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抛马甲不能掉》作者:子木桃 文案: [幕后黑手、不掉马,拯救世界迪化流][21点日更] ———— 星际25年,灵异复苏,诡异遍野,地球陷入新的生存危机。 正当人们陷入绝望之时,一个自称“MIA”的超凡组织出现了! 成员们能力非凡个性独特,将群众从水深火热中救出,却又不留姓名潇洒离去。 “听说,那位俊秀淡雅的吹笛人,虽沉默无言,抬手间便能消灭A级诡异,悠扬的乐声还能治疗人们受到的创伤。” ——日抛SSR【笛魂】 “听说,那金发碧眼的海妖,在海啸中不仅拯救了所有的人,还留下了一首目前尚未有人破解的情诗。” ——日抛SR【美人鱼】 “听说,声音软糯长相俊美的小王子殿下有着一本童话书,能将童话生物召唤到现实,也能将诡异摄走。” ——日抛SSR【小王子】 “听说MIA众人皆来自一个被诡异毁灭的文明,为了不让我们重蹈覆辙才竭力相助……” “听说每次成员降临我们世界帮我们击退诡异都会付出很大代价……” “呜呜呜,这是什么神仙组织,爱了爱了。” 刚结完账将顾客送走的杂货铺老板温穆清保持微笑。 ——别吹了别吹了,都是我。 …… 温穆清得到一个卡牌系统协助他拯救世界,奈何抽出来的卡牌全是时效性卡牌,用完即抛,节约环保。 看着世界上各种MIA成员后援会的兴起,温穆清默默抱紧了弱小无助的自己。 #给非酋抽卡游戏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MIA真的不是一个悲情组织!# 【阅读指南】 1.幕后马甲流,不掉马,本体不掺和高能剧情,但会有日常情节。卡牌间存在背刺、合作关系,但绝对不会搞暧昧,无任何感情线!!(高亮) 2.谢绝人身攻击,主角是个小天使,作者是个玻璃心,不合适还是别互相伤害了。 3.拟卡牌,纯自设内容,普通人也有战斗力。异能背景,主角并非全知视角,走半升级半无敌流。主角有两个组织一明一暗互相牵制。 4.卡牌请当做原创的看,大部分即放飞自我随便想的,名字可能有套用存在的,但里子不是。 5.我流星际,私设如山,科技不至于机甲飞船到处开,随便看看就好了。 内容标签: 星际 爽文 成长 搜索关键字:主角:温穆清 ┃ 配角:双开《马甲炸了修罗场》指路专栏 ┃ 其它:迪化现场,马甲流 一句话简介:以萤火之光,耀所见之处。 立意:世界仍有很多美好,需要我们维护。 vip强推奖章 星际年代,地球遭遇了诡异的攻击,温穆清在意外之中获得了一个能够扮演拥有强大力量角色的卡牌系统,为了击退诡异,他利用性格身份各异的卡牌角色与人类一同进行战斗。无法说明来意的卡牌角色们,也在一次次的保卫地球中被人们所认识,双方携手友好交流,当诡异被击败,卡牌散场,一切都会被铭记在历史里…… 本文行文流畅,用词准确华丽,剧情环环相扣,且世界观宏大充满正能量。主角虽然有金手指,但从来不用系统来做私事,只为保卫地球而奋斗,他具有积极向上,爱国敬业的性格特点。题材中虽然出现鬼怪,但实则隐喻着人心,主角在灭除邪恶的过程中坚守本心,以惩恶扬善为己任。全文风格华丽轻松,人物刻画生动形象,是值得一读的好文。 第1章 “呼嗬……哈,咳咳咳。不行了,我真的跑不动了。”一个穿着黑色制服,手里拿着把锋利剪刀的短发女子,双腿一个踉跄,险些跪在了这深不见底的走廊上。 前方同样在奔亡的两人连忙停下来,扭过身将女子架起,咬着牙道:“再坚持一下,手表上已经显示求救信号被接收了,只要再撑住一会,就会有老师来救我们!” 话音未落,三人的身后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嗒,嗒,嗒”,在有些空旷的走廊上回荡着,像是从四面八方裹挟而来。 被架着的女子挣扎起身,将银色的剪子横放在自己胸前,一脸狠厉地对两人道:“你们先走吧,我反正也跑不动了!不如跟这个鬼东西拼了!” 其中一男子低吼道:“你在说什么屁话!这是B级诡异,你一个C级都还没评上的,拿什么去拼?” 旁边另一名长发女生也点点头,温声劝道:“要相信学校的执行力,‘在绝望中寻找生机’可是我们的校规,现在放弃也太早了。” 短发女子下唇几乎被咬出血,她发狠地看着从走廊黑暗里出来的,影影绰绰的高大身影,拉住两个同伴的手,跌跌撞撞地往前面冲去。 “见鬼的D级任务——!” …… [滴,“日常任务:击败三个C级诡异”。已完成,获得三点能量,目前能量点21。] 清脆的机械音在温穆清耳边响起,带着一丝关切之意。 [京市时间22时35分,宿主需要休息一下吗?] 眼前是只有他才能看见的淡蓝色光幕,上面如网游地图般还标着许多个不同颜色的感叹号,有些感叹号在快速消失,但更多的感叹号也在填充,看着就令人感到肝疼。 温穆清摇摇头,温声道:“还可以再做几个大点的,现在的低级卡牌只能勉强凑数,万一出现更加高级的诡异,我手上必须要有底牌。” [能量已经攒够20点了,那要抽“金色卡池”吗?] 温穆清颔首,眼前的光幕跳转到另一个画面。两块如镜面般的圆形池子立在空中,左边发着淡蓝色的亮光,右边则是淡金色的,分别写着1点/1次,20点/1次。 “可惜蓝色卡池抽出的最高品阶也只能是R的卡牌,不然我还想搏一搏。”温穆清无奈地道,“20点能量也太——抢劫了。” 他抬起手点了一下屏幕,果不其然,金色的亮点从池子里慢慢升起,渐渐凝结成一张金色的卡牌。卡牌的正中央画着一位手握着白玉色长笛穿着青色长衫的黑发男子,他抬起手微微吹了几个音,音符化为实体字母,标在右上角——“SSR”。 [恭喜宿主抽出稀有卡牌,SSR“笛魂”,使用期限……]系统沉默了一下,有些艰难地说出,[一天。] 温穆清将第一次得到的SSR卡的数据点开,慢悠悠地用一种认命的语气道:“我竟然丝毫不觉得意外。” 温穆清,一位欧到极致自然非的“欧皇”,玩游戏抽卡经常出除了他想要以外的其他稀有角色。拥有了系统后也特别容易在道具池中出R卡,只是越好的卡,他就越抽不出永久,基本都是日抛的卡牌。 姓名:笛魂 种族:器灵 能力:笛音·起[对具有听力的范围内的一切生物持续攻击,造成伤害(可选择对象)] 笛音·落[范围治疗] 笛音·转[鼓舞人心] 耐久度:100%[随耐久度降低,实力评级下降] 时限:24h 评语:“夜凉吹笛千山月,路暗迷人百种花”[1],他从思念中走来,又将走去回忆里。 忽略掉下面的时限,温穆清满意地点点头:“不愧是SSR,三个技能就很有牌面,而且都是群攻,能打能奶。” [很快就有您试验的机会了。]系统的声音变得有些急促,[滴,“突发任务:拯救蒂克瓦学院的三名学员。地点:屏玉中心美术馆。奖励:能量x5”。] “屏玉中心美术馆……”温穆清皱了皱眉,“竟然是在本市,他们老师还没赶过去吗?” 系统道:[是B级诡异。] “懂了。” 诡异等级从低到高分为E到A级,其中每级又有三个层次,分别对应异能者的等级。 B级诡异已经是人类目前能对付的诡异的顶点,如果不是顶尖的能力者去处理,把控不好弱点的话基本是去一个灭一个,哪怕是专门负责培养消灭诡异人才的蒂克瓦学院,一时间也不是那么容易凑到人手。 温穆清没再犹豫,他点开了卡牌册,伸手握住了那张还泛着金光的卡牌,从光幕上找到了代表着“中心美术馆”的血色感叹号,点了下去。 下一秒,躺在靠椅上的人就微微合上了眼睛,陷入了浅眠。 …… 五月的屏玉市正处于春夏交织的时期,空气中无时无刻不弥漫着一股闷热的湿气,让不少想要出来乘凉的人都望而止步。此时夜深人静,屏玉中心美术馆早已闭馆,馆外却无声无息地围着好几个看起来就神神叨叨的人。 “能量波动超过100了,不是B-也有C 的水平,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睛的把这个当D级任务发的?” “被困学生有三个,两个即将毕业生,一个四年级生,目前‘晨曦’手表传来的还有生命痕迹,没有拍照,也没有其他的信息流露,这次的诡异难道无法捕捉吗?” “怎么办!再派人怕是来不及了,但是我们……” 几个接到求救信号的人面面相觑,脸上尽是无奈之色,这诡异不明种类和其他信息,光能量就够他们喝一壶了,又能怎么救人? 要知道死在诡异的领域里面,会反哺出更强大的力量。因此大多数的能力者都不敢死,不是怕,而是不能。 “如果实在等不到救援的话,就由我先带头进去吧。”一个穿着黑色披风扎着小辫的男子道,“反正能保孩子就保孩子,他们现在还小,不是应该感受牺牲的年纪。” “你这话说的……”旁边的女子摇头失笑,“来都来了,就进去闯一闯,我现在是C ,离B级到底差多远,也正好感受一下。” “等下!”她突然脸色一变,急急地吼道,“哎!那边那个谁!不要靠近这里——” 众人下意识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一个在夜色中都颇为醒目的青衣长发男子如同散步一般,拾级而上,很快就到了他们面前,又很快地擦肩而过,没入一片漆黑的美术馆中。 那速度如同鬼魅,竟然没有一个人来得及阻拦。 而下一秒,他们戴在手腕上的,专门负责用来监控诡异的各种事项的“晨曦”手表,齐齐发出了警报。 “检测到能量值超过500!……超过800!……超过,检测失败!已上报备份,望您小心。” 女子微微张着口,有些不可置信地喃喃道:“这……A级的能量值也才500,‘晨曦’该不会烧坏了吧?” 男子将手附在有些发烫的手表上,面色凝重:“你们有谁看到刚刚那人的样貌了?资料库里不可能有这么强大的异能者没有监测报备过!” 旁边有人骇然地答:“我看到了!他,他是飘过去的,又是一只诡异!” 这个能量,A 级的诡异吗? 要知道如果是B级的诡异条件被触发,它的结界便可以笼罩整个城市了,更不用说更高级别的诡异,随便出来一个都会对本来就艰难求生的人类造成巨大的打击。 众人茫然对视,竟有一种想要一起昏过去的冲动。 “他没有攻击我们,说明这个诡异的攻击对象可能不是人类。”小辫男子勉强冷静下来,分析道,“不同级别的诡异也能产生狩猎的关系,他极有可能是因为美术馆里面的B级诡异侵占了他的地盘,这才找上门来的,我们先不要慌乱,当务之急是先救出学生。” “怎么救!”有人绝望地说,“我们几个一起上都不够A级诡异吃的。” “等他吞噬了那个B级诡异的时候,就是我们救人的最好时机。”男子看着学生们依旧锲而不舍发出来的求救信号,脸色沉着镇定,“绝不会放弃一丝希望!” 温穆清不知道自己刚刚的路过就给异能者们带来了那么大的情绪波动,他还沉浸在“笛魂”这个卡牌马甲的极度便利中难以自拔。 为了防止被其他人发现,卡牌的投放地点都要系统进行巧妙的计算,确保距离任务点最近且是一切监控死角。 这次运气不大好,屏玉中央美术馆周围都布满了监控,他本以为跑路还要跑一段时间,没想到“笛魂”竟然真的是个阿飘。 飞可比跑的快,他建卡出来到现在,仅仅过了三十几秒便直接到了美术馆门口。本想跟那些能力者打声招呼,安抚一下情绪,没想到还没组织好语言就走过头了。 等事情结束以后再说也来得及吧,想必那些人应该不会那么鲁莽地闯进来。 温穆清握紧了手中的笛子,从灵魂上传来的水乳交融的感觉令他有些着迷,他莫名有了一种自信,哪怕他本人没学过任何乐器,拿着笛子的他就是最强的。 此时他已经站在了美术馆的大厅,凌乱的走廊和楼梯在黑夜中像是一只只噬人的巨口,期盼着外人的进入。 屏玉中央美术馆,建于星际15年,采用了新型的设计形式,是以多个白色的方块连续串联、改换方向为中心思想,上三层、地下室一层,统统是用与房间统一色调的纯白格子楼梯连接,这就导致了极度复杂的地形。 如果没有诡异的存在,一般人进入必然是为此感到惊叹,接着再挠着头去查美术馆的地形图,一点点地欣赏艺术作品。 但现在不同了,B-级别的诡异的领域笼罩了整个美术馆,把纯白的空间扭曲成自己的领地。如果没有找到突破口的话,迎接人们的只会是一个又一个无穷的纯白长廊,和猫戏老鼠般的诡异带来的绝望感。 就像现在,温穆清面前的所有画像都是同一个油画式扭曲的脸,密密麻麻地向前延伸开去,朝他露出恶意的笑容。 不过这对实力A 的崭新崭新的SSR卡牌来说,都是小问题。 温穆清在走之前,又逡巡了一遍纯白色的走廊,将整个布局构造铭记在心。 然后在系统幽蓝色的箭头指引下,他抬手就轰开了其中一个画像后的墙壁,慢悠悠地飘进去。 此时的学院三人组已经再也没有刚刚的那种拼搏的血气了,长时间的奔跑带来的不仅是身体上的疲惫,更多的是从灵魂深处蔓延上来的无力感,身体似乎越来越重,又好像能飞起来一般,四肢没有了感觉,但喉咙里的火却直直烧进头脑里。 “谁能来救救我!” “爸爸妈妈……老师……” “为什么我要面临这么绝望的一切!” “轰”得一声,如同天塌下来一般,三人前方的走廊突然被轰开了一个大口子,有些空洞的月光从旁边的窗漏了进来,正好照在那施施然走进来的人身上。 三个孩子如同被拔了电池的机器人,也不知道是谁绊倒了谁,竟齐刷刷腿一软,原地跪了下来。 果真……要结束了吗?短发少女脑海中一片空白,倏忽间,似乎有什么力量直直地闯入她的身体里,让她眼前一片花屏的世界又亮了起来。 哪里来的笛声?她恍恍惚惚地抬起头,这从发现刚刚破墙而入的那人不仅没有对他们做什么,反而挡在了他们前面,握着一支玉笛轻轻地吹奏着。 绣纹精致的长袍在月光上隐隐反射出银色的条纹,黑若鸦羽的及腰长发被一根青色的发带松松束起,哪怕只能看得见侧脸,但依稀也能看出这人脸上还带着轻松的味道,眉眼弯弯,如同夜空里皎洁的弦月。 旁边的人一把将她拉起,唯一的男生警惕地盯着他:“你是谁?” 短发少女这才发现她手表上的信息还在闪烁,被禁音了的警报花式蹦跶在屏幕上。 听到三人的响动,那男子停下吹笛的动作,转过身,微微弯腰,慢慢将手指在唇边比了比“嘘”,示意他们安静。随着他的动作,几人才发现这男子的右脸颊上竟然有一片奇异的血色花纹,如同彼岸花的花枝缠绕在他眼眶附近,显得格外诡异,又诱惑。 原处的脚步声渐渐接近,空气中似乎还传来了那诡异玩弄猎物的得意之感。 男子收敛了些笑容,重新转身,手中的玉笛与饰物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下一秒一种不同于他们刚刚听到的曲子响起,带着肃杀的味道,瞬间充斥着整个空间。 身材高大的B级诡异甚至还没来得及发出最后的怒吼,就被无形的声波割碎,黑色的肉块噼里啪啦地落了一地,伴随着的是浓雾散去,灯光恢复。 秒,秒杀! 三人互相抱着,嘴巴长得大大地看着这一幕,活像生吞了个青蛙。 “你,你到底是谁……”短发少女低低地呢喃着,她的嗓子已经哑了,说出的声音只有她自己能感受到一丝气流的变动。 但面前这人却如听到了般,收回笛子后也不急着离去,而是轻轻地摸了摸他们三个人的头,仿佛在说“你们非常勇敢,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干涩的眼眶挤不出一滴泪,短发少女愣愣地仰着头,像是在注视着一个神明。 可下一秒,眼前这人就如一阵雾一般散去,只留下一块紫色的六芒星徽章落下,与厚重的地毯发生了亲密的接触。 纷乱的脚步声响起,急匆匆赶来的能力者们难以理解地看着面前这个场景,问道:“发生了什么?” 神明,这是神明的救赎,短发少女在心中无声地回答道。 第2章 蜂拥而来的能力者们将三个孩子扶起来,给他们灌下了恢复体力的药剂,待他们稍微冷静了些,才开始小心翼翼地探查周围的环境。 小辫男子顺着“晨曦”的指引走到B级诡异消亡处,拾起地上掉落的一张浅黄色的卡片。 “B-的卡,质量看起来不错,应该能开个好东西出来,但这不是我们能解决的。”他下意识想从怀中掏根香烟,但看着惊魂未定的众人,还是皱着眉收回了手,“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短发少女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又跪坐在地毯上,像是献祭般将那个神秘男人留下来的紫色六芒星紧紧地握在手里,她微微仰着头,泣血般的哀求:“这个徽章,能不能给我……” 旁边的男生面上一惊,连忙过去把她拉起来:“李梓玥,你说什么傻话呢!这种诡异的东西怎么可以随便乱动,快点交给老师。” 见众人眼光看过来,他抿了抿唇道:“事情是这样的……” 三人的“晨曦”已经因近距离接触过高的能量过载歇菜了,直接给他们的手腕上烫出了一圈红痕,但目前无一人在意,只有那个懂一些治疗的女老师,往他们手上敷了块湿毛巾。 小辫男子将信息输入“晨曦”中,严肃地朝三人道:“超A级诡异是否有了自己的思维我们不得而知,但从三位目前的精神状态来看,你们可能已经被祂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埋了‘种子’,届时回校需要接受精神鉴定,希望你们理解。” 精神鉴定是一种能有效检测诡异对人类造成的精神污染的手段,但检测之后的数值如果过低,会影响到未来的一系列生活的变动。人类此时尚无法通过其他手段快速祛除这种污染,只能慢慢净化。 “是。”男生低低地应道,抓住了旁边同伴冰凉的手,“不会有问题的。” 李梓玥泪眼婆娑地看着被拿走的徽章,一时间看起来确实像是受到了精神污染,整个人处在崩溃边缘。 温穆清不知道自己那么温柔的出场、那么利落的解决,竟然还能把一个小姑娘给整得信仰重建了,他此时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有些郁闷地翻来翻去看着卡牌。 刚刚如昙花绽开般出场的“笛魂”,此刻已经安安静静地躺在了他的手心里,右上角的“99%”的耐久度和“23:39:05”的倒计时泛着微微的亮光。 “SSR卡的限制竟然那么强吗?我该庆幸我没停下来跟他们打招呼。”温穆清喃喃道,“要是让别人知道‘笛魂’实际上是一个口不能言的哑巴,那岂不是很掉形象。” 系统有意无意地将屏幕上的时间放大,在温穆清面前闪了闪,见他无动于衷,只好解释道:[利用卡牌角色对抗诡异,本来就是逆天改命的行为,越强力的卡牌越是如此。每个卡牌的缺陷也会随着耐久度的降低而更加明显,甚至会变多。] 温穆清哑然失笑:“确实如此……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用了不需要代价的。我之前的卡牌大部分都是时效性的R卡,唯一一张永久的SR卡还靠新手大礼包,限制都不明显,还真的不知道有这条规则。” [抱歉。]系统沉默了一下,[“日抛卡牌系统”的功能过多,且还处于能量不足的解锁阶段,没有办法全部告诉您。] [只能说……] “世界幸甚有我。”温穆清促狭地笑了笑,“你也别天天拍我彩虹屁了,反正没有我,也会有千千万万的地球人站出来,保卫家园是刻在奔腾不息的血脉上的,更何况托你的福我才能活下去。” 不等系统再回,他轻轻地打了个哈欠:“确实应该睡觉了,如果还有什么突发任务,记得叫我起来。” 他如同一只已经到了酣睡边缘的大猫,眯着眼睛从自己的卡包里抽出一张卡,手腕一翻,一个穿着灰衣,带着个暗色大斗篷的男子突然出现。 男子的脸上有一道从右眼一直划到下颔的伤疤,但又丝毫不影响他苍白俊美的外表,反倒显出一股肃杀之气,随着他的弯腰,长长的白发从斗篷中荡出,在暖色的灯光下滑出一道优雅的弧度。 ——永久SR卡[守夜人]。 已经陷入沉睡的青年安静地躺在男子的臂弯中,像是一副安静的油画。 “叶绶……”温穆清套着卡牌,轻轻地叫了声自己给[守夜人]取的名字,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还笑出了声,“我这个角度看自己还蛮有意思的诶,睡姿真好。” 他伸出带着指套的冰冷大手,轻轻地戳了戳自己本体的脸颊,热热的,有点灼人。 接着,他绕过堆满杂物的柜台,朝杂货铺的里间走去,似乎没有把控好距离,沉睡着的本体不小心撞到了旁边的货架,险些把上面的方便面给撞下来,发出了沉闷的碰撞声。 系统忍不住亮了亮红灯:[宿主请您小心一些,这个月您已经撞了三次了。] 温穆清不以为意地道:“反正又不疼,在意那么多干嘛?” 因为没有外人在,温穆清也不再谋划卡牌角色的性格,而是保持着他最舒心的状态,即不论如何都以温和的笑容示人,而不是强行板着脸,当个无情的“暗夜杀手”。 系统看着温穆清把自己的本体放在床上,属于守夜人那张苦大仇深的脸带着近乎甜蜜的笑容,忍不住嘟囔道:[我从未见过您这么爱笑的人类。] “那是因为你见得太少啦。”温穆清笑眯眯地道,“活着那么美好,生活还有希望,这还不够我笑的?而且现在的我很厉害,也实现了我从小到大一直想要做的工作。” [当小卖部老板?] “不,是当演员。” 温穆清一边回着他,一边垂首给自己的本体解开衣服的纽扣,熟练地从床上扯出一套质感格外好的丝绸睡衣,从上身开始给他套上。 只有套到下半身的时候,他才微微收敛了自己轻松写意的笑容,轻轻地叹了口气。 床上的男子舒适自然地仰躺着,像是沉浸在美梦中,本该属于小腿的部位却被截断,留下了一个并不可怖的伤口。 [等我再多攒一攒能量……]系统卡了一下,有些垂头丧气,[当初若不是我的出现,你也不会变成这样。] 温穆清耸了耸肩,将自己好好地放回被窝里,也没解除卡牌睡觉,而是坐在旁边的硬木靠椅上与系统聊着。 “能量攒着抽卡就好了,我这个治不治又无所谓,等一切结束再恢复也来得及。”尽管是自己身上的伤,温穆清却是充当反过来安慰的那个人,“更何况这件事情本来就是我自己的问题,若不是我正好呆立在马路中央,也不会出如此的大祸,没有你把我从生死边缘捞回来,我现在已经去陪我爸妈了。” 系统看着自己温吞和善的宿主,感觉程序都快被他的善良泡酸泡软了。尽管他没说,但两人其实都知道,如果不是系统像个大火球一般从天而落在他面前,温穆清根本不可能在人行道上停住脚步。 更何况罪魁祸首是那个违反交通规则闯红灯的卡车司机。 哪怕最后已经伏法,并且证明他脑海中还存在诡异的精神污染,但留下来的伤已经无法复原了。 一人一统沉默了半晌,还是温穆清道:“你再给我找点日常任务吧,不用屏玉市的,再远一点也可以。” 系统:[你今晚还不睡觉吗?] 温穆清理所当然地指了指自己的本体:“这不是在睡觉吗?反正卡牌角色之间的精力不互通,守夜人是个夜猫子,我一点也不困。” 见系统沉默,温穆清拉长了调子,撒娇似的道:“就今晚~” 守夜人是偏冷肃型的成年男子卡牌,声音比温穆清本体沙哑了不少,放柔下声音撒娇,差点没把系统的程序给吓得抖出来。 [你明明昨天也是这么说的。]系统不满地嘟囔着,但还是拒绝不了温穆清的请求,给他调出了任务档案,[滴,“日常任务:消灭屏玉大学操场上游荡的D级诡异。地点:屏玉大学南校区操场。奖励:能量x1”,早去早回,做完这一单就睡觉。] “是母校啊。”温穆清选择性忽视了最后一段话。 一脸轻松笑意的守夜人手抵在嘴旁咳嗽了两声,抬起头时便成了冷酷严肃的模样:“收到。” …… 凌晨两点,清冷的月光如一层薄纱般笼罩在屏玉大学的表面,漆成深红色的柱子上爬满了藤蔓,上方爬满了枫叶似的绿色叶片,叶子与叶子亲亲密密地挨着,只给月光漏出一些缝隙,让它给地上的植物一些垂帘。 穿过这独特而写意的观景大道,前面便是屏玉大学的操场了。 穿着灰袍的守夜人如同漫步一般走在落英缤纷的大道上,时不时抬起手中的罗盘对个焦,完全视闪着红光的监视器如无物。 南校区是体育和文学两大学院的专区,操场比北校区大了一倍不止,设施也齐全,此时操场虽然没人,但也有零零散散的衣服、用品落在草坪上,没人捡拾的篮球、羽毛球孤寂地睡着。 所谓的D级诡异,是比普通人就能单枪匹马打死处理的E级诡异高那么一点点的存在,只需要找到一个弱点,又或者说异能者出来搏斗一番,便可以很轻松的解决。 但不管是什么级别的诡异,遇到慌乱之下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都会造成一定的威胁,因此国家才会勒令全体居民都要带上“晨曦”牌智能手表,除了检测传达信息外,还有对E级诡异的防范作用。 如今虽然诡异四起,但实力都不强劲,有能力的异能者都可以轻松解决,因此大部分普通人是不知情的,并且还屡次抗议这种智能手表是侵犯了他们的隐私权。 不过后来因为手表的功能实在是全面,倒也真香了。 比起那些大型诡异形成的无法理解的原因,这种低级诡异的形成无非是因为常年累积的怨气,又或者是恨意等人类的负面情绪,倒也蛮合情合理。 “操场过于凌乱,学生们傍晚散步的时候经常往地上乱扔垃圾,负责打扫卫生的阿姨日积月累下形成了这次的诡异,我记得以前学校里还有专门负责管理环境的青协组织的,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温穆清在心里与系统调侃着。 守夜人迈着大长腿慢慢地接近了站在操场中央,拿着个蛇皮袋和小夹子正漫无目的游荡的诡异。 “你是什么垃圾?你要丢……什么垃圾?” 只有走进,才能隐隐约约听到这个像是佝偻着身体的老太婆的无脸诡异,用肚皮上的一个黑洞发出嘶哑机械的询问。 “诶,怎么三更半夜还有个人类会出现在这里?”温穆清心中自语道,“看样子晨曦已经抵挡了一次进攻了。” 目光望去,一个穿着精致短裙,披头散发的女生正瑟瑟发抖地蹲在诡异面前,双手抱头,连哭都不敢哭出声,她右手腕上精致的手表,正微微闪着亮光,让诡异无法靠近。 沉默安静的守夜人从腰间拔出一把巴掌大的匕首,上面血迹斑斑,深深的沟槽和泛着白光的刃让它看起来绝不是徒有其表。 下一秒,他将罗盘像是丢垃圾一样地扔在地上,张口道:“你看看我丢的这是什么垃圾?” 第3章 “垃……垃圾。”拎着蛇皮袋的诡异呆呆地重复了一遍,被锈蚀的脑子转不过弯。 “你难道不知道垃圾要分类吗?”男子略显沙哑的嗓音带着嘲讽,“既然不知道,那么我就教教你,比如——” 他整个人如猎豹般弹出去,锋利的的弧度匕首在月光下反射出银白的弧度,手起刀落,只听得见夹子落地发出的沉闷声音,那佝偻着腰的诡异就如黑烟一般的散去。 “比如杀死你掉落的卡牌就是个可回收垃圾。” 男子吹了吹匕首,朝双手抱膝瑟瑟发抖,斜着眼睛往上望的女生伸出手。 “大,大哥,你,你是活人吧……”女生害怕得牙齿都在打颤,但还是非常从心的伸出手,被他从草坪上垃起来。 “是活人。”守夜人拢了拢身上的兜帽,从兜里掏出个上好佳的薄荷糖,递给女生,“小姑娘的三更半夜怎么在操场上?” 提起这件事,脸上妆容已经糊了一半的小姑娘沮丧地垂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今天我有一个朋友生日,我便出门给她庆生。回来时发现我的寝室钥匙不见了,在外面都没找到,想起可能是中午看打球的时候落在操场上,便晚上过来找一找,结果就发现这一个奇怪的老婆婆,走到我的面前问我要垃圾。” 她委屈巴巴地接过糖,塞进嘴里,含糊着说:“我只是来找钥匙的,怎么可能乱丢垃圾,但是她没有脸……我不敢说话,就屏气凝神试图能不能装死瞒过去。” 怪不得一张脸憋的通红…… 这是看了什么毒科普吗?比如被熊追可以原地躺下来装死? 守夜人轻轻地叹了口气,藏在阴影中的脸带着独属于成熟男人的魅力,他指了指她的“晨曦”手表:“明天记得去维修店换一下,估计里面已经有些发烫了。” “啊——?哦。”女生呆呆地应了一声。 “走吧,送你回寝室。”话音未落,他转头便走。 “哎,大哥!你叫什么名字啊?为什么会晚上出现在外面学校操场?你是驱魔人吗?”女生连忙拎起自己的包追上去,如同机关枪似的嘚吧嘚吧地倾吐着自己的疑问。 前方的男子似乎被她拥簇的话语烦得不轻,只好暂且停下脚步道:“闭嘴,保持安静。我是叶绶,只是碰巧路过而已。” 小姑娘一边从背包里抽出湿巾擦了擦自己糊着的脸,一边兴致冲冲地说:“我叫吴甜恬,是中文系大三的学生,叶大哥,你该不会是龙组的人吧?放心放心,我肯定保密,只是当事人是不是应该还要回去做个笔录啥的……” 叶绶深吸了一口气:“小姑娘,你还想不想回寝室了?” “诶!我的钥匙?!”吴甜恬终于想起来了此行的目的,懊恼地拍了拍头,“要是这个点去找宿管开门,我可能明天就要被挂墙头了。” 沉默安静的男人脚步未停,不知何时被捡回来的罗盘在他的左手上微微转动着,很快,他就带着她走到了一片长满了杂草的小花坛旁,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往下一勾,一串沾染着泥土的钥匙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落入了他的掌心。 “给你,下次可以拿绳子挂好。” 吴甜恬愣愣地接过自己失而复得的钥匙,看男人的眼神就跟看什么天仙下凡拯救世界苦难似的。 “叶大佬……您该不会是专门捉鬼的道士吧。” 叶绶没有回复,只是收回手,继续往屏玉大学的宿舍区走去。 吴甜恬随意地用纸巾擦了擦钥匙上的泥土,本来差点就撒手丢了,但似乎想起了什么,又怂兮兮地折叠好,放回自己的包里。 似乎是觉得自己单方面说话过于尴尬,又或者是因为接近了生活区,一向话痨的小姑娘也安静地闭上了嘴,亦步亦趋地跟在男人身后,时不时小跑几步,像是一只探头探脑的兔子。 “差不多就这了,你自己进去吧。”叶绶在写着“生活区”的牌子前停下来,回头对吴甜恬道。 小姑娘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走路都在发痴,见前面的人猛地停下来,后知后觉地慢了半拍,直直地撞在了叶绶身上。 “啊啊!对不起对不起!我走神了。”吴甜恬慌忙地想要站起来,手上却下意识拽住了他的披风,只听得见轻轻“唰”得一声,笼罩在男人身上的灰色披风瞬间落在了地上,露出了他一头在月光下如雪一般的长发。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 吴甜恬这才第一次直面了面前这人的样貌,一道极深的伤疤横亘在他眉骨到下颌,薄唇微抿,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 第一眼看上去确实有种骇人的锐利在,但吴甜恬却完全没那个感觉,而是手忙脚乱地解释道:“叶哥,这个我……我给您道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没事。”叶绶冷冷淡淡地弯下腰捡起自己的斗篷,拍了拍上面的灰尘,重新穿回身上,“你直接进去吧。” 总觉得似乎是被自己惹得不开心了呢。吴甜恬咬着下唇,朝他用力地鞠了一躬:“谢谢叶哥的救命之恩,你真的超级帅的!” 叶绶无所谓地挥了挥手,转头消失在夜色深处。 吴甜恬傻乎乎地站在生活区门口,目送着彻底看不见他的身影后,才感觉到凉风吹得她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下次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道歉。”她轻声喃喃道,“这么深的伤,叶哥肯定受了很多苦吧,果然今晚碰到的那个鬼东西不是个例。” 吴甜恬犹豫了一会,拿出了手机,不知道朝谁发了什么信息:[哥,你那是不是有什么关于都市怪谈的线索?我拿钱向你买。] …… 温穆清控制着叶绶的马甲一直走出屏玉大学的范围,沿着空无一人的街道慢慢走着,最后东拐西拐,拐进了一个有些破旧的小区,迈着大长腿上了三楼,悠哉地掏出钥匙打开了一户贴着有些泛黄的“福”字的房间。 “唔,好久没回来了,也不是很脏嘛。”温穆清弹了弹沙发上的灰,又从系统里白嫖了个苹果,坐在沙发上“咔嚓咔嚓”啃了起来。 系统重新将光幕打开,用鲜红的字体标示着已经凌晨三点半的时间。 “我真的不想睡。”温穆清无奈道,“这精力还满格的,我花时间多看点书也好啊。” [人类的精神与肉体应该进行同步睡眠,才能有更高效率。]系统干巴巴地说着理论,哪怕它自己都知道温穆清肯定不会听。 他的宿主表面都是温温和和,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模样,但骨子里的执拗根本掩盖不住。 系统见他不说话,只好跳过这个话题,提示道:[屏玉大学的监控都有在工作,您的斗篷掉下来的时候,能被监控捕捉到守夜人的正脸。] 温穆清舒展着眉,丝毫没有担心的模样:“唔,让他们发现也好,现在有了笛魂这张SSR卡,我们能够更好地帮助官方抵抗诡异,也没必要那么藏着掖着了。” “那个小姑娘跟我这个陌生人都能一个人聊那么多,说明她性格应该也藏不住话,想必明天等‘晨曦’手表的事情一处理,我的信息也就暴露了。” “我记得官方他们内部也应该成立了对抗诡异的组织,我可以用卡牌去加入。” [灵异类卡牌都会被检测为诡异的能量波动,只有人类和幻想类卡牌才会正常。]系统道,[您目前只有两张卡牌能用。] “是的,一个是SR的‘守夜人’,一个是特殊型成长R卡‘青行灯’。”温穆清点点头,忍不住吐槽道,“先不说这种特殊型成长卡牌要什么契机才能成长我不得而知,我怎么总记得‘青行灯’不也是怪谈的一种吗?” 人类广为流传的怪谈可能变成诡异,这也是近些年来国家在努力封锁灵异、恐怖传闻即艺术作品的原因,只要敢点,就敢404警告。 系统:[能量不足,权限无法开放,很抱歉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锁。] “所以说就让守夜人去探探先,正好这次给拍到了,也不会显得那么刻意。”温穆清很快跳过了这个令系统尴尬的话题,声音轻快地道,“我现在已经知道有一个专门负责培养人才的学院,慢慢试探就好了。” 系统沮丧地道:[……抱歉,我知道却不能告诉你。] 系统的来历神秘,资料库齐全却都被上了锁,只有他累积能量到达一定程度才能解锁。 温穆清很早就知道了这个情况,也不打算等系统慢慢解锁,而是靠主动出击去探查线索,现在也算有了不少收获。 只是看着陪在自己身边的系统丧丧的模样,温穆清一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笑,与其说得到个系统,倒不如说是得到个持续性垂头丧气,间接性踌躇满志的小弟弟。 “你都给我透题那么多了,剩下的总归让我自己去解吧?”温穆清安慰道,“那个蒂克瓦学院,估计就是培养能力者的地方,如果不是你从任务里暗示我,我哪里会知道名字?” 如今是星际35年,距离诡异复苏已经经过了十年,异能者和诡异处于一种动态平衡的状态,既没有产生什么拯救世界的大人物,也没有产生毁灭世界的顶级诡异。 温穆清在半年前还是屏玉大学普通的大学生,出事之后才激活了系统,成为隐藏在暗处的第三方。 因此他对国家原有的特殊机构一无所知,只能披着卡牌在清除诡异的时候悄悄试探,生怕弄巧成拙,被当成敌对的一方。 现在看来,他的计划还是在缓慢地推进中,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系统被他感动得代码都紊乱了一瞬,脱口而出:[宿主你真是个好人,就是希望下次您在使用守夜人这张卡牌的时候,稍微态度能强硬一些。] “诶,我这次还不够强硬吗?”温穆清托腮,“那个小姑娘看起来就蛮怕我的。” 系统腹诽道,若不是守夜人卡牌看起来就像是个三四十的沉稳大叔,那小姑娘都要心动了吧? 还专门叮嘱吴甜恬要给钥匙串好绳子,这么细心体贴真的很温穆清啊。 此时离天亮还有一会,温穆清估计着吴甜恬去换晨曦手表还要不少时间,干等属实浪费生命。 于是,沉默冷淡的守夜人慢慢摘了自己的长袍,换上了一身整洁的长袖长裤,带着顶鸭舌帽,拿着个菜篮子,出去买菜去了。 另一边,凌晨五点半,小辫男子和那个穿着旗袍的女人带着三名学生跨越了特殊结界站在了“蒂克瓦大学”的土地上。 第4章 “虞老师,你先带他们去净化室,我去解析这张卡牌。”小辫男人挥了挥手上浅黄色的卡牌,闪着微光的卡牌在黑色的皮质手套的映衬下,更为显眼。 每个诡异被消灭后都有概率掉落像是卡牌一样的东西,这些卡牌通过特殊的技术解析,可以化作对诡异特攻的武器,运气好还可能获得促进异能进化的结晶,且诡异等级越高,掉落物越强,一般也按诡异的等级来分,即E到A,其中再分三个小等级。 ——就像是打升级游戏似的。 诡异复苏起初,人们发现这个规则,一度让“世界游戏论”的观点占据榜首,若不是后来发现了更多难以解释的现象,众人都以为地球是被某个高纬度的生命当做了游戏的场合。 被称作虞老师的女子微微叹了口气,看着身边像三只等待被宰的羔羊似的学生,安慰道:“不用太紧张,就过去做做题,然后睡一觉,当成考试就好了。” 长发少女一手抓着李梓玥的胳膊,一边忍不住道:“可是老师,考试就很令人紧张……” “老师,我们这次任务算失败了吗?”回校后便沉默了不少的男生道,“这些诡异……我们真的要与他们战斗到拿不起刀,生命终结?” 每个收到蒂克瓦大学邀请函的学生无不是兴奋的,这代表他们的力量会变得更强,不用受其他规则的管辖,但只有进入了这个地方,才会直面世界的残酷。 学不完的课程,做不完的任务,极难晋升的等级,和低到离谱的毕业率,都令年轻的孩子们感到未来的迷茫。哪怕学校的住宿条件再好、伙食再好,没命住没命吃,一切都是白搭。 校规“在绝望中寻找生机”,的前提可是在“绝望”中啊。 虞老师如今三十多岁,出生时正好是诡异刚复苏不久,这么多年过来也算是有切身感受,她平和地笑了笑:“说来残酷,直面了诡异后,我们就没有退路了,你们能做到跟普通人一样对低级诡异视而不见吗?你们能做到在别人被诡异伤害的时候不去救援吗?” 见三人沉默,她耸耸肩,率先踏在空荡荡的走廊上。 “你们还小,以后要学着自己调整心态,实在是难以接受记得去净化室,可千万别成为诡异的养分。” “等毕业以后你们就有了选择权,是留在学校里任职,或者去其他的组织,或者加入军队……不过最舒服的肯定是在学院里,其他的组织可乱啦。” “我哪都不想去。”李梓玥嘟囔道,“我这次晋级肯定失败了。” 虞老师揉了揉她的头发,似安慰似责备:“你这次是重头,竟然徒手接触诡异留下来的东西,胆子也是真的大!届时进净化室,务必好好交代情况,不然……”她声音低沉了很多,“我们学院不一定能保得住你了。” 李梓玥浑身一震,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这不是蒂克瓦学院内部的事情吗?什么叫——” “好了!你们进去吧,之后的事情不是我能安排的了。”虞老师打断她的话,慢慢打开了面前的黑色木门。 等学生一脸茫然地走进去,刚刚还一脸温婉的虞老师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看着远处天光乍破,暴躁地深吸了一口气:“操蛋的世界。” …… 上午十点四十八分,屏玉市公安分局隶属特殊部门的刑警杨民越和张特两人,全副武装来到了名叫“幸福花园”的小区。 这是一个老式小区,步入星际时代前便已经存在,还倔强地不肯拆迁,缺乏了智能的门卫装置,只能由业主凑钱额外雇佣了个保安守在门口。可是随着住户的搬走,工资下降,就连老保安都划水起来,对往来的人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杨民越和张特穿着便服,连证件都没掏出来便直接被放了进去。 看着面前长满青苔和蜘蛛网的楼层,门口的对联都已经掉色,破破落落的还倔强勾着门槛,就连墙皮都掉了一层,露出了灰黑色的水泥,上面还有不知是什么的斑驳污渍。 年纪比较轻的张特忍不住咂咂嘴:“那么有能力的人怎么还会窝在这种地方,若不是看着监控了,我还不敢信。” 杨民越应了声:“几楼还不知道,探个能量靠排除法吧,希望是个好相处的,不然真的打起来也是损失。” “应该是故意的吧?那监控那么明显,看到脸以后今天还能若无其事的出来买菜,指不定就是个想要被招安的中二青年。” 单元楼好歹是声控灯,哪怕是灯光昏暗还一闪一闪的,但张特都已经做好了进来没灯的准备了,见状,他轻轻“嘿”了一声:“进来看看环境还可以,虽然有点挤,但感觉楼道都很干净啊。杨哥,你说为什么总有些老小区不肯拆呢?明明我们国家都有给补贴。” “有人不乐意呗。”杨民越拿着探测器挨家挨户扫着能量波,一边答,“现在这种时候,强制拆除会酿成的后果可比以前严重多了,我们这种才个C-水平的,还不一定能解决他们产生的怨念呢!” 走到三楼,手上的探测器发出了轻轻的震动,红光亮起,255的数字跳在屏幕上,令两人倒吸一口气,面面相觑之下满是惊骇之色。 “我勒个去,100—300是B级水平,他这是个B 了吧?我们就这么进去?” “去,为什么不去,这种程度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形成的,肯定已经潜伏很久了,但既然没有被发现酿成什么祸事,那说明就是可以合作的对象。” 杨民越说着,刚响敲门,面前的门边兀自打开了,穿着一身休闲装,趿拉着拖鞋的青年沉默地看着他们俩,半晌吐出个字:“进。” 所以说他们在门外讨论的事情,这位已经全部听到了。 两位刑警对视一眼,尴尬又无奈地跟着他进了房间。 “没有什么东西,恕我招待不周。”青年转身从饮水机里接了两杯水,有些发软的一次性纸杯看样子有些时日了。 杨民越和张特接过热水,用敏锐的目光细致地扫着周围的环境。 略小的空间,目测一厅一室一厨一卫;家具都很老旧、有磨损;饭桌上放着没吃完的饭食,用老式的罩子盖住;墙纸温馨又破旧,看起来有些寒碜;茶几下面别的没有,倒是有好多包茶叶;总体都是整洁干净的,而且环顾一圈,竟然一项高科技智能电器都没有。 杨民越阅历多,比张特更稳得下心神,他礼貌地拿起杯子碰了碰嘴唇,却没有喝下去,公事公办地问道:“先生知道我们找您有什么事情吗?” 叶绶点点头,递出了自己的身份证:“一些私人原因,恕我无法多说,但官方的安排我愿意配合。” 这也太配合了…… 张特接过身份证扫了扫,确认无误,顿时轻松了不少:“叶绶先生,那么拿出您的‘晨曦’,我们录入一下信息,然后再进行下一步的划分吧。” 穿着守夜人的卡牌,温穆清久违地陷入了沉默。 糟糕,身份证可以由系统入侵系统录入,可“晨曦”是要到专门的店里录入面部、指纹等一系列麻烦的信息,因为担心“守夜人”提前被发现,他这件事情就暂时拖延下来了。 本以为面见警方会先试探一番,给他留出缓冲的时机。没想到他态度这么良好直接后,警方一点也不怀疑他别有用心,也能礼尚往来这么直接。 连带回局里都不用,就直接录入了吗? 对异能界还是不太了解的温穆清实在是没法忍住心中的吐槽。 似乎比起他的过于谨慎,作为人类的一方对同族的警惕会下降不少。 于是——两位刑警就发现面前这个看起来沉默寡言但格外可靠的男子,露出了一个有些扭曲但勉强算得上友好的笑容:“我的‘晨曦’……放在一个朋友家了。” 说丢了是不可能的,丢了有定位,他连“晨曦”都没拥有过,哪来的密钥给定位。 场景瞬间就安静下来了,一种难言的尴尬蔓延在几人中间。 这个年代不戴“晨曦”,就跟以前不带手机一样,极其少见。 张特试探地道:“那——我们陪你去拿?” 叶绶双腿并放,手端端正正放在膝盖上,坐得笔直,仿佛是在课堂上的小学生,他慢慢地说:“能明天再去吗?” “我的朋友昨晚没有睡好,我想让他多休息一会。”他认真地说,像是在解释什么数学题,“我肯定不会跑的,要是想要隐藏,就不会让你们发现。” 确实如此,成为B级的能力者起码要猎杀上百个诡异,一人单枪匹马在外多年都没被官方发现,已经可以说明面前这人的话语并非夸大。可人在眼前,却因为这种原因放弃,着实不合规矩。 张特想要争取一下机会,但杨民越却沉声道:“可以,明天依旧在这里见面,由你亲自带我们去拿‘晨曦’,但是你如果今天可以提前去拿的话,请提前告知我们。” 叶绶灰眸澄澈,脸上抿出一丝笑意,如同天空般晴朗:“谢谢你们理解。” 明明看起来是冷肃严厉的人,没想到接触下来竟然有一种近乎可爱的笨拙和率直。 出门便开始下雨。细密的雨帘与还在闪耀的太阳构成一副荒诞又美丽的画卷,路边的不知名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吞吐间心中的郁气也渐渐消散了。 走出老旧的小区,张特忍不住问杨民越:“为什么要答应他这个要求?正常人哪里会一觉睡一整天啊,这明显就是借口……” “借口又如何,他说的确实是实话,不过可能还有另一个隐含的意思在。”杨民越上车,取出了口袋里一堆乱七八糟的防身用品,开了自动驾驶按钮,“他很强,我们必定会因此感到忌讳,你知道现在国内的B级能力者有多少吗?全世界的又有多少?” 张特回想了一下,不太确定地道:“曙光里面加上应队应该有15个,全国的话……” “全国才35个。”杨民越接道,“而这个野生的能力者光能量值就达到B 水平了,你知道这是什么程度吗?” 张特沉默。 杨民越老辣地道:“他是在示弱!在给我们看他的弱点。只有心有牵挂,才会有弱点,他在用这种隐晦的方式给我们提示,希望我们不要过于敌对他、恐惧他。不然一个野生的毫无牵挂还埋伏多年的能力者出现,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会闹出什么腥风血雨。” “一个有如此强能力的人却一直泯然众人,原因很多,但目前看来就跟他的那个朋友有关。”杨民越想摸烟,但掏了半晌,从口袋里掏出个薄荷糖,“啧,瑶池那丫头,又偷换我东西……” 张特踟躇道:“那我们要先报告给上头吗?还是等明天——” “等明天吧。”杨民越道,“等下换身衣服乔装一下,我们在小区楼下蹲一晚上。” “明天……再去看看让这种能力者都如此珍惜对待的人到底是怎么样的。” 第5章 目送着两名刑警背影彻底消失不见,温穆清才送了一口气,他将丝毫未动的两杯热水倒进蓄水池,一边与系统闲聊着:“他们效率好高啊,我午饭还没来得及做,就找上门来了。而且问话的速度也很快……” “真不愧是我们国家的办事机构呢!”他说着说着眉眼弯弯。 系统忍不住道:[这不是因为您直接把身份证给递出去了吗?华国人唯一的通行证说给就给。有身份的话,肯定办事快。] 温穆清慢条斯理地将菜择好洗净,切好:“正常人看到警察叔叔都不会想虚与委蛇吧,更何况守夜人这个身份想要过明路,诚心些也好。不过我也没有示弱啊,说话一直很严肃,叶绶这张脸也很加分。” [……您真的觉得您态度很强势?]系统声音都卡了一瞬。 “难道不是吗?我强硬要求明天再来,他们不也答应了。”温穆清理所当然地道,“若不是我的威慑力,一般警察哪里那么好说话的。” 他将切好的菜摆好,开火倒油,顺手拉了一下干干净净没什么油渍的油烟机,美滋滋地道:“想我当年高考前还想去艺校特招,结果他们肯定了我的声音和外貌,又因为我演技太差拒绝我,现在看来我还是有一点天赋的嘛。” 系统:……那个艺校是个明眼人。 也不知道温穆清是哪里培养出来的自信,一度认为自己的演技非常OK,它疯狂委婉暗示也没有用。 不过只要没翻车,那他宿主开心就好了,哪怕翻车他也有办法圆…… 半晌,系统道:[那为什么要让警察去小店?暴露本体还是有点危险的。] 温穆清认真地给系统道:“我肯定会保护好自己的。但是毕竟本体生活不便,以前就有人见过我用守夜人的身份卡帮我自己,还不如一齐过个明路,免得后续本体还要被官方调查,露出更多的线索。” “而且我也只打算让守夜人一个出现在本体身边,其他的身份我会注意分寸的。” 温穆清将做好的糖醋排骨和红烧茄子放进饭盒,想了想又拿出两个西红柿塞到袋子里,然后撒娇似的跟系统道:“拜托系统帮我把饭盒带回去啦。” 系统都说累了,它有气无力地道:[别拿叶绶这张脸说出这么ooc的话啊。] 温穆清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在有可能暴露的地方我肯定不会这样的,在知根知底的家里还伪装,那可太累人了。” 他微微闭上眼,意识沿着虚空攀回本体,下一秒,靠在厨房门口的守夜人如同萤火般散去,只余下空气中漂浮的浅淡的饭菜香味。 睁开眼,面前是浅绿色的蚊帐,温穆清微微打了个哈欠,像是一只餮足的大猫般,抱着被子滚了两圈。 “啪”得一声,包装得整整齐齐的便当盒和袋子从空中落了下来,安稳地放在床头柜上。 “谢谢系统的帮忙,真的超方便。”温穆清随口就是夸夸的话,他揉揉脸,自己艰难地翻身起来收拾内务。 已经被夸到麻木的系统,不知道多少次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会找上一个这种性格的宿主。 按照人类小说的套路,它这种幕后黑手系统不都是应该配一个霸道炫酷拽,毁天毁地的冷酷宿主吗?可现在看来,他宿主的智商绝对没问题,每一步走得也很稳,与它想要达成的目标也没便宜……但这个看起来就让人忍不住担心的性子是认真的吗?! 系统去自查了一下自己的程序,果然不知不觉已经多了很多类似“老妈子”的数据链,它仿人地叹了口气,还是没有删。 温穆清不知道系统几近逻辑死的想法,他心情很好地吃完自己做的饭,推着轮椅到了前台,开始新的一天营业。 这家小店是他出事后朋友担心他一蹶不振而专门给他找的门面,本来还安排了店员,却被已经得到系统的他婉拒了。 虽然现在的他不愁吃喝,但对待朋友的好意,他向来不会轻视,更何况经营小店可以见到来来往往的各种人,也有便于他提高演技。 现在的诡异等级都很低,适合给其他的能力者练手,自己全部包揽反倒不利于众人的成长,因此温穆清其实接任务还是蛮挑的。再加上诡异爆发的时间大都在夜晚,他白天完全可以当个摸鱼靓仔。 [系统,现在到黑市去偷渡个‘晨曦’应该来得及吧?] 见店里没有客人,温穆清撑着手,有一搭没一搭地刷着新闻,心里盘算着该怎么样衔接剧本。 系统:[店我可以帮你看着,你快去快回完全来得及。] “不要,我自己看店就好。”温穆清手指间倏忽出现守夜人的卡牌,从眼前的光幕上选好地点,完全没理系统刷出来的感叹号,下一秒就登录了卡牌。 披着斗篷,如同暗夜幽灵般的守夜人静静地站在死角处,嘴唇紧抿,面色有些苍白。 [谁跟你说过你现在精神力可以挑战双开的?]系统简直想自己跳出来打这个憨批宿主的脑壳了,它咬牙切齿地想要收回卡牌,却被温穆清制止。 “嘶,不试试怎么知道。”温穆清被头脑里如同钉凿般的疼痛砸得说话都有些含糊,他操控着本体轻轻拍了拍脸颊,守夜人的手也微微上抬,但很好地被克制住了。 眼前的画面像是双开的显示屏一样,被分成了两端,一边是蓝天白云晴空万里,一边是琳琅满目咪咪虾条。 站了近两分钟,温穆清觉得自己已经完全能忍受这一些疼痛,这才施施然地开始活动,慢慢区分两具身体的奇妙感觉。 现在卡牌很少,系统又很操心他的身体情况,温穆清一次双开的机会都没找到,这次强行双开,估计等下还要去哄那闹别扭的系统…… 收回脑海中肆意游荡的想法,温穆清沉下心来,尽力靠拢守夜人的人设,稳着步伐朝黑市走去。 因为诡异四起,能力者出现,有些自诩“我命由我不由天”的人不愿意接受官方的收编,便通过各种小道信息整了个约定俗成的黑市出来,专门倒卖各种诡异产出的卡牌。 因为卡牌目前只有“晨曦”手表可以解析,因此就逐渐发展起来关于“晨曦”的业务,专门为那些亡命天涯不便暴露身份的人服务。 温穆清其实很早就打探到了这的信息,只是那时候还没有暴露守夜人的底气,便一直没来。 “黑市”与其说是个“市”倒不如叫个“铺”。 掀起穿过沾染着油渍的门帘,顶着几个买馄饨的小贩诡异的眼光,脚底下是乱扔的烟头和废弃的餐巾纸,披着斗篷的白发男子露出一双冰冷又老辣的眼神,朝正低着头看着某色小说的人道:“蔬菜水果什锦馄饨一碗,加辣不加醋。” “唔,新客啊。”那胡子拉碴的邋遢大叔啧了啧嘴,丢给他一块沾着污渍的小牌子,指了指最靠右边的铺子,而他身后的铺子则是颇为嘈杂,像是有许多人在讨论什么。 “里面请,做馄饨的已经准备好料儿了。” 男子很嫌弃地用一根手指勾过塑料牌,又掀开了一层脏不拉几的布帘。 里面坐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苍蝇嗡嗡地飞在他周围,一个不知放了多久的快餐盒上还有着凝固发黑的油污,他低头鼓捣着什么,听到有响动,头也不抬地道:“补表?从那边那张纸把资料填了,承蒙收款一百万,允许未记名的卡。” “一百万?”有些沙哑地嗓音响起,“我记得只需要一万。” 从这个地方进来的“新”顾客,可不就该这个价嘛。 瘦小男子嘿嘿一笑:“谢绝讲价,你尽管去打听,能入侵晨曦资料库的这附近就我一个,有专门录入机器的,也就我刘三刀这儿!” “哦,是这样吗?”有些清淡的声音响起,却不是刚刚那种距离,而是像是猛兽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扑到耳边,阴惨惨地扼住了他的咽喉。 刘三刀手抖了抖,险些没有握住鼠标,他斜着眼睛往上瞟去,只看见如饿狼勋章般的疤痕和那双泛着寒光的眼睛。 “大,大哥……咱有话好好说。”他咽了咽口水,非常从心地道,“刚刚只是开玩笑。” “道上人做错事会有什么处罚?”青年的指尖不知何时翻飞着一刃匕首,如同淬了毒的蝴蝶般,带着吸引人的诡谲色彩,他抿着嘴,但深不见底的眼中却又好像充满了戏谑的笑意。 刘三刀取名叫三刀,可不代表他能挨三刀啊。 怎么会有硬茬子来这种破地方,难道不是应该收到邀请函去“方舟”那种组织的吗? 刘三刀两股战战,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办事!” “哎哎哎,好,马上马上。” 从输入信息到验证指纹,刘三刀都在用心记着上面的数据,直到看到能量波动近两百后,他才整个人怂成了一团泥,头晃如波浪,恨不得把自己的脑子给摇出去。 “这不要钱,分文不取,为人民服务!”已经语无伦次到开始胡言乱语。 天呐,B级的人物会来黑市淘二手“晨曦”?这是哪里蹦出来的奇才啊?直接找个组织吃饭他不香吗…… 温穆清垂眸看着已经扣在腕上的“晨曦”,轻轻点击一下,虚拟的光屏竖起,显示出叶绶的个人信息。 [姓名叶绶。] [现居华国屏玉市,36岁,身份历程(缺失),能力值(隐藏),原屏玉大学教员,现自由工作者。] 没有记录过多往事,但可以用格式化过的借口糊弄,总归还算得上合格。 [系统,你帮我把这个人刚刚记住的关于我的信息都删掉吧。] [1点能量准确清除,但我建议宿主直接把他所有记忆给删掉。] 系统冷冰冰的声音带着狠厉:[他刚刚竟然这么对你说话。] [还是算了吧那样还要劳烦你删除外面的人的记忆,浪费能量得不偿失。] 温穆清在心底微微叹了口气,看着眼前这个微微颤颤连抬头都不敢的男子,也没打算客气,直接拿着手表走了出去。 这块地方没有监控,人类的视野死角那可谓数不胜数,他只用寻好一个角度,便可以直接切掉卡牌。 在他走后,负责善后的系统冷哼一声,从自己的程序链中扣扣搜搜拿出一点私房能量,把刘三刀的记忆里有关温穆清的删了个彻底,觉得还不保险,又顺道把他光脑里的资料清了个空。 于是,外面看完小黄书的男子终于觉得某人进去的时间过长,遂进去探查,却见瘦小男子刘三刀坐在屏幕面前抠脚的画面。 他粗声粗气地道:“这次赚了多少?” 刘三刀愣了愣:“赚了个鸡毛啊?这哪有人——诶,等等,我似乎真的开了个手表?” “那个人啥时候走的?”黄书男子道,“我在外面蹲点,没看到有人出来。” “我他娘的想不起来。”刘三刀有些暴躁地捂着头,总觉得脑子里噼里啪啦地传来电流声,让他忍不住颤抖起来。 男子忍不住爆了个粗口:“来无影去无踪,别告诉我,我们都被什么高级诡异给迷了神了?” 刘三刀充耳不闻他的抱怨,而是双目无神地看着彻底被格式化的电脑,险些以头抢地:“啊啊啊,我电脑资料怎么没了,那我下面的生意要怎么做!” …… 温穆清带着看似白嫖,实则烧了一点能量的手表收回卡牌回到小店。 他有些郁闷地揉了揉还有些胀痛的太阳穴,对系统道:[这种环境下他们是怎么过下去的?我头一次有点想直接把屏玉大学的那个诡异直接丢过去净化空气 。] 系统道:[你刚刚双开了,我感觉有些不高兴。] 温穆清眨眨眼,柔声道:[我感觉还蛮适应的,你看我本体在这收银都没出意外,也没算错账……] [所以我决定,要跟宿主冷战三十分钟。]系统刻板硬直的声音透露着一丝不满。 温穆清顿了顿:[歪,系统?小统统?] 啊,还真生气了啊。 温穆清刚打算好好跟系统掰扯掰扯自己的承受能力,下一秒就听见门口电子音响起的“欢迎光临”。 一个冒冒失失的声音响起:“哥,终于见着你了,不过要不你还是先避避吧!” 第6章 “啊,光誉啊,好久不见。”温穆清笑着朝他打了声招呼。 唐光誉看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自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连声道:“是我妈!我妈又双叒叕来了。” 唐光誉今年准大一,报考的是屏玉大学,家正好在小卖铺隔壁开了一家网吧,便也熟络起来了。 温穆清对这个直系学弟的感观蛮好的,平日里也经常跟他唠嗑,提前跟他说说屏玉大学里要注意的事项。 其他都还挺好,就是唐光誉的母亲,邵翠华女士,在某天拽唐光誉回家之时见着了温穆清,惊为天人,虽可惜他的腿伤,但也致力于为他找个能照顾的体己人,持续时间极长,范围极广。 ——说点人话就是,邵翠华特别想给温穆清相亲。 想起这位热情洋溢的阿姨,温穆清眉眼间也是泛起了无奈:“阿姨又去折腾了哪家的孩子?” 唐光誉毫不避讳地从旁边拽了条小凳子,翘着二郎腿坐在了温穆清旁边:“你也别整天叫人家姑娘叫孩子,老气横秋的。这次找了谁我也不知道,但总之,我估计我妈等下就要登门了。” “哥啊,你要不先出去避避?每次看你安慰人家小姑娘都跟唱戏似的,累得要死。” 温穆清摇摇头:“这样也不好,你妈妈是好心,我避开她的话,她怕是也难过。” 唐光誉想起什么似的,忍不住有些焦躁地抠着桌角:“我总觉得我妈妈,最近不太正常,平时都是由她负责检查网吧的各个事项的,但这几天都没弄好,哪台机的线路出问题了都不知道。成天就念叨着那家小姑娘好,说要帮你跟我一起撮合撮合。” “更恐怖的是她还大半夜爬起来说要去找哪个姑娘谈谈,要不是我爸把门锁了,拦着她不让她出门,我觉得她都会被人家女孩子报警抓起来了。” “问题是你也知道啊,我早就有女朋友了,她也知道小媛……”唐光誉吐槽道,“她怕是相亲相疯魔了!” 温穆清放在柜台上的手抬起,拍了拍唐光誉的肩,温声道:“你也不要想太多,其他的交给我处理。” “那我先去避一避,不然让我妈发现我给你通风报信,回去又要念叨我。” 唐光誉说完便起身想离开,走了两步倒退回来道:“哥,晚上我订了珍馐斋的排骨汤,到时候一起吃。” “知道了知道了。” 温穆清随口应道,将唐光誉坐过的凳子又塞回柜子里。 也不知道他们怎么理解,觉得他身体不便孤身一人开小卖铺是因为过于穷困潦倒,便变着法子想要给他提供些帮助,但也不想想……如果他真的那么穷,怎么可能开店时间都肆意妄为的。 不过邻里间的好意值得珍惜,这也是温穆清没有关店的原因之一。 [不过系统,邵阿姨的这个情况有些突兀,会不会是诡异影响的?]温穆清点开光屏,看着上面可怜巴巴的7点能量,他有些遗憾地收回了想要抽卡的想法。 [系统统——]见系统还在自闭,温穆清拉长调子,像是猫猫撒娇般,[我保证以后不那么鲁莽了,下次一定跟你先说。] 系统:[……探查不出。如果诡异还是在酝酿过程,又或者是过于弱小的话,系统是扫描不到的。] [哦,好吧。]温穆清没有提出其他疑问,他托着腮,静静地等着媒人上门。 …… 下午三点十五,穿着一身大红色绸缎长裙的邵翠华果不其然登门了。 “小温啊,最近几天没怎么见你,是跟你哥哥出去看病了?他怎么能天天让你一个人待着,多不安全。姨这次给你认真掌过眼了,绝对是个好姑娘。” 温穆清看似平和地道:“知道姨很辛苦,但我这样还是别祸害人家姑娘了。” [系统,邵阿姨身上的诡异近C-了吧?怎么会扫描不出来?] 在温穆清眼里,身材高挑的邵翠华身后有一个近乎两米高的黑影紧紧贴着她,脸部像是一朵盛开的大红花,浑身上下挂满了如同红绣球般的脓包,似乎感受到人的视线,还发出了呲呲地威吓声。 它的绣球紧紧地吸在邵翠华的身上,像是寄生的菟丝子般,攫取着他看不见的什么东西。 而面容并不憔悴,甚至还有些容光焕发的邵翠华还在无知无觉地说着:“这哪行,你帮了我们家光誉那么多,姨不会害你的,都是观察了好久的好姑娘,人家自己也乐意。” 温穆清道:“我可能不会一直留在屏玉,到时候我问问人家吧。” 邵翠华听到满意答案,美滋滋地走了:“晚上啊,晚上一起吃饭,我到时候让光誉把她的信息发你手机上。” [我能探测到这个诡异的能量,但是它的构造跟我数据库里的内容都不一样。]系统冷冰冰的声音带着些凝重,[宿主,可能产生其他的不安定因素了,不排除是人类自找的。] [意思是有专门一个组织培养利用诡异做其他的事?]温穆清抿着唇,点开了光幕,[守夜人的事情一时半会儿还没法解决,我也不能看着邵阿姨处于危险之中。] [你打算怎么办?] [等待机会,看看能不能顺藤摸瓜。]温穆清难得收敛了笑容,做出严肃的模样,平日里内敛的气势一瞬间就散发出来了,[能培养出这种级别的诡异的组织不会太差,但这种诡异的数量也绝对不会很多,他们八成就在邵阿姨周围盯着。至于为什么会找上她……] [不会是你的原因。]系统淡淡地道,[温穆清是个绝对安全的普通人,这是我给你的最后的保证。] 温穆清笑了笑,又恢复原本温和的模样道:[我觉得现在蛮适合抽卡的,试试普通池子吧,希望能出个有催眠或者其他精神能力的卡牌。] …… 同温穆清猜测的一样,在邵翠华进入小店并离开后,有一个穿着休闲装,带着鸭舌帽的男子将“晨曦”调到加密通话的界面:“实验体C3开始活动,目前尚无异样,3号能量检测数据显著提高,不排除小店内有其他的影响因素。” “我会进去探查一下的,若符合数据,再安排个D级的对照组也可以。” 男子收回手表,下意识舔了舔下唇。这项工作真是乏味又无聊,尽管知道是为了人类的大业做出的微不足道的牺牲,他也不甘满足于天天盯着个年老色衰的大妈给年轻人拉郎配。 好在现在数据终于传来波动了,要是能找到另一个适配实验的普通人,想必他也会升职加薪一番吧。 届时哪里用得着天天看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在眼前晃荡还吃不着,他黄三好歹也是个D级能力者啊…… 男子似乎想到未来那坦途的愿景,忍不住咧嘴笑了出来。 “欢迎光临,这里是自选杂货铺。” 黄三走进并不宽敞的小店,随意地扫了一遍环境,从吃的到用的分类排列,上面细心地贴好了一个个小标签,门口放着一箩红篮子,与其他的买杂货的店铺并无不同。 不,还是有些不一样的,起码别的小卖部都是老大爷老大妈看管,而这坐在前台安安静静低头看书的却是一个年轻的俊后生。 他谨慎地看了下自己塞在袖子里的装置,检测能量的装置没有发出提醒,面前就是一普通人。 黄三本来有些紧张的心瞬间松下来了,他顺手从旁边的货架上拿出一包烟,丢到前台:“结个账。” 年轻的店主抬起头,将正在看的书本合拢,带着礼貌的服务性笑容:“20元,您直接扫就好了。” 啧,不就是个破书,还藏藏掖掖的…… 黄三腹诽了句,但还惦记着自己的业务,付了钱后便似闲聊似的点了支烟,问道:“这店是你一个人开的?” “与一个朋友合资的。”青年好看的眉蹙了蹙,“先生还是别在室内吸烟好,容易触发报警器。” “就一会,又没什么事。”黄三叼着烟,含糊地道,“你刚刚店里来了个女人吧,跟她聊了什么?我是她的朋友,她欠了我些钱,我估摸着要不要去催一催。” “并没说什么。”温穆清心中有些无语,“关于债务的事情,如果无法协商可以去找警察。” “跟顾客聊几句又怎么了,我又不是没花钱。”黄三有些不爽,他手指一翻,一只没什么威力的D-诡异出现在他的肩上,像是被无形的东西禁锢了一般,诡异发出了无能狂怒地咆哮,却无法给人类造成任何伤害。 黄三紧紧盯着面前这人的反应,见他面不改色地看着自己,一副毫无察觉的模样,便有些失望。 难道数据的波动不是因为这个人,而是出在实验体本身的情况上? “算了算了,我走,这小破店有什么稀罕的。” 他收了诡异,迈着八字腿跨出店门。 温穆清装作无知无觉地翻开手中的书本,上面空无一字,如同一本无字天书。 “真是……小卒子啊。”他喃喃道,“不过已经够了。” 在温穆清的视野里,手上的书上隐隐约约显现出刚刚那男人的模样,下面还坠着几条他的个人信息。 [姓名黄三。] [隶属组织:方舟。] “无心插柳柳成荫,没想到竟然还是本体这里最先发现能力者组织的痕迹。” 温穆清合上书,书本化作光点散开,落入卡牌中人手上的位置。 姓名:书灵 种族:器灵 能力:生而知之[伴生书可记录所见之人最深刻的信息,接触时间越久,信息越多] 博闻强识[星粉可用于追踪,限定1人] 耐久度:100%[随耐久度降低,实力评级下降] 时限:24h 评语:若知识有限,她愿意侍奉终生。 卡面是一个精灵古怪的小姑娘,穿着一身如星空般闪烁的百褶裙,卷曲的双马尾上还点缀着星星的发饰,整个人精致得像是个小姑娘最爱的洋娃娃,一个浅色的R标在右上角。 系统心情复杂:[宿主你还真是个欧皇,普通池都能抽出卡牌,还不止一次。] 哪怕是简简单单的R卡,在他这里概率都是低到离谱的。 温穆清倒是不在意这个概率,而是有些惊喜地感慨道:[是女孩子诶。] 系统:……女装这么值得兴奋吗? 温穆清信心满满地说:[顶级的演员什么都能扮演,这次就是一个挑战。我已经记录了那个人的坐标,最近有活干了!] 第7章 [这张卡牌的固有性子比较奇怪,宿主大人您若是想要发挥全部实力的话,还是要稍微钻研一下。]系统苦口婆心地提醒道,[要是贸然前往,在不知敌人底细的情况下,很可能出现其他的意外。] 温穆清修长的手指轻轻点在卡牌上,牌的背面是浅浅的扮演提示字:“偏执又甜美,嗜书如命因此厌恶一切电子信息。” 他轻轻地复述了一遍,平静温和的脸上露出了微微不解:“爱看书但又不愿意接受电子信息,这还是个极端纸质控,这一点我还能理解。但偏执和甜美是可以放在一起的吗?偏执是什么?” 以前的什么“沉默寡言”“高冷洁癖”都能从字面解释,但是“偏执”……总归不是那种一言不合就杀人吧?哦不,那是暴力。 他打开光脑,认认真真地输入“偏执是什么?”这几个字,得到的回答是“偏激又固执”。 “可这也没说固执的对象是谁啊?”温穆清叹了口气,“真是个难懂的小姑娘。” 系统:[需要开设演技教学课程吗?可以试听一节。] “好。” 系统放了“如何掌握角色的心理技术”的视频,穿得一本正经的老教师嘚吧嘚吧地讲着一系列的理论知识,看起来头头是道。 温穆清一心二用,时不时接待个客人,偶尔还会赞同地点点头。 等快到饭点的时候,一堂课已经播放完毕,觉得宿主隐藏的潜力点应该upup了的系统有些期待地道:[感觉怎么样?] “慢走。”温穆清朝顾客露出暖心的笑容。 得到一句“温哥你看起来越来越帅了”的夸赞后,他慢悠悠地对系统道: [我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这些知识我平时就有在使用了。] 系统:……平时有在使用什么? 见系统不说话,温穆清还以为它是好心放课程结果发现他已经学过了而感到沮丧,便柔声安慰道:[这不能怪你,我平时找了很多提高演技的书看过,也专门买过课程去学习,所以说很多理论知识我都是知道的。] 系统感受到久违的窒息。 它沉默很久很久道:[宿主,以后碰到什么困难都不要怕,失败乃是成功之母,实在不行,我们就撕卡。] 温穆清缓缓在头脑中打出一个问号,他手一翻,将卡牌收回去,道:[等先去陪邵阿姨见了那个姑娘后。我再用卡牌去找那个男的吧,还有时间给我想想法子。] [你为什么非得去见她们?]系统忍不住道,[明明都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可以聊。] [我问过唐光誉,她妈妈喜欢自作主张,把其他女孩子叫过来后才跟我说。如果我不去的话,那些小姑娘不仅浪费了时间,还很可能会感受到不尊重。] 温穆清叹了口气:[这次我会跟邵阿姨说清楚的,不会有下次了。] 只是他实在没想到,这个热心肠的阿姨会这么执着地给他介绍对象,他这个身体还是别祸害人家姑娘好一点。 系统似乎感受到了他在想什么,郑重地道:[等一切事情结束,我会治好你,还会给你其他的更自由的选择。] [好。] 温穆清没有说别的什么话,只是笑着应了声。 晚上六点,唐光誉一脸不情愿地来到小店接温穆清,他先是将温穆清直接拦腰抱起,放到车的副驾驶上,给他系好了安全带,才把他的轮椅折叠好,塞到后备箱里。 “温哥,你下次就别迁就我妈了,她真的是想一出来一出,可惜了我订的排骨汤……”唐光誉点了自动驾驶,转过头对温穆清絮叨道,“你这身子骨也太轻了,我都没怎么锻炼都能把你轻轻松松给抱起来,就是应该多补补。” 他体重轻可不是没吃饱的原因。 温穆清没有多说这个话题,而是反过来问唐光誉:“今年暑假有什么打算?去做兼职还是旅游?” 唐光誉是提前的特招生,学校已经板上钉钉了,哪怕是五月份也闲得可以。 他道:“我约了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打算去米国看看,听说那边近些年出现了很多奇特的景观。” 步入星际时代后,地球的大部分的小国家都在不可抗力下合并了,目前只有华国、米国还有联盟国三足鼎立。但从里世界看,国家的分界线并不明显,似乎是有另一种划分规则。 温穆清当时去屏玉美术馆做任务的时候,那站着的一群能力者里面,就有明显不是华国的人。 不过奇特的景观……这个时期基本都是诡异造成的,安全性说不准。 温穆清表面平静无波地点点头:“那就祝你旅行愉快,如果碰到什么不了解或者无法解决的问题,可以打这个电话。” 他从怀里拿出便签纸,直接撕了一页给他。 唐光誉接过来一看,笑了:“这就是你那个表哥的联系方式吗?竟然打印了一沓给你,唔……职业是除邪,认真的?” “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温穆清的声音安定又沉稳,听起来就让人感觉到温暖,“就当是一个保障,实在不行你也可以打电话给我。” 可是你又做得了什么?唐光誉心中轻轻地道。 他是真的很喜欢这个比自己大了几岁的学长,因此才特意去报了屏玉大学。只是现在已经不一样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完成,而这些事,是不能跟别人说的。 “滴,已经到达目的地,智能停车完毕,请下车。” 机械的女声打破了车内一瞬的宁静。 唐光誉笑嘻嘻的走下车,把温穆清的轮椅打开,将他放上去,推着他往前面的一家高档餐厅走去:“今天我妈说她请客,你尽管吃。” 这是一家浙菜馆子,饮食都偏清淡爽口,甜鲜偏多,显然是考虑到了温穆清的身体,专门选的比较清淡的菜。 不过温穆清自认为是非常地道的川辣党,每每碰到这种好意也只能无奈接受,回去拌着辣椒酱还能再来半碗饭。 进去是穿着刺绣汉服的服务员,看着坐在轮椅上的温穆清也没有异样的目光,而是非常礼貌舒服地道:“欢迎光临,请问有预约吗?” “25号。” “好的,这边请。” 进入这个小包厢,温穆清就看到穿着白日那身显眼的红裙的邵翠华,和坐在她旁边,穿着黑色长裙,化着淡妆,看起来格外腼腆羞涩的小姑娘。 ——背后那个诡异太辣眼睛了,他想忽略。 不过说起来,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佛系老爷爷心态了? 忽略了这些奇怪的想法,温穆清朝两位女士礼貌地笑了笑:“邵阿姨,田小姐,晚上好。” “来来来,光誉坐我旁边,等下陪我出去逛逛周围的店铺,妈妈正好缺了几件换季的衣服。” 邵翠华应了声,笑着道:“菜很快就上齐了,你们先吃,我去上个洗手间。” “那我也去一下好了。”唐光誉也站起身。 邵翠华站起身,发出了轻轻的抽气声,下意识锤了锤自己的肩膀。 温穆清看着她一手捣进大红花里,嘴角抽了抽,转身去盯盘子,藏在饭桌下的手指微动,一张卡牌被他轻轻捏着。 [系统,这次是个好机会。] [知道了知道了。]系统冷哼一声,还是放纵了他的举动。 脸色瞬间白了一个度的温穆清抬起头,友好地朝田可笑了笑:“田小姐,虽然这么说有点冒昧,但我们还是要先谈一谈……” 这家餐厅的卫生间用了最新的科技技术,进入其中就如进入到一个镜面世界,周围都是清清凌凌的蓝色调,看不见任何一个人,也不会发生走错厕所的尴尬事情。 邵翠华对着镜子捋着自己的发丝,心中满是当月老的成就感。 等撮合了温小哥跟田丫头,还能再去看看楼下开理发店那家的人的儿子…… “阿姨,你喜欢读书吗?” 小皮鞋清脆地敲击地面,发出哒哒哒的声音,手上捧着一本大书的小姑娘不知道何时站在了她的身旁,星空裙在蓝色的海洋光下愈发亮眼,犹如从天上掉下来的亮晶晶的星星。 女孩脸上不着粉黛,但皮肤却好的出奇,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闪着好奇的求知的光,浓密卷曲的睫毛让她看起来格外像一只等身娃娃。 “哟,小姑娘长得真俊啊。”邵翠华脸上瞬间绽开了朵花,“今年多大啦,有没有谈恋爱啊。” “阿姨喜不喜欢看书?”小姑娘直勾勾地盯着她,白嫩的小手隔空拉着她的衣角。 邵翠华:“害,看啥书呢?我以前倒是蛮喜欢看言情小说的,那啥总裁带球跑啊,但现实里哪有这种东西。” “你喜欢看书,你就是好人。”小姑娘满意地点点头,对她身后问:“那么你喜欢看书吗?” 邵翠华的身体瞬间僵住了,她虽然被月老的红绳填充了大脑,但也不是一点思考逻辑都没了。 这个地方是单人厕所,先不说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小姑娘,她可清晰得记得除了自己外没有别人。 “幺儿哟,你在说撒子嘛。”邵翠华咽了咽口水,吓得方言都飚出来了,“这哪有啷个人嘛。” “你喜欢看书吗?” 在邵翠华看不见的地方,小姑娘白嫩嫩的手紧紧地掐着那个大王花诡异的一个绣球,迸射出来的红色汁液像是血一般,诡异吃了痛,发出震震尖啸,疯狂地蠕动起来,一条条细细的枝叶朝邵翠华身上裹去。 “嘶,这里有蚊子吗?”邵翠华一巴掌拍到自己后背上,“整得我好痒。” “阿姨你不要动哦,这个坏家伙不喜欢读书,真不好,我要好好教教它!” 这还想啥子的相亲,这是想逃命! 邵翠华终于搞清楚了面前这个奇怪的小姑娘也不是什么善茬子,顿时眼前一昏,双手捂着脸开始装死。 “你到底看书吗?连书都不看,怪不得你现在还这么菜!” 小姑娘将书本一合,闪着星光的大书悬浮在半空中。 她腾出两只手,用力地拽住大花诡异的底端,用力一扯。只听见撕拉一声,诡异发出了尖叫,像是剥笋一般,整个都被从邵翠华的背后强行扯了下来。 “你看书吗?你喜欢看书吗?不看书的可不是好孩子。” 小姑娘碎碎念着,手上却如同跳着初音未来的甩葱歌,把一大坨诡异甩过来甩过去。 脸上长着大红花,身上都是绣球的诡异被摇得淅沥沥的血水撒了一地,它猛地一动,身上的绣球猛然炸开,一股极其浓郁的香味传来,让人忍不住有种窒息的感受。 “啊,污染我的裙子!”小姑娘提高了些音量,“你真的很过分。” 她身边的书无风自动,一页纸飘了出来,化作纸刀。她接过纸刀“唰唰唰”得往诡异身上切去,直到把它切成好几段、化作黑烟才彻底罢手。 一张闪着微光的卡牌轻轻地落到地上,小姑娘满意地捡起卡牌,塞到自己的书页里,接着转头看邵翠华。 被一股浓烈的香气熏了个正着的邵翠华早就松开了捂着脸的手,正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憨笑:“哎哟,这个姑娘长得真俊,有没有谈恋爱呀?” ……这还真不出意外。 小姑娘踮起脚,从洗手池中引出盆水,轻轻地洒在她的脸上,娇声道:“漂亮阿姨,你醒醒。” 邵翠华猛地打了个寒碜,摸了一把脸,却见手上一手花花绿绿的化妆品的残渍,瞬间就清醒了,她倒吸一口凉气,喃喃道:“我这是着魔了?” “嗯嗯,你是着魔了。”小姑娘认真地点点头,绷着的小脸看起来格外可爱,“以后要多读书,读书使人清醒,读书使人快乐。” 邵翠红苦巴巴地把自己脸上的化妆品都洗掉,缓了好久才道:“你叫什么名字啊小姑娘,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应该是你帮忙的吧?” “我叫什么名字……”小姑娘愣愣地重复了一遍,她苦巴巴地皱着脸,“我应该叫书的。” “你可以叫我书书。” 邵翠华:这听着怎么有点占人便宜…… 她叹了口气:“行吧小书,你父母在这里吗?我觉得我应该给你们送点谢礼啥的。” 跨越到星际时代,人们的眼界也开阔了少许,偶尔碰到个脑回路异常,指不定还是哪家魔法师传承的小姑娘,也不是没可能的事情嘛。 只是普通人占了大多数,大家都很有自知之明地不去玩命。 书抿了抿唇,快速地道:“你要好好读书,天天向上!可千万不要老给别人相亲浪费时间啦。” 说完这些话,她不理邵翠华的动作,抱着自己的书哒哒哒地跑走了,很快就消失在一片蓝色中。 邵翠华怔愣了半晌,大夏天的,她却忍不住抱住胳膊抖了抖,看着卫生间里的一片狼藉,那被砸出了几个豁口的砖面代表着她看不见的战斗的发生:“哎呦妈哟,我这是造了什么孽碰到脏东西的,温小哥脾气是真的好啊,我给整了那么多活都没生气……” 她没注意到自己的鞋后跟处有个红点点在发亮,把所有的信息都纳入其中。 邵翠华不再久留,匆匆离开。 “所以说温大哥也是屏玉大学的学生吗?我们好有缘。”栗色卷发,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的田可一边吃着菜一边与温穆清聊天,“我是中文系的,明年就毕业了。” “我也是中文的。”温穆清点点头,露出一个舒朗的笑,“不得不说博涵教授的古代文学讲的是真的不错。” “哇,直系学长!”田可比了个大拇指,“虽然不适合做伴侣,但是做个朋友还是非常棒的。” 温穆清将卡牌收回,心情也好了不少:“是这样,你是一个很可爱的姑娘。” “叫我田可就好了。” “好的。” 包厢外唐光誉拦住有些狼狈的母亲道:“你去厕所怎么去了那么久?我有点担心打扰他们都没敢进去。” “害,碰到点大事。”邵翠华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儿啊,你再给我多挑几本言情小说看呗?不要虐的。” 唐光誉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妈啊,你现实里给人拉郎配还不够,想自己写小说组CP了?” “去去去,不相了,小年轻们喜欢谁不喜欢谁都行。” 两人估摸着时间,携伴进去,见两人气氛融洽,邵翠华险些条件反射露出月老的笑容。 田可率先发言:“谢谢邵姨请客,我跟温哥聊得很开心,日后也会是很好的朋友。” 言下之意便是只做朋友可以。 邵翠华了然地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撮合的话,而是笑道:“你们自己聊就行了,阿姨没别的想法,高兴就好,高兴就好。” 一顿饭饱喝足后,唐光誉把温穆清送回小店。 此时已经九点多了,见也没什么人,温穆清直接把店门一关,舒舒服服地靠在沙发上,思索着等下用哪个马甲去惩恶扬善。 已经逐渐习惯了双开的感觉,温穆清邀功般地对系统道:[你看我现在就可以很习惯,所以说不要为我太担心了。] 系统“嗯”了一声,它还沉浸在温穆清高端的演技里无法自拔,一时间自己都有些分不清卡牌的基础性格究竟是什么。 偏执倒也算是偏执,就是这张口不离书的感觉……反倒更像是个疯批? [没想到邵姨还能用勇气问我书灵的名字,害得我现编了一个。]温穆清感慨道,[还好田可也是甜美系的姑娘,我当场现学现卖。] 这是甜美?田可知道你演得那么疯批吗…… 系统已经明白了,在温穆清眼里的演法,和它觉得的演法,完全是两条路,就像是“演员”和“演员”也可以完全不是一种东西。 温穆清拿出用过的卡牌,瞅了瞅数据。 卡牌角色虽然有固定的技能,但不代表他们不会有不同的身体素质,R卡书灵看起来小小只,弱不禁风,实际上还蛮大力的,他刚刚悄悄试了一下,完全可以把石头捏成粉末。 这次扮演的时间有些久,而且运用了能力。书灵的耐久度直接从100%变成了89%,时限也变成了23h,小姑娘漂亮的星空裙的边角出现了一丝破损,看着有些可惜。 “可惜守夜人要过明路,不能就这么拿去打怪了……”温穆清喃喃自语,“笛魂太贵重了感觉用这里也不合适,还是得靠书灵。” 系统轻咳了一声:[刚刚那张诡异掉落的卡牌可以换2点能量,您现在有8点。] [嗯,攒着先。]温穆清召唤出“守夜人”把自己本体安排好,然后就切了“书灵”的卡,利用她的二技能开始定位今天碰到的那个奇怪的能力者。 …… 屏玉市,一家独栋别墅。 除了黄三外,还有一男一女坐在书房里,没有开灯,而是点了一根白色的蜡烛,火光摇曳,每个人都脸犹如鬼魅。 三人面色凝重,面前放着的监听器已经传来了邵翠华回家的声音,和她“轻松了不少”的感慨。 许久,黄三有些哽咽地道:“C级的诡异被人消灭了,这个实验体就这么作废了。” 他的升职,他的人生巅峰,从此就灰飞烟灭…… 女子焦躁地抠着自己的指甲:“那个小姑娘是谁,叫什么叔叔?一个女孩子叫叔叔?她一个人消灭了有寄生体的C级诡异?” “屁的叔叔,你听她神神叨叨的样子,是书书吧。”剩下的那个男子道,“这思维逻辑很混乱,不可能过‘曙光’的审核的,我们‘方舟’里面也没这号人,是野生的能力者,还是——诡异?” “应该不是诡异,诡异不可能放过看得见她的人类。”黄三暴躁地挠头,“今天怎么回事,C级诡异的能量突然拔高,我还以为能晋升一波,结果晚上就给灭了。” “这种心无杂念想要撮合别人的人哪里能找出第二个?培养个适配的诡异那么难,我们怕是要被头儿扒了皮!” “呵呵,死的也是你,我就一负责监督传递数据的。”女子翻了个白眼,“那个小店的老板你查了,怎么说?能顶上吗?” “不太成,毫无能力,还是个残废。”黄三啧了一声,“也就长脸能看,不知道拽什么拽。” “那算了,再去蹲点看看其他的人,看看能不能找出个有点异常的……那个实验体C3的儿子有查过吗?” “没有。” “那明天可以查查看。” 几人愁眉苦脸地讨论着今后的工作,但没人敢去那个饭店找那个小姑娘的踪迹。开玩笑,能力未知,听那噼里啪啦的声音,这可是能徒手单挑C级诡异的人!哪里是他们这些“方舟”底层菜鸡惹得起的…… 一阵风吹来,眼前的烛火猛烈地摇晃起来,烛泪噼里啪啦地落下,竟然有种带着血丝的感觉,黄三打了个哆嗦:“为什么一定要点着这个蜡烛说话。” 女子白了他一眼:“这可是d级的诡异掉落物,在它烛光的照耀下,没人能说谎,不然你以为你还能好好坐在这跟我们聊天?” “唔,原来是这样呀。” 一个声音幽幽响起。 女子道:“别说这些有的没……谁!” 这里除了她一个女的外,怎么还会有第二个女声传来?! “唔,不是你们叫到我的名字了吗?”捧着书穿着星光裙的小姑娘歪歪头,一脸天真无邪,“叔叔阿姨们,你们喜不喜欢看书呀?” 三人的晨曦手表早被改装过,自然不可能向官方的晨曦那般发出提醒。此时自主查看了才发现,面前这个小姑娘的能量值竟然已经高达了200! “晨曦”发红发烫,这可不是人类能拥有的表现。 三人两股战战,心中的惊骇难以言喻。 这,难道是听见了有人叫她的名字、脑海中出现了她的概念,就能直接出现吗?这种诡异光看影响力就能算B 了吧! 他们三个算上道具也顶多就跟B-的诡异打打,这冲上去不就是送菜? 几人没搞懂诡异的行为方法,很默契地保持了沉默,谁都不想当出头鸟。 书书没有收到面前的人的反馈,不满地鼓着腮帮子,细声细气地道:“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难道你们都不爱看书吗?” 她又自顾自地低低笑起来,笑声越来越高:“那么我可要惩罚,不爱读书的坏孩子啦!” 第8章 话已至此,再不说点什么就真的开打了。 女子连忙道:“我喜欢看书!我超喜欢看书!” “哦?”小姑娘捧着有她脸大的魔法书,严肃地道,“那我要考考你。” “您,您说……”女子咽了咽口水,指甲已经掐进了自己的肉里。 只有被面前这个不大的小姑娘直视着,才能彻底明白什么叫做如山的压力,就像是有一筐筐的硕大书本从天上砸下来,能活生生地把人砸得喘不过气。 “那你要听好啦。”书书抱着自己的本子,一字一句地读,“坏蛋A为了一些私利,悄悄地对可怜的女孩子下手,但是这个时候突然有一个超级正义超级厉害的人从天而降,一下子就赶走了坏蛋A救出了女孩子。那么请问坏蛋A这种行为,在法律上应该叫什么呢?” 女子:??搁这内涵谁呢?啊不对,一个诡异懂个屁的法律! “你难道不会吗?”小姑娘眨眨眼睛,天真地道,“这题很简单哦,看书的好孩子都知道。” 黄三突然叫起来:“我知道,这叫犯罪——” 只听见纸张“唰”得一声,黄三的嘴被一张白纸严严实实地盖了起来,白纸如同活物般蠕动着,转眼就附满了他的脸。 “唔唔唔!”他情急之下想掏出道具反抗,却因为无法视物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 “偷偷用晨曦作弊的可不是好孩子。”书书叹了口气,“你出局啦。” 她走过去,把黄三的“晨曦”揪下来,一脚踩得粉碎,满脸厌恶:“这种东西真的很讨厌啊。” 旁边两人深吸了一口气,死道友不死贫道地往旁边靠了靠。 “犯罪未遂。”一直没说话的男人道,“就是简单的犯罪未遂。” “答对了!”书书道,“那么如果是坏蛋A自己良心发现停止了呢?阿姨——” 女子暗恨自己这么简单的题目被旁边人抢答了,此时也犹豫道:“犯罪终止?” “哪个zhong。” “终结的终。” 小姑娘唏嘘一声:“你看看你们,连法律都记不住,就这样还犯罪?” 三人:…… 这不是诡异来袭的危机吗?为什么成了法制栏目。 似乎觉得这一番玩闹已经够格了,小姑娘纯黑的瞳孔一瞬间放大,将旁边的眼白全部挤占,整个人如同坏掉的巫偶娃娃。 “……” 她低低地喃喃着,星空蓬蓬裙在烛火下变得格外璀璨,点点闪光飘起,如一颗颗坠落到人间的星子。 除了被纸蒙住离窒息就差一瞬的黄三,其他两人都机警地往后退,深怕这不知名的光点黏在自己身上。 可是下一秒,一个噬人的大口袋突然出现在他们的身后,女子来不及发出一声尖啸就被吞噬进去,像是橡皮擦清楚般,放眼去再无一丝痕迹。 “咯咯,大叔你答对啦,书书就不教训你了,记得要多读书哦。” 小女孩舔了舔自己的下唇,恢复正常的眼里满是病态的愉悦,像是饱餐一顿格外餮足的猛兽。 书本开合间,这个突兀前来的诡异,消失了。 男子紧提着的一口气松下,腿一软瘫坐在凳子上,脸上冷汗涔涔,他用脚踢了踢躺在地上的黄三:“还活着吗?还真是命大啊,也不知道她——” 实在是没搞懂那个诡异的触发过程,男子现在连女人的名字都不敢提,像是一只被卡了脖子的鸭子。 “会说话的诡异……”他猛得打了个寒战,“总不会是我们打破平衡了吧?” “唔唔!” “草!等我去找个隔离手套再帮你揭纸!等下赶紧上报。”男子骂了声脏话,又缓了半晌,才微微颤颤地站起来,险些头磕在桌子上。 …… 戏还没演完,套着[书灵]卡牌的温穆清急匆匆地从天边飘过,熟练地绕过屏玉市的各处监控,找了个阴暗的地下室,将手上拿着大口袋抖了抖,把女子从里面抖了出来。 “唔,阿姨,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出来吗?”小姑娘没有开灯,蹲在黑乎乎的地下室问着面前这人。 “呕——” 女子被颠得晕头转向的,险些吐在地上。 这睁开眼一片黑的,她还以为自己是瞎了,顿时哭天抢地地道:“不要吃我啊啊啊,我保证好好读书好好学习,再也不搞违法乱纪的事情了。” 书书:…… 小姑娘轻轻地放缓了语气,一字一顿地道:“我问,你答,懂?” 女子呜呜咽咽地点着头。金钱诚可贵,生命价更高,今天要是活着,她出去就转学法律。 “姓名。” “夕颜。” “关于‘方舟’你了解多少?” …… 似乎被什么牵引着,夕颜不由自主地按着书书的话来回复。一番刁钻的问答下来,她感觉自己体内都快被掏空了,她双目无神地望着一片黑暗,恍恍惚惚不知所以然。 为什么一个诡异要问这么多组织的事情?难道它们在人类不知情的时候已经建立了属于自己的组织吗?那未来的人类还有活路吗,那她就是卖了自己家园的人吗?…… 夕颜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她崩溃地大喊:“不要问了,你杀了我吧呜呜呜,我不想说了,你们这种恶心的诡异滚出地球啊!!” “你说错了哦。”书书将手上的本子打开,如同银河般的璀璨星光亮起,转身照亮了这片荒芜的地下室,绑着双马尾的小姑娘认真地道,“我们跟那群整天话都说不清楚的傻东西可不是一伙的,我们来自另一个世界,是接受到求救信号来帮忙的。” “帮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夕颜复读道,“帮什么忙?” “地球被这些坏东西入侵啦,它很痛,所以说我们就来了。”小姑娘有些低落地垂着头,漂亮的星光裙已经黯淡了不少,“这种痛特别难熬,我可不希望地球也……” 她的尾音消散在空气中,只余下一声浅浅的叹息。 夕颜擦了擦眼泪,心中虽有警惕,但莫名的信任感又让她做不到那么敌对拒绝,她道:“那你要我做什么?” “这个很简单啦,书书来的时候已经问过哥哥了。”小姑娘将本子一开,留出空白的一页,然后递给夕颜一只也是星空色的笔,“你在这里写下名字,就代表你是WPO的编外成员了。” “WPO是什么?”夕颜有些踟躇,“我不能背叛‘方舟’,更不能背叛人类。” “没要你背叛,这是双赢。”书书叹了口气,“叫你多读点书……” “WPO是我还有许多哥哥姐姐们一同组建的一个协会,全称是‘世界人理组织’,也算是对付诡异的。只是我们组织成员都不是人,所以说你只能当编外成员。”书书解释道,“也不要阿姨你干什么,如果人类方有动向的话可以用这支笔写下来告诉我。” 夕颜“哦”了一声:“你们就不能自己找我们领导吗?” “毕竟是跨世界嘛,我们其实也很累的。”小姑娘锤了锤自己的肩膀,面露疲色,“还有很多哥哥姐姐没法过来,所以说只能先迂回了。” “你可以把我们的存在告诉你的组织,我不会拦你。但是你也要警告他们,如果再拿普通人类做实验品,那么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看着面前的小姑娘跟炸毛猫猫似的,夕颜拿起笔微微颤颤地签下自己的名字,咽了咽口水道:“我会上报的,但这其实也是为了未来好,只要我们找出能够控制诡异的方法……” 小姑娘的眼睛又开始向纯黑转变,夕颜很从心地咽下后半句话:“行行行,我这就回去上报。” “那就这样结束吧!”书书将书本合上,再次叮嘱,“你一定要好好读书,也要让方舟里的人好好读书,别想那么多歪门邪道。” 夕颜喜极而泣地点点头,如同见了猫的耗子,嗖得就往外窜,还一头磕门柱子上了,听声音怕是不轻。 书书站在原地,光滑白嫩的脸上出现了一道道裂痕,像是破碎的瓷器一般看起来格外恐怖,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化作光点消失了。 …… “耐久度75%,还有二十个使用时长……”温穆清坐在房间里,手上拿着卡牌晃来晃去,“怎么R卡就不能修复呢,这个卡牌我用得还蛮顺手。” 系统没有说话,而是先送上了噼里啪啦的机械掌声,等鼓完掌了才道:[宿主的演技有了明显的提高,我很欣慰。] “诶?我觉得这就是一般水平?”温穆清诧异地道,“不过用书灵卡牌的时候我确实觉得情绪波动大了很多,可能是你给的演技课有效果了吧。” 系统思考了一下,在光幕上投出一个阴郁苍白的总裁形象,下面还写着《偏执总裁爱上我》的字样:[这个也是偏执,台词给你几句,你酝酿下情绪,试试看能不能演出来。] “这简单。”温穆清信心满满,他点开台本,上面寥寥几句,正是总裁对女主强取豪夺的剧情。 系统无声无息地开了录屏。 “咳咳。”温穆清轻咳了几声,迅速进入状态。 年轻阴郁的总裁坐在轮椅上,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的空气,嘴唇轻启:“全天下——所有的好东西都该属于我,包括!你在内。” [噗。]系统没绷住,程序猛地颤抖了一下。 温穆清毫无察觉地继续往下说:“呵,不要动,再动我不保证会发生什么。” “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啊。” [卡!]系统觉得若是自己有头,现在也该满地找头了,它缓了一会,对一脸懵逼的温穆清道:[我知道了。] “嗯?” [日抛R卡的副作用也恐怖如斯。]系统深沉地道,[书灵的副作用应该就是精神的不稳定,也正巧给你演技加了个BUFF。若是其他的人使用这张卡可能直接陷入无解的疯狂中,倒是你竟然找到了平衡点,但满口都是“书”的情况,受的影响也不轻。] “用‘书灵’这张卡的时候确实能感受到情绪很难自控,我对偏执的影响深过于甜美,但是在肢体语言上我还是刻意注意过。”温穆清赞同了系统的话,同时复盘了一下自己的做法。 “我演的难道不好吗?”但他很快对这次即兴表演的评价提出了抗议,“我很认真区分了语气和断句,力求满心满眼都是那个女主。” 说好的话,念这种台词还能如此投入不笑场,确实很好;说差的话……感情过于投入反倒看起来有点恐怖,不像是偏执,倒有点像是威胁。 [对,你已经很好了。]系统不想跟他纠缠这个无解的话题,敷衍了事。 怎么就没法欣赏呢?硅基生物的审美跟地球人不同吗? 温穆清独孤求败地叹了口气:“我们还是先理一理得到的消息吧。” 第9章 温穆清翻开书灵的伴生武器,认认真真在上面记着笔记。 不得不说这个R卡是真的很好用,扮演度高能力强就算了,连个武器都是多功能通用的,若不是R卡耐久度爆了不能修复,温穆清觉得她会是自己用的最顺手的一张。 “果然选夕颜是最明智的选择,比起不动声色心思众多的男人和看起来就没什么本事的黄三,她给的信息是最全面的。”温穆清将自己第一个招揽过来的能力者郑重地打了个星号,打算重点关注。 所谓的WPO组织和来自外星球,其实都是他瞎编出来给自己的卡牌找的背景,为的就是将来与官方合作的时候不出纰漏。 而这种组织又不能一家独大,不然本来就比人类强,还无法被遏制,想必人类也无法安心与他交流。 温穆清很早就打算好要把自己的卡牌们分成两组,共同竞争且相互牵制,从多个方面与人类之间的各个组织进行合作。只是现在卡牌池子依旧空虚,只能先扯个虎皮拉架子,待以后慢慢填充。 “目前已知人类的两大官方组织分别是‘方舟’和‘曙光’,一个总部在纽约,一个在西藏,蒂克瓦学院独立于两方,是一个绝对中立的能力者摇篮。” 温穆清将三个名词写好,标上箭头。 “‘方舟’和‘曙光’既对立又统一,区别是行事和观念上。‘方舟’比‘曙光’要粗暴很多,这种没有道理的培育诡异的方式竟然也做得出来。” 系统提示道:[我们可以用卡牌混进去,然后控制方舟。] “没必要,我们的目的是诡异,又不是人类本身。”温穆清皱着眉,往“曙光”上画了一个圈,“总部在华国,八成就是明面上能力者的组织,那两个警察应该也是。明天可以用守夜人打探一下。” [你今天用的是本体。]系统淡淡地道。 “然后呢?” 系统默默放大了已经到凌晨两点半的时钟,并且又想跟他冷战三分钟。 温穆清笑着合上了本子,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后,他把被子拉过头顶,孩子气地朝系统道:“晚安啦。” [晚安。] …… 京市时间八点三十分,在幸福小区底下蹲守了一天的两位警察终于准备开始行动了。 杨民越先去小区门口的早餐店买了五个大包子和两袋鲜豆浆,分了三个包子给张特。 张特接过肉包大口大口地啃着,含糊不清地道:“他竟然就一天都没下来?我问局里的监控也说没看到人影。” 杨民越抿了口豆浆,慢悠悠地道:“这也正常,现在的宅男宅女可比以前多多啦,毕竟国家条件好了,福利也足,如果不是有诡异出现,就跟享福似的。” “也是。”张特道,“等下直接上去敲门对吧……我们不需要给他带早餐吗?” “我观察过,比起楼下这种包子,那位先生怕是更喜欢自己煮饭,顺带泡一杯枸杞菊花茶。”杨民越笑了笑,“你赌不赌,就早餐。” “怎么可能知道泡茶啊……”张特嘟囔道,“赌了!” 楼上,六点便开着[守夜人]卡牌降落到小区里的温穆清,先是将房间的卫生清洁了一遍,再慢悠悠地煮着蝴蝶面。 一朵朵像是小菜蝶的面皮下到水中,再闷上两个蛋,倒点榨菜和葱花,最后再来一勺辣椒,吃起来香极了。 他煮了整整一大锅,打算一碗等下解决,一碗拿回去给本体吃,剩下两碗则是请那两位蹲守辛苦的警察叔叔。 “辣椒加多了容易上火啊,再烧壶茶好了。”他感慨道,顺手从茶几下面掏了包野白菊出来煮上。 煮完的面条放冰水里稍微过一下,吃起来会稍微筋道一点。 觉得自己厨艺巅峰的温穆清,满意得不行。 于是等两位警察推开半掩着的门,看到的便是穿着围裙擦着手,一脸严肃的青年。 “嘶,真香啊。”张特感慨了一句。 叶绶点了点头:“我煮了些面条,一起吃吧。” 张特下意识看了一眼杨民越。 经历丰富的老刑警全然不提他们已经吃过包子的事情,礼貌地点点头:“叶先生客气了。” 三人坐下,默契地端起碗开始吃面。就是张特看到茶几上摆着的菊花凉茶脸色格外奇怪,频频往向杨民越,眼神中不由得带上了些敬意。 果然,能当那么多年一线刑警,观察力绝对不容小觑,第一次来这里时他也发现了茶几下有茶叶,但却并未将此记住,更别说判断习惯了。 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刑警们是没有的,但看叶绶吃面吃得那么专注,连眼神都不往旁边瞟一下,便是有再多的话,也说不出口。 等几人吃的肚皮浑圆,叶绶把碗放进厨房,才换下围裙道:“我们现在就走吧。” “地址是哪里?” 叶绶想了想:“七香里路585号。” 张特点点头,见桌上还有一碗面,便问:“这个是带去给你朋友的?” “对的。” 杨民越有些好笑地道:“叶兄弟,你有没有考虑过路程问题?我刚刚吃那个面的口感还可以,但是这一路带过去,怕是会泡得有点软。” 叶绶轻轻地“啊”了一声,像是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可能性。 他皱着眉思考了一会,还是道:“先带过去看看吧,反正他应该也不会介意。” 蝴蝶面那么好吃,有点糊而已,他还能再吃一碗。 几人出门的时候还碰到了对门的邻居出来丢垃圾,盘着头发的姑娘见对门有人出来还有些诧异:“这家住的不是叫温穆清吗?什么时候换人啦。” 叶绶点点头道:“没换人,他最近住别处,这个地方便些借我住了。” “温穆清是你那个朋友?”张特问道。 叶绶强调:“嗯,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仍由自动驾驶的汽车把他们送往目的地。 “滴,已经到达目的地,智能停车完毕,请下车。” 张特和杨民越下车,第一时间就开始打量周围环境,这块地方看起来与其他的居民区没什么区别,人群来来往往,大人们忙着上班,孩子们忙着上课。 但从里世界的角度看,这块地方就有些干净得不正常了。 一般的地方虽然也不会有什么D级靠上的诡异,但偶尔还有些阴沟里的小东西觊觎着人类的灵魂,这块地方别说诡异了,就连能量都格外平和,一如复苏前的世外净土。 两人交换了眼神,心里有了个底。B级能力者镇场,诡异可不是灭得贼快。 叶绶不知道警察们在想什么,穿着便服来的警察也不会引起其他人的围观,他直直地朝熟悉的小店走去,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免得两人没跟上。 掀开帘子,小店里的景象一览无余,坐在柜台处看书的青年听到响动微微地抬起头,心情很好地挥挥手:“叶哥。” 不得不说双开见自己的情况真是见一次怪一次,更何况这次还要对话。温穆清提起十二分的注意力对付着。 叶绶点点头,自然地道:“给你带了早餐,我的‘晨曦’是放在你这了吧?” “嗯,你前几天来就落下了,我就一直放柜台这。”青年眉眼弯弯,“后面两位是——” “没事,只是我朋友罢了。”叶绶面不改色地将蝴蝶面放到本体面前,“有点糊了,你看看还能不能吃。” “那必须能的。”温穆清托着腮笑眯眯地道,“你拿了晨曦就走吗?” “嗯,该上班去了。” “真忙。” 两人熟稔地对话着,气氛好得不行,一人说完令人就可以很快地接上,仿佛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杨民越和张特在一旁立着,在视野死角拿能量检测装置扫了扫,确定这个俊秀的小店老板只是一个毫无能力的普通人后便眼观鼻鼻观心地当门神。 “那你们就去忙吧,有空来这陪我聊聊也好。” “照顾好自己,我先走了。” 叶绶晃了晃手上的“晨曦”,示意两人走出小店,一路走回车上。 杨民越此时才开腔:“你朋友看起来身体不太好啊,一个人独居?” “他能照顾好自己,也不需要别人同情。”叶绶淡淡地道,“而且他也不是一个人。” 还有系统陪着呢。 听在两个刑警耳朵里,就是叶绶在告诫他们别打他朋友的主意,不由得更加肯定了杨民越的观点。 张特感慨了一声:“话说现在不是有什么电子机械义肢么?他不整个?” 叶绶摇摇头:“他的状况不太一样,不适合这些东西。” 似乎是不想过多牵扯到朋友的私人问题,只是真的过来拿表。 叶绶很快拿出“晨曦”与杨民越警用的对接,把自己的信息录入。 两人看见了上面的信息缺失都默契地没有提出质疑,而是道:“既然信息没有问题那么我们也就直说了,目前所有华国明面上官方异能者都属于一个异能组织——‘曙光’,这个大名想必你也是听过的。” 叶绶点点头,确实,他昨晚刚刚知道。 “加入‘曙光’的手续很简单,门槛也低,需要遵守的规则我已经传到你的‘晨曦’里了,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就可以签署协议。” “行,没什么疑问。” 不料面前的青年看都没看“曙光”长达八十条的规则,直接在上面按了自己的指纹。 一声“录入成功”响起,张特不可置信地道:“你都不看一眼吗?” “相信人民警察有错吗?”叶绶理所当然地看了他们一眼,眼神中反倒有种他们在大惊小怪的感觉。 两人:相信人民警察没错,但——你一看就有其他目的啊! 比起他的这番说辞,杨民越其实更相信他是早就熟知了“曙光”的规则,心中不由得更为忌惮。 要知道“曙光”组织虽然人员众多,鱼龙混杂,但每个人的“晨曦”都有面部识别,期间的内容不恶意破解是无法共享给他人的,至于背诵?不好意思,他们有专门的道具把控这方面的情报。 因此能提前得到关于“曙光”的情报,只能说明他的信息来源绝对不普通,甚至此番加入都另有目的。 一番深思熟虑下来,杨民愈发忌惮地对待着表面平静无波的男人,话语都斟酌了不少。 这家伙……对人心的把控绝对不低。 “下次有空到这个地址去领取补贴物品就可以了,任务会直接发到‘晨曦’。” 告别了两位看起来颇为怀疑人生的刑警,温穆清收回了[守夜人]的卡牌,兴致勃勃地拿着属于“叶绶”的“晨曦”,开始翻阅“曙光”的密密麻麻的规则。 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让[守夜人]去“曙光”,也就无所谓其他的条条框框了。 但说句老实话……他是真的什么都不清楚呢。 第10章 果然,比起见面就是负面事件的“方舟”,“曙光”不亏是华国为主的组织,一向以沉稳靠谱,处事不惊形象屹立千年的大国,哪怕在遇到危机的时候也不会慌乱,反倒更显团结的力量。 “瞧瞧这一条条规则,看着就很有安全感。”温穆清如同见着新奇玩意的小孩子,眼睛亮晶晶地数着规则,极好的记忆力很快就把长达78条的规则给记下来了。 系统道:[日抛系统内部也有很多规则,也可以给你很多安全感,不要担心。] “噗……你跟我祖国吃什么醋?”温穆清忍不住笑出了声,他柔声道,“现在不能告诉我前因后果没关系,我会相信你一直是我的战友,为这一片美丽的世界奋斗到黎明。” “所以,你也不用那么没有安全感。” [……]系统沉默了一会,似没话找话道,[既然你习惯双开了,那么就可以让“守夜人”多去刷点能量值了。] “我看看,守夜人现在已经注册了‘曙光’的账号,那么他也有权限接内部的任务。” [我的任务更全面。]系统板着声音道。 温穆清笑眯眯地道:“能者多劳,我就把那些稍微难度有些高的任务解决一下,肯定更多做你发的任务啊。” 系统默不作声地闪了两下光屏,把和“曙光”内部重叠的任务标了出来。 温穆清将“守夜人”的卡牌夹在手里,闭目回想了几条重要的“曙光”守则。 [第一条,一切以普通人的生命安全为首要,必要时可以损毁卡牌武器,“曙光”会给予补偿。] [第二十三条,灭除诡异之前请务必引离普通群众,不得随意暴露身份。若暴露身份,请及时上报。] [第七十八条,永远不要放弃希望,胜利终将属于人类。] 果然,他从来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手中的卡牌如同振翅的蝶翼,扇动间便能带动起跨越时间的风暴。 平淡温和的杂货店店主低头安静地看着书,城市的另一端,一个黑影倏忽出现在了监控死角。 …… “曙光”浙省分部。精密又庞大的机器运转在房间里,浅浅的蓝色光幕像是一片蔚蓝的天空围绕在墙壁上,将每位身临其境的人的脸映上一层健康的色调。 分部部长杨越丞和档案室负责人淡云倾两人站在不断变动是数字屏幕前表情凝重,旁边则是扑腾着一个长着机械翅膀,看起来很像玄凤鹦鹉的机械鸟。 “屏玉市分局有重要情报上报,C-级能力者杨民越、D-级能力者张特,通过正规扫描方式,收录B级能力者叶绶,事关重大。” “屏玉市分局有重要情报……” “闭嘴,开开。”淡云倾忍不住打断这只傻鸟的无限制复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杨部长,你怎么看。” 杨越丞伸手快速地在光屏上滑动,很快就调出了新录入的档案,笔迹锋利如刃般的“叶绶”两字,刻在档案的右下角。 他沉吟似的缓缓道:“有去查过他先前的活动轨迹吗?” “玉屏分局有试图通过他的‘晨曦’追踪过,只是数据被格式化了,很难看出端倪。”淡云倾熟练地汇报着,“我早上的时候调查过浙省近一年内,突兀消失的高阶诡异的附近的监控,都没查看到过他的身影。” “他就像是一个漆黑的影子,无声无息地潜伏在华国的土地上,近日里却走进光明,把自己交付给‘曙光’,这种捉摸不透的目的,着实令我无法安心。” 杨越丞道:“他并不是毫无目的,甚至换句话说,他的目的还很明确。” 淡云倾诧异道:“该不会是那个普通人的朋友吧?他的那个朋友,说句实话,也不是那么平凡。” 淡云倾切出了一张档案,上面正是笑得一脸灿烂的温穆清本人,密密麻麻的记录比叶绶那寥寥几语可全面多了。 “温穆清,今年23岁,屏玉大学毕业生,大二那一年曾遭遇了一场有诡异因素影响的车祸,造成脊椎损伤,小腿被迫截肢,后休学自学课程,甚至提前一年拿到了毕业证。” 淡云倾有些惋惜地看着文档上俊秀的青年,“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去做义肢修复手术,而是选择在屏玉市开起一家杂货铺,仿佛放弃治疗了一般,明明屏玉大学也是全国一等一的高校了。” “他与叶绶是怎么认识的档案里查不出来,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伤重的那年,是叶绶一个人忙前忙后亲自照顾的。” 杨越丞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听见了,有些惋惜:“确实很可惜,他明明拥有更好的未来,诡异……啊。” “不过作为肩负着一个省的诡异的灭除责任的我们,不能只看到这么浅显的一点。”他蹙着眉,手指在泛着金属光泽的桌面上轻点着。 “一个B级能力者,足以对付囊括一个市甚至更多的高级诡异,更不用说简简单单保护一个普通人。换句话来说,他根本没必要看上‘曙光’,去任何一个组织他都会被誉为座上宾,甚至可以带着他看重的朋友去过更好的生活。” “但是他却只是通过一个简简单单的监控就暴露自己藏匿多年的身影,一次简简单单的问话就毫不犹豫加入‘曙光’,甚至没有提出任何要求。” 淡云倾道:“这代表什么?” “这代表——他有什么特殊的渠道,得知了什么特别的消息。”杨越丞揣摩着,“而这个消息,又或者说是变化,会造成其余的普通人,又或者是低阶的异能者们产生不良的影响,以及他觉得凭借他一个人,无法保护好他的朋友。” 淡云倾接道:“让一个B级能力者不惜暴露自己的存在也要传达的信息,最浅显也是最可能出现的情况是——” “诡异的进化!” 两人异口同声地道。 淡云倾突然长舒了一口气,喃喃道:“对上了,你还记得蒂瓦克学院公布出来的消息吗?那个屏玉中心美术馆中出现的B-诡异,被一个触发原因不明的拟人形态的A级诡异吞噬。” “现在人类所能对付的最大级别也只是B。”杨越丞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B 都会造成极大的伤亡,更别说能量波动足以涵盖一个市的A级诡异。真的碰上的话,我们连转移民众的时间都不会有。” “他为什么不直接找我们……”淡云倾看着光屏上突然跳出的任务面板,上面显示着悬挂许久却依然没有什么能力者敢接取的任务,通通被他们刚刚还在讨论的人所接。 “这么多高强度的任务,他难道想不眠不休刷晋升吗?” 杨越丞沉默了半晌,只能道:“按照流程给他晋升,我会上报总部。其余的猜测……虽可以提前准备,但也只能当做一个猜测罢了。” “不要去找温穆清的麻烦,对普通人来说,无知就是最好的保护。” 一般的日常诡异都是由各地的警察局汇总过来,多以D、C为主,B级的诡异都是一年出一次的那种程度了。剩下零零散散已经被发现的A级诡异,大多是用特殊的手段控制起来,努力将损失减到最低。 哪怕人类想要短时间能提高自己的装备储量,也不大可能,毕竟大部分诡异不吃热武器攻击是一个常识性话题。 …… 温穆清不知道“曙光”的高层一顿细思极恐却跨频横跳的揣摩,还真的摸到些对的门道。他一个人拿着系统和“曙光”发布的双倍奖励,专门逮着C级、B级诡异砍得正开心。 [我感觉我今天就能攒够积分赌一波卡池,然后扩大任务范围去外国看看了。] [三开?温穆清你怕是想不开!]系统震怒的声音从脑海中传来,气到直呼其名了都。 高冷干练的守夜人在空无一人的底下车场,挥舞着手中阅敌无数的匕首,将面前那只时不时发出爆鸣声的C-诡异砍得嗷嗷直叫。 旁边同样接了任务却一直插不上手的C级能力者目瞪口呆地围观着,甚至有种在看什么武装格斗戏的错觉。 殊不知内里的温穆清还在跟系统就自身承受能力掰头,讨价还价一心二用水平的熟练度刷得飞起。 [我可以先在店里悄悄试一试,又不是直接就切过去。] [试一试也不行,你才刚适应双开多久!疼了几天你不记得了?] [……又不是很疼。] [你别在我面前胡扯,我只能帮你抑制身体的疼痛,精神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系统真是为这个不省心的宿主操碎了数据流,明明看起来那么乖,说话也是温温柔柔的,怎么骨子里那么野的啊? 普通人控制好自己的一个躯壳都是要从小适应起来,他倒是好,捎了高阶能力者卡牌一个不够,还想短时间再来一个。 真当买一送一大礼包呢? 随着诡异的一声惨叫,浅色的卡牌吧唧一声落到地上,这场与系统的无形交锋也在温穆清的暂时妥协下结束了。 穿着一身板正西装,带着口罩的守夜人缓缓捡起卡牌,沙哑着嗓音对旁边围观的那个能力者道:“见者有份,既然吧也跑了那么一趟,那么报酬二八开吧。” 那能力者从未想到在旁边观战都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连忙婉拒道:“不不不大佬,你一个人解决的,我什么忙也没帮上,哪里配拿报酬。” “你很安静。”叶绶言简意赅地道。 “额……”这是说他还好没碍事吗? 那能力者看起来也不过二十五六的模样,估计是蒂克瓦学院毕业没多久的学生。 “我叫唐晓诺,目前评级是C。”他老实交代道,“说句实话刚刚那个诡异,如果我一个人单枪匹马上,估计也——打不过。” 毕竟声波攻击的诡异还是很少见,他隔着半个场子围观都感觉耳朵一阵发麻。 叶绶迈着大长腿走到他旁边,随手将诡异刚刚掉落的卡牌丢到他怀里,见他手忙脚乱地接卡:“提前帮我疏散群众,省了不少事,不算是无功。” 见事情结束,叶绶随手在晨曦里勾了任务完成,整了整微乱的衣领便想离开。 “大佬等等!”唐晓诺逮着卡牌,连忙小跑着追上他,“你有没有兴趣接一个私人委托啊?” 第11章 “私人委托?”叶绶脚步顿了顿,在口罩下有些闷闷的声音透露出一点疑惑,“我记得‘曙光’可以发布私人任务。” 唐晓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试探地问道:“您的那个匕首——是不是有净化的能力?” 虽然地下车库视野可见度很低,但闪着银芒的匕首就如同黑夜中划出黎明的那个光标,极度耀眼。 一般能力者灭除诡异都是将自身体内的能量附着在可以承载的特殊武器上,再对诡异造成伤害,而白色的微光一般只有净化、治疗的能力者才会附着。 这个大佬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奶妈类型的,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匕首自带驱邪净化的效果。 “嗯,确实。”叶绶点点头,“你想发布的私人委托是除邪?” 唐晓诺道:“嗯……用这个捅人应该不会死吧?” 叶绶沉默了,他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个少年,等候他下面还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语。 似乎是叶绶眼中的一言难尽过于明显,唐晓诺连忙道:“不是这个意思!我有个学妹,因为在一起诡异事件里受了不轻的刺激,但我们学院的理智鉴定中又判定她正常,可是她现在的行为着实让我有些担心……” “怎么说?” “因为那次诡异事件是超出我们能力范围内的,好在中途又出现了另一个强力的诡异,鹬蚌相争下我们捡回一条命。” 唐晓诺皱着眉,很艰难地用语言组织着措辞,长话短说道:“我学妹在那次事件中认知产生了一定扭曲,认为那个后来出现的诡异是一位‘神明’,并且试图通过各种渠道打探那个诡异的信息。” “我担心她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但鉴定结果没有异常的话,我们是没有办法动用学校的净化装置的。” 叶绶突然出声道:“屏玉中心美术馆?” 唐晓诺惊了一下:“大佬你也知道这个事件?”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这算是我这辈子经历最刺激的事情了。” “知道了。”面前这人轻轻地叹了口气,“你联系方式给我,选个时间我帮你看看。” 唐晓诺长舒了一口气,熟练地拿出“晨曦”跟他对接了一下,很郑重地道:“那就麻烦您了,至于报酬,如果您需要什么,我会努力去筹集的。” “报酬再说,走了。” 高大的男人言简意赅地道了个别,转身走出了地下车库。 唐晓诺慢半拍地看了看“晨曦”上显示的对方开放的资料,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B级——完了完了,这大佬要的东西,我拿啥给啊。” …… 温穆清套着守夜人的壳子快步走到一家看起来格外干净清爽的沙县小吃店里,点了一大份馄饨和一个煎蛋。 趁着等待的时间,他若有所思问系统:[刚刚那个少年,就是我在屏玉中心美术馆救下来的三名学生之一?] 系统过了一会才慢悠悠地道:[你下次用“笛魂”或者别的卡牌再去见见他,指不定我就知道了。] [啊……原来如此。]温穆清若有所思,[我说作为SR级的卡牌,“守夜人”怎么可能没有负面的缺陷。] [毕竟脸盲这个毛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系统把数据整合好,塞进卡牌里,方便温穆清下次查阅,[我的视角在大部分时间与你正在使用的卡牌马甲是统一的,“守夜人”所见之人,除了你的本体外,其他的都是过眼即忘,这也导致我这里没有多余的数据备份。] “守夜人”这个卡牌不是在揍诡异的路上,就是在和本体贴贴的路上,接触的人可以说是很少,就连那两位刑警搭档都是几面之缘,只是不用看脸都知道是谁谁谁罢了。 这久而久之,温穆清还真的没发现“守夜人”的DEBUFF竟然点在脸盲这个奇怪的地方。 系统嘟囔道:[反正也是不重要的事情。] 它一点也不希望温穆清跟其他人混熟,不然凭他这个性子,什么忙都帮,什么请求都接受,那迟早得累死。 人类社会错综复杂,系统觉得自己有义务帮这个憨憨宿主把个关。 “大份馄饨好了,小心烫。”系着围裙的老板娘将一大碗馄饨端到他桌上,还细心叮嘱道,“我们家的辣椒可辣了,你得加一点试试,可不能一次倒一大勺咯,伤嗓子!” “哎,好的。” 温穆清摘下口罩,用勺子轻轻拌着汤,一朵朵银鱼似的馄饨在紫黑色的海带里穿梭,撒上些香油、葱花、榨菜,再来一勺辣椒和醋,一口下去鲜香带着酸辣的滋味在舌尖炸开,让温穆清险些又露出满足的笑。 好在他记得现在用的是安静严肃的“守夜人”的卡牌马甲,强行憋住了。 只是周围的气氛还是舒缓了许多,充满了愉悦的感觉。 温穆清低头认真地吃着小馄饨,本体则是安安分分地坐在柜台前面结账看书。光这么想想,似乎也不能厚此薄彼,那么等下可以再买一碗打包带走吃…… 嗯,这绝对不是他还想吃第二碗的原因。 慢条斯理地将最后一口馄饨吃完,再舀上几勺汤,属于守夜人的良好听力让他听到了旁边窸窸窣窣的举动。 稍微借着墙面上反光往了一下,只见是两个穿着靓丽的小姑娘正猫猫祟祟地抬着“晨曦”,以一种别扭的姿态斜坐着。 系统的警报亮了一下:[宿主,她们在偷拍你,用警卫系统识别,要我黑了她们的“晨曦”吗?] [啊,是守夜人的疤吓到人了吧。]温穆清了然地道,[也是,这个年代谁顶着那么大的疤上街啊。] 星际时代,美容和整容的业务早就发达,基本只要合法合格,稍微让自己变漂亮一点是非常理所应该的事情,只有那些身份有污点的人,想要改换容貌必须在官方的监管下进行。 [她们这样做很不尊重人。]系统有些不高兴,[不礼貌。] [倒也不是礼不礼貌的问题……小姑娘有防范之心,看到疑似坏人的检测一下,这算是见义勇为。]温穆清轻轻叹了口气,[如果是真的坏人,这种显眼的举动很容易被发现,那样反倒对她们跟不安全。] “没有发现,应该不是坏人。”两个小姐姐窃窃私语。 只听见轻微的碰撞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落到了地上,并沿着光滑的地板滚动着。 两个小姑娘低头一看,一个格外精致漂亮的紫色六芒星徽章停在了她们的桌边。 其中一个小姑娘下意识弯腰捡起,晶莹冰凉的六芒星折射出璀璨的光辉,她下意识道:“好漂亮的徽章啊。” 接着下一秒,一个黑影挡住了照向她们的光线,撒下了一片阴影。 “抱歉,我的东西掉出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刚刚偷拍的那位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大哥。 拿着徽章的小姐姐声音颤颤巍巍,她把徽章放在桌上:“对,对不起!”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将徽章拿起,细致地放进上衣口袋里。 尽管疤痕略显狰狞,但气质却格外干净平和的男子认真地道了句:“谢谢。” 借着低头的动作,他轻声道:“晨曦的扫描系统是无视地形和障碍物阻隔的,以后碰到疑似坏人的人,记得千万不要有太大动作。” 见两个小姑娘瞪着眼睛,一副认真的模样,他才满意地转身,边戴上口罩边走到后厨旁边,朝老板娘大声道:“再来一碗馄饨,打包带走。” 等男人拎着碗加了满满的料的馄饨离开,两个跟上课似的正襟危坐的小姐姐才松了口气,开始扒拉面前已经糊成坨坨的馄饨。 “那个大哥,是在教我们做事诶。”其中短头发的小姐姐悄悄道,“我觉得他说的好有道理啊,这个功能我平时都不知道……” 另一个长发姑娘尴尬捂脸:“别说了,我们偷偷摸摸的动作全被人家看到了,我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还好他脾气好,换个脾气差的人,我们怕是直接逃离地球。” “人不可貌相,感谢社会让我学习到了一课。” “呜,怎么办,他那个徽章好好看,我好想知道哪家定做的啊……” “啊喂,你重点跑掉了。” 暮色四合,带着水意的软绵绵的风吹得树上的蝉鸣都温柔了不少。 温穆清利用系统方便的搬运技术成功美滋滋地窝在小店里,用本体吃着热乎乎的馄饨。 系统见他百吃不厌的模样实在是难以理解,不过对于温穆清,它有太多东西难以理解了,这点反倒成了小事情。 它道:[你为什么故意要把徽章丢出去,然后再去找她们说话?] 没人的地方,温穆清还是习惯说出声音来,他咽下嘴里的热馄饨,有些得意地道:“那当然是认真考虑过的啊。” “如果我直接走过去,就凭守夜人这凶神恶煞的模样,那俩小姑娘要是吓得叫起来,老板娘报警了怎么办?引出一串不必要的事情才是最浪费时间的。” “拿徽章足够吸引她们视线是原因之一,其二就是我有计划让MIA出现在世人面前,提前给个铺垫也好,不过这都是很后面很后面的事情了。还有第三……” [第三?]系统很认真地问。 “当然是就徽章放在口袋里啊,比丢匕首方便一点吧。”温穆清忍不住笑出了声,“系统统,你好可爱啊。” 系统:[……你不要老是逗我。] 温穆清无辜地眨眨眼睛:“我说的都是实话。” 感觉系统有炸毛的趋势,温穆清笑眯眯地补一句:“每天不高兴的话,程序都会老的,不如稍微放松一点。” “之后的事情,虽然现在只是大致搞明白了人类方的组织变化,但我已经把大致的走向安排好了,不会出岔子的。” 系统轻轻亮了一下小绿灯,像是蓝盈盈的光屏中,突然冒出一只小蘑菇。 [今天早些睡吧。] “嗯……晚上要练习一下双开‘笛魂’和‘守夜人’,指不定明天会有用。” 温穆清看着晨曦上,唐晓诺发来的信息。 第12章 唐晓诺:[五月二十一号,京市时间晚上八点,屏玉游乐园旋转木马处。叶绶大佬,拜托了!!] 今天是五月二十号,华国人很早就流行起所谓的“520”风气,大街遍地是粉红泡泡,各种属于情侣的装饰和活动闹得热火朝天。 不过对于寡了二十多年,甚至还想继续寡到底的温穆清来说,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顶多……啥时候能多开了,可以拿马甲去情侣折扣店里蹭点打折的小蛋糕吃。 不过之所以能想起这些,还是因为唐晓诺选择的地点过于特殊,让他不由自主想到了电视剧里的画面。 想他小时候,还是有真心为小蓝和游乐王子之间的虐恋情深揪心过。 系统有些不满:[为什么要选择去游乐园,平时屏玉游乐园下午六点半就停止营业了,最近因为情侣活动才开放了夜场。宿主,他这是居心不良啊。] 温穆清险些手抖将馄饨汤给扬出去,他一脸无奈地道:“系统你到底都在想什么东西……不会是中病毒了吧?唐晓诺怕是根本没敢告诉那个姑娘他找了我去‘除邪’,去游乐园玩只是约她出来的借口罢了。” “不然凭那个小姑娘的脾气,她怕是打死都不觉得自己有问题。” 他还记得那天月下,哭得眼睛通红,像是随时会咬人的小兔子似的短发少女,眼里尚未熄灭的狠劲。 ——尽管对自己存在的意义产生了怀疑,但依旧能毫无理由地选择与那个诡异同归于尽。 这种人思维容易走极端,对自己也狠,对别人也狠。若她真的对“笛魂”有了偏执,不解决的话迟早会被居心不良的人利用,届时,就容易引出更多的祸端。 “没想到我也有会被当作神明的一天啊……”温穆清喃喃道,“这个责任,可太重了。” 系统有些倨傲地道:[有我在,你就可以成为神明。] “但是当神明可太累了,我目前还做不到。”温穆清认真地道,“永恒的孤高和强大,加诸于对信徒的庇护和许诺,这可是要很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的。” “而我不行,我会为别人的难过而悲伤,为别人的死亡而难过,我甚至不能保证现在的自己会不会因为什么事情失去理智。” 他以理智的状态分析着可能出现的非理性未来。 这是独属于温穆清的理智和温柔,构成一种极其复杂的心理状态。 系统听他一点点剖析自己的内心,本该冰冷无感情的程序却还是不可抑制地泛起一丝波澜,莹莹发光的蓝色数据流悄悄地蔓延开,腐蚀着它内核中被紧闭起来的锁。 但系统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自身,它有些无措地道:[这么说不对,你不会失去理智,我也不会让你出意外。] 温穆清这个人真的很奇怪,他是发自内心地想要为别人好,心里充满了感性的色彩,但与此同时,他又充满了绝对的理性,对人性的洞察力比半吊子的系统高了不少。两者矛盾相冲,指不定哪天就自己陷入纠结了。 以前没有系统的存在,他充其量只是一个人缘极好的普通学生,生活中也从没有碰见过利用他善良做邪恶的事情的坏人,他所能做的事情也很少。 充其量也就是利用自己极好的记忆力帮全班同学划个重点什么的。 而现在不一样了。面临着已知的灾难,拥有了特殊能力的他所能做到的事情更多更多,责任感也不由得大了起来。 面对着系统的承诺,温穆清只是浅浅地“嗯”了一声,并没有把那份他失控的可能性从心里排除。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他又不是超级英雄,周围也没有人能理解他的惶恐,就连系统都认为他是人类中的一个特例,是可以依靠的存在。 所以说他才超想赶紧适应多开马甲,哪怕是自己操控的个体,但接触间他也能勉强以此来安慰自己,还有其他的人与他站在同一个位置,能够分担他内心的焦灼。 系统小声地道:[我就说,人类不好好睡觉的话,精神会很疲惫的,你应该早点休息。] 温穆清也好玩似的,小小声回它:“让我本体睡觉,我用笛魂和守夜人练会双开好不好?” [只是玩玩吗?]系统狐疑地道,他强调,[本体真的要睡觉。] “放心!”温穆清强调道,“我不会做出无法预测结果的事情的。” 当然能预料的就,再说。 晚上十点半,温穆清头一次手里捏着两张卡牌,流溢着璀璨光芒的“笛魂”和朴素沉默的“守夜人”精美得像是高价请画师画出来的立绘。 系统紧张地叮嘱道:[开启卡牌的时候立马转移意识,我检测过了,离三开的阈值你还差近50点的能量加持,可千万别莽。] “OK的。” 温穆清将两张卡牌往上一抛,流光一闪,两个人影倏忽出现在小店中央,原本坐在椅子上的本体轻轻靠在柔软的垫子上,眼睫微动,很快就陷入了沉睡。 没有像单开时行动得那么快,两个卡牌马甲都停滞了一会。 系统感觉自己简直太难了,一个AI天天操心得跟老妈子似的,但想是这么想,它还是一刻不停地问:[怎么样?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还好……”守夜人慢吞吞地道,“我忘了,笛魂他好像不能说话。” 像是世界一瞬间活过来了一样,两个身影有些干涩地动了起来,守夜人将本体抱起来放到床上,笛魂则是到衣柜旁边挑衣服换。 日抛型卡牌看起来时限很短,但大部分时间是用不完的,基本都是耐久度耗空后,时间还能剩下一半之余,因此在不动用能力的情况下,温穆清还是比较放肆地用。 系统看见他的动作,心又提起来了:[你不会想开着两个马甲去做任务吧?] 跟诡异战斗有风险,万一他不熟练受伤了怎么办。 “这次,真的没。”温穆清无奈了。 他再怎么能耐也不可能随随便便换个马甲就熟练到能出去打架啊,还两个一起打。 每个马甲的习惯、动作、性格、身高体重都不一样,平时双开自己的本体不需要思考,换两个新的马甲那肯定还是要适应一会。 就比如“笛魂”,他的身高就跟温穆清本体曾经的身高差不多,178,而“守夜人”就很高,整整有近一米九,“书灵”就不用说了,一米五五的身高,温穆清套那个马甲的时候一度怀疑小个子的姑娘是怎么去人山人海的地方玩的。 [那你要出去干嘛?]系统如同一只炸毛的猫猫,生怕主人去找其他小妖精。 “今天晚上屏玉市有个夜市,我想去人多些的地方扮演卡牌,那样才能更加集中注意力。”温穆清利索地给“笛魂”换好衣服,将他的齐腰长发扎成一个马尾,怕系统多想,他也多解释了一句,“不是在家里不行,是我实在是没有代入感。” 系统不满地亮了下小红灯。 它合理怀疑温穆清是想出去吃吃喝喝,顺带捞点诡异外快。 [可是笛魂也没有晨曦啊。]它嘟囔道,[这不安全。] “这简单。”温穆清道,“再去找一次那个刘三刀就好了,反正黑市晚上更热闹。” “不过现在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 [是什么?] 日常取名废的温穆清沉思道:“笛魂要叫什么名字才能符合他的形象?” 系统:[……你可以问问神奇的星网。] 最后,温穆清通过非常努力的思考,把“笛魂”的名字命名为:闻折柳。 他劫后余生地松了口气,有些苦恼地道:“以后卡牌那么多,我一个个都要编名字,这也太难了吧!” 卡牌多了不是扮演难度更高了吗,你为什么要纠结名字! 系统简直无力吐槽了,但看着两大只卡牌都一副乖巧的模样,它头大地道:[我回去更新数据,暂且停止任务发布,你自己悠着点,有事可以叫我。] 温穆清闭眼想了一下两张卡牌的人设,给自己酝酿点感觉。 半晌,站在床边的守夜人对坐在凳子上,穿着白衬衫,正轻轻往脸上扑着粉,试图遮住过于夺人眼球的红色纹身的笛魂,严肃地道:“闻折柳,先去黑市一趟,给你办个晨曦,记得要收敛好自己溢出的能量。” 面容姣好,如从古代名卷中走出来的谦谦公子,微微勾起嘴角,无声地点点头,但在守夜人转身的瞬间,眼神中又带上了些嘲讽。 下一秒,小店里的灯熄灭了,躺在床上的那人轻轻翻了个身,像是一只软乎乎的树懒般,一把抱住了旁边的枕头。 第13章 “星际35年5月20日晚间紧急通报,请浙省曙光分部做好全线防备,可移动型B 级诡异,代号‘画中人’正以每秒五十米的速度从苏省向浙省移动,现已被多名普通人目击,请提前做好疏散工作。” “目前移动路线推演已发送,请立即做好迎战准备!” 停驻在架子上的机械鸟开开口中吐露出毫无感情的播报声,却因其中的内容而显得格外沉重。 待在信息传达室的工作人员猛地发出了急促的惊呼,有些颤抖地打开硕大的蓝色光幕,一个血色的小点无视了他们提前布置的任何关卡,以坚定不移的姿态朝市区移动着。 他连忙带着重复播报信息的机械鸟夺门而出。 浓郁的夜色笼罩着整个城市,属于520的甜蜜氛围让夜晚出来活动的人格外地多,商家促销揽客的声音与小情侣们低低笑笑的耳语交织在一起,汇成生活最平凡美好的画面。 市郊,平坦整洁的水泥路上时不时通过几辆车,荒野尚未开发的地区杂草丛生,期间偶尔还亮着些灯光。 ——多是提供车辆维修和无身份认证的小旅馆。 撑着把红色竹骨伞的女人静静地沿着宽敞的大路走着,红裙在夜风中飞扬,与黑若鸦羽的长发交织,远远望去的美丽倩影让司机忍不住心软。 他将车缓缓停在她旁边,摇下车窗,有些激动地道:“嗨,美女,要我送你一程——” 最后一个带着殷勤的“吗”字卡在嘴边,司机松开方向盘瘫软下来,喉中发出恐惧的“嗬嗬”声。 女子将伞缓缓收起,惨白如纸的藕臂前伸,触及到司机的脸颊,如同情人间的抚摸。 下一秒,司机如同被清水晕染开的水彩画般,从头顶开始,黑发、黄皮、金项链,身上所有的颜色争先恐后地融合在一起,如同还正在蒸煮的乳酪,定格成黏黏糊糊的一滩人泥。 至死,司机脑海中的最后的意识都是,这个女人,怎么会没有脸…… “可移动型B 级诡异‘画中人’具有明显的狩猎本能,会自主选择狩猎对象,多为成年男性,诡异无触发条件,具有自主行动能力。” “被‘画中人’直面后会产生僵直,无法移动和思考,请务必组队前往,以疏散群众为首要任务,目前并无找到破除该诡异的有效方法……” “其特征为红裙,红伞,无脸。” 女人随意地用手指点起一抹泥糊在自己的脸上,抹出个笑脸的诡异表情。她撑开伞,重新恢复原速坚定不移地朝市区走去。 又一辆车停在了她的旁边。 …… “泉誉市疏散完毕!龙井市疏散完毕!是否能拦截在屏玉市外?”传来的声音里带着些踟躇和惶恐,“屏玉市聚集人数过多,疏散需要更多时间。” 杨越丞和淡云倾以及一个近十人的能力者小队坐在直升机里,面前的小型光幕上实时更新着诡异的行动。 他低声道:“不要造成恐慌和动乱,从边缘开始疏散,我们尽力改变‘画中人’的前进路线。” “画中人”是近几年米国一次画展上出现的罕见移动型诡异,初始只有C级,但由于人员经验不足反倒给它喂了不少经验。 后来人们通过摸索找到不少门道,试图利用它对狩猎目标的执着将它固定在一个活动范围内,起初只需要一张男性的画像便可以监管起来。 之后有一天,“画中人”突然加速,撕碎了那张吊着它走了几个月的画像,并且袭击了看管人员,直接突破了封锁,又重新开始游荡。 人们目前想出来的最好办法就是利用团体配合,让诡异被动锁定一个人,接着以接力的方式将“画中人”引到无人的荒地。 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不然也不会从米国一路跃迁到华国,直接进入闹市。 淡云倾灵巧的手指在键盘按着,一道道信息跳出来,她蹙着眉,对众人道:“刚刚红点的停顿你们也看到了,目前省内死者三名,数量还在增加,该死的……资料我已经发给小张了,由他去与家属沟通。” “苏省疏散较晚造成了数十人伤亡,虽然已经尽力解释,但依然很难压住信息。”她喃喃道,“如果再来几次,诡异的事情就彻底瞒不住普通群众了。可要是瞒不住,恐慌又会酿成更多的诡异……” “也不知道‘方舟’那群家伙搞什么鬼,祸水东引倒是玩得挺溜,有本事将西部那几只诡异搞走啊!”旁边坐着的一个长相俊秀的圆脸小哥咬牙切齿地道,“成天就给我们‘曙光’搞事,到时候崩了看他们——” “小邵!少说两句。”杨越丞道,“现在重点是怎么吸引诡异的注意力。我们人数多,可多是C ,B级只有两名,更没有B 的能力者,虽然已经在‘曙光’上发布任务了,可风险这么大的任务很少有人能站出来。” “你们是战士,但也是华国的公民,出一份力是好事,在达成任务的同时也要尽可能保全自己。” “现在,我们来安排一下接下来的计划……” 今天确实是个顶好的晴天,就连夜空中的星子都格外耀眼,一颗颗的如同绽开的飞萤,沉静地睡在黑蓝色的幕布里,远远望去,在没被大厦遮挡的一隅,薄暮的暖色还未散去,留下了深深浅浅的暖橘色。 迫夏的气温有些令人烦闷,但着实能调动激情,尤其是身处闹市之中,再多苦闷的心情,也不过是化作路边的一串烤鱿鱼,热乎乎地下了肚。 “守夜人”带着乔装打扮完毕的“笛魂”直直闯入了刘三刀的小铺,在一番“友好”的交流下,成功吓晕了以为诡异成精的某人。 无奈之下,只好由叶绶亲自上手去折腾那台资料早被丢失了大半的电脑。 “我记得要先将指纹认证后才可以进行人脸识别啊……可为什么跳出来的却是资料表?”板着张脸,看起来格外杀伐果断的男子笨拙地打着老式键盘,像是在面对什么老大难的敌人。 一道道数据流汇聚碰撞,最后化为了一个鲜红的叉。 叶绶蹙着眉,伸出手勾住了躺在旁边时不时抽搐一下的男子的后衣领,冷声道:“快醒醒!” 昏黄的灯光下,两人的影子被无限拉长,看起来颇像是什么犯罪现场。 穿着白衬衫,将袖子挽到上臂的闻折柳站在一旁,细细长长的丹凤眼里充满了兴味,他右眼边的艳丽的纹身被他用粉扑掩盖了大多数,只留下一丝浅浅的红痕,却令人忍不住想去轻触拂去。 他手里松松捏着那根从不离身的白玉笛,身上优雅矜贵的气质让本来简陋的环境都增了一份亮色。 似乎是看够了笑话,他拿起玉笛轻轻地吹了几个音,原本昏迷不醒的刘三刀浑身一震,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呻吟,竟真的缓缓醒了过来。 “嘶——我是在做梦吧?”刘三刀迷迷瞪瞪地捂着脑袋,喃喃自语,“这是什么见了鬼的噩梦,我竟然听到自己的晨曦能量爆表的声音。” “少废话,快过来操作程序。”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刘三刀浑身一抖,险些又晕过去。这竟然不是梦! 这次叶绶便没再客气了,他直接拎着这个瘦小如猴的身影,将他甩在椅子上,干脆地道,“做!” 刘三刀下意识瞥了一眼站在一旁沉默不语,但存在感丝毫不弱的长发男子,如果他没想错的话…… 闻折柳朝他露出了一个堪称友好的温和笑容,眼里却浮现起浓厚的恶意,却险些把刘三刀吓得腿软摔下凳子,他微微颤颤的摁着键盘,恨不得自己立马昏过去。 “意思是姓名以及其他的身份信息是可以留白代填的?”叶绶站在他的身后,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那么为什么屏玉市只有这里可以补办晨曦?” 刘三刀干巴巴地脸上露出一抹讨好的笑:“因为我以前得到过一张能够屏蔽官方检测系统的卡牌,所以就——其实全国上下能补的地方也不会超过一只手。” 怪不得那两个警察丝毫没有怀疑他的真实性。 这家馄饨铺子外头就是做正经生意,只有答对暗号的人才会有资格进入。若不是他机缘巧合之下跟踪到这个地方,的确被这大隐隐于市的手段给瞒过去了。 叶绶拿过刘三刀做的“晨曦”,二话不说地往他账号里打了一万块钱,拉着站在一旁看戏的闻折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留下瘫坐在椅子上一脸冷汗的男人目光呆滞:“他们怎么知道这市价多少的?见鬼,我竟然觉得这男人还怪熟悉的。”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犹豫了半晌,还是选择把碰到的这邪门儿事给上报了。 …… 叶绶拽着闻折柳的手闷头走到无人的地方,才咬着牙跟他道:“你刚刚明明能直接把他叫醒,干嘛还要看着我折腾半天。” 闻折柳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摊开手,晶莹剔透的玉笛浮起,然后“嗖”一声缩小钻进了他的上衣口袋。 叶绶硬邦邦地骂了一声,后道:“你把能量收敛起来,不要又把晨曦撑爆了。” 陡然间,两人脚步同时顿了顿。 “出事了。”叶绶面无表情地道。 闻折柳指尖在空中悬停,如萤火般的字在空气中滞留了几秒后消失。 [为了夜市,去。] 第14章 “它的目标锁定在谁身上!快,快点把人拽起来!”杨越丞急促的吼声回荡在郊区,伴随着直升机照下来的白炽灯光,一种攫着人脖颈的紧张感油然而生。 收了伞的无面“画中人”以一种极快的速度穿梭在人群中,红色的裙摆翻飞,如同渗着血。 前方是五个如同传球一样奔跑的身影,一个长相俊俏,约莫二十上下的少年被他的队友抗在肩上,有些圆润的脸上定格在咬牙切齿的表情。 一个拿着长刀的男子边跑边挥动着手上的武器,刀上的红缨反重力地浮起来,越转越快,残影形成了一个硕大的红色圆圈,挡在最后。 “画中人”无视了旁边试图攻击的人,目光里只有那被队友背着跑的圆脸少年,像是草原上盯着食物不眠不休追逐的猎狗,脸上肉糜圈成的眼睛簌簌下落,形成了血色的泪沟,贪婪又诡异。 它猛地冲上来,被长刀男子硬生生地拦住,惨白的手摸到刀柄,瞬间冒出了一缕青烟。像是被火烫到了一般,纸做的手从边缘卷起,露出黑色参差不齐的纹路。 “咯——” 如同从喉中挤出的尖啸,“画中人”将伞往天上一丢,长发无风自动,血衣震颤,连带着周围的风似乎都染上了血腥的味道。 它用另一只手用力一勾,刚刚还咬着牙大叫着“快带小邵走!”的长刀男子,瞬间如同被拆解般,化作了一地残骸。 眼看队友像是泡沫一般在面前消失,被人背着的小邵目眦欲裂,被麻痹定格的眼中滚落下两滴热泪,连眼白都被染得血红。 “杨部长!挡不住了!”靠近长刀男子旁边的那个能力者崩溃地大喊,“这个东西不是人能对付的,不是我们能对付的啊!” “我帮你们定一下,快带着小邵走!” 杨越丞咬着牙,从袖中掏出一根电棍样的东西,借着宽敞的路向前助跑,顺势向诡异扔出了那根棍子。 “B 级的道具。”淡云倾猛地挠了挠头,“啊啊,浙省分部就这一个啊!” 那棍子在空中翻滚着,变成了银白色的电光,如同追踪一般直接划破了黑暗,落在了“画中人”的背上,将它一头黑发灼成了大波浪。 觅食的诡异终于遭到了一定程度的重创,它猛地扭过头,一团模糊的面孔直直对上了杨越丞,竟调转方向朝他冲了过来。 众人脸色大变:“不是说这个诡异不会改变狩猎对象的吗?!怎么现在进化了!” 已经从浑身麻痹中恢复过来的小邵发出了泣血般的怒吼,看着被突然麻痹站在原地的杨越丞,他声嘶力竭地喊道:“快去保护杨部长!” 可这大部分队员为了保护他已经跑出了一段距离,此刻根本无法超越“画中人”的速度跑到杨越丞旁边带起他。 正当众人绝望时,一声清脆的枪响从远处传来,银白色的子弹附带着恐怖的亮色电弧,直接击穿了诡异向前伸着的手臂,霎时间,“画中人”的整条左臂猛地炸开,纸屑四溅。 未给诡异反应时间,大家都还保持着惊骇又绝望的神情。 一道黑影猛地窜了上来,他将手中的枪随意地往地上一丢,从口袋里抽出两振长短不一的匕首,像是猎豹一般朝“画中人”扑去。 诡异的目标被转移,杨越丞自然可以行动,他疾退开十米,彻底远离了战斗圈。 淡云倾惊魂未定地道:“这诡异又进化了,它不再锁定一个目标,而是可以随意麻痹它看到的任何一个人!简直比美杜莎还恐怖!” 美杜莎还是要别人直视她眼睛才会石化,而这个诡异只需要主动去看就能麻痹猎物,堪称无敌。 杨越丞沉默一下:“那这个为什么没有被诡异僵直住?” 不远处穿着一身黑衣的青年,手握两道寒芒,毫不犹豫地朝诡异的脸上招呼,转瞬间就在那白纸脸上造成了几道入骨的划痕。 他身手矫健,每一次转身都能恰好规避掉“画中人”的攻击,面容沉静如水,脸上的伤疤不仅没有让他显得狰狞,反倒体现出岁月和经历带来的干练。 诡异愈发急躁,但一向无往不利的能力失效,它只能如同困兽般发起冲击,迎接的却是一道又一道利刃带来的伤痕。 几圈下来,刚刚还优雅恣意、势在必得的“画中人”已经变成了爆炸头、露脐装,七零八落的红裙挂在身上,狼狈得像是个捡破烂的。 它猛地长啸一声,附在空中的伞从远处旋转着飞过来,红色的光芒洒落在他们的头顶,男人的动作陡然缓慢了下来。 “这就是二次进化的能力吗?”淡云倾疯狂地打着键盘,将“画中人”的数据录入,“该死的,这要怎么去帮忙?” “那个人是叶绶!”杨越丞看到他脸上显眼的伤痕,立马认出了身份,“B 有望破A的野生能力者,就是我死在这也不能让他死啊。” 他又一次从包里拿出一把红色的手枪,想要走过去帮忙掠阵。 小邵连忙冲过来摁住他的手,急急道:“杨部长,我是精神系能力者,我去帮忙更好,万一等下失控了,其他人还得靠你转移!” 两人争执间,拿着冷兵器却始终无法结束战斗的叶绶已经被“画中人”划了道口子,有些滋滋的声音从他手臂上衣服的破损处传来,想必诡异带有腐蚀性的能力让他的手格外不好受。 “一定要帮上叶先生的忙!”杨越丞连声道,“不能损失这么宝贵的人才!” 他的话音未落,就听见叶绶大声吼道:“你那个家伙还要在旁边看多久的热闹!” 众人:?旁边哪里还有其他人? 终于,在叶绶气得直接把手中的一把匕首给丢出去后,一道人影终于慢悠悠地无路灯照着的阴暗角落走了出来,他的手里把玩着那把闪着白光的匕首,葱白纤细的手指让人不由得想把那利器夺去,免得划伤那娇嫩的皮肤。 扎着高马尾穿着白衬衫的青年慢条斯理地朝众人笑了笑,他将匕首随意地朝叶绶抛出,丝毫不顾他能否接到。 众人的晨曦开始发出警报,有些泛红的能量条昭示着面前这个青年的实力似乎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杨越丞下意识拿起晨曦对准他进行识别。 青年微微抿着唇,似乎很好心情地勾起一丝弧度,卷翘浓密的睫毛下有着一双银灰色的独特眼睛,眼角微红,鸦羽般的长发随风飘荡着,手中的玉笛松松地握着,让人莫名就联想到古代的大家公子,温文而优雅。 “识别失——成功,姓名闻折柳,身份——身份未知。” 手里的晨曦发出的机械女声跟卡带似的,除了得知面前这人的姓名,其他一无所知。 “闻折柳你再看戏,下次我就真的——” 叶绶一边躲着诡异越发狠厉的攻击,咬着牙对闻折柳吼道。 话音未落,只见长发青年嘴边的那抹笑意突然消失,他随意地拿起玉笛吹了几个音,像是冰天雪地一片白芒中射落孤鸿般,肃杀又精准地定位到那柄常人够不到的红伞上。 只听见“噼啵”一声,整个红伞像是蜘蛛网般破碎成一片一片,随着郊区的风吹到了各个角落。 不过诡异似乎还是被叶绶稳稳拉住了仇恨,哪怕红伞被撕,它也没转移目标,而是继续张牙舞爪地朝叶绶冲过去。 没了红伞的减速效果,叶绶沉着气,直接两刀下去,彻底把诡异的上半身与下半身分开。 “画中人”的身体猛地垮塌下去,像是纸片一样在地面上蠕动了两下,就没了声息。 叶绶一脚踩在它的胸口处,匕首翻转,将自己右臂上的腐肉剜下,从口袋中拿出一卷绷带,用牙齿咬着一端,自己把手臂包扎好。 似乎没想到B 级诡异这么快就被镇压住,众人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格格不入的两人动作。 小邵刚刚被队友抗在肩上狂奔,腿直接撞到了电线杆上,此时见事情结束,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腿上的钝痛袭来,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一屁股坐在地上。 似乎感受到他发出来的动静,站在光下如同跨越时间来到现代的青年拿着玉笛朝他走来,银灰色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他俯下身,冰凉的手指好奇地点在小邵的额头上,激得他冷不丁打了个寒颤。白玉笛在空中转动带起了一阵风声,下一刻,悠扬柔和的笛音响起,如同一阵春风拂过。 面面相觑的众人瞬间就感觉浑身一轻,长时间紧绷神经的疲惫都消失殆尽。 小邵傻愣愣地仰着头向上看,出现在视野里的首先是青年修长的腿,紧接着是轻抵着唇的玉笛,和那双含着星辰与温柔的双眼。 腿上……不痛了。 [晚上好,可爱的孩子们。] 散发着白色微光的字突兀出现在空气中,映入人们的瞳孔后又倏忽消失。 闻折柳将笛子握在手中,随意地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就想转身离开。 “等一下!”杨越丞连忙出声,“你们——你也是未登记的能力者吗?” 闻折柳奇异的眼睛毫无情绪地往过来,杨越丞就莫名感受到一种压力,好像被浓重的恶意裹挟着,下一秒就会被吞噬一般。 好在叶绶也捂着肩膀走了过来:“他的身份有些复杂,如果允许的话,还是另找一个时间约谈好一点。” 杨越丞看着叶绶平和的目光,突然就松了口气,他道:“是叶绶先生吧,久仰大名,如果可以的话,请打开晨曦保持联系,这事情对我们很重要,相信您可以理解!” “嗯。”叶绶点点头,眼睫微垂,流露些悲伤,“诡异掉落的卡牌就交给官方了,对那些受害的人,我深表遗憾。” 众人齐齐叹息,但表情却平静如初,似乎早已接受了与诡异战到死的命运。 小邵从地上站起来,感谢地朝闻折柳挥了挥手:“闻大佬,你的能力太强了吧!能攻击还能治疗,我一点都不疼了!” 闻折柳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心情很好地向他点点头。 小邵下一秒就看到叶绶捂着肩膀的手和白色的绷带,有些疑惑地说:“难道刚刚笛声不是群体治疗吗?” 可他明明看到大家脸上的疲态都一扫而空,就连同伴手上划破的小口子的愈合了啊。 叶绶后知后觉地捂着肩膀转身。 闻折柳立马表演了一个瞬间变脸,脸上的弧度瞬间消失,他无辜地握着笛子,转过头开始望天看星星。 ——嫌弃之意溢于言表。 众人:……这两人怎么回事? 第15章 “笛魂”的初始设定有一个“未见过现世的老古董”,出行全靠经验老练的守夜人教。 磨蹭了半天,两人终于在十点到了屏玉市最大的一条小吃街,基本每个月的月末,这里都会灯火通明到天明。 人们不知郊区发生的血战,更想不到有多大的危险消失在他们的身侧。 迎着拥嚷的人群,叶绶率先走在前面开路。他今天没有穿戴那条灰黑色的斗篷,而是穿了一身黑衣,银白色的头发如月辉洒落在肩上,配合着近一米九的身高,活生生把拥挤的小路走出t台的感觉。 ——就是手臂上的纱布有些煞风景。 不过听旁边小姑娘的讨论声,竟然还当作是一种潮流。 叶绶时不时回头看看,生怕闻折柳跟着跟着人就走丢了。 闻折柳没有把“晨曦”别在手腕,而是放在手心里时不时摩挲着。他的视线也从来不会停留在一处,而是飘飘忽忽地落在各个点着彩灯的烧烤店、大排档,有一种游离于人世的疏离感。 ——但叶绶知道他是想吃,但是没法说,也不会付钱。 他走过去,拽着他瘦削的手腕往前走:“夜市还没开始逛,吃完烧烤不就饱了?” 闻折柳浅色的眼睛里像是荡漾着一池潋滟的水,他歪着头依依不舍地看着那家排了十里长龙队的烧烤摊子,然后果断挣开了叶绶的手。 怎么跟带了个大龄儿童似的,叶绶揉了揉太阳穴:“你跟住,别乱走。” 闻折柳慢吞吞地点点头,指了指前面点着花灯的摊子,旁边有个捞金鱼的小池。 几个女孩子蹲在那,拿着纸网小心翼翼地往上一提,不料金鱼猛地一个挣扎,挣破了纸网,又重新蹦跶回去了。 两人忽略了旁边盯着他们显眼的外表看的人们,自顾自地往小摊上走去。 “你动作能不能轻一点啊,都翻车第八只了!”蹲在旁边看的少女急急地道,又怕惊扰了金鱼,死活压低声音,紧张得像只随时会蹦跶起来的兔子。 “你不要急嘛,我刚刚只是手不小心抖了一下,下一次肯定不会……”那个拿着破了的纸网的少女嘟囔着,抬起头对老板道,“再来一个网!” “一个网多少钱?” 清脆的女声与低沉的男声碰撞在一起,引得两方人不约而同地扭过头,一仰一俯,直愣愣地对上了视野。 叶绶瞥了一眼,觉得没什么印象,自然地又问了声:“多少一个网?” 闻折柳站在一旁,暖色的光打在他的身后,让他一半深陷阴影之中,他微微勾着唇,意味不明地看着几人。 老板噎了一下,很快一边递给小姑娘一个网,嘴里同时道:“五块一个,五块一个。” 蹲在地上的那个短发小姑娘拿着网,有些迷惑地跟闺蜜道:“这个大哥,我怎么感觉我在哪见过。” “笨蛋,晚饭的时候碰到的那个啊——”长发少女叽叽咕咕着,“他的徽章很好看的那个。” “这不是看他好像根本不认识我们一样嘛。” 短发少女猛地站起身,下一秒又因为脚麻原地蹲了回去,她龇牙咧嘴地揉着脚踝,斜着眼睛看在另一个池子里捞金鱼的两人。 她们所见过的那个白发男子以一种看不出来哪里奇怪,但就莫名很有力的蹲姿蹲着,随手一捞就把一只大尾艳红的金鱼给提了起来,全过程不过三秒。 而在他旁边被挡住了半个身子的小哥哥,有些迟疑地一捞,只见水花四起,鱼身飞动,溅了那白发小哥一脸的水。 “噗——”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尤其是看大佬被队友坑的时候。 “你这人真的是!”叶绶糊了一把脸上的水,沉着脸站起来,“随便买几串烧烤回去吧。” 闻折柳淡定地接过老板扎好的金鱼,一脸悠闲地就想转身走。 两个小姑娘见他们来去匆匆的,连忙放下手中的纸网追过去:“哎,这位大哥,你还记得我们不?” 叶绶皱着眉:“你们是?” “下午,馄饨店!”短发姑娘连忙道,“我们是想问一问,你那个徽章哪里定制的,我跟她都是手工社的,从来没见过那么透亮的材料。” 叶绶的眉舒展开了:“是你们啊,那个徽章算是我们组……我们社内部的,具体材料我也不清楚。” “这样啊……”两个小姑娘有些沮丧,但还是礼貌地说,“麻烦你了,还有,下午的事情要谢谢你。” 两人刚准备回摊位继续跟金鱼血战一百回合,却见那个一直默不作声的长发男子走过来,朝她们摊开手心。 手心里安静地躺着两个迷你版的深紫色六芒星,指甲盖大小,看起来格外精致可爱。 “这是给我们的吗?要多少钱?我转你。”长发姑娘点着晨曦试探地道。 闻折柳眉眼弯弯,摇了摇头。 “送我们?” 似乎不想再磨蹭,他直接手腕一扭,指尖倏忽闪过一道亮光,两个像是小星星的迷你徽章就老老实实地挂在她们两人的肩膀上。 没等两人反应,闻折柳一把拽住叶绶的袖子直接扯着他往烧烤摊走。 隐隐约约还能听见那看起来格外利索干练的男人传来的骂骂咧咧声。 两个小姑娘呆滞地对视了一眼。 “你有没有觉得,那个黑头发的小哥哥,似乎是故意的?”长发姑娘有些踟蹰地道。 “故意什么?”短发姑娘手里把玩着小徽章,叹了口气道,“不过那个脸上有疤的大哥,绝对是个正直的好人。” “就是有点憨。” …… 叶绶和闻折柳随便买了几串羊肉串外加烤蘑菇后,就拎着两个小袋子草草地回了小店。 躺在床上的温穆清睁开眼,将两张卡牌都收了回来。 “笛魂”的倒计时已经变成了20小时35分,但依旧足够充裕。 他坐起身拿起旁边的羊肉串恶狠狠地啃着,脸上满是郁闷。 [怎么了?]系统施施然检测到卡牌的动静,探出头。 “我错了,我发现不应该这么把两个不同的卡牌凑到一起。”温穆清叹了口气道,“笛魂和守夜人八字不合的,明明里面都是我的意识,但是我用笛魂的卡的时候……就特别想折腾守夜人。” 系统沉默了半晌,竟然有点欣慰:[我也没想到卡牌竟然还有一些基础人设,这下我就不用担心你了。] 温穆清单用笛魂的时候没什么感觉,单纯就觉得这卡牌真强真好用,笛子是什么人间宝贝的武器。 等到跟守夜人一搭档,他这才发现了,原来笛魂这个卡牌的心理波动可以那么丰富。 总而言之,表面光风霁月谦谦君子的笛魂,是一个标准的颜控,尽管守夜人的长相绝对算不上丑,但他依旧很嫌弃那道疤。哪怕不会表露出来,但偶尔下点黑手还是会的。 更别说碰到邋里邋遢的刘三刀,笛魂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出杀招,若不是温穆清足够克制,今晚两个卡牌就该打起来了。 “这是什么恶趣味的卡牌啊,完全人不可貌相。”温穆清喃喃道,“果然只有守夜人是纯粹的表里如一。” 系统安慰道:[没事,以后指不定有更好的卡。] 过了两秒,它重新探头,有些气急败坏地道:[你怎么自己动用了检测权限去做任务了?不是答应我不试着双开卡牌作战吗?] 果然,“笛魂”哪怕吹了几个音,下降的耐久度也没办法瞒过系统。 温穆清咽下嘴里的羊肉串,转移话题道:“我在馄饨店碰到的那两个小姑娘,你确定是有检测到天赋的对吧?” [呵。]系统冷声,[不知道!] 但光屏上的绿色小灯还是微微亮起。 “那么这次还不算白去。”温穆清松了口气,“她们迟早会去蒂克瓦学院,那么我到时候把人安插进去,也算有个内应了。” [你做了什么?]系统警觉,[我就离开了一会。] “没什么。”温穆清慢吞吞地洗漱完,躺回床上,“早点休息吧,明天我得想办法让笛魂别在大庭广众下折腾。” 系统头一次后悔自己去闭关,短短的几个小时,温穆清不仅瞒着他双开去揍了顿高级诡异,还有了自己的小秘密! 温穆清确实有了些小秘密,比如那两个小徽章里,他专门给两个姑娘准备了些足以崩掉三观的小彩蛋。 …… 这两天都没接到系统B级诡异的突发任务警报,其他的低级任务看系统里的处理速度,想必其他的能力者也熟练起来了。 温穆清难得放下心熟睡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金黄如蜂蜜的阳光从窗帘缝里透进来,穿过浅绿的蚊帐又变得不是那么刺眼,房顶不知有那种憨憨小鸟筑了巢,正叽叽咕咕叫着,似乎等着鸟爸鸟妈投喂。 温穆清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先是睡不醒似的抱着枕头翻了个身,呆了四五秒才慢慢揉了揉眼睛,换了个姿势瘫着。 太久没睡才发现,睡觉真爽,尤其是放空脑子什么都不想的时候,连疼痛似乎都感觉不到。 像一般的地球人睡醒后都会做的第一件事一样,温穆清迷迷瞪瞪地拿起自己本体的晨曦,打算先看看有没有人给他发信息。 结果打开——嗯?唐晓诺的信息。 行吧,拿成守夜人的了。 像是猫猫虫一样在被子里蠕动了半晌,温穆清撑着手坐起来,仔细把放在枕边的三个晨曦分辨了一遍,这才把自己的拿起来。 “感觉给晨曦上面贴名字显得好憨哦,但是不贴又好难分。”温穆清叹了口气,跟不需要睡觉的系统道,“为什么黑市卖的都是原色!” 晨曦作为国民级指定的唯一装备,自然是五颜六色花里胡哨的什么样子都有。但好死不死的他自己的也是原色,纯白低调,不丑也不是很亮眼。 系统先轻声道了声“早安”才回道:[当时我建议天蓝色有雪花纹的好看,你非要纯白的。] “这不是看习惯了嘛……”温穆清嘟囔着,“不过要是你喜欢的话,下次去换个颜色也可以。” 晨曦一般情况下是不用更换的,上次之所以更换是因为温穆清出了车祸,造成了伤残,晨曦那边也要留档记录,以免造成福利的错失。 ——尽管温穆清不需要这种福利,更不想被打上特殊化的标签,但面对试图给大众更好生活的国家,他还是无奈接受了。 系统听到他说的那句话后又沉默了一会。 它喜欢…… 它一个系统为什么会有“喜欢”这种感性色彩的感觉呢? 但确实让它选择的话,它会选择那看起来格外纯粹清爽的天蓝色。 真是奇怪。 温穆清见系统没有回话,也低下头开始翻自己的晨曦。 因为车祸和系统,他彻底改变了以前的生活方式,与不少朋友之间的联系都淡了,只是依然有几个关系好的锲而不舍每天给他分享信息和八卦。 [光哥今天也在搬砖]:温哥,我跟你讲,班花他跟那个金融系的一个小白脸在一起了,他们打算毕业就结婚,到时候应该也会给你发婚礼请帖。怎么样兄弟提前出来聚一聚? 温穆清回道:份子钱会随上,婚礼我估计还是不方便去,等你们毕业可以聚一聚。 [唐光誉学弟]:温大哥,我明天就要出门旅游了,有没有想要的特产,我九月回来帮你带。哦对了,我妈最近正常多了,不然我跟小媛还没法回家见家长。 温穆清:特产不需要,多给阿姨买些补品,让她好好休息。 [田可]:温学长什么时候有空见一面吗?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一下。 温穆清:你直接晨曦里先说说吧。 一串信息回下来,温穆清跟咸鱼似的把晨曦往枕头旁边一丢,蹭了蹭软乎乎的抱枕,第一次想赖床。 不知道是不是他过于乐于助人,以致于形象看起来格外可靠,不管是年龄比他大的还是比他小的,都喜欢叫他哥。哪怕是大学宿舍里喜欢互相喊“爸爸”的那几个舍友,找他带饭都是乖乖叫哥的。 他性子不算内敛,但也不太好意思跟他们开玩笑乱喊称呼,有时候还感觉自己蛮格格不入的。 不过毕业了以后,一个人呆着,还是有点想念热闹的大学生活。 温穆清闷闷地抱着抱枕,软乎乎地道:“系统统,还好有你在。” 系统:?卖萌犯规。 它隐藏起来的蓝色光幕波动了一下,最后在右下角开了一朵小花花。 它冷静地道:[我会一直在,但是你现在该起床开店了。] “冷酷!”温穆清鼓着脸,慢吞吞地坐起来,守夜人的卡在指尖一扬,高大沉默的男人突然出现在床边。 “系统以前都不会催我起床的对不对?”温穆清双开着守夜人把自己抱起来,一本正经地抱怨着。 叶绶点点头:“对,它变了。” 系统:[……] 每日都在怀疑为什么它一个幕后卡牌系统找的宿主会是这种性格。 今天白天依旧没什么事,守夜人带着个墨镜口罩出去清委托,温穆清本体则是在小店里写写画画,试图捋清楚之后的走向。 除了因为打扮得过于严实被N个路过的好心人拿晨曦扫了好多遍外,一切都比较顺利。 等到华灯初上,屋顶上闹腾的鸟雀也静了下来,挎着个黑色的小包,里面塞满了密密麻麻的东西的守夜人跟做贼似的偷偷摸摸从小店溜了出去,还顺手检查了一下电表。 系统有些无语:[你直接选地方把卡牌切过去不是很简单吗?] [我不,叶绶既然过了明路了,那就把他当个人看嘛。]温穆清在脑海中跟系统辩论,[我都已经提前出门了,好久没有坐屏玉市的公交了,这次要试试。] [……多浪费两块钱。]系统“哼”了一声,开始斤斤计较。 叶绶带着墨镜和口罩,银白色的头发被扎成一个马尾垂在脑后,近一米九的身高站在公交车站,都引来众多人好奇的目光。 ——不知道的还以为哪个名模出境。 不过看着他对公交车牌研究了半天,又都收回了目光。 毕竟没有哪个明星出门打公交车的。 “B8公交车即将到站,首发站为米楠电影院,终点站为屏玉游乐园。” 叶绶下意识后撤一步,等周围等车的人都上去了,他才卡着车门关闭的前一秒进入。 现在的车都是氢能源,纯天然无污染,但由于人类的增多,对交通的需求也增加,私家车反倒并不流行,越来越便利的地铁和公交车再一次成了城市的主流。 选定位置坐好,晨曦自动弹出界面,选择好目的地后甚至可以直接躺平睡觉,晨曦自带的叫醒服务完全不用担心错过站点。 可能因为今天是521,整辆车除了他跟几个提前下车的旅客,大部分都是贴在一起亲亲蜜蜜的情侣们,虐狗气氛极其严重。 叶绶甚至听见了旁边的女孩对男朋友撒娇说要对嘴喝奶茶。 他在脑海中问道:[系统,你真的不能吃东西吗?] 系统抽空看了眼公交车的情况,深沉地道:[我其实不太建议你谈恋爱,毕竟多开马甲很耗费精力了,你谈我怕你串戏。不如,你可以考虑马甲之间互相试试?] 披着守夜人的皮,温穆清第一次反过来被系统噎住,他缓了缓才捋清楚系统的脑回路,一言难尽地道:[你是不是该清理程序垃圾了?每天都在想什么东西?] [哪怕我能吃东西,你跟我互喂也不会体验到恋爱的感觉的。]系统认真思考,严肃回答,[我看你就跟看儿子似的。] 温穆清:……行吧,他第一次被认儿子竟然是在系统这。 两人一路拌嘴到抵达终点站,温穆清连忙清理掉脑海中的杂念,将整个人的气氛沉浸下来,重新变回了高冷的叶绶。 为了照应521的屏玉游乐园专门设定了夜景模式,一束束粉色橙色的玫瑰中间点着暖色的灯,均匀得铺在入门的桥上,桥顶上有个透明的罩,上面也挂满了彩灯。 似乎很少见这种打扮还一个人来情侣主题的游乐园的人,入场检票的工作人员还再三核对了他的信息。 “祝叶先生玩得愉快!”服务态度极好的工作人员不仅送了他一把折扇,还给了他一个代表乐园形象的小姑娘吉祥物娃娃。 叶绶拿着娃娃,沉默地对着地图找到了旋转木马,此时七点四十,他提前了二十分钟。 高达两层的旋转木马还在放着他不知道名字的流行歌曲,甜美的女歌手连哼着调调都是股恋爱的气息。 可惜唐晓诺他们人还没等来,叶绶率先发现的却是诡异的踪迹。 旋转木马不远处便是号称可以看见整个屏玉市的摩天轮。 一个穿着红裙,披头散发看不见真容的红衣女子,脖子上挂着硕大闪亮的珍珠项链,如同晴天娃娃般,被吊在其中一个转轮的外边,随着整个摩天轮旋转着,一圈又一圈…… 嘀嗒,低头一看,那草丛里,似乎是落下来的血。 第16章 [新生诡异,初始评级D,产生时间应该就是今天。]系统扫描了一遍,将情报打在蓝色的光幕上,[要上吗?] 这种等级的诡异完全能由能力者处理,它平时记录后也不会当做任务发布,但是现场碰到的话还是可以稍微处理一下。 守夜人指尖微动,一柄飞刀无声无息地落在手中。他仰着头,看着那诡异随着摩天轮旋转的位置,待即将达到最低点的时候,一抹寒芒闪过,直接割断了那一串桎梏着她的脖子的珍珠项链。 一道红影直接落入不远处的草坪中。 因为天黑闷热,并没有多少人会在蚊虫较多的草坪上行走,加上大部分普通人看不见诡异,倒也不会引起恐慌。 温穆清拿出晨曦给唐晓诺发了个定位,自己披着守夜人的马甲迈着大长腿走了过去。 D级的诡异不是赤手空拳就能收拾的,但在有一点能力的人面前也是菜得可以。 那个被击落下来的红衣诡异只是趴在地上,发出一阵阵渗人的啜泣声,连爬动的欲望都没有。 [红衣女鬼,最容易想到什么?]温穆清淡淡地道,[最近这里有没有发生过命案。] 系统查了查:[昨天晚上有发生一起摩天轮坠楼案,不过受害者是一位男性,从外省过来这与网友见面,后来一起来这玩的。案发时间晚,且监控证明了两人是打闹中不幸触碰到了工作人员并未锁紧的门,这才导致人意外跌落。] [那为什么这里今天还在营业?]温穆清的嘴角彻底下压了。 [工作人员已经辞职接受警方调查,那名同行男子选择与受害者私了。至于游乐园……毕竟是新开放的主题活动,如果直接闭馆修整,想必损失颇大。]系统道,[不论是什么时候,资本依旧存在,这也是能预想到的后果。] [可如果只是一起意外,为什么又会诞生这种诡异?她在哭啊。] 沉默的守夜人打开黑色的包,从里面拿出一盏只有巴掌大小,散发着冷色调光的提灯,灯罩上绘着奇异的纹路,令人久视后会产生晕眩之感。 SR级守夜人卡牌的技能之一—— [守夜]:保持理智,坚定信念(仅限夜晚使用) 他把灯轻轻地放在红衣诡异的旁边,待冷色调的光中和了血红,成为一种足够别扭的视觉冲击后,他俯下身子,想要掀起诡异遮了她自己大半个身体的头发。 “叶哥!” 他猛地缩回手,回首间见唐晓诺带着一个女孩朝这边跑来。 他没有站起身,而是就随意的蹲着,看着两人接近,看着他们的目光由远及近然后变得格外诧异。 “这是——”唐晓诺拽着那个女孩走过来,不太理解面前发生的这幕。 “一个新生的诡异。”叶绶声音低哑,带着明显的低气压,“与昨天的命案有关。” 那女生诧异地道:“最近这发生过命案?为什么晨曦没有示警?” 唐晓诺“额”了一声,先介绍道:“这位是我学妹李梓玥,这个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位,很厉害的叶绶大哥。” “我真是信了你的鬼话,才真以为你是出来玩的……”李梓玥嘟囔了声,倒也没过于敌视叶绶,而是大大方方地问了声好。 “现在要怎么办?”唐晓诺和李梓玥也蹲在他的旁边,有些好奇地看着这个动也不动的诡异,“我们要查案吗?” 不提在外人眼里,这三个人排排蹲在空无一物的草坪面前看得专注是有多么怪异。 叶绶沉吟了声:“我给认识的警察发了个短信了,至于这个诡异……可能是害羞了吧。” “嘶,诡异还有害羞这种东西?”唐晓诺倒吸一口凉气,险些没被叶绶的话雷到。 若不是见这个大佬杀C级诡异都是干脆利落的,他都怀疑自己撞上了江湖骗子。 叶绶点点头:“这盏灯有凝神静气,保持理智的作用,只要是由人类心中怨气形成的诡异,必然会重复本人心中的某些行为习惯。” 唐晓诺推了推李梓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李梓玥莫名其妙地道:“我能感觉怎么样?” “亏我还以为你是因为我考核不过把我叫出来安慰我的,没想到出来也是除邪啊。”李梓玥怼了他一句,有些心情低落,“要是能再见他一次就好了……这种级别的诡异,不就是他一根指头就能碾死的吗?” 完了,没救了。 唐晓诺朝叶绶投去求救的目光,却见他微微摇头,重新将目光放在了面前的诡异身上。 “你自己抬头还是让我来掀?” 趴在地上的诡异身子颤了颤,竟然真的跟有神智似的,想要爬走。 唐晓诺从未见过这种情形,他们在学院里学习的知识无一不告诉他们,诡异没有理智和人性,是稍有不慎就会导致大伤亡的天灾。 这个灯……这么厉害,会是B级诡异的掉落物吗? 叶绶腿部发力,如同一只捕食的巨蟒向前窜去,带着手套的手直接逮住了诡异的发尾,诡异很从心地不敢动了。 “唐晓诺和李梓玥,请帮我疏散一下周围的游客,不要来干扰这里。”男人的声音沉稳且果断,让两人不由自主地行动起来。 每个能力者都有属于自己的天赋,但笼统来说,还会受性格和后天派系的影响,就比如比较直肠子的李梓玥的能力就偏战斗系,而唐晓诺的能力实际上更具有隐蔽性,偏向辅助系。 不过随着收集的诡异卡牌越多,在能力提升的同时,也会逐渐发展得全能起来。 唐晓诺取出自己包里的道具,一只纯白的羽毛笔,在地面上以草坪前两米为准,画了个分界线。普通人经过这块地区会下意识绕道,能看见发生了什么但会自主模糊。 李梓玥拿着自己的宝贝剪刀站在他旁边,悄声道:“这个大哥为什么喊人都喊全名的,感觉好奇怪啊,跟班主任似的。” “不然喊什么?”唐晓诺看似在跟李梓玥说话,实际上注意力全跑到身后正在摁着诡异找线索的人身上了,“他跟我们又不熟,总不可能叫小名吧。” “就觉得怪怪的……”李梓玥嘟囔道,“不过如果神明大人能叫我小名,我绝对能当场晕过去。” 唐晓诺没有回她的痴语,他的注意力完全被身后的骤然发生的打斗场面给攫住了。 说是打斗也并不算,倒有种无能狂怒和游刃有余的碰撞,带来的猫戏老鼠之感。 只见那红衣诡异不知怎么被激怒,暖色的灯光下,她的头发像是被施了咒语一般向外绵延伸长,乌黑浓密如蛇的发丝间还有着血色的红丝,看起来很是骇人。 背对着他们的男人左手上翻飞着一柄匕首,以常人肉眼不可追踪到的速度将蔓延到他脚边的发丝全部斩断,如同割草般的撕裂声让这场碾压的战斗带上了一番别有味道的听觉震撼。 唐晓诺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明明有秒杀这个诡异的实力的人会选择以这种近乎无用功的方法“折磨诡异”。但紧接着,只见男人右手上倏忽出现一枚紫色的亮光,以一个平行地面的角度飞出去,滞留在诡异上空,逐渐笼罩成一个浅紫色的帐。 那诡异突然停止了挣扎和攻击,她呆呆地坐起来,面对着唐晓诺这个方向,掀起了遮住自己满脸的黑色长发。 唐晓诺心中陡然一惊。 这张脸,尽管糊着泥土和血渍,但眉眼间依旧能看出来,是一个男子的样貌。 一人一诡异看似平平无奇地对话了一会,很快,手起刀落之下,红衣诡异化作了一张卡牌落在草坪上,深紫色的徽章如同回旋镖般,又落回了他的掌心。 男人左手一翻,匕首消失在他的袖中,他站起身,面色凝重,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唐晓诺刚收回毛笔,想要走回去,就见站在旁边的学妹一副见了鬼的恍惚模样,他刚想拍拍她的肩,就见她剪刀往腰间一插,直愣愣地冲了上去。 “叶哥!你刚刚那个紫色的东西能借我看看吗?”李梓玥急急地道,即使有提灯照亮着,她的表情看起来也着实不冷静。 叶绶定定看了她一眼,没有直接拿出徽章,而是道:“你在屏玉美术中心里碰到的那个人,有什么特征?” 李梓玥下意识模糊掉:“就……救了我们几个,很强的一个能力者。” “是不是随身携带着一个笛子,头发很长?”叶绶直接点出特征,平铺直叙毫无起伏地问,“你有没有让他碰到你?” “你!你这话说的……”李梓玥脸“嗖”得一下红了起来,不知道还以为提到了什么暧昧的事,她结结巴巴道,“你是不是知道神明大人是谁?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亲自道谢。” 唐晓诺倒是没李梓玥那么激动,他蹙着眉道:“那个人碰了我们三个人的头,会有什么影响吗?他……看起来并不像是人。” “三个人都碰了吗?”叶绶若有所思,“看来你们三个长得都还不错。” 唐晓诺:?这有什么关联。 “这样吧,小姑娘,我确实认识他,但我不能保证他愿意来见你。”叶绶对李梓玥道,“而且你们学院的师长肯定对这件事情抱有警惕,事态过于复杂,不是你能参与的。“ 李梓玥咬着下唇:“那我应该怎么办?我是真的就想去道谢。” “真的见到他你可能就不这么想了。”叶绶叹了口气,似乎不再想提他。 他从腰间的小包里掏出一个迷你的紫色六芒星递给她,叮嘱道:“贴身放好。其次,请与你师长解释,MIA愿与之一见,地点再商。” “MIA?