意思,这场的票刚才已经卖完了,您可以等下一场。"售票的小姐礼貌地解释着。 "没关系,我可以站着看!"男孩的声音低沉而急切。 "这位同志,真是不好意思,我们电影院没有这样的先例。如果你实在是想看,我建议您再等二十分钟,下一场在东面的影厅播放。" "我就要这场!"男孩低吼道。 "同志,如果您是来找我们麻烦的,我想您可以跟我们的保安商量。"售票员小姐态度坚决。 僵持了许久,男孩不得不放弃了买票想法,一连几十分钟,他就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电影院门口走来走去,长手长脚的样子有些可笑。 电影院内。 "然然,你认识刚才那个家伙啊?"立夏在一旁不停的唠叨。 "谁?"正在享受空调的季然一脸茫然的回看她。 "就是刚才那个贼——啊!"立夏特意把贼字放得低了些,生怕被别人听到似的。 "哦,斑马啊!"季然恍然大悟,她已经自动的把刚才那个叫做斑马了。这就是季然的习惯,凡是第一眼看到像什么的东西,她就会在心里给那样东西取个名字。比如说她家的仙人球叫刺猬,再比如说她过去常常把柳立夏叫做死心眼…… "那你刚才干嘛说谎啊?我们哪里有看到什么小偷啊?"柳立夏疑惑的看着季然,打死她都不敢相信季然刚才会出来作证,做得还是伪证!实在可以称的上是本年度最大的奇迹了。 "我还以为有人叫我呢。"季然吐吐舌头,她也不想淌这趟浑水的,还不是身边的八卦婆没事凑什么热闹。 "可是你可以说没看到啊,为什么要骗他们呢?还有,那贼真的穿了白色的衣服吗?" "我只是觉得要解释太麻烦,还不如直接说个'有'字方便。"季然一脸淡漠的看着立夏,她身边的这位好友已经石化了。 多么强大的一个理由啊!也只有她季大小姐才想得出来。 "那白色衣服呢?" "我乱编的啊。" "万一那个欧巴桑说不是呢?" "那我就说太紧张了没看清楚。" 柳立夏再一次石化了…… 与此同时,在电影院的外面。 "小伙子啊,是不是你女朋友在里面啊?"看门的老爷爷忽然对这个小孩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不,不是的。"男孩脸上一阵红晕,好在他脸黑,看不出来。 "不用不好意思嘛,如果你是想去追小女朋友,我可以放你一马啦!你可以偷偷进去,不被别人发现就行了嘛!" "真的?"男孩有些惊喜。 "当然啦,我老头子还是有那么点权利的。哎呦,我一看到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我就想到我当初追我老伴那会儿,我也是带她去看电影啊,那个时候的电影啊……"接下来,老头开始了滔滔不绝的恋爱回忆录。 男孩站在门口,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僵硬的脸上有有些抽搐。老头足足讲了二十分钟,终于停下来说,"诶?你怎么还没进去啊?你在听我老头子讲故事啊?哎呦,现在这世道肯听我这个老头子讲故事的年轻人不多啦!小伙子啊,你真是不错啊!想我那个老太婆在世的时候啊就最喜欢我给她讲故事了……" 又是十分钟过去了…… "好了,小伙子,我不耽误你啦!你进去吧!"老头心满意足的止住了话匣。 男孩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抬腿要往里面走。 "铃铃铃……" "喂?"他从裤袋里掏出手机,神色有些奇怪,"知道了,我马上过来!"说完,他意味深长的朝电影院里面望了眼,回头,匆匆的离开了。 两颗彗星好不容易在宇宙中相遇,只是擦肩而过的瞬间,再次相遇又将是何年何月呢? 第八章 一周后,全市各个中学相继开学,而季然也顺利的进了C中。在此之前,她特意去C中附近租下了一个小公寓,房子不大,条件也远没有家中的好,但是租费便宜,她的稿费正好能供她住上好长一段时间。当然让季然决定足下这房子有一部分原因还在于她一眼就看中了楼下那一排梧桐树,她已经能想象到不久后的秋天,那里会是怎样美丽的一番景象了。 她爱死了落叶的秋天,那个和她一样寂寞的季节。 "然然,你一个人住要小心点,万一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跟我们联系,我妈刚给我买了只手机,我告诉你号码哦!"柳立夏气喘吁吁的把最后一袋行李从楼下搬上来,还不忘她标志性的唠叨。 而这次搬家的女主角却像没事人一样地坐在沙发里,膝盖上放着一台白色的笔记本,专心写她的稿子,完全没在意累得快变成僵尸的柳立夏。 "季然!"柳立夏提高了声音,终于成功打断了季然的思绪。 "怎么了?"季然缓缓的抬起头,细长的手指还放在电脑的按键上。 "诶……"立夏真为她这个凡事都比人家慢半拍,就算世界末日来临都会慢慢来的季然给搞疯了,"我是说你一个人住要小心点,我把手机号码告诉你,有事可以找我们!"她说着朝门外看了看,陈阳宇也恰好在那个时候走了进来。 他长高了许多,依然如当初那样的白白净净,只是脸上多了一副黑框眼镜,眼睛下的脸庞已然有了男子汉的刚毅,但茶色的细条衬衫又将整个人衬得柔和了许多。无论站在哪里,陈阳宇一看就是个标准的好学生。 "小然。"她朝季然打了声招呼,继而给了立夏一个温柔的眼神,这眼神让立夏原本就因为出汗而发红了脸愈发的红润了。 季然勾了勾嘴角,朝他点点头,眼中多了那一份深意。原本以为中考的变故会让他们分开,没想到却更增了他们的感情。这回搬家,立夏一提起,陈阳宇就自告奋勇的当起了搬运工,还招来了自家的司机帮忙,足足为季然省了很大一笔搬家的开销。 "那个,你们饿不饿啊?"立夏瞥见季然眼中的笑意,愈发的不好意思,忙找了个借口打破这害她尴尬的僵局。 "说起来还真有点饿了。"陈阳宇挠挠头,眼神还没有从立夏羞红的小脸上离开。 "然然,你有什么吃的吗?"立夏忙避开他的目光,把话题对准了季然。 "哦,有泡面。"季然指了指厨房,完全没有站起来的意思。 "泡面?"立夏提高了声音,"这么没营养的东西怎么吃啊?小然,你已经够瘦了,别在虐待自己啦!"她完全像个老妈子,开始不停的讲述泡面的危害,陈阳宇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她。而季然则再一次把思绪摆回了手中的稿子。 "喂!你有没有听我说什么啊?"立夏的嚷嚷声再一次把季然从思绪中扯出来,她迷茫的抬起头,再次道:"厨房里有泡面。" "真是败给你了!"立夏悻悻的看着季然,她的思维竟然还停留在五分钟前发生的事情上,柳立夏快抓狂了。 陈阳宇好不容易将目光从立夏上串下跳的样子上离开,看到了一脸发生了什么事的季然身上,脸上的笑浓了起来。幸亏当初季然拒绝了他,否则他可能已经成了一个标准的保姆,时刻都要担心自己的女朋友会不会把自己饿死。 "你在笑什么啦?"立夏看到陈阳宇的笑,以为他在嘲笑自己,干脆把气发在了男友身上。 "咱们去外面吃吧,我请客!"陈阳宇忙转开话题,怕被他们发现了自己的心思。 "我要吃必胜客新出的那款披萨!"一听到有吃的,立夏的眼睛里立刻发出某种绿色的光芒。 "你们去吧,我不去了。"季然淡淡的回了一句,将身子埋进了软软的沙发里。 "然然,你这样很不给面子诶!难道你要留在家里吃泡面?"立夏又开始发牢骚,"难得阳宇请客诶,我们去把他吃穷好不好?" "要吃穷他,你一个人就够了。"季然只是轻轻的说了一句,一旁的陈阳宇已经笑得出了声。季然这丫头的确真人不露相,要不是跟着立夏和她相处了那么久,他绝对不敢相信这个冰山大美人会是个超级大毒舌,只要一句话就能把对方说得哑口无言。当初自己还不是被她那句"很娘"给打击了好久。 "你笑,你再笑!"立夏红着脸撞了陈阳宇一下,每次季然说她,她都无言以对,反而还要被陈阳宇这家伙嘲笑,真是气死她了。 "我不是很饿啦,还是你们小两口去吃吧。"季然忙把俩人送做堆,巴望着他们赶快离开。再这样下去,她怕会重蹈老爸老妈的覆辙,想想那情景就恐怖。 "然然!"立夏嘟着嘴望向季然。 "算了,小然不想吃,就我们俩去吧,你放心我今天有带够钱。"陈阳宇知道季然的脾气,忙为她打圆场,当然他也是抱着两人世界的私心才这样说的。 "你们真是……"立夏跺着脚,"气死我了啦!" 终于,在季然的坚持和陈阳宇的帮凶下,立夏同意让季然一个人待在家里。他们俩一走,世界马上就安静了下来,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季然的表情是满足的。确切的说,她宁愿饿死也不愿在太阳下多走一步路,同时她也不想当一个超级电灯泡,更不想自己的耳膜被立夏震破。 伸了个懒腰,将身子往沙发里挪了挪,她的目光再一次落到了电脑屏幕上。 能一直这样安静的待着,真是件很惬意的事情。 可惜季然的惬意没能持续太久,因为开学的日子终于到来了。 一件糙色的贴身背心,一条宽大的迷彩裤,再加上一只白色的PU皮大包,她就这样一头冲出了凉慡的公寓,快速下楼,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打了一辆的士。当司机听到她报出的地址以后,简直笑得合不拢嘴,一分钟后,车子停在了C中的大门口。 确切的说,只有炎热的夏天才可以让一向慢悠悠的季然变得反常。只要能躲避烈日和高温的办法,她会想方设法的去做。好在,学校给每个教室装了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之一——空调。这也是季然选择C中的原因之一。 快速找到自己的教室,她匆匆进门,脸上的表情终于缓和了下来。这该死的夏天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结束? 教室里已经坐着好些学生了,季然进去的刹那,目光纷纷落在这个短发的少女身上。对了,她把头发剪了,为了炎热的夏天以及烦人的洗头发。这让季然在长发一片的高中女生中格外的与众不同。为了对抗高温,她不得不牺牲自己的透明率。 低着头,为自己找了个最不起眼的位置,她缓缓的坐下,无视身边一切的目光。 "你好!"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季然却毫无反应的继续低头收着阳伞。 "你好!"那个声音提高了几分,季然终于抬起了头,"你叫我吗?" "对啊,你叫什么名字?"声音的源头是个穿着篮球服的男生,高高大大,相貌算长得不错。 "季然。"季然答了两个字,低头继续折她的阳伞,季大小姐的怪癖之多可以说是世间罕见,而她一个非常无聊的怪癖就是,一定要把阳伞折得跟买来时一模一样,否则她就会浑身不自在。 "我叫杨旭。"男生毫不掩饰自己的热情,季然走进来的那一刻,他就对这个特别的女生产生了好奇。 季然恩了一声,低着头,手中的阳伞还没有折好。 杨旭盯着这个特别的女生,既然她不回答他,那他只好观察一下她的样子。然而这紧紧不放的目光然季然有一种浑身难受的感觉,这辈子她对于目光这种讨厌的东西非常之敏感。 "请问你有什么事吗?"她将手中的伞放下,抬头对上杨旭脸,这回他可把这个特别的女生看清楚了,短发下的她有张干净而舒服的脸,长长的睫毛下漆黑的眸子让他立刻就对她心生好感。 这不叫一见钟情,因为通常男生进入高中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从班级里找出一个对他胃口的女生,然后死追不放,他们认为那是很酷的一件事情。很不幸的是,这个叫杨旭的男生选择了一个很棘手的对象。 "你是哪个初中毕业的啊?"他想拉近他们之间的关系,靠在桌子上的人往前挪了挪,一股汗味就毫无预警的钻进了季然的鼻子里。她皱了皱眉头,目光落在杨旭沾着汗的球服上,忽然觉得一阵反胃,她反射性的将凳子往后挪了挪,脑子因为讨厌的东西而有些当机。 杨旭奇怪的看着季然的反应,忽然有些莫不找头脑,印象中还从来没有一个女同学对他的搭讪是这种反应,"你……"他想再说些什么,教室里却忽然安静了下来,原来班主任来了。 杨旭无奈的回过头,面对老师,他只能把心中的好奇放一放。 "同学们好,我是姓俞,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的语文老师了,并且我也是这个班的班主任。"俞微文慢慢的说着,金边眼睛下的目光扫过每一位学生,捕捉每一个学生的信息。当然她最大的目的还不在于此,自从她从校长那边听说今年中考满分的学生进了他们班之后她就格外的好奇这个高材生到底长什么样。 忽然她的目光落在了最后面的穿糙色背心的女生身上,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那位穿背心的女同学,你叫什么名字?一个高中生怎么可以穿背心上学呢?啊?"其实大热天穿背心的不在少数,但是这个俞微文老师就是有不喜欢学生袖子短过肩的怪癖,所以季然不幸的成为了她第一个开刀的对象。 当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季然身上,她才意识到自己成了全班注目的焦点,硬着头皮站起来,"季然。" "既然?什么既然!我跟你说啊,穿衣服这种事情是没有既然——"忽然俞微文的话停了下来,金边眼镜下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你,你是季然啊?"这样子简直可以用震惊来形容。 "恩。"季然点点头,不明白这老师为什么一百八十度大逆转。 "我们班还有别的叫季然的同学吗?"俞微文还是不甘心,她还以为季然应该是坐在最前排,带着厚厚的近视眼镜,扎着马尾辫,目光呆滞,老师说一不敢说二的乖乖女。但是这个季然的出现击碎了她脑中所以的好学生形象。 回答她的是一片沉默,这个班真的只有一个叫季然的学生。 "你就是那个中考考满分的季然?"俞微文的眼镜已经滑下去了几分。 "好像是的。"季然面无表情的看着俞微文,说实话当初她决定考满分是为了能免除C中的一切费用,这样一来她的开支又将节省不少,没想到这却给她带来了更大的麻烦。 "哇塞!"班级里忽然嘈杂一片,没人想到今年的中考状元竟然在自己班里,而且还是一个看上去冷冷的大美人。就连坐在前面的杨旭都频频回头,不可思议的盯着季然猛看。怎么看都不像啊! "哦,好……"这回轮到俞微文无话可说了,她本来想趁机树立一下自己的威望,没想到竟点到了她最想认识的学生,一种理性和感性的撞击让她尴尬不已。不可否认她对季然这个名字充满了好感,但是这孩子的真实模样实在叫她不敢相信。"咳咳……"打破了自己设下的尴尬,她忙转移话题,"那个,季然同学啊!原来你就是季然啊!其实穿背心也没什么关系哦,就是老师怕空调太冷你会冻着……"找了个很烂的借口她拼命掩饰自己的尴尬。 季然莫名其妙的坐下,看来这个班主任跟初中里那个包新玉有得一拼。 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俞微文继续道,"同学们,欢迎你们来到高一(13)班,从今天开始呢大家都是班集体一员了,我们……"班主任最大的特点就是永远能为一个无聊的话题滔滔不绝的讲上半个钟头。要不是频频有同学回头看她,她都快要睡着去了。 终于,俞微文似乎有停下来的意思了,"那就这样吧,从明天开始大家都可以进入学习状态了,要知道高中不比你们初中,稍微一放松你后面的同学就超上来啦!"说完她瞧了眼季然,继续道,"下面我想选几名同学当临时班委,在大家没了解同学之前,先来帮老师管理一下班级。有谁要自荐的吗?" 班级里一阵沉默,高中不是小学,选班委简直就是开批斗大会,点到谁谁倒霉。 "没有吗?"俞微文一阵失望,缓缓到,"既然没有……" "季然!老师,我推荐季然当班长!"俞微文的话提醒了杨旭,他高高的举起手,嗓门大得季然想掐死他。 "这位同学的提议不错啊!季然同学,你有没有兴趣当班长啊?"俞微文笑得都合不拢嘴了,这不正是他想说的吗?有这么优秀的学生当班长,她这个做班主任的也有面子啊! "不要。"季然坚决的回答了一句,却被班里喧闹的人声盖了过去。 "好啊好啊!我同意啊!" "哇!她真的考了满分啊?" "我听说中考状元总分是545分诶,难道她体育只有5分?" "……" 讨论声此起彼伏,所有的话题都围绕着季然一个人,她快垮了。 "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就定下来了!"俞微文眯着眼睛笑得心满意足,完全没注意到季然僵硬的脸,"同学们都回去吧,明天可以正式来上课了。对了,班长留一下,帮老师整理一下名单。" 于是乎,季然同学就这样从一个透明得毫无存在感的人,飙升到全校关注度最高的学生之一。不但天天享受"班长留一下"的特别待遇,就连开学典礼上的新生发言都成了她的囊中之物。 这个夏天,果然相当的讨人厌! 第九章 皱眉,皱眉,继续皱眉。 别猜错了,这脸皱的可以夹死蚊子的家伙不是天天被老师和同学困扰的季然,而是害季然变成这样的关键人物——杨旭。 要说这杨旭烦什么呢? 他烦的当然是高中男生都会烦的事情——感情啊! 想他杨旭那天自作主张推荐季然当班长,他可是打足了如意小算盘。以他在篮球场上让女生尖叫的英姿,和帅气的脸庞,他可是认定了季然会对他动心啊!到时候他就是校花的男朋友了,多神气啊! 可是他的梦想不到两天就泡汤了。 为了吸引季然的注意,他是天天冒着烈日去cao场上打篮球,而且还选择没有一点树荫的最大的篮球场,可是他杨旭都快变成杨萎了,怎么季然还是对他的嘘寒问暖没有一点反应?而且他每次打篮球都在女生中拼命的找那个短发的女孩,可惜连个人影都没有瞧见。 失败,很失败! 杨旭的脑袋都快变成一团浆糊了,这可怎么办啊? 忽然,他眼前一亮,计上心来。既然暗示不行他干脆来明的,有些女生在感情方面很迟钝,男生不说,她们就不会明白。 OK!为了幸福,他拼了! 事实证明,他又错了。当他拿着买新篮球的钱为她买来一大盒巧克力,趁着下课偷偷塞给她的时候,季然说:"我不喜欢牛奶味的巧克力。" 一句话把他打到了谷底。 望着杨旭抽搐的脸,季然还一阵奇怪,她说得可是实话,通常她只选择摩卡或者朗姆酒口味的。 "那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啊?"杨旭不死心,这回是失误,他下回得学聪明一点。 这个,季然从抽屉里拿出好几盒巧克力,摆在杨旭面前。 "你很喜欢吃巧克力吗?为什么有这么多啊?"这回轮到杨旭不解了。 "不知道啊,我早上来的时候抽屉里就有了。" -_-||| 追女孩子速度是关键,杨旭这个自命不凡的白痴显然迟钝了。 "季然,有人找!"同学的喊声打断了他们之间极其无聊的对话,季然回头就看见了门外站着的陈阳宇。 他依旧带着那副黑框眼镜,两个月的高中生活没改变他什么,只是笑容多了几分内敛。季然朝他挥挥手,抛下石化的杨旭朝门外走去。 "你怎么会来啊?今天是周三吧?立夏没和你一起来吗?"自从当了这个炮灰班长以后,季然的话到是比平常多了些。 "我来参加下午的篮球比赛,顺便来看看你。"陈阳宇笑着。 "你打篮球?"季然实在无法将文人气质的陈阳宇和那种出汗的运动联系起来。 "怎么?你觉得我不能打吗?"陈阳宇拍了拍自己不那么粗壮的手臂,其实他当初的确是个书呆子没错,但是自从和立夏交往之后他就开始逼迫自己多锻炼,免得野蛮女友爬到他头上。没想到意外发觉了自己的运动天赋。 "哦,那你加油哦。"季然又恢复常态,很吝啬的给了一句鼓励。 "哇塞,季然你真的变了诶!立夏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相信呢?"陈阳宇打量着季然,鼓励这种话实在不像季然能说出口的,"立夏说你当班长了啊?有很多男生追你哦?你有么有把他们整得很惨啊?"他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陈阳宇,你可以再多问几个问题!"从嘴巴里狠狠挤出一句话来,季然表情难得的恼怒,一想到这个莫名其妙的班长头衔,和放学以后老跟着她的那几个男生,她就抓狂。她现在宁愿当初季非打晕她,带着她去法国。 "其实……"陈阳宇忽然变得有些神秘兮兮,声音也压低了几分,"我今天来找你的目的是为了来帮你的……" 季然惊奇的看着陈阳宇,帮?怎么帮?帮她做班长,还是帮她把那些男生打成残废?季然觉得残废的可能会是他自己。 "我跟你说哦……"他朝她招招手,笑容极其的诡异,"你过来……" 季然好奇的凑过身,却被他一把抱在怀里。 才几秒,季然猛地挣脱出来,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有着一丝惊慌,"陈阳宇!"她压低了声音吼出来。 "呵呵,你别误会。"陈阳宇将头凑在她耳边,"这是立夏让我做的,不然我哪敢惹你啊?你等着瞧吧,明天跟踪你的男生一定会少很多……"说完他暧昧的摸了摸她的头,朝他挥挥手,笑着离开了。 好你个柳立夏!好你个陈阳宇!你们够绝! 季然沉着脸回到座位上,果然班里同学的眼神都相当的异样,特别是杨旭一个劲的盯着她猛瞧,一副想杀人的摸样。 下午,A中和C中的篮球比赛,陈阳宇被C中的前锋死死的咬住不放。连一个碰球的机会都没有,他高中的第一场篮球比赛以鸭蛋告终。不过陈阳宇的脸上还是保持着一贯的笑意,他和立夏的作战计划真是太成功了!回去得好好跟立夏说说他在这里碰到的趣事。 晚上回家的时候,那些每天跟着季然回家的男生果然一个不剩的跑光了。不过……为什么会来个新的? 季然很不自在的回头看着跟在她后面的杨旭,他才刚打完篮球,一身臭汗,真的很让人难受。可是他就是死活这样跟着,从书店到星巴克,再到公寓楼下。梧桐叶落了一地,季然却一点欣赏的心情都没有。 "同学,你别跟着我成吗?"季然屏住呼吸,耐着性子劝导这个新来的跟班。 其实杨旭真没想到季然会主动朝他走过来,他打了一下午篮球,那个11号技术不错,就是力量差了点,陈阳宇完全成了他的手下败将,可是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一想到中午在班级门口发生的那一幕,他就很不甘心。 "我说,这么晚了,你还是回去吧。"季然见他不答话,只好继续循循善诱,"你爸妈会担心你的。" "他是谁?" "谁?"季然被他问的莫名其妙。 "就是下午那个11号,他是谁?"杨旭决定跟她摊牌,成不成功,就在今天了。 "11号?"季然在脑子里搜索了半天,"你是说陈阳宇啊?"忽然她恍然大悟,搞半天这个经常缠着他的杨同学真的对她有意思啊,他不说,她也没心思往哪方面想,不过陈阳宇的今天这一抱还真是有够震撼的。 "他是我男朋友。"季然干脆将计就计,陈阳宇,这可是你们小俩口逼我的,从今天开始你就等着当三年的挡箭牌吧! "为什么?"杨旭脱口而出,他听到了他最不想得到的答案,"他有什么好的?长得白白净净一点都不像个男人,篮球打得也没我好,你看上他什么了?" 季然忽然有种想笑的冲动,如果柳立夏知道别人这么评价她男友,不知道她会有怎么样的表情。还有陈阳宇最在意的就是别人说他娘娘腔了,万一被他听到了他搞不好会找他拼命。 "你,你笑什么?"杨旭被她的笑容扰乱了心绪,她很美,也很诱人,但是太过神秘,叫人不敢接近。 "我在笑你傻啊!我就喜欢他这样干干净净的男生,还有你知道他中考考几分吗?543分。如果你也能考这个分数,我可以考虑一下你啊!还有,我最讨厌男生满身是汗的在我面前走来走去了,麻烦您以后洗个澡再跟着我好吗?你这样让我觉得好像误闯了野生动物园,被一只大猩猩跟踪诶。"说完这些话,季然心情一下子变得好了起来,朝他粲然一笑,留下呆若木鸡的杨旭潇洒的进了公寓大门。 "大猩猩……" 从那以后,这位杨旭同学再也没敢跟季然说过一句话,因为每次只要一见到她的笑脸,他就会觉得自己是一只大猩猩。 季然同学的第二朵桃花,才开了个花骨朵,就被某个毒舌的小恶魔给摧残的惨不忍睹。 至于事件的帮凶陈阳宇和柳立夏同学,前者因为全市高校的快速流言网络而被钉上了C中校花男友的标签,再也没有收到过一封情书。而后者则再也不用担心自己太受欢迎的男朋友被哪个女生抢走了。 皆大欢喜,真好! -----------------超---喜---欢---这---章---的---陈---阳---宇---分---割---线---------------- 事实上,陈阳宇童鞋一开始只是个小小小小的跑龙套,可素随着剧情的发展,某忆忽然发现自己无法自拔的爱上这个黑框眼镜斯文妻管严男!所以某忆临时决定增加他的戏份,谁叫俺是个眼镜控呢! 哇咔咔…… ---------以---上---有---关---陈---阳---宇---的---角---色---设---定---分---割---线------- 日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过着,转眼季然就升上了高二。高二首要大事就是分班,为了免受男生骚扰,季然很自然的选择了文科,其结果就是,她可爱的班主任——鱼尾纹老师,又兴高采烈的接收了她的得意门生。 "俞老师,什么事情这么高兴啊?"学生处的李主任难得看到俞微文从早上一直笑到下午,心里难免有些好奇。 "你不知道啊李主任,这次分班,季然又分在我们班,我能不高兴嘛!"说起季然,俞微文真得要笑出鱼尾纹了,这个超级大天才可给她这个班主任添了不少光环。而且自从季然做了班长之后,她就发现,班里的男生只要一看到季然就没了声响,就连打架斗殴出了门的杨旭,一看到季然都成了阳痿,她做班主任的不知道少cao了多少心啊! 为了能够继续看到隔壁十四班那个八婆班主任每天路过他们班,死盯着季然不放的眼神,俞微文可是连上山烧香这种有违社会主义无神论的事情都干了,为的就是希望季然这次还能分到他们班。 皇天不负有心人!俞微文再一次受到了上帝的眷顾和菩萨的保佑,而季然则很不幸的再次被神所抛弃了。 "诶,俞老师,你就好啦!"李主任看着一脸激动的俞微文叹了口气。 "怎么啦?李主任。你好像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啊?说来我听听,如果我能帮你,一定竭尽所能啦!"虽然很兴奋,但鱼尾纹还是没放过任何拍马屁的机会。 "你不知道啊,我烦着呢……"于是李主任就开始了滔滔不绝的讲述。原来学生处的李主任向来管的是学生会这一块,本来这一届学生会的任期还有半年,是没他李长青什么事的。可是,也不知道那个学生会主席是怎么的了,忽然跟他说不想干了,原因是升上高三怕影响了学习。 这可急坏了李长青啊!他好说歹说也没能把工作能力超强的学生会主席给劝回来,只好把目标放到了学生会其他几个部长身上。结果那些部长一听说主席都撤了,忙向李长青表达了自己也想退休的意愿,主席没劝出来,还害他损失了好几员大将。搞的李长青这几天是饭也吃不好,觉也睡不着,连性生活都不协调。他能不整天苦着张脸吗? "李主任,你为什么不向学校提议提前办学代会呢?干脆就从新人里选算了。"俞微文说。 "这我也不是没想过,可是我跟校长一说,王校长就否决了。他说人大常委会还得定期举行呢,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学校也一定要按制度办事。不然以后学生大会还怎么办得起来啊?"说着,李长青又挠了挠他少得可怜的头发,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所以校长的意思是,找个能被全校认可的人选当学生会主席,尽量把事情办的越低调越好,可是一时间让我去哪找这么一个人啊?" "诶……"俞微文马上融入了角色,"您这位子虽高,可校长说的话也不能不办啊,这一时间还真是难办……"说着,俞微文陷入了沉思,"既然你找不到人选……" "季然!" 两人几乎在同时脱口而出这个名字。 于是乎,咱们可怜的季然从班长一跃成为了学生会主席,并且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当着全校同学公布,由前任学生会主席亲自邀请上台发言,学生处李主任授予主席聘书,王校长当场加油鼓励,以及全校同学热烈拍手通过。 附带:当事人不得向上一级组织提出申诉。 那天,当陈阳宇和柳立夏知道这个消息以后,差点没笑得在地上滚来滚去。因为他们都知道,季然这回真是——有得忙了! 果然,学生会主席赶鸭子上架的第二天,麻烦就来了。 第十章 "俞老师啊,听说你们以前班里的同学都很服季然吧?"又是李长青,他俨然把鱼尾纹当成了自己的军师。 "是啊是啊,只要季然在,我这个做班主任的连自修课都不用去。"鱼尾纹一阵得意,说起来因为季然,她可是多了好多敷脸,聊QQ的时间啊。 "那你们班里的男生没意见吗?"李长青试探着问道。 "当然没意见啦!你知道我们班的那个杨旭吗?就是体育保送进来,每次考试都考全校倒数第一,一开学就打架斗殴的那个。"鱼尾纹说得津津有味,"就是他啊,每次看到季然都跟见了鬼似的,自从我让季然去收他的作业以后,他就再也不拖欠作业了。我看他成绩差,就让季然给他补习补习,结果上个学期期末他竟然破天荒的考了全班第三十五名!"鱼尾纹说得眼睛都发亮了。 事实上季然只去给杨旭补习过一次,并且只说了一句话,"你脑袋里装的是香蕉啊?"从那以后,杨旭自动自发的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再也没让季然补过一次习。 "哎呦!俞老师啊,太好了!"李长青听得地中海都闪闪发光,"明天上午季然能不能借我一下啊?我手头有个很恶劣的新生啊,才开学就把班里的同学打得轻微脑震荡。那学生的父母说了,钱他们不要,就要肇事者跟他们儿子道个歉,否则就要和学校对簿公堂。我都找了这个新生好多次了,连个人都很难看到,别说劝他道歉了。我都快烦死了!"李长青继续挠着他地中海旁边的几根水糙。 "怎么有这么恶劣的学生啊!"鱼尾纹猛的一拍桌子,"太过分了,学校是他这么放肆的地方吗?李老师,这样的学生为什么会到我们学校来啊?我觉得他这样的行为完全可以被开除了嘛!" "俞老师,你是有所不知啊!那个江莫飞过世的老爸是王校长的老战友,以前在部队里救过校长的命,他临死前千叮万嘱让王校长照顾照顾他儿子,王校长怎么好意思跟老战友的遗孀说要开除他儿子啊!" "那也是啊,人情债可不是好还的。"鱼尾纹叹了口气,继而又一拍桌子,"李主任,你放心,这事就抱在我身上了!我一定让季然好好劝劝那位同学,年轻人的事啊,还得年轻人去沟通。有季然在,没问题的!" "好!那明天上午可全靠俞老师您啦!"李长青皱着的脸立马舒展开来了。 又于是乎,季大主席正式上任第二天就荣幸的代表学生处李主任,成了学生处御用说客。同样:当事人不得向上级组织提出任何申诉。 ---------某---人---考---试---考---砸---纪---念---版---分---割---线---------- 当季然眯着眼睛,无精打采的走进班级里时,忽然感到一股异常阴险的目光从她的右边射来。然后鱼尾纹带着金边眼镜下面的小眼睛就直勾勾的盯着她的得意门生。 "季然啊!"鱼尾纹笑呵呵的看着说,"昨天晚上老师跟你说的事情你还记得吗?现在那个新同学就在六楼的学生会办公室里,你放心,为了不打扰你做思想工作,我已经在门口贴了'谢绝入内'的标志啦,一切都很顺利。" 季然猛地从半睡半醒中清醒过来,该死!她忘记昨晚鱼尾纹跟她说过什么了,只记得让她去劝一个学生道歉。为什么道歉?干嘛要道歉?还有……事实上,没放在心上的事情,她能记得那么多已经不错了。"老师,不好意思,我有点感冒,怕传染了新同学。"说完季然就咳嗽了起来,一副病得很厉害的样子。 "都病成这样了还担心别人,真是个好孩子啊!"鱼尾纹感动的都快哭了,不过感动归感动,李主任那边打了保票的,她可不能食言,"不过季然啊,刚才老师看过了,那男孩子壮实的很,不容易生病的,你放心好啦!" 额…… 季然有些受不了鱼尾纹的迟钝和厚脸皮,正想再说什么,忽然下一节上课的老师进了班级。下一节是毛小凤的数学课,说起这个老师季然就头大,她的课讲得无聊也就算了,偏偏还很喜欢提问,问题又简单的要死。本来这样的课季然都自动屏蔽了,可惜毛小凤和鱼尾纹一样喜欢季然啊!其后果就是,每次数学课季然都必须被点名做题N次,想发个呆都不成。 "俞老师,那个同学在哪里?我马上就去!"一看到毛小凤朝她笑的眼神,季然心都寒起来了,能撤就撤吧。 于是,季然就在毛小凤失望的目光下离开了教室,直奔六楼学生会办公室。 ----------场---景---切---换--分---割---线------------ 江莫飞无聊的蹲坐在学生会办公室的沙发上,要不是姓王的老头子特意打电话去叫他母亲让他今天到学生会办公室来"谈谈心",打死他都不会无聊到来这种地方。不过正好让他休息一下,顺便吹吹空调,不知道今天那个"地中海"还想能跟他说什么。 一想到"地中海"头上的那些残兵败将被他气得一天比一天稀少,江莫飞就开心啊!谁让他多管闲事的了,活该变成撒哈拉! 忽然,门开了,进来的却不是"地中海"。 一个女生,确切的说是一个穿着白色小背心和淡黄色中裙的短发女生,从他那个角度,她看不清她的脸,但是那头垂直、黑亮且一丝不乱的短发却带给了江莫飞一个好学生的信号。一般来说,头发可以看出一个人的生活环境,这女孩绝不是能搞定他江莫飞的料。想到这里,江莫飞忽然很想瞧一瞧这女生的脸,也许等会哭起来就不是那个样子了。 于是他从沙发上站起来,一米八的个头站在沙发上,完全把季然给比了下去。 季然关上门,舒了口气,幸亏毛XX没追上来,否则她今天又要头痛了。转身,她低着头,考虑着到这里来的目的,一下子竟想不起来了。"来干什么的呢?"她伸手摸了摸脖子,陷入了沉思。 "喂!"江莫飞实在是受忍不住了,他原以为他这么高个人站在沙发上会让她下一跳,然而现在的情况却是,他站得快一分钟了,女生竟然没有发现他! 季然被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了一跳,抬头向四周看看,却看到沙发上有两条长腿,目光随着腿往上移,继而看到一个穿着花衬衫的身体,还有一颗不那么白的脑袋,最后他们俩的目光就这样碰撞在了一起。 那一刹那,江莫飞愣住了,为什么会是她?他记得她有一头黑亮的长发,他还记得她有一双笑起来会有小恶魔的眼睛,他还记得她说谎的表情连他这个知道真相的人都几乎信以为真,他还知道他曾以为他们再也不可能遇上了…… 可是! 他们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再一次相见了,没有任何的预警,她的眼神陌生中带着些疑惑,更多的是冷淡。 与此同时,季然终于记起她是来干什么的了。为了速战速决,她决定单刀直入,"我是来劝你道歉的。" "你叫什么名字?"沙发上的人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似的,只是死死的盯着她,开口询问她的名字。 没想到他忽然这么问,季然愣了愣,"你去道歉我就告诉你。" "你告诉我你叫什么,我就去道歉。"他反过来将他一军。 不过这提议不错,季然决定接受,"季然。" "既然什么?" "我叫季然。" 江莫飞愣了数秒,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原来她叫季然! "你可以去道歉了吧?"季然仰起头,对他的沉思毫无反应。 "不要!"没想到江莫飞说不要说得比季然还溜。 "你刚才答应了的。"见他反悔,季然也不着急,只是缓缓的说。 "你没听说过男人都是骗子吗?" 季然一愣,"哦,你是男人啊?"事实上,骨灰级毒舌最大的特点就是,往往不假思索她脱口而出的话,都能毫无防备的摧残对方的自尊。 "我当然是男人!"江莫飞气得从沙发上跳下来,长手长脚的样子像极了猴子,他走近季然,高高的个字挡在了她的前面。 季然忽然感到一股带着汗臭的危险气息朝她扑来,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皱起了好看的眉头。她确定,她讨厌这个没礼貌的学弟。 "如果你不肯道歉我也没办法,再见!"季然耸耸肩,她本来就没打算来劝什么人,不过是为了逃一节数学课,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她只需到鱼尾纹办公室里交个差,她的目的就达到了。于是又退后了几步,转身欲打开那扇门。 开门的手被按住了,那沾着汗的手让季然一阵反胃。要知道,季然除了讨厌夏天,讨厌汗以外,她还非常讨厌别人碰她。自从上次陈阳宇抱她了以后,整整三个月,她见了陈阳宇就自动避开三尺以外,免得再想起那种讨厌的感觉。 所以,当这个猴子学弟抓住她的手的时候,她几乎到了那种类似于诈尸的程度。"放开我!"她的语气里明显带着愤怒。 "我不要!"江莫飞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想让季然走,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如果你再不放手,我就告诉别人你侵犯我。"季然冷冷道。 这回轮到江莫飞不说话了,他没想到季然会说这样的话,只是抓着他的手一直未松开。 "你别碰我!恶心死了!"季然的脸色极度难看。 "恶心?"听到这个词的时候,江莫飞一阵挫败,原来这个女生觉得他很恶心。事实上,就连柳立夏第一次碰到季然的时候,季然也暗暗说了声恶心,还好耳背的立夏并没有听清楚。江莫飞猛的松开手,神情有些呆滞。 感到手腕一阵轻松,季然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打开了办公室的门,然后飞快的逃离了这个让她浑身不自在的地方。然后,她继续以最快的速度奔进了女厕所,狠狠的把自己的手腕从上到下洗了三遍,最后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真恶心!这是季然唯一下的评论。 之后,季然就调整了一下心情,继续以她平常做事的速度,缓缓踱进了教室。不过,她似乎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她忘记跟鱼尾纹去交差了。 第十一章 第二天。 季然像往常一样眯着眼睛进了教室,昨天她没有睡好,因为一闭上眼睛就想到了那只沾着汗的手,以至于她恶心的连觉都没睡安稳。 然而,当她走进教室的那一刻,她再次感受到了一种非常熟悉的压迫感,"俞老师早!"她朝一直盯着她笑的鱼尾纹打了个招呼,那眼神让她猛地想起了昨天忘记做的某件事情,"俞老师,昨天那猴……同学的事情……"季然差点就把心里想的说了出来,好在她及时止住了。 没想到鱼尾纹立刻打断了她的话,"季然同学,你不用说了!"语气带着激动。 "哦。"季然莫名其妙的点点头,"真是不好意思……" 话立刻又被打断了,"季然同学你真是太厉害了!李主任今天一早就跟我说,那个男生跑去跟人家道歉了。那同学的父母也接受了他的道歉,所以这件事就这么完了。不过,俞老师很好奇,你究竟跟那个男生说了些什么啊?他态度怎么会转变的这么多啊?太神了,太神了……" 一旁的季然已经完全僵硬了。 后来,直到上课铃响,鱼尾纹才止住那滔滔不绝的表扬,继而给得意门生一个甜到不行的微笑,"季然,你好好上课!中午前到我办公室来把批好的作业拿走。"然后,鱼尾纹就哼着小曲,一路轻快的出了教室门。 不出意料,这节课季然又神游了,不过这次神游的内容里有一只猴子。他不是说不去道歉的吗?想不通,很想不通…… 想了整整一节课,季然决定:不想了!通常遇到想不通又费脑筋,想出来还没什么用的事情,她会自动把这个问题放到回收站,然后定期清空。 于是到了中午,季然已经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可是有一件事她却不能忘。 "季然,季然!" 季然抬起头,班里出名的大嗓门正在对她嚷嚷。 "季然,俞老师让你去她办公室把作业拿一下!" "哦。"季然应了一声,出了教室门。说实话,季然一直很奇怪,为什么拿语文作业本这种事情鱼尾纹不让语文课代表做,而每次都让她做。一想到那厚的要死的语文作业本,季然就很头痛,因为花力气的事情她通常是不会干的。 其实季然不知道的是,鱼尾纹之所以每次都找季然拿本子,那是因为以前十四班的班主任田美丽和她是一个办公室,她觊觎季然那么久,偏偏季然就是又分进了她俞微文的班。为了在这个每次都和她对着干的田美丽面前出风头,季然就成了那只很不幸的小羊羔。 饱受办公室鱼尾纹的奸笑和那个田XX老师奇怪的眼神之后,季然手捧一大堆语文作业本,一脸沮丧的走出了语文组的办公室。 很重,真的很重…… 季然忽然有点想念柳立夏,要是她在,这种事情肯定是交给陈阳宇去做的,她只要在教室里吹吹空调,看看小说就可以了。通常在这个时候,季然才会想起他们两位的好,然后就后悔自己为什么没填A中或者B中。 忽然,她的手上一轻,那叠厚厚的作业本已经落入了一只穿着花衬衫的"猴子"怀里。 季然第一个反应是:他没有换衣服! 季然第二个反应是:他怎么又来了? 季然第三个反应是:他为什么要帮她? 江莫飞高高瘦瘦的个字拿着一叠语文作业本,样子有些好笑,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不过眼睛却没敢往季然这边瞟一下。 昨天季然甩开他走了以后,那句"恶心"的确对他的打击非常大,不过他转念又想,季然会讨厌他,也许是因为自己出尔反尔。而且自己昨天的行为也的确有些过分,再说季然救过她,给她面子也是应该的。 在经过一个晚上的欺骗和自我欺骗以后,江莫飞硬着头皮去跟被他打的那个同学道歉了。事实上,那个同学根本没想到江莫飞会向他道歉,而且当时也是因为自己骂了对方的母亲,江莫飞才会激动地出手打他,他本人也有错。再说,他还从别人口中听说江莫飞跟道上的大哥混过,还进过警察局之类的谣言。他越想越害怕,正愁怎么说服父母不要追究呢,江莫飞竟然亲自跟他来道歉了!面子有了,他马上见好就收! 再后来,就演变成早上季然所经历的那一幕了。 "很重,我帮你拿。"见季然没反应,江莫飞也觉得有些尴尬,脸上微微有些发烫,撇过脸,随便找了个很烂的借口。 有傻子自动帮忙拿书当然好,所以季然也没有拒绝他,于是他们俩就这么一前一后的走着,谁也没先开口说话。 到了高二(5)班的门口,江莫飞把作业本交个了季然,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季然莫名其妙的望了眼越走越远的江莫飞,吐了吐舌头,然后进了教室。 "季然,刚才那个人是不是江莫飞啊?"她才进教室不久,就有眼尖的女同学发问了。 "哪个?"季然走到自己位置上,准备拉开椅子。 "就是帮你拿书来的那个人啊!他是江莫飞吧?你怎么会认识他的啊?他们说他初中里就是个出了名的流氓,还跟黑社会混过呢!"谣言真是厉害,江莫飞才入学不到一个月,就成了整个C中八卦的中心。现在,这个前任八卦中心和信任八卦中心竟然凑到了一起,能不引起别人好奇吗? "我不知道。"季然淡淡的说,她的确是不知道那个猴子叫什么名字,反正她已经很自然的在心里把他代号成猴子了。 "啊!"那女生一阵失望,"你不知道,那他为什么会帮你拿书过来啊?我还以为你们认识呢。" "不知道。"季然继续回答。 女生识趣地走开了,事实上,她的确一次都没有从季然口中得到过人任何可以传的八卦,甚至连可以添油加醋的都没有。 自从江莫飞那次帮季然拿本子以后,他几乎天天中午都准时出现在语文组办公室的门口,然后一声不吭的接过季然手中的本子,再把她送到四楼的教室门前。路上偶尔说几句话,也就是他问些有的没的,季然回答一两个字。 "吃了吗?" "恩。" "吃了什么?" "……" "吃了什么?" "青椒。" "……" 接下来的话题,就要等明天了。 一开始,季然还有些担心他忽然又伸手来碰她,不过她的担心是多余的,江莫飞再也没有做过一点让她讨厌的事情,除了一件衣服会穿两天之外。后来,季然干脆就随他去了,反正她也不想拿那么重的本子,有人帮忙又不用烦她,她感到相当的满意。 这样过了一个星期,这天季然像往常一样去鱼尾纹办公室拿语文作业本。出来的时候江莫飞也像往常一样站在那里,他飞快的接过季然手中的作业本,然后走在季然前面。不过今天,季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他这件白衬衫已经穿了三天了! "吃了吗?" "胡萝卜。" "……" 沉默…… "你很喜欢吃胡萝卜很青椒吗?" "恩。" "……" 沉默…… 走到门口的时候,江莫飞把本子交给季然,转身,离开。 "喂!"第一次,季然竟然开口跟江莫飞说话。江莫飞激动地转身,显然有些手足无措,"还,还有什么事吗?" "你可不可以把衣服换一下啊?"季然皱着眉头。 "啊?"江莫飞愣愣的望着季然。 季然看着他,声音低了几分,"你这件衬衫已经穿了三天了……"是的,季然的洁癖又发作了,两天已经是极限了,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啊?" 留下呆呆伫立在门口的江莫飞,季然缓缓走进了教室。 "她,她是在关心我吗?" 江同学,你想太多了吧! -------------------胡---萝---卜---分---割---线---------------- 有关胡萝卜和青椒的解释: 鉴于某忆对胡萝卜和青椒的爱已经到达了一种非人的境界,以至于每次吃到有这两样做配菜的菜,都会把他们先吃掉,然后再把同学菜里的也挑出来吃掉。 某忆的朋友认为某忆这样实在是非常之变态,所以某忆决定让季然也跟某忆一样变态。 以上! ---------青---椒---分---割---线---------- 忽然很想总结一下到目前为止季然小朋友的恶习加怪癖,顺便副送上季大小姐的个人简历一份: 姓名:季然 性别(看看胸部,笑眯眯的确定):女的! 年龄:到目前为止应该是16周岁。(主要是俺数学不好,懒得算) 星座:处女座(这跟她洁癖又完美控的性格有很大的关系) 三围:有很大发展空间 体重:四十五公斤上下(懒得吃饭造成的) 身高:165(应该不会再高了) 相貌:美女一只。(俺的主角都美,因为某忆无法忍受主角长得像XX姐姐) 爱好:看书、写作、神游、睡觉、打豆豆(原谅某忆的顺口) 特长:毒舌 最喜欢的食物:青椒、胡萝卜、星巴克的焦糖玛奇朵、摩卡味的巧克力(属于没甜食会死,会脑残,会呆滞类动物。)、既然(一种很甜很甜的调酒,下文会有涉及。)其它视情况而定。 最讨厌的食物:香菜、芹菜、莴苣……(太多,无法一一举例,反正就是属于很挑食的物种。) 最喜欢的书:任何封面漂亮的书 最讨厌的书:NP、女尊、高*、乱伦、清穿……(拍死!某只七以为在采访自己-_-|||) 最喜欢的电影:任何海报漂亮的电影 最讨厌的电影:任何海报不漂亮的电影 最喜欢的CD:任何包装漂亮的CD 最讨厌的CD:任何包装不漂亮的CD 最喜欢的装扮:不定(反正是美女,穿啥都好看) 最讨厌的装扮:不是说了美女穿啥都好看了吗?!(烦不烦啊?) 最喜欢的人:自己 最讨厌的人:只要烦的人都讨厌、季非 最喜欢的季节:秋天 最讨厌的季节:恐夏症候群患者 最喜欢的地方:遇见时光(请参看某根竹子的都市情感文《暧昧半醉》) 最讨厌的地方:人多的地方都讨厌 最喜欢的科目:没有 最讨厌的科目:体育 最擅长的科目:只要是用脑子的 最不擅长的科目:体育(中考体育拿了5分,还是老师看她可怜虚报的。) 恶习大总结: 【1、超恐怖完美主义者】 情景再现:季大小姐的怪癖之多可以说是世间罕见,而她一个非常无聊的怪癖就是,一定要把阳伞折得跟买来时一模一样,否则她就会浑身不自在。 【2、极端恐夏症候群患者】 情景再现:她就这样一头冲出了凉慡的公寓,快速下楼,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打了一辆的士。当司机听到她报出的地址以后,简直笑得合不拢嘴,一分钟后,车子停在了C中的大门口。 【3、性格扭曲的洁癖】 情景再现:季然看着他,声音低了几分,"你这件衬衫已经穿了三天了……"是的,季然的洁癖又发作了,两天已经是极限了,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4、高度人群恐惧症】 情景再现:人群恐惧症的季然忽然有一种窒息的感觉。那一刹那,她绝对是想和柳立夏绝交的,绝对! 【5、骨灰级毒舌教主】 情景再现:从那以后,这位杨旭同学再也没敢跟季然说过一句话,因为每次只要一见到她的笑脸,他就会觉得自己是一只大猩猩。 【6、说谎不用打糙稿】 情景再现:"小然乖,已经到家了。"林月轻拍季然的后背,女儿颤抖的身子让她一阵心痛,"还不快把小然抱上去!"她抬头望着面无表情的季非,面有愠色。(注意:当时季然六岁) 【7、人际关系淡漠症】 情景再现:"给!"季然抬起头,把整个铅笔盒从桌上拿起了放到了班长的眼前,"里面什么都有,你请自便!"(咱们家阳宇追女生的借口真的很可爱啊很可爱!) 【8、过度低调综合症】 情景再现:她深刻的明白只有成绩不上不下,说话不多不少,学科不偏不倚,上课永远平视,时刻处在正态分布最上端的学生才能成为不被任何老师和同学关注的对象。这样,她才能悠悠闲闲的做自己的事情,看自己的闲书,发自己的呆。 【9、选择性记忆缺失症】 情景再现:转身,她低着头,考虑着到这里来的目的,一下子竟想不起来了。"来干什么的呢?"她伸手摸了摸脖子,陷入了沉思。 【10、没异性更没人性】 情景再现:而这次搬家的女主角却像没事人一样地坐在沙发里,膝盖上放着一台白色的笔记本,专心写她的稿子,完全没在意累得快变成僵尸的柳立夏。 【11、身体接触过敏症】 情景再现:自从上次陈阳宇抱她了以后,整整三个月,她见了陈阳宇就自动避开三尺以外,免得再想起那种讨厌的感觉。 最后免费送大家一个剧透: 【惨不忍睹丢物癖】 情景预测:当季然从书店里走出来的时候,她手上捧着四本巨大的精装版《史记》,事实上这已经是她第三次买这套书了,前面两套,一套在搬家的过程中弄丢了,还有一套因为吃泡面的时候不小心弄脏而被残忍的抛弃了。 总结:事实证明,如果追季然的这个筒子脸皮不能厚到开火车,心眼不能死过柳立夏,心理承受能力不能强于三起三落的邓爷爷的话,建议直接送到杭州市第七人民医院进行紧急救治。 以上! 第十二章 所谓人生,就是你永远不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哪怕你拥有一个像季然一样聪明的脑袋。 当季然走出校门,感觉到一股难以言语的压迫感正在自己附近徘徊时,她的目光已经落到了不远处的江莫飞身上。 怎么又是他? 事实上,季然童鞋真的是被自己人品到了,自从那天她忍不住叫江莫飞换衣服以后,这个比柳立夏心眼还死的男人就认定,季然是在关心他! 咱们江莫飞同学书虽然读得不多,但是他还是知道:咱们中国有个很有名的成语叫:"知恩图报"。于是,他决定用实际行动来报答季然同学对他的关系,而这也直接导致了季然每天回家的时候多了一个拖油瓶。 一开始,季然同学采取的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自动屏蔽对策,可是"绥靖政策"导致的后果就是,姑息养奸,帝国主义的侵略行动越来越猖狂!并且已经威胁到了国家、领土和人权的自由。这显然是犯了季大小姐的大忌! 于是—— "同学,你能不能别每天回家都跟着我?"当江莫飞第五天跟着季然走到公寓楼下的时候,季然终于小宇宙爆发了。 "啊?"江莫飞愣了愣,继而一扭头,"谁跟着你啦?"声音很轻,脸有些红红的。 "如果你没跟着我,麻烦你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现在会出现在这里?"季然步步紧逼。 "我……我顺路……"江莫飞咕哝了一声。 顺路?季然头上挂下了黑线,有哪个人顺路会顺到在书店门口等一个小时,然后又在星巴克的玻璃外等两个小时,直到晚上八点半还会出现在她的公寓楼下的? "同学,你总是这么晚回家,你爸妈会担心你的。"季然决定改用"仁政"。 "我,我妈……她不常回家……"说起母亲,江莫飞脸上的神色有些怪异。 "你妈不回家,那还有你爸爸啊!你爸难道不会担心你吗?"季然不死心。 江莫飞眼一垂,"我爸他……" 季然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了不对劲,她可不想解决别人的家庭问题,于是话锋一转,语重心长道:"总之,你这样每天跟着我回家,会让我很苦恼,万一让我男朋友看见了,他也会误会,所以请你以后不要跟着我回家了行不行?" "男朋友?"江莫飞愣了,她有男朋友了? "对啊!"季然坚定的点点头,陈阳宇又要对不起你啦!你就当是做善事,积阴德,"我男朋友叫陈阳宇,在A中读书,不信的话你可以去A中问问,那里没有人不认识他的。"季然的样子认真极了,这可是她的杀手锏。正所谓,兔子不吃窝边糙,好马不吃回头糙,好男不摘有主的花,通常只要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稍微正那么一些的爱慕者,听到季然这样说都会识趣地自动让开。剩下偶尔几个坚持不懈的,季然也能用其他的方法让他们离开。 虽然,陈阳宇为此受到过不少恐吓,吓得他有段时间天天让司机接送,才不至于那英俊的脸蛋遭到无情的摧残。 现在季然那么说,心里是打定主意,让江莫飞知难而退的,于是她继续说道:"我跟我男朋友从初中开始就交往了,我很爱他,不想让他误会我什么。" 骗人?她季然连眼睛都用不着眨一下! 见江莫飞低头不语,季然嘴角扬起一个得逞的笑,"我把话都说清楚了,你应该明白,我很看重我和我男朋友之间的感情,希望你能尊重我。"说完,转身挥挥衣袖,不带在一片烂桃花! 留下一脸茫然的江莫飞,久久的伫立在那高高的梧桐树下面。 ---------------坑---开---太---多---填---不---完---分---割---线---------------- 季然潇潇洒洒的进了门,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然后打开灯,进房将刚买的书整整齐齐,分门别类的放进书架上之后,来到书桌前习惯性地打开电脑。 好闷! 她禁不住皱了皱眉头,然后起身将窗帘拉开,一并打开窗户。那片梧桐树就毫无保留的落入了她的眸中,让他皱起的眉头缓缓舒张开来,嘴上不知不觉起里笑意。 忽然,那才刚平复的眉头又一次扭到了一起。 他怎么还在? 江莫飞从梧桐树下抬起头,一双黑不见底的眼睛就这样呆呆地盯着那刚亮起的窗子,然后他看见了一个剪着短发的脑袋从窗子里探了出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露出一个难得的微笑。那笑容是发自内心的,如此的好看。很可惜,当那颗脑袋发现他的时候,表情立刻变得与往常一样冷漠,迅速缩回房间,然后无情地拉上了窗帘。他的心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紧了紧。 "真是麻烦!"季然坐回椅子上,电脑屏幕上映出她因为烦恼而紧抿的嘴巴,她没想到听了刚才那样的话,楼下的猴子还能站得下去。 算了,当没看见! 于是她心安理得的打开文档,专心致志地开始写稿…… 讨厌!他这样站在,自己根本就没法静下心来,季然恼怒的站起来,愤愤地拉开窗帘,不管!这次就算是骂也得把她骂走! 咦?不见了!季然揉了揉眼睛,在确定楼下的确已经没有人了以后,安心地坐回了椅子上。 幸亏,他放弃了。 然而,毛主席告诉我们,"坚持到底才是胜利!" 于是,第二天放学的时候,拥有者顽强意志力和强大耐心的江莫飞同学,再一次毅然决然地站在了校门口。 这一回,连季然都没有办法了…… 好!你要跟,我让你跟!看是你有耐心,还是我有耐心? 抱着这样拼个你死我活的想法,季然缓缓地走在回家的路上,不例外的,她先走进了星巴克,点了一杯焦糖玛奇朵,然后从书包里拿出一本昨天刚买的书,全神贯注的看了起来。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三个小时 …… 季然心满意足的将书合上,抬头把第二杯焦糖玛奇朵解决,然后透过玻璃向外望去——还在! 抬起手腕,表上的时钟指向了晚上九点。 于是,季然缓缓的放好书,慢慢踱出了星巴克的大门,装作没看见似的从江莫飞身边绕了过去,走向不远处她常去的那家音像店。 "阿德,最近有什么好听的CD吗?"她开口询问,音像店的伙计从一大堆刚到的CD中探出头来,"哎?今天刮得是什么风,把季然大小姐都给吹来了?"季然勉强的笑笑,虽然阿德话是多了点,但他挑CD的眼光的确不错,以至于季然每次都会选择到这家店里来买CD。 不过今天阿德可实在没有时间跟美女搭讪,他快忙得手脚抽筋了,于是他从柜台的最底下掏出一叠CD,"拿去!你这么久没来,真难为我还能替你着想。"他故作幽愤的白了眼季然,一脸的委屈状。 "行了,下回请你吃饭!"季然见到那一叠封面无比精美的CD,眼角的笑意就止不住了,于是她找了个最里边的试听机,开始一张张的试听……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 "季然!季然!" "啊?"季然把耳塞从耳朵上拿下来,阿德摆着着一张苦瓜脸看着她,"小姐,你难道打算在店里过夜了吗?" "哦……"季然抬头瞄了眼墙上的始终,时针快指向十二点,不知不觉间她竟然听得这么晚了,"不好意思,这些我全要了!"季然将CD从试听机里拿出来,仔细地装好。 "小姐,虽然你每次来都会给我争到不少业绩,但是麻烦你以后早点回去好不好?"阿德无奈的摇着头,"你好歹也是个女孩子,大半夜的不回家跑来买CD,这说得通吗?" "知道啦!"季然把信用卡放到柜台上,如获至宝的将一叠CD小心翼翼地塞进了包包里。 "哎……"望着季然离去的背影,阿德也只能无奈的摇摇头,这丫头还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的性格。 季然心满意足的拎着包出了音像店的大门,忽然想起了什么,抬头往四周看看,在确定了江莫飞已经走了之后,她嘴角得胜般地扬起。 比耐心,这世上还有谁能胜得过她季然的? 终于赶走了江莫飞,季然这才慢悠悠的往家走,此时已经是午夜十二点了,路上变得空荡荡的,只有沿路昏暗的路灯发出惨白的幽光。丝丝带着凉意的风吹向季然,她下意识的扯了扯衬衫了领子。 从音像店往季然住的地方走,需要穿过一条窄窄的小巷子,那巷子听说是几十年前造的,两旁的矮墙上早就爬满了斑驳的青苔。整条巷子,只有前后出口竖着两盏不是很亮的路灯,灯光透过午夜带着些雾气的空气,才延伸了十几米路便渐渐淡去了,季然缓缓地走着,越来越暗,终于走到了巷子的中间。此时,连她都不免有些发毛起来,不远处传来几声哭泣般的猫叫,长长短短凄惨的很,那情形实在是诡异得很。 季然脚下的步子开始加快,然而未走出几步路,忽然一个黑影闯进了她的视线里,季然整个人就这样僵住了,从来都不曾如此紧张的心忽然怦怦直跳起来。 事实也证明,在强大的人总是有弱点的,就像季然这辈子没怕过什么活的东西,然而有一样东西却是例外的,那就是——狗! 此时,在季然面前的这条瘦巴巴的流浪狗,浑身脏兮兮的,一身稀稀落落的黄毛,昏黄的灯光下一双狗眼直勾勾的盯着这个闯入它领地的人。 被一条狗这样盯着,季然已经吓得丢了半条命,只好也一动不动的盯着它。于是,窄窄的巷子里就上演了一场人狗对峙的戏码。 五分钟过去了 又五分钟过去了…… 眼看那条流浪狗都支持不住了,围着季然转了几圈,凑着鼻子在她脚下嗅着。这举动让脑袋一向好使的季然顿时一片空白,她平静的脸上出现了从未有过的恐惧,拿着包的手不停地颤抖。脚腕间传来毛茸茸的触感让她一阵紧张。 "走开!"吼声传来,脚腕上毛茸茸的感觉立刻就不见了,她睁开眼,看到昏黄的灯光下一个逃得飞快的狗影,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之后她转身想向那位好心的英雄道谢。 刹那,却楞住了。 他怎么还没走? 江莫飞站在那里,双手cha在裤袋,微微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只是斜斜的路灯在他身下拉出了一个长长的影子。 回过神来的季然心情是复杂的,明明讨厌他却被他救了,最糗的是自己刚才那样子全被这家伙看到了,这样想着白皙的脸庞微微发红,咬了咬嘴唇,她低声道,"谢谢。" 这声谢谢简直让江莫飞有些受宠若惊,摸了摸后脑勺,"不用谢……" 说完,两人又没了话,只是江莫飞一直看着自己让季然愈发难受,转身想离开,却又想起刚才的狗正是往那方向离开的,顿了顿她道,"你能送我回家吗?"第一次开口求人,季然的语气有些不自然。 "好!"江莫飞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呢,听到季然的话,忙点头。 "你走前面。" "恩。"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在那长长窄窄的巷子里,路灯微弱的光芒将她们长长的影子叠在一起。 感觉到季然走在自己身后,江莫飞胸口好像有什么东西梗着,有些呼吸不顺,只希望这段路越长越好,永远都不要走完…… 第十三章 "我到了。"季然喊了一声,不过江莫飞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直径往楼上走去。 "你不用送我到楼上啦……"季然走上前几步,却没有江莫飞的脚步来得大,待追上时已经到了公寓门口。 "这里?"江莫飞指了指门牌。 "恩。"季然点点头,掏出包里的钥匙开门。 门开了,她停在门口,"今天……谢谢你了。"