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时光予我 作者：纪寒羽 文案： 许易从来没觉得兔子会咬人， 直到遇到了莫染。 那个看起来温顺的模范生居然不怕死的骂他这个打架凶狠的校霸！！！ 一天之内又是死变态又是神经病， 还他妈骂得他破天荒的没脾气。 大概有些人天生就是欠骂的吧…… 有一天，桃花朵朵开没心没肺的校霸突然良心发现觉得自己是个渣男，痛哭流涕了一场决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校霸想开了，想好好追个妹子， 然后接到了自己考了12分的数学试卷， 然后就自卑了…… 妹子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妹子温柔漂亮， 妹子是个学霸。 校霸觉得自己配不上他的妹子， 之后架不打了，烟不抽了，课不逃了，牛逼也不吹了， 天天窝在教室里写卷子…… 内容标签： 励志人生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莫染，许易 ┃ 配角：陈星宇，蒋文文，侯茜 ┃ 其它： 第1章 chapter1 上课铃刚响，班主任老张站在高二3班的教室门口，拍了拍门：“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上课铃响这么久了，你们还在四处乱窜！” 他板着一张脸，瞪着双眼，不苟言笑的样子让人有些发怵。 老张年近五十，已经在中年发福的阶段里完美长出中年人标志性的啤酒肚和双下巴。 看到乱成一锅粥的同学，他拧着眉头，站到讲台上，盯着后面一排晃晃悠悠着的男同学，等到他们都安分的坐到座位上，才不急不缓的开口：“今天，我们班来了位新同学。” 老张朝门口扬了扬下巴。 站在门口的许易走进教室。 许易顶着一头凌乱不失帅气的头发，书包斜斜的挂在肩上，走到老张身边，未说话，先咧开嘴笑起来。他脸颊上两个大大的酒窝凹陷下去，青春洋溢在年轻的面庞上。 随着他粲然一笑，吸气声从教室各个角落响起来。 坐在第一排的蒋文文眼睛眨都不眨，盯着许易，撞了撞同桌莫染的胳膊，“染染，你看，好帅啊。” 莫染嗯了一声，没抬头，继续整理上节课的数学笔记。 “我叫许易，原本是高三9班的学生，因为成绩不太好，家里让降级再读个高二，反正以后就跟大家是同班同学了，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许易自我介绍完，后面几排的男生吹了几声口哨，扯着嗓子喊起了易哥。 看着自己班上的学生又乱成一锅粥，老张板着脸，将一度哄闹的场面压制下去，指了指最后一排的位置，对身边的许易冷淡的说：“你先坐那里，过两周再换位置。” 高二3班的规矩，每两周调动一次位置，每排依次往后退，最后一排调到第一排。 许易斜斜的挎着书包走过去，从蒋文文身边经过，轻轻带起一阵风，她兴奋得跺脚……原来，校草从身边经过竟然是这样一种春心荡漾的感觉！ 其他女生望着许易也是一脸无法自拔的迷妹模样。 许易降级3班就如此受欢迎，除开他那张人畜无害又阳光俊朗的脸，更是因为许易这个名字很早之前就在庆安中学流传开来。 庆安中学是庆安市的重点中学，能进这所学校的学生无非三种人：一种学习拔尖的优等生；一种沾亲带故的关系户；一种非富即贵的有钱人。 许易的出名不单单因为他是第三种人，更是因为很早之前校园里就流传着一件关于他的骇人事件。 许易不是一个爱打架斗殴的学生，但他不是不打架，他只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非死即伤。 许易高一那年，成天趴在教室的角落里睡觉。他不爱说话，不笑的时候冷着脸，生人勿近的模样，同学其实都挺怕他。 为了不搅扰许少好梦，他的前后左右四个位置在下课期间不成文的被同学划成教室禁区，上厕所路过都必须小心翼翼。 可即使再怎么小心，在疯闹得忘形的情况下，有同学偏生就撞到了许少趴着的桌子。 很不巧，许少那几天心情十分糟糕，当下就发了火，直接掀翻桌子，抡起凳子往肇事者的头上砸。鲜红的血糊了脸，同学倒在地上哆哆嗦嗦想要道歉，许少二话不说又用凳子断了人家一条腿。 那段时间，这件事情把整个庆安中学搞得人心惶惶。 然而许少牛就牛掰在，打架伤人，他屁事儿没有。 只是后来听说受伤的同学转了校，而许少依旧迟到早退漫不经心上着学。 不得不感叹一句，有钱果然能使鬼推磨。 许易虽然是个性子暴戾的校霸，但他那张无可挑剔的脸，也让他颇有女生缘。 在庆安中学，许易便有着“酒窝男神”的称号，几乎可以是说是庆安中学全体女同学眼里的梦中情人。 凶是凶了点嘛，可耐不住谁都想做大哥的女人。 - 许易刚落座，一块橡皮从天而降，落到他桌上翻几个跟斗，掉到地上去了。 他抬头向橡皮抛来的方向看去，陈星宇从同桌张维身后探出个脑袋，对他做了个鬼脸。 “易哥，巧啊，怎么来三班了？”陈星宇贱兮兮的跟许易打招呼。 “嘿，早知道跟你小子一个班，老子就不来这儿了。” “跟我一个班怎么了？” 许易把书包塞进课桌里，“我是来好好学习的，跟你一块还能好好学习吗？” 陈星宇切了一声，让张维先跟许易换个位置，反正老张的语文课跟念经似的，没啥好听的。 许易和张维趁着老张转身写板书的时间换了位置，两个混世魔王坐到了一起。 学校里不爱学习爱玩闹的人其实就那几个，在那个圈子里混的，大家多少都脸熟，再加上许家和陈家本来就是世交，许易和陈星宇两个，自打穿开裆裤时就认识。 陈星宇伸手揽住许易的肩膀，“易哥，既然你都来了三班，兄弟我怎么说也得罩着，以后有事儿尽管找兄弟啊。” 许易抖开陈星宇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斜挑眉毛，“哥还用得着你罩？” “是是是，”陈星宇装作一脸悲切怆然，“就当兄弟一片好心喂了狗，易哥威名远扬，哪里用得着我？” 老张今天讲的是李白的《蜀道难》，刚介绍完诗人，被最后一排聊得火热的两人打断，他放下课本，看着两人。 那两个未察觉异样，没收敛，越说越起劲。 老张教龄三十余年，自诩是把庆安中学明里暗里的规矩拿捏得恰到好处。 好好学的学生用心教，至于那些混日子的富家子弟，只要他们不影响其他同学，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 对于今天来的这个许易，老张有所耳闻，也十分头疼。 他班上本来就有一个不受管教的陈星宇，再来一个更不受管教的许易，两人合起伙来那不得把教室给拆了。 可经不住校长左磨右磨，还放下身段恬着老脸央求。老张一个下属，不得不卖校长一个面子。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老张决定采用一贯睁只眼闭只眼的态度对待许易。 只要他不作妖，老张绝不动他。 可谁知这小子初来乍到就不知收敛，甚至联合陈星宇在教室后排兴风作浪。 那不得不给这小子一点颜色看看了。 “许易。”老张喊许易的名字。 许易愣了一秒，从座位上站起来。 “你来读一下《蜀道难》这篇课文。” “老师，我没课本。”许易自以为聪明。 “陈星宇你把书借给他看一下。” 老张既然打定主意要给许易一个下马威，就不可能轻易放过他。 陈星宇埋头翻箱倒柜一阵，将皱巴巴的一团书递给许易。 许易瞪他一眼，不情愿的接过来。 其实陈星宇撒个慌说没带就行了，还非得费这么大功夫翻出“陈年窖藏”，许易很是无语，白他一眼。 陈星宇幸灾乐祸，他挺想看老张为难许易的。 “多少页？”许易抬了眼问坐在他位置上的张维。 张维偏过头小声说：“三十六。” 许易翻到三十六页，觉得语文课文应该比英语课文要好念吧，可看到《蜀道难》开篇的前三个字，这是什么鬼？浏览通篇之后，我的妈，这又是什么鬼…… 英语课文至少能大概拼一拼，晦涩拗口的文言文真的要老命，还他妈没几个字认识的。 许易虽然念过一次高二，到从没听过课，实在不会，他从课本里抬起头，朝着老张腼腆一笑，挠挠后脑勺，“老师，我不会。”他正大光明的承认。 两个深深的酒窝在男孩的双颊透露出若隐若现的朝气和无法忽视的帅气，老张本想揶揄他两句，一个读过高二的学生居然还不会这篇必考课文？ 奈何朝气和帅气硬逼得老张忍了这口气，又叫道：“陈星宇，你来读。” 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的陈星宇突然被点到名字，笑意在脸上戛然而止。 他好一会儿才整理好表情，慢吞吞站起来，从许易手里接过课本，大概扫了一眼，坦言道：“我也不会。”他完全是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老张有意为难他们，怎么会挑简单的文章。 “我看你俩在下面聊得这么起劲，还以为你们什么都会呢，怎么一篇课文就将你们弄得哑口无言？” 老张微低着头，眼镜滑落到鼻翼处，从后面露出一双精明睿智的小眼睛。 “我倒要看看这篇课文有多难，到底还有没有人会读，”老张瞅着许易和陈星宇喋喋不休，扫视一圈，目光落到第一排的一个女生身上，“莫染，你来。” 第一排那个瘦瘦小小的身影闻声站起来，柔柔糯糯的声音读道：“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 词句流畅，读音分毫不差。 老张满意的点头。 许易看着正前方那个身影，蓝白色的校服宽大的罩在她的身上，黑亮柔软的头发在脑后扎成简单的马尾，脖子白而细，裸/露出来的胳膊亦十分纤细。 “这谁啊？”许易偏头悄悄问陈星宇。 “莫染。”陈星宇把脑袋藏在展开的书后面，见许易饶有兴趣就补充几句，“上次月考的黑马，从年级一百多名考到年级前十，目前是老张及各科老师眼里的宠儿。” 课文没读完，老张叫了停，让莫染坐下。 老张看向后排的两人。 见老张看了过来，讲着悄悄话的两个人立马乖顺的站好，听老张念叨：“大家要向莫染同学学习，课前要做好预习，特别是像这样生硬拗口的诗词古文，预习之后学起来才事半功倍。” 陈星宇使劲点头，一副受益良多又悔不当初的样子。 许易倒没有多大的表情，眼睛一瞬不瞬的看前排那个瘦小的身影。 老张转悠到后排来。 许易个子很高，老张刚到他的肩膀，大概是觉得自己个子矮站在学生身边没有什么威慑力，又踱着步子走开，在约摸一米的距离停下，说：“以后上课不许随便换位置。” 许易点了点头。 “下课后把《蜀道难》抄三遍交给课代表。” 许易又点了点头。 陈星宇见老张没点到他的名字，心里乐开了花，面上硬生生憋着，不敢声张。 老张没走开，站在那里，最后朝陈星宇扬扬下巴，说：“你也是，抄好了交给课代表检查。” 话落，陈星宇心里的花顿时就谢了。 第2章 chapter2 “真的是操了，第一天上课就被班主任罚。” 一堂课结束，老张有意无意往后拖了几分钟，当他拿着课本和教案前脚踏出教室，许易端坐的身体立马垮下来，嘴里骂骂咧咧。 陈星宇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张的脾气一向很好，不过是你初来乍到，想给你个下马威，别放心上。” 许易懊恼的踢了下桌子腿，瘫在椅子上，“不想抄啊，这么多，还得他妈的抄三遍。” 像这种在课堂上被点到名字的惩罚，很少赖得掉。 下课时间，班里认识许易的男同学陆陆续续围过来。 “易哥，”赵一恒在许易前排的空位上坐下来，“怎么来三班了也不提前给兄弟们说一声。” 许易无奈的嘁笑，“家里的老头硬给安排的，事发有点突然。” “易哥这么就屈服了，不挣扎下？” 其实像他们这类人，学习好不好不重要，能不能考上重点大学也不重要，不过是在该玩的年纪玩够了，到时候该出国出国，该接手企业接手企业。 所以许易为了学习而降级，当真让人匪夷所思。 许易轻声叹口气，“我也不知道许老头怎么想的，以前从来不管我在学习上的事儿，现如今突然就管起来了，甚至还扬言若我不肯降到高二他就要停掉我的卡。” “我跟他过不去，也不能跟我的卡过不去啊。” 陈星宇想起什么，问许易：“你上回月考是不是又考了高三年级倒数第一？” “你怎么知道？”许易惊讶，难不成陈星宇这小子还偷偷关注他的排名？ 陈星宇没憋住笑，“我爸跟我说的。你想啊，这话既然能传到我爸耳朵里，说明你爸身边的朋友基本都知道。哈哈，多半是你小子考得太‘好’让你爸丢了面子，才让你降了个级。” “唉……幸好我从来不考倒数第一，我顶多考个倒数第二。” 许易白他一眼，“这有差别吗？” 陈星宇不服，“差别大了好吗？易哥，至少我不会被家里人要挟着降个级什么的啊。” “……” 许易噎住，无话可说。 陆续有女生朝这边走过来，看似不经意的路过，眼神却忍不住往许易这一团男生身上瞟。 她们的目光很明显的落在那个皮肤白皙，青春洋溢，笑起来有深深酒窝的男孩子身上。 蒋文文拉着莫染上厕所。 女生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做什么事都喜欢让人陪着，就连上厕所也要一起。 这一层楼的公共厕所离教室的后门比较近，两人从第一排向最后一排走去。 其实蒋文文上厕所的目的也不单纯。 她跟大多数女生一样，都是借着上厕所的由头，想近距离看一看刚刚转来班上的新同学，并且心里面抱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她们幻想从许易眼前不着痕迹的晃过去，他是不是会对她们中的哪一个念念不忘。 天长日久的，说不定哪天梦中情人就变成现实情人了。 蒋文文牵着莫染，微低着头，路过许易身边的时候，不着痕迹的将鬓发别至耳后，抿唇微笑。 蒋文文从许易背后经过，莫染跟在她后面，莫染还没走过来，许易的椅子突然倒过来，靠在墙上，将二人分开。 其实莫染从座位上站起来，许易就一瞬不瞬的看她。 那个扎着马尾辫，脖子白而细的女生，转过头来，见她留着齐刘海，圆圆的杏眼，小巧的鼻子，样子乖乖巧巧的，像一朵白色的栀子，温柔而纯净。 许易偏头看莫染，她就站在离他不到一尺的距离，他能很清楚的看见她轻轻煽动的睫毛。 太近了，莫染忍不住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温声说：“同学请让我一下。” 她没有因为突如其来的阻拦有太大波动，反应很镇定。 许易装作没听见，椅子靠在墙上，脸上淡淡笑着，“你叫什么名字？” 他是在问自己的名字吗？ 莫染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重复了一遍：“麻烦你让我一下。” “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就让你。” 他真的问她名字欸！ 好吧，既然已经是同学了，问个名字也正常，莫染如实答：“莫染。” “哪个染，冉冉升起的冉？还是……” 许易拦着莫染问个没完，蒋文文还站一旁等她，莫染想要快点过去，学着跟许易的样子跟他讲条件，“你先让我过去，我就告诉你哪个染，好吧？” 许易想了想，觉得没什么问题，让出一条缝，立马又觉得不对，将椅子靠回墙上，“万一我让你了，你直接跑了怎么办？” ……他居然不上当！ 莫染有点着急，快上课了，她还被堵着，文文站门口等她。 “你让不让？” “不让。”许易双臂环胸，偏着头，模样傲娇死了。 莫染拿许易没辙。 这人到底发什么神经，第一天来班上就找她麻烦，她没惹他啊。 莫染瞪了许易一眼，不让拉倒，偌大的教室又不是只有他这边一个门。 莫染打算从前门绕出去。 走到蒋文文身边，文文小声问她：“你惹许易了？” 莫染摇头，“没有，不知道他发什么神经。” 莫染说话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话就一字不落落许易耳朵里。 陈星宇和围着的一帮男的也听见了，想替许易出头，收拾两个小丫头还不简单，不料许易扯开嘴角笑了笑。 “你傻了吧，人骂你呢？”陈星宇说。 “她叫什么名儿啊？”许易双手抱胸的样子不像生气。 “哪个？扎马尾那个？” 许易点头。 “人不是刚说了吗？叫莫染，不是冉冉升起的冉，是一尘不染的染。就刚刚老张还让她读《蜀道难》呢。”陈星宇解释，也不知道许易怎么突然对莫染好奇起来。 “易哥莫不是因为刚才课上那事儿记恨起莫染来了吧？”赵一恒笑嘻嘻的问。 刚才老张让许易起来念《蜀道难》，他一个字读不出来还被罚抄书，莫染诵读一字不差，两者对比实在是太鲜明。 如果许易因此记恨上莫染，倒不是没可能。 只是依照许易平日的行事作风，也不至于跟个女的计较。 赵一恒话刚一出口，自己也觉得没道理。 许易斜靠着墙的椅子“砰”一声四脚落地。 他正了正神色，顺着赵一恒的话接下去，“说不记恨吧，也忒假了点。” “你说她至于读那么利落吗，好歹给我留点面子啊！” “我第一天来班上就让我丢脸。” 陈星宇嘿嘿笑了两声，他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从小到大他就没见过许易在学习上要过脸，考年级倒数第一的人需要面子吗？ 高二3班的莫染，虽说不是什么绝色美女，却也是3班公认的班花。 她很低调，清淡文静的样子在一众莺莺燕燕中显得尤其不同。 陈星宇记得刚上高中那会儿，他第一次见到莫染就觉得她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质。 那时候他还心血来潮追过她一阵，甚至文理分科也因为莫染学理，陈星宇才选的理科。 不然依照陈星宇那种吊车尾的成绩，早应该去文科班混日子。 庆安中学重理轻文，像他们这类家境优渥的学生大部分去了管理较为松散的文科班。 不过后来，陈星宇眼见着追莫染没戏，就渐渐的就把这事儿搁置了。 反正天涯何处无芳草，他陈小爷还不至于在一棵树上吊死。 许易第一天来班上就莫名其妙为难起莫染来，陈星宇在他身上看到一点自己曾经的影子。 不过，围在许易身边的女生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随便抓一个都比普通朴素的莫染有趣得多，也说不准许易这小子到底打什么算盘。 莫染和蒋文文去完厕所回来，是从前门进的教室。 被许易拦过一次，只要许易还在最后一排，莫染以后都不会从后门进出。 她不想跟后面那堆人扯上什么关系，因为那堆人意味着麻烦，她只想安静的读书考试。 莫染很清楚，他们是不一样的人，他们要走不同的路。 第3章 chapter3 铃声很快响起，下一堂课紧接着来临。 矮矮胖胖的“西瓜”拿着教案和戒尺风风火火进了教室。 “西瓜”是3班的物理老师，原名熊未良，四十来岁的老男人留着一头西瓜头，模样憨厚可爱。 因为年纪和发型的反差萌，让“西瓜”在学生当中人气颇高。 虽然“西瓜”深得同学喜爱，但并不与他治学严谨的作风相悖。 但不过他的严谨跟有强迫症似的，有点过头。 “西瓜”上课不许任何学生在下面讲话，讲话必遭殃，轻则瞪你两眼，重则滚出教室。 无论你是谁，半分面子都不会给。 除了讲话，“西瓜”甚至不许学生在他的课堂上连续按笔，一旦被他听见有节奏的按笔声音，“西瓜”必定会停下来操一口浓重的川/普骂：“谁在下面把笔按起耍，按起好耍吗？是上课还是按笔嘛？按一下两下就行了嘛，你要连到起按好多下……” 不过“西瓜”这样的强迫症严苛老师，也遇到过他治不了的学生。 “西瓜”不仅是3班的物理老师，也是隔壁4班的班主任。 4班在他的治理下不管上课还是下课都宛如一潭死水，毫无生气。 可是意气风发的少年们，哪是这么容易听话的，不过表面上的乖顺罢了。 有一次，“西瓜”收了4班一位在他的课堂上听歌的同学的手机。 同学下课去找“西瓜”求情，并表示愿意接受除收手机的一切惩罚。 可“西瓜”这么个刚正不阿的老师怎么会接受学生的讨价还价，他认定手机是个耽误学习的玩意，按照规矩，要想要回手机就得等到高考结束。 “西瓜”油盐不进，同学要回手机的愿望之强烈，二者互不让步，争执了一阵，同学发了狠，威胁“西瓜”要是不把手机还给他，他就去跳楼。 那同学不光这么说，还这么做了。 同学当即跑出办公室，一条腿搭在五楼的栏杆上，作势要跳下去。 “西瓜”从办公室里追出来，当时也是急了，惊恐未定的把同学按在栏杆上，不让他往下跳。 这件事闹到最后，还是“西瓜”妥协了，迫于压力，不得不把手机归还给那个同学。 - “西瓜”刚走进教室，氛围忽然就不一样了。 看起来憨厚和蔼的老师，谁也不敢轻易造次。 张维坐回原位，许易也随之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谁活得不耐烦了才敢在物理课上换座位啊，就连平时在班里张牙舞爪惯了的陈星宇都收敛起来。 许易初来咋到，不清楚各科老师的脾气习惯，还云里雾里着，正纳闷教室里的氛围怎么突然就沉闷起来。 看着周围的同学正襟危坐，他依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甚至还因为“西瓜”可爱的发型忍不住笑了几声。 “西瓜”正在讲解前几天随堂测验的物理试卷，许易没有卷子，也听不懂，就瘫在椅子望着天花板发呆。 已经上了十多分钟的课，“西瓜”盯了许易好几次，见他没有反应，才意识到他可能就是传说中的那个降级生。 “西瓜”把卷子放在讲桌上，停下来，说：“最后排的那个男同学，没有试卷就跟旁边的同学一起看。” 许易不知道“西瓜”说的是自己，直到同桌侯茜把卷子挪过来，他才回过神，看了看侯茜，又顺着侯茜暗示的眼神看了看讲台上一脸严肃正经的“西瓜”。 老师圆润锃亮的西瓜头下是一张与之不符的中年大叔脸，那张脸五官出奇的扁平，外凸的只有圆圆的鼻头，像额外粘上去的橡皮泥，就这么没精打采的耷拉着。 许易强忍住笑，低下头来，对侯茜小声的说：“你有没有觉得咱们的物理老师很像《哆啦A梦》里的胖虎？” 侯茜同样低着头，只敢斜着眼瞟讲台上的“西瓜”，悄声说：“确实很像，以前没发觉，现在越看越像。” 得到同桌的认可，许易更忍不住想笑的冲动，奈何课堂之上不敢轻易造次。 许易紧紧咬住牙，生生憋住从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好一阵他才缓过来，对侯茜说：“物理老师这么大岁数留这么个发型，真他妈的要笑死老子了。” 许易憋得脸发红，那抹浅浅的粉红从他白皙的面庞一直扩散到脖子。 侯茜看着此时满脸通红的许易，他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上有两个深深的酒窝。 其实许易也并没有传言中那么高冷难以接近嘛，侯茜想。 侯茜又瞥了眼“西瓜”，见他没注意到他们才敢壮着胆子同许易讲：“这老师教得挺好的，他教的班，物理成绩基本都在年级一二名。” 许易撇嘴，点点头，不以为意的说：“所以管得也挺严吧。” 他一个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降级生，不想听课发个呆都要被点名。 许易顿时就觉得自己以后的日子不好混，一个老张就算了，还有一个胖虎？ 唉……想到这里许易突然有点难过。 “西瓜”嘤嘤嗡嗡的讲课声像蚊子在耳边响，许易听不下去，习惯性的直接从位置上站起来，椅子在地上摩擦，弄出很大一阵声响，引得“西瓜”和同学纷纷侧目。 瞬间成为焦点，许易并不觉得尴尬。 教室里顿时安静如鸡，他不慌不忙的解释：“老师我想上个厕所。” 正讲到整篇卷子的难点，“西瓜”没心思跟许易计较，不满的皱了皱眉，点头默许，继续讲题。 陈星宇撑着脑袋忍不住笑，许易这小子肯定是坐不住了，才扯了个上厕所的谎。 “西瓜”的课闷得人难受，没过一会儿陈星宇自己也从后门悄悄溜出去。 - 许易坐在楼梯口的台阶上抽烟，陈星宇见了他，他恹恹的神情让陈星宇十分愉悦，幸灾乐祸的问：“易哥，蹲这儿干嘛呢？” 许易吐一口烟圈，“烦着呢。” 陈星宇在许易旁边坐下来，也点了根烟，“烦什么？” “心情不好。” “哟，易哥也有心情不好的时候？”陈星宇笑得十分灿烂。 许易扭头白了陈星宇一眼。 他这不是废话吗？被自家老子打回高二重新念书，还遇到这么几个爱管闲事的奇葩老师，换他他心情能好？ 陈星宇吐出口烟，白色的烟雾在空气中散去，四下里是烟草淡淡的味道。 陈星宇把手搭在许易的肩上，试着开导他：“你看我都受一年多了还不照样活得好好的，有什么大不了的？” 许易往旁边挪了挪，别开陈星宇的手，嫌恶的看着他，说：“人跟狗怎么能一样？” 陈星宇扯开嘴角笑了笑，把刚吸进去的烟吐出来，“我看你心情挺好，还能怼我。” 两个人坐在楼梯口明目张胆的抽烟，正拌着嘴，一个人急匆匆的从他们跟前经过。 那人的校服不太合身，松松垮垮的罩在她瘦小的身体上，走起路来马尾辫跟着脚步左右摇晃。 许易觉得眼熟，叫住她：“喂，你等一下。” 那人像是没听见，没停留，脚步不停的往前面走。 许易站起身，三步并两步追上去，抓了那人的后衣领，笑嘻嘻的问：“你这么着急是干嘛去啊？” 那人正是莫染。 她此时像只小鸡崽子一样被许易提着衣领，心里十分不爽，扭头瞪他，“你松开。” 许易没松手，看莫染生气的样子他更来劲，痞痞的说：“看你慌慌张张的，肯定不是去干什么好事，你要是不说实话，我绝对不会松手。” 莫染懊恼的扯了扯衣服，没用，她被他拽着根本走不了。 陈星宇翘着二郎腿，坐台阶上继续抽烟。他看许易为难莫染，半点插手的想法都没有。 “你手里拿的什么？”莫染手里捏着东西，指缝间露出些许粉红色，许易眼尖的瞧见了。 “没什么。”莫染像是被人踩住了尾巴，神色慌张，急忙把整只手往裤兜里塞。 “没什么你藏什么啊？”许易松了莫染的衣领，去抓莫染的手。 “真没什么。” “你给我看看。” “真的没什么。”莫染躲着不让许易抓住她的手。 “那你就给我看看啊。” “你有完没完啊。”莫染被气到，吼了他一声。 莫染生气起来像一只炸毛的猫，许易不怕她，死皮赖脸的执意要看，“你给我看看。” 男女力量悬殊之大，挣扎也是徒劳的。 许易终究还是掰开了莫染的手，只见四四方方的一块粉红色就那么堂而皇之的躺在她小小的掌心上。 刚才过激的挣扎，莫染的手被掰得有些泛红。 仅仅一眼，许易就意识到那是什么东西了，虽然他没有用过…… 他觉得那抹粉红红得有点刺眼，红得他脸颊不由得发烫。 他不好意思的垂下眼眸，又忍不住抬眼怯怯的看莫染。 “你满意了？”莫染很生气。 “我……” “你用得着吗你，对姨妈巾这么好奇？” “我真……” “死变态！” 莫染白了许易一眼，也不想听他的解释，直接撞开他，朝厕所的方向跑。 作者有话要说：熊未良的原型就是我的高中物理老师，真的是四十多岁的老男人留个西瓜头。 当然不是为了可爱才这么剪，是怕头发剪多了显得很秃。 当时他的外号也是西瓜，大家私底下都这么叫他。有一次有个同学去问他物理题，一进办公室，脱口而出西瓜这道题怎么做…场面那叫一个尴尬。 西瓜收了同学东西，导致同学跳楼吓他也是真的。不过当时收的不是手机，而是mp3 第4章 chapter4 等看不见莫染，坐一旁看好戏的陈星宇才敢笑出声。 他把烟蒂扔地上抬脚碾灭，在许易无声的控诉里，肆无忌惮的嘲笑。 “易哥，你这么大人了怎么一点常识都没有？” “我怎么知道啊！” 许易表示很委屈，他真没朝那方面想。他要是有那方面一丁点的意识，也不至于死皮赖脸的要看莫染那么隐私的东西。 “哈哈哈哈哈……”陈星宇笑起来就收不住。 “有那么好笑吗？”许易黑着脸，很是无语。 陈星宇诚实的点头，“女生手里捏着个东西慌慌张张往厕所跑，是个人都猜得出怎么回事。” “你他妈知道怎么不提醒我一下，害得老子被当成变态，”许易手插在裤兜里，额头碎碎的细发遮着眼睛，他阴郁着脸，骂了句：“老子今天真的是日了狗了，又被骂神经病，又被骂死变态。” 许易懊丧的坐到台阶上，想着等莫染待会儿回来怎么跟她解释。 第一天来新班级就被同学误会，不是什么好兆头。 莫染还没回来，手机先在许易的裤兜里震动起来，他伸直一条腿，把手机从里面掏出来，按下接听键。 “易哥。”李瑞焦急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 李瑞是许易之前在9班的同学，两人关系还不错。 “怎么了？”许易懒洋洋的问。 “王灏明来9班堵你了，他还不知你降级的事儿。” “那傻子找我干嘛？”许易的眉头不自觉拧成“川”字。 “不知道啊，他带了一帮人，刚刚才走。” “嗯，我知道了。”许易挂了电话。 陈星宇见许易神色不太对，凑上去问:“怎么了？” “王灏明那傻子平时找他不见人，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居然带人去9班堵我。”许易愤愤不平。 “你招他了？” “我招他？哪次不是那傻子来招我，招了我之后又夹着尾巴跑。”一说起王灏明许易心里就来气。 陈新宇扯着嘴角轻蔑一笑，踢了踢地上的烟头，“易哥，你刚不是说心情不好吗，白送上门的出气包，可不能不要啊！” 许易也觉得是这个道理，王灏明欠他的账欠这么久了，是时候该清算清算了。 - 庆安中学，与“酒窝男神”许易齐名的，还有一个被叫做“篮球之王”的。 一个靠脸，一个靠篮球都捕获了学校女孩子们的芳心。 可唯一不同的是，“酒窝男神”是公认的，“篮球之王”是自封的。 那个自封的“篮球之王”便是许易的死对头，学校篮球队队长，叫做王灏明的。 许易和王灏明的梁子，陈星宇有所耳闻，据说早在初中就结下了。 至于结下梁子的原因，其实也挺滑稽的，居然是因为一碗烤冷面。 - 许易没降级之前，跟王灏明是同一届学生，但初中两人并不在一所学校。 那时候他们初三，面临升学的压力，各大中学陆续开始上晚自习。 晚上放学之后，饥肠辘辘，学生们总归要买点宵夜垫垫肚子。 许易所在的三中和王灏明所在的八中之间隔着一条小吃街。 一放学，这条本就不宽阔的街道挤满了学生，烤冷面、臭豆腐、炒面，烧烤……各种小吃摊琳琅满目的摆在街道两边。 那是一个初秋的晚上，许易一觉睡醒，八盏白炽灯明晃晃的亮着，教室里空无一人。 他意识到自己睡过头，抓起书包赶紧冲出教室。 风有点凉，月亮有点亮，校园里面人声吵嚷。 离校时间比往常晚了点，小吃街上人少了些，许易照常在烤冷面摊上要了一份烤冷面。 老板已经认识他，一边烤着冷面，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说话。 冷面烤好，老板递给许易。 许易低头回信息，一只手准备去拿……却不料，扑了个空。 他抬起头，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那人头发炸炸的，带着红色的发带，像只刺猬。 “老板，你给他再烤一份，我赶时间，这份我先拿走了。”不等许易同意，“炸毛”直接扔给老板六块钱，转身走了。 这是许易长这么大头一回被人忽略，那种感觉吧，谈不上多生气，只是心里难免生出一种难道自己就这么容易被人忽略的疑问，他明明帅炸天了好吗？ 把许易当空气还抢他烤冷面的炸毛，就是王灏明。 “喂……”许易叫住他。 王灏明不屑的扭头，看许易一眼。 许易指了指他手里的纸盒，“我没同意呢。” 王灏明愣了愣，好一阵才反应过来许易什么意思，没同许易说话，倒回去又扔给老板六块钱说：“老板你再给他烤一份，我两份换他一份。” “……” 许易彻底无语，觉得这炸毛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他介意的不是王灏明抢先拿了他的烤冷面，他介意的是王灏明的态度。 若真有急事好生解释插个队他无所谓，可这该死的孙子目中无人的样子让他真的很不爽。 “我只要我那份，你的两份就自己等着吧。”许易不让步。 王灏明轻蔑的瞟了许易一眼，用竹签插了节香肠塞嘴里，边嚼边说：“两份换你一份你还嫌少了？切，真他妈的穷疯了，要多少钱你说？” 以为找他要钱？许易无语的别过脸，无奈的笑了笑。这人的脑回路怎么就跟正常人不一样呢？ “要多少钱你直说，老子赶时间。”王灏明不耐烦催促。 十月的风呼呼的吹，狭窄的街道上人影越来越少。昏黄的路灯下，被风吹起的垃圾纸屑刮在地上“兹拉”作响，混杂着来往车辆的喇叭声。 两个少年相对而立，互不让步，那种气氛让这条吵嚷的街道生出些许不近人情的意味。 许易迎风上前几步，离得王灏明近了，抬手就挑翻他手里端着的烤冷面。 整碗烤冷面倒在了王灏明白色的校服上，油渍晕开像一朵黄色的花，上面还沾了几片猩红的辣椒屑。 “我草你妈，你找死啊！”王灏明惊呼，他没想到跟前这个睡眼惺忪的男孩居然敢挑衅他。 “你知道老子是谁吗？”王灏明气急败坏的问。他在八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还没有谁敢跟他作对。 许易没答他的话，从裤兜里掏出钱夹，扔了几百块给王灏明，淡淡道：“干洗费。” 王灏明没接许易的钱，嫌恶的拎着胸前那片脏了的衣服，抬头说：“小子，你很狂啊。” 许易撇撇嘴，摸了摸鼻尖，“一般般吧。” 其实要不是王灏明那目中无人的狗样儿，许易不至于为难他。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许易说，他不想再跟狗浪费时间。 “想走？”王灏明拦了许易的去路，“打翻我烤冷面倒是容易，想走就没那么容易了。你不打听打听，我八中王灏明是谁，你说你惹谁不好，偏偏要惹到老子。” 许易抬眼，“钱不够？” “草，就你他妈那点钱……” “这样吧，我三中的，叫许易，明天下午放学，你来找我拿钱。” 王灏明听到许易的名字时明显愣了一下，三中的许易他是听过，只是不曾打过照面，没想到今天碰见的这个看起来挺好欺负的人居然就是许易。 许易走的时候，王灏明没再拦他。至于第二天下午，王灏明也没来找许易。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翻篇，谁知初升高，这两人却因缘际会升入同一所高中。 不得不感叹一句，真是造化弄人啊。 - 高一他们再次相遇。 时隔一年，时间并没有让王灏明忘记那个耻辱的晚上，他反而隔三差五就要搞点事情出来，找找许易的麻烦。 许易没把他当回事，有时候他折腾得过了，许易约他见个面想一次性解决。可王灏明又以各种理由推脱，导致现在许易对他烦不胜烦。 今儿个许易诸事不顺，心情极其不佳，王灏明撞枪口上来了，不找他出气找谁？ 许易把手里塞裤兜里，问陈星宇：“还有多久下课？” 王灏明在高三5班，许易想等下课去5班找他。 陈星宇掏出手机看了看，说：“还有差不多十分钟吧。” 许易抬腿往楼下走。 高三5班在第三教楼，跟高二的第二教学楼隔着段距离。 “我就不信今天堵不到他。”许易说。 陈星宇赶紧追上去，“就咱们两个人？” “那小子怂，就咱们两个他都不敢动手。” “成吧。”陈星宇嘴上这样说，还是忍不住给赵一恒发了条短信。 第5章 chapter5 许易和陈星宇趴在高三5班教室外的栏杆上，透过教室里的玻璃窗可以看到这两人懒懒散散的身影。 教室里，任凭数学老师在讲台上激昂陈辞，黄雨薇愣是一个字听不进去，她打了个哈欠，看一眼手表，快下课了。 于是，她拿出口红和气垫准备补补妆，同桌李凝撞了撞她胳膊，口红差点给她戳脸上去。 黄雨薇懊恼的拧眉，正准备出口责怪，却听见李凝问：“雨薇，你看教室外站着的是不是许易？” 黄雨薇抬起头来，望向窗外，那瘦高的身影她再熟悉不过，确是许易无疑。 她赶紧擦好口红，又用粉扑在脸上按了按，满意的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才背着老师悄悄从教室后门溜出去。 “许易——” 许易和陈星宇闻声同时转头。 “你找我啊？”黄雨薇轻咬着下嘴唇，娇羞又腼腆。 “我们……”陈星宇准备说什么，许易打断他的话，直截了当的回：“不是。” 娇羞的表情在黄雨薇脸上僵了一僵。她知道许易一向是个很直接的人，哪怕是对女生也不会婉转，可听到许易这么跟她说话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生气。 “那你来五班干嘛？”黄雨薇问。 “我来找王灏明，他怎么不出来？”许易微挑了下眉毛。 听到许易提起王灏明，黄雨薇失落的心又雀跃起来。 众所周知，黄雨薇是许易的前女友，两人分手不久，不过现在黄雨薇已经投入了王灏明的怀抱。 但这个节骨眼上许易来找王灏明，很难让人不往吃醋那方面想。 “你找王灏明干什么？”黄雨薇强忍住雀跃，故作不经意的问。 许易眼皮都不抬一下，语气很淡，“这不关你的事。” “怎么就不关我的事了？王灏明可是我男朋友！” 黄雨薇故意激许易，她不相信许易对她没有感情。再怎么说，她也是许易众多女友当中，跟他在一起时间最长的一个。 “哦，这样啊，”许易突然咧开嘴笑了，深深的酒窝印在他的脸上，让人辨不出喜怒，“这样最好，你叫王灏明出来吧。” “他没在教室。”黄雨薇说。 “那他在哪儿？” “你都没说你找他干嘛，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黄雨薇故意端着架子。 黄雨薇长相甜美，身材姣好，是庆安中学公认的校花，追她的人能从5班教室排到学校大门口去。 众星捧月的漂亮女生完全能够找一个爱她如命的男孩，可她却偏偏就喜欢上许易这个混账小子。 许易这张脸害人不浅，引得多少女孩子对他死心塌地，可他这个人吧，对谈恋爱没多大兴趣，但凡女生跟他表白，一而再的纠缠，他只要不讨厌也就不拒绝，要是女孩子跟着他跟烦了，主动提出分手他也从不挽留。 许易一直觉得恋爱这种东西寡淡如水，女人于他而言，就像一块手表，只是一种饰品，或者从某一方面来说，是身份的象征，因为一个男人有个漂亮女朋友会有面子，但终究不是必需品。 虽然有人跟他说过爱情应该是刻骨铭心的，但这种感觉他至今未曾体会过，也觉得他这辈子都不能体会了。 “黄雨薇，这事儿你最好别掺和进来。”许易眼神中含着警告，语气也不和善。 黄雨薇跟了许易这么久，最能看懂他的神色，端着的架子不由得放下来，怯怯的回答：“他没在教室。” 话音刚落，下课铃声突然响起，黄雨薇吓得一激灵，她之前就听王灏明说有事情找许易，怎么现在许易反倒找上门来了？ 虽然她不知道具体什么事，但是心里面隐隐不安，这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啊。 - 王灏明这孙子不知道躲哪去了，许易和陈星宇没堵到人，走到楼梯口，碰见火急火燎往下冲的赵一恒和张维，四个人差点撞到一起。 “易哥，星宇，你们找到王灏明了吗？”赵一恒问。 “没呢，那孙子又装又怂，一边放话要堵易哥，易哥找上门他又不见人。”陈星宇说，样子有点懊恼。 赵一恒：“刚刚有兄弟跟我说见那孙子养体育馆去了。” 许易轻哼一声：“那正好，反正闲着没什么事儿，就去体育馆会会他，新账旧账一块算得了，省得拖着烦人。” - 体育馆里，王灏明正领着一帮人打篮球，过几天跟外校有个篮球比赛，他发誓不仅要赢，还要赢得漂亮，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黄雨薇对他刮目相看。 王灏明喜欢黄雨薇好多年了，明里暗里的表白，厚颜无耻的追求，能用的法子他都用了，可黄雨薇始终无动于衷，铁了心的要在许易一棵树上吊死。 现在好不容易等到黄雨薇跟许易分手，虽然他很清楚黄雨薇跟他在一起的目的是为了气许易，可是王灏明也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他想着两个人处一块的时间长了，万一黄雨薇就看到他的好，真的喜欢上他了呢。 许易刚踏进体育馆就看见王灏明投进一个三分球，那孙子兴奋得振臂高呼：“the king of basketball”。 篮球滚到许易脚边，他抬脚踩住，不留情的讥讽：“不就是个三分吗，看把你乐得。” 王灏明见许易真找他来了，不由得收起喜悦和得意。 他挺怕许易的，他知道许易跟外强中干的他不一样，许易一向说得出做得到。 可是他又不想承认许易比他厉害这个事实，才不得不撺掇一点事出来，时不时恶心一下许易。 不过，他刚刚去高三9班找许易倒是真找他算账的。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黄雨薇。 因为黄雨薇跟他哭诉希望他能对她好一点，从而扯出之前一大堆委屈和对许易的恼恨，他见不得黄雨薇哭，所以要找许易算账。 现在许易真真正正的站在王灏明面前，他反倒有点心虚了，好不容易镇定下来，对许易说：“说得这么容易，好像你能投进三分似的。” 许易摇头嘁笑，用脚将球勾起来，抱在手里，振臂一投，轻轻松松一个空心球，而许易站的位置要比三分球远上许多。 “王灏明，你明明知道我篮球打得不差，并且跟你相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我不想下你面子，你偏生要激我。”许易漫不经心的说。 “可我才是学校篮球队队长。”王灏明理直气壮。 陈星宇笑出声，“你那篮球队长怎么来的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 “怎么来的？当然是正经八百赢来的。”王灏明仰起头，脸不红心不跳。 庆安中学篮球队历来的规矩，篮球队队长能者居之，参与选拔的队员两两相对，赢到最后的人就是队长。可是这个规矩到王灏明这儿就变了味，他的队长之位可是正儿八经的贿赂来的。 陈星宇大笑出声，“看你撒谎都不带脸红的，众所周知，你那篮球队队长可是请队员们吃了一个月的饭才得来了。嗯……不过，没偷没抢，也的确算得上正经八百吧，哈哈哈。” 身后的赵一恒和张维跟着笑起来。 笑了一阵，赵一恒也忍不住吐槽王灏明：“我还听说这小子不要脸的封自己是什么‘篮球之王’，我看是什么狗屁王者，分明是个青铜。” “哈哈哈哈哈……” 这些话说得有些过分，却也无可厚非。 王灏明身后站着的队员本是向着他的，可在事实面前，他们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其实当初许易也想加入校篮球队来着，可当时王灏明抢先他一步加入了，他觉得若是自己跟王灏明一块打篮球，恐怕在没开始打球之前就先打上架了；再者，学校篮球队要求每天六点半就要到操场集合练球，他觉得着实没这个必要。 王灏明被戳中痛处，老脸一红，气急败坏起来。他虽然有点怵许易，但完全不怕后面那两个小崽子，许易都没说话呢，他两个狐假虎威的狐狸倒先威风起来了。 “你俩小子毛都没长齐呢吧，在这儿叽叽歪歪说谁呢？”王灏明走过去。 陈星宇比他小一届，可在高二年级也是响当当的一霸，又仗着跟许易关系好，学校里谁都要给他几分面子。 可这王灏明简直狗眼睛长脑袋顶上了，居然敢跟他过不去，陈星宇当下就怒了，从许易身后站出来，“你他妈的毛才没长齐。” 火/药味弥漫在整个体育馆，剑拔弩张，几乎是一场不可避免的战争。 王灏明高出陈星宇一些，仗着身高的优势，先发制人的拽了陈星宇的衣领，给他面门上来了一拳，陈星宇利落躲过，王灏明又是一拳给他往脑袋上揍过去。 许易看不下去，这王灏明简直膨胀了，居然敢当着他的面敢揍他兄弟。眼看着这拳陈星宇可能躲不过，要是落下去，他非得鼻青脸肿不可。 就在拳头要落到陈星宇脸上之前，许易截住了王灏明的拳头。 王灏明的手被许易紧紧捏着，想抽抽不出，另一只手扯着陈星宇的衣领把他往一边扔出去，硬着头皮跟许易横：“这不关你的事，你最好靠边站。” “老子靠不靠边站还轮不到你来安排。”许易低吼。 他已经在学校里安分好长一段时间了，是不是他安分的时间太长了导致别人以为他许易就挺好欺负的了？ 许易在庆安中学混得开，不光因为他打架厉害。 许易跟事事都喜欢用钱摆平的王灏明不一样，他为人仗义，也没有因为家境优渥而生出高人一等的优越感，所以男生们愿意跟他亲近。 再加上许易家里确实在庆安市里有点势力，稍微搞点事情出来，几乎都能够轻松摆平。 第6章 chapter6 站在王灏明身后的队员受了他多少好处，平时争先恐后的簇拥和巴结，但在面对许易的时候，却还是连一个屁不敢放。 没有谁愿意得罪许易。 许易捏着王灏明的手暗暗使劲，“王灏明，老子忍你很久了。你说你有必要因为一盒烤冷面跟老子记仇记到现在吗？时不时就招些事情出来恶心老子，找你出来你他妈的又躲，真他妈的怂。” “王灏明，老子遇见你就倒了八辈子霉。” 王灏明疼得变了脸色，嘴上却不落下风，回击道：“老子遇见你才倒了八辈子霉。” “草……”许易一听他还敢还嘴，手上又加重了力道。 王灏明也不傻，实在受不了了就使劲把手往回缩。 许易感觉到他的爪子一点一点从他手掌里脱离出去，快要握不住了，就直接拽着王灏明大力一甩。王灏明扑腾了好几个趔趄，最后还是扑倒在地，样子十分狼狈。 趁着王灏明还没爬起来，赵一恒和张维十分有眼力见的把他按在地上。 许易居高临下的看着王灏明，他心里横生出莫大的屈辱，恐惧被屈辱掩盖，他拼命挣扎却挣脱不了。平时跟他称兄道弟的队员更指望不上，残存的理智被推翻，王灏明毫无逻辑的破口大骂：“许易你他妈个人渣，有妈生没妈养的东西，就你这德行怪不得你妈不要你……活该你爸妈离婚……活该你……” 王灏明的话还没说完，赵一恒揪着他的头发把他脑袋往地上撞。 许易闻言目光一冷，表情却没有太大变化。 陈星宇见他没有反应，偷偷瞄了他一眼。 王灏明这孙子的话句句戳在许易痛处上，许易家里的事是他过不去的一道坎。 气氛一度降至零点，体育馆里的人均大气不敢出，只听见王灏明脑袋撞地上的声音，“咚-咚-咚”一下一下有节奏的响。 半晌，许易突然扯开嘴角嘁笑了声，抬脚轻放在王灏明的右手上，漫不经心道：“你说你这只打篮球的手，要是断了的话，还抓得住球吗？” 谁都知道王灏明对篮球，是当成命一般的喜欢。要是从此以后他的手真的废了，这对他而言，可谓是致命的打击。 王灏明慌了，左手去掰许易的脚，毫无用处。 那一刻他仿佛觉得死神捂住了他的咽喉，从小娇生惯养的他竟不自觉的带了哭腔，哼哼出声。 许易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你要是求饶的话，我可以放过你，从此咱们两清。” 求饶吗？可自尊心不允许！王灏明不明白，他到底哪里比许易差了，凭什么就要向他求饶。 但是不求饶手就要废了。 王灏明纠结，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左手指甲在地板上抓得“噗噗”作响，他感觉到太阳穴突突的跳，豆大的汗滴从额头滑下来，最后他一咬牙，冲许易吼：“许易你他妈个狗娘养的人渣，要弄断老子的手就弄断好了，老子宁可以后打不了篮球也不会跟你低头。” 果然…… 许易猜王灏明都不会跟他求饶。要是王灏明能跟他求饶，他也不至于烦他跟烦蟑螂似的，真是打不死的小强。 王灏明闭着眼，紧咬牙，感受到许易的脚缓缓使劲，手上的疼痛愈加强烈。赵一恒和张维将他的肩膀死死按着，他动弹不得。 王灏明早料到他跟许易会有鱼死网破的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早。而他，注定会是败北的哪一个，莫大的悲哀袭上心头……为了不让自己哭嚷出声，他只在喉咙里发出呜咽的声音，但右手上覆盖着的那股力道却在痛的钻心之前突然消散了，王灏明睁开眼，见许易把脚从他手上挪开。 听见许易说：“算了吧，要是真废了你的手倒显得我冷血。” 什么时候他在意他的名声来了？陈星宇想不通，学校里传他冷血不是一天两天，他不是不知道。 “易哥，”陈星宇开口，“你真打算放过他？要是过两天他又狗改不了吃屎，给你折腾点事情出来，可别怪我没早提醒你。” 许易觉得陈星宇的话不是没道理，可他不知道拿王灏明怎么办，即使揍王灏明一顿，过段时间他好了伤疤还是会不安生。 “那你说怎么办？”许易问。 “斩草需除根，照我说，让他滚出庆安中学才是做好的办法。”陈星宇建议。 “我呸，”被按在地上的王灏明挣扎了几下，为了防止他乱动，赵一恒将他脑袋按在地上，他还是不肯闭嘴，说：“想让老子转学，你们做梦吧。别以为你们几个家里有钱有势，老子家里就是吃素的，告诉你们，要是你们几个要我滚我就得滚，老子就白他妈姓王了。” 说实在的，王灏明家里在庆安市的地位确实不比许易家差太多，只不过王灏明这人人品太差，导致学校里的人更站许易这一边。 许易也知道，要想让王灏明卷铺盖走人确实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不然他早赶他走了。 几人意见不统一，现场局面瞬间僵住。 正在这时，李瑞火急火燎的闯了进来，“易哥，”他上气不接下气的喊，“教导主任朝这边来了。” “谁他妈这么多事儿传教导主任那儿去的。”陈星宇气急败坏，刚刚王灏明差点一拳揍他脸上的事儿，他还没找他算呢。 “先走吧，跟王灏明的账到校外去算，别在学校里面扯。”许易皱了眉。他不是怕教导主任，而是怕麻烦，他们学校的教导主任简直就是一事儿精，万一这事最后捅到他爹耳朵里，在他考年级倒数第一的档口，还能有好果子吃？ 陈星宇气得肺疼，嚷嚷道：“王灏明，你他妈放学后别走。” 这孙子运气咋就这么好，好不容易逮住他一回，他一根汗毛没少，最后还让教导主任给搅和了。 赵一恒和张维松了手，几人不情不愿跟着许易从体育馆后门溜出去。 反正已经况了一堂课，接下来的课也没心思上。几个人索性翻墙出去，到网吧打游戏，顺便缓和缓和心情。 在庆安中学，走读生可以凭借走读证在放学时间自由进出学校，晚自习也不硬性要求在学校上。 许易他们几个都是走读生，只是现在还没到中午放学时间，门卫大叔不会放他们出去，又没搞张请假条，只得翻墙。 时间一晃就到了中午，莫染和蒋文文出校吃饭，她俩也是走读生。 蒋文文挽着莫染的手，一路叨叨新来的许易有多帅。早前就听闻高三年级的许易学长帅得惊天地泣鬼神，引得无数美女竞折腰，当初觉得太夸张，如今见到真人，才又一次刷新了对帅的认知度。 莫染静静的听，不认同不反驳。其实莫染对许易第一印象并不好，说长得很帅吧，其实也就那样，但关键他是个变态，哪有男生会要求要看女生手里捏着的姨妈巾的，而且他们才第一次见面。 一想到上午的事情，莫染还是忍不住脸红。 “好像后两节课许易没在。”蒋文文突然问莫染。 莫染嗯了一声：“好几个人都不在。” “该不会真是去找王灏明了吧。” “什么？” 蒋文文神神秘秘的说：“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许易跟王灏明不对付，最近许易在堵他。” “哦，这样啊。”莫染对学校里的八卦兴致不高，又问蒋文文：“中午吃什么？”她还是比较关心眼前的现实问题。 “吃……唉，不知道……”蒋文文叹了口气。 对于有选择困难症的她和莫染来说，吃什么的问题可以说是最难的人生问题了。主要是她俩没有忌口的，饿的时候，看到什么都想吃，要从街边扑鼻而来的好几十种香气里选出一种，实在太难了。 庆安中学周边的小餐馆很多，各式各样的招牌挂在街道两边争奇斗艳，蓝底黄字的奶茶店和红底白字的蛋糕店遥想呼应，还有面馆、炒菜馆、火锅店……一应俱全，多得一双手数不过来。 莫染掏出手机，用微信给蒋文文扔了个骰子。她们把经常光顾的店选了六个出来，编上号，在不知道吃什么的情况下就扔骰子决定，骰子扔到几点她们就去对应的那家。 骰子在聊天界面转了好几圈，最后落定，一个三点。 “麻辣烫，吃吗？”莫染问。 蒋文文点头，她早就想吃了。 于是，两人挽着手向麻辣烫店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来晚了，来晚了0.0 第7章 chapter7 两人各夹了两大盆菜，交给老板娘称重的时候，还被老板娘关切的问了句：“小姑娘吃得完吗？” “吃得完。”蒋文文肯定的回答。 莫染没答话，她不怎么肯定。其实她胃口不怎么大，只是在饭点的时候，总觉得自己饿得能吃下一头牛，所以什么菜都要夹一点，控制不住手。 “那个，阿姨，泡面就不要了吧。”轮到莫染称重的时候，她对老板娘说，“我好像拿多了点。” “就是嘛，小姑娘吃多少拿多少，不要浪费嘛。” 莫染忍不住弯起嘴角笑一下，老板娘真不像是做生意的，不劝客人多拿点，反倒担心人拿多了吃不完。 “你吃得完吗？”莫染看着蒋文文满满一大盆菜忍不住问她。 “你放心，我吃得完，绝对吃得完。”蒋文文拍着胸脯打包票。 莫染心里叹口气，她又不是猪，吃得完才怪了，她哪一次不是拿很多菜最后剩很大一碗。不过，看她那护食的样子，只得由着她。 中午吃饭的时间点，黑压压一片学生，手里甩着走读证，优哉游哉的出校吃饭。当然，其中不乏混杂着住校生，他们趁着人多，从门卫大叔眼皮子底下溜出来。学校食堂的大锅饭吃多了难免会腻，偶尔也要出来到小馆子里换换口味。 狭窄的小餐馆里人有点多，莫染和蒋文文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麻辣烫很快烫好了由老板娘端到她们桌上来。莫染喜欢吃辣，加了两大勺辣椒；蒋文文喜欢吃酸，放了很多醋。 闻着酸不溜秋的味道，莫染忍不住好奇，问：“搁这么多醋，不会酸吗” 蒋文文搅和着碗里的菜，“不酸啊，很好吃的，你尝尝？”她把碗推到莫染手边。 酸味瞬间浓烈，莫染皱着眉，将信将疑。其实莫染心里很清楚闻着就酸不溜秋的麻辣烫不会好吃，可又不免抱着侥幸，万一呢，万一就好吃了呢？她把筷子伸进蒋文文的碗里，夹了一点金针菇，放进嘴里……一瞬间，那股子酸爽从口腔蔓延至大脑。莫染酸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忙不迭的吐了金针菇，捧了水杯灌自己两口茶水，好久才缓过来道：“……好酸。” 奸计得逞，蒋文文看着莫染眉毛鼻子皱成一团，笑得极为得意，“哈哈，染染，你不知道吧，我妈是山西人，我随我妈，从小就爱吃醋。” 莫染心有余悸，她只知道蒋文文一向爱吃醋，只是没料到她居然能把醋当饭吃，望着她那晚黑乎乎散发着酸味的麻辣烫，估计倒了有半瓶醋吧。 两人吃着麻辣烫，没一会儿，三五个高大的少年走进这狭窄的店里。他们长得高，人又多，刚进门就堵在门口把店里的光挡了大半，忽如其来的暗，谁都忍不住抬头看一眼。 莫染瞟了一眼，没看清来人，只听见少年中有人问：“易哥，中午就吃这个啊？”声音有点熟悉。 “啊！不然你想吃什么？”这声音莫染听着也十分熟悉。 蒋文文转过身看那群少年，看了一阵儿，回过头对莫染小声的说：“染染，许易他们，是许易诶！！！”情绪十分激动。 唉……真是他…… “别看了，你快点吃。”莫染把脑袋埋下去，她不想让许易注意到她。 蒋文文转过头，咬着筷子，“真的很帅啊。” “你快点吃，不然我吃好了就不等你了。” “染染，”蒋文文撒娇，“我就看看，就只是看看嘛。” “他有什么好看的……”披着人皮的死变态。 “你看他的鼻梁好挺啊，皮肤也很白，看起来酷酷的，一笑起来又暖暖的……”蒋文文絮絮叨叨，一副中毒到药石罔灵的迷妹模样。 莫染抬眼，偷偷瞟了眼那个耀眼的少年…… ？？？有那么帅吗？？？ 许易他们人多，莫染的斜对面是一张大桌子，老板娘安排他们几个坐到这边的大桌子来。 刚一落座，就听陈星宇骂骂咧咧的说：“今天肯定是再逮不到王灏明那孙子了，这么几把怂的男人老子还是头一回见。” 他们几个在网吧没玩多久，估摸着放学时间，提前等在校门口，可等到出校的人越来越少，也没见王灏明的人影。 “谁通知教导主任的？”赵一恒突然问一句。 “黄雨薇吧，”张瑞说：“我那时正好下楼找你们，见教导主任急匆匆的从办公室里出来，黄雨薇跟在他后面。” “草，黄雨薇不至于吧，跟易哥这么久了，才几天啊，就开始向着她的新男友了？”陈星宇心里惦记着王灏明差点揍他脸上的那拳，他还没还回来呢。 许易手撑着头，优哉游哉转着手里的筷子，嘴角噙着淡淡笑，望着斜对面。 “想当初黄雨薇跟着易哥的时候，可以说是死心塌地，两人分手还没一个星期吧，这么快就反目成仇了？”赵一恒问：“易哥，你到底把她怎么了，才让人姑娘迫不及待的跟你唱反调？” “去……”许易把转着的筷子扔向坐他对面的赵一恒，“我能把她怎么着？” 赵一恒接住筷子，笑了笑，没再说话。 许易和黄雨薇刚在一起的时候，确实在庆安中学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传说中的酒窝男神和公认的美女校花在一起了，在这对金童玉女并肩走在校园里的那一天，庆安中学的男男女女集体失恋了。 “现在问题的关键不是黄雨薇，是王灏明那孙子！他妈的缩头乌龟，不伸脑袋出来怎么办得了他！”陈星宇气急败坏，他是个记仇的人，要是没把今天丢了的面儿找回来，他就得一直惦记着，吃不下睡不着…… 许易知道陈星宇性子急，手搭他肩上，宽慰道：“放心，那孙子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迟早得办他。” 许易说话的声音轻飘飘的，可就这么一字不落的飘进莫染的心里。莫染一向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她不知道王灏明是谁，可心里也忍不住替他默哀。许易打架有多狠，莫染没有亲眼见过，但蒋文文这个头号迷妹跟她普及过。她只希望这件事不要闹得太大。 好不容易等到蒋文文吃好了，莫染低着脑袋拖着她离开。 走出麻辣烫店门的时候，莫染松了口气，还好没有被许易他们注意到。 一整个下午，许易和陈星宇都没再回去上课，赵一恒倒是踩着下午第一节课的铃声进了教室。 不过，说起这赵一恒，倒是个奇葩。 他是高二三班的班长，学习成绩拔尖，若不是这一学期莫染突然崛起，他定是坐稳了班级第一的宝座，但他这个人并不怎么爱学习，他家里条件不错，也时常跟着陈星宇他们鬼混，可再怎么鬼混，陈星宇考年级倒数第二，赵一恒也能保持年级前十的名次。 不得不感叹，人跟人就是不一样的，有些拼了命的努力也成绩平平，可有些人轻轻松松就能门门优异。 下课时间莫染从座位上起来，偶尔瞟到后排两个空着的位置，心里隐隐不安。各种不好的揣测在脑海里一一闪过，她还是没忍住跟蒋文文打听。 “许易刚到班上就不来上课吗？”莫染翻着练习册，佯装不经意的问。 “他跟陈星宇要能是乖乖呆在教室上课才不正常了。”中午吃饭时他们几个人说的话蒋文文是听到了的，可显然她并没有把二者联系到一起。 莫染知道文文没有get到她的点，仍旧不放弃，“也不知道不上课他们能去干嘛……” “还能干嘛，去网吧打游戏呗，只要不在教室，想干嘛就干嘛。” 莫染：…… 果然跟蒋文文说话是不能拐弯抹角的。莫染索性直接说出了她的猜测，“中午听见他们说要找王灏明？” 蒋文文闻言，扭过头来，惊恐的看着莫染，隔了一会儿，才有气无力趴桌上说：“染染，咱们学校估计要不太平了。” 作者有话要说：许易：冤枉，我真跟黄雨薇没什么关系！黄雨薇是谁我都不认识！ 莫染：呵呵。公认的金童玉女叫没关系？许少的前女友叫不认识？ 第8章 chapter8 整个下午，莫染都处在惶惶不安中，好不容易捱到放学，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 到现在都没听到任何有关许易和王灏明的消息，至少今天，他俩不会再惹什么事情来吧，莫染想。 在学校周边的小餐馆随便吃了点东西，莫染准备回教室上晚自习。 虽然学校不强制走读生留在学校自习，可自从升入高二，莫染就自发留下来，一直自习到晚上九点。 蒋文文本来不乐意留在学校，但莫染都留下来了，她不想先走，索性就跟她一起自习。 吃完晚饭，蒋文文想喝奶茶，莫染陪她去买。 学校对面的街上开有一家奶茶店，价格便宜味道好，莫染和蒋文文是那里的常客。 莫染要了杯招牌珍珠奶茶，蒋文文要了杯奥利奥奶盖。 两人捧着奶茶走出店门，绿灯正好跳到红灯，只能等在路口。 西边的天空，红彤彤的晚霞映红了大半边天。十月上旬的天气，褪去夏天的炎热，前两天下过雨，空气里残存着雨的湿润。 莫染抬手看表，六点三十分。距离放学已经有一阵了，嘈杂的街道冷清下来，剩下三三两两的几个学生背着书包毫无目的的晃荡着。 宽阔的马路上，一辆红色轿车疾驰而过。莫染抬起头，那棵去年移栽的香樟树已经枝叶繁茂，树下站着三五个少年，手里夹着烟，橙红色的火光忽明忽暗，看样子像是在等人。 莫染看几个少年看得出神，直到蒋文文拽了她一下，她才知道红灯已经变成绿灯。 莫染挽着蒋文文的胳膊，一边过马路一边还不露声色的看。 其中个子稍高的那个皮肤最白，一眼扫过去，最醒目的就是他。 只见他弹了弹烟灰，将烟送至唇边，偏过头来，目光与莫染相接，烟在他的唇边稍顿了一下，倏而，扯开嘴角笑了笑。 莫染知道他看见自己了，触电般收回目光，捧着奶茶若无其事的喝两口，刚落下的心又悬起来。 明明都放学了，怎么许易他们还等在校门口，难不成还在等王灏明？ 过了马路，莫染拉着蒋文文加快了脚步。 许易觉得，既然有缘在校外遇见同班同学了，怎么说该打个招呼，可两个小姑娘脚下生风，对他恍若未见，甚至还有点如避蛇蝎，便只得望着两人的背影，讪讪作罢。 顺利进了学校，莫染松了口气，步子慢下来，心里愈加不安。 她没忍住问将文文一句：“你知道王灏明吗？” 蒋文文含着吸管，含混不清：“你怎么问起他来了？” 要知道，莫染一向信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要与学习无关，她向来不过问，甚至茶余饭后听一耳朵都不太情愿。 此时她突然问起王灏明，这倒让蒋文文颇感意外。 莫染焦虑的回头望了望，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围墙刚好遮住了那棵去年移栽的香樟树，也同样遮住了许易他们几个。 “中午你听见许易他们说什么了吧，刚刚我看到许易他们还等在校门口，我怕真闹出什么事。” “啊？”蒋文文险些被奶茶呛到，踮脚往校门口望了望，什么都没看到，“他们几个跟王灏明一直都有仇怨，但具体怎么回事我就不知道了。” “不过，最近听说校花跟许易分手了，而且还立马就跟王灏明在一起了，我看许易找王灏明八成跟这事儿有关系。” 莫染嘴角抽了抽…… 这里面的爱恨情仇可真够复杂的。 “那怎么办？要告诉老师吗？” 莫染心里面有一种油然而生的责任感。她觉得好歹同学一场，要是真弄出些什么事，她明明有机会阻拦，却知情不报，不管怎么样，都有点说不过去。 “你傻呀，”蒋文文抓了她的手，“你告诉老师就是公然与许易作对，你知道跟许易作对是什么下场吗？” 这个……莫染倒是知道。 传闻中，有人搅扰许少清梦，就落得个断条腿的下场，她要是真背着许易跟老师打小报告，是不是连个全尸都不能留了？ 想到这里，莫染缩了缩脖子。 “走吧，”蒋文文拖走莫染，“别管了，这事儿咱们插不上手。” 莫染回头又朝大门口望了眼，却还是只看到了那堵冰冷冷的墙。 —— 回到教室，莫染吸完了最后几口奶茶，朝最后一排走去，那边角落有个小隔间，里面放了垃圾桶，她把空杯子扔到垃圾桶里。 经过许易的座位时，莫染多看了两眼。光洁的桌面上空空如也，桌面干净得还反射着白炽灯浅浅的光。桌子里面倒是有东西，上午跨在他肩上的那个背包，就这么被主人乱七八糟的塞在里面，看着落寞又可怜。 唉，莫染叹了口气。 回到座位，她掏出今天各科老师发的试卷，英语一张，数学一张，化学生物各一张，作业多得让人咋舌，好在物理老师和语文老师还有点良心，没布置作业折磨他们。 莫染先挑出数学试卷，理科生所学科目里面，数学是最容易拉分的，却也是她的短板，她做作业习惯先难后易，留足时间和精力做没那么擅长的数学。 前面的选择填空没什么难度，写到倒数第二道大题，莫染开始有点烦躁，五分钟了，整整五分钟，她始终找不出四棱柱正确的辅助线，甚至一点头绪也没有。 蚊虫不断撞击白炽灯泡，轻微的碰撞声在鸦雀无声的教室里显得特别刺耳，莫染皱了皱眉头，不知道是因为题太难还是声音刺耳，手里的自动铅笔“啪”的一声被她拄断了笔芯。 莫染看着白色试卷上躺着一节短短的黑色铅笔芯，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而后深吸了一口气，放下笔，看了看表，八点十五分。 窗外，晚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散，黑夜不知不觉来临，像一块厚重的幕布将整个大地严丝合缝的遮盖着，没有月光，也没有星星，黑得有些压抑。 整个晚上，莫染都处在一种莫名的烦躁之中，她静不下心写作业，在铅笔芯被拄断之后，那股情绪终于压制不住，她将几张试卷塞进书包里，轻声对蒋文文说：“今天我想先回去了，要一块走吗？” 蒋文文抓了几张试卷装书包里，随口问了句：“这么早？” 莫染点头，“今天有点累了，想回家早点休息。” 十月的晚上，凉凉的寒意藏在微风里，偶一吹过，鸡皮疙瘩密密麻麻的冒出来。 莫染挽着蒋文文的胳膊，两小姑娘挨得紧紧的，可还是觉得冷。 莫染和蒋文文不住一个方向，两人在校门口挥手再见。 没有了蒋文文的体温，莫染更觉得冷，风一吹，鸡皮疙瘩又起了一大片，她抱着自己的双臂，在有一阵没一阵的风里，瑟缩着，踽踽前行。 莫染第一次发现十月的风居然可以这么冷，校门口对面的公交车站原来这么远。她感觉自己仿佛走了好几十年那么久，可才走到马路中间，望着仅剩的十秒绿灯，不由得迈大了脚步。 可就在下一秒，突然一架摩托车“呼啦”一下从她面前穿过去。 莫染顿住，愣了愣，是绿灯没错啊，后一秒反应过来……草，闯红灯呢！什么素质。 生死边缘徘徊了一下，莫染惊魂未定，稍微镇定了点，一阵“呜呜”的声音由远及近，她扭头，一辆黑色重机车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呜呜狂叫着朝她飞奔过来。 车子来势之猛，没有减速刹车的动作，反倒把油门轰得呜啦啦的响。 莫染的小心脏一下子又提到嗓子眼，她还没来得及跑到人行道，黑色重机车“呼啦”从她跟前穿过去。 她看了看红绿灯，斑马线边上的指示灯已经变成了红色，重机车倒是没违反交通规则。 回过神来，莫染觉得自己脑子是不是坏掉了，她差点被两辆车一前一后撞了好吗？怎么还关心起别人有没有闯红灯！ 莫染不觉得冷了，两三步跑到人行道上，越回想刚才的情形越觉得不对劲。 骑着重机车的那人怎么给她的感觉就那么熟悉呢，好像那人穿着蓝白色的T恤，莫染低头看了看自己，也是蓝白色的T恤。 而且是一模一样的蓝白色T恤！ 所以那人穿的是庆安中学的校服！ 莫染忽的脊背一凉。 重机车在前面的路口右转，莫染背着书包想都没想赶紧追上去。 她脑海里塞满了刚才被风扬起头发的那张脸，那张脸俊俏桀骜，眼神似鹰，目视前方有一种坚定的神韵。 那张脸跟许易的脸完美重合。 所以说，后面的重机车是在追前面的摩托车，也就是说，许易在追王灏明！ 快速得出这样的结论后，也不知道莫染为什么就这么鬼使神差的追了上去。 明明人跟车的速度相差十万八千里，明明她追上去也毫无作用，明明她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 可偏偏就对这么个认识不到24小时的人，鬼使神差了！ 第9章 chapter9 虽然学校三申五令不准学生骑摩托车上下学，但在学校附近听见摩托车油门轰得呜哇乱响鬼哭狼嚎早已屡见不鲜。 一辆炫酷拉风的摩托车对于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来说诱惑力实在太大。 他们觉得骑车方便刺激，甚至觉得靠在摩托车上对路过的女孩流里流气吹声口哨，是一种特别帅气的举动。 学校的禁令注定被置若罔闻。 所以莫染反应过来是许易骑着重机朝她冲过来的时候一点都不意外，甚至还产生了那辆车其实还挺适合他的想法。 —— 前一辆摩托车向右拐了个弯，后面的许易紧追不舍，莫染拼尽全力向前跑，也只能远远的被甩在后面。 轰鸣声一路响了过去，两辆车消失不见。 莫染觉得自己可能追不上了，正犹豫要不要拦辆出租车，震天的轰鸣却突然被一阵急促的刹车声代替，紧接着传来金属的撞击，轰隆一声。 莫染心里咯噔一下。 等到她跑到路口，两辆摩托车横七竖八的躺在百米开外的地方，却不见两人踪影。 莫染按捺住心里的慌乱，稳住呼吸，急匆匆走过去。 车轮子还在旋转，地上一滩鲜红刺目的血迹。 她脚步顿住，看着那滩猩红，大腿发软，手里捏着书包背带，冷汗涔涔。 终究……还是出事了啊！ 旁边昏暗的小巷子里，皮肉撞击的声音一声声传出来。 许易提着一人的衣领，将他按在墙上。他额角细碎的头发被汗水打湿，眼睛里是狠厉的光，忽的一拳猛揍在那人腮帮子上，“你他妈给老子跑啊！” 那人刚从摩托车上被许易撞下来，受了点伤，动弹不得，此时虽被许易按在墙上，还是不服气，怒吼道：“臭小子，要你他妈的多管闲事。” 许易冷笑一声，一拳给他揍在腹部，“老子就爱多管闲事，你他妈能怎么着？” 那人痛得弓起身子，呻/吟了两声，许易不管不顾又一拳给他揍上去。 