你不是曙光的吗?”唐晓诺皱着眉,“条约上有说明,禁止再次加入其他的异能组织。” “我有数。”他摆摆手,“你这个学妹啥事没有,就是眼神不太好。行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唐晓诺莫名觉得叶绶看他们的眼神跟看两个即将被宰的羔羊,充满了诡异的怜悯感。 他愣愣地看着叶绶走远,转头一看,只见李梓玥捧着那个小小的六芒星,不知道想了什么东西,一脸痴呆的笑意。 唐晓诺:……确实,脑子也不太好的样子。 一番折腾,已经过了九点,游乐园里的人少了下来,格格不入的人就显得格外明显。 杨民越穿着一身黑色的大衣,叼着根烟坐在长椅上,微微抬着眼望向来者,他缓缓道:“为什么要开着通讯告诉我这些?” “MIA与曙光不冲突。”叶绶坐在他身边,婉拒了他递过来的烟,“况且曙光那边其实应该也有猜测。” “曙光明令禁止加入其他的异能组织。” “我没加。”叶绶道,“但他们确实想与曙光谈谈,我只是一个受制于此的传话者。” 他提前打断了杨民越想说出口的话:“不想见一见由非人类组成的组织吗?” 第17章 杨民越有好奇心,他当然想见识不一样的世面,但这件事情已经不是他一个小刑警所能参与的了。 活到中年,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他很清楚知道什么事情是自己不能参与的,年轻人的锐气早就消失殆尽了。 他将烟捏在手上,直接用粗糙的手把它熄灭:“我会上报的,这事情我就不掺和了。不过——刚刚你跟那诡异的对话真实度有多少?” “启明灯下,诡异所说的话都是他心中想表达的。”叶绶神情淡淡,看不出喜乐,“我不是警察,这次撞上也是凑巧,其余的事情交给你们调查就好了。” 由亡者的怨恨化为的诡异,在守夜人的“友好”询问下还是哭着交代了一切。总归是狗血又俗套的情节,不论在哪个朝代都无法避免。 网恋加上千里送,见面后却觉得不甚满意,便设计搞了这么一出舱门没关牢的伪劣戏码。只是正巧碰上游乐园想宁事息人,便跟着糊弄过去了。 ——明明一开始甜言蜜语的是不在乎性别,还诱导了死者去做变性手术。 真是够渣的啊…… 温穆清控制着守夜人的马甲与杨民越简单地约定了个时间地点,有些抑郁地直接找了个地方切回本体。 系统沉默地旁观着,看着一向有着笑容的温穆清难得陷入了负面情绪中,过了半晌,它才道:[这就是人性。贪婪、好色、自私、虚伪,一向都是刻在骨子里的,只能怪那个死去的男子太傻了,竟然相信一个素未谋面的网友的话。] “你不应该这么说。”温穆清随意地拿了张纸捏在手里,认真地对系统道,“人性的好坏这种事情,我早就知道了,只是我依旧为一个无辜的人的死亡感到难过——每一个生命的逝去都是值得难过的事情。” “那个男子,你不能全怪他傻,相信人没有错,只是信错了人。要怪也只能怪渣男。” 系统只觉得温穆清这番话很幼稚,又很符合他的风格,有点意气用事的天真,又看得很透彻。 蛮好的,它想,只要温穆清这样保持下去,就不可能出现被卡牌牵着鼻子走的情况,那样拯救这个满目疮痍的世界就简单多了,不然万一宿主失控,它还得采取其他措施。 系统本以为凭温穆清这种软和善良的性格,应该也不会做些什么事情,难过一阵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却看他又打开界面,盯着能量看。 “我要抽个新卡出来。”他道,“虽然渣男应该由法律制裁,但我觉得不给他加点精神上的创伤都太便宜他了,不弄死也得弄个半死吧。” 系统:……它程序里什么时候加了那么多关于温穆清形象的滤镜来着?怪不得都卡了。 温穆清不知道系统因为过度揣摩他的思路和性格而陷入CPU过载,他看着已经高达73的能量非常满意。 最近守夜人任务肝得有点多,不仅在“曙光”那晋升非常快,就连系统这的能量都“嗖嗖”得涨。 就是太远的地方他现在目前瞬移的等级还没到,去不了;近的地方低级诡异要给别人练手,也没法怎么割。 爽完这几天估计就要空窗期了…… 不过温穆清也不可惜,蒂克瓦学院和曙光已经收到了他发出的邀请,而夕颜也已经前往了去米国的“方舟”总部的路上。 接下来的工作就是与官方交接、编剧本,以及——装逼。 虽然说出这个词确实有点尴尬,但给这些外来的卡牌和组织一个高调而不失优雅的来历,才能让人类在保持合作的同时产生忌惮和友善的复杂情绪。 不然凭借这种日抛还掉耐久的卡牌,若是起点期望就低了,到后期只会沦落为人类组织博弈的棋子。 MIA算是正面的组织,WPO却不能那么善意了…… ——他其实早已做好了去当恶人的准备。 习惯性发散思维去准备之后的事情,没有跟系统商量,温穆清毫不犹豫地将50点能量花在扩充自己的精神力上。 如浸泡在温水里的舒适感蔓延进脑海,接着便是涌上来的一阵阵如潮汐般的疼痛,温穆清闭着眼,舌头抵在唇齿间,一声不吭,细密的冷汗从他额间缓缓渗出,带走了他身上本就不多的余温。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有些恍惚地睁开眼,深色的瞳孔中蓦然出现一抹银光,转瞬即逝。 [感觉还好吗?]系统冷静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说不清的怨念,[我无权利阻止你做任何决定,但我对此持反对意见。你太急功近利了。] “这词用得可真重。”温穆清嘟囔道,“倒也算还好。” “系统,人的潜力是无限的,这片广袤的土地由人类一点点挖掘出来,或发展,或毁灭,终归有人会站出来,撑起最高的那块地方。我或许做不到那么强,但努力超越点自己的极限还是可以的。” “所以说,不要太小看我啊。” 坐在轮椅上的青年笑得很高兴,眼眸里像是装着漫天的小星星。 温穆清从来不是温室里的花瓶,而是长在悬崖边,稍不留神就粉身碎骨的杂草。 没有理陷入逻辑自闭的系统,温穆清直接将20点能力投入了金色卡池,期待着下一张马甲的到来。 金色的光点凝结,一张卡牌缓缓出现。 不同于以往古风、西幻的风格,这张卡牌可以算是童话风:戴着一顶红色贝雷帽,穿着类似西欧宫廷服的金发少年,坐在一片虚幻的草地上,他手里拿着本长着嫩叶的童话书,正垂着眸低低地念着。旁边蹲踞着一头小鹿,鹿角上则是站着一只苍蓝色的小鸟,都歪着脑袋,似乎在听他讲故事。他抬起头,朝温穆清笑了笑,恍若天空般澄净的蓝眸令人不由得晃神。 没有了生闷气中的系统配音,温穆清只好自己恭喜自己。 “嗯……恭喜温穆清抽出稀有卡牌,SSR‘小王子’,使用期限依然是一天呢。”温穆清自己嘟囔着,“哎,要是是一个星期就好了。” 他将卡牌点开,先看了看数据。 姓名:小王子 种族:幻想类英灵 能力:童话赞歌[召唤书中的动植物辅助战斗] 童话邀请[用手触碰后,可将该物体放入书中做客] 耐久度:100%[随耐久度降低,实力评级下降] 时限:24h 评语:这是没有国民的王国,孤独的王子将一切记录进童话里。 温穆清从光幕中将卡牌取出,翻转到背面,只有寥寥两个提示词。 [自由][责任]。 “又是有些矛盾的两组词啊,寻找自由又背负责任。” 这让他莫名想到了历史上醉心山水、无意争位,最后却成为亡国之君的那位。 他将卡牌一丢,“小王子”从空中落下,轻巧地点在地上,衣摆微动,灿金色的长发被松松地束在脑后,朝温穆清用不熟练的华语打招呼:“晚上好。” 温穆清想了想,又将守夜人给召唤出来。 小王子的身高大概也在一米七,比守夜人大概矮了一个头。两人面对面站着,但从气场上看,小王子那种宛若天空般包容的王储气息,愣是把场面变成了王子和他的骑士…… “殿下。”叶绶朝小王子微微鞠躬,场面非常和谐。 看起来相性还凑合,蛮适合当MIA的表面领袖的,就是不太适合教训渣男。 温穆清想了想,拿出守夜人的“晨曦”给杨民越发了条信息,询问案件的处理进度。 [诡异的话原则上不算证据,目前无法轻举妄动,只能先暗中调查寻找嫌疑人的破绽。] 因为结案得比较草率,从流程手续上看,要重审还是比较有难度,必须找到决定性的证据。 最简单的证据便是渣男亲口承认,最好哭着去自首。 “哪个卡牌能符合这点搞事的啊……”温穆清叹了口气,重新把自己为数不多的卡牌数来数去。 “守夜人”过了明路,不太方面用;“笛魂”不能讲话攻击力还高,指不定过去就把人给直接搞死;“书灵”的能力只能记录罪证不能让他复述;“小王子”的话,把人直接给拘留进童话世界也没证据交差。 他将视线慢吞吞地挪到最后一张险些被他遗忘的卡牌——青行灯。 这张成长型R卡,因为初始太过白板,温穆清每次都下意识把他给忽略掉。 现在看来,这张倒可能最为合适。 能力:话术[对意识模糊的人,可以造成精神控制] 伪装[拟态,限人形] 简简单单的介绍配合手无缚鸡之力的形象,温穆清一度认为这张卡牌是用于交涉而无法对敌的废卡。 现在看来,他可以更多做些什么…… 比如——做点坏事。 正好WPO目前就书灵一个,丢他过去一起作伴也好。 - 身高腿长的青行灯将头发挽起,露出一张雌雄莫辨的精致面孔,挂着银链的眼镜遮住了烟灰色的眼眸。 他从口袋里取出了一副皮手套,用牙轻咬着手套口,抬手伸进,修长而白净的手指慢慢地没入黑色的皮质手套里,将它填充至绷住。 最后,他轻轻地笑了声,俯下身,用极具有诱导力的轻柔嗓音对温穆清道:“我会让他清楚地意识到,什么叫做绝望。” “早去早回。”坐在椅子上的本体面色平静,“WPO的——‘操纵师'。” 第18章 屏玉市西城区。 这里有最密集的住所,也聚集了最多的民众。高速的发展带来了经济的不平衡,逐渐挤占了最为良好的经济地段,贫穷的人们无法保留住原有的住所,便只能报团取暖,齐齐拥在一起,便构成了一片鱼龙混杂之地。 尽管“晨曦”的造价不高,用途也广泛,但在这块土地上,依旧有许多人为了节省那么些钱,并未购买,反倒给了诡异有机可乘的机会。 只不过比起诡异,在大部分群众眼中,最可怕的依旧还是人心。 “哈哈哈,兄弟我跟你说,你爹我最近又被一个富婆给看上了,她竟然要给我,这个——数!”喝得醉醺醺的男子伸手朝旁边的酒友比划着,满脸的得意洋洋。 坐在他旁边人被他的酒臭味熏得一个倒仰,毫不客气地拍掉他伸过来的手:“叫谁爹呢你!成天吹牛不干点正经事,你前一阵子不是还说有个贼漂亮的女朋友要来找你过日子?这咋又有富婆了?” 于成“害”了一声,脸上的褶子清晰,闪着油腻的光,他憋屈地道:“那个就别提了,以为是个清纯美女,没想到还真是男的,还跟我说是为了我变性……开玩笑!若不是他家里有钱,平时语气也不像是个男的,我才懒得搭理。” “哟呵,男女通杀啊老哥。”酒友并不信他说的鬼话,但还是调侃着道,“那感情你们还见过了啊。” 提到这个话题,醉眼朦胧的于成抖了两抖,连声道“没有”。 待酒友离开,于成烂醉如泥地瘫在酒吧的椅子上,莫名有些浑身发寒。他嘟囔着摸到自己戴在手上的“晨曦”,大脑里满是那个乐园管理者打的包票,给自己呵了几声壮壮气势,又倒头睡过去了。 “于成,已经到酒吧关门的时间了,该往家里走了。”一个低沉轻柔的嗓音落在于成耳边,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于成打了个激灵,睁开眼睛,眼前已经不是乱七八糟摆放着的酒瓶,红色的装饰假花也不见踪影,只有一片黑黢黢的污垢黏在闪着微光的酒吧招牌上。 ——“迷幻之吻”。 于成觉得自己的状态也像是在做梦,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四肢,明明是在往前走,但又觉得像是在飘,虚虚浮浮,没有个落点。 他僵硬着脖子,眼睛往旁边斜去,只看见勾起的红唇上闪烁着银光的镜链,那陌生的男子礼貌地跟服务员道别,挟持着他走出了酒吧。 夜风寒凉,三两下就能把一个人的酒意吹散,路上连一个行人的影子都没有,只能看见黄色路灯下翻倒的垃圾桶,只能听见旁边人皮鞋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嗒嗒”声。 于成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不受控制地往前走,走回自己居住的小区,走到家门口,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开门,开灯,如同被审判一般,端正地坐在沙发上。 “真乖。”将门关上的男子走了进来,居高临下地站在他的面前,朝他露出一个自矜的笑容。 于成的目光莫名被他眼下的那枚泪痣攫住,有些艳丽的五官与冷淡疏离的气质糅合出足以蛊惑人的气质,有些散落下来的头发垂在颈间,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刺目。 是个美人儿,难得一见的美人。 “你……是谁?”他突然就不是那么害怕了,鼓起勇气道,“来我家干什么!” “于成。”面前这人轻轻笑了声,“我好看吗?” 飘忽的声音如梦中盛开的蔷薇,摇曳着致命的芳香,于成清醒了一瞬的眼光再次迷蒙,他喃喃道:“好看。” “你喜欢吗?” “喜欢……不,不对,我喜欢女人。” 于成很顽强地坚持着自己的本心,脸上冷汗涔涔,他看着眼前这人,心中总有种冲动,让他迫切地寻求着他的肯定。 不对劲……可是为什么晨曦还没发出警报? 于成头脑发昏,手抖如筛糠,却又无法离开沙发,只能看着面前这人的动作,像是在神明手下垂死挣扎的羔羊。 “这样啊,那么也不是不行。”面前的人模糊了一瞬,阴影笼罩了过来。 精致的银链眼镜不见了,蛊惑人心的泪痣也不见了,一张清秀又内敛的面容上挂着腼腆的笑意,眼眶却黑洞洞的,什么都没有,仿佛直达深渊。 “那这样呢?好看吗?”他张口道,声线莫名与记忆里那个站在摩天轮下的青年重合,像是又回到了那天晚上,不远千里来这个城市找他见面的青年。 是他来找他报仇了吗…… 于成感觉脑海中有一个锤子在疯狂地敲击着他的神经,喉咙里痒痒的,像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从嘴里要爬出来,他瞪大了眼睛,瞪到眼眶都发出被撑痛的信号。 谁来救救他! 面前这人似乎又说了什么。 下一秒,于成就发现自己抬起手腕,打开购物界面,连着下单了三十多套加大码的女装,顺手还点了个加急,都是同城。 停下!快停下! 于成在心里疯狂发出尖叫,他的眼睛充血,把自己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头脑里像是有一千个重叠的声音在呢喃着,驱使着他花完手里所有的钱。 关闭了购物界面,他又不由自主地打开了屏玉市第一整形医院的预约,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一场明天上午就可以做的智能变性手术。 一套下来,他钱包里的钱已经被掏空了。 但比起钱被掏空更恐惧的,便是面前这个男子竟然施施然地坐在了他的旁边,还随意地打开了电视。 “近日里,从苏省玉环市流窜出的变态杀人魔已在浙省屏玉市伏法,根据资料查询,该凶手已造成18人死亡,1人重伤,在与警方的较量中被当场击毙。在此提醒各位居民,若遇到行为诡异的不明人士,请务必开启晨曦的警方扫描系统,且随时保持通讯畅通。” 男子点点头,有些满意地道:“不错,不错,解决得还算是利落。” 这人难道是那个连环杀人魔的同伙? 于成的心更加慌乱,若晨曦没有发出警报,面前这个人极有可能是人类,那么拥有这般非凡手段,绝对是在外流窜的异能者! 他要怎么活下去! “5月20日在屏玉乐园摩天轮坠楼而亡的苏某玉家属,于5月21日抵达现场,在警方提出重新调查后,双方当事人均选择拒绝……” 思绪再次被打断,于成喉咙滚动了一下,他还记得,那个青年的家人在得知是青年自己主动前来后,便选择私了,不再追究他的责任。 这件事情不是已经过去了吗?为什么警方又会重新去调查? 坐在他旁边的男子伸出手,蒙住了他的眼睛。 在视野黑下来的一刹那,心神慌乱到已经无法思考的于成,只看到了一片灿金色的雪花纹身闪过,接着便听到那蛊惑人心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穿裙子很好看。” “我穿……裙子很好看。” “你想让更多人看到你穿裙子的照片。” “你想做完手术后,去警察面前告诉他们真相,让你的内心也变得很好看。” 有着络腮胡子,体重超标的男子呆滞地重复话语,一遍遍,一遍遍。 “我很好看……我穿裙子很好看……” - 第二天,一条视频突然在众吃瓜群众间传开,且越传越广。 只见一个身高一米八,体重一百八的壮汉,穿着一条加大版的粉嫩泡泡裙,在一个人来人往的广场上跳着宅舞,满腿的长毛加上脸上陶醉的表情,让人直呼离谱。 待跳完一曲,他又从身后的背包里掏出另一条同样浮夸的裙子,当众脱衣换裙。 ——这段给打上了马赛克,但不妨人们从拍视频的人的抽气声中听出画面是多么惊人。 最后,眼看警察快来了,男子立马拎着裙摆,提着包跑路得无影无踪,临走前还朝众人大喊:“我穿裙子很好看!” 吃瓜群众吓得瓜都快掉了。 [从未见过如此清奇的男子,竟有如此自信,恐怖如斯。那衣服都快绷裂了吧?他竟然还能跳得那么陶醉。] [别说,这拍子还没一个踩准的,若不是扩音器我都听不出来这是恋爱循环。] [这人是从哪家精神病院逃出来的?都没人认领吗?@屏玉市精神病院] [救命,那条粉红色的裙子还蛮好看的,我女朋友就有给我穿过,我怎么面对她……] [不就是个女装的男人嘛,我,我还冲得动!] [楼上你冷静!这是个一百八十斤的腿毛有你手指头那么长的孩子啊!] [好怪,再看一眼。] 舆论的效果是很恐怖的,仅仅在网上流传了几个小时,男子叫什么,在哪个市,全都被扒了出来,那些曾经跟于成喝过酒的男人在震撼之后,也忍不住开始在网上吹逼,把于成以往做的种种事情都说了出来。 还很感慨地道“好好的人,还跟我说他最讨厌异装癖的,这才多久就真香了。” 下午,一个护士更是爆出了一张照片,穿着裙子背着包的于成,摁着手臂上验血的孔,站在写着“变性整容”的手术室门口等着。 网友们:哦呼—— 下午,刚做完手术,连线都才刚缝好的男子跌跌撞撞地冲进警察局,带着一身药水和血腥味,朝吓了一跳的警察道:“我!我来自首——” “……所以说,你是520屏玉乐园坠楼事件中,和被害者一同上摩天轮的同伴,也是亲手将他推下舱门的凶手?” 几分钟后,两个警察把他架到审讯室,经验丰富的老刑警坐镇,一脸严肃地做着笔录。 “是屏玉乐园的负责人跟你说可以私了压下信息的?” “受害人家属知道这件事吗?” 于成痛得满脸冷汗,还是咬着牙点头:“对,就是那个姓王的胖子,他们家的人跟我私了,但不知道是我亲手把他害死的。” “快!快把我抓起来吧!我身体已经足够好看了,但是我的心灵还需要你们的净化才会变得美丽!”于成激动地拍着桌子,“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在场的警察们目光都怪异了起来,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旁边的警察俯下身跟问话的警察道:“梁哥,他就是早上在中心公园当众脱衣扰民的男子,刚刚估计去做了变性手术。” “刚做完手术就跑来自首了?” “这太离谱了……” 众人纷纷感叹。 于成见他们不信,一股脑地将自己如何买通工作人员,如何跟受害者发生争执的事情都说了一遍,甚至还翻出了当时交易的记录。 “哎哟我的警察叔叔,求求了,快点把我关起来吧。”于成急急地道,“我现在是女孩子啦,好看的女孩子,要女装款式的衣服。” 语气很嗲,换女孩子来说还有些可爱,但对着一脸肥肉加胡渣的男子…… 在场的警察们纷纷恶寒。 问话的警察轻咳一声,语气中带上了几分安抚:“带你先去做个精神鉴定成不?” 证据都齐全了,正主也承认了,这件案子已经具备了重审翻案的要素,但面对精神状态如此不正常的凶手,进行精神鉴定是必须的一道流程。 若鉴定精神有问题的话,估计还有得扯皮;但只要检测结果没问题,那么等待他的,八成就是无期起步了。 于成乖乖点头,捂着小腹疼得两腿发颤。 他是刚从手术台下来,不顾医生的阻拦就直接冲到了警察局,此刻麻药快消,人一下子就快遭不住了。 警察见状脸色大变:“快,先送人去医院!” 很快,于成再次被送往医院,得知消息的杨民越也赶回了警局。 从同僚那得知了整件事情的全过程,尤其是于成前后陡然急转180度的态度,杨民越的脸色很古怪。 “你确定他不是嗑药磕嗨了?” 本来还打算先去收集资料再到于成家里去问话,结果前脚刚走,后脚嫌疑人就来自首了,怎么听都很迷惑。 梁警官摇摇头:“他来的时候让他往采集棒上吐过唾液,经过毒品检测器测过,没有吸毒。” “而且根据于成的朋友介绍,他平日里就是个吊儿郎当的网络小主播,直得不能再直,碰到穿女装的up主还会阴阳怪气嘲讽,根本不可能自己穿出去。” “杨队……该不会是那方面的吧?”想起隐藏在现实下的奇异力量,梁警官脸色一肃。 杨民越下意识想到叶绶,若不是他从摩天轮旁的诡异那得到证词,他也不会重新去查这件案子。 “你先别想那么多,这件事情交给我处理。”杨民越随口说道,他走出去,拿出晨曦给叶绶发了条信息。 [于成的事情是你、或者是那个叫MIA的组织做的吗?] 叶绶:[什么事?如果你说新闻上发生的那个话,不会是我,也不会是MIA。] [你能够保证?] 叶绶:[MIA里的成员虽然性格古怪各异,但他们的目标只是消灭诡异,并不会对人类动手。] 这种事情上没必要撒谎。 那可真是奇了怪了…… 杨民越关掉信息面板,将于成的所有证词又看了一遍,连午饭都没来得及吃,就又急匆匆地赶往医院去了。 - 温穆清今天又鸽了杂货铺的工作,一觉睡到了近中午,等屋顶的小鸟们都闹腾不动了,他才施施然翻了个身。 他眯着眼睛把守夜人的卡牌甩出去,从隔壁的小吃街买了一份杂酱面和冰镇的可乐,再收卡由系统送回来。 等杂酱面的香气涌到鼻尖,温穆清才如充满电的机器人,慢吞吞地坐起来。 “系统,今天有发生什么事吗?”他照常一问。 系统沉默了半晌,一言难尽地道:[你还记得自己昨晚做了什么吗?] 温穆清当然记得自己昨晚做了什么。 他开着青行灯的马甲去找于成,先是借他醉酒头脑不清醒的时候,用语言控制他回家;接着用用[拟态]模拟出那诡异的模样,攻破于成的心房,在他彻底吓破胆的时候对他进行的[话术]的催眠。 觉得让他穿女装还不够解恨,温穆清便想出让他自拍发到网上去这种“社死”的手段,最后那个变性的催眠,说起来他心里也没底。 毕竟涉及到自己身体上的改变,大部分人还是很有抵抗力的,他并不能保证只是R卡的青行灯能做到什么程度。 系统直接把网上流传的那段视频和从警察局监控里偷过来的审讯录像打开给温穆清看。 “等下!”温穆清很警觉,“你先别点开,我吃完杂酱面再说。” 等温穆清吃完面,拿着肥宅快乐水,系统这才点开了视频。 它啧啧感慨:“宿主大人,我真是小觑了你的手段。” 温穆清看着一身粉嫩洛丽塔的壮汉跳着恋爱循环,握着可乐的手抖了两抖,沉默了。 “我,我真的只是想他拍个照发网上社死就差不多了。”他真诚地道,“大庭广众跳舞这我确实想不到。” 只能说温穆清还是高估了于成的下限,这催眠疯起来,完全跟换了个人似的。 系统其实并不信温穆清的鬼话,他昨晚重新去捋了一遍关于温穆清的数据流片段,这才发现这个看似温和的善良的宿主,在对待生命的态度上苛刻到偏执。 这种肆意玩弄别人感情,还恶意谋杀的渣男,可以说是温穆清恨之入骨的存在。 拍照什么的惩罚,还是太轻了。 温穆清靠在床上抿了半天,借着于成辣眼睛的视频,把一杯冰可乐给喝完了。 末了,他才重新拿出青行灯的卡牌。 穿着一身银白色如云朵般缥缈长袍的黑发青年,他坐在一盏长杆提灯上,白嫩光滑的右脚踝处系着银色的细链,他张开手,脸上露着享受的笑,似乎在拥抱着全世界。 他的旁边是浅色的光带,一个个他看不懂的文字环绕在光带上,时不时发生碰撞,绽开一朵又一朵的银色星星。 温穆清知道卡面上是青行灯原本的模样,只是比起这种一看就不像是现代人的打扮,他更倾向于伪装后隐藏在暗处。 毕竟比起其他能打的卡牌,只会嘴炮和装神弄鬼的现阶段青行灯,确实是弱了不止一筹。 不过这是目前唯一的成长型卡牌,还是永久款的,他存在就特殊起来了。 ——起码从卡牌的精细程度和背景的完善来看,确实一点也不像是R卡。 比较一下,[书灵]那张R卡也很好用,但她无完善的背景,卡面也不够精细且耐久度掉的很快,估计再使用几次,就会成为第一张消耗完毕的卡牌;但[青行灯]却可以步步进化,成为SR、SSR,甚至超越最强的卡牌。 以上皆为温穆清美好的畅想。 他将思绪收回,重新在卡牌上寻找着不同。 [青行灯]的右下角则是标着浅浅的一个横槽,像是电池的电量似的,目前只被填了一个小小的开端。 温穆清比划了一下,大概也就3%的进度条。 “系统,这个进度条是做什么的你能说吗?” 系统含糊地道:[具体怎么样收集我不能说,但总归你多用这张卡就可以涨得快些。] 也不知道要到达什么程度才能解除系统的禁言。 温穆清翻到卡牌背面,本该写着扮演提示词的部分空无一物,完全给他随意发挥。 但他在用青行灯这张卡的时候,似乎又好像能感受到什么不一样的情绪…… 总归在弱点没有找出来之前,使用要谨慎一点。 温穆清将青行灯召出来,有些好奇地揪了揪他反重力漂浮在空中的长发,亮着银白色光芒的提灯在没有开灯的室内也看得很清晰,他用手碰了碰,是凉的。随着他的触碰,上面隐隐有符号闪烁,字符跳了出来,亲昵地绕了他的指尖一圈,又回到了灯里。 “等于成从医院里醒来就解除催眠的效果吧。”他道,“然后这次关于与方舟的联系,正好可以由你去。” 如果他猜想的没错的话,想要进度条的增加,就必须让青行灯更具有存在感,而这种存在感是由人类的认知度构成的。 让一个没什么战斗力的卡牌首先出现在大众面前,那么他要做的准备也很多…… 恢复了原本模样的青行灯少了分温和,多了分内敛,他定定地看了本体一会,任由本体把他微凉的云袖扯来扯去,垂着眼应了声好。 -- 杨民越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就唏哩呼噜吃完了同事送来的小米粥,他坐在于成的病床旁边,时不时拿起能量检测装置扫着他身上的波动,又低头翻看着资料。 如果是与诡异进行接触,那么身上必然会留有诡异的能量波动,这个能量波动会随着时间降低,直到恢复普通人的数值。 普通人的数值在0-10,E级能力者则是在10-20,越往上的数值间隙越大,也越难晋升。 于成的身上的数值仅仅停留在5,属于一个普通人的范围,但联想起一串邪门儿的事情,让他很难不往诡异身上想。 “这不合理啊……”他喃喃道,“怎么可能不是那些东西搞的鬼。” [你穿裙子很好看。]低沉诱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恶意的呢喃,像是想直接把他送入地狱,[去众人面前,告诉大家,你很好看。] 于成浑身颤了颤,连带着病床都抖动了两下,脑海中一幕幕的画面闪过,如同噩梦般的嘲笑声和指指点点,让他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白天做了什么事情,他发出了极其凄厉而高昂的惨叫,像是死亡前的最后一声悲鸣。 然而脑海中的社死还不是最后一击,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下半身的疼痛,连带着小腿都痉挛了起来。 钱没有了,身体毁了,连自己丢人的模样都被传得人尽皆知…… 于成终于感觉到了后悔,后悔当时从摩天轮跳下去的不是他自己。 “喂!于成,你醒过来了没!” 于成睁开眼,看到坐在自己旁边的警察,瞬间眼泪就流了下来。 他哭得像是个八百斤的孩子,涕泗横流都不足以形容他的惨烈:“警察,呜呜,警察啊啊啊!!是他逼我的!是有人逼我的呜呜呜!” 杨民越被他的嚎叫声吓了一跳,连忙把病房的门给关上,省得隔壁说他们扰民,他安抚地道:“于成同志,你冷静,我们已经接到你的报案了,现在只需要做个精神鉴定,就结束了。” “报案……”于成哭声突然停滞,他面容呆滞地回想着自己在警察局所做的一切,一脑门磕到了病床的铁栏杆上。 完蛋了,他全都交代了,这下别说什么钱了,他能不能活着都是问题! 这些都是那个该死的神秘人害的!于成咬牙切齿地想,那个装神弄鬼的能力者,也不知道是哪里得知的消息,长得跟个娘炮似的,感情还搁那共情呢! 他要死,也不可能让他好过! 于成毫不犹豫地对杨民越道:“警察,我要报案!有人故意对我使用手段,才让我变成那样的!” “你现在很清醒?能保证你说的每句话都是真实的吗?”杨民越严肃地道。 于成点点头,恨得要死,连声道:“那个家伙绝对是个变态,估计还杀过人,他跟那个什么苏省逃出来连杀了十八个人的杀人魔也有关系,他肯定是个疯子!” 既然于成是受外人影响才会自投罗网,那么就说明他在犯案的时候是保持清醒的。 那个苏省所谓的杀人魔,也不过是对B 诡异的一个伪装罢了,这么看来,于成说的话也不一定全是正确的。 杨民越深深地看了面前无能狂怒的于成一眼,面无表情地道:“那么你先说他的特征吧。” 于成回想着晚上碰到的事情,事无巨细地全都交代了。 “所以说,那个人是穿着一身黑风衣,带着银链眼镜,长发的青年男性。”杨民越复述着他的话语,再三确认,“你家里可能留下他的指纹吗?” “他有戴着皮手套,包裹得很严实。”于成打了个寒颤,“他肯定是经验老到的家伙,不露丝毫破绽。” “他开了电视,看着那个杀人魔的新闻,竟然还笑得很开心,说什么干得不错啥的,这不是摆明了他们有一腿。” “还有其他的特征吗?” 于成动了动,被下身传来的疼痛激得面露狰狞,好半晌他才犹豫道:“我好像……在他手腕上看到了一个金色的雪花纹身,硬币那么大的。” “哦对了!他的能力估计是催眠!或者应该可以说是幻觉?”于成想着都有点后怕,“他就对我说了几句话,我就什么都照办了……” 杨民越沉声问道:“晨曦没有示警吗?” 于成摇头说没有。 杨民越对他的话语再次确认了一次,终于收起了所有的资料,跟他道:“这件事情我们会去处理,若真的有这个人存在,那么他也违法了,不用担心,会还你个公道。” “至于你的事情,好自为之吧。” 说罢,他没有理面如死灰的于成,径直推开门走了出去,并且对守在旁边的两个警察道:“等于成伤势恢复,带他去做本部再做一次精神鉴定,关于污染方面的。” 比起那个什么诡异的能力者,他还是更怀疑是一种未发现的奇特诡异。但如果出现能相互联系且具有智慧的诡异,那么人类未来的走向就说不准了。 杨民越叹了口气,心中的紧迫感越来越强。 关于那个金色的雪花图案…… 杨民越决定去问问“曙光”总部先。 - 温穆清下午的时候又拿守夜人去刷了一波能量,攒了大概20点左右,不过现在还不太需要抽卡,可以先存着。 明天“曙光”和MIA约见在一个空旷的大礼堂,位于屏玉市隔壁的芙蓉市的西南区,算是个偏僻的地方,想必他们会做不少准备。 若是让他们知道MIA加上“守夜人”这个编外成员,满打满算也就“笛魂”和“小王子”两人,想必那表情一定很搞笑。 不过更重要的是在这次见面中,立住MIA的形象和主旨。 想到这,温穆清召出“小王子”的卡,试着努力契合“责任”和“自由”的双重感受。 不过很快,他就被系统叫醒了。 “宿主,你的卡牌已经上电视了,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的布局速度。”系统声音中都掩饰不住它的复杂心情。 温穆清怔了一下,拿出“晨曦”打开了热点信息。 [关于晨间新闻‘男子穿粉嫩lo裙露天跳舞’新闻后续,其暗地里隐藏的信息细思极恐!] [早晨八点三十分钟在中心广场当众脱衣跳舞的男子于某,正是某一凶杀案的在逃嫌疑人,目前已自首归案。据警方调查,于某犯案精神正常,且无精神疾病史,能做出如此惊世骇俗的行为背后尚有隐情。据当事人于某自白,他是在酒吧受到一具有催眠能力的无名男子诱拐,后被催眠才造成这般惨剧。] [目前公布无名男子信息,若有热心市民举报,可到屏玉市派出所领取三千元赏金。] [该男子身高约一米八,黑色长发,长相俊秀,眼角有泪痣,戴着一副银链眼镜,手腕处有金色的雪花纹身。根据以下是从案发酒吧截取的监控录像,请诸位市民稍加留意,若有发现请立马举报,同时注意自身安全,必要时可激发晨曦自动报警装置……] 下面的图片还闪着雪花斑,看着格外模糊,但依稀能看出青年站在喝得醉醺醺的于成旁边,优雅而从容,勾起的嘴角暗示着他内心的无比自信。 于成的样貌被打了马赛克,他的笔录也以录音的形式放在附件里,那哭腔听起来可是真情实意,令人不由得泪目。 由于早上的新闻实在是过于新奇,短短几个小时,这条热点新闻就有了数万的播放量,众吃瓜群众看着这接二连三的反转直呼过瘾。 [好家伙,现实版催眠,比起这个我更信是于某自己吸。毒,不然怎么可能跟人走到家里都不知道,催眠还能暗示到把自己做去变性?] [变性是什么瓜?不得不说这个站在于某旁边的小哥哥好帅啊,这么糊的镜头都能看出来他的逆天颜值,银链眼镜美人prprpr!] [变性是指今天于某女装跳舞后去整容医院整的……目前估计已经成定局了(点烟)不过于某杀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大快人心啊!] [催眠这种东西真的存在吗……想想都好可怕啊!] 温穆清下意识把青行灯拿出来看了一下,果然这张R卡右下角的进度条前进了一点,R前面隐隐约约出现了一条浅金色的弧线,估计等这个进度条满,青行灯就能变成SR卡牌了。 只不过一想到他的卡牌马甲第一次出现在大众眼里,竟然是以通缉令的形式出现…… 绝了。 温穆清表示他可以,反正只要青行灯升级的速度够快,他就能拥有第一张永久的SSR卡牌了,想想都美滋滋。 只是他的弱点究竟是什么,目前完全没感觉。 “这弱点的范围也太广了……”温穆清嘟囔着,“万一是个严重的弊端,在战斗的时候暴露——” 他将这个可能性放在心中,打算以后用新卡之前先内部打一波试试。 见温穆清闲了下来,沉默围观了半晌的系统终于忍不住出声:[宿主,你就没发现新功能的存在吗?] 温穆清一怔,打开被他忽略了许久的蓝色光幕。 只见抽卡的位置,除了原有的两种外,还多了一个绿色的卡池,上面一笔一划写着“背景/地点”,能量是5点一次。 系统解释道:[该卡池抽出来的卡牌可以以合理的方式在现实中构建身份背景以及据点,也分为三个等级。] 温穆清确实有担心过这个问题。现在的卡牌时限都很短,他用完就收回空间,但在外人眼中他们都应该有一个生活的地方。 本来他还打算届时找个深山老林往里面一蹲,随便再搞点障眼法糊弄一下,没想到现在系统竟然还有这种便利。 “抽出什么海底宫殿、天空之城这些也可能吗?”他问,“或者身份有没有什么首富、总裁之类的?” 系统:[……没有保底,你相信自己的运气?] 偏科欧皇的运气…… 温穆清突然有点担心他万一抽出来个镶金的卫生间怎么办。 末了,他还是洗了把手,豪情万丈地道:“赌了!” 第19章 温穆清目前一共就21点能量,顶多能抽四次卡,再砍掉一半囤着的,就只有两次机会。 比起可以构建的身份,他其实更想抽到给组织的据点。 经过一番金盆洗手、好运来玄学,加上拜锦鲤等一系列地球人都非常熟练的玄学,温穆清搓了搓手,点了确定的按键。 绿光闪过,卡池干脆利落地吐出了一张卡牌,漂浮在水面上,等着温穆清去拿。 明明抽人物卡他都很平静,为什么抽个地点会那么紧张。 温穆清在心中吐槽了自己一声,直接把卡牌取了过来。 不像是人物卡一样又是特效又是介绍,地点卡只有简简单单的几个字。 [深蓝宫殿(破损版)] 品质:SR(SSR) 特点: 避水MAX[以宫殿为圆心方圆十里,人形物自带避水效果] 震慑LV3(MAX)[深蓝色的威严,带来无尽的压力] 时停[卡牌角色存在其中,倒计时和耐久度将停止] 弊端:处于该范围内的人形生物将会缓慢丧失理智。[卡牌角色除外] 叙述:于深蓝的海底,人鱼永眠之地。 卡面上是一座看起来非常宏大的海底宫殿,不知采用了什么材料建造而成,通身与海水融为一色,闪着微光,又透露出水晶的质感,镂刻着精致花纹的大门前有着宽敞的空地,立着一座看不清脸的雕像。鱼群在期间穿梭,像是童话里美人鱼的城堡。 ——按照叙述来看,指不定还真是。 不过破损版…… 温穆清下意识将卡面旋转了一圈,果不其然,表面光鲜亮丽的城堡,背面却跟被狗啃了似的,露出一块块水晶砖,有些深红色的痕迹附着在上面,像是什么惨案现场,别说鱼群,就连根海草都没有长。 若说正面是繁盛时期的宫殿,那么背后就是灭亡后的景象,让人看到这个反差,还蛮掉SAN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卡牌上出现了“弊端”。 绝了……他就知道他的手气抽出来的东西都是奇奇怪怪的。 不过有那个[时停]的逆天技能,等于只要处于宫殿中,他就可以随便拿卡牌出来浪,想怎么打都不会掉耐久和时间。 这说明他还是欧皇嘛! 温穆清有些兴奋地搓了搓手,再次抽了一发。 这次运气不怎么样,没有抽到地点,而是抽到了一个身份卡。 [摄影师] 品质:R 特点:摄影专精MAX,鉴赏能力LV3 作用:可对任意人形态卡牌使用,将其身份合理化。 ——一个目前没什么用的卡牌。不过论艺术方面,他倒是觉得给[青行灯]一个合理的身份会更适合接下来的行动。 温穆清问系统如何使用地点卡,系统直接把世界地图摊在了他的面前。 [你从海域中随便选择一个位置,只要大小足够就可以融入,而所有属于你的地点,卡牌都可以任意跳转,不受距离限制。]系统解释道,[而且无需担心合理性,只要建成,就会留下足够证明的痕迹。] 这就代表他可以卡BUG出国浪了! 温穆清眼睛一亮,毫不犹豫将深蓝宫殿戳在了米国旁边的太平洋地区,位置也没有选特别深,是去深海潜水的人可以隐约看到的深度。 他像是一个找到新玩具,处于兴奋中的孩子,点兵点将点了半天,随手选出三张卡牌,全部都转移到海底宫殿中去了。 - 米国,加利福尼亚州,圣罗莎岛。 汉森·奥布里正在检查即将要用的全套水肺潜水装备,他跟他的小队等下将前往太平洋的海底,去探查雷达突然检测到的一个硕大阴影。 ——本来应该是由潜水艇去探测的,只是一靠近那个地方十公里远,一切电子装置都失灵,甚至连“SUN”都无法联络。 “SUN”是米国人对“晨曦”的称呼,而“晨曦”是华国率先研究出来的。尽管已经合并了很多国家,但米国人依然坚定地把英语当做主流,并且试图从华国手中讨到便宜,只是屡屡吃瘪。 不过幸好那次下潜的深度并不多,其中人员采用紧急装备逃生后成功脱险。 为了弄明白这是否又是诡异的影响,隶属于“方舟”的C级能力者们,选取了五名精通深潜技能的成员,组成了一个探险小队,力求搜集到全面点的信息。 “面镜、呼吸管、气瓶、手电……”一个金发碧眼的小伙子嘟囔着检查着设备,问汉森,“队长,要带潜水刀吗?” “带上吧,指不定这次要挑战极限呢。”汉森换好衣服,精神有些萎靡,“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安全回来,我敢打赌,那东西跟诡异绝对有关联,就是不知道是几级。” 星际时代带有潜水设备的人们,深潜的最高深度是1505米,而太平洋的均深近四千,若不是那个黑影所处的位置离岸并不远,他们拼死也潜不下去。 但正是因为离不远,他们的风险才成倍地增加,毕竟没有人知道如果进入了那个地方,是否还能平安回来。 几人准备好,坐上旁边的潜水艇,先一路往下潜去。 周围的光线越来越少,越来越暗,只能看见游动着的鱼群绕开潜水艇这个庞然大物,却聚集在打开的光照处来回冲撞。 下降到八百米左右,潜水艇不再向下,而是朝坐标方向移动,速度慢到能跟旁边打着晃的鮟鱇鱼相比。不过再慢的路也有终点,他们很快就到了距离目标十公里的地方。 “怎么感觉鱼群变多了?”汉森透过透明的屏障,看到了外面游动的各种类型的生物,仿佛是跨越了什么无形的界限,明明只是前进了几米,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不仅如此,亮度也增加了许多,若不是装置显示着深度,我还以为到了浅水的地方。”名叫安格的金发男子已经换好了潜水服,将装备再次轻点完毕,等待着汉森的发令。 能看见远处那个硕大的轮廓,高耸笔直,仿佛尽头伸出海面,隐隐约约能看出是个类似城堡的建筑物,它屹立在水中,让人莫名联想到千年前的那消失在水下的古国。 潜水艇发出信号不好的警报,昭示着他们已经越过了线。 “真的越来越亮了!”汉森有些激动地深呼吸了几下,“走,我们下去看看,SUN不能用,大家记得关注同伴的手势,不要随意脱离队伍。” 五名潜水员如一条条鱼,背着气瓶从潜水艇中出来,先是缓缓地适应了下水压,接着便朝目的地游去。 十公里的距离很远,更不用说是在水里,好在几人携带了不少装置,在推进器的作用下,他们很快地绕过交织着的珊瑚丛,朝目标冲去。 可刚至中途,汉森却见到自己气瓶上的数值开始标红,其中的压缩空气不知从哪个缺口漏出,以极快的速度暗下去。 完蛋了!汉森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他浑身颤抖着,速度瞬间慢了下来。 人没了氧气能存活多久?这是每个下水的人都会思考的一个问题,事实上,哪怕是训练有素的人,顶多也只能憋气八分钟。 队员的气瓶是专门定制过的,足以提供呼吸近四个小时的氧气,若没有意外,便足以往返,可一旦中途出现问题,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汉森咬着呼吸器,立马停下动作,他朝队友们比着手势,示意他们先走。 众人一开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见他的气瓶上彻底灰下去的标志,顿时就沉默了。 四位队员聚拢过来,将汉森围在中间,像是哀悼一般,纷纷上前给他一个拥抱。 下一秒。 “我似乎……能呼吸?”汉森拔掉自己的呼吸器,有些懵地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水淹入鼻腔瞬间又顺着皮肤离开的奇异触感,像是触电般,莫名令人上瘾。 他一把摘下戴在头上的装置,眼睫扫过海水,却没有丝毫进水的刺痛,反倒因为除去了遮挡,看得更加清晰。 墨绿色的海草和水藻,笔直地浮动着,其间小丑鱼在来回穿梭,脚下有着一片橙红色的珊瑚礁,但他依旧很清晰地看到其中还隐藏着某种正在等待猎物的剧毒的鱼。 “嘿!这是个奇迹!”汉森惊喜地朝队友手舞足蹈着,吓跑了周围一圈的鱼,“这地方能够让人直接呼吸!哈哈哈哈我没死!” 其他四个队友呆滞了一会,有些踟躇地也摘下呼吸器。 于是这块土地上就出现了五个如同狒狒般嗷嗷叫着,不断做出奇怪姿势的潜水员。 等到兴奋劲儿过,汉森喘着气对几人道:“这下气瓶可以省省了,到时候你们匀我一些,回去也能刚好。” 安格也忍不住道:“这哪里是什么诡异,我看是赐给米国的神迹吧!毕竟这年头出现奇异建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现在!让我们朝那个神迹出发!” 仿佛一瞬间忘记了他们面对的是未知,众人期待地朝那个已经逐渐看到水晶墙的宫殿游去,满眼都是惊叹和赞美。 越靠近水晶宫,便越想感慨它的完美,与海水融为一体的水晶砖闪烁着亮色的光芒,垂挂下来看不清面容的雕像立在正中,祂双手托举着一颗璀璨的明珠,无数鱼群绕着明珠旋转,仿若朝圣。 汉森等人放轻了举动,如同冒昧闯入神明国度的凡人,心中既是兴奋又是紧张,既盼望着能见到幻想中神灵的出现,又害怕面临的是海妖的震怒。 至于诡异,那是什么?怎么可能有诡异会建造如此美好的宫殿! 众人在水中漂浮着,取出相机拍摄了一张又一张美轮美奂的照片,又忍不住近距离观看了一下立在门前的水晶雕像,以一种虔诚的姿态亲吻了雕像的指尖。 安格绕了一大圈回来道:“这个宫殿实在是太广阔了,以防万一我不敢离开太远,还是没有走到后面。” “没事,先进去看看!” 几人排着队,谨慎地拉着同伴,从半敞开着的水晶大门走了进去。 迎面便是高大空旷的正厅,场上立着四根闪着荧光的巨柱,连接着穹顶,洒落下一片银色的光芒,与外界不同,没有一条海洋生物冒昧闯进,仿佛这里就是个禁区。 汉森将视线缓缓落在正前方,之间那逐层向上叠起的阶梯顶端,有着一座极其华美的水晶王座,与他想象的空无一人不同,在他的视线集中的一瞬间。 王座上的人陡然睁开了那双苍蓝色的眼瞳,与他正对上。 第20章 被神注视着是什么感觉? 汉森脑海中突兀出现了这个念头,却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 金发的神明端坐在遥遥的王座上,映着天空海洋的苍雪色瞳孔中没有丝毫情绪。明明是对视,但汉森却莫名有一种他在看着海洋,而深海却在注视着万物的感觉。 “咯噔——”一声,像是心头传来的警告,深蓝色的宫殿带着无尽的压力,促使着他弯下头颅。 没有丝毫犹豫,汉森腿一弯,下意识就跪在了幽蓝色的大殿上。 不仅是他,其他四个人也毫无在外面的兴奋,像是最虔诚的信徒,缓缓地垂下了头颅。 “何人闯入。”带着缱绻优雅尾音的单词从他口中吐出,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蕴,汉森能听出来他在说什么,但这与星际融合后的简易英语明显不同。 ——有点像是古英语。 没有多余的情绪,连疑问的语气都像是在宣告。 汉森喉头微梗,眼睛睁得生疼也不敢闭上,属于队长的责任心让他下意识率先开口,明明身处海底,海水能肆意地从他口中流入,他的声音却莫名干涩:“我们……是米国派遣来,调查水下异状的队员。” “米国?”神明的声音带上了一丝疑惑,“是新生的国度吗?” 众人不敢回答。 从公元步入星际,人类足足经过了上千年的时间,米国吞并了如此众多的国家,早就成了一个庞然大物,除了底蕴更为深厚的华国,在世界上也算是无人不晓的存在。 可这突兀出现的海底宫殿,这位孤独地端坐于此的神明,却又像是发自内心地感到疑惑。 米国——不存在于他活跃的那个世纪。 汉森陡然想到这个可能性,忍不住浑身颤抖了一瞬。 诡异与神明不同。面对诡异,人们多数是抱着害怕、惶恐以及愤恨的心态,只有消灭它的一条路可走,因此从来不会犹豫和退缩。 但是面对高高在上不染尘埃的神明,大多数没有反骨的人们下意识的反应都是尊敬、崇拜,甚至会交付虔诚的信仰。尽管都是非人的存在,但深入骨髓的宗教信仰已经改变了大多数人的看法。 诡异觉醒的初期,正是宗教再度发展起来的阶段,不少知情的人们试图利用自己虔诚信仰来“唤醒”所谓的神明,造成“神明救世”的未来。 很可惜的是,没有任何一个神明倾听到了人们绝望的诉求,别说降临于世,就连个托梦的念头都没有。 倒是不少邪教趁机发展,制造了更多的诡异,最终自食其果。 汉森有些紧张地解释了一下距离公元时期的距离,算了一遍米国的存在时间,然后小心翼翼地问:“请问您又为何会降临在这里?” “降临……”王座上的人咀嚼了下这个词,轻笑道,“倒也是个好词汇。” “吾来自另一个世界,前来寻吾的子民。”他缓缓吐露出足以惊爆人眼球的信息,“你们且起身吧,告诉我些这个世界的事情。” 汉森等人浑浑噩噩地站起来,明明理智告诉他们,不能把属于这个世界、属于他们国家的事情告诉一个外来的神明,但身体又不由自主地发出荣幸的信号,促使着他们开口。 拥有着这么庞大的一个宫殿,实力足够强悍又没有伤害任何一个人类,是否就能说明这位异世神明,是一位可以托付信仰的存在呢? 有时候,人类自以为坚韧的理智和坚持,在张口的一瞬间就会溃不成军。 最后的清醒,也往往是在无可挽回的境地。 当身边的队友如同着了魔般,毫不犹豫地把他们所知道的一切信息都倾吐出来,上到他们了解的一切地理知识和政治组成,下到历史轨迹专业知识,汉森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 ——这个地方不对劲,这个所谓的神明也不对劲,可是他……传不出去了。 在深蓝色的裹挟中,汉森棕色的眼睛暗了下去,他毫不犹豫把他所知的一切信息都说了出来。 “你们说的信息我已经了解,且退下吧。”神明心平气和地道,语调中却掩饰不住对人类的漠视和高傲,“我允许你们把我的信息告诉其他人类,但若未经我允许擅自闯入,就休怪我无情了。” 汉森忍不住问道:“请问如何得到您的准许?是否允许卑微的我沐浴您的荣光?” “凝视海洋,它会告诉你答案。”神明避开了后一个问题,留下一个不明含义的回答。 话音刚落,汉森就发现自己和队友们横七竖八地躺倒在潜水艇里,被捆在一起的气瓶乱七八糟地堆在后舱。 汉森下意识地绕过队员走到后舱,从气瓶中挑出写着自己姓名的那瓶,摁下按钮,原本已经归零的面板却显示着绿色的百分百。 “队长……”安格捡起自己的气瓶背在背上,看着他的动作,眼中满是迷茫,“你怎么了?我们现在应该去探查那个黑影建筑了吧。” 汉森心中一惊:“你不记得了?!” 其他队友也茫然地拿起气瓶,摁了上面的按钮,全都是显示着百分百。 “为什么……我突然非常不想下去。”长着络腮胡的队员喃喃道,他痛苦地拍了拍脑袋,“好像是见到了什么特别可怕的东西。” 汉森冷汗唰得就出来了,他用力地拍了拍站在自己身旁的队友,大声道:“你们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安格蹙着眉,“我们得在下午六点之前回去汇报,不然‘方舟’就会把死讯通报给家里人了,每一分钟都是金钱和生命啊。” 他下意识低下头看了看时间。 ——“5.00P.M.。” “怎么可能!”他下意识将挂在手腕上的“晨曦”给丢了出去,一副见鬼的模样,“现在怎么可能是下午五点!” 众人面面相觑地对视了几眼,恐惧愈发强烈。 安格想起汉森刚刚说的话,连忙道:“队长!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他们全都忘了…… 看着队员们一个个迷茫的眼神,汉森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场绮丽又诡异的梦境,在梦里,他看到了美轮美奂的海底宫殿,看到了雕刻细腻的高大神像,看到了孤独坐在王座上的异世神明,梦醒之后,一切皆为泡影。 可事实上,他记得每一个细节,包括自己说的任何话语,遗失的时间也昭示着他成为了唯一的特殊。 汉森内心里不断有一个声音,驱使着他向那位神明献上忠诚,既然如此,那么隐瞒便是最轻松的,最无须打扰他的方式,也可以帮自己少了不少麻烦。 有些时候,表现出独立于人的特殊性,很容易招致祸患。 于是,他下意识隐瞒了自己还保存记忆的事实,含糊地道:“我只觉得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 其他队友陷入了沉默。 但不论怎么说,消失的几个小时中,他们究竟做了什么,谁也不知道,没有人能分辨出自己究竟是陷入了沉睡还是无意识地做了什么。 对自身失控的未知,是足以让最为坚强的人类恐惧的一项原因。 汉森深吸了一口气:“回去吧,到时候如实汇报就好了。” 潜水艇在好奇地围绕过来的鱼群中转了一百八十度的身,将小鱼们吓得乱了队形,紧接着,它就像逃似的,离开了这片海域。 …… “什么!你说我们的防水相机里都是照片?!”安格惊呼出声,他下意识抓住了站在一旁的队友的手臂,朝面前一脸严肃的女调查员道,“可我们真的没有记忆!” 调查员是隶属于米国的国防组织,本质上是一个普通人,尽管知道不少异能者的事情,但她语气中依旧带着属于高职位者的高高在上。 “奇异的水晶宫殿,从正面拍去,最大的广角也无法包涵全貌;看不清面部的人形雕塑,以及那颗奇特的明珠……这些是我拍的?” 安格不信邪地拿着自己的相机翻着,从照片的细节来看,这些确实是他的拍照风格,可空白的脑海中却完全没有关于这些建筑的痕迹。只有深蓝色的海水,和摇着尾巴的鱼群。 “事实上确实如此。”女调查员回了他一句,将相机抢过去。 “汉森队长,你确定你们所说的都是真实吗?”她似是责问地对汉森道,“相机中的每一个照片,我都已经上传给普雷斯部长了,但是如果你们没有对此做出解释的话,任务判定是失败的。” 汉森的嘴唇蠕动了一下,还是没有把那些信息说出来。 他知道这样不对,那个神明也允许他透露信息,可是内心总有一个疯狂的想法,让他忍不住想要把神明的信息藏起来。 那道与他声线相同的声音呓语着、呢喃着、癫狂着,无一不再告诉他,只要神明的存在晚一天被暴露,那么,他就多一天作为神明唯一的眷属。 这是多么荣幸的一件事情啊…… “那么好的伙计们,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我们会重新派其他的调查员去进行检测的,你们就回家喝奶去吧。”问不出话的调查员拿着他们的相机怒气冲冲地离开,留下五人面面相觑。 年纪最小的安格砸吧了下嘴,“切”了一声:“给她点资料差不多得了,真当自己是个人物。出生入死的是我们,她倒是不当回事。” “伙计们,去喝酒吗?”他对四个同伴道,“这次我请客,庆祝咱们又顺利活了一天。” 其他几人都纷纷点头同意,只有汉森低着头,盯着桌子发呆。 [未经我允许擅自闯入,就休怪我无情。]神明的话语还在汉森脑海中回响,可他现在已经全然没有了张嘴的欲望。 他默不作声地转身离开,他现在只想立马带着自己的钱包和证件,去最接近太平洋的海滩地区买栋房子,然后待到死! …… 几人离开后,坐在王座上的温穆清松了口气,他站起身,收了卡牌的技能。 有着苍蓝色眼睛的金发青年摇身一变,变成了青行灯的模样。 漂浮着的云袖在海水中延展开,冷色的灯光照出一片光影,青行灯黑若鸦羽的长发悬浮着,像是最好的丝质绸缎。 深蓝色的宫殿空空荡荡,水波荡漾出深深浅浅的光斑。但看地上的刻痕,曾经应该是有不少沉重的物什,估计是随着卡牌的破损而消失。 温穆清走出宫殿,五颜六色的小鱼们小心翼翼地围上来,轻柔地吻着他的指尖,激起一丝痒意。 “嗯……一切都好!” 他满意地望着在宫殿周围泛着微光的海底,颇有一种参观水族馆的快乐,还是自己一个人独霸参观,最纯天然无污染的海洋世界,这可是一般人都没法享受到的快乐呢! 不过想到已经被宫殿转移走的五名米国人,温穆清还是叹了口气。 他这次就带了[小王子][青行灯]和[守夜人]三张卡牌过来,打算提前对打一波找找弱点,顺带排演一下两方对阵。 不料米国的速度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料,才刚放下水不到一个小时,立马就派了一波人过来探查。 温穆清将深蓝宫殿戳在离岸不远的地方,就是有着日后接触的想法,自然不会毫无安排。 只不过现在卡牌数量不多,选取一个比较西方化,又能跟海底宫殿挂钩不违和的角色,实在是有点为难他这个“欧皇”。 于是温穆清就只能退而求次,利用青行灯的[伪装],提前整个符合的人设出来。 因为[伪装]的提要是“拟态”,而“拟态”则是需要一个参照模板,因此温穆清便借着[小王子]这张卡牌的模样,拟了一个黑化版的神明。 [已经失落的海底古国,残破不堪的建筑,独存于此的寂寞神明,即使跨越了世界前往此地,内心却依然明白,他的辉煌时代早已落幕。] 拥有着这样一个人设的神明,性格方面也不会如“小王子”那么宽厚温柔。 “小王子”安格斯的眼睛是纯粹的天蓝色,让人看着就想起天空的包容,太阳的温暖,是一种极具有生命力的色彩。 而由本来就黑的“青行灯”叶庭深伪装出来的神明,则是有着苍天冰雪似的蓝瞳,在海洋中折射出一种格外锐利的感觉。 头发也是一个浅金色,另一个深一点,力求相似又不相同。 他手上抽出“小王子”的卡牌,自己再用拟态变成神明的模样,鱼群被惊动,下意识散开,一会儿又小心翼翼地围上来。 只见发着光的水晶宫门口,两名长相基本一致的青年面对面站着。 雪瞳锐利,自带孤高气质的青年双手抱胸,倚靠在厚重的大门上,而有着浅金色发色的青年眉眼弯弯,抬起手,搭上了对方的肩膀。 “你应该叫什么呢?我亲爱的弟弟。”小王子安格斯语气柔和,像是对最亲昵的人撒娇般,“不如就叫撒莱好了。” “随便你。”撒莱的声音都带着凉意,但莫名有种很蛊的感觉。 嗯……青行灯的特质恐怖如斯。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对话了一会,温穆清就把小王子的卡给收了回去,重新变回了青行灯的原始样子。 青行灯本体非人,没有人类的重量,他可以坐在那盏提灯上,像是巫师们坐在扫帚上一样到处跑,特别方便。 不过比起这种快速移动的快乐,温穆清更高兴的是他又想出了一个新的剧本。 温穆清的剧本想得很美好:将小王子一张卡牌当两张使用,配合上青行灯完全可以演一波双胞胎。只要这样做,解释了其中一个人的身份,那么另一个人的身份就很容易被人揣测至合理,也可以为他日后的谢幕做好铺垫。 总而言之,完美! 他查过古籍,很久之前,久到在公元前,有一个叫做亚特兰蒂斯的神秘古国,传说中具有高度发达的文明,是一个梦幻之地,后来似乎沉没在大西洋的海底。 不过这些都是传言,有没有这个国家存在没人说得准,但这不妨碍温穆清借用它的一些设定,来一个异世版的人鱼国度。 他难得想起被遗忘了快一天的系统,在意识里戳了戳它:“系统统,人类中也会觉醒其他奇怪的血统吗?” 系统哼唧了一声,回道:[确实存在这种状况,但缺乏先族的引导,大部分人类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些甚至会当作疾病,去医院治疗。] [有些天赋高的人类确实可以做到自我觉醒,但作为人类中的异类,他们估计也不敢张扬吧。] “这样啊……”温穆清若有所思,“你能检测出来吗?” [可以。] 温穆清脑海中又蹦出了一个想法:培养那些具有特异种族的人类,让他们以双族的身份带动卡牌的身份合理化。 因为不管最后怎么样,他能操纵的卡牌都是有限的,能解决的事件也是有限的。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他不如就当一次先行者,去搜罗那些有特异血脉的人,然后再靠系统给的信息养活起来。 平日里遇见的都是诡异和能力者,他鲜少考虑这个方面,可这次的[深蓝宫殿]卡牌上却有提到“人鱼”这个种族。种族与器灵这种单一的生物不同,是可以繁衍的存在,那是是否也说明地球上本来就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异族呢? 毕竟没有哪一个小孩在小时候没有听说过狼人与吸血鬼的传说,美人鱼的故事也永垂不朽。 只不过在这种属于未知信息的方面,系统从来都不会主动告知,像是个不抽鞭子就不行动的倔驴,把信息库锁得死死的。 系统显然也明白了温穆清的想法,它提醒道:[只不过有这种血脉的人数量很稀少,而且很有可能已经受到不少伤害,很难相信别人。] 温穆清眼睛亮亮的,像是闪着小星星,他满怀信心地道:“你可别小看了知心大哥的力量。” 想当年,找他做心理咨询的同学,可是能把他们寝室给淹了的。 虽然按照舍友的说法,那些人只是单纯馋他身子。 系统确实相信温穆清的能力,但它对其余的人类都抱有一种悲观的态度,只能又哼哼唧唧地缩回去了。 温穆清又排练了一波“守夜人”和“小王子”之间的对话问题,区分了双方的口音;接着则是利用对打和各种试验的方式找到了“小王子”的弱点。 嗯……说起来有点离谱,好好的SSR级卡牌,勉强算得上是个上限极高的召唤师的“小王子”竟然晕血。 只是“守夜人”手臂上被浅浅地刮出了一道伤痕,一缕鲜血很快就融在海水里,不留下任何痕迹,可“小王子”却瞬间浑身无力,险些没抓住手上的童话书。 ——效果立竿见影。 温穆清又试着把血液给遮住,仅仅流露出些血腥味,“小王子”的反应虽然没有直面鲜血那么大,但脸色还是苍白了很多。 “又是一个幕后型的卡牌啊……战斗还是要靠‘笛魂’和‘守夜人’。”温穆清感慨了声,“难道我真的要靠玄学和装神弄鬼糊弄人类?然后让‘笛魂’和‘守夜人’背地里疯狂加班?” 算了一下耐久度,如果仅凭借眼前这几张卡牌,那么最先撕卡的应该是“书灵”,其次就是“笛魂”,好在现在诡异的难度不高,不然撕了他还有些心疼。 温穆清心中盘算着,收回了其他卡牌,只留下“小王子”在深蓝宫殿里守着,自己的主意识则是回到了华国。 此时华国已经到了深夜,距离他明天与“曙光”的会面只剩下几个小时。 也不知道系统最近在鼓捣什么,竟然也没来催他睡觉,反倒安静如鸡。 温穆清有些疏懒地在床上打了个滚,拿起“晨曦”开始刷信息和新闻。 有不少在屏玉市的同学都看到了那个“粗壮男子lo裙狂舞”的视频,一个个跟瓜田里的猹似的疯狂给他叭叭着,连带着后续新闻都没落下。 还有田可那个姑娘,上次见面后似乎就把他当成了可以聊天的好朋友,此刻也是给他发了好几条关于那个神秘的催眠男子的图片,向他感慨着这个多帅多帅。 嗯……温穆清很愉快地接受了夸夸,然后忍不住问她上次想跟他说的事情是什么。 田可的信息停顿了一会,发道:[没事了,就是我妈妈又催婚了,我下意识就……但后来想想这件事情对你不好,所以说我就没说,抱歉啊。] 时间都凌晨两点了,温穆清便催着田可去睡觉,自己也打算休息一会。 可是躺下没多久,他就听见了自己前店的小破门传来了咔擦咔擦的摩擦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勾他没有换成电子锁的老式锁头。 温穆清立马睁开眼睛,竟然还有些期待。 这该……不会是哪个小偷吧? 第21章 没有哪个男孩子不会幻想自己惩恶扬善的经过,起码温穆清以前还真的脑补过假设路上遇到飞车贼要怎么去追的场景。 不过从有系统算起来,他做的好事从来就不少,但真的由本体直面的,却还是第一次。 希望这个小偷先生靠谱一点,别给他吓晕了就好。 黑漆漆的房间里,温穆清靠在床上,眼睛亮晶晶的,他挑选着卡牌,打算给这个幸运的小偷来一个大大的surprise。 不过为了日后的平静,温穆清想了想,还是很遗憾地把[守夜人]给掏了出来。 ——他可不想被逮去做笔录,还要解释吓唬小偷的卡牌们其实是特效。 使用[青行灯]则是不放心,万一是个能力者的话,他直接白给可就不好了。 沉默靠谱的守夜人啊,yyds! …… 月光轻柔地撒在小区里,从树顶上引下一片斑驳的阴影,时不时飘过一阵细风,带动着嫩绿的枝丫摇晃两下。 李萨诺正屏息凝神地用小铁丝拨动着锁眼,嘴里轻咬着的小手电滚动着灯光,光滑的锁面上时不时反射出他自己的模样。 此时早已夜深人静,小区里空无一人,处于最角落的小卖部处于阴面,不仔细看是不会发现这里有个瘦小的人影正鬼鬼祟祟地做着什么。 他时不时戳动两下,又屏住呼吸,将耳朵贴在门边,凝神听着什么,直到确认里面只有一个平静和缓的气息后,才重新低下头来做业。 这个年头还使用普通老锁的地方,实在是太少了,大部分人都采用了电子指纹锁,防盗能力杠杠的,想要偷点什么东西是真的难。 更何况“晨曦”普及后,携带现金的人也更少了,想要直接偷钱偷食物的小偷们,一度绝迹。 ——现在最值得偷的是“晨曦”以及人们携带着的珠宝等物什,只不过前者技术含量高,后者被抓的话付出的代价高。 李萨诺苦着脸揉了揉自己饿得咕咕叫的肚子,一边试着从书上看过来的撬锁方法,一边忍不住在心里打鼓:这人连个指纹锁都不装,里面不会又设了什么奇怪的机关,玩一招请君入瓮吧! 终于听见“咔哒”一声,负隅顽抗了近二十分钟的老锁发出了一声呻吟,还是壮烈牺牲了。 李萨诺轻轻地将锁放在地上,将口中的小手电取下关掉,放在兜里,在自然光中微微发绿的眼睛盯着铁卷门露出的缝隙。 下一步的困难便是如何不发出响动,惊动里面的主人,抬起铁卷门了…… 他整个人弓起来,两只手扣在边缘处,手指不安分地挪动,寻找着着力点。 一二三,抬—— “喂,小子,你在这做什么呢?” 一个在黑夜中如同鬼魅的低沉声音从身后响起,吓得李萨诺两手一松,铁卷门直接回到原位,发出了“咔啦”一声,他两腿跪在地上,屁股撅起,浑身僵着不敢动。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一点气息都没感受到就被人摸到身后了! 脑海中有千万种思绪在旋转,最后咕噜噜地融合成一个词——完了! 他仅此一次的盗窃活动就这么出师未捷身先死了,想必等下还要被送往警察局…… “小家伙,听得见吗?”男人的声音更近了一步,略微沙哑的嗓音像是贴在他耳边说话似的。 李萨诺视死如归地转过头,只见一个穿着黑色斗篷,手里提着盏发着微光的提灯的青年站在他身后,雪色的发丝从斗篷中探出一缕,挂在胸前。 “对,对不起……”李萨诺用气音说道,他不知道该回复自己正在做什么,说撬锁偷东西,少年的自尊心让他把话卡在喉咙里。 叶绶看着面前这个如同狼崽子似的灰头土脸的小孩:约莫十二三岁的年纪,一头乱糟糟的黑色碎发,狗啃的边缘一看就是自己剪的;祖母绿的眼睛中带着惶恐,还有种能狗急跳墙的狠劲。 啊……看来吓唬小偷的计划要改变了呢。 他弯下腰,直接拎着后衣领,将小孩拎起来,觉得这个姿势似乎不太好,又直接一抖,以公主抱的姿势将他锢在怀里。 “你要做什么!”李萨诺下意识挣扎起来,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惊动里面的人,只能嗷呜嗷呜地如同小狼崽似的低低吼着。 “你是想要进去拿点东西吃吗?”叶绶问,“看你也饿得不轻。” 手上这孩子轻飘飘的,还有点咯手,不知道哪里得知他这家店是用普通的老式锁,前来撬锁偷东西。 没等手里的小崽子回复,叶绶自然而然地掀开铁卷门,走进了小店。 他随手将提灯放在柜台上,把李萨诺放下来,对着他道:“叫什么?你随便拿点什么吃吧。” “李萨诺。”小孩纠结了一下,还是老实交代了自己的名字,接着就站着不动了。 叶绶又重复了一次。 李萨诺看着他的眼神跟看着什么魔鬼似的,磕巴了下道:“我们这是偷……” 哦不,这么嚣张应该不能算是偷了,这是光明正大地拿。 “你刚才不是还在撬锁么?”叶绶随手丢给他一个面包,语气淡淡,“还是你觉得这两件事有什么区别?” 李萨诺拿着面包,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说,只是感觉莫名有点心里发虚。 这自己做好准备偷偷摸摸,跟被人拎着被迫犯法,可是两回事啊,更何况这个大哥,明显是为了他才这样做的。 “还是有区别的,一个是我一个人犯法,一个是你跟我两个人一起犯法。”想了半天,他老老实实地道,“要不你跟我一起去找店主道歉,然后去自首吧。” 叶绶难得被噎了一下,他深色的眼瞳盯了李萨诺半晌,盯得小朋友低下头,把手里的面包揉出“擦擦”的声响,才道:“……我跟店主认识,你吃完再说吧。” 见他不信,叶绶直接将“晨曦”打开,翻出了一张他跟温穆清的合照,放到他眼前。 李萨诺见过这个笑得温温和和的店主,只是他没钱,也没什么胆子敢白天过来,只要趁着夜幕时分,悄咪咪地躲在树丛里偷偷踩个点。 确认了确实是两人合照,李萨诺才撕开面包纸,狼吞虎咽吃了起来,一看就是饿狠了。 叶绶从柜台底下摸出一瓶纯牛奶递给他。 步入星际社会不代表步入了无贫困时代,只要有人存在的地方就有资本,就有差距。 更何况随着资源的进一步挤占,人们的生存空间减小,两极分化反倒是更严重了。 就像是屏玉市西城区,占地面积不大,但人口最多,也最混乱。 尽管政府出台了许多贫困人口补助措施,但不代表能帮上所有人。 想必面前的孩子便是那个例外了。 等李萨诺咕嘟咕嘟地喝完牛奶,连瓶盖都舔得一干二净,叶绶才问道:“说说你的事情,这取决于我会不会把你交给警局。” “我们能不能出去说?”李萨诺有些紧张,他小声道,“店主哥哥还在睡觉,我们在他家里说话不好吧。” “没事,他听不见。”叶绶面不改色地道,“你说清楚我就放你离开。” 李萨诺竖起耳朵听了半晌动静,结果发现除了室内传来的清浅的呼吸声外,面前这人是一点也没有。 他看着叶绶脸上的那道疤,心里突然出现了一个超级不好的想法,这个想法渐渐扩大,占据了他的大脑,李萨诺惨白着脸,然后……毫不犹豫地转头就跑。 叶绶:?他很可怕吗? 他觉得自己虽然没有和蔼可亲,但好歹也算是温柔内敛,除了脸上的疤有那么一点点吓人外,其他不都还蛮正常的。 总归不可能是他一个简简单单的问题,就把这个小鬼吓到直接拔腿就跑,这也太离谱了吧。 披着“守夜人”的壳子,温穆清头一次被一个小孩给整不会了。 好在“书灵”的伴生书还有追踪的效果,他将李萨诺打上了标记,就任由他离开,打算等白天再去找找。 李萨诺一路横冲直撞,熟练地跑出小区,撬开一个下水道的井口跳进去,气喘吁吁地瘫坐在地上。 另一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小姑娘连忙从拐角处跑过来,显然已经等了很久,她急切地问他:“萨萨!怎么样了?” 下水道里也有点着昏暗的橙色灯光,除了有些臭之外,倒也还算安静。 李萨诺喘了半晌的气,感觉面包吃下去恢复的力气又消耗完了,他苦着脸对小女孩说:“臻臻,我摊上大事了!” 他把在便利店里碰到的事情给小女孩简单地说了遍,一脸后怕地道:“那个人长得超级凶,而且一点气息都没有,我总觉得我是碰上了那种不可描述的生物!” “一点气息都没有?”秦臻惊奇地道,“你的五感比一般人都厉害那么多了,竟然都感觉不到吗?” 李萨诺点点头:“跟个鬼一样,手里还提着柄奇怪的灯。” “他还把我带进便利店,给了我一个面包和牛奶……可惜我没有带回来。”他叹了口气。 秦臻摸了摸自己扁扁的肚子,安慰地道:“没事啦,反正我觉得这样做不好,还不如明天去跟那个店主哥哥说一声,我觉得他应该不会不管我们的。” “嘶——”想到这,李萨诺倒吸一口凉气。 秦臻追问:“怎么了?” “完蛋了!那个店主哥哥还睡在屋里。”小少年整个人都不好了,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那个坏人还装模作样拿出‘晨曦’,说有他跟店主哥哥的照片,我现在觉得那应该是障眼法。” “不然什么朋友会大半夜出现在他家门口啊?” “他之所以大半夜正好出现在那里,就是要对店主哥哥下手!” 秦臻瞬间花容失色:“那,那怎么办呀!” 李萨诺摸了摸小姑娘的头,一脸视死如归:“我现在出去找警察,你好好呆着,不要乱走。” 虽然他自己也做了坏事,对不起那个看起来就很好心的小卖部店主,但万一真的见死不救的话,李萨诺觉得自己做不到。 秦臻拉住他的衣服,连连道:“不能去,你不能去!万一被查出来就完蛋了。” 李萨诺幽绿的眼睛在橙色的灯光下混合成一种近乎纯粹的咖啡色,他目光坚定,又顺着井盖翻出去了。 第22章 李萨诺最终还是没有成功抵达警察局,因为他半路就被探查到动静的温穆清给发现了。 温穆清本以为会逮个不知好歹的小偷,没想到闯进来的却是一个小狼崽子,看起来长得还蛮可爱,性格也算不错,这成功激起了他的好奇心。 温穆清是在标记了李萨诺后,才重新去翻“书灵”的伴生书上出现的资料。 姓名:李萨诺 年龄:13 身份:流浪儿童 种族:人类64%(?) 然后他就被这个种族后头的问号给惊了一下,连忙敲了敲系统询问情况。 [对,你没猜错,这个小孩确实有其他的混杂血统,并且在觉醒中。]系统一言难尽地探出头,[宿主你这个运气……] 真的没话说。 前脚还在跟他讨论世界上有没有其他血统的存在,后脚特殊血统就送上门了,宅急便都没那么快吧? 系统觉得自己还是见识少了。 它在回答了温穆清的问题后,又重新钻回自己的程序空间,耗费能量扫描了一遍世界上的特殊血统,得出结论——屏玉市确实就只有两个还处于特殊血统觉醒阶段的人。 好巧不巧,都在温穆清小店的不远处,看样子还是认识的。 这就是欧皇吗?恐怖如斯—— 出于程序的限制,系统没法把扫描的结论直接德告诉温穆清,但它还是委婉地提醒道:[跟着这个小孩,你指不定可以找到其他的收获。] 温穆清“嗯嗯”地应了两声,还是有点纠结李萨诺对“守夜人”前后反差极大的态度。 若是说他是被“守夜人”的疤给吓到,那不至于过了那么久才反应过来;若他是不想回答那个问题,也不至于吓得脸都白了。 “所以说……他难道是一早就害怕,然后还坚强地啃完了面包?”想了半天,温穆清得出了这个结论,忍不住惊叹,“饥饿能胜过恐惧原来是真的啊。” 只不过一个面包完全不够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吃饱,他得再多去准备点食物。 但是当温穆清打算切着“守夜人”的卡提前去菜市场蹲排骨的时候,却发现那个属于李萨诺的小红点以磨磨蹭蹭却又坚定不移的速度,往屏玉市派出所挪去。 温穆清惊了:“不是吧,这都要去自首吗?” 想起李萨诺视死如归说的话,温穆清合理怀疑,他会连守夜人一起给供出去。 这下好了,买什么排骨,还是先去逮人! 于是乎,还提着个菜篮,穿着常服的“守夜人”便在靠近屏玉市派出所旁边的花园草丛里,又一次逮住了那个小崽子。 李萨诺反应极快地想跳井盖,不料这个地方的井盖他没撬过,压得太紧,一时间没打开,这才给抓住了机会。 一大一小两人蹲在公园的健身器材旁边,又一次面面相觑着。 李萨诺人都快吓死了,他看着面前穿着常服还挎着菜篮,就连呼吸声都有了的男人,合理怀疑他已经把那个和蔼可亲的店长哥哥给吃了,伪装成他的模样前来找他报仇。 不管他胆子有多大,毕竟也是个十多岁的少年,在面对生死(?)的危机时,依旧无法冷静,顿时一汪眼泪在翠色的眸中打转了。 叶绶不知道面前小孩那么丰富的心理活动,他只是觉得李萨诺后退半步想要跑路的原因是因为他脸上的疤有些吓人,于是他从兜里摸了个口罩带起来,声音有些闷地道:“这样看就没问题了吧?” 李萨诺疯狂摇头,一个蓄力还想跑路,但因为力气不足,自己来了个平地摔。 叶绶:……这就是特殊血脉吗? 别的看不出来,性子确实很特殊。 两人又跟二人转似的折腾了半天,终于好好坐下来说话。 “你说你想回去看看店主到底怎么样?”叶绶复述了一遍李萨诺的话语,觉得有些匪夷所思,“这就是你往派出所跑的理由吗?” 李萨诺抿了抿唇,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着:“我,我迷路了!” “他能怎么样啊,这不是听说了你的事情,还让我出来买点排骨到时候给你送去。” 叶绶指了指旁边的菜篮,有些无奈地道:“再去晚一点,最好的那家可就被其他的叔叔阿姨给抢没了。” 李萨诺:“你……你真的认识店主啊?” “昨晚不是给你看过合照了吗?”叶绶揉了揉他乱成一堆草的脑袋,“我倒是还有些东西要问你。” “你知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李萨诺的心“咯噔”一声,就沉到了谷底。 十多岁的小孩早就在摸爬滚打中成熟起来了,他自然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与其他人不同的地方,为此他才跟同伴东躲西藏,生怕被什么实验室抓去开膛破肚了。 毕竟普通人是不会有那么灵敏的五感,也不会每个月都某一天都想冲出去对着月亮嗷嗷叫。 更不会……接触“晨曦”还触发警报系统。 “晨曦”的警报系统都是针对“在警方那有备案的坏人”或者“诡异”才会触发,一般人都只知前者,遇不到后者。 因此李萨诺能触发警报这一点,不仅给他带来了许多异样的眼光,严重地甚至会想把他扭送进警局。 但因为一些事情,李萨诺对警局充满了惶恐,出于没办法的情况,只能先偷偷摸摸地躲起来,走一步看一步。 好在他不是一个人,还有秦臻跟着他一起。 叶绶见李萨诺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面发呆,就知道如果让他主动说不出什么东西,便直言道:“你的血脉觉醒有什么难受的地方吗?我虽然不了解这个,但可以给你请个老师。” 某只早就被看穿真身的狼崽子险些从原地起跳,一个脑袋撞上叶绶的下巴,好在刹车迅速,及时止损。 李萨诺简直没法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东西,他语气飘飘地道:“你知道我这个是什么情况吗?难道是有办法解决的?” “就跟蜘蛛侠被蜘蛛咬了一口就有特异能力了一样,你这种情况就是祖宗被咬了一口,然后遗传给你了而已,不需要太担心什么。”叶绶随意地打了个比方,“控制好力量就可以了。” “不过你得告诉我其他更详细的信息,我才能帮你。” 李萨诺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坚持道:“这位大哥……我还是先跟你一起去买菜吧,我想先看一看店长哥哥。” “叫我叶绶就好。”叶绶不知道李萨诺究竟对温穆清有什么执念,三番两次说要去见他,但既然还能沟通,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两人很快地朝菜市场走去,路上李萨诺小心翼翼地规避着来往的行人,争取一个人都不碰到。 “你有什么忌口的吗?” 李萨诺摇摇头,他看着戴着口罩也依旧无法掩盖独特气质的叶绶穿梭在众多大爷大妈中,熟练地对菜市场里的菜挑挑拣拣,甚至还能砍砍价。 甚至有个大妈觉得他这种做法一看就是疼老婆的男人,还给了他更多的优惠。 李萨诺:……他现在觉得这个人可能真的不是诡异了。 毕竟没有哪个诡异可以这么接地气。 等拎着一大堆菜走回开门的小店后,李萨诺才回过神。 他小心翼翼地走进店里,听到了一声机械女声念的“欢迎光临”。 而被他一直惦记着的店主哥哥则是坐在柜台旁,拿着一本书,旁边的杯子里泡着的燕麦片还在腾腾地冒着热气。 见有人进来他笑眯眯地打了声招呼:“早上好啊,要一起来吃早餐吗?萨诺小朋友。” 叶绶从他后面走过去,直接钻到了后厨,看样子是打算烧饭去了。 李萨诺恍惚地看着这一幕,不安的心这才放轻松了不少。 他忍不住问道:“店主哥哥,叶绶哥哥跟你是什么关系啊?” 温穆清随手递给他一包坚果干,笑着说道:“算是我表哥吧,别看他长得凶,其实人可好了,不仅做饭好吃,做其他事情都很靠谱。” 面不改色地吹着自己的马甲,温穆清心里竟然还蛮高兴的。这应该也不算自夸吧?顶多算是说实话。 一块块排骨被下到锅里,盖上盖子,等咕嘟咕嘟开始冒热气,排骨的香气蔓延出来。 叶绶将围裙系在身上,出去把小家伙拎进了厨房,边切菜边低声告诫他:“你可别把我们之间说的告诉温穆清了。” 李萨诺有些疑惑:“不能让他知道吗?” 叶绶手中的刀舞动着,时不时旋个圈,看起来格外炫技,他道:“温穆清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自然不会知道特殊力量的事情,我也不打算让他知道,所以说你嘴得严实一点。” “所以说叶大哥,你的能力是什么?”李萨诺好奇地道,“是屏息吗?” 叶绶一怔:“为什么这么说。” 李萨诺将他昨晚的发现复述了一遍,还心有余悸地道:“我差点以为你是想上店主哥哥身的鬼魂……” 叶绶将切好的藕片倒入锅中,有些无奈:“也算是屏息吧,不过比起你这种天生就有天赋的,我可没那么幸运。” [守夜人],顾名思义,与夜晚就分不开关系,除了那盏可以安定人心神的提灯外,他在夜间,身体的状态也会翻倍,隐蔽能力自然也是提高了不止一些。 不过这些不算是什么种族天赋,纯粹就卡牌自带的效果,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归类。 不过没想到这个小子竟然是把他脑补成诡异,还是要吞噬本体的诡异,搁这演画皮似的…… 李萨诺怔愣了一下,有些迷茫:“有这种天赋的……是幸运吗?” 他一向怨恨为什么是他会变成这样。 李萨诺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后被养父母收留,结果在十岁那年的某个月圆的夜晚,他浑身躁动难耐,在挣扎间竟咬伤了前来帮忙的养母的手臂。 后来……被鲜血染红了视线的他,仅保留的最后意识就是冲出家门,远离他们。 这一出去就再也没敢回去,尤其是听说养母的胳膊伤得很重后,李萨诺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了。 好在这个突兀觉醒的能力,并非全然是坏处,李萨诺发现自己的五感都变得异常灵敏,而且力气也大了很多,徒手掀井盖儿那是个稳当。 不过这一切在他咕咕直叫的肚子面前似乎都没什么说服力…… 叶绶将菜盛进盘子里,往小孩脑门上弹了个脑崩儿:“你别想那么多,拥有特殊血脉的人万里挑一,你只是奇迹中的一员而已,吃完饭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在让懂行的人教你。” 即使之前这种事情算不上幸运,但温穆清来了,也就变成了奇迹。 第23章 不过当温穆清还正思考着怎么给李萨诺培训“狼人的职业素养”时,系统终于忍不住提醒他:[你是不是忘记了今天到底要做什么?] 温穆清一怔,哦对了,他今天还要跟“曙光”的人见面来着。 太久没有碰到这么可爱又有趣的小朋友了,他险些忘了正事。 “曙光”的会议是下午两点开始的,此时才上午十点钟,吃饭聊天还来得及,但是带李萨诺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显然是有些赶。 看来还是要先把小朋友的事情暂且放一放,等晚上回来再解决。 叶绶将菜炒好,跟李萨诺一起把盘子端到了饭桌上,因为中午吃饭的人不多,他只是简单地炖了个排骨汤,还有炒藕、醋溜土豆丝,以及一盘子红烧肉。 香喷喷的味道弥漫开,李萨诺的肚子发出了咕咕的叫声,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捂着自己的肚子,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 “坐下吃饭吧。”叶绶盛了碗饭给他,见他低头盯着自己的衣角,还以为他是担心把位置别弄脏,便劝道,“你先吃,等下给你买套衣服,顺便洗洗澡。” 李萨诺摇摇头:“不是……我在外面还有一个同伴,她,她也蛮饿的了,我能不能……” 叶绶揉了揉他的头发,放柔了声音:“可以,把你的朋友一起叫过来吃饭。” 于是乎,场面就变成了温穆清和叶绶坐在一起,看着对面则是两只低着头暴风吸入的小崽子。 李萨诺带回来的小姑娘比他更矮,有些枯糙的金色卷发贴在耳际,随着她急切的动作上下摆动。 小姑娘似乎已经很久没用筷子了,她有些生疏地夹着藕片,可有些滑溜的藕片却不听话,三番两次从她的筷子下溜走。于是她便越夹越急,急得眼睛都变得泪汪汪的。 温穆清用公筷给她夹了一大块藕片,笑着问:“多吃一些,臻臻记得吃些排骨,多吃肉才能更好地长身体。” 秦臻摇摇头,嘴里咔擦咔擦嚼着藕片,含糊地道:“我不喜欢吃肉。” 温穆清看着她有些发红的眼睛,忍不住问系统:[臻臻该不会是什么兔子血脉吧?] 狼人好歹是幻想类生物,他听过,但兔子能当特殊血脉,那可太离奇了。 系统:[……算是吧,但不是普通的兔子。你应该看过《爱丽丝梦游仙境》吧?里面的时钟兔,就是她的血脉来源。] 温穆清:……好的,这比狼人还扯淡。 两个小朋友吃完了一碗饭,就被温穆清叫停了:“你们太久没吃东西的话,不可能一口气吃太多,等消化一下喝点牛奶吧。” 李萨诺依依不舍地看着还剩下的排骨,眼睛又绿了一个色号,他梗着脖子道:“我可不是——” 秦臻打了一下他的后脑勺。 终于想起在温穆清这个普通人面前要保密的事实,李萨诺悻悻闭嘴。 秦臻乖巧地擦了擦嘴,棕红色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两个大人:“谢谢哥哥!”她犹疑了一下,问:“你们为什么不吃饭啊?” 温穆清才不想说他是跟系统扯了半天“时钟兔”究竟算哪门子的特殊血脉,他笑眯眯地道:“很快就吃。” 他其实很少尝试双开吃同一顿饭这种神奇的操作,但只有真正尝试了,才会发现卡牌似乎也有自己的偏好。 就比如这桌上的菜虽然都是温穆清自己爱吃的,但叶绶在夹菜的时候会偏向于去夹肉食,好几次筷子扫过醋溜土豆丝都没有下筷。 不过温穆清本体的食量很小,甚至连半碗都吃不到,剩下的菜全都进了叶绶的肚子。不过从味觉上感知,这波可是吃货的大胜利! 下次一定要试试一边喝可乐一边喝雪碧,嗯……三开还可以顺便加一瓶芬达。 两个小朋友乖巧地坐在凳子上,在吃完后还一起帮忙收拾,若不是叶绶嫌弃两人太矮,他们估计还要站在小板凳上洗碗。 这俩孩子也太听话了,让温穆清一腔慈父(?)的热情被激发,他从系统的背包中翻出了两套据说水火不侵、能够改变大小的衣服,丢到衣柜里,然后操纵着洗完碗的叶绶去拿出来递给两人。 这些零零碎碎的道具都是他从普通的卡池里抽出来的,跟打低级诡异掉落的卡牌没什么区别,他攒了一堆,用起来一点也不心疼。 两个小朋友先后洗完澡,便提出要在卫生间里洗衣服,温穆清也由他们去。 为了方便后面的对话,他还让本体重新回床上睡觉挂机,扯出笛魂急速前往附近有低级诡异的地方,一吹灭一只,愣是又攒了五个积分。 看着笛魂还有80%的耐久,他心疼地把卡牌收回去。 没办法,现在还得找个地方给两个小朋友住,得再抽个场景卡出来。要是抽不出来,他就只得把自己小区的那个房子给贡献出来了。 其实也不是不行,就觉得有些寒碜。 [甜蜜糕点屋] 品质:R 特点: 糕点MAX[在店内做出的甜点可随机增益BUFF:幸福感、力量感、记忆力增强、幸运增加] 揽客(LV2)[饥饿感未满值的人会下意识驻足] 这个等级一共有四级,从LV1—MAX,分别决定上限。 温穆清虽然有些遗憾没有直接抽个学校出来,但对糕点店还是蛮欢迎的——不仅解决了小朋友们的学习地点,还可以顺带解决个就业问题。 不然他觉得这俩孩子应该不会想蹭吃蹭喝吃白食。 他直接将甜品店放到了靠近屏玉第一中学旁边的地段,方便以后两个小朋友读书。 ——就想得很充分。 两个小朋友还不知道自己的衣食住行就这么被安排了,甚至还要去读书,他们正挨在一起说着悄悄话。 秦臻一边揉着自己的裙子一边道:“店长哥哥跟那个叶哥哥都好温柔啊,可是我们都没法报答回去。” “等以后长大了应该就可以了。”李萨诺道,“叶哥说他知道我们是什么情况,说我们是超级超级幸运的觉醒者,这就是我们的价值。” “我总觉得他在安慰我们……”小姑娘耸了耸鼻子,“要是有这种好事,那警察叔叔他们为什么不知道?” “确实诶,他们连你哪里来的都搞不清楚。”李萨诺挠了挠头,叹了口气,“还是不想那么多了吧,指不定叶哥是神仙呢。” 秦臻惦记着温穆清笑起来仿佛春暖花开的模样,忍不住在心里嘀咕,她觉得这个店主哥哥更像是神仙。 比起伤了养父母不敢回家的李萨诺,秦臻的来历更离奇。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以前在哪里,做什么,只知道某一天突然就清醒了,然后正巧撞上跑路的李萨诺……两个小孩就懵懵懂懂地躲在西城区生活了下来,若不是这次翻车,他们怕是不知道要苟到猴年马月。 两人磨蹭了半天终于抱着衣服走了出来,便见到守在门口,不知何时换上了一身斗篷的叶绶。 他将食指放在唇边,比了个“嘘”,示意温穆清已经睡着了。 李萨诺和秦臻对视一眼,点点头,蹑手蹑脚地跟他走到阳台,先将衣服晾好。 “吃完饭就睡觉真的没问题吗?”李萨诺小声地问叶绶,“还有店主哥哥的店怎么办?” 叶绶道:“没事,他不靠这家店吃饭,随时都可以关门,房间里还有报警系统和防身的道具,不会出事。” “诶?报警系统!”李萨诺忍不住抓错了重点。 叶绶轻轻地笑了声:“没错,你要是真的自己偷溜进来,可就真的中招了呢。” 李萨诺的脸“嗖”得一下就红了,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秦臻也有些羞涩地抿着唇。 “行了,不逗你们了。”叶绶宽大的斗篷完全能遮住两个小孩的身形,他张开手对两人道,“闭上眼睛,我给你们表演个魔术。” 小朋友扑在他怀里,感受着大人温暖而包容的气息,鼻子一酸,险些哭出来。 然而下一秒,他们就闻到了一股极其浓郁的奶油甜香,带着烘焙的热乎乎的味道,让本就吃饱饭的大脑更加渲染上了一层属于甜食的幸福味道。 “好了,可以睁开眼睛了。” 李萨诺和秦臻睁开眼,瞬间“哇”了一声。 只见面前陈列着许多不同造型的糕点柜,红白色的装饰丝绸系在柜子的边缘,里面则是摆满了各种类型的糕点,上到蛋挞巧克力,下到生日蛋糕,都按着顺序放得满满当当的。 漆成乳白色的柜台上还放着一个可爱的小玩偶,纯白色的外表,圆头圆脑的,额上印着个金色的雪花状图标,见他们便发出了“噜噜噜”的机械童声。 “我们是要学习怎么做糕点吗!”秦臻眼睛亮亮的,没有哪个小姑娘可以抗拒甜品的诱惑! 叶绶拍了拍机械玩偶的小脑袋,轻笑道:“想吃糕点倒是可以,至于做什么嘛……还是有其他的安排的。” “日臻,你看到叶庭深了没?” “噜噜噜。” “行,那我自己去找他。”叶绶朝两人招了招手,“过来,我们去楼上。” 李萨诺好奇地盯着小机器人看,得到了他的一个鬼脸:“叶哥!你是怎么听懂这个玩偶讲话的?” “你把手放在他脑袋上。” 李萨诺照做,只听见小机器人说了几句话,翻译过来便是:“我叫日臻,不是玩偶,你是哪家的狼崽子,这么没礼貌!” “对不起对不起。”李萨诺缩回手,连忙后退一步,小跑跟上叶绶的脚步,顺带对小姑娘道,“秦臻,他叫日臻诶,跟你好像。” 秦臻“奥”了一声,揪着他的衣服,认真叮嘱道:“但是你叫臻臻是叫我的。” 李萨诺认真点头:“就叫你一个臻臻。” 叶绶在前面走着,只觉得自己被两个小朋友喂了狗粮。 他拉开被漆成灰色的木门,掀起垂下来的装饰藤蔓,中气十足地叫道:“叶庭深,出来接客!” 第24章 里面没传来什么响动,但很快,一只硕大的白色抱枕毫不留情地砸了出来。 叶绶伸出一只手去接,将软乎乎的白熊抱枕团在怀里,他另一只手抵着门,示意两个小孩先进去。 室内有些昏暗,被放下来的紫色丝绸窗帘,遮住了阳光的侵入,仅仅从一个缝隙中别扭地给它留了一丝余地。 被叶绶称作“叶庭深”的男人坐在窗边的软椅上,低着头鼓捣着一个老式的照相机。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同色的脚踝略紧的裤子,袖子微微撩起,露出一个与楼下的小机器人同样的金色雪花纹身。长发随意地用皮筋捆扎在脑后,看起来颇有艺术气质。 甜点店的老板竟然是个艺术家,这个念头在两个孩子心中闪过。 听到动静,叶庭深微微抬头,银链眼镜晃荡在耳边,露出一张精致又莫名冷淡的脸,他似乎很看不惯叶绶,直直地翻了个白眼:“找我做什么?” 哇,这个声音! 两小只下意识拽住了对方的袖子,眼里不约而同地感到了惊叹。 明明也没说什么动人都话语,但莫名有些迷人的声线却让人不由得耳朵一酥,就连全部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了。 叶绶指了指改头换面的两个小朋友,干脆地道:“都在觉醒期,交给你了。” 叶庭深从鼻腔中勉强挤出个“嗯”,突然拿着相机对两个瑟瑟发抖的小家伙拍了一张。 叶绶只是稍微叮嘱了声:“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办,你们现在这跟他学习,不要害怕。” 说罢,他也没打招呼,转身就离开了。 待门重新关上,房间中唯一的光线便是从窗帘中透出的那一缕阳光了。 李萨诺和秦臻小心翼翼地看着这个漂亮的大哥哥,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 不料刚刚还一脸冷淡的叶庭深放下相机,直接凑到他们跟前,像是打量什么新奇物什似的,来来回回扫了他们好几遍。 李萨诺盯着他格外独特的烟灰色眼睛,鼓起勇气问:“老师!我们要做什么?” 叶庭深突然露出了个满意的笑容,像是寒冰上突然绽放的艳丽花朵:“是两个好苗子,那家伙总算做了点人事。” 他指了指隔着半道墙的隔间,里面放着一张硕大的双人床,床上铺着干净整洁的紫色系生活用品,看起来格外舒适。 “你们两个现在就脱了鞋子,上去睡觉吧。” “啊?”两个小朋友一脸懵逼地叫出声。 …… 等确认两个小家伙都睡着后,温穆清在他们旁边放了个监测动静的装置,便直接切了卡往芙蓉市赶。 让两个小孩先睡觉,并没有其他的深意,只是单纯因为他切不出其余的卡牌来教学了。 不过看他们天天担惊受怕的模样,估计也没好好睡过觉,这次就全当补眠。 温穆清检查了下卡牌,在心中又把步骤顺序和注意的要点默念了一遍,又让系统帮着探查了一下里面的人员,这才施施然走进了会议地点。 “曙光”此次前来参加会议的成员说多也不多,作为一个需要管理半个地球诡异事件的大组织,出席几位高层便足以表示他们的郑重了。 杨越丞,浙省曙光分部长;淡云倾,浙省曙光分部档案室负责人,除这两位已经在郊外见过的负责人外,还有一个B级的全国级别能力者叫步九。 不过温穆清知道,也就表面只有这三个人而已,后面还有一堆准备随机应变的人员们。 “怎么还没来,还差五分钟不到就两点了。”淡云倾低声道,她面前放着个屏幕,上面能看见这个会场周围所有的街道,只见四处都安安静静,毫无行人经过的痕迹。 杨越丞点着桌子缓解焦躁,奈何越敲越心乱,连节奏感都保持不住了,他道:“总归不是想毁约。” 提出见面的是MIA,末了却放鸽子,这个组织倒也不至于那么戏弄人类方吧? 身高腿长,肌肉紧实的步九不屑地冷哼一声:“现在看来也就是装神弄鬼的宵小之辈罢了,也不知道你们这么大反应做什么。” 步九是总部派过来的,刚下飞机就被扯来会场,心中的怨气自然不少。更何况浙省这方并没有给出什么关于MIA的资料,只是口头汇报了他们的成员是消灭B 诡异“画中人”的主力,根本无法证实他们的身份。 淡云倾敲了下桌子:“那你给我去解决一下B 的诡异。” 步九不屑道:“我又不是没消灭过B级,与其跟总部说这里来了外星人,你们倒不如多去找点诡异的委托做。” 步九的资历尚浅,人也年轻,满脑子都是打怪的一根筋,杨越丞现在只想把这个祖宗遣送回去,而不是在这里添乱。 只不过现在已经来不及了,他坐在两人中间,一脸无奈地劝架。 随着时间的迫近,众人也都提起了心神,盯着监控查看,却依旧没有看到任何人影。但当时针准确地指到两点的时候,大门却直接被推开了。 “啊,不算迟到吧。” 叶绶率先推门进来,因为是重要的场合,他把斗篷的帽子放了下来,白发落在黑衣上显得格外扎眼,他站在门口,挡住了一片阳光。 不过很快的,走在他身后的那人也进入了室内,金发蓝瞳的殿下踩着阴影,走出了一片暖色的光,他朝众人打招呼道:“午安,各位先生女士们。” 杨越丞下意识道:“就你们两人过来吗?” “为了双方平等,这样岂不是更加合理。”叶绶淡淡地道,表面看不出有什么情绪,但杨越丞等人还是听出了他对“曙光”的略微不满意。 会议室并不大,呈现一个口字型,曙光众坐在其中一个边上,叶绶等人则是选择了与他们对立的那个位置。 叶绶给安格斯拉开座位,自己则选择站在他身后。一时间地位的高低立判,众人将目光集中在这个看起来还很面嫩的青年身上。 “在下安格斯,算是目前MIA的首领。”他笑道,“虽然也很想多召集一些同伴过来,不过跨越世界壁是项大工程,并非那么容易的。” “不过——确实还有一位成员也前来了,就是他比较害羞。”安格斯笑眯眯地调侃着,三言两语就放松了室内的气氛,让原本因为礼节和重视程度带来的僵硬感消弭。 “曙光”方没有把注意力放在第三位成员上,而是被世界壁这三个字攫住了目光。 跨越世界壁…… “恕我冒昧,请问你们来自哪个地方?” “唔,说了你们也不知道,不过还是稍微讲一下好了。”安格斯就着一系列与时间空间有关的理论,如同满天撒网的知识面将两个世界的关系做了个类比,听得三位人类沉默地注视前方,大脑一片茫然——不明觉厉。 “总而言之,我们的那个世界比这里更为发达,幻想种和人类以及其他的生物共同生活,力量体系极为繁复,不过——那都是之前的事情了。” 安格斯蓝若天空的眼睛中出现了一抹悲伤,但很快就收敛了起来。 “有点像是电影故事……”淡云倾喃喃道,“后来呢?” “地球最近是在经历新的异变吧。”安格斯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们人类知道该如何应对诡异的袭击吗?” “怎么不知道?我们砍过的诡异可比你们张口瞎编的话多多了。”步九完全将那串理论当做耳旁风,他不屑地嘲讽道,“装神弄鬼编故事,亏你们一个两个还听得那么认真。” 作为全国算得上顶尖的战力,步九需要处理的事情很多,这次被上级派出来参加这个劳什子会面本就不爽了,偏偏来的两位看着也没什么战斗力,张嘴就是空话,看起来格外像是骗子。 不,估计就是想从“曙光”手里捞到点分红,步九想着,这年头什的中二病真的什么都敢试。 杨越丞瞪了他一眼,这个仅仅二十多岁就达到B级的年轻气盛的能力者,丝毫不惧地反瞪回去。 说到底,“曙光”对这次会面也没多重视。只听说他们汇报的来自另一个时空的组织,又没亲眼见识过,便就当作浙省上层领导的一时兴起,半重视半轻率地派了个能力者来探探口风罢了。 毕竟在某些高层眼里,灭个B 诡异好像就是很简单的事情一样,并不值得投入最高的重视。 安格斯没有置气,只是收敛了些笑容:“那么这位先生,你是要我们如何证明呢?” 步九漫不经心地道:“你不是说你们那个世界的人更厉害吗?那随便叫一个跟我打一场,或者——你上也不是不行。” 若一个组织沦落到首领出手,那么看起来也并不是什么值得重视的了。 安格斯遗憾地道:“虽然我不介意跟你动手,可惜我的本体并没有跨越到这个世界呢。” 他的胸前挂着一枚代表MIA的紫色徽章,但随着他的起身,整个人都身影变淡,如同投影一般显现出一丝可透过的虚幻感,只有徽章仍旧闪烁着晶莹剔透的神秘色彩。 与他们见面的竟然真的只是一个所谓的投影意识?! 几人眼中出现了一抹惊愕,这次程度的技术科技并不是做不到,只是需要仪器辅助,可这是他们选择的场地,自然清楚里面什么都没有! “所以呢?这只能证明你们那个世界存在,但就这样想和我们合作,未免也太高估自己的水平了。”步九不信邪地盯着他看了半晌,嘴里还在挑衅,“就连自己都真身都过不来,还说其他有的没的。” 安格斯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他腰间挂着的那支白玉笛,如同离弦的箭一般,直直地飞到了步九的旁边。三人的“晨曦”瞬间发出能量过载的警报声,但还没有一人来得及反应,就见一个身影突兀地出现在他们的身后。 穿着一身古风长袍的青年,将笛子抵在步九的喉间,黑丝垂落,露出脸上的精致红痕,他冷着脸,银色的眸中充满了恶意和不屑。 步九只觉得那支看似温润的玉笛,如同一柄利刃般直直地戳在他脖颈间,刺痛感不断传来,让他僵直着不敢动。 怎么可能……他堂堂一个B级能力者竟然一点反应都来不及做就被人擒住了命穴。 嚣张一瞬间消失,只留下满脸的冷汗和恐惧。 一行浅淡的字倏忽出现在他们眼前,没有了上次友好的气氛,就连字里行间都充斥着锋锐的气息。 [想要见我们首领的真身,不是我们不行,而是你们不配。] 第25章 即使没有任何铿锵有力的声音出现,但众人却莫名被这行字中的杀气和锐利所震慑,一时间,室内安静的可怕。 “就这样吧,折柳。”恢复了实体的安格斯重新坐在椅子上,脸上挂着礼貌完美的笑容,“别吓这几个孩子了。” 话音刚落,众人便觉得四周的空气似乎又恢复了流动,凝滞的压力陡然一轻。 淡云倾大喘了一口气,这才发现她刚刚竟然一直屏着呼吸。 闻折柳将白玉笛收在手中,随意地拨了拨自己荡到前胸的头发,毫无歉意地回到了安格斯的旁边,见叶绶跟门神似的站在原地,他又嫌弃地挪到了另一边。 “曙光”众人没有关注到他们之间的小动作,而是被闻折柳恍若瞬移的速度给吓了一跳,面上的心情变得更为复杂。 步九想说话、想道歉,却发现自己的嗓子火辣辣的,只能呼出些气音,连个“啊”字都吐不出来。 但是害怕更多的动作又引起MIA的人的注意,步九只是擦了擦额上滴下的冷汗,像是被猫吓怂了的耗子,缩在座位上不动弹了,一米八的汉子这番作态,还真让人有些哭笑不得。 淡云倾小心翼翼地提起自己面前放着的“晨曦”,上面原本开着的视频和资料全都变成了一片黑色,按开机键也毫无反应,手上摸着外壳都有点灼人的热度。 ——已经完全烧断了内芯,彻底报废了。 “这是多大的能量波动啊……”她忍不住喃喃道,“你们的成员都这个水平吗?” 安格斯轻笑出声:“如果按照你们的算法,那么应该也有个A了吧。话说回来,折柳应该与你们碰过面。” 闻折柳百无聊赖地坐在一旁,他侧着脸,看着大门空无一人的方向,偶尔转头也就是看看安格斯,反正看天看地都不想看“曙光”众人。 听到安格斯的话,他指尖一挥,一行字出现在空中:[屏玉中心美术馆。] “是你?!”淡云倾惊呼出声,“那个灭除了B级诡异,还救了那三个学生的人。” 亏她还跟杨越丞一顿思考,生怕新生的诡异潜伏在暗处,有朝一日对人类发起总攻,这些天是真的一点都没睡好,没想到那个所谓的A级诡异,就是帮他们灭了“画中人”的大佬。 可是既然是MIA的人的话,那为什么蒂瓦克学院发出来的报告是标注着“未知诡异”的? 安格斯似乎猜到了她的疑问,有些无奈地勾着嘴角:“叶绶想必跟你们提过吧,MIA的成员可都不是人类呢。” “你们的检测装置,自然会把我们归结为‘诡异’那类。” 在“晨曦”的if程序中,只有简单的判断能力者和诡异的两种程序,而诡异的上限到达就会直接触发防护装置,防护装置到了极限,就会为了防止原主的信息透露而自我消除。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闻折柳摸一个“晨曦”炸一个,甚至气势爆发的时候,没碰也能炸。 淡云倾生无可恋,眼神呆滞:“我,我似乎没有备份资料……” 杨越丞打断了淡云倾的跑题,重新跟安格斯就双方的差异进行了探讨,两人聊了近一个多小时。 步九坐在一旁坐立不安,他只觉得喉中的疼痛越来越剧烈,仿佛那股冰冷刺骨的杀气被他吞咽入喉中,一下一下地消磨着他的神经。 但淡云倾不想搭理他,杨越丞没空搭理他,他又不敢随意起身打断,只能惨白着脸呆坐着,看闻折柳的眼神越来越惶恐。 “今天的谈话就到这里吧。”安格斯在杨越丞说完话后,直接站起身,“已经耗费了许多时间了。” 他奇异的服饰划过桌面,像是在水面上飘荡一般,蓝色的眼中满是令人感到平和的宁静:“这次与贵方见面,只是方便协助你们解决人类目前无法解决的诡异的,我会让叶绶给你们一个信物,届时可以通过信物联系我们。” 杨越丞也跟着起身,走到他前面,以人类的礼节跟他握了握手,郑重地道:“能知道MIA的活动地点吗?若有意外发生,方便我们求助。” 安格斯摇了摇头,有些遗憾地道:“因为世界结界的排斥,我们那个世界的人想要穿越过来,会承受很大的压力,因此我们不会在这个世界停留。” “就这样结束吧,杨部长。” 安格斯朝他们点点头,手微微上台,掌心中突兀出现一本镂刻着精致花纹的红色书本。他随意地翻开了一页,隐约听见了清脆的鸟叫,众人恍惚了一下,就发现面前的三人消失在了原地。 干燥的阳光从穹顶落下,洒落在桌面上,空气中尘埃浮动,恍若最初。 杨越丞莫名蹦出了一个念头:……原来刚刚三人,一直都处于阳光的照耀下啊。 步九起身时,凳子和地面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他跑到杨越丞面前,有些恐惧地指了指自己的嗓子,手舞足蹈地表示着他的慌乱。 杨越丞诧异地道:“你说不出话了?” 他还以为步九这小子是被闻折柳的煞气给震慑住,才安静了一下午,没想到是被主动消音了。 步九捂着嗓子猛地点头,刚刚在三人离开之前,他与闻折柳银色的眼睛对视了个正着,那表面光风霁月的男人朝他露出了一个嘲弄又带着恶意的笑容,让他现在回忆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总归不会还来找他报复吧?步九心里胡思乱想着,欲哭无泪。 想必这次事情结束,那个骄傲地怼天怼地的中二青年,就彻底消失在世界上了,现在存在的只是一个想要好好做人,重新说话的步·怂·九。 杨越丞刚想拿起“晨曦”发信息,后又想起“晨曦”早就炸了,只能扯着嗓子朝后门大喊着:“结束了——都出来吧!” 等藏着的小队成员们出来后,步九跟着几个小队成员去医院检查,杨越丞则是跟淡云倾又重新坐着直升机回了浙省的曙光基地。 此时已经到了傍晚,但两人都没吃晚饭的心思,关于MIA过于劲爆的资料,他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上传给总部。 待重新配置了一个“晨曦”,淡云倾坐在档案室里,手指灵巧地在键盘上跃动,她一边输着得到的资料,一边跟杨越丞对话着。 作为难得的纯辅助性能力者,淡云倾的能力便是绝对的记忆力和洞察力,哪怕她哭丧着说“晨曦”资料库没有备份,那也只是浪费时间重新输入而已,她的大脑便是最宝贵的资料。 不过即使自己没啥战斗力,淡云倾依旧喜欢跟着杨越丞东奔西走,她觉得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发挥自己的价值——顶多出门的时候苟一点,不给战斗方添麻烦。 可尽管对自己的判断力和洞察力有底,淡云倾此时却依旧不自信,不论是动辄出手如雷霆的闻折柳,还是从头到尾都温柔可亲得跟邻家大哥哥似的安格斯,在她眼里都是无法检测的深不见底的存在。 尤其是安格斯,明明口口声声地说着他们那个世界已经无法挽回,因此才打算帮地球渡过难关免得重蹈覆辙,可他却依然坚持MIA的据点不在地球上。 那个世界既然已经毁灭,他们的人员又不在地球,那难道是处于薛定谔的存在状态——幽灵吗? 淡云倾不知道她自己猜测的想法确实接近事实,便只能压下这个疑惑,问杨越丞。 “杨部长,MIA的那群人——你觉得他们说的可信度有多少?” 杨越丞扯了把椅子坐下来,随手拿起旁边的茶水喝了一口:“目前没有什么矛盾的地方,他们或许有所隐瞒,但不至于见面即欺骗,更何况,安格斯确实是一个非常有魅力的领袖,他的话语让人安心——不过我也不排除这是有奇特的力量在影响我的思维。” “那他们怎么会在地球上没有据点……”淡云倾有点沮丧,“虽然我也觉得他说的没问题,但是跨越世界随叫随到什么的,也太不合理了。” “你有没有发现MIA他们,除了叶绶外,其他两人都随着时间的推移,露出了明显的疲色。”杨越丞引导着淡云倾思考,“明明只是谈话了短短一个钟头,后面还有众多疑惑没有解决,可安格斯却依然不由分说地结束了这段会议。” “凭他表现出来的体贴性格,不会随意做出如此无礼的举动。” 淡云倾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蓝色的光标闪闪烁烁,却没有下一个字符蹦出来,她秀眉紧锁,喃喃道:“确实……尤其是闻折柳,他一直没有收敛自己无聊的情绪,我从中隐约探查到了些疲惫和难受。” 安格斯的情绪如同广袤的天空,平和而安宁,哪怕被步九挑衅,也没露出丝毫端倪;而闻折柳的情绪则是外放,嫌弃之意溢于言表,感觉像是故意做给他们看的一样,因此并不能完全判断。 “闻折柳是我们见过的最初的MIA成员,最早可追溯到‘屏玉美术馆’事件。”杨越丞继续分析,“他实力强大,连B级诡异都能随手灭杀,还具有治愈的能力,可是——他从来没有开口说过话,就连提供信息都是利用奇异的力量书写的文字。” 淡云倾忍不住打断他:“杨部长,你难道觉得闻折柳的状况是他来地球才造成的?” “安格斯不是说过,世界对他们的排斥一直存在。”杨越丞淡淡地道,“不排除这个可能,但也不能确定,只能等以后碰到更多的MIA成员再找规律了。” 淡云倾“哦”了一声,将关于MIA的资料都填入档案,对叶绶这个所谓没有加入的编外人员打了个星号,做完这一切,她才懒洋洋地拿了块糕点吃。 “对了,云倾啊,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情要提醒我的?”杨越丞突然放下杯子,对淡云倾道,“安格斯是不是说过,他会给我们留下联系MIA的东西?” 淡云倾捏着糕点的手陡然僵住,她咳咳了好几声,才将嘴里的糕点给咽下去,惊呼道:“对啊!叶绶被他一起捎走了,我们还没拿到联络的装置!” MIA说的信息实在是太多太杂了,她满脑子都是各种心惊肉跳的猜测,险些忘记了最重要的事情。 杨越丞无奈扶额:“……只能再跑一趟了。” 另一边,步九拿着医院开的单子,坐在医院门口吹着夜风,欲哭无泪。 第26章 步九回忆起与医生的单方面谈话。 “你喉咙呢——我们CT拍出来并没有什么异常,照理说发声功能也应该是正常的。”屏玉市第一医院的医生抖了抖治疗单,意味深长地对步九说,“小伙子,你是不是心理压力过大了,那应该去隔壁精神科看看。” 病人如果没有什么咽喉疾病或者物理外伤,那么八成是心理方面的应激障碍,这是医生很容易得出的结论。 按照步九的描述,他只是被人用白玉笛抵住了喉咙,接着便说不出话,这自然而然就…… 从来没见过这么奇葩的原因导致失声的病人,医生憋笑都很辛苦。 步九:……他不会真的是被闻折柳吓到失声的吧?不会吧不会吧?! 想起闻折柳那双非人的银眸,和其中高高在上的意味,步九……行吧,他确实怂得很。 吹了大半天夜风,也没有吹散步九心中的惆怅,他凄凉地拎着自己的报告单,贼心不死地拐进隔壁精神科医院。 …… 温穆清不知道有个倒霉蛋因为他的举动彻夜辗转在精神科医院。 他借着小王子的书表演了一波集体传送,还没来得及关注童话书里的风景,就直接把卡牌全部收回,只留下了一张[守夜人]看在小店前台,自己则是钻回了房间。 系统见他这幅举动有些不解。 “得看看录像先,我应该没演崩吧?”温穆清坐在床上解释了一句,他面前摆着卡牌,然后等着系统给他回放了全程的录像。 他着重观察了淡云倾和杨越丞的微表情,确认了两人是善意为主后才松了口气,至于步九——他没理。 对于这种出言不逊眼高于顶的人,也就以暴制暴有些用,想必让“笛魂”来那么一下,他应该会乖上一段时间。 “笛魂”的音符有穿透的功效,哪怕当时没有吹奏,但稍微对他的喉咙造成一些伤害还是做得到的。 不过这些伤害很轻,步九只需要老老实实休息几天,或者去净化一下伤害,就立马没事了。 ——温穆清哪里能想到他竟然会被吓到去看精神科。 这次见面不会特别正式,这温穆清有想过,毕竟MIA没有搞出什么大事,来历又是匪夷所思。“曙光”这种大组织要是来一群人以至高礼仪相待,他才要怀疑是不是集体来捉妖…… 不过心中还是有那么一丢丢想法存在,所以说他才一次性把所有卡牌给停用,带过去,以防万一——不过最终还是没有用到。 这次会面虽然不够隆重,但出席了浙省分部的两个老熟人,总体来说还是比较愉快的。 尤其是当温穆清与之交换的信息都是自己瞎编的时候,还蛮有一种不知道算不算是骗人得来的爽感。 [这应该也不算是骗人,你只是给卡牌们找了一个家。]系统开了个小玩笑,[我倒是觉得你这次蛮成功的。] 它盯着温穆清看了全程的会议,确实没有出现什么失误,这让曾经因为演技问题纠结的系统舒心了不少。 耐久度降低的表现并不是疲惫,而是破损。温穆清之所以那么快结束话题,就是因为“笛魂”的耐久度在动手后降低得格外快,已经快要到达下一个阶段的临界值。 若没有用安格斯干脆利落地结束场面,想必最好的方法就是让“笛魂”重新变回笛子,但那样又不太礼貌…… “SSR级卡牌好用是好用,就是这耐久掉得实在是太快了……”温穆清惆怅地叹了口气。 面前的卡牌一次摊开,能明显得看到“笛魂”卡牌上的光芒黯淡了不少。 姓名:笛魂 种族:器灵 名字:闻折柳 …… 耐久度:73% 时限:17h37min 如同[书灵]耐久度到达75%后脸上会出现明显的裂痕一般,SSR级卡牌到达75%的耐久也会出现新的缺陷。 100%,75%,50%,25%,四个耐久度分界点,每到达一个程度,卡牌都会表现出一定损伤,实力评级也会下降。 温穆清曾经也撕过几张R级周抛卡,基本到达耐久度25%以下,卡牌的实力连曾经的三分之一都不会有。 笛魂的耐久已经变成73%了,看外形并没有什么破损的地方,这个缺陷依旧是要他自己去探索,出于保险,他才迫不得已结束了这次对话。 “小王子”这张卡牌倒是好说,他没有怎么动用能力,只是借助道具表现出虚幻的状态,因此耐久度还停留在97%,只是时限变成了22h20min。 还好有“深蓝宫殿”这个阻绝时长和耐久的神器在,不然他光测试个弱点就不知道要耗费多少耐久度了。 系统安慰他:[不用太担心,反正你灭除诡异能赚能量,到时候再抽就行。] “能抽出同样的卡牌?”温穆清反问。 系统:[……不能。] 它顿了顿,又道:[不过你可以充能使用嘛。] 每个卡牌都具有唯一性,哪怕最低级的R卡也不能复刻,只不过数量够多,所以说不会担心用无可用。 而系统提到的充能是针对SSR卡和SR卡的一种福利措施,在卡牌耐久损毁后可以通过消耗R卡和时间来进行充能,只不过这个限制很大,而且一共也只可以用三次。 SSR的充能需要两张R卡和一个月的时间,SR则需要一张R卡和三个星期。 温穆清算了算:“也就是说这个日抛的卡,哪怕我充能三次都用上,满打满算也就四天时间啊,四天时间里还有一半是战损。” “那还是要省着用……” 温穆清越看“守夜人”和“青行灯”越觉得他们真香,哪怕力量没有SSR级别的日抛卡强,但胜在持久啊! 系统看着温穆清百般变化的表情,总觉得他此时就像是去菜市场买菜的大爷一般,砍价没砍到底,就亏得肉疼。 好在当老妈子系统想要跟温穆清好好掰扯掰扯什么叫未来的星辰大海和眼前的苟且时,温穆清自己将卡牌收了起来,拿出小本本开始记录谈话的重点。 其实说谈了一个多小时,也没谈多少内容,毕竟要排除掉双方试探的车轱辘话,还要躲避杨越丞话里的一个个坑。 因此大部分都是温穆清在灌输给他们新的信息,而“曙光”只能保证碰到拿着紫色MIA六芒星的成员时,不贸然发生冲突,以及求助—— “诶,我是不是还没把徽章给他们?”温穆清突然想起来这档子。 [……你当时满心满眼都是“笛魂”],系统“哼”了一声,[翻车了吧。] 这系统几天没聊天,怎么吃醋都能吃到卡牌上。 温穆清想起以前看的小说,那里面的系统一个个炫酷拽、动不动就任务失败抹杀的模样,而他的系统则是一个脑回路不知道怎么回事的醋精,成天都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 这就是系统的多样性吗?见识到了。 ——一人一统在不同时间不同地点都吐槽了对方的奇葩,倒也算得上配合默契。 温穆清噗得笑出声,在系统跳脚的机器音中道:“反正他们知道叶绶的联系方式,到时候给就好了。” 他问系统要了一份关于人类特殊血脉的资料,接着便又套上了青行灯的卡牌,回到甜点店找孩子们去了。 …… 温馨的甜点店里弥漫着浓郁的焦糖气味,但由于没有店主在,玻璃门还是被轻轻上了锁,让不少驻足而往的行人面露失望之色。 “这家甜点屋是什么时候开起来的呀?闻起来好香。”放学路过的学生们趴在玻璃窗上往里面往,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了。 “明明都做好了,竟然不开门。” “算了算了,明天再来看一次吧。” “今天去我家玩弹珠怎么样?我新买了好多颜色的,赢了的话你就把那张稀有卡牌送我!” “你输了也要把你的牌送我!” 小学生们打打闹闹地离开了甜点屋,冲到了远处的街道上。 李萨诺和秦臻头挨着头,踮着脚趴在窗户上看,眼里是他们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艳羡。 “我有点饿啦。”秦臻吸了下鼻子,她揉了揉自己的小肚肚,中午吃掉的菜已经全部消化了。 李萨诺也饿,但是没有大人的准许,他们没敢下楼。 两个孩子睡醒的时候已经傍晚了,天边的红霞漫成一片,如同赶海的艳色浪潮,一波一波涌来,天际有看不清品种的鸟类在飞,时不时摆个阵型,呼啦啦掠起一片。 李萨诺和秦臻在西城区东躲西藏了那么久,对下水道都了如指掌,却从没见过这么美丽的晚霞,顿时被惊艳到。 待看到夜幕降临,绯红的云朵从亮亮的晕色被裹挟成深沉的黑,他们才遗憾地收回目光。 “叶老师还没有回来。”秦臻记得叶绶叫的“叶庭深”,便直接称呼为“叶老师”了。 李萨诺揉了揉她的脑袋,像个靠谱的大哥哥:“不要担心啦,叶哥不是说叶老师很靠谱的吗?他肯定会回来的。” “嗯?叶绶那家伙真的有说我很靠谱?”独特的声线突兀地从身后传来,吓得两个小朋友险些抱成一团。 他们转过头,只见叶庭深正将一件风衣挂在门口的衣服架子上,换好鞋走进来,他的眉眼间带上了丝倦色,但看起来还是格外清隽。 李萨诺才不好意思说自己是瞎编安慰秦臻的话,顿时就支支吾吾地“嗯”了一声。 “指不定明天太阳会打西边出来呢。”叶庭深玩笑似得接了一句。 李萨诺忍不住问:“叶老师,你跟叶哥关系不好吗?” 叶庭深将自己一头青丝绑成高马尾,看起来格外利索,他道:“关系——说不上好不好,虽然他是个好人,但有时候的行为处事确实不讨人喜欢。” “我们跟他的关系,只能说是合作上有联系吧。毕竟我相信你们两个也懂,有些时候最不受欢迎的反倒是绝对中立。” 秦臻很敏锐地抓住了叶庭深说的“我们”两个字,难道叶老师这里还有其他人? 她莫名联想到了底下那个跟她一样叫“臻”的小机器人脑门儿上的雪花图案,和叶庭深手腕上的如出一辙。 叶庭深佯装没看见李萨诺的窘迫,他走过去,拉住两个小朋友的手:“先下楼吃饭吧。” 这家糕点店没有厨子,所有的糕点却都保持着热气腾腾的状态,甚至只要他们拿掉一块糕点,很快就有另一个同样的糕点填充上去。 “好神奇,就像是魔法!”李萨诺手里拿着一块香喷喷的蛋挞,面前则是一碗红豆汤,吃得不亦乐乎。 秦臻捧着一块奶油蛋糕用力点头,脸上沾染上了奶油小胡子,她幸福地眯着眼,毫无察觉。 有一说一,甜食带来的幸福感是其余一切食物都无法提供的。 叶庭深站在一旁,手放在日臻机器人头上,听着它“噜噜噜”了半天。 “卫生没让你打扫,你自己爱做什么就去做。”他对着日臻道,“晚上记得把灯给熄了,我可不想大半夜还有人想要进来买点心。” 李萨诺唏哩呼噜完粥和蛋挞,又啃完了蛋卷,非常自觉地把自己吃完的残渣给收拾干净,还帮小妹妹秦臻用湿巾擦了脸。 叶庭深站在一旁看着,银链眼镜微晃,对日臻道:“你看他们俩多乖,以后店里帮忙的人也不愁了。” 日臻想抗议,它自己明明也很乖,也能开好店。 小姑娘秦臻下意识转过头,朝一人一机器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小机器人顿时原地劈了个叉,迈着小短腿去找插座充电了。 待两人收拾完自己,将垃圾丢进了后厨,叶庭深又一次拉住他们的手,轻声道:“闭上眼睛,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两人乖乖地闭上眼睛,鼻尖萦绕着的焦甜香后知后觉地消失,草地混着花香的气息接替而入,紧接着,花草香也消失,属于大海特有的味道涌入鼻腔,让两小只下意识抱住了叶庭深的大腿。 叶庭深有些好笑地看着他们两人整齐划一的动作,用力揉了揉两人的小脑袋:“可以睁开眼睛了。” 晶莹剔透的水晶宫映入眼帘,甩着长丝的游鱼好奇地探进了一个小脑袋,又倏忽游出了宫殿。 秦臻和李萨诺哪里见过这个阵仗,顿时像两只没见过世面的鹅,伸长了脖子往外瞅。 在两人转身的瞬间完成了换装的叶庭深将座下的提灯握在手里,烟灰色的眸中带着一丝难得的温柔。 他轻轻地挥舞了一下银灯,撒下一片炫目的光粉。 “孩子们,来上第一课吧。” 第27章 李萨诺和秦臻被他吸引过视线,慢吞吞地转过头,瞬间又被这仿若换了个人的叶庭深惊艳到。 浮在半空中的青年随意地将脚交错着,脚上的银链在海水中折射出耀眼的光,他轻飘飘的浮着,仿若毫无重量,有着银色暗纹的长袍松松地披在他身上,黑若鸦羽的发丝与其碰撞出最灼眼的色彩——就像是处于云端宫殿中的神仙。 叶庭深将提灯在两小只面前挥了挥,银色的光辉洒落,融入海水中,他的话语中满是笑意:“发呆发完了没?” 李萨诺痴痴地道:“叶老师,你是神仙吗?” 哪怕知道叶庭深不会是普通人,但是李萨诺还是没忍住自己内心的惊讶。 一般的能力者也没法瞬移,也不可能带他们来到海底世界。 简直和做梦一样…… 叶庭深正了正脸色,提灯挥动间两块水晶蓝的小板凳出现在两人后面,仿若真的上课一般,他们的面前还出现了防水的纸笔。 他侧过身,旁边出现了一块浮在水中间的荧光色屏幕,上面写着“幻想”两个字。 叶庭深的语气很柔很慢,带着一丝童话的感觉:“先来说说我的存在吧,我的种族名为‘青行灯’,在你们地球的说法来看,是曾经的一个都市怪谈中出现的妖怪。” “但在我的故乡,青行灯实际上是有一大群,区分每一个人身份的便是伴生的武器,也就是我手上这只。” 两个小朋友呆呆地握着笔,完全不知道能记录什么。他们下意识把眼神移到那有成年人手臂那么长的提灯上,只觉得精致又梦幻的提灯,好像是故事里仙子的武器。 “叶老师的家乡在哪里?”秦臻好奇地问,小姑娘喜欢这种亮晶晶的东西,魂都快被勾走了,“我以后能去见见吗?” 提到这个话题,叶庭深脸上笑容一滞,浅灰色的眼里氤氲着一缕淡淡的伤感,他轻声道:“已经回不去啦。” 秦臻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嘴,小声嗫嚅道:“对不起……” 叶庭深直接带过了这个话题,他轻咳了两声:“你们俩的血统里也带有了属于‘幻想类’生物的血脉,因此才会表现出特殊的一面。” 他看似面不改色地梳理着关于这方面的知识,由浅入深,就连没怎么念过书的孩子都能明白他的意思。 实际上——系统将光屏直接横在了他的面前,上面N个讲师的资料列好,只需要复述就完事了。 两个小朋友终于明白自己身体的变化是怎么回事,高兴之余还有些难过。 “这种现象真的很少见吗……为什么其他大人都不知道?”李萨诺用袖子捂住自己的脸,声音低落,“当时我妈妈,她觉得我要吃了她。” 李萨诺本来就是被收养的,心理比一般的小孩敏感很多,在自己失控后看到养母那个惶恐惊骇的眼神后,他就知道自己不可能留在那了。 或许是狼人的野性让他很快适应了跑路的生活,除去难以找到果腹的食物外,他连点小病都没有。 而秦臻难过的只是她哪怕知道了自己的血脉有其他的存在,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爸爸妈妈是谁。 叶庭深哄她:“指不定你父母也是来自我的家乡那边,那边的幻想生物可多了。万一以后能碰见呢?” “可是叶老师你不是说回不去了吗?”小姑娘眼泪汪汪,“是不是因为我们两个人拖后腿。” 叶庭深俯下身,将他们两人揽住,有些低哑又带着说不清的魅惑的声音从他们耳旁传来:“这些都是大人的事情,你们只需要好好学习,懂吗?” 两个惶恐不安的小朋友瞬间感觉心里安定了下来,他们愣愣地点了点头,像是两只被雨淋了半天才被大鸟拎走的鹌鹑。 说是一堂课,实际上也就讲了二十分钟不到,叶庭深如法炮制将两个孩子带回甜点屋,重新在二楼给他们挑了一个房间。 “你们若是想分开睡的话,隔壁还有一模一样摆设的。”他跟变魔术似的掏出一堆崭新的洗漱用品,塞到孩子们的怀里,叮嘱道,“过几天我会帮你们安排学校,放学了可以来甜点屋休息。” 已经非常顺理成章接受自己不是人的两个小朋友瞪大眼睛:“我们还要去上人类的学校吗?” 叶庭深“嗯”了一声,收敛回最初见面的形态,敲了敲两个小朋友的脑袋:“种族天赋不是那么容易开发的,与其跟我磨洋工,不如先去学点专业知识,免得长大当文盲。” “至于其他事情,你们可以问日臻,我还是比较忙的,不会一直待在店里。” 叶庭深随意地交代了两句,便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完全没有告诉两个小朋友其他注意事项的打算。 李萨诺总觉得这个叶老师的态度就像是风,捉摸不透,有时候对他们两个很温柔、面面俱到;有时候却又特别随意,仿佛就是在摆弄小宠物一般,由着心情照顾照顾就好。 他将脑海中这种奇怪的直觉给挥退,与秦臻对视了一眼,两人还是进了同一个房间。 很快就收拾好自己的两个小朋友如同在下水道互相依偎一般,睡在一张床上,两个人的眼睛都睁得大大的,毫无睡意。 秦臻轻轻地道:“萨萨,叶老师说的家乡到底是在哪里?我的爸爸妈妈到底是谁呢?” 李萨诺翻了个身,面对着干净的天花板:“我感觉……可能不是地球吧?毕竟叶老师也说了,地球上的人类才会有这种怪谈称呼,在他们那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种类。” 秦臻叹了口气:“好复杂呀,叶老师以前应该也有带过其他觉醒期的人,不知道我们以后会怎么样,如果能帮上他们的忙就好了。” 李萨诺应了一声,叶庭深将固有的名词以很童话的口吻给他们表述出来,熟练的样子明显不是第一次带觉醒期的孩子,只是……叶庭深完全没有提起这方面的事情,让他也难以开口询问。 他对秦臻道:“早点睡觉吧,既然叶老师把甜点店交给我们打理,那么明天我们就要上班了。” “好!”秦臻元气满满地道,“不管怎么样,我们一定要做叶老师最出色的一届学生。” --- 温穆清将“青行灯”的卡牌收回以后就没再关注甜点屋了。 不然他肯定会为两个小朋友如此上道地想要工作而感到惊诧:毕竟雇佣童工是违法的,他在脑海里想想也就算了,并没有打算让两个未成年管理店铺。 现在日新月异的,无人售卖店又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 有那个名叫“日臻”的小机器人存在,他就能得知关于那店里的一切信息,而且防盗措施也能一并安排好。 这是他之前就从普通池里摸出的一张物品牌。 [定点式机器人] 特点:可随意变换形态的机器人,凑齐七款颜色可召唤钮钴禄·便携式·机器人,仅限单地点使用,投放后无法更改。 作用:管理当前地点所有相关电器。可陪聊,可做日常消遣伴舞,每个机器人性格随机,请谨慎使用。 备注:蓝白款,不会隐身。 这是温穆清目前唯一抽出来,既有一定思维能力,且无须他控制的类人物卡,他之前觉得不论是放在家里还是海底宫殿都觉得别扭,因此当甜点屋一抽出来,就直接给配套安上了。 ——现在看来非常好使。 尤其是碰到那些调皮地想要砸窗户偷吃的孩子,一个模拟警铃就能把他们吓得窜出八丈远。 想起熊孩子一脸惊恐,哭得鼻涕泡都冒出来的画面,温穆清觉得自己能笑得吃下两碗饭。 嗯……虽然嘲笑小孩子不好,但是谁没有被熊孩子折腾过的经历呢。 就连温穆清以前在搬家之前,都被楼上的小朋友给折腾得冒火。 收拢回难得放松下的思绪,温穆清又投入到下一个问题的思考中。 “MIA已经在‘曙光’那挂上了号,而‘方舟’那边还没什么动静。”他翻着“书灵”的伴生书,上面能看到夕颜传讯过来的信息。 这个倒霉妹子被书书一顿威胁后老老实实交出了自己的名字,但由于办事不力被降级,因此在“方舟”中还没找到什么通报的话语权,WPO的存在暂时没传上去。 还有蒂克瓦学院…… 温穆清忍不住为人类方的办事效率咋舌,若非万不得已,他其实并不想自己的卡牌暴露于世,毕竟都是会被撕卡的存在,到时候解释卡牌的来龙去脉骗取人家的同情心,这多不好。 但如若他不闹出多大的动静,那些自顾自运转的组织也不会多给他些眼神,想要将陌生的一股势力融入进去,着实不是一件易事。 系统看出了他的纠结,犹豫了半晌,还是如同卡带了一般,磕磕绊绊地道:[新,新信息,能量值到达——达200后,诡异,将,将,无法隐藏。] 温穆清怔了一下,连忙打断它的剧透:“你不能说就别叭叭,到时候我系统坏了找哪去保修?” 温穆清不了解这个系统究竟是谁造的,也不知道它到底了解多少信息、被上了多少层锁,但在交付了自己的信任后,他也没把系统当作工具,而是当成了自己未来道路上行走下去的唯一友人。 这系统还天天抱怨他行事鲁莽,自己不照样倔得要死。 [没事。]系统过了半晌,声音恢复了正常,还蛮淡定地道,[只是最外围程序链而已,扒一扒就松了。] 我看是你皮松了!温穆清忍住想要骂系统的火气,思考着它从封锁信息中扒出来的内容。 什么叫做两百能量点以后,诡异就无法隐藏? 温穆清问:“是我能量值的变化给带动世界的变化吗?” 如果是这样,那么他会选择压制自己能量点的获取,提前给官方报信,待万无一失的情况下再考虑下一步的计划。 系统答:[世界的进程已然固定,你作为执棋的第三方,只能扰乱棋局的变化,而不能下棋。] 诡异和人类之间的博弈,中途插进去一个带着系统的温穆清,他所能做到的只是干扰两方已经进行的行动。 温穆清想明白了这点,自然松了口气,既然诡异不会因为他的存在提前暴露给普通人看,那么他收集能量自然是没问题的事情了。 不过——究竟什么叫做诡异的无法隐藏呢? 温穆清觉得心里像是有一只猫猫爪子在挠,让他十分好奇,但又害怕某个笨比系统又自损八百,就只能憋着不问。手下却不慢地点出光幕,就近找到了几只C级B级的诡异,操控着守夜人去加班。 于是乎,在“曙光”分部的任务显示屏上,属于常人难以单独应对的一个个高级任务如同被清屏一般一个都没剩下,速度快得仿若雁过拔毛,干净且什么都不剩。 加班中的淡云倾颤颤巍巍地端着咖啡,一个电话打给了杨越丞:“杨部长,叶绶又双叒叕开始刷任务了,咱是不是得多调点调查员,不然任务都发不起。” 愣是这样连肝了三天,温穆清踩着五月的尾巴,终于把本来只有一百出头的能量刷到了两百。 系统很给面子的给他噼里啪啦鼓了一波掌,然后愉快地揭露了真相。 温穆清瞪大了眼睛,看着光幕上突兀出现的泉水,红彤彤如同辣椒池子一般,上面写着“诡异”二字。 好怪,不想再看第二眼。 他向系统控诉道:“这就是你跟我说的诡异无法隐藏的真实面目?我抽出来的自然对我不能隐藏啊!不对,为什么诡异还能抽啊?” “这年头还流行自产自销了?” 第28章 系统已经难得见温穆清露出惊诧的表情了,见他如同一只猛地见着黄瓜险些炸毛的猫,笑得连程序都发出了快乐的打鸣儿。 它道:[你不是在担心怎么搞出点事情吸引人类的注意嘛,这样不是刚刚好?] “这哪里是刚刚好……”温穆清一言难尽地戳了戳光屏,把“诡异”那两个字给戳进了池子里。 他感觉这就是碰瓷 诈骗一条龙,还是英雄救美的版本:先是把诡异放出去让人类一惊一乍无法解决,然后自己在最危难(?)的事情光荣出场,三刀两刀解决诡异,然后博得人类欢心(?)。 住脑!要走进校园恋爱剧情了! 不过虽然这个套路既老套又诡异,但说不准还真的蛮好用的…… 温穆清若有所思地问:“系统统,那这个池子里制造的诡异,跟其他的卡牌角色有什么不同?还有跟现实中野生的诡异的区别在哪?” 系统道:[卡牌角色会破损,诡异不会;卡牌角色需要你操控才可以行动,诡异如果想操控的话只能微调行为,不能改变其他内容,不过也可以放着让它们自己行动。] 温穆清大惊:“我怎么觉得这诡异比卡牌角色还好使?” 毕竟他现在多开几个马甲都感觉脑子烧得慌,要是能放马甲到处浪,那他岂不是等于躺着收钱。 系统:[……你先听我说完。不过比起卡牌角色的多变,诡异不可以更换外表和行为模式,会自主伤害人类,被消灭后会返卡牌。] [至于跟野生诡异的区别……]系统还有些骄傲地道,[在下出品,必定精致好看且多功能。] 温穆清:…… 他开始怀疑系统是不是清理逻辑链的时候,把原本好好的性格链也给打乱了。 不过他大概也懂了这个“诡异”池的作用,单纯是用于促进他与人类方的合作,即整活“英雄救美”套路的。 毕竟这个系统找上他,一开始就是打着灭除诡异的念头,如果反过来是制造诡异灭世流,那么找他还不如随便去监狱里拉个嗜血硬汉。 也不知道发明这个系统的人哪里来的,竟然还真的把这一切安排得明明白白。 “不过……你说诡异会去自主地伤害人类,这个是不可以调的吗?”温穆清看着卡池有些踌躇。 其实他有考虑自己开卡牌马甲去装神弄鬼,但是那样等于双倍的耗耐久度,便遗憾放弃。 系统沉默了会道:[你看着点,别让它把人类弄死怎么样?咱挑点人选办事。] 想要引起官方注意的诡异,不一定是要做出杀人等多少业绩的。 就比如温穆清知道西藏地区有看管着一个叫“雾君”的无形态诡异,它所在的地区方圆十里都会被浓雾遮蔽,期间伸手不见五指且没信号,严重影响了人们的生活。因此诞生没多久就被引到荒凉地区了,只不过目前还没找到什么办法能很好消灭它。 如果是找本来就作恶多端的人且不弄死的话,温穆清觉得他还是可以接受的。毕竟他的目标是对外,弄死人类这种事情不在考虑范围,报警找警察叔叔处理他不香吗? 经过这么几天的刷分,温穆清目前的能量已经有97点(累计能量达200),比起曾经抽个5点都肉疼的样子,他现在可以说是个大户! 更别说他还专门找“曙光”发布的任务刷,打一份工,拿双倍的奖励。叶绶账户上的钱都足够他出国旅游好多趟了。 诡异的池子跟场景池一样都是5点一抽,用起来倒也不是特别心疼。 温穆清抱着试水的态度来了一发,这次没有搞什么拜锦鲤的玄学,他也不希望抽到多厉害的诡异,毕竟到时候打起来还是得他自己处理…… 池子里红光闪过,一张卡牌落到他手上。 [诡异卡·神社(伪)] 姓名:无名神社 能力:作为邪神盘踞之地,在此停留过夜的人将看到他最害怕的事物,若无法战胜,将面临死亡。 组别:不可移动诡异。 等级:B(固定) 卡面上是一家被漆成红色的日系神社,弯曲的穹顶下挂着两个白色的灯笼,上面写着“避祸减灾”四个字,同色的长廊蔓延开,一只只白色的招财猫整齐划一地朝外伸出爪子,院外还有一口硕大的铜钟,上面锈迹斑斑,不知粘着什么污渍。 似乎是先入为主的印象,温穆清看这个神社怎么看怎么诡异,就连招财猫那用于勾勒嘴鼻的弧线,都像是他它们在诡笑。 “倒也……蛮吓人的哈。”他嘟囔着,“比起那种见血的场景,我还是更害怕自己的想法。” 虽然现在已经没有某个小日子过得不错的国家,但他们这支的人还是存在,只是被并入了米国的一隅,在岛上依旧风平浪静地过活着。 温穆清没有怎么去关注过这个小地方,但目前看来,这个神社适合待的位置也就是那了。 还有92点能量,温穆清还是有些想赌,他决定再投一个单抽给金色卡池,然后十连一次普通卡池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够配合诡异卡的道具。 抽这个还是要虔诚一点,温穆清先去洗了洗手,想了想,他决定这次不自己来。 “出来吧!青行灯!”他像是丢召唤球一般,把青行灯的卡牌甩出去。 浮在半空中拿着提灯的青年睁开眼睛,动手毫不犹豫地rua了一把本体的脑袋,把他的头发拨动得乱糟糟的。 “你来抽卡看看,我想看看卡牌跟本体之间的幸运值会不会有区别。” 叶庭深眼中也能看见光幕,自然抽卡也不成问题,不过比起试图玄学的本体,有些骄傲的他一向不屑于借助外力。 只见青行灯伸出手,指尖在金色卡池上一点—— 光芒一闪而过,一张卡牌落入温穆清的手中。 [噗……恭喜宿主打破魔咒,抽出了永久卡牌。]在旁边的系统忍不住笑出了声。 叶庭深撇了撇嘴,重新变回了卡牌。 温穆清有些无奈地取出卡牌:“确实是永久卡啊,一张永久R卡,看起来倒是也蛮——搭神社的。” 现在看来青行灯的运气也不咋样呢,金色卡池里面SR和SSR一大堆,能抽出R对温穆清来说,已经蛮非了——虽然他自己抽的都是时限卡。 姓名:画皮 种族:幻想类厉鬼 能力: 画皮[为自己或为他人作画,可取出原皮重新置换,但效果仅持续一个月,随着次数的使用逐渐缩短。] 模糊[模糊他人面容,如同打上马赛克。] 评语:妈妈,妈妈给我做了红嫁衣~可我却只想扒那男人的皮~ 卡面上是一个提起长袖遮住自己脸的美娇娘,黑长发散落,身披红色嫁衣,头顶着凤冠,整个人看起来光彩动人。 她的指缝间捏着一柄沾着血迹的手术刀,颇有中西合璧的感觉。 温穆清翻过卡牌,背面只写这一个提示词[美]。 这张卡牌从扮演难度还是技能上来看,都是简单易懂容易上手的,但温穆清心里就有一种一言难尽的感觉出来。 就好像玩集卡游戏,一张同类型的卡会感到惊喜,但接二连三来,就要开始怀疑是不是系统抽了。 “我怎么觉得这张卡简直比诡异还诡异?”他忍不住吐槽道,“尤其是那个评语,一看就很凶残啊。” 系统正色:[本系统从不搞暗箱操作,一切都是宿主你自己的运气使然,请勿甩锅。] 光芒一闪,美丽的嫁衣小姐姐落在地上。 她施施然放下挡着脸的手,露出一张艳丽貌美的脸,只是这靠近耳朵的地方,有些起缝儿。 “哎呀,本体果然是个俊秀小哥儿~”画皮贴过来,柔媚的声音仿若在撒娇,冰凉凉的身体蹭在温穆清身上,激起他一身鸡皮疙瘩。 不知是否因为永久卡的扮演难度低,温穆清觉得自己处在画皮视角的时候,非常容易被他的情绪所带动,青行灯亦是如此。 作为连扮演标签都是一个[美]字的画皮,想必跟笛魂那个颜控非常有共同话题。 温穆清手痒痒地看着画皮耳迹的那个缝隙,十分想动手去揭一下,不过为了让自己能吃的下饭,他觉得还是不要随意挑战好了。 那画皮的缺陷又是什么呢? 温穆清想起青行灯那张卡,目前为止他还没有找到青行灯的缺陷,这张在他手上近乎万能(除了不能打)的卡牌,仿若连缺点都没有。这让他合理怀疑是跟书灵一样,性格方面有问题。 温穆清根据着这个名字去试探了一下,竟然还真的很迅速就找到了画皮的缺陷。 ——画皮怕水。 作为一个用画笔刻画外貌的厉鬼,被雨打湿的地方颜料自然会化开。当温穆清将画皮的手伸入水池时,仿若就伸进了硫酸一般,连葱白如玉的手指都变成了焦黑色。 “这样看来,画皮不可以去深蓝宫殿玩了。”温穆清有些可惜地道,“果然命中注定,她就是要跟神社一起整活。” 系统怂恿道:[那现在要去试试吗?快到傍晚了,适合整活。] 温穆清先把守夜人这张卡给拎出来,作为一个常年无休的社畜,叶绶他今天还得去给两个小朋友办入学手续,末了继续巡逻看看有没有什么活能做的。 好在与“曙光”搭上了话,他在送信物的时候提过一嘴,要到两个入学名额还是没问题的。 不过两个小朋友竟然都已经12岁了,看外表完全看不出来,温穆清就直接把他们一同塞到了三年级重新读书。 待换上常服戴着口罩的叶绶出去打工,温穆清在光幕上挑了个那岛国上的某个位置,开始玩请君入瓮。 吉野郡泾川村。 这是一个靠近城市的小村落,人们以捕鱼为业,将打好的鱼分拣好,然后运往城市的饭店里,每天如此。 傍晚将至,天边的渡鸦扯开嗓子不知叫唤着什么,齐刷刷惊起一串鸟雀,斜阳下映照着树木的黑影,在地上扫出参差不齐的痕迹。 不知何时出现在林中的神社,同样也拖长了影子,招财猫随着微风摇晃着爪子,激起神乐铃发出窸窸窣窣的脆声,几只鸟雀好奇地过来,停留在神社的顶端,有些好奇啄了啄光滑干净的木椽,又啾得飞走了。 从城中归来的渔民们坐在有些老土的车上,没有被普及到氢能源的老式车里突突地冒着黑烟,臭的旁边树上的一只松鼠直直翻了个白眼,蹦哒离开。 突然,坐在车上拿着烧酒的汉子突然叫住司机:“松本桑,我们村旁边什么时候有建神社啦?” 在前面开车的松本降低速度,顺着他的方向望去,只见红润的木从林间伸出一角,在夕阳下反着温热的光。 他“霍”了一声:“不知道哇,没听村长说过。” “过去看看?” “行,过去看看!” 老旧的车停止了冒黑烟,两个男人提着酒,勾肩搭背地消失在阴影里。 第29章 松本建人走在前面,山下次郎拎着酒时不时喝两口,两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神社前。 棕红的大门敞开,里面空无一人,只能听见叽叽喳喳的鸟雀叫声,看见绯红的长廊。 两个没去过神社的人也不知正常神社是何姿态,只知有许多人供奉,里面会有不少的钱,并且看守神社的人基本都是没啥活能做的老头,以及兼职的巫女,弱小得很。 “这看起来也不是一天能建好的啊,为什么我们平时都没有看到?”山下次郎灌了口酒,兴奋之余又有些害怕。 一阵清风吹过,铃铛声伴随着招财猫摆手的表情,连成了一副诡异的场景。 松本建人负责开车,倒也没喝酒,但比起山下次郎,他的胆子可大多了,两人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思维也能对接上。 他走到招财猫面前,看着它肚皮上写着“招财进宝”的字样,虔诚地拜了拜。 “有什么好怕的,神明大人又怎么会伤害我们这些信徒。”松本建人道,“要进去看看吗?” 山下次郎咽了咽口水,不想在同伴面前下了面子,想着供奉箱中的钱,他硬着头皮道:“走走走!” 两人从敞开的红色木门走了进去。 穿过一段挂满了红色长签的长廊,绕过生了锈的铜钟,两人终于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为什么这里的签那么多,上面还写满了姓名?”松本建人惊骇地道,“不是新建的神社吗?” 山下次郎喝干了最后一口酒,面容有些呆滞,显然喝蒙了。 山间的夜风带起一片啸音,一块块长签甩动着,互相间发出碰撞的噼啪声,巨大的铜钟无人触碰,却在一个点发出了浩荡渺远的钟声。 “咚——咚——咚——” 松本建人有些茫然地看着这像是恐怖片开场的一切,一时间不知做如何反应。 他跟山下次郎只是村里普普通通的小渔民,这辈子也没见过什么神神叨叨的场面,平时更是因为没钱从来不去神社参拜。 即使一般去神社也只用投个“五元”以示结缘,但五元都可以买瓶劣质酱油了! 这究竟—— 他眼前一恍惚,只看见连成一片的红色突兀地变成深色的海洋,从远处一路蔓延过来。 海洋咆哮着,带起滔天巨浪,松本建人只觉得鼻腔内都充满了海的腥味,那是一种令人恐惧又贪婪的味道,而他坐在破旧的小船上,手上努力抓着那渔网,祈求着老天能够放他一命。 这是每个渔民最大的恐惧,没有人能预料到自己出海后究竟能不能顺利归来,大海它既有着哺育一切的资源,也有着吞噬生命的力量。 松本建人一时间回不过神,他的脸上满是冷汗,腿脚有些发软,伸手却看不见周围有什么能扶的东西,只能踉跄着后退。 “快进来!快来大殿里!”一声清亮甜美的女声划破了恐怖的气息。 松本建人陡然回过神,面前的海呀,浪呀,全都不见了,可他身上却依旧湿哒哒的,抬起手放到鼻子下嗅一下,确实是海水的味道。 他下意识转过头,拉着连酒瓶摔碎都恍若不觉的山下次郎冲进大殿。 大门“嘎吱”地关上,室内烛火摇曳,仅仅能照出微微光亮,连供奉的神明神像都看不甚清,穿着红衣的女子双手拢在袖中,站在他们旁边。 松本建人连声道:“这究竟是什么情况?!你又是谁!” “人家只是这神社的一个小巫女罢了。”红衣女子走动间,身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在昏黄的灯光下,她眉眼如画,皮肤白腻,一双细眉弯弯,面含笑意。 她凑到两人身边,给他们一人递了一块绢布,嗔怪地道:“神社不在夜间开放,你们怎么能擅自闯入惊扰了神明呢?” 松本建人下意识道歉,他捏着带有香粉气息的帕子,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 两个汉子家中都有婆娘,磕磕碰碰过着日子,陡然见到这么美貌的女子,说心里不有所触动都不可能,别说什么偷钱了,魂都飘飘乎起来。 只不过比起刚刚被惊得回不过神来的松本建人,喝酒壮胆的山下次郎则是大胆很多。 他直接捏着帕子,凑过去,想要抓巫女的小手,一脸谄笑道:“这位小妹,我们也是不知道规矩嘛,供奉神明要多少钱啊?大哥我可以出一些的。” “看你们这神社,钟都破了,大殿里连个灯都不点,想必生活也很困难吧。” 红衣巫女轻轻撇过手,躲了他的动作,柔声道:“神明在上,不得冒犯,这位先生,你再动手动脚我可就要生气了。” 山下次郎想起家里那个年老色衰的女人,成天凶巴巴地吼来吼去,自己做饭难吃算了,还要天天把他的钱上交,整半天他喝个酒还要在路上偷偷摸摸…… 面前这小巫女孤身一人呆在神社里,这个如花的年纪,多可惜呐,自己只是想给她一份温暖和关怀,又没做错什么! 他斜着眼看了一眼松本建人,后者收到他的信号,下意识转过头,没有多言。 山下次郎心中安定了不少,灯光黯淡,他皮肤又黑,长得千篇一律的,哪怕有什么事也很难被指认出来,更何况这都什么年代了,哪里还有神明这种东西! 嘿嘿嘿,反正松本那家伙是个老好人,只要他不说,一个女人哪里敢去告官。 酒气上头,连带着神智都有些模糊了,他伸出手笑着去扒拉巫女柔嫩的小手,哄到:“你过来嘛,我没有不敬神明,这不是想给你看看我有多少钱。” 他手里捏着自己卖鱼回来的钞票,上面满是海鱼的腥味。 年轻漂亮的巫女嫌弃地皱着眉,佯装转身就走,却被他从后面靠过来。 “别跑嘛。” 男人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突然见巫女的脸颊旁有块地方起皮,像是精致完美的镜面上出现了裂痕般,让人既忍不住去看,又觉得不爽。 他下意识伸出手去碰,这下巫女可就没了动作,任由他粗糙的手捻起那个缝隙。 “嗝,你看你好好的皮肤都粗糙起皮了!哥哥有买脸膏,到时候给你送一瓶!” 他嘟囔着,手下轻轻一剥,却见刚刚明眸皓齿、美颜如画的姑娘,倏忽变了个模样,从头顶开始落下的面皮像是一张纸一般,轻而易举地被他给剥下来,露出了红与白交错的肌理。 巫女眼眶黑洞洞的,就连眼珠子都落到了地上,只有洁白的牙齿还碰撞着,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山下次郎腿脚一软,瘫坐在地,喉中发出“嗬嗬嗬”的声音,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位大哥,人家可是谢谢你的面膏了。”没了皮的巫女松松垮垮地穿着红衣,每走一步都会有腥气的鲜血滴落在地,她渐渐弯下腰,贴近山下次郎。 “刚刚还说人家美,那现在呢?” 山下次郎发出凄厉地惨叫声:“救命!救命!松本快来救救我啊啊啊!” 松本建人闭着眼转身面对着大门,他不想掺和那么多破事,毕竟屁大点村,村民抬头不见低头见,能不闹矛盾就不闹矛盾,这是他一向的处事原则。 直到听见山下次郎的呼救声,他才转过头,看到穿着红衣的无皮厉鬼站在灯光下,瞬间冷汗就从他额间冒了出来。 “快救救我!”山下次郎语无伦次地喊着,冰凉的鲜血落在他的脸上,激起一阵刺痛,他连滚带爬地往大门方向冲,逼得松本建人拉开红漆大门。 两人踉踉跄跄地冲出正殿,不见女鬼跟上,却在门隙间看见她俯下身捡起自己的皮,拍了拍上面的土,又套回了身上。 真的见鬼了! 山下次郎一脸的血,但脚上却不敢停留,两人蒙头往外冲,却在长长的走廊上又看见波涛汹涌的大海。 “肯定是幻觉!冲过去!”山下次郎大声喊着,自己率先一个猛子扎进去,松本回想起自己衣服湿漉漉的触感,有些怂,但更怕身后的女鬼追来,便也咬着牙跨了过去。 两人活生生地被灌了许多口海水,接着被如钢板坠落的巨浪给彻底拍昏了过去。 …… [每日新闻:吉野郡泾川村突发一件恶性溺水事件,两位村民在回家的途中被人恶意带到海边淹溺后抛在路边,所幸得到路人帮助送往医院,目前没有生命危险……] [其中一名男子受海水浸泡,面部皮肤已经完全溃烂,请亲属尽快来吉野公里医院认领……] [两名男子均浑身多处骨折,疑似被重物碾压身体,据当事人所说,他们于村口处不远的神社遭到海浪的袭击,且其中的巫女疑似女鬼。] 接到简讯的播报员嘴角抽了抽:[目前已将伤患送往精神科急诊,后续调查仍在进行中,警方已介入调查……] 新闻结尾还放了两个倒霉蛋被打了马赛克的视频,都浑身打着绷带被固定在床上,其中一人脸上血肉模糊,就连绷带都无法随意适应,只能先消毒,擦去海水,那凄厉的惨叫声可谓是闻者落泪。 不过这个目前已改名为樱花洲的地方,警察也没几个靠谱的,在施施然检查了一圈神社并无发现不妥后草草已意外结尾。 不过猎奇的记者倒也很多,许多人涌入病房,将话筒递在两人嘴边,询问他们遇到的具体事项。 松本神志清醒,他看记者捎来的慰问品和钱,不仅知无不言,甚至添油加醋,把神社和其中的巫女都染上了一层奇异的色彩。 至于山下次郎——据医生所说已经疯得差不多了,得去精神病院长期治疗。 于是乎,许多猎奇的主播,或者大胆的年轻人们,便动了前去探险的念头…… 温穆清看到这个屁大点地方的警察办事方法,也忍不住扶额,他一言难尽地对系统道:“就这种结案方式,难怪他们对外宣称犯罪率极低啊。” “在离海洋还有好几公里的距离被海水给淹了,这都能以意外来结案,倒是我低估他们的——水准了。” 更何况温穆清根本没掩盖神社的诡异来历,它就是一天之内拔地而起的,可就这样樱花洲的人都能眼瞎到视而不见。 倒是他失策了,下手不应该这么轻,想要引起“方舟”的注意,就不能让他们这样混过去。 温穆清毫不犹豫地打开了光屏上的资料库,从樱花洲的警察们中,选了一个最德不配位的家伙,主动将他丢到神社里头去。 不仅如此,他还专门选了个想要进去探险的直播up主,用短信的方式跟他约了事件,“一起”去神社里探险。 第30章 “吉田郑雄先生,6月3号那天傍晚,你与主播村上正隆,网名‘探险の超人君’一同前往吉野郡泾川村边的无名神社冒险对不对?” “……探险,去神社……不对,不是这样的!” 躺在病床上浑身上下都裹着绷带的男人瞪着满是红血丝的眼睛,手指随着恐惧颤栗着,他从如同被撕裂的喉咙中挤出话语,“我只想好好睡觉,睡觉,我没有去神社!……我不认识那个主播!” “你还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吗?”穿着制服的特殊调查人员捏着录音笔。 “发生了什么……” “在那个神社中你见到了什么?” 吉田郑雄浑身发颤,两眼上翻,如同癫痫发作一般口吐白沫。旁边的机器发出了激烈的警报声,瞬间点燃了宁静的医院,不一会,医生护士全都围了上来,把调查员挤到一边。 有些时候伤重的病人,不仅是医生们尽力救治的对象,还是他们可以学习、促进医术进步的对象。 “吉田郑雄身上被不知名人士砍了整整108刀,刀刀见骨,脸上则是像是被泼了硫酸一般,彻底看不清相貌,凭借我们现在的医学技术,恐怕也很难复原。”主治医生交代着信息,想必他也多年没见过这么恐怖的事情,满脸都是不可思议,“不过那东西应该不是硫酸,红彤彤的,像是血,医院里检测不出来成分。” “砍了这么多刀,他没死已经是万幸了,精神上出问题倒也正常。” 告别主治医生,调查人员拿着本子走进了直播up主村上正隆的病房。 与被砍了108刀险些魂归西天的吉田郑雄不同,村上他神智还能保持清醒,只是脖子上的勒痕显示出他并不是毫无遭遇,他惊魂未定地坐在病床上,手机和直播材料则都全部被上缴了。 调查人员看他的表情充满了怨怼,若不是这人开着直播,把一切消息都捅到了网上,引起了整个樱花洲的震动,他们才不用跑出来加班。要知道对于樱花洲这个地方,除了本土的能力者稍微有些关注外,大部分人都想往外跑,获取更高的权利。 这也就导致“方舟”在这个地方的存在也很稀薄,非警方报告就绝对不干涉。 照例询问了一遍,调查人员终于整理出了一份报告。 “根据受害者村上正隆表示,他在6月2号的中午接到了另一受害者吉田郑雄的探险邀请,两人相约在6月3号前往泾川村的无名神社探险。但见面后吉田面容惶恐,否认了两人相约的事实,看起来疯疯癫癫,令人不喜。” “6月3号晚18点,村上开启直播,在线人数破25w,两人在神社门口发生分歧,村上前往神乐殿,吉田则是直接前往大殿。” “据村上言,他轻触过神社里的铜钟,结果在黑暗的缝隙中看见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形态疑似著名电影中的贞子,那女鬼用长发勒住其喉咙,令其窒息,最后直播界面发出了强烈礼炮声,女鬼退却。”[注:礼炮为直播最高打赏,观众以为主播敬业表演,随后发出喝彩。] “待一切结束后,惊魂未定的村上前去寻找吉田,却见他一脸血肉模糊地从大殿中跑出来,接着被虚空中的看不见生物砍成这幅模样,他躲在一旁,什么伤害都没再受到。” “村上全程开着直播,在一切结束后,他选择了报警并且叫救护车。” “因全程处于直播的环境下,社会舆论迅速发酵,樱花洲警方无力维持状况,系选择上报‘方舟’。” 樱花洲“方舟”分部调查员水也凌子将资料密封好,一份手写一份刻入光脑备份总部,白皙的面容上出现了一份苦恼,她的旁边站着同事,见她神情不对便前来安慰。 “水也君,这事情都怪樱花洲的警方瞒而不报,不会让我们承担责任的。”男同事手中拿着一打照片,有这次的,也有上次村民的,“明明最早已经有两名渔民遇害,他们却完全没有提起。” 水也凌子叹了口气:“我不是在担心这个,这地方的警察不靠谱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尤其是那个吉田郑雄——他竟然还是个警察。” 水也凌子抖了抖档案袋,挑着眉:“你敢信,一个集贪污受贿、吸D、雇凶杀人等罪名为一身的人,竟然能混上警视厅警部这个位置。” “108刀……”男同事思忖着,“听你这么说,我好像在他资料里看到过,他买凶杀人的那个对象就是曾经嘲讽过他的一个老朋友,也是被砍了108刀,而且这个狗日的家伙还把录像给保存在家里。” “如果不是这次派我们这种有能力的来调查,想必这么多腌臜事情还都给瞒过去了。”水也凌子嘲讽道,她将资料抱在怀里,随着同事走出医院。 此时正好是下午两点,天上的烈日毫不留情地烫着地面,却让从空调房出来、还看了那么多血腥照片的两人格外舒服。 水也凌子一眼瞅到了同事手上神社的照片,恍然间,她似乎看到上面有一个黑影闪过,露出她父亲那张丑恶的脸。 她下意识哆嗦了一下,恐惧感油然而生,险些腿软。 “等等!”她头脑中一个念头闪过,突然惊呼道,“两个渔民说在神社里看到了汹涌的大海,所以说被淹溺险些死亡;村上说看到了贞子,差点被勒死;而吉田则是被砍了108刀……” “这个神社,有可能会出现人们心中所认为的最可怕的事物,并且将它具现化。”她喃喃道,“一定要去把神社给封锁了!” 男同事脚步一顿,面露惊色。 他们一行人匆匆赶来,因为神社门上挂着锁,他们只在神社外用仪器扫描了一下能力值,没有异常后便前往医院探访受害人寻找其他线索,全然忽略了神社本身的异样。 现在看来,有问题的不是藏在暗中的诡异,而是整座神社啊! 那个锁,难道是故意做给他们看的? “完了……这件事情一发生,好多人觉得这神社里有神明存在,他们是不敬神明才会受到惩罚。”男同事一头冷汗,“想必很多人都已经慕名前往参拜了。” 水也凌子浑身一颤,厉声道:“快,我们快过去!” 但两人的发现终究是晚了。 泾川村并不在一个多偏门的地方,甚至每天还有一班直达的公交车。 看过村上直播的水友们一边害怕一边兴奋,互相叮嘱着要如何敬神,步履却坚定地闯入神社。 一时间本来安静清幽的神社,吵吵嚷嚷的,闹腾得像是菜市场。但很快,在人们挨个步入长廊时,眼前陡然出现的恐怖幻觉让不少人直接失声尖叫。 有些胆子大,没有做过亏心事的旅客,仅仅是受到了较小的惊吓;而有一些恐惧的东西非常具有威胁性的旅客,身上立马就飚出了鲜血——被恐惧之物所伤的。 现场一片混乱,前脚进去的人面带惊骇跑出来,连带着后面还在排队的旅客都吓得不轻,有些有正义感的人还随手拖出几个受到伤害的旅客,报警电话一时间被打到占线。 待“方舟”两名底层调查员赶到的时候 这个小村子外唯一一条公路已经拥堵了起来,救护车和警笛长响,邪门的新闻标题乱飞。 水也凌子眼前一黑,险些瘫软在地。 完了……一切都完了,若诡异因为他们的失误直接曝光在大众面前,引起恐慌的话,她怕是要坐牢坐到死。 她哆哆嗦嗦地对同伴道:“快发信息给上头,压消息,先压消息!” 什么死不死人的诡异,够不够多的受害者,在看重的社交舆论面前,显得无足轻重罢了。 ———— 其实不用她说,温穆清已经提前让系统拦截了“晨曦”程序,看似满天飞的信息其实也只是在樱花洲的片面地区传播,丝毫不会给其他地方造成影响。 这个后遗症可能就是让人们恐惧通讯中是否也出现了一只诡异,竟然能不着痕迹阻拦信息的传递,不过对比现在的场面无伤大雅。 不得不说,当系统将那个吉田郑雄的资料摆出来后,温穆清第一次有了袖手旁观、全然让神社把他给搞死的冲动。 吉田郑雄,今年48岁,父亲曾今是有权有势的领导,母亲则是某个集团的大小姐,作为独生子的吉田郑雄仕途一片顺遂,哪怕没什么成就,也很快就爬上了警部的位置。 他小时候不学无术,捉弄同学、校园霸凌都算是小事,曾今把一个女生逼到跳楼的事情也被父母压了下来;长大后他又沾染上了D品,成天挥霍着家产,后来又因为与朋友发生了口角,竟然买凶以如此残忍的手段将朋友杀死,还录像供给自己欣赏。 ——实属是一个心理变态的人渣。 温穆清看资料就看得火冒三丈,忍不住喝了整整一罐冰可乐压火气。 若不是生命的存在与否不应该由他来定义,他真的有种想提刀自己上的冲动。 这种人,死了不亏,疯了血赚。 只有整得他生不如死、身败名裂才算是对得起那些可怜的冤魂。 系统冷静地道:[这种人渣世界上还有很多,之所以没引出诡异的存在,全是因为诡异的复苏目前还没到鼎盛的时期,想要自主诞生,并不是什么易事。死者必须要有深刻的仇恨和执念。] [我不在乎你会不会杀人,因为这些人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温穆清闭着眼睛坐在房间里,斜斜的阳光从窗户洒落进来,站在他脸上,眼前满是阳光的温暖和跳跃的光点。 他静静地坐了一会,低声道:“没必要。” “杀人这种事……有一就有二。”他淡淡地道,“我了解我自己,如果我走出第一步,我会越来越难以忍受这种行为,也就会——越杀越多。” “到最后,双手沾满鲜血的我又与那些人渣有什么区别?” 没有人可以随意审判别人的生命,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和初衷,这是温穆清很小就知道的一个道理,尤其是那件事情发生之后…… 温穆清叹了口气,决定放弃跟一个智能AI讨论那么感性的东西。 不过杀人是底线不能做,但其他的事情他又不是做不出来。 温穆清脾气确实好,但不代表他就是毫无原则的圣父。 随着“无名神社”在樱花洲的广泛传播,其中附带的红衣女的信息也被扒了出来,温穆清看着众多讨论[画皮]的帖子和新闻,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已经很久没有给[青行灯]刷声望值了。 上次把于成女装送进监狱时出现的“催眠师”虽然现在新闻也时不时在播,但没有结果的消息往往不会引人注意,他的声望值已经很久没升了。 这次看着[画皮]借着神社事件知名度猛涨,温穆清心中倏忽出现了一个想法。 起初他犯中二的时候开玩笑调侃[青行灯]是WPO的操纵师,那么直接让这个称号变成真的不就可以了? 操纵人心也是操纵,操纵诡异他也是操纵啊! 既然已经决定自产自销折腾“方舟”,那么就设计得绝一点好了。 温穆清重新打开了光幕,决定再抽几只诡异卡,给[青行灯]凑点小弟。 ——继[守夜人]之后,新的社畜增加了呢。 …… [诡异卡·织梦网][诡异卡·雨中女郎][诡异卡·背后的黑猫] 连着抽出三张质量不错的诡异卡牌,温穆清本来不太美妙的心情都好起来了,不得不说,抽诡异卡不用担心时限问题,他是真的很放松。 他欢快地跟系统开玩笑:“系统统,我们一起叛逃吧,成为诡异之王,冲鸭!” 系统:[??你发烧啦?] “咳咳,我就随口说说。”温穆清见系统竟然还真的很认真考虑这个可能性,立马转移话题。 他将卡牌翻出来,挨个检查。 [诡异卡·织梦网] 能力:侵入宿主梦境,随机伪装成其亲人朋友,若宿主无法识破,将被其拖入梦境中无法清醒。[宿主身体达到濒死状态,会自动脱离,更换狩猎目标] 组别:可移动诡异。 等级:B(可升级) 图片是一张透明的网,轻薄如纱,温穆清伸出手指触碰卡面的时候,甚至还亲昵地蹭过来,发出“嘤嘤嘤”的叫声。 有点可爱…… 温穆清将这张网丢到神社里,挂在屋顶上晒晒太阳,他手摸上去竟然还黏黏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潮了。 [诡异卡·背后的黑猫] 能力:出现在夜里的黑猫,目标背对黑猫时,它会发起攻击,一击后脱离,更换目标;随受击目标数增加,体型会变大,日出后消失。 组别:可移动诡异。 等级:B(固定) 温穆清将卡牌召出,一只黑不溜秋跟煤炭似的小奶猫落到他腿上,喵喵叫着蹭过来,一双绿油油的眼睛亲昵地盯着温穆清看。 温穆清顺着毛rua了一把,光滑油亮的毛毛炸起,很快又恢复了平坦。 竟然不掉毛! 不掉毛的小猫咪是什么神仙宝贝! 温穆清将小猫咪举起来,整个脸埋到毛毛里,像是个熊孩子似的吸了一大口猫猫。 生无可恋的小猫咪躺在他手上,时不时甩着尾巴,一副任人摆布的模样。 小猫咪又有什么坏心眼呢,小猫咪只是想跟你玩罢了。 剩下的一张卡牌,温穆清觉得这看起来比“画皮”都好使——在恐吓人的方面。 [诡异卡·雨中女郎] 能力:出现在下雨天,若有目标被其吸引,且看到正脸,就会陷入昏迷,醒来后将不自觉邀人起舞,若舞蹈未被打断,一舞完毕后将陷入永久沉眠;若被打断,则会攻击致使舞蹈打断的一切事物。 组别:可移动诡异。 等级:A-(固定) 卡面上是一位撑着阳伞,穿着红绿搭配的宫廷礼裙的女士,她头上戴着一顶足以遮住正脸的黑色蕾丝花边礼帽,红唇微勾,姿态窈窕,看起来神秘与美丽并存。 只不过——温穆清的重点歪了一下,下雨天打着遮太阳的阳伞,真的不会被淋湿吗? 为了防止这位女士自带天气背景,温穆清没有在室内就把她放出来,他将黑猫收回卡牌里,将剩余的两张卡牌也一并转移到神社。 紧接着,他将[青行灯]放了出来,给他照着处理“于成女装事件”时的模样打扮了一遍,待看起来足够嚣张醒目后,他便闭上了眼,整个人都代入进去。 好戏——就从樱花洲开始吧。 ---- 无名神社的风波终究还是被了压下去。尽管伤员一时把不大的郡医院给塞满了一半,但有着资本把控,网上的帖子删得一个比一个快,顺带再放出些娱乐圈的大爆料,瞬间就将没有经历过这种怪谈事情的吃瓜群众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水也凌子和她的同伴都被降了职,并且在档案上也记了一笔,这给两人的打击都非常大,大到走路都有些恍惚。 两人只是普普通通的D级能力者,平日里就充当个调查员的存在,没想到竟然有朝一日被诡异给玩弄了。 负责处理这件事情的上司是一个空降下来的女人,据说能力等级整整有C,人也长得漂亮,还是大财团的女儿,一路上不知吸引了多少男人的目光。 “既然你们连这诡异的本体都没法立即确认,那么确实没有留在‘方舟’的必要了,不过,我还是愿意给你们一个机会,让你们将功赎罪。”穿着和服,身后背着打刀的女子高冷地道,“你们就负责采访那些受害人吧,诡异的事情交给我。” 想到那个一脸高傲的女人对他们居高临下的训话,水也凌子心中的怒火就熊熊燃烧。 不就仗着自己家室好,提前得知超凡信息的嘛!得意什么! 她现在已经知道诡异的触发方式了,只要她克服面对那个男人的恐惧,这诡异就拿她没办法。 想到这,水也凌子觉得自己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既然已经被降职了,那么就必须做点功绩出来,只有这样才能重新恢复到原本的地位,不然原本跟她同级的松田君和宫本君,怕是都会去当这个女人的舔狗了! 水也凌子提着包,先回到自己家里,把她这些年积攒功绩换来的道具全都装在身上,接着便偷偷开着车,一路到了泾川村。 此时的神社已经被警方用横幅拉起,黑洞洞的一个人都没有。 似乎人们依旧相信着阳光的驱邪能力,一切对诡异的灭除行为都会挑选白天处理,晚上则是以闲置为主。 水也凌子的道具中,有一个能足以灭杀C级诡异的打火机和草偶,因为平日里碰到的诡异实力普遍不高,她能摇人就摇人,一直舍不得用道具,便攒了下来。 现在她也了解了,这个神社虽然看着恐怖,但其实一个人都没杀死,想必也不会高于C级,她靠着已知的信息弱点,灭除诡异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想到明天那个女人讶异的表情,和含着屈辱给她重新升职,那些男人则是殷勤地聚到她旁边,水也凌子就感觉浑身都舒爽。 她轻笑两声,将头发扎好,白皙漂亮的面容上满是刺激和兴奋。 …… 叶庭深坐在神社的大殿里,灯光摇曳,传统的油灯渲染出诡异的气氛,让他本就绮丽的外表看起来更加非人,他勾着嘴角,斜靠在舒适柔软的椅子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台阶下的众诡异。 下面依次排开是他目前拥有的四个手下。 被晒得缩成一团的织梦网挂在黑猫身上,险些成为猫猫玩弄的毛线团。 [画皮]和[雨中女郎]一左一右隔着,属于中西两种不同画风的美人并排战立,分割出两个不同的世界。 尤其是颜控的[画皮],在看到叶庭深俊秀无比的容貌后,心中成为他人手下的芥蒂瞬间消失,狂热得像个信徒。 今夜,他们将迎接属于诡异的第一个狂欢。 ——唯一可惜的是诡异们都没什么能说话的,这让叶庭深也兴趣寥寥。 他随意地挥挥手,带着蛊惑魅力的声线在空旷的大殿显得格外清晰:“都各自去玩吧。” “哦——可以稍微等等了。”青年微微挑眉,眼中的兴味越来越浓,“猎物,已经自己送上门了呢。” 大门嘎吱一声被打开。 脆弱的羔羊怀揣着无知勇气,一步一步踏入深渊。 第31章 水也凌子自认为很谨慎,她打着一个手电筒,草偶和打火机放在腰间的口袋里,伸手就能碰到。 轻轻地拉开贴着封条的大门后,她也没直接选择踏入,而是先用手电扫了一遍可见的地方。 一般建筑型诡异都有一个能够破坏针对的点,这种神社的话,大多数情况下是神龛,要不就是其中伴生的诡异,只要解决这个点,建筑物就会恢复正常。 只有走到最后一步,无路可退的情况下,能力者才会使用火烧那种极端的方法,因为那样很容易引起诡异的暴走,在其没被消灭之前容易引起更大的伤亡。 水也凌子只打算悄悄地解决诡异,然后惊艳所有人,自然不可能使用放火烧神社的这种手段。 呼,好在没有像电影中来一个开门杀,一切都安安静静的,就连细小的风都没有,招财猫们停止了挥手,风铃也没有发出动静。 水也凌子在廊下,警惕地拿着打火机,心中默念:我恐惧的只是一个老男人而已,只要杀死他,这个诡异就不可能伤害到我。 升职加薪,把那个女人踩到在自己脚底下的希望就在眼前,只要她能独立解决这个诡异,那么松田君和宫本君,想必也会跪在她脚边,成为她的舔狗吧! 想到那美妙的场景,水也凌子深深地激动了。 可是她视死如归地连走好几步,眼看离大殿都不远了,也没看见任何幻象出现,那个神社照片上一闪而过的黑影,好像就是她的臆想一般。 水也凌子咽了咽口水,与预期不符的现象让她的警惕无限拔高。 突然,她背后一痛,仿若一块血肉被直接撕走一般,连伤口都直接暴露在空气中,火辣辣的感觉传入脊骨,通入大脑,让她险些把手电筒给丢出去。 “什么东西!”她转过身,厉声喝道。 只见一只乌漆嘛黑的小黑猫出现在她手电筒的照射范围内,它低头舔舐着什么,随着的水也凌子动作微微抬起头,绿油油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 它的胡子上沾着血,一看就是挠了她的罪魁祸首。 水也凌子心中“咯噔”一声,一个不详的预感出现在她心中,她面对着黑猫缓缓后退,从口袋中拿出能量探测仪。 属于诡异的红光和能量逐渐上升,然后停留在她无法解决的层面。 怎,怎么可能! 不是说诡异都有排外性吗?除了伴生诡异之外,为什么在这个神社中还会有其他的诡异出现?! 水也凌子之所以坚定地闯入,就是认为神社里不会存在其他的诡异,而那个伴生诡异应该只存在于大殿里。 ——这可是她总结了好几个脸部受伤的被害者得出的正确结论! 可是眼前这个黑猫…… 水也凌子的勇气瞬间被未知的诡异给溶解了一大半,她颤抖着捏着打火机,又不敢立马使用。 万一,万一对付了这个黑猫之后幻象又出现怎么办? 她一步一挪地往大门方向退,心中早已打起了退堂鼓。 黑猫坐在廊下,甩着尾巴,看着她没有过多的动作,只是时不时发出一声轻轻的猫叫,在黑夜中显得格外惊悚。 “嗯……倒也蛮歪打正着的。”叶庭深坐在大殿里,烟灰色的眼睛闪着感兴趣的光,他的视线直直地穿透过关闭的大殿门,投射到水也凌子身上。 只见他指尖一挥,原本敞开着的社门陡然发出一声巨响,彻底关闭了起来,落在地上的锁自动起身,扣在了门上。 “既然来了,那么还是要热情招待一下嘛。”他如是道,“看看这个小姑娘能不能逆袭一下?” 水也凌子估算着距离,她只差三步就能从开始进来的地方退出去,只要退出去,那么就不会在这个诡异的狩猎范围内,什么黑猫啊,幻象啊,那都不是她该解决的事情了。 三步、两步,一步—— 当她的后脚跟都贴到门槛时,身后沉重的红棕色木门突然关闭,发出了“咚”的声音。 关门带起的微风吹动了她耳迹的碎发,从脖颈中带起一丝凉意,凉意逐渐扩大,无数令人恐惧的想法窜入她的脑海,最终只汇成了一句——出不去了。 这个诡异,在有意识地将她束缚在神社那,如同猫戏老鼠般地玩弄着她。 水也凌子小腿发软,险些跪坐在地上,她现在只求那位美丽强悍的队长大人赶紧发觉她的消失,前来救场。 幻象虽迟但到,只见前方出现了一个黑影,膀大腰圆的男人提着把满是鲜血的刀子,油腻肥大的脸上满是病态的笑意。 “凌子,凌子,愿意跟爸爸走了吗?”他唤道,“妈妈已经没有啦,凌子属于爸爸的了。” “凌子,凌子,不要躲迷藏了哦,快点出来跟我回家。” 水也凌子本以为那么多年过去,在自己早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她不会对这个早就锒铛入狱的男人害怕,可当他的幻象真的出现在面前的时候,水也凌子只想哭。 没有人知道,当年轰动樱花洲的杀妻案,就是在水也凌子的父母间发生的。 那时候她正在家中淘气地跟母亲玩捉迷藏,看着妈妈找不到自己的模样还沾沾自喜。 而她那个脑子不清醒的杀猪匠父亲突然出现,在母亲提出离婚带她离开后直接暴起,拿起砍刀就让母亲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小小地她缩在橱柜里,看着父亲拿着沾血的刀,挂着扭曲的笑意寻找自己。 “凌子,你在吗?为什么要跟爸爸捉迷藏呢?不要淘气啦!” 水也凌子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她昏过去醒来后,就身处在亲戚家,连母亲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但是那个男人,早已成她一生的梦魇。 面前这个幻象朝她走来,砍刀上沾着的血,滴滴答答地洒了一路,他开口:“凌子,我找到你啦。” “啊啊啊啊!”水也凌子发出了难以忍受恐惧的尖叫,她瘫坐在地上,发疯似的将草偶拿出来,软绵绵的手却始终无法准确地扣下打火机的按钮。 “你不要过来!”她大声呵道,“我才不是杀人犯的女儿!” 幻象才没有理会她的话语,男人越靠越近,近到水也凌子能闻见他身上属于猪的骚臭和血的腥味。 水也凌子终于让手上的道具燃烧起来,她猛地朝男人丢去,却见道具直接穿透了幻象,落到了地上。 “怎么可能!” 狼狈的女人瞪大了眼睛,她做梦也没想到这个幻象竟然还免疫道具的攻击,她用攒了几年的工资换的最有底气的道具就如同一张废纸一般,被火苗吞噬殆尽。 水也凌子绝望了,她仰着头靠在门上,愣愣地看着砍刀朝她劈过来。 ——可是并没有。 肥头大耳的男人确实举起了砍刀,可下一秒,一只骨节分明,格外白皙的手落在了他的脖子处,如同轻抚般的一拧,只听见清脆的“咔嚓”一声,成为她梦魇的男人的头,就被顺顺利利地摘了下来。 鲜血飞溅,无头的硕大身体朝水也凌子倒来,也不知她哪里来的力气,竟然连滚带爬地往旁边挪了几步,只是被身体倒下的溅起的灰尘迷了眼。 “这个东西可是吃物理攻击的哦。”