季然朝江莫飞点点头,却发现他根本没有要走的意思,好奇地左顾右盼。 "你一个人住?" 季然很想照样回他一句:干你屁事?可人家好歹救了自己,于是点点头。 "我能进去吗?"这得寸进尺的要求让季然蹙起了眉,顺口便要说出:不行!却看到江莫飞可怜巴巴的眼神,带着些期盼,还有些……无助!这感觉有几分熟悉,鬼使神差地她没说出那两个字,"你进来吧。"末了不忘补上一句,"把鞋脱了。"然后径自将买回的CD放到架子上。 江莫飞站在玄关,大脚踩着一双小小的女士拖鞋,看上去格外别扭。 她住的地方很小,却布置地格外雅致,客厅里有一张两人座的米色沙发,前面摆一张透明的玻璃茶几,上面放着一个造型流畅的花瓶,看得出主人的好品味。 很显然他们是属于不同世界的人,他的父亲死的早,一直由身体虚弱的母亲抚养长大,小时候由于家里穷,班里有同学嘲笑他,结果给他一拳打掉了两颗门牙,那以后,他便一直以打架闹事的坏学生形象出现在老师面前。 打量了客厅许久,也没见季然从房里出来,这让江莫飞有些尴尬。她为什么会一个人住?她的爸爸妈妈呢?她总是那么冷冰冰是为什么? 在江莫飞看来,季然本应该是那种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公主,然而他却在她眼里看到了某种和自己类似的东西,以至于渐渐被她吸引着,越来越想了解她,目光总不知不觉地落在她身上。 左等右等,不见季然出来,江莫飞也有些着急了,小心翼翼地往里走了几步,探着脑袋往里瞟了几眼,入眼的却是一屋子的书,整整齐齐的排在书架上,看不出丝毫的凌乱。书架旁摆着一个放CD的矮架,季然纤弱的身影侧身靠在CD架上,旁边是一叠散落的CD。 她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江莫飞试着叫了她几声,她却丝毫没有反应,蹲下身,他听到她平稳的呼吸。终于能仔细观察她的样子,她长长的睫毛犹如两把细梳,在眼窝下方落下一片淡淡的阴影,小巧的鼻子格外精致,两片浅色的粉唇,随着平稳的呼吸而微张着。这睡颜犹如一件精美的陶瓷,似不小心就会打碎了一般。 顿时,江莫飞有些口干舌燥。 他伸手摇了摇她的肩头。"喂。" 然而想要叫醒熟睡中的季大小姐,几率就好比彗星撞地球,就算叫醒了,也只有死路一条。 "别吵!"季然闭着眼拨开那放在她肩头的手,侧身在架子上找个更为舒服的位置。 这可怎么办?江莫飞打出生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呢。思来想去,他终于决定先把她抱到c黄上去再说。可是偏偏手抖得厉害,明明心无邪念,却总觉着在做坏事似的。 好不容易把季然抱到一旁的c黄上,轻轻为她脱下鞋。江莫飞注意到,她的脚小小的,一手就能轻易的握住。那纤细脚腕被长裤遮着,隐约能看到一段白皙光滑的小腿。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江莫飞胸口有些微微发热,忙撇开目光,慌忙替她将薄被盖上。 江莫飞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对于男女之间的关系,他其实迟钝了很。男生的性知识基本上都来自于朋友间的口耳相传,外加私底下流传的那些毛片。可是江莫飞不同,他从小就没什么朋友,这导致他对性别完全没有概念,直到遇到季然,这种懵懵懂懂的感觉才萌发出来。 他的目光呆呆的锁在这张熟睡的娇颜上,忽然瞥见她淡紫色衬衣的襟口微微敞开着,露出里面白皙的脖子和一段锁骨,当目光继续往下移动,注意到那紧贴着布料的胸,他的心猛然颤了颤,一股热流从下腹涌了上来。 江莫飞不明白自己的身体为何会有那样的反应,脑袋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他渴望触及那衬衫下娇嫩的肌肤,渴望尝一尝粉唇上的甜蜜。他为自己有这样肮脏的念头感到不齿,这怎么可以?季然醒来一定会很生气,又会赶他走。 可是手却还是鬼使神差的伸了出去,在快落到那玉颊时又停住了,心里强烈的挣扎着,手指不停的颤抖。虽不是很清楚,然而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是在做坏事。 终于,按捺不住那股触碰她的冲动,他感受到了指尖的柔软,心里有种麻麻地感觉。这感觉让他忍不住用指腹在她颊上摩擦着,顿时内心深处有了更强烈的欲望,心魂摇曳着,只想将她抱在怀里,狠狠地抱住! 欲望是个魔鬼,得到的越多,想要的只会更多。 就在他倾身想索取更多的时候,脸颊处传来的粗糙感让季然嘤了一声,然后很不舒服的翻了个身。他的动作顿时停住了,理智重新回到了脑袋里,江莫飞青涩的脸孔涨红了。 不行!怎么可以对季然做这种事! 他蓦地弹起身,火速冲进厕所,一头冷水泼下,他呆呆地望着镜中的自己,眼前里全是那张毫无知觉的睡颜。就差一点……他……他就…… 不能再去想了! 狠狠的甩了甩头,江莫飞冲出了公寓。 夜深人静,微凉的秋风吹得火热的心,踏上静寂无人的街道,两旁的梧桐树影摇曳着,犹如摇摆不定的心情。 回望了一眼那透出淡淡灯光的窗子,江莫飞的心中不知滋味。 -------------纯---洁---的---江---莫---飞---分---割---线------------- 有生以来第一次,季然迟到了。 当她揉着太阳穴冲进教师的时候,第二节课都已经快结束了。鱼尾纹在讲台上,诧异地看着她,继而又露出一个灿烂到不行的微笑,点头示意她坐下。好学生做错事,总能得到最大的宽容,只要她没有杀人放火。 季然坐下时,脑子还有些当机,浑浑噩噩过了一节课,下课时忽然遭到了鱼尾纹的眷顾。 "季然同学,你是不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鱼尾纹尽量展露最温柔的笑脸,对这季然,她可是打心眼里的喜欢。 "谢谢俞老师,我没事。"季然从沉思中回过神,忙应付鱼尾纹的热情。 鱼尾纹为有这样一个体贴的好学生而欣慰不已,"如果有什么问题,就别硬撑着,老师知道你爱学习,可是身体才最重要。" 爱学习? 季然忽然有些佩服鱼尾纹的想象力……她不过是睡过头,竟然也能和爱学习扯上关系,不过她能这么想自然最好,"好的,谢谢俞老师关心。"她笑得甜美,只不过眼里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狡诈。 鱼尾纹可没发现那么多,只是关切道:"既然你生病了,等会语文作业本就不用来拿了,我让别的同学去拿好了。" 季然扬着笑,应付地点头,却忽然由语文作业本想到了一个人——某个天天帮她把重的要死的语文作业本搬回来的冤大头。昨夜的记忆隐隐约约的浮现出来,一时不知究竟是真是梦,只是今天醒来似乎没见到那只猴子,难不成是见自己睡着了便离开了? 当然,季然是绝对不会为想不通的事情浪费自己宝贵的脑力,琢磨了片刻,便又神游到不知哪里去了。 只是,这件事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解决。 第三天。 季然照常去办公室拿作业本。 "季然啊……" 看到鱼尾纹笑容可掬的脸,一种非常不祥的预感又涌上季然心头。 "放学的时候有空吗?" 季然马上摇头,"没空"两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鱼尾纹却叫了起来,"太好了!你放学以后没事就最好了!老师想请你帮个忙……"很显然,老师总喜欢把好学生的反应自动自发的按到自己设定好的结果中去,而鱼尾纹这根粗神经恰恰就是这其中的典型,并且在得到肯定后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半小时后…… "季然?季然?" "啊?"季然从神游中回来,一脸的茫然。 "刚才老师说的,你明白了吧?" "恩……"很显然季然什么都没听进去。 见季然点头,鱼尾纹忙道,"所以说,这孩子脾气倔得很,学生处的李主任都去劝了好几次了,可他就是不听,我想来想去也只有你能帮这个忙了……你能力那么强,要是你出马肯定小菜一碟啦!老师相信他一定会听你的劝的,毕竟大家虽然不是一个班的,但好歹也是同学们,能在一个学校读书也是一种缘分……" 又是滔滔不绝的十分钟,季然站得腿都酸了。 终于,季然不耐烦了:"老师,你能说得简练点吗?" 这才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的鱼尾纹这才停了口,笑着道:"其实老师就想你放学的时候去他家看看,劝他明天能来上学,毕竟要顾及到王校长的面子问题么,想当年……" 见鱼尾纹又要开始,季然忙道:"我知道了!我放学会过去的。俞老师,快上课了,那我就先回教室了。"说罢,就要开溜。 "等等!"才走到门口,又被鱼尾纹给叫住了。 "还有什么事吗?"季然回过头,脸上的表情快挂不住了,却见鱼尾纹手里拿着一张纸条,"这是他家的地址,就在学校附近,你去的时候千万要记住……" "知道了!"季然拿过鱼尾纹手中的纸条,快步走出了办公室,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随手将纸条放进了上衣口袋里。 第十四章 伴随着下课铃,季然将书包甩在肩头,走出了教室,对于放学这种事,她当然比谁都积极。至于上衣口袋里的那张纸条,她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出了校门,秋风阵阵,吹得季然心里一阵舒服。 "小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季然扭头,看到陈阳宇站在车旁,黑框眼镜下有着阳光般的笑容,在这个阴沉的球日里格外夺人眼球。 "快看!快看!这不是A中的校糙陈阳宇吗?" "哇!真的欸!听说她是季然的男朋友,原来是真的啊!" "你看他的眼镜,好有型哦!" "香车美男啊!太帅了!" "……" 一路上季然听到了从四面八方传来的窃窃私语声,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崩塌,走到近处,没好气地问道:"你来干什么!" "接女朋友放学啊!"陈阳宇笑眯眯地样子,和当年那个娘娘腔截然不同,看来柳立夏调教的不错,只可惜…… "陈阳宇!你哪根筋又搭错了吗?" 看到季然的反应,陈阳宇的心情格外的好,有种大仇得报的感觉。相处了那么久,他也知道了季然的弱点,季大小姐什么都不怕,最怕的就是麻烦和狗。狗他是没法带来,但是麻烦,他可以帮她带来一大堆。 "我可健康的很。"说罢,陈阳宇用手自然的圈住季然的肩,看到季然僵硬的表情,在她的毒舌还没有再次发作的时候,在她耳边偷偷补上一句,"你不想别人知道我们俩其实不是男女朋友吧?" 季然要说出口的话止住了,斜眼看了一眼陈阳宇,从嘴里蹦出几个字来,"你又在耍什么鬼花样?" 陈阳宇挑眉,故作神秘兮兮道:"上车就知道了啊!" "把手拿开,我就上车。"季然身体里的洁癖因子又开始跳动了。 "好吧!"陈阳宇收回手,摊了摊,"请吧!" 瞥了眼一脸坏笑的陈阳宇,季然调整了一下心情,上了车。过了一会,陈阳宇也跳了上来。 "你开车?"季然不信任的看了眼陈阳宇。 "当然!"陈阳宇伸手拿出一张东西在季然面前晃了晃,好家伙竟然拿出了驾照。 "我可不想被撞死。"季然白了他一眼。 "要死咱们三个人一起死,下去的时候也好做个伴。"陈阳宇说着,踩住了油门,车子发动了。 "三个人?"季然正纳闷着,一张没心没肺的笑脸突然出现在后座。 "Surprise!" 不用说,当然是柳立夏,陈阳宇今天为什么会这么大胆,原因当然是因为获得了女友大人的许可啦! 季然心中有些无奈,往软软的车座上一靠:"说吧!你们俩在搞什么鬼?" "嘻嘻,什么都瞒不过我的亲亲然然。"柳立夏的话说得季然一阵ròu麻。"其实是因为西街开出了一家很棒的寿司店,我想反正明天就是周末啦,阳宇又刚刚考出了驾照,我就想找你一起去吃啦!至于刚才阳宇会那么做,嘻嘻……还不是为了帮你把周围的臭虫们都赶跑,我够义气吧!"柳立夏叽叽喳喳地说了一大堆,从后面伸过来两只魔爪,差点把季然圈得没了气,"呜……然然,我已经一个多月没见你了,好想你哦!" 作孽啊!季然忽然觉得有这一对活宝在,她的人生都黑暗了许多。 --------有---这---两---个---朋---友---真---好---分---割---线-------- "这个好吃!还有这个,这个……" 不得不承认,柳立夏对吃的执念已经到了一个无人能及的地步,陈阳宇笑眯眯地盯着女友,似乎这样看着就能饱了似的。 季然自顾自的吃着,在吃上面她挑剔的很,不过今天的寿司味道的确不错。 "怎么样!我推荐的没错吧!"柳立夏凑过来,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季然盘里的那份,很显然她和陈阳宇的那份都已经在她强大的攻势下阵亡了。 季然将寿司推到她面前,不是因为好心,而是她的胃口本来就不大,"给。" "呜!然然真好!"柳立夏欣然接受,又开始大快朵颐。 "你怎么把小然那份也抢了……"陈阳宇在一旁说了句,立刻遭到一记白眼,"这叫不浪费!反正然然也吃不下!" "败给你了……"陈阳宇这样说着,脸上的表情却是一脸宠溺,细细盯着柳立夏的吃相,时不时地替她擦去嘴角的饭粒,柔声道:"慢慢吃……" 这情景,看得季然有些发麻。 "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回家赶稿子了。"季然起身道别。 "别啊!我们这么多时间没见面,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说话呢。"柳立夏放下手中的寿司,一把抓住季然的袖子。 季然无奈地盯着被弄脏的袖子,这丫头的嘴都拿来吃了,当然没时间说话了,"周末我请喝咖啡,今天你还是好好吃寿司吧。" "不要啦……"见柳立夏拉着季然的袖子不放,陈阳宇终于发话了,"好啦!小然急着赶稿子呢,就让她先走吧。" 柳立夏这才放了手,嘟着嘴一脸的舍不得。 "小然,你回去的时候当心点,别往三区走。"陈阳宇不忘嘱咐一句。 季然点点头,往外走去,耳边还传来小两口的声音。 "你还要不要?再点份鱼生好不好?" "好……" "吃慢点,喝口茶。" "你烦不烦啦!" "怎么又吃到脸上了……" "……" 这样听着,季然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 把手cha在口袋里,季然一路轻快,秋天的凉风里,心情也跟着舒畅起来,不知不觉竟哼起了小调。 "咦?这是什么?"忽然,手触碰到了口袋里的某样异物,拿出来一看是一张纸条,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一串地址。季然的第一感觉是——鱼尾纹的字实在不怎么样。 "西街三区五十六号。" 说起西街三区在T市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虽然现代化这东西已经深入了家家户户,但是多少有些建筑是拆不得的。而西街三区就恰恰是这么一个拆不得的地方,据说这里的建筑都是民国年代的,十年前有个大老板看重这里想拆了搞房地产,结果被个XX大学教授阻止了,硬是拿出了一大堆证据到市政府投诉,说这小区里的房子都是古迹,美其名曰历史财富。于是政府一纸批文,西街三区就成了城市规划中的保护地段,不得拆除。 其实,不过是几幢破破烂烂的旧房子,就算摆在那里也不会有人当作文物古迹来参观,后来那教授得了脑溢血,自己都顾不过来了,还管什么古迹不古迹的。于是现代的东西进不来,古代的东西没人要,除了房租便宜这里一无是处。于是几年下来,西街三区就成了T市出名的流氓区,流动人口多,治安很乱,公安局整顿了几次无果也就基本放弃了这里。 看着这纸条上的地址,季然的眉头都快皱在一起了,好个鱼尾纹,怪不得这种事情轮到她来做。将纸条捏了个团,抛出一个优雅的弧线,仿佛这件事根本就没发生过一般。 才走出几步,却和一个从拐角处跑来的人撞在了一起。"你!"两人同时喊出口,愣了数秒,江莫飞忽然抓住季然的手腕没命地狂奔起来。 季然这辈子都想到过自己竟然可以跑那么快,当她的脑子还处于停滞状态的时候,江莫飞已经拉着她的手跑进了一条巷子里,靠在一堵老墙后头。 "你疯……" "嘘!"江莫飞一把捂住了她的嘴,脸上的神情有些怪异。 季然这才发现他脸上一块青一块紫的,嘴角裂了个口子,有些未干的血迹。她立刻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他X的,跑哪里去了?" "大哥,怎么办?" "要是给老子逮到,非扒了这混蛋的皮不可!" "……" 季然在一旁听着,心里直骂江莫飞这小子死心眼,明明自己跑也就没事了,偏偏还抓着她一起倒霉,害得自己没事都变成有事了。 那群混混找了会,见没人只好骂骂咧咧的走了,季然舒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被江莫飞抱在怀里,伴随着江莫飞身上的汗臭、血腥味,她的表情已经厌恶到了极点。 江莫飞手臂上的血竟然沾到了她的手上!!!太恶心了! 就在她即将爆发的刹那,江莫飞却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左看看右看看:"你……你没事吧?哪里伤着了?"表情急切的很。 季然到嘴的话咽了下去,这人还真不是一般的白目,就算骂了也是两费口舌,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想看看这个白痴的脑袋到底是用什么做的。 江莫飞被季然这样盯着,忽然就想起那晚的事,脸蓦地一下红了起来,不断的搓着手掌,不敢去对视季然的眼睛。 真是个白痴!季然无奈地在心底叹了口气,"有水吗?" 江莫飞愣了愣,"有……" 季然跟在江莫飞身后,忽然前面的人在一间平房门前停了下来,她瞥了眼门牌号——"西街三区56号" 吓!人生实在是诡异,最不想去的地方偏偏晃了个神就到了眼前。 "那个……我家……"进了门,江莫飞有些吱吱呜呜,季然才不管那么多,她都快被手上的血迹给恶心死了,径自来到院子的水槽门前,仔细地用水把手洗了三遍,这才舒了一口气。 "我走了。"撂下一句话,她便急着回家洗澡换衣服了。 忽然。 "阿飞?是你回来了吗?"一个女人的声音阻止了季然的脚步,她回头一看,正对上一双诧异的眼,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妇女,面容清秀,脸色有些苍白。 对视了数秒,那女人忽然笑了起来,"阿飞带朋友来了啊!快,快,快进来坐!"不由分说地就把季然拉进了屋子里。 又是端茶又是递水果,江母显然从没想到过家里的臭小子竟然会带个朋友回来,也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好人坏人,先拉进家里再说。 季然的老爸是季非,死心眼的老妈也是死心眼。 江莫飞呆呆地站在门口,神情有些犹豫。 "阿飞!你杵在那干嘛?快进来招呼客人啊!"江母过去拉儿子,季然乘机打量了一下屋子,这屋子里面跟外面一样破旧的很。客厅里只有一张破藤椅和几个木凳子,中间摆了张旧木桌,厨房的门帘刚好撩了起来,望进去正好瞧见一只煤炉子。这年头,竟然还有人用煤炉子!淡漠如季然都多看了几眼。 再看天花板和墙壁好几处都浮出水渍的黄印子,墙角还有好大一条裂痕,看得她的心都抖了一下。 千万别在这时候塌了! 季然在心里拼命的祈祷着,回头看到江母拉着江莫飞已经走到了跟前,后面站着个拖拉着脑袋的江莫飞,好像做了什么心虚的事情似的。 "同学,实在是不好意思,其实我们家阿飞就是不太会说话,他人很好的……常常帮我做家务……" "妈!"江莫飞在后面扯了一下母亲,黑黝黝的脸上似有些红晕,季然忽然觉得他这个样子实在是很神奇,于是盯着他看。这下,江母还以为儿子怠慢了客人,说得更来劲了,两母子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了好久,最后江莫飞还是低了头。 "我去倒水……"拿着热水瓶冲进了厨房,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季然,被江母又瞪了回去。 "喝水,喝水。"江母热情的很。 只不过看到这个缺了口的杯子,季然就算是渴死了也不会去喝。 "你……叫什么名字啊?"江母笑眯眯的开了话题。 "季然。" "既然?"愣了半天,终于反应过来了,"季同学啊,我叫你然然行吗?"见季然点了头,江母心里乐开了花,"然然啊,你和我们家阿飞是……" "同学。" "原来是阿飞班里的同学啊!"江母愈发开心,儿子一开学就打得人家脑震荡,还怕他交不到朋友呢,没想到竟然把这么漂亮一个同学给带回家来了,于是热情的将水果推到季然面前,"来来来,吃水果!" 季然看着桌上皱巴巴的苹果,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决定扯开话题,"其实我是……阿飞高二的学姐。"实在想不出江莫飞叫什么名字了,于是跟着她老妈叫阿飞。 江母一见这姑娘都叫自己儿子阿飞了,那脸笑得像朵花似的。 "然然啊,你平时要照顾一下我们家阿飞,他年纪还小,不懂事,常常惹是生非。可是他的心底还是很好的……说到底还是我这个做妈的不好,他从小就没了爹,我又没什么文化……" 江莫飞本来还在厨房里偷听呢,一听老妈开始讲些有的没的急急忙忙冲了出来,手里的水壶洒了几滴在脚背上,疼得直呲牙又不好意思叫出来,脸扭得跟个囧字似的,看得季然噗嗤一下就笑了出来。 这一笑江莫飞就呆了,他从没见过季然那样笑,很美。忘了脚上的疼痛,傻愣愣地站着,直到江母叫了几声,他才缓过神。 "在干什么呢?还不快给然然添水!" 其实季然面前的水一点都没喝,压根就不用添。 "不用了,我不渴。"季然摆摆手,"阿姨,我家里还有点事……" "这么早就要走了啊……"江母的表情明显有些失望,"要不吃了饭再走吧。"儿子好不容易带个同学回家,她总想留人家久一点。 "其实我已经吃过了。"季然说着,心里不免有些不耐烦,她可不想继续在这危房里待下去。 "那……那……那吃些水果去吧!"江母说着,硬是皱了皮的苹果往季然手里塞。 "不要!"季然毫不留情地把江母的手推了回去,却见江母的脸色有些难看,眼眶还有些红红的。 不得不补充了一句,"我第一次来您家都没拿什么见面礼,怎么好收您的东西,还是您留着吃吧。"劲量装得甜美些,说得自己心里都有些ròu麻。 没想到,江母的眼睛愈发的红了,死握着季然的手不放:"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啊!"闪着泪花把江莫飞的手拉过来,硬是和季然的放在一起,"然然啊!阿姨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我们家阿飞不懂事,你要多教教他,别让他学坏了……" "妈!"江莫飞红着脸,不敢去看季然,表情却又有些懊恼。 "别cha嘴!"江母一眼就把儿子瞪了回去,继续握着他们的手,"然然啊!我没什么文化,也教不好儿子,以后在学校你可一定要照顾阿飞啊!如果他做什么坏事,你尽管骂他,别留情!"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季然已经僵得说不出话来了,只觉得浑身都被针扎了一样,只想快点逃走。"你放心吧阿姨……我一定会照顾好阿飞的……不过我家里真有点事……" 见季然点了头,江母这才放开他们的手,季然马上把手缩了回去,江莫飞却是慢慢的缩回了手,将那只碰过季然的手捂着,像是捂着什么宝贝似的。 "阿飞,还不快送然然回去!" "哦……"江莫飞这才缓过神,见季然已经走出了门口,忙大步追了上去。 第十五章 出了院子的大门,江莫飞一直跟着季然,两人一前一后,谁都没说话。 "谢谢你……"江莫飞终于忍不住说了句,声音很轻。 季然没听见,只顾快步往前走,她已经快被今天的事情逼得崩溃了。 "我妈她人很好,就是有点唠叨,你别介意……"江莫飞还在继续说着,"其实……我是我妈一个人养大的……她……她人很好……真的很好……" 忽然季然停了下来,往后退了几步。 江莫飞忽然觉得心怦怦的跳了起来,她要对自己说什么? 然而,季然却一把抓住了他衣角,往他身后退了退,目光中带着些惊慌。 江莫飞顺着季然的目光往前看去,这才发现不远处站着一只黑色的大狗,直勾勾得盯着他俩。 没错,季然只有在见到狗这种动物时,才会做出些比较像个少女的行为。 她怕了! 那只黑色的大狼狗盯着他们,站在那足有半个人高,别说是季然,是个人都不免心里发毛。 对视了数秒,那狗竟向他们奔了过来。 季然咬着牙,紧紧抓住江莫飞的衣角,她很怕,怕到了极点。 眼看那狗就要扑了上来。 忽然—— "狗!"江莫飞吼了一声,那狼狗忽然停住了,摇着尾巴往江莫飞腿上蹭。江莫飞蹲下身伸出手,任由那狗舔着他的手。 原来是认识的! 而且这条狗竟然叫"狗"。 事实证明,一切皆有可能,就算是一条狗也不例外。 季然在一旁站了很久,脑袋已经当机了,忽然那狼狗似乎是察觉到了季然的存在,调头往季然腿上嗅着。 "啊!" 那狗被季然的反应下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睁着两只无辜的狗眼不敢向前。 "你吓着它了。"江莫飞摸着它的后背,扭头望着季然:"别怕,它一直都很乖。" 很乖!?一条黑不溜秋的野狗竟然能用这个词来形容?"我要回去了!"季然抛下一句话,就要离开。才走了几步,江莫飞就追了上来,"我送你回去……" "不用!"干脆的拒绝。 "这条路上……有……有很多狗……" 季然停下脚步,"你走前面。" "好!"江莫飞应了声,很积极地走到了他前面。 那天晚上,季然在浴室里足足呆了两个小时。与此同时,她第一次拖稿了,因为遇到了一个很讨厌的人,还有一条很讨厌的狗。 -----------长---假---分---割---线----------- 清晨,一个纤瘦的身影从楼道里出来,白皙的脸庞上挂着淡淡的眼袋,显然季然昨天睡得太迟了。 她走了几步,忽然在梧桐树下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不会吧?她微微皱了皱眉,"你来干什么?" 一个穿着花衬衫的少年,手cha在裤袋里,表情有些不自然,动了动嘴唇却又没说什么。 季然耸了耸肩,懒得理他,绕开他自顾往前走,然而那种被人跟踪的感觉却挥之不去。扭头,"你跟着我干嘛?" 江莫飞撇了撇脑袋,"我顺路。" 顺路?这话要是放在以前说,季然还无话可说。可是昨天去过他家,西街和这里完全是南辕北辙,顺路?鬼都不会编这么瞎的借口! "随便你。"季然抛下一句话,继续往前走,短短的几分钟路程,她却始终觉得那种被人跟在后面的压迫感。为什么?以前不会有这样的感觉。于是她再转头,"你走前面。" 江莫飞哼了一声,却还是乖乖的走到前面去了,其实他心里有些小小的兴奋,至少他很喜欢走在她的前面。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校门口,江莫飞忽然放慢了脚步,不是扭头看看季然,很快两人的距离就近了很多。 季然不去理他,管自己往楼梯上走。 这小子干嘛上去?季然本来就被跟得烦了,偏偏他过了自己的班级却没往里走,又上了三楼,不得不提醒了一句:"一年级在楼下。" "哦。"江莫飞应了一声,却没有走下去的意思。 "你的班级在楼下!"季然提高了声音重复了句,江莫飞这才止住了脚步,灼灼地望着她,高高的个子堵住了狭窄的楼道,让季然不知该往哪里走。 尝试了半天,季然抬起头,迎上他灼然的目光。这种看谁先眨眼的游戏,柳立夏一次都没赢过季然。就这臭小子?看谁耗得过谁! 四目相对,这是季然第一次仔仔细细地打量江莫飞,其实这小子除了穿衣服的品味实在不怎么之外,长得还是不错的。深邃的五官,挺拔的鼻梁,特别是那双带着锋芒的眼睛,仿佛某种野生动物,看的人充满了压迫感。 两人在楼梯上你瞪我,我瞪你,僵持了好几分钟。 "你们在干什么?"忽然有人喊了一声,他们俩同时朝那声音望去。鱼尾纹正琢磨着是哪两个学生一大早堵着楼梯不让人上去呢,忽然看到一双凶狠的眸子朝自己看来,一下子就呆住了。然后,她发现了季然。 "季然!"她的语气里带着诧异,没想到竟然会是自己最喜欢的学生,和全校最让老师头痛的江莫飞! 他来上学了?季然把他劝回来了? 这些问题在鱼尾纹脑子里飞快的转一圈后,她立刻摆上了一副笑脸:"季然啊!你把江莫飞同学给劝回来了啊!太好了太好了!老师就知道你最关心同学了!" 这下,轮到江莫飞发愣了。 原来,她昨天出现在那里,是为了去找自己…… 都说好人有好报,现在这条童话般的真理在季然这里并不适用。她再一次莫名其妙的在鱼尾纹和江莫飞心里树立了高大的形象。 -------忽--然--发--现--季--然--好--像--正--义--的--朋--友--分--割--线-------- "号外号外!明天女生体育课八百米测试!"(高中体育课男女生是分开上的。) 随着消息的宣布,班里的女生顿时炸开了锅,总的来说,"八百米"这个词是学生时代绝大部分女生最不喜欢听到的一个词。 正在收拾东西的季然忽然停住了。 来例假?上个礼拜已经用过这个借口了。 去鱼尾纹那边改试卷?昨天刚改好。 肚子疼?这个学期好像已经疼过三次了。 脚扭了?这主意不错! 于是,第二天体育课。 "大家都知道了吧,今天要上长跑测试?"体育老师苏玉华扯着嗓门喊了一声,惹得底下女生一片嘘声。 "不是昨天已经通知了吗?有什么好叫的!"做体育老师的女人,免不了凶悍点, 底下的女生噤了声,可没一会儿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了,"母老虎又发威了!""一定是跟男朋友吵架了!""做她老公以后肯定很可怜……" 季然在他们中间,一句话也没有说。 "说什么呢!"苏玉华吼了一声,大概觉得师尊受到了严重的轻视,决定好好树立一下自己的威信,"再说也没用!说了跑就一定要跑!谁都不准请假!" "老师,我例假。"已经有女生在后面报告了。 苏玉华瞪了一眼那女生,"你这个月例假来两次的吗?"那女生立刻没了话,低着头一脸窘迫。 季然扯了扯嘴角。 "老师,我……我肚子痛……" "我记得你上次八百米也肚子痛吧?别忘了下次借口找个新点的!" 季然又扯了扯嘴角。 "老师,我扭到脚了……" "我怎么看你刚才是跑过来上课的啊?" 季然连嘴角都扯不动了,这个苏玉华今天是吃火药了不成? "好了!还有没有人有什么异议的?没有的话,先跑一圈热身!" 底下又是一片嘘声,每个女生都在心底诅咒这个没人性的跑步恶魔,不满的嘟哝着,却全被苏玉华杀人的眼神瞪了回去,"一圈不够吗?"大家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迈开了脚步,季然也在其中,只不过她没有抱怨,只是嘴角忽然勾了勾。 再说cao场这头,江莫飞也在上体育课呢,前面老师正在喋喋不休地讲篮球赛的规则,他百无聊赖地用脚踢着底下的石子。 "快看!快看!那个不是学生会主席吗?"有人忽然小声叫了起来,江莫飞怔了怔,抬头望去,在跑道上一大群女生中间一眼就发现了那个短发的少女,没精打采的眼神立刻就亮了起来。 "短头发那个吗?" "对啊对啊!据说她去年中考成绩是满分啊!" "C中的传奇人物竟然是个美女啊!" "谁能找她做女朋友,肯定酷毙了!" "就你?人家比你大,哪里看得上你!" "比我大怎么了?要是我去追她,绝对没问题!" "人家可是冰山美人,听说篮球队的队长杨旭都吃过她的闭门羹。" "这种女生表面冷漠,说不定巴不得人家去追她呢……啊……"那人抱着头倒在了地上,嗷嗷的叫着。 一旁,江莫飞紧握着拳头,眼睛红红的,像发怒了野兽,仿佛要把人生吞活剥了下去。 "江莫飞,你疯了啊!"一群男生开始将他团团围住,这群人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如今他无缘无故先动手,正中他们下怀。 "怎么了?怎么了?"体育老师拨开人群,看到了江莫飞那张憋红了的脸,那凶狠的眼神让他后退了几步。果然是全校老师都头痛的学生,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啊! 忽然。 "快来人啊!"一个尖厉的女声划破了紧张的气氛,大家寻声望去,看到刚才还在cao场上跑步的那一大群女生全都围在了一起。 江莫飞搜索着,却没见到那一抹熟悉的短发。 该死!他在心中喊了一声,冲了出去。高高的个子立刻就发现了坐倒在中间的季然,她咬着牙,脸上的表情似乎很痛苦。 "快去叫老师!" "怎么办啊?呜……" "……" 吵吵嚷嚷一片,却没人去扶她一把,女生们都被吓坏了。 "走开!"江莫飞低吼了一声,拨开人群,一把抱起季然,拔腿就往医务室跑。 这小子,竟然当真了!季然心里有些好笑,却又只能憋着,被江莫飞抱着又觉得不自在,几种感情参杂在一起,那表情看上去比刚才装出来的可痛苦多了。 江莫飞一看就更急了,还以为她伤得有多严重呢,他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头上早就渗出了隐隐的汗水。 "喂……喂……喂!"叫到第三声,江莫飞才停下了脚步,紧张地看着季然。 "放我下来。" "什么?"他有些措手不及。 "我说放我下来。"季然又重复了一遍。 "可是……你的脚……" "我的脚没事,快放我下来。" 江莫飞将季然放下,见她低头整了整压皱了的衣衫,腿脚完好,完全看不出一点受伤的痕迹。 "你为什么……" "我讨厌跑八百米。"季然撂下一句话,转身要走,忽然又一下靠到了江莫飞身上,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肘,江莫飞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只觉得整个人一下子燃烧了起来,心怦怦直跳。 然而。 "季然,你还好吧?能走路吗?"苏玉华一脸的急切,毕竟自己的课上有学生手上,怎么说老师都有责任。 "我没事。"季然摇摇头,倚着江莫飞,嘴上说没事却看上去一副就要倒的样子。 苏玉华可急了,"还说没事呢!我看还是快送医院吧!"说着,指着江莫飞道:"你!快背她去医院!" 于是,季然好不容易从江莫飞身上下来,转眼又被他背了起来。 这是招谁惹谁了呀! -------------可---恶---的---八---百---米---分---割---线--------- "放我下来。" 江莫飞应了声,心不甘情不愿地把她放了下了。 "你去哪?" "回家。"季然说着,迈步朝公寓的方向回去,给江莫飞这么一闹也好,她可以早点回去赶稿子。 江莫飞快步跟了上去,在她身边的时候又放慢了脚步,慢慢地跟着她。 "我没事了,你可以回去了。"季然撇头,万分不情愿他跟着自己。 "反正回去也没事……"江莫飞满不在乎地说了声,接着又小声嘟哝了句,"反正我也不想上什么体育课……" "为什么?"季然忍不住停了下来,不可思议的望着他,好奇心被充分的勾起,印象中这种浑身汗臭的男生应该最喜欢上体育课才对。 这让江莫飞有些受宠若惊,"其……其实……也没为什么……" 他不说就算了,其实季然也没什么兴趣。 可是江莫飞却以为她生气了,"其实……我不想跟那些人一起上体育课。每次上课班里同学都不理我,老师也懒得管我,这样没意思。其实我也懒得理他们,一群男生比女生还烦,叽叽喳喳地只知道说哪个女生漂亮。" 这话立刻引起了季然的共鸣,没想到这只猴子竟然跟她有相同的看法,季然最受不了的就是班里那群男生,一下课就围在一起讨论哪个女生漂亮,昨天又玩了什么游戏……这些话题在季然看来实在是无聊而又浪费生命。 见季然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自己,江莫飞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慌忙摆手"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说那些女生烦,没说你……你……你不是女生……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不是那些女生!" 看着江莫飞这副滑稽的样子,季然终于成功被逗乐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只是很快又恢复了常态,无奈的摇了摇头,猴子到底是猴子,也就这么点智商。 见她又对着自己笑,江莫飞的脸立刻又红了起来,其实他也不笨,只是一看到季然盯着自己,舌头就不由自主地打结,每次都在她面前出糗。不过,如果这样能博她一笑,他觉得很值得。 忽然,江莫飞全身一僵,一个箭步挡在了她前面。 只见迎面走来三个混混模样的人,就是昨天在西街追江莫飞的那几个人,连衣服都没换!季然厌恶地皱了皱眉,继而开始搜寻脱身地路线,她可不想看到血。 江莫飞身上弥漫着一股凶猛的气息,好像被侵入了地盘的某种猛兽,准备与敌人已决生死。 季然往后退了几步,准备他们一开打就乘机落跑,看江莫飞那身高,撑一会应该没问题。 "小子!看你躲到哪里去!"三人逼近了几步,一脸阴笑。 江莫飞后退了几步,一把扯住季然的手腕,将她护在身后。 这个白痴!季然简直想抽他。明明自己是局外人,他这么做,反倒把那三个人的注意力引到了自己身上、 "呦!臭小子竟然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呀!"三人中带头的那个调侃着,朝另外两人使了个眼色,三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冤枉啊!季然在心里喊了声,自己明明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偏偏遇到这种事,真是流年不利。 "不如你把女朋友借给哥几个玩玩,你欠的那笔债就一笔勾销了,怎么样?" "不行!"季然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哦?小姑娘胆子到不小啊!"带头的那个,季然觉得他长得很像章鱼。 季然吸了口气,这可是关乎自己的安全问题,死活也得装出点气势来,"你们这样做是犯法的!" "犯法?"那章鱼愣了愣,忽然大笑起来,"小姐,收债也犯法吗?" "收债不犯法,但是你现在威胁到了我的人身安全,根据民法第十三条规定,借收债为由威胁到他人人身安全,根据情节严重程度,最轻也要判处三年有期徒刑。"其实什么民法十三条,全是季然乱编用来唬人的。 不过,这竟然真的起了作用,包括江莫飞在内的其他四个人全都愣住了,过了会章鱼发话了,"我……我们又没对你怎么样……" "在表面上你是没对我怎么样,可是在心理上我已经受到了伤害,根据法律规定,我是可以向你提出精神赔偿的。" "我……"那章鱼的嘴都快张成真的章鱼嘴了,其实做坏事的人本来就心虚,何况这三个人年纪轻轻,又cao着一副本地口音,一看就知道也怕惹事,语气立刻就软了下来,"得!我们哥们几个也不是想对你们干什么,只要他把钱还给我们就行了。" "他欠你们多少钱?我帮他还!"季然向来信奉"保命要紧,钱不重要"的原则,摆脱这三个危险人物再说。 "不行!"江莫飞忙摇头。 "五百。" 才五百?季然愣了愣,原来这么P大点的钱,这死章鱼还一副老本都被借光的表情。 "怎么?还不出?女人说话不算话也没关系。"章鱼一脸得意。 季然想都没想,"我还!" 第十六章 "路遇流氓"事件总算告一段落,季然花了五百块顺利地保障了自己的人生安全,可是更大的麻烦却来了。 "你为什么要帮我还钱?我……我不要你可怜我!"江莫飞跟她身后,这已经问了第八遍了!有完没完啊?昨天那情况能有她选择的余地吗? 季然快被他烦死了,说是为了自己吧,这死心眼肯定不相信。可怜他吧,他一定会吵着闹着还自己钱,到时又要闹腾上一段日子。想来想去,还是决定用"怀柔政策"。 "同学,你别误会好吗!当时情况紧急,我不得不这么做。" "我能还给他们的!" "我知道你能,可是你能立刻就还吗?" 江莫飞顿时语塞,"我……" 见他有些被说动,季然再接再厉,"那几个人从西街找到学校,明显就是冲着你来的,如果不马上还他们钱,他们肯定不会放过你的,对不对?" 江莫飞挥了挥拳头,"我不怕他们!" "我知道你不怕他们,可是你妈呢?他们要是哪天去你家门口堵你,吓到了你妈可怎么办?" 他刚才还不甘的眼神立刻暗淡了下来,母亲是他的死穴,季然从去他家那天就看出来了。于是继续语重心长的劝他,"所以你就别在意了,我帮你还钱是没有恶意的。" 沉默了良久,江莫飞抬起头,"我会把钱还你的!不……不过……会迟一点……" "好。"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季然总算舒了口气,其实她压根就没想他还,最重要的是这只猴子别烦人就好。 --------------- 问:一年中学生最讨厌的是什么? 答:考试! 时间一晃儿过,转眼,期末考试到了。 季然到无所谓,她根本不用上课就能考第一,鱼尾纹忙着抓考试也就少让季然干这干那了,所以考试对于她来说反而更闲。江莫飞也无所谓,他本来成绩就是垫底,复不复习都是不及格。 于是,期末考试反倒成了两人在学校最空闲的日子。 由于学校里有季然,江莫飞很久没逃课了,也少惹是生非,日子过得也算安生。他照常每天跟着她上学放学,骂也骂不走,骗也骗不走,季然已经放弃了。 "今天体育老师找我了,让我下个学期去参加体训队,你说我要不要去?"他一个人自言自语,说些有的没的,季然高兴的时候就理他几句,不高兴的时候就由他去说,他反倒觉得只有她肯听自己说话。 "好啊!"季然眼前一亮,参加体训队意味着每天放学都要留下来参加训练,那他就不用每天跟着他放学了!万岁! "可是参加体训队就不能每天送你回家了。" 一定要说动他!季然转过身,笑得甜美,"没关系啦!你看你个子那么高,体育一定很好,如果不去参加体训队就太可惜了!" 被她这么夸奖,江莫飞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声音很轻,"其实我体育是不错,小学里就练过跳高……" "那就对了嘛!有天赋就不要埋没了,要是参加了体训队,你以后大学就可以考体育系,你妈就不会担心你考不上大学了。" "你说的也对,可是……我还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家……"他显然被说动了,可是语气里却满是顾虑。 "我没关系啦!反正公寓和学校那么近,我一个人可以的。" "对了!"江莫飞眼睛一亮,"反正你家离学校那么近,以后我先送你回家再去参加训练好了!" 千万不要啊!季然在心里大喊了一声,要是这样,她岂不是连喝咖啡的时间都没有了?不行!一定要让他去参加体训队! 季然脑子一转,笑道,"不如这样吧,以后我等你训练完再走,好吗?"反正先把他骗进体训队,到时候一下课就走,看他去哪里找她! "真的?"江莫飞激动得都快逃起来了,一把拉住季然的手,"你真好!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 "呵呵……"季然干笑了两声,只想着快点把手抽出来,"你先别激动,慢慢说……" "那些人看到我就躲,好像我是什么怪物一样。"江莫飞的眸子有些暗淡,其实他也怕孤独。 "那些人?"季然重复了一遍,为什么他们能躲得了,偏偏自己会被缠得那么死?这世界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从小到大,老师同学都这样……"江莫飞嘀咕了句,继而又满不在乎地道,"其实我也习惯了,一个人也挺好!"他这样说着,眼里却有着一丝落寞。 季然的心忽然紧了紧,其实她又何尝不是呢?一开始她也是多么渴望父亲的爱,只是季非从小就不理她,她才渐渐习惯了一个人。如果那时候父亲能抱抱她,或许…… "你怎么了?"江莫飞以为自己又说错了什么,问得小心翼翼。 "没什么。"季然甩了甩帅气的短发,却在转头的刹那,轻轻地叹了口气。 ----------------- 问:一年中学生最喜欢的是什么? 答:放假! 当寒风一阵阵吹进T市的时候,冬天终于正式到来了,伴随着季然第一名的成绩单,和江莫飞全科红灯的补考单,寒假愉快地来临了。 "叮咚……"门铃声响起。 "谁啊?"季然起身开门,柳立夏扑了进来,一把抱住她,"呜呜呜……然然……呜……我要跟他分手……呜呜呜……"鼻涕眼泪全都擦到了季然的毛衣上。 季然蹙眉,她受不了女人的哭声了,特别是柳立夏那么大的嗓门,她的耳膜都快震破了,"你先别哭,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好吗?" 柳立夏窝在季然胸口哭了半天,忽然抬起脸,红着眼重重道:"然然!我要跟陈阳宇那个混蛋分手!她竟然背着我和他们班里那只狐狸精鬼混!" "什么狐狸精?" "就是他们班的那个副班长潘莉莉!那只狐狸精从第一天上学就看上陈阳宇了,一天到晚想勾引他!陈阳宇那个混蛋,说什么对人家没感觉,其实全是骗我的!苍蝇不叮无fèng的蛋的!他们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季然倒吸了口冷气,哪个女生会把男朋友比喻成臭鸡蛋的?柳立夏也算第一人。见她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只好耐着性子道:"你先别急,凡是都要讲证据,你亲眼看到了吗?" "我都亲眼看到那个潘丽丽从他车里下来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呜呜呜……然然……我要跟那个混蛋分手!男人都是骗子!骗子!" 男人都是骗子?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别哭了……"季然拍着立夏的背,寻思着该不该通知陈阳宇这件事情,以她对柳立夏的了解,她现在哭着喊着要闹分手,搞不好陈阳宇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忽然柳立夏重重地在可怜的桌子上拍了一下,大吼一声:"我决定了!" "你决定什么了?" "他可以搞外遇,为什么我就不可以?我也要搞外遇!" ……这叫什么理论-_-||| ----------叛--逆--女--友--之--旅--分--割--线--------- 柳立夏拉着季然走了好几条街,终于在一家PUB门前停了下来,大喊:"好!就这里了!"不由分说地将季然拉了进去。可怜的季然,只瞄见了门上的四个字——"遇见时光" 这是一家小小的PUB,位于一个不起眼的街口转角,唯有夜幕降临,这里才会变成不夜者的天堂。就算外头再寒冷,在"遇见时光"里是没有季节之分的。 穆潇潇穿着一件及膝的黑色长毛衣,在靴子和毛衣中间露出一段性感的小腿,金色的毛衣链在灯光下闪烁,长发随意的散落在泛着红晕的脸颊。 "多斌,再给我调一杯潇潇……" "不行!"多斌断然拒绝了她的要求,"你会醉的。" "可是我想喝……"穆潇潇嘟起嘴,明亮的眸微眯着,几分娇憨,几分妩媚,迷了多斌的眼。 "乖,我明天再调给你喝好吗?"多斌哄着她,像在哄一个孩子。 "说来说去还是不肯给我喝!"穆潇潇咕哝了一句,无趣的依靠在吧台上,漫无目的地看着来来往往的男女们,妩媚的眼中露着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哀伤。 忽然,她看到两张陌生的脸,走在前面的女生看上去气势汹汹,似乎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而另外一个……穆潇潇只看到了冷漠。 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她又成了"遇见时光"的老板娘,"两位小妹妹,我们这里是不允许未成年人进入的。" "我们已经成年了!"柳立夏挺了挺发育良好的胸部,其实她离十八周岁还差三个多月呢,更别说提早入学的季然了。 "哦?"穆潇潇挑了挑眉,"那把你们的身份证给我看一下好吗?" "我……我没带身份证……"柳立夏明显心虚了。 穆潇潇耸了耸肩,这种未满十八周岁却想混进来的孩子她看多了,她从不做他们的生意,今天也不例外。"那只好请两位出去啦……" "我不!"柳立夏来了劲,"谁规定泡吧要身份证啦?门口又没写着!别人可以进来,为什么我们就不行?" "小妹妹,如果你有什么不满可以去消协投诉我们,但是现在……"穆潇潇无奈地瘪了瘪嘴,"你们还是得出去。" "立夏……"季然扯了扯柳立夏的衣角,眼前这个女人有着一双犀利的眼睛,她知道立夏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然然!你别扯我!我今天还就要在这了,我到要看她能怎么着?" 穆潇潇有些无奈,现在的孩子真是一个比一个彪悍。"阿飞!帮我请这两位小妹妹出去!" "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隐约传来,而后季然看到了江莫飞那张两个多礼拜没见到的脸,两人都看到了对方,不约而同地愣住了。 怎么会是他(她)? 第十七章 江莫飞怔怔地盯着季然,为了打工,他已经两个多星期没有见到她了,此时意外相见,他恨不得把她狠狠地看个够。可是,这显然是不切实际的。 "阿飞,你认识他们?"穆潇潇的神情缓和了许多,如果是店员的朋友那另当别论。 江莫飞点点头,忽然察觉到季然微蹙的眉头,才意识到刚才柳立夏的大嗓门已经引来了太多的围观。于是大吼了一声,"看什么看!"吓得围观的人纷纷散去。 "阿飞,你这样叫我怎么做生意啊……"穆潇潇叹了口气,这小子别的都好,就是脾气差了点,老是把搭讪的女性客人吓跑。 不过…… 穆潇潇顺着江莫飞炙热的眼神望去,看到季然那张冷漠却精致的脸庞,立刻就明白了过来。很多时候,旁观者总是比当局者要清醒的很。 "这么晚了,你到这里来干什么?"江莫飞的语气很是急切。 "随便玩玩。"其实她心里在说,管你什么事。 "这里是你一个女孩子家能随便玩玩的吗?要是遇到了什么坏人怎么办?"他的语气有些不好,不敢想象如果她真遇到了什么不测,自己该怎么办。 被他这么一说,季然也有些恼火,什么时候轮到只猴子来管自己了,"我不是好好站在这里吗?" "你!"江莫飞还想说什么,站在一旁的穆潇潇一看情势不对,连忙打断他们地对话,"没事就好!原来你们是阿飞的朋友,刚才真是不好意思,要不这样,我请两位和饮料,算是陪个不是。"说着,不由分说地拉着两人去了吧台。 季然没反抗,虽然她讨厌别人的触碰,可是此刻她并不反感穆潇潇的手,或许她从这个女人眼中看到和自己一样的某种东西。 "我叫穆潇潇,两位怎么称呼?"穆潇潇大方的伸出手,黑眸漾着迷人的笑。 "我叫柳立夏!"柳立夏一把回握住穆潇潇的手,笑得粲然,"她叫季然,是我的好朋友!" 季然瞪了一眼她,这丫头还真是热情,明明刚才还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差点跟人家吵起来。 穆潇潇浅浅一笑,"季然?这名字真好记。" 还很顺口!季然在心底偷偷说了句,回给穆潇潇一个微笑,好歹自己现在在人家的地盘上,吃人的喝人的,总要礼貌点。 穆潇潇点点头,对空打了个响指,"多多,给两位客人调杯酒。" "好!"吧台里一个干净的男子应了一声,他的五官不是很突出,却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笑起来的脸让人挪不开。 "好棒!"柳立夏开心的叫了起来,这帅哥的笑容不错,她当下决定把他当作今晚外遇的对象,"帅哥!你叫什么名字?电话号码多少?我可不可以请你跳支舞?" "这可不行,小妹妹。"穆潇潇伸手挡在了他们中间,调皮地朝多斌眨了眨眼,"多多是我的,你可不能抢哦。" 多斌浅笑,伸手摸了摸穆潇潇的头发,眼神尽是宠溺,继而朝立夏耸耸肩,"对不起了,可爱的小姐。" "啊……"柳立夏失望地叫了起来,"好可惜哦……" "可惜什么?"一个声音忽然响起,众人转身,望到了陈阳宇黑框眼镜下略带怒意的眸子。 季然朝柳立夏摊了摊手,表明自己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其实,她的短信发的及时,陈阳宇赶来的速度也算可以。 柳立夏也不甘示弱,"可惜遇不到一个好男人!" 陈阳宇走了过来,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说了句,"在这种地方,你永远也别想遇到一个好男人!"语气很重,听得出他很生气。 "总比遇到你这个陈世美要好!" "什么?"他吃了一惊,不解地望着她,"什么陈世美?你给我说清楚!" "就是你这个陈世美啊!嘴上说对人家没感觉,趁我不在就把人家接上车,你这个大混蛋!乌龟王八蛋,你……你……你不要脸……"柳立夏说着,语气越来越轻,渐渐带着哽咽。 陈阳宇总算明白过来她在说什么了,原来是因为自己下午用车顺路送了潘莉莉,这傻丫头误会了。耐着性子抓住女友挥动的手腕,低声道,"乖,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好吗?" "不要!我要跟你分手!"她挣脱他的手,重重地敲在他的胸膛上,嘴上嚷嚷着,眼眶却满是溢出的泪。 "柳立夏!"陈阳宇提高了声音,一下把她给怔住了,"我不许你再说那两个字!听到了没有!现在跟我回去!"说着,拉起柳立夏的手就要走。 "我不走!救命啊……杀人啦……快来人啊……然然……"柳立夏的声音越来越小,消失在了PUB嘈杂的电音中。 望着柳立夏被陈阳宇倒背着的糗样,季然的心情分外愉悦,果然,关键时刻还是只有陈阳宇能治得了柳立夏这个迟钝的笨蛋。 总算,柳立夏这个麻烦解决了,可是她忘了还有个更大的麻烦。 "我送你回去!"江莫飞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边,黑着一张脸,那表情跟陈阳宇刚才有的一拼。 "不要!"季然一扭头,伸手拿起刚才多斌调的那杯酒,浅浅畷下,一股甘甜涌入喉间。 "真好喝!这酒叫什么名字?" 多斌照例笑着,"既然,它叫既然。" "既然……"季然低声重复着这酒的名字,这名字代表着生命中的无数种可能,就像她一样。 忽然,手中的酒杯被一把夺过,"你怎么可以让她喝酒!"江莫飞的眼红红的,暴戾的眼神盯着多斌,像要和他拼个你死我活。 多斌倒吸了口气,他可不想惹这高个小子,虽然他打起来他也不会吃亏,但是潇潇会生气的,于是摆手道:"你别误会!我给她调的不是酒,不信你尝尝?" 这的确不是酒,"遇见时光"虽然是PUB,但是穆潇潇很有原则,从来不把酒卖给十八周岁以下的孩子,虽然不知道季然的真时年龄,但是他还是会多长个心眼。 "多多说的是真的。" 听老板娘也这么说了,江莫飞这才相信,脸上表情总算好看了些,扭头抓起季然的手,又重复了刚才的那句话,"我送你回家。" "你放开我!"他的力道不轻不重,正好把她的手腕扣住,让她抽不出手。 见季然有些生气,江莫飞强忍着压低声音,柔声道:"这里不适合你,我送你回去,好吗?" 被江莫飞跟了整整一个学期,他的倔脾气季然再明白不过了,要是和他来硬的,吃亏的肯定是自己。宁愿吃点小亏也绝不吃大亏,是她季大小姐做人的原则,所以她决定妥协。 忍气吞声,"好……" ------------------ 夜已深,江莫飞拉着季然的手走了好一段路,直到听不见"遇见时光"嘈杂的电音声才放开了手,神色缓和了下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凶你的。" 他也知道刚才凶了? "哼!"季然冷哼了一声,只顾自己往前走。走了一会儿,忽然觉得身后跟着脚步声,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又是江莫飞这个爱管闲事的家伙。 懒得理他!季然继续走,江莫飞就跟在他身后,目光时刻停留在这倔强的后背上,他无所谓她理不理他,只要一直这样看着就好。 走到公寓,邻居的灯都已经暗了,季然走了上去,身后传来咯噔咯噔的脚步声。他果然又跟上来了,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季然没去理他,管自己掏出钥匙打开门。 江莫飞站在门口,探头望着里面,这是他第二次来这里,没什么大改变,依旧迎面扑来那一阵淡淡的幽香。 "你到底要不要进来啊?"季然黑着脸,他这样站在门口,要是被那个爱管闲事的邻居看到了告诉房东,下学期她肯定得搬家。 江莫飞走了进去,轻轻关上门,站在玄关处打量着四周,有些无措。毕竟这是女孩子的公寓,他也知道不该乱走动。可是站了一会儿,忽然闻到一股扑鼻而来的香味,不由得往里面挪了挪,伸长脖子往厨房望去,看到季然纤瘦的背影和灶台上腾起的阵阵热气。 原来,她会做饭。不过想想也对,她一个人住什么都要自己打点,会做饭是应该的。 据说,很多男人会被女人做饭的样子所吸引,这应该是不无道理的。至少江莫飞现在已经完全被她的样子迷住了,那优雅利落地动作,在雾气腾腾中朦胧的背影,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向她靠近。 "啊!"季然端着那碗面转身,一头撞在江莫飞的胸口上,好在她端得紧,好不容易做好的面没有洒了。这可是她今天的晚饭啊!都怪柳立夏那个笨蛋,害得她现在还是肚子空空。 "你想吓死我啊!"她气冲冲地喊了声,匆忙把面放在一旁,拿手指捏住耳朵。烫死了,烫死了…… 忽然,手被扣住,继而被江莫飞拉到跟前,放在嘴边替她轻轻地吹起,细细打量着,"对不起,很疼吗?"他的语气很急切,充满了自责。 季然愣住了,任由他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好一会儿才回过神,猛地将手缩回,"没……没事……" 没错!她在紧张。 江莫飞也愣住了,因为她看到热气中季然的脸,红扑扑的,如同某种可口的水果。 四目相对,两人都默了声。 良久,季然定了定神。 她是谁?季然! 季大小姐怎么可以为了这么点小事紧张?所以她决定打破这种尴尬的局面,深吸了口气道:"你饿不饿?" 经她这么一说,江莫飞才想起来自己没吃晚饭,木讷地点点头,他真的饿了。 一看江莫飞那高高壮壮的个子就知道他食量一定不小,季然看着那一碗她足足可以吃三顿的面被他吃得快见了底,心里别提有多后悔了。舔了舔干涩的唇,"你……可不可以慢点吃啊?"她实在受不了有人在自己面前把食物吃得那么快。 "嗯。"他继续埋头出面,但是动作明显缓和了许多。 过了一会儿,那碗可怜的面终于被消灭完了。江莫飞抬起头,嘴角才沾着些汤渍,"吃完了。" 我知道你吃完了!季然真的很想白他一眼,那可是她的晚饭啊,她后悔当初应该给自己盛一小碗出的。可惜,人死不能复生,面吃完了总不能吐出来,她只能节哀,就当自己今天倒霉。 "吃完了就快点回家吧,你妈会担心你的。"季然收拾了下碗筷,琢磨着等他一走就把这些全丢到垃圾桶里。 江莫飞应了声,站起身,又觉得这样走了不太好,"我帮你收拾……" "不用麻烦了,你还是快点回去吧。"收拾了也没用,反正要扔掉的。 "那……那我走了……" "好!"季然回给他一个粲然的微笑,哦耶!快点走吧! 他站在门口,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开口:"今天……谢谢你的面……" 季然浅笑,只盼他快点离开。 江莫飞见她笑了,脸一红,扭头便走,却听到身后传来暖暖的声音,"快点回家,路上小心!"寒风打在脸上,心里却如同遇到了春天。 其实她只是想表达——千万别回来了! 第十八章 寒假总是短暂的,当夜空还留有焰火绚烂的气息时,新的学期又开始。 这个学期,江莫飞终于决定加入了体训队,当然还是免不了季然的百般诱导,外加连哄带骗,只是…… "铃铃铃……"下课铃愉快地响起,季然早就收拾好了东西,书包一甩,出了教室。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今天心情不错,因为江莫飞参加体训队去了,以后再也没人跟着她回家,妨碍她的正常生活了。 自由的空气真清新! 忽然,脊背一凉!不会吧?她缓缓地回头,看到江莫飞站在校门口,穿着一件洗的有些发白的浅蓝色毛衣,高高的个子显得格外突兀,一双带着戾气的眼在与她对视的刹那变得无比柔和。 "然然!"他欢快的叫了一声,迈开大步走到了她跟前。 没错,这个寒假季然抵制不了"遇见时光"里那杯叫做"既然"的饮料,冒着"生命危险"又去了好几次,结果次次都被江莫飞抓包,然后无奈得被押送回公寓。当然,江莫飞也少不了又尝了好几次她的手艺。仅仅一个寒假,两人的相处竟在不知不觉间自然了许多。 至少江莫飞表现出了更多的热情。 季然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勉强换上一副笑脸,"你……不是去参加体训队了吗?" "我就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他的语气掩饰不住的兴奋,"我跟教练说了,把训练的时间换到中午,这样我就有时间陪你回家了!" 