莫染好好学生当了十多年，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吓得不敢吱声，腿也软得站不稳，她就蹲在巷子口，缩成一团，看着巷子里的许易一拳一拳的揍人。 没一会儿，警笛声不知为何突然响起来，声音响彻在空旷的黑夜里，盘旋在上空，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越来越近。 然而许易，像是根本没听到，揍人揍得忒起劲。 他怎么还不跑啊？待会儿警察来了该不会把他逮局子里，再关上个几年吧？ 虽然只跟他当了一天的同学，可是莫染并不想许易被警察抓起来，出于这样的私心，她冲着巷子里喊：“许易，警察来了。” “快点跑啊——” 刚抬起的一拳还未落到那人的肚子上，动作却因为这小小的柔柔的声音戛然而止。 许易扭头看过来，莫染蹲在巷子口，瑟缩成一团，脸色惨白，眼睛却晶亮晶亮的。 许易松了那人的衣领，朝莫染走过去，影子罩在她上方，居高临下的看着，拧起眉头，“你怎么在这儿？” “路，路过。” 被人俯视的感觉十分不好受，况且许易的气场很强大，皱起眉头不悦的样子，让人有点忐忑。 莫染不自觉的就想起白天她好像骂了他一句神经病，还有一句死变态。 此时，四下里并无旁人，警笛声虽一声近比一声，可估摸着还有几分钟才到。 他突然的靠近，该不会是想乘着这个空档，找她算账吧？ 想到这里，许易朝莫染伸出一只手来。 莫染条件反射的往后一缩。 见她满眼的警惕，许易戏谑的笑一声，“怎么，怕我？” 莫染瞄了眼躺在巷子里半死不活的那人。 一姑娘大半夜的见你将人打得半死不活，别人怕不怕你你心里没点逼数？ 然而许易并不是要对莫染动手，只是想拉她胳膊将她扶起来，只是莫染却对他防备上了。 莫染借着许易的力道站起来，她不敢说实话，僵硬的摇了摇头，表明自己不怕他。 看着姑娘傻愣愣的样子，明明怕得要死又不敢声张，许易偏头，咧嘴一笑，松开莫染胳膊的同时，她整个人不受力往下坐下去。 许易赶紧抓住她，“怎么了？” “蹲，蹲久了，脚，脚麻。” “怕的吧？” “……没。” 许易捏着莫染的胳膊不敢松手，两人不远不近的站着，莫染不太习惯，说：“你松开我吧，我在地上缓一缓就好了。” 许易挑眉，“确定？” 她点头。 许易把莫染放在地上，自个儿蹲旁边的花台沿上，直勾勾的看她。 莫染低着头，她知道他在看她，不太自在，问了句：“你还不走吗？待会儿警察就来了。” “我就是在等警察来。” “……” 打了人还这么嚣张的吗？ 没一会儿，警车在路边停下，许易过去跟下来的两个警察说了几句。 莫染觉得这事儿虽然没严重到给许易判个几年，但把他带到局子里教育两句还是会的。 可没想到，这两警察，一个拿本子写了些什么，一个拍了拍许易的肩膀，把巷子里半死不活的那人给抬到警车里带走了。 而许易，就那么安然无恙的，站在那里。 这么……牛逼的吗？ 警笛声呜啦呜啦的远去，许易手插兜里拽拽的过来，又在花台沿蹲下，朝莫染扬了扬下巴，“腿还麻吗？” “麻。” 其实不是麻，是软，莫染见了血就腿发软。 “哦，那等你什么时候不麻了，我再送你回去吧。” “啊？”莫染抬头，看着许易，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我总不可能大半夜的把一女同学扔路边吧。”许易解释。 “我们……不顺路吧？”她讪讪的笑。 许易会这么好心的送她回家？肯定不是！他可是被扰清梦就断人一条腿的校霸，怎么会轻易原谅莫染骂他，还撞见他打架。 这许易嘴上说送她回家，多半是想把她载到什么荒郊野外的地方扔下。莫染心里留下了悔恨的泪水… 许易见莫染满脸写着“想拒绝又不敢拒绝”的样子来了兴趣，单手拖住下巴，笑得像狐狸，“所以，你还知道我住哪？” “我……不知道啊。” “那你怎么知道我们不顺路？” 许易微挑嘴角，“或者说，其实你怕我，不敢坐我车？” 莫染忍着腿的哆嗦，强制站了起来，礼貌微笑，“如果你不嫌麻烦的话，把我送到城南路吧，我住那里。” 许易算是明白了，这姑娘看着柔柔弱弱，以为她像小羊羔一样温顺，其实不然，人家要强得很，还经不得激将。 许易跟着站起来，手里甩着车钥匙，朝着他马路边的黑色重机车走去。 莫染跟着他，眯着眼睛从那滩血绕过去。 她想过了，要是发现路线不对，她就立刻跳车。即使摔坏了胳膊腿也总比送到荒郊野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要好。 许易跨上车，看小姑娘就穿一件蓝白色的校服T恤，单薄的身子瑟缩着。 十月份的天气有点冷了，待会儿骑车会更冷，他低头解下捆在腰间的衬衣，扔给莫染，“穿着吧，骑车风大。” 莫染把他的衬衣提在手里。 “怎么，还嫌弃上了？” “没，没有。”她不敢穿校霸的衣服，怎么还敢嫌弃啊。 “没有就穿上。” 既然校霸发话，莫染只能听话。她把书包取下来，再把许易的衬衣套在自己身上。 许易满意的扭头之后，莫染慢慢吞吞爬上车。 “抓紧！” 莫染捏住他的衣角，而后，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呜啦”一声，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出去。 路两旁的高楼和橘黄色的路灯一排排往后倒去，耳边是风刮的呼呼作响。 往常莫染下自习回家，都是踩着最后一班公交车的点，但如今许易走的这条路，跟公交车走得路太不一样了。 越走路越不一样，越走越心慌。 莫染真的怕自己被他扔到什么荒郊野外，便凑到他耳边问得小心翼翼，“你确定这是去城南路的方向吗？” “什么？”风太大许易听不清楚。 莫染又往前凑了凑，整张脸快要贴到他耳朵上，“你是不是走错了？” 许易耳朵被她呼出来的热气弄得痒痒的，明明听到了还故意拔高声调，“你说什么啊，大声点，我听不清楚。” “……” “我说，许易你是不是想把我拉到郊外去丢了！” 话落，一个出乎莫染意料的左拐，车子严重向□□斜，车身快要贴着地面，莫染觉得自己就要被甩出去了，捏着许易衣角的手不由得环住了他的腰，整张脸也抵他背上。 温热柔软的接触，许易身体明显一僵。 可背后那人吓得把手收得更紧了，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她瓮声瓮气的埋怨：“你能不能骑慢一点，即使……即使，你想把我拉到郊外去，也……也能不能注意安全。” “谁要把你拉到郊外去啊？”许易微偏过头，“你当我是人贩子啊？” 莫染就那么靠在他的后背，瘪着嘴巴，没出声。她觉得许易在骗她。 “莫染，你脑洞还能再大点吗？”许易笑她，“你抬头看看。” 莫染从他后背探出一双眼睛，头顶上蓝色的指路牌上清晰的标注着前方——城南路。 公交车为了方便更多的人出行肯定会绕远路，而许易载她回来也用不着走公交车的路线。 路痴少女莫染想明白这个道理，不动声色的把脑袋从许易背上移开，抱着他腰的手也只尴尬捏着他的衣角。 莫染坐好，故作不以为意。 没想到校霸许易，还真不计前嫌的送她回家了。 感觉到背后少了温热，腰间的手也抽离，许易猛的刹了下车，车子速度骤然减慢，受惯性影响，莫染的脑袋“砰”一下撞他背上。 许易弯了弯嘴角，又轰起了油门，车子速度立马加快，莫染身体不受控制向后仰，她又只得手忙脚乱的抱住许易的腰。 恶作剧之后，沙雕大龄儿童许易嘴角上扬的弧度加大。 等到车子终于平稳前行，莫染抬起头，九点多的城南路上，车辆不多，哪用得着一会儿加速一会儿刹车的？ 莫染知道许易在整她，接连几次撞他身上让她恼羞成怒，一手环住他的腰，一手握了拳，一拳给他垂背上去，“你还能不能好好开车！” 作者有话要说：许易：宝贝儿，你确定要我，好—好—开—车！ 第10章 chapter10 拳头落到许易背上的时候，莫染仿佛看到了她人生的尽头。 她怎么就这么想不开要去揍许易一拳呢，她到底哪根筋搭错了才要去揍许易一拳的？ 闷闷的皮肉撞击声还残存在脑海里，莫染不知所措的想，现在跳车的话，还来不来得及？ 可到她底是怕死的，只能乖乖坐在许易身后不敢有任何动作，大气不敢出，静静的等着，像等着凌迟的罪人，等候许易发落。 时间就这么静止了一会儿。 许易突然笑出声：“丫头力气还挺大。” 所以到底要将她怎样？ “你家住哪？” “啊？” “我说，你家具体住在哪里，我好把你送过去。”许易头偏过来。 不把她扔下车还要送她回家？ 莫染被许易突如其来的善心大发吓得有点结巴，“我我我……我家就在前面的路口，你，你把我放在路边就可以了。” “哪个路口？” “就，就过了这个十字路口，前面那里有个停车场。” 到达目的地，许易停车，莫染畏手畏脚从车上爬下来，堆起一脸的灿烂，跟个狗腿子似的，“那个……我到了啊，谢谢你送我回来。” “嗯，回去吧。” “嗯？”莫染不敢相信许易真的这么轻易放她走，刚刚那一拳就不计较了？ “哦，哦，好的，你骑车注意安全，”莫染生怕许易反悔，急忙答道，“再见啊，许同学。” 许易眉毛一挑，“走了。” 望着他绝尘而去的背影，莫染松了口气。传闻中的许校霸真是阴晴不定，她耸了耸肩，背着书包往家的方向走，反正以后还是少跟他接触，免得哪天真的惹到他，落得跟王灏明一样的下场。 —— 电梯在23楼停下，“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莫染从里面出来。 她拖沓着脚步，不慌不忙从书包里掏出钥匙。 随着“吱呀”的开门声，黑暗像头巨兽，凶猛的从屋子里奔涌出来。 看着乌漆麻黑的家，那一瞬，莫染是有点失望的。可是，不知道多少个从学校回来的夜，家里都空无一人，她也已经习惯。 按照记忆里的位置按亮了灯，莫染换好拖鞋。 光亮和声响惊醒了睡在沙发上的十五，它迷迷蒙蒙抬起头，喵了一声，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喑哑。 “十五，姐姐回来了。”莫染一边往沙发方向走，一边唤它。 猫又懒又肥，不肯动，望着莫染喵了声，一副睥睨众生的模样。 莫染坐到沙发上，摸了摸它的脑袋，“饿了吗？” 十五用脑袋蹭莫染的手，样子很享受。 摸了一手猫毛，莫染起身给十五开了个猫罐头，听见熟悉的开罐头声音，刚还蔫了吧唧的十五突然像打了鸡血一样，从沙发上蹦下来，喵喵喵的叫着，还讨好的用身子摩擦莫染的小腿。 莫染蹲下身，把罐头丢给十五，无奈的顺着它油光水滑的皮毛，跟它抱怨：“不给吃的你是不会对我稍微热情一点的。” “十五，你看看自己多胖了，再胖下去女朋友都找不到了。” 十五是只不到两岁的白色英短猫，莫染的父母工作比较忙，时常不在家，怕她孤独，才买了这只猫陪着她。 因为十五到这个家的时间是八月十五号，所以莫染才给她取了个十五的名儿。 莫染取名有个习惯，喜欢根据时间来叫。比如说那只陪在她床边好多年的毛绒棕熊，那是莫染第一次抓到的娃娃，为了纪念这样的好运，即使那只棕熊沾满了时间的痕迹，莫染也舍不得丢掉。她管它叫二十，因为她抓到那只熊的时间是六点二十分。 没一会儿，十五吃完了整罐猫粮，粉色的小舌头满足的添了添嘴巴，迈着优雅的步伐，跳到沙发上，继续瘫着。 莫染捡起空罐头，扔到垃圾桶里，转过身，准备回卧室写作业，这时她才注意到自己身上居然还穿着许易的衣服。 当时下车前闹了那一出，她心里又怕又急，怎么还能记得把衣服还给许易。 莫染把衣服脱了，随手往沙发上一扔。看什么时候心情好再还给他吧，或者干脆不还了，人家许大少爷可能压根就记不得还有这么一件衣服。 不巧，衣服正好扔到十五头上，整件衣服将它包在里面，它喵喵喵叫唤几声，从衣服里钻出个脑袋，瞅了瞅莫染，又钻进衣服里去。 “你看你肥得这样儿，衣服都包不住你。藏什么藏，顾头不顾尾是吧，屁股还露在外面呢。” 十五像是听懂莫染的话，细长的尾巴得意的左右扫了扫。 几根猫毛在空气里飘荡起来。 糟了，这玩意儿掉毛掉得厉害，要是许少爷的衣服粘毛，到时候洗都洗不干净。 莫染赶紧把十五从衣服里抖出来。 虽说莫染懒得再把衣服还许易，但许易这阴晴不定的狗脾气，万一哪天心血来潮找她要，她还不出来，哭都来不及。 衣服突然被抽走，十五懵了一瞬，很快又若无其事的抖了抖圆滚的身体。这一抖又抖出一阵猫毛。 细白柔软的猫毛数不胜数，漂浮在空气里，莫染扇了扇，“十五，你要是再掉毛，我就把你毛给你剃了，让你裸/奔你信不信。” 十五显然是不信的，伸了个懒腰，从沙发上跳下来，立起它高傲的尾巴，行到莫染脚边，用小爪子掏了掏掉下来的衣服袖子。 “这么喜欢许易这件破衣服啊？”莫染蹲下来，揉揉它的双下巴。 十五这猫懒得要死，很少见它对除了吃以外的东西感兴趣，许易这衣服真不简单啊，竟引得十五对它伸爪子。 “可是现在不能抓，”莫染拍开它的爪子，“过几天许易不找我要，我就把衣服给你垫猫窝，怎么样？” 十五没再抓了，立起它高傲的尾巴贴着莫染转了一圈，跳到沙发上，舔起了爪子。 莫染把许易的衣服扔到洗衣机里，就回卧室写作业了，她的数学试卷还剩两道大题没写完，明天就要交上去了。 心里没什么惦念的事情，莫染仅再看了两遍已知条件，四棱柱正确的辅助线就轻轻松松做出来，连最后一道大题也十分顺利的解决。 不得不说，端正良好的心态对学习真的能够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搁下笔，莫染伸了个懒腰，手机震动了几下，是蒋文文的消息。 【染染，晚安哦^_^】 她们几乎每天，睡觉前都会互道晚安。 莫染打出“晚安”两个字，犹豫着要不要发送，想了想又删除掉，于是问：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 【什么风声？】 【有关许易的。】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蒋文文从床上坐起来。 如果连文文都还不知道许易已经把王灏明揍进警察局了，说明这件事还真没传出来，不过事情才发生了不到一小时，或许消息散播得没那么快。 【没，没有，我就是问问你。】 【早点睡吧，晚安。】莫染回复文文。 莫染不跟文文说实话，并不是想对她隐瞒什么，而是这个消息不能从她嘴巴里说出来。因为文文若是知道她大半夜的撞见许易和王灏明打架，肯定会担心她，反正她已经安然无恙的到家了，还不如让文文先睡个好觉。 莫染关掉手机之前，推送服务里弹出一条新闻，是有关摩托车车主肇事逃逸的事件。 莫染困得上下眼皮打架，没心思细看，简单的洗漱之后，上床睡觉。 身体埋进柔软的被窝里，身心都得到了极大的放松，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在这一刻完全松懈下来。 睡眠像一个巨大的旋涡，扑面而来，很快，莫染深深的，沉溺下去。 这一晚，莫染做了个十分奇怪的梦。 破旧阴暗的巷子里，脚步声清晰的由远及近，仗剑的少年抱着双臂，踏着古朴的青石板，优哉游哉的走进来。 他行至街巷的中央，突然停了脚步，斜仰起头，漫不经心喊了句：“既然来了，就都下来吧，别跟见不得光的死老鼠似的。” 话落，六个蒙面黑衣人从砖墙上跳下来，将少年围困在中间。 六对一，这是一场注定失败的斗争，然而少年的丝毫没有惧意。 黑衣人抱着必胜的心态，开始还一个一个的上，后来发现少年年纪不大，功夫却不容小觑，后来索性不管什么以多欺少，六个一起上。 一招一式一拳一掌之间，少年速度极快，即使六对一也没有落下风，只不过时间一长，六个人持续的进攻让少年体力有些不支，最后少年不得不拔出手里一米长的大刀，大刀出鞘寒光粼粼，顷刻之间，六个黑衣人喉咙割破，喷血倒地。 鲜血淋漓，一滩一滩，地上墙上，全部都是。 看着地上躺着的六人，少年扯开嘴角邪魅的笑了，横着袖子擦他的刀，轻飘飘的说:“我的刀一般不出鞘，一出鞘就是要死人的。” 莫染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蹲在巷子口的，她吓得腿软。 少年收拾完黑衣人，从巷子里出来。 莫染这时才看清楚少年的样子，他眉眼细长，鼻梁高挺，分明是个好看的模样，可为何出手就这么残忍呢？ 少年看见蹲着的莫染，问：“看见了？” “没，没看见，我瞎。”莫染回答。 一般看见这种不该看的事情，都是要被灭口的，莫染心里很害怕。 “哼，胆小鬼，看见就看见了呗，我又不杀你。”少年说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黑色的外袍上沾满了血迹，他把衣服脱下来，递给莫染，“去，把衣服给我洗了。” “……”这是什么逻辑？ 见莫染没接，少年皱眉，“你从今以后做我跟班，给我洗衣服，我就罩着你，怎么样？” 第11章 chapter11 后来莫染睡醒，回想起那个少年，发现他的神态和语气都像极了许易，自大狂妄沙雕中二。 只是她不记得梦里的自己到最后有没有答应当他的小跟班。 今天周三，依旧得上学。 莫染收拾好自己，急匆匆赶到学校的时候，蒋文文已经等在校门口了。 “今天又起迟了吧”文文见她跑得满头大汗，把手里的生煎包和一袋豆浆递给她，“喏，给你买的，语音里就听你跑得气喘吁吁的，肯定还没吃饭吧。” 她们约好了每天一起上学，哪个早到了，就先在校门口等一等。 很多时候都是莫染等蒋文文，只是今天莫染出了点意外。昨晚那个无厘头的梦实在是让她匪夷所思又无法自拔，她睡得太香，竟然忽略了闹钟铃声。 莫染接过来蒋文文给她买的早餐，忍不住调侃：“我家神经大条的小蚊子什么时候变这么细心了？” 文文掐了下莫染的腰，“看来，你今天心情挺好呀。” 莫染咬了口生煎包，猪肉香菇馅，是她喜欢的味道。 “嗯，昨晚睡得早，精神好。” 看着莫染咬着包子含含糊糊的说话，蒋文文从她身上寻到一点儿以前的感觉。 自打高二开学，莫染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以前的她活泼爱笑，跟蒋文文性子相似，是这个年纪里朝气蓬发又没心没肺的女孩子。 可短短一个暑假之后，莫染突然就沉闷起来，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张口闭口全是做题，变成一个沉默寡言的书呆子。 以前的莫染倒不是不爱学习，只是不会像现在一样把学习当成生活的全部。莫染原本成绩中上，校排名一百左右，这一个月以来，她不舍昼夜的念书，终于厮杀进了学校前十名，进步可谓神速。 莫染突然的变化，蒋文文也不清楚怎么回事，无意间问起她来，她就瞎扯，前半生荒唐度日，如今幡然醒悟，悔不当初，下定决心痛改前非…… 莫染不想提及的事，蒋文文不会逼迫她，好朋友是陪伴是倾诉是关怀，是拉得开扯不断，并不是事事倾之诉之，人人都可以有自己心里的小秘密。 况且，好好学习也不是一件坏事。 早自习之后，第一节课就是让人闻风丧胆的物理。 “西瓜”一进教室，气压瞬间变低，大家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课上到一半，前门突然被撞开，门“砰”一声撞到墙壁上，弄出很大的动静。 许易就这样不知所措的撞进众人视线里。 他头发乱蓬蓬的，两只眼皮沉重的耷拉着，白色的外套挂在身上，整个人无精打采的站在门口，甚至当着“西瓜”的面理所应当的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大佬的出场方式果然不一样。 莫染看了作死的许易一眼，就立马把头低下去。 “你是不晓得上课时间吗，来得这么晚？”授课被打断，西瓜面色不悦，放下了手里的课本。 陈星宇暗自为许易捏了一把汗，“西瓜”的表情已经能隐约感觉到怒气。 也不知道该说许易那小子是人才还是脑残，“西瓜”的课都敢迟到。再说了，既然都迟到了半堂课，他还来干嘛呀，傻逼兮兮的自个儿撞枪口上讨骂。 门口站着的许易甩了甩头发，理了理衣服，把白色外套的拉链拉好，规矩站着，让自己稍微看起来像个人了，可怜巴巴的对“西瓜”说：“老师，也不是我想迟到啊，都怪我昨天晚上复习物理复习得太晚了，就起来得稍微晚了点。” 是个人都听得出来许易满嘴的胡说八道。 他自作聪明的把迟到的罪名推到物理头上以为就能万事大吉，可他聪明反被聪明误，忽略了面前站着的老师是何许人物，这事儿换作别的老师可能就算了，但“西瓜”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 “没想到许同学这么热爱物理啊，那你说说昨晚复习了些什么？”“西瓜”面带微笑的朝许易走过去。 复习了什么许易当然说不出来，他脑子灵感一闪，指了指第一排的莫染，对“西瓜”说：“老师，我昨天真的在复习物理，不信你问莫染，她跟我一块的。” 自古以来，只要干坏事拉上好学生就不会被老师惩罚，这是一条亘古不变的真理。何况，许易昨晚真的跟莫染在一起啊。 低着头的莫染突然被叫到名字，本想置身事外的她，没想到一把大刀就这样冷冰冰的架到了她脖子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莫染。 莫染知道自己躲不过去，只得站起来，“老师，昨天许易，确实跟我在一起……复习物理。” “啥？”“我没听错吧？” “靠……” “怎么回事啊” 同学们看着莫染全是一脸懵逼的样子，他们纯洁无暇的学霸班花怎么跟许大佬搞到一起的，许大佬昨天才来班上，之前没听说他俩有什么交情啊。 莫染解释：“许同学说，他降级就是为了好好学习，家里人对他的期望很大，他以前落下的课程太多了，希望我能帮帮他。” 莫染知道，若她不帮许易作证，他之后还会扯出更多的事，所以她的说法必须向着许易。 而这样冠冕堂皇的说辞落到同学的耳朵里就变成了：许易太帅了我拒绝不了他！ 高二3班的男同学表示很伤心，没想到他们藏着掖着的白月光原来也抵抗不了许大佬那张脸的诱惑。 刚正不阿的“西瓜”老师倒没想这么多，冲莫染点了点头，“莫染坐下吧，”又转向许易，“热爱学习是好事，但是也不能成为你迟到的理由。” “老师我……” “莫染同学怎么就不见迟到，就你迟到了？”“西瓜”拔高声调，打断许易的话。 “迟到这么久还上什么课，去外边站着去吧，我的课，只要迟到了就别上了。” “在座的同学都一样，我的课，只要迟到了，都去外面给我站着。” 亘古不变的真理第一次失灵了，许易心里很不爽，早知道进不了教室他起这么早干嘛。他气愤的把白外套的拉链往下一拉，敞着衣服走出教室，整个身子靠在栏杆上，像只臊眉耷眼的软体动物。 不过许易才不会这么听话的在教室外罚站，好歹是年纪大佬呢，太听老师的话当什么年级大佬。 没过一会儿，趁着“西瓜”不注意，许易就溜了。 可他今天有点背，刚走到楼梯口就撞见老张上来。 “你小子不好好上课，是不是又从教室里溜出来了。”老张手里提了一大袋试卷，气得险些往王许易身上砸。昨天才有老师反应他勾搭陈星宇、张维等人翻墙出去上网，今天又要给他搞事情。 老张本来不想管许易，可他再折腾也得有点节制，免得弄得双方都不好看。 “没没没，老师，”许易赶紧弓起身子捂住肚子，“我肚子疼上厕所，楼上的厕所满了，我去楼下。” 许易才不会老实跟班主任交代，他是因为迟到了才被物理老师赶出来的，要不然他多没面子啊。 老张将信将疑，许易刚要走，又被叫住，“你的《蜀道难》抄完了吗？” “……” 许易哑口无言，不得不佩服老张快五十岁的人记忆力真好，班里四十多个学生要他操心呢，事隔一天，他还能惦记着他抄没抄《蜀道难》。 “老师，我肚子痛，快憋不住了……”许易捂着肚子慌慌张张往楼下跑。 老张在他身后叮嘱:“抄好了记得交给课代表检查啊。” 看来这三遍《蜀道难》是铁定赖不掉的了。 一路跑出第二教学楼，许易的瞌睡醒了大半，他还没吃早饭，去小卖部买了个面包和一瓶旺仔牛奶。 叼着面包走出小卖部，下课铃声打响。 “西瓜”的物理课该结束了吧，许易往回走。 他觉得他今天还是老实上课，把该抄的书抄了吧，初来乍到表现好点，免得各科老师全找他麻烦。 没进教室，陈星宇从里面出来，一脸刚睡醒的样子，看见许易回来，咧开嘴笑，“易哥，想不到吧，你也有今天啊。” 许易冷着一张脸，他知道陈星宇想笑话他，先警告道：“你别惹我啊，我烦着呢。” “烦什么烦，我不一样呢吗，整天过得跟条狗似的。唉，理科重点班就是这个样子，”陈星宇抱怨，“当初我他妈真是脑子被门夹了才选了理科。” 许易没再理会陈星宇，回教室往椅子上一坐，他还惦记着老张的叮嘱，侧过身问同桌侯茜，“语文课代表是谁啊？” “啊，语文课代表吗？”侯茜没想到许易刚进教室就跟她说话，她雀跃又紧张。 “嗯，”许易点头，“昨天老张不是罚我抄书吗？” “哦，莫染，莫染是语文课代表，你抄好了给她就行了。”侯茜说。 “她啊？”许易一下子就从烦躁的情绪里解放出来，早知道莫染就是语文课代表，抄三遍《蜀道难》算什么事，抄一百遍都不算事。 一种潜意识里，许易觉得莫染会帮他。 第12章 chapter12 许易向莫染的位置走去，这丫头跟长在椅子上似的，下课了也不起来活动活动，低头忙着在草稿纸上演算着什么。 许易手里捏着一瓶旺仔牛奶，蒋文文位置上没人，他拉开椅子坐下，随手把牛奶往课桌上一放，撑着脑袋看向莫染。 莫染感觉旁边有人坐下，没抬头，眼睛随意瞟了一眼。 蒋文文跟她说去小卖部买饮料，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还挺有良心的给她带了旺仔牛奶。 莫染凭借刚刚瞟一眼的印象，摸索着拿过牛奶，拔出吸管插/进去，将吸管含在/嘴里，整个过程，眼睛都落在草稿纸上，愣是没移开一下。 许易眉毛微挑，心里想，这姑娘还挺自觉的啊。 “既然喝了我的奶，从今以后那就是我的人了啊。” 出乎意料的声音在旁边响起，莫染吓得一口奶险些吐出来，转头看过去，许易什么时候坐在她旁边的？她低头又看看手里被她喝过两口的旺仔牛奶，心脏漏跳两拍，把牛奶举了举，略为尴尬的问：“你的啊？” 许易意味不明的轻笑，缓慢的点了点头。 顿时，纸质的牛奶盒子似乎滚烫起来，莫染立马把它放到桌上，“那个……呵呵，不好意思啊。”她手足无措的抠手指。 “我我，我以为是蒋文文买的，没，没想到你……诶，可是你怎么坐这儿来了？”想到这里，莫染有一点点底气了。要不是许易自己一声不响的坐在她旁边，她能不看一下就直接拿起来喝吗？ 所以这件事情，归根结底，错在许易。 “你甭管我怎么坐这儿来的，咱们先说说，你没经过我的允许喝了我的东西，这事儿怎么算？” 许易这瓶旺仔牛奶倒不是为了贿赂莫染才拿来的，只是他刚买了就一直揣在衣服兜里，正好就揣着过来了，又正好随手放在桌上。 一瓶牛奶，许大佬倒没有小气到为这个计较，只是看着莫染尴尬又害怕的样子，玩心大发，就想逗逗她。 “这也不是我的问题好吧，谁叫你不声不响就坐到这里来的，我还以为是蒋文文给我买的呢。”莫染小声的为自己辩解。 “你说什么？”她没底气的声音实在太小，许易没听清。 “我说……我重新买一瓶赔给你，这总行了吧。” 许易抱着胸，兴师问罪的样子，朝桌上的牛奶扬了扬下巴，牛逼轰轰的说：“你觉得我是差一瓶牛奶的人吗？” 莫染委屈的看了他一眼，你这咄咄逼人的样子，看起来确实是像差一瓶牛奶的人啊。不过莫染怕许易，不敢这么直白的跟他讲话，好声好气的问：“不然你想怎么办？” “我听说……” 莫染灵光一闪，想到一个好主意，打断他，“要不我买一箱赔你？” 许易简直要被她这句话气得背过气去。 原来她理解的是，他差的不是一瓶牛奶，他差的是一箱！ “一箱不够啊？那两箱？”莫染伸出两根手指，还得意的朝许易晃了晃。 许易忍不住扶额笑起来，摇了摇头，不再逗她，“我听说你是语文课代表？” “是啊。”莫染点头。是语文课代表跟喝了他的牛奶有什么关系吗？ “那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许易神神秘秘的朝莫染靠拢。 “什么忙？” “要是老张问起我那三遍《蜀道难》，你就说我抄完了，成不成？” 许易的眸子黑而深沉，里面泛着晶亮的光，但他脸上的表情不是恳请，也不是商量，是一种势在必行和理所当然。 莫染盯着他，真想一本书给他砸脑袋上，成你个大头鬼啊！ “这样……不太好吧。”莫染忍住想揍他一顿的冲动，委婉拒绝。 “怎么不太好了，难道老张要看？” “这个不一定啊，万一老张心血来潮想看一看，结果发现我俩骗他，你觉得……我俩会有好果子吃吗？”莫染不想帮着许易骗老张，又不敢表露出来，只好搬出老张镇镇这个大魔王。 “这样啊，”许易摸了摸下巴，面露难色，本以为他会顾及同学之情，老老实实把《蜀道难》抄一抄，莫染多多少少放点水也没问题，可这小子突然就耍起无赖，撂下话，“反正我的牛奶你也喝了，你就自个儿看着办吧。” 怎么……看着办啊？ 许易不再跟莫染啰嗦，说完就走了。 大佬就是大佬啊，从来不会顾及别人的死活。 莫染默默的想，她把牛奶吐出来成吗？或者，洗胃也行啊！ 许大佬明确表示不肯抄书，老张又必须得应付，莫染这个课代表夹杂中间左右为难，百般无奈，只有向恶势力低头。 利用课余时间把手都抄断了的莫染发誓再也不要跟许易有任何瓜葛，这个神经病死变态喜怒无常的冷血动物！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老张对许易的态度明显好了很多，甚至也没再问起他抄书的事。许易知道，喝了他牛奶的课代表把这件事办得很好。 但这几天，许易也明显感觉到莫染在躲他。 就比如，他在教室外的栏杆上靠着，莫染从前门出来，见了他又慌慌张张的进去，再从后门出来； 还有，有一天下午放学，莫染走在前面，许易在后面喊了她几声，这丫头明明听见了，还装聋作哑跑开了。 许易想不明白，他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庆安中学风流人物，许·古拉拉·黑暗之神·呜呼啦呼·易，居然有女孩子见了他不主动接近，还会逃之夭夭？ 许易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挫败。 莫染确实是在躲许易。 一方面，跟许易太多的接触就意味着麻烦，莫染只想在庆安中学顺利毕业；另一方面，许易把王灏明揍进警察局的事情至今没有半点风声，可见许家的势力和财力之大，许易这人阴晴不定性格乖张，莫染担心过多的接触，万一哪天她触到许易的逆鳞，她将毫无招架之力。 周五的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 集合之后，体育老师让体育委员带领大家做了简单的热身运动，就让大家解散自由活动。 莫染不喜欢运动，回了教室写卷子。因为之后是两天的休息日，各科老师在自己的课结束，就布置了家庭作业。 周六日两天顶着冠冕堂皇的休息日，其实压力不比在学校的时候小。 莫染算了算，这回周末，手上一共有十一张试卷，除去语文一张，其余科目都是两张。周六一张，周日一张，雨露均沾，哪一天都逃不掉。 唉，真的是惨！ 莫染摸出刚发的英语卷子做起来，分秒必争，毕竟做完一张，就少一张了。 许易昨晚玩游戏玩到凌晨两点，最后一节课实在熬不住，陈星宇叫他打篮球他也没精力，推辞了回教室睡觉。 许易回教室的时候，莫染已经在了。 教室里除了莫染没有其他人。小姑娘趴在桌上，勤奋的写卷子。 许易从前门进了教室，他推开门的气势依旧很嚣张，弄出很大声音，莫染正在做完形填空，没有抬头。 忽视他？ 许易朝莫染走过去，站在她桌前。 莫染还是没抬头。 许易心里憋着一团火。她到底是故意不理他，还是太认真了没听见？ 许易耐着性子故意咳嗽两声。 莫染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在纸上写了一个B，问：“有事吗？”她的语气和神情里尽是疏离。 许易完全搞不懂怎么一回事，试探着问：“你最近……是不是那几天还没过啊？” “啊？什么那几天？”莫染沉静在英语的完形填空里，没反应过来。 “我听陈星宇说女人的那几天会很烦躁，所以你……” 莫染想起许易抢她姨妈巾的事儿，他现在还惦记着呢？ 不过，一个男同学青天白日问女同学，你姨妈期有没有过，莫染怎么想都觉得许易是在耍流氓。 “不是。”莫染表情十分冷淡，低下头继续写作业。 真的是忽视他！ 狗脾气一上来，许易的无名之火再憋不住了，踢了踢莫染的桌脚，“这么喜欢写作业是吧？” “好，把我的也一起写了吧。”许易拿了自己桌上一堆卷子塞给莫染，里面不仅有周末作业十一张，还有平时攒下的。 白花花的一叠，乱七八糟散在莫染的桌子上。 莫染深吸一口气，一张一张给他叠起来，初略算了算，估计有二十张。 狗日的男人！ 但是莫染不敢骂他，小不忍则乱大谋，她抿唇微笑，一口应道：“好，我帮你写。” 好你个头啊好，莫染心在流泪…… 许易嘚瑟的站在莫染桌前，在听到她说好的时候，心里轻笑，这么能忍的吗？ “既然莫染同学这么乐于助人，那把陈星宇的也一起写了吧。”许易把陈星宇的试卷也堆给莫染，又是白花花的二十来张。 这个杀千刀的许易啊！ 莫染再笑着应不出好，没说话，默默的把试卷整理好。 还不拒绝？ 许易看着她气鼓鼓的又不说话，剑眉一挑，俯下身，双手撑在桌子上，“张维的，赵一恒的，还有后面几个不爱写作业的男生的，都一起写了吧。莫染同学热爱写试卷，应该把这种精神发扬光大，造福人类！” 发扬屁个光大！造福屁个人类！ 莫染抬头瞪着许易，她知道他故意整她。 不反抗，试卷太多她写不完，并且以后会沦为他们几个免费的写作业机器；反抗，势必会遭到许大佬的报复，而后等待她的是无穷无尽的折磨。 莫染权衡着利弊，一时拿不定主意。 两个人互看着对方，目光凛冽若剑，谁都没有退让。 作者有话要说：承蒙厚爱~ 第13章 chapter13 时间每过去一秒，气氛就愈加沉重。 莫染觉得，她是无论如何都逃不过了吧，不管是逆来顺受还是奋起反抗，只要许易打定主意赖着她，她在学校就不可能风平浪静的生活。 如果横竖都是受压榨，那么为什么要窝窝囊囊的受气，而不是勇敢的说不呢？ 拿定主意，莫染也不想再给许易好脸色了。把许易塞给她的试卷往他那边一推，抱着胸往椅子上一靠，俨然一副我不怕你的样子，“你是疯了吗？” “自己的作业自己不做，凭什么要我来写？” 她的诧异、不屈、愤怒和高傲淋漓尽致的展现在脸上，许易尽收眼底。 快要放学，体育老师提前下课，班上的同学们陆续回到教室。 人多了不好说话，许易让莫染跟他出去。 莫染警惕的看他，“你想干什么？” 像许大佬这种暴戾成性的校霸，遭到反抗必然要给对方一点教训。所以……他是嫌教室太小施展不开拳脚吗？ “跟我出来一下。”许易走到门口，见莫染没跟上来，停下朝她招手。 招手这个动作，像极了电影里面的混混老大要收拾人，招手让人靠过来挨打一样。 莫染萎靡下去，刚才那副我不怕你的气势荡然无存。 “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吧。”莫染知道许易定是把她带到哪个旮旯悄悄收拾她，她才不会跟他出去。 “嘿，你不是挺能耐的吗？”许易倒回来拉莫染的手，“快点跟我出来，我又不吃了你。” 许易直接把莫染拖出去。 人来人往的走廊上，许大佬拉着莫染，把人往天台上带。 刚刚上完体育课的3班同学纷纷侧目，望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好奇心如发芽的种子破土而出。 前两天莫染才当众承认深夜替大佬补习物理，现在大佬都抓莫染的手了，两人火急火燎的往没人的楼顶上赶，除了谈情说爱还有什么事能这么着急？ 看来大佬与班花的恋情是坐实了。 楼顶上的门是用几根锈迹斑斑的大铁链子锁了的，许易抬脚一踹，拇指粗的链子就这么被他一脚给踹开了。 其实，并不是许易力气大把门踹开的，铁链子不过虚张声势，根本没把门锁住。 许易把莫染拉进去，松了手，发火之前率先来了个标志性的笑容，两个酒窝印在他的脸颊两侧，辨不明喜怒。 “丫头脾气挺大啊。”他开口说。 莫染心惊胆战的站着，跟许易保持着一米远的安全距离。 她已经想好了，要是许易敢动手她就跑，实在不行她就转班，或者转校，反正她是不会再向他低头的。 “你最近躲我干嘛？”许易询问时的声线很低，不像是兴师问罪，倒有点恳求的意味。 莫染猜不到他想什么，别人躲你你自己没点逼数吗？ 不过莫染没跟他说话，还是警惕的站着。 “你是不是怕我啊？”许易又问。 “你觉得呢？”莫染不答反问。 “可是你为什么怕我啊，我又没把你怎么样？”许易有点无奈。 其实，许易在被莫染问到他是不是疯了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愤怒，而是愉悦。 许易早就知道，表面上看起来像只温顺的小羊羔的莫染，骨子里其实是一只有脾气的小豹子。 毕竟，她可是生了气会一拳揍到年级大佬背上的人。 许易故意把所有的作业推给莫染刺激她，就是想看到莫染真实的一面。许易希望莫染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对他说，不是藏着掖着，甚至躲避他。 “那天晚上我看见了。”莫染坦白。 “哪天晚上？你又看见什么了？”许易皱眉，完全不知道莫染在说什么。 看来许易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不给他直截了当的戳穿了，他还不想承认。 “周二那天晚上，我撞见你揍了王灏明，后来警察来了，带走了王灏明，而你却依旧安然无恙的上着学，这件事情到如今甚至在学校半点风声都没有透露出来。” “许易，我知道你家有钱有势，可以任由你在学校欺负同学胡作非为，但这并不代表所有人都要认同你的做法，跟你同流合污。” “我之所以躲着你，就是因为我不认同，却又无力改变。我只想好好的当个高中生，平静的学习生活。” 听莫染慷慨陈词完，许易先憋着笑，后来实在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莫染看着笑得跟个傻子似的许易，心里莫名其妙。 这人怎么回事啊，他不应该感到羞愧吗？他笑什么啊？ 许易抹了抹眼角笑出的眼泪，蹲到地上，望着莫染，“你认识王灏明吗？” 莫染还沉浸在刚才的悲怆中，她觉得自己很伟大，居然敢在全年级一千多个学生中挺身而出，对许大佬说不。 “你知道王灏明长什么样儿吗？”许易又问。 “你什么意思？”莫染终于察觉到有点不对劲了。 “我那天在巷子里揍了几拳的人不是王灏明，”许易解释，“那几天我确实是在堵王灏明，想清一清我跟他之间的恩怨，但是王灏明这人其实外强中干，怂的要死，知道我在找他，干脆请假躲家里了。” “被我揍的人，是在十字路口撞了人的逃逸者，正巧被我撞见，所以我骑车去追他，没忍住就揍了他几拳。” 许易说完得意的看着莫染，那样子就像求安慰求奖励的小孩。 “真的？”莫染已经相信许易说的话，毕竟年级大佬也用不着编这么个谎来骗她。可是莫染说服不了自己，她不想承认她误会了这么些天，心惊肉跳了这么些天，原来都是自己先入为主，自己吓自己。 “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高三5班看看王灏明是不是在里面活蹦乱跳的。”许易真不知道莫染脑子里装的什么，他是这么暴力的人吗？ “或者说你根本不想相信我，就觉得我是个不分青红皂白欺压同学的人。” “我……我……”莫染吞吞吐吐。 如果她松口承认自己误会了许易那又怎么办，跟他道歉？好像她说不出口啊。 许易望着莫染，黑色的瞳孔里盛着明亮的光，那里面的有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渴望。而现在，他只想想听莫染说一句，我相信你。 天空很蓝，晚霞很淡。 轻轻吹起的风，扬起少女黑色的长发，神采飞扬的少年蹲在地上，眼神灼灼的望着她。 如果时光静止在这里，这将是一副很美的油画。 可是，时光不是静止的，人也不是。 “砰”的很大一声踹门声，硬生生的将这幅油画撕裂开，陈星宇提着书包大摇大摆走到天台。 “易哥，你没听到放学的铃声吗？到底走不走啊。” 每到周五放学，学校都会放起《听海》这首歌。 “听海哭的声音，这片海未免太多情，哭泣到天明……”不知什么时候歌声早已盘旋在校园的上空，只是莫染和许易都没有注意到。 走你个头啊！ 许易很气恼陈星宇这个时候闯进来，至少再晚个几分钟，等他和莫染之间的误会全部解释清楚再来找他啊。 陈星宇一到天台就看见许易蹲在地上，莫染站在他前面，晃眼看去，就跟半跪着求婚似的。 “你，你俩该不会真搞事情吧。”陈星宇瞧这样子不对劲，有点被吓到。 虽然他一进教室，里面就跟炸了锅一样讨论莫染跟许易怎么怎么样，可陈星宇凭借自己对许易的了解，觉得那些话没一点可信度。他易哥是谁啊，连校花黄雨薇都不当回事的人会为莫染着迷？简直开玩笑。 可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陈星宇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疼…… 许易站起来，走向陈星宇，“搞你妹的事情，来找我干嘛？”他语气不善。 “不，不是放学了吗？我，我来找你回家啊。”许易神色阴郁，陈星宇觉得是不是自己坏了许易的好事，所以他不高兴了？ “你几岁了，还不能自己回家吗？要来找我。” “……”原来真的在怪他坏了他的好事啊。 “行吧，你们继续，我就先回去了。”陈星宇说。 这个见色忘义的狗逼许易，也不知道以前天天等他一起回家的人是谁，这么快就有了老婆忘了兄弟。陈星宇很气愤，要是许易不好好补偿他，他一定要把许易小时候的糗事通通告诉莫染。 陈星宇走了，下楼的时候碰见正往天台上去的赵一恒和张维。 “易哥没在上面吗”赵一恒问，他见陈星宇一个人下来。 “在上面，”陈星宇拉住还往上走的两人，“别去了，易哥忙着呢。” “忙着？”张维不明白，天台上什么都没有，易哥能忙着干嘛。 “忙着跟姑娘谈情说爱。”陈星宇解释。 赵一恒一愣，问：“莫染？” 陈星宇点头。 赵一恒忍不住呵呵两声，“那易哥这回有点惨。” 跟许易熟悉的人都知道，许易以前的女友，都是自己找上门的。许易不太会拒绝女孩子，只要姑娘跟他表白，他就把姑娘留在身边，但是又对姑娘不闻不问，久而久之姑娘得不到来自男友的关心，提出分手，许易也二话不说的答应。就连黄雨薇，许易也是这么应付的。 但是莫染跟许易恰恰相反。身为3班班花的莫染，长相自是不俗，所以有不少男生跪倒在其石榴裙下，但是莫染对待追求者就像一座冰冷的大山，无一例外的拒绝，半点机会都不给。 凭赵一恒对这两人的了解，若他们之间真有点什么，多半是许易先开始的。 如果许易对莫染展开攻势，那他的这条路不会很好走。 第14章 chapter14 陈星宇走了，天台上又只剩下莫染和许易。 莫染挺不想陈星宇走的，或者许易跟陈星宇一起走也行啊，剩下她和许易单独在这里，感觉有点尴尬。 正当莫染想着怎么开口，许易率先打破沉寂，“你还没说呢。” “啊？说什么？”莫染猜不透许易要她说什么，讪讪笑了笑，岔开话题，“已经放学了啊，要不我们先回家吧？” 许易朝莫染走过来，拧着眉头看她，语气有点懊恼，“看来你还是不相信我。” 莫染感觉到许易有点生气。 虽然误会解除了，但是校霸还是校霸，脾气不好是真事，动手打人也是真事，莫染还是怕他。 她后退两步，摆着手，解释道：“不不不，我相信你，我真的相信。” 越解释反倒越像掩饰。 许易无力的走到墙边，靠着墙坐在地上，从裤兜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支点燃。他昨晚本就没怎么睡，现又被这丫头折磨着，头又晕又疼。 白色的烟圈吐在空气中，许易弹了弹烟灰，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莫染并不喜欢抽烟的男生。以前在街头巷尾看见，那些在朦胧的烟雾里眯着眼流里流气抽烟的人，自以为帅气风流，其实别人眼里，看他就似看傻逼。 可是莫染并不反感许易抽烟，他娴熟的动作里带着三分悠闲，没有故作成熟也没有浓重的社会气，而且他的手指白皙修长，倒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果然，男人抽烟帅不帅，其实也是看脸的。 莫染站在一旁静静的看许易把一支烟抽完，烟蒂在地上摁灭。 “走吧，”他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里？”莫染条件反射的对他保持警惕。 “为了让你不再怕我，为了让我和你能以同学的身份正常相处。”许易在前面走着，莫染跟在他身后，正好在下楼，许易转过头来，矮了两个台阶的他，依旧比她高上一点。 两人脸对着脸，前所未有的近距离，原本若有若无的烟味在莫染的鼻尖浓烈起来，莫染把脖子往后仰了仰，许易又凑近，赌气似的瞪着她，“所以，这个地方你必须跟我去。” 行行行，去去去。 看着许易孩子气的样子，莫染知道，要是不跟他走这一遭，今晚她就别想回家了。 回教室收拾书包，蒋文文一见到莫染就兴奋的叫起来，“染染——” 蒋文文抱住莫染的腰，把脑袋往她怀里蹭。莫染仰着脖子，尽力在她们之间留点空隙。 这丫头怎么了，抽什么疯？难道她的哪个男神又多看了他一眼？ 直到许易走进教室，在抱着的两姑娘身后咳嗽一声，蒋文文才放开莫染，以一种看似幽怨又其实很高兴的眼神看了看身后的许易，把莫染神神秘秘的拉到一边，拽着她的手不放，喜滋滋的问：“你跟许易在一起了？” “啊？”莫染的嘴巴张得能放下一个鸡蛋。她抬手摸了摸蒋文文的额头，“你没发烧吧，说什么胡话呢？” 蒋文文躲开莫染的手，嗔怪道：“你可别瞒我了，班里都传疯了，大家都看到许大佬牵你手，你快从实招来，刚刚你俩去天台干嘛了？” “有没有接吻？” 莫染险些被自己一口口水给呛死。 大家最近是不是都太闲了，听风就是雨的八卦本事见长啊，再说了他们有没有基本的辨知能力啊，怎么就断定许大佬那个动作是牵，而不是拽呢？没看到她在后面跟条狗一样被拖着的吗？ 莫染觉得她很有必要跟各科老师建议一下，还需多多布置点作业，同学们的空闲时间实在太多了。 看着蒋文文一副求知欲渴的八卦样儿，莫染真想一巴掌扇到她粉嫩嫩的小脸蛋上，好让她清醒清醒，怎么就不见她对各科成绩这么上心呢。 “还接吻，我差点被他给弄死。”莫染说。 蒋文文扑闪着她那双卡姿兰大眼睛，“卧槽，大佬这么猛？” 莫染被她气笑了，掐了掐她的脸蛋，耐着性子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许易之间有点误会，刚被他拉去天台解释，现在还要去个地方，之后再跟你说？” 莫染的话，就像看到高/潮的电视剧突然打起了广告，蒋文文不太乐意，可许大佬还等着呢，总不能让大佬一直等着吧。 “行吧，你忙完了得告诉我啊，我等你的电话，今晚你不说清楚了我就不睡觉了啊。”蒋文文松口，没有威慑力的威胁了一通，才放莫染走。 许易将莫染带去了学校西门，那边人少，适合无视学校禁令悄悄停放车辆。 还是那辆骚气拉风的黑色重机车，许易骑在车上，招手让莫染上来。 莫染摇了摇头，捏着书包带，后退一步，“我们就不能选择一个普通一点的交通方式吗？” 许易笑了，“不就走路和坐车两种吗？你说说还有哪种普通的？想坐船还是飞机？” 唉，嘴笨得把交通工具说成了交通方式…… 莫染没再跟许易钻字眼。 其实她也不是不敢坐许易的车，上回就已经坐过了。但是上次深更半夜，学校周围没什么人，黑漆漆的也不担心谁看见。这回就不一样了，才刚放学呢，尽管西门人少，可还是有人啊。许易这车太招眼，她一旦上了他的车，已经有苗头的谣言必定铺天盖地纷纷扬扬。 看着莫染犹豫的样子，许易又像上次一样激她，“你是不敢吧？” “我都已经坐过了，你说我敢不敢？” “嗯，”许易了然的点头，“上回敢这回不敢了。” 莫染背着书包磨蹭着，看来还是有顾虑。 许易知道，她现在还不能完全相信自己，而且她不想惹麻烦，跟他这个学校的风云人物走得太近，势必会成为话题的中心。 许易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扔给莫染，“这样吧，你把衣服盖在头上，就不会有人知道你是谁了。” 莫染手里捏着他的衣服，其实她并不想这个样子，可是许易都退一步了，她也不好一直僵持着，把衣服顶在头上，上了他的车。 这次许易开车开得很稳，不想上次急剧的加速减速，让后面的莫染接二连三的撞他背上。 车子在一栋大楼前停下，莫染顶着衣服下来，从缝隙里认出这是市人民医院。 “你说带我去的地方就是这儿？” 许易点头。 “你带我来医院干嘛？你是哪儿头痛脑热了需要来看病？” 许易抬手把她头上的衣服拿下来，穿在自己身上，“我看你是希望我哪儿头疼脑热吧。” 光线突然强烈，莫染眯了眯眼，适应了才摇了摇头，说：“没，我可不是这种坏心肠的女孩。我希望你长命百岁，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许易笑了笑，他觉得莫染已经渐渐没那么怕他了，心情不自觉愉悦起来。 没有问咨询台，许易轻车熟路带莫染上了住院部的电梯，按下12楼的按钮。 刚开始电梯里就他们两人，沉默的气氛一度让人尴尬，莫染抬眼悄悄看他。 他细碎的头发在额前遮了眼睛，眼睛狭长，鼻梁高挺，一张轮廓感十足的脸，像极了动漫里走出来的中二少年。 “是不是觉得我太帅了移不开眼？”许易突然开口。 看得入神的莫染被他的声音拉回来，故作镇定的咳嗽两声，“要点脸吧你，我刚才只是看见只蚊子。” “哦？真的吗？”许易回过头来看满脸通红的莫染，“医院电梯里居然有蚊子，看来除蚊工作做得不全面啊，得举报！” “……”地主家的傻儿子果然思维清奇。 “叮”一声，电梯停在7楼，一下子涌进来五六个人，莫染退到后面，她前面是个接近两百来斤的大胖子，一直把莫染往里面挤，眼看着她已经贴到电梯壁，小胖还在往后退。 莫染被挤到了也不出声。 许易看不过，将她拉过来藏在自己身后，轻推了后退中的小胖一把，小胖停了脚步，回头不好意思的道了声欠。 莫染站在许易身后，见他跟母鸡护崽子一样护着自己，心里突然就暖暖的。 他高大的背影需要她完全仰起头才能在这个逼仄的空间里看到头顶。 莫染看着他头顶不安分的立着的两撮头发，失笑出声。这个沙雕中二少年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10楼，电梯又停下，刚刚进来的五六个人陆续出了电梯，这个上下移动的空间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 要出去的人全部出去后，许易戳了戳关门键。 莫染从他身后站出来，跟他并肩站着。 许易没好气的瞄她一眼，“被挤到了也不知道说的吗？嘴长着当装饰是吧？” “……”操了真的是，旁边这个毒舌的少年，中二沙雕千真万确，可爱半分沾不到边，她刚刚肯定是脑子短路才会觉得他可爱，莫染想。 电梯停在12楼，许易先走出去，见莫染杵在里面怯生生的看着他，叹了口气，又倒回来握住她的手。 这回真的是拉了她的手，不是拖，不是拽。 就那么自然而然的，自然到莫染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第15章 chapter15 许易这回算是把莫染彻底摸清了，这姑娘吧，跟只蜗牛似的，你对她稍微凶一点，她觉得危险，就缩到壳里藏起来，你稍微对她好一点，她就能翻天…… 所以以后，还不能凶她了？ 许易拉着莫染在1242号病房门前停下，推门进去。 这是间VIP病房，里面住着个老太太，电视里咿咿呀呀的放着京剧。 见有人来了，老太太把电视声音调小，扬起笑脸，朝他们招招手，“小易来了啊，来，过来奶奶这边来。” 许易走过去，老太太热情的握住了他的手。 “奶奶最近恢复得怎么样？”许易关切的问。 “你放心，奶奶身子骨硬朗，没什么大事儿，就是医生让住医院里多观察几天，不然我早呆不下了。”老太太说着，又看向站门口没挪步的莫染，“这位是？” “莫染，我同学。” 莫染走到病床边，礼貌的喊了声，“奶奶好。” 真搞不懂许易带她来这儿干嘛，她跟他有熟悉到要见他奶奶的地步吗？ “诶，好，好。”老太太心情愉悦，腾出一只手将莫染的手握在手心里，精明的望着许易，“是小易女朋友吧？长得可真俊。” 莫染脸一红，忙解释：“不不不，奶奶您误会了，我只是许易的同学，不是女朋友。” “你放心，奶奶开明着呢，年轻人早点谈恋爱是好事，免得以后又要谈恋爱又要忙工作，哪里抽得开身啊。”老太太思想十分先进。 莫染看许易一眼，这人不解释还偷着乐，瞪他一眼，十分正能量的说：“奶奶，学校禁止早恋。” 许易噎得吞了口口水。 “哦，这样啊，”老太太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把他俩的手叠在一起，拍了拍，“没事，不准早恋就偷偷的，喜欢这种东西，不能用那些条条框框束缚着。” 老太太语出惊人，许易简直要默默竖起大拇指。 在掌心接触到许易手背的时候，莫染触电一样抽回自己的手。他的手比她的凉，那股凉意从皮肤顺着血管传到心脏，让她头皮发麻。 莫染僵笑着，“奶奶，您真误会了。” 老太太根本不听莫染的解释，她只相信她看到的，又自顾自的说：“小易是个好孩子，要不是他，我老太婆被人撞了都没人知道，就连那杀千刀的肇事者还是小易追回来的。” “嗯？”怎么回事，不是许易奶奶吗？听这口吻有点奇怪。 老太太见莫染神色疑惑，问：“孩子，小易没跟你说吧？” 莫染茫然的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我是个独居的老太太，儿子远在美国，家里就一条狗陪着我，那天晚上我的狗不见了，我出门去找，结果就被一辆摩托车给撞了，深更半夜的，要不是小易帮我叫了救护车，还给我追回了肇事者，我老婆子在马路上躺一晚上都没人知道。” “像小易这样见义勇为的孩子不多了，姑娘可要珍惜啊！” 莫染听得心里五味杂陈，好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许易跟莫染说清楚了事情经过，她就已经完全相信，可是许易还是带她来医院再次证实。从当事人嘴里说出来，和从第三人嘴里说出来的感觉是不一样的，这与信任无关。他要的不仅是她相信他，他还要他们之间的误会全部消除，一丝一毫都不能留。 “奶奶，我帮你削个苹果吧，多吃苹果身体好。”许易从床头的果盘里拿了个苹果。 不知道莫染出于什么样的心态，是觉得许易这样的人不会削苹果，还是对他心有愧疚，她不由分说的从许易手里拿走了苹果，说：“我来吧。” 削了不到一圈苹果皮就断了，接着不到一圈又断了。 莫染“啧”了声，皱起眉，今天她是怎么了，连苹果都削不好了。 “还是我来吧。”许易从她手里拿过被她削得惨不忍睹的苹果，刀子利落的在苹果上游走，一圈接着一圈的果皮，竟然连在一起一直没有断掉。 大佬竟然这么会削水果的吗？ 许易把削好的苹果切成两半，一半去核递给奶奶，另一半给了莫染。 “你不要吗？”莫染看着从他手里递过来的表皮光洁的苹果。 许易摇头，“我不喜欢吃水果。” “……”那你怎么知道多吃苹果身体好？ 莫染没有扭捏，接过苹果咬了一口，很甜。 原来大佬的这双手，不仅会抽烟，会打架，还会削苹果。想起他在小巷子里打架狠厉的模样，跟刚才削苹果细腻又认真的样子，对比起来，还真有点好笑。 莫染突然就想到西格里夫·萨松的一句诗：心有猛虎，细嗅蔷薇，大概就是这样子吧。 许易和莫染又陪老太太聊了会儿天，天色不早，他们跟老太太说了再见。 出了医院，许易口渴，去旁边的小卖店买水，莫染在停车场等他。 他回来，递给莫染一瓶旺仔牛奶，而他手里的是一瓶喝了大半的矿泉水。 莫染没接，她对从他手里递过来的旺仔牛奶有点抵触。 许易笑了声，“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上次见你挺爱喝这个，就随便买了，”顿了顿，又补一句：“没下毒。” 操，不说最后三个字他会死？ 莫染拿过来，道了声谢，没立即喝。 许易看她还是带着防备的神色，眯了眯眼睛，“还怕我？” 莫染看着自己的脚尖，有意无意的踢地上一块石子，没说话。 “我有什么好怕的，又不吃人肉喝人血？”许易不知道她在顾虑什么，明明都解释清楚了啊。 莫染还是不说话，抬头矛盾的看他一眼，又低下头去。 “莫染，有什么事儿就直说，我不喜欢藏着掖着的人。” “你确定？”“可不许生气啊！” 许易单手揣裤兜里，往他车上一靠，一副你想问什么就问的样子。 半晌，莫染憋出一句话：“你是不是特会打架？” 许易听完就别开脸笑了，“你又从哪儿听了什么？” “我……”莫染很纠结，努力想着怎么措辞既不惹到大佬，又能准确表达她的意思，最后她小心翼翼的试探：“你不知道学校里有关你的传言吗？” “哪个传言？”学校里关于他的传言多了去了，所以莫染问的哪个？ “就……唉，算了，”莫染心一横，这件事困扰她好久，惹到他就惹到他吧，反正她这个时候特别问清楚，“你高一的时候，是不是有同学打扰到你睡觉，你就卸了人一条腿？” 许易没急着答她的话，掏出烟盒和打火机，抽出支烟点燃，吸了一口，吐出烟圈。 从他烦躁和沉闷的样子，莫染心凉的得出结论。 果然，谣言从来不会空穴来风。 许易抽了半支烟，这才注意到莫染失望又愤恨的神情。在她的潜意思里，从来没有把他当成那样嗜血又残忍的人，她从来都觉得是那些与之无关的谣言攀附上他，为他增加神秘又叛逆的色彩，让人对他望而却步。 可是，她好像错了。 许易从胸膛里哼笑出一声，而后低下头，肩膀有节奏的抽/动起来。 这人是疯了吧？ 他终于抬起头，半笑不笑的看着莫染，伸出一只手附上她白而细的脖子，将她拉到眼前。 随着他的动作，莫染心脏骤然提到胸口，她觉得肯定是自己戳到许大佬的逆鳞，大佬要收拾她了。 她怕得要死，双手握住许易的手臂想要推开他。 许易舔了舔门牙，邪里邪气的说：“你这脖子我是直接捏断得好，还是提起来，让脑袋跟身子分家？” 莫染挣扎，使劲推他，他纹丝不动。 “许易，杀人犯法！”她声嘶力竭的吼。 许易又笑起来，抖着肩膀，捏着莫染脖子的手滑落，整个人笑得无力的蹲在地上。 莫染气喘吁吁，不明所以，只觉得眼前这人当真有病，病入膏肓那种病。 “莫染，”许易哑着声音，“你还知道杀人犯法啊，那我卸了人一条腿，致人伤残，难道不该蹲局子？” 莫染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刚刚虽被他抓得有点紧，还好不是很痛，“谁知道呢，你家里有钱有势，这种事难道不是轻轻松松就摆平了？” 许易笑够了，站起来，剩下的半截烟被他扔地上，抬脚碾灭。 他双手搭在莫染的肩膀上，“天真的丫头啊，法治社会，这么大的事情哪能说摆平就摆平。哪个孩子不是父母手心里的宝，要是真被人伤成这样，几个钱能解决？” 莫染恢复了些理智，觉得许易说得不无道理，再怎么有钱哪能一手遮天？ “可这些传言既然无中生有，为什么你从来没有澄清过？” 刚才许易烦的也是这点，为什么就一直没有澄清过呢？大概因为散播谣言的是人，是让他恶心又头痛的王灏明。 那年高一，许易家里出了些事，他很烦，整个人很颓丧，板着脸让同学很怵他。 出事那天，确实有人在他睡觉的课间撞了他的桌子，他那时确实也发了火。只是他刚皱着眉站起来，那个同学就怕他怕得哆嗦，过来给他道歉，脚却勾到了桌脚，整个人失去重心，脑袋撞到了桌子角上，撞了个窟窿。他又挣扎着爬起来，可脑袋失血晕眩，身体不受控制往下倒，身后一片桌子被撞倒了，脚边一张更是直接倒下来砸他的腿上，他的腿就这样断了。 许易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那个同学是真的背。 不过许易运气也不怎么好。 后来这件原本跟他没有多大关系的事情，一度在学校里发酵，他残忍嗜血的名声一传十十传百，而后帮他冲上神坛，让他成为新一届校霸。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都在裸奔，过几天等我有了存稿再定个时间提前更新 晚安~ 第16章 chapter16 莫染听许易说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孩，干净的皮肤，澄澈的眼睛，笑起来阳光又灿烂，确实没有办法把他跟那种狠厉的角色联系在一起。 许易一直都不是个做事没有分寸的人。 这个年纪的男孩，乖张叛逆，小打小闹，吹牛逼说狠话，再正常不过，但他们终究是十七八岁的孩子，对那些鲜血淋漓始终保持最初的畏惧和回避。 莫染往后退一步，许易的手从她肩膀上滑落，故意端起姿态，“行吧，那我勉强再相信你一次。” 她得了便宜还卖乖。 许易扯着嘴角笑一下，任她由她。 他跨上车，点了火，“走吧，不怕我了就一起吃饭去。” 莫染站在原地，她不怕他了，却也不想跟他一起吃饭，找借口：“我相信你没卸人一条腿，但你刚刚掐我脖子了，我不跟掐我脖子的人一起吃饭。” 他伸起舌头舔门牙的动作还留在莫染脑海里，妖娆又邪气；大手覆上她脖子冰冰凉凉的，她心脏跳得很快，紧张又害怕。 许易不满的嘿一声，掐她脖子只是想逗她玩儿，吓唬吓唬她而已，这姑娘还记起仇来了。 “真不跟我一起吃饭？” 莫染坦然摇头，没一点留恋的情绪。 “那你可得想好了，想跟我吃饭的人多了去了，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 “慢走不送。”莫染做了个请的动作。 许易骑车走了，心里有气，生平第一次主动请女生吃饭居然被拒绝了。 莫染打车到小区，晚饭在楼下的小餐馆里随便点了几个家常菜，吃不完的打包带走。 她家里没人做饭，要是想吃家常菜了就来这个小馆子里点几道，老板认识她，知道她口味重，辣椒花椒放得一点都不吝啬。 回到家里，一如既往的空无一人，打开灯，十五迷迷糊糊从沙发上抬起脑袋，看着莫染叫了声，跳到地上伸了个懒腰。 她照常开了罐猫罐头，十五顿时有了精神，跑过来把脑袋埋进罐头里，喵喵喵的吃得欢。 周五不想写作业，莫染打开电视，平时看的综艺正在播出。 没看一会儿，手机响起来，莫染按下接听键。 “喂？” “染染，”是蒋文文的电话，“你现在在哪里啊，我已经等不及了，虽然我知道可能会打扰到你约会，但是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给你打电话。” 她居然忘了答应文文要跟她解释的。 “我现在在家。”莫染说。 “这么早就结束了？大佬舍得放你回来？” “没，我跟他才认识几天啊？那些闲言碎语的你也信……”莫染老实跟蒋文文交代了她和许易之间的事情。 可是，若说莫染跟许易之间只是纯洁的同学情谊，蒋文文凭借她敏锐的恋爱嗅觉半点都不信，那股酸臭味道太浓烈了。不然，误会就误会了呗，堂堂年级一霸，还想方设法给你解释，不是在乎是什么？ 蒋文文觉得，莫染可以跟许易尝试着发展发展。 可是莫染那死脑筋张口却说：“不好意思，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学习就是我男朋友，学习爱我我爱学习，请文文同学做个好人不要拆散我们。” 电话那边的蒋文文直接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她真的搞不懂为什么莫染突然就跟学习较上劲了，一天到晚除了学习还是学习，她都快学傻了。 “染染，”蒋文文决定走迂回救国路线，柔声劝说：“学习是主食，恋爱是调料，不放盐的菜不好吃，调料跟主食拌一拌才会更美味。” 莫染不信她的邪，轻哼一声，“说得这么好听，怎么不见你谈？” “再把我跟许易绑一块儿，我就生气了。” “我……”蒋文文也不是不想谈啊，只是她看上的看不上她，看上她的她不喜欢。人生啊就是这么懒得将就。 “染染，不是我硬想把你跟许大佬绑一块儿，你自己看看班群里面，都快疯了。” 莫染立即挂了电话，打开微信，3班班群那里一个鲜红刺目的99+。 手机一直放在书包里，她都不知道群里居然这么热闹。 莫染点开看，一瞬间，脑袋就炸了。 同学A：“祝大佬跟跟班花99！” 同学B：“大佬，你抢走了我们班的白月光，答应我，一定要好好对她。” 同学C：“大佬，有了白月光就请忘掉那些蚊子血。” 蒋文文：“大佬，染染喜欢喝奶茶，常温少糖；不爱吃巧克力蛋糕和草莓蛋糕；水果喜欢甜一点的，西瓜芒果荔枝；口味偏重，爱好川菜，火锅是最爱……大佬若是觉得资料不够完善我可以做个详细版的word文档。” 蒋文文也瞎凑什么热闹？莫染跟她私聊，发个滴血菜刀的小表情。 蒋文文回复她一个坏笑。 许易躺在沙发上，看着3班群里一条接一条的消息心情愉悦。 他接蒋文文的话，在对话框里打出一个“好”字，没点发送，又一条消息蹦出来： “请大家不要误会，我和许易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 “谣言止于智者，大家不要再传了。” 发送那条消息的昵称叫荔枝不是西红柿，头像是一只猫，很肥。 看那语气，不出问题的话，应该就是莫染本尊。 许易删了对话框里的“好”，点开莫染的头像，手指停在“添加到通讯录”的上方，始终按不下去。 “操……”他心烦的骂一句，把手机随意往沙发上一扔，从茶几上拿起烟和打火机，开始吞云吐雾。 “叮咚—”又是一声消息提醒声。 许易忍不住想看，把手机抓过来，嘴里含着烟，眯着眼睛打开微信。 同学D发了张图片。 图片上，少年走在前面，少女跟在后面，少年牵着少女的手。 而且从图片上看，并不像莫染说的，她被许易像狗一样拖着，明明她被他牵着，跟他走得挺情愿的啊。 同学D：“有图有真相，莫学霸不要再狡辩。” 同学A：“我这里还有视频。” 许易嘿嘿笑两声，由衷感叹，信息时代真他妈的好。 他点开莫染头像，在“添加到通讯录”那里点下去，发送验证申请。 半分钟不到，微信提醒“该好友拒绝添加。” ……搞什么飞机？ 许易不相信莫染不加他，在验证申请那里输入：是我，通过。 大佬又一次被拒。 同学A放出了视频，视频里的男女并肩走着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莫染想跟同学们再解释，可是在铁证一般的图片和视频面前，几句轻飘飘的话显得太无力了，她觉得只有用事实说话才能说服别人，从今以后她必须要跟许易保持距离。 所以在看到许易申请添加她为好友时，莫染想都没想，连续两次拒绝。 九点多了，莫染没心思再理那些无中生有的事，关了手机，起身准备去洗澡。 阳台上收衣服的时候，她看见许易那件黑白格子衬衣，是许易送她回来那晚借给她穿的。 莫染把衣服取下来，扔进了猫窝。 第17章 chapter17 周末两天，莫染是在忙碌中度过的，十一张试卷让她过得前所未有的充实。 再过两周是又一轮的月考，她必须心无杂念、竭尽全力。 只是周六下午，莫染的妈妈林瑶回了趟家，简单收拾了换洗衣服，把莫染下一周的生活费留在桌上，又匆匆走了。 林瑶是市中医院的妇产科主任，平时工作很忙，一周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 至于莫染的父亲，是国内有名的建筑师，平时跟着项目全国各地跑，一年见不了几次面。 所以这个家，在莫染每晚自习回来，等待她的不是温馨的灯光和喷香的饭菜，而是空洞的黑暗和惫懒的十五。 若这个家里没有十五，莫染可能是根本不想回来的。 —— 周一，天气阴。 莫染和蒋文文刚进教室，白花花的试卷漫天飞舞，本该死气沉沉的早自习鸡飞狗跳。 “今天是怎么了？难道老张突然通知放假，大家乐得卷子都扔了？”蒋文文坐到位置上，不明所以的抽出语文书，准备早自习。 后排手忙脚乱的曾毅抬头无语的望她一眼，“卷子写完了吗？净做白日梦。” 蒋文文扬扬手里的试卷，得意的挑眉，“写完了呀，不就是十一张吗？分分钟搞定。” 蒋文文知道自己写不完这么多试卷，早问莫染要了答案，否则她也得加入周一抄作业大军。 “借我看一下。”曾毅正愁没借到卷子抄，能借的都被人借走了。他伸手去拿，被人截了胡。 赵一恒背着书包风风火火走进教室里，顺手就拿走了蒋文文举着的卷子。 “诶，诶……”文文转过身去。 赵一恒头也不回往座位走，“卷子我先拿走了，待会儿课代表收作业，我给你交。” 曾毅很无语，怎么连班长都开始抄作业了啊？ 他正在写英语，没时间看题目，只好ABCD随便填。 莫染的卷子还在书包里，没人找她借，她掏出来递给曾毅，“要吗？” 曾毅感激涕零，奉上双手，敬畏的从莫学霸手里接过她字迹工整的卷子。 “不要全部照着抄，改几个答案，不然会被老师看出来。”莫学霸嘱咐。 曾毅点头若捣蒜。 许易提着早餐和陈星宇勾肩搭背的进来，刚进教室就看见莫染对着她后排的男同学说着什么，他心里面腾的升起一股无名火。 连续两次拒绝添加他的微信，却跟其他男生有说有笑？未免太不把他放眼里了！ 许易脸色当时就变了，把书包扔桌上，大力的拧开豆浆，喝了口，叼着豆浆袋子，痞痞的走到莫染旁边，俯下身，一手撑在莫染桌上，一手撑在曾毅桌上，将莫染圈在他的手臂之间。 