清亮的男声在黑暗中响起,如同奏鸣曲中提琴悠扬的声线,让水也凌子浑身一酥。 她的眼中不知是被灰尘所迷,还是单纯想哭,泪眼婆娑的,连面前这人都看不清,却能感受到他随意地把手中幻象的头颅往外一丢,轻松写意的姿态。 好强大的男人,是专门来救她的吗? 水也凌子拿起袖子用力地擦了擦自己的脸,仰着头看向已经拿着手帕慢条斯理擦手上血渍的男人,那只挠了她的诡异黑猫乖巧地蹲在他的肩上,时不时用尾巴勾着他的脖子。 “你,你是谁?”她鼓起勇气问,“你怎么知道这个东西是怎么灭除的?” “嗯?你在问我吗?”男人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朝她走过来,皮鞋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踩在水也凌子的心里。 男人俯下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的她,随后,他伸出手,掐住了水也凌子的下巴,暗含着笑意但格外冰冷的声音响起:“你的态度很无理呢,小姐,我不想回答怎么办?” 水也凌子思维一滞,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刚刚下意识用对待平日里相处的男同事的态度来对这个陌生人说话。 她的唇蠕动了一下,颤抖地吐出“对不起”这三个字。 “可是我有些不高兴了。”男人皱着眉,有些苦恼地道,“这样吧,你跟我的宠物们玩个游戏怎么样?” 水也凌子终于意识到了,眼前这个能随手拧断诡异幻象脑袋的男人,与她平日里遇到的救人安危的能力者全然不同。 “什么游戏?”她惶恐地道歉,眼泪再次蓄起,试图逃避未知的心理展现得淋漓尽致,“大人我错了,我不应该用那么无理的态度跟您说话。” 男人没有说话,而且合掌轻轻地拍了拍手。 穿戴着凤冠霞帔的红衣女子笑着从大殿里出来,很快就站到了两人旁边,她娇声道:“叶大人,可要奴家给这个小娘子教训吃吃?” 水也凌子不可置信地看着从大殿中飘出来的厉鬼:这个不是应该是神社的伴生诡异,被困在大殿里吗?! 怎么会有神智,还用敬称叫这个男人…… 她浑身颤抖,一个想法不可遏制地从头脑中出现。 难道,难道这个男人,就是这间神社的化身? 不得不说,在樱花洲的人眼中,万物皆可拟人化,她这个思维竟然还蛮正常的。 叶庭深不知面前的女人想着什么东西,却见她呼吸愈发急促,仿若下一秒就会昏过去一样。 他扫兴地站起身,用鞋踢了踢她伸出来的手,对画皮道:“你看看这个女人的脸皮合不合格吧,若是没用,那么就吃掉好了。” 不,不可以!她不能被吃掉! 水也凌子目眦欲裂,她看着那个笑得妩媚的女鬼朝她靠近,强烈的求生欲让她伸出手抱住了叶庭深的大腿,凄厉地喊着:“别吃我,别吃我!我什么都能做,大人你要吃什么人,我都可以去给你引过来——” “哦?真的吗?”叶庭深歪了歪头,“都是你的同类也可以吗?” 水也凌子只想让自己活下去,其他人的死活那都是可以靠边的存在。 她疯狂地点着头,嘴里语无伦次:“我是异能组织‘方舟’的人,我认识好多个能力者,他们体内的能量都很充沛,我可以将他们都引过来,您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果然,人性经不起考验。 叶庭深烟灰色的眼中满是失望,但他还是慢条斯理地道:“那么,就暂且留你一条命吧,你刚刚所说的话——要做到哦。” 水也凌子疯狂地点头,想起男人称呼红衣厉鬼为宠物……只要这样做,就能拥有力量吗? 她毫不犹豫地道:“大人,请让我当您的宠物吧!” 叶庭深:……? 第32章 “大人,请让我当您的宠物吧!” 嘹亮的女声带着近乎破嗓的凄厉,在空荡的神社里回荡,余音久久,绕梁不绝。 捂着嘴笑的画皮和叶庭深不约而同地呆滞了一秒,仿若时停。 你不要过来啊—— 这难道传说中樱花洲的人神奇的脑回路吗?以前只是在网上看过网友的吐槽,现在倒是见识到了。 温穆清套着叶庭深这个自带逼格的马甲,都差点被她这一句神来之话给吓到僵直。 好好的人,干啥非要把自己跟诡异放在一起比呢? 不会神社还跟深蓝宫殿一样有降智的功效吧? 他并没有想要把这个女人招成手下的想法。先不说她这种能毫不犹豫出卖同伴,甚至助纣为虐的性格就很令人厌烦;其次就是,温穆清并没有打算在樱花洲这个小旮旯里发展什么。 引起“方舟”注意,顺便再给[青行灯]捞一波声望值就够了,哪里想这么多有的没的。 属于[青行灯]傲慢恣意的性格影响着他的动作,叶庭深毫不犹豫地一脚碾在了水也凌子的手上,见她吃痛放开后,才冷声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画皮也低下身子,用冰凉凉的指尖戳着她的脸颊,声音阴惨惨的,充满了威胁:“就凭你——也想跟我们抢大人的宠爱?” “也就这副皮囊勉强算得上是热乎了。” 红衣新娘的指甲戳破皮肤,激起一阵疼痛,水也凌子伏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只是感觉自己的心里也在缓缓渗出鲜血,一滴一滴的,落在仇恨的土壤里。 仗势欺人的东西…… 她心中暗骂着,表面还是唯唯诺诺,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叶庭深虽然不能读心,但依旧很轻易地揣测出水也凌子心中的想法,他无趣地撇了撇嘴:“明天中午,我希望能看到你的诚意。” “可别透露我们的存在哦。”画皮鬼笑眯眯地道。 水也凌子下意识隐瞒了明天“方舟”会派人前来灭除诡异的事情,忙不迭地应了。 待男人带着两个诡异直接消失在原地,水也凌子狼狈地瘫了一会,手脚渐渐恢复了一些气力。 她捂着受伤的脸,慢慢地爬起来,想从门出去,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门被锁了,只能狼狈地从神社的围墙翻,不料黑灯瞎火中,她的脚又撞到了固定在神社墙上的招财猫,整个人连人带包一同滚了出去。 她摔得浑身酸痛,一瘸一拐地走到路中间,好不容易约了个车,司机见她披头散发满脸血污,还是从神社出来,吓得连征信都不要就直接跑路了。 凌晨叫车本来就是一个运气活,水也凌子等了半个小时都没有来第二辆车,眼看天都快亮了,她只能自己慢慢的往家里走,一路上不知吸引了多少人惊异的目光。 水也凌子除了小时候家庭不幸,哪里受过这种苦。 作为一个非常懂得利用自己外貌的女人,她身边可从来不缺舔狗的! 想起那个戴着银链眼镜,浑身上下都透着高傲自矜的男人,水也凌子心中又恨又怕,但属于自身强烈的对异性的征服欲又让她忍不住想要靠近,想去诱惑…… 不是人又怎么样!还不是变成人模人样了! 啊啊啊,那个红衣女人凭什么就行? 那些愚蠢的人凭什么又用这幅眼神看她! 可恶,可恶,可恶! 水也凌子满脑子都是恶毒的咒骂,她走回家,还没来得及清理自己就接到了上司让她提交情报的电话。 “……你说你也要一起去?你实力不足,还是算了吧。” 水也凌子脸色扭曲了一瞬,她声音轻柔,听不出她心中的怨气:“队长大人,我有专门去神社探查过,到时候可以帮您带路的。” 好说歹说,她的上司终于同意了她一起前往。 水也凌子挂掉通话,看着脸上被诡异戳出来的极其明显的伤口,骂骂咧咧去收拾自己了。 …… 处理了水也凌子这个奇葩后,叶庭深并没有闲着,他将“织梦网”和“黑猫”都丢出去刷业绩;“雨中女郎”则是稍微浪了些,直接丢到“方舟”在樱花洲的分部门口,连炸了他们N个探测器外加整晕了好几个能力者,吓得那些人连滚带爬地立即上报组织。 一大清早,神神鬼鬼的传说在樱花洲飞速流传,哪怕普通人不知道诡异的存在,他们也近乎没有抵抗地相信了妖邪和神明的传说。 [我弟弟昨天晚上睡着睡着坐起来,说是梦到了死去的母亲,哭着来敲我门,脸上还网着一张会蠕动的网。结果没过一会他就晕倒过去,醒不过来了!日照大神在上,这可怎么办啊?] [我昨天走夜路,突然背后给一只野猫给挠了,我转头一看……那只猫足足有一个电视机那么大!吓得我转头就跑。] [我也碰到了挠人的黑猫!足足有电冰箱那么大!] [我拍出来的为什么是跟汽车差不多大小的?] [天哪,这个世界是疯了吗?如果神明即将苏醒,那么我们更应该注重自己的形象,比如少在夜晚出门……] [求问哪里碰见的?不是别的,我就想去供奉一下!] 尤其是黑猫,挠一个就变大一点的特性让它在城市里横着走,半个晚上就刷出了自己的新名头。 ——“黑夜の嗜血恶魔”。 不得不说还蛮有樱花洲的人骨子里中二的味道的。 似乎将诡异收入麾下后,它们的知名度也会并入[青行灯]的声望值。原本还差了大半截的能量条瞬间到了最后,想必不用多久就能升级。 ——有点爽哦。 这么割韭菜还不会被能力者组织逮得上蹿下跳,也就只有樱花洲这种自个儿都不想管的地方了。 属于“方舟”本部的人员紧急支援,跟那水也凌子小队碰面,打算一同前往神社。水也凌子在二选一中,还是有一丢丢地良心选择了自己的同胞,把自己得到的信息都说了出来。 “方舟”本部派下来的人叫哈雷特,是个B-的能力者,能力以净化为主,格斗和射击能力也会很强。 听完水也凌子的话,他忍不住皱了皱眉:“神社化形?起码两个B级的诡异随从?你确定真的不是你在做梦吗?” 整个米国的B级诡异都不到一只手,合着小小的樱花洲竟然如此藏龙卧虎? 水也凌子又是指自己脸上的疤,又是拿能量探测器作证,好说歹说才让人相信她不是疯了,只是可能被神社蒙蔽了双眼,看岔了。 不过尽管如此,“方舟”的人也不会相信什么劳什子神社化形的鬼话,就凭樱花洲这种连马啊猪啊都能拟人化的地方,他合理怀疑水也凌子真的在做梦。 哈雷特拿着自己的武器,水也凌子的队长美菜和她本人都跟在旁边,一行小队五个人一同前往神社。 至于那个在分部门口出现的高阶诡异,他们还有其他的专人负责。 “我昨天晚上为了确认一些情报上的问题,专门有来过神社。”水也凌子站在门口道,“神社会导致人看见自己最害怕的东西,但只要勇敢面对,就不会出事。” “你已经成功进入了吗?” 水也凌子仰着下巴,一副她自己通关的模样:“对——我已经克服了恐惧。” 哈雷特总觉得这女人有鬼,他用工具将神社大门的锁撬开,率先走了进去。 “客人们终于来了,欢迎光临——不对,应该是欢迎参拜。” 娇媚的女声突兀出现在众人耳边,像是一条剧毒阴寒的蛇,逐渐往人身上缠去。 哈雷特下意识举起手枪朝声源的方向就是一枪,却见子弹穿过红衣,钉入墙壁留下了一个孔。 习惯性用袖子遮住半边脸的女子放下手,露出了一张与水也凌子有五分相像的脸,如同瞬移的速度让她眨眼间就到了众人面前,她伸出手,在哈雷特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一下就在他脸上挠出了一道血痕。 哈雷特立马警惕地后退一步,手中的枪旋转一圈,换了个子弹。 画皮鬼将手中拽下来的胡子一丢:“这位大哥,可真粗暴,不过你长得丑,我可不稀罕你。” 她先是批评了一下哈雷特的态度,接着便在众人惊愕的神情下,一手揽过水也凌子,如同好闺蜜逛街一般亲昵地道:“水也可真能干,竟然带了那么多人过来,大人可都快等不及了呢。” 水也凌子看着画皮鬼的容貌,取一滴血就能做到这种程度,若是……她抖了抖,生怕自己的皮彻底变成这个女人的一部分。 哈雷特谨慎地用探测器扫了扫面前的女人,陡然升高的能量证明了水也凌子绝非虚言,面前这个女人不仅是B级诡异,甚至还是已经进化出神智的诡异! 哈雷特看向水也凌子诧异的目光被画皮鬼捕捉到,她掐着水也的胳膊,一脸狐疑:“你是不是也把我们的信息透露出去啦?” “我没有!”水也凌子能屈能伸,立马表忠心道,“我早已成了大人的人了怎么可能会把信息告诉这些人类呢?” 人类方的脸瞬间黑了。 “水也!”她的队长美菜不可置信的喊了她的名字,“你竟然背叛我们!” 这怎么能叫背叛,这叫审时度势! 画皮拍了拍手,一脸笑意,显然对人类反目的戏码不看不厌,她道:“虽然你们远道而来,但是想要见大人,还是要过个几关哦。” 她侧开身,让出位置,只见不远处出现了一个撑着阳伞穿着华丽舞裙的女子,朝几人微微颔首。 几人瞬间就想到了早上在分部发生的高阶诡异入侵的事情。 原来她也属于这个神社! 早上的事情只是一个下马威! 看着众人开始变得绝望的眼神,画皮轻笑。 “比如……先保证自己不死吧。” 第33章 在红衣美人轻轻地宣布了游戏规则后,众人就发现她倏忽间就消失在了原地,神社的大门突然关闭,厚重的钟声响起,像是为他们奏响的丧钟。 明明刚刚还晴空万里,此刻天已经阴了下来,闪电陡然划过天边,如同上天震怒的轰鸣声随之响起,很快,大雨倾盆,放眼望去全是豆大的雨珠。 墙上的一排白色招财猫开始疯狂地摆着手,挂着的风铃和木牌也在斜风的作用下发出碰撞的清脆声响。 被画皮放开的水也凌子退一软坐在地上,她看着队友们已经警惕和不满的眼神,瞬间呐呐不敢说话。 队长美菜握紧了自己的武士刀,哈雷特也将十字架握在手中,几人都不再给水也凌子多余的眼神,而是将目光放在那个所谓的“挑战”身上。 撑着阳伞,却莫名没被倾盆大雨淋湿的女子发出轻轻的笑声,如同静谧的夜里,突兀绽放的夜来香般,显得格外令人迷醉。 明明背景的雨声很响,还混杂着风声,可众人的眼神却都因这她的轻笑而恍惚了一瞬。 哈雷特举起自己的十字架,能量倾泻下来,照出一地白影,他冷静地道:“可能是精神攻击类型的诡异,诸位提高警惕!” 话音未落,只见貌美的女子瞬间从雨中移到廊下,她将湿漉漉的伞收起来,伞间点在地上。 水也凌子坐在她的旁边,僵着身子浑身不敢动,只能闻见她身上传来的浓烈香气。 她莫名脑海中闪过一个科普:夜来香在夜里会散发大量香气,对人的健康极为不利,严重甚至会导致气喘胸闷…… 女郎没有理会众人的防备,她边往前走,边将遮住了大半张脸的礼帽摘下来,朝众人露出了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 “啪嗒”一声,高举着的十字架失去了温暖的光芒,落到了地上,与被雨水打湿的泥土混在了一起。 哈雷特庞大的身躯倒在地上,发出了沉闷的碰撞声。 美菜举着武士刀,见状不妙但早已无法挽回,她下意识将自己手中已经出鞘的利刃掷了出去,接着就步了哈雷特的后尘。 只听见凄厉的一声惨叫——是水也凌子发出的。 刚刚美菜掷出的利刃,在被诡异躲避后,竟然不偏不倚地扎在了水也凌子的大腿上,鲜血四溅,带着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一时间在场五个人,四个晕倒在地,一个抱着自己的腿满脸冷汗地哀嚎着。 “啧……菜。” 女郎轻轻地呢喃了一句,将礼帽重新戴回头上,轻柔地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发丝,紧接着便消失不见了。 很快,雨过天晴,阴云浓厚到仿佛压到建筑的雷阵雨消散,暖和的阳光又照了出来,将一片狼藉暴露于世。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画皮好奇地戳了戳水也凌子的脸颊,又给她的左边也添了个对称的伤害:“还醒着吗?” 水也凌子发出一声呻吟,她疼得眼前发黑,胆子早就被吓破了,她连声道:“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哎呀,没人让你死啦。”画皮用水也凌子的血在她脸上画了个小乌龟,一脸兴味地道,“毕竟你也算是兑现承诺了不是。” 水也凌子看着不远处倒地的四人,心中说不出来是快意还是恐惧:“所以,他们,他们死了吗?” 美菜那个女人,竟然拿那把刀扎她。 水也凌子巴不得她去死! 画皮笑眯眯地问:“你想让他们死吗?” 水也凌子安静地闭上嘴巴,不愿回答这个问题。 明明心中已经有了决断,但表面上,她依旧会拉一层遮羞布给自己盖上。 “大人还有件事情要吩咐。”画皮自顾自地道,“但我觉得你太没用了,不如去找那个拿武士刀的女人吧,她看起来还强一点。” “不行!”水也凌子沙哑着嗓子大喊,一时间什么疼痛都忘掉了,她扒拉着画皮的裤脚,“找我吧!我一定可以,我一定会做得比那个女人好!” 画皮一脚将水也凌子踹开,见她疼得直喘气,又笑着道:“我可讨厌你们人类的温度了呐,下次再靠近我,可就不是一张皮那么简单咯。” 水也凌子不明白她说的意思。 画皮没有多解释,她直接走到昏过去的四人旁边,从怀中取出四朵已经彻底绽开的红玫瑰,细心地插在他们的衣领上。 “那就交给你吧。”她微微勾起红唇,带着促狭的恶趣味,“你要好好地把这四个人,挨个抬到你们‘方舟’的分部哦,而且不可以弄掉他们身上的玫瑰花。” 水也凌子瞪大眼睛,完全没想到竟然是这个任务。 可是她的腿已经被美菜的武士刀砍出了一大道伤口,此刻血都没止住,又怎么可能走路,还抬人走那么远?! 画皮似乎看透了她内心的不可置信,还专门叮嘱道:“我劝你最好别想找人帮忙,唔……动作也得快点吧,不然他们醒过来——那后果你自己承受咯。” 她似高兴地挥了挥手,全然没提其他的事项,水也凌子只觉得眼前一黑,接着就出现在了草丛中,四个队友横七竖八地躺在她的旁边。 她微微颤颤地转头看了看,只见原本屹立在山间的神社,竟然完全消失了,只在原地留下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 水也凌子试着站起身,可腿上的伤口随着动作撕裂的疼痛让娇嫩的她完全承受不住。 怎么可能搬人啊!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她心里骂骂咧咧,那个女鬼肯定是在嫉妒她的美貌才这么刁难她,不然怎么会把脸变得跟她差不多! 水也凌子犹豫了一会,便给搭档发了信息:[宫本君,我在泾川村,和美菜队长她们在一起,能过来接我们吗?] 很快,她就收到了肯定的答复。 水也凌子刚想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却听见轻轻的“噼啵”声,像是什么东西脱落一般。 她下意识咧了咧嘴,眼睛下斜,却发现自己的唇边起了一块皮。 “可不就是一张皮那么简单咯……” 红衣厉鬼的娇笑声在耳边回荡,水也凌子心中“咯噔”了一声,她颤抖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又觉得耳际也痒痒的。 ---- 温穆清直接将无名神社都收了回来,连房带人一同跑路回了家里。 这次樱花洲的短短行程,他其他的风土魅力没有感受到,就光见着头脑不正常的中二樱花人了,实乃有些遗憾。 不过好在事情都完成得差不多,[青行灯]的声望也刷得升级了,倒也不亏。 温穆清就将小黑猫招出来,抱在自己的怀里rua,然后打开光幕,观察着樱花洲分部的举措。 他给四人身上别着的玫瑰花里写了[雨中女郎]的影响效果,但并没有写解决方案,只留下了一个“WPO操纵师”的签名,外加金色的雪花图案。 只要“方舟”的人有心去查,还是能找出蛛丝马迹的关联。 面对这种爱理不理的组织,比起自己腆着脸凑上去,还是掌握主动权更加安心。 至于水也凌子……他已经把话都说明白了,那女人如果自己阴奉阳违,就承受自己的苦果好了。 见四个昏迷的人已经被送往了医院,专家小心翼翼地捏着玫瑰花瓣,一脸严肃地解析着上面的字,温穆清就知道这事情可以告一段落了。 接着,温穆清把[诡异卡·雨中女郎]给放了出来。 穿着华丽长裙的女郎收了小伞,苍白美丽的脸藏在宽边礼帽下,裙沿处还有着被溅上的血迹和一丝破损,显得格外扎眼。 那个穿着和服的女人战斗力不算弱,尽管卡牌躲避及时,但依然被她的刀蹭破了裙角,略微影响了些战斗力。 不过没想到雨中女郎竟然不是自带天气的,当时之所以能下雨,全靠温穆清曾经抽到的一个叫做[及时雨]的道具,给雨中女郎当了个背景板就消失了。 温穆清叮嘱她:“你能自己洗衣服不?去卫生间把裙摆收拾一下,洗衣液我有标记,然后……我这里有针线,等下可以缝一缝裙摆。” A-级别的诡异呆滞了一下,慢吞吞地抬起头看着这个名义上是自己主人的青年。 “唔,我记得还是有神志的吧?”温穆清朝她招了招手,比了个鼓励的姿势,“加油!” 雨中女郎将小阳伞放在一旁,抱着自己的大裙摆,兀自走进了卫生间。 系统躲在一旁看,笑出声。 温穆清没有理会系统揶揄的笑,他将[青行灯]的卡牌抽了出来,上面已经开始闪烁着微光,升级的小箭头一闪一闪的,像是早已迫不及待。 “系统,[青行灯]的升级方向是固定的吗?”温穆清不放心地问了一句,“该不会出现什么突破方向不同属性这种离谱的设定吧?” 系统:[……你真当这是打游戏呢?!当然没有。] 温穆清自己也被自己逗笑了。 “行了,让我看看能进化出什么样的效果吧。” 他伸手摁了下去,[青行灯]的卡面发出并不刺眼的白光,莫名让他想到了小时候看的变身节目。 啊,还蛮有仪式感的。 第34章 如果举个例子来比喻[青行灯]转变的过程,就跟玩抽卡游戏时,界面的等待时间一样,死活不能跳过又抓心挠肝地好奇。 温穆清屏息凝神,盯着卡牌看—— “嗯?这就没了?”他不信邪地取出卡牌翻来翻去看了几眼,觉得他进化了个假的卡。 系统轻呵一声:[你是指望他变得彩虹玛丽苏还是霸气炫酷拽?] 温穆清抖了抖卡牌,嘟囔道:“我不指望他一下变得怎么厉害,但——这也太敷衍了吧。” 只见[青行灯]的卡面上,R的字样变成了SR,下方的声望条则是长长长到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升级。 卡面上的人设没有变,依旧是本体原来的模样,温穆清敏锐发现了他的提灯上的花纹似乎更加繁密复杂了些。 总体与R卡的时候比较,没有什么改变,温穆清本来还期待着给[青行灯]换个造型人设。 他将卡牌翻到背面,原本没有写着扮演提示词的空白处,多了[操纵]两个字。 “所以说,这张卡的提示词是根据我先演绎再附加?”温穆清思考道,“是防止我后来崩人设吗?” 感觉这个设定有点倒置,明明是他在扮演[青行灯]的时候感受到卡牌原本情绪,从而演绎出外在性格,现在却变成了他主动带动卡牌性格的变化。 这一点也与其他的卡牌截然相反。 系统没有回答温穆清的话,这让他在心中留了个底。 ——指不定这又是以后可能踩到的一个坑。 至于能力那里,在原本两条没有改变的情况下,也新增了两条。 亲和力[MAX]:[最好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姿态出现。露出笑容,你将成为全场焦点,对心存恶念的人吸引力更高。] 这个是被动技能,不用升级就是最高,露出笑容成为焦点什么的,想必去当明星一定很赚。 幻境:[虚幻亦能造就存在,当对方赋予信任,将化为现实。] ——一看就是配合第一个技能[话术]使用的。 温穆清突然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要是让别人相信已死之人的还存活着,那么[青行灯]的幻境还能赋予真实的存在吗? 他直接问系统。 系统毫不犹豫地道:[你在说什么不切实际的话,人死了就是死了,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可我一开始不是也死了吗?”温穆清难得化身杠精,不死心地问,“我觉得指不定可以试试?” 系统被他噎了一下,半晌才道:[你不一样……] 很快,它冷笑一声:[不管你了。试试就逝世,到时候这整张卡没了就别怪我没提醒你。] 温穆清失望地“哦”了一声。 他还记得当时他从车祸里醒来,脑海中的系统就是这么告诉他的:[你已经死了——不过因为我的到来,你依旧存在。所以,请感谢我,以及接受你的使命。] 紧接着就是一堆乱七八糟的信息把他砸得头晕脑胀。 他开始还以为是什么强买强卖的病毒系统,甚至有考虑过放弃治疗同归于尽。 后来相处中,温穆清便发现这个看似高傲冷酷,仿佛下一秒就会说出“抹杀”两字的系统,实际上是个特别会念叨的老妈子。而且系统发布的任务也很宽松,从来都不强制,还会拐着弯给他送福利。 温穆清能察觉到系统对最初的见面尚有遗憾和愧疚,出于对同伴的体贴,他也就不再提起,渐渐遗忘了最初的开端。 原来他也是死过一次的人。 温穆清将注意力再次集中到[青行灯]的卡面上,这次观察得再仔细,也没发觉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不过进化了半天,也没进化出一个能打的技能,看来[青行灯]注定要在幕后当BOSS了。 温穆清对此也没什么意见,他能打的卡牌并不少见,哪怕用完了一张,也能再重新抽。 此时雨中女郎也提着湿漉漉的裙摆出来了,她坐在椅子上,眼巴巴地看着温穆清。 温穆清怔了一下:“嗯?是找不到针线吗?针线放在那边的柜子里,你这个色号的布料我没有,所以说只能稍微折一些起来了。” 雨中女郎拿了针线,用一双雾蒙蒙的眼睛继续望。 温穆清想了想,打开了房间里的电视,接入星网,调出了缝纫入门的视频,对她温声道:“你先试试吧,如果搞不定的话,等晚点我再帮你。” 现在快到傍晚了,他有点想去糕点屋那边看看两个孩子怎么样了,指不定还能接他们放学。 雨中女郎握着针线的手微微颤抖,她点点头,认真地看起电视上的教学视频。 温穆清跟系统打了身招呼,就直接切了[青行灯]的号,到了糕点屋的二楼。 屏玉第一中学是屏玉市最好的初中,周围还连着屏玉幼儿园、屏玉小学,乃至直升的屏玉高中,因此作为学区房,这周围的一片房价都很高,而且有价无市。 这家糕点屋外面的招牌就随意地写了“甜蜜”二字,里面常常传来极其浓郁的蛋糕甜香,但又始终不见店家出来开店揽客。 每天放学路过这的孩子、来接孩子的家长往往都会感到可惜,前者可惜的是吃不到香甜的蛋糕,后者则是觉得占着这么大的地方还不开店,属实浪费学区房大好的位置。 这天下午,当彩霞再次从天边铺开,倦鸟发出召唤同伴的轻鸣,糕点店日常紧锁的玻璃门却从里面被打开了。 随着“唰”得开门声,浓郁的糕点香气从里面飘出,直直勾着路过的行人停下脚步。 穿着常服带着眼镜,优雅地仿若艺术家的店长,从里面搬出一张小桌子,上面摆着各种款式的糕点。 一个骑着自行车的男人路过,忍不住停下车,用屏玉市的方言招呼道:“这家蛋糕店,要开门啦?” 店长朝他露出了温暖礼貌的笑:“对。” 他将桌子放在橱窗前的空地上,在上面摆了块小牌子。 “免费试吃,一人一块,请勿多拿。” 接着,他就将店门从外一锁,朝男人颔首,光明正大地朝屏玉小学走去。 男人盯着牌子踟躇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捏住了其中一个花朵状的糕点,直接放入口中。 “草,好吃!” 浓郁的奶香伴着花朵的香气刺激着味蕾,让人口齿生津,男人忍不住爆了个粗口,看着牌子上的“一人一块”,盯了半天,还是没能下得去手再拿一个。 “啧,反正要开门了,那就明天再来一趟好了。” 他摇摇头,重新跨上自行车,心中暗忖着要买多少个才够一家人分。 不过这么好吃的蛋糕店,竟然一点名气也没?他天天经过这里,竟然完全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开起来的。 …… 两个小朋友上的是三年级二班,此时距离放学还是十多分钟,叶庭深站在一堆同样来接送孩子的家长中显得格格不入。 “小帅哥,你也来接娃儿啊。” 站在旁边的大妈忍不住凑过来打了声招呼:“哪个班的啊,我孙子四年级五班的!” 叶庭深嘴角保持着一个礼貌的弧度,温声道:“是三年级的,不在一个班。” 大妈应了两句,忍不住又开了个话题。围绕着孩子的教育和伙食,家长们总有着说不完的话,叶庭深时不时回两声,明明什么信息也没泄露,却能自然接上所有话题,照顾到说话的每个人的感受,很好地融入了人群当中。 随着放学的铃声打响,拦在校园外的铁拉门一开,家长和孩子就如同两军交战一般,以极快的速度融到一起。 叶庭深旁边的家长也一哄而散,一个个走前还跟他依依不舍地打招呼,说下次再见,连名片都往他怀里塞了好几张。 这就是话术高、亲和力强的人收集信息的效率吗? 他看着手上多出来的名片,很容易就将名片上的名字与人,且与那人的家庭情况对上。 那些家长们根本想不到,自己明明只是闲谈几句,却等于直接把自己全家的情况都给交代干净了。 叶庭深站在墙边,等待着人潮过去,才施施然走进校园,一路边走边逛到三年级二班。凭他对两个小朋友的了解,他们估计会等大部队离开后,才慢慢出去。 果不其然,等他摸到教室的时候,秦臻跟李萨诺并排坐着,抱着书包不知道嘀咕着什么。 叶庭深提高音量引起他们注意,只见两个小朋友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被大鸟唤回的幼雀,绕开桌子板凳,毫不犹豫地扑到了他的身边。 “叶老师!”两人一人抱住他的一条大腿,看起来兴奋极了。 “嗯。”叶庭深低低应了声,“接你们回家。” 他看着其他听到“老师”这个称呼而下意识转过头的家长和学生们,伸出手揉了揉两人的头:“以后在外面叫我哥哥就好了。” 李萨诺问:“那叶绶大哥怎么办?” “他啊——”叶庭深促狭地笑了笑,“可以叫叶叔叔。” “诶——?”两个小朋友惊呼,“叶,叶叔叔?” 叶庭深面不改色地道:“对啊,你看他是不是感觉年纪大很多,连头发都白了。” 好像也有道理? 两个小朋友很快就接受了这个设定,对着叶庭深一口一个叶哥哥叫着。 高大的青年将两人的书包揽在自己肩上,微微俯下身子,一手牵住一个小孩,就这么慢慢带着他们往糕点店里走。 秦臻和李萨诺在路上叽叽喳喳地说着他们在学校里碰到的趣事:老师通过瞳色判断,一直以为他们俩是混血儿,还以此认为他们的英语水平特别好;有几个男同学想欺负秦臻,结果被她一脚就给踹哭…… 叶庭深时不时点头给予回应,收敛了黑暗面的他,仿佛是世界上最好的倾听者,让人忍不住朝他诉说烦恼和分享喜悦。 秦臻和李萨诺说着说着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尽管没有与这些神秘的大人相处几天,但真的好像是找到家了呢。 两人心照不宣,都将自己还小小的梦想,全都交托了出去。 三人踩着晚霞的余晖,一路走到糕点店门口,却见店门前围了好几个孩子,正吵吵嚷嚷地说着什么。 装饰着可爱花边的桌子被人掀翻在地,上面的糕点大多数已经被拿完,剩下的则是顺着斜坡滚落到路边,被灰尘毫不犹豫地包裹起来。 一个穿着校服的小姑娘蹲在他们中间,抱着书包头也不敢抬。 叶庭深收敛了笑容,冷声道:“你们在做什么?” 两个孩子安静了下来,站在他旁边。 站着的孩子穿着跟秦臻他们一样的校服,打着红领巾,约莫五六年纪的模样。 其中一个看起来是领头的男孩子,他脏兮兮的手抠了抠鼻孔:“你是这家蛋糕店的店主?” “我在问你们。”叶庭深烟灰色的眼中带着威胁的意味,如刀一般刺过去。 痞里痞气的男生下意识放下了手,有种面对教导主任的感觉,他掩饰似的提高音量:“干什么?我们这是在帮你看店!” 他指了指蹲在地上的孩子:“这个家伙她不遵守规则,想偷拿两块蛋糕,我们帮你看住你竟然还不谢谢我们。” “我有要求你们看店?”叶庭深嗤笑了一声,他走进了一步,属于大人的身高让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几个不良少年,身上的杀气瞬间放出,笼罩了他们几个。 刺骨的寒凉从脚底板开始蔓延,让几人在闷热的六月却如坠冰窟,几人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但总有一种被饿狼盯上一般的恐惧,他们下意识惊叫一声,瑟瑟发抖抱在一起。 见几人被吓得有些恍惚,叶庭深则是弯腰轻声道:“现在去把那些在地上的糕点捡起来,回家后记得抄八荣八耻三百遍,以及——好孩子可不浪费粮食哦。” “我,我们知道了。” 为首的男孩子瑟瑟发抖地应了声,鼻涕泡都吹了出来,全无开始理直气壮的嚣张。 没等叶庭深说第二句话,一群人作鸟兽散,临走前还把地上的蛋糕给捡了个干净,连面包屑都给抠了起来。 秦臻和李萨诺崇拜地看着叶庭深短短几句话就把那群皮孩子给训走,然后开始畅想自己以后开窍了有多么厉害。 “行了,你也起来吧。”叶庭深将蹲在地上闭着眼睛,一副任由处置的小姑娘拉起来,从怀里拿了张手帕擦了擦她的脸,“要蛋糕吗?里面还有。” “唔,如果现在不想吃的话,明天也可以来。” 女孩子摇摇头,轻轻说了声谢谢,她转过头,被站在后面的二人组吓了一跳,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抱着书包跑了。 李萨诺和秦臻这才看到了她的脸,连忙对叶庭深道:“她是我们同班同学!” 叶庭深将桌子一收,打开门:“进去说吧。” 因为糕点店里只有烘焙食物,无法满足两个正在生长期的孩子的营养,叶庭深走之前还专门写纸条给了他们一家店的地址,让他们从里面订健康的营养餐吃。 两个小朋友开始还帮叶庭深一起定了一份,见他几天没来,便就取消了。 此刻两人端着饭,只有叶庭深面前空空,场面还蛮搞笑的。 叶庭深打断了两人想要再点一份的愧疚表情:“我不用吃饭,你们先吃,然后告诉我那个小姑娘怎么回事。” 待两人交代完事去写作业,叶庭深一人走到房间里,关着灯重新拿起放在墙角的相机拨弄着。 “她叫李意,是一个很难搭话的同学,一个人坐在教室的最角落,天天低着头,老师问问题也不回答,我跟萨萨去找他聊过天,也被拒绝了。” “她家里条件似乎很差,我有闻到过她身上有伤口的血味,本来我打算跟臻臻放学后去跟踪她,结果她似乎从来不直接回家,要在外面逛很多个小时,似乎很担心别人知道她家里的情况。” “她从来不做作业,但老师似乎也不想管,不过我给她糖吃她没有拒绝,李意笑起来很可爱,我觉得她是个好孩子。” “我总觉得应该是李意家里人对她不好,但我提出帮忙后她非常惶恐地拒绝,然后就再也不跟我说话了……” 两个孩子一言一语地交代了那小姑娘的事情,眼里满是对同学的担心,以及对他的信赖。 破碎的信息在脑海中旋转,渐渐汇聚成一张蜘蛛网般的画面。 叶庭深举起相机,对着万家灯火按下快门,很快便吐出了黑红交错的场景。 星星点点的灯火驱散了大半的黑暗,但依然有些阴影和丑恶蛰伏在其中,伺机而动。 他下了暗示,若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就应该有所收获了。 ---- 第二天是个不是很好的天气,阴云密布,也不知会不会下雨。 叶庭深丝毫没有在乎自己还在被地方频道循环播放的外貌,施施然拉开糕点店的门,打算今天体验一天店长的经营。 像是只流浪猫般的小姑娘不知何时蹲在墙角,仰着头看着他,她背后的书包拉链已经开了,露出了好几本折得破破烂烂的课本。 李意的脸上满是茫然,似乎也不太清楚自己为什么就凑巧来到了这家糕点店,然后又被看起来很优雅厉害的店长逮住。 “要进来吗?”他温和地道,决口没提这个时间点小学生应该在上课。 李意小心地抓住他递过来的手,走进了温暖芬芳的糕点屋。 叶庭深给她准备了一碟易消化的糕点外加一瓶舒化奶,接着就坐在店内的一隅,拿起桌上的杂志翻看起来。 “你……不想问我什么事情吗?”小姑娘小心翼翼地吃着糕点,吃两口抬头看一眼,还是没按捺住性子,主动开口。 目标可不是你呢。 叶庭深笑了笑,没有解释,只是道:“味道怎么样?如果不够的话,还有别的。” 此时还能听见不远处校园里传来的上课铃声,悠长而欢脱,带着足够驱散困意的魔力。 很快,门口的风铃被人激活,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大夏天穿着宽袖长裤的女人手上紧紧地捏着手机,她一进门,目光就直接锁定了吃着糕点的李意,带着怒气的声音下一秒就传了过来。 “你个小东西!供你上学是让你逃学的吗?!有这个闲钱我还不如给你弟多报个补习班!” “平时成绩考得差也就算了,今天竟然直接不去上课!” 她旁若无人地抓着李意的胳膊,将怒火对准了坐在一旁的叶庭深。 “就是你拿零食诱拐我家娃逃课的?心真的黑啊,我可没钱让你赚!” 李意剩下的那只手紧紧地捏着酥软的点心,将它捏至变形,她眼中微微亮起的光又消失了,身形单薄,如同一只被人操纵的木偶。 叶庭深没有为她的谩骂感到愤怒,他微微露出一个微笑,带着令人难以抵抗的魅力:“你就是李意的妈妈吧?大早上生气不好,要来吃点点心吗?” 女人神情一滞,也忍不住放缓了语气:“标价多少啊?我们小老百姓可吃不起什么贵重的点心。” “送你的,不要钱。”叶庭深从柜台上拿下一碟纯色的蛋卷,放在她面前,接着以一种不容置疑的态度将李意被她锢住的手抽出来。 “李意是个好孩子,我刚刚给她班主任发过信息,等下直接过去上课就可以了。” 年轻的店长朝小姑娘眨了眨眼睛:“你自己一个人去上课没问题吧?” 李意低低地应了一句,手中的糕点彻底被捏成了块状,属于蛋糕的油脂让她的手里黏糊糊的。 叶庭深递给她一张湿巾,接着纸巾的遮掩,又给她送了一颗圆滚滚,看起来很好捏的彩色玻璃球。 “去吧。”他道,“我跟你妈妈好好谈谈。” 李意被他送到门口,转过身,只看见自己略有些肥胖的母亲两手都拿着奶油蛋卷,正贪婪地吞入腹中。 保持着浅笑的男人眼中却没有该有的温度,反倒是带着非人的寒凉。 她背着书包,捏着玻璃珠,再往外走了几步,转过头,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只见粉白色系的庞大糕点店,不知何时变成了一间空洞洞的旧屋子,门窗紧锁,毫无人气。 她下意识伸出自己的右手放到鼻间轻嗅。 甜甜的,是蛋糕的味道…… 第35章 温穆清其实很快就发现了[青行灯]新技能“幻境”的另一个使用方式。 这个所谓的“相信即真实”是可以作用在卡牌的其他马甲上的,只要有一个存在“相信”,那么哪怕其他当事人不清楚,幻境也可以生效。 因此他直接利用机器人“日臻”,让它“相信”糕点屋实际上是一栋废楼,便可以起到隐藏建筑物的效果。 不过处在糕点屋内的李意母亲并不知道这些事。 她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糕点,一边夸着叶庭深的善心,丝毫没发觉自己最初的防备心已经完全卸下。 “哎,有自己的店面就是好啊,哪怕顾客不多也不用担心饿死,哪里像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打工打个一辈子,连个厕所都买不起!” “李意那小东西也不知道随了谁,一棍子下去都蒙不出个屁,成绩也考不好,不知道上学有什么用。” “她爹有时候喝醉酒脾气暴躁点,她就哭得跟天塌下来似的,搞的隔壁家都还以为我们怎么着了似的,一点都不像她弟弟那么乖……” 叶庭深手中打开着本书,似无意地问道:“你们家两个孩子?小的多大了?” “小的啊,下半年就一年级咯。”李意母亲毫无防备地道,“他爹老喝酒,我也有其他事情要搞,供俩娃读书真的是累死累活的。偏偏那丫头还不学好,我看要不明年就不让她读好了,早点干活还省事。” “还有义务教育呢。”叶庭深淡淡道,“孩子可不能打,李意还小,人也懂事,好好相处还能让她以后给你们送终。” 李意母亲脸色一变:“嘿——你这小子,哪有这么说话的?” 没人能看见,叶庭深手中的书本上闪烁的点点星光,属于面前这人的信息凝聚起来,在纯白的纸张上留下了一行行黑字。 [姓名:邵春华] [年龄:45] …… [职业:无业游民 家庭主妇] 最后一行黑字闪了闪,显示出来:[嗜赌、思想僵化] 一个酒鬼一个赌鬼,怪不得连孩子上小学的费用都拿不出来。 要知道在如今的义务教育下,一般的公立小学,只要考上,基本都是免费入读,只用偶尔交几百块钱学杂费。 叶庭深合上书本,走到邵春华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嘴角微微勾起,轻轻地说了什么。 明明才四十多,但已经长了不少白发的女人有些呆滞地起身,捏着手里还没吃完的蛋糕,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了店里。 叶庭深手一挥,被她吃得一片狼藉的桌子就恢复了干净,而空下来的橱窗却没有被填上新的蛋卷。 [催眠蛋卷] [类型:一次性消耗品] [作用:食用后会令人精神恍惚,持续一小时;具有成瘾性。] 也是很好地配合话术的前置条件呢。 ------ 放学的钟声敲响,李意如同一条泥鳅一般,在其他孩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闷头冲出了教室,让那几个抄八荣八耻抄到手软的不良们扑了个空。 她照旧在外面晃来晃去,趁着秦臻他们还没回到糕点屋,问好心的店主又讨了两块热腾腾的小蛋糕吃。 李意才不在乎那家店为什么会神奇地变来变去,也不在乎她本应该去工厂的妈妈为什么会陡然出现在那家糕点店里,更无所谓店主奇奇怪怪的态度。 她只想当一个不被人发现的透明人,悄悄地长大,然后离开这个地方,最好能去当蛋糕店的师傅。 李意将两块蛋糕吃完,竟然好运气地在下水道旁捡到了一张崭新的百元大钞,她有些生疏地辨了辨真假,塞进了口袋里。 看着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才不情不愿地在小巷中穿梭,拐进了一个有些破旧的居民楼。 “小意——终于回来了啊,学习辛苦了,妈妈给你炖了猪蹄,还有红烧肉。”她那平时对着她横眉竖眼的母亲跟变了个人似的,系着围裙,朝她露出温柔的笑。 李意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手扶住门框。 不对劲…… 她那个平时优先上桌、蛮横地吃完所有肉的弟弟此时正坐在沙发上嗷嗷大哭,看着她母亲的眼神如同在看什么洪水猛兽,一看就被打得很惨。 邵春华朝她的目光看去,明明平时最宠爱自己的儿子,可此刻她却说道:“小恒又没上小学,哪有你学业忙,自然是要等姐姐先吃饭。” 李意沉默地看着李恒,平日里抢她东西还耀武扬威说“反正以后这些东西也是我的”的弟弟,此刻看她的眼神也是满是憎恨。 她突然就安心了。 看起来只有这个女人不对劲。 是那个神奇的店主做的吗? 李意被邵春华热情地推进屋子里。桌上已经盛好了她的饭,连筷子都放在一旁。 那两个小蛋糕不知道是什么做的,李意竟然丝毫不饿,她随意地吃了几口白饭,对她做的菜看都没看一眼,就低声道:“我回去做作业了。” 李恒的哭声没持续很久,想必已经把那两碟肉全给解决了。李意躲在自己的小房间里,感觉心莫名怦怦跳很快,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似的。 她用尽全力将自己的床推到门边,抵住了门,又用一堆杂物堆好,直到站在东西上,能透过门上缝隙看到客厅才作罢。 晚上,等李意写完作业,果不其然听见了客厅里传来了乒乒乓乓的声音,喝醉酒摇摇晃晃回来的男人,看着已经被吃得差不多的饭菜,毫不犹豫地掀桌发脾气。 他走到李意门前,先是伸手推门,见无法推动,又一脚踹到了并没有锁的门上。 “死丫头!”男人骂骂咧咧了两声,又转头回客厅撒泼。 只是与平时他发疯时全家安静如鸡不同,她那个平时与父亲站在统一战线的母亲这次竟然毫不犹豫地走过去就破口大骂。 “喝你娘个屁的酒,天天喝喝喝,女儿都多久没买新衣服了!我跟你说,我已经把放在柜子里的钱都拿出来用掉了!” 男人似乎没想到自己平日里仰仗他鼻息生活的妻子有这么大能耐,一时间给骂懵了,过了好半晌,他才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立马骂骂咧咧地准备动手。 邵春华平日里虽然苛待自己的女儿,但对自己还养得蛮好的,膘肥体壮,走一步还抖三抖,顿时也毫不犹豫地朝男人脸上招呼。 两人噼里啪啦打了起来,你一拳我一脚,期间还夹杂着李恒惨烈的哭声。 李意站在杂物上,从门缝往外看,心中不但没有感到害怕,甚至有些快意。 若不是她隐隐有不好的预感,那个男人怕是又要进来找她了。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有些扭曲地想,要是两人互相打死就好了。 两人越打越激烈,甚至出现了红色的痕迹,李恒趴在窗户上大喊“救命”,过了好半天,终于有胆大的邻居报警并闯入,几人合伙拉开了扭打在地上的两人。 比起卖体力活的男人,邵春华还是弱了不止一筹,待她被放开时,她气若游丝地道:“保护好我的女儿……” 李意跳下杂物,将床和其他物品都推回原位,安安静静地将作业本放回书包里,今天她碰到的题目都会写,真好。 李意的家离学校很远,是在靠近西城区的地方,期间住着不少居民,都是就近在周围的工厂打工,卖体力活,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自然是互相认得。 屏玉市派出所接到报警,立马派出了人手前往。 这次说来也巧,在西城区旁边巡逻的正是刑警杨民越和张特。 两人虽然一般是负责灭除最低级的诡异维系普通人的安危,但对日常的民事纠纷也能插上手,便直接就近前往,而不是换民警前来。 此时夫妻两人已经被送上了救护车,留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李恒以及在房间里默不作声的李意两姐弟。 李恒情绪激动,还是个孩子的他只会翻来覆去地说“妈妈不是妈妈了,她被姐姐变成了魔鬼”“爸爸是好人,是妈妈先动手的”。 可不是嘛,平日里好好对待他的是好妈妈,主动打他的坏女人怎么会是他妈! 杨民越和张特推开围观的人群,走到房间内。此时地面上还残留着血渍,瓶瓶罐罐被砸得一干二净,就连茶几和电视都没幸免。 张特去安抚哭得凄惨的李恒,杨民越则是先像周围的邻居们取证。 “可怜哟,这家人向来都不安生,不过夫妻之间打起来还是第一次,平时邵春华对他男人基本都是百依百顺的。” “可不是嘛,女人自己不好好工作成天出去打麻将,钱还不都是靠男人挣,腰板哪里硬得起来!” “他们家有个大女儿!平时李明喝醉酒回来,准耍酒疯,一疯就打人,我听到他女儿哭了好多次了。” “邵春华也是,偏心眼偏到家去了,儿子是心头宝,好吃好喝供着;女儿就是根草,我看李意那小姑娘脸蜡黄蜡黄,怕是吃都不给吃饱!”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拼凑出线索,将李明全家的八卦说得明明白白,有几个嘴碎的甚至连邵春华哪天去赌,赌了多少钱都说得出来,被杨民越打断还有些意犹未尽。 “总之啊,他们家的李意是好孩子,其他三个……啧啧。” 邻居们对李明家暴的行为嗤之以鼻。 但当杨民越问起以前为什么没报警的时候,众人纷纷沉默,或转移话题。 “这,人家家里事,我们哪里敢多管,李明喝酒喝得凶,打人也厉害,我们小市民哪里敢惹事……” “我给李意那姑娘分过饼干来着。” 事不关己、闪烁其词,邻里的冷漠一时间又都体现出来了 杨民越抽空拿出能量探测器看了一眼,比正常情况偏高,想必用不着几天,这个地方就会孵化出一个新的诡异。 他疏散了人群,走向已经把李恒给哄下来的张特,小孩似乎被吓坏了,没两下就直接睡了过去。 “怎么样?”杨民越看着张特将李恒放在沙发上。 张特道:“他没有被伤到,但看父母打得那么凶,到时候心理辅导肯定要做了。” “他说今天的妈妈不是他认识的妈妈,是被姐姐变成坏女人的。”张特对这种童言童语特别无奈,很难从中分辨出真假,“他姐姐又在哪里?” 杨民越围绕着房间走了一圈,敲了敲还亮着灯紧闭着的小门。 已经将书包收拾好的小姑娘打开门,面容平静,用一双因为面容清瘦而显得格外大的眼睛看着他。 “警察叔叔好。” 李意脖子上还带着红领巾,看起来就是个乖巧的小姑娘。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她不应该那么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杨民越皱了皱眉,很快舒展开,他问:“是李意吧?你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吗?” 李意点点头,没有什么惊诧:“妈妈跟爸爸打起来了,李恒在哭,然后你们来了。” “知道他们为什么打架吗?” 李意张了张口,平铺直叙,不带丝毫个人感情,仿佛只是看到路边的两只野狗打架一般。 …… 因为两个孩子太小,西城区这边又鱼龙混杂的,杨民越和张特便将姐弟俩都放上警车,打算先带回派出所。 李恒受到惊动醒过来,便一直用仇恨的目光看着李意,然后疯狂朝警察告状,小男孩嘶哑的声音让大人们都忍不住情绪暴躁起来。 李意一直扭着头看着窗外,丝毫没有理他。 待李恒在派出所用来安放特殊人员的房间睡着,张特和杨民越也得到了医院那边传来的报告。 “邵春华被打出重度脑震荡,估计要在医院住院蛮久的,李明则是眼睛被她指甲给戳破了,能不能治好还说不准。” “这一家是贫困户,付不起医药费,医院在问我们怎么办。” 杨民越揉了揉眉心:“先垫着吧,得让两人清醒过来些,我总觉得这事情有猫腻。” 邵春华陡然改变的态度,以及明明才九岁,面对这种事情竟然丝毫不害怕,面容平静到仿佛只是在玩游戏般的李意,怎么看都不正常。 尤其是李意,她也被送往了医院作伤痕检测,警察们看到她撩起袖子后满是伤痕的手臂,心里又惊又怒。 杨民越招呼道:“走吧,去医院考察去。” “诶,不用分给民警吗?”张特怔了一下,“这只是普通的家庭暴力吧。” 杨民越笑着用报告敲了敲他的肩:“我的判断什么时候出错过?这事啊,八成跟那群鬼东西有关。” 随着李意的伤检结果出来,她就得到了一堆叔叔阿姨们怜惜的目光,但李意完全没有感到难堪或者委屈,她的注意力飘飘忽忽回那家蛋糕店里。 长相俊秀的店长仿佛知道她要来,递给她两块特别好吃的小蛋糕,还专门叮嘱她一定要在路上吃完。 那蛋糕真的好甜,好好吃…… 两个大人暂时醒不过来,李意又一次被带回了警察局,出于案情还要询问,杨民越在征得了小姑娘同意后给她在学校里请了假。 “不过能不能把我作业带回去交掉?”小姑娘抬起头,黑葡萄似的眼睛难得出现了一丝波动。 杨民越答应了。 不过他转头就将小姑娘的书包翻了个遍,连作业本都是一页一页翻过去的。 “杨队,怎么了吗?”张特凑过去看,“这小姑娘难道还有什么隐瞒的?” 杨民越将作业本摊在桌上,孩子稚嫩而凌乱的铅笔字看起来颇为难认,他用手指着两页作业:“你看——李意前面写的内容,以及她今晚写的。” 只见破破烂烂的作业本上,前几页都被老师毫不留情地划了许多叉叉,甚至有好多空白的地方;而没有红笔批改的今日作业,却写得满满的。 两位刑警随意心算了一遍,所有的答案都是对的。 “之前无事发生的时候李意的作业错误率很高,而且存在不写的情况。”杨民越脸色沉沉,“今天,父母在外面打得那么激烈,她竟然非常有闲心地在房间里做作业,甚至全对。” 张特怔愣了半晌,踟躇道:“难道那房间里还有别人?帮她讲解作业以及安慰她?” 杨民越摇摇头,他们赶过去的速度很快,而且如果有陌生人从里面出来,不管是李恒还是邻居都不可能不提起。 李意的反常实在是太明显了,让他忍不住往不好的方面想。 会不会有谁在利用这个可怜的孩子做什么试验?这些事情又与那些神秘莫测的诡异有没有联系? 两人找了位有空闲的同事,托他把作业本带去学校。杨民越让张特去调李意和邵春华这几天的行动路线资料,自己则是回去找李意以闲聊的方式打探情报。 剃着板寸头,看着特别精神的刑警放柔下声音,像是哄劝着道:“李意,告诉警察叔叔,最近有没有什么跟往常不一样的地方?” 李意手蜷曲了一下,她摇摇头,认真地道:“都没有。” 她不想把糕点店的哥哥说出来,他是救了她的好人。 但杨民越是谁?一个异能力都与观察挂钩的老道刑警,自然能从小姑娘从来没常规学习掩饰的微表情中看出猫腻。 他不动声色地用家常话放松她的警惕,一点点从她看似无用的话中掰碎出需要提取的信息。 “李意是个好孩子。”他以拍了拍孩子的头作为结束,“等下叔叔请你吃大餐。” 李意抿着唇问:“叔叔,我爸爸妈妈……” “他们会没事的。” “不是,我怎么样才能不跟他们在一起生活呢?”小姑娘认认真真地道,“离我成年太远了,我等不及。” 杨民越的手顿了顿,他深吸了一口气道:“法律会帮你的,不要怕。”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孩子总是被针对的弱势群体,家庭暴力这种事情极难控制好尺度,这么多年下来,杨民越已经看到了太多的悲剧。 但这一次,他希望这个孩子能有一个好的结局。 他看着李意垂下眼,没有什么情绪地应了声,觉得首要的事情便是给她做一个心理鉴定。 ----- “这俩母女的行踪也太难查了吧。”张特举着一大叠资料抱怨着,“一个成天往外跑,一个放学不回家到处逛,西城区周围的监控装了就坏,实在是太难整理了。” “对了,杨队,问出什么事情了吗?” 杨民越坐在椅子上,接过张特手里的资料,边翻边道:“确实问出了不少。” “李意这孩子背后还有一个神秘人的存在,她自己清楚,并且有意隐藏。”杨民越手上的动作停了一瞬,陷入思考的情绪,“她应该不知道父母为什么会打起来,但她清楚这是不正常的现象,并且自己已经找到了解释的理由。” 张特坐在他身边,向这位前辈学着分析:“这个神秘人挑拨了她父母的关系,让他们打起来?这场家暴其实是人为的?” 杨民越摇摇头:“你想想李恒说的话,妈妈不是妈妈了,被姐姐变成了坏女人。邵春华作为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主妇,怎么可能会在被打晕之前还在喊要照顾好她的女儿呢?” “李恒抱怨过,她今晚难得做了特别多的好吃的,就是为了给李意吃,甚至他想偷吃都被打。” “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张特喃喃道,“平时不敢跟丈夫呛声的女人,竟然这么凶猛地指着李明骂,甚至下手都不带手软。” 杨民越“嗯”了一声,继续翻着资料:“李意那如果不动用特殊手段,应该是问不出来关于这方面的事情了。小姑娘嘴紧得很,甚至还想反过来诱导我问话的方向。她是个很有主见的孩子,而且对外界都抱有一定的防备。” “如果仍由她继续遭受父母的冷待……”杨民越叹了口气,“我怕她会有反社会人格的倾向。” 这孩子实在是太冷静了,连看着父母触目惊心的伤口都没露出害怕之色,反倒有些快意。 张特知道杨民越的未尽之意,李意的身体常年营养不良,到处都是被打的伤,是什么手段都用不了的,他们想要找线索只能寄托于异变这几天的特殊情况。 杨民越手上的速度不慢,一张张模糊的图片被他翻过,脑海中很快就清晰地形成了两人这几天行动的路线图。 两条完全不同的路线反复交织对比,渐渐重合出一个点。 他停下手中翻阅的动作,指着只拍出了一个角的街道,笃定地道:“我们得去这个地方查查了。” 街道上写着虹西路,正是甜蜜糕点屋开着的地方。 第36章 “欢迎光临,请问客人需要买些什么?” 听到风铃的声音,坐在一楼柜台后写作业的李萨诺下意识站起身去招待客人。 此时已经黄昏时分,过了下午茶的点,店内的客人并不多,大部分是选择带走。但还有些客人选择坐在临时搭建的桌子上享受着甜点,皆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 只不过与那些正在享受美味的客人不同,来者二人都穿着警服,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李萨诺下意识瑟缩了一下,与柜台后的秦臻交换了个视线。小姑娘将头低得更低,埋进了作业本里。 杨民越和张特隔着老远就闻到了浓郁的蛋糕香,走进门,见这么热闹的场景倒也不奇怪,只是招待客人的是个孩子,这就有点不同了。 “大家接着吃,我们来问些事情,不是大事儿。”张特招呼了声其他客人。 尽管自己什么都没做,但大部分人看到警察叔叔办案还是有些发憷,少些则是想兴奋吃瓜,一时间,蛋糕店里细碎的声音便多了起来,都直勾勾地看着柜台这个方向。 迎着那么多人的视线,李萨诺只想把自己的头给埋到地下,他下意识用右手拉住左手腕,挡住了上面画着的金色雪花图案。 这是叶庭深给两人附上的印记,说能防止“晨曦”的检测。 杨民越帮他挡住视线,温和地问:“你家长在吗?我们找这家店主有些事情想询问一下,没犯事,不要怕。” 叶庭深那人来无影去无踪,哪怕上一秒还在房间,下一秒指不定就消失了,李萨诺一时间摸不准发生了什么,警惕性提得很高,自然不会随意暴露他的行踪。 他摇摇头:“叶哥他出去了,我也不知道在哪。” “叔叔,你们要买蛋糕吗?”小孩鼓足勇气,看着杨民越的眼睛,“店里就我跟妹妹在,大人不在家,你们下次再来好不好?” 张特还想说话,杨民越拦住他,笑了笑:“随便来两个蛋卷吧,我们带走吃。” 两人仿佛真的只是来买个蛋卷顺带来问候老板的,很快就离开了甜点店,让不少打算吃瓜的顾客露出了失望之色。 秦臻顺着后台一溜烟就窜到了楼上,敲了敲叶庭深的房间。 房门打开,穿着一身常服,手上照样摆弄着摄像机的叶庭深走出来,没等她开口,就先说道:“下次等那两个人来,就直接带到我房间吧。” “是……因为我跟萨萨吗?”小姑娘踟躇着说,“给叶哥添麻烦了。” 叶庭深摇摇头,手中的相机发出清脆的响动,一张照片落到了地上。 秦臻下意识低头去捡,只见上面正是两个拎着蛋卷走出去的警察,阳光打在他们的背后,向前跃出一地的阴影,与甜点屋的影子融合在一起,仿若被吞噬了一般。 他神秘地笑了笑:“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 ----- 杨民越和张特拎着蛋卷出门,但也没走远,而是蹲在旁边的一家煎饼店门口跟着店主唠嗑着。 “你说那家‘甜蜜糕点屋’啊?”手上熟练翻飞着煎饼的老板娘热情地接话,“建了有一段时间了,不过是前几天才开业的,生意那是顶顶得好,我也去买过几个吃,味道真的很棒。” “之前经过也能闻到蛋糕的味道,不过一直没开门,可能糕点师正在练习吧。” 杨民越问道:“老板是谁有看到吗?” 煎饼老板娘回想了一下:“是个长得很好看的年轻人,看起来跟艺术家似的,不过很少见他出门,都是俩孩子在招呼。” 她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就秦臻和李萨诺的一二三四五优点数着,显然是很喜欢那两个知礼懂事的孩子。 杨民越不动声色地听着,花钱买了她俩煎饼,又走出了一段路。 张特试图分析:“所以说,我们要找的人是那个神秘的店主?他是不是对孩子有什么企图啊,前有李意,后有这两个看店的小孩。” 杨民越将蛋卷别在腰上,啃了口煎饼:“有可能,那个看店的男孩子看到我们的一瞬间,流露出的表情是害怕和忌惮。” “这不是蛮正常的?小孩子都怕警察叔叔。” “是有根据的害怕。”杨民越眯了眯眼,“在我问到店长的时候,他犹豫了,选择了隐瞒。这孩子的情绪隐藏能力不如李意,明显更了解情况。” “那还出来干嘛?”张特莫名其妙,“反正咱有特权,而且又不是什么逮捕,不心虚的人怕啥,直接上楼上去见一面问问话就好了。” 杨民越直接敲他脑壳:“跟了我这么久怎么还那么莽撞,你看看你的能量检测器!” 张特后知后觉拿出来揣在兜里的检测器,上面微微闪烁着红光,并不强烈,但小光幕上标出来的范围很广。 “嘶……这个甜点屋?”他倒吸一口凉气,“也是个诡异点?” 杨民越将检测器放到蛋卷上,也有闪烁着高于常态很多倍的能量。 他吐了口浊气,脑海中想着来来去去买糕点带回去吃的人们,直接给叶绶发信息。 温穆清本体坐在小店里,拿着属于[守夜人]的“晨曦”,见属于杨民越的信息终于发了过来,他满意地笑了笑,对系统道:“你输了,赔我三点能量!” 系统不可置信:[……怎么会这样。] 它嘟囔着:[按照人类的效率,难道不是应该先去搜一下程序内的情报,然后再召集人手,然后再——] “行了行了,快点给我打能量。”温穆清笑眯眯地打断它的碎碎念,“下次还赌吗?” 系统哽了一下,划走自己的私房能量,不服输地大声道:[赌!] “嗯……我记一下,六月四号,系统统又双叒叕输给了我一次,累计25次。”温穆清在系统哔哔的抗议声中,拿出小本本坏心眼地记上去。 两人早知道以杨民越的经验不可能发现不了这案子的猫腻,便打赌他们要花多久时间才会来找叶绶外援。 系统觉得凭借人类框框条条的尿性,势必会谨慎再谨慎,便选了明天以后,温穆清则是选了今天。 “杨民越胆大心细,在发觉甜点屋不对后,自然会为了保障其他普通人的安全立马找叶绶询问,而不是走程序。” 温穆清跟系统解释着,顺带给杨民越发信息。 “方舟”在樱花洲兴师动众找“操纵师”的新闻在里世界也不是个秘密了,唯一见过他真容的水也凌子便成了他们的盘问要点。 只是这女人遭受了诡异的反噬,浑身皮肤脱落,在病床上疼得死去活来,别说自己动笔画了,就连眼睛都睁不开,只能断断续续地口述外貌,任由他人做侧写。 温穆清让系统黑进去看了一眼,好家伙,除了长发和眼镜符合外,浑身上下没一点有叶庭深的影子,明明他那么好看的丹凤眼,都被画成了椭圆,按着这个图能找到才怪呢。 指不定屏玉市播报的视频到他们手上,都不会被发现端倪。 对“方舟”的业务能力表示了失望,温穆清只能想办法给他们送点情报。 但再回樱花洲搞一波似乎有点掉价,他就估摸着从“曙光”这边下手,这两个组织虽然一东一西看起来很不对付,但私底下肯定也有不少扯皮和接触,如果有了共同的敌人,不太可能选择隐瞒情报。 这次碰巧发现李意的事情,那么他就不客气地接收了。 温穆清讨要两个孩子的名额是以“叶绶”的身份,向“曙光”上级要的,并且完全匿名,在有道具卡的加持下,不会暴露李萨诺和秦臻的信息。杨民越他们并不知情,他也没打算告诉他们。 也就是说,从警方那边的调查来看,叶绶并不会被提早发现二五仔的身份,反倒是操纵师会再一次进入他们的视野。 不过迟早他的两个组织都得暴露,以后还得打起来,那么早些让人类方心里有数也不影响什么。 心情很好的青年哼着歌,重新将卡牌们都翻了出来,这次可不能全拿永久的充数了,那些时限卡最后也得撕卡,那么早用晚用都一样。 ----- 下午六点半。 [你们搜查那家甜点屋有没有做出其他举动?]——叶绶。 杨民越等了一会,见这个沉迷肝任务的神秘青年回了信息,便直接交代了他们的行动,末了问了一句:[与MIA有关吗?] [店主很危险,我劝你们放弃这次的探查。与MIA本身无关,但也有一定关联。] 这次对方的信息回复得有些慢,内容也格外不同寻常。 杨民越与张特对视了一眼,心中一紧,可这事关李意一家,他们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放弃。 [能具体说明危险程度吗?这事情涉及到其他普通人,我们不能不管。] 叶绶干脆利落地发过来个[A]。 杨民越苦笑一声:“行,还是先去报告一下再考虑下一步怎么走吧。” “什么叫作与MIA有关又没关的?”张特挑了挑眉,“杨队,看来你知道的还不少嘛。” 杨民越没有回话,他心烦意乱地拿出“晨曦”,申请与上级对接。 在他们联系的时候,张特也收到了信息——那对夫妇中,邵春华已经醒了。 “支援的权限?还要再来这个地方判定吗?我直接把检测到的数据发过去就好,不需要检测组再跑一趟了。” 见杨民越切断了通讯,张特将信息递给他看。 “先去拿权限还是先去医院?”他问,“‘曙光’估计还是有应对措施的,倒也不用太操心。” 杨民越将他们探测的资料全给传上去,接着便跟张特一起到了医院。 “我肯定是中邪了!是不是李意那丫头做的!她从小就是个害人精!”沙哑带着破音的女声在医院走廊上回荡,激得每个路过的人都纷纷皱眉。 带着病历本的护士好心去提醒,反倒被激动的病人连着一起骂,便翻了个白眼,佯装要把她赶出去。 李意被一个女警揽在怀里,站在门口,脸上毫无对方在骂自己的自觉,甚至还很悠哉地低下头玩着手里的魔方。 见到杨民越等人过来,她很有礼貌地点点头轻声道了声“警察叔叔好”。 那女警见到两人,跟见到救星似的,连忙道:“杨队,邵春华醒来以后就情绪激动,一直大哭大闹说要找李明、要找儿子,还一直在骂李意。” “她脑震荡程度很深,起身都做不到,这番折腾下来,怕是自己又伤元气。” 杨民越颔首,走进去。 病房里除了一个饱受摧残的护士外,还有李恒和另一个前来照料的家属,邵春华躺在病床上骂骂咧咧情绪激动。 “警察办事。”杨民越敲了敲门给几人提醒,小护士终于松了口气,连忙溜了出去。 “邵春华女士,你还记得多少事发前的事情?” 脑震荡患者往往伴有近事遗忘的症状,即很难回想起事发的时候的事情,但对之前的事情又记得很清晰,因此很难询问。 但邵春华却毫不犹豫地交代道:“是李意啊!肯定是她害得我,指不定她就跟什么魔鬼做了交易才把我变成这个样子……我哪里敢动手打老公啊,我儿子那么乖,我平时说都不会说,怎么可能扇他巴掌。” 李恒也在旁边哭:“肯定是李意那个坏女人害得妈妈变成这样。” “据我们警方调查,事发时你与你先生产生口角,遂动手,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杨民越对她恶意的言语完全无感,但在其他线索没问出来前,他还是要稍微按捺下内心的火气,“不过既然你这么说,肯定有它的原因,能告诉我们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邵春华见警察愿意听,顿时捂着脑袋回想道:“那天啊……李意老师给我打电话说她逃课,我就跑出去撵她,然后就到……” “甜蜜糕点店?” “对,我就进去了,里面有个长得很帅气的店长,他……”邵春华神情恍惚了一下,“吃了点心,我就回去了。” “那李意呢?” “李意当时——”邵春华捂住头发出惨叫,显然是回忆带来的剧烈疼痛。 她惶恐地跟警察说:“看!是李意给我下了妖术哇,我一碰到她的事情就想不起来。” “那关于那个店长你记得什么?” 邵春华的情绪陡然缓和了下来,她露出了一个宛若少女娇羞的表情,看着让周围的人都忍不住恶寒了一下:“他啊,人很好,待人也和善,还请我吃了一碟据说是独家制作的点心。我们聊天特别愉快,他还说有机会会来看我……” 杨民越嘴角抽了抽,合理怀疑那个店长若是真的再去看邵春华,她这条小命怕就是没了。 不过现在事态更明显了,邵春华性格大变的原因全在那家糕点店,而李意绝对知道不少内情。 他站起身,朝邵春华和另一个陪床的人微微点头,语气骤然冷淡:“本次案子会以民事纠纷定论,但还有另一件事——法院会起诉你们。” “什么?!” “关于你们对未成年孩子采取不正当的家庭暴力一事,我们会在李明清醒后向你们发出法院传单的。” 他朝惊呆了的两人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哦对了,警方只是暂且垫付了医药费,这些是要你们自负的。” 旁边陪床的女人傻了,连忙对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昏过去的邵春华道:“嫂子啊……我想起家里有些事,得先回去一趟,要不你再打个电话找别人过来?” 邵春华气晕过去。 杨民越走出去,牵住了李意的手,带着她走到了医院走廊的尽头。 小姑娘静静地没说话,像是一只无辜的羔羊。 他轻轻地道:“我今天去糕点屋看过了,见到了两个孩子,是你的同学吧。” 李意低下头:“嗯。” “你应该早有准备我会去那家糕点店看看,毕竟你是一个非常聪明有主见的女孩。” 杨民越蹲下身子,强行对着李意的脸。 小姑娘眼睫微颤,显得格外紧张。 “那个店主与这件事情有关联,他的糕点甚至能作为改变你母亲思想的武器。” 杨民越一字一顿地道:“我们已经查出了这些情报,并且准备好去找他当面对峙,对此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李意攥紧了手上的魔方,原本排列整齐的色块被挪动了一个面。 “但是——他在这件事情上并没有做出伤害他人的事情,即使你的父母受伤,主观上看来也是他们自己打起来的。”杨民越话锋一转,“因此,即使我们询问那个店长,他也不会收到很多的刁难。” “李意,如果你提前告知我们线索,我不仅能帮助你脱离原生家庭,还能保证会善待那个店长。” 见小姑娘神色若有松动,杨民越卡在监控死角的位置,手中微动,一道亮色光芒从他的手中产生,悬浮在她的面前。 “看到了吗?奇异的力量并非他一人独有,国家很强大,有更多的能力者。”杨民越诱哄着,“哪怕你不告诉我信息,到时候我也会从那个店长那问出来的;如果你先说,届时他就更加轻松一点。” 小姑娘无疑是被杨民越连夸带吓的话语镇住了,她嘴唇嗫嚅,以极低的声音诉说了这些天碰到的事情。 闷热的夜风中,女警带着睡着的小姑娘坐上了车。 杨民越和张特站在医院前,饱经风霜的脸被白色的灯光糊弄得铁青,看起来格外唬人。 “呼,终于撬开这小家伙的嘴了。”杨民越叼着烟,手上翻着他们内部聊天室发出来的资料,“李意这孩子,比一般的成年人都理智,若不是她真的不懂里世界的事情,我还真不一定能糊弄过去!” 张特等着听他的结论,顺便奉上自己的彩虹屁。 “店长姓叶,名字未知,是她同班同学李萨诺和秦臻的监护人。糕点屋是他手下可利用的一处移动型诡异点,李意看到过糕点屋消失的场景。” “其中的糕点具有正面和负面的效果,一般人食用都会得到不少正面的加持,但邵春华那种情况,显然是被店长诱导吃了负面的糕点。” “店长长相俊美,性格温和,言语很有魅力,但不管是这个店长还是那两个小孩,究竟有着什么目的和能力,我们不得而知。” 杨民越看着上级批下来的权限,上面是一枚紫色的六芒星,俨然就是MIA的标志。 兜兜转转,叶绶照样要把信息告诉他们。并且据说明,估计还得派其他能打的MIA成员来一同对付。 不过A级的诡异或者能力者……哪个都不好惹吧? 杨民越突然期待明天的到来,尤其是叶绶究竟会带哪个能对付A级存在的MIA成员,这可太令人抓心挠肝地好奇了。 第37章 温穆清又打算去抽卡。 在拥有[深蓝宫殿]后,他的角色卡牌可以跨越到米国,自然灭除诡异的范围也更大了。在保证人类能够循环发展的情况下,他暗搓搓捞了不少能量点回来,甚至在米国留下了一个神秘的传说。 总之,他现在又双叒叕不缺能量了! 花了近两百点升级了自己的精神,勉强能做到四开的水平,他还余了四十点作为抽卡用。 主要是[青行灯]作为一个嘴炮王者,动手青铜的选手,这换MIA的哪一个上,怕是都能把他揍一顿,为了让两方战力平衡,他必须得再整点卡牌马甲给WPO充数。 而[书灵]作为目前WPO中唯一有点战斗力的卡牌,又是一个耐久度降完就会彻底撕毁的R卡。温穆清觉得她的那本伴生书太过于好用,便不打算再压榨“童工”。 话说[守夜人]作为目前抽到的唯一一张人类卡牌,似乎从年龄上还真的没法跟其他人比,但从外貌上来看,他可以说是目前卡牌中长得最成熟的了。 虽然都是自己精神操控的马甲,但温穆清却莫名想为[守夜人]点蜡,毕竟出于方便,他基本就没被收回来过,不是在砍诡异,就是在砍诡异的路上,老社畜人了…… 收回思绪,温穆清看着新抽出来的两张WPO的成员。 姓名:鹤 种族:妖灵 能力: [行风]:以风为刃,风越大攻击力越高(限空旷地带;空间越狭隘约束越大) [随云]:可匿于云中,免疫伤害。 [引灵]:鸟类是你的眼睛。 耐久度:100%[随耐久度降低,实力评级下降] 时限:7R 评语: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1] 这张是SR的周抛卡,看起来能力限制比较大,适合场外作战,但温穆清很喜欢这张卡的立绘。 卡面上绘着的是一个看起来比李萨诺大不了多少的孩子:黑发披散,精致繁复的月白色汉服上绣着细腻的仙鹤花纹,他双手拢袖,靠在一颗崖边的松树上,仿若随时都会坠入深渊,可他一双银色的眼中却充满了不屈和执着,如同烫着一壶烈酒。 少年身后画着一只飞翔的仙鹤,半边羽毛都被染作黑色,淅沥的血洒落,颇具美强惨的感觉。 这眼神画得真好,很有震撼的味道。 他将卡牌翻过去,背后的提示词——[自由]。 温穆清:…… “系统,你们是懒得编提示词才套进去的吗?”他忍不住吐槽道,“我这才抽了几张卡牌,就已经双倍的自由了,别告诉我以后还能打组合套牌。” 系统沉默了一下,真诚地道:[不是呢亲亲,我们的卡牌都是随机搭配,自动发货,绝对不可能偷工减料的呢。] 温穆清抽了抽嘴角:“你是不是偷偷去下了什么淘宝安装包?” 系统一秒变脸:[想那么多干啥呢,反正不会退货。] 懂了,这八成中病毒了。 总之,这张新卡牌跟[小王子]一样,都是自由那挂的,但[小王子]还有个[责任]拴着。 所以说……这得编一个什么样的剧情背景来契合卡牌? 温穆清当晚就去翻了许多仙侠苦情小说,自己看得那是一个上头,险些忘记了第二张抽出来,还被丢在一旁的卡牌。 好在系统的提示音让他悬崖勒马,没有整个晚上通宵看小说。 第二张卡牌也不是人,但好歹跟人类沾了那么一丢丢边,是一张SR周抛卡。 姓名:龙君 种族:人龙混血 能力: [布阵]:以血为引,阵法全能。 [朝生]:以血为引,可肉白骨。 耐久度:100%[随耐久度降低,实力评级下降] 时限:7R 评语:无。 比起其他卡牌都有的,哪怕是很敷衍的评语,这个“无”字就显得格外突出。 温穆清翻到背面看,提示词也很简单,一个[家]字。 他突发奇想地戳了戳系统:“系统统,这些卡牌的评语,该不会都是他们自己写的吧?” 系统“嗯?”了一声:[虽然确实是,但是你怎么知道的?] 温穆清记忆力很好,对这些朝夕相伴的卡牌也颇为上心,自然早就比对过他们评语与自身的联系。 画风偏向东方化的卡牌,如[笛魂][鹤],他们的评语往往是文绉绉的诗词,西方化的则比较欢脱;然后有些性格比较板正的卡牌则会认真写评语,比如[守夜人],然后性格比较随意的卡牌也是随意糊弄,就如[画皮]随手掏了句歌词来用。 [守夜人]的评语是温穆清唯一一个没有全部记住的,因为——太长了。 他当时收到这张新手大礼包赠送的人物卡,还没来得及看其他的,就被密密麻麻的评语所吸引,然后看了半天都没看出来是个什么所以然,遂才关注他的能力方面。 后来卡牌用多了,契合度上去了,温穆清才发现[守夜人]是唯一一个,把他自己的背景都写到评语里,面面俱到的卡牌。 老实人,感动! 所以说这张新的卡牌[龙君],是他目前碰到的唯一一个连敷衍都不想敷衍,直接在评语上写了的“无”的卡牌。 温穆清再联系他的立绘,深刻怀疑这怕是一个极其少言寡语的自闭卡牌。 同样是白色长发,但比起[守夜人]在任务奔袭里风干的有些枯糙的长发不同,[龙君]的头发如同上好的绸缎,光滑而有光泽;眼睛是有些浅淡的蓝色,右眼角下有颗泪痣;额上长着白色的龙角,整体上气质格外生人勿进。 这下好了,WPO的目前小队定位都有了。 [青行灯]负责嘴炮和指挥,看起来战斗力不低的[鹤]负责打架,至于[龙君]……后勤全能也不错。 温穆清简单地在纸上安排了一下明天需要交代的重要节点,就将卡牌收了起来,做战前准备去了。 MIA这边简单,一张SSR[笛魂],对付三个SR还是不虚的。 ----- 夜,已经做完作业,回房间里预习的李萨诺和秦臻听到了轻轻的敲门声,打开门,只见是叶庭深站在门口。 “明天是周六,你们不上课对吧。”他穿着黑色的睡衣,长发披散,看起来格外慵懒缱绻。 两人点点头,让叶庭深走进来。 “明天有点事情会发生,届时你们俩要注意安全,尽量不要离开房间。” 秦臻给叶庭深搬了条椅子,有些好奇地问:“是跟今天来的那两个警察叔叔有关吗?” “是李意。”李萨诺突然出声道,“她今天没来上课,是不是也跟这件事情有关?” 叶庭深给他一个赞许的表情:“没错,就是那个可爱的人类小姑娘,我觉得她还蛮有潜力的,就帮一把。” “可是您把自己暴露了。”李萨诺很不赞同,“您不是说,人类目前尚且不知道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你们吗?” “我们的目的可不只是躲躲藏藏哦。”叶庭深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总之,你们两个幼崽乖乖看戏就好了,哦对了,给你们介绍个新哥哥。” 两人下意识互相对视了一眼,有些期待。 叶庭深拍了拍手,只见穿着一身干净的白衬衫、牛仔裤,看起来就像是从校园里走出来的学生一般的青年突兀出现在房间里,柔亮的白发披散的肩头,看起来像是在发光。 他朝两人颔首,垂着眸不说话。 气氛一瞬间尴尬起来了,李萨诺脱口而出的招呼声被憋了回去。 “做个自我介绍?”叶庭深恍若无事地拍了拍他的肩。 青年抖了抖,细若蚊蚋地道:“冥渊……” “大声点!” “冥渊。” 声音勉强够他们听见。 秦臻莫名想到了班级里老师提问李意回答问题的模样,跟现在基本完美复刻。 “行了,你们俩叫他师兄或者哥哥都行。”叶庭深没有继续为难他,“冥渊的阵法水平很高,你们明天跟着他别乱走。” 两个小朋友点点头,好奇的目光在这个新来的大哥哥身上打转。 冥渊眼睫微颤,嘴唇紧抿,显然是被他们俩炽热的目光看得坐立不安。 叶庭深假装没看见的样子,站起身:“冥渊晚上会在你们房间布阵,正好你们也培养一下感情,我先回去了。” 他转身就走,只听见门“咔哒”合上,室内又是一片安静。 ‘这怎么办?’秦臻用眼神向李萨诺示意。 ‘热情!’李萨诺比了一个振奋的手势,自己主动开口:“师兄,你是不是也是后期觉醒的啊?是每个种族的能力都不一样嘛?话说你喜不喜欢吃桃子?我跟臻臻买了好几个,可甜了……” 冥渊抬起头,浅浅的蓝色眼睛里像是飘着一层薄冰,又仿佛被他们的热情所感染,浮冰欲化不化。 两人等待着他的回答半晌,只见面前的青年脸颊微红,轻轻地说了个“嗯”。 也不知道在回答哪个问题。 两人:……行吧,任重道远。 ------ 第二天一早,杨民越和张特便开着车,穿着便衣,到了跟叶绶约定好的地方见面。 将手中的六芒星标志给他看的时候,杨民越还在好奇他怎么召唤MIA的人,不料下一秒,叶绶就迈开步子往前走:“行了,我们直接过去吧。” “等等!不是说还有成员吗?”张特连忙道,“话说你怎么知道那个店主是A级的?” 叶绶手中出现了一支巴掌大小的白玉笛,在两人面前快速晃了晃:“帮手在这。” “至于那个店主——”他皱了皱眉,“我认识啊。” 两人跟在他身边,脸上都带着好奇之色。 叶绶拉了拉头上戴着的鸭舌帽,墨镜遮住了半张脸,他耐心解释道:“我不仅是MIA的接线员,偶尔也会当另一个组织的传话者,所以说认识的人比较多。” “另一个组织?”杨民越皱了皱眉。 叶绶的声音平静无波,像是在说什么既定的事实:“具体情报我们已经跟‘曙光’汇报过了,你们只用知道那是一个更加危险的、由各种非人生物组成的组织就行了。” “比起守序的MIA,他们更加激进和肆无忌惮。” 杨民越把“晨曦”自带的记录本打开:“叫什么?” “WPO。”叶绶言简意赅地道,“反正碰到金色雪花图案的人,你们能跑就跑,跑不过你想办法求助MIA。” “金色雪花图案!”张特脱口而出,又后知后觉捂住自己的嘴,他悄声道,“那个‘于成’的案子!” 杨民越也联想到了那起案件。 家住西城区的主播于成,某天突然身穿浮夸的洛丽塔大庭广众跳宅舞,后又在做完变性手术后报警自首,最后哭着说是被人指使的。 这件事情也处处充满了诡异的痕迹,杨民越等人也翻看过卷宗,只不过能量检测装置并没有发出提醒,且始作俑者销声匿迹,便一直耽搁下来了。 他连忙把监控里截出来的照片拿给叶绶看:“这个是不是就是WPO的人?” 叶绶停下脚步,头顶便是“虹西路”的牌子。 他难得露出了些诧异的表情:“没想到你们竟然提前与他交手过了呢。” “提前?”杨民越皱了皱眉,“这个人该不会就是——” 他顿了顿,没有说完下文,但在场的每个人都听懂他的潜台词。 也是,都是造成当事人性格的突兀转折,近乎强行控制的催眠技巧。 “是他。”叶绶深吸了一口气,眼中带上些怒火,“原来已经不止一次了吗?真有够逾越的。” “我事先说明,你们最好先疏散一些周围的群众,因为我也不知道会进行到哪种地步。” 杨民越和张特被他突然冷肃起来的态度震了一下,连忙问:“这对MIA来说也很棘手吗?” “如果仅仅是他一人的话,确实不会很难对付,但WPO那群人,不可能放着‘操纵师’一人在外面乱来。” 叶绶自顾自地道:“MIA自愿接受世界规则的束缚,因此出手的实力也有限,再加上碰到……” 他没有说完后半句,话锋一转:“你们看得见那糕点屋外的血色屏障吗?” 两人下意识将能量集中在眼部,果真在暖色的“甜蜜糕点屋”外看到了一层薄薄的,仿佛一触就碎的屏障。 杨民越叹了口气:“果然我们昨天是打草惊蛇了,他们早有准备。” 叶绶轻笑了声:“相信我们的实力吧。” 张特和杨民越以排查搜索爆炸物的理由将周围的居民全部疏散,糕点屋都毫无动静,仿若是已经在主场盘踞好蛛网的狩猎者,静静地等猎物进入。 叶绶带着两人走到正门处,转身道:“进去之后我可能顾不上你们的安危,出于保险,最好不要跟随,我可以携带一个录音装置,但不确保会不会损坏。” 杨民越下意识想选择第二个方法,可张特却秒答:“我想进去看看!” 年轻的警察血气方刚,满眼都是对未知的好奇和战意,杨民越想训斥又说不出口,只能叹了口气:“行吧,这次我也去。” “那就暂且不要说话,少做动作。”叶绶交代了一声,直接跨入了血色的屏障进入了糕点屋。 叮铃叮铃,风铃响起。 满屋的甜蜜糕点倏忽消失,只听见噼里啪啦的碰撞声,陡然变得空荡的大厅中间多了一张圆桌,上面摆着精致的茶点,杯里已经续好了水,腾腾冒着热气。 叶庭深穿着白色的短袖衬衫,长发用一根皮筋松松垮垮束着,他从黑暗的里屋中走出来,眉眼弯弯,仿若在招呼客人。 “呀,终于来了,速度有些慢,还赶走了我的客人——不太地道吧?”可惜说出来的话语并不是那么客气。 带有蛊惑意味的嗓音让两个刑警的眼光迷蒙了一瞬,但很快又在极高的控制力下反应过来,瞬间眼中充满了忌惮。 叶绶毫不客气地坐到圆桌旁,摘下墨镜和帽子,端起茶水闻了闻:“仙喀茶?你竟然还带过来了。” 叶庭深依旧是笑着的,仿佛很和善,他走过去,没有看两个刑警一眼,坐在了叶绶对面。 但从杨民越等人的角度来看,这个神秘的店主脸上的笑容怎么看怎么都让人不舒服,就像是披着一层人类礼仪的外皮,实则内里却是僵硬的木偶,连弧度都不曾改变的虚伪假笑。 只有听见了叶绶的话语后,他才鲜活了那么一瞬,说话毫不客气:“要是知道来的是你,我肯定不准备这一套。” 杨民越下意识侧写:这两人确实熟识,并且关系并不好,店长对叶绶抱有一定反感。 对话还在进行。 “‘于成’的事情,以及‘李明’的家暴案,都是你做的吧?”叶绶直接进入正题,“你已经干扰了这个世界的普通人的进程,这是规则之外的事情。” “你是代表人类来劝说我的?哦对——毕竟你也是个异类嘛。”叶庭深不以为意地捻起一块糕点放进嘴中,漫不经心的态度看着让人就很窝火,“不过我可与你们MIA这群脑子不转弯的蠢货不同,有些事情也不是你们能管的。” 叶绶手中一紧,杯子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咔咔”声,他语气冰冷:“这是违反地球上的法律的,不管他们做错了什么,都应该由人类自己审判,而不是让你这家伙越俎代庖。” “但人类他们做到了吗?”叶庭深无辜地歪歪头,镜链从他脸上划过,闪出一道亮色,“既然做不到的话,我帮忙推进一下又怎么了?” 张特和杨民越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确实,阳光照耀下也会存在阴暗的角落,哪怕法律制定得再完善,也有一些藏污纳垢的地方依旧会让人受到伤害,警察能帮得再多,也无法拯救每一个在受苦的灵魂。 只是法律依旧有他存在的意义,这是不容逾越的最后界限,是身处在这片土地、这个国家上的每一个人都应该遵守的规范。 不应该有人凌驾在法律之上,不能让法律变成一纸空文,这才是他们必须彻查此事的原因。 叶绶干脆地道:“你选择违约?” “约——”叶庭深拖长调子,“MIA现在还有几个人能出来让我续约?” “我劝你中立就中立得彻底一点,不然小心变成墙头草,迟早会被拔掉。” “至于MIA,我觉得地球交给我们管就可以了,让那群一根筋守着条约的老弱病残们回去休息岂不是更好?” 已经带上恶意的讽刺话语无疑是开战的信号。 只见叶绶袖中的迷你白玉笛一抖,倏忽变长,一个人影陡然出现在室内,杀气瞬间就朝叶庭深袭去。 叶庭深前方红光一闪,不知从何而来的有些甜腻的血腥味蔓延开,下一秒,他就出现在了最远的边角处。 杨民越和张特就觉得眼前一花,原本方正的大厅变成了一片旷野,有些强劲的风吹来,掀起地上的草屑,扎得他们皮肤刺痒。 这是空间挪移? 两人不由得心中惊叹,紧接着,就又将目光对准了剑拔弩张的两方。 叶绶站起身,目光沉沉,他轻声对已经杀气四溢的闻折柳道:“暗处还有一人,务必小心。” 闻折柳没有转头看他,只是轻轻地捂唇咳嗽了两声,如刀光锋利的银眸死死地盯着原处的叶庭深看。 “呀,是闻大人啊,有失远迎。”叶庭深语气带着抑扬顿挫的嘲讽,如同在讲单口相声,“您来地球上干了几件大事了哇?还有多久会死?” 这话说的……站在一旁的刑警都忍不住握紧拳头,深吸了一口气,张特明知这些话不是对他说的,但还是忍不住红了眼。 “那店长的话语似乎能扰乱人的情绪。”杨民越轻声对他道,“保持冷静。” 这个MIA的外援他们没见过,但从这非人的外貌和能量检测器早就闪烁的红光就能看出来,绝对也是一个A级以上的人物了。 闻折柳将笛子横在嘴边,吹奏出肃杀的乐声,有如实质的音符着朝叶庭深飞去,将地上的枯草掀起一片。 叶庭深面前银光一闪,一个瘦小的身影突然出现,挡住了这道攻击。 场上的风更大了,仿佛能随时把来者给卷走。 少年月白色的长袍在随风掀出一个明显的角,就连黑发也染上了自然的味道,他双手拢袖,一步步踏风而来,站在闻折柳不远处,同样银色的眼中毫无感情。 张特忍不住想,这也是个孩子啊,这店长难道是有什么特殊的兴趣爱好? “在下单名一个字‘鹤’,请多指教。”小少年很有礼貌地微微躬身,向闻折柳问好,“在击败在下之前,暂且不会让你靠近叶先生的。” 闻折柳看着他俊秀的面容,也放缓了杀气,矜持地点了点头,允诺了他的规矩。 “他怎么也来了……”叶绶站在一旁喃喃道,眉头紧皱,显然是没想到来者。 能量检测装置只能检测在场的一处能量,若多处都存在,只能随机显示,这对一般的人来说,碰到一处诡异都是罕见的事情了,便一直没有改进。而此时,杨民越却暗恨装备的不靠谱。 不过他们虽然并没有看出这少年的特殊之处,但叶绶陡然变化的表情已经明明白白告诉了他们答案。 ——这个看起来跟外面正在上小学的孩子一般的少年,也是个不好惹的存在。 叶绶保持中立不出手,店长那边来了一个又一个,这是单打一啊! 两人看着闻折柳的背景,满眼担忧。 第38章 温穆清不觉得这样内斗消耗卡牌是一件多么不值得的事情。 作为地球上本不该存在的卡牌和组织,他们的出现只会引起人类的警惕和排外,尽管MIA帮忙清除过诡异,但也只是刷了个存在感,并不会产生什么合作的想法。 不然“曙光”高层不至于现在都毫无动静。 一切空口无凭的安抚话语都只是双方博弈的虚伪假面,想要彻底让人类相信他们目的,只有另辟蹊径,让他们“眼见为实”。 没有制衡更好用的方法了。 两个提前选定的“观众”,必定会将视频带回到该知晓的人手中。再由他们自己推断出心知肚明的结论,才会更容易地接纳其中一方。 至于卡牌——耐久度的消失仅仅代表他无法使用,并不代表这个卡牌曾经存在过的痕迹消弭,那么就无伤大雅。 温穆清很清楚他的最终目的。 ———— 从杨民越和张特的角度来看,这次对战明显是MIA更落于下风,在对方人多势众且底牌未知的情况下,那位握着玉笛的青年,绝对讨不了什么好处。 但事实上并非如此。 叶庭深如同观看一场电影一般坐在旷野的一隅,不知从何而来的软椅让他显得更为舒适,他时不时说两句话挑拨着场上人的情绪,但显然没有自己动手的打算。 两人对峙,身形更为瘦小的鹤率先发起攻击,他将一直拢在袖中的手抬起,如同挥动旗帜一般,尖锐的爪直指闻折柳。 杨民越放在胸前的录像装置将一切记录,两人屏住呼吸,眼睛眨眼不眨地盯着双方。 金属制的鸟爪代替双手?是自愿还是断肢续接?杨民越脑海中思绪过了一瞬,很快就被铺面而来的风扰乱了想法。 原野上的风一瞬间凌冽了起来,像是刀锋划过湖面切开的波澜一般,就连睁眼都能感觉到眼珠的刺痛。 无形的风刃裹挟着冰冷寒凉的气息朝闻折柳袭去,其中有些还颇为阴损地绕到他身后,试图一击必杀。 安静站立着,闲庭散步恍若参与什么曲水流觞活动的闻折柳仅仅吹奏了几个不成曲调的音节,就将风刃碰撞撕裂,落于一地草屑。 他的身形一晃,直接朝鹤靠近,明明温润的玉笛却一时间变成了足以封喉的凶器,毫不犹豫地在鹤的肩膀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鹤后知后觉拉开距离,纵身向上一跃,一半黑红一半洁白的羽翼从他身后展开。肩头渗出的血液滴到土地上,激起一阵阵涟漪,一直隐藏在暗处的阵法师借此机会出手,一道红圈将闻折柳圈在原地。 闻折柳背对着他们看不清表情,但杨民越等人发现鹤的脸瞬间沉了下来,他似乎张嘴骂了一声,然后又扇着翅膀冲上去。 在闻折柳下一次攻击落下前,他又闪身融入了稀薄的雾气中,只能看见一双带着寒芒的利爪朝闻折柳脖颈袭去。 闻折柳这次吹笛不再是断续的音节,而是带着完整旋律的曲,如同爆破般的高昂声调,令人的灵魂和血脉都忍不住鼓噪起来,红圈破裂,连带着空间都有了一丝撼动的感觉。 鹤显然是没料到他这一招,羽毛簌簌抖落,身形不稳,险些栽倒在地。 叶绶直接大步一跨,仿佛薅杂草一般将两个大男人的脖子往后一带,直接夹着两个刑警就冲到了他们身后看似无路可退的墙壁上。 两人眼前一花,只见自己已经站在了糕点屋外,周围一丝多余的响动都没。 “怎么回事!”杨民越头昏眼花,还是下意识抓住了叶绶的胳膊,急切地问。 叶绶直接递给两人一人一张湿巾,指了指他们的耳朵。 两人这才发现,他们的耳迹不知何时涌出丝丝缕缕的鲜血,鼓噪的疼痛袭入脑海,令他们脸色陡然变得惨白。 “还听得见我说话吗?” 叶绶的声音如同隔了一层磨砂玻璃,又像是从天外飘来,缥缈又恍惚。 杨民越点点头,眼中满是心有余悸。 “动真格了,你们俩留在里面怕是会被波及。”叶绶简单地解释了一句,脸上满是凝重。 杨民越问:“那个先生一个人能打得过吗?” 车轮战 非主场战斗,看着就让人心惊肉跳。 叶绶将帽子压低,墨镜他留在了桌上并没有拿出来,他脸色并不算好看,但依旧没有出现多大的波动:“应该没问题,闻折柳能作为MIA常驻在地球的成员,哪怕被压制,实力也不会弱到哪里去。” “叶庭深身上还有契约存在,这次他不会出手,剩下的那两人……” 他皱了皱眉,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他们的实力:“算了,你们还是去旁边休息休息,等结束了再说吧。” 杨民越和张特被他自顾自说的名词砸得有些懵,耳边的疼痛还在骚扰着两人的理智,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询问什么,只能看着叶绶淡定地走到对面那条街,买了三瓶矿泉水回来。 三人就坐在街尾的凉亭下,喝着矿泉水,叶绶甚至闭目养神,靠在柱子上一副要睡不睡的模样。 杨民越忍不住问:“你就不担心吗?” “我应该担心什么?”叶绶睁开眼,一脸平静,“我不是MIA的人,也不是WPO的人,你应该听见叶庭深——也就是那个店长的话了,我确实是保持着中立的态度。” “只不过这次是代表你们与他面谈,再加上MIA让我来带路,所以说我看起来才比较偏帮一方。” “事实上他们两方的战斗谁死了,都不会牵连到我。” 张特忍不住嘟囔着:“怎么可能做到完美的中立呢?很容易被当作敌对的一方一起针对吧?” 在一般人眼中的中立就跟和稀泥差不多,大部分情况下在两边都讨不了好。就跟以前抢夺皇位一样,在朝的人根本不可能保持中立,哪怕自己内心想置身于事外,也会被强行设计拖入浑水中,身不由己。 叶绶赞同地点点头,认真地道:“是啊,所以说他们都很讨厌我。” “啊……这样。”张特嘴角抽了抽,这也太有自知之明了。 杨民越将手中的矿泉水一饮而尽,他没有参与两人的对话,一直试图在脑海中捋清其中的关系。 只是那场战斗的结果还在牵动着他的情绪,让他实在是无法静下心来思考。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只听见“轰”得一声,糕点屋的后面如同发生了一场炸弹爆炸的事故,冒起了黑烟,屋顶的材料飞溅,通出了个大洞。 三人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叶绶站起身,将矿泉水瓶往身后一抛,如同自带导航般丢进不远处的垃圾桶。张特下意识想学,在杨民越的目光中讪讪将矿泉水瓶插在兜里。 他们快速往糕点屋门口走去,隐约看见了一道人影出现在门口。 “结束了。”叶绶道,“看样子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只见袖子上沾了不少血迹,但整体看起来并没有很凌乱的闻折柳站在糕点屋的门口,手中握着一柄竹签;他的头发有几缕跑到胸前,有一些似乎被鹤具有腐蚀性的血溅到,短了一截,他嫌弃地用手拨了拨,全部都拢到脑后去。 见三人过来,他淡淡地放下手,移开视线,将手中的竹签一抛,任由叶绶接住。 杨民越的目光停驻在闻折柳的武器上,只见白玉笛挂在他的腰间,上面出现了不少裂痕,如同黑蛇一般,在光滑的笛身上显得格外明显。 看样子并不是那么轻松,他暗忖着。 叶绶将竹签举起来看了看,对闻折柳道:“他们的选择已经定了吗?” 闻折柳点点头,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捂住唇咳了几声。 一行光字显现:[叶庭深不会在这个地方再对普通人使用能力。] “麻烦你了。”叶绶轻轻叹息了一声,满脸复杂地看着闻折柳,“下次还是让其他人接任吧,你得回去修养一段时间。” 闻折柳微微勾起嘴角,明明什么都没做,但一股锋锐的气势铺面而来,像是久立沙场重未有过败绩的悍将,没有任何低头的可能。 他没有回叶绶的话,只是倏忽间就消失在原地,徒留一支食指长的玉笛晃悠悠飘到叶绶的手上,吧唧一声躺平。 叶绶将玉笛放回口袋中,转身对呆愣中的两人道:“行了,已经结束了,如果有其他什么疑问赶紧说,我还有其他的事情。” 杨民越连忙道:“那这个店长还有其他人……” “虽然他们几个确实打不过闻折柳,但加在一起还是没那么容易对付的,这次估摸着就是个平局吧。”叶绶望着糕点屋二楼的窗户,红光微闪,隐约能看见人影在动,“叶庭深提前选择停战,就代表他愿意接受惩罚。” 他将手中的签子递给杨民越,对他道:“以后在这块地方,不会出现操纵师控制普通人的事情了,至于其他的——在他们没有做出彻底违约的事情之前,我们并不能下狠手。” “这个签子你们可以回去用‘晨曦’探查破译,上面是双方的契约。” 杨民越握紧手中的签子,眼中满是无力,他勉强地笑了笑:“麻烦你们了,这次是我们提前惊动了对方,导致他们有所准备。” 归根结底,还是他们不够强,没有能直接解决问题的能力;而拥有解决能力的那极少数人,又不愿意为了这些影响范围并不大的事情出力。 这么多年过来,大家都被层出不穷的诡异磨没了脾气,完全不知道何时又会爆发一个影响力广的高级诡异,只能压着心中的憋屈挨个排查。但排查的后果便是人手过于分散,无法很好地应对突然发生的事件,久而久之,便成了非大事不出警的潜规则——也就是亡羊补牢。 这是一个非常畸形的状态,众人都心知肚明,但目前人类的实力并不能打破这个怪圈,只能暂且偃武息戈。 哪怕杨民越等人上报这是一起A级诡异事件,但在没有造成伤亡的情况下,上级也不会引起多大的重视,把鸵鸟心态发挥得淋漓尽致。 叶绶让两人先去把居民召回,至于糕点屋的事情则由他们自己解决,接着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虹西路,步履匆匆,仿佛有什么急事。 杨民越眼前莫名闪烁过那有着裂痕的白玉笛,和叶绶对闻折柳说的话,心中暗叹一口气。 他大概知道叶绶为什么走那么急了。 第39章 也许在刑警眼中,这件事情已经到了落幕收尾的阶段。但对温穆清来说,他还有一堆问题要处理。 尤其是自己跟自己干架的时候发现的问题,还有蹲在楼上探头探脑的两小只。 他基本连口气都没喘,收了[鹤]和[守夜人]两张卡牌,又利用[青行灯]的能力配合机器人把甜蜜糕点屋给刷新了一遍,接着就马不停蹄回二楼继续对戏。 作为长远发展的暗线,李萨诺和秦臻的思想工作必须要做好,这次正好顺水推舟把系统整理好的血脉资料给他们。 那个所谓的旷野,其实也是制造出来的幻境。从二楼的角度向下看,便能发现那所谓的广阔原野和蓝天,其实是空浮在一楼的奇异景象,如同在电影院看着的VR场景,可以随意滑动拖拽。 李萨诺和秦臻只是感觉脚下原本踏实的木制地板一变,就化作了一片透明的光幕,如同海天颠倒场景出现在眼前,他们仿若站在天际俯瞰着大地。 “哇——师兄,这也是你阵法的威力吗?”两个小朋友吓得手中桃子都掉了,兴致勃勃围着冥渊问东问西,“明明大厅那么小,这里却看起来好大。” 像是从未与人相处过的青年恨不得将脸埋进衣服里,他含糊地应了声,耳朵微红,似转移话题道:“要开始了。” 李萨诺和秦臻下意识低下头,围观着几人的对话。 看到叶庭深先怼叶绶,再怼MIA,最后闻折柳出来了也没放过挑拨人家怒火。 头一次见叶庭深话锋如刀,丝毫不留情面戳人心肺的态度,两人一时间简直有些不可置信。 “我开始还觉得叶老师是对叶叔叔嘴硬心软,没想到他是真的不喜欢他啊。”李萨诺小声地对秦臻说,“那个拿着笛子的大哥哥,我感觉他都快被气死了。” 秦臻心有余悸地点点头,现在看来,叶庭深平时对他们实在是太温柔了,她忍不住问:“他们说的什么什么契约啊,组织啊,师兄你都知道吗?” 冥渊点点头,不解释。 “所以说,我们的敌人是那个叫MIA的组织咯。”秦臻嘟囔着,“也不知道我的能力到底是什么,要是有师兄的那么酷就好了……” 比起李萨诺一看就很明显的近战系,她的时间兔血脉一点用处都没,除了让她不想吃肉还不会营养不良以外——或许这是减肥小妙招? 冥渊的动作顿了顿,浅蓝色的眼睛与秦臻艳羡的视线对上,接着又微微移开,眼睫轻颤:“不酷。” 浅淡的声音转瞬即逝,秦臻险些怀疑自己听错了,但她又很快反应过来,扬起一张笑脸夸道:“师兄真的超级厉害!” 冥渊又不吭声了,他的右手腕上有一道划痕,鲜血正从中缓缓流出,落下之际却似撞到什么障碍,停滞在半空中。他面容沉静,手指点着血液画出一道道玄妙的痕迹。 两人起初见他对自己毫不留情下手的态度还吓了一跳,后来得知是施法手段后,又忍不住多了几分关怀,甚至讨论要去买点红枣、枸杞,给冥渊补血。 尤其是秦臻,比起更为内敛的李萨诺,这个如同蛋糕般可爱的小姑娘甚至凑到冥渊身边,问他喜欢吃桂圆还是荔枝。 随着痕迹渐渐隐去,从他们的视野里,能看到那一片旷野上多了几个奇异的红圈,浅浅的浮动着,像是潜在河底的渔网,等待着无知的猎物自己踏入。 两人本还想着,在空地上放阵法岂不是毫无作用,下一秒就见突兀冒出来的少年与闻折柳打在一起,看似毫无目的地移动,实则正巧把闻折柳引入了阵法中间。 “这都行!”秦臻脱口而出。 然后几人就清晰地听见,打架中的鹤骂了一声“多管闲事”。 冥渊难得情绪化地撇了撇嘴。 尽收眼底的两个小朋友:“……”他们难道不是友方吗? 李萨诺想的比秦臻更多,鹤的这声怒骂只能说明一件事情,那就是冥渊放阵法的事情并没有与他提前知会,所谓的放置位置都是冥渊自己推算出来的。 这种心算能力真的很厉害……他忍不住在心里感慨道。 后来当闻折柳拿起笛子想要吹奏的一瞬间,冥渊立马就将面前的阵法抹除,旷野消失,木质地板又回到脚下,他们仿若一直坐在房间里看了一场虚幻电影。 秦臻有些不可置信地跺了跺脚,听到鞋接触地板清脆的声响。 冥渊难得主动开口解释了一句:“有些麻烦,交给叶先生。”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感觉肚子里有一堆问题,但要说又很难直接问出来,便乖乖等陪冥渊盯着墙壁发呆,险些睡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打瞌睡的两人便听到超级响的“轰”的一声,墙角甚至簌簌落下了不少灰。 他们吓了一跳,连忙看向冥渊,穿着白衣的青年蹙了蹙眉,还是平淡地道:“不用担心。” 他顿了顿,笃定地说:“叶先生不会出事的。” 李萨诺和秦臻不约而同想起看着文文弱弱也从没动过手,攻击全靠嘴炮的叶庭深,合理怀疑冥渊是滤镜太深。 很快,楼下就传来了那几个警察的说话声,秦臻耐不住好奇心跑到窗边偷听,却见本来对他们俩算得上温柔的叶绶,以一种很冰冷的目光看了她一眼,吓得小姑娘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李萨诺走过来问:“怎么了?” 秦臻摇摇头,心里却有些酸酸涩涩的感觉。 “萨萨,你说以后还有机会去见叶绶叔叔吗?” 李萨诺听见她没头没脑的问题,呆了一下,答:“为什么会没有机会?到时候还可以去看店长哥哥。” 秦臻胡乱地点点头,却莫名有点心虚,好像是她自己伤了跟叶绶一起来的那个大哥哥一样。 很快,门又被拧开了,仿佛身上还带着旷野的风的自由味道的叶庭深走了进来,他随意地用脚勾住门往里一带,接着坐在了冥渊旁边的地板上。 “这桃子看起来不错嘛,怎么丢在凳子上。”他捏起一个熟透了的油桃,放到嘴边啃了一口。 秦臻和李萨诺下意识朝他跑过来:“叶老师!” “啊,你们几个看戏看得还不错吧。”叶庭深似乎还没从底下的状态调整回来,说话都带着阴阳怪气的味道。 两人没有关注他的话语,而是有些着急地道:“叶老师你的脸上是什么?” 只见叶庭深原本光洁的右半边脸上,从额角到下颔都染上了奇异的红色花纹,如同从地狱里盛开的彼岸花般,毫不客气地攫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他不以为意地笑着,原本带着银链眼镜就显得很勾人眼球的外貌,此时更像是从艳土中长出的妖鬼。 “这个啊,是相亲相爱的证明?”他随口花花道。 看着两个小朋友惊悚的目光,甚至连冥渊都露出了一丝讶色,他才快活地笑道:“开玩笑的,我跟闻折柳定的契约而已。” 冥渊抿了抿唇:“很严重吗?” 叶庭深摇摇头:“只是换个地方玩罢了,倒也无所谓。比起我这点代价,他估计更难受。” “鹤没打过。”冥渊笃定地道,“他拒绝了我的阵。” “他能打得过才怪,闻折柳好歹是MIA目前的招牌。”叶庭深“啧”了一声,“加上你的阵也打不过。” 冥渊没有说话,但明显看起来有些委屈。 两个大人聊天,目前还是一无所知的两个小朋友根本插不上话,只能默默抓着重点,能记多少记多少,打算日后慢慢搞懂。 因为以血布阵,冥渊的脸色比刚过来的时候苍白了许多,叶庭深直接对他道:“你先回去休息吧,鹤已经提前走了。” 冥渊露出了一个抗拒的表情。 “不过他说他可能要出去玩一会,你现在回去碰不到。”叶庭深又慢悠悠地补充了半句。 冥渊这才松了口气,他点点头,跟李萨诺两人道了声告辞,便直接消失不见了。 秦臻捂嘴偷笑:“叶老师你刚刚是故意逗师兄的吧?” 叶庭深眨眨眼,浮夸地道:“臻臻聪明,被你发现了。” “那个看起来跟我们差不多大的人,也是师兄吗?”李萨诺问。 叶庭深颔首肯定:“他单名一个鹤字,脾气不太好,你们以后碰到他,能远离就远离。” 李萨诺想起他张口就来的“多管闲事”,默默把这条信息记在心里的小本本。 “我也没想到警察他们竟然直接选择把MIA搬过来,现在看来MIA已经跟华国的官方搭上线了……”叶庭深皱着眉,“啧,看来不能摸鱼了。” “摸鱼是什么?”秦臻好奇地问,“叶老师,难道我们也有养鱼吗?” “啊……这个。” 叶庭深站起身,没打算跟从来没了解过网络词汇的两个小朋友解释“摸鱼”是一种多么罪恶又舒适的东西。 他将两个小朋友直接抱起来,在他们吓了一跳的表情中把他们丢在宽松柔软的大床上。 “本来不想让你们这么早了解这些信息,不过现在情况特殊,就只能先这样了。” 他简单地交代两声,手指在两个孩子眉心点了一下,就见他们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正好明天也在周末不用请假,连给老师打电话的功夫都省去了。 哦对了,他们俩似乎还没吃晚饭,不过都是特殊血脉的人了,一顿不吃应该也没什么事吧。 关了灯,室内很快就安静下来,叶庭深消失在原地。 ---- 将最后一张放在外头的卡牌收回,温穆清自己也懒得吃晚饭,系统刚刚告诉他的信息,又打乱了他之后的安排。 第40章 [我在这个世界上的能量源被人切断了。] 系统冷静地投下一个猛料,冷静毫无波澜的声音仿佛不是在说它自己。 温穆清坐在轮椅上,手中拿着属于[书灵]的伴生书,听见它的话还是忍不住颤抖了下手指。 “具体说说?”他垂下眸,像是只是听见一个“今天天气真好”的无用消息。 系统沉默了一瞬:[……很抱歉开始隐瞒了你,我确实不是来自外星,也不是来自别的世界的产物,我来自——未来,未来的地球。] [关于未来的事情我无法剧透给你,因为那势必会造成更大变动,甚至会产生奇怪的悖论。] 温穆清怔愣了一下,指尖无意识在书上划出了一道长横,他低下头,将横变作“未”字的首笔,写下“未来”两字。 “继续。” [之前一直劝你减少对诡异的灭杀活动,是我目前已经开放的信息告诉我,近些年来地球上都不会产生过强的诡异,你有足够平稳的成长空间。为了让你更好维系身体的功能,我希望你放缓成长脚步。] 温穆清道:“确实,你可以继续说接下来的改变。” [在我的能量源被切断的一瞬间,数据库的权限也失去了控制的源头,我的权限反倒出乎意料变得更高。因此我发现我先前存在的资料是并不全面,甚至导致我们的预估出错。] [诡异被全人类接受的时间确实是在四年后,但诡异真正爆发的时间,其实是今年十二月份。] 系统的语调重新变得艰涩,像是难以启齿:[抱歉,先前我阻碍你的时间,影响了你的成长进程。] 如今已经到了六月初,卡牌依旧没几张,精神力开发只能达到低级水平,温穆清确实没有真正获得足够的成长。 诡异爆发的时间,诡异被人类所接受的时间,在没有足够信息之前,确实可以把它们等同在一起。 但应该再算上人类的反应时间和接受程度,算上官方组织的处理方案以及封锁程度—— 温穆清恍惚间想起自己碰到过的能力者们,有些难以想象他们是怎么在诡异彻底爆发后坚持了那么多年才无奈向普通人公布了这绝望的信息,而普通人接受这个信息又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这个纰漏,确实影响了温穆清的全盘计划,乃至可能会导致地球未来重蹈覆辙。 他这次没有说没关系,而是轻轻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接着再问:“能量源的事情又是怎么回事?” [我是在XXX年被投放入时空隧道,能量源提前打进这个时代,坐标是南极。]系统解释道,[因为选取的地方鲜少有人际,且能量源面积极小,很难被察觉我……] 它自己声音越来越小了:[为了省能量,我这几个月都没观测。] 温穆清先是关注了被突然消音的时间点,接着就被系统说的话给整到无语凝噎。 但他其实知道系统省来的能量,大半还是投入到他的身上,作为获利者,他没什么资格指责它。 “你现在还能观测到能量源的位置吗?”他耐着性子问,“以及这会对你产生多大的影响。” [观测不到。]系统回答很干脆,[我自带的能源如今还有80%,但因为缺乏能源补充,如今只能以“地点卡”为锚点,监测一定范围内的诡异,无法延伸到其他未知地区。] [其次,能量耗尽后我会陷入休眠,届时卡牌系统依旧会自主运行,不会影响宿主的抽卡以及使用,但是无法再便捷提供诡异的方位……其余的资料我已经打包好放在库里了,以后能必须自己去翻。] 系统如同临时前托孤的长者,每句话都带着浓厚的不舍和不厌其烦的叮嘱,说到最后,它似乎自己都有些紊乱了,开始重复念叨。 温穆清一直没有打断它的话,手指在书本上画下一道又一道只有他自己能看得懂的符号。 这是他自己无聊的时候编出来的密码,这个世界上只有他自己知道里面是什么意思。 等系统又说了一轮,他才慢悠悠打断道:“能量源应该是可以找回的吧?” 系统卡了一瞬,闷闷地道:[嗯。但是能量源极小,并且我无法追踪他人是将他用作何地,寻找起来的难度无异于在太平洋里捞一粒沙子。] [与其耗费时间找能量源,不如你好好提升精神力,尽早磨炼卡牌,反正你现在也会操作了,有我没我反正都一样。] “不一样。”温穆清轻轻道,“如果没有你,我不知道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一个普通人陡然承担了拯救世界的任务,压力与责任是呈指数倍增长。而苦楚无法与他人诉说,情绪不能有一丝透露,如同走在一根看不见的透明钢丝下,脚底便是万丈深渊,说不崩溃都需要极大的勇气。 更何况他还必须每天辗转于不同性格的卡牌之间,扮演他们的喜怒哀乐,偶尔要分神应对难以处理的诡异,还要小心翼翼不引起官方的敌视…… 难吗? 真的好难。 温穆清只有在夜深人静之时,与系统插科打诨开玩笑,才能找到一丝喘息,知道自己的真实是什么模样。 系统是知道他最真实的一面的镜子、朋友、知己,是他走在这条孤寂道路上唯一手中可以握住的绳索。 难言的思绪在脑海中盘旋,最终化为唇边的轻轻叹息。 “我们再打最后一个赌吧。” [什么?] 系统完全不知温穆清的心思,依旧沮丧得仿若下一秒就会被回炉重造。 “在你陷入休眠之前,我能把能量源找回来。”温穆清将这行字在书本上一笔一划写好,摊在他们面前,声音中依旧带着安定人心的温暖力量。 系统光屏上的红绿灯如同抽风般闪烁了好几下,直到温穆清在心中默数了58个数,它才道:[好。] “如果我成功,你就告诉我怎么让系统能够拥有身体;如果我失败,那么你就睡一觉,我把其他的事情都给解决完,再叫你起床。” 温穆清自顾自在本子上写着,完全没有理系统在一旁叫的[你要理智][救世为主]的话。 虽然说起来很可笑,但他自己还蛮有信心的——这两件事情,他哪一个都不会放弃。 温穆清温柔地打断了系统的叭叭声,对他道:“既然能量无法补充,那么你现在就老老实实闭麦休息去,以后我如果要用的话,会叫你帮忙的。” 没等系统再说二话,已经胆子很肥了的温穆清直接吧唧一声按在了系统刚给他开放的权限上,把统给强行禁言了。 等脑海中一片安静,依稀能听见外面草丛里传来的重名,温穆清才无力地锤了锤轮椅的扶手,力竭地靠在椅背上,仰着头,任由柔白的灯光刺痛眼睛。 他在路上只听见系统支支吾吾半天,说什么“有非常不好的,足够影响你所有计划的事情发生”,但始终没想到这个不好的事情,是指把系统给整没了。 就有一种吃拌面的时候把水都已经倒好准备泡了,结果调料包突然被窜出来的老鼠卷走,只留下一盆干干净净的面。 气都不知道怎么发。 既然诡异全面爆发的时间提前到今年年底,那么就代表他的计划必须尽快进行,起码必须做到跟“曙光”“方舟”以及“蒂瓦克学院”三方有一定的联系。 并且他还必须要有一个可以收集诡异情报的渠道。之前这个由系统负责,但之后温穆清并不打算把系统仅存的能量利用在这个方面。 最好是收集一些情报能力足够优秀,并且对诡异有所了解的特殊血脉人群…… 系统已经明确表明能量源是被人为带走,那么就说明这个世界上起码有一个人是发现了能量源的存在。 不排除他会利用这个反过来搜寻温穆清,因此对卡牌的扮演和本体的防护也要更上心一个层面。 温穆清的思绪越来越顺,他的手指在书本上划出一道道奇异的弧线,以极其简短的方式,将他所有的思路都写下来。 待一切完成,天已经蒙蒙亮了,温穆清甚至听见了不知哪个住户家偷养的鸡发出清脆的啼鸣声,外面传来了车辆与脚步的动静。 世界又活了起来。 他下意识伸了个懒腰,只觉得心口传来一阵闷痛,还有些刺扎扎的感觉,这才恍然发现他以本体熬了个通宵不说,还直接窝在并不舒服的轮椅里。 一时间身体也反应过来似的,腰腿处的疼痛一并袭来,让他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别扭的表情。 卡牌一丢,[守夜人]出现在了房间里,他连忙逃似的切出了本体的意识,控制着马甲将弱鸡本体放回床上。 就跟叶庭深抽卡与他本体抽卡会出现差异一样,每个卡牌都有隐藏的[幸运][智力][体力]等点数。 他在本体思考的很顺畅的问题,来到[守夜人]身体中就很难一口气捋完。 这也是他常常忍着不舒服窝在自己的本体里写写画画,也不愿意用卡牌的原因。 谁叫目前就他的本体最聪明呢?还有点小骄傲。温穆清苦中作乐地想。 [书灵]的智力水平估计也不低,不过毕竟是时限卡,他也不想天天蹲在深蓝宫殿里使用。 虽然宫殿对他本人不会产生负面影响,但待久了还是容易会对海洋产生一种恐惧感。 便暂且作罢了。 想到这方面,温穆清又将[守夜人]给放回去,拿出了最近存在感非常高的[青行灯]。 忙活了一天,他现在还没来得及查看卡牌的各种情况,重新归纳总结后面的走向。 尤其是关于撕卡—— 他的目光停留在已经开始闪烁着红光的[笛魂]卡牌上一瞬,很快又移开了视线。 第41章 南极洲,异常第一研究所。 这片白茫茫的天地中很难找到动物活动的踪迹,只有些少许耐寒的植物地衣以及一两种昆虫能存活;水里倒是有着丰富的资源,大众食物磷虾数量最多。 不过除了动植物,这个地方还有着其他存在的痕迹。 比如诡异,再比如研究诡异的人类。 一群人穿着极其厚实的保暖装备走进这个深藏在冰雪中的基地,抖落了一层厚厚的碎冰。 很快就有后勤人员拥了上来,如同迎接凯旋而归的将军,给他们递上毛巾热水。 唐光誉摘下厚重的头盔,将自己从足够压垮一个普通人的装备中拔出来,心有余悸地舒了口气。 旁边的队友与他击掌,庆祝这次行动的成功。 有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个眼镜的中年男子出来迎接他们。 他是这个研究所的副所长,叫叶麦克,听说是米华混血,父母给他的名字也称得上不伦不类,但好在他已经熬过了被人嘲笑的阶段,此时是整个研究所中,除了所长外最受尊敬的人。 他跟每个人都打了个招呼,才略带急切地道:“东西取得了吗?” 一个高大的米国男子点点头,从衣服内层取出一个隔离盒,透过透明的盒面,能看见里面放着个纽扣大小的灰色物品,隔离盒的右下角有一个红色的“47”,是指盒内物品的能量波动。 显而易见,这是一件异能道具。 “多亏了唐的占卜能力,不然这小东西估计还找不出来。”高大的男子晃了晃盒子,“那地方正好处在两个野生诡异的交界地盘,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埋下去的。” 唐光誉接过旁边后勤人员递过来的毛巾,擦拭着自己的双手,手背上黑色的灼烧痕迹格外显眼,他清朗地笑着,用英语道:“还是詹姆斯队长靠谱,不然我这个武力值,靠近那个地方怕是就要吃上一壶。” “哪里哪里,像你这个觉醒不到一个月,能力波动却已经达到C级的能力者,放在什么地方夸都不为过。” 唐光誉腼腆地笑了笑,像是华国传统的邻家男孩。 比起其他的能力,他更希望觉醒的是辅助系里面的治愈能力。不料在觉醒后却被发现是极其稀少的特质系,也就是占卜。 占卜范围包括但不限于财运、桃花运等普通运势。甚至还能占卜诡异的动向,虽然后者的机会实在是难得,基本都是被动知晓,每次也会给他身体带来不少压力,产生奇奇怪怪的变化。 这次前往南极调研的行动,是蒂克瓦大学破格让他加入的研究项目,一旦有所收获,唐光誉的实践学分将会直接被拉满。 “啧啧啧,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南极地方的野生诡异都多起来了。”旁边队友接话道,“那个C级的‘冰鸟’,测起来能量波动不高,但在这种冰天雪地的鬼地方,简直跟开挂了一样。” 叶麦克接过隔离盒,里面的纽扣装物品上隐约有电弧闪过,比起他们之前寻找的起步C 的异能道具,这个其貌不扬的东西,能量波动连C级该有的60点都不到。 偏偏在唐光誉的占卜中,这个却是能改变当前局势的极其重要的棋子。 占卜这种能力,在有记载的历史上也就诞生过两人,除去唐光誉这个刚觉醒就被赶鸭子上架的C级菜鸟,另一个具有占卜能力的能力者已经接近A级水平。 只是那个A级占卜能力者隶属于“曙光”,且因为身体原因沉睡了很久,因此在目前看来,唐光誉就是极好的香饽饽,万众瞩目的存在。 不过这个不怎么受控制的占卜能力给本人带来的并不只是好处。唐光誉身上已经出现了许多莫名其妙的伤痕,甚至在测出这个装置的方位时,他险些在床上被活活溺死——哪怕周围都没有任何水的痕迹。 唐光誉一不小心,毛巾蹭到了手臂上的焦痕,疼得龇牙咧嘴。 叶麦克关心了他两句,直接问他以后有什么打算。 “要不你在学院里读两年就直接申请来研究所好了,虽然这破地方冷是冷了些,也没啥娱乐项目,但待遇那是顶顶的好。” “有多好?” “五险一金,月薪十万?”叶麦克耸耸肩,“而且我们这里是隶属‘方舟’这个国际组织的,你只要来研究所,考核都省了,贡献点还可以换其他神奇的东西。” 唐光誉停止了用毛巾绞干自己手上突兀出现的水渍,问道:“有什么能断肢重生的药物或者手术吗?” 叶麦克愣了一下:“怎么?家里有人受伤了?有应该是有的,这年头诡异多了,大家缺胳膊断腿的也多,‘方舟’确实有专门的团队负责这方面的研究。” “这样啊。”唐光誉笑了笑,“那我可以加入。” ------- 温穆清今天没有打算开小卖部,他将房间的灯全部关掉,又拉好窗帘,接着从一堆杂七杂八的道具卡中掏出一个叫作[警戒球]的道具,把它放在桌上。 [警戒球]虽然叫球,实际上是一颗会骨碌碌转的眼珠子,摸在手里还湿哒哒的,看起来蛮惊悚。它的作用很简单,就是监测周围的任何经过的人物,以及屏蔽信号。 以前这些都由系统一个统包揽,温穆清想怎么浪就怎么浪,丝毫不用担心有人监控或者是偷听。现在系统强制闭麦了,他得自己来。 温穆清叹了口气,总觉得这副模样有点像是刚脱离父母身边出去住宿的学生,做啥都感觉不顺手,心里空落落的。 细致地准备完前面的准备工作,他才将光屏放出来,已经被他强制征用了很久的伴生书放在膝上,卡牌在面前一次排开。 他如今的卡牌已经有—— 隶属MIA的:SSR日抛[小王子]、SSR日抛[笛魂] 隶属WPO的:SR永久[青行灯],SR周抛[鹤],SR周抛[龙君],R日抛[书灵] 然后中立或者无归属的:SR永久[守夜人],R永久[画皮]。 看起来MIA的卡牌比WPO少了很多,但实际上从战斗力上看,双方还算得上平衡。 不过[笛魂]很快就要被重刷了,到时候还得再填补几张。 本来他现在的能量应该在抽完[鹤]和[龙君]后就归零了,但是系统在沉睡前将它的私房能量都交了出来,此时还有35点。 温穆清盯了一会,没打算现在用掉。 昨天下午在甜蜜糕点屋“演”的那场戏,从闻折柳拿起笛子的那刻就被阻断,之后在外人眼里或许是发生了更加激烈的战斗,实际上确实温穆清将卡牌一收,直接坐在一片空旷的田野中来了场个人野餐。 不是因为别的,单纯是两张SR卡的弊端没有提前测出来,偏偏在战斗中有现端倪,以及[笛魂]的耐久从73%直接滑落到45%,破损程度加深了一层。 他不想把撕卡这种事情浪费在无谓的内斗上,随便打打给外人看就差不多了。 [鹤]这张卡牌,集远程(控风),近战(利爪),防御(化云)为一体,看起来是非常强力的战斗型卡牌,但弱点却是着实令人想不到。 作为一个卡牌名都是飞禽的,自带翅膀的角色,他竟然……恐高。 就是感觉有点离谱。 温穆清当时在深蓝宫殿测了一个晚上都没想到[鹤]的弱点竟然在天上,毕竟不管怎么说宫殿在海里,确实没法测陆地上的事物。 他将这条记进小本子,提醒自己下次不要再犯这种片面的错误。 当时操控着[鹤]跟[笛魂]对打的时候,他自然而然地起飞,险些因为内心陡然升起的恐惧一头栽到地上,好在又强行用阵法控了一波局面,才不至于在两人面前翻车。 至于[龙君]的弱点很简单,社恐本恐,最怕人多的地方,超过三个人就顶不住。 跟小朋友交流已经算极限了,他竟然连放出来的其他卡牌都害怕。 温穆清头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作“自己怕自己”。 因为[龙君]的这个性子,那天晚上他还花好几个小时把他跟叶庭深放在一起,尝试“脱敏治疗”了半晌,才能让他勉强在害怕之余还能表现出自己应该有的一些性格特点。 总归来说,两张周抛的卡牌并不需要多么节省时限,可以放出去灭除一些低级的诡异任务,只要不多次耗费自己的能力,耐久度下降得并不算快。 至于[笛魂]…… 温穆清打开了独属于“曙光”的论坛,开始找适合给他落幕的高级诡异。 反正再省着用的卡牌都会有结束的一天,早撕和晚撕的区别无非是体现在他适应新卡的能力方面。更何况他现在时间不多,必须要尽快促成一切有利他计划的因素诞生。 “曙光”的论坛分为三块,资料区、聊天区以及任务区。 资料区温穆清翻过几页,系统当时说这些都在他资料库里,可以随时提醒,他也就没浪费时间去看,现在看来以后还得再去补那些可能遗漏的知识。 聊天区多是能力者们讨论哪里哪里的诡异又多了,谁谁谁解决了特别牛X的诡异,或是求援,或是交易。反正论坛采用的是匿名称号,一人固定一个,要进行交易也会由“曙光”把关。 温穆清没有聊过天,因此叶绶在其中的称号还没有设定。 他想了想,把[守夜人]当做称号给打了上去。 任务区就更简洁明了,从上到下是A级至E级的任务排列,按照各个省市划分,以前[守夜人]做的就是C级的浙省任务,把自己的功勋刷到了第三阶黄级。 一共五阶,赤橙黄绿蓝,分别按照灭除诡异的贡献点累积,橙级已经到了一般偏上的水平。 温穆清直接跳过了省市的划分,从A级任务往下排,这才发现光是“曙光”记录在案的,能量波动达到A,或者影响范围达到A的诡异,已经高达数十种。 除去被控制在沙漠、极地、荒原等的诡异外,城市中还有零零散散地散布着几个,被官方以各种借口给压制下来,成为普通人无法了解的阴暗面。 名字取得也一个比一个迷惑,[童话屋]、[里巷]、[哭泣小丑]、[怒放的向日葵],最离谱的一个叫作[幼儿园]。 温穆清若有所思,看起来目前现存的野生诡异中,诡异情景比移动型的诡异更多。可能这也是诡异事件还能压制得住的原因之一。 他又用权限调出资料,最终选择了那个名为[里巷]的A级诡异,作为[笛魂]本次演出的道具。 第42章 “里巷”,顾名思义,就是个巷子。 但它又不是一个普通的巷子。 作为扎根在历史悠久的古城郦阳的一条巷子,它与众多的巷子一样,被本地人装饰上各种花里胡哨的特色物品,成为了一处旅游景点。 每天有成千上万的人来体验不同的巷道风景以及旧时风光。商家们会给旅客安排上各种汉服、民国服饰,再以摆拍的姿态供其打卡,倒也是共赢举措。 星际历28年六月七日,下午三点四十五分,进入里巷游玩的十八名穿着汉服的旅客失踪,正常着装的旅客无恙。 六月九日,警方前来调查,在里巷内做生意的店家表示记忆中从未见过这些旅客,只有店内消失的汉服彰显着他们的存在。 六月十三日,在里巷摆摊的店家失踪。 六月十四日,“曙光”派遣C级能力者前往调查,失踪。调查员进入前留下信息,疑似在里巷中看到一名撑着伞,穿着民国服饰的少女。 六月十五日,经“曙光”苏省分部探查,定论“里巷”为不可移动型B级诡异。 同年年底,距离“里巷”十米外的行人失踪,负责警戒记录的能力者也毫无音讯,更改属性为“A”,记为“A08”号诡异。 迄今为止,“里巷”已吞噬人数高达208人,且范围还在外扩,监测人员每天都必须拿活鸡活鸭去试探距离,以免造成无辜行人的伤亡。 因为“里巷”的存在,郦阳的旅游业受到了很大程度的挫折,官方近些年一直顶着很大的舆论压力。 身处在大城市,且扩散程度难以预估,“里巷”的任务需求被“曙光”提到了很高的位置。只要解决,不仅有海量的兑换点可以拿,还会发勋章和圈内公开表扬。 只要干成这一票,直接老婆孩子热炕头,奖金都够在帝都买两套房了。 不过对于目前B级都不算多的能力者来说,这只是个可望不可即的存在。 温穆清的指尖在光屏上滑着,思考了半晌,点下了[接受任务]。 不是他馋帝都的两套房,也不是他想要上一次电视。 他竟然在任务的右上角看到了一个组队的标签,里面写着3/4。这说明这个已经被放置了七年的任务,已经有勇士接下来了,而且还是四个勇士。 温穆清看了一下发起时间,嗯……三年前,组到现在还没组满,也难为他们。 总归解决不了他还能顶上,能不损耗人类的战力更好,而且比起直接用战损的卡牌过去,他更想提前踩好点,做好万全准备。 毕竟每张卡牌的战斗力和技能都不同,碰到同等级的相克诡异,指不定还会翻车。 属于“里巷”的任务闪了一下,在旁边打了一个勾,变成了“进行中”的字样。与此同时,参与任务的其他三人也都接到了信息。 发起任务的人代号叫“鱼子酱”,他很快就把“守夜人”拉进来他们建了许久都快发霉了的群里。 鱼子酱:终于等到人了!!欢迎欢迎,热烈欢迎。兄弟,你的名字一看就很有高手的味道! 邪绅:欢迎新人。 邪魔:欢迎欢迎!那咱们是不是可以收拾收拾出发了? 温穆清敲了个句号代表自己存在。 几人的身份在群里是公布的,他可以查阅资料。 [鱼子酱] B 能力者 能力:隐蔽、化鳞、格斗专精。 [邪绅] B级能力者 能力:腐蚀、寄生。 [邪魔] C 能力者 能力:鼓舞、火焰。 从他们聊天的记录来看,邪魔跟邪绅是兄弟,不过为什么要叫“绅”不叫“神”,温穆清合理怀疑是已经有足够中二的人提前把ID给占用了。 三人的实力已经达到了人类目前较高的水准,但在挑战A级诡异的时候依旧需要莫大的勇气。 诡异可不像什么格斗游戏,只要打就扣血,一个个都堪比老阴逼,陷入它们的规则之中,就必须找到关键点才能破局。 [笛魂]之所以能那么快解决屏玉中心美术馆的那个B级诡异,单纯是因为它的弱点在身上,笛音无差别攻击罢了。 温穆清打开系统留下来的资料库,挨个找着属于人类能力者的技能划分。 如今的异能者大概分为四类:战斗系,治疗系,辅助系和特质系。 一种异能可能衍生出多种能力,每种能力在不同人的手上又会有不一样的使用方式,所以说能力者们到底会什么,资料上也写不全。 不过现在看来,鱼子酱应该是典型的战斗系,邪绅的分类很难定义,战斗和特质参半,邪魔则是辅助。 鱼子酱:兄弟,你的权限能开一下吗? 温穆清想了想,也把资料给开放了,他做任务的时候从来都没关注过这上面写了什么,这次顺道看看。 [守夜人] B级能力者 鱼子酱:???没了? 鱼子酱:你的能力呢?! 似乎觉得自己问号打过头了,他连忙补了一句。 鱼子酱:哈哈哈是“曙光”漏掉了吧,不好意思,两天后咱们集合郦阳再讨论其他的。 温穆清沉默了一瞬,[守夜人]这张卡牌,似乎真的没什么能力,灭除诡异靠的也是“曙光”那换来的资源,净化能力靠的是伴生武器,那盏小提灯。 “晨曦”检测不出他的能力,自然就只能把这个空着了。 这么想想,[守夜人]真的好惨,特殊能力没有就算了,成天就他一个人在外面四处奔波,赚能量点养本体,还要时不时被其他的卡牌diss…… 温穆清默默心疼了这张卡牌一秒,然后答应了鱼子酱的邀请。 ----- “……资料来自于屏玉市派出所,由能力者杨民越、张特汇报。从视频中可以肯定,参与战斗的双方并非人类,是一种类似于诡异的特殊生物,且并非地球原有产物,现在请由主讲人淡云倾做具体汇报。” 浙省“曙光”分部,一个宽敞的会议室里。 穿着正装的淡云倾站在台上,身后的光屏排列着这些天来碰到的有关事项。 台下坐着的除了部长杨越丞外,还有其他几个从总部还有京市赶过来的重要人员,包括上次参与MIA会面的步九。 淡云倾朝众人点点头,极好的记忆力让她甚至不需要低下头去翻资料,直接对着光屏依次解说,帮众人理清头绪。 “五月十五日,屏玉市中心美术馆出现B级诡异,三名蒂克瓦学院的学生被困,前去支援的能力者检测到超过A级的诡异能量波动……” “五月二十日夜,屏玉市开启B级“画中人”的警戒,由叶绶及其MIA成员灭除……隔天,屏玉市刑警杨民越上报自称‘MIA’组织的邀请,联系人为五月十九日加入‘曙光’的能力者叶绶。” “五月二十三日,UP主于成女装自首,口中提及催眠师一人。” 她将资料划过去,叶庭深的脸出现在光幕上。 “六月初,屏玉市李明家暴案,催眠师再度登场,且与MIA发生冲突,据杨民越等人汇报,交锋持平。” 淡云倾配合着图片,很快就将这半个月时间内发生的事情捋了一遍,并且划出了其中的重点人物。 “据信息透露,前往地球的组织隶属两个阵营,分别称作MIA和WPO,但全称未知。MIA自称协助地球渡过诡异难关,WPO目前目的未知。” “五月末,分部向总部汇报,由杨民越、淡云倾以及步九负责接触组织MIA,得到他们帮助的信物。” 步九听见自己的名字浑身抖了抖,闻折柳带给他的杀气,让他以为是自己精神方面出了问题,还专门去医院开药治疗,但失声还是整整持续了半个月。 现在哪怕能说话了,他都乖了不止一点。 淡云倾将涉及的人物挨个给众人介绍。 “叶绶,人类,黄阶B级能力者,自称是WPO和MIA的中介人,过往来历未知,能力未知。性格沉默寡言,曾在十天内解决浙省的五十六起诡异事件,皆用‘曙光’提供的一般性灵能武器,真实实力不明。” “他是目前唯一一个可以联系上MIA组织的人类,与WPO的人员也熟知。不排除另一个世界的人物是被他‘召唤’过来的可能性,值得重点关注。” “但据他自己所说,MIA和WPO两个组织的人都很讨厌他,一般情况下不会给予他任何帮助。” “MIA首领安格斯,能力未知,疑似穿透空间的神降,亲和力强,但言语多为谈判话术,可信度并不高。” “MIA成员闻折柳,非人类,武器为白玉笛,可攻可治疗,实力极其强悍且性格捉摸不定,危险性高。” 淡云倾想了一下,补充了一句:“闻折柳对外貌姣好的人会颇为宽待,对样貌有缺陷的人会较为疏远,这个程度会超越部分关系界限。” 她举的例子是“画中人”事件中被擦破皮的队员和手臂上血都止不住的叶绶,闻折柳的态度惊掉了一堆人的下巴。 步九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郁闷,想他也曾迷倒过万千少女,闻折柳对他下手却毫不留情。 难道因为他长得没安格斯好看? 关于WPO的情报,淡云倾就说得不多了,她着重把叶庭深的信息提了一遍,对于只在战斗场景中出现了一会的成员只能一笔带过。 “叶庭深,被叶绶称为WPO的‘操纵师’,疑似在其组织地位很高,性格恶劣,说话刻薄,亲手操纵了‘于成案’和‘李明案’,自有一套处理方式,极度危险。疑似对人类儿童有未知兴趣,不过在与MIA的交锋中与闻折柳签订了不明协议,暂且罢手。” 下面有个人皱着眉道:“这种违法乱纪的存在,放在社会里就是一个定。。时。。炸。。弹,我们不能被动等着他自觉。” 淡云倾看了他一眼,是京市来的领导,身负军衔,但自身并不是能力者。她耐心解释道:“并不是我们不想处理,是目前人类的实力无法解决。” 她将视频切出来,陡然转变的场景,既能控风也能近战黑发少年,还有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火气上涌的叶庭深的嘴炮…… “杨民越等人的能量探测器在旁观时已经全部失效,说明当场的能量波动已经远超目前我们所能检测的阈值。我们的成员如果投入对付叶庭深,不仅损失不可估量,甚至还可能遭到他背后一个组织的报复。” 男人骂了声京味脏话:“那就让这些外星人来我们头上作威作福?” 淡云倾愣了一下,莫名开始思考异世界来客跟外星人究竟算不算一种生物。 杨越丞摩挲着放在面前的竹签,里面有闻折柳强制叶庭深签订的契约,内容便是禁止插入普通人生活,以及其他的零零散散规则,可以看出MIA确实是在帮他们约束另一方。 只是这个是否是那个世界的人,入侵地球所联合设下的圈套,目前还无法肯定。 总部派来的人员举手,示意淡云倾再次详细说明MIA的信息,并将那份他们开始不当回事的合同重新逐字逐句分析。 座中的其他人也与旁边接头接耳,议论纷纷,最终各退一步,把矛头指向已经明显表现出对人类不利的WPO。 “尽量争取了解MIA的信息,我们需要更全面的内容,不能就此轻易与他们合作,很可能就埋下祸根,好在你们上次的协议里并未说明开放的权限。” “下令把金色雪花的印记加入任务单,遇到且上报者可以获得点数奖励。” “必须要专门安排线人与这两个组织接洽,杨越丞、淡云倾等接触过两个组织的成员,必须重新回本部进行精神检测。” 这场会议一直开到深夜,中途仅仅空了二十分钟吃饭的时间。“曙光”终于对这件事情重视了起来,不再是当作是一个戏弄官方的玩笑,打算以对待诡异的戒备状态,将两个组织都调查清楚。 在即将散会时,淡云倾又接到了一个信息。 他们刚刚会上讨论要打探消息且重点保护的叶绶,已经接了目前十死无生的A级任务“里巷”,很快就会出发。 步九看着众人望过来的视线,下意识道:“我去?” 总部负责人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既然你主动请缨,那么请务必小心,等下出去我会开放权限帮你登记。” 步九:…… 第43章 步九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感受。他惜命,自知前往A级诡异点很可能凶多吉少,但叶绶会去,就代表那个那笛子戳他喉咙的闻折柳可能也会跟去。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明明已经能说话了,锋锐的刺痛感却依然存在,闻折柳的形象在他脑海中盘旋了许久,就连一丁点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的身上有一种很好闻的草木香,腰间的玉佩碰到桌面的时候发出的轻响,以及那双带着嘲讽恶意的银色眼睛。 步九倒吸一口凉气,他觉得他应该是遇着心魔了,得像是修真小说那样去面对正主渡个劫,不然晚上天天做梦谁遭得住。 一通自我安慰下来,他就这么顺理成章自我洗脑地接了任务,插入了四人小队。 步九的能力名叫[构造],即可以通过脑内想象,具现出造物,不过限制很大,需要他了解其中的所有材料的构成。 为此,他背了不知道多少本构造图,还要去学化学、金工等学科…… 可惜步九觉得自己是没有学霸的命却摊上了学霸的异能,折腾了那么多年,他目前能完全凭空造出来的除了灵能枪和子弹外,就只有部分冷兵器。 好在灵能子弹对诡异的伤害很大,加上蒂克瓦学院他师从格斗系的大拿格雷·艾文,一路过来都很顺利。 鱼子酱(私聊):兄弟,既然你也参与任务,那么到时候直接“里巷”门口汇合可吗? 步九回了个OK。 既然闻折柳可能出现,那么他这次必然不会落于下风……起码形象上不能被人看低了! 这天,步九穿上了总部给他准备的防护衣,然后好好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型,争取每一根头发都恰到好处,接着他信心满满地带着自己的武器出发前往里巷。 苏省,郦都,“里巷”警戒所内。 步九看着面前三个整齐划一穿着黑袍的人,陷入了沉默。一时间,发胶在灯光下闪烁着的光芒,让他有点想把自己的外套盖头顶上。 “你们……是商量好的吗?”他轻轻问道。 鱼子酱尴尬笑道:“哈哈哈,你就是零九吧?这真的是意外。” 见他表情奇怪,鱼子酱安慰道:“没事,守夜人兄弟还没来,三比二而已,你一点也不突兀。” 很快,门又开了,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男人走了进来,朝他们问了声好。 其他人:…… 鱼子酱拍了拍步九的肩膀,真诚地道:“这,真的是个意外。” 步九露出了一个坚强的微笑。 - 温穆清控制着[守夜人]的卡牌坐到一边,再次清点了一遍身上的物品。 这是他第一次参与异能者的团体行动,感觉还蛮新奇,就是队友感觉气氛怪怪的,尤其是那个步九——很可能是总部派过来监视他的。 看来杨民越已经把信息全都带回去,他们已经有所准备。 锋利的匕首在指尖转了个圈,他问:“什么时候出发?” 摘下斗篷的鱼子酱露出了一张西方化的面容,绿色的眼睛看着仿若有狼的狠戾,但笑起来的时候又很像二哈,他摆了摆手道:“再过十分钟就去吧,各位先来熟悉熟悉吧。” 温穆清莫名觉得他的头发光泽不太对劲,在白炽灯下,有点像是金色鳞片,冷硬的感觉。 在场就邪绅一人在室内也戴着兜帽,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只是抬眼间,温穆清也看到了他的模样。 惨白的皮肤,淡粉色的眼睛,很像是白化病患者,不知道白天出任务对他的影响大不大。 比起一声不吭看起来很高冷的邪绅,邪魔活跃了很多,顺带帮邪绅解释道:“我哥他不爱说话,但人还是很好相处的。” 温穆清看着他上半张脸上戴着的蓝色花纹面具,总觉得梦回童年,他咋记得游乐王子也戴的是这款。 不过也有可能是防身道具。 步九忍不住问:“我是不是应该也去买个黑袍统一一下?还是说有其他的什么效用。” 这还真是巧合,邪绅穿黑袍主要是不能见光,他弟弟则是配合他一起;鱼子酱解释他这几天不太舒服,感觉太阳晒着很难受。 温穆清:……卡牌自带外观有加成。 可惜这个理由不能说,他只能言简意赅来了句“习惯”。 步九不说话了。 “里巷”的情报几乎没有,他们也没什么能商量的,便在交换了各自能力后,就直接选择前往任务点。 今天晴空万里,红色警戒线拉起来的区域已经囊括了大半个老城区,远远能看见那个黑洞洞的巷口。 “走吧。”鱼子酱深吸了一口气,“夜哥,既然你说你能力是净化,那么可以跟邪魔走中间给你们加buff。” ……也不知道这人怎么能这么自来熟,嫌三个字难念就直接取其一。 几人往前跨了一步,穿过警戒线,眼前的画面陡然一变。 原本太阳高照的巷口瞬间被阴影笼罩,潮湿的水汽氤氲开,有点像是暴雨前夕的味道。 周围经过政府修补整齐墙面变得破破烂烂,一阵凉风吹过,贴在墙上的纸被掀起,刮落在地上,卷起皮。 环境倏忽的变化证明他们已经进入了诡异的结界,需要破局才可以离开。 温穆清悄悄打开面板,里面卡牌闪烁,随时等待他使用,并不care诡异的地盘。 放在首位的[笛魂]卡牌上突然出现了一行小字:推荐使用程度80%。 小字下面还出现了一个奇怪的进度条,目前是0。 [系统……] 他下意识在心底叫了一声,没有收到回应,才恍惚反应过来系统已经沉睡了。 算了,反正系统在估计也要他自己猜。 温穆清在其他卡牌上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情况。 这个进度条与[青行灯]卡牌的知名度显然不同,很可能是已经下到50%以下耐久或者进入诡异结界,这两个现象存在才会出现的情况。 他摸了摸挂在手腕上的小笛子,打算到时候实验一下。 在他思考的时候,鱼子酱戴着手套捡起了那张被风刮落的纸。 “民国X年,张XX,因为什么什么被逮捕,然后……死刑?”鱼子酱皱着眉念着上面的字,他从背包中掏出个矿泉水瓶,拧开水喝了一口,“这几个字怎么笔画那么多。” 几人围着看,上面是一个极其模糊的人像,旁边的年份被污渍糊住看不清,但明显不是他们这个时候该存在的年份,手写的繁体字看起来并不爽利,温穆清还发现了几个明显错误的字。 “张旻玟,犯了抢劫和杀人的罪,受害者姓吕,名字没说。” 温穆清好歹也是中文生,自然不会被繁体难到,他总结了一下标题,接着往下面密密麻麻的小字看。里面内容就是复述了一下案情,说案发现场在巷子里,提醒人们晚上出门注意安全。 鱼子酱想拍他肩膀,却见男人冷淡地斜了一眼,脸上的疤痕给他带来犹如亡命之徒的冰冷气质,他讪讪收回手:“夜哥靠谱!” 邪魔突然对着他们喊“加油加油”“必胜必胜”,有些尴尬地蹦蹦跳跳几圈,披着黑袍,仿若是在跳大神。 “这是我的异能。”他强调道,“启动方式是这个,不是我想。” 温穆清感觉身上一轻,有种诡异的暖意出现,连带着大脑都清醒了不少。 ‘能力者的技能可以影响到卡牌,那么如果卡牌收回会不会刷新?’ 平日里过于单打独斗,温穆清并没有什么机会碰上这种增幅型的能力者。现在看来以后还是要多拿卡牌去试探。 正好趁这次机会问问他们有没有什么渠道可以去蒂克瓦学院,去看看系统学习异能的地方。 步九将枪握在手中,朝邪魔发出灵魂疑问:“我特别想知道,你戴面具是为了缓解尴尬吗?” “既然知道你就别说出来!”邪魔恼羞成怒。 风一时间又大起来了,吹得鱼子酱手中的纸簌簌作响,他深吸一口气道:“先去查查其他线索吧,既然先前进来的人都没能出去,说明整个地方很可能暗中藏着很多危险,不能掉以轻心。” 邪绅从口袋中掏出一只浑身通白,只有眼睛是红色的小白鼠,往外一丢,小白鼠吱吱叫了两声,顺着巷道往里爬。 “先让它去探个路。”邪绅解释道,“巷子里也没有人,其他地方都被用厚水泥堵上了门,只有有一家门是开着的。” 他突然闭上嘴,一手捏住了旁边弟弟的手臂。 邪魔皱了皱眉:“出事了?” “死了。”邪绅拽了拽兜帽,“看到了一个穿着绣花鞋的脚,下一秒就失去控制了。” “可能是诡异本体,也很可能是伴生诡异。”鱼子酱严肃地道,“我的能力可以抵挡诡异的一次攻击,到时候可以先由我去试探一下,你们负责绕后打。” 他咕咚咕咚喝完了一瓶水,又从背包里拿了一瓶出来。 温穆清问:“你很渴吗?” 鱼子酱挠了挠脸颊,潮湿的水汽让他看起来精神好了很多:“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感觉一下不喝水我就难受,感觉浑身都烧得慌,去医院、去检测中心,都没查出什么问题。” 他抖了抖背后的大包:“我的异能其实用不着带什么东西,这些都是矿泉水而已。” 温穆清总觉得哪里不对,他又问了问:“话说你头发——天生就是这样的吗?” 鱼子酱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感觉硬硬的,他莫名其妙地道:“可能是我前几天发胶抹多了?” 诡异唯一的好处就是没有传染性,异能者们使用异能也不会随着次数的增多产生不良反应,反倒会促进能量增长。温穆清回想着“曙光”下发的常识书,心里有些不安。 旁边几人不知道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拔高了警惕性:“难道是这个诡异结界产生的影响吗?” “可我在来之前就一直这样啊。”鱼子酱又挠了挠自己的脸,“要直接去找那个绣花鞋么?” 温穆清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那张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报纸,很可能就是在暗示他们什么线索。直接找诡异莽上去,他很可能就要直接开大放笛魂救场了。 “再去旁边找找线索看。”步九道,“我总觉得这像是什么恐怖游戏的开场。” 此时,细密的雨滴突然从天而降,很快就连成了密密的雨帘,有些寒凉的雨水打湿了众人的衣服,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四人整齐划一地戴上斗篷的兜帽,将自己遮起来。只有精心收拾过自己,穿着一身便捷运动服的步九,茫然地感觉着自己的头发被雨打湿。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薅下来了一大把头发,头顶瞬间空了一块。 “这雨有问题!”鱼子酱倒吸一口凉气。 温穆清拿出守夜人的提灯,照亮了周围一块地方,可却照不亮步九的心。 他不信邪地摸了摸自己已经被雨打湿了的其他地方,手上又多了一大撮黑色。 步九嘴唇蠕动了一下,半晌说不出话来。 “先找个地方避雨。”温穆清断言道,“其他的房子都房门紧锁。这是在逼我我们进入那唯一开着门的地方,直面那个诡异。” 第44章 步九失去了他心爱的头发后,整个人精神都恍惚了,温穆清总觉得他再淋下去得出事,便将守夜人的斗篷撕了一大截递给他,让他遮到脑袋上。 鱼子酱和邪绅走在最前方,其他三人并排走在后方,缓缓走进巷子深处。 光线黯淡了很多,连旁边的队友都变得模糊,雨也变得急促,一颗颗豆大的雨点打在人的身上,让皮肤都有些发红发痒。 已经能看见那扇敞开着的红木门了,红漆如血,在雨帘下像是在流动。 温穆清叫停几人,指了指离门不远处的一根电线杆:“那里有东西。” 他率先提着小灯走过去,只见贴着墙的位置坐着一个人,低垂着头,胸前插着一把刀,看样子已经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邪魔“哎”了一声,夸赞道:“夜哥视力真好,这乌漆嘛黑的,我就光注意门了。” 温穆清想着,确实,如果没点夜视能力或者没有随身带着手电筒,那么在有奇怪的雨的情况下,人们确实很可能就直接走进最醒目的门,错失了其他的线索。 又或者是开始过于惊慌,看着报纸被风吹走又或是没去看,很可能又会遗漏。 这对没有准备的普通人来说,解谜的疏漏绝对是致命的。 可是为什么有所准备的能力者们也全部都翻车了? “国字脸,一字眉,额角有块疤,这不是我们在报纸上看到的那个,被判了死刑的抢劫犯么?”鱼子酱整个人都快贴到尸体上了,他扒拉了两下尸体,从内衫中抽出两张纸。 邪魔过去掀起斗篷,挡住落下来的雨。 第一张:[吕郎,家中逼得实在是紧,我无力反抗父亲的斥责,也忍受不了母亲的眼泪,求你快点来,把我带走吧!——娴] 第二张:[我就知你还是稀罕我的!今夜午时前后,母亲会去替我清点嫁妆,我已挖松了后门的砖,你切记不要惊动旁人,从巷子里过!——娴] 字迹娟秀,字尾扬得很高,一看就是女子在急切的状况下写好的,托情郎带她远走高飞的情书。 那个“吕郎”,很有可能就是在报纸上所写的,在深夜被抢劫犯杀死的被害者。 温穆清凑过去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人确实是凶手,而非受害者,可纸张确实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 “我放小鼠过来的时候这里并没有人。”邪绅抿着唇,他苍白的指尖却被涂成了黑色,里面隐隐有黑丝的浮动,他伸出手,扣住了尸体的脖颈。 “我哥可以放蛊虫去探查尸体的行动路线,不过仅限十分钟内。”邪魔在旁边解释。 一只蛊虫从他指尖钻出,还没来得及咬破尸体的皮肤,就双腿一蹬,瘫在他的手上。 邪绅的动作一顿,将视线转移到温穆清手中的提灯身上,他轻轻道:“我的异能偏邪,可能与净化有冲突,你们让开些吧,我再放它出来探探。” 温穆清还没动作,旁边的步九似乎缓过来了,他凑到温穆清旁边,拽着他的手把他往外带,一边还悄声问道:“那位来了没?” 温穆清投以疑惑的目光。 “就是,就是那个啊!”步九一手用黑布捂着头,一手比划着动作,小声嘀咕,“笛子,笛子!” “你是说闻折柳吗?”温穆清莫名其妙地道,“他为什么会来?” 虽然他确实有打算让闻折柳最后在能力者无法解决的时候出场,但“叶绶”并没有主动求助闻折柳的打算。 不过步九可是被闻折柳架脖子威胁过的人啊……这竟然还惦记着,难道是想报复回来? 步九有些失望,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旁边几人发出的动静打断。 只见邪绅被突然诈尸的尸体掐住了脖子,兜帽落下,露出了一张瘦削得仿若没肉的脸庞,他淡红色的眼睛有些涣散,有些脱力地掰着脖子处的惨白的手,显然尸体的力道极大,让他已经没什么力气挣扎。 温穆清一步跨过去,手中寒芒一闪,匕首瞬间把尸体的两只手从肩膀处截断,只见黑色的蠕虫从分开的断肢处爬出来,转瞬就在雨下发出“滋滋”的声音,化成了黑水。 鱼子酱手背上长满了金色的鳞片,他徒手掰开了掐着邪绅脖子的两个手臂,将他从窒息解放出来。 “这劲儿真大!”鱼子酱甩了甩手,“我平时徒手掰石头都轻轻松松,这个手力道的仿佛跟铁块似的。” 邪绅捂着脖子疯狂咳嗽,邪魔揽住他,嘴里念念有词接着原地蹦跶。 不过似乎还是有不少雨落在了他的身上,白发随风飘下几根,连带着本来就脆弱的皮肤开始发红。 温穆清不太敢把提灯拿过去照他,万一给克死了就不好了。 好在异能者的身体都不差,邪绅调整了一下,便沙哑着嗓子道:“我的蛊虫在进入他身体没多久后就失去控制,甚至开始反过来攻击我。” “这种情况我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里巷的影响。” 温穆清看着手中还拿着矿泉水瓶的鱼子酱;一直时不时搓搓自己手臂,看起来很冷的邪魔,以及蛊虫突然失控的邪绅,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要不等下把系统叫醒问一问? 这个想法在脑海中盘旋了一圈,暂且压制下去。 邪绅道:“不过我看见……他是从红门里面,被那个红衣女鬼撕碎后丢出来的,只不过自己又拼合回去了。” 果然,地上被看下来的手臂已经缓缓朝本体蠕动,眼看就要合在一起。 温穆清将尸体挪开,想了想,便问步九:“钉子和锤子你能具现化出来吗?” 步九点了点头,闭着眼搓了一下手,只见手心中出现了两样物品,一个锤子以及一包钉子。他有些莫名地看着温穆清,不知道他要这个干什么。 温穆清站起身将钉子贴在电线杆上,用锤子把它钉进去,接着把尸体的后领戳了个洞,把干瘦的男尸给整个挂在了电线杆上。 地上的两只手还没学会爬杆子,只能满地乱爬,看起来可怜极了。 温穆清觉得一个钉子不靠谱,又将尸体的裤脚也给钉了俩。 “这样子比较方便搜身,而且他诈尸不是那么容易攻击我们。”他解释道。 旁边几人沉默了一瞬,这场面莫名有点像是在卖猪肉的市场。 邪魔低头的时候发现原本放着尸体的地方掉着半块玉佩,白玉温润,在一片漆黑中算得上显眼。 他下意识弯腰捡起来,却陡然发现尸体睁开了眼睛,天空也开始电闪雷鸣,巷外则是出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以极快的速度往这边袭来。 “芜湖,我这是踩了什么机关?”邪魔揽着他哥退了一步,几人警惕地盯着巷口。 没过几秒,无数只老鼠就出现在了巷口,各个油黑发亮,皮毛光滑,红色的眼睛在黑夜中闪闪发光,体态如同兔子,移速极快,几乎眨眼间就到了他们面前。 尸体也开始挣扎摇晃,但因为失去了手臂无处借力,想下来没那么容易。 鱼子酱当机立断地喊:“先进红门!我跟零九断后!” 步九下意识凝聚出手枪,一枪把扑到跟前的黑老鼠打得脑花飞溅。 邪魔带着邪绅往后退到门边,温穆清则是掏出了匕首,与两人站在一起。 [守夜人]的格斗技术很强,但很少应对群攻,这次正好是测试极限的机会。 他整个人融入夜色中,兜帽随着动作起起伏伏,双手都拿着一振匕首,左右开弓,如同猎豹一般窜到鼠群中,以无人能看清的速度,砍瓜切菜般将周围一圈的黑鼠齐齐开了喉。 鱼子酱整个人都变得金灿灿的,鱼鳞附在他的手上,是最好的护盾,他一掐一只鼠,如同在丢西瓜,嘴里还嚷嚷着:“哎哟喂,这鼠蹦跶起来竟然有我一米八的身高那么高,难道这还跟袋鼠有一挂的?” 步九一边脑补着子弹,一边射击,猛然听他提到袋鼠,手中的子弹瞬间变了个样,他恼羞成怒地道:“你说屁话!你顶多一米七五!” “四舍五入不就一米八了!” 几人边打边退。 温穆清皱着眉,地上被几人打死的黑鼠化作雾气,很快又凝结起来,重新加入队伍中。 这不是破局的点,无论打多少只,都不会给诡异造成伤害。 红衣女鬼,给情郎的信,被截杀的吕郎…… 线索串联在一起很快就回溯了往昔的部分真相。 “娴”极有可能要被父母强制定亲,但她已经与“吕郎”有了一段情思,自然是不肯,但在无法违背父母意愿的情况下,她只能求助于“吕郎”来带她离开。 而“吕郎”如约而至的那日,却被路过的抢劫犯张旻玟杀害,“娴”未等来情郎,那么她会做什么? 她又知不知道“吕郎”已死的事情? 看那个报纸上的内容,还是张旻玟自己交代的作案地点,很有可能他当晚杀人之后为了防止被抓,还藏尸了一段时间。 其他的线索估计还在红门里…… 温穆清听见鱼子酱发出一声惊呼,立马打断了脑中的思绪。只见一只蹦跶得极高的老鼠跳到了他的脸上,尖锐的鼠牙正打算往他没有鳞片覆盖的脸上戳。 他连忙将手中的匕首丢出去,一刀将黑鼠给砍成了两半。 黑血溅了鱼子酱一脸,也不知道这个家伙有没有来得及闭上眼睛。 温穆清直接一手拽住一人的领子,将两人直接腾空提起,以极快的速度退到红门旁边。 两兄弟一直卡在门口处,不是很敢深入房间,红衣女鬼也一直没有出现。 似乎真的就是为了让他们进入红门,在他们进入檐下的时候,鼠群整齐划一地退去。 温穆清探头一看,只见被他挂在电线杆上的尸体也没被鼠群放过,啃得只剩下一个骨架,正随风飘荡,而他下面的两只手早已不见,不知道是不是被哪只老鼠当储备粮拖走了。 鱼子酱从背包里取出水往脸上倒着,龇牙咧嘴地道:“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只老鼠,还咬我……要是出去了我一定要去点老鼠肉吃回来!” 他洗掉了一瓶矿泉水,又打开一瓶一口喝干,似乎还觉得不够,又拿出一瓶开始喝。 他眯着眼,嘴里还在念:“夜哥,你不是说你异能是净化吗?这干架的水平,就一个字——牛。” 温穆清没有在乎他的彩虹屁,他把鱼子酱的脸掰过来,面对着自己道:“睁开眼看看。” “还有点疼。”鱼子酱握着矿泉水瓶,慢慢眨着眼睛,他用另一只手撑开自己的眼皮,适应了一会。 温穆清松开手,后退了一步。 鱼子酱喝干手中的水,将矿泉水瓶往巷外一丢。 “怎么了吗?”他茫然地道,“我刚刚只是被血溅到了,所以说有点扎眼,但冲了一下就没什么感觉了。” “血红色的。”步九靠在一旁,出声道,“你的眼睛,跟外面的老鼠一样红。” 鱼子酱僵住了。 第45章 他低下头,用矿泉水瓶照自己的脸,借着提灯,隐约能看见一抹红色随着他的动作在移动。 鱼子酱摸了摸自己的眼皮,踟躇道:“这是那老鼠的血整得吗?” “有没有什么不适?”温穆清问,“我觉得你的水喝得太多了。” 鱼子酱茫然地喃喃道:“可是我还是很渴啊……” 他身上金色的鳞片没有消下去,敷在皮肤表面,让他整个人金灿灿的,如同行走的钱币。 温穆清拿出光屏对着他扫描了一遍,并没有扫描出稀有血脉。 也就是说,鱼子酱这种情况并不是觉醒,而是另一种变异。 其他几人听这一问一答也警惕了起来,几人相互扫视着对方。 好在其他人目前没什么变化,就是步九和邪绅的头发稀稀拉拉,看起来有点惨。 邪魔打了个响指,一丝火焰在指尖燃起,他嘴里默念着什么,周围的空气温暖了一些,几人身上的疲惫消失。 他擦了擦额上的冷汗道:“A级诡异对我的压制蛮大的,我感觉我一用能力就浑身发冷。” 鱼子酱一直没说话,他看起来状态并不是很好,邪魔的能力只是让他身上的鱼鳞消下去一些,但并没有让他的眼睛变回来。 仅仅一会没喝水,他的嘴唇就开始发白,甚至起皮。 ——就好像是离开水的鱼。 门外又传来了响动,似乎对他们这种消极避战的态度表示威胁。 温穆清看了看手里的提灯,提灯的光照在几人身上,虽然明确传来了已经“净化”的信号,但对几人身上的异变却束手无策。 这说明,这并不是外部诡异导致的变化,而是他们自身出了差错。 “走吧,我们进去看看。”温穆清主动说道,“不管现在出了什么情况,只要能出去就还有机会解决。” 几人默认。 这个巷子中的屋子虽然不大,但也整齐地划分成两块地盘,一块整齐地栽种着蒜苗蔬菜等植物,灶房旁边是一个不大的池塘;另一边则是整齐的厢房。 池塘里已经没有水了,污泥散发着浓浓的恶臭,带着略微腐蚀性的雨水融进去,竟然还微微冒着白烟。 地方很小,五人决定分开行动。 目前能打的就鱼子酱、步九还有温穆清三人,邪魔邪绅两兄弟偏辅助。 几人自己投票,鱼子酱选择自己跟两兄弟一起,把步九留给温穆清。 “我们去查厢房好了。”鱼子酱道,“邪绅的能力可以提前先探查环境,我们只要小心一些不碰到红衣女鬼就好。” 温穆清其实更偏向自己去厢房,也更想观察鱼子酱的变化,但他看着鱼子酱与两兄弟之间有些奇怪的眼神传递,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只是叮嘱道:“如果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请务必叫我们。” 觉得还是不放心,他从口袋中拿出一张纸递过去:“到时候撕开这张纸就可以了。” 这是温穆清从伴生书上撕下来的,只要破损,他自己就有感应。 不过自从他撕书以后,他就明显感觉到[书灵]这张卡隐隐约约不高兴,甚至有些排斥他的扮演。 罪过。 见鱼子酱没动手,邪绅接过纸页,没有多说什么,三人转身进入厢房,温穆清和步九则是往厨房过去。 整个房子昏昏暗暗,隐约能看到长满青苔和霉菌的木盆木碗,水桶倒扣着,上面看起来滑腻腻的,十分恶心。 厨房看着不大,但背后还有个猪圈,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线索,但总归还是要找一下。 步九走着走着被脚下的擀面棍绊了一下,险些扑在温穆清身上。 温穆清自己有夜视无所谓,他将提灯递给步九,对他道:“虽然不知道你能不能变出手电筒,但如果看不清的话,灯你先拿着。” 步九恼羞成怒:“谁说我变不出来的!” 他手里一搓,只听噼里啪啦乱响,一根点燃的烟火棒出现在他手里,因为捏的姿势不对,他还被烫得发出了一声猴叫,直接丢下烟火棒双手捏住耳朵。 温穆清:…… 本以为是个拽上天的中二病,原来是个憨批。 步九还是接过了提灯,他别别扭扭地对已经套上手套开始乱翻的青年道了声“谢谢”,得到他一个毫无波澜的眼神。 温穆清从超大的黑锅底找到了一张纸片,上面有着煤灰,但勉强能看清字。 [娴,既然你意已决,那么我定不会负你,带你远走高飞,我们会过上神仙眷侣,琴瑟和鸣的日子,届时,我会教你吹笛……] 后面的名字被糊住了,但显然是吕郎写给娴的回话。 温穆清看到“笛”这个字,诡异地想起[笛魂]卡面上的推荐使用程度,不知道这两者有没有什么关联。 步九从猪圈转了一圈回来,灰头土脸,他道:“里面什么都没有,除了蜘蛛网……墙壁上有一个破洞,感觉是打通到另一个巷子里的。” 温穆清还没来得及说话,步九又试探地问:“闻折柳真的没来吗?” “你想他做什么?” 步九严肃地道:“解除我的心魔。” 温穆清:……? 懂了,步九不是表面看起来没事,他有事的是脑子。 “好吧,就是想跟他谈谈。”步九选择说人话。 等闻折柳出场,那怕也到了最后的时刻,怎么想也不可能陪步九聊天。 温穆清没有点明这个事情,两人继续往前门的菜圃走。 …… 鱼子酱之所以执着地接“里巷”这个任务,是因为五年前,他的母亲就是“里巷”扩张后的受害者。 那时候他还不是能力者,无法得知消失,直到几个月后,他在海边不慎溺水,在即将淹死之际觉醒了能力,被引入“曙光”后才得知母亲失踪是因为诡异,且生还可能性极小。 他从小就是单亲家庭,母亲一人把他拉扯大。 他还记得那天,母亲生日,他正好得到了人生的第一笔工资,给她买了生日蛋糕。母亲觉得一个蛋糕他会吃不饱,便说出去买些小菜,很快就回来。 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明明只是买点菜而已。 鱼子酱从那以后就对吃饭产生了一定的恐惧,每次看着桌上热气腾腾的菜肴,他都能联想起母亲笑眯眯地说出去买菜的身影。 他开始疯狂暴瘦,饿了就喝水,只有快死的时候才去输点营养液,免得自己没找到真相就先离开。 好在觉醒的异能给他带来了很大的便利,哪怕只是喝水、又或者待在海边,他就不会有饥饿的感觉,甚至体型也渐渐恢复了正常。 鱼子酱又取出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比起厨房这种地方,他宁可来更危险的厢房。 邪魔邪绅两兄弟也有认识的人被“里巷”吞噬,只是他们的异能不是战斗系,只能找人合作,便与鱼子酱一拍即合。 三人走进空荡荡的厢房,只有正堂和左右两个房间,三人走在一起,一边聊着天。 邪魔道:“于江,你真的没问题吗?说句实话,你这喝水的劲头不对劲,还有你刚刚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邪绅手中拿着个红蜡烛,上面的贴着个“喜”字,他淡淡地道:“你是在怀疑那个守夜人?” 鱼子酱沉默了一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他看我的眼神,仿若是在看什么异类。” “你说‘曙光’给我们的消息,是准确的么?” 邪魔莫名道:“什么意思?这种大组织难道还能坑我们不成?” “这么多年过来,他们都一直在说能力者使用异能灭除诡异会促进能量的增长,并不会造成其他的不良影响,如果有负面状态,那么必定会在最初使用的时候就展现出来。” 鱼子酱道:“我开始没有其他的负面状态,顶多就有时候感觉蛮渴的,不过我以前对喝水本来就有执念,所以说也没怎么在意。” “可是最近几个月,我离开水半个小时,我就觉得我能直接被渴死。”他苦笑道,“进本更是不得了了。” “我觉得我估计也出不去了,不如先顶上去看看能不能把那个诡异给收拾一顿,只要伴生诡异能被灭掉,这个破巷子强拆应该都能解决。” 邪魔听他碎碎念着,周围静悄悄,红衣女鬼不知在哪里,他叹了口气:“虽然我的异能是火焰,可最近用完能力以后我都觉得很冷,我还以为是我身体虚了,现在看来也可能出了其他岔子。” “不过……如果是集体性的事件,那么‘曙光’不应该不知道啊?” 他转头望向邪绅:“哥,你应该没什么吧?” 邪绅指尖轻颤,沉默地摇摇头。 邪魔舒了口气:“那就好,咱吴家还是得留个人传宗接代。” “说什么瞎话,哪有这么容易死的,有点自信。”邪绅将红蜡烛放回桌上,将指尖窜动的黑线藏进袍中,“出去上报组织,肯定能找出办法。” 邪魔嘻嘻笑道:“也是,指不定到时候出去还能一起医院病床排排坐?” 邪绅懒得理他。 三人将大厅转了一圈,找到了一堆收拾好的金银首饰,都放在一个大箱子里面,但已经全部都锈掉了。 鱼子酱睁着红彤彤的眼睛,身后的大背包里还有三瓶矿泉水。 他叼着矿泉水瓶含糊地道:“你们看这些首饰,是不是少了些什么。” 邪魔戴着手套,他挑起其中的一串红流苏,本该挂着玉坠的地方却空空如也。 他摸了摸口袋,将那块在外面捡到的玉坠拿出来,放上去。 只见眼前如同老旧的电视起了纹路一般,猛地波动了一下,红烛燃起,属于女子凄厉的啼哭陡然从耳边传来。 作为常年与阴邪事物打交道的邪绅,对这种气息更为敏感。 他直接拿出温穆清给他的那张纸撕碎,接着便拉着两人往面前的箱子后面一躲。 便见穿着绣花鞋的红衣女子像是在找寻目标般,往他们这走来。 第46章 凄厉的声音停滞,传来低低哑哑的抽噎,伴随着红烛摇晃,构成恐怖片最经典的气氛渲染。可这个女鬼却不如恐怖片套路一样转一圈就离开,给“主角们”一个喘息的时间。 她径直朝三人藏身的箱子走去,清脆的脚步声加上逐渐拉长的影子,给人以最强烈的恐惧感。 鱼子酱嘴唇泛白,手指紧紧扣在木箱上,把木箱都抠出了一个掌印,他眼睛血红,金鳞闪烁,里面充满了冷静和决绝。 一旦女鬼发现他们的存在,他会立即动用自己的能力先把其他两人给丢出去。 邪绅邪魔两兄弟单膝半跪,右手撑在地上。这是一个非常方便弹起疾跑的姿势,比起受惊主动暴露位置,他们更想看看吸引女鬼的究竟是不是箱里的珠宝。 刚刚邪魔情急之下直接将玉佩丢回了箱子里,这时只能祈祷那个并不是什么破局道具。 女鬼果不其然在箱子面前停住,她伸手拿起那个拴着半块玉佩的流苏,接着从怀中取出另一枚,两块碎玉贴合在一起,形成了完整的鸳鸯图案。 “是吕郎来了吗?”哭泣声停止,娇媚的女声回荡在空间里,带着少女的娇羞,“是来带我离开的吗?” 三人屏住呼吸,女鬼身上的血腥味已经可以嗅到,不知是吞噬了多少生命才能拥有的杀气,让她即使看起来再柔弱,都令人胆寒。 她握着玉佩开始在房间里走动:“你莫要跟我开玩笑,这可不是什么躲猫猫的场合。” 邪魔看着她将桌上发霉了的糕点、长着霉斑的碗碟全都扫在地上,一寸一寸地扫视着,顿时拉了拉队友的衣服,示意他们趁机溜出去。 邪绅点点头,从袖中掏出一只青蛙,操控着它蹦跶到距离他们最远的对角线位置,然后发出响亮的叫声。 女鬼果然被吸引了视线。 穿着黑袍的三人在她转身的瞬间不约而同地起身向外冲去,邪魔拽着他哥的肩膀给他借力,两人现行离开,日常作为殿后的鱼子酱则是非常习惯地慢一步,走在最后。 他背着的大包已经瘪了很多,但上面的带子还是不慎钩上了开启的箱子上的铁片,在他跑动时发出了拖拽的声响。 女鬼陡然转过头,露出了一张化着传统新娘妆的美颜面容,只是额上绽开了一朵血花,从中隐隐能看到蠕动着的白色蛆虫,和里面的白骨 。 她“咦”了一声,有些讶异:“这怎么还有一只在岸上蹦哒的小鱼儿?” 一米八,浑身金灿灿,肌肉虬结的鱼子酱,看着面前一米五不到的女鬼陷入沉默。 不过既然没有立马出手,那么就说明这诡异有交流的余地。 鱼子酱轻咳了一声,从背包中拿出倒数第二瓶水喝了一口,他道:“你不是要找吕郎吗?他有些事,今晚没来,托我过来通知你,让你出去找他。” 女鬼一直待在红门内,说明这块地方是她的主场,那么只要把她引出去,必定会消耗她一些实力。 女鬼呆愣了一下,她捏着手中的玉佩,期期艾艾地道:“可是吕郎的玉佩,已经拿来了呀。” “他肯定在这里,难道是害怕我父亲母亲吗?”女鬼碎碎念着,她提高了音量,四处张望,“吕郎,你快出来呀,我父亲母亲已经不在啦,不可能打扰我们过日子的!” 鱼子酱又喝了一口水,忍不住问:“怎么就不在了?” 明明信里还说,母亲要帮她收拾嫁妆,让情郎从后门进。 女鬼捂住唇轻轻笑道:“那肯定是被我杀了呀。” “任何阻挡我与吕郎见面的人,哪怕是父母也不能放过呢。” 她痴痴笑着:“所以我的吕郎呢?他怎么还没来见我?” 鱼子酱噎了一下,这女鬼感情还是个狼灭变成诡异后看来连自己的父母也没放过。 不过……变成诡异后,自然也就没有人类的情感了吧? 吕郎是不可能来的,那个倒霉的年轻人早就不知道在多少年前就送了小命。 鱼子酱也不敢拿这个刺激女鬼混乱的逻辑,只能再重复道:“跟我一起去找他吧。” “你说你是吕郎的朋友,有什么证据?”女鬼聪敏得很,反问他。 鱼子酱沉默了,他连“吕郎”到底叫啥都不知道,哪里知道其他信息。 “他是音乐大学的高材生,已经要毕业了,我回回在报纸上见他,都是去什么什么地方演出啦,比赛啦,厉害得不得了。”女鬼自顾自说着,“他脾气很好,待我也很好,说最喜欢我绣的帕,以后教我吹笛,我们要做琴瑟和鸣的神仙眷侣。” “但是他没有很多钱。”女鬼声音音惨惨的,“我母亲相上了一个富绅的儿子,他也看上了我,便不顾我的意愿为我私自定了亲。” “她一直说着这是为我好,以后嫁出去可以当一个富家太太,可是根本没有问过我的意愿!” “为了让我不提前闹,他们拖到即将成亲前才告诉我,好在吕郎愿意带我走……” “可是吕郎呢?他为什么没有来!”女鬼发出尖叫,“他怎么会改变主意!” “是因为我不够好看?还是因为我父母过于严厉?” 鱼子酱喉头滚动,如果告诉她吕郎没有来的原因,他之前的话语就不攻自破,很可能引起女鬼的攻击;可如果不说,他很可能—— 女鬼的啸声很快就停止,她冷冷地道:“你别装了,小鱼,不知道你怎么会到这种地方,不过既然想用吕郎这个借口来哄骗我,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鱼子酱脸色一变,本就在听女鬼絮叨时解下的背包直接被他丢在一边,他拿着最后的一瓶矿泉水,脚底抹油,往外面冲去。 另一边,得到纸张不撕开信号的温穆清直接拽着步九的衣服就回到了院子里。 此时的雨已经变成了暴雨,一盆盆雨水劈头盖脸浇下来,让人无处可防。 觉得黑袍黏在身上实在是碍事,温穆清直接把它解开,丢到在一旁发出奇怪抽气声的步九身上。 “你在做什么?”温穆清问他。 步九“嘶”了一声:“刚刚抬头想看看天上,结果被雨直接给打进了眼睛,真他娘疼。” 他眨巴了几下眼,抓着黑斗篷,手不自觉地横向移动,轻轻地揪住了温穆清的白色发尾。然后…… “你做什么?”属于[守夜人]的低沉嗓音响起,吓了步九一跳。 他不可置信地拽了拽手中依然坚实与头皮相连的发丝,喃喃道:“为什么你淋雨不掉发……” 温穆清无语道:“雨水已经改变了,没有灼烧的感觉。这应该就是触动诡异后的变化,很可能是模拟当时的雨夜。” 邪魔邪绅也一头扎进了雨里,被步九手疾眼快地撑住,他连忙问道:“发生了什么?鱼子酱人呢?” 邪魔喘了口气:“女鬼出现了,要找吕郎,我们声东击西溜出来,鱼子酱负责殿后。” 邪绅道:“他被发现了,女鬼正在跟他说话,啧,是有神智是诡异,她叫鱼子酱——小鱼儿。” 步九下意识脱口而出:“花无缺?” 邪魔踩了他一脚。 邪绅的青蛙并没有被女鬼打死,正在里面坐着内应,他在外面则是复述着鱼子酱的话语。 “那女鬼长得跟正常人差不多,只有头上破开了一个大洞,看起来像是自己撞墙撞出来的致命伤口。”邪绅靠在红门处的檐下说着信息。 得知他决定要把女鬼引出来对付后,几人便没打算激进冲进去影响情况。 不过听到女鬼被迫嫁人最后杀父杀母的结局时,温穆清莫名想起给他疯狂相亲拉郎的邵翠华女士,以及被疯狂催婚的田可。 生殖繁衍是人类的天性,有太多的父母打着为子女好的名头给他们安排未来,酿成惨剧。 或许在父母眼中,有钱,长得还行,看起来人模狗样,女儿哪怕不喜欢也能磕磕碰碰得过下去,当个富家太太的日子怎么也比自己在外面打拼好。 但对个性强烈的女孩们自己来说,拥有自立自强的资本和能力,才是活着立身的根本,靠男人是靠不住的,更何况大部分的男人都是单纯馋颜,馋身子,相亲市场哪里来的什么真爱。 以上这些信息都是田可有事没事给温穆清发的,她基本每碰到一个相亲奇葩局就找温穆清诉苦,夸他简直是新世纪好男人的典范。 温穆清苦笑,他是压根就没精力考虑谈恋爱的事情。 在雨天,邪魔的火焰能力被压制得更为厉害,他贴着邪绅瑟瑟发抖,显然是冷得不轻。 “我现在开始怀疑这一单要怎么过了。”他道,“这女鬼的执念明显是找到吕郎,而且三番两次强调吕郎的性格和身份,很有可能就是从这方面下手。” “可是我们这中间的,有人会啥音乐或者是易容的么?” 步九苦着脸:“化妆品的成分是生物和化学里面的吧?我物理都没学透,这俩构造我真的不行……” [守夜人]也没点这些技能,即使[笛魂]的卡还在身上,温穆清也不能说。 几人沉默,听鱼子酱那边的动静,待女鬼开始尖笑,准备出手的时候,温穆清便将匕首握在手中,准备迎接到来的战斗。 他现在已经大致搞明白了状况。 娴被强制订婚,私信与吕郎交流,吕郎承诺教她学笛,带她远走高飞。却因露出来的名贵玉佩被谋财的张旻玟杀害,张旻玟带走玉佩和尸体,离开现场。 接着下雨,雨水冲刷了血迹,短暂隐瞒了死讯,久等不来情郎的娴在出嫁前撞死在家中,化身厉鬼杀了阻挠他们在一起导致一切苦果的父母,然后想要找寻吕郎的踪迹。 不过没有毫无破绽的案子,张旻玟很快就被绳之以法,报社也登报传播,娴必定会收到吕郎已死的信息。 娴死在家中,自然就成了这个房子的诡异,随着一年一年伤害的人越来越多,她的实力也越来越强,范围越来越大,从屋子,变成整个里巷,现在扩展到里巷外面的地方。 她依旧想要寻找爱人,但真相在撕扯着她痛苦的灵魂,让她忍不住把时间回溯到雨夜,想要寻找吕郎前来的痕迹。 其他人进入这个地方,必然会见到报纸,得知最初的消息,接着经历血腥的下雨,极低的可视度,然后要发现张旻玟尸体下的玉佩,被鼠群逼着进入红门。 