噩耗啊!季然眼看就要抓住的自由,一眨眼又灰飞烟灭了。只能说人生实在是太不按常理出牌了! 季然干笑了两声,心里又开始琢磨着赶走死猴子的M计划。 "然然……" "恩?"季然回过头,奇怪得望着江莫飞。 只见他从兜里取出一个信封,塞到了她手里,"这个……还给你……" 什么?季然愣了愣,看着手里的信封百思不得其解。 "我欠你的钱,还给你。" 她这才恍然大悟,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事情。季然看着这信封,又看看江莫飞,问:"你这钱是哪来的?"她知道他家条件不好,他妈妈有糖尿病,每个月打胰岛素都要花上好多钱。虽然她不在乎他的钱是怎么来的,但是她可不希望自己手里的钱来的不干不净。 见她不相信自己,江莫飞心里有些难受,"你放心,这些钱都是我打工赚来的。"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季然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人家是拿钱来还自己,她却这样怀疑人家,于是柔声道:"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担心你认识什么坏人。" 其实还是不相信,只不过换了种说法,江莫飞竟然感动了。 "然然,你对我真好……" 随便说了句,就成了对他好?妈呀!这是哪门子理论啊? 季然无奈地笑笑,撇开脸不去看他,免得让他自己的心虚。可是,才走了几步…… "然然……" 什么事啦?她发现今天江莫飞特别的烦人,心里有些小不慡。扭头,有些不耐烦。 "我妈说……今天想请你去我家吃饭……" "我今天还要赶稿子。"其实她压根不想去那间危房。 "稿子能拖一天吗?"他的语气带着乞求。 "我也想,可是编辑昨天已经催过我了。"其实是催她下个月前一定要交稿。 "我保证八点前送你回家!"江莫飞挡住她的去路,死磨硬泡。 "我……"她的脑子里还在想借口,可是瞥见他那眼神就知道躲不了了,这小子最大的缺点就是死心眼,他要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 在心底叹了口气,"七点半。" "好!"江莫飞欢快地叫了起来。 季然无奈之余,看着他那看上去木讷的笑容,忽然觉得这笑容藏着那一么点奇怪的感觉,似乎他早就预谋好的。 ---------------------- "然然,多吃点……"江母边说边往季然碗里夹菜,碗里的那堆菜叠成的山都快塌方了。 这段日子,江莫飞家过得还算不错,暑假他去打工赚了些钱,母亲的病最近有所好转,开始做些小手工谋生计,最重要的是他父亲生前的一个战友找到了他们,说是他父亲生前对自己有恩,硬是塞给了他们两万块钱,这对于江家来说不是小数目了。趁着家里条件好些,江母就想请儿子的朋友吃顿饭,在她眼里季然是个好学生,有她管着儿子,江莫飞就不会在学校里闯祸。 季然勉强夹起一块鸡ròu放到嘴里,好在他们家的碗筷都换上新的了,桌子也擦得干干净净,再加上江母那一脸的热情和江莫飞那一肚子的倔脾气,她只好委屈了自己。 "好吃吗?"江母的眼里全是期待。 季然点点头,其实这饭菜烧得不错,只是她实在不习惯在别人家里吃饭而已。 见季然点了头,江母笑得眯起了眼,"然然啊,这些日子多亏你照顾我们家阿飞,他才没闯什么祸,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不客气,阿飞是我学弟,这是应该的。"季然苦笑,希望她不要再请自己吃饭了。 "我听阿飞说你自己一个人住,是吗?" "恩。"她要干什么? "不如这样吧,以后你晚饭都到我家,阿姨给你烧好吃的。" 不要啊!这是她最不想听到的话!"阿姨!这太麻烦您了!还是不要吧……"她都快哭出来了。 "不麻烦,不麻烦……你这么帮我们家阿飞,我怎么会觉得麻烦呢……"江母还以为她客气,心想这真是个好孩子啊! "真的不用麻烦了,我回家还要赶稿子,这样一来一回怕来不及。" "这样啊……"江母有些失望,继而又道,"然然,你可不能老对着电脑,累坏了自己啊!" "我会的,阿姨您放心……"季然深感江莫飞的性格很大一部分遗传自他的妈妈。 "真乖!这年头这么肯听长辈话的孩子越来越少了……"江母可是打心眼里喜欢季然这个孩子啊!如果自己的儿子能和她……不行不行!人家条件这么好,肯定看不上自家的臭小子的,不由得在心底惋惜地叹了口气。 "妈!你别这么盯着然然看嘛!"江莫飞看出她的不自在,忙提醒了母亲一句,却遭来一击白眼。 "然然,你别介意,阿姨就是太喜欢你这样的乖孩子了。哪像我们家这小子,没事就知道打架惹事,成绩又那么差!" "妈!你别说了!"江莫飞被揭了伤疤,有些不好意思。 "别吵!"江母瞪了他一眼,又回过头笑眯眯地看着季然,一把拉过她的手,"然然啊!阿姨有件事情,希望你能帮帮忙……" 来了!来了!今晚请客的真实目的终于要暴露出来了!季然的心紧了紧。 "阿姨,您说……" "是这样的,我们家阿飞成绩不好,你也是知道的……"见季然点头,江母又道,"这转眼他就要高二了,男孩子总要读理科的好,你说是不是啊?" 这话一出,季然眼前一亮,如果他读理科,就会搬到离他们教室比较远的C楼去,这样他缠着她的时间就会大大减少。 "是啊是啊!我也觉得男生读理科比较好!" "可是我听说每年学校里报理科的学生都会特别多,所以要通过考试筛选才能决定分班。" 这到是真话,C中的理科比较好,学生们都比较倾向于报理科,导致每年文科班级都没法满员,可是偏偏文科生的录取率高,于是为了提高录取率,学校就规定分科必须考试,只有通过考试的学生才能进理科。很显然,江莫飞的成绩是打死都别想读理科的。 不行!一定要让他读理科! 季然决定豁出去了! "阿姨!不如这样吧,我帮阿飞补习,让他能考进理科。" "太好了!太好了!"江母没想到自己盘算了好几天不知道怎么说不口的话,季然竟然自己说出来了,这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江莫飞在一旁听着,本来如果读了理科,就不能像现在这样方便找季然了,可是如果她能给他补习,那他又能多和她相处很久了,而且还是单独相处,这实在是太棒了!至于分科的事情……反正考试是他自己考的,想考多差都行。所以他没有对这决定提出任何的异议。 于是,一顿"鸿门宴"敲定了季然给江莫飞补习的事。 ---------------- 由于季然的一再坚持,补习的地点从江莫飞家转移到了季然的公寓。让只猴子在家待两个小时总比在自己在西街的危房里待两个小时要好,所以季然再一次地委屈了自己。 谁叫她躲不过江莫飞呢? 由于心怀企图,所以季然这个补习老师的身份还是很到位的,不但给他每个科目都列出了提纲,还找了很多典型的题目让他做,更不厌其烦地给他解释这些题目的做法,每一步都极为仔细。 "这条辅助线是要画在这里的,这样就能计算出……" 望着季然那认真的样子,江莫飞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因为他能天天闻到她头发上淡淡的香味,如此近距离地看到她那张自己永远也看不够了脸。所以很多时候,他就算会做了都假装没听懂,只为她能多靠近自己一点。 其实江莫飞也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 "你在看什么?"季然本想问他有没有听懂,扭头却发现他盯着自己瞧,江莫飞的眼神比普通人要深邃很多,如此近距离的对视,能看清楚他漆黑的眼眸里映出自己的影子。 "没……没什么……"江莫飞咽了咽口水,撇开眼,声音有些发虚。 季然到没在意他的变化,反正他常常这样,不知道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她已经习惯了。"这道题会做了吗?" 江莫飞看了看题目,摇了摇头,其实他压根就没听她讲什么。 季然皱了皱眉头,"好吧,我再给你讲一遍,你要仔细听了。这道题是这样解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这么多耐心,反正只要他能分进理科班,她接下来的日子会好过很多。 讲着讲着,两人的距离又拉近了许多,江莫飞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她认真的样子好美,睫毛犹如两片羽毛,在眼窝处留下淡淡的阴影,粉唇微微开启,时而抿起,带着些俏皮。白嫩的脸颊透出隐隐淡粉,毫无下次的面庞精致得犹如一件艺术品,让人忍不住想去触摸…… 她究竟在讲什么,他根本听不进去。 感觉到那种强烈的被注视感,季然不悦地转过脸,"如果你累了,我们可以明天再讲!"说着欲站起身。 "不要!"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江莫飞一把拉住她的手,由于用力过猛,竟将她扯进了自己的怀里。 霎时,他们俩都愣住了。 四目相对,季然问道他身上男性独特的气息,由于近段时间的训练,他的胸膛结实了许多,不像之前那样光长个子不长ròu了,五官也开始逐渐定型,下颚初显棱角,薄薄的嘴唇上稍稍留着些胡渣,笔挺的鼻梁犹如刀削一般,青涩中带着一股桀骜不驯的霸气。 "你在干什么!"晃神过后季然惊叫了起来,试着从他的身上离开,可是他的手臂是那样结实,任她怎么挣扎任是纹丝不动,反倒让他们的身体接触得更多了。 其实江莫飞也不是故意这样的,他只是愣了神,本能让他不想放开,让他渴望她能多在自己的怀里,让她不想她离开。 "江莫飞!"她的杏眸里全是怒气,紧咬着嘴唇,白皙的脸庞泛出红晕来。 他失了神,不自觉地放开了圈着她的双臂,这是她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他知道她真的生气了。 "你给我出去!"季然指着门外,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然然……" "出去!"她又重申了一遍。 "对不起,我……" "给我出去!还要我再说一遍吗?"怒火从她的眼中冒了出来,他怎么可以那样无礼?季然的情绪糟糕透了,只想要这个人立刻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见江莫飞还杵在那,那眼神让季然觉得分外难受,"好!你不走,我走!"说着,就要往门外走。 "等等!"江莫飞拉住了他,语气软了下来,"你别走,我走……"他没想到她会那样生气,如果她因此讨厌自己…… 他现在后悔的要死! 可惜,这个世界上什么药都有,就是没有后悔药。小江同学,想要弥补?再多练练自己的脸皮吧! 第十九章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当季然从书店里走出来的时候,她手上捧着四本巨大的精装版《史记》,事实上这已经是她第三次买这套书了,前面两套,一套在搬家的过程中弄丢了,还有一套因为吃泡面的时候不小心弄脏而被残忍的抛弃了。 一个柔弱的女生要搬这一套书回去,难度系数实在是太高了,于是季然决定打的。 忽然,她停住了。由于她这次来书店忘了带信用卡,导致口袋里的现金已经全部阵亡了,要打的?没门! 怎么办?季然有些犯难。 忽然,一双手伸了过来,还没等她反应过发生了什么事,手上的书已经不见了。抬头,江莫飞站在她面前,手里抱着那四本厚厚的书。 "你干什么?"她的语气里充满了警戒。自从上次那件事发生以后,江莫飞大概也知道自己惹季然生气了,一连好几天没出现在她面前,正当她以为自己终于摆脱他时候,江莫飞却又出现了。 "我帮你搬……"他说得小心翼翼,深怕又惹她生气。 "不用!我自己会搬!"她想从他手里抢过那些书,可是却无能为力。一个小女子怎么可能是江莫飞的对手?抢了半天,她决定放弃。 "算了!我不要了!"说罢迈步往前走。 走了一会儿,江莫飞果然跟了上来,不理他,继续走。又走了几步,她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你跟上来干嘛!" "我帮你拿回去。"他不依不饶。 "随便你!"她哼了声,顾自己往前走,并且再也不回头去看他。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少女步伐匆匆,满脸怒意。少年抱着四本厚厚的书,不紧不慢地配合着她的步子。他们谁都没说话,夕阳洒下,在两人身下拉下长长的影子,重叠在了一起,这画面格外的和谐。 待到了公寓,季然转身伸出手,"到了,你可以还给我了吧?" "我帮你搬进去。"他的脸皮还真是厚。 "不用了,谢谢!"她说得咬牙切齿。 "我帮你搬进去。" "不要!" "我帮你搬进去。" "我自己会搬!" "我帮你搬进去。" "……随便你!" 进了门。 "我帮你放到书架上。" "不用,我自己会放!" "你不够高。" "你!"季然气得快疯掉,可是她的确不够高。 放好书。 "我帮你……" …… 这场拉锯战,最终还是以季然的失败而告终。 事实证明,江莫飞的脸皮的确有够厚! ----------------------- 一晃,两个月过去,当夏天来临的时候,C中迎来了一年一度的分班考试。 夕阳西下,一个少女走在布满石子的小径上,身后跟着一个高高的少年,双手cha在牛仔裤的袋子里。夕阳在他们的脸上镀上一层金色,连带后面那拉得长长的影子。 "你考的怎么样?"季然忍不住询问,自从上次那件事以后,她本来打算再也不理他,无奈江莫飞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脸皮够厚,终于她还是妥协了,答应继续给他补习。但是她也是有条件的,那就是他不能再做任何对她无礼的事情。他欣喜若狂,点头答应,只要她不赶他走,这样就够了。 "不知道……"江莫飞低声哼了句,其实为了能继续和她在一幢楼里读书,他特意把所有题目都做了一遍,然后选择了绝对错误的答案。 季然皱了皱眉头,"我看过试卷了,都是我教你做过的题目,应该没什么问题。"上帝保佑,他一定要考上理科啊! "大概吧……"江莫飞很心虚。 暖风吹过脸庞,宣誓着夏天的到来,他们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各怀各的小心思。 -------------------- 然而,命运之所以称之为命运是因为它充满无限的可能性。 当季然又熬过了一个炎热的暑假,踏进了高三的大门时,她与她的命运再一次不期而遇了。 "你……你不是被分在理科班了吗?"她瞪大眼睛看着江莫飞,有种还在做梦的错觉。 没错,江莫飞分科考试考了历史新低,破天荒连最容易蒙对的选择题都全错,要知道能蒙错所有的选择题,也是要本事的。可是,造化弄人,偏偏这次学校的分班考试引起了家长的不满,认为这样做有损学生的前途,最后学校在家长委员会巨大的压力之下宣布考试成绩作废,所有学生自主分科。由于江莫飞之前报了理科,所以他很"幸运"地被分进了理科班。 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江母高兴极了,认定了这是季然的功劳,还死活又请她去他家吃了顿饭,那热情差点没把季然逼疯了。 做了坏事的季大小姐再一次变成了功臣,她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好在江莫飞总算是分去了理科班,他烦她的时间应该要少许多了吧。 然而,英明的上帝对他的每一个孩子都是公平的,这回受到眷顾的似乎不止季然一个人。 由于学校破例扩大了理科生的比例,导致理科班级由原来的六个上升到了七个,预计的理科教学楼不够用,于是就自然占用了文科教学楼。有一个班被安排到了高三文科班的旁边的空教室里,而江莫飞就在其中。 这样一来,他们就成了邻居,江莫飞只要从后门往外望,就能看到坐在窗口的季然,他反而比读文科班更靠近她了。 大喜之后必有大悲,季然这回被人品到了。 "铃铃铃……"下课铃响起,江莫飞今天上课竟没有睡觉,一听到铃声就从位子上站起来,要去找季然。 "你好!"一个甜美的声音,似乎在和他打招呼。 江莫飞没有理会,径直往外走。 "你好!江莫飞同学!" 人家都指名道姓了,他不得不停下了脚步,不悦地扭头,看到噙着笑的脸——班花夏淑娇。 说起这个夏淑娇,她可是他们班难得的美女,不过理科班的美女免不了大胆些,这夏淑娇更是其中的佼佼者。说实话,江莫飞长得是不赖,个子又高,五官立体的很,特别是那双鹰一样的眼睛,乍一看有些像混血儿。再加上他上个学期在体训队也混出了不少成绩,老师和同学对他的态度也有所改观,虽然还是对人不冷不热,但是却也吸引了不少女生的注意。 夏淑娇高一的时候就对江莫飞有好感了,没想到这个学期竟然有幸和他分到一个班,千载难逢的机会,她下定决心不能放过。 "有什么事吗?"江莫飞一副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的表情,惹得夏淑娇怔了怔,不过她可不是这么一点挫折就会退缩的女生。 "江同学,你能帮我去数学老师办公室拿一下讲义吗?" "没空!"江莫飞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她的要求。 "可是我看你好像没什么事情啊……"夏淑娇没有死心。 "他们不是也没事。"江莫飞指了指同桌王大胖,只见王大胖拼命的点头,一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样子。 "可是……"夏淑娇的表情有些窘迫,"可是他上次测验没及格,数学老师看到他会不高兴的啦!"汗,连这么烂的理由都想得出来。 "我也没及格。"江莫飞哼了一声,他比王大胖还要少两分呢。 这回夏淑娇无话可说了,只好眼睁睁地看着江莫飞大步迈出了教室,心里别提有多不甘心啦! "美女,让我帮你去搬讲义吧!我脸皮厚,老师骂我没关系。" "滚!"夏淑娇冲他吼了一声,怒气冲冲地自己去搬讲义了。 刚做到数学办公室门口。咦?江莫飞怎么过来了?难道他是刀子嘴豆腐心,又回来给她搬讲义了?夏淑娇的心都要跳出来了,看在自己的魅力还是很大的。 赶忙捋了捋头发,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江……" 她愣住了,表情开始僵硬。 "然然!"江莫飞一把接过季然手中的语文作业本。没错!语文办公室就在数学办公室的旁边,现在正是季然每天惯例的搬作业时间,当然也是江莫飞表现的最佳时机啦。 这是什么表情?江莫飞竟然会笑!!!夏淑娇的表情好像看到了ET入侵地球一样。这是什么情况? 等等!这个女生怎么这么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夏淑娇的脑子转啊转……叮!她不是开学典礼上发言的学生代表吗?学生会主席——季然!!! 那边,夏淑娇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这边江莫飞和季然的对话又飘入她的耳朵里。 "然然,你今天想吃什么?我等会去买。" "随便。" "青椒炒ròu丝好不好?你不是喜欢吃青椒?" "好……"青椒的魔力实在太大,季然勉强说了个好字。 连吃饭都在一起了,看来真的是…… "我刚买了辆新自行车,等会带你回家好不好?" "我自己会走啦。"她显然不相信他的车技。 "别怕,我带人技术好着呢!"他竟然猜到她在想什么了。 "算了,才这么点路……太麻烦了……" "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 "……好……吧"回答的相当勉强,但是还是答应了。 完了,连回家都…… "同学,麻烦你让一让。"夏淑娇回过神,看到季然冰冷的脸,吓了一跳。 "好,好。"嘴上说着,腿却忽然挪不开步子。 "喂!让开啦!丑女!"江莫飞的吼声具有极大的震撼力。 丑丑丑……女!夏淑娇眼睛一红,咬着嘴唇,显然受到了极大的委屈。她明明从小到大都是校花,班花,从小学开始追的人就能排到教室外面去了,现在居然有人叫她丑女!还叫的这么大声!自尊心在刹那土崩瓦解。 眼看金豆子就要掉下来了,季然皱了皱眉头,"喂!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人家?道歉!"其实她是怕看到女生哭而已。 江莫飞哼了一声,没搭话。 "江莫飞,你给她道歉啦!"不要哭出来啊!千万不要! "好了,烦不烦的!"江莫飞咕哝了一句,"对不起啦!丑……大美女!" "同学,对不起哦!他不是故意的,你原谅他好不好……"千万别哭,别哭! 夏淑娇吸了吸鼻子,呜,这学姐好温柔,不愧为学生会主席!委屈一下换成了感动。斜线白了白江莫飞,哼!这小子怎么能配这么温柔的学姐?真是一朵鲜花cha在牛粪上!"谢谢你,学姐。你人真好……呜呜呜……" 于是,短短十分钟,江莫飞从王子变成了牛粪。 季然:她怎么还是哭了?囧…… 第二十章 吃完饭,季然在书房里赶稿子,江莫飞在客厅里写作业。 等等,你问我江莫飞怎么又去季然家写作业了?还不是因为江莫飞死缠烂打,说什么虽然考上了理科,可是成绩还是班里倒数,如果这样下去就考不上大学芸芸。一天二十四小时就像一只蚊子一样在她耳边嗡嗡嗡……(连做梦都梦到了?) 终于,季然受不了点头答应了,当然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心虚,谁叫自己给江莫飞补习了一个学期他分班考还是挂红灯了呢,偏偏江妈妈还一个劲的把功劳全推给她,搞的她每次都很不好意思。 算是补偿吧,她轻轻叹了口气,明明自己已经天天躲,时时躲,躲躲躲……连自己都觉得很没出息了,他却离她越来越近,都快成了她生活的一部分了。 一部分?她很惊讶自己脑子里怎么会跳出这个词来。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她和季非吵架,进C中,自己租公寓,这些全都是因为她要过一个人的生活,为什么当这一切全都变成现实的时候,却会多一个人出来? 不知不觉双手托着下巴,她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啊……" "什么这样?" "啊!" 她回过神,看到江莫飞那张近在眼前的脸,失声叫了出来,"你……你干什么啊?"眼神有些闪烁,谁叫她刚才又在背后嫌弃人家呢! 其实江莫飞只是听到房间里的打字声音突然消失,有些担心,所以才进来看看。却正巧碰到季然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忽然觉得有些好玩。 "你刚才在想什么?这么出神?"她不会在想男生吧?他心里有些发虚。 "没想什么。" "那你为什么连我进来都没有发现?"他步步紧逼,就怕她一不小心被别人抢走。如果真是这样,那人一定是不想活了。 "你烦不烦啦!都说没想什么啦!"季然被逼得急了,有些气急。 见她生气了,江莫飞也觉得自己刚才这样问太过唐突,毕竟自己也不是她什么人……不是她什么人?这样一想,他也出了神,这一年多,他跟着她,眼里只有她,从来没有考虑过他到底把季然当成了什么。学姐?哪有跟着学姐上学放学的。同学?明显不是。姐姐?他更喜欢一个人。那么……女朋友? 想到这个词,江莫飞愣了愣,心中忽然生出无限渴望。 要是她真是自己的女朋友,那该多好…… 见他这样不说话光站着,季然忍不住回头,"你作业做好了?" "没……" "那还不快去做作业!你不是说要考大学吗!"这样盯着自己,让她怎么写稿子? 五分钟后。 感觉那股灼热的目光还未散去,季然终于忍不住吼了句,"看什么看啦!" "然然……" "干嘛!" "然然……"他的身子靠近了些。 "干……干嘛?"季然察觉到了空气中的不对劲。 "你别光叫我名字不说话啦……" "然然……"他的脸越来越近,大手拂过她的脸庞,眼神中尽是温柔,像施了魔法一般,她彻底愣住了。 江莫飞感受着她皮肤细腻的触感,目光停留在她脸庞的每一处细微,如此熟悉,都已经深深地印在了自己的脑海中,每每闭上眼都能清晰地浮现。 他确定,他爱她,所以才会一刻都离不开她。 轻轻拂过她的后颈,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终于他吻上她的唇,渴望已久的唇。他轻啄着,动作青涩而小心翼翼,深怕碎了他最心爱的宝贝。他已经为她着了魔,在无数个瑰丽的梦境中,他吻过她,爱抚过她,在她耳边轻轻地呢喃过…… 而这一切此刻竟成了现实,她没有拒绝,是不是说明她接受了自己? 江莫飞欣喜若狂,心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他学着电视里放的那样,舌头轻轻抵住她的牙关。 那舌尖浓浓男性气味冲破她的意识。 他在做什么!而她又在做什么?怎么会任由他……由他…… "走开!"狠狠推了一把江莫飞,季然的心已经乱了,局促地站起身,她甚至不知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 "然然!"江莫飞站起来,从身后一把抱住她,"别,别走……" 挣脱不开他双臂强有力地束缚,她愈发心乱如麻,"放开我!放开我!" "我以后不会那样了……对不起……对不起……"他以为她是因为自己要的太多,才会如此生气。 感受到她双臂传来的力量,她几乎快窒息了,重重地抬脚,踩了他。 江莫飞闷哼了一声,蓦地松开手,眼神有些受伤,"然然……你……" "滚!我不想看到你!我讨厌你!" 他慌了神,明明她刚才没有拒绝,为什么?为什么她讨厌自己?"然然,别这样好吗?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别赶我走……我保证以后不会……不会再吻……"语气已经几近乞求。 "别提到那个字!恶心死了!"季然叫得歇斯底里。 江莫飞脸色大变。 她说恶心?她说他恶心? 这是他第二次听到她对自己这样说,第一次是在学生会办公室里,他扣住她的手腕,不让她离开。她脱口而出那个词,他便难受了许久。可是今天,为什么他的心这样痛?好像被什么东西割开了一样,没法呼吸…… "砰!"重重的摔门声响起,这小小的房间里就只剩下了一个心乱如麻的孩子。 --------有---那---么---点---沉---重---的---分---割---线------- "铃铃铃……" 季然顶着两只熊猫眼接起电话。 "喂……"声音显然很颓废。 "季然,你怎么了?生病了吗?有没有去看医生啊?"鱼尾纹超大号的分贝从话筒里传来。 "我没事……"她心不在焉,脑子里全是昨晚江莫飞的样子,怎么甩都甩不去。 "怎么能没事呢?你都没来上学,担心死老师啦!" 没错,由于怕见到江莫飞,她毅然决然的选择了逃学。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定了定神,"俞老师,我真的没事。"拜托,她已经够烦了,哪里还对付得了鱼尾纹。 "真的?" "恩。" "你确定?我听你的声音好像不太对啊……" "老师,我真的没事,让我休息一下好吗?"季然快被她逼疯了。 "好吧,那你好好休息,多喝水,如果实在撑不住就去医院,知道吗?" "知道了……" 好不容易挂了电话,她终于不再浑浑噩噩,只是对着电话机发愣。 昨天他……他竟然…… 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唇。这就是吻吗?即使她曾看到过不负责任的老爸老妈吻过无数次,但是昨晚那是真真切切地发生在自己身上,她不是没有感觉,而是不明白自己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她没有抗拒?为什么看到江莫飞的眼神,她觉得心里有那么一丁点憋气?为什么她现在还挥不去那种唇与唇接触的感觉…… 甩了甩脑袋,她拿起电话。 "喂?"声音有些偷偷摸摸。 "立夏,我心情不好。" "然然!"柳立夏差点没叫起来,季然!季然竟会打电话给自己!同桌胖妞捅了她一下,"喂!上课啊!你在干什么?" 立夏吐了吐舌头,压低了声音,"喂,然然,我在上课。你有什么事吗?" "我心情不好,你陪我说说话好不好……" "好!"柳立夏点点头,这世道是怎么了?季大小姐竟然主动打电话给自己,而且情绪听上去还很低落,柳立夏的八卦因子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五分钟后。 "喂?然然,你还在吗?" "我在……"季然应了声,"你怎么不说话?"天知道,她现在就想有个人在她耳边喋喋不休。 "然然,我在上课啊……"柳立夏快囧了,明明是她打电话给自己,为什么要自己说话? "哦……那你说点话好不好?" 柳立夏快哭出来了,抬头,老师好像在看自己这边。怎么办?怎么办? "立夏……" "恩?"走过来了!走过来了!胖妞又开始捅她的胳膊,"快点!你怎么还在打啊?" "立夏……我……我昨天……" "柳立夏!"化学老师的吼声惊天动地。 "什么!!!???"柳立夏的声音盖过了老师的声音。 教室里顿时安静了,老师傻了,胖妞傻了,同学们都傻了。 深吸一口气,"老师!我爷爷住院了!我必须立刻赶过去!"说罢,柳立夏握着手机就出了门。事实上,她爷爷早在她出生前就已经上天堂了。 "立夏,你别那么激动好不好?"明明是她的初吻没了,为什么柳立夏的反应反倒像失了身一样? 电话里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正纳闷呢,柳立夏气喘吁吁的声音传来,"然然,你在哪里?我要见你!" ------------------ 一小时后,遇见时光。 "然然,你说的是真的哦?" 季然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柳立夏的眼里好像散发着某种绿色的光芒。 "那还有没有发生别的事情?" "没有。"季然茫然的摇摇头。 "啊?没有啊……"为什么她好像很失望的样子?"那后来呢?" "后来?" "对啊!后来他还干了些什么?" "他?"季然想了想,"走了。" "走了?"柳立夏的分贝再一次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你竟然让他走了!那可是你的初吻诶!你,你,你起码也要让他负点什么责吧……" "嘘!"季然一把捂住她的大嘴巴,红着脸,"你可不可以小声点啊?"她现在很后悔,为什么自己会糊涂到打电话给柳立夏,她这性格明摆着她要是知道了,全世界人就全都知道了。 挣脱开季然的手,柳立夏压低了声音,怒不可遏:"不行!我要去找他算账!"一副要把人家阉了的样子。 "喂!你干什么啊!"明明自己就是为了躲江莫飞才逃出来的,柳立夏这个死心眼竟然要去把他找来,这不是帮倒忙吗? "找谁算账呢?"甜软的声音传来,听得人一阵舒服,两人惊讶的抬起头,正巧遇上穆潇潇那双噙着笑的眼,显然她已经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饶有趣味地打量着季然。 被穆潇潇这一瞧,季然心里有些发慌,忙捅了捅柳立夏示意她别乱说话。 "今天阿飞不在哦!没人会赶你走,放心吧!"穆潇潇说阿飞那两个字的时候故意拖长了些,显然话中有话。 "他不在,管我什么事……"季然嘟哝着,死命咬着吸管。 "小姐,你跟吸管有仇吗?"穆潇潇苦笑,现在的孩子没事都爱咬吸管,不知道是不是小时候没磨够牙。 季然没答话,默默地喝了口杯中的饮料,不理会柳立夏在旁的喋喋不休。忽然她皱起了眉头,"潇潇姐,多斌今天不在吗?"为什么今天的"既然"那么腻,一点都不好喝。 潇潇摇摇头,目光中闪过一丝落寞。 "怪不得……"季然轻轻嘟哝了句,起身。 "然然!"柳立夏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你去哪里?" "我去随便逛逛。"季然没有回头,忽然她停下脚步,回头认真道,"你别跟来!" 汗……她还真是了解她这个好朋友,柳立夏心不甘情不愿地止住了脚步,嘴里还免不了碎碎念。随手拿起季然刚才喝过的饮料,"真浪费!"咕咚咕咚喝下,"哇塞!潇潇姐!这很好喝啊!" 穆潇潇没答话,目光凝视着季然离去的方向,轻轻地叹了口气。 "既然"没变,只是季然变了…… 第二十一章 逃了几天课,季然还是决定回学校。该来总要来,躲是躲不掉的,何必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不堪呢?至于那件事?她已经想得头痛,依旧没有得出答案,头发一甩,决定把它忘记。 很多时候要记住一件事很容易,可是等到忘记的时候,麻烦却来了。 中午,季然抱着一大叠语文作业本从鱼尾纹的办公室里出来,"好重……"她皱了皱眉头,为什么今天的作业本特别重?难道是她很久没搬退化了? "学姐!"一声甜甜的叫声打断了她的思路。 夏淑娇刚巧从数学老师办公室里走出来,一看到季然就迫不及待地打招呼,自从上次丑女事件之后,她彻底拜倒在了季然的"体贴"之下,毅然决然地抛弃了江莫飞那堆"牛粪",成了季然的忠实粉丝。 季然朝她点点头,其实她压根就已经记不起谁是谁了。 见偶像对自己点头,夏淑娇以为季然还记得她,心里一阵感动,"学姐!我帮你搬!"殷勤地抢过作业本,屁颠屁颠地往教室走。 季然愣了愣,这是什么情况?不认识的女生竟然帮自己搬作业本?不过很快她就跟了上去,有冤大头肯帮忙?她乐意还来不及呢! "学姐,江莫飞同学这几天是不是生病了啊?"夏淑娇问地小心翼翼,其实不过是想从季然这里探听点消息。前几天江莫飞来上学的时候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每天都伸长了脖子往隔壁班瞧。后来季然来上学了,他却不来了,一连好几天最后那个位置都空荡荡的。女性的直觉让她察觉出了这其中的不对劲。 "不知道。"她的语气冷冷的,却听进了心里。他没来上学?生病了?家里出事了?还是……怎么又在想了?不是决定忘记的吗?使劲甩了甩脑袋,季然有些不是滋味。 学姐的表情更坚定了夏淑娇的猜想,于是又试探道,"学姐,你跟江莫飞……" "什么关系都没有!"季然飞快的回答。 解释就是掩饰!看来他们两肯定是吵架了!不对,看学姐这表情,应该是分手了!哦耶!美女终于不用配野兽了!万岁! 努力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夏淑娇笑呵呵地还想问什么,还没等她开口。 "我到了,谢谢。"干脆利落,季然已经接过本子走进了教室。 好酷的学姐!夏淑娇再一次沦陷了。 ------------------ "铃铃铃……"下课铃欢快的响了起来,教室里顿时一片热闹。 "然然?" "然然?" "季然!" 同桌陆美丽的声音把季然从走神中拉回,"怎么了?"她茫然地看着陆美丽。 "放学了,你还不走吗?"奇怪,每天放学第一个走出教室的肯定是季然,她今天是怎么了? "哦……"就然回过神,看了看周围,教室里竟然已经只剩下打扫卫生的人了。 "然然,你这几天是不是生病了?"陆美丽关心的问。 "没,我很好啊。"季然有些奇怪。 "那为什么你好像很没精神的样子?"陆美丽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同桌,说实话她虽然看上去冷冷的,但是班长的工作却是做的非常到位,只要她在,班里的同学就无形中有了一股凝聚力,连她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只是在心里暗暗地佩服这位同桌。 "我没事。"季然摇摇头,开始收拾东西。 "那你回家小心,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说出来,别自己撑着。" "恩,谢谢。" 见季然点了头,陆美丽背着书包出了教室,不忘回头再看上一眼。奇怪,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她刚才好像说……谢谢?她以前有这样说过吗?为什么听起来这么别扭? --------------- 慢腾腾收拾好书包,季然晃晃悠悠地出了教室门,朝大门走去。 当她走过学校大门的时候,忍不住左右看了看,心里不然生出一种莫名的失落感,皱了皱眉头,她继续往前走。 "然然!" 季然心头一惊。 "然然!等一等!"怎么是个女声?还这么熟悉? 寻声望去,季然有些诧异,"阿姨?" 江母快步朝她走来,情绪有些激动,"然然,我总算等到你了……"说话间还喘着粗气。 "阿姨,你……有事吗?"不知为什么,季然心里忽然有种莫名的预感,似乎要发生什么事情。 "然然!你这次一定要帮帮阿姨啊……"江母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神带着焦虑,手紧紧地抓着季然的手。 "阿姨,你先别急,到底出什么事了?" "阿飞他……" 提到这个名字,季然的心收了收。 "他……怎么了?" "欸……"江母叹了口气,"然然!你这次一定要帮帮阿飞啊!我说了他不肯听,都快急死我了!" "阿姨,你慢慢说。"其实她有些着急。 "都是那个臭小子啊!前几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叫他也不理人,一回家就睡觉……"江母开始她的诉说,"……前天他干脆连学校也不肯来了,说什么不想读书了,要找工作。你说他一个高中生,找什么工作呀?我就劝他来读书,他不听,干脆连家都不回了……我……我……"江母越说越激动,渐渐泣不成声。 "阿姨你别难过,我……"季然有些问难,明明自己还在躲他,可现在这情况…… "然然,你说阿姨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老公死的早,还养出这么个不孝子来!要是阿飞出去跟人学坏了,让我怎么向他死去的爹交代啊……" "阿姨你别哭了,我……"她决定豁出去了,"我去把他找回来!" "真的?"江母抬起头,眼睛红红的。 "恩!"咬牙点了点头,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该解决的总要解决。 "太好了!太好了!我就知道找你没错的!然然,阿姨真是太谢谢你了!要不是有你,我们家阿飞……我……"江母已经有些语无伦次。 "阿姨,你别急,你先告诉在哪能找到他……" ---------------------- "妈的!又输了!"江莫飞哼了声,把鼠标重重地一摔。 他已经在网吧待了两天了,自从发生了那天的事后,他受到的打击很大,她可以不理他,可以生他气,可是……她竟然说他恶心!一想到季然讨厌自己,江莫飞的心就闷的难受。 一开始他还以为她只是气头上,可是让江莫飞没想到的是,为了躲开他,她竟没去上学。她有那么讨厌自己吗?江莫飞的心冷冰冰的,如果她真的那么讨厌他,他就离她远远的吧,至少她应该去上学。江莫飞心里清楚,她已经高三了,就算成绩再好也不能落下太多课。 自从逃学回家以后,他也想过好几次再回去找她,可是一想到季然那天厌恶的眼神,他就退缩了,因为太在乎她,才害怕被讨厌。 然而逃学也不是办法,母亲天天在耳边唠叨,他受不了,只好连家都不回,天天泡在网吧里打游戏,希望借此将她忘掉。 可是…… 江莫飞揉了揉脑袋,打了两天CS,脑袋都晕乎乎的了,可一闭上眼,眼前闪过的全是季然的脸,挥也挥不去。 本来他可以一直陪在她身边的,都怪自己做了糊涂事,明明知道她还没准备好,却偏偏…… "混蛋!"江莫飞狠狠地骂了自己一声,越想越后悔。 忽然,耳边传来几声刺耳的口哨声。 "嗨!美女!" "美女,打不打魔兽啊?哥哥带你升级!" "别走啊,美女!" "……" 这声音摆到以前,江莫飞鸟都不会鸟一下,可是偏偏他在这一片猥琐的调笑声中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走开。" 冷冷的,不带丝毫的感情。 然然? 他惊讶地寻声望去,在看到那一幕的时候捏紧了拳头。 "啊!"惨叫声响起,那个调戏季然的小混混应声倒地。 "滚!"那充斥着怒火的声音响起,季然看到了人群中紧捏着拳头的江莫飞,她吓了一跳。他的眼红红的,目光像一头被侵占了领地的猛兽,浑身弥漫着一股摄人的戾气,仿佛要一口扑上去将敌人撕碎的一般。 "X的!"被打到在地的人站起来,啐了一口,"臭小子不想活了!"还没站稳,第二拳又打了下去。 这回,他爬不起来了。 江莫飞可不管这么多,猛兽一般扑了上去,眼看第三拳又要砸下去。 "住手!"季然的声音不响,但是他的拳头却定住了。 网吧里几十双眼睛都落在了这个柔弱的女生身上,有诧异也有不解,当然更多的是看好戏的心态。 "跟我回去。" 江莫飞没出声,只是哼了一声,并没有走的意思。 "回去!"季然重复了一句。 "我不回去。" "回去!" "……" "回去!"她终于还是狠下心,抓住他的手,"跟我回去,你妈很担心你。" 与此同时,江莫飞愣住了。 她竟然主动牵自己的手?一股热流涌上他心头,步子挪了挪,任由她牵着,缓缓走出了人群。 夜渐浓,两个重叠的人影,女孩牵着少年的手,默默地行走在华灯初上的大街上。 江莫飞已经失了神,他浑身唯一的感觉就是从她手掌传来的柔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她的手心是冷的,好想将她的手紧紧握住,温暖她同样冷漠的心…… "然然……"他反握住她的手,紧紧地,深怕她就此放掉。 季然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干什么,明明讨厌他,却牵着他的手,最糟糕的是,自己竟然没有抗拒。 就算自己养的猫走丢了,主人也会试着找一下吧?这样安慰着自己,她深吸了口气回过头,"走吧,你妈在家等你。" "对不起。"江莫飞的声音很轻,却足见诚意。 "恩。"她咬了咬嘴唇,"走吧……" "你以后,别再讨厌我了好吗?" 季然怔了怔,她讨厌他?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感觉,又怎么回答他呢?只好点点头,没答话。 "我保证……以……以后不会那样对你了……" 她咬了咬嘴唇,"嗯。" "那……那你原谅我了?" 她扭头:"如果你以后再那样,我保证不会再理你了。" 江莫飞的心抽了抽,勉强浮起一个笑,"好。" 第二十二章 半年后,高考。 季然随着吵吵嚷嚷的人群走出考场,经历了三年地狱般磨难的学子们,终于考完了最后一场考试,他们的脸上有喜悦也有落寞,欢笑伴着泪水。 "然然!"穿过层层人群,江莫飞高高的个子显得格外惹人眼球。 季然朝他点点头,接过他递来的矿泉水。 "考的怎么样?" "不知道……"季然平静的说,说实话高考对于她来说和平常的考试根本没什么区别,只是做完卷子,然而出来罢了。 "你应该没问题啦!"江莫飞双手cha着裤袋,眼神忽然有些恍惚。 两人并肩而行。 "然然,我妈叫你晚上去我家吃饭,说是你刚考完要补补身子。" 季然本来是想拒绝的。可是转念一想,陈阳宇老爸今天请客,大摆筵席,说是要给儿子提前庆功,硬是让儿子把女友也拉上,偏偏柳立夏还不好意思,一定要拉上自己。一想到一桌子人沾着口水的筷子在盘子里搅啊搅,季然的心都开始抖了。她最明白柳立夏的性格,她要是不去铁定被她烦死,可是如果换成是去江莫飞家吃饭…… 季然勾了勾嘴角,"好!" --------- "啊!"柳立夏失望的叫声传来,季然自觉地将手机拿远了一寸。 "不好意思哦,我已经答应江妈妈了。"季然在电话那头脸不红心不跳。 "可是这样我会紧张啦!" "没关系,迟早要见家长的。" "你说的也对……可是……"柳立夏的声音有些颤抖,"可是我还是很紧张啊!" 季然又把手机拿远了一寸。 连哄带骗,柳立夏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挂了电话,季然轻轻舒了口气,为自己差点阵亡的耳膜祈祷。 "怎么了?" "没什么。"季然挂了电话,讲手机顺手放进包里。 江莫飞盯着她的动作,心里忽然有些难受。其实她答应的那么快,他就知道她肯定又在打什么小算盘了,只是他宁愿不说破,只要她来就好了。可是当柳立夏的电话打来,他的想法得到了证实,不知为何江莫飞有那么一点失望。 两年过去了,她还是没肯对他敞开心怀啊! 他静静地盯着她的脸,再过几天正是她十八周岁的生日。这也是他前段日子,不小心看到季然的身份证才发现的小秘密,原来她才那么小,虽然比自己高一届,年纪却比迟入学的自己小整整一岁。 和她在一起这么久,她从来不提起自己的生日,也不提起自己的父母,仿佛她就是石头fèng里蹦出来的似的。 再细看她的脸,以前清秀的面庞逐渐变得有女人味了,日益玲珑的身段凹凸的恰到好处,虽然对人还是冷冷的,却时而也会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长长的睫毛掩饰着眼中的冷漠,望不见她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江莫飞忽然觉得,她眼前的季然有那么几分陌生。 "你在看什么?"季然感受到他的目光,平静地转头与他对视,她已经习惯了他这样莫名其妙地的注视。 "然然。" "恩?" "你有没有想好读哪个大学啊?" "J大。"季然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J大?"江莫飞的脸色有些阴沉,"会不会太远了?" "我不觉得啊。"她一直向往J大中文系,而且那里离家远,就算林月和季非从法国回来,他们也管不到她。 "可是这样我就不能天天看到你了……"其实还有很重要的一点,J大可是名校,以他现在的成绩,八辈子都别想考进去。 "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季然皱了皱眉头,他今天是怎么了?表情好奇怪。 江莫飞本来还没想到什么,被季然这么一说,忽然就感觉她真的不会回来一样,而且依季然的性格,她寒暑假不回来的可能性很大。"不如你报T大好不好?T大也是名校,离家又近……" "不要!"T大的中文系她根本看不上眼。 她如此迅速的拒绝让江莫飞一阵心痛,咬了咬嘴唇,"你一个女孩子家在那么远的地方念书,会不方便啦。" "不会啊!陈阳宇也说要填J大。"她的意识只是想表达她不是一个人去念书,可是…… 又是陈阳宇!江莫飞的脸色愈发难看,虽然他也知道陈阳宇和柳立夏是一对,可是显然以柳立夏的成绩是绝对考不上J大的,他们孤男寡女在J大读书,说不定……再说学校里本来就在传季然是陈阳宇的女朋友,虽然他也知道这是他们的小花招,但是如果是真的…… 他越想越害怕! "要不我不念书了,跟你一起去……" "你去做什么啊?"对于他的话,季然很诧异,他在说什么呢?不读书?他要辍学?就为了跟着她? "我到了那里,可以一边打工一边照顾你。"他的语气有些急促。 "江莫飞,你在说什么胡话啊!"她终于忍不住站起身,他为什么会有这种念头?太恐怖了,难道他真都要一辈子缠着自己?她忽然觉得很沉重,似乎背负着什么,让她喘不过气来。 "然然!"江莫飞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我是认真的,我真的不想和你分开!" 季然心里忽然有些发毛,他的眼神变得好陌生,好像已经认定了自己一样,心里一急,扯着手腕喊道:"你放开我啊!江莫飞,你放开我……啊!" 他只是稍稍一收手,竟将她整个拉进怀里,"别走,别离开我,你是我的……然然……你永远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江莫飞一声声的低喃传入她耳里,她的心又开始乱了。 "你放开我!放开我再说!"她挣扎着,无奈他的手臂紧紧地搂着她,丝毫不给她一点空间,一不小心踢到了什么,两人一起倒在c黄上。他刚硬的身子将她紧紧压在怀里,让她动弹不得。 "我喜欢你!我不许你离开我!" "我是我,你是你,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放开我啦!"越是挣扎,只会让他抱的越紧。 "我不管!你是我的!答应我别离开我,我就放开你。"他已经无计可施。 "江莫飞,你这个混蛋!"她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他竟然威胁她?太过分了!"我告诉你,我死都不会和你在一起的,你别以为可以控制我,你这个混……" 话未说完,他已然粗暴地印上她的唇,和上次不同,这个吻里带着疯狂和绝望,她的话刺激到了他,让他意识再也无法控制住内心的渴望。他们的气息交融,他贪婪地吮吸着属于她的味道,只希望将她留住,永远的留住…… "你们在干什么?"江母诧异的声音响起,江莫飞愣住了。 趁着他晃神的刹那,季然用尽全力狠推了他一把,然后站起身。 "啪!"他的脸顿时火辣辣的,却疼在心里。 他看到她红红的眼,凌乱的发,紧咬的嘴唇,和面庞间划过的泪痕。 她哭了? 心里蓦地腾起一股悔恨,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江莫飞,我再也不会理你了!"丢下那句话,她冲出了房间,连同江莫飞的心一起消失不见了…… ---------------------- "然然,你到了那里自己要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就找阳宇,知道吗?" "恩。"季然点点头,依旧清冷。 "呜呜呜……我还是舍不得你……"柳立夏的成绩够不上J大,只能考了T大,离家近,却和J大天南地北,"北方天气不好,你记得冷了要多穿衣服。还有,别多喝咖啡,对身体不好。也别老是吃甜食,会蛀牙的……"她絮絮叨叨讲了许多,像个老妈子。 "好了!你都快成她妈了。"陈阳宇在一旁调笑了一句,立刻遭来白眼。 "干嘛!还没走呢就嫌我烦啦?你是不是到那里就准备勾搭美女啦?我告诉你,然然就是我的眼线,你要是背着我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我就阉了你!" 陈阳宇满头的黑线,"我哪敢啊?" "什么?你的意思是嫌我凶,所以不敢沾花惹糙?要是我不在,你就要胡作非为啦?" "冤枉啊!"陈阳宇一脸苦笑,"我要投诉!为什么小然读大学你就千叮咛万嘱咐,我读大学你就鸡蛋里挑骨头?" "那是因为你本质不好!谁叫你没事儿老拿你那两只贼眼朝人家小姑娘放电啊?我这是替广大妇女同志造福,免得你又欺骗了人家纯真的感情!" "我什么时候欺骗过人家纯真的感情啦?" "你还有脸说!上回那个潘莉莉……" "好了,好了!我认错还不行嘛!"陈阳宇投了降,他知道要是立夏再说下去,自己就真变陈世美了。 "哼!一点诚意都没有!" "对不起啦……"陈阳宇放软语调,"老婆大人,我错了还不成吗?"那声音听得季然一身鸡皮疙瘩。 "谁……谁是你……你那个了呀!"柳立夏的脸立马就红得像个熟透了的柿子,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了。 见她红了脸,陈阳宇立刻饶有兴趣道:"那个是哪个呀?" "你!"她一时语塞,涨红了脸,"讨厌!我不要理你了啦!" "老婆,你不要我了?"陈阳宇一脸委屈,提高了声音,惹得路人纷纷回头。 "别说了!"她急得捂住她的嘴,却被他一把抱在怀里。 "你……你做什么啦!都被人看见了!唔……" 他吻她,在大庭广众,只是爱的宣誓。 "立夏!我爱你!" 行人纷纷止步,投来友善的目光。 "你……讨厌死了……"她羞红了脸,却洋溢着幸福。 季然看着这一切,脑海中忽然闪过某个人影,那天,他也…… 然而,她承受不起那样沉重的感情,没有自由,没有自我,成了爱情的附属品。所以,季然最终还是在填志愿的时候选择了J大,选择远远的离开。她告诉自己,那只是习惯,若她离开,渐渐也会习惯没有他的生活。 一切,只不过是习惯罢了。 "乘客们请注意,开往J市的N7021次班车已经进站,请大家携带好行李准备上车……"广播里开始一遍遍重复离别的信号,终于这一刻还是到来了。 刚才还斗嘴的小情侣,现在早就抱成了一团,柳立夏最终还是没忍住,哪怕再掩饰,她内心还是抑制不住的伤感。J市和T市,这个国家的两头,即使他们说距离不是问题,然而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个呢? 未来谁都无法预测,承诺不过是因为没把握,当时间悄悄流逝,能存在记忆里的还剩多少呢? 然而,她还是放开了紧抱着他的手,依依不舍,红了眼眶,"你吃辣的会过敏,到了那里别忘了……" "知道了。"他摸了摸她的头,用微笑让她安心。 "如果冷了就多穿点衣服,别逞强……" "恩。" "打篮球的时候要小心点,北方的男生块头大,别让他们给撞了。" "恩。" "如果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写信也可以,我喜欢看见你写的字……" "恩。"他点头,黑框眼镜底下有些朦胧。 "如果……"广播的提醒再一次打断了她的叮咛。 "还没有上车的旅客请赶快上车,开往J市的列车马上就要出发了……" "我要走了,你也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陈阳宇轻柔的声音传入耳中。 "恩……"她的声音带着哽咽。 最后拂过那张他眷恋的脸庞,他转身走上列车,季然已经在车上等他了。 "呜——"火车的鸣笛声响起,如同那拖得长长的思念,一声声飘向远方。 "陈阳宇!我也爱你!"她追着,跑着,朝他拼命地挥手,要把他离去的样子记在脑子里。泪滴落,在扬起的尘埃里开出一朵朵绚烂的花…… "再见。"望着那掠过车窗的一切,季然在心里默默地说着。 一个故事的结束,另一个故事的开始。 放下悲伤,即使流泪也要迎着阳光,让我们期待下一个故事的开始吧…… 第二十三章 "季然,有人找!" 季然回头,看到站在教室门外的陈阳宇。这节是文学系的古典文学课,他一个经济系的跑来做什么? "给!立夏给你的。"陈阳宇微微一笑,立刻引起了中文系女生的骚动。 这还用说?陈阳宇本来就长得一副王子样,成绩又好,家里又有钱。虽然来J大读大学,他老爸却很龟毛的派人在这里给他准备了一辆跑车,生怕儿子搭不惯公交似的。再说陈阳宇,虽然也知道一个大学生开辆跑车太招人眼球,可是这么大一辆跑车天天停在寝室底下,就算不开都够招人眼球的了。这件事一传十,十传百,大半年下来他俨然就成了学校里女生们的最佳幻想伴侣,要多吃香有多吃香了。 "这是什么?"季然看着手里那一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百思不得其解。 "不知道,立夏寄东西给我的时候搭的来的,一定让我亲手给你,也不许我拆。"陈阳宇耸了耸肩,又一笑,班里又是一阵骚动。 季然皱了皱眉头,她这朋友还真小气,寄个快件都不分开寄,硬是让陈阳宇这种超级校糙跟自己惹上关系,不是害她吗? 叹了口气,她低头看了看那一包严严实实的东西,回到了座位上。 自从她上了大学之后,和T市唯一的联系就只剩下柳立夏了。本来林月和季非打算在今年回来一趟的,但是由于林月的交响乐团正在筹备一个大型的巡回演出,忙的很,而季非也决不可能一个人回来,所以她过年也没回去。为此,柳立夏生气了好几天,说她过年都不肯回来看看自己。其实她不过是怕麻烦,春运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是噩梦。 其实能交到柳立夏这个朋友,季然也算运气。至少她重情谊的很,季然不回去,她就打电话给她,报告些她那里发生的事情。比如她换了个什么发型,比如她结识什么朋友,比如她养的小狗又生了几只,比如穆潇潇和多斌私奔了,再比如她回校看老师的时候遇到了江莫飞…… 江莫飞,这名字对于季然来说多少是有些触动的。 到现在,她还是不明白自己对他到底是什么感觉。说讨厌吧,过去的确有过,但是随着她离开,时间流逝,她的心早就平和的许多。都说大学是半个社会,季然在这里,住了寝室,人际关系好了许多,虽然薄凉的性子没改,但毕竟成熟了不少。或许,现在他们再相见,至少能做个普通朋友吧。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他们过去那样到底算什么关系呢? 只记得他老爱粘着自己,怎么躲都躲不开,到最后她发现越是躲他,两人离的反而越近,最后她都懒得躲了。 这样的关系,多少有些戏剧性。 然而,她毕竟还是选择了离开,这一年来他们没有任何的联系。不仅仅是因为那个吻,更多的是,他那天说的那些话,让她觉得被紧紧地束缚着,完全没有一点自由,这是她最想逃脱的。 "欸……"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她不愿再去回想,或许生命中就是有那么多人和事,是怎么想都想不明白的,何不让它船到桥头自然直呢? ---------------- "然然,这是什么啊?"室友朱冬冬很八卦的靠过来,一脸暧昧。 "我不知道。"她如实回答。 "哇!原来人家还想给你惊喜啊!太浪漫了!"朱冬冬的桃花眼又开始乱冒了,季然有些受不了她的性格。 说起来她的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初中里遇到了没心没肺的柳立夏,整整缠了她七年,现在又遇到个龟毛室友,这性格和柳立夏绝对有的一拼。 不对!不是一个,是寝室里一群! 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开始拆柳立夏寄来的那个"炸药包"。 一层,两层,三层。 季然脸上的表情有点崩塌,明明知道她最怕麻烦,竟然包个包裹都这么麻烦,柳立夏是想累死她吗? 终于拆开了,她还没看清楚是什么呢,朱冬冬的高分贝已经震破了天。 "哇塞!好细心哦!还送围巾!"朱冬冬那样子,比自己收到礼物还激动,"上面还有小花呢,呦呦呦!一定是什么名牌,你看这织得,不对称美啊……" 季然没理她,低头撇到那一堆残骸里好像还有什么,伸手一翻,原来是一封信。 由于朱冬冬一拨人围着那围巾转悠,她到成了被忽视的对象,于是拆开信封,明显是柳立夏那几个螃蟹爬的字。 "然然:展信好!时光飞逝,岁月如梭,眨眼就过了快一年……"她以为是写期末总结吗?开头差点没把季然给雷死,定了定神继续往下看,"……你在那里过得习惯吗?我在这里一切都好,T大的法医系很好,尸源很充足……"季然头上的汗都要滴下来了。 谁会想到,一向大大咧咧的柳立夏竟然有当法医的宏图大志,毅然决然地报了T大新设的法医系,说是要让死者开口说话!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季然小小地为那些可怜的死者以及陈阳宇默哀了三秒钟。 继续看信,洋洋洒洒一大篇写的都是怎么解剖尸体,怎么看死因,怎么辨别死亡时间……看得季然欲哭无泪。 终于,底下还有行小字:"PS.围巾收到了吗?是我亲手织的,上面的小猫可是我花了三天才搞定的呢,一定要戴哦!"外加一个吐舌头的鬼脸。 季然咽了咽口水,斜眼看了看寝室里一群围着围巾打转的疯狂女人们。 要是她们知道那朵小花是只猫……要是她们知道不对称美是因为柳立夏数错了针……要是他们知道手里拿着的所谓"名牌"围巾是柳立夏解剖过尸体的手织的…… 真是……太有趣了! ------ "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季然看了陈阳宇一眼,嘴角噙着笑,今天一天她都沉浸在围巾事件的有趣无法自拔,一想起来就忍不住偷笑。 "你是不是……谈恋爱了?"陈阳宇免不了好奇,虽然季大小姐自从读了大学之后,脾气是好了不少,虽然依旧冷漠,但偶尔谈笑也不至于毒舌到摧毁人家心灵的程度,可是像今天这样,一段晚饭就莫名其妙得笑上好几次的……太诡异了! "什么?小然谈恋爱了?不要啊!"没等当事人反应过来,一起吃饭的董子皓发出一声哀鸣。 董子皓是陈阳宇的室友,一个男人偏偏长了双勾人的凤目,皮肤比女人还白细,正是现在流行的中性美男,受欢迎的程度绝不亚于陈阳宇。不过他长成这样总得干些对的起这副皮囊的事情,J大不知道多少纯情少女都为他伤透了心。 要问季然为什么会和这个花花公子有交集?其实也没什么波折,就是和陈阳宇在一起的时候董子皓遇见了季然,于是花心大起,又想踏一条纯洁的小船。没想到遇到了季然这条核潜艇。 季然:"对不起,我对女人没兴趣。" 董子皓:"我是男人!堂堂正正的男人!" 季然扭头看向陈阳宇:"没想到你有这种嗜好……" 陈阳宇:"……" 于是为了维护自己堂堂男子汉的尊严,董子皓决定以身融冰,誓把季然这座大冰山给融化了。 可是,谈何容易? "小然,你要谈恋爱可以找我啊,干嘛费心去找别人?多麻烦呀!"董子皓一脸挫败。 "你烦不烦啊?谁说我谈恋爱了!"季然白了他一眼,实在想不通为什么陈阳宇硬是要她来吃饭,似乎有意撮合他们,又特意发短信给她,让她别相信董子皓的鬼话,这唱的是哪出戏? 其实,季然忘了一件事。陈阳宇家里是做什么的?生意人啊!资本家最会做的就是投机倒把,榨干贫苦老百姓的最后一滴血! 自从董子皓看上季然以后,就三天两头地找陈阳宇探听情报,还时不时的求他撮合撮合。当然他不会白让人家当月老,打扫卫生、抄笔记,董子皓可是一样都没少干。偏偏陈阳宇暗地里早就把他的种种罪行都告诉季然了,他哪里追得到? 