莫染知道他是来兴师问罪的，高傲如他，怎么受得了别人接二连三的拒绝。 可莫染还是明知故问：“你干嘛？” 许易盯着她没说话，看她镇定自若反倒扯起嘴角笑了声。 这丫头当真不怕他了。 许易又偏头看了看曾毅，那小子把脑袋埋得快贴桌上了，装模作样在写作业，其实笔都没动一下。 许易把豆浆袋子从嘴角拿下来，对莫染说：“手机给我一下。” “干嘛？” “快点。” 莫染不想给他，可看他那架势，似乎是拿不到手机他就赖这里不走了。 莫染只好把手机从书包里掏出来给他。 许易按亮了屏幕，没解锁，他递给莫染，“解锁。” 简短的两个字，是不容拒绝的命令。 莫染给他解开。 只见他从十来个APP中找到微信，点开扫一扫，把豆浆叼在嘴里，空出手从裤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打开他的微信二维码。 许易用莫染的手机扫了自己的二维码，当看到好友提醒中来自她的申请，满意的笑起来，点了同意。 “许易你幼不幼稚？”莫染夺回自己的手机。不就是周五没有通过他的好友申请吗？有必要周一一大早就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加她微信，这人怎么小气成这样。 “这回是你加的我。”许易扬扬手机。 “我可以删掉。” “我可以再加。” “我拉黑名单。” “你敢！”许易突然朝莫染俯下身，双眼瞪着她。 莫染身子被迫往后仰，仰得靠到蒋文文身上。 凶起来的许易还是很有威慑力的，即使卸人一条腿的传言是有心人造谣生事，但大佬就是大佬，还是容不得别人反抗他。 莫染那句“你看我敢不敢”至始至终都没有说出口。 看着小豹子收起她尖利的爪子伪装成温顺的绵羊，许易满意的叼着豆浆走了，顺带拿走了曾毅桌上莫染的卷子。 曾毅这男的实在是惨，两次，两次到手的卷子都飞了，看着满篇的空白，又得ABCD瞎几把乱填。 隔得远的同学虽然听不到许大佬跟莫学霸具体说了些什么，但光看神情和动作，就足够他们在这个赶作业赶得要死了的早上，吃上一顿从天而降的狗粮。 天啦噜，什么仇什么怨啊，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当众撒狗粮，到底要不要人活了！ 许易回到座位上，开始抄莫染的试卷。 同桌侯茜看大佬趴在桌上一笔一划写得认真，照他这个速度，在早自习结束之前搞定十一张卷子是不可能的了，于是侯茜大着胆子跟许易说：“要我帮忙吗？” 许易抬起眼皮看她一眼，“你作业写完了？” “嗯。”侯茜点头。 “哦，你背书吧，不是早自习吗？我的作业我自己抄。”许易挺享受自己慢悠悠抄莫染作业的这种感觉，也不知道是什么怪癖，看着她秀气端正的正楷字，就觉得内心一片祥和宁静。 侯茜微低下头，抿着唇，有点失望。 许易看她的样子回想自己没说什么重话啊，从课桌里拿出一袋豆浆给她，当时他一共买了两袋。 侯茜眼睛亮了亮，还没来得及问是不是给她的，就听见许易说：“你想帮我的话，就把这个递给莫染吧，传上去就行了。” 许大佬的爱心豆浆被一排一排传上去，最后传到莫染手里的时候，压根不知道是谁给她的，她觉得莫名其妙，后来把豆浆给了没吃早饭的曾毅。 许大佬大早上心血来潮想献个殷勤，就这样献得不是那么顺利。 —— 第二节课之后，是二十分钟的大课间，本来该升国旗的，可天公不作美，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升国旗的项目取消。 许易乐此不疲的抄卷子抄了两节课，陈星宇叫他出去抽烟，他烟瘾上来，两人一起走了。 许易和陈星宇刚走不久，走廊上传来一阵哄闹，有同学冲着教室里吼：“莫染，有人找。” “谁啊？”莫染心里奇怪，谁会在这个时候找她啊？ 莫染走到后门，那是她第一次见到黄雨薇，烫着波浪卷发的女孩涂着鲜艳的口红，眉眼璨若星辰，身材凹凸有致，把样式老土的校服穿出了风韵。 黄雨薇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先开口问：“是莫染吗？” 莫染点头，“你是？” “我是黄雨薇，想找你借一下高二年级的语文课本，我的丢了，但是总复习要用，我复印完就还你。”黄雨薇的声音很好听，声调不高不低，温柔又细腻，只听她的声音就觉得她是个很美好的姑娘。 莫染此前有听过黄雨薇的名字，毕竟是庆安中学鼎鼎大名的校花，只是一直没见过她本人，如今见到，当真不辜负校花的头衔。 怪不得她跟许易走在一起会被称为金童玉女。 那一瞬间，莫染并不想把自己的书借给眼前这个女孩。虽然颜值高的人依靠刷脸就能在很多事上一帆风顺，但莫染也想不通自己当时哪里来的胆量，居然张口就拒绝了这个拥有庆安中学最高颜值的女同学。 “你为什么要找我借，我跟你不熟吧？”莫染说得很直接。 “我……”黄雨薇的脸刷一下就白了，她真没想到莫染会这么直截了当的拒绝她。她从小大到很少被人拒绝。 一旁的同学看着好戏，现女友对上前女友，到底鹿死谁手？ 可看黄雨薇的表情，似乎校花情况不容乐观。 学霸就是学霸，手段不是一般高，考场上得意，情场上也得意。 “我听说你成绩很好，所以……” “你高三年级这么清楚高二年级的排名？” “也不是……” “那是什么？” 莫染觉得，如果黄雨薇能有一个合适的理由说服她，书不是不能借，也没必要要她难堪。 可是她来得太突然，而且目的显而易见。 许易没降级之前黄雨薇从来没有来过他们这个年级。高三开学一个多月才跑来借书，而且是找莫染借。莫染被许易的拉手的照片在周末两天传得沸沸扬扬，黄雨薇又是许易众所周知的前女友。她来这里打着找莫染的幌子，可根本还是为了许易。 吊着王灏明又还勾搭许易？真的是婊。 莫染不想掺和他们三个人的破事儿，也不想任由黄雨薇搓圆捏扁，所以莫染压根儿没给黄雨薇好脸色。 但她板着一张脸对黄雨薇咄咄相逼的样子，在外人看来，却是……学霸在吃醋！ 第18章 chapter18 “我只是没想到学妹会这么小气，竟然连一本书都不肯借。”黄雨薇说着说着眼眶子里就盈满了泪水，泫然泪下的模样，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不愧是甩锅高手黄雨薇，莫染在心里默默的给她竖起大拇指，正想说些什么，一道磁性的男音先响起来。 “你来干什么？” 莫染和黄雨薇同时转头，许易和陈星宇抽完烟回来了。 许易浓眉深锁，看了眼委屈巴巴的黄雨薇，又看一眼理直气壮的莫染，“你俩怎么回事？” 那语气，就跟古代三妻四妾的丈夫抓到正妻和小妾吵架是一样一样的。 莫染气得翻白眼，忍不住怼他，“关你什么事？” “怎么就不关我的事了？”许易觉得好笑，扬起嘴角。一个是他的前女友，一个是他的……绯闻女友，都跟他脱不了干系。 黄雨薇咬了咬下唇，“我只是想找莫染借本书。” “那就就借给她呗，多大点事儿。”许易对莫染说。 “要借你自己借啊！”莫染突然当众冲着许易吼，一点面子都不给。 她实在是忍不住了，这男的是单细胞生物吗？黄雨薇心里想什么傻子都能看出来吧，把她夹在中间算什么事儿。 莫染吼完，靠在栏杆上看戏的同学静止了一样，大气不敢出。 卧槽，学霸居然凶了许大佬，还是大庭广众之下。即使是男女朋友关系，也没听说谁敢这么吼许易的，依照他的脾气，学霸会不会死得很难看？或者，刚上位成功就直接凉凉？ 看着许易不太好看的脸色，所有人都为莫染捏把汗。 莫染回过神，自己也觉得太过。 私底下怎么对许易都行，当着众人的面，好歹给他留点面子。莫染很懊恼，也不知道自己今天发什么神经，一生气就口不择言。 莫染等着许易发火。 许易皱着眉看着莫染，没说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黄雨薇瘪着小嘴，朝许易靠近，小声说：“我还是不借了吧，不想让你为难。” 谁都觉得许易会安慰安慰黄雨薇。 莫染表现得太强势，人家校花只想借本书，又不是什么大事。 虽然两个人在颜值方面不相上下，不存在看脸而偏袒谁的问题，可是好看的人为难好看的人，人的同情心会使他们更加偏向势弱的一方。 黄雨薇一开始就不动声色的掌控了全局，她很擅长用这样的伎俩，装可怜扮柔弱，将别人的同情心玩弄在股掌之中。 其实莫染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她的脾气还没有修炼到这种炉火纯青的地步。 黄雨薇朝许易走去，可许易还看着莫染没移眼，在黄雨薇走到他身边时，他突然挪开脚步，与她擦肩而过。 他走向了莫染。 “你不想借，咱们就不借。”他走到她身边，望着她的眸子黑而深沉，表情认真，语气平静，寥寥数字，他告诉她，他是站在她那边的。 蛮不讲理怎么了，欺负弱小怎么了，反正我只站在你这边。许易就是这个意思。 众人的嘴巴不自觉张成一个O型，大佬护学霸居然护到这个地步了？简直就是你杀人我递刀，你放火我掩护，搞得校花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多让人难堪啊。 许易伸手揽着莫染的肩膀，站在她身边的时候，莫染没有拒绝。 她完全没有想到许易会为了她而让黄雨薇下不来台，在场的人都觉得做错的人是莫染，无辜的是黄雨薇。 这件事情抛去其中的恩怨，就只关乎一本书，可是那些恩怨根本就没有办法抛去，借书也不是单纯的借书。 旁观者看得太清，他们不知道中间的情绪有多折磨人，煎熬的只有当局者。 莫染偏头看了看许易，那种众叛亲离而回头有你的感觉，像一针麻醉剂，悄无声息的扎进了她的心脏。 她承认在那一刻她是享受而沉醉的。 上课铃声来得很及时，瞬间打破了所有的尴尬。 黄雨薇勉强的扯起嘴角，“上，上课了，我先回去了。”她落荒而逃。 决定来高二3班找莫染，黄雨薇最初只是想看看许易的新晋女朋友长什么样子。虽然她现在跟王灏明好上了，但王灏明对于她来说，只是用来刺激许易的幌子。 黄雨薇喜欢许易，喜欢很多很多年了，她好不容易挤破脑袋成为许易的女朋友，可是时间一长也受不了许易的冷漠对待。 但黄雨薇觉得许易是在乎她的，只是许易自己不知道而已，所以她才上演了这出分手又立马移情别恋的戏码，她希望激起许易嫉妒之火，等到许易幡然醒悟，回头发现他其实很爱她，而后重归于好。 可是，黄雨薇等了这么久，等到的却是许易另找新欢的消息。 黄雨薇不服，她不相信庆安中学有比她公认校花还漂亮的女生，除了她还有谁配得上耀眼夺目的许易？ 在黄雨薇看到莫染的那一刻，她心里松了一口气，这一仗，她胜券在握。 可是她没料到，莫染看起来那么温顺的一个女孩子，却很有自己的脾气，完全不按照她的套路走，不想借书就很直接的拒绝。 要不是那么多同学看着，黄雨薇早就翻脸走人，可为了维护自己温柔善良的好名声，她必须要装得楚楚可怜，跟莫染耗着，这一耗，挺有收获，耗来了许易，也同时也耗来了失望。 许易会向着莫染，这是黄雨薇没有想到的，她觉得自己爱惨了许易，将心比心，许易多少也应该是爱她的。 但她忽略了，爱情这东西，靠的从来不是先来后到，不是谁比谁漂亮，不是谁跟谁更相配……爱情靠的是那一眼，一眼就足够沦陷。 —— 上了大半节课，黄雨薇始终无法从刚才的事情中抽离出来，她把整件事情又在脑子里细想了一遍。 如果说许易真的喜欢上莫染，那这件事就太荒诞了。 见过更好的人，是不会降低自己去适应更差的人。 黄雨薇深谙其中道理，就像他见过许易，就不会对王灏明动心；而拥有过他的许易，如果喜欢上莫染的话，就太天方夜谭了。 回想起许易当众搭上莫染的肩，黄雨薇觉得，许易极大可能是在故意气她。 在她跟许易还是众所周知的男女朋友的时候，两个人走在一起，许易牵她的手都不会主动，又怎么会去揽比她逊色的莫染的肩？ 许易喜欢的是她，只能是她，黄雨薇不断对自己强调。 第19章 chapter19 蒋文文回到教室，感觉教室里的氛围怪怪的。 大课间的时候她被数学老师叫去了办公室，还不知道刚刚发生过什么。 这节课是化学，化学老师是学校里有名的蒋光清，江湖人称光清哥。 光清哥常年梳着油光锃亮的大背头，戴一副金丝边框眼镜，爱穿黑色西装，为人风趣幽默，经常跟同学们打成一片。 光清哥最有名的事情，是在昨年运动会，他带着学生在运动会上打扑克。当时光清哥一张左手拿牌，右手拿烟，挽起裤腿翘着脚的照片红遍了学校贴吧。 虽说光清哥经常纵容并且跟着学生一起造作，但耐不住人家化学教的好，业务能力满分，校长也不敢多说什么。 第三四节课都是化学，光清哥拿了一叠试卷，想搞一个随堂测验。 抄作业大军今早上才抄完十一张，没过半天又来一张，感觉做卷子能给人做吐了。大家叫苦不迭，还没到高三倒整出高三的感觉来了。 看着大家不乐意的样子，光清哥把一叠白花花的卷子往讲桌上一摔，摔起一阵白蒙蒙的粉笔灰，光清哥站在粉笔灰里被呛到也面不改色，“怎么着，不想考是吧，觉得自己牛逼了是吧？谁能跟我打包票高考化学考满分，从今以后大考小考全不用考。” 光清哥一发火，谁都不敢再埋怨。平常他已经够纵容同学们了，不能他想搞个随堂测验大家就这么不给面子。 不就是第十二张卷子吗，大不了把手给写脱臼，也得为光清哥写了。 卷子往下传，除了“哗啦啦”的纸张翻页声，再无多余的人声。 渐渐的，大家都沉静在化学试题的海洋里，把刚才黄雨薇突然到访的小插曲和写第十二张卷子的不愉快抛之脑后。 但，谁都能轻易的将小插曲抛之脑后，唯独莫染不行。她是当事人，并且莫染的心很重，很容易给自己背上包袱。 这次的化学题有点难度，莫染做得心浮气躁。平时大大咧咧的蒋文文都感觉到莫染静不下心。 自从上了高二，莫染少有做卷子做得不顺手的时候。 两节课结束，中午放学时间到。 光清哥不打算收卷子，他懒得改，等到下节化学课对对答案，跟学生讲讲试卷就行。他的随堂测试，从来只要求学生考的时候认真对待，至于批改嘛，反正他怎么方便怎么来。 教室里的人陆续走完了，莫染趴在桌子上。 “染染，不去吃饭吗？”蒋文文把试卷收起来，虽然她自我感觉做得不咋地，可也不想再耗费脑细胞跟化学元素和反应方程式斗智斗勇。 莫染把头偏过来，没精打采的跟蒋文文说：“我不太舒服，吃不下。” “哪儿不舒服了？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或者我下午给你请个假，你先回家休息？”蒋文文紧张的问。 莫染摇头，“没事儿，就是头有点晕，我睡会儿就行，你快吃饭去吧，别管我了。” 蒋文文犹豫了下，说：“行吧，那我给你带饭，你随便怎样都得吃点。” “嗯，好。” 蒋文文走后，莫染闭眼睡了会儿，她惦记着自己的化学试卷没有做完，睡不踏实，爬起来继续写。 许易本来是跟陈星宇一起出去吃饭的，走到半路，发现自己钱包没带，又折回来拿。 教室里就莫染一个人，还趴桌上吭哧吭哧奋斗着。 “哟，莫学霸这么认真呢，饭都不吃？”许易在后面扯着嗓子调侃她。 莫染没见到许易，光听这声音就知道是谁，不想搭理他。 莫染觉得，害自己没有按时完成化学随堂测试，许易至少要占三分之一的责任，其中三分之一该由黄雨薇承担，最后三分之一是试题本身的难度。 许易见莫染不搭理他，走到她旁边来。 有时候这人吧，就是犯贱，明明知道别人不想理自己，还非招惹别人到理自己为止。 许易从莫染右边的位置上拉了把椅子，在过道上坐着，翘着二郎腿，“怎么，不吃饭啊？减肥？” 减你妹的肥！ 莫染一见许易就气不打一处来，强忍着，没出声。 “减肥也得多少吃点啊，这么饿着怎么行？”许易劝说着去拉莫染的手，“走，哥哥带你吃饭去。” 莫染把手别过来，低着头，不看他，烦躁的说：“你能不能别管我？” 许易愣了愣，他搞不明白莫染为什么这个态度，继续陪笑脸，“大家都一个班的，怎么能见同学饿肚子不管？” “走，想吃什么，一起，我请客。” 莫染转过头，她脸色苍白，嘴唇没有血色，没精打采的看着他。 许易吓一跳，着急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莫染摇头，声音不大，字字铿锵：“我看见你就很不舒服。” “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 许易错愕的神情就那么堂而皇之的僵在脸上，那张张扬帅气的脸本不该有这样的神情。 莫染知道，她毫不留情的说了决绝的话，她和许易之间会真的变成两条平行线。 她心里面很纠结，虽然认识许易才短短几天，可是两个人的关系在短短几天就变得亲近。 她承认，在某些方面她欣赏许易也心疼许易。可是，两个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被生拉活扯到一块，其中一个人的世界势必会崩塌掉。 许易的世界不会崩塌，而她的世界不能崩塌。 一个黄雨薇的出现，就已经让她心乱如麻，难保以后会不出现什么红雨薇、蓝雨薇，为了维持她的世界，她必须要远离许易。 “为什么？”许易动了动嘴唇，声音都是哑的。 “还能为什么？因为我讨厌你，讨厌你打乱了我的生活。”莫染仰着头，倔强的看着许易，就那么凶狠的，厌恶的。 许易没站稳，后退一步，小腿撞到椅子上，有点疼，他皱了皱眉，“是不是今天黄雨薇来找你，让你觉得被打扰到。” “你相信我是站在你这边的，而且，我跟黄雨薇没什么关系，只是当初……” 莫染别过脸，不想再听许易解释，打断他，“跟她没有关系，我讨厌的是你，请不要随意攀扯上别人。” 讨厌两个字，像烙铁烙进许易的心里，他的肩膀垮下来，没有生气的转身，慢慢的，从后门出去了。 莫染忍住难过得想流泪的冲动，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一切都过去了，重新拿起笔，继续写试卷。 许易六神无主的走出教室，陈星宇在足球场等他，他走到半路，又折回到小卖部买了一堆零食，奥利奥薯片旺仔牛奶……塞到陈星宇手上。 “哟，太阳打西边出来，易哥请我吃零食啊。”陈星宇把一整大袋零食抱在怀里。 “吃你妈逼啊，你是猪吗？”许易心里烦得要死，莫染说了那么绝情的话，他居然还想着她不吃午饭会不会饿。 “我又怎么了？”陈星宇被骂得摸不着头脑，他记得许易回去拿钱包的时候还好好的啊，回趟教室吃炸/药了？ “你给莫染送过去。”许易觉得自己很犯贱。 “莫染在教室里啊？” “嗯，快点去。” 看着许易要吃人的表情，陈星宇不敢问他为什么自己不去。许易这小子，以前欠的情债太多了，现在估计得全还莫染一个人身上去。 陈星宇回教室，把零食放在莫染桌上，撂下一句“易哥给你的”就走了。 那袋零食堆在化学试卷上，把卷子盖得一个角都看不到。 莫染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在这一刻倾泻而下。 她把零食提起来，走到教室后排，放在许易桌上。 既然决定要跟他划清界限，就必须要彻底，就必须要狠心。 莫染擦干了眼泪，坐回位置上。 她相信，这一刻的难过是短暂的，时光会将她所有难过铸成坚强的翅膀，帮她展翅飞翔。 —— 蒋文文给莫染带了西红柿瘦肉粥，她吃了半碗，把化学试卷做完后，睡了一觉，脸上恢复了些血色。 许易和陈星宇吃完午饭，去了网吧上网，本来计划下午的课全部逃掉，可许易打游戏完全不在状态，连开了五把，把把给人送人头，搞得其他队友问他是不是小学生。 许易没心思再打下去，回学校上课。 一进教室，他就看见自己桌上堆了一大袋零食。 这个莫染，倔起来的时候真跟驴有得一拼。 许易本来就在气头上，看见莫染还给他的零食就更来气了。早知道别人不领情，他脑子抽风瞎犯什么贱。 他提起袋子想扔垃圾桶里，走到卫生角又觉得自己发脾气会不会吓着她。 这只蜗牛吓着了就缩壳里不出来。 许易提着袋子又倒回去，放到侯茜桌上，说：“给大家都分了吧。” “啊？”侯茜见大佬进进出出卫生角不知道他搞什么。 许易解释：“零食买多了，你看你喜欢什么就留下，其他的给大家分了吧。” “哦，哦，好的。”侯茜拿了盒奥利奥，其余的递给前排的同学，“大佬请大家吃零食。” 侯茜看着自己手里的奥利奥抿唇微笑，这么大袋零食怎么可能是买多了。 一个大胆而刺激的想法悄悄的侯茜心里萌芽。 作者有话要说：莫染一再远离许易，逼自己好好读书是有原因的。 第20章 chapter20 下午放学，同学们正在陆续收拾书包，老张拿着把戒尺，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裤缝，走进教室。 “大家先不要急着走啊。”老张跟刚出教室前门的生物老师打了个招呼，冲着学生们吼。 “把座位换了再放学。” 又到两周一次的座位调换，3班的规矩，每排依次往后退，最后一排调到第一排，无一例外。 “哎呀……”这声抱怨几乎是班里四十多个同学异口同声。 早点不安排换位置，每次都要轮到放学，想方设法抢占他们的放学时间。 高中时期，似乎每个老师都有这个习惯，拖下课拖放学，分秒必争。 “哎呀什么嘛，动作搞快点，两三下就换好了，换好了就放学。”老张站到讲台，戒尺拄讲桌上，看着依次往后拉桌子的同学，颇有一副指点江山的气势。 许易来3班的一周时间都窝在教室最后一排，只要他不影响其他同学，不管睡觉还是玩手机，除去物理课，其他老师都对他十分包容。 现在突然要从最后一排换到第一排，整天在老师眼皮子底下，他还能睡得着玩得好吗？ 许易以前在9班就没这么多骚操作，他一直都盘踞在教室最后一排的角落里，根本没人管他。 以后坐第一排吃粉笔灰的日子，可能真的就是他的噩梦了。 许易拖着桌椅从前门进教室，刚进来，一眼就看到了把位置搬到第二排的莫染。 他堵在教室门口，望了望自己以前的位置，按照老张的要求，他的新位置是在莫染的正前方。 ……到底是造了什么孽了！ 他们中午才闹得十分不愉快，莫染更是喊话让他离自己远点，怎么下午就把他俩安排到一块儿来了。老天爷是日了狗了吗？ 许易堵在门口，不是那么想进去，陈星宇拉着桌子站许易身后，用胳膊撞了撞他的背，“易哥，走不走啊，后面堵上了。” 看着面无表情的莫染，许易阴郁着脸，把自己的桌椅拖到蒋文文的前面，放下椅子，大喇喇的坐着，抱着胸，表情凶了吧唧的。 老张从他的小眼镜后探出一双精明睿智的小眼睛，戒尺点了点许易的桌子，“坐哪儿呢你？” “你看看从你原来的位置换到前面来，是不是该在莫染前面？” 许易收回腿，手放桌子上，坐得规矩点了，嘟嘟囔囔回老张，“不都差不多吗？” 老张生平最讨厌学生忤逆他，还是那种不听话成绩又不好的学生。他拿着戒尺走下讲台，站许易旁边，“你说说你为什么想坐这边？” 学生处心积虑的换位置，其中必定有鬼。 3班两周一次大规模换位置只是为了照顾近视的同学，但这个班九成以上的同学都近视，为了公平起见，只能轮流排位，谁都会被安排到第一排，谁都要坐最后一排。 但换位置的过程中，没有班主任的允许是不能前后左右随便移动的。 老张意味不明的瞅一眼后面的蒋文文，猜测蒋文文跟许易之间是不是有点什么。 于是老张挥着他的戒尺命令许易：“你给我坐回去。” 许易腾一下站起来，他的个子高出老张很多，老张吓一跳，向后仰了仰身子，强装镇定。 许易极其不耐烦，捏着桌角往右拉了一把，“行，我给您换，您可别后悔。” “叽里呱啦”的摩擦声十分刺耳，谁都能感觉到，大佬心情非常不好。 许易在莫染前面又大喇喇的瘫在椅子上，表情像谁欠了他钱似的。 蒋文文凑到莫染耳边悄声问：“谁惹大佬了？” 莫染摇了摇头。 侯茜最后拖着桌椅进教室，她是坐在最后一排的唯一一个女生，力气小，动作慢。 她拉着桌椅在许易旁边停下，许易气急败坏的坐着，却没有让她的意思。 “那个……” 侯茜刚开口，老张看不下去了，站在讲台上骂许易，“你看看人女同学这么费劲的搬位置，你个大男人帮都不帮一下，还把人堵外面不让人进去，这像什么话？” 老张觉得许易把侯茜堵在外面，是因为他刚才强制让许易换位置，所以许易故意堵给他看的。这小子安生了两天，又给他折腾事来了。 其实许易自己跟自己生气，压根儿没注意到侯茜。 他被老张骂得回过神，才偏头看到侯茜。她就安静又小心的站着，被堵着了也不肯出声。 许易心里更烦了。 他起身，捏住侯茜桌子的两个角，将桌子高高举起，越过他的桌子，身体前倾，桌子稳稳当当放到了地上，又单手拎起她的椅子，轻松举起放到桌下。 许易整个动作自然连贯，一气呵成，男友力max。 蒋文文在后面看得呆住，拉了拉莫染的袖子，“你家男朋友能不能不要这么帅啊？” “他不是我男朋友。”莫染板着脸。 “染染你真的不打算考虑一下？” 莫染收拾好书包，“帅也不能当饭吃。” 莫染背上书包走了，蒋文文追上去，“今晚上不自习了？” “今晚上想早点回去。” “那我去你家写作业。” 许易就坐在莫染前面，背抵着她的桌子坐的，两姑娘除非咬耳朵讲悄悄话，否则他都听得一清二楚，那句“帅也不能当饭吃”实在太伤他的自尊心。 想想他许易活了十八年，能拿得出手的就只有这张脸，如今这张脸也被人贬得一文不值，他现在觉得自己活着都是浪费空气。 “走啊，易哥。”陈星宇敲了敲许易的桌子。 许易抬起眼皮看了眼陈星宇，突然扯起嘴角轻笑了声。 陈星宇被他笑得毛骨悚然，心里想：看来许易这回真栽莫染手里了，吵个架搞得精神都不正常了。 许易在看到陈星宇的那刻，心里终于找到一丝平衡。陈星宇的成绩跟他半斤八两，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才华，更重要的是他的脸还不如他。 许易觉得真正活着浪费空气的是陈星宇。 唉，还好有他垫底。 许易揽着他的垫底兄弟一起回家。 走出第二教学楼，外面淅淅沥沥的下着雨。 今天这场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的，中午放学停了一会儿，下午又下起来，还恰好选在放学的档口。 雨不大，又细又密，来等不及雨停的男同学冲进雨里，没一会儿，头发就沾上水珠，晶亮晶亮的，将头发淋成一缕一缕。 莫染和蒋文文都没带伞，候在二教楼外的走廊上等雨停，一大堆学生都挤在那里。 可是这雨下起来的势态，不见得一时半会儿会停。 每个忘记带伞的雨天，莫染从来不会奢求谁会给她送伞，她知道等待她的结局只有两个，要么淋回去，要么等雨停。 可是今天跟蒋文文一起，莫染不希望她跟着自己淋雨。 如果，上天对她还留有半点怜悯之心的话，这雨就快停下来吧。莫染祈祷。 许易和陈星宇出了二教楼。 大佬一见这雨就拧起了眉头，带上卫衣帽子准备直接冲进雨里走人，陈星宇拉住他，从包里掏出一把雨伞，嘿嘿坏笑道：“从张维那儿抢的。” 他还纳闷陈星宇怎么会带伞，结果竟是当了强盗。 陈星宇撑起伞，伞挺大，足够遮住他们俩，两人撑伞走进雨里。 “是许易欸。”蒋文文看见他们，忍不住叫了声。 莫染顺着蒋文文看去的方向看去，许易正好听见有人叫他，回过头，她与他的目光相接，在迷蒙的雨里。 “她没带伞？”许易想着，转回头。 莫染不经意的别过脸，装作没看见他，心里默默想：“他走了啊”。 陈星宇见许易继续往前走，忍不住多嘴，“那个……莫染他们好像没有伞。” 许易：“嗯。” “不用给他们送吗？再去抢两把？” “走你的路吧。”许易脚步不停继续往前走。 可是，越往前走他心里越烦躁，没走几步，他从陈星宇手里把伞拿过来，倒回二教的走廊，黑着脸把伞塞进莫染手里，自己带上帽子，冲进雨里。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做，可是他就想这么做。 陈星宇衣服上没帽子，把书包顶在头上，“易哥，你不是说不送吗？” “你能不能闭嘴。” “那咱俩也不能淋着回家啊，要不再去抢一把。”陈星宇显然土匪没当够。 “到校门口打车，淋点雨你又不会死。” “那莫染她们……” 许易偏头瞪陈星宇，“你哪儿那么多废话。” 陈星宇不敢说话了。 其实他刚刚想说，“莫染她们淋点雨也不会死啊，为什么你要把伞给她们”，可是他被许易那个含着警告意味的眼神瞪得只能把话往肚子里咽。 莫染看着手里的伞，心里百感交集。 她祈祷上天能够快点停下这场雨，却没想到上天给了她一个奇迹。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有个男孩会给她送伞，而他自己淋着回去。 在高二之前，莫染一直跟着外婆生活。 梅雨时节，外婆通常会在莫染书包里塞一把伞，她年纪大了，不方便在雨天跑出来给孙女送伞，只能尽量提醒她带着。 现在，莫染跟着父母生活，他们长期不在家，不会再有人像外婆那样下雨不下雨都提醒她带伞。 每当碰上雨天，莫染只能淋成落汤鸡回去，而回到家，甚至一个关心她有没有淋感冒的人都没有。 她很懂事的去洗热水澡，很懂事的擦干头发，很懂事的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很懂事的假装外婆一直在她身边…… 第21章 chapter21 蒋文文去莫染家写作业的时候问到她跟许易到底怎么回事。 但凡有点眼力见的都看得出来许易今天发脾气，完全是因为莫染。 蒋文文在大课间虽然被老师叫到办公室去，没看到黄雨薇来找莫染，但后来她听其他同学说了事情的经过。 站在一个外人的角度，这件事情，错不在许易，而且许易也当着黄雨薇的面明确表示站在莫染这边，可谓实力护妻。 他的一言一行，不减分反倒加分。 蒋文文不明白，莫染到底在气什么。 许易这样的人，有颜有钱，站在食物链的最顶端，俯瞰众生。 谁都妄想靠近他，沾染他，与他比肩，与他携手。 但别人看到是跟他站在一起，光鲜亮丽的一面，从来未曾考虑到要承担的风险。这些的风险来自各个方面，同学的嫉妒、学校的流言、老师的批评、甚至自己情绪的波动。 莫染最怕的，是承认自己被他吸引，再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而逐渐荒废掉学业。所以她一再拒绝他、否定他、疏远他。 这个阶段，学业对于莫染来说，远胜过一切。 蒋文文不知道，许易也不知道。 晚上，莫染破天荒的失眠了。 这是她进入高二，每天承载巨大压力努力学习，第一次失眠。 她侧着身睡想到的是许易冷漠的脸，平躺着睡想到的是许易冷漠的脸，换个方向睡想到的还是许易冷漠的脸。 是不是她把话说得太绝了，所以心中有愧？ 明明她那么绝情，许易还给她买零食，给她送伞。 想到这里，莫染的良心，又痛了一痛。 她从床上半坐起身，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按亮手机屏幕，靠在枕头上，点开微信。 微信里，第一个看到的就是许易的头像。 他的头像是张黑白照片，照片很模糊，依稀分辨得出是两个人的背影。但看不出具体是个什么鬼，大佬的世界，我等凡夫俗子表示不懂。 莫染点开许易的头像，里面除了今天早上他通过好友申请的自动消息，就再没有其他对话。 她突然有点沮丧，在对话框里输入“你在干嘛”，没点发送。 凌晨一点，困意上头，莫染打了个哈欠，结果手机没握住，超过五英寸的“板砖”直接砸在她脸上。 “我的妈呀。”莫染吃痛的惊呼，从脸上把手机拿起来，那条本该在对话框里躺着的消息，就这样给发出去了。 莫染手忙脚乱的撤回，那边已经回复： 【刚到家】 【撤回干嘛，已经看到了】 ……呵呵，老天爷真是爱开玩笑。 莫染叹了口气，懒得管他，关掉手机，继续睡觉。 闭眼不到三秒，手机响起来，莫染拿过来一看，许易给他打了语音电话。 接还是不接？ 不接的话是不是不太好，明明自己手滑先发了信息。 她接起来，没开口，那边很安静，他也没说话。 许易放学后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打车去了朋友开的酒吧。他喝了点酒，跟莫染打电话的时候，已经有了醉意。 “喂？”许易开口，他磁性的男音在黑暗中被放大，莫染听来，似乎自己也醉在了夜里。 “还没睡啊？” “嗯。” 他轻笑了声，声音在空气里划出一个低沉的音符，传到莫染的听筒里，她的心漾了漾。 “我喝酒了，脑袋有点晕，”许易的身子靠在墙上，慢慢滑到地上去，他颓丧的坐在地上，耷拉着脑袋，“本来我也不怎么喝酒的，就是今天心情不太好。”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就是第一次觉得这么失败。” 话说到这里，又是一阵沉默。 夜深人静，马路上的橘黄色路灯独自亮着，光线透过窗户照进屋子里来，在墙上留下斑驳的影子。 偶尔有车辆经过，发出轰隆的响声，在雨细密的沙沙声里还是显得尤为刺耳。 莫染捏着手机，听到许易的话，顿时觉得手机重比千斤，她举起来都费劲。 “莫染？”他又开口了。 “嗯？” “你在干嘛？” “睡觉。” “唉……”许易重重叹了一口气，“你睡吧。” 说完，他挂了电话。 整个晚上，莫染都迷迷糊糊的，困得脑仁疼，却还是控制不住思绪。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整个人仿佛置身水深火热之中，煎熬着，混混沌沌的，静待天明。 第二天，莫染是顶着两只熊猫眼去的学校。 蒋文文一看到她就吓了一跳，“染染，你昨晚当贼去了吗？” 莫染脸色太难看了，苍白就算了，两个眼袋简直要掉到地上。 莫染连瞪蒋文文的力气都没有，冲她摆摆手，“失眠真的太难受了。” 她钻进校门旁的小卖部买了两罐咖啡，递一罐给文文，另一罐拉开拉环，一口气喝掉半罐，“我以后再也不想失眠了！” 莫染平时极少喝咖啡，倒不是怕咖啡对身体不好，而是她一喝咖啡就跟打鸡血似的，一连好几天兴奋得睡不着。 现在迫于无奈，她不得不喝点提神，不然走路上都得睡着。 “你昨晚失眠了？”蒋文文惊诧，“怎么回事？” 莫染每天分秒必争的学习，就连吃饭上厕所的时间都极尽可能的压榨，累成狗一样，晚上还能失个眠玩玩。 蒋文文觉得是不是莫染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 莫染喝掉手里剩下的半罐咖啡，咂咂嘴，气定神闲的说：“昨晚许易给我打了通语音电话。” “啊？” “你跟大佬不是昨天闹得很不愉快吗？所以……大佬是，给你认错道歉来的？” 昨天的雨一直下到凌晨才停，路面湿漉漉的，脚踩上去，有“吧唧吧唧”的水声。 “倒不是。”莫染看着远处晦暗不明的天，阴沉沉的，好似又要下雨。 “他可能喝醉了吧。” 喝醉了满脑子都是你，该是多深的执念啊； 不过，也可能趁醉装疯，拿酒精当借口，做些平时不敢做的事； 谁，又分得清呢？ 感情这件事，要分个孰是孰非太难了。 蒋文文没再说话，这团蜘蛛丝已经把莫染和许易缠得密不透风，她再怎么心灵手巧，也剪不断理还乱。 —— 许易胆子不是一般大，即使搬到第一排，他还是一连翘了四节课，整个上午都不见人。 下午第一节课，许大爷终于舍得现身了，他顶着一窝鸡窝头，睡眼惺忪，穿一件白色卫衣，手插在兜里，在“西瓜”转身写板书的时候，慢慢悠悠走到位置坐下。 “西瓜”知道他趁着自己转身溜进教室，看了他几眼，只见许易面色不改的打了好几个哈欠，“西瓜”十分无奈，破天荒的没把许易拿到课堂上批评一顿。 许易这样的老油条，刚正不阿如“西瓜”，也拿他没办法，只能彻底放弃他，任由他野蛮生长。 莫染看许易坐在自己前面，他弓着身子，整个人没精打采的缩在椅子里。 今天的他没穿校服，白色的卫衣衬得皮肤更加白皙，头顶上两戳头发还是顽强的翘着，滑稽又可爱。 莫染忍不住笑了一声。 许易偏了偏头，没转过来。 他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困得眼睛睁不开，就趴桌上开始睡觉。 许易昨晚跟莫染通完语音，就倒在地上睡着了，第二天起来整个人腰酸背痛，洗漱完还是觉得困，躺床上打算眯一会儿，这一眯就是一上午。 要不是陈星宇跟许易打电话，说老张在找他，许易今天可能就直接不来了。 反正这学校，他来或不来，都那么回事儿，也没什么能够让他留恋的。 —— 下午第二节课，是体育课，还是一节没有被各科老师用五花八门的借口抢占的体育课。 本着锻炼身体减轻压力的理念，蒋文文拉着莫染不让她在集合后回教室。 这节课，高三5班正巧也是体育课。 高三5班是有着“篮球之王”称号的王灏明所在的班级，以他爱球如命的性格，肯定又会借着体育课在球场上厮杀一番。 蒋文文想让莫染陪自己一起看他们打球。 十个男生，五人一组很快分成两队。 王灏明穿一件黄白相间的球衣，里面套了件长袖，下身是一条短裤，在十月中旬的天气里，看着还是挺冷，不过足够扎眼。 蒋文文拉莫染站在篮筐下，男孩子们在球场上奋力厮杀挥汗如雨，要近距离感受才足够紧张刺激。 王灏明身为校篮球队队长，还是有两把刷子，一开始就直接切断对方传球，中了几个三分。 不少女生围在球场上看他们打球，欢呼声一阵高过一阵，跟看正式比赛有得一拼。 莫染看了一阵，被尖叫声刺得头皮发麻，她昨晚本来就没睡好，脑袋晕乎乎的，现在能站在这儿全靠□□刺激着大脑神经。她想回教室睡会儿，不然下节数学课，她肯定得困死在课堂上。 蒋文文不依不饶，挽着莫染胳膊不让莫染走。 现在距离下课也就二十来分钟，回去睡觉也睡不踏实，而且蒋文文觉得，莫染体质太差了，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哪能每天都粘椅子上。 莫染犟不过她，只好听话的站在篮筐下边，看王灏明他们打球。 第22章 chapter22 莫染一抬起头，就看到站在对面篮球架下的黄雨薇。 她还是那么耀眼，黑海藻一样的长卷发，鲜艳欲滴的红唇，身材高挑，双臂环胸，模样高贵又冷艳。 赛事十分激烈，赛场上欢呼阵阵，黄雨薇并不为之所动，直勾勾的看着莫染，毫无顾忌的将她的愤恨暴露在眼神里，甚至有一种宣战的火.药味。 莫染别开眼，觉得很无奈。 王灏明正站在黄雨薇附近，他趁着空档朝黄雨薇吹一声口哨，看着她手里拿着的水扬了扬下巴。 黄雨薇冲他羞涩一笑，一只手捂脸，一只手将水递给王灏明。 “哇哦——” 球场上又欢呼起来，这次不是为了支持进球的队伍，而是因为“篮球之王”和公认校花的神仙爱情。 校花不愧是校花，哪怕没有许易，她依旧是全场焦点。 王灏明喝完水将瓶子递给黄雨薇，队员把篮球传给他，他跳起来稳稳接住，此时原本防守王灏明的人不知道去哪儿凑热闹了，一路上他畅通无阻，运球朝莫染那半场飞快奔去，一看就是个稳进不疑的球。 王灏明在三分线附近慢下来，看来他又想投个三分。他把球举过头顶，对准篮筐。在篮球离手的瞬间，莫染觉得王灏明似乎看着她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只见那稳进不疑的球擦过篮板，竟然朝着莫染直直砸去。 篮球速度之快，躲避早已来不及，何况莫染现在整个人都是懵的，她跟个傻子似的看着篮球朝自己砸过来，无能为力，就只剩下害怕。 那球一定会往她脸上砸，又痛又糗，莫染想。 就在篮球即将呼脸上的时候，一抹白色身影突然从旁边窜出来，一巴掌就拍掉砸向莫染的篮球。 莫染还在懵圈之中，许易转过身，喘着粗气问她：“你没事吧？” 他的眉宇间堆积着浓浓的担忧，白皙的脸泛红，有焦急的神色。 莫染惊魂未定的摇头。 见莫染安然无恙，许易转回身，朝王灏明气势汹汹的走过去，“王灏明你脑子里装的是屎是吧，竟敢动老子的人？” 许易发火的样子很凶，王灏明有点怵他，但在场的人太多，他不能怂，挺直了腰板，也冲许易吼：“你他妈哪只眼睛看见我砸她了？” “她自己站那么近，这也能怪我？” 王灏明投三分球一向很有准头，像这种没有人干扰的情况下，他的中球率几乎是百分之百，即使不中也应该接近篮筐，可刚才他投的那球却是从篮板边缘擦过去的。 更何况，他投球之前看莫染那眼实在阴险，即使注意力在篮球上的人群注意不到，可一直在旁边密切关注着莫染的许易不可能没看见。 许易懒得跟他废话，直接上去就给他脸上来一拳，王灏明被打得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再站起来，有血从他嘴角溢出，王灏明疼得咧了咧嘴，血溢出得更多了，他抬手抹一下嘴角，湿热的液体附着在指尖。 王灏明看见自己血的那一刻，脾气也控制不住了。 许易这黑心肝的居然打脸给他打出血来了，脸肿成猪了他以后还怎么靠脸吃饭！ “许易！老子要弄死你！”王灏明挥起拳头要往许易脑袋上揍。 他的拳头招呼过来的时候，许易面色不改，不闪不躲，抬起腿一脚踹王灏明肚子上，“就凭你还想弄死老子？” 王灏明身子飞出去，趴在地上。 刚看比赛的人围过来看起了打架，没人敢扶王灏明起来，没人敢替他说话，就连刚才跟他高调秀恩爱的黄雨薇也只是惊呼了几声，就错愕的看着许易。 许易三两步走过去，踩住王灏明的背，抓起他的头发，逼迫他仰头看自己，“动手之前，先掂量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还有，下次别再给老子惹事儿，不然老子真的会忍不住弄死你。” 许易的眼神里全是狠厉，这是一个莫染完全没有见过的许易，就连那晚撞破他殴打逃逸者，都没有今天看见的狠，更与平常看到的阳光灿烂的大男孩判若两人。 “许易，别打了。”莫染站在他的旁边，小声的说。 他知道他是为自己出气，可是她不想他因为自己出事，这里可是学校。 许易松了王灏明的头发，直起身子，移开脚。 “走吧。”他缓了缓情绪，对莫染说。 许易跟莫染肩并肩离开，人群自动为他们让出一条道。 许易转过身，王灏明就从地上爬起来，他不服气，冲上去推了许易一把。 许易触不及防，趔趄了几下，稳住身形，回过头，全场都寂静了…… 他的那个眼神，像一头凶猛的野兽，嗜血没有人性。 莫染拽住许易的袖子，她不想许易再跟王灏明打架，过会儿说不定教导主任就来了，到时候谁都逃不了处罚。 许易最恨背后伤人的阴险小人，已是愤怒到极点，没注意到莫染，冲上去抱住王灏明，膝盖弯曲顶上他的腹部，手肘狠狠撞击他的背。 之后，许易揍累了，一把推开弓着身子的王灏明，他无力瘫倒在地，吐了几口酸水。 看着他狼狈的样子，许易还是不想放过他，吼了声：“陈星宇，赵一恒……” 陈星宇、赵一恒等几个从人群里站出来，他们早忍不住了，可易哥不发话，他们不敢擅自行动。 王灏明被他们几个围在中间当成球一样的踢。 黄雨薇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却不敢说一句制止的话。 许易疲了，从陈星宇他们几个人里退出来，让他们善后，看见黄雨薇哭得梨花带雨，却是蔑视的看了她一眼，直接走人。 当许易从人群里出来看到莫染的时候，她正坐在地上，曲起一条腿。 “怎么了？”许易蹲下身，他眼神里已经没了刚才的戾气，深锁浓眉，紧张的样子。 莫染刚拽着许易不让他走，可这小子压根没感觉到，冲上去的劲大得像头牛，莫染直接被他拖到地上，膝盖磨破了。 莫染膝盖火辣辣的疼，没好气的白他一眼，“你说怎么了？你弄的啊！” “我？”许易觉得自己被冤枉了，甚是无辜的瞪着眼，“不是吧，我没对你动手啊？” “不是你还有谁，”莫染一巴掌拍他脑袋上去，“我刚才想拽着你，可你力气大得把我拖地上去了。” “啊……那那那，那我，”许易手足无措，他没想到自己会伤到莫染，“那我给你吹吹。”说着，许易就真的低下头给莫染吹伤口。 空气拂过伤口凉丝丝的，疼痛有所缓解。 莫染没有拒绝他，忍俊不禁的看着那个傻里傻气的男孩往自己伤口上吹气。 这个少年啊，发起火来吓得死人，温柔起来掐得出水， 真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点少，头太痛了， 早点睡。 第23章 chapter23 “还疼吗？”许易问莫染。 莫染抿嘴轻笑，要是吹几下就不疼了，那也太假了。她撑着许易的手站起来，“我哪有那么娇气啊，擦破点皮而已，过几天就好了。” 许易扶着莫染，怕她弄到伤口，尽可能的小心。 看打架的也不看了，看他俩。 刚刚还凶神恶煞的大佬突然之间变了个人似的，竟然对一个小姑娘百般呵护，甚至挨打了都不还手，太匪夷所思了。 人群中小声议论起来。 “你知道她是谁吗？”带着黑框眼镜的女生问她旁边的短发女孩。 “不知道啊。” “许大佬不是新交女朋友了吗？应该就是她吧。”前面扎两小辫子的姑娘转过去搭话。 “卧槽，又换了？”眼镜女孩为大佬换女朋友的速度感到惊讶。 辫子姑娘：“贴吧里都传疯了，没见大佬对谁这么好过，估计真打算浪子回头了。” “那校花岂不得哭晕在厕所？” “哭死那也是她该，仗着自己好看就作天作地，谁不知道她吊着王灏明就为了气许易，结果人家大佬压根没把她当回事。” “我觉得大佬的新女朋友比校花好看欸。”短发女孩加入讨论。 辫子姑娘：“长得是挺纯的，跟全靠化妆画出来的校花就是不一样，听说人家还是学霸。” “……” 莫染每走一步，裤子就在伤口上摩擦一下，她疼得忍不住“嘶”了一声。 许易停下来，“怎么了？” “没事。”莫染故作坚强，笑得苦巴巴的。 许易知道她走起路来伤口疼，“我背你？” “啊？”莫染惊讶的看他，确定他没有开玩笑，结结巴巴的说：“不……不好吧，大……大家都看着呢。” “有什么不好的，”许易在莫染身前蹲下，“他们要看就让他们看呗，反正眼睛长他们身上。” 莫染后退一步，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充斥着抗拒，“不不不，不了，我我我……我自己能走。” “真的能走！” 许易偏着头，他手没长到能将莫染拽到自己背上来，无奈的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到莫染身边。 “乐于助人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理当发扬光大。”许易说完，弯下腰，没经过莫染同意，将她打横抱起。 “哇哦——” “卧槽——” 许易虽然谈过不少朋友吧，但还真没这么高调的撒过狗粮。 众人没有想到，印象里不好接近的冷脸大佬，居然有一天也会拜倒在姑娘的石榴裙下，从此为她从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黄雨薇站在王灏明旁边，见许易走了，她才劝说陈星宇他们停下来。 看着抱着脑袋缩成一团的王灏明，陈星宇也不想再踢，反正上次差点挨他一拳的仇已经报了，继续踢下去万一真把他踢出点好歹来，就不好办了。 黄雨薇给了他们台阶，陈星宇他们也就顺着下了，却还一副不是我怕把你打出问题而是你女朋友求我我才饶你一命的样子。 陈星宇抓起王灏明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拎起来，背部离地，“小子，要是有老师问起你的伤是怎么来的，就说是摔的，知道了吗？” 陈星宇看着平时吊儿郎当不着调，可眯着眼睛威胁人的时候，还是有几分魄力。 “要是哥几个不好过，你知道下场会是怎么样。”说着，他掐了掐王灏明已经肿起来的脸。 王灏明被打得整个人都不清醒，睁着眼睛都费力，他也不知道陈星宇跟他说什么，只知道顺着他的意思点头就对了。 其实，王灏明也不可能把老师扯进这件事里。若是让老师知道他挨了许易的打而对许易进行处罚，就等同于全校的人都知道他被许易打了。 但是今天的仇，王灏明也不会就这么算了，他要用他自己的方式找回来。 黄雨薇是听到场上的人又尖叫起来才向许易那边看去的，只见许易抱起莫染，在众人艳羡的目光里离开。 她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不自觉的将手握成拳，明明她跟许易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而为什么她跟许易在一起的时候，许易从来没有对她这么好过，甚至连情侣之间牵牵手，都是黄雨薇主动挽许易的胳膊。 今天砸向莫染的球确实不是王灏明失手，他就是故意的。 黄雨薇找莫染借书失败后，她跟王灏明哭哭啼啼很久，说莫染如何自私小气，许易如何不给她面子……他俩狼狈为奸，当着同学的面羞辱她，让她无地自容。 王灏明最见不得黄雨薇受委屈，当时就去打听了莫染是何许人，寻思着找个机会帮雨薇出口恶气。 许易他是动不了，处理个女生对他来说还是易如反掌。 可他从未料到那个故意失手的球，会给他带来这样的灾祸。 后悔吗？ 他不后悔。 王灏明跟黄雨薇初中就在一个学校，那时候她还是个每天扎着两小辫子清纯得似水的姑娘，很腼腆，跟男孩子说话脸会红。 黄雨薇跟王灏明是在小卖部认识的。 那个时候，黄雨薇每天吃完午饭都会跟朋友去小卖部买酸奶，隔三差五就遇见大汗淋漓冲进来买水的王灏明。 王灏明在初中时就很喜欢打球，经常中午一放学就去操场占位置，一直打到午休时间才跑去食堂吃两口饭。 那天黄雨薇正好买了酸奶从小卖部出去，王灏明迎面就朝她撞上来，她被撞到在地上，酸奶也洒了一地。 黄雨薇对王灏明有印象，但她对这个一身臭汗冒冒失失的男生没有半点好感，而今撞了她居然连声对不起都没说，还装作没看见一样继续走到冷冻柜拿了饮料。 黄雨薇觉得很郁闷，但什么都没说。当她被朋友拉起来的时候，一瓶完好无缺的酸奶从她身后递到眼前，“诺，赔你的。” 后来王灏明赔黄雨薇酸奶就赔到了现在，每天都给她买，从未间断。 —— “雨薇。”王灏明的呻/吟将黄雨薇的思绪拉回。 她在他旁边蹲下，轻声问：“怎么了？” “对不起，我打不过许易，也没有人愿意帮我，让你丢脸了。” 黄雨薇刚刚才停下来的眼泪又突然掉起来，她摇摇头，“没有，你很好，是许易这个人太残暴，不是你的问题。” “你别哭了，”王灏明想抬手给黄雨薇擦眼泪，可是他才把手抬到一半，扯到了伤口使不出力气，“雨薇，你别哭了。”他只能口头上安慰她。 黄雨薇吸溜一下鼻子，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我没事，我送你去医院。” 黄雨薇一个人抬不动王灏明，至于他们班的同学，等陈星宇那帮人走远了才敢过来帮忙。 在这个学校，谁都不敢跟许易为敌，不仅是因为许易的背景和那个卸人一条腿的传言，更是一种习惯，习惯他横行霸道，习惯他找人麻烦，久而久之就当成理所当然，更觉得是一种属于大佬的光辉和荣耀。 好在，许易一直懂得分寸，也不轻易与人为敌。 —— 许易一路将莫染抱了回去，走到一半，莫染发现这不是去教室的路。 她动了动腿，挣扎了下，“你要带我去哪儿？” “去医务室。” 莫染挣扎着要下来，“去什么医务室啊，我不去，你放我下来。” 许易抱着莫染的手箍得更紧了，“你别乱动，待会摔下来。” “那你放我下来。” 许易没松手，莫染又不安分起来。 “你听点人话行不行？”许易正抱着她下楼梯，“从楼梯上滚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刚说什么？我听点人话行不行？”莫染抓住他话的重点，眼睛瞪着许易，手捏上他的两只耳朵，使了点劲，“听不懂人话的明明是你！” 许易下完了楼梯才晃着脑袋甩开了莫染的爪子，“我看你胆子是越来越肥了啊，敢抓本校霸的耳朵！” 四目相对，他们之间的误会与隔阂就这么烟消云散，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可能是那一大袋零食遮住化学试卷的时候，可能是他宁愿自己淋雨也要把伞给她的时候，可能是他喝醉了还惦记给她打电话的时候。 许易看着莫染殷红的唇，饱满又诱惑。 他低头，咬上她的脖子，温热与湿润相接，莫染一瞬之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听见许易埋在她脖颈之间，闷闷的说：“下次再对我没有礼貌，咬的就不是这里了。” 莫染推开他，摸到自己脖子被咬的那处，留着一圈牙印和口水。 莫染嫌恶的把手上的口水擦在许易的衣服上，愤愤不平，“许易你属狗的是吧。” “错，我是属于你的。”他眼里炯炯有神，语气里却是玩味。 听到这话的时候，莫染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丁点微妙，不过瞬间就一掌拍他脑袋上去，“又来了是不是，要说土味情话跟其他女生说去，我可不吃你这套。” “再说了，我可是要做你老大的女人，”莫染跟许易打商量，“许易，从今天起我当你老大吧？” 许易看着他机灵又活泼的样子，跟她讨价还价，“那我有什么好处？” 莫染想了想，她可不能帮他打架，也不能在学校罩着他；许易家挺有钱，说要养着他也不合适。后来莫染想了想，对他说：“从今以后，我的作业给你抄。” 许易觉得还挺划算，答应道：“莫老大好，我是你的许小弟。” 第24章 chapter24 莫染还记得她之前做了个梦，梦里面长得很像许易的少年，让她帮他洗衣服，当他的跟班，可是没想到最后成了跟班的却是许易。 果然，梦跟现实都是反的。 “那从今以后请多关照，许小弟。”莫染伸手想跟许易握手，发现他抱着自己根本腾不出手来。 莫染尴尬的吐了吐舌头，只好捏着他肩膀的衣服，上下晃了晃，这样就算握手了。 快到医务室，莫染让许易放她下来，待会儿校医看见了不好。 许易不太情愿，还是将她放下来，扶着她的胳膊，让她尽可能不碰到伤口。 两人走进医务室，低头玩手机的校医抬起眼皮瞄了他们一眼，问：“同学怎么了？” 莫染在校医前面的椅子上坐下，答道：“不小心摔了一跤，膝盖破了。” 膝盖破了就来看医生，医生会不会觉得她矫情啊，莫染想。 要不是许易应要让她过来一趟，她打死都不会为这点小事麻烦医生。 校医放下手机，检查了莫染的膝盖，“没什么事，破了点皮而已，简单消下毒就可以了。” 校医抬头看向站着的许易，指了指他身后的架子，“同学，你把第二层那个棕色瓶子递给我。” “这个吗？”许易拿起棕色瓶子问。 校医：“对，就是这个，这是碘伏，用它消毒处理一下，近几天伤口不能沾水。” 校医拧开瓶子，用棉签沾了碘伏给莫染擦伤口。她早已对各种狰狞的伤口司空见惯，不存在下不下得去手，拿着棉签就往莫染膝盖上涂，手劲不小，莫染疼得龇牙咧嘴。 许易看莫染鼻子眼睛拧作一团，自己焦急却无能为力，只能冲校医喊：“医生你能不能轻点？” 校医停了动作，抬眼看着许易轻笑了声，“要不你来？” 她递一支棉签给许易。 我来就我来。 许易把棉签接过来，在莫染身前蹲下，围着她伤口周边轻轻的擦，慢慢往里延伸，一点一点，极其小心。 他怕她疼，嘱咐道：“你要是疼了，就叫出来知道吗？” 莫染感觉有人看着她，偷偷瞄了眼，只见校医冲他俩露出姨母般的微笑。 莫染的脸刷的一下红到耳朵根，埋怨起许易：“哎呀，我不疼，你别磨叽了。” 许易没听她的话，还是慢吞吞的给她擦碘伏，主要是擦快了他也下不去手。 两孩子擦个碘伏都蜜里调油似的，校医没催促，等他们擦好，递给许易一张创可贴，“给她贴上吧，伤口结疤之前走路可能会有点痛，到时候你注意一点。” 莫染不知道校医最后一句话是对她说还是对许易说，面露疑惑，校医见了，又冲她补充道：“你自己也注意一点。” ？？？所以校医刚刚是让许易注意一点，可受伤的是她，许易需要注意什么？ 校医脑子里想的什么啊！ 处理好伤口，许易领着莫染跟校医道别。 “医生那我们先走了。”许易说。 全程姨母笑的校医在他们临走之前突然板起脸，手抵着唇咳嗽两声，一本正经的说：“你们俩注意男女交往过密的问题啊，学校里可禁止早恋。” 许易愣了愣，半晌才反应过来，笑着应了好。 莫染什么话都没说。这医生一边误会他们，一边又警告他们，真是奇怪。 出了医务室，许易弯下腰准备抱莫染。 莫染不留情面的拍开他的手，“你没听到刚校医怎么说的吗？注意男女交往过密的问题！” “我跟你哪里交往过密了？我们是同学之间正常的互帮互助。” “那你也用不着抱我啊。” 许易一副痞痞的样子，为他自己开脱：“你就是我同学，又不是我女朋友，抱一下怎么了？再说了，你受伤是因为我，不然我才懒得抱你呢。” “女朋友”三个字一下子刺激到莫染的神经。 他歪道理一大堆，莫染不想再跟他说话，气鼓鼓的一步一步往石阶上爬。 “喂，”许易在后面喊她，他喜欢看莫染生气又害羞的样子，继续逗她，“还是说，莫染同学是对我有什么想法，觉得抱一下就能怎么着了？” 哇，这人脸皮不是一般厚的！ 到底是谁给他的勇气，让他拥有这么厚的脸皮！ 莫染突然停了脚步，许易没注意撞上她的后背，她往前倾了倾，背对着问他：“那你说说抱一下能怎么着？” 突然被她这样问到许易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忍不住扬起嘴角，又觉得不对，正起神色，自以为帅气的凑到莫染耳边说：“要不，你以身相许得了。” 莫染被他撩得耳朵又红又烫，强制镇定下来说：“你不是许了吗？” 她转过身，两只眼睛清澈又狡黠，“我一日是你老大，终身都是你老大。” “许小弟，老大以后会好好对你的。”说着，莫染豪情万丈的拍了拍许易的肩膀。 许易心里骂了句娘，早知道就不要惯着她，认什么老大小弟的。 自己他妈的挖的坑，结果自己跳进去了。 “莫染，你到底懂不懂我什么意思？”许易忍不住还是问出了口。 他处心积虑对她好难道就是为了当她小弟，抄她作业？ 大家都已经快是成年人了，思想应该成熟点。 “你什么意思？”莫染扬起脑袋，风吹起她鬓角的碎发，她还是许易第一眼见到的那个样子，像一朵白色的栀子，温柔而纯净。 许易被她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抬腿就往前走了。 “欸，你到底什么意思啊？”莫染还在后面追问。 许易差点吐血，“你觉得我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 他一口气爬到梯子顶端，想着她伤了膝盖还要自己爬上来，忍不下心，又倒回去，走到莫染身边，不由分说的将她打横抱起。 “欸欸欸，你干嘛啊？快点放我下来。” 现在正是下课时间，周围不时有同学路过，他俩的回头率几乎是百分之百。 “莫染，估计这辈子我就得栽你手上。”许易自言自语。 莫染本来想说“我手太小了你栽不下”，可她感觉许易好像有点生气，不敢惹他，索性保持沉默。 爬完梯子就是操场，来来往往的学生更多，偌大的操场，莫染觉得几乎所有的学生都在看着她，她不好意思的把头埋进许易怀里，小声的说：“你还是放我下来吧，人太多了。” “这有什么……”许易不以为意。 可这种像是被当成动物园的动物任人参观的感觉太不好受了，莫染捏着许易胸前的衣服摇了摇，“快点放我下来吧，待会儿老师看见了。” 她的语气柔软，是恳求更是撒娇，许易很受用，将她放下来，“其实你不用想那么多，别人看是别人的事，老师那边我也会解释，本来我跟你之间就是正常的同学关系。” 被明里暗里盯着的感觉许易深有体会，他知道莫染不习惯。 光鲜亮丽的时候那些眼神是陪衬，窘迫低落的时候那些眼神是压力。 作为一个普通人，谁都希望能任意喘息，而不是一言一行都落进别人眼里，像是被监视着。 但许易想借机多抱抱她，软玉在怀的感觉，温暖又刺激。 这是他目前找到的唯一能靠近她的正当理由，他不想太短暂。 第25章 chapter25 第二天，许易刚来教室，就被老张叫去了办公室。 虽然不知道为了什么事情，可老张神色严肃，莫染跟着紧张起来。 老张领着许易刚出教室，原本书声朗朗的早自习顿时蔫下去，气氛怪得不可言明的。 谁都知道许大佬跟王灏明不和，可是两人明目张胆的在学校里干架还是头一次，昨天那场架干得声势浩大，没多长时间就传遍整个庆安中学。 蒋文文也没心思上早自习了，昨天她可是亲眼看着许易把王灏明打得站都站不起来。 她偏过头，担忧的问莫染：“染染，大佬该不会有事吧。”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许易对于蒋文文来说已经不是活在传说中的人物，而且感觉他待人接物也不怎么凶。 许易是为莫染才打了王灏明，若是许易真出什么事，莫染心里不会好过。 但是老张突然把许易叫走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昨天打架的事。莫染安慰似的捏了捏文文的手，“别担心了，等他回来了再说吧，应该不会有事的。” “你们可别瞎操心了，”后排的曾毅从立着的语文书后探出一个脑袋，“人家许大佬是谁啊，当年断人一条腿都没事，不就和王灏明干一架吗，家常便饭，有什么大不了。” 一直不声不响的侯茜突然转过身，冲着曾毅吼：“你知道什么啊，许易跟王灏明之间的不是几个钱就能解决的，王灏明家里也有钱有势，只要他想把这件事闹大，这件事就不会简单。”她的眼眶红红的，语气里满是责怪，又全是焦急。 “莫染，你也是，”侯茜又把矛头转向莫染，“你眼睁睁看着许易为你打架都不拦一下的吗？是不是校霸为你出头你就觉得特风光，你虚荣得连别人的前程都不顾了吗？”说着说着，侯茜的眼睛里竟然掉出泪来，她倔强的抬手抹掉，瘪着嘴，恨恨的看着莫染，要她给个说法。 侯茜平时是一个很腼腆的女生，安安静静的，不喜欢说话。她跟莫染的关系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就是普通的前后桌。 有时候侯茜中午吃饭落单了，莫染和蒋文文会叫上她一起，三个人一起吃过几顿饭，讨论过几道题，泛泛之交，都没融入彼此的圈子里。 此时侯茜为了许易声讨莫染，是莫染始料未及的。 他们只做了一周多一点时间的同桌吧，这一周多的时间，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好到让她为他掉眼泪了吗？ “我……”莫染没法为自己辩解，毕竟许易为她打架的事实摆在那里。 可蒋文文看不惯莫染受委屈，见她说不出话就替她怼侯茜：“人家大佬为染染出气关你屁事，大佬都没说什么，哪轮得到你来叨逼叨，你背你的书去吧。” …… 曾毅没法加入三个女人的战争中，把脑袋藏回书后面，继续玩游戏。 整整两节课过去，许易都没有回来，莫染担心得要死，课也听不进去，她寻思着要是中午许易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她就去办公室找许易，跟老张说清楚许易不是无缘无故打人，是王灏明想拿球砸她。就算把所有的恩怨扯出来又怎样，只要能减轻许易的惩罚，她顾不了那么多。 大课间，所有学生到操场集合，破天荒的没有响起第三套广播体操的音乐。 大概是有什么事情要讲吧。 教导主任是个高瘦的中年男人，鼻梁上常年架一副金丝边框眼睛，头发理得一丝不苟，衣服穿得得体大方，脸上永远一副不苟言笑的表情。 据说他的教导工作做得十分刚正不阿，跟“西瓜”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才有一个人送外号，庆安霸王龙。 只见霸王龙吹了吹话筒，站到主席台中央，“今天我们的早操就先不举行了，借课间时间通报一件事情。” “昨天下午放学后，学校门卫照例检查学校监控，发现四点三十分左右，高二3班许易同学当众殴打高三5班王灏明同学，给全校师生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为端正校风，现给予高二3班许易同学记大过处分。” “为帮助许易同学及时认识到自身错误，校方决定让许易当众检讨并对王灏明同学道歉，改过自新，争取早日撤销处分。” 许易听到霸王龙让他当众检讨，他才在主席台的角落里迷迷糊糊的睁眼，拎着检讨书，懒懒散散的走到主席台上，从霸王龙手里接过话筒，清了清嗓子念到：“本人高二3班许易，在昨天下午体育课上殴打了高三的王灏明，把他打进了医院，导致他今天都来不了学校，下手重了点，十分愧疚。” 霸王龙瞪了眼许易，可许易看着自己的检讨书压根没注意到他。 “王灏明同学在高中两年多时间以来多次挑衅许易同学，许易同学大人有大量没有与他计较，但是昨天，王灏明同学变本加厉，因为私人恩怨，故意用篮球砸向高二3班一女生头部，差点使其受伤，幸亏许易同学英雄救美将球拦了下来……” “许易，你到底在念什么啊！”霸王龙小声警告他，万年不变的扑克脸奇迹般的又急又忧。 霸王龙记得许易给他看的检讨书明明不是这张，这小子居然跟他来个偷梁换柱。 再小声的声音在话筒旁边也被放大，台下有同学小声的笑起来，许易倒是不遮不掩，拿着话筒对霸王龙说：“老师，我这是在陈述事件，当众检讨，当众道歉，争取早日取得原谅，撤销处分。” 台下小声的笑也肆无忌惮的大声起来。 这霸王龙恐怕是疯了，居然敢让许易当众检讨。现在让他不念了不是，继续念下去也不是，把自己置于左右为难的地步，也是他自己活该。 “好了，咱们继续啊。”许易说。 “许易同学是个嫉恶如仇的人，看见自己班的同学被欺负，暴脾气一上来，就把王灏明给揍了一顿，不过这王灏明真他妈菜鸡，欧，不，不是，不能说脏话，王灏明同学太弱了，不经打，就几拳，我发誓我只打了他几拳……” “许易够了，”霸王龙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好好的检讨被他搞得像是炫耀，打架厉害就牛逼得日天日地，学习上他考个倒数第一，霸王龙顾不得好不好看，轻声吼他：“别念了，快点给我下去。” 许易才不听他的话，当时霸王龙把他留在办公室写两小时检讨书的时候就应该预料到他会伺机反抗。 他许易要是这么听话，还当什么校霸。 许易往右边挪了挪，跟霸王龙拉开距离，继续他的小作文，“他就倒地不起了，我十分难过十分伤心，简直悲痛欲绝，这么优秀的同学就被我打倒在地，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会跟这么菜鸡的同学打架，但同时也希望王灏明好好做个人，不要再欺负同学。” “最后，我再一次向学校和同学表示我深深的歉意，也希望校方能够监督王灏明同学不要再找我麻烦，更不要来阴的把矛头转向我身边的朋友，如果他屡教不改，再次生事，我也发誓一定不在学校里打他。” “好了，这就是我检讨书的全部内容。” 许易潇潇洒洒的念完了他的检讨书，把话筒扔给脸黑成碳的霸王龙，一溜烟就跑了。 闯完货就跑，烂摊子丢给别人收拾，这就是许大佬的风格。 霸王龙这辈子当教导主任当得太顺遂了，以为自己严肃强势就能把所有的歪脖树给掰正了，可是他从来没想到，有一天会遇到一条泥鳅，滑不溜秋，关键是这条泥鳅还没办法将他赶出鱼塘。 霸王龙僵着脸在同学们鸣动的掌声里官方的总结了一下，“谢谢许易同学的检讨啊，希望他能铭记此次教训，改过自新……大会解散。” 还……谢谢上了？ 看来霸王龙是真被许易气糊涂了。 莫染回到教室的时候，许易已经趴在桌上睡觉了。 他刚刚干了那么一件离经叛道的事还能有心情睡觉，也是真的佛系。 莫染知道他没睡着，踢了踢他的椅子，许易迷迷蒙蒙抬起头，转身把下巴搁在莫染的桌上，眯着眼睛问：“怎么了？”他的声音低低的，带有浓浓的鼻音。 “你这么困啊？” “嗯，”他上下晃了晃脑袋，“昨晚睡太迟了。” “复习物理复习的？” 许易眯着眼睛咧开嘴笑，这丫头心眼真小，还记得上次他迟到跟“西瓜”扯谎说莫染带他复习物理。 “老张叫你去办公室就是为了昨天的事吧？”虽然已经猜到了大概，但是莫染还是想听许易亲口说。 若不是因为她，许易不会跟王灏明动手，更不会被记大过，莫染心里挺内疚的。 许易抬手揉了揉眼睛，睁开，“你别觉得我是因为你才被记过，你要想想，如果不是我的原因，王灏明根本就不会找你的茬，所以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我跟他的恩怨。”许易不希望她给自己背上包袱。 “莫染我一直觉得认识了就是一种缘分，不是有句话说‘前世一千次回眸，换今生一次擦肩而过’，我跟你认识就是上天安排的缘分，不管这段缘是好是坏，我只希望你能对我公平一点，不要因为一些事超过你的可控范围，就推开我，把自己缩进壳里保护起来。” “这样，可以吗？”许易问得小心翼翼。 不知道该说莫染精明还是缺乏安全感，一旦觉得危险，她就会把自己藏起来。 她承认她对许易不公平，就像上次歇斯底里的让许易离自己远一点。 但是一件事一个人，带来的不会只有好的一面，所谓福祸相依，任何人与事总会有负面影响。 莫染垂下眼眸，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第26章 chapter26 第二次月考来得很快，许易觉得自己还没把3班的同学认完，月考就猝不及防的开始了。 考试的座位是根据上一次月考成绩来排的，许易没有参加高二年级上次月考，只能被当做最后一名，跟陈星宇同被安排在最后一个考场。 许易进第三十二考场之前，两个监考老师已经来了，一前一后坐着，两人顶着一张麻木的脸，等着广播播放分发试卷的指令。 许易在教室最后一个位置坐下，悠闲的看窗外。 十月份的尾巴，天气转凉，银杏树黄了叶子，常青松依旧翠绿，操场上空无一人，弥漫着无形的紧张。 许易忍不住叹口气，要是没有跟大姨妈规律一样的破考试，校园生活其实挺不错。 考试还没开始，他无聊的转笔，黑色签字笔在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上上下转动，优哉游哉。 “请监考老师分发试卷。” 广播一响，许易手上的笔“啪嗒”一声掉落在桌上，他捡起来又继续转。 监考老师将数好的卷子递给第一排的同学，每人拿一张依次往下传。 