如果胆子大敢搜索,则是会在厨房发现吕郎的纸条,在厢房发现可以契合玉佩的流苏。 接着触发女鬼的对话,从中整合出消息,最后——在女鬼大发狂杀人前,制造出吕郎的存在。 也就是多次被提起的“吹笛”。 如同一个环环相扣的恐怖RPG游戏,选项只许对不许错,线索则更不可能允许疏漏,最后还要求当事人有点才艺表演。 这就是A级地点诡异的恐怖之处,对人的观察力和能力都要求极高,普通人进来根本不可能活着出去。哪怕就算是厉害的能力者,也很有可能因为一步疏漏,打出完全不同的结局。 他们的线索应该还有疏漏,这个地方很有可能藏着一支竹笛或者什么笛子,就是为了破局的存在。 诡异不是无懈可击的——“曙光”的规则里就有写。 不过听邪魔他们说,他们只是在大厅里搜了一遍,旁边的房子还没有去过,想必笛子很可能就在里面。 如果没有[笛魂]的存在,温穆清哪怕靠光屏搜出来一堆关于笛子的制造方法,他都必须硬塞给步九,让他赶紧构造出来。 好在他已经想明白了情况,自然就不需要再增加队友的压力。 鱼子酱金灿灿的身体一出现在院落内就引起了全员的注意。 他的身上已经很多地方渗出了鲜血,许多鳞片被撬开,露出了红色白色的肌理,好似他没有皮肤,外表就附着鱼鳞一样。 外面下着的大雨很好地缓解了他的干渴,他将矿泉水瓶往外一丢,朝众人吼道:“退后!这丫的爪子有毒!” 邪魔打着精神再次使用鼓舞的能力,可被雨天压制得聊胜于无。 女鬼从房间里飘出来,长长的尖锐指甲闪着微光,上面沾着不少血肉碎屑,她的表情很愉悦,如同猫逗耗子。 “爪子?”她冷笑一声,一爪拍上去“我的手可称为苏城最美,我的苏绣无人可敌,你这种俗人,怎么懂我跟吕郎的门当户对?” 鱼子酱被她的掌风直接掀飞,身体腾空翻滚两周,撞在了柱子上,他手腕上的“晨曦”受到猛烈一击,并且早已没了防护罩,竟然被撞得一卡壳,自己播放起音乐来。 “小小的人儿啊,风生水起啊,天天就爱穷开心啊~”[1] 高昂活泼的音乐瞬间打断了现场紧绷的气氛,女鬼的动作停滞了一瞬,茫然道:“音乐……吕郎的,的……” 步九趁机拿出异能枪往她身上扫射,女鬼身上多了许多个血洞。她痛呼一声,又变得灵动起来,伤口也以极快的速度开始愈合,子弹噼里啪啦落在地上,跟天边的雨一样,成了步九的梦魇。 “我要举报,这人开挂!”他悲愤地道,“这个自愈能力要是交给国家研究,哪里还会有人死。” 温穆清知道这是因为步九的枪的能力并没有高过于女鬼,并且没有找到她的弱点,所以说才会致使完全无效的场景出现。 有些时候就这样,一首歌能让女鬼动作呆滞,有着能力者加持的子弹反倒奈何不了她。 女鬼大骂一声:“你们这群不懂音乐的人别来侮辱吕郎的才华!” 鱼子酱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屁的不懂音乐,这歌听了嗨,让人高兴,它就是好音乐。” 温穆清见鱼子酱又张口拉仇恨,害怕他真的给女鬼一巴掌扇死,便直接提刀自己上。 浑身漆黑,唯有白发在阴沉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明显,身手矫健的青年手中的双刃如同划破空间的闪电,毫不留情地超女鬼的脖颈处刺去。 女鬼反应不及,险些被整个头颅削下来,她急退三步,伸手捂住自己欲掉不掉的头颅,眼中蓄了泪:“吕郎,我好疼……” 女子试图用哀叫唤回情郎的安慰,奈何她所念之人,已遥隔两界。 温穆清一直觉得人要是死亡,就死得干干净净,不要有过多牵连,能不让周围人担忧就不要让周围人担忧。 他一向不喜欢欠别人的事物,不管是金钱,还是感情。 女鬼变成诡异,拥有了伤害别人的力量,可她却要永远被困在这冷漠的家中,这失去爱人的里巷里,永生永世重复着悲剧。 这又有什么意义? 温穆清不理解这种强烈到极致的情感,也不知道他把女鬼送去跟情郎见面会不会得到两人的感激。 他只是很单纯地想,诡异,造成诡异存在的原因,可真讨厌啊…… 女鬼见唤郎不成,心中更怨更怒,连眼睛都红得滴出血来,她恨声道:“没用,你们都没用!我不可能死哈哈哈哈,不管你们怎么动手,我都不会死!” 似乎觉得这样不够,她更狠戾地道:“小鱼,我跟你说,你母亲当时挎着的篮子里装着猪耳朵还有鱼泡,听说是你最爱吃的对不对?” 鱼子酱顿住想要掠阵的身体,浑身颤抖,他发出不成调的声音,如同抽搐一般跪倒在地。 “妈,妈妈……”如同被哽在喉咙里的话语让他一阵晕眩,满眼都是母亲笑眯眯的模样。 “小江啊,我当时不是在海边生的你啊,这么爱吃鱼的小孩我第一次见!”母亲点了点他的鼻子,“还是鱼泡对吧?鱼籽要不要,我记得红烧起来也很好吃……” “妈,我都成年多久了……” “那也是孩子!妈妈很快就回来,你饿了就先吃点蛋糕。” 女鬼猖狂地笑着,她指着邪魔邪绅两人:“你们是来找谁?哦——我看看是叫吴英蒋的男人对吧?” “他的能力还凑合吧,就比你们差一点,若不是漏掉了……我可能还真的翻车呢。”女鬼苦恼地捂着唇,“所以说,为了惩罚他,我可把他做成了金镯子,放在箱子里了呢。” 邪魔如坠冰窟,他一手拉住邪绅的胳膊,颤抖地道:“哥……爸爸他,他。” 邪绅没有说话,淡红色的眼睛却缓缓流出一行泪。 邪魔刚刚亲手从箱子中拿出那串流苏,极有可能就摸到了自己父亲的存在。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戴着手套的双手,把下唇咬出了鲜血。 邪魔邪绅并不是鱼子酱这种野路子出身的人,他们曾跟步九一样参与过对诡异的教育,不过并不是去蒂瓦克学院,而是家传。 他们的父亲被誉为最有希望突破A级的能力者,是当时苏省“曙光”分部的负责人之一。 在A级“里巷”名声鹊起后,作为分部负责人的他毅然选择主动进行任务灭除诡异,可……再也没回来。 邪魔邪绅自知连父亲都对付不了的诡异他们更难处理,但心中的怒火不是因为弱小就可以平息的。 父亲是英雄,儿子怎么可能是孬种! 非战斗系的能力让两人很难独自进行灭除诡异的任务,因此他们疯狂地寻找帮手,基本所有备案过的战斗系能力者都被他们所央求过。 只是大部分人心有牵挂,不想去闯无解的诡异,小部分人则畏畏缩缩,觉得他们不可能完成,只有鱼子酱,这个同为受害者的战斗系,答应了他们的请求。 知道所挂念的人死亡是一回事,但是被凶手以一种极为不屑的语气提出来,却瞬间激起了所有的怒火。 鱼子酱失神地躺在地上喃喃自语,雨点落入他眼睛,与泪水一同落在泥土里。 比起诡异,他更恨的是那时带回生日蛋糕导致母亲出去买菜的他自己。 要是当时带母亲去高档餐厅吃饭呢?或者随便跟平时一样拿家里剩菜剩饭凑合一下,不就能避免母亲的死亡了吗? 就如一般的悲剧发生一样,人们总有无数种后悔,但不管是娴和吕郎的悲剧,还是鱼子酱的心结,都是无可逆转的局面。 温穆清冷着脸,足以烧尽一切的怒火从心头上升,让他整个人的气息都变得格外恐怖。 女鬼的头颅已经安回了脖子上,她满意地看着想要食其肉啖其血的兄弟俩,和明显失去意志的鱼子酱,发出了快意的笑声。 步九在一旁看着,莫名想到了一句话。 ——受害者变成加害者,仅仅只需要一瞬间的怒火。 温穆清沉默地冲上去,与女鬼打起来,心中数着倒计时。 女鬼毕竟是能量达到A级的诡异,比起SR卡已经固定上限的b级实力,还是高出不少。 温穆清只觉得身上的伤口一道比一道多,失血带来的失重感很好地宣泄了他的怒火,让他变得冷静下来。 “三。” 女鬼再次伸长的尖锐指甲朝避无可避的他划过来。 “二。” 步九发出了毫无意义的吼声,鱼子酱陡然从地上弹起,挡在了他与诡异面前。 “一。” 第47章 阴沉的雨幕陡然出现一阵耀眼的白光,像是有人往地上丢了一颗闪光弹一般,猝不及防下,所有人都产生了一瞬的停顿。 鱼子酱完全变成金黄色的身躯挡在了温穆清的面前,他双臂大张,如同护着鸡仔的老母鸡,以全然无畏的姿态接住了女鬼刺过来的尖锐指甲。 他背对着温穆清,又闭着眼,倒是受到闪光的影响最少。 胸前的鱼鳞没有挡住尖锐的指甲,已经让他心脏感觉到了难以忍受的疼痛,可鱼子酱重重地咳了几声,发现自己依旧还有意识。 他下意识双腿一软跪坐在地上,这才发现面前多了一个人。 黑色的长发被随意地束起,一袭白衣不沾雨水,竟还发着蒙蒙微光,他手中拿着一支白玉笛,上面布满了黑色的裂痕,看起来欲碎不碎。 他挡在鱼子酱和女鬼中间,没有拿着东西的手抓住了女鬼的袖子,紧紧把她钳住。 一时间场上鸦雀无声,只有暴雨还在尽心尽责酝酿着气氛。 步九咽了咽口水,大声喊道:“闻折柳!” 被他喊着的那人没有理他,他没什么感情的眸子盯着女鬼,脸上的红色花纹如同活物般滑动着。 邪绅和邪魔也险些腿一软跪在地上,两兄弟互相支撑着,脸色一个比一个惨白,如同打印纸。 邪魔问道:“你认识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他是组织派进来找我们的吗?” 步九胡乱地摇头,他也不知道闻折柳到底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他只是说:“稳了稳了,不会出事了。” 他重复着,认定着。 明明上次被闻折柳吓得天天做噩梦,此时见到那单薄背影的一瞬间,步九的第一个反应竟然是想哭,想上去问他你怎么才来。 这心魔可太牛逼了,步九对自己说,闻折柳真踏马帅。 可相对于三人的放松,温穆清知道自己接下来的终场戏就要开始了,他闭了闭眼睛,将自己的意识分为两半。 闻折柳视野中的耐久度疯狂闪烁着,哪怕还没使用能力,就已经以极快的速度在往下跌,随之相反的是推荐扮演的数值在上升,很快就会停在了95%。 进度条有了微微的变化,试探性地往前挪了两步。 女鬼娴完全没有动作,任由闻折柳抓着她的手,像是凝固的雕塑。 两个冰凉的非人,皮肤轻触,竟然像是负负得正一般有了些温度。 女鬼露出了一个美艳如初的笑容,柔声道道:“吕郎,是你回来啦。” “娴已经解决了一切后顾之忧,我们可以一起离开了。” 她的另一只手附上来,盖在闻折柳的手背上,指尖翘起,生怕尖锐的指甲戳伤了眼前这人。 随着女鬼的动作,温穆清感受得到耐久度降低的速度减缓了很多,推荐程度却依旧没动,甚至倒扣了两点。 他定睛看着女鬼的外貌,明眸皓齿,美艳动人,除了头上的血洞有些吓人,确实蛮符合[笛魂]的审美标准。 但在女鬼借着地形优势残害了那么多普通人后,他们之间的沟壑就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了。 因为[笛魂]不只是[笛魂],他是温穆清本人的意志延伸。 脑海中传来一阵阵胀痛,那是属于原本卡牌的性格渲染,它正在试图扭曲温穆清的意识,让他彻底代入到[笛魂]中去。 代入[笛魂]的性格,代入[笛魂]的过去,最终做[笛魂]本来就想做的事情。 但温穆清知道,如果它成功,今天在场的众人,怕是一个也逃不出去。 作为肆意妄为,从来就不是好人的[笛魂],他会为了自己的意愿主动去伤害别人,又或者说,这是他成为卡牌的一个契机。 ——尽管表面再如何光风霁月,内里也全是黑泥。 可好在,他是他自己。 —————— 闻折柳没法说话,他用实际行动表达了他的态度。 他将左手从女鬼的一双手中抽了出来,精神凝作白字,浮空在黑夜里。 [我不是。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女鬼厉声道:“不可能!你手里明明握着吕郎最爱的白玉笛。” 她哽咽着,低低哀求道:“别欺负娴好不好,我知道自己很傻,分不清话的,吕郎……带我走好不好。” 一直沉默地靠在房檐柱子旁的叶绶突然上前几步,手搭在了闻折柳的肩膀上。 他冷声道:“你的吕郎早就死在了那个前来找你的雨夜,他已经不可能带你离开了。” 女鬼双眼发红,她尖锐的声音直直刺入人的鼓膜,让人头脑胀痛:“不可能——!他那么爱我,一定会来带我离开的!” 闻折柳突然重重地咳嗽起来,他用左手抵着唇,眉头深深蹙起,连带着脸色都苍白了不少。 站在红门旁的步九提了一口气,有些着急地跺了跺脚:“遭了,我忘记了闻折柳他还受着伤。” “草,他们开始怎么就不说得清楚一点!”步九开始埋怨会议上并不全面的报告。 过了两秒,他又反应过来似的,骂了一句:“那个狗屁MIA组织,就这么让伤员干活的?这还不如来曙光,小爷我好歹还能罩他!” 他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围着叶绶问了半晌闻折柳会不会来的事情。 邪魔已经用咬自己手腕的方式让自己保持清醒了,他此时整个人如同一块站立的冰雕,一口下去连血液都没怎么渗出来。 他哆哆嗦嗦地道:“哥,你要不把蛊丢一个在我身上?控制着我跳个鼓舞也成啊。” 好不容易都打到最后一关了,“里巷”不除,他们死都不瞑目。 邪绅将自己的脸整个埋在黑色的袍子里,低着头,不让人看到他的一丝神色。 他道:“温度不对,我这个时候放蛊虫出来,它们的行动会受到限制。” 步九感受了一下身边的温度,虽然雨大,但现在顶多也就十来度啊? 这蛊虫有点娇贵,他在心底下了个结论,没有多话。 不过邪魔此刻已经很难感受到外界的温度了,他不疑有他,失望地“哦”了一声:“帮不上忙啊,看来辅助系的前途,也就那么点大。” 邪绅应了一声,他手指上的黑丝已经沿着身体往上攀爬,如同瓷器上游走的线条一般,将他整个人勒成了一片一片。 他死死低着头,不想让邪魔看到他脸上蔓延的黑线;却不料这也错过了邪魔疯狂咬着自己的手腕保持清醒的举动。 步九终于看出来两人的情况不对,但此时,这一切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闻折柳咳了很久,咳到鲜血缓缓从唇边溢出,被雨水带落,混进了泥土里。 女鬼被他的举动吓得大气不敢喘,一直低声啜泣着道歉、哀求,丝毫没有开始待人的气焰嚣张。她没有看着闻折柳的面孔,而是死死盯着他手中的玉笛,眼里有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垂涎。 很可惜,“吕郎”真的不是[笛魂]。 温穆清感觉自己被割裂成好几个个体:一个小恶魔拍手称快地看着女鬼自我折磨的面容;一个小天使则是纠结自己是不是应该给她一个痛快;围观着的小闻折柳则是试图反水,把长得丑的全部干掉;小温穆清则是揪着闻折柳的头发,疯狂把他往后拽。 [笛魂]上的推荐使用程度疯狂在0%和100%之间跌宕,如同坏掉的抽风机器,进度条则是被死死卡在开始的位置没有动弹。 ——这是一场内忧外患的战役。 温穆清一向以自己的性格为根基,再此延伸出卡牌的基础扮演性格。就像是往原本浓厚的性格中掺水,看似没有发生多大的改变,实际上稀释了许多。 系统一直觉得他演技很差,连扮演个偏执都能演成疯批,好好的邪恶阵营卡牌,又偏偏被他一意孤行安排到正义组合,实在是乱来。 但温穆清有自己的考量。 他明白系统作为一个来历不明的辅助工具,必定只是了解卡牌的机制,而不是自己上身扮演过卡牌。所以它不可能了解到卡牌自身往性格上的牵引。 等级越高,能力越强的卡牌,性格牵引越为强力,并且锋锐的性格也会比平和的性格更难扮演。 温穆清最怕的就是他在扮演中迷失自己,分不清“温穆清”究竟是一张卡牌,还是扮演卡牌的人。 届时,上演的便不是温穆清一人饰众角拯救世界,而是卡牌借助温穆清的精神力复苏的戏码了。 以往他还能以系统的存在为锚点,可当系统沉睡后,他就如同行走在一根望不见终点的钢丝上,脚下便是万丈深渊。 “他从思念里走来,又将走去回忆里。” 属于[笛魂]评语上的句子在他脑海中转了一圈,配合上这个“里巷”中查出的线索,温穆清的心颤了颤。 他冷静地将扮演[笛魂]时的感触回溯,细致地抓取出其中情绪变化的点,再揉碎后组成一组组只有他能理解的画面。 原来如此…… 他在心中轻声道:“[笛魂]这张卡,不是单独由笛子化灵而成,而是由万千个拥有笛子的人的悲剧具现出来的——来自未来的诡异。” “条件便是那些人身死时身上有携带着玉笛。” “他可以是吕郎,但又不完全是吕郎。” 沉睡中的系统没有给他回应,但依旧本能地亮起了光屏上的小灯。 闻折柳曾经给夜市时碰到的两个小姑娘MIA的小勋章,对屏玉美术馆中碰到的孩子也是温和以待。 温穆清起初以为这些都是他自己做出的决定,直到经历闻折柳与叶绶、步九乃至那两个刑警的见面,他才知道其中的差异有多大。 那两个小姑娘系统之后去调查过,得知她们俩目前都是在音乐学院上课的大学生。而屏玉美术馆的孩子中,最受闻折柳喜爱的那个叫作李梓悦的短发女孩,家中是音乐世家。 闻折柳喜欢他们,温穆清也不讨厌,因此两个意识一拍即合,做事方便。 而对刑警,如果不是叶绶体内的精神体察觉到危险,闻折柳的那声笛音,真的能直接把杨民越和张特的大脑彻底搅碎。 这是一种在多开时极难控制的失控状态。 温穆清本来想跟系统提一嘴,想想预防的事情,不料系统自己就出了大岔子。 为了让那个憨憨别沉睡都睡不安生,温穆清觉得他自己应该还可以再顶一顶。 只是“里巷”这个诡异场景,彻底打碎了系统给他笼罩起来的假象。 当他手中的卡牌,实际上就是来自未来的,对人类有恶意的诡异时,他一个人又能支撑多久? —— 闻折柳将右手中的笛子举起,抵在唇边,安宁祥和的“碧海潮生曲”—“水若镜平”响起,直接由激烈转为平和的笛曲,代表着[笛魂]技能中的“笛音·落”,毫不余力地向众人撒下治疗的音符。 一时间,雨都落得慢了不少,宁静的笛音在空旷的天地间回荡,带着琢磨不透的感情。 鱼子酱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翻起来,他邪门儿似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金色的鱼鳞褪去,只留下粗黑的手毛。 邪魔感觉浑身一轻,如同从隆冬步入初春,身体的知觉渐渐恢复,就连手上刚被他啃出来的伤口,都一瞬间消弭了。 邪绅摘掉兜帽,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蛊虫放出来,他控制着蛊虫绕到女鬼背后,打算一有动静就立马准备发起攻击。 步九倒是没有笑,他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连带着心脏都在怦怦直跳,整个人如弦一样绷起。 “可千万别整什么医者不自医的戏码啊……拜托拜托。”他的声音都不自主带上了哭腔。 耐久度14%。 闻折柳脸上的血色彻底消退,如同灰白色的石灰凝在白色的雪上,他的眼前甚至开始发黑,只能依稀看见女鬼娴望着他含情脉脉的眼神。 [你不敢看我,因为你知道吕郎长相,知道我根本不可能是他。] [你不用自欺欺人,因为我会送你去见他。] 闻折柳露出了一抹难得温和的笑容,与他平日里常常勾起的不带感情的轻笑、蔑笑、冷笑不同,这是有着温度的面部变化。 女鬼想要自我掩饰的假面被全部撕开,她发出了更为凄凉的悲鸣,像是通关游戏前boss最后血皮开启的狂化。 “我要把吕郎——彻彻底底——留下来!”她一把抓烂自己的脸,露出其中的白骨,空洞长着蛆虫的眼眶能直直看见背后的天空。 她像是一只血色翅膀的白骨蝴蝶,以焚烧一切的态度,朝闻折柳飞去。 耐久度10%。 他深吸一口气,奏响了白玉笛。 第48章 高昂的笛声如同海面暴雨中撕破风暴的雨燕,带着决绝的狠意,打破了只有雨声存在的寂静场景。 闻折柳的身边仿佛升腾起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了叶绶的接近,将他驳斥开。 他长袖挽起,笛尾下压,鲜红的流苏如同流淌的热血,混杂着雨丝微微摆动着。 乐曲中,撑着伞的少女带着祈盼走出巷口,明亮的眼中满是含羞和喜悦,少女丢下伞,少女握紧手中的玉佩,她向前奔去…… 于是紫色的桔梗花悄然绽放在雨夜,它舒展着手臂,迎接着暴雨的洗礼。 穿着嫁衣,如同一只血蝴蝶的女鬼被定格在雨中,保持着上扬的姿态,一如乐曲中翘望奔向情郎的少女。 她的脸上的烂肉连着蛆虫被雨水冲到地上,只留下洁白的骨头,不复美丽的模样;极长的指甲无法收拢,只能如同扼颈般挡在自己面前,却始终无法掏出怀中的那枚玉佩。 她黑洞洞的眼眶痴痴地盯着面前这人,却始终发不出一丝声响,被笛声锁定的区域无人可以靠近半边。 看似咫尺,实则天涯。 耐久度5%。 视野已经变成了彻底的黑色,看不见印在眼帘中的光幕,也看不见不知何时发生变化的评语。 闻折柳脸上的血色花纹蔓延开,从右脸扩散到整张脸,如同笛子上陡然增加的黑色裂纹。 笛声愈发急促,像是踩在人心头的鼓点。 女鬼终于有了动作,不是跑,也不是进攻,而是像从内部被撕裂一般,碎成一块一块的肉块。雨水冲刷掉血色,露出洁白的骨头,一枚完整的白玉佩放在嫁衣上,躺在泥泞中。 鱼子酱死死地盯着那片落在地上的嫁衣,脸上露出了一个扭曲到极致的喜悦笑容,他从嗓子眼中发出压抑不住的笑声,在依旧未停的笛音下显得格外渺小。 “妈妈……”大男人喊着喊着就哭了。 步九兴奋地喊了几声,与站在旁边的两兄弟抱在一起跳了几下。 “看我男神!闻折柳是最牛逼的啊啊啊!”他语无伦次地道,“不动一兵一卒说杀就杀,A级!他可以!” 邪绅将蛊虫招回来,从蛊虫角度看去,闻折柳面上的异常全然映入他眼帘,他没有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位支援者,情况似乎不太妙。” 步九怔了一下,定睛去看。 他们站在闻折柳的左后方,只能看见他白皙的脸颊渐渐染上奇诡的红痕,从唇边渗出的鲜血,顺着笛身落到袖子上,又被水花晕开,在白衣上开出一朵血莲。 步九脸上的笑彻底凝固住了,不好的预感出现在心中。 “闻折柳!快停下来!”他掏出手枪,朝天开枪,发出了巨大的声响,想要将笛音阻断。 步九骂了一声,将枪往邪魔身上一丢,顶着他“你他娘的没关保险栓”的怒骂,朝闻折柳冲过去。 然后被看不见的屏障荡开,狼狈地坐在雨中。 ……耐久度3%。 周围的墙壁开始颤动,逐渐平缓下来的笛音飘远,飘到红门外,飘到巷子里,簌簌的粉末开始下滑。 鱼子酱被檐上落下的瓦砸了个正着,他弹起来,想要拽站在一旁的叶绶一起出去,却发现拽不动。 他这才发现,从刚刚笛声响起后就再也没有任何动作的白发青年,他死死地盯着闻折柳的背影看,眼中满是血丝,连嘴唇都被咬出了个深深的痕迹。 “别发呆了,房子要塌了!”他抱住叶绶往旁边一闪,躲过了噼里啪啦的瓦片。 笛声再次放缓,变得活泼起来,音符一蹦一跳地洋溢着,像是看到了足够满意的解决,可以收工的信号。 ……耐久度1%。 步九狼狈地爬起来,他大跨步过去,一把揪住叶绶的衣领,丝毫没有开始叫“叶哥”的尊敬,他吼道:“你不是中介人吗?快点让他停下来啊!” “没用。”叶绶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静,“他想好的事情,我们阻止不了。” 步九还想说什么,下一秒却直接被鱼子酱扑在地上。 身后的房子陡然倒塌,连带着红门都散成了两半,烟尘四起,天幕如同被撕裂一般,以红门为轴心,朝旁边裂开。晴朗的天光漏进来,挤占了阴云的地盘,把雨都收了回去。 世界上仿佛只剩下震动的碎石落下的声音。 如同被推动的诺米诺骨牌,整条“里巷”都传来了“轰轰”的声音,噼里啪啦的碎石迷得人睁不开眼睛,只能被动地捂住头,蜷缩着保护自己。 笛声骤停,收在了一个很平和的调上,像是平平淡淡地打了声招呼,平平淡淡地奏了一曲,接着平平淡淡离开一样。 步九只觉得脑子嗡嗡的,他挥舞着手,推开压在一旁的石头,从废墟中爬出来。 他有些茫然地睁着眼睛,打量着已经成一片废墟的院落。 站在红门边的两兄弟早已很机敏地躲到巷子里,规避了伤害,邪魔将自己的袍子罩到邪绅身上,免得他被阳光直射。 鱼子酱动用能力护住他,金色的鱼鳞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亮光。 叶绶则是拍了拍身上的灰,踩在瓦砾上,朝院子中间走去。 他弯下腰,捡起落在地上的紫色六芒星,放到怀里,没有理远处落在地上的卡牌。 步九踉跄地爬起来,险些给砖块又绊了个狗啃泥,他有些茫然地走到叶绶旁边问:“闻折柳呢?” “回去了。” “去哪里?” 叶绶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去他原本待着的地方。” 步九低下头,看到被砂砾和泥土糊成灰红色的嫁衣上,系着红色流苏的白玉佩,跟一支已经碎成几截的玉笛靠在一起,两根流苏纠缠着,脏兮兮的。 他突然就没什么力气说话了,靠在废墟上,拍了拍手,凝出一根拇指大小的白玉笛。 很快,外面负责观测“里巷”的其他能力者们冲了进来。 “还活着!都还活着!” “快快快,救护车已经在门口了!先把人送回去检查一下!” “结束了!!A级诡异真的被解决掉了!!!” “掉落物呢?A级诡异的掉落物应该能开出很牛逼的东西吧……” 他们铲开土块,端来担架和止血用品,从门口开始接人。 “这次我不留了,由你汇报。”叶绶淡淡地道,“后会有期。” 步九突然举起枪,对着叶绶的背影打了一枪,子弹擦着他的手臂飞过,掀起斗篷的一条布料。 “你这个漠不关己的态度,真讨厌啊。”他低低地道。 “嗯。” 叶绶应了一声,踩着碎石,转瞬就消失在了阴影里。 --------- 步九陡然开枪的举措吸引了救助人员的注意力,他们一窝蜂涌过来,把鱼子酱和他拥簇在中间,如同看着凯旋而归的将军似的,眼中满是赞叹和自豪。 只有步九知道,真正的大功臣以一种非常无礼地姿态插入局势,又非常礼貌地向他们告别,从头到尾都没有看他们一眼,像是一阵捉摸不透的风。 四人坐在救护车上,前往苏省“曙光”分部的治疗机构,进行精神鉴定以及体检。 邪绅和邪魔坐在一边,鱼子酱旁边则是步九。 只能听得见车轮滚动的声音和仪器发出的滴滴声,谁都没有说话。 半晌,邪魔问道:“夜哥呢?不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鱼子酱看了一眼步九。当时他就在两人旁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们之间凝重的气氛让鱼子酱下意识没有插嘴。 他掩饰着道:“夜哥可能有急事,晚点再自己汇报吧。” “那个突然出现的能力者又去哪里了?”邪魔挠了挠头,“这任务不算我们完成的吧,都是他打的。” “到时候我把奖励的积分划给他好了。” 步九嗤笑一声:“就那么些破奖励,你自己留着吧。反正……” 反正他也收不到了。 邪魔对他翻了个白眼。 步九觉得自己现在正处于一种贤者状态,什么都不想做,什么也不想听,就连发呆都不知道脑中应该出现什么画面。 说到底,他跟闻折柳只有那次会议的一面之缘,甚至没有任何对话过。 哦——那个“你们不配”,是对他们一起说的,算半个跟他对话。 步九从小就生活顺遂,觉醒构造异能后更是被一堆能力者吹到天上去,进入蒂克瓦学院学习后,格斗大师格雷·艾文更是对他倾囊相授,让他年纪轻轻就成了B级能力者。 他一直觉得自己有狂妄的资本,只要给他机会,成为A级能力者那也就是时间问题。 ——直到撞上MIA的枪口。 闻折柳极其鬼魅的速度和锋锐的笛音气息,不着余力就让步九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就像是坐井观天的青蛙,猛地被仙鹤叼起带到广袤的天空,又被嘲讽地丢回井里,摔瘸了腿。 尽管腿上很疼,但脑子里却满是大千世界的震撼,甚至提不起对让他见到这一幕的仙鹤的一丝怨恨,反倒更为憧憬。 步九一直觉得,既然闻折柳这么牛逼,他们跟MIA合作的机会也长,那么以后想勾搭的机会不多的是。 届时再好好道个出言不逊的歉,厚脸皮一点,指不定还真的能当朋友。 反正步九觉得他自己长得蛮帅的。 只是没想到,他与闻折柳的重见和分别竟然来得那么猝不及防,又刻骨铭心。 步九心里其实很愧疚。 闻折柳刚出现时,就已经按捺不住得咳嗽,显然是伤重过程中强行来救场,而他当时满脑子却全是见着真人的追星快乐,完全没有细想其中的细节。 毕竟闻折柳再怎么强也是A级,在同级的诡异主场,自身还带着足够让战斗力打折的伤,身后更是站着他们几个快歇菜的憨憨…… 步九只觉得自己一肚子火发不出来,憋着憋着,火就从头顶冒出,带走了他仅有的情绪。 这事情能怪谁? 怪提前打伤闻折柳的那群狗屁WPO的人?听说他们每一个都有B甚至A的能力,目前“曙光”甚至没有想好要怎么对付他们,只能暂且牵制。 怪对闻折柳同归于尽行为完全无动于衷的叶绶?他跟闻折柳无缘无故的,有什么资格怪还能当个中介人的叶绶? 怪围观了半天都没发现端倪的憨憨自己? 草,他当时发现了也阻止不了啊! 步九烦躁地往救护车的壁上打了一圈,得到了医务人员小心翼翼照看的举动。 ----- 邪魔在被步九驳回后就没说话,他与邪绅对视一眼,两人眼中也皆是不好受的忧虑。 他们不知道闻折柳究竟是怎么在最紧要关头的时候出现在他们面前,也不知道他又是怎么消失离开的,更不知道步九为什么一反常态,如同暴怒的狮子,谁说话都要刺一下。 在“里巷”中,几人的检测装置和“晨曦”都是完全失效的,里面可视度又低,情急之时,还真没人仔细观察过话都没说过的闻折柳。 除了看到闻折柳正面的邪绅。他闭着眼,满脑子都是那攀爬上闻折柳全脸的血色花纹,如同寄生开放的艳丽花朵,糜烂又艳丽。 邪绅想到自己能力失控时陡然不听使唤的蛊虫,依旧顺着血管四处流窜的黑色细线,心中丝毫没有放松警惕。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黑丝蔓延过的地方,他就像是被控制的傀儡,连抬手都是那样无力。但偏偏,他的身体却依然不听使唤地在动,就好像有另一个意识在控制一般。 被闻折柳的笛音净化后,他能明显感觉到蜷缩回他体内的黑丝依旧蠢蠢欲动地往外蔓延,似乎就在等他使用能力。 邪绅叹了口气,握住弟弟温热的手腕,打算到时候上报看看。 ----- 四人被拉去体检完,等出结果的时候都已经大半夜了。步九的精神情况堪忧,需要留院察看,其他三人则是自己不约而同地上报了使用能力后身体产生的异状,引起了众多专家的围观。 “你使用能力后会发现鱼鳞难以收放自如,甚至会出现极度渴水的情况?”戴着眼镜的专家拿着本子,手下龙飞凤舞着一般人都看不懂的字。 鱼子酱坐在病床上,手臂上的鱼鳞已经渐渐消退了下去,只留下一道道白痕,他点点头,肯定道:“是这几个月才严重起来的,我感觉我一旦停止喝水,身体里的细胞就能直接因为干渴枯掉。” “可是你现在这个情况不像哇?”老专家审视道,“健健康康,跟我聊了那么久也没想喝水。” “那是因为——”鱼子酱下意识想说闻折柳的群体治疗直接把他给捞活了,但又不知道这个能不能直接公开。 专家看出了他的踌躇,“哼”了声:“那就先观察着吧,以后用能力记得上报!” 鱼子酱挠挠头,道了声“好”,心中打定主意以后少用些异能,起码用的时候身边得带水。 待专家离开后,他随意地拿起放在桌上装满水的杯子,有一口没一口地抿着,心中想着明天还得去一趟里巷,看看能不能找到母亲的蛛丝马迹。 等他回过神来,手中满满的一杯水又被他喝干了,鱼子酱咽了咽口水,总觉得喉咙还有点干。 他见了鬼似的把杯子放回桌上,又推远了许多,接着蒙上被子,整个人缩在了床上。 深夜,鼾声溅起,鱼子酱露在被子外的手不知何时又蔓延上了金色的鱼鳞,正借着窗外照进来的月光,闪闪发亮。 第49章 南极,异常第一研究所。 屋内的供暖设施勉强维持着室内的温度,在房间内的人穿着厚厚的冲锋衣,时不时走两步跺跺脚。 一个淡蓝色的房间,用特制的玻璃隔成两半,一边灌满了飘着浮冰的海水。里面有着一个敞开着的金属盒子,纽扣大小的装置被禁锢在盒子中,急促地发出滴滴声。 一边则是密密麻麻地摆满了各种仪器,仪器下连着一根根导管,导管放入海水中,连接着盒子,闪烁着淡淡的光。 詹姆斯时不时抬起手,呼哧呼哧地往手心吹气,护目镜下的脸已经变得通红。 ——这是由于室内温度太低,毛细血管收缩,造成脸部皮肤发红发干的现象。 因为南极即将步入极夜,靠太阳能供给的研究所不得不降低了能量使用。 等到半个月后,他们就会集体离开研究所,等到极夜过去再回来。 唐光誉和叶麦克站在硕大的光屏面前,仰起头看着上面数值不断跳跃。 唐光誉手中夹着一支笔,正用手写的方式往纸上记录着其中关键的几个数据,他的手已经冻得发紫肿胀,连关节都没法弯曲。 詹姆斯走过来,在他身上拍了拍,属于能力的光芒一闪,唐光誉本子上和眼睫上的碎冰通通消弭,他道:“快出结果了吗?” 唐光誉仰起头看了一眼屏幕,“恩”了一声:“我大概能感受到,这个装置即将产生新的变化。” “现在早上八点啊,你们两个都两天没睡了,等结束记得……” “快,快,唐!”叶麦克语调急促,“有变化了!” 只见浸泡在海水里的装置出现嗡鸣声,光屏上陡然产生了一个红色的光点,光点闪烁了几秒后消失,一切又陷入了平静。 “坐标记下来了没!”叶麦克走到唐光誉旁边,语速极快,“这是我们首个捕捉到的信号源,如果能够追踪到实地,很有可能就激发这个能源装置的第二个形态,届时一旦提取成功,很有可能就会打破目前这种人类弱势的局面,只要那样,我们就一定会……!” 短短半个月的研究,叶麦克就已经从这个纽扣大小的能源体重提炼出了无数信息链,尽管目前还没能全部解读,只能依稀分析出是与诡异有关的数据,但已经能窥见其中的足以影响未来局面的奥秘。 ——他认为这是天赐。 唐光誉猛烈的咳嗽声打断了叶麦克激动的话语,他脸色通红,嘴唇却白得骇人,詹姆斯站在他旁边有节奏地拍着他的背。 好半晌,唐光誉才缓缓气,道:“坐标记录下来了,不过我预见不到有关这个事物具体的内容,好像有什么东西刻意隐瞒一样。” “你能力又非自主发动了?”叶麦克皱了皱眉,“还有一个月就开学了,你到时候回去好好调理一下。” 蒂瓦克学院每年七月份开学,教学持续三个月,考试则是也进行三个月,评级比较苛刻,学生跟教师的数量基本能打平。 不过今年年初开始,野生的能力者越来越多,蒂瓦克学院即将迎来一个招生旺季。 唐光誉点点头,把本子交给叶麦克,然后踟蹰了一下道:“我能申请打个电话吗?” 研究所内一切信号都会被监管,他来了快半个月,一次电话都没往家里打。 詹姆斯挑了挑眉,调侃道:“是给你的甜心宝贝吗?” 唐光誉抿唇,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是啊。” “我答应她,等我们俩毕业以后就结婚。” 詹姆斯吹了个口哨:“真不错啊,正好你能力也是特质辅助的,危险性不大。” 叶麦克没跟他们俩闲聊,而是拿着本子重新走回光屏前输入数据,随着他把唐光誉记录下来的红点坐标输入进地图,光幕上陡然出现了一片广袤的区域。 “在华国。”叶麦克喃喃道,“怎么偏偏在‘曙光’的地盘。” 唐光誉闻言站起身,走到他旁边,眯着眼睛看光幕上的地图。 “苏省……兰市。”他思忖道,“我记得苏省里面一共就两个上了全国诡异榜单的诡异,一个是A级不可移动诡异‘里巷’,一个是B级诡异‘酥风’。” “‘酥风’已经被蒂瓦克学院接管,运用特殊机制扣留进实验室,那么这次的目标很可能跟‘里巷’有关。” 叶麦克赞许地看了他一眼:“不愧是高材生,全国诡异名单竟然这么快就背下来了。” 全国诡异名单是“曙光”和“方舟”以及其他联合国家共同公布的已知诡异名单,从A到E都有排列,越低级的诡异越可能出现复数,经常需要从名单上借鉴别人的应对经验,减少伤亡。 高级诡异则是提前避免,防止等级不够的倒霉蛋死得不明不白。 唐光誉阴差阳错进入实验室,起点就比其他学生高了很多,他谦逊地笑了笑,继续问:“要去华国探查吗?A级诡异还是很难对付的。” “能引起能量体共鸣的估计是‘里巷’灭除后掉落的卡牌,这说明我们还得派人手去‘曙光’的地盘灭个诡异……” 叶麦克嘟嘟囔囔着:“我向上头打个报告吧,到时候派特攻队去。” “那我……” “唐,你不行,你得留着,所长还有另一项研究需要你帮忙。”叶麦克连忙打断了唐光誉的话,不容置疑地道,“现在就先散了吧,詹姆斯,你带唐去做个体检。” 唐光誉陷入沉默,他轻轻地应了一声,跟詹姆斯离开房间。 待他们离开后,叶麦克利用机械将能量源从海水中拿出来,放入层层密码的柜子里,然后一个加密通讯发给了正在“方舟”总部的所长。 异常第一研究所的所长名叫雷蒙德·伊莱,是米国著名的基因学家,自身没有觉醒能力,但他凭借着自己的科研实力,跻身为“方舟”高层,研究所也是他申请建设,近些年米国能力者风靡的“防护喷雾”就是他发明的。 据说是一个能够无差别灭杀C-以下的诡异的道具,产量很小,“方舟”看得很严,尤其是严防死守“曙光”得到情报,专门设置了编号证明购买的机制。 屏幕一闪,金发整齐地梳在头顶,但依稀能看出少许反光的中年男人出现,他推了推眼镜:“情况如何?” 叶麦克如实将他们的发现说明,在提到唐光誉的时候,他说:“唐在华国还有其他的亲人,让他留在所里做研究,估计静不下心。” “都是普通人吗?”雷蒙德皱了皱眉,“能不能接到米国来。” “他们目前还以为唐在旅游,不知道他的行程。”叶麦克道,“唐的能力太恐怖了,我们不能把他放出去给‘曙光’接触,蒂克瓦学院里我已经选好了人选看管他,但如果让他回华国,会有很多变数。” 雷蒙德直接拍板:“那就别让他回,你先找理由拖住,他亲人的事情我来处理。” “至于那个A级诡异……刚刚十分钟之前‘曙光’已经把它的信息从名单上撤销了。”雷蒙德“啧”了一声,“卡牌的话,想要拿到很难,‘曙光’不会那么容易放出来的。” 叶麦克反驳道:“卡牌一般都是下发给任务者作为奖励的,我们可以去找他们谈交易。” “知道了。”雷蒙德警告一声,“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个劳什子能量源最后能做出多大的成效,但是这次没有效果的话,经费我会撤回。” 叶麦克笃定地道:“这绝对会是颠覆历史的研究。” ------ “呼,呼……”唐光誉猛地从床上坐起,他满脸冷汗,手指不自觉的痉挛,险些直接翻到床底下。 他睁眼看着泛着金属光泽的白色墙壁,屋内的暖气熏得他头晕乎乎的,一看时间,10:00A.M,他才睡了一个小时不到。 身上依旧有着非常不舒服的感受,但唐光誉已经无暇顾及,他脑海中回荡着刚刚梦中的场面。 黑发白衣的青年在雨中吹奏着玉笛,笛声覆盖之处,房屋都开始震动,恍若天崩地裂。他的旁边一片血色,尸山血海,遍地哀嚎,而那人依旧闭着眼一脸陶醉的模样,仿佛在享受着这一切。 唐光誉有些焦躁地咬着指甲,这是头一次,他的预知梦中出现人形态的生物,而且从头到尾没有任何信息提醒,却又把结果如此血腥地呈现在他面前。 难道这又是什么新型的诡异吗? 能造成那么大范围损伤的诡异,想必也是A级起步。 只是如果没有得知具体的时间和地点,他光知道结果也没法提前预防。 他想了想,直接翻身下床,趁着记忆清晰,将梦中那人的脸直接画了下来。 -------- 华国,浙省,夜十一点半。 温穆清一觉睡醒,只觉得浑身上下无一处舒服,尤其是大脑内部,仿佛有人用指甲往里面刮一样,抽痛加刺痛,舒爽得不行。 SSR级卡牌耐久度清零,还是与卡牌性格相悖的情况,造成的后果,约等于[笛魂]在清零之前还踹了一脚温穆清的精神体,两人两败俱伤。 当时他之所以带着[守夜人]卡牌飞快跑路,就是担心自己在精神损伤的情况下出现其他纰漏。 所以一回来,他解除了卡牌就直接秒睡,半点关注其他事情的闲暇都没有。 直到现在才缓过来了不少。 温穆清深吸了一口气,调出了光屏。 属于[笛魂]的卡牌被挪到了卡组的最后面,变成了灰色,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碎片,仿佛一碰就会碎。 温穆清试着点了一下,还能取出来,只是触感由原本的坚硬清脆,变成了一张面皮一样的感觉。 上面的闻折柳板着脸,怀中抱着笛子,一副很不高兴的模样。 姓名:笛魂 种族:器灵 耐久度:0%(无法使用) 时限:无法查看 评语:他活在华丽的梦里,从未醒来。 扮演度:20% 耐久度和时限绑在一起,都变成了不可更改,评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变化。 温穆清对比了一下原本的评语,合理怀疑这个评语不是[笛魂]自己写的,而是这个系统后来更改上去。 温穆清细想了一下他在最后使用卡牌时的感受。 说到底,[笛魂]其实不在意他是否针对“里巷”那个女鬼,他生气的是温穆清竟然完全不打算让他直接开大把所有人都给带走,作为一个究极美学为主的华丽卡牌,他自觉不应该这么小场面的退场。 中途或许有属于“吕郎”的情感冒出来了一会,但很快就被压制下去,主导者依旧是一个么得多余感情的非人类。 至于扮演度…… 温穆清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他确实完全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哪怕每次都有点险得被影响到,但一次翻车都没有过。 不过经历这次事情,他以后再用这些卡牌,就得想些其他的底牌,以防再造成今天这种半失控的场面。 如果说SSR级卡牌中,可能收录的是来自未来的诡异,那么那些永久性卡牌又是什么变成的? 温穆清自己先去翻了翻系统留下来的资料,发现鲜少有说关于这方面的事情,无奈之下,他还是打算把系统唤醒问问看。 光幕里的小蘑菇灯亮起,红绿亮色来回闪烁,像是在奏什么音乐。没什么温度,但听起来很愉快的机械音在他脑海中回荡。 “乖儿子,想我了吗~?” 想你给我留下来的那么多烂摊子吗? 温穆清微笑:“滚。” “你变了!”系统震惊。 第50章 系统没想到它沉睡醒来收到的第一句话,竟然来自它亲亲宿主的“滚”。 说好的温柔邻家大哥哥呢?! 差评! 温穆清倒是不知道系统到底把他脑补成了什么形象,他在听到熟悉的机械音后就神经一松,向后一仰,又躺到温暖的被窝里去了。 他从旁边捞了个抱枕过来,闭着眼跟系统说话:“你需要先去洗把能量水醒醒脑子吗?” 系统义正词严地道:[在下是专业的,不需要洗脑子……你把我叫醒是找到能量源了吗?] “很遗憾告诉你——没有。”温穆清勾了勾唇,有些苍白的脸在他陡然躺下的动作之下带上了一丝绯红,看起来健康了许多。 [那你这么高兴干嘛!]系统刚开机,感觉脑子空空的,他下意识跟着温穆清的话题碎碎念,[我看这也没过几天啊,不是想我了,难道是遇到了什么需要我检索的事情?] 听到系统欢脱的声音,温穆清莫名就不是很想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告诉它,总觉得这个憨批系统也帮不上什么忙,反倒会瞎操心。 他换了个方式,委婉地问:“你知道系统里面的卡牌都是哪里来的吗?” [哪里来?]系统有些疑惑,[就是卡牌系统自身携带的,如果你是想知道卡池深浅的话,大概是SSR级卡牌108张,SR级卡牌579张,R级卡牌包括道具卡,一共3560张,诡异卡和地点卡加起来有近五千张。] “就这样?”温穆清皱了皱眉,“卡牌是凭空捏造的吗?” [是的。不过一般应该用不完就能灭除掉诡异吧。]系统对温穆清很有信心,[等到诡异被削减到一定的程度,它们的“锚”就会显露,届时只用打倒最后的收关BOSS,我们就可以养老退休啦!] 温穆清不知道系统哪里来的自信心,他问道:“那你又是谁制造的?” 系统声音卡了一瞬:[不知道。] 它开机以后就自然而然地接受了自己的辅助身份,完全没有深究过这种问题。 一般宿主也不会来反问系统是谁造的吧? [难道出什么事情了吗?]系统狐疑地道,[你叫我起来不可能是聊天吧?] 温穆清“哦”了一声,自然而然地转移话题:“只是想问一下有关你能量源的事情,既然你无法确定它的坐标,那么其余的感应呢?” 他在系统醒来前还专门探查了一下光幕,发现光幕与系统间并不是完全统一的部分。他们都需要能量源供应能量,但比起丢失能量源就无法补充能量的系统,光幕有基础的功能和供源。 就好像温穆清在“里巷”中猜到[笛魂]的真实身份,即使没有系统的操控,光幕上代表正确的灯依旧闪烁过一瞬。 系统后知后觉地应了一声,钻回系统内部探查,然后过了近十分钟,又咋咋呼呼地跑出来:[宿主!我跟你讲,那什么鬼地方真的是绝了。] “查到了?”温穆清睁开眼睛。 系统干脆道:[没,我只能感觉到是在一个很高压的地方,我就仅仅从光幕上试着链接过去,就差点给压得喘不过气。] [并且,我能感受到它已经被破译了最表层的数据,你最近有闹出什么举动吗?能量源作为最根本的存在,数据会回流。] “撕卡算吗?”温穆清手上捏着抱枕,道,“就一张。” 他简单地跟系统说了下他拿[笛魂]去苏省解决了个A级诡异的事情。 系统去瞅了一眼温穆清的卡牌,陷入沉思:[……如果正好在卡牌破碎的时候,能量源被破译的话,坐标暴露的地方也是在当地,过早或者过晚都不会被发现端倪,应该不重要。] [不过你不用担心,即使能量源全部暴露,你的本体也不会被牵扯进任何事项,所有相关的人都会下意识忽略你的存在。]系统安慰道,[这是铭刻在我核心数据里的规则,绝对不会出错。] [我猜,这应该是主系统给宿主专门的保护措施。] 温穆清突然抬起手,压在自己的眼睛上,将灯光完全阻隔在外。 这是他躺着思考的一个习惯性动作,能够避免视觉带来的注意力分散。 温穆清思绪流转,试着将系统所说的一条条新线索归纳进原有的疑问,结果又产生了更多的问题。 既然人物卡牌有可能是来自未来的诡异变的,那么作为管理者兼协助者的系统,又真的只是一个人工智能吗? 能将A级、超A级的诡异以抹消大部分神志,保留能力的形式制造成卡牌,并且将这些卡牌收集起来,构造成整个系统传输回过去,造成这一切的人又会是谁? 想起系统上次所说的被消音的时间,温穆清心中总有些隐隐不安,就好像有一个神秘的推手,将他推向一条未知的路线。 看似一切是由他在主导,实际上,他跟系统早已在局中。 温穆清将抱枕捂在脸上,感觉空气渐渐减少,缺氧窒息的感觉袭来,大脑却渐渐变得清晰。 系统曾经说过,它的信息库被加密了许多层,即使能量源泄露也只是让它提前知道了表面的信息,最深之处所隐藏的东西,必须等温穆清成长到一定程度才会解锁。 而给它设定信息库的“制造者”,必然已经预料到了他今后会走的道路,才会给他如同升级打怪一般,设置好一层层关卡,等待着他升级领取奖励。 若没有节外生枝,即能量源没有被抢走,系统的一层信息库没有被提前解锁,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系统依旧会以“四年”的期限劝他不要过于拼命,而他也会按照自己的计划一步步踏实前进,那么又是两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他会在诡异爆发之前的一段时间达到要求,得到系统惶恐的解释。接着在极短的时间内措手不及地迎接诡异的爆发,与人类组织的交流尚未融洽,他的行动会受到许多阻挠,普通人伤亡会更加惨重,以他自己的性格,他估计会崩溃。 第二种可能,温穆清在诡异爆发之后都没有得知真相,那么他必定会对系统的判断产生怀疑,双方生间隙,温穆清变得孤军奋战,在第一种可能的基础上,心态必定会受到极大影响。 两种可能性最终都会影响到普通人的伤亡,以及温穆清的心态问题。 并且随着诡异的爆发,他的工作量会一次性大很多,届时四开,估计是完全不够的。 憋气已经到了极致,耳边传来系统模模糊糊的跳脚说话声,温穆清猛地松开枕头,露出一张憋得通红的脸,他抹了一把额角的汗,闭着眼喘气。 [你没事又犯病了?真的不需要我帮你检查一下精神吗?]系统有些生气地说着,又舍不得直接骂粗话,显然被他莫名的举动给吓得一惊一乍,[我总觉得我不在,你会把自己折腾够呛吧!] 温穆清笑了笑:“系统,你喜欢猫还是喜欢狗?” 系统的碎碎念被打断,它思考了一下道:[猫感觉比较难养活,还是狗好,起码瞎了的时候还能叼着人走。] “那是导盲犬……”温穆清有些微妙地道,“还有,是在前面引路,不是叼着走。” 如果系统是动物的话,那么怕是表面看起来很酷,实际上能原地拆家的二哈吧? 温穆清突然脑海中蹦出一只哈士奇的形象,脑门上写着“系统”两字,正张着嘴对他念叨着。 那画面太美,温穆清觉得他会忍不住扑上去薅它的毛。 [怎么?想养动物了吗?]系统嘟囔着打开星网,[我可以去帮你物色物色。] “你随便逛逛。” 简短地敷衍了系统,让它不再把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温穆清继续想事情。 如果按照他刚刚的思路思考,再结合在“里巷”中[笛魂]出现的情况,那么必然导致一个后果—— 温穆清会持续不断地操控更多的高级卡牌去对付诡异,同时承担卡牌带来的性格反噬。 以他目前拥有的卡牌简略划分,卡牌的性格分为两大类:中立,邪恶。没有一张卡牌是明显表现出对人类善意的情绪,漠视较多,恶意的也有。 在撕卡之前,卡牌的扮演度都是一个隐藏的数值,扮演度越低,越无法发挥全部实力,与此同时,精神压力也会越大。 如果温穆清心态出现的破绽,他会被卡牌性格影响的可能性是百分百。 说影响都轻了,换作吞噬、同化,甚至湮灭……都是可能存在的未来。 既然这样的话,那么给他这个系统的幕后人,究竟怀着什么心思就说不准了。 温穆清用舌尖抵在牙齿中间,用力一吮,丝丝血迹从牙缝中渗出,给口腔中弥留一份腥甜,他深色的眼睛中没有丝毫情绪,整个人表现出一种冷漠的攻击姿态。 系统毫无察觉地切着星网念叨着:[这只狗一看就容易掉毛,收拾一点也不方便……那只鸟看起来好吵啊……哎,宿主,你要不要养乌龟?感觉蛮好玩的。] [宿主宿主——] “嗯?”温穆清陡然收敛了情绪,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乌龟的话,太小了,不方便找。” 系统了然,立马改变自己的说辞:[确实,而且乌龟看起来就懒得很,没意思不好玩。] [那我再看看。] “嗯好。”温穆清应了一声,重新打开卡牌一张张看过去。 他的本体过于弱小,即使有着系统的保证,他也不可能卸下全部的心房,专心致志地操控卡牌处理其他的事情。 更何况现在这种情况看来,系统的研发者对他不一定抱有善意,他得更加谨慎。 一般的SSR卡牌撕卡后都会有修复的机会,代价是一个月的休整时间外加两张R卡的能量和。这种修复不会恢复到100%的状态,只会保留80%的巅峰战力,而且耐久度掉落的速度会更快。 就跟东西坏了拿去修,结果越修,坏得越快一样。 [笛魂]这张卡还有暗线没有走完,他打算等下次两张R卡的耐久消耗得差不多的时候再选择修复,目前暂且先压箱底。 MIA大将-1,只剩下了[小王子]一个光杆司令,温穆清估摸着“曙光”迟早也会来找他问“里巷”的事情,因此抽个新的替代品出来是非常必要的,不过比起SSR级的新卡,他觉得SR级卡更适合目前打算做实验的他。 “系统,你是说过,地点卡的位置是可以随意安插的对吧?”温穆清突然道,“假设我一次性抽几十上百张地点卡,都安插到世界各地,那么会引起骚乱吗?” 系统:[如果你真的那么做,我会帮你处理好一切售后问题,只不过真的陡然出现上百张地点卡,很容易引起当地诡异的察觉,到时候你可能忙不过来处理。] [毕竟卡牌什么的跟人类完全不搭边,倒是跟诡异的能量相似。] “如果……”话语在温穆清嘴边转了一圈,又被他咽了下去,他对系统道,“你现在能量还剩多少?” [76%。]系统干脆地道,[看了半天,我觉得买地球上的宠物,你还不如拿着那个诡异卡薅它的毛。] 温穆清应了一声:“你先回去休息吧,等我有空了再找你。” 系统听到“休息”两个字,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现在是大半夜,它还没来得及教训温穆清又拿本体熬夜的事情,就被他毫不留情给摁了回去。 ——想必下次出来系统要骂骂咧咧一会了。 温穆清面前的光幕上开着世界地图,属于华国的分割线旁是一片汪洋,华国被独立在一个硕大的大洲上;米国位于华国的右上方,占据的位置并不大;剩余的一块陆地,则是属于联盟国。 这个世界上仅存的三个大国之间相互牵制保持平衡,实际上从实力来说,有“曙光”和“方舟”两大组织作为后盾的华国和米国是要强于联盟国很多。 比起治安良好,人口均衡的两国,作为合并建国的联盟国拥有全球的一半的人口,实施的是君主立宪制,真正的政治权利由议会掌握。 其中存在着极其繁杂的利益争夺,治安混乱,时常发生内战,更在五年前实行了封锁政策——一个针对诡异流通的奇葩政策。 在诡异降临的头几年,联盟国议会发现大多数强大的诡异都出现在华国和米国的境内,人口最多的联盟国反倒较为和平,在保证自身没有出现大危机的时候,联盟国选择隔岸观火、明哲保身,禁止境内任何能力者随意出国。 后来诡异增多,华国和米国在商讨下决定建立对抗诡异的组织,后因为意见分歧导致分裂,联盟国两边都想得利,反倒两边都碰了一鼻子的灰。 为了彰显自身实力,联盟国便选择自行建立组织,并且宣布封锁政策,打算在解决完国内全部诡异后再重新开放通行。 他们借助了国内最强大的空间能力者,将联盟国以透明的结界隔绝,普通人可以随意出行,但本国的能力者必须留在国内帮忙灭除诡异,同时也禁止其他国家的能力者插手。 温穆清很少在新闻上听见有关联盟国的新闻,只知道那是一个非常混乱的国度,且非常排外,在华国很少能看见联盟国出来的人。 而双向的,这也代表华国和米国对联盟国的敏锐度不会那么高,其中流传的消息很难第一时间传到境外。 温穆清考虑到联盟国里做一个关于卡牌性格方面的测试,那样可以避免出差池的情况下,“曙光”或者“方舟”会把卡牌与陡然出现的神秘组织联系起来。 他本来想问系统有关鱼子酱等能力者身上出现异常的事情,但他并没有弄清楚他们三个产生异变究竟是不是与“里巷”、又或是其他的诡异场景有关,便打算先多收集几列例子看。 如果是自身异能出现变化,那么局势就会更加复杂,他必须尽快解决卡牌的自身问题,然后才有余力去牵扯进更多的事情。 如果是诡异场景造成的污染,那么就说明灭除剩余诡异更加刻不容缓。 温穆清揉了揉太阳穴,感觉信息已经将大脑给占满,连一丝睡眠的余地都不给他。 他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检查了一下剩余的能量。 解决A级诡异,外加撕卡的返点,温穆清原本归零的能量点此刻又变成了一百五,足够他抽角色卡后还有空闲去折腾地点卡。 只不过比起曾经兴致勃勃的抽卡,他此时反倒产生了一定的烦躁情绪。 不管他个人怎么佯装无事,“里巷”中[笛魂]对他的攻击还是造成了他蛮大的压力,而这种事情在放弃与系统诉说后,就变成了压抑在心中的情绪垃圾,是一种负面的影响。 温穆清想了半天,还是不想把这件事情说出去,他决定采取放置模式,给自己找些事情做,自然就不会想那么多有的没的。 于是,他这次拿出了[青行灯],打算继续让他来。 第51章 目前还没有搞清楚成长型卡牌与其他的区别,但温穆清在使用[青行灯]这张卡的时候,并没有感受到什么特别冲突的情绪,反倒有一种被裹挟在温水里的舒适感。 用本体的时候他自己憋气郁闷,一般会选择藏着掖着;但在用[青行灯]的时候,他反倒会选择顺着心意直接发泄出来。 起码他现在看着手上新抽到的卡牌,毫不犹豫骂了一句脏话。 叶庭深的幸运值似乎也恒定在一个奇怪的范围内,抽了三次卡,三次都是周抛型的SR卡。 只不过比起前两张算得上高质量的卡,这张…… 他叹了口气,点开详情介绍。 姓名:流浪者 种族:? 能力: [拾荒]:不义之财必将以意外的方式落于手中,包括且不限于原主病逝、车祸、被杀等一系列方式。 [讨巧]:孩子会降低心房为你开门,接触超过三小时后,会无条件答应你一件事情。 [幸运陷阱]:向对方说出“这是幸运的一天”后,对方会在一天内经历自认为幸运的事,第二天则会以翻倍的不幸带给所接触的第一个人。 耐久度:100%[随耐久度降低,实力评级下降] 时限:7R 评语:我会相信你编写的故事,但命运不会。 卡面倒是蛮有流浪者气质的:黑卷发,棕色眼眸,他穿着皮夹克,背上背着一个有些破旧的大包,一双黑色的长皮靴裹住了肌肉发达的小腿,脸上胡子拉碴,一副惫懒的模样,还叼着根不知道怎么牌子的香烟。 温穆清大为震撼。 这是他见过的比[青行灯]还离谱的卡牌,人家叶庭深好歹幻境还是无差别对人对诡异的,这个[流浪者]倒是好,技能直接对准了人类,一副“我不演了”的感觉。 哪怕说诡异也有幸运值,但[幸运陷阱]对诡异来说,那个幸运的一件事就足够对人类造成极大的伤害了。 至于[拾荒]和[讨巧],这不去当诱拐犯发财都不合理。 种族上面的问号也很值得疑惑,温穆清有些担心他直接抽出个邪神,但想了一下,邪神应该不至于沦落到SR的地步。 本体与抽卡的叶庭深对视一眼,从后者灰色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无辜。 “我先骂,这个卡牌很垃圾。” 叶庭深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好听优雅,他走到前台拿了一袋番茄味的薯片,撕开包装又走了回来,自己“咔擦咔擦”吃了起来。 觉得还不够热闹,他顺手开了电视,调到一个宫斗节目。 “皇上驾到——” “皇上,皇上,你要为我做主啊!”尖锐的女声含着哭腔,吓得窗外的虫鸣都静了一瞬。 叶庭深笑出声,阴阳怪气地道:“本体,本体,你要替我做主啊~” 温穆清本体感受着嘴里酸酸甜甜的番茄味,翻了个白眼。 MIA的新队员还得挑一挑,他到时候去找算命网站挑个好日子再抽。 他将卡牌往卡包里一丢,切到卡池界面。 现在要准备的是去联盟国做一个关于卡牌的试验,选角未定。 以温穆清现在的精神状态,使用这种明显偏“恶”的卡牌存在一定风险,他思忖了一会,决定还是从WPO中随机抽取一个幸运卡牌,先凑合着用。 一百三十点剩余的能量,留一百点备用,剩下三十点则全部去抽地点和身份卡。 运气也参半,三个身份三个地点,其中又有一半是R卡小地方,身份中出现了一个SR级的“探秘者”,其余的也是日常职业。 温穆清总觉得他今天诸事不利,偏科是偏了,“欧皇”的属性一点也没激发。 好在最后一张地点卡,能勉强派上用场。 [阴阳病院] 品质:SR 特点: 恒定规则:[病院内自称一套规则,具体可见院规。] 昼夜迷雾:[以黄昏为界限,病院分“阴”“阳”两面,规则可见院规,当迷雾出现,“阳”面推迟。] 叙述:院规不可违背。 SR级卡的描述就比较简单,但短短几号字,就已经出现了三次“院规”,显然是一个死卡规则的地点,只是不知道对他自己起不起效。 感觉可以做恐怖片的拍摄场景。 温穆清翻了翻卡面,是一栋庄园式的私立医院,阳光的光影打得很好,看起来非常温暖明亮,适合人居住。 他打算把这个场景,连带着卡牌一同放置到联盟国里。 目的有三:第一是探查联盟国封锁后的诡异情况,温穆清总有一种预感,十二月的诡异爆发与他们脱不开联系;第二则是测试卡牌对他自己的影响最大限度;第三则是……勾引那边的能力者,尝试一下他的新想法。 此时已经凌晨三点,温穆清能明显感受到自己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他强撑着收拾收拾,打算再睡一觉。 电视屏幕黑屏,这次轮到叶庭深把本体放到床上,他没有收回卡牌,而是直接躺在旁边,把本体当作一只抱枕,一起睡了。 ------- 比起温穆清这边久违的安静,“曙光”彻夜灯火不息。 “里巷”解决,人员全员回归这种喜事,值得嘉奖,但当事人汇报上来的消息,却打碎了“曙光”众人的喜悦。 邪魔羞愧地道:“我们只是推断出了‘里巷’的背景以及解谜线索,但是破局的并不是我们。” “如果没有他的帮助,我们很可能面临的是全灭的结局。” 他说了整整两个小时,面面俱到地把每个线索都交代了一遍,邪绅则是在一旁补充。 “里巷的破局点应该是与‘吕郎’有关,从诡异的反应来看,音乐可以对她造成一定程度的克制和僵化,但想要真正消灭她,必须要吹奏笛子。” 邪魔挠了挠头:“我们当时解谜的顺序不对,提前引出了女鬼,所以说并没有在现场找到道具。” 负责问话的苏省负责人是一个一丝不苟,看起来非常严肃的女士,她手中拿着录音笔,以及从现场收集来的资料。 红色的指甲油在白纸黑字上有规律的轻点着,具有轻微的催眠效果。 她道:“现场已经由专人清理过了,除了诡异灭除后掉落的卡牌外,现场具有价值的东西还有一套手绣的嫁衣、锅碗瓢盆若干、腐蚀的金银珠宝若干,以及——门口处夹缝里确实藏着一支竹笛,建筑物倒塌后导致它有些破碎。” 邪魔和邪绅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道:“就是那个!” 当时阴雨天,外有黑鼠,内有红衣诡异,时间紧迫,压力感很强,敞开的红门成了他们唯一可以保持平衡的立足之处。 只不过红门一开始就敞开着,他们进去搜索时直接将目光放在内部的建筑,没有想过往门后看看。 ——典型的灯下黑。 A级诡异到底是A级,少一个步骤以及线索就会翻车,没有任何读档的机会。 因此在能力者们对诡异的认知中,任何地点型诡异危险程度都比可移动的类人型诡异更为可怕。 其余的诡异可以有逃跑的机会,可地点型诡异,一旦进入他们的结界,就只有破局的一条路可以走。 “所以说,你们之所以成功存活并灭除诡异,这是因为突兀出现的那位叫‘闻折柳’的先生,他用随身携带的玉笛逼退了诡异?” “是这样的,苏队。”邪魔点点头,“当时我跟我哥两人被坍塌的墙壁拦在了外面,并没有看清里面的情况,不过从零九的话语中,他似乎受到了很严重的伤害。” 邪绅冷不伶仃开口:“这个应该去问守夜人或者零九,他们对闻折柳的了解程度高过于我们很多。” 守夜人隶属浙省,零九则是总部直达,他们要问话是可以,但也得先象征性打个报告。 苏队皱了皱眉,打算先问其他的问题。 邪魔打了个喷嚏,他四处望了望,问苏队:“苏队,你们这空调开了多少度?我感觉有点凉。” 邪绅猛地转头往向他,只见刚刚还正常的邪魔,此时双手交叉,抱着自己的胸,指尖、嘴唇都微微泛白,一副受凉的模样。 苏队放下手中的资料,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你不会是淋雨发烧了吧?这里没开空调啊。” 邪魔和邪绅是通过了检测中心的精神鉴定才被放出来的,他们上报的异状当时完全没有检查到,专家们年纪大了身体不行,草草看了一下便暂时离开了。 没想到这才过了几个小时,异状又有了复发的症状。 邪魔牙齿都有了上下打架的行为,他有些无助地左看右看,眼里满是迷茫。 “是‘里巷’淋雨造成的后果吗?”他问,“我觉得我应该再去做一次鉴定。” 苏队站起身,语速极快:“吴良平,你先跟吴兴朝待在房间里别走动,我现在立马去通知医生。” 邪魔,也就是吴良平,他朝手心呼了一口气,有些焦灼地道:“于江他是不是还在医院?我记得他开始出现的情况比我还严重,我担心他会出事。” 苏队没有回话,抱着资料急匆匆地出去了。 这是分部内保密性最好的屋子,一旦关上门,外面的一切响动都不会被接收到。 寂静往往会催化放大心中的情绪。 吴兴朝在室内还包裹得严严实实,他戴着防光眼镜,整个人都藏在阴影里。 他站起来给吴良平接了一杯热水,然后捡起苏队离开时掉落在地上的资料。 上面是叶绶的资料,战绩密密麻麻地写了整整两页纸,性格分析上则是寥寥几句,看得出来是滴水不漏的类型。 吴兴朝的注意力放在标红的那行字上。 “MIA编外成员,中介人。”(疑似召唤能力者) 那个突然冒出来的能力者就是MIA的成员吗? 吴兴朝咬着唇,把资料捏出了明显的折痕,吴良平出现的变化让他有了极不好的预感。 而闻折柳的治愈能力,似乎能短暂遏制这种异化。 但是他怎么做到兼攻击和治愈为一体的? 目前能力者给出来的技能评判标准是——只能延伸。从来没有完全相悖的双异能。 就像他的腐蚀和寄生,吴良平的鼓舞与火焰,本质上都是一种东西。 吴兴朝因为自己的病有专门去查过关于异能的资料,了解得越多,越知道多异能的可能性有多少。 按照官方放出来的资料,异能实际上是人们精神力的具现化,与人们的性格、生活环境以及情绪波动激烈时周围的环境都有关系。 而异能的升级,也就是能量数值的提高,表面上是击杀诡异获得经验值,实际上也是精神力的转移。 除非非常严重的人格分裂或者否定自己,可能会改变异能的表现形式,不然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存在两种异能。 所以说,这是闻折柳自身的问题,还是MIA这个组织制造的契机? 哪怕是持续性很短的治愈技能,他也必须…… “哥。”吴良平双手抱着纸杯,轻声叫他,“如果我真的出事了,你就告诉咱妹,我出门去米国旅游好了。” “反正在她眼里我也够不务正业了。” “别乱说,我是你哥,我不会让你出事的。”吴兴朝淡淡地打断他的话,“到时候我去跟守夜人交流,闻折柳的能力既然能暂时压制你这种变化,就说明还有转机。” “而且官方不可能放弃我们的。” 吴良平“奥”了一声,一口喝完了已经被他给捂凉了大半的水。 没过多久,房间的门又被匆匆推开,苏队一脸严肃地站在门口,对吴良平道:“你们两个直接跟我去医院吧,于江他可能撑不过这个晚上。” “关于其他的事情,包括你们一路上接触的人,官方都会派人去检测。” 吴兴朝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 如果只是他们几个出事还好说,如果具有传染性…… 他压低了帽檐,白色的棉质手套遮挡了一切痕迹。 第52章 等吴兴朝几人赶到医院的时候,整个医院已经被红色的警戒线封锁起来,穿着制服的人挡在外面,面带严肃地扫过每一个靠近的人。 苏双姣领着兄弟俩匆匆经过,进入医院。 这家医院高层是用于给能力者治疗的地方,底层则是普通的科室,会接待普通人。 吴兴朝进入后就发现,原本大晚上也吵吵嚷嚷的急诊厅室已经空空荡荡,不少杂七杂八的东西还堆在公共座椅上,显然是离开得很匆忙。 苏双姣解释道:“因为不确定影响范围有多大,也无法肯定于江会产生怎么样的变化,所以只能先以医院内有危险恐怖分子的理由清场。” 吴良平下意识抓住了他哥的手臂。 医院内不乏有其他的重症患者,手术室一般情况下也排得满当,想要全部撤离需要浪费非常多的警力。 既然已经达到清场隔离这种地步,说明于江的情况确实是非常不妙。 那么他…… 吴兴朝直接一把抓住他冰凉的手,跟在苏双姣后面进了电梯。 八楼,于江病房前。 几个戴着口罩的医生站在门口,手托着本子,在上面写下令人看不懂的符号。 他们时不时抬起头互相交流几声,脸上写满了百思不得其解。 “人怎么可能会往鱼的方向变……” “他的体温下降得很厉害,已经接近周围水的温度了,说是鱼也没差。” “这是一种新的疾病?生物畸变?” 苏双姣走过去,对他们道:“另外两个当事人也过来了,其中一个——他说感觉很冷,体温也在不断下降。” “只是感觉很冷,但是跟鱼完全不搭边。”吴良平解释了一声,他的睫毛有些泛白,像是凝出了冰霜。 医生隔着手套摸了摸他的脸颊,忍不住感慨道:“你这温度……还能说话真的算是奇迹了。” 尽管没用体温计测量,但也能感受到,吴良平的体温已经下降到极低的情况。而一般普通人的体温如果降到32摄氏度以下,甚至连颤抖都不会继续,会出现语言困难、思维僵化、皮肤发蓝等失温症状。 而吴良平现在看起来除了冷以为,并没有过渡到浑身僵化的阶段。 他苦着脸道:“我觉得我很快就说不出话了。” 吴兴朝摁下护目镜的按钮,调到更为精细的模式,这样有利于他透过人群观察于江的变化。 只见病床旁摆着一个水缸,于江单手单脚放在水里,整个人趴在床上。他浑身金灿灿的,一层层整齐细密的金色鱼鳞从脖颈开始向下蔓延,一直到他的脚踝,仿若横躺着的金色大鲤鱼。 吴兴朝眨了眨眼,亲眼看到一片鳞片从他剩余不多的裸露皮肤上生长出来,带着一种侵占性。 于江闭着眼睛,依稀还能感受到身体的起伏。 苏双姣问:“于江到底什么情况?” 旁边的医生答:“心跳变缓,体温骤降,身体必须有一部分接触到水才能保持安静。” “他一开始抽搐得很厉害,典型的缺水状态,后来经过我们一步步的测试,发现他接触水的身体面积越大,状况越平稳。” “那他的意识有清醒过吗?”苏双姣问,“有没有醒来说过什么?” 医生摇摇头:“没有醒,他好像还是在睡觉的状态,但是我们不能确定最后他会变成什么样。” “哦对了,苏队,部长已经发下通知了,所有参与‘里巷’任务的能力者都必须立马启程去总部,最好明天下午就能到。”他顿了顿,“要完好无损。” 苏双姣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于江这种情况怎么过去?还完好无损?” “总部那有治愈系能力者,指不定可以从异能角度解决这个问题。”医生踟躇了一下,“我们在商量要不要直接把于江放进水缸里,如果真的是鱼化,他待在干燥的地方会更危险。” 涉及到于江的命,苏双姣立马就知道了医院为什么那么急着催她过来领人。 苏双姣所在的二队,是专门负责处理后勤的一支队伍,比起一队的特攻队和三队的侦查队,后勤一般存在感都非常薄弱。她还以为自己这辈子就只能在医院和分部间奔波,没想到立马就摊上了大事。 要是于江或者其他人真的死在路上,不管是什么原因,她依旧会被问责。 她咬咬牙:“先检测好于江的生命体征,不用全放水里。我去通知另外两个任务者,等我打完报告,批下飞机,就立刻出发。” ------- 京市时间八点整,温穆清被震动的“晨曦”给吵醒,他迷迷糊糊地拿起来看,里面是发给叶绶的,问他是否还停留在苏省,以及尽快到分部集合。 他打着哈欠想坐起来,然后被拽了个倒仰。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主意识现在还在[青行灯]的壳子里,本体正在旁边睡得正香。 温穆清晚上睡觉有逮着东西睡的习惯,大学在寝室的时候就喜欢抓着上铺的栏杆睡,后来搬出来买了个等身抱枕,就更加变本加厉。 昨天是双倍的温穆清一起睡觉,两个壳子一点也不嫌热地贴在一起,睡得七仰八叉,叶庭深的头发被本体一手给攥住,扯都扯不出来。 他抠了半天,把头发从本体手里拽出来。 感谢叶庭深的发质好,就这么折腾还没打结,甚至连一根头发都没被扯掉。 温穆清把自己的本体摆正,赤着脚走下床,这才发现那个硕大的抱枕,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踹到了床底下。 他捡起抱枕拍了拍,塞回本体怀里,又去洗了把脸,这才清醒地看信息。 昨天步九有给他发信息,询问他关于闻折柳的事情,被他以一个句号敷衍了过去,“曙光”方则也没什么动静,就发了条信息让他们几个任务者自行分配奖励。 温穆清这才知道集体任务中的卡牌是要协商拍卖的,而且还是由“曙光”方做主,匿名拍卖。 奈何除了步九坚持不懈地骚扰他,其他三人一点信息都没发,也不知道是什么状况。 不过既然那么着急地让他过去集合,应该还是有些事情要处理。 温穆清想了一下,回了一句“好”,打算让叶绶随便找个地方降落。 在去分部报道的同时,温穆清也打算把联盟国那边的事情双线进行节约时间。 他打开自己已有的卡牌,打算选一张SR去配合地点卡试试水。 ——不过好像不用他选了。 温穆清面无表情地盯着其中一张看起来格外活跃的卡牌,白光一亮一灭,像是在说“选我选我”。 别吧,卡牌可能是未来的诡异这种事情就很糟心了,要是真的自带意识,那他每天都得先内战一波再去拯救世界? 好在这次光幕没有装死,在温穆清打算把系统戳醒之前,它很自觉地将“公告”贴在了温穆清面前。 6月8日更新公告: 1.充分考虑卡牌搭配后,新增卡牌推荐机制,优化宿主体验。 2.修复了[笛魂]卡牌反向攻击宿主的问题,新增宿主精神体保护机制。 3.细化卡牌背景和立绘,预祝宿主度过愉快的未来。 4.提醒:请尽量遵照卡牌性格提示词使用。 温穆清:…… 哦对,他这还是个“日抛卡牌系统”,整些像游戏一样的修复公告,也合理吧…… “草。”叶庭深的壳子优雅地吐出华语,“哪个狗策划设计的?” 真是司马昭之心啊……言里言外都在怂恿他把这当成一场游戏吗? 温穆清抿了抿唇,把公告给关掉。 他不知道那个所谓的精神体保护机制是什么东西,但温穆清很讨厌在没有通知他之前就自主行动。 要是是系统那个家伙他还能骂一句得寸进尺,但这个主光屏它来凑什么热闹? 憋着火气,温穆清先把那张所谓的系统推荐的卡牌拿出来。 是[鹤]。 目前卡牌中攻击力算得上前排,但看长相却是最嫩的一张卡牌。 温穆清估摸着[鹤]从外表上看,比[书灵]还要小上几岁,跟李萨诺那俩孩子差不多大。 他昨晚还抽空看了一眼,小朋友们已经自觉上学放学看店,目前并不需要他操心。 [鹤]的最底下写着所谓的推荐度,50%,指向性很明显,就是他抽出来的地点卡[阴阳病院]。 难道这两个在未来也是一套存在的么? 温穆清忍不住发散思维。 他打开地图,划到了联盟国的地盘,选择把病院放在一个叫“多米尼加”的地方。 据说这是联盟国最为混乱的地区,被誉为罪恶的摇篮,无可救药之地。 一般这种地方也是诡异诞生的温床,如果真的要在联盟国找能力者,这个地方便是最好守株待兔的地方。 他选了人员较为分散的地方,把阴阳病院放了进去。 很快,温穆清操控着[鹤]的卡降落在病院,很快就发现了这张地点卡与以往的不同。 除了以笔记本形式提供的各种条例和规则,这张地点卡,自带了上百个NPC。 他茫然地捏着本子站在走廊上,很快就被其中一个NPC护士给叫住,连拖带拽地把他丢进了一个病房里。 难道,这是一个扮演剧情向的现实RPG游戏?温穆清陷入沉思。 ----- 多米尼加跟华国的时差是五个小时,当地此时正是下午一点,阳光最猛烈的时候。 当地人发现,原本正打算被政府征用,要用来建垃圾填埋场的地方,陡然出现了一座硕大的建筑。 红瓦白墙,黑色的铁门上雕刻着代表“健康”的使君子和风铃草,西式教堂般的尖顶在阳光下闪烁着温暖的光晕,四栋尖顶楼并排地立在一起,其中点缀着郁郁葱葱的植被。 透过大门的缝隙,众人看见离他们最近的那个建筑墙壁上,有着全球人都熟知的红色十字图标。 ——这竟然是一个医院。 空气无形地扭曲了一下,站在一旁指指点点的人们眼前一暗,很快,讨论声又起。 “我们在这是干什么?赶紧回去做饭吧。” “嗯?我在医院门口,你快来接我。” “哪个医院?就是离我们家比较近的那个。” 众人对医院的态度突然熟稔了起来,像是早就对这个医院习以为常了一般。 很快,黑色的大门打开了,穿着制服,看起来身强力壮的保安走出来,朝围观的众人粗声粗气地道:“别都挡在门口,影响病人了谁负责?” 众人莫名其妙地散开。 很快,位于多米尼加的所有信息渠道,都不知何时多了一条广告。 “您是否还在为失眠而焦虑?您是否还常常沉浸在负面情绪中无法自拔?您是否因为做了错事而感到惶惶不安?” ——“阴阳病院欢迎您。” 下面是穿着白大褂的主治医生和护士们的合照,每个人脸上的笑容都仿佛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礼貌且亲切,维持在同一个弧度。 第53章 叶绶那边已经跟着相关人员登上了飞机。 于江整个人被放在透明的水缸里,只有上半身露在外面,厚实的外套都掩盖不住他身上鳞片的闪光。 他已经恢复了意识,也能正常交流,只是对自己身体的变化说不出所以然,整个人呈现一直生死看淡的颓丧。 他旁边的吴良平抱着热水袋,全身贴满了暖宝宝,六月热天裹成了一个球,他脸上的面具早就摘掉了,露出一对浅棕色的猫眼。 作为一个话痨,哪怕是冻得瑟瑟发抖、牙齿打颤,他还是忍不住跟于江还有吴兴朝叭叭着,仿佛一天就要把一辈子的话都给说完。 叶绶坐在步九旁边闭目养神,对他的有些激动的问话聪耳不闻。 “你就不能给个准话吗大哥?闻折柳到底是生是死啊?”步九人都快裂开了,他就没见过这种大事装死的人,他凑到叶绶耳边悄声说,“我有一张有治愈能力的卡牌,如果是他的话,免费。” 治愈能力的卡牌掉率绝对不会超过0.1%,在交易场所基本都是有价无市的存在。 步九仅有的一张还是他老师送给他的毕业礼物,算是保命符。 能舍得给闻折柳,说明他是真的足够上心了。 叶绶睁开眼,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人没死。” 步九没反应过来,轻轻地“啊”了一声,紧接着,他又做贼似的低声道:“那他现在在哪?” “回家休息。” “那MIA的事情谁负责?” 叶绶闭上眼睛装死。 步九:……拳头硬了。 -------- 温穆清合理怀疑于江他们的变化不会是个例,但在系统没有办法提供更多信息的情况下,交给官方研究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他只能到时候借助MIA的手,提供一些线索。 温穆清自己不是没有治愈的道具,但他在没有把握之前,并不打算给于江他们用。 闻折柳的笛音治疗虽然有用,但后续的反弹实在是太快,他甚至不知道笛音是否在其中起了催化作用。 ---- 温穆清将主意识放到[鹤]那边去。 主意识进入卡牌的瞬间,耳边传来了清脆的机械旁白音。 [很高兴再次见到您,我亲爱的宿主大人。] 声音尾调上扬,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轻慢,与他头脑里的憨憨系统没有丝毫相似之处。 温穆清轻笑一声:[我有见过你吗?] [请容许我介绍一下,我是‘阴阳病院’,您可以叫我阴阴,也可以叫我阳阳。] [好的,病病。]温穆清道,[有什么话快说,我没时间陪你玩。] 温穆清最近都快对卡牌PTSD了,他语气很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 阴阳病院被噎了一下,老老实实地道:[好的。] [这里是位于生死维度边缘的封闭医院,拥有最好的医疗设施,服务手段,专门为饱受精神问题困扰的病人服务。] [可是总有些不长眼睛的人认为这是一家没有正规营业执照的黑心医院,并试图挖掘出其中的秘密。] [为此,院长为这些人准备了一些见面礼,让他们亲自体验医院的贴心服务。] 阴阳病院在这里顿了一下,接着转换到一种近乎谄媚的语调。 [以上就是本院的背景啦,不过宿主大人您既然想要玩,那么我肯定是提供全面的资料。] [出于判定,您目前最适合的身份的处于顶楼,最为危险的病人,在不违背院规的情况下,本场游戏的见面礼,由您设定。] [若还需要您忠心的病病做些什么,请尽管在脑海中呼唤我,24H全天待命哦。] 阴阳病院毫无芥蒂地接受了温穆清给他的“昵称”。 脑海中的声音淡去,温穆清站起身,走到窗户边,垫着脚,强忍着晕眩感往外望。 鹤的恐高弱点依旧存在,让他待在最高层,着实折磨人。 他此时身处病院的最高层,隔壁的楼标着个“3”,平行数过来,他是在二号楼的第六层。 阴阳病院的意思很明白,在这个地点卡内,所有人都会遵照他设定的游戏规则,而他则是作为游戏内的NPC,想怎么加戏都可以。 至于这一批接受礼物的玩家,自然是筛选出来的能力者们。 有点像是在设置无限游戏的副本,只不过他是造物主兼任NPC。 温穆清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下晕眩的感觉,接着走回病床旁。 桌子上放着两个本子,薄薄的那本上写着“院规”,厚的表皮上放着一只笔,看样子好像是给他填剧情的。 鹤的手是机械鸟爪,从手腕处被截断,泛着锐利的光。 温穆清自己用鹤打过内战,自然知道这机械鸟爪威力,他合理怀疑自己往前随便一划拉,这院规就没了。 他指尖引来一阵风,接着风把本子翻开。 院规只有寥寥几条。 [1.晚上十点以后,除值班医生外禁止离开房间,直到天亮。] [2.不要背对任何一个病人。] [3.处于“阴”面时,保持安静。] “在遵守院规的前提下,制定我想要的副本吗?”温穆清轻声道,“我倒是想知道,鹤在这里面处于什么地位了。” 温穆清从不相信任何一个偶然。 他用风控起笔,在厚厚的纸上写下歪歪斜斜的字体,想了想,他又多抽了一张卡牌出来。 ------ 奇怪出现的医院,迷一样无法追踪的广告,果不其然引起了联盟国的注意。 只不过比起其他两国的高效,他们拖拖拉拉了三天,在十多号人报案后才不情不愿发了赏金任务。 低级诡异如同杂草一般旺盛,联盟国内的异能者确实很多。但过于杂乱的管理机制让他们很难被整合起来,久而久之就发展成了一个零散赏金协会,只要有钱,或者说是道具卡牌,就可以在里面发布任务。 接任务的人数不限,但只有最先完成的才可以拿到奖励。 多米尼加的市警署早就习惯了乱七八糟的情况,失踪案件也常有,他们随意地发任务,甚至连等级都没评判过,完全愿者上钩的姿态。 很快,就有陆陆续续的人接了任务,成为第一批副本的游戏玩家。 “你们都是接了任务来的吗?”艾琳眨了眨碧色的眼睛,化着妆的姣好面容在阳光下有着别样的魅惑,她穿着黑色的劲装,紧身的衣物衬托出曼妙的身材。 在场的另一个男人看着她忍不住直了眼,连声道:“对,对,做个任务放松一下,我叫利德。” 这种人艾琳见多了,她心中不屑地给他戳了个不堪重用的标签,表面还是一脸平和。 她捂着嘴轻笑:“利德先生,您真有趣,把对付诡异的事情说成放松,想必你的实力也很强吧。” “小意思,也只是个C 罢了。”利德佯装不在意地摆摆手,眼中的得意却掩盖不住。 艾琳捧场了几句,转头看向其他几人。 一对长相肖似的兄妹,哥哥看起来很瘦削,皮肤惨白,板着脸不说话,妹妹则是膀大腰粗,一脸凶相。 一个看起来有些矮小的少年,穿着黑白色的校服,低着头像是在听音乐。 “为什么不直接进去?”艾琳有些疑惑,她拿探测器看了一下,这里的能量值并不高,哪怕是地点型诡异,难度也不会很大。 利德道:“门卫说病人已经招收完了,为了不影响他们休息,只能下午一点才能进入。” 艾琳看了一下表,只差三分钟。 “我们的任务就是解救失踪的那几个普通人,这个破诡异看看能不能顺手一起干掉。”利德的头发不知道几天没洗,光照下显得格外油腻,他凑到艾琳身边,用肩膀碰了碰她,“我保护你。” 艾琳僵着脸,说了声谢谢。 很快时间就到了,能力者们没什么抱团的意识,便直接朝敞开的小门走去,里面有个保安一直盯着他们,面前放着的本子有些破旧,是用于登记的。 艾琳坠在后面,在登记的时候顺便记住了前面三个人的名字,除了利德,那对兄妹只写了一个字母“W”和“K”,少年则是用方正的华文写了个“李”。 艾琳想了想,写了个“A”上去。 “借过,小姐。”她的身后陡然传来了一道声音,有些古怪的腔调听起来很别扭,像是故意在掩饰自己的口音。 艾琳瞬间吓出了一身冷汗,她竟然完全没有感受到后面有人靠近,更别说还是快贴到她身上的距离。 她往前猛地跨了一步,转过头看,后面的男人朝她露出了一个没什么意味的笑容。 黑卷发的男人叼着根没点的烟,懒懒地在本子上签下自己的名字,艾琳看了一眼,模仿他们一般,写了个“L”。 艾琳看着他背着个大包,看起来很有经验的模样,忍不住没话找话:“你也是来做任务的吧,一起走怎么样?” “我不介意,A小姐。”他将烟拿下来,随手揣到口袋里,朝前面扬了扬下巴,“走吧。” 艾琳看着他冷淡又慵懒的表情,深棕色的眼中毫无对她的半点动容,仿佛就是在看一根草,一棵树。 果然,这种男人比利德那种恨不得把自己吹嘘到天上去的油腻男有魅力多了。 艾琳抿出最展现她魅力的一抹笑,对他道:“那么L先生,我的后背就交给你了。” 阳光下的医院弥漫着暖暖的花香,静谧的午后总是让人带着瞌睡的慵懒。 素不相识的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各有各的心思。 空无一人的病房里,厚厚的本子的尾页写着一行字。 [我会相信你编写的故事,但命运不会。] 第54章 有些灼热的阳光毫不留情地照在每一个没有建筑物遮挡的地方,让路上的人忍不住加快步伐。 艾琳一手拿着能量探测器,另一只手则是忍不住摩挲着藏在袖中的武器,她有神的眼睛四处张望着,努力试着发现一些端倪。 那个说要保护她的利德,早在看到她跟L搭话的时候就离开了,走前还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不过艾琳从来不带怂这种心比天高,实则毫无本事的装逼男,毕竟一个女性,还是长得漂亮的女性,能独自来多米尼加这种地方做任务,就足够说明她不是什么花瓶美人了。 她往前走着,男人慢悠悠地坠在她旁边,仿佛来旅游般的气定神闲,又好似真的是把主导权交给她。 艾琳有些琢磨不透L的态度,在绕着花园走了一圈,观察好楼外的场景时,她终于忍不住问:“你对这个医院有什么看法吗?” L,也就是温穆清,他按着人设懒懒地道:“没什么看法,与其说是一家医院,倒不如说是疗养院,又或者是精神病院。” ——其实是废话。 “确实,我收集到的资料只有这家病院突然出现,以及靠着广告骗了十多号普通人进来,接着就以招收病人已满的理由直接闭院。”艾琳见他并没有一直在发呆,松了口气,“一路走来也看不见人影,能量探测起来也很低,很可能普通人是被困在某个地方了。” 艾琳用手挡在眼睛上方,微微仰起头观察着并排的五栋楼,与一般医院挨在一起的楼房不同,这个地方的楼房彼此间都隔开了很大的空隙,且是两前三后的排列方式,彼此间的三楼用特殊的不透明廊桥连在一起,呈现一个梯形。 标着红十字的地方写着一号楼,墙壁上爬着满满的一片爬山虎,绿油油的一片,随风晃动着,二号楼也有爬山虎,但比一号楼稀疏了很多,序号越往后的建筑则是越新,处于后面的四号楼和五号楼则是白瓷闪亮,毫无污渍。 艾琳往前走两步,趴在喷泉旁往下看,里面甚至还有几条游动的金色鲤鱼,看起来养得肥硕,甩尾都能激起很高的水花。 温穆清一边观察着同行的这个能力者,一边思忖着他设定的通关剧本。 [鹤]被他安排成守关BOSS,不太适合近距离看戏,他就干脆把新卡拿出来当个隐藏NPC用。 流浪者的能力虽然也不是特能打的类型,但在忽悠能力者方面是绝对足够,他打算顺手测试几个比较好使的能力者,让他们留在联盟国给他当内应。 通关副本他设置得不算复杂,只需要有足够的耐心和良好的身体素质,别自己作死,还是能稍微玩一会。 起码这个艾琳,目前看来还是比较谨慎的。 话说万一真的有能力者通关,他是不是也应该意思意思发点游戏奖励?不对,他什么时候把这个地方当游戏卡关玩了。 温穆清的思绪跑偏了一瞬。 艾琳托着腮思考,既然这个地方有活鱼,有修剪整齐的灌木丛,就说明一定有专人负责打理这些东西,一般的低级诡异都不会有自己的思维,所以说……这个地方是有其他的活人生存? 她把这个推测告诉温穆清,温穆清打了个哈欠道:“直接进去看看吧,不是要找人?” 艾琳点点头,独自走在前面,心里则是有些打鼓。 她该不会又找了个拖后腿的来当队友吧……? 在前往一号楼的途中,阴阳病院的系统忍不住冒出来。 [宿主大人,既然您想参与这场游戏,那么就由病病来给你播报其他玩家的状况吧~] 温穆清有些恶寒,他称呼阴阳病院为病病主要是想膈应它,结果现在反倒被它给反向输出了。 天知道一个冰冷机械音自称着叠词词,说话还带着波浪号,有多么奇葩。 病病继续说:[目前四位玩家已经在一号楼集结完毕,长得一看一年内必秃顶的油腻男正在向一层的NPC护士搭话,试图询问相关内容。哦我的天呐,他的手放在哪里?他再摸一下我保证阴面的时候,护士小姐会好好疼爱他的。] 温穆清:…… 他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他一年内必秃顶的?” 病病:[宿主大人,我突然发现您抓重点的能力跟您一样可爱呢。] [不用担心他不会秃,我们的护士小姐在阴面的时候可是会随身带刀的,她会好好“关爱”那个男人。] 医院大厅的空调开得很凉,空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值班护士坐在柜台旁。 利德用力抓了抓自己几天没洗的头发,随意拿能量探测器扫了一下,没有看到其他人影,便直接走到护士旁边,以一种很强势的姿态挤过去搭讪。 盘着头发不施粉黛的护士保持着温柔完美的笑容,任由他打探信息,只会机械地重复:“您要探望的病人是哪个房间的呢?如果是您想入住,请在自动缴费机缴费。” 利德骂了句脏话,把这个当作诡异自带的NPC,随意地摸了两把就转身去找其他的线索。 而在他转头的一瞬间,护士小姐的笑容逐渐扭曲,眼里流露出嗜血的光芒,她手中夹着一把手术刀,狠狠地躲在柜台上,激起一片木屑。 [那个看起来就像是逃课跑路出来的小弟弟加一分!他成功找到了咱们的院规,正在仔细研究。]病病的声音十分激昂,像是在解说游戏,[哦哦,他把院规拍下来了,干得漂亮!] 二楼是检查内科,空荡荡的走廊旁摆满了绿色的椅子,却空无一人,接待处的护士打着瞌睡,李完全没有去理会的意思。 他在一楼也问过那个护士小姐,在得知这些都是复读机后,便不再注意。 毕竟这是诡异的场合,而不是正常的医院。 李手中握着匕首,径直走过去,先是翻阅了一下放在桌上的资料,接着看到了接待处后面用红字标起来的院规。 驻足了一会,他选择直接拍摄下来,然后一间房间一间房间看过去。 温穆清听完了阴阳系统抑扬顿挫的解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他总觉得自己会被这个系统烦死,还是说这个阴阳系统的“阴阳”是阴阳怪气的意思? “你记得管好那群NPC,别让他们暴露我。”温穆清叮嘱道,“以及别随随便便给别人加设定,万一李已经提前放暑假了呢?” [……好吧,您说的对,希望您能一直以轻松的心情渡过美好的休假。]明明只有系统的机械音,温穆清却总觉得面前有个小人朝他无奈的耸耸肩。 不过……把这个当作休假吗? 温穆清抽空切到叶绶的视角看了眼,估计也就两个小时就能到西藏,于江跟吴良平还在唠嗑,步九已经心大地睡过去了。 第一次进总部,指不定他们还有什么探测记忆或身份的手段,他确实得加倍地上心。 那这边就稍微摸鱼一点,当个吃瓜群众也成。 艾琳跟温穆清也走进大厅,见到了阴阳系统所说的护士小姐。 “你去问还是我去问?”艾琳眨了眨眼睛,望着看起来格外靠谱深沉的男人,内心其实已经有了想法。 温穆清毫不犹豫地道:“你去。” 他可是要摸鱼的人,再说,已经知道的事情有什么好问的。 艾琳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似乎没想到会听见这么不绅士的回答,连眼中都带上了诧异的神色。 “我去周围看看,你问完了再汇合。”温穆清完全没有get到美女的无语,他边往楼梯口的告示牌走,边听系统继续叭叭。 属于流浪者的情绪冒出来一瞬。 看来这个卡牌真是纯粹的浪子人设,对长得漂亮的小姐姐好感还是比较高,晚一点得去接触一下其他几个人。 [一看就没吃饱饭的小哥跟他一看就一顿吃两碗的小妹已经到了三楼,他们目的比较明确,直接去找监控室,可是机智聪明的宿主大人早就考虑到了这一点,监控室里的视频都是已经被替换过的~] 三楼拐角处的监控室,密密麻麻都是显示屏的房间,签名写了W和K的兄妹正皱着眉看着闪烁的屏幕。 “哥,这破地方的监控是坏的吧?怎么就一个护士来来回回地走来走去?” K妹噼里啪啦地破解着程序,试图调出一号楼六层楼全部的监控,可是除了下面五楼的走廊外,其余的地方都是黑屏,而走廊上的监控拍出来的永远是一个盘头发的护士推着车来回行走的视频。 看一遍还好,连着看好多遍,真的让人打心底地发凉。 W哥轻轻地咳嗽了两声,他的眼睛隐隐约约冒着绿光,像是狼的眼睛,他紧盯着自己手中自带设备的屏幕,上面连接着监控画面。 很快他回过神,对K妹说:“我没法入侵护士的身体,这说明她不是活人。” “看来这个地点诡异,不像是表面那么简单。” [呀,第一个发现我们的护士小姐不是人的选手诞生了!加五分!]病病欢脱地道,[当然宿主大人默认满分啦~能想出那么棒的剧本,您真的非常适合接受我们病院。] 不,他一点也不想接受精神病院这种东西。 忽略掉彩虹屁,温穆清简略分析了一下那几个人的性格。 利德这个就不用提了,一看就是游戏里的专属炮灰担当位,温穆清一向对这种不尊重女性的家伙没有好感,如果他能从这场游戏中活到最后,那他再考虑让他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那个看起来只有高中生的能力者别的暂且不提,观察力和对危险的感知程度还蛮高的,通过系统的叙述,温穆清发现他竟然凭借直觉躲过了他设置的在二楼某个房间的关卡。 艾琳的能力没暴露,目前看起来是个独立有主见的,哪怕碰到他这种无所事事,一看就在摸鱼的队友,面上依旧能保持礼貌的微笑。 WK组合的能力看起来非常互补,一个负责操控数据,另一个似乎有附身视频中人物的能力。 温穆清有些好奇,如果是他本人在视频中,W能不能也试着附身他。 病病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用翻译腔的语调道:[哦~我亲爱的宿主,你如果真的想尝试让别人附身你的话,那可怜的孩子怕是要直接去见上帝了。] [或者说,在去见上帝之前,我还能用数据狠狠地踢他的屁股!] 温穆清“哦”了一声,想起自家的系统,问道:“你们系统的数据也能构成人形吧?” 如果真的有机会,他更想让系统那个憨憨自己出去吃东西,而不是整天在他脑海中对这个馋对那个馋的。 病病的声音停顿了一会,很快,羞涩的机械音响起:[宿主大人,如果您想,我其实也不是不可以献,那个,嗯哼……] 温穆清:…… 他冷酷地道:“不,你不可以。” 第55章 阴阳病院的“投怀送抱”被温穆清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它抽抽噎噎地骂了声“渣男”,然后就跟打了蔫的茄子似的,说话都有气无力了起来。 温穆清放弃从它这里套无关的情报,转头看着艾琳的行动。 美丽的女子毫不掩饰自己的魅力,她言笑晏晏地跟小护士交谈了很久,接着又把整个大厅给逛了个遍,才到楼梯口找到了跟掉线似的温穆清。 她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率先问道:“L先生,有发现什么线索吗?” 温穆清应了一声:“医院里的病人应该不在这栋楼,一号楼是挂号、就诊的地方,但显然,并没有什么医生和病人坐班。” 他自然而然地问:“你跟那个护士问出了什么消息吗?” 艾琳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这家医院建立时间不明,目前入住的病人一共有7人,按照不同危险等级排在二号楼和三号楼,而医生和护士却是病人的数倍。” “失踪的普通人被称作‘不够格’的病人,被送到四号楼进行治疗,五号楼是杂物楼,六号则刚建好,还没使用。” “那个护士嘴可真严,如果不是我发现了她的把柄,还问不出来话。”艾琳转头问温穆清,“去四号楼找普通人,还是先灭除诡异?” “可以先去把人给救出来。”温穆清慢条斯理地道,“A小姐还是别对我使用能力比较好。” 艾琳施施然将手放下,自然地道了声抱歉,接着便说:“我们直接去四号楼吧?” 高大的男人没什么感情地看了她一眼,背着大包往外面走。 艾琳抿了抿唇,跟上去,心中有些没底。 艾琳一向以自己敏锐的观察力为傲,在此行的能力者中,她本来想选那位叫“李”的人作队友,但在见到L后,她就改变了主意。 这人看起来很颓废,像是街头随处可见的流浪汉,但艾琳在他眼中却看不到一丝惧怕和紧张,仿佛只是进个一般的医院,看看风景参观一下。 ——反倒是看她的视线中带着审视。 但一路走来,L确实一点线索都没去寻找,仿佛认准了跟着她划水一般,这种态度让艾琳有些不适。 总有一种自己是个努力杂耍赚钱的猴,旁边的人不仅顺带围观,还坐享其成。 温穆清不知道因为他看戏摸鱼的姿态过于明显,让艾琳有些怀疑人生,甚至把自己跟杂耍的猴作对比,他正在把一条条收集来的信息整理出来。 艾琳的能力他大概确定了,说是魅惑,倒不如是控制,发动的动作便是撩发。 他刚刚在旁边看的时候,她对那个护士整整撩拨了三次头发,从左撩到右,能量波动随着她的动作缓缓上升。 病病:[宿主大人,您的猜测并没有错,不过她刚刚的话并不是敷衍你的呢。] [那个护士违反规定上班的时候穿高跟鞋,还涂了红色的指甲油,自然要接受惩罚。] [阴面就是惩罚吗?] [优先遵从您的规定。] 温穆清只是在原有的设定上增添了剧情,并没有改动基础的设定,自然没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他跟艾琳从外面往四号楼走,其他几人也通过架在三楼的空中廊桥,到了其他的楼。 WK兄妹与李汇合,互相分享着情报。 “我的能力是强攻。”李道,“对分析资料并不是很擅长,我在一号楼的二楼房间找到了几张病例。” WK兄妹简单说了下能力,几人先拿出资料看了一下。 病例上只有一张黑白照,长相阴鸷的男人死气沉沉地望着镜头,穿着病号服,他的额头上有一道缝合线,脸上也有些淤青。 有关于年龄和姓名的地方都被墨水涂黑,其他的信息也满是斑驳。 上面写着的是严重的暴力倾向和躁狂症,签字的医生是怀特。 中间大多治疗的流程都写的很飘,几人横看竖看都看不懂。 下一页是另一个人,同样的黑白照片,阴沉沉的脸,骨瘦如柴的女孩头上裹着纱布。 这个是人格分裂,签字医生依旧是怀特。 再下一张是黑白照的老人,看样子都七老八十了,但还是穿着病号服,像是一辈子都待在这里一样。 …… 最后的资料上照片画着的是一个孩子,看着只有十岁出头,与其他人板着脸,一副行尸走肉模样不同,他坐在椅子上,嘴边抿着有些羞涩的笑,眼睛专注地盯着前方。 上面形容病情的奇怪波浪线却格外多,整整写了两大张,术名则也是人格分裂,签字的医生有两个,除了熟悉的“怀特”另一个则是用印刷体写着“yinyang”。 “七张资料,说明这里面有七个病人吗?”W妹分析道,“按照一般地点型诡异的特点,其中有一个就是伴生诡异,也就是要破局的点。” “这可能是一个剧情破局流的诡异。”李道,“我们得先通关剧情,才可能把其他普通人给带出去。” 他看着真的跟高中生似的,但说话的腔调却格外老练。 K哥皱着眉:“那也得先确定他们在哪,是死是活,要知道任务的描述是救人顺便灭除诡异,要是人死完了,任务奖励折半,就没什么意义了。” “伴生诡异很有可能是最后那个孩子,比起其他人,他看起来可特殊太多了。”W妹叹了口气,喃喃道,“他看起来好可爱,要是我……” “行了,先去找找线索。”K哥打断了她没说出口的话,看着李,“既然选择合作,那么我希望你在我使用能力的时候帮忙护法——不过我也不确定会是在什么情况下。” 李可有可无地点头,他的目光放在最后一张资料上,总觉得上面的孩子勾着的嘴角逐渐变平,露出一张哭脸。 可再定睛一看,又什么都没变。 “院规用红色的字体标出来,很有可能是给我们的提示,那个阴面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大家记得不要走散,如果碰到病人,记得贴着墙走。” “现在是下午三点,最好在十点之前解决这个诡异。” 他们结伴从廊桥走到了二号楼,继续去找监控室。 …… 艾琳和温穆清一起到了四号楼,她照常去找护士搭话,没几分钟却被温穆清直接扯住了袖子,一路往楼梯口走。 她莫名其妙地道:“你要做什么?” 温穆清带着她走到二楼的窗户口,指着底下看:“起雾了。” 不知从何而来的迷雾像是潮水一般,很快地往医院涌来,远处已经变成了一片白色,仅仅是他们停下来的一瞬,花坛就已经看不见了,只留下一片白茫茫。 艾琳下意识拿出能量探测器一看,像是吃错药似的能量探测器猛地向上窜了窜,直接从65窜到了180,C-直接变成了B。 “这是诡异苏醒了?!”她将能量探测器揣回兜里,皱着眉,“B级的地点型诡异……也不是不能处理,就是不知道是追逐战还是解谜向。” 追逐战的话,伴生诡异的实力就是能量探测器的测出来的实力,而解密向的话,即使伴生诡异很菜,他们解不开照样出不去。 温穆清从包里拿出个手电筒给她,慢悠悠地道:“我们分头找普通人吧,浓雾都来了,如果他们乱跑的话,很容易出事。” 艾琳接过手电筒,有些无语。 明明说的话是那么急迫的事情,为什么这人的语调还能这么不紧不慢,仿佛就像是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似的。 “这次由你先选,六层楼,对半分。” 迷雾肯定从下往上弥漫,在下面的人面对的不可控未知更大。 看来这人终于有点绅士风度了。 明明别的男人对她献殷勤她都没什么感觉,L让她做个二选一,艾琳竟然还有些感动。 她毫不犹豫地道:“我去三楼。” “行,到时候找到人先自己处理。”温穆清干脆地道,“我下楼看看情况。” 他转身下楼,转瞬就消失在一片黑暗中,艾琳咬咬牙,快步往上走去。 袖中的武器被她握在手中,甩手间,鞭子发出噼啪的声音。 温穆清一离开她的视线就直接收回卡牌,将主意识放在鹤那边。 阴阳病院的阴面开始蔓延,其中所有的NPC都会变成他们死亡的模样,开始在雾中游走,场面那是一个群魔乱舞。 病病一直在怂恿他出去一起嗨,听它的口气,每当阴面来临的时候,力量大增的诡异们也会恢复他们的部分神志,离开岗位,可能出现聚众打麻将的情况。 [反正大家都不能离开病院,又没什么好玩的人进来陪我们玩,自然就只能趁着这点时间嗨一波了。] [不过既然宿主大人您来了,那么我们自然就不孤单了呢~] 温穆清:……他怎么觉得能被系统收成卡牌的诡异,都那么奇葩呢? 起码他以前从来没听说过,诡异竟然还会打麻将。 进入医院内的白雾速度缓慢了很多,但浸润过白雾的NPC们都变了个样。 处于一楼,看起来亲切甜美的护士小姐,头发披散,沾着血的护士装破破烂烂。她挂着骇人的笑,脸上满是属于死人的青色,满是尸斑的十指都插着一柄细长的刀,看起来密密麻麻,红色的高跟鞋的鞋跟刺入了她的脖颈,让她的头不由自主地歪在一边。 她光着脚,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雾中行走,“咯咯咯”的奇怪声响从她嘴里发出。 她慢慢上了楼,如同自带锁定一般,朝正在六楼敲敲打打的利德走去。 第56章 WK三人组通过廊桥走到二号楼,在廊桥上就发现了底下起雾的情况。 浓郁的奶白色雾气施施然地进入室内,慢悠悠地爬到三楼,让三人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 W当机立断道:“先跑。” 空旷的廊桥上只有一排破破烂烂的铁椅子,上面还丢弃着些垃圾,李抽空转头看了一眼,发现是一些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针管、吊瓶等医疗用品,上面的标签变成了褐色,有点像是干涸的血。 三人一路冲到空荡荡的走廊,如同一号楼那边的白色墙壁加铁椅,椅子上喷着绿漆,有些生锈;所有房门都紧闭着,只有值班台那里亮着灯光。 “先去监控室?”K妹喘着气,“这个雾应该就是诡异的攻击手段了吧?或者说是院规里面的阴面?” 她的声音压的很低,显然是有些担心违反院规里写着的规则。 “雾不是攻击手段,这个蔓延速度和覆盖率我们没法预防。”李摇了摇头,“这种地点型的诡异不会出现完全无解的攻击,起码这个等级不会。” 他的能量探测器稳定在B的水平,也没有上升。 他话音刚落,走廊里就响起了重重的脚步声,像是什么东西拖着重物,很艰难地行走一般,时不时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三人的心跳不自觉加速,血液涌动,连脸颊都带上了热意,他们交换了一下眼神,贴着墙往拐角处的监控室小跑。 沉闷的声音愈发靠近,白雾中已经隐约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它似乎无法判断活物的存在,只能拿手中的东西四处乱扫着。 李手中握着匕首,落在最后,待WK进入监控室后,才悄无声息地关上门。 室内也弥漫着雾,只是没有外面那么浓,K妹手指在按键上敲敲打打,很快就调出了二号楼的监控。 三人终于看清了三楼走廊游荡着的怪物。 看样子应该也是一个护士,只是因为体型的陡然膨胀,布料被扯成一片片地贴在身上,皮肤呈现墨绿色,头上还别着小粉帽;它手中拿着的是一个输液架,背后则是背着一个硕大的移动病床,他们所听到的拖拽声,就是病床带动走廊上的椅子的声音。 “看来怪物应该就是这个医院里的医生,估计病人也不一定正常。”K哥皱着眉道,“我们要去哪里找人?一旦普通人碰到这些,怕是当场暴毙都不用救吧。” “还是得找,既然要解谜,首先得知道谜是什么。”李语调很快,很轻,“院规和资料里都提到了病人,尤其是提到不要背对病人,这说明我们得跟病人打交道。” “那要去哪里找病人?”K哥转头看W,“其他的监控里还有身影活动吗?” W妹摇摇头:“跟一号楼一样,只有一个来来往往的护士——哦不,现在这个应该也不能叫护士了。” 李甩了甩匕首:“病人肯定在病房里,我的能力可以强化直觉,出去找找还是有机会的。” “那那个怪物怎么办?”W妹皱着眉,“院规要求保持寂静,如果我们打起来,指不定就违背了规则,到时候会出现什么情况——” 她说到一半,神情微怔,只见负责三楼廊桥的监控屏幕上陡然出现了一个奔跑中的人影,他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在一片雾中,一头撞上了铁椅子。 “是门口那个傻逼。”K哥嗤笑一声,“就这还C ?” 只见利德身后也跟着一个怪物,比起在二号楼游荡的那位力量型,这个怪物可以说是速度型。 它手中的手术刀在墙上划出了一道道痕迹,光着脚健步如飞,就是脖子上插着的高跟鞋让它没法好好抬起头看东西,给了利德一丝喘息的时间。 “碰到怪物会被持续追逐吗?”W妹皱着眉,“如果这样的话,我们出去还必须避开那些家伙。” 李淡淡地道:“我倒是觉得他在白天得罪了那个护士,现在才被追。” 他当时就比利德早到了一些,在观察线索的时候就发现他对护士动手动脚的画面。 只能说是活该。 利德很快就从廊桥跑到了走廊,撞上了正在游荡的壮护士,两个怪物被他惊动,一并追上去。 看着前后包夹的情况,利德扭曲着脸,咬着牙拿出了自己的保命道具丢在地上,只见光芒一闪,一个蓝色的罩子笼盖了他,将两个诡异弹飞出去。 这个道具的光芒很亮,直接隔绝了浓雾,把他脸上的神态都放得更为清晰。 见两个诡异在他身边团团转却无法近身,利德抹了一把额角磕出来的血,他快意地大声笑道:“垃圾!” “他这说话声音算大声了吧?”K挑了挑眉,“看来我们可以看看院规究竟有什么作用了。” 虽然只能看见不能知道他说什么,但看这副小人得志的姿态,就知道利德八成狗急跳墙。 下一秒,还在狂笑的利德陡然消失在原地,像是直接被橡皮擦擦去一般,眨眼间就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蓝色圆壳。 两个护士停止了重复撞圆壳的动作,互相看了一眼对方,拍拍屁股转身离开。 瘦护士往廊桥走去,回一号楼,壮护士则是继续拖着它的床慢悠悠地游荡。 三人神情一滞,显然是没想到利德消失得这么迅速。 李喃喃道:“如果背对病人也会直接消失吗?还有,我竟然觉得这两个护士之间还打了波配合……” 这些诡异应该不会有什么理智吧?他有些惊疑不定。 他们三人的实力都没有到达B,之所以现在还能保持冷静,是因为解谜型诡异不一定需要武力攻破,他们只要找到线索就可以成功破除。 但是如果里面的诡异都有神志想要赶尽杀绝的话,那难度就是地狱级别的了。 “那个护士去四楼了,按照监控里的顺序,她应该会转完四到六楼才会回来。我们得趁机把三楼的病房检查一下。”W妹语速很快,“病房的门上都有透明的窗户,我们分头行动,尽快在她查完房搞完。” 李出声提醒道:“我总觉得秘密应该就在二号楼里,你们搜查仔细一些。” 几人达成共识,悄悄地从房间里溜出去。 温穆清蹲在二号楼的六楼,听系统给他叭叭着动向,觉得李这种直觉系生物还蛮神奇的。 他所待着的房间很隐蔽,照理说是要去其他几栋楼找线索才会推出他的位置,但看李这种有些离谱的直觉,他觉得很可能不用动用晚上十点不准出门的院规,他们就能直接触发医院的剧情。 艾琳此时已经搜查完了四号楼的后三层,虽然也撞上了异变的护士,但是她还是很谨慎地用鞭子勾住窗户跳到另一层,摆脱了追击。 温穆清没有打算留在那等她,而是随手给她写了张纸条,让她自己解谜去找普通人。 他叮嘱系统,等他的位置被能力者发现后再提醒他。 [宿主大人~如果有机会的话,您愿意带我一起走吗?我可以陪聊哟。] 病病答应了他的话,接着用甜腻腻的机械音道。 温穆清一脸冷漠。 他直接躺到柔软的床上,把主意识切到叶绶那边。 华国此时正是中午,五个小时的旅程后,几人到达位于高原地区的“曙光”总部。 比起分部规规矩矩建在闹市,显得很拥挤,“曙光”的总部就很嚣张地圈了一大块地,建了一个硕大的圆形基地。 泛着金属光泽的大罩子在阳光下显得很扎眼,有一种上桌的佳肴即将掀开的感觉。 对外宣称是在做什么太阳能种植项目,还整得有模有样,骗的周围的普通人拉关系想要进来找工作。 温穆清帮忙把已经快要变成美男鱼,还产生了高原反应的于江搬到室内,对这个倒霉蛋表示了万分同情。 吴良平和吴兴朝则是坦白了情况,也被一起直接捎到了实验室。 站在大厅等待的只有温穆清、步九,还有苏双姣。 步九跟到家了似的,瘫在接待椅上,一边跟温穆清介绍着情况。 “总部表面上就跟研究室差不多,那个大罩子是高级防护罩,B级的诡异想要打破都没那么容易,表层就是一般的会议室、医疗室还有各种放着杂物的房间……” “地下还有三层,很多收容的诡异还有关于能量的研究都在下面,一般没有权限也进不去。” “负责总部的领导是B 的能力者,叫温格非,我们都叫他所长。” “我们得先等人去做个精神鉴定,防止被有传染性的诡异污染,然后……”步九手撑在椅子上,望着温穆清,“MIA的事情,还是要问你。” “我不知道闻折柳的情况究竟是怎么样,但是我希望能帮忙做些什么。”他踟躇地补充着,“毕竟地球是我们的,MIA作为外来者,总归不是他们的责任,闻折柳受伤,理应也由我们负责。” 温穆清突然问道:“你今年多大?” “我?26啊。”步九懵了一瞬,连忙补充道,“对了,刚刚那话仅代表我自己啊,把那个们字去掉去掉。” “这样,看不出来。” 步九看着温穆清冷淡地打量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秃秃的头顶,强调道:“秃头只是暂时的,我一点也不老。” “……不,我只是在夸你年轻。” 温穆清觉得,步九这么大的人了竟然还能这么直白地说出这番话,其实也蛮单纯的。 至少他是真心实意地觉得MIA这种义务帮忙过程中造成的损伤,他也有一份责任。 这种事情如果爆出来,光MIA是个非人组织的事情,就会引起一堆人的警惕,哪怕说是帮忙都很难博得人们的信任。 毕竟双方实力统一才叫合作,实力过高的一方抛出橄榄枝,自然就有可能被认为是居心不良。 苏双姣走过来,晃了晃手中的手机:“验证通过了,咱们先去精神鉴定,然后叶绶先生,所长说要见你一面。” 第57章 精神鉴定只是将一个小芯片贴在太阳穴,基本只是睁眼闭眼的事情,而且据说被探查时就像是整个人浸泡在温水里,还蛮舒服的。 温穆清总有些担心这些东西能探查出他的想法,还专门用道具卡防了一手。 待从暗房里出来,负责给他测试的那个工作人员眼睛都是发着光的,他连连赞叹道:“我在这待了那么多年,还没见过哪个能力者的精神稳定程度有您这么高。” “精神稳定程度低的能力者会变成怎么样?” 工作人员想了想:“目前没有碰到过特别低的,不过有些掉下安全阈值的能力者,会出现躁狂、幻觉的症状,很快就会被带到治疗室去治疗。” “治疗室在哪?” “额……” 温穆清看着面前工作人员有些尴尬的表情,便笑了笑不再说话。 耳边的阴阳系统还在给他播报着联盟国那边的情况。 [利德已经歇菜,宿主大人,您真的不考虑把他留下来吗?小红还是蛮喜欢他的,起码斗地主不会三缺一了。] [小红是那个护士?] [对,平时六栋楼的护士只能凑一桌麻将,还有两个人只能寂寞地玩抓阄。]病病解释道,[医生们也有他们自己的快乐,只有我,哎!] 它的语气低落下来。 温穆清一脸冷漠:[利德你可以自己去问他,其他免谈。] [好吧~艾琳已经在地下室找到昏迷的普通人了,不过她更想找到你。] 艾琳估计已经猜出了“L”并不是前来做什么解救普通人任务的能力者,对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抱着一定的好奇心。 即使可以拖延时间等阳面把普通人送出去,她也不打算坐在原地干等。 [难道他是专门为了破除这个诡异才进来的吗?秘密果真让男人也更有魅力。]病病模仿着艾琳的自语,语气还有些娇羞。 [宿主大人的魅力果然不同凡响,哪怕看起来吊儿郎当,人家美女也愿意找你冒险。] 温穆清忽略它的调侃:[别跑题,继续说。] 在温穆清看来,[流浪者]这张卡牌是纯粹的混沌卡,除了找乐子外,对诡异的杀伤力并不大。 艾琳估计只是想看看跟着他能不能有利可图,毕竟破解诡异会掉道具卡,地点型的道具卡会更强。 [三人组已经撞到了二号楼四楼的病人,目前正在交涉中。] WK等人贴着墙摸到了四楼的405号房间,由李确认后轻轻推门进入。 躺在床上的病人果然能与他们的资料相对应起来,阴沉的脸,额上的缝合线,脸颊上的淤青,正是那个被诊断出暴力倾向的人。 他被束缚带困在床上,只能愣愣地看着房顶,听到开门的动静,才勉强歪过头,用沙哑的嗓音问道:“你们是谁?从哪里来?” 李将匕首拢在袖中,不动声色地问道:“我们是来看望珍妮的家属,你知道她在哪吗?” “珍妮……?”男人重复了一遍,接着低低地笑起来,“好了,别装了,你们是警察吧?” 李知道自己脸嫩,他不动声色地道:“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除了XXX的警察,没有人可以在现在进入这个魔鬼医院,更别说我们这的病人根本没有叫这个名字的。”男人想要动动身子,却被捆得紧紧的,他喘了口气,“你们要什么资料我都告诉你们,但同样的,你们得救我出去。” 他刻意地把警察前面的名词给含糊掉,李皱了皱眉,觉得面前这人正常得不像是个诡异。 他还来得及说话,就见K走上前一步,直接问道:“你知道其他病人都在哪里吗?还有,关于这家医院的内幕你知道多少?” “其他的病人?你是说二号到七号吗?”男人基本有问必答,满脸写着乖巧,一点也不像是有资料上写的暴力倾向和躁狂症。 通过他的叙述,几人大概弄明白了这医院的基本情况。 这家医院开始只是一个小型的私人疗养院,只收非富即贵的家庭里认为是耻辱的病患,帮助大家族做一些龌龊的事情。 比如明明没有达到强制住院的病人,却被拦在疗养院中承受着重症患者才会有的治疗手段,久而久之没病的人也得疯。 而在大家族并不打算召回这些人后,他们就成了某些实验的牺牲品。 “我跟二号他们都是主动放弃姓名的弃子,在XXX病变后,整个医院就被带入到另一个维度。”他平静地道,“阳面的时候,那群人会恢复正常折腾我们,阴面则是反过来。” “如果你们想要离开这里,必须得把我们六个人都放出来,然后等到医院阳面的时候溜出去。” “为什么是六个人?”李忍不住问,“不是一共到七号吗?” 一号浑浊的眼珠转动,气喘着道:“因为他不能被放出来,不然你们会后悔的。” “好了,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如果没有的话,就帮我解开束缚带吧。”男人转移话题,“反正你们都有武器,我那么虚弱,不可能打得过你们,更何况阴面的时候发出响动,是违反院规的。” 三人听着听着就忍不住皱起眉,因为面前这个男人说的话中,一旦碰到关键名词就会出现类似消音的含糊话语,但看他自己自然的模样,显然是没有发现问题。 而他们说的所谓的大家族,精通电子产品、信息灵通的W妹一个都没听过。 众所周知诡异只出现了十年,按照他的时间再往前推,这个诡异地点应该早就存在了,又怎么会陡然出现在多米尼加。 “哥,你过来一下。”W妹突然叫道。 站在病床前的K下意识背过身,道:“怎么——” 话音未落,一条墨绿色的舌头陡然从他的肩膀刺入,发出“噗嗤”一声轻响,鲜血混着粘液从伤口处流出,看着都令人头皮发麻。 李瞬间出刀砍断舌头,接着将K拉到身后。 躺在床上的男人眼睛变成了浑浊的黄色,一条长长的舌头耷拉在被子上,滑出一道道痕迹,被李砍下来的半截舌头在地上蠕动了一会,才失去了动静。 K疼得满脸都是冷汗,他暗骂一声:“这叫没战斗力?” 三人退到门口,W从自己鼓鼓囊囊的衣服里拿出绷带和酒精,一股脑给他倒上去,消毒后缠起来,她骂道:“院规都说了别背对病人,成天犯傻!” “这人说的话不能全信,不过那个不管是病例上还是他话里都很特殊的七号,我们还是要注意一下。” 几人商量了下之后的计划,再回头去看,却发现原本被困在床上的人一动不动,身上发出了阵阵臭味,尸斑从他身上冒出来,没多久就变成了一滩烂泥。 [一号下班咯,宿主大人您大概还能再摸鱼四十分钟。] 温穆清垂着眼睫坐在椅子上,手中的茶热气袅袅,悠扬的轻音乐回荡在耳边,墙纸采用了令人心情愉悦的嫩黄色。 有点像是心理医生的诊所。 他听得出来这音乐也是诡异产出的道具,让他下意识想要放松。 温穆清想了一下,借着桌面的遮挡,取出了一本书,书上长着嫩叶,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 书本消失,一只透明色的蝴蝶停在他的指尖,只能隐隐约约看见翅膀煽动的痕迹。 很快,门开了,戴着口罩,穿着一身深灰色毛衣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径直走到温穆清旁边,伸出手与他握了握,声音带着些沙哑:“你好,我是温格非。” 在奇异的影响下,温穆清下意识想要说出自己的真名,他咬了咬舌尖,冷淡地道:“叶绶。” [现在给你一个机会,想唱什么歌都行,我没说停就不准停。] 病病果断在脑海里唱起来魔音灌耳般的好运来,仅仅过了五秒钟就让温穆清有些后悔。 “我最近有些感冒,不介意我戴着口罩说话吧。”温格非道,“久闻你的大名。” 温穆清冷淡着脸,不是很想跟他套近乎。 都整这种环境来跟他对话了,说明“曙光”依旧想要掌握主动权。 他理解,但是他所代表的身份不能示弱。 温格非看出了他的态度,直言道:“这个房间没有装监控也没有监听设备,只是想找你聊聊——聊聊你跟MIA的关系。” “毕竟我有些好奇,为什么另一个世界的非人会找你当中介?” 温穆清早就思考过这个问题,他道:“并不是他们主动找我,而是因为‘梦’。” “地球出现诡异的时候我就开始做一场怪梦,梦见另一个世界发生的事情。”温穆清轻声道,“那是一个满目疮痍的世界,属于人类的生存空间被挤占得很小,那里肆虐着的诡异已经开始朝另一个方向进化,变得开始互相吞噬。” “MIA中有一个成员具有共鸣的能力,在梦境的搭线下,我们产生了交集,就这么简单。” 温格非的手指在桌面上轻点着,他有些疑惑:“既然诡异当道,那MIA岂不是可以生活得很好?他们没有必要过来帮助人类。” “可是如果在他们变成诡异之前,就是人类呢?”温穆清盯着温格非的眼睛。 曙光负责人的瞳孔陡然缩小,他不动声色地道:“你可以说得具体一些吗?” “你知道的。”温穆清吐字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温格非所长,地下三层的实验室,502号实验体,你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吧?” 温格非下意识起身,语调失去了原本的温和,变得极具有攻击性:“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我有我自己的渠道。”温穆清轻笑了一声,“所以说,温所长,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又或者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他也同样站起身,比温格非高了半个头的身高颇有威慑力,他收敛了笑容,沉声问,“为什么要隐瞒其他的能力者这个信息?” [宿主大人,还有五分钟。] 第58章 这已经是与温格非进行的第十八次对话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温穆清在脑海中想着,他下一句应该是这个。 果不其然,温格非又缓缓坐回椅子,手中转着一个戒指,他一字一句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502号实验体最近是不是变得格外异常?”温穆清继续说,“温所长,我知道的远比你多,不如坦诚一些,有些事情不是你能解决的。” 温格非看着眼前一脸淡定端坐着的男人,像是在看一个魔鬼。 “戒指可以收起来,对我无效。”白发男子慢悠悠地吐出最后一击。 怎么可能…… 这些事情就是跟他一起做研究的身边人都不清楚,尤其是事关502号实验体,除了他自己外,其他每个人都用道具定下了规则,不可能说出去。 温格非颓然地坐回去,他将戒指放回口袋,深吸一口气:“你想知道什么?” 温穆清让头脑中的阴阳系统再兼任一个录音机,对他微微一笑:“关于这方面的所有事情。” 温格非当然不可能全盘托出,但每次他有意漏掉的地方,面前这人都会慢条斯理地把他含糊的话语补充起来,再以反问的语气抛回给他,就好像是能读心一般。 他的脸色越说越沉,哪怕是有着口罩的遮挡,都能看出温格非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温穆清卡在他彻底坐不住的点上结束了话题,他善意地提醒道:“MIA的目标从未变过,您可以放心。” 温格非从牙缝中挤出些笑声:“希望如此。” 在彻底撕开了表面的伪装后,两人反倒变得默契了起来,温格非找回了自己的节奏,对关于“里巷”以及MIA的内容进行了询问,温穆清也早已打好了腹稿,回答得很迅速。 “七月到九月会是诡异出现的高峰期。”温格非道,“届时我会挑选时机公布这些年的真相。” “其余的证据由你来提供。” 温穆清点点头,应允了这个要求。 温格非继续道:“到时候MIA的信息会公布,你必须确保你刚刚说的话属实。” ——他不可能把所有的风险都压在“曙光”的身上。 温穆清笑道:“你这里有能维持契约的道具不是吗?” 他确实有将MIA推到明面作定心丸的打算,比起良莠不齐的能力者,起码卡牌在实力方面足以保护大半的普通人。 只要降低普通人的恐慌,那么诡异便不会随着情绪到达峰值而狂涨,对他的计划有利无害。 温格非停了房间内循环播放的音乐,对他道:“那么请叶绶先生稍等一下,我去拿道具。” 温穆清察觉到他称呼的变化,心道这一关终于过去了。 [宿主大人,您还没好吗?]病病的声音都快变成尖叫鸡了,[小红她们都快拦不住那几个人了!] [要不就让她们稍稍动点手?不然雷声大雨点小,不太好啊!] [三分钟。]温穆清抽空回它,[我再稍微整理一下思路。] 病病:[已经过了五分钟加六个三分钟了!] 温穆清快速回溯了一下刚刚短短的对话交锋。 从他进入房间开始后,他就知道温格非并不像是浙省分部那样对他抱着友好的态度,倒不如说是来敲打他后再收容他,令他彻底把联系MIA的权限交出来。 为了在多重催眠中保持清醒,他藏在袖子里的手都被指甲抠出了几个血痕。 为了掌握主动权,他首次拿出了[小王子]的童话书,从里面召唤出了具有时间回溯能力的透明蝴蝶,利用类似存读档的机制,强行扭转了这个房间的时间。 从一开始被温格非的话牵着走,到后来反客为主,温穆清只感觉神经都突突直跳,消耗极大。 好在收获不小,而且他篡改了温格非有关时间的认知,即使他跟自己已经在室内重新经历了许多遍的回溯,他出去也不会觉得时间流逝得过快。 没有后顾之忧,就代表他能更好地分析现在的情况。 “曙光”确实已经对异能者身体出现异变的事情知情,并且选择了隐瞒。之所以这次问都没怎么问就让他们赶紧把于江他们带过来,自然是因为总部他们自己就有在研究。 不过比起认为是朝诡异方向变化,他们更趋向于是一种进化。 这个结论的得出的对象便是温穆清三番两次拿来威胁温格非的实验体502号。 尽管温格非再三想跳过这个话题,无奈温穆清就死磕着,甚至动用了其他的道具,将他撬得干干净净。 实验体502号,据说是在诡异肆虐初期时最强大的能力者之一,第五年的时候则是宣布死于A级诡异,实际上是身体出现了异化,且异化的方向是羽蛇。 即双腿难以行走,变得像蛇一样的体温,手上出现鳞片,肩胛骨上有新增骨骼…… “曙光”起初以为是人类畸变成诡异,后来通过签订各种保密协议后的研究,发现异变的人完全不会丧失理智,依旧有着人类的思维。 ——像是为了适应这个环境而特意发生的进化。 近些年也林林总总有异变的能力者,都被总部以各种理由神神秘秘地送了进来。 隶属于官方的能力者还好说,而非官方的能力者一旦发生异变,基本上都会被当成诡异直接干掉,这也是不少地方出现诡异进化阴谋论的原因。 毕竟当看着就不像是人类的怪物在你面前苦苦哀求,甚至威逼利诱,大部分人都觉得是诡异智力进化的标志。 但很遗憾的是,经过了那么多年的研究,他们也只能对身体数据的变化进行记录,而无法对此进行改变,甚至做不到让实验体的程度加深或者减轻。 不过温穆清并不认同“曙光”目前得出的进化论,结合系统留下来的原有资料,他能得出的结论只是,十二月份时会有什么大事发生,而那件事情会完全引爆异变的能力者,让他们转变成诡异。 要知道能异变的能力者基本都是使用能力程度过深,且进过高级诡异场景,他们一旦转变成诡异,起步都会是B级。 这就是所谓黑化强三倍,洗白弱三分。 温穆清提前说穿这件事情,就是为了让“曙光”把诡异的事情公之于众,免得更多异化的能力者藏在人群中,届时直接反水爆发。 反正卡牌他能抽,到时候顶多是全天无休加班而已,一旦撑过爆发的十二月,就会进入人类的反攻期,灭除诡异的时机就在那时。 温格非想要将MIA拢在手里,他则是想反过来影响他们。 为了让这条道路尽快达成,温穆清便打算随“曙光”发出公告的时候,暴露MIA的存在,尽量收揽民心。 温穆清可太了解这个娱乐致死的时代了,只要MIA有足够的力量保证普通人的生命安全,再加上从来就没有丑过的卡牌,美强占全后,大半年轻人都会倒戈。 更何况他本来就没打算集权走推翻国家这种事情,在不违背家国的情况下,三观正常的人也不会有过多的质疑。 总之,还是要看温格非他怎么操作。 温穆清了解到“曙光”明面上的首领的温格非,只是因为他在研究和智谋上都有不错的手段,实际上最有领导能力和判断力的则是目前top级别的能力者——解衍。 不过据说这个强人一直在外头出任务,也不知道能在哪里碰到…… [宿主大人——你真的是要了我的老命了!!]病病如同一只被打的满头包回家哭的小孩,语气都是抽抽噎噎的,[那三个人太不做人了,竟然开始凿墙!] [呜呜呜,我可爱的墙皮哟……] 温穆清终于选择先去阴阳病院那赶场子,解救了即将被当作软柿子捏的倒霉系统。 半个小时前。 WK和李三人在与位于四层的二号和三号、五层的六号交流完毕后,得到了有关这个医院更多的信息。 “与一号说的大致差不多,但他们都一致认为不能把七号给放出来。” “在他们看来七号与他们并不是同类,而是一个怪物潜藏在人群中,随时准备吞噬他们。” “但是只要我们背对他们,他们就会迅速变成怪物,还都是什么蜥蜴、蛇、猫之类的……”W妹喘着气,捂着自己刚包扎好的伤口道,“可行度不高。” “因为自己也是怪物了么?”李冷静地道,“但也有可能一号到六号是后来被改造成的,而七号则是天生的。” “总之现在找到七号就好了。”K抬头望着上面,“他们听到我们说要去六楼情绪都很激动,上面肯定有什么东西。” 几人避开浓雾中回荡着的护士,沿着楼梯上了六楼。 当他们的脚踏到六楼的地板时,浓雾开始涌动,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陡然出现。 他们的身后出现了属于壮护士特有的沉重脚步声,背在身后的折叠床与台阶发出闷闷的碰撞,显然是冲着他们来的。 “她刚从六楼巡逻下去,理应不该再回来,所以八成是来找我们的。”W语速极快,“先找一个房间躲起来,我们不能跟她正面杠。” 三人直接躲进了空旷的601房间。 然后就看到壮护士开始在六楼游荡,丝毫没有想下去的样子。 “怎么办?如果拖到晚上十点,按照院规我们就不能出去了。”K低声问,“现在是八点,还有两个小时。” “等下我出去吸引她注意力,然后你们俩赶紧去找人。”李甩了甩匕首,上面坑坑洼洼,是被楼下那几个病人折腾出来的痕迹。 为了做实验,他们轮流背对病人来判断一号的情况是否是特例。 K道:“我去吧,你的直觉很准,直接去找人会更方便。” 三人分好位置,趁状护士走到另一端的时候冲出去。 此时的温穆清还在跟系统说“再等三分钟”,阴阳病院为了不让这群人那么快得逞,不得不把其他楼的护士也给叫过来。 于是,正在四号楼找L先生的艾琳便被护士突然有目的性的行为给惊了一下,缀在她的身后往二号楼走。 一号和三号楼的护士来得最快,一个高瘦一个矮小,并肩走在六楼的走廊上,瞬间又将三人逼进了空房间。 “这就是打BOSS吗?”W忍不住吐槽,“我记得有六栋楼,六个护士怪物过来,我们怎么跑?” “一定要在阳面来临前解决,一号他们说过,一旦阳面到来,他们就会瞬间丧失理智,到时候就别想问出话了。” 李垫着脚从玻璃门往外看,那些护士果然都已经有目的地汇聚在他们的门口,定定地往里看。 他低声快速道:“拿病床先堵住门,万一他们冲进来我们就只能跳窗去五楼了。” 几人严阵以待,然后…… 十分钟过去了。 二十分钟过去了。 外面的护士一动不动,他们的脚也站得有些麻。 K忍不住吐槽:“她们是发条坏了?” 李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敲了敲他们右边的墙,对两人道:“我有种感觉,七号应该就在这附近,可能在隔壁。” “我们要不直接敲一个洞过去吧。”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锤子,以及一把铁钉。 第59章 W和K又到门口观望了一下,发现那些护士确实只是幽幽地盯着他们不移动,但也没有开门的想法,便退了回来,看李敲墙。 大部分能力者的力量都比普通人强很多,哪怕只是短短的铁钉和锤子,在找到着力点的情况下也很容易在墙上敲下了一个个凹洞。 三人齐心协力的情况下,墙粉簌簌地落下,还真的很快就敲出了一个瓶盖儿的小孔。 门外的护士表情逐渐变化,从面无表情变得狰狞,还带着一种憋屈。 李深吸了一口气,从孔中往隔壁房间望。 然后对上了一只银白色的眼睛,洁白的睫毛忽扇,透着好奇。 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握紧匕首。 “怎么回事?”W连忙问。 李还没说话,就听见隔壁传来略显轻快的声音:“有带钱吗?” “什么?”三人惊了一下。 隔壁的声音耐心地重复了一次。 几人想起在楼下时碰到的病人,只要不背对他们,都蛮好交流的。 只不过那几个人都是被束缚在床上,而面前他们碰到的这个却能一直蹲在墙边听着他们凿墙。 李抿了抿唇:“有带——你是几号?” “有带就好。”那声音又近了一些,仿佛是贴在墙边跟他们说话,“可以叫我七号。” 三人对视一眼,默默将警惕拔到最高。 具体的消息他们都在底下知道了,这时陡然对上,他们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要问什么才好。 不料面前的人压根就没给他们什么选择的机会,只听见墙猛得震动了一下,石块和着墙粉落了一地。 三人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被墙灰迷了眼,呛咳了几声,才发现原本硬币大小的孔完全被破开,露出一个足以他们弯腰通过的洞。 身高只到他们腰的孩子拢着长袖,隔着墙望着他们。 “不是想找我吗?”他歪歪头,“那进来呀。” 三人:……不敢动。 就跟千辛万苦打游戏打到倒数几关,每个人都想着去找BOSS,可是还没到达那里BOSS就自己冒出来了,从头到脚都写满了猫腻。 K忍不住道:“那你出来啊。” 小孩非人的银色眼睛定定地看着他们,目光中的森冷令人胆寒,他退回床边,不在说话。 李耳朵微动,隐约听见了什么金属碰撞的声音,却发现下一秒他们所在的房间的门发出了剧烈的呻吟,外面站着高矮胖瘦各不同的护士们不约而同地拿出手里的武器开始往门上招呼。 短短几秒钟,就有两振手术刀刺破玻璃窗户,朝他们飞了过来。 W狼狈地躲开,看着门上越来越明显的凹痕,门锁已经塌陷了一半,她连忙道:“门快开了!” 一旦外面的护士进来,那是就是绝对的瓮中捉鳖,哪怕想跳到五楼,三个人也不可能很快地完成。 这种突然的转变是从七号坐回床上开始的,暗含着的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这可真不像是个受困之人。 李眉头紧锁,下一秒却见病房的门大开,护士们堵在门口,争先恐后地想进来,奶白的浓雾降低了可视度,也同样提高了心中的恐惧,他当机立断道了声“过去”,自己则是率先猫着腰钻过墙洞。 W和K硬着头皮跟过去。 面前的孩子穿着在联盟国极少见的宽袖长袍,边角处还绣着精致的暗纹,他黑若鸦羽的头发披散着,嘴角带着嘲讽的笑:“这不是就过来了?” 三人回望,只见身后的大洞被浓雾覆盖,冲进来的护士卡壳,又排着队走了出去。 “你想要做什么?”李后退一步,背贴着白墙,以此警醒自己别背对七号。 “你们想要出去对吧?”七号道,“那么我告诉你方法,你带我一起出去。” 几人不理解为什么七号要这么大费周章。 既然他可以控制浓雾中的怪物,也没有被病床束缚,那么他为什么不能自己出去?而且如果医院回到阳面,那当七号变成怪物的时候,他们不仅自己会死,还可能把诡异给放出去。 这是一个不可能会选的决定。 但是人在屋檐下,李还是委婉地问了前面的问题,规避后面的回答。 七号道:“我得看着那几个家伙。” 唇红齿白的孩子笑起来就像是天使一般纯洁,他轻声吐出恶毒的话语:“只要你把他们都杀了,我就可以不用看着了。” “你们不是已经杀了四个了吗?那再来两个也很简单吧。” 三人呼吸一滞,着实没想到是这个理由。 他们在底下碰到的那几个病人,虽然背对后都毫无例外地攻击了他们,但一开始都是好话说尽,或苦苦哀求或好言相劝,正常得不行。 每个人眼中的绝望都令他们有少许动容。 而面前这个长得格外好看的孩子,却在清醒状态就说出这种话。 李冷声道:“我们怎么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你们有选择吗?”七号道,“那些护士小姐非常不喜欢你们呢。” “只要等到阳面不就好了。”K小声逼逼,“这小孩怎么看着就那么有病呢?” W掐了他一下,让他闭嘴。 “有病”两个字说出来,瞬间让面前的人黑了脸,K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门口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 女子痛苦的咳嗽声回荡在走廊上,又因为院规被迫压低了声调,显得格外扭曲。 “是跟你们一样的外来人,你猜她会不会死?”七号冷冷地道,“我再最后说一遍,你们答不答应我的条件。” W和K对视一眼。 W打开手中的装置,调到六楼的监控,果然看到浓雾中有一女子隐隐约约的身影,她时不时甩出鞭子绕在门上拉远距离,却一直没法摆脱身后跟着的几位护士。 其中一个矮小的护士甚至很机智地下到五楼,从走廊的另一边想要围堵她。 一看就是,只要他们不出手相助,这个能力者就会被围困到死的程度。 “如果不答应会怎么样?”K问道,“靠这些怪物围堵我们?” 七号一看就不能自主离开这个房间,那么只要他们从这里溜出去,怎么着也能跑吧,K觉得他们可以硬气一点。 “那就是拒绝吗?”七号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脸色,过了一会儿又抬起来轻轻朝他们笑笑。 解决受困中的诡异? 正常人都不可能选这个选项。 三人头一次那么默契,整齐划一地后退一步,贴着墙上的洞,显然是决定遇事不决就跑路。 晚上九点四十分。 李在心中默念着时间,他们必须在二十分钟内逃脱这些诡异的追杀,然后躲到某个房间里去渡过这一夜。 “要退出去吗?”七号还在笑,语调都变得像是在唱歌。 废话! 俩兄妹实力差一些,当机立断横挪出去,李则是想握着匕首断后。 不料刚刚还坐在床沿边的孩子仿若瞬移一般地瞬间到了他面前,寒芒一闪,李就觉得肩膀一阵剧痛,鲜血猛地洒出来,在地上汇成一滩。 站在墙外的两人大惊失色,连忙上前将李往后拖。 只见七号慢条斯理擦着手上的血渍,锋利的金属爪轻轻一刮,墙就被抠出了一个坑。 李结结实实挨了一下,失血过多加上疼痛令他顿时两眼发黑,匕首都险些握不住落在地上。 “最后问一次哦。”七号当着他们惊悚的目光往前踏一步,离开了那个房间,他甜甜地笑着,“要答应我吗?” K忍不住爆了个粗口。 开始觉得这是个定点BOSS跑就完事了,结果现在BOSS发现是个可移动的,那打个der啊! 可真的把诡异带出这个地方的话,波及到的就不止他们几个人了。 ——这是小我和大我的抉择。 他们几个宁死不屈最后被诡异干掉,让后来的能力者再做选择;又或者与这个有神志的诡异同流合污,出去直接当个背叛者,到时候会不会被杀全看诡异心情。 几人自诩不是什么好货色,但这种东西不可能去赌。 W从自己的怀里扯出一卷绷带胡乱给李缠上,接着扛起他就横着往外冲。 K则是拿着手机往上一丢,他的身体变得有些虚幻,像是幽灵一般。 他朝七号冲过去,手中寒芒一闪,兄妹间的心灵感应打出了一手绝佳的默契。 “既然这样——”七号不再留情,狂暴的风在他周围汇聚,直接吹散了浓雾,他借着风到达与K齐平的高度,利爪直接朝他脸上招呼。 K每承受一下,身形就透明一些,眼见就要彻底融在空气中,他咬牙切齿地道:“你做梦!” “真是的,你可以去死,但是你妹妹留在这里做护士蛮好的?”七号笑眯眯地道,“到时候她每天都能看到我,你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K的脸色变得格外难看。 他跟W是双胞胎,从小到大就没分开过,就连同时获得的异能力都是相辅相成的存在。 死并不可怕,但留在这里陪变态诡异不知道要受多少天的折磨…… “你他妈的到底想怎么样?!” “用你这个核桃大的脑子想一想,难道我说得还不够明白吗?”七号陡然变脸,语气冰冷,“给我搞死那几个三号楼的病人,我就放你们离开。” “我可以不告诉其他人这是你做的。” 七号的语气充满了蛊惑,K着实犹豫一瞬。 可下一秒,原本就松松垮垮挂在墙上的门被一脚给踹开,背着个大包的男人叼着根烟闯进来,嚣张得仿佛下一秒就能说出“打劫”两字。 他懒懒地道:“刚刚有个小姐非常有勇气地向我许了个愿,你猜她说了什么来着?” K刚想提醒他说话的声音太响,却见窗外笼罩了整个世界的白雾陡然散开,清亮的月光从破碎的窗户中照进来,落在一片狼藉的地上。 九点五十五分…… 第60章 K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见踹门进来的男人将背后的包往地上一放,如兔子蹬鹰一般从墙洞那窜过去,一把将那个诡异摁在身下。 “喂,小心他的爪子!”K连忙在旁边提醒道。 他的身形飘飘忽忽,连捡包都做不到。 此时,W也扛着李进来,身后跟着艾琳;艾琳手里拿着绷带和酒精,正摁在李的伤口上,疼得他狂翻白眼。 “阳面了。”W气喘吁吁地放下人,“那杀千刀的护士,一个个的跑得贼快,我就想问她们是怎么减肥的。” 天知道看到那个那么大只的壮护士陡然变成苗条美女,竟然还给她抛了个媚眼的时候,W的内心是多么崩溃。 好在阳面一到,护士们就跟下班了似的,理了理头发就散场,丝毫没有把她们看在眼里。 “还有两分钟就十点了。”艾琳看了下晨曦,“拿病床先把门堵上。” K在旁边一脸茫然地看着她们自顾自说话,莫名有一种跟不上节奏的感觉。 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担心BOSS吗?为什么能这么自然地讨论其他的事情。 他飘飘忽忽地飘到七号面前,发现开始贼凶的小崽子被男人摁着肩膀的位置,凶狠得跟要吃人似的。 随着浓雾褪去,他的眼神开始迷离,仿佛下一秒就会睡过去。 “好孩子,睡醒给你吃糖。”男人眼疾手快地薅了一把七号的头发,如同捉鸟一般,摁着他的肩胛骨把他放到床上。 这什么操作…… K看这男人的眼神跟见了鬼似的:“你这什么能力?催眠?” 把BOSS压在身下还薅人家头发,这是什么品种的大心脏。 已经超过了十点,代表他们必须在房间里待到天亮,在诡异没有构成威胁的情况下,他们有足够的时间交换情报。 放在床上的七号发出一声呻吟,羽毛从他手臂处生长,转瞬就覆盖了全身,男人掀起被单将他盖住,转头对K道:“行了,出去说。他这几个小时醒不过来。” K有意再问,却见面前这人径直转身离开。 两个房间中间被打通,再加上病床用来堵住门,空间就空旷了很多,五人席地而坐,李靠在艾琳的大腿上,失血过多导致他眼前发黑,很难聚焦。 K想收回异能,却发现一时间收不回去,就只能像个魂魄一般飘在空中。 艾琳与几人打过照面,便担当起介绍的活儿:“这位是L先生,是在我们之后进来做任务的任务者,我与他结伴了一段时间。” “W小姐和K先生是国内有名的能力者组合,至于这位小朋友……” 李嗤笑一声:“我今年28。” 众人将惊讶的表情投向他。 “看着就像是18。”W中肯地道,“我还在想现在高中生竟然都有这么大能耐了。” 李不想说话,他因为这张脸已经寡了很多年。 虽然出去穿校服还可以嫖学生优惠,在能力者中还能让对方降低警惕,倒不算是百害无利。 几人打趣几句放松气氛顺带拉进关系,这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但在几句车轱辘话过后,就必须言归正传。 艾琳知道L大部分情况是懒得说话,便主动担任起解说的任务。 而她看到因为自己开口眼神变得柔和的男人,便知自己这步棋走对了。 “我已经找到了那些普通人,他们被放在四号楼接受治疗,除了个别受到精神刺激有些神志不清,大部分人还是活着。我把他们安置在地下室,明天带出去就好了。” 艾琳先交代了一下他们此行的任务目标的情况,再绕回今晚的事情经过。 “因为L先生中途跟我分头行动,我在找到普通人后就继续去找L先生,在四号楼发现徘徊着的诡异有目的性地离开,便好奇跟上去,接着就到二号楼。” 艾琳也很狼狈,她的妆容早就花了,被她用酒精擦干净,头发有些凌乱,衣服上都是灰,她幽怨地看了眼L,问道:“您到底去哪里了?” “明明最先找到普通人的是你,却留个纸条让我去接触。” “有事。”他简洁地道,“跟普通人打交道很麻烦。” 艾琳嘴角抽了抽,所以说她去打交道就不麻烦了吗?说好的怜香惜玉的呢! W感慨道:“原来是你在走廊上啊。” “当时我们刚见到七号,想拒绝他的要求,就引起了外面的诡异的暴动。” 只要艾琳不那么好奇来走这么一遭,那么她完全就不会受伤,不过对于能力者来说,逃避并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艾琳不以为意地道:“我当时确实被她们给围住了,后来——L先生又突然冒出来。” 艾琳三言两语解释了当时紧急的场景:当她以为今天就此翻车的时候,L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将她带出包围圈,张口就问她有没有什么想实现的事情,她勉强冷静思考了一番,提出让医院回到阳面,直接遏制这场异变。 如果提出是让护士诡异消失,那么保不齐还会有其他的诡异出现,只有回到阳面才是最佳的方式。 “开始时护士小姐告诉过我,阴面只有在天黑的时候才会降临,而阳面则可能凌晨就会出现。”艾琳朝L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隐瞒了这条消息,没有一开始就告诉别人。 她当时也只是随口一说,不料男人却打了个响指道:“这是幸运的一天啊,小姐。” “至于明天的不幸,到时再由你向我交付吧。” 接着,浓雾如潮水般褪去,露出了扛着李冲出来的W呆滞的脸;护士们安静下来,还朝她笑笑,接着就转身离开。 后来的事情大家就清楚了,他们更关心七号发生什么变化。 这时艾琳也不再解说,而是将目光放到靠着大包,叼着烟,望着窗外月亮发呆的某人身上。 K飘过去,挡在他面前,月光却直接从他透明的身体里穿过。 L,也就是温穆清,心道终于轮到他开始上剧本了。 只不过曙光那边还有协议要搞,这边可以稍微放松一些。 他将一直没点着的烟摘下,突然问道:“我其实很好奇,你这种状态下衣服为什么也会跟着变得透明,是定制的吗?” K恼羞成怒:“能别关注这个问题吗?!” 以前用能力确实会出现只变人不变衣服的情况,但后来随着能力的使用,衣服也会跟着他一起变,没变的那次给K留下的心理阴影还是非常大。 起码W现在看到他用能力就是一脸嫌弃。 只不过为什么这次就变不回来了呢?K陷入沉思。 李突然出声道:“有水声和血的味道。” “你的血?”艾琳摆正他的头,让他靠得更舒服。 李摇摇头,将目光定格到隔壁房间。 只见放着七号的床上,洁白的被单已经被染成了红色,被角处正往下面滴着血,深红色的血落在地上,汇成一滩。 如果是人类这种流法,顶多几分钟就能彻底失血过多死掉。 可七号不是人。 几人把目光放在L身上,短短的时间内,他就像是成了团队的主心骨。 “我确实知道七号。”他沉默了一会,开口道,“一开始,我就是为了这个地点诡异而来。” 几人一怔:“这个地点诡异?” “它是突然出现的不是么?我的任务就是回收这些出逃的诡异点。”L面不改色地丢下炸弹,“毕竟交给其他能力者们处理,怕是很难解决吧。” “回收?!”艾琳瞪大眼睛,“这些诡异难道——” 她难道了半天,却不知道说出什么东西才好。 从一开始的不可置信,到现在如喝水般平常,众人都默认了诡异是一种不可控的天灾,出现的规律与方式都是随机,他们除了被动防守外,目前还没有解决的办法。 好在还是符合类似顶端优势的规律,除了个别强势诡异外,大部分还是可以凭借人海战术和头脑解决。 可现在眼前这人却告诉她,诡异是可能被回收的…… 不是灭除,而是活性的回收,还用了“出逃”这种动态的词。 “这可是固定的地点型诡异啊……”W无法理解,“你到底是什么人?” “一个普通的流浪者罢了,偶尔还会接点外快。”温穆清从包中拿出打火机,给手中的烟点上火。 这是[流浪者]自带的道具,可以增加幸运值和保持清醒,到时候回收卡牌后又会刷新,所以说不需要心疼。 类似薄荷味的烟雾弥漫开,让被阴面浓雾给整怕了的众人还有些不自在。 他没有把烟放到嘴里,而是在膝盖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磕着。 众人只觉得浑身一轻,从灵魂深处传来一阵舒爽的感觉。 艾琳忍不住想,这烟怕也是道具吧?就这么随手用,看起来毫不在意的样子…… L果然深不见底! K只觉得自己虚幻的身形稍微凝实了那么一些,从被月光透过到勉强能留下一片阴影。 “你这种情况,如果不想死的话,最好不要再动用能力,少去存在诡异的地方。”温穆清深知这又是一个能力使用过度的情况,便提醒道,“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跟着我做几个实验。” W皱着眉:“什么实验?哥,你能力出什么问题了吗?” K苦笑一声:“我自己没什么感觉,只是如果一直没法恢复回去的话,那我怕是会饿死吧?” 兄妹俩看着温穆清,似乎在考量他说话的真实性,艾琳则是很大胆地A上去,问他要不要组队。 “组队就不必了,不过我确实有些事情需要你们帮忙。”温穆清拿出他早就准备好的书页,[书灵]伴生书出产的效果很多,追踪、定位、联络、契约都可以达成。 就是撕了以后不会复原,以及书灵的好感度会疯狂下降。 温穆清觉得他现在把书灵放出来,怕是会直接被小姑娘给踹出去。 书页上是类似蜘蛛网一般交错的点,红点微闪,代表他们现在的位置,右下角留下了一小框的留白。 “用于追踪新产生的可回收诡异。”他解释道,“你们想尝试一下另一种雇佣方式吗?” …… 温穆清发挥了自己难得的口才,将几人忽悠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主要是忽悠两兄妹,艾琳无条件支持他,李则是纯粹因为救命之恩。 愣是让他们在纸上签下了自己的真名,成为所谓“流浪”机构的外围人员。 “我其实也只是一个外围人员。”温穆清将手中燃尽的烟连带着灰往纸上一裹,塞回口袋里,“毕竟那个组织,不是什么好东西。” 艾琳愣了一下:“是方舟吗?” W道:“联盟国内没有这个组织,是国外的?” 艾琳道:“总部在米国的能力者组织,不过因为国内封锁太严了,我其实也不太了解。” “不是它。”男人打断了他们的话,“是藏在阴影里的怪物所建的地方。” “而他——就是那组织中的一员。” 他的目光望向病床,鹤的尾羽从血色的被单缝隙间探出,竟直直朝他刮过来。 第61章 “偷袭~”男人吹了声口哨,然后身上道具的光芒一闪,挡掉了尾羽的攻击。 沾着黑色淤血的尾羽落在地上,像是掉下的是金属,发出清脆的声音。 K条件反射地飘起来想要挡伤害,被W一卷纱布打到脸上。 “现在几点了?”温穆清明知故问。 艾琳望了眼晨曦:“凌晨一点三十。” “刚刚好。” [流浪者]中的技能“讨巧”,接触孩子超过三小时,对象会无条件答应一件事情,[鹤]归根结底来说算不上是孩子,但体型合适也有效果。 见吊儿郎当的男人空着手就往诡异那走,艾琳咬了咬牙,把鞭子握在手中,准备一旦有意外就出手。 下一秒,发生的事情却令人忍不住瞪大眼睛。 密集的尾羽随着男人的一句话就直接消失在空中,如同刚开局就直接快进到结局一般,让人有种不合理的虚幻感。 下一步更大胆,他直接伸出手将被子中的孩子拥入怀中,还伸出手轻柔地拍了拍被单。 艾琳有些紧张地双手一握,揪住了李的头发,把他抓得发出一声痛呼。 K还想动弹,被妹妹一手抓住,偏偏使出吃奶的劲儿也没拔动。 他忍不住辩解道:“我没打算用能力!” “你别咋咋呼呼的,我逮你还要动能力呢!”W骂骂咧咧,“凑什么热闹!” 温穆清轻轻说了一声“睡吧”,接着就直接将裹在被子里的诡异给抱起来,还像是哄睡一般摸了几把。 他一转头,看见那群能力者一副吃饭时吃见蟑螂似的表情,愉快地扬了扬手中裹着被子的诡异,对他们道:“等明天早上就可以离开了。” W一松手,K就忍不住飘到温穆清旁边,往被单里面探头:“这诡异不需要灭除么?回收起来能做什么用?” “他只是不适合待在这里而已,实际上,他也是非常好相处的存在。”温穆清笑眯眯地给自己的卡牌添设定,“你们以后可能还有共事的机会。” 已经上了贼船的几人:…… 这似乎跟他们想的不一样。 温穆清问W要了绷带和酒精,接着将手中染了血的被单解开,用绷带沾着酒精把鹤尾羽上的血迹给擦干。 几人见他动作那么熟练,凑上来看,发现怀中的并不是楼下那种人身猫脸的怪物,而是一只折翼的鹤。 鹤半边身子被鲜血染红,另一边则是纯然的黑色,上面点缀着许多大张着的眼睛,还在咕噜噜转,几人才看了没两眼,就觉得眼睛生疼,像是被针刺了一般。 “嘶……这也太下头了。”W捂着眼睛后退了两步,撞在温穆清随手丢的大包上,脚下一绊,手往后一撑,压在了李的小腿上。 只听得见一阵牙酸的咔吧声,躺着的李直接垂死病中惊坐起。 “你们小心一点啊!”李憋屈地低吼道,“一个个的能不能走点心!” 他没给诡异扇死就算了,还被同伴揪头发、压小腿,原本养养还能好的伤现在差点直接把他给送走,是个人都忍不了。 温穆清手中帮[鹤]擦着它本体自带debuff留下来的污血,问李:“你这几天有什么打算么?” “没有。”李捂着肩膀,如高中生般清秀的脸看起来格外惨白,“既然答应帮你做事,那么就去找诡异好了。” “你待在家里别到处走动。”温穆清淡淡地道,“已经过了凌晨,艾琳身上的代价应在你身上了。” 李和艾琳对视一眼,有些茫然。 “小姐,你不会以为大半夜变成阳面不需要代价吧,既然你昨天的幸运额度已经用掉了,那么自然就会从某个人身上‘补’回来,李与你挨得最近,自然是他承担。” “今天你会经历足够倒霉的事情来抵消她昨日的幸运。” 李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疼的麻木的胳膊,又揉了揉自己动起来都在呻吟的小腿,大脑停止了思考。 W毫不犹豫笑出声:“刚刚还嫌弃我是吧?艾琳小姐的膝枕好靠吗?” “我本来是想我自己来承担的,但你们实在挨太近了。”温穆清默默补刀。 李:……想跟美女贴贴的代价这么大吗? 他这辈子还可不可能脱单了! 温穆清耐着性子把鹤的羽毛擦干净,脑海中想着事,其他人已经挡不住疲倦和劳累,靠在墙上睡过去。 他大概测试出了卡牌与人类之间的相性,以及卡牌之间的影响因素。 相性主要取决于卡牌背后的关键提示词,可以改变。 比如鹤的提示词是[自由],只要不阻挠他离开的人类在他这里都会获得一定好感的加分,而但凡表现出反对意愿的,无论鹤自己能不能离开,他都会先拉低一部分的好感度,并且表现出攻击的欲望。 温穆清借着逼问几人的机会,直接把鹤对他们的卡牌好感度拉到了最低,剩下来的就是测试他自己的忍耐程度。 不过那是之后的事情了。 以往[笛魂]之所以没有表露出不悦,一是因为他出场的周围,总是那么凑巧有一两个长得还不错的人类,二则是没有像红衣女鬼那般能够影响他情绪的存在;他掉好感的原因就很简单,长得不好看就掉。 而卡牌间的影响因素,关键提示词也会有影响,但不会那么深,可能是因为出处相同或者是他本人的缘故。 [鹤]与[流浪者]这两个卡牌,算得上是相看两厌,但照样能和谐地接触,只要他自己不表现出来,就不会有其他人察觉。 温穆清给他们的纸张的用途,除了监控联盟国这边诡异的动向外,还希望他们能尽快发展点外围人员出来,不求向“曙光”“方舟”那样训练有素,但也别各打各的单干。 比如那个开局跟他们一起接任务的倒霉蛋利德,这么久的时间,竟然没有一个人提起他,完全漠视。 温穆清虽然没把他搞死,但也不打算好好放过他,而是连恐带吓让他留在阴阳病院里陪孤独寂寞冷的NPC们玩。 病病强烈要求留一个女孩子下来,被温穆清无情拒绝。 这个系统他是看明白了,满口花花跟人类差不多,但实际上——也跟人类差不多。 是那种会让人想往死里揍的嘴贱憨批。 不过温穆清还是从它的话语中听出了它属于非人类的漠然。 果然还是他家那个傻呆呆的话痨系统更好。 ---- 待天边泛起金光,阳光从窗口钻进来,几人便打算动身离开。 李倒霉的debuff基本被加满,属于喝水都塞牙的境地,昨晚睡觉靠在墙上还崴了脖子,浑身都动弹不得。 温穆清看他实在是可怜,用治愈道具给他回了波伤势,得到了李“土豪竟在我身边”的目光。 艾琳要去把普通人带回去交任务,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处理,没法看顾同伴,李就由W和K照应。 温穆清不打算整个保姆级别的防护等李渡过今天,而是给他们留了纸,再一人分了一瓶治愈道具,就打算离开。 “我们只用把纸放进水里就可以了吗?”艾琳再三确认,“如果发现有新增的超过B级的诡异出现的话。” “那就代表你选择接受这个任务。”温穆清答,“如果打不过也可以直接叫人,会有人过来帮你。” “如果碰到感觉还不错的人选,也可以把纸撕一些给他,签名都有效。” 艾琳若有所思:“我总觉得好像进了什么邪教。” 她本来想偷奸耍滑签个假名,却发现根本没法留下字迹,只有真的是她唯一名字才可以写上去。 名字写上去以后,艾琳就能感觉到她与纸张产生了一种无法言喻的联系,哪怕不拿出来,她也能感受到上面红点的变化,甚至还能跟李他们联系。 几人进来时签的假名全部暴露,互相间也知道了对方的真名。 其中还是倒霉的李被笑得最大声,他的真名叫李月亮。 “我根本没承认这个名字!”李月亮恼羞成怒,“这是最初,我妈乱取的名字,她以为我是女孩子,后来我就已经改名叫李越了。” “可你留下来的是李月亮。”真名叫米莎·怀特的W调侃道。 开始不熟的时候,哪怕李长得一副高中生的模样,但凭借着冷漠的表情管理和靠谱的战斗力,W和K还蛮尊重他的。 现在一旦聊开,李的形象就绷不住了。 叫凯尔·怀特的K也道:“其实月亮还蛮好听的,不是吗?” 李月亮还想争论,但看着艾琳望着他眉眼弯弯的模样,脸有些发红。 末了,他选择闭嘴。 这个真名判断就很玄学。 艾琳将普通人带走后,其他几人便在大门处告别。 K被灌了两瓶治愈道具,勉强恢复了实体,不用出去就当作鬼魂被普通人报警。 他回望着看起来光明舒适的医院,有些纠结:“这个放在这真的可以吗?” “等下就会消失,普通人不会记得这个地方。”温穆清背着大包,手中抱着自己的马甲,随便选了条路走。 W和K对视一眼,任务都懒得去赏金地点交,直直往家里走去。 两人都决定不再使用异能力,自然要做好准备工作。 待他们离开后,整个阴阳病院直接原地消失,留下了一片平地,直接免掉了多米尼加政府要收拾的工作量,让他们建什么都方便。 ——虽然他们可能并不需要这种方便。 温穆清走到死角就收了卡牌,回到许久没见的小卖部。 小卖部已经许久没有进货了,他这种一个星期顶多一天打渔,其他全天在晒网的效率,基本卖不完。 他先看了一下晨曦,里面信息的红点已经闪烁了不知道多久,显示着99 。 温穆清办事之前改的签名是跟表哥去看病,理应不会有人上门,但架不住太多人关心他的“病情”,才造成这种局面。 他一一回复信息,谢谢他人的关心,然后在一堆信息中看到了一个比较与众不同的。 是邵翠华给他发的信息。 [光誉他去米国玩了快一个月了,一直没打电话回来,他走之前留了个通讯号,标着你表哥,可我联系也联系不上,穆清,你知道他去干啥了不?] [人我都问遍了,他女朋友也联系不上,真的是我快急死了啊!] 唐光誉……温穆清怔了一下,拿出叶绶的晨曦看了下信息,才发现邵翠华已经发了几十条信息。 难道他不是去旅游了么? 温穆清想了想,打算去海底宫殿一趟,再借宫殿跳到米国看看。 第62章 时间回到昨天晚上。 当[流浪者]在阴阳病院里发展教众(?)的时候,[守夜人]正在“曙光”总部跟温格非扯皮。 ——向普通人公布诡异这个问题。 曙光方强烈要求让属于MIA这个组织的人与他们签订契约,而不是叶绶这种游离于规则外的中立方。 最好是让MIA的首领出来。 不过温穆清上次才说[小王子]还在那边的世界过不来,自然不能自相矛盾。 他卡牌还没抽出来,MIA现在只有[小王子]一个光杆司令,没法当场答应,只能说先给他两天时间沟通联系,后延签订协议的时间。 从其他随行人员的心理活动来看,曙光方其实也倾向于公布诡异存在的这个观点,只是顾虑的事情太多,缺乏一个刺激的节点。 “三天内,希望你能联系真正的MIA成员过来签订合同,位置我们会选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希望你们谅解。”温格非口罩下的神色令人看不清,但语调已经恢复了温和又礼貌的状态。 温穆清总觉得这个所长看他非常不爽,不过表面功夫做到就一切好说。 温格非道:“这次我们态度会强硬起来,方舟并不能左右我们的选择,暂定九月十五号的时候公布消息,预留三个月准备时间。” 他提起方舟格外硬气,有一种平时跟他们合作只是顺便的感觉。 温穆清在心里呱唧呱唧给他鼓掌,别的不说,曙光这种有自主性的态度就让他感觉很棒,外界一直在说“方舟”的人数比“曙光”多,哪个更强各执一词。 这么一路看过来,还是自家的曙光最靠谱。 除了这个要谈,还有一点就是能力者的异化问题,温穆清提出要去看他们目前研究出来的资料,被拒绝。 “那些资料目前都是绝密,我们的关系还没到达那种程度。”温格非道,“不过你如果有什么见解的话,可以直说。” 温穆清把自己得出的结论跟他们简单讲了一遍,强调千万别再动用能力。 “治愈异能虽然可以短暂恢复,但会造成更大的反弹。”温穆清有些无奈,“于江的情况就是这样,他本来不会那么严重。” 如果不是闻折柳那一发无差别治疗的笛音,于江也不至于当晚就差点变成美人鱼。 温格非若有所思:“不要动用能力、不要接受治愈能力,所以说问题是出在异能本身的情况上吗?如果不是外部诡异造成的影响,而是内部的催化作用……” 他自顾自碎碎念了许多,让旁人听得晕晕乎乎。 可能这就是研究人员的通病。 末了,温格非直接道:“我可以带你去看看实验体502号,不过只能隔着看。” “他真名是什么?” 温格非摇摇头:“不能说,他目前的异能处于一种失控的状态,名字如同一个开关,贸然提起会影响整体能量的波动。” 温穆清对羽蛇的印象,主要是缘于玛雅文明中的羽蛇神。在玛雅文明中,羽蛇神常常伴随着雨季出现,掌管晨星、耕种,也有着掌控生死的威能,不少人认为祂还是植物之神,掌管世间植物。 温格非说那个异能者在产生异变之前,能力类似水系异能。不过比起人们一般熟知的蓄水、治疗方面的偏柔和异能,他的异能则是类似黄泉之水那般,不仅阴寒冻人,还具有腐蚀性,再加上水的无孔不入和延展性,一举成名。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没多久,从一个A-级诡异点回来的异能者,就出现了身体上的变化,直接被送入总部研究所。 这么多年来,连自家的妻女都没有再见面。 现在想想,连真名都无法宣之于口,每日待在研究所里不知等待何时的转机,想要坚持下去必定要有大毅力。 温穆清尊重这位英雄。 温格非将没有签过字的合同交给旁边人,自己带着温穆清往另一条通道走。 绕过不知多少圈银白色的通道,上上下下的位置变动,也不知扫了多少遍虹膜指纹,温格非终于带着他走到了一个用手写字体标着“应”的房间。 温穆清思忖这应该是那位能力者的姓。 外面看起来,整个门都是纯白色,与墙壁的差别只有中间的一条缝,头顶的强光有些扎眼,一眼扫过去很难发现这一层还有其他的房间。 温格非用了一堆繁琐的步骤解开锁,从口袋中取出一个印着手绘太阳花的口罩递给温穆清。 “口罩隔绝能力不错,你戴上最好。” 温穆清捏着这个有些幼稚的口罩,开始思考[守夜人]的毒抗能不能行。 这个口罩跟他的形象真的格格不入诶! 话说温格非为什么会随身带这个类型的口罩。 温格非发现他在看着口罩发呆,自己也僵了一下,他有些尴尬地从另一个口袋中掏出一个纯色的口罩,塞到温穆清手里。 “抱歉,拿错了。” 温穆清拆开口罩的透明包装戴上,眯着眼睛看着他白大褂鼓鼓囊囊的口袋,总觉得里面还有别的口罩。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jpg 两人戴好口罩,推门而入。 与温穆清所想的科技风不同,仿佛走进一个硕大的溶洞,可视度较低的环境配合滴水声,听着让人浮想联翩。 房间被特殊的材料隔成了两块,较小的位置靠近门口,放着一堆他认不出来的资料和仪器,一只狗狗机器人蹲在资料上,朝两人吐着舌头;另一块地方只在门口点了个暖灯,黑黢黢的。 “温sir,今天也无事发生。”狗狗机器人道。 “不,还是有点事。”仿若毒蛇从脚边爬过,令人起一身鸡皮疙瘩的阴寒声音响起,黑暗中出现了一道身影,拿起暖灯。 温格非露出了难得真心的笑:“什么事?” 暖灯照亮了他的容貌:蛇身人首,略长的蛇尾被青色的鳞片遮盖,藏在黑暗中,耳边和双臂处生着翠色的羽毛,背后则是一对尚且没打开的翅膀,他的眼睛是橙黄色,带着属于蛇类的侵略欲。 不像是三四十岁的人,看着格外年轻。 “图画书已经看完了,劳烦再进一批新的。”异变的能力者气鼓鼓地抱怨着,“上个星期带的跟一个月前带的有一本重复,小王他们也太不走心了!” 温穆清:……这话说着还蛮可爱。 温格非二话不说地道:“那再来五十本?” “主要是一次性拿太多过来,你这也放不长久。” 这溶洞般的环境会腐蚀纸质物,而他又不能上星网用晨曦。 能力者叹了口气,靠在墙壁上对温穆清招招手:“我能感觉到你身上也有跟我一样的气息,不过比起你这种收敛很好的,我还差远了。” “格子,你从哪里找来的厉害角色。” 温格非看温穆清的眼神都变了,他话语中含着警惕地道:“你隐瞒了我什么事情?” ——[守夜人]隐瞒的干我什么事。 温穆清也没搞明白能力者指的是什么,暂时保持沉默。 可在温格非眼中,整个人藏在斗篷下的白发男子一脸冷漠,完全没打算回复他。 在温格非想要咄咄再问时,那个能力者开口了:“哎?你也不知道吗?其实我也不知道那个气息是什么,就是比较玄学的事情,也不需要太在意啦。” 他笑得眉眼弯弯,自带着一种憨气,明明偏艳丽的外表,愣是像装了个二哈的灵魂。 温穆清放出光幕扫描了一遍,除了发现面前这个能力者的能量值已经突破到A级外,并没有其他特殊的提醒,不过这么一扫,真名倒是出来了。 ——应锋。 一个听起来就很犀利的名字,换作卡牌,也能算得上是SSR级别的存在。 温穆清朝应锋友好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他主要还是想去打探于江的事情,比起应锋这种异化进入后期的完全体,于江那条鱼会更艰难一点。 起码目前还没看出来是淡水鱼还是咸水鱼,万一哪天非得要海水,在西藏这种地方就更麻烦了。 温格非可能觉得自己被两人排斥在外,也没多说什么,他将有权限给温穆清看的资料都备了一份给他,接着便冷着脸把他给领回去。 “有其他的发现再联系我吧,临时通行证给你了,希望两天后不要失信。”温格非将他丢在大厅,自顾自离开了。 “曙光”总部其实一点也不忙,他们起的是研究、统筹的作用,有大事负责下令,任务大多都由各个分部处理。 不然温格非也没那个闲工夫领着温穆清逛。 温穆清找到给他安排的房间,这才认真看起了资料。 上面主要是写应锋每日采血后的样本变化,以及他与蛇类逐渐相似的习性,加之衍生出的更强大的能力。 他们之所以认为这是一种进化,主要就是因为应锋表现出来的能力实在是太强了,还真的有些像是玛雅神话中的羽蛇神。 上面除了这个之外,还有写到应锋曾经出任务产生异变的诡异点,同样是地点型诡异,并且特地表明了,这个诡异场景中存在很多诡兽,其中有蛇。 就跟里巷中的黑鼠一样,算是场景附带的。 看了这份资料,温穆清对关于能力者异变的了解加深了许多,不过当务之急是找回系统的能量源,大部分的资料库还锁在里面,只有找到这个,他才能获得解决方法。 所以说,事情真的好多。 温穆清将[守夜人]丢在曙光,接着回国内处理别的事情。 ----- 温穆清到达海底宫殿的时候,米国这正是夜晚,安静空旷的宫殿里并没有鱼群进来玩耍,失去了叶庭深扮演的神明,这里恍若一座死城。 说是死的也不算错。 他在离开之前有调整过设定,误入此处的人可以安然无恙离去,但如果是有目的地擅自闯入,且在汉森没有向他祈祷的情况下,海底宫殿会将背面转过来,直面闯入者。 身处正面的能力者都会被海洋宫殿影响到神志,变得激动、不理智;而接触到背面的人,疯都算是轻的,能不能离开这里都很难说。 唐光誉只跟他说过去米国旅游,并没有告诉他具体地点,温穆清想要查必须要借本土人的力量,而暗处最大的力量无疑就是“方舟”。 莫名觉得他像是在赶场子,前脚刚从“曙光”总部出来,后脚就要去折腾“方舟”众人,温穆清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 他先调出光幕,打算洗把手再抽一次卡。 最好是能打一些,性格稍微阳间一些的卡牌,不然他属于积极阳光正面的MIA都要填不满了。 混乱阵营的WPO的人倒是越来越多…… 系统有说过,他本身的想法可能会影响抽卡结局。 难道是他本性如此? 温穆清陷入沉思。 第63章 深蓝宫殿里不消耗任何时限,温穆清这次的抽卡对象选了安格斯。 不说别的,就他这金灿灿的模样,一看就很像欧皇。 而且给自己抽小弟的话,应该也不会特别倒霉……吧? 温穆清叹了口气,将卡牌放出来,闭着眼睛,“啪”得一下,很快就把卡给抽出来了。 “恭喜宿主抽到——” 他还没来得及看牌,就总感觉隐约听到了系统懒懒散散的声音,在心中喊了一声,才发现是自己的错觉。 温穆清头一次那么想抽到关于占卜类的卡牌,赶紧去把系统的能量源捞回来。 他叹了口气,将注意力放到卡牌身上。 姓名:占卜家 种族:巫师 能力: [虚妄之眼]:用水晶球可以读取对方的梦境、运势,并且可以进行小范围内的干涉。(每日一次) [莫测]:被动技能,能自由模糊掉接触对象与自己有关的部分记忆。 [真实]:被动技能,没有人可以对你说谎。 [天命]:被动技能,宣之于口的判决,可以逆转生死。(一次性技能,使用后可造成卡牌彻底损坏) 耐久度:无 时限:永久 评语:是命运的信使,是幸厄的中转,是试图盗取未来的窃贼。 背面的关键词没有写,温穆清觉得这应该是一张脾气非常好的卡牌。 这是一张SR卡,起码从技能和名字上也完美符合他的要求。 就是——不太能打。 难道MIA真的要靠表面包装打天下吗? 温穆清陷入沉思。 而且现在看来,所有的永久卡牌抽出来都说SR级别,SSR的基本没有碰到,这究竟是他运气问题,还是因为某些他不明白的限制。 卡面上是一个看着格外苍白瘦弱的青年,他穿着一身绣着星星纹路的黑袍,手腕上缠着一串灵摆,小巧的紫色水晶球挂在腰间,他用塔罗牌挡住自己的半张脸,神色淡淡,像是躲在暗处观察着什么。 其实说打也不是不行,不是都说,法师只需要点一个光明术,然后再把其他的格斗啊、防御啊拉满,拿着法杖就冲—— 画面太美,温穆清竟然莫名想试试。 战斗法师yyds! 他收回脑中的胡思乱想,先把卡牌放出来,迫不及待地想查查唐光誉和系统能量源的事情。 青年陡然出现在海底宫殿时,下意识将自己的水晶球抱在怀里,暗紫色的袍子在海水中飘起来,看着格外茫然无措。 精神力蔓延过去,视野开启,安格斯与占卜师面对面浮着,双方手指点在一起,有一种很舒适的感觉传来。 这说明双方卡牌相性很好,基本不会存在好感度拉低的情况。 比其他难搞的卡牌舒服多了。 温穆清将安格斯收回来,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这个[小王子]……似乎很喜欢跟别人肢体接触的样子。 记得上次也是在深蓝宫殿,他也是下意识与叶庭深贴贴。 总归应该不是什么坏事,温穆清就想了一瞬,很快就将注意力放到占卜上。 一天只能占卜一件事情,温穆清没有多思考,决定先去找唐光誉的线索。邵翠华都已经着急到去报警,只不过事关米国,警察们想要调查还是得辗转很多程序。 他把散在海水中的塔罗牌收起来,握在手中,又将水晶球放在空荡荡的宽敞王座上。 紫色的水晶球里有星星点点的微光,每时每刻都在变动,像是命运的星轨,温穆清依稀能从球面上看到占卜师的模样。 捏在手中的塔罗牌有一种类似铁片一般的坚硬触感,无法弯折,上面的图案都是镂刻上去的,在海水中也毫无被锈蚀的征兆。 塔罗牌是西方的一种占卜工具,起源不明,体系繁多,但大部分还是遵从一种流程,一共78张牌,其中大阿尔卡那牌22张,小阿尔卡那牌56张,可以独立占卜,不需要借助水晶球的帮助。[1] 占卜师的身体记忆中就有关于水晶球和塔罗牌的各种事项,温穆清可以直接上手,从技能上看,显然是玄学的水晶球更为靠谱。 他深吸一口气,清空了脑海中的杂念,只留下一个想法——“唐光誉在哪”。 紫色的水晶球隐约传来一阵能力波动,难以言喻的清凉感侵入脑海,有些玄妙的信息自我组合,给出了提示词。 [南极][蒂克瓦学院] 温穆清:? 别告诉他蒂克瓦学院在南极。 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词着实令他有些迷惑,但总归来说,占卜告诉他,唐光誉目前还处于安全的环境中。 就是——唐光誉什么时候变成能力者的? 温穆清想起那个笑起来还有小虎牙的邻居弟弟,完全想象不出他竟然用去米国旅游的理由,跑去蒂克瓦学院。 又或者是他在去旅游的过程中发生了变化…… 尽管有一问不二测的规则,温穆清还是用塔罗牌再测了一次,得出的结果并没有什么差别。 比起去南极找线索,还是蒂克瓦学院更靠谱,正巧温穆清也有进这个所谓的“中立之地”,官方能力者的摇篮的学院去看看的打算。 从“曙光”那得到的信息,蒂克瓦学院七月一号开学,正好与平日上课的时间颠倒,入学资格靠行走在外的学长学姐和老师引荐,年龄合适,且刚觉醒的能力者都有机会。 一般年龄范围限制在15-25之间,太小的能力者基本没有,有的只会是血脉觉醒的孩子,比如李萨诺和秦臻。 温穆清思忖着占卜师长得也蛮嫩,叶绶问步九要一个名额应该是可行的。 如果唐光誉也在学院里,他们应该都会是这届的新生。 只不过这样……MIA到底派谁去写合同啊? 他想签个字怎么这么难。 难道又要叶庭深去伪装? 温穆清又将目光放在抽卡界面,点下去的一瞬间却跳出卡槽已满的信息,而想要扩充卡槽,所要的能量点又是他目前还凑不齐的水准。 “有限制为什么不早些讲?”温穆清不满地戳了戳光屏,“欺诈玩家很过分诶。” 光屏上的蘑菇灯闪了闪,一副躺平的模样。 它调出写在他卡牌列表右下角极小极小的一行字,10/10。 淡灰色的字在光亮的蓝屏中犹如在沙子中挑一粒小米,想看清都很难,它还缩得特别小。 温穆清直接给这不负责任的态度气笑了。 “怪不得以前系统就怂恿我早点撕卡,糊弄我这个消息,你们真的是……” 其实系统不告诉他的想法,温穆清大概能猜到。 无非是觉得他过于心慈手软,不忍心用掉那些耐久度低的时效卡牌,便想让他晚点知道这个消息,免得提前做选择。 缩头乌龟式想法,很符合系统的风格。 就是这个光屏也跟着系统这么折腾,就让人哭笑不得。 目前R卡和SR卡中还是有几张永久,除了比较好用的[书灵]是R外,还有一个被他用了一次就压箱底的[画皮]。 还有一种可以减少卡槽的方式,就是用R卡去修复已经破损的卡牌,R卡的损坏都不会占据卡池,只有还能修复的SSR卡依旧刷着存在感。 温穆清一眼就瞅到了板着脸超不高兴的[笛魂]。 但是要不要把画皮给喂了…… 温穆清觉得直接这么操作会很浪费,于是暂且搁置下来。 还是把书书的本子用完再说吧,他想,夕颜那边也该去挖一挖线索了。 等拖到最后时间还没想好解决方案的话,就找叶庭深去顶替一波。 可能姓叶的,在他手里都会忍不住变得社畜起来吧。 占卜家的倒计时是按照使用的时间起算,跟地域没关系,所以说从西半球到东半球并不能钻空子。 深蓝宫殿目前在米国已经够威名显赫,被列为了A级地点型诡异,去探查的人就只有最初的那个小队活着回来,因此汉森等人目前还在被严密监控着。 那倒霉蛋现在还在等“神明”联系他,狂热的想法完全抵御住了任何套话催眠的技巧,这就已经足以看出深蓝宫殿的精神污染性有多强。 温穆清出去逗了一波鲨鱼放松心情,获得了鲨鱼的一个长着血盆大口的爱的亲亲后,就回国内去做准备事项。 在去找步九要推荐名额之前,他得看看那两个小朋友联系得怎么样了。 ----- 已经在虹西路开出一定名声的糕点屋人来人往,被官方监控着的店铺并没有再作作妖,带着些许正面属性的糕点无疑成为众人的焦点。即使没有做出什么宣传,在网上的热度也越来越高,甚至成了屏玉市的网红打卡点之一。 杨民越等人由一开始的精神紧绷、如临大敌,也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松懈,尽管也会每天光顾,但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替某个不负责任玩消失的家长照看两个孩子,以及管理糕点屋内的秩序。 李意因为父母家暴的原因,目前的监护权被移交到福利院,但杨民越遵守承诺,经常接她出去玩,久而久之糕点屋也成了李意的据点。 李萨诺和秦臻白天好好学习,晚上学习魔法(?),时不时还通过小机器人日臻传来的周围范围的诡异情报,出去偷偷摸摸灭除些低级的诡异,格外满足他们行侠仗义的中二心理。 国内,下午四点,距离两个孩子下课还有一段时间。 摆弄着相机,一副刚从外面采风回来的叶庭深施施然跨进糕点屋,看着面前难得一见的场景陷入沉思。 一个穿着夹克衫,头发不知多久没洗的男人,站在小机器人面前,拎着一袋蛋糕怒气冲天地吼着:“你们这蛋糕都过期了还拿出来卖!我儿子吃了你这的蛋糕,现在都去医院了!” “你们不给我个说法,我就要曝光你们,曝光你们!” 第64章 “我要曝光你们!” 男子粗里粗气的声音在店内回荡,引得周围人都停下动作围观,甚至有不少人举起晨曦开始录像。 见店里所有人都在关注,男子更加理直气壮,他甚至有些洋洋得意地拿出手中的蛋糕,把上面的霉斑给周围的人看,条理清晰地道:“你们看呐,这个霉斑,没放个两三天是根本长不出来的,大家都知道,吃了发霉的东西很可能食物中毒,如果是小孩子的话,会更严重!” 他将面包怼到机器人脸上,气焰嚣张:“快把你们管事的叫出来!不然我就把你们恶劣行径发星网上了!” 旁边不少闻名而来的新顾客都有些犹豫地放下了手中挑选的蛋糕,或者仔细翻面检查着表面。 叶庭深靠在门口,佯装是一名无辜的吃瓜群众,他悄悄问旁边自顾自挑选着蛋糕,丝毫没有被男子影响的一个小姑娘:“你就不担心他说的是真的?” 小姑娘看起来应该是附近的高中生,穿着洁白的校服,细碎的刘海被发卡整齐地别在头上,单马尾随着动作甩来甩去,看起来很青春,她翻了个白眼道:“这又不是第一次有人来这家店闹事了,说白了就眼红人家成绩呗。” 她说完才转过头,看见是一个身高腿长,笑起来足够让人心怦怦跳的大帅哥,吓得直接后退一步,红着脸结结巴巴地道:“啊,反正就,这家店肯定没问题的!” 她忍不住跺了跺脚,暗恨自己在帅哥面前那么没有形象。 “你很清楚这家店?”叶庭深挑挑眉,手指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摆了摆,“我倒是觉得他蛮真情实意的。” 小姑娘白皙的脸上显现出气愤之色:“你不知道怎么能瞎说呢!我是这家店老顾客了,从来都没吃出过不新鲜的东西,他这明显就是栽赃嫁祸嘛!” 看来这家野生发展的店口碑竟然还不错。 叶庭深道:“那你说不是第一次有人来闹事了,以前是怎么解决的你知道么?” “那我可知道啦。”小姑娘踮起脚,试图凑到叶庭深耳边去说悄悄话,无奈身高实在不够,只得靠叶庭深半蹲下来。 她道:“这家店里有两个特别聪明的小店长,讲话超级利索,尤其是那个小妹妹,经常就说着说着,对面就自己说出破绽来了。” 小姑娘导出小屏幕共享给叶庭深看,上面是看起来还小小一只的秦臻,她叉着腰,系着小围裙,站在一个明显是来找茬的人面前,张口就是噼里啪啦的一堆话,什么食品安全法、刑法,条例都说得明明白白,直接把对面人怼得心虚气短,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李萨诺则是站在旁边,冷静地安抚其他顾客,甚至无师自通了营销技巧,连哄带夸,让不少顾客不仅买了蛋糕,甚至还多买了几个。 好家伙,这口才,也不知道这短短十多天怎么练起来的。 这条视频的点赞和评论数都特别高,除了夸小孩聪明能干和骂那些无良竞争者的评论外,还有说这家店的店长不负责任,自己玩失踪让孩子看店的。 无良店主叶庭深:……良心一点也不痛,甚至还美滋滋的。 那两个小家伙他可是当血脉者的头头来教的,能直接灌进去的知识都通过做梦方式送进去了,剩下就看他们自己的吸收能力和自主学习能力。 要是连挑事的普通人都搞不定,那他可能还会失望。 现在看来,这个男人挑现在的时间过来,完全就是为了避开秦臻他们,试图欺压小机器人,直接把糕点屋的负面信息曝光。 毕竟只要没有主事人在,那么他们想怎么说就这么说。 小机器人日臻眼睛咕噜噜转,它看到了叶庭深的手势,细声细气地道:“请您稍等片刻,店长还没回来。” “凭什么让我等!”男人听到这句话,险些没绷住焦急的表情,露出势在必得的笑,丑恶的嘴脸让不少理智人都唏嘘而叹,他咄咄逼人地道,“我儿子现在人还在医院,我还得回去照看他,哪有时间等你这个劳什子店长。” “那先生您想要做什么?”日臻做出柔弱的样子,“我只是一个普通弱小的机器人呀。” 男人“哼”了一声,对着周围人道:“你们都看到了吧!是这家店的人不负责,碰到食品安全那么大的问题竟然装死,想必是早就做贼心虚了。” 那个站在叶庭深旁边的小姑娘忍不住道:“你放屁!才不是这样!” 男人穿得邋里邋遢,但毕竟人高马大,他眼睛一瞪,仿佛下一秒就会冲过来打人:“你是这家店的店员?” “我,我不是……”小姑娘有些害怕,但还是小声逼逼地道,“明明是你自己找茬。” 叶庭深挡在她面前,藏在银链眼镜后的灰色眼睛幽深一片,他笑道:“那你是有什么诉求吗?” “以及,你有什么证据说蛋糕出自这家店的?” 男人看见叶庭深主动站出来说话,对比了一下两人的颜值差距,又见周围人都朝叶庭深看去,似乎也被他带着开始思考,眼神中多了些考量,心中暗骂了声小白脸,他冷声道:“这附近可就这一家蛋糕店,再说了,如果不是这家店的东西,我干嘛要来讨公道。” 旁边突然有人插口道:“苍蝇不叮没缝的蛋,我觉得这个大兄弟说得有道理。” 这说话的人高瘦,戴着口罩和帽子,摆着无辜路人的姿态,举手投足却都像是个托。 一般顾客都不会想在这耽误时间,有些觉得没问题的买了蛋糕付费就走,有问题的则是摇摇头一脸嫌弃,只有看热闹的几个留了下来,其中不乏有起哄拱火的。 目前除了那个还想帮着说话的高中生,其他留下来的几个,从眼神交流就能看出他们怕是团伙作案。 一人拍照,一人拱火,一人演戏对台词。 “还有十多分钟小店长就回来了。”小姑娘小声嘟囔着,“到时候这个家伙到时候肯定会被治的。” 男人似乎也早就踩过点,直接大声道:“要不就让店长出来跟我道歉,赔偿我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要不我就直接发星网上了!” “最多三分钟,谈不拢我们就走人!” 他双手抱肩,拎着那袋发霉的蛋糕,靠在柜台前,时不时用恶意的目光扫着店面,像是想直接用眼神强拆这家店。 小姑娘义愤填膺:“草他妈的太过分了!” 叶庭深难得见这么生动的国骂,忍不住转过头去看她,装作茫然的样子:“你刚刚说什么?” 小姑娘红着脸,支支吾吾地道:“没,只是向那个死不要脸的叔叔发出了诚挚的问候。” “真是个好姑娘。”叶庭深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笑眯眯地道,“想吃什么蛋糕就随便拿吧,今天全部免费。” 小姑娘本就圆润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诶——你难道是那个,这个……” 她磕磕绊绊说了个寂寞,只能哼哧着看着叶庭深走到那个男人面前,如同拎垃圾似的,一个指头就将想伸手去抓日臻的男人给提起来,往地上一丢。 男人显然没想到自己这种体重竟然还会被拔动,脚下一滑,直接狼狈地趴在地上,像是一只被人翻倒的乌龟,他恼羞成怒地转过头,吼道:“小白脸你是在找死——” “不呢。”叶庭深随手拿起旁边的纸张,优雅地擦了擦手指头,像是刚刚碰到的是什么脏东西,他笑眯眯地道,“毕竟开始是你在找我不是吗?” 男人显然怔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你是这家店的店长?!” “猜对了,但没奖励。”叶庭深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你们段位有多高呢,怪不得来找茬还得避开小朋友。” 男人从地上爬起来,但不知道为什么地板突然变得特别滑,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又摔了个狗吃屎,下巴与瓷砖地板碰撞,发出了咔吧一声。 “倒也不必行此大礼,毕竟被你拜我还担心折寿。”叶庭深凉凉地道,“也别录了,反正发不出去。” 旁边暗搓搓捂着晨曦偷拍的人后退一步,眼神警惕,撇清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在发信息。” “小姑娘,你坐旁边随便拿点东西吃吧,正好看戏消化消化。”叶庭深打了个哈欠,他手一挥,玻璃门就关上了。 小姑娘随手拿了个蛋挞坐在角落,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像是一只探头探脑捧着瓜子的小仓鼠。 几人被陡然传来的关门声吓了一跳,站着的两人连忙道:“我们只是来买蛋糕的顾客,跟他没关系。” 这演技也太差了,刚刚还张口说“谈不拢我们就走人”,现在真的谈不拢,反倒想丢下同伴开溜。 叶庭深低下头,看着坐在地上,捂着嘴的男人,轻声道:“你看,他们一点都不想管你呢。” 他的目光一瞬间变得幽深,像是藏着万丈深渊,男人一对上他的目光,神情瞬间就呆滞了起来:“不管……我?” “是啊,这么无良的同伴,要来干嘛。”叶庭深摸了摸下巴,“这样吧,你给他们一人一巴掌来表达你的愤怒怎么样?” “哦对了,这种无良行为,正常人应该都会感到愤怒不平吧,你这出去不写个五万字小论文来说明这件事情,也说不过去对不对?” 男人神情恍惚了一瞬,低声喃喃道:“对……” 旁边站着的两人对视一眼,忍不住道:“你神经病吧?说的什么玩意?” “喂,阿万,搞不定我们直接走得了,不就是个小白脸吗?”瘦高个的男人豁出去了,他看着店面的玻璃门,觉得也就是踹一脚的事情,干嘛在这跟店长纠缠。 反正他遮着脸,视频发不发都跟他没关系,大不了下次找人不在的时候再来呗。 坐在角落的小姑娘“唰”得站起来,她手中抓着一本放在桌上供人阅读的书本,那模样看起来仿佛就像是想直接上去干架。 日臻迈着小短腿给叶庭深端了杯茶,他抿了口茶,靠在柜台上,像是在看戏。 瘦高个男人骂了一声,想直接去踹门,却见地上的男人突然猛地窜起来,对他们两人就是“啪啪”两巴掌,打得声音那叫一个响亮清脆。 两人捂着脸被打懵了,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 那男人还想动手,又上去打了两巴掌,这下不得了了,被打的两人心中也有了火气,直接一拳轰他脸上,三人扭打在一起。 “哇,往脸上打,别打伤手,到时候还要写检讨呢。”叶庭深在旁边拱火,语气中满是唯恐天下不乱。 拿着书视死如归想要出击的女孩子默默坐回位置上,感觉自己的三观都获得了升华。 她现在是在做梦吗? 天天来逛的平价甜点店里有两个说话犀利到一般成年人都会被堵得哑口无言的小学生;几百年不出现一次的店长是个难得一见的帅哥就算了,竟然还是这种腹黑的性子,他是怎么做到让这些人起内讧的啊? 不明白,不理解,但大为震撼。 小姑娘暗搓搓把一切都录了下来,打算传给其他同学看,还很贴心地把叶庭深的脸给挡的严严实实。 送这种没品的男人出道社死就好了,帅哥还是留给她一个人欣赏! 瘦高男人不仅是拱火的,他还是这次行动的总负责人,哪怕此时打出了火气,他也尽心尽责地想给店里搞破坏,时不时将伸手想去掀那些摆放在柜台里的糕点。 可是每每当他要碰到的时候,那个仿佛脑子坏掉的男人就一拳打过来,刚好挡掉了他的动作;好不容易男人没挡住他,结果那糕点就跟会跑一样,明明在眼前却死活碰不到。 这也太邪门儿了吧! 几人打到后面,都没什么力气出拳了,你一下我一下有气无力地推搡着,脸上全是青紫,鼻血染红了衣服。 这场戏终于到了尾声。 叶庭深叹了口气,喝完茶水,站起身,银链眼镜随着他的动作微晃,划过优雅的弧度,他走到三人面前,居高临下地道:“一人五万字报告,忏悔也行,澄清也行,你们想以怎么样的形式曝光,就怎么发,懂吗?” 三人点头如捣蒜,瘦高男人被打得口罩丢了,门牙掉了两颗,险些委屈地哭出来,他本想着出去就报警,身体却不由自主地点头认错,连半点反抗的心思都升不起。 “把地擦干净就可以走了。”叶庭深的声音又恢复了温和,还很好心地丢了三块抹布到他们面前。 接着,他走到小姑娘旁边,俯下身在她面前挥了挥手:“发呆完了,也该回家了吧?” 小姑娘猛地往后仰,有些顶不住陡然放大的帅脸,她晕乎乎地道:“帅哥,不不不,大哥,你怎么做到的啊?” 俊秀的店长摊开手,一脸无奈:“我什么都没做,是他良心发现。” “不然你说,我怎么可能一句话就让他倒戈,这哪里是人类能做到的。” 小姑娘觉得他说的与她自己看到的不符,但似乎除了这个也没什么理由能解释。 她迷迷糊糊地拎着一大袋据说是给她见义勇为奖励的糕点走出门,正好看到夕阳下,背着书包回来的两个小店长,他们旁边还跟着一个大人,大人手上牵着个孩子,但不知道是谁。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夕阳下他们拉长的影子,小姑娘觉得他们的形象都变得莫名高大了很多。 这个糕点店的人,究竟是什么来头啊…… 哦不对,她淑女的形象,是不是完全没有在帅哥面前保住来着?! 想起自己不知道多少次嘴秃噜出的脏话,小姑娘觉得自己萌动的心,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李萨诺和秦臻放学正好碰到下班来接李意的杨民越,几人便约好去糕点屋坐一坐。 杨民越虽然还是对叶庭深的安分程度表示怀疑,但对孩子们完全是当作自己的孩子一起疼。 得知叶庭深玩失踪把两人丢在这,他还想发信息去质问,结果被懂事的两人给拦住了。 “叶哥肯定有他自己的事情,我们能照顾好自己,不要打扰他。” “你如果去骂他,我们就不跟你说话了!” 两个孩子幼稚的话语却非常有效,外加李意这个胳膊肘就没拐正过的孩子,杨民越只能当个么得感情的送饭工具人。 几人发现平时顾客来来往往非常热闹的蛋糕店竟然门口空落落的,还有些惊讶,看到门是关着的时候,还以为是有什么人砸场子。 李萨诺小大人般叹了口气:“这些人怎么就学不乖呢,成天就来挑事。” “我都骂累了。”秦臻面无表情地道,“他们是吃饱了撑着的吧?” 杨民越:“……我还在旁边,你们说话稍微注意一点啊。” 他好歹是个警察,这俩小朋友怎么老当着他的面说些很搞事的话! 结果几人走过去一看,却看见三个大汉趴在地板上,撅着屁股,拿着抹布擦地板,那认真的模样,仿佛想把地板擦掉一层皮下来。 他们每个人都鼻青脸肿着,被两大团纸塞着鼻孔,狼狈得令人不忍直视。 杨民越率先推开门走进去,呵道:“你们几个在这干什么!” 不料下一秒,他就被撞了个踉跄。 已经彻底觉醒血脉的李萨诺已经算得上纯粹的小狼人,他用力往前一顶的力气,让杨民越险些也扑到地上。 但奈何没人来得及关心他的伤势。 只见两个小朋友风风火火地冲过去,如同两块橡皮糖一般,吧唧一声就贴在了叶庭深的大腿上,一左一右,熟练非常。 “叶哥!你回来了!”两小只眼睛亮晶晶的,高兴的情绪十分有感染力。 叶庭深笑着揉了揉他们的头:“晚上好,看你们长得肥肥胖胖的,我就放心了。” 秦臻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婴儿肥的脸颊,不可置信地道:“我长胖啦?!” “没有,我倒是觉得你瘦了。”李萨诺吐槽道,“天天晚上挑灯夜战。” 小姑娘的血脉天赋是时钟兔,可以小范围内改变时间的流速,非常适合学习,她掌握知识的速度,令一般的天才都望尘莫及。 两个小朋友吃过苦,自制力很强,不仅没有被糕点屋里的甜点腐蚀,甚至还因为大晚上出去惩恶扬善,白天还要学习而消瘦了一些。 只不过身体足够壮实,窜高也很快。 叶庭深手还放在两人头上,他抬眸,凉凉地道:“哟,什么风呐,把忙着救人民于水火中的杨警官给吹来了?” 杨民越黑着脸,指着地上趴着的三个男人:“你又做了什么事情?!” “明明当时说好不对普通人出手的!” “我可什么都没做,天地良心。”叶庭深神色淡淡,他对警察一点也不感冒,甚至有些烦,“实在不行你自己去看监控?” 杨民越皱着眉:“这几个人——” 李意突然出声:“是坏人,他们想要欺负糕点屋。” “小孩子都比你懂。” 叶庭深凉凉的话让杨民越头上青筋直跳,他实在是无法理解,一个人的嘴怎么能那么欠。 还没等他继续说话,叶庭深扬声对三人道:“你们自己说说,想来干嘛?” 三个大汉像是受气小媳妇般排排站好,一句一接。 “我们是受新开的XX甜点店的指示,想来抹黑这家糕点屋的,因为这个地方的甜点实在是太好吃了,导致XX甜点店根本没生意。” “我是负责拍视频的,只要没有当家人过来澄清,那么到时候就由我剪辑。” “我是负责接应的,带带节奏。” “我……呜呜呜,我没有儿子。”剩下那个大男人突然开始嗷嗷哭,看起来格外凄惨。 三人老实认错,诚恳道歉,洗心革面,恍若新生。 ——完全不给杨民越开腔的机会。 “行了,记得交检讨。”叶庭深笑眯眯地道,“回去吃饭吧。” 三人灰溜溜跑了,杨民越甚至拽都拽不住。 面前这人的话语比催眠还恐怖,杨民越早就在经历“于成女装跳舞事件”时就知道了,但当真正目睹这一幕时,还是忍不住从心底冒出一股寒气。 如果叶庭深真的想搞事,他完全可以去那些政界大能面前,轻飘飘说几句他堪比魔力的话语,届时整个世界都得动荡。 他头一次觉得,面前这个本体不知是什么生物的青年,是真的收敛了很多。 看着杨民越铁青的脸,和他手上拎着的排骨,叶庭深还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杨警官,该去做饭了,孩子们都饿了,我也饿了~” 李萨诺和秦臻对视一眼,满是感慨。 十多天没见,叶哥的拱火能力,又变强了啊。 不过杨警官做的饭,是真的很好吃! 第65章 一个月的时间过去得很快,转眼就到了七月十九号,也就是蒂瓦克学院开学的日子。 温穆清这个月一直开着叶庭深、叶绶以及占卜师——林塔的卡牌马甲,辗转于世界各地去清理诡异,偶尔还要抽出空用流浪者去处理联盟国的事情。 艾琳和WK等人表面上组成了赏金小队,实际上暗地里却一直在挖赏金协会的墙角,将其中看着靠谱的能力者都给“介绍”进温穆清安排给WPO的下属组织,负责收集和传递高级的诡异信息,再由书灵的本子整合起来。 短短一个月时间,他们就已经发展到了数百人,害得温穆清又临时通宵加班赶出了个“教义”出来,还真有一种发展那啥的感觉。 不过他真的是好人。沧桑点烟.jpg 温穆清时不时还得抽空用龙君或者鹤的马甲去联盟国打怪,好落实诡异确实是可收容的这一个说辞。 这是为之后诡异爆发安抚群众提前作铺垫。 温穆清现在想起WK还有李月亮组队去打A级诡异,最后打不过给他发求助,他派[鹤]去解决时他们的表情都很想笑。 一句话说就是怀疑人生,活在梦里。 因为[鹤]从设定上就是反对打工和束缚的人设,被支使出去干活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因此他当时是直接粗暴地徒手撕诡异,甚至直接强拆了建筑物,险些没把在场人类们给吓死。 当天,李月亮就发信息给流浪者旁敲侧击。 “L先生,七号这次出任务是你们指派的吗?他这样真的没有问题吗?” 附图是一张[鹤]手撕诡异还一脸冷漠的截图,漫天飞洒的血液有些还溅在他的脸上,犹如魔神降世。 温穆清第一个反应就是,这图拍得还蛮好看的,不愧是他的卡牌;第二个反应是,怎么还有人在这种场合有闲工夫拍照的,抓拍技术竟然还不错;最后一个反应才给到李月亮发来的问题上。 他淡定回:“有什么问题?他没打普通人吧?” “没……”普通人早昏过去了,完全不需要他打。 “也没吓唬你们吧?” “没……”七号撕完诡异直接跑路,理都没理他们。 “那没事了,你从废墟里翻一翻,他应该还有留维修费。” 收到L发来的信息,李月亮还真的跟兄妹俩去翻了废墟,找到一打联盟国的货币。 几人面面相觑,着实对这些被收容诡异的行为感到迷幻。 W喃喃道:“其实这暴力美学看久了,还蛮赏心悦目的。” 不能动用能力,已经彻底沦为侦查机器的K大惊失色:“妹啊,跟诡异谈恋爱是没有好结果的!” “你去的!什么时候给我整个嫂子回来,月亮都能跟艾琳在一起了!” 李·脱单·月亮:“???你们吵架干嘛diss我。” 总之,联盟国那边的诡异在几人搅混水的情况下彻底没压住,已经提前暴露在普通人面前,只是因为国内依旧承袭了未来的封锁政策,信息还没有流传出来。 联盟国上级为了压低诡异暴乱,发布任务给的赏金也有所提高,引得他们发展协会里的能力者在灭除诡异的同时也去接赏金,两方一起赚。 虽然归根到底还是温穆清从联盟国里薅羊毛,还是连人才带物资一起薅的那种。 惨#联盟国#惨。 除去联盟国这边的事情,温穆清还把跟曙光的合作谈妥了。 他到底还是没有舍得直接合成修复卡牌,而是用[青行灯]的拟态技能去装一个不能露脸的MIA成员,用沙哑的嗓音去与他们对话。 在曙光方提出意见时,他还很硬气地道“看到我脸的人都会死”,在对方使用任何道具都压制无效的情况下,直接绝杀。 其实温穆清当时脑子里想的是以前看的某部电视剧,里面的某个女主就是用这种非常硬气的“看到脸不是死,就是娶”的话语噎得男主小心翼翼。 现在想想,只要有一定实力,说什么都可以作为理由让人忌惮,与话语内容无关。 “曙光”这边搞定,那么“方舟”那边也就好说了。 夕颜当时是“方舟”派往华国做诡异实验的监督员,但是因为出师未捷身先死,她回去领罚后便留在米国,重新换了个职位。 据她传回来的信息,“方舟”似乎最近一直在研究一向据说能改变局势的实验,将大部分资源都投入进去,便直接废弃了自主培育诡异的计划。 温穆清自然明白,在其他地方有异化能力者存在的情况下,方舟内部自然也有关于这方面的研究,而他最初碰到的有关邵翠华的事件,想必就是他们基于异化做出的实验。 “那个实验的保密程度很高,我只能从物流查出来,他们运输位置的地方是去南极。”夕颜一五一十地交代情报,“方舟的议会长是疑心病很重的人,我不敢过多打探。” ——南极。 又是南极。 温穆清在占卜出唐光誉的信息后,第二天就去占卜关于系统能量源的情报,得出的指向也是在南极。 他用[守夜人]的卡牌去南极寻找了一遍也没有找出线索。 也不知是他过于漫无目的,还是负责这块的人过于谨慎。 本来想带[占卜师]过去的,结果他把卡牌放出去还没过几秒,就活生生冻晕了。 懂了,弱点是[寒冷]。 之后不管怎么占卜,关键词都坚定指向南极,温穆清估摸着唐光誉指不定知道些内情,但一直想不明白他究竟怎么会跟南极扯上关系。 在通过夕颜传回来的情报后,温穆清才揣摩出这大概跟方舟有关。 所以说唐光誉是加入方舟去了? 大致捋清了几方的事情,温穆清便打算拍拍屁股重回校园时光。 蒂克瓦学院的入学通知书是薄薄的一张卡片,上面只写了学生的姓名、编号和专业,林塔被分入的是特质系班级,据说是全校中人数最少的班。 七月十九日上午八点半,温穆清在心中默念了一波占卜师的人设,便将卡片贴在他新给林塔办的晨曦上,一阵光芒闪过,穿着法师袍的青年就原地消失。 [请各位新生报到时带好随身物品,将名片贴在晨曦上后闭上眼睛,可以提前服用晕车药。] 这是邮寄名片时写在小纸条上的话,温穆清只有经历了一波传送后,才知道他为什么要提醒吃晕车药。 那种仿若把他整个人放到洗衣机里去旋转几圈,又拎出来快速甩干的感觉,险些让本来体质就不好的占卜师当场昏过去。 好在温穆清腿软的瞬间,旁边有人抓住了他的胳膊,还贴心地问道:“你没事吧?” 特质系三年级于星澜,负责迎接特质系新生,刚到现场还没来得及打个盹儿,就见面前的传送阵光芒一闪,戴着顶大法师帽、穿着法师袍,整个人像是从西幻世界走出来的新生出现。他在原地呆滞了没两秒,就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于星澜连忙上去搀住他胳膊,心中了然,这新生八成也没吃过晕车药。 每年入学第一步的传送阵都会造成不少新生歇菜,负责迎新的学长学姐们就能立马准确地收集到学弟学妹们的黑历史,有些坏心眼的拍成照片,日后还能当调侃的话题聊。 XXX一传送过来当场来了个跪天跪地啊,XXX则是扶着旁边的学长张口就吐,险些直接被丢出去…… 不过热闹都是战斗系和辅助系的,特质系什么也没有。 一般分为特质系的人才,除了占卜、诅咒等偏门儿异能外,也就只有既无法战斗,也很难辅助别人的能力者会走关系进来混,比如异能是让自己的头发无限长长,或者指甲盖变得格外锋利这种…… 两个类型的能力者都很少,因此造成了特质系人丁稀薄,一个年纪顶多一个班,人数不超过十。 这届更是少,从于星澜接到的信息来看,一共才三个人。 而面前这位惨白着脸,一看就文文弱弱风吹就折的青年,是他第一位接到的学弟。 于星澜好心地扶着他道:“你把头仰起来一些,我给你顺顺气,不然很容易吐的。” 面前的青年只是将完全低着的头,稍稍,稍稍往上抬了个五度左右,还是一副歇菜的模样,于星澜只能看见他尖尖的帽檐和垂在肩上的一缕发丝。 于星澜:……他这个学弟,该不会是个社恐吧? “你有带什么东西嘛?坐一会,我等下领你去宿舍。”他给新生端了条凳子,打算再等半个小时。 新生报道的时间是早上八点到九点,因为空间传输的特殊性,所以说不存在堵车的问题,自然也就不需要太久的时间。 温穆清坐在蓝色的塑料板凳上,缓了个口气,扭头望着校园。 与一般大学开学的场景差不多,横幅、板凳、志愿者,外加红顶的小棚子,特质系迎新所在的位置格外偏门,身后就是茂密的树林,往左边望去,隔着一池湖的位置摆了一排红棚子,已经能看到许多人来来往往,因为传送阵的晕眩吐得人仰马翻。 看起来与正常学校差不多,只用漂浮在空中,能用精神感受到的能量格外充沛,像是被人刻意安置了聚灵阵一般。 温穆清有所耳闻,目前人类中最强的能力者便是蒂克瓦学院的校长,每一任校长都是从觉醒后便开始培养,完全中立的存在。 也不知道建立这座学院的人究竟到达什么地步。 在温穆清抬头观察的时候,于星澜也在观察他。 挂在腰间的水晶球,塞在口袋里鼓鼓囊囊的塔罗牌,手腕上缠绕着金色的灵摆,紫得发黑的瞳孔没什么感情地打量着四周,似乎还被晕眩所困扰,唇色都有些发白,看起来就——很巫师。 于星澜想了半天,想出这个形容词,特质系虽说有占卜这个分支,但实际上压根就没人,倒是有个做预知梦的家伙一直自诩为是占卜能力,实际上他做的梦顶多就梦个明天下不下雨。 这个学弟倒是一看就是占卜的苗子,也不知道实力是什么样。 于星澜本身的能力是催眠,非常适合用作交流、纾解情绪方面,因此这两年的迎新都由他负责,他也是一向公认的好人缘。 现在看来,这个社恐学弟是真的对他毫无感觉啊…… 于星澜收回疯狂暗示想要聊天的眼神,在内心感慨了一句。 观察完四周就看到面前这个迎新学长用一种格外炽热眼神盯着他看的温穆清:??? 很快,空间转换阵又出现了波动,第二个新生跨了出来。 比起第一个堪比平静的场面,这个新生闹出的动静可大得有点吓人。 于星澜刚迎上去,还没来得及露出亲和的微笑,就见圆乎乎的一个小胖子腿软坐在地上,张口就哭:“呜哇,太难受了呜呜呜,我想回去了……” 问题是,他哭了没两下,见到坐在椅子上用观察眼神看着他的温穆清,“唰”得一下就站了起来,屁颠屁颠地跑到他面前,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嗨,同学,能认识你一下吗?我看你就觉得好眼熟!” 刚挂上笑容的于星澜:? 还正在发呆的温穆清:? 小老弟,你怎么回事? 第66章 温穆清觉得自己卡牌里面最好看的卡应该是叶庭深,最有气质的是闻折柳,女孩子的卡牌有点少,但书书的软萌和画皮的娇媚都也各有千秋…… 虽然内里都是他演的,但表现出来的还是不一样嘛! 总之,对于这张看起来格外单薄的[占卜师],温穆清并没有抱有什么看法,只是单纯扮演着我社恐但我很强的形象。 结果占卜师竟然是第一个被人用老套情节搭讪的…… 而且那个什么什么看着好眼熟,不能因为占卜师姓林就真的来个林妹妹版本吧。 槽口无多,太淦了。 温穆清立马拎着凳子往后挪了两寸,嫌弃溢于言表。 小胖子热情的表情有些破碎,温穆清似乎在上面看到了QAQ的具现化。 于星澜连忙上前打圆场,他挡在温穆清面前,对小胖子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刚出传送阵情绪波动不要太激烈……” 小胖子呆滞了一秒,似乎反应过来了,立马撑着于星澜的肩,“哇”得一声吐了出来。 于星澜脸瞬间绿了。 一波人仰马翻后,几人终于排排坐在凳子上做自我介绍。 这小胖子叫杨启航,能力据说是“斩断”,据说这种能力潜力无限,发展到极致甚至能斩断概念上的事物。 本来杨启航应该是个纯粹的战斗系,但因为他本人性格波动实在是大,又怂又爱哭,好好的异能在他手里就只能削个指甲,就被先丢到特质系里面磨练磨练,如果有进展再转系。 温穆清对此表示赞同,毕竟能在陌生环境落地就哭,哭一半还能来搭讪,搭讪完继续哭,一般人还真做不到。 这就是社交牛逼症吗? 不过在感慨别人的同时,别人也在孜孜不倦骚扰着他。 “林塔,塔罗占卜算的真的准吗?我上次花了一万块钱请了个据说很准的塔罗算我什么时候能脱单,结果她竟然忽悠我说等我减到一百五就有希望……”杨启航愤愤不平地道,“可是我一百六的时候就脱单了啊,她一点都不准!” 于星澜好奇地问:“所以说你现在有女朋友咯?” 杨启航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没……我找了女朋友没半个月就胖回去了,就没了。” “林塔,你有女朋友吗?我感觉女生好像都比较吃你这款,叫什么——清瘦,我这种富态的反而不好找。” “林塔,能教我占卜吗?礼尚往来我可以教你炒股……” 已经被垃圾话说晕了的青年放空大脑,抱紧怀里的水晶球,一副快要自闭的模样。 温穆清现在特别想最后一位新生过来,不管是不是唐光誉,总之能分散一下他旁边这个非常自来熟的话痨注意力好行了。 于星澜又一次怀疑他的社交魅力究竟哪里去了,两个新生竟然没有一个搭理他的。 他有些不信邪地等着最后一个新生,打算再试一次。 被众人心心念念的最后一名新生此时正在收拾行李。 南极进入极夜状态,研究暂时停止,唐光誉在基地里停留到最后时刻。他将放在盒子中的能量源浸泡在特质的液体中,占卜的灵觉告诉他,这样才能遏制一定的灾害。 但具体是什么灾害他自己也说不清。 唐光誉的占卜异能这两月来用得很频繁,提升速度也很快,但在身体机能也被快速消耗的情况下,他更倾向于学习手动的卜算,比如梅花易数、小六壬什么的…… 只有偶尔的预知梦会依然消耗他的体能。 上次做了那个格外邪性的吹笛人的梦后,唐光誉还有梦过黑白翅膀上都是红色眼睛的仙鹤;看不清面孔,一张嘴却直接引动众人混乱,集体暴动的愉悦犯;拿着本书看起来可可爱爱却暴力打人的小萝莉;以及——挥舞着匕首穿梭在一片血腥中,面无表情的白发男子。 梦到前面那些场景,唐光誉还能安慰自己可能是压力过大臆想出来的,可最后一个人,那他可是真真切切见过。 唐光誉当天直接被吓清醒,坐在床上喘了半天气,拿起自己的速写本把梦中的人画了出来,左看右看,都觉得与他在邻居家小店里碰到的男人一模一样。 温穆清说这是他的表哥,甚至还给他塞了一张名片,而他把名片随手夹在课本里,丢在家。 唐光誉对温穆清有一种特殊的情感,往浅了说可以是对学长的尊敬,对温和性格的邻居大哥哥的喜欢;往深了说,又可以看作是一种独特的知情者对于弱小者的怜悯,一种出于对命运不公且难以逆转的抗衡。 在走上异能这条道路后,唐光誉就擅自将周围所有的遗憾看作是自己的责任,比如母亲真的想要当媒婆拉亲,他就找女朋友认认真真处;女朋友想要跟他结婚安稳过日子,那么他就打算毕业后就结婚;温穆清的腿一般医院没法治愈,那么他就从异能世界去找方法…… 这些事情他从来没有跟别人提过,在外人眼中他就是个懂事开朗的大学生,丝毫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是如此扭曲。 涉及温穆清的事情,唐光誉就不能擅自把梦境当作他自己的幻觉。 那个所谓的表哥,持刀在腥风血雨中穿梭,眼神冰冷无情,显然不是一个善茬,更不可能是普通人,他留在温穆清身边是有什么企图?这个表哥又是真的表哥吗? 后者通过他的占卜已经被否定,这个叫作叶绶的男人跟温穆清没有半毛钱关系,可档案上依旧表示着他们俩之间有联系,被定义为朋友。 唐光誉顺着这个线索往下延伸,便顺理成章得出一个结论:叶绶潜伏在温穆清身边,利用什么异能手段改变了他的认知,让他“认为”叶绶是他的表哥;潜伏的目的未知,但总归从预知梦中那种血腥场面来看,不是什么好事。 唐光誉这两个月待下来,早就明白“方舟”也不是什么善茬,想要控制他留下来的心路人皆知,他的家人和女朋友都在被监视的范围内。 在这种情况下,他根本不敢冒然联系温穆清,一来怕打草惊蛇,二来怕他也进入“方舟”的视野,成为另一个把柄。 这次前往蒂瓦克学院,虽然也摆脱不了“方舟”的监视,但总归限制会少很多。 他得尽快联系上温穆清,哦不,是设法查明叶绶的目的,最好能把他们给断开,让温穆清回归普通人的生活。 要知道知晓诡异存在的人会碰到的危险,是不知情的人的数倍。 唐光誉背上装着速写本和一堆资料的大包,扫卡去学院。 同样是落地的晕眩,不过唐光誉提前吃了药,倒也还凑合,他抬起头,瞬间被齐刷刷落在身上的三道视线给亮到了眼睛。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一个高高瘦瘦,笑起来有点呆,穿着灰红色校服的青年走过来,欢天喜地地摇了摇他的手:“欢迎欢迎,我们特质系新生终于来齐了,看来你是有吃晕车药的,非常好,非常精神!” 唐光誉扯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学长你好。” 杨启航眼前一亮,用手肘戳了戳坐在旁边的温穆清,悄声道:“这个同学也蛮帅的诶,看他书包旁边的罗盘,你们该不会都是学算卦占卜的吧?” 温穆清:……所以说唐光誉觉醒的是这玩意儿啊。 东方占卜和西方占卜是两个流派,但总归都是些玄学东西。温穆清怀疑其中可能还有什么互斥的成分,所以说他每次占卜唐光誉得出的信息都很少。 几人打了招呼,唐光誉对过于热情的学长并没有什么感觉,而是看向了温穆清。 “你的异能也是占卜?” 温穆清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唐光誉有些惊讶,他刚觉醒的时候被方舟那群人吹得跟什么似的,就是说占卜异能的稀缺,现在这么凑巧,三人里面两个都是占卜,算算概率还能过半呢。 于星澜挤入两人中间道:“我先带你们回寝室,然后明天正式上课。” 几人带的行李都不多,松松地提着,于星澜本想站在他们旁边边走边聊,却发现四人并排走着实别扭,尤其是当其他三人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并且毫不犹豫都放慢了脚步,让他一人在前面带路。 “同学你叫什么名字,我是杨启航,这是林塔。” “唐光誉。对了,林塔,我问你个事儿……” 于星澜抹了把脸,彻底明白了,自己以前所谓的人缘好怕是给吹出来的,这三个新生完全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学校一般都是双人寝,温穆清凭借着他自己都不明白的亲和力成了争抢对象,在唐光誉和杨启航不约而同的邀请下,他毫不犹豫地选了前者。 自家邻居怎么着都比陌生人熟悉。 不过说到底他并不是来体验校园生活,而是来找唐光誉问一些问题,并且找回系统的能量源线索,如果能与校长谈一谈就更好了。 温穆清知道校长八成已经收到MIA与曙光合作的信息,又或者还有方舟那边的情报,单刀直入并不困难。 寝室不是很大,有着公共的厨房和客厅,阳台上还养着一盆吊篮,自顾自长得很好。 唐光誉刚把东西放进寝室,就听见门口有人敲门,他拉开门:“林塔,有什么——” 面前的男人并不是他今天刚碰到的舍友,他戴着一副银链眼镜,烟灰色的眸直直与他对上。 唐光誉只听得见一声“现在你很困,快睡吧。”,就感觉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67章 窸窣的声音从身边传来,唐光誉只觉得头疼欲裂,如同被锤头敲凿出洞后又粗暴地填上,耳边都充满了嗡鸣。 察觉到周围还有人存在,他下意识按捺住身体的颤抖,放平呼吸,佯装还在昏迷中,大脑开始飞速思考。 ……戴着银链眼镜的青年,长发,长度约到腰,有些沙哑又蛊惑的嗓音……很可能是他在梦中碰到的那个靠语言教唆他人的愉悦犯……他的目的……林塔……梦境…… 传来的说话声打断了他本就艰难的思考,吓得唐光誉差点原地蹦起来。 房间里竟然不止一个人!还有一个他压根就没察觉到的存在! 唐光誉觉得心怦怦直跳,他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透过浓密的睫毛,依稀察觉到两个黑影。 他们站在窗台的位置,一人迎着光,一人靠在窗帘的阴影中。 阳光下的青年正是把他开门杀的那位,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勾起的嘴角,毫无私闯民宅的恐惧,反而每一根头发丝都写着嚣张。 “叶庭深,你这么做太出格了,上次定下的契约忘了吗?”略有压低的声音响起,带着丝愤怒,“我不介意帮你记起来。” 叶庭深慵懒的声音甚至还带着惬意:“当时定下的是不对普通人出手,可没说这些小崽子也不能动,更何况——闻折柳不是死了吗?那我干嘛还要遵守契约。” 这话说得就很无法无天,甚至还很欠扁。 唐光誉不知道闻折柳是谁,也不知道他怎么死的,但这张口就提人家死活,无疑是在雷点蹦迪。 另一人说了一句唐光誉不懂的话,但听他的语气,唐光誉猜应该是脏话,那人又道:“这些是人类的崽子,你没资格插手,我不想跟一起你们收拾烂摊子。” 唐光誉想,把他搞晕的叫叶庭深,跟一个叫闻折柳的签订了什么契约,不能伤害普通人……等下,他们为什么叫他为人类的小崽子,难道他们不是人? 这个世界是如此非黑即白,人类的敌人归根结底是诡异,以前或许还有什么妖精、厉鬼的奇异幻想,但在诡异兴起后,人们不约而同从脑海中删除了这些童年回忆。 如果诡异都已经可以闯入传说中具有最严格结界的蒂瓦克学院,还能光明正大打晕他,那么这世界上还有安全的地方吗?甚至他们的目前表现出来的对话能力和拟态,完全不逊色于人类! 想到这,唐光誉的呼吸陡然急促,心乱如麻,他心中暗道一声不好。 果然,他听见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一只冰凉的手贴到他额头上,甚至扯了扯他的脸颊:“醒过来了吗?” 是另一个目前不知道名字的人,他的身上有着淡淡的烟草味,笼罩了唐光誉,让他身体更为放松。 感谢占卜给他的负面效果,唐光誉的忍耐能力获得了极大的提高,刚刚只是因为消息过于骇人才露出了一丝破绽。 在调整后,他很快就继续装死,并且在心中疯狂祈祷他别刨根究底。 好在两人的对话还没结束。 “旁边不是还有个叫林塔的么?都是占卜天赋的,那只给你们MIA,这只给我,不是刚刚好?”叶庭深懒懒地道,“不过叶绶啊,你这么真情实感倒是出乎我意料了。” “MIA不愿意接纳你,你就这么赶着上去当看门狗?” 身边的烟草味倏忽消失,传来了“噼啪”两声清响。 唐光誉胆子大,再次故技重施,只见那个白发男人手中握着匕首,险些直接戳到叶庭深胸口,却被一盏奇异的灯给挡住。 清醒了一会,唐光誉凝滞的大脑终于开始运转,他很快就想起了温穆清给他的名片,上面就写着“叶绶”两字,他那个表哥,同样也是白发。 看身形也很像。 唐光誉不觉得世界上有全然无关的巧合,只相信事件集中定律,即“世界真小”。 所以说这个叶庭深口中的“ye shou”就是温穆清他那个表哥? 唐光誉没想到他今早来学院前还在警惕的人,竟然以一种如此意外的形式出现在他面前。 记忆里那个笑起来眉眼弯弯,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学长身边为什么会有这么危险的人——不,还可能不是人,毕竟叶庭深一句话就能让他晕过去,那么改变温穆清的记忆也是可行且简单的事情。 还有那个MIA……是组织名?为什么他查的资料里完全没有提到过? “问题不在这。”叶绶冷冰冰地道,“我并非为MIA来,只是你出格的行为让我怀疑WPO来地球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叶庭深拖长了调子:“目的啊——半差不差,反正等年底一过,不就结束了?” 年底会结束什么?看来还是要去主动占卜一下…… “至于这个孩子,我感觉他是蛮有天赋的,打算教教怎么了?” 叶绶似乎被他理直气壮的话噎了一下,半晌才道:“那你就找人直说啊,别动用这些乱七八糟的手段。” 叶庭深笑着含糊过去,最后只是重复道:“那隔壁那个小家伙交给你,一人一只才公平。再说,MIA也打算跟曙光合作了,那么林塔的归属权早就定了不是吗?” “所以WPO打算去找方舟?”叶绶的语气有些奇怪,“那个组织的风评并不好吧。” “不不不,可不能这么说。”叶庭深倨傲地道,“是他们来求我合作还差不多。” 叶绶毫不Care,他嗤笑一声:“希望撒莱过来的时候,你还能这么硬气。” 两人没有再说,唐光誉只听见房门关上的声音。 但他依旧不敢动,生怕自己一转头,旁边就有一张他打心底里恐惧的脸对着他笑。 唐光誉自己也分不清究竟是血腥残暴更让他害怕,还是蛊惑人心更让他恐惧,但终归来说,最先面临的事情便是最为恐惧的存在。 两人如同分西瓜般的用词听着让他感到很别扭,用“只”这个量词来形容人,那种非人的冰冷异常感简直是故意摊在他面前一样。 唐光誉知道他这次能蒙混过关完全是双方交谈相互牵制,但凡只有一方存在,他估计早就暴露了。 他身体已经全然麻木,肌肉不自觉的紧绷让他感觉浑身酸痛,他放缓呼吸,继续思考。 叶庭深来这里找他是因为他的占卜异能,而他的舍友也被这两人盯上——看来这件事情与林塔无关,他只是同样的受害者。 叶庭深一句话就能让他昏过去,显然不可能只是想放倒他,现在有两个可能性:第一,叶庭深想对他做什么,可能已经在他不知不觉的时候获得了情报,或者改变了他的认知,前者他无法扭转,后者他目前还没有察觉;第二,他想做什么的时候叶绶已经赶过来了,双方对峙,他凑巧逃过一劫。 在无法获得更多情报的情况下,唐光誉倾向于第二种选择。 可能这就是人类趋利避害的本性吧,自欺欺人也好。 他在心底苦笑了一声,继续回顾对话。 WPO……叶庭深所属的组织? 这个组织唐光誉竟然有所耳闻,当时无名神社事件在吉野郡闹得很大,自称WPO操纵师的那群人对“方舟”的挑衅在内部引起了轩然大波,许多议员义愤填膺,恨不得直接飞过去把这个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组织原地正法。 但后来似乎是不了了之……听说是一直没找到人。 现在看来WPO想找“方舟”合作——不,按照叶庭深的说法,他应该是拿捏了什么WPO的把柄,以此逆反双方的节奏…… 唐光誉胡思乱想着,总归不是他泄露的信息吧……? 外面突然传来了响亮的钟声,悠长厚重,带着令人头脑一清的魔力,唐光誉挪动了一下,直接翻倒在地。 “嘶——”他龇牙咧嘴地揉了揉磕到的后脑勺,才发现他刚刚竟然是被抛在寝室床铺的边缘,稍微一动就会掉下来的位置。 如果他不是在昏迷,又或者装昏迷装得不够认真,那么随时就有可能掉在地上,直面那两个奇怪的生物。 想想那个画面也太恐怖了…… 如同蹲久了才会出现的酸麻感出现,从脚到头,让他整个人都是木木的,唐光誉一看时间,发现竟然直接到了下午的饭点。只吃了片药、饥肠辘辘的肠胃传来抗议。 他坐在地上缓了五六分钟,才勉强爬起来。 按照叶庭深的话,他想对他做的事情还没有达到,日后可能还会再来找他,唐光誉在心底默念了几遍提醒自己,打算到时候问师长,或者去查一下有没有什么能屏蔽心神的资料。 至于“方舟”,两个月的相处已经完全消弭了他对这个组织的信任,哪怕是在纯白冰雪的南极,也掩盖不了它的疯狂和丑恶。 唐光誉现在就很庆幸他没有暴露温穆清的情报,没有被异能世界迷花眼。 还有林塔——那个叶绶很可能会去找他。 看这个同学一副结结巴巴说不出话的社恐模样,唐光誉的责任心又蜜汁出现,他打算起码在学院里,他得盯一下舍友,最好旁敲侧击提醒一下…… 门口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他门前走来走去,唐光誉等了一分钟都没听见敲门声,他无奈起身去开门,门口果然是他刚刚念叨的舍友。 林塔穿着他那身掏出扫把随时起飞都不违和的法师袍,半张脸藏在帽子下面,唐光誉只能看见他略有些苍白的下巴。 唐光誉礼貌地笑了笑,温声道:“有什么事情吗?” “你——要去吃饭吗?”林塔声音低低,“一直没看到你出门。” “去食堂?”唐光誉挑了挑眉,“一起去吧。” 他明显感觉面前这人松了口气,有些哭笑不得。 林塔该不会是因为不想一个人去食堂这种人多的场合,才鼓起勇气拉他一起的吧? 唐光誉想了想,关上门,安慰道:“走吧,你别害怕,没事的。” 温穆清“嗯”了一声,跟在他身后,藏在帽檐下的表情却不是唐光誉所想的忐忑不安。 看唐光誉陡然对林塔亲近了不少的状态,看来他下午那波连唬带吓的表演没有白费啊。 [你在狂笑。]头脑中的机械音吐槽道,[收敛一下啊,万一小唐一低头你就暴露了。] 温穆清理直气壮地道:[你是没看过我如今的变脸速度。] [来来来,给我表演一下。] [滚滚滚,有心情在这吐槽我,还不如去帮我查一查校长在哪,校长室在哪。]温穆清早已不是以前的摸鱼仔,他对工作的热忱变本加厉,恨不得一天工作48个小时。 系统委委屈屈:[以前还叫我小甜甜,现在竟然让我滚——好吧,我先去查一下。] 头脑中清晰的机械音退去,温穆清还是能隐约听到系统快乐的哼歌声,那个调子还是他闲得无聊教它唱的家乡童谣。 他在心底低低地说了声:[欢迎回家。] [嗯,我回来了!] 第68章 温穆清回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用今天的占卜机会占卜一个指向性非常明确的问题。 ——系统的能量源是否与唐光誉有关。 得出的结果不出人意料,唐光誉确实接触过能量源,甚至可以说,他就是导致系统能量源被发现的缘由。 ‘按照某种程度来看,小唐似乎有成为世界之子的潜力啊。’ 连系统的能量源都能说挖就挖,短短几个月变成异能者不说,能量波动看起来也不低,要是身上再整个系统,或者挂件老爷爷,这拯救世界的挂不就有了。 温穆清明显感觉到他成长了许多,从一开始经常跟他抱怨学习怎么怎么样,妈妈怎么怎么样的大男孩,变成了沉默内敛,甚至学会不动声色套话的青年。 “方舟”究竟对唐光誉做了什么啊…… 温穆清感慨完,又在心中默默唾弃了自己一下,毕竟为了系统的能量源,他还是要去折腾一下这个倒霉孩子。 他更倾向于唐光誉有着自己的思量,只是暂且没法脱离“方舟”的控制。 用“控制”这个词,纯粹是因为唐光誉几个月不给邵翠华打电话报平安这件事情,别人他不清楚,但相处了蛮久时间的唐光誉,是绝对的乖孩子。 更别说旅游失联这种借口…… 温穆清直接拿着叶庭深A上去,催眠一波套话结束,不仅把“方舟”遮遮掩掩的实验内容给挖了出来,还要似真非真地演一波自己的独角戏,给唐光誉一个选择的机会。 他原本更倾向于将唐光誉放在“曙光”,也就是MIA这边,但他与本体的关系亲近,很容易把本体给牵扯进去。 温穆清开始就打定主意绝对不把自己本体牵扯进超凡的事情,甚至有考虑过假死躲到深山老林里,却被系统以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拒绝打败。 [你想想深山老林!里面有多少蚊子、蟑螂、老鼠!!!万一你哪天不在回来身体被老鼠啃了怎么办?万一碰到双熊大战把你误伤了给怎么办?] 温穆清:……先不说这年头得多深的山才会有野生大棕熊出没;光是老鼠把他身体给啃了这种事情,就很离谱啊! 他难道不能双开紧急登录或者直接放个防护罩吗?“晨曦”都有这个功能。 除了憨批外,无话可讲。 后来温穆清有想过,系统可能是为了让他不在那么多卡牌中迷失自我,想用他本体在现实中的生活作为锚点,以免他迷失,但看系统平日里对他演技的疯狂diss,又不太像…… 这种事情并不是什么可以询问出口的内容,只是这个傻乎乎的系统在温穆清眼中的形象就变得奇怪了起来。 怎么说呢,有一种毛利小五郎的感觉。 你说他懂吧,他看起来啥都不清楚;说他不懂吧,又每次都能那么巧合地做些什么…… 咳咳,言归正传,总之叶庭深又喜提学生一枚,再次往不靠谱的无良教师方向靠近了一步。 虽然唐光誉听两人对话后,对叶庭深的观感肯定好不到哪里去,但保持警惕总归是好事情,他也不需要唐光誉有多么信任他。 至于能量源的事情,唐光誉在催眠状态下给出的答案已经足够明确,温穆清只需要花一些时间去研究所取出来就可以。 而这个去取的时间,未免不能做些文章。 他刚刚花了短短的时间找到研究所,在安放能量源的房间放置了系统出产的高科技监视设备,接着就直接唤醒系统,让他脑海中重新闹腾起来。 [查到了,查到了。现在蒂克瓦学院的校长单名一个珊,一般叫她珊院长或者珊女士,能力是“结界”,典型的辅助系,听说曾经是B大毕业的高材生,很厉害。]系统很快就冒出来。 温穆清无奈道:[校长室位置呢?] [那周围的结界有点多,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开林塔这个卡牌去,很可能被逮。]系统实话实说,[让龙君上呀,他专门搞阵法结界的。] [位置。] [行行行,位置在……] 温穆清觉得系统睡觉起来后像一只哈士奇,思维欢脱到拉都拉不住,基本每时每刻都在挑战他的脑神经。 有点心累,跟带着个傻大儿似的。 他在脑海中跟系统对话,倒是有点回到了以往的放松状态,不小心撞到了停下来的唐光誉的后背。 抬头一望,他们处在一个宽敞的大路口,穿着各色校服的学生来来往往,似乎有限制交通工具,大家都是徒步,闹腾程度超过一般的大学。 温穆清甚至看到一个穿着红色校服,手中拿着个锤子的女孩子,跟旁边的同学聊着聊着,就拿锤子往人肩膀上敲,被敲的那人还狂笑着,一手劈在了旁边的垃圾桶上,留下了一个凹口,看两人垮下来的表情,指不定要赔钱。 看着力道都不大,C级能力者都做得到,但这画面一旦搭配上校园,就会有一种奇异的违和和不真实感。 话说步九也是战斗系出来的,难道派系影响画风?一群可狼可二哈的存在? 唐光誉定住,有些好笑地对温穆清道:“你没事吧?” 找个食堂还能走神,看这个模样,完全就是跟着他乱走,他这个舍友有点呆啊。 温穆清一秒入戏,垂着头低声道:“抱歉。” 他微微动了动帽檐,细若蚊蚋:“怎么了吗?” “我也不知道食堂在哪。”唐光誉摊手道,“不如找个学长学姐问一下。” 他说完话又没动作,似乎在等待温穆清上。 社恐患者永不服输,温穆清选择低下头,数蚂蚁。 他总觉得唐光誉似乎想要坑他,但仔细想想他的性格,又不像。 两人默默跟空气斗智斗勇,身上穿着常服引起了许多人的目光,尤其是唐光誉笑起来干净且甜的样貌在同龄人中非常吃香,还真有人来搭讪。 “是新生吗?哪个学院的?”穿着红色校服的高马尾女生走过来,自来熟地站在两人旁边。 唐光誉笑道:“学姐好,我们是特质系的,你知道食堂在哪吗?” “特质系?!”女生扬了扬眉毛,声音陡然拔高。 旁边穿着白的红的校服的学生们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如同看到稀有生物一般地围了过来。 “特质系新生?这届的两个颜值都不错嘛。”为什么这么顺理成章认为就只有两个人啊。 “活的特质系诶!”难道还有死的吗? “他们学长呢?竟然就这么把人给放出来了……” 唐光誉的笑容挂不住了,他礼貌地道:“我就想问一下食堂在哪……而已。” 一般大学不都是这样,第一天放好东西,然后找食堂,熟悉环境吗?为什么这个学院感觉就格外不按常理出牌。 红衣女生挥了挥手,大大咧咧地道:“行了行了,围观……不是,关心新生差不多得了,我带他们恰饭去。” 她转头对两人道:“你们学长都没有跟你们说注意事项带你们熟悉校园吗?” 两人摇摇头,一脸茫然。 女生“啧”了一声:“真不靠谱啊。” 被骂不靠谱的于星澜此刻也很懵。他中午来敲过门,却无人应声,他还以为是学弟们在午睡,便打算下午再来。 不料刚下课赶过来(铃声便是下课铃),就发现寝室空荡荡的,他留的小纸条不知道飘到哪里去,只有一个孤苦伶仃被遗忘的杨启航看着他眼泪汪汪。 小胖子杨启航哽咽道:“他们两个完全都一副没有想到过我的样子啊!!” …… 人群四散而开,但看他们的表情,似乎特质系平时不在校园里出现似的,很稀奇。 温穆清跟在两人后面,心底问系统原因。 系统道:[数据库里能找到的信息很少,不过经过我大致分析,似乎是因为特质系的能力都比较奇怪,正面杠的能力很差,很容易被误伤,学校里并不禁止学生之间打架,久而久之,就被特殊对待了。] [红衣服是战斗系,白衣服是辅助系,特质系——灰红色?] 温穆清回想起于星澜穿着的那身校服。 系统干脆地道:[并不是,是草灰色。于星澜那套是他自己染红的,染料不好,看着掉色严重。] 反正都有点丑…… 温穆清心不在焉地跟着到了食堂,好在食堂还是正常的食堂,除了种类很多,各地美食都有,饭菜很便宜外,跟一般大学没什么区别。 两人吃完饭,领了书,温穆清看了一下,除了异能界常识的外,华国学生还得再上一门思修和历史,选修的则是有格斗、心理学,甚至还有养生太极等。 他们搬着书回到寝室,跟找人找了一路的于星澜道了歉,便各回各房间休息。 “明天早上就有课,特质系的种类五花八门的,也不知道老师要怎么上。”唐光誉对着温穆清挥挥手,“林塔,明天一起去。” 温穆清摘掉帽子,露出占卜师柔软、看起来很好摸的黑发,他点点头,露出个有些羞涩的笑:“晚安。” 两人笑得都很甜,同时转身,然后不约而同变作一副严肃的表情。 唐光誉打算不睡觉,他有种预感,今天睡着后肯定会继续做那些诡谲的梦。每次做完梦后他的精神气会非常差,他现在还没搞明白那些非人类找他有什么计划,直接被老师发现很容易打草惊蛇。 他准备好算卦的道具,焚香沐浴,打算再认认真真算一次。 这次要算的除了白天在他房间里的那两人的真实身份外,还要算关于林塔的事情—— 不过很快,唐光誉有些苍白的脸上就显现出疑惑。 他喃喃道:“为什么算来算去,这三个人得出的信息都差不多?” “这不科学啊!” 三更半夜,温穆清没打算闲着,他直接瞅准了校长室,打算大摇大摆过去砸场子。 防护严密的地方,没点触发报警装置是不可能的,他也没打算藏藏掖掖——赶时间。 虽然他也很好奇蒂克瓦学院的上学模式,但他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林塔如果一直待在人多的地方,扮演会非常消耗他的精力。 温穆清还记得刚开始在屏玉美术馆碰到的三个学生,虽说水平一看就不是什么高材生,但不离不弃的精神还是非常值得肯定。 他记得他有给那个叫李梓玥的女孩子MIA的信物,还让他们去跟学院提组织,以及那两个路上碰到的姑娘估计也会是蒂克瓦学院的新生,就是不知道在哪个系…… 如果她们带着信物且不设防,学院就很可能从小徽章中解析他留下的信息,那么起码就会对MIA和WPO有些浅薄的认知,这次的行动就会顺利许多。 李梓玥很可能会想隐瞒,但跟她待在一起的唐晓诺是会上报的性子。 温穆清相信世界上没有偶然的事情,他自己也会消耗非常多的时间和精力去铺垫最后的结局,现在就到验收成果的时候了。 一身白,如同幽灵一般的龙君在房间内出现,他去卫生间里找了个干净的洗脸盆,咬破指尖,用鲜血在盆底画了一个复杂的阵法。 接着,他一只脚点在盆中,整个身体倏忽消失。 站在一旁看的林塔淡定地拿起洗脸盆,到卫生间洗干净,顺带将它从标着洗脸的架子挪到洗脚的位置去。 第69章 [龙君]冥渊也是一个不怎么喜欢说话的靓仔,好在这次夜探校园遇到不讲道理情况的可能性很低,即使有,打不过也可以跑路。 可能要解释一下为什么选在开学季……但总归能用一封信搞定的事情,那就不是事儿! 乌漆嘛黑的环境下穿着白衣的卡牌,简直像是明晃晃的靶子,甚至有一种“我来了有种来逮”的嚣张。 温穆清薅了一把手感很好的白发,想了想,把那只诡异卡黑猫从空间里召出来,抱在手上。 他定位的坐标是校长室的门口,此时落在空荡荡的走廊,只能看见从窗外照进来的些许光亮。 校长室在行政楼,行政楼则是在学校的西侧,背靠试炼森林,左右皆是办公区和教职工宿舍,防护最为严密。 走廊两旁都摆着各种画框,仔细一看都是一种主题,各色或出名或不出名的花卉开在画里,在红金色的地毯映衬下,有种奢靡的感觉。 校长室在走廊的尽头,红棕色的门上贴着休息的铭牌,上下扭动的把手看着很好开。 温穆清能感受到门上有能量的残余,像是警告他别轻举妄动。 不过他的传送阵能跨越外面那么多的结界进来,就足以说明校长室门口的也不可能拦住他,之所以停在门口,也只是为了表面的礼貌。 指尖残留的血还能派上用场,温穆清一手挠着黑猫的下巴,一手在门把手上快速画了个阵。 他甚至装模作样地敲了敲门,才握着门把手走了进去。 校长室内的灯陡然亮起来,惊动了巡逻的教师,紧接着很快,行政楼表面的结界发出微光,如同花蔓的线条在棕红色的楼体表面出现,发出幽蓝的光。 “婉君,结界被触发了。”珊女士略有沙哑的声音从晨曦里传出,“行政楼那边有什么异动?” 被称作“婉君”的女老师一手拿着武器,走在空旷的走廊上:“校长室的灯亮了,我刚刚开启了行政楼的结界,但没有出现排斥反应。” “我在赶往校长室的路上。” 没有通行证的人进入防护结界,哪怕没有触动防御机制,也会被识别出来,墙外的花枝会变作鲜红;保持着幽蓝只能说明,闯入者是被结界所认可的人。 是哪个拿了通行证闯入的间谍?又或者是哪个想来冒险的学生? 珊女士:“慢着!校长室门口的结界是我异能的具现化,我并没有感受到被攻击。” 那边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很快,开门关门声响起,有些硬底的鞋与地面接触,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我现在过来,婉君,你先别上去。” 虞婉君手中拿着个长柄烟斗,无色无味的烟在其中燃烧着,她站在楼梯口,应了声好。 校长室内肯定有监控,但系统还不算毫无作用。 温穆清将房间内翻了个遍,找到了许多老旧的纸质资料,先用相机记录下来,接着再用叶庭深配合日臻的组合技恢复原状。 而监控中所能看到的,只是一身白的青年抱着猫坐在椅子上,面前放着一封信,乖巧安分得不像是个入侵分子。 晨曦资料库虽然能储存资料,但联网之处就不会有绝对的机密,纸质保存依旧是最优解。 系统在他脑海中道:[有个女老师已经到楼下了,她跟珊女士通过话,打算一起上来。] [哦——对了,这个女老师有点眼熟,好像是当时我们在屏玉美术馆门口碰到的其中之一,现在看她战斗力应该高了不少。]系统点评道,[不过应该打不过龙君。] 温穆清借此回忆,记得他那时候没把控住笛魂飙车一般的移速,一声招呼没打就飘了过去,当时似乎把人吓得不轻…… [龙君是辅助性卡牌,没必要动手。]温穆清在心中跟它道,[这个女老师人蛮好,也比较理智,既然见过笛魂,那今晚就更稳了。] 虽然笛魂属于MIA,龙君在WPO,但现在WPO管事的可是叶庭深,他那个性子唯恐天下不乱的,偶尔打着MIA的幌子出去坑人,也做得出来嘛。 龙君这么好脾气的卡牌,客串个二五仔,应该不会有什么抵触心理……吧。 温穆清觉得卡牌上传来了一种委屈巴巴的情绪,一闪即逝,似乎是错觉。他在心里嘀咕了一下,安慰卡牌不打算给他换阵营。 系统得知他的计划,忍不住问:[意思是要让龙君顶着双重身份?] [不一定要顶着。]温穆清在心中回道,[卖她一个破绽,其他让她自己去猜。毕竟我不能只把MIA这一个组织拎出来不是吗?] [你这么聪明,应该懂吧?] 温穆清快速补上这句话,成功堵住了还想继续问的系统的嘴。 他摸着猫头,心里只希望她们动作快些,别像温格非那般遮遮掩掩,为了掌握主动权,下套传播虚假信息。 怀中的黑猫喵了两声,有些想扑不知道何时出现在旁人袖中的浅色蝴蝶。 ----- 珊女士急匆匆地追到行政楼,眉头紧皱,见虞婉君后道:“有其他动静吗?” 虞婉君摇摇头,她依旧穿着旗袍,拿着烟斗,浑像是民国时期的人物,她道:“我去监控室看过了,是一位白衣青年,档案里没有,是外界进来的。” “可是没有通行证,他是怎么找到蒂克瓦学院,甚至进入行政楼的?难道是跟着新生的传送阵浑水摸鱼?” 珊女士:“迎新的孩子不会那么眼拙。” 她率先迈上台阶,朝三楼的校长室走去。 门口处她所设的结界并没有被触动,但淡淡的血腥味还存留在空中,隐约还闻到了药香。 珊女士怔愣了一下,花枝从她袖中蔓延出来,很快在面前结成淡红色的茧。 接着,她推开门走进去,朗声道:“小友深夜前来,有何贵干?” 嚯,这个异能有点意思啊。 温穆清看到浮现在空中,悄然将整个校长室隔绝的淡红色结界,思忖着这个强度应该有近A级的程度。 若非龙君的阵法是另一个体系,还真的很难做到来去自如。 他心中想着,人则是礼貌地站起来,朝一前一后进来的两人问了声好,有些局促地道:“我……是来送信的。” 送信这种词一向没什么攻击性,但深夜闯结界进来送信,怎么看都邪门儿。 珊女士心底怎么想的温穆清不知道,但表面上,这位看上去才三十出头带着知性美的女性只是朝他笑笑,温声道:“那还真是麻烦你了。” 她走进来,虞婉君贴心地守在门口。 温穆清看着珊女士自顾自坐下,烧水煮茶,给他端上一杯,没有过多的询问,甚至也没看他面前放着的信封。 无形中,节奏似乎又回到了她的手中。 他端起茶水闻了闻,系统在脑海中提醒道:[是龙井茶,有点香,没下什么东西,可以尝尝。] [她刚刚借拿茶叶的动作将能量探测器放到了离你更近的桌角边。] 珊女士有些歉意:“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失礼了。” 一套礼节下来,半个小时过去了。要是想挑事的,估计早就憋不住心中的事儿,有话直说要打就打;要是想谈话的,想必也受到了足够的尊重,缓和了互不相识的尴尬。 虽然目的都是一样,将主动权抓回去,但珊女士的处理方法明显比温格非高很多。 可能这就是管理学院的高情商人员和研究人员之间的区别吧。 温穆清心中跟系统有一搭没一搭聊着,面上则是一副局促不安的模样。 他双手捧着茶抿了一口,猫咪攀在他手上,时不时抬头盯一盯珊女士。 温穆清知道黑猫想上去啃人,只可惜校长一直没有转身。 诡异卡自然是诡异,龙君也不可能是人,珊女士能在晨曦手表发出滚烫提醒的时候还能保持这般冷静,就足以说明她心底已经有了揣测。 “我单名一个珊,是学院的校长,既然阁下前来送信,应该有所了解。”珊女士终于开腔了,她用很缓慢清晰的语气道,“可以介绍一下是什么事情,要阁下深夜加急?” “我叫冥渊,这位是大黑。”温穆清自我介绍的时候才想起还没给黑猫取名,顺手编了一个,他垂着眼睫,低声道,“您可以直接看信。” 怀中的黑猫陡然被安上了一个土名,敢怒不敢言,锋利的指甲在办公桌上划出了三道刻痕。 温穆清往前挪了一些,挡住刻痕,藏在桌下的手把暖呼呼的黑猫从头到尾rua了个遍。 “唔,我再问问,阁下是来自MIA的吗?” “您还是看信先吧!” 珊女士接过他递来的信,拆开看。 十分钟后,她放下信,眸中难得泄露出了些警惕,她温声道:“这件事情我会考虑的,三天后,还是这里吗?” “是的。”温穆清抱着猫站起身,“时间紧急,失礼了。” 珊女士似乎没想到他走得如此干脆,仿若真的只是为了送封信,她也站起身:“我送送你。” 温穆清摇摇头,淡淡的药香混着血的味道在他指尖凝聚,面前浮现起一个小型的阵法,他直接消失在原地。 长距离的传送需要画在实体上,但是传送个上下楼的话,空中画一画也就够了。 温穆清在行政楼的厕所中收回卡牌,意识回到占卜师的身体里,他抱紧了床上的枕头,餍足地蹭了蹭,秒睡。 系统:[???歪,我回来的第一天,说好的秉烛夜谈呢?] …… 校长室内,珊女士背手站在办公桌前,空中的血色阵法消失,只有气味依旧残留,桌上的茶只被抿了一口,还冒着热气。 她依旧没有撤掉自己的结界,有着花蔓花纹的淡红色结界如同果冻,裹住了整个房间,却依旧无法捕捉到青年离去的身影。 “有些棘手啊……”她喃喃道,“婉君,你怎么看?” 虞婉君站在她面前,咬了咬烟嘴,一脸凝重:“如果这是他的个人能力的话还好,要是能够集体传送——” “刚刚那位先生不是人啊。”珊女士叹了口气,“这年头的局势真的越来越乱了。” 虞婉君呆滞了一瞬,险些惊呼出声,不过很快,她就联想到起初在屏玉美术中心碰到的那个A级诡异。 蒂克瓦学院本身保持着中立,与“曙光”“方舟”的关系都不错,当时A级诡异出现的信息便是他们挂在平台上的,后来MIA与“曙光”产生联系,学院也获得了一份情报。 再加上学生们上报的信息,蒂克瓦学院很早就知道有这么个非人类组成的组织,那个紫色的六芒星徽章内容也被破译,算是较为友好的打招呼信息。 他们一直在等MIA上门,不料见面的场景竟然是这般。 “总归是有惊无险,你直接上报给我,而不是拉响警报是非常明智的选择。”珊女士道,“最近局势动荡,不少教授都出现了进化的状况,如果贸然惊动,很可能出岔子。” 虞婉君是校长的直系学生,刚突破B级,还没碰到进化的现象,她对这个不了解,只是直言询问刚刚发生的事情。 珊女士将信递给她看。虞婉君一目十行扫完,有些惊讶:“求助……合作?” “他们所说的劫难可信度能有多少?我更倾向于另有企图,这种普遍A级B级的组织,怎么会给我们发求助信。”虞婉君不太相信。 信似乎是不怎么熟悉文字的人写的,虽然说不上丑陋,但笔锋总有着生涩的味道。里面内容并不多,总结下大抵就是:年底会出现一场足以逆转局势的劫难,地球危在旦夕,这个时候大家要联合起来少整幺蛾子…… 这话由非人类说出来就很别扭,虞婉君有种世界观破裂的感觉。 珊女士倏忽道:“刚刚那个孩子叫冥渊,年岁应该不大,他总是不敢直视我的眼睛,一副惴惴不安的模样。” 虞婉君有些疑惑:“这个有什么影响吗?” “这能说明很多问题。”珊女士道,“我们毕竟头一次接触非同类的智慧型生物,从他完全可以用人类心理学揣摩的举措来看,他所生活的地方也有健全的体系和环境。” “而地球上是从来没有过这些生物的存在,他们的确来自另一个神秘的区域,这与我们最初得到的情报相符。” 虞婉君点头,恍若回到课堂,听着珊女士的分析。 “他很少主动发言,目光飘忽,手无意识地揉着怀中的黑猫,这说明我与他的谈话让他心中非常紧张,可能是因为我的身份,但更多的可能是因为他本身就不擅长与人交往。” “他不愿与我多言,每次在我想要询问事情的时候都会让我去看信,这不仅说明信件对他的意义很大,也说明让他送信的那人给他的压力更大,因此他不敢随意透露信息。” 虞婉君:“我记得诡异间也有等级压制,所以,可能是他们组织的首领下的命令吧。” 珊女士笑了笑,保养得当的脸上还是出现了一抹皱纹,她道:“我起初用泡茶那么长的步骤来试探他,如果他赶时间的话,应该会露出急切或者不耐的神情;可他是在我询问起相关事项后,才表现出急切和逃避,甚至用时间紧迫这个蹩脚理由来应付我。” 虞婉君试探答:“所以,他是不想回答有关信件的事情,还是不想回答关于他组织的情况?” “这是一个不会撒谎的孩子,派他出来还真是……”珊女士摇摇头,似乎不太理解对方的决定,“也可能是因为能力吧。” 她袖中的花枝蔓延,红梅被收回,又开出了迎春,淡黄色的结界出现,上面竟然复刻出两人见面时的场景,仿若监控。 珊女士施施然将花枝举起来,点在结界上:“你看——冥渊,也就是那个孩子,他在我询问关于MIA的事情时,身形明显紧绷,甚至将怀中的黑猫的毛都给揉掉了几根,这说明什么?” 没等虞婉君回答,她就自顾自道:“如果不是因为MIA的首领过于严苛,禁止他透露任何消息,甚至透露后会有惩罚的话;那么还有一个可能,他是被逼着过来送信——打着MIA的名义。” “曙光给我们的资料中有记录他们见面的第一次会议资料,有提到MIA的首领叫安格斯,是一位性格很好的领袖,且因为一些原因,目前无法前往地球。冥渊即使害怕他,也不至于连自己是MIA的人这个问题都不敢回答。” “那么将第一种可能性拉低,考虑第二种可能呢?” 虞婉君不由自主地跟着她的思维,喃喃道:“被人逼着以MIA的名义送信?” 珊女士弯腰捡起能量探测器,上面的数值达到了B级。 她皱着眉:“所以说,很棘手,不是因为冥渊的能力,而是他身后究竟站着的是谁。” 珊女士作为一校之长,每天不仅要耗费心力维持结界,还要与其他组织打交道,深谙各种微表情和心理学,在“没有”掩饰自己情绪的冥渊面前,自然很轻而易举地看出这些情报。 虞婉君将手中的烟斗转了两圈,思忖道:“换一个角度思考,发这封信的人如果不是MIA,那么其中的内容真实性就有待商榷,三天后您要给答复,如果答应的话,会不会中什么圈套?” “年底的危机……他们只要求我必要的时候能联合蒂克瓦学院的人给予帮助,以及交出有关进化者的资料。”珊女士道,“第一个条件比较主观,第二个条件估计才是重点。” “进化者……”她若有所思地道,“最近曙光那似乎没有新的情报传来,这也是很少见的事情,难道是有什么我们忽略的地方吗?” 目前里世界公认的情报还是“异化进化论”,尽管“曙光”那边已经被叶绶说得怀疑人生,但外界依旧还是很少见其他的言论。 再加上出现异化的大多是B级能力者,全世界加起来也就一百来个,基数那么少,自然很难引起重视。 虞婉君是个纯粹的战斗系,她只能转着烟斗,乖乖听老师的话。 半晌,珊女士道:“婉君,这样,这两天你去问问曙光或者方舟的人,有没有其他什么关于非人类组织的事情——别去找官方,就当作私人问题吧。” “其余的事情先拖着,等冥渊那孩子来了,到时候再做决定。” 珊女士有些苦恼地道:“虽然他鲜少看我,但我总觉得他见我的第一眼,眼神中的情绪有些……” 剩下的话语被她抿回唇里,她将结界收回,桌上已经冷掉的龙井茶被倒进了垃圾桶。 虞婉君应了声好,陪着珊女士走出行政楼。 …… 温穆清本以为系统回来的第一个晚上会睡得难得舒心,却没想到依旧做了一场梦。 只不过比起平时鲜少睡眠时梦到的一片黑暗不同,这次的黑色迷雾中,陡然出现了一束温暖的、并不刺眼的白光,一双白净柔美的手从白光中伸出,接着,上臂、脖子、脸庞、眼睛……一点点出现。 笑起来如同暖阳花般的女子环抱住坐在黑暗中的他,摸了摸他的头,温穆清望着她的脸,发现竟然看不清,只能看见那双含笑的眼睛,里面有着活了许久的人才会出现的洞悉和沧桑。 下一秒,不知从何而来的轰鸣声把黑雾震荡开,淅淅沥沥的血色的雨落下,瞬间将他浇了个透湿。 放在头上的手依旧有一下没一下、以极轻的力道抚摸着,但却越来越凉,好像是一块冰。 温穆清将自己的脸深深埋进自己的臂弯里,任由浑身变得冰凉,像是那只手一样。 “妈妈……” 第70章 第二天一早,温穆清是被外面震耳欲聋的钟声敲起来的,系统倒是还没醒,温穆清还能听见超级小声的呼噜。 唐光誉果不其然来敲他的门,顺手给他把新校服拿了过来。 “我开门的时候发现放在门口,学长说第一天可以不用穿。”他笑了笑,脸上满是疲惫,黑眼圈赤裸裸挂着,想必昨晚压根没睡好。 温穆清昨晚做了一晚上噩梦,现在都感觉浑身冰凉凉的。虽然占卜师卡牌上没表现出什么,但精神上的疲惫还是很容易透露出来。 他接过校服,朝唐光誉小声道谢。 一时间,一脸疲惫、像是大半夜不睡觉整活被榨干的两人面对面尬笑,场面还蛮诙谐。 “学长等下会来找我们,厨房里有面包和酸奶,先吃点?” 温穆清恍恍惚惚地过去啃面包,开始思考昨晚到底怎么回事。 优秀的演员在表演的时候自然要入戏,为了昨晚的见面,温穆清自然是排演了不止一遍,他不仅要猜珊女士会做出什么举动,还要做出相对应的细节表情。 尽管见面时间很短,基本也没说几句,但就是很消耗精神力。 龙君的扮演还算简单,跟林塔有一部分重叠,套起来并不别扭,主要是——珊女士。 温穆清抬起头看到珊女士的第一眼,注意力就放在她那双暖棕色的眼睛上,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从心底升起,让他有些迷惑。 珊女士看起来很年轻,约莫三十出头,盘着发穿着正装,眼中带着明显的包容和温暖,一看就是从事教育工作的人,系统也确认过她的能力,就是构造各种类型的结界。 但温穆清看到她的时候,卡牌上传来的眷恋和放松的情绪,让他自己的紧绷情绪也忍不住松懈了一瞬。 倒也不算是坏事,他本来就没打算跟珊女士交恶,表现出示弱还能更好地引到她们往自己需要的方向想。 只是……梦到过去的自己这种事情,还是很让人耿耿于怀啊。 现在就等学院方做判断,他再随机应变就好,中途的时间可以去折腾小唐。 温穆清吃完了手上的面包片,双手捧着酸奶一点一点喝着,大大的巫师帽戴在头上,只能看见半张脸,显得格外呆。 被他惦记着的小唐同学还在怀疑人生。 他昨晚不管是用自己的能力算,还是用书上教的各种梅花易数什么的知识算,算出来的结果都含含糊糊,甚至八竿子打不着。 答案类似这种—— 问:叶庭深和叶绶之间什么关系? 答:天命所归。 问:两人跟林塔之间有什么联系? 答:命运安排。 问:这些跟他什么关系? 答:安排安排。 妈的离谱! 唐光誉觉得这算出来的东西完全就是在糊弄他自己,算到最后竟然直接变成乱码给他看,好像他异能了个寂寞一样。 他越想越气,气得爬起来在自己的速写本上又双叒叕把那些梦过的人画了一遍,然后再用笔戳戳戳解气。 不过这也说明他的能力无法得出真实的情报,起码那些人都具有远超他的实力。 唐光誉思考了半晌,打算试探老师靠不靠谱之后再告诉院方——瞒着方舟的那种。 并排坐着啃面包的两人无形之中互相伤害了一波。等到八点,于星澜气喘吁吁地出现在门口,跟在他身后的是睡眼朦胧的小胖子。 “你们两个昨天真的是……”于星澜见他们哭笑不得地道,“入学第一天就上学校论坛,出息了啊。” “什么论坛?”唐光誉有些疑惑,“不过给学长添麻烦了,非常抱歉。” 杨启航提起这个就眼泪汪汪,险些当场猛男落泪,他道:“你们俩昨天出去竟然不叫我,天知道我等了你们多久……” 温穆清和唐光誉陡然心虚,他们是真的忘记了还有一位新生来着。 于星澜朝两人挥挥手:“直接跟我走吧,去吃早饭,不然要来不及了。” “我们已经吃过了。”唐光誉道,“不过学长,时间紧急的话,下次要我们提早出去吗?” 于星澜嘴角抽了抽,一脸幽怨地瞥了眼杨启航:“这家伙叫不醒,我刚刚才把他从床上逮起来,折腾了好久……看你们校服拿进去,我就知道你们起来了。” 杨启航这时候早就粘到温穆清旁边,那是一个热情洋溢地自说自话,温穆清忍无可忍拿着塔罗牌往他后脑勺来了一下。 “林塔,你终于愿意理我了啊!”杨启航眼睛亮了。 温穆清,温穆清想说脏话。 最后杨启航委委屈屈叼着面包片当早饭,四人直接前往教室。 温穆清没想到杨启航竟然还是京市有名的房地产公司老板的儿子,从小到大锦衣玉食,以前从来没吃过这种干巴巴的面包片,连住校都是头一回。 “我老爸说以后能力者肯定能成大头,指不定社会规则都会改变,他还指望我学成归来继承家业,以后末世了还能整个基地啥的……”杨启航吐槽着,“但我觉得要是真的末世了,哪里还顾得上房子啊,活着都很艰难,诡异这种东西又不会懂什么私宅勿入。” 系统的声音响起:[其实他说的也没差,诡异彻底爆发后,人口密集的地方才是重灾区。] [而且前兆动静很小,打了人类一个猝不及防,曙光他们哪怕帮忙救援也救不过来,反倒还惹了一堆失去家人的幸存者怨恨。] 温穆清脚步顿了顿:[你又解锁了什么资料?] 系统:[只是资料库细化了很多。] 温穆清还想再问,于星澜却道:“就是这了。” 他指了指面前红棕色的建筑,上面写着三号楼:“因为特质系的内容五花八门,你们想要学习有关自己异能的东西得靠选修,必修课都是在三号楼,课程表晚一些会发到你们晨曦里。” “第一节 课都是固定的理论课,讲异能历史的。” 于星澜叮嘱了几人别去二号楼一号楼跟战斗系打照面后就回自己的教室上课了。 几人去教室,果然就他们三个人,上课的老师看起来很年轻,估计是毕业留任的。 温穆清听他讲课的内容,终于了解了人们眼中的诡异。 星际25年诡异复苏,首次发现诡异的地点是米国纽约。一位叫布朗的流浪汉死于陡然出现的寒潮,在收殓了他的尸体后,发现他死亡的地点又重新出现了一位“布朗”。 他有着青黑的皮肤和空荡荡的眼眶,朝过路的每一个人要外套,一旦有人不愿意给,或者表现出害怕,他就会尾随对方一路,直到对方进入家门。 开始还有人觉得这是什么疾病,待档案对比和医院检查出来,才发现这位“布朗”体内空荡荡的,早就死去多时。 紧接着,华国内部也出现了骚乱,第一位异能者诞生,人口普查又一次全面进行。 星际28年,“曙光”建立,同年,“方舟”建立。星际29年,联盟国选择隔岸观火,禁止异能者进入。 年轻的老师娓娓道来:“诡异虽说是劫难,但它与流感、疾病并没有什么差别,只要我们齐心协力,总有能消灭它的一天。” “它只是一种奇特的能量体,并没有智慧,只要静下心来思考出路,好好背诵官方制定的名单,一般是不可能出岔子的。” 唐光誉心中腹诽,诡异还没有智慧?“方舟”里加密的资料就表明,A级诡异的智力在特定场景下并不比人类差,只是稳定性很差,而且碰到A级诡异能活着回来的就没几个。 哦对了,现在还有那些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非人类,天知道是不是诡异的一种。 到底是这个老师不知道,还是蒂克瓦学院的情报没更新? 温穆清则是跟系统也吐槽着这个老师上课的教案,看他局促的模样,估计也是第一次上课。 其中很多内容说的有失偏驳,但看他自己似乎没什么感觉。 跟普通的大学差不多,一节课四十分钟,一般两到三节课,很不幸,这个理论课有三节。 温穆清还以为早上就要这么浪费时间过去,甚至已经把意识切到别的卡牌那出去打怪,不料却听见隔壁楼传来了极其响亮的轰鸣声,隐约还能听见学生的尖叫。 年轻的老师呆愣了一瞬,手足无措地道:“额……我们继续上课?” 系统道:[我借监控看了一下,出事的是一号楼,战斗系三年级,唔……一个诡异闯进去了?] [诡异这么勇?]温穆清挑眉。 系统道:[啊呀,看错了,那人精神似乎出了些问题,不过——好像是能力者。] 它有些茫然地道:[难道能力者内讧?可是不对啊……这异能开启得有点奇怪。] 温穆清这才想起来,他似乎还没跟系统讲那所谓的“异化”。这个资料库不知道被锁了几层的憨憨系统比他目前得知的信息还少。 温穆清:有点心虚。 他轻咳道:[晚些跟你解释……过两天把能量源拿回来应该就能解锁了。] [交给学校处理应该够。]系统老实地道,[要我象征性发个任务吗?] 温穆清:[学校是够,但林塔还应该刷个存在感啊!] 他直接站起身,朝那个不知道当讲不当讲的老师露出一个礼貌且歉意的表情,接着就抱着水晶球和塔罗牌冲了出去。 老师追在后面,扶着门框喊:“喂,喂!林塔同学你要去哪里?!” 坐在林塔旁边的唐光誉心中一惊,似乎完全没想到一副自闭模样的同桌会这么莽得冲出去,他忍不住也站起身,抓着课本就往外冲。 杨启航听到这声响,浑身抖了抖,自然是非常不乐意出去,但看着两位学占卜的好兄弟(?)都冲了出去,自诩勉强算得上能打的他自然不能落于人后。 他咬咬牙,直接拨开一脸慌张的老师,大喊着:“你们两个等等我啊!” 历史老师欲哭无泪地拿出电话,学生都跑了,他留着干嘛?这不告状留着过年呢。 第71章 占卜师看起来很瘦弱,但成天带着一堆牌和水晶球到处跑,他的力气怎么也不可能小,更别说还有其他的加持…… 不过温穆清觉得跑动起来,身上的塔罗牌啊、灵摆啊、衣服带子啊……互相碰撞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其实还蛮引人注目的。 他伸出手握住怀中的塔罗牌,顺着系统的提示,一路往一号楼冲。 隔着老远就能看见一号楼三楼窗户的位置冒着滚滚黑烟,影影绰绰的人影在里面晃动,楼下围了一堆穿着红色校服的人,都是一脸迷茫和震惊。 温穆清四周望了望,挑了一个看着就很好套话的学生,走过去拽了拽他的衣服:“同学,发生了什么事啊?” 这地方不穿校服的除了新生也就只有教师了,而这学生做梦也想不到这届新生胆子能这么肥,直接无视老师旷课。 至于教师嘛,想怎么穿就怎么穿,哪怕大白天一身暗色还戴着大帽子,学生依旧把温穆清当作了学校教师。 他老老实实地道:“似乎有一个诡异闯进正在上理论课的三年二班,为了防止误伤,我们就紧急停课撤出来了。” “知道是谁在上面吗?” “额……三楼的人还有张老师也赶上去了。” 温穆清直接拽了拽帽子,把自己的半张脸挡住,仗着自己体型小,以极快的速度窜过聚集的人群,直接进入一号楼。 旁边有学生茫然地问:“那是哪个老师啊?感觉没见过……” 唐光誉隔着老远看到林塔的动作,还没来得及在心中感慨他竟然敢找人搭话,就见他愣是一头扎进了一号楼,顿时也拽住了那个好套话的学生,着急的问:“刚刚那人跟你说了什么?” “刚刚那个老师?”学生摸不着头脑,“您也是老师吗?” 唐光誉:“快点说!” 学生一脸懵逼地将话重复了一遍,心中想着今年的新老师看起来都好有气势。 唐光誉思忖着,三楼已经有能力者过去支援,林塔表面与这件事情毫无瓜葛,但行为却显得那么急切,说明其中肯定有什么他想要了解的事情…… 会跟那几个神秘生物有关吗? 他手下动作不慢,也身手矫健地绕过人群挤了进去。 末了,跑得最慢的小胖子杨启航茫然地看着密密麻麻的人群,一时间不知道做什么,只能握紧了拳头,愤愤不平:“可恶啊!又把我丢下来了!” 他还把自己的生气酝酿完,拿着电话匆匆追出来的历史老师立马就发现了万红丛中一点蓝,气势汹汹地到杨启航旁边,厉声道:“他们人呢?” 人是不可能乖乖留着上课的,温穆清没有坐电梯,而是从楼梯直接上了三楼。 不知那个异变的异能者的能力限度,只能看见整个走廊都弥漫着星星点点的火焰,火焰像是坠落的光斑,附着在物件上燃烧着,但并没有直接烧穿地面,而是被框在一个范围内。 好在这节课只有一个班在上,受困的学生只有三十多个。 [学生现在都在306教室,那个奇怪的能力者跟教师在走廊尽头的平台上打。]系统做着转播,[张老师也有点眼熟,好像也在屏玉美术馆门口碰到过……] [他的能力是金属,有点被火焰克——宿主,你打算怎么上?] 温穆清思考了一瞬:[既然没说这个斗篷是普通斗篷,那么它防水防火应该也合理吧?] 系统“哇哦”了一声,道:[我总觉得你还在盘算什么东西,不会还想给林塔再添个背景出来吧?] 温穆清轻笑一声,直接开挂拿出道具卡,将防火的道具施加在斗篷上,接着便像是一只矫捷的黑豹,踩着燃烧不息的火焰直直朝走廊尽头交战的两人冲去。 被困在306的学生们透过门上的玻璃窗望着,有些学生开始提议拿窗帘当绳子滑到二楼,或者身手好的直接跳下去也行,几人争论不休。 此时门口突然闪过一道身影,黑色的袍子随着动作上下飘动,轻灵得像是一只燕子,很快就跑出了他们的视线。 学生A愣愣地摸了摸自己被火焰烧秃了的脑门,道:“难道这火焰已经不烫了?” 学生B听了他的话,将手往门上戳,下一秒就痛苦地“嘶”了一声,龇牙咧嘴地看着自己手指渐渐变红变肿,他严肃地道:“还很烫。” “是外面那人有问题好吧……” 旁边的学生C忍无可忍地把两个憨批的领子拽住:“还不如先想办法下楼!” 唐光誉追着林塔的背影到了三楼,见他毫不犹豫地往温度炽热的火海里冲,惊得呼吸都顿了一瞬。 他到底为了什么能那么果断地冲过去? 唐光誉在昨天经历那番装睡偷听后,就把这个舍友放进了自己人的范畴内,在没搞清楚那两个人的目的之前,林塔还不能出事。 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将外套脱下来,到二楼的卫生间打湿外套,披着湿外套冲进了一个空荡荡的,离尽头处空白平台最近的教室。 紧接着,他从口袋中取出一把折叠脉冲枪,贴着门往外看—— 隔热阻燃的道具是真的好使,温穆清走在火焰中,除了感觉有些热外,并没有被灼伤的疼痛,他将特制的塔罗牌握在手中,观察着前面交战的两人。 那个能力者异化的方向格外奇怪,他身后长出了一条粗壮的尾巴,脸颊上爬着红棕色如同泥砖一样的鳞片,双目呈橙黄色,里面一片浑浊,两只胳膊萎缩,变作前爪。 火焰从他两腮处漏出,落在地上,幽幽燃烧着,空气因温度的攀升有些扭曲。 张老师留着小辫,已经被烧得散开,凌乱地落在肩上,他手中捏着把钢尺,手掌一片通红。 [金属导热,这也算是异能克制吧。]系统在脑海中磕着瓜子,[这个冒火的家伙难道是我沉睡时进化的新型诡异?] 温穆清看着他失去清醒的眼睛,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就连最早出现异化的应锋都还能保持着理智,没道理这个顶多才B-的家伙一异化就直接到达顶端吧? 可按照诡异的机制判定,这也不合理。 温穆清陡然的闯入惊动了对战的两人,张老师厉声呵道:“不要留在这里!” 那个异化者刚想转头,就被张老师一个尺子敲到了脑门儿上,为了拉仇恨,手掌被烫的通红的男人嘴里还骂骂咧咧:“你这憨批玩意儿,来跟你爷爷我单挑……” 温穆清有些想吐槽,这个拉仇恨的话术手段有点次…… 下一秒却见那个异化者睁着黄澄澄的眼睛,舞着爪子就冲了过去。尺子和爪子噼里啪啦打在一起,发出的声音有些牙酸。 行吧,次但有效。 从这就能看出这个异化者的思维已经趋于兽类,能感受到挑衅,却无法辨别言语。 温穆清沉默地站在一边,他指尖转着塔罗牌,在异化者露出破绽的一瞬间,特殊材质的塔罗牌发出破空的声音,狠狠地刺在异化者伸长脖子露出来的软肉上。 浅粉色的血溢出来,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音,温穆清凭着手感又从一打塔罗牌中抽出两张,以极快地速度甩出去,整整齐齐地戳在同一个位置。 异化者的动作陡然停止,张老师上去就是一个横劈,直接把他整个人给劈倒在地上。异化者的身体抽搐了几下,很快就不再挣扎,空中的热度陡然降了下去,火焰熄灭,留下了一地狼藉。 温穆清这下抽出空来观察地面,才发现上面布满着花蔓,一看就是珊女士的杰作。 张老师“嘶”了一声,铁尺黏在他的手上,动作间扯下了一大块皮,血肉模糊的掌心看着就让人感觉牙酸。 他甩了甩手,转头对温穆清道:“你是哪里来的?学生吗?” 温穆清这时候没说话,只是望着地上躺着的异化者发呆。 张老师显然也知道他的情况,没有选择灭除拿掉落卡牌,而是打晕。 蒂克瓦学院里难道也在做什么特殊的实验? 这些阵营一个个的,就不能统一一点吗? 唐光誉在旁围观了全过程,他倒是没想到看起来瘦弱苍白的林塔竟然能直接参与战斗,甚至是终结这场战斗的关键点。 刚刚丢塔罗牌的动作,他甚至都没看清,就见白芒一闪,血液便已经喷在地上,包括后面两张连续的牌,也是瞬息之间,这个力道和准头说没练过都不可能。 看来林塔的身份也不简单啊…… 不过——唐光誉嘴角抽了抽,塔罗牌是这么使的吗?他这个占卜天赋的舍友是不是那里不对劲? 见林塔小宇宙爆发完,又一副电量耗尽开始自闭的模样,唐光誉连忙从旁边走出来:“老师!我们是特质系的新生。” 他走到林塔旁边,挡住张老师审视的目光,面不改色地道:“我看学长学姐他们似乎已经准备跳楼了,您不去处理一下吗?” “新生胆子那么大?”张老师皱着眉,“你们不是在上课吗?” 逃课的两人:……无辜.jpg。 张老师还想说什么,转头看见地上的人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便不再多言,他快速道:“你们先帮我看下现场,我让那群小崽子先下去。” 他朝306走去,唐光誉则是看向林塔,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大帽子的帽檐儿,上面还沾着一些黑灰。 他道:“你还好吗?” “还好。”声音很小,险些听不见,“谢谢你。” 唐光誉转头朝地上那人望去,见他脖子上还插着三张牌,便走过去将塔罗牌拔下来。 柔中带刚的塔罗牌上没有沾染任何一丝血迹,干净得仿若从未被主人以这种离谱的方式使用过。 塔罗牌的背面绘着奇异的图案,有点像是什么符号。 唐光誉下意识看了一下牌面。 恶魔正位,塔正位,宝剑五逆位。 虽然唐光誉学的是东方的易数,但不代表他不了解西方的塔罗。 恶魔正位的基本释义有着堕落、屈服、欲望的意思,代表着不可抗拒的诱惑;而塔这张牌无论正逆都不是什么好牌,代表着重大的变动、信仰的崩溃或重组,以及——玩火自焚。 最后一个宝剑五逆位的含义比较多,但大部分都代表某种错误的反复出现。 三张卡牌都不是什么好的寓意,用这个来对付地上的怪物,难道是在暗示着什么吗? 唐光誉捏着牌,望着站在拐角处,低着头,如同一只长在阴暗处的小蘑菇的林塔,心中有一万个问题想要问。 他深吸一口气,过去将塔罗牌交给他,对他道:“晚点我有些事情想问你,到时候一起走吧。” 温穆清透过宽大的帽子,看到唐光誉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表情,总觉得他在想什么奇怪的事情。 不过表面上,他还是淡定地接过卡牌,从口袋中拿出手帕擦了擦,答应唐光誉的话后便抬腿打算走人。 占卜师的灵觉有时候也会产生非自觉的占卜,不必拘泥于一定形式,有时候甚至瞟到什么数字或者图案,福至心灵,便随时随地可以占卜,这种占卜出来的结果比一般正经的更为准确。 温穆清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玄学,不过世界都不科学了,玄学就玄学一点也无所谓。 他刚刚随意抽出的三张牌,也对应了他心中的三个疑问,他还急着回去解牌,自然不想站着浪费时间。 两人一个急着解牌,一个心不在焉,竟然还真一个敢走,一个敢跟。 没走几步,身后便传来了极响亮的咆哮:“你们两个瓜娃子!我不是说帮我看一下场子吗?!” 第72章 “你们两个瓜娃子!我不是说帮我看一下场子吗?!” 张怀宝废了老大劲儿才把三年级生给有组织有纪律地领到楼下,让班长负责带去精神鉴定室休息,跑回来还没喘口气,大老远就看到那两个无法无天的新生往楼梯口的身影。 躺在地上的异化者看着非常凄惨,浅色非人的血液汩汩流出,在地上积了一滩,尾巴有气无力地摔在一边,偶尔抽搐一下。 张怀宝远远就看到两个新生自顾自地聊着天,眼神都没给地上的怪物一眼,心中有些郁闷,虽然是诡异复苏的时代,但不至于诡异遍地走吧…… 要知道大部分新生入学,很有可能连个D级诡异都没见着过,稀里糊涂就被拐进来学习“魔法”了。 这两个big胆的孩子跑过来围观,围观还出手就算了,难道事情结束也没点疑问和慌乱吗? 尤其是那个高个子的男生,为什么这种情况还能笑得那么灿烂啊?! 温穆清这才想起了那个看起来很潮的老师让他帮忙看守现场的事情,他抬起头跟唐光誉对视一眼,默默转身看着追过来的男人。 唐光誉尴尬地道:“额……老师,你这不是来了?” 张怀宝没好气地道:“我再晚来三十秒你们怕是都到楼下了。” 温穆清非常喜欢沉默寡言性格的卡牌,因为每次在演绎这种卡牌的时候,旁边的人都会默认他不说话,进而包揽一系列没什么营养的车轱辘话。 尤其是碰到唐光誉这种性格算得上外向的人,甚至可以发呆神游当作自己不存在。 温穆清暂且把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卡牌上,叶绶离开“曙光”总部后就开始全国旅游模式,四处搜刮等级合适的诡异收集能量,叶庭深则留在糕点屋教李萨诺他们关于能力的各种使用方式。 秦臻的血脉“时钟兔”能在一定程度上改变时间的流速,成长起来不可小觑。 如果真的能达到最大所想的程度,改变全球流速的话,完全可以给温穆清灭除诡异留下许多试错的机会。 不过想想半年内成长到那种程度,显然不可能,温穆清只希望他们俩能借着血脉能力者之间的感应多找到些能力者抱点团,他可没法挨个去教。 暑假结束,他就会暂时给两个孩子办休学,然后找“曙光”的人员辅助他们找人。 虽然雇佣童工良心有点痛,但这个时间不赶赶进度的话,诡异爆发后就真的没法好好上课了。 “林塔,林塔?你还好吗?”唐光誉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半天,温穆清才慢吞吞地收回注意力,用茫然疑惑的眼睛望着他。 张怀宝双手抱胸站在旁边,以审视的目光看着温穆清,他嘴里叼着根烟,没有点燃。 躺在地上的异化者被他用金属异能裹起来,勉强止住了血。 唐光誉道:“我们先去精神鉴定室一趟,等下老师要找。” 那个历史老师毫不犹豫地告状,直接传到了校长耳朵里,珊女士的结界遍布学院,自然知道两人在哪,一来二去张怀宝也接到了信息。 换句话说,温穆清这一折腾,开学第一天就直接在学校出名了。 上课目无法纪无视老师,擅自闯入交锋战场不顾自身安危,一串罪名扣下来,没个处分都不可能。 温穆清以前读书的时候从来都是乖孩子,没想到这时候倒是放飞自我了。 两人乖乖去精神鉴定室走了一圈,证明自己没有被诡异污染,脑壳还算正常,然后又被兼职当班主任的教导主任语重心长地念叨了一遍,顺带领了个三千字的检讨。 “林塔”是由步九引荐进来,而步九是当时在学院内就被“曙光”内定的学生,因此,他使用塔罗牌击退诡异的事情并没有引起过多关注——曙光他们培养自己人罢了。 顶多张怀宝觉得他力道大得不太像话,身上那件斗篷也疑似什么高阶道具。 唐光誉从头到尾什么也没干,在现场走了一遭,仿佛只是为了检讨而来一般,但他一点也不恼,刚回寝室就急不可耐地问温穆清一串问题。 “你以前就接触过诡异吗?” 将帽子摘下来、露出柔软黑发的青年点点头,眼中悲伤一闪而逝:“是的……我家族经常接触这些生物,今天见有动静就直接冲出去了,抱歉,连累了你。” “家族”“经常”? 唐光誉咀嚼着这两个词,感觉有些迷惑。 诡异才诞生十余年,异能并不会随能力者的血脉关系继承,因此现在大部分的能力者都是单打独斗,甚至会瞒着亲人。 更何况家族这个词,一般是用在传承比较久的大族,在这个时代已经鲜少听闻;经常接触诡异这个条件,哪怕是最强势的能力者都不敢这么打包票。 要知道接触诡异容易被诡异污染精神,必须要去特定的心理治疗室治疗以及修养。 这个数值可以通过仪器检测出来,修养后的精神会恢复原貌,不会留下后遗症——这也是能力者们产生异化后,没往诡异方向想的原因之一。 当时“曙光”得知叶绶一天能完成数十起任务之所以会那么惊讶,就是因为他表现出来的完全不像是个正常的能力者。 如果没有引出MIA这条线路的话,没被“曙光”带走研究都算是好的。 综上,林塔说的这句话,唐光誉听起来,简直像是瞎编的,还是非常不走心地瞎编。 可看他的表情又很认真的样子…… 唐光誉试探地问:“你家是在华国内吗?” 他问题一出,就见林塔的表情陡然纠结了起来,甚至支支吾吾地含糊其辞:“嗯……也不算……还是算的吧。” “我不会动用占卜去查你家里的事情。” “不是这个原因……” 唐光誉见林塔又想把放在桌上的帽子戴起来,像是一只想要把头埋到沙子里的鸵鸟。 不过林塔明显就不是会拒绝人的样子,犹豫了半晌他还是道:“我家在比较远的地方,我……现在回不去,所以说也不知道要怎么讲。” “不过我们家就是干这行的,如果你想要些防身的话,我可以给你。” 没等唐光誉说话,林塔就“嗖”得一身窜回了自己的房间,很快又飘了出来,手中拿着一条灵摆手链。 唐光誉眼睁睁地看着他很熟练地把灵摆缠在他手腕上,像是实践过了许多次,他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见林塔拍了拍手道:“这个灵摆可以安神驱邪,也可以抵御一定程度的高温和寒冷,范围仅限你身边一寸。” “我不能要。”唐光誉想要拆下来,虽然不知道安神驱邪驱的是几级诡异,但这已经明显是异能道具。 目前市面上,哪怕是D级诡异掉落的道具,都有的是人抢,即使D级道具遇上真事也不会有什么作用,知情的普通人依旧会趋之若鹜。 林塔这个灵摆道具拿出去卖,都能卖好几万几十万了。 唐光誉不管在“方舟”经历了多少离奇的事情,两个月前他依旧是个普通家庭的孩子,自然不能不把这钱放在眼里。 没想到面前这人一脸理所当然地道:“这种东西我有一大箱。” “一大箱什么?” “如果你说的是这个类型的道具的话……”似乎感受到他的质疑,林塔的声音又低了下去,恢复了平时呐呐的模样。 唐光誉有些无语凝噎。 他知道杨启航家里有钱,因为他家在京市都很出名,但没想到林塔竟然也是个潜在的富豪。 一箱子的异能道具……说出去都不会有人信吧? 不对,看“方舟”那抠抠搜搜的模样,那么大的组织都不可能一次性掏出那么多道具到处放,那么林塔这得是多—— 唐光誉想了半天,想不出一个形容词。 半晌,他严肃地道:“你没把这件事情跟别人讲吧?” “没有。”林塔手揪着帽子,有些紧张地道,“只跟你说过。” “毕竟唐同学你一看就是好人。” 唐光誉:……这好人卡有些猝不及防。 他有些无奈地道:“反正你有着一箱子东西的事情,最好不要跟别人讲,以及,我也不能白拿你的东西,如果需要什么帮助的话随时找我。” 青年点点头,认真的感觉铺面而来。 “对了,如果有陌生人来找你说什么的话……”唐光誉想起自己昨天碰到的事情,抿了抿唇,含糊地道,“保持警惕,藏好自己的信息,以及——保持晨曦的畅通。” “好。” 两人的话题就此打住,检讨需要在周二上交,也就是明天下午之前,他们打算趁着时间还早提前写完。 再转身回房间的时候,唐光誉忍不住又问了一句:“林塔,你听过好人卡吗?” “那是什么?” “没……” 门被轻轻地合上了。 …… 温穆清有些好笑地跟系统吐槽着唐光誉变来变去的表情,觉得自己昨天确实是把他吓得不轻,现在就连提起这个话题,都有种胆战心惊的感觉。 [宿主,我怎么感觉我才沉睡一段时间,你的恶趣味增长了好几倍啊。]系统感慨道,[我那时候软乎乎的宿主就这么不见啦?] 温穆清振振有词:[我这哪叫恶趣味了?还不是完善背景……] 他花了点时间把系统沉睡期间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着重提了异化者的事情,系统花了不少时间读取了一遍目前已经开放的数据库,还是没有找到线索。 它有些沮丧地道:[这不应该啊……我的程序告诉我,这里每次资料库的解锁,都对应着最适合你的路线。] [可如果不是这次意外,我们连十二月份诡异爆发的事情都不会知道。]温穆清挑出其中的漏洞,冷静地道,[我相信你,但我不相信这个“系统”。] 这个憨批系统在这整个“系统”中只是起一个客服和查找的作用,偶尔还能兼职温穆清的监听器和信号屏蔽装置,但要说跟整个“日抛马甲系统”的关系,甚至还没有那个蓝色的显示屏亲近。 温穆清曾经说要系统给他自己取一个名字方便称呼,却被系统自己拒绝,说这个名儿就蛮好,听着有随身老爷爷的内味。 现在感觉称呼起来就有些讨厌。 系统也被温穆清有些绕的话给说懵了:“[么叫作相信我又不相信系统的,我不就是系统?] [难道你觉得是给我设置程序的人,就有设下什么陷阱么?还是说我被制造出来后程序被什么人给改动……]系统自己说着说着都开始怀疑自己,下意识向温穆清求助,[那我该怎么办啊?] 温穆清沉吟道:[不怎么办,一开始我就说过,比起从你这得到消息,我更喜欢自己去打探。] [只是你自己也稍微小心一点,有事没事用个杀毒软件什么的,别真的被人从能量源那入侵了。] 系统打包票道:[那我可一直监视着,不会有人趁我不注意的时候把它拿走的。] 温穆清想起今天那个失了智的异能者,隐隐觉得有一个巨大的阴谋正在暗处织网,等着某一天把他给笼罩住,让他的计划彻底崩盘。 他深吸了一口气,在[占卜师]这张卡牌中,他的灵觉提升得太快,总有些莫名的灵感会出现,让他的心态都出现了一些波动。 怪不得听他人说,学占卜搞玄学的人大部分都是神神叨叨、疯疯癫癫,因为知道得太多,靠近命运太近,承受的代价往往不是普通人所能支付起的。 温穆清拿着塔罗牌,想了想,将放在空间里的诡异卡给拿了出来。 [诡异卡·雨中女郎] 穿着礼服,拿着小阳伞的女人出现在房间里,用一种很迷惑的目光望着温穆清,她的裙角还有着修补的痕迹,被纱给盖住。 温穆清问:“你在人类世界也混了一段时间了,应该识字了吧?” 雨中女郎缓慢地点点头,往后退了一步,又后退了一步,裙摆靠到了床边。 温穆清看着已经把逃跑和抗拒写在脸上了的诡异卡,露出了一个温和的微笑,他轻声道:“我一直觉得你是我最得力最好用的诡异卡牌。” 他对上她无神的眼睛,然后从抽屉中取出一打白纸和一支笔塞到她怀中,道:“来吧,三千字的检讨,今晚可以慢慢写。” “字不好看也没关系,内容怎么样我也不介意哦。” 雨中女郎僵硬地抱着白纸和水笔,表情出现了一瞬的裂痕。 第73章 唐光誉回到卧室,在洗漱的过程中回想着林塔刚刚的一言一行,违和感越来越强烈。 他将那个灵摆链子挂在盥洗池旁边的毛巾架上,边搓着脸边观察。 银白色材质的绳绞成细线,下面坠着的是浅紫色的水晶,连接处打着奇怪的金色的结,但总归来说,与外面某宝卖的十块钱一根的,从模样上看没有什么区别。 “等下……”他随意地将潮湿的手往毛巾上蹭了蹭,捏起水晶,在浴室微黄色的灯光照射下,隐约看见了一个奇异的符号。 符号一闪而逝,快到唐光誉觉得是他眼花。 他下意识集中注意力,异能不自觉动用,水晶上光芒一闪,唐光誉只觉得眼睛一阵刺痛,下意识松开了挂坠,后退半步。 “算了,还是先做别的事情吧。”他喃喃自语道,“还要写检讨。” 他掩饰似的把灵摆取下来放在袋子里,努力平复急速跳动着的心脏,如同窥视了什么不可了解的事物般,连头脑都是嗡嗡的。 唐光誉打开台灯,坐下来开始写检讨,他以前也不是什么好学生,逃课网吧都是小意思,能考上屏玉大学全靠温穆清的鞭策,这时候写起来简直得心应手,一句句真情实意、动人肺腑的客套话从笔下流畅而出。 只是不管怎么客套话,他也得写写自己做了什么,心理路程怎么样…… 这就又绕不开林塔的事情了。 唐光誉苦着脸,却无法阻止自己的意识往那个苍白沉默的青年上飘,想到他一本正经地说着“家族”,就又绕回了灵摆中若隐若现的标志…… “滴答。” 什么东西滴下来的声音,唐光誉陡然回过神,吸了吸鼻子,血腥味直接冲入脑门儿,他顿时脸色大变,抄起旁边的纸巾往自己脸上堵,忍不住发出一声哀嚎:“我写了一页的检讨啊——” …… 温穆清不知道自己给唐光誉整的“过场动画”又或者可以称作“前景提要”,竟然会有那么大的后劲儿,不仅害得人家思来想去,还直接把检讨给废了…… 可能这就是年轻人的气血阳刚吧,明明当时对李萨诺他们也是这种方式,但孩子们并没有什么不适。 他此时对着三张塔罗牌坐着解读。 恶魔正位,塔正位,宝剑五逆位。 分别对应三个问题。 这个异化者失去理智的原因。 这个异化者会带来的后果。 以及这会给日后的局势带来什么影响。 塔罗牌给出的解读都是较为浅显的,温穆清想要分析出那个异化者到底怎么变成那样,还必须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从他经历过的事情上找原因。 这个得交给系统去处理。 [宿主,这个异化者叫埃尔文,来自米国,曾经在“方舟”待过,两年前回校任教,一个月前出现异变。]系统有些疑惑的声音传来,[问题是,就一个月的时间怎么会变这么快的?] 温穆清:[哪里的资料说一个月前出现异变的?] 系统道:[我查的是他晨曦中的信息,显示一个月前是最后一次登入,这不就说明他这一个月都没有用过晨曦嘛。] 晨曦能浅显地检测人的精神指数,分为正常和非正常两个段,一般是防止精神不正常的人进入星网受到刺激,偶尔也可以防止犯罪分子劫持人质使用晨曦——人质处于极度惊恐情况下晨曦也无法被登入。 埃尔文一个月没有使用晨曦,排除丢失的情况,那就只有无法登入一个原因,这肯定与他失去理智有关,但这不代表他在一个月前才开始异化。 温穆清道:[你查一查他一个月前最后出现的地点在哪。] 系统:[唔……我看看,是在米国,加利福尼亚州,他有一个女儿在那里的医院工作,可能回去探亲的。] 这个地名有些耳熟,温穆清很快就想起了他放在太平洋底下的深蓝宫殿。 “不可抗拒的诱惑……堕落?”他喃喃出声,“不会啊……照理说想要看到深蓝宫殿必须潜水到那个位置,而且无意探查的人也不会出事。” “除非他是有意为之,可是有意去看的话,根本不可能再回来。” [可能跟我们没关系,只是凑巧去那一趟?]系统猜测道,[不是有句话叫什么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嘛,他可能早就有问题,只是一个月前才暴露出来而已。] 温穆清不信什么巧合,但在前去探查之前,他还必须安排好其他的事情。 他只是分出些心神,随便取了个卡牌去深蓝宫殿里转了一圈,将各个角落的变化记录下来。 安静的深蓝宫殿正面就像是一个神迹,雕琢精细的神像屹立着,颇有失落古国的味道,只有转到背面才能发现它的可怖之处。 温穆清这次拿的卡牌是[书灵],穿着闪亮小星星裙子的矮砸在海水中飘荡,就像是一颗误入其中的小星星,看着非常不明显——好在她的书是防水的,不然这一泡怕是这张卡就彻底自闭了。 在背面的一片废墟和腐朽中,一些银白色外壳的破铜烂铁显得格外显眼。 温穆清转了一圈,找到了一些潜水装置的残骸,以及印着“方舟”标记的破损的潜水艇。 温穆清还记得他当时对最初闯入的潜水员有讲过,可以将深蓝宫殿的事情传播,但必须要向大海祈祷,经过他允许后再进入。 他当时想的是,最好能把世间存在神明的信息传播出去,在给自己造势的同时,也能更好地让“方舟”上钩。 只不过这么几个月来,那个潜水员和“方舟”都没传来什么动静,他也忙得没怎么管。 现在看到“方舟”标志的潜水艇翻车在背面,想必他们是闯入失败的后果。 这也说明“方舟”他们要不是没有得到相应的情报,要不就是不把“神明”当回事……想想还是前一种可能性更大。 温穆清:[你去帮我查查上次潜入深蓝宫殿的那些潜水员现在怎么样了。] 系统应了声,拟声出“吧唧吧唧”的声音,一蹦一跳地走了。 声音过于奇葩,温穆清忍不住问:[你这是想干嘛?] [看你不是很高兴的样子,我好歹在你脑子里,万一能把烦恼给吃掉呢?]系统声音轻快,骚话张口就来,[好大儿,爸爸爱你!] 温穆清:[……干活去吧!] 还说他最近学坏了,这系统难道就很正经吗?! 吐槽完毕,他沉下心继续去解其他的牌。 表明后果的这张牌代表着变动以及失误,放在异化者身上就代表蒂克瓦学院对他的处理方式,很可能让人类吃一大亏。 这个是发生在身边的事情,反倒不需要多大操心,两天后他就会跟珊女士再谈一次话,届时隐晦提出便好。 而最后一张牌……意义更简单,失去理智的异化者绝对不会是个例,很可能在温穆清不知不觉中,原有的结论又会被推翻。 年轻的社畜难得彻底失去了笑容,温穆清淡淡地叹了口气,对系统道:[加班吧,晚上没法睡了。] 系统用小蘑菇灯给他可怜的宿主一个安慰,并且打包票会看好放在南极的能量源以及真的在医院里歇菜的本体。 温穆清现在的极限还是四张卡牌同时使用,[守夜人]和[青行灯]一直留在外面,[占卜师]则是他目前主用,剩下一号位留着随机应变。 如果让本体也在自由活动的话,真遇上事,就必须要切掉本体换成其他的卡牌,而本体又不可能被收到空间里。 温穆清想,自己开小店的时候,万一就真的很凑巧碰到有人进来买东西时要切卡,他当场晕过去会把顾客给吓坏的吧…… 为了不让这种事情发生,他便干脆装作昏迷不醒,把自己给丢在医院,让医生们管着,靠营养液也饿不死。 就是这事情听着有点惨,像是全年无休疯狂加班的社畜,甚至连自己的头发都顾不上,只能舍头发而取工资。 系统安慰完温穆清没多久,就来汇报了:[上次潜入深蓝宫殿的潜水员一共有五名,四个C级,队长汉森·奥布里这两个月正卡在B-的位置。队员在潜水活动后就恢复了日常的活动,这俩月就接过一个简单的任务,大部分还是在上班补贴家用。] [汉森·奥布里在通过“方舟”的考验后也恢复了行动,但是他的行为轨迹有些复杂。]系统道,[宿主,我放出来给你看吧。] 温穆清眼前的光屏一闪,米国的地图被放出来,上面缀着十来个小点,用一条绿线连起来,标着数字,最后的红点则是停留在加利福尼亚州。 [他在这两个月跑了数十个地方,每个地方逗留几天,晨曦里面并没有录下画面和音频。] 系统有些惊奇:[这得做什么事情要把晨曦都给避开啊?] 温穆清嘴角抽了抽,直觉告诉他,蒂克瓦学院里的这个异化者,跟他很早之前碰到的潜水队员汉森之间肯定有关系,而汉森产生变化,八成也跟他在深蓝宫殿里所说的那些事情有关。 所以说,找了半天的原因,还是跟他自己有关系啊…… 温穆清有气无力地道:[他现在回加利福尼亚州,说明行动已经告一段落,没有晨曦日常生活很麻烦,你再顺便帮我去监视一下他的行动吧。] 系统乖乖“奥”了一句,突然道:[宿主,我发现我跟你果然是天生一对。] 温穆清忍不住有些恶寒,吐槽道:[你不会睡一觉睡傻了吧。] 系统道:[你看看,你得每天开四个马甲到处跑,解决四个事情;而我,既要看能量源,又要看你本体,又要陪你聊天,现在还要去看汉森的行动……] 它说着说着语气也疲惫了起来:[看出来了吗?我们都是一样忙。] 温穆清突然不太想说话,他看看旁边仿佛浑身都充满了阴郁和悲伤,但还是奋笔疾书着的雨中女郎,感觉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句话说得真对。 半晌,他道:[以后不要告诉我这种残酷的事情,要说就说吉利一点。] 系统:[怎么说?] [工作使我快乐,工作使我幸福!] …… “工作就是狗屎!”汉森骂骂咧咧地将手上的资料甩在桌子上,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咖啡味,闻着就让人感觉又精神又疲惫。 米国此时正是晚上七点,是一般工作党都还没下班的时间,这年头996都能算得上福利,还有许多在007中挣扎着的程序员。 汉森仗着某些权利,把自己的假期都挪在一起,请了整整一个半月的假期。此时假期正好还剩最后几天,他便没有去公司。 只不过没去公司不代表没有工作,更何况是累积了整整一个多月的工作,他已经靠着咖啡整整写了一天的报表,结果转头一看,上司又发了一堆过来,还语重心长地跟他说“好好干,升职加薪就在眼前。” ——见鬼的升职加薪,加的是谁的薪? 汉森看着表格单子上一行行数字和字母,心中火气蹭蹭蹭上涌。 目前能力者和诡异还没有公之于众,里世界和表世界的划分还是非常清晰,但这不代表能力者们就没有自己的生活。 尤其是每次灭除诡异都会给能力者带来很大的压力,大部分人都是隔一段时间才会去处理一次组织发布的任务,赚的钱虽然比平日里工作多,但也经不起消耗。 这也就导致不少人白天勤勤恳恳工作,晚上还要为拯救世界奋斗,四舍五入全世界大部分能力者都可以是“蜘蛛侠”。 汉森这几个月也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觉得能量增长迅速,很快就冲破了C级的界限,到达了少有的B-水平。 在里世界里,他获得了不少尊重,认识的队友们都明里暗里向他打探有没有什么提高能力的秘籍,或者经历了什么特殊的事情,不认识的人看到他更新后的等级也会更为信赖,灭除诡异的报酬也高了很多。 他知道自己确实经历了特殊的事情,那件事情甚至改变了他的人生,改变了他的未来,可这件事情,他不会贸然告诉别人。 每每望着远处的大海,汉森心中都会升起莫名的欣喜和兴奋。 可这都无法改变他回归生活时要被上司压榨的可悲事实。 汉森缓缓吐出一口郁气,将杯子里的咖啡一饮而尽,胡子拉碴的脸显现出疲惫之色,眼中却满是亢奋,他喃喃道:“明天就去辞职好了……反正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想起这个一个多月他做的事情,汉森忍不住激动得颤栗。 他刚从深蓝宫殿出来的那段时间,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梦到那宏伟华贵的海底宫殿,透明的水晶砖透出冰冷的质感,高大的神像充满着圣洁、无法亵渎的气息,高坐在王座上的神明单手撑着下颔,百无聊赖看着世间。 汉森他不知道这是深蓝宫殿自带的debuff,只是认为是神明对他的敲打。 作为家里本来就有祖传信仰的人,在遇到神迹心神动荡后,很容易就深陷其中,自我洗脑,哪怕只是短短的几个小时,他就已经完全把自己的思维扭转掉了。 汉森第一天当着“方舟”的面隐瞒了他在宫殿内的所见所闻,私心想要藏住只有他知道的神明。为此,他甚至咬牙挺过了“方舟”的精神鉴定和测试,坚持与其他的队员证词保持一致。 可后来,在梦中看到神明的无趣后,汉森又忍不住想要给他找些乐子,比如发展信徒什么的…… 可错过了最佳的时机,他就再也不可能透露给“方舟”。要知道“方舟”可没什么隐瞒事情将功补过的规矩,若是知道他隐瞒这么重要的事情,罚职是小,丧命是大。 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汉森便想自己出去物色合适的人选,给他的神明发展信徒。 汉森先是去书店买了不少关于“话术”“组织管理”的书,仔细研读后便出去实践。 他挑选的对象也有认真考量。首先长得丑得不行,汉森觉得只有颜值达标的才能让神明感到满意,但长得特别好看的也不行,他害怕自己的地位被抢……太穷的也不行,他还在想万一神明日后想要出来逛逛,得安排好每个地方的住处,太富有的也不行,因为那种人八成不会被他给驴到。 再加上还得有一技之长,花瓶美人也不能要。 汉森要求列出来后,想要找到合适的信徒,难度就高了很多。好在他的异能平日里是很鸡肋,但在这方面,竟然还能帮上不少忙,尤其是对付不清楚情况的普通人,那是一用一个准。 他的能力类似放映机,是制作一个场面的幻象,并且有概率让这个幻象中的事物成真,只不过限制很大,平日里都是幻象个武器专卖柜台什么的小地方,从中挑出难得变成真的武器使用。 而在普通人眼中,随手就能变成真的东西,这不是神迹是什么? 更何况汉森还把自己的异能推到是神明赋予的能力上,配合着练习的话术,顿时把普通人说得晕头转向,稀里糊涂就入了教。 哦对了,汉森也不知道那神明该如何称呼,因此扯着的是“海神”的大旗。 一个多月的奔波,他已经集齐了一百来个高质量信徒,就差等一个良辰吉日去告知神明,让他见见如此能干忠诚的自己。 为了防止“方舟”发现端倪,他还专门让信徒们集会的时候摘掉晨曦,断掉一切通讯联网的装备,认真听从他联合其他几个聪明人制作的教义。 还干什么活!一旦神明从海底出来,凭那深不见底的实力,就是“方舟”也拿他没办法吧! 汉森忍不住嘿嘿嘿地笑了起来,诡异的笑声在空荡荡的房间中飘荡,显得格外渗人。 温穆清目前还不知道汉森给他整了个跟邪教差不多的组织出来,他目前操控着叶绶光速赶往“曙光”的总部,想要去看看应锋的情况。 他有种预感,这短短的时间里,曙光和蒂克瓦学院之间肯定会有什么信息的联系,而这个联系,就是影响日后走向的错误之一。 第74章 华国,西藏此时正是凌晨,温格非刚刚统计完数据,又跟几个前来上报的分部交接完毕,揉揉眼睛打算去补觉,就听见放在桌上的小机器人又响了。 “温部长,有人找,B级能力者叶绶。” 温格非的动作僵了一瞬,怀疑他出现了幻听。 “温部长,有人……”小机器人毫不留情地打破了他的想法。 “行了行了,闭嘴吧,我知道了!”温格非没好气地道。 他依旧穿着研究人员专用的白大褂,从口袋中摸出个纯棉白口罩戴上,只露出一双疲惫的眼睛和有些凌乱的头发。 见坐在招待室里,一脸精神奕奕的叶绶,温格非的心情就更不妙了,他有些头痛地道:“有什么事情就快说吧,我记得现在还没到时间。” 他说的是九月中旬的公开招待会,届时叶绶也会一同出席。 温穆清也懒得兜圈子,直言道:“带我去找502号。” 这语气跟领导也没差了。 温格非:“???他是非常重要的计划的核心,不是说见就能见的。” 没见过这么理直气壮的人! 要知道他上次带叶绶去也是提前报备留档,结果去了一趟什么消息没拿到就算了,送了一堆情报还要受气。 这些天MIA那边也没传来什么结果,温格非心中一直有着怨气。 结果叶绶过来也不是说资料的事情,而是提出二次查看。 当他的项目是菜市场呢?还搁着随时来逛逛。 温穆清淡定地道:“那你先去申请一下?” 温格非:“……这不是申请不申请的问题,是你得说清楚要见他做什么?以及,你拿走的那些资料,这些天研究出什么了没?” “……你有让我去研究吗?”温穆清这下有些惊诧,“我只是拿去看了而已。” 当一个平日里格外沉稳靠谱的人脸上露出惊讶之色,杀伤力是翻倍增长的。 更何况温穆清故意控制了表情,惊讶中还带着丝迷茫,迷茫中还带着一丝无辜,都不明显,但看着格外嘲讽。 温格非的手指颤抖了两下,愣是说不出什么话。 他当时还隐晦表示过,如果有其他什么发现尽早联系他,言下之意不就是让MIA拿去研究吗? 感情叶绶压根就没把这件事情说出去! 温格非深呼吸,深呼吸——不行,他还是好气。 他干巴巴地道:“我以为资料是给MIA的,现在看来叶先生有自己的想法。” “咳,温所长不需要太激动,我这次来确实有些问题想要确认一下,与502号有关。”温穆清实话道,“再者,也不是一无所获,等下我会把资料给你。” 温格非冷笑一声:“希望没有下次。” 他转头去准备所需的资料,温穆清则是看着他的背影在思考。 [温格非这番看下来确实心眼不多,情绪外露,不过不排除是熬夜熬昏头或者是刻意为之。]系统像模像样地分析着,[宿主,你为什么要专门去刺激他?] 温穆清道:[我只是有些好奇解衍把曙光总部交给温格非管,真的不会出差错么?毕竟他表现得真的不是很像一个大组织的领袖。] [不过现在看来,应该还能凑合。] “曙光”的总负责人是解衍,但解衍基本不会留在总部。温格非怎么说也就是个以研究为主的文职人员,把整体交给他来管,着实让温穆清担心造成差错。 温穆清忍不住吐槽一句占卜这种东西,真的是沾上了就忘不掉,尽管他相信人定胜天的道理,依旧忍不住多次想起占卜中可能会出现的差错。 不过刚刚那番试探,温穆清倒是觉得温格非也不算差,起码演得不错。 系统有些疑惑:[你怎么知道他是故意表露出情绪,而不是本来就被你气到的?] 温穆清将斗篷帽子摘下来,用手捻着柔软的布料:[温格非心虚的时候眼神会往下撇,不论是否在撒谎,反正不可能表里如一地生气。尽管他每次都会用什么东西掩饰,但微表情还是很难控制。] [守夜人]别的不说,动态视力是真的很好,温格非的一举一动在他眼中就跟开着放大镜看似的。 再加上第一次见面时的十多次回溯,足够温穆清摸清他的小动作了。 [他刚刚确实因为我的话有些生气,但不至于这么情绪外露,倒不如说,他是借此来表达对我的不满。] 温穆清不仅是在对系统解释,也是在日常复盘:[他已经知道“叶绶”只是MIA的编外成员,仅仅起联系作用,而MIA很难在地球出现,但在另一个世界是可以观测到地球的动向。] [专门提到MIA这个词,再加之后半句,无疑是想借此挑拨我跟MIA的关系。] 系统:[可这两个不都是你,目的不也差不多,那有什么好挑拨的?] 温穆清:[因为我能直接跟MIA联系,我说的话一定程度上可以影响另一方的判断,曙光并不放心这点——尤其是我拒绝留在总部。] 这事情其实很好理解,温格非并不希望曙光在双方谈判中处于一个被动的位置,也想借此探查MIA的态度。 他将对叶绶表示不满的行为传达给MIA,借此观察MIA的动向。 如果MIA选择装死,继续留着叶绶作为中介且没有别的表示,那么曙光也会减少情报的输出,更多转向自力更生、防守解决诡异这条路上;如果MIA有所表示,那么曙光试探出他们确实打算平等合作的态度,他们就进一步掌握了主动权,可以了解更多情报。 总之试探一下怎么着也不亏。 温格非不可能是傻子,那么大的人了还说生气就生气。 想通这些,温穆清反倒就安定了不少。 他不介意被曙光坑,也不介意给出主动权,大家目的都是一样的,没有什么争权夺利的冲突。只是他主动交付不仅会惹人质疑自身目的,还很容易拉低开始立好的格局,换个角度看,温格非这番做法,倒是也给他一个台阶下。 温格非没想到他一个眼神的变化就被看出了目的,他打好报告,提前通知应锋后便带着温穆清往下走。 大清晨,一路走来一人都没碰到,温穆清路上回答了温格非提出的不少问题,大部分都是由系统资料库已经提前准备好的资料,显得格外精炼干脆。 温格非一听就能听出来这是早已得出获得整合的信息,而不是由本人当场现编,自然多信三分。 一时间交流又显得很愉快。 “最后一个问题,你们对诡异的来源——或者说是构成有什么看法?”温格非停在门前,转身问。 这个问题温穆清也很想知道,但他目前也在探索的路上。 他沉默了一会,答:“一切都不会是偶然。” 诡异会诞生在地球,会对人类造成伤害,会促进能力者异能的增长……这些都不会是偶然。 万物有因,他要做的就是找到这个因,以及解决这个果。 现在看来,跟异能,又或者说是精神方面有关。 温穆清他自己就是通过灭除诡异得到能量点,再由能量点扩充精神力,达到扩大操控卡牌的目的。 温格非只是皱着眉思考了一会,没有继续追问,估计也有自己的想法,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没拆包装的口罩,仔细看了看上面的图案,递给温穆清一个纯色的,然后推开门走进。 依旧是那个有些阴凉的溶洞,狗狗机器人摇了摇尾巴。 “温sir,今天也无事发生。”它道。 温格非揉了揉它的脑壳,被蹭了蹭。 旁边一大堆故事书都有些坑坑洼洼,看来存货又快没了。 应锋从阴影处走出来,眼睛比上次见的时候看着更亮,一种强大的威胁感从他身上传出,他朝两人打招呼:“早上好啊,叶先生好久不见。” “你身上的气息好稳定,与上次见面竟然没有丝毫波动。”应锋脸上的鳞片让他的笑失去了温和的感觉,说话都变得有些冰冷,“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与上次见面相同,应锋似乎完全没有说客套话的想法,见面就直奔主题,问他最想知道的信息。 这种耿直的做法会让心中有鬼的人讨厌,但大部分聪明人都比较喜欢。 温穆清知道他说的气息,大抵是与每个异能者身上的能量值差不多。 但一般异能者的能量都会随着消耗或者灭除诡异而产生波动,只会稳固在一个数值内,可温穆清的卡牌却不会这样。 每张卡都是入手即巅峰,时效性的卡牌会随着使用消耗耐久,实力降低;永久的卡牌则不会有提升实力的机会,开局就被他们所代表的等级限制住。 [守夜人]是永久的SR卡,那么他的实力就永远停留在B级,哪怕杀再多诡异都不可能变化。 他现在不确定上次离开后,温格非有没有跟应锋把“气息”是什么这回事掰扯清楚,如果有的话,他这些天在外面疯狂接任务刷诡异的行为,现在在温格非眼中就显得格外徒劳。 温穆清只能面不改色地道:“个人限制。” 他反客为主地问:“你这些天有感觉自己的精神状态哪里有不对的吗?或者说,能量增长的速度有没有出现变化。” 应锋先望向温格非,得到肯定后才道:“精神状态……最近睡眠时间逐渐缩短,几天不睡也非常精神,其余的变化并没有很明显的。能量并未怎么增长。” 温穆清继续问:“最近有接触诡异吗?” “没有。”应锋干脆地道,“我主要是观察自身的变化,接触诡异变动太多,起码这两个月没有。” 温穆清又随意问了几个并不涉及底线的问题。 “……我没什么问题了。” 其余的信息由光屏扫描可以得出,他没必要浪费时间问。 温格非道:“其余的消息我跟他讨论吧,你可以再休息会,照片估计今天中午就能送来。” 温穆清看到应锋的尾巴尖欢快地动了动,他心情陡然好了起来,语调上扬朝两人告别。 他们走出门,温穆清问起照片的事情。 “是他女儿的照片。”温格非淡淡地道,“他女儿今年高考,照片是成人礼的时候拍的。” “502号一直想帮女儿收拾东西搬到大学宿舍里去,毕竟别的孩子大部分都有父母接送。” “如果一切都能结束就好了。” 温穆清走在他旁边,听他意味不明的感慨,默默在心底补了一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年底就能结束一切。 他问:“于江他们在哪?” “其余产生变化的能力者都被留在隔壁的基地里,只是异化方向径相不同,到时候会分出症状较为轻微的交给分部接管,于江也在那。” “他们会继续出任务吗?” 温格非:“如果在普通人面前不会露出端倪,产生变化轻微的话,是可以接取任务的,留在本部的只有三十余人,不过近期人数增加了很多,我们还在统计。” 就像于江,只是过度口渴的阶段,他依旧可以满地乱跑去做任务,而彻底长出鱼尾后就被禁止离开。 一般有异化的能力者也不会去特别高级的诡异点,异变的过程也不会特别快速,也就说明大部分还是可以在外面接任务。 温穆清又跟着他去找了于江。除了于江,待在基地里的还有吴良平、吴兴朝两兄弟,两人都有轻微异化,暂且还没走。 前往里巷的几人又一次会面了,除了回京市的步九和消失的闻折柳不在,看着倒很像是聚会。 尤其是基地伙食很好,房间里摆着很多小零食。 于江躺在特制的水池里,金色的尾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看起来格外漂亮,一时间连有些肥的身材都可以忽略不计。 他手里拿着包鱿鱼丝,边吃边招呼道:“叶哥好,温所长好。” [能量峰值B,但看起来还很清醒。]系统在脑海中道,[旁边两个也快到B了,应该还是与异化后接触的东西有关。] 数据了解得差不多,温穆清大致有了个底。 蒂瓦克学院里的异化者埃尔文彻底失去理智,身上的火焰失控,但总体能量并没有到B,想必影响他的还是要往深蓝宫殿那方面考虑。 应锋和于江近期没有接触过诡异,没有吸收诡异逸散的污染,理智还在,加之考虑他们原本的等级…… 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异化产生时,越强的能力者越不容易被影响理智,所接触的诡异越弱越不容易被影响。 这个结论还不完善,不过大方向总归没有错误。 他表面仿佛就是来走了个过场,跟几人随意聊了几句就离开,临走前将由系统整合导入晨曦中的资料复制给温格非一份。 温格非正低头看资料,冷不丁听见面前白发青年道:“你希望下次还是见我吗?” 他的手抖了一瞬,抬起头,藏在口罩下的唇勾出礼貌的笑:“叶先生在说什么?这次交流不是很愉快吗?” “没事,走了。”面前这人淡淡地道,“温所长下次还是不要戴口罩好,因为人不少发自内心笑的时候,眼睛是能够看出来的。” 温格非连礼貌的笑都收回去了。 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对方的潜台词。 …… [还是不理解为什么宿主都这么好说话了,温格非对你的敌意还那么大。]系统嘟囔着,[明明都互相有所隐瞒嘛。] [只是我足够特殊,而目前的情况又不需要更加特殊的存在。说白了,只是人类本身的警惕不安罢了。]温穆清将叶绶继续丢出去干活,主意识回到占卜师身体里。 [我倒是什么都想说,只是害怕他们知道太多不全面的信息,反倒会乱了安排。] 蒂克瓦学院里的时间指在凌晨五点,而八点二十温穆清有一节课。 雨中女郎已经写好了检讨,自己安静地变成卡牌,放在书桌上离检讨书最远的角落。 温穆清过去拿起检讨一看,陷入沉默。 系统刚刚还在兴致勃勃地讨论着温格非,下一秒也跟着陷入沉默。 [这个检讨交上去……真的可以吗?]它有些艰难地道,[我看不太懂耶。] 用来写检讨的纸上面有用红色的横线划分开行数,但总归不是像方格纸那边规定好字数。 目前华语的通用程度更胜一筹,因此蒂克瓦学院里大部分的资料也都是用华语写的。 可雨中女郎明显是西方化的诡异,她写的是纯英文。 写英文就算了,她的英文也不像是初学者或者是学生那般写得规整或者丑,而是一种类似医生写病例那般龙飞凤舞的感觉。 就,看不懂。 温穆清勉强辨认了一下,语句很优美,像是在写诗歌一般,用法也没怎么出错,言辞算得上恳切。 既然这样,那就没什么可置喙的。 他将检讨拿订书机订好,放在一旁,对雨中女郎道了声辛苦,接着便打算躺着浅浅睡一个小时。 醒来还要去米国看看…… ------ 温穆清睡了,可他隔壁的室友竟然还醒着。 唐光誉来学校的第一天,占卜一晚上没睡觉,来学校的第二天,又因为同学的事情想到失眠。 哪怕天已经蒙蒙亮,他也依旧瞪着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床帐,却怎么也睡不着。 三千字的检讨打在光脑上会很快,顶多一个小时就能搞定,而手写的话需要三到四个小时。 他写完检讨已经凌晨四点,躺到床上却依旧没从今天发生的事情中回过神。 首先是林塔的举措,在听到爆炸声和尖叫声后,他竟然没有丝毫犹豫就冲了出去。 他隔着老远发现林塔竟然主动去问其他同学的问题,问后才继续往前冲,这就说明林塔开始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责任感或者其他什么原因,驱使着他前去帮忙。 后来抵达战场,林塔又凭借着塔罗牌和极其刁钻的手法,三两下解决掉场面后开始装死——不,装死这个词换一换,可能是小宇宙爆发后陷入低潮期。 总归就又把烂摊子丢给跟在后面一时好奇的他。 再加上在寝室里的那几句土豪发言…… 唐光誉边想边吐槽,愈发觉得他这个舍友兼同桌神秘万分。 尤其是这年头,竟然有人不知道好人卡是什么意思,一本正经地跟他说“你是个好人我相信你”这种话…… 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还有那个据说是世袭灭除诡异的家族,想想怎么也不应该是现实里的东西啊! 唐光誉想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能解释所有情况的说法,那就是——林塔这家伙,妥妥的中二病热血青年啊! 成天穿着一身特立独行、走出去都会被当作是Cosplay的法师袍,遇到危险和困难毫不畏惧勇往直前,有自成一套的逻辑和感人肺腑的背景人设…… 除了没法解释真的有一筐异能道具外,一切都合情合理! 唐光誉被自己想法机智到了,他眨了眨熊猫眼,打算抓紧时间再补两个小时的觉。 可他没想到,睡着才是一切的开始…… 唐光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还猛然一怔,以为自己睡过头,却发现自己依旧穿着那身睡衣,站在一个有些破旧的楼梯口。 这是在哪?做梦吗? 他扯了扯自己的脸,竟然真的不疼。 果然是在做梦。 既然是做梦,梦到什么就都可以理解了。 唐光誉淡定地走出楼梯,推开那个有些破旧的木门,然后差点给面前的场景噎了个半死。 第75章 有时候,人做梦是不讲科学的,比如梦到自己御剑飞行快意江湖,又或者梦到跟诡异的追逐战,甚至是梦到素未谋面的人却有着很亲密的关系…… 但总归想想还是能与清醒时的想法联系起来。 可唐光誉觉得他的这个梦境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能力,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直接推开破旧的木门,映入眼帘的是一条让他很难想象出这是他梦出来的街道。 有点像是古老的西风中世纪,由高头大马拉着的马车在路上疾驰,偶尔溅起路边的积水,引得行人怒骂几声。 街道两边的店铺乍一看什么差别,门口有些古朴的木质牌子上用花体字写着店名,唐光誉仔细一看,梅莎酒吧、三头犬铁匠铺…… 啊喂,为什么叫作三头犬铁匠铺,在门口打铁的还真是三个脑袋的狗头人啊? 唐光誉被深深地震撼到了。 是的,这条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基本没几个是正常的。 光是短短这么点时间,唐光誉就看到了身高两米八、浑身泛白的幽灵女士;站在酒吧门口搔首弄姿、满脸是毛的狐妖;走着走着原地伸出翅膀起飞的鸟人…… 有一个贼眉鼠眼晃着老鼠尾巴的小老头在一家理发店门口摆摊卖煎饼,很快就被一个顶着一米高扫把头的男人给一脚踹翻了摊子,两方开始激烈拉扯。 难得有几个看不出来什么非人特征的行人,都穿着有些像是林塔身上的那件形式规格都很特殊的法师袍,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 “来看看喵——占卜小报首要发售,斯林家族小少爷被测出满级天赋!” 一个长着黑长尾巴的猫妖搂着一打报纸从街头往里窜,边走边挥舞着手中的小报,如同唐光誉仅在小学课本里见到的卖报童。 他一手扶在门上,用另一只空着的手又捏了捏自己,确保真的不疼后,他又开始怀疑这是不是另一种特殊的异能表现形式带来的幻觉。 这个梦境实在的太清晰,太具体了,简直不像是他能梦出来的。 他放下手时不小心打到了自己的衣服,感受到口袋中的硬物便拿出来看了看,是林塔给他的灵摆,照理说他已经把它放在袋子里了啊。 不过没等唐光誉纠结,他身后就猛地冲出一道黑影,“唰”得一下跑到猫报童面前,从脏兮兮的手中举出两枚硬币,粗声粗气地道:“给我一份占卜小报!” “哎,好的喵~”猫报童笑眯眯地拿出一份报纸递给他,又继续往前头吆喝。 唐光誉惊呆了,他刚刚完全没有移动过,把门口堵得严严实实,这就说明这人是直接穿过他身体才到达外界。 哦不,这不是人,看这个长相应该是个狼人。 唐光誉犹豫了一会,走出去,果然周围的人都目不斜视地做着自己的事情,丝毫没有把注意力给到他身上。 这样看,又好像是在做梦了…… 他鼓起勇气凑到狼人旁边,试图蹭报纸获取信息。 报纸上面的字也是用英文写的,排版很差,图大字小,再加上花里胡哨的字体,他废了老大劲儿才看懂上面写的啥。 怪不得那个猫报童吆喝了半条街就这一个狼人卖的,这报纸做得也太次了! 唐光誉吐槽完,看上面的图,只见是远景拍摄的一个金碧辉煌的大花园,中间摆着巨大的平台,台上站着许多个少年少女,都高举着右手,手中或抓着塔罗牌,或抓着魔杖……也许还有其他的什么,太实在是太糊了,唐光誉认不出来。 下面的字写着“斯林家族第一百五十八届天赋测试现场,塔尔·斯林被测出首例满级天赋。” 再往下是一张模糊的大图,糊到唐光誉觉得这怕是p了一层马赛克上去……图的旁边还有小字,被狼人硕大的手指摁住看不见。 唐光誉莫名觉得图上板着脸冷漠的马赛克少年,有点像他的同学林塔。 尽管林塔一直垂着头,将精致苍白的面容罩在宽大的帽子下,但唐光誉记性好,只要看一眼基本就不会忘。 不过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唐光誉自己也想不到梦到林塔,甚至可能还为了梦到他而合理化了一堆背景…… 所以说,这究竟是个啥故事啊…… 唐光誉打算离开灾区找线索,最好能找到斯林家在哪。 话说既然在做梦,那为什么他不能直接变过去,或者把斯林家直接给变过来,还非得徒步去找。 不过还没转头离开,唐光誉就听见什么东西“啪啪”落下的声音,他抬头一看,只见狼人豆大的泪珠打在报纸上,把上面质地很差的墨都给打散,糊掉了本就不清晰的字。 “终于等到了……”他哽咽着喃喃道,“救世主……我们族群有希望了!” 唐光誉脸上才露出惊愕之色,就见眼前的画面陡然模糊,像是又经历了学院的传送阵一般,一下子就全部变掉了。 面前的景象再次清晰,唐光誉发现自己站在一个显得格外精致有格调的走廊。 地上铺着软绵绵鲜红的地毯,墙上的挂画一个个雍容华贵,闪烁着的油灯镂刻着精致的花纹,就连一扇扇紧闭着都木门,都散发出好闻且贵的气息。 唐光誉定睛看着门上的图案,有些像是他在灵摆中见到的图案,只不过这次并没有刺目的感觉。 ——这是为林塔所做的梦。 唐光誉再一次意识到这点,想得比刚刚更多。 作为占卜异能的拥有者,他的灵觉本就高出正常人许多,这也导致他做的梦一般都不会是什么普普通通的梦,而是预知梦。 可这明显古朴到使用油灯的地方,想必在未来的地球也不可能出现,那就只有一个选择,这是梦到过去的回溯梦。 其中的内容过于迷幻,让唐光誉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水准,以至于认为这是普通的梦境。 他不再多想,朝不远处隐隐传来说话声的地方走去。 “塔尔,你是我们斯林家族百年以来唯一的荣光,将来家族的全部辉煌都将由你加冕。”一个腔调有些古怪的女声道,“半个月后便是与幻想乡那边交接,届时殿下肯定会发出通告寻找护卫,你必须争取到这个机会。” “斯林家族已经落寞太久,想要重回巅峰,只能靠你,听见没?塔尔,这是你的责任!” 唐光誉皱着眉,出于习惯他暂且驻足于半掩着的门外,没有直接借着隐身闯入。 对于这种强加着的语气,他可太熟悉了,他亲妈邵翠华相亲相魔怔的时候也巴不得把传宗接代说成他这辈子的荣耀,其中强加着的情绪让他难受了个把月。 不过他当时面对着的也不过是邵翠华几句简单的念叨,范围局限在压根没啥戏的相亲上,而面前说出这番话的人,可是将范围扩大到整个家族的荣光。 唐光誉没看过几本西方的文学,但也知道对于骑士精神横行的那个时代,家族荣耀高于一切。 嘶……这个担子有些重。 不过那个幻想乡又是什么?哪里来的殿下? 唐光誉觉得这着实不应该是他梦出来的东西,倒是有些像…… “好的,我知道了。”低低的声音从门缝中透出,带着变声期中的沙哑。 唐光誉一怔,轻轻抵住门,扩大门缝,挤进去。 “谁?!”女人反应很快叫了一声,过了一会才道,“哦……风吹的门吗?” 唐光誉手指抵着墙不敢动,微微松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这个是怎么回事,明明没有人能看见他,但他却依旧能触碰到实物。 不过进来就好了,他三两眼环顾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典型的欧式风格,地上铺着厚重的毛毯,墙边有火炉,墙壁上挂着极其抽象的画,桌上摆满了占卜类的物品,还有许多个他不知道是什么,但总归看着就很神叨的东西,唔……看出了一个,好像是象牙。 中间隔着桌子站着两人,穿着华服的高个女人站在里侧,一身黑袍的少年站在外侧,垂着头,像是被训话。 确实也是被训话。 唐光誉从背影就能看出这家伙便是幼年版的林塔。 哪怕是门有响动,小林塔也没有把视线挪动过,他一直盯着桌上摆放着的羽毛笔,像是在发呆,待女人结束一番对话后,他慢吞吞地道:“女士,那我可以走了吗?” 被他称作女士的人脸色一僵:“你应该称呼我为母亲!” 不过很快,她急匆匆看了看墙上的老式挂钟,加快了语速:“留在这继续学习吧,你还有些高阶的知识没有彻底掌握,要知道富勒家族的孩子都已经开始学习这些了,你是天才,进度肯定要比他们快!” “好好听话,晚餐会有女仆给你送进来的。” 她急匆匆地从唐光誉身边离开,像是一卷肆意乱撞的龙卷风,毫不顾忌会带来什么后果。 唐光誉凑到小林塔旁边去看,只见桌上摆着许多张空白的卡,羽毛笔挡在一张已经画过的卡牌上,能看出这是一张“倒吊者”。 他想起现实中从诡异脖子上抽出的卡牌,奇异的触感和毫不沾血的质量,明显感受得出塔罗牌的不普通,现在看来可能是由林塔一笔一划画的。 他还没来得及观察更多,就听见面前的小少年淡淡地道:“出来吧。” 是在叫我?!唐光誉心中一惊,不过还没等他有所表示,敞开着的窗户就翻上来了一道黑影。 是他刚开始在那条街道上看到的狼人! 与先前看到的落魄形象不同,他前往时将自己整饬得很好,一身妥帖的西装加上顶洋帽,不过在唐光誉看来,还是很不伦不类的打扮。 狼人走到少年面前,摘下帽子行了个礼:“塔尔大人,上次的提议……” 林塔抬起苍白的脸,勉强朝他笑笑:“我知道,是我的责任,我会去做的。” 狼人露出一个歉意的表情道:“事成之后,我会把我们族内最宝贵的礼物献给您。” 林塔不再理他,低下头一笔一划在卡片上刻下奇异的图案,制作属于他自己的塔罗牌。 狼人站了一会,鞠了个躬,又离开了。 果然这只是幻境吧…… 唐光誉心痒痒地四处转了转,发现这个类似书房的墙上贴着一面地图。 他所在的这个位置用红点标注,是一个叫纳托的城市,属于奇利亚帝国,隔着海岸则是还有一个叫特科的国家,天上则是有幻想乡,最深的多特海沟里则有一个海底国家…… 这里不是地球。 唐光誉看着地图,人都快傻了,他想象力再突破天际也不可能梦出这么具体的地图,要知道他地理可是高考的拉分项啊! 既然是幻境,那么八成与林塔给他的坠子有关,难道……这就是他的家乡? 不是吧,继非人类之后,连外星人都出来了吗…… 唐光誉觉得自己的三观在这个夜晚得到了重建,甚至感觉到了一丝麻木。 他转头看现在的小林塔,发现他还并不像长大后那么敏感阴沉,端坐在椅子上绘画都带着通身的贵族气派。 唐光誉一想到那个狼人口中的“救赎主”和那女人嘴里的“责任”,似乎又有些明白为什么林塔会听到爆炸和尖叫声就直接冲了出去。 如果一个人从小就被人洗脑,说你有足够的天赋和能力,家族或者其他的什么都是你的责任,只有你能做到……这些什么的轱辘话,那么他八成思维就会被歪曲到一个保护者的层次上。 不过现在的林塔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而大学一般都是十八岁才会进入,也就是在这六年内,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林塔的性格发生了改变,也让他离开家乡前往地球,进入蒂克瓦学院。 唐光誉没有去查过林塔的入学资料,目前还不知道他是被谁引进来的,但他现在对林塔的任何事情都很好奇。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窗边,踮起脚往下望,下面是一个大花园,花团锦簇,只是里面开着的花一朵朵的,都随着音乐左右摇摆,搔首弄姿。 “那位隐身的先生,你挡到我吹风了。”小林塔的声音从唐光誉身后传来,惊得他下意识扶上木制的窗户,窗户发出“嘎吱”一声,暴露得不能再暴露。 唐光誉试探着讲话:“喂,听得见吗?” 小林塔还是定定地盯着窗边,没有任何反应。 看来是听不见他的声音,唐光誉有些沮丧。 不过很快,小林塔就把纸笔往窗台边缘推了推,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唐光誉这时候就很感谢“方舟”对他加急的英语培训,不然凭他那个应付高考的塑料英语,怕是写出来都丢地球人的脸。 他写道:“我不是故意到这里来,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 小林塔:“那需要我帮你找到回去的路吗?” 唐光誉勉强猜出来是因为那个灵摆他才会到这个幻境里来,但不是很理解为什么他能与幻境中的人物产生互动,他写道:“你想怎么帮忙?” “我可以帮你占卜。”小林塔干脆地道,“也可以给你路费。” 唐光誉觉得试试也没什么,便让他试试。 小林塔推开房间的门,快速跑到另一个房间,从那里抱出一个水晶球,紧接着,他用布围起一个小房间,钻进去。 唐·准备提笔写问题抽牌·光誉:??? 占卜问题不需要他自己回答吗? 不过很快,小林塔就从里面出来了,他闷闷不乐地抱着水晶球,对唐光誉道:“我占卜到,你的家不在这个世界,以及——你妈妈很想你。” “你是不是出来很久了?”他声音里是纯然的疑惑,“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唐光誉没想到他会提到邵翠华,拿着笔的手抖了一下。 他确实已经两个月没回家了,唯一一通电话打过去,却没有被接通,他开始以为是邵翠华有事,后来才发现是“方舟”故意切断他们之间的联系。 笑死,是害怕国内“曙光”直接借着关系把他捞走吗? 唐光誉倒是真的想跑路,但目前还没找到两全其美的方法。 他写道:“不提这个,我确实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想问问你有关这个世界的势力分布。” 林塔看起来并不急着折腾他的牌,很干脆地坐下来给他讲这个世界的事情。 “奇利亚帝国是目前最强大的国家,目前掌权者是奥伦大帝,下一任的储君是安格斯殿下,比起侵略欲强、喜欢打仗的大帝,大部分人民其实更希望好脾气的安格斯殿下早日登基。” “幻想乡里存在的生物多是幻想种,实在是太多了,我没法跟你慢慢说清楚,最为强大的是叫‘青行灯’的族群,每个人都有本命灯,能力都不同,且特别团结……世界上传出来的神奇故事实在是太多了,传着传着就出现了幻想种。” “不过幻想乡在天上,很少会下来,我也没去过。”小林塔道,“如果你一直在的话,过些日子倒也可以跟我一起去看看。” 唐光誉听到那个女人提到过幻想乡,林塔很可能要伴随着那位王子殿下去幻想乡探访。 “多特海沟下的海底国家?这个我也不了解……算是人鱼王国吧,只听说人鱼们都有着难以想象的美丽容颜,以及非常凶残的性格,女王不喜欢接触人类,我们也很少去主动靠近。” 唐光誉听得津津有味,这些倒有点像他小时候特别喜欢看的异世冒险故事书,令他恨不得出去挨个看看。 他又写:“那外面那些猫妖狐妖也算在人类帝国里吗?” 林塔道:“妖精只有极少部分有特殊能力的才会被幻想乡接纳,其他的都只能在地上生活,久而久之,也就成国内一员了,他们大部分脾气都很好,不需要太区别对待。” 闲聊就此结束,唐光誉总觉得他在幻境里待的时间已经超过了起床的点,早上的课也不知道要怎么办。 想想,开学第一天就喜提检讨加处分,第二天就沉睡不起旷课,唐光誉觉得这蒂克瓦学院他怕是要出名了。 他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灵摆。 小林塔道:“什么东西亮亮的?” 唐光誉把灵摆拿出来放在桌上。 小林塔却直接伸手抓起来,摆弄了两下,灵摆发出淡淡的光,若隐若现的图案显示出来。 “是斯林的家徽。”小林塔有些惊奇地道,“你怎么会有我们家的东西?” 唐光誉:……能说是未来的你主动塞的么?他不想要还不行的那种。 “算了,不问你,我算一算。”小林塔转过身,拿着灵摆嘀嘀咕咕半晌,语调奇异但带着一种韵调,还蛮好听。 过了一会,他转过头,道:“这是我的东西呀。” 唐光誉写:“是未来的你给我的。” “未来的我?我那时候没有认识你吗?” 长大的林塔并不认识他,并且给了他灵摆,让他回到过去。 唐光誉一怔,设计到时间问题,就会容易出现许多悖论,比如著名的外祖母悖论,即回到过去杀死外祖母,那么他又怎么会存在,可他不存在,那么就不可能回到过去杀死外祖母。 不过他现在的情况似乎还有些出入,如果这个幻境只是一个独立的空间的话,那么他与小林塔产生交集,似乎也不会影响到现实。 可小林塔看到他写下的否定,却非常纠结,他喃喃道:“那为什么要提醒我小心一年后……” “一年后会发生什么?” 唐光誉还没来得及问他从灵摆中看到了什么,就见眼前的画面又开始扭曲晕眩,他只来得及抓住灵摆,就整个人眼前一黑。 再睁眼,便发现他处在一块柔软的白云上,指尖触碰的是凉丝丝、软绵绵的感觉,像是棉花糖,又像是特别柔软的海绵。 放眼望去,一大片云朵铺天盖地,头顶的阳光则是被蒙上了一层雾,朦朦胧胧,哪怕很近也不显得炽热。 唐光誉的身后是一片开在云朵上的花海,各色不同品种的花挨在一起,随着微风摆动着,馥郁的花香弥漫在空气中,让人心旷神怡。 还好他不花粉过敏,不然落地怕是就要直接被送走……唐光誉有些煞风景地想。 他站起来,有些担心地踹了踹看起来很厚实的云朵,眼前“嗖”得飞过两个小精灵,如同童话一般忽扇着小翅膀,急急忙忙地朝远处撞去。 “糟糕,庆典要开始了,我好想看看人类长什么样子啊。” “都怪你!嘴馋那么一口花蜜干嘛!丢我们幻想乡的面子!” “喂喂,你这词说得也太重了吧!” 话语飘进唐光誉的耳朵,让他知道自己在哪——幻想乡。 前脚林塔才跟他说要来,结果下一秒他就真的来了。 唐光誉顺着小精灵飞的位置跑,跑到了一个云朵做的大殿前面,像是进入了一个童话世界。 许多只花仙子聚在一起晒自己新换的衣服;到处都是糖果、零食,用花朵装饰的大长桌则是摆满了山珍海味;怀中抱着精致提灯的青年少女们围成一圈,像是在开故事会;拿着一本堪比脸大的书的小萝莉似乎在跟面前的青年争论着什么,唐光誉甚至觉得她下一秒就会跳起来打人膝盖。 再往前看…… 唐光誉陡然看见一手转着白玉笛,一手撑着下巴,半靠在椅子上,百无聊赖看着场面的那人。 那张脸…… 黑发白衣,吹笛间带起腥风血雨,满脸冷漠—— 正是他在预知梦中看到的男人 第76章 唐光誉为什么会觉得那些是预知梦呢? 因为即使梦境自带的背景非常模糊,特写的镜头永远凝固在血腥上,但他依旧认得出来那所处的背景上写着的华文,那些面带惊骇惶恐的人与他是同胞。 他清醒后有去查过关于这方面的资料,但从来没有找到已发生的事件。 他还在纳闷,那么多能力强大的诡异究竟是怎么一时间冒出来的,甚至阴谋论过是不是方舟做劳什子实验搞出来的后果。 结果现在告诉他,那群家伙也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 唐光誉只觉得一阵火直直冲上天灵盖,一时间连如此奇异梦幻的场景都没办法让他有任何正面的情绪产生。 他深呼吸平稳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重新用另一种心态审视这个场景,果不其然发现了更多的端倪。 那个抱着大本书,眼泪汪汪跟青年说话的女孩子,他也梦到过。在梦里,她也抱着书,但那书的落点却是落在旁人的脑袋上,闪着星星点点光芒的神秘书本,陡然绽开血色的花,给唐光誉留下的阴影也不小。 那梦境中剩下几个威力更大的家伙也会在这出现吗? 唐光誉依稀记得还有一个翅膀上满是血色眼睛的仙鹤,现在想,倒也可能也是幻想种。 前面围着的一群人陡然爆发出一阵欢呼,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 唐光誉听见周围谈论美妆的花仙子们细细的声音。 “那些大人又在讲故事了,好想去听。” “不行不行,我们这个实力去听,怕是要被关进故事书里。” “叶大人还没来,我们偷偷去听,应该不会被人发现的呀?” “要去你去,反正我不去……” 唐光誉挑挑眉,什么叫作实力不够听人讲故事会被关进书里面?那个叶大人又是谁? 那他到底算什么实力的? 唐光誉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莽,但他的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开始往那边挪,挪到勉强可以听见人群声音的位置。 有些紧张的情绪蔓延开,让他下意识屏住呼吸。 只有靠近了才发现,围坐在一起的这群人中,每一个人的颜值放到地球上,都是足够荧幕出道的水平,俊男美女浓度之高,令唐光誉自己都忍不住有些看花了眼。 他们手中都握着一盏提灯,有大有小、有长有短,没有一个重复,但看着都格外精致,荧荧蓝火点缀其中,却没有因为他们随意的动作,有倾倒熄灭的现象。 坐在靠墙位置的一个少女开口道:“说以前已经听过的故事又有什么意思,不如说说最近要发生的大事吧!” 唐光誉听她说出口的瞬间就忍不住在心底冒出了个脏话,这个少女说话的语调格外古怪,有点像是古英语中夹杂着其他的方言,加之语速很快,让他想要听懂十分艰难。 好在他们都比较有礼貌,一人说话的时候旁人不会插嘴,给唐光誉不少反应的时间。 “最近要发生的大事?”少女旁边的白衣青年懒懒地道,“还能有什么大事,不就是奇利亚帝国下一任储君要来幻想乡拜访的事情么?” “他们应该今晚就到了吧!” “听说这次来会带不少随从,如果资质不错的话,可能会留在幻想乡学习。” “嗤,什么人都往我们这儿塞,也不看自己能力达不达最低标准。” “诶——你别说,斯林家族还真出了个天才,听说是叫塔尔·斯林,占卜的天赋世间仅有,我看叶族长指不定会把他留下来。” “别吧……族长大人已经够忙了。” “但其实大家都知道,族长他就喜欢捡奇奇怪怪的生物。” 其中一人一针见血的吐槽让众人沉默了一瞬,但很快,又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 “哈哈哈,还是看看今天吃什么吧,毕竟难得一次庆典……” 有时候人是真的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尤其是当怒火没处发的时候,旁边还有人在说笑话。 唐光誉气着气着就没了脾气,他现在又没什么能力能冲过去质问他们为什么要去地球搞破坏,也不可能暴露自己的存在。 要知道虽然别人听不见他说话也看不见他人,但他依旧有触摸到物品的能力,这个地方的人个个都有特殊能力,万一侦查到他的存在,那后面有什么发展就真的预料不到了。 因此唐光誉便抱着吃瓜的心态,听这一圈的人叨叨事情,勉强拼凑出事件。 现在这个时间是距离他见林塔后的半个月,幻想乡今天有庆典。晚上,林塔就会随着奇利亚帝国的安格斯殿下前来幻想乡,也有可能会留在这里学习什么能力。 以及他们口中的叶族长,估计就是那群花仙子嘴里的叶大人,看起来权利很大,不知道晚上能不能遇上。 唐光誉又慢吞吞挪动脚步到抱着书的小姑娘旁边,立马听到她有些尖锐暴躁的声音:“我管你要干啥,你别拦着我去找叶哥!” “不行,你是今晚负责记录的书灵,你跑了我去哪找人啊?”青年苦着脸,“别闹了,晚上叶大人肯定会来。” 唐光誉听青年这话,就知道小姑娘肯定要炸毛。 对于这种脾气暴躁的叛逆少女,“别闹”这种词就跟遥控似的,一说出来就能“bong”得爆炸。 果不其然,抱着本子的小姑娘气得一脚就踩到了青年的鞋面上,气鼓鼓地说:“我才不管!” 她转身就想往外跑,青年龇牙咧嘴地想去逮,但竟然一下子扑了个空。 唐光誉看这个小姑娘随意躲闪的速度,就知道她放在现世怎么着也有个C级的水平。 这个世界感觉好危险啊! 唐光誉一想想遍地都是异能者的场面,就觉得头大。 小姑娘躲避过后还很得意,她转过头,对青年扮了个鬼脸:“略略略。” 她一蹦一跳地往外冲,眼看就要直接跑出礼堂,下一秒,清脆的一声笛音,却让她直接被定在原地,连扎得整整齐齐的双马尾都保持着上扬的弧度。 小姑娘的脸垮着,苦兮兮地道:“闻哥……” 青年抬起手擦了擦头上并不存在的汗,背着身高声道:“谢谢闻大人!” “吵得很。”转着笛子的青年打了个哈欠,一脸无趣,“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话音刚落,小姑娘猛得一个踉跄,又可以动了,她委委屈屈地抱着书,随便找了个角落的椅子,面对着墙角生闷气。 青年一直没有回过头,也搬了个凳子去墙角坐着,看着倒像是两人一同面壁。 唐光誉又听见小花仙们吐槽。 “闻大人今天怎么会出来啊?” “听说那个奇利亚帝国的王子长得特别好看……” “秒懂。” “话说那个男人是谁?为什么可以跟书大人坐在一起?”有个小花仙悄悄地指着坐在小姑娘身边陪着她聊天的青年,“他好像不是器灵一族的。” 另一个小花仙敲了敲她的头:“你好笨啊,当然是从下面上来的人咯,当器灵一族的侍从多好,换我我也想去……咱们幻想乡本土种族数来数去就那么几个,排除一下不就好了。” 三号小花仙吐槽:“不过他还是蛮懂事的,知道不回头跟闻大人讲话。” 一直问问题的小花仙又懵了:“为什么呀?不转头才不礼貌。” “你以为闻大人为什么坐在这坐这么久还没走啊?自然是因为今天青行灯一族在大厅里开故事会。”三号小花仙回答道,“他们长得好看,闻大人自然就心情好,不然以前的庆典,闻大人才不会提前到呢!” “这个男人长得一般般,闻大人才不喜欢看他的脸,自然是不转头更好。” “你为什么了解那么清楚?” “嗯……因为我也去试着应聘过闻大人的侍从。”三号小花仙有些沮丧地道,“看来我也不够好看吧。” 唐光誉无意识地抠着自己的指甲,他很快就意识到,这些人谈论的“闻大人”,正是他在梦境中看到的那个大魔头。 那根白玉笛,轻轻吹出一个音,就能把小姑娘隔着大半个大厅给控住。这个实力,放到现实中的话,那番梦境中的操作是完全能够实现。 可是究竟为什么! 看他们现在的场景,没有道理会背井离乡前往地球搞破坏啊? 如果说是为了扩张,那么他的梦不可能每次都梦得那么片面,起码灵觉带来的危机意识会高上不少。 唐光誉曾经跟随“方舟”在南极的研究队去拿回了那个纽扣状的神秘装置,前一天他就做预知梦,梦到了前往那里的时候会遇上什么级别的诡异,并且诡异的技能都历历在目。 他凭借着这个才带领着一队成员全身而退。 这也进一步试探出了唐光誉的预知的详细程度,与相关于他自身可能会遭遇到的危险有关。 如果这个世界集体入侵地球的话,唐光誉不可能屁都感知不到。 所以说……这个闻大人究竟怎么到地球的?还有林塔…… 唐光誉摸到了口袋里的灵摆。在幻境转变前,小林塔又念叨过“小心一年后”什么的话,是不是可能跟那个有关? 唐光誉越想越混乱,他甚至开始怀疑这个不是幻境了。 是幻境的话,那这个灵摆内的信息带过来有什么用?可不是幻境的话,那么他在这里的定位有是什么? “我这旷得怕不是一天的课吧,希望回去没给退学……”唐光誉轻声嘟囔着,“林塔啊林塔,你是故意给我的么?” “诶,我怎么感觉好像听见了什么说话的声音?”旁边的小花仙突然叫起来,“好像是个男人的!” 唐光誉吓得捂住自己的嘴。 旁边的小花仙道:“你别一惊一乍的,快来看看我刚染的指甲油……” 咳,难道他现在说话也能被听见了? 那么再过一段时间,会不会有人能看到他啊……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唐光誉就不敢干站着,他想找更多的线索。 他轻手轻脚地从一堆小精灵中间穿过,柔软的云朵地面很好地隐藏了他的脚步声。 他悄悄地绕过大厅,从旁边的侧门到走廊上。 因为进来得比较急,唐光誉并没有注意这个云朵构成的白色大殿的具体构造,现在看起来,中间一个大殿,两方侧门连接着楼梯,往上攀有无数个房间,所有的房间都是白色的门,一眼望过去一片白茫茫。 唐光誉有些迷,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先去哪。 他随意地瞎走着,上了软软的云梯,打算点兵点将点个房间。 不过在进入房间之前,他还是很谨慎地先理了理自己已经得到的信息。 感谢华国的应试教育,让他做笔记总结的功力格外高。 首先,从大厅得来的信息就有很多。 那群围在一起、抱着灯讲故事的俊男美女们就是所谓的“青行灯”一族,林塔有跟他提过,这个种族是幻想乡中最强的,各有各的能力且非常团结。 幻想乡中原著种族不多,除了青行灯、花仙子们,还有一个叫作器灵的种族,那个捧着书的小姑娘和拿着笛子的人都是那个种族的,地位很高。 其他忙忙碌碌摆东西、整饬装扮的都是从底下过来追梦的有些天赋的人。 唐光誉莫名觉得这像是他曾经看过的修仙小说,一堆人为了进仙门挤破头,里面有制度森严,要求颇多。 不过幻想乡看起来规矩更少,那些小花仙们虽然对其他种群的人都很尊敬,但并没有敬畏的感觉,也可以大胆地当面讨论。 青行灯等人对下面的人观感并不是很好,但他们的族长似乎很喜欢收留其他族群的人…… 唐光誉想,如果林塔过来,凭借他的天赋应该很容易就留在幻想乡,而这个地方一看就比较与世隔绝,一年后发生的什么事情,如果仅在幻想乡出现变化的话……他现在是不是有机会做些什么。 所以说他现在的目的就是:一,找到小林塔,跟着他寻找真相,最好能解决后让他赶紧回去上课;二,最好能阻挠一切事情的发生,不管是不是幻境,都不能让“闻大人”那群人去地球搞事情。 唐光誉深吸一口气,凭借直觉选了一闪门,打算混进去找找线索。 不过没等他研究透这把手都没有的白门怎么开,门就“啪”得一声,从内部被拉开了。 走出来的是一个少年,穿着一身雪白的长衫,同样颜色的长发披散着,被一根带子随意地绑着,头上小小的角显示出他也是幻想种的一员。 他的眼睛是很好看的蓝色,像是万里无云的午后天空…… 唐光誉对上了他的视线,被这双格外好看的眼睛愰了一下,忍不住后退一步。 不料面前的少年动作比他更快,如同老鼠见到猫一般,面上闪过一丝慌张,猛地后退一步,吧嗒一声关上了门。 唐光誉:……他长得那么吓人? 不对,这个少年难道看得见他?! 唐光誉瞬间紧张起来了,尽管说是异能者,但他的异能一点攻击力也没,穿着身睡衣满地乱走,如果给幻想乡的人发现了,他怕是直接被物理意义上的送走吧? 不料下一秒,面前的门又开了,少年眸里写满了紧张和不安,他低声道:“你先进来!” 唐光誉从善如流地跟着进去,直言问:“你看得见我啊。” “你在说什么?”少年疑惑地问。 唐光誉这才反应过来他刚刚是用华语说的,而这个世界明显更贴近西幻,英语流行得比较广泛。 他连忙切换语言再问了一次。 “看得见。”少年垂着头,手不自觉地抠着手臂上的绷带,一副紧张得不行的模样。 唐光誉觉得他这个性子有点像是日后的林塔。 这个房间看着不大,但东西一应俱全,唐光誉能感觉到其中大半物品上都有着能量的波动,不论用途,都算是异能道具。 不过竟然这么自来熟就把陌生人放进来,这个孩子看起来有些单纯啊…… 唐光誉看着这个顶多十二三岁的少年,思路诡异地跑偏了。 只不过……他应该说什么? 唐光誉思维凝固了一瞬,干巴巴地开口道:“你叫什么?” “冥渊。” “这是哪?” “幻想乡。” 唐光誉:…… 救命,这个话题终结的他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空气一时间尴尬了许多,冥渊似乎也觉得不能继续这么下去,他憋了半天,脸都快憋红了,才慢吞吞地道:“你是从下面过来的吗?” 唐光誉想了想,自己是原住民的话,也不可能是幻想乡出来的,算起来就是下面,他点了点头。 冥渊眼睛亮了亮:“你是父亲那边的人?” 唐光誉“啊”了一声,终于搞清楚,这孩子把他放进来,估计是把他给认成另一方人马了。 这事没法撒谎,他摇摇头:“我只是误入的,今晚的庆典你清楚吗?” 冥渊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但还是乖乖答:“幻想乡一年一度的庆典,庆祝幻想种的诞生的。” 唐光誉看出了他事不关己的态度,忍不住问:“那你不参加吗?” “我不是幻想种。”冥渊平静地道,“不能去。” “可你头上的角……?” 冥渊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是妈妈遗传的,但是我父亲是人类。” 这又扯到了跟混血有关的事情,唐光誉不想戳这个单纯孩子的痛脚,他连忙转移话题:“我对幻想乡很好奇,你能跟我讲一讲这里的事情吗?” 冥渊有些紧张地指了指花朵状的椅子:“坐过去慢慢讲吧。” 他给唐光誉倒了杯茶,率先道歉道:“我,我一般不知道怎么跟外人说话…… 你不要介意!” 唐光誉捧着茶,真诚地道:“我觉得你说得很好。” 起码比起林塔跟他说话时很注意自身情绪控制,基本不会露出过多的个人情绪,冥渊简直是一张白纸。 跟林塔对话的时候,唐光誉写字前都得斟酌一下,但面对着占卜天才,他的来历和想法根本瞒不住。 唐光誉觉得十多岁的林塔比成年后的他难搞太多了…… 还是冥渊好,他可以主动问不少问题! 冥渊道:“对于幻想乡,我其实了解不是很多,因为我很少出门。” 他有些失落地道:“他们并不待见我。” 唐光誉安慰道:“没事的,有机会也应该可以离开吧?你可以考虑到底下去看看。” 比起生活在一个并不友善的环境,倒不如说重新换个地方。 冥渊坚定地摇摇头:“不行,我要跟着叶大人。” “叶大人?”唐光誉已经不知道自己听过多少次这个名字,基本一路上都有人在提他。 冥渊苍白的脸有些泛红,他掩饰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对,我已经发誓过,要永远追随着叶大人,既然他选择在幻想乡,那么我也不会走。” 唐光誉“哦”了一声,他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把自己的命运交付在其他人手上,但是在这种看着就久远的年代,追随君主首领似乎才是常态。 但总归看个人意愿,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捧起杯子喝了一口茶,似乎是什么花茶,入口是淡淡的清香,夹杂着甜滋滋的味道。 不仅如此,他甚至感觉原本有些疲乏的精神如同被充电了一般,连灵魂都妥帖了。 味道真的超级好啊! 唐光誉一边喝茶,一边随意地问道:“能跟我讲讲叶大人吗?” 冥渊提起这个,情绪就高涨了很多,他道:“叶大人啊,他全名叫叶庭深……” “噗,咳咳咳。”唐光誉捂着嘴,握着茶杯猛烈地呛咳起来,茶水打湿了他灰白色的睡衣,他却完全顾不上。 冥渊手足无措地站起来,想要扶他:“你还好吗……” 唐光誉抓住他的袖子,一脸窒息和恐怖:“你在说一遍,叶大人叫什么?” “叶,叶庭深啊?” 唐光誉哽咽了。 救命,那个看着就居心不良、嘴毒口坏、甚至还想拐走他的男人,也叫叶庭深啊! 第77章 唐光誉还记得在寝室里敲他闷棍,又跟另一个叫“叶绶”的家伙如同买卖货物般清点他跟林塔的那个家伙。 也还记得在梦中梦见的芳心纵火犯。 可当这一切都与幻境联系在一起后,意义那就不同了。 除林塔外,叶庭深是他在现实中唯一见到的非地球生物。从外表看,他与人类毫无差别,甚至长相还优于大多数人类;从能力上看,在幻想乡这种特殊天赋满地跑的地方都能混上最高层,想必实力也是顶尖的存在;这种人连蒂克瓦学院都可以来去自如,那人类还打什么? 唐光誉感觉他已经失去了梦想,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过现在看来,连幻想乡的大BOSS都跑到地球去,想必这边世界应该发生了很大的变故。 冥渊看着他这么大反应,有些紧张地道:“你听过叶大人?还是你们……” 唐光誉摇摇头,实话道:“目前我们不认识。” 冥渊松了口气,露出一个羞涩的笑:“那就好……如果你跟叶大人有仇的话,我就不能让你离开这了。” 这话说得真凶残,唐光誉忍不住心里吐槽,所以说叶庭深那家伙的话术到底是什么水平?张口能气死人,还能捞到那么多迷弟? 他表面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像是赞美一般:“叶大人很厉害。” 冥渊看他的目光愈发和善。 两人就幻想乡的八卦聊了半个小时,聊到在楼上都能听见下面的喧哗后才停止。 冥渊道:“你要下去吗?” 唐光誉穿着这身睡衣下去,怕是能直接成为全场最靓的仔,他问冥渊:“你这有多余的衣服么?” 冥渊给他拿了一件,还是有些担心:“幻想乡还是比较排外,我不知道你到底怎么进来的,但是如果被发现的话,很可能会被关到仙女湖里。” “仙女湖在哪?”唐光誉一怔,“你给我的地图上没有标。” 冥渊解释说:“仙女湖是在书里,如果被关进去,只有书灵同意才可能被放出来,不过我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 书灵唐光誉见过,是一个看起来很傲娇的小妹妹。 唐光誉动用自己的天赋算了一下,得出的结论是危险性不大。 