可怜的董大少被蒙在鼓里,什么人情都欠了,却连个MM都泡不到。遇到陈阳宇和季然这两个人,他还真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 "小然,今天立夏寄给你什么了?" "一条围巾。" "围……围巾?"陈阳宇的声音有些颤抖,"不会是自己织的吧?" 季然点头,"是啊,怎么了?"看陈阳宇那表情,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不会你收到的也是……" 陈阳宇无奈地点头,那围巾拆开来的时候足足吓了他一大跳,以为柳立夏送了条三尺白绫给他,如果他敢变心,就直接自我了断用的。 两人同时望天,长长叹了一口气,"真是败给她了!" --------------- 虽然柳立夏还是时不时的寄些东西过来惊吓她,日子到还是这样平平淡淡的过着,一转眼到了六月,又一批考生迎来的人生的转折。对于读大学的人来说,他们成了看客,再苦再累都与之无关了,有些东西人生只能经历一次,过了就没法再回来。 高考过后又读了一个多月书,风风火火又迎来了大学期末考。早上五点起c黄,拼命抢个图书馆,在里面奋斗上三天,来不及的就再熬个通宵,然后就进考场考试了。即便是名校,这样的学生依旧不是少数。 当然,季然是例外的。 再后来,最讨厌的夏天就彻底到来了。 "然然!"柳立夏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震耳欲聋,"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季然揉了揉耳朵,"什么消息?" "你猜?" 真讨厌,又是麻烦的"你猜"游戏,柳立夏还真是无聊,勉强提起点精神,季然道,"你中彩票了?"她完全心不在焉。 "不对!有点创意好不好?" "学校又发尸体给你们了?" "拜托!暑假谁还跟尸体打交到啊?" "我不知道。"最后,她只好如实回答。 "好了好了,不卖关子了。告诉你,本姑娘要去J大啦!"柳立夏的声音抑制不住的兴奋,由于这学期她表现出众,被学校选为交换生,到J大做为期一年的交流。 换句话说,下个学年,陈阳宇要头大了。 第二十四章 "然然!"熟悉的声音响起,柳立夏抛下一堆行李飞奔而来,抱着季然又揉又捏,弄得她差点窒息。 "亲爱的然然,我想死你了!"她捧着她的脸看了又看,"嗯!还是我家那个然然,就是头发长了,更有女人味!" 上了大学,季然基本没什么改变,只是由于北方比较冷,她特意把头发养长了,看上去多了几分妩媚。到是柳立夏变了不少,弄了头发、化了妆,一看就知道她为了来见陈阳宇精心打扮了一番。 说实话,柳立夏是漂亮的,身材高挑、凹凸有致,五官虽算不上细致,却有一份狂放的美,再加上她那个大大咧咧的性格,陈阳宇被吃死死的也不无道理。 "这么多行李,你一个人搬来的吗?"季然皱了皱眉头,想不到柳立夏竟然有那么多行李,大包小包,她甚至怀疑她把实验室里的那些尸体都带来了。 "我力气大嘛!"她挥了挥拳头。 "我证明,她的力气绝对能阻止彗星撞地球。"陈阳宇在一旁见fèngcha针,遭来一顿爆栗。 "好你个陈阳宇啊!我好不容易来一次你就糗我,是不是我一来,就妨碍到你沾花惹糙了呀?你快说,在这里你到底沾了多少纯洁的小花,惹了多少无辜的小糙了!" 欸……这两人又开始了。 "我向党和人民保证,绝对没有发生过那样的事情!" "虚伪!"柳立夏白了他一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学校那点破事儿啊!寝室里下停辆跑车,不就是为了骗小妹妹吗?党和人民有给你这样的侮rǔ的吗!还有你那个什么室友,活脱脱一个花花公子,你整天跟他在一起,肯定学到了不少本事吧?说!全都给我老实交代!" 陈阳宇欲哭无泪,怨恨的看向季然。 季然耸了耸肩,给他一个我只是实话实说的眼神。的确,她只是说了她看到的,绝对的实话,可以向党和人民保证。 "亲爱的,我冤枉啊,你别听然然乱说……"陈阳宇只有到了女友面前才会低声下气,一改他资本家的本色。不对!是披上一张羊皮冒充温顺的小羊羔。 "你的意思是说我搞不清楚,诬赖你啦?" "不是搞不清楚,只是没看到本质。" "得!我有的是时间看清你的本质,现在马上去拿行李,本小姐累了,要找个地方吃饭、睡觉,再审你!" 可怜的陈阳宇,谁叫他帮过董子皓呢?你以为季然是吃素的吗?这叫不是不报,时辰未到,时辰一到,自有柳立夏来报! 由于柳立夏一接到通知就脱离大部队,自己先赶来的J市,学校还没给她安排好宿舍,正好称了陈阳宇的险恶的用心,正大光明去五星级宾馆开了总统套房,说是要让女友住的舒服。其实他的目的是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好在小两口爱的如胶似漆,干柴烈火,季然才有空把时间腾出来写点东西。其实早在T市那会儿,她给金晨军写专栏,已经有了不小的名气。读了大学之后,金晨军那肯放过这朵未来的文学奇葩,硬是让她把专栏继续了下来。正好她也乐意,既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又可以拿钱,何乐不为呢?至于金晨军提议毕业去他们出版社工作的事情,那还早,她懒得考虑。 就这样,炎热的暑假一晃而过,新的学期又开始了。 这个学期,学校里多了个柳立夏,过去的三个人又聚在了一起,日子闹腾了不少。季然也偶尔会和他们去唱唱KTV,玩玩电动什么的。虽然安静的时候占了绝大多数,但对于她那种薄凉的性子来说,已经是一大突破了。 只不过去了几次,她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陈阳宇似乎跟自己杠上了。由于她把陈阳宇在这里的种种恶行告诉了柳立夏,导致他为了讨好女朋友就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差点没有英年早逝。为了报这个仇,他们每次出去,陈阳宇都带上董子皓,说是给季然找个伴,免得她无聊。其实压根就是对她怀恨在心,想烦死她! 有仇必报,陈阳宇的本色暴露的越来越彻底了,她不得不为好朋友未来的婚姻生活提前默哀。 ----------------- 吃完饭,柳立夏打电话让季然去校门口等她,说什么要给她个惊喜。虽然追求时尚没有错,但是没事穿着礼服在校门口晃悠,实在不太正常。 "这就是惊喜?"她咽了咽口水,感觉惊吓更多一点吧。 "别这样嘛……"她看出了季然的面色不太好,也知道她在想什么,吐了吐舌头,"其实这个才是惊喜啦!"她伸出手,递了什么东西到季然面前。 "莱维时尚发布会?"季然读了遍那门票上的字,有些惊讶。 "对啦!其实就是个时尚Party,有很多圈子里的人会去哦,还有很多模特,都是帅哥美女……"柳立夏眉飞色舞,"我好不容易搞到的票子,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不要!"季然断然拒绝,不用说,那种人挤人的地方是她的大忌。 "去嘛!你看我都准备好了,就去看一下嘛,难得的!" "你一个人去吧。" "可是有两张门票诶,我可是好不容易搞来的,如果一个人去太浪费了……你就当陪陪我嘛……" "不是有陈阳宇吗?"真想不通她脑袋里在想什么,好好的男友放着不管,偏偏拉自己去。 "别啦!我天天看到他那张脸,什么都要管,烦都烦死了。上回我去酒吧玩了会儿,他就差点没让人家关门大吉,我才不要让他知道呢!"没错,要让陈阳宇知道她今天穿了高过膝盖的性感小礼服,还要去看帅哥,肯定又要发生恐怖事件了。 "可是我又没什么准备。"季然低头看看自己的牛仔裤、T恤、小马甲,再看看柳立夏那一身黑色露肩小礼服,怎么看都不搭。 "那又没关系的啦,就去看看嘛!到了那里,咱们就找个角落,吃吃东西,喝喝饮料,很快就回来了……去吧!去吧!" 她没答话。 "这样吧!"柳立夏忽然眨了眨眼睛,"如果你陪我去,我就让陈阳宇下回聚会的时候别带上董子皓……" 这条件很诱人。所以,她妥协了。 两人打车到了会场,天色已经暗了,看着那盛装出席的男男女女们,季然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柳立夏硬拉了进去。 一年一度的"莱维时尚发布会",其实就是集合了圈子里最顶尖的时尚人世的小型聚会,除了会场中央的迷你T台,用以展示这一季最特别的设计之外,其它更像是一个狂欢派对。穿梭于形形色色的时尚男女中间,就连端盘子的都穿得比她隆重。 季然觉得这次自己很失算。 好在,进来之前她顺手买了条亚麻围巾,随手一搭,再加上她那清丽脱俗的气质,到也没引起多少奇怪的目光。 "你看你看!那个人我在电视上看到过诶,不就是拍洗发水广告的那个吗?她的头发其实很一般嘛……"柳立夏的八卦因子再次爆发,"还有那个,他演过电视剧里面那个……就是他啦……好帅啊……" 嘈杂的音乐,人声鼎沸,其实季然连她究竟在讲什么都没挺清楚,只想找个安静的角落呆着。 "立夏,我们到角落去好不好?" "快看!那个是梵莱,他就是这个时尚发布会的主办人,原来还很年轻嘛,好帅啊!"柳立夏知道的还挺多。 梵莱?她记得,以前在季非手下干过,说白了就是替他跑腿的,没想到摇身一变竟然咸鱼翻身了,世事真是难料。 "你看他旁边那个,一定是他女朋友,身材好好哦!" 季然差点没喷出来,人家是个Gay,还女朋友呢!她之所以这么多年还记得这个人,就是因为他过去曾误会过季非是同道中人,旁敲侧击,最后还拿了一束玫瑰花跑到他们家里来示好。要不是那天只有她一个人在家,指不定他现在躺在医院里呢。 "我要走了。"季然扭头,这地方她实在呆不下去,还不如让董子皓多烦两句呢。 "然然,然然……"刚要走,柳立夏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他……他……他朝我们走过来了……" 皱眉,扭头,梵莱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 "你好。"他绅士地伸出手。 "你……你好!"柳立夏语气带着激动。季然没说话,反正那个梵莱的目标也不是她。 "请问,你是那个模特公司的?"他看着柳立夏,说得不紧不慢。 "我?我吗?"柳立夏摇摇头,"你误会了,我只是随便来看看的……"她本来就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好不容易搞了两张票来,生怕漏了馅。 "哦?"梵莱挑了挑眉,"你的意思是说,你不是模特?" "呵呵……"柳立夏有些心虚,做好了被赶出去的准备。 没想到梵莱反而笑得更灿烂了,"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没错,这个梵莱是最近时尚圈里炙手可热的经纪人,凡是他看上的模特,没一个不大红大紫的。刚才他无意间瞥见了柳立夏,一眼就被她那张扬的五官和独特的气质给吸引住了。做这行,靠的就是个敏锐,模特就是猎物,谁先发现才能发财。 这回,柳立夏被盯上了! "然然,我就去试试,你别和陈阳宇说哦。" 季然点点头,她才没吃得空跟陈阳宇说这些呢,只是依立夏的性格,要是真进了这事事非非的圈子,不知能不能习惯? "谢谢,你真好!"一个熊抱,差点没让她窒息,"那我过去了,你是要在后台等我,还是在这里?"梵莱做事不按常理出牌,竟然让柳立夏帮忙走台,其实就是想看一看她的潜力。立夏答应了。 "我跟你一起去吧。"考虑到她一个人在这里实在不搭调,季然决定陪柳立夏去后台。 后台就是战场,这一点身为季非的女儿,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只是,这里每个人都顾着自己的事情,至少她可以清静些。 然而,她这身打扮害了自己。 "那个围围巾的!对对对,就是你,过来一下!"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什么人拉了过去,"你把这件衣服送到三号通道那里,别送错了!"言罢,人已经不见了。 敢情,她被当作是工作人员了? 季然有些为自己悲哀,躲躲躲,躲到最后还是不得清净。 望着手里那一叠衣服,她有些无奈,就算做做好事吧,总不能让他捧着一堆衣服站在这里吧? 好在这地方小,一下就找到了目的地,"请问,这衣服放哪?" "不用放!你去给他穿上!快!"那人手一指,季然顺眼望去,她愣住了。 一双野兽般的眸子居高临下地盯着她,散发着摄人的光芒。 第二十五章 是他吗?季然有些晃神。 他又长高了,快到一米九了吧。刀削般鼻梁,刚毅的面庞,眉宇间更多了份狂放和霸气,站在那里便有一股特别的威慑力,让人不敢细瞧。那眼神除了犀利还里多了一份玩味和戏谑,单是懒懒的一瞥,似乎已经看到人心底去了,让她无所遁形。 这还是过去的那个江莫飞吗? 她已经不记得是怎么帮他扣上扣子的,只记得他的胸膛很结实,那头顶处传来的灼热目光,让她浑身都不自在。 灯光炫目,他在灯光下犹如完美的雕塑,麦色的肌肤魅惑中带着性感,隐隐散发着犹如王者般的气质。眼神如此专注,仿佛是天生为了走上那绚丽的舞台,其实很多事要试了才知道,原来江莫飞也可以有这样的一面。 她刚平静的心又被搅起,仿佛一粒石子丢进湖中泛起的涟漪。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怎么会成了模特?这一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太多疑问是想不透的,想不透的事她最不愿想。 算了,或许他已经找到了自己的轨道,今晚只是意外,或许他压根就没认出她来。只是不知为何,她胸口有那么一点闷闷的,或许是人多空气不好,她很讨厌这样嘈杂的地方。 季然四下望了望,柳立夏早就不知跑哪去了,她天生适应环境的能力就强,一时半会应该不会出现吧。 叹了口气,季然决定先行离开,她受不了这种透不过气的地方。 好在她不是路痴,很快就找到了离开的通道,是后门,绝不显眼,正好合了她的意。 走了几步,她却停住了。 不知何时,一个修长的人影倚在门边上,门口微弱的灯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打下一片阴影,显得整个人带着几分颓废的气质。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连的片刻,嘴角勾了勾,又扫向别处。 她一愣,当作没看见,直直走了过去。 倚着的人手一伸,换了个姿势,正巧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没说话,往另一边走,可是偏偏又那么巧,他伸手看似随意地抵住了门口。 明明是故意的!季然忽然有些恼,他在耍她玩嘛?好!看谁耗的过谁!她灵巧一闪,试图从他的手臂下钻过去,不想江莫飞又是一个顺手,挡住了她的去路。 一个闪一个挡,到了最后演变成他手长脚长的霸占在小小的通道口,一副有本事踏着我的尸体出去的模样,神气十足。 终于,她忍无可忍地开口,"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又摆出一副我又没干什么的样子,面无表情地打量着她,似乎铁了心的要跟她作对。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季然转身,决定另寻出路。 忽然,身后一股冲力,她身子一倾,脊背贴在冰凉的墙壁上。然后她看到了一双鹰一般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她,有力的双臂抵在墙上,让她无法动弹。 "你这个没心肝的女人!" "我……" 话还没说完,他炙热的唇已经印了上去,这回信心满满。 ---------------咸--鱼--也--会--翻--身--分--割--线------------- 傍晚,J大寝室楼下。 "快看,快看!帅哥哇!" "哇塞,好帅啊!" "然然,你快看呀!真的好帅……" 朱冬冬扯了扯季然的袖子,她略带不悦地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脊背忽然一凉。 寝室大门边,倚着一个修长高大的身影,双手随意地cha在牛仔裤袋子里,俊额微低着,那目光慵懒中带着些锐利,漫无目的地四下张望着,惹得路过的女生频频回头。 "然然!你去哪里!"朱冬冬的声音响得可以震破玻璃,江莫飞的眼神立刻神采飞扬起来,敏锐的目光一扫,那个偷偷溜走的纤瘦身影都映入了眼帘。 "然然!"他喊了一声,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季然身上。她不得不停下脚步,习惯性的皱眉,然后转身。 "你来干什么?"她的声音很轻,目光躲闪着,不敢去对视他野兽般犀利的眸子。 "我带你去个地方!"他说了句,伸手就去拉她的手。 "你干嘛!"她慌忙甩开他的手,往后退了几步。 朱冬冬在旁边看得眼睛都直了。这是什么情况?季然竟这么不给帅哥面子,最夸张的是,这位帅哥偏偏不生气,而且还似乎很开心的样子。她退几步,他就走近几步,再去抓她的手。两人一退一进,最后他的大手终于还是紧紧地抓住她纤细的手腕。 "江莫飞!你到底想怎么样!"季然终于忍无可忍,他们的举动已经引起了许多人的驻足,如此多的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她感到很不适。 "我就带你去个地方,你怕什么?"他的语气带着些挑衅的意味,声音压得低低的,不紧也不慢。 "我不想去!"她抬起头,终于对上他的眼。虽然那次让他得逞了,但是这次绝不可以!她骄傲的心不容许这样的事再发生第二次。 他不说话,抓着她的手却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情势再一次陷入了大眼瞪小眼,谁也不退步的状态中。 最后,事件终于惊动了路过的警卫叔叔。一个高大的男生在女生寝室楼下堵着一个瘦弱的女生,旁边还有一群人围观,无论如何都像是发生了暴力事件。 "你们在干什么?" 江莫飞没答话,凶狠的瞪了过去,吓得警卫后退了几步。 这情况,一看就是校园暴力啊!他没敢接近,可是手已经伸向了口袋中的对讲机,看来单枪匹马是绝对应付不了的! 看形势不对,季然终于还是低了头,"对不起,我们没什么事。"她可不想把事情闹大。 警卫看了看季然,目光转向江莫飞,却又被他瞪了回来。 "你确定吗?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们说,别……别怕啊……"说到后来,又被江莫飞杀人的目光袭击了。 "我们真的没事。"她一脸无奈,见江莫飞还拿眼睛瞪着警卫,一副要上去拼个你死我活的样子,只好扯了扯他的手。这小小的动作,他身上的戾气却一下子消散了许多,收回凶狠的目光,跟着她的步子,缓缓离开了"案发现场"。 后来,她的步子慢了下来,换做江莫飞牵着她的手。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如同过去一样,夕阳在他们身下拖出长长的影子,唯一不同的是,他们的手是牵着的,尽管一方是出于无奈。 牵着她的手,江莫飞无疑心里是激动的,然而他却未表现出来,只是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种奸计得逞的感觉。 "到底要去哪?"季然止住了脚步,不悦的看着眼前的公交站牌,说实话虽然来到J市怎么久,她还是不习惯坐公交车,那种夹杂着各种异味的车厢,人与人的触碰,她始终未能习惯。 "等车。"江莫飞指了指驶近了的公车,门开了,里面全是人。 "我们打的……"话还未说完,人已经被拉了进去。 好闷!全是人!季然觉得自己快窒息了。 忽然,周身一阵轻松,她这才注意到整个人都被他高大的身子护着,将那些拥挤挡在外面,如同一把保护伞,就连呼吸得气味都带着熟悉。那是他身上的味道,原来不知不觉间,她早就不讨厌了。 车停了又开,每过一站就会上来一批人,他们之间的空隙越来越少,几乎贴在了一起。蓦地,一个刹车,一群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倒了过来,季然没能站住,脚下不稳,整个身子都倒在他坚实的怀里。 "对……不起……"她压低了声音,不知是车厢里闷的缘故还是什么,脸红红的,如同某种诱人的水果,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他低哼了声,一抹狡黠在眸子里不经意的闪过。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静止了,他们都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靠着。季然开始还有些紧张,但随着公车一阵阵的颠簸,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了下来,耳边传来他胸膛里有力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 不过是坐车,挤一点是正常的!她对自己说。 下了车,他们之间的气氛仿佛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刚才还剑拔弩张,短短几十分钟间却已经变了样。 "刚才……"她试图开口打破这尴尬的气氛,忽然目光瞥到了什么,神色稍变,"为什么我们不坐这辆车?"一辆空空如也的31路车从他们眼前驶过,同样是从J大方向驶来,而且路线还更近。 "我不知道。"他耸了耸肩,摆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 他是故意的!她在心里咬牙切齿。 "走了!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不由分说拉起她的手,江莫飞大步流星,身后的人儿被紧紧地抓着手腕,不得不一阵小跑。 "喂!你慢点……" "哦。"他明明应了声,脚下的步子反而越快了,季然只好狼狈地一路跟着,跌跌撞撞。 为什么会这样?她气喘吁吁地边跑边琢磨,明明还是那只猴子,明明脸皮还是那么厚,可为什么过去自己只要表现的不高兴,他总会退几步。可是现在,他似乎故意惹她似的,好像她越是气急,他越开心。这是什么情况? 季大小姐聪明一世的脑袋糊涂了。 "到了!"江莫飞终于停下了脚步。 "啊!"她却还沉浸在自己的谜团中,一不小心撞了上去。 "你忽然停下来干嘛!"她有些恼怒的揉着额头,该死的胸膛怎么这么硬! "迟钝的女人。"他低哼了句。 "什么?" "进来啦!" "你刚才说……"忽然,她愣住了。 一模一样! 米色双人沙发,沙发前透明的玻璃茶几,甚至茶几上放着的花瓶,一分一毫都与她过去住的那个公寓如此相似。 "进房间看看!"他轻轻牵起她的手。 淡绿色的书架,是她当初跑了许多地方才找到的;造型流畅的CD架,那是她喜欢的简约风格,一旁的c黄上铺着淡黄色的被褥,是她最中意的颜色……她的目光在那一件件熟悉的事物面前扫过,那淡漠的眼底激起了轻微的涟漪。 "再看看窗外!" 她走近几步,放眼望去,一条梧桐树守卫着的小道,一直延伸到目光的尽头。 这全都是他找到的吗?他记住了那个小公寓里的每一样东西,去找遍所有能找的地方,为她填补满那段不可能再回来的记忆……如同一只燕子,轻巧地掠过湖面,在心中点起一连串心花。 "然然……"他从身后抱住她纤弱的身躯,似乎要将这个抓不住的女人揉进骨子里,"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好不好?" 她没有点头,却也没有拒绝,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为什么老是躲不开你呢?" "既然躲不开,那就试试看好吗?" 她闭眼,轻轻点了点头。 既然躲不开,那就试试看吧…… 第二十六章 "快说啊!你跟姓江那小子到底怎么样了?"柳立夏八卦地凑上前去,完全不顾季然已经很不耐烦了。 "没怎么样。" "什么叫没怎么样啊?为什么我早上打你手机,是他接的电话?哦,我知道了,你们不会是……"柳立夏笑得一脸暧昧。 "别胡说。"她的脸颊闪过一丝红晕,明明他们什么都没做,可是被柳立夏这一问,好像真的发生了什么似的。 "你不会是在脸红吧?"柳立夏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太不可思议了!季大小姐竟然会脸红!我得把这件事告诉阳宇,这简直就比外星人入侵地球还新奇……"看看!这叫什么比喻啊,就好像已经完全认定他们之间真的发生了什么。 "你别去乱说!"她有些急了。的确,她这一回没有拒绝,但是她也没有答应和他住在一起。 过去,她的生活就好像一道只有一个未知数的方程,全在她的计算之中。包括留在国内,读高中,考大学,一切的一切都被自己牢牢得掌握着。然而江莫飞的出现就好像在她生活的计算题里加入了一个变量,她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糊里糊涂就点了头,等清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沼泽的中央。 自从那次,她在他面前点了头。虽然未搬过去住,但是江莫飞每天都会给她打电话,发短信,到了周末也会把她接过去住。除了他一直睡沙发之外,他们就像是一对普通的情侣,她依旧冷漠,却不再抗拒。 她承认,江莫飞算是个不错的男人。至少他为了她千里迢迢跑到J市,用心良苦的布置了公寓,知道她怕麻烦的性子,从来都不会强迫她做什么。她写稿子时,他就静静地在一旁打游戏,从不打扰她。偶尔他会安静的抱着她,和她说这一年来的经历。比如,他妈妈的身体好了很多;高考结束后他没有填志愿;他想来找她又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如何遇到了梵莱;又是怎样进了那个圈子…… 她渐渐发现,其实他们有许多共同的地方,一样寂寞,一样孤独,一样骄傲,一样有颗冷眼看世界的心。 或许,这个世界上真正了解她的人,也只有江莫飞了。 这样想着,她心里忽然冒出个奇怪的念头,好想看到他那双什么都不怕的眼睛,听到他略带低沉的声音。 "你在想什么?"柳立夏的大嗓门打断了她的思绪。 "没……没什么。"才回过神的她,眼神有些凌乱。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柳立夏凑了过去,眯起眼打量着季然的脸,装出一副深沉的样子,"以本小姐专业的阳光来看,你绝对有犯罪嫌疑!还不老实交代,昨晚去哪了?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被柳立夏那"专业的眼光"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季然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柳法医屠刀下的一具尸体,忍不住一阵鸡皮。 忽然,她的目光转到了门口,刚才还慌乱的眼神闪过一丝狡黠,"我看……到底该谁坦白还指不定。" "啪!"还没等柳立夏缓过神来,陈阳宇带着怒意的声音就从头顶传来,"柳立夏,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完了!柳法医这回真捅娄子了! "这……这……这就是玩玩啦……"柳立夏心虚地低着头,声音立刻退化成了蚊子。 "玩玩?"陈阳宇的脸都快成包公了,"这叫玩玩?都上杂志封面了,你还当这是玩玩?你看看你,穿的是什么?上面包一块,下面包一块,你当你是山顶洞人啊?"陈阳宇所谓的山顶洞人,其实就是梵莱那天看上柳立夏之后,邀请她拍的一组照片,没想到效果出奇的好,一下子就被挑中,上了某知名杂志的封面。 "什么嘛!这明明是时尚……"柳立夏低声嘟哝着,全被陈阳宇听了进去。 "时尚?我怎么看不出一点美感?不就是两块布包一下吗?你如果这么想时尚,家里有的是c黄单给你用!"看得出,陈阳宇已经气到了极点。说白了,这家伙对待自己是共产主义,对待别人是资本主义,对待老婆可是一脑袋的封建思想啊! "这不一样啦!"柳立夏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抬起头想反驳一句。 "我看还不如家里的c黄单质量好呢!"一句话,她又低了头。这可是真话,他们家的c黄单质量好太多了。 "你说话呀?" 她的头快贴到地板了。 "柳立夏,你今天不给我解释清楚,就别想好过!是谁帮你拍的照片?叫什么名字?男的女的?我非拆了他们公司不可!" "消消气,消消气……"董子皓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拍着陈阳宇的背,一脸看好戏的神态。 "没你事!"他吼了声,一把抓起柳立夏的手腕,"跟我走!" "去哪里啦?放开我,你先放开我啊!" "跟我去把底片找回来!" "你说什么?"脸色一变,他的黑框眼镜下透出一股杀气。 "没……没什么……我带你还不成嘛……" 事实证明,这两口子的主动权,还是掌握在陈阳宇手上! "啧啧,我们家阳宇就是强势啊!高材生就是高材生,管女人的技术也这么高……"董子皓在一旁说风凉话。 "所以你最好别打他主意,他已经有立夏了。" 什么?可怜的董子皓欲哭无泪,"亲爱的,我打的可是你的主意啊!难道你都没发现吗?太伤我的心了……" "没人说你很恶心吗?"季然没好气得瞟了他一眼,"走开啦!" 董子皓一个转身,挡在她面前,一副很欠揍的表情:"亲爱的,你怎么可以说这么绝情的话呢?我对你可是一片真心啊!为了你,日思夜想,我都瘦了好几斤了……" "我看是纵欲过度吧。"她一针见血。 "冤枉啊!我怎么会是那种人的?我现在心里可全是你,别的女人我看都不去看一眼,你怎么就不懂呢?"这算是大实话,自从董子皓下定决心要融冰后,修身养性、洁身自好,就巴望着公主的回眸一笑了。 "那是你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她哼了声,绕开他欲走。 董子皓急了,好歹自己也是个情圣,相貌好,家里条件和陈阳宇也差不了多少,怎么季然偏偏就看不上他呢?人一急,就容易冲动。一把抓住了季然的胳膊。 "你干什么?"她回过头,不耐烦的眼神里有了怒意。 "你别误会,我就是想让你给我个机会。小然,我是真的喜欢你,你就考虑考虑我吧……"他难得低声下气。 "你放开我啦!"她已经认董子皓够久了。 两人推推搡搡间,忽然一声巨响,自修教室的门被狠狠的撞开了。 "放开她!"江莫飞低沉的声音传来,带着强烈的戾气。 季然呆了一下,他怎么会突然出现? "你是谁?凭什么让我放开她?"董子皓的话出了口,才有些后悔了。眼前这男人足高他大半个头,一看就壮实得很,那一双泛红的眸子死死地盯着他,浑身散发着一股强烈的危险气息,拳头紧紧地捏着,仿佛要冲过来把自己撕碎了一般。 董子皓不自觉的退了步,抓着季然的手放开了。 "我是她男朋友!"他大步上前,一把将自己的女人拉到身后,紧接着拳头就举了起来。 董子皓还没回过神来,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江莫飞的拳头向自己砸来,眼看他引以为豪的漂亮脸蛋就要毁了。 "江莫飞!"柔弱的女声像一个定格按钮,他的拳头停在了半空。不论何时,只要她开口,对他的影响力总是最大的。 "别惹事了,这是学校。"她淡淡的说了句,过去牵他的手,那紧捏着的拳头在相触的刹那,便化作了绕指柔。 董子皓打死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刚才还想撕裂他的男人竟然任由季然拉着手离开了,只是离开前的那个警告的眼神,实在是令人不寒而栗。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他们牵在一起的手,董子皓忽然有一种感觉,自己这回真得要输了。 "刚才,谢谢你。"他的手裹着自己的手,季然心里忽然有种暖暖的感觉。 "如果他敢碰你,我会要了他的命!"他的目光陡然收拢。 感觉到他手掌的力量,她停下脚步,看着他。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江莫飞爱冲动的性子没有改,然而他却为了她不停的在压抑着,试图改变着。不知为何,她有些感动了。 走近他,手抚上他棱角分明的脸,她垫起脚尖,在他唇角轻轻的啄了下。 "谢谢你。" "你……"他惊愕的看着她的举动,某种力量在心中蠢蠢欲动,霎时变作一股喷泄而出的热流,传遍他全身。 她吻了他!这是真的! "然然……"他激动地唤着她的名字,将她楼在怀里,不顾街边来往行人诧异的目光,深深地吻了下去。 她没有反抗,双手轻搭在他的腰上,任由他抵开她的牙关,猛烈地宣示着他对她的爱。这份爱,她抗拒过,躲避过,不解过,糊涂过,最终还是选择了接受。既然他能够为了她不断努力改变着,那么她至少也该试试看。 "然然,我喜欢你。"他略带沙哑的声音在她耳畔呢喃。 "我知道。" 有句话,她不像他那样能轻易说出口,但是至少她在试着表达。 第二十七章 清晨,电话声响起。 "喂?"季然睁开眼,摸索了一阵c黄头,按下了通话键。 "小然。"林月柔柔的声音传来。 "妈?"季然醒了大半,因为林月一直忙着巡回演出的事情,而她也不会主动打电话过去,算起来,两人上次联系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了。 "小然,你还在睡觉吗?" "恩。"由于时差问题,林月打电话过来,她基本都是在睡眠状态下。 "妈妈对不起你,老是吵到你。"电话那头,林月有些尴尬。 "没关系的,我本来就要起c黄了。" "小然……"不知为何,林月觉得女儿有些变了,至少她会为她找个台阶下了,想刚才那样的话,女儿以前是不会说的。 见电话那头的声音停滞了,季然有些奇怪,"怎么了?" "没事……妈妈只是很久没听到你的声音,所以想你了。" "恩。"林月的话让她无言以对,想她?或许吧,毕竟自己是她的女儿。 女儿的反应让林月心中有些悲哀。 说到底,她还是关心季然的。然而女儿的性子太像他季非了,加上自己又忙得很,从小就没能花心思去了解过女儿。直到她和季非去了欧洲,和女儿隔着千山万水,她对她的了解就更少了。 有时她半夜醒来,看到睡在旁边的老公,就会忽然觉得缺了点什么。手头正做着事情,脑子里却会冒出莫名念头:女儿正在干些什么?吃得好不好?穿得暖不暖?或许正是因为年纪越来越大了,所以才会越来越渴望有孩子的感觉。 "你最近过得好吗?"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不想让女儿听出她的心情。 "恩,这里挺好的。你们那好吗?" 女儿真的变了,会问他们的情况了。 "好,好!妈妈的乐团一直在搞巡回演出的事情,大概明年初就能结束了。你爸爸……"她说到这个词的时候顿了顿,她知道女儿和父亲的关系,不知她爱不爱听自己讲这些。好在,女儿似乎并没什么反应,于是她又接着说下去,"你爸爸最近忙着品牌的春季时装发布会,除了忙点,其他都挺好的。" "哦。"她应了句,没有再问下去,只是随意道,"你们多注意身体,也别累坏了。" 轻轻一句话,林月却已心潮澎湃。女儿懂得关心他们了,她本来还担心她那性子,会被人排斥,看来该放心些。 "你也是。北方的冬天很冷,你要小心些,别让自己感冒了。平时出门的时候多穿些,妈妈给你寄的毛衣你收到了没?钱够不够用?如果有什么困难就跟妈妈说,别死撑着,妈妈知道你好强,但是有些事不是你一个女孩子能应付的了的……"她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对这个女儿她本该千万个放心,可心里就是放不下。 "妈,金叔叔很照顾我,你不用担心。"她的语气淡淡的,心弦越似被拨了起来。 "好,有他在我也放心些。"前台有人在再催她了,等会就是她的钢琴演奏会,"小然,妈妈快要上台了,你还有什么事要和妈妈说的没有?" 季然怔了怔,目光不自觉的望向房门,江莫飞就在外面。今天是周末,江莫飞昨天走完台就去学校接她过来住,大冷天的还要他睡沙发或许真的有些委屈了他。该不该和母亲说,他的事呢? "小然?你怎么了?"手机里林月的声音传来。 "妈,我……" "不好意思,小然!妈妈真的要上台了,我等会再给你打电话好吗?" "好,再见。"她默默收了电话,心里忽然有些空荡荡的。或许这是天意,或许这件事还是先不要让他们知道的好。 "然然?我能进来吗?"门外响起江莫飞的声音。 "进来吧。"她支起身子,忽然觉得有些冷。明明房间里开了暖气,为什么她会有冷的感觉?抱着双膝,她想让自己暖和些。 察觉到她的异样,江莫飞大步走来,或许是走的太快,步子有些跌跌撞撞。坐在她c黄前,他焦急地开口询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她摇了摇头,"我只是忽然觉得有些冷。" "怎么会这样?难道发烧了?"江莫飞伸手按了按她的额头,反倒还是自己的手掌热。 "你抱抱我好不好?"她忽然有种想被拥抱的渴望,渴望有个温暖的胸膛让自己靠一靠,渴望有人能温暖她寂寞的心。 他愣了愣,继而伸手将她揽在怀里。 她好瘦,纤弱的身子仿佛稍稍一用力就会捏碎了一般,他低头看着她靠在自己胸前的脸庞,那闭着的眼,略带苍白的面颊,粉唇因为刚睡醒而有些干涩,上面的纹路清晰可见。 此刻,她离他那么近。过去他从不敢想像,他也可以这样静静地抱着她,任由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上,听着彼此的心跳。 "暖和点了吗?"他在她耳畔询问。 "嗯。"不得不承认,这样拥抱让她感到安心。 "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她摇摇头,在他胸口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静静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原来,有个人抱着自己是可以这样温暖的,只是…… 察觉到了什么,她支起身子,紧盯着江莫飞的脸。 "怎么了?"他的眼神有些迷离。 还未等江莫飞再说些什么,季然伸出手,抚上他的额头。 "走,去医院。" 事实证明,大冬天睡沙发是很有可能会发烧的! ---------- 两小时后,输液室。 "我都说没事了,不用挂点滴那么夸张吧?" "没事?"她重复了句,"三十九度也叫没事?"要不是这家伙长得壮,早趴下了。 "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江莫飞甩了甩没被针扎的手臂,却一把被她按住了。 "好了!知道你壮得像头牛,不用特意展示给我看。" 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不过江莫飞却笑了。 "你笑什么?"她白了他一眼,径自削起了苹果。 一个苹果削完了,他的目光却还流连在她身上,那灼然的目光让她觉得有些不自在。伸出手,淡淡道:"吃苹果!" 他没接,只是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目光像一张网,将她牢牢裹住。 "你烧坏脑子啦?"季然不明白,明明每天都能看到,为什么他还能够这样盯着她,好像永远都看不够似的。 "然然……"他轻喃了声,伸手握住她拿着苹果的手,低头,张开嘴。 "啊!"她惊叫了一声,"你咬我做什么?" 好好的苹果摆在他面前,他竟然开口咬了她的手,只是轻轻的一下,她却像触电了一般缩回手,诧异地望着他。 却见江莫飞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自顾自地拿起苹果咬了一口,继而朝她勾起嘴角,"真甜!" "你!"她都不知该说他什么,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 "然然?" "……" "然然?" "……" "然然,我还想吃苹果。" 她白了他一眼,"你自己削。" "那我只能连皮吃了……"他耸了耸肩,无奈的抓起一个苹果。 "喂!这还没洗呢,你怎么就吃了?"她抢过他手中的苹果,对于有洁癖的人来说,这招实在是太灵了。"我帮你削还不成嘛……"她叹了口气,不明白自己怎么会遇上江莫飞这个无赖。 在削了N个苹果,被咬了N次之后,两瓶庞大的点滴终于被挂完了。 "走!吃饭去!"江莫飞在护士小姐惊恐的目光里,随手拔去手上的针头。 "你还要吃啊?"季然有些窘迫,都吃了几个苹果了,不知道他的胃究竟是什么做的。 "当然啦!"他伸出大手揉乱她的长发,"我今天心情好,要多吃点。" 发烧还能心情这么好的,这世界上除了江莫飞这傻小子,应该找不到第二个人了吧? ---------------- "然然,你干什么?"江莫飞从浴室里出来,看着眼前的情况,有些摸不着头脑。 "睡觉啊。"她翻了个身,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裹进被子里。 "你干嘛睡这里?快睡房里去,会冻坏的。"他的语气带着些焦急。 季然支起身子,正色道:"从今天开始,我们轮流睡沙发,今天你睡!" 他愣了会儿,一股暖意涌上心头,默不作声地大步跨到沙发前。 她只觉得周身一轻,不由得惊叫了起来:"你做什么!放我下来!"他竟然将她腾空抱起,径直走向房间。 "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她的语气带着些慌乱。 "睡觉!"他压低着声音,将她轻轻放在c黄上,仿佛摆置什么珍宝。而后伸手,扯了扯她的被子,指腹按上她的纯,"嘘!别吵了。" 她只觉得一刹那的恍惚,竟真的噤了声,只是呆呆地任由他拂去她额上的碎发,暖暖地朝着她笑。"别逞强,要是冻着了会生病的。"如果生病了,他会心痛。 见她未答话,他也不语,只是抚了抚她的长发,站起身,准备离开。 转身的刹那,衣角被拉住了。 "一起睡吧。" "然然?"他转身,奇怪地看向她。 季然翻了个身,将后背留给那个诧异的目光,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只想着他病了,不能着凉。 良久,忽然感觉到c黄轻微的震动,她的心这才有些紧张起来。 自己这是怎么了?刚才的话意味着他们可以同c黄而眠,她从小就习惯了一个人睡。即便答应了他,依旧与他保持着她认为安全的距离。而刚才,她竟如此糙率地放下了自己的坚持,就仿佛是理所当然的…… 周身一暖,感觉有个人从后面环抱住自己,动作是那么得小心翼翼。 她的心忽然放了下来。 时间在那一刻仿佛静止了,拥在一起的身躯,没有言语,唯独一室的温暖静静地流淌在他们之间…… 第二十八章 "季军?"柳立夏的超高分贝引来了周围诧异的目光。 "恩"季然点了点头,她已经预见到柳立夏的反映了。 "怎么会这样呢?我觉得他完全有实力拿冠军啊!评委瞎眼了吗?"她吵吵嚷嚷,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黑幕!绝对的黑幕!我要去问梵莱,为什么会这样?肯定又是潜规则,娱乐圈就是黑暗啊……" "好了,你少说两句。"一提到梵莱,陈阳宇的连立刻就拉长了,就是这个死同性恋诱惑他们家立夏去拍什么封面照片,害的他不得不把那一期所有的杂志都买下来,还花了好大心思才把底片给要得来。对于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资本家来说,他心痛啊! "我说的是真话嘛……"柳立夏心虚看,只是还嘟囔着,有些不服气。 "什么?你的意思是说你又要去找那个死同性恋?"他压低了声音,眼神带着危险的气息。 "不是啦……"一说到这话题,柳立夏就变鳖了,"你都说了人家是同性恋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你在嘀咕什么?" "……" 看着两人的样子,季然有些无奈。 事情要从一个月前说起,业内要举办一次新人模特大赛,专门挖掘那些还没有成名的模特们。原本走T台这行当竞争就激烈,梵莱手下的模特也是不计其数,想要出位难上加难。江莫飞努力了近两年,终于等到了机会,那次大赛梵莱决定让他去参加。对于一个新人来说,一场比赛可能改变他的一生,为此江莫飞也很重视,比赛那些天他虽依旧天天打电话来,但听那略带沙哑的声音就知道他已经累坏了。 只有真正走进那个圈子才知道,那些所谓的"一夜成名"背后,是无止境的磨砺与等待。 然而,到最后他还是只得了一个季军。对于这样的结果,季然无话可说,谁让现在的专业比赛都商业化了?主办方为了吸引观众,特意特意设置了一个机智问答的环节,题目很让人无语—— "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进入决赛的三十个人,有十二个人回答了"希望世界和平";八个人希望能够"让世界充满爱";有六个人说要"想要拿冠军";一个说想见一见在病c黄上的老母亲;有两个太紧张没回答出来,剩下江莫飞那个死心眼的,对着屏幕呆了很久,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希望我的女朋友能来看我比赛。"结果可想而知,大众评委投票的时候,他只拿了一张同情票。 最后,说希望世界和平的其中一个拿了亚军。由此可见,一个答案之所以会雷,是有一定道理的。 冠军是那个想见一见老母的29号,颁奖的时候跑上来个中年女人,季然在电视机前看到冠军对着那女人说了什么,口型开上去像"妈妈"。这件事能够证明,大部分女人都充满了母爱。 江莫飞拿了个季军,已经算不错了。谁叫冠军叫荷马,还写过史诗呢,当然长得也有点像河马。亚军叫法拉利,还是个洋名,主持人一报他的名字全场就笑了。只有江莫飞,直译过来就是不要飞,多晦气。 不过说实话,当他说出哪句话的时候,在电视机那头的季然心里瞬间流过一丝莫名的暖意。 -------------------------- 周五,江莫飞来学校接季然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些怪怪的。 她知道,为了那个比赛,他心情不好。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走在他身边,他高大的影子为她遮去了大部分落下的阳光。 "昨天。"江莫飞应了声,又补充道,"你在学校,所以没通知你。" "恩"她点点头,继续走着,忽然放慢了脚步,"我现在课很少。"她的意思是说,下回她可以去接他。 与她在一起久了,这样的暗示他听得懂。刚才还带着些阴霾的心情一扫而光,他上前,圈住她的肩。 "怎么了?"她吓了一跳,并没有不悦。 "今天去外面走走吧?" "可是我还有稿子……" "反正明天周末,有时间可以写。"他照样无赖,不过语气带着柔和。 她思考了片刻,"好吧。" -------------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约会! 他们一起吃饭、看电影、逛街……就像所有约会中的情侣一样。看着江莫飞替自己一根根的挑去香菜,在看到恐怖镜头时楼紧她的肩膀,一把抢过自己手上的购物袋。可以说,她是开心的,至少在此刻。 "好臭!"她皱着眉头,看着江莫飞手里拿一盒臭豆腐,不悦之情溢于言表。 "其实很好吃。"许是有些天未见了,他忽然觉得她皱眉的样子很可爱,"不信你试试?" "不要!"她的声音有些失控,杀了她也不会把那么臭的东西吃进嘴里,好恶心。 "真的很好吃!"他笑着,拿起一块塞进嘴里,"你看,没你想象的那样啦!" "你离我远一点!"她抽搐嘴角蹦出一句话,退了好几步。 "你别怕嘛!"成功耍到她,江莫飞玩心大发,伸出手又将她扯进怀里。 "你……"还没说完,那盒臭豆腐又被摆到了她面前。 "试试看。"他还真不依不饶。 "都说不要了啦!" 看着她那张因为窘迫而微微发红的脸,皱起的眉头都显得格外可爱,这就是他的女人,即使她那么多的坏习惯,他还是爱惨了她。 可是江莫飞知道这个世界有多难生存,他已经见惯了那些隐藏在背后的东西,他知道,若她一直是这样极端的性格,总有一天会吃亏的。所以他必须让她接受那些她讨厌的东西,学着慢慢接受这个世界。 那就先从一块臭豆腐改变她吧。 "试试看啦!" "不要!" "然然……" "恶心死了,快拿开!" 他们之间的真吵,在别人眼中是小情侣间的甜蜜,终于,她再一次妥协了。 "就一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季然忽然觉得自己很没有原则,很失败。 "好!"他只会在她面前有那么灿烂的笑容。 在江莫飞期待的眼神里,她勉强张嘴,轻轻咬了一口,"唔……"她皱着眉头,表情像吃了毒药。 "怎么样?"他迫不及待的询问。 还是很恶心,她其实很想告诉他,可是说出嘴的话却变成了:"我想吐……" 可怜的季大小姐,真是难为她了。 ------------ "你还好吧?"从回来到现在,季然的表情让江莫飞很是担心,他后悔,不该让她吃那块臭豆腐的,或许这方法并不适合她。 "恩。"她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由于那块臭豆腐,一个晚上,她的心情都很低落。 "对不起……"他心痛的抚上她的脸颊,"我以后不会再那样强迫你了。"算了,如果她没法改变,就让自己变得能永远保护她吧。 "你说话要算话。"这大半天,她终于在这句话上有了精神。 "当然!"他仰起脸,伸出小指,"不信,我们拉钩。" 真幼稚!季然在心里暗暗说了句,却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指。 下一刻,他们的手指勾在一起,"然然,我会让你幸福一辈子的。"他像是在宣誓,那将会一生坚持的爱。 那对那赤裸裸的表白,季然愣住了。一辈子?她从来没有考虑那么远,她只知道和他在一起她并不讨厌。可是一辈子,她还会保持那种不讨厌的感觉吗?对于未知的未来,她无法给他一个答案,所以她这回没有点头。 江莫飞的心掠过一丝凉意,看来他要走的路还很长。但是,至少这条路,只有他一个人走了到了现在。所以,他还是有到达目的地的可能的。 江莫飞这样想着,忽然觉得又有了信心,伸手捧过她的脸,就这样深深地吻了下去。 季然的身子僵了僵,那些属于他的味道,她能承受一辈子吗? 她闭上眼,感受到他的手掌缓缓移至自己的颈,指腹轻轻地摩擦着她细软的皮肤,一下又一下。她轻哼了一声,那舌便侵的更深了,贪婪地吮吸着,像是要将她所有的力气都抽光了一样。 这个吻过头了。 季然心里蓦地涌起一股无措感,他接下去要做什么?为什么她觉得他的身子那么热,圈着她的手臂力道是那样大,几乎紧紧地扣着她,让她无法动弹。 那吻一深,她的思绪便乱了。 好在,一吻方罢,他缓缓退开她的唇。他静静地盯着她瞧,看到那因为充血而格外鲜红的唇瓣,迷离的眼神,以及略带凌乱的襟口,一股热流通便全身。舔了舔干涩的唇,江莫飞也有些紧张了。 他们就这样对视着,谁都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忽然,电话铃响了。 两人间的尴尬瞬时被打破了。 "咳咳……"江莫飞调整了一下思绪,"我去接电话。"说罢,转身离开。 季然暗暗地松了口气,看来她还是没能准备好。 她是后怕的,若不是那个电话,他们现在会怎么样? 第二十九章 夜深了,季然躺在c黄上,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刚才的画面,口鼻中还充斥着他的味道,项颈间似乎还留有他的触摸。 忽然,门开了。 她周身一僵,知道是他来了,不知该如何面对,只好装作熟睡。 江莫飞的动作很轻,脚步小心翼翼,就连呼吸也故意压抑着,深怕吵醒了c黄上的人儿。可是他走到c黄边时,季然还是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闭上眼,静静地等待,时间似乎走得慢了。 其实,他知道她是醒着的,他也知道她在想什么,可是他没说破。只是蹑手蹑脚地上c黄,像往常一样躺在她身边,环臂从身后轻轻抱住她。 均匀的呼吸从颈后传来,伴着时钟的滴答声,她的心渐渐平静了,睡意随之而来。 然而,江莫飞却睡不着。 刚才那个电话是梵莱打来的,上次的模特大赛,他虽然只拿了季军,却也引起不少业内人士的注意。为此,公司决定送他去日本深造,为期半年。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虽入行两年了,可是一直未真正出道。这次深造,可以给自己一个定位,公司方面也想在他回来之后加大宣传的力度。可是…… 江莫飞深吸了一口气,借着从窗外投来的淡淡月光,注视着怀中的人儿。 他走了,她怎么办? 季然现在正在试着接受他,他们的进度虽不快,却正是磨合的关键期。若离开半年,她会不会就此忘了自己?会不会被人抢走了?在这方面,江莫飞显然没有太大的信心。再者,她的脾气那么倔,离开那半年恰逢实习期。工作不比读书,这个社会太险恶了,不是她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子能承受得起的,他怕她吃亏。 然而,他若是不去,再要有这样的机会就难了。这行业讲求的就是青春,如果现在不能立足,要给她一辈子的幸福,谈何容易? 想了一夜,他都没想出解决的办法,季然醒来时差点没吓一跳。 "你怎么了?"原来男人也会有熊猫眼。 "只是没睡好,洗个脸就没事了。"江莫飞轻描淡写,掩饰着自己的心绪。 她很想问为什么,可是一见他满不在乎的表情,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快去洗脸,丑死了。" "然然?" "怎么?"她抬头,不知他要说什么。 "我……"江莫飞顿了片刻,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我觉得你穿白色的睡衣很好看。"也罢,知道她最怕麻烦,还是不要让她伤神了。 她的脸颊顿时透出些红晕,在白皙的脸上,犹如娇花绽放。 忍不住,便吻了上去,淡淡的,不如昨晚那样热烈。只是这其中,带着某种说不出的眷恋。 一吻方罢,她脸上的红晕更深了,垂着眼,"还不去洗脸?"故作责怪的语气。 "好!"江莫飞笑了,一晚的阴霾随即消散。 ------------------------- 江莫飞的难题还没解决,实习便先来了。 看着那一大堆实习资料,季然有些无从下手。她原本就不担心毕业以后的工作,实习不过是按章办事而已。只不过…… 该选哪里呢? 其实中文系的实习,无非是报社,文秘之类的,这些对于季然来说都太过吵闹。她喜欢一个人安静地做事,讨厌被束缚的感觉,这谈何容易? 翻了一天的资料,几乎所有单位上都被打上了红叉,最后她干脆把所有的实习资料都扔进了垃圾桶。 不实习又不会死!季大小姐从来不喜欢被强迫。 "你在做什么?"江莫飞正巧瞧见她死命往小小的垃圾桶里塞东西,免不了好奇,瞥眼看到了资料上的字,急了,"你怎么把这些都扔了?" 季然却只是耸耸肩,"省得看着心烦。" "可是你的实习怎么办?" "不知道。"她到答得到干脆。 真不知该怎么说她,江莫飞有些无奈,只好耐着心道,"然然,实习关系到你的毕业,你这回可不能再随着性子来了。" "可是那些工作我每一个喜欢的,让我怎么做啊?"她总是这样,即便性子改了不少,挑剔的毛病还是不减。 "别任性!"江莫飞有些急了。 "我向来都这样,你认识我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她漫不经心,在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把自己深深的埋进去。 "可是这回关系到你的毕业,不是玩家家了……"他还想劝她。 "烦不烦啊!要你来管!"她显然有些不耐烦了。 "我不管你,谁管你啊?"江莫飞也来了气,和她相处得亲密了,才发觉她真像个孩子,什么都依着自己的喜恶来,从不考虑后果。 江莫飞这一句话到把季然说傻了,愣了半天才反映过来,咬着嘴唇道,"我从小就没人管,还不是活下来了?" 对于季然的反应,江莫飞也吃了一惊,"我不是这个意思……" "分明就是你多管闲事!" "我怎么多管闲事了?你是我女朋友!"她这句话显然伤了他。 季然哼了声,没答他话,起身就往房间里走,她讨厌争吵。 "然然!"胳臂被拉住了。 "放开。"她冷冷道,"我不想吵架。" "我不是和你吵,只是……"他尽量压低了声音,以免再引起她的不悦。 "那就放开。"话被硬生生的打断了。 她的眼神泠然,江莫飞的心惊了惊,抓着她的手就那样放开了。 "砰。"关门声传来,在他心里激起一阵淡淡的苦涩。 事实证明,两个人在一起总是会有矛盾了,这小两口终于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冷战。 其实第二天一大早江莫飞就后悔了,站在房门口,手举起了又放下,一脸的踌躇。他不知该如何开口向她道歉,明明知道她的性子,却总是太过于心急,一夜的沙发让江莫飞反思了不少。 然而,就在他敲门的刹那,门开了。 "哼!"一声冷哼,就好比是当头浇下的一盆冷水。 江莫飞咬了咬嘴唇,转身不去看她,"哼……" 两个都是骄傲的孩子,都在等着对方低头,只可惜他们谁都不愿低头。于是,明明是同一个屋檐下,却好像住着两个陌生人,她顾自己看书,听音乐,写稿子,享受一个人的世界。他顾自己看电视,打游戏,偶尔回头偷偷往房里撇上一眼,看到她那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又扭头把怒火发泄到可怜的游戏身上。 一天,两天…… 直到第三天早上,有人终于忍不住了。 "阿嚏!"睡沙发的恶果是显而易见的。 正在埋头吃早饭的季然顿了片刻,没抬头,继续管自己吃。 "阿嚏!" "活该!"她在心里骂了句,放下手中的早饭,起身回房。 忽然,手被拉住了。 "然然。" 她没理他,还想往里走。 "然然!" 还没完没了了!她眉头一皱,不耐烦道,"放开!别传染给我!" 见她开口同他说话,江莫飞的嘴角不自禁的勾了勾,"然然,中饭我们去外面吃好不好?" "……" "吃完饭,我带你去看电影。" "……" "看完电影我们再去吃晚饭。" "……"又吃饭,当她是饭桶嘛? "吃完晚饭,我们去看烟花。" "……"她才不要呢! "看完烟花,我们去吃夜宵。" 还吃?他当她是猪啊? "吃完夜宵,我们……" "我不要去!"她忍无可忍,只好压低着嗓子蹦出一句话来。 不想,他却像没瞧见她的反应似的,拉着她的手没有丝毫放开的意思,灼热的目光盯着她,那深邃的五官流泻出一种强大的威慑力,这样安静的僵持,两人没有动作,却是一场心理战役。 最后,反倒是季然的心变得不安了。 这就是江莫飞的本事了,明明是她觉得自己没有错,可是被他那无所畏惧的目光一盯,心里就会产生一种负罪感,就好像自己真的做错了事一般。而这恰恰也是她最讨厌的感觉,为了尽快把这种负罪感从自己心里赶走,她只好点头。 "我总得去换件衣服吧?" "好!"江莫飞舒了一口气。 通过这次冷战,江莫飞得出了两个结论:第一,天下无难事,这怕脸皮厚。第二,对于那两个不负责任的父母,季然心里其实是很在乎的。 -------------- "阿嚏!" "然然,你感冒了?"柳立夏关心的凑过来。 "离我远点,会传染的。"没错,她就是被某个厚脸皮的家伙给传染的! "不会啦!我抵抗能力好的很。" 一说抵抗能力,季然有些无奈,明明自己的抵抗能力也好的很,可是他那样子……能不传染给她吗? "然然,你还好吧?"她怎么又走神了? "啊?"她这才反应过来,避开柳立夏的眼神,轻声道,"我没事……" "哦……"柳立夏打量着她,实在看不出什么端倪,只好换了话题,"然然,你的实习怎么样了?" "不知道。" "不知道?"她不得不佩服季然的淡定。 "你不会打算放弃实习吧?" "不知道。"她咬着吸管,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又是一句不知道,她真是败给她了!有季然这样一个朋友,究竟是福还是祸呢?反正她不着急,只好轮到她替她着急,"我让阳宇去替你找找吧。" 然而,陈阳宇也不是每次都能成为万能超人,面对季然那几近苛刻的要求,资本家也没了办法。 "对不起哦,然然……"电话里,柳立夏的声音显得很沮丧,"肯定是那个臭小子没好好找,我跟他说的话不当回事,我等会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可怜的陈阳宇,冤枉啊! "算了吧。"电话那头她的声音依旧波澜不惊。 "这怎么能算了呢!你放心,我让他再去找,如果找不到就别想见我!看他还当不当回事!" "你别为难他了。"她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是苛刻了些。 "可是你怎么办啊?