这个考场的学生，可以说是整个高二年级里最差的。大家动作漫不经心，表情漠然，从他们的神情里看不出对这场考试的半点重视。 许易哑然失笑，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有些人能把考试当成生活的全部，就比如莫染，下课学习下课学习，满脑子里装的都是学习，索然无趣。 最近许易坐在莫染的前面，对她拼命学习的态度深有感触。 语文试卷传到许易手里，他展开试卷看了看，密密麻麻的字让他脑袋疼，要不是老张发话语文卷子不准留空白，他一定看都不会看一眼。 从考试开始睡到考试结束，将两小时充分利用，这是许易原本的安排。 考试正式开始，许易干净利落的在信息栏处写上自己飘逸的姓名，随后他趴在桌子上，将选择题全部写上C。 莫染现在在干嘛呢，许易突然想起她来，学霸大人肯定在奋笔疾书，忙着与人厮杀吧。 他又坐起来，将腰杆挺得笔直，认真读填空题的题目，把填空题从头看到尾，他打了个哈欠，居然一道题都不会。 许易随便写了点东西把填空题填满了，作文直接抄阅读题上的文章，看着整张试卷写得满满当当，他满意的扬起嘴角，趴下睡觉。 一连两天的考试，许易都是这么干的，选择题全部选C，除了语文，其他科目的大题全部空白。 许大佬心态端正，两天考试过得轻松加愉快。 考完试就是周末，各科老师难得没有布置作业，算他们有点人性。 同学们都忙着收拾书包准备回家，许大佬一点都不着急，手撑着头横坐着看莫染，“考得怎么样？”他问。 莫染把资料书装进书包里，没抬头，“可能不太理想，数学有点难，你呢？” “我啊？”许易挑了挑眉毛，很少有人问他考得怎么样，反正他们最后一个考场的学生就算再差也没下降空间，“我就那样吧，不可能好，也差不到哪儿去。” 莫染拉上书包的拉链，抬起头，见许易看着自己，“你不收拾东西回家吗？”她笑了笑。 “我能有什么收拾的？”许易转过身，把脸正对着莫染，“你看我哪天背过书包回去的？” 确实，许易除了来3班报道的第一天，身上斜斜的挎着个包之外，还真没见他哪天背过包，他每天就把那辆重机车骑得轰啦响，也不知道这人来学校到底是干嘛的。 蒋文文也收拾好了，莫染和她起身往门口走。 “那下周一见，许小弟。”莫染对许易挥了挥手。 “草！”许易每次听莫染这么叫他，他心里就有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那天他是脑袋被门夹了吗？居然同意认个丫头当老大。而且这丫头还时不时的当着外人的面说出来，让他这个年级大佬很没有面子。 蒋文文看许易一脸吃屎的表情，硬憋着笑，拉莫染赶快逃出危险区。 两丫头跑没影了，许易撇下陈星宇，从教室追出去，把摩托车钥匙套手指上，晃着圈，“欸，莫染。” 莫染回过头，“怎么了？” “我送你？” 许易又发什么疯？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莫染拒绝。 许易才不管她愿不愿意，直接拉了她的手往西门方向走。 “欸，”蒋文文在他们后面喊，“你们走了，我怎么办啊？” “欸什么欸，自己看着办，怎么大人了还不知道怎么回家吗？”大佬回过头把蒋文文骂了一顿。 文文觉得很委屈，明明和莫染一起回家的人是她，虽说两人家不在一个方向，也是走到校门口才分手的，现在倒好，在教室门口就把人抢走了。许大佬自己后来者居上，还这么不讲道理，简直没天理。 陈星宇刚走出教室就看见许大佬抢人的一幕，无奈的摇摇头，走到蒋文文身边说：“走吧，同是天涯沦落人，我送你回去。” “你？”蒋文文嘴角抽了抽，不可置信，她跟陈星宇没什么交集，同学两年多，都没怎么说过话。 “怎么，信不过我啊？”陈星宇皱起眉头，“许易能载个妹子回家，就不允许我载个妹子回家了？” “嘿嘿，这倒不是，”蒋文文干笑两声，“你也骑摩托车？” “当然，”陈星宇眉头舒展开，神情得意起来，“贼帅贼拉风那种，要不要试试？” “嘿嘿，你骑车……靠谱吗？” 蒋文文本来不想打击陈星宇的，可是在自己的生命安全面前，她想了想，还是打击一下陈星宇吧。 果然，陈星宇脸拉下来，啧了声，“还不相信人了？我跟你讲，许易跟我比起来，那简直就是弱到爆，你看莫染都敢坐他车，你胆子不会比莫染还小吧。” 蒋文文是那种一点都不怕认怂的人，很诚实的跟陈星宇点点头，“我胆子真比莫染小，要不这车我还是不坐了吧，你看我们班这么多女生，想坐你车的肯定一抓一大把，我怂我认输，我坐公交车。” 蒋文文准备开溜，陈星宇抓着她衣领，“今天你坐也得坐，不做也得坐。” 蒋文文是被陈星宇拖到停车场的，还是拖着衣领，整个人倒退着跟上他的脚步。 情况十分惨烈了。 莫染坐许易的车不是一两次了，不像初时又是遮脑袋又是捂脸，反正大家都把她当成许易女朋友，索性就正大光明的坐许易的车，不坐白不坐。 六点左右的时间，正是下班高峰期，马路上私家车一辆接一辆排起长长队伍，许易骑车着他炫酷拉风的重机车，牛逼轰轰的穿梭在车流中。 前面是还剩两秒的绿灯，眼看着冲不过去了，许易等在红绿灯处。 “周末怎么安排？”他趁着等绿灯的空档偏过头问莫染。 “没什么安排，就睡觉休息吧。”考试考完了，成绩没出来用不着操心，家庭作业也没有，清闲得不真实。 “不出去玩玩？” “不去。” “没人约吧，要不我约你？”许易笑得挺坏的，约人也约得不真诚。 六十秒的红灯变绿，莫染拍一下他的背，没好气的说，“谁要你约啊，骑你的车吧。” 许易踩上油门，“我说真的，周末一起出去玩吧。” “不去。” 莫染疯了才会跟他一起出去，年级大佬的周末能干嘛，上网打台球去酒吧……她对不良少年的假期安排不感兴趣，更不想参与，而且又不能让大佬顺着她吃饭逛街抓娃娃吧。 还是各过个的比较合适。 第27章 chapter27 周六一大早，本来是睡懒觉的好时候，蒋文文给莫染打了三通电话，说她已经等在她家楼下了。 莫染睁着眼睛看天花板，对自己交了蒋文文这么个猪队友十分懊悔，这只猪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非要缠着她去爬山。 莫染给十五放好一整天的猫粮，急急忙忙出了门，她要是再磨蹭一下，指不定蒋文文第四通骚扰电话就打进来了。 一下楼，莫染没看见蒋文文，只有一黑一白两辆越野停在路边。 莫染掏出手机给蒋文文打电话，说好的在这里等她，下来了又不见她人，要是她敢放她鸽子，莫染一定冲到蒋文文家，把她大卸八块。 电话没接通，黑色越野车的车窗摇下来，从里面探出一个脑袋，“嘿，莫染。” 莫染突然听见有人喊她，吓一跳，转过身来，看见许易顶着乱蓬蓬的头发，睡眼惺忪的样子。 莫染走过去，“你怎么在这儿啊？” “上车。”许易今天起得早，起床气还没散。 后面白色越野的副驾也摇下车窗，蒋文文从里探出半个身子，冲莫染挥手，“莫染，你要坐许易的车还是陈星宇的车？” 敢情爬山是跟他们一起的啊？ 难怪蒋文文这只八百米体测都累到半死的猪怎么会想去爬山，肯定就是许易和陈星宇撺掇的。 昨天许易自己约莫染不成，就让陈星宇帮他想办法。两个人单独出去玩是不太可能了，于是他们就想着一群人一起出去，只要搞定了蒋文文，叫上莫染还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莫染向后面白色的越野车走去，就许易刚才那命令的语气，莫染要真坐了他的车就太听他的话了吧，哪有老大听小弟话的。 “莫染你可得想好了。”许易见莫染不上他车，开门从车里下来。 “我想好了啊，我坐陈星宇的车，他们人多热闹。”陈星宇车上除了蒋文文，还有赵一恒，而许易车上除了他自己就没别人了。 不考虑许易态度的问题，要是他们两人坐一辆车，不得尴尬死。 许易扯着嘴角轻笑了声，“你要是想坐陈星宇的车，我也不拦着你，不过你可真得考虑清楚了，他，”许易手揣裤兜里，下巴朝陈星宇扬了扬，“可是无证驾驶。” 开什么国际玩笑？ “你们没有驾照也敢开车？” “算了我就不去了，犯不着为了爬山把自己小命搭里面，你们谁爱去谁就去吧。” 莫染总算为自己不想爬山找到一个正当理由，准备回家睡大觉，许易叫住她，“是他无证驾驶，不是我，我是有驾照的。” 许易没想到，本来想吓唬莫染让她坐他的车，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 “你十八岁了？还有驾照？骗鬼呢吧。”莫染不信他，想着这个点回家还能美美睡上一个回笼觉。 许易钻进车里，把自己的驾照拿出来，扔给莫染，“你自己好好看看，如假包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机动车驾驶证，不信的话上车管所官网查查证号是不是作假。” 莫染差点把许易驾照掉地上去，她认不出真驾照假驾照，怀揣着好奇心打开，首先看到的就是那张白底个人证件照，少年黑而浓密的头发，精致立体的五官，穿一件宝蓝色的衬衣，张扬而桀骜。 莫染还拿着许易的驾照低头看着，感觉有个阴影笼罩下来，光线暗了暗，抬起头，不知道许易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他从钱夹里抽出身份证递给莫染，“你自己看看我身份证上是不是十八了。” 身份证上的许易看起来比驾驶证上的许易小很多岁，模样没多大变化，只是感觉要稚嫩很多，而且那时候的许易嘴角上扬，眼睛里满是阳光。 莫染把两个证件还给他，吐槽道：“其实你只是想证明自己很上镜是吧。” 一般人的证件照都丑得要死，特别是没有经过精修的身份证，丑得可以说是惊天地泣鬼神，但是许易这个非人类两张都照得很好看。 许易脸上终于有了点正经八百的笑意，起床气也散去一些，打开副驾驶的门把莫染塞进去。 陈星宇按喇叭催促他俩好几次了，本来想先开车走了，结果许易直接一眼给他瞪过来，他吓得没了脾气。 现在莫染这个啰嗦鬼终于上了车，陈星宇踩上油门，飙了出去。 蒋文文紧紧抓着头顶上的拉手，刚刚许易说的话她全听见了，她想下去坐许易的车，又怕陈星宇生气，看着陈星宇飙出六十迈的速度，蒋文文心脏跳到嗓子眼，忍不住问：“你真的没驾照啊？” 陈星宇嘴里嚼着泡泡糖，吹出一个大泡泡，“啪”爆了。 “我十八都没有怎么拿驾照？” “那那那……你看哪地儿适合停车就把我放下吧。”蒋文文眼泪都快急出来了，早知道这个王八羔子无证驾驶她才不要上他的车，还单手打方向盘，以为自己很帅吗？ 陈星宇特无语的瞅蒋文文一眼，平时看着她大大咧咧的，怎么胆子这么小，他把油门踩到底，开始加速。 “不是让你停车吗？我想回家了。”蒋文文声音都吓变了。 陈星宇觉得好玩，继续吓她：“上了小爷的车就别想下去两个字，我告诉你，咱们要死一起死。” “蒋文文，我其实开车开得特别烂，前几天刚把人撞了，现在那人还躺ICU，生死未卜。” 前面一辆小轿车突然左拐占道，陈星宇速度不减，差点撞上去，蒋文文吓得哇一声哭出来，“陈星宇你是变态吗？你自己想死拉上别人垫背干嘛，我还没谈恋爱呢，我才不想死，你放我下去。” 蒋文文一哭，陈星宇就慌了，他只觉得逗人好玩，没想过会把她吓哭，手忙脚乱的跟她解释：“你别哭啊，我不是要撞上去，我是变道直接超它前面去。我没有不会开车，我开车挺溜的，都老司机了，真的……你别哭了行不行。” 蒋文文哭得更凶了。 陈星宇无奈，靠边停了车。 “姑奶奶，我真的会开车，不比许易差，只是现在年龄小，等我满了十八报个驾校一次性把四科考试全过了行不行。” “姑奶奶，你要再哭，警察叔叔就来了，到时候把我们三个全逮进局子里。” “……” 坐后排的赵一恒笑得脸都要开花了，平时拽天拽地的陈星宇居然有一天会慌得手不知道往哪儿放。 陈星宇拿蒋文文没办法，回头瞪一眼看热闹的赵一恒，“你小子倒是说句话啊。” “又不是我把她弄哭的，我能说什么？”赵一恒不想掺和。 “她已经不相信我了，”陈星宇摊手，“赵一恒，你觉得蒋文文一直哭，咱俩还能上路吗？” 赵一恒知道自己没法置身事外，只好跟蒋文文解释：“其实他开车还算靠得住，我都坐过不止一次了，只要他开慢点，不会出事的，你放心吧。” “真的？”蒋文文泪眼婆娑的抬起头，脸颊上挂着几颗晶亮的泪水。 赵一恒好歹是个班长，说话比陈星宇靠谱点。 陈星宇心里又气又烦，抽出一张纸递给蒋文文，“把眼泪擦了。” 蒋文文跟他赌气，没接。 “不要拉倒。”陈星宇也生气，他的话不听，就听赵一恒的。 赵一恒突然有点尴尬，有点两小情侣吵架，他夹中间左右为难的感觉。 —— 莫染一上车就闭眼睛睡觉，一个人睡着总比两个人干坐着不说话要强。 况且她昨天才跟许易说周末没安排不出门要休息，结果自己反倒跟蒋文文约着去爬山，就像是故意说谎躲着他一样。 开了大概两小时的车，莫染被颠醒了，迷迷糊糊睁开眼，皱着眉头，“怎么还没到啊？” “你继续睡会儿吧，还有一阵呢。”许易说话的声音有点嘶哑。 莫染拧开一瓶矿泉水给他，“要喝水吗？” 许易其实不渴，就是有一阵没说话，声音有点哑，可莫染都给他拧开了，他接过来喝了几口。 “咱们是去爬哪座山啊，这么远？” 按理说，市区周边常去的山就那几座，两个小时的车程也应该到了。 “谁说我们去爬山啊？”许易说。 “不是吗？可蒋文文跟我说的就是去爬山啊。” “去露营，天台山里有个萤火虫基地，环境还不错，就是已经十月底了，不知道晚上还看不看得见萤火虫。” 莫染刚醒，本来脑子就不清醒，可许易的话就像在她脑子里点了根炮仗，“砰”的一下，人就清醒了。 “谁说露营的，不是爬山吗？我什么都没准备，你们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啊，我就带了一个人来……” 许易挑眉，疑惑道：“蒋文文没跟你说吗？” 他把锅全推蒋文文身上，明明是他跟陈星宇商量觉得直接说露营莫染可能不想去，才让蒋文文说爬山的，结果现在反倒怪起蒋文文。 两个心机boy。 “她跟我说爬山的！”莫染觉得自己要炸了，除了一身衣服，她什么都没有，难不成要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在山里睡一晚？ “不过也没事，我们什么都带了，帐篷睡袋烧烤的食材……什么都有。”许易开着车，故作漫不经心。 “你们准备这么齐全啊？”莫染嘴角上扬，露出一个不算友好的笑，“所以你们是故意让蒋文文说爬山把我诓出来的吧。” “呃……这个……倒不是。”许易就知道莫染不会这么好骗。 莫染闭了下眼睛，努力平和心态，要不是许易开着车，她可能就想对他动手了。 本来好好的休息日，她居然连着两天不能睡懒觉，还要必须跟一群气死人不偿命的猪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新~ 第28章 chapter28 中午，四个人简单的在服务区吃了快餐，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 虽然莫染气许易利用蒋文文骗她出来，可看到连绵起伏的山峦，湖泊倒映蔚蓝天空，牛羊在一望无垠的草地上悠闲的吃草的时候，她不自觉的将恼恨抛到九霄云外。 如果面对这么美的天空和草地还惦记着跟人声闷气的话，就太浪费了。 许易和陈星宇在山坡下选了块背风的位置开始搭帐篷，赵一恒帮着莫染和蒋文文把烧烤架和食物搬出来。 四人明确分工，男生干苦力，女生生火准备烧烤。 可是莫染和蒋文文都没有户外烧烤的经验，两人望着两大纸箱的烧烤碳，半天没点着。 三个男生已经搭好帐篷，过来检验女生们的劳动成果，却看到焦头烂额的两只黑猫。 “你们确定是在生火，不是拿碳在抹脸？”陈星宇一向嘴欠，忍不住嘲笑她们。 许易笑了一声就不敢笑了，莫染本来就气他骗她，此时还敢火烧浇油除非活得不耐烦了。 他从纸箱里找出一块固体酒精，把莫染她们堆成小山的碳有序摆好，点燃固体酒精，扔碳里面，不一会儿碳就燃起来了。 看着黑色的烧烤碳发出橘色的光亮，许易站在光亮之后神情得意，莫染花着一张脸，问他：“你怎么不告诉有这玩意，害我跟文文生了半天的火？” 你们不会生火也怪我？许易觉得很无奈，摊了摊手，“你们也没问我呀。” 莫染还想说什么，许易抢在她之前：“好了，去把脸洗了，一边休息去吧，这里交给我们。” 莫染觉得自己确实帮不上忙，以前想吃烧烤要么点外卖要么去烧烤摊上买，哪里自己动过手啊，可是莫染也不相信许易，他这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哥会烤烧烤？除非母猪会上树！ “你确定不要我帮忙？”莫染问。 “我确定。”许易说。 他这么信誓旦旦的样子，莫染留下来倒显得她多余。她就放心大胆的和蒋文文玩去吧，等到三个男人把这里搞得乌烟瘴气，她和文文再如救世主一般的降临，拯救男人们于水火。毕竟女人在厨艺方面天生就比男人厉害，哪怕她只会煮个面条，炒个西红柿鸡蛋。 莫染拉着蒋文文去追赶羊群，脚踩在厚厚软软的草地上像踩在棉花里，走一步就留下一个深深浅浅的脚印。 自从暑假过后，莫染已经好久没有这么肆无忌惮的笑过了，一直把自己包裹在无形的压力里，微弱的喘息着。两个月的时间，她拼了命的学习，似乎都忘了她也是花季少女，本是爱玩爱闹的年纪。 蒋文文拿出手机自拍，各种动作和角度都来了一遍之后，自拍狂魔不满足了，拉上莫染跟她一起拍，莫染配合她拍了三张就没了耐心，跑去追羊群里的短腿小羊。 羊群一受惊吓就四散逃窜，小羊跑不快，跟在后面“咩咩”的叫唤，莫染追了一阵就把落单的小羊抓住了，跟个宝贝似的抱在怀里。 “许易，我捉到一只小羊。”莫染冲着远处的许易吼。 看莫染那兴奋样，许易把夹子递给赵一恒，向莫染跑过去。 小羊通体雪白，两只耳朵软软的耷拉在眼睛旁边，粉红色的倒三角鼻子，软萌的让人心都化了。 莫染摸了摸小羊的头，对跑到身边的许易说：“你看小羊是不是很可爱。” “我发现很多生物都是小时候可爱，长大了就变了样。山羊小的时候多可爱呀，长大了又圆又肥，还动不动用头撞人，我刚为了捉小羊，差点被大山羊给撞了。” “我跟你说，我家里养了只猫，小的时候奶萌奶萌的，哇，长大了又肥又懒，关键是它还高傲得要死……” 许易满眼都是面前这个笑靥如花的少女，即使听她滔滔不绝也没有半点不耐烦。他摸了摸莫染的头，“你看你跑得满头都是汗。” 莫染扬起头，冲他灿然一笑，那一笑，他的世界都明亮了。 陈星宇见许易跟莫染亲亲我我还不把小羊抱回来，挥着夹子喊：“许易，赶快把羊抱回来，趁着现在火烧得旺，杀了做烤全羊。” 莫染的笑戛然而止，阴郁着脸瞪许易，“敢情你是来把羊抱回去杀了的呀？” 许易还没说话，又听到陈星宇这个二货喊：“小羊肉嫩，保准烤得外酥里嫩。” 莫染冷笑一声，把小羊捂在怀里，“许易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竟然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今天你要是真把羊抱过去烤了吃了，咱俩的交情就算断了，你以后别跟我说话。” 许易好不容易明亮起来的世界又突然乌云密布，他解释道：“你别听陈星宇瞎说，我没打算烤羊吃。” 他怕莫染不信他，仰起头对陈星宇喊：“陈星宇你闭嘴吧，再多说一句话今晚别吃晚饭。” 陈星宇被许易凶得不敢再说话，当时看着他丢下烧烤夹子，兴冲冲跑过去，真以为他是抱羊回来烤的。 赵一恒摇了摇头，感叹道：“你看莫染把那只羊宝贝得，即使易哥有心想要把羊烤了吃了，他也不敢啊。别看易哥在外面牛逼轰轰的，其实在莫染面前比狗都怂。” 陈星宇双手叉腰，目视前方，看着许易跟莫染说着什么，然后两人突然开怀大笑。 “一恒，”他喊了一声，“我觉得易哥这回当真了，以前没见过他对哪个女的这么好过。” 莫染抱着小羊玩了一会儿就把它放了，小羊脱离禁锢，撒开腿欢快的跑向羊群，咩咩的叫几声，母羊从羊群里钻出来，低下头在小羊脑袋上蹭了蹭，小羊摇着它的短尾巴，跟着母羊融入羊群里面。 莫染跑累了，找了块石头坐着吹风，空气里混杂着草的味道和泥土的清香。 已入深秋，草地依旧顽强的嫩绿着，不远处的树木黄了叶子，风一吹过来哗啦啦的响。 蒋文文精力十分旺盛，拿着手机拍羊群蓝天白云湖泊山峦和她自己，拍得不亦乐乎。 体测八百米的时候，蒋文文跑两圈就累得要死要活，整个下午她漫山遍野的跑，不知道是怎么熬下来的。 当真让人匪夷所思。 烧烤烤好了，许易让陈星宇给莫染和蒋文文拿一些过来，陈星宇虽不满被使唤，可谁叫易哥是哥呢，不敢埋怨，只能照做。 莫染正看蒋文文把羊群追得满山跑，身旁突然递过来一个盘子。 盘子里鸡翅鱿鱼玉米藕片……看着挺像那么一回事的，莫染挑了挑眉，没有她们，这帮男人居然还真倒腾了点事情。 她犹疑的拿了根玉米，孜然和五香粉的味道让人垂涎，她咬了一口，玉米又糯有甜。 她忍不住又拿了串鸡翅，许易一共烤了两种鸡翅，香辣的和蜜汁的，莫染手里拿着的是串蜜汁鸡翅。她咬了一口，肉质外酥里嫩，淡淡的甜很是入味，莫染这种重口味也不排斥这种甜。 不得不说，这几个男人当真烤得一手好烧烤。 陈星宇端着盘子不耐烦了，白了莫染一眼，“大小姐，难道要我一直站旁边伺候你吗？盘子能不能自己端啊。” “哦哦哦，不好意思啊。”莫染尴尬的空出手接过盘子，刚才一直想着烧烤能不能吃的问题，倒没在意陈星宇一直站旁边给她端着盘子。 陈星宇甩了甩手，抬脚回他们男人的阵营，没走几步，倒回来蹲在莫染旁边，扯了扯她的衣服，“欸，你跟易哥发展到哪一步了？” “什么发展到那一步。”莫染嘴里塞了个鸡翅，说胡含含糊糊的。 “哎呀，你就别瞒着我了，我就是好奇打听一下。易哥脾气暴躁，这种事情一问他就烦，你脾气好，我问你。” 莫染吐两根骨头出来，“其实我脾气也挺不好的。” 陈星宇把盘子从莫染手里抢过来，一脸你不说就别想吃的表情。 莫染砸砸嘴，望了望盘子里的鸡翅，由衷感叹，许易的手艺真不赖，要是他开个店烤烧烤，估计能挣不少钱。 “你想知道什么？”莫染问。 “易哥对你什么想法，你心里有数吧，我就想知道你俩到哪步了，许易可是头一回对女生这么好，莫染你要是敢对不起他，老子第一个扒你皮。” “陈星宇你想什么呢？”莫染从陈星宇怀里抱着的盘子里抽了跟玉米出来，咬了口，“我跟许易就普通朋友。” “再说了，你是哪只眼睛看见他对我好的，他凶我的时候，你是没看见，我靠，眼睛瞪得比牛都大。” “莫染你瞎吗？许易喜欢你，你看不出来。”陈星宇把烧烤盘子往莫染手上一塞，“你就装吧你。” 喜欢吗？ 莫染看着陈星宇渐行渐远的背影，在心里这样问自己。 其实她是能感觉到的，可是又不敢承认，男女之间的感情太微妙，稍不注意就满盘皆输。 莫染知道自己早就溃不成军，只是一直倔强不敢承认。 而许易呢，他对自己的好莫染看在眼里，但一边又害怕着，怕自己误会自作多情，况且他并没有正经的跟她表露过一次。 两人都小心翼翼，一次又一次的试探着。 第29章 chapter29 陈星宇走后，莫染赌气似的把整盘烧烤吃完了，蒋文文追羊追累了过来，看着空空如也的盘子，莫染望着她打了个响亮的饱嗝。 “你……就吃完了？”蒋文文问。 “啊？呃……对，他们烤得还不错。”莫染挺不好意思的，她平时胃口不大，就是刚刚吃的时候不知道脑子里想什么，只知道一口一口往嘴里塞，最后看到盘子里啥都没了，她自己都吓一跳。 文文把莫染手里的空盘子接过来，“走吧，咱们去找他们拿。” 莫染点点头，把掉地上的两根竹签子捡起来，跟文文一起往许易那边走。 陈星宇和赵一恒围着一张小桌子，右手一支烤串，左手一罐啤酒，两人吃得不亦乐乎，只剩下许易围着烧烤炉子忙碌着。 蒋文文搬把折叠椅子围着桌子坐下来，拿根烤鱿鱼咬了一口，朝着陈星宇的啤酒扬扬下巴，眨巴眨巴眼睛，说：“啤酒也给我一罐呗。” 陈星宇扔给她一罐可乐，“小姑娘喝什么啤酒。” 莫染再吃不下，走到许易身边，他拿着孜然大把大把往食材上洒，跟不要钱似的，孜然经过炙烤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往外冒的油珠滋滋作响。 许易抬了抬眼皮，“来这儿干嘛？跟他们一起吃去吧，别管我了。” 他额头上有细细密密的汗珠，浸湿的碎发粘在额头上，目不转睛的盯着烧烤架，偶尔被烟熏到又皱起眉头，刷油放调料翻面，有条不紊。 会做饭的男人果然迷人。 一把素菜烤好，许易递给莫染。 莫染摇摇头，她已经吃很多了。 “吃不下了就给陈星宇他们送过去。”许易说。 莫染接过来，“小心有点烫。”许易又嘱咐她。 莫染把烧烤拿在手里没有走开，磨磨蹭蹭的问：“你挺会做饭啊。” 许易挑起嘴角笑了下，“爹不疼娘不爱的，不会做饭怎么成。” ？？？什么意思？ 许易家不是挺有钱的吗？不应该请三五个保姆那种吗？还需要他自己做饭啊？ 莫染拿着烤串给陈星宇送去，搬了把椅子坐旁边，赵一恒递给她一罐可乐。 “不去陪易哥，来我们这儿凑什么热闹？”陈星宇揶揄她。 莫染拉开拉环，“你是他好兄弟，你都不陪我陪什么？” 陈星宇切了一声，跟莫染聊天真没劲。 陈星宇跟赵一恒继续之前的话题，讲到他在校外碰到一个女生，身材一级棒，前凸后翘那种，脸蛋长得贼萝莉，就是不知道哪个学校的。 两个男人滔滔不绝的讲荤段子，蒋文文似懂非懂，时不时凑上去问两句，白痴问题逗得陈星宇哈哈大笑，跟文文解释的时候，他又开不了口，只说一句“你现在还小，以后会懂的”来打发她。 莫染有一搭没一搭的喝可乐，时不时眼睛不自在的瞟向许易。 许大佬还在兢兢业业的烤烧烤，以后要是真当个烧烤店小老板，挣得盆满钵满无疑了。 莫染没心思听陈星宇说荤段子，一直没说话的她，突然插一句：“许易，他很会做饭吗？” 一句话，将两个男人的话题打断，陈星宇和赵一恒脸色严肃起来，蒋文文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赵一恒手里捏着一根竹签子，问：“你觉得易哥是怎样的人？不爱学习只会打架脾气还暴躁？” “莫染，这都是你看到的表面的他，一个人是有很多面的。”赵一恒往许易那边看了一眼，金灿灿的阳光下，少年在缭绕烟雾里……烤着烧烤。 陈星宇将吃完的竹签子往桌上一丢，拍了拍手，“谁都有不为人知的那一面。” “其实易哥以前学习也挺好的，不是那种一生下来的就考倒数第一的人，不过后来的事你得自己问他，我们可不敢说。” 陈星宇和赵一恒默契的看对方一眼。 没一会儿，许易端着一大盘烧烤走过来，“哐当”一下放桌子上。 他低着头甩了甩脑门上的汗，在旁边拖了把椅子过来，坐在莫染身边，顺手抓起她身前的那罐可乐，仰头“咕嘟咕嘟”喝了几口。 顿时，四个人目瞪口呆。 “那个……我喝过了。”莫染略带尴尬的说。 许易把易拉罐子放桌上，“没事儿。” 他闲适的翘起二郎腿，从盘子里挑了串烤土豆，没急着吃，先问道：“你们刚聊什么呢？” 陈星宇把目光转向莫染。 赵一恒也看向莫染。 蒋文文见他们两人都看莫染，她也看莫染。 许易咬了口土豆，嚼两口，问莫染：“跟他们聊什么呢？”他就是一种很轻松的语气，随口问问罢了。 可莫染就被问得很心虚，可能是刚才陈星宇和赵一恒说的话，让她觉得许易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我能跟他们聊什么啊。”她别过脸去，习惯性的抓起身前的可乐放到唇边喝了口。 蒋文文望着莫染表情跟吃了苍蝇似的。 陈星宇嘴巴张得老大，赵一恒咽了口唾沫。 他俩共喝一罐可乐的动作自然而然，说他俩之间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傻子都不信。 莫染把可乐咽下去了才感觉到蒋文文的表情不对劲，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是她手里握着的可乐…… 莫染一下子就反应过来，猛的把可乐推出去。 苍天啊！她到底造了什么孽。 她喝过了，许易喝；许易喝了，她又喝……不是间接性接吻吗？ 许易反倒很镇定，一本正经的说：“放心，我没有传染病。” 陈星宇“噗嗤”一声笑出来。许易这个闷骚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指不定偷着乐呢。 莫染干笑两声，“呵、呵，没有就，就好。” 哇，她真的囧得恨不得刨个坑把自己埋起来。 许易吃了几串烤串，太阳就要落山了，天边的云霞被太阳金灿灿的光芒染成红彤彤的颜色。 他拎了罐啤酒站起来，拉了拉莫染的胳膊，说：“走，看夕阳去。” 莫染早在这里待不下去了，不经意抬头就撞上陈星宇似笑非笑审问的眼神。她发誓她跟许易之间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刚刚喝同一罐可乐只是意外。可陈星宇不相信，她坐这里连头都不敢抬一下，还不如跟许易去看日落，省得被人盯着。 莫染追上许易的脚步。 太阳挂在西边天空，不露痕迹的慢慢往下沉，跑了一天的牛羊疲倦的走在草地上，天上偶尔有鸟飞过，懒散的拍打翅膀，最后消失在不远处的林子里。 莫染和许易漫步在草地上，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两个影子的头挨在一起。 “你怎么想着来这儿露营啊？”莫染一下车就想问许易这个问题，一直没找到机会。 他眉毛一挑，看着太阳眯了眯眼睛，“不然你觉得应该去哪？” 按照剧情发展，不良少年都应该去那种不见天日空气不流通乌烟瘴气的娱乐场所，可许易居然会带她来户外，这让莫染很意外。 莫染抿唇轻笑，想着如何措辞，最后说：“你不觉得这跟你本来的风格差别有点大？” “所以你觉得我就应该带你去网吧酒吧，还是夜店？”许易拧着眉头，而后把脑袋垂下去，他有点懊丧，“莫染，你都不准备了解一下我吗？” “那，我应该怎么去了解你？”莫染试探着问，许易情绪低落，莫染心里也不好过。 许易找了块石头坐下来，拉开啤酒的拉环，仰头喝了一口。少年的侧脸背着光，光线勾勒出他立体的五官，高挺的鼻子，完美的下颌线，性感的喉结…… 莫染有一瞬的晃神，而后听见他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也告诉我一个秘密。” 莫染觉得她好像没什么秘密，点头答应。 许易看着逐渐下沉的夕阳，目光突然就忧郁起来。 他开口，幽幽的说：“就如同陈星宇所说，高中之前我还不是回回考倒数第一的坏学生……” 果然，许易当真听到他们说话了，本来几个人就离得不远，怎么可能听不到。 “在初中毕业的时候，我父母离婚了。可能在别人眼里觉得没什么，可是对十五岁的我来说，却是致命的打击。我原本以为父母恩爱，家庭和谐，可是我所珍视的东西却在一夜之间变了模样。” “我爸其实挺爱我妈的，他俩都是彼此的初恋，可是后来我爸的生意越来越忙，陪伴我和妈妈的时间越来越少，所以我妈爱上了别的男人。他很理解的跟我妈妈离婚了，还告诉我说不是不爱妈妈，而是太爱了，爱到不能把她绑在身边，而是让她寻找自己的幸福。” 许易磁性的声音里带着沙哑，他停顿一下，喝了口啤酒。 莫染慢慢坐到他的旁边。 “我爸说爱情应该是刻骨铭心的，我一直不相信，毕竟他不是一个好的榜样。每当有女孩子跟我表白，我不管自己喜不喜欢就同意跟她在一起，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关心别人，时间一长，女孩就厌倦了，主动提分手，所以我其实一直都是被甩的那个。” “或许我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值得有人喜欢和陪伴。” 许易的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哽咽。 莫染张了张嘴，想说其实不是这样的，可是声音卡在喉咙里，她想说，却悲伤得开不了口。 “我爸妈一离婚，我爸更是发疯一样投入工作，完全不管我这个儿子的存在。我闲家里大得冷清，自己搬出来住，所以家务多少会点。” “其实莫染，我也不是那种彻底的不良少年，我之所以时不时的挑些事情，就是为了给我爸刷存在感，不然他忙工作就忙得忘记有我这个儿子了。” 太阳已经完全沉下去了，残存的光线驱散着黑暗。 许易喝完了手里的啤酒，将易拉罐捏扁。 作者有话要说：叮~触不及防的提前更新 不出问题的话，以后每天六点见吧 我加油：） 第30章 chapter30 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许易低垂着头，捏手里的空易拉罐，朦胧暮色之下，依稀辨得出他白皙的手指，根根分明。 易拉罐偶尔被他捏出声响，尖锐的声音让两人之间的气氛不那么沉寂。 太阳落下山坡，带走了全部的光和热，寂静的夜色里，温度骤降。 陈星宇和赵一恒把剩下的烧烤碳点燃，拆了烧烤架的四只脚，三个人围坐在火炉边，嘻嘻哈哈，有说有笑。 声音在草原上荡漾。 许易把情绪稳定下来，准备拉莫染去火炉边，冷风阵阵，他怕她受凉，还没有触碰到她的手，却听见她哑着声音说：“天底下不幸福的人，不止你一个。” “有些家庭看似完整，其实就早名存实亡，就如同我，我爸妈工作一直很忙，我从小跟我外婆一起生活。有时候我也会想，像他们这种每月只给生活费的父母，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生下我。” “或者，我对他们而言，就是一个耽误了他们事业的意外。” 说着这里，莫染哽咽的一下，她惊觉自己对许易吐露了心声，急忙打住，站起身来，长舒一口气，装作不在意的说：“算了，走吧，我们去烤火。” 许易慢慢站起来，起身弯腰站直，他尽量放慢每一个动作。 好学生莫染，成绩拔尖，懂事有礼。谁都觉得这样的孩子应该在美满的家庭里幸福的长大，可是她没有，她也有少年时期不可言明的痛。 许易看着莫染倔强的背影，突然就想要抱抱她。 让她在他怀里放肆的大哭，倾泻所有不快乐的情绪，他想为她撑起一片天，她不用再坚强。 两个被抛弃的人，在世界的某个角落，惺惺相惜，相濡以沫，他们是彼此的温暖，和存在的理由。 许易碰到莫染的指尖，冰凉的，像黑夜。 她突然转过身，看着他温和的笑了一下，说：“许易，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人会爱你，不要觉得自己不值得。” 面前的少女在这个灰暗的夜里显得尤为惹眼，许易看着她挪不开眼，只见莫染朝他走来，踮起脚尖，抬起手臂，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头。 许易眨了眨眼睛，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莫染。”他声音嘶哑着。 “嗯？”莫染歪着脑袋。 “我喜欢你。” 那一刹那，似乎有成千上万的烟花升入高空，怦然炸裂，兜头砸来。 莫染好一阵才回过神来，又听见许易说：“我喜欢你，认真的。” 这不是最好的时候，许易知道，他原本没打算这个时候对莫染表白，可是事情的发展并不能完全人为控制，突如其来却又自然而然。 这个时候，他想说，就说了。 “你……”莫染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许易的喜欢，她从来没有想过身为年级大佬的许同学会对她一个默默无闻的小虾米表白。 莫染一直把许易当成一阵风，轻飘飘的吹来，撩起湖水的涟漪，又轻飘飘的吹走，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你不用着急回应我，”许易把手擦在兜里面，潇洒的大步往前走，走得离莫染远了，停住脚步转回身，“不管你是同意还是拒绝，我都希望你是慎重考虑过的。” 他又继续往前走两步，紧张又烦躁，最后叹一口气，快步走到莫染跟前，急促的说：“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许易，许仙的许，容易的易，脾气不大好，但真没卸人一条腿，谈过几个女朋友，但是洁身自好……” 大佬或许觉得自我介绍说的不满意，偏头“啧”了一声，挠了挠后脑勺，叹口气，“我知道我不够好，但是我想为你变得更好。” 看着少年慌乱着急的样子，莫染忍不住笑他，抿了抿唇说：“我会好好考虑的。” 许易松了一口气，低下头，扬起嘴角。 _ 陈星宇跟赵一恒已经喝得酒过三巡，看着不远处的两人跟演电视剧似的，一会儿凑一起有说有笑，一会儿又拉开距离含情脉脉看对方。 陈星宇忍不住跟赵一恒吐槽，许易自从认识莫染之后变得娘们唧唧的，喜欢就直接上啊，磨蹭个什么劲。 赵一恒酒量不比陈星宇，几罐啤酒下肚醉意上头，眯着眼晃着脑袋说：“你他妈就一张嘴厉害，想当初自个儿追莫染的时候，碰一鼻子灰。” 陈星宇急忙捂住赵一恒的嘴巴，看一眼蒋文文，这丫头不知什么时候撑着头睡着了，他松口气，“我那时候又不是真喜欢，就是看莫染长得漂亮，闹着玩儿的。” 赵一恒“切”一声，“明明就是莫染瞧不上你。” “是是是，我渣男一个，活该学霸班花瞧不上我。” 许易和莫染并肩往陈星宇他们那边走，温度越来越低，莫染冷得牙齿打颤，要是再不去火炉边暖和暖和，她非得冻成狗。 莫染穿了一件针织毛衣，寒意透过衣料缝隙钻进来，冷得她浑身鸡皮疙瘩，甚至每走一步就觉得体温随着动作又降下去几度。 夜已经黑得看不清前路，莫染急匆匆往前面走，不料踩到一块石头，脚一崴，整个人失去平衡，往许易那边栽过去。 许易也是机警，眼疾手快的去拉莫染，可莫染是整个人是往前扑的姿态，摔下去已成必然，许易知道拉不住她，只能尽可能把她往自己这边拽，他的身子跟着斜倒下去，把自己垫在莫染身下。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来临，反而是温暖的柔软。 莫染撑着草地从许易身上支起上半身，只见他头枕着双手，甚是悠闲。 莫染挺不好意思的，明明自己走路不小心，还要连累许易一起摔倒，问他：“我……有没有砸到你啊？你没受伤吧？” 许易摇了摇头，舔一下嘴唇，“没有，你……很软。” 夜黑得看不到莫染脸红，她从许易身上迅速爬起来，不自然的轻咳两声，“没，没有就好。” “我怕把你砸坏了，到时候你还得找我赔医药费。” 许易忍不住笑了笑，揽着莫染的肩，凑到莫染耳边说：“其实，你用不着这么着急起来，我不介意你多趴一会。” 莫染怕自己一张嘴就把许易祖宗十八代给骂个遍，没吭声，瞪了他两眼，夜太黑了许易也看不见。 真是的，臭流氓大晚上耍什么流氓嘛。 - 陈星宇见许易是揽着莫染肩膀回来的，眉梢一挑，哟了声，“易哥可以啊，看来战况不错啊，不过大晚上的还是悠着点啊，明天得开车呢。” 赵一恒醉得七荤八素，本来趴桌上眯着眼睛，一听陈星宇说话，从桌上抬起头，残存的意识回到脑子里，冲着许易傻乎乎的笑了阵，学着陈星宇的话，“易哥，大晚上悠着点啊。” “悠什么悠，”许易皱着眉敲了下赵一恒的头，这两个二货净给他找事儿，莫染已经避嫌的别开他胳膊了。 赵一恒跟个神经病一样冲许易笑完，又倒在了桌子上。 许易腿长，直接跨到椅子前面，坐下去，问陈星宇：“你他妈给他灌了多少酒啊？” 陈星宇踢了踢脚下一堆空易拉罐，“就四五罐？唉，这傻子酒量太差了。” “你灌的你自己把他塞睡袋里去。” 陈星宇打了个哈欠，“冻死他得了，塞什么塞。” 许易不想管这两个二货，待会赵一恒自己冷醒了自己会看着办。 他绕到他车的后备箱，打开，从行李里翻出一件白色卫衣。幸好他当时收拾东西的时候想着多带一件衣服，不然还真失去一个献殷勤的好机会。 许易把卫衣搭肩膀上，关好后备箱，脚步愉悦的走到莫染身边。 “穿上。”许易把衣服递给莫染。 莫染接过来，展开，抬眼又对上陈星宇似笑非笑的审问眼神，她不自在的说：“太大了吧。” “大什么大，穿上，晚上冷。” 陈星宇觉得易哥跟莫染谈恋爱太好玩了，他真想拿手机给他两个录下来，好让许易自己看看，逼着莫染穿衣服的他像不像家里逼着穿秋裤的妈。 许易感觉到莫染的顾虑，对想着如何录像的陈星宇说：“陈星宇你给我睡觉去。” “我不，我睡不着，”他掏出手机，按亮屏幕，“易哥你自己看看，才九点睡什么觉。” “或者说，你们觉得我这个电灯泡太亮了，打扰到你俩谈恋爱了？” “你就是打扰到我们……”谈恋爱三个字还没从许易嘴里出来，莫染打断他的话，客气的对陈星宇笑着说：“没，没有打扰。” 陈星宇得意的冲许易抬了抬眉毛，“易哥，你自己看看，嫂子多么善解人意，哪像你，尖酸刻薄又小气。” 许易轻呵了一声，陈星宇这声嫂子倒叫他没有脾气了。 他又提了提那件白色卫衣，正经严肃的对莫染说：“穿上。” 莫染怕他凶她，把衣服堆在腿上，别过脸去，“大。” “那你穿我身上这件，这件小一点。” 许易说着就要脱衣服，他身上是一件黑色的卫衣，胸前绣有品牌的logo，简单大气，再配上他那条又直又细又长的腿，即使一身黑，也衬得他整个人帅气逼人。 陈星宇装腔作势捂住眼睛又张开手指，空着的手从盘子里捡一颗花生米，有滋有味的嚼着，看他两个谈恋爱真像看了一部偶像剧。 “等等等等等，我穿，你别脱。”莫染按住他掀起的衣服下摆。 第31章 chapter31 莫染不情不愿的把许易的衣服从腿上拿起来，反面朝上摊开，两只手先伸进去，再把头套进来。 脑袋从领口伸出来的时候，她又对上陈星宇那双似笑非笑审视的眼睛。 莫染白了他一眼，本来她跟许易现在的关系就是正大光明的朋友，朋友之间互相关心难道不是应该的？再说了，穿件他衣服怎么了，反正，她又不是没穿过。 莫染把许易的卫衣套在针织衫外面，穿上之后帽子塞在了衣服里面，她背过手去掏帽子，可是卫衣很大，她反手牵动着衣服很不方便，再加上袖子太长，伸不出手。 许易就坐在莫染边上，看她别扭着身体笨拙的样子，直接伸手将塞在里面的帽子从她后背里掏出来，顺带理了理。 莫染穿着许易的衣服像穿了条裙子，不过白色的布料趁得她皮肤更加白，再加上炭火橘黄色的火光映照着，让白里带着点浅浅的橘调，显得她整个人很有气色。 陈星宇把他那双装腔作势的手从眼睛上移开，打趣的说：“易哥，你看莫染穿你的衣服多合身啊，oversize风格有没有，欸，我觉得你俩在一起挺好啊，连买衣服的钱都省了。” 莫染冷哼一声，不知道陈星宇的狗眼睛到底怎么看出来合身的，又肥又大好不好，她的肩膀远没有许易的宽，整件衣服就垮下来挂在她身上，而且袖子还长，把她的手完全罩在里面，伸都伸不出来。 但是许易这个神经病还十分认同的点了头，大概眼睛跟陈星宇一样瞎，上下看了莫染一眼，说：“好看是好看，不过省钱就不用了，到时候买两件，莫染一件我一件，凑个情侣装得了。” 陈星宇哈哈的笑，拍着手，“易哥牛逼，易哥威武。”还朝他竖起大拇指。 许易一件衣服多少钱，莫染不知道，反正看那logo就知道不便宜，还两件两件的买，真当钱是大风刮来的。 睡到现在的赵一恒不知道哪根筋又搭错了，在桌子上趴了好久的他，突然抬起头，跟着陈星宇一起拍手，眯着眼睛一脸憨笑。 赵一恒喝醉后的形象简直不忍直视。 他平时在班里端的是一副老干部姿态，虽然他跟陈星宇和许易厮混，但是耐不住他成绩好，又是3班的班长，所以在外人眼里赵一恒的形象是很高大的，就是那种不听课成绩依旧拔尖的天才一样的存在。 可就是这样一个天才，居然露出了一个憨包该有的笑容。 莫染大跌眼镜，疑惑的看向许易。 许易轻笑了声，从地上的箱子里拿了一罐啤酒和一罐可乐，拉开可乐拉环递给莫染，“别奇怪，赵一恒就是酒后才露出他的真面目，别看他平时一本正经，其实就是个正经八百的傻子。” “啊？” 天长班长是傻子？考倒数第一的你才是傻子吧，莫染心里默默吐槽许易。 “赵一恒小时候什么都爱跟陈星宇学，陈星宇她妈一直想要个女儿，有段时间就把陈星宇当女孩子折腾，给他穿花裙子带发卡，赵一恒见了也吵着让他妈给他买花裙子，那时候赵妈妈还以为自己的儿子不正常。”许易说。 莫染看着陈星宇逐渐阴沉下来的脸，没忍住笑了声，想不到拽上天的陈星宇还有这一段不可告人的往事。 陈星宇撇撇嘴，辛酸的在脸上干抹了把泪，陈年往事被许易翻出来哄女孩开心，他没办法，只能选择接受，可还是不甘的为自己辩驳，“易哥，那时候我年纪小，也就三岁左右，哪知道什么是男孩子穿的什么是女孩子穿的，反正我妈给我穿我就只好穿了呗。” “欸，莫染我跟你说，”陈星宇又转头跟莫染说话，“许易七岁了还尿床，尿了那天大清早打电话把我叫到他们家说要给我看个宝贝，结果他妈的让我去当背锅侠，他自个儿尿了不好意思承认跟大人说是我尿的。” 忆起往昔旧事，陈星宇愤愤不平，完全顾不上许易瞪着他的眼神，“陈星宇你差不多得了啊，七岁的男孩子尿什么床，我那是做噩梦了。” “切，尿了就是尿了，跟做噩梦没关系。” 赵一恒耷拉着脑袋，微眯眼睛，恍恍惚惚的跟着陈星宇学：“对，尿了就是尿了，跟做梦没关系！” 许易很大力的拍了下赵一恒的脑袋，“你就歇了吧，一他妈喝酒就很陈星宇学，什么德性。” 赵一恒被许易打得又趴桌上迷迷蒙蒙睡起来。 “莫染我跟你说，易哥小时候可调皮了，他是我们几个中最大，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都是他带头干的……” 陈星宇还没有说完，许易站起来去捂他的嘴，陈星宇左右晃脑袋躲开许易的手，挣扎着，即使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也要将许易的恶行昭告天下，“他在我们那一片儿可讨嫌了，几乎每家大人都不让小孩儿跟他玩……” 许易拉住陈星宇的衣领，另一只手在盘子里抓了一把花生米往他喋喋不休的嘴里塞。 陈星宇嘴里被塞了整整一大把花生米，呜呜呜的说不出话，他吐了一半出来，另一半包在嘴里，像打子.弹一样一颗一颗吐向许易。 许易抬起手臂挡了一阵，耐不住他那张嘴像机.枪一样扫.射，挡久了就没耐心，“嘿”了一声，站起来，“你小子活得不耐烦了吧。” 陈星宇这回不跟许易硬刚，急忙吐完嘴里的花生米，拔腿就跑，嚷嚷道：“易哥，十点了，我这个中年佛系养生男孩要去睡了，不打扰你俩谈恋爱。” 许易追两步，没意思，回到椅子上坐下。 陈星宇走了之后，桌上意识清醒的就只剩下许易和莫染。 这时候许易才后知后觉不好意思起来，居然被陈星宇爆出这么多小时候的糗事，也不知道莫染心里怎么想他。 他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调整好心绪，跟莫染说：“你别听陈星宇瞎说，他那张嘴在我们那片儿最是不可信。” 莫染点了点头，似笑非笑的抿了抿嘴唇，看向许易，“你小时候很调皮啊。” 谣言向来不会空穴来风，所以莫染相信陈星宇。 许易盯了莫染一眼，偏过头，皱起眉，“陈星宇喝醉了，你还信他。” “他醉了还跑这么快？”莫染故作惊讶，冲他眨眨眼。 “……” “哎呀，那时候我年纪小嘛。”许易嘟嘟囔囔的承认，像赌气又像撒娇。 似乎每个人的小时候都有那么几件一直被人念叨的糗事。 莫染看许易承认错误的态度还算端正，亦或许他最后那个“嘛”字吐字很轻，很是撩拨人，莫染没再继续笑他。 不过这两个互爆黑料的大男孩倒刷新了莫染对友情的理解。 只要关系够铁，黑料你尽管扒。 两个人静静的坐着，又陷入了沉默。 看着烧烤架里的碳即将燃尽，莫染想到一件事情，问许易：“你上午不是说去萤火虫基地看萤火虫的吗？那萤火虫呢？” 她在这儿呆大半夜了，一只萤火虫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莫染觉得许易肯定又诓她。 许易抬头看天，仰起脖子，喉结显眼又性感，“十月底了哪里还有什么萤火虫，我们在来的路上问村民了，看不到萤火虫，所以才换到草原露营看星星。” 莫染也抬起头来，满天繁星。 看到的那一瞬间是震撼的，无数的星星点点在黑色的幕布上散发银白色的光亮，数不清的，密密麻麻的，广袤无垠，很梦幻。 莫染举起手臂想要摸一摸，看上去明明很近，可把手臂伸直再伸直，还是摸不到。 “许易，星星好漂亮啊。”莫染说 “是啊。” “许易，谢谢你啊。” “嗯？” “带我来看这么好看的星星。” 许易笑了一声。 隔了一阵，莫染指着北边那颗最亮的星星，问：“你觉得人死之后会变成星星吗？” “不知道。”许易脖子仰得有点酸了，低头看向身边的莫染，见她揉了揉眼睛。 莫染声音哑哑的，带有一种极致的克制和冷漠，“人死之后是不会变成星星的。” 说完，她低头看许易，许易也正看着她，她眼眶红红的，深吸了一口气，冲许易扬起嘴角，说：“我想去睡觉了。” 许易没多想，觉得莫染可能是困了。 他点了点头，“嗯，去睡吧。” 蒋文文趴在桌上睡着了，莫染不可能将她留在外面。 莫染摇了摇她的胳膊，她睡得很沉，没反应。 莫染又摇了摇她，“文文起来了，咱们进帐篷里睡。” 蒋文文砸砸嘴，头转了个方向继续睡。 “文文，起来了……”蒋文文没丝毫反应。 许易在旁边站着没办法，他又不可能去拖她拽她，她一个女孩子。 可是莫染喊不起来蒋文文，更拖不动她。 最后许易插着腰，冲着帐篷那边喊：“陈星宇，蒋文文睡着了，来搭把手。” 养生男孩兼夜猫子陈星宇怎么可能十点钟说睡觉就睡觉，他是戳了许易太多糗事没法儿在他面前呆了，才借口回帐篷里玩手机的。 一听到许易喊他，陈星宇丢了手机爬起来，掀开帘子探出个脑袋问：“易哥，咋了？” “把蒋文文抱回帐篷里去。”许易说。 陈星宇“哦”了声，很听话的过来抱文文。 莫染奇怪陈星宇的顺从，不知道他是不敢违抗许易的吩咐。 还是…… 作者有话要说：莫染：傻逼孩子，七岁了还尿床，哈哈哈哈哈哈 许易：那只是梦见自己尿尿，然后就……尿出来了嘛 第32章 chapte□□ 陈星宇走到蒋文文身边，手插在裤兜里面，嘴里嚼着口香糖，拽拽的，用脚踢了踢蒋文文的脚，“喂，你快点起来。” 蒋文文偏着头睡得很熟，没有任何反应。 陈星宇见叫不醒她，从裤兜里伸出一只手摇了摇蒋文文的胳膊，“蒋文文你快点起来，待会儿大灰狼来了把你叼进狼窝里去。” 蒋文文嘴里不知道嘟哝一句什么，皱着眉头接着睡。 许易和莫染站在一旁看着他俩，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嘿，蒋文文你是猪吗？喊都喊不醒的。”陈星宇另一只手也从裤兜里伸出来，把蒋文文的脑袋抬起来，“没见过睡觉能睡你这么死的。” “再不起来信不信老子直接把你拖到帐篷里去。” 蒋文文被陈星宇强制抬起头，她迷迷糊糊的，憋了一肚子气，抬手就打掉陈星宇按着她脑袋的手，“你这人是有病吧，大晚上的不睡觉。”她气鼓鼓的说完，又趴桌上继续睡。 陈星宇彻底无语了，回头看了眼身后的许易和莫染，他俩置身事外，连搭把手的想法都没有，陈星宇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只好一把抱起死猪一样的蒋文文，边抱边骂：“卧槽这么重！到底吃什么牌子的猪饲料长大的。” 走两步，他忍不住又啐一句：“老子他妈的真是上辈子欠了你。” 许易和莫染相视一笑，陈星宇和蒋文文之间恐怕没这么简单。 陈星宇这人吧，拥有这个年纪里中二少年最明显的特征，耍帅撩妹好面子，但其实本质并不坏。 他只是太年轻了，没经历过什么，没真心喜欢过谁，更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陈星宇抱着蒋文文走到半路，回头冲莫染喊：“莫染，你愣着干嘛，还不过来搭把手，你们那帐篷拉链都没拉开，老子哪有四只手供你们使唤。” 他喊得又凶又大声，蒋文文被他摇摇欲坠的抱着本来就很不舒服，被刺耳的声音吵到，起床气一上来，一巴掌给陈星宇呼过去。 空气静止了两秒钟。 莫染刚跑到距离陈星宇约摸一米远的距离，那巴掌清脆又响亮，依照陈星宇的脾气，她觉得下一秒蒋文文一定会被扔到地上。 可是，陈星宇只是愣在那里，用舌头顶了顶口腔内壁，而后闷着头继续往前走。 莫染跑到他前面把帐篷拉开，掀起帘子，里面黑乎乎的，伸手不见五指。 陈星宇看不清路，让莫染先进去，给他照个亮。 莫染把鞋子脱在帐篷外面，打开手机手电筒，钻进帐篷里，前脚刚踏进去，踩到个软乎乎的东西，她把手电筒往下一照，只见一条两指宽的大青蛇吐着猩红的信子。 莫染“啊”的尖叫出声，手机也吓得扔地上，她急忙往帐篷外跑，毛骨悚然慌乱无措，跑的时候不小心勾到帐篷的帘子，身体不受控制往前一趔趄……她几乎是连滚带爬从帐篷里爬出来的。 “许易，蛇，有蛇……呜呜呜呜……”莫染已经吓哭了，她爬出帐篷就蜷在一边哭，她觉得蛇可能不会爬出来了吧，她也没力气站起来跑了。 陈星宇抱着蒋文文站在莫染不远处。 帐篷里怎么会有蛇呢？他看着莫染吓得魂飞魄散的样子疑惑的眨眨眼，而后恍然大悟…… 许易本来在收拾桌上的瓶瓶罐罐和扔了一地的竹签子，听见莫染尖叫，他拔腿就往这边跑。 “怎么了？”许易捧着莫染的肩膀紧张的问。 莫染抬起头，脸颊上挂有两串晶莹剔透的泪珠，她一看见许易就不由分说往他怀里扎，哭得更凶了。 许易拍着莫染的背，安抚她的情绪。 陈星宇站在一旁，微低着头，眼睛不自然的看地上。 莫染哭了好一阵，哭得声音都哑了。 许易感觉她的情绪稳定了些，才低下头，轻声问：“怎么了？” 莫染嘴巴又瘪下来，哽咽着说：“帐篷里，有蛇。” “蛇？”许易转头，意味不明的看一眼陈星宇，那小子耷拉着脑袋，抬起眼皮看一眼许易，又急急忙忙的把视线转移到地上。 “我去看看。”许易松开莫染，从地上站起来。 莫染抓住他的手，“你别去。” “没事儿，我就去看一眼，不会被咬到，你放心吧。”许易薄唇微抿，脸上看不出喜怒。 莫染还是紧紧握住他的手，声音里带上了哭腔，“你别走。”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危机的时刻，她会对许易无条件的信任，甚至在碰到危险的那一瞬想到的除了逃跑就只剩下许易。 不知不觉，有些习惯和意识早已渗入内心，甚至慢慢的侵占着骨髓。 许易叹了口气，又蹲下来，“害怕？” 莫染瘪着嘴，倔强的不看他，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 他摸了摸她的头，轻笑了一声，“傻瓜，在这儿等我。” 许易拿着手电筒走进帐篷里，门口处果然有条大青蛇，约二指宽，吐着信子，双眼混沌无神，模样凶狠可笑。 一种做工劣质，价格低廉的塑料制品。 许易把大青蛇捡起来，走出帐篷就甩到陈星宇那边去，冷笑一声：“你跟我解释解释，这到底怎么回事？” 他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刚才莫染哭得那么惨，他不知道有多心疼。 陈星宇知道自己今晚没有好果子吃了。 莫染见大青蛇被甩到陈星宇那边去。 那条吓得她连滚带爬差点尿裤子的蛇居然被那样扔在地上，跟死了似的动都不动。 她从地上站起来，轻“呵”了一声，苍白的脸冷漠着，指着地上的蛇问：“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啊？” 许易看陈星宇的眼神一凛，让他自己给莫染解释清楚。 陈星宇抱着蒋文文有段时间了，他手上没力气，尴尬的笑了笑，说：“我能不能先把她放了再交代，太沉了。” “不能。” 莫染让陈星宇继续抱着蒋文文，她刚刚吓得屁滚尿流的时候这人站在旁边袖手旁观，不知道怎么笑话她呢。现在抱累了，想休息，门都没有！ 陈星宇实在抱不动，又怕把蒋文文给摔了，慢慢蹲下来，把蒋文文放在腿上，说：“那就是个玩具，玩具……蛇。” “陈星宇你太过分了。” 莫染不是开不起玩笑的人，平时怎么说笑打闹她都没有生过气，可是大晚上的弄条玩具蛇吓唬女生，真的有点触及到她的底线。 陈星宇一脸懊恼，“其实我也没想要吓唬你，本来是赵一恒买来吓易哥的，可是我刚刚走错帐篷了，这俩帐篷长一样，又没先分好谁睡哪个。” 陈星宇故意把赵一恒扯进来。 今天上午开车经过一个古镇，陈星宇口渴，在古镇附近停车下来买水。 小卖店旁边有个摆摊卖小玩具的老大爷，赵一恒在小摊边等陈星宇。 陈星宇一出小卖店就看见小摊上的那条大青蛇，吐着猩红的信子，做工不咋地，晃眼看上去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陈星宇挑唆赵一恒买回去吓人玩儿，赵一恒觉得无聊，可陈星宇跟个土匪一样抓起蛇就跑，边跑边嚷着让老大爷找赵一恒要钱。 虽然赵一恒从来没动过用这条十块钱买来的劣质塑胶蛇吓唬人的心思，可是这条蛇的钱到底是他付的，况且他现在醉得不省人事，只能任由陈星宇把锅甩到他身上。 莫染不太相信陈星宇的话，他这个人向来十句话里八句都是假的。 看着莫染犹豫，陈星宇继续解释，他希望尽可能让莫染消气，否则还不知道许易怎么收拾他， “这条蛇在下午帐篷搭好时就放了，我都忘了有这事儿，不然我也不可能大晚上的吓人。” “我和赵一恒只是打算白天随便闹着玩玩的，大晚的突然踩到条蛇确实太恐怖了……哎呀，莫染你就别生气了嘛，我跟赵一恒也不是故意的。” 莫染一想到自己连滚带爬的狼狈样，气就不打一处来。让他试试大半夜的以为自己命悬一线要被蛇咬死了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可是陈星宇一个大男人，也不至于怕蛇怕成这样。 莫染想了想，好像也没办法让陈星宇感同身受。 许易走过来，踢了踢那条蛇，问莫染：“想好怎么处理他了吗？” 陈星宇丧着一张脸，嚎起来，“易哥，别呀，我保证下次绝对不再犯了。” “还有下次？”莫染瞪着眼睛，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她第一次觉得，狐假虎威的感觉还不错。 被放在陈星宇腿上的蒋文文睡得很憋屈，陈星宇的膝盖硌得她背疼，再加上他刚刚嚎那一嗓子，蒋文文又一巴掌拍他脸上去，“我叫你安静点安静点，你听不懂人话吗？” 被吵到的少女脾气十分暴躁，眯着眼睛皱着眉头，下手时完全不顾眼前的人是谁。 陈星宇又被一巴掌打懵逼了，他委屈的瘪起嘴，喊了声：“易哥……” 那一声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莫染突然就被气笑了，她生生被吓一场，蒋文文倒两巴掌给她找回来了。 “算了吧，”莫染摆摆手，“陈星宇，这次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但是有下次，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莫染说着话，偷偷瞄了眼许易，她觉得仗着他的威风去威胁别人的感觉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周六日有点事情，可能会停更两天… 对不起大家，咱们周一六点见 第33章 chapter33 陈星宇把蒋文文抱进帐篷里，离开之前他在帐篷四周转了一圈，确定没有什么奇怪的动物，他才放心的出来。 莫染站在门口，陈星宇狗腿子似的上前：“莫大小姐，小的我将里面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确定安全，您可以进去休息了。” 莫染扯起嘴角笑了一下，真不知道他为谁检查的。 闹了这么一出，夜已经很深了，冷风吹来凉兮兮的。 莫染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捏着卫衣领口往上拉了拉。 “进去睡吧，”许易站在莫染身后，月光洒在他身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柔和一些，“我就在你隔壁，有什么事就叫我。” 莫染站在帐篷前迈不开腿，她回头意味不明的看许易一眼，眉头深锁：“我能不能不在那儿睡啊？” 不在她们自个儿帐篷里睡上哪儿睡？难不成去易哥帐篷里睡？陈星宇听着莫染的话忍不住想入非非，没憋住，笑了一声。 许易警告的看他一眼，凶巴巴的跟他说：“要么快点进去睡觉，要么在外面守夜别睡了。” 许易这语气，对待莫染和对待陈星宇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差别，凶完了还不忘朝陈星宇屁股踢一脚。 陈星宇终于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见色忘友，什么叫做区别对待。 他心里自动跟许易友尽。 二百五十瓦大灯泡走了之后，许易朝莫染靠近了几步，他手插在裤兜里，嘴角噙着笑，突然俯下身，在莫染耳边悄悄的说：“怎么？想跟我睡啊？” 许易这个杀千刀的也是个思维不走寻常路的。 莫染心里啐他一句，后退一步，看他一眼，又低下头。她脸颊上的泪已经干了，留有斑驳的痕迹，欲言又止，害怕又小心的样子，让许易看得心里软成了一滩水，想逗她玩的念头荡然无存，无奈的问：“还害怕呢？” 莫染不想承认自己被区区一条玩具蛇吓得觉都不敢睡，抿着唇，一瞬不瞬看许易。 许易最受不了她这种眼神，一句话不说，就默默的看着，他就没辙了。 许易叹了口气，揽着莫染的肩膀，带着他往车子的方向走，“去车上睡吧。” 他知道莫染被吓得有阴影了，即使现在知道那是一条假蛇，她恐怕都不敢再踏进帐篷一步。 莫染就任由许易揽着她，“我去车上睡，你睡帐篷就好了。” 她担心许易手长脚长在车里面蜷着不舒服，可许易听来这话就不是这个意思，他“啧”了声，斜挑着眉，“还防着我了？怕我乘人之危对你做什么？” 莫染从他语气里听出点不愉快，立马讨好的将笑意堆上脸颊，“许同学端人正士，不可能有这么龌龊的思想。” “那你赶我走？” 莫染“嘿嘿”笑两声，“你若是觉得卷缩在车里那逼仄的空间里舒服，我也不拦着你，我还乐得晚上有人跟我作伴。” 许易打开车门，莫染爬到后排座位上，踢掉鞋子躺在座椅上，女孩子身量不高，瘦瘦小小的，稍微曲着点腿就能躺下去。 许易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把位置放平躺了上去，他身高本来就高，放平座椅还是觉得憋屈，他没在意，双手环胸，闭着眼睛睡觉。 睡了一会儿，许易睡不着，偏头借着月光看一眼莫染，小姑娘缩成小小的一团，皮肤白净，闭着眼睛，呼吸平稳，看样子是睡着了。 许易心里不知为何生出一种无法言说的烦躁，他摸了摸裤兜，摸到了打火机和烟，然后轻手轻脚的打开车门，“砰”的一声，车门开了，他回头看莫染一眼，她没反应，许易松了口气，蹑手蹑脚从车里钻出去，将车门轻轻靠过来。 烟头的火光在夜里更加显眼，是一种火红的颜色，鲜艳欲滴。 许易坐在一块石头上吞云吐雾，他一想到莫染在他旁边躺着他心里就跟猫抓一样难受，直到把那支烟抽完，他还是没找到半分平静。 许易又从烟盒里抽一支烟出来，含在唇边用打火机点燃，他吸了一口，吐出烟圈。 黑夜笼罩着大地，皎洁的月光也驱散不了，白日里翠绿的草变成了灰黑色，放眼望去只看得到模糊的轮廓，像一副山水画。 四周有不知名的虫儿窸窸窣窣的叫着，这是苍茫大地里面唯一的一点儿声响，让这个原本寂静的世界，多了一分活着的气息。 许易第二支烟只抽到一半就不想抽了，他扔地上，抬脚将火星碾灭，深吸一口气，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莫染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起来了，许易刚坐进副驾驶，就听见她问：“你去哪儿了？” 突如其来的问话把许易吓了一跳，他回头看莫染，小姑娘漆黑的眼睛反着点光，正灼灼的看着他，“我把你吵醒了吗？” “没，”莫染摇头，揉了揉眼睛，说话声音有点喑哑，“我压根没睡着，你一出去我就醒了。” “睡不着？还害怕呢？” “害怕倒没有，只是你一走开我就心慌。”莫染实话实说。 “离了我就心里慌了，刚不是还赶我走呢吗？”许易扯着嘴角笑，有点得了便宜还卖乖。 莫染不想跟他互怼，叫了他一声：“许易……” 莫染这一声叫得，许易有点反应不过来，跟平时叫他的语气不一样，有一种卸了防备的感觉，柔软又平静。 “嗯？”许易好半天才嗯了一声。 “你傍晚跟我说的事情，我好好考虑过了。” 许易的小心脏一下子跳到嗓子眼，面上波澜不惊，故作镇定问了句：“所以？” “我想……在不影响学习的情况下，跟你……试试看。” “嗯？”许易本来只是偏着头，一听到这话，整个人转过来，兴奋又惊讶，“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你没听清啊？”莫染撇了撇嘴角，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趁着夜黑风高脑子不清醒说句真心话，这人居然没听清要她再说一边，太浪费感情和心情了，“你没听清就算了吧，我刚刚什么都没说。” “不不不，我听清了，”许易急忙否定，“只是我不敢相信，我怕是不是我听错了。” “你就再说一遍吧。” “我说……”为什么许易让她再说一遍她就得再说一遍，这么听话岂不是很没面子。 莫染两手一摊，“我刚刚什么都没说。” “骗子，你刚刚明明说了，我不管，我听见你说你想跟我试试的，”许易从副驾驶翻到后座去，“说出去的话就跟泼出去的水一样，收不回来了。” “莫染，我跟你说，这辈子你都别想再撇开我。”许易拉着莫染的胳膊，一把把她拉进怀里。 “我才要跟你说，我只是答应试试，没同意当你女朋友，你把爪子给我撒开。” 许易把莫染箍在怀里，很紧，莫染挣不开，只得任由这个臭流氓抱着，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 其实莫染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想跟许易试试看了，明明两个人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一出生就生在了终点；而她只是普通家庭里被遗忘的女孩，未来的路全部都要靠自己。 他们之间出了任何差错，受到更大影响的那一方永远都是是莫染。 可是看着许易小心翼翼出去独自抽烟的时候，莫染突然就不想再隐藏了。 如果互相都喜欢的话，那么为什么不大胆一点呢，哪怕结果不是你，至少过程里还有回忆。 许易箍着莫染的手臂又紧了紧，“我不管，在我这里，试试跟做我女朋友都是一个意思。” “你还讲不讲道理了。” “我不讲道理怎么了？” 第34章 chapter34 第二天，莫染是被太阳给照醒的，昨晚她跟许易聊着天，两人聊着聊着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莫染把手臂搭在额头上，阳光强烈，她只能微眯着眼睛，侧了侧身子才发现旁边居然躺着个人。 许易把手搭在眼睛上，挡着阳光依旧睡得很熟，他感觉到身边的人动了动，转了个方向，挡着眼睛的手把莫染圈在怀里，一条腿曲起搭在她身上。 许易一转过来，就把阳光挡住了，莫染睁开眼睛，他的脸近在咫尺，如果不是仅剩的一毫米的距离，他的鼻尖和她的鼻尖就挨着了。 莫染愣了几秒钟，不知所措的眨了眨眼，看着他安静柔和的睡颜，后知后觉应该跟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莫染往后挪了挪，后背贴上座椅靠背，而那个闭着眼睛的少年感觉到怀里的人有意往后缩，不满的皱了皱眉，把她往怀里揽。 莫染的脸撞上许易的胸膛，属于他的味道氤氲在鼻尖，淡淡的烟味混杂着某种不知名的洗衣液清香。 莫染手抵着他的胸膛推了推，没推动，恼羞成怒的低吼了声：“许易——” 一大清早整什么少儿不宜嘛，可是莫染这声音一叫出来，自己都吓了一跳，沙哑中带着嗔怪，全是撩拨。 许易闭着眼睛，勾起嘴角笑了，他抱着莫染往上一托，他的身体往前一挪，莫染就直接趴在许易身上了。 他的身体比座椅硬一些，骨头硌得她肉疼。 莫染趴在他身上不敢动弹，只听见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扑通扑通”有力的跳动，似乎下一秒就要兴奋得从身体里跳出来。 莫染好一阵才缓过神，捏着拳头捶许易胸口上，声音还是沙哑的，骂道：“许易，大早上的你哪根筋搭错了。” 许易抱着莫染，还是没睁眼，“我抱抱我女朋友怎么就筋搭错了？”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 “快点放我下去。”莫染挣扎。 许易圈着莫染的手收得更紧，抿着唇没说话，等她终于消停了，才缓缓睁眼，呼出一口气，沉沉的说：“你不知道大早上的不能在男人身上扭来扭去的吗？” 莫染猛的抬头，下巴抵着许易的胸口，两双眼睛相对，许易黑而深沉的眸子里辨不出喜怒。 “我哪有扭来扭去，明明就是你圈着我不放的。”许易那话说得跟她故意撩他似的，莫染讪讪的为自己辩解。 许易眯着眼睛，透露出危险的意味，“我看心理老师的确没有跟你讲清楚，男的一般在大早上会有什么样的生理反应。” “如果这样的话，我不介意让你了解了解，加深加深课程印象。” 莫染手撑他的胸膛立起身体，抽了抽嘴角，严肃认真的问：“许易你发什么疯？” 话音刚落，许易扬起头一口咬在莫染脖子上，莫染掰着他的头，手触到他黑色的头发痒痒的，又很柔软，忍不住骂道：“你这爱咬人脖子的坏习惯哪学的？