他套上冥渊给他的白衣服,又拿花瓣搓了搓脸和手,试图伪装成一个香喷喷的幻想乡生灵。 “哦对了,青行灯一族的灯都是不一样的吗?” 冥渊点点头:“青行灯人数很多,但从来没有一盏灯是重复的。” 唐光誉若有所思:“他们之间会有心灵感应什么的吗?” “没有……”冥渊听他这问话,似有了不好的预感,“你该不会想——” 唐光誉拿起放在桌上的小油灯,又将自己的灵摆绕在上面,水晶在烛光下折射出闪烁的斑点,看着也蛮好看的。 他道:“青行灯是长得跟我最接近的种族,我在下面观察过,那群小花仙其实不了解他们的行为处事。” “更何况,如果到时候被发现了,我还能去装器灵。” 冥渊:“……风险很大。” 唐光誉也知道自己这样很勇,但占卜结果放在那,他也没有其他退路,不搏一搏难道在冥渊这待到幻境自己转变? ——不现实。 他现在捏自己还不疼,让冥渊掐也没什么感觉,说明他一定程度上还是游离于幻境之外,可能有个免伤的buff在。 这一番心理建设下来,唐光誉打算去远航了。 冥渊是个非常靠谱的伙伴,他给唐光誉一张纸,上面绘着奇异的图案,淡淡的药香混合着血味飘了出来,又被掩盖在花香下。 “这是一个阵法,如果被发现了,撕开纸张就会随机传送到一个地方,风险很大,不过运气好能救命。” 这身衣服没有兜,唐光誉便直接将纸条绑在了手肘上,藏在袖子里。 他没再多说什么,跟冥渊挥了挥手便直接开门出去。 走廊上依旧没什么动静,其他的房门都紧紧闭着,也不知里面的人是否都跟冥渊一样,是被众人不喜的小可怜。 唐光誉运气不错,下楼并没有碰到什么人,一直走到侧门,他才听见了大厅里传来欢快的乐声和人们谈话的声音。 此时已经没有白天的凌乱,四排长长的餐桌落在大厅中间,旁边以长方形围绕着座椅,头顶的吊灯闪烁着星点的暖色调光,香气扑鼻的食物整齐地摆放着,忙忙碌碌的小精灵扑闪着翅膀端东西。 上位摆着一排桌椅,但目前还没有一个人登上去,下位倒是密密麻麻坐满了。 花仙子们坐在靠门的边角处,特订的小桌子加着其他的菜肴,有些像是人类宴会上划分出的儿童桌。 离他们不远的位置坐着一堆奇形怪状的生物,顶着双兔耳朵的少年大大咧咧地嚼着胡萝卜,他手中握着个怀表,上面的时间是倒着走的;兔耳朵少年旁边坐着个杀马特发型的少女,一脸烟熏妆,灰色的爪子挑逗似的抓住了兔耳少年的耳朵,少年反手就揪住了她的头发,两人打闹起来;再旁边的红衣小姐姐长得很符合唐光誉的审美,就连那身衣服都有些像是华国的传统嫁衣…… 唐光誉看她笑着笑着就撕下自己的脸,重新换了一张清纯妆,默默移开了视线。 咳,他还是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 靠近侧门这边的俊男美女们没有下午那么多,但看着还很养眼。 唐光誉扫了一圈,还是没看到林塔的身影,他便打算从花园穿出去,到正门看看。 不料下一秒,他的肩膀就背轻轻地拍了一下。 唐光誉抖了抖,险些惊叫出声,他握着手上的小油灯猛地转身,对上了林塔黑色的眼睛。 “嘘。”林塔手指放在唇边,“不要太大声。” 唐光誉莫名其妙被他拉着走到花园,藏在没人看见的地方。 路上,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怎么认出我的?” 林塔指了指他提灯上的灵摆:“这个,还有我测出来的。” 半个月没见,他看起来变化又大了很多,与许多在生长期的男孩一样,他的身高都窜了好几厘米,声音变得更加低沉,眉眼间皆是沉稳。 越这么看,唐光誉越觉得他跟现实中的林塔差别大。 一个,不,现在是半个月后,到底会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林塔的话打断了唐光誉的走神:“你是怎么到幻想乡来的?” “我也不知道。”唐光誉摇摇头,他有些急切地问,“你说从灵摆中看到的信息,是指什么?” 林塔面色沉了沉,他扯了扯嘴角:“没事,一些小问题,我可以解决。” 见鬼的小问题。 唐光誉不依不饶:“我可以帮上忙。” 林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唐,你是外来者,你什么也改变不了。” “那我到这里有什么意义?”唐光誉道,“我不知道未来的你为什么要把灵摆给我,但既然让我进入这里,不也是说明有用吗?” “好吧。”林塔拽了拽他的帽子,像是扭曲着的火焰的“斯林”的家徽在他手背上闪着光,他淡淡地道,“特科帝国准备了秘密武器,打算借着安格斯殿下上位的时间,进攻我国。” 唐光誉嘴角抽了抽,这还小问题,林塔怕是被他妈给念叨傻了吧。 “那幻想乡呢?” 林塔的塔罗牌已经绘好,随着他的动作落了一张出来,捡起来一看,是一张逆位的死神。 林塔叹了口气:“这次除了参加宴会外,安格斯殿下便是来谈建交的事情的。” “不过我并说不上话,这种没有来由的事情,我只能先自己去查。” 所以引起这个世界格局变化的就是两国战役吗?而幻想乡又在这里站在哪一方? 还有——林塔如果不把这件事情告诉安格斯的话,那么就跟他不存在时一样重蹈覆辙了啊! 唐光誉拽住他:“你得把这个告诉安格斯。” 林塔望着他,像是在看什么不懂事的孩子:“特科帝国前些日子还与国王交流过,双方交流愉快,在这种情况下,我去说明情况,没有人会信。” “可你不是占卜天才吗?”唐光誉不理解,“你就说是占卜出来的。” 林塔摇摇头:“我觉得不妥,过些天我会派人前往特科帝国寻找线索,争取十天内找到证据,那时候再说应该也来得及。” 唐光誉觉得想要改变原有结局就不能这么走,但单凭干巴巴的车轱辘话显然是劝不动林塔,他热血一上头,激动之下便把他在未来碰到叶庭深,以及这个世界可能覆灭的猜想全部都说了出来。 “……未来的你好像没有关于我的记忆,给我这个灵摆极有可能是占卜出来的结果,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变成茫然且胆怯的模样,但是这很危险!” 唐光誉简直想来一波前后狂摇让林塔清醒清醒,他着急地道:“时间真的来不及了!” 林塔听他说完一大串肺腑之言,盯着湿润的泥土看了很久很久,半晌他道:“很匪夷所思,但我相信你。” “逆位死神,抱有一线生机、起死回生,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指你,但确实可以试一试。” 唐光誉松了一口气,他问:“那你晚上去说?” “安格斯殿下正跟叶大人在会客室浅谈,你到时候你装作跟我一起过来的就好了。”林塔道,“我会说,但是具体怎么样,要看殿下的意愿。” 唐光誉拍了拍他的肩膀,扬起一个笑:“不管怎么样,试试总归是好的。” 一路听过来,众人对安格斯的看法都很好,只要他愿意提高警惕,进而提前发现特科的阴谋,在两国实力相差不大的情况下,减少损伤应该可以做到。 他现在不知道幻想乡在其中处于什么地位,但他和林塔的天赋不可能毫无作用…… 他现在不觉得这个是幻境,而是一次真真切切的穿越时空,而他,则是能够改变一切结局的幸运儿。 两人谈话完毕,林塔带着他往回走,两人在湿润的土壤上留下了一串脚印,但很快就被淅沥的雨点给冲淡,消失,恢复原貌,不留下一丝痕迹。 第78章 晚宴是属于安格斯王子及随从,还有幻想乡众人的,林塔本来也有一个位置,但他选择带唐光誉出去看风景,便谢绝掉了。 “哈,来幻想乡竟然只是为了玩,连检测都不做,该不会是徒有虚名吧?” “难得叶大人出来,我们快点过去,万一撞大运被选上了呢。” 渐渐淡去的声音传入两人耳朵,唐光誉转过头,看着两个灰鼻子大耳朵的小精灵飞远的身影。 这两个家伙是出来询问林塔是否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态度谦卑得很,结果遭到拒绝后转身就换了个嘴脸。 看来幻想乡还真的不是童话乡,哪怕是遍地的鲜花也掩盖不了某些丑恶。 他问一脸淡定看风景的林塔:“他们说的检测是什么?” “一种类似你们那边的异能鉴定和能量检测吧。”林塔很快就活学活用,他道,“毕竟我在底下测出的资质很好。但对于幻想乡,他们更注重的是血脉里的力量。” “如果通过这个检测,我就会被他们集体接纳,成为这里的居民之一。” 唐光誉现在也不是一无所知的小白了,从冥渊和林塔这,他也知道了许多关于这个世界的信息。 以修仙小说类比,底下的国家是以普通人为主的小村,幻想乡则是世界第一修仙门派,门槛极高,相对应的魔教可以是海里的人鱼王国,也可以是零散的其他妖精。 能加入幻想乡是一件好事,起码代表生活无忧,物欲满足,再好些就是延寿长生等吊人胃口的胡萝卜了。 因此唐光誉得知林塔为了不把他丢下,而放弃去参加晚宴,还有些惴惴不安,接连询问“真的没有问题么?” 林塔耐心地安慰回去,明明他比唐光誉还小了许多,但显得格外可靠。 “安格斯殿下是个靠谱的人,我跟着他会更好。” 唐光誉闷闷地应了声,他突然想到,如果没有他打断,那么林塔就会去参加晚宴,然后指不定就会留在幻想乡。 现在什么都不清楚,他贸然改变的话,会不会有其他的蝴蝶效应? 两人绕着整个城堡别墅状的外沿走了一圈。不得不说幻想乡真的是个很美丽的地方,尤其是抬头就是朦胧的天幕,一颗颗繁星如同触手可及,暖心但不刺鼻的花香飘荡着,远处的花海中有星星点点的暖色亮光。 唐光誉开始还觉得是萤火虫,后来才得知是花仙子们房间里点的灯。 所以说,魔法就很神奇。 唐光誉很好奇这个世界的事情,林塔就耐着性子跟他讲解,沉稳还带着变声期沙哑的声音听着很有安全感,让他有些恍惚两个世界的差别。 “所以说那个狼人一族原本就是幻想乡的一员,后来因为血脉问题,被调离的啊。”唐光誉感慨道,“这个忙有什么好帮的,你把她们带上来,他们照样也会被排斥。” 林塔摸了摸手腕上挂着的灵摆,垂着眸道:“斯林家族祖上与他们有些渊源,这也是我的责任罢了。” “你家族真的是……”唐光誉不知道说什么,哪有什么压力都给一个未成年孩子身上压的,这才短短多久的时间,他对“责任”这个词听得都有些头皮发麻了。 林塔没有再说,而是拉住了他的手:“回去吧,晚宴结束了。” 他们直接去找安格斯,这位齐利亚帝国的储君此时正坐在豪华的客厅内喝着茶水,周围的护卫被他谴退,仿佛就在等林塔进来。 唐光誉觉得这个安格斯殿下从长相来看,就很符合一般人对光明圣子的那种幻想,灿金色的头发配合湛蓝的眼睛,坐着就像是在发光。 他照葫芦画瓢地学林塔行了个生涩的礼,坐在他旁边,目光去瞥到他手中的那本厚厚的红皮书上。 如果他没眼花的话,那书的夹缝里竟然还长着嫩嫩的绿叶诶…… “唐,塔尔,要来些点心吗?” 知道两人没去晚宴,安格斯很贴心地指了指面前的糕点。 在两人拿起糕点后,他又直接开口道:“看在塔尔的份儿上,我不计较你是怎么进入幻想乡的,但是我想知道,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唐光誉没指望能瞒过安格斯,但猛地被提起来,他还是险些被糕点噎到。 林塔顺手给他倒了杯茶,嘴上以冷静且简洁的语气把特科帝国的阴谋说了一遍,并且将责任揽到他一人的占卜上。 听罢,安格斯摩挲着他手中的那本书,情绪被他敛在眸中,他道:“你知道特科不久前才与我国签订友好盟约。” “阴谋之所以称之为阴谋,便是匿于阴影处。” “只是占卜出的结果,没有证据。” “证据可以去搜集,但是防范之心不可无。” 两人简洁的话语如果下棋,你来我往,都在试图将对方的话语给击破。 唐光誉在旁边听着,完全插不上嘴,不过他倒是看到安格斯手中的书不知何时翻了几页,那抹嫩叶似乎想往上爬,却被安格斯用手揪住,rua了两把塞了回去。 活的书耶……难道也是书灵? 等唐光誉走神了一会,两人对话就已经结束了,安格斯答应会做好一定准备,前提是林塔能够找到证明特科狼子野心的证据。 “两位晚上好好休息吧。”安格斯温声道,“我明天会再去跟叶族长谈谈的。” 唐光誉跟着林塔站起身,手上的幅度大了些,不小心将茶杯掀翻,不知什么材质的杯子看着坚实,实际上却很脆,落在地上已经成了几瓣。 他有些慌乱地伸出手将碎片捡起来,口中忙说抱歉。 一不留神,指尖出现了一丝殷红,唐光誉倒是没觉得疼,他怔住只是因为他完全没有想到会在幻境中受伤。 林塔直接塞给他一张纸,拽着他跟安格斯告别离开。 唐光誉被扯着往外走,若有所感地回头,却见坐的笔直,通身气质的安格斯不知为何脸色煞白,就连额上都冒出了丝丝冷汗,不过很快,他站起身,拿着本子朝另一个通道走去。 啊……是错觉吧。 唐光誉没想到自己在幻境中还要睡觉,他明明在现实中还没醒。不过好在林塔有房间,不然他指不定要随便找朵云躺着了。 “安格斯殿下感觉脾气很好啊。”唐光誉擦完了脸,“要管理那么大的国家,我以为会是一个很严肃的人。” 林塔道:“他只是习惯一切都收敛在心里。” “感觉你好像跟他很熟的样子啊。” 明明半个月前还不认识。 林塔笑了笑,没说话。 唐光誉躺在床上,借着窗外的月光盯着自己指腹上几乎快要愈合的伤口发呆。 刚刚他又用小刀在另一只手上划拉了一下,依旧不痛,但能渗出血来。 从一开始别人看不见听不见,到后来说话能被听见,再到整个人显形,现在已经可以受伤了…… 是因为他做出了交互,改变了这个世界原有的进程么? 只不过现在别人看得见他,想要偷情报啥的,就麻烦了好多啊…… 唐光誉迷迷糊糊地想着,很快就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怎么了,德鲁?”前面走着的人回过头,皱着眉道,“不要把手上的样品给洒了,不然扒了你的皮!” 唐光誉摸不准情况,只能先应了声,在前面那人背过身继续走后快速观察着四周。 这是一条颇科技化的走廊,如果不是这种转换场景的模式过于熟悉,唐光誉还以为自己在“方舟”里头。 有些实验室的门显然没关紧,能听见实验人员们对数据的声音,还有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凄厉吼声。 草,有点吓人,像是恐怖片的开场。 唐光誉低下头看自己,他此时穿着一身白大褂,从试管的反光中能看出脸还是他的那张脸,只是头发被很骚包地用发胶搞上去,看起来成熟了很多。 手中的试管是密封的,里面深蓝色的液体看着很粘稠,丝丝缕缕的红线在里面沉浮,不知是什么东西。 这幻境倒是很牛逼,还给他整了个设定背景出来。 前面那个男人停住脚步,转过身对唐光誉叮嘱道:“你是我最得意的学生,这项实验让你参与进来,就足够说明我对你的重视了,所以打起精神来,别吊儿郎当的!” “一旦这个实验结果达成预期目标,届时我们都会获得爵位,成为特科的贵族。” 男人脸上冒出有些浮夸的笑容,如同白日梦成真似的。 唐光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勉强道“是”。 “大声一点!” “是。” “再大声一点!” “是!” 感受着自己的声音回荡在走廊里,唐光誉觉得自己的脸唰得都红了,他不断催眠自己把面前这个人当作NPC,以此缓释内心的羞耻。 不过随着光滑的门打开,唐光誉的脸又“唰”得一下从红变白,甚至开始发青。 只见这个不大的实验室里摆放着四五个通到天花板的大罐子,罐子里面泡着不知道什么东西,呈现着类似富营养化的水的那种墨绿色,密密麻麻的线从机械那延伸,放到液体中,带起一个个泡泡。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且奇怪的味道,像是呕吐物加腐烂的木头,又叠了一层消毒水,令人吸一口仿若都能直接归西。 搁这叠什么buff一样,唐光誉忍不住yue了一声。 前面的男人莫名其妙地转过头,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面罩扣在脸上,对唐光誉道:“你不会傻到防毒面罩都没拿吧?我这还怎么带你做实验!” 唐光誉也忍不住在心底咆哮,他什么都不知道就迷迷糊糊过来了,知道在这制造毒气为什么还不处理一下! 不过来都来了,出去是不实际的,他又不知道这地方是什么构造,要是被发现了拉出去严刑逼供,他就完蛋了。 唐光誉硬着头皮道:“就想适应适应。” 男人看他的眼神仿若看傻子。 好在实验室里目前就他们两人,唐光誉不需要因为自己的行为被围观。 男人很快就进入实验状态,将桌上的本子拿起来,带到其中一个罐子旁边,对着罐子上的数据记录起来。 唐光誉不知道他应该做什么,只能慢吞吞拿着试管晃,另一只手往口袋一摸,摸到了灵摆。 他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但总归特科还没跟奇利亚打起来,林塔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这个跳跃时间和空间过于突兀,他完全无法提前做准备,不过看情况,应该是他跟林塔达成共识潜伏进来找证据。 而他所处的地方,必定有重要的事情发生,也就是说证据很可能就是跟这个看着就阴间的实验有关。 但是他要怎么把信息传递出去…… 当唐光誉咬着下唇思考问题时,那个男人突然转过头道:“小子,过来,把你手中的溶液倒进这个罐头里。” 唐光誉“啊”了一声,站在原地没动。 男人话语刚出,他的灵觉就如同崩断了齿轮的时针,不受控制地转动起来,疯狂地给他预警提示。 好像他把试剂倒进去,就会发生什么很恐怖的大事一样…… 第79章 面对着男人的目光,唐光誉倒也不是,不倒也不是,他硬着头皮道:“我觉得为了保险,我们应该先穿上防护服?” “不需要。”男人果断地拒绝道,“我们已经做过很多次实验了,这个试剂催化作用是最强、最完美的,正好趁他们不在……” 似乎察觉到自己说漏了嘴,男人恼羞成怒地道:“你倒还是不倒?” 唐光誉僵着一张脸,终于搞明白了这是什么情况。 他手上这个试剂指不定就是从哪里偷出来的。男人对德鲁威逼利诱,打算趁这个实验室的人员不在的情况下,提前进行实验,最好能夺去功劳,而一旦失败,锅还可以甩给德鲁,毕竟试剂从头到尾都是这个倒霉蛋拿的,他完全可以说是被胁迫。 刚刚在外面让他大声喊,首先能确保周围没有其他人,其次还能把甩锅的事情扣严实一点,非常歹毒。 所以说这个见鬼的药剂他倒了才是傻子。 唐光誉果断摇摇头:“既然是这么重要的实验,我们两个人做太冒险了。” “你不听老师的话了吗?”男人大跨几步,到唐光誉面前,“在外面你是怎么答应我的,现在就想反悔?” 他放低声音:“明天就是一年一度的洒洗节了,你不是喜欢杰西吗?到时候我可以安排你跟她一起洒洗。” 德鲁平时应该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二愣子,不然男人不会用这种东一棍西一棍的方式来威逼利诱他。 唐光誉将手背到身后,密封的试管不知道能不能颠倒晃动,但他此刻也顾不上这么多。 男人见唐光誉不合作,嘴里怒骂一声,竟然毫不犹豫直接上手抢,唐光誉见状不妙直接开溜。两人在狭小的实验室你追我逃,把桌上的资料都扬了一地。 唐光誉身体素质不差,格斗及格线水平以上,他本想着直接打晕这个老家红,冲出去安顿了试管再说,却见男人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怪模怪样的装置,轻轻一按,刺鼻的气味从房间的角落溢出,灼得呼吸道都一阵疼痛。 “没想到你连面罩都忘了戴,倒是也方便我行动。” 唐光誉只觉得手软腿软,险些跪倒在地,他暗道一声不妙,看着戴防毒面具的男人朝他走来,直接将手中的试管往地上一摔。 深蓝色的粘稠液体落在地上,其中的红线如同生物一般游动。 唐光誉看到男人怒吼着朝地上的液体扑去,竟然毫无理智地徒手去收拢液体,丝毫不顾其中的危险性。 “赶紧把它给放进去,一定能成功,一定能成功!”他嘴里喃喃着,蓝色的液体如同果冻一般在他手上,红色的线则是沿着他的皮肤钻入,一时间,原本白皙的手上满是密密麻麻的线。 这怎么敢的啊?! 伴随着一阵眩晕,唐光誉看到防毒面具从男人脸上脱落,一道道涌动的红线漫上他的脸颊,极快地顶破眼球钻了出来…… ---- “啊啊啊!”唐光誉猛地坐起来,发出一阵惊叫,头脑中的画面挥之不去,让他浑身起鸡皮疙瘩。 “你还好吗?” 冰毛巾吧嗒一下拍在他额头上,唐光誉心有余悸地抬头看,发现他正待在一个有些破旧的棚屋里,面容有些憔悴的林塔坐在他旁边,深色的眼睛闪着担忧。 唐光誉捏住往下滑的毛巾,有些疑惑:“林塔……现在又是什么时候了?” 这个幻境的跳跃越来越快,总有一种接近尾声的感觉。 林塔摇摇头:“我上次见你已经是半年前了,这次你发着高热,是我的侍从把你从外线捡回来的。” “外线?”唐光誉有些迷茫,他急急地道,“能跟我说说现在是什么情况了吗?特科打过来了?” 林塔叹了口气,眉头紧锁:“特科倒是没打过来,或者说……现在已经没有特科这个国家了。” “怎么会……”唐光誉喃喃道,“这才过了半年啊?” 他不知道这个世界原本的走向到底是什么,但能让一个国家全然覆灭,那可不是打半年仗就能搞定的。 林塔还没接话,帘子就被掀开,一个戴着毡帽的少年冲进来:“斯林阁下,殿下让你去他那里一趟。” “好的。”林塔站起身,对唐光誉道,“一时间说不清,不如你自己出去看看吧。” 唐光誉跟在他身后,离开了破旧的棚屋,直面上一片灰蒙蒙的天空。 比起幻境开始他看到的西幻场景,此时面前呈现出来的又有些大军压境的味道,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灰烬,不知是什么点燃造成的污染物,一个个如同复刻出来的棚屋有次序地搭着,一眼望过去,竟然没有一个高的建筑物。 正拿着木盆接水回来的老妇人,水面上漂浮着一层灰絮,她用手拨开一层又一层,等拨干净,水又剩下薄薄的底;光着膀子搬木板的异族青年,就连尾巴上的毛都黏在一起;许多孩子围坐在一起,手中拍着石子弹片,看起来是在玩什么游戏。 唐光誉站在原地有些恍惚,他好像又穿越了一个世界? 这一副灾后重建的场景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塔抓住他的手往前走,边走边说:“半年前,特科帝国中央实验所发生爆炸,其中许多危险药剂混合在一起,造成了许多无法破解的反应。” “不知名气体溢出,带有很强大的附着性,毒性很强,许多人在睡梦中就被夺去了生命。” “当时正好是特科当地的一个全国性质的节日,聚集的人很多,气体溢出后直接造成了一座城市的沦陷。”林塔的声音很低,在有些猛烈的风声中,甚至有些听不清。 唐光誉咽了咽口水:“洒洗节?” “嗯。”林塔应了声,“特科帝国确实有攻打奇利亚的想法,因此当时的军力大部分集中在边境地区,没想到内忧骤起,他们便只能忍痛封锁那整块地区,宣布其他健康人迅速撤离。” “不过事情还没完,因为泄露的气体是混合型的新型气体,研究人员们短时间内无法破解,防护服也无法完全抵御,在完全无法进去收拾残局的情况下,受到污染的身体变异了。” “变异?” 林塔掀开面前的帘子,带着唐光誉走进去,房中坐着的除了安格斯外,还有其他大臣们 他们看起来似乎在争论什么,一个个脸红脖子粗,见两人进来,其中一个白胡子老头就干脆起身:“既然讨论不出结果,就听占卜师能算出怎么样的未来吧!” “一味防守肯定是不可取的!” 另一个白胡子老头嗤笑一声:“进攻?你拿什么进攻?幻想乡那群人根本靠不住!” “我们自己难道就没有力量吗?” “你行你上啊!” 安格斯轻咳了一声,场面瞬间安静下来,他道:“你们先回去,我跟塔尔商量一下。” 几个大臣起身行礼告别,没有对多出来的唐光誉有任何看法。 唐光誉莫名其妙被林塔拉着坐下来,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唐似乎又经历了一次时间跃迁,是从过去回来的。”林塔干脆地道,“他上次的消息就帮了我们很大的忙。” “确实,如果不是唐和你的笃定,我们的防御不会那么快调动起来。”安格斯扭头看他,湛蓝的眼中满是了然:“有什么信息可以说的吗?” 唐光誉满脑子是那个试剂,直觉告诉他,这个劳什子爆炸肯定跟他刚刚经历的幻境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可如果是因为他把试剂砸了才导致那个人的变化,才导致这后面的一切……那他岂不是把未来扭转到一个更差的结局了? 唐光誉心里堵得慌,他一口气把所有信息都说了出来,踟躇道:“是那个试剂……” 林塔道:“你摔碎试管是正确的选择,这块信息我们还是了解的。” 他耗费时间给唐光誉将现状解释了一下,安格斯则是端坐在上方,翻阅着他手中厚厚的书。 “……那个试管中的液体,资料上写着‘进化药剂’,但实际上里面却掺杂了一种神秘的蛊虫,会寄生人体,吞噬血肉和思维,但也会增强人的能力。” “如果不是你摔碎了试剂,被寄生的母体就会是那个罐头中已经千挑百选的实验体,而不是一个普通男人。” “那样后果会更糟糕。” 唐光誉有些恍惚地听着一切:“所以说,因为那个蛊虫,气体造成的尸体都被寄生啦?” 安格斯颔首:“目前确实是这样。” “特科与奇利亚的位置说远也不远,不过比起我们,受害最严重的其实是多特海沟里的王国。”林塔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估计没多久,那位就会从海底上来,至于能存活下多少,说不准。” 安格斯:“我已经做好准备了,到时候会把防线后撤。” “幻想乡那群人呢?”唐光誉想起那些白胡子大臣争执的场面,“为什么说他们靠不住?” 照理说幻想乡的力量最强,位于另一个层次的力量,不应该连人类造出来的蛊虫都搞不懂。 林塔无奈地道:“幻想乡……怎么说呢,他们起内讧了。” 安格斯轻笑一声:“器灵一族跟青行灯他们打起来了,原因的话,大概是因为我吧。” 唐光誉:“???”那你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似乎看出了唐光誉的不理解,林塔解释道:“殿下上次前往幻想乡与叶族长商讨合作的事情,不料碰到一个格外任性的家伙,想要强留殿下,叶族长为了双方友谊,也没客气,反正后来就……” 能看出他是真的很无奈,也不理解为什么幻想乡能因为这种事情打起来。 唐光誉没想到这竟然是蓝颜祸水的剧本,不过看着安格斯那张脸,他竟然还有点诡异地理解…… “不过那些人本来就不在乎一般人的死活,找他们帮忙的可能性不大。”安格斯将书竖起,双手撑在上面,看着格外稚气,“他们封锁不添乱也是好事。” “更何况我们也没测试过,那些蛊虫对幻想乡会不会造成威胁,一旦幻想乡那群家伙被寄生,那才是真的灾难。”林塔补充,“一直在底下生存的异族们,依旧在蛊虫的寄生范围内。” 唐光誉纠结地道:“意思是你们现在也没办法收拾那些蛊虫?”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确实是。”安格斯有些发愁,“我的书虽然可以装载不少人,但依旧是杯水车薪。” 林塔直接开口拒绝:“那样负荷太重,没必要。” “之后再说吧。”安格斯温和地道,“我叫你过来,只是想知道多特的事情,至于主战还是防守,你不需要去占卜,交给我就好。” 唐光誉很想问安格斯关于他的书的事情,但详细询问他人能力显然是一件非常触霉头的事情,而且他知道了也不会有什么作用。 他想了想,换了个话题,问外面空中飘着的灰絮是什么。 “被蛊虫寄生的除了普通人外,自然还有不少有天赋的异种,蛊虫会放大他们的能力。”林塔打了个比方,“就比如我的能力只是简单的预言,而我被蛊虫寄生后,我的能力可能就会直接蜕变成言灵。” “增幅这么恐怖?”唐光誉脱口而出,“简直是开挂!” 林塔被他的说法逗笑了,一直绷着的嘴角难得勾出一个弧度:“虽然很离谱,但事实就是这样。” 唐光誉觉得林塔笑起来也很好看,有一种属于世家少爷的矜傲感。 “不好了!殿下!”外面急匆匆进来一个人,“外线又出现了一个诡异,它吞并了灰絮线虫,似乎朝水源方向移动。” 唐光誉浑身僵住,他重复道:“……诡异?” “我跟你去看看。” 安格斯直接抱着书离开,留已经收回笑容的林塔和唐光誉面面相觑。 “诡异就是我们给那些被蛊虫寄生的人的称呼。”林塔道,“异端,不外如是。” …… [诡异的起源资料库里确实有记载,经过我们那时的判定,地球上之所以会诞生,是因为某种制衡的规则存在,就像是恐龙陡然灭绝一样,类似到点儿了。]系统嘟嘟囔囔着,[人类肯定不会像恐龙那样坐以待毙,挺得过去嘛!] [不过既然把我带到你身边,我们能够更快缩短诡异肆虐的时间段,只要解决了最大的一波灾难,就不会有后顾之忧了。] [宿主,你怎么直接把能量源拿回来了?不是说要留着对付“方舟”吗?] 温穆清坐在书桌旁,手中握着个裁纸刀,一张张纯色的卡纸被他裁开,裁成扑克牌的大小。 听着系统在他脑海中的念叨,温穆清只回了最后一个问题:[现在没那个必要了,那些组织的事情交给唐光誉一个人就够。] 系统忍不住吐槽:[我觉得你这也太草率了,把能量都掏空,就为了给唐光誉设置一个背景以及开挂?] [哪怕你把所有的能量都兑换成天赋道具,也顶多就把他扒拉到一个SR的级别啊。] 温穆清将一堆同样规格的卡纸整合起来,放在桌上拍了拍,微笑着道:[目的可不是为了给他一个人开挂啊。] [我只是在走最简单的一条道路。] 如何把唐光誉以最快的速度推到风口浪尖且确保他的安全? 自然是要给他创造更大的价值,而这个价值,并不是人类他们目前所能做到的。 温穆清给他设定幻境,可不只是放场电影让唐光誉去看、去点评,为的只是在不合理中创造合理,让某些需要看到的人能看到他们自己想要看到的。 说起来很绕口,但其实很简单。 人类潜意识中总会存在着许多非良性的观念,比如旁观心理、过客心理、官位心理等,这些心理可以通过后天的教育去淡化,但不代表会消失。 人们会怜悯弱小的事物,会追逐强者,会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心理,自然也会有比惨找平衡的心理。 换个通俗的话来说,可不就是阿Q精神嘛。 温穆清不打算自己主动把地球上诞生诡异的原因说出来,而在他给卡牌设定的背景中,诡异诞生后却是一个非常无解的存在。 只要唐光誉能把他的所见所闻带回去给那些高层看,再配合上他已经透露的信息,那么他们就会自顾自地帮卡牌找好理由,补全设定,甚至因为卡牌世界的“惨”而产生怜悯和警惕的心理。 这些都是他一面之词难以达成的事情。 唐光誉陡然跨越进另一个世界的过去,这个事情可以用他的天赋来解释,“占卜”这种东西过于玄学,谁也不能保证真的不会有灵魂出游这种现象。 而怎么保证他所见的东西是真的呢?那自然是因为他带回了什么。 系统叽叽咕咕半天,放弃跟温穆清这种说一半藏一半的人讲话,他哼了一声道:[给唐光誉新的天赋干嘛要给那么好嘛!明明,明明那么多能量都可以……] 它的声音低了下去,气呼呼的。 温穆清自己都快忘了他本体的情况,蓦然被系统提起,还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他轻轻地笑了笑,哄道:[下次攒多一点,我们俩一起换。] [真是拿你没办法!] ----- 另一边,唐光誉浑浑噩噩地跟林塔离开棚子,他们俩的能力都不足以出去灭除诡异,只能待在大本营里当后勤。 他抬眼望天,发现漫天的灰絮已经不见,灼眼的阳光洒下,有些刺人。 唐光誉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但他似乎好像正在见证与地球不同世界却走向同一条路的世界的结局。 突然,林塔拍了拍他的肩:“跟我去海边吧,我想应该也带你去见见那位女王大人。” “……多特他们的人提前到了。” 第80章 如果在没听到那个熟悉的词之前,唐光誉会对所谓的人鱼王国非常好奇。 但“诡异”一出,他的思维就全被这个词攫住,连路都走不动。 似乎是唐光誉的异常太过明显,林塔停下脚步,用询问的目光望着他。 “那些诡异,是不是按一定规则行事,如果破解不出规则,就没办法解决?”唐光誉说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变得有多沙哑。 得到林塔肯定的回答,唐光誉更加绝望,他有些浑浑噩噩地被林塔拽着走,满脑子却都是“完蛋了”。 怎么是诡异…… 不对,为什么这个世界也称之为诡异?这跟地球上的那种东西是一样的吗? 看这个世界的进程,原住民的一方几乎是节节败退,才半年就被挤兑成这种模样,怪不得林塔还有那些家伙都会出现在地球…… 这个也很好理解,比起地球上大多数都是普通人的情况,这个原本就有能力的人更多,异变起来杀伤力更大。 可是地球上哪里有这种蛊虫啊……那些诡异哪里蹦出来的? 唐光誉越想越纠结,脸都皱在一起。 下一刻,一点冰凉贴到他面颊上,激得唐光誉一个哆嗦。 只见林塔伸出手戳了戳他的脸颊,一脸无奈:“别那么紧张,他们不会吃人的。” 唐光誉苦着脸,人鱼不会吃人,但是诡异指不定呢…… 两人跟随着带路的侍从,沿着一条小道走出外线。 林塔似乎有些担心唐光誉的状态,一直拉着他,唐光誉却觉得被林塔牵住的地方皮肤一下冷一下热,变扭极了。 他深呼吸了一下,莫名想到不知在哪看来的偏门儿知识,说是气血不足的人才会一年四季手脚冰凉,必须食补好好养。 唔……不过他似乎还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人平时都吃啥? “到了。”侍卫凑到两人旁边悄声说,“斯林阁下,殿下说全有由您负责,但尽量别让阁老们与对方接触。” 林塔脚步顿了顿:“为什么现在才说?” 侍从欲言又止,林塔直接拍了拍他的肩,在他说话前便让他先回去。 唐光誉在两人低语时后退一步观察环境,发现这是一座看着很温馨的小洋房,比战线内部的棚屋好很多,空气中有股湿润的海味,浅蓝色的罩子一闪一隐。 不过没等他看几眼,门就直接开了,一抹金色陡然出现,连带着房间内的水都哗哗流出。 林塔一手拉着唐光誉,另一手则是抓着金色的发丝,整个人荡进了室内。 这是正常时期富商们所居住的屋子,用整齐的石块铺好地面,墙壁也被盖上了厚厚的花纸,平日自是精致温馨。可在这个集体逃难的当口,从海底上来的人鱼们看不惯破旧的棚屋,就只能勉强用海水配合魔法将房间封住,造出一间海屋。 唐光誉猛然被拉进海水中,下意识憋住气,有些胡乱地挥舞着四肢,等林塔的声音朦朦胧胧传来,他才发现屋里如同一个小型的海洋生态馆:地上铺着一层细细的沙,海草和各色的珊瑚漂浮着,一只只认不出种类的鱼慢悠悠地游荡着,家具被敷上了一层水膜,背着个大龟壳的老头儿看乐子似的看着他。 唐光誉小心翼翼地吸了口气,发现水流顺着他的口腔进入,又从鼻子里冒出来,完全不影响他呼吸,而眼睛也没有被海水咸到的感觉。 “海底情况怎么样?”林塔自顾自挑了个位置坐下,他看起来比最初锋芒更盛,完全担当起他的责任。 唐光誉后知后觉想起,林塔似乎一直都没提起斯林家的其他人,这一路走来,也没见谁与他相熟——除了安格斯。 “那些小虫子可真够顽强的。”略带沙哑的嗓音响起,如同勾着一个个小钩子,说话都挠得人心中一痒,唐光誉恍惚了一瞬,才发现从他没关注到的阴影处出现的人影。 金发碧眼的海妖有些慵懒地靠在一条沙发上,硕大的银色尾巴垂着,时不时搅起一团漩涡,她上身用珍珠点缀的绸带遮着,看起来若隐若现,她见唐光誉看过来,玩味地眨了眨眼睛:“我好看吗?” 唐光誉猛地后退一步,险些吓得躲到林塔后面。 “还蛮警觉,是好事。”人鱼打了个哈欠,话语一转,“情况也就那样,除了在场的小宝贝,其他的现在还在海底厮杀呢。” 林塔拍了拍唐光誉的头,如同哄孩子一般:“人鱼一族自带魅惑,你如果坚持不住的话,可以先出去,或者想想你挂念的人,别给迷惑了。” 唐光誉闭着眼睛,女朋友的一颦一笑浮现,他顿时感觉心底安定了许多。 虽然这个世界的人颜值一个比一个高,但他可不是肤浅的人! 唐光誉有点着急回去,主要就是担心父母和其他关心他的人,这趟旅途有些漫长,让他很害怕方舟的动向。 林塔对唐光誉说完,又继续与人鱼谈话,并称其为“莎莉亚女王”。 唐光誉蹲蘑菇似的面对着海龟老爷爷,竖着耳朵听两人聊天。 比起隔岸的奇利亚帝国,海底果然更加遭殃,那些无孔不入的红线完全无视水压,还会分裂,浸染了海底的大半区域后便又袭击了有血脉天赋的人鱼一族。 在岸上必须要人死了红线才可以找机会侵入,而在水中,它们几乎没有任何天敌,莎莉亚在最后关头带领还没被污染的臣民转移,前两天便来这安顿下来了。 但说两方关系有多好,那也没有,尤其是人鱼阻隔捕鱼业的发展后,不少大臣都想发起攻击,为扩张某出路。 不过总归现在老国王挂了,管事的安格斯什么都能掺和一脚,众人对他天生好感就很高,倒也将几块势力通通都安抚下来。 唐光誉努力摒除人鱼声音的影响,一边觉得人鱼王国真惨,一边又不太理解莎莉亚的态度。 啊喂,死的好歹是你的臣民啊,为什么能用那么事不关己,甚至还有些看热闹的语气来说? “人鱼本来就不是群居动物,我管他们几百年我也管烦了,如果不是女巫的诅咒,早八百年就打翻天了。”莎莉亚猛地一摆尾巴,竟然直接窜到了两人旁边,她毫不客气地搂着唐光誉和林塔两人,冰凉的脸颊在两人的发丝上挨个蹭蹭。 她满意地道:“热乎乎的,比海底下那群家伙好多啦,一点也不亏!” 唐光誉只觉得像是一块冰贴上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用求助的眼神看着林塔,却发现他毫无波澜,就连眼神都没变一下。 难道是他大惊小怪了?这是人鱼的礼节?唐光誉忍不住怀疑人生。 莎莉亚见没人说话,有些扫兴地松开手,金色的头发散在海水中,显得格外闪亮,她把唐光誉的肩膀掰正,让他面对着自己,认真打量着。 “你确定就选他了?” 选谁? “嗯,就是他。”林塔冷静地开口道。 唐光誉:??? 他刚刚漏听了哪句话吗? 明明感觉从头到尾都有在听,但看这两人的交流,又完全跟他不在一个频道。 下一秒,金发人鱼就掐住了他的脸颊,尖锐的指甲抵在皮肤上,让唐光誉下意识想要挣扎,却见莎莉亚另一只手猛地拍了一下他的额头,接着一个不知是什么东西的圆形物就直接进入他的口腔。 “唔唔唔!!”在莎莉亚松开手的一瞬间,唐光誉原地起跳,在海水中一蹦三尺高,他双手放在脖子处,一脸要死的表情。 过了好一会,他才缓过口气,崩溃地道:“你到底给我塞了什么东西?!你们俩刚刚到底在说什么?” 这还是王吗?土匪都没这么霸道好吧?! 莎莉亚轻笑了一声,如同拍狗狗一样连着拍了好几下唐光誉的肩膀:“好东西,绝对是好东西,过程就不要在意啦~” 唐光誉莫名想起高中时坐在他后排的女同学,平日里大大咧咧跟假小子似的,跟谁都能勾肩搭背,一副好哥儿俩的模样,后来在某个同学告白失败后他才知道这个女同学眼中众生平等,男的女的都是她哥们儿,完全没有恋爱这根弦。 人鱼不管怎么像人也不可能是人,指不定这简单粗暴就是他们的本性呢? 唐光誉努力自我安慰着,崩溃迷幻的表情完全掩饰不住。 林塔也忍不住笑出声,他别过脸,掩饰了一下表情,然后道:“确实有些需要你帮忙的,不过现在还不能跟你说。” “你只要记住,只要你活着,你就能改变一切。” 跟神棍嘴里高深莫测的话一般,林塔的话唐光誉也无法理解,他只是有些迷茫地抬起头,发现一个屋子里的所有生物都以一种很奇怪的笑容面对着他。 林塔、莎莉亚、海龟老头儿、章鱼小姑娘……每个人都以仿若模板中刻出来的信任微笑看着他,连弧度都被定格在同一个角度。 唐光誉突然有些害怕,急急退了几步,却不料背后便是一个浮在空中的桌子,桌子上的东西倾斜落下,一股脑砸在唐光誉头上…… “醒了醒了!”一个大嗓门儿震天响,“人呢?快点过来啊!” 紧接着一阵提提踏踏的脚步声,唐光誉艰难地睁开眼睛,见除了他熟悉的爸妈和女友外,还有好多个胡子拉碴的大叔,几人围成一圈,全都低着头望着他。 “儿啊,你终于醒了——”邵翠华的声音完全不输于刚刚的大嗓门儿,她一哭,连带着唐光誉也眼眶泛酸。 还没等他落泪,邵翠华擦了擦眼泪,让出位置:“快跟领导聊聊,你又闯啥祸了?不声不响瞒着我报了个什么野鸡培训班,去了那么久都不打个电话!” “什么?”唐光誉忍不住出声。 “那个什么地砖还是地瓦的班?”邵翠华嘟囔着,“反正太危险了!训练啥呢,又不是去当兵。” 蒂瓦克学院某老师:…… “来来来领导,我让出来,您进去。”邵翠华前一秒说着,后一秒就转头回来道,“这可是我们浙省的大领导,有事找你,你可别瞒着啊!” 看邵翠华这眼神,要是他真错什么,怕是要大义灭亲的节奏。 “你好,我是浙省曙光分部的,你可以叫我杨叔。”一个穿着西装的人走到他面前,面容和蔼,“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不会耗费很久时间。” 吵吵嚷嚷的妈妈给了唐光誉极大的安全感,他扭头望去,见外面高楼大厦鳞次栉比,车辆的喇叭声也从窗户飘进来,他这时才有一种已经脱离了梦境的感觉。 可怎么脱离得那么突然呢? 林塔和莎莉亚他们最后的话又是什么意思?还有那个奇怪的表情…… 唐光誉猛地坐起来:“我要找林塔!” 第81章 “林塔?”杨越丞怔了一下,“是你那个舍友对吗?” 唐光誉胡乱点头,他现在依旧觉得胸腔梗得慌,像是那个不知名的圆球还卡在里面一般。 不过除了身体上的难受外,他更多的是心中的惶恐。 他们说的话究竟代表了什么?这个幻境怎么可以结束在这里…… 更可笑的是,他明明一直跟在林塔旁边,却完全没发现那两人早就心照不宣地安排好了他自己。 可如果说林塔想要害他……唐光誉并不想考虑这个可能性。 旁边蒂瓦克的老师扶了扶眼镜:“林塔同学在三天前就申请退学了。” “为什么?” “额……因为他向我们坦白说深夜故意袭击了你,致使你昏迷不醒,而蒂瓦克校训中就有一条,不得趁对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发动攻击,违者劝退。” 学院并不禁止学生间切磋,战斗系走在路上都可以拿起锤子随随便便动手,但这个前提是在对方知晓且默许的情况下。不然真的造成故意伤亡,那责任可就大了。 林塔这种主动坦白的情况极少,但唐光誉确实昏迷不醒,加之前者的家长出现的速度,校长又选择默许,很快就干脆利落退了学。 在众人眼中,唐光誉完全是遭受了无妄之灾,不仅因为林塔遭到处分,还伤了脑子沉睡了近一个星期。 唐光誉:“……被家长带走了?” 林塔不是外星人吗?他那里来的家长?! 不对! 他突然想起同样到达地球的叶庭深等人,林塔八成是被他们给带走了。 医生见唐光誉神色激动,便吆喝着遣散无关群众,很快,房间里一大堆人就剩下了杨越丞,其他的则是都到走廊上去等。 唐光誉这才得知刚刚那群人,除了蒂瓦克学院和曙光的外,还有一些专属于里世界的记者,想要采访他这个开学就昏迷的当事人的想法,毕竟占卜异能那么稀缺,在方舟没瞒住之后,唐光誉的知名度就大大提高。 方舟的人也已经来了一茬,只是在华国境内,有些心里有鬼的人不敢久留。 唐光誉深呼吸:“您想问我什么?” 杨越丞在唐光誉醒来后就察觉到他的昏迷并非常态,一般人从昏迷中醒来,都会出现短暂的记忆混乱和迷茫,而唐光誉反倒情绪非常激动,眼神有光,虽然也有不解之处,可完全没有任何混乱的感觉。 这只能说明他的昏迷并不是如常人般陷入沉睡,而是另一种情况。 这与他前几天了解到的信息联系起来了。 四天前,蒂瓦克学院的校长珊女士发通讯向他询问MIA的事情,并提出异化者的另一条道路。 在此之前,几个势力的实验都是各做各的,在没有需要拧成一股绳的危机之前,人类的多疑不可能让他们无偿合作。 “曙光”拥有应锋,威慑力最大,得出的“进化论”证据最充足;蒂瓦克学院最自由透明,异化者的能力也越低,一般都是被连带提的小事;“方舟”表面附和,但内里在搞什么事情,旁人一无所知。 四天前,珊女士收集了学院里失去理智的火焰异化者埃尔文的资料,直接发给了“曙光”总部,并且提出“异化论”,即异化现象是因为灭除诡异的过程中,人类无法通过心理净化的能量残留在能力者身体里,一旦达到承受上限,人体就会表现出肢体的异化。 人类的肉体很脆弱,但精神的广阔和抗压却是无垠的,在对自身有明确认知的情况下,即使出现异变,能力者也能坚定自己的信念,守住自己的初心——我是人类。 但在巨大的冲击下,一旦异化者对自己是人这个观念产生怀疑,他就有可能被潜伏着的能量残留覆盖,彻底成为诡异。 “我方派人查过埃尔文的路径,在回学校之前,曾经去米国休假了近一个月,后回校准备开学上课,三天就从一个正常人异化成诡异,我怀疑这其中有方舟从中作梗。”珊女士面容严肃,将矛头指向盘踞在米国的阴险组织。 “他们可能掌握了某些不为人知的实验,并且随机选取实验体。蒂克瓦学院鱼龙混杂,我不好插手,这件事情便交给贵方处理。” “曙光”总部负责通讯的是温格非本人,在看到珊女士发来有理有据的证据后,他很快就派遣人员去调查目前有登记的异化者,好在国内还没有出现失去理智的情况。 普查后果便是海关的排查更为严苛,哪怕是国际交流,方舟想要进入也必须提前报备。 “除此之外,你们对那些组织有什么了解?”珊女士表面用极其委婉的方式试探着,只是手上将当时晚上的谈话资料准备好,就差根据温格非的反应来选择是否发送。 温格非几天前才跟叶绶见过并不愉快的面,闻言自然是很快就想到了MIA。 他想起临走前叶绶意味深长的话,心中微微有些奇怪。 “去找你的人是一个白发黑衣,带着斗篷,脸上还有刀疤的男人吗?” 如果叶绶因为他的原因被MIA撤离,确实有可能去跟其他的组织做联络员,这样既满足了他们的要求,又能让人脉更大程度地运用起来…… “不是,虽然也是白发,但是是一个并不大的少年,怀中抱着猫,头上长着角,他的能力似乎是结界,能够非常轻松突破我的异能。”珊女士沉默了一会,“看来你们很早就有门路了。” 她就说,那个组织能这么光明正大找到她说要合作共同面对劫难,不可能没去找曙光商量,毕竟蒂克瓦学院里都是嫩苗,能打的高年级生折损率也很高。 既然打定主意双方共同合作,那么珊女士便很大方将资料全都发了过去——这也是昨晚与“MIA”二次谈判后的结果。 温格非皱了皱眉,当时去浙省分部开的会议,录像和资料自然是传回了总部,名叫淡云倾的分部人员专门有解说过,有关MIA和WPO两个组织中出现过的成员。 这两个组织侧重点不同,但出现时间近似,凭他们互相熟稔的聊天就能看出,他们本来就是来自同一个地方,只是因为观念不同分道扬镳,就跟“曙光”和“方舟”的关系似的。 当时资料传回来,总部就找了许多个专家从各个角度分析视频中的打斗,致力解析出他们的行为方式、技能以及……彼此关系。 咳,后面一点主要是因为两方对战实在是太过于主次分明。 一打多暂且不提,每个人的定位都各自不同。 双方代表是异能为吹笛的闻折柳和异能目前未知的叶庭深,除对战前的介绍由叶绶负责,闻折柳包揽了MIA的全部;叶庭深则是单纯动嘴不动手,坐在角落里吃瓜看戏并挑衅,主攻的是一个铁爪少年,暗处还有人帮衬。 不过闻折柳明显技高一筹,可以在一对多中占上风,被迫让叶庭深签订契约。 尽管如此,叶庭深从未出手的事实,也让契约的真实性被打上了一个问号。有没有可能是他故意让闻折柳得手,进而签订契约的呢…… 那枚签被送到总部,通过晨曦的解析可以轻松看见上面韵味独特的文字,不像是现在的华文,倒是有种古文的感觉,他们还专门找了几个古文专家连蒙带猜才破解。 [叛逃者闻折柳与幻想乡之主叶庭深于地球星际历35年签订协议,在不动用天赋伤害普通人的前提下,帮助地球渡过劫难,若违誓,红线附体。] 契约后果很明显,那个所谓的操纵师再也没有在华国内出现,反倒曾经在米国境内活跃。 正是因为这个签上面的契约内容,曙光才会在与MIA仅仅见了几面的情况下,把真的研究资料交付出去……中途得忽略叶绶的威胁,若没这个前提,温格非估计会交个假的应付。 要知道总部明晃晃就在那,自然要防着各种间谍,假资料遍地都是。 不过对于这个契约还是有很多疑问,曙光暂且没搞懂违背契约的惩罚,“红线附体”,可红线是什么东西? 在华国中,红线代表的含义大部分都是姻缘之线,可这放在上面,明显不通用嘛! 曙光众想破脑袋也没想出这个红线究竟是什么,但总归是不好的东西。 而叶庭深宁可答应也不出手,排除他故意为之的情况,极有可能就是他的实力过于强大,贸然使用可能会引起动荡,而看他宁可开甜点店潜伏的做法,他并不愿意这么快暴露在普通人面前。 除去签订契约的两人,剩下的还有负责打斗的铁爪少年,他的能力明显,控风控云,还能腾空而起;两个住在店内的孩子,只能测出有能量波动,但目前还没查清能力;剩下一个则是从未出现的能力者。 他们之所以能确定WPO一方还有隐藏掠阵的一员,自然是打斗时陡然出现的圈,以及铁爪少年那毫不留情的抱怨。 由此可以看出,叶庭深比起喜欢单打独斗的MIA,他更喜欢打群架,也就是召唤小弟的流派,这种类型的人一般掌控欲都会很强,也更加肆意妄为。 温格非觉得WPO之所以不来接触曙光,除了MIA提前一步外,就是他更喜欢“方舟”那边亦正亦邪的方式。 毕竟在方舟分部门口写大字的行为,内地里都传遍了,而方舟找不到罪魁祸首也丢了个大脸。 “你的意思是给我送信的那个孩子,其实是属于另一个非人类组织的?” 珊女士听到这个消息并不意外,她早就猜出了这一招,不过关于两个组织的纠葛,她了解甚少。 被温格非一顿科普后,她甚至觉得WPO的形象有点像什么来着……傲娇,对,口是心非那挂的。 “那个叫冥渊的孩子心肠很好。”珊女士笃定地道,“他的眼睛很澄澈,我的直觉让我相信他,能被他所信任的组织,一定不会很差。” 尽管他别扭地称自己为MIA送信,也有着害怕和惶恐,但那些情绪并不负面。甚至在他们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冥渊就压根没掩饰住他对首领的崇拜。 “更何况哪怕是WPO给我送的信,内容不也是共同对付浩劫吗?他之所以让我以为是MIA,有可能只是单纯不想让我产生过多疑虑。” 温格非:“……我觉得不能抱有那么大的信任。” 珊女士选择转移话题,提起其他事项。对于她来说,冥渊的异能简直是他的克星,如果WPO真的对她或者整个学校有什么恶意,那么他们完全没有必要兜这么大的圈子,还非要把MIA和曙光给扯进来。 而温格非则是深思,那个叶庭深肯定有问题,间接都能让珊女士产生那么大的信任,看来防范更要加深一层…… 会不会有可能他故意派遣冥渊去接近珊女士,以此来谋取信任? 两方人对WPO产生了截然相反的感观,但对MIA的信任都随着交流上升了一个程度。 这次交流的发生时间是唐光誉昏迷两天后,也是林塔举报自己的一天前。 他们开始并不理解这发生了什么,但去查了林塔的入学引荐,发现他身后站着叶绶,也就是MIA后,一切就清楚了。 “我家孩子也没想到他的道具会与唐光誉产生共鸣。”在叶绶过来接林塔的时候,他这么说,“那个灵摆在我们世界是一个通灵物,能起安定灵魂的作用,换通俗的话讲,就是会让人做美梦。” “这个概率很低,且必须在拥有者精神状态很差的时候才会起效。” “唐光誉的异能是占卜,也是灵觉很高的存在,没料到他会直接被引入幻境,是我们的失职。” 林塔也呐呐道:“抱歉……” “至于送林塔来学校,确实因为他缺乏很多常识,我们私以为小孩在这会学到更多东西,引起这个麻烦非常不好意思。” 脸上有着疤痕、看起来凶神恶煞的男人面无表情地道歉着,但语调中隐隐透露出的情绪还是有些委屈。 一大一小都在道歉,那珊女士还能说什么,只能仍由他们离开,顺便把唐光誉安顿好。 “我要问的,自然是关于你这次在梦境中看到的事情。”杨越丞笑眯眯地道,“不介意跟我讲讲你的美梦?” 唐光誉苦着脸:“这个梦可一点也不美啊……杨叔,你们有没有什么可以分析梦境的仪器,直接导入成不成?” 他都快纠结死了!! 辣么大个外援,自然要赶紧利用起来 第82章 开学的第二个星期,蒂克瓦学院一片乱糟糟的,每个学生下课都聚在一起八卦,战斗系的学生也不打架了,辅助系的学生也不讨论将来要跟哪个搭档了,全都在聊学校初发生的闹腾事儿。 开学第二天,战斗系的楼就被炸了一层,起初说是诡异入侵,后来不知是哪个学生认出那个与老师对打的诡异身上的特征,石锤了他也是某任课老师后,舆论便一发不可收拾,被学校强制禁言封校后,依旧有学生私底下阴谋论,说是有什么违反人道的实验…… 再接着,唯三的特质系新生其中两个出事,偏偏还都是最稀有的占卜系,两人最初的形影不离也被众人看在眼中,他们便纷纷开始猜测是不是产生了什么感情纠纷导致因爱生恨,至于剩下那个小胖子则是毫无存在感。 据说还有人看见夜晚的行政楼墙壁上开满了会发光的花朵这种话,不过并没有多少人相信。 现在才开学一个星期,发生的事情已经震惊了许多人的下巴。 “听说蒂克瓦学院快要开不下去了,珊女士打算按照志愿把我们分开培训,最好到时候毕业直接入职。” “啊……我不想入职打怪啊,不能待在学校里了吗?” “不能吧,昨天上级不是全都去开会了吗?我们老师上课上一半就走神,结果自己都不知道讲到哪里,肯定有大事情啊!” “会不会是诡异往人类里面派了卧底,然后阴谋败露被抓出来了?” “别吧,本来就打不过了,要是真的有智慧那么搞,人类早就该灭绝了……” “喂喂,别说丧气话啊,现在连普通人都能好好生存,说明诡异根本掀不起大风浪,只要我们慢慢清理,总能把它们给搞掉。” “你这flag立的……啧。” 说是八卦,但影响范围绝对比八卦大得多,起码教授们发现每周小测上,不少同学都在走神,学弓的甚至一箭射中隔壁靶子的靶心…… 应月和柳婠婠都是战斗系一年级三班的新生,两人是从小形影不离的闺蜜,自大二陡然觉醒异能力后被能力者当场抓获,便转学来了蒂克瓦学院,但两人常识课都没听几节,面对一堆铺天盖地的里世界八卦,连吃瓜都吃得不是很明白。 好在她们班里懵逼的是大多数,两个瑟瑟发抖的麻瓜混入其中一点也不突兀。 不过好在她们开学第二天就加入了社团,通过社团也认识了几个师兄师姐。 两人在进入蒂克瓦学院之前是某大音乐系的学生,一人主修琵琶一人主修竹笛,进来后发现有声乐社这种社团后便毫不犹豫地交了申请,很快就被通过。 主事的社长今年战斗系四年级,挂名的学长则是临近毕业的五年级生,整个社团除了她们和其他几个迷茫的新生外,竟然没有其他的学姐学长。 “那群成天打架的丝毫不懂艺术的可贵!”社长吐槽,“不过我们社团也是不久前才建立的,凑人都凑了好久,也就凑合过吧。” 社团活动都是晚上六点开始,结束时间看形式,不少摸鱼混学分的都会去选一些与异能挂钩的社团,比如大部分战斗系都会去格斗游戏社或者运动社;辅助系则是会去占星社或者野外急救社……特质系去哪都行,反正人少也没什么存在感。 应月和柳婠婠第一次带着乐器去社团练习时,发现她们的社长也在笨拙地学着竹笛。柳婠婠学了很多年,便上去与她交流,很快就熟悉起来。 三人在空旷的活动室里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我学竹笛啊……主要是为了一个人学的。”社长的脸有些泛红,话语都带着含糊,“以前我是学吉他的。” 这话说着,大家都懂,柳婠婠促狭地笑了笑,拿起笛子打算继续说指法,却见头顶的灯噼啪两下,陡然熄灭了。 “诶——这个学校也会停电吗?”应月惊呼一声,“我还以为都是异能。” 社长吐槽道:“哪有那么神啊,除了进来的方式玄乎了一些,其他都是常规方式……等等,你手腕上的是什么?!” 只见乌漆嘛黑的室内,一抹淡淡的紫色荧光闪烁,像是一颗小星星般,布灵布灵的。 应月下意识抬起右手腕,上面用小红绳串着个紫色的六芒星,她毫无察觉地道:“以前跟绾绾出去玩的时候,碰到两个帅哥送的,她也有。” 柳婠婠点头,站起来摸黑去找自己的包:“我的放在包里。” 社长呼吸急促地握住了应月的手腕,整个人几乎贴到那枚小小的星星上。 应月吓了一跳,有些磕磕巴巴地说:“社,社长……怎么了吗?” “真的是一模一样……”社长有些失魂落魄地坐回原位上,头顶的灯很快就亮起,回归到亮堂的模样,可最初的气氛却找不到了。 应月和柳绾绾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却见她往口袋里一掏,掏出个同样的六芒星徽章。 “诶——!” “你怎么也有?!” 两个小姑娘异口同声地表达了自己的惊诧,互相间都很迷茫。 社长深呼吸道:“这就是我崇拜的那人,某次偶然情况下给我的信物,他……很强,强到……”不像是个人类。 三人眼巴巴地互相望着,将好好的社团活动变成了追忆往昔。 听罢,柳绾绾倒吸一口凉气:“原来他们两个是那样的大佬啊!” “我就说那个脸上有刀疤的大哥看着就很牛逼。”应月小声道,“那个长得就很好看的小哥哥也是,我上次回去不就跟你说,明星都没他那么好看,星网上找不到信息就是离谱。” 比起两人的感慨,还是社长更为激动,她甚至有些想哭,连眼睛都湿润了一层:“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到他了,明明不是普通人,为什么我在档案上完全没有见到过?” “额……李学姐,你冷静一点。” 李梓玥擦了把脸:“我很冷静。” 她也快毕业了,借着学长的方便查过曙光的资料库,发现其中并没有那位的信息,也没说MIA究竟是什么后,她甚至萌生出加入方舟的想法。 可现在看来,那位确确实实在浙省活动着,没有风声可能只是隐藏得好,要是去方舟,那就代表她有很长的一段时间要待在米国…… 更何况那个叫叶绶的曙光成员,看起来确实认识他。 这么想,李梓玥又纠结了。 “反正我就很想找到他。”她闷闷地说,“我现在已经c级了,能力也很强,哪怕是帮他打杂我也可以。” 真的真的好想更近一步啊,哪怕是看着也好,她的眼中痴迷之色一闪而过。 应月和柳绾绾对视一眼,两人都以为李梓玥一颗芳心挂在帅气小哥哥身上,便出声安慰道:“他既然给你徽章了,就说明很喜欢你嘛,以后肯定有机会相见的!” “可是我的徽章是那个脸上有疤的大哥给的。” “额……”被漂亮小哥哥亲自给徽章的两人语塞。 柳绾绾平日里更皮一些,经常去星网冲浪,也谈过很多次恋爱,她道:“你要不去网站上测测爱情运势?我只是有个网站很灵的,免费还能告诉你转运方式……” 李梓玥“奥”了一声,没说行也没说不行,而是直接用晨曦扫了她发过来的网址。 三人的关系便因为这个六芒星变得亲近了许多。 …… “梓玥,你的意思是这些事情确实都是真的咯。”应月和柳绾绾在听到那些传言后果然来找李梓玥吃瓜。 李梓玥点点头道:“我不是快要去曙光实习了吗?外面好像也隐隐有什么风声,上头可能要搞大动作,连带着气氛都紧张了。” “这件事情我只跟你们说,千万不要说出去。”她悄声道,“特质系的唐光誉,听说在学校里二次觉醒了超了不得的能力,直接被曙光本部带走保护起来,而他跟舍友之间好像也不是因为矛盾才导致这种情况。” “那个叫杨启航的,是他们同班同学,强烈要求重查,说唐光誉超级喜欢那个叫林塔的学生,而林塔平日里是个话都不敢怎么说的社恐,不可能打起来的。” “哦——”两个小姑娘吃瓜吃得很开心,“听说他们都很帅?” “或许?”李梓玥心中有白月光,才不管外界的帅哥有多好看。 “话说上次让你去查的网站查了没有?” 李梓玥摇摇头,她忘记了。 柳绾绾“哦”了一声,又道:“我最近去学校图书馆查了,六芒星可能是一个封印。既然那两个帅哥都是里世界的异能者,那么他们应该不会给我们普通的东西吧?指不定里面封印着什么小精灵!” 应月吐槽:“我们就很普通啊,要不是当时说那个徽章好看,我觉得那小哥哥才不可能给我们。” “哎呀你别拆我台!”柳绾绾掐了她一下,继续跟李梓玥道,“我去星网搜了一下,解除封印需要各种仪式,那些仪式我们都不懂……不过说最简单的方式就是滴血到六芒星上,人血就是最好的解咒。” “这个只是我网上搜出来的可能性,但也还没试。”她打了个补丁,“要不咱试试?” “反正血也能被洗掉嘛,学姐,我们可以去跟老师报备一下?” 应月:“咦……老师会管这种事情?” “隔壁班不是有个土豪从黑市上买了个道具,就是让他们班主任帮忙护法试用的啊。”柳绾绾越想越觉得可行。 蒂瓦克学院鼓励学生探索,要是真的是异能道具,那么她们就赚了! 李梓玥手上摩挲着六芒星,有些踌躇,半晌她道:“啊……我们还是去聊八卦吧。” 深夜,李梓玥从床上坐起来,趿拉着拖鞋走到窗边。 手中的紫色六芒星闪着微光,像是其中确实隐藏着什么奥秘,她深吸了一口气,从抽屉中拿出一把小刀。 第83章 深夜,月光,血液,六芒星,加起来说不是什么不可描述场景都不会有人信。李梓玥自己对着手上缓缓渗出来的鲜血发呆,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中暗骂自己傻,竟然会相信屁都不懂的学妹的随口一言…… 一滴滴红色落到徽章上,将上面的点点荧光逐渐遮蔽,李梓玥垂着头左看右看,感觉好像也没什么用。 “果然不能信这种离谱的东西啊。”她嘟囔着,用左手抽了张纸巾,打算给自己止血,却发现不知为何,完全止不住,反倒彻底把六芒星给浸在一片血中。 看着一片狼藉的桌面,李梓玥骂了一声自己,接着便连忙拿起徽章火急火燎地往洗手间跑。 手肘一拐,摆在台子上的化妆品全都噼里啪啦洒到盥洗池里,李梓玥看着自己还在滴滴答答的手指,在清理盥洗池这个念头盘桓一秒后,她选择直接往浴缸里放水,将六芒星给浸进去。 “糟糕,明天还有实践课要是失血过多起不来就遭了。” 她苦着脸跑出去,扯出绷带里三层外三层包成胡萝卜,左看右看见没有血渗出来后才松了口气。 希望他不会因为自己把徽章弄脏而生气吧……不过他那么忙,肯定已经忘掉自己了。 李梓玥看了看时间,凌晨三点,头也有些昏,什么事情都没做成还放了一堆血,这是一个非常失败的夜晚。 她叹了口气,打算去洗手间把徽章洗干净拿出来,最好再放窗台上晾晾,万一晚上不发光就完蛋……了。 脑海中的“了”还没来得及崩出来,李梓玥整个人呆在门口,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要瞪出眼眶。 过了一会,她才力竭似的靠在门上,大口大口呼吸着……刚刚憋气憋太久,她现在脸色通红,缺氧与失血两个debuff叠着,让她有一种自己已经晕过去做梦的感觉。 只见原本放着六芒星的浴缸,一个看不清模样的人侧躺在里面,黑若鸦羽的长发顺着水流挂在浴缸的壁上,没有被关闭的水龙头还在放着水,淅沥的水声成了空间内唯一的声音。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鲜红混着水流落到地上,染红了白色的瓷砖,把整个场面变成了仿若凶杀现场的鬼畜场面。 李梓玥如同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鸡,脑袋疯狂地摆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一种奇怪而疯狂的想法在她心中酝酿,让她想叫又叫不出声。 只能在心里疯狂大喊:“啊啊啊啊!!啊啊啊……!!” …… 时间倒退回唐光誉异界旅行的那几天。 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长歪了的温穆清手段逐渐粗暴了起来,对于卡牌的技能运用得也更加熟练,成天马不停蹄地用各种卡牌在外界奔波,让系统这个AI看着都感觉到了“累”这种情绪。 压力往往最促人成长,这个成长不仅能体现在表面,就连内里都会绷起,像是上足了发条的小汽车,撒欢儿似的跑…… 温穆清差不多就处在这个状态,起初还因为性格中的温吞而各种犹豫,但经历的事情多了,交涉的形形色色的人也多了,自然也就温吞不起来。 倒不如说,他现在敢仗着叶庭深的幻境到处惹火,甚至已经点燃了大半个地区…… [青行灯]卡面上的槽已经加载满了,从SR进化为SSR,也成了他手中唯一一个可以肆无忌惮使用的顶级卡牌。 就是本来没攻击力的卡,升再高也还是……没攻击力。 顶多就是从主动芳心纵火犯变成了被动人形猫薄荷。 咳,现在出门不戴个口罩,叶庭深很有可能会被人尾随一路的那种。 上次在寝室演了一波后,叶庭深就被他丢去了联盟国,配合着李月亮等人的动作,连恐带吓,成功把整个赏金协会给架空了。 联盟国整个国家是在散着散着就管理起来的莫名氛围中起来的,米国和华国两个互相试探制衡没人愿意管它,如同杂草一般野蛮生长。在这种环境下生活的人,容易出两种,一是非常有野心想要搞大事情,二则是佛系躺平,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儿顶着。 异能者本来就是一盘散沙,靠赏金协会的钱吊着,前种人出头容易被群起而攻之,反倒后者偏多,但躺平久了,也就很难起来了,被一锅端其实也蛮简单的…… 再借着联盟国本就锁国的政策,温穆清偷家的事情丝毫没有传到别的地方,只是当地的普通人发现原本遍地的都市传说少了许多而已。 [联盟国未来之所以会爆发,就是因为养蛊式的清理方式,外加政府的费用跟不上,导致不少人不愿意卖命。诡异越来越多,普通人的生活环境越来越差,恶性循环。]系统每次都是马后炮似的说明,换句话来说就是事后拍马屁,[宿主这次提前把诡异扼杀在摇篮里,那么以后就可以少管一块地方啦。] 比起米国和华国,联盟国内部的诡异确实不多,温穆清觉得这应该跟异能者的水平也有关。 而在联盟国的几天高强度任务中,温穆清成功把[书灵]的耐久度用得差不多了。 两张R卡的能量总和外加挂机一个月,这边是二次修复SSR卡牌的代价。 温穆清看看自己手上可怜的战力,再三考虑下,还是做出了选择。 只是想起那些对卡牌抱有真情实感的人,他心里依旧不是很好受。 [我会一直陪着你。]系统道,[哪怕一切结束。] …… 抱着本星星笔记本的小姑娘坐在欧式的旋转楼梯口最上端,眼睛黑白分明,身上闪着星光的小裙子有些破损,边缘甚至有着血迹。 艾琳从楼梯上迈步下来,坐在她旁边,自顾自将她拦在怀里,她道:“书书在想什么?” “没有。”书书说,“我什么也没有想。” “可你看起来很不高兴啊。”艾琳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李月亮做了苹果派,我们晚上去吃?” “叶大人说联盟国的诡异还剩下231处,每日新增3处,凭我们目前的速度是可以做到全部解决,等到时候解决,你就不需要动用异能了。” 艾琳心疼地摸了摸书书的头,当时应L先生的要求,她们加入了一个叫WPO的组织,目的便是解决联盟国的诡异问题,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们也见到了除鹤和L先生外的其他成员。 首领叶大人手段通天,短短的时间内就彻底架空了赏金协会,把高阶的异能者全都拉拢进组织;小书记书书,据说也是实验体之一,异能力便是手中的本子,可以起契约的作用,有她的存在,所有加入组织的异能者的动向都能查询,靠这个救了许多人的命。 目前核心人员都是在阴阳病院里的同伴,叶大人让他们再去寻些人选,但几人要求一抬高,找着也就慢了,短短半个月一个都没捞到。几人开始对鹤和书书还抱有着恐惧,后来反倒一副看亲儿子亲女儿的模样。 鹤每次动手确实都很粗暴血腥,但他从来都不会伤到无辜的人,甚至还会在原地留下足够赔偿的金额,只不过除了任务时间,艾琳她们从来就没见鹤出现。后听L先生说,他只是单纯害羞,以及更喜欢去大自然里浪。 他很喜欢将手拢在那身在联盟国格格不入的大袖中,安静的时候,就像是从古装剧走出来的公子。 至于书书则是因为长得实在是太可爱了,如同一个真人版的洋娃娃,直接把艾琳的少女心和慈母心一起激发了出来。 只不过小姑娘似乎也因为实验的原因身体很差,深居简出,而且随着登记人数越来越多,整个人都很虚弱。 艾琳叹了口气,将小姑娘直接抱起来,抱进怀里,她的手腕光洁,一切有关现代的物品都被摘了下来,细腻体贴的态度让书灵对她的好感upup,书书头歪在她肩膀上,叹了口气:“可是不用异能的话,书书就没有作用了。” “你是我们的小妹妹不是吗?这就够了。”凯尔·怀特,也就是K从楼上探出头,他吹了个口哨,“今晚你米莎姐姐说要开party,L先生也会来,书书你要不去找一下鹤?大家都忙了那么久了,也该休息休息。” 书书从艾琳的发丝中往上望,看着吊儿郎当的K,她道:“如果你们不用音响的话,倒是可以。” “哎——这以后肯定是电子数据时代嘛,书书你这观念得改过来。”K感慨道,“不然你以后万一生病了去医院,不好是要借用医疗设施。” 艾琳直接脱下高跟鞋往上面砸,骂道:“你这个乌鸦嘴,会不会说话。” K手忙脚乱接住下,下一秒却听见“咣”得一声,转头看,只见W拿着个平底锅往他头上一放,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啊啊啊,我错了我错了!!” 书书嘟囔道:“才不会有那个时候呢!” 艾琳贴贴她:“对,才不会去医院呢!” 晚上,WPO的联盟国分部小队确实开了个party,鹤和L先生也到场,众人在别墅里嗨了一晚上,几个性格本就奔放的家伙更是硬生生灌了好多箱酒,喝得东倒西歪。 艾琳跟W两人喝得烂醉如泥,双双抱着倒在地上,李月亮和K看着自己的老婆和妹妹,忍不住露出一个无奈的笑,接着连忙上去把两人拆开。 “呜呜呜,书书……”艾琳突然哭了起来,“月亮,我想养书书……” 李月亮抱着艾琳,哄道:“书书不是一直在嘛,实在不行你问问叶大人能不能让她多出来玩玩。” “可是,为什么我那么难过……”艾琳仰着头看他,泪眼朦胧。 第84章 珊女士携着虞婉君,上任后首次离开了蒂克瓦学院。 为了让学院的防护不降低,她远程操控异能,整个人看起来都虚弱了不少,但她将自己打理得仔仔细细,就连笑容都是最饱满的程度,让人一看就不由得心生好感。 虞婉君扶着她上了飞机。 她们正是前往位于滇南地区热带雨林旁的生物研究所,打算与“曙光”交涉。 作为中立的一方,她们本来应该邀请“方舟”的代表一同参与,但似乎“方舟”内部出了什么岔子,一片混乱,好巧不巧看到华国海关动静后,那群人毫不犹豫将这黑锅扣在了“曙光”身上,两方正式交恶,自然不会来参加这别人主场的会议。 “曙光”还觉得他们暗地里做某些试验搞事,见他们不来也乐得轻松。 “我这个中立,似乎还真的中立不下去。”珊女士叹了口气,“小唐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希望你们也别做太过。” 迎接她们的除了滇南分部的成员外,还有千里迢迢从浙省赶过来的杨越丞,他主要是陪同唐光誉,以及——召唤MIA。 为什么要用召唤这个词呢?主要是“里巷”的事情已经暴露,闻折柳的死讯令人扼腕,叶绶又因为与总部的冲突未现身,他们现在想要找人就只能拿着紫色六芒星徽章搞玄学。 “光誉是非常有才华有潜力的苗子,我们自然不可能对他不利。”杨越丞笑了笑,“他再三保证他在梦境中看到的是足以颠覆我们认知的事情,分部那没能力探查,便直接来滇南这边了。” “我听说是有一个关于记忆的能力者?” “嗯,徐泽林,C级异能者,能力是通过触碰可以知晓一段时间内的记忆,生物研究所里有仪器可以导出。” 杨越丞开始确实觉得唐光誉说得有些夸张,但在他说出“叶绶”和“叶庭深”两个名字,且告诉他们这两人都出现在寝室后,他就不再考量了。 这些人怎么跑进蒂克瓦学院的暂且不提,但这已经说明唐光誉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让那些人特殊以待。 “小唐!准备好了没?”杨民越带着珊女士两人进入基地,朝坐在门口跟女朋友打视频的唐光誉招呼。 让唐光誉口述在幻境中看到的东西,他很难把细节表述出来,但想要一层层申请上去导出,又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唐光誉起初还急着找林塔、找MIA问个清楚,可又是体检又是报告,愣是把他给磨得没了脾气。 再加上他现在去学校也不安全,“方舟”那边其实有把矛头也对准他的趋势,唐光誉相当于就是被强制保护起来,更是很难参与找人,不过他倒是老实交代了自己被方舟威胁做实验的事情,直接锤了他们不轨的心思。 现在见终于能搞定了,唐光誉很积极地站起来,原地蹦跶了两下道:“杨叔,我应该怎么做?” “不需要你怎么做。”杨越丞拍了拍他的肩,带着他往里面走,“努力回想梦里发生的事情,其他交给徐哥,你到时候随我去会议里解说。” 是的——为了节约时间,几人打算边看视频边开会,如果意义不够的话,就直接换话题讨论MIA的召唤。 到场的有滇南分部的副部长、杨越丞、蒂克瓦学院的两人以及前些日子从未露过面的总部总负责人解衍,除外还有几个生物研究所的专家。 唐光誉也没想到自己那么大排面,把华国异能组织的头头都给引来了。 解衍一头灰色的头发打理得很好,剑眉星目,看起来格外沉稳,他依旧在出外差,从背景能看出是在海边。 “既然都到齐了,那么便早些开始吧。” 徐泽林的查找异能真的很强,哪怕是过了一个星期,唐光誉自己都不确定还能记住多少细节,荧幕上放出来的画面却跟他所见的一样。 车水马龙的街道,一切都是以唐光誉的第一视角展现,下面还有长长的正在变动的进度条,就像是看电影一般。 唐光誉开始以为是在做梦,视线乱飘,什么新奇地都看,展现出来的细节也格外多。 “这算是第一个阶段,别人无法碰到、看到我。” 杨越丞点了下暂停,用红笔圈了几个圈。 分别是“梅莎酒吧”“卖包子的狐妖”和建筑的边角。 “文字往往是一个文明的承载体,你们看这个——确实是能够看懂的字体。”杨越丞手比划了一下,“虽然有些扭曲,但是组合方式是屈折语的一种,与英语近似,基于这一点我们可以判断时代的背景,但无法定义它的位置。” 有个专门研究动物的专家道:“这个狐妖看起来像是人扮演的,但是他的动作细节还是与人类有很大的不同,他的呼吸频率为每分钟22次,是正常的狐族特性,而且看旁人对他并不买账的样子,可能腺体依旧会放出刺鼻的味道。” “我可不了解动物,这些不是我自己想的。”唐光誉道,“不仅有狐妖,还有其他妖怪,但这些在那边跟人类的地位没什么区别。” “建筑物也是,全靠榫接的东西,我梦也梦不出雕花。” 他借状又干脆利落地把其中的地图分布给说了一遍,着重强调了幻想乡和奇利亚帝国。 “幻境是戛然而止的,我也有参与其中,不过并没有改变进程。”唐光誉提到这个就有些心塞,“有点像是真人RPG游戏,看似给我选项,但完全没得选。” 杨越丞默默取消暂停,几人沉默地看着播放的动画。 解衍一直没有说话,但他低下头写写画画着什么,看起来有自己的考量。 等放到幻想乡那,又是杨越丞点了暂停,他的目光锁定在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的青年身上,皱紧了眉。 唐光誉:“这个是器灵家族的人,他们叫他闻大人。” “你开始不是说幻想乡的首领是叶大人,也就是叶庭深吗?” 杨越丞很早就见过闻折柳,那时候他跟叶绶还救了他们一命。在浙省分部众人中,对闻折柳的好感度甚至还高于叶绶。不仅因为他长得好看,还是因为当时月夜下,清脆优美的笛声驱散了众人的暗疾,让他们日常受益。 唐光誉看到闻折柳就很一言难尽,他道:“林塔跟我说过……他因为安格斯殿下太好看想要……咳,反正后来他们跟幻想乡闹翻了。” 众人:…… 这理由认真的吗? 因为过于颜控直接掀桌决裂的剧本,哪怕是小说里都没人会这么玩吧?! 杨越丞莫名想起当时闻折柳给他们治疗,偏偏就跳过叶绶的模样,深呼吸,妈的,竟然还真有可能。 安格斯他也见过,长相确实完美得不似凡人,但如果说MIA是这么儿戏地与WPO对立,他也不信。 视频继续,看到那个少年那么自觉背对,杨越丞觉得闻折柳原本还很靠谱的形象,真的彻底没掉了。 不过想起“里巷”的报告,杨越丞眼神一暗。 不管闻折柳到底是怎么样的人……终究是可惜了。 后面的场景转换快起来,唐光誉也逐渐融入其中,不管碰到谁,大家对他的态度竟然都是冷淡平和的正面态度。其中一个研究微动作的专家甚至发现其中有不少路人甲看唐光誉的眼神,都写着了然。 “这是为什么?”唐光誉自己都没发现,他还觉得是因为林塔的原因大家才接受他那么快,他急急地问道,“难道是因为我自己的问题?” 这个时候解衍说话了,他道:“唐光誉,你是不一样的,你能进入那个幻境,是因为你的异能与灵摆发生的共鸣。你有没有发现你出现的位置都是林塔周围?” “林塔给你那个灵摆,引入这场幻境,是提前预谋,目的就是为了让你带出什么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所以你有带出什么吗?” 唐光誉辩解道:“我在特科那拿试管的时候林塔就不在,我觉得可能是共鸣,但是林塔应该是不知情的。” 解衍摇摇头:“不可能。” 唐光誉对他得出的结论满脑子问号,但面对着领导,他还是乖乖说:“除了灵摆以外,没有。” “不应该。”解衍的语气都是很笃定的那种,似乎觉得他自己完全不会有错误的推断。 其他几人安静如鸡地看着暂停的画面没说话,珊女士则是与虞婉君在纸上写着什么。 唐光誉觉得他有一种当着全校领导的面交代检讨的感觉,心砰砰直跳。 “等等!幻境结束前,那个叫莎莉亚的人鱼给我强行塞了个什么东西。”唐光誉连忙道,“那个……额,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带出来的东西。” 他在梦里受伤都不会痛,没道理吃了东西还能带出来吧? “体检做了没?” 唐光誉点点头:“没有查出什么端倪,只是我能量飙高很多,估计再接触几个诡异就能直接升级了。” “等下再去做一个检查。”解衍直接吩咐。 旁边站着的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点点头,二话不说应了下来。 唐光誉感觉自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但看着大家严阵以待的表情,又似乎就他一个人不知道什么情况似的。 ——跟在幻境中一样。 不得不说这种感觉有些令人焦躁。 他按捺下自己的小情绪,继续讲解,直到提及——诡异。 [铺天盖地的红线,如同一根根蠕动着的血丝,将大海包裹成血黑色的一片。] 他有些恍惚地道:“我没见过……” “这不应该是我的记忆。” [蠕动的红线将海洋的生命汲取,贪婪地爬上岸边,一个个极其丑陋的生物血红着眼,看到任何生命体都毫无理智地扑上去。] “它们被蠕虫赋予了更强的适应能力,不应该称作鱼类。”解衍冷静地道。 [前面幻境所见的人们边战边退,最终退无可退,孩子啼哭、妇人掩面、人人脸上皆是麻木,再则天空皲裂,浑浊的雨倾泻而下……一片黑暗。] 唐光誉人都已经木了,他坐在椅子上,双手抱着头,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中。 “这不是我的记忆……” “我根本没有看到这些。” 明明他是被莎莉亚硬塞了什么东西后就醒了过来,又怎么可能以这种旁观者的视角看到那一切呢? 珊女士突然站起身,走到他旁边,伸出双手抱住了他。 一声叹息:“这不是记忆,这是将来。” 第85章 李梓玥久违地请假了。为了让舍友帮忙请假,她甚至厚着脸皮降了自己的辈分。 上次她请假还是因为在屏玉美术馆那里跨级挑战被刺激得不轻,这次……还是跟那件事有关。 她做贼心虚地掩着门,求舍友帮忙带饭,还夸张地说她昨晚也没吃,饿得要死需要大分量的。 舍友一脸看傻子的表情走出去。 李梓玥关好门,转身长舒了一口气,又开始纠结。 “这可咋整啊……” 战斗系的学生寝室里都会有一堆药品,跌打损伤、内服外用一大框,但他们对自己有数,对别人的伤可没底。 房间里拉着窗帘,灯也没开,可视度极低,只能看见微微发着光的白玉笛。 李梓玥穿着棉拖鞋踩在地毯上,轻手轻脚地往床边走。 铺着碎花蓝色床单的单人床上躺着一个男人,齐腰的黑发披散,毫无血色的脸不仅没有拉低他的颜值,反倒给他增加了一分病弱美,一支有些裂痕的白玉笛放在他旁边,流苏散落,与黑发交织在一起。 李梓玥如同做贼一般探头探脑着,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最后也只是敢六芒星放到他旁边。 她压根没胆子扒这位的衣服,只能大热天开着暖风空调,强行烘干,转来转去也没发现究竟哪里有伤口,只得先将人轻轻放在床上。 也不知道大人是发生了什么才会伤成这样……难道是A级诡异? 可是现在要怎么办? 李梓玥慢慢蹲下,有些苦恼地抱住自己的脑袋。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位大人不能被学校发现,因为她的晨曦在他出现的那刻都快闪爆了。 这种出现方式,大人肯定已经不能算作人,可无论是召唤物还是诡异,都不是能被学校发现的存在。 可是如果他一直不醒,李梓玥不觉得她能够瞒多久。 她叹了口气,转身去找她还没写完的实践课作业,打算走一步看一步。 才转过身,她就敏锐地听见什么破空的声音,完全没有思考,李梓玥猛得往下一蹲,只听见“哆”得一声,什么东西钉到了墙上。 她连忙出声道:“别,别动手!有话好好说!” 如同乌龟般慢慢转过身子,李梓玥此时就傻呆呆地蹲着,当面叫神明她叫不出口,又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好在尴尬的气氛很快就被打破,躺着的人施施然坐起来,非常自来熟地走到她旁边,熟练地拍了拍她的脑袋。 “大人……”李梓玥梗着脖子,脑袋里乱糟糟的,看似什么都在想,又什么都没想,就是脸“唰”得红了。 [闻折柳。] 三个横平竖直的字陡然出现在空中,很顺手加了个标点符号,这个句号并不圆润,倒是有点像是一朵花。 “哦……闻大人。” 李梓玥傻呆呆地应了声,她不知道自己应该问什么,憋了半天道:“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或者,您要不要吃饭?” 华国人的观念里,没有什么是吃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多吃一顿。 闻折柳对她勾了勾唇,又拍了拍她的脑袋。 李梓玥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晕乎乎地想,莫非是她散着头发,比较好拍? 闻折柳没说吃饭,只是望了望周围的环境,打算开门直接出去。 李梓玥一着急,连忙扑过去抓住他的手:“别,别,万一让学校的人发现你就不好了……” “玥玥,你怎么了?”外面是舍友听到动静、有些疑惑的声音。 李梓玥提高嗓音:“没,我滑了一跤。” “你小心一点啊,明天地中海的课,我可不想再帮你请一次假。” 听着声音远去,李梓玥松了口气,她一抬头就对上了闻折柳银色的眼睛,连忙松开手,磕磕绊绊地道歉。 闻折柳的手很凉,如同那支玉笛一般,光滑细腻,李梓玥忍不住搓了搓手,又在心里唾弃自己逐渐痴汉的行为。 她觉得闻折柳可能是用了个什么道具死而复生,陡然被她召唤过来,便忍不住为他打算起来。 “闻大人,我们学校还留着好几个B级能力者,还有校长的结界在,咱要不先思考一下怎么跑路?” 闻折柳似乎心情很好,他又一次拍了拍李梓玥的脑袋:[你带着笛子出去。] 眼前白色的字如同萤火虫般散开,李梓玥只觉得眼前一花,面前的人就消失了。 简直……就像是做梦一样。 李梓玥深吸一口气,心疼地摸了摸自己的脑壳,先跑到卫生间里去把自己的手洗个三五遍,才小心翼翼揣上白玉笛走出门。 此时天快黑了,咸蛋黄似的太阳挂在边角处,带出有些血红的云彩。路上有许多穿着校服散步消食的学生,每个人脸上都被夕阳映得黑黄,他们聚在一起,如同普通学生一般聊着八卦。 李梓玥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但闻折柳让她出来,她就出来了。 …… 温穆清忙中抽空分了些心神给重塑过的[笛魂],他当时有思考过从哪里召唤才能把他的复活利用最大化,但想了那么多刻意的可能性后,发现还是顺其自然最好。 六芒星徽章可以召唤MIA成员的帮助,这是有些拥有者知道,有些拥有者却茫然不知的事情。 知道的都是老油条,不清楚的都是温穆清自己埋下的坑。 比如那两个音乐系的小姐姐,比如那个闻折柳的小迷妹。 [小唐同学已经被曙光拉过去全方位无死角爱护了,下一步应该怎么做?]系统忍不住感慨,[宿主你好坏啊,还给他的记忆添油加醋,又靠青行灯催眠让他自己忘掉,你看这个孩子被你吓的,魂都快飘出来了……] 温穆清温温和和地笑着,语气也是不紧不慢的:[他可是救世主啊,不多点磨炼,观众都不接受好吧。] [明明可以直接激活给他的能力,偏偏让他精神波动过大的时候看起来是自己觉醒。]系统在意识空间里,用数据尾巴挠了挠头,[这也算?] 温穆清严肃地道:[我可是抽空研究了很多升级流小说的,绝境突破是主角必要的条件。] [下一步,再演一场戏怎么样?]在系统的吐槽声出来之前,温穆清直接打断了它的话,他笑道,[九月那是公布给普通人,但异能者们,还是差些火候啊。] 他手指在光屏上滑动,[笛魂]的耐久度又一次变作了80%,与最初相比,除了实力有一些下降外,其他都还好说。 散发出去的六芒星就那么几个,格外独特的也就一个,温穆清看着李梓玥鬼鬼祟祟地往六芒星上滴血,觉得她还是蛮有小说主角的中二天赋。 想他当年还在初中中二期的时候,他还有学修仙小说里的动作,大半夜对着电风扇修炼,闭着眼睛试图寻找不同颜色的灵力…… 咳,然后第二天就吹感冒了。 将脑海中的黑历史压下去,温穆清搓搓手,愉快决定。 [那个叫李梓玥的小姑娘,女主角就给她了!] 系统很努力想做出翻白眼的姿态,给这个任性的导演压一压翘上天的尾巴。 …… “闻大人,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夜风寒凉,李梓玥出来时只穿了个校服外套,她抱着冰凉的笛子没头没脑地在校园里转圈圈,尴尬、紧张又有些小激动的情绪的心中盘桓,让她忍不住原地蹦跶了两下。 “如果您想了解学校的话,咱们可以去图书馆。”她小声逼逼着,“其实去行政楼也可以,我可以假装去老师办公室拿东西……” 李梓玥感觉手心微痒,她抬起手一看,上面有一行小字。 “你平日里喜欢去哪?” 她平日里……李梓玥忍不住露出死鱼眼,她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啊,除了社团活动,当然是窝在寝室里打游戏,或者去格斗室里约架。只不过从屏玉美术馆回来,格斗室就成了李梓玥的家。 战斗系的学生精力旺盛,格斗室基本人满为患,李梓玥不想把闻折柳带去人多的地方,她想了想,回避话题:“我们去操场逛逛吧。” 操场上只有傻大个儿们打篮球,不会有人跟她抢闻大人的视线! 傻大个儿们确实在操场里,只不过李梓玥的目的还没达到,就撞上了她目前并不是很想碰到的人。 “李学姐——”柳婠婠和应月手挽着手跑过来,她们背后还背着包,一看就是刚下晚课,“听说你今天生病了,现在怎么样?” 李梓玥忍不住抱紧了手中的笛子,尴尬地笑了笑:“还好,不是很严重,只是小感冒。” “那就好。”柳婠婠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回去真的玩滴血认主了,我再去搜那个帖子,发现已经被删除,说是传播虚假信息……” 李梓玥嘴角抽了抽,绝了,她还真的回去玩滴血认主,结果徽章中还真的蹦出个神仙大人。 那个帖主在哪?她会每天谢谢他的贡献的。 应月:“学姐是要去操场压马路吗?你今天没来上课,我跟你说,又有新消息了!” “你说。”李梓玥嘴里说着,却低头看自己手心,手心光滑洁白。 柳婠婠接道:“‘方舟’直接在里世界新闻发通告要跟‘曙光’决裂,米国首相似乎想逼校长站队……今天我们有个老师直接请假没来,听说是方舟派系的,回去开会。” 李梓玥摇摇头:“珊女士不可能站队的,她要是站队,咱这学校离倒闭也不远了。” 高年级生都把蒂克瓦学院的校训背熟了,自然知道这既是保护也是束缚。 “蒂克瓦学院不是说一直中立嘛,反正在毕业前也跟我们没什么关系。”应月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副庆幸的模样,“而且以后也不用考虑去哪,感觉我们还是很幸运啊。” 柳婠婠反驳道:“怎么就不用考虑了?” “华国人申请去曙光很容易啊。” “可是不是说方舟实力强一点?”柳婠婠道,“虽然你去曙光我肯定也去……但方舟人多势众还是感觉很怂。” “方舟肯定是个花架子。”李梓玥笃定地道,“别问我怎么知道的。” 问就是女人的直觉。 “奥——” 应月继续道:“反正现在老师也乱糟糟的,同学感觉也不怎么听课,有一种要出大事的感觉。” “学姐,你有没有什么速成秘籍啥的教教我们?”柳婠婠眨眨眼睛,“毕竟我们才刚从普通人世界过来,异能使用半斤八两就算了,连个防身术都不会。” 李梓玥心道,她要是会什么强的格斗术,当时在屏玉美术馆就不会跑在最后还差点坑队友了。 她下意识摸怀中的玉笛的动作被柳婠婠发现,小姑娘惊喜地叫道:“学姐,你换笛子了啊。” “啊……嗯。”李梓玥这下是真的有点想跑路。 “月色正美,我跟应月正好带着乐器,不如去操场上试试?” 李梓玥:……她试试就逝世好吧。 手中的笛子微微动了一下,红色的流苏被风吹起,晶莹剔透的玉像是在吸收月光,显得格外亮。 李梓玥果断拒绝:“我觉得我不是很舒服,还是先回去了。” 两个热情的小学妹不疑有他,热情挥挥手:“学姐再见!” 李梓玥抱着笛子蒙头沿着小道往外冲,三两下就跑到了路灯下,她喘了口气:“抱歉抱歉,我也没想到会碰到她们……” “我学妹还是无意的,闻大人别生气。” 手心没有字浮现,让李梓玥有些心慌。 她还想张口说些什么,却见一阵力从手中传来,玉笛浮在空中,流苏翘了翘。 李梓玥下意识抓住它,下一秒就发现自己整个人飘了起来,如同离弦的箭,“嗖”一下就跟着玉笛朝前面窜去。 小姑娘脸上露出天塌般的惊恐,张嘴却被风灌了一嘴,只能在心里疯狂大叫。 “闻大人,闻哥!!!你这全暴露了啊啊啊啊——” “轰隆——”重物落地的声音从操场上传来,震得建筑物都抖了抖,隐隐能听见学生惊恐的尖叫声。 李梓玥头昏脑涨地扶着树站立着,玉笛浮在空中她却无暇关注。 原本是平坦操场的地方,陡然出现了一个大坑,像是树藤一样的枝条从大坑中蔓延出来,以极快的速度朝外窜去。 穿着球衣,被她称作是傻大个儿的学生们身上浮起荧荧亮光,艰难地用异能抵抗着树藤,有几个被横扫到地上,很快就被藤蔓缠上。 而刚刚还在跟她聊天的两个小学妹,正生死不知地倒在她不远处。 第86章 滇南,正在跟虞婉君坐在房间里喝咖啡的珊女士突然捂住胸口,面色惨白,她身上隐隐发出蓝光,花蔓的纹路延伸到脸上。 “婉君,学校出事了!”她艰难地喘了口气,“我的结界,结界从内部碎的。” 虞婉君险些将嘴里的咖啡喷出来,她呛咳两声,连忙起身,激动地道:“肯定是方舟那伙人,张怀宝最近老跟我说方舟在搞什么小动作。” “不,不是,是诡异,目测近A级。”珊女士揉了揉太阳穴,“快去找杨部长,这次得让曙光掺和了!!” 以往结界破损,学校里留守的老师们还能顶一阵子,可正好最近跟“方舟”出了岔子,属于那派系的老师都被叫走,人数直接少了一半,这时候有诡异入侵…… 珊女士不得不阴谋论,这其中究竟是谁从中作梗。 …… 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人,李梓玥的理智终归没有彻底绷断,她胸膛极剧起伏,本就大的杏眼此时恨不得直接发送镭射光束,她胡乱地对闻折柳说了些什么,踉踉跄跄地朝学妹那走去。 应月和柳婠婠应该是在她走后两分钟内就遇害的。当她转身疾驰时,身后诡异从天而降,将灾害带给她身边的人。 柳婠婠整个人将应月扑在身下,一根藤蔓从她腹部贯穿,尽管已经被很快斩断,但也无法阻止血液的流出,应月似乎被磕到了后脑勺,也昏迷不醒。 李梓玥摸了摸柳婠婠的脖颈,还有着热气,但这种大失血的情况,正常人都知道不能乱动。 平时遇到这种情况,多半是在格斗室,医务老师就在旁边,陡然出现意外,李梓玥甚至不知道怎么办。 “绾绾,绾绾你清醒一点。”她拍了拍柳婠婠的脸颊,急得喊话都破音。 这个情况只有闻大人才…… 一只冰凉的手落在她头上,如同最初一般揉了一把她的头发。 李梓玥看着闻折柳冷着脸,有些嫌弃地用一根指头勾出落在柳婠婠体内的枝条,白玉笛浮空而起,无人吹奏的情况下竟自己漏出几个音,可见的音符带着白光落到柳婠婠身上,腹部洞大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柳婠婠的手还紧紧抓着自己的闺蜜,她呛咳两声:“月……月月快逃……” 李梓玥心中还为两人的情谊略有触动,却见闻折柳站直时便用不知从哪里来的纸巾擦手,一副嫌弃得不得了的样子。 李梓玥:…… 还,还挺可爱!! 李梓玥的紧张感突然就消弭了。 [你看着他们,我过去,不要轻举妄动。] 闻折柳的手随意在空中勾了几笔,迎着白光,玉笛飞回他的手中,他眨眼间就到了操场上,李梓玥甚至没看清他有没有走的动作。 她只是傻呆呆蹲在地上,灰头土脸,仰着头往操场上望,破碎的屏障漏出了真实的天空,漆黑深邃的夜幕点缀着无数繁星,像是一只只眼睛看着操场上发生的惨剧。 她不知怎么的就想到,闻折柳似乎从来都没开口说过话…… 在诡异下坠操场的第一时间,所有留守学院的老师都接到了结界破碎的信息,无论清不清楚发生的事情,全都胡乱套好衣服往外奔。 学生们不明所以地跟出来,也乱成一团,这一切就像是在证明他们开始的八卦一般,蒂克瓦学院要乱起来了。 操场此时灯火通明,有余力撤退的学生全都跑了出来,各个光着膀子,浑身血痕,还有许多被挂在枝蔓上,看着像是一个个串串。 张怀宝穿着个大裤衩跑出来,见状骂了声“草”,就抄着把大菜刀冲了进去。 “张老师,这藤蔓繁衍速度很快,出血就会被缠上。”旁边一个提着电锯的女老师面容狰狞,高声喊道,“砍这些家伙有叶子的地方……我去他妈的,同学你撑得住吧!” 张怀宝好歹是金属异能,给菜刀加个伤,让它变成魔法菜刀还是简简单单的事情,他抄手往下一劈,枝条断裂,但很快又被其他的给补上。 他放眼望去,中间的深坑依旧有藤蔓朝外蠕动,不遏制根源根本杀不完。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如果这次翻车了,那婉君…… 张怀宝一想到虞婉君跟别人牵手步入教堂的场景,眼中就冒火,力量蹭蹭蹭地涌入四肢,他大喝一声,提刀就往诡异核心冲。 可惜想象很圆满,现实很骨感,砍瓜切菜的场面并没有出现,张怀宝此时脚下布满了藤蔓,一层一层沿着他脚踝想往上缠,尽管他一刀砍断一根,但无休止的藤蔓还是让他手臂酸胀。 张怀宝一时不察,被锋锐的藤蔓划伤了小腿,霎时间,众多藤蔓齐齐摆动,将他整个人给吊了起来。 完了,真的要翻车,张怀宝被绑得严严实实,只有一张嘴还在锲而不舍地输出。 “你老子的憨批藤蔓,有本事一对一来单挑……” 突然,面前挂过一阵风,一抹白色从他面前滑过,在墨绿色的藤蔓中显得格外亮眼,他直直朝大坑走去—— 张怀宝惊呆了:“喂,小心啊,里面那家伙怕是有A级——” 没有答音,没有回头,只留下鬼魅的背影一闪而过。 ——他直接跳了下去, 张怀宝傻不愣登地被吊在空中,突然有一种很熟悉的既视感,好像他在什么时候也经历过这一遭来着…… 似乎,好像,大概,也许,这个人就是他跟婉君出任务的时候在屏玉美术馆看到的??? 虽然衣服不同,但这背影,这鬼魅的速度,这完全不care旁人的作风…… 他怎么会在学院里?! 只听见一声啸音,大坑中传来令人牙酸的“咔擦”一声,接着又是“轰隆”,在外头群魔乱舞晃悠的藤蔓一瞬间枯萎,变成了一地黄色的枯藤。 被藤蔓缠住的人倒在地上,费力地呻吟着,但看着都还留有口气。 其他缓过神来的老师和外面冲进来的学生都在帮着救人,还没有胆子大到敢往坑边走的。 张怀宝狼狈地握着满是豁口的菜刀站起来,他的人字拖被藤蔓卷走了一只,他想了想,直接踹开另一只,打着赤脚往坑那边走。 这个坑有多大呢,大概是一个四百米操场一半的大小,正正当当砸在中间,俯视望下去有一种操场中间给挖开的感觉。 张怀宝站在坑上头往下看,只看见一片黑色中隐隐有什么发着微光,朦朦胧胧看不清,他不清楚那个男人在下面做了什么,但总归这场突发的危机被解决了大半。 他扯着嗓子喊:“大兄弟——你还好吗?” 没有回复。 “谢谢你啊!先上来我们交流交流?” 毫无声响。 张怀宝挠了挠头,四周望了望,觉得可能是坑太深,下去容易上来难。 他用异能将周围已经被破坏掉的路灯、篮球架都扭在了一起,扭成了一根铁条,然后将铁条挂在坑边,自己也跃了下去。 张怀宝落地觉得脚下触觉软软的,像是踩在多肉植物的根茎上。他将晨曦的灯打开,隐约看出面前这一大朵是类似芦荟的东西,叶片周围带着刺,藤蔓是从叶片底下伸出来的,有点四不像。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脚往下探,一不小心剐蹭到刺上,立马就带出一道血痕。好在地面不高,踩在湿润的土地上,不知哪里被砸漏的水管在冒水,能明显感受到这个植物诡异坠落的力道。 芦荟诡异叶子看起来还很完好,但下面的根被一切两段,歪歪地靠在壁上。 “大兄弟你人呢?”张怀宝举着手探头乱走,很快感觉脑袋上被石头砸了一下。 他抬头向上看,只见那个白衣人坐在芦荟叶子上,右手中握着玉笛,有些长的衣摆垂着,上面用金线绣着边儿看着格外轻薄。 那人微微低头瞥了他一眼,银瞳在黑暗中格外明亮,映着月色与星空,好似黑暗中闪烁着的点点萤火。他背后是大片向上的墨绿色,白黑相撞,衬得更似发光。 张怀宝一时间有些卡壳,觉得大兄弟这个词不太适用,但又不知能称呼什么。 不过很快,他就不再有时间纠结。 青年仅仅看了他一眼就极快地转过头,捂唇轻咳了几声,站起身,以张怀宝看不懂的方法,“嗖”一下就直接跃上了坑的边缘。 有些长的头发垂在他胸前,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他笑了声,随后离开。 张怀宝站在坑底仰头看,总觉得那个青年嘴角勾着的笑容带着足足的嘲讽味道。 是错觉吧…… 他手腕上的晨曦又在发烫,被他眼疾手快关掉。接着就听见噼里啪啦的巨大声响,他挂在边缘处用于攀爬的铁条不知为何整个掉了下来,砸在坑底。 “这……啥哟……” 穿着大裤衩,浑身上下不修边幅的中年男子搓了搓自己的杂毛头,完全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 张怀宝不知道他喊了多久才召唤到一个看他可怜的老师,他的异能虽然可以变金属,但是在量不足的情况下,他只能把小铁条拿来垫脚,完全没法从光滑的泥土壁上爬上去。 等他从坑底爬上来的时候,都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操场上空荡荡的,远处的教学楼倒是灯火通明。 张怀宝一身泥,问旁边的老师:“现在情况咋样了?学生都抬医务室了?” 那老师摇摇头,一脸一言难尽:“抬啥医务室呐!各个活蹦乱跳的。” “嗯?” “从那坑里啊,蹦出个白衣帅哥,那笛子轻轻一吹,声音传得老远,听到笛声的人伤口都直接愈合了。”那老师露出有些忸怩的笑,有些苍白的脸上甚至能看出红色,“又强又帅……” 张怀宝掏了掏耳朵,有些纳闷。 他刚刚离那青年那么近,没有被治疗就算了,为什么连笛音都没听见。 张怀宝瞅瞅这个同事捂着脸,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莫名有些心累。 这个同事他有印象,在医务室坐班,听说也是个天才,异能一觉醒就是C级的,就是脑壳里有根弦搭歪了,有点疯疯癫癫,一直觉得自己是二八少女。 张怀宝问:“所以说,那人到底是谁?不是蒂克瓦学院人员的话,又是怎么进来的?” “这些都不知道,你还在这里怀春!啊-!!!” “凶什么凶!信不信人家再把你给踹下去!”同事翻了个白眼,“那人当然是我新任男神啦!” …… [唉……] [唉,唉……] 深蓝宫殿里,新任男神温穆清正跟脑海中的系统,你一声我一声地叹气。 林塔的水晶球被放在王座上,闪着亮晶晶的光。 系统陪着温穆清唉来唉去,忍不住问:[你到底怎么啦?] 温穆清手指在王座上有节奏地轻点着:[我以为李梓玥好歹能乖乖待个十分钟,没想到她那么不理智……她怎么敢的啊!竟然冲过去跟老师解释闻折柳出现是来帮忙的。] 系统:[可是按照你开始的目的,还是达到了。] [是达到了,但不完美。]温穆清还是不太理解,为什么真的有人能热血到这种程度,[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人家还没说闻折柳的不是,她就全给招了。] [虽然我专门给闻折柳换了身衣服,强行Cos白衣大侠增加既视感,但不代表我要李梓玥去冲锋陷阵啊。] 温穆清确实想刷学院的好感,但这是他一个人就能完成的工作,找李梓玥演剧本,也只是为了让他的出现更加合理化。 闻折柳喜欢长得好看的孩子,他也喜欢,但是可可爱爱没有脑袋就有些令人苦恼了。 起码现在看李梓玥被盘问得结结巴巴的模样,温穆清就想叹气。 这熊孩子…… 系统闻言把视角转到学院里看,忍不住笑出声:[宿主,除了那小姑娘,还有其他人也在疯狂吹你彩虹屁呢。] 温穆清听系统嘎嘎笑,就知道估计是什么乌龙,他叹了口气,收敛自己哭笑不得的心情。 李梓玥莽就莽了,反正麻烦也不是他处理,让这个小姑娘吃点苦头也不算坏。 只是他独惯了,本想给李梓玥多点历练机会,但到场上,他依旧还是自己冲上去快速解决。 [笛魂]是他第一次撕卡重塑二次利用的SSR卡,除了实力略微下降外,他并没有发现哪里有什么缺陷,甚至感觉使用起来更加得心应手,异能激荡的感觉让他有些上头。 那个芦荟一样的诡异是他从诡异卡池中抽出来的,是个永久卡,但被他自己砍了以后就显示卡面损坏,就此报废。 闻折柳A了个大招,放了个群疗,耐久如同敞开了的水龙头,一下就变成70%,时间则是还有18h。让他有一种肉疼的感觉。 [为什么非要设置卡牌时效和耐久?青行灯那种成长型卡牌又有什么区别?] 系统“额”了一声:[未来不可控,可能是制造者担心使用者利用卡牌去做什么坏事,强行加的束缚吧?] [那成长型卡牌难道是为了防止我偷懒不去练级刷存在感?]温穆清吐槽道,[你这系统当的,说话比我还不确定。] 系统:[我又不是……] [嗯?] [没。] 系统聊着聊着就说要去数它的数据库存粮,转头就跑路了。 温穆清总觉得它哪里有些问题,还没捋清思路,就发觉深蓝宫殿中的海水开始波动,发出“唰唰”的声音。 他抽出很早就安排在深蓝宫殿里的道具卡,模模糊糊的镜面上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 他跪在窗口处,对着大海,闭眼虔诚祈祷。 “伟大的神明大人,您虔诚的信徒汉森·奥布里向您祈祷,愿再次聆听您的神谕……” 这家伙哪位来着?温穆清想了一会,终于在犄角旮旯里想起这人是最初误闯入深蓝宫殿的那群潜水员,还是方舟的人。 那时候看起来还是个中年老帅哥,现在看怎么头发都白了一半了? 第87章 如何在几个月间让年轻力壮的小伙变成一脸疲惫半头花白的形象? 温穆清这个疑惑从他拿到汉森的资料那刻就解决了。 好家伙,天天007,难得休假的时候还要去做方舟的任务,这两个月不知什么原因辞职,但还是一直在外奔波。 这么操劳,不显老才怪。 温穆清觉得自己的工作量也跟他差不多,但好歹他壳子多可以轮着来,而且……他好看。 虽然没什么人能看见,但好歹他自己看着心情好。 温穆清把叶庭深从联盟国那边拽回来,copy成撒莱的模样,坐在深蓝宫殿里。 他自己则是披着流浪者L的壳子打算去米国现场看看汉森找他有什么事情。 此时米国时间正值傍晚,圣罗莎岛被一层金纱笼罩,海风微咸,激荡的海水冲刷着沙滩岩石,却始终够不着岛上的大别墅。 汉森祈祷后半个小时,温穆清才施施然给了他回复,这个不知怎么就进化得如此狂热的信徒信誓旦旦地说要给神献上最好的礼物,并且即将筹备好,希望他能降临接收。 温穆清本来不是很想陪他搞这波中二爆表的事情,但想起蒂克瓦学院里那个失去理智的异化者,他还是很好奇汉森在其中起什么作用。 总觉得是很有意思的事情啊…… 于是温穆清就像模像样地搞了个脑中对话,让撒莱的影像在汉森脑海中一闪而过,这个老实人就激动得打起鸡血,说三天内一定搞定。 然后温穆清就顺着他的动静过来了。 圣罗莎岛是最接近深蓝宫殿的一座岛屿,上面仅有一座别墅,是由信徒出钱搭建,作为海神教的秘密基地,一切用品都由空运达成,处处奢侈精致。 ——足以见汉森传销的功力之深。 温穆清混上岛的时候,发现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男女老少都有,穿着精致,如同是来参加一场盛大的舞会。 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个小册子,彼此间看起来格外熟稔。 温穆清通过系统,发现来往的人员中,上到富商、画家,下到小报记者,各种身份都有,粗略统计一下,现在就已经有上百人在岛上。 汉森是说三天后,意思是这三天内应该还会有源源不断的人上来,他自己目前也不在岛上,估计还在安排人员。 温穆清没想到开始夹杂着满足自己中二情结的几句话,竟然真的造出了个信徒,而这个信徒不安分又有能力,在他没有关注的角落给他整整发展出了个组织…… 只能说汉森这种自觉性,不研究正道可惜了。 起码温穆清不需要这种一看就充满目的的组织。 海神教中三分之二是普通人,三分之一是异能者,而异能者大部分都是汉森曾经的属下和朋友。 想要从一个空白的地步发展到现在这个程度,汉森嘴皮子再好也不可能都用画大饼的方法,他必须再露几手,再在适合的时候安排个托儿,再露几首。 导致现在就变成,普通人加入组织是为了获取特殊力量,为此他们愿意付出人力和财力;异能者们比起信仰“海神”倒不如说是信仰掌握权势的味道。 这种参差不齐的组织只会添乱。 不过要怎么合理遣散呢? 如果是在华国,那很简单,一个电话打给警察叔叔,举报某地有邪教就好,百试百灵,漏网之鱼都跑不掉。 温穆清在心底叹了口气,穿着双人字拖踩在松软的沙滩上。 ——[流浪者]喜欢放荡不羁的打扮,过于精致束缚的服装完全不适合。 高大男人一身度假装,沙滩裤加白背心的打扮,健硕妥当的肌肉引起了不少人注目。 温穆清理直气壮环视一圈,把目光一一顶回,哪怕目前并不了解他们的打算,但只要表面足够理直气壮,唬人还是可以的。 “先生们,女士们!让我们来尽情地狂欢吧!赞美大海!” “赞美大海!”众人一并高呼。 温穆清看着从别墅中走出来的男人,一个c级能力者,看众人的眼神,应该比较有声望。 他顿了顿,微微眨了眨眼睛,远程操控了个卡牌。 接着,他顺着人群端了一盘烤肉,然后朝别墅走去。 “嘿,老兄,既然你招呼我们享用美餐,为什么自己一个人待在屋里?” 温穆清直接忽视了房间里一堆看起来明显比外面更好的美食,面不改色地道:“或者我们可以一起分析下嘉里德烤肉和新西兰烤肉的区别?” 艾伯特·罗伊,c级能力者,负责组织群众的一员,实际目的只是想进来泡妞,但汉森坚持不要过于好看的美女,这让他耿耿于怀,好在清粥小菜也不少,他才按捺下自己的不满,没有掀桌。 如果旁人问海神教里为什么没有俊男美女,没有美女大部分是因为汉森的话,那么没有帅哥就全是面前这位的问题。 艾伯特·罗伊眯着眼睛看面前这个放荡不羁、吊儿郎当的男人,脑海中却找不到任何有关于他的印象。但海神教这次活动是绝对机密的,他并不觉得会有人混入其中。 很快,艾伯特就用自己聪明的脑袋想出了一个理由:这家伙在进教之前,绝对是个贫穷的流浪汉。只有曾经的不修边幅才不会被他察觉到,而为了保证对海神的尊敬,来岛上的信徒都被组织包圆,打扮得光鲜亮丽。 温穆清不知道当他想着套话的时候,面前这个红毛竟然满脑子都是对他身材和脸的嫉妒。 不得不说[流浪者]真的非常符合西方人的审美,不过温穆清不太喜欢大块的肌肉,比起直接的力量,他更喜欢不动声色地达到目的。 艾伯特阴阳怪气地道:“我劝你两块都吃,这位先生,毕竟你以后不会有机会吃到了,不是吗?” “比起让我吃,我倒是觉得先生你应该多吃一些,毕竟过于瘦弱不利于健康啊。”温穆清话语没什么波动,但棕色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艾伯特,让他感觉非常冒犯。 周围还有其他的教徒零零散散地拿着东西吃,艾伯特的存在感很高,见有人跟他搭话,还是个长相不错的帅哥,众人纷纷露出了好奇之色。 对待平凡的普通人,艾伯特能绷住自己内心的欲望,表现出和蔼可亲的模样,但在温穆清刻意挑衅下,他很快就露出了破绽,变得狰狞起来。 “你是在说我缺乏肌肉,哈?你知道我一只手能打死多少个你吗?”艾伯特感觉心中邪火四溢,他压低音量,走到温穆清旁边,恶狠狠地道,“再给你一次机会现在滚出去我可以大慈大悲不计较——” “蠢货。” “你说什么?”艾伯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温穆清慢悠悠地念着系统发过来的恶毒炮灰的挑衅台词:“我说你那还没草履虫大的脑袋中装的都是水吗?连蠢货都听不懂。” 直白的挑衅,面对本就心存恶意的人来说,效果是翻倍的,艾略特呼哧呼哧喘着气,脸都快气红了。 他嘴里骂了句旁人都听不懂的方言,手中光芒一闪,一个小闪电球朝温穆清飞去,速度或许对普通人来说算快,但温穆清还是轻轻松松躲了过去。 当然,表面他还是装作惊慌的模样,将手中端来的烤肉“不小心”掉到地上。 盘子破碎的清脆声音吸引了众人目光。 温穆清挑的位置很好,他背对着大厅,神色只有艾伯特能看到,而艾伯特却暴露在正面,满脸狰狞。 “艾伯特,你怎么了?”旁边穿着长裙的女能力者叫道,“现在是关键时刻,你别折腾你那些破事,到时候惹出事担不起责!” “是这个家伙!”艾伯特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火气那么大,但看着男人眼中明里暗里的挑衅,他就完全忍不住,“这该死的家伙……” “可是我只是想来问问艾伯特先生要不要吃烤肉。”黑卷发、棕色眼睛的男人露出被伤到的模样,眼中的忧郁朦胧感让女能力者一阵心软。 她讽刺道:“就这么见不得长得比你帅的?心胸那么狭小,汉森把你放进来真是最大的败笔!” 旁边的能力者们也发出了轻轻的笑声,带着微妙的看戏和嘲讽。 “对不起,艾伯特先生,你还好吗?我不知道你不讨厌烤肉到想动手,但我不想你们因为我而发生争执。”温穆清看着艾伯特,话语真挚,表情嘲讽。 艾伯特被他这两面派的做法气得倒仰,他说看明白了,这家伙就是故意想找他麻烦! 女能力者对温穆清抛了个媚眼:“小帅哥,来我这,他不想吃烤肉我想吃。” 高大的青年踌躇了一下,左右看看,似乎有些为难。 女能力者直接走过去揽住温穆清的手臂,调侃道:“喂,艾伯特,你该不会因为这么几句话就生气吧?” “艾伯特先生那么好,肯定不会生如此美丽的小姐的气。”温穆清真诚地道。 “你可真会说话。”女能力者捂唇笑道,“我住在二楼最里面的一个隔间,晚上睡不着的话,可以来找我聊聊。” “我很荣幸。” 艾伯特心中憋屈,正话反话都被面前两人如同双簧般说完,他又打不过这个女的,只能愤恨地踹了脚凳子,扭头上楼。 他站在楼梯上,用含着威胁和杀意的目光往下望却见男人亲昵地握住女子的手,往餐桌旁走去,心中更气了。 [宿主,我记得我给你拿的是反派炮灰台词啊。]系统吐槽道,[你这么标准的绿茶台词哪里学来的,明明几个月前你连霸总台词不知道。] [活学活用。]温穆清三言两语哄走了如此配合的小姐姐,拿起一盘沙拉慢慢戳着,跟系统慢慢聊,[系统你这么好,一定不会怪我的对不对?] 系统:…… 细嚼慢咽吃完一碟沙拉,温穆清点赞了一下他们选材的优秀 他对系统道:[艾伯特气得回房了。] [嗯,他在查上岛人员的资料,想要搞你。]系统有气无力地说。 [那正好,就等他独处了。]温穆清眯了眯眼,笑得一脸纯良,[占卜出来他身上信息最多,希望能有些用吧。] 系统还是想不明白,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它那个演技贼差还毫无自知之明的宿主,怎么变成一肚子坏水的芝麻包子的? 它忍不住问温穆清演技怎么进步的。 [我演技不是一向很好吗?]温穆清说,[明明我上次演霸总,你还夸我来着,说我演的已经很好了。] 系统:……对哦,它还真的说过,只不过说得非常敷衍。 现在怎么反过来它有一种被温穆清给敷衍了的感觉,系统陷入沉思。 第88章 去找艾伯特“严刑逼供”的进度意外地快且轻松。当他因为自尊心受到侮辱而怒气冲冲脱离大部队后,他就只是一个柔弱的羔羊。 温穆清轻而易举地进入他房间,叶庭深一套催眠下去,这恍惚不知身处何处的家伙就把他所想知道的一切都交代了。 房间内摆放着光脑,里面有所有登岛人员的资料,共计428人,其中有50名是异能者,汉森是所谓的教主,还有两个异能者是副教主,各种职位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艾伯特是负责管理数据的人员,他的异能可以保证在孤岛这种缺乏发电装置的地方保证电量的供给。 上岛开宴会除了是确定海神教的洗礼日外,还有个原因就是震慑普通群众,以及研究典籍。 与《圣经》类似的本子被人拿在手上,上面写着《海经》两字,一如教名般朴实无华毫无格调。 温穆清不知道他不回复汉森的话,那家伙是否会自己上去装神弄鬼,毕竟那是他提前的计划,但他知道,他回复之后,那个家伙一定会整出什么幺蛾子。 如果能扯到“方舟”就更好了,从夕颜最近给他传回来的资料看,“方舟”内部在进行权利是更替,主战派一旦上位,首要矛头指向的必定是联合了蒂瓦克学院的“曙光”。 在外敌面前,若还是先考虑内斗的话,温穆清就得思考一下他再兼任一个首领的可能性了。 关于要献给神明的祭品——温穆清并没有从艾伯特这得知,汉森将这个瞒得很紧,想必只有跟他关系最亲密的人员才会知晓。 温穆清查了所有资料,发现除了汉森的实力突发猛进外,部分异能者实力并没有过多的增长,小部分有增长,但都在正常范围内。普通人们也只知道这些受海神眷顾的“信徒”们有特殊能力,他们没有获得,是因为自己还不够虔诚。 所以,那个家伙究竟是为什么疯的? 林塔的占卜指出确实与汉森与海神教有关,甚至最大的关系挂钩在他身上。 他将艾伯特的记忆涮了一遍,删除了有关他的信息,并且稍微更改了一下他对美丑的认知,让他以丑为美。 系统觉得这个惩罚有些狠,甚至觉得温穆清变得有些陌生,它用虚弱地语气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如果是一个普通人,那道电光砸在身上,除了疼痛外,还有可能留下可不逆转的伤。而这一切起初都是源于他的嫉妒而已。]温穆清平静地道,[我不觉得有什么好轻拿轻放的。] 他爱一切活着的生命,也乐意付出自己的时间来帮助一切需要帮助的人,但这不代表他对谁都善良。 温穆清刚开始催眠那个主播穿女装广场舞甚至解决自己人生大事的时候,虽然语言含糊,但也不乏有惩罚他的想法。 系统哪里都好,就是思维过于硬直,试图把他也打上一个个标签,就像对其他人一样。 但能控制那么多带着个性的卡牌还没迷失自我,温穆清怎么可能是纯粹靠善良和感性。 系统问完后便有些呐呐不言,只是道:[好吧,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只要你目标不变。] [从未变过。]他笑了笑,流浪者的容貌让他的笑容变得格外漫不经心。 第二天,艾伯特发现自己趴在桌子上睡了一夜,他骂骂咧咧地下楼,准备按照名单迎接第二天的人员。今天上岛的有一位比较漂亮的银行家的小姐,他靠花言巧语和能力即将得手,这时可不能出什么差错。 “该死的……我怎么想不起来莉莎的长相了。”他嘟囔着翻阅着晨曦里的名单,迈下楼梯。 突然,他脚滑了一瞬,洁白的大理石台阶如同抹了一层油,让他沿着台阶一路下滑,结结实实摔了个屁股墩。 “这不是艾伯特嘛,昨晚的气消了?看起来还是很狼狈啊。”与他不对付的那个女性能力者吃着早餐,嘲弄地看着他,阳光落在她精致的妆容上,看起来格外动人。 艾伯特却痛苦地闭上眼睛,一副窒息的模样:“天呐,怎么会有这么丑的人。” 女性能力者:??? 她放下叉子,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你再说一遍。” “啊,丑死我了!!”艾伯特捂着眼 女性能力者双手握拳,气得青筋暴起,只听见“轰”得一声,她面前桌子塌陷了大半,自诩容貌优秀的女人哪里听得来这种话,她气笑道:“很好,艾伯特,你成功惹火我了。” …… 三天时间说长也很长,温穆清在岛上蹭吃蹭喝了一会,接着叶绶去给自己本体缴住院费,中途省略被医生骂不负责任的一系列过程,终于久违以旁人角度看到了自己。 温穆清本体不是卡牌,也不是神仙,尽管有聘请护工照料,但看起来他找得那个并不是特别靠谱,再加上成天靠营养液过活,他整个人显得格外憔悴。 躺在床上本体看起来瘦了一圈,本就没什么肉的脸,感觉掐都掐不住,有些长的头发贴在耳边,带着柔软的弧度。 温穆清自己薅自己薅得蛮开心,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蛮淡定的,一点生气的情绪都没,甚至觉得死不了就OK。 系统倒是快要气炸了,强烈抗议温穆清为了省事把本体丢医院。 [那不然怎么办?]温穆清问它,[捎着占位置,还要考虑突发情况,现在这样不是最保险的事情么?] 系统气闷:[那也不能这样一直放着,久卧在床肌肉松弛,到时候怎么办。] [再复健不就是了,反正有系统在,事情解决也很快。] 系统不管不顾地大声道:[那要是没……呢?!] 它说到一半自觉说漏嘴,又给憋了回去,整个人气哼哼的,不知道还以为他才是当事人。 温穆清莫名想起系统前些天就说得似是而非的话,以及它动不动就立的flag。 他手上将自己的被子掖好,用道具卡因为输液而冰冷的手热了热,接着转身离开房间。 系统:[歪,宿主?你真打算丢着了么?] [喂喂喂!] [理我一下啊……] 温穆清走出去,屏玉市的夏天很热,正值暑假,街上奔来往去的氢能源车时不时按个喇叭,与清脆的蝉鸣混在一起,太阳很烈,行人不多,但医院周围依旧人来人往,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焦虑,令人燥上加燥。 ——很和平。 里世界的暗潮涌流完全没有影响到普通人的生活,受到诡异攻击的依旧是少数,谁也不知道在隆冬来临时,会有一场浩劫卷席所有人类。 温穆清站在门口,眯着眼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朝手心呼了口气。 [宿主?你到底怎么回事啊?]系统的声音越来越有气无力,带着小孩子似的委屈和迷茫。 温穆清慢悠悠地问:[你先解释解释你这些天瞒着我什么?关于系统又有什么变化?] 系统“嘤嘤嘤”着突然卡壳,它嗫嚅道:[哪有啥事儿啊。] [演技比我还差。] 温穆清决心要打探出来,他四处张望一下,挑了家粉红色招牌的咖啡厅进去。 叶绶凶神恶煞的刀疤一如既往有威慑力,咖啡厅内空调很凉,原本有些喧闹的声音在他进入后戛然而止。 嗯……好久没有这个待遇了,还有点不习惯。 温穆清点了杯浓咖啡,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耳边是悠扬的音乐和普通人的窃窃私语,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系统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温穆清也不急,他依旧用他平时的语气不紧不慢地闲聊着,好似全然不在意。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半晌,系统嘟囔着,[只是我在资料库里找到个文件,里面有关于我的资料,但是非常不全,都是乱码,我只看懂了一点。] [什么?] [我叫伍泉。] 耳边的声音一时间褪去,电子合成音在脑海中回荡,温穆清低头看着咖啡,从棕色液体中看到了自己略微放大的瞳孔。 系统说完就没有声音了,温穆清觉得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有一口没一口地抿着咖啡,心跳如鼓擂。 他还记得在小卖铺的时候跟系统谈起晨曦,系统边抱怨边挑选着它所喜欢的颜色,有时候会担忧他的安危而哇哇直叫,也会扣扣搜搜地为了攒能量把自己能量源给丢了…… 原来,原来是这样啊。 纷乱的信息在脑海中交织,蓝色的光幕在眼前升起,小蘑菇灯全是灰色,只有他的卡牌在闪闪发光,能量点已经多到他可以抽非常多次道具卡和地点诡异池,但都没必要。 [伍泉。]他轻轻唤了一声。 温穆清这才发现,当系统彻底不出声的时候,他竟然没有一个办法能把系统给呼唤出来,光幕上唯一属于它的按钮就是关机。 想要支撑全部的卡牌,呈指数倍增长的能量消耗并不值得,但这些能量现在已经达到可以兑换一个仿生人的身体的程度。 可是现在兑换又会造成一串的连锁反应,想必伍泉他自己都不会同意。 他依旧觉得这个系统有着猫腻,除去伍泉的问题外,还有其他的问题,但有些时候,真相并不是那么重要,若不会影响大局,那么暂且装装糊涂也是可以的。 伍泉突然出声:[宿主,这家咖啡厅好像是打情侣专卖的啊,你坐下来后所有人都在看你。] 温穆清手僵了僵:[外面没写吧?!] [没是没有,但最近热搜买得狠,大家都知道,据说在这里一起喝咖啡的人都能长长久久。]伍泉吐槽道,[你旁边那对小情侣都被你的气势吓得想开溜了。] [守夜人]哪有这么凶啊…… 温穆清心思转了转,一口气喝完了杯中所有的咖啡,转身离开。 高大的白发青年,哪怕穿着衬衫都掩盖不住他那一身结实的肌肉,当他拉开门离开后,整个咖啡店的人都舒了一口气。 一对坐在他旁边的挨在一起的小情侣甜腻腻地互相给对方擦着汗,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女方道:“那个帅哥气势也太强了吧,吓死……我还以为要开启什么不得了的交易现场。” 男方嘟囔道:“隔壁就警局啊,他哪有那么大胆子,真做什么坏事我也得先把你给捞出去。” 女方翻了个白眼:“就你刚刚大气不敢出一声的怂样,人家啥都没做呢。” “这能做啥啊。”男方道,“一个人来网红打卡情侣咖啡厅喝咖啡都够诡异了,指不定他是失恋低气压呢!” “算了,我们喝咖啡吧,听说两个人都喝完才能长久,下周就领证了,一切顺利,一切顺利!” “那必须的。” 第89章 闻折柳出现了,还是出现在蒂克瓦学院内,还跟其中的学生扯上关系。 这个信息传到匆匆赶来的珊女士和曙光小队耳中,简直激起他们全身的鸡皮疙瘩。 前者是在担心自己的学生以及忧心陌生人都能随意出入学校的事情;后者则是“召唤”MIA失败,结果突然得知已经被认定死亡的MIA成员突然复活,甚至还先一步他们解决诡异。 反正都很迷惑。 蒂克瓦学院也进入了建校后的第一次意外事故假期,为期三天,学生可以离开学校,但必须引荐人签字,就跟一般大学紧急放假一样,在老师没有禁止的情况下,不少离得近的学生都拍到了视频,有些激动地拿出去跟亲友分享自己在学校碰到的大事情。 不过离校的人里不包括李梓玥,她直接被拎到了心理治疗室,面对着一堆老师意味不明的目光。 热血上头的小姑娘抱着玉笛,如同一只小鸡仔,瑟瑟发抖。她的档案本就因为屏玉美术馆被记了一笔,结果如今再来一笔…… 惨,但活该。 李梓玥坐在贴满卡通小动物的彩色小房间里,周围可爱的图片并没有让她高兴那么一点,她面前排排坐着校长、班主任,以及“曙光”来的代表,他们手上都开着晨曦,让李梓玥有一种她被三堂会审的感觉——虽然确实如此。 珊女士问:“梓玥,你确定你说的都属实吗?” “闻折柳确实是好人……”她弱弱地道,“那个诡异出现还是他救的我们。” “再详细一些吧。” 李梓玥晕乎乎地把柳婠婠刷的帖子的内容说了出来,有些不大好意思地把自己滴血认亲……咳,玄学召唤的事情说了出来。 “闻折柳的状态不是很好……哦对了,我想起来了,以前有一次,我听到那个叫叶绶的大哥也认识他!” “叶绶?负责联系MIA的那位。”曙光来的人不是杨越丞,但也是对MIA有所了解的,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他也在曙光的档案里。” 珊女士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唐晓诺……另一个学生,他几个月前确实有提到过叶绶先生,指不定没想到梓玥你也在现场。” 李梓玥没想到自己一嘴就把学长给供了出来,有些心虚。 不过既然闻折柳是MIA的人,那么珊女士她们便松了口气,连目光都和蔼了许多。 “那闻折柳现在怎么样了?” 李梓玥看着手上的玉笛。那晚笛声响起,有如实质的白色音符落于众人身上,每个人都觉得浑身暖洋洋的,身上的伤全然而愈。 应月和柳婠婠晕乎乎地从地上爬起来,手上还互相揪着对方的衣领,一副要逃命的表情,她们先是尖叫了一声,才看到站在一旁痴痴看着操场的李梓玥。 满地的枯藤,令人生寒的深坑,在漂浮在空中吹笛的那人身后都变得不值一提。 不过很快,笛音消失,人影倏忽消失,晕乎乎的学生们被老师赶去检查,只留下激动且后怕的情绪在心中激荡。 李梓玥也只是觉得手心一凉,玉笛不知何时飞到她手中,流苏扫得她手背有些痒。 闻折柳又一次变成笛子了。 而应月和柳婠婠两个学妹看她的眼神跟看神仙似的。 “话说他这种情况是什么异能啊?竟然可以把人变成物。”李梓玥有些好奇地道。 大人们没讲话,只是伸出手想要拿走玉笛。 李梓玥有些犹豫,她并不想交出去,但目前的情况她也没什么选择的余地。 闻大人你快醒过来吧!!信女护不住你啊—— 最先想要接过玉笛的是曙光的人员,叫周卫国,他衣着干净整齐,时常皱着眉,说话都带着刻板的味道,非常典型的文职社畜形象,只是他指尖还未碰到玉笛,便见笛子“嗖”得窜了起来,浮在空中。 周卫国吓得手抖了一瞬,连忙收回来,他推了推眼镜:“闻折柳先生可能不想接触外人,要不我们还是让李同学……” “闻大人!!”李梓玥两眼放光地脱口而出,丝毫不顾她这个叫法在外人听起来有多么中二。 笛子飘到她旁边,敲了敲她的脑袋,这次力气可不轻,敲得李梓玥“哎呦”一声捂住脑壳,眼泪汪汪。 接着,玉笛的流苏晃了晃,绕着虞婉君和珊女士转了一圈,以一种慢悠悠的速度飘到珊女士手里,瘫着不动了。 周卫国:……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周卫国被李梓玥陡然打断话语还有些尴尬,但见玉笛的举措后,他竟然还有些庆幸自己没说完。 明明应该是很严肃的会面,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有些诙谐。 珊女士捂住唇笑了笑,温声道:“闻先生,谢谢您保护了学生,能否出来见一面。” [让旁边那个曙光的老男人出去。] 浮现在空中的话语丝毫不客气,嫌弃之意溢于言表。 周卫国推眼镜的手僵在鼻梁上,他有些茫然地看着转头望向他的几人,眼中写满了迷茫和委屈。 “闻先生,我没有恶意,只是曙光有些事情需要跟MIA再商量商量,额……要不我留下?”自觉还很年轻的社畜真诚地道。 [MIA的事情我不管,你出去,换个好看一点的进来-D。] 闻折柳任性到极致的语气让除了李梓玥外的人笑容都有些僵,那挂在最后的有些嘲讽颜表情,完全让他们脑补的温和正面人物形象有些坍塌。 两位蒂克瓦学院的代表倒没什么疑义,她们参与了唐光誉的会议,确实有所耳闻这位的癖好。 虞婉君看着周卫国站起来,转身,双手垂放,有些落寞地推门离开,背后有些稀疏的头发露了出来,尽显社畜风范。 突然良心好痛怎么回事…… 曙光难道也是007? 李梓玥则是一脸梦幻的感慨道:“闻大人的颜表情也好可爱……” 白光闪过,珊女士手中的笛子飞出,落在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上,闻折柳有些嫌弃地看着被周卫国坐过的凳子,毫不犹豫选择坐在桌子上。 青年侧坐着,面对着三人,有些长的发丝被他胡乱拨到脑后,精致苍白的相貌自带着矜贵和冷淡。 ——温柔都是李梓玥给上的滤镜,谁信谁傻瓜。 珊女士看到他的一瞬,就把闻折柳与唐光誉记忆中高居在幻想乡的那位对上,他比起幻境中的形象并没有什么改变,缺乏了当时的肆意,多了一分保守和警惕。 要说别的…… 珊女士脸上的笑容真实了许多,她温声道:“曙光确实在找MIA的各位,不知你们有什么安排?” [我不管事。]闻折柳手中把玩着玉笛,神色淡淡,[可以去找叶绶,他会联系其他人。] 虞婉君:“那怎么去找叶绶先生?” 闻折柳漂亮的银色眼睛中露出了一丝不解,甚至带着一种看傻瓜的感觉。 [你们不是有一种通讯手段吗?‘晨曦’,我以为那家伙会有你们大部分的联系方式。] 虞婉君噎了一瞬,掩饰地拿着自己的烟斗敲了敲桌面。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蒂克瓦学院,那是因为这个小傻子。] 他拿笛子又敲了一下李梓玥的脑袋。 小姑娘委屈巴巴地抱着头:“再敲就傻了……” 虽然这么说着,但她还是口嫌体正直地往闻折柳那边挪了一点,让他敲起来更方便。 珊女士:“那关于WPO的事情,有些方面我也想问一下。” [找叶绶。] 闻折柳的话一向言简意赅,总结起来就是有事找叶绶,他除了打架什么都不管。 珊女士还想问些什么,但看着他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却隐约透露出疲惫的模样,还是贴心地道:“要我给您安排一间房间吗?或者,洗个热水澡会更好。” 闻折柳点头,又摇头:[先去洗个澡,然后我跟她待着。] 她指的是李梓玥,小姑娘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一脸痴呆:“我?” 闻折柳懒懒地看了她一眼,抬起手。 “我没问题!”李梓玥条件反射捂住脑袋秒答。 虞婉君觉得放外人跟异性学生共居一室非常不合理,她皱着眉想提出异议,珊女士拉了她一下,平静地道:“梓玥,我会再给你寝室装修一下的。” 闻折柳似乎很累,他打了声招呼,直接回到笛子中,落入李梓玥手中。 李梓玥不知道想到什么,满脸通红,一副陷入美梦的模样,看得虞婉君直皱眉。 快到饭点,李梓玥便拘谨地握着笛子告别师长去吃饭,周卫国则是很快就走回来,急切地问:“他有说要怎么找MIA的事情吗?” “找叶绶先生。”珊女士叹了口气,“不知道你们曙光跟叶绶先生闹什么,但既然都这么说了,还是早些打好关系吧。” 周卫国噎了一瞬,闷闷道“好”,看他思索的模样,显然想歪了什么。 虞婉君见他还是不理解为什么自己会被排斥,甚至想上升到组织之间的关系,无奈道:“闻折柳先生其实……没什么意思,他也不是针对你。” “什么意思?”周卫国喃喃道,“他那还不是针对我?为什么就让我出去?因为我是男的?” “并不是。”虞婉君微笑,“他只是比较喜欢好看的生物而已。” 周卫国大受打击,他觉得自己已经非常得体,没想到竟然败在先天条件上。 珊女士给他也安排好客房,后对虞婉君道:“你认识周卫国?婉君,我总觉得你对他倒是活泼了很多。” 虞婉君轻轻颔首:“这个家伙曾经是我隔壁邻居,我们小学还是一起上课的,不过现在看来,他应该完全忘记了。” 珊女士看她有些复杂的神情,叹了口气:“怀宝说晚上请你吃饭,结果点成了群发,我看你应该是没看短信,去不去就看你吧。” 虞婉君脸色一变:“那个二傻子!!” 她提起自己的小包打算离开,临走前忍不住问珊女士:“为什么让闻折柳跟梓玥待在一起?不管怎么样,我们也不能这么放纵异性待在女生寝室!” 珊女士叹了口气:“可闻先生的身份特殊,这你我是知道的。” “器灵一族?” “从他对晨曦这个词都有些生涩的程度来看,他在我们这个世界待得并不长,而且因为对付诡异外加其他的事情,他的身体并不好。” “梓玥说是她的血把闻先生召唤出来的,他们之间已经存在了联系。我想,闻先生可能是想恢复自己的精力才待在她身边的吧。” 虞婉君跟自己老师告别,有些头疼地看着满是红点的“晨曦”。张怀宝那个家伙约她吃饭还非得加上名字,结果还能点成群发,全校老师都知道了这件事情,关系好的还拿此来揶揄她。 她低头看着张怀宝疯狂道歉卖萌的短信,下面紧跟着的是李梓玥发来的信息。 “谢谢虞老师关心我!我相信闻折柳的为人!我会更加小心的!” 尽管如此,李梓玥少女的小心思虞婉君哪里看不出来,她默默叹了口气,觉得这个跨种族跨年龄跨世界的爱情…… 唔,不对,她怎么觉得这个倒是像滴血认主? 虞婉君的脸色更古怪了。 第90章 温穆清单纯觉得李梓玥好忽悠还听话,把闻折柳放在那可以更好观察动向,没想到有些人竟然已经脑补到滴血认主这种玄幻剧情上了。 嗯……感谢他们没编排一段人笛情未了。 海风习习,温穆清又一次接到了汉森的祈祷,他依旧没有让撒莱现身,只是让他把祭品放在海边的山崖上,再开着流浪者去围观。 岛上的信徒们已经齐聚,每人手中都拿着一个蓝色的眼泪状珠子作为信物。前两天吃喝玩乐活跃气氛,第三天则是处理正事。 漆黑的夜幕,沙滩上燃起篝火,月光洒在水面上,带出一片银色的微波。 温穆清站在树底下,旁边是疯狂舞动的人们,不远处是所谓作为祭品的箱子。 木制的箱子被垒在一起,上面还精心布置了花朵,但负责的人明显没什么品味,深色的花朵中点缀着浅色,看起来格外阴沉,远远望去像是一个个棺材。 以温穆清的目光来看,这群被聚集起来的信徒或许很听话,但大部分听的都不会是从来没出现的神明的话,倒不如说这个教给了不少人向上的跳板,才让他们冒着风险加入。 汉森此时跟能力者们都在房间里开会,温穆清让伍泉盯着,如果有什么重要消息就告诉他。 [有几个在怀疑汉森做事的真实性,他们觉得所谓听到神言只是他想巩固地位的手段。]伍泉道,[额……还有几个想退出的。] [上次惹你的那个家伙被打的爬不起来,目前还在房间里修养。] 温穆清有点想笑,但没笑出来,他随手拿了几个椰枣吃,看着系统那的转播。 这次所谓的祭祀是汉森一意孤行想的活动,大半人可有可无赞同,少部分只是奔着权利来的人,并不想整幺蛾子,便极力反对,有些心虚的则跑路的心都有。 五花八门,尽显各自心思。 温穆清发现除了汉森外,还有一个金发碧眼的女人对神明抱有着极大的想法,一直很激动,温穆清敏锐地发现她手腕处有一圈圈贝壳状的花纹,蔓延到袖子里。 “……定都定下来了,你们要是不乐意的可以退出!”汉森冷声道,“协议都签了,我倒是瞎了眼……凯瑟琳,潜水装置准备好了吗?” 那个贝壳花纹的女人点点头:“提前报名的人员我已经筛选了,准备了八套装置。” [他们是写去深蓝宫殿?]伍泉惊讶地道,[要做准备吗?] 温穆清:[我不会让他们下去,最近事情太多了,我记得米国也会打邪。教,事情查清楚就举报好了。] [……行。]伍泉声音顿了一瞬,随后吹捧道,[不愧是宿主,就是这么遵守规则。] 温穆清一想起系统可能是个活人,就觉得它这说话方式格外别扭,但看他装得若无其事的模样,他也不好提,只能转移话题。 [能查得到箱子里放着的是什么吗?] [监控设备没有拍到,汉森光脑没有记录,我也没法查,不过里面有能量波动,不是诡异就是其他活物。]伍泉干脆道,[占卜不出结果吗?] [只能查出大致方向。] 温穆清直接穿过人群,摸到木箱旁边。 这负责看守木箱的是一个肌肉男,但不是异能者,他此时正拿着瓶酒摇摇晃晃喝着,并不是很走心。 流浪者虽然没有什么特殊的能力,但他身强体壮,在篝火晃动间,很快就闪到角落,躲在肌肉男的视线死角。 [我帮你看着,你动手。]伍泉的声音充满跃跃欲试。 温穆清手中拿着柄锋利的小刀,对着木箱上的缝隙比划,陡然听见伍泉的话,有些哭笑不得。 [你这说得像是我要去抢银行开保险柜。]温穆清吐槽道,[人家保险柜里还有利可图,我倒觉得这些人想要献祭的东西绝对不是什么好货。] 锋利的刀划在木制品上,木屑飞溅,发出轻微的唰唰声,但被欢呼声掩盖。温穆清速度很快地卸掉了一块板子,发现包裹在木箱里面的是一个玻璃箱。 玻璃箱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游动,陡然见光还发出了一声类似刀刮玻璃的叫声。 [这怕是个诡异啊。]伍泉啧啧道,[可能觉得你是海神,给你送一些小弟?] 温穆清蹲下来,用晨曦往里面照,手腕上的表在隐隐发烫,微光透过玻璃,刺激得里面的东西四处乱窜。 温穆清又开了一个木箱,里面也是摆着个玻璃箱,但这次不是黑乎乎看不出模样的东西,而是一只发着光的水母,与一般水母不同的是它长着一张小女孩的脸,温穆清一打开箱子,它就朝光线处游过来,用头撞玻璃。 温穆清连忙把木板给塞回去。 剩下三个箱子开不开也大差不差,无非是这些乱七八糟的类诡异生物。 这些东西从能量检测来说只有c级的水平,但每一个放出来对普通人来说都能造成很大伤害。 他敲了敲玻璃,材质足够坚固,不擅自打开的话里面的东西跑不出来。 温穆清皱着眉,思考汉森到底有什么目的。 他起初觉得只是一个脑壳不太对劲的普通人陡然被深蓝宫殿的buff感染,脑子一段路就建了个服务于他的组织。 但现在看来,汉森并没有跟他提降下什么能量,或者许什么愿望的事情,只是翻来覆去说有祭品要献给他。 比起对他有利,倒不如说是魔怔了想要搞事情。 温穆清还记得他起初的说辞:撒莱是在海底沉睡,陡然苏醒的异域神明,前来是为了寻找已经遗失的子民。 他的这番说辞对应的是奇利亚帝国和特科,安格斯与撒莱之间的关系,但是在唐光誉选择打碎那个试剂后,撒莱就没有了出现的必要。 这条支线他本想直接当作“游戏”的彩蛋,此刻却被汉森给翻了出来,而且完全没有按照他最初说的要求做。 温穆清的脸色古怪起来,汉森不会是把这些搜刮来的诡异当作他的子民进贡了……吧。 他想到了什么,语速很快地跟系统说:[你去调查汉森这些天的行程,看看他是不是绕着方舟的检测装置走的。] 他直接从箱子后面站起来,大跨步往别墅里走。 那个喝着酒晃晃悠悠的看守员愣着眼,反应了好几秒才打着嗝大叫:“喂!” 他连滚带爬地绕到箱子边,看到还在撞击玻璃的黑影,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叫。 温穆清如同一阵风般穿过人群,绕过花园,大摇大摆地走进别墅,朝楼上跑去。 伍泉念着资料:[以半个月为期限,汉森去了纽可拿州、里桑州、摩特哥州,三次晨曦的路线记录都是从小道进去的,没有通过任何检测装置。] [方舟的内网上有挂着汉森的信息,不过他很久没有去做过精神鉴定,名字已经被标红。] 温穆清三步并两步上了三楼,站在汉森房门口。 他敛起眼中的情绪,对伍泉道:[等下别打扰我表演。] 伍泉:[??啊?] [一个优秀的扮演者,在有外人的情况下,一定要保持好人设呢。] …… 此时会议已经结束,汉森菜回房间没多久,猛地听见开门声,他条件反射地拔出枪对准了门口那人:“是谁?!” 大夏天穿着皮夹克的男人丝毫没有理会他的举动,目光在房间内扫视着。 汉森沉下脸想要叫人,却听见面前这人说:“汉森·奥布里?” “是,我是。”汉森将电子枪打开,米国出产的科技武器,对诡异也会造成伤害,“你是哪位?” “叫我L就好。” 话音刚落,汉森就感觉自己手上一空,电子枪在对方手中旋转,反过来对准了他。 ——这人不是岛上的信徒。 这个念头在脑中划过,汉森很快就想到了负责管理统计人员数据的艾伯特,他早心底暗骂蠢货,手却一点也不慢举过头顶。 能伸能缩,千百年来传承的投降姿势一如既往。 “我问一句你答一句,这些祭品是从哪里拿来的?” 汉森举着的手猛地抖了抖,他眼里出现了一丝惊异:“方舟的人?” “我在问你。” “只是收集的一些低级诡异。”汉森含糊地道,“用来做实验的,并没有别的用途。” “哪个渠道拿来的?” 汉森谨慎地顿了一下,他考虑用什么说辞混过去,毕竟这是他这几个月来的努力,可不能就此白费。 他刚张嘴想说话,就见面前男人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对着口气喊了声:“你来问话吧。” 谁?房间里还有人? 汉森惊了一瞬,一只戴着手套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搭在他脖颈上,冰凉的触感传来,激起毛孔都恐惧地战栗。 “哎,诡异哪个渠道拿来的?”有些沙哑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带着蛊惑,让他神智迷蒙了一瞬,很快就沉浸下去。 怎么感觉这个声音……跟神明的好像…… “下次还是别这么莽撞了,每次都到紧要关头才想起我。”穿着白衬衫,戴着银链眼镜的叶庭深从汉森身后走出来抱怨地道,“跑来跑去也很麻烦啊。” L靠在门口,无辜地耸了耸肩。 汉森瘫软在地上,神智陷入混沌后,他身上的晨曦发出警报,很快屏幕就碎成了网状。 此时检测他身上的能量,竟然已经快突破到A。 “那些诡异哪里来的?” “从摩特哥州的方舟分部里偷出来的。”汉森眼白消失,眼睛变成纯黑,他喃喃道,“是最新一批完美的实验体。” “具体说明那个水母诡异的作用。” “实验体‘人脸水母’,可成长型诡异,C级,预计成长目标A。”汉森的语调变得很奇怪,尾音歪曲,抑扬顿挫。 “怎么成长?”叶庭深的眉深深周期,他手中已经取出了伴生灯,荧荧灯光下,汉森脸上的冷汗更多,但话语稳定了下来。 “带到神的旁边,神会赐予它们无上的力量,而我作为神使,有义务操控诡异,为神明开疆扩土。” “你是真心对待神明的吗?” 汉森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竟然直接当着他的面开始膨胀,幽蓝色的肉块出现在他身体各处,如同一个个肉瘤,他的眼睛变得硕大,直接顶出了框,一晃一晃在脸颊上,四肢开始瘫软,变成类似章鱼的肥厚片状体。 竟然当面急剧异化了。 叶庭深轻盈地跳到自己灯上,浮在半空中,阻绝在地上蔓延的粘稠液体,他幽幽地道:“这下可不妙……不如交给MIA收拾?” “我记得那位——美丽的小姐,似乎也来到这个世界了呢。” L打开门,轻笑一声,竟然直接离开,将已经彻底蜕变的诡异留在房内。 外面篝火燃烧,狂欢的尖叫声与浪潮呼应,只有晕在祭品旁边的男人心底满是惶恐,似乎还不理解为什么会有如此恐怖的活物被关在玻璃箱里,又要献祭给某个神明。 第91章 芙罗拉和罗杰是一对夫妻,他们来自米国的里桑州。 芙罗拉长得很漂亮,金发碧眼,典型的米国甜心,她生于中产家庭,从小被父母宠溺,长大后也带着少女的天真气;丈夫罗杰则是移民来的黑人,憨厚老实、浑身上下除了力气外一无所有。 虽然周围人都对芙罗拉说罗杰配不上她,两人在一起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但芙罗拉还是义无反顾地嫁给罗杰,甚至断绝了与父母的关系,甘愿与他窝在里桑州的干洗店里。 两人相遇始于英雄救美,相爱始于彼此的浪漫,但奈何总有些人渣看不惯他人的幸福。里桑州州长的儿子看上了芙罗拉,并且试图动手动脚,罗杰发现后毫不犹豫把他揍进了医院。 权势自古以来都是令人憎恨又无法奈何的事情,夫妻俩将干洗店卖掉,钱全赔了医疗费也不成,还面临着坐牢的结局,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汉森找到了他们。 “我需要你们加入一个组织,并且将此视为终生工作,为此,我可以帮你们摆脱州长的诉讼,并且给你们提供工资。”穿着西装一脸疲惫、但话语却格外笃定的男人成了他们的救命稻草。 芙罗拉和罗杰惴惴不安地加入了这个一看就是邪教的组织,每天都在担惊受怕自己会被抓去做什么实验,但对于他们来说,只要夫妻两人一直在一起,那么也就没什么好怕的。 后来,他们发现那群奇奇怪怪的教徒中,有许多都有呼风唤雨的能力,有的可以召唤闪电,有的可以在水里呼吸,有的甚至可以凭空取物,而他们也是有“潜力”的一员。 汉森说:“罗杰力大无穷,可以一拳将纨绔子打到骨碎,这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拥有的力气,他本来就有超能力,只是缺乏开发。” 汉森说:“芙罗拉,你也想拥有吗?” 芙罗拉看着一直都在保护着自己的丈夫,不由自主点点头。 后来,汉森就带着包括她在内的许多人员,到了加利福尼亚州的圣罗莎岛,给了他们每人一个奇怪的卵,让他们贴身携带。 后来,卵不见了,芙罗拉多了一套摘不下来的“珍珠发饰”,她也拥有了极其浅显的异能。 凭借着这个异能,她和罗杰再也不会被他人欺负,除了进出时需要躲着方舟这点小瑕疵外,一切都很好。 这次,芙罗拉与罗杰随着汉森等人前往圣罗莎岛进行祭祀,两人真心实意地感谢带给他们超越常人能力的神明,是汉森的忠实拥护者。 可今夜狂欢,芙罗拉却觉得浑身上下不舒服,仿佛有什么恐怖的东西潜伏着,随时将他们吞噬。 罗杰端着一碟烤肉,肌肉虬结,看着很有安全感,他走到芙罗拉身边,揽住她的肩,柔声问:“甜心,怎么了?为什么不去吃美食?” “等明天祭典结束,我们就回里桑州,买个大别墅,把你父母接过来。” 芙罗拉摇摇头,她金色的长发披在肩上,一身白裙,看起来像是一朵在风雨中雏菊花,她喃喃道:“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怎么会不对,好好享受吧,我觉得神明应该不会想见我们这些脑袋空空的菜鸟们呢。” 罗杰凑过去,他刚刚喝了些酒,现在精神正亢奋,便直接芙罗拉脸上亲了一口,打算拉着她去篝火旁边。 芙罗拉有些恍惚地被他拉着走,眼睛盯着黑乎乎的海面。 突然,背后传来“轰”的一声,两人连回头看的机会都没,立马被旁边人惊恐的尖叫吓得一个哆嗦。 芙罗拉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刚刚还对着她笑得傻兮兮的罗杰整个人压在她身上,用自己壮硕的身躯挡住陡然飞溅出来的石块。 “罗杰……”芙罗拉躺在地上,颤抖着声音,一脸惊恐。 原本正好建在岛中的别墅从房顶上破出个大口,紫黑色的触手从中伸出,朝着天空摆动着,许多待在别墅里的人朝外冲,不少紧张的异能者们完全忘记了掩藏,直接动用能力,对着这个陡然出现的诡异打去。 圣罗莎岛离岸很远,诡异的领域内信号会被干扰,申请救援的时间足够诡异动手。如果不主动出击,他们不是被诡异杀死,就是先淹死在海里。 芙罗拉等人虽然知道世界上有诡异这种东西,但并没有真的遇到过这么强的怪物,更别说岛上还有很多不知情的普通人。四处乱起来,到处都是尖叫,桌椅被翻倒,有些掉入篝火中,让火烧得更旺。 罗杰喘着粗气,他想爬起来,但周围乱跑的人太多了,他很担心芙罗拉会受伤。他的背后压着一块硕大的石头,血迹隐隐渗出来,落进沙滩上,与砂砾混成浑浊的颜色。 芙罗拉有些懵懂地抓住丈夫的手臂:“汉森呢?他不是在别墅里吗?” 身后的爆炸声不断出来,罗杰手肘撑在地上,低声道:“芙罗拉,海边有个小艇,里面有潜水设备,我护着你,你先到水里去,不需要太远,能阻挡乱石就可以了。” “那你呢?” “汉森说不管出什么事情,都要保护好那些献给神明的祭品。”罗杰使劲儿掀开自己背后的石块,脸颊出现了黑色的绒毛,眼睛变成了绿色。 他的身躯壮大了一圈,直接把芙罗拉给拽起来,朝海水冲去,他将自己心爱的姑娘放在礁石后面,接着朝不远处放着的木箱冲去。 那个本该看守在木箱旁边的男人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本就给割开的木块散落,露出一个个玻璃箱。 芙罗拉突然尖叫一声:“停,快停下!” 罗杰下意识转头想看她,但惯性的脚步往前迈去,正好接到了从远处疾驰射过来的触手。 紫黑色的触手从罗杰的腹部穿过,然后狠狠地拍打在玻璃箱上。 能抵挡子弹的玻璃箱发出清脆的“咔咔”声,然后裂开,其中黏糊糊的诡异们漏了出来,很快就被触手上的吸盘缠住。 小诡异们发出了不同的凄厉的尖叫,吓得普通人们又是一顿乱跑。 那个触手诡异已经完全显现在众人面前,黏糊糊的触手如同一个个灯柱子,本体却仅仅只有常人大小,眼睛突出,身上还挂着破破烂烂的布料,有点像是印大蚊属跟章鱼杂交出来的东西。 它挪动着触手,往海边冲去。 芙罗拉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她猛地冲过去,将腰部滴滴答答渗出鲜血的罗杰拽起来,咬着牙甩在自己背上。 她的脸、脖子和耳朵旁都出现了类似珍珠般圆润的白珠,在夜空中发着淡淡的光,这些白珠滚落,黏在罗杰的伤口处,强行帮忙止住了伤口漏出来的血。 远远望去,阴云乌压压的,大海在咆哮,整座岛如同与世隔绝的末日,踩踏事件无人在意,有能力的人疯狂地发着信号,试图自救。 …… “滴,滴,检测到巨大能力波动,预计为A-。”加利福尼亚州“方舟”分部内,警报疯狂地响起,直接把在梦中人给惊醒。 身为普通人但仗着国防组织的身份在方舟内横行的女调查员穿着高跟鞋,朝手忙脚乱的众人破口大骂着:“这才几个月,怎么都第二个A级诡异了?!海底下的还没解决,现在又出来一个!” “还都待着干嘛?侦察机呢?快去看看情况!” 她双手抱胸,一脸烦躁:“B级能力者能联系有几个?” 侦查的人员苦着脸,心中腹诽着,这些诡异又不是他们所能控制出不出现,能力者再强,碰到A也是送啊!再说,普通人能在这指手画脚,还不是因为有个好爹! “定位上只有一个在加利福尼亚州的B级能力者,叫汉森·奥布里,但他已经一个月没有来汇报了。”侦查人员道,“上次海底任务,也是由他负责带队。” “汉森?那个连自己去没去任务现场都记不清的家伙?”女调查员还有印象,她抱怨道,“这个破地方怎么连能力者都没几个……那家伙怕是看到诡异能直接吓昏过去吧。” 女调查员嘴上抱怨着,但还是急急派上人员,往能量波动最强的地方去。 若是不可移动的地点型诡异还好,若是活的……他们只要拦不下来,会死去的人无法计数! …… 芙罗拉抱着已经失血过多的罗杰躲在礁石后,她的身后是翻涌着的大海,面前是燃烧成一片红色的沙滩。 那个诡异对伤害人类似乎没有什么兴趣,它直直地奔向那些祭品,在吸食后又跳到海中搅动海水,发出有些痛苦的嚎叫。 大多数人在熬过第一波惊吓后就恢复了些理智,连忙拽上周围瘫软着的人往诡异的反方向走,有点良心的异能者都不会独自逃跑,而是丢点异能,帮忙撤些普通人出来。 渐渐的,大部分人都聚集在别墅旁,整个岛最高的地方,有些人疯狂祈求着神明降临,有些人则是怔愣久久无法回神,更多的人则是烦躁地走来走去。 “汉森呢?这个诡异到底是怎么带进来的?” “他不是说摩特哥州的实验体都是C级的么?!这个成熟体都A了,方舟总部也就顶多研制出一个吧!” “那家伙也不知道安什么心,把我们全都带到岛上,趁大家都在放松的时候放出这东西,见鬼的神明,我真是信了他的邪了!” “你是为了那狗屁神明来的?”另一个能力者冷笑,“如果不是汉森,你以为你能逃脱警方抓捕?” “你他妈再讲——” 真的奔着神明来的普通人有些麻木地看着这些受神“恩赐”的信徒们内讧,终于明白他们上了什么贼船。 不少人都默默缩在一起,祈祷着天赶紧亮起来。 事实上祈求天亮只是多点侥幸心理,诡异又不是童话里的鬼,太阳一晒就化,尽管现在已经到了下半夜,极远的海天相接的地方能隐约看到泛白,但想要熬到白天,熬到诡异自行离去,这一切都是未知数。 芙罗拉瘫坐在地上,呼吸急促,罗杰在她怀中越来越冰凉,但在半梦半醒中,他还在喃喃着祭品,仿佛魔怔。 芙罗拉摸着自己爱人的卷曲的头发,亲吻他冰凉的脸颊,闭上眼开始祈祷。 “海上的神明啊,我祈求您,请原谅我们的冒犯,宽恕我们的罪,带我们脱离苦难……” 那诡异的嚎叫终于停止,似乎是缺少了与它呼应的人,它猛烈地拍着水面,七八个触手齐齐出动,愣是制造出了海啸的气势。 一层接一层的浪往岸上拍,芙罗拉将小船上的绳索绕在自己和罗杰身上,绝望地闭上眼睛。 天上,印着“TA”字样的“方舟”监察机在上空盘旋,被强制委任的小队和女调查员都在上面。 大部分人都无缘面见A级诡异,而面见过的人往往也没有活着回来的机会。C级队员们一个个惨白着脸,望着下面四溅的水花。 女调查员在通讯:“呼叫总部,呼叫总部,目前位于加利福尼亚州圣罗莎岛上空,A-诡异为可移动攻击型诡异,岛上有幸存者,请尽快前往支援。” “我会随时开着直播,请自主判断好情况。” 晨曦的方舟通讯界面刚缩小,又一个号码打了进来,卡洛琳看了一眼就立马关闭,仿若只是谁打错的。 她深呼一口气,对众人道:“想想这后面是什么?是我们的家!如果守不住这一关,你们的老婆、父母、妹妹都会死在诡异手里!” 能力者们下意识坐直了身体,眼中的恐惧和对家园的担忧混在一起,构成复杂的情感。 女调查员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解决不了,一起死在这吧!” “现在,拿好降落伞,我们先到岛上去。” “等下!卡洛琳小姐!”驾驶员突然出声,他冒着冷汗,手却依旧稳固地把控着方向,众人眼前出现了放大的投屏,只见那章鱼状的诡异其中的一根触手陡然被砍断,强大的惯性让触手向上飞起,紫黑色血液洒落,淅淅沥沥地落在海中。 驾驶员咽了咽口水,好半晌才把下一句话给补出来:“好像,好像海里还有个东西,在接近诡异。” 刚刚打起精神的众人,一时间又凉了回去,一时间,机舱内安静如鸡。 接下来,他们感觉自己在看一场电影,还是灵异电影。 庞大的章鱼诡异抬手间就能激起一片水花,水花打到岸上,将篝火熄灭,将树木压倒,它极小的头颅发出了极高的呐喊,高分贝的声音震得众人一阵耳鸣。 卡洛琳也是头一次如此近地接触高级诡异,她涂着睫毛膏的眼睛张得很大,像是想要把一切刻入眼底,一股热血直冲入她头脑,让她忍不住捏紧了椅背。 卡洛琳的父亲表面是州长,暗里是方舟上层的领导人之一,母亲是珠宝大亨的外甥女,她是家中独女,一出生就享受着旁人无法享受到的富贵。 从小,父亲就对她实施精英式教育,告诉她哪怕作为一个相对弱势的女人,也可以成为强者,可以站在顶端,男女差异完全是可以通过自身的改变弥补。卡洛琳也非常争气,她有着优秀的外表,也有着傲人的才华,她凭借自己的知识考入国防部,成为出色的上等社会人。 可在诡异来袭后,她的父亲、母亲,甚至身边的玩伴都相继觉醒了异能,哪怕并非很强,也有了参与真正进化的机会——只有她被落下。 如今距离诡异复苏已经过了十年,她靠着父亲的权利进入方舟也已经过了五年,她却从来没有感受到自己体内有任何超人的天赋觉醒,哪怕是发个光、浇个水,对她都是遥不可及的事情。 凭什么呢?凭什么被落下的是她? 卡洛琳用高傲嚣张的态度掩饰自己内心的不甘,用雷厉风行的策略压制着比她更加幸运的异能者们。可在所有人心中,她依旧是一个没有丝毫异能的花瓶,哪怕待在方舟里面,也不会有多少人看重她,更不会让她出任务。 卡洛琳迫切做出些成绩,她听说过生死危机关头,很多人可能在诡异的刺激下直接觉醒异能,而这种觉醒方式获得的异能会是最强大的一种。 这一次,她不顾众人的反对,毅然决然到了现场,给自己斩断一切后路,哪怕是死在A级诡异的手底下,她也不要继续回去当花瓶! ——这是卡洛琳前往前的想法,可这时,看到下方诡异翻涌的画面后,卡洛琳突然升起一丝恐惧,打心底地感受到心寒。 这种程度的诡异……真的是她将来可能参与进去的吗? 章鱼诡异的触手在挥动间又断了一根,可它还是没有找到攻击的对象,只能无能狂怒地拍着水面,似乎想要把海水都倾倒到岸上,掘地三尺。 它变本加厉地发出尖啸,把围观着的众人震得感觉到耳朵轰鸣。 卡洛琳喘着粗气,涂着指甲油的纤长手指点在光幕上,以极快的速度放大缩小着,她手中的晨曦闪着微光,证明着本部那边也与他们一同观察着诡异。 很快,卡洛琳就在深色的海水中发现了一些端倪。 她对众人道:“你们看这——”她用手指点着距离章鱼有一段距离的孤岛,天已经泛起薄薄的微光,依稀有了些可见度,在这孤岛上,却有着如同黄金一般闪耀的色泽。 众人都被她极其敏锐的观察力惊了一瞬,要知道画面大部分的位置都给了诡异,在一片混黑中找到极小的亮点,也是非常难的事情。 孤岛上的光点面对狂风巨浪不为所动,依旧静静地待在原处。 诡异的第三根触手也被砍断后,它终于没把目光拘泥于岛边,而是朝远处游去,它以一个诡异的弧线,绕过空白的海域,漫无目的地飘着。 “跟上去。”卡洛琳道,“这块海域底下有一个不可移动的诡异,评级未知,最近距离检测为B ,再靠近则无人生还,这个诡异可能是在忌惮它。” 驾驶员道:“我们不知道那个砍断触手的是谁?陡然上去不会惊动他们吗?” 卡洛琳毫不犹豫地道:“跟上去!” …… 那些等待救援的人们隐约能看见天空中打下来的光束,众人勉强保持了冷静,互相检查着伤势。 他们庆幸地发现除了被最初飞起的石块打伤以及踩踏伤害外,并没有人被诡异击中,哪怕是主动攻击的异能者们,在他们的异能比挠痒痒强不到哪里去的情况下,也没被诡异攻击。 关于汉森,众人分成了两个阵营,各持一个意见:一方认为汉森便是这个诡异的罪魁祸首,他别有居心,想要用诡异坑杀所有人,达成养蛊的目的,更甚者说他与“方舟”依旧有着联系,指望用这种方式养成A级的可控制诡异;一方则认为汉森蒙骗神明,海神降下神罚,诡异就是这么突兀出现,而汉森也已经死了。 两人吵吵嚷嚷,但后者是少数,毕竟都这种情况了,海神完全没有出手的打算。 比起普通人,异能者们更加惶恐,他们大部分都有协助汉森去实验室偷过“方舟”的实验体,一旦这个暴露,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很快,其他的救援飞机和船只到达,放下绳索让他们爬上去,在检查身份证明时,船上有穿着制服的警察掏出证件,拍在他们面前。 “已经有人举报在圣罗莎岛上有一个邪教在聚集,当众传教,就是你们吧?” 众人齐齐沉默。 …… 芙罗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只感觉浑身上下暖洋洋的,如同婴儿待在母亲温暖的羊水里,让她有些迷恋这种感觉。 但很快,神志清醒过来后,她立马坐起来,大呼:“罗杰!” 芙罗拉低下头,发现自己身上盖着厚厚的毛毯,而她所担忧的那个人正躺在旁边,腰上裹着白色的纱布。 “嗯哼?美丽的小姐睡醒了。”一个陌生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她还闻到了一股烟草的香气,辛辣中带着清凉。 芙罗拉转过头,发现是一个黑卷发的男人,棕色的眼眸深邃,含着漫不经心,他的头发还在滴着水,穿着不太合身的薄衬衫,纽扣都没扣上,露出大片胸膛。 这个男人……芙罗拉呆了一瞬,她好像在篝火晚会上见到过。 芙罗拉松了口气,摇摇晃晃站起身,礼貌地道谢,她望着四周皆是海的小岛,眼巴巴地问:“额……我们这是在哪?” 男人吹了声口哨,下巴向前扬了扬:“电影院的VIP座位。” 芙罗拉连忙转过身,立马被闪到了眼睛。 她抬起手遮着阳光,眯着眼睛望过去,才发现闪到她眼睛的是一头大波浪的金发,长长的柔顺的发丝顺着海风浮起,在初升的太阳下显得格外亮眼。 芙罗拉有些看呆了,她也是金发,但只是浅金色,旁人有夸她头发颜色的漂亮,但她现在觉得,那是因为那些人完全没有见过真正耀眼的发色。 坐在礁石上的金发女子迎着太阳,白皙的手腕在空中划过优雅的弧度,她的手指细腻葱白,生着长长的指甲,随着她指尖的挥舞,远处的尖啸声越来越大。 她又后知后觉往远处看去,脸色“唰”得又白了:“那,那家伙,岛上的怪物!!” “不要害怕。”男人神秘地摆了摆手指,现在那可不是怪物,“是努力演出的演员。” “演员?” 男人轻笑道:“我们是VIP席的观众,他们是普通观众,这两位可不就是主演?” 芙罗拉顺着男人手指的方向往上看,才发现空中停着一架直升机,有些涣散的光打在海面上,仿佛舞台上的背景灯。 “你说哪位是主演呐?”背对着芙罗拉的那位金发女子突然开口道,她的声音也有些沙哑,但听起来麻麻酥酥的,让人有些腿软。 芙罗拉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脸就陡然红了起来,只在心里想,这声音可真好听啊…… 男人漫不经心地道:“谁应声了谁是。” 前面的女人慢悠悠地回头给了他一个眼神,紧接着,破空声响起,芙罗拉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见面前的男人猛地往旁边一跳,身上那件本就不合身的衬衣撕拉一声,直接从肩膀处裂开,一道血痕从他蜜色的皮肤上出现,血液立马涌了出来。 “真凶。”他伸出手抹了一把血,直接撕下整片袖子,当作绷带缠了起来。 “没有下次。”女人依旧有一下没一下地划拉着空气,头也没回,但身上的杀意浓厚到连芙罗拉这个菜鸟都能感受到。 芙罗拉:…… 她有些迷茫地望来望去,不明白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难道不是来救场的异能者搭档吗,下一秒就内讧了? “真是不幸的一天,我竟然会被留下来跟她搭档。”男人靠着唯一的一棵树坐下来,抱怨了两具,接着对芙罗拉道,“那就看戏吧。” 芙罗拉远远望去,那个被他们当作灭顶之灾的诡异,此时还在海面上无能狂怒地乱扑腾着,女人简简单单地滑动手指,就能让它的身上多处一道疤痕,想必没过多久,它的触手断光,这个诡异也就离死不远了。 总归……她跟罗杰都没出什么事。 芙罗拉在心中暗暗祈祷着,将她所了解的各路神仙都拜了一遍。 接着,她小心翼翼地问:“您是方舟的人吗?” “不,方舟那个地方没啥意思,人都呆呆傻傻的,不好玩。”男人手指在树干上轻敲着,漫不经心地问,“你呢?你们两个是方舟的吗?” 芙罗拉摇摇头,将他们追随汉森来这祭拜神灵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问:“我好像在岛上见过你,但你应该不是信徒吧。” 男人目光沉沉,没有回答她的话,反问:“你相信汉森说的话,这里有神明吗?” 芙罗拉摇摇头:“我不知道应该不应该信,但总归要保持我们的敬意。” “我确实不是你们那个教的信徒,来这只是调查一些事情。”男人道,“你可以叫我L,我属于一个叫作WPO的超凡组织。” “再跟我讲讲你们教里的事情吧。” 芙罗拉点点头,将有关祭品和异能的事情全盘托出。她所在意的只是罗杰一人,既然面前这个先生救了他,那么让她说些信息,这并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我在使用异能后,额头、脖颈,各种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都会生成一颗颗软软的白珠,这个珠子可以摘下来,具有治疗能力,但是我会感觉很疼。”芙罗拉道,“汉森起初给了我们一枚白卵,我听罗杰提过,是从方舟的实验室里拿出来的。” “接着他们便带我们到海边,靠近这个岛的不远处的海底宫殿外围,我们只要不进入其中的固定范围,就不会有事。” “我戴着潜水装置,抱着白卵在那待了十多天,就发现白卵不见了,我却可以动用一些能力。” “至于祭品,我不清楚,但罗杰说,汉森想要把祭品投放进那个海底宫殿,说那些可以供养神灵。” 芙罗拉有些紧张,她轻咬贝齿:“这个是不好的事情吗?” L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是说:“你记得跟你一起去海底外围的人吗?” “记得大部分……” “听过埃尔文吗?” 芙罗拉沉吟一会:“是不是一个中年男人,我记得他当过我们某天带队下水的队长。” “原来是这样……” L淡淡地道:“那么芙罗拉小姐,等你先生醒后,你们就可以离开了。” “那你们呢?” L朝她露出一个痞气的笑:“回家吃饭啊。” “大早上的,饿都饿死了。” “诶——?” 远处传来一声悲凉的嘶吼,像是最后的挣扎,接着,海面恢复了平静。 阳光洒在众人身上,带着属于夏天的热度,芙罗拉打了个喷嚏,却发现L一个转身朝海边走去,直接跳进了海里。 芙罗拉还没来得及细想,人没有潜水装置能在水里活多久的问题,就感觉背后一阵冰凉,沉重的感觉让她下意识扶住了树。 在阳光下格外亮眼的金发陡然垂了一丝在她跟前,她微微扭过头,发现一直坐在礁石上的女人突然整个人挂在身上,同样亮瞎人眼的鱼尾攀在她腿上,属于鱼鳞的冰凉让芙罗打了个寒颤。 等下,鱼尾? 看着金发碧眼的美人儿眼中惊悚一闪而过,金发女人眼中露出一丝戏谑,她修长的指甲沿着芙罗拉的脸往下滑,恶趣味地戳了戳她鼓起来的腮帮子。 “有趣纯洁的灵魂。”她酥麻的声音在芙罗拉耳边响起,含着笑意,“考不考虑甩了这个人类跟我走?” “我叫莎莉亚,今年一千三百二十一岁,目前离家未归,但在海洋地盘横着走还是可以的。” “多,多少岁?”芙罗拉磕磕巴巴地道,“我,我跟罗杰已经领结婚证了。” “我允许你改变一次注意。”莎莉亚指尖陡然出现了一枚贝壳,她细心地贴在芙罗拉的眉间。 紧接着,芙罗拉觉得身上一轻,银色的鱼尾在天空划过一道美丽的弧度,像是最优秀的跳水运动员,只溅起了极小的水花。 芙罗拉又发了好一会呆,才小心翼翼地拿下贴在眉间的贝壳,小声地道:“我的上帝啊……这就是美人鱼?” 手上的贝壳有着天蓝色的纹理,翻过来,本应洁白的内里被镂刻了细细小小的字,芙罗拉翻来覆去看,也没看懂这些字究竟是哪国的语言,只是从它最后小小的爱心图案上,感受到了那个女人的恶趣味。 她将贝壳放到怀里,然后摸了摸罗杰被海水糊在一起的头发,抬头望天,纠结地想,她这得怎么回去啊…… 天上,卡洛琳崩溃地看着已经彻底恢复平静的海面,震声道:“你快点降下去啊!!!” 驾驶员哭丧地道:“下面能量值太高了,我们再往下就直接坠机了啊!!” “那要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额……卡洛琳小姐,要不我们先开回去吃个午饭,晚些时候开船过来?” 卡洛琳气得直接锤了锤椅背,直接把合金做的椅背给敲下来大半:“我就知道,一有什么事情,没有一个排得上用场的!!!” 坐在她旁边划水而来划水而去的方舟小队齐齐打了个寒颤。 …… 深蓝宫殿,金发银尾的美人儿坐在王座上,手中夹着一张卡牌。 [评语:纯洁善意的灵魂,是最可口的美味。] 第92章 深蓝宫殿。 [……方舟现在是主战派当权,能继续做这个实验并不例外。]伍泉说着,[他们很谨慎,星网上找不到关于这方面的信息。] 温穆清此时还使用着人鱼的卡牌,与海水极其契合的环境让他通体舒畅,但得知的不好信息又让他有些烦躁。 银色的鱼尾搅动出一个个漩涡,他上下甩动着卡牌,对伍泉说:[曙光有所察觉,自然也在盯着他们的动静,要不是汉森做出这些事情,我想了解到内情也会被拖延一段时间。] 这个实验是邵翠华实验的进化版,当时“方舟”派夕颜等人前往华国,随机投放诡异附身到普通人身上,力求用这种方式制造人造诡异便于控制。 而现在,他们已经不需要提前培育诡异丢到人类身上去吸取负面力量,而是用最基本的“卵”,放到高阶诡异的场合,吸收诡异的污染促成“卵”的进化。 这个“卵”是如何培育出来的,非研究人员都不清楚,但想必也需要付出许多代价,人力物力财力缺一不可。 温穆清不知道方舟他们对这些人工诡异可不可控,但他知道,诡异的爆发绝对与这个组织脱不开关系。 书灵曾经借助契约安排夕颜当WPO的内线,但方舟在南极实验室能量源丢失后更加谨慎,夕颜有过在华国办事不力的污点,自然就被排斥出去,接收不到信息,失去了价值。 [总之……不能让方舟这么折腾下去了。] 温穆清长长吐出一口气,泡泡咕噜咕噜上升,融化在海水里。 外敌还没解决,人类内部倒是开始整活了。以毒攻毒确实是个法子,但前提是能掌控“毒”有解药啊!这什么都没有,怎么可能指望他们两败俱伤呢? 温穆清觉得“方舟”的人不应该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在各方利益牵扯下,走上了这条邪门儿的路。 那最简单的是什么? 以暴制暴。 正好他们也找了几个月的WPO,现在也该满足一下他们的心愿了。 温穆清在思考,伍泉在他脑海里啃电子小饼干,作为能够穿梭在星网中的数据体,他可以啃掉所有的数据,不过正面的信息他觉得味道更棒。 [咔嚓,咔嚓,吧唧吧唧吧唧。] 清脆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温穆清有些头疼地说:[你这是吃薯片呢?] [味道不错,咖喱味的。]伍泉嚼着说,[你以前还吃馄饨馋我,扯平。] 温穆清心道,明明是他先嫌弃馄饨这种软趴趴的没意思,现在又说馋他。 幼稚! 温穆清腹诽完自家系统,接着将注意力放到卡牌上。这些天他在世界各地奔波,各种卡牌来回切换,除了个别永久的卡牌可以放在外面刷存在感,其他的卡牌都要精打细算用。 先从MIA看。 [书灵]和[画皮]成了[笛魂]二次修复的契机,便空出了个位置,而温穆清抽卡则是抽到了SR周抛卡牌[美人鱼]。 姓名:美人鱼 种族:海妖 能力: [控水]:在湿度较高的环境,可以控制可见范围内的水。 [魅惑]:被动技能。你的歌声会让人沉醉。唱一曲完整的歌,若对方全曲听完且尚未察觉的话,对方灵魂将被交付。[控灵:属于你的灵魂将为你付出一切。] 耐久度:87%[随耐久度降低,实力评级下降] 时限:6R18H 评语:纯洁善意的灵魂,是最可口的美味。 卡面上便是童话中描述的美人鱼的模样,美丽动人、楚楚可怜,灿金色的长发配上银亮色的鱼尾,在阳光下简直就是一个发光体。 温穆清起初还以为自己会不习惯鱼尾无法灵活行动,后来发现他在水中游的速度甚至能比极速前进的□□都快…… 不过美人鱼可不会像童话中的那么友好可爱,为了人类能献出一切,她的种族是海妖——一个人类都在她食谱上的种族。 海妖是海洋的霸主,正如人类的传说故事中所说的一般,他们具有诱人的外貌,蛊惑的歌声,往往在礁石上唱歌,引来无知的船员,海妖会用歌声勾走人类的灵魂,再用锋利的指甲撕碎肉体。 卡面后面也没有提示词,但看着卡牌上骄傲地仰着头,像是一朵带刺玫瑰的美人鱼,温穆清觉得她不可能是什么善茬。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美人鱼莎莉亚她有着看破灵魂的眼睛,比起只看脸来分好坏的闻折柳,她只钟情纯洁美好的灵魂。 温穆清现在还能想起芙罗拉灵魂的模样,一团暖暖的小小的白光,像是一朵棉花糖。 而他透过莎莉亚眼睛看自己的其他卡牌马甲,竟然也能看出差别来。 [流浪者]从技能上看,就知道他不是什么正派的人物,他的灵魂是一片混沌的灰,有着辛辣的气味;[青行灯]则是纯粹的黑,像是透不过光的煤球;[笛魂]是银灰色,作为攻击力极强,还三观跟着五官走的器灵,他的灵魂简直就像是水银,能毒死莎莉亚的那种。 [龙君]和[鹤]倒是还好,[龙君]是带着药香的半透明团子,[鹤]的灵魂压根就没形状,随时随地都在变动,仿佛在昭示他躁动的内心,但他也沾过不少血,灵魂上有着淡淡的血色。 [小王子]是混色的,并不像他表面那么光正伟岸,毕竟做好一个储君,光凭善良是不可能的。 还有[占卜师],阴郁的少年有着压抑惨白的灵魂,一如他背负着的重重责任。 温穆清这一圈看下来,竟然有些怀疑人生。 只有全部卡牌都拿出来拎一遍,他才恍然发现,他有起码一大半的卡牌都是偏邪恶的人设,肆意妄为的家伙比比皆是,凶起来的那几个他按都按不住。 