实习可是很重要的,如果这项没成绩,那你的毕业怎么办?" "看了再说吧。"顶多她拜托金晨军伪造一份。 "怎么可以看了再说呢?要不你到我这来做记录工作吧,反正我们这正好缺了一个登记尸源的……你放心,跟死人打交道是很安静的,他们绝对不会坐起来打扰你……" 连这都想得到,季然很汗颜。 "你怎么了?"江莫飞进房的时候,季然那着电话的表情让他很好奇。 "没事,立夏说要给我找地方实习。"她不紧不慢的收起了电话。 说起实习,江莫飞的神色就有些暗淡,毕竟他们刚为这件事闹过矛盾,他可不想再有第二次。只好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找到了吗?" 她摇了摇头,柳立夏给找的工作,恐怕是人都不敢接受吧。 "然然,你是不是真的不想实习?" 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季然也有些惊讶,缓缓道,"也不是,我只是讨厌很很多人一起工作罢了。" 果然,和他想的一样。 "那如果找到适合的工作,你会不会去?" "我会考虑的。"这还得看她的心情。 "其实我到有个职位挺挺适合你的……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到了年终,梵莱的公司每年都会请人做整个年度的资料整理,由于是分块整理的,每人都会分配到不同的资料室办公,安静的很。 这工作,季然本来是想拒绝的,然而你也知道她最拒绝不了的人是谁。 第三十章 由于江莫飞的关系,季然很顺利的得到了梵莱公司的职位,时间不长,两个月。 本来她不过是顺口应了下来,没想到江莫飞一想到季然能和自己一起工作,效率比谁都高,不到三天,季然已经在和他一起上班下班了。只能说,一切皆有可能。 等工作了几天,季然才发现了不对劲,本来他们见面的时间并不是很多,有课的时候她几乎不去公寓住,就算是现在这样的寒假也不过早晚碰个面,其他时间江莫飞在外面工作,她则在公寓里做自己的事情,两人的生活只有一部分的交集,可是…… 为什么她老觉得时时刻刻都能看见他?上班路上一起走,到了公司坐同一部电梯,她在五楼,他在六楼,可他却坚持送她到五楼再不行上六楼。然后是工作,总觉得有股灼热的目光盯着自己,抬头就发现他站在门口望着自己。好不容易熬到了中午,是十一点一过他就准时来叫他吃中饭,吃完中饭还要送水果,一个下午送五六次水果,终于到了下班时间,他又出现在资料室门口等着她下班。 难道,难道做模特就有这么闲吗?如果真是这样,她到可以考虑试试看。 这样的日子大约过了两周,一开始季然还是很不习惯的,只要他一站在门口就拿眼神秒杀他,后来发现眼神根本不管用,到让江莫飞越瞧越起劲,搞得两人像眉目传情一样,迫不得已她只好放弃了这一招。 后来她也想出了其他办法,比如去找个新同事一起吃饭,结果她绝望的发现,所有愿意跟她一起吃饭的同事几乎都是女性,并且吃饭的时候目光都是盯着江莫飞的,至于个别几个胆子大的男同事,从那以后见到季然就自动避开十米以外,简直比避瘟神还夸张。 再后来她是在没有了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跟他谈判,"今天中午我不想去外面吃饭了。" "好啊,那我叫外卖,你要吃什么?" 至此,季然彻底放弃了抵抗。 然而,就在她渐渐接受了他高频度的出现在自己身边时,不正常的现象却发生了。 "然然,我走不开,中午你自己吃饭吧。记得把饭吃完,不许剩饭。"看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季然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总这样,只要和他一起吃饭,自己总得吃上过去两倍的饭量。其实吃那么一点对于她来说足够了,可他却偏偏怕她吃不饱似的,她又不是他,犯得着这样吗? 收起手机,季然整了整桌上的资料,起身准备去外面吃饭。恍惚间,总觉得外头有个人在等自己似的,可惜门开了却什么都没有。 "真是犯贱!"她暗暗骂了自己一声,好不容易遇上江莫飞不出现的日子,为什么她心里没有一种庆幸的感觉?难道自己已经像鲁迅叔叔说的那样,成了"做惯了奴隶"的人?她忽然觉得很悲哀。 "咚!"一不小心,正在自我默哀的季然和转角处一个不明物体相撞。 "走路不长眼睛啊?"她正郁闷着呢,遇上这么个冤大头,当然要出出气。不想一抬眼却见到一张有那么一点熟悉的脸正笑嘻嘻的望着自己:"女孩子老发脾气,当心老得快。" 她还没来得及去想哪里见过这人,立刻就被他的态度惹得不快,余光扫了眼前人一眼,只顾自己往前走,懒得理这种人。 不想眼前忽然伸出一只手臂,挡住了她的去路,看来这人还没完了。 "让开。" "要是我不让呢?" 这声音似笑非笑,听得季然浑身不自在,她最讨厌的就是这类人,一脸自以为是的样子,其实不过是个绣花枕头烂稻糙罢了。她也懒得同这种人理论,反正下楼又不是只有一条楼梯。转身正要往回走,又一只手臂伸了过来,将她唯一的去路也挡住了。 这回她不得不正视这个将她禁在双臂中间的男人,浓眉,大眼,鼻梁不高却带着几分俏皮,恰好是能激发女性母爱的相貌。只不过,母爱这种东西季然向来是没有的,所以她怎么看这个人都像极了一种动物——河马。 当她脑子里钻出"河马"这个词的时候,终于记起了她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不就是上次和江莫飞一起参加模特大赛,拿冠军的那个荷马? 没有多余的话,季然嘴里只蹦出了一个字,"滚。" "好倔的脾气。"说话间还特意凑近了几分,仔细打量着她。 这目光让她浑身不自在,"滚开!"特意提高了分贝,季然伸手想将他推开,只可惜使尽了全身的力气却好像在推一堵墙,纹丝不动。 "别紧张嘛……"这个荷马似乎对她很有兴趣,"你叫什么名字?" "你在不放开,我叫非礼了。" "好啊,我没意见。"他仍旧不放手,似乎打定了主意她不敢声张。 这一套,季然当然是不吃的,眼珠子一转,便朝他扬起了嘴唇。 "你?"他疑惑的望着她,一种不想的预感涌上心头。 "来人哪!非礼啊!" 这回可轮到荷马急了,他本来不过是想逗逗这坏脾气的姑娘,顺便测试一下自己的魅力指数,哪知道好遇不遇,遇到了季然。活该! "你别叫了,我又没对你怎么样……"他有些手足无措。 季然可不管,谁叫这倒霉蛋惹到她了?这叫咎由自取。 很快,听到叫喊的人纷纷走了出来,这回首席新人的脸可丢光了,"求求你了,姑奶奶,别叫了成吗?" "不好。"她面无表情地回答。 还是第一次泡妹妹遇到这么棘手的对象,无奈他只好灰溜溜地转身准备跑路,才转身就觉得脸上一股冲力,真个人都摔在了地上。顿时眼冒金星,嘴角处传来丝丝血腥味。 没错,江莫飞正站在他面前,紧捏着拳头,那眼神几乎要将他撕碎。 很显然,倒霉的荷马兄通到马蜂窝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第二个拳头又要落下。 就在那一刹那,江莫飞的拳头却停在了半空中,定睛一看,刚才那个纤瘦的女孩子竟轻易的挡住了愤怒的拳头。 "算了,他没对我怎么样。"柔柔地声音响起,季然瞥了眼倒在地上的荷马,其实她也知道这家伙不会对自己怎么样,只是实在忍受不了这样的厚脸皮,想给他点教训罢了。没想到江莫飞竟然会忽然出现,可想而知他有多愤怒。 放下手中的拳头,江莫飞那杀人的眼神还是没能从荷马的身上离开,直到季然又拉了一下他的衣角,他才不甘心的回头,目光却在看见她的刹那变得无比柔和,简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你没事吧?"见她点了头,他才放下了心,"我们走。" "恩。"季然随即应声,离开前同情地望了眼还没缓过神来的倒霉蛋,希望下回他别再被江莫飞遇上。 这件事说明,原来要追季然并不只是脸皮厚就够了,至少她只忍受得了江莫飞的厚脸皮。 -------好--久--没--出--现--的--分--割--线----- "吓到了吗?"江莫飞脸上的表情很是懊悔,要不是他去找梵莱商量出国的事情,他就不会来不及去找她,季然就不会遇上那个无赖。这全都是他的错,他应该时时刻刻都陪在他身边的,这件事更让他坚定了不离开她的决心。 "没。"季然耸了耸肩,要说吓到也轮不到她。 "没事就好,以后那个混蛋要是再找你麻烦就告诉我。" "恩。"她点了点头,估计今天这一拳,别说是荷马,整个公司的雄性生物以后见了她都会自动退避十米以外了吧。 "然然,你不问我今天为什么没来找你吃饭吗?" 江莫飞的问题让季然有些吃惊,她向来都主张不去干涉对方的生活,通常情况下江莫飞如果想让她知道自然会说,如果他不想让她知道,她也懒得去问,这对于她来说无关痛痒。 只是,她忽然觉察出了江莫飞的不对劲。不仅仅是现在,这一个月来他的言行举止隐隐约约都有些说不出的奇怪,她只道是他没获得新人模特大赛的冠军,所以心情不好。现在看来却并非是这么一回事。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其实我今天去找了梵莱……"江莫飞还是决定将整件事告诉她,只是因为她是他的女人,有权利知道关于他的一切。这一个月他想了很多,该不该去日本,一开始他是犹豫的。然而,一想到季然,江莫飞的心就软了。无论如何,他不想放她一个人在这里,然而以她的性格又绝对不会跟自己去日本。最后他还是决定放弃那个机会,在这个世界上机会有的是,然而季然只有一个。 让江莫飞没想到的是,季然竟然会对他决定的事情发表自己的看法。 "我不同意的决定。"脱口而出这句话的时候,季然自己也没有料到,然而话已出口,她决定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这是个机会,如果你不去把握,将来一定会后悔的。"他为了这件事考虑了整整一个月,显然江莫飞心里是想去日本的。 "我已经决定了,不会留你一个人在这里的。"江莫飞一字一句道,他很清楚季然的性格,父母的离开造就了她孤僻的性格,其实她内心是害怕一个人的,他们都寂寞,所以他了解那种没有人在身边的感受,哪怕季然根本就没有意识到。 "我也不想你因为我而后悔。"别的她可以无所谓,然而这件事关系到江莫飞今后的人生,她绝不容许因为自己而毁了他的事业。因为现在她还是无法确认自己的心,只知道自己不讨厌他,不排斥他,然而这并不代表爱。 江莫飞甚至愿意以前途去换取她爱,可是这份相同重量的爱,她给不出。这对于她来说是不公平的。 "为了你,我不会后悔的!"江莫飞的语气无比坚定。 "你现在的确不后悔,可是以后呢?你能保证以后也不后悔吗?你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妈妈,她一个人抚养你长大就指望着你出人头地,可是你呢?难道你的眼里只有我一个人吗?对于你来说甚至可以为了爱情牺牲一切吗?对不起,这份爱我承受不起。"她淡淡地说道,内心却涌起了波澜,不是她承受不起这份爱,而是她不想误了他。 今后会怎么样谁都不知道,至少现在他不应该为了自己放弃眼前的机会,因为她知道这样无情的自己不值得江莫飞那样做。 季然的这席话让江莫飞呆住了,她说的那些他的确都没有想到,然而最让他震惊的确实她最后的那句话——"对不起,这份爱我承受不起。" 原来,她承受不起。她承受不起他对她的爱……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心里轰然倒塌,无情的撕毁了所有的希冀。江莫飞的眼神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光华,季然的这句话对于他来说简直是致命的,在江莫飞看来这简简单单一句话却否定了他过去所有的努力。 "对不起……" 他离开了,只留下三个字。 第三十一章 江莫飞离开的那天,空气质量一向很差J城,天出奇的蓝。 江母特意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赶来J城送行。 她,没有出现。 "到了日本要好好照顾自己,凡是要忍让,知道吗?"江母拉着儿子的手,忍不住心酸,这孩子自小没了父亲,性格倔强的很,如今要一个去日本,做妈妈的真的有些不放心。 "妈,我知道了。"江莫飞点了点头,目光有意无意地向四周张望,他多么希望见到那张熟悉的面孔,然而,她始终没有出现。 时间在一分一秒中过去,他的目光越来越暗淡,就连江母都看出了端倪。 "阿飞,你是不是在等人?"江母小心翼翼地试探,她怎么能不知道儿子心里想着什么?可是儿子的性格她也是清楚的,照着情况,估计两人是出了什么问题,所以他才会那样失魂落魄。 江莫飞没有回答,心中生出苦涩的滋味。那天她说的话对他的打击很大,短短几周的时间,他的眼眶愈发深邃了,下颚长出了些许胡渣,整个人看上去狂野中带着几分颓废,就连平日里炯炯有神的目光都失去了光彩。 他从没有这样不自信过,每每闭上眼,脑海中便浮现出她当日冰冷的眼神,心中便有着说不出的郁郁。终于,他还是选择了离开,或许这对于她来说是一种解脱,无论如何,他是希望他爱的人快乐的。 "妈,你在国内也要好好照顾自己,你身体不好,要多补充营养,别老想着省钱。我现在能自己养活自己了,你就别老为我cao心了,要多替自己想想。" "阿飞……"江母禁不住酸了鼻子,儿子长大了,懂事了,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愣头小子了,"你到了那里就给妈妈大电话,如果真的呆不下去就回来,妈妈不在乎你出人头地,只要你平平安安就好。" "我知道。" 看着母亲眼角的泪花和皱纹,江莫飞耳边忽然响起了季然那天对他说的话:"你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妈妈,她一个人抚养你长大就指望着你出人头地,可是你呢?难道你的眼里只有我一个人吗?对于你来说甚至可以为了爱情牺牲一切吗?" 那一刹那,他忽然明白了她话中的含义。原来,在不知不觉中,母亲额上已经长出了皱纹,发间也多了许多银丝,就连走起路来也不像过去那样有精神了。岁月无情,他长大了,而母亲却老了…… 过去他总认为季然不够成熟,总是依着自己的性子来,此刻他却忽然意识到,或许真正不够成熟的是自己。 每个人都在成长,当我们祈求上帝让我们得到更多时,上帝不会给我们想要的,他只会给我们一个去获得一切的机会,这一回就要看江莫飞如何把握了。 那黯然的眸子蓦地亮了起来,这是个机会,让他有能力抓住他想要的一切。 最后望了眼这座他呆了近三年的城市,在母亲依依不舍的叨念声中,江莫飞离开了。前方的路是未知的,然而他心中却有着一个信念,无论如何都会再回到这里来。 望着儿子消失在登机处的背影,江母百感交集,长长地叹了口气,她转身离开。忽然,她的目光撇到大厅角落里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想开口,那身影却快速的转身,然后消失在了机场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没错,她来了,只是没有出现。 季然走出机场的时候,抬头望了眼碧蓝的天空,在上万米的高空,飞机显得格外渺小,缓缓飞过,消失在无垠的蓝天中。 他是不是也在望着她脚下的这片土地呢? 低头看了眼手中的信封,江莫飞留下的,里面有一个钥匙,是他们住的那间公寓的,里面还存着他的味道。还有一张纸条,淡淡的有着天空的颜色。她很少看到江莫飞写的字,不算好看,却一笔一划都那么认真,就像他的人。 纸条上留了五个字:我会回来的。 这就是江莫飞,他没有让她等他,他只说他一定会回来。 再望了眼高高的天空,天空地下的她原来是如此渺小,不知道自己的心在哪里,只有细细收好那个他留下的信封,因为他们的故事远远没有结束。江莫飞的每一次出现都打乱了她的人生,过去是,现在是,或许当他再次出现的时候,一切又会变得不一样了…… "小然?"思绪被一个带着些惊喜的声音打断,季然的心紧了紧。"小然?是你吗,小然?"那声音再一次响起,她缓缓的回头,看到了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庞。 没想到,竟会在这里遇见离开了六年之久的母亲,只能说这世界如此出其不意。 林月也没想到,回头的竟真是自己的女儿,这次回国她本想告诉她的,可是季然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她联系不到她,只好回来了再说。只是没想到,女儿竟然会出现在机场的大门口,即便背对着她,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毕竟血浓于水。 季然动了动嘴唇,没有上前,林月的突然出现是她始料未及的,她甚至不知该如何将那一声"妈妈"叫出口,这对于她来说太陌生了。沉默了良久,她才缓缓的开口,声音很轻,"妈……" "小然,真是你!真的是……"林月显得有些语无伦次,疾步上前抱住自己的女儿,捧着女儿的脸看了又看。女儿长高了,也变得更漂亮了,风吹起的长发里带着几分女人味,唯独那眼神始终没有变,淡淡的像极了她的父亲,"小然,妈妈不会是在做梦吧?快让妈妈好好看看……" "你……怎么会来?"她开口,目光往林月身后瞧去。 J城是林月巡回演出的最后一站,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有机会回到阔别已久的故乡,见到自己的女儿。 "只有你一个人吗?" "恩,你爸爸忙着春季发布会的事情,没时间和我一起回来。" 还好,她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相比林月,她更不知该如何面对的是季非。 ----------- "小然,你现在住在哪里?"在机场意外遇见林月,这是季然没有想到的,好在相比那个不负责任的季非,林月和女儿的关系还没有僵到过分的程度,至少这些年她时常会打电话给女儿,询问一下她的近况,虽疏远却还不至于陌生。几天下来,两人之间渐渐有了话题,而林月也发现了一个问题,学校还没有开学,女儿一个人住在哪里? "我……在外面租了间小公寓。"她不知该如何向林月解释她和江莫飞的事情,干脆从简回答。 "你一个人住吗?"林月有些惊奇。 季然点点头,至少现在算是一个人住吧。 "那里环境怎么样啊?你一个女孩子住会不会不安全?"她显然想太多了,这么多年,她不是都一个人住过来了? "不会,那里很好。" "不行,妈妈还是不放心,你还是带妈妈去看看。" 这话一出,季然有些窘迫,那是江莫飞的公寓,他的东西都还在里面,要是母亲知道她和一个男人住在一起,岂不是更不放心。然而,林月的态度坚决,她越是扭扭捏捏,反倒越显得心中有鬼,考虑的半天,她只好道,"我回去收拾一下,明天再带你去吧。" 自己有言在先,她只好回公寓把江莫飞的东西都收拾掉,免得第二天林月来了发现什么端倪。只是,直到她刻意去收拾,才发现这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染着江莫飞的气息,一切的一切,都带着他的影子,仿佛一转身他就站在自己身后似的。 然而,这屋子却是空荡荡的。 真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她说不明白。 直到第二天林月出现,她还顶着两个大眼袋,她收拾了整整一夜,将她认为属于江莫飞的东西全都锁进了柜子里,却仍能看到他的影子。季然没有意识到,她永远也没法将这公寓里属于江莫飞的东西拿完,除非她把自己也锁进柜子里。 作为一个母亲,林月是敏感的,她在进屋的刹那,就从这间屋子里闻出了不属于季然的味道,于是心里便多少明白了些,"小然,你……一个人睡习惯吗?" "恩。"她回答的声音很轻,过去她总是习惯一个人睡的,可是自从江莫飞离开之后,她竟有了失眠的困扰,独自睡在那张c黄上,总会觉得冷。 或许,这个冬天有些长吧,她这样安慰自己。 "那你平时都做些什么?" "写稿子。"除了柳立夏偶尔几次的骚扰,她几乎没什么娱乐活动。 "哦。"林月看了眼电视机,若有所思。 季然这才发现,她忘了电视机,这是江莫飞的消遣,只要她写稿子的时候,他就会一个人呆在客厅里打游戏,把音量调到静音。林月应该知道的,季然从小就不碰电视机,又怎么会在客厅里摆上这么大一个没用的东西? "立夏偶尔过来,所以买了。"她只好撒谎。 看女儿的反映,林月多少下了结论,但是她始终没有说破。这是一个怎样的男人,她不得而知,但是她却相信女儿的选择。 第三十二章 三周后,春风已经吹进了J城,随着阴冷冬季的结束,乐团的演出也结束。这意味着林月又要离开J城。 离开那天,季然去送行,话却照样不多。 "小然……你……如果……"林月欲言又止。 "什么?"她刚脱下厚厚的棉衣,纤瘦的身躯我见犹怜。 林月看的不觉鼻子一酸,女儿太需要一个人保护了,"你也不小了,如果……如果遇到好男人千万要珍惜,别太任性了,知道吗?"她这样说是有原因的,这几周她虽知道有那么一个男人的存在,可是却从来没见到过,而女儿失常的走神也让她更加确定了这个人的存在。只是……她心中隐约有些担心,女儿生性薄凉,她深怕她因此错过了什么。 林月话突如其来,季然不知该如何回答,江莫飞走了也一个月了,她的生活虽照常进行着,却总觉得缺了些什么。她以为是林月的突然到来扰乱了自己的心绪,然而当林月要离开的时候,她才察觉到她的心烦意乱很大一部分并不是来自于母亲。 见女儿又走了神,林月也习惯了,只是这样的女儿实在叫人不放心,"如果生活有困难就跟妈妈说,别自己一个人撑着。"她之所以会这样说,是因为之前女儿又拒绝了自己的信用卡。 "恩。"她点头答应。 "等我回到巴黎,跟你爸爸商量一下,争取能回国住,这样你就不用一个人租那么小的公寓住了。" 她心中一紧,却答得漫不经心,"你们不回来也没关系,我一个人能行……" 这话虽淡,却犹如一根针扎在了林月的心头。一切都是这样,有得便有失。这些年她荣誉不少,乐团也发展的如日中天,然而她却失去了作为一个母亲的存在感。 在这个世界上,无论任何事,选择了其中一样就等于放弃了其余那整个世界。 她动了动嘴唇,最终没能说什么,此刻登机的广播却已经响起。 "走吧,别误了班机。"在这方面,季然比她理性多了。 这样不在意的表情,让林月愈发不忍离开,"我……" 林月的眼神让季然看出了什么,她心中不觉一软,轻声道:"你放心,如果真有什么事,我会打电话给你的。"其实,她的心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坚强,她不过是个女人。 当最后一次登机提示响起的时候,林月终于走进了登机处。 她朝着女儿挥手,大声的喊了句,"再见!" "再见。"这个词从季然的心里说出来,那心就似乎空了什么,摇摇晃晃的。恍惚中,她似乎见到林月放下手,又轻声说了什么,她没听见,只是那口型似乎是三个字的。不知为何,她又想起了一个月前在这里的场景。 难道离别都是这样的吗? ---------- 在J城,春天总是来的那样不知不觉,只是一觉醒来,枝头已绿意葱葱。 很快,两个月的实习也结束了,然后便是开学。大学最后的一个学期,你多少会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是这个校园里的陌生人了。 一切从陌生开始,又从陌生结束。 柳立夏终于走了,她的交换生期限在一次次延长后,不得不到了终点。 又是离别,季然忽然觉得这个冬天自己过得很失败,一个个人离她而去,自己成了这个城市最孤单的人。 孤单? 她过去从未在乎过,然而万事都是在改变的,即便是季大小姐也不例外。 "然然!"一个声音在耳边炸起,季然皱了皱眉头,觉得自己刚才那种孤单的想法实在是太可笑了。 这个世界上,什么都缺,但是柳立夏那样的大嗓门和死心眼是无论如何也缺不了的。声音的主人正是季然的室友——朱冬冬同学。 "有什么事吗?"她轻声道。 "亲爱的,你今晚有没有空?"朱冬冬一脸的神秘。 由于刚交了稿,她今晚原本是很空的,只是一看朱冬冬那表情,季然心里就打起了鼓,八成不会是好事,于是避开她的问题,直接问:"你有什么事吗?" "今天是我生日,我们四个人一起去庆祝一下好不好?"这朱冬冬说谎也不打糙稿,她生日早就过了,看来其中定有阴谋。 只是季然连自己的生日都记不住,哪注意得了这些,"只有我们四个人吗?" "当然啦!就是一起去外面吃个饭嘛。"她拍着胸脯保证。 "好吧。"难得做了四年室友,如果连这都不答应实在说不过去。 "那今晚六点校门口见!"朱冬冬挥着手离开。 生日?四个人?吃个饭?放你的狗屁! 季然从来没这样强烈的想骂过一个人,好个朱冬冬,说什么自己生日,要请寝室里的人吃饭,分明是寝室里那三个女人要跟经济系的人联谊,可惜偏偏对方有四个人,于是就把坏脑筋动到了季然身上。 望天,季大小姐最近的气场真的很弱啊! "朱冬冬!"这三个字从季然嘴里蹦出来,几乎是咬牙切齿的。 "好啦,别生气了,不过是吃个饭嘛……"朱冬冬一脸坏笑,完全没有一点危机意识,要知道她骗的可不是一般人。 这表情让季然很不慡,不顾在场的三个男生诧异的目光,站起身道:"我要回去了。" 这回朱冬冬的脸面可丢到了家,"别呀!"她立马跟着季然站起来,几步追上她,还一面回头向人家笑,"我们去上个洗手间,呵呵,呵呵呵……"说着,拉起季然就往外走。 "然然,对不起啦,我给你赔不是还不成……"朱冬冬低声下气,她也知道自己这回做得有点过分了。 "哼。"她冷哼了一声,道歉有用要警察干什么? "可是你现在人都来了,要是就这样走了说不过去啦!就当我求你了……呜呜呜……"她装得可怜巴巴,扯着季然的袖子不放手。 "我不管,我要回去睡觉了。"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相信朱冬冬这死丫头的鬼话。 可朱冬冬哪是好甩的?扯着季然的袖子就是不放受,还一边带着哭腔喊,"亲爱的,人家知错了,你就别生气了……求你了……"活脱脱一副,你可不能抛下我和孩子不管的口气,惹得季然掉了一阵鸡皮。 "你别再扯了……"她皱着眉头,一脸的无奈。 "你答应我进去,我就不扯你了……" "你……"她一时语塞,怎么谁都对她用这招啊?难道她看上去有那么好说话? "好了好了,我答应你,你先放手。"她松了口。 见季然答应了,朱冬冬这才松手,"嘿嘿……我知道然然最好了……" 不想她手一松,季然撒腿就跑,谁叫她骗她了?这叫以彼之道还之彼深。不顾身后朱冬冬的大喊大叫,她快速往出口走去,也没顾前面的情况。一不小心撞到了什么,揉着脑袋抬头,却看到一张笑眯眯的脸。 "你?"季然吃了一惊,她撞到的不是别人,正是过去老是缠着自己的董子皓。 "亲爱的,我知道你想我,可也犯不着这样热情吧……"董子皓揉着被撞的胸口,一副受内伤的表情。 季然在心里暗"呸"了一声,这家伙跟朱冬冬一路货色,就知道搞ròu麻,博取同情。 "你别走!"经董子皓这么一挡路,朱冬冬终于追了上来,死死拉住季然的胳膊,"然然,你可不能这样陷我于不义啊!我都答应人家了,现在四个人少一个,怎么说的过去啊!" "里面不是只有三个吗?"明明只有三个男生过来,季然想不明白朱冬冬为啥非要她留下来。 "还有一个在这里!"还没等朱冬冬回答,董子皓就自报家门,那笑容灿烂得都快满出来了。 "是他,我就更不要留下来了。"季然白了他一眼,不用猜就知道,这次联谊一定是朱冬冬和董子皓搞的鬼。 "亲爱的,你这样说太伤我的心了……" "你恶不恶心啊?" "我只对你恶心。" 朱冬冬也没省着:"然然,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留下来嘛……" "不要!"她拒绝得飞快。 "小然,我也求你啦,不就是吃顿饭,我又不会吃了你。"董子皓在一旁嬉皮笑脸。 她已经懒得理这两个人了,只可惜胳膊被朱冬冬拉着,脱不了身。 "然然……" "小然……" "然然……" "小然……" "然然……" 终于,季然忍无可忍,"你们两个有完没完?复读机啊?" "对!而且还是'小霸王'牌复读机!"董子皓忙接着话,这回季然无话可说了。谁叫人家还是个名牌。 第三十三章 这顿饭,季然吃的很不慡。一来,朱冬冬骗她在先,为了表示对她的愧疚一个尽的给她夹菜,导致她碗内的"菜"台高驻。二来还有董子皓那双一刻都不离开的眸子盯着她,要多难受有多难受了。 好不容易吃完了饭,总该安生了吧?没想到董子皓一个提议:"咱们去唱KTV!"七个人架着她一个人,硬是把她也给拖得去了。 这让季然简直欲哭无泪。 "然然,你要唱什么?"朱冬冬在一旁瞎闹腾。 "我不要唱。"她推开话筒,脸色有些难看。 "你光坐着有什么意思啊?一起唱嘛!"朱冬冬硬是将麦克风塞给她,旁边几人也开始起哄。 "冰美人,你就唱一个嘛!" "唱一个!唱一个!" "你跟子皓一起唱《广岛之恋》嘛……" "我看还是唱《屋顶》……" "……"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丝毫没有发觉季然的脸上的神情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忽然一只手接过她手中的麦克风,"小然不要唱就别为难她了,就让小弟我唱给大家听好了。"董子皓凤眸一挑,在场的女生都被他迷得七荤八素,自然也就没人再去为难季然了。 见大家的焦点终于从自己身上挪开,季然在心底长长地松了口气,照刚才那情况,她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幸亏董子皓帮忙解围,算他还有点良心。 一群人又唱又闹,眼看就过了12点,这让一向嗜睡的季然有些撑不住了,两个眼皮不住的打架。看来这些家伙今天是准备通宵了,而她则实在经不住这样的折磨。 趁出去上洗手间的机会,她决定跑路。 正要往外走,耳边却传来一句问话,"你去哪里?"季然一说要上洗手间,董子皓就察觉出了不对劲,于是借故偷偷跟着她出来,果然发现了季然的动机不纯。 见被识穿,她到也坦然,淡淡道,"我要回去了。" "走夜路不安全,我送你。"由于包厢里的空气封闭,董子皓的两颊透出微微红晕,配上他那张中性的脸,显得格外性感。 "不用了,我自己会走。"跟他一起走,岂不是更危险? 可他却当没听见似的,"你等等,我去拿外套。"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冲回包厢,又火速来到她面前报道,眼眉一抬,露出那自以为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走!" 季然简直连一点选择权都没有,"喂,我打的回去就行了。" "你打不到的。"他耸耸肩,胸有成竹。 原本12点以后的J城,想打到一辆的士,对是没问题的,可今天偏偏被董子皓这乌鸦嘴说中了,先后开来了好几辆,没一辆是空车。 "你看我说得没错吧?"他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看得季然就想抽他,无奈她只好选择步行,只是要从这里回寝室起码得走上半个多小时。虽然春天已经来临,但午夜的J城里还是有那几丝凉意的,一阵风出来,季然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蓦地周身一暖,董子皓已经将自己的外套扣在了她肩上。 不知为何,这举动让她想起了,曾经有那么一个人,会在午夜的马路上跟着自己的脚步,不紧也不慢。 "谢谢。"她轻声道谢,说实话董子皓这家伙虽然有些滑头,但从未对她做过什么越轨的事情,顶多就是得了些嘴上便宜。 季然的这声道谢让董子皓有些措手不及,伸手抓了抓那一头秀发,情圣竟然也会不好意思。当然这只是暂时的,很快他便又变回了原样,"原来这样就能让我的小然然道谢啊,我就算是冻死也甘心了。" 这笑话真的一点都不好笑,可人家好歹也为自己挨冻了不是?季然勉强配合地勾了勾嘴唇。 "原来还有美人对我微笑,这回死也瞑目了!"董子皓夸张的嚷嚷,引来了几个路人的侧目。 还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的性格,对此季然感到一丝无奈,"你别再嚷嚷了,别人以为大晚上的抽风呢。" "原来我的然然还会讲笑话啊?" 拜托,什么笑话?明明是在侮rǔ他好不好! 忍不住好奇,她开口问,"你总是这样吗?" "哪样?" "笑得没心没肺。" 原来在季然眼中,董子皓倾国倾城的笑是用"没心没肺"来形容的,他不由得生出一种挫败感,"拜托,我在勾引你,你都不知道哦?" 她摇头,"没看出来。" 这可把董子皓给急坏了,"你再看看清楚,这眼神,赤裸裸地勾引啊!难道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他把脸贴得她很近,玩世不恭的目光里多了一份认真。 季然察觉到了什么,往后退了一步,"算了,我眼神不好。"说罢就自顾往前走。 "小然!"他一把拉住她。 "你……还有什么事吗?"她有些紧张了。 "我喜欢你!"既然暗示不行,他只好明示,面对爱情董子皓向来都是很清楚自己的感觉的。那天,当江莫飞将她从自己面前拉走的时候,他就已经意识到自己这回动了真情,无奈江莫飞看得太紧,他无从下手,好不容易抓住了时机,他决定拼一拼。 突如其来的告白让季然无言以对。 "我是认真的,希望你能考虑一下。"他说得毫不扭捏,眼神从未有过这样的认真。 "对不起,我……" 他打断了她的话,"你现在有男朋友吗?" 男朋友?她第一反应就想到了江莫飞,在他离开之前,他们算得上是男女朋友吧。可是自从那件事之后,他独自一人去日本,他们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联系了,她也不知道他们现在算什么关系。或许江莫飞已经对她绝望了吧,毕竟她是如此一个任性的人。 "这不管你的事。" "这当然与我有关!"董子皓却不折不挠,"如果你没有男朋友,我也正好没有女朋友,为什么咱们俩不能试试看呢?一切爱情的开始不就是源于选择吗?或许你会发现我是最适合你的人。" "我……"她想告诉他,她有男朋友,可是到嘴的话却又开不了口。 "怎么样?试试看好吗?" 季然没有答话,她满脑子都是江莫飞的事情,究竟他还算不算自己的男朋友,究竟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什么。这一个月的离别,她越来越意识到他在自己生命中的重要性,这种重要性并不是简单的习惯就能说得清楚的。 季然的失神让董子皓的心不由得一紧,刚才还满满的自信心渐渐崩塌,"难道你还在想着他吗?"他从陈阳宇那得知她与江莫飞的事情,本以为那家伙走了,自己便可趁虚而入,可是他现在的反应却…… "像他那样的人是不会给你幸福的,你难道不明白吗?" 江莫飞那样的人?是什么样的人?没文化,没家世,没车没房甚至连一个稳定的工作都没有,除了执着他什么优点都没有。可是……她却偏偏为那样的男人动了心。 "不许你说他的坏话。"她只觉得胸口一阵难受,她听不得别人说江莫飞的不是,虽然他穷了点,脸皮厚了点,但是他在她身边却能让她冰冷的心感受到温暖,这是这个世界上无论任何人都没法做到的。 "小然,你不要再犯傻了,他没法给你未来。"董子皓的语气有些激动,冷不丁就抓住了季然的手腕。 她只觉得手腕一紧,拼命地想甩开,"你放开我,我的未来不是别人给我的,是我自己的!"她从小就没替自己的未来考虑过,她只按自己心里想的去做。 "小然,只要你点头,我什么都能给你,为什么你不考虑一下呢?"他语出惊人,但却都是实话,董子皓的家境并不比陈阳宇差,而以他的成绩,毕业后铁定是继承家族企业的。可以说,他算得上是一只分量十足的金龟婿了。 董子皓这番话却让季然平静了下来,"你这样说代表了什么?如果我今天答应你,你觉得那是出于真正的爱吗?" 他哑然,"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但是我必须告诉你,我选择的是人,不是未来。"或许她太过天真,但这有什么不好,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她始终孑然一身,从来都未曾变过。 "小然……" "你不用说了,我是不会答应你的,你走吧。"她甩开他的手,淡淡道。 "你会后悔的。" "与其后悔没有做,不如做了再后悔。"她从来都是那样。 面对季然的坚持,董子皓后退了几步,他目光黯然,却带着一丝坚定,咬了咬嘴唇,低声道,"我不会放弃的。" "我也不会违背自己的心意。"凉风撩起她的长发,单薄的身躯被身后的路灯拉的很长很长,昏黄的灯光在她周身罩上一层朦胧的光。 直到这天,她才终于发现,原来她并不是习惯了那个人,而是心里有了那个人。 第三十四章 那天晚上,季然打开电脑,却什么都写不出。 她的思绪已经被刚才那莫名其妙的想法搅乱了,要明白自己的想法或许很容易,然而要让一个高傲的人承认自己的想法,这才是最难的。 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爱上江莫飞。 她极少拖稿,今天却是个例外。 打开邮箱,想让编辑再拖延些时间,弹出的却是36封邮件的提醒。36封?她诧异之余不禁疑惑,难不成自己记错了截稿日,小编发狂了? 然而,打开收件箱的刹那,她却怔住了。 江莫飞,江莫飞,江莫飞…… 全是他的邮件,整整三十六封,正是他离开的三十六天。 "我已安全到达,集训不许用通讯工具,我只能去大厅偷偷给你发邮箱,不知收不收得到。" "进修今天就开始了,我们一共有八个人,前三周的课程是基础日语,很新鲜。" "昨天是截稿日,你又熬夜了吧?别老累着自己,对身体不好。" "五十音很难背,可是他们都背下来了,看来我今天得熬夜了。" "虽然背得很晚,不过今天的测试成绩还是不理想,导师批评我了,可惜我没听懂。" "听说明天J城有冷空气,你记得多穿些衣服,别着凉了。" "……" "今天测试,我成绩有进步,导师让我放假半天。东京的夜晚很美,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只是很多话还是听不懂,看来还得再努力。" "你这个迷糊的女人,总是忘记看邮箱。"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特别想你……" "……" "被教练发现我偷用电脑,罚做了300个俯卧撑,不过我觉得很值得。" "好不容易出去一趟,才发现樱花已经开了,真像画一样漂亮,以后我该带你一起来看看。" "上回那个娘娘腔有没有再来骚扰你了?叫他小心点,别以为我不会回来了!" "……" 整整三十六天,几乎每一封收到的时间都是凌晨,可以想象他过得有多辛苦,然而他的只言片语间却从未有过一丝抱怨,这思念看似平淡却如一缕从未断绝的过幽香,弥漫在她的心房。 正如他说的,她已经一个多月没打开邮箱了,更没有发现他的邮件。然而他却从来没有落下过一日,每天都准时的将思念隔着大海传递给她,即便从未得到过一丝的回应。 那一刻,季然的心变得很软很软,软得快要化掉了。 虽然没能像他的思念这般明显,然而她的思念又何曾断过?只是她羞于承认罢了。 抬起手,在键盘上打下一排字:"我很久没打开邮箱了,你……"却又停住了,又匆匆将这几个字删掉,重新道:"你的邮件我已经收到,我……"又被她删去,思考了许久再打道:"我很好……" 这时候,她的言语也似乎受了江莫飞的传染,变得即枯燥又贫乏。她只是不断的思考着,该如何给他一个看上去最舒服的回复。 这便是女人,当面对自己所在乎的人时,她们变得那边举棋不定,唯恐说错了一个字。 来来回回删了又打上去,打完了又删去,终于她定下那几个字:"我很好,你也早点睡。"多么平淡的一句话,她却斟酌了整整一个小时。 按下"发送"按钮的那一刻,她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感觉,几分疑问,几分期许,几分未知。他会看到吗?他看到后的反应会怎么样?他又会怎么回复自己?…… 季然心里从没有过那么多疑问,这还是第一次。 "我很好,你也早点睡。" 当闪着白光的电脑屏幕上跳出这句话的时候,江莫飞的心简直快要从胸口跳出来。她终于回复了,只是八个字,却似乎是她站在了自己面前,那无以言表的激动与兴奋将几周来的辛劳统统冲走。 真正爱上一个人,幸福有时会变得很远很远,有时却又变得很近很近…… "你这个迷糊的女人,总算记得自己还有邮箱了,叫我早点睡自己还那么迟,真不会照顾自己。" 屏幕那头的她,扬起了嘴角,"知道了,晚安。" "晚安,做个好梦。" 她每句话都说得小心翼翼,唯恐泄露了半点心思,然而思念就像捏着一把细沙,愈是捏的紧愈是从指fèng间溜出来。 很多东西,一旦放任便会一发不可收拾。 看来,她得小心了! ------------- 时间一晃又是几个月,春天在无限留恋中离开,又到了季然最讨厌的季节。这也意味着又将有无数学子将要跨出校门,挥别那如同春天般短暂的学生时代。 宿醉,通宵,泡吧…… 把剩下没做的全都补齐,才不枉读一回大学。 班里的女人们都疯了,哭的哭,笑的笑,分手的分手,表白的表白。该来的总要来,在大学的最后谁都想做一回女主角。 朱冬冬和交往了三年的男友分手了,原因很简单,她要留在J城,而那男人将要回到遥远的家乡继承父亲的事业,谁都不愿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分手是自然的。分手那天,寝室里的人都失眠了,你也知道她哭起来的嗓门有多大。 陈阳宇决定回T城,柳立夏在那里等他,资本家从来不会让自己的私人财产流到任何人手上。 董子皓自从那次被拒绝之后到是收敛了许多,只是一双丹凤眼总爱往她身上瞟,就想找到什么空子钻。可惜她一颗心包的严严实实,丝毫没给他一点机会,可怜的董大公子占了二十几年女人的便宜,这回总算栽在女人手上了。 "然然,晚上去酒吧,我请客!"朱冬冬大手一挥,季然已经没有做选择了权利了,谁叫失恋的女人最大。 比起"遇见时光",J城的酒吧显然要鱼龙混杂的多了,事实证明,并不是所有的酒吧老板都有莫潇潇那样的职业cao守。 "美女,陪我喝一杯啊!" "你叫什么名字?" "一起跳个舞吧。" 尽管她已经穿得像出丧了,可搭讪的人依旧络绎不绝。酒吧是这个世界最不孤单却最寂寞的地方,嘈杂只是为了掩饰内心的空虚。 "走开,你没看到她有男朋友吗!"董子皓死皮赖脸地跟着来,就是为了在季然面前证明一下自己作为男子汉的气概。可惜才挡了几个,却不幸被一个玻璃缠住了,看他的眼神要多暧昧有多暧昧,还使劲往他身上蹭,吓得他拼命往季然身后躲。 "小然……我看这里真不适合你……要不我送你回去……" "董子皓!你给我闪一边去!刚才是谁死皮赖脸地让老娘带上你的?现在怎么要逃了?还企图诱拐我们家然然,你居心何在?"朱冬冬第一个反对,鄙视之情溢于言表。 "然然,你要救我啊!"董子皓真是欲哭无泪。 "我看那人挺适合你的。"她顿觉有趣,谁叫董子皓长着一副男女通杀的脸,也算是上天的恩赐,不能浪费了。 "好!好!"这可乐坏了朱冬冬他们一群腐女,七手八脚地把他往外推,"其实做小受是美好的一件事情……" "你们有没有人性的啊……" "……" 惨叫声不绝于耳,当花花公子遇到了腐女,事情总会演变得特别有喜感。 趁着一群人折腾董子皓,季然抽身往角落里走,只是想寻得片刻的清闲。 穿过人群,灯光打在她的脸上,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无论何时何地,只要看到她的脸总能给人一种宁静的感觉。 一个看上去寂寞的女人出现在嘈杂的酒吧里,总会引来细心者的关注。 "你好。" 隔着震耳欲聋的电音声,这声音却似有一股穿透力,清楚的钻进季然的耳朵里。 她没回头,对于这样的搭讪她通常选择无视。 "你是不是阿飞的女朋友?" 她停住脚步,微微一愣,没想到在这里竟然有人会提及江莫飞。转过身,闪烁的灯光下有张带笑的脸。 "你是……" "果然是你。"那人笑着又走近了几步,她才发现竟然是梵莱——江莫飞的大老板。 朱冬冬选的这家PUB算得上是J城最著名的PUB之一,除了深受年轻男女的欢迎外,更是深得同志们喜爱,梵莱便是这里的常客。 由于实习的关系,他们也算打过一次照面,本来是记不得的,可是江莫飞没事就翘班去找女朋友,他想不记住都不行,再者这女孩子的气质实在是特别,总让他有种奇怪的感觉。 "我常听阿飞提起你。" "恩。"提起江莫飞,季然总会更沉默。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我以为你不是那种回来酒吧的女孩子呢。"梵莱优雅地笑笑,目光停留在季然面无表情的脸庞上,忽然觉得她有点像一个人。 "你全名叫什么?" 她没有答话,实在不习惯被一个不熟悉的人询问。 面对季然的反应,梵莱有些尴尬,"别紧张嘛,你不会以为我是变态大叔吧?" 她摇摇头,就算是变态大叔他也应该去骚扰董子皓。 "季然……" "什么?" 她咬咬牙,又重复了一遍,"我叫季然。" "季然?你姓季?"梵莱似乎想到了什么,眯起眼打量着眼前的弱女子。她不说还没发现,这眼神,这表情,这态度,活生生那个人的翻版啊!"你认不认识季非?"他开口试探。 季非,这名字她很久很久没有从别人口中听到了,显然梵莱想起了什么,毕竟人家过去还那着玫瑰花在他们家楼下站过岗。 "不认识。"她淡淡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真的?" "恩。" "你跟阿飞说话也这样吗?"果然是父女,连说话的方式都那么像。 她干脆连哼都懒得哼,微微点了点头。 "你……" "然然!你怎么在这里呀?到处找不到你,快去看董子皓出糗,太好玩了!"朱冬冬没有注意到她面前的梵莱,拉起季然就拖进了人群。 然而梵莱的目光却并为从季然身上挪开,闪烁的灯光隐藏了季然的身影,却并未隐藏那上扬的嘴角。 第三十五章 当夏天终于来临的时候,大学生涯终于走到了尽头。 宽大的学士服是必不可少的,此刻无论男女,无论美丑,宽大的黑色外袍衬出的笑容都一样灿烂。 "然然,一起拍照吧!"朱冬冬瞅准湖畔的风景,拉着季然往那跑去,"我们应该来张合影!"她看着手中的相机,犯难该有谁来帮她们拍。 "我来吧!"一个声音想起,董子皓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一把从她手中抢过相机。 "不……不用了……"朱冬冬夺回相机,低着头,竟结结巴巴起来。 "你怕什么?"董子皓一把环住朱冬冬的脖子,亲昵道,"不就是拍个照嘛,我又不会吃了你……" 这一说,朱冬冬霎时通红,慌忙挣脱他的手臂,无奈却被他治得死死的,只好拼命左顾右盼,生怕被人看见,"你……你放开啦!被人看到多不好……" "这有什么?我们再亲密的事都做过。"俊眉一挑,眸子里满是调笑。 这是什么情况?淡定如季然都短路了,这两个冤家什么时候走到一起的?她竟然一点察觉都没有。 其实这还得从上次的酒吧之夜说起,那晚董子皓死皮赖脸地跟着去让朱冬冬一行人很不慡,再者她刚刚失恋,对男性的仇视情绪正旺,于是就顺其自然的拿董子皓出气。不但把他往玻璃身上推,还不停给他灌酒,折腾得董子皓欲哭无泪。 本来她折腾完了也就算了,没想到董子皓这小子外表风流倜傥,却偏偏是个滴酒即醉的空壳子,才灌了两倍就不省人事了。 这可急坏了朱冬冬,她不过是来寻开心的,可没想让董子皓在酒吧里被那么多觊觎他美貌的男性女性个玷污。只是事是她惹出来的,无奈只好由她解决。 于是她只好送他回家,算是给自己摆出的烂摊子收个尾。 没想到不幸的事就这样发生了。 夜色,月光,酒精,c黄单,美男,还有处女殷红的鲜血…… 令人遐想的故事就这样发生了。 "然然,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朱冬冬羞红着脸,一脸的歉意。 "对不起什么?"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个……我和董……董……"她吱吱呜呜,双手不停的身前绞着。 "你不会是以为是你抢走了董子皓吧?"她恍然大悟,怪不得朱冬冬最近对自己特别好,又是买早饭,又是抢着扫地,差点就连她的衣服都要抢过去洗了。 "我不是故意的啦……谁叫那个混蛋……呜呜呜……"应该说谁叫人家长得那么诱人犯罪吧。 "你别急,我又没怪你。"她有些无奈,这事她还得谢她呢,把董子皓这样一个背后灵从她身边拉走,简直就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你不怪我?"朱冬冬收住眼泪,惊讶的望着季然,女生不是最反感追自己的男生被身边的好朋友抢走了吗? "恩。"她点头,眼中忽然闪过一丝狡黠,"如果你实在觉得对不起我的话,不如帮我把箱子抬回公寓吧。" "好!"笨女人屁颠屁颠去了,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成了做好事还得倒贴人家的冤大头,谁叫她认识的是季然呢? 等朱冬冬累死累活地把季然拿一大箱子行李从寝室搬到季然公寓,季然已经舒舒服服地坐在沙发上吹空调听音乐看小说了。 "然然,你真的不生我气?"朱冬冬抹了一把汗,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季然。 "不生。"她摇头,目光没从手中的书上挪开。 "那我跟董子皓在一起你也不生气?" "恩。"她继续点头。 季然那满不在乎的态度完全出去朱冬冬的预料,"其实……我一直很想问你……那个……" 最讨厌别人说话说一半了,季然抬起头,"什么?" 看着季然望着自己,她终于鼓起勇气,"其实董子皓这人挺好的,你为什么就不喜欢他呢?"话音未落,脸就红了。 原来,她心中在疑惑这件事情。 "我对他没感觉。"她耸肩,说的坦然。 "可是他人长得好看,家境也好,对人有温柔……你为什么……"朱冬冬越说就越觉得自己捡到了便宜,谁叫情人眼里出西施,再说董子皓这个西施的确是有那么一点资本的。 这话却让季然怔住了。 为什么对董子皓没感觉? 她心理清楚的很,除了那个人,她的心已经容不下别人了,这便是原因。 可是,她不想承认。 "我……我看不惯他娘娘腔……" "哪有,他其实很MAN啦!"朱冬冬急的大叫起来。 季然季然,就算你想不出别的理由,也别在人家女朋友面前诋毁他崇高的形象嘛,真是有够毒舌的。 "没看出来。"她随口答了声,比起江莫飞,董子皓实在只能叫娘娘腔。 "然然,你怎么能这样说这样的话呢?我……我……"在季然的身心双重打压下,朱冬冬终于败下阵来。 待朱冬冬一个人闷闷地走了,季然还坐在沙发上发呆,此刻她完全陷入了沉思中,哪注意到自己随口一句话已经伤了朱冬冬脆弱的小心灵。 一眨眼离他去日本已经有半年了,她记得他离开时曾说过培训的时间恰好是半年,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就要回来了? 然而,这些天他的邮件越来越少,内容也越来越少,有时只是短短几句话便要停上好几天。他说他最近很忙,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女人都是这样,因为爱了,所以变得多疑;因为爱了,所以变得不自信;因为爱了,所以变得脆弱。 打开邮箱,邮箱虽然全是他过去满满的邮件,却没有跳出新的提醒。 这意味着什么? 夜幕降临,从今天开始她的学生时代便结束了,无论是远在日本的江莫飞,还是她的未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成了未知数。 明天将会如何? 她不愿去想,径自关上电脑,给自己倒上一杯红酒,独自品味这其中酸涩的滋味…… 第三十六章【增】 毕业之后,很快便是工作,季然运气不错,才毕业不久就有杂志社看中她。本来金晨军早就想让她回T城工作,可是她犹豫再三,竟还是留在了J城。她告诉自己T城太热,她不习惯,其实无非是个骗自己的借口,真正的原因各位心里应该都清楚的很。 离正式上班还有几周的时间,正值J城的夏天,阳光已经开始灼热起来,这是她最讨厌的季节。 在阳光普照的午后,替自己泡一杯香浓的咖啡,然后打开电脑,看上一本好电影,再惬意不过的事情了,然而她却无心消遣,只是呆呆盯着屏幕。不知为何,江莫飞最近的信息少之又少,偶尔打个电话来,只是说上一两句便匆匆挂了,这让她心中涩涩的,有着从未尝过的味道。 "铃铃铃……" 她一愣,接过电话,轻声开口,"喂……" "然然!"他的声音略带沙哑,似乎很疲倦,"我刚赶完工,你怎么样?中饭吃了没?"他总怕她又不吃饭,连这点小事都要询问。 她望了眼桌上没喝几口的粥,小声道,"吃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顿了顿,"多少要吃点,别任性。" 被他识破了谎言,她吐了吐舌头,"哦。" 听她应声,电话那头的声音显然轻松了许多,"乖,听话。" "我又不是个孩子了……"她不满地嘟哝了句,脸上的表情却舒缓了下来。 "你本来就是……" 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隐约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说的是日语,她没听清楚,只听见江莫飞粗声回了句,又柔声对她说道,"不说了,又要开工了,你别忘了吃饭,知道吗?" 她良久没有答话,眼神有些呆滞。 "然然?喂?你听到了没?"他的声音带着些焦急。 "恩。" "那我挂了,下次聊。"他这才放心的挂了电话。 随着有节奏的嘟嘟声响起,心里忽然空荡荡的,脑海中忽然掠过一个荒唐的念头,他在做什么?刚才那个女人是谁? 爱情常常在不知不觉间让女人变得多疑,这是正常的。 收起胡思乱想,望了眼电话机,又望了眼桌上半冷的粥,她站起身准备往桌边走去。蓦地,电话铃却又响了起来,她以为是他又想起了什么,再打来提醒她。 "怎么……" "然然,你在家吗?快打开电视机!"竟是柳立夏的声音。 她一愣,"什么?" "等会在跟你解释,你现在快打开电视机!"柳立夏催促着。 "知道了,知道了……"她有些无奈地往客厅走去,柳立夏这丫头没事最爱看八卦,肯定是在娱乐星闻里又看到哪对明星传绯闻了,哪对明星又分手之类的,她闭着眼睛都能猜出来。 "你快点呀!别磨磨蹭蹭了,都快没了……" "知道了,你别急……" "就是我经常看的那个娱乐台,你到底看到了没有呀?"果然和她猜的一样,这回不知又是什么八卦。 "又怎么了?"上回柳立夏为了关注XX门事件,一天打了十几个长途对她进行信息轰炸,害她干脆拔了电话线。 "你打开就知道了,你到底打开了没有呀?快点呀……" 伴随着柳立夏的催促声,她终于顺利打开了电视机,霎时那满不在乎的神情僵住了,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屏幕。 屏幕上的那个人…… 她第一次不敢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那刚才还在和她通电话的人,此刻竟出现在屏幕上,尽管戴着墨镜,尽管帽檐压得低低的,尽管她已经近半年没有见到他了……然而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张缠了她七年的脸。 是江莫飞,不会错的! 他怎么会出现在电视里?屏幕下方有一排字:"最具潜力新人模特专访",左上角还有几个小字"现场直播"。 他刚才电话说的开工就是指这吗? 季然盯着屏幕上这个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尽管被墨镜和帽子遮去了大部分的面孔,却依然掩饰不住他那张扬的气势,愈发刚毅的面庞,麦色的肌肤,长手倚着沙发的背沿,慵懒中带着一种摄人心魄了力量。 他终于成功了。国内著名娱乐节目的赴日专访,只对他一个人,如此优厚的待遇,不是那个圈子里的人想得到就能得到的,然而他却只用了短短半年的时间,便在异国他乡踏上了人人羡慕的道路。 电视里的他,从容自若地回答着记者的提问,似乎早就习惯了般。 "接受这种国际大品牌整个亚洲区的形象代言,你有会不会有压力?" "我认为既然决定了的事,就没什么好顾虑的了。"是他说话的风格,绝不拖泥带水。 "那这次代言计划,安排是怎么样的?" "我不清楚,你可以问我的经济人。"又是他的风格,只把他该做的做到最好。 面对他这样的回答,记者似乎有些尴尬。 "具体的计划,明天新闻发布会的时候会公布,请大家不要着急。"一个女人接了话,听起来像刚才电话里那个声音,看来这就是他口中的那位经纪人。上一刻她还在胡思乱想着那个声音背后有着怎样一张脸,现在就已经看到了,真是讽刺。 "有媒体拍到你和这次一起代言的女星铃木百合子一起吃饭,这是真的吗?"看看,看看,还不止一个! "只是吃顿饭。"他漫不经心地回答。 "那请问你们是恋爱关系吗?" "不是!" 这声音有些重,记者MM显然吓了一条,停顿了几秒才又小心翼翼道:"可是为什么……" 看势头不对,那位美女经纪人忙打断了记者的话,"采访时间到了,还有什么问题就留到明天的新闻发布会再说吧。" 被下了逐客令,记者MM虽有些尴尬,但还始终坚持着作为娱乐记者的冒死精神:"我能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吗?" 此刻江莫飞早已站起身往门口走去,完全没有停下来再回答意思。 "请问你现在有女朋友吗?"她显然是用上了自己最大的勇气。 走到门口的江莫飞停住了脚步,他缓缓转过身,伸手拿下了那副墨镜。 那双猎鹰一般的眼睛,虽然带着几丝倦意,却丝毫不影响他锐利的眼神,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那位吓呆了的记者。 屏幕上的特写让季然觉得这眼神就是盯着她看的,尽管隔着电视机,她的心跳还是乱了几拍。 她忽然觉得这张脸变得愈来愈远,半年说长不长,要说短却够一个人从一个世界走向另一个世界。他从未跟她提起过他现在的情况,全世界都知道了,她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这有多么的可笑。 "有。"他落下一句话,转身离开了。 多具有揣测性的一个词,有谁?有几个? 谁知道呢? 反正你只要知道,江莫飞该倒霉了。 ---------------- 日本,某知名品牌新闻发布会的现场,离发布会开始还有十分钟,无数记者涌入会场,将原本宽敞的会场挤得满满当当。 后台的墙角处,一个高壮的男子焦急地按下手机的通话键。 "嘟——嘟——嘟——" 又是忙音!他闷哼了声,不甘地再次拿起手机,拨打了那个从刚才开始拨过不下数百次的号码。 然而不管哪一次,电话那头传来的永远是单调的嘟嘟声,没一声都叫得他心烦意乱,仿佛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他的脚在地上狠狠地跺了下,又拨起了电话。 "阿飞!快开始了,你还在干什么?"那头,经纪人已经在催他了,可江莫飞好像没听见似的,着了魔的拨着同一个号码。 "笨女人!还不快接电话!"他低声嘟哝了句,锐利的眸子紧紧盯着手机的屏幕,仿佛能从这屏幕中看到他想看到的那个人一般。 然而,回应他的依旧是无情的忙音。 她在做什么?为什么手机打不通?家里的电话也不通,昨晚发的邮件一直没回,几百条短信都像石沉大海…… 江莫飞简直快急疯了。 明明昨天通电话时还好好的,为什么晚上开始便联系不到她了?一个大活人,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就连想打电话给柳立夏询问她的情况,也是忙音,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心中忽然生出些不详的预感,难道是她出了什么意外?还是说…… 一时间,江莫飞的心里乱极了,只想快些联系到她,如果实在不行,哪怕立刻坐飞机回去,他也愿意。 "阿飞!快点啊!"催促声再一次响起,助手洛虹已经站在了他背后,"你在干什么?"这个洛虹就是那天他口中的经纪人,其实她不过是梵莱从国内特地为他找来的特助,梵莱不在的时候,她也算是半个经纪人。 江莫飞没理她,顾自己不停按着手机,忽然屏幕一暗,原来是没电了。整整一个早上,他打了无数通电话,没电是迟早的事。 "洛姐,你手机借借我。"他这才转过身,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啊!"洛虹被他这幅尊荣吓了一跳,"你在干什么呀?发布会快开始了,你怎么连胡子都没有剃?你知不知道这次代言对你来说有多重要?你以为是玩家家吗?"即便一向好说话的洛虹也急了,这么重要的代言,别人求都求不来,他却如此不重视,明摆着给人家难看嘛! 面对洛虹连珠炮似的质问,江莫飞不但没有回答,反而伸手抢过她的手机。 "江——莫——飞——"洛虹终于忍无可忍,从他手中狠狠夺过手机,"你知不知道你究竟在干什么?" "我要回国!"他的语气低沉,喉咙口仿佛压着什么,听得人不寒而栗。 "你说什么?"洛虹简直不敢相信江莫飞竟会在这个关节时刻说出这样的话,心头涌上一阵怒火,"你疯了啊?回国,你现在说要回国?当初你是怎么求梵莱给你出道的机会的?现在你红了,出名了,你告诉我要回国!难道你还想做过去那个被人看不起的小混混吗?你到底请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事情?"