两次了啊，许易，你咬我两次了！” 许易的头埋在莫染的颈间，鼻尖触碰到她温热细腻的肌肤，咬着莫染脖子上的皮，细细的厮磨，甚至……还用舌尖舔了舔。 莫染哆嗦了一下，感觉仿佛有二百万伏高压电从天灵盖劈下来，又仿佛数以万计的蚂蚁不断的啃咬，而后她毫不客气的扯起许易的头发，嚷道：“许易你脑子有病吧，有病看病去吧，快点给我松开。” 许易把脑袋从莫染颈间移开，看着她红到耳根的脸，故意附在他耳边，压着嗓子说：“我脑子的确有病，不过只有你才有药。” 莫染整个人都僵着，动都不敢动一下。 许易简直不是人，就一彻头彻尾的混账流氓王八羔子……神经病死变态。 莫染在他身上快趴麻了，不知从哪儿突然响起一声喷嚏声，近得几乎就在他们旁边。 莫染警惕的竖起耳朵，掐了掐许易的手臂，小声的说：“快点松开我，待会儿给人看见了。” 他俩躺后座一上一下的清奇睡姿，想让人不误会，除非那人眼瞎。 可是，许易抱着莫染的手枕在脑后，模样甚是悠闲的说：“晚了，早让人看见了。” 莫染立马从他身上爬起来，惊慌失措的朝着四周看了看。 太阳刚从东边升起，金黄色的阳光洒在一望无垠的草原上，草尖上挂着水珠反射着金黄色的光，牛羊悠游自在的在草原上游走，不时发出几声闲适的啼叫。 确定周围没有人，莫染才松懈下来，把许易往后推了推，坐在座椅上理了理头发。 “出来吧，别躲着了。”许易坐起来，揽着莫染的肩膀，莫染给他抖开，他又搭上去。 闻言，蒋文文从挡风玻璃前探出个头来，然后陈星宇被她拽起来，陈星宇眼神闪烁着把赵一恒也拉起来了。 三个人从低到高站成一排，像逐渐满格的手机信号。 莫染觉得自己要是承受能力要是稍微差点的话，可能就要被眼前四个人气得心脏病突发死翘翘了。 当然，最气人的莫过于许易，明明知道他们三个偷看，还要装作没人一样戏弄她。 “许易，我收回昨晚的话行吗？”莫染整个人像是魂丢了，有气无力的问。 “哪句话？”许易说话的时候明显底气不足，斜着眼看莫染一眼。 其实他一开始也没注意到那三头猪，后来才发现的，但是后来他就收不住了。 “就是，跟你试试那句。” “不行，你做梦都别想。”许易觉得手搭在她肩上没有安全感，干脆一把抱住她，把人圈在怀里才比较真实。 挡风玻璃前的三头猪尴尬的笑着，看着莫染眼底里那股子阴狠劲，他们知道自己可能活不到今天中午了，可是大清早的看了这么刺激的一场戏，好像死了也没什么遗憾的。 “不收回也可以，”莫染眼神沉了沉，“你把前面三个解决了。” “遵命，我的女王大人。” 许易甩了甩头发，刚刚被莫染揪着头发，他头皮现在还发麻，不过想到她颈间柔软温热的触感，舌尖仿佛还残留着那种感觉，他觉得就算被她扯秃了，都值得。 许易打开车门，走下车时，陈星宇和赵一恒看着他的眼神是畏惧和胆怯的。 许易没来由笑了一声，他一笑，陈星宇和赵一恒突然就不怕了，两人一起围上去，一人拉着许易左胳膊，一个挽着许易右胳膊。 三人走远了。 陈星宇才讨好的开口：“易哥，动作不是一般的快啊，车.震，简直走在时尚最前端。” 许易在陈星宇艳羡的目光下没说话。 他哪里走在时尚最前端，昨晚大半夜的不知咋睡着了，就今早咬了下脖子，结果还差点被扯秃。 赵班长还是比陈星宇庄重很多，可依旧八卦，问：“易哥，你跟莫染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我们都不知道。” “就昨天。”许易言简意赅。 陈星宇：“易哥果然是易哥，莫学霸这么大一座冰山居然被你给撬动了，卧槽，要是班里的男的知道了，还不得气疯。” 许易神情很是得意，警告陈星宇，“你这张嘴还是闭上的好，我跟莫染的事儿先别跟我到处瞎张扬，她不喜欢。” 许易又看向赵一恒，“先保密知道吗？” 陈星宇在唇边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不说，打死都不说。” 赵一恒直接默认了。 两个男的拽着许易走后，蒋文文气势汹汹的拉开后座的车门，把偏着头不敢看她的莫染拉出来。 “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啊？刚刚亲亲抱抱的时候在干啥？”别看蒋文文平时基本都听莫染的，可是她训起莫染来也是一板一眼的。 “没有亲亲抱抱。” “没有？我两只眼睛视力5.0，你跟我说没有？” “哎呀，文文，真不是你想的那样。”莫染心虚的瞅蒋文文一眼，又立马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下头去。 蒋文文双手环胸，一副我倒要看你怎么解释的样子。 “那你跟我说说是怎么样的？” 莫染没来得及说话，蒋文文却抢先说：“上次就说你俩在一起嘛，你还不承认，现在被我抓到了吧，哼哼。” 文文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莫染惊得下巴快掉地上，不是应该责怪她不矜持吗？结果……蒋文文自己先燃起了熊熊八卦之火。 莫染心里默默感叹，这孩子果然不能用正常人的脑子来思考她。 “染染，你快点从实招来，你跟许易到底好多久了，是不是上次他拉你去天台就是跟你表白的，好啊，你居然瞒了我这么久，作为你的同桌兼好姐妹，我表示很伤心，要是你没有足够的理由说服我的话，我打算这几天都不要跟你说话……” 蒋文文说话不带停顿的，莫染耐心的等到她把话说完才开口，“我昨晚才答应许易试试看，你别想多了，八字没一撇的事儿。” “试试？”蒋文文不相信，“你们都睡一起了还试试？染染，我突然发现你思想比我开放得多啊。” 蒋文文昨晚睡的跟头死猪一样当然不知道那条十块钱大青蛇的小插曲，更不知道陈星宇是历经了怎样的艰难险阻才把她抱到帐篷里去的。 莫染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蒋文文说了一遍，刚刚还说话不带停顿的丫头突然就沉默了。 莫染看着她的手说：“也不知道你手还疼不疼，昨晚被吵到了，可是直接扇了陈星宇两巴掌，我第一次看到陈星宇这么好脾气，被打了都没扔掉你。” 蒋文文看着自己的脚尖，心里一团乱麻，再无暇八卦莫染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存稿了，更新又得很晚了，12点左右...... 第35章 chpater35 回到市区已经是下午，许易本来还想跟莫染一起吃个饭看个电影什么的，毕竟刚确定关系的小情侣，怎么说都该趁着甜蜜趁热打铁一下。 可是莫染太累了，连续两个早上没睡好，还一直在车上折腾。看着莫染无精打采的小脸，许易忍不下心再拉她出去。 车停在小区楼下，莫染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等一下。”许易叫住她。 莫染回过头，上眼皮跟下眼皮大家，“怎么了？”她问。 许易不自然的看她，有点不好意思，“你，就这么走了？” “你还想干嘛？我想回去睡觉啊大哥，下周末再去看电影好不好？”莫染以为许易还惦记着电影的事情，试着跟他商量，语气里带有几分撒娇。 许易最受不了她这个样子，只要一点点撒娇的意味在她语气或者动作里面，他就只能举白旗投降。 许易拉着莫染的手没让她走，“我不是说看电影的事，你确定就这样走了……”许易皱起眉头，“都给不抱一下……” “或者亲一下的吗……” 后面两句话许易说的声音太小，嘴巴都没张，声音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莫染没听清楚，疑惑的问：“你说什么？” 许易堂堂一个叱咤风云的校霸，怎么变得娘们唧唧的？ 莫染困得眼睛睁不开，心里埋怨他。 “我说，”许易咬着牙齿，“你凑近一点。” 莫染很听话，毫无防备的靠近他，两人距离拉近，坏蛋小子一把把她抱进怀里，凑到她耳边说：“说好了的，下周末，不许放我鸽子啊。” 莫染没挣扎，不知是没力气还是习惯被他抱，轻嗯了一声，算是同意。 许易依依不舍的松开她，莫染开了车门，人没从车里出去，许易又拉着她的手把她拽过来。 “又怎么了？”莫染对突然小孩子气的许易很无奈，眯着眼睛笑着问。 许易皱着的眉头还深锁着，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沉着声音说：“要不，再亲一下？” “嗯？”莫染睁开了眼，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不明所以的嗯了声。 许易觉得太直接她可能接受不了，换了种方式问：“莫染，你是不是我女朋友？” 莫染垂下眼，认真的想了想，正经严肃的说：“不算是吧，不是说先试试的吗？就先互相了解一下，这种关系介于朋友和情侣之间，如果合适我们再确定关系也不迟吧？” 许易大失所望，整个人无精打采的蔫下去。 本来他是想听莫染亲口承认是他女朋友，然后再要一个吻，男女朋友之间要一个吻再正常不过了吧。 可是，原来在莫染心里，他连男朋友都算不上，还是什么介于朋友和情侣之间的关系，是搞暧昧吗？ 许易觉得莫染对待感情太不专一，可是他又不敢对她提出质疑。 唉，这该死的家庭地位。 许易飘在云端的心一下子跌进了谷底，他脑子被门夹了才会问她这个傻逼问题。反正只要他觉得是就是了，直接抱着亲不就完了吗，现在好了，把自己搞到这种不清不楚的位置。 许易丧气了一阵，叹了口气，又重新打满鸡血抬起头，目光灼灼的望着莫染，“那我从今儿起就正式追你吧，追到你心甘情愿当我女朋友为止。” 莫染未察觉短短几分钟里许易心里已经上演了整整五十二集的连续剧，默默的想这小子又要作什么妖。 她没开口说什么，就听见许易说：“明早我来接你。” “接我干嘛？”莫染一脸防备，语气里全是拒绝。 以前她上学从来都是自己坐公交车，许易突然提出大早上来接她，莫染第一反应就是他又打什么鬼主意？ “为了献殷勤讨好你，所以来接你上学啊，笨蛋，还接你干嘛……”许易毫不留情的吐槽她的不解风情。 莫染有时候真的对男女感情这方面的事情很木讷。 许易摇摇头，看着他未来的笨蛋女朋友又忍不住勾起嘴角，唉，反正好的坏的，迟早都是他的。 莫染干笑两声，“不，不用了吧，我自己能去学校。” “为什么？”许易明显不高兴了。他，庆安中学风流倜傥的风云人物许易，要接个女生一起上学，不知道多少人争先恐后，她莫染居然不乐意？拒绝他？ “太冷了。”莫染随便找了个借口。 “我开车，不骑车。” “太堵了。” “你坐公交不堵？”连敷衍都这么不用心的吗？ 她又这样，又是张口闭口的拒绝，不是说好试着接触的吗？就一起上个学都不愿意。 哼，撒谎精莫染，许易表示很生气。 许大佬虽然愿意在莫染面前伏低做小，但还是有脾气的，接二连三的被拒绝，情绪上了头。 “不接就不接了呗，大清早的绕半个城接女人上学，我脑子有病。”许易偏过头不看莫染，跟她赌气了。 莫染累得半死，没心思顾及大佬的情绪，她觉得许易精力太好了，折腾了两天，又是烧烤又是开车……他现在居然还能跟她置气，精力旺盛得简直不像个人。 莫染趁着许易赌气的空档，推开车门下车，站在车门前，弯下腰偏着头，甜甜的笑着挥手，“许同学，明天见哦。” “见你个大头鬼，不见了。”许易心里腹诽，可看着莫染逐渐远去的背影，他又舍不得，懊恼的一掌拍向方向盘，骂道：“莫染你个大骗子。”一脚踩上油门，车子飞驶出去。 —— 莫染站在家门口掏出钥匙开门，听见十五站在门口喵喵叫得撕心裂肺。 她当时答应蒋文文去爬山，想着爬个山顶多去个一天时间，就只给十五放了一天的猫粮，结果哪知道被那几头猪诓去露营。 可怜的十五饿了这么多个小时，不知道饿瘦了没有。 十五叫得凄惨，偏偏钥匙不给力，莫染拧了好几圈都打不开门，她被凄惨急促的猫叫声叫得心里慌乱，手忍不住抖。 好不容易打开门，十五从屋子里冲出来，身子擦着莫染的小腿努力的示好，头一回展现出一只宠物该有的样子。 莫染将十五抱起来，顺着它的毛，“是不是饿坏了？” “对不起啊，我也不知道我要走这么久。” “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莫染跨进屋里，差点被熏出去。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厚的猫屎味，而且越往里走味道越大，堪比最厉害的生化武器，只需吸进一口就能杀人于无形。 才不到两天时间吧，这屋就能被十五搞得臭成这个样子，不得不说它也是蛮厉害的了。 莫染有点嫌恶的把十五扔到地上，捂着鼻子憋着气，打开全部窗户，直到把那盆猫砂全部装进塑料袋里封死，猫屎味才散去一些。 收拾完案发现场，莫染瘫在沙发上，点开朋友圈，生活分享小能手蒋文文同学上线，在朋友圈里发了这次去露营的照片，九宫格十分严格的平均分配，三张蓝天白云，三张牛羊，三张她自己。 莫染看见陈星宇给她点了个赞，笑了一下，也跟着点了个赞。 十五去猫食盆那里转了好几圈，莫染躺沙发上根本不理它，它就跳到沙发上用身子蹭莫染的手臂，从手臂一路蹭到脸上。 莫染把手机扔沙发上，起身给十五倒了半碗猫粮。 这只小崽子很是上道，饿的时候你是它主子，不饿的时候它是你主子。 看着十五喵喵的吃得欢，莫染进浴室洗澡。 洗完澡，疲惫感消散一些，莫染准备躺床上睡一觉，却听见手机提示音一直“叮咚叮咚”响个不停，她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朝沙发走去。 此时十五已经干掉了它的半碗猫粮，趴在沙发上闲适的舔舐它的小爪子，露出一副高傲的主子姿态，对莫染爱答不理的。 莫染真想抽这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猫两下，终是没舍得，从它肚子下面抽出手机。 她划开手机屏幕，微信APP上鲜红的99让莫染心里咯噔一下，没来由的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最近没跟许易发生什么吧，出去一趟也就几个自己人，不至于像上回那样被拍照吧。再说了，他们几个人就文文发了朋友圈，照片她也看了，没涉及到她和许易。 莫染自我安慰，班里同学哪这么无聊，一天天揪着她跟许易那点儿事不放，月考刚过，在讨论成绩也不一定。 莫染点开微信，果然是3班同学在群里热火朝天的聊天。 她忍着手抖点开聊天框，清一色的全是玫瑰花的小表情。 什么鬼？ 莫染往前翻聊天记录，两分钟后定格在第一条信息上，是蒋文文发朋友圈的一张自拍，然后这张自拍被放大，放大，再放大…… 最大化的放大版照片是她和许易脸对脸站着，不知道他俩什么时候充当了蒋文文自拍照里的背景，还好巧不巧被她发出来。 若说同学关系，周末一起露个营也很正常，但是，从放大版的照片上来看，他俩站的那个角度特别像是，在接吻…… 本来当时爆出莫染和许易那张牵手照还有人挣扎，而且莫染也在群里否认过。虽然私底下他俩走得近了些，时不时打情骂俏也被同学看在眼里，但两个当事人都没有正面回应过之间的关系，一张被抓着手的照片说服力也有点牵强。 但，这张接吻照就不一样了，事实胜于雄辩，任何言语在这张照片面前都显得无力。 学霸和大佬本来想谈个甜蜜的地下恋爱，结果不小心被学霸的小姐妹一张自拍照给暴露了。 西瓜群众又惊喜又无奈。 莫染无力的瘫软在沙发上，谁他妈吃撑了看自拍还要放大好几倍来看的。 缓了缓，莫染也不想搭理了，反正她说什么同学们都不会相信，正准备扔了手机去睡觉，她看见许易在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莫染划到最底下看他发了什么。 在清一色的玫瑰花下面，许大佬很直接的甩了个红包出来。 莫染点开看了看，999的金额…… ？？？ 所以，他是承认的意思吗？ 第36章 chapter36 第二天，莫染六点就醒了，可能是昨晚睡得比较早，早上自然就醒得早。 醒了就再睡不着，她起床收拾好自己，想着今天就早点去学校吧。 昨天许易突发奇想要来接她，不知道他到底还来不来。 莫染背着书包走到小区楼下，昨晚下了雨，路面湿漉漉的，踩在上面有“啪叽啪叽”的水声。没有在老位置看到许易车的那瞬，莫染松了口气，心里不知道是失落还是愉悦，有点闷闷的。 一成不变的等公交车去学校，莫染给蒋文文发了个信息，她今天约摸比往常早到一个小时，蒋文文一时半会儿来不了，莫染给她说她先进去了。 七点多的学校跟平时有很大的区别，冷冷清清，落了一地的黄桷树叶沾了雨水贴在地上，极其萧瑟。 保安大叔还是一如既往的敬业，左手拿了个包子，右手端了碗粥，站在校门口稀里哗啦的吃，见莫染从门口进来，大叔咽了刚喝的一口粥，笑着跟她打招呼：“同学来得挺早的啊。” 莫染颔了颔首，礼貌的微笑：“叔叔您也早。” 穿过大半个足球场，第二教学楼逐渐展露在眼前，莫染想，班上应该没有比她更早到的同学了吧。 愈走近，一口一口的窗户愈加清晰。高二3班的教室在哪里呢？莫染找到教室所在，可那间教室的窗户居然亮着灯！在几乎都是暗色的教学楼里那两口窗户的灯太扎眼了。 难不成他们班还真有比她还早的奇葩？莫染仔细回想了一下，班里谁都不是那块勤快得能早来学校的料啊。 或许周五走最后的人忘了关灯？八盏明晃晃的白炽灯连续亮了两天，保安大叔都不帮忙关一下的吗？ 今天大课间的早会上，他们班可能又会被“霸王龙”拉出来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批评。 唉，老张的脸不知道该有多黑。 莫染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爬上楼，教室后门开着，她直接进去，居然当真有比她还早的奇葩…… 她的前排，也就是许易的位置上，趴着一个人，没有穿校服，白色的卫衣帽子盖着头顶上，正在睡觉。 莫染放下书包，拉开椅子坐下去。 前面的人听见动静抬起头，眯着眼睛迷茫的转过来。 “你来了？” 得知前面那人是许易的时候，莫染十分诧异，今天恐怕是他这辈子来学校来得最早的一天吧。 “你来这么早啊？”莫染问。 许易眼底有淡淡的青黑，疲倦又没有生气的脸色让他的颜值略降了点，不过还是帅。 他轻嗯了声，从桌子里掏出一袋豆浆放到莫染的桌上，然后变魔术一样，灌汤包蒸饺油条烧麦鸡蛋面包三明治牛奶小米粥……一个袋子接一个袋子放到莫染桌上。 直到他掏完了所有的袋子，莫染才张口问：“你今儿打算卖早餐？” 许易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给你买的。” “我？”莫染食指指着自己鼻尖，“你当喂猪吗买这么多。” 话一出口，莫染觉得不太对劲，好在许易没有揪她的错处笑话她自己骂自己是猪。 他无力的把下巴放在莫染桌上，声音软软的说：“不知道你早上喜欢吃什么，我把看到的都买了，你挑，挑完了剩下的分给其他同学。” 莫染心里的某处柔软突然被眼前这个满是疲惫的少年戳中，她其实已经吃过早餐了，可为了不辜负他的好意，她还是从那堆早餐里拿了一盒牛奶，问：“你昨晚几点睡的？” “十二点还是一点来着，不记得了。”许易眯着眼睛，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不知道是感冒了还是没睡醒。 莫染把牛奶捏在手里，没喝，“这么晚睡啊，玩游戏？” 许易摇了摇头，睁了一只眼睛看她，带着鼻音的声音让他的原本就有磁性的男音有种不一样的韵味，只听见他说：“没，想你想得太晚了，就没睡着。” 他明目张胆的撩拨让莫染被戳中柔软的心咯噔一下，虽然知道可信度不高，可是还是让这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心湖不由得荡漾。 她轻声失笑，低头抿了抿唇，抬起眼皮看一眼满眼困倦的少年，问：“你起这么早啊？” “这是想我想得失眠了？”莫染毫无避讳的调侃他。 许易睁眼埋怨的看她一眼，叹了口气：“昨天不说了追你吗？起这么早给你买早餐感动不？要不要答应做我女朋友？” “你起晚点也能买早餐啊。” “我怕我按正常时间来学校你就吃过了嘛……”许易把头从桌上抬起来，摇了摇让自己清醒点，坐直身体，“莫染，我头一回给女孩儿买早餐。” 陆陆续续有同学进了教室，看着许易和莫染一前一后相对而坐，目光纷纷聚集在他们那一块。整个3班教室像被施了定身咒，本该吵嚷的早上鸦雀无声，一个个坐在位置上动都不动。 蒋文文是踩着早自习铃声到的教室，一踏进教室门她以为自己走错了，退出去抬头看了看门口的牌子，确定3班无疑，才敢进来。 蒋文文刚摘下书包坐位置上就兴奋的摇着莫染胳膊说：“染染，你家大佬也太上道了吧，居然在群里发了999的红包，太浪漫了。” 莫染心里想，要是哪天陈星宇把蒋文文追到手了，估计会在群里发比许易还多的红包，照他事精本精的性子，事事希望胜许易一筹，估计能比许易多一个9。 班里一共就30个人，陈星宇的红包平均分配下来，一人能拿到差不多三百块。莫染想了想，为了三百块把蒋文文卖出去，这单生意还挺划算。 许易撩了莫染一阵，本以为会感动得痛哭流涕的少女出乎他意料的镇定，他大失所望，心道追妻之路道阻且长，还需从长计议。 许易昨晚就睡了五小时不到，困得脑子里一团浆糊，见莫染并不为他的爱心早餐所动，扭头过去继续睡觉了。 蒋文文还沉醉在999的红包里，丝毫不知道她的同桌兼好姐妹已经计划着怎么把她卖出去。 莫染看着她一脸天真的样子，把面前的早餐推给她，坏坏的挑眉，“吃吧，陈星宇给你买的。” 作者有话要说：爬上来说一声，今天可能没有了… 发生了点事情耽误了，存稿也用完了 不过明天就周末了，我加油存一点， 感谢还在看的你们，谢谢了 19.8.30 第37章 chapter37 将文文这才注意到莫染桌上放的一堆早点，她好奇的翻了翻：“陈星宇买的？”虽是疑问句，但语气确是半个字都不信那种。 为了加强可信度，莫染郑重的点头，替陈星宇说好话：“瞧人家对你多上心，大早上的给你买早点。” 蒋文文越过莫染朝陈星宇的位置看过去，好学生张维已经拿出英语课本读了起来，至于他旁边的陈星宇，位置上空空如也，估计还躺床上睡大觉吧。 蒋文文切了声，不客气的拿起面前一袋蒸饺，塞进嘴里一个，含含糊糊的说：“陈星宇人都没来，他早餐是快递过来的？” “他就不能送了早餐又走了？” “编，继续编，”蒋文文又塞一个蒸饺进嘴里，“你以为我没看见许大佬早趴前面了，这些除了能是大佬买的还能有谁？至于陈星宇，呵呵，他能给我买早餐？他给我买毒药还差不多。”蒋文文提到陈星宇就是一副很嫌弃的表情，甚至最后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周一的早自习带着对周末的留恋以及对上学的抵触，同学们兴致缺缺，大多数人把书摊开在桌上，开始打瞌睡。 蒋文文说话声音一向不小，在嘤嘤嗡嗡的朗读声里老远也听得见。 她说到最后一句话时陈星宇正拎了个书包进来，臊眉耷眼的样子，一看就没睡醒。 陈星宇把书包放桌上，走到莫染桌前，手插在裤兜里面，又拽又颓丧，冲蒋文文扬了扬下巴，“我明儿个就给你买毒药！” 蒋文文把嚼完了蒸饺咽下去，气得嘟起小嘴，恨恨的瞪了眼陈星宇，对莫染说：“染染你看看……我真的好想掐死这个混账羔子！” 莫染不知道这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明明在草原露营的那晚，陈星宇对蒋文文表现出来非同寻常的耐心，并不是现在这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恨不得毒死对方的样子的。 “你们两个昨天回来的路上到底怎么了？”莫染试着打听。 陈星宇哼了一声，“还能怎么，这丫头一路上说身上这里疼那里疼，问我是不是趁她睡着抽她了，莫染你明明知道啊，到底谁抽谁啊？”陈星宇一脸苦相，从莫染桌上拿了面包和豆浆，发狠的说：“我当时就应该让她在外面冻死都不该心软！” 原来陈星宇在气自己费力不讨好，而蒋文文又拉不下面子。 赵一恒也来了，班长虽然迟到了半节自习课，但是精神状态还不错，迈着轻松愉悦的步子，路过莫染桌前很自觉的提走烧麦和小米粥，顺带抱怨了句：“这两个人昨天差点在车上打起来，莫染，你今天能见到活生生的我实在太不容易了，知道吗？” 看过赵班长喝多了发酒疯的样子，莫染再看他也带不起光环。他不再是那个误入人间的天才，而是跟许易和陈星宇一样都是傻缺，正好也证实了那句老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蒋文文还在和陈星宇你一言我一句的吵架，像两个幼儿园的弱智小朋友： “你是猪。” “你才是猪。” “反弹。” “反弹无效。” “……” 莫染觉得自己太可怜了，造了什么孽要夹在他们两个中间。但她更惋惜的是，她期待的四个九红包在短时间内是实现不了了。 直到一整堂自习课过去，莫染桌上还剩下些包子馒头什么的，都是被人挑拣剩下的。 蒋文文和莫染塞不下了，扔了又觉得可惜，她拔高音量问了句：“还有没吃早餐的吗？今天许易请大家吃早餐，数量不多了，先到先得。” 莫染吼完这一嗓子，觉得自己挺像街边吆喝的小商贩。 侯茜是在蒋文文之前到的教室，她来了就拿出英语书安安静静的看，像空气一样，丝毫没引起人的注意。 听见莫染的喊话，她却慢慢转过身，抿唇看了看桌上的馒头，不好意思的开口：“我没吃，可以给我一个馒头吗？” 许易买的是街边小有名气的红糖馒头，虽然卖相不太好看，但是又软又甜，侯茜有时候也会买来当早餐。 “一个馒头够吗？这里还有一份粥。”莫染把粥和馒头都递给侯茜。她完全忘记就在不久前，许易因为跟王灏明打架被老张叫到办公室，侯茜还哭着质问她，问她是不是太虚荣了。莫染当时挺震惊的，不过也没多想，就单纯的觉得侯茜的谴责是出自同学之间的担心。 侯茜摇了摇头，从莫染手里接过馒头，微笑着说：“不用了，一个馒头就够了。” 以前侯茜在班里啃红糖馒头的时候被许易看到过，那时许易还问她早餐啃馒头噎不噎。或许今早许易给大家买早餐，这个馒头就是给她买的吧，侯茜心里这样想。她在许易心里面也不是一点位置都没有，只是莫染太耀眼了，耀眼到许易看不到她的存在。 那如果，没有莫染的话，他们之间会不会不一样？ 侯茜手里握着馒头，馒头的余温传到掌心，温暖的柔软的，抚慰了她昨晚看到许易和莫染亲吻照的悲伤。 昨晚许易在群里一共发了30个红包，照理说每个同学都有一个，可是被领的记录停留在了29，剩下的那个是属于侯茜的，她不是没看见，她是不想领，她不会领这个红包的，永远都不会。 —— 坐第一排的许易明目张胆的在老师眼皮子底下睡了一个上午。 临到中午吃饭，许少爷还趴在桌上，教室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陈星宇推攘了他两下，见人没反应，也不敢再打扰他，跟赵一恒勾肩搭背的走了。 蒋文文伸了个懒腰，上节课物理，在西瓜无形的压迫下她整个人坐得腰酸背痛，打了个哈欠问：“走吧，染染，吃饭去吧，今天想吃什么？” 莫染放下笔，看一眼前面被遗落的许易，又抬头望向蒋文文。 从她纠结的眼神蒋文文就看得出来，莫染在想要不要叫大佬一声。不叫吧，说不过去，叫了吧，怕多此一举。 蒋文文最讨厌犹豫不决，她斜着身子趴到莫染桌上，伸食指戳了戳许易的背，在许易反应之前，立马站直身体，摆出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把戳大佬背的锅甩给莫染，反正大佬不会把她怎么样的。 许易动了动，抬起头清醒了三秒才转过身来。他眯着眼睛，眉毛鼻子皱成一团，“怎么了？” 莫染抬头看了看挂在教室墙壁上的时钟，分针已经指到了数字3，“该吃午饭了。”莫染说。 许易嗯了声，又转过去趴在桌上。 “你不吃吗？” 许易闭着眼睛，继续睡觉：“不知吃了。” “不饿吗？” “饿了再说。” 蒋文文拉着莫染吃饭去，虽然她早上吃了不少，可是四节课下来，她已经饿坏了，真不知道许大佬是怎么扛住的，难不成睡觉降低新陈代谢就不饿了？ 两个好姐妹手拉手往学校食堂的方向走。 虽然学校食堂的大锅饭不如外头小餐馆的味道好，但至少是现成的不用等，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食堂里就那几个菜供你选择，这为选择困难症的莫染和蒋文文省掉了很多麻烦。 到食堂的时候已经是十二点二十分，排队的人少了很多，莫染和蒋文文拿了餐盘去人最少的窗口排队。 打好饭，望着乌泱泱的食堂，莫染忍不住头疼。虽然学校食堂方便快捷，但也有很遭人嫌弃的一点，那就是食堂里桌子完全不够好几百个学生同时用餐，所以在遇到没有位置的时候，难免要端着盘子在过道等一会儿。那种大家都坐着吃饭，就你端着盘子站着的感觉，还真挺尴尬的。 好在这种尴尬维持得并不久，就遇到吃好了的同学，收拾完后给她们空出一张桌子。 蒋文文赶紧端着盘子抢占位置，莫染跟着她坐到她对面。 今天的宫保鸡丁炒得一点都不好，糖放多了，齁甜齁甜的，蒋文文吃了一口就吐出来，酸辣土豆丝味道将将就就，配碗米饭足够了。 吃了几口，蒋文文想到一件事儿，问莫染：“你给大佬带饭不？难不成真让他饿着？” 莫染嘴里嚼着齁甜的宫保鸡丁，带饭就算了吧，今天厨子放糖的时候手抖，这菜肯定不会合大佬的胃口，可是……人家大早上的给你买这么多吃的，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人家午饭挨饿吧。 莫染觉得欠人人情太烦了，叹了口气说：“待会儿去小卖部随便给他买点什么吧。” 蒋文文含着筷子，似笑非笑的看了眼莫染，那眼神就像抓住了她偷偷谈恋爱一样，窃喜兴奋外加八卦。 “还是舍不得吧？”蒋文文忍不住揶揄她。 “不是舍不得，”莫染解释，“你知道我跟许易还没正儿八经确定关系，就是在接触的过程中，昨晚照片的事情，你也清楚，角度问题罢了。” “况且人家早上还买这么多早饭，你也吃了的，我太绝情了不好吧？” 蒋文文低下头去扒两口饭，“不是不好，而是你舍不得。” “莫染你就承认了吧。” “承认什么？” 莫染话音刚落，旁边位置上一前一后放下两个餐盘，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随之飘进鼻腔里，莫染皱了皱眉。 蒋文文一抬头，看见那两个女的的时候，脸立马就垮下去了。 第38章 chapter38 莫染看向斜对面，又是那个涂着鲜艳口红的长卷发姑娘——黄雨薇。 莫染看向她时，她正好抬起眼，四目相对，空气里不自觉的弥漫硝.烟的味道。 莫染慌乱的低头扒一口饭，塞得腮帮子鼓鼓囊囊。 与她相反，黄雨薇显得十分镇定，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从容和优雅。 偌大的食堂，上百来个座位，即使人满为患，也没必要非挤她们这桌来吧。 这只能说明，来着多半不善。 莫染踢了踢蒋文文的脚，把脑袋往门口的方向偏了偏，示意她走了。 反正饭菜不合胃口，旁边又来两个不速之客，岂不是更吃不下，倒不如走了来得清净。 蒋文文不高兴的撅起小嘴，微微晃头，落荒而逃岂才不是她的风格，她倒要看看黄雨薇和李凝要搞什么鬼。 莫染没办法，又不能把蒋文文一个人扔这儿，只好有一搭没一搭的继续吃饭。 四个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大概过了五分钟，谁都没有说话，莫染沉不住气了，又踢了踢蒋文文的脚，皱起眉头示意她走了。 或许人家也不是找茬的，就是想吃个饭，结果人家轻松自在，就你疑神疑鬼把自己搞得担惊受怕的。 蒋文文也皱起眉头，表示坚决不走。 上次黄雨薇来3班找茬，蒋文文被数学老师叫到办公室，她已经很遗憾没能帮上莫染的忙，现在黄雨薇要是敢来第二回，她一定让她找不到东南西北。 又过了一会儿，李凝率先开口打破沉寂：“雨薇，你最近跟队长怎么了，都不见你俩一起吃饭？” 李凝口中的队长就是王灏明，往常王灏明总是陪着黄雨薇一起吃饭。今天中午黄雨薇却破天荒拉李凝一起来食堂，这两人之间没闹出点什么，李凝打死都不信。 黄雨薇在挑宫保鸡丁里的胡萝卜丁，耐着性子，一颗一颗往外夹，“就，分手了呗。”她说的云淡风轻，语气里感觉不到半分落寞。 “啊……你俩不是挺好的吗？队长对你也好啊。”李凝脸上的惋惜和遗憾都要比黄雨薇的强烈。 “他对我是挺好的，可是，我就只当他是普通朋友，没法儿喜欢上他啊。”胡萝卜挑完了，黄雨开始吃饭，夹了块鸡丁塞嘴角，浓烈的酸甜味直冲大脑，她咧了咧嘴，嚼了几口还是咽下去了。 李凝停下筷子，看着黄雨薇：“你是不是还忘不掉许易啊？”她问得直接了当，丝毫不顾及旁边的莫染和蒋文文。 其实黄雨薇选择坐在莫染旁边还真不是找茬的，环顾偌大的食堂，剩下两个位置的桌子只有莫染这张，她本来打算和李凝吃完饭就走，可未料及李凝居然当着莫染的面问出这种话，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挑衅。 蒋文文竖起耳朵听黄雨薇怎么回答，眼睛瞪着莫染，脸上的表情是人家心心念念惦记你男朋友还找上门挑事儿，你居然想认怂！！！ 黄雨薇惊讶的看着李凝，又忍不住的瞟了旁边一眼，见莫染和蒋文文都没什么动作，才说：“他已经有了新的女朋友了，我和他就各自安好吧。” “安好个屁啊，雨薇，你跟许易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好吧，你看他新找的女朋友像什么样，土不拉几的，哪里比得上你？”李凝愤愤不平。 “可是……” “可是什么啊！”李凝打断黄雨薇的话，虽然黄雨薇平时喜欢端架子，总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对李凝也常呼来喝去颐指气使，但李凝还是希望黄雨薇跟许易在一起，因为只有这样，她跟别人介绍说自己的闺蜜是许易的女朋友时才会有面子，“你想想，许易上高中来换了多少女朋友啊，只有你才是跟他在一起最长久的那个，雨薇你要相信自己，大佬早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了。” “她找那个土包子不过就是想要气你，我听说那土包子还是他们班的班花，真不知道是他们班女的太丑了，还是他们班男的瞎了，这么土怎么选上班花的。”李凝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似有似无的看莫染，很明显她是认识莫染的，当着别人面议论别人挺有勇气的嘛，小姑娘。 蒋文文气得咬牙，真恨不得把面前的餐盘扣在李凝脑袋上。 莫染冲她眨眨眼神，示意她别冲动，勾起唇角，故作失落的对李凝说：“原来我在你眼里是个土包子啊？”她将几根散落的鬓发勾至耳后，眼神一瞬变得凛冽又轻蔑，“那你这张脸敷了半斤粉还挺时尚咯？吃饭都不用放调料了，就你脸上掉下去的粉足够了。” 莫染讨厌指桑骂槐惺惺作态的恶心样，既然彼此看不惯倒不如将脸皮都撕破了，泼妇骂街她是不会，怎么不带脏字的骂人她还算得上信手拈来。 “你说什么？明明就是自己土包子一个，还嘲笑别人化妆。”李凝虽然在黄雨薇面前唯唯诺诺，但并不代表她对谁都是好脾气。莫染一个高二的居然敢骑到她一个高三生的头上来，不给她颜色瞧瞧，她多一年的资历怕是白混了。 李凝一吼，莫染就做出一副乖巧的模样，天真又单纯的仰起头，提醒道：“学姐，你浮粉了。” 蒋文文闻言噗嗤一声笑出来，就连黄雨薇脸上都挂不住。 李凝五官长得不错，眼睛大睫毛长，但她皮肤不太好，黑黄黑黄的，又正值青春期，脸颊和额头上有凹凸不平的痘痘，可是这个年龄阶段的姑娘爱美又缺少正确的护肤知识，长了痘痘就想着用粉底去遮，遮得整张脸斑斑驳驳，再加上一律追求白皙忽视自己本身的肤色，用错了粉底色号，导致脸颊和脖子色差明显。 不过莫染也不是对化妆有什么偏见，大家都是十七八岁快要成年的姑娘了，爱美之心人皆有，涂个口红上点粉底很正常，但是李凝用化妆不化妆区分美丑，莫染就忍不住了。 况且莫染知道自己算不上什么大美女，但是绝对不应该划分到丑的行列里面，再说了哪个姑娘听得惯别人说自己丑的，莫染的反应算淡定的了。 蒋文文轻哼一声，不知道该说她趁热打铁，还是说她火上浇油，李凝气得七窍生烟，她转头大声跟她说：“学姐还是回家卸了妆照照镜子吧，好好清醒清醒，到底谁才是土包子。” 两人在言语上占了上风，也明白什么叫见好就收，不谋而合的端着餐盘站起来。出够了气不走准备留着过年吗？ 蒋文文端着餐盘转身，从她和李凝之间的空隙跨出去，刚抬起一条腿，另一只脚勾住个什么东西，她整个人重心不稳向李凝那侧扑去。 莫染想不通蒋文文平时那么迟钝的脑子除了在看到帅哥的时候偶尔闪现一下灵光，为什么在食堂突然被拌到，她还能在情况紧急的时候想到把餐盘倒扣过来。 那一盘子黏腻的宫保鸡丁就这样直接扣在了李凝身上，而蒋文文把餐盘盖在李凝的背上，反倒撑着站稳了。 莫染端着盘子错愕的站在原地，她本来还担心蒋文文摔着，可是现在看来，更惨的好像是李凝。 宫保鸡丁浇在李凝的头上背上，样子惨不忍睹。她僵着身子愣了一会儿，真没想到这样倒霉的事情会发生在她身上。 眼看着她酝酿的怒火即将喷发出来，蒋文文先发制人，故作惊恐的问：“学姐，你没事吧？哎呀，学姐我说你也真是的，好好的你伸腿绊我干嘛，现在反倒弄得你一身都是。” “下午还有课呢，这可怎么办啊？” 李凝气得站起来，本来她不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把事情搞得众所周知，可是她现在狼狈成这个鬼样子，更何况下午还有课，她一身的宫保鸡丁味道还怎么进教室。情绪支配着理智，李凝大声嚷嚷道：“你泼我一身剩菜剩饭还污蔑是我绊你，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蒋文文委屈极了，憋出几颗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反正学姐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把白的说成黑的也没关系，学姐就是学姐嘛，我们这些学弟学妹受点委屈没关系的。” 不少人对这边指指点点。 大家听蒋文文和李凝的对话大体知道怎么回事，不就是高三年级仗着多在学校待了一年欺负小学妹呗，大家都对文文投来同情的眼光。 迫于舆论，李凝愤怒的脸色露出一丝窘迫。 莫染腾出一直手把蒋文文拉到身边来，转过身对黄雨薇和李凝说：“学姐如果想要干洗费就来高二3班拿吧，我们高二课程紧张，不比高三学姐有闲心在食堂吵架，先走了。” “站住，”李凝叫住她俩，“我没同意你两个还敢走。” 李凝确定自己没有伸腿绊蒋文文，从天而降一口大锅盖她头上，她才不是那种会吃闷亏的人。 一直没说话的黄雨薇盯着莫染的脖子，脸色突然变得僵硬苍白，她张了张嘴，喊了李凝一声，她没听见。 黄雨薇拔高了音调，又喊了一声：“李凝，够了。” 李凝的眉眼耷拉下来，不服气的说：“雨薇，她是故意泼我的，我没绊她。” 黄雨薇缓缓站起身，完全不管李凝是不是受了委屈，没有生气的说了一句：“咱们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预收《蓄意游戏》 “世间哪有什么缘分，不过是我喜欢你，而在我们之间策划了无数次蓄谋已久的意外” 【文案】 男女主站在颜值界顶端 自持感情经历丰富，阅人无数 瞎几把互撩 最后把自己撩进去了 在专栏里面，大家点开收藏一下，拜托~ 预计十月开 第39章 chapter39 黄雨薇发了话，李凝心里再怎么不甘也不敢跟她对着干，反正今天这笔账她先记下了，以后再慢慢找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高二学生算。 见她们两个走远，蒋文文才松了口气，看李凝刚才那凶神恶煞的架势，她其实挺怕她动手打她。 幸好黄雨薇不想惹事，及时叫走了李凝，不然蒋文文还不知道怎么收场。 当时泼人的时候只图一时爽，哪里想得到后面的事。 莫染抬手摸了摸脖子，她注意到黄雨薇看到她脖子的时候脸色明显变了。 “我脖子上是有什么吗？”她把领口扒拉下来让文文给她瞧瞧。 莫染脖子上一拇指大的红印十分显眼，蒋文文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你脖子上啊……”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就是……” “是什么？”莫染急切。 “大佬给你留下的爱的印记啊。” 莫染不明白蒋文文什么意思，皱起眉头：“什么玩儿意？” 非要她把话说这么直白吗？自己和大佬干了什么不清楚吗？还非得把领口扒拉下来给她看，存心想撒狗粮是吧？蒋文文恨不得朝莫染翻个白眼，忘了这是在食堂，冲她吼道：“吻痕啊吻痕，大佬给你留的吻痕！” 几分钟前才移开的视线又重新聚集在莫染和蒋文文身上。 莫染想去捂蒋文文的嘴，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众目睽睽之下，她故作自在，把领口往上提了提，拉着蒋文文逃似的从食堂出来。 刚出食堂门口，莫染甩开蒋文文的手，埋怨她：“你说话那么大声干嘛，那里可是食堂！” 蒋文文扣着手指头，一脸愧疚：“我我，我也不是故意的嘛，就没控制住，脱口而出……” “食堂吵吵嚷嚷的，说不定也没人听见，再说了即使听见了，他们又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吻痕。” 莫染抬手摸了摸脖子，那可真不是吻痕，是昨天许易兽性大发给她咬的，下嘴当真不留情，还给她留下印来了。 可能黄雨薇就是看到了她脖子上的印记才走的吧，她好像真的挺在意许易的。 莫染不说话了，闷着头往二教楼的方向走。 阳光透过榕树茂密的枝叶投落斑斑驳驳的光影，随着莫染走过，光斑时而落在她身上。 蒋文文见氛围不对，赶紧追上去，劝解：“染染你也知道，像大佬这么优秀的人，身边有一两个蜜蜂蝴蝶围绕挺正常的。” 这个时候莫染听不得夸奖许易的话，反驳：“他算哪门子优秀？” “长得帅，有钱还不够优秀？” 莫染轻哼一声，补上一句：“打架斗殴，成绩倒数也是蛮优秀的。” 女人，一旦对你有情绪了，就会对你全盘否定。 蒋文文还挺同情那个此时趴在桌上，媳妇儿生闷气都要气丢了，还什么都不知道的许易。 可是大佬现在还饿着肚子，蒋文文有点不忍，试探问了句：“那，还给大佬买饭不？” 莫染：“他不配吃饭。” 好吧，蒋文文两手一摊，挺无奈的。 蒋文文站在同班同学的立场上，觉得应该给挨饿的许大佬捎点吃的回去，毕竟出去露营烧烤都是沾了他的光，可是他媳妇儿不准啊，蒋文文也没有办法。 眼看着前面就是二教楼的大门，莫染过门而不入，往前直走。 前面就是小卖部，看来有些人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说着某人不配吃饭，其实心里最在意的也是某人。 蒋文文趁机赶紧替许易说两句好话：“染染，你别听李凝胡说，我觉得大佬对你和对别人不一样。” 莫染垂下头，“我没在意她的话。” “那你？” 莫染拧着眉毛，叹口气，实话实说：“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在意吧，”她抬起头看着蓝天眯了眯眼，“不过，我不想考虑那么长远的事情，活在当下就好，也懒得翻他的旧账。相处一段时间再说吧，如果合适就在一起，不合适就算了。” “男人嘛，没必要太执着。” 这话说得倒是潇洒，之后沦陷进去就知道有多难了 蒋文文不拆穿她，哦了声，小跑几步跟上步伐。 莫染进小卖部买了一袋面包和一瓶旺仔牛奶，准备结账又担心他吃不饱，好歹是一米八几正在长身体的男孩子，于是莫染倒回去又拿了一袋面包，一袋泡椒凤爪，一根火腿肠。 付完钱，回教室。 莫染都想好了，她打算板着一张脸直接把这袋吃的塞在许易桌上，等他错愕又激动的回头，她再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说：“看什么看，买多了赏你的，用不着感谢。” 可当她提着袋子走进3班教室里时，三三两两的同学聚在一起讨论题目，打游戏，说说笑笑……唯独没看到许易。 他不是睡觉吗，哪去了？莫染疑惑，不动声色的把袋子塞进桌子里，拿出数学练习册，开始刷题。 依照庆安中学老师们批改试卷的速度，这次月考的卷子应该很快就要改完发下来了。莫染这次做数学最后两题明显感觉到吃力，她隐隐不安，这回考试的排名可能会比上次月考差很多。 —— 许易是踩着午自习的铃声进的教室，手插在裤兜里，优哉游哉的，一点都不着急，只有从那青黑的眼圈和疲倦的面容看得出他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他反坐在椅子上，趴在莫染的桌上看她：“吃午饭了吗？” “嗯。”莫染头都没抬，数学习题做得不是很顺畅，她皱着眉头。 “吃了什么？”许易也不恼她爱答不理的态度，这么看着她他都觉得开心。 “学校食堂。”说完，莫染才想起什么，手在桌子里掏了掏，在窸窸窣窣塑料袋发出的声音里问：“你吃了吗？” “吃了，”听她关心自己，许易扬起嘴角说，“睡到一半饿了，就出去吃了个饭。” 莫染没情绪的哦了声，空着手从桌下拿出来，继续埋头写题。 蒋文文见她掏了半天都不把那袋零食拿出来，看不下去了，可刚喊了声许易就被一声浑厚的声音打断。 “前排的同学，不要再讲话了，午自习开始了。”这是纪律委员夏莹的声音。 夏莹是个胖胖的姑娘，为人热情大方，在班里人缘不错。 虽然她是纪律委员，但只要自习课上不太过分，她一般都不会出声提醒，会做人的班干部一般睁只眼闭只眼帮同学打掩护。 而莫染他们突然被提醒，多半是某位老师在后门或窗口的隐蔽位置跟容嬷嬷似的暗中观察，夏莹不得已才开口。 蒋文文把未出口的话憋回去，垂下脑袋继续写题，生怕被老师抓住小辫子。 而许大佬才不管有没有老师视察，该怎么坐还是怎么坐。 “你快转过去。”莫染被他盯得发慌，许易不怕老师，不代表她就不怕了，她在学校的形象可是老师家长眼中的好学生乖乖女，哪能跟着同学扰乱自习纪律。 许易不满的嘟囔：“为什么？” 他一点都不想转过去，他现在是挺困的，可是睡不着，还不如盯着莫染让他心情舒畅一点。 “待会儿被老师看见了。” “看见就看见呗，眼睛长他身上。”许易不以为意的撇撇嘴。 他直勾勾的把莫染看得发窘，在这种强烈的注视下谁还能静心做题，莫染推他两下：“快点转过去。” “我不。”他犟的跟头牛似的。 莫染拿他没办法，也不想管他了，他爱怎么看就怎么看吧，还能把她脸上看出朵花来不成。 莫染提笔继续写题，当他空气。 过了一阵，莫染思绪完全沉浸在数学的题海里，忘了眼前还有一个许易的存在，却听见头顶有个声音传来： “当我女朋友，嗯？” 许大佬语气轻佻，莫染一抬头撞进他似笑非笑的眼睛里。 莫染白了他一眼，隔三差五就问一句，他不累吗？不是答应他试试看，还问，烦不烦啊！ 莫染懒得理他，继续手上的数学作业。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女朋友。” 笔尖与作业纸摩擦沙沙作响，莫染手上未停，“你若是想要女朋友，只要站在教室门口大喊一声‘谁愿意当我女朋友’，我相信有很多人愿意陪你玩这场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游戏。” 许易明显一愣，端起的姿态垮下去，半晌，闷声闷气的说：“可我从来就没把喜欢你这件事当成一场游戏。” 闻言，莫染手里的铅笔芯拄断了，她按出来一点，写下个公式停下笔，又抬头看许易。 少年疲倦的脸上沮丧又认真，就这么目不转睛的看她，她的心一瞬间就化成了水，从桌子里摸出那袋零食推到许易面前，别过眼去，不自在的说：“怕你没吃饭，结果你吃了，吃不下就算了吧。” 许易眼里闪着星星，把塑料袋子着抱进怀里，得寸进尺：“这意思是，你答应了？” 莫染瞪他一眼，想回他句想得美，到嘴边又改成：“以后再说吧。” 没听到想听的答案，许易抱着袋子仍盯着莫染，眼神里怨气丛生。 “许易你想让老张把位置给你调开你就直说。”莫染知道许易这人软硬不吃，只能另辟蹊径。 “哪有，我恨不得老张把我换到蒋文文位置上，不过你肯定不愿意，所以我坐你前面已经知足了。”许易抱着他的袋子，说得可怜巴巴。 “霸王龙刚站窗口边偷偷摸摸的看你不知道？”莫染问。 “我知道啊。”他不当回事。 “你前几天在大会上耍了他，你觉得他能放过你？”莫染给他分析情况，“他见你跟我走得近，能不给老张反应？到时候老张找你或者我谈话，咱俩就天南海北整个高中都别想再见。” 许易一拍桌子，站起来，怒吼：“他敢！” 许大佬一发火，班里所有的同学都停笔看过来。 莫染窘得恨不得挖个坑把他埋起来，她埋着头把站着的许易拽下来，“你能不能别这么大反应。” 许易愤愤不平坐下来，莫染继续给他灌迷魂汤，“他是不敢动你，可是我呢，到时候打着为了咱俩前途的幌子，再让我换个班，你觉得你以后还能见得到我吗？” 莫染说得不无道理，老师为了成绩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而莫染又是被捧在手心里的尖子生，更能让他们不折手段。 许易不得不妥协：“那你说以后怎么办？” “低调点，以后我们在学校就装作半毛钱都没有的关系。” 许易不愿意，僵持着不说话，他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可是……他舍不得。 “你确定想被换位置？”莫染板着脸逼他。 他终是叹了口气：“我只能答应你表面上装装样子，私底下我可做不到。” 莫染的目的达到，轰他走：“所以从现在起，你得转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许易：私底下我要亲亲抱抱举高高 第40章 chapter40 整个午自习，莫染都没有跟许易说话，每当许易憋不住转过头看她，那丫头就用眼睛瞪他，瞪得他又转回去，暗自生闷气。 要假装半毛钱关系没有也用不着这么绝吧，连同学之间正常说句话都不准了？ 下午第二节英语课，老师抱了月考试卷来发，不得不说庆安中学的老师改试卷的速度杠杠的，上周五才考完，中间还放了周六日两天，他们这非人一般的速度恐怕周末都在加班加点的改，真不愧为人民服务的中国好教师。 老师不嫌麻烦，全班30个人，她一张试卷一张试卷的念名字，分数由低到高。 第一个被叫到名字的是陈星宇，他错愕的抬起头，拿了卷子看着红艳艳的18，不可置信。 路过许易身边，许易扯过他的卷子看：“作文好歹得了十分，你他妈前面选择就蒙对了八分？” “真是个人才啊！”许易毫不掩饰他的嘲讽。 “啊，怎么了？反正你也是瞎蒙的，不就运气比我好点嘛。”陈星宇以为他再怎么差也不会垫底，可是同样都是蒙，为什么许易就得了48而他只有18？还破天荒的考了个班级倒数第一。 许拿着他的48分英语试卷隔空对陈星宇喊：“我选择题全选的C，还得了40分，你选的啥？” 鲜红刺目的18像烙进心里的烙铁，陈星宇心在滴血，当初大言不惭的跟许易吹牛逼他从来不考倒数第一，顶多只考倒数第二，没想到这次光是英语就被许易拉了30分，看来倒数第一的宝座非他莫属了。 “我就随便乱选的。”陈星宇没法面对现实。 但他真不是乱选的，他把张维的橡皮擦切了个小立方体，四面分别标上ABCD，扔骰子一样，做一道扔一次，扔到哪个选哪个，一切全凭天意，结果天意居然让他得了个18。 许易仗着自己这次运气好给他支招：“你下次别乱选了，相信运气不如相信科学，理论上来说ABCD四个答案在试卷上出现的概率是一样的，为了保险起见，最稳当的方法就是全篇只选一个答案。” 陈星宇不想许易太得意，挑他的刺：“那你高三那次考试怎么就考了倒数？” 许易脸不红心不跳：“我交的白卷。” 英语老师看了许易和陈星宇两眼，他两个学渣分享考试经验分享得忘我，半分没收敛，英语老师也不管他俩了。 “这次考试英语最高分是莫染同学，148，同时也是年纪最高分。”英语老师拿着最后一张试卷。 “哇塞——” “我靠——” 在众人敬仰的目光中，莫染起身去拿卷子。 许易环抱着胸，靠在椅子上，冲陈星宇挑挑眉，得意的神情就跟他自己得了148一样。 陈星宇不屑的哼一声：“是莫染考了148，不是你，看清楚，你就48。” 许易无所谓的耸耸肩：“自家人，都一样。” 莫染本来在看自己的卷子，就作文扣了两分，其余全对，听到陈星宇提到自己，她这才分心去听前面两人的谈话，听到许易说自家人，她一脚给他踢椅子上。 许易始料未及，吓一跳，拧着眉懊恼的扭头，微眯的眼睛透露出危险的意味。 莫染现在一点都不怕他，低声控诉：“谁跟你自家人？” 许易不满的啧了声，“迟早都是，矫情什么？” 莫染抬眼看老师，幸好英语老师转过去写板书，不然被听见了，再给老张打个小报告，有他俩好果子吃。 “叫你低调点低调点，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莫染凶他。 许易垂下眉眼，散了戾气，秒怂成小奶狗，。 陈星宇见许易被莫染治得服服帖帖的样子内心受到一万点伤害，曾经一言不合就撸袖子揍人的许易认错的表情简直辣眼睛，陈星宇不想看他，低下头，鲜红刺目的18又闯入眼帘，他眼睛更疼了，不顺心的暗骂了句草，扶额抱怨天意不公。 一直到下午放学，莫染都没跟许易说话。 许易也暗自生气，不理就不理呗，谁理了谁是狗。 许易走之前，横坐在椅子上，他想跟莫染说话，又拉不下脸，看那丫头写题写得专心致志，他坐椅子上磨蹭了一会儿，最后一咬牙，心想是狗就是狗吧，自从喜欢上她，他早就人狗不分了。 许易故意做出淡漠的表情：“周五我朋友生日，跟我一起去。” 莫染见他那态度就不爽，有求于人就不能好好说话，那语气说得跟欠了他八百块钱似的。 莫染没表态去不去，许易长腿一伸，走了。 看着那人大摇大摆拽得跟个二八五万一样，莫染恨不得把手里的笔扔他脑袋上，周五谁跟他去了谁孙子。 —— 时间一晃就到了周五，除了周一，之后的几天，许易果然没跟莫染说话。但两人毕竟是前后桌，必要的交流还是要的，但许易这个傻逼赌气一样死活不开口，要表达的内容全部写在小纸条上。 时常的对话是这样： “中午一起去吃饭？” “不去。” “为什么？我现在校门口等你，又不会遇到老师。” “上次我吃砂锅米线遇见了老张，后来老张给我付了饭钱。” “……” 或者： “放学后我等你。” “我要上晚自习。” “没事，我等你，送你回去。” “你一个从来没在学校上过晚自习的走读生突然留在教室不会很奇怪？” “……” 再或者： “昨晚我发微信给你为什么没回？” “你就发了个表情包给我，你说要回你什么？再回一个表情包？” “……” 每跟莫染用纸条对话一次，许易就多一次在心里发誓再不跟她说话了，可过一会儿又忍不住写张纸条扔给她。 有时候遇到交流的问题比较多，许易会拿个小本本趴她桌上写，你一言我一句，密密麻麻写一篇。 看得旁边的蒋文文想吐槽，他们这样写，还真不如说话来得方便直接，不然人干嘛要学会说话。 或者说，这又是他俩哪个发明的新情/趣？ 周五放学铃声一响，莫染背上书包溜走了，就冲许易当初邀请她时的态度，她真乖乖听话去了，那得多丢面儿啊。 许易没在校门口等到莫染，先回家换了身衣服，然后开车直接去她家接她。 莫染回家给十五倒了猫粮，就瘫在沙发上看综艺节目。“叮咚”一声消息提醒音，她从茶几上抓起手机，是许易的消息。 干净利落的两个字，下楼，是他一贯命令的口吻。 莫染把手机扔一边去不管他，她可从来没答应陪他参加生日宴，是他自己先入为主认定她要去，再说了，她又不认识他的朋友，她去干嘛啊？蹭饭吗？ 五分钟之后，许易的第二条信息发过来：【我在你家楼下】 莫染点开看了，还是没管，她躺在沙发上撑着头继续看综艺，十五吃饱了也趴在沙发上添爪子，主子和铲屎官过着逍遥的二人世界。 过了两分钟，第三条信息的通知声音响起：【不下来的话我就上来了】 莫染慌了两秒，而后得意洋洋的打字：【哈哈，你不知道我家几栋几号，上不来】 【10-23-1】 看到许易准确无误报出她家住址，莫染气得险些骂娘，不经意的磨了磨后牙槽，恨恨吐出三个字：“蒋文文！” 不封蒋文文一个中国好闺蜜都对不起国家，出卖莫染的时候眼睛都不眨。 莫染在心里将蒋文文骂了八百遍，而蒋文文还后知后觉的想为什么大佬不直接问莫染她家的地址，反而还要来问她，难道是想个染染一个惊喜？ 天真少女蒋文文这样认定之后，默默的在心里给许大佬加上一分。 【等等，我两分钟后下来】莫染急急忙忙的回许易。 那小子一向说得出做得到，到时候他真上她家来，把门拍得震天响她不给他开都不行。 唉，说好的谁去谁孙子呢。 只能当孙子了吗？ 莫染慌慌张张的跑进卧室，把这个季节能穿的衣服全从衣柜里翻出来扔床上。 她身上还穿着高二年级的校服，去别人生日宴总不能穿身校服就去吧，那也太不尊重人了，好歹别人还包一餐饭呢。 莫染看着扔了一床的衣服，头一回觉得当女生真烦人。男生只要随便穿一件衬衫卫衣，收拾干净整洁一点就很好看了，哪像女生，不管是上半身还是下半身，款式颜色永远那么多，还要根据身材扬长避短搭衣服。 下辈子她一定要投胎当个男人，莫染想。 莫染拿起床上的白色针织套裙在身上比了比，这是前不久跟蒋文文逛街新买的，还没穿。她肤白发黑，穿起来别有一种风韵，配上红唇会一种复古女郎的味道。 莫染本来不喜欢裙子，可蒋文文觉得这衣服很适合她，嚷着一定要她买。 莫染放下针织裙，拿起平常穿的套头卫衣和牛仔裤穿上。不就是被许易逼着去参加他朋友的生日宴吗？又不是走红毯领奖，穿这么好看干嘛。 她才不要为他穿得好看。 可是看着镜子里普通的自己，莫染怎么看怎么不满意，最后还是脱下卫衣牛仔裤换上了白色针织裙。 上半身衣服高腰V领喇叭袖，下半身裙子及膝侧开叉，再穿上一双马丁靴，是甜酷少女没错了。 莫染放下百年不变的马尾，梳顺头发，背上黑色小背包，走出卧室，突然想起了什么，倒回去，从梳妆匣里翻出买了很久又没怎么用的口红，笨拙小心的涂在嘴唇上。 她皮肤白不用上粉底，眉毛被刘海遮住也不用管，只涂一点口红就很显气色。 莫染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满的哼一声，心里想：许易，老娘为你这样折腾，你不表现好一点都对不起我。 第41章 chapter41 莫染又在十五的猫食盆里放了些猫粮，摸摸它的圆圆滚滚的脑袋，蹲下身说：“十五，姐姐出去一趟，你要乖乖的好吗？” 十五对它卑微的铲屎官打了个哈欠，抬起爪子继续添，根本不理她。 莫染拉开大门，见门旁边蹲着黑不溜秋的一坨，她吓得后退一步，张嘴尖叫前，许易抬起头，静谧的黑眼珠在昏暗的过道里望着她，“不是两分钟吗？我等了你半个多小时。” 许易知道女生出门喜欢磨磨蹭蹭，他没期待能两分钟后能见到莫染，想着怎么着也得十五分钟吧。 许易在车上等了十五分钟，连莫染半个影子都没瞧见，他想着姑娘该不会放他鸽子吧，为了以防万一，许易慢慢悠悠往莫染家的方向走，他早跟朋友夸下海口会带着他的小女朋友去，所以今晚无论如何许易都要把莫染拽过去。 许易在莫染家门口蹲了大概十分钟，为避免显得冒失，他想再过五分钟没看到莫染就敲她家的门。 还好，在等了她三十分钟的时候，莫染十分“准时”的出现在他面前。 许易抬了眼皮看面前的少女，白衣如雪黑发如瀑，在看到她比往常鲜艳的唇色时，他板着的脸终于露出一丝笑意，站起身来，毫不遮掩的盯着她看。 她是为了他才涂了口红？ 想到这点，许易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许易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牛仔外套，下身也是一条黑色的裤子，裤子左边大腿处划拉一条缝做了破洞处理，两条腿笔直修长，炫酷吸睛。 看到他这身打扮，再看看自己，莫染觉得有什么不妥，开口道：“要不我再进去换件衣服吧？” 莫染今天这身打扮十分合许易的心意。平时上学，大家都穿校服，莫染骨架小，身上又没二两肉，那校服穿她身上就像套了个麻布袋，再加上她整日素面朝天，放人堆里基本找不出来，许易有时候都疑惑他当时怎么一眼就瞧中她了呢。 但小姑娘皮相骨相都是美的，今天稍微一收拾，骨子里的美藏都藏不住。 许易以为莫染平时穿校服穿惯了，突然换上裙子就不好意思，立马给予她肯定：“就这么着吧，挺好看的。” 其实莫染不是不好意思穿裙子，她是觉得许易一身黑她穿一身白，两人大晚上的走在一起，不就两个黑白无常吗？ “行吧，你说不换就不换吧。”既然许易觉得没什么不妥，莫染也懒得进去再换，反正不是她朋友过生日。 本来因为偷懒答应的一句话，在许易听来就是顺从，他殷勤的从莫染肩上取下背包，“我给你背。” 莫染怎么看许易怎么不像一个乐意背女式背包的人，他生人勿近的一身黑搭上一个女式小挎包想想都觉得别扭。她挑挑眉，把包从肩头上取下来，问：“你真要背？” “背，真背，只给你一个人背。” 莫染笑笑，不知道他说真话还是假话，松手把包给他。 许易把包挂在脖子上，往前走两步，又顿住脚，犹犹豫豫往后伸出一只手来。 莫染看着他伸向自己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 等了几秒，手被握住的触感迟迟不来，许易拧起眉，转过头，眼睛看一眼她的手，又看一下自己的手，冲莫染扬了扬下巴，不耐烦的说：“快点。” 莫染站在原地抿唇轻笑了声，好半天，终是低着脑袋不好意思的把手递上去。 十指紧扣的那一瞬，温热柔软。 窗外面，华灯初上，夜幕降临，车水马龙的街道上，人来人往，这一刻她有他陪伴，她不孤单。 —— 许易的车一路开到了一栋三层独栋小别墅前才停下来。 他解开安全带见莫染歪着头看车窗外还没有下车的打算，他也就坐在驾驶室里没开车门，等到小姑娘看够了回过头，他才试探着问：“进去？” “这儿啊？”莫染以为一生日宴顶多就找个酒店开个包厢摆上几桌，晚上再唱个K什么的，没想到一路开到别墅区，“这是你朋友家吗？” 听莫染这开始怂了的语气，许易猜到她大抵在怕什么，一边侧过身子去给她解安全带，一边解释：“这应该算是他家吧，不过这里离市区远，他家里人不住这里，今晚就借这地儿办个生日趴，都是年纪相仿的朋友，没长辈，不用拘束。” 莫染哦了一声，松了口气。 她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常年装乖乖女装习惯了，一到老师家长面前就放不开，小心翼翼拘谨着生怕自己说错话做错事，在同龄人面前倒还好，言谈举止都是这个年龄的少女该有的开朗和活泼。 莫染推开车门下去，亦步亦趋跟在许易身后，许易又伸出手拉她，她摇摇头，让他自己走自己的，待会要是被他朋友看见了得多难为情，又不是正式的男女朋友，牵在一起成什么体统。 许易牵过一次哪还容得她拒绝，二话不说直接把人扯过来，手搭在她肩膀上：“别紧张，他们会喜欢你的，我许易看上的人他们敢不喜欢？” 莫染嘿嘿笑两声，在他臂弯下转了一圈，从他手臂下解放出来，“你走你的路吧，我天生丽质还怕被人不喜欢？” 许易拿她没办法，笑着推开了面前的大门。 许易走在前面，他长得人高马大，挡在门口正好遮住了一米六的小矮子莫染。 大家正在客厅里说说笑笑，见许易推门进来，都向他看过去，却见只有他一个人。 章承越不满的端着酒杯站起来：“老易，你小女朋友呢，别他妈跟老子说只有你一个人？” 章承越跟许易从小一块长大，跟陈星宇一样都是从穿开裆裤就认识的好朋友，只是他跟他们不在一所学校上学。 陈星宇坐在一堆姑娘中间，端着酒杯抿一口，酒精的味道让他皱起眉毛：“越哥，易哥在学校还真勾搭了个小女朋友，追了好一阵子，也不知道现在追没追上，那姑娘脸皮薄，估计没给他面子，请不来。” 章承越朝许易走过来，“哟，老易没想到你也有今天，还有看不上你的妞啊？” 莫染在许易背后听到这些打趣她的话，脸红到耳朵根，臭男生就是这样，什么事儿都能说两句荤话揶揄一阵。 许易没生气，扯着嘴角轻蔑的笑了声，把莫染从背后扯出来。 莫染没经历过这种场面，还低着头脸红着，猝不及防的被人拉出来。 明亮的光线洒落在她白皙的脸庞上，细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落暗淡的影子，她睁着圆圆的杏眼打量四周，果然没有大人都是一般大的小屁孩，她松懈下来，甜美一笑，举起双手在胸前摇了摇，“你们好啊，我是莫染。” 空气里大概静止了两三秒吧，陈星宇最先反应过来，调侃道：“行啊莫染，平时看你在学校普普通通不起眼，换身衣服成仙女了。” “我算是明白漂亮女孩子为什么老吵着没衣服穿，人靠衣装这话成不欺我啊。” 章承越盯着莫染，后知后觉觉回过神，拍了拍许易的肩：“你小子，上哪找这么正一妹子。” 看着在场这么多男人盯着他未来媳妇儿，许易心里不舒服，不满的把章承越搭他肩膀上的手抖落下去，“再看信不信老子把你眼睛给戳瞎！” 章承越手抵着唇不自觉的咳嗽两声，转身去桌上端两杯酒，递给许易一杯，另一杯冲莫染扬了扬，“小美女喝酒不？” 莫染张了张嘴准备拒绝，许易直接把她挡在身后，替她回答：“她不喝酒，端杯果汁过来就成。” 章承越端着酒杯，无奈的撇撇嘴，虽说他跟许易同岁，甚至比他大上几个月，但是不得不承认有时候他的气场还真没许易这么强，就比如现在，身为弟弟的许易竟然使唤他这个哥哥使唤得理所当然。 章承越正准备给莫染拿果汁，坐在温柔乡里的陈星宇起身带了一杯果汁过来，盯着许易吐槽一句：“也就你宝贝自个儿女朋友宝贝得跟个什么似的。” 莫染从陈星宇手里接过果汁，抿了一口问：“文文呢？” 进门看到陈星宇的那刻，莫染觉得蒋文文或许也来了。因为许易都带她来了，依照陈星宇那事事都要跟许易较劲的性子，多半会带上蒋文文，可环顾四周，莫染没有看到文文的身影。 一提起蒋文文，陈星宇嬉皮笑脸的神色一下子垮下来，颇有情绪的说：“她来干嘛？” “我以为……”莫染刚看到陈星宇坐在一堆长腿大/胸妹之间心里就不舒服，虽然没看到蒋文文，但莫染觉得有必要把蒋文文提出来溜溜，免得陈星宇在一堆美女面前忘了自己姓甚名谁。 “你别以为了，”陈星宇不高兴的打断莫染的话，“我叫了她来的，可她就不愿意来，谁知道这丫头发什么疯置什么气，连着三天不理我，”陈星宇伸了三个指头在眼前晃了晃，“我好话歹话说尽了，半个字都听不见去。” “你们女人心果然都是海底针。”陈星宇感叹道。 莫染确实不知道他跟蒋文文又闹什么矛盾了，反正他俩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见怪不怪了。 第42章 chapter42 陈星宇一口气喝完杯子里的酒，包在嘴里两三口咽下去，手一挥：“算了，不提她了，说起她就来气，”他转头又对章承越扬一下下巴，“越哥，人都来齐了吧，什么时候开饭啊，饿死了都。” “差不多来齐了，咱们先坐吧。”说着，章承越往门口望了望，把众人往餐厅引。 章承越知道许易他们这伙小子都是中国胃，大家都是自己人，也不整外国菜那些虚的，直接摆了两张大圆桌，大家一起烫火锅。 一半红一半白的鸳鸯汤底已经烧得冒泡，周围摆了琳琅满目的菜。从五点四十分放学到现在差不多八点，莫染早饿了，闻着火锅麻辣的味道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大家都坐着没动筷子，她也不敢动，就直勾勾的望着咕嘟咕嘟冒泡的火锅红汤。 许易注意到她的小动作，舔了舔嘴唇，拿起筷子冲章承越吼：“老章，能吃了不？老子饿得都要整出低血糖来了。” “嘿，汤都烧沸了，你说能吃不能吃？又没人拿胶布把你嘴给缠上，难不成你还要老子喂啊？”章承越看了眼门口的方向，拉开椅子坐在许易身边，端起离得最近的一盘香菜丸子，一整盘直接倒锅里。 许易笑嘻嘻的跟他皮，“你倒是喂啊！”说着还朝章承越张起嘴巴。 章承越顺手抓了一块生土豆片塞到许易嘴里。 许易别开脸，嬉笑着急忙把土豆片吐出来，砸砸嘴，哼哼唧唧：“看在你今天生日的份上，这笔账明天跟你算。” 许易夹了一筷子肥牛卷在红汤里涮熟了放莫染碗里。 莫染瞥了他一眼，拿起筷子小口小口的吃，还不忘问一句：“你不问问我怎么知道我吃红汤还是清汤？” 许易笑了一声，凑到她耳边悄声说：“你刚才眼睛都要掉进红汤锅里去了，你说我怎么知道？” 莫染停住筷子，也凑到他耳边说：“这么明显的吗？” 哎呀，要是被别人看出来，吃个火锅她就这么迫不及待，那的多让人笑话啊。 许易神神秘秘掩住嘴：“相当明显。” 陈星宇正好坐他们对面，原本夹了根鸭肠正涮着，看着这两人交头接耳的样子他就不爽，松了筷子，鸭肠也不要了，靠在椅子上，抱着胸，没来由冒出一句：“还吃什么火锅啊，我吃狗粮得了。” 大家都停住筷子看一眼愤怒的陈星宇，又顺着他的眼神看向许易和莫染，这两人低着头，靠得很近，脸快要贴在一起了。 