可伍泉曾经还说过,每个卡牌都是最契合他的…… 温穆清觉得自己不说是五好少年,也应该有三好了,他从小到大都是父母眼中的乖孩子,外人眼中的别人家孩子,在校迷妹无数,在外从来不惹事,不说非常特别善良,也应该特别善良了吧。 结果抽卡清一色邪恶阵营。 他嘴角抽了抽,果然还是这个日抛卡牌系统出错了! 温穆清觉得他现在依旧是个好人,哪怕是折腾搞事,他也从来不做杀生之事,灭杀诡异也都是给他们一个痛快。这样看来他还不够从一而终吗? 伍泉不知道温穆清在想什么,不然他肯定要吐槽一声自恋,以及——没点逼数。 作为陪伴在温穆清身边时间最长的系统,伍泉开始还觉得自己宿主是个小绵羊而操心来操心去,后来才发现这哪里是小绵羊啊,这是披着绵羊皮的羊驼啊! 比起凶恶的大灰狼,温穆清这种漫无目的、随心所欲的方式更让他心梗。 伍泉现在想起那个社会性死亡的主播都感觉浑身一凉。 还有那个去神社探险的女人、险些被闷死在纸里导致对科技产品有阴影的黄三、直接脑壳不清醒建立邪。。教的汉森、被哄得团团转的唐光誉、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拿着什么剧本的李梓玥…… 伍泉一串数过来,发现温穆清不管是敌方还是友方,都会有意无意地给他们下套,能怎么编排就怎么编排,势必把一切走向都给安排好。 他现在已经很久没有担忧过温穆清的演技问题,甚至有点想穿回去晃醒那个真心实意操心温穆清会露馅的自己。 这家伙哪里是不会演,而是怎么高兴怎么演嘛! …… 温穆清继续看其他卡牌的时限。[龙君]和[鹤]基本都在联盟国交替出现,现在那的诡异被清理得差不多,已经被收编的异能者们能够应付新生的低级诡异,在近期是不会有任何问题。 两张卡牌都是周抛的时效卡,时间倒是还剩的多,就是耐久度快掉到安全线以下了,必须要安排好使用。 [流浪者]的技能发动简单,持续性长,强度看使用方式,因此他的耐久度也掉的很快,已经到70%了,温穆清发现他的凝血系统出现了一些小问题,被莎莉亚割开的伤口很难愈合。 不过卡牌没有生命值,耐久度不掉完就不会死,这个倒也不是很担心。 温穆清在深蓝宫殿里待了半天,把自己的卡牌处理好后,这才开始想下面的事情。 汉森极大可能是在深蓝宫殿遭到了极大的污染,后来又自己忍不住在外试探,在自我洗脑的情况下,将他本身献祭给“邪神”,才会当他的面异化成诡异。 所以说自我思维认知才是最影响诡异进化的事情。如果“方舟”的人发现了这一点,那么他们想要整人造诡异,进度就会快很多。 温穆清这个时候就很庆幸用一大段幻境直接将唐光誉拐到“曙光”的怀抱里,不然他万一预知出什么东西告诉“方舟”,那就真的事情大发了。 [方舟肯定要处理,深蓝宫殿必须搬到更偏僻的地方,免得影响异能者,可是异化现象要怎么遏制?] 伍泉听到他喃喃,思考了一下说:[异化是因为诡异对人类造成了精神上的污染,只要解决了诡异,那么异能者也就没有污染源了啊?] [可诡异解决后,那剩余的异化者怎么办?如果他们的思想转变,很容易就直接变成诡异。] 温穆清觉得灭杀诡异确实是很重要的事情,但诡异这种东西是杀不完的,每个异能者都有变成诡异的可能性,想要全部解决必须从适当的方式下手,直接让整个世界“降维”。 现代社会维持治安稳定靠的是国家军队和法律的维护,这个前提是人人平等,人人普通。但事实上,有钱有权的人在社会上依旧享有更加优渥的生活,人人平等大部分只是在人权的程度。 可出现诡异和异能者后,这种平衡就被打破了。在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面前,拥有各种特殊能力的异能者们往往都会有高人一等的想法:我比你拳头大,凭什么我要享受跟你一样的权利;诡异由异能者消灭,凭什么要冒着危险回来后还跟普通人同等地位。 这就很可能造成原有制度的崩塌。 温穆清一路追查下来,自然是明白异能者的出现跟诡异就是相辅相成的存在,两方互相依存,维持着一种动态平衡,无论哪方独大都会造成灾难。 [必须要找个方法,让诡异消失的同时,异能也被剥离。] 伍泉“哦”了一声,安慰他:[走一步看一步,系统的卡池很深,指不定就有可以利用的卡牌。] 可换卡的前提是温穆清主动撕卡,或者耗尽耐久度…… 温穆清眼神暗了暗,没再多说什么。 [先去找方舟看看吧,他们的总部,我记得就在纽约。] …… 时间回到半天前。 卡洛琳无能狂怒的情况下,一拳打歪了合金做的椅背,迈入了她渴望的异能者行列,尽管她觉得如此粗鲁的能力不太适合她这个淑女,但依旧心情很好。 驾驶员坐在前面战战兢兢,生怕这个骄纵的女人想不开给他一拳,大家一起归西。 他们在空中盘旋了近一个小时,才感觉下方的能量波动小了许多,卡洛琳和小队成员从飞机放下的绳梯爬下去,落在岛上。 小小的岛只有一棵稀稀拉拉的椰树,一大块礁石,正午天气晒得正热。罗杰此时已经醒了,他忍着伤口的疼痛,爬上树摘了几片叶子,给芙罗拉挡阳光。 两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头顶的飞机盘旋了那么久才降落,但总归在得知有救援的情况下,两人心情都是劫后余生的平静和喜悦。 “不管到时候发生什么,哪怕是坐牢,我也陪你一起。”芙罗拉吻了吻罗杰的嘴角,满目深情。 她在丢掉贝壳和留下贝壳两个选择中犹豫了很久,后看着波涛汹涌的大海,还是磨磨蹭蹭地将它放在了口袋里。 美人鱼是很漂亮,救了她的命她也很感激,但是让她抛弃爱人去海底世界,芙罗拉想想都感觉惶恐。 她又不是童话里的主角,怎么可能会被美色迷惑,步入另一个不熟悉的世界呢? 罗杰听妻子说了这非同寻常的经历,感慨道:“要谢谢那位叫L的先生,不过在米国,营救我们的肯定是方舟,既然他们关系不和,我们得帮忙隐瞒一下。” 芙罗拉点点头,拉着罗杰的手:“他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他,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将所有的功劳推到L身上,对莎莉亚倒是有些发憷,生怕自己提到她的名字,便会召唤美丽的人鱼过来。 “好女孩,我们接下来会更幸运的。” 罗杰也伸手将芙罗拉揽进怀里,丝毫不知道他在昏迷的时候,有人试图撬她老婆墙脚。 “喂——阿嚏!你们两个出来!”卡洛琳跳下绳梯,海腥味极重的风让她打了两个喷嚏,直接冲淡她话语中的指使味道。 罗杰拽着芙罗拉站起来,两人狼狈的模样非常符合海难人的形象。 卡洛琳在飞机上已经接到了总部的通讯,知道圣罗莎岛上的受困群众已经被轮船接走,他们面对的是来自法律和里世界方舟的审讯,除了组建邪教这个大罪外,还要追责的便是方舟他们自个儿都心虚的实验。 其他小队成员整装待发地站在她身后,很有警察的模样。 罗杰下意识将芙罗拉挡在身后,芙罗拉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一脸紧张,两人像是一对亡命鸳鸯。 卡洛琳问两人:“你们是怎么到这个岛上来的?一个半小时前,跟你们待在一起的又是谁?” 芙罗拉深吸一口气,从丈夫背后走出来:“罗杰他被诡异击昏过去了,我把他带到海边后,绑在小船上,后来我也被海浪击晕,醒过来我们俩就在这里了。” “意思是没有人把你们带过来?”卡洛琳双手抱胸,扬着眉,压迫力很强。 芙罗拉知道L和方舟的关系并不是很好,怕说出来给他惹事,便想含糊过去:“我们只是醒过来就到这里了,具体怎么样我也不清楚。” “真的?”卡洛琳嗤笑一声,对小队成员招了招手,“把那个男人按住。” “你们想干什么?!”罗杰脸色一变,他脸上的毛若隐若现,眼睛变得斜长,见状不对就想要动用能力。 “我劝你别这么做,他们每个都有C的水平。”卡洛琳站在原地,冷声道,“我倒是不知道米国境内竟然有那么多未登记的能力者。” 罗杰从发现异能到开始使用,满打满算也就一个多月,自然不可能打得过官方能力者,更别说芙罗拉手无缚鸡之力,他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两人瞬间从平等的交谈对象变作阶下囚,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绪又开始浮动。 卡洛琳能混到这种程度,除了她爹的实力,自己也不可能是什么草包,她眼神上下扫射,很快就走到罗杰旁边,用力摁了下他的伤口,疼得男人脸色一阵扭曲。 “嗯哼,不知道怎么到孤岛,怎么会有这么干净的绷带?”她到芙罗拉旁边,凑在她耳边轻声道,“你最好老实交代,不然你丈夫受这么重的伤,可不一定能活着回去啊。” 芙罗拉的脸“唰”得就白了。 芙罗拉以前跟罗杰去过电影院。罗杰很喜欢看刺激的影片,最喜欢看芙罗拉被电影吓到,然后扑到他怀中求安慰的画面,两人乐此不彼地进行这项情趣,也看了很多影片。 但比起纯恐怖逃杀类的电影,芙罗拉最害怕的反倒是有人参与的凶杀电影,那种考验人性的影片不仅会给人造成视觉上的冲击,也会让他们反问自己,扪心自问碰到那种情况,他们应该怎么做。 这往往也是小情侣间的患得患失。 而此刻,芙罗拉也碰到了这种情况。 一边是救了自己性命的救命恩人,一边是自己的爱人…… 好吧,这个选择,其实没有电影里那么困难。 芙罗拉叹了口气,双肩颓然放松:“好吧,我说。” 她没发现,她放在口袋中的贝壳不知何时碎裂,变成了一捧灰烬。 罗杰脸色大变:“芙罗拉!” 芙罗拉望了他一眼,双眸含泪,摇摇头,示意他别说话。 罗杰被两个异能者摁在一旁,咬着牙,脸上肌肉扭曲,显然是气得不轻。 芙罗拉决定开口后就打算将一切都说清楚,她有些担心L会回来找她和罗杰的麻烦,因此必须争取到方舟的保护。 “你是说有一个自称是WPO组织的男人救了你?”卡洛琳将晨曦拿出来,打开录音模式,她的眼睛死死盯着芙罗拉的眼睛,试图找到破绽。 “是一个长发、戴着眼镜说话怪里怪气的男人吗?” 芙罗拉摇摇头:“是一个短发,看起来很健硕的男人,口音很纯正,像是米国人。” “那个组织……”卡洛琳的脸色几番变化,又询问了几个相关细节后,她直接又一个通讯打到总部。 这次接通讯的不是接线员,而是负责处理诡异事故的麦伦上校,这说明卡洛琳已经做出足够的贡献让他们重视起来。 换在一开始,卡洛琳会在心中暗自窃喜一会,可这时,她紧迫地道:“发现了WPO的成员,对方已经混入了米国境内,有可能会威胁到本部!” “对方棕眼、黑色短发,没有方言口音,身高约一米九,肩膀处有伤,最后出现地是圣罗莎岛旁边的小岛,目前可能还在加利福尼亚州境内。” “我有线索会继续联络您。” 对面的麦伦上校应声后道:“卡洛琳,你的父亲很担心你,希望在完成这次任务后,你给他也发一条通讯。对了,他没有把你这次事情告诉你妈妈。” 卡洛琳表情变了一瞬,她声音微顿:“好的。” 通讯切断后,她继续看向楚楚可怜的女孩,哪怕已经步入社会好几年,芙罗拉却依旧如最初那般天真纯洁。 卡洛琳继续问:“那还有别人吗?比如金色的?” 芙罗拉咽了咽口水,手下意识摸了摸口袋:“还有一个……额,一位美人鱼小姐。” 卡洛琳顺着她的动作翻开她的兜,只发现一些奇怪的灰,什么也没有,她皱着眉,让芙罗拉详细说。 几人越听脸色越沉,到最后,除了卡洛琳,其他小队成员脸都快青了。 其中一个走上来说:“你确定那个诡异,就被那条美人鱼隔着老远伸出手指头划拉几下就死了吗?” 芙罗拉咬着唇点头,手比划着:“她的指甲很长,在空气中像是弹钢琴一样划了几下,然后我就看见那个黑章鱼的触手断掉,就……死了。”她的尾音也轻了下去,自己说着都感觉不可置信。 “卡洛琳小姐,那可是A-的诡异啊!”队员崩溃地道,“被划几下就死了?” 他们一大队人马抱着必死的决心,光是面对都要做许多心理准备才能鼓足勇气,结果在人家手里,简简单单划拉几下诡异就彻底被灭除了。 盘旋在上空的飞机受到能力场的影响并不能聚焦准确,他们只知道下面有闪烁着金光的奇异现象,但并没看出来那究竟是什么。 甚至在问话前,众人都觉得是海底的另一个诡异干掉的这个A-诡异。 其实这么说也没错,毕竟人不可能长出鱼尾巴,那个人鱼也是一种诡异。 队员看芙罗拉和罗杰的眼神就跟在看什么大难不死的羔羊似的,完全不能理解诡异怎么会放过这两个弱鸡。 卡洛琳的表情比几人好一点,但也没好到哪里去,她只是重复问着金发人鱼的样貌、能力,把芙罗拉问得都有些怀疑人生。 不过比起其他只顾着惊慌的人,她还是能发散自己的思维,找更多的细节。 卡洛琳没有参与方舟内的实验,不过她父亲有跟她提过,当实验成功后,卡洛琳会拥有一个忠诚的诡异宠物,作为她的护卫。 “那些实验体都是自愿参加实验的,你不需要担心其他问题。宝贝,你会成为强者,在那个超凡的未来。”她的父亲亲吻她的额头,对她许下承诺,“其他的诡异不会有神智,而我们研究的成果,却可以让诡异在拥有实力的情况下拥有忠心和基本的理智。” 卡洛琳对那个场景历历在目,她倒是没把所有可能性压在诡异上,还在猜想这个可不可能是“方舟”的实验体出逃。 末了,她又问:“这个人鱼跟那个WPO的男人是一伙的?” 芙罗拉摇摇头:“我感觉他们的关系并不好,L只是说话有些轻浮,都被她给割伤。” 她有些心有余悸地道:“那速度太快了,我就感觉眼前一花,他的肩膀就被割破,伤口很深,血都溅了出来。如果不是L躲得速度够快,我怀疑他会被直接割喉。” “对了,那个人鱼告诉我,她叫莎莉亚。” 卡洛琳招人上前,围着树转了一圈,试图找到L溅出来的血液,却一无所获。 她看着惴惴不安的芙罗拉,倒也没怀疑是她说谎。 想要编织一个优秀的谎言,需要做很多提前准备,她自己洒些血液下来都比直接说真实。芙罗拉完全没必要用这种拙劣的借口来夸张化两人的关系。 “不是一伙的……”卡洛琳皱着眉,“还拥有自己的名字。” “你确定她说话言语很通畅,思维正常,并且没有做其他的动作吗?” 芙罗拉想起那个人鱼的自我介绍,一千三百二十一岁…… 她脸色变幻几瞬,不知道该怎么评判这算不算正常。 不过看着卡洛琳有些不耐烦的表情,她还是吞吞吐吐地交代了。 “……总之,莎莉亚不像是人的样子,难道现在的诡异也可以拥有智慧了吗?”芙罗拉的问题刚出来,就被队员厉声打断,“不可能!诡异不可能有智慧!都是人为的!” “那个WPO肯定也掌握了什么——” “够了!”卡洛琳打断他激动的话语,从鼻腔中挤出一丝声音,“人鱼……我大概了解了。” 她朝两人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两位都是我们米国的公民,就先随我们回去吧。” 芙罗拉松了口气,抱住了一直没说话的罗杰。 …… 待回到加利福尼亚州的方舟分部,换下战斗装的卡洛琳先去测试了自己的异能。她觉醒的异能是力量,能量波动一开始就到了70点,也就是C-的级别,这让她非常满意。 D级是方舟里数量最多的能力者,到达C后则有了建立小队的资本,每一个B级能力者则是会有更多的福利。 卡洛琳现在直接到达C级,就证明她未来的潜力足够大,而她压抑许久的野心正在咆哮,让她忍不住想立刻接一个任务,出去杀诡异杀个痛快。 “父亲说越到危险的诡异范围内越容易觉醒能力,灭除越强的诡异能力便会增长得越快……”卡洛琳喃喃着,“圣罗莎岛外的海域还有个A级的诡异点,如果我只是在边缘呢?会不会变得更强?” 卡洛琳学过格斗,但还没有趁手的道具武器,她打算今晚就告诉父亲这个好消息,并且问他索取一个趁手的武器,去诡异点的边缘试探一下。 她将激动的心情按捺回去,打开光脑编写这次的任务报告,然后直接发给麦伦上校。 任务报告发出去没多久,麦伦上校就联通了她的晨曦,直接开启了视频模式。 卡洛琳心中微惊,视频的另一端,除了麦伦上校外,还有几个与她父亲同等地位的议员,他们穿着西装,象征身份的牌子挂在胸口,手中翻阅着她传输的资料。 “卡洛琳,不需要担心发生了什么,只是我们刚刚开完了会,正好听说你带队解决了一个高级诡异,就来麦伦这凑热闹了。”其中一个头发半白的男人开口说道,他是卡洛琳父亲的好友,曾经见过她。 卡洛琳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您们几位真是让我有些受宠若惊。” 麦伦上校梳着中分头,有些稀疏的金发被整齐地安排在两边,像是泡了许久雨水的稻草,他皱着眉,拿着资料问:“卡洛琳,你确定你所记录的资料都属实吗?” “是的,证人的言辞我有录音,已经备注在最后。”卡洛琳点头,“上校……那个叫作莎莉亚的人鱼,是我们那的——?” 她的话藏了一半。 麦伦上校道:“没事,在场几位对实验都有所了解,这是我们方舟近些年来最重要的研究,已经快见到最终效果了。” “不过我们实验造就的诡异大多是C级的水平,确实有些天赋异禀的志愿者突破到B,但是能解决A级诡异的家伙,并不是我们方舟所能达到的。”麦伦上校看了报告一眼,又一次问,“你确定资料属实吗?” 卡洛琳笃定点头:“请您打开当时传输过去的视频,里面有与证词相符合的真相。” 她在回来后又调出视频看了一次,这才确定了是真的人鱼,后才开始写的报告。 麦伦上校那边调出视频,只见模糊的视频中,一道璀璨的金色随着太阳的升起变得各位夺目,金色在一个地方很久没有变动,却在最后出现短距离的位置变化,接着一道银色的弧光闪过,岛上恢复原貌。 “这个银色的弧光,我慢放了许多遍,并且用软件调取,是鱼尾的可能性近乎百分百。”卡洛琳轻声道,“可这如果不是我们的研究成果,那么又会是什么?” “叫作莎莉亚的人鱼。”另一个打着蓝领带的议员说话,他一脸阴鸷,“可不可能是曙光的阴谋?那群该死的家伙竟然偷溜进我们的实验室,抢了我们的研究成果……” 白发议员摇摇头:“曙光确实有所动静,但应该不是实验的问题。” “实验这块是由我负责的,我敢保证我们的核心资料没有泄露,想要培育人造诡异,必须要有足够的药剂和志愿者。曙光那群家伙如果真这么搞,解衍那死脑筋的家伙不可能同意,而他们闹起来,我们的卧底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蒂克瓦学院呢?那个女人根本没有遵守协议,直接去跟曙光谈判。”蓝领带议员一脸暴躁,“当时就不应该给她好脸色,扶一个我们的人上位不就好了!” “呵,你以为我们不想吗?华国那群家伙死脑筋得很,不可能任由我们动作。” 几人说着说着就要吵起来,卡洛琳眼观鼻鼻观心地坐着,心中暗忖他们的职位。 蓝领带的一看就不是负责外交,有点靠资历倚老卖老的感觉,她父亲的朋友是负责实验的,怪不得她父亲当时许诺得那么轻松…… 还有其他的几个议员,虽然都没说话,但看他们的神情,应该也是有所了解。 卡洛琳越想越心惊,他们刚刚到底在开什么会才会把众多议员召集起来?! 现在又全都在看她的报告…… “好了!关于那个人鱼的事情我们再做调查,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个。”麦伦上校打断他们之间的争论,重新看着卡洛琳。 卡洛琳条件反射露出礼貌而自信的笑容。 麦伦上校说:“关于WPO,你有什么看法?” 卡洛琳斟酌道:“WPO是一个隐藏在暗处的异能者组织,为首的异能者实力未知,代号是操纵师,曾经在方舟分部挑衅过我们,但从他们只敢在暗地里搞小动作可以看出来,他们的人员并不多。” 麦伦上校点头,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鼓励道:“继续。” “额……除了操纵师外,出现过的还有撑着伞、穿着宫廷裙的黑衣女,穿着华国古典服饰的红衣女,加上今天出现的那个代号L的男人,他们的活动都与我们组织有关,可以看出他们对米国,或者说是方舟有想法。” “目前最大的问题便是敌暗我明。”麦伦上校说,“樱岛那群家伙没有一个靠谱的,哪怕是见到WPO出手的能力者都说不清楚他们的实力,实在是太废物了!这给我们增加了很多工作量。” 蓝领带道:“我们要注意他们与曙光的关系,这很有可能是针对我们的陷阱。我早就说,那群家伙不安好心,与其被动防守,不如主动出击,既然实验已经快要成功,我们完全可以选一块地方试试效果,曙光他们能解决掉‘里巷’,我们也可以做到。” “不行,前些天实验体才丢了一批,现在更应该藏好,陡然用于消灭诡异,很难在短时间复刻第二批。” 卡洛琳忍不住问:“我们做这个实验,目的不是为了用诡异来消灭诡异吗?” 白发议员看了她一眼,像是在看天真的孩子,他说:“诡异是危机,也是机遇,有的时候赶尽杀绝反倒并不是什么好事,米国内部已经可以稳定野生诡异的数量,那么就没有消灭的必要。卡洛琳,你眼界要放远一些,诡异运用得好,有时候比热武器更加有效。” “那些A级诡异呢?” “我们清除它们的代价太大,不如先拖延一会,等以后有更强的实力再去处理。” 白发议员说这些话的时候很干脆,想必是早就想过的问题,而其他的议员也用赞同的目光望着他,全场没有一个人考虑到如果A级诡异暴动会造成多少普通人的伤亡,而是都在担心他们实验体的消耗情况。 卡洛琳有些哑然,她想起她在飞机上对小队成员说的激励的话语,以及通讯给总部时,他们只听汇报不给解决方案的事情。 当时她满心满眼都被诡异咆哮的场面吸引住,完全没有考虑到总部那边的沉默是什么原因。也没有想过,如果不是人鱼出手灭除诡异,那么他们又该何去何从。 想必也不会派大量人力过来灭除诡异,而是看情况能不能放弃海边而撤离吧。 毕竟四处游荡的诡异太少了,大部分还是像动物一样,有地盘意识。 卡洛琳这时候才猜到她父亲在任务期间给她发通讯的原因,要是她当时接了通讯,肯定会收到父亲吼着让她赶紧离开的信息。 因为如果不走,可能就走不掉了。 现在看着议员们谈话的场面,卡洛琳才发现她还没有成长到一个合格的政客水准,她依旧有些天真,认为培育出来的诡异只是单纯地用于战场。 “卡洛琳,你负责加利福尼亚州的事项,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叫L的男人的踪迹。”麦伦上校吩咐她,“WPO对我们的挑衅已经不止一次了,如今,那个人鱼又与他们扯上关系,我们内部极有可能出现了他们的卧底,这次会议你不要告诉别人。” “你的父亲本不希望你参与这些事情,但是你既然觉醒了异能,就不需要置身事外,这是机遇,要把握住。” “可证人说人鱼与那个男人之间关系很差,甚至直接动手攻击。” 白发议员说:“这个是正常现象,只能说明诡异还没有被‘驯服’,但不代表他们没有关系。WPO极有可能就是前些天偷了我们实验体的组织,我会回去调查是谁泄露的信息。” 卡洛琳点点头,她对WPO了解不多,但在她管辖范围内,要是能找到那个人,她肯定会有升职的空间。 “死活不论吗?”她试探地道,“既然那个组织也有手段操控诡异的话,那么他们的实力……” 麦伦上校皱了皱眉:“A级实力的诡异不可能遍地都是,能有一个就算他们运气好,那个叫莎莉亚的还没被驯服就被带出去,这说明WPO也很捉襟见肘。” “你尽管出手,如果有其他的问题到时候再说。” 蓝领带冷笑一声:“不就是个小组织,专门靠偷奸耍滑,像是阴沟里的老鼠,这次揪出来就好了,没必要兴师动众。” 他拿起桌上的茶水,一脸运筹帷幄。 卡洛琳难得想腹诽两句,所谓骄傲使人落后,自大是失败的第一步,既然那个小组织能够拥有消灭A级诡异的实力,又怎么可能只是靠偷奸耍滑苟活,还敢挑衅方舟。 她表面保持着一如既往的笑容,打算跟这些名义上的上司礼貌地告别,关掉视频后去做自己的事情,不料话语还没说出口,就发现视频那边猛得抖动了一下。 一个格外好听的男声突然响起,带着嘲讽和戏谑:“承蒙关心,为了帮你们省事,我主动过来了,高不高兴?开不开心?” “啪”,屏幕闪了闪,黑掉了。 第93章 卡洛琳呆滞地看着黑了一瞬又亮起的屏幕。与开始整齐有序的办公室不同,此时宽阔明亮的办公室已经化作了一地废墟:绿萝被翻倒在地,破碎的玻璃飞溅,放在桌上的杯子和文件四散开去,像是正处在地震中。 而刚刚还运筹帷幄跟她说着计划的长辈领导们,此时正满脸惊恐,扭曲地高喊着什么,却没有一个人能从办公室出去。 刚刚端着茶准备回办公室处理事物的麦伦上校,他对面站着个白衣少年,眉清目秀,层层叠叠的宽大袖子上绣着精致的纹路,黑若鸦羽的长发披散着,颇具有东方古典美人的味道。 如果是平时,卡洛琳绝对会投之以关注,甚至会考虑去搭讪,可这时,她盯着那少年写满杀意的银色双眸,竟然感觉喉中一阵刺痛,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 她隔着一个屏幕就觉得如此令人生寒,面对着少年的麦伦上校更是好不到哪里去。 麦伦上校的异能觉醒很早,是颇具有攻击性的火系异能,哪怕是面对猝不及防的袭击,他也能很快反应过来,回以攻击。 可当他把熊熊燃烧着的超高温火球丢出去的时候,白衣少年却只是简简单单地将手从袖子里伸出来——竟也不是手,而是闪着流光的银色铁爪。 铁爪狠狠地抓住火球,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起,很快就被熄灭。 “该我了。”那少年轻轻嗤笑一声,速度极快地飘过去,直接给麦伦上校的右臂上留下了深刻到骨的伤疤。 淅淅沥沥的鲜血落在地上,也往他白衣上添了几点红色。 “现在轮到你了。”他恶劣地道。 麦伦上校惨白着脸喘息,说不出一句话,他努力想再动用异能,却发现失血带来的晕眩,让他甚至都无法做到瞄准。 卡洛琳下意识拿自己的实力去对比,发觉自己刚刚觉醒的能力,可能一击都抗不下来,就会被这个看似年幼的东方少年撕成两半。 这些人到底是……她有些混乱地想,心中“咯噔”一声,是WPO?! 清脆的男声响起,带着恶劣的嘲讽和挑衅:“啧啧,一号黄毛出局,我觉得你应该练习一下用脚使用异能,而不是被轻轻割一下就变作小鸡仔,多丑陋啊~” 还有个人卡在视频的死角处!卡洛琳听得出来这是起初说话的那个声音,他甚至故意把“轻轻割一下”这几个字拉长,听着就让人想握紧拳头,一拳打过去。 麦伦上校紧闭着眼,气得脸色发红。 不过卡洛琳很快就发现,麦伦上校在这群人中,竟然还算得上境遇好的。 刚刚还在口出狂言的蓝色领带的议员,此刻正被一个穿着黑色宫廷服的女子踩在脚下,那女子在室内还打着一把黑伞,宽边礼帽微微斜着,让人看不清她的脸。 蓝领带议员大声怒骂着,带着俚语的脏话此起彼伏。 “你们这些狗屎的家伙,竟然敢这么对我,这么对马勒第兹家族的人,你们会后悔的!” “去他妈的WPO,我一开始就应该把你们给碾碎,碾碎!!” 卡洛琳惨白着脸,心道,怪不得她父亲从来不带她去见这位议员,这种性格,放在哪里都会出事吧? 果不其然,黑群女子有些嫌弃地抬起压在他胸口的脚,低下头与议员对视,下一秒,就直接踹到了他的脸上,把这个蓝领带议员直接给踩晕过去。 再抬起后,满脸的青紫加汩汩流出的鼻血,模样万分凄惨。 “啊呀,这是要毁容了吗?不知道你那个马勒第兹家族的其他人见到你这副样貌会是什么心情?可怜?愤怒?不不不,我觉得他们应该不会来管你。”男声如同一个歌唱家,声音高低起伏,咬字清晰,“其实我觉得你现在这个长相,比最初的看着顺眼多了,要不我给你定个型?” 卡洛琳双手合十,默默祈祷了一声。 马勒第兹家族是米国的一个大财阀,靠倒卖武器为生,已经绵延百年。这个蓝领带议员是那个家族的旁支,仗着异能天赋进入方舟,在有家族作为靠背的份儿上爬得很快。 他从来不出去战斗,但指手画脚的能力非常强,基本什么都会掺和一脚。 马勒第兹家族之所以能存在那么久,就是因为他们懂得审时度势,既会试探底线也会明哲保身。一旦今天的事情暴露出去,给家族带来如此狼狈形象的议员,必定会被放弃,更别说如果保持着这个毁容的样貌…… 这个男人看似随便说说,但句句话都能直接戳人心窝子。 卡洛琳甚至觉得地上的议员蠕动了一下,险些被气醒的感觉。 这个女子她有印象,在樱岛出现过,据说吓疯了一个方舟的成员。 卡洛琳很想看一看她的正脸,但遗憾这个视频的角度看不见。 也还好她没看见,她不知道所有看到[雨中女郎]正脸的人都会陷入昏迷,清醒后便会一直跳舞,跳完就会变成植物人。 卡洛琳感觉自己心都快跳出胸膛了,她连着喘了好几口气,又站起来去检查了一下,确定自己的房门关得死死的,才快步坐回视频前。 她也不明白自己要看什么,但如此混乱的场面,让她既惶恐又好奇。 那个跟她父亲关系很好、也见过她的白发议员靠在角落,疯狂蹬着腿。他面前是一个背着大大的登山包的男人,卡洛琳勉强看得出来这个男人就是她被委任要去找的L,可现在,他却直接出现在远在纽约的总部。 哪怕是飞机也不可能有这种速度。 L在笑,似乎在说什么话。可短短几句话就将心机深沉、把控一方的议员吓得不轻,这绝对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卡洛琳咽了咽口水,看着白发议员自己往墙上撞,似乎想把自己撞晕过去。 突然,一直固定在桌子上的视频被人转动了一下,卡洛琳面前陡然出现一张放大的脸,银链眼镜微微晃着,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这绝对是会让大多数女人都嫉妒的样貌:白皙到几乎看不见毛孔的皮肤,恰到好处的五官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魅力,眼角下一颗并不深的泪痣像是点睛一笔,让他整个人都变得格外妖冶。 美貌不分国界,卡洛琳看着他,竟然有些发痴。 青年只靠近了一下就拉远,卡洛琳看见他微长的头发被干脆利落地绑在脑后,他胸前挂着个老式的相机,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着。 很不幸,这男人张嘴后卡洛琳就完全喜欢不起来了。 “啊这位小姐,没想到你竟然能够如此稳定地坐在视频前都不去发个通知?我真不知道要为你的镇定感到惊讶和佩服,还是为你对方舟的漠不关心而悲哀。”青年啧啧地嘲讽道,“看你那么好奇的样子,难道是想要来现场体验一下VIP观影?” 卡洛琳:“……”不,她没有,她什么也不想。 她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群人直接冲进总部那么久,方舟都没有动静,说明他们在办公室内的活动外界是感受不到的。而除了远处旁观的她可以通知外,身处其中的人没有一个能逃出去。 偏偏她完全被这场面吸引住,平日里冷静的大脑早就因为过多的信息量而发热过载,什么也没想起来。 她张了张口,惨白着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半晌,挤出几个字:“你是WPO的操纵师?” “比起那些瞎着眼的老家伙,你还是聪明那么一点,不过大可不必这么称呼我。” 青年随意抽了个干净的椅子坐下来,将视频斜放,让卡洛琳能看到其他的场景。 他就像是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坐在现场,有着VIP观影体验,甚至手上拿包爆米花就能直接变成最悠哉舒适的状态。一切哀嚎和血腥都与他无关,又或者是,能直接与他周身混沌的气氛所契合,变得毫不突兀。 青年道:“很好奇L跟那个老头在说什么?要我给你转播一下吗?” 卡洛琳下意识点点头,立马胡乱地摇头,她现在想站起来去传个短讯,但又怕青年的目光,最后,她只能将左手肘靠在桌子上,微微挡住了自己半边脸。 “你应该知道异能具有很多种形式吧?除了常规的力量、速度、五行这种异能,还有不少特殊异能。”青年低下头摆弄着相机,一边随口给她解释着。 卡洛琳从他无所谓的表情上看不出来什么,只能一边看着她那个父亲的朋友苦苦哀求的模样,一边呐呐地应着声。 “是特殊异能……”卡洛琳气喘着说,“所以说你们想逼迫他做什么?” “不,这可不是逼迫,而是给这个老家伙一个机会才对。”青年拿起相机对着白发议员拍了一张,“咔擦”声响起,相机下方吐出类似做旧的照片,上面定格着他惊恐的表情。 他继续说:“L的异能很特殊,他可以合理得到他想要得到的一切财富,包括但不限于钱币。你知道这个异能要怎么发动吗?” 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能力?! 卡洛琳呆了一瞬,多少人辛辛苦苦几辈子攒的财富,竟然可以靠异能轻松合理获得? 她试探着道:“是言灵?” “不,再猜。” “难道是诅咒?” 卡洛琳看过不少书籍,在很多书里都有反派通过控制别人灵活或者下达诅咒的手段谋取利益,偏偏别人还没法解开,恶毒又残忍。 青年对着她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你真有趣,把我们想得那么善良。” 卡洛琳的表情扭曲了一瞬,她的想法被打断,有些难以置信。 就这还叫善良?!不是,她什么时候想的很善良了吗? “唔,总之呢,你就祈祷那个老家伙能够自主的、心甘情愿把资料拿出来吧。”青年修长的手指点着桌面,一脸兴味,“不然到时候意外死亡,研究资料合理地到我们手上,方舟会更混乱吧。” 研究资料?卡洛琳瞪大眼睛,终于明白这群人怎么会直接闯入方舟总部,他们是真的为了那个实验而来,他们也想拥有研究诡异的资料! 她厉声道:“莎莉亚果然是你们研究出来的产物!” 青年的表情凝固了一瞬,似乎完全不知道她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很快,他捂住唇,从手下漏出一串毫无情绪的笑,越笑越响,笑得甚至有些喘不过气。 卡洛琳陡然升起的怒火被他这莫名其妙的笑声给憋了回去,她有些无措地坐着,表情都有些放空。 她,她说了什么东西?有这么好笑吗? 她有些底气不足地道:“你们不是已经达到了目的吗?为什么又要来找方舟的麻烦?” 青年笑完,装模作样地摘下眼镜擦了擦眼角:“你们方舟真的真的很有意思。” 他连用了两个“真的”,嘲讽意味淋漓尽致。 “莎莉亚不是我们的人。”他说,“虽然我蛮欢迎实力强劲的人鱼女王加入WPO,但奈何她对我们这一窝黑的灵魂不感兴趣。” “还真是可惜啊——”他拖长调子道,虽说着可惜,但面上完全没有遗憾的感觉,“明明我们组织里也有好孩子,怎么偏偏就看上了他们。” “她不是你们的人?”卡洛琳手抵在桌上,失声道,“不对,她难道不是诡异吗?” 能拥有人造诡异技术的只有“方舟”,除此之外,怎么会有那么强大的异能者? “这可不是你该知道的。”他这次没有再解释,而是站起身,朝她眨了眨眼睛,“看来这位议员先生已经做好了选择。” 卡洛琳朝那边望去,只见事发前还在自信地说资料绝对不会被泄露,他还要查内鬼的议员,此时忙不迭地打开放在办公桌上的光脑,输入只有他知道的密码和指纹、虹膜验证,把“方舟”花费了极大力气的资料全都调了出来,送到了WPO的面前。 她听见他声音颤抖地道:“资料全都在里面了,包括研究的记录、实验品所属的分部,反正一切都在里面了。” “这下可以放过我了吗?”他哀求地看着L,L则是转头看向青年,“叶大人,就到这吗?” 原来他姓ye?华国化的名字。 青年点头,露出丝笑意:“反正你的异能在,如果他敢掩藏,死于非命可不止波及的是一个人。” 听到这个话,白发议员抖得更厉害了,他汗如雨下,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卡洛琳这才隐约猜到了L的异能,忍不住为他这个BUG级别的能力感到惊叹,甚至还有一丝丝的嫉妒。 她透过屏幕看着其他WPO的成员,发现他们每个人都有着B级以上的实力,而ye大人甚至从未出过手,淡定地坐着,就轻描淡写地解决了所有的事情。 而现在,这些人对方舟出手了,卡洛琳望着那边现在还没有动静的办公室,有些绝望地想,她是不是应该赶紧去通知她父亲,能跑路就跑路。 L从口袋中掏出根烟叼着,没有点燃。卡洛琳发现他动手时表情变动了一瞬,便得知他确实手上有伤,与芙罗拉说的相符。 可是莎莉亚到底是什么?操纵师说的话中,那个“看重他们”的“他们”又是指谁? 卡洛琳现在就很恨自己异能觉醒太晚,没有得到总部的重用,连信息都缺乏了许多。 此时场面上,除了白发议员还抖着脚站在桌边,其他的议员都被打昏,麦伦上校身上全是血痕,有粗有细,他精心养护的头发被干净利落地剃光,光头锃亮。 “差不多可以了。”青年道,“冥渊,撤掉结界,我们回去吧。” 卡洛琳仔细看着视频,发现整个画面有些发红,空气抖动了一瞬,一个浑身洁白的青年倏忽出现。 他正往手臂上缠着绷带,低垂着眼睫,自觉地站在青年身后。 其他的WPO成员也围了上来,虽然表情各异,但都望着站在最前面的那人,眼中浓烈的情感让卡洛琳都能感受到。 撤掉了结界,方舟总部终于响起了警报声,凌乱的脚步声传来,还有着慌乱的叫声。 青年慢悠悠地拿起自己的相机,让它浮在空中,自己则是后退一步站在人群中,他勾起一个笑,满意地说:“WPO团建,圆满成功!” 相机咔擦一声,把这一幕拍了下来。 “对了,这位不知名的小姐,这个老家伙我们就一起带走了,如果想要找回他的话,我建议你们去求助一下MIA,那群大善人指不定会想帮你们呢。”青年朝卡洛琳眨了眨眼睛,“我不介意给无趣的人生中添加一些趣味。” 卡洛琳连忙问:“MIA是什么?” 青年想了想:“解释起来有点麻烦,你可以去问问你们老对头曙光。” “就这样啦,回见~” 青年朝她挥了挥手,如同朋友分别一般,可卡洛琳内心丝毫没有喜悦。 她看着那个一身纯白的青年沉默地用滴血的手指在空中画出奇怪的符号,紧接着一群人带着光脑直接凭空消失。 包括她认识的那个白发议员。 “砰!”门猛地打开,全副武装闯进来的安保队看着一片狼藉的房间,不知所措。 卡洛琳疲惫地关上视频,觉得她近期是不会考虑去海底提升她异能的事情了,她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挨过父亲的责备,以及方舟疾风暴雨般的问询…… ------- 当夜,卡洛琳就接到了父亲的通讯。 面容凝重的金发男人端坐在办公室内,望她的眼神像是在冒火,他说:“凯蒂,你知道你面对了什么,做了什么吗?” 还叫她的小名,看来父亲还没有气到极致。卡洛琳在挂掉视频到接父亲的通讯中间的时间已经思考了许多,她此时平复下心情,点头道:“我很清楚我面对了什么。但是爸爸,这不是我能逃避的。” “不,你可以,你就不应该跟着那群蠢货去圣罗莎岛,你知道A级诡异是什么意思吗?”她父亲吼道,“你的妈妈差点就没有了女儿!” 卡洛琳抿了抿唇,没敢顶嘴。 确实,只要她没有坐上飞机去圣罗莎岛,她就不会看到那一幕,也不会觉醒异能,自然不会接到麦伦上校的视频通讯,被迫围观了那么惊心动魄的场景。 她父亲把卡洛琳骂了一顿后,喘着气道:“总统已经给我传过通讯了,让你明天晚上之前到达总部,在这之前,你跟我解释一下,WPO那些人与你完全没有关系吗?” 卡洛琳惨白着脸,连连摇头:“我根本不认识他们!也没有接触过。” “所有开会的议员都遭到了袭击,见证者只有你,你知道这个是什么概念。”她父亲叹了口气,“我会站在你这边,但是你必须拿出证据,证明你与WPO无关,并且提供你觉得可以弥补的信息。” 方舟总部的视频通讯都是保密状态的,办公室内的光脑被拿走,她这边的录像也会被清空,她成了唯一的知情者。 卡洛琳知道总有个人要承担责任,很不幸,这次变成了她。 她苦笑一声,问父亲:“爸爸,你有听说过MIA吗?” “MIA?是什么?”她父亲皱了皱眉,“也是一个组织?” “WPO的操纵师临走之前提到过这个组织。” “凯蒂,等我一下。” 卡洛琳看着她父亲戴上老花镜,走到书桌旁打开权限极高的光脑,噼里啪啦输入了一堆,查了近五分钟,才关上电脑。 他说:“关于MIA,很巧合,方舟曾经派往曙光的卧底有传来讯息,虽然只是几句话。” “说了什么?”卡洛琳急切地道,“那个操纵师说如果想救回亚当斯议员,最好去找MIA求助。” 她父亲说:“只说是一个与曙光达成了合作的小组织,成员不明,但出现的成员实力都很强,那个A级诡异‘里巷’就有MIA出手的痕迹,想要联系他们必须去与曙光交涉……” 他眉头皱起:“我先去跟总部商量一下,凯蒂,你的机票我已经给你定好了,明天早上会有人来接你,早些回来。” 卡洛琳松了口气,她乖巧点头:“麻烦爸爸了。” 通讯关闭,饱受了一天惊吓的少女去厨房煮了一杯热牛奶,放到嘴边抿着。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WPO成员的身影,属于操纵师独特的声音回荡在耳边,让她感觉到丝丝寒冷。 WPO的每个成员实力都能吊打明面上方舟的人,从他们的言语中,卡洛琳能明显地感受到他们的轻慢。 操纵师压根就没把方舟放在眼里,哪怕它是全球皆知的大组织,但在他们眼中也只不过是可以来去自如的平台,那群领着高额工资的保安,甚至连他们的影子都看不到。 那么被操纵师承认的对手,拥有能够轻松灭除A级诡异的人鱼女王莎莉亚的MIA,又是多么强大? 可“方舟”却完全没有人关注过MIA,甚至全然不知情…… 卡洛琳将热牛奶一饮而尽,试图抵御从心底犯上来的寒冷。 这个世界上到底有多少深不可测的东西,她真的能成长到那个时候吗? ------- 七月的米国太阳比别处都热辣,烤着一望无际的平原,让所有人都狼狈地缩在室内,靠空调过活。 温穆清睡到了大中午才爬起来,迷迷糊糊地听伍泉讲他休息时各地发生的事情。 昨天在“方舟”总部大闹了一场,爽确实很爽,但他还是头一次把四张卡牌放在同一个地方使用,四处相似的视角传来,让他必须耗费更多的精力来转换视角,免得造成卡牌操控错乱的失误。 不得不说拿手无缚鸡之力的叶庭深坐在一片混乱中打嘴炮的感觉真好。 看那个金发小姑娘一副惊呆了的模样,温穆清非常有成就感。 他现在只能操控五个卡牌角色,而叶绶又必须定点在华国内部,等待这“曙光”那边的行动,因此为了壮大声势,他不得不把诡异卡也拿上去充数。 [雨中女郎]是他抽出来的唯一一张类人形诡异,便又双叒叕被他抓了壮丁。 幽幽怨怨的雨中女郎打着伞,望着无良的主人。她一个只在雨天出没的诡异,天天在大晴天的时候被丢出来,实力会被削减近八层,如果不是给她分配的对象是个外强中干的菜鸡,她还真有翻车的可能性。 孰不料温穆清就是看上她被削减后的实力,全胜时期的雨中女郎太强悍了,基本就是谁看她脸谁就死的无解级别,他不喜欢无法掌控的事情,其他的事情还是交给法律来管好了。 不过论违法乱纪,他干得可太多了…… 温穆清心虚地咳了一声,觉得曾经的三好少年不复存在。 伍泉没嚼他的数据小饼干,而是换了个喝的,温穆清脑子里全是他西里呼噜的声音,听着还蛮催眠。 他说:[曙光那些人还在吵要不要跟MIA接触,因为当时说叶绶不负责后,他们就没法找到人了。] 温穆清吐槽:[卡位不够啊,我总不能让叶庭深再加一层班吧?] 这叫什么,套娃的套娃的套娃? 温穆清披着青行灯的马甲披着负责人的马甲……咳,那还是让曙光他们自己苦恼去吧。 [我看他们快讨论完了,应该还是会联系叶绶。]伍泉道,[唐光誉最近跟他女朋友一起待在总部,邵翠华则是待在屏玉市。] 温穆清听出了他话语中的欲言又止,直言道:[想说什么?] [她待在屏玉市是因为你。]伍泉干脆地说,[不知道她哪里来的渠道,听说你一直昏迷不醒,周围只有护工,连个亲近的人都没有,她就干脆待在屏玉市,每天去医院照顾你。] 温穆清没想到是这个原因,怔了一会。 [那还真是谢谢阿姨了……]他喃喃道,[我真没考虑到这点。] 他的本体一向被他不在意地乱丢,毕竟没什么价值,还有些拖累他的计划,可现在发觉社会中还真的有在意他的人,感觉就不太一样了。 伍泉默默地补刀:[唐光誉之所以想留在方舟,是听说里面有昂贵的修复设备,他想让你站起来。] 温穆清不说话了,他翻开自己的人物卡挨个看过去,又倒着看回来。 伍泉:[其实在意你的人有很多,你那么久没有看属于“温穆清”的晨曦,不知道里面多了多少条信息。] [宿主,虽然这个世界很重要,但是我也希望你把自己看得重要一点,卡牌只是卡牌,他们永远不会变成真的。] [你把卡牌的故事背景构建地那么全面,让他们彼此间产生羁绊,可一切都与这个世界无关,与温穆清无关,那对你来说还是没什么意义的。] 温穆清默不作声听着,心中默默反驳,他觉得他的做法还是很有意义的,既保全了自己的本体,又能放手去做他的事情,构建背景还能让曙光他们跟信任他,何乐而不为呢? 可被伍泉说的,他确实有点没由来的难过。 温穆清把他已经关掉很久的晨曦拿出来,开机,叮叮咚咚的消息弹出来,响了近半分钟才停下来。 6.25[光哥今天也在搬砖]:温哥,你人呢?班花说给你发的电子请柬也没人接收,婚礼定在七月三号,看到消息记得回一下。 6.28[光哥今天也在搬砖]:哥啊,你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这年头哪有人那么久不上晨曦的,你再不出现,我可要来找人了!! 7.2[光哥今天也在搬砖]:明天是班花结婚,全班能来的都来了,温哥你真的不在吗? 7.5[光哥今天也在搬砖]:我联系阿旭他们了,温哥你别有事啊!! 这个ID是他的大学舍友的,阿旭也是大学的同班同学。温穆清这才恍然想起,五月份的时候他们给他发过邀请,让他有空出去聚聚,他那时候还没什么紧迫感,说会给班花的婚礼随份子钱,结果转头就给忘了。 现在距离他发的最后一条信息也已经过去了一段日子,温穆清手指悬停在上方,还是没有按下去。 “温穆清”这个时候正在病床上沉睡呢,怎么能回晨曦。 下面是邵翠华的信息,开始请他帮忙找唐光誉,后来就变成找他自己,七月份则是没有发信息,想必是已经知道他住院的事情。 7.26[唐光誉学弟]:学长,我去旅游回来了,没带什么特产,你现在在哪?我给你带点吃的过去。 唐光誉就给他发了这一条信息,想必也从自己母亲那得知了他的事情,温穆清脑海中直接浮现起唐光誉可怜兮兮的表情。 下面还有田可给他发的吐槽的相亲的事情,只不过因为他太久没回,久而久之也不再说话。 下面一堆他的大学同学、辅导员、老师的信息,想必被他舍友找人的行动惊动,便也来慰问他一下。 伍泉干巴巴地说:[你看,温穆清还是有自己的圈子的嘛。]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要不是我的错误信息,你也不需要这么拼。] 如果伍泉一直理直气壮,温穆清还能自我反省一下,但见他声音低了下来,温穆清就理直气壮起来了。 [反正也就几个月的时间,我相信我朋友们也不会跟我太生疏。]他说,[与其在这里悲春伤秋,倒不如赶紧解决不是吗?] [伍泉,我觉得你以前肯定年龄不大。] 伍泉结结巴巴地道:[哪有什么以前啊,我不就,不就是个系统……] [能量攒够了吧?]温穆清问,[我有占卜算过了,虽然也有劫难,但比起初预测的会好上很多,今年年底我们就可以结束一切了。] [到时候剩余的能量给你捏个身体,给我换个腿,足够的。] 伍泉被他的大饼说服了,不再纠结自己当时的错误。 温穆清把抢来的光脑打开,一目十号地看起来,方舟表面看起来光鲜亮丽,但属于资本的痕迹依旧深深地刻在上面。 他们所做的实验明面上都是白字黑字的契约,但实际上依旧是对走投无路的普通人的压榨。 简单来说,方舟通过对动物状诡异的研究,竟然还真的提取出诡异中的污染因子,他们将这些研制成类似“卵”的初级形态,又通过精神系异能者往里面埋下种子,这样培育出来的诡异就是人工诡异,受控于“主人”。 想要培育诡异的方法有二,一是去高级诡异点接受诡异的污染,不过这样精神系异能者的实力不够,很可能会造成反噬;二是去吸收普通人产生的极端情绪,长年累月积累发育。 前者危险更大,后者虽然耗时比较多,但好处十足。 米国首先下手的便是隔壁国家,他们在各个地方投放了试验点,包括邵翠华,但因为华国监管严苛,邻里关系比起米国的独栋建筑更为紧密,很难产生足够极端的情绪,加上温穆清从中作梗,他们便另择出路。 这个实验由议会全员通过,有总统的批示,过了明路后便开始招揽那些走投无路的绝望平民,通过签订协议给他们足够还债的金钱或者治疗,而他们要付出的则是自己极端的情绪。 如何制造负面的极端的情绪呢?人类在折磨同类方面,总是有很多办法。 温穆清没有仔细看下面的具体实验资料,仅仅是看了一些图片就让他有些生理性的不适。 他忍住想要砸掉光脑的冲动,深呼吸。 头脑里轻微的响动早就消失了,伍泉不知道躲在哪里,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那群家伙,真的比诡异还令人厌恶啊……]他喃喃道,[真的不怕遭报应吗?] [比起虚无缥缈的命运,人们总相信自己眼前的事情。]伍泉有气无力地说,[不行了,呕……我遭不住,为什么系统接入光脑就能直接接收所有资料啊?!屏蔽都做不到!] [……你去休息吧。]温穆清抽了抽嘴角,[那个议员就是负责实验的,我觉得还能从他嘴里翘些东西出来。] 伍泉“哦”了一声,好奇地问道:[你要拿叶庭深的催眠去套话吗?] 温穆清冷笑一声:[那样也太便宜他了。] 他打开自己平日里一向不用的仓库,从一大堆抽出来的道具卡里面挑挑拣拣,选了一振短鞭。 手臂长的鞭子闪着油亮的黑光,挥动间有着“咻咻咻”的声音,它还有着附加的一个功能。 [蛇头短鞭]:蛇头短鞭倾心天生邪恶的探险者,它会指引着拥有者找到最阴暗的东西。 效果:每往对象身上挥动一下,会叠加一层debuff,超过十层,他会在疼痛之余感受到恐怖的幻境。 他说:[你猜猜那个家伙,在痛苦中会看到实验体的哀嚎吗?] 第94章 深蓝宫殿后厅。 这里是最接近背面的一个房间,四周用半透明的水晶砖围起,发黑的海藻有气无力地漂浮着,泡泡由下自上升起,隐隐约约还能闻到一些类似铁锈的味道。 而那被强行掳来的白发议员,此时正满脸恐惧地蜷缩在角落,他双手揽着自己的脚,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个球,他呼吸急促,甚至有些喘不过气。 放眼望去全是深深浅浅的蓝,海水从他鼻腔涌入,又顺着唇齿流出去,求生欲与对未知的恐慌交错在一起,让白发议员觉得自己心脏病都快犯了。 这是海底的某处诡异,他哆哆嗦嗦地想,人类怎么可能会在海底呼吸?只有可能是诡异的领域,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圣罗莎岛旁一直无法深入的A级诡异。 除了最早的几个被清除记忆的调查者外,所有前往调查的异能者都再也没有回来,任何仪器接近这里都会失灵,就连潜艇都必须绕一大圈才可以安全离开。 原来这里是WPO的地盘。 白发议员是整项研究的负责人,拥有的能力是数据处理和推算,可面对着纯然的未知,他竟然头脑空空,连自己能否生还的半点可能性都算不出来。 如果他死在这里,实验资料全被WPO夺去,那么方舟的心血付之东流,他就是整个国家的罪人。 白发议员感觉自己发抖到麻木,又忍不住在恐惧中心存侥幸,如果WPO放他回去,那么他就可以把光脑上并没有记录的核心资料重新启用,这些东西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他连心理诱导和催眠都挺过去了,绝对不可能有人会得知! 只是,很快他就有些恐慌地想:为什么WPO的人能对这些诡异点来去自如? 是因为他们的实力过于强大压制了诡异吗?还是因为他们本来就是…… 如果白发议员在恐慌中抽空关注一下当时办公室里摆放着的晨曦,就会发现所有的防护罩都被触发,关于诡异检测的能量波动直接拉满,手表状装置直接冒出黑烟。 白发议员东想西想,想无可想,只觉得脑海中嗡嗡发疼,奇怪的噪音一波一波涌入,让他有些恍惚,他的肚子似乎也在叫,叫得比脑海中的噪音还响。 这过去多久了?一天?两天?难道是要把他饿死在这里? 在水波朦胧间,他看到一个穿着白衬衫黑西装裤的男人朝他走来,他脸上还挂着和善礼貌的笑,眼镜上的银链随着水波微微飘起,黑色的皮手套戴着手上,黑白碰撞间产生了一种异样的诱惑感。青年手中拿着一根短鞭,像是光滑的树枝。 “竟然还清醒着,我以为你会吓昏。”清浅的声音透过液体传播,有些发浑,但白发议员却听得清清楚楚。 他嘶吼道:“我已经全部交代了,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叶庭深走进他,蹲下身,右手压住白发议员的下巴,往他嘴里塞进一个丸子状的东西,强迫他吞下去,边说:“很不幸,我也不是来问话的。” 白发议员被噎了个半死,两眼上翻,喘了好几口气才缓过来:“你给我吃了什么?!” “防止你把某些不好的东西带到洁净的海水中。”叶庭深笑眯眯地说,“虽然后厅已经很污浊了,但怎么说也比你干净对吧?” “不得不说,你能在这里待上十五分钟还保持清醒,意志不错。” 白发议员打了个寒颤,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怎么会才十五分钟!他明明,明明已经感觉时间过去了好久好久…… “看来也不是毫无影响。” 白发议员后知后觉自己把问题说了出来,而面前这人却用不知所谓的回答,回应了他这个毫无疑义的问题。 他看着青年站起身,甩了甩手中的短鞭,海水顺着鞭子扭曲成一个小小的旋涡,中间还夹杂着许多小泡泡,突然,一道红光刺进他的眼睛,令白发议员惊叫一声,痛得脸色扭曲。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他崩溃地道,“杀人是犯法的!” “我从来没有惹过你,说WPO坏话的是彼得·马勒第兹,你要找去找他啊!” 叶庭深勾着唇:“想看看彼得·马勒第兹的下场?没想到你还这么关心同伴啊。” “既然这样,我就让你看看好了。” 叶庭深修长的手指在海水中一点,便出现了一个宽敞四方的小屏幕,彩色的画面显示的正是彼得·马勒第兹那边的情况。 作为议员中被打的最惨的存在,前往现场的护卫队最先将他送往医院,而闻讯赶来的妻子和律师也在病床旁待命,等待医生的检查。 “受惊过度,右手臂轻微骨折,脸上大面积挫伤,但并不影响生命危险。”那个医生如是道。 可在家属们放心没多久后,躺在病床上的彼得就突然起身坐直,扯断了挂在手上的输液针,将桌子上的药瓶全部都推翻。 紧接着,他按响了房间内的呼叫铃,在清脆的铃声中翩翩起舞。 是的,翩翩起舞。白发议员抖如筛糠地看着这一切,他那个脾气暴躁、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同事,别说跳说宫廷古典舞,就连交际的华尔兹都能把女伴气死。 可现在,伴随着单调的铃声,他看见彼得竟然闭着眼睛,一脸陶醉地跳着优美的双人宫廷舞,一步都没跳错,还他娘跳的是女步。 听到铃声的护士和家属进入,看到他诡异的举动忍不住发出惊叫,又是一阵慌乱。 他们先是大叫他的名字,接着找健壮的护工试图按住他,可这都不能阻止彼得挣扎的动作,最后,还是一个护士将呼叫铃给关掉,他才像是个耗尽电量的机器人一般,猛地倒在地上,陷入沉睡。 叶庭深在旁边凉凉地说:“你猜他还会不会醒来?” 白发议员咽了咽口水。 “所以说,我对你是不是还蛮好的?”叶庭深用咏叹调的语气地道,“毕竟能如此轻松看看海底风光,有没有很感动?” 白发议员:“……”不敢动不敢动。 他真的有些想哭了:“大人,我真的什么都交代了,放过我吧,我还有妻子和一对儿女,他们还在等我回去……” 叶庭深:“妻子和儿女啊,你爱他们吗?” 他忙不迭地道:“爱啊,天底下谁会不爱自己的老婆和孩子!” “那别人的孩子就可以随意伤害了吗?” 叶庭深嘴角还挂着笑,语气轻柔,像是在黑夜中潜伏着的蛇,吐着信子,他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慢,在白发议员失神的时候就一鞭子抽在了他的脸上。 “啊——!”白发议员躲闪不及,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疼痛,丝丝缕缕的红混杂在海水里,很快就没了踪迹,海水盐分很高,伤口疼痛翻倍。 “萨莉带着她的儿子加入你们的实验,本以为只需要她付出体力就可以获得财富,解决掉债务与儿子好好生活,可你做了什么?”叶庭深用牙齿咬住黑色手套的边缘往上提了提,短鞭在他指尖转动了一圈。 又是一鞭。 仅仅两鞭下去,白发议员的右脸就肿了起来,他喘着粗气,思绪却忍不住顺着叶庭深的话语绕回记忆中去。 叫萨莉的年轻母亲有个赌鬼丈夫,哪怕儿子的出生都没有把他从牌桌上叫回来,在儿子五岁的时候,他终于交代了自己签下几百万的赌债,抛妻弃子逃跑。 萨莉坚强有韧性,哪怕是单身带着儿子,都把家庭打理得井井有条,可是催债人找不到她丈夫,多次上门威胁恐吓,她根本无力还债。在这时,她看到了正在招募实验体的传单,上面显示不会有任何生命危险,但可以获得巨额财富。 白发议员在实验开启前有去见过那些志愿者,并且说了一堆动人肺腑的激励话语。他还记得那个棕发的母亲,儿子跟在她的旁边,她说:“只需要做两年吗?那到时候我还完债,还可以把我儿子送去读最好的小学。” “实在是太感谢议员先生了!”她的脸上满是对未来的信心和向往,笑起来很好看。 白发议员努力回想,他当时是在想什么来着? 哦对了,他在想,笑这么灿烂开心的人该怎么产生极端情绪催化诡异?最好的方法无非是从他儿子下手。 于是他们带走了萨莉的儿子,将他关在母亲旁边的隔间,中间隔着透明的玻璃。他们给萨莉每天准备最有营养的食物,精致的被褥和衣物,给她的儿子只有每天一杯清水和维持生理的营养液。 “妈妈,我好饿……” 当看着她的宝贝越来越瘦,越来越苍白,看她房间的眼神越来越贪婪和仇恨,萨莉崩溃了。 她哀嚎着,疯狂地敲打着墙壁,向每一个路过的人祈求放过她们,跪在他的面前说想要终止实验,不再要任何金钱和报酬。 这是他们首次培育出近B级的诡异…… “啪”得一声,这次很刁钻地打在脖颈处,抽得白发议员浑身直挺挺地一抖。 叶庭深唇边的弧度消失了,他道:“想起来了吗?那个孩子最后怎么样了?” 最后…… 白发议员不想辩解什么,更不想跟这些人解释他们的做法。他心中甚至有些快意地想,等到诡异变得无法对付,这群愚昧的人才知道“方舟”的做法有着什么样的划时代意义。那些人此时所做的牺牲都是为了人类的未来,而且,你情我愿的交易,又有什么不被允许的呢? 他捂住脸,努力想把自己蜷缩在一起。 短鞭搅动着海水,疾风骤雨般落在他的背上、手上,白发议员感觉自己的思维都要在疼痛中停滞了,只留下一个念头——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突然间,疼痛全部离他远去,当白发议员以为酷刑就此结束时,他却突然发现正坐在一个洁白的房间里,面前只有一张方桌,上面摆着杯白开水。 火辣辣的、刺痛的饥饿感从他胃袋往上升,直直冲入了他的脑海,这饥饿浓烈到他仿佛能吞噬自己,大脑里只剩下“饿”这一个念头。 白衣议员完全没有平日里的讲究,也不在乎杯子究竟装着什么东西,他直直扑上去,把方桌撞翻,捏着杯子往嘴里倒,可惜却什么也倒不出来。 而此时,空气中突然弥漫起一股极其浓烈的香味,是米国人最为熟悉的快餐食品,炸鸡、汉堡、薯条的油香夹杂着孜然,令人食指大动。 可是吃的在哪? 白发议员一手压着自己的胃,一边看着白茫茫的房间,陷入了呆滞。 …… [干嘛要把他丢在医院门口,这种人就应该丢在垃圾堆。]伍泉愤愤不平地说,[垃圾分类都不要他!最多有害垃圾!不可回收垃圾!] [竟然还毫无愧疚之心,这还是人吗?说畜生都侮辱了这个词!] 温穆清没有说话,他低垂着眸,长长的眼睫扫出一片阴影,手指飞动间在光脑上输入一行行从白发议员那挖出来的核心信息,整合成一个文件。 伍泉气着气着就噎住了,梗了半天说:[他们为什么觉得他们的做法就一定是对的?] 温穆清答:[人都会有逃避心理,不是所有人都会正视自己的做法。] [良心难道不会痛吗?]伍泉说,[我光看着资料就好难受,他们是怎么做到一直面对那些实验体,不为所动地做实验的?我不理解。] [人的善恶观是暂时的,良心也是,他可能在以前没有诡异的时候做这种事情会感到痛哭自责,可换作现在,就理直气壮起来了。] 温穆清叹了口气:[因此他们反复告诉自己,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灭除诡异,是拯救世界的正义事情,既然是正义的,那么有所牺牲不是很正常吗?] [为什么这么难懂……]伍泉喃喃道,[我以为我应该很能理解人类,但事实上我一点也不理解。] [我也不理解。]温穆清笑了笑,[如果不是人心复杂,又怎么会出现诡异?] 资料里标出来的分区研究所有四个,分别分部在不同的州,温穆清直接靠着卡牌定位,趁他们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把所有的“卵”都偷了出来,集中销毁,顺手还把资料库给拆了。 那个白发老头醒过来后也不会记得任何关于实验研究的资料,资料库也被销毁,原料都给搬空,方舟想要重启这项研究,几年时间都是轻的。 更何况他打算把资料发给曙光,邵翠华他们的事情要让国家出面解决。 温穆清现在才想明白方舟想要鼓捣系统的能量体是为了什么。作为BUG一般存在的系统,能供应那么多卡牌存在,它的能量体其实与诡异的污染是同源的,只是被层层包裹在最内层,无法解析出来。 当时方舟想必就是把这两项实验牵扯起来,想要看看能不能利用能量源促成人造诡异的成熟。 温穆清没打算把这件事情说出去,毕竟能量体已经被他拿走,而且其中还牵扯到唐光誉的占卜。不过唐光誉自己会不会坦白,他就管不着了。 为了防止“方舟”集中火力,温穆清采取的是多开马甲一齐动手。 鹤直接开大召唤出了飓风,将整个研究所都割成废墟;L则是很耿直地把整个研究所划分为“不义之财”,拿着把机关枪就冲了进去,感受了一下真人CF的快乐;冥渊的战斗力不高,但阵法全能中自然包括了杀伤力高的攻击阵法,他不仅拆了家,还用[朝生]这个技能奶了实验体们一口。 剩下最大的那个点由叶庭深带着[雨中女郎][织梦网]两个诡异卡过去,直接把全员放倒,慢条斯理清除了所有资料。 [有时候就在想,什么时候给我抽出个大魔法师或者剑仙这种卡牌出来?能打的也太少了吧。]温穆清啧了一声,[打击感不够啊。] [反正卡牌耐久度快不够了,到时候用完再抽指不定就出了。]伍泉说,[不行!!我现在还是很想冲上去AAAA!] 温穆清嘴角抽了抽,感觉如果不是没有身体,伍泉估计就撒欢儿似的拿着枪上去轰了。 伍泉近距离看着温穆清动手,夸夸如流水般倒到他身上,后还发出了诡异的笑声:[嘻嘻嘻,看那群实验人员一脸懵逼加崩溃的表情,我就好爽。] [嘿嘿嘿,干脆把那群实验体也给放出来好了,让他们自己把研究人员打一顿更爽。]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温穆清打了个寒颤。 …… 这天,米国到处都响起了警报,一声声嘶长的声音响起,不知道的还以为世界末日了。 连续发生的爆炸、不明原因的集体昏迷,外加一群精神状态极差的普通人,记者们如同闻着腐肉味儿的鬣狗,一窝蜂地涌上去,把“方舟”搞得更加焦头烂额。 方舟首领发了很大的火,掀翻了两张桌子,砸碎了三叠杯子,他刚刚接到了总统的警告,如果不妥善解决这个事情,可能会降低供给的经费。 “没事的时候天天来说鸡毛蒜皮的小事,真有事情又全部推给我们。”方舟首领胸膛剧烈起伏,险些喘不过气,他吼道,“去查!一定要把那个WPO给找出来!” “首领,那,那关于研究所的事情呢?” “还要问我?去催眠那些记者让他们撤稿!” …… “方舟”焦头烂额的事情根本不可能掩藏得住,很快,“曙光”就得到了他们后院起火的事情,在好笑之余还有些莫名其妙。 “能查得出来发生了什么吗?据说被炸的都是方舟的研究所,造成的损失足够让他们安分很长时间了。” “研究所里研究的内容暂且不清楚,但听说是同时受到袭击,是有预谋的组织,而且方舟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方舟虽然实力不高,但异能者数量多,怎么会被打成这样……” “那个组织可不可能与MIA或者WPO有关系?” 对话着的两人怔了一瞬,觉得这竟然是最合理的解释。 毕竟能骑在方舟头上作威作福的还真数不出几个组织,哪怕是“曙光”也颇为头疼他们堆出来的人海战术。 淡云倾干脆道:“不是说叶绶还在屏玉市吗?我们可以问问他。” 与她说话的另一个人是温格非,他推了推眼镜,沉默了半晌,应了声好。 温格非在两天前赶到了浙省屏玉市,打算重新调查这个地方,这里不但是叶绶首次出现的地方,就连叶庭深都是最先在这里搞的幺蛾子。 更不用说解决危机的闻折柳和那个已经全国知名的糕点店。 唐光誉此时被留在位于西藏的总部,他和应锋此时都是重点关注对象,自然不敢松懈。 珊女士等人回去后就再也没出来,闻折柳也没其他动静。 温格非一向觉得MIA这个组织莫名其妙,说神秘是神秘,说实力强大就是实力强大,但靠谱却很难看出来。 尤其是“里巷”的事情,闻折柳的陡然消失把步九吓得不轻,甚至连连做噩梦,而温格非正好是步九的长辈,自然就留下了不太好的印象。 更别说那次会议后就基本没出现过的首领安格斯,从头到脚都写着理直气壮的叶绶,浑水摸鱼去蒂克瓦学院上课没两天就坑了同学的林塔…… 嗯?他们还有其他成员吗?怎么这么少! 以上是温格非最初的看法,这个看法一直持续到他们看到了唐光誉带回来的影像,才勉强改观。 MIA的分属应该是奇利亚帝国的众人以及闻折柳从幻想乡带下来的器灵一族,而WPO的阵营则是的天空中的幻想乡,目前海洋的那位还没站队,但看她跟林塔熟稔的态度,应该也是MIA的人。 这么算下来,两个组织是不小,只是前往地球的难度太大,没办法过来。 曙光众这才松了口气,他们还真的怕这两拨人带着大部队前往地球,把他们本就混乱的场面搅得更加浑浊。 杨越丞要处理浙省的事物,陪温格非四处逛的就成了了解情况的淡云倾,两人找到叶绶的时候,他还在房间里煮面条。 看着系着小围裙,穿着家居服,仿佛下一刻就能躺到沙发上睡觉的叶绶,两人还有一种不真实的错觉。 平时看叶绶,不在打架就是在打架的路上,成天披着他的斗篷,甩着匕首,脸上毫无表情,一副么得感情的杀手模样,现在陡然这么日常,温格非还以为自己找错人了。 不过当初把叶绶刺走的是他,现在要请回来的也是他,温格非心中还有点别扭,说不出口。 叶绶淡定地把蝴蝶面放到桌子上,对两人说:“找我有什么事情?” “闻折柳在蒂克瓦学院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吧?”温格非换了个角度问。 叶绶点头:“他在哪都很随意,不需要怎么管。你们俩坐吧,我先吃饭。” 他好久没回来煮饭了,现在想慢慢吃。 温格非今天穿着长袖长裤,脸上的口罩从医用口罩换成了普通的棉质口罩,七月份的天热得蝉吱哇叫,也不知道他怎么忍得住。 他跟淡云倾坐在老沙发上,一人长袖长裤密不透风,一人短袖短裙还拿手扇风。 叶绶家里不开空调,里面跟外面温度差不多,烤得很。 两人看着叶绶吃着热腾腾的面,连吹都不带吹,偏偏浑身上下清清爽爽、干干净净,连滴汗都没出。 淡云倾热得浑身冒汗,她欲言又止想要开空调,但毕竟跟叶绶不熟,很难启齿,偏偏温格非如同闷嘴葫芦也是一字不说。 等叶绶嗦完面,把碗放回厨房,转过头招待客人,便发现两人满头大汗地坐在沙发上,互相瞪着眼,谁都没说话。 他从茶几上拿起遥控器打开电风扇,莫名地问:“你们两个很热的话,为什么不开电风扇?” “你现在还在用这个手控电风扇?”两人异口同声地问。 温格非无语道:“按照住房标准,这个老式小区的楼房早就应该拆了,地基不稳,裂缝很多,如果不是浙省少地震,这个地方是要被强拆的。” “不过哪怕是老小区,用这种电扇的也很少了。” 外面随便一个小店都在用声控电器,叶绶这还一如既往使用老式电器。 更别说他那个遥控器不知道多久没洗,灰扑扑地丢在茶几上,想事情的两人还真没发现这个是电风扇的遥控器。 叶绶道:“这是我朋友的父母的房子,我只是暂住。” 迎着微凉的风,三人坐在沙发上,终于可以谈事情了。 温格非道:“林塔的灵摆共鸣了唐光誉的灵魂,我们已经得知了你们世界发生的事情,不对——是MIA他们。” 几人经常忘记叶绶只是双方的中立召唤人,并不属于任何组织。 叶绶点点头,叹了口气:“所以呢?你们是想来表达同情,还是对那样的未来感到恐慌?” “其实都不是。”温格非道,“只是既然MIA主动提出合作,在看到那样的未来后,我觉得有必要深入了解一下关于诡异的由来。” “那个世界是因为一种离奇的实验和红线虫,可我们世界却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关于这方面,我觉得还是有所差别的。” 叶绶翻出三个杯子,分别倒上水,边说:“你确定这个没有发生吗?” 温格非挑了挑眉:“你什么意思?” “方舟的研究所被人炸了,是WPO他们干的。”叶绶干脆地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温格非的手刚摸到茶杯,被烫的一缩的同时忍不住失声道:“方舟他们的实验?!” “你的意思是,方舟他们暗地里一直有在做的实验可能就是诡异的由来?”淡云倾插话道,“这不可能,是先有诡异才有异能者的。” “由来不是他们,但即将惹出大祸的是他们。”叶绶叹了口气,“想必总部那也快给你们发通讯了。” 两人下意识低头看晨曦,果不其然,没过两秒,显示着有通讯的标志亮起,接起来,出现的是解衍。 怪不得温格非可以跑出来,原来是解衍回去坐镇了。 解衍见几人坐在一起,便直接道:“WPO刚刚给总部发了一份资料,是有关于方舟私底下做的有违人道的非法实验,格非,其中有些数据需要你处理,记得接收一下。” 温格非道好。 他接着看向叶绶,露出一个礼节的笑容:“久闻叶先生大名,曙光幸甚有你,关于MIA的相关事情,就跟格非讨论吧,我就先不打扰你们了。” 解衍关通讯前还对淡云倾说了声:“云倾,麻烦你照顾格非了。” 淡云倾没想到自己会被点名,她只是分部一个小小的数据管理员,在浙省外都是查无此人的存在,没想到解衍竟然能直接叫出她名字,还让她来照顾所长。 通讯短暂开启,很快关闭,温格非开着晨曦接收资料,坐在他旁边的淡云倾自然也能看到,两人看着看着,眉头越皱越紧,到最后直接扭成一个川字。 还没看完,温格非就忍不住骂了句脏话:“欺人太甚!” “人造诡异失控的风险很大,更别说有心人会利用这些做出什么。”叶绶端着茶,神色冷静,似乎完全不为资料上的惨剧所动容,“权利是毒药,能够腐蚀良心。” “米国的贪婪人尽皆知,一旦他们真的掌握了这项技术,将会把矛头直接对准我们。”温格非戴着口罩看不出表情,但他眼睛仿佛在冒火,“他们这是想害死所有人!” 他气得端起水就喝,似乎忘记了自己戴着口罩,热水直接洒到口罩上,烫得他“嘶”了一声。 空气突然安静了一瞬。 叶绶抽了张纸递给有些僵硬的温格非,忍不住问:“请问您贵庚?” 温格非摘下湿掉的口罩,用纸擦了擦有些烫红的下巴说:“还是先讨论正事吧。” 叶绶第一次见到温格非的样子,有些出乎意料。 温格非一向穿衣成熟,戴着口罩,声音有些沙哑,忽略掉偶尔激进的行为,还蛮像是个成熟的中年人。可摘下口罩后,温格非就像是直接年轻了十岁,说跟唐光誉是同学都有人信。 他脸上有一条淡淡的痕迹,是长期戴口罩留下来的,嘴唇紧抿,皱着眉,有些圆润的娃娃脸让他看着很小。 “……行了,别看了,我今年快三十五了。”见叶绶没说话,温格非无语道,“只是不显老。” 叶绶问:“异能影响?” “有一点吧。”温格非说,“所以今天早上方舟那边的爆炸就是WPO做的?” 叶绶点头:“闻折柳与叶庭深上次签订的契约断掉了,他的出手我们没法靠契约约束,不过在面对诡异方面,他与MIA的目的一致,应该不会对普通人动手。” 温格非没有问为什么契约会断掉,他已经明白这些人来到地球,每一分钟都是在消耗自己的生命。 闻折柳…… 温格非在心中“啧”了一声,问:“叶庭深就是WPO的首领吧?” 不料叶绶摇摇头,露出一个较凝重的表情:“他只是执行人,不是首领。” “那首领是谁?” 叶绶:“我暂时不能说。” “他来到地球了吗?”温格非看叶绶的表情就觉得有些不妙,“难道这些事情还与他有关?” 叶绶微微叹了口气:“确实有关,但也不是直接相关。” “你知道为什么明明他们来自同一个地方,却会分为两个组织吗?” 温格非和淡云倾同时摇头,这个问题他们私下也讨论过很多,哪怕是看了唐光誉的影像,也没法琢磨出实际的关系。 闻折柳确实因为安格斯直接掀了幻想乡,但在危及生命的大灾难面前,他这只能说是微不足道的小石头。 “他们两个组织的目的相同,都是为解决诡异而来,但在方式上有些分歧。” 叶绶直言道:“MIA由安格斯殿下率领,主要的成员是妖族和器灵一族,还有许多普通人类,他们更在乎底层人民的感受,反对动用强大的力量杀敌一千自损八百。MIA的成员大部分脾气都比较好,待人也比较和善,但这也会导致他们陷入比较被动的境地。” “就比如他们前往地球,是通过仅存在幻想乡上的一口井,与我共鸣后才能过来,而这口井并不是一直开放,有很多限制。” 淡云倾眉头舒展开:“幻想乡的人更多是WPO的吧。” “再说WPO,青行灯一族一向看不起幻想乡下面的那群平民,他们在乎的是种族天赋和能力,是典型的慕强主义,他们并不在乎灭除诡异后还剩余多少人,只在乎要清除这群破坏他们家园的东西。” “叶庭深是青行灯一族的族长,他身后站着除了器灵一族外所有有天赋的种族。” 淡云倾忍不住咋舌:“如果不是闻折柳把器灵带跑了,那么也会在WPO吗?” 她对WPO的印象是真的不好,叶庭深开始在屏玉市搞事,把他们都折腾得焦头烂额。 想起这件事情叶绶就想叹气:“闻折柳那家伙……还是WPO的行为方式,他就是单纯看上了安格斯殿下的样貌,觉得他养眼,就带着器灵一族跑了。” “你们不要太信任他,他有时候兴致起来,可能做得比WPO还过分。” “好敷衍……”淡云倾无语道,“那器灵一族都乐意跟他跑?这也太离谱了吧。” “只要闻折柳足够强就可以了,幻想乡的行事准则很简单。” 温格非双手捧着水慢慢喝,没说话。 “不过你们不需要担心他们会一窝蜂地到地球来,做不到的。”叶绶说,“目前来了的人也不多,大部分成员你们也见过。” “青行灯的族长是叶庭深,那么他还不算是首领吗?”淡云倾说,“整个幻想乡都听他的。” 叶绶笑了笑:“这是一个好问题,青行灯一族生活在幻想乡里,那么为什么会有幻想乡呢?” 两人怔了一下。 “那个答案就不要说出来了。”叶绶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凡提姓名,必被得知。” 等到杯中的热水都被电风扇吹凉,温格非才叹了口气:“这真是出乎意料。” “不过那个世界的结果你们都看到了。”叶绶说,“所以,并不需要过度紧张。” 温格非点头:“我们明白了。” 能够创造幻想乡的,无非就是神明,可神明也无法改变世界被毁灭的未来,就说明祂也不会是全盛状态。 而此时,祂已经到达了地球,却一直没有露面,想必还有更多的限制存在…… 温格非很快就捋清了这些事情,他没有问为什么叶绶会知道这么多的信息,只当他是提前有准备。 毕竟叶绶慢悠悠做饭、吃面,接着才与他们交谈,偏偏在说到那块的时候解衍发通讯过来,这明显就是卡好时间的。 温格非心中暗叹叶绶心机深沉,表面却毫无表露。 他话锋一转:“现在方舟的实验已经被WPO捣毁,那么这是否就代表着诡异会到达一个可控的范围?” “还是说,我们依旧要一代一代与他们战斗,直到彻底灭绝。” 叶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委婉地说:“林塔占卜过,年底有一大劫,一旦渡过,会迎来新的转机。” “承你吉言。”温格非说,“那么如果有需要再联系吧。” 两人站起来准备离开,叶绶意思意思把他们送到门口。 当温格非的手放到门把手上时,他的晨曦又响了,通讯如同中了病毒一般自动跳出来,在空中形成一个半透明的视频。 他们刚刚才讨论的对象出现在屏幕另一边,依旧扎着高马尾,看起来从容不迫的模样,可温格非明锐地发现他的白衬衣上沾了几个血点。 叶庭深朝几人笑得意味深长:“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谈谈?” 叶绶果断道:“要谈你过来自己谈,别在我家。” “这样啊……”叶庭深有些遗憾地道,“那么就麻烦你们先到糕点屋等我一会,顺便今天还有俩小孩的家长会,交给你们了。” 视频“唰”得一被关掉,毫不给几人拒绝的机会。 温格非手放在把手上,无语地道:“你们这群人,怎么能做到这么理直气壮的?” 第95章 “叮铃铃。”清脆的下课铃回荡在校园里,随着拉门的打开,家长和学生犹如两军交战,齐刷刷地冲在一起,汇成奇异的河流。 七月照理说已经是放暑假的日子,但是前段时间因为学校教学楼出了些事情,停课了近一个月,便打算暑假补上。学生们虽然一开始不太情愿,但真的在学校还是能一如往常跟同学疯玩。 温格非路上买了一袋一次性口罩,此时又变成了只露眼睛的状态,淡云倾撑着伞跟在他旁边,肩膀上放着个蘑菇状的便携风扇,这风扇是目前最流行的款式,只需要照五分钟太阳就可以运行很久。 叶绶没有穿斗篷,连衣服都换上最简便的款式,他问温格非要了个口罩,挡住了脸上的疤。 虽然他自己没什么,但万一吓到小朋友就不好了。 “萨诺,臻臻,你们爸爸妈妈来开家长会啦!我们可以一起出去啦!”一个背着书包的小朋友冲出教室们没多久,又风风火火地冲回来,对着坐在一起的两人大喊。 李萨诺和秦臻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迷茫。 “你确定是我们的吗?” 小朋友点点头:“嗯嗯,走吧,我们去操场上玩。” 他们学校每隔两个星期都会开一次家长会,主要是汇报小朋友们的变化,以及家委会商量怎么给小朋友谋福利做夜宵,但李萨诺和秦臻的家长从来都没有出现过。每次开家长会,他们都坐在一堆高个子大人中写作业。 老师也曾经说要打电话去找家长,但对被秦臻拦了下来。 口才好到已经全国闻名的小姑娘打着包票说他们会照顾好自己,父母都在国外没法回来,愣是把老师给哄了回去。 “你们家长真是太不负责任了!怎么可以把孩子丢在家里!”老师愤愤不平的话撂下,“下次见面我一定会好好说说他们。” 两小只对视一眼,只能让他们亲爱的叶老师背上这口锅。 总之,所有人都默认他们家长不会来的时候,两人的“爸爸妈妈”就这么来了。 想想都不合理! 两个已经步入里世界,甚至做任务都做成老手的小朋友对视一眼,不约而同起身出去。他们要会一会冒充他们父母的人,如果试探不过,就联系叶庭深。 此时家长已经开始进入教室,坐在自己孩子的座位上,与旁边的家长开始聊自家孩子近日的变化,给李意开家长会的是抽时间出来的杨民越,这位经历了许多的老刑警熟稔地与旁边家长聊天,显然已经很习惯了。 李萨诺和秦臻本来就不是三年级的孩子,这些天伙食上来了,人也长开了,看起来已经有少年少女的模样,如果不是叶庭深太忙他们不想打扰,估计他们早就提出要跳级的事情了。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们在同学中的好人缘。 秦臻和李萨诺跟着同学溜出去,问她在哪里碰到的家长。 同学说:“他们在楼下的花坛旁边。” 两人谢绝了同学的去操场玩的邀请,躲在楼梯口商量。 李萨诺的意思是他自己先上,秦臻躲在后面,看情况不妙就动用异能回溯。 秦臻则是说她口才更好,过去能套话是最好的选择。 两人相持不下,但看着铃声快响起,只能勉强折中达成共识。 “你去套话,我在旁边蹲着,如果情况不对你就转身跑到角落,我拖住他们。”李萨诺严肃地道。 秦臻的异能发动有延迟,必须要提前空出时间。 温格非等人还在门口,他们不知道两个孩子的位置,甚至连见都没见过,贸然前往万一把孩子给惹哭了,被当作人贩子,那可能就要被众多愤怒的家长围攻。 旁边花坛被修剪成合适的模样,茂密的灌木丛被迫平齐,长成学校名字的样子,没有风,灌木丛却晃动了一下。 这时,一个穿着校服,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背着书包走到他们面前,清脆的声音响起:“叔叔阿姨,你们来找我们有什么事情吗?” “你是秦臻?”温格非打量了一下她,没对她眼中的警惕感到意外,他摸了摸自己手腕上有些闪烁的晨曦,关掉了警报功能,接着他手指了指旁边的灌木丛,“那这个就是李萨诺?” 秦臻吓了一跳,抿着嘴没说话。李萨诺见自己完全没藏住,也沉着小脸站起来,一副要打架的模样。 淡云倾笑了笑:“既然找到了,那么开完家长会就回去吧。” “回去哪里?”秦臻说,“我们等下跟杨警官约好了要去吃晚饭呢,不能让他等急啦。” 一只大手突然放到了她脑袋上,揉了揉她的头,秦臻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李萨诺从草丛里跳出来,大喊:“叶哥!” “哦不,叶叔叔!” 叶绶淡定地摘下半个口罩:“行了,我们去开家长会,你们在门口等一会。” “这是温格非,这位是淡云倾,叫叔叔还是姐姐都行。” 两个小朋友乖乖叫了人,手拉手跑到角落去。 李萨诺拿出晨曦给叶庭深发信息,问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臻小声说:“上次叶叔叔带的人不就跟叶老师打起来了嘛,总觉得这次来找我们可能有什么事情,萨萨,你说是不是我们大半夜去灭除诡异被人发现了?” 李萨诺摇摇头:“应该不会,上次跟叶老师说过,他让我们自己想做就去做,注意安全就好,他肯定全部都安排好了。” “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加入WPO啊……”秦臻叹了口气,“我有些想师兄他们,上次都没有好好聊天。” 李萨诺嘴角抽了抽,那时候打得那么激烈,秦臻竟然还满脑子想着跟冥渊他们聊天。 叶庭深很快就发了回复,告诉两人他今天会回去,以及不要被温格非等人套话。 李萨诺说:“可能等我们再长大一点?异能者里面就我们年纪最小了。” 异能觉醒一般都是在18岁以上,只有血脉者才会一开始就有传承的特殊能力。 秦臻握了握拳头,她的眼睛此时呈现一种淡粉色,在阳光下甚至有些泛金,她说:“这次碰到叶老师,我一定要告诉他,我们绝对可以带好其他的血脉者的!” “我想加入WPO!” 教室里,温格非搬了条椅子坐在走廊,李萨诺和秦臻的位置则是被淡云倾和叶绶坐着。 台上的老师挨个点名,点到他们时露出讶异的表情。 “秦臻和李萨诺同学的成绩非常好,一向都是班级第一第二,家长能来真的是太好了。”老师说,“希望以后你们也可以多多陪伴孩子们。” 温格非不由自主点点头,情绪有些低落。 叶绶看向他,低声问怎么回事。 温格非也低声回:“实验体502号最近打报告想要见女儿,但是解衍出于别的原因还是拒绝了。他们已经很久没见面了,但这种情况,我们也很难做。” 应锋此时就像是曾经为了祖国研究实验奉献一生,隐姓埋名的科学家们,有家不能回,甚至连跟女儿打个通讯都做不到。 “他的女儿在哪上学?”叶绶问,“叫什么?” 温格非:“应童童,莲花理工大学。”他顿了顿道:“林塔能不能做到入梦这种手段?” 叶绶:“……他就是个占卜的,会个屁的入梦。” 温格非:“……哦。” 淡云倾看着温格非周围陡然委屈下去的气氛,忍不住用手挡住了表情。天…… 三人开完家长会后又被班主任留下来念叨了半天,耳提面命不要忽视孩子的心理健康,要多多陪陪孩子,把三个单身狗训得连连称是。 …… 秦臻和李萨诺到糕点屋后就放松了许多,两人熟练地开始工作。 秦臻去找小机器人日臻询问它白天发生的事情,并且拿着本子算账,李萨诺则是去检查店内物品的破损情况以及周边的监控。 两人娴熟得不像是孩子,生意人的模样淋漓尽致。 温格非看得是一脸复杂,忍不住吐槽:“叶庭深不会养孩子就别养,哪有让小孩管理店铺的。” “请不要这么说,我们不是孩子了。”李萨诺顺手给他们倒上茶,严肃地说,“叶老师对我们很好!” “我也觉得我很好。”门铃清脆地响了,他们刚刚提起的人出现在门口,相机挂在脖子上,一副采风回来的模样。 他径直走到三人旁边,拉出空椅子坐下来,然后捏了一把李萨诺已经长硬朗没多少肉的脸颊:“你们先去吃饭,我跟他们说说。” 李萨诺点点头,自觉到门口把营业的牌子转过去,保持室内的安静。 淡云倾仔细地观察着叶庭深,几个月过去,他看起来毫无变化,仅仅眼角上附着一抹浅浅的红,在银链眼镜下若隐若现,让他看起来更加惑人。 他习惯性地挂着笑,但眼中的冷漠毫无掩饰,尽管是很友好地看着他们,也没有让人感觉到任何舒心。 叶绶摘下口罩,略长的白发被口罩挂住,他低下头解着,随口道:“有什么事就直说。” “哎呀,你怎么在这。”叶庭深露出一个浮夸的表情,“我只是想跟温所长谈谈呢,没想到还有人不请自来啊。” 温格非:“……”啥?原来是在找他吗? 淡云倾:“……”她不应该在这里吗? 叶绶没说话,只是拿起茶水喝了一口,权当他是耳旁风。 温格非忍不住道:“那你让我们去帮李萨诺和秦臻开家长会?” 叶庭深伸手拿了叠蛋卷吃:“怎么了吗?温所长帮忙保护一下小学生不好吗?这路上多危险啊,万一萨萨和臻臻被拐了,多让人担心。” 淡云倾忍不住腹诽,那俩孩子的档案早就在曙光有记载了,就他们的水平,让人担心的应该是人贩子吧? 不过她仔细回想昨天叶庭深说的话,确实给他们挖了坑。 叶庭深只是说家长会交给他们,但确实没说要让叶绶过来,但如果没有叶绶在,这两个警惕性很高的孩子肯定不会轻易跟他们离开。 而叶绶明显是认识这两个孩子的,他也明白情况。 也就是说,包括叶绶,都被叶庭深的话语弄得先入为主,不然他很可能也不会过来凑热闹。 哇,这人,怎么每句话都弯弯绕绕的!淡云倾觉得叶庭深这种人最难搞了,因为别人永远都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又只是没用的垃圾话。 温格非这次端着水没打算喝,他问:“是关于方舟的事情吗?你有什么想要提供的线索?” “确实与那个组织有关。”叶庭深慢条斯理地啃着蛋卷。 他与一般人的习惯不同,大多数人吃蛋卷都是一口从旁边啃下去,而他则是习惯把蛋卷拆开,从其中的一个角开始吃。 几人等他继续说。 叶庭深继续吃蛋卷。 温格非:“……?然后呢?” “然后啊……”叶庭深拉长调子,“问你们曙光想做什么,要不要直接把方舟给拆了?” 温格非皱起眉:“你的意思是直接解散方舟?这是不可能的,那是米国的官方组织,除了少部分异能者外,大部分都是本土异能者,如果想要解散方舟,会引起公愤。” “再说,方舟与总统和某些资本集团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除非我们想要与米国开战,不然不可能动摇它。” 叶庭深“哦”了一声:“那直接开战不就好了。” 温格非手一抖,差点又把水给洒出去。 叶绶瞪了叶庭深一眼,冷声道:“这不是幻想乡,你不要多生事端。” “我只是提个建议,毕竟如果我过去看的时候,他们的实验已经进行到后期,有不少已经成长到C级B级的诡异呢。”叶庭深懒懒地道,“都这种德性了,留着容易搞幺蛾子,不如直接灭掉。” 叶绶说:“你把资料都给删除,实验体都给捣毁,他们拿什么搞幺蛾子。” 温格非思忖了一会,说:“我会通知外交部与米国交涉,方舟做出这种事情,必须给里世界一个交代,既然实验已经被摧毁,那么他们估计不会继续强势下去,我们只需要推波助澜,让保守派上任就可以了。” “政治的事情,你们人类自己操心就好了。”叶庭深收敛了笑容,盯着叶绶看,“我要见安格斯。” 叶绶微微坐正:“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深海出现变动,莎莉亚已经过来了。”叶庭深没有避讳其他两人,直言说,“井预计会在半年后关闭,我们必须要抓紧时间。” 温格非和淡云倾听两人寥寥的交流,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温格非忍不住问:“井关闭会导致怎么样的后果?” 叶庭深淡淡地道:“他们过不来,我们回不去。” “你们不是说那个世界已经……”华国人向来含蓄,会将某些不太妙的词语以暗示的方式表达,他顿了一下,就接着说,“这种情况下也要回去吗?” 叶庭深用一种新奇的目光看着他:“不是你们人类经常念叨个成语吗?叫什么——落叶归根?” “或者说你难道去外太空旅游然后就想定居了?” 他说出这个例子就自己笑了起来,让人实在摸不准他的笑点。 他继续说:“虽然不怎么样,但幻想乡那群孩子还是蛮好玩的,这个世界那么无聊,法律规矩那么多,我还不如回去快活。” 温格非抿了抿唇:“规矩也不是很多。” 那个世界的结局他们已经见识过,用满目疮痍都无法表达那种残酷,就像是末世里遍地丧尸一般,随着资源被挤占,同伴被转换成敌人,越来越少的正常人即使抱团也无法逆转状况。 落叶归根是好事,但明明能活下来的事情,却依旧想要追寻死亡,一般人其实没有那种勇气。 幻想乡的那群人对叶庭深几乎已经到了狂热的盲从态度,想必叶庭深说要回去,哪怕是死,WPO的其他人也会跟着他离开。 温格非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他既庆幸地球没有走到那么恐怖的那一步,又忍不住生出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他忍不住看向叶绶。 叶绶现在的身份在曙光中依旧是个迷,他的晨曦是黑市买的二手这件事早就被发现了,但在没有冲突的情况下,曙光并没有深究。 他们只知道叶绶非常了解MIA和WPO的事情,熟知其中的每个成员,甚至起链接两个世界的作用,但他是个纯粹的华国人。 但一直生活在华国里,又怎么会差不多他过去的蛛丝马迹? 还有他的白发是天生的还是有其他事故?脸上的疤痕究竟是为什么受的伤? 这些事情曙光都有暗地调查,但都没查出个所以然。 他们还多次去查了与叶绶有关的其他人的信息,重点关注了一个叫“温穆清”的大学生。 据其他人说,叶绶曾经有空就去行动不便的温穆清那帮忙,跑腿、看店、送饭都有,甚至有时候晚上还会时不时来温穆清所在的小区转转,灭除产生的诡异,保证那一片地区的安全。 唐光誉他们还对叶绶印象很深。 “温哥曾经给我过叶绶的名片,说是他表哥,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联系他。”唐光誉当时这么说,“温哥很信任他,程度很深,有一种觉得叶绶什么都能做到的感觉。” 当时记录的人问他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唐光誉说:“温哥平时很温和善良,但他其实跟谁的关系都淡淡的,有一种在故意回避我们接近的感觉,也就只有叶绶能打破这层看不见的坚冰,走到他旁边,我感觉他跟我提到叶绶的时候,眼睛都亮了一个度。” “温哥只是一个普通人,身体还差,如果不是叶绶在,我其实还蛮担心他的。”唐光誉叹了口气,难得露出了些苦闷,“我真觉得我点的鸡汤比叶绶随便买的馄饨好吃多了!” 只是后来叶绶跟曙光扯上关系,他忙于奔波里世界的事情,也很少去找温穆清,而温穆清也因不知名的怪病陷入昏迷,目前都还在住院——唐光誉一想起这件事情就气闷。 他既想怪自己又想怪叶绶,如果不是他们俩都离开屏玉市,温穆清也不会陷入昏迷都没人知道。 唐光誉还是后来听他妈说的,当时温穆清在小卖部陷入昏迷,还是路过的一个好心人打的电话,不然真的出事就完了。 “总之,温哥对里世界的事情一无所知,还是不要把他扯进来好。”唐光誉提醒说,“你们不要去打扰他。” 知道诡异存在后就很容易见到诡异,见到诡异就很容易受到刺激,不是死就是觉醒诡异,无论是哪条路,都不是温穆清能踏入的。 记录员记下这些信息,便没再深究。 温格非之所以知道这些资料还是他今天早上去找叶绶的时候查的,因为叶绶所住的小区,就是温穆清起初住的地方。一个能把自己的房子借出去,一个对这么老旧的住处安之若素,他们俩的关系一定很好。 其实还有一个方面可以探查,那就是温穆清的车祸。 曙光在调查温穆清的生平中,自然不会错过几乎改变了他一生的车祸,那场事故中,这个优秀的青年不仅失去了失去了自己的双腿,还让学业和生活一并受到打击,但凡脆弱点的人自杀都是轻的。 温穆清的父母是孤儿院认识的,两方都没有亲戚,温穆清孑然一身生活本就很艰难,偏偏还遇上这事情。 当时屏玉市警方还专门给他安排了心理辅导员,时不时派警员去盯梢,生怕这孩子想不开。 不过坚强的人不会被挫折所打败,温穆清仅仅情绪低落了半个月,就恢复了正常的情绪,他积极地复健,空闲之余提前学习专业知识,不仅跳级毕业拿到证书,还获得了奖学金。 如果从这些经历上来看,众人只会对温穆清的遭遇表示同情,对他的坚强表示赞美和感慨。 可叶绶也是这段时间出现在他的身边,甚至直接变成了最亲近“表哥”。 这其中没有什么猫腻都是不可能的。 但交通事故的全程都被监视器录下,确实是温穆清陡然停滞在马路中间,正巧碰上了被诡异影响失控的司机。 起码表面上他们不可能查出什么东西,尽管专家分析出温穆清可能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才会突然停住脚步。 ——可这都不能证明什么。 温穆清陷入昏迷,又是一个普通人,曙光根本没办法从他那里获得叶绶的信息,而叶绶本人不愿提起,更是无从得知。 温格非只能希望叶绶在整件事中只起他所表现出来的作用,而非又有什么新的反转让本就混乱的局势雪上加霜。 以上的想法在温格非心中过了一圈,实际上也就过了一分钟的时间。 叶绶沉默了近一分钟,松了口风:“好。” 接着他看着叶庭深道:“谁说某人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叶庭深脸上笑容不变:“你在说什么?我有些听不清。” 叶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去二楼吧。”叶庭深说,“我跟那两个孩子说一声。” 温格非等人道:“我们可以看吗?” 叶绶点头,直接带他们去二楼。 叶庭深的房间很大,但一看就很久没有人生活过,沙发上一点褶皱也没,茶壶倒扣在桌上,桌子旁边的墙壁上有着图钉墙,上面只有寥寥几张照片。 温格非下意识去看:第一张是李萨诺和秦臻刚被接来的时候,两个瘦不拉几的小崽子眼里还有着警惕,但捧着蛋糕的模样专注而可爱;第二张是叶绶离开糕点屋的照片,也是夕阳下,白发男人的影子被拉的很长,略长的白发搭在肩膀上,被染成温润的暖橘色。 第三张他倒是清楚,那是李意的事情发生后,闻折柳应曙光的邀约来警告叶庭深,两人打了一场后定下契约,照片里是杨民越和张特与叶绶对峙着,闻折柳的笛子浮在空中,上面还泛着血色。 照片的构图都很有特色,光影很舒服,乍一看还以为是什么CG画面。 所以说叶庭深当时打完架定完契约还有闲工夫拍照? 温格非一想想那个画面就觉得离谱。 最后一张照片是群像:叶庭深自己站在中间,旁边围了一圈的人,白衣的龙角少年站在他左边,目光全然聚焦在叶庭深身上,表情带着生涩的紧张;右边则是一个有点矮的黑发少年,他有点不爽地抿着嘴,双手缩在长袖中,似乎随时想开溜;后方则是站着个高大的男人,西方化的轮廓有些深邃,笑起来带着痞痞的感觉;最旁边是撑着黑伞的女人,她脚旁还有个瘫软着的男人……额,这个似乎是乱入了吧。 温格非看着那个看起来四五十岁、满脸惊恐的男人,可不就是“方舟”上层的一个议员嘛。 看来这照片是早上刚拍的,入镜的除了某个外都是WPO的成员。 只看照片的话,完全看不出来叶庭深他们是来自异世界的非人生物,从某些方面来看,他们跟人类着实有些相像…… 温格非一想起他们透露的信息就有些心梗,眉头也越皱越紧。 叶庭深一挥手,桌子就自觉靠到墙角,他坐在沙发上,看着叶绶动作。 淡云倾则是拽了一下温格非,低声道:“所长,你还好吗?” 虽然这种情况没必要注意什么礼貌,但见温格非一直盯着墙壁看,他还是有些担心上面是不是有附加什么异能。 温格非应了一声,没有坐下,而是跟淡云倾站在一旁。 只见白发青年手上光芒一闪,一盏巴掌大的提灯出现,提灯内燃着星点光芒,令周围人都精神一清。接着,他拿出一个紫色六芒星的徽章和一张绘着什么图案的卡牌,他将卡牌和徽章合在一起,放在火焰上烧着。 这火焰是奇异的白色,火焰舔舐着卡牌和徽章,却没有让它们燃烧,反而自己散发出点点微光,像是夏夜里的萤火虫。 微光聚集在一起,自上而下,汇成人形,金发的安格斯抱着书,毫不意外地朝众人打招呼,笑着说:“晚上好啊。” 温格非这时候再去看叶绶,便发现他手上的卡牌已经消失了,只留下一个紫色的六芒星徽章。 安格斯接过叶绶递过来的徽章,放在手背上,徽章融入他有些虚幻的身体,变作了手上的一个纹身,他就看起来凝实了不少。 “看来你已经在井边待了一段时间。”叶庭深道,“那边还好吗?” 安格斯:“还可以。” 他招呼其他人一起坐下,便一起把叶庭深那张浅灰色的大沙发坐满。 叶庭深旁边坐着的便是安格斯,他难得没有出口讽刺,而是用一种平和的声音道:“莎莉亚出现了,她不是通过井过来的。” “嗯,我已经知道了。”安格斯无奈地说,“她把那群虾兵蟹将们全都丢在水缸里,说走就走,如果不是我正好过去有事,水都要臭了。” “她可是自由的海妖,当个几百年的王都够烦了,跑了也正常。”叶绶难得开口插入话题,就是表情有些郁闷,“她过来都没跟我说一声。” 叶庭深意味不明笑了声。 安格斯轻咳打断两人跑题:“总之加快进度吧,莎莉亚的事情交给我处理,她不会惹事的。” 安格斯隔着一个位置去看温格非:“温所长,你们已经定好哪一天公布了吗?” 温格非道:“本来打算九月一号,但因为方舟的事情,今天临时开会说会提前到八月中旬。” “异能者们都已经安排好了任务,警察方也下发了通知,到时候会控制住局面。” 淡云倾皱了皱眉:“我们不跟方舟商量了吗?” “他们自顾不暇。”温格非说,“想必过几天他们就会重新洗牌,如果那时还能合作的话,再通知就好。” 安格斯颔首:“麻烦你们了,我们也会帮忙控制情况,以及——请曙光麻烦一下,尽量把无法解决的A级诡异报给叶绶,我们近期会安排人手去清理。” 温格非:“全部?” “全部。”安格斯说,“以及那些身体上出现诡异化的异能者,请暂且让他们远离诡异点,最好安排好心理辅导,多让他们背一背社会主义。” 温格非有些疑惑:“他们的变化跟心理也有关系?” 安格斯点头:“在我们那个世界,血色蠕虫其实已经被遏制住,只要不产生浓厚的负面情绪,并且身体上没有过多缺口,其实是不会被感染。” “我虽然一直没有过来,但实际上也在关注这个世界的变化,那些异能者是受诡异的污染而产生异化,他们通常保持理智,除身体改变外与常人无异,但还有些异化者却会直接丧失理智。” 温格非失声道:“莫非你知道原因?” 当时曙光跟蒂克瓦学院联系上后就已经得知异化者可能会失去理智的信息,对那些人员的看管更加严格,但目前并没有找到什么应对方式。 安格斯苦笑道:“必须要信念坚定,对自己的种族和身份有认同感,才不会被诡异同化,一旦产生怀疑,那就……” 他如天空般美丽的蓝眸中闪过一丝痛楚。 叶庭深也微微撇开了头,看着墙壁。 温格非陷入沉思,淡云倾了解的信息没有那么多,关注点倒没放在这上面,她更细腻地察觉到几人情绪的骤然低落,心中有了揣测。 安格斯和叶庭深他们认识的人中想必就有人出现了那种情况,并且这个人对他们都很重要。 可一个是MIA的领袖,一个是WPO的主导者,能同时牵动他们心神的是谁呢? 过了好半晌,温格非才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明白了,我会安排好关于这些成员的心理辅导的。” 安格斯点点头,安慰道:“不需要过度紧张,虽然我们人数不多,但对付新生的诡异还是绰绰有余的。” 是了,这些人每个都是在末日中顽强抵御了很久,甚至有余力建立组织来地球帮忙的强者。 温格非将叹息咽回肚子,他只能希望这种强者别诞生在地球,野花是很美丽,但如果要靠痛苦和鲜血浇灌的话,那他们甘愿当温室里的盆栽。 “话说折柳呢?”安格斯问叶绶,“他应该已经过来了。” 叶绶有些无语地道:“他现在跟在一个叫李梓玥的小姑娘身边,是李梓玥把他召唤过来的。” “哦哦,看来那孩子长得还不错。”安格斯没什么意外,“那样也好,他太累了,让他休息一段时间也好。” 叶绶皱着眉,有些不赞同:“您打算自己上?可是您……” 安格斯举起自己手中的书:“让他们去就好,再说WPO肯定不会袖手旁观对吧?” 叶庭深撇撇嘴,没有反驳。 温格非和淡云倾看安格斯的目光都变亮了许多,像是在看什么神人。 叶庭深的垃圾话有时候听着是真的气人,他们打不得骂不得就连提出异议都找不到好的时机,实在是憋屈得很。 此时看他那么乖顺,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奇迹! “我要跟在您身边。”叶绶坚持说。 安格斯与他对视一会,妥协说好。 温格非又继续问安格斯关于诡异和MIA的问题,温和的小王子都一一回答,甚至还多给他补充了不少知识。 温格非感觉他本来停滞的实验都豁然开朗起来,对安格斯好感倍增。 他道:“我觉得您跟解衍局长一定很聊得来。” 安格斯眉眼弯弯:“我很期待。” 此时已经九点多了,几人晚饭还没有吃,温格非提议他请客去吃饭,却被摇头拒绝。 安格斯说:“我还有些事情要跟叶庭深商量,你们去就可以。” 两人便起身告别,不再多留。 待走出糕点屋,淡云倾发了个通讯,叫同事开车来接,温格非则是低头翻看着晨曦。 晨曦一打开会根据主人的设定弹出许多东西,温格非设置的则是当然新闻。 他随意地翻看了一下,只见今天下午五点的时候,联盟国边境的一个城市突发海啸,一层层浪险些掀翻了放在岸边的加工材料,岸边的众人还以为必定会造成巨大损失的时候,突然听见了奇异的歌声,海浪像是被锁链锁住的困兽,渐渐低了下去。 有惊无险后,到沙滩上查看情况的人们却发现被海水冲刷得格外干净平整的礁石上出现了一块硕大的贝壳,上面用奇异的语言写下一行行字,却无人读懂。 下面的评论里有一个点赞特别高的。 [我知道这是谁放在那的!我家就在距离海滩不远的地方,那时候以为自己死定了,结果透过窗户,我发现海里有金光闪过,加上歌声,绝对是人鱼!是美人鱼救的我们!] 下面有嘲讽评论异想天开的,也有表示同样目睹的,吵了很多楼。 温格非嘴角抽了抽,他记得安格斯他说什么来着? “莎莉亚不会惹事的。” 确实,拯救生命算不上惹事,但是留贝壳唱歌是什么操作?真的想要提前暴露诡异的存在吗?! 淡云倾没看到新闻,她有些疑虑地问温格非:“所长,我们真的要把所有A级诡异的资料都给他们吗?感觉这样是不是有些过火……” 温格非叹了口气:“闻折柳的情况已经说明很多问题了,他们会受伤,严重情况下甚至会死亡,地球并不欢迎他们的到来,这也算逆天而行吧。” “我们私心是不想全部交给他们,但是一旦诡异没有处理好,死去的人会更多。”温格非说,“你清楚,一旦出现一个无法解决的高级诡异,我们都要耗费极大的警力去隔离。” 淡云倾回头望糕点屋,粉色的牌子已经看不清,只有窗口的暖光透出,带着甜意,像是最平凡的一户人家,她说:“我们能做什么?” 温格非道:“记住他们,协助他们,或者——保护他们。” 他笑了笑:“诡异暴露后,为了安抚群众,我们肯定要彰显异能者的力量,届时他们也会露面。我们必须引导好所有舆论导向,让他们知道,我们也不是不知感恩的废物。” 淡云倾点点头:“到时候要不要打探一下他们的爱好,多提供一些便利?” “好主意。” 两人上了车,继续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 米国,纽约,方舟总部。 一群穿着黑衣的议员围长桌坐着,每人都面容肃穆,不苟言笑,卡洛琳站在中央,背后是泛着微光的屏幕,她睫毛微颤,满脸苍白,像是即将被审判的犯人。 终于,在钟声敲响时,坐在她对面的议员说:“开始吧,卡洛琳·菲奥娜。” 第96章 “开始吧,卡洛琳·菲奥娜。” 随着议员的一声令下,卡洛琳有些僵硬地转身打开身后的光幕,调到昨日她上传的报告上。 卡洛琳在夜晚已经与父亲商量过今天的说辞,她虽然心中有了不少底,但看着一个个皱着眉的权贵,还是忍不住心底发憷。 “事情的起因是加利福尼亚州‘方舟’分部检测到圣罗莎岛旁出现A-级诡异,为了确保身后民众的安全,我,卡洛琳·菲奥娜与T2异能小队前往圣罗莎岛上空支援……” “A-诡异是由一名叫莎莉亚的人鱼灭除的,出于诡异场干扰,我们无法降落查看,但在报告中,我将一切细节和视频都上传给麦伦上校,由他下定论。” “但是在与麦伦上校联线的过程,WPO等人陡然出现,并且挟持了当时处在办公室的议员们……” 卡洛琳深呼一口气:“WPO的首领操纵师具有催眠、蛊惑的能力,我当时被他所蛊惑,无法拉响警报申请支援。” 这是他们昨晚商量好的做法,将卡洛琳在持续期间没有上报的罪责推到WPO身上,并且这不算谎话,卡洛琳确实是被眼前那一幕给惊呆了,才没有及时上报。 下面的一个主战派议员黑着脸:“可是卡洛琳·菲奥娜,你怎么解释你作为一个无异能的普通人,却非要随异能小队前往诡异现场的事情?” “还是说你已经与WPO提前串通,得知自己一定不会出事才会去现场?” 卡洛琳咬着下唇,轻声道:“我的父亲凯瑟·菲奥娜是一名出色的战斗系异能者,我……不想堕了他的名头,便意气用事,想要前去谋一份功。” “他当时有给我发过通讯,但是我挂断了。” 坐在角落的一个男人举起手:“真实。” 议员继续问:“那关于WPO你有什么情报?” 卡洛琳将她了解的信息一股脑说出去,为了增加可信度,她甚至有些夸大地将当时所见的打斗场景都给复述了一遍。 “操纵师的能力未知,但其他成员对他忠心耿耿,他们还拥有可以制作结界的异能者,有一个能力感觉像是交易的异能者……” 卡洛琳绞尽脑汁地回答着一个个刁钻的问题,终于在一个小时后被允许出去休息,她浑身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连腿都是软的。 她斜着眼看正在激烈讨论的议员们,突然萌生一个想法…… 如果想要变强,那她倒戈WPO会不会更好? “方舟”的实验已经被摧毁,近些年投入的大头颗粒无收,必定会被“曙光”压制,而WPO人数稀少,如果他们想要对“方舟”出手,未免不需要一个内应? 卡洛琳决定回去跟父亲商量一下,熊熊的野心和被羞辱后的耻辱心交织在她心中,让她面容都扭曲了一瞬。 她走后,整个会议室更加气氛紧张。 主战派和防守派相互对峙,互不相让,坐在角落的人格心理学家和侧写师们眼观鼻鼻观心,佯装自己不存在。 起初“方舟”是由主战派主导,实验的发起者也是他们,他们的目标不仅是灭除诡异,而且还有通过这次机会一举让米国成为世界最强,打破与华国对峙的局面。 可如今实验失败,总统又不是一个激进派,在打算断尾求生后,主张对付外敌为主的防守派便站了上分。 “WPO明摆着是因为实验才会对方舟动手,目前已知的成员都已经出现拟诡异化的状态,等级都在B-A之间,方舟想要对付他们必须耗费极大的精力,而这种损耗是没有必要的。”防守派的议员道,“实验本身就有很多不确定性,是一个双刃剑,如今剑已经被折断,无力回天,我们必须换一个方式。” “什么方式?” “WPO不是有个对家组织么?我们去联系他们。”防守派议员笑得运筹帷幄,“曙光的卧底传回消息,因为某些原因‘曙光’与MIA发生过剧烈摩擦,甚至提出必须更换联络员这种事情。” “既然他们关系不和,方舟就依旧有机会,更何况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 主战派脸都黑了:“你的意思是把金钱和人力放在那个名不见经传的组织上?借助外援来对付WPO?这太掉我们的面子了!” “最掉面子的不是已经发生了么?”防守派冷笑,“如果不是你们这个实验,方舟总部怎么可能被猝不及防潜入,成为全球笑柄。” “更何况利用外援对付外敌,我们的力量可以集中放在对付诡异上,借刀杀人何乐不为?” 他们吵着,直接把这些意见发给总统,让他定夺。 总统听了双方的意见,沉思了一会,问防守派:“你们打算怎么做?” “先去联系那名被曙光排斥的联络员,再去跟MIA的首领商讨。”防守派说,“既然WPO有胆子挑衅,就说明在综合实力上双方持平,或者WPO更胜一筹,我们的加入可以改变这个局势,MIA没有理由不答应。” “好。”总统点点头,“就按你这样做。” 主战派脸色一变:“可是——!” 总统斜眼看他:“因为实验,米国用于军备的资金已经缩减了许多,断不可能继续重启这个实验,我希望你能理解。” 防守派心满意足地离开,其他的无关成员也赶紧逃离修罗场,只剩下主战派的议员坐在椅子上脸色铁青。 其中一人说道:“这口气我们不能这么咽下,曙光近期肯定会找我们麻烦,不能坐以待毙。” 另一人阴鸷地说:“那群家伙别以为获得总统支持就能掌握全局,我早就扣下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这个信息足够改变这个局势。” “你说,关于什么?” “曙光总部下面也有一个巨大的实验室,曾经最强的能力者就被扣押在那里,那群家伙想必也是想通过研究这些异能者来反将我们一军。”那人道,“按手段,曙光比我们更恶毒,我们只是找自愿的普通人,而他们甚至直接动异能者。” “你是打算把这个曝光?” “不不不,曝光对现在的方舟没有好处。”他慢慢地说,“就在刚刚,暗探给我发了通讯,说曙光在大肆招揽心理医生、净化师,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找我们的心腹混进去,随机应变,至于WPO,就让那群家伙先操心吧!” …… “妈,你就别操心我了!”唐光誉一脸无奈地说,“我在基地里好吃好喝的,天天还有老师来上课,哪里会冻着饿着啊?” 邵翠华穿着她的大花绸衣,在白蓝打底的医院简直是最靓的阿姨,她“哎”了一声,继续说:“那你也别老担心妈,我待这边哪哪都好,你爸还成天出去爬山,硬朗得很!” “你不是想看小温么?”邵翠华挪了下屏幕,调转到病床上,露出温穆清苍白恬静的脸,“医生说指标倒是还好,除了有些营养跟不上外,没有其他什么大问题。” 唐光誉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有些闷地道:“真的查不出病因?” “害,说不准。”邵翠华也叹了口气,“好好的孩子,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上次不是说国家派了很多个专家过来么?来是来了,但也没说出个什么情况,只是说不是外因影响,这不是废话吗?小温成天乖乖待在家里,哪有人能折腾他!” 唐光誉听着,那群专家实际上是有治愈系能力的异能者,没有外因影响也只是说温穆清的昏迷不是因为异能,其余的便无能为力。 他只能勉强笑道:“你也别太辛苦,不然温哥醒来会自责的。” “我知道。”邵翠华拿起搪瓷杯子灌了口水,“这不是无聊,正好看他可怜……” 说着病房的门开了,邵翠华把杯子一撂,对唐光誉说:“行了!你去忙你的!” 唐光誉看着黑下去的屏幕,有些愁地挠了挠头。 他其实觉得这事情就充满了猫腻,占卜预知的结果也告诉他这事其实就跟里世界挂钩,但偏偏一片迷雾,什么有效信息都推断不出。 照理说温穆清跟叶绶的关系很好,叶绶则是WPO和MIA的联络员,那他完全可以让那些人去帮忙,可事实上叶绶他自己都很少去医院,似乎很担心有什么事情会牵连到温穆清身上。 这个想法陡然冒出,就再也下不去,整得唐光誉自己都不敢跑去医院探望,生怕把温穆清也给扯到里世界里。 未来到底会怎么样呢?他想,温哥到底什么时候会醒来,他的腿又究竟怎么样才能治好…… 唐光誉这么想着,打算离开房间去找点夜宵。 他的手拉开门把手的一瞬间,突然听见了很细微的“噼啪”声,一阵奇怪的烟雾从下而上升起,在他眼前形成了一块障。 唐光誉皱着眉,倒也没多想,毕竟是曙光总部,总归也出不了什么事情,他用力用手挥开这片烟雾往外走,没走两步就停下了脚步。 “怎么回事……” 他瞪着眼望着面前的环境,下意识捏住了口袋里的灵摆。 只见原本干净整洁的金属制走廊上泛起了锈迹,墙边结着蜘蛛网,网是深绿色的,看起来好像有毒。 唐光誉下意识转头就拉自己房间的门,却发现门把手也锈迹斑斑,完全拉不动。 他呼吸急促了一瞬,已经有过前往幻境的经验让他没有过多地把时间浪费在惊骇上,唐光誉拔腿就跑,直接往监测室跑去。 曙光的监测室里常年有人留守,日夜倒班,里面有着各地传来的实时资料,方便做出部署。 可唐光誉看到门上挂着的蛛网时就感觉到不妙,他直接伸手扯坏了自己的衬衫,抽出一根布条谨慎地挥开绿色的蛛网。监测室的门没有锁,他连忙冲进去。 只见原本东西繁杂但不失整齐的监测室已经一片凌乱,桌上的光脑被拆走,只有些纸质资料还贴在纪念墙上。 唐光誉环视一圈,先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资料看了看,发现只是一些讲异能的生成与解析的资料,里面有着密密麻麻的符号和标注,他看不懂。 他甚至在桌子下还捡到了一张卡片,不知是谁写的,上面画了一个笑脸,标着“终于结束啦!”的字样。 下意识朝纪念墙走去,上面的信息却让他忍不住后退两步,险些撞翻桌面。 “纪念永远的伙伴MIA和WPO……?”他有些茫然地念出上面的字。 下面有配图,偏偏这图片他该死的熟悉。 ——正是他预知梦中梦到的场景。 唐光誉开始还在想他梦到的是未来雄起的高级诡异,后来经历幻境后就将这个疑惑压在心底,以为是自己的预知梦出现了错误,可现在又诡异地看到这些画面…… 里面一身血色的闻折柳似乎还在往远处看,像是无所谓有什么情绪,整个人呈现格外单薄的感觉。 还有一张照片,写着“纪念永远的伙伴应……”后面的字给污垢盖住,有些看不清。 唐光誉有些不信邪地想凑上去,却又见一阵烟雾燃起,直接糊了他一脸。 “小唐?!你怎么在这!”一声惊呼响起,紧接着是噼里啪啦的人仰马翻声音。 唐光誉顺着声源望去,只见是值夜班的能力者正坐在椅子上吃包子,见他陡然出现,险些把包子都给丢了出去,手忙脚乱接着包子时还顺带一脚踹翻了垃圾桶。 他有些茫然地道:“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对面那人瞬间就严肃了起来。 “……所以你是在开门的时候被一阵烟雾迷了眼,然后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基地,你激动之下就跑到监测室来了?”解衍接到通知后急匆匆赶来监测室,与唐光誉面对面座谈。 作为稀缺的预知类型人才,外加上神奇的共鸣体质,唐光誉现在就跟大熊猫似的,周围一堆人宝贝他。 更别说在幻境中莎莉亚给他喂的东西还没查出来是什么,这些天他更是被重点关注着。 唐光誉咽了咽口水:“我还以为我又进幻境了,但这明显不是灵摆共鸣带来的,我不仅在那里面能跑,出来的位置也发生了变化。” 他把内容转述了一遍,问:“我们在什么情况下会把东西贴到纪念墙上?” 解衍皱着眉:“如果是重大事件的话,会表明时间和内容;是功勋的话,不会用纪念而会用祝贺,只有一种情况……” “什么?”唐光誉好奇地问。 “那就是为国捐躯的先烈。”解衍低声说,“只有这种情况,我们才会用纪念来形容人。” 唐光誉的脸“唰”得白了。 解衍沉声说:“你先别急,仔细回想一下你在里面看到了什么细节,以及大致过了多久。” “现在是十点三十八。” 唐光誉翻出晨曦看了一眼,他跟邵翠华通讯的时间是十点三十二,排除掉误差,他大概是三十三的时候出门,也就是只经过了五分钟。 “这五分钟,我从房间出来后,发现整个走廊呈现失修的状态,有绿色的奇异蛛网覆盖着角落,门被上了锁,但地上并没有很多脏污,感觉不像是猛然被攻破的场面。”唐光誉回忆道,“监测室地面有卡片,上面写着终于可以离开了,纪念墙上有很多张照片,除了MIA和WPO的用‘纪念’这词外,还有一个,但是具体名字我看不清。” “露出来的那个字是‘应’。” 解衍重复了一遍:“回应的应吗?” 唐光誉点点头,他有些紧张地说:“我这个算是什么……万一以后拉开门我又被烟雾缠上了怎么办?” 解衍随手拿起放在一旁的能量探测器扫了唐光誉一下,上面显示的能量值是257。 “诶?!”唐光誉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我怎么又升了?” 解衍:“……”这么无痛升级的,他也就见过这一个。 他叹了口气:“你可能又觉醒了一个能力,这个能力有可能就是幻境中莎莉亚给你吃的东西导致的,效果我们可以慢慢测试。” 唐光誉应了声,忍不住又问MIA他们的事情。 解衍说:“半个小时前,温所长给我发了通讯,说他们已经成功与叶绶先生以及MIA的安格斯殿下、WPO的叶庭深先生汇合,并且在屏玉市进行了谈话。” “谈话很成功,接下来我们会进入一个加速处理诡异的时期,MIA和WPO都愿意提供帮助。”解衍拍了拍唐光誉的肩膀,“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如果你进入的是未来的基地的话,就说明现在依旧有改变的可能性。” “未来是可以改变的。”唐光誉喃喃道,他望着解衍,“局长,我应该怎么开发我这个能力?” “明天早上去你上课的教室,我有办法。” 告别了可靠的解局长,唐光誉啃着个包子回到自己房间,似乎是冲击力有些大,即使解局长已经给他打包票,但他依旧惴惴不安。 上面的“纪念”囊括的是MIA和WPO这两个组织,而不是他们中间的某些人,这难道说明他们是全军覆没? 可这两个组织那么强大,里面的人员随便出来一个都能殴打B级A级诡异,真的可能全部都消失吗? 还有林塔…… 唐光誉现在还惦记着那个腼腆胆怯的舍友,尽管在幻境中已经看到他曾经坚韧沉稳的一面,但先入为主的印象很难改变,他现在还是非常担心他。 就是MIA给出的解释是林塔有其他的事情要处理,暂且不能跟他联络。 一想到林塔日后可能也会消失,唐光誉就更窒息了。 他三两下啃完包子,安慰自己这个“纪念”指不定是说明他们已经回家乡了呢,而不是遭遇什么不好的事情。 比起后者,前者的可能性可大多了。 他一番自我安慰后,倒头就睡。 …… 八月初,蒂克瓦学院已经从开学时的混乱和假期的惫懒中缓了过来,学生们照常上课,每天聊着年轻人都感兴趣的八卦,从各个角度分析学院里发生的蛛丝马迹。 那个操场上的大坑依旧为人所津津乐道。 “听说解决那个诡异的是学院外聘的老师,一个隐居的异能者,当天刚好上任就碰到这种事情,解决后就不想干了。” “你这理由也太扯了吧?那天我就在现场,那个人解决诡异的姿态不要太轻松,就站在原地吹吹笛子,那诡异的藤蔓就彻底黄了,再吹几声,我们身上的伤就好了,这么强大的人怎么可能因为诡异就不干了。” “那你说他怎么会出现在学校里的?” “世外高人周游世界的时候正巧碰到了,出来拯救一下世界不行么?” “你这更扯!” “不行,我好羡慕异能跟乐器有关的啊,听说他们现在觉得音攻时代都快来临了,一天到晚都在练习,那吱哇吱哇的声音听得我脑壳痛。” “别说了,我舍友的异能就是利用小提琴的弦来发出催眠的声音,因为他天天在寝室里练习,我天天回去倒头就睡,作业都没写。” “???合理怀疑这是你逃作业的借口!” “珊院长不是那天也匆匆赶回来了,听说把所有老师都召集起来开会,还开除掉了不少老师,都是方舟派系的。” “我本来还想去加方舟的,结果现在感觉势头不太好啊,听说实验室都给野生的能力者给炸了……不过不是说我们学校是中立那挂的么?现在珊院长这么搞,该不会逼我们加入曙光吧?” “你想桃子呢?你以为曙光是大白菜想进就能进?你毕业考核能到D 么?” “你们别吵了,这次战斗实践课不知道谁上,那个秃老头就是方舟的,希望来的老师比较靠谱吧,他以前上课真的好划水啊,上课五分钟休息俩小时。” “不过……为什么要提前通知我们搭理好自己?还说什么仪表不洁的后果自负,我们这不是战斗课么?又不是跳舞!” 战斗系三年级的学生们趁着老师没来的档口疯狂叭叭着,不得不说,平日里的聊天绝对没有上课前的短暂时间聊得爽,这可能是因为有一种虎口跳舞的刺激? 很快,训练场的门打开了,一高一矮两个人走了进来。 其中有几个眼尖的学生瞬间发出了“哦呼”的无意义叫声,待他们走进,呼哧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直接变成了“哇——”。 只见个子不高的李梓玥旁边,站着的正是他们起初讨论得热火朝天的“世外高人”。 他此时穿着短袖长裤,头发绾在后面,随着动作一荡一荡,笛子不知被什么东西扣住,挂在他的腰间,他皱着眉,一副不太情愿的模样。 “李学姐!”有几个认识的学生立马叫起来,“你怎么会来这!” 李梓玥在学院里也算是个小名人,她从B级诡异点中活着出来的事情外加后期的疯狂训练,都让她被许多战斗系的人熟知。 她穿着干脆利落的战斗服走到众人面前,脸上泛着薄薄的红,似乎是有些热,连额头都是渗出一层汗,她道:“这节课由闻折柳,闻老师代上,我是闻老师的助理,他嗓子不太舒服,由我转达指令。” 学生们噼里啪啦地热烈鼓掌,一个个激动地想要原地窜天:“闻老师好!” 闻折柳的嘴角下弯了一个度。 李梓玥敏锐地看出了他的变化,心里一阵‘啊啊啊’的鸡叫,只不过这个鸡叫跟兴奋搭不上边,而是一种要死要死的悲伤。 说起来闻折柳跟她过来上课,还是“方舟”的锅。 那天学院里开完会后,“方舟”的人以珊女士撕毁中立契约为由,试图逼她辞职,并且改变学院的结构,而珊女士很淡定地用各种角度来辩驳她并没有违反中立契约,反倒是“方舟”拒绝参与会议给他们造成了麻烦。 再加上“方舟”派系的撤离才会导致学校留守老师变少,诡异来袭时反应不及时,“方舟”在理亏的情况下只能放狠话离去,也带走了不少老师。 现在学院里教师不足,理论课老师都已经使出网课的形式还是集体上大课了,可实践课老师却不能变出个分身,只能试图招聘。 可招聘也需要时间来考核,在实在抽不出人选的情况下,珊女士就把主意打到了MIA身上。 闻折柳不是正好留在学校里么?看他天天一副那么无聊的样子,不如找点事情干干。 但是要是直接去找闻折柳估计会被他拒绝。 于是虞婉君就去找了李梓玥,通过打真情实意的感情牌,让小姑娘踟躇之余答应去问一问。 其实李梓玥心里也没底。 闻折柳虽说跟在她身边,但每天出现的时间甚至不到半个小时,基本都是饭点出来,有些嫌弃地在琳琅满目的美食中挑挑拣拣吃几口,再慢悠悠地晃到学校给他准备的大浴缸里泡的香喷喷的花瓣澡,就又钻到笛子里去。 李梓玥还以为是闻折柳伤还没好,精力消耗过多,提过要不要她再放血给闻折柳补补,被无情拒绝。 “闻大人感觉身体还是很虚弱,让他去上实践课不太好吧?”李梓玥还忧心忡忡跟虞婉君说,“我仔细数了数,他笛子上原本只有三条长裂痕,四条短裂痕,可现在变成五条短裂痕了!” 虞婉君说:“其实也不是全为了给学生上课,闻先生属于MIA,曙光前些天跟我校发过信息,说MIA的首领安格斯殿下已经到了地球,他提出让闻先生多多活动,别成天闷在笛子里。” “既然闻先生想要跟在你身边,你又要上课,不如带着他去看看。” 李梓玥莫名觉得这话就像是她妈暑假的时候跟她说的一样。 “你别成天闷在家里,都快闷出霉味了,出去走走!” 不过能做闻折柳的首领,那位安格斯殿下一定更强大吧?那么说这种话,好像也不违和? 虞婉君那句“想要跟着你身边”,成功把满脑子不知道是什么的李梓玥给戳到了,她“嘿嘿嘿”地傻笑了两声,乐癫乐癫去找闻折柳提这个意见。 于是泡完澡,浑身香喷喷的闻折柳就跟着李梓玥站在了训练场上。 闻折柳手一挥,李梓玥就轻咳一声:“先两两列队啊,自己做好热身运动!” 底下的学生开始做热身,隐隐约约还有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学生A:“闻折柳,这个老师的名字也好好听啊啊啊啊!他好好看!好有气质!” 学生C:“你说话轻一点啊!我感觉他好温柔啊,是不是有点紧张,都不抬头看我们?” 学生B:“不行,我想泡他!我忍不住了!” 学生D:“???裤子穿穿,你是想被李学姐打死吧?” …… “闻大人,我们平时的实践课都是教军用格斗术的,虞老师说你如果不清楚的话,可以按照你的想法来。”李梓玥小声地道,“要不放个视频让他们跟着练?” 闻折柳悄悄给她手上写字,李梓玥仰着头看他,只觉得他微颤的睫毛很长,像是蝴蝶的翅膀。 [挑几个让他们先把以前学的给我看看。]闻折柳直接敲了一下她脑袋,[别盯着我发呆。] 你好看啊……李梓玥心里嘟囔着。 比起一开始对待可望不可即神明的敬畏,李梓玥与闻折柳相处了一段时间,就发现他其实是一个很可爱的人。 比如超级嫌弃邋遢的、不好看的人,吃甜食的时候会习惯性地眯起眼睛,像是一只大猫猫,泡澡喜欢香喷喷的,一次性能用掉半罐子的香精…… 以及——超级喜欢敲她的脑袋! 等学生热身完毕,李梓玥熟练地选了几个看起来长得不错的学生:“你们把以前上课时候教的演练一下,不需要担心受伤,闻老师可以治疗,用尽全力进攻就好。” 被她点名的三对学生面面相觑了一下,战战兢兢地道:“是全套吗?” 天呐,他们只学了动作,对打都还很摸鱼啊!要在美人老师面前出丑,怕是要被笑死。 其中学生AB和学生CD很“荣幸”也在其中。 李梓玥一声令下,他们看着对方同样懵逼的表情,开始你一拳我一脚的回合制,为了不显得摸鱼,嘴里还大声喊着奇奇怪怪的招式名,一副穿越二次元热血漫的感觉。 闻折柳:……他的手开始摸上自己的笛子,一副要取出来的样子。 李梓玥:……?? 李梓玥连忙说:“不不不!!不是这样的!三年级还算是基础,基础!四年级后实战就好看很多了!” 她忍不住在心中哀嚎,教这个班的老师到底有多划水啊?还是她正巧就点了那不会的几个?? 这是打架吗?这是跳探戈吧!! 一套格斗术下来,全班寂静。 学生们们望天望地,就是不望上去丢人的三组同学。 虽然有老师不好好教的锅,但他们确实没有专门练习过,大部分都是在课上摸鱼。 半晌,李梓玥说:“有主动请缨的吗?可以加分。不需要怎么打出效果,起码力道有一点的。” 全场静默。 李梓玥:“……你们以前老师教了什么?” 有个学生弱弱地说:“他告诉我们,打不过就跑,诡异一般不会深追。” 李梓玥:??? 她忍不住爆出一声脏话,要知道她当时在屏玉美术馆,跑都差点没跑掉,不会追个屁啊,哪个无良老师! 闻折柳无声地叹了口气,手在她头上拍了拍,接着他取出自己的笛子,放在唇边。 如山涧溪流的清脆笛音环绕在空旷的训练场中,一层叠一层,传入学生们耳中。 不论是站在前面公开处刑的三对,还是低着头数脚丫子的一群,所有的学生都感觉一种奇怪的躁动出现在心中。就像是他们刚刚看了历史影片,看到先烈们举旗冲锋,炮火漫天,耳边回荡着激昂的音乐声,让他们心神鼓荡,也恨不得以身代之的感觉。 简而言之,就是很想打! 室内的呼吸声突然重了起来,每个人看着自己的搭档,眼中都是明亮的战意。 笛音最后又高了一个尾音,如同开战的信号,完全无须李梓玥的说话,学生们就不约而同地使出他们学过的招式,朝同伴身上招呼去。 闻折柳慢悠悠收回笛子,戳了戳李梓玥呆乎乎的脸颊。 嗯……笛音·转[鼓舞人心],这个技能他还很少用来着。 现在看来效果不错。 等下课铃响起后,心血来潮前来围观的虞婉君打开门,看到的就是瘫了一地的学生,每个人都浑身是汗,有些人衣领上甚至还沾着血迹,正呼哧呼哧喘着气。 李梓玥站在中央,闻折柳则是无聊地坐在椅子上转笛子。 虞婉君第一个反应是——闻折柳把学生给打了? 第二个反应则是,这个班难道没有一个长得好看的?? 见虞婉君进来,闻折柳则是站起来朝她点点头,便拽着李梓玥想要离开。 虞婉君连忙叫住他们,问发生了什么。 李梓玥干脆地道:“他们学习非常认真,对练毫不留手,尽显实力,闻老师教得好!” 躺在地上的学生们也微微颤颤举起手,隔空呱唧呱唧鼓掌:“闻老师教得好!” 虞婉君:“……” 闻折柳挑了挑眉,微微露出一丝丝笑容,白字在空中一闪而过。 [下次这种课,找我。] 待他们离开后,虞婉君看着学生们一个个爬起来,问他们发生了什么。 学生A恍恍惚惚地道:“我再也不嫌弃我舍友的催眠技能了……起码比鼓舞技能好,我差点以为我要抛头颅洒热血了……” 学生B:“嘿嘿嘿,闻折柳老师,嘿嘿嘿……” 学生C:“我一定好好学习,洗心革面,下次争取把D揍回来。” 学生D:“虞老师,我觉得可以集中全校学生,一起听闻老师吹笛子,让所有人都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虞婉君深思片刻,决定把这个操心的事情丢给珊女士。 她感觉学生们都一副坏掉了的样子怎么办?? …… 这段时间里,“方舟”收敛了曾经的嚣张气焰,变得沉寂了很多,就连曙光提出要提早公布诡异的信息也没有拒绝;曙光众人则是磨刀霍霍,打算为灭除高级诡异做准备;蒂克瓦学院的学生们一传十十传百,都知了那个白衣高手是学校格斗课的代课老师,随机出现,上他的课会感受难以形容的酸爽和飘飘欲仙…… 很快,就到了八月二十一号,公布诡异的时间。 这天,华国时间晚上七点,准时准点了几百年的新闻联播,吐字清晰的主持人,一脸严肃地公布了里世界的信息,直接给本来平静的世界丢下了一颗大炸弹。 第97章 晚上七点,华国境内,徐灵珊下班回到家,习惯地煮了碗西红柿鸡蛋面,端到电视面前,边看新闻边吃。 今天的主持人似乎格外紧张,就连播报前面的时间都险些漏出一丝尖音,想必工资要被扣上一层。 徐灵珊叼着面,打算开着新闻联播当背景音,去晨曦上找闺蜜聊天,却听着听着就感觉哪里不对。 “下面插播一条重要新闻,请各位听众集中注意力。” “星际25年,地球上出现一种名为‘诡异’的物种,它们潜伏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只有少数触发条件的人得以看见,这些诡异没有自主意识,会对进入其领域的人类发动攻击,造成伤亡……” “为此,我国成立了超凡组织‘曙光’,招募各地的异能者与诡异战斗。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下,诡异被暂且遏制,风波平息,但遏制不代表消灭,任何想要与人类争夺生存地位的异端都是我们的敌人……” “为了提高各位市民的警惕,我国决定开放这封锁的信息,拉响共同抵御诡异入侵的警报,下面,由诡异研究专家温格非教授来为我们说明关于诡异的各类事项……” 徐灵珊叼在嘴里的面条啪嗒一声落回了碗里,汤汁溅起,惊得她连忙抽了张纸擦擦自己被滴到的手腕。 这时,晨曦弹出来,属于闺蜜的信息疯狂刷屏,满目的感叹号让她忍不住头大。 小雅:[珊珊!珊珊!看新闻联播了没!!!大事情啊啊啊啊!!] 小雅:[我的天呐!我们生活旁边那么危险吗?那些诡异感觉就像是野生动物一样,还是我们看都看不见的野生动物,随时随地都会吃人的吧?!] 小雅:[今天该不会是什么愚人节二号吧??官方给人绑架了?!] 徐灵珊勉强冷静,新闻联播此时的画面已经切到了另一边,戴着口罩一本正经的研究人员用平铺直叙的语气说着注意的要点。 “第一,请开启晨曦的警报系统,如果晨曦发热发烫,立马按下防护按钮,并且发送求助信号。” “第二,见到诡异不要惊慌,不要尖叫乱跑,如果诡异有机械性的语言请不要回答,利用防护罩等待救援。” “第三,尽量避免进入荒楼、废楼等危险场合,少单独走夜路,随时保持晨曦电量充足……” ——这明显不是玩笑。 随着一串串详尽的信息说出来,配上部分诡异的图片,所有看新闻联播的普通人都已经惊呆了。 徐灵珊颤抖着手给闺蜜发了视频通讯,很快被接起,两张写满茫然和慌乱的脸面面相觑。 “怎么回事?”她的闺蜜小雅崩溃地说,“我是不是没睡醒?这个世界突然就坏掉了。” 徐灵珊咽了咽口水:“我该庆幸今天没加班……” 她的公司经常不做人,加班到十点都是小问题,而她独居单身,经常走夜路,平时觉得治安还不错没什么,陡然听到新闻,一种后怕的感觉直接让她头皮发麻。 这时,徐灵珊的门突然被敲响了,她吓得浑身一抖,心惊肉跳地喊道:“谁?” 小区的业务员扯着嗓子喊:“我来发诡异防护手册的!等下来门口接一下!” 没等徐灵珊开门,他就继续去敲隔壁的门,同样重复这些话。 徐灵珊等外面安静下来后才磨磨蹭蹭开了条缝,把手册拿了进来,厚厚的二三十页,各个方面的防护和自救都有,显然不是临时做出来的。 她安慰闺蜜说:“国家肯定是早有准备才告诉我们的,你别太害怕,实在不行我去你那住几天。” 小雅崩溃地道:“可是国家兜不住了才告诉我们,不就代表要完蛋了吗?!” 徐灵珊:…… 好不容易把脆弱的闺蜜哄好,徐灵珊爬到星网去冲浪,果不其然,整个世界都炸了。 一个个帖子和热搜挂在最高处,全部都是有关“诡异”的内容,唯一一个娱乐圈的新闻不尴不尬地挂在中排,直接暴露买热搜的事实,徐灵珊不用点进去都知道里面怕是被网友嘲得底裤都没了。她直接点进第一条热搜。 #隐瞒十年,国家此时公布诡异信息为哪般?# 点进去是长长的几大段话,内容无非是诡异目前的现状,以及华国为此付出的努力,为了保护群众安全才选择公布诡异,也同样是反攻的号角。 最后还升华了一下内容,号召群众积极举报,努力锻炼身体,共建美好社会。 徐灵珊皱着眉,去翻看评论。 下面的热评果然是五花八门,明明仅仅离新闻联播播放过了才十多分钟,最高的点赞量已经有七八千万了,并且每次刷新,首位数字都会改变。 “所以诡异是世界毁灭的征兆吗?没想到我们竟然是走丧尸流末世那挂的啊。” “刚刚我老公跟我坦白,他竟然是D级异能者,而且已经在曙光待了三年了!我说他怎么动不动就要加班,看来是我错怪他了……” “事实上曙光的任务一个月只需要做一件,你还是问问你老公的加班,它靠谱吗?” “这种情况下能不去学校上晚自习吗?我害怕。” “天塌下来都得上晚自习,你甚至还要跑操、早自习、考试……” 徐灵珊再刷新,发现刚刚说世界末日的评论已经不见了,留在上面的基本都是调侃的和正面积极的信息。 她默默地将放凉了的面倒掉,洗完碗,靠沙发上继续刷星网,甚至还在考虑要不要去公司请个假,看看闺蜜。 不过她一个通讯打到内务总管那,发现通讯显示在排队时,她就懂了,想请假的人何止是她。 徐灵珊刷星网刷到了三更半夜,见诡异的热度久久未降,但负面的言论依旧没有兴起,她就大致懂了官方的安排,她打了个哈欠,顶着双熊猫眼,努力让自己睡过去。 此时“曙光”和各个地方的警局都彻夜通明,所有空闲的成员都被招回来,控制情况。 华国人数众多,占地面积也大,管理难度大,一旦发生什么骚乱,必定会像是往油锅里洒火星,越烧越旺,此时处于舆论最爆发的事情,没有任何人敢松懈。 解衍在“曙光”总部坐镇,温格非则是口干舌燥地与各位记者周旋,其他的人也各司其职,控制着各个地方的混乱。 杨越丞等这些分部部长都接到总部的通知,在“曙光”上挂了一个强制任务,即所有异能者都有义务向周围人科普诡异的事项,降低恐慌。 “目前的局势还在控制范围内,就是新闻联播的七点钟是个比较微妙的时间,已经接到很多地方的汇报,说不少加夜班的群众都有辞职、逃班的现象,路上拥堵,交警压力很大。” “群众负面情况影响,浙省一时内新增诡异十五起,十三起D级,两起C级,已经派相关人员解决,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并且都用录像记录。” “所有人员都派了出去,在路口维持秩序。” “已经联系各企业管理层,科普手册已经分发了六千七百万册。” 这个晚上,多数人无眠。 第二天,四处乱飞的辞职信、请假条就不用多提,有些激进的人甚至想模仿米国进行游行,结果被早早蹲守的警察们逮住,计划胎死腹中。 到处都是乱糟糟的场面,只有一个个满脸坚毅冷肃的警察们控制着场面,维持着社会的秩序和安定。 此时,官方更是开通了专属于“曙光”的各种渠道号,还专门制作了一个网站来罗列异能者信息和已经灭除的诡异,并且还有各项诡异的资料,都开放给群众做警醒作用。 徐灵珊请假成功,在前往闺蜜家的路途中拿出手机翻了翻,惊讶地发现竟然有个一直没有处理的A级诡异就在她老家附近。 关于那口井,几年前就被不知哪个部门的人拉了横幅围起来,她们还猜了好久是不是那块挖到了文物被保护起来,现在才知道原来真正被保护的是她们。 这个世界,还真的不像是表面那么安全啊…… …… 温穆清套着叶绶的马甲在曙光总部晃悠,随着监测室的情况了解全国各地的信息,顺便提些建议。 其他人对他昨天还在浙省,今天就跑西藏的行为已经没有了任何波动,任由他这个外围成员跑来跑去。 伍泉在他脑海中一起看戏。 [感觉华国还是很厉害嘛,米国那边同时也公布了这个信息,过了两个小时就开始游行,现在枪都拿出来了,到处乱七八糟的。这边倒是还很平静。]伍泉吐槽道,[说句实话,如果方舟还不管事的话,我估计米国的诡异会呈指数倍增长。] 温穆清道:[他们不会不管的,防守派的目标与曙光基本一致,他们不想自取灭亡,就会老老实实对付诡异先。] [至于华国……那肯定是很棒的啦。]他在心里笑道,[当时看到曙光的守则就知道这绝对是个考虑周到的组织,更别说存在这么久的国家,只要国家不慌,华国人就绝对不会慌。] 伍泉说:[还是小心一点吧,什么时候开始对付高级诡异?他们还要录下来?] [地点型诡异没法录制,但是可移动的诡异就可以。只要距离够远就不会被诡异的污染屏蔽信号。]温穆清说,[这个发给群众看,可以起稳定军心的作用嘛,录下来就录下来。] 伍泉忧伤叹了口气:[你的卡牌都那么好看,放出去给那么多人看我觉得好亏……] 温穆清无语了一瞬,没想到系统竟然在纠结这个。 监测室的门打开,唐光誉也走了进来。 半个月过去,他在解衍的各种操练下终于掌握了所谓的第二个异能,来回穿越的感觉让他的时间有些混乱,尤其是看到现在活蹦乱跳的叶绶,他更是嗷得一声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唐光誉的第二个异能很简单,就是交换时空:只要他在脑海中想他所要定位的未来,在开门的时候就会触发白雾,穿过白雾就会进入未来的时空,限时五分钟。 他可以观察任何事物,除了不能来回携带东西外,一切都与现实没有区别。 一旦他定位错误,去了一个很危险的地方,那么他在未来被杀死,现在也会死。 这个能力有限制,五天才能使用一次,一次五分钟,能不能得到有效消息全靠他的观察力和脑子。 唐光誉除了用作测试的穿越,其他的几次都专门选好地方去探查未来的消息。 目前所能得知的“未来”如下:第一,诡异会被解决,人类终将获得胜利,时间被模糊,他看不清。第二,MIA和WPO会离开,但所有人都会记住他们的所作所为,他们之间并没有发生内斗,而是更加注重消灭诡异。第三,方舟会做出什么,造成曙光重创。 关于第三点,唐光誉是在一张从字迹都能看出火气的本子上看到的,不知是谁写的,只知上面写着“方舟的阴谋早就开始酝酿,如果不是他们,闻先生不会为救曙光而出事!” 下面还有那人愤懑的气话,似乎在纸上将方舟千刀万剐。 只不过对于这条线索,众人并没有什么头绪,唐光誉的预知也探查不出这些,只能知道“曙光”确实有血光之灾。 解衍说:“曙光一路走来经历的困难也不少,但都解决了,未来的困难未必不能解决,而目前最重要的依旧是安抚好群众,尽量解决更多的诡异。” 这话确实很对,唐光誉啥也做不了,便打算来监测室逛逛,没想到会碰到叶绶。 他立马冲过去喊:“叶绶先生!” 温穆清听到有些熟悉的声音,转过头,发现正是他选的“世界主角”,不过叶绶跟唐光誉并不熟,他不能表现出什么热络的神情。 因此他只是点点头,没说什么。 唐光誉似乎有很多话要跟他说,温穆清见他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我早就很想见你了。” 他说:“当时温穆清给了我一张名片,就是你的。” 温穆清那时候就只是想上层保险,没想到唐光誉真的是跑去米国探险还觉醒了异能,这时候想起这茬,还有些阴差阳错的味道,他说:“谢谢你照顾温穆清。” 谢谢别人照顾自己什么的这种话说出来真的很别扭,温穆清拉不下脸叫自己小名,就只能一板一眼地说。 可在唐光誉听起来就格外生疏,他暗道两人关心肯定有猫腻,决定等温穆清醒后再去问问。 唐光誉一时间没说话,温穆清也找不到什么话题,一时间就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唐光誉憋出句话:“你觉得把诡异曝光这件事做的真的对吗?他们不知道的时候都不会有什么想法,现在突然知道,到处都乱起来了。” 温穆清说:“这是林塔的预测,也是MIA共同的决定。” “林塔测出了什么?”唐光誉急急地问,“他现在到底在哪?” 在哪……在卡牌仓库里呢。 温穆清心里回答了一下,表面说:“年底会有一次劫难,如果渡过这次劫难,地球的结局就会改变。那场劫难是不限制于异能者范围内的,如果不提前告诉普通人,很有可能到时候会造成更多人的伤亡。” 与其到最后关头迫不得已揭露,不如现在趁早说趁早防,反正华国的办事效率全球目睹,不管有什么事情,民众拧成一股绳,都能渡过。 “至于林塔,他其实隐瞒身份很愧疚,一直不太敢见你。” 唐光誉连忙道:“我一点都不介意,如果不是他,我连脱离方舟都困难!而且他的灵摆还在我这。” 接着,唐光誉就发现叶绶的嘴角上扬了一个弧度,他说:“既然这样的话,那么你抽个时间,跟他见一面吧。” 唐光誉突然打了个寒颤,有些莫名其妙地想,咦……他怎么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要是温穆清知道他这个想法,肯定会吐槽,傻孩子,每次都拿林塔的卡牌马甲坑你,你的灵感自然早就察觉到了。 所以说,有时候直觉系生物也会被自己的滤镜所蒙蔽啊…… 接下来几天,曙光就重复各种控场的操作,通过舆论降低群众的恐慌,再加上靠谱的警察叔叔时常开讲座走访,人们也都渐渐安静了下来。 不安静也没办法,活着总得吃饭,不上班就没钱,不少人缓了几天,又只能不情不愿地去上班,孩子们则是一天假期都没捞到,该上课就上课,一哭二闹三上吊都没用,还被父母恐吓不上课就被诡异吃掉。 而此时,官方也在相关网站上放了与诡异战斗的异能者们的视频,仿若特效的场景直接点燃了不少人的中二之魂,一个个嗷嗷着也想觉醒异能。 最夸张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未婚大叔,当众抱着警察叔叔哭成狗子,说他这个年龄还有没有机会去拯救世界…… 警察叔叔也很无奈,毕竟不是所有的警察叔叔都有异能。 温穆清这几天忙到飞起,各个卡牌都跟上班似的挂上了号,四处解决诡异事件,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是什么宠幸后宫的皇帝,一周七天,天天不同口味,偏偏诡异长得还都丑不拉几的…… 他的卡牌只有几张是SSR,大部分都是SR级别,对付A级诡异并非完全游刃有余,他必须要借助各种道具卡才能让自己不掉逼格。 不过这在其他人眼中看来,就是MIA的每个成员都有不止一个异能,各个都是绝世天才。 人类方唯一的绝世天才·唐光誉:“……”他为什么可以这么菜,两个异能没有一个能打的!!! 目前已经出过镜的有MIA的闻折柳、林塔、安格斯,莎莉亚只管水里,没有什么诡异给她拍;WPO则是鹤、冥渊,L在联盟国管赏金协会,叶庭深则是完全打不动。 人家只是个柔弱可怜的嘴炮选手啊,动手也太难了。 我好柔弱.jpg 不过这话哪怕叶庭深自己说出去都没人信,大家都默认了他喜欢玩的性格,再加上叶庭深曾经在屏玉市上过法制栏目,还是当嫌疑犯的那种,也就没有入镜。 除了这些解决高级诡异的异能者,B级C级的异能者也都有上镜的机会,只要形象够正面,想上几次上几次,培养粉丝也没问题。 官方甚至大手一挥,直接开了个直播平台,让不少异能者们自己选择要不要兼职,给群众讲解诡异知识、接私单解决诡异或者直播解决诡异过程(诡异等级不得高于自身等级),这些种种活动都给不少人又一个挣钱的机会。 一时间内,追异能者简直成了全民的娱乐活动,娱乐圈都萧条了不少。 不少公司甚至要明文规定上班时间禁止登录网站,才能让他们的员工好好工作一段时间。 就是娱乐圈的靓男靓女们咬碎了银牙,以前靠技术出道的还好,电影依旧有人买单,可靠颜值出道的就苦了。 拼技术没有技术,拼颜值,还没那些在外面打打杀杀的异能者好看,那他们干什么啊?! 温穆清不知道,一时间他惹了到底多少人的仇恨。 真是罪过的男人啊。点烟.jpg …… 徐灵珊下班回家,依旧是煮了一碗面,接着她就打开光脑,开始刷异能者网站。 “让我康康今天有哪些大佬出手……”她含着青菜叶子,挂着跟闺蜜的视频,刷着界面。 闺蜜小雅此时也在刷网站,不过她下班更早,也看得更快,立马咋咋呼呼地道:“珊珊,我跟你说!今天我老公的视频发了!!” “我的天呐他怎么可以这么帅这么强,唰唰唰几下,最牛逼的A级诡异就被解决了!” “不过这周都第三次了,他身体吃得消吗……” 徐灵珊:“……”这话说的不知道还以为在开黄腔。 她叹了口气道:“你晚饭吃了没?别告诉我你一回家就在刷视频。” 她的闺蜜“嘿嘿”一笑,不言而喻。 徐灵珊顺着她的话题去翻,果不其然发现热度最高的视频是她所想的那个。 MIA——闻折柳。 比起开始大家一无所知甚至恐慌到想囤粮渡过世界末日的情况,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都变成了老司机,不仅对诡异的类型和能量等级了解得清清楚楚,就连哪个异能者擅长对付哪类型的诡异都如数家珍。 众人便得知,华国唯一的官方组织名叫“曙光”,成员遍布五湖四海;米国也有对应的官方组织叫“方舟”,只不过比起反应迅速的华国,米国慢了一拍的反应造成了很多普通人的伤亡,游行哪怕过了一个月也还没停息,甚至有越演越烈的情况。 只不过面对更严重的危机,异能者的地位依旧没有降低,方舟尽管星网上被骂得狗血淋头,依旧有的是有钱人给他们捐款祈求庇护。 除此之外,一直被封闭的联盟国也选择了开放,他们老早就知道了诡异的存在,在赏金组织统一的管理下,一向习惯政府各种骚操作的联盟国群众并没有觉得怎么样,淡定得该干啥干啥,吃吃喝喝,哪里管天塌下来。 三大官方组织说完,剩下零零散散的组织就更多了,不过比起在官方认证独立的MIA和WPO外,其他的小组织都藏藏掖掖,估计撑不了多久就会被合并。 而闻折柳就是MIA中最广为人知的成员。 ——这说到底还得感谢蒂克瓦学院的大力宣传。 据相关人员言,不少蒂克瓦的学生都随身携带录音机,将闻折柳的笛声给录了下来,大半当作起床铃,保证不管多晚睡,早晨都能精神抖擞地起床,还有小部分则是单纯想奋斗了,以此鞭策。 “闻老师以一己之力让全校师生好好锻炼学习,他应该被记在校史上!”某位不愿意露面的被采访人员如是道。 虽然看他语调的悲愤,应该是被舍友用铃声整蛊过的…… 徐灵珊在闺蜜的催促声中点开视频,打算好好看看这些大佬是怎么对付诡异的。 虽然她们没实力也没什么倒霉的运气碰到这些高级诡异,但看一点学一点,万一就救命了呢? 比起其他异能者有时长起来能达五六个小时的视频,闻折柳的视频一向是最简洁的,开始战斗到结束战斗不会超过十分钟,还要去掉开头赶路的一段时间。 这次也不例外,徐灵珊看着仅仅九分钟的进度条,暗忖着她刚好吃碗面。 视频点开,露出来的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地上铺满了各种暗色的花朵,靛蓝色、幽紫色、黑色,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我跟你说,这次对付的诡异是A级的植物性诡异‘迷花’,位置不在我们华国,在那个叫啥国来着的热带雨林里,据说已经吞噬了当地的一个村,很难对付。”闺蜜小雅在她耳边叭叭着。 “我看完就去查资料了,迷花能够散发迷惑人心智的气体,问道味道的人都会陷入被蛊惑的状态,一旦踩到地上的暗色花朵,就会被直接吞噬,然后那些花朵就会闭合,它的周围又会开出一圈,范围越来越大。” 徐灵珊嚼着面条应了几声,看着画面的变化,只见密密麻麻的花朵叠在地上,毫无缝隙,令人就头皮发麻。 一般的能力者要考虑如何从这过去才能接近迷花的本体,而闻折柳完全不需要。 画面开始抬高,终于出现了主人公的身影。 闻折柳上身穿着深色的兜帽衬衫,长发难得没有扎起,而是披散在肩上,下身黑色长裤,笔直修身。哪怕成天在外面跑来跑去,他也丝毫没有晒黑的痕迹,有几缕头发顺着他的脖颈滑下去,黑白分明。 白玉笛被他直接拿在手里,轻松悠闲得仿佛要去参加音乐会。 他看都没有看地上的花一眼,直接以极快的速度飘过去,摄影机一时反应不能,直到人都消失在画面里才连忙追过去。 弹幕嘻嘻哈哈着。 [主角都跑了才反应过来,摄影师扣鸡腿!] [闻折柳到底有几个异能啊?能打能奶还能飞,飞的速度还贼他妈快,要不是MIA是官方认证的组织,我都怀疑这是外星球派给我们的救星了。] [闻折柳今天穿得有点酷啊,平时看他都穿得一身白,有种冰清玉洁的感觉,这一身穿着我觉得就格外适合去夜店蹦迪……如果把笛子换成吉他的话。] [老婆!老婆!!!看我一眼!!!正面刚我!!] [靠,情敌拔剑吧!] 闺蜜小雅也在徐灵珊耳边疯狂嗷嗷着老婆,让徐灵珊忍不住怀疑自己闺蜜的脑壳是不是被诡异吃掉了。 都快奔三的人了,这追星上头得比她隔壁那个把作业本全都卖了想去现场追星的妹子都嗨。 好在摄像机的动作并不慢,只见视野拔高,郁郁葱葱的森林从中间分开了一条岔,遍地的花朵如同华丽的地毯等待着有缘人的踏足,在地毯的尽头是一朵黑色的大花,如同芝麻一般的白点布在它的花瓣上,让密恐患者直接头皮发麻,花瓣层层叠叠,边缘滴着黏液,高清的摄像机甚至拍出了空气中弥漫着的淡淡粉红。 [啊啊啊啊,密恐尖叫!!] [粉红色的气体!浓郁到能被拍出来,现场肯定更浓吧,闻折柳竟然也完全免疫?] [那个黏液应该有很强的腐蚀性,它周围的泥土都凹下去了。] 闻折柳直直飘到迷花面前,有些浓郁的气味让他不满地皱了皱眉,他直接拿出笛子,放在唇边起了个音。 [来了来了!猜猜这次闻大佬会吹哪首曲子!] [放屁吧你,他吹的曲子星网上压根查不到,都是他自创的,这怎么猜?] [凭他前几个视频也可以看出,大佬的曲子没有一个是重复的。] [所以说谁知道闻大佬是哪里人,在哪读书,我是首都音乐学院的,他不是我校友,暴风哭泣。] [高能预警!!!] 徐灵珊看着弹幕已经歪楼拐到询问闻折柳的十八代祖宗上,忍不住皱了皱眉。 是闻折柳太强大了吗?明明是那么危险的场面,竟然没有一个人为他担心。 徐灵珊虽然没有见过诡异,但她家旁边的那口井到底有多少传闻,她可是清清楚楚。 A级的诡异不可能被动挨打,闻折柳刚刚靠近,它就猛地往上一扬,看起来是在地上的花朵实际上有着极长的茎,此时直直向天上窜去,险些直接一口含住了闻折柳的脚。 黄色的茎在黑色的花瓣下显得格外不显眼,它很灵活地扭动了一下,继续朝闻折柳袭去。 闻折柳如同一片树叶一般轻飘飘地在空中点着,他重新将笛子放在唇边,沿着第一个音继续往下吹奏,悠扬如同小夜曲的笛声在不大的空间回荡,地上的小花旋转着,吐出一股股黑气,浓厚的血色升起,直接让清晨变成了黄昏。 不过没有用,黑气萦绕在闻折柳身边,丝毫没有攻破他那无形的屏障,他的笛声如同有形一般,一扫而过,地上的花朵像是被割草机犁过一般,被锋锐的笛音卷起,直直抛到空中。 黑色的迷花见自己两大攻击手段全然无效,竟然像是有意识一般缩回地面,撬起泥土就想逃跑。 闻折柳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嘲讽,笛声缓缓,却沉重,直接将迷花的根蔓砍断,黏液被抛洒在空中,如同鲜血,很快,整个诡异就被切割成了许多小块。 接着,一地的花朵齐齐枯萎,整个诡异化作一张小小的卡牌。 徐灵珊看了一下进度条,有些奇怪怎么还有两分钟。 她闺蜜小雅此时笑得更加奇怪了,说痴汉都是轻的,她道:“嘿嘿嘿,老婆,闻老婆,他太太太可爱了!!!” 徐灵珊:“???” 不仅是她,连弹幕也都是一片“嘿嘿嘿”和猿啼,仿若大型动物园现场。 她看着视频,只见闻折柳打完就想走,完全没有看地上的卡牌一眼,而屏幕则是晃动了好几下,陷入是操控摄影机的人在动作。 闻折柳板着脸,抿着唇,看着比刚刚打架的时候还生气。 屏幕还在晃动,似乎贴了什么信息。 闻折柳旁边一行小字浮起:[下不为例。] 接着,他转过身,盯着地上黏液堆里的卡牌,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接着直接从旁边参天大树上扯下最大的一片树叶,以一种盛饭的姿势把掉在地上的卡牌舀起来,一脸嫌弃地给端走。 视频停止在他面对摄像机瞪眼的那一刻,弹幕却根本停不下来。 徐灵珊没看还没觉得什么,看了才知道原来真的那么好笑,她握着筷子的手微微颤抖,直接将面条给甩了出去。 ——梅开二度。 弹幕也笑疯了。 [我的天!我的天!闻大宝贝怎么可以这么可爱!!扯树叶把卡牌舀走这种操作是我没想到的哈哈哈哈!!!] [换我我也不捡,那黏液看起来就脏兮兮的。] [不是,A级诡异的卡牌掉落你们知道是什么概念吗?拿到市场上去卖,就是上亿块钱都不一定有人出,就这样你不捡?] [……我贫穷我诚实,让我叼走我都可以!!!] [话说我似乎从来都没听见闻大佬说话啊,好像知道他的声音是不是也是超级好听!] [我听我蒂克瓦学院的朋友说,闻老师好像嗓子不太舒服,一直都没开口说过话,我倒是很好奇他那个在空中写字的技能是什么,感觉很好用。] [你们称呼能不能统一一点啊,我感觉我一串看下来闻折柳有八百个称呼!] 徐灵珊听着闺蜜嗷嗷嗷,也忍不住露出一个笑来:“我跟你说,这事情可危险了,你可别热血上头打算现场追星啊。” 闺蜜说:“我哪有那么不理智,我现在担心的是闻折柳出任务的次数是不是太频繁了,感觉每次都是A级诡异,很危险啊。” 徐灵珊应了声:“异能者放出来都很轻松,但他们受伤的也不在少数,我们这些普通人就少乱跑,别给他们添乱就好。” “更何况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徐灵珊低低喃喃了一声,她重新将闻折柳的视频打开,又翻到后台去打开其他的几个视频。 接着,她把关于闻折柳的全部视频都放在一起,按时间顺序排好。 闺蜜疑惑地问:“你发现什么了吗?” 徐灵珊突然感觉呼吸有些急促,心里沉甸甸的,她低声说:“小雅,你看,闻折柳他……是不是脸色越来越苍白了?” 第98章 温穆清本以为这段时间就会在他累成狗的来回工作中平稳过去。 为了延长卡牌的寿命,他现在能不动用卡牌自身的能力就不动用,反倒是仓库里的道具卡急剧消耗着。 [为什么我能打的卡牌那么少啊,还有为什么卡槽不能扩容啊,真的不够用!]温穆清气呼呼地跟伍泉吐槽,[闻折柳都快累没了!] 伍泉:[……这个,那个,确实,呜呜呜我也没办法。] [要不早点撕卡?就说回去换班了?] 温穆清:[新抽出来的卡不能打呢?又出低级永久卡了呢?] 卡槽限定死后,来来去去的卡牌就那么几张,想要减少卡牌只有等耐久度归零自动撕卡,或者修复高级卡牌损耗低级卡。 可现在永久卡占位置,他不可能把叶绶或者叶庭深给撕了,林塔的占卜还有用,也必须留着,剩下的七日卡…… 温穆清纠结了。 安格斯也是日抛卡,但他晕血的特点让他不适合抛头露面,目前都是召唤童话书里的自带士兵来对付B级诡异,时限还能卡很久。 唯一担心的就是闻折柳,哪怕每次出场顶多就十分钟,但架不住耐久度掉得快。 伍泉说:[那就顺其自然吧。] 车轱辘一圈,除了浪费时间温穆清一无所获。 不过很快,他就又从监测室听到了一个并不妙的消息。 负责传递消息的工作人员愁眉苦脸,唉声叹气,一副不理解的模样,他说:“接到各地警情汇报,最近夜晚突然出现了一批自称[复仇者]的人,专门挑夜晚出行的人下手,也会收集情报,攻击异能力并不强的异能者。” “[复仇者]是散装组织,通过被捕成员的审讯,大部分成员都是心态偏激的人,他们周边有亲人朋友曾经被诡异伤害过,便把这个归咎于国家隐瞒上面,如今得知真相,便要报复。” “国家隐瞒还不是为了社会安定啊,要不是有闻先生他们帮忙稳定局势,陡然公布,面对那么多无法解决的A级诡异,真的要表演世界末日的恐慌画面了!”那工作人员抱怨着,“一点大局都不考虑。” 解衍手指在桌面上轻点着:“隐瞒诡异消息确实有利有弊,他们心存怨恨也正常,但是用激进的方式报复无辜的人就是非常不理智的行为了。” “局长,我们要去追查信息实行抓捕吗?” 解衍突然抬头,问温穆清:“叶绶,你怎么想的?” 温穆清还在跟伍泉聊天,听到自己被cue,抬起头,思考了一下说:“违法的肯定要抓捕,但耗费大量人力的处理他们的事情上,会对诡异的灭除产生一定的拖慢。” “怎么会突然产生这个组织?是否其中有人从中作梗?” 解衍点头道:“有这个可能。” 他跟工作人员说:“发通知下去,夜间加强巡逻,最好派便衣潜入他们组织,寻找主要滋事者。” 温穆清说:“如果有必要,我可以提供帮助。” “那就麻烦你了。”解衍没有拒绝。 …… 温穆清今天下午还有点事情,他得去医院把自己本体捞出来。 因为叶绶的关系,曙光众人对“温穆清”的关注大幅度提高,而他这种没有缘由的昏迷很容易让他们联想到是诡异的影响,来回折腾下,曙光已经考虑请全国专家来一场会诊了。 偏偏叶绶没有拒绝的理由。 温穆清本意是把自己本体给藏起来,不掺和是是非非,一想到要把本体暴露在曙光和全国顶尖异能者的眼皮子下,他就头皮发麻。 二者权衡之下,还不如让温穆清“自然醒”,他赶回去把自己给接出来。 今天依旧是个好天气,十月的屏玉市还有些热,但因为城市绿化做得很好,外加道路下有铺一层水膜,体感温度并不高。 温穆清用叶绶把自己本体给捞出来,推着轮椅慢慢走在林荫小道上,邵翠华则是跟在他的身边,非常热心地絮叨着。 似乎因为自家儿子长翅膀飞了,邵阿姨将全部的热情都倾泻在温穆清身上,让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长辈温暖的温穆清万分无奈。 邵翠华:“小温啊,你这次睡了那么久,虽然阿姨有帮你按摩,但不代表你现在就可以不做复健,回去跟你哥哥好好锻炼身体,小小年纪怎么那么体弱多病呢……” 温穆清:“好好好。” 邵翠华:“今天晚上去阿姨家吃饭不?我炖个老鸭汤你应该能喝吧。光誉都念叨你好久了,不过他现在出息了,去跟国家领导跑到哪里基地去做研究,家都回不来!” 温穆清:“嗯嗯嗯,先不去您家啦,我跟我哥有些事情。” 邵翠华暗搓搓瞪了一眼叶绶,嘴上说着:“好好照顾自己,有啥事情跟阿姨说,有些人啊,医院都没来几次,哪里懂怎么照顾病人!” 温穆清:“……”病人是自己,被骂的也是自己。 他只能挂着无奈的笑,全盘照收。 邵翠华自己念着念着也笑了出来,她上下打量着温穆清,阳光透过繁密的绿叶洒到青年的脸上,把他苍白的脸照得多了些血色,看起来俊秀极了。她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样好的孩子,一个人过实在是可惜了…… 温穆清思忖着要不要耗费能量直接把本体给治了,他的身体本来就是由能量重组起来的,不论是体重还是痛觉都比正常人低了很多,如果不是内脏模拟得够真实,他在医院就能把医生给吓晕过去。 有点像是首付和尾款,哪怕用的能量总额没变,分两次给总会让人觉得赚一点点。 伍泉说:[你现在也不缺能量,用就用呗。] [不过我治好了,还会被曙光逮去研究,那样更麻烦。]温穆清嘀咕道,[要不还是先把你的身体给搞出来?] [诶?感觉没必要吧?]伍泉嘟囔着,[到时候一切事情都结束了再把我分出去不也一样嘛。] 那样还要过俩个月呢。温穆清想,他感觉伍泉每天哇哇着给他转播哪里的异能者干了什么大事,哪里的美食好吃,虽然自己没说,但语气里的寂寞还是掩盖不了。 总归这些日子大局已经定了,哪怕依旧会有一波危机,但温穆清占卜预测过,问题不大,他能够处理。 那不如把伍泉给丢出去,让他别成天在脑海中说废话。 他愉快地道:[就这么搞好了,反正能量够多,先把你给解决了,过些天我再解决我自己。] 伍泉:[??你不抽卡了吗?] 温穆清说:[再去诡异那收割就行了。] 伍泉想了想,没发现什么漏洞,应了一声就兴高采烈回去捏脸了。 前面不远处就到小区了,依稀看到小小的杂货铺立在门口,温穆清心中还蛮有物是人非的感觉。 不过,他敏锐的听力接受了隐隐约约的啜泣声,正从他杂货铺旁边传来。 邵翠华倒是没察觉,她又不放心地叮嘱了几句,就转身去小区旁边的菜市场买菜。 温穆清顺着哭声的方向过去,发现一个背着大包,留着齐耳短发的小姑娘蹲在他的杂货店门口,眼圈泛红,时不时抽噎一下,她手腕上的晨曦闪啊闪,仍由信息弹出,她也不接。 温穆清看看自己破破烂烂的铁拉门,想起他上次也在这里捡到李萨诺那只狼崽子的,难道是这个门有什么玄学? 他控制着叶绶马甲把自己推过去,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递给她:“出什么事了吗?” 小姑娘摇摇头,没有接过纸,只是说了声“谢谢”。 温穆清说:“我是这家店店主。” 小姑娘有些讶异地抬起头,脱口而出:“我还以为这家店倒闭了。” 话说出口,她连忙摆手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啊……看起来好小啊。 叶绶掏出钥匙开锁,铁拉门打开,露出琳琅满目的商品。 温穆清伸出手,给腿蹲麻了的小姑娘借力,让她站起来,叶绶则是递给她一条小凳子。 “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说说发生什么了吗?”他本来想递瓶牛奶过去,突然发现自己几个月没回来,牛奶都到保质期了,只能遗憾放弃。 小姑娘背着大包,坐在小凳子上,看起来就有点憨憨的,她闷闷地说:“我跟我同学说好来屏玉市旅游的,结果她临时反悔了。” “然后我就自己一个人跑出来了。”她有些生气地锤了锤自己的包,无能狂怒,“这个地方怎么这么绕!我跟着晨曦的地图都走不出去……” 温穆清住的地方也是老小区了,失修建筑很多,靠近西城区,而小姑娘来屏玉市玩的话,应该是去东城区。 这迷路可是迷了大半个城啊。 他忍不住问:“我记得旅游攻略应该都有说,去东城区要坐B203路公交车吧。” 小姑娘大惊失色:“不是B302吗?” 温穆清:“……”这一个人跑出来,她父母能放心吗? 小姑娘也知道自己犯傻,她支支吾吾没说出来,半晌只能道:“那水华大酒店也在东城区?” “嗯,在。”温穆清无奈地道,“等下我送你过去吧。” 小姑娘踟躇一下:“你……不方便吧?” “没事,他送你过去。”温穆清指了指站在他身后的男人。 小姑娘道了声好,也有些警惕心地道:“那我们交换一下晨曦的联系方式吧。” 温穆清无所谓地将自己的递过去给她扫。 上面显示出这个小姑娘的基本信息。 应童童,这个名字…… 温穆清皱了皱眉:“你爸爸叫什么名字?” “怎么了吗?”应童童呆了一瞬,有些警惕,“你难道认识我爸爸?” “你在莲花理工大学念书?”温穆清换了个说法问。 小姑娘点点头,有些疑惑地想继续发问,却见那个看起来贼凶的白发大哥走上前,顿时把疑惑给憋了回去。 操控着马甲跟应童童上了去东城区的公交车,温穆清召唤出水晶球,用手摩挲着。 伍泉说:[这个是应锋的女儿吧?我记得温格非有提过她的名字。] 温穆清:[嗯,是她,年龄、名字和学校都对上了,没想到这么巧,竟然能在屏玉市碰上。] 现在这个时间,正常的大学确实还在国庆假,应童童跑出来旅游倒是也正常,就是她一个人赌气出省玩,还一副路痴的模样,有些让人不放心。 不过成年人了,他也没有什么立场去盯梢,万一被发现了还真的是有嘴说不清。 可惜今天林塔的占卜能力已经用过了,他没法再测一次,只能遗憾把这个计划放到明天。 …… 叶绶把应童童送进水华大酒店,看着她与前台对好房间号,叮嘱道:“你一个人出来玩要注意安全,晚上不要出去,这些天晚上不安全。” 应童童乖乖地说了声好,有些好奇地问:“哥哥,你跟温穆清哥哥是什么关系?” “我是他哥。”叶绶面不改色地给自己当哥。 小姑娘有些忸怩地道:“那你再帮我跟他说一声谢谢啊,刚刚有些紧张,没说出来,等下次有机会,我给你们寄我家那边的特产!” 叶绶露出一丝笑容:“客气了,记得检查好门窗,注意安全。” 他看着小姑娘背着大包冲到电梯旁,还感慨了声年轻真好。 咦……他好像也蛮年轻来着? 陷入沉思.jpg 晚上,温穆清难得停止了所有的卡牌的行动,而是在伍泉的指导下,在脑海中构造他未来身体的模型。 [腿长一点,等下等下!太长了!眼睛你别给我搞歪了,大小眼不好看!!”伍泉兴奋地嗷嗷着,“再给我眼角加个泪痣,我感觉好看的人都有。] 温穆清被他闹得有些头大:[你就不能画一份给我吗?这样捏要捏到猴年马月。]伍泉不说具体尺寸,大大大小小小的,能听出什么东西。 伍泉说:[捏脸的乐趣就在随机性,要是我直接把设计图给你,那么万一想改,就会牵一发而动全身了。] 温穆清:“……”并不想要这种随机性。 不过看在伍泉难得那么开心的份儿上,温穆清还是耐着性子折腾。 另一边,水华大酒店。 应童童此时正在跟同学连着视频通讯。 她气鼓鼓地看着对面打扮得格外漂亮的同学,质问她:“你不是说不来屏玉市了吗?!” 同学说:“这不是我以为阿峰他不去嘛。”阿峰是她的男朋友,两人蜜里调油的。 应童童气死了:“你一开始也没跟我说你男朋友会去啊!那我一个人当电灯泡,多尴尬!” 同学不以为意地说:“你别生气嘛,我现在不是已经来了?你要不要出来玩?” “去哪里玩?”应童童怔了一下,“大晚上的有什么好玩的。” 更何况她下午碰到的大哥还三番两次说让她不要大晚上出去,应童童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晚上不安全。 同学神秘地说:“你不是想知道你爸去哪里工作了吗?阿峰有人脉,他帮忙打听到了。” 应童童手抖了一瞬,险些把晨曦给关掉,她连忙道:“你真的知道我爸做什么工作?那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不?” 同学说:“我不知道,但是你过来就能知道了,跟你说,好像跟异能者有关系!” “你如果要来,就到XX街XX号的迷幻之吻,今晚不来的话,我不确定明天还有机会咯。” 那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同学笑嘻嘻地挂掉了通讯,徒留应童童一个人又急又气,她咬着牙,看着温穆清的通讯想了想,还是没打过去。 现在都十点了……那个小哥哥看起来身体那么不好,应该睡了吧? 她不确定地想,然后把自己晨曦的防护装置和保险全都打开,拎着个便携的防狼喷雾就出门了。 南方的城市,哪怕是夜晚也不会冷,应童童打了个出租,报了地点,摸着自己的防狼喷雾有些惴惴不安。 她跟这个同学是舍友关系,平时关系说好也可以好,说不好也就那样,但这是她长那么大头一次有人邀请她旅游,她还是蛮感动的。 虽然险些被放了鸽子,但好歹人来了,哪怕多了个男人,也终于可以好好旅游了。 不过她从来没有晚上去过酒吧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的? 出租车也有自动驾驶功能,不过还是没有人工灵活,因此司机们并没有失业。 正巧应童童这车上的就是个比较热心的大叔,他见小姑娘一人跑去西城区的酒吧,忍不住提醒道:“那个迷幻之吻可不安全,小姑娘家家的大晚上去不太好吧,要不叔叔给你送回去?” 应童童摇摇头:“我只是去找同学,不喝酒。” “不喝酒也不安全,那里的水果也含酒精,你记得也别吃。”大叔絮叨着,“找男朋友去吗?我跟你说,去那个地方喝酒的,大部分都是想猎艳的,我劝你啊,眼睛要擦亮。” “不是男朋友,是舍友。”应童童道,“要不叔叔你在门口等我一会,我只是想进去问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很快就出来。” 司机大叔想了想,说:“行!正好我也最后一单了。” 出租车停在路口,应童童把晨曦的照明系统打开,小心翼翼地看着有些黑的长街。 这里的路灯有些失修,明明灭灭地闪着光,地上到处都是黏糊糊的污渍,应童童嫌弃地皱着眉,找到了尽头闪着低俗灯光的“迷幻之吻”。 “萌萌怎么会选这个地方啊……”她嘟囔着,“看着就不舒服。” 晨曦上通讯弹出来:[萌萌:我看到你了!来二楼的201房间!] 应童童撇撇嘴,想着,要是萌萌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就不跟她一起玩了。 应童童依稀还记得她父亲的模样,高高瘦瘦的,戴着眼镜,有一种奶油小生的味道,她小时候还有骑在他脖子上玩过。 只不过后来她上初中,从夏令营回来,她妈妈就跟她说,“你爸爸出差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这一出差啊……就到她大学。 人长什么样都快忘了!! 应童童也知道现在有异能者的存在,但人家的异能者不照样吃吃喝喝回家嘛,她父亲又没什么特殊的,所以说,肯定是他自己的问题。 等爸爸回家,她肯定要严厉谴责! 应童童想着就生气,怒气壮人胆,她直接冲到了201房间,推开了半掩着的门。 接着,她呆住了。 只见在视频中跟她大大咧咧说话的舍友和她的男朋友蹲在一旁,一群穿着黑衣服的陌生人坐在长沙发上。 其中有一个人说:“应锋的女儿?” “应该是这个没错了吧。” …… 第二天,温穆清是被敲门声叫醒的。 他昨天给伍泉捏了一夜的身体,终于捏出了一个他满意的,等能量灌输进去就够了。 因为实在是消耗有些大,连杂货铺周围有人接近他都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反倒是伍泉把他给叫醒的。 [是杨民越和张特,他们没事来找温穆清干什么?]伍泉有些好奇,[还是说来找叶绶的?] 叶绶不应该跟温穆清待在一起,温穆清控制着叶绶把自己放在轮椅上,就收回了卡牌,慢吞吞地推着轮椅打开铁拉门。 温穆清跟杨民越只有一面之缘,并且没有交换过名字,他不能表现出熟悉的模样。 他装作有些茫然的样子道:“你们这是——” 杨民越眉头紧锁,情绪看起来很差,而站在他旁边的张特一副焦躁不安的样子。 见温穆清终于开门,两人直入正题。 杨民越打开晨曦,调出一张入学照:“你昨天应该见过这个女孩吧。” 应童童! 温穆清心中一紧,手不自觉地扣住轮椅的柄,他道:“我昨天下午出院回来的时候,发现这个孩子蹲在杂货部的门口,就聊了几句。她怎么了吗?” 杨民越没有回答他的这个问题,而是继续问:“你清楚她后来的行程吗?” 温穆清作回忆的模样,说:“她跟我说她是来屏玉市旅游的,结果坐反公交车迷路了,后来叶绶送她回水华大酒店。” 杨民越:“她有透露之后的计划吗?” 温穆清摇摇头,脸色越来越苍白:“她只是说来玩两天,具体去哪里玩并没有跟我提过。” 看着他的脸色,张特道:“我们直接去找叶绶问问好了!” “不用,我正好过来了,有什么事情直说。”本不该在这里的叶绶突然从外面走进来,手里还拿着袋早餐。 他将早餐递给自己的本体,说:“你先到房间里吃早餐,我跟警察谈谈。” 温穆清握着温热的早餐,被他推回里屋。 杨民越两人松了口气。 他们也知道温穆清沉睡许久,刚刚从医院出来,生怕说点什么话就把人给刺激到,这时候叶绶来了,就好办很多。 很快,叶绶关了里屋的门走出来,沉声问他们发生了什么。 