如果她手里有一把刀,真想把这个糊涂鬼给砍了。 这一顿痛骂,让江莫飞狂乱的情绪稍稍稳定了下来,他咬了咬嘴唇,"洛姐,我担心她……" "如果你真得这么担心她,就该替她的将来想想,如果你今天这一走,你觉得你还能有机会站在台上吗?你自己想清楚了!" 洛虹的话让江莫飞陷入的沉思,他做了那么多,无非是为了给她一个幸福的未来,如果这一走,这几年来的努力全都会白费…… 见江莫飞有些由于,洛虹放缓了语气道,"你放心,她也是成年人了,不会出什么大事的。就算洛姐求求你了,如果你真的担心她,我们发布会结束,我去求梵莱让你提早回国,好不好?" "我……" "阿飞,你不是个孩子了,该知道每个人都要学着对自己负责,这个世界上不是你想做什么事就能做的。"和江莫飞相处了一段时间,他虽平日里沉默寡言,却绝不是那种做事不负责任的家伙,可是一遇到那个人,他就会完全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令人无法捉摸。然而洛虹还是打心眼里想帮一帮他的,比起那些高傲的模特来,江莫飞显然是她见过最好商量也最有发展前途的。 洛虹的话终于说服了江莫飞,虽然他依旧没法放下心中的那个人,可是这半年的历练让他成长了许多,在这个陌生的国度里,他体验过人情冷暖,体验过最底层的心酸和苦楚,他明白了一个"忍"字。 "我知道了。"说出这句话,他转身往会场走去。 "等等!" "怎么?" "给!"洛虹从包里拿出一副墨镜抛向他,"别让人看到你的眼睛。"这样一双憔悴的眼睛,怎能拍进镜头里? "谢谢。"落下一句话,江莫飞稳步走向前台,此刻他又成了闪光灯下的魔域王子,满脸的胡渣在那沉着有力的脚步中,反倒显出一股掩饰不住的狂放。 望着江莫飞离去的背影,洛虹这才常常地舒了一口气,她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真的能大红大紫,无论前一刻他的情绪如何,后一刻总能被那宛若天神般的霸气给隐藏得毫无破绽,他天生该为舞台而活。 那边有人还跺着脚直着急呢,季然却悠闲地坐在星巴克里喝咖啡,吹空调,顺便和恋爱专家柳立夏打长途。 "然然,你听我的没错,这种混蛋最好的方法就是不理他!谁叫他不重视你啦?这叫活该!反正他这么大个人也急不死,如果真死了,你也别担心。解剖我亲自动手,到要看看这混蛋的心是黑是白……"瞧瞧,有这样的狗头军师在,江莫飞没急死已经是万幸了。 "可是……"季然咬了口吸管,"我这边好像一直有电话想cha进来……" "管他呢,咱们聊咱们的,他有本事就去找那个日本辣妹呀?要不就去找那个美女经纪人,反正他江莫飞有魅力,有的是红颜知己安抚他受伤的小心灵!" 她咬了咬吸管,才犹豫的眼神又被坚定代替。 "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陈世美!别以为给他点颜色他就能开染坊了!天下男人一个样,需要你的时候就像狗见了骨头似的追着跑,等到了手他就又想着去追另一根,越多越好。简直就是犯贱!"那边柳立夏已经怒不可遏了。 "你能不拿骨头作比喻吗?"瞧瞧,法医的比喻有多匮乏。 "我这是着重那男人当狗比,骨头总比狗好不是?"这叫什么话呀! 实在很难想象,要是陈阳宇听到这话会怎么样。 当然还有一个人要是听到这对话,没准会吐血。 这件事告诉我们,惹谁都没问题,就是不能同时惹两个女人。 第三十七章 清晨的阳光从厚厚的窗帘后头透了进来,在房间里洒下几块斑驳。欢快的闹钟声,打破了一室的宁静。 季然睁开眼,撇头看了看脑中上的时间,才六点半。 伸手按掉闹钟,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脑袋里琢磨着闹钟是不是坏了。 "啊。"她轻声叫了句,睁大的眼睛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没错,今天是星期一,工作日。 慢条斯理地洗脸刷牙吃早饭,然后从衣柜里挑了件看上去还算比较职业的衬衫,再随意套了上一条牛仔裤,抬头一看七点一刻。 第一天上班,迟到总不是那么好,于是她拎着包出了门。 J城的周一,忙碌得像个菜场,来往皆是行色匆匆的路人,都低头顾着自己的路,夹着公文包的男人们,踩着高跟鞋的女人们,还有穿着练剑服的老人,背着书包的孩子…… 她一路细心观察着那些人脸上的表情,忽然觉得很有趣,似乎每个人脸上都写着一个故事。 忽然,她停下了脚步,仰起头,目光直直地盯着一幢高大的建筑物。 往杂志社的路要经过J城的中心广场,这使她不得不面对林林种种的广告牌,江莫飞代言的广告铺天盖地,在这里自然不会少。 望着眼前这张巨幅海报,他站在那里,宛若希腊雕塑般深邃的五官仿佛注视着他周身的一切,将低下小小的她紧紧裹住,无法动弹。 其实她并没有气江莫飞最近少联系她,她心里清楚,这样繁忙的日程,他依旧能坚持牵挂着她已是不易,只是他不该瞒着她,不该什么都不和她说。以他们的关系,她却偏偏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哪怕是普通人都会心生芥蒂,何况是最敏感的她? 或许,是天意吧。 过去,他追着她跑到天涯海角,如今他远走高飞,不再是那个老跟在自己后面跑的傻小子了,他恐怕也该意识到这个世界比她好的女人多的是,不能吊死在一棵树上,何况这棵树还那么难吊。 叹了口气,收起思绪,她缓缓离开,每走一步就似乎那双眼睛还在背后注视着自己,牵动着她身上的每一根神经,让她浑身都不自在。 好不容易到了杂志社门口,大门紧闭,门口贴着一张通知:"大楼即将装修,所有员工暂时移至中心广场C座8楼办公。" 她一看就傻了眼,这么重要的事情竟不提前通知,最要命的是,中心广场C座7楼就是梵莱模特公司,这不等于让她难堪吗? 这回,轮到季然犯难了。 眼看上班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可是第一天就碰到这种事情,虽然他现在在日本发展的如日中天,指不定那个猴年马月才回来,可凡是就怕个万一,万一他要是回来了,万一他们要是不小心碰上,万一…… 只能说,人要是倒霉,喝口水都撒牙fèng。 好在,趁江莫飞还没回来,她决定硬着头破去那里,大不了在他回来前辞职不干。 ----------- "然然,你第一天工作怎么样?"电话那头,柳立夏比当事人还激动。 "还行。"季然淡淡应了声,低头看了看脚下,这下面一层就是他的公司,尽管江莫飞人在日本,可她总觉得他就在下面盯着自己,让她一整天都心神不宁。 "同事对你好不好啊?我听说有些公司会欺负新同事的,你可千万要小心啊!" "你别多想,挺好的。"这杂志社除了一大早干出不负责任的搬家事件外,其他都还算说的过去,毕竟这杂志社的刊物在J城还算比较有名,内部管理井井有条,同事也很好相处。再说她做的是专栏,与其他板块联系甚少,自然是非也少。 "那主编呢?我听说主编都很难搞哎!" "我还没见过。"她在这待了一天,也没见着主编的影子,只听人说这新来的主编要求很高,挺爱刁难人,好在她还没见识到。 "那有没有人打扰你工作啊?"柳立夏的声音忽然变得神秘兮兮,一听就知道她肚子里的八卦虫又开始闹腾了。 "你说什么?"她故作糊涂,实则是不想谈到那个人。 "我是问那个人有没有再打电话给你啦……"果然,就是冲着江莫飞来的。 "哦……"她随口应了声,避而不谈。 见电话那头没反应,柳立夏急了,"喂?什么哦啊?然然。你听到我说话没?" "电梯来了,有什么话等会再说。"此刻,电梯门开了,她正好借口不再纠缠于她的问话。 电梯里空无一人,她收起电话,松了口气。 她承认自己不是个乐意与别人分享心情的人,每每立夏提起这件事,她总避而不谈。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虽变了许多,却依旧改不了掩藏自己的习惯,只是不愿让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只是,不想让别人看透自己的心。 说到底,她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女孩。 八、七、六、五…… 电梯上方的数字亮起了,又熄灭了,就像人生,过去的总会熄灭。或许,她和江莫飞的过去早已经在她意识到的时候熄灭了吧。 "叮——" 伴随着悠长的提示声,电梯到了一楼,门开了,一片闪光灯。 人群最前面,一个带着墨镜的高个男子,剪裁得体的黑色衬衫贴在麦色的肌肤上,掩饰不住的深邃五官,刀削一般的鼻梁配上刚毅的下颚线条,即便隔着墨镜依旧能感受到那慑人的目光。 她完全失了神,想不到竟会在这里遇见他。 江莫飞也是一愣,两人目光交汇,仅是短短数秒,却似乎过了很长很长。 尽管身后的闪光灯刺得人睁不开眼,尽管粉丝的尖叫声充斥着小小的电梯,可他们的世界却安静得没有一丝杂音。 他不是在日本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接下来会怎么做? 无数问题盘旋在季然的脑海里,让她的行动出现了暂时的当机,本该迈出的脚步好似粘在了地上。 "小姐,请问你要出去吗?"直到江莫飞和随行的几人都进了电梯,洛虹才注意到了这个迟迟未走出去的女孩。 她这才缓过神,瞥了眼站在角落的江莫飞,隔着墨镜他似乎在盯着自己,却没要表现出丝毫的动作。 他在装作不认识她。 分别后的第一次见面,原来是这样。 她苦笑,即使面对着电梯外无数闪光灯也没了过去那样的不快,只觉得心中像塞了什么似的,闷着,令人无法呼吸的难受。 她的脑子一片空白,机械地迈开脚步,挤入那密集的人群。 相见,原来就是相互不见。 ------- "咚咚咚……" "里面有人吗?" "……" "不好意思,请问里面有人吗?" "……" "好恐怖哦,会不会是闹鬼啊?" "我也觉得啊,里面明明没有人,怎么会锁着啦?" "我听说这里的女厕所以前吊死过一个人……" "为什么呀?" "听说是被男朋友甩了,想不开……" "不会吧!太恐怖了……我……我看我们还是走吧……" "快走!快走!" "……" 天色渐暗,在大楼的女厕所里,两个女人窃窃私语过后,便飞奔似的逃出了洗手间。 "胆小鬼!"季然在心里面狠狠鄙视了这两个没胆的女人,然后站起身。 她已经占着这个厕所整整三个钟头了,因为只有在这里,才没人来打扰她,只有在这里,别人才不会看到此时的自己。 刚才,她乱了,乱得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平静。 不经意的恶作剧,将她拉回了现实。 吊死?太不值了! 所以她决定离开这里。 打开门,正对的是洗手间巨大的镜子,将她整个人都毫无保留的照在里面,镜子中那张略带苍白的脸庞,淡漠的眼神相互对望着。 她叹了口气,缓缓走向那面镜子,随着哗哗的水流声,那一脸的憔悴被水流带走。 她抬起头,呆呆望着镜中的自己,水珠沾在白皙脸庞上,折射出惨淡的灯光。发丝顺着水渍凌乱地黏在颈上。 从未想过,自己竟会为了一个男人搞得如此狼狈。 她忽然觉得自己真是个笨蛋,实打实的大笨蛋! 过去怕他缠着自己,拼命地躲。如今愿望终于实现了,他见了她可以视而不见,多好!可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心痛。 这已经不是笨了,这简直就是贱! "季然,你这个笨蛋!"她冲着镜中的那个自己喊。 "说得真对。" 门开了,一声调侃。 她心一紧,缓缓转过头。 四目相对,江莫飞cha着双手,慵懒的倚在门口,墨镜已经不见了,那灼热的目光就这样赤裸裸地看去她的狼狈。 她咬咬牙,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在爱情的战场上,她输了,可无论如何她也要保住自己最后的颜面。 "你来干什么?"语气比平日里冷上百倍。 然而江莫飞却没答话,只是盯着她,目光焦距在她的脸上,身上,仿佛能把她给看透了。 她被这样的注视看的心慌,她琢磨不透江莫飞到底在想什么。"这是女厕所,你能别站在门口当道吗?" 他耸耸肩,摆出一副我乐意的神态。 混蛋!又来这套!她有些恼,只觉得他是在看自己的好戏,"你变态啊?快让开!"她用不断的说话来掩饰自己的慌张,这是过去从未有过的。 你看,风水轮流转,过去他说,她不理。现在换做她说,他却不响。 多有趣的轮回! "如果你是来看笑话的,那你也该看够了,现在请你离开!"握了握拳头,她很有一种想冲上去揍这个男人一拳的冲动。 "说完了吗?"他终于开了口。 "什么?" 江莫飞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直起身,将门锁上。 "你……你干什么?这是女厕所!" 他不答,只是朝她步步逼近,那高高在上的目光笼罩着小小的她,仿佛一张网越收越紧。 她被逼到了最角落,退无可退,然而他还在一步步逼近,高大的身躯遮住了照在她身上的灯光。 那野兽般的气息笼罩着她,此刻的她就像是一只被逼到了角落的小羊羔,等着被咬断脖子,吃得干净。 诡异的气氛,她仿佛能听到他的呼吸。 扭过头,闭上眼,这是等待判决的最后一刻。 忽然,周身一紧,她还未缓过神,已经被他以最快的速度紧紧抱在怀里。 "笨女人!" 你看,她有够笨吧? 鼻子一酸,满腹的委屈都化作了泪水,滴落在他的胸膛里,沾湿了他的衬衫。 "江莫飞,你这个混蛋!" "对,我是混蛋。"他轻轻喃了句,手掌抚着她的后颈,低头亲吻她头顶的发丝,"可是这个混蛋爱上了一个笨蛋。" "我讨厌你……" "没关系,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直到你不讨厌我为止。" "你……" 那吻化作柔柔的羽毛,拨动着她的心弦,吻去她所有的呼吸,吻去她所有的思念,吻去她所有的委屈,吻去她的心…… 在这个全世界最不浪漫的地方,他给她一个全世界最浪漫的吻。 应该算得上是完美的收场了吧? 第三十八章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从出门到现在,一路走来,江莫飞虽带着墨镜掩人耳目,但她始终能感觉到从身旁传来那灼热的目光,为了避免这尴尬的场面,她不得不挑起话题。 "早上。" "早上?"她的语气带着惊讶,可随即又想到了什么,默了声。 走在一边的江莫飞忽然停下脚步,伸手揽过她的肩,她一愣,也随着他停了下来。 "你在生我的气对不对?"他笑吟吟地看着她,仿佛得了什么便宜。 "没!"她快速回答,反倒显示出了自己的心虚。 "是吗?"他自说自话,低头看了眼衬衫上的泪渍,季然的脸立刻红了起来。 "不许看!"她伸手想要遮住他的目光,手掌却被他的大手按住,紧紧按在心口。 "你做什么?"她缩不回手,只好四下打量,深怕被人看见。好在天色已暗,路上的行人不多,不至于引起注意,"快放开,这是在外面呢……" 江莫飞没答话,墨镜底下深邃的眼注视着她慌乱的表情,薄唇微微一挑。 她立刻意识到了危险,可是早已来不及了,手腕一紧便被他拉进怀中,接着那吻便落了下来。 他原本没打算在这里吻她的,毕竟他现在也算公众人物,若是被狗仔队偷拍,他是无所谓,可是然然呢?她一向怕麻烦,最讨厌陌生人的目光,如果被那些狗皮膏药黏上,她一定会不高兴。这也是刚才他在电梯里没有立刻认她的原因,半年的思念快将他的心撑满了,然而他却为了她硬是忍住了。只是现在…… 这朦胧的月光下,她泛红的脸庞,宛若一潭秋水的眼眸,红润的唇一张一合,就连那扑闪着的细小睫毛都撩拨着他身上的每一根神经,他真的忍不住了! 他的舌探出来,在她想软的唇上轻轻舔舐了一圈,然后趁她还未反应过来时,顺势侵入其中,那甜美的味道立刻充斥这整个口腔,化做甘泉淌过全身。 昏黄的路灯将他们的身影叠在一起,拉出长长的斜斜的影子。 一吻方罢,她才晃过神,目光迷离,两片红唇微肿着,被他大手拂过的头发添了几分凌乱,可爱而又性感。 "我保证,以后什么都先告诉你。"他伸手勾起她的下巴,欣赏着那朝思暮想的面庞。 她原本就发红的脸颊愈发显出红晕,月光在眸子里忽闪着,"谁要你的保证了……" "哦?"他眉一挑,"我还以为,你在气我没告诉你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 被看去了心思,她却还是嘴硬,撇开眼,"谁说的?" 江莫飞伸手,迫使季然的目光看着自己的眼,"我说过,我会回来的。"他说的很认真,目光直直的盯着怀里的女人,"所以,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 这便是誓言吧,他说过他会回来,他就一定会回来。 "走吧!"他牵起她的手,"我们回家去。"是啊,回他们的家。 季然没有挣扎,任由江莫飞的大手牵着,一步步走在昏黄的街道上。 从初三那个暑假第一次见到她,一直走到现在,他们分开过,也重聚过。然而这次,江莫飞却是从未有过的坚定,他早已在心中认定了这个女人,这辈子绝不会放手! -------- 走到门口,季然从包里熟练的掏出钥匙,他们的公寓只有一个钥匙,这是苛刻的房东定的规定。江莫飞走的时候,将钥匙留给了她,其实那时起他已经打定了主意,他知道她除了寝室没地方住,他知道她怕麻烦一定不会再去找别的地方住,他知道这公寓里都是自己留下的味道,他知道她会被自己拴住。 如今,他的奸计终于得逞了。 "你饿不饿?"季然进了门,习惯性地往厨房走。 "快饿死了,都没吃晚饭。"江莫飞往沙发上一坐,长手长脚的占着小小的沙发,样子有些可笑。 "活该饿死你!"她嘴里虽这样说,手上却开始忙活起来。 "要是把我饿死了,你可怎么办?"瞧瞧,瞧这个得了便宜的坏人有多无赖! 她虽背对着他,却脸一红,决定不再去理他。 趁这功夫,江莫飞四下打量起来,他离开半年,这里一点都没有变,还是他离开前的样子。就连电视机旁的游戏光盘都还是照原样放着,仿佛就在等他回来似的。 心头忽然觉得暖融融的,在外漂泊了半年,风风雨雨,起起落落,让他一直坚持下来的还是她。无论吃过多少苦,无论走了多少路,总有这样一个温暖的家在等着他,就像在大海的风浪中漂泊的船只,无论经历多少风雨,总要回到那个它出发的港湾。 目光落向厨房移门,灯光下,她纤瘦的身影在为自己忙忙碌碌着,对于一个男人而言,有一个女人为自己做饭,那是一种幸福。 他站起身,脚步轻轻走向那个忙碌的背影,伸出手,壮实的臂膀将她拥入怀中。 她一惊,慌了神,"做什么?我在烧饭呢!" "我可以吃别的……"说着,那热烈的唇便落在了她的颈间。 季然只觉得脖子上有什么软软的,而后一阵轻微的疼痛,他竟咬了她? "你咬我干什么?"跳跃火光映在脸上,格外妖艳。 他顺着那白皙柔滑的脖子一路吻了上来,唇触到那娇小的耳垂,轻轻吹了口气,厮磨道,"我想吃你……" 赤裸裸的表白,她当然听懂了,脸霎时变得通红,"你……你别开玩笑。" "这不是玩笑!"他双手按住她的肩,将她扶到自己面前,深邃的目光化作丝网,将她裹住,"然然,你愿意吗?" "我……"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们住在一起也有两年了,这期间他从未强迫过她什么。然而,他毕竟是个正常的男人,不可能例外。 "我不会强迫你。"尽管那心中积压着的欲火快将他点燃,然而他却选择尊重她,这对他们来说都是第一次,需要慎重。 她咬了咬唇,眼神开始忽闪起来,"面要糊了……" "别逃避好吗?只要一个答案。"他看出了她的心思,要来的总是要来的,她必须学会面对。 她一愣,没想到自己的小心思竟全落入了他的眼中,就仿佛有两股力量在内心拉扯着,让她摇摆不定。她爱他吗?这问题已经不需要再考虑了,她缺的只是勇气。 终于,她抬起头,视线对上他那灼热的目光,默许。 "然然!"是惊喜,是激动,更是感动,这个他追逐了整整六年的女人,他从未放过的手,永远也不会放开了。 他伸手,熄灭炉火,点燃的却是更为炙热的火焰…… 第三十九章 那吻轻轻的,像暖风拂过脸颊,他伸手撩起她的发丝,露出颈间白皙的肌肤,娇嫩得仿佛弹指欲破。 "你这个女人,让我等了多久……"他沙哑的声音在他耳边低喃,宛若一粒石子在平静的湖面激起阵阵涟漪,那燃烧着的火焰从心底一直烧到两颊,透出深深地红晕。 "我……"说出口的话被重重地吻了回去。 "别想找借口!" 你瞧,他有多了解她,仿佛能看透她的心。 她只得噤了声,任由他粗糙的手指缓缓划过自己后颈,指腹在她娇嫩的皮肤上轻轻摩擦,每经一处便燃起一处的炙热。 "我不明白,我对你又不好,为什么你从来没有生过我的气?"她还是犹豫着,或者说她的内心其实也不自信。 "谁说我没生过气了?你让我走的时候,我快气炸了。"江莫飞抬起头,直直地盯着她,"我那时想,我对你那么好,你怎么就不知道呢?就算这一走就是半年,就算我很有可能不回来,你也不晓得眨眨眼挽留我一下,只叫我走。难道我在你心里就那么不重要吗?" 她愣了神,一直以为他是脸皮厚才禁得住她的坏脾气,一直以为他是死心眼才不在乎她的小性子,其实江莫飞和普通人一样,也会闹情绪。 这样想着,季然心中不由得一阵愧疚,原以为他是惯着她,由着她,从不和她计较,从没想过这样的任性会伤了他的心:"对不起啦……"这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声音很轻,但他却听得真切。 "可是我后来一想,你说得也有道理,我妈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如果我再不闯出点名堂来,她可怎么办?这样一来,我还得谢谢你。" 她有些心虚,那话本来是她的借口,竟无意中又做了件好事,"其实,我也没做什么……" "有时候我在想,你老是给自己找借口,结果为什么偏偏总是皆大欢喜呢?" 完了,完了,真是被吃得死死的。 她瞪了江莫飞一眼,"你还真是明白事理!" 他反倒嘴角一勾,一脸的坏笑,"其实,我也就明白你一个人。" "那我还得谢谢你。" "谢就不必了。"坏人终于露出了罪恶的嘴脸,"只要小小的报答我一下就行了。" "谁要报答你……唔……" 他总这样打断她,难道男人就只有这一个方法可以让女人闭嘴了吗?可惜,这方法雷归雷,却总能百试不慡。 一吻罢,她叹了口气,感觉自己这辈子就要被这个男人吃定了。 也罢,总比他不在身边时,她总心神不宁的好,说到底她这辈子也离不开这个男人了。 江莫飞灼热的手掌从季然的后颈处一路滑落,隔着薄薄的衣料拂过敏感的脊背,顺势托住她纤瘦的腰。 她轻"啊"了一声,整个人都被横抱了起来,一时没反应过来,习惯性的伸出手臂环上了他的脖子。 见江莫飞朝着自己暧昧地笑,季然才意识到这样的动作显得太过主动,不由得脸颊一燥,将脸埋进他的胸膛里。这有点像遇到危险的鸵鸟把头埋进沙子里,反倒更容易落入猎食者的魔掌。 她那样撒娇的动作,反倒愈发激起他的欲望,抱着她几步穿过客厅,直走进他们的房间。 这房间,他们过去一起睡过,只是单纯地睡在一起。然而此刻却是不同的,她对他点了头,她愿意把自己给他。 轻轻将手中的宝贝放到c黄上,才见她闭着眼,长长的睫毛盖在眼窝上,微微的闪动仿佛在诉说她内心的紧张。微肿的嘴唇,被紧紧咬着,白皙的脖子上留下他刚才情欲的印迹。凌乱的发丝落在稍稍敞开的胸口,露出里面带着蕾丝边的可爱内衣…… 这样的娇容,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到,这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 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狂热,伸手触及她胸口的扣子,身下的人儿身躯一震,他的手指也颤了颤。 是啊,他们都紧张! "别怕……"他俯首在她耳边轻咬了句,而后深吸了一口气,那扣子便被解了开来。那手指因为紧张而变得冰凉,触及她胸前敏感的皮肤,她只觉得胸口一丝凉意,禁不住睁开了眼,却正巧看见江莫飞那副严肃的样子,就好像遇到了一道很难的数学题,绞尽脑汁还是解不开来。 原来,他比她还要紧张。 只是觉得这样的江莫飞很好笑,她扑哧一声便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他停下手,抬起头,不解地望着她。 "没什么……"她避开他的眼,却仍止不住想笑的欲望。 "有什么好笑的?"被她这一笑,江莫飞有些恼羞,刚才还面不改色的脸终于也有些发红,"快说,到底在笑什么?" 她笑了好一阵才缓过气,"你刚才那样子……真可爱……" 这一说,他立刻明白她在笑什么,一张脸憋得通红,"不许笑!" 她极少这样止不住笑,也只有这样的江莫飞才能让她这般无拘。 "不许再笑了!"他提高了声音,手下的力道一重,不小心又扯开了两颗扣子。 这回她不笑了。 "你……" "别说话!"他的气息有些粗重,你以为他想慢慢来?可是她那样紧张,他怎能让她更紧张? 屏住呼吸,季然只觉得周身窜入丝丝凉意,那薄薄的衬衫被褪了下去,玲珑的身段全都落入了江莫飞的眼中。 他咽了口干沫,竟不知下一步该干什么。 这样被他看着让季然觉得特别的别扭,忍不住伸手去扯一边的毛毯,只想把裸露的身子给裹起来。 才伸出的手腕却被扼住了,"别。" 她脸一红,"我……不习惯。" "我只想看看你……"是啊,这个他朝思暮想了半年多的女人,他怎能不想把她看个够呢? 她没有拒绝,只是默默闭上了眼,不愿与他那炙热的目光相对,时间仿佛在他们之间凝固住了一般,仅仅十几秒的时间,她却觉得过了很久很久。 "我冷。"她说。 只听说季然怕热,从没听过她会在大热天叫冷,当然只是借口。 这样可爱的借口让江莫飞禁不住扬起了嘴角,他俯身压住她,在她眉心狠狠地吻了下去。 "快起来,你快压坏我了。"她忍不住叫了起来。 "可以,你在上面。"他坏笑。 可恶,这是剥削!赤裸裸的剥削啊! 她咬咬牙,没去理他。 这倔强的样子让他心生欢喜,身下的她纤弱无骨,每一寸裸露的肌肤都贴在自己灼热的身躯上,从未有过的美妙感觉浸透他的全身,一股热流从下腹涌了出来,渐渐粗重的呼吸声透露出那炙热的欲望。 他伸手扯开自己的衬衫,当两人赤裸的肌肤终于贴在一起的时候,季然的心陡然缩了缩,那与他贴在一起的肌肤许是受了他的影响,开始渐渐发热,似乎有许许多多的小虫子在慢慢地啃食着,越来越难耐…… 炽热的唇从眉心一路落下,温湿的舌尖滑过那紧闭的双眸,顺着脸颊含住那小巧的耳垂,开口轻轻咬了一下,她全身都在战栗,发出细微地喘气声。 其实他不懂如何在身体上取悦一个女人,他只做了他想对她做的,恰恰却触动了她最敏感的部位。 那几分紊乱的呼吸仿佛一支催化剂,让他感受到了她细微的变化,再也抑制不住那灼热的情火,重重吻上她的唇,手掌在她的身上摸索着,拂过纤细的腰身,往上扯落她绣着蕾丝边的内衣。 "啊……"她惊叫了一声,却恰好让他的舌侵得更深了,所有的呼吸都被埋入了这个深深的吻中,化作缠绵,彼此交融。 她已经无力在说什么了,只由得他褪去彼此剩下的衣裤。 月光淡淡地从窗帘的fèng隙中洒进来,落在他们身上,他麦色的身躯贴在她雪白的肌肤上,一黑一白,一柔一刚,仿佛融在了一起,再也分不开了。 这一夜,情欲被燃起,从认识她到现在,他在心里幻想过、希冀过,那无数个寂寞的夜里,在少年怀春的梦里,他是渴望对她那样做的。然而,那时的他还不能,不能肩负起她的未来,不能将她护在怀里,一辈子疼着、爱着…… "然然,我爱你……"他一遍遍地在她耳边呢喃,尝试进入她的身体。 "痛……"她咬着牙,额上已经沾上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水。 "别怕,我会慢慢来的。" 分开她的腿,动作是如此生涩,又是如此轻柔,这个他珍藏了许多年的宝贝,他发誓要用自己的生命去爱她。 月光朦胧,动情的气息弥漫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殷红的鲜血开出爱情的玫瑰,汗水交织在一起,早已不分彼此。那一下又一下的碰撞,撞进他们灵魂的深处,那一刻是灵与ròu的结合,那一刻是神圣的爱的升华。 有一句话:"如果不能给一个女人未来,就请放下解开她衣扣的手。" 如今,他已经确定,能给她一个最幸福的未来。 第四十章 "叮——" 电梯门开了,涌进一大群人,站在电梯角落的季然皱起了眉头,大热天围块围巾已经快要她的命了,偏偏这大楼的电梯还这么窄,真是和她作对。 等等!你问我一向怕热的季然为什么要戴围巾? 当然不是为了装有型,只是……有些留在脖子上的印迹不是一个晚上就能消退得了的。 她的左手边,江莫飞低头站着,棱角分明的脸被帽子和墨镜遮得几乎看不见,唯有那勾起地嘴角,让站在一旁的季然浑身都别扭。 趁着人多,她朝他瞪了一眼,却被他看个正着,那好不容易板起的面孔又开始发烫。 太可恶了!太可恶了! 自从昨晚之后,她发现自己竟然不敢直视江莫飞,只要一看到他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就仿佛是在提醒着她昨晚发生的一切。 没想到,堂堂季大小姐也会有这样窘迫的一天,她忽然觉得自己很悲哀。 她这边还在想着,脸上的表情变化却全入了江莫飞的眼,那染着红晕的脸颊,娇羞的表情让他忍不住去回想昨晚发生的一切,那轻软的呻吟似乎还回荡在耳边,她如丝绸般细滑的肌肤,让他忍不住再想去触摸。 拥挤的人群里,他偷偷握住她的手。 季然一愣,吃惊的望着江莫飞,却见他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若无其事的低着头。 她气得够呛,卯足了劲想抽回被他握着的手,无奈怎么也抽不回。 这边,江莫飞心里都快笑开了花,却偏偏面无表情地假装没事,只是把那抓着她的手捏得更紧了,大掌轻轻揉着,戏弄着手心的柔软。 她羞得涨红了脸,却又怕引起别人的注意,只好狠狠瞪了"色狼"一眼,扮演忍气吞声的柔弱妇女形象。 谁叫她最怕的就是麻烦。 她的纵容让江莫飞的贼胆更大了,趁着拥挤的人群往她身边挪了挪,裸露的手臂与她露在T恤外的手臂紧紧地贴在一起,心生无限涟漪。 她窘着脸,不敢声张,只好默默等着,巴望着电梯早点到七楼。 繁忙的电梯在每层楼都要停顿,这是漫长地等待,他一面护着她,不让拥挤的人群挤着她,却也一面得意扬扬地吃着嫩豆腐,谁叫她是他的女人呢? "叮——" 终于,电梯在七楼停了下来,他的手松开了,她随即松了口气。 总算该走了吧? 没想到,等电梯里的人走光了,他还不走。 他忘了梵莱的工作室是在七楼吗?季然有些着急,却又不敢同他说话。 电梯门缓缓关闭,终于只剩下他俩。 "你不是七楼吗?"她的声音很轻。 他没答话,只是耸耸肩。 连一层楼都被粘得死死的,要是放在过去,她非讨厌死他不可,然而今天,她却只是紧张,仅仅几十秒的独处,却让她的脸羞得娇红。 上方,红色的数字从七跳到八,长长地提示声响起,她紧缩着的心一松,正想缓口气。 "唔……" 那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下,在她还门缓过神之际已经完成了整个犯案过程。 然后,门开了。 他若无其事地缓缓走了出去,只在不经意间勾了勾嘴角。 完了!完了!天理何在? 最让他悲哀的是,从那以后,江莫飞再也没在七楼出过电梯,每次都要跟着她一起上八楼,然后才cha着口袋得意扬扬地往楼下走。 这叫什么人嘛?简直就是无赖! 放着好好的七楼他不下,偏偏要跟着她上了八楼再往下走。 事实证明,犯罪行为如果不加制止就会变得更加猖狂。 ----------- 小日子甜甜蜜蜜地过,但是有些问题不得不解决。 "你怎么还没洗碗?"季然从房间里出来,看着一桌还没收拾的碗筷皱了皱眉头。 他们的约定,只要在家吃饭,全由他洗碗。 谁叫饭是她煮的呢? "哦……"他整个人倚在沙发上,懒懒得应了声。今天赶了好几个通告,他累得只想闭眼,无奈大男人说过的话,哪有反悔之理。 "我们去买个洗碗机吧?" "随便你。"反正谁洗都无所谓,只要不是她洗就好,她最讨厌的就是洗碗,那油腻腻的感觉直让人恶心。 "既然要去买,不如再买个吸尘器吧?" "好啊。"她走过来,坐在沙发上,随手翻起一本杂志。 江莫飞来了劲,坐起身,"那顺便再买个冰箱吧,家里现在的冰箱太小了。" 她抬起头,皱眉道,"买就买啦,你老挤过来干嘛?" "我哪有,明明是沙发太小了。"江莫飞得了便宜,还怪可怜的沙发。 "那再换个大一点的沙发好了。"她懒得同他理论。 "好!顺便也把茶几换了,这茶几小得连杂志都放不下了。" "换茶几还不如换书架,我的书架不够放了。" "行!也换了!" "还有CD架,也不够用了……" 于是两人在这话题上讨论了足足半个小时,直到把家里所有的物件都换完了,她才迟迟开口,"换这么多,摆得下吗?" 江莫飞愣了愣。 "不如,我们把房子也换了吧?" 你看,这就是某次饭后无聊对话导致的结果,从买一台洗碗机开始,直到把房子也换了,要是房产商知道这件事,一定希望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产生买一台洗碗机的念头。 行动派最大的特点就是说了就做。 两个月后,他们终于有了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三室两厅,阳台正对着底下满是梧桐树的街道。 所有的摆设都出自她一个人的设计,干净、素雅,却不乏温馨。就好比她的人,冷漠的外表下,其实有一颗渴望温暖的心。 当然,这么大一间屋子,光靠他俩是不行的。帮忙的冤大头有很多,朱冬冬、董子皓,以及什么都要干的可怜助手——洛虹。 "阿飞,怪不得你在日本那会儿每天神神秘秘地发短信,打电话,原来藏着这么个美人,怕被人拐走啊!"洛虹拍着江莫飞的肩,一脸坏笑。 终于搬完家,按理总要请人家吃饭,表示感谢。可让季然没想到的是,看上去很理性的洛虹,竟然藏着这样一面,不但大揭江莫飞在日本的种种恶行,还时不时地调侃一下季然,惹得她都禁不住脸红。 "你们别看阿飞没事总板着个脸装酷,其实他最闷骚了,上回在日本,他联系不到小然,急得都快跳起来了。脸也不洗,胡子都没剃,搞得跟个埃塞俄比亚难民一样地去参加新闻发布会,差点没把我给急死。" 洛虹的话惹得董子皓和朱冬冬哈哈大笑,江莫飞却是一脸的窘迫,终于明白,原来除了季然这个小女人惹不得,其他女人也不是好惹的!洛虹这叫趁机报复,报他上回差点让她下不了台面的仇。 "还有一次,我们去拍外景,没信号,他下了工以后死活拖着我出去帮他找电话,说是一定要给女朋友打电话。我说她这么大一个人,你少打个电话又不会饿死,他却很认真地跟我说,我不提醒她,她会忘记吃饭的。好像小然真的会饿死一样,太搞笑了……" 饭局还在继续,洛虹的爆料源源不断,气氛高涨的很。 洛虹生动的表述,让季然也忍不住想笑,只是开心之余免不了地是心底溢出满满的温暖。原来他在异国他乡的那些日子,每一封短短的邮件,每一个匆忙的电话都在背后藏着他对她延绵不断的思念。 "小然,这个男人真是不错,你可千万要抓紧了。"临走时,洛虹悄悄她说了这句话。 她没答话,只是偷偷看了眼一旁的江莫飞。 他面无表情,似乎还在为洛虹揭了他的老底生闷气。 或许,他没对她说过什么甜言蜜语,但他心中的爱却是毋庸置疑的。 或许,他不懂买什么金银珠宝逗她开心,但他的心意却是谁都无法比拟的。 或许,他有时会很冲动地想将她绑在身边,但他从没有真正强迫过她什么。 或许…… "怎么了?"楼下,他们送走洛虹,季然发呆的表情让江莫飞心生疑惑。 "没事。"她缓过神,摇了摇,"上去吧。" "恩。" 楼道里的灯坏了,一片漆黑。 "小心,别踩空了。"江莫飞抓住她的手臂,深怕她跌一跤。 黑暗中,她微微一笑,嗔怪道:"我哪有你说得这样不会照顾自己?" 他以为她生气了,"你……别听洛姐乱说……" "……" "然然?" "……" "然然?" "……" "江莫飞……" "你别生气了,我以后……" "我喜欢你。" "什么?" "……" "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好不好?" "我才不……"说出口的话融进了彼此的呼吸里,在这个窄窄的楼道里,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却也能燃起爱的火焰。 有时候,说出口的爱不需要轰轰烈烈,只要轻轻一句,便全懂了。 第四十一章 "啪!"的一声,一本杂志摔在了季然跟前,"这叫什么!" 她一愣,还没有缓过神,李莫愁的连珠炮就向她袭来,"你写的这叫什么?我不是跟你说了,现在的读者喜欢什么嘛?你写成这样是准备让我们杂志社倒闭吗?"李莫愁的真名叫李苏,由于出了名的难搞,大家背地里就给她取了这个外号。这还是季然第一次见识李莫愁的威力,她一时懵了。 "你说话呀?我到要听你解释解释,为什么写成这样?" "我觉得,这样挺好。"她缓缓开口,语速和李莫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好?"还第一次有人和自己叫板,李莫愁来了精神,"你认为这还叫好?如果这期杂志发出去,我们杂志社的销量要减多少,你能估计吗?这损失你能赔得起吗?你们这些新人,自以为有点才华就了不起了,我告诉你,你不过就是个小文编,还以为自己是大作家吗?"李莫愁骂得气血攻心,一张脸涨得通红。 第一次受到如此待遇,季然显得有些措手不及。说实话,从小到大她虽不喜欢与人沟通,但在别人眼里可全是优等生的印象,不能说是泡在蜜罐子里长大的,但至少没受过什么挫折。这一回,她却被一个小小的主编骂成这样,当然不服气。 "我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好,不如等杂志的销售量出来了,我们再看吧?"她语气照旧不急,只是坚定了许多。 "你开什么国际玩笑,这样的文章还能卖得出去?你以为自己是谁啊?写出这种垃圾也会有人看!" 她神色一变,语气变得不一样起来,"请你不要侮rǔ我的作品!" 这话正好撞到了李莫愁的枪口上,指着那杂志道:"这样的垃圾还需要我侮rǔ吗?"言罢,鄙夷的目光落在季然身上。 她的眼睛陡然收拢,一股怒火在胸中燃起,冷冷甩下一句话:"我不干了!"留下一脸错愕的李莫愁,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办公室。 ----------- "对!就是这样,脸在往左边去一点,很好!"摄影棚中,江莫飞正在拍摄一组某时装品牌的宣传照。 "非常好,现在换个姿势,手放到这边……对,再偏过来一点……停!就这样!非常好!"配合着着摄影师的指令,江莫飞身着新一季的男装,每个造型都摆得恰到好处,举手投足自然流畅,专业的POSE让摄影师连连点头。 忽然,他神色一变,直盯着洛虹手中的手机。 "对不起!请停一下!"抛下一句话,他冲了过去,接过手机,闪进了更衣室。 "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了?"摄影师一脸诧异,询问助理洛虹。 洛虹只好陪笑道:"真是不好意思,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电话,请等一等好吗?" "有什么重要的电话连工作都可以不要?一点专业精神都没有……"摄影师虽然心生不满,不过好歹人家也是大牌,只是嘴里还嘟囔着。 洛虹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要是在平常,江莫飞工作时就算是梵莱打来的电话都不能接,可是今天,这电话却是季然打来的。要是她不打断他,估计等他知道了,麻烦会更大。所以她不惜冒着被摄影师骂的风险,让江莫飞赶快接电话。 "喂?然然,什么事啊?"江莫飞一冲进更衣室,立刻按下了通话键。 "没事,我只是想跟你说说话。"电话那头,她声音好像很虚弱。 江莫飞一听,急了,"然然,发生什么事了?快告诉我!" "你别瞎担心,我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季然的声音很平静,只是这样出奇的平静让人觉得不太对劲。 "你在哪?"他问不出什么,干脆先见了她再说。 "我真的没事……" "我不放心你。" "你今天不是在拍宣传照吗?"她顾左右而言他。 "没关系,你在哪?告诉我,我去找你。"江莫飞依旧不依不饶,他心里着急,深怕季然出了什么事情。 电话那头,忽然沉默了。 "然然?" "然然?你怎么了?" "然然……" "江莫飞。"她不习惯叫他的名字,只有在发生什么大事时,才连名带姓地叫。 他这才止住询问,"我在。" "我辞职了。" 江莫飞吃了一惊,"为什么?" "我讨厌那个主编。" "就因为这?" "恩。"她应了声,不愿再多做解释。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然,别这样,以后你还要遇到很多人、很多事,如果每次遇到这样的事,你就逃避,是要吃亏的。"他习惯了她的脾气,无论她做什么样的决定,都无所谓。可是,别人是不一样的,不可能像他那样宠着她、惯着她,由她说了算。 "你别说了。"电话那头,季然的声音有些恼,"我都已经决定了。" "别任性。"他耐着性子劝她。 "你老说我任性!"她受了委屈,正是最需要安慰的时候,江莫飞的话让她难以接受。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辞了工作,江莫飞是无所谓的,以他现在的收入,绝对养得起她,"我只是觉得,你在待人处事上应该再慎重一点,很多事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 "你别老对着我说教行不行?"天生的骄傲让她听不进劝。 "我只是……" 江莫飞的话才说出口,就被季然打断了:"好了!别说了!烦不烦啊?" "别这样,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你别冠冕堂皇地说什么为了我好,有没有想过我怎么想的?"她最讨厌的就是这句话,为了她好就可以强迫她吗?为了她好就可以指责她吗? 这回,江莫飞也来了气,"我不是为了你好,难道是为了我自己吗?" "我不想再跟你说了!你一点都不懂我!"她甩下这句话,自顾挂了电话。 他一点都不懂她? 电话那头,江莫飞为这句话失了神。他怎么可能不懂她?这几年,他甚至比季然更了解她自己,所以他才怕她这性格会伤了自己,所以他才硬着心肠指责她。 然而,这一切季然是不会懂的。 她从来不知道,父母打骂子女的时候,最痛的那个往往不是孩子。 从小自由惯了的她,不懂得什么叫苦心。 ---------- 手机还在不停地响起,惹得季然心神不宁。 "然然,你不接他电话不要紧吗?"朱冬冬小心翼翼地问。 "我不想理他!"她冷冷道,随手拿起手机,拆了电板。 朱冬冬吓了一跳,还没见过季然生这么大的气,"真的……没关系吗?" 季然没吭声,刚才的争吵让她到现在依旧愤愤不平,他怎么能对她说这样的话?她受了委屈,唯一想找的人就是他,可他非但不安慰她,还指责她。 这是季然最受不了的! "我要睡觉了。"她翻了个身,连收养她的朱冬冬都不去理睬。 一旁的朱冬冬彻底囧了,这大小姐到底要在他们家住多久啊?虽然他们家够大,但是她跟董子皓新婚不久,忽然闯进个电灯泡,就算她肯,董子皓也不肯啊! 再说,季然可是董子皓过去的梦中情人,万一董子皓单方面旧情复燃,她岂不是刚结婚就要离婚? 不要啊!朱冬冬在心底呐喊着,为了自己下半辈子的幸福,她决定当叛徒。 才走没几步,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冷冷地声音,"不许把我住在你这的事情告诉他,否则我跟你翻脸。" 吓!天才果然与众不同,朱冬冬心里想什么都知道。 这回,朱冬冬彻底没戏了,谁叫她跟董子皓有一腿的时候,自己那个不争气的老公还暗恋人家呢?直到现在,朱冬冬还是觉得自己像第三者。 叹了口气,朱冬冬只好忍气吞声地走出了房门。 朱冬冬一走,房间里就只剩下季然一个人了,安静的氛围让她脑海中又浮现起今天早上和江莫飞吵架的事。 她习惯江莫飞宠着她,顺着她,可是这回他却说她任性。 这是她不能容忍的。 任性怎么了?她就这性格,他与她相处这么久,难道连这一点都不能包容吗?她没想到江莫飞会嫌她任性,她觉得江莫飞不懂她。 你也知道,人在生气的时候,总觉得自己才是对的。 何况是季然? 第四十二章 深秋,阴雨绵绵的季节。 窗口,季然望着那连绵的雨丝出神。 下雨了,他带伞了吗? 对于任何人来说,时间都是最奇妙的东西,几天前她还因为江莫飞的一句话而心有不满,此刻却又担心起他来。 窗外,天灰蒙蒙的连成一片,雨丝断了线般从天空落下,打湿了蒙着尘埃的地面,顿时干燥的地面变得斑斑驳驳,煞是触目。 她深吸了一口气,似乎闻到了冬天快要来临的味道。 这些天,她想了很多,有关自己,有关江莫飞,有关他们之间的是是非非。 那天他对她说的话似乎还回响在耳边。 她不是不讲道理的女人,静下心来想,她觉得江莫飞说得也没有错。她的脾气的确是不好,自由惯了,不习惯被人管着。然而,在这个现实的社会中,随心所欲不过是天方夜谭。 有些事,总要去面对的。 ---------- "阿飞,你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洛虹担心地看着江莫飞,自从接了上回那通电话,他整个人就开始心不在焉,就连拍宣传照都恍恍惚惚,丢了魂似的。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小两口出问题了,只是江莫飞这小子一向不爱说自己的事情,她一个外人也不好问,只好在一旁干着急。 青春啊!爱情啊! 洛虹在心里感慨着,至少他们还年轻,还有闹矛盾的精力。 "不用了,你先走吧。"江莫飞没抬头,眼睛直盯着手机发愣。 本来,他今天所有的通告都已经完成,可以早点回家休息。可是,自从那天季然挂了他的电话之后,就一直没有回家。其实,江莫飞心里是很着急的,可是这回他却下了狠心。从来,都是他惯着她,他一直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可是那天的争吵,让他意识到,如果继续由她任性下去,他们之间矛盾只会越积越深,等到那时,恐怕就不是随随便便能解决的了。 任何时候,逃避都是解决问题最糟糕的选择,他劝她面对挫折,首先他该学着面对他们之间的挫折。 然而,她却一直没有给他回音,是他的想法错了吗?还是说,这要求对于季然来说太高了?其实江莫飞心里也充满了犹豫,他怕失去她。这些天季然不在,他每每回到家,总觉得家里空荡荡的,一颗心也便空得可怕。 所以,他才宁愿呆在公司里,也不愿看到那个没有她的屋子。 那不是家! 一旁的洛虹把江莫飞的变化都看在眼里,不由得叹了口气,无奈的退出了办公室。年轻人的事,还是由他们自己来解决吧。 窗外,雨下得愈发大了,雨滴打落在地面上的声音,凄凉的很。 明天该有冷空气了吧,然然一个人住在外面,衣服不知够不够穿?钱够不够用?她睡在哪里?会不会…… 该担心的问题实在太多了,她那么不会照顾自己,万一生病怎么办?生了病,谁带她去看医生呢? 想到这,江莫飞不由得在心底苦笑,为了这个迟钝的女人,他堂堂一个大男人都快跟个老妈子似的了。她怎么就不懂呢? 忽然,敲门声响起。 "阿飞。"洛虹的声音。 江莫飞一愣,抬起头,"你怎么……还没走?" "我是想走,不过……"她伸手将一样东西放在桌上。 "雨伞?" "外面下雨,回家的时候别淋着自己。" 江莫飞有些无奈,"洛姐,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他顿了顿,"我今天不想回家了……"没她的家,还叫家吗?睡哪都是一样的。 洛虹眨眨眼,"真的不要?" "真的不用了。"江莫飞摇摇头。 "诶……浪费了人家的一番好意啊……"洛虹装作无奈的耸了耸肩。 江莫飞有些不好意思,"洛姐,你别介意,只不过我真的用不着……" "那算了!"洛虹甩甩头,"不要就不要嘛,找什么借口!我去还给人家不就得了?"说罢,拿起伞就往外走。 "你说什么?还给……谁?" 洛虹勾了勾嘴角,没回头,"对啊!有小姑娘好心送伞给你,你不领情。只好由我这个老姑娘去回绝啦!诶……我怎么每次都轮到做这种事情呀?也不知道人家小姑娘还在不在……" "砰!" 江莫飞已经冲出了办公室,留下洛虹一个人还捂着嘴偷笑。 年轻,果然是好啊! ---------------- "等等!" 就在电梯门即将关上的刹那,一只手忽然伸了进来。 季然没想到,江莫飞竟然动作那么快,心忽然狂跳起来。 门缓缓打开,她紧张得屏住了呼吸。 这还是他们争吵之后的第一次见面,江莫飞就站在她面前,双手撑着门,那鹰一样锐利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她,呼吸因为刚才的奔跑而有些急重。 夜已深,淅淅沥沥的雨声,愈发静得可怕。 在他灼热的目光里,季然忽然觉得自己像一只被逼到了死角的小羊羔,随时都面临着被咬断脖子的危险。 这样诡异的气氛,她不得不先开口,"那个……下雨了……我只是……送把伞过来……"她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说出口的话却还是结结巴巴。 江莫飞没吭声,只是盯着她,仿佛要把这些天没看的全都补回来似的。 这气氛,让她无所适从。 终于,她选择了妥协,"对不起啦……"那声音轻得跟蚊子叫似的,不过至少是说了出来,也算一大突破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季然的脸红红的,像极了某种熟透的水果,可爱中透着诱人。他忍不住勾起了嘴角,"笨女人!" 然后,他冲了进去,一把抱住这个让他费劲了心思的女人,重重地吻了下去。 真的没法不要这个女人…… 门缓缓关闭,她整个人都被压在电梯的角落里,任由他肆意地攫取着芳华,这小小的电梯里充斥着他身上强烈地男性气味,唇舌间全是他久违了的味道,那坚实的怀抱如此温暖,她心一软,几乎快要化掉…… 是啊!她没法生这个男人的气。 他将她扣在自己怀中,隔着衣物感受着她身上的每一寸柔软,手指嵌进她的长发里,舌越探越深,欲望的火苗越燃越旺。恨不得就在这里…… "啊!"惊呼声打断了美好的攫取。 江莫飞不悦地扭头,"看什么看!"泠然的目光将难得加班就遇上电梯艳情事件的路人甲吓得够呛,慌忙逃出了电梯。 偷情的男女看多了,只是没见过这么凶的。 ----------------- 开门,搂着季然的肩走进公寓,他们同时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果然还是两个人一起回来,才有家的感觉啊! "江莫飞。" "莫飞。"他纠正道。 怀里的女人皱了皱眉头,"我不习惯啦……" "总要习惯的,或者叫老公也行。"他坏笑。 这话逗得她登时一阵脸红,"你无赖。" "我哪有?"无赖的嘴脸立刻暴露无疑,"你都是我的人了,叫声老公又怎么了?" "你……"她羞得耳垂都火辣辣地烫,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表情分外可爱。 这样的季然让江莫飞才平静的心又躁动起来,"你不说也没关系,我可以自己感受……"说罢竟将她横抱起来。 "不要!"她惊叫一声,双手反射性地圈住他的脖子,双眸紧闭,双颊犹如盛开的桃花。 这样的她,对于江莫飞来说实在是太可口了。 他快步抱着她进了卧室,在她眉心轻轻吻了吻,然后将她放到c黄上,随即整个人都压了上去。 她轻叫了一声,声音立刻就被他吮得去了,"你要补偿我……"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气息吹得她的心都痒痒的。 只是几天未见,他却觉得已经失去她很久很久了,迫不及待地想要一尝她的美好,把失去的全都补回来。 "然然,睁开眼睛。"他伸出舌尖,在她的双眼上舔了一圈,那睫毛立刻就像小鹿一样,湿湿的。 她紧闭着眼,害羞地摇着脑袋,牙咬着的嘴唇鲜红妖娆。 大灰狼勾起了嘴角,欺身上去,手掌滑进她的毛衣里,将整个美好的腰肢都控在手里。 "睁开眼。"他说着,手掌又滑上了半分,那灼热的手掌紧贴在细嫩的肌肤上,将他体内的欲火源源不断地传递给她。 她慌了神,这才睁开眼,刚才被吻过的地方好像噙着泪,水波荡漾,让人心神无限恋爱。 "这才乖……"他满是得逞的笑,手掌却不安分地又往上滑去,一下握住胸前柔软的丰腴。 "你……"指责的话没说出口,全化作了细细的娇喘。 才一会儿,衣衫全被褪去,他刚毅的身躯触上她柔软的肌肤,喘息声全混在了一起,长发纠缠着,彼此不分。 她被整个压进柔软的c黄铺里,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被一一享用,呼吸声越来越急促,柔软的c黄单上留下她的娇柔辗转。手覆着他坚硬的胸膛,就仿佛是轻柔的羽毛撩拨起他更深的欲望。忍不住张嘴,在她锁骨处咬了下去。 她浑身一整,好似跌进了深深的漩涡里,身心已经不在属于自己。 这轻微的反应让江莫飞再也忍不住了,手掌向她的双腿间抚去,另一只手分开了那如白玉般修长的腿。 迷失,在那进入的刹那。 撞击,向那心灵的深处。 此刻,她不是仅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她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两颗跳动的心融到了一起。 "叫我的名字。"他粗重的喘息声不断传来。 最后一点自制力都被那火热的欲望燃尽了,"江……" "莫飞。"他再次纠正。 她顿了顿,终于还是忍不住叫出了声,"莫飞……" "然然……我的然然……我的……" 爱情,是在深秋的寒风里,依旧能绽放出最炽热的花火。 --------------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fèng隙洒进卧室里时,她还浸在梦香里。 江莫飞眯起眼睛,晨光下,他的女人美好得像一个天使,细腻的肌肤上偶有昨夜留下的几处红斑,甜美的睡姿让人生出无限遐想。 伸手,拂过她散落的长发,低头,在那散着馨香的发际间轻吻,她却依旧没有醒,只是常常的睫毛微微颤动,像两片羽毛盖住了那诱人的眸。 她昨晚太累了。 不由得,又想起她娇羞的呻吟,紧闭的双眸,殷红的双颊。经了一夜才褪去的激情又在胸中燃起,那微肿着的粉唇吸引着他的目光。 于是,他情不自禁地俯身,吻了上去。 "唔……"季然朦朦胧胧间,只觉得有些呼吸不畅,张嘴想说什么,一个温湿的东西就喂入了她的口中,细细吮吸着,尝尽所有的美好。 一吻方罢,江莫飞抬起头,看到她半梦半醒地睁着眼,眼神还有些呆滞。那因为亲吻而愈发显得红润的唇,微微开启,长发凌乱地散落在两颊和颈间,被褥遮着的身子隐隐约约,露出白皙的双肩和胸前美好的弧线。 可爱,迷糊,带着点小性感。忍不住,整个人又压了上去。 "不要!"她这才回过神,两颊迅速爬上深深的红晕。 "为什么?"他皱起眉头,仔细端详着身下的女人。 这还有为什么的吗?他昨晚都……现在却还…… 说不出口,只好找了个借口,"不早了,你该去公司了。"言辞间,目光闪烁,全入了他的眼。 "没关系,我难得迟到。" "我……我也要去报社……" "你不是辞职了吗?" 瞧瞧,连这么没水准的借口都编的出来,看来恋爱中的女人智商果然会降级。 "我……"她一时找不到什么借口,心一横,"我就是不要了嘛!累死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不知道自己有多诱人。 可是江莫飞却忍住了,薄唇划出一个好看的弧线,他的吻轻轻点在她的额头,然后支起身不再索取更多。 他心疼她的女人。 "不要可以,不过……"坏人是不可能让自己吃亏的,"你帮我穿衣服吧。" 她一愣,满脸通红,"你都几岁了,自己不会穿啊?" "恩。"他坏笑,直起身,沈精壮的身体毫无保留地呈现在她面前。 "啊!"她轻叫了一声,忙闭上眼。 "怕什么?你昨晚又不是没看过……"他故意凑近她,伸手去扯她身上裹着的被单。 她没防备,只觉得周身一凉,半个身子就贴在了他的身上。 "继续,还是帮我穿衣服,你自己选一个。" 这叫什么话,选哪个不都是她吃亏? "不选,就我帮你选。"说着,大掌向被褥中探去。 "好啦!我帮你穿就是了!"她眼一闭,答应了丧权rǔ国的条约。 "这可是你自己选的哦……"坏人还装出一副我可没有逼你的样子,要多欠扁有多欠扁。 悲哀啊!都说女大十八变,可这男人也没长几岁,怎么就从高中里那个怎么骗都没问题的二愣子,变成现在这样了? "你在想什么?"他冷不丁询问。 "没什么……"她帮他扣好衬衫的扣子,暗暗吐了吐舌头。 "是吗?"江莫飞挑了挑眉,"好吧,现在轮到我帮你穿了。" "我自己会穿!"她慌了神,拼命往被窝里钻。 坏人露出淫笑,伸手就去扯她的被子,说是替她穿衣服,其实是吃她嫩豆腐才对吧! "江莫飞,你这个无赖!"她抗议。 "不许连名带姓叫,你昨晚……"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啦!"羞死了。 "不说可以,你快出来。" "不要,不要……" "那休怪我不客气了……" "……" 两人打打闹闹,忽然门铃响起。 "别闹了,快去开门。"季然从被子里钻出头。 江莫飞不悦地朝门那边看了看,"别管他!"说着,又去拽她的被子。 "叮咚——" "快去啦!"她催促道。 "要去你去……"坏他的好事,不可原谅! "好!我去就我去!"她说着,裹起被单就往外走。 "等等!"江莫飞叫住她。 "怎么?"她无辜的回头,"都我去开门了,你还有什么意见?" 开什么玩笑?让她这样去开门?"我去!" 她耸耸肩,"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哦?我可没强迫你。" 这招反击,漂亮! 趁着江莫飞出去开门,季然火速穿好衣服,可不能再让他占了便宜。 季然这边正得意着呢,外面忽然传来江莫飞带着警戒性的声音,"你们是谁?" 这大早上的,会是谁? 第四十三章 "妈?"季然从江莫飞身后探出头,惊讶中带着疑惑,"你……怎么会?" 林月也是一愣,继而又看看江莫飞,表情有些尴尬,"小然,我和你爸……" 季然这才注意到林月身后被墙挡着的阴影里,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锐利的目光正盯着站在她前面的江莫飞。 怎么会是他? 她的心一紧,浑身都开始不自在起来。 季非从林月身后走上几步,光线打在他的脸上,这还是季然这些年来第一次看到父亲的脸。他板着脸,比印象中又沉寂了不少,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几分沧桑,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稳重,只是那双不羁的眸,依旧和过去一样,让人一见就在心中生出莫名的惧畏。他将目光从江莫飞脸上挪开,落到了季然的身上,她顿时感到一阵紧张,不自觉地伸手拉住了江莫飞的手。 他都走了那么多年了,就在季然快忘记自己还有一个父亲时,他却又突然出现,就这样盯着她看,这让季然的脑袋忽然一片空白,她不知道季非为什么要回来?他回来干什么?他想怎么样? "然然,这是?"江莫飞的声音响起。 季然半响才缓过神,指着林月道,"我妈。还有……"然后又将目光移向季非,顿了许久,也没说什么。 季非在喉咙口低哼了一声,目光一直停留在他俩紧握的手上。 这一哼,让场面顿时更加尴尬了,林月看气氛不对,忙道,"你好,我是然然的妈妈。我跟她爸爸今天早上才回来的,所以来不及通知然然。"说着又打量了一番江莫飞,"你是……然然的……" 岳父岳母忽然登门,江莫飞也有些诧异,好在他反应快,"原来是伯父伯母,请进来再说吧。"说着回握了握季然的手,让开了道。 季然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看着,面无表情。 坐定。 江莫飞才放开她的手,"然然,我去给伯父伯父倒茶,你们好好说说话。"说着,起身欲走。 "还是我去吧!"她很少这么积极,可见她真的不知该如何单独面对自己的父母。 江莫飞神情微怔,继而道:"茶叶放在上面的橱柜里,你拿的时候小心点。" "好。"她点点头,往厨房走去。 进了厨房,季然这才舒了一口气,季非那锐利的目光仿佛还停在她身上,那不友善的眼神,让她的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他们为什么会忽然来访?他们是怎么知道这里的?他们会怎么看江莫飞? 无数问题盘旋在她的脑海里,她忍不住探头,细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伯父伯母,你们好。我叫江莫飞,是然然的男朋友。"他一句话,把该说的全都说了。 "你们……住在一起?"林月的声音。 "是的,我和然然现在住在一起。"他答得方,毫不掩饰。 "你们住在一起多久了?" "三年多了。" 林月吃了一惊,上次来看女儿时,她就已经看出了端倪,没想到他们两的感情竟如此之好。好在她多少也是见过大场面的,立刻就恢复了常态,"然然自小独立,一直没和我们提起你。这些年我们不在她身边,多亏有你照顾他。" "伯母言重了,然然很会照顾自己,我也没做什么。"江莫飞话虽不多,出口的话却是句句谦逊。 偏偏一旁的季非冷哼了声,"那你都做了些什么?" 季然心中一惊,不动声色地侧耳听着,传来的是林月的声音,"她爸爸的意思是说,你是做什么工作的?