章承越一块毛肚搁嘴边没咬一口，放下来：“老易，这你就不道德了啊，吃饭时间撒什么狗粮，得自罚一杯啊。” 莫染刷一下脸红了，其实他俩也就在吃饭的间隙说个话，陈星宇这么一搅和，搞得他们真在吃饭的时候做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 许易倒是干脆，二话不说，直接干了杯子里的酒。 莫染本来想提醒他少喝点，待会儿醉了她可不负责送他回去，一抬起头又撞上陈星宇探究的眼神，莫染只得把话往肚子里憋。 此时此刻，她真希望蒋文文能来啊，至少分了陈星宇的心，不至于她吃个饭都被人监视着。 又吃了一会儿，莫染没有刚才那么饿了，拿起手机给蒋文文发了条微信【你又跟陈星宇闹什么别扭？】 【他朋友生日叫你一起怎么不来？】 蒋文文刚吃完饭，正坐在电脑前打游戏，听见手机震动了两声，拿起来看了眼，给莫染回了语音【本来上次睡糊涂抽他脸的事已经过去了，他却一直惦记着我说那句他给我买毒药的话，结果你猜怎么着，那王八蛋还真给我买了瓶毒药，就是街边喊的那种蟑螂药老鼠药！】 【差点被他气吐血！】 【我真后悔没抽死陈星宇那王八蛋，疯了才去参加他朋友的生日会。】 在听文文第三条语音的时候，莫染不知道怎么按到了外放，说来也巧，就在没人说话的空档，蒋文文那咬牙切齿的咒骂声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在大庭广众堂而皇之的放出来。 莫染手忙脚乱的去关声音，可是已经迟了。 陈星宇气得脸都绿了，站起来问：“是不是蒋文文那臭丫头？蟑螂药没毒死她是吧？还想着抽老子呢，手机拿来。”陈星宇朝莫染伸出手。 莫染捏着手机藏到背后去，尴尬的笑着解释：“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么样，我听都听到了！”陈星宇凶神恶煞的瞪起眼，俯身去抢莫染背后的手机。 许易哪里见得惯别的男人离她媳妇这么近，把莫染揽过来，威胁道：“陈星宇你给老子注意点啊，别以为什么人你都能折腾。” 陈星宇从小就不敢跟许易唱反调，长大了更怕他，被许易训了一通，他委屈的嘟起嘴，不满的抱怨：“易哥你也不管管，你媳妇帮着蒋文文那丫头骂我呢。” 脱口而出的“媳妇”两个字惊得莫染一机灵，她跟许易还真不是他们想象的那种关系，“我真不是……” 话没说完，莫染感觉到肩上的手紧了紧，都被他抱在怀里了，再怎么解释都显得苍白吧，算了，莫染也不想解释了。 陈星宇虽然怕许易，但是也是个犟脾气，不敢对莫染动手动脚，就恨恨的盯着她，站在一边。 莫染想不通，这傻小子是没有蒋文文微信号吗？为什么非得抢她的手机。 被他幽怨的眼神盯得毛骨悚然，要是不把他打发了，今晚恐怕别想再吃一口火锅，莫染想了想，调整好态度对陈星宇甜甜的说：“陈星宇，这事还真就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有个初中同学也叫陈星雨，是个女生，不过名字不是你那个宇宙的宇，是雨水的雨，我另一个朋友在跟我抱怨她呢，不是说的你，你误会了。” 莫染说起谎话来脸不红心不跳，众人看她那真诚的样子，当真分辨不出她说的真话假话。 陈星宇显然也被她唬住了，试探性的问了句：“真的？” 莫染三个手指头举到脑门发誓：“比真金还真。” “好吧，姑且就相信你一回。”陈大少爷这才不紧不慢的走到自己位置上，白了莫染一眼，优雅的坐下去。 莫染从许易圈着她的臂弯里出来，无奈的闭了闭眼，这辈子！这辈子她可能都收不到陈星宇四个九的红包了，莫染觉得人生太绝望了。 又吃了大概十来分钟，餐厅的门被推开，一前一后进来两个小姑娘。一个扎着高马尾，黑色的夹克，烟熏大浓妆，模样酷酷的；另一个披散大波浪，白色蕾丝长裙子，妖娆鲜艳桃花妆，仙气飘飘不失妖娆。 看着两个女的走进来，莫染明显一愣，收回夹菜的筷子。 章承越起身迎接，站到黑夹克女的旁边说：“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妹妹，叫李凝，这位……”他指了指白裙子大波浪，“我妹的同学。” 白裙子大波浪温柔甜美的给大家打了个招呼：“大家好，我是黄雨薇。” 黄雨薇介绍完有人调侃，哈哈笑着：“越少，哪去找这么两个如花似玉的妹妹，我怎么就没有啊？” 章承越解释：“我爸再婚了，结婚对象是李凝她妈，所以我和李凝算是法律上的兄妹。” 章承越他爸结婚离婚好多次了，只要老头依旧给他钱花，他不在乎谁当他妈，反正他的亲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世了。 章承越对亲情这方面一向看得很淡，对加入家庭的新成员也不排斥，所以跟李凝的关系处得还不错。 莫染不关心李凝到底是章承越他亲妹还是他法律上的妹，她比较关心的是她怎么又遇到这两女的了。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这顿饭莫染是吃不下了。 许易看见她表情猛地僵住，而后嘴角上扬的弧度不自觉的垮下来，就知道她不高兴了，在桌下捏了捏她的手：“要不咱们先走？” 莫染脾气倔，本来许易不说这话，她还会主动跟他提，可许易问出这话，她反而就不愿意走了。 不是是两女的吗？还能把她吃了不成。 莫染赌气一样夹了很大一筷子肥牛卷放到红汤里烫，“走什么走，我还没吃饱呢。”她气鼓鼓的说。 行吧，反正许易对她是没什么脾气，她想留着就留着吧，顺带关切的问了句：“还想吃什么？我给你夹。” 一般男的献殷勤不都是自己观察女生的喜好吗？怎么许易这个大直男还直接问出来了。莫染本来不满意他说的这话，可是黄雨薇在场，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莫染指着最远的四五个盘子说：“那个，那个，还有那个。” “好。”许易没意见。 可陈星宇有意见：“……”她还真不客气。 章承越旁边空了一个位置，他站起来迎接姗姗来迟的两个天下无敌娇艳柔弱大美女时，这张桌子就刚好空了两个位置，章承越安排二人坐在空余的位置上。 李凝拉着黄雨薇让她坐许易旁边，黄雨薇初时还难为情的拒绝了一会儿，后来李凝给她拉开椅子，她也就不坚持了。 章承越重新给黄雨薇拿了一副碗筷，自己则在陈星宇旁边加了张凳子坐下。 作者有话要说：卑微没有存稿的作者现在还在网上冲浪并愉快的刷小视频..... 今晚就没有了吧（超小声） 咱们明天约？ 第43章 chapter43 蒋文文跟莫染发了语音没一会儿，手机响起来，她正跟人玩枪/战游戏玩得投入，突如其来的铃声把她吓一跳，她皱起眉头，抱怨了句：“谁呀？” 没看来电显示，蒋文文没好脾气的接起来，凶了吧唧的喂了声。 “你在干嘛？”一道低沉的男音闯入耳朵里，蒋文文愣了愣，拿起手机看了看，备注名“陈二狗”三个字。 苍了个天，陈星宇怎么想起给她打电话？ “玩游戏。”蒋文文把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心不在焉的说。 陈星宇显然不信莫染什么初中同学陈星雨的狗屁说辞，他知道是蒋文文，虽气恼她骂他，可看着对面许易跟莫染撒狗粮，他想如果现在蒋文文陪在他身边，他是不是就不会觉得这么落寞了。 这么想的结果就是越想越想她，陈星宇没忍住，借着去洗手间的由头给蒋文文打了个电话过去。 “你不是参加你朋友的生日会吗？怎么想着这时候给我打电话？”蒋文文盯着电脑屏幕眼睛都不移，一手鼠标，一手键盘，忙得不移乐乎。 陈星宇听出文文语气里有揶揄的味道。 他真不该在即将有求于她的档口去买瓶蟑螂药来气她。 其实那天陈星宇说要给蒋文文买毒药纯粹就是开玩笑，可下午放学他正巧就在校门口碰见推着小推车卖蟑螂药老鼠药的老大爷。当时他觉得好玩，没想那么多，就买了两瓶，一瓶蟑螂药一瓶老鼠药，蟑螂药给了蒋文文，老鼠药他自己留着的。 “我喝醉了，”陈星宇垂着头低低的说，“你来接我。” 他不容拒绝的语气说得蒋文文握着鼠标的手一顿，“你发什么疯？” 他委屈巴巴的瘪嘴：“我喝醉了，没人送我，我回不去了，你都不来接我，呜呜呜，蒋文文你个黑心肝的巫婆。” 陈星宇一个干两斤白的脸不红心不跳的人，抿了几口红酒能喝醉算是奇迹。他其实跟个二百五一样清醒，说谎骗小姑娘也不怕天打雷劈。 听着手机那边一个大男人呜呜咽咽的装哭，激起蒋文文一身鸡皮疙瘩，她一晃神，没看到游戏里藏在建筑物里的敌方，直接被人一/枪爆了头。 到底是游戏里被人打死比听男人装哭带来的刺激更大，蒋文文夹着手机直接吼了出来：“还接你个屁啊，陈星宇你把我害死了。” “嗯？？？”陈星宇不明所以，他站在洗手台前，看着镜子里比女人还精致的男人的侧脸，自信的扬起下巴，抓了抓头发，“我怎么你了，嗯？” “唉，我在玩游戏呢，没工夫跟你闲扯，你要是回不了家，就自己睡大街。”气冲冲的说话，蒋文文直接撂下手机。 听着听筒里嘟嘟嘟的忙音，陈星宇愣了，天底下居然有敢挂他电话的女人？？？好半天，他才回过神来骂了句操。 —— 黄雨薇极其优雅又小心的坐在许易身边，手往上抬了抬，风情万种的撩了下刘海，放下手的时候撞到了筷子，筷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飞到许易那边去了。 不知道她是有意还是无意。 “啊——不好意思。”黄大校花诧异又歉疚，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盯着许易。 许易弯了弯嘴角，没跟她说话，俯身捡了筷子递给她，一系列动作，眼睛都没往她身上瞟一下。 掉地上的筷子还能用吗？黄雨薇本来觉得许易会叫人重新给她换副新的，可这人居然从地上捡起来就直接递给她了？？？ 黄雨薇把唇勾出恰到好处的弧度，礼貌的接过来，小拇指不经意滑过许易的手背。 许易眉毛抬了抬。 章承越作为这次生日趴的主人要求自己必须做到眼观四海耳听八方，尽可能的照顾各位，于是主人翁意思极其强烈的章少爷上道的为黄校花回过头朝厨房喊了声：“阿姨再拿双筷子来。” 为了他这没有大人的别墅生日趴，他专门把家里两个阿姨叫过来给他们做饭。 阿姨在厨房里哎了声，没一会儿就拿了双筷子慌慌张张跑过来。 章承越接过筷子，站起身来递给黄雨薇，黄雨薇起身来接。 火锅桌子挺大的，她伸直了手臂也只够得到筷子头，她脚尖往上踮了踮，小姑娘努力伸手还是差一点。 黄雨薇脸红了，低头看眼旁边的许易，抿着小嘴，一汪秋水里写满了help。 许易偏偏就那么沉得住气，摆出一副置身事外的表情。 局面僵持了一两秒，大家理所当然的认为许易应该帮助黄雨薇。 美女有难，作为离得最近的男士难道不应该展现一下绅士风度？ 好吧，虽然他有女朋友，而且女朋友还坐在身边，但是帮个忙又不少块肉，女朋友也不至于这么小气。 可是许易抱着胸悠闲的靠在椅子上，满脸写着“别找老子”四个大字。 黄雨薇见眼神求助无果，眨了眨眼睛，说：“许易，你帮我拿一下吧。” 直接被人点名道姓这总不会拒绝了吧，大家都这么觉得。 莫染自顾自的涮着肥牛卷，身前那盘快被她涮完了，她完全不当回事，该吃吃该喝喝。 许易挑眉看莫染一眼，不知道这姑娘是心大还是不当他一回事，看她往嘴里塞了一筷子烫好的肥牛卷，许易心里突然就不是那么愉悦了。 “莫染……”许易沉着声音低低喊了她一声，很明显是问她怎么办的意思。 “要帮忙你就帮呗。”莫染嘴里塞满了，说得含含糊糊。 行吧，这可是你说的。 许易站起身来，从章承越手里拿了筷子递给黄雨薇，黄雨薇接过来眼角眉梢都是笑，笑着笑着，不留痕迹的白了莫染一眼。 莫染塞了两大筷子肥牛卷，有点噎，抬起头来拿杯子喝水，正巧撞见黄雨薇那眼神。卧槽，他不就是给你接个筷子你就嘚瑟成什么样了？ “……” 那眼神，是宣战？ “许易。”莫染突然叫了他一声，声音里有点说不出来的黏腻感。 许易转过头问：“怎么了？” “我想吃陈星宇前面的那个宽粉，你给我烫？”少女扬起脸，弯起嘴角，眨巴眨巴眼睛，里面有亮晶晶的期待的光。 战就战呗，谁怕谁啊！ “唉……”许易在心里叹了口气，拿着筷子站起身，让陈星宇把碗递给他。 陈星宇端起碗，十分不解风情的把整碗宽粉倒进了锅里，“烫个毛线啊烫，宽粉得用煮的。” 又想给老子塞狗粮，老子让你撒都撒不出来，陈二狗如是想。 自小被许易欺负的陈星宇今天第一次跟他的易哥作对，等他得意的倒完整碗宽粉对上许易笑意盈盈的危险眼神，他吓得一哆嗦，忙解释道：“易哥，我不是怕你手酸吗？” 许易坐下来，偏头跟莫染说：“烫好了我给你捞？” 莫染嘟着嘴巴不是太高兴，许易又说：“那我用筷子夹着跟你煮？” “算了吧，陈星宇不想你手酸，也不能白费人家心意不是。” 看着他的姑娘因为陈星宇不高兴了，许易抬头瞪一眼陈星宇，陈星宇一缩脖子，很是委屈，要是蒋文文在就好了，虽然可能会跟她吵吵闹闹的，但是绝对不会被对面那对男女瞪过来又瞪过去的。陈星宇觉得自己真的太难了。 宽粉在锅里煮着。 黄雨薇微微张嘴咬住筷子，从正面看过去，隐隐看得见她唇瓣之后粉红色的小舌头，动作妩媚又撩人。 她娇声娇气的说：“那个，许易，我想吃你旁边那个海带苗，可是我够不着，你能不能……” 黄大美女一进屋眼睛就落许易身上，大家有目共睹，不过许易本来就长得招人，小姑娘喜欢看他也正常，可是姑娘接二连三的叫许易帮忙这就不正常了。傻子都看得出来她打什么心思，家人正牌女朋友还在这儿呢，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勾引，今天这生日趴有点意思啊！ “能！他能的，他什么都能！”莫染也不知道自己抽什么疯，大着声音替许易回答了。 她脸上带着笑，说得心胸宽广，其实大家都明白，就是醋了呗，女人那点小心思，心口不一得太明显。 莫染话一落，本来有几分尴尬因子游荡的空气突然就尬得不能再尬，桌上的人静止了般，齐刷刷的朝他们看过来，等着看许易怎么反应。 夹在两个女人之间的男人进退维谷，如果一个女人漂亮一个女人逊色，那就好办了，可关键是一左一右两个都那么耀眼，大家默默为许易捏把汗，鱼和熊掌不能兼得，稳住了哥们。 陈星宇只看了三个坐成一排的人一眼，就拿着筷子继续捞菜吃，许易怎么选择还用得着看？莫染再怎么当着众人面故意作，他闭着眼睛都会选她。 许易是一个很执着第一眼感觉的人，就像他买东西，永远只钟情第一眼看上的。 陈星宇记得有次换季跟许易一起扫荡商场，他看中某个品牌的秋季限量款，每个码只有一件，而刚好他的尺码被前一个顾客付钱买走了，许易追出去，开出十倍的价格从人手里买回来，也就一二三四五六位数。 当时陈星宇惊得咋舌，六位数明明可以买好几件限量了。可是许易说，他看中这件之后就再不会喜欢其他的了，与其花一样的钱买好几样不那么喜欢的，不如买就只一样自己喜欢的。 他对东西这样，对人也这样。 许易皱着眉，这种尴尬又棘手的问题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处理。他知道莫染吃黄雨薇的醋，可是她又给他应下来，要是自己不帮黄雨薇岂不是打莫染脸嘛。 许易觉得做男人太难了。 他将薄唇抿成一条线，表情严肃，大家看着他眼睛不眨一下。 而后，他捏着筷子的手突然一松，筷子“啪嗒”两声掉落在桌子上，只见他左手捂住右手手腕，叫了声：“哎呀，手抽筋了。”说着还抽得一脸狰狞，装得生动形象。 “……” 果然是能勾来两个女神级别人物的男人，脑子转得不是一般的快。 大家发出这小子不一般的感叹之后，又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吃吃喝喝。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我才真的太难了，呜呜呜呜。 第44章 chapter44 莫染撇撇嘴，把那盘海带苗递给黄雨薇，黄雨薇心有不甘却不敢表露出来，面上做得恭谦礼貌，弯了弯唇角，对莫染说了声谢谢，接过盘子。 莫染收回手的时候，眼角余光扫到许易身上，这小子垂着手坐在椅子上，事不关己的模样。 莫染看得气人，该死的男人自己在外面拈花惹草惹的风流债现在居然还要她来收拾烂摊子，越想越生气，莫染抬脚踹他小腿肚。 猝不及防的痛感惊得许易一瞬就收回腿挺直腰背，他薄唇抿成细线，不敢发火，转头看莫染，眼神有点委屈。 莫染后牙槽明显磨了一下，要不是这么多人看着，她非得揍这小子两拳心里才能平衡。 相处这么长时间了，许易早把莫染那点脾气摸得个明明白白，知道小姑娘心里不满，把脑袋凑过去，讨好着说：“要不我俩换个位置？” 黄雨薇坐他旁边不是他能决定的，她跟李凝来的时候位置就剩俩了，虽然黄校花嘴上拒绝身体很诚实的坐了他旁边，但她都坐下了许易一个大男人总不能把人给吼起来吧。 许易深知夹在两个女人中间的结果必然是他沦为炮灰，有一个莫染他知足了，不求什么黄雨薇蓝雨薇。既然他的小公举不高兴，换掉三个人夹心饼干的顺序是最简单直接的处理方式。 可女人这种动物，你永远没办法理解她的思维方式。 莫染明明气黄雨薇气得要死，许易提出换位置，她却不乐意，说：“换什么位置，她坐你身边不是挺好的吗？” “身边”两个字从她牙缝里吐出来，加重了读音。 许易：“……” 许易偏向莫染的态度太明显，即使黄校花有意亲近，分毫没扰乱他护妻的态度和决心，吃瓜群众觉得这场戏到这里基本就拉下了帷幕，继续推杯换盏，笑意盈盈。 —— 李凝在整个过程中一直没有说过话，她其实就想看看许易对黄雨薇到底是个什么态度，现在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即使曾经看起来那么般配的人，旧爱在新欢面前，不值一提。 看着黄雨薇明明伤心却故作轻松的样子，李凝挺心疼她。 黄雨薇喜欢许易喜欢了很多年，高一初见时的惊鸿一瞥成为现在回不了头的执念。 她从小到大都是校花，只有别人追她没有她追别人的份，所以这个一直被捧着长大的姑娘在面对喜欢的人时放不下她的高傲，尽管她处心积虑的预谋邂逅，可是许易就眼瞎一样从来没注意过她。 黄雨薇这几年眼睁睁看着许易身边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却始终轮不到她。 最后骄傲在喜欢面前支离破碎，她终于跟他说了藏在心里好几年的话，得到了站在他身边的资格。 可是现在，自以为是的试探让她丢掉了站在他身边的资格，甚至分开以后，许易似乎找到了他想珍惜的人，而多余的她被丢在了过去。 —— 黄雨薇今晚本来没有打算挑事，毕竟是别人的生日，闹出些不愉快不太好。可是看到许易和莫染亲密的坐在一起，他给她夹菜，一切都那么自然而然，不甘在黄雨薇心里蠢蠢欲动，一次次鼓动她发起进攻。 原本她是自己人生里理所当然的主角，时过境迁，却成了别人眼里恶毒的女配。 黄雨薇嘲讽了扯了扯嘴角。 李凝在桌下捏了捏她的手，安慰道：“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你要学会向前看，我今天带你来可不是让你怀念旧情争风吃醋的，你看见我哥了吗？”李凝朝抬眼向对面的章承越看去，“据我所知，我哥现在是单身。” 黄雨薇抬起头看，不明所以的看李凝，她这话的意思是？ 李凝家的事黄雨薇多少了解一点，她母亲生得美，保养得好，快四十岁的女人看起来像二十多，离异多年，长期周旋于各个老板之间，铁了心想傍大款，临到四十终于如了心愿，钓到章承越他爸这个人傻钱多的。 最近一段时间李凝老是在黄雨薇耳边夸他新哥哥的好，为人和善，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却一点没有阔少爷的架子，长得帅脾气好，出手阔绰，风趣幽默。 黄雨薇还以为李凝对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新哥哥有点什么，原来绕这么大个圈子，是想把她哥哥介绍给她啊。 “雨薇，从你进门起我哥的眼睛就没从你身上移开过，他对你还是有意思的，你要是跟他在一起绝对比跟许易在一起要强。” “所以你拉我来你哥的生日会就是为了撮合我跟你哥？”黄雨薇始终没往章承越那边看一眼，从说话的语气看不出她的喜怒。 李凝拿不准她的情绪，不敢随便说话，模棱两可的说：“其实也不是，你不是刚跟王灏明分了吗？我看你整天闷闷不乐，带你出来多认识点人，就当散散心嘛。” —— 火锅吃到尾声，两个阿姨一前一后推了个小推车出来，推车上放着个三层翻糖蛋糕，做成一个城堡的样子，奢华又大气，城堡顶端点了一根蜡烛，闪着明晃晃的橘黄色的光。 不知是谁关了灯，蜡烛的灯光在偌大的屋子里瞬间延伸，驱散了黑暗，营造了一种迷蒙的浪漫情调。 大家陆续从位置上站起来，围到章承越那边去。 走在前面的阿姨拍手唱起了生日歌，众人跟着唱起来。 “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 “……” 歌声止，气氛活跃小能手陈星宇同志挤到最前面，冲章承越说：“越哥，以后就是十八岁的大人了，得对弟弟好点儿知道吗？” 正常情况下陈星宇从来不会承认自己是这帮男人里年龄最小的那个，就他那又臭又拽的脾气，没当你爸是好的还当你弟？但是陈星宇能屈能伸，必要的时候装一下弟弟还是可以的。 主人翁章承越不满的哼唧一声，“老子对你已经够好的了，你还要老子怎样对你好？” “越哥，弟弟最近新看上一辆跑车，等弟弟十八岁，你买来送给弟弟呗。”陈星宇说话时表情很甜，尖着声音带着撒娇的意味，活像一个娘娘腔。 众人有点反胃。 章承越忍不住呕了一下，“你正常点行不行？” “今儿我生日你没表示一下，还想着你生日让我送你一辆跑车？”章成越从来没缺过钱，物质上需求他自己能搞定，通知大家来参加生日趴的时候，就打过招呼别送礼物。 “兄弟，”章承越拍了拍陈星宇的肩膀，“你十八那天睡一觉说不定这个愿望能实现。” 大家都开始笑，笑完了有人催促章承越许愿吹蜡烛。 眉目清秀的少年站在火光旁边双手合十，他的脸颊被照得带上了橘色，随着火光的跳动，橘色时浓时浅，温馨而幸福。 所有人屏气凝神，这一刻，祈祷将所有的好运降临到这个男孩身上。 —— 黄雨薇是挨着许易站的，两人之间隔着巴掌宽的距离，许易很明显的在避嫌。 关灯的瞬间，黄雨薇大着胆子向许易那边靠近一步，将巴掌宽的距离缩短为零，陈星宇和章承越打趣的时候，她主动攀上了他的手。 许易本来正看着玩闹的两人，心情还不错，柔软温热的触摸惊得他把手往回缩。 黄雨薇两只手用力的拽住许易，许易不敢弄出太大动静，抽了抽手，没抽出来。 他探究的看着黄雨薇，皱着眉头一脸懊恼，这人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黄雨薇眼神灼灼，深情款款，两汪秋水反射着火光星星点点，耀眼夺目，她踮起脚尖，凑到许易耳边，许易微低下头听她说话。 “我输了，”黄雨薇有气无力的说，她像缴械投降的士兵，将她的骄傲全部踩在脚底下，撕开所有的伪装，将最真实的她坦露无疑，“分开这段时间我很想你，跟王灏明只是为了气你，许易我爱你，我骗不了自己。” “我们和好吧，别再闹别扭了。” 许易斜着眼看了她一眼，还没有说话，灯就打开了。 章承越一抬头就看见在最后面窃窃私语的两个人，错愕短暂停留在他的脸上，感觉不对的众人跟着他的眼神看过去。 只见黄雨薇又向上踮了踮脚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嘴唇触到许易的脸。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惊得瞠目结舌，这些人里面，包括莫染。 被亲的一瞬脑子里一片空白，反应过来，许易顾不得弄不弄出大动静，一把推开黄雨薇，退后拉开足够的安全距离，嫌恶的用袖子擦被她吻过的地方，破口大骂：“黄雨薇你他妈疯了。” 黄雨薇泪光点点，耀着光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滑落，哽咽的点头说：“是，我是疯了，我喜欢你喜欢到疯了。” 许易还在用袖子擦脸，白皙的皮肤已经被他擦红了，他尴尬又恼怒，以为黄雨薇要跟他说什么，还低下头去听，谁知道她居然当着众人尤其是莫染的面亲他，“你神经病吧。” 许易这才抬眼去寻莫染，小姑娘站在原地脸都白了，表情茫然木讷，突如其来的惊吓让她不知道作何反应。 许易朝莫染走去，他每靠近一步她后退一步，后面的人自动为她让出一条道。 发生这样的事，大家都为这个刚进门就被定义成正牌女朋友的女孩子感到惋惜。 第45章 chapter45 “你别过来。”退到无路可退，莫染冲许易吼，眼睛看着地面，惊慌失措。 许易没听见似的，还在向她靠近。 “我叫你别过来。”随着一声尖叫，眼泪不受控制的滑落，莫染抬手倔强的擦掉。 “染染，不是你想的那样。”许易见不得她掉眼泪，看她这个样子心里难受得像是有把刀在绞。 莫染抬起头，撞上他那双漆黑深沉的眼，扯着嘴角冷笑一声：“眼见为实，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 许易没来得及解释什么，莫染拨开围着的人群匆匆忙忙往外面跑。 大庭广众之下当众被绿，若还能气定神闲的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恐怕得有千百年的道行。莫染也就吃了十多年的米，还没别人吃的盐多，遇到这种事情，想得到的唯一解决方法就是逃避，至少这样能让她躲开暂时的窘迫。 许易赶紧追上去，拉住莫染的胳膊，“你听我解释。” “我都看到了，你有什么好解释的？”莫染甩开许易的手，“许易，我从来没想过翻你的旧账，学校那些风言风语我压根就没放心上过，大家都是十七八岁的人了，谁还没点过去了，是吧？” “可是许易，我一直都信你，你却辜负了我的信任。” 许易的手垂下的那一瞬，他有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这件事怨不得别人，是他自己欠的债。他当时怎么就那么脑残的认为黄雨薇只想跟他说点什么呢？ 小姑娘在漆黑静谧的夜里走得倔强又坚定，许易来不及多想，跟了上去。 黄雨薇本想叫住他的，那声准备咆哮而出的“许易”，最后张嘴的时候只剩下嘴边的喃喃。 她早就知道许易的心了，在那节体育课的时候，他帮莫染挡球还无视校规把王灏明揍得半死。可是，一次次劝说自己该放下了，在见到他的时候，喜欢还是从堵住的缝隙里奔涌出来，积淀成了占有欲，让她失控，让她疯狂。 莫染在前面走着，许易跟在她后面，隔着差不过两三米的距离。 没人了她才敢哭，低声呜咽着，哭得肩膀一抖一抖。 莫染是喜欢许易的，从那天许易宁可自己淋雨也要把伞给她时，她就知道自己没办法再逃避下去了。 但她的喜欢不是非得在一起。他们正处于人生懵懂纯粹的阶段，这不是爱情开始的最好时候，莫染无法确定自己能不能在学习和恋爱之间找到完美的平衡，所以才跟许易说只是试试看的。 她害怕自己沉溺于恋爱就荒废了学业，这是她唯一不敢赌的事情。 “染染，”许易的声音在她身后沙哑的响起，穿过层层黑暗，在静谧的夜里面显得清晰又空洞，“我以为黄雨薇要跟我说什么才低下头去的，真没想到她会亲我。” 莫染不想跟许易说话，抖着肩膀继续往前面走。 空无一人的马路上，路灯每隔几米亮着一盏，昏黄的灯光照亮周围的建筑和植物，给它们披上橘色的朦胧外衣。 莫染沿着马路走，夜里不似傍晚，温度骤降，冷风吹来的时候让人不自觉牙齿打战。 许易脱下外套披在莫染肩上，莫染脚步不停，把他的衣服给他抖下去。 许易捡起地上的衣服又给她披肩上，没走两步，莫染又给他抖地上去。 …… 第三次，许易捡起衣服追到莫染身前，抓起她的胳膊往袖子里塞，莫染缩手，不穿。 许易啧了声，皱起眉：“你生气归生气，别跟自己过不去，就穿这么点，大晚上的感冒了怎么办？” 莫染知道自己挣不过他，任他帮自己穿好衣服，他松手之后，将衣服脱下来扔给他，“我感冒了也是我的事。” 许易丧气的站在原地。 这地儿势偏僻，不好打车，沿着马路走了有一会儿了，连个出租车影子都没见着。 “染染——”许易快步上去抓住她的手，“别生气了好不好？” 这次莫染没再甩开他，冷着脸，说的话也夹枪带棒：“我生什么气？我才不生气，你又不是我的谁，我为什么要生气？” “染染——”许易无奈的叫她。 他从来没有哄过女生，也不知道该怎么哄，他已经放下了他全部的姿态，可是莫染还是不理他。 眼见着打不到车，莫染掏出手机，打开打车软件，刚叫车就有师傅接单，并且距离她只有三公里不到。 “我要回家了，黄校花还在里面等着你呢，你刚接受人家的香吻就把人家撇下，这样不道德。”莫染冷冷的说。 许易看见莫染叫了车，一把抢过她的手机，“你不能走，这件事还没跟你说清楚，你不能走。”许易虽然在哄女生方面是个小白，但也知道不能让女生生隔夜气，否则在很长一顿时间，莫染都不会理他。 “你不让我走，我就不能走吗？”莫染伸手去抢自己的手机，“手机快点还我。” “我不。”许易把手机举过头顶，莫染跳起来都拿不到。 不远处，两个明晃晃的车灯朝着他们的方向驶过来。 车开到他们跟前，停下，司机师傅从驾驶室探出脑袋问：“姑娘，是你们叫的车吗？” 莫染：“是。” 许易：“不是。” 师傅：“到底是不是啊？” 莫染觉得她从许易手里是抢不到手机了，抢不到就不抢了，大不了她重新买了一个。莫染放下手臂，转身开了车门坐上去，在许易反应过来之前关门上锁。 “师傅，是我叫的车，咱们走吧。” “得嘞，”师傅一脚油门，车驶了出去，开了一段距离才想起，问：“你那朋友不走？” “不走，他就是送我到路口。” 司机师傅点点头没再说话。 看小姑娘满脸泪痕就知道是跟男朋友吵架了，自己叫了个车撇下男友跑了，还嘴硬说只是送她到路口。就刚才那男孩开车门打不开的表情，恨不得把他车砸了，幸亏他油门踩得快。 莫染看着车窗外，建筑物和路灯飞快的向后倒退，静谧的城市像一只熟睡的钢铁怪兽。看着仍旧亮着的稀稀落落的万家灯火，莫染才止住的泪又猛的倒回来，洪水决堤一般，挡都挡不住。 为什么那么多盏灯就没有一阵为她点亮， 为什么等待她的永远都是无穷无尽的黑？ 难道有些人生来孤独， 命中注定？ 师傅从后视镜里瞟了几眼，姑娘抽抽搭搭哭得可伤心了。 他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老男人，女儿跟她一般大，闹脾气的时候也哭，女儿哭起来当爹的就心里难受。 莫染哭的时候，他看着心里也挺难受的。 “姑娘，吃糖不？草莓味的。”司机师傅怕她尴尬，没直接安慰她，递给她一颗草莓味的夹心软糖，嘿嘿笑道：“我女儿为了让我戒烟给我买的，酸酸甜甜的，还挺好吃。” 莫染从师傅手里接过糖，捏在手心里，没打算吃。 “你试试，看好不好吃，好吃的话我这里还有。”味觉上的甜蜜会减轻心里的难过，师傅劝莫染吃糖。 虽然时不时就从网页上看到某某某女大学生喝了陌生人的饮料被迷晕卖到深山老林，但是这个司机看着慈眉善目，莫染不想用戒心去揣度他。 窸窸窣窣的剥开糖纸，莫染将那颗粉红色的小圆球塞到嘴里，酸甜感瞬间侵占味蕾，还别说，她心里似乎真没有刚才那么难过了。 师傅见她不哭了，从糖盒里倒一把糖到手上，递给莫染，“这些都给你。” “不用了，一颗就够了。” “拿着吧，”师傅笑眯眯的，“我这把岁数了得少吃点糖，万一过两年吃糖吃得牙掉了，就难办了。” “人老了，高血压脂肪肝都找上门来了，还是你们小年轻好。” “叔叔哪里老了？叔叔年轻着呢。”莫染从司机师傅手里接过糖，她本来喜辣不喜甜，可是这把糖她不想拒绝，这是来自陌生人的温暖。 “小姑娘真会说话。”师傅憨厚的笑了两声。 师傅一路将莫染送到她家楼下。 莫染因为手机被许易抢了，付给了他现金。还好今天有先见之明，出门前还倒回去翻到抽屉里仅剩下的两百块塞进包里。 —— 莫染撇下许易坐车绝尘而去之后，许易气得差点把她手机给她摔了，后来想着怕她更生气，理智控制住冲动，把摔手机改成摔衣服。 许易叉着腰站在路边，气急败坏的给陈星宇打电话，让他问问屋子里还有谁没碰酒，开车送他。 问了一圈，屋子里的男男女女，会开车的喝了酒，没喝酒的不会开车。 问了当白问。 许易气得骂章承越，他脑子里到底哪根筋搭错了才来这鸟不生蛋的旮旯地儿开什么别墅轰趴，大晚上的连个车都打不到，害得他媳妇儿气跑了，还没法追。 许易没办法，只好用手机叫车，只是他运气没莫染好，等了二十多分钟都没人接单。 寂静空旷的大马路上没有往来车辆，想拦车都拦不到。 许易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他只能靠着两条腿往前走，想着走到稍微热闹点的地方再看能不能叫到车。 深更半夜，许大佬穿着短袖走在冷飕飕的夜里，一边走一边后悔刚才把衣服扔了。 唉，好好的年级大佬混成他这个样子也是失败。 作者有话要说：许大佬的好日子会来的，来之前他得先卖卖惨 第46章 chapter46 莫染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闭上眼，脑海全是黄雨薇亲吻许易的画面，折磨得她心烦意乱。 辗转反侧之际，往常睡觉的时间点不知不觉过去，莫染整个人越来越清醒，她不想再回避那幅令她难堪的画面，直视黄雨薇和许易，不得不说，站在颜值界顶端的两个人，当真郎才女貌，般配得很，进而生出她才是阻挠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罪魁祸首的想法。 莫染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将这个想法从脑子里挥散出去。 她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往床头柜那处摸了摸，什么都没摸到，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许易抢走了她的手机。 莫染懊丧的把手缩回被子里。 许易这臭男人肯定倒回去继续陪他的校花小姐姐了吧，想到这里，莫染忍不住瘪起嘴，难过又突然袭来，摧毁她全部的理智，孤独的夜里，她抽抽搭搭的哭，一哭起来就没完没了，哽咽着无法呼吸。 浓重墨色的夜，十五从门缝里探出小脑袋，细细的叫了一声：“喵呜——” “十五，”像是溺水无助的人突然抓到一根浮木，莫染从床上坐起来，哭着喊：“十五，过来。” 平常懒惰又傲娇的十五在这个晚上似乎能感受到主人的难过，出奇的温顺听话，迈着它优雅的步伐，走到莫染身边，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 “十五，从今以后我就只有你了。”莫染将十五抱在怀里，轻声的呜咽。 失去没什么好怕的，怕的是得到之后又失去。 明明是许易先来招惹她，千方百计把误会解释清楚，让她了解他，相信他，最后却跟黄雨薇不清不楚。 莫染默默把许易划入渣男行列。 抱着十五哭得正起劲，门突然被人砸的哐当直响。 “莫染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 许易的声音凶狠又霸道，明明是求人开门给人认错还不知道给个好态度，活脱脱像半夜要债的，不给你开门你又能怎么，难不成你还能一脚把防盗门踹开？ 莫染只是吓得愣了会儿，她没想到许易回来她家找她，抬头听出是许易声音，又埋下头嘤嘤嗡嗡的哭。 反应比较大的倒是十五，从小养在屋子里安逸了一辈子的猫没见过什么大世面，打雷一样的敲门声吓得它直往莫染怀里缩，本来该伤心的莫染反而要哽咽着安慰一只猫。 “莫染你开门啊，你听我跟你解释，我话就撂这儿了，反正你不给我开门我今晚就不走了。”许易还在外面喊，吓得十五惊慌失措就算了，要是吵到邻居有他好果子吃。 莫染不想搭理他，他不走就睡门口看家呗，还能威胁到她不成？ 隔壁住了位老夫妻，老年人睡眠本来就差，大半夜的有人在门口吵吵嚷嚷更是惹得睡不着。 老奶奶开门就看见一高高大大的帅小伙对着隔壁住户的门一阵狂拍。 她并不害怕，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问了句：“小伙子干嘛呢，对面那家欠你钱啊？” 许易转头，只见满头花白的奶奶从门缝里探出个脑袋，样子滑稽又可爱。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可能吵到了周围的邻居，不好意思的笑着解释：“跟女朋友吵架了，哄着呢。” 确定不是半夜讨债的，奶奶才敢打开门，站在门口，嫌弃的对许易说：“哄人哪是你这么个哄法儿？凶神恶煞的，我要不是看小伙子你长得眉目清秀，我就当成恶霸报警了。” 许易：“……” 他真的很凶吗？没有吧，只是声音稍微大了一点点吧。 “老婆子，门口那是谁啊，快点回来了。”老奶奶家里面响起一道沉稳的男音，从称呼上可以辨别出是老奶奶的丈夫。 老奶奶回头答应了一声：“隔壁小姑娘跟男朋友吵架了，正闹着呢。” “小年轻吵架干你什么事。”老爷爷不满的嘟嘟囔囔。 老奶奶不理他，回过头冲许易继续说：“小伙子，认错态度得端正，像你这样的，气都给你气跑咯，还认什么错啊。”说完，老奶奶关上门，回去睡觉去。 许易仔细想了想，奶奶说的不是没有无道理，但他不是真凶啊，就是声音大了点而已，不喊大声点莫染怎么听得到嘛。她手机还在他手上，又不能打电话。 许易开始后悔他脑子短路才抢了她手机。 许易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不能大声喊不能打电话，只好坐在地上抽烟，一根接一根，烟雾缭绕。 莫染在屋里听见外面没动静了，认为许易走了。看他来势汹汹，张口闭口就是来道歉来认错，结果呢，没十分钟就走了？太没有诚意了。 莫染也不哭了，为这种凉薄的渣男掉眼泪太不值得。 她起身想上个厕所，刚打开客厅的灯，许易的声音就从外面传来，他嘁笑了声，“以为我走了，很失望偷偷来看的吧？跟你说了我不走，今晚见不到你我就睡你家门口，给你看家，当狗，行了吧？” 莫染愣愣的站在洗手间的门口，没出声。 许易自顾自的说：“怕吵到邻居，不能大声说话，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听见。” “莫染，我跟你说，今晚我真的太倒霉了，这是我人生中最倒霉的一天。你不是撇下我走了嘛，然后我想去追你，结果打电话回去，一屋子人能开车的都喝了酒，我就只能叫车呗，结果我等了好久都没人接我的单。诶，为什么你一叫车就叫到了，我就叫不到？” “因为我长得好看！”莫染心里默默的回。 她轻手轻脚走到沙发那里坐下，静静的听他说话。 “我就想往前面走走，到热闹点的地方看能不能打到车，然后我就一直往前走，一直往前走……这个晚上啊，真他妈的冷，我就穿了一件短袖，被风吹得走路都不利索，差点摔到沟里去，我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种罪啊，那时候我就想，要不倒回去吧，在章承越那儿睡一晚明天再来找你，可是我又想，要是我今晚不找你，不跟你说清楚，你肯定得哭一晚上，一想到你哭我就难受。” “我也不怕你笑话我，虽说我是个男人吧，可三更半夜独自一人走在马路上还是挺害怕的，我也不知道我走了多久，后来终于有司机接了我的单。” “所以今天晚上，我能站在你家门口，真的不容易。” “你要不再考虑考虑，见我一面？” 见不见呢？莫染也不知道，可听他平静无波的说完今天晚上来见她路上的血泪史，她心里还是有过动容。 莫染从沙发上站起来，朝门口的方向望了望。 她知道许易说在她家门守着直到见到她为止这句话是真的，他千辛万苦才找到她家来，不达目的不会轻易走掉。 若真让他在门口守一夜，他会感冒吧？莫染想。 刚才他才说他只穿了件短袖，他不是还有件外套吗？ 莫染了解许易的脾气，估计他在生气的时候，自个儿把外套给扔了吧。 真是自作孽。 不可活。 莫染走到门口，还是忍不下心让他冻一晚上，给他开了门。 许易坐在地上，背靠着门，听见门把手转动的声音，立马从地上爬起来。 扑面而来的烟味，呛得莫染捂住鼻子后退一步，余光扫到扔了一地的烟头，她冷冰冰的说：“给我收拾干净了再进来。” 既然她开了门，就说明有希望，收拾地面就收拾呗，只要她愿意见他。 许易利落的捡起地上七八根烟头，握着手里，走进屋子，站在门口不动。 莫染穿着一套米黄色的秋季睡衣，背对着他，“鞋柜里有拖鞋，你自己找双差不多大的穿。” “哦，好。”许易答得十分乖巧，主要是犯了错的人好不容易争取到原谅的机会，这时候不表现好点，难不成还真想把媳妇儿气跑吗？认错的时候她说什么都是对的，她说什么都只能答好。 许易佝着身子在鞋柜里面找半天也没找到一双男士拖鞋。 主要是莫染他爸整年整年不回来，也不知道他的鞋塞哪儿去了。 莫染见许易锲而不舍的在柜子里找了一阵一无所获，不得已，转身倒回去帮他找。 结果，一蹲下来就看见鞋柜第二层放着一双他爸的拖鞋，虽然是在角落里塞着吧，不至于找了半天还看不到。 莫染明白许易的意思了，他磨蹭半天就是想让她帮他。 这个人精狗男人！ 莫染白了许易一眼，眼神里透露出来的意思是：你瞎吗？这么明显都看不到。 许易不以为意的冲她笑了笑，把鞋放地上换上。 换上拖鞋的许易走向垃圾桶，把手里的烟头扔进去，规规矩矩坐在沙发上，望着莫染，像是去别人家做客那样礼貌拘谨着。 莫染双手抱胸站在一边，看他这样，似乎她得去给他泡杯茶才说得过去。 可莫染没心思给他泡茶搞形式主义，开门见山：“说吧。” 就……两个字？都不铺垫下的吗？ 许易有点懵，该说的其实他都说了，是黄雨薇趁他不注意亲了他，这又不是他自愿的，还要怎么解释？ 难道是要他表表决心？ 许易清了清嗓子，举起三根手指：“我发誓我喜欢的人只有你一个，遇见你之前我不懂什么叫□□情，遇见你之后我打算改过自新重新做人。我知道我不算一个合格的男朋友，但是我愿意为了你做出牺牲和改变。” 莫染：“……” “你哪儿看的这些鬼东西？课文都背不了两篇的人，背了得有一阵吧？”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突然被人拉去吃饭…现在还一个字没写… 快中秋了嘛，就，杂七杂八的吃饭聚会挺多的 所以……明天更新:） 9.11 第47章 chapter47 莫染眼皮跳了跳，许易猝不及防给她整这么一套让她懵了一会儿，反应过来之后心里还是有一点小雀跃，就那么一点点，冷静下来清了清嗓子，端着姿态说：“别，你可别为我牺牲和改变了，你现在这样就挺好，朝三暮四勾三搭四，挺符合你纨绔子弟不良少年的作风。” 许易被莫染口不择言一通乱骂骂得皱了皱眉，本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可才被老奶奶批评哄女朋友的态度不好，他把想说的话在心里掂量了又掂量，刚张开嘴要说话，被站前面竖起浑身鸡毛的小斗鸡莫染抢了先。 “我这会儿也冷静下来了，许易，不可否认你长得帅，家庭条件好，行事作风都很对这个年纪女孩子的胃口，所以你一而再的靠近我，我也就以为你对我是不一样的。” “我承认，我是对你有好感，面对你的表白故意不答应拖着你是很作，但是我有我的顾虑，一来我不确定你对我的喜欢是不是头脑发热心血来潮，二来我不能控制好恋爱之后的情绪，这样会影响到我学习。” “不过今天我算是明白了，你对我，确实是头脑发热心血来潮。” 许易呆呆的坐在沙发上，把莫染的话在脑子里过滤了一遍又一遍，脑子现在还是懵的，只留下两个有用信息： 莫染是喜欢他的； 莫染怕自己不够喜欢她。 他抿着唇不说话，看着莫染，看了一会儿。 小姑娘巴掌大的小脸白皙，平时扎着的马尾披散下来，即使表情冷淡着，散着的头发也给她增添了几分柔和，只不过眼眶很红，眼皮有点肿，看着挺让人心疼。 “过来。”许易突然开口冲莫染招了招手。 本来莫染觉得自己冷着脸说了这么多狠话，臭脾气的许易一定转身摔门就走，从此之后倔强的两个人扬起高贵的头颅老死不相往来，这段刚破土而出还没见光的小嫩苗爱情就被她亲手扼杀在摇篮里。 可是许易叫她过去是什么意思？ 她才不要过去，像唤狗一样，过去了多没面子。 竖起浑身鸡毛的小斗鸡莫染抱着手臂偏着头，僵持着，看都不看许易一眼。 许易见她没有动作，叹了口气，从沙发上起身走到她身边来，伸出双手将她揽进怀里。 莫染只觉得整个人被一双强有力的臂弯包裹住，身体向前倾，撞进温暖坚硬的胸膛上。 莫染整个人都懵了，他到底什么意思？难道不应该气得走掉吗？抱她是什么意思？ 莫染仰起头，睁大眼睛看许易。 头顶上砸来他低沉磁性的声音：“你正在气头上我不跟你计较这些。我知道这件事说到底是我处理得不好，要是我让你有足够的安全感，你就不会难堪得跑掉，而是应该去找黄雨薇的麻烦。” 许易知道莫染的脾气，她不是一个软弱怕事的人，如果当时她有足够的底气，她一定会让黄雨薇说清楚，勾搭别人男朋友算什么事，虽然还不算是男朋友吧。 莫染心里咯噔一下，没来由跌进一片柔软里，心里也瞬间软下来。 她看着许易，少年细碎的头发下是一双清澈深情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薄唇的唇角向上，是一贯认真的态度。 “我以前是招了不少人惹了不少事，但是人总有幡然醒悟的一天，这一天来临的时候，难道不应该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非要全盘否认一棍子打死吗？” 莫染愣愣的看他，没有反应。 这人当真语文不好吗？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诱惑人往他套子里钻。 “莫染……”许易叫了她一声，委屈的，恳求的。 “我，”莫染看着他灼灼的眼睛，再加上他可怜的小表情，她觉得自己已经被他用套子罩住了，封得死死的。 可她不想自己按着他的套路走，顺遂他的心意，别开脸去，故意不看他，“我想我们的关系到这里应该就走不下了去吧。” 她必须理智，从他怀里退出来，低着头，始终不敢抬头看一眼。 许易双手无力的垂下来，像是被判了死刑的囚犯。 “我不是全盘否认，也不不是一棍子打死。你觉得我们的关系还能继续走下去吗？”莫染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发生了的事情假装没发生其实都是一遍又一遍的提醒你真实的发生过。” “没用的，怎么样都没用的。” “至少在你和黄雨薇之间说清楚前，我们就不可能。” “嗯？”被判了死刑的许易一下子看到了希望。 他知道莫染的意思了，上一段感情不管真心还是假意，只要一个人没有放手，就不可能开始下一段，这是对感情尊重，也是对双方负责。 “我会和黄雨薇说清楚的，”许易说，“但是到时候你要对我公平一点，不能一味的回避拒绝，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会难过的，莫染。” 莫染轻轻的嗯了一声，抬头看他一眼，他眼神炽热，莫染怕自己心软，又匆匆别过脸。 许易想再抱抱她，可是现在，又以什么身份跟理由呢？他伸了伸手，终究垂落下来。 关系没再进一步就算了，反而又重新回到了原点，许易有点懊恼，不自觉挠了挠后脑勺。 他站在原地看莫染。 莫染站在离他一步远的地方低着头。 明明是那么近的距离，谁都没有办法向前跨出一步。 - 闲暇的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溜去，周末过得很快。 周一的早上，莫染照例发信息给蒋文文，说自己在校门口等她，那丫头支支吾吾说不用了，却也没说明白为什么不用。 等莫染到教室读了一会儿英语，看到她跟陈星宇一起姗姗来迟，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 “好啊，蒋文文，这下被我逮到了。我就想今天早上怎么不跟我一起上学了，原来是见色忘友啊。”莫染从英语书后探过头来，把见色忘友四个字说得尤其大声。 蒋文文赶紧去伸手捂住莫染的嘴，惊恐的看了看四周，见没人注意到她俩才敢凑过去小声说：“哪是什么见色忘友啊，我出门的时候就看见他等着了，我我我，我那时心里一慌就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莫染睨着眼不相信她，“他等着你，你就非得跟他走？说到你还是你自己愿意才跟他走的，”莫染坏笑了声，用肩膀去撞蒋文文的肩膀，“跟他一起上学感觉怎么样？” “就……就那样呗。”蒋文文撇了撇嘴，装得不在意的说。 蒋文文跟陈星宇之间早见着苗头不对了，刚开始是陈星宇事事要跟许易比，可跟许易比就比呗，班上十多个女生，唯独就抓了蒋文文陪他。 “怎么，现在不生他的气了，当时不还骂他来着？”莫染笑话蒋文文。 蒋文文把书包塞进桌子里，拿出英语书，神神秘秘的说：“他给我道歉了。” 莫染抬了抬眉，陈星宇拽得恨不得横着走路，还能给人道歉？看来他是真遇到了降得住他的人了。 “你呢？没跟大佬没一起上学？” 莫染脸上的笑僵了一瞬，故作轻松的跟文文开玩笑：“这不惦记着你呢吗，没先到你反而把我扔了，唉，真是交友不慎！” 章承越生日趴请的都是些自己人，不至于把席间发生的丑事宣扬出去。 蒋文文还不知道她跟许易已经崩了，还没开始就崩了。 正巧英语老师拿着黄色米尺背着手来教室监督早读，聊天说闲话的同学立马投入认真的英语课文背诵中去。 莫染也开始读了起来，看着前面空着的座位，短暂的晃了晃神。 他还没来上学。 - 第三节课，数学老师抱了数学试卷来发。 以庆安中学的效率，这次考试成绩早应该出来了，只因为是期中考试的原因，批卷的流程严谨了许多，再加上有两个数学老师碰巧一起请了病假，缺少人手，才拖慢了进程。 数学老师跟英语老师的发卷试卷的习惯恰巧相反，英语老师喜欢依照分数由低到高慢慢发，留足悬念；数学老师比较直接，直接公布最高分，从高往低，给人落差。 “赵一恒，150。”数学老师大声念道。 赵一恒大课间没出去做早操，他困得要死，趴在桌上睡觉，此时听到老师叫他的名字，慌张的站起来，稀里糊涂喊了一声到。 同学憋着不敢笑。 老师也不骂他，毕竟考了150呢，这次数学出题出得难，全校考150的就两个。 “到什么到，快上来拿卷子。”老师拿着卷子往赵一恒的方向递了递。 赵一恒脑子清醒了，这才反应过来，上讲台拿了卷子，还礼貌的说了声：“谢谢老师。” 数学老师波澜不惊的点了点头，其实心里骄傲得一匹。 瞧瞧，150的同学，他教出来的学生，成绩好就算了，还这么有礼貌。 “夏莹，138。” “……” “侯茜，130。” “……” 念到现在，莫染还没拿到卷子，她早知道自己这回数学考得不好，可是没想到考得这么不好，连130都没有，她心里开始慌了。 “……” “蒋文文，122。” “莫染，122。” 莫染拿卷子的时候，数学老师特地多看了她两眼，“莫染这次考得不怎么好啊，好多不该错的都错了，做题得细心些。” 莫染点了点头，心里拔凉拔凉的。 听到莫染的成绩，低下不免窃窃私语。上次考试的黑马，成绩平平突然冲进年级前十，可这次估计连前三十都进不去，落差感难免受人议论。 “哇，莫染这回数学考这么差！” “呵，谈恋爱谈的呗。” “那没见她其他科目考差？英语年级第一呢。” “我觉得还是受了谈恋爱的影响，你想啊，一个好学生跟一个校霸在一起，能朝好的方面发展吗？” “她以前成绩也算不上好，这不过这学期开始用心了，不擅长的科目波动大不很正常吗？” “……” 别人不经意的议论，说不上有心还是无心，可是就像魔咒一样，一声一声撞到被议论人的心上，撞了个支离破碎。 莫染捂住耳朵，声音还是从指缝间钻进去，扰心乱神。 蒋文文捏了捏莫染的手，冲她眨眨眼，不知道说什么才能安慰她，只能无声的鼓励。 作者有话要说：中秋节快落啊，记得吃月饼鸭：） 第48章 chapter48 手上的温暖从皮肤表层传来顺着血脉逐渐传递到心脏深处，莫染回头对文文勾起嘴角。 没事的，都会过去的。 她在乎的人无条件相信她支持她，而那些不在乎的人的妄自揣测就变得毫无意义。 “许易，12分。” 当数学老师念到最后一张试卷的分数时，陈星宇看着自己卷子上鲜红刺目的30发出无情的嘲笑。 12分，恐怕易哥就蒙对两道选择题吧。 数学老师拿着卷子在教室里扫视一圈，问：“许易还没有来？”他的视线最后落在许易座位后的莫染身上。 莫染点点头，站起来帮许易拿卷子。 不是出于什么身份，只是数学老师正看着她，一种简单的同学之谊而已。 班里不合时宜的响起了暧昧的哄闹：“欸~” 似乎印证着她和许易之间曾经存在点什么。 莫染心里泛起一股酸涩。 这时候，正巧许易睡眼惺忪的站在教室门口，一声“报告”打断了所有的哄闹。 没经得老师同意，他手揣在裤兜里，懒洋洋的走进教室，从莫染手里夺过卷子，目不斜视，始终没看她一眼。 “许易，你迟到了知道吗？”他未经老师允许堂而皇之的进来让数学老师脸上挂不住，再加上他12分的月考成绩严重拉低了平均分，使得平常好脾气的数学老师也忍不住向他发难。 许易拿着卷子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塞在桌子里，随口说：“我今天跟老张请了半天假。” 数学老师被他噎得无语，他都这样说了，总不能小题大作，跟个混日子的差生计较，当真去问问老张他是不是请了半天假。 不过，请假倒是不可能的。许易迟到早退是常有的事，他早在老张那儿成为黑名单里的重点关注对象，根本不可能批准他的假。 - 许易这几天都没睡好。 周六他约了黄雨薇见面。 黄雨薇为了见他特地在十一月份的阴冷天气冒着得老寒腿的风险穿了条碎花裙子，漂亮是漂亮，可看着难免有点美丽冻人。 许易无暇顾及黄雨薇穿了什么，当一脸兴奋的小姑娘推开咖啡店的大门，还没在许易对面拉开椅子坐下，就对上他漆黑冷淡的眸子，“黄雨薇，你别缠着我了。” 这是他开口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就像一盆冰水在寒冬腊月的天气里兜头砸来，黄雨薇突然就觉得冷了，钻心窝子的那种冷。 兴奋感一扫而去，她反倒冷静下来，不紧不慢的拉开椅子坐下，倔强的对上他冷淡的眼，说：“我不。” 这么多年，黄雨薇第一次对许易说不。 有服务员过来问黄雨薇喝点什么。 她给自己点了一杯美式。 其实黄雨薇不喜欢苦咖啡，只是许易开门见山的一句话就让她知道今天不会是她期待的样子。所以她想让味觉上的苦减缓心上的苦，哪怕许易后面会再说出什么更让她难堪的话，她也能坚持她的想法。 许易皱着眉，不耐烦毫无掩饰的表露在脸上，“你有必要跟自己过不去吗？你身边也不缺追你的人，干嘛非揪着我不放，找个喜欢你的人不好吗？” 黄雨薇看着自己的手指，指甲是昨天新做的，她沉着声，说得郑重又认真：“许易，可能你不知道，我喜欢你很多年了，从第一眼起就烙在心里，忘都忘不掉。” “一直以来我是别人眼里的校花，长得漂亮，理所应当被捧在手里，所以养成我骄傲蛮横的性格，我明明喜欢你可是却拉不下脸来告诉你。” 许易偏过头去打量窗外的景象，落地窗外行人匆忙，稀疏的行道树掉光了叶子，萧条而颓丧。 “你知道‘喜欢你’三个字从我嘴里说出来有多难吗？我跟你提分手只是，只是想要知道你是在意我的，我不喜欢王灏明，跟他在一起就是为了让你吃醋。” 许易转回头，眸子依旧冷，“现在你知道了，我不在意你，也不吃醋。” 黄雨薇被他直截了当的话堵得僵了一瞬，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强忍着不想在他面前哭。 “我知道啊，”她缓了缓情绪才故作轻松的说，“我想过放弃的，但是我做不到。” “所以你就故意当着莫染的面亲我，”许易想到这里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这样有意思吗？” “即使你用尽心机，把你自己变得面目全非，黄雨薇我告诉你，在我这里，就不会让你如意。” 许易说完就走了，跟黄雨薇说话已经用完了他全部的耐心，他本来觉得跟她直接摊牌，她就不会纠缠了，可是什么时候这女人竟然变得这么不可理喻。 走出咖啡店许易更觉得心烦，想不通自己当初为什么非要惹一身情债，是手机不好玩？还是瞌睡不好睡？ 现在好了，报应来了。 许易走了好一阵，黄雨薇仍旧坐在位置上，她小口小口的喝她的美式咖啡，苦味氤氲口腔侵占大脑，似乎减缓了心底那股苦涩。 她左手握拳，指甲戳肉的痛感恍若未觉，目光涣散，心里默默的想：“在我这里，我也不会放弃你的。” - 黄雨薇的事情没解决好，许易不敢去找莫染，他盯着手机，想着莫染会不会主动给他打个电话或者发条信息，可是没有，他的手机格外安静，就连平时躁动的那几个微信群都没人说话。 许易烦躁的把手机扔到副驾驶的座位上，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漫无目的的开车，看到熟悉的停车场他才发现，这是第一次送莫染回家的那个停车场，他把车停靠在路边，仰头看莫染所住的小区，从烟盒里敲出一根烟，沉默的点燃。 香烟入肺的那一瞬他找到片刻的平静，缓缓吐出烟圈。 他闭了眼，躺在座椅上。 这一刻，他想她。 - 当天晚上许易做了一个梦。 碧海蓝天，海风和煦，阳光不燥，他牵着一个姑娘的手在满座宾朋的祝贺下开始了结婚仪式。 白色玫瑰，洁白蕾丝，热闹的婚礼进行曲，一切是那么浪漫和美满。 在司仪宣布“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之后，许易掀开姑娘的头纱，才得以看清新娘的真容。 看到是莫染的那一刻，许易松了口气，可是一瞬之间，那张脸就变成了黄雨薇，许易吓得松了头纱后退一步，黄雨薇又变成了莫染，莫染又变成了黄雨薇……不断变化之后，最终定格成了黄雨薇。 “为什么是你？”许易不可置信的问。 新娘黄雨薇笑得格外甜美，“因为我喜欢你啊。”她说。 许易当场就吓醒了，醒来得知是梦才松一口气，拿起手机一看，凌晨三点钟，可他再无睡意，走到阳台去抽烟。 三点的城市悄无声息，路灯和闪烁的广告灯牌支撑起空洞的黑。 许易穿了T恤和运动长裤，有点冷，他进屋拿了条薄毯，躺在阳台的躺椅上。 凌晨三点的天漆黑一片。 他把烟含在嘴里，眯着眼划开手机屏幕，点开莫染的朋友圈，除了几条帮人转的小广告就没有其他的了，她不是一个爱在社交软件上分享生活的人。 一支烟抽完，许易接着又从烟盒里敲出一支。 他心里难受，他跟莫染怎么就变成靠着社交软件才能有点微末联系的人了呢？但他更害怕，害怕刚才那个梦变成现实，倘若莫染真的不接受他，他能怎么办？ 许易蜷缩在躺椅上，一支接一支的抽烟。 夜深，人容易陷入无尽的思考和莫名的情绪。 许易开始回顾自己十八年的人生，这十八年来他过得可以说是顺风顺水，除了高一时候父母离婚，他就没遇到过什么大的波折。 其实许易以前成绩不错，就是父母离婚后，他爸忙于工作，许易为了引起他爸的注意才故意不好好学习，但他爸却自责是离婚造成他成绩下滑，不怪他，还每月打他卡里的零花钱越来越多，以此补偿。 后来许易变本加厉每次考试基本交白卷，包揽高中各大考试的倒数第一。 许易认真的审视了自己，成绩不好名声还差，他要是莫染他都不会喜欢他。 许易很懊丧，揉着自己的头发，把脑袋埋进薄毯里。 六点，灰暗的天终于开始亮起来，半梦半醒之间，许易看见天空亮起白肚，瞬间有种活过来的感觉。 经过一晚上的思考，他觉得自己好像应该好好学习了，颓废了两年多，再这样下去，他有什么资格去喜欢莫染？ 至少成绩好点，以后跟她在一起，别人不至于笑话莫染找了个包揽各大考试年级倒数第一的男朋友。 - 今天许易本来打算早点去学校，可晚上看书看得晚了点，忘记定闹铃，一觉醒来就已经快十点钟了。 等他匆忙赶到教室，恰巧听见数学老师念他的试卷，就……12分啊！ 一旦开始把心放到学习上，就格外计较自己的成绩，听着从数学老师嘴里讽刺的念出12的数字，多年不关心成绩的许易心里还是堵得慌。 尤其在看到莫染帮他拿12分试卷的时候，那种羞耻感油然而生。 第49章 chapter49 好在多年的差生不是白当的，许易很快就镇定下来，对羞耻的12分摆出漠然的态度。 但他始终不敢看莫染，一是觉得愧疚，毕竟还没有跟黄雨薇谈妥；二是确实挺丢脸的，全年级最低的12分…… 念完分数，数学老师开始讲试卷，许易趴在桌子上，对那12 耿耿于怀，陈星宇不怕死的看着他笑，展开他自己的试卷给他看，他比他多了18分呢。 许易别过脸去，从桌子里掏出被他揉成一团的数学试卷，开始听老师讲课。 数学老师虽然是个长相粗犷的汉子，但教学方式却与他的长相截然不同，每道题每个知识点都讲得细致周到。 许易认真的听，听不明白的就用笔记下来，遇到不会的公式就死背，他记忆力好，看过一次的公式就能记住。 一堂课下来，整张卷子许易听懂了一半，不会的下课翻课本查找知识点。 许易的同桌侯茜是个热心的，许易问她问题不会嫌他基础差，反而很耐心的跟他讲解。 看着前面脑袋快凑到一起的两个人，莫染本来酸涩的心更加不好受。 有什么不会的题问她不行吗？偏要去问侯茜，难道不知道侯茜对他的心思不单纯吗？ 从那次侯茜为了许易流眼泪，莫染就知道侯茜对许易不是单纯的同桌情谊。 她会望着他空荡的座位发呆，他人一来她就雀跃……虽然是很细微的表情，却无一不证明着她喜欢许易。 她的喜欢，全部都落在了莫染眼里。 许易正认真的听侯茜给他讲知识点，陈星宇走过来搭着许易的肩，“走啊，易哥抽烟去？” 许易甩开他的手，“抽个毛线抽。” “卧槽，烟都不抽了，洗心革面了你？”陈星宇把脑袋凑过去看他和侯茜搞什么飞机，结果……眼睛瞪得跟看见鬼一样，惊讶的扭头对莫染说：“莫染，易哥是中了什么邪吗？” 莫染摇摇头，表示不清楚他中了什么邪。 陈星宇心里对许易是存着敬畏的，但是他这个人又贱嗖嗖的，时不时偏要找虐，话不过脑子，对许易说：“易哥，你是不是良心发现拿着12分的试卷太寒碜，所以装模作样问个题？” 许易确实是看不起12分，但他自己看不起就可以了，不允许别人也拿着这个事儿来说道。 他转头看陈星宇一眼，只消一眼就足以把陈星宇那点躁动抹杀掉。 “怎么，12分寒碜着你了？”许易问陈星宇，脸色不太好。 陈星宇暗道不妙，结结巴巴的回：“没……没有，怎……怎么，可能。”他不自在的抓了抓后脑勺，看见赵一恒路过，搭着赵一恒的肩嘻嘻哈哈一起出去了。 蒋文文将陈星宇自己找虐的全过程尽收眼底，尽管在过程中她疯狂的给陈星宇递眼色让他别惹许易，可那傻子就跟看不懂一样，死乞白赖要往枪/口上撞。 看着陈二狗灰溜溜的走，蒋文文瘫在椅子上叹了口气，世界上恐怕没有比陈二狗更傻的人了吧。 - 许易来教室之后，每节课都认真的听，整个上午没跟莫染说一句话。平时十分钟不到就要转过来望一眼，今天足足憋了两个小时，愣是没回过头一次。 神经大条的蒋文文也察觉到两人之间不对劲，她还不知道周五晚上发生的事情，想问问莫染他们到底怎么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好憋在心里，憋得她心慌。 最后一节课是一周仅一次珍贵的音乐课，可是音乐老师临时有事，就变成同学们自己自习。 蒋文文心里一旦有事儿就集中不了精力学习，写了一会儿物理题写得不顺手，偷偷拿出手机上学校贴吧刷帖子。 蒋文文不是资深老网民，就平时学习压力大，在需要换换心情的时候，才上网看看八卦。 进入庆安中学贴吧，置顶帖“黄校花完胜3班不知名班花”的标题吸引了她的眼球，还没反应过来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手上动作快于脑子反应，她已经点进去了。 首先看到的就是黄雨薇的一张精修写真照和莫染的一张模糊路人偷拍图，两者对比那叫一个鲜明，黄雨薇那高大上的照片简直甩了莫染十万八千里。 蒋文文越看越生气，两张不在一个档次的照片有比较的意义吗？真不知道底下跟帖的人是不是傻子，一个劲的捧黄雨薇的臭脚，夸黄雨薇快夸上天了。 夸完黄雨薇，又有人跳出来说许易的不是： 第二十九楼：真不知道许易是不是眼瞎，放着天仙似的校花不要，居然看上一个区区班花？ 第三十楼：我看多半是校花甩了校霸，校霸伤心欲绝就瞎几把找了一个故意气校花的。 第三十一楼：其实那班花真不比校花差多少，我见过真人，真心漂亮的一妹子。 第三十二楼：再漂亮能有咱们校花漂亮？反正我觉得那什么班花的就是一炮灰。 楼主：楼上正解，班花炮灰无疑，校霸校花已重修旧好。 …… 蒋文文抬头看莫染一眼，她正全神贯注的做题，而前面的许易也埋着脑袋看书，看来黄雨薇插足他俩的传言，可能不是假的。 蒋文文继续往下翻帖子： 第五十六楼：我听一朋友说，周五看见校花在一个生日趴上亲了校霸，两人甜蜜得羡煞众人，虽然没有照片为证，但消息绝对可靠，假话我找不到男朋友。 …… 蒋文文一看到这里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么大的事她居然不知道，把手机递给莫染，尽量压低着怒气问：“是不是真的？” “什么是不是真的？”莫染奇怪，把手机接过来，看到五十六楼才知道蒋文文问的是什么。 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说不是真的吧，确实又是真的，说是真的吧，又不是那个意思。 莫染把手机还给蒋文文，没说话。 正巧下课铃声响起，中午放学时间到。 小鸡崽子们以赶超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出教室，一阵桌子板凳叽哇乱叫和鼎沸的人声过去之后，蒋文文才开口说：“发生这样的事情你怎么不跟我说呢？”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莫染不想再谈论这件事，许易还在她前面坐着呢。他来的时候看都不敢看她一眼，就知道他和黄雨薇的事情还没完。 “还不是大事？黄雨薇都骑到你头上来了，”蒋文文越说越生气，从椅子上站起来，“周五你也去了吧那生日趴，当着你的面亲你男朋友欸，莫染，是不是黄雨薇把刀架到你脖子上你才觉得是大事！” 蒋文文声音很大，完全不避讳教室里剩下的同学。 莫染将她拉下来，“你小声点，已经够丢脸了，非要弄得所有人都知道吗？” 蒋文文气鼓鼓的坐到椅子上，她知道莫染委屈，可她咽不下这口气，平时遇到黄雨薇被她的小姐妹尖酸刻薄的嘲讽几句就算了，可这次居然变本加厉不要脸了。 蒋文文向前面的许易发难：“许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周五可是你把人接去的，出了这种事，你难道不该解释一下吗？” 许易也很生气，他怎么知道黄雨薇不是一个能好聚好散的人，当初说分手的是她，现在贴上来的又是她，他也是一个被害者好吗？ “我能怎么解释？”许易转过头来，态度不怎么和善，“我管得住自己，管得了别人吗？” 陈星宇很能理解许易这种心情，别人在你觉得事情已经结束的时候像狗皮膏药一样贴上来，你能怎么办？ 许易算不得情场老手，他处理这类事情远没有陈星宇来得圆滑，想着尽可能谁到不要伤害，但最后往往谁都伤害了。 “蒋文文，走吃饭去，想吃什么，今儿我请客，这种宰我的机会可不多哦，你得赶紧抓住时机。”陈星宇打圆场。 蒋文文并不理会，不怕死的冲着许易嚷嚷道：“你们能眼睁睁看着莫染受委屈，可是我不能。”说完，蒋文文跑了出去。 陈星宇跟着追了出去。 - 蒋文文跟莫染从初中起就在一个班，两人认识已经第五个年头了。 蒋文文之所以跟莫染这么好，除了相处时间长，更是因为一碗鸭血粉丝汤的情谊。 时间在初二的某一个月，大大咧咧的蒋文文弄丢了一个月的生活费，她怕挨骂，不敢跟家长说，但她除了身上仅剩的一百来块钱，就没有多余的钱了，还得熬一个月。 那段时间，蒋文文只能天天吃馒头，她都算好了，馒头五毛钱一个，早上一个中午一个，一天只花一块钱，在校的时间一周五天，一个月就花二十块，这样的话，她还能时不时给自己买包榨菜。 莫染看文文中午躲教室里啃馒头怕她吃出营养不良，正在长身体的姑娘难能天天都啃馒头，于是她一个人的生活费就分成了两个人一起用。 那时候大家都没什么钱，不敢吃贵的，只有学校旁边旧巷子里的鸭血粉丝汤最便宜，五块钱一碗，关键是粉丝不够还可以再加，不要钱。 蒋文文和莫染就在那巷子里吃了一个月的鸭血粉丝汤，一起熬过了最难熬的一个月。 第50章 chapter50 因着蒋文文吼的那几嗓子，留在教室里的同学大概猜到些什么，想看热闹也碍着许易在这儿，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开。 蒋文文和陈星宇都走了，教室里只剩下许易和莫染。 僵持了半个上午，努力让自己把心思放在学习上的许易这个时候再也忍不住了，他仔仔细细的打量起莫染来，两天不见了，怎么感觉她瘦了点，脸色也不太好，白得没什么血色。 莫染被他强烈而直接的目光看得不自在，一想到他今天还没跟她说过话，心里不舒坦，试探着问：“你和黄雨薇……还没谈妥吗？” 