杨民越说:“应童童死了。” 尽管众人都有心理准备,但当这几个字说出来后,空气还是凝固了一瞬。 叶绶用指甲掐了掐自己的肉,勉强保持冷静:“能具体说下什么事情吗?” 杨民越说:“目前还正在调查。昨天你把她送回水华大酒店时,她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举动?” 叶绶说:“我叮嘱她晚上不要出门,她答应了,应童童不是那么不谨慎的人,她不应该会出门,除非有什么事情让她非要出去不可。” 杨民越:“但是她昨天晚上十点三十五分的时候离开了酒店,酒店监控拍到她上了出租车。” “那司机呢?” “司机我们问过了,他说昨晚应童童确实上了她的车,目的地是位于西城区的迷幻之吻——一个灰色地带的酒吧。”杨民越皱着眉,“说去找舍友问什么事情,一会就出来,结果他等了一个多小时也没出来。” “他没有去找?” 张特冷笑一声:“那家伙直接困得睡着了,今天早上才报警。” 杨民越声音冷了下来:“张特!控制你的情绪!” 叶绶深呼吸道:“应童童的晨曦呢?没有查到信息吗?” 杨民越摇摇头:“目前还没找到她的晨曦,凶手似乎有意想要隐瞒线索,直接把晨曦给拿走了。她的舍友和舍友的男朋友我们都在迷幻之吻找到了,但是神志不清,已经不会说话了。” “有预谋。”叶绶说。 “有预谋。”杨民越肯定,“应童童的资料有被加密过,她父亲的资料权限很高,我没办法调取,想必是跟异能者有关,这件事情我已经上报了,你权限比我更高,麻烦你多去关注一下。” 叶绶手撑在柜台上,声音很轻地说了声“好”。 杨民越望望待在屋子里的温穆清,提醒他:“你朋友刚从医院出来吧,你最好别把这件事情告诉他,我怕他受到刺激。” 叶绶点头:“没事,我不告诉他。” “那么就告辞了。”杨民越带着张特走出杂货铺,走到很远的路口。 张特憋得要死,他问:“叶绶权限比我们高很多,你为什么不把资料直接发给他,还要他自己去找?” 杨民越淡淡地道:“叶绶怎么着也是个人,也是个好人。昨天就是他把应童童送回酒店里的,结果自己离开没多久,人就出事了,他心里没点打击是不可能的。” “那事实不是告诉他了吗?” 杨民越直接一巴掌拍到张特的肩膀上:“小张,我觉得你真应该去提高一下情商!” 杨民越嘴唇颤抖,一时间像是老了好几岁,他颓然地道:“我怎么忍心给他看应童童的照片,她可是被虐杀的!” …… 温穆清操控着叶绶把杂货铺的铁拉门又给锁了起来。 叶绶坐在床上,他本体坐在轮椅上,两具身体面对面着,眼里都有着遮掩不住的惶然和悲伤。 伍泉一直没说话,沉默得像是已经离开了他的脑海似的。 半晌,温穆清说:[伍泉,能查得到应童童的晨曦位置吗?] [可以。]伍泉有些呆滞的机械音响起,[屏玉市西城区,靠近文明路的一个棚屋里。] 他突然有些崩溃地说:[为什么会这样!!!] 他们下午还跟那个笑起来傻乎乎的小姑娘打招呼,晚上还叮嘱她要注意安全…… 偏偏他们晚上打算给伍泉捏身体,偏偏林塔的占卜异能刚好用过。 就这几个巧合加在一起,一个可爱的姑娘就在他们不为所知的地方香消玉损了。 伍泉一想起昨天晚上兴高采烈折腾捏脸的自己,就恨不得直接把自己格式化。 温穆清没有说话,他闭着眼,靠在轮椅上,若不是胸口还有微微的起伏,恍若是一个尸体。 过了半分钟,他突然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晕红。 有些缺氧的大脑诡异地清晰起来,温穆清说:[先把童童的事情查完,这件事情怪不到你头上。] 要怪也是怪他,[复仇者]的事情还解决,夜晚危机四伏,应童童这种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一旦遇上什么事情,跑都跑不掉。 他昨晚的直觉明明已经隐隐发出了警报,偏偏他还没放在心上。 有些揪心的绞痛从心脏处传来,让他呼吸有些艰难。 温穆清直接把意识全部切到叶绶身体里,把自己的本体给放回床上。 这具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连这点情绪波动都难以承受。 温穆清此时也不敢用闻折柳或者叶庭深的卡牌,生怕自己在卡牌影响想萌生想杀人的欲望。 他现在非常非常生气。 [守夜人]自身的情绪很淡薄,就连技能都是稳定情绪的类型,温穆清在头脑发热了一会后很快就恢复了冷静,他对伍泉说:[你先把童童晨曦里面,昨晚八点后所有的通讯记录都调出来。] 伍泉很快就调出了记录,直接导入到叶绶的晨曦里。 他一直发出抽泣的声音,虽然温穆清不知道他目前没有实体的状态究竟是怎么哭的,但伍泉无疑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昨天他们分别后,应童童在十点二十接到了舍友的通讯,两人视频聊了一会。 伍泉将字幕贴在下面,用红色标出了几个关键词。 果然跟应锋有关……温穆清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努力不让后悔吞噬自己。 他当时其实有想过跟应童童提应锋这个名字的,但生怕给正在做心理调整的应锋带去麻烦,便忍住没提。 但是一旦他提到的话,应童童就不会为了应锋的信息大半夜出去冒险。 接下来是一段音频。 男A:“应童童,你知道你爸爸在哪么?” 应童童:“你们想干嘛?不是你们说会告诉我我爸爸的事情吗?” 男B:“少废话,你爸是应锋没错吧,我记得七年前他们家就在我隔壁,那个时候应锋就有异能力了。” 应童童:“你们到底想干嘛?” 男B:“如果你爸当时在家,我老婆不可能被诡异杀掉!” 应童童:“你到底在说什么东西啊?你老婆被诡异杀掉跟我爸什么关系?!”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混合着应童童的尖叫) 男B:“他当时明明能回来的,都怪你这个贱人闹着要吃蛋糕,他才耽误了那么久的时间。” 应童童:“我什么都不知道!” 加下来便是一阵拳打脚踢,混合着女孩无助的哭声。 温穆清怕错过线索,愣是全部听完,等到结束的尾音“嘟”得一声关闭,他才猛地把手一甩,险些把整个晨曦甩了出去。 伍泉哭着哭着就没声了,作为没有实体的系统,他在接触到资料的一瞬间,就能接收里面所有的内容,避无可避。 下面还有酒吧监控里看到的应童童的照片,温穆清用手点着她那双无神的眼睛,应童童睁着眼,像是直接透过屏幕望着他,质问着他为什么不来救她。 伍泉道:[你别看了。] [我再看看……]温穆清轻轻地说,[她看起来就很小,才高中毕业。听说眼睛清澈的人运气都不会差。] [……是我的坏运气连累她了吧。] 伍泉直接强行关掉了照片:[温穆清你说什么屁话!] 温穆清没有说话,他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用手抠着床脚,把上面整齐光滑的地方都抠出了一个缺口。 这件事情到这已经很明晰了,[复仇者]那群人不知道从哪里得知应锋是异能者的信息,找不到他本人后,便顺藤摸瓜摸到了应童童身上。 七年前,应锋应该觉醒异能没多久,但在曙光众还算是高手,当地应该有不少里世界的人认识他。 应童童当时应该是生日,撒娇让爸爸买蛋糕,却不料她家周围出现了诡异,还正好伤害了其他的普通人。 那个诡异肯定被后来赶到的应锋解决,但普通人死亡的档案却依旧留下了痕迹。 这件事情……应童童是何其无辜。 温穆清早上听解衍说起[复仇者],只能觉得他们的行为不可理喻,但只有真真切切身在其中,才能感受到足够吞噬灵魂的怒火从心底升起的滋味。 他打开叶绶的晨曦,直接连接了远在西藏的解衍。 解衍很快接起了通讯,向他投来了疑惑的目光。 “你先去监测室。”温穆清说,“有事情要跟你说。” 监测室里信息很重要,屏蔽会开到最大,除非是晨曦联系,其他任何人都无法探查里面的人的对话。 解衍照做。 温穆清问:“现在应锋的情况怎么样?” “应锋……?”解衍皱着眉,“你从哪里听来这个名字的。” “实验体502号原名应锋,我已经查到了。”温穆清直接打断了他的询问,急切地说,“他现在怎么样?” 解衍说:“他由温所长负责,但日常报告我也有看过,情况还好,最近听MIA的建议,已经招募了顶尖的心理专家和治疗师为他们平定情绪。” “那你去把温格非找来。”温穆清面色阴沉,“我有关于应锋的事情。” 解衍头一次见平日里一向沉稳的叶绶露出这般神情,他没有再多提问,而是干脆把温格非给叫了过来。 温格非手中拿着一打纸质资料,正在上面勾勾画画,哪怕是到视频跟前,也没放下,他问:“有什么事情这么急?” “应锋的女儿应童童昨天跑到屏玉市旅游,在夜里被不明人士杀害了,我预测是[复仇者]那群人做的。”温穆清深吸一口气,快速交代了情况,“应锋的保密措施不是应该是最高的吗?为什么会有人找到他女儿身上。” 解衍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你确定是[复仇者]?” “应童童的警报装置是开着的,但没有被触发,这说明不是诡异动的手;约她前往酒吧舍友被人毒坏了脑子;而她与舍友的视频通讯中,她的舍友有提到异能者的事情。” 温穆清快速把自己的分析结果说了出来:“应童童死亡,很有可能是有心人盯上了应锋,异化者的心理状态非常重要,应锋是目前唯一已经达到A的异能者,我们必须要保证他的状态。” “哪怕是拖,也要拖到诡异全部被消灭,污染源消失后才行。” “刷啦”一声,温格非手中的资料却都散在地上,他慌忙地蹲到地上捡起,哪怕半张脸被口罩遮住,都能感受得到他的慌张。 “格非,怎么回事?”解衍皱了皱眉,“你对应锋承诺了什么?” 温格非低声道:“应锋的心理治疗很顺利,甚至比一般人都健康,最近正好信息公布,普通人对异能者的接受度良好。” “我……答应他带他妻子和女儿来基地这边看望他。”温格非手还是在克制不住地颤抖,露出了上面的批准文件。 [批准连碧蝶、应童童,于十月八号,京市时间上午八点到十二点,前往异能者基地探望亲属。] 就在后天! 第99章 气氛一瞬间凝固了。 温穆清想叹气都不知道要怎么叹。屋漏偏逢连夜雨,一切不好的事情都堆在了一起。 解衍说:“先用其他的借口拖延一下,应童童的事情必须先解决。应锋的资料不是应该销毁了吗?” 温格非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五年前,应锋被接到总部修养,在此时间的资料曙光里有备份,我已经把资料等级提到了最高,理应不会被泄露。” 温穆清说:“那其他认识他的能力者呢?他周围的邻居呢?七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情?” 解衍眉头一皱:“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温穆清看着温格非。 温格非回忆了一会,说:“解衍之前只是曙光登记在册的普通能力者,我们再怎么调查也不可能查完他在成为能力者后所有与人接触的途径,因此当时接他进入总部时的说辞是‘死亡’。” 他冷声道:“应锋在外界不应该是‘活着’的状态。” “连碧蝶有告诉吗?” 温格非摇摇头:“她以前也不知情,最近我们才通知,不然应童童也不可能在外读大学。” 也就是说,除了曙光特定的人,没有人知道应锋是活着的,包括他的妻子。不然曙光出于保险,一定会将两人带到特殊的住处生活。 而从应童童的反应来看,她妈妈应该也是完全瞒着她这件事情,只说应锋出去工作出差,而不是说死亡。 连碧蝶是个很强势的女性,工作繁忙,但对女儿很好,在她的羽翼下,应童童并没有受到什么创伤,也完全相信她的说辞——就是有些过度单纯了。 “那她有告诉应童童吗?” 温格非摇摇头:“应该还没提,前天我跟连碧蝶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她情绪很激动。我本来是打算国庆期间就带她们过来,免得影响工作学习,但是连碧蝶拒绝了。” “她说童童好不容易有个玩得好的同学,说要一起去旅游,打算拖几天,等她旅游回来后再告诉她。” 也就是说,应童童这次出行是在连碧蝶知情前就安排好的,而不是从连碧蝶这边泄露的信息。 温穆清有一下没一下抠着床沿,皱着眉。 伍泉查完资料回来跟他说,声音都透露着疲惫:[五年前连碧蝶确实办过丧葬服务,曙光还找了差不多的尸体火化,虽然有点不道德,但应锋在外人眼中确实死了。] 可是那群人却知道应锋还活着的信息,甚至以此来报复应童童。 又或者他们不知道他还活着,单纯是在谁的透露下,知道七年前的应锋已经是能力者。 ——导火索是异能者这个身份。 温格非负责了应锋那么久,自然对他的资料如数家珍,他说:“七年前你这个范围有些笼统,他那年是B-级能力者,一年内起码做了二十五件任务。” 温穆清说:“在他家附近的呢?” “是有一个突发诡异,只有C级强度,应锋发觉后直接解决,那时候甚至曙光还没收录。”温格非说,“曙光是在诡异出现后一年才成立的,应锋活跃的那个阶段,很多政策和规矩都不全面,如果是那个时候的信息,很难保证没有泄露,但是应锋已经宣告死亡,这些年也没有出现过,他们为什么会找死人的麻烦?” 解衍一直没说话,他从温格非手中拿过资料翻着,第一张是批准的申请,下面则是关于心理治疗的其他异化者。 “一共招录了十五名心理治疗师?”他问,“身份都查清了吗?” 温格非点头:“都通过了异能的检测,身份背景也查了,负责应锋的是一个具有十年以上经验的老手,我有盯着。” 温穆清没关注他们的题外话,他重新让伍泉去查曙光中那个C级诡异的资料以及酒吧中的监控。 [那次C级诡异的事件是后收录的,应锋的报告很简单,写的是没有造成人员伤亡,至于诡异的具体能力他没写,应该是直接被解决了,没仔细查。] 伍泉查完这个查那个:[酒吧里的监控我扫描过了,在场穿着黑衣的有四个,其中一个戴着口罩和帽子,没露脸,其他三个的资料我发给你。] [其中有一个确实是应锋的邻居,叫作钟杰,其他两人我没查出来与他有什么关系,应该是后来认识的。] 温穆清看着钟杰的资料,上面显示着“单身”,但从资料上查,他七年前确实是去报过案,说自己妻子失踪了,但这个被警方驳回,甚至差点被精神鉴定给判成妄想症。 温穆清想,这也有两个可能性。 第一,那个诡异可能是个能力很强的诡异,它吞噬了钟杰妻子的存在,钟杰不知什么原因还记得,但全世界也就只有他记得,实力的差距下,诡异依旧被应锋给秒了,无人在意;第二,钟杰的妻子就是他臆想出来的,他本来就没有妻子,但他坚定认为妻子失踪,在异能这个存在暴露后,他把“妻子”的失踪归咎于诡异身上。 但不管是哪个原因,钟杰将这个怪罪在一个“死人”上,说没人诱导的都不可能。 这个“复仇者”组织一定有一个蛊惑人心的头目在里面。 “叶绶,叶绶先生。”解衍的声音响起,唤醒了温穆清的思考。 解衍说:“你能把林塔先生找来吗?光誉的占卜充满被动性,我们想调查一下关于‘复仇者’的信息。他们内部肯定有异能者参与,不然应童童不可能这么悄无声息地出事。” 应童童再傻也不可能毫无防备去陌生的酒吧见人,从酒店的监控看,她确实打开了防范诡异的警报系统,也拿了足够对付一般成年人的特效防狼喷雾;并且她有谨慎地拜托司机等她。 那个迷幻之吻的酒吧温穆清也去过一次,他当时手中卡牌实力都不高,叶庭深还是R级水平,去之前自然有探查过,虽然是灰色地带的酒吧,但并没有什么异能势力盘踞。 温穆清说:“我会去联系林塔的,到时候结果会通知你们。” “这件事情连碧蝶那很难瞒住,因为应童童是个乖孩子,每天都会给她打电话。”温格非叹气,“我去跟心理治疗师商量一下该怎么对策吧,能拖一阵是一阵。” 解衍说:“不要透露太多信息出去,哪怕通过检测也不代表完全安全,我怀疑复仇者里面有方舟的掺和。” 温格非:“方舟他们现在都自顾不暇了,还来骚扰我们?” “防守派焦头烂额,不代表有些阴沟里的老鼠愿意出力,他们那边的情况更复杂。”解衍说,“三天内尽量解决这件事情,我们时间不多。” 他最后又对温穆清再说了一次谢谢。 温穆清一点也不想要这个谢谢。 他又忍耐着把酒吧里的监控看了一遍,发现应童童从头到尾都没有把放在口袋里的防狼喷雾拿出来,她一直在翻来覆去地说着没什么意义的话,也没想过要逃跑或者按响警报,直到被人控制住手脚才开始惶恐地尖叫。 结合两个同学神志不清的现象,以及一个夜班司机竟然等了一会就睡着的不合理情况…… 温穆清合理怀疑里面有个精神系的异能者。 可异能者不可能不熟悉诡异,又怎么可能对公布这件事情反应这么大,难道真的是解衍所说的,是方舟的阴谋? 如果是方舟的阴谋,那么他们可不会只局限在找家属麻烦的份上,曙光内部也极有可能不安全。 温穆清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占卜最忌的就是心绪纷乱,那会导致占卜出来的结果南辕北辙。 接着,他直接定位到海底宫殿,传送过去。 现在的海底宫殿已经不在圣罗莎岛附近了,他在大闹方舟后就直接移动到南极的冰层底下,虽然这导致整个宫殿愈发死气沉沉,但已经不会再给无知的人造成影响。 待在有些冰凉的海水中,他让伍泉给他找了首平缓的轻音乐听,打开卡牌界面,挪到[占卜家]的那页。 突然,温穆清盯着上面的技能发呆。 [天命]:被动技能,宣之于口的判决,可以逆转生死。(一次性技能,使用后可造成卡牌彻底损坏) “可以逆转生死……”他喃喃说,“童童的情况也在这个范围内吗?” 伍泉说:[那要找到她的尸体。] “这个不是问题。” 问题是他现在还很需要林塔这张卡牌。 无法对他说出谎言的被动技能,是绝佳的审讯天赋,只要抓到复仇者就能撬开他们的嘴;每天的占卜异能又能够帮他提前预见大部分的麻烦,甚至最后的危机还要靠他提前准备,不然危机陡然来临,造成的伤亡可能会更大。 温穆清从来没有想过提前撕掉这张SR的卡牌,他不仅是永久,还很有用,并且跟唐光誉羁绊很深。 可现在…… 他眉头越皱越紧,问:“还有其他的办法能复活一个人吗?” [……换卡赌一赌?或者道具池?]伍泉干巴巴地说,[能量点只对你我有用。] 他提议道:[要不我们直接把应锋的记忆给洗掉?] 温穆清无语了。 这个决策更不靠谱,先不说应锋异化那么久还保持清醒,他的实力已经到达一般SSR卡的A级,青行灯能不能洗掉他的记忆还说不准;更何况凭借应锋惦记女儿的那个执念,万一模糊记忆过程中出了什么差错,他一旦彻底异化成诡异,那简直就是灾难。 “灾难,灾难……”他重复了几遍,奇异的灵感出现在他心中,温穆清猛地抓住一把塔罗牌,借着灵感一股脑往这个方向占卜过去。 纷纷扬扬的塔罗牌在海水中沉浮,很快就浮现出三张牌,温穆清解牌完毕后,眼睛彻底亮了。 “伍泉,只能先这么做了。”他快速地道,“应童童这件事情会刺激到应锋,他的异化绝对会是一场灾难,我们必须赶快找到童童的尸体,我用占卜家这张卡去复活她。” 伍泉满头问号:[你刚刚不是还不想?] “SR卡可以修复一次啊。”他说,“我险些忘记了这个规则。” 他继续说:“这个直觉的预感实在是太强烈了,我觉得应锋很有可能就是人类的最后灾难。” “必须赶紧去解决这件事情,必须要赶快!” 温穆清直接站起来,将塔罗牌往手中一收,便想直接联系曙光本部。 伍泉连忙拿出两个锣在他脑海中猛地一敲,duang的声音从温穆清脑中炸开,像是放炮,他说:“你魔怔了?冷静一点,别被卡牌影响。” 温穆清捂住脑袋:“知道了……你这也太狠了。” 林塔背面虽然没写提示词,但明显灵感那么高的都不会有什么正常人,他刚刚竟然魔怔地想把占卜结果立马去实践,仿佛等一下就会错过命运女神的亲吻。 想要去找应童童的尸体还要经过一串程序,毕竟“复活”这种东西太恐怖了,他哪怕要做,也不能让太多人知道。 那些迷幻之吻和酒店的知情人员,那个司机,还有警察里的人…… 这些都必须要消除掉“应童童”死亡的这个记忆。 所以说还必须要叶庭深配合。 温穆清一个瞬移挪回屏玉市,距离上次与解衍他们通话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他这次再发通讯过去,没人接听。 [直接传送去西藏好了。]伍泉说,[应童童的这件事情被警方压下来了,我关注着,媒体没有放到网上,知情人还不多。] “她的尸体在哪?” 伍泉说:[他们目前还没有备份到星网里,我查不到,不过总归是在警局。] 温穆清直接开着林塔的卡牌去了西藏,叶绶则是赶往屏玉市警局。 比起叶绶的权限,其他卡牌的权限并不高,林塔被拦在了门口,要经过接待人员的通知才能进入。 接待人员抱歉地道:“暂时联系不上解局长和温所长,您要不稍微等待片刻?” 温穆清觉得他们八成去找应锋了。 占卜家还有一个被动技能。[莫测]:被动技能,能自由模糊掉接触对象与自己有关的部分记忆。 他刚打算用这个技能直接混进去,就被刚下课出来的唐光誉发现了。 “林塔!”唐光誉抱着一打的书跑出来,露出惊喜的表情,“你怎么来总部了?” 苍白阴郁的少年拽了拽帽檐,低声说:“我找局长有事。” “局长跟所长去底下了。”唐光誉说,“很急吗?我这有紧急通讯。” 温穆清毫不犹豫点头。 唐光誉朝工作人员刷脸般笑了笑,带着温穆清走了进去。 唐光誉说:“我们又有快一个月没见面了,你的灵摆效果很好,我近些天感觉预知梦又强了很多。” “你梦到了什么?”温穆清随口问。 他上次跟唐光誉见了一面,并没有透露什么计划,只是指导了一下他控制自己乱飘的灵感,免得身上又多出乱七八糟窥探命运的伤痕,还预知出来的偏偏没什么作用。 不过看唐光誉的目光,他应该把现在的林塔跟在幻境中看到的林塔结合在了一起,态度变得不像是一开始那么“慈爱”。 唐光誉说:“主要是预测到几个新诞生的诡异出现,大部分集中在C 到B的水平,A级诡异倒是没有多增加,然后似乎还看到了好多人类出现了变身异能……” 说起变身异能,他就纠结了很多:“你们那个世界不是有很多狼人、狐妖吗?他们可不可以变成纯粹的人类模样?” 温穆清大概知道他在说血脉者觉醒的事情了,他把自己提前做好的设定翻出来说:“血脉纯度越低,越像人类,至于变形,有一个魔法就是讲着方面的,学会就可以。” 唐光誉若有所思:“难道你们世界以前就有人来地球了?” 他现在觉得曾经看过的那些古老话本,什么人妖情未了,什么聊斋里的妖鬼,该不会都是从林塔那个世界来的吧? 这么想,他们世界早就有交集了诶? 唐光誉问林塔:“诡异解决以后你想做什么?留在地球吗?我感觉你的年龄看着就不大,可以好好读个大学。” 留是不可能留的,但他没必要现在说,说了很可能就被唐光誉缠着问,那就更头大了。 温穆清含糊道:“到时候再看吧。” 唐光誉还想再问,但已经到了紧急通讯的房间,他按下了红色的按钮,室内发出了轻微的滴滴声,很快,解衍的脸就出现在屏幕上。 他一眼就看到温穆清,有些讶异地说:“你们的行动很快。” 温穆清说:“事态紧急,叶绶很快就拜托了我,我已经占卜到结果了,现在可以见面吗?” “好的,我上来。”解衍颔首。 温穆清:“温所长呢?” “格非在跟心理治疗师谈话,目前还需要一些时间。” “你们去找他了吗?” “没有。” 因为唐光誉的存在,两人并没有提到应锋的名字,解衍很快就关掉屏幕准备上来。 唐光誉这下知道两人在商讨什么大事,很明智地没有问,他笑着说:“等事情结束我们一起去屏玉大学呗?我其实馋那的法学很久了。” “再说。” 唐光誉看着油盐不进的青年叹了口气,起身告别。 温穆清看着他离开,忍不住道:“你最近要注意安全,最好白天入梦,有什么事情早些报告。” 唐光誉每次做预知梦的时候都很难清醒过来,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发生的话,运气一个不好他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唐光誉点头表示清楚,并没有问为什么。 但伍泉忍不住问了。 [我只是觉得他今天说话怪怪的,换一种说法就是,身上插满了FLAG。]温穆清道,[林塔的灵感太强了,我一时间没法分清楚这到底是我的担心还是直觉,只能提前交代一下。] 另一边,温穆清操控着守夜人的卡牌也已经赶到了警局,夜晚受到袭击的普通人绝对不止应童童一起,但大部分人都是受到了惊吓,还来得及防护,只有她一个人被针对。 警察们估计又连着加了几天的班,一个个黑着眼圈,满脸疲惫,空气里都是浓浓的咖啡味。 温穆清直接找到杨民越,问他应童童的尸体所在。 杨民越说:“上头已经联系过我们了,她虽然是在我们这出的事情,但尸检结果没有问题,嫌疑人和她的户籍都在川省,上头的指示是接引回去再做考量。” 他凑近温穆清悄悄说:“这个可能跟异能者有很大的联系,我估计他们是怕小孩在这边依旧会遭到什么事,便想先偷偷送回去保护起来。” 因为担心还会有人对尸体做什么,所以急着转移? 温穆清皱着眉,是解衍他下的命令?还是连碧蝶那里已经暴露了? 他问:“空还是陆?” “陆,空的动静太大。” 陆路跨省的话,车起码还能开一天。 温穆清点点头,转身就走。 他直接让伍泉去查车牌号。如果问杨民越的话,警察那边估计还要纠结调令问题,麻烦得很。 [车上包括司机有四人,其中两名C级异能者,手笔还蛮大。]伍泉报了车牌号,[连碧蝶那我潜入她的晨曦看了一下,虽然还很焦心应童童没有联系她的事情,但她选择先派人去找,而不是报警,还能拖延一会。] 温穆清让伍泉再去帮他统计一下知道应童童死亡的人的名单,自己则是跟解衍谈话。 他们依旧去了保密性最强的监测室。 解衍说:“林塔,占卜结果是什么?” “应童童的死亡会导致应锋彻底异化,造成前所未有的大灾难。”温穆清直言说,“必须把这件事情隐瞒下来。” “至于复仇者的主导者,有方舟煽动的可能性很大,其中有精神系异能者。” 解衍脸色很难看:“精神系异能者?能觉醒这个异能的很少,偏偏因为招募心理治疗师,他们的位置我都清楚。” 精神异能者造成的危害性会比其他异能者更大、更隐蔽,因此曙光对这种特殊能力的异能者很上心,平时就会有用晨曦定位,这些天更是严密看管。 “得查查方舟,你们内部也要小心,方舟虽然实力不怎么样,但是阴损的事情防不胜防。”温穆清干脆地说,“先不提这个,应锋现在的情况还好吗?” “我们还没有告诉他两人不能来的事情,他现在心情很好。”解衍说,“但是这件事情隐瞒不了很久,因为哪怕见不到,他提出要视频的话我们也没有正当理由拒绝。” “我有办法。” 解衍有些讶异地看着这个青年,他抬起头,用黑黝黝的眼睛盯着他,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 他慢慢地说:“你有办法解决应锋的事情?” 温穆清笃定地点头:“你知道我并非这个世界的人,在我们那个世界,复活并非一件绝无可能的事情。” “复活?”解衍瞳孔猛地一缩,“你是想复活应童童?” “对。”温穆清慢慢地说,“温所长应该跟你提过,WPO的首领并非是叶庭深,而是一位不可提其名的存在,他也来到了地球,但因为一些原因和束缚,他无法离开宫殿。” 解衍缓缓吐出一口气,看着他的眼睛:“会付出什么代价?想要让人复活,我想并不是什么轻而易举的事情。” “代价无须曙光操心,我有办法支付。”温穆清缓缓地说,“你只需要保证应锋不要出事,拖延几天时间,我会去联系叶庭深清除相关人员的记忆,三天后,我还你一个完整的应童童。” 解衍意味不明地问:“那三天后我还能见到你吗?” 温穆清怔了下,轻笑道:“三天后可能不行,但下个月可以。” “那就麻烦您了。”解衍站起身,朝温穆清深深鞠躬。 他不是傻子,尽管林塔说得轻而易举,仿佛向神明祈求复活只是一件可以选择的好事,但谁都知道他一定会付出很沉重的代价。 解衍说不出拒绝的话,无论是林塔自己说的残酷的预言,还是那个笑起来很甜的小姑娘——没人希望她死。 苍白的青年只说:“这有我的责任。” …… 温穆清走出总部的门,就找了个死角收回卡牌,拿着伍泉写的名单,切出了叶庭深的卡。 伍泉问他为什么要三天时间。 温穆清说:[必须要先拔除复仇者那个组织,不然还会有别的变数,清除记忆永远赶不上他们传播的速度。] [这方面怎么查?每个地方都有想要拱火的人,复仇者这个组织短短半个月就在全国兴起,想要找到主导者还是有些麻烦。]伍泉忧心忡忡,[我们要不直接去方舟打探?] [先去找钟杰。]温穆清目标很明确,他眼中晦暗不明,叶庭深带给他的负面情绪也不小,但此时,他确实没有克制的想法。 …… 川省,应家。 连碧蝶难得没有去上班,她一脸疲惫地坐在沙发上,面前是她雇佣来去找人的保镖和侦探们。 “童童是去屏玉市了没错,但是你们竟然没有一个人找到她现在在哪?”她强压着怒气,“我现在开始怀疑你们的业务能力了!” 其中有个侦探说:“我查到了应童童入住了水华大酒店,但是服务员说监控已经被警察取走了,似乎碰到了什么隐秘的案子,我们无权再涉及。” 连碧蝶皱着眉,从口袋里掏出个药瓶,取出一颗,直接干吞下去,她心脏一直有些问题,一熬夜,问题就冒出来了。 女儿的陡然失踪让她有些焦心,但才过去了一天的时间,让她在报警方面有些踌躇。 这时,她的晨曦突然弹出了框,上面的号码有些陌生,但有着曙光的标志,她的表情突然差了下来,冷声道:“你们先回去吧,我有其他的事情要处理。” “夫人,那尾款?” “我会打到你们的账上的。” 连碧蝶急匆匆走进卧室,接通了号码。 一个肩膀上还挂着军衔的男人出现在对面,对她点点头:“连碧蝶女士,我是解衍,曙光目前的负责人。” “找我还有什么事吗?”连碧蝶道,“飞机是今晚,我会赶过去的。” 解衍道:“您是在找应童童吧?她现在很安全,但是涉及到一些事情,暂且要被扣留几天。” 连碧蝶的表情变了,她强忍着怒气说:“童童在你们那?” “对,她的同学涉嫌到了一个案子,她是同行者。”解衍表情有些无奈,但还是认真地说,“您不要太担心,最多三天,我就会将您女儿完完整整送到您身边。” “不是你们说明天让童童和我一起去看应锋的吗?连这都不能通融?” 解衍:“很抱歉。” “我要跟童童视频,她还没有哪天不给我发通讯的。” 解衍:“很抱歉。” 连碧蝶气得直接切断了通讯。 连碧蝶自己是一家公司的总裁,曾经应锋是她的钢琴老师,两人算是一见钟情,倒也浪漫得很,有了应童童后更是把女儿宠上了天。 可女儿还在小学的时候,应锋突然说他觉醒了异能,而这个世界还充满了一种叫诡异的怪物,他加入了一个叫曙光的官方组织,要去对付这些诡异。 而连碧蝶很“幸运”,曾经在公司加班时也见过诡异,虽然诡异并没有伤害到她,但依旧是让她目睹到了世界的残酷。 连碧蝶觉得这就跟好好的丈夫突然要去当危险的特种兵一般,她当时觉得天都快塌了,心脏问题也是在那段整夜失眠的时间出现端倪。 不过应锋很强,大部分诡异都能轻松解决,连碧蝶也在担惊受怕中渐渐习惯,甚至对女儿说,她爸爸就是个超级大英雄。 不过后来,应锋回来的时间越来越少,每次回来也会跟她和女儿分房睡,连碧蝶曾经问过原因,但只得到“不想打扰你们睡觉”这个敷衍的理由。 后来,应锋的温度越来越冰,她摸着都觉得不像是常人;后来,应锋死了。 死讯是曙光派人上门传的,还带来了已经焦黑到看不清脸的尸体,他们对她说节哀,说会给很多很多补偿。 连碧蝶依稀记得当时自己的模样,那个时候应童童被她送去了兴趣班,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只是看着那具尸体发呆,呆了很久,出于女人的直觉,又或者其他的什么,她总觉得躺在地上的那个人并不是应锋,不是她的丈夫。 于是她很平静地烧了尸体,办了简单的葬礼,甚至对女儿说,参加的是一个亲戚的葬礼,她的爸爸在出差,可能很久都回不来。 这话说着说着,她已经都信了。 就这样过了很多年,应童童上了初中、高中、大学。 应锋没有回来。 直到某天,曙光又像是他们最开始那姿态一般,急匆匆地上门,扯着她就说,应锋没死,她的丈夫还活着,她可以带着女儿一起去看望他。 直到今天,曙光又说她出去旅游的女儿涉及了什么事情,要延迟见面时间,并且她也不能见她。 连碧蝶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她跟女儿的关系很好,假期都会一起睡,整个房间里全是应童童的东西,这时候看起来,就好像应童童还在家一样。 一如几年前的那次直觉,她本能地感觉曙光说的信息掺着假话,是很过分的假话。 连碧蝶缓缓将手放在胸口,疑惑地想,不然她的心为什么会那么痛呢? 为什么说应锋死了的时候,都没说应童童没事的时候那么难受? …… 解衍在通知了连碧蝶后就去找温格非。 温格非正和那个心理治疗师往外走,两人边走边聊着。 “我会对502号先生采取最温和的保守治疗,他本身的精神状态就很好,并不需要什么过多干预。”栗色卷发的中年女子笑起来很温暖,“至于其他消息,引导往积极正面的方向,是我最擅长的事情。” 温格非满意地点点头:“麻烦王女士了。” 王女士朝走来的解衍点点头,就转身离开。 温格非看向解衍:“解局长,林塔有说什么吗?” 解衍没先回话,他的目光放在离开的王女士身上,问:“她叫什么?是华国人?” “王灿,是浙省人,米华混血。”温格非说,“有十年从医的经验,专业问题我测试过了,对答如流,这些天的治疗也很正常。” “精神检测方面呢?” “没有什么发现,就是表示心理情绪波动起伏有些低。”温格非问,“她可能有问题?要不我们换一个?” 心理情绪波动可以测试一个人的情感值,一般心理医生的值都会比正常人高,因为他们更需要与病人共情,纾解他们的精神,而数值低于常人,就代表他很难对应有的情绪有所感应,出现在反社会人格上比较多。 不过有些医生见识很多,一直共情会导致自身出问题,他们会选择自主压低数值,是用娴熟的技巧来改善病人的状态,因此这个数值一般都被当作鸡肋排除在外。 解衍皱着眉:“总觉得哪里还有疏漏,但是心理治疗过程中更换治疗师,似乎会引起负面反弹,不太好。” 温格非说:“你先说林塔的事情吧。” 解衍今天第三次去了监测室,把林塔的话全部转述给温格非。 温格非皱着眉说:“复活?可信吗?要是三天后应童童没有活过来,那我们压信息很可能就激起逆反心理。” “他没有撒谎的理由。”解衍说,“我们要做到的很简单,三天内控制好应锋的精神状态,稳住他。连碧蝶那里我已经派人过去盯梢了,在复仇者没被解决之前,我会加强警戒。” 温格非吸了口气:“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跟王灿先说信息了,到时候清除记忆的又要多一个,心理治疗师精神力都不低,叶庭深能搞定?” 解衍很无奈:“你不要对MIA和WPO抱有那么深的偏见,说句实话,他们确实比我们强。” “就是因为他们比我们强。”温格非叹了口气,“什么时候我们才能依靠自己的力量面对危机?寻求别人庇护的感觉总是令人浑身别扭,我很担心他们一旦庇护不住我们,我们又该怎么办。” 解衍敲了敲桌子:“那就努力变强起来,在光誉看到的未来中,我们胜利了。” 他深深皱起眉,想起唐光誉第一次去未来时看到的纪念墙,其中有张照片就是纪念应——应锋还是应童童? 他立马对温格非说:“这三天,不要让王灿去接近应锋,你全程看守。” “我现在开始怀疑她身上有不对劲的地方了。” 温格非吓了一跳,他立马说:“我现在就去查!她现在应该回自己房间休息,但按照时间表,她明天下午还应该去给应锋做疏导。” “总之,先杜绝一切可能性。”解衍说,“我等下就去开最高的警戒。” 两人谈妥后急急出了房间,分头行动。 …… 另一边,穿着白大褂,喷着淡淡暖人的香水,王灿回到自己的房间,立马从床底下抠出个信号器。 她熟练地用奇异的节奏敲击着,发出去一串串信息。 [潜入成功,已接触最高目标,时间紧迫,尽快导入图片。——ACK·C] 过了两秒,信号器闪烁了两下。 [收到,发送中。——ACK·X] 扁平的信号器震动,吐出了一张照片,可怜的女孩躺在冰冷的地上,毫无生机。 王灿笑了笑,将照片以奇怪的方式折叠起来,徒手变出一个胶囊,塞进去,含在嘴里。 第100章 温穆清用了十分钟就找到了钟杰,但花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才把他引到无人的地方。 这家伙似乎被额外提点过,警惕性极高,上厕所都得找个人跟着他,温穆清靠幻境配合才把他给骗出来。 好在叶庭深和林塔两人,一个催眠一个强制真话,直接杜绝了那个精神异能者对钟杰做出什么。 等问完话又到傍晚了。 [钟杰有妻子,他的妻子确实是在七年前失踪的,很可能就是那个诡异造成的影响,但他得知那个诡异的事情是在一个星期前,复仇者专门找上他,告诉他。]温穆清说,[很明显,这就是针对应锋的行为,他们只是找了一个更顺理成章的理由来混淆曙光的视线。] [那个精神异能者没有露出外貌,从声音来听是米国人,他们称为X,已经离开浙省,伍泉,你能定位吗?] 伍泉说:[信息太少,他晨曦上如果不写的X的话,我没法找。] 温穆清皱了皱眉。 既然已知他们的目标是应锋,倒推他们得知应锋没死,而这个信息八成是从曙光内部传出来的。 如果换作是他动的手,他要怎么样才能保证更加稳妥的计划? 如果他们知道应锋有理智,想要让他异化变作诡异,又或者想要控制他,那么会怎么做? [里应外合,人质……]温穆清道,[如果他们还想更万无一失,甚至反过来利用的话,他们一定会去找人质!] [我们直接去川省找连碧蝶,应童童的尸体曙光应该会先保下来!] 温穆清直接一个通讯敲到了解衍那,对方接起来,有些讶异:“叶庭深先生。” 温穆清这才反应过来他还没切卡牌,叶庭深思维的通顺程度让他下意识忽略了这点。 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他直接道:“曙光内部出了问题,你最好直接把502号与所有人隔离开,不要让任何人接近,连碧蝶有危险,我们会派人去保护她。” 解衍点头,问:“你们已经彻底联合起来了吗?” 叶绶、林塔、叶庭深,温穆清直接用三个阵营的卡牌给他打了三通电话,这已经能够说明很多问题了。 温穆清没再多说什么,直接挂断通讯,通过定位直接去了川省。 现在的卡牌中,永久卡牌能打一点的一个都没有,七日卡牌倒是还在,就是本来时间就欠缺,如果要连着看几天,撕卡是妥妥的。 温穆清没有过多犹豫,将鹤放在了应家门外。 现在,他要用叶庭深消除已知人员的记忆,然后将应童童带回深蓝宫殿。 轻盈的少年一跃到树上,银色的眼直勾勾盯着没有开灯的别墅。 …… 解衍去找温格非,发现他正在跟那个心理治疗师王灿在门口争执着。 他走过去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温格非长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没事,我只是来通知王女士,明天的心理治疗取消,并且想要搜查一下她的房间。” 王灿笑容收敛起来,看着有些严肃,她说:“你想查我的房间可以,但是明天的心理治疗是最后一个疗程,冒然打断并不合理,我要对病人负责,请你们给我一个解释。” “还是说,你担心我会把他女儿去世的事情告诉他?” 这话说起来颇具有讽刺效果,两个大男人脸上都尴尬了一瞬。 解衍说:“不能改变时间吗?” 王灿摇摇头:“心理治疗是一个寻求稳定和安全感的疗程,502号因为体质因素长期处于寒冷中,他更需要温暖稳定的环境。” 专家坚持着,解衍等人不能说出真实理由,一下子反倒僵持住了。 温格非头疼地揉了揉眉心:“解局,或者我明天全程陪同?” 解衍想起叶庭深说的话,犹豫了一会还是道:“停止吧,其他的责任我来承担,王灿女士你就先暂且负责其他的异能者吧。” 王灿鼻翼扇动了下,似乎有些生气,但还是勉强勾起微笑道:“那就这样吧,我先出去冷静一下,房间你们想查请自便。” 她急匆匆地迈着步往外走,就像是碰到不遵守医嘱、无理取闹的病人,怒气冲冲。 温格非说:“她身上我已经搜查过了,没有带任何物品,连晨曦都没戴。” 解衍:“刚刚叶庭深也给我发通讯了,依旧是说这件事情,他说他会去保护连碧蝶,让我们彻查内部的卧底。” “已经确认有卧底了吗?”温格非用手摸着桌沿、墙壁,一寸一寸,他说,“我就不理解明明已经设置了几层的检测,他们是怎么混进来的。” “或许是策反,或许是异能影响,异能的种类千奇百怪,防不胜防,我们也不能保证有最安全的地方。”解衍叹了口气,“不怕武力强,就怕耍阴招。” “我们本部内除了502号外,还有其他的异化者存在,不过他们很早就被MIA提醒要抑制接触诡异,实力一直没上去,并且合居,方舟很难下手。”温格非说,“还有其他的……小唐最近也要看好,他是我们从方舟手里抢过来的,免不了方舟会有报复的心。” 解衍叹了口气:“还有你,你也是辅助系的异能。最近大部分异能者都被派出去稳定局势,清除复仇者了,总部警力不够,多多小心。” “本来以为502号是我们最安全的屏障,现在看来还是全是漏洞啊。”温格非苦笑一声,半蹲下身子去摸床底下,很快,他顿住了。 修长的指甲在干净的合金床下方滑动着,摸出一点点斑驳的黑渍。 粉末状的黑色固体在他指尖,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解局!”温格非连忙高声道,“快来看看这个!” 解衍直接把焊在地上的整张床给翻了过来,只见原本光滑洁净的床铺背面有着一块矩形的烧痕。 两人对视一眼,心里“咯噔”一声。 温格非“唰”得站起来,快速道:“我现在就去502号那里,解局你去看看小唐怎么样。” 两人甚至来不及多说几句,就转身就跑。温格非在路上就拉响了警报,对所有留守在总部的人吼道:“不要让任何人出去,逮捕心理治疗师王灿!” …… 王灿已经料到曙光对自己的身份起了疑心,但没想到他们动作竟然如此之快,短短几分钟内,查房、拉警报一气呵成,让她都忍不住动摇了一瞬。 不过她并不是毫无准备。 王灿的异能是辅助系,但与一般靠增幅的辅助系不同,她的异能是创造胶囊,无论是大的小的,什么用处,只要是胶囊她都可以凭空制造,并且她本人可以通过胶囊移动。 方舟很早以前就发掘了她的天赋,并且将她将间谍培养,为此甚至不惜动用各种道具,强行把她的异能压在D-级——仅仅比普通人高了那么一点的程度。 这限制了她的武力发展,但却让她另一个方面发挥得淋漓尽致。 在异能者众多的情况,即使众人没那么想,但对普通人的轻视依旧会从不经意的地方显露出来,而这一点点轻视,有时候就会变作毒药,直接葬送机会。 她这些年来苦练特工技术,表面考取了营养师证书、心理学证书等一串所有与异能者后勤有关的证书,在华国混得如鱼得水。如果没有这次任务的话,她的计划是以分部作为跳板,按部就班升入总部,接着混入中心层。 能成功在这次总部的选拔中混入关键地区,王灿靠的从来都不是侥幸,她足够谨慎、聪慧、幸运。 按照她的计划,她根本就不会有被发现的可能性! 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 王灿急匆匆地朝地下跑去,她的记忆力很好,即使全是白色的移动走廊,她也通过这几天的心理治疗,彻底记住了所有的路线。只要有一丝空隙让她丢胶囊,她就可以在任何地方来去自如。 因为她的提议,502号从那个冰冷的溶洞转移到一个更为宽阔的拼接影视房间里,这边给她的计划留出了可实施的空间。 按照原有的计划,X会配合她杀害连碧蝶、绑架应童童,但似乎外面出了什么纰漏,连碧蝶没死,应童童反倒是因为单独行动被杀——这无伤大雅。 只要他拿来足以让应锋陷入负面情绪的照片,再配合威胁,应锋就会成为对付曙光的最大杀器,那个时候就不需要她的存在也能把计划进行下去。 偏偏曙光对她报以信任,甚至担心应锋会暴走而提前告诉她信息。 王灿露出了一抹带着寒意的笑容。 她的证书可不是买的,心理暗示这种东西还是有点用处,比如——为什么应锋这时候提出要求要去看妻女呢? …… 温格非一路朝底下实验室赶去,有些混乱的脚步声干扰了他的思绪,让他有些心烦意乱。 王灿的档案确实没有问题,他们还专门去当地专访过,基本所有人都对这位温和专业的女人赞口不绝,她也从来没有表现出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哪怕是进入总部的测试,都测不出她有什么能量波动。 如果这种女人是间谍的话,那么她绝对已经藏了很久很久,藏到如果不是紧急事件都不可能被发现的地步。 温格非想,如果不是叶庭深他们三番两次说要彻查基地的人员,以及重申禁止任何人接近应锋,他们可能到事发都不会反应过来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一边接收着各个防护小队的报告,一边朝应锋的所在地冲去。 只可惜依旧晚了一步。 当他扫码打开门的时候,棕色微卷发的女人静静地坐在治疗椅上,平静无波的眸看着他,甚至还很友好地笑笑:“温所长。” “王灿。”温格非手背在后面,按下了只发给解衍的信号,他不动声色地道,“你想做什么?” “我没做什么,只是做了一些有良知的人会做的事情。”王灿说,“我尊敬你们,也爱护小应,他已经在地下被关了那么多年,没有见到过自己的妻子孩子一面不是吗?” 温格非手勾起,抓住了自己的袖子。 他朝隔住两方的玻璃窗望去,应锋静静地靠在窗户旁,已经彻底异化成黄色的蛇瞳朝外望着。 “格子。”应锋轻轻地叫道,“童童在哪?碧蝶什么时候带她一起过来?” 温格非摘下口罩,露出个干巴巴的笑容:“不是约定时间是明天吗?她们现在肯定在家啊。” “王灿跟我说,童童出意外了,是真的吗?”应锋继续问。 温格非有一种他第一次站在几千人的大会场作报告的紧张感,这让他说话都有些颤抖。 他应该怎么说? 说童童确实出意外了,但三天后就会复活你再等等?还是说一切都是没有的事情,然后再用蹩脚的借口忽悠三天? 王灿她身上确实什么都没有,那她为什么会这么自信地坐在这里? 这个问题很简单,但对温格非来说,是一个非常艰难的回答。 他只能说:“王灿是方舟派来的卧底,她的言语没有任何可信度,我已经发信号给护卫队了。” 应锋只是直勾勾看着他:“格子,我们认识也有八年了吧。” 温格非只是道:“我会带童童和碧蝶来看你的,等外面诡异清楚完,你也会好起来,到时候你依旧可以看童童长大,结婚。” 王灿捂住唇轻轻笑道:“小应,这些天我有给你讲过一些关于微表情的知识,你应该还是看得出来的吧,温所长似乎没打算说实话?” 温格非有点笑不出来,他现在就很想把王灿摁倒,绑起来,让她那张嘴吐不出一句话,但在应锋面前,他知道这样做反倒会有更加恶劣的影响。 应锋深吸一口气:“格子,你说实话,真的发生什么的话我也不会怪你,童童是不是出事了?” 有一种谎言叫作“我绝对不会怪你”,正常人都知道这只是话术的一种,说了绝对爆炸。 温格非苦涩地想,如果应童童只是失踪,又或者是受伤,都还好说,偏偏是死亡,还是足够引起任何父亲仇恨的被杀…… 明明只需要几天的时间这件事情就可以解决,偏偏半路杀出个王灿! 他现在甚至有些后悔把王灿给抓了出来,不然也不会进一步把时间提前。 此时解衍已经到了门外,但害怕刺激到里面的人,他并没有进去。 温格非硬着头皮说:“她真的没什么事,过两天就把童童给你完完整整带来。” “不是说明天?” “童童还在外面旅游,连碧蝶说会稍微晚一点到。” 王灿依旧在笑,她突然从嘴中吐出个什么东西,直接朝玻璃窗上用于通话的小孔丢去,大喊道:“小应,接住!” 温格非脸色大变,解衍直接从他身后窜出来,身手矫健地朝前扑去,想要拦截那个东西。 应锋垂着眸,没有说话,他泛着绿光的尾巴翘起,像是抚摸一般往玻璃窗上点去,咔擦一声,足够抵挡子弹的玻璃窗就出现了裂痕,尾巴尖从裂口出探出,直接将那东西勾住。 解衍速度还是慢了一拍,警惕地看着他的动作:“应锋,你冷静一些。” “解局,我很冷静。”应锋伸手捏起那个小胶囊,胶囊“啵”得破碎,变作一个折叠得很小的纸张。 温格非声音险些都裂了,他高声道:“你别——” 可是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应锋打开纸张,然后看了很久很久。 所有人都知道那张照片是什么。 应锋轻轻地道:“是真的吗?” 解衍沉声:“不是。” “那你让童童现在跟我视频。”应锋手中的照片一瞬间变软,像是被硫酸腐蚀一般,滋滋冒着泡,一下就消失了。 解衍现在就想通知林塔,让他加快速度,但用脚指头都知道应锋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一时间进退两难。 他只能无力地道:“给我们几天时间,我们会把童童带到你面前。” 王灿不笑了,她道:“我想说的已经说完了,小应,隐瞒你的究竟是谁,你心里有数,你觉得他们后来给你带来的女儿,还会是本人吗?” 温格非的眼神毒得像是想直接把她剜死,他吼道:“你闭嘴!” 王灿自知被发现后根本没有机会逃出去,她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暗示有足够的作用。 于是,她朝温格非露出一个挑衅的微笑,直接咬碎胶囊,服毒自尽。 解衍早就猜到了她会有这样一招,但此时轻重缓急分明,王灿显然有异能,她想服毒自尽根本是阻止不了的事情,他只能看着应锋,挡住了他往外望的目光。 应锋回避了他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双手,上面青色的鳞片覆盖,五指间生出如蹼一样的薄膜,是个怪物的模样。 如果童童看到这样的他,应该也会害怕吧。 异能能造成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填充记忆改变外貌都不是什么稀奇的操作。应锋此时就像是一只孤立无助的狼,四周都是涛涛的水,他不知道可以相信谁,也不知道要相信谁。 最后,他看向温格非,轻轻叫道:“格子,童童呢?” 温格非:“你等我几天时间……” “她现在在哪?”应锋打断他,“你当时答应我会照顾好童童的。” 不管三天后是怎么样的,现在没有人可以把应童童交出来。 应锋失望地吐出一口气说:“你们让我静静。” 解衍后退几步,抓着王灿倒在椅子上的尸体,沉声说:“你知道情绪失控有什么后果,应锋,我希望你冷静。” “我会冷静,你们现在给我出去!” 温格非沉默地走到他旁边,想要握住他的手,被应锋直接一尾巴甩了出去。 解衍一手提着一个,离开了房间。 “……找人在这守着。”解衍用晨曦给温格非发信息,“应锋不是不明是非的人,他不会怪你的。” 温格非露出一个苦涩的笑,笑得像哭:“我答应他过,下次童童开学的时候,我去帮她搬东西,铺被子,整理宿舍。” “会的。”解衍敲道,“过两天童童就会回来,相信林塔。” “应锋现在会对任何靠近他的人报以防备,我们必须警惕他的心理状态,谁也不知道王灿到底对他说了什么。”他继续发信息,“找人守着,一旦有异动,我们必须第一时间撤离。” 温格非:“只能这样了,绝对不能放过方舟。” …… 等温穆清知道曙光那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是真的惊出了一身冷汗。 [王灿的资料我都查不出来有任何疏漏。]伍泉声音严肃地道,[从明面上看,她就是一个纯纯粹粹的风评很好的医生。] 温穆清垂眸:[她这次之所以暴露,除了我的直觉外,就是因为她离应锋太近了,排除法才会锁定在她身上——巧合。] 伍泉问:[要去找应锋吗?检查一下他的精神状态?] 温穆清摇摇头:[他现在惊弓之鸟一般,我不觉得叶庭深能跟他好好聊。] 讲真,就应锋现在的实力,摁死他的大多数卡牌都不费吹灰之力,能打的也就那么几张。 万一真的出现了最坏的情况,温穆清就要考虑强行抽卡撕卡靠人海战术了。 温穆清叹了口气,看着面前已经被他放倒的精神能力者——X。 其实只要能发现,大部分都是能直接扼杀在摇篮里,就是想要在茫茫大海中找个漏网之鱼,着实难度太高。 这个X比王灿的段位低太多了,他只是这两个月才偷渡来华国的方舟成员,专门搞复仇者搅浑水的,应锋的消息能泄露,全靠王灿。 不过他们这一里应外合,目的还是达到了大半,剩下就看应锋能不能挺过这段时间。 X是温穆清在应家周围的仓库里找到的,除了他之外,还有一群复仇者,如果不是温穆清来了,X会去找连碧蝶的亲朋好友下手,用同样的套路来勾引,只不过这个时候理由就可以换作应童童。 温穆清直接把其他的复仇者打包送去警局,而X则是捆起来,用道具卡压缩后,直接加急特快空运运去曙光总部。 至于能不能挺住,看他造化。 伍泉很沮丧,他们这一路走来,虽说算不上十全十美,但也算一帆风顺,结果这么一下,就被方舟的人给偷家了。 他嘟囔着:[那群家伙战斗力明明那么low……] 温穆清没说话,说到底还是他们掉以轻心,在大闹方舟后没有关注主战派的动向,那群激进到可以拿活人做实验的家伙,不可能就这么善罢甘休。 他开着马甲,叶庭深顺着名单马不停蹄地往屏玉市赶,他必须挨个去消除那些知道应童童死亡的人的记忆,资料曙光可以处理;林塔则是带着刚到川省的应童童往深蓝宫殿赶。 ——其实也不用赶。 冥渊的血液可以布置阵法,跨越两端的传送阵并不是第一次制作,只不过这次距离很长,消耗的能量更多。 等阵法画完,冥渊的耐久度已经跌到了百分之五十以下,温穆清待在卡牌里,只觉得外面的光线格外刺目,仅仅看上一眼,心中的恐慌简直要把他整个人给淹没。 畏光——又一个弱点出现了。 先是社恐后是畏光,他的卡牌到底有几张是能见人的? 难得苦中作乐一下,温穆清抱起小姑娘,珍惜地理了理她的头发,通过传送阵到深蓝宫殿里。 深蓝宫殿依旧是隔绝尘世的宁静,温穆清将小姑娘放在地上,从道具卡中撕了一件可以改变大小的衣服给她披上,衣服直接包裹住她,让她浮在海水中。 接着,他合上眼,认真感受着林塔的情绪。 [天命]是被动技能,想要发动这个能力的前提是说出口的“审判”,作为占卜家的林塔,他会做出什么选择? 一种玄奥的宿命感渐渐从心底上升,头脑变得清凉,应童童的一生像是放影片一般在他脑海中快速闪动。 “纯善的稚子,牵动命运的牺牲品,是一切的开端……”他不由自主地开口道,“我宣判,她将脱离死亡的阴影,续上命运的断弦。” 话音刚落,温穆清恍惚间就发现自己的视角完全变作了叶庭深。 他将面前被催眠得一脸痴呆的人挪到椅子上,切开卡牌界面,发现[占卜家]这张卡已经变成灰色放在最后,代表着它可以修复或者彻底被别的替代。 这是头一次温穆清将意识全部交给卡牌管理,很幸运的是林塔确实没有别的心思,也是真情实意地选择让应童童醒过来。 那种仿佛处在命运的洪流里的感觉有些奇妙,有一种自己能掌控全世界的感觉。 温穆清打了个寒颤,努力不去想那种令人迷醉的过程。 他连忙切到冥渊的卡,急急赶到深蓝宫殿。要知道虽然逆转生死,但不代表会治愈啊! 此时应童童依旧在昏迷中,但胸膛已经有了起伏,脸色惨白但唇已经恢复了浅浅的红,她身上依旧有着许多淤青。 温穆清本想用闻折柳的笛声来治愈,但[笛魂]最近实在是忙成陀螺,耐久度再掉怕是就要表现出来了,他就只能退而求次,拿冥渊顶上。 [龙君]的技能有一条[朝生]:以血为引,可肉白骨。正好可以用在这种情况下。 不过使用他的前提是应童童自己醒过来,然后……喝下去。 等下,他需要把血煮一下吗?直接喝真的可以吗? 温穆清有些纠结,他直接下手砍了一刀,血液汩汩从伤口处流出,在海水中凝而不散。 他用指头蘸了一下,尝了一口,甜甜的,有股草药的香味,倒也不难喝,没有人血那么腥…… 伍泉突然发出“扑哧”的笑声,温穆清下意识低头看,只见刚刚还说睡着的小姑娘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正傻呆呆地望着他。 想必已经看到他割腕放血还自己喝的模样…… 伍泉:[哈哈哈哈哈哈!] 温穆清:“……” 咳,还好他现在锻炼得脸皮够厚。 …… 应童童觉得她跟做梦一样,抬头望上去是水晶一般的幽蓝色穹顶,海水荡漾着水波,随着她呼吸的吞吐进出着,而她完全没有感觉到窒息。 穿着白衣的青年站在她旁边,浅蓝色的眼睛让她想到了天使。 如果不是身上那么痛,她肯定觉得自己是在天堂…… 可是这又是哪里? 她想说话,但是嗓子很痛,刚想努力发出一点声音,就发现站在面前的青年如果魔怔了一半往自己手臂划了一刀,有些带金的血液流出,接着,他如同吃东西蘸酱一般,用手指蘸了一点点,往嘴里送,很认真地尝了尝。 应童童:“……”她应该是在地狱吧,面前这个青年是看守她的傻狱卒?不对,她到底死了没死? 不过很快,她就推翻了这个念头。 青年蹲下身,用那双浅浅的蓝眼睛望着她,有些小声地说:“你,你能坐起来吗?” 应童童动了动,虽然浑身都痛,但还是能感受到有着小小的力气,她点点头,咬着牙,如同乌龟一般挪动了一下,接着又没力气了。 哦呼,似乎高估自己力气了? 她用无辜的眼神望着青年,便见这个看起来行为有点怪异的青年慢吞吞地伸出没有伤口的那只手,放在她面前,让她借力。 应童童看着眼前这只骨节分明、白嫩光滑的手,也伸出自己肉乎乎的、连指甲都没长多长的小胖手握上去,她莫名想到舍友给她炫的她跟他男朋友的握手照…… 等下,舍友! 应童童终于有些迟钝地反应了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只觉得脑袋嗡得一声,一股火直直往上冒。 身体突然有了力气,她顺着青年的手猛地坐起来,大声说:“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我的舍友他们在哪里?还有那群黑衣服的到底是什么人?!” 一串话说完,嗓子像是在冒烟,她咳咳咳了好几声,也觉得非常不舒服。 青年静静地等着她说完,然后伸出自己有伤口的右手,轻轻一晃,伤口处的血液涌出,凝成一个小球,飘到她嘴边。 应童童满脸问号:“做什么?” “你吃。”他说。 应童童看着这个血团子,忍不住皱了皱眉:“你的血,我为什么要喝?” “能治伤。” 应童童将信将疑地一口吞下去,觉得有点像吃了一块香草味冰激凌,她舔了舔嘴角,觉得肚子泛起一阵暖意,然后暖意扩散,浑身都暖暖的,伤口也不疼了。 “你是异能者!”她有些惊喜地说,“所以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对不对?” …… 温穆清没告诉应童童发生了什么,而是反问她还记得什么。 小姑娘果然是受到了精神异能者的影响,她并记不清自己在那段时间遭遇了什么,只知道自己去见舍友,结果舍友蹲在地上,那群黑衣人凶神恶煞地盯着她……然后她好像就晕过去了。 “我记得我是要去问我爸爸的消息,他出差太久了,哪怕是异能者也应该回家了吧?”应童童嘟囔着,“而且你说现在五号了,我答应妈妈六号回家的。” 温穆清还得套着冥渊不善言辞的壳子,他给小姑娘作心理准备:“你爸爸情况有些特殊,需要你帮忙。” “怎么说?”应童童问,“我没异能,我帮不上忙吧?” 温穆清有些担心应童童陡然看见应锋的模样会产生害怕心理,那样怕是给应锋的心理状态雪上加霜,他调出从温格非那拿来的应锋的照片给她看。 “……你说这条美杜莎一样的男妖精是我爸爸?”应童童不可置信地说,“我爸哪有那么帅的?” 温穆清:??关注点竟然是这个? 他说:“你不害怕吗?” 应童童摇摇头:“我也天天蹲官方异能者网站看的啊,诡异见多了,什么稀奇古怪的没有似的,更何况你说他是我爸,不会伤害我,那么我为什么要怕他?” “那你用最正常的方式对待他就好了。”温穆清叮嘱道。 他牵着小姑娘站起来,冥渊其实也不是很高,只是堪堪比应童童高了一个头,他说:“我送你去你妈妈那里,有人会在那接你。” 应童童疑惑地问:“你不去吗?” 她很喜欢这个有着浅蓝色眼睛的青年,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眼睛,如果有机会,她其实想问一问,能不能当她的男朋友。 可惜她只看见他摇摇头,轻轻说了句:“太亮了。” 依旧是用鲜血,应童童只感觉眼前一花,她就站在了自己家的门口。 旁边一个穿着黑斗篷,看起来凶神恶煞,像是酒吧里碰到的那群人的男人站在她的旁边。 应童童连忙发出了极其高昂的尖叫:“你不要过来啊——!!!!” “唰!”她家的灯突然就亮了。 披着叶绶马甲的温穆清:“……” 守夜人听力太好了,他现在耳朵好痛。 “别喊了,我是接应你的。”他叹了口气无奈地道,“你不是才从冥渊的传送阵出来?” 应童童“诶”了一声:“他叫冥渊?” “嗯,蓝色眼睛,头上还长角。”温穆清揉了揉额角,他现在感觉耳朵还在嗡鸣。 应童童刚想说什么,就从身后被人一把抱住,她的亲妈连碧蝶直接从二楼跳了下来,将她捂得死死的。 温穆清:“我是曙光的……” “童童,你没事真是太好了。”连碧蝶语速很快地截断了温穆清的介绍,“你先回去,我跟这个先生谈一谈。” 应童童懵懵懂懂地说:“妈,这个大哥应该是好人?他是来接我的。” 连碧蝶一巴掌拍她背上:“你是憨麻批吗?你知道你两天没给妈打电话我是什么心情?现在回来了还在帮外人说话。” 温穆清又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他沉声道:“两位好好休息,明天请随我去曙光总部一趟,应锋先生出了些问题,需要你们协助帮忙。” 他想起解衍应该提前通知过连碧蝶,补充一句道:“以我目前的说辞为准,我可以给你看通知。” 感谢马甲够多,他可以叶绶这边跟母女俩说明,叶庭深那边急速找解衍要报告。 待快速交代了一波,连碧蝶终于意识到发生了多么严重的事情后,已经深夜了。 温穆清谢绝了连碧蝶让他去住酒店的钱,切换了卡牌。 看着星星点点的晴朗天空,他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 这件事情算结束了吗?可惜占卜家撕卡了,目前无法预测。 他打开曙光的诡异列表,打算急速去赶任务,必须再空出一个卡槽才可以修复占卜家。 …… 另一边,收到应童童已经成功复活回家且没有任何副作用后,解衍和温格非终于松了口气。 “只要坚持到明天,跟应锋解释清楚,这关应该就过了。”温格非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还好童童没事。” 解衍点点头,沉声道:“不要掉以轻心,晚上还是要加紧巡逻。” “确实,希望没有其他的意外。”温格非从来不信教,但他这个时候却特别希望能求一求神明。 他胡思乱想着,也不知道WPO的首领,那位神明大人接不接收他的祈祷? …… 应锋的房间。 长而坚硬的尾巴盘踞着,应锋单手敲击着岩石,手底下的大块岩石在他轻轻的敲击下滚出点点粉末,很快就敲出了个指节的凹口。 他闭着眼睛,努力想让自己的神志清明起来,应童童苍白冰凉的面孔在他脑海中时不时闪现,让他从脊骨都泛起一股寒意。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童童了,她可能不长这个样,是王灿那个恶毒的方舟间谍用来挑拨关系的。’应锋自我安慰着,‘格子已经说了,过两天童童和碧蝶就会来看我,到时候我就能见到本人……’ ‘那个女孩不是童童……’ 在意识朦胧中,应锋恍惚间听见一个低缓轻柔的女声,像是伏在他耳边说一般。 “你觉得他们后来给你带来的女儿,还会是本人吗?” 第101章 温格非在走廊上踱步,他白大褂的袖子被撩起,用袖套扣在手臂上,衣角处都是皱褶,难得没戴着口罩的脸上一片烟云惨淡。 走廊里空荡荡,只能听得见他自己的脚步声,因此也就显得突然多出来的声音格外明显。 见解衍过来,他连忙问:“人来了没?” 解衍朝他做了个手势,温格非才发现他晨曦闪着微光,开着通讯。 “我们确保他还在房间里,但是在你们没来之前,我们没法接近。”解衍对着通讯说,“这样,你们先到总部来,其他的事情我之后会帮忙安排。” 他把通讯关闭,才跟温格非说:“应童童那出了点事情,她的舍友的家长发现孩子出事,结果闹到她们那了。” 应童童的舍友和男朋友大脑都受到了无法逆转的损伤,此时还都在医院接受治疗,警察本该通知家长,但被曙光拦截下来了。 温格非深深皱起眉:“她舍友家长速度那么快的?” 应童童身死牵扯到的东西很多,因此在下发指令后,警方看几乎封锁了所有的通道,照理说在没有通知之前,不应该能那么快得到消息,更别说还直接找上门。 “复仇者联络的。”解衍粗糙的手摩挲了下晨曦,目光沉沉,“叶绶跟我说他们已经抓到了复仇者中隐藏的精神异能者,审讯出来后是方舟的人,目前那个人已经在空运中。” 温格非怔了怔:“空运?” “对,他们把那个叫X的异能者打晕后塞到包裹里直接送上物流了。”解衍叹了口气,“具体操作我们不讨论,反正MIA有分寸,不会让他半路去世的。” 温格非说:“那复仇者剩下的怎么办?人手能清理过来吗?” 解衍点头:“任务依旧发下去了,也算在异能者的单子里,其次就是让民众积极举报,夜晚少出门……复仇者起初都是靠X的异能集聚起来,现在成为围剿对象,想必坚持不了多久。” “等这件事情结束,我会去找方舟要个说法,如果他们还想狡辩我们就采取必要行动吧。” 温格非点点头,他老早就想对方舟动手了,只是目前方舟表面上还是防守派,他们确实也有在安抚人心灭除诡异,陡然发起诘问很可能造成民众的不满。 他问:“那童童她们快到了么?” “快了。”解衍揉了揉眉心,“WPO那边有能力靠阵法移动过来,但是连碧蝶对此并不信任,一定要选择走航班,早上还给撒泼的家长拦住,如果不是我打电话给航空公司,今天又麻烦了。” 温格非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他盯着走廊尽头半掩着的门,知晓自己两人的话肯定能被应锋听进去。 昨晚其实并不是那么平静,王灿不知还留了什么后手,温格非一直想劝应锋接受一下检查,但很显然,平日里简简单单的知会现在变成了地狱难度。 别说旁人靠近,管他走进一步,无形的杀气就萦绕在他脖颈处,温格非甚至觉得哪怕他们之间有八年情谊,也是会被直接杀掉。 现在就只能指望应童童和连碧蝶过来安抚一下了。 温格非由衷希望别发生什么岔子。 “温所长,解局!”唐光誉有些狼狈地光着脚冲进来,他想压住声,但焦急的心态让他的声音都有些变形。 解衍一手抓住他肩膀:“怎么了,小唐?” 唐光誉胡乱比划着:“我刚刚梦见了,有关于等下的……” 他拽了拽两人袖子,示意他们到能谈话的地方。 温格非和解衍互相对视了一眼,前者继续留着,后者则是跟着唐光誉去监测室。 监测室的工作人员可太习惯了,见到两人进来,将屏幕调成自主接入模式后,直接放下耳机就往外走。 唐光誉喘匀了气,紧张地对解衍说:“不能,不能让他们见面。” 解衍几人没跟唐光誉提过应锋和应童童的事情,见他这么说,心中的预感愈发强烈,他沉声道:“你先把你梦见的说一下。” 唐光誉点头:“因为林塔跟我说最好不要夜晚入梦,可能出现危险,因此我最近在调作息。今天早晨六点我睡下去,大概过了十分钟就有出现预知梦的征兆,我便将笔记本放在一旁。” “梦中的场景有些模糊,大概就是一个阴暗的房间,然后我看到你跟温所长,还有两个看不清脸的人站在门口,然后你们要去房间里见什么人……” 解衍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唐光誉的预知梦一向准确,除了有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倒霉副作用外,其余都很靠谱。 唐光誉的呼吸有些急促起来,他拿出自己放在口袋中的笔记本哗啦啦翻着,翻到最新一页,然后摊给解衍看。 只见上面用铅笔凌乱地画着图,背景看不清,但依稀能看见站在门口的几个火柴人都被很重地划了几笔。远处代表天空的地方则是很形象地花了线,代表着瓢泼大雨。 他快速地道:“后面的梦我没做完,压力太大我直接醒过来了,但是凭借着最后的感觉,我画出来就是这个样子。”他严肃地说:“你们这样去,是会有危险的!” 解衍拿着本子,用手轻轻摩挲了一下上面的四个火柴人,按照他们的计划,是他会陪同母女两人进入,而昨天与应锋交谈的温格非则是站在外面,以免刺激到应锋。 可这上面进去的是四个人,那么第四个又是谁? 而且,王灿到底对应锋做了什么,应锋才可能直接暴起杀人? 但是不进去的话…… 解衍拍了拍唐光誉的肩膀:“谢谢你了,小唐,你先回去吧,我会再考虑一下的。” 唐光誉问:“里面的人究竟是谁?以及,解局,你能联系得上林塔吗?他的占卜比我准确很多,如果让他来,应该还能找出解决方法。” 解衍道:“里面是一位英雄。” 他没有提林塔的事情,而是让唐光誉赶紧去医疗室检查一下身体。 唐光誉踟躇了一下,将笔记本留给他,自己转身离开。 解衍随手取了个笔,写下目前的疑惑。 第一,王灿留下的后手究竟会对应锋产生多大的影响。 第二,按照唐光誉的解答,他们,包括应童童和连碧蝶都会死在应锋手下,而应锋异化成诡异后会引起强降雨。 第三,进入房间的第四人,究竟是不是影响这个未来的因素? 这些问题不解决…… 解衍深深吐出一口气,将本子折好,放在口袋里,离开监测室。 …… 今天周末,不用上班,徐灵珊起床后就熟练地打开晨曦,调到异能者官网,去刷昨夜的动态。 官网每天早上八点会刷新一批视频,并不是实时播放,异能者们的直播虽然实时,但过程又太久,经常几个小时都搞不定。大部分熟练的人都会晚上去追top榜上的大神,白天则是看自己心水的异能者直播。 徐灵珊一眼就瞅到了好几个她们会感兴趣的视频。她将晨曦摘下放在客厅上,到闺蜜的卧室去叫她起床。 “小雅,你快点起来!都八点了,你不是要赶在冲浪顶端吗?”徐灵珊把自家闺蜜揪起来,“我刚刚看了一眼,除了闻折柳和汪酱的视频外,鹤弟弟也发了。” 闺蜜迷迷糊糊地被徐灵珊拽了个九十度,听到她念的名字后,立马嗷得一声,一个鲤鱼打挺就坐了起来,兴奋地喊:“啊啊啊,今天是我的幸运日吗?竟然那么多老婆发视频了!” 徐灵珊无奈地道:“别一口一个老婆的,他们随随便便都能一手摁死你。” “这是爱称!”闺蜜振振有词地道,“主要是他们都太好看了,叫老公我总觉得我在想桃子……” “叫老婆就没事了?” “叫老婆那是因为纸片人嘛!” 两人车轱辘了一会,闺蜜去洗漱,徐灵珊则是去厨房做早餐。 她的思绪被闺蜜带跑了,一时间也忍不住想起这些天关注度格外高的那群人。 自从上次发现闻折柳的脸色随着一次次的任务越来越差后,她就再也没有那种轻松愉悦的心情了,而是每次看视频都忍不住在弹幕上打个“注意安全,好好休息”之类的词。 这些有点突兀的话被淹没在一堆啊啊啊的尖叫中,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 闻折柳依旧以一天一到两个的视频霸占在官网首页,而且跨度很大,有时在雪花飘飘的高原,有时又在四季如春的海岛,让人完全无法理解他是怎么以那么快的速度横穿一个国家。 起初还有人觉得这是炒作,是抠出来的背景,甚至在弹幕区跟迷弟迷妹们激情对线,但随着高级诡异名单上的诡异名字越来越少后,一堆脸被打的啪啪响的键盘侠就沉默了,然后迅速加入到彩虹屁的队列中。 徐灵珊回忆了一下刚刚惊鸿一瞥的时长——一分钟。 如果没出意外的话,依旧是A级诡异,闻折柳是怎么做到一分钟解决的?难道是他又变强了? 等下还是先看看他的吧…… 至于汪酱和鹤,其实都是闺蜜喜欢的。徐灵珊一般都是个铁杆的单推,支持哪个就一直是哪个,除非形象破灭,不然不会换人,而她的闺蜜小雅则是个兼爱众生的海王,今天能叫这个宝贝,明天就能叫那个老婆…… 托她的福,徐灵珊认识了不少异能者。 比如那个汪酱,其实是汪泉镇公安局的一个民警,觉醒的异能是犬化,也就长得狗耳朵,力气变大的那种,再加上地名,就改成这个看起来格外软萌的名字…… 实际上是个体魄强健,肌肉虬结的帅小伙。 然后那个单字为“鹤”的异能者,听说原本是哪里修养的病人,后来又有人传其实是什么残奥会的运动员,还有传什么是九阴白骨爪的修行人……总归是个身世五花八门的奇能异士。 他看起来格外年幼,就像是应该在学校里读初中的年龄,经常穿着一身古武世家才常见的月牙白长袍,泛着寒芒的利爪拢在袖中,笑起来格外人畜无害。 徐灵珊第一次看他的视频时还有被惊艳到。那是在对付一个海葵样的B级异能,曾经有异能者去挑战过,却险些被海葵喷出来的液体腐蚀掉半个脑袋,如果不是旁边正好就有医疗点,怕是命都快没了。 而上报也是B级的鹤对付那个诡异却又如同砍瓜切菜,仅仅是手一挥,空中的云就像是被拉扯下来一般,裹着风,直接将那个海葵样的诡异给抛到半空中。那诡异的弱点应该就是缺水,仅仅在空中风干了两分钟不到就彻底化作了飞灰。 徐灵珊一直记得那张属于诡异的卡牌顺着风的方向飘飘忽忽,准确地落到少年伸出的袖子上,银瞳的少年低头看着卡牌,却始终不愿意将手伸出来的画面。 闺蜜当时就趴在徐灵珊肩膀上呜呜呜直哭,边哭边眼泪汪汪:“呜呜呜,鹤弟弟也太惨了吧,哪个杀千刀的把他手伤了的,心疼死我了呜呜呜。” “珊珊,我存款还有多少来着,我给他捐点款做手术去吧!!” 徐灵珊直接敲爆她狗头:“你给我冷静一点!自己都吃不起饭了还说这么不理智的话,人家异能者灭除一个诡异的工资都可以买栋房了,哪里缺你这点。” 闺蜜眼泪汪汪:“那他为什么不安义肢啊?明明我们科技那么发达,装上以后定时保养跟真的也没差嘛。” 徐灵珊:“……可能是为了战斗力?” 虽然这么说着,但徐灵珊依旧还是忍不住对此叹惋一下,世人往往都对残缺美抱有一种异样的心情,总会投以更多的关注。 即使鹤的实力再强,他的视频里评论也总是两极分化的,一类是心疼呼呼举高高,一类则是都这样了不好好休息,出来卖惨想嫖捐款什么的,更过分的甚至说要举报国家雇佣未成年人。 不过鹤后来贴出来的档案,年龄那写着25的时候,着实惊呆了一群人。 起码闺蜜就找徐灵珊哭了一场:“呜呜呜怎么可能,鹤弟弟看起来那么嫩竟然跟我一样大,不行,我不能接受!” 不过不管接不接受,鹤从来没有回复过私信,也没建立过个人直播间,每天除了灭除诡异会发视频外,基本都是处于人间蒸发的状态。偏偏好巧不巧,他的视频时长跟闻折柳半斤八两,都是让人还没舔够就结束的模样。 不少闲得慌的人便直接把这些时长基本都小于二十分钟的异能者们统合起来,送了他们一个绰号:“救济者。” “救”顾名思义,“济”则是谐音个“急”,指指点点他们每次录视频都跟赶集似的,明明多水点时长可以赚更多的流量,却一个个淡泊名利,连个个人通道都没开放…… 徐灵珊边想着边把面条捞起来,放进碗里,端到客厅。 她闺蜜早就蹲在晨曦面前刷星网了,见她出来吐槽道:“怎么又是面条,珊珊,我都快变成面条星人了。” “你这丫头倒是自己去做。”徐灵珊没好气地说,“我就会做个面条,我也没办法啊!” 两个饭都做得稀里糊涂的成年人,一人捧着一碗西红柿鸡蛋面蹲在桌旁,打算看着诡异的视频下饭。 “感谢现在推出了诡异的马赛克视频,不然我还要把我老婆们的盛世美颜剪下来才能配饭。”闺蜜嘟嘟囔囔着,“先看闻折柳大老婆吧!” 这次的视频确实短得离谱,闻折柳难得没有动用他从不离身的笛子,而是直接握着一振匕首,以极快的速度冲上去,三下五除二就找到了诡异的弱点,直接把它给碎了。 从冲进去到退出来,两人基本只看到了一道白色的残影,只有片尾出现了闻折柳不屑的似笑非笑。 刚打算用来下饭的闺蜜:“……” 走了个神就发现放完了的徐灵珊:“……” 闺蜜嗦了根面条,艰难地道:“咱0.5倍速再来一次?” 这次开0.5倍速,但好像与原速也没什么区别,她们依旧只是看见了一道残影,区别大概是勉强看到了闻折柳飘动的发尾。 弹幕也是一片问号,问得特别整齐,夹杂着一堆无脑的啊啊啊啊,看起来格外好笑。 闺蜜哽咽一声:“这也太快了,我面都没咽下去,他怪都打完了……他的异能不是音攻吗?这个速度合理吗?他合理吗?!” 徐灵珊真诚地道:“可能天才不需要合理?” 毕竟长得帅,实力强,性格也可爱的青年,数来数去也就那么几个。 “不过……他怎么突然就换攻击手法了呢?”徐灵珊一向不乐观,她皱着眉去拖进度条,来来回回拖了好几次才拖到勉强能看清闻折柳露面的那帧。 闻折柳当时的表情确实是笑着的,冷白的皮肤与偶然飘到前面的黑发构成格外鲜明的撞色,可徐灵珊却关注的不是这个,她盯着闻折柳并没有血色的嘴唇发呆。 闺蜜推了她几下:“怎么了吗?” 徐灵珊:“我感觉闻折柳的气色好差哦,但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她直接把视频截下来,用精湛的技术不断细化,把原本模糊的残影都给抠得差不多。 闺蜜蹲在她旁边看,倒也没不耐烦,只是可怜的西红柿鸡蛋面又有了变糊的征兆。 “你看这!”徐灵珊突然叫道,她的手指点在光幕中的某处,显得格外突兀。 等闺蜜凑过来,定好位,徐灵珊才松开手,比划道:“这个颜色……不是嘴唇的红,唔,比嘴唇的更深……小雅,闻折柳该不会受伤了吧?” “他打诡异跟打儿子似的,怎么会受伤?”闺蜜不信,“我觉得你是抠图抠糊了吧。” 徐灵珊咬着指甲盖,觉得不对,她突然道:“咱有热线通讯么?我想联系下曙光的人。” “做什么?” “我觉得闻折柳最后那个才不是对我们笑咧,他怕是吐血了。” 在闺蜜一副看疯子的目光下,徐灵珊还是翻出了官网上贴着的联系方式,直接链接到她们这个市的分局,严肃强调了她的发现。 等被官方人员礼貌而又客套的话哄了回来后,两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 闺蜜看着碗里的面坨坨,泄气地推开:“珊珊,我巴不得你看错了。” “我也巴不得我看错了。”徐灵珊表面淡定得很,但实际上筷子都快给她咬秃了。 不过她们急也没用,先不说是不是真的眼花,哪怕是真的,她们也管不着。 闻折柳来去如风,视频里外都没说过话,就像是个只会灭除诡异的完美影子,大家都在佩服他的强大,哪里会像徐灵珊这样,抠显微镜似的抠那么一点点色差。 闺蜜纠结了半天,点下个视频。 汪酱的视频都是惊险中带着诙谐的解说,他还有个好兄弟喵酱也经常出场,两人基本活跃在C到B-诡异的范畴间,有难度又能解决,看着就很刺激,看得两人心情好了不少。 “还有个鹤弟弟的~”闺蜜碎碎念着,“哎,我还是想知道鹤弟弟到底有没有什么联系方式啊,万一就是缺钱呢?” 徐灵珊默不作声地点开视频,率先弹出来的是一条公告。 [公告:因某些事情影响,B级异能者“鹤”就此退出异能者平台,并将平台内所有收益捐赠与福利组织,特此说明。] 闺蜜瞬间哀嚎起来:“怎么会这样!!闻老婆可能身体不好就算了,我鹤弟弟怎么直接跑了啊?!到底什么事情影响就不能说清楚一点吗?” 徐灵珊直接刷到评论区,也是一片吚吚呜呜的哀嚎声。还有一片骂战,某些引战的说是鹤看评论玻璃心逃跑了,剩下的则是无处发泄的粉丝疯狂地骂街,混乱得不行。 刷了半天,也没看到一条说原因的正经评论,似乎鹤是单纯人间蒸发了一般。 徐灵珊摸摸闺蜜狗头:“别嚎了,下一个更香。再说,鹤可能是去做手术换手去了,好事!” 闺蜜嘤嘤嘤蹭她:“我觉得也是这样,但是还是好难过奥,我去哪里捞新老婆啊?” 徐灵珊切到首页,正好点进滚动屏上刷出来的视频,单独的代号——“L”挂在上方,利落干脆的混血青年抬起头朝摄像头笑了笑,诡异还踩在他的脚下,看起来酷极了。 徐灵珊戳戳闺蜜:“哎——你看这个腹肌帅哥,不也蛮符合你胃口的嘛?” 闺蜜眼泪汪汪抬起头,打了个哭嗝:“是,是哦……” “就是这个视频怎么也这么短啊!!” …… 人们的悲欢并不想通,起码在大多数普通人以为生活会越来越好时,温穆清心中沉甸甸的。 他目前套着[守夜人]的卡牌在飞机上,其他能分出去的卡牌都被他分出去干活了。他现在得把应童童和连碧蝶两人给妥善地送到总部,顺便看看应锋的事情怎么解决。 没有给他过多的思考时间,他最后选择的另一张卡牌是[鹤]。这个一向孤高崇尚自由的少年,哪怕到撕卡都没显露出他最残缺的一面,而是变成了一只洁白的鹤,直冲云霄。 温穆清只感受到一阵喜悦从心底泛起,像是在旷野下吹飞一只蒲公英,看着它随着风飘走一般,带着自由的味道。 他那时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可能鹤早就不想干了,只是他一向沉默,也对温穆清没有敌意,便丝毫都没显露出来。 此时卡槽空了两张,温穆清去普通池抽了一张R卡,将这张R卡丢入灰色的[占卜家]里,上面的倒计时变成了三个星期,等时间转完,林塔就又可以回来了。 可温穆清觉得三个星期实在是太久了,便问伍泉有没有更快的方法。 [现在权限已经解锁得差不多了,我刚刚翻了一下,又找到了好多隐藏的规则。]伍泉吐槽道,[说句实话我现在觉得制作人是故意的,就是想坑宿主,我就是一顺带的小垃圾。] [哪有这么说自己的。]温穆清有些无奈,[现在什么规则也不重要,无非就是限制我的对吧?目标不变就好。] 伍泉应了声:[剩下的规则里有一条关于这个修复的。大概意思是,通过均摊时限,将这张卡牌的修复时间兑换开,平均到其他卡牌,这样能让这张卡牌加速,但是如果以后还有卡牌损坏的话,就会要累计的修复时间。] [那永久卡牌呢?] [永久也算。] 温穆清算上[占卜家],目前一共有七张卡牌,平均一下就是仅仅需要修复三天。 他直接选了确认,把修复的时间缩短。 温穆清说:[反正估计也不会再修复什么其他的牌了,用就用掉好了。] 伍泉继续说:[还有几条规则我就一起说了。如果每张卡牌的耐久度都低于40%,可以选择组合的方式,将所有卡牌的数值堆到指定的一张卡牌上,这张卡牌将会瞬间回满所有数值,但会以加倍的方式回落。] [“守夜人”不仅是新手卡,也是锚点卡,一旦选择指定“守夜人”之外的卡牌作为指点卡,之后抽卡的点数翻十倍。] [“青行灯”等成长卡,声望满值后依旧储存,可自主选择消耗全部声望将一项技能升至满级,使用后声望值归零。] 温穆清一听,有些纳闷:[这些规则基本都是组合规则,为什么要藏那么深,尤其是第一条,让我想到了一些奇怪的……合体技?] 伍泉叹气:[话说我身体也搞好了,放出来以后我也算你半个卡牌,到时候别又给我合了。] [万一用不到呢。]温穆清嘴上这么说,但心里算盘打得噼啪响。 这个日抛卡牌系统的目的和来历都很奇怪,但总归是带着伍泉从未来回来的,目的从来不会变。 这些规则一直藏匿在伍泉的权限之外,慢慢解锁,可能性有二。 第一,这些规则是为了防止他一时间接受不能,等他精神力开阔后才显露,循序渐进。这点的最大疑问就是它所隐藏的信息反倒给温穆清添了很多麻烦,让他多走了许多弯路,因此可能性不大。 第二,这个系统其实还有一个部分是专门用于观察宿主的,根据宿主的性格、心态的变化来选择权限。伍泉他是表面的靶子,陪聊客服加上数据查询器。温穆清还记得伍泉沉睡后,他询问某些问题时,显示屏也会自主地给他反应。 这个可能性很大,但是温穆清想不明白自己跟曾经有多大的差别。 难道是他变凶残了? 温穆清一想起这个就有些心虚,虽然一直没有动手杀过人,但他做的种种事情无疑足够他去牢里蹲到天荒地老了。 唔……虽然本体不露面,但马甲似乎都能被官方接受,倒也不算是胡作非为。 他将几条新出现的规则给放在心里,然后继续跟应童童和连碧蝶科普关于异能者的事情。 连碧蝶其实也就表面装作不知道,这些年她早就把关于异能者的基础信息查了几遍,甚至还暗中收买了几个方舟和曙光的基层人员打探消息。 不过双方人员都是有签订契约,问也没问出什么东西。 这次听温穆清系统地讲,两人都很认真。 应童童说:“所以说我爸就是曾经最牛的那个异能者?然后因为太厉害了,变异了?” 连碧蝶掐了一把她的脸:“什么叫变异了,你爹那是自己菜的,明明别人都好好的,他把自己折腾得几年回不了家。” 温穆清说:“总之,过去以安抚情绪为主,你们应该还有对他的印象以及回忆吧?” 他没有掩饰,直接把应锋碰着外国间谍的事情说了出来,完全没有在乎曙光在其中的形象。 虽然他没直说,但他其实也蛮怪曙光没防住间谍,竟然让王灿混得那么深。 果不其然,说完这些,连碧蝶原本好了不少的眼神又怪了起来,连对着他都横眉竖眼的。 “所以说这能靠住啥啊……”连碧蝶叹气,“应锋也是死脑筋,如果那个神秘劳什子的心理专家对他说了什么话,哪怕他表面不提出来,心里也会瞎想。” “那人用来扯大旗的理由是什么来着?” 温穆清看了看应童童,对她眨了眨眼,然后说:“这不是童童前两天去协助我们做任务,结果王灿就直接谎报说童童出事了,想要以此来搞垮应锋的精神。” “这么憨批的理由应锋信了?”连碧蝶嘴里说着憨批,手却越抓越紧,把应童童摁得龇牙咧嘴。 “当时童童的任务不能暴露,曙光拿不出视频,应锋自然将信将疑。”温穆清道,“这次直接把你们俩带过去也是因为这个,没有什么比真人更可信了不是吗?” 连碧蝶松开自家女儿的肩膀,缓缓道:“那到时候再给我准备一架钢琴,然后童童的话,啧,衣服没收拾好。” 今天早上她们被那几个家长堵在门口,一阵混乱中少带了很多东西。 应童童嘟囔着:“我才不想穿好几年前的款式的衣服,看起来丑死了。” “那都是你爸买的,跟我没关系。” 温穆清听两人闲聊,将要求记下来,正巧手上的晨曦闪了,解衍发了通讯过来,他走到休息室接通。 解衍一脸严肃,他将唐光誉的预知梦复述一遍,并且将笔记本上的图传给他。 解衍问:“能联系得上林塔吗?这事情有些急,我们也不敢贸然行动。” 温穆清苦笑道:“真的不行。” 再快也要三天啊,但是时间不等人。 解衍似乎想到了什么,神情更加复杂,半晌吐出个没什么意味的抱歉。 他说:“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按照现在的情况,极有可能进去的第四人就是我。”温穆清很了解自己,一旦真的有什么事情会发生,他肯定不会错过,他冷静地说,“应锋彻底异化确实有一次性对付我们几个的实力,但是在他没有异化之前,我抵抗还是能做到的。” 即使应锋有A的水平,想要一击必杀格斗点满的叶绶,还是有些难度,更别说温穆清身上还有一堆道具卡可以当临时外挂。 解衍问:“那童童他们怎么办?我问过格非了,昨天王灿在房间内说得不多,但有刻意挑拨说我们可能带个冒牌童童过来,刻意模糊应锋的判断力。我觉得问题应该就出现在这。” 温穆清将连碧蝶说的话转述,让他们先把钢琴准备好,应锋和连碧蝶始于钢琴相遇,他们之间碰到这个肯定不会毫无触动。 但唐光誉的预知梦就这么简单打破吗?温穆清觉得悬。 不论是系统突然多出来的几条提示,还是唐光誉的预知梦,似乎都在说明应锋正在往异化成诡异的深渊坠落,而唯二能抓住他的亲人与他之间又出现了裂痕。 过了一会,温穆清才说:“我会尽一切可能保护好童童和连碧蝶。” 不管应锋最终会怎么样,他也必须守住这些人。 他们没什么时间进行试探,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只能尽最大全力保护好无辜的母女俩。 解衍见他没有对应锋的状况做出判断,也只能叹了口气道:“有什么需要配合的,或者担心的,就直说吧。” 温穆清直接将问题抛给他:“你应该有所准备的。” 解衍深深望了他一眼,继抱歉后,又说了声谢谢。 十点半,飞机缓缓停在停机坪,几人坐上早已在等待的太阳能汽车,前往曙光总部。 温穆清所说的准备,解衍确实有做,为了防止应锋的最终暴走造成更大的伤亡,他在事情发生后就将总部内大半的人员撤离,其余的异化者是第一批被送走的人,他们目前最担心的就是被诡异的污染,但每个人又都是个定时炸弹。 于江和吴良平吴兴朝两兄弟在里面混得如鱼得水,此刻也捞了个小职业当当,成为其中的头儿。 说来也巧,在某次两兄弟与妹妹聊天的时候,于江正在他们后面锻炼自己的异能,金色的鱼尾在阳光下溅出一片水花,看起来漂亮极了。 结果他们那个妹妹就愣是要来见识见识美男鱼,之后又渐渐与于江也熟了起来。 于江原本是个工作党,后来成天想报仇又无心恋爱,成为异化者后反倒有了大把时间,正好两兄弟的妹妹吴甜恬大学时间也很空,又对这些诡异格外感兴趣,便一人说一人听,两人竟然擦出了爱情的火花。 虽然吴兴朝和吴良平极力反对,但架不住自家妹妹胳膊肘往外拐,便只能约法三章,让于江尽快恢复完,然后再去找吴甜恬。 更凑巧的是,几人发现吴甜恬竟然比他们更早地见过叶绶,甚至也是被叶绶救了条命。 于江感慨道:“连碰到叶哥都能一模一样,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两兄弟看这个夺妹之仇的家伙更不顺眼了。 …… 温穆清几人到总部时便发现安静了许多,除了强烈要求留下来想要预知出更多东西的唐光誉外,大部分人都撤离到离总部十来公里的村子里。 温格非口罩彻底没戴了,露出一脸惨淡,不过见到应童童和连碧蝶,他还是勾着笑给了两人拥抱,温穆清甚至看到了他眼角的泪花。 他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接到你们信息我们就去找钢琴了,我记得碧蝶一般用的都是星海的吧?” 连碧蝶拍拍他的肩:“行了,直接带我去找应锋,这么久没回家,我不骂他才怪!” 温穆清道了句稍等,看似从背包,实则从空间里掏出来了一堆防护道具,不少道具都有时间限制,是拿出来就触发的款式,为了确保最大的效果,他现在才拿出来。 他将道具给母女两人,让她们塞到自己身上,然后对温格非说:“是你跟我们一起进去?” 温格非摇摇头:“我跟小唐待在一起,解局跟你们一起进去。” 他轻笑一声:“其实我们在这说什么应锋都能听得见,但他怎么想的,还是要去问他。” 连碧蝶拉着自己的女儿,哪怕知道有一定的风险,也毫无怯色,她微微昂起下巴:“我的丈夫我清楚。” 应童童没讲话,只是眼睛亮亮的,朝温格非比了个wink,把愁眉苦脸的他逗笑。 “走吧。” 解衍在拐角处朝他们招招手,带着三人到应锋所在的房间。 他象征性地敲了敲敞开的门:“应锋,我们进来了。” 这次,门里没有传出他排斥的声音。 第102章 几人以此进去的顺序是:套着守夜人壳子的温穆清,连碧蝶,应童童,殿后的解衍。 房间依旧是他们上次前来的模样,地上的玻璃碎片无人收拾,暖色的灯光开着,却让人感觉不到温暖。 应锋没有绕过玻璃窗出来,而是继续待在更适合他的黑暗处,见几人进来也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露出半个身影,让众人知道他还在。 解衍沉声道:“你直接出来吧,童童和碧蝶都过来了。” 应锋没作声,这么些年待在这里,哪怕做好了心理准备,一时间也不愿让妻女看到自己的这般模样。 连碧蝶直接把解衍推到一边,冲着里面喊:“应没头脑,要出来就出来,别在里头磨磨叽叽的。” 应童童也跟着喊:“老爸!我来看你啦!” 应锋慢吞吞地出来,站在玻璃窗旁。 短短一天时,他的异化程度就深了许多,原本只是覆盖在少些地方的鳞片,此时却好像是把他淹没,背后收敛的奇异翅膀上也长出了碧绿的宝石质的表层。 他一双黄灿灿的眼睛看着连碧蝶,露出有些委屈的表情:“连不高兴,你嗓子好大哦。” 连碧蝶翻了个白眼:“应娇娇,你女儿都不嫌我大声!” 他们之间似乎有数不完的绰号,夫妻俩的花式取名把应童童听得一呆一呆,在一旁插嘴问着为什么这么取。 应童童和连碧蝶两人在来时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虽然有些惊诧他外貌的变化,但还是能保持平静对话。 温穆清和解衍两人在一旁看着,像是俩门神。 两方一方站在门口,一方站在玻璃窗,中间像是隔着个银河,没有人率先走上去一步——来时温穆清叮嘱过,让他们别那么快放松警惕,进行身体接触。 温穆清此时看着这一幕,总觉得自己是个大恶人。 伍泉在他脑海里说:[这下应该放心了吧,看起来他们没什么大事,这个危机应该能解决。] 他美滋滋地说:[然后咱们把方舟那群家伙打一顿,再观察到十二月,没什么事情就可以放假啦!下班啦!] 温穆清看他这一副嘚瑟得仿佛下一秒就休假的模样,简直想无奈扶额,他道:[你能不能别这么……好高,算了。]他想了半天想不到一个好的词来形容伍泉的兴奋,只能随便扯了一个来表达表达。 不知道是不是林塔的卡牌套多了,他的灵感也高了不少,此时看着这个幸福满满的画面,他却隐隐不安,好像还漏了什么似的。 王灿对应锋下了什么暗示还没检查出来,而他们目前的这番举动,又恰恰暗合了唐光誉的预知梦…… 温穆清提着一口气,准备看情况不妙就拿出安格斯的童话书,将人给装进去。 “我大学选的是法学,我想当律师!”应童童叭叭着,“说句实话我看星网上那些诉讼视频,太帅了!” 连碧蝶给自家女儿拆台,吐槽道:“就你这个二哈脑子,我让你学法学是免得你以后傻乎乎给人诈骗了,还去当律师,你辩论赛都没赢过!” 应童童气得跺脚:“那次是意外!!” 应锋露出一个笑容:“法学蛮好的。” 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 连碧蝶今天穿的是一身嫩黄色的旗袍,黑发被绾起,画着精致的妆,几年的单亲妈妈生活让她看起来更加成熟冷静,比他们以前在一起时多了分高冷的气质,但总归没怎么变。 应童童变化可太大了。孩子本来就是在成长时期,他离开的时候应童童才刚刚上初中,是个黄毛小丫头,这次见面她却已经大学了,遗传自连碧蝶的杏眼看起来格外大,闪着灵动的光……与那张照片上死气沉沉、饱含怨恨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应锋恍惚了一瞬,王灿甜腻如蛇的话语在他耳边响起。 “你觉得他们后来给你带来的女儿,还会是本人吗?” 应童童不是本人?还是连碧蝶也不是? “老爸,温叔叔跟我们讲,大概年后就能恢复正常,到时候你就能回家跟我们一起过了。”应童童一手搭在自家妈妈肩膀上,一边对她这个变得格外帅气的爸爸说,“到时候你得给我补过生日,唔……最好每一年都补一个!” 温叔叔……是温格非吗?格子他为什么当时不给他看视频呢?为什么只有在他彻底爆发后才急急忙忙把童童两人带来,与他们自己的说法也不符。 猜疑如同一根根厚重的丝线,把应锋难得敞亮的内心又给缠了起来,他蠕动着唇,想回面前这个女孩的话,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明明刚刚感觉还好好的……到底哪里不对呢? 温穆清见应锋低下头,说着说着突然就没了声音,心中瞬间警觉起来,他连忙叫到:“童童,连女士,过来一下,我们谈些别的事情。” 解衍原本脸上还保持着微笑,闻言立马收了回来,严肃地看着应锋。 应童童傻呆呆地“啊”了一声,有些茫然:“我说错话啦?” 连碧蝶皱着眉,对应锋说:“锋哥,我跟童童会在这留几天,我们也不嫌弃你,你别东想西想的。” 她拉着应童童退到门口,望着温穆清。 温穆清心中不安的预感越发大,但应锋没有动作,旁边两人也对他的动作表示疑惑。 他只能笑道:“先去吃个午饭下午再慢慢聊?” 下一秒,低着头的应锋迅速暴起,长而强劲的蛇尾像是一条长鞭一般朝众人甩去,按照站位首当其冲的就是拉着女儿的连碧蝶,温穆清早就防着这一手,他立马甩出童话书,将除了他自己以外的所有人都装了进去。 如同霹雳的蛇尾成功将整个墙壁都甩成了碎片,温穆清一个仰身躲过了实体,却被上面暗含着的锋锐划伤了手臂。 应锋抬起头,望着他,眼中再无人的情绪,仿若冷血动物捕食时的打量让温穆清都有些遍体生寒。 应锋沙哑着嗓子道:“这都是骗局……” “童童的灵魂不是曾经的样子。”他喃喃道,“这不是我的宝贝。” “你们骗得过碧蝶,骗不过我。” 羽蛇象征着天与地,物质与精神的融合,是掌管雨水和丰收的神明。 温穆清不知道诡异异化的极致是不是真的是“神明”,但很显然,在王灿的催化下,应锋的精神朝诡异那方倾斜,他的能力进一步增强,更能看透本质。 而应童童……确实是用另一种方式拉回现实的。 温穆清自己也不知道林塔的[天命]造成的复活与原本究竟有什么区别,但很显然破镜不可能重圆,圆了也会有裂痕存在。 应锋此时眼中只能看见这一道极小的裂痕,看不见正面镜子。 温穆清又躲过他的一次攻击,深吸一口气道:“应锋,你打算怎么样?彻底放纵自己沉沦?那童童和连碧蝶怎么办?” 应锋痛苦地捂住自己的头,蛇尾在地上甩动,将特质的地板敲碎,露出下面的裸露土壤。 他轻声说道:“我是最强的,只要成神,我就可以找回童童。” “你们都是群出尔反尔的骗子,说好让我见她们,又说拖延三天,说好拖延三天,又隔天把她们带了过来……” 他自己说着说着笑起来,动作幅度更大,温穆清被他扫到一下,感觉这具卡牌身体都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想到还待在总部里的其他人,温穆清只能先对伍泉说:[你去帮我把警报给拉了,让温格非他们先退出去。] 应锋此时已经钻进了牛角尖,温穆清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劝说,破局点大概率是在母女两人上,但是这种情况下,一旦放出来造成误伤,他可没第二次机会让人复活了! 他只能沙哑着嗓子对应锋说:“不论如何,请保持你的最后理智,诡异是什么东西你清楚,别让那些占据你的人生。” 温穆清将守夜人的提灯卸下来,具有安神定魂作用的小灯照亮了这片废墟,应锋狂躁的动作缓了一瞬,喘息声更为粗重。 很快,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啸,身后的双翼睁开,竟然直接顶破了上层的建筑,直直飞到了空中。 基地内回荡着尖锐的警报声,所有的人员一并撤离。 温格非跟唐光誉待在一起,听到警报声后脸瞬间白了两个度,他下意识就想往里面跑,被唐光誉死死拽住。 “温所长!我们俩都没攻击性异能!”唐光誉扯着他胳膊喊道,“解局和叶哥肯定有办法,我们过去是添乱!” 温格非扭曲着脸,牙都快咬碎了,他猛地敲了敲自己的头,恨声道:“都是我的错!识人不清,引狼入室,允诺了朋友又违反约定……” 唐光誉叹了口气,直接拉着他离开房间,汇合剩余的守卫,朝基地外跑去。 一行人冲出去,就被外面的强风糊了一脸,飞沙走石,漫天黄土,明明早晨还晴空万里,此时却像直接快进到世界末日。 温格非取出口罩给唐光誉,两人勉强眯着眼回头望,温格非对剩余留守的队员说:“你们先去野岗村跟他们汇合,我在这里等一下。” 唐光誉不赞同地道:“你别意气用事了,留在这里很危险。” 温格非眼镜都快被吹飞了,他一手摁着自己的眼镜,死死地盯着基地,沉声道:“我答应他要照顾好童童她们,哪怕是死也要死在她们面前,现在我又怎么可能做得临阵脱逃。” 唐光誉开始很想生气,觉得温格非不可理喻,但是一想想如果身处危险中的是他妈妈、女朋友或者是温哥,他似乎也没法冷静下来。 他咽了咽口水说:“那我们先上车?我占卜一下他们的吉凶。” 温格非这下听了。 众人急急忙忙上了越野车,除了温格非这一车的,其他人都听从命令率先离开。 唐光誉刚刚将卦放好,就听见一阵噼啪声,抬头一望,发现豆大的雨点打在车窗上,与飞起的黄土混合,混成混黄色的泥块,黏在车窗上,挡住了他们的视野。 温格非直接把窗打开,顶着灌入车内的风抬头出去。 天空已经彻底变成了黑色,一团团诡异的云圈聚合着,中间漏出灰色的雨滴。 “这是应锋的能力。”温格非秒关上窗,他的脸和漏在外面的皮肤都微微泛红,显然刚刚被雨点打到,“不过腐蚀性没他自主释放的时候那么高,他现在可能有些失控。” 温格非边说边发通讯,让其他人把通知传下去,普通人尽量待在家中,不要接触雨点。 唐光誉刚刚心就不是很静,中途被打断后就重新酝酿,他刚闭上眼静心没多久,就发现车猛地开出去一段距离,如果不是安全带拉着,他能直接把头给撞青。 唐光誉无奈地睁开眼,却听见温格非喃喃着说:“糟了……” 他回头望,透过糊着泥巴的后窗,唐光誉隐约看见了一个浮空的身影,硕大的翅膀一扇,噼里啪啦的声音就更响,很快后窗户就被彻底堵死了。 留下来陪他们的勇士司机无奈地道:“再不走窗户就被堵住咯,那就更难走了。” 温格非一脸颓废:“可是我们走了,他们怎么办?” 唐光誉道:“叶哥可以找MIA的外援,我觉得我们不需要怎么杞人忧天。” 温格非摇摇头:“你不懂应锋的实力究竟有多强,在异化前他就有接近A的实力,一旦异化成功……翻几倍都说不准。” 几人僵持在原地,听着外面的噼里啪啦发呆。 很快,唐光誉就发现靠近他的车窗上多了个手印,随着胡乱的擦拭,一张他格外熟悉的脸露了出来。 他立马拉开门,喊道:“叶绶大哥!” 一声泥巴和雨水,狼狈得连头发都被糊成了结的叶绶窜上车,猛地关上。 即使已经到了这种情况,他也没露出什么紧张的情绪,一双黑眸沉着冷静,闪着光。 没等温格非扑上来问话,他就从斗篷下取出一本闪着微光的童话书,书上的嫩叶摇摆着,像是在撒娇。 唐光誉脱口而出:“这是安格斯殿下的书!” “嗯,其他人都在书里,等到安全的地方将他们放出来。”男人沙哑的声音吓了唐光誉一跳,他下意识朝叶绶的腹部看,只见鲜血顺着斗篷缓缓下滴,仅仅上车了一会,就染红了座位。 唐光誉吓了一跳,连忙去戳温格非:“温所长,车上有绷带么?” 温格非在副驾驶位,看不见叶绶全貌,他闻言立马道:“你受伤了?!我这只有止血绷带。” 温穆清也难得尝到重伤的滋味,只不过他的痛觉本来就不敏感,自己本体都能作,更别说永久性的卡牌。 他现在最难受的不是疼痛,是随着受伤而变得更为昏沉的头脑。 守夜人本来就不是特别聪明的样子,现在缺血思考就更难了!! 不过内心的吐槽归吐槽,思考还是要思考。 温穆清表面保持着沉着说:“止血绷带就够了。” 他接过绷带,毫不避讳几人,直接将童话书丢到唐光誉手中,自己则是解开斗篷,熟练地缠起来。 他边止血边说:“应锋被王灿的话术干扰,外加羽蛇的天赋觉醒,童童的灵魂二次组合后可能产生了变化,被他看出了端倪。” 他顿了顿道:“他现在还有理智,但能自控多久我也不清楚。” 温格非脸色惨白:“那我们就没办法了吗?应锋我了解,他有的时候确实很死脑筋,一旦陷入胡同,很难走出来。” 温穆清脸色沉寂,淡淡地道:“还是有办法的。” 在旁人看不见的视野里,温穆清打开他的卡牌界面,一张张卡牌整齐地排列着,不少都有发红破损的痕迹。 现在除了[小王子]和[美人鱼],其他的卡牌耐久度都掉下了50%,距离能施展组合技差得并不远。 他望着温格非疑惑的目光,说:“连碧蝶的灵魂从未改变,他们依旧互相深爱着对方,试试让连碧蝶对他弹钢琴,看看能不能唤醒他的理智。” “风险呢?” 温穆清笑了笑:“不会有风险,他们本就为此而来,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这个“他们”指的是谁,除了司机,在场的每个人都懂。 温格非艰难地道:“要几天?” “不需要很久。”温穆清用匕首将绷带的端口截断,甩了个刀花,“在应锋彻底异化之前,我会把他拉回来。” 唐光誉皱了皱眉,颓然地放下占卜的材料,他根本静不下心,更何谈测卦。 …… “十月六号,京市时间下午二时三十五分,接到紧急通知。请各个部门下发通知,让普通市民尽量待在室内,若一定要出门,请准备好遮蔽的雨具。” 没什么感情的公事公办的女声从晨曦中传来,所有曙光以及公安的部门都接到了通知,一时间议论纷纷。 尽管基本没有人知道应锋的事情,但曙光总部上方的黑色云层早就引起了众人注意,不少脑子灵通的异能者立马对自家亲属三令五申,恨不得把他们全部关在家里。 随着通知一层一层下放,最后得知的市民们一脸懵逼地被下班放假,齐齐回到家中。 只有苦逼的孩子们,本以为可以享受没有父母在家的假期,此时却依旧要被父母管得哭唧唧。 “准备好雨具,如果发现雨水颜色不对,请关闭门窗,收敛衣物……”徐灵珊重复着异能者官网上发出来的通知,对闺蜜喊,“你快点把阳台上的花花草草都搬进来!” 闺蜜小雅瘫在沙发上,宛若咸鱼,她喃喃道:“没有鹤弟弟的第二天,想他……” “快去收东西!” “好啦,好啦!”闺蜜慢吞吞爬起来,问,“这又是发生了什么?” 徐灵珊皱着眉摇头:“官网上没说,但星网上千奇百怪的理由都传起来了,有说什么是世界末日,政府让我们留着自生自灭……这是什么憨批的言论,没脑子吗?还有说是什么什么百年难得一见的气候;还有说是什么特大型诡异影响。” 闺蜜把阳台上几盆花给搬进来,扭头问:“那诡异有什么动静么?” 徐灵珊继续顺着官网翻:“好像没怎么说……不过曙光总部不是在西藏嘛,那好像是最先出现黑色云团下灰雨的地方,还有人发图说好像看到了天使?” 闺蜜凑过来:“让我看看!” 徐灵珊把晨曦挪过去,上面的图片很模糊,但在一片灰黑色的背景中,依稀能看见一双格外硕大的翅膀,高大的身形影影绰绰。 “我再抠抠看。”徐灵珊熟练地把图片导下来,用她的技能滤图。 本来朦胧的照片被她一折腾清晰了很多,她们不仅能看清翅膀上有类似鳞片的冷光,还看清了那条长长的尾巴。 闺蜜感慨道:“这是诡异?从我多年看帅哥的目光,这人的身材超级棒啊。” 徐灵珊仔细看着图片,皱着眉:“双翼、蛇尾……我再去查查资料!” 不提众说纷纭,但这几天的天气确实诡异了起来,十月七号,华国的西北方出现了强降雨,晚上,降雨范围扩大,影响到了一向安静的同盟国。 已经做好准备的赏金联盟早已通知了政府,联盟国也提前做好里准备。 十月八号,整个华国都浸在了水里,灰色的雨具有腐蚀性,绿化的枯萎和满目的阴沉让不少人都心情沉闷,如果不是准备充分,想必会有不少人直接陷入恐慌。 大部分异能者都停止了灭除诡异的进程,而仅存不多的诡异则是呈现两极分化的态度。 一部分诡异打着蔫儿,淋着雨仿佛能直接死掉;一部分诡异则是格外嚣张兴奋,甚至有了进化的趋向。 异能者的沉寂让天天沉迷官网吸直播的众人哀嚎,但总有些人不惧风雨,该干嘛干嘛。 ——说的就是“救济者”们。 在这两天里,徐灵珊就跟闺蜜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吃着政府按份发的食材,徐灵珊竟然还诡异地学会了几个炒菜,免除了她们天天吃面条的苦楚。 不过闺蜜并不开心,她瘫在沙发上哀嚎着:“呜呜呜为什么!!一个个都不开直播!没有帅哥看我要死了!” 徐灵珊在旁边说:“你以前不是追星吗?他们还在活跃啊,什么综艺都有。” 闺蜜摇摇头,苦着脸:“看了实力与美貌并存的男神,我哪里看得下去那些战五渣小弱鸡啊!” 徐灵珊把晨曦推到她眼前:“这不是还有不少视频吗?” 闺蜜哭得更响了:“你倒是看看这些视频都是谁发的啊?” 徐灵珊默默拿来一看,闻折柳、L、召唤师……还有一个最近经常出现在各个视频里当搭档的冥渊。 好家伙,一看,剩下活跃的全是被归纳在“救济者”范畴中的异能者。 随便点开个视频,时间绝对不超过三分钟,快一点的直接一分钟解决,还贼他妈模糊,黑不溜秋的只能看个影子。 徐灵珊:“……嗯,他们真的很有个性呢。” 闻折柳的事情她上次上报给曙光后竟然还真的到了回复,而且回复还是能让大部分人都羡慕到窒息的存在。 那是一段仅仅五秒的视频,她所惦记的那个对象,手中拿着一张洁白的纸,上面龙飞凤舞地写了“谢谢徐灵珊的关心”几个字,末了还附带了一个笑容。 闺蜜当时看到这个视频,险些一昏头厥过去,反应过来后就开始狂摇徐灵珊,然后又是吚吚呜呜一顿嚎,不过这次倒不是嚎为什么没有她,而是嘤嘤地道:“闻老婆身体不好为什么还这么拼啊,不就是钱吗?我卖肾都养他啊!!” 徐灵珊则是看着视频,忍不住想他愈发苍白的脸色,竟然也有了泪目的感觉。 比起日常情绪外露的闺蜜,徐灵珊只会选择在心里默默地想,深夜爬起来给闻折柳叠祈福千纸鹤,希望他能健健康康地活着。 至于L,这个是闺蜜的新欢,徐灵珊也有关注,但这种痞帅不是她的菜,倒也没怎么关注。 只不过L最近的视频时长也在缩短,而且听闺蜜说,他经常带伤上场,都不带休息,看得她心惊肉跳。 只有召唤师可太神秘了,目前还没有人见过他的全貌,只是偶尔随着摄像头的转动,依稀能看到一抹璀璨的金色。 他的技能很特殊,是召唤一个个看起来格外可爱的动物出战,那些动物都各自有各自的特点,对什么类型的诡异都好说。 而召唤师也是因为技能的独特和观赏性,成为了除闻折柳外最受欢迎的异能者——小朋友范围内。 毕竟孩子们欣赏脸的不算多,但爱看动画片和卡通角色的可太多了。 而那个冥渊,似乎是个辅助异能者,从来不开自己的直播间,也不发单独视频,但很多视频中都有他的身影。 徐灵珊开始还没发觉,只是后来习惯性抠细节,才经常看到一道道奇异的红圈,而异能者们可以通过红圈进行瞬移,并且红圈罩住的范围并不会被人察觉。 要知道这些日子里也有出现过诡异在闹市,异能者灭除诡异结果周围人一堆围观,险些酿成大祸的事情,这个还上了官方新闻,异能者和普通人双方都被艳丽批评。 而冥渊的出现则是让众人少了许多麻烦。 只不过也没多少人看到他的模样,据有跟他合作过的异能者说,似乎是个非常腼腆的社恐,平时都穿着件大兜帽的大斗篷,浑身罩着严严实实,但又喜欢穿白衣服…… “喂喂喂,珊珊,你快看!”闺蜜激动的声音响起,“啊啊啊我新老婆又多了一个!” 徐灵珊慢吞吞地挪过去看,也忍不住“咦”了一声。 她们都总结出规律了,所谓的“救济者”们应该都互相认识,哪怕很少合作,但也能看出他们之间相似的痕迹,更别说时间短、从来不与观众互动、对诡异卡牌兴致缺缺等逆潮流的特点。 而这次的视频却格外特殊。 ——召唤师露面了。 只见画面上,一群闪着微光,像是精灵一般的小动物冲过去与诡异对战,而右下角晃动,则是出现了一抹格外亮眼的金光。 金色逐渐下移,很快就露出了全貌。 坐在椅子上,抱着书的少年,穿着格外复古的西式服装,繁复的领口和袖口让他看起来格外精致,他睁着那双比天空还澄澈的蓝眸朝众人露出一个微笑:“祝各位生活愉快。” 徐灵珊“扑哧”笑出了声。 坐在那么危险的诡异旁边说出这么日常的话,真的很有意思啊。 她闺蜜在旁边捂着胸口,一副被击中灵魂的模样,她说:“他怎么可以这么好看啊啊啊!跟闻老婆完全是两个相反的类型,但怎么可以这么戳我!!” 如果说闻折柳是孤高的弦月,那么召唤师就是晴朗的天空,笑起来都给人以很温暖的感觉。 尤其是闻折柳不搭理人,而这露脸的召唤师似乎要走另一条道路。 只见画面上的少年在说完开场词后停顿了一下,接着道:“头一次以这种方式与大家交流还有些不习惯,有什么错漏请多多包涵。” “危险即将过去,黎明很快到来,希望各位稍安勿躁,保护好自身以及周围人的安全,遇到诡异不要惊慌,拿起晨曦发送紧急报告……” 闺蜜动了动:“这些内容不是最初就说过了吗?难道是官方害怕我们忘了,找个看板郎给我们做宣传?” 宣传效果确实不错,弹幕上一堆盲目的“好的”刷屏,但能不能听进去就另说了。 当众人以为这只是官方的宣传时,画面中的少年又话锋一转,笑道:“我名字是安格斯,隶属于MIA组织,很高兴认识你们。” 远处的诡异被撕裂,卡牌被一只小鹿衔到他手里,他放在膝上的童话书缓缓浮起,小动物们缩小进入书中,又缓缓关闭,童话书露出正面,挂在书封位置的紫色六芒星有些显眼。 他站起身,朝众人微微行了个古老的礼,视频便结束了。 徐灵珊看着视频的时间,竟然有五分钟! 她的闺蜜脸通红,一副要晕过去的感觉,徐灵珊戳了戳她。 闺蜜喃喃道:“天呐……我亲耳听见了他对我说名字,四舍五入我们就认识了,再四舍五入我们就恋爱了,再四舍五入我们就结婚了!!!” 徐灵珊:“……得了,你再舍,就该入土了。” 闺蜜气得挠她。 徐灵珊说:“安格斯说他属于MIA这个组织,而不是曙光……”她翻出自己的图库,挨个找,然后把照片给闺蜜看。 “你看,闻折柳的手背上。”徐灵珊指着,“仔细看也能看出有一个紫色的六芒星标志呢。” 闺蜜“诶”了一声:“难道他也是MIA的成员?” 徐灵珊没赞同,她又去翻其他的几个,发现都没有,倒是L背包上挂着的太阳状徽章一直彰显着存在感。 “他们这一个个不露面的,说不准,不过为什么曙光会与其他组织合作呢?我记得跟米国的方舟关系就很差啊。”徐灵珊感慨道,“这几天不是闹得风风雨雨的复仇者吗?我记得官方就有发通知谴责方舟,似乎就是他们搞的幺蛾子。” 闺蜜道:“我看方舟吃枣药丸,米国现在还在闹游行不管,反倒来搞我们小老百姓,真当华国吃素呐?” 徐灵珊薅了一把她狗头:“行了,别聊这些事情,相信国家。我去找找有没有关于MIA的信息,你自个儿玩去!” 闺蜜哼了一声,继续去嗷嗷她的男神们。 徐灵珊虽然现在是个小职员,但曾经大学加过侦探社,还有写过推理小说,她的洞察力很强,只要有什么蛛丝马迹,就绝对不会错过。 很快,她就搜到了关于紫色六芒星的内容。 几个月前,曾经出现个帖子,上面有求过制作六芒星徽章的内容,甚至有配贴图,徐灵珊直接顺藤摸瓜,摸到了一个叫做柳婠婠的女生那,用自己的独家照片和高超的抠图技术跟她聊了起来。 “你说闻折柳呀?他确实是MIA的人,我是蒂克瓦学院的学生,他还曾经给我们上过课。”柳婠婠说,“我在哪还见过他?屏玉市。” 她说着说着就警觉起来了:“你可别查他信息去追星啊,打扰异能者可是要吃处分的!” 徐灵珊点点头,打包票自己绝对不会打扰他们。 挂掉电话,徐灵珊又顺着屏玉市这条线路查,竟然还真的查到了一些信息。 “唔……由孩子负责的糕点屋,现在似乎也被确认是异能场合了,那两个孩子竟然是年龄最小的异能者。”徐灵珊挑了挑眉,把糕点屋的图片放大,在粉嫩嫩的招牌旁找到了个金色太阳的标记。 这个标记与L背包上的标记完全一致,一看就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然后再查这个糕点屋的事情,又查到了据说帅到惊天动地的店长,而那个店长也很巧,不仅上过屏玉市的法制节目,还在方舟场合惹过事。 徐灵珊看着樱岛那边的资料,一拍大腿:“我查出来了!这个金色太阳是一个叫作WPO的组织的标志,L,还有那个不知名的店长都是他们的成员。” 闺蜜疑惑转头:“你不是在查MIA嘛?” “MIA跟WPO应该有不小的关系。”徐灵珊头头是道,“一般异能组织都会泾渭分明在不同地方,很少会同时到一个城市去,而闻折柳却经常出没在屏玉市。” “要不是查监控这种事情在灰色边缘摩擦,我还想查查看呢……”徐灵珊可惜地叹了口气。 她闺蜜睁大眼睛看着她,半晌吐出一句:“珊珊,你真可怕。” 徐灵珊笑眯眯地拍了拍闺蜜狗头。 …… 温穆清不知道还真的有民间大神把他藏在暗处的WPO给扒了出来,甚至凭借着极其敏锐的洞察力发现了他两个组织之间的关系。 他此时正火烧火燎地平衡着卡牌间的耐久度,让卡牌耐久度匀速下降,达成条件,动作大到连曙光都发来了问询,让他们量力而行。 两天时间过去,应锋依旧没有离开西藏地区,他漂浮在空中,似乎陷入了沉睡。 温穆清也试着拿叶庭深去接近他,看看能不能靠嘴炮让他停下能力的暴动,但奈何还没接近就惨遭滑铁卢——应锋周围出现了一层锋锐的无形罡气,他直接说话压根传不进去。 这也说明如果无法让应锋回到地面,连碧蝶的钢琴也没辙。 果然只能看合体技能不能直接把他给打下来了…… 让安格斯露面除了稳定民心外,还有就是——他不想让MIA毫无痕迹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他们每一个都有存在的价值啊。”温穆清喃喃出声。 伍泉:“怎么了吗?” 温穆清摇摇头:“没什么。” 他顿了顿:“我觉得让莎莉亚去对付方舟的人蛮方便的,消耗耐久还能报个仇。” “想好怎么做了吗?” “差不多吧。”温穆清看着莎莉亚的卡牌技能。 [魅惑]:被动技能。你的歌声会让人沉醉。唱一曲完整的歌,若对方全曲听完且尚未察觉的话,对方灵魂将被交付。[控灵:属于你的灵魂将为你付出一切。] [控水]:在湿度较高的环境,可以控制可见范围内的水。 这个技能,配合上应锋整出来的全国性降雨,不利用似乎都说不过去诶…… 或许,MIA还能出个明星? 第103章 十月十日,国庆假彻底结束,但依旧没有多少地方复工。 连续多天的全球性降雨使得人心惶惶,但各个国家的靠谱程度也在危难时被检测出来。 “哎,你听说了没?米国那边也开始强降雨了,洪水淹了好多地方。”闺蜜靠在沙发上,对徐灵珊说,“现在网上都在传世界末日。” 徐灵珊“啊”了一声,将半干不干的衣服收起来,丢到烘干机里,她说:“你就信吧!当时他们不是还传鹤还有闻折柳都是诡异的化身,是诡异派到人类方的卧底吗?后来脸打得啪啪响。” 闺蜜“嘿嘿”两声:“说句实话我开始也信了一下下,就一下下来着。” 徐灵珊翻了个白眼。 在异能者暴露的初期,确实有不少人怀疑MIA的真实目的。 主要是不论是闻折柳还是鹤,又或者是其他几人的实力,与那些普通的异能者比都高了一大截,有一种旁人在生死搏命,他们在优哉游哉的感觉。 试想,明明都是一个等级的诡异,凭什么我打起来累死累活、心惊肉跳,你过去就直接找到弱点,砍瓜切菜,这就跟游戏开挂似的! 一次还好,数量多起来,总有些眼瞎的带节奏,认为是诡异“放水”,偏偏还有傻逼相信,甚至激动起来去举报给曙光官方,闹出超级多乌龙。 ——不过这些人大部分都因为诽谤进去铁窗泪了。 随着时间的推进,这些传言也逐渐消失,反倒因此给几人带来了更多热度。 徐灵珊自己自家闺蜜在不刻意动脑的情况下就是个单细胞生物,也没在意她的胡言乱语,只是有些好奇米国那边的情况,她说:“既然已经有洪灾了,为什么现在才爆出来。” “还不是他们逞强呗,我们前几天不是也有些地方被淹了?但是异能者配合救援下啥事都没发生。可米国不一样,他们现在还在闹,不少异能者夹在方舟和亲人中间不做人。”闺蜜吐槽道,“他们前几天还想报道搞我们呢,结果自己兜不住了。” 这脸打得是啪啪响,只不过米国好歹也不弱,怎么会连洪水都解决不了? 徐灵珊坐到闺蜜旁边,拿起晨曦搜了一下。 刚刚闺蜜说得竟然还有些含蓄,实际上米国不仅内陆洪涝,沿海地区甚至还有海啸,四处糟心得很。 “这可能就是报应吧。”闺蜜说,“诡异都还没搞定,他们还派人来我们国家闹事,上天都看不过去!” “那也应该让方舟的人出来谢罪,跟其他普通人没什么关系。”徐灵珊评价道,“方舟真的是一点都没作为起来,也不知道他们以前怎么跟曙光并驾齐驱的。” 在“方舟”没被WPO打一顿导致直接改朝换代的时候,主导的一方是主战派,而防守派虽然不赞同主战派把部分兵力浪费在向外扩张上,但也并没有激烈抵触,这也导致他们内部矛盾虽有但小,总体呈现统一对外的样貌。这种情况下与曙光合作,自然只有一个声音,暗地里的诉求则是被掩藏得很好。 而WPO大闹一场,直接把方舟的心血给砸了,防守派自身利益也受到损害,自然不愿意与主战派继续胡闹。双方离心,一方在明面苦苦处理他们平时没接触的事物,一方在暗处疯狂拖后腿,外加华国对他们行径的施压,方舟自己内部都乱成一团,更别说统筹普通人和异能者之间的平衡。 现在他们的处境甚至还没有一直安静如鸡的联盟国好。 徐灵珊虽然不清楚WPO的所作所为,但她依旧觉得方舟要完。 一个官方组织连最基础的井然有序都做不到,那还能做什么? 她也就只能期望上头折腾归折腾,底下普通人的生活安稳一些。 闺蜜感慨了半晌道:“还好我们在华国,曙光是真的靠谱,帅哥也多……嘿嘿嘿嘿!” 徐灵珊无奈道:“你还真是正经不过一秒啊!” 她刚想把晨曦放下,去做午饭,就发现置顶的官方新闻界面弹出个提示,她点进去一看。 “米国西部海滩出现奇异文字,是诡异还是神罚?”闺蜜凑过来一字一顿地念着,“这题目有UC那味儿了啊。” 徐灵珊往下翻,只见是一段短视频。 点进去,一个金发棕眼的记者穿着雨披,在灰蒙蒙的雨水中敬业的报道着,她的背后是一片混沌的大海,海浪已经平息,正不紧不慢地有一下没一下冲着沙滩。 她说:“卡洛沙滩今早出现多年未有海啸,但在我们到来后,大家可以看见,海啸已经平息,据了解,因时间尚早并无造成人员伤亡。但据管理人员汇报,沙滩上出现了奇怪的文字,现在让我带大家去看看……” 记者小心翼翼地挪过去,看她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上刑场,而不是工作。 终于,社畜在金钱和苟命的痛苦抉择中,她还是迈到了沙滩上,下一秒,漂亮的记者小姐发出一声惊呼,视频猛烈抖动了一下,接着就结束了。 闺蜜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就这?我都没看清上面写了啥就没了,这内容怎么也跟营销号似的,一点重点也没。” 徐灵珊摸了摸下巴:“那沙滩上的字……有点像是名字啊?” …… 比起蒙圈的吃瓜群众,卡洛沙滩上围了一圈人。 每个人都穿着雨披撑着伞,把自己遮的严严实实,可遮得再掩饰,都没法遮住他们眼中的恐惧。 群众已经被遣散了,留在海滩上的都是方舟众人。 一个遮的严严实实,抱着采集装备的队员走上来,对站在人群中的男人道:“议员,已经确认过了,沙滩上的名字一共三十五个,包括您,都是——” 他比划了个手势,这个被派出来调查情况的主战派议员瞬间悟了。 他冷汗涔涔,只觉得天上的雨和着海边的风,直接夺走了他身体里所有的热度,让他如同赤身裸体站在冰天雪地中。 他连声道:“监控呢?监控查了没,是谁在装神弄鬼?” 队员脸色纠结,低声说:“已经查过周围所有的监控,也已经问询过沙滩的管理人员了,都说只是海啸来了,浪很大,退潮后沙滩上就直接出现了这些字。” “写在名字后面的‘付出代价’我们要先擦掉吗?留着可能会造成舆论影响。” 议员没做声。他肯定想擦掉所有字,恨不得他自己的名字从未出现在上面,可是这显然不是正常人的手笔,万一擦掉这个,直接触发诡异怎么办?那他们可是逃都逃不掉。 但是不擦,总有流失出去的一天,到时候全球的人都会把目光放在他们身上,探寻他们为什么会被写在沙滩上…… 议员甚至已经想到那些激进份子会把洪水海啸强降雨的罪过直接归咎到他们头上的画面。 ——虽然真的与他们脱不开干系。 他犹豫了许久,直到周围的人都有些骚动起来,他才说:“我要跟其他人商量一下,你们先拦住这片区域,不要让普通人进来。” 队员踟躇了一下道:“我们小队只是临时来接应您,等下还要去清除诡异……” 议员陡然提高声音:“这就不是诡异了吗?其他的诡异难道就没有别人可以去处理吗?保护我们也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可是本来人手就……” “别解释了!”议员打断他的话,“你是布朗手底下的人对吧?快点把这块围起来,让普通人进来的话,我直接把你踢出方舟!” “我们的命比那些普通人更重要,这些道理都不懂。”议员翻了个白眼,对身后的保镖说,“我们先回去。” 年轻的队员被他怼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好半晌没说出话。 他的同伴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别跟那群老家伙计较,我们时间久,迟早能熬过他们。更何况……”他指了指沙滩:“指不定这群人活都活不下来呢!” 队员望了自己队友一眼,直接把手臂上贴着的代表方舟的徽章撕下来,丢在地上,用脚狠狠地碾了几下,他道:“我不干了!” “这群狗娘养的家伙,还护他?还不如直接喂诡异!” 其他的队员面面相觑,其中一人道:“那你打算做什么?” “我好歹也是C级异能者,没了方舟还不能过日子一样。”年轻气盛的队员语气锋锐,“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这个组织早就跟原本不一样了!” “听说联盟国那边也在招异能者,实在不行我去那边!” 他说罢,转身就走,完全没有再看沙滩一眼。 其他的队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了半晌,竟然也把徽章撕下来,丢在地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一时间,沙滩空荡荡的,方舟的徽章被踩进沙子里,像是一块块污点。 …… “什么?消息全泄露出去了?”议员脸色急剧变化,最后定格在青黑上,他道,“留守的小队呢?” “额,他们选择辞职。还有,沙滩上有新的字出现了。” “什么?” “如果上面写的名字的人没有在今天下午三点去沙滩上集合,就会有特大的海啸摧毁整座城市。” 议员拍座而起:“怎么可能!米国不是有很多重名的吗?” “点名是方舟内部成员……” 负责通知的队员也是这个分区的固定成员,见议员恐惧的脸色,眼中带着怜悯,他说:“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海滩上出现字迹的事情了,总统已经下发了通知,希望您做好准备,前往卡洛沙滩。” 准备?做什么准备?送死的准备吗? 议员整个人都快疯了,他完全想不到这种灵异的事情怎么会出现在自己身上,难道是曙光那群家伙?不可能啊! 他们送过去的间谍绝对是最顶尖的水平,哪怕是被抓住也有无数种办法自杀,不可能透露关于他们的信息。再加上,曙光哪有这种能耐整活?他们内部不是还有个定时炸弹? 他咬着牙道:“我不去!” 队员笑了笑,直接关上门离开。 议员颤抖着手给他的同命相连的议员发通讯,对面很快就接了起来,两张同样狼狈的脸面面相觑,谁都没有了开玩笑的心情。 他说:“你接到通知了吗?去海滩……” 对面低低骂了一声,睡袍穿在身上,脖颈处还有个唇印,他说:“接到了!那群老东西直接把网上那群家伙的评论贴到我脸上,说如果我不去就是犯众怒……” 议员压根就没上星网,他怕直接气死,他说:“去了肯定会出事,也不知道是谁整我们,我记得你手下不是有个会换装的异能者吗?去黑市上找几个愿意卖命的人,让他们去。” 对面冷笑道:“你以为他们会这么蠢?人已经给带走了,而且,如果因为我们没去引发海啸,你知道是什么后果。” “那怎么办?!”议员瞪大眼睛,“你就想这么过去?” “不管是谁,也不可能大庭广众下连杀三十多个,那绝对会引起众怒的。”对面的议员勾了勾嘴角,“既然想对我们下手,那么我们自然也不能毫无作为。” 议员瞬间悟了:“你是说曙光……” “啪嗒”,通讯关闭了。 …… 下午两点半,位于米国各个地方的议员在众目睽睽下前往卡洛沙滩,每个人都严肃着脸,舆论则是把他们往“牺牲者”方向塑造,各种渲染他们的无辜和为沿海城市做出的牺牲,看着不知道还以为是上刑场。 各个摄像装备已经安置好,现场则是被严密封锁起来,直播间开放着,让议员们随时处在众人的监控下。 曙光此时总部搬迁到临省,只有少部分特殊人员依旧留在距离原址不远的村落里,他们要看着应锋的情况,一旦有异动,必须联系MIA。 温格非就坐在监控室里,他面前摆着四五个屏幕,分别放着不同的画面。其中有一个是卫星监控画面,监视着应锋的情况,只见他整个人蜷缩在一起,周围覆盖上类似蛋壳的白膜,像是在进化,想必一旦整个人被覆盖进去,他就真的会变成诡异。 温格非心中焦急,目前他们并没有什么办法能解决这个问题,除非动用核。。武器,但真的走到那一步,损失无法估计。 只能看MIA他们有什么动作了…… 温格非手点着桌面,缓解心中的焦灼,隔壁房间清脆的钢琴声传来,让他心里勉强好受一点。 连碧蝶这几天一直在练习曲子,也在教应童童一起练习,两人表面上没说什么,但看着都对唤醒应锋非常有信心。 不过安格斯对他说的的惊喜到底是什么东西? 应锋看着屏幕发呆。 今天早晨,一向神出鬼没的MIA首领安格斯突然敲响了他的房门,眉眼弯弯的王子殿下做出神秘的模样,告诉他今天下午三点前务必在监控室等候,会有惊喜放送。 但看应锋那安静如鸡的情况,惊喜明显不是他目前最想看到的。 难道是MIA已经快要把诡异给杀完了?他胡思乱想着。 这些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在为应锋的事情做准备,他明显感觉到两个组织内部多了一种无言的默契,几人靠着WPO那个叫冥渊的阵法师穿梭在各个诡异地点,基本把高级诡异杀得片甲不留。 不少异能者都来诉苦说,他们刚接任务,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怪就已经被MIA给抄了;不少普通人也吐槽,他们还打算开视频,结果“唰”得一下,怪已经死了,视频几秒钟就没了。 这内容听着很搞笑,但暗含着的凶险一点也不小。 想起各个分部上传的、证明几人伤重未愈的证据,以及各种暗示让他们少发布任务的言语,温格非表示他们总部方太无辜了。 他也三番两次提醒过,但安格斯这个首领只是露出意味深长的笑,表面答应得好好的,实际上什么都没做。 然后温格非去跟叶绶说,发现他每次发通讯过去对面基本都在诡异场合,昼夜不歇,他连饭点打都没有用,为了不打扰他造成不必要的受伤,温格非只能放弃。 至于找闻折柳…… 温格非嘴角抽了抽,他长得不够帅,闻折柳压根就不接他的通讯,不过哪怕是换个好看的打,也会直接被挂掉。 他一想起这件事就想叹气,但说句实话,闻折柳确实是他最担心的一位。 前面就有“里巷”的事情存在,闻折柳应该也回原世界修养了许久才重新过来,现在也不知道身体究竟怎么样。 不过林塔说没什么事,那他也只能暂且按捺下心中的担忧,不再多提。 是的,林塔,自从林塔说要去献祭神明复苏应童童后,几人都做好了他再也回不来的准备,没想到仅仅过了几天,他又笑眯眯地敲开门,道早安。 现在那家伙还跟唐光誉在房间里不知道干什么。 温格非一路吐槽下来,发现MIA里没一个正常人,顿时心情更复杂了。 他出去泡了一杯热咖啡回来坐着,发现屏幕上多了一块亮起,以一个俯瞰的视角映照出一片海滩,上面简单粗暴的名字他全都认识——方舟的老对头。 温格非挑眉,似乎有点知道MIA所谓的惊喜是什么了。 二点五十五分。 随着时间的临近,直播间弹幕越刷越欢,无论是米国内被激励得义愤填膺誓死保卫人权的热血青年,还是其他翻墙过来的吃瓜群众,各个都在好奇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感谢应锋带来的全球性降雨,工作学校全停课,大家都闲得慌,自然是全来围观凑热闹了。 三十五个议员穿着厚厚的雨披,戴着口罩,遮得严严实实,看不出真实面貌,他们排成一排站在自己名字面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上坟。 海边的浪越来越大,一浪比一浪高,站在岸边的人无疑是最接近大海的,他们要承受更大的压力。 [笑死,中间那个老头裹得那么严实,就是怕自己吓得跪下来吧?连膝盖都看不到,指不定在里面塞了个钢板?]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上过电视的啊,到底谁那么有能耐把他们全都给叫出来,就不怕报复么?] [我更想知道他们犯了什么事,不是说方舟跟曙光一样都是异能者组织么?] [听说米国已经架好核弹了,一旦有什么失控的情况就会发射。] [前面你瞎说什么!核弹砸下来这一片地方那么多人都得死,怎么可能这么做!] [万一是诡异来袭呢?万一是拿很重要的资料要挟呢?] [……] 弹幕上大部分都是吃瓜群众在隔岸观火,本国的群众要不还在试图游行要说法,要不就为洪水焦头烂额。 三点整。 弹幕瞬间停滞了一瞬,接着以极快的速度开始刷屏。 [来了来了!] 只见波涛汹涌的海面上突兀掀起了一块透明的水帘,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大型鱼齐齐涌上来,海豚在水面上跳跃,无视灰色的雨发出快活的叫声。 一块硕大的透明平台就陡然出现在众人眼中,像是在开什么演唱会一般,各色的珊瑚和海葵作为点缀,漂亮的鱼上下翻腾,不知道哪里来的光打下来,一时间美轮美奂。 ——负责打光的叶庭深深藏功与名。 弹幕和现场的众人都做好了要面临疾风暴雨,结果突然变成海底演唱会…… 别说已经快吓到昏厥的议员,就是弹幕都清空了一瞬。 [???感情叫他们过去是看表演的吗?白——] [白……] [我勇我来说,白浪费我们感情,我还想看米国翻车呢。] [fu*k!¥%&&%!] 看得懂华语的米国人气到直接粗话。 现场上的议员们齐齐擦了把冷汗,虽然没放松警惕,但比开始紧绷的状态好了许多。 凄风苦雨下,他们每个人都浑身冰凉,又是一惊一乍,想必回去必定会有重感冒,有些体质差的议员甚至差点扑倒在沙滩上。 ……飞鱼们表演了一波训练有素的跳水圈后,不知何处传来了轻柔曼妙的歌声,令人听不懂的歌词并不影响它的美妙,歌声萦绕在天地间,让人们不由得一瞬恍惚。 弹幕彻底清空了,所有听见歌声的人都下意识闭上了眼睛,感觉无与伦比的幸福感充斥着自己的大脑。 [???你们怎么了?弹幕没了还是我卡了?]一个静音的倒霉蛋发出疑问,却没有一个人回他。 一首歌持续了三分钟,待歌声落幕后,水花四溅,一道闪着彩虹光芒的水柱冲天而起,接着台上陡然出现了一位美人儿。 那美人儿有着足以与太阳媲美的灿金色长卷发,穿着一件半透明的鲛纱,银色的鱼尾拨弄着海浪,鱼儿激动地亲吻着她的尾巴尖,她朝监控的位置张开双手。 碧色的眼睛暗藏水波,格外娇艳的笑容令人阻挡不住,她红唇轻启:“真是愉快的一个下午,不是吗?” 弹幕停滞了那么久,终于如同得到信号一般,疯狂地刷了起来,没有多少人吹彩虹屁,在绝对的魅力面前,只有返祖的猴叫能勉强表达他们内心的激动。 坐在家里看直播的徐灵珊用力摁着闺蜜,已经彻底被迷昏了的小姑娘活生生喷出鼻血,激动得要死要活。 “啊啊啊啊啊,呜呜呜呜!!!”闺蜜被堵着纸,含糊地道,“我完了我完了我弯了!” 徐灵珊这次没做声,那首不知名的歌还回荡在她的脑海中,愈发让她感觉到一种奇异的感觉。 好像……可以为她奉献出一切。 她恍惚了一瞬,不明白一向理智的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金发美人儿用宛若天籁的嗓音甜蜜蜜地说:“先来做个自我介绍,想必这群方舟的先生们,应该还对在下有印象吧?” 方舟的议员中,有几个面如土色,他们自然是知道,那场被WPO搞砸的会议前,他们就有听麦伦上校提过灭除了A级诡异的人鱼。 在见到之前,他们还依旧觉得是WPO强取了他们的实验资料,才能成功造出那种实力的诡异,可现在……这是诡异?! “我名莎莉亚,隶属于MIA,目前偶尔帮曙光收拾下残局。”她慢悠悠地说,“听说你们一直惦记着我,现在惊喜吗?” 议员们:“……”已经快惊死了。 [MIA?!安格斯殿下的组织??] [看!莎莉亚头上的发饰,紫色的六芒星啊!!] [MIA不是华国的组织吗?为什么莎莉亚要说方舟惦记着她啊?] 看着议员们恐怖的视线,莎莉亚素手轻挥,一道海浪直接涌到岸上,像是尖刀一般,直接将议员们的层层防护给撕开。 水波下去,只见沙滩上露出的是三十五只白切鸡,每个议员都知穿着个内裤,浑身上下光溜溜的,他们惊恐地双手抱胸,如同被扒光的小姑娘。 其中一个穿着粉色小猪内裤的议员脸一阵红一阵白,他两眼一翻晕过去,又很快被莎莉亚的冷水泼醒。 终于,有一个实在是忍不住羞耻和恐惧,吼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啊,想做点正义的事情。”莎莉亚靠在水构造成的王座上,金发上水珠滚落,她懒懒地道,“你们人类不是最喜欢替天行道了?什么牺牲小部分人,拯救大部分人的洗脑做的很成功嘛。” 她指了指刚刚最先说话的那个议员:“就从你开始吧,现在,一点一点,大声地说出你犯过的所有错误。” 想想错误这个词过于宽泛,她又补充了一句:“给你宽容一些,就只说触犯了法律的那些吧。” 每个能爬上高位的人都不可能手脚干净,更何况有权有钱就有欲望,有些人手底下犯过的事,他自己都记不清。 这怎么可能有人说——众人齐齐这么想。 但很快,他们就看见那个一脸青色的议员,双目无神,竹筒倒豆子地开始说话。 “十五年前,我去参加迈凯伦大将的婚礼时,路上撞死了一个叫露易丝·特纳的女人,那家伙的家属竟然不肯私了,甚至想给我的仕途添堵,为此我直接派人烧死了他们一家……” “十二年前,我接受了米亚家族的贿赂……” “还是十二年前……” “五年前……” “三年前……” 平日里连旁人说的话都不一定记得住的议员,此时却像是超忆症患者,井井有条地把自己的罪证按照时间顺序一条一条交代,甚至还补充了有些证据的放置位置,上到造假杀人,下到闯红灯,无一不说。 旁边的议员都以看外星人的眼神的目光看着他,有些与他同流合污过的议员甚至想冲上去捂住他的嘴。 待半个小时后,他终于交代完毕,眼神一清。 弹幕已经彻底炸开了锅,各种骂人渣的词如同瀑布倾泻一般朝这个议员身上涌去,无论是否真的认识他,所有人都被这人性的丑恶所震撼。 而议员回想起自己说过的话,发出了一声恐惧到极致的惊叫,接着就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这次,莎莉亚没有泼水让他醒来,而是指了指他旁边的那人,轻轻地笑道:“到你了。” 这场审判一直持续到深夜,随着一笔笔罪证的说出,高层的腐烂被淋漓尽致地扒给世人看,米国的暴乱更加激烈,哪怕是没有露面的防守派也受到了极大的质疑和攻击。 有良心的异能者都选择退出方舟,与普通人联合起来,直接到总统门前以及方舟总部游行抗议。 最后,在第三十五人也躺在沙滩上昏迷不醒后,这场灵魂上的博弈终于结束,金发的女王大人单手撑在椅子上,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 她对直播间的众人说:“听得开心吗?” [呜呜呜气死了,这群都是什么人渣啊!] [每个人手上都有数十条人命,这个年代还做人体试验,我想想都浑身发寒。] [我表妹一家出国后就再也没有音讯,原来是被这群人渣搞死的!] [复仇者竟然是他们搞出来的组织?整得我夜班都不敢上!这群傻逼竟然还来华国搞事!] [啊啊啊气死了气死了!!!去他妈的!] “我也不开心。”莎莉亚淡淡地说,仿若能看见弹幕,“这些人的灵魂,丑陋又恶心,白送我都不想要。” “这样,如果米国官方能把这些个东西,以及他们背后违法的产业链公示出来,挂到国际网站上,我就不找你们麻烦。” “不然……”她只是笑了笑,剔透如松绿宝石的眸中满是非人的冰冷,“我想你们不会知道我还有什么手段。” [霸气!不愧是我们女王大人!] [什么时候变成女王啦?这应该是仙女!] [呜呜呜,我好心疼,女神要经历多少磨难才会变成这种模样,小美人鱼不是说鱼尾变成腿会很痛,那么反过来……] 随着一道水波,飘着的摄像头暗了下去,舞台融入水中,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只有直播间的观众们对着黑屏刷得很嗨,以此来排解他们心中的震撼。 温格非只感觉浑身僵硬,坐了一个下午加晚上的凳子,浑身都像是生锈一般,他伸了个懒腰,感觉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只不过相比较身体的疲惫,他的精神更是一本满足。 旁边的机械狗勤勤恳恳地记录下那群人所有的罪证,做二手准备。 如果方舟那群人还不认账,他们照样可以发难,不过看情况……MIA已经全部都安排了。 温格非晃了晃头,听到门被敲响,他说:“进!” 进来的是唐光誉,他手中提着盒饭,直接放到桌上:“温所长,看直播看了一天,快吃点吧。” “你们都看了?”温格非接过盒饭,直接开吃。 唐光誉道:“星网实时转播,都能收到。” 温格非有些郁闷:“那安格斯为什么神神叨叨地要我来监控室看?” 唐光誉嘿嘿笑了声,没有说话。 温格非问他:“林塔还在你房间?” 唐光誉点点头:“他睡了,他对看直播没什么兴趣,下午就看了一会书,六点不到就睡了。” “那么早?”温格非皱了皱眉,“有发现什么问题吗?” 唐光誉:“身体检查他不让做,不过总归还是有些影响……起码他现在嗜睡了好多,经常跟我聊着聊着就睡着了。” 温格非咀嚼着红烧肉,望到快变成白色巨蛋的应锋:“是我们对不起他们。” 唐光誉勉强笑笑:“林塔没说会不会留下来,但我知道可能性不大,地球终归不是他们的家。” “温所长,你对今晚的事情怎么看?” 温格非说:“比我想的好了许多,我其实还是比较担心MIA会直接动手杀人,不论他们犯了什么罪,只要被杀,人们的态度都不会如现在这样一边倒,对力量的恐惧会让他们把矛头对准MIA。” “直接利用舆论压垮方舟,不仅名正言顺地让那群老东西伏法,还能把方舟的侥幸心理压制下去……不过MIA和曙光会成为焦点,一旦处理不好应锋的事情,我们也会被骂得很惨。” “莎莉亚应该有做准备,我看直播上完全没有质疑她操控他们说出心声的话。”唐光誉感慨道,“MIA还是那么靠谱。” 温格非又喝了口汤,笑了笑:“MIA完全不担心他们的能力暴露,我倒是也没想到,莎莉亚除了在水的领域有如此大的威能,催眠能力也完全不逊色于叶庭深。” “这还是不一样的。”唐光誉道,“莎莉亚的催眠——应该说是控制,应该有前提条件,那个歌声应该就是。不过我没选择静音。” “我也没有。” 两人默契地笑了笑。 很快,盒饭吃完,唐光誉道了声晚安就回房间,监控室里又只留下温格非一人。 他发了会呆,也准备离开,却发现屏幕闪了闪,画面切开。 “安格斯殿下。”温格非,“你这份大礼,确实很惊喜。” 安格斯的背后是一片深色的海,他坐在沙滩上,面前燃着篝火,映照着暖意,MIA的其他成员围在他的旁边,刚刚唐光誉还说在他房间睡觉的林塔也在。 温格非望过去。 闻折柳悬空浮在安格斯旁边,百无聊赖地拿着手拨弄着贝壳,他没有抬眼望他,一副不高兴的模样,已经裂痕斑斑的笛子握在他的手中,红色的流苏轻甩。 他旁边坐着的是莎莉亚,人鱼女王美滋滋地烤着鱼,时不时还洒点孜然。 林塔坐在安格斯的另一边,朝他点点头。 安格斯闻言笑道:“你喜欢就好,林塔告诉我,应锋距离彻底异变只差一步之遥,因此我决定凌晨就行事。” “凌晨?”温格非忍不住站起来,“现在已经十二点了!” “是的,凌晨三点。” 温格非皱着眉:“有把握吗?” 小王子轻轻地笑了:“童话里的结局都是圆满的,这么可爱的地球,理应有个圆满的结局。” “能告诉我们你们要怎么做吗?”温格非呼吸急促了一瞬,“我现在去叫解局。” 安格斯摇摇头:“不需要,你到时候转达也一样。” 他手中浮现出一根竹签,竹签上有精致的花纹,这让温格非立马联想到闻折柳与叶庭深曾经定契约的那根签子。 安格斯直接将竹签往火堆里一抛,竹子发出噼啪的炸裂声,很快一阵微光浮起,越来越亮。 温格非忍不住眯了下眼睛,睁开时,就发现叶庭深不知何时出现。 只不过与他们平日里见的白衬衫西装裤那副斯文败类的模样不同,叶庭深此时坐在一盏散发着荧光的精致长灯上,长发散落在绣着暗纹的长衫上,微长的云袖遮住他劲瘦的手腕,只露出一双骨节分明的手。 闻折柳直接往旁边飘了飘,嫌弃之意溢于言表。 叶庭深浮在安格斯身后,朝温格非露出一个有些轻佻的笑。 “这种大事,自然少不了WPO的掺和。”叶庭深笑嘻嘻地道,“更何况安格斯殿下亲自邀请,自然不敢不从。” 安格斯淡定地道:“我的荣幸。” 温格非有点被叶庭深这副打扮惊艳到,但仔细想想,这样确实才更符合幻想乡的画风。 他推了推眼镜:“你们的办法就是两个组织合作?” 安格斯说:“也可以这么说。但确实,随着我们待的时间延长,力量有所削弱,只靠我们两个组织很难打破应锋的自我封闭。” 叶庭深接上他的话:“因此我们只能换个方法,让那位来帮忙。” “那位?”温格非挑挑眉,他想到了林塔的献祭。 只不过后来不管他们怎么问,林塔都没有透露过那位神明的信息,他们只知道那是WPO的真正首领,并且一直藏在幕后。 只不过,神明啊…… 想想都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 安格斯点点头,看着温格非若有所思的表情,笑眯眯地丢下个大炸弹:“你也不需要多么紧张,虽然他现在身份不同,但曾经……他是我弟弟呢。” 温格非:“??!!” 叶庭深摊了摊手道:“是个很漫长的故事,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再跟你讲。” 温格非有些恍惚,他还记得唐光誉放出来的幻境,在幻境中没有一个人提起过安格斯有弟弟这种事,而且从当时林塔的视角里看,安格斯和叶庭深应该是不认识的啊。 安格斯:“看你很感兴趣的样子,不如就猜猜看吧——凌晨三点见。” 他难得露出了促狭的笑容,挥挥手,直接关了通讯,留下一头雾水的温格非坐在原地。 很快,“啪”得一声,门被打开,气喘吁吁的唐光誉冲了进来:“温所长!快借我看看监控,林塔不见了!我找了一圈都没找到。” 温格非疲惫地道:“他现在在安格斯那,MIA已经汇合了。” 唐光誉“嗯?”了一声:“他们准备对付应锋了吗?” “凌晨三点。”温格非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你当时幻境里看到的,有看到过安格斯跟叶庭深的交谈吗?” 唐光誉摇摇头:“我只看到过安格斯,叶庭深压根没见。” 温格非将关于“神明是安格斯弟弟”的这件事情跟他说了一遍,得到另一张懵逼的脸。 唐光誉“这”了半天,吐出一句:“这也太离谱了……” “安格斯看起来才二十多岁吧,幻想乡明显已经建了几百年了。”他踱步走了一圈,“难道是安格斯殿下其实年龄也很大了?只是隐藏在奇利亚帝国里?” 温格非摊手:“我知道的没你多,林塔没有跟你透露什么消息吗?你开始不是还在纠结为什么林塔现在看起来那么腼腆。” 唐光誉怔了怔:“好像……确实有说过。” 他回忆了一下那个场景。 当时林塔刚刚回来,白着一张脸被他拉进房间,唐光誉当时心里也捉急,一串问题连珠炮似的问出去。 林塔只是拽了拽自己那顶宽大的帽子,说“这是代价”。 他当时确实没忍住疑惑,问了关于神明的事情,林塔回答了什么来着…… “他说,神明是众望所归,是大家的选择。”唐光誉回忆着告诉温格非,“我当时直接把这个当作神棍的叨叨给略过去了。” 唐光誉说:“会不会是祂是被人推举出来的,年龄问题,说句实话,那个世界的年龄很混乱,如果是混血,活成百上千年也可能。” “众望所归……”温格非重复喃喃着,“当时叶绶跟我说,青行灯生活在幻想乡里,但为什么会有幻想乡呢?我直接先入为主认为是神明构建的幻想乡,现在看来可能又要换个方向想了。” 温格非想到一个问题,幻想乡浮在空中、高高在上,每个人都拥有天赋,简直就是修仙小说中的修炼圣地,而那些小说中,这些修炼圣地需要用各种灵石堆砌,需要维护,那么维系幻想乡的存在是否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既然安格斯的年龄成迷,那么如果安格斯的弟弟是被挑选出来,用于维系幻想乡的存在的呢? 不过这个就会延伸出其他的问题,比如成神究竟是不是一件好事,再比如——那些人为什么从来都不提起? 当时要是唐光誉把老国王死去的年龄问出来的就好了! 温格非觉得自己快想麻了。 唐光誉吐槽道:“他们怎么每个人说话都那么含糊不清!” 两人看着已经显示凌晨一点多的屏幕,谁都没有睡意。 …… 温穆清此时瘫在深蓝宫殿中做最后的休息,距离解决这件事情只差一步,连他都不由得紧张起来,甚至睡不着。 伍泉在他脑海中陪聊,哪怕身体已经搞定,也没打算进去试试。 他说:[你真的不考虑睡一下?虽然占卜说是三点左右,但左和右不是可以通融嘛。] [睡不着……]温穆清道,[如果连碧蝶的琴声作用不大的话,我就只能指望合体技够给力了。] [那你关于撒莱的剧本是什么?]伍泉有些好奇。 温穆清摊手:[没什么剧本,当时出现撒莱不就是因为那群闯进来的米国人吗?只是神明这个名头好用,可以当很多事情的借口,我就顺手用了。] [那你为什么要跟温格非那样说?] [逗着玩吧,撒莱跟安格斯长那么像,也没什么好瞒的,至于温格非他能猜出什么,那跟我温穆清可没关系。]温穆清眉眼弯弯,笑得可开心了。 伍泉:[……你好坏哦。还我最初那个单纯可爱的温温!] [所以你选择的目标是谁?青行灯吗?] 温穆清点点头:[虽然他不能打,但精神方面的技能才是我们目前最需要的,我占卜过,只要打断应锋的异化,就能解决这件事。] 叶庭深的话术技能以及蜕变成近似于言灵的恐怖能力,一旦集合其他卡牌,他的幻境甚至可以做到覆盖全球。 温穆清不仅考虑到解决应锋,还考虑到这几天连绵灰雨带来的灾害。 只要他在消耗完之前解决应锋,还能利用幻境来一波“回溯”。 那样动静确实会很大,但他相信已经有心理准备的曙光可以解决后续问题。 伍泉难得动了动脑子,他寄生在系统里那么久,也并不是毫无益处,不断涌现解锁的数据让他对系统的了解更深。 日抛卡牌系统确实是一个救世系统,但他起初选择的目标并不是温穆清,而是另一个在社会上有很高知名度的慈善家。 只是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温穆清看到了他,并且因此出现了意外,伍泉当时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态,但他确实选择留了下来。 或许因为这样,他的数据库才会被锁,甚至触发if数据,险些带着温穆清一起错过真相。 好在温穆清不仅人好,也很上道,从一开始的一无所知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伍泉有些不是滋味地想,他一开始就不是纯粹的系统啊……可是他的过去到底是什么,似乎永远都找不回来了。 温穆清懒懒地道:[等事情结束,到时候你想去做什么?] [不做什么吧。] [跟我一起看杂货铺?]温穆清开玩笑道,[反正也不缺钱。] 他们灭除诡异拿来的赏金,足够花到下半辈子了,叶绶本来就跟温穆清有些关系,全部转给他也不突兀。 伍泉思考了一下,认真道:[好啊。] 他说:[能量做的躯壳能活多久我也不清楚,指不定很久很久以后我们还能换个身份出去玩。] [那就要很久很久以后了。]温穆清打开系统界面,把自己的人物卡一张一张数过去,每一张人物卡他都使用过许久,感受过他们的情感,也让他们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痕迹。 他道:[开始吧。] 第104章 合卡其实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只需要把作为中心的卡牌拖到最前面,其次再把其他卡牌下面的连线给拉好,点个确定就可以完成了。 温穆清将所有卡牌收回,自己套着[青行灯]的马甲,没有过多犹疑,直接点下了确定。 只见一团团小光点亲热地围着他绕了一圈,几团还大胆地贴了贴他的脸颊,有一团则是嫌弃扒拉地浮在一旁。接着,就像烟花一般在他眼前炸开,融入他的身体里。 温穆清眨了眨眼睛,一种力量的满盈感传来,但是心里空落落的。 伍泉说:[感觉怎么样?卡牌空了,但是可以重新抽,如果到时候不行,我们再重来。] “感觉……还好。”他有些迟疑的道。 伍泉“嗷”了一声:[停停停,你别说话,叶庭深现在的buff有点强,我感觉我有点遭不住。] 温穆清切到心音,然后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伍泉扭捏地道:[太好听了,我一系统都有头晕目眩的感觉了,你这放出去真的成?] 温穆清:“……”失策了,这话术的buff已经蜕变成不知道什么东西。 他又试了一下,发现只要用祈使语气说出的话基本都能实现,现在的话术,应该称之为言灵。 [反正我只用对应锋说,别的关我什么事。]半晌,他幽幽地道,[至于温格非他们……再说吧!] 温穆清走了两步,回忆起撒莱的模样,青行灯的灯杖一挥,变成有着一双如深海般湛蓝色眼眸的青年。 [头发颜色再深一点……对。]伍泉在一旁纠正着。 温穆清准备好,直接浮空而起,原本需要凭借灯才能飘起来,现在因为组合了其他的卡牌,有[笛魂]的速度加成,他甚至可以直接“唰”得一下从南方跑到北方。 差不多三点,可以出发了。 …… 静谧的南极此时还处在极夜的时间段,只有为填饱肚子而努力的动物们在努力扑腾着。突然,冰层下面传来沉闷的轰轰声,一大块冰层破碎,像是支撑陡然消失一般,直接往海底沉去,惊得在岸上踱步的企鹅群们扑腾着翅膀,争先恐后地往海底下饺子。 见动静声终于消失,这些大家伙又慢吞吞挪到另一块冰面上,有些茫然地怂了怂自己的同伴。奇怪……似乎海底有什么大家伙消失了? 此时,位于西藏临时据点的众人已经集合,正在监控室内紧张地等待着三点到来。 温格非和解衍一左一右坐着,中间则是连碧蝶和应童童,唐光誉也想凑热闹,便拿着小本本站在后面。 毫无变化的屏幕,应锋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茧,他的周围绕着一圈灰色的不明物质,一旦有其他物体靠近,都会被罡风撕裂。 国家给的底线是应锋彻底异化前必须解决,否则一旦到达底线,就会毫不犹豫投下最强的武力攻击。 为此,周围所有可能波及到的地方的人员都已经撤离了,只有他们几个还守在这。 其他几人是为了应锋,唐光誉单纯是想相信一次MIA——他是唯一一个见证过那个世界的人。 “还差三分钟。”温格非说,“应锋那现在还没动静。” 应童童有些紧张,她没说话,只是一直抓着妈妈的裙角,连碧蝶捏住她无处安放的手,淡定地说:“不急,急也没用。” 他们面前的屏幕有一个角亮起,一行白字出现。 [请将连碧蝶琴声的录像带传输进星网。] “我去整。”连碧蝶立马起身出去,依稀能感觉到她表面并不如内心那么平静。 唐光誉有些好笑:“我还以为他们都不会用星网啊。” 异世界的那群人基本都没有置办晨曦,想要联络全靠六芒星召唤,闻折柳倒是有一个晨曦,但从来没有见他用过。 此时听他们说上传星网,竟然有一种老古董终于会用现代装置了的感动。 连碧蝶直接将自己录下来的琴声传到叶绶的账号上,后面还录了她与应童童留给应锋的话。 她感慨道:“我以为我这辈子最离奇的事情就是当了个小说女主角,结果现在发现……” “发现什么?” “嗯——我果然还是女主角。”连碧蝶笑眯眯地开了个玩笑,放松众人的心情。 她当时不顾父母意愿嫁给应锋,生下应童童,本以为拿的是个小言剧本,结果老公有朝一日变成异能者,如今还成了最大BOSS,她直接换了个救世的玄幻剧本。 所以说,人生果然很神奇啊,谁也不知道自己手中究竟会拿着什么样的剧本。 三点到了,屏幕抖动了一瞬,漆黑的夜空中陡然出现了一个身影,站在灰雾外围。 “安格斯?”解衍脱口而出,很快就自己否定,“不是他,是另一位。” “这长相……怪不得。”温格非扯扯嘴角,“真像啊。” 如果是双生子的话,他似乎就知道为什么是安格斯留下来,而这位被送走了。 毕竟双生不详的这种传言,古今中外都有。 唐光誉默默把这个点也记在他的小本本上。 那个铂金发色的青年与安格斯比起来,就像是凌晨初升的薄阳,清清冷冷,看起来带着暖意,实际上冷到骨子里。 他只是静静地浮在空中,伸手就直接撕开了那圈足以割开任何金属的保护层,紧接着,一支玉笛直接出现在他手中。 “闻折柳的笛子!”唐光誉脱口而出。 撒莱拿着笛子并没有打算吹,他只是用笛子轻轻地触碰那个巨大的茧,直接挑起了上面的丝。 一时间,雨更大了,屏幕闪了几下,变得更加模糊不清,只能看见那抹金色其中闪烁。 温格非皱着眉说:“他这样的举动无疑是在阻碍异化,会触发应锋的反击本能的。” 果然,温格非话音未落,那茧直接从中间碎裂,生着双翼的羽蛇飞动间带起一阵狂风,毫不犹豫地朝撒莱刮去。 对于张开双翼能遮住半边天的羽蛇来说,撒莱就像是一只极小的萤火虫,只需要稍稍刮到点边、被劲风割伤,他就会彻底折断薄翅,坠落下去。然而撒莱却像是夜空中的一颗星星,钉在夜幕上。 围观的众人不知何时都变作了仰着头,大张着嘴的模样,双方对比的巨大差距,让所有人都把心提了起来。 在众人眼中,金发神明如同一点风中的烛火,随时随地都有熄灭的风险。但实际上,青年任凭狂风乱舞都不动如山,只是在羽蛇盘旋向上时,行云流水地抽出玉笛,往它露出的薄弱处那么一点,紧接着,以一个非常惊险的动作顺着羽蛇的巨尾边滑过,反身直接跃到他的背面。 他嘴唇轻启说了句什么,很快,罡风就消弭了,只留下被搅和得一片混乱的云团。 “他说了什么?” “卫星摄像哪能收到声音啊。”解衍头也没回地道,“不过……看起来有戏。” 他们并不知道为什么闻折柳的笛子会出现在这,但很显然, MIA等人已经做出了他们所能做到的极致。 …… 温穆清站在应锋硕大的羽翼上,广阔的大地铺展开去,有些刺鼻的硝烟味萦绕在鼻尖,让他有一种想要高声喊叫的冲动。 咳,那就太崩人设了。 刚刚他只是简简单单叫了声“应锋”,依稀还有意识的能力者勉强收回能力来回应他。 接下来的任务就是把连碧蝶的钢琴声放出来,然后用他已经背好的劝说台词来一遍“话疗”…… 悠扬的钢琴曲在夜空中飘荡,温穆清想了想,右手一挥,一片姹紫嫣红的烟花从下自上升起,他与应锋立在无声的烟花中,看着一束束不同的色彩升起。 连碧蝶带着川味的呵斥声和应童童有些腼腆的表白语录在钢琴声的结尾传来,显得格外诙谐温馨。 温穆清觉得他以后估计不会有大半夜上天的机会了,此时以这个角度看烟花,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因此,他让伍泉又去找了几个有意思的烟花,把整片天幕都扑成特殊的颜色。 应锋此时已经安静了下来,听着妻女的声音,他眼角渗出一滴泪。 半晌,有些干涩低哑的嗓音响起:“……叶绶?” “不,不对,他属于你,但你不是他。”应锋转头看他,浑浊的蛇瞳闪过一丝清明。 温穆清没想到觉醒到这种程度的应锋真的能看透灵魂,尽管有系统保护下不会被发现真相,但确实已经到了一个很高的境界。 如果能保留异能力的话,他会很厉害。 温穆清说:“摒除王灿对你的影响,用你自己的眼睛去看。” 已经近似言灵的能力,出口成真。 应锋顺着灿烂的烟花往下望,隔着建筑物仿佛对上了应童童清澈的眼睛,他用力揉了揉太阳穴,轻声道:“是我对不起她,还好有您在。” 应锋清醒后,才想起自己当时那番举动,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要是叶绶没有提前做好准备,他可能就亲手杀害了他自己最后的锚…… “一直坚守本心,不滥用能力,维护家庭和谐,保证国家稳定。”温穆清道,“应锋,你会做到吧。” “我……会。”应锋苦涩地说,“但是我不确定。” “我说,你会。”温穆清盯着他的眼睛,“其他的诡异你都可以轻松对付,必要的时候听从曙光的调令。” 如此宽泛的言灵说出来,本就双倍消耗的声望值瞬间少了一半,[青行灯]的等级直接下降,从SSR变作SR。 应锋怔了一下:“好吧我会,你到底是谁?” 温穆清轻笑一声:“希望地球更好的人。” “最后——我想请你许个愿。” 应锋看着他:“什么?” …… 正在监控室里围观的人都快急死了,屏幕上一片噼里啪啦的烟花,虽然很好看,但看不见重点又有什么用。 强行被抓过来链接视频的唇语专家欲哭无泪,他眼睛都快看瞎了:“完全读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啊!” 温格非早就坐不住了,站起来在后面踱步:“他们到底为什么会放烟花,难道这也有什么深意?又或者是,羽蛇对烟花有什么敏感的反应?不不不,肯定有什么我没想到的地方。” 解衍端着保温杯,杯中的水都快放凉了他都没喝一口,他说:“看样子应锋应该没有多大的问题了,那个神明的实力并非我们所想的那么暴力,倒是有点像MIA那些人。” 这些异世界的来客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似乎并不乐意在不属于自己家乡的地盘动手,多数情况都是用比较柔和或者魔法的手段解决诡异——他们直到现在都没见过叶庭深出手。 “我从未想过会有一个组织毫无目的地来帮助另一个素昧平生的世界。”温格非道,“在此之前,我依旧抱有很大的怀疑,但现在看来,解局你是对的。” 唐光誉在纠结一个问题,那就是林塔究竟还会不会回来跟他见一面,要知道他准备的礼物还没送过去。 但是他们如果回去了,那个世界还能生存吗? 唐光誉突然有些心慌,他直接起身告辞,回房间去,他要占卜一下那些人的未来…… 应童童戳了戳连碧蝶:“妈,是不是老爸好了,我们就能回去了?话说我啥时候开学?” 连碧蝶拍了一下她额头:“你还记得上学?现在时间还没定,到时候让你爸送你去,我是懒得帮你搬东西了。” 几人只能看见两人并排站在一片浩瀚的烟火中,原本还在下落的灰雨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云雾散去,露出一片澄澈的夜空。 接着,应锋双手合十,似乎低下头默念了什么,那位他们到现在都不知道名字的神明露出一丝并不明显的笑容,他向高空上抛,紫色的六芒星与金色的小太阳碰撞在一起,接着一同消失。 下一秒,以两人站位为中心,一道极其亮眼的光向外延伸,以众人完全无法反应过来的速度扫过整片区域,蔓延开,直到囊括极远处的地平线。 直接看着屏幕的众人被刺眼的光闪到了眼睛,不约而同地低下头来,擦掉眼角的泪水,很快,温格非和应锋的晨曦就猛烈震动起来,上司和下属的通讯一并传到,都在说关于白光的事情。 解衍看了一眼屏幕,直接站起身,朝外跑去。 连碧蝶拉着应童童紧随其后,应童童懵逼地“啊”了声,被连碧蝶直接打断:“接你爹去!” 本来视力就不咋样,被闪得满眼泪花的温格非后知后觉看屏幕,发现烟花也不见了,人也不见了,只留下一片空荡荡的天空。 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天空中突然出现一道闪着亮光的笑脸,就像是闻折柳平时常用的那个手段。 温格非呼出一口气,露出了今晚第一个放松的表情。 “应锋!”解衍的异能与增幅有关,他全力下,速度与疾跑中的汽车也差不多,很快就冲到了原基地门口,看到了站在那的应锋。 应锋坐在地上,惨兮兮地披着个红地毯,看起来像是流浪汉,他朝解衍露出一个憨憨的笑:“解局晚上好?” “好,太好了!”解衍没好气地说,他将自己外套脱下来,披在应锋身上,“你没事就行。” “碧蝶和童童呢?” “他们……”解衍刚想说,就听见身后一阵轰鸣声。 只见连碧蝶开着辆车,以极快的速度冲到基地面前,掀开门就喊:“你姑奶奶我来了!” 跟在她后面出来的睁着双蚊香眼的应童童:“……呕。”她快歇菜了。 应锋挥了挥手:“蝶蝶!” “别这么叫我。”连碧蝶看到他正常的样子,呼出口气,随意地擦了两下眼角,走到他旁边,“起来,我们回去。” 应锋无辜地道:“……太久没走了,忘记了。” 他蛇尾都长了那么多年了,一时间没有,还有点奇怪。 解衍道:“我来帮……” 这次话依旧没说完,只见连碧蝶过去,直接把应锋横腰抱起,还掂量了一下:“瘦了。” 应童童过来说:“哇,老爸,虽然没有那个样子帅,但还是很帅!” 应锋笑了笑,竖起个大拇指。 解衍:“……”他不应该在这里,他应该在车底。 家人见面激动完,回到据点,温格非已经回应完了其他的情况,正在等他们。 温格非问:“那位呢?你们在上面说了什么?” 应锋摇摇头:“具体的内容我已经全部忘记了,那道白光是修复灰雨造成的损害的,对人体也有益。” 解衍道:“他去哪里了也不知道吗?” 应锋说不知道,他努力回忆了一下,依稀还记得在漫天烟火下,眼中映着天地的青年。 应锋:“只不过他跟我说,他叫撒莱。” …… 凌晨四点,世界已经陷入了一片狂欢,覆盖全球的白光如同揭开了一层帷幕,把如同梦境一般的现实揭露在众人眼中。 受到灰雨侵蚀的植物全部恢复到原有的青翠,甚至变得更加油亮;腐蚀的建筑物和艺术品都被填补,簇新得像是刚造的假货;被雨淋到变得红肿的肌肤也恢复了白嫩,就是与其他皮肤比起来,似乎白过了头…… “神迹!这就是神迹!” “啊啊啊啊,我妈妈醒了!她沉睡了快十年!” “天呐,天呐,我不会还在做梦吧?!” 最为轰动的便是各个医院,许多沉睡许久的病人都奇迹般醒来,身体残损无法治疗的人也都有了断指再生的希望。 当然,也不乏有些激动过头的人晕了过去,但很快就被人叫醒,重新陷入兴奋的状态。 徐灵珊直接被闺蜜拉起来,她闺蜜指着晨曦上发出来的通知对她喊:“结束了!全部都结束了!” “嗯……?”徐灵珊定睛一看。 忽略掉一大串安定人心的鼓励语,总结起来就是,最大的诡异被解决啦,危机解除啦,以后可以快快乐乐过日子啦!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又去拍闺蜜的脸,含糊地道:“我该不会还在做梦吧?” “做什么梦呀!”闺蜜兴奋地道,“那道白光一过,灰雨就停了,你听外面,都在激动地叫。” 徐灵珊推开窗,凌晨五点,天已经有些泛起了鱼肚白,远远的,浅浅的,从上自下,照在她的脸上。 …… “还剩下三十六处诡异,都在B级以下,交给异能者就能解决。”伍泉翘着二郎腿坐在凳子上,嘴里一刻不停地磕着瓜子,他含糊地道,“奶油味的不错,焦糖味的也不错,家里存货还够么?再去进点?” 温穆清瘫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他慢吞吞地道:“你应该先看看过期了没。” “什么?!”伍泉大惊失色,拿起包装纸一看,很好,还差半个月过期。 他吁了口气,对温穆清说:“好不容易身体都治好了,你不起来走走还躺下了?” “我又不是没走过。”温穆清抬起右臂,挡在自己眼前,掩盖住情绪,他说,“系统什么时候解绑?” 伍泉道:“我有身体后,权限就不受我调动了,不过等诡异全部被灭除,应该就可以消失了。” “唔,不要舍不得,我会保护你的。”他认真地道,“毕竟我现在可是能一个滑铲掀翻火车的存在。” 温穆清给逗笑了:“得了吧,看店的保安,你别监守自盗把我零食全吃完了,哪里会有危险。” “到时候把糕点屋合并过来,你跟那俩小家伙一起上学去。” 伍泉道:“不是吧?我去读初中?我都那么大只了!” 温穆清坐起来,笑眯眯地看着他:“那就家教?” “也行……”伍泉很真实地怂了。 没了系统,伍泉也没法直接查询数据,对各种知识的掌握,甚至还没李萨诺和秦臻高。 温穆清虽然不介意他不懂,但是只有学习后才会有更开阔的眼界,他想让伍泉有自己喜欢的东西,也有属于自己的人生。 自己的人生…… 温穆清想了一会,觉得他或许可以再去考个研究生。 顺带把小卖部开个连锁? …… 半年后。 温穆清坐在舒适柔软的靠椅上复习准备考研,听到声音后抬起头,接过顾客递过来的商品算了下钱。 “一共十五块三,直接扫就好了。”他将东西放到袋子里递出去,却见顾客没走。 抬起头,只见是一个头上别着发卡的小姑娘,看起来也就大学生差不多,她穿着薄毛衣,青春靓丽。 她眼泪汪汪地盯着温穆清后面的墙,说:“老板,原来你也粉MIA啊?” “嗯?”温穆清后知后觉转过头。 他墙上挂着一片网兜状的饰品,都是去年“拯救世界”时留下来的纪念品,系统解绑后有些道具卡没被带走,他看着也没人认得出来,就直接挂在店里了。 顺着姑娘的视线看,是一个紫色的六芒星。 温穆清笑了笑:“还好。” 小姑娘“汪”得一下激动起来,她见周围没人,便大胆地到温穆清身边,拿出晨曦就开始安利:“我跟你说,他们真的超好啊,你应该也还记得半年前的诡异事变吧,每个MIA成员都是负责灭除诡异的主力,正是因为他们我们现在才能过上好日子……” 温穆清:“……”他这是碰上迷妹了? 小姑娘见温穆清没什么反感的表情,还以为他也感兴趣,立马激动地道:“你要加MIA的后援会吗?我拉你进来!” “等等。”温穆清举手问道,“他们不是早就销声匿迹了吗?” “这不影响我们的爱!!尤其是闻折柳……呜呜呜我爱他!”小姑娘的模样如同即将上战场的勇士,雄赳赳气昂昂,把温穆清都堵得没话说。 为了让自己过好的听力不再受到摧残,温穆清投降,加了小姑娘说的所谓的MIA后援会,然后一脸无奈地看着小姑娘一步三回头,他道:“你如果想要那个徽章的话,就拿去吧。” 小姑娘“诶”了一声,惊喜地道:“可以吗?!我看了好多商家卖的六芒星小徽章,都没有你这个晶莹剔透,买来一定很贵吧?” “朋友送的,不值钱。” 温穆清站起来,将六芒星摘下来,递给那个小姑娘,看着她千恩万谢离开,还有些失神。 这半年来,也说不清是不是逃避心理,他确实把所有精力都投放到学习上,没再去关注里世界的事情。 伍泉成天带着李萨诺和秦臻浪,跟他这个普通人也扯不上什么关系,温穆清竟然完全没了解过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坐回原位,把记得满满的笔记收起来,打开所谓的应援群,进去就被满屏幕的“啊啊啊”糊了一脸。 他翻了半天聊天记录翻上去,发现是一个写着“闻折柳激推”的人发了个视频。 #救济者群像:如今盛世,如你所愿# 温穆清:“……”他甚至不用点进去都知道里面有什么。 话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很耿直地点了进去。 这个妹子的水平应该不错,音乐选得很好,哪怕没看到画面,温穆清都被有些燃的音乐给激了一下。 中间是各个马甲战斗画面的拼接,甚至还有冥渊的偶尔露面,总之怎么燃就怎么来,温穆清自己都没想到他当时赶场子似的战斗放慢看竟然还蛮有美感的。 嗯……不愧是他!影帝在哪里都是完美的! 叉会腰.jpg 温穆清觉得自己还是比较谨慎,除了给官方的视频外,他基本没拿马甲出去浪过,但事实说明,他的谨慎在显微镜女孩们面前不值一提。 当温穆清看到闻折柳的教学画面时就已经陷入了沉思,接着画面一转,莎莉亚手指挥动间解决诡异的画面也出现,最后,闻折柳和叶绶逛夜市的片段都有…… 温穆清大为震撼,这都是哪里捞出来的图啊?! 等视频看完,他切出去,见群里又刷了99 ,前面还有妹子在感慨帅帅帅酷酷酷,后面就变成了一串呜呜呜。 小果冻:他们每个人都这么好,为什么命运要如此苛待他们,我不能接受!! 阿芙:什么时候我们的科技可以发展到穿越时空啊?我也好想帮帮他们…… rsg.yyds:哎,快到闻折柳的纪念日了,我们得准备起来。 凤凰福克斯:五月几号来着?到时候开个应援会? …… 温穆清吃瓜吃着,感觉瓜都快吓掉了,不对,什么时候MIA来自异世界的剧本全世界都知道啦? 他不是才闭关修炼了半年吗? 话说闻折柳的纪念日是什么鬼,他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温穆清切出去,忽略了自己星网记录里的学习资料,头一次打开了关于MIA的检索。 他这才发现原来官方早在诡异全部灭除的时候就把MIA给曝光了,甚至还给每人都留了一块栏目,各个方面的纪念措施都做得面面俱到。 至于纪念日他也查了一下,是已知的出现最早的时间。 温穆清:“……” 他一个通讯打到伍泉那。 伍泉此时正带着两个小孩出国过春假,玩的不亦乐乎,接到通讯时还很嗨地问他:“温哥,你复习搞完了?” 温穆清面无表情地把查到的资料pia他脸上:“你为什么都不跟我说这些事?MIA都暴露那么久了,还有李萨诺他们怎么也没提过?” 亏他还编了好久什么叶绶回老家的事情,当时觉得唐光誉的表情就怪怪的,他不会以为自己是在自欺欺人吧? 伍泉惊了一下:“你不会一直都不知道吧?” “我在复习……”温穆清抹了把脸。 他确实有些舍不得卡牌,陡然变回普通人需要调整心态,他这些天是真的直接与世隔绝,偏偏大部分人似乎都觉得他身上自带一股严肃的味道,很少跟他提这些八卦。 伍泉笑得前仰后合:“萨萨他们单纯觉得你知道,很贴心没提罢了,他们有多乖你又不是不知道——至于我,我哪里知道你不知道啊?” 温穆清:“……”一串知道不知道,搁这搁这呢! 亏他还担心两个小朋友陡然失去叶庭深这个监护人会很难过,关心了好久。 搞了半天,小丑竟是我自己。 温穆清没好气地拒绝了伍泉让他出去玩的邀请,关闭通讯打算继续看书,可怎么也看不下去。 他有些心烦地放下书,走出门。四月的天已经回暖,门口的柳树开始飘柳絮,丝丝绒绒漫天飘舞,落在他的肩膀上。 温穆清抬起头,透过碧绿的缝隙,向上望,看到了不知谁家房顶上飘动的红旗。 嗯……阳光真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