你看然然也没跟我们提起过你,我们对你也不是很了解。"很显然,是在打圆场。 "我是个模特。" "模特?"季非的声音带着些轻蔑,"哪个经纪公司的?" "莱维经纪。" "你们的老板是不是梵莱?" "伯父认识他?" 季非没答话,只是冷哼了一声。 躲在厨房的季然,心中愈发不安起来,听季非的语气,显然对江莫飞没什么好感。她到是无所谓,可是江莫飞不一样,他会怎么想? 想到这,季然一时也没了主意,匆匆倒了些茶水,往客厅送去。 客厅里,三人脸上的表情各不相同。 林月是尴尬,季非是捉摸不透,唯独江莫飞一脸的坦然。 他一见季然,立马站起身接过她手中的茶盘,"怎么去了这么久?"语气轻柔,带着几分宠溺。 "放得太高,够不到。"她只好找了个借口。 "以后还是我去拿吧。"这个女人,他可心疼着呢。 "咳咳……"两人的窃窃私语,引起的季非的不满,故意咳了两声。 江莫飞会意,将杯子端到林月跟前,"伯母,喝茶。" "好!好!"林月一脸笑意,接过杯子。 "伯父,喝茶。" 季非斜看了他一眼,没有动手的意思。 偏偏江莫飞也是个倔性子,他不接他就一直拿着,这气氛尴尬的可以。 一旁的林月一看情形不对,忙替丈夫接过杯子,"谢谢,谢谢……" "不客气。"江莫飞说了声,目光是对着季非的。 "江先生……" "叫我阿飞就可以了。"他将目光从季非身上收回来,对着林月点头。 "阿飞,是哪里人啊?" "T城。" 林月有些惊讶,"阿飞也是那里人?" 见江莫飞点头,林月又问,"你和我们家小然认识多久了呀?" 江莫飞看了一眼季然,目光立刻变得温柔起来,"我和然然读高中的时候就认识了。"其实,应该说是初三毕业那年暑假,他就对这双倔强的眸子念念不忘了吧。 "不好好读书,就知道想这些。"一直沉默的季非忽然冒出一句话,显然是冲着江莫飞来的。 "伯父误会了,我们是那个时候只是普通朋友。"江莫飞不露声色道。 林月朝季非使了个眼色,明明自己读书那会儿追着她不放,天天受处分,现在还好意思说小辈。 "你千万别介意啊!小然她爸爸是开玩笑的,年轻人,这也是难免的。" "伯母见笑了,然然读书很好,那个时候一直帮我补习。" "是吗?我们家小然性子有些淡,她肯帮你补习,说明你对她真的很重要啊。"林月笑呵呵地说着。 感受到江莫飞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季然有些心虚,低声嘟囔了句,"哪有……" 说的是实话,听起来却像是害羞地娇嗔,听得林月立刻会错了意,"呵呵,没想到我们家小然也会害羞呢。" "补习?你成绩不好吗?"鸡蛋里总能挑出块骨头来。 江莫飞神色有些异样,立刻又恢复了常态,"读书的时候,我成绩是不怎么好。" "那你大学在哪读的?" "我没读大学。" "没读?"季非的语气带着轻蔑,"我还以为现在都是大学生了呢。" 这话一出口,连季然的神色都有些变了,可江莫飞却依旧不紧不慢道,"伯父有些年没回国了,没想到对国内的情况还这么了解啊。" 季非没做声。 这一回,江莫飞赢。 由于季非的态度冷漠,接下去的谈话几乎都是林月在撑场面,谈论的话题也无聊的很,明明是该是激动万分的重聚,却偏偏尴尬的要命。最后,林月也忍不住了。 "我们刚到这里,还有些事情急着处理,我看……我们先回去好了……" "吃了饭再走吧。" 江莫飞的话一出口,季然就在底下撞他的腿。好不容易撑了一个多小时,已经够不容易了,她实在无法想象这顿饭该怎么吃。 林月看了眼季非,那张化石脸让她的心立刻就凉了,只好强颜欢笑,"我看还是下回吧,你们小两口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好。"江莫飞没有勉强,"你们住在哪?如果还没有安排好,我叫人去订房间。" "不用麻烦了,我们都已经安排好了,谢谢啊。" "伯母客气了,有什么需要尽管联系我们。" "好,好。"说实话,虽然江莫飞的态度稍显冷淡了些,家世也不是很好,但他得体的举止言语还是给林月留下了不错的印象。再加上女儿喜欢,她当然也不会反对,可是…… 林月扭头,又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季非,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 看来这事儿,有得闹了。 第四十四章 "然然?"吃晚饭时,江莫飞注意到季然一直在发呆。 "恩?"她从沉思中回过神。 "你在想什么?" 她定了定神,"我总觉得这件事有些怪。" 江莫飞挑眉,"什么事?" "今天早上,他们来的很突然。"当然是指林月和季非。 "我也吓了一跳。"江莫飞点点头。 "你会不会怪我?" "怪你什么?" 季然咬了咬嘴唇,迟疑道:"怪我从来没和你提起过他们的事。"今天父母的突然来访,给了季然一个措手不及,她自小就一个人生活,认识江莫飞之后也极少提及自己的情况,江莫飞也从来没有去问过她。一开始,她以为这也没什么,可如今,她不得不面对这个问题。 季然的话一出口,江莫飞的眼神就明显沉静了许多,沉默了良久,他开口道:"然然,如果我说不介意,那是骗你的。"的确,这么多年他一直试着走近她的心里,从没有强迫过她什么,可她却依旧没能完全打开自己的心扉。其实,他无所谓季然有一个怎样的家庭,他爱的只是他而已。但是…… 她该和他分享自己的心情,哪怕是痛苦。 季然没有答话,她的目光变得暗淡,眼帘微垂着。 "然然,看着我。"江莫飞站起来,走到她跟前,蹲下身,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 眼神的交汇,他深邃的目光如同秋日清朗的天空,无比坦诚。 "因为我们都寂寞。"他自己说出了答案。 因为他们都寂寞。 这句话,他曾经对她说过,然而今天他再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季然才真正感受到这其中的含义。 寂寞。 他从她眼中读出了和自己同样的寂寞,所以才不自觉地被她吸引着,直到再也回不了头。 "或许,我的想法很天真。那时候,我不过是街头随便就能找到的小混混,别人眼中的坏学生,没钱没家世,也没前途,而你却是那么的优秀……"他仿佛是在说给自己听的,那些苍白的过去从脑海里一一闪过,眸子里掠过几分黯然。"可是……"大掌拂过她冰冷的脸颊,"那样优秀的你却总是冷眼看着别人,好像这个世界都和你无关,好像你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样……" 季然咬了咬唇,他说的对,她从来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偏偏这样的你,让我觉得很亲切。因为你只以自己的喜恶看人,从你的眼里我从没有看到过一点世俗的目光。这让我觉得很安心,和你在一起,我从不但心你会和别人一样看不起我。"他的手指划过她的脸庞,划出一个好看的轮廓,"我必须承认,过去的我真的很自卑,可是在你面前我从没有那样的感觉过。是你让我觉得这个世界并没有我想象的那样黑暗,无论我有多么的讨人厌,至少还有你愿意听我说话……" 的确,她当初如果真那么讨厌他,大可以想许多办法躲开他,而她却没有那么做。或许在潜意识里,她也感受到了他身上和自己一样的气息,那种寂寞,那种渴望温暖又害怕接受的感觉。 "这样的感觉让我想接近你,想让你知道我的存在,想……" 他凑近她,浅吻她的唇,然后盯着她的眼无比认真的说,"想把你变成我的。" 赤裸裸的表白,她冰冷的心涌上点滴温暖。季然没想过,她对于他来说竟然有如此深远的影响力。 "你认为我傻也好,认为我不自量力也罢,我就是想陪着你,想保护你,想走进你的心里。"他亲昵地摸着她的脑袋,"你都给了我那么多机会了,也不差再给一个机会不是吗?" 也不差那么一个机会了! 就差那么一个机会了! 敞开那颗从没有敞开过的心。 他只是,纯粹地爱着这个女人。 "我知道了。"她抬起头,直视他的目光。 有些话,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说不出口了,可是今天,她却想把这些话说出来,说给她的男人听。 只因为,她也爱着他。 那些尘封在心灵深处的回忆,她娓娓道来,像是在诉说别人的故事,可这其中包含的辛酸,又有谁知道呢? 夜深了。 她无力地将头依靠在江莫飞的怀里,"有时候,我觉得很累。" 坚实而温暖的手臂圈住她,"有时候,我也会觉得很累。可是只要我们在一起,至少累的时候还有个伴。你累的时候有我,我累的时候有你,这多好……" "可是我有很多缺点。" 他的手指穿过她的长发,鼻尖在发间细细嗅着,低声道:"从我认识你开始,你就是你,不需要改变什么。" 从过去到现在,他爱的是她的全部,无论有点还是缺点。 这才是真正的爱。 这话,低低的,听起来有种温暖的感觉,让她浑身都松了下来。她倚着他,听着那一下一下的心跳,似乎他们的心跳也合在了一起。 闭着眼,她轻软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响起,"江莫飞,我是个很执着的人,如果我认定了是不会放手的,你要做好准备。" 他浅勾嘴角,"你就算想放,我也不会给你机会的。" 夜无声,相对无言,唯有满室馨香。 那夜,季然睡得极安心,直到天蒙蒙亮,江莫飞起c黄时不小心打翻了闹钟,她才迷离地睁开眼。 "这么早……"睡眼惺忪,带着些干哑的喉咙,显得格外可爱。 他忍不住低头吻了她的额头,"还早,你再睡会儿。"昨天没赶上的通告,今天都得补起来。平心而论,江莫飞能有今天的成绩,绝不是偶然。 "恩……"她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像个茧子。 这迷糊的样子,让他顿时起了玩心,忍不住伸手逗逗她。 "别闹……"她闭着眼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在脸上胡乱抹了抹,不想,这小小的动作恰好掀动了胸前的被子,露出春光一片。 于是,又是一个热烈的早安吻,将她彻底从睡梦中搅醒。 "江莫飞,你是故意的!"她羞红了脸抗议。 "早起对身体好,免得哪天你从被子里钻出来,我还以为自己什么时候养了一头猪。"明明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兽欲,偏偏还要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顺便还占点小便宜。季然忽然发现,江莫飞越来越有做资本家的潜质了。 难道注定有一天,她也要和柳立夏一样? 绝不可以! 她定定神,正色道,"你难道不知道缺乏睡眠的女人,容易变成黄脸婆吗?" 江莫飞愣了愣,随即爆发出一阵大笑。 "你笑什么?" "没……没什么……"他捂着肚子,看到季然那张有些尴尬的脸,实在无法想象她变成黄脸婆时会是什么样子,越想就觉得越好笑。 "不许笑了!" "江莫飞!不许笑了!"她重复了一遍。 江莫飞这才止住了笑,岔着气,"我不笑了还不成吗?看你板着脸,真要变成黄脸婆了……"说着,又捂着嘴想笑又笑不出来。 "你……"她无语,对这样的无赖,她已经无计可施。 "好了,别生气了。"他止住笑,替她扯了扯被子,"你再睡会儿吧,就算变成猪也会养你的。"再耗下去,恐怕又要迟到,受洛虹的教育了。 她瞥了他一眼,"放心,我不会变成猪的。"说着,便要起c黄。 "你真要起c黄?"江莫飞有些吃惊。 "怎么起c黄你也有意见啊?刚才谁说早起对身体好的?"她瞪了他一眼。 这么快就被反咬一口,江莫飞有些无奈,"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可以了吧?" "可以。" 接下来就是刷牙、洗脸、吃早饭,当然也免不了江莫飞忽然的偷袭,反正她已经处变不惊了。 直到时钟快指向7点的时候,江莫飞才依依不舍地把目光从他的小女人身上挪开,"我要走了。" "恩。"季然边收拾着桌上的碗筷,边应声,"你等等,我和你一起下楼。" "你也要出门?"江莫飞有些诧异。 "我……"她顿了顿,"我想去我妈那里一趟。" "去做什么?"他本来不该问的,可是说出口的话显然比脑袋快了一步。 季然停下手中的活,抬头看着江莫飞。 "我只是随便问问……"他眸子一暗,难道她还是不愿意把心里的事告诉他吗? "你没觉得昨天的事情很奇怪吗?"季然的开口,打消了他的顾虑。 "怎么奇怪?" "我们才搬到这没多久,我也从来没告诉过我妈我们住在这里,他们是怎么知道的?"这疑问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困扰着她,她不弄明白是不会甘心的。 "不是你告诉他们的?"江莫飞有些吃惊。 她耸耸肩,"我怎么会说这些事?" "我以为……"江莫飞眼中升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异样。 "所以我说这件事奇怪,我得去问问清楚。" "然然,伯父伯母昨天刚回来,你这样贸然问这个问题,我觉得不太妥当。" "为什么?"她从没考虑过别的,只是想把问题弄清楚。 "你们都这么多年没见面了,就算再没有感情,他们毕竟是你的父母。你去见他们,就为了问这事,他们会怎么想呢?就算你没什么恶意,他们或许会觉得你在怀疑他们。所以我认为,你现在去问这件事不妥当。" 比起季然,江莫飞考虑的显然周全得多。 "我知道了。"她点头。 现在。她越来越习惯他的劝告,不仅仅是习惯,更是赞同。很多时候,江莫飞的想法的确比她要成熟很多。 第四十五章 俗话说,多事之秋。 除了林月和季非的突然来到,季然的工作问题也不断反复着。 这不,她拿着李莫愁地道歉信,左右为难。 之前她写的那篇文章一经发表,杂志销量不跌反增,不断有读者来信询问文章的作者,这可让李莫愁有够丢脸的。毕竟,当初是她还指着人家的鼻子骂,这种文章就是垃圾。现在,她却因为这种"垃圾"赚了钱,岂不是往自己头上拉屎吗? 更何况,李莫愁不过是个职场女强人,嘴上毒了一点,原则还是有的。 所以…… 一封道歉信写得洋洋洒洒又不失主编的威严,季然忽然有些佩服起这个女人来,或许有时,她该换个角度思考一下问题。 思量再三,她决定复职。 可惜,两人一起工作的日子才恢复,江莫飞却要走了。 干模特这行,到处走台是常有的事,这回当然也不例外。他被国内某品牌相中,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宣传。事情来得突然,三天后便要离开。 这事,让江莫飞着实苦恼。 季然的爸妈刚回来,本来他是打算利用这些时间让他们接受他的,他们在一起的日子也不短了,加之他现在的名气越来越大,收入不成问题,也多少有了自己的积蓄,是该考虑终身大事的时候了。 从小就没了父亲,母亲又是体弱多病,在这样的环境里成长,江莫飞其实是一个很没安全感的人。 虽然,他们现在这样和结婚也没差什么,而季然也根本不在乎有没有那张证,可江莫飞心里就是有那么一些不安心,总觉得还差些什么。 她是他的女人,这样幸福的事情,他当然想让全世界都知道。 男人的想法其实异曲同工。 可是,从她父母的态度来看,林月到是没什么问题,最难搞的还是季非。这个未来的岳父大人似乎对他并不是很满意呢。 他自小渴望父亲,所以他也深知季然的心,她看似无所谓的态度下,其实隐藏着对父爱的渴望。毕竟,在这个世界上,亲情是任何一种情感都无法替代的了的。 如果这个问题不解决,季然的心结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解开的。 他爱她,所以想为她做一切。 江莫飞正在为这事为难呢,季然这边也有自己的烦恼。 这些天,她和林月见面,得知这次他们回来,是因为季非要在这里办一次大型的时装发布会,为品牌大举进入中国市场做准备。 季非设计的服装,是欧洲最有实力的品牌之一,此次进入中国市场,欧洲方面非常的重视。特意派了首席设计师亲自监督,并且还有意把这次发布会作成一个系列,大范围的进行推广和宣传。 因此,季非可能要在这里呆上很长一段时间,这是季然烦恼的源泉。 说实话,都这么多年没见了,她以为自己可以不在乎的,可一看到季非那锐利的目光,她就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只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说到底,她就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父亲。 "季然?" 季然缓过神,才发现李莫愁竟站在自己面前。工作时间注意力不集中,还当场被李莫愁抓到,她有些尴尬。 "身体不好吗?"李莫愁问。 季然撇了撇嘴,"有点感冒。"找个借口,总比挨批好。 李莫愁一愣,看季然的样子又不像骗人,登时也没了话。"今天早点下班吧。"撂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季然这才舒了口气,其实李莫愁这个人真的不坏,只是要强了一点。 虽然这样想,但季然绝不会因为刚才的欺骗行为产生一点罪恶感。既然大BOSS都发话了,圣旨在手,哪有不提早下班的道理? 时针刚过三点,在同事们羡慕的目光中,季然"提早"下班了。 "我今天提早下班,晚上去吃火锅吧。"她发短信给江莫飞。 过了一会儿,江莫飞的短信就回了过来:"好,你先随便逛逛,我五点在停车场等你。" 两个小时的时间,她正好去逛书店。 可是…… 四点。 五点。 六点。 …… 等季然从书堆里抬起头来时,才赫然发现时针已经快指向七点了。 完了,江莫飞估计要等疯了! 一想到这,季然就下意识地摸了摸额头,仿佛江莫飞正敲着她的额头,叫她迷糊虫。 初冬的天,暗得特别快,等季然气喘吁吁地跑到停车场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她拿出手机,江莫飞竟然没打电话来催她!季然有些奇怪,按理说现在她的手机应该已经被江莫飞打爆了吧? 她这样想着,不由得想去看个究竟,忽然不远处传来对话声。 声音被压得很低,但她却立刻就辨出了江莫飞的声音。还有一个人的声音也很熟,分明是个男声却带着些阴柔,应该是梵莱的声音没错。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们整个公司都会因为这次合作而受益。" 什么合作?好奇心让她选择继续听下去。 江莫飞发话了,"你这样做完全一点意义也没有,他不可能听你的。" "有什么不可能的,不是有你在吗?你跟他的关系可不一般啊……" 季然越听越摸不着头脑,只是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安起来,他们在谈论什么?他们口中的那个他是谁?谁和江莫飞的关系不一般?那个他……是女的吗? 她屏住呼吸,侧耳听着,江莫飞沉默了良久,才用低沉的声音说,"你……怎么知道的?" 梵莱轻笑了一声,"我怎么会不知道?难道你还要我把话说破吗?" 江莫飞的声音紧了紧,"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别装傻了!难道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捧你?你可是他未来的女婿……" 季然只觉得脑袋里轰的一声,顿时愣住了。 他们在说的难道是…… "这次季非带来的可是欧洲方面在中国区的代理权,如果我们能抓住这次机会,对你对我,对整个公司都有很大的好处。我可是费劲了心思等着这次机会呢,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把你们住在哪告诉他们?我可是为你在创造条件……" 接下去的话,季然一句都没听进去。 一种被欺骗的感觉从心底生了出来,只觉得整颗心都缩了起来,生疼。 他,是因为这样才接近她的吗? 她无法想象,也不敢想象。 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刚好撞到了什么,发出的声响惊动了江莫飞和梵莱。 江莫飞一愣,他从来没有从季然脸上看到过那样无助的表情,"然然……" 两人不光交汇的刹那,季然再也忍不住,扭头就跑。她不想听他解释,她怕他一解释,那便成了真的。 "然然!"江莫飞回过神,赶忙追了出去。 季然只顾自己低着头,不停地向前跑,她的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刚才梵莱和他的对话。心里似乎有什么堵着似的,气都快喘不过来了。 一直跑了很久很久,忽然撞到了什么。 "大晚上的,没想到还有美女投怀送抱啊?"略带几分调侃的声音传来,季然抬起头,竟然是上回和她搭过讪的何马。 路灯橘色的光线正好打在季然的脸上,何马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你……你哭了?" 季然这才意识到脸颊上的冰凉,心口一疼,低着头想绕过何马。 手臂却被抓住了,"等等!" 这样的夜晚,一个哭泣的女子,何马同学的正义感瞬间被激发了出来,"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别管我!"季然低着头,紧咬嘴唇。 "你撞到别人也就算了,既然撞到我,你这事我就管定了!"何马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 "你放开啊……" 拉扯间,一股冲力,正拉着季然的何马被整个撂倒在地。 "怎么又是你?" 看到眼前这个像猛兽般愤怒的男人,何马也火了,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被江莫飞打了,上次他因为占人家女朋友便宜,自知理亏才没还手。这次他可是好心,怎么也要被打? 伸手抹了抹嘴角的血丝,他从地上爬起来,冲过去给了江莫飞一拳。这一拳,可连去年的债一起讨回来了,江莫飞一个没留神,被打倒在地。 "呸!"江莫飞吐了口血沫子,踉跄着站起来,又冲了过去,两人顿时扭打在了一块儿。 季然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看到江莫飞被打到在地,只觉得心里难受,想也没想就喊了出来:"别打了!" 然而,这怎么可能阻止得了两头发疯的猛兽? "别打了!" 江莫飞打红了眼,脸上青了好几块,似乎还流了血。 "你们别打了!" 她急得直跺脚,却怎么劝都劝不开,一咬牙,"你们想打是不是?我让你们打个够!"说罢,扭头就走。 "然然!"江莫飞分了神,正想追出去,肚子上结结实实吃了一拳,闷哼了一声倒在地上。 听到声响,季然转过身,看到倒在地上的江莫飞。她眼角破了一大块,血滴在地上,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看得出,这一拳何马使了很大力气,他被打到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却站不起来。唯独那鹰一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她站住了,心忽然抽痛起来。 "跟我走!别去理这种混蛋!"何马跌跌撞撞走过来,拉住了季然的胳臂。他伤得也不轻,但至少还能站起来。 季然没有动,她只是死死地盯着江莫飞。 "走吧!这种人,不值得你去可怜!"何马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可她却好像没听见似的,着了魔般站立在那里。 江莫飞动了动嘴角,没说话,灯光打在他身上,时间仿佛又倒回到他们初识的那一天。 他灰头土脸,不过是个街边随处可见的小混混。 她高高在上,是圣神而不可侵犯的公主。 然而,他们的目光却交汇在了一起,他的心从此一步步沉沦,她的人生从此渐渐改变 默了良久,她甩开何马的手,一步步走向倒在地上江莫飞。 凛冽的寒风在夜里咆哮着,她脸上的泪水被吹干了,冷得好像被刀割过一样。然而,她却丝毫没有在意。 蹲下身,他们的目光依旧交汇在一起。 "我们把话说清楚吧。"她讨厌勾心斗角,哪怕是短短几十分钟,她已经身心俱疲,"你有骗我吗?" 江莫飞看着她,默默摇头,缓缓道,"我说没有,你相信我吗?" "那你有做过吗?"她只要一个答案。 "没有。" "好!"她顿了顿,郑重其事,"我信!" 不需要怀疑,不需要解释,在这个勾心斗角的世界里,她义无反顾地选择信任。 第四十六章 "来了,来了……" 一早,季然就感觉到一种难以形容的压迫感包围着自己,这让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为什么今天每个人看她的眼神都那么怪?为什么同事看到自己时,眼里有那么些不对劲?最奇怪的是,就连李莫愁今天看到她,不但故意往她那走,还跟她打了招呼,甚至问她身体好不好,要不要回家休息。 这唱得到底是哪出戏啊? "那个……" "有事吗?"季然抬起头,是杂志社的同事王璐雅。 "那个……会客室……"不知道为什么,她说话支支吾吾的。 "怎么了?" "刚才有人找你……"王璐雅的眼神很奇怪。 "在哪?" "会客室……"旁边陆续有同事偷偷转过头看她一眼,又马上扭头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似的。 季然到没在乎这些,只是……这一大早的,会是谁来找她? "好的,谢谢。"她站起身,往外会客室的方向走去。 "季然。"王璐雅叫住了她:"我看……你还是不要出去好了……" "为什么?"季然有些不解。 "因为……" 见王璐雅说不出个所以然,季然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越发好奇究竟是谁来找她。 "没事的话,我先走了。"她淡淡说了句,自顾往会客室走去。 门一开,她吓了一跳。 十几个人坐在哪里,手上拿着摄像机,正围在哪里说这些什么。 这一大群,都是什么人? "请问……"她轻轻开口。 众人回过头,不知谁叫了声,"来了!来了!"一群人全都站起了起来,纷纷朝她围过来。 这是什么情况?她顿时傻了。 "请问,你是季然吗?" "恩……"她迷茫的点点头。 顿时,那些人眼里都发出了某种野生动物般的光芒。 "请问你跟江莫飞什么关系?" "你们已经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昨天晚上江莫飞和何马为什么打架?他们是因为你才打架的吗?" "有证据说你昨晚和江莫飞一起离开现场,请问你们后来去哪里了?" "听说你们两个人已经住在一起了,这是真的吗|?" "你们不公开关系的原因是什么……" 一大串问题,连珠炮似的攻向季然,从没遇到过这样的场面,她有些招架不住了。"我……"她讷讷开口。 顿时,一群人全都止住了声,期待的眼神望着她,深怕漏过一点信息。 那狭窄的空间,热切的目光,她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退,才发现不知何时,她身后也围了不少人,全是杂志社的同事,刚才不好意思问,现在人家在问了,同为传媒业,这肥水总该流回点自家田吧。 愣了许久,她总算有些头绪了,想必是昨晚江莫飞和何马打架的事被无孔不入的狗仔队发现了,才会有现在这状况。然而,她从未应付过这样的状况,顿时也没了主义,再加上被一群人围着,那种无比厌恶感油然而生,强装镇定道,"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她无比镇定的表情相当有感染力,让那围着她的一群人面面相觑,不知这是真是假。 "你昨晚有没有去停车场?你和江莫飞到底什么关系?" 见似乎有戏,她继续装无辜道,"你们在说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啊……"那样子,甭提有多无辜了。 "是不是搞错了啊?" "她好像真的不是啊……" "可是明明……说得那么清楚……" 开始有人窃窃私语。 忽然,人群中不知谁说了一声,"绝对是她!我看到过照片的!" "对对,我也看到过!" "绝对是她!不要被骗了!" "肯定是……" 三人成虎,何况季然本来就做了。 闪光灯又开始闪烁,记者们又纷纷向她靠拢,有些落在后面的拼命往前挤,她被挤在中间,简直快要窒息了。 "据说是你挑拨江莫飞和何马的关系,故意让他们产生不和的,是吗?" "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因为你的原因影响到他们的前途,你会不会有愧疚感?" 这回,问的问题显然犀利了许多,有些甚至带着恶意。 季然被困在人群中间,那些尖锐的问题让她窘迫,污浊的空气让她透不过气来,那压抑着的情绪快崩溃了。 "走开……"她本能地去推挤在最前面的那个记者,然而哪是这一群人的对手,反作用力让她失去了平衡。 就在跌倒的刹那,一双有力的臂膀接住了她,接着她觉得那些强烈的压迫感全都消失了,那熟悉的味道让她终于清醒过来,才发觉自己被江莫飞紧紧地抱在怀中,他那猎鹰一样的眸子充满着戾气,愤怒地盯着退散到周围的记者。 江莫飞气坏了,他没有想到自己昨晚的冲动竟然会给季然带来如此大的麻烦,看着怀里柔弱的人儿,他心中满是自责。 他该保护她的,然而她却差点因他而受伤。 "没事吧?"他低头,温柔得像换了个人。看到季然点头,江莫飞这才放心地抬起头,用冰冷到骨子里的声音道:"有什么问题,你们问冲着我来就可以了,不要打扰我女朋友!"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种威慑力,有些人却步了,但人有些不死心的。 "你这样说,代表承认你们之间的关系了吗?" "我从没有否认过。"江莫飞低沉的声音犹如一剂镇定剂,铺平了季然心中的不安。 "明星恋情的曝光很可能影响到人气,请问你是怎么考虑这个问题的呢?" "这不关你们的事。"他强压着心里的怒火,将怀里的女人搂得更紧了。 "你女朋友故意挑起你和何马之间的矛盾,为什么你还这么护着她呢?" 江莫飞地瞳孔缩了缩,低沉的声音像蓄势待发的猛兽,"你敢再说一遍!" 那个长得还没江莫飞肩膀高的小记者吓得退后了几步,有些胆怯起来,但强烈的敬业精神给了他勇气,"你……你这样说……可是恐吓……" 一股怒火在江莫飞心中燃起,"你……"忽然,他出口的话停住了,因为怀里的女人暗中扯了扯他的胳膊。 此时,一旁的洛虹看形势不对,立刻冲了上来,挡在了江莫飞和季然前面。 "各位记者,不好意思。阿飞还有事,大家如果还有什么问题没问,可以问我……"一面说着,一面示意他们离开。 江莫飞看了眼季然,积在胸口的怒火终于还是没有爆发出来,狠狠瞪了眼那个不知死活的记者,搂着季然离开。 身后,闪光灯一片,好在有洛虹挡着,他们才能全身而退。 "吓到你了吧?"江莫飞摸着季然的额头,全是愧疚。 "有一点。"她长长舒了口气,"那些人,真恶心。" 这话本是充满了厌恶,只是从季然嘴里说出来,他刚才还差极了的心情好转了不少,她果然还是自己当初认识的那个季然,遇到不喜欢的事情总爱说恶心,"害你受苦了……"他伸手,揉了揉她的长发。 虽然已经是老夫老妻,可这亲昵,她依旧有些不习惯,"算了,该来的总会来的。"她讨厌那些人,但并不代表她后悔了。 这样的反应,让江莫飞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我以为,你会生我气呢。"过去那些日子,他最怕的就是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他怕然然接受不了,他怕她为此离开她。 只是,江莫飞忘了一件事,她曾对他说过的,"如果我认定了是不会放手的,你要做好准备。" 她说过的,就绝不会改变。 "傻瓜!"季然瞪了江莫飞一眼,算是报复他过去老说她笨吧。 "呵呵……"江莫飞干笑了两声,"其实,我还真有点傻,刚才要不是你拉住我,可能我现在已经铸成大错了。"刚才,他差点过去揍了那个记者。 "别和他们一般见识,我们又没做错什么。"她顿了顿,又道,"不过这也不能怪你,刚才我都气得想过去揍那个混蛋!" 话一出,两人都愣了。 良久,忽然相视而笑。 原来,他们都不成熟,只是一直以来他们都相互依赖着才走到了今天。 第四十七章 幸福的青鸟偶尔也会停下来歇一歇,江莫飞和季然的这只青鸟停了下来,似乎还没有再次起飞的打算。 自从上次季然的身份曝光以后,麻烦便随之而来。 先是江莫飞的合约出了问题,由于他和何马的打架事件上了头条,代言厂商觉得他的形象不够健康,依照合约,终止了接下去一个月的宣传行程。也就是说,他有的是时间陪在季然身边。 对于这变故,江莫飞倒是挺乐意的。只是问题还不仅仅于此,由于这次两人打架被狗仔队拍个正着,清晰的照片占满了各大报纸的娱乐版,不但江莫飞和何马成了炮灰,就连整个梵莱的公司都陷入了丑闻的阴影里。 这回,梵莱总算尝到了"自作孽不可活"的苦头。 然而,狗仔队的挖掘精神还不止于此,有敬业者看江莫飞这边的新闻被挖得差不多了,于是将矛头瞄准季然,也不知从哪里查出了她的身世,于是充分发挥想象力,洋洋洒洒、添油加醋地写了一大篇有关两人感情的报道。直指江莫飞是因为主秀的原因才接近季然,并乘机踢掉何马,巩固自己在公司的地位。 这报道一出,江莫飞整一年的计划几乎都受到了延期甚至取消,有哪个品牌愿意启用道德品性不佳的代言人呢? 为这事儿,梵莱伤透了脑筋。 本来他不过是想利用江莫飞和季然的这层关系给自己捞点好处,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赔了一大笔。 最让他头痛的还是和季非公司的合作,本来就算不靠关系,这件事还是有点商量的余地,这回倒好,人家直接下了逐客令,严正声明所有宣传活动不得有梵莱公司的任何模特参与。煮熟的鸭子就这样飞了,白花花的银子成了泡影,你说他能不心疼吗? "洛虹,你说我这次是不是做错了啊?"梵莱皱着眉头,那张看得比命还重的脸都要皱出鱼尾纹了。 "大错特错!"洛虹实在忍不住谴责一下这个利欲熏心的大老板。 "我哪知道会变成这样啊……"梵莱看着手上刚被解约的合同,那心在滴血啊!看来今年的圣诞节是泡汤了,还有明年打算去夏威夷度假的美梦也成了泡影,估计这事儿要是再闹下去,他明年只能去海南岛搞房地产了。 "老板,你怎么能拿然然和阿飞的关系做文章呢?你又不是不知道阿飞对然然的感情有多深,他怎么可能对她那种事情?" "我不就是想给公司赚点福利嘛……"还在找借口,恐怕是想赚上一笔,好去夏威夷钓洋男人吧! "可钱也不是这么赚的呀!你怎么可以拿阿飞和然然……" "好了,好了,别说了!"梵莱开始后悔和洛虹谈这件事了,要知道洛虹简直就是整个公司最富有正义感的员工了,"事情都发生了,你还是帮我想想,有什么解决的方法吧。" 洛虹真是对这个大老板无语,无奈人家是她的顶头上司,总不好说得太过分,只好幽幽道,"我已经安排下去开记者招待会,把整件事向公众说明,到时候阿飞和何马也会出来呈请。但是如果要在短时间内解决公司的形象问题可能很难。我觉得目前最重要的还是重新树立整个公司在大众心目中的形象,最好能参加一些慈善活动之类的……" 一听到"慈善活动"四个字,梵莱头都大了。公司损失了那么多,哪还有钱搞慈善活动,这不是要他的老本吗? "能不能……想点不花钱的方法?" "老板!"洛虹加重了语气,都什么时候了,这个资本家竟然还在心疼自己的荷包,再说她清楚的知道公司的实力,绝不是这点打击就能搞垮的,"你如果真不想花钱,不如明天在门口挂一块关门大吉的牌子,还能省下水费、电费、保洁费。如果你觉得挂块牌子要花钱,我可以帮忙写,不收你加班费。" 这回,梵莱囧了。 "洛虹,你不必说得这么绝吧?"心中叹了口气,女人狠起来真是有够恐怖,幸亏他明智地喜欢了男人。 "我说的是实话,老板想省钱,这招绝对行!" "好了好了,我自己想还不成吗?"梵莱终于还是选择了举白旗投降。 只是…… 自己想?谈何容易? 看来他这回有得伤脑筋了。 ----------------- "季然,你还好吧?我看你精神不太好的样子,要不要早点回家?你放心,李莫愁哪里我会帮你混过去的……"王璐雅一脸关切地看着季然。 精神不好? 季然被她关心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她精神不要太好哦,自从上回在杂志上发表的那篇文章受到读者强烈的反响之后,她的专栏越来越受欢迎,每天接到的读者来信就有一大堆,甚至有出版社看重她的文章,希望能合集出版。为此,这几天她精神特别号,还时不时露出些笑脸,怎么就成了精神不好? "我很好。"她想不明白,干脆回了一句,低头又开始做自己的事情。 "你不要硬撑着哦,其实心情不好的话,工作也没效率,不如去外面喝杯咖啡,逛逛街……你看,我这里有百大的VIP金卡,能打八点八折,要不借给你吧……"王璐雅说得滔滔不绝,其实无非是内疚自己上回把季然引去接待室,虽然不是她的错,但她总觉得季然身份曝光,自己还是有那么一点责任的,所以这些天对季然特别的热情。 "不用啦!"季然打断了王璐雅的话,再说下去这同事恐怕要亲自陪她去逛街了,她可消受不起这样的厚遇,"我真的很好,不用去逛街散心。" 看看!还强颜欢笑!王璐雅更加同情她这位可怜的同事了,"你别伤心了,有什么事情就跟我说好了,大家能做同事也是缘分,你不用见外的……" "等等,你说什么伤心啊?我为什么要伤心啊?"季然一头雾水。 "你不用在我们面前撑面子,大家都是女人,不会笑你的啦。你们说是不是?"不知何时,旁边又围上来不少人,各个面露同情,不停的点头。 季然有些哭笑不得,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她什么时候成了全杂志社女同事同情的对象了? "我跟你说,现在这社会讲求的是男女平等。男人算什么?有就有,没有就没有!想咱们这样的新中国优秀女青年还怕没男人追吗?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姐妹们,你们说对不对啊!" "对!"声音响得季然的心都抖了抖。 "那个……你们到底想说什么?" "季然!"王璐雅的手紧紧地握住她,"你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站在你这边!没有爱情,咱们还有友谊嘛!对不对?" "对!" 天哪,一群柳立夏,可怜的季然快崩塌了。 "俗话说的好,吃一堑长一智。这次你虽然被那个混蛋给骗了,但不代表着你以后还会被骗。要知道,一次被骗是为了以后更好的不再被骗!你这回见识了披着羊皮的狼,下回就能找到一只真正的羊了!对不对?" "对!" 这都叫什么话呀!季然有些哭笑不得,"我真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什么被骗?我怎么不知道啊?" 王璐雅一愣,看季然也不像是在掩饰,几个女人互相使了个眼色,最后还是王璐雅开了口,"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 "我真没明白你们在说什么。"季然耐着性子道。 这下子,可炸开了锅。 "不会吧!你不会是还没看报道吧?" "你难道还被蒙在鼓里?" "天哪!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 "季然,你千万要挺住啊……" 一群女人叽叽喳喳,季然实在分辨不清她们每个人再说什么,忽然一声低沉的声音犹如晴天霹雳,一下子大家全沉默了。 "你们在开大会啊!" 不用说,正是闻声而来的李莫愁。 顿时,以王璐雅为首的妇女代表们全都低着头,没了声响。 "这个月的奖金,每人各扣三百,晚上统统给我加班!"说着,又把目光转向被围在人群中,一脸茫然的季然,"你,进来一下。" "我?"这是怎么了?今天好像所有人都对她格外关照呢,在一群娘子军同情的目光中,季然跟着李莫愁进了办公室。 "坐。"出口的第一句话,竟然还这么有礼貌,季然还真有些受宠若惊。 "喝茶。" 态度这么好?有阴谋! 季然疑惑的看了一眼李莫愁,没动。 "喝茶啊!"李莫愁又强调了一声。 "哦。"她只好应了声,伸手拿起杯子。 "你……真的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她摇摇头,着实摸不着头脑,从刚才都现在,大家对她的态度都好奇怪。 李莫愁看了眼季然,思量了半晌,还是决定把这事儿让季然知道,"这个……"她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杂志,摆到季然面前,"我觉得你应该看一看。"可怜的孩子,还被蒙在骨里。 季然端着杯子,往桌上扫了一眼,几个大字赫然入眼"当红名模为上位,不惜欺骗感情。"背景是江莫飞的照片,占满了整整一面。 "噗!"一口水差点没把她给噎死,说不出话,只好摇头代替。 李莫愁还以为她说不出口,压低了声音,"其实你也别太在意……不过是个男人……" "咳咳咳……"她忙摆手,呛得眼泪都出来了。 "你别哭啊……"李莫愁急了,没想到这孩子平时表现得这么坚强,竟然如此看重这段感情,"你别太伤心了,为这种男人有什么好哭的?咱们女人就应该坚强起来,不该做男人的附属品!" 季然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抹着眼泪,直摆手,"你……误会了……" "你别不好意思了,咱们都是女人,我知道你的感受。"李莫愁还当季然跟自己掩饰呢。 "我真的没有伤心……"只是被水呛到而已。 "别哭了……我知道你没伤心。"连哄小孩的招都使出来了。 "我真的……"她一急,更说不出话了。 李莫愁急了,"你真的别哭了……要不……要不我给你加薪吧!"她决定豁出去了,"把刚才他们扣的奖金都加给你吧,另外再给你三天假期,好吧?" 她实在有些哭笑不得,但条件的确很诱人,那就乌龙到底好了。 "好!就这样决定了!明天开始就给你放假,有个好心情,工作才能有效率!"李莫愁大手一拍,外头那群可怜女人的奖金就入了季然的口袋。 当然,通过这件事,季然也终于明白了大家对她另眼相看的原因,敢情她们还真信了狗仔队的报道,把她当做悲剧女主角了。 面对这样的优待,她有些无奈。不知道江莫飞知道别人这样看他会怎么想呢?她了解他的性格,表面上或许表现得无所谓,其实会很难过吧?毕竟被人冤枉的滋味不好受。 为这事,她整个下午的工作都没进入状态,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江莫飞。 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李莫愁就更以为她受了打击,还没到下班时间就硬是让她早点回家。 这一提早,她反倒没了去处,琢磨了半天决定去看看江莫飞。 才下了楼,转角正好也过来一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好久不见……"梵莱没想会撞上季然,说出口的话有些心虚。 季然白了他一眼,自顾往前走。 好大的脾气!谁叫他才设计过他们呢? "你去找江莫飞吗?" 季然这才停下脚步,犹豫着要不要和这个混蛋搭话。 "他不在办公室。"梵莱看了眼季然,眼神忽然闪过一丝诡异,"你想知道他在哪吗?" "不想!"季然没好气地说了句,她才不担心找不到江莫飞呢。 不顾季然的反感,梵莱自言自语道,"他去解约了。" "解什么约?"她的好奇心终究还是被挑起了。 "你还不知道吗?"梵莱故作惊讶,"就是下个月的代言啊,我现在也正要赶过去和他们商量具体事宜呢,要不你跟一起去?" 她没注意梵莱奇怪的神情,"为什么要解约?"她知道江莫飞很看重这份工作,绝不可能出什么岔子。 "你也知道最近因为那事……阿飞今年的合同恐怕都要受影响了……"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季然,故意叹了口气道,"你回家也劝劝他,别太想不开……" 梵莱的话无疑是一颗石子,扰乱的季然的心。 怪不得江莫飞这两天好像空了许多,问他为什么他也不肯说,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竟会害了他。 站在一旁的梵莱见她有些动摇,又故做惋惜道,"本来他的形象还挺符合明年一个大型服装秀的主秀,可是……"他摇摇头。 "可是什么?" "可是那服装秀的设计师偏偏是……" 话还没出口,季然就明白了。 是季非!他肯定也看过那篇报道了,怎么可能把主秀的位置交给一个心机那么重的人? "你到底想说什么?"她抬起头,看出了梵莱的心思。 "呵呵……"梵莱干笑了两声,没想到这小丫头还算聪明,一下子就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于是也懒得遮遮掩掩,"我也是希望你能为阿飞考虑一下,毕竟依现在的情况,再不把谣言陈清了,他以后的路恐怕很难走。如果你父亲都不理会狗仔队的报道,不但公众会觉得那些谣言全是子虚乌有,阿飞也能有更好的发展。"他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就是想要季然去说服季非。 "你别做梦了!"她把自己的心情掩饰得极好,"我不会中你的圈套的。"说罢,转身欲走。 "我这可全是为了阿飞,希望你能考虑一下!"身后,梵莱的声音传来。 她脚下的步子更快了,匆匆离开。 第四十八章 是夜,季然躺在c黄上,一直没睡着。 梵莱的话一直回响在她脑海里,她不知道该不该像他说的那样做,她放不下这个面子,而江莫飞也一定不同意她那么做。 窗外,寒风阵阵,偶有汽车的鸣笛声为这寒夜更添一份静谧。 外面很冷吧?她忍不住往被子里缩了缩,江莫飞说过会晚点回来,可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回来,她心里有些担心。 正伸手要去拿手机,门外忽然传来钥匙声。 他回来了? 她立马把手又缩回被子里,详装熟睡。 江莫飞开了门,见灯已暗,知道季然睡着了,生怕惊扰了她,小心翼翼地进了门,没发出一点声响。 季然紧紧抱着被子,今天梵莱的话让她觉得是自己害了他,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关系,就不会有那篇报道,那他的合约也不会…… 她心中愧疚,却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只是竖着耳朵,仔细听着外头的声响,先是一阵窸窣声,接着传来了流水的声音,那是他在洗澡。 她没敢出去,深怕见了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心里有事总是躲不过江莫飞的眼。 过了会儿,水声停了,然后是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为了不打扰到季然,江莫飞没开灯,所以他也没注意到c黄上的人儿因为他的到来而稍稍震了震。 他的步子很轻,走到c黄边时,季然还是没动。 她睡着了吧?借着月光,他看到她的背影,一天的烦恼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心变得无比宁静。他知道,季然就是有那样的力量,让他永远都感觉不到这个世界的复杂。 他笑了笑,悄悄地爬上c黄,伸出手臂,从后边将她抱住。 忽然的温暖,她浑身一震。 "把你吵醒了?"江莫飞察觉到了她的动静,出声询问。 她见装不下去,干脆转身,在他怀里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将头紧紧靠着他,"没。" 这样亲昵的动作让江莫飞疲惫的心伸出无限温暖,抱着她的手紧了紧,"今天有些事,回来得迟了。" "恩。"她有些心虚,闭着眼,深怕暴露了自己的情绪,"晚饭吃了吗?" "吃了,你呢?我不在不会又没吃饭吧?"他伸手,厚实的手掌揉了揉她的长发,发间那属于她独特的味道,让江莫飞感到无比的心安。 "哪有……"她喃了句,实则她心里全是关于他的事,哪有心思吃? 或许是真得乏了,江莫飞没听出异样,"早点睡,你明天还要上班。" "我……"她想说李莫愁让她明天放假,可转念又想到了什么,出口的话顿住了。 "你怎么了?" "我知道了,你也早点睡。" 随即,两人都没了声响,耳边传来江莫飞均匀的呼吸声,还有窗外不知疲倦地风声,她依旧睡不着。 梵莱说他今天去解约了,可他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未提一字。是他觉得这件事不该让自己知道吗?他又为什么那么迟才回来?难道又发生了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吗? 隐藏在心中的疑惑,让她无法入眠。 良久,她着实忍不住了,"莫飞……" 江莫飞也没有睡着,听到怀里弱弱的声音,先是一怔,"怎么了?" "你最近……工作很忙吗?" "还好。"他不动声色,实则这些天他几乎都在为那些被延迟和取消的合约奔波。 这声还好,让季然听出了深藏在那底下的疲惫,"我今天见到梵莱了。" 江莫飞一惊,"他说了什么吗?" 这不寻常的反应让季然陷入的思考,他是怕她知道的吧?毕竟男人最看重的就是尊严,他不愿在自己的女人面前表现出自己最柔弱的一面。 于是,她硬是将那要说出口的话忍住了,"没,我白了他一眼。"她故作轻松。 江莫飞松了口气,"呵呵,他一定气疯了。" "阴阳人,活该!" 轻松的对话,江莫飞的心放了下来,"哈哈,对!活该!" "阿嚏!"在几公里外的公寓里,某个阴阳人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 ------------- "铃铃铃……"闹钟准时在七点响起。 江莫飞翻了个身,伸手按掉了闹钟,然后很习惯性地将长长的手臂去圈身旁的人儿。 人呢? 他一惊,睡意全无。 当他穿着一条睡裤跑出房门的时候,季然已经穿好衣服,坐在早餐面前读早报了。 "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这太不可思议了! 她抬起头,看着他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皱了皱眉头,"你昨晚睡觉没把头发吹干吗?"到现在,她还是改不了洁癖。 江莫飞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干笑了两声。他应该是想多了,然然应该只是单纯了起得早而已。 "快去刷牙,牛奶要冷了。"她催促道。 "遵命!"在晨曦中,他咧开嘴,牙齿显得特别的白。 等江莫飞忙活完坐到餐桌旁时,季然刚好看完报纸,顺手拿起盛满牛奶的玻璃杯,喝了一口。那rǔ白色的牛奶粘在她未加修饰的粉唇上,显得格外可爱。 能在这样的清晨,看见这样的季然,江莫飞的心情格外明媚,不由自主地便凑近她。 "干什么?"季然忽然感到一股压迫感,江莫飞的笑容里有些阴险的成分。忽然,嘴唇一暖,他竟伸出舌头替她舐去了唇角的奶渍。 "真甜。" 霎时,仿佛朝阳照在了她的脸上,红得格外动人。 "别闹了,你要迟到了……"她羞红了脸颊,一时连手该摆在那里都不知道了。 募得,手心一热,江莫飞牵起她的手,将它放在自己的肩膀上,然而深深地吻了下去。 "唔……"她来不及反应,整个人都被他钳制在怀里,纤弱无骨地依靠在他的胸膛上,任由他肆意地吻着,仿佛时间就那样停止了,世界变得如此安静。 一吻方罢,江莫飞胸中的炽热并未消退,反倒愈发热不可耐,手掌探入她的衣襟,感受那柔软的美好。 她受惊,轻叫了一声,在他耳里却像是浸着情欲的轻吟。 "我要你。"他低沉略带沙哑的声音带着诱惑,在她耳边厮磨,仿佛搅乱了一池的春水,荡起盈盈的波纹。 她明明醒着,却好像又入了梦,紧贴在裸露肌肤上的,是他灼热的皮肤,纤长的手指每到一处便迸发出炙热火花。 未沾滴酒,却醉得忘我。 "等等!"她忽然意识到什么,尚未泯灭的理智唤醒了迷醉的美人,眼波儿盈盈,娇涩中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慌张。 "怎么了?"江莫飞的唇离开她的唇,忽然的叫停让他略感不悦。 "我……"她眼珠儿一转,忽然瞥见墙上的挂钟,"来不及了,你要迟到了。" "管它呢!"他说罢,又欲吻上去。 季然推开他,"别,公司里的人都等着你呢,你忘了上回洛姐怎么烦你的了?" "没事,反正我到公司……"他说了一半忽然止了口,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他不能让她知道自己的情况,她会担心的。 默了半晌,江莫飞放开她,伸手替她扣上胸前的扣子,严严实实地遮住那只有他才能品尝的美好。 "知道了啦,管家婆。" 她哭笑不得,自己怎么就成管家婆了?无奈的摇了摇头,软声催促道,"吃完了早点走,你不是很忙嘛。" "恩。"江莫飞有些心虚,"你不和我一起走?" "我今天要去出版社谈出版合约,不和你同路。"她平静地讲出准备已久的借口。 "等会吗?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昨天晚上通知我的,忘了跟你说。"她喝一口牛奶,掩饰自己的心慌。 "好吧,你路上小心。" "恩,你等会开车也小心点。" 一顿早餐,两个人,各怀各的小心思。 第四十九章 "小姐,请问您找谁?" "我找……" "对不起,请您再说一遍好吗?" 季然咬了咬牙,"我找季非。" 那人愣了愣,"请问您找总裁有什么事吗?"季非现在是公司在亚洲区的执行总裁,这里最大的头头,忽然有这样一个小丫头登门拜访,很难不惹人猜疑。 她怔了半晌,从嘴里挤出两个字来,"私事。" 好在人家训练有素,笑脸迎人,"请问您有预约吗?" "没有。"季然摇了摇头。 "那请问……"那人顿了顿,"请问您和总裁是什么关系?"没预约,谈得还是私事,职业的敏感让她觉得眼前这个小姑娘似乎和总裁有某种特别的关系。 季然一愣。 关系?父女吗?她说不出口。 "小姐,如果您没有预约,也不是总裁的特别客人,很抱歉,我实在无法为您联系总裁。" 季然撇了撇嘴,"那你能告诉我,你们总裁现在人在里面吗?" "总裁就在办公室里,不过……"那人有些尴尬,"恕我无能为力。" "我知道了。"季然离开前台,既然他在里面,她有的是时间等他出来,更何况她完全不知道见了他该如何开口。 是的,她思考了一晚,最后还是决定为江莫飞做些什么。江莫飞的遮遮掩掩最让她难以释怀,她知道江莫飞有多么看重这份工作,是她害了他,她该负责将问题解决。 时间在等待中一分一秒过去,季非始终没有从办公室里出来过。 这让她有时间思考,她不知该如何对季非说,或许她见了他也不一定能说得出口,然而她却始终没有放弃这样煎熬般的等待,足以说明她并不是因为一时的冲动而来到这里。 直到时钟停在十二点,那里面丝毫没有动静,既没人进去也没人出来。 她都不用吃饭吗?季然终于等得有些急了,时不时的站起来,朝那门望去。 等待是一种奇妙的东西,短短几分钟也好像过了很长很长。 就在她开始怀疑,季非究竟在不在里面时,办公室的门忽然开了。 她吃了一惊,蓦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心跳加速。 那锐利的目光很快与她相遇,沉谧的眸里有着难以琢磨的复杂,盯着她许久。 "总裁,这位小姐已经在这里等了您一个上午了……" 季非不动声色地挥了挥手,那异样严肃的目光立刻让身旁的小秘书吓得噤了声。而季然也被这目光盯得难受,如果说过去她只是无法与父亲沟通,那么当季非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时,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与他对视了。 "让她进来。"他的声音浑厚、低沉,有种让人无法拒绝的压迫感。 小秘书忙战战兢兢地跑来,"小姐,总裁请您进去。"说着回头,却发现那吓人的总裁已经自顾走回了办公室。 季然点点头,跟着小秘书进去,每一步都走得谨慎,仿佛是走在铺满了地雷的战场上。 门一开,巨大的落地窗照进的阳光就让她有些睁不开眼,季非就坐在半圆形的办公桌前,他面无表情的脸正巧浸在阳光的阴影里,格外阴沉,叫人捉摸不透。 可怜的小秘书也不知是不是怠慢了总裁的重要客人,在一旁低着头,一声不吭。 "你先出去。" "是,总裁。"总算输了口气,战战兢兢地出去,还不枉把门也关上。 这回,这偌大的办公室里就只剩下这父女两人。 沉默,还是沉默。 她不知该如何开口,而季非也未先开口。 只听见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格外清脆,充斥着整个封闭的空间。 终于,季非的声音打破了僵局,"找我有事吗?" "我……"她内心正进行着激烈的挣扎。 "有什么事就说,别遮遮掩掩的见不得人。"锐利的目光,令人不寒而栗。 她深吸了一口气,说的对,这本来就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我希望你能接受莫飞。" "接受?"季非冷笑了一声,"还轮得到我来接受他吗?" 略带嘲讽的口气,让季然听得难受,然而她却意外忍住了,"我觉得你对他可能有些误会……" "笑话,我对他能有什么误会?他不是很好嘛,打架的力气都有。"显然,他看到了那篇报道。 "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她听不下这样的讽刺了。 季非的眸子陡然收拢,泛着摄人的寒气,"我从来不想象,我从来只相信我亲眼看到的。"这话一出口,气氛顿时降到了冰点。 他对江莫飞的成见已深,又怎是季然几句话就能说服的呢?然而她却傻傻的来了,只是因为这事关系到江莫飞,她竟失了冷静。 见季然不答话,季非冷哼了一声,"像这种人,没家世没文化,就靠一张皮相过日子,我不知道你看上他什么了?没想到我季非的女儿就这点眼光……" 女儿? 这词眼刺激到了她,这些年蕴藏在心里的委屈源源不断涌了出来,"你还知道我是你的女儿吗?" "就是因为你是我的女儿,我才劝你一句,别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像他那种从小就没管教的地痞无赖,不值得你为他付出!" 季然一惊,"你调查过他?"一股怒火从胸中燃起,季非竟然派人去调查他们,他凭什么去调查他们? 纤弱的手臂因为愤怒而有些发抖,压着心中的愤怒,"既然你派人调查过江莫飞,那你一定知道他从小就是跟他母亲一起长大的吧?"季非没答话,她继续道,"那我告诉你,他的确从小就没爹管,但他至少还有娘愿意管着他。而我,从小就没有人愿意来管我,比起他没有爹,我连娘都没有。这么说起来,还是我配不上他。"她一口气说完这些话,身体都禁不住颤抖了起来,她完全气疯了,从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从没有这样失态过。 "你!"季非完全愣住了,他没想过一向不愿说话的女儿,有一天会对他说这样的话。在他的世界里,他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王,没人能忤逆他,他要的东西从没有失手过,然而今天,他却被自己的女儿这样的指责。 他也失了理智,手臂高高的扬起,眼看就要落下。 "你打啊!"然而,她并没有退缩,"你终于来行驶做父亲的权利了吗?" 那举在半空的手停住了,愤怒的目光里闪过一丝诧异。 季然冷笑了一声,"你知不知道,我和他认识八年了。这八年,你关心过我吗?你了解过他吗?就凭你到这的短短一个月,你就认定他是没教养的地痞流氓,你就认定他是在骗我,你就认定我看错了人。"她迎着他的目光是无畏的,"季先生,您会不会对自己的眼光太自信些?" 面对这样的质问,季非无言以对,高高在上的他终有一天也会被自己的女儿问得哑口无言。他的手就这样举着,目光逐渐变得暗淡。 "放开!让我进去!" "啪!"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一个人影冲了进来,焦急的目光在看到季然的那一刹那充满了惊喜,却在看到季非高举的手时陡然收拢。 "然然!"江莫飞一把将季然拉到身后,挺身挡在他们之间,"请不要伤害然然!有什么事都冲着我来。" 季非收回手,目光打量着江莫飞,忽然冷笑了一声,"原来还有这一招啊?苦ròu计吗?你们以为这样,我就会动容?" 身后的季然心口一紧,几乎就要冲出去。 蓦地,江莫飞的手稳住了她,"伯父,我想您误会了一件事。" "你到说说看,我误会了什么?" 江莫飞迎上的目光,毫无闪躲,"首先我来这里的目的是接回然然,就像您说的,我是没什么文化,所以也没那样的心思搞什么苦ròu计。"今天一早,他总觉得季然有些怪怪的,到了公司越想越不对劲,就去楼上看看她有没有做完访问,没想到竟让他发现了季然今天并没有采访的事实。他这才想起昨晚季然跟他提起遇见梵莱的事情,立刻发现了端倪,跑去质问梵莱,才知道季然竟为了他…… 江莫飞心中是感动,更多是心痛,他绝不容许自己的女人受一丁点委屈,"其次,我们并没有做错什么,所以也不需要您做出任何的动容。