许易轻轻“嗯”了一声，面上淡淡的。 莫染低下头去。 就知道会这样，黄雨薇放弃许易那么多次，可最后还是放下自尊和骄傲期盼他的爱，她对他的执念，早就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了。 许易看着莫染失落，心里跟着失落，长叹一口气，问：“你在意吗？” 在意吗？如果一直跟黄雨薇这么僵持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你在意吗？ 当然在意了。 莫染抬起头看了许易一眼，少年臊眉耷眼的站着，整个人看着困顿没精神，只是眼睛很亮，像两颗黑珍珠，熠熠发光。 初冬的阳光很淡，从窗户懒洋洋的照射进来，薄薄的光线正好就落在少年的身上，将他白皙的皮肤照得几近透明。 看着这样的他，莫染到嘴边的“其实不怎么在意”就老老实实的变成了“还是有点在意的。” 许易疲倦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他伸手去揉了揉莫染的脑袋，“在意就是在意，怎么还有一点。” 莫染没有说话，撇开脸去。 “相信我吗？”许易突然问。 教室里空空荡荡，安静得能听到他们彼此的呼吸声。 莫染看着窗外翠绿的常青松，没来由的就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看见三三两两的同学结伴往食堂的方向走，距离把他们缩成小小的一个，好半天才开口说：“不知道。” 莫染是真的不知道。 如果暑假没有发生那件事，她或许还能很天真的仰起头说相信啊。可是，随着暑假的过去，她的那部分天真也过去了。 人都是会长大的，在悲欢离合之中，她已经不再渴望命运会恩赐给她什么了，只要不剥夺，就应该千恩万谢了。 不是许易心中的理想答案，他失落了一会儿，不过“不知道”总比“不相信”要好上许多，他勉强扯起嘴角笑了笑，说：“吃饭去吧。” 莫染点了点头。 现在他们之间连那点微末的“试一试”的关系都没有了，反而能够正大光明的走在一起，就有一种行的端做得正老子连早恋的苗头都没有的那种感觉。 两人一起去吃饭，许易腿长，他还没适应莫染走路的节奏，走两步就到她前面去了，他不催促，停下来等她，等到她赶上来，才继续往前走。 刚到二教楼楼下，张维气喘吁吁朝他们撞过来，许易抵着张维的肩才让他刹住了车，他顾不上喘气歇一下，断断续续的说：“蒋，蒋文文，跟，黄，黄雨薇，在三，三教楼……打起来了！” “什么？”莫染惊讶，她还想从张维那里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可张维已经累得佝下身喘气去了。 莫染拔腿往三教楼那边跑。 她就说蒋文文那臭脾气怎么骂骂咧咧两句就走了，原来她是找黄雨薇算账去了。 该死的臭丫头，谁要她去算账的。 莫染不知道黄雨薇哪个班，只知道往三教楼那边跑，跑到楼下停在那儿不知道往哪边走。 许易追上来，抓了莫染的胳膊，“跟我来，这边。” 他以前就是高三的，在三教楼这边呆了一个月，早把路线摸熟了。 刚走到四楼楼梯口，就看见两个女的在地上滚成一团，陈星宇反而站在一边堵着李凝，袖手旁观眼睁睁看着两个女的打架。 - 蒋文文从教室里跑出来就直奔三教楼来了。 陈星宇以为她是要吃饭的，看着路线不对才拉住她，“你他妈该不会要去找黄雨薇吧，怎么着，还想打一架？” 蒋文文使劲甩手，男孩力气大，甩不开他，她抓起他的手就开咬。 蒋文文正在气头上，下嘴没个轻重，陈星宇疼得龇牙咧嘴，松了她的胳膊破口大骂：“蒋文文你是狗吗？” 蒋文文急着找黄雨薇算账，没心思跟陈星宇计较，见他松了手就往三教楼那边跑，她也不知道黄雨薇还在不在教室，反正就碰碰运气。 命运的安排总是错综复杂，一环套着一环。 很久之后，莫染时常想，要是这天蒋文文没有在楼梯口遇见黄雨薇，或者许易降级就没有降到他们班……所有的人所有的事，任何一个条件发生改变，都不会发生今天的事。 可是明明有那么多选择，到底是命运还是自己，终究迫使他们走上了那条路。 蒋文文一见到黄雨薇就飞扑上去，扯着她的头发，恶狠狠的骂：“黄雨薇，别以为你长得漂亮大家都捧着你，我就不敢打你，老娘今天非打得你找不到北。” 黄雨薇被蒋文文压制着动都动不了，头发又被她拉扯着，除了哭就只会尖叫。 一旁的李凝反应过来要去帮黄雨薇的忙，这时陈星宇正好赶到，看到这一幕吓得愣了两秒。 李凝正拉着蒋文文的头发试图让她从黄雨薇身上下去，二对一让蒋文文落了下风。 陈星宇朝三个疯女人走近，女人打架撕衣服扯头发看得他头皮发麻，他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下手。 蒋文文被李凝扯着头发痛得尖叫：“陈星宇你是傻子吗？没看见李凝扯我头发，快点把她给我弄下去。” “哦哦哦，好，好。”陈星宇后知后觉把李凝提溜起来，堵在墙边，他看着脚边在地上扭打成一团的两个人不知道该怎么办，掏出手机给许易和莫染先后打了个电话，两个人都没接，后来他只得打电话让张维去跟他们说。 “黄雨薇，老娘见过不要脸的，真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你他妈是什么校花啊，就是朵盛世白莲花。”没有了李凝的阻拦，蒋文文一个人对黄雨薇简直绰绰有余。 “蒋文文你是疯了吗？我又没对你做什么，你凭什么打我？”黄雨薇知道自己力气没蒋文文大，挣脱不了，试图跟她将道理。 “你是没对我做什么，可是你对莫染做了什么你难道不清楚吗？平时嘴贱没找你麻烦你就当我们好欺负是吧，这次变本加厉直接倒贴了？” “你不就凭着你这张脸为所欲为吗？老娘今天撕了你这张脸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瞎几把乱勾搭。”说着蒋文文摸索着把鞋脱下来，鞋底朝着黄校花的脸，“啪”的一声，清脆又响亮。 莫染和许易到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 鞋底板抽在黄雨薇脸上，光是听着声儿就觉得疼。 黄雨薇的脸立马就起了一个红印，刚开始她还是尖叫着骂骂咧咧的哭，被鞋抽了脸干脆放弃了挣扎，不管不顾哇的一声哭出来。 她从小到大娇生惯养的，在家里也是被宠着长大，哪里受过这样的罪，这对于她来说这就是比天塌了还严重的耻辱。 莫染赶紧上去把蒋文文从地上扶起来，后者单脚跳着把鞋子穿脚上，仗着他们人多，底气更足，像个恶霸一样大放厥词：“黄雨薇、李凝我告诉你们，要是再作妖，作一次，我抽你们一次。” 莫染黑着脸把蒋文文指着她俩的手拉下来，低低说了声：“够了。” 文文帮她出气她很感动，但是贸然冲上去跟人打一架并不能解决事情，反而会把事情弄得越来越糟糕，更况且这还是在学校，无视校规校纪跟人打架是要受处分的。 除了感动，莫染也很生气。 不过，现在正好是中午吃饭的时间点，高三年级时间紧张，吃饭的时间都尽最大可能压榨着，整层楼除了他们几个没有其他人。 莫染看一眼许易。 许易猜到她在想什么，说：“三教楼是以前的老式教学楼，还没装摄像头，如果黄雨薇和李凝不说出去的话，基本没人知道。” “不过她们应该不会说出去的。” 黄雨薇好面子，自己被人抽了脸怎么可能到处嚷嚷。 至于李凝，一条对黄雨薇唯命是从的狗，黄雨薇说一她不敢说二。 莫染松了一口气，把黄雨薇从地上扶起来。 黄雨薇并不领情，一把推开她，莫染重心不稳，后退几步撞上许易。 “你不要再假惺惺了，”黄雨薇捂着脸，自己从地上坐起来，衣服头发乱七八糟，不再有往昔校花的半分风采，但她依旧倔强，冷笑着说：“你知不知你这个样子，真的让人恶心。” 莫染上前一步，在黄雨薇身前蹲下，波澜不惊的说：“我想你会错意了，我扶你是因为我朋友打了你，出于一种礼节，不是想要讨好你让你不告状，再说了，黄雨薇，你敢告状吗？你敢让全校师生知道你被人按在地上用鞋底抽脸吗？你不敢！” 她顿了顿，轻笑了一声，“再说了，黄雨薇，我并没有因为你被打了而心生愧疚，我反而很高兴看到你这狼狈不堪的样子，要不是我多年的教养不允许我这么做，我恨不得给你左边脸也补上一鞋底，正好让两个鞋印凑成一对。” 第51章 chapter51 黄雨薇坐在地上，脸上挂着泪，精心化好的眼妆晕得整个眼眶斑斑驳驳，唇上的口红被抹得乱七八糟，整张脸像极了美术生的调色盘。 莫染说的没错，黄雨薇宁愿咽下这口气也不会把这件事闹得全校皆知，她太好面子了。 黄雨薇毫无回击之力的瘫坐在地上，从眼睛里眨出两汪眼泪，委屈巴巴的仰头望着许易。她是多么希望许易能够看在以前的情分上在这个时候伸手扶她一把，至少这样，她看起来就不会这么狼狈。 莫染知道黄雨薇抬眼望她身后的许易，她从地上站起来，侧过身子给许易让出一条道。 怎么选，怎么做，都应该许易自己决定，莫染不想干扰他。 许易顺从的上前两步，手插在裤兜里，看了黄雨薇一会儿，却始终没把手伸出来，只是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莫染在边上干巴巴的站着觉得怪尴尬的，于是拉着蒋文文的手准备先走。 与许易擦肩而过时，他拉住了她的手。 莫染停在原地，听许易缓缓开口，对黄雨薇说：“我不会扶你起来的，或许你觉得我太绝情，但是我更不想给你希望。” “黄雨薇，我和你早就结束了，过于执着，不管是对我还是你，都没有好处。” 他的声音很冷，绷着的脸让原本就硬朗的脸部轮廓更显得更加不近人情。 黄雨薇仅剩下的希望的小火苗被他无情的掐灭了。 她仍旧倔强的仰着头，为着一片灰烬据理力争，“可是许易，男未婚女未嫁，不管你是移情别恋还是根本没有喜欢过我，都没有阻止我喜欢和追求你的权利。” 黄雨薇的眼神是空洞的，近乎癫狂的偏执已经让她自己都分不清这份感情到底是爱还是占有欲。 她心里有个声音在呐喊：如果得不到，那么就一起毁灭吧。 话音刚落，在场的人皆是一愣。 许易和莫染的中间插/进来一个黄雨薇，这意味着他们之间的感情再没有前进的可能，甚至还可能退回到原地。 蒋文文刚熄下去的火又腾的一下烧到脑门，冲黄雨薇嚷嚷：“白莲花我看你是疯了吧，还要作妖是不是，信不信我抽死你！”说着蒋文文又要去脱鞋。 莫染眉头一皱，一把把蒋文文拽到自己身后去。 许易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他闭上眼睛缓了缓，好一会儿才开口说：“我是没有权利阻止你，但是我有权利拒绝你，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跟你之间结束了，也已经没可能了。” “可是……”黄雨薇张了张嘴，许易打断她，“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行吗？” - 许易走的时候整个人都觉得轻飘飘的，陈星宇叫他，声音好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某些情绪从心里某个地方滋生出来，揉成一团占据他的大脑，他听不见看不见，觉得呼吸都被情绪阻塞着。 许易不知道怎么就走到天台上去了，他站在天台边缘，看着低下缩小的人影，从裤兜掏出打火机和烟。 烟气入肺，争吵着的情绪终于安静些许。 莫染领着蒋文文回了教室去，经过中午这一堆破烂事儿，两人都没心思吃饭了。 在教室坐了一阵，莫染这才觉得许易刚才失魂落魄转身的样子有点不对劲，她不放心，给陈星宇打了个电话。 陈星宇心大，天塌了他都有心情吃饭，此时正在校门口的小吃街上觅食，他含着块鸡排跟莫染说许易没跟他在一起。 许易是最先离开三教楼的，陈星宇警告了李凝和黄雨薇几句就追上许易走了，莫染和蒋文文走在后面，还顺道去医务室买了盒创可贴。蒋文文的脖子被挠出了好几道血痕。 许易不在教室，莫染想不到他会去哪里，平时他上课上烦了会抱个篮球去操场打一会儿，可现在球正在他桌底下躺着。 莫染捏着手机，在许易的电话号码界面犹豫不决，想了一分钟，还是朝着那串数字按了下去。 听筒里嘟了两声，传来许易的声音，一声轻轻的淡淡的有气无力的“喂”。 “吃饭了吗？”莫染不自在的问。 “没。” “在哪里？” “天台。” - 莫染在天台上看见许易的时候，他坐在地上，背靠着围栏，曲起一条腿，手里夹着烟，正往嘴里送。 莫染朝他走过去。 风吹起鬓发蒙了眼睛，莫染抬手拨开，面朝着许易，看他萎靡不振的样子，笑出了声：“怎么，舍不得你黄妹妹？” 许易猛吸了一口咽，微眯着眼吐出烟圈，闷声闷气的说：“不是。” 他情绪确实有点不对劲。 莫染在他旁边坐下来，试探着问：“所以是怎么了？” 许易没说话，只一个劲的抽烟，地上已经扔了四五根烟头，他抽完了，又想从烟盒里再敲一支出来，莫染给他抢了过来，“年纪轻轻的想把自己抽出个肺癌吗？什么事过不去了，非要装沙雕颓丧男青年。” 莫染一向脾气挺好，可最近接二连三的事情让她也烦躁起来。 许易被她这么一骂，骂得清醒了点，偏过头看她，声音低沉而沙哑：“我觉得自己是个渣男。” 听他这么一说，莫染乐了，“你不用觉得，你本来就是。” 他又萎靡下去，难过的说：“所以你不会喜欢我这种人吧，我这么渣，伤了那么多女孩子的心，你不喜欢我是应该的，这是我的报应。” 如果今天没看到黄雨薇这么伤心，许易根本意识不到这个问题。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渣男，每段感情的开始和结束都不是他决定的，他甚至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只是感觉还可以就在一起试试，他没有主动过，纯情得初吻都留着。 “那你劈过腿吗？” 许易把头要得跟个拨浪鼓似的。 “那也不是渣到无可救药嘛。” “真的吗？”他像个做错事情的小孩子，小心翼翼的试探，想相信又不敢相信。 莫染点了点头，“学校里关于你的事情传得乱七八糟的，我也不知道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但是人都有犯错的时候，只要不是十恶不赦，改过自新都是值得原谅的。” “你也别给自己背包袱，你看你谈了那么多女朋友是吧，除了黄雨薇也没见着谁要死不活，这就说明这件事情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黄雨薇她自己也有问题。” 一连好几天积压在心里的大石头，三言两语就被她搬开了，阳光照射下来，心里暖洋洋的。 许易往莫染那边挪了挪，肩膀挨着她的肩膀，隔着几层薄薄的布料，有属于她的温度。 “你吃醋吗？”许易突然问。 “什么？”莫染不解的偏头看他。 “我谈过那么多女朋友，你吃醋吗？” 莫染愣了愣，他这问得有点直接啊，一般言情小说电视剧都不是这个走向，哪有男的能厚着脸皮拿着自己丰富的感情史问女生，你吃醋吗？ 用屁股想都知道吃不吃醋好吗！ 所以他这是……炫耀？ 莫染咳两声清清嗓子，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千万不能跟别人说，蒋文文都不知道这事儿。” 许易看莫染神神秘秘的样子，老老实实把耳朵伸过去。 “我其实也谈过几个，不过肯定是没你的多了，就是什么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这样……你吃醋吗？” 莫染的话像一根炮仗在许易脑子里轰的一下炸了，他反应了一会儿觉得莫染是骗他的，老师家长眼里的好学生怎么可能谈恋爱，还什么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可看到莫染那神秘又羞涩还难为情的表情的时候，许易不相信都不能了。 “他……不，他们是谁？”怒火和妒火容易让人失去理智和判断力，许易磨着后槽牙，“他们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 许易不相信庆安中学除了他还有能入莫染眼的人，等找出来先打一顿再说。 “啊，哪个班的啊，”莫染掰着手指头，认认真真的胡扯，“哪个班的就不记得了，大概是高一的有两个，高二的两个还是三个来着，高三的一个吧……名字我也不太清楚了，有姓李的，姓王的，还有姓张……哎呀，人太多了，怎么记得了嘛。” 莫染掰着手指头一个一个给许易说，她的一双手数完了，接着许易的手继续数。 结果两双手都不够数的，许易知道莫染诓他了，揶揄道：“小姑娘有点厉害啊，照你这数量，你是一天换一个男朋友吧，比衣服都换得勤。” 莫染抬手撩一下马尾，得意的说：“那是，毕竟长得漂亮，追求者挡都挡不住。” 许易看着满脸自信和笑意的少女，将她的手握在手里，收起惯有的痞气和懒散，认真的说：“等黄雨薇的事过去，你再重新考虑考虑吧，就当为民除害了。” “以前我是荒唐，但你是我第一个追求和喜欢的女生，我不想错过你。” 他突然认真起来，让莫染有点不习惯，手被他握着也没想着抽出来，不好意思的把头偏过去，含含糊糊的回答：“嗯……再说吧。” 第52章 chapter52 莫染和许易从天台下来，一前一后回了教室。 陈星宇不知什么时候吃完午饭回来了，这小子还比较有良心的给他们买了鸡排和奶茶，整个教室里弥漫着浓烈的油炸食品的香辣味。 莫染刚坐下，蒋文文捧着奶茶八卦的靠过来，眨眨眼：“你跟大佬和好了？” 莫染一掌推开她的脑袋，“喝你的奶茶吧，打听那么多干嘛。” 蒋文文不满的撅着小嘴，“我就是关心关心嘛，你告诉我一下又不会死。” 她可怜巴巴的样子加上脖子上触目惊心的红让莫染刚平静下去的心又掀起波涛，皱着眉头骂她，“我还没跟你算自作主张跑去打黄雨薇的账，你还有心思关心别的？” 蒋文文含着吸管，讨好的把奶茶和鸡排递给她，想借此转移她的注意力。 从三教楼回来的路上莫染板着脸沉默不语，蒋文文以为她自己生生闷气就算了，不会骂她的，原来不是不骂，是没找到契机。 “我……” “你什么你，”莫染打断她的话，“你别以为打着为我好，为我出气的旗号，就能为所欲为，你脑子是被狗吃了吗？”莫染忍不住用食指戳蒋文文的额头，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动手之前有没有想过，你单枪匹马打不赢那两个女的怎么办？或者这件事情闹大了传到老师耳朵里又怎么办？” 蒋文文小口小口的吸着奶茶，乖得不像样子。 莫染生气，陈星宇和许易都不敢替蒋文文说话，两个人装模作样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充耳不闻。 蒋文文悄悄抬眼瞟了眼那两个男的，撇撇嘴，心里骂了句：俩怂包！ “蒋文文，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莫染一吼，蒋文文吓得脖子一缩，秒怂：“我当时就在气头上，哪里想得到那么多嘛。” “我也不知道黄雨薇在不在教室，就碰碰运气想找她讲讲道理，可是……可是一看到她，我这气呀……直冲脑门，就控制不住了。” “染染，我要是周五晚上在场的话，绝对不会像今天这样抽她两鞋底板这么简单了。” “老娘要撕了她的脸！！！”蒋文文瞪着眼睛，凶神恶煞的说。 莫染不屑的一巴掌拍她脑袋上，“你还想撕她，我看在你撕了她之前她就已经把你撕了，你自己看看你的脖子。” “把创可贴拿过来。”莫染瞪着她，没好气的说。 狗腿子蒋文文立刻讨好着双手捧着创可贴递给莫染。 莫染打开盒子，撕了一片出来，让蒋文文靠近点，把脖子仰起来。 蒋文文不敢有异议，乖乖的听她的话。 莫染在蒋文文的脖子上贴了三张创可贴才遮住那些抓痕，横七竖八的贴着，样子有点丑。 蒋文文掏出小镜子照了照，试着商量：“要不就不贴了吧，怪难看的。” 莫染轻哼一声，“现在知道难看了，当时打架的时候不是挺能的嘛。” 蒋文文闭嘴再不敢说话了。 - 下午，随着老张的到来，除了带来了最后一科语文试卷，还有年级排名表。 不过，老张没有数学老师和英语老师那样讲求仪式感，直接把卷子扔给前排的同学，让他们帮忙发了，自己则找了胶水，把年级排名表贴到教室后面的墙上，还嘱咐同学们不要着急，下课自己慢慢去看。 不知道老张是懒得不愿意动嘴念一下，还是当了三十多年的老师当得疲倦，心态平和得对成绩一点不上心。 但同学们哪能说不着急就不着急的，盼星星盼月亮，提心吊胆好几天终于把成绩全部盼出来了，明明尽在咫尺，却被告知还得再等四十分钟！！！ 优秀的高二3班同学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后排的同学趁着老张不注意，机智的把墙上的排名表拍下来，大大方方的发到班群里去了。 大家放在桌子里的手机不约而同的振动一声，像是心电感应般，纷纷掏出手机，背着老张打开了成绩表。 第一名，毫无悬念的是那个吃喝玩乐打架斗殴样样不落还照样成绩优秀的班长赵一恒，总分673，年级排名第三。 不过这次莫染考得不是很理想，倒也不是很差，她的数学被拉了很多分，好在语文和英语单科成绩都是年级第一，又稍微把分拉回来一点，总分655，年级排名第二十一。 蒋文文看到莫染成绩的时候小小的失落了一下，比看到自己考了二百多名还要失落。 她偷偷把手机递给莫染，想告诉她成绩出来了。 可莫染摇了摇头，没看。 其实莫染早在同学们嘤嘤嗡嗡的议论声中知道了自己的名次。 那时候听到数学老师念莫染的成绩，她比赵一恒差了将近三十分，所有的人都觉得莫染这回栽了，肯定一朝回到解放前，变成原来一百多名不上不下的中等生，可是这次莫染虽然考得不及上一次好，但怎么着也是班上第三名。 蒋文文以为莫染考差了不高兴，小声安慰她：“染染你不要难过了，这次没关系的，咱们继续努力就行了。” 从这学期以来莫染对学习的认真程度，蒋文文就知道她真的很在意成绩，拼了命的想考好。 莫染把头埋下来，凑到蒋文文旁边，说：“我没难过，我本来就不是太聪明的人，也没觉得能考得多好，只要尽了最大努力，问心无愧就好了。” 蒋文文从来没觉得莫染会这么想，欣慰又难过。 欣慰的是她能这么想，难过的是她明明值得更高的分数和名次。 这次的班级倒数第一争霸赛尤为激烈，陈星宇比许易低一分，惊险又荣耀的坐上了班级倒数第一的宝座。 许易看到自己仅仅以一分的优势排在陈星宇前面的时候愣了愣，他数学就对了两道选择题，光荣的拿了个年级最低12分，可陈星宇这小傻子总分居然比他还要低，许易简直要高兴死了。 他想起他刚降级到3班来的时候，陈星宇怎么在他面前吹牛逼来着：“我从来不考倒数第一，我顶多考个倒数第二”。 许易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给陈星宇发了条信息：【倒数第一你好，我是比你多一分的倒数第二。】 不知怎的，许易看着自己不到三百分的成绩，竟然生出点优越感。 - 初冬的天黑得很快，六点一过，基本就全黑了。 南方的冬天湿冷，屋里屋外一个温度。走在路上的行人缩着脖子，打着哆嗦，偶尔说一句话，带出白茫茫的水汽。 下午放学，莫染和蒋文文去外面匆匆吃完饭就回了教室上自习。 她们回来的时候，许易还没走，坐在位置上低头写着什么东西，一条腿横在过道上，抓耳挠腮的，看样子写得不顺利。 许易伸一条腿拦在路上，路过的同学既不好出声提醒他，又不敢直接从他腿上跨过去，只能忍气吞声绕道走。 唉，毕竟年级大佬，好歹给人点面子，让他摆摆大佬的排场。 可莫染不想惯着许易，手插在衣服口袋里，面不改色的直接从他腿上跨过去，有点恶作剧的感觉。 许易专心致志的做自己的事，压根没注意到莫染。 被忽视的莫染觉得很奇怪，虽说许易不至于责骂她，好歹给个回应吧，抬头皱眉看她一眼，或者不满的“啧”一声，这才是正常许易应该有的表情啊，可是前面那个人，低着头拿着笔，不停的写写画画。 同学，你该不会是个假许易吧？ 莫染站在位置上，身体微微向前倾，偷偷看许易搞什么飞机。 ……然而，前面那位同学，竟然在写数学卷子，就是今天数学老师新发的那张，已经写到大题部分，认认真真勾出了已知条件，看了会儿题目，又去翻书上的知识点，甚至还用笔圈出了公式。 陈星宇说得没错，许易确实中邪了。 莫染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坐到位置上，默默掏出了练习册。 难道许易是开始好好学习了吗？莫染觉得这个想法有点奇怪，但看许易今天的表现，好像是真的决定重新做人。 莫染摇了摇头，不再想他，开始做自己事情。 一直自习到晚上九点，莫染盖上笔盖，开始收拾书包。 晚上九点半有回家的最后一趟公交，她必须要在这之前赶到公交车站。 看到莫染停笔，蒋文文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一不小心就九点了，果然专心写题的时间过得最快，蒋文文也赶紧收拾东西。 许易听见后面的动静，转过头来问：“要走了吗？” 莫染点了点头。 “那等我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莫染本来想说不用了，可许易已经转回去收拾他的东西了。 那个被许易塞到课桌最里面的书包被翻出来，他朝包里装了几本书和一只笔。 许易把书包挂在肩上，站起身，对莫染说：“走吧。” 明明是个双肩背包，许易偏偏只把一根背带挂在肩上，这人也是没谁了，背个书包都要装个酷。 不过，这倒是莫染头一回见许易背书包，好歹是有一点点学生的样子了。 莫染本来打算自己做公交车回去的，可当许易说走，她又不知道怎么就跟他走了，留下蒋文文一个人一边骂她见色忘义，一边气鼓鼓的往校门口方向走。 第53章 chapter53 两人肩并肩走在路上，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在这个寂静又潦草的冬，有人伴之左右，似乎没有那么萧条和寒冷了。 风吹来，干冷干冷的，莫染缩了缩脖子。 许易侧过身，挡在她前面，两个影子重叠在一起，轻声问：“很冷吧？” 莫染扬起头，看见他微眯着眼睛，头发被风吹起，在风中杂乱无章的摇曳。他这是在给她挡风吗？ 莫染心里有一点被触动到，不过一瞬，又垂下头去，吸溜一下鼻子，闷闷的说：“是有点冷。” “那等风停了再走吧。” “……” “嗯？”莫染疑惑的抬头望他，这是什么走向？按照剧本难道不该他主动脱下外套给她吗？ 献殷勤的机会不多，得牢牢抓住啊大佬！ 莫染视线下移，看了看许易身上的外套，就一件薄薄的冬款校服，看上去也挡不了什么风。 许易大概猜到莫染在想什么，扯着嘴角笑了下，解释说：“你不要觉得我不体贴不脱衣服给你啊，我要是有能脱的绝对二话不说立马脱了给你，我里面一件卫衣，外面一件校服，校服没什么卵用，卫衣给你了我就得裸奔了。” “或者要不这样，”许易想了想，眼睛里闪烁兴奋的光，似乎是想到一个好主意，“你把手塞我衣服里面，我用体温给你暖？” 莫染突然联想到在街头接到的健身传单，男人紧实细腻的八块腹肌，光从纸上就能感觉到力量和性感。许易的会不会也是那样，只是看一眼，就让人产生想摸一下的欲望？ 莫染被自己这种想法震惊到，甩了甩头，白了许易一眼，骂他：“你神经病吧。” 莫染气鼓鼓的往前面走，许易追上去，被骂了心情也挺好，因为他看见莫染骂他时不自在的表情和泛红的耳垂。 她害羞了…… 两人一起走到西门，许易的摩托车停在老位置。 大冬天的骑车冷是冷了点，但是不堵啊。 许易喜欢游刃有余的从缝隙里穿过，把堵得吐血的私家车绝望的抛在背后，那种甩别人一脸嚣张尾气的感觉让他着迷。 许易把莫染校服的拉链拉到头，把领子给她立起来，遮住白皙细腻的脖子，“待会儿有点冷，你躲在我背后，不要把脑袋探出来，知道吗？” 莫染小鸡啄米一样点点头。 许易带上头盔单脚跨上摩托车，摆正车头，等着莫染上来。 莫染的腿没有许易的那么长，根本不能像他那样潇洒帅气的一抬腿就能坐上去，她捏住许易的衣角，慢慢吞吞往上爬。 莫染坐好，示意许易可以走了。 男人并没有像以前那样，油门一轰绝尘而去，不满的小声“啧”一声，牵过莫染的手，往他衣服口袋里塞。 莫染脑子里空白了一下，这个姿势难道不相当于抱他的腰了吗？ 莫染心里生出些羞耻感，把手缩回来。 许易皱着眉头，抓住她的手又往衣服口袋里塞，“不是让你抱我的意思，你的手露在外面会冷的，听话，塞兜里会暖和些。” 哦，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塞就塞嘛，只要不是让她抱他，都可以的。 见莫染没有再拒绝，以一种半抱着他的姿势听话的把手放在他的衣兜里，许易嘴角上扬，开心得想要原地旋转跳跃。 风呼啦呼啦的在耳旁吹过，削弱了摩托车呜啦啦的发动机声音。 一路上，几乎所有的声音都被风的声音堵住，世界安静了，只有她躲在他的背后，静悄悄的，以一种被保护的姿势。 路灯和建筑物一个紧接着一个往后倒退，路上没有人和车辆，只有她和他，天地之间，两人一车，似乎只要这样一直往前开，就能到天涯海角。 莫染看着高楼上亮着的灯，一盏一盏，被装在小格子里，眼前突然就氤氲了水汽，热泪盈眶。 纵使万家灯火，总有一盏是属于她的，她默默的想，圈着许易的手臂不由得紧了紧。 许易骑摩托车的速度很快，只要在没人的路上，他恨不得全速往前飚。 很快，他们就到了莫染住的小区。 车停下来，莫染从后座上下来。 许易摘掉头盔，有点懊恼，应该骑慢点的，这样她就能多抱他一会儿了。 莫染站在地上，许易骑在车上，两人磨蹭着，谁都不想先说再见。 莫染抠着手指，抬起眼皮悄悄看许易一眼，眼神相接，她立马低下头去，许易也不自在的把脑袋偏向别处。 气氛暧昧又僵硬。 好一会儿，许易轻咳一声。 要分开了吗？他好舍不得啊，最后不得不叹口气，说：“你到家了发个信息给我。” “嗯。”莫染点了点头，手捏着书包肩带依依不舍往前走，走了两步，停下来，转身又跑回许易身边，仰起头看着他的眼：“你今晚留这么久不会就是为了送我回来吧？”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我自己也能回来。” 她的眼睛反射着路灯的光，很亮很亮，许易有一瞬晃神，而后伸手在莫染脑门上弹了一下，“莫染同学你想得可真美，大冬天的我等好几个小时就为了送你回家？别想多了，我那是为了学习！” 呃，他好像真的是在学习，数学试卷都写完了的。 不过，许易会认真的上晚自习，这可是比母猪会上树都来得新鲜劲爆，说出去没人会相信的吧。 莫染毫不掩饰的哂笑，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你是良心发现觉得12分丢人了吧。你还别说，许易，这辈子我头一回领分数这么低的卷子，那种感觉吧，就觉得这卷子有点烫手啊。” 许易的卷子是莫染帮他领的，当时听到数学老师念出12分的时候，莫染真心觉得许易这个人是个人才！！！你让狗做选择题可能都比他分要高的。 被人嘲笑了许易倒没脸红，不在意的摸了摸鼻头，抬眼瞟了莫染一下，又移开看不远处的路灯，声音低低的：“我倒不是怕丢脸，是怕自己太差劲了配不上你。” 是……这样的吗？ 莫染呆了。 没听见小姑娘有什么动静，许易把目光转向她，见她有点茫然的立在原地。 许易慌了一下，心想不会是吓到她了吧。 他故作轻松的扯出一个笑，摸了摸莫染的脑袋，她的头发细软顺滑，手感挺好。 “回去吧，到家了发信息。”许易说。 莫染回过一点神来了，缓慢的眨了眨眼，“嗯，你骑车慢点儿。” “还有……好好学习。”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这里的留个言给我嘛，嘤嘤嘤嘤嘤 你们的评论是我为爱发电的动力啊！！！ 第54章 chapter54 自那天以后，许易每天晚上都留在教室上晚自习。 莫染坐在他的后面，有时候还看到他翻出高一年级的课本看得专注。 说来也奇怪，游戏人间这么久的少爷，说收心还真就收心了。 唯一看不惯的只有陈星宇，每天哼哼唧唧，像是时刻准备许易败下阵来奚落他一番。 不过这倒让陈星宇失望了，许易愣是咬牙坚持了一个多月。 一个多月之后，庆安中学迎来了新一轮的月考。 莫染考得不错，各科成绩都发挥得相当稳定，一举拿下年级第一的宝座，虽然与年级第二的赵一恒仅仅只有一分之差，但这足以给曾在背地奚落过她的人迎面一巴掌。 人生本无常，得失好坏都在无形之中，哪有顺境就捧人臭脚，逆境就恨不得再推人一把的。 年级一二名都花落3班，最高兴的莫过于老张，这几天见谁都是笑盈盈的，心情好得语文作文都少布置了几个。 不过这次考试最大的赢家并不是莫染，而是一直不被陈星宇看好的许易。 自打高中就没上过二百分的大佬，这一次居然考了四百多分，虽然在庆安中学这一千多号的学生里实在算不上特别高的分数，但是从两百分一跃变成四百分这种阶梯性的进步，还真不得不让人刮目相看。 哼哼唧唧的陈星宇再也不哼哼唧唧了，夸口顶多只考倒数第二的他这一次又光荣的考了倒数第一。 陈爸爸没有找陈星宇谈过成绩这事儿，可是陈星宇每天回家都提心吊胆的，生怕他爸一个不高兴效仿一下许易他爸，也让他降个级玩玩。 陈星宇觉得3班挺好的，他不想离开3班，即使天天被蒋文文指着鼻子骂，他也喜欢3班。 - 从许易乖乖在教室上晚自习起，每天晚上都是他送莫染回家，既然有人送，莫染也就不急着赶末班公交车。两个人专注于刷题，有时候一不小心就待到了十点多，直到保安叔叔上来赶他们回去才知道原来已经这么晚了。 把心思投入到某件事情当中，时间就过得非常快。 随着天气日渐寒冷，距离这学期最后一次考试也就越来越近。 许易第三次月考已经是高中生涯里考得最好的一次了，可他依旧不堪丝毫放松。莫染可是考了698分，比起他的429高出了将近三百分，而且成绩这件事，越往上走进步就越难，这次他能轻松进步两百分，可是下次能拿个五百都要磕头谢谢老天爷了。 距离期末考试不到一周时间，许易和莫染又在教室里自习到保安叔叔上来赶人。 莫染在保安叔叔的监督下赶紧收拾好东西，把许易从位置上拖起来，催促他：“快点走啦。” 许易还在埋头算一道物理题，西瓜在课上讲的他没怎么听明白，头也不抬的跟莫染嚷：“等等等等一下，我把这题算出来就走。” 以前只会抽烟上网睡觉的大佬，如今分秒必争的认真起来，还真有点让人难以适应。 莫染把他的作业纸收起来夹进书里，“别等了，赶紧收拾东西走了，不要再耽误人叔叔下班了。” 莫染怪不好意的，一两次耽误人家就算了，他俩还厚脸皮的隔三差五的就被赶一次。 许易不满的把书装进书包里，坐在椅子上，莫染站在他旁边，她比坐在椅子上的许易高出一些。 许易仰着头瞪莫染，“待会儿你给我讲啊，西瓜那口普通话听得我脑袋疼，听都听不懂。” 莫染把他拽起来，他还在为自己听不懂找理由，“不是我理解能力有问题啊，莫染，是西瓜讲话有问题，知道吗？听不明白我有什么办法……” 莫染在保安叔叔的注视下将许易拖出教室，“好好好，我给你讲。” “不是你听不明白，是西瓜的问题，不是你智商或者理解能力的问题，我知道，我都明白的。” 其实许易不懂的题目从来没有问过莫染，有些问题实在不懂会问一下侯茜。 可莫染明明就在他后面也很近，不知道他是懒得转身还是什么就是不愿张嘴问她。 对此，莫染心里还在挺在意的。 许易依旧在冬天骑他拉风酷炫惹人注目的摩托车，对于他而言，在帅气面前，冷什么的完全可以忽略不计。毕竟大佬冬天还穿破洞牛仔裤呢，一个完全不怕得老寒腿的神奇存在。 但许易还是怕莫染跟着他受冻，特地给她带了一件自己的厚羽绒服，专门在骑车的时候把她裹成一只小黑熊。 许易这人吧，给莫染裹衣服的是他，裹完衣服笑话莫染臃肿的也是他。 莫染被他笑话得不好意思，挣扎着要把他的衣服脱了，许易按着莫染的肩膀不让她脱。 “脱什么脱啊，就这样挺好看的。”许易强忍着不笑。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笑话我笑得脸都烂了，还能好看到哪去？不就是二十来分钟的路程嘛，就冻这么一下，我还是扛得住的。” 许易把羽绒服的帽子给莫染盖过来，“哎呀，别脱了，我不笑话你了，丑就丑这么一会儿，到了咱们再脱。” 莫染哼一声，她还是怕冷的，就这么穿着许易的衣服爬到车上，哼哼唧唧的赌气，“像头熊就像吧，反正在你眼中我什么样我都无所谓。” 她的意思是我不在意你，不在意到完全不care我在你眼里是个什么鬼。 许易正打算轰油门，听到这话停下来，偏过头去，斜眼看着莫染说：“在我眼中啊，其实好看的你跟不好看的你都一样，反正只要是你就行了。” 莫染被他突如其来的话撩得心脏漏跳一拍，还没回过神，许易骑着车子绝尘而去，吓得她往后一仰赶紧抱住他，刚才的触动消散无烟。 呵呵，男人，话说得好听，飙车的时候照样不管你准备好了没。 - 南方的天气预报向来十分不准，明明显示一周之内都没有雨，可许易和莫染离校不到十分钟，这雨说下就立马下起来了。 雨势渐大，雨点啪啪打在头盔上，许易让莫染把自己抱紧，紧接着加快了车速。 车子像海里的冲锋艇，风雨无阻。 莫染把脑袋埋在许易后背，听见风呼呼刮在耳旁，她紧了紧搭在许易腰上的手。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们之间从害羞的捏着衣角变成顺理成章的环抱。 好在离莫染家不远了，这雨正式下起来之前，他们赶到了莫染小区的停车场。 莫染和许易站在停车场的门口，雨水像银色的细丝线，绵绵密密，看样子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许易的衣服已经被雨打湿，雨水晕开加深了衣服本来的颜色，而莫染穿着许易的大羽绒服倒一点儿没被雨淋着。 “这雨停不了了，”莫染看着从屋檐滴下的水说，“先去我家避一避吧。” 许易一惊，扭头过去看她，“啊，你确定吗？” 他本来打算这雨实在停不了就直接淋回家呗，男人嘛，淋点雨算得了什么，可莫染居然邀请他去她家，许易又惊又喜。 莫染转身往停车场里面走，“走吧。” 许易站在原地没动，还故意矜持了一下，“不，不太好吧。” “你磨蹭个什么劲，”莫染停下来等许易，“你个大男人还怕去我家不成？我爸妈又不在。” 许易听到最后一句话才美滋滋的跟上去。 许易不是没去过莫染家，只是前几次都事先知道莫染父母不在才敢进去的。 今天虽然有正当理由去她家，可若人家父母在，他就这样上去难免显得唐突尴尬，况且现在十点多钟，他们之间又不是普通同学，他们之间是他对人家女儿有非分之想的普通同学。 刚一开门，十五喵喵喵的跑过来，绕着莫染的脚转圈圈，还用身子去贴她的脚踝。 莫染脚上拖着十五去给它开了个罐头，听见易拉罐打开的声音，十五才撒开了莫染的脚，又扬起它骄傲的尾巴，愉快的吃起来。 这猫，哄吃猫罐头吃的时候死皮赖脸的讨好，，哄到手了立马原形毕露高冷起来，这臭不要脸的坏脾气到底跟谁学的？ 许易十分自觉的自己找了双拖鞋换上，他的外套湿了，也十分自觉的脱了外套，剩下里面一件灰色针织毛衣，松松垮垮的挂在肩上，尽显慵懒之态。 莫染转过身来就看见许易裸/露在外面的锁骨。 男人的锁骨跟女人的锁骨不太一样，女人的纤细性感，男人的则更加凸显力量。 家里就他们两个人，莫染看得脸红，不自在的移开眼，问：“你冷不冷啊，我去找件我爸的衣服给你穿吧。” “没事，我不冷。” 虽然许易说他不冷，但莫染还是去卧室给许易找她爸的衣服。 莫染拎着衣服出来，看见许易坐在沙发上，十五殷勤的用身子去擦他的胳膊，温顺的求摸摸求抱抱。 莫染很少见十五这么低姿态，把衣服递给许易，揉了揉十五的脑袋，对许易说：“它好像很喜欢你。” 许易穿好衣服，低头看十五一眼，自恋的答：“这不正常吗，我长这么帅，谁见了都喜欢。” 莫染呵呵一句，把十五抱起来放在膝盖上，“它真的很傲娇，平时见了陌生人碰都不让碰，你是第一个它主动接近的人，”莫染抬头怀疑的看一眼许易，“你是不是偷偷藏了小鱼干？” “它最贪嘴了，除了吃的能吸引它就没有别的了，许易，你是不是背着我买了小鱼干给它？” 许易上次进莫染家就看到十五了，只是上次他是来认错的，即使十五那时候也很殷勤的求他摸摸，他没空搭理，一门心思全等着莫染裁决。 结果那天莫染给他判了个死刑…… 十五蹬着小短腿想往许易这边蹭，许易伸手顺了顺它的毛，“我没买小鱼干给它，我都不知道今天能来你家，它要喜欢我我能有什么办法。” 莫染始终没办法相信，她累死累活伺候的这么久的猫，不体贴就算了，还时不时给她甩脸子，结果现在居然倒贴一个没见着两面的臭男人！！！ “你肯定藏小鱼干了。” 莫染起身去抓许易另一只手，许易躲着不让她抓，莫染一心想看看他手里是不是有东西，也没顾忌什么，整个人就扑他身上去。 当两片柔软贴在胸膛的时候，许易不敢动了，莫染没反应过来，趁机抓住了他的手，掰开之后确实什么都没有。 莫染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现在都个什么姿势：一只腿跪在沙发上，一直腿跪在许易腿上，整个人贴在许易身上，手还拉着他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我邻居养了条牧羊犬，陨石色阴阳眼，小的时候可喜欢我了，我隔三差五给它买鸡腿香肠，就连吃个小蛋糕都要分它一半。 后来它家对门搬来一个小哥哥，小哥哥高冷挂，明明什么都没有给它买，它还是很喜欢那个小哥哥，人家回来一开门它就冲人屋里去了，很自觉的躺在别人家沙发上......俨然一副我就在这家女主人的样子...... 第55章 chapter55 莫染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就这么贴在许易身上，不敢再乱动。 时间在这一刻仿若突然停止，空气里有暧昧的粉红色泡泡，安静得只听得见彼此深深浅浅的呼吸声。 莫染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红着脸从许易身上下来。 身体离开身体的一瞬，许易抬手抱住了她，把她按进自己的怀里。 “别动。” 莫染手撑在许易的腿上，挣扎着想起来，被他呵斥住。 “染染，给我抱一会儿。”他的声音比往常更有磁性，低沉而沙哑，带着某种不易察觉的克制。 莫染鬼使神差的就这么趴在他身上没有动弹。 男人外套敞开着，莫染的脸贴在他薄薄的针织毛衣上，体温透过毛衣传递过来，让人不由自主脸红心跳。 他身上的味道淡淡的，氤氲在鼻尖，耳朵贴在胸膛上，说话的时候他的声音被放大，嗡嗡震动在耳边……如此种种都让人莫名贪恋。 “你说过黄雨薇的事情解决了会重新考虑的，她应该不会再纠缠了。”许易在这段仿若静止的时间里开口，打破了原有的沉寂。 莫染抬起头，头顶擦过许易的下巴，静静的看他。 这段时间黄雨薇确实消停了，没再纠缠许易，也没找莫染麻烦，甚至好几次与许易当面遇见她都视如无睹的擦肩而过。 强扭的瓜不甜，她真的放下了。 “嗯？考虑考虑？”许易催促莫染回答。 莫染从他身上爬起来，抬手将散乱的头发别至耳后，规规矩矩的坐在沙发上，看着地面，甚是平静：“许易，你确定你是喜欢我而不是心血来潮的新鲜感吗？” “你确定在得到之后，还能一如既往的对我保持充沛而热忱的情感吗？” 许易看着莫染，这只蜗牛在面对未知的事情又缩进壳里，她将自己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 她害怕，她没有安全感。 许易把手从沙发上悄悄移过去，小拇指勾着莫染的小拇指，严肃而认真：“我知道这个问题的标准答案是什么，可是我并不想这么敷衍你。” 未来，太多变化了，就像他父母，年轻的时候那么相爱，可到最后不也落得一个分道扬镳的下场 所以他能保证的只有现在。 “我不能给你过多的承诺。” “你知道的，即使我发誓说我永远只爱你一个人，这样的誓言苍白又无力。我们都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但我现在唯一知道的是，我喜欢你，这种喜欢前所未有。” 莫染把手缩回去，明显不是很高兴，别过脸，闷声闷气的说：“你都这样说了，我还能答应你吗？” 其实莫染想要一个肯定答案，哪怕苍白无力，哪怕自欺欺人。 但许易给了她一个否定答案。 理想与现实之间，没有能将两者结合的桥梁。 未来如何，誓言预言不了。 许易又把莫染的小拇指勾过来，目光灼灼，“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好不好？” “给我一个机会。” 莫染不敢看他，她怕自己对上他的眼就毫无招架的能力，良久良久，她缓缓开口：“我不知道。” 她也给他一个最可恶的，模棱两可的答案。 蜗牛把脑袋缩进壳里只能自己再伸出来，除了时间，任何人都帮不了忙。 许易叹了一口气，将莫染的手握在手里，她的手小小软软的，白皙纤细。 “那我等你知道的那天。” 那天你会相信我，也相信自己。 -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雨落到防盗窗的顶棚上啪啪作响。 为了缓解僵硬的气氛，许易把没写完的物理题从书包里拿出来，递给莫染，“你说过要给我讲的。” 莫染本想把一本练习册直接给他拍脸上，他刚才说话那么难听现在还有心思想着学习？？！！ 可看许易那可怜巴巴一心求学的样子，莫染又忍不下心，把他的练习册接过来。 莫染随手翻了翻，整本练习册除了后面几套总复习的试题，前面基本一个字没写，干干净净，甚至还能闻到新书的油墨味道。 莫染扯起嘴角冷哼一声，“你上回物理得了多少分来着？” 高二上期的物理还没有跟生物化学合成一门考试，仍在实行满分一百分的单科考试。 许易瞟一眼莫染，她那表情还真看不出喜怒。他小心翼翼伸出一个巴掌出来，眼神闪烁，“五十。” 莫染挑了挑眉，“那你考得还算不错了，整本书写这么几页就能得一半的分儿，好多同学写满了分数也比你高不了多少。” 许易觉得莫染嫌他不够勤奋，其实莫染就只是单纯的找茬。 他替自己解释：“我这学期没写过作业，一个月把这些题弄懂了才得了五十，已经很不容易了，我知道这点儿分拿不出手，但我争取期末及格。” “是每科都及格吗？” “嘿嘿……”许易不知道这话这么接，故意岔开话题，“你看这道题怎么做。” 许易问莫染的是一道电磁感应的大题。 莫染知道许易可以说是没有任何基础，耐着性子给他讲解，甚至还翻出书上的知识点，把前后知识给他串起来，列举了一系列有关电磁感应的题目。 许易听得一知半解，莫染也没嫌他，又从头到尾给他讲了一遍。 一道题，莫染给许易讲了一个多小时。 在许易点头终于说自己明白了之后，莫染抬头看墙壁上挂着的钟，已经十二点了多。 夜深人静，雨仍旧下得轰轰烈烈，许易这躲雨恐怕得躲到明天早上去了。 许易见莫染看时间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有点晚了。”他先开了口。 “雨下得还挺大。” “要不我还是先回去吧，不就是淋场雨嘛，有什么大不了，感冒就感冒呗，眼看着就期末了，我带病上考场没事儿。” “行吧，你这么坚持，我也不好留你。” 许易： “……” 莫染拿起桌上果盘里的橘子，慢条斯理的剥，橘子皮撕开之后有清新的果香，四溢在空气里。 许易愣了好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本来卖惨等着莫染留他的，可这狠心的丫头居然还顺着他的话撵他走。 现在收回淋雨没什么大不了的话可以吗？ 大半夜的雨天根本不好打车，难不成还骑摩托骑回去？那不得冻成狗!!! 可是莫染同学丝毫不顾及他们之间廉价的同窗情谊，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许易只好默默收拾书包。 他刚走到门口，莫染叫住他，“你还真打算淋雨？” 许大佬屁颠屁颠背着书包停住脚步，脸上笑得跟朵花似的，“没有，我就看看你是不是真对我这么狠心。” “果然，染染是舍不得我淋雨生病的。” 这一刻许易觉得，如果他们之间还不能正式确定出某种关系，大学之前，一直以这种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状态相处下去也不错。 他还没有站在跟她一样的高度，过于仓促的开始，于他或她而言，都不是最好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连续两天失眠，脑子里全是浆糊，卡文卡得想死..... 我先调整调整再说， 请一天假。 第56章 chapter56 许易站在门口，刚准备转身回来，看见十五的猫窝，停住脚步。 他走上去把垫在猫窝里的衬衣用小手指勾出来，一脸狐疑的看着莫染，“这件衣服有点眼熟啊！” 莫染气定神闲的扒一瓣橘子放嘴里，酸得她打颤，鼻子眉毛皱成一团，脸不红心不跳的说：“你别看见什么都眼熟，这是我的旧衣服，是我的！！！” 许易把衣服展开，很明显是男人的尺码，“你穿这么大的？” “谁规定我不能穿这么大的？” 许易点点头，“行吧，你的旧衣服。” “那我的那件呢？跟这件一模一样，我记得是我第一次送你回家怕你冷给你穿的，你没还我吧？” 谎言摇摇欲坠即将被拆穿，莫染被橘子酸得语塞，一时半会儿想不到怎么回答他。 这衣服的确是许易的，当时莫染拿回家随手扔在沙发上，结果被十五弄得全是猫毛，洗都洗不掉。 莫染那时候怕许易怕得要死，不敢跟他说实话，后来见许易也没找她要，她就自作主张给十五垫了猫窝。 这事儿都过去这么久了，许易不提，莫染自己都想不起来。 可谁知道大佬衣服千千万，居然还能记得这一件。 莫染强忍着酸涩把橘子咽下去，只要撒了一个谎，就只能在撒谎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这件衣服就是我的，你的那件自己搞丢了吧。” 许易拎着衣服走到莫染跟前，把衣服扔到地上，兴师问罪的样子。 猫毛在空气里翻飞，莫染坐在沙发上岿然不动，反正她打死了都不会认这笔债的。 “你把我的衣服垫了猫窝。”许易肯定的语气里夹杂着生气。 “没有！” “那你得赔我一件。” “我没钱！” 许大佬平时穿的衣服光看LOGO就知道价格不菲。 当时莫染也想过买一件新的给他，上网搜了一下，这件破衬衣居然要她半个月的生活费。 莫染买不起就干脆假装这事没发生过，再说了，本来就是十五惹的祸，要是东窗事发，就把十五拿出去抵债好了。 “那就不买这个牌子，咱们买便宜的。”许易说。 莫染：“……” 莫染当真没见过许大佬穿过便宜的，可能他眼中的便宜跟普通人眼里的便宜不一样。 莫染把手里的剩下的橘子塞到许易手里，“嘿嘿，你吃橘子吧。” 衣服的事儿就别想了。 许易不领情，把橘子放在茶几上，刚看莫染酸得五官扭曲，他才不要傻不拉几吃下去。 许易把书包扔沙发上，人往沙发上一瘫，翘起二郎腿，俨然有种我就赖定你的意思。 “我不吃橘子，我要你给买我衬衣!!!”他像一个不买糖就捣蛋的小孩。 莫染被他这幅样子逗笑，刚才的尴尬阴郁荡然无存。 “你是有什么少男情结吗？还是你衣服不够穿，非得我给你买？” “反正你别找我，你衣服是十五弄的，”她把十五从脚边提起来，“你把它卖了吧，兴许还能再买一件同牌子的衬衣。” 十五颇为无辜的叫唤两声，瞪着小短腿想往许易那边去。 许易把它从莫染手里接过来，安抚的摸它的头，“猫知道什么呀，猫做错的事情，得猫主人负责呀。” 十五躺在许易的膝盖上，小尾巴悠闲的上下晃悠，得意的看莫染。 它好像找个一个不错的靠山。 莫染被沙发上的猫和男人气得无语。 “我懒得跟你扯。” “反正要钱没有，要命倒是有一条。” 许易笑得贱嗖嗖的，“要不，你以身相许得了。” “我不嫌弃你。” 呵，你还敢嫌弃！？ 莫染白他一眼，懒得再跟许易废话，去把客房收拾出来给这个傻子住。 - 凌晨一点，许易躺在莫染给他新换的床单被罩里辗转反侧。 被罩是白底粉红小桃心，淡淡的洗涤剂味道跟莫染身上的几乎一模一样。 不可否认，这就是莫染的床单。 一想到这里，许易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冒出那些跟陈星宇和赵一恒一起过看的黄色小片儿。 他睡不着，掏出手机，给莫染发了条信息：【睡了吗？】 莫染秒回：【没。】 【还没睡啊？】 【你不也没睡吗？】 【睡不着，一想到我心爱的衣服被你这么糟蹋了就心痛，55555。】 【……】 莫染关掉手机，准备睡觉，已经一点多了，明天虽然是周六不用早起上课，但莫染不想熬得太晚。 刚躺下，许易又发来一条信息：【染染，期末我要是考上了五百，你是不是得给我点奖励？】 莫染：【买件衬衣赔你？】 许易：【一言未定！】 莫染没觉得许易能上五百，就随口扯了个奖励。 他一个月从不到两百的分数提升到四百多几乎已达极致，他以为自己是神仙吗？两年多不学习，两个月就想考个二本分数。 天真！ - 紧张压抑的一周复习时间过去，期末考试如期而至。 考试的两天是个阴天，没有风，倒没觉得多冷。 考试的时间匆匆而过，随着最后一门考试收卷的广播响起，陈星宇从第三十二考室一路狂奔回教室。 这学期终于结束了，终于可以有一个月不用见老张那张扑克脸了，还有西瓜，光清哥……他通通不想见！ 三十二考场是离3班最远的一个考场，即使陈星宇马不停蹄，一路上气都来不及喘一口，他到教室的时候，教室里已经有很多人了。 一部分人忙着收拾书包，一部分人热火朝天的对答案，还有一部分人在老张的使唤下不情不愿的做清洁。 许易三种人都不是，他趴在桌上，没精打采的耷拉着眼皮。 陈星宇见许易不高兴，他就贼高兴。 他那点儿不是第一个回教室的怨气消散去，笔袋没来得及放，勾起嘴角，一挑眉毛，凑到许易跟前问：“怎么，易哥没考好？” 许易没想搭理他，毕竟他们两个现在不在同一档次，陈星宇一个最后考场的差生是理解不了他的心情的。 这时莫染跟蒋文文有说有笑的进来。 许易眼睛一亮，露出一口大白牙，看着莫染摆出一副“快点问我成绩，快点关系我的成绩”的表情。 莫染不理解大佬那点可怜巴巴的心理活动，摸了摸脸颊，不明所以的问：“我脸上是脏了吗？你这样看着我。” 大佬摇了摇头，眨巴眨巴眼睛。 “你眼睛怎么？”莫染又问。 大佬的笑容瞬间垮下去，气鼓鼓的说：“你怎么不问问我考得怎么样？” 莫染本来没有问人成绩的习惯，觉得考完了就过去了，听许易这么说，哦了一声，“那你考得怎么样？” 许易哈巴狗一样又笑起来，故作高深莫测：“考得不怎么样，生物最后一道题不知道算没算对，反正，五百应该有了。” 说完，许易轻蔑的看了一旁的陈星宇一眼，赤/裸裸的眼神里全是“老子不跟你一个档次！” “易哥，你就吹吧，以为五百这么好考的？” 陈星宇自觉这次他连二百都考不上，好多题目他都不会，考试的时候他一边乱填答案一边默念南无阿弥陀佛，祈求老天不要让他再坐倒数第一的宝座。现在听到许易夸口自己能考五百，陈星宇打死都不信。 蒋文文一眼给陈星宇瞪过去，“你别说人大佬是不是吹牛，反正人家绝对比你考得好。” “那可不一定。”陈星宇嘟嘟囔囔。 他最听不得蒋文文夸别人比自己厉害，想当初他跟许易都是最后一个考场的学生，许易不就一次考得好了点，但是归根结底他们都是一个档次的学生。 陈星宇没意识到许易不是一次考得好了点，而是好了很多，这种突破性的进步，是改头换面的进步。 不过，许易没心思跟陈星宇计较这些细枝末节，在他眼里他是差生也好优生也罢，他不怎么在乎，他心心念念的是莫染给他奖励的事情。 “莫染，我考了五百你是不是得给我奖励？”许易眼巴巴的望着她。 莫染正在收拾东西，期末考试结束，好多资料书都要带回家，听见许易这么问，她眼都没抬，习惯性的点了点头，“嗯，你考上五百就给你奖励。” “那你给我买衬衣。” “嗯，买！” 陈星宇：“……” 他大概知道为什么许易拼死拼活想考五百了，原来是莫染承诺了给他奖励。 陈星宇不知道是不是每个男孩希望自己能有一件心爱女孩送的白衬衣，但他想到要是蒋文文也送他一件白衬衣他还挺高兴的。 这么想着陈星宇就问出了口，“蒋文文，要是这次考试我有进步，你给我什么奖励？” “我也想有一件衬衣。” 蒋文文不解风情的翻了个白眼，“你做梦可以有。” “……” 陈星宇的白衬衣情结接这么被扼杀在摇篮里。 期末考试的结束宣告着一个学期的过去，短暂的假期来临。每科老师轮番上阵想法设法的轰/炸，却依然炸不毁同学们迎接假期的热情和心情。 作业多得想骂娘，但那时以后的事情，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第57章 chapter57 所谓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时间一旦过去便一去不复返。 在重大考试结束的这天，不作就会死的陈星宇同学当然不会允许这天就这么平淡无奇的过去，他必须要整点仪式感以此铭记。 陈星宇打着“预祝易哥期末考五百”的旗号招呼大家一起去KTV喝酒唱歌。 自从许易沉迷学习无法自拔以来，他们这伙人已经好久没出去玩了。 莫染答应一起去，一是紧张的学习告一段落，二来陈星宇和蒋文文左右夹击诚心邀请，盛情难却。 不过，莫染去得迟，家里还有个张嘴等着吃饭的主子，她先回家给猫主子倒了足够的口粮才去的。 许易借着莫染喂猫的时间回家换了件衣服。 莫染给他发信息的时候，他已经等在楼下了。 许易换了一件黑色呢大衣，里面一件宝蓝色高领毛衣，双腿笔直修长，很是惹眼。 莫染见到他的时候不由得眼前一亮，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男生很少能把宝蓝色穿得这么好看的，这种颜色，气质稍微差一点就显得土气。 这人，黑灯瞎火的去KTV唱个歌都要骚一下，怪不得桃花朵朵开，一朵开败一朵接着开。 莫染脸上一闪而过的痴迷被许易眼尖的抓住，他内心得到极大的满足，偏过脸忍不住扯开嘴角笑了，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 “怎么，被我帅到了？” “现在答应做我女朋友还来得及。” “你觉得我就是这么个顾表不顾里的人？”莫染挑眉，边走边说，“就算你披了件华丽的外衣也掩盖不了你就是个草包事实。” 许易跟在莫染身后，她停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光是靠一张脸是撩不到妹的，关键还是靠才华，知道吗？” 许易刚升起的满足感奄奄一息，却仍旧负隅顽抗：“那我期末考试上了五百你做我女朋友！” 这小子就这么笃定他能上五百吗？ 莫染继续往前面走，许易没有开车，他们要走到小区的大门口才能打到车。 “人不能太贪心，我都答应你上了五百给你买衬衣了，你骗了衣服不成还想骗人？” 天已经黑了，小区的路灯照着稀稀拉拉的植物在地上投射斑驳的影子，路上没有行人，寒冷的空气让人莫名产生一种视死如归的豪情。 许易抓住莫染的手，停下脚步，“那我不要衣服了，我要人。” “好吗？” 看着他认真的表情，莫染险些把“好”字脱口而出。 可是一想到许易那天的话，她就对他们这段感情没有信心。许易游戏人间惯了，很难说他对她的这点儿感情能维持多久，新鲜感过去，她对他还有价值吗？ 如果结局终将分离，莫染宁可从来没有开始过。 温暖顺着手掌传递过来，肌肤与肌肤的接触让人心跳加速。 莫染勾起唇角，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许易被她的笑迷了眼，在昏黄的路灯下，她柔和美好。 但莫染从来不是外表上看起来柔和美好的人，她坚强，她倔强。 所以她带着甜美的笑意也能轻易的说出生硬绝情的话。 “我拒绝。”莫染说。 许易垂下头去，卒。 - 在陈星宇打了第N通电话催促，许易和莫染才不慌不忙到了KTV。 刚推开门进来，莫染没看清人，蒋文文直接一个熊抱扑过来，哼哼唧唧：“染染，你终于来了，陈星宇欺负我。” 陈星宇就坐在门口的沙发上，一听蒋文文告黑状，不乐意了，站起来愤愤不平的说：“我欺负她？莫染你不知道她唱那《死了都要爱》跟号丧似的，我就说了句实话，她唱的难听，这就叫欺负了？” “我看你是不知道什么叫做欺负！” 蒋文文唱《死了都要爱》的阵仗莫染是知道的，明明唱不上去还非要掐着嗓子硬号，陈星宇用“号丧”二字评价，绝对不夸大。 可莫染是站在蒋文文那边的，瞪了陈星宇一眼，数落他的不是，“你个大男人就不能包容一点吗？” 蒋文文跟着委屈巴巴的点头。 陈星宇气得话说不利索，“我我我，我还不够包容她？我都忍着听她把整首歌号完了的。” 陈星宇瞥一眼站在莫染身后的许易，想着莫染徇私不能替他主持公道，他的易哥总该是站在他这边的吧。 许易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眼睛看向别处。 对不起，他的易哥再也不是站在他这边的了，他的易哥只站在他的女人这边。 易哥只能由衷劝诫陈二狗：女人即正义，请不要跟女人讲道理！！！ 陈星宇哭丧着脸跟赵一恒和张维喝闷酒，他觉得整个世界都抛弃了他。 包厢里除了班里跟陈星宇玩得好的几个男生，还有侯茜夏莹，剩下一些莫染不认识的男男女女。 昏暗的房间里闪着五彩细碎的光，麦克风支架那里坐了一个烟熏妆大波□□孩儿，手里端着杯威士忌，黄色的液体在酒杯里来回晃动，她用她特有的烟嗓音唱蔡健雅的《红色高跟鞋》，别有一种味道。 蒋文文拉着莫染在她旁边坐下来，另一边坐着一个不认识的男人，薄唇桃花眼，冷冷酷酷的高级脸，帅得让人一眼难忘。 许易不满的瞪了两眼抢走莫染的蒋文文，却不敢对此提出异议，那边没有位置了，他只好不情不愿的在陈星宇这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眼睛直勾勾的望着莫染。 陈星宇往许易手里塞了个酒杯，“来，易哥，干了这杯酒，把这些没良心的女人忘了干净。” 许易望着莫染眼睛不眨，闷闷的把半杯酒一饮而尽，他不是要把女人忘了干净，他是气得借酒消愁。 然而这个没心肝的莫染跟蒋文文有说有笑，压根没注意到许易幽怨的眼神。 正当蒋文文跟莫染说到正在唱《红色高跟鞋》的女孩是陈星宇的发小时，莫染眼前出现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手里捏着个玻璃杯，里面有酒。 “美女，赏个脸喝一杯？” 莫染抬眼，对上一双清澈干净的眼睛，眼睛的主人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莫染记得他是坐在薄唇桃花眼旁边那个大眼萌仔，长得白嫩嫩的，一看就是根正苗红的好少年，可少年居然邀请第一次见面的女生喝酒……果然人是不可貌相的。 莫染正打算拒绝，薄唇桃花眼推了个罐可乐到她身前，在嘈杂的KTV包厢里几不可闻的说：“喝这个吧，那酒烈。” 莫染转头，薄唇桃花眼优哉游哉的晃悠着他手里杯子，似乎刚才说话的人不是他。 莫染拿起那罐可乐，冲大眼萌仔笑了笑，“我不会喝酒，喝可乐就好了。” 莫染抠了两下拉环，她的手指甲长长没来得及剪，使不上劲没抠开，旁边的人叹了口气，伸手将易拉罐拿过来，单手抠开了递给莫染。 莫染扭头对他说了声谢谢。 大眼萌仔本来是想给莫染开易拉罐的，可是被薄唇桃花眼抢了先，撇了撇嘴，自觉无趣的坐了回去，加入了摇色子喝酒阵营。 一边的小可怜许易一连被陈星宇和赵一恒灌了好几杯酒，还不知道他媳妇被别的男人盯上了。 酒喝多了就想上厕所，许易开门出去。 烟熏妆大波浪正唱着情歌，见许易出去丢了麦克风跟了出去。 莫染是看着两人一前一后出去的，心里面有种不祥的预感。 黄雨薇也是大波浪，那个女孩儿就是许易喜欢的那种调调，说不定也是他的第几任前女朋友，打算趁着KTV里喝酒唱情歌再黑灯瞎火来场旧情复燃的戏码。 莫染越想越不安，放下可乐，跟着出去了。 她往洗手间的方向走，经过的每个房间溢出震耳欲聋的伴唱，震得她太阳穴突突的跳。 洗手间在走廊的尽头，尽头那里开有一扇小窗，白炽灯下一男一女站在窗边抽烟。 男的宝蓝色高领毛衣，女的烟熏妆大波浪。 几乎在看到他俩凑在一块的瞬间，莫染就转过身去，画面太美她不敢再看。 眼见为实的捉奸现场，心里那点万一被击碎得稀巴烂。 说好的喜欢她一个人呢？说好的改过自新呢？在美女面前男人说过的话都他妈的是狗屁！ 许易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还有什么好期待浪子回头的！ 莫染跑回包厢里，抱起桌上的半瓶威士忌仰头就开喝。 幸好没开始，幸好已结束。 蒋文文愣了三秒才回过神来把瓶子从她嘴里抢过来，不确定的问：“你怎么了？” 莫染横着袖子往嘴边一擦，“没怎么，口渴。” 她故作轻松：“太晚了，我先回去了，你好好玩，待会儿让陈星宇送你回家。” “才九点，这就，就走了？”蒋文文不知道莫染发生了什么，纳闷她怎么出去一趟就突然变了脸。 蒋文文不好留莫染，问了句：“你跟许易一起走吗？” 莫染摇头，“他忙着呢，我自己打车回去。” “啊？他他，他忙什么呢？” 刚刚莫染跟蒋文文说了句去厕所就出去了，她不知道莫染是跟着许易和大波浪一起出去的。 第58章 chapter58 莫染拉开包厢的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蒋文文觉得不对劲，跟着她出去，刚打开门，看见许易跟那个烫着大波浪的漂亮女孩儿有说有笑的往这边走。 莫染目不斜视脚步不停。 许易举起手晃了晃，喊了声莫染，莫染跟没听见似的，与他擦肩而过。 许易愣在原地，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忙问追过来的蒋文文：“染染怎么了？谁惹她了？” 蒋文文白他一眼，没同他讲话。 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自己还不清楚吗？才出来多久啊，就跟漂亮女孩儿勾搭上了，怪不得莫染这么生气。 许易没功夫跟蒋文文计较这些，追上去拉住莫染的手，挑眉，轻声问：“怎么了？” 他刚刚抽烟了，烟味还没散去，扑面而来的味道熏得莫染想哭。 其实莫染不是反感许易抽烟，只是他现在这身烟味，是跟她的第N任前女友大波浪一起抽的。 这个味道让她心慌，让她嫉妒。 莫染别开他的手，后退一步拉开距离，冷冷的开口：“你让开。” “到底怎么了嘛。”许易不明所以。 KTV里声音嘈杂，一波接一波不同的歌曲混杂在一起，再加上昏黄不堪的灯光，营造出一遭迷乱颓丧的氛围。 许易堵在莫染前面不让她走。 莫染别过脸去，不想看他也不想跟他说话。 两人僵持着，在这迷乱颓丧的氛围里。 大波浪站在不远处，肩倚在墙壁上，闲适的看这两个人因为她闹别扭，一言不发。 相对于大波浪而言，蒋文文更沉不住气一些。 她看不惯莫染受委屈，这丫头只要受了委屈就闷着不说话，从来不会为自己辩解和争取，一味想要逃避。 蒋文文恶狠狠的瞪了大波浪两眼，把许易拉到大波浪跟前，毫不掩饰的问：“你跟她什么关系？” 许易呆了一下，哂笑出声：“你觉得我跟她什么关系？” “你们两个今儿个第一回见面吧，第一回见面就这么亲热？” 许易不满的“啧”一声，皱起眉，“你哪只眼睛见着我跟她亲热了？” 蒋文文仰起头与他对视，她对许易的畏惧不自觉抛诸脑后，“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你跟她亲热了。” “许易，你就是喜欢这种调调是吧，黄雨薇是大波浪，这女的也是大波浪，你要是喜欢这种类型的，就别招惹我们家莫染啊。” “我们家莫染单纯，没谈过恋爱，你别自持恋爱丰富就瞎几把乱勾搭。” “死渣男！“ 蒋文文豪情万丈的骂完，挽着莫染的胳膊准备带她离开这里。 许易拦住她们，表情狠厉得让人发怵。 莫染扭头对上他的眼，幽怨决绝的眼神让他的怒火瞬间就泄了气，好半天才叹了口气，闷声闷气的说：“看你这么生气，我都不知道该不该高兴。” “一边方面你吃醋代表你在意我，另一方面我又觉得你不信任我。” “切，渣男还需要什么信任？” 蒋文文仗着有莫染在许易就不会拿她怎么样，张口渣男闭口渣男的骂许易。 许易被她骂得心烦，本来好好跟莫染说着话，这傻大姐不嫌事多插什么话。 “你一边儿呆着去。”许易不耐烦。 “我不。” 嘿，蒋文文居然敢跟他唱反调！ 许易双眼瞪过去，她就乖乖的站到旁边了。 “染染，”许易的声音放得很轻很柔，他伸手把莫染的手握在手里，“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那是我发小。” 呃？？？发小？？？ 莫染抬起头来，错愕的看着许易。 她是听蒋文文说过那女孩是陈星宇的发小，许易跟陈星宇一起长大，陈星宇的发小不就是许易的发小……唉，她这脑子到底在想什么，还觉得他俩是前男女朋友准备在黑灯瞎火的KTV重燃旧情的关系。 莫染羞愧得想撞墙，偏偏这时候大波浪还在她身后轻笑出声。 “染染。”大波浪说话也是烟嗓音，低低的很有韵味。 听见身后的女孩叫她，她转过身去。 “我可以也叫你染染吗？” 波□□孩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又甜又可爱，跟她成熟魅惑生人勿近的烟熏妆有很大的反差。 莫染不好意思的勾起嘴角，点了点头。 “我叫安泽，确如许易所说，是他的发小，不过在我九岁的时候我们家就搬去了美国，我跟国内的朋友很多年没见了，所以刚才许易没认出我。” 安泽笑了笑，接着说：“但是你放心，我对许易没有那方面的意思，我有男朋友，就是刚才坐你旁边的男生，是不是比许易帅很多？” 啊，那个薄唇桃花眼啊，确实很帅啊，高级脸的长相，一眼就让人难忘，跟安泽很般配。 莫染犹犹豫豫点了点头。 高级脸确实是帅的，但是跟许易比起来……莫染还是更喜欢许易的长相，他不笑的时候是酷的，笑起来的暖的。 但莫染为了配合安泽，不得不小小出卖一下自己的良心和许易。 安泽得到满意的答案咬了咬下唇，毫不吝啬的夸赞：“莫染真是有眼光，我也觉得我们家罗希很帅。” 莫染：“……” 许易呵呵两声，把莫染拉过来，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你别再荼毒我们家单纯善良小白兔了，你回去继续唱你的悲伤情歌，我们就先走了。” “下次请你和罗希吃饭。” “啊，你们这就走啦——”已经了解事情真相的蒋文文后知后觉惊呼了一声，声音还在嗓子眼就连忙捂住嘴巴。 她刚才不怕死的骂许易好几次渣男，不让许易走难道还等着他找她算账吗？他走了才好。 许易转头过来似笑非笑的瞧着蒋文文。 蒋文文讨好的堆上笑，改口道：“你，你们慢走啊，我……我回去听悲伤情歌了。”说完，蒋怂怂脚底抹油开溜了。 - 许易一路上揽着莫染的肩膀，走在冬夜里寒风瑟瑟的路上，心情十分美妙。 大概是莫染刚才误会了他，这时候自觉理亏格外听话，肩膀也让揽了。 其实莫染才不会觉得理亏，这事儿错也不全在莫染吧，要是许易没有之前那些光荣事迹，稍微让人省点心，莫染不至于对他这么没有安全感，看到稍微漂亮点儿的女生稍微离他近点儿，她就觉得是情敌找上门来了…… 但莫染不是愿意让许易揽肩膀，她刚才自称口渴灌下去的半瓶伏特加这时候开始起了作用。 她脑袋昏沉沉，身体软绵绵，被许易揽着往前走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第59章 chapter59 走到路口，他们要到马路对面打车，绿灯还有三秒，许易揽着莫染停住。 莫染脑子里一团浆糊，只知道无意识的往前走，绿灯跳到红灯，她一脚从人行道蹦到马路上。停在白线后的车已经踩上油门呼啦啦开过来，莫染未觉，稀里糊涂的往马路中间走，眼看着那辆白色奥迪即将冲过来，许易眼疾手快的拉住莫染的胳膊将她拽到路边。 “你不要命了！”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通吼，对莫染史无前例的凶恶。 莫染被他拽得天旋地转没回过神来，就被人凶了一顿，委屈得嘴巴一瘪，抬起头，一汪晶莹的眸子水汪汪的望着他，“你凶我了。” 小姑娘鼻子一抽一抽的，仿若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许易这才察觉到自己语气不善，可刚才莫染差点就要被车撞了，他急得哪能注意得到这些。 许易眼睛不自然的瞟向别处，埋怨：“大晚上的你闯什么红灯啊。” “许易你凶我了，”莫染过不去了，睁着的眸子滚出一大滴眼泪，抽抽搭搭的开始哭：“你对别的姑娘就有说有笑，一脸讨好，对我就不耐烦。” “许易你说自己是不是个混蛋，明明桃花泛滥还要来招惹我，招惹了又不负责，到处勾三搭四惹是生非。” “许易你就是个人渣混账王八蛋！！！” 许易：“……” 许易挨骂挨得莫名其妙。误会不是解释清楚了吗，他哪里又勾三搭四惹是生非了？他发誓，他这辈子就没有比认识莫染之后更乖过！ 大概是因为冷的原因，冬天晚上的行人少得可怜，整个路口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在昏黄的路灯之下，一男一女的影子斜斜的映在路面上。 红灯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绿灯，莫染哭得肩膀跟着一抖一抖的，抬起袖子擦眼泪，许易看着她哭，心里揪成一团，手足无措，这马路是没法儿过了…… “别哭了，是我不好，你打我骂我都行，别哭了，嗯？”许易捧起莫染的脸，轻声哄着，跟刚才板起脸高声骂“你不要命了”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他越哄莫染反而越哭得越凶，“我才不敢打你骂你，你这么厉害，我惹不起你。” 许易无能为力的叹口气。 他第一次这么痛恨那些谣言，以前觉得没什么，甚至有点享受他眼睛一瞪别人就产生畏惧的效果，可是现在，惹哭了放在心尖尖上的姑娘，让她打他骂他，他却说惹不起他。 真是……他到底造了什么孽？ 许易抱住莫染往怀里塞，用大衣裹着。 要哭就哭吧，哭够了就好了，反正，他是不会放弃她的，大不了她往后退一步，他就往前进一步。 莫染在许易怀里嘤嘤嗡嗡的哭，抱她的时间久了许易才闻到她身上有股淡淡的酒味。许易最近有点感冒，鼻子堵着对气味不敏感，再加上刚才在气头上，哪里会想到莫染身上有酒味。 他两只胳膊支起莫染的肩膀，眸色沉了沉，“你喝酒了。”毋庸置疑的语气。 莫染正沉浸在自己的悲伤当中，抬眼瞥一下许易，哭着说：“口渴。” “口渴了就喝酒？谁给你喝的，蒋文文？”他的脸色跟着不善起来，在KTV他跟莫染隔得老远，在他不在身边的情况下她居然喝酒了！许易简直不能忍，恨不得现在冲回KTV里把陈星宇扯出来打一顿。他不打女人，蒋文文干的事儿，就让陈星宇给她担着。 莫染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是文文，我自己喝的，我看见你跟那个大波浪靠得很近。你老实告诉我，你们是不是接吻了，你们还在一起抽烟，你们肯定接吻了……” 那时候莫染之所以断定安泽是许易的第N任前女友，就是因为她看见安泽踮起脚尖仰起头，许易偏下侧脸，脸跟脸重叠在一起，晃眼看上去真的很像接吻。 许易咧开嘴，摇头笑了笑，耐着性子再次跟莫染解释，管她醉得能不能听明白，“那个大波浪不叫大波浪，她叫安泽，是我的发小，我跟她从小打到大，恨不得掐死对方，怎么可能接吻。” “她那时候问我知不知道她是谁，我跟她好多年没见面了怎么能认出她，KTV太吵了我低下头去听她说话，可能你就误会了。” “真的吗？”莫染没哭了，脸上挂着泪，反射着路灯的光，晶晶亮亮，眼神澄澈，懵懵懂懂的，像个孩子。 许易神色狡黠，带着点难以琢磨的笑意，“真的啊，我得把初吻留着给你，怎么可能轻易送给别人。莫染我这初吻留得不容易，你的珍惜啊！” 许易这个吻，确实留得太他妈难了，身边流水一样的女朋友，换了一茬又一茬，个个身材样貌都是数一数二的，说他还没跟人接过吻，除非他性取向不正常。 但许易确实没跟那些女孩儿亲过，有时候女孩儿主动献吻也都只是亲亲脸颊，再想进一步，许易就偏着脸摆出不耐烦的样子，倒不是真的性取向有问题，他是过不了自己那关。这人，从小跟着陈星宇和赵一恒没少看过某国黄色小短片，但骨子里又有点精神洁癖，看着那娇艳丰满的唇他就是下不了嘴。 他总觉得那些女孩儿都很陌生，即使陪伴长久如黄雨薇，他都觉得他们的关系还没有到达那一步。 后来遇到莫染他才想明白，亲不下去不是因为陌生，是因为不爱。 莫染眼神朦胧又迷离，朝许易那边靠近一步，仰起头，额头抵着他的下巴：“那你留得那么不容易，现在给我吧，我先要了，不然以后被别人抢走了。” “嗯？”许易心里咯噔一下，“什么？” “我说……”她踮起脚尖，脑袋稍稍往后仰一点，嘴唇顺着许易的下巴一路向上，停在他的唇上，轻轻的，轻轻的啄了一口。 大概停留了三秒，莫染移开嘴唇，“我说，你的初吻我先要了。” 许易愣了一会儿，好一阵回过神，舌尖舔了舔嘴唇，似乎上面还残留着她的温热。 女人的唇，真他妈的软。 许易手摸着下唇，笑了一声，“初吻给你了，要不，舌吻也给你吧？” “嗯？”莫染皱起眉头，不解的望着他，亲个嘴儿还有这么多区别？ 第60章 chapter60 莫染这人也是个奇葩，喝醉了酒不耍酒疯不吐真言，就觉得自己委屈，控制不住的想掉眼泪。 现在哭了一阵，几场冷风一吹，醉意醒了大半，迷迷糊糊的被许易拉到身边，她手抵住许易的胸口，戒备的问：“你想干嘛？” “想干嘛？”许易哼笑一声，脸上的不怀好意暴露无遗，“你亲了我还问我干嘛？” 许易朝她俯下身，看着她，拉近了距离形成一种无形的压迫，“莫染，哪有你这样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亲了我就想拍拍屁股走人，没门，我要亲回来。” “亲，亲回来？” 莫染吓得后退一步，许易看出她的胆怯，伸手抱住她的背往自己这边带了带，莫染撞上许易的胸膛。 “怎么，不敢了？刚才不是还信誓旦旦的说‘你的初吻我要了’，现在怂成这样，嗯？” 许易磁性的声音响彻在莫染上方，头枕着的胸膛随着声音轻微振动。 莫染一阵脸红，她刚才借着酒意顺着许易的话想亲就亲了，现在在冷风里被吹了一阵才回过神来，她居然亲了许易！！！她居然主动亲了许易！！！ 莫染想想都觉得老脸没地方搁，可现在被许易抱着想跑也跑不了，她心下一横，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不就再亲一下嘛，就当是被猪啃了好了。 再说，许易是知道她喝了酒的，趁醉装疯谁不会啊，大不了事后再装个断片敷衍了事，反正现在绝对不能怂。 莫染扬起了头踮起脚尖，准确无误找到许易的唇，闭着眼，毫不犹豫的吻下去。 这次许易怎会轻易放过她，吻着莫染的唇，辗转、厮磨。 莫染的脸又红又烫，她经验为零，以为嘴对嘴就叫接吻，可许易这样的……她当真不知道如何反应，只站在原地感觉心脏扑通扑通跳动得厉害。 莫染被他吻得嘴唇发麻，张嘴缓了口气，许易寻到机会长驱直入，绕着她的舌，一下一下吻得深情。 莫染惊了一下，推了推许易，没推动，渐渐，也沉溺在他深情的吻里。 他是神秘无垠的海，她是即将溺亡在海里的人； 海的浮力托举她， 她漂浮着，挣扎着，沉溺着…… 心肝乱颤着。 好一阵，许易停下来，微微喘气，嘴角噙笑，眸子清润，深情款款望着莫染。 莫染低着头，还云里雾里，她觉着自己好像比刚才还要醉，指尖触了触嘴唇，麻的，隐隐作痛，快要感觉不到是自己的了。 她懊恼的皱眉，抬头瞪了许易一眼，模样嗔怪，“你是狗吗？怎么咬人啊？” 许易看着她眼睛发亮，顾不得莫染骂他，将她拥进怀里，靠在她耳边温和的说：“亲都亲了，便宜都让你占尽了，再怎么都得给我个名分吧，嗯，女朋友。” 莫染被他温温柔柔的一声“女朋友”叫得愣了神，一扭头，嘴唇划过他的脸颊，许易扯着嘴角笑了笑，目光朝下，看着怀里还在懵圈的女人，“怎么，女朋友还没亲够？” 莫染羞得从他怀里跳出来，曾经那个高冷爱吓唬人的小痞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羞没臊。莫染不自然的眨了眨眼，绿灯正好亮起，她指着绿灯，故意岔开话题：“绿灯亮了，可以过马路了。” 许易点点头，自然的牵过莫染的手，朝马路对面走。 莫染跟着许易走，像是不会思考了，直到到了她家门口，脑子里还是一团乱。 门口，许易把莫染另一只手也握在手里，依依不舍，“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 “什么问题？” 莫染抬头看他，他的睫毛很长，灯光的照耀，睫毛在眼睑投下一道阴影，他黑而沉的双眸隐藏在阴影里，让人更加看不真切。 许易不知道莫染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皱起眉头，“就刚刚说的那个啊，你给我个名分，或者，你当我女朋友。” 莫染：“……” 这个两个选项有区别吗？ 莫染不知道怎么回答许易。 她不是不想当他女朋友，只是要接受一个人还要去适应一种新的身份，来得太突然的转变让她一时之间难以适应，甚至不知道怎样选择才是对的。 莫染想逃进屋里躲起来，把许易关在屋外得了，可是许易抓着她的手，挣都挣不脱。 许易样子咄咄逼人，似乎莫染今儿晚上不给他一个答案，他就不放手了。 莫染知道自己逃不过，叹了口气，实话实说：“我真不知道。” 许易捏着莫染的手腕紧了紧。 这时声控灯熄了，四周暗下来，静悄悄的，彼此的呼吸在耳边有节奏的响，莫染轻咳一声，灯又亮起来。 “你也知道我今晚上喝了酒，说的话做的事大多不靠谱，万一明早上我起来什么都不记得，答应了也没什么用啊……” 许易的眸子越来越黑，莫染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你想不起来的话，我就用我的方式帮你想起来。”许易上前一步，低着头，额前细碎的头发笼罩着眼，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严肃。 突然，他偏下头，在莫染唇上轻啄了一下，“反正我不管，从今天起，你是我的女朋友，我是你的男朋友，不管你承认也罢，不承认也罢，这都是不能改变的事实。” “即便明天你酒醒了，不认账，都不行。” 莫染被他亲得后退一步，后背抵上门，气得皱起眉毛。 这人，这么强势干嘛，明天她就不记得，就不认账，他能怎么样！ 莫染知道跟他说不通，懒得跟他废话，从包里掏出钥匙，开门进屋了。 十五躺在沙发上懒懒的伸了个懒腰，就连莫染唤它过来它都没动一下，这只猫活脱脱的白眼狼，下午吃饱了就不理人了。 它不理莫染，莫染也不理它，大不了明天就把它的进口猫粮换成五块一包的杂牌猫粮，看谁犟得过谁。 洗完澡，莫染躺在床上刷朋友圈，万年不发动态的许易居然更新了一条，跟他高冷的人设完全相悖，文艺又闷骚的发了句“终于等到你”，配图好像是他的头像大图，只不过不是黑白色调。 莫染点开配图，有了色彩的图片依旧渣像素但依稀能够分辨出是什么了，图片上一男一女穿着庆安中学校服手挽着手，光从背影上看就知道那是许易和莫染。是那次许易拉着莫染去天台被同学拍下来的照片，许易挑了最不起来的一张，为了掩人耳目专门把色调调成了黑白当做头像。 原来他从那个时候就……就已经动了心思！ 今天专程发了原图出来，还配上这么骚的文案，其实就是在告诉所有人，他对莫染的感情。 莫染原本还恼他过于强势的心一下子软得不像话。 所谓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深，那些不被察觉的情感在不知不觉中滋生蔓延，竟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在心里扎根，若这时候还想着连根拔起，必定鲜血淋漓生不如死。 算了吧，与其迷茫不知所措，还不如顺从了自己的心，省得纠结痛苦，自己为难自己做什么？莫染想。 莫染往下继续翻了翻，看到许易动态下面的留言： 陈星宇：【是不是莫染酒后吐真言？我看她一口气闷了半瓶伏特加，卧槽，早知道一瓶酒就把她搞定了，易哥你何必这阵子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 蒋文文：【啊，你们不会今天才在一起吧，我以为你们早在一起了。】 赵一恒：【恭喜易哥抱得美人归！】 张维：【易哥，你的配图就是你头像吧，我当时还琢磨好久你头像是什么玩意儿，现在总算明白了，看来你早就对班花图谋不轨了。】 夏莹：【最养眼的班对！】 …… 莫染琢磨着要不要在评论里回复一个晚安，可是这样会不会太招摇？ 正犹豫着，“叮咚”一声消息提醒音响了，莫染退出朋友圈查看，还以为是许易给她发消息来了，结果，竟然是侯茜。 莫染记得刚来班上就加了侯茜微信好友，一两年了，两人从来没有在微信上聊过天，今天突然发个信息来，还挺奇怪的。 莫染点开跟侯茜的对话： 侯茜：【你跟许易在一起了？】 莫染微微挑眉，她这直截了当的语气，倒不知道是疑问还是质问，再说了，文字图片都是许易发的，为什么不去问许易要来问她？ 莫染心里有些不爽，回她：【应该是吧。】 【什么叫应该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莫染没再回侯茜，她不知道侯茜为什么这么大火气，本来她跟许易的关系就一团乱麻，不是一两句话能简单说得清楚的。 - 第二天，可能是昨晚莫染在冷风里站久了又醉酒的缘故，睡一觉起来头重脚轻，鼻子堵着说话瓮声瓮气，喷嚏一个接一个的打。 因为感冒了难受，许易想约莫染跟安泽和罗希吃饭也被她拒绝，再加上莫染妈妈林瑶这几天休假回家，许易不敢轻易造次，为了给未来丈母娘留给好印象，他没胆子像以前只有莫染一个人在家一样死皮赖脸守在门口让她出来。 掰掰手指头算算，从那天聚会确定关系，许大佬已经三天没见到他媳妇儿了，整整三天啊！！！ 作者有话要说：接个吻都能被锁？？？ 第61章 chapter61 期末成绩比期中成绩出得快太多，大抵老师们都盼着早点把卷子改完，早点把这群小兔崽子打发回家，不得加班加点夜以继日。 就在许易第四天没见到莫染的这天，正巧是学校通知去领成绩单的日子。 许易起了个大早，仔仔细细刮完胡须，给刚洗的头发喷了定型发胶，换上自以为最帅气的衣服，甚至还心血来潮带上中二时期的黑色耳钉……许易在卫生间折腾了将近两个多小时，看着镜子里衣冠楚楚风流倜傥的自己，吹了吹额头掉下来的碎发，嘴角上扬满意的笑了。 …… 有时候男人骚起来，还真没女人什么事儿。 许易搞得这么骚气当然不是对考试成绩有所期待，成绩已经出来了，上没上五百都是既定的事实，无力改变，与其期待成绩，还不如期待莫染。 许易太他妈想莫染了。 以前在学校天天见面，没觉得多想，现在三天不见，想得心烦意乱。 许大少厚脸皮的认为他在想念莫染的时候，莫染肯定也想念他，所以特地起了个大早捯饬一通，好在莫染见到他的那一刻就被他的英俊折服，从此死心塌地不离不弃。 许易的确是帅的，就连三心二意惯了的蒋文文在教室里见到许易的时候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老张定的九点到教室，八点五十分，莫染的座位还是空的，许易等了她半小时始终不见人影，心里烦躁起来，转过身，敲了敲桌面，皱着眉问蒋文文：“莫染怎么还不来？” 今天是期末出成绩的日子，老张捂成绩捂得紧，无论谁找他想事先看看都不行，铁了心要在今早上统一给个“惊喜”。蒋文文没许易心态好，越临到九点心里越紧张，听到许易跟她说话，啊了一声，抬起头来问：“你说什么？” 许易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莫染怎么还不来？” 迟到了？不像莫染的风格啊，可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莫染也不至于忘了吧？ “你不知道？”蒋文文奇怪的看了许易一眼，“莫染去帝都了啊，她早跟老张说了，今天不来领成绩了。” 明明前几天许易才在朋友圈高调示爱，怎么莫染今天不来他都不知道？该不会这么快就掰了？ “你跟莫染怎么了？”蒋文文忍不住多问了一嘴。 “她去帝都了！！！”许易简直要气炸，亏他今天起这么早，又喷发胶又带耳钉，结果心心念念的人却不来了？？？还连走了都没跟他说一声！！！ 像是一桶冰水兜头浇来，许易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拔凉拔凉的。他以为他们的关系前进了一大步，他高兴了好几天，结果呢，一切不过都他以为而已，他们的关系还依旧原地踏步。 “莫染妈妈这几天不是休假吗，正好带莫染去见她爸爸，她爸在帝都有个项目，好像要在那边呆很长一段时间。他们一家人就平时聚少离多，所以一有假期就想着家人能够团聚。”蒋文文怕他们之间有什么误会，把前因后果详细说给许易听，想着许易能理解一下莫染。 许易听完还是很生气，一声不吭的转过身，闷不闷不乐的瘫在椅子上。 陈星宇这个二傻子平时不着调，成绩出来前还是紧张得要死，他爸已经给他下了最后通牒，要是这次再勇夺倒数第一就回家等着屁股开花吧。 陈星宇紧张得想尿尿，跑了几趟厕所，刚进教室看见许易无精打采的瘫着，以后他跟自己一样是考后综合症，习惯的嘴贱嘲讽两句：“易哥你也紧张啊不是考完的时候还说能上五百分嘛，怎么，现在觉着海口夸得太早？” 蒋文文有时候会想，陈星宇到底是怎么长到这么大的，太不会看人脸色了。 实在是辛苦他了，活到现在。 许易黑着一张脸，听到陈星宇的话心情更不好，抬起眼皮睨他，说了一个字，滚。 陈星宇抖了一下，吓得又想上厕所，咽了口唾沫，偏过头去问张维：“易哥怎么了？吃炸/药了？” 张维给陈二傻使了个眼神，让他赶紧闭嘴。 张维把刚才许易和蒋文文的对话听得明明白白。 许易这人，脾气说好倒也不坏，平时打打闹闹乱开玩笑怎么过分都不会撂脸，可一旦涉及到莫染，芝麻大点儿的事情在他那里都能被放大到无限，何况这次，莫染没跟他说一声就去了帝都。 张维想着这几天最好避着许易，免得当了炮灰。 老张一手拿着戒尺，一手捏了张轻飘飘的纸进了教室。 刚进教室，吵吵嚷嚷的声音立即安静下去，换作平时，老张在讲台上扯着嗓子嚷嚷，又是敲黑板，又是拍讲桌，都没这效果。 在下面低头坐着的安静小鸡崽子谁都怕那张轻飘飘的纸——年级排名。 老张看着分外听话的崽子们，若有若无的笑了，清了清嗓子说：“这回期末考试，我们班考得，咳，咳咳，还行。” “有两位同学进步特别大，这里提出表扬。” 陈星宇小心脏提到嗓子眼，心里默念：“南无阿弥陀佛，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 陈星宇水平就那点儿，考前也没复习一下，考试的时候按照老规矩来，瞎蒙乱填，现在只能默默祈祷上苍不要让他垫底。 “这两位同学是，莫染，和许易。” “许易！” “我天，大佬真洗心革面了？” “上次易哥就考得不错，这次又进步了？” “啧啧啧，真不愧是易哥。” “……” 有人小声议论着，许易自己不当回事，他做题的时候做得顺手，一般会做的基本不会错，所以考得还行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再说，许易的底子本来就好，初中的时候，许易还拿过一次年级第一，不过他一向不是很看重学习，觉得差不多就行了，只是上了高中，因为家里的事情，许易自暴自弃两年多没听过课，考试要么交白卷要么随手写，所以才让人产生大佬成绩差得要死的错觉，经过这几个月的恶补，许易把这学期的考点掌握得七七八八，所以上个五百不算什么难事。 老张拿着年级排名表气定神闲的念成绩，讲台下安静的小鸡崽子望着白净的排名表背面，恨不得把那张纸看穿了。 “莫染，总分701，排名年级第一。”老张语气波澜不惊，他教了将近三十年的书，当年的省状元都是从他手底下出去的，好好坏坏见得太多了，再高的分数都他都平静如水。 只是底下的小鸡崽子一片唏嘘感叹，莫染的认真他们亲眼所见，能考得这么好，确实实至名归。 许易还在气头中，老张刚才对他的表扬也没消他的气，双手环抱着胸，听到莫染的名次，抬眼看了下老张，又别过脸去。 怪不得这丫头能溜这么快，多半早就从老张嘴里听了自己的成绩，去帝都去得心安理得，哪里记得他。 第62章 chapter62 老张用他波澜不惊的声调在讲台上念分数和排名大气不喘一下，只是偶尔念到个别同学，他才从那副小眼镜之后探出一双锐利的眼睛，盯着成绩的主人，不明意味的瞅上一眼。 “许易。”老张念到许易的名字，看了他一眼。 许易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手撑着脑袋，把后牙槽磨得咯吱咯吱响。他越想越生气，莫染把他吃干抹净就溜之大吉了，所以他们俩到底算什么啊？ “许易这次考得不错啊，有进步，”老张继续表扬，“总分503，年级排名927。” 高二年级一共二千多人，考个九百名也勉强算是个成绩中上游的学生，按照庆安中学往年的上线率来看，许易这个分数高不成低不就，上不了一本线，又高出二本线好几十分，还有一年半高考，再加把劲，有机会上个重点。 不过许易这时候没太多心思关心成绩，只要上了他预料中的五百其他的他不在意。 他把手放下来，身子往后一仰，靠在椅子上，眉头深锁，看不出半点高兴的样子。 陈星宇的反应倒比许易大很多，他本来闭着眼睛碎碎念着祈求上苍保佑，听到许易分数的刹那猛的睁眼。 他不可置信的看向讲台上的老张，老张望着许易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曾几何时，老张看许易的眼神比看狗都要嫌，可现在看他反倒盛着满满的慈祥，那眼神跟老父亲看自个儿出息了的儿子一模一样。 其实对于人民教师而言，最容易让他们产生成就感的莫过于两种学生，一种是从千军万马厮杀出来的状元，一种就是许易这种，荒唐半生迷途知返，重新做人的烂泥巴。 陈星宇看着老张脸上的欣慰和慈祥也不得不信了，他惊讶得求神拜佛的词也忘了念，心里很清楚这个成绩是许易几个月加班加点熬出来，可这个年纪意气风发的小子心里难免不服，明明几个月前大家都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巴，他不就是多看两眼书吗，怎么就不再是同一个臭鱼塘里的烂泥巴了呢？ 陈星宇硬把许易这五百多分都归咎于运气，世界之大，瞎猫碰上死耗子的事情太正常不过。 安静了一阵的小鸡崽子们又哄哄闹闹的议论起来，许易从总分不超两百的倒数第一一跃考到五百多分，这种飞跃式的进步确实让人咋舌。 不过他反常的认真大家是看在眼里的，倒不至于像陈星宇那样吝啬承认别人的努力。 老张继续不慌不忙的念成绩，还没听到成绩的同学心里慌得一匹，他们低垂着头，手心微微出汗，屏气凝神，注意力全集中在耳朵上，第一时间听到下一个名字不是自己，一口气没松完一口气又提到嗓子眼。 等成绩的过程跟等着判刑没啥区别，至少陈星宇是这样认为的，但这次诸天神佛还算给他面子，他又光荣的恢复了他倒数第二的名次。 成绩念完之后，老张把成绩单贴在了教室后面的墙上，想知道单科成绩的同学待会儿可以自己去看。 这次期末考试的试题不难，分数普遍偏高，即使年级排名差了些，回家跟家长报个总成绩，都不至于过不上一个好年，这也是学校降低试题难度的目的。 老张在寒暑假一向比较有良心，几个作文就是整个假期的作业，可其他各科老师就不如老张想得开了，让课代表抱着好几叠试卷轮番上场轰/炸，把整个教室搞得白花花的试卷漫天飞舞。 - 远在帝都的莫染就比较清闲了，教室里鸡飞狗跳，她还窝在酒店睡大觉。 莫染爸爸在帝都住的单位的房子，一室一厅小户型，莫染没床睡，又不想好几天都窝沙发上，于是在附近找了个酒店，白天去家里吃饭，晚上到酒店睡觉。 本来今天去学校领成绩是不准缺席的，但莫染家情况特殊，老张表示理解，再加上，莫染这回给他把年级第一抢回来了，老张怎么都得给她一个面子准了她的假。 莫染的成绩是昨晚上老张发给她的，老张懒得打字，直接把排名的电子版甩她一份，全班同学的成绩都在上面，莫染除了看自己的，还顺带找了找许易的。 那小子还真出乎她的意料上了五百分，莫染一面替他高兴，一面又担心许易真找她赔衣服，莫染吓得还查了查银行卡上的余额，赔衣服倒是够了，可是，好心疼啊…… 当晚，莫染做了个梦，她又梦见那个在小巷子里仗剑以一敌六的少年，只是这回她看清了少年的脸，跟许易那张脸别无二致，一样的剑眉高鼻梁，极具轮廓感的脸庞。 这次她是在客栈遇到他的，在人群里与他擦肩而过，被他拽回来，笑得贱兮兮的说：“小丫头，既然你不愿意当我的小跟班给我洗衣服，那你赔我一件。” 莫染听到“赔”这个字就忍不住紧张，甩开少年的手，“我为什么要赔你？” 少年环抱着剑，挑着眉毛，“我那袍子沾上血了。” “你袍子沾血关我什么事？”莫染冷眼看着少年。 这许易不管哪个时候的他都不讲道理，青天白日的还想搞敲诈不成？ 少年低下头扯着嘴角轻笑了声，“我好心救你一命你还说关你什么事？”他朝莫染靠近一步，掀起眼皮看她，“要不是为了救你，我会拔刀杀了那六个黑衣人而沾一身的血？” 莫染：“……” 她本来想回他一句“又不是我让你救我的”，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来，人家好心好意救你一命，你事后翻脸不认人，确实有点狼心狗肺。 “我没钱。”莫染理直气壮的回。 “没钱？”少年上下打量她，小丫头穿得整齐干净，看上去不像没钱的样子啊。 莫染瘪着嘴点头，反正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你住在这间客栈？”少年又问。 莫染又点头。 “行吧，既然你没钱赔我衣服，我也没钱付房钱，干脆我住你屋里去，两全其美是不是。” 少年说完没等莫染同意就急匆匆的问店小二她住在哪间房，然后往楼上跑去。 莫染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一阵绝望，恨恨的从鞋底里掏出藏了很久的私房钱，再要了间房。 啊，她的钱啊，她的钱……莫染心在滴血。 第63章 chapter63 莫染一觉醒来，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将整个屋子照亮，她伸手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点开屏幕一看，快十二点了。 莫染吓得坐起来。 往常她在家的时候，周末都没今天睡得久。有时候身体疲乏确实想睡个懒觉，可小胖子十五，那只平时看起来特别高冷的猫，在清晨格外的躁动，要是它起了你还躺着，要么隔着被子疯了一样在你身上上蹿下跳，要么整个身子在你脸上擦来擦去，更有可能直接一屁股坐你脸上……不醒也把你熏醒。 莫染点开未读的微信，林瑶告诉她今天要和爸爸莫永出去见朋友，很晚才回家，吃饭的事情让莫染自己解决。 莫染回了一个好，下床洗漱。 其实林瑶和莫永在不在家做饭莫染都无所谓，林瑶做饭是炒个番茄鸡蛋还能在里面找到鸡蛋壳的水平，所以通常是莫永做饭，可是莫永口味偏咸，一顿饭下来，莫染要喝好几杯水。 莫染还是喜欢外婆的手艺，可是这辈子，她再也没有机会吃到了。 中午，莫染叫了个外卖，匆匆吃了两口，丢下筷子。 她心情有点烦躁，打开电视，百无聊赖的翻看电视节目，找了一圈，没找到心仪的。拿过手机翻了翻微信，里面没有未读消息，她又看了看手机短信，除了几条老早前收到的小广告就没其他人给她发过信息。 莫染懊恼的把手机丢一边，脑袋蒙在被子里，心里闷闷的。 许易今天到教室没看到她难道都不问一下的吗？亲过了抱过了，才过了几天啊，就不新鲜了，置之不理了？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如果许易现在就在跟前的话，莫染真恨不得抽他一大嘴巴，讨她欢心的时候嘴巴跟摸了蜜似的说喜欢她，不想理了一条微信都不发。 莫染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那天晚上的画面像海浪一样拍打过来，汹涌彭拜，他的唇是软的，舌是凉的，侵略性的吻让她头皮发麻，心跳紊乱。 可是，事情本来就是她先挑起的，他不过顺势而为，怨不着他，而且他只说过喜欢却从未有过承诺。 莫染难过了一阵，不知不觉又睡着了。 约摸下午三点，莫染半梦半醒，听见手机响了，她爬起来接通，“喂？” 她脑子不清醒，没看来电显示，声音里有明显的鼻音，语气有些撩人。 电话那头的许易惊了一下，眸子沉了沉：“感冒还没好？” “嗯？”莫染从耳边移开手机，眯着眼看了下，不确定的问：“许易吗？” “嗯。” 她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又把头埋进被子里，“我不会是做梦了吧，你怎么会给我打电话，我肯定是做梦了，我刚刚还梦见你来着，你找我赔钱，样子可无赖了。” “你梦见我了呀？”他的声音突然就温柔起来，原本心里压着的火也消散了干净。 “梦见了，在梦里你也是无赖。” 许易无声的笑了，站在酒店大堂的少年，不笑的时候生人勿近，笑起来阳光灿烂，引得前台小姐姐不由得也多看了两眼。 许易问：“你住哪间房？” 莫染脑子懵的，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想都没想，随口就答：“5106” “好，等我。” 许易挂了电话，莫染闭着眼睛继续睡觉。人在紧张的时候难以入眠，一旦松懈下来困意挡都挡不住，莫染自从知道期末考得还不错，一直紧绷的弦就松了。 五分钟后，房门被敲响，莫染没理，捂头继续睡，敲门声变成拍门声，声音越来越急促，她不得不乱着头发，拖着步子过去开门。 “谁啊？”莫染不耐烦的抱怨，一开门，许易站在门口，她僵在原地。 莫染残存的睡意一下子就醒了，结结巴巴的问：“你，你你你怎么来了？你，你不应该在庆安吗？” 今天是去学校领通知书的日子啊，莫染刚刚还埋怨许易没见她去学校都不问一下的。 许易也怨莫染，去帝都了都不跟他说一声，还以为今天可以见到心心念念的姑娘了，结果扑了个空。 许易说：“你就打算让我站在门口吗？” 她的头发很乱，平常扎着的马尾散下来，宽松的睡衣罩在她瘦小的身上，给人一种柔和的感觉。 许易知道莫染刚从床上起来，第一次看到刚睡醒的她，心里竟有点莫名的喜悦，脸上不敢表露，薄唇抿成一条线。 莫染往旁边走了一步，让许易进来。 许易关上门，背抵在门上，双手抱胸，嘴角噙笑，看着她。 莫染被他看得不自在，别开眼，往屋里走，“你今天没去学校吗？” 许易眼睛未移，追着少女的背影，“去了，没见到你，很生气，买了张机票飞过来，本来想跟你吵一架，结果看到你气就消了。” 其实没见到莫染，许易在电话里听到她柔柔弱弱的一声“喂？”“嗯？”，他的气就消了。 他摸了摸裤兜，想掏出根烟来抽，可莫染在屋里，他有点顾及，空着手伸出来。 莫染坐在床上，气鼓鼓的回：“我才想跟你吵一架呢。” 许易轻笑：“你想跟我吵什么？”许易不明白，不告而别的是她好吧，怎么她还有脾气了？ 自从上次聚会，许易除了问莫染要不要跟安泽一起吃饭就没再给她发过信息，莫染心里有气，换作平常她有什么话都会直接跟许易说，可是那几天比较敏感。她趁着酒精上头做的事历历在目，冷静下来觉得确实有点冲动，第一次亲吻，到底应该男生主动，而且目前为止，莫染都不敢确定许易到底是什么心思，本来还抱着的期待，被他这几天的冷落生生浇灭。 莫染小心翼翼，许易何尝不是呢？ 他欣喜莫染的主动，他觉得自己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可是莫染拒绝跟他的发小吃饭，语气也很冷淡，他害怕那晚她的主动是酒精作祟，她后悔了她逃避他，所以许易心里想得发疯却再不敢联系莫染。可是今天在学校没见到她，那股压抑的无名之火和担惊受怕喷涌而出，如果要死他也要做个明白鬼，就立马买了去帝都的机票，打听了她的地址，第一时间赶来。 莫染气鼓鼓的盯着许易，“那你想跟我吵什么？”她才不会告诉他这几天她想他，所以生气想吵架。 许易朝莫染走过去，一边走，一边说：“我呀，想跟你吵，你薄情寡义，不辞而别。” 莫染手撑在床上，“我才没有薄情寡义不辞而别好吧，这几天到底是谁不联系谁的啊，我不说难道你不知道问吗？” 明明他俩的聊天记录最后一条信息还是她发的，怎么薄情的还成了她呢？这个颠倒是非黑白的狗男人！ 许易已经走到莫染跟前，居高临下的看她，突然就想明白一个道理，她是他喜欢的人啊，他多喜欢她一点，多纵容她一点，多相信她一点，又怎么样呢？ 许易俯下身，双手搭在莫染肩上，视线相接的时候，空气变得暧昧起来，他咬了咬唇，说：“所以我知道自己错了，来道歉来了。” 莫染心猛的软下来，眨眨眼，“好吧，我原谅你了。”本来她也有错，看在他今天专门跑来的份上，何必做小气鬼。 许易目光下移，落在她柔软的唇上，清亮的眼睛里带了欲/望，莫染看得明白，心脏在胸腔里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睫毛不安的煽动。 唇瓣被吻住的瞬间，温热的触感，脑子里一片空白，辗转、吮/吸，莫染整个人软成一滩泥，无力的靠着他。 这一刻，她突然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有多喜欢他了。 喜欢到不想拒绝。 许易觉得不够，将莫染抱起来，坐在旁边的沙发上，莫染横坐在他腿上，宽大的手掌按着她的脑袋，手指摩挲着头发，吻得忘情，“做我女朋友吧？” 他微微喘气，怀里的女孩红着脸，软得跟水似。 莫染脑子里嗡嗡的响，许易的唇像棉花糖一样软，她咬了他一下，亲吻的滋味让她着迷，呼吸交织让她眷恋。 莫染轻轻的，轻轻的嗯了一声。 她想顺遂一次心意，为了他，亦为了她。 或许爱情和学业之间能够找到一个平衡点，只要他们都愿意为彼此变成更好的人。 不管如何，莫染不想放弃他了。 许易停了下来，不敢相信的看着莫染，“你刚刚，刚刚说什么？” 他的眸子里还有未退的情/潮，嘴唇晶亮着，笑意难掩。 莫染往他怀里缩了缩，头靠在他的胸膛上，听他有力的心跳，“我说，好。” 许易把她拉出来，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又问了一次：“做我女朋友？” “好。”毫不犹豫。 笑意在他脸上放大，他好像很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发自内心的，由内而外的。 这一刻，许易觉得，曾经老天从他身上剥夺走的，今天又以另一种形式返还给他了。生命，会因离别而悲伤，也会因相遇而欣喜。 作者有话要说：亲一次锁一次？？？ 第二次被锁？？？ …… 第64章 chapter64 许易把莫染揉进怀里，拥抱是一种让人觉得人生圆满的肢体语言。 如果时间可以一直停留在这里，就这样，即使一眼望去就是一辈子，他也乐在其中。 不知道抱了多久，思绪才慢慢回到脑袋里，许易冷静下来，余光瞥见沙发上躺在一件白色内/衣，像两片贝壳，蕾丝的，有繁复的花边。 许易看着距离他不到一尺的内/衣，少女的贴身之物，绯红渐渐晕染到耳根。 他来得突然，打电话的时候莫染还在睡觉，少女开门无奈又生气，倒是他唐突了。 莫染没意识到这些，往许易怀里挤了挤，双臂环绕在他的脖子上，他明显感觉到两片柔软的存在，整个人一僵，脑子里放鞭炮一样噼里啪啦的炸响。 许易抱着莫染腰的手松了几分，不是不贪恋，而是不想趁人之危，比起无意识的触碰，他更希望她心甘情愿，反正来日方才，他不急于一时。 许易红着脸，一开口声音低沉沙哑，“看到成绩了吗？” 莫染不知道他问的是他的成绩，还是她的成绩，但是她两个都看到了，于是答：“看到了的。” “我的成绩看到了吗？”许易脸上浮现出一些得意。 莫染从他怀里钻出来，刚才的柔情和甜蜜无声无息消散在空气里，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这男人哪里是来看她的啊，分明是来要债的！！！ 许易伸手在她脸上捏了一把，姑娘的脸蛋又嫩又滑，像剥了壳的鸡蛋。他垂下手的时候拈了拈手指，有些留恋上面的温度。 “莫染，我期末考了五百分。” “买衣服去吧，答应我的事情，反悔了是小狗哦。” 许易的样子像跟大人讨奖励的孩子，满眼里都是星光，莫染没办法拒绝，他这么努力，这是他应得的奖励。 莫染从沙发上站起来，从行李箱里拿了衣服去洗手间换。 - 他们打车去了帝都最大的商业街，冬天的北方很冷，太阳像冰箱里的灯泡，明晃晃的照耀着，气温却很低，街上零星走着几个人，在零度的气温中缩着脖子，步履匆匆。 许易抓住莫染的手，拉着她走进商场的大门，一进门，暖气扑面而来，驱散一身的寒气。 商场里面的人比外面多了很多，许易紧紧拉着莫染的手，发现姑娘步子小走得慢，走两步就得小跑一段追上他的步伐，他渐渐慢下来，主动适应她的节奏。 俊男靓女走在一起，总是引得很多人侧目，他们确实很般配，男的高大帅气，女的温婉漂亮，回头率几乎百分之百。 就连路过之后也忍不住议论：“卧槽，那男的好帅，活脱脱一张漫画脸，五官太立体了吧！” “女的也很漂亮好不好，你看她那腿，细得哟，还没我胳膊粗吧？” “……” 看许易的女孩多，看莫染的男孩也不少。前面就有两个男孩朝迎面朝他们走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莫染看，许易握着莫染的手顺着她的掌心转了半圈，与她十指相扣，以更加牢靠的牵手方式宣布他的主权。 莫染懵懵的跟着他走，没注意到他微末的变化，只是被他用十指相扣的方式抓住的时候，内心深处流过一阵暖流，回握了他的手。 走到一家奶茶店前，许易停下脚步，偏头问莫染，“喝奶茶吗？” 这家店的人不少，莫染不想让许易排队，他看上去就不是一个愿意排队买一杯奶茶的人，于是提议道：“换一家吧，这家人太多了。” 可莫染嘴上这么说，眼睛却看着别人手里捧着着奶茶，包装很有个性，简约冷淡风，透明的杯子里装着各种饮品，颜色很治愈。 她那点口是心非的不舍全落在许易眼里，抿着唇笑了一下，说：“就这家吧，你在旁边等我，我买好了来找你。” “要喝什么？” “唔？”莫染扬起头来看他，“你要去买吗？人很多啊，得排十分钟吧。” “嗯，买。”自家媳妇儿眼珠子都落别人杯子里了，能不买吗？ “那就要奥利奥奶茶吧。”莫染甜甜的说。 十分钟，许易拿着两杯奶茶走出店门，后面有个女孩儿追上来，那女孩挺漂亮，一双杏子眼又大又圆，带着一副金属圆耳环，挺有个性。 “欸，帅哥，”她叫住许易，“能加你个微信吗？” 女孩手机上的二维码摆在许易面前，他瞟了眼莫染，她靠在不远处的栏杆上看着眼前这一幕，不为所动。 对他这么放心的吗？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半路拦住许易找他要微信的女生很多，他加不加一般都是看心情，心情好的时候掏出手机顺手就加了，心情不好的时候看都不想多看一眼直接走人。 可是今天，他心情很好，好得不能再好，望着靠在栏杆上的莫染，他谁也不想加，他舍不得她生气。 “看见前面那个女孩了吗？”许易朝莫染扬扬头，“那是我老婆。” 杏眼女孩脸上明显一愣，不敢相信，“你这么年轻就……就结婚了啊？” “嗯，”许易说话时的样子很认真，不像在说谎，“因为太喜欢了，得早点娶回家，免得夜长梦多。” 杏眼女孩：“……” 许易把奥利奥奶茶递给莫染，莫染狐疑的看着他，把奶茶接过来，冷着脸说：“你别跟我说那女孩是问路的？” 哪有人拿着二维码问路啊！ 许易低头喝一口奶茶，她吃飞醋的样子让他喜悦，至少证明他对她是在乎的。 “那不是问路的，”他老老实实的交代，“是来要我微信的。” “你加了？”莫染眉头一皱，有点凶。明明刚才她自己也看着的，许易一手一杯奶茶，想加也加不了啊，可她就想听他怎么说。 许易俯下身，在她耳边说：“家有悍妻，小心眼、爱吃醋，我哪敢啊？再说了，你眼皮子底下，我疯了？” 莫染：“……” 悍妻？小心眼？爱吃醋？他的意思她不在场他微信就加了？ 莫染转身往电梯方向走，“衣服你自己买去吧，微信你爱加不加。” 许易笑着把莫染拽回来，揽着她肩膀不让她走，“哎呀，开个玩笑嘛，手机给你，看不惯谁随便删。” 莫染没接许易的手机，气鼓鼓的，“我才懒得管你。” 她不是事事都计较的人，也不想过多干涉许易交友，她既然选择了他，就全心全意相信他，只是第一次看见他被人要微信心里不好受，他男朋友异性缘怎么就那么好呢，才分开十分钟，就遭人惦记了。 第65章 chapter65 之后他们去了一家店，莫染一进去就被挂在门口的那件灰色卫衣吸引，胸前是品牌的logo，设计大气简约，许易平时也爱穿这种风格的衣服。 莫染走上前去盯着衣服看，店员热情的介绍：“小姐，这件衣服是我们店的新款，喜欢的话可以试试看哦。” 莫染转头看许易，想问问他的意思。 许易找店员要了适合他的尺码，拿着衣服去试衣间试。 虽然刚开始答应许易给他买衬衣，可只要是衣服不就得了，反正都是用来穿的。 衣服倒没什么特别，许易卫衣很多，大多数都是这个款式，只是这种浅灰色的他一件没有。 衣服上身效果还不错，许易让店员找一件莫染的尺码。 莫染坐在沙发上喝奶茶，看许易穿着她挑中的衣服走来，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许易把适合莫染尺码的卫衣递给她，“试试？” “我？”莫染偏着脑袋，不是赔他衣服吗？怎么又让她试衣服呀？ 莫染接过衣服去试衣间换，没往其他方面想，只是觉得一口气买两件本就不便宜的衣服她那点儿从小存到大的压岁钱恐怕要给败光了。 莫染换好衣服从试衣间走出来时，嘴角向下，心在滴血。 许易觉得还不错，莫染瘦是瘦了点，衣服还撑得起。许易让店员把两件都包起来，跟着去买单。 莫染强忍着心痛把卡递上去，“我来吧。” 许易坏笑着看她，明明心痛的要死还要强撑着递卡，他突然想，如果一个女孩儿愿意为一个男孩花钱，是不是意味着那个女孩很爱这个男孩？ 许易勾起嘴角，她的心意他领了，可让自己女朋友给自己花钱，许易怎么想都觉得这种事情诡异又好笑，他把莫染捏着银/行卡的手握在手心里，另一只手把自己的卡递上去，说：“来，刷这张。” 莫染转头看许易，“不是说好你期末考上五百分我就赔你衣服吗，怎么又……又你付钱了？” 莫染虽然觉得许易一件衣服太贵，她有点心痛她的钱，可是答应他的事，说到就要做到。 许易把莫染的卡放进她的钱包里，凑到她耳边亲昵的说：“小傻瓜想什么呢，我只是想让你陪我逛街，哪能真让你赔衣服。” “可是我确实把你衣服弄脏了呀，而且你期末考试取得这么大进步，这是给你的奖励呀。” 许易溺宠的捏了捏她的脸，两个忙着打包收银的店员看得一阵脸红，郎才女貌金童玉女，养眼就完了嘛，公然撒狗粮还要不要人活了？ “我觉得我已经收到礼物了。”许易说着，脸上是满足的笑意。 莫染不解的望着他，她明明什么都没有送。 “你都答应做我女朋友了，难道不是最好的礼物？” 对哦，初吻都给他了，还成了他女朋友，比那两件衣服珍贵多了，莫染一瞬间觉得，真是便宜许易了。 “而且，情侣装，哪能让女朋友买的。”许易说。 啊，原来买两件是这个意思啊，情侣装啊，莫染想想，跟他穿同款衣服心里面还挺高兴的。 买了衣服，将近六点钟，莫染午饭吃得少，已经饿了，两人一起吃了晚饭，之后再看了个电影。 成为男女朋友的第一次约会随着夜深落下帷幕，许易送莫染回酒店。 走出商场门，雪不知什么时候下起来了，纷纷扬扬，鹅毛一样，轻飘飘的。庆安是座很少下雪的城市，莫染第一次看见下雪，兴奋的尖叫：“雪，许易下雪了！” 许易看着穿着水红色羽绒服的小姑娘开心的在纷扬的雪里转圈圈，她伸出白嫩嫩的手掌接雪，雪花飘落到她的掌心，她像捧着珍宝一样给许易看，“许易许易你看，真的像书上说的那样是六个角呢。” 许易笑着看她，摸了摸她的头发，满眼溺宠，“傻瓜。” 许易很少笑得这么开心。平时跟陈星宇他们几个插科打诨，说到有趣的事情他不会吝啬露出笑容，大家都觉得许易板着脸时生人勿近，笑起来温暖和煦，是两个极端，可是他平时笑的时候笑意很少到眼底，他的笑只针对事情从来不表示心情。 其实许易也不是觉得自己的人生悲惨，世界之大，比他惨的人太多了，只是他无法接受的是从云端到谷底的这种落差感，明明父母曾经那么恩爱，他以为自己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可是一瞬之间，快的他没有反应过来，他的家分崩离析，他成了别人眼里父母离异的孩子，甚至之后得不到父母任何一方的关爱，而他却只能用自暴自弃来求得一点点可怜的关注。 直到遇到莫染，他好像有一点理解父母了，爱情确实是一种折磨人的东西，它不受控制自由生长，开始和结束都由不得人。 看着眼前欢天喜地的小姑娘，她单纯善良，她努力向上，许易突然就知道她曾经问他那个问题的答案了。 “你确定在得到之后，还一如既往保持热忱而充沛的情感吗？” 他确定，从来没有这一刻更加确定了，他想让她开心，一直这么开心下去。 雪花落在莫染手上化成水，她又跑去接新的雪花，蹦蹦跳跳像一只兔子。 “许易我们走回去好不好？”莫染捧着一片雪花走到许易跟前，试探的询问，她不确定许易会不会同意，因为深更半夜大风雪的天冒着寒冷走回去怎么想都觉得傻气，而许易平常都是一副高冷的形象。 “好。”许易的答案出乎莫染意料，他把莫染揽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我都愿意陪你去做。” 莫染抬起头来跟他开玩笑，狐狸一样的媚眼笑得狡黠，“杀人放火你都愿意去吗？” “嗯，我给你递刀。” 莫染把脸埋进他的胸膛，属于他的气息氤氲在鼻尖，带着淡淡的烟草味道，让人留恋着迷，明明知道他说的话的真实性，可是心里却是那么，那么的甜蜜。 许易牵着莫染的手，十指相扣，雪花落在他们的头上，将黑发染白，似乎就这样一起到了白头。 - 许易将莫染安全送到酒店的房间里，就赖在床上不肯动了。 莫染一个人住，本来当时想着定一间大床房，可是大床房没有了，就定了标间。现在许易躺在那张空床上，看来今晚有在这里赖一晚的打算了，而且有一必有二，估计后面一二三……晚都想赖下去。 “染染，”许易从被子里探出头，“我能不能……” “不能！”莫染知道他想说什么，没等他说完就拒绝了。 许易故意做出一副很可怜的样子，“可是我没带身份证。” “那你今天怎么来的？”莫染叉着腰站在许易旁边，他的可怜对她一点用都没有。 “还能怎么来的，我坐飞机来的啊。”许易脸上可怜巴巴的，带着对莫染过于狠心的责怪。 “你没身份证怎么坐飞机？” 许易：“……” “我身份证是逛街的时候丢的。” “你刚说没带，现在又说丢了，前后不一啊，”莫染踢了踢许易搭在床边的脚，“少给我耍无赖，自己另开间房去，要是我妈看见一大男人在我房间，你就等着被掐死吧。” 许易把被子搭在脸上，决定无赖到底，“你妈不是没跟你住嘛，况且你妈有你爸陪着，我看你一个人，好心好意陪陪你，你还赶我走。” “那我谢谢你啊，可是我不需要你陪。” 许易赖在床上不肯走。 莫染去抓他的胳膊，哪有第一天建立关系的男女朋友就在一个屋子里睡觉的啊，就算分开睡也不行。 莫染拖不起来这个无赖，反而被他一把拉到床上，两人中间隔着一床被子。 莫染手撑着床挣扎着想起来，又被许易一把按回去，“别动，给我抱一会儿。” 莫染不想听他的话，这么趴在他身上像什么样儿，她撑着床想起来，许易环抱着她的背，挣脱不了，莫染气得蹬腿。 许易深沉的双眸黑了几分，声音也比刚才要沉：“宝宝，我不打算对你做什么，可是你再动的话，我就不敢保证了。” 莫染彻底不敢动了。 第66章 chapter66 凶神恶煞的威胁，轻声细语的讨好……许易用尽了办法，还是没让莫染妥协跟他睡一间屋子，最后不得已，深更半夜被赶出来，让前台给他再开了间房。 大雪之后是个晴天，万籁俱静的早晨，太阳从东边渐渐升起，悬挂于蔚蓝的天幕之上，将银装素裹的大地照亮。 雪后的早晨格外适合睡觉，莫染睡得香甜，门被拍得震天响，她不想理，用被子捂住脑袋继续睡。 门外的许易拍门拍得手酸，都好一阵了莫染还没给他开门，心里不是滋味，他昨晚一晚上没睡好，脑子是全是这丫头，可她倒好，自己睡得心安理得。 许易掏出手机给莫染打电话。 一连打了三个，莫染被吵得忍无可忍才接起来。 “喂？”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还在睡？” “嗯。” “我在门外，给我开门。” “不要，”莫染捏着手机翻了个身，“我要睡觉。” 许易叹了口气，真是只懒猪，上学的时候没见她这么懒的。 安静了好一阵，莫染以为他挂了，却听到他突然开口说：“我想你了。” 一个晚上不见就想了，是真的想，昨晚想她想得睡不着，一闭眼就是她的脸，半夜坐起来抽烟，稀里糊涂觉得她答应做他女朋友只是一场梦，后来看到那件卫衣才觉得真实。他们的第一件情侣卫衣，许易把衣服抱在怀里，抱了整整一个晚上，天刚亮就迫不及待的来找莫染。 可没想到，这丫头居然不肯给他开门！！！ 听到他说想她，莫染的心忽然就软了，眯着眼睛，光着脚丫跑到门边给他开门。 门刚一开，她就跳着回到床上，被子一裹，继续蒙头大睡。 许易进来的时候哪里还有这丫头的影子，他把门关过去，轻手轻脚走进来，床上鼓起小小的一团，他走到床边，蹑着手脚上床，大手一捞，将莫染抱在怀里。 “唔……”莫染转过身，面朝着许易，眯起一只眼睛看他。 “昨晚一晚上没睡好，让我抱着你睡会儿。” 他的怀里有浅浅的凉意，莫染枕着他的手臂，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眼睛。 许易闻着她身上的味道，像雨后的栀子花，带着少女独有的体香，瞬间便填满了所有的空虚，再无暇思索其他，困意席卷，随着怀里的人儿一同进入梦乡。 不知道睡了多久，感觉到莫染在怀里动了一下，许易跟着醒过来，只觉得屋子里的光线比刚才亮了几分。 “醒了？”许易的声音里带着刚醒时浓厚的鼻音。 莫染搂着他的脖子，“没有。” 他轻轻的笑了声，“所以现在是在说梦话？” 莫染仰起头，看着他俊逸的脸，揉揉眼睛，“许易，我睡觉不仅说梦话，还磨牙、打呼噜，你嫌弃吗？” 许易捏捏她的脸，无奈的叹了口气，“嫌弃也没办法，喜欢成这样，也得忍了。” 许易低下头想亲莫染，她捂着嘴别过脸去，“哎呀，没刷牙。” “不嫌弃。”说着，他寻到她的唇亲了一口。 莫染手抵着他的胸膛，别开脸，“你走开，我要起床了。” 看着她红着脸，羞涩难掩，许易笑着松开她，她穿着印有小兔子印花的毛绒睡意，蹬蹬蹬的往卫生间跑，“砰”一声把门关上了。 许易从床上起来，敲了敲卫生间的门，“生气了？” 莫染正在刷牙，电动牙刷“吱吱吱”的响，“没有，”她含含糊糊的说。 “那……害羞了？” “没有啊！”莫染真想把牙刷扔到许易脸上，人家在卫生间洗漱，他站在门口问个毛线。 “那，到底怎么了嘛？”那声砰的一声关门声让许易觉得莫染生气了，要是不把媳妇儿哄好了，他今天都别想好过。 莫染：“哎呀，我正洗漱换衣服呢，你站在门口干嘛呀！” 许易没听清楚莫染说什么，只听到什么换衣服，他记得莫染进去之前没拿衣服，自作主张的认为莫染让他帮她拿衣服，于是许易走到行李箱前给莫染翻了一身衣服出来，一件打底毛衣一条牛仔裤，他拿着衣服走了几步，突然想到昨天下午在沙发上看到的那件内衣，然后倒回去，从行李箱里勾了一件内衣出来，黑色的，裹在衣服里面，敲响卫生间的门。 莫染刷好了牙，随手打开门，门缝里伸进来一只手来，许易眼神闪烁着，把衣服递给她。 莫染有点懵，把衣服接过来，没想到许易这小子平时看着不着调，有时候还挺细心的，居然知道给她拿衣服。 莫染有点被他暖到，展开裹成一团的衣服，一件黑色蕾丝内衣从里面掉出来。 莫染：“……” 那点暖心变成羞愤，这人哪里是细心，分别就是变态！ 莫染强忍着想把许易大卸八块的念头换好了衣服，打开门，站在洗手间门口，兴师问罪的样子。 许易坐在沙发手正低头看手机，听见动静，抬头看去，露出笑：“宝宝衣服换好了？” 莫染冷着脸走到他这边来，沉着声：“许易你是变态吗？” 许易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抬手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的说：“不是你让我给你拿衣服嘛，我想着要拿就里面外面一次性拿完，怎……怎么，不对吗？” 确实没有哪里不对，只是大清早的就搞得人脸红心跳。 莫染气得厉害，又拿他没办法，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气鼓鼓的说：“谁叫你给我拿衣服了？” “不，不是刚刚你让我给你拿的吗？”许易怕莫染真生他气，装得可怜巴巴的样子。其实当时他只是听到莫染说换衣服，但是他想给她拿，就拿了。 莫染红着脸，“我没有叫你给我拿衣服呀。” 该拿的不该拿的都拿了，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了，没办法了，许易把莫染揽进怀里，开始哄：“哎呀，不就是件内衣嘛，迟早都得看的呀，早点就早点吧，其实说到底就是件衣服，我也什么都没看到。” 莫染从他怀里扬起头：“你还想看到什么！死变态。” 许易想到第一次见莫染，他把她手里的姨妈巾抢了来，当时她也这么骂他，看来变态的称呼这辈子跟他脱不了干系了。 许易故意挑起眉，笑得坏坏的，在莫染腰上捏了一把，“我呀，什么都想看。”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睛戳瞎！”莫染凶神恶煞，在许易眼前比划出两根手指。 许易不怕她，轻咬了口她的指尖，莫染吓得把手缩回去，在他衣服上擦了擦口水，故作嫌恶的骂：“你属狗的吗？” “不，属于你的。” “……”什么土味情话？？！！ 莫染还没反应过来，许易吻住了她的唇，一边吻，一边喃喃：“宝宝，我爱你，好爱好爱你。” 他第一次对她说爱，某种情感从心底深处滋生蔓延，顺着血管留到身体的每个角落，她沉沦在这无限的爱恋缠绵之中，仰头努力的回应，沉沦在爱情的泥淖里，无法自拔，亦不想自拔。 爱情的发生，不分时间地点，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一言一语，都是爱，无法控制，无法逃避。 莫染知道她爱他，在过去几个月的深夜，是他每晚的晚安支撑着她，让她知道世界之大，没有人是一座孤岛。即使她被遗忘被抛弃，在这座城市的某个角落，有一个人下雨天会给她递伞，晚上会给她说晚安，会因为想跟她在一起而拼了命的努力…… 直到许易感觉到怀里的人喘不过来气才停了下来，看着莫染靠着他的胸膛，满眼的爱意，他收紧了手臂。 几个月来从头开始的痛苦变得微不足道，他知道他的努力还不够，远远不够，他想跟她站在同一个高度，去同一所大学，让她此后的人生都有自己的存在。 抱了一会儿，许易开口问：“堆雪人吗？”情/欲未退完，他的声音沙哑着。 莫染这才想起昨晚下了雪，从许易怀里站起来，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整个世界是白色的，树上车上房顶上……都是松软洁白的雪，街道上有三三两两结伴的行人，严实的从头包到脚，小心翼翼的走着，车辆少可怜，偶尔一辆缓慢开过。 莫染惊喜的冲许易招手，“许易你快过来看呀，好大的雪呀。” 许易走过去，环抱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肩头，看着窗外白茫茫的一片，说：“是下得挺大的。” 莫染跑到行李箱那里翻自己的帽子围巾和手套，她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雪，她要去堆雪人打雪仗。 莫染戴了帽子，裹了围巾，穿好羽绒服，迫不及待的拉着许易出门。许易看着昨晚买衣服的袋子原封不动的摆在桌上，站在原地不动。 他今早可是把情侣卫衣穿在身上的，莫染不穿让他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怎么不走了？”莫染转头问他。 他把袋子提起来递给莫染，“穿上！” 莫染注意到他身上的衣服，咬了咬唇，把袋子接过来，说：“你等我一下啊。”她蹬蹬蹬的又跑到卫生间换衣服。 第67章 chapter67 距离酒店不远有一个公园，两人在十点多钟简单吃了个早饭，去公园堆雪人，可能因为天冷，除了他俩路上就没看见其他人。 南方人视若珍宝的雪，在北方人眼里不值一提。 许易没有手套，莫染给了一只给他，两只手套之间连着一根线，两人肩并着肩，踩在松软的雪上，咯吱咯吱的响。 莫染鼻尖冻得通红，冷的牙齿打颤，也抑制不住她的兴奋，“许易许易，我们去哪里堆雪人呀，还要走多久啊？” 许易对雪没有莫染那样喜欢，许易爸爸是北方人，小时候每到过年就要跟着爸爸来北方住一阵，打雪仗堆雪人早在那个年纪玩够了。 许易往前指了一下，“看见那块空地了吗？咱们去那儿。” 莫染点点头，拉着许易往那边跑。 “慢点慢点，染染，小心别摔了。” 下雪的路面很滑，莫染扯着许易兴奋的往那边跑，她是第一次堆雪人，还是和喜欢的人一起，喜悦油然而生，难以自持。 许易看着她高兴的样子，不忍心打断，任她由她，只尽力护着。 莫染一只手带着手套，一只手没带，不方便团雪，索性把另一只也脱掉，光着双手，把地上的雪团成一团。 许易团好一个大雪球转过身来，看见莫染也捧着一个小雪球，两只手冻得通红，他恼得把手里的雪砸到地上，皱起眉头，三两步走到莫染身边，把她手里的雪推到地上，“你看看你的手冻成什么样了？” “哎呀，我的雪。” “雪什么雪，你还想不想要手了，冻坏了可是要截肢的。”许易把莫染的手捧在手里搓。 “可是我的雪人就没了。”莫染的手已经没知觉了，还念着雪人。 许易没理她，神色严肃，帮她搓手哈气，好久了她的手还是冷冰冰的，于是掀了衣服下摆，握着她的手从下面伸了进去。 冰冷的手触到腹肌的时候，许易刺激得“嘶”了一声。 莫染把手往回缩，“太冷了，我自己捂一会儿就热了。” 许易按住她的手，“听话，别动。” 捂了一会儿，手指渐渐恢复知觉，莫染感觉到手心贴着的肌肤坚硬且有弹性，不免联想衣服之下遮盖着的腹肌是怎么样的，想着想着红晕爬上脸颊。 看出她不好意思了，许易扯着嘴角笑了声，“脸红个什么劲，我早就想这么干了，男人就该为自己的女人遮风挡雨不是吗？以后手冷了尽管往我衣服里伸，我给你暖。” “我的手不冷了，”莫染把手从许易衣服里缩回来，嘟着嘴，“可是我的雪人没有了。” 莫染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街上没有行人了，对于北方人来说，比起司空见惯的雪，手机和瞌睡任何一个都比雪更有吸引力，实在太冷了。 但是她还是想要一个雪人。 “你就在这儿站着，”许易把手套取下来给莫染带上，“我给你堆。” 光着手堆？他就不怕冻截肢了，刚刚她才摸了一会儿他就紧张成那样。 莫染把手套取下来，两只都给许易带上，“你给我堆个小的就好，我手揣衣兜里，不冷。” 许易没有再拒绝，带上莫染的手套把刚才两团雪团了团，叠在一起，捡了路边的两颗石子做眼睛。 “这样就好了？这也太简单了点吧？”莫染吐槽。 许易拍了拍手，把手套上的雪拍下去，“材料有限，只能这样了，能看出来是个雪人不就行了。” 女孩在事物的审美方面要求总是比男孩要高些。莫染不允许和许易第一次堆雪人就堆了这么个玩意儿，她跑到旁边的光秃秃的柳树下，折了两根柳枝当做雪人的手，又把围巾取下来围在雪人的脖子上，让原本那个只镶了两颗石子的雪团子看起来好歹有点雪人的样子了。 许易掏出手机一按，“咔嚓”一声将面前的少女和他们的杰作定格成照片。 “让你拍了吗？你这叫侵犯肖像权知道吗？”莫染故作生气。 “呵，谁拍你了呀，我是拍我堆的雪人好吧，你自己胡乱入镜，坏了我的布局，还好意思说我。” “删了！”莫染去抢许易的手机。 许易把手机举过头顶，“删毛线呀删，我还要发朋友圈呢。” 莫染踮起脚尖都抢不到，扯着许易的衣服把他往下拉，“你不是不爱发朋友圈吗？知不知道，秀恩爱死得快，你想我俩早点掰，你就发。” 莫染不太想许易这么明目张胆的把她的照片发到朋友圈里，高考结束之前，他们还是维持低调的地下恋情比较妥当，更重要的是，莫染怕许易刚拍的那张照片丑。 莫染抢手机的时候，许易已经把照片发了出去，配文：“帝都下雪了。” 照片上的女孩明眸皓齿，笑得很甜，旁边的雪人，带着她的红色围巾。 许易垂下手，把手机塞进裤兜里，莫染还想着抢，手跟着伸进他的裤兜。 许易没想到莫染这么执着，他的裤兜很深，那双小手就在里面摸呀摸。 许易被她摸得很痒，可她还没把手机掏出来，忍不住调侃：“还没摸够啊，要摸咱回去摸，待会儿别人看见可不好。” 莫染这才注意到自己的举止，她整个人直接贴在许易身上，一直手在他兜里掏呀掏，时不时触碰到他温热的皮肤……脑子里轰的一下炸了，耳朵发烫，脸颊发红，她急忙把手伸出来，逃一样往回去的路上跑。 许易不紧不慢追上去，故意笑话她：“别走啊，手机还在我兜里呢，继续摸吧，这周围没人。” “你走开。”莫染恼羞成怒，推了许易一把。 许易跟在后面，咯咯咯的笑得欢。 其实，许易发这个朋友圈，无关秀恩爱，无关占有欲； 只不过喜欢一个人，就想让全世界知道自己喜欢她； 仅此而已。 - 林瑶的假期比较短，在帝都呆了五天就得赶回去，莫染跟着林瑶一起回去。 莫染走了，许易再留着也没意思，跟莫染买了一班航班，偷偷摸摸跟着回去了。 许易回去的当天，被陈星宇叫出去喝酒，在KTV里，美其名曰是为他办的告别单身趴，其实是陈星宇的酗/酒诉苦趴。 许易刚到，陈星宇、赵一恒、章承越……几个已经喝了一巡，醉得七荤八素。 陈星宇一见许易就哭爹喊娘的扑上来，“易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好几天不见你，隔了多少个春秋，为了美色你抛弃兄弟几个，你的良心何在！” 许易嫌恶的把陈星宇的爪子拿开，走到沙发上坐下，悠闲的翘起二郎腿。 章承越开了瓶啤酒递给他，许易接过来，放在桌上，没动。 陈星宇挨着许易坐下来，继续抱怨：“易哥，原来以为你是我们几个中最晚收心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浪子回头，花花万千世界，你真的舍得放下？” 许易那条毫无掩饰的朋友圈一出，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他跟莫染是真的在一起了。谁都知道莫染的性子，好好学习的乖乖女，许易对她肯定要比以前的流水女友认真得多。 许易拿起啤酒喝了一口，对陈星宇说：“什么叫原以为我最晚收心，我看你才最晚收心。” 此话一出，陈星宇瘪着嘴哀嚎了几声，“易哥，我比你晚收心不了几天，可是天不从人愿，我想收心都收不了。” 许易不懂陈星宇什么意思，探寻的看向赵一恒。 赵一恒笑了一声，仰头喝了口酒，解释道：“也是他自己作的，以前勾三搭四不知收敛，现在真正遇到心动的女生，表白了结果人家不信他。” 许易挑眉，“蒋文文？” 陈星宇耷拉着脑袋，点了点，“我真没对谁比对她更认真过，她怎么就不信呢？” “你说，花也买了，情话也说了，仪式感也搞了，她她她，她怎么就不感动呢？”陈星宇说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仰头望着许易，问：“易哥，你怎么搞定莫学霸的？” 许易的名声比陈星宇还要差，滥/情打架不学无术，而莫染的难追指数比蒋文文高得不知哪去了，在外人看来，许易追上莫染，算是一个奇迹。 可他陈星宇怎么就追不上蒋文文呢？ 许易捏着酒瓶子，故作高深莫测，“追人不是靠手段，而是讲求缘分，我追上莫染，只因为莫染喜欢我，喜欢就同意跟我在一起了呗，就这么简单，还需要追吗？” “而蒋文文拒绝你，不是因为你混账，而是，”许易瞟了一眼陈星宇，准备在他身上放下最后一本稻草，“她压根儿不喜欢你。” 陈星宇一口干了杯子里的酒，觉得还不够，又开了一瓶，咕噜噜的往喉咙里灌，直接吹了一瓶。 看着陈星宇伤心欲绝的样子，许易才觉得这小子是真动了心，把他正准备开的第二瓶酒抢过来，“好了，不逗你了，蒋文文是我媳妇儿的好朋友，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往火坑里跳，既然你是真心的，就好好追人家，那丫头看着对你也有意思，回头我跟染染说一下，看能不能撮合撮合，不过还是你的真心最重要，别搞那些花里胡哨的。” “两个二货倒还挺配。” 陈星宇听许易这么说，眼睛一亮，伤心瞬间不再了，问：“易哥你说真的？” 许易抿了口酒，“看你表现。” 陈星宇跟条哈巴狗似的：“易哥你是怎么追上嫂子的？” 一声嫂子叫到许易心坎上去了，不过怎么追上莫染的，他才不会实话告诉陈星宇。死乞白赖的追都不如直接抱着亲来得快，莫染就是直接亲一口，亲完了她所有的犹豫，才答应他的。 第68章 chapter68 假期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一眨眼就到了过年，林瑶前段时间请了年假，作为以民为先怀着人道主义精神和医生职业操守的林主任，是不可能在阖家团圆的除夕和春节再有假期，年假期间带着莫染去帝都和莫永见面，一家三口在一起吃了个团圆饭，算是把除夕和春节提前过了。 所以今年的这个春节是莫染第一个自己一个人过的春节，往年至少还会有外婆陪着，祖孙二人围着春节联欢晚会包个饺子煮着吃什么的，