最后我还想告诉您一点,不管您对我的看法如何,我这辈子永远都不会和然然分开的!" 季然心中一暖,心竟奇迹般的平静了下来。 "别说的那么好听,你不就是想要那次服装秀的主秀吗?"季非的眼里闪过鄙夷的神色,"季然你是我的女婿,给你又何妨呢?" "您是我的长辈,我敬您一声伯父,但并不意味着我需要您的施舍。事实上,您把女儿给我,已经是我得到最大的财富了,至于什么主秀……"他拉住季然的手,"恕我无能,还是请您另请高明吧。" 说罢,在季非震惊的目光里,他转过身温柔地看着这个为他傻傻付出的傻女人,"回家吧,你难得放假的,别到处乱跑。" 她点点头,任他牵着,眼里只有他。 可怜的季非,他又算什么呢? 第五十章 三个月后。 "据我所知,阿飞这回是第一次接拍电视剧是不是?" "是的。" "为什么你会有进军影视圈这样的想法呢?" "算是偶然吧,导演觉得我的形象比较符合这部戏,而我本人其实也很想挑战一下T台以外的事物。而且当导演给我看了剧本之后,我就对这个角色非常的感兴趣。" "你从来没有拍过戏,会不会担心演不好呢?或者说心里有没有紧张的感觉?" "紧张?好像没有吧。我觉得一种全新的体验,很具有挑战性,我很期待最后会有怎样的效果。" "那你有没有特意去学习演戏方面的技巧呢……" …… 季然静静地看着台上江莫飞的采访,就在三个月前,一个知名电视剧导演慧眼识英雄,不惜冒着谣言的风险,邀他出演自己一部戏的男主角。 这对于江莫飞来说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由于江莫飞拒绝了季非给的主秀机会,梵莱实在是没办法了。为了挽回江莫飞的形象,几个月的时间,他使尽了浑身解数,又是安排他参加慈善演出,又是替他陈清不实报道,还花大价钱把那家不负责任乱刊登报道的报社告上了法庭,大笔大笔的钱花下去终于有了回报。不但江莫飞的形象有所扭转,更因为这次的官司,江莫飞知名度有了更大的提高,算是因祸得福吧。 现在,剧刚刚杀青,虽还未播出却很被看好。为配合宣传,剧组几个主要演员正在参加一档国内知名的LIVE秀。而季然也在江莫飞的死缠烂打下被拖了过来。 "凯西也是第一次和阿飞合作,对阿飞的印象如何呢?"主持人笑吟吟地把话题转给了这部戏的女主角——中美混血儿杜凯西。 "我第一次见到阿飞,就觉得他好帅啊!"由于一直在美国长大,杜凯西的言辞也颇为大胆,毫不掩饰自己对江莫飞好感。 "被美女这样称赞,阿飞会不好意思吧?" "不会。"江莫飞还是那一副酷样,跟全世界都欠他似的。台下的季然看着,觉得有些好笑,特别是杜凯西的那表情,一脸尴尬。 果然是资深主持,应变能力就是快,忙笑着接口,"看来阿飞不好意思承认啊,其实咱们中国男人是很腼腆的,凯西以后得表达得再委婉点。" 杜凯西干笑了两声,表情显然很僵硬。 季然忽然有些同情起台上这个可怜的主持人起来,不知道等会再遇到这样的问题,他又会如何打圆场呢? 真有趣! "在拍这部戏的时候,两位有没有擦出什么火花呢?" "火花啊?"杜凯西不死心,暧昧的看了眼江莫飞,半开玩笑道,"其实我很想擦出火花啊,可是阿飞一直不给我机会。" "看来阿飞定力很好啊!"主持人调侃道。 江莫飞没理睬两人的废话,目光落到了不远处的观众席,无比柔和。他没想到季然会答应来看采访,一想到她就坐在那里看着自己,他心中就生出无限满足感。虽然现在是现场直播,他却依旧忍不住,时不时的向季然身处的方向瞟去。 这种问题,有什么好问的? 面对如此采访,季然忽然觉得很无聊,江莫飞没说什么话,全是那个混血辣妹和主持人在胡侃,听得她直犯困。 就算胸大也不一定要一直扭吧? 真碍眼。 她撇开眼,四下张望,正对上一双笑眯眯的眸子,不远处何马正看着她。 她一愣,朝何马点点头。自从上次这个冤大头为了她和江莫飞打了一架之后,她就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毕竟当初人家一片好心被自己当成了驴肝肺。 没想到这一点头,何马竟然朝她走来。 "嗨,好久不见。" "嗨……"她勉强笑笑,实在不习惯和一个不熟的人搭话。 "来看江莫飞?"何马挑挑眉毛。 "恩。"她不习惯和别人谈论江莫飞。 "你有看过预告片吗?" "没有。"这种骗小姑娘的电视,她向来没兴趣。 他耸耸肩,"真可惜,我可也有戏份呢。" "哦。"管她屁事? 见她冷淡,何马也不急,慢悠悠道,"我建议你去看看,预告片里还有男女主角的吻戏,很精彩哦。"他故意把吻戏两个字说得特别重。 季然眯了眯眼睛。 吻戏?跟那头大奶牛?她怎么没听说过? 见季然上钩,何马更来劲了,"怎么?江莫飞没跟你提过?拿他可真不够意思,毕竟你是他的女朋友……" 季然面无表情,没答话。 "对了,那天拍吻戏的时候我还在场呢,你想不想知道当时江莫飞的反应啊?" "随便。"其实她还是蛮想知道的。 "其实……"何马故意压低了声音,将脑袋凑近她,"就是……" "何马!你给我滚远点!" 演播室里忽然爆发出一声充满怒意的吼声。 主持人傻了。 杜凯西傻了。 现场的观众傻了。 电视机前的观众也傻了。 江莫飞愤怒的目光盯着某个方向,漆黑的眸子渐渐收拢,仿佛火山时刻都有爆发的危险。 目光的那头,季然僵在那里,完全不知道为什么现场变得如此安静,为什么大家的目光都对着自己?为什么她感受到一种危险的气息? 身旁,奸计得逞地何马暗暗勾起了嘴角。 这是什么情况?导播一愣,忙对摄影师喊,"快快快!快把镜头切给江莫飞。"这可是摆在眼前的收视率啊! 顿时,大屏幕上出现了江莫飞的脸部特写。 "别忘了女主角啊!"导播大声地指挥着。 然后,屏幕上又出现了季然错愕的脸。 "字幕?字幕呢?" 于是一段字幕立刻在屏幕上亮出,"为您展示明星最真实的一面。" 再然后…… 当然是何马大仇得报,收视率节节攀升,电视剧收视大红,梵莱荷包满满,外加季然再一次成了众人注目的焦点啦! 此外,这小小的变故还带来了意外的惊喜,季然因为那篇不实报道而跟江莫飞分手的谣言不攻自破,连当事人都没被谣言蛊惑,媒体还有什么好说的? 皆大欢喜啦! 第五十一章 "然然!"电话那头,柳立夏令人怀念的声音传来,"你有没有看电视和报纸?全都是你和江莫飞的照片啊!他昨天那声喊得好MAN啊!这回你可出名了啊……" 电话这头,季然很无奈,昨天那档节目害死她了,除了柳立夏还有朱冬冬、王璐雅……凡是认识她的人都给她打来电话,不断重复她已经出名了的残酷事实,让她不得不出门都戴墨镜加帽子避嫌。 "我跟单位里的同事说我认识你,他们硬是不相信,气死我了!我柳立夏是这种乱说话的人吗?下回你回来,我一定要带着你去让他们那群有眼不识泰山的家伙瞧瞧!到时候看他们还有什么话好说!"这种事她还当光荣了,只能说柳立夏的价值观果然与众不同。 柳立夏说完,又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我看江莫飞昨天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哦,他回家有没有说什么啊?" 这一问,季然墨镜下的脸颊竟然透出了红晕,心虚道,"他……没说什么啦……" "真的没说?"柳立夏有些狐疑。 "真的没有啦……"他是没说什么,但是他有做……想到这里,她脸上的红晕更深了,好在隔着电话,柳立夏看不到季然此刻的表情。 "难道他都没有反应哦?我觉得他至少会让你以后少接近那个何马之类的吧……" "没有啊。"晕,明明都是何马接近她,江莫飞怎么会不知道? "那他没说什么,他有没有做什么哦?比如说……" "电梯来了,我不跟你说了,不然会迟到啦!"季然马上打断她的话,慌忙合上手机,再问下去,她实在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真奇怪……"电话那头的忙音让柳立夏一头雾水,自言自语,"比如说去警告一下何马之类的啊,难道都没有做吗?" 这边,季然收起手机进了电梯。 今天运气不错,竟然没有人和她挤电梯。 "等等!"一个怪异的口音,有些熟悉。 她眯起眼睛,以最快的速度去按关门键,可惜人家动作就是比她快上一步,门fèng里伸进一只爪子。 之所以叫这只是爪子,是因为它涂着黑色的指甲油,格外触目惊心。 在季然的无奈中,电梯门开了,先映入眼帘的是薄毛衣下高耸的胸部。 妈呀!奶牛! 季然吃了一惊,冤家路窄,竟然让她遇到了昨天那个杜凯西。 她来干什么? "嘿嘿,不好意思哦。"杜凯西朝她笑笑,忽然她似乎被什么吸引了,画着烟熏妆的脸凑近季然。 季然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她认出什么来了吗?不可能吧! "小姐……" 季然尽量低头。 "你的帽子好漂亮哦!你哪里买的啊?" 原本打算掩人耳目的帽子反倒引起了杜凯西的注意,还真是戏剧化。 "小姐,你能不能告诉我这顶帽子到底哪里买的啊?我很喜欢诶!要不你卖给我也行哦!你说多少钱,我不还你价。" 季然哭笑不得,这杜凯西也太搞笑了吧。 "对不起,这帽子我不买。"她可懒得和这家伙有什么瓜葛。 "你卖给我吧!我真的很喜欢啦!"杜凯西干脆抓着她的胳臂不放手。 "你别抓着我呀。"被一个女人这样抓着,特别是一个画着烟熏妆,身材火辣的女人抓着,真是一件很令人极度不慡的事情。 "你卖给我,我就放手!你卖给我吧!" "我到了。"电梯一停,她也顾不着是不是到了自己的楼层,赶快往外走。 "我也是这层!"杜凯西跟着她出了电梯,"你就卖给我吧!" "然然?"竟是江莫飞。 见是江莫飞,季然蓦地又想起昨晚的事情来,脸一红,正不知该说什么,却见一直拉着她胳膊的杜凯西一个箭步冲到了江莫飞面前,"阿飞!真是巧啊!竟然会在这里遇见你!"拜托,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遇见一点也不稀奇好不好! 江莫飞不悦的皱了皱眉头,"你在干嘛?"难道她是在找然然麻烦? "没有啦,我只是喜欢这位小姐的帽子,所以就想问她买。"杜凯西看了眼一旁的季然,又扭头拽住江莫飞的胳膊,"其实我也不是那么想要啦!好不容易遇到你,你带我去四周逛逛好不好?这里我都不熟……"江莫飞在身边,杜凯西的兴趣自然跟着转移了。 "对不起,我还有工作。"江莫飞不耐烦地说了句,目光一直盯着季然看。 "不要啦!你就请假嘛!要不我替你去跟梵莱大哥请假,他一定肯的啦!"杜凯西那肯就这样放过到口的猎物,拉着江莫飞手就是不放开。 这下,江莫飞火了,"你放……" "莫飞。" 江莫飞一愣,他从来没有听到过季然如此温柔的叫自己的名字,不会是在做梦吧? 杜凯西也是一愣,抓着江莫飞的手不由自主的放了开来。 "莫飞,你等会有事吗?"季然走到他们跟前,摘下墨镜,盯着江莫飞看。 "我认识你!你不就是昨天那个……"杜凯西立马认出了季然,"你是阿飞什么人啊?为什么阿飞昨天要那么说?" 季然没说话,只是笑眯眯的看着江莫飞。 "然然是我女朋友!"江莫飞看到她的笑容,心都要跳出来了,立马宣示自己的主权。 "啊?"杜凯西愣了,怎么自己好不容易看上的男人,转眼就已经有女朋友了呢?而且还是这么个不起眼的小姑娘,不行!决不能认输! 挺了挺胸,她又恢复了斗志,"原来你是阿飞的女朋友哦?刚才真是不好意思哦。你可不可以把阿飞借我一会儿啊?我刚从美国回来,人生地不熟,也没有什么朋友。你就让阿飞陪我去四处逛逛好不好?"笑话!抢人家男朋友还有这么多借口! 季然不动声色,看了江莫飞一眼,故作为难道,"我也很想帮你,可是阿飞等会有事诶。" "什么事啊?"杜凯西不死心。 江莫飞也奇怪了,然然怎么知道自己等会要做什么事? "莫飞,你忘了早上出门的时候说等会要陪我去医院的吗?" 季然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看的江莫飞快急得跳起来了。一把推开旁边的杜凯西,抓着季然的肩膀,左看右看,"你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这一说,季然更委屈了,"你不是答应人家去做产检的吗?你真的忘了哦?" 产检!!! 江莫飞整个人都傻了,什么产检?然然跟自己说过这事吗?为什么他一点影像都没有?等等!产检……这是不是意味着她…… 怀孕了! "然然!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要做爸爸了吗?我要做爸爸了吗?"他激动地语无伦次,她的肩膀都被他抓疼了。 "你到底去不去啦?"怎么废话这么多? "去!去!去!"江莫飞激动地差一点就抱起她,抓着季然的手,东南西北都快分不清了,"你要去哪个医院?有预约吗?我立刻打电话让洛虹去预约,要全医院最好的妇产科医生!对了,还要预定最好的产房……" "等等。"季然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地笑。 "还有什么要安排的吗?你尽管说!" 季然扭过头,看着旁边呆若木鸡的杜凯西,伸手摘下头上的帽子,"杜小姐,既然你这么喜欢这顶帽子,就送给你吧。"说完粲然一笑。 杜凯西接过帽子的时候脸都是刷白的,笑得比哭还难看。 "今天真是抱歉,下回莫飞有空,我叫他带你去玩哦。"她还不忘损人家一句。 "不用了,不用了……"杜凯西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脸都快拼成个囧字了。 "真的不用了吗?" "真的不用了……你们还是快去医院吧,孩子重要……" "那我们走了哦,再见。"季然笑得别提有多灿烂了。 望着两人离开,杜凯西这才止住那吓人的笑容,捏着手里那顶帽子直跺脚,"气死人了啦!" "美女,生气可是会变老的哦?"目睹了一切的何马适时出现。 "管你屁事啊!"杜凯西狠狠瞟了他一眼。 "别这样嘛,不如我带起去四处走走啊,我可比江莫飞熟悉这里哦。" "你?"杜凯西狐疑地看着何马。 "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啊?" 算了,丢了西瓜总不能再丢芝麻!头一甩,"走!" 何马还没想到人家答应得这么快,"去干嘛啊?" "吃饭,看电影,谈恋爱!" 哇塞!外国辣妹果然够开放!何马手一挥,"走!吃饭,看电影,谈恋爱!"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说着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 第五十二章 "你别生气了啦……"季然扯了扯江莫飞的袖子,从回家到现在,他只顾自己一声不吭生闷气。谁叫季然什么不好骗,拿怀孕的事情出来骗,害得"孩子他爸"空欢喜一场,从天堂掉到地狱的感觉可不好受。 "喂……"她当时也是看杜凯西不慡才故意打个幌子骗骗她,哪知道江莫飞这个呆瓜比杜凯西还好骗?也不看看当时什么情况,就傻乎乎的相信了。 江莫飞甩开她的手,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他真的快气爆了,特别是当妇产科大夫很认真的告诉他,季然没有怀孕的时候,他气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白痴。他是无所谓季然的坏脾气,甚至觉得她偶尔的坏心眼可爱的紧,可是她竟然变本加厉,连怀孕都能开玩笑!他实在不能容忍了。 见江莫飞不理自己,季然很是委屈,"我都有跟你解释啦……"她明明一离开杜凯西就马上跟江莫飞解释,可他跟疯了一样,连给她开口的机会都没有,拉着他就直冲医院,拦都拦不住。 她竟然还推卸责任!江莫飞实在忍不住扭头,"你……"可看到她那张委屈的脸,又不忍心骂她,一句话憋在喉咙里,脸都涨得通红。 "顶多我以后不这样了,总行了吧。"她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不明白江莫飞为什么还一直生气。 这种事,还能有下一次?江莫飞瞪了她一眼,她怎么会明白自己多么想要一个孩子的心情?自从他和然然在一起之后,他便时常幻想有那样一天,然而他知道季然有多讨厌麻烦,他怕说出来,她会吓到。干脆选择不说,只是每次都刻意不用避孕措施,等得就是能命中的那天。可是然然似乎很难受孕的体质,一直都未有消息。 所以今天,当他得知季然怀孕的时候,他想都没想,立马就相信了。哪想到,到头来竟是被她给耍了? 被他这么一瞪,她也有些恼,可偏偏又是自己的错,只好嘴上低声嘟哝了几句,自顾进了厨房煮饭。边做边想,越想越觉得自己没做错,越想越觉得那一个个青椒长得好像江莫飞的臭脸,干脆拿起菜刀胡乱一通切。 大厅里,江莫飞一个人在沙发上坐了很久,原本还生气呢,却见季然许久没出来,又忍不住有些担心。挣扎了半天,还是决定去厨房看看。 前脚才踏进厨房,就看到季然背对着自己,一个人嘀嘀咕咕的不知在干什么,连他进去了也没发现,稳着脚步慢慢凑近。却见季然正使劲地剁着一个青椒,一边念念有词,"叫你生气……叫你瞪我……"那青椒都快剁成沫了。 噗嗤,站了许久,江莫飞终于还是忍不住笑了出声。没办法,他实在是没办法生这个女人的气啊! 这才发现江莫飞竟站在自己身后,季然忙把菜刀丢到一边,脸颊一红,羞恼道,"有什么好笑的啊?"一会儿生气乱瞪人,一会儿又莫名其妙地笑,他是神经错乱了哦。 他忍住笑,故意问道,"你在干嘛?" "没看到我切青椒啊!"她瞪了他一眼,算是以牙还牙。 "切这么碎要烧什么?" 她被问得语塞,胡乱道,"我试试新口味,不行啊?" 江莫飞被她那副样子给逗乐了,哪还有刚才的怒气,指着那一堆青椒的"遗骸"调笑道,"会不会切太碎了?" "你管我,又吃不死人!" "不会吃坏肚子吗?" 拜托!只是切碎了,拼起来还是一个青椒好不好!"不信你可以试试看啊!" 江莫飞挑眉,"好啊,我试试看。"言罢,伸手就要去拿那青椒。 "喂!你不会真要吃……"她的话还没说完,他伸手却横抱起了她。 他邪邪地勾起嘴角,对着她坏笑道,"我尝尝看。"说罢,抱着她就要进房间。 "不要!"她羞得把脑袋缩进他怀里,脸颊湿红,"还没洗澡呢……"这情况,竟还改不了洁癖。 江莫飞无奈的摇摇头,不过老婆大人提出的要求还是要满足的,于是认真道,"好吧,一起洗。" 怀里的女人一惊,"你说什么?"当意识到江莫飞坏笑下的隐藏的主意时,紧张得直摇头,"不用了,我自己会洗!你放我下来……" 结果当然是:抗议无效喽! 江莫飞脱去上衣,扭头看了眼在一旁磨磨蹭蹭的季然,"你不是要洗澡吗?" "还是你先洗好了。"她拔腿就想开溜,却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拉了回来,身子紧紧贴在他裸露的胸肌上。 浴室里的朦胧的水汽打湿了她的脸颊,脸颊上的红晕仿佛雾里看花,叫人禁不住生出无限联想,他满脸笑意却还故作镇定,"还是别浪费时间了。"说着,就要去脱她的衣服。 "你干什么啦……"她急得用手护住上身,衣服没被脱去,裤子却被解开了,"你别乱摸……"她急得羞红了脸,"我自己会脱啦……" "好啊!"江莫飞挑眉,放开对她的钳制,努努嘴,"那你自己脱。" 如此炙热的目光,叫她怎么…… 可怜的季然就像一只被拖进了狼穴的小羊羔,任狼宰割。 "是要我帮忙?"他伸手去扯她的毛衣。 "不要啦!"她一着急,干脆把眼一闭,豁出去了。 可闭着眼等了许久,也不见江莫飞有什么动静,浑身的凉意让她不自在,忍不住偷偷睁开一只眼。 朦胧中,她看到他暴露在空气中麦色的肌肤,毫不掩饰那精瘦的身材,每一块肌ròu都宛若雕刻板恰到好处……心中忽然有一种奇异的感觉,皮肤仿佛被点了火,竟渐渐灼热起来。 他那道火热的目光穿过层层的湿雾,将她牢牢地锁在目光里,她僵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这无措的样子,娇羞的脸庞,让江莫飞心神荡漾,止住对她的欣赏,将她抱起来缓缓放进浴缸中。然后迫不及待地一同进去,将她压在身下。 她羞得闭上眼,唇被热气熏得殷红,长长的睫毛上沾满了晶亮的水珠,微微颤动着,我见犹怜。 隔着温烫的水,他们的肌肤贴在一起,这让江莫飞愈发迫不及待想一品她的美好,轻轻吻上她的唇,细细尝着,手下是她每一寸的柔软与细滑,美好得仿佛不来自于凡间。 一吻罢,他退开脸,端详着她被吻得娇弱无力的姿态,"然然……"低沉的嗓音,充满了诱惑。 "嗯?"她张开羞涩的眼,却不敢直视他,身下的坚硬感让她明白他的欲望,愈发在脸颊上开出朵朵桃花。 "以后……别开那样的玩笑了好不好?"他说得很认真。 "嗯。"她点头,这时候,她柔弱得像温室里的花朵,什么都愿意听他的。 "你知道,当我以为你怀孕的时候有多高兴吗?" 她一愣,不想江莫飞会忽然说这个。 "我真的很想……"他抚着她绸缎般的长发,"很想和你有个孩子。"是啊!他从小就没有父亲,他比谁都渴望有个美满的家庭,这种渴望远远超过了季然的想象。 然而,她却正巧相反,自小与家人的疏远让她习惯了自由自在,逃避所谓的亲情。 "可是……"她满脸为难。 "你不想和我有个孩子吗?"他知道答案,却还是忍不住失望。 "还要养,会很麻烦的……"她皱起来眉头。 "我们一起养,不会很麻烦的。"他说着,忽然俯身吻住她胸前的美好。 "啊!"她一惊,浑身都敏感地战栗起来。 "生一个,好不好?"坏人诱惑不成,开始威逼。 "你不要……啊……"她忍不住轻吟,讨厌!为什么偏偏要在她最无力的时候讨论这样的问题,"你放开……啊……"内心不住的挣扎,既渴望又免不了羞涩。 "知道了!生一个就生一个好了!"她闭上眼,终于还是求了饶。 江莫飞心中大喜,狠狠吻住她的唇,"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讨厌,她真的好想反悔哦,"可不可以……" 坏人又眯起了眼,眸子里闪现危险的目光,"你说什么?" 她立马噤声,摇摇头。 "乖……"江莫飞心满意足地笑,又要吻她。 "你干什么啦,我都说生了,你还……" "你都答应了,所以我们现在就该造一个,不是吗?"他邪笑,再也不顾她的抗议,吻遍这个邪恶的小女人,将她所有的抗议都化作娇软的呻吟,将这满室的雾气都化作湿氲的情欲,将每一次的律动都送进她封闭的内心…… "然然,嫁给我好不好?"他控制着她,让她柔得像这水、这雾,这他怀里的宝贝。 她早就失了心智,胡乱地摇头又点头。 "嫁给我!"他像是发号施令,充满着霸气。 她稍稍恢复些理智,又在那一波波地欲望中沉沦,紧紧地闭着眼,"嗯……" "说你愿意!"他加快了身下动作。 "啊……"她尖叫,手臂死死地攀住他的脖子,眼角缀着泪花。 他一时心软,想放了她,却又硬下心肠,"说你愿意!你说,我就放了你。" 或许是欲望的拉扯,当然更多的顺其自然吧,她将头埋进他的胸膛里,"我……我愿意……"最终还是答应了啊!或者说,从认识他到现在,她有什么没答应过他的呢? 事实证明,玩笑不能乱开,因为很有可能它就会变成真的,而且还变本加厉。 第五十三章 "然然?然然?"一个声音搅了季然的美梦。 "别吵……我还没睡够……"她昨晚可被他累坏了。 "乖,起c黄了。"一只手抚上她的脸颊,痒痒的。 她迷迷糊糊地半睁开眼,又被忽然闯进眼的光线照的有些不适,"我今天不要上班了,跟李莫愁说我生病了……"说着,使劲将脸往被子里缩。 看着她这可爱的样子,江莫飞无奈的摇头,然而他哪是会这样就放弃的主?略带凉意的手故意伸进她的被子里,触及那被子下裸露着的柔软肌肤,惊得她叫了起来。 "你干什么啊?"她不满地皱起眉,睡眼惺忪,一副恼怒的样子,全然没意识到大好的春光都露在了外头。 江莫飞算是大饱眼福,却偏偏不提醒她,"乖,起来了。" "都说不想去上班了啦!"她不满的抗议,她现在这么累是谁的错?始作俑者竟然还强迫她早起?太过分了! "好,不去上班了。"江莫飞对这任性的丫头着实无奈,连哄带骗道,"不过我要带你去个地方,所以你现在得起c黄了。"说着,又去替她拿来衣服,"来,把手伸出来。" 她睡得迷迷糊糊,脑子都慢了半拍,竟真的伸手让他替她穿,就好像没长大的孩子,还要别人帮则穿衣服。 是的,她其实骨子里真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江莫飞细细替她穿好衣服,当然也吃了不少嫩豆腐,那染在她身上的,是他昨晚留下爱的痕迹,时刻提醒着他这个女人的美好。那因为没有睡醒而略带呆滞的眼神,迷糊中带着些性感,浑身上下的肌肤都细滑得如同绸缎一般。 他恨不得将她就地正法。然而,江莫飞心里却另有打算,硬是将胸中的欲火强压住了,仔细替她穿好衣服,还贴心地替她找一条能遮住颈项间吻痕的围巾,自从他们有了第一次之后,季然的围巾越来越多,别人只当她喜欢围围巾,哪知道是为了遮住某种只有他能见到的证据罢了。 穿戴好,她拖着疲倦的身子,刷牙洗脸,胡乱吃了早饭,便被江莫飞拉着出了家门。 "你要带我去哪里啊?"她坐在副驾驶位上,疑惑的看着江莫飞。 江莫飞只顾盯着前方的路,一脸神秘的样子,默不作声。 "不说就算了。"她才懒得想,反正她知道他不会拉着她去卖掉就成了,车平稳的行驶着,车厢又恰好温暖,开了一会儿她竟又有些困了。 "我睡一会儿哦,到了叫我。"她打了个哈欠,样子有点像只没睡醒的小猫,挪了挪身子,索性又睡了起来。 "然然,快起来,到了。"江莫飞的声音。 她揉了揉眼,诧异道,"到哪里了?" 江莫飞神秘一笑,"去了就知道了。" "装神秘。"她白了他一眼,不知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江莫飞不语,将手递给她,"跟我来。" 她迟疑地打量着他,"你有阴谋哦?" "怎么?不信我了?"江莫飞挑眉,嘴角浅缀一丝莫名的笑,手还举在半空中。 这样子,叫她能不信吗?"真拿你没办法。"她无奈地摇摇头,将手伸予他。 五分钟后,当季然愣愣地盯着"婚姻登机处"那几个金光闪闪的大字时,她的瞌睡终于彻底醒了。 "这是……"她揉了揉眼睛,"做什么?" "结婚啊!"江莫飞朝她一笑,不由分说拉着她的手往里走。 "等等!"她使劲全身力气好不容易站定,"为什么要结婚啊?我怎么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她完全没一点准备,全然昏了头。 "这可是你昨晚亲口的答应的,难道……你要反悔?"江莫飞暧昧地看着她,只见季然的脸上的表情先是茫然,而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一下子整张脸都变得通红。 完了,完了,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想起来了?"坏人明知故问。 她脸红得更深了,支支吾吾,"没……没有……" "哦?"江莫飞凑近她的脸,漆黑的眸子直盯着她闪烁的眼,"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昨晚……" "不用了,不用了,我想起来了!"她赶忙摇头。 "那就走吧,老婆。"他故意将那两个字说得很重,明摆着是娶定她了。 "哦……"她一脸窘迫,勉强被他拖着,心不甘情不愿地往前走。其实,她怕走进那里,她怕结婚,潜意识里排斥那种被完全束缚的关系。许是父母的婚姻给了她阴影,反正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就是不愿领那一张证。 "其实……我们现在也……挺好的……"她试探了一句,睁大眼观察江莫飞的反应。 江莫飞的脚步停住了,心蓦地一紧。果然被他猜对了,然然真得不愿意结婚,他了解她的性格,那种自由的生活态度,她在抗拒那道最后的程序。 然而,他回头的刹那却似毫不在意一般,朝她眨眨眼,"可是你昨晚……"不管了,哪怕是连哄带骗,也一定要把这个女人绑住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别说了,我去就是了!"季然忙打断他的话。 讨厌,能别老提昨晚的事吗?她快被他逼疯了。 填表,拍照……一步步程序下来,江莫飞一直暗暗观察着季然的反应,她有些惴惴不安,但再也没有提出一点异议,他在心底舒了一口气。 只要一切顺利就好…… "我想去上个洗手间。"季然忽然提出。 江莫飞疑惑地看着她,"等全弄好了再去吧,只差签名了。" "可是我很急啊!"她抗议。 "你……"江莫飞着实无奈,算了算了,她大概是紧张了吧,苦笑道,"去吧,快点回来,我的老婆大人。" 季然脸一红,扭头顾自己离开。 身后,江莫飞看着她,百感交集。终于,他终于等到这一天了!这些年来,他一直期盼的就是这样一天,娶了她,让她名正言顺地成为自己的妻子。他已经想好了,等办了结婚证,他要给她一个完美的婚礼,让她成为这世上最美的新娘,然后在带着她去最美地方度蜜月,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时光…… 这样想着,江莫飞不由得勾起了嘴角。 "江先生?江先生?"一个女声打破了他美好的想象。 他不满地眯起眼,"干什么?" 登机处的小姐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指着表格弱弱道,"请……请问你们还……还签名吗?" "废话!不签名,怎么领结婚证?"怎么公务员还这么笨? "可……可是……我刚才好像看到……看到……"那可怜的小姑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可是什么啦?"江莫飞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 "可是我刚才看到您太太……不是,是跟您来的那位小姐……不对不对,是您的未婚妻……" "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就是那位季小姐,她好像从后门走了。"她终于鼓起勇气把话说完了。 什么??? 江莫飞彻底傻了。 五分钟后。 "季然!!!你竟然给我逃婚!!!" 额……江同学,强扭的瓜不甜,谁叫你使诈呢?这叫赔了夫人又折兵! 第五十四章 "逃婚???"当柳立夏气沉丹田喊出这个词的时候,季然不自觉地缩了缩脑袋。 "你开是玩笑?你竟然逃婚!你竟然逃婚!"柳立夏不可思议地盯着季然,她没想到自己这个一向无良的好友竟然恶劣到逃婚,而且还从J市逃到了T市,大半个中国逃下来,可怜的新郎还能找到人吗? "我只是觉得太仓促了……"她有些心虚。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愿结婚,虽然他们住在一起,就算是领了结婚证书,也不会和现在有太大的差别。可她潜意识里就是抗拒那一张小小的证书,竟鬼使神差地在最后签字画押时逃了出来,还不可思议地逃回了T市。 太仓促? 这话听得柳立夏肺都快气炸了,她是多么地看好他们啊!早就夸下海口,等两人结婚那天一定要站在季然旁边,一起被拍进娱乐版头条,还要说要做明星干妈。那话可都是当着鉴证科同事说的,好几具尸体都听见了,怎么能欺骗在天有灵的人呢? 现在可好了,别说头条,面条都没有啦!别说干妈,奶妈都轮不到做!她能不气嘛? "然然,你有没有考虑过,你这样做江莫飞该怎么办啊?" 季然顿时被问住了,睁着无辜的眼看着柳立夏,迷茫的摇摇头。她这次离开,连自己都没有一点准备,买机票的钱还是问朱冬冬要的呢。 柳立夏无奈的看着这位EQ超低的好友,斩钉截铁道,"我敢打赌,江莫飞现在一定疯了一样在找你!" "他……"季然脑海里忽然冒出江莫飞那焦急的脸庞,心猛地一抽。她真的没考虑过那么多,只是单纯的想逃避,她压根就不想伤害江莫飞的。 咬咬牙,她轻声问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小姐!是你结婚啊!你竟然问我怎么办?"柳立夏快被她逼疯了,"我说你现在立刻、马上就给我坐飞机回去!机票费我出!" "回去干什么?" "结婚啊!难道你不想嫁给江莫飞?难道你不爱他?" 结婚? 提到这词,她再一次退缩了。她爱江莫飞吗?毋庸置疑! 不然她也不会为了他去找季非说理,也不会看到杜凯西缠着他就忍不住把她赶走,更不会像现在这么烦恼。 然而,爱他和嫁给他是不同的。相爱只是一种感觉,而结婚却是一种责任,而她此刻还无法确信自己是否能担负起这个责任。 "然然?"柳立夏疑惑地打量着她,不知她还在犹豫什么。 她抬起头,表情变得极为认真,"你不用说了,让我自己再仔细考虑一下。"现在是该要考虑他们的未来了,这不是个爱字就能解释清楚的,毕竟一辈子的事,谁都无法保证。 以柳立夏的直肠子,她实在是想不通季然这样做的道理。"我不明白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江莫飞对你那么好,人长得帅,前途也一片光明,最重要的是你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了,你也爱着他。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嫁给他呢?而且……" "立夏——"她的话被季然不悦的声音打断了。 柳立夏这才止住了话,不甘心的看着季然,"好了,不说就不说嘛……"其实脑子里还在盘算着,怎么才能让自己不在同事面前食言。 "算我拜托你了啦,等我想通了会去找他的。"季然拍拍柳立夏的肩膀,"不过这几天我只能住在你这里了,你千万不要告诉他我在你这里哦。" "晓得了啦!"反正房子那么大,她是无所谓啦,而且陈阳宇这几天去美国谈生意了,家里冷清的很,"请季大小姐想住几天就住几天,就算某人急得登寻人启示,全国通缉你,这里也绝对是您安全的港湾。" -----------惊---现---多---年---不---见---的---分---割---线------------- 夜深,江莫飞家中。 "嘟——嘟——嘟——" "喂?" "洛姐,你有然然的消息了吗?"江莫飞的声音带着些沙哑,听得出极度疲惫,然而他的语气却依旧充满着期待。 电话那头却是洛虹无奈的声音,"对不起啊,阿飞。我帮你打听了所有的宾馆,没有她的登记记录……" "那小旅馆呢?他身上没有钱,会不会住在哪个小旅馆里?" "这……"洛虹有些为难,"你也知道J市这么大,光上规模的宾馆就有上百家,别说是那些小旅馆了……" "我知道了,麻烦你了。"这头,江莫飞原本充满希望的眼神再一次黯淡。 "阿飞,你也别太着急了,小然毕竟是个大人了,不会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的。而且她那么聪明,就算遇到了危险,你还怕她应付不过来吗?你还是快去c黄上睡会儿,养足了精神才能继续找不是吗?"电话这头,洛虹只能这样安慰江莫飞,她知道,为了找季然他已经两天没睡了。梵莱也总算有点良心,特意放了他的假找人,可是茫茫人海,她又有意躲着,哪是那么容易能找到的? "知道了,谢谢你。"江莫飞无力地挂了电话,他已经没心思听洛虹的安慰了,这两天他疯了一样的寻找季然,可是哪怕是一点点的讯息都没有,她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就这样忽然凭空消失了。为了怕季然回家,他特意等在家里,已经快到十二点了,可门外依旧没有动静。 是他做错了吗?他不该那么逼她,不该毫无准备就带她去领结婚证,不应该…… 现在说什么都已经迟了,他懊悔莫及,如果早知道那个爱逃避的小女人会因为这而离开他,哪怕是让他等上一辈子,他也不会再跟她提"结婚"两个字。 后悔归后悔,现在最重要的是马上找到她,她一个人在外面,所有她可能出现的地方他都找过了,依旧毫无音讯。她会去哪里?她现在在做什么?她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你也知道,人一急总会往坏的方面想,越想就越害怕。正如柳立夏说的,他就差没去公安局报案了。 拿起电话,他再次拨通了柳立夏的电话,他昨天已经联系过她了,得知然然并没有和她联系。可是此刻,江莫飞依旧没死心,哪怕是一点点希望,他都不会放过! "喂?"电话通了。 "立夏吗?然然后来有没有联系你?"他迫不及待的询问。 柳立夏顿了顿,有些心虚,"没有啊,你还没找到她吗?"废话!人都在她这里,当然找不到! "恩……"他的眸子再次归于黯淡,"那你知不知道她可能会去哪里?你和她关系那么好,或许她去的地方你们过去也经常去。" "这……"柳立夏一时也头大,她当然知道她现在人在哪里,可是她答应了好朋友的,绝对不能出卖朋友啊!"不好意思噢,我实在想不出来诶……"她只好撒谎。 "那算了,我再去问问别人。"他要挂电话。 "等等!" 他一阵惊喜,"怎么?你想起什么了吗?" "不是啦……"柳立夏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有些事她不得不问,"江莫飞,我问你。然然为什么忽然离家出走?我想知道真正的原因。"她想从听听他是如何想的,以便考虑该不该出卖朋友。 江莫飞一愣,忽然听出了什么,试探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电话那头,柳立夏一惊,"啊?没有啊……真的没有……呵呵……"你看看,多嘴了吧,解释就是掩饰啊! "立夏,你知道然然在哪里对不对?" "我……我不知道啊……" "是吗?"江莫飞声音一低,幽幽道:"据我所知,你前些年替梵莱拍过一组宣传照是不是?有几张照片好像还放在公司的资料库里……" 夜很静,一阵风吹来,厚厚的云层盖住了皎洁的月光。 房间里,季然焦躁地翻了个身,盯着那吞没了月光的黑暗发愣。她不知道,某些不安分的因子正在这样的漆黑的夜里蠢蠢欲动…… 第五十五章 "然然!"一大早,柳立夏似乎格外亢奋。 她顶着个熊猫眼,疑惑道,"做什么?" "等会出去逛街好不好?" "我不想去。"拜托,她都快为了江莫飞的事情烦死了,哪有功夫逛街。 "不要啦,今天可是情人节,难道你要让我在家里呆一天吗?"由于陈阳宇还在出差,这个情人节她还真是相当无聊呢。 情人节?她不提起,季然还到真没想起来,自从来到T市之后,她几乎与外界断绝了所有的联系,何况现在的她,提起这三个字不免又想到了某些烦心的事,不自觉地便蹙起了眉头。 "去吧!我们先去逛街,中午可以去喝咖啡,下午再去看场电影,然后晚上还可以来一顿浪漫的烛光晚餐……"这女人一说便滔滔不绝起来,两眼放光,自我陶醉着。 季然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小姐,拜托你用脑子想想好不好?你都说今天是情人节了,你确定我们两个女人要一起出去吃烛光晚餐?"她又不是疯了,才不想被陈阳宇那个大醋坛子追杀呢! "有什么关系啦!反正今天咱俩两个都单身嘛……"说着,她玩心大起,干脆整个人倚向季然,勾起她的下巴,"亲爱的,其实人家一直暗恋着你,难道你都不知道吗?难道你眼里都没有人家吗……" 这吊嗓子的声音,惹得季然心里一阵发麻,"别拿你摸过尸体的手碰我。"原来女强人发起嗲来的样子是这样的,她有些同情陈阳宇。 "没问题,不过前提是你要陪我去逛街!"她笑得邪恶。 很显然,这要挟是相当奏效的。 只是那一刻,季然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为什么自己认识的人一个个都变成这样了呢?江莫飞是这样,陈阳宇是这样,就连柳立夏都…… 只能说,物是人非,悲哀啊! 在柳立夏的威胁、恐吓外加死皮赖脸下,季然终于被成功地拖出了家门。 所谓情人节,不过就是给情侣们一个正大光明亲亲我我的理由。所以当季然被柳立夏拖着走在街上时,走过眼前的全是一对对黏在一起的小情侣们。瞧人家那甜甜蜜蜜的样子,她想不通柳立夏为什么非选今天出来逛街。 偏偏自己这位爱热闹的好友就爱凑热闹,难得清闲的日子,她却还要跑出来受这种罪,"我们去喝咖啡吧。"她提议,总比在大街上乱闯好。 然而,柳立夏全然不顾她的建议,眼睛盯着前方,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扯着季然的袖子直喊,"快看!快看!是米奇诶!我们去跟它拍照好不好?" 季然顺眼望去,还真看到一只摇头晃脑的米老鼠正在给路人发放气球,正要拒绝,已经被柳大力士给拽得去了。 "然然,你看它好可爱哦!"柳立夏说着,还拽着人家米老鼠的鼻子死捏,别提有多兴奋了。 季然有些尴尬,不由得退后几步,免得人家以为她认识她。 "你好!"柳立夏伸手和米奇握手。 只见那玩偶同她挥挥手,摆着大脑袋,憨拙的样子甚是可爱。 "给我一个气球好吗?"她朝它大喊。 米奇朝她点头,大手抓着一个粉色的爱心型气球,递给柳立夏。 她开心的接过,蓦地一愣。 "怎么了?"季然发现了她的异样,将身子凑过去了几分,才看清她手里的气球下面,似乎吊着什么。 "这是新的促销手段吗?"柳立夏拿起手中那一枚闪闪发光的戒指,向季然求助。 季然也有些懵了,没听过送气球还带戒指的啊。 两人对视了一眼,一起看向那只送气球的米奇,却见它缓缓地摘下头套,而后是一副标志性的黑框眼镜。 "阳宇!"她失声叫了出来,声响引来了旁人的驻足观看。 陈阳宇套着超大型的米奇装,显得格外滑稽,笑容却在初春的阳光底下显得分外灿烂。 "立夏,我爱你,请嫁给我吧!" 柳立夏愣住了,这是什么情况?他为什么忽然从美国回来了?他怎么会在这里?他现在是在…… 求婚!!! 绝对的震惊,哪怕这老套的情节已经在电视上放了不知道多少遍了,然而当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柳立夏还是愣住了。 直到身旁的季然捅了捅她的胳膊,她才从惊讶中缓过神来,而后一阵温暖充斥心房。是的,她原以为这该是个没有他的情人节,她原以为他远在地球的另一端,根本没时间赶来和她过节,她原以为…… 然而她不知道,这个全中国最忙的资本家之一,竟然抛下手头上亿的大生意,不眠不休,连夜从美国赶来,穿着这样有损形象的幼稚卡通玩偶,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对她说出了那每个女人都梦寐以求的宣言。 是的,她真的感动了! "陈阳宇!"她朝他大喊。 "在!"他笨拙得几乎没法移动,依旧留给她最优雅的笑容。 "我也爱你,娶了我吧!" "没问题!" 那声音回荡在洒满阳光的广场上,有白云从天空缓缓飘过,组成幸福的图腾。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他们也许并不是我们这个故事的主角,然而生活便是这样,谁都导演着属于自己的那个故事。 相爱,相知,相守。 这幸福的一对,终于走到了一起。 季然悄悄地离开,心中忽然又想起了那个藏在自己心里的男人,或许婚姻真的不如她想得那般复杂吧。在柳立夏洋溢着幸福的脸上,她似乎领悟到了什么。 渐渐走的远了,依旧是川流不息的人群,那从身边走过的人们,形形色色,车水马龙。她忽然觉得自己变得如此渺小。那一张张表情各异的脸庞,抑或幸福,抑或苦涩,抑或只是面无表情地一闪而过,却都有着属于他们的故事。 那,属于她的那个故事呢? 蓦地,一双胳膊从身后紧紧圈住她,顷刻,那熟悉的气息环绕周身。 "嘘!"江莫飞略带低沉的声音贴着她的耳旁响起。 她不动,任由这个赶了一夜飞机,无比疲惫还一身臭汗的男人抱着。世界在那一刻静止了,四周喧嚣的大街仿佛消失了,他们就这样拥抱着,倾听彼此的心跳。 此时无声胜有声。 第五十六章(上) 三个月后。 "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柳立夏的声音在门那头炸了开来,"然然!你好了没啊?快点啊,来不及了!"然后,门便被冲开了,一身火红色婚纱的柳立夏双手叉着腰,喘着气出现在季然面前。 她一见着季然,立马嚷了起来,"天哪!你还在磨蹭什么?怎么连婚纱都没穿?你的头发这叫什么呀?这怎么能出去见人?我是不是在做梦啊……" 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这真理在柳立夏这儿的确很适用。 季然白了她一眼,"急什么?"一大早把她叫醒,她已经很不慡了,刚才还一个劲地打瞌睡呢。 柳立夏瞥了一眼原封不动放在那儿的婚纱,急了,"然然,今天可是你结婚的大日子啊?难道你一点都不着急吗?"她都替她急死了。 她却打了个哈欠,慢悠悠道,"车不是十点才来接吗?有什么好急的?" "大小姐,你记错了吧?明明是九点,只有半个小时时间了,你什么都没弄?你要江莫飞娶谁去啊?" "呃。"季然一愣,她好像真的记错了。 "别发呆了!快点啊!"柳立夏完全败给她这慢半拍的性格了,一手拿起婚纱,一手开始脱她的衣服。 "你别脱我衣服呀……"她实在不习惯别人帮她换衣服呢,哪怕这个人是柳立夏。 "怕什么?我又不是没脱过!局里的尸体可都是我亲手脱衣服的,保证不会伤着你半根寒毛……而且还很舒服呢……" 这边,季然已经僵得说不出话来了。 当然,这有什么办法呢?那日,江莫飞千里迢迢飞来T市,忽然出现在她面前,没有一声责备。他只说,他可以等她,直到她愿意嫁给他的那天。 面对这样痴情的男人,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最终,她还是没忍心让江莫飞等,从J市到T市,一路奔波,她也想了许多。他们经历过那么多分分合合,殊不知在那个懵懂的夏天,命运之神早就将他们系在一起,一生也没法分开了…… 回忆还在继续,立夏得意的声音却打断了她的思绪。 "好了!" 她才回过神,却又被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一跳。 修身的白色婚纱,恰到好处地将她玲珑地身段衬出,长长的纱裙上点缀着浅黄色的手工绣花,那裸露着的颈项间是一串圆润光泽的珍珠项链,与她白皙的肌肤交相辉映,弥漫着的光华,一时间让她有些恍然如梦。 就像他们的相遇,一路走来,也想一场梦一般。 "嘟——"楼下,催促声已经响起。 "快!来不及了!"柳立夏一把抓过她的胳膊,生怕迟一点就嫁不成似的。 楼下,江莫飞从婚车里走出来,显得有些迫不及待。他可是一夜未眠,脑中全是然然穿婚纱的样子,一想到这个他追逐了近十年的女人终于要成为自己的妻子,他的心便波涛澎湃起来。 下了车,正巧陈阳宇也从旁边的婚车中走出来,就连结婚也不忘带着那标志性的黑框眼睛,唯独眼神倒是和江莫飞一样抑制不住的兴奋。 两人目光交汇,彼此点点头,便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落到了前方那扇任紧闭着的门上。 他们的新娘就在里面。 门开了,江莫飞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走在前面的是柳立夏,大红色的婚纱煞是引人注目,那脸上洋溢着灿烂笑容,在看到陈阳宇时忽然透出一股娇羞,被那红色的纱衣衬着,如同绽开一朵诱人的玫瑰,奔放狂野又不失可爱。 陈阳宇看直了眼,两旁的亲友们也都起了哄,笑声不绝于耳。 然而江莫飞的目光却没有停留在那团红色的火焰上,直到柳立夏身后,那一抹白色映在他的眸上,真真实实再,再没有逃跑,他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她美得像个天使,清丽脱俗,镂空的玫瑰手套宛如缠绕着那晶莹的肌肤,隐约中又透出几分性感。她抬起头,目光与他交汇,一时竟有些慌乱。 她在紧张呢! 江莫飞不自觉地勾了勾嘴角,大步流星,恨不得将她捧在手心,永不放手。 然而,走到跟前,却又停住了。 你以为他有经验?他也紧张呢! 走到近处,他才知道近处的她比刚才看到的更夺目,更让人魂不守舍。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咽了咽口水,竟不知该做些什么。 "抱上车!新郎把新娘抱上车!"旁边不知谁喊了一声,大家干脆都起了哄。 这正好合了陈阳宇的意,几步上前,便把还在害羞地柳立夏一把抱了起来。 "哎呀!快放开!丢死人了!"柳立夏这回到扭捏起来,脸红得像个熟透了的苹果。 陈阳宇低头,在她耳边轻喃了句,"怕什么?你可是我老婆!"立刻引得她愈发羞涩。 "讨厌啦……"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比吃了蜜还甜。 "还有一对呢!"陈阳宇抱着柳立夏进了车,众人的注意力自然放到了另一对主角身上。 "还不抱起来?可别让新娘给跑了!" 被这一提醒,江莫飞立刻又想起了上回的事情,也故不着紧张了,迈上几步,一下抱起了自己的新娘。 季然还没缓过神呢,重心不稳,整个人便倚在了他胸前。继而,江莫飞有力的心跳传来,她被横抱着,身子因为不习惯这样的场面而有些僵硬。 "这回,说什么也不让你跑了。"江莫飞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环绕,她顿时有些心虚,抱着他的脖子,尽量把脸靠在他胸膛上。 这动作,让江莫飞一时心猿意马起来,恨不得好好吻一吻怀中的可人儿。 两人进了婚车,一离开众人的实现,他便迫不及待地将她压在身下,俯身吻了上去。由浅及深,细细品尝着,全是她美好的滋味。 "咳咳……" 直到可怜的司机咳嗽了两声,他这才意识到失态,支起身子,不忘细心地替怀中的人儿整好略有些凌乱的发。 他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脸颊,在那白皙的脸庞上乍开朵朵桃花,她被吻得迷离,修饰精美的唇有些红肿,散发着诱人的小性感。 "新郎,不要这么着急嘛!结了婚以后有得是时间……"司机忽然调侃起来。 两人间的对视被打断,江莫飞有些不悦,无奈今天可是他们的好日子,他不好发火,干脆不去搭理司机。不想那司机竟说得愈发起劲起来。 "你们这样子到让我想到了我跟我老婆结婚那会儿,那时候没现在条件好啊!我老婆那时候也不知道哪里看来的,嚷着要穿婚纱、上教堂,害得我托人找了好久……" 江莫飞不悦地眯起了眼,有人滔滔不绝,要他怎么跟然然说话? "喂!你……"蓦地,他一愣,"你要开去哪里?" 被这一问,司机大叔也愣了。 原来,他刚才看小两口亲热看的太入神,竟然走错了路!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其实就是绕了点远路,你们放心,我开快点肯定能到的……" 肯定能到个屁!这条路虽然能到教堂,可是偏偏要经过市中心交通最繁忙的路段,那路要是塞起车来,天黑了都不一定能到! 果不其然,司机的话还没说完,婚车就由于堵车被迫停了下来。 "别急,别急……不会塞太久的……"偏偏司机大叔还有心思打哈哈。 能不急嘛?眼看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江莫飞快急死了。 "喂!你别说废话了,快点开啊!超上去呀!" "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嘛!第一,我是司机,你就算要提什么意见,起码也得叫我一声司机师傅,你说对不对?第二,前面有车堵着,我就算想快点也快不来呀!第三,我开得这是汽车,不是飞机,左右都有车,你让我怎么超上去啊?是遁地呢,还是飞天呢?" 扑哧!一直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季然终于笑了。 "你看看,新娘都不急,你新郎急什么?婚总是有得结的,不过是迟一点早一点的问题嘛……" "你有完没完啊!"江莫飞火了。 "当然没说完啦,我看这车起码得堵上几个小时,咱们有的是时间唠嗑嘛,你不用着急。" "你……"蓦地,江莫飞感觉的袖子被人扯了扯,奇怪的扭头看季然,一脸疑惑。 她却不语,指了指前头的车子,又指了指车门。 江莫飞似乎领悟到了什么,"你确定?" 她点点头,她可不想听司机大叔烦上几个小时。 "好!"说话间,江莫飞打开车门,走出车外。 "你们要干什么啊?喂!你们这样,公司会扣我奖金的……" 不顾司机大叔的抗议,江莫飞向车里的新娘伸出了手。 她微微一笑,毫不犹豫地将手伸给他,不仅仅是手,她交予他的是一整颗完整的心。那一刹那,他们眼中唯有彼此。 想象一下,拥挤的马路,汽车的鸣笛,扬起的尘埃,焦灼的脸庞。唯有他们,白衣胜雪,映着这昏暗的马路,一抹鲜亮的色彩。 他奔在前面,她跟在后面,一如当年一样。 唯有,那曾经分开的双手紧紧地交握在一起,传达着彼此无声的信赖…… 第五十六章(下) 教堂里,另一对新人仍在焦急地等待。 "他们怎么还不来啊?"柳立夏伸长脖子,全然不顾淑女形象。 陈阳宇无奈地摇摇头,"你急什么?又不是我们迟到了?"瞧瞧,典型的资本家思想啊! "然然是我的最要好的朋友哪!作为我的老公,你怎么能说这种没良心的话呢?" "你都说了,我可是你老公,老公还没朋友重要?" "当然!老公没了可以重找,朋友没了可是一辈子的事情!"她抬头叉腰,还挺有气势。 "好你个重友亲色的!别人都是倒过来说的……" "我就这样说了,你怎么着?" "你……" "别吵了!"旁边的人都急了,"再吵,婚还没结成,就要离了!" "胡说!"两人异口同声,配合以杀人的目光。 说话的那人立刻蔫了,明明刚才还吵架呢,怎么一下又这么齐心了? 忽然,不知谁喊了一声:"来了!" 只见教堂大门处,气喘吁吁的男子,他身后的新娘,一身洁白的婚纱,因为奔跑而染红的脸颊,细细喘着气。 "累死我了……"她明明皱眉,却分外好看。 江莫飞二话不说,伸手将她横抱起来,"我一点都不累!"是啊!他今天就算累得趴下了也值得! 蓦地,教堂里响起了掌声,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江莫飞,你是否愿意这个女人成为你的妻子与她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江莫飞看了一眼季然,眼中尽是柔情万种,"我愿意!" 神父微笑着点头,又将脸转向新娘,"季然,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她回望他一眼,历经时间的考验,无论是讨厌过,还是逃避过,她终究要说出这句话,其实心中早已坦然:"我愿……" 然而,就在江莫飞炽热等待着目光里,一个声音忽然打断了他们相互的誓言。 "等等!" 在场的所有人都闻声将目光转向那声音的出处。 长长的红地毯那头,一个高大的身影,他身后跟着一个女人。 季然的心一紧。 "小然……"林月的表情无比尴尬,说出口的话也很是微弱。在她前面,季非面无表情的站着,锐利的目光似乎要把一切都看透。 季然不自觉地伸手扯住了江莫飞的衣角。 然而,他却拍拍她的手,眼神传达给她安慰,而后牵起她的手,一步步缓缓地走向站在红地毯那头的人。 "妈。"江莫飞朝林月点头,又将头转向季非,"爸。" 季非依旧没有声响,那脸上的表情让所有在场的人都捏了一把汗。 良久,他却忽然点了点头。 这微小的举动,让身后的林月惊奇不已,她原以为丈夫拉着她来,是要来搅局,没想到…… 江莫飞将季然领到跟前,朝她微微一笑,"我都叫了,做女儿的怎么还不叫?" 她这才缓过神,"妈。" "好,好……"林月握着女儿的手,不愿放开。 "还有呢!"江莫飞向她暗示。 季然抬起头,目光与季非相对,扯了扯嘴角,却开不了口。 手掌中,暖暖的温度传来,是他在给予她力量,她看看一脸期待的林月,再看看身边的江莫飞,终于还是将那个二十几年都未曾说出口的字说了出来,"爸……" 尽管声音轻得几乎没几个人听见,季非原本犀利的眼神却一下闪过某种从未有过的东西,他缓缓点了点头,"恩。" 她诧异地盯着季非,不!应该说是父亲。 这个二十几年未曾喊过一声"爸爸"的父亲,就在今天,她终于不再抗拒,而她的父亲竟也点头应允。 许是经历了那么多,她终于长大了,而季非也在那次他们的冲突中,第一次感受到女儿的痛苦,第一次反思自我,第一次在心中有了歉意。 其实人生真的是,退一步海阔天空! 神父的声音再次响起,"在婚约即将缔成时,若有任何阻碍他们结合的事实,请马上提出,或永远保持缄默。" 没有人提出异议,所有人心中都是满满的祝福。 "江莫飞,你是否愿意这个女人成为你的妻子与她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毫不犹豫,他大声告诉世界,"我愿意!" "季然,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她望着这个缠了她那么多年的男人,心是柔软的,"我愿意。" 台下,林月心中有感动,更有悔恨,交织在一起,不免涌出泪来,低头轻轻拭去。忽然,手心一热,她抬头看见江母夹杂着泪水的笑容。 她心头一热,紧紧握住江母的手,无论过去有过怎么样的隔阂,都早已消散,世上哪个母亲不愿自己的儿女幸福? 两个母亲,双手紧握着,此刻心中都是对儿女的祝福。 季非站在一旁,静静地注视着一切。 忽然,神父的声音响起,"你们是否都愿意为他们的结婚誓言做证?" 他随着众人的声音,动了动唇,那口型分明是,"愿意。" "圣父圣子圣灵在上,保佑你们,祝福你们,赐予你们洪恩。你们将生死与共,阿门。我主洪恩与你们同在。"神父神圣地看着他们,"江莫飞,季然,我已见证你们互相发誓爱对方,我感到万分喜悦地向在坐各位宣布你们结为夫妇,现在新郎可以吻新娘了。" 他执起她的手,在圣洁的上帝面前,她闭上眼,带着满足的微笑。 这不仅仅是一个吻,是他们彼此许下的诺言,从今以后,无论不论祸福,贵贱,疾病还是健康,都爱着彼此,珍视彼此,直至死亡! 一生,一世,一双人。仅此而已。 尾声 一年后,某医院病房内。 病房门被打开了,江莫飞冲了进来,"然然!" 季然迷迷糊糊睁开眼,却因为下体的不适又皱起了眉头。 兴奋过头的江莫飞全然没有注意到季然的表情,一把抱住躺在c黄上的她,"老婆,你太棒了!我当爸爸了!我当爸爸了……" "痛死了啦!"季然很不给面子地推开他,无奈全身没有力气,只好扯着虚弱地嗓子抗议。 江莫飞这才将她放开,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我们的儿子呢?" 季然努努嘴,江莫飞的目光随之望去,看到了数睡在婴儿c黄里的他们的儿子,天哪!刚才这么大的动静,这小家伙竟然还能睡得如此踏实。 意识到儿子正在睡觉,江莫飞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凑近他,细细看着小家伙熟睡的样子,心中满是温暖。终于,他盼望已久的孩子,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孩子。 小家伙虽闭着眼,却已经腿了肿,五官却甚是清秀,白皙的肌肤像极了他的妈妈。江莫飞心中一动,轻柔地伸手,指尖触碰到孩子柔嫩的脸颊,心都仿佛快化开了。 他回头,看着孩子的母亲,从今以后,他们就是三个人了!一个完整的家,彼此扶持,彼此相守,直到永远。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然然,你说我们的儿子叫什么好?"他迫不及待地给儿子取一个响亮的名字,让全世界都知道他的幸福。 没想到孩子他妈却一脸漠然,"随便。"她都快痛死了,还要负责给这小子取名字吗? "然然……"江莫飞有些无奈,其实他也知道,然然骨子里不太愿意生孩子,要不是他软磨硬泡,外加威逼利诱,恐怕他这辈子都实现不了当爸爸的愿望了。 看到他略带失落的表情,季然忽然有些过意不去,语气立刻软了下来,"好了啦!反正跟你姓嘛!你拿主意就好了。"她看了眼熟睡中的孩子。 天哪!这么大个,怪不得她会痛死! 季然蹙起的眉头,让江莫飞又想到了不久前她痛苦的样子,那声嘶力竭地叫声仿佛要将他的心撕碎。虽然她表面上似乎很不愿意,可是那么巨大的痛苦,她竟然肯为他承受,只是为了满足他渴望一个孩子的心愿。这便够了,以后的事,他想他会让她满满习惯的,就像当初她习惯他一样。 "知道了,我取就我取……"他伸手拂过她的发,她可是他的宝贝,怎么忍心让她再费神?何况他早有准备——一本崭新的《新华字典》。还是他托洛虹急急忙忙去书店买的呢! 在季然略带诧异的目光中,江莫飞开始翻起了字典,他这辈子从来没这么用功地看一本书过呢,那认真样子的确有些可笑。 "江成功好不好?" 季然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不好吗?那就江辉煌好了!" "……" "这样啊……那要不江奔腾?" 奔腾?还迅驰呢!季然快石化了。 "还不好啊?那江……" "你就不能将就一下,取个正常点的名字吗?" 这话一出,两人都呆住了。 江莫飞连忙摇头,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江就!就江就好了!"季然满意地点点头,这名字真不错! "不要吧!这名字……" "我觉得挺好的啊!难道你觉得不好吗?"她可怜巴巴地看着江莫飞。 可怜的江爸爸,"好……很好……" 与此同时,病房里某双紧闭着的眼睛忽然睁了开来,好奇的打量着这个未知的世界。 "你看!他都觉得好诶!"季然看了眼小家伙,"对吧,江就?" 刹那,嘹亮的哭声响彻病房。"哇哇哇……" "别哭了!江就!" "哇哇哇……" (每日更新精彩小说,敬请关注:https://www.256zww.com/256中文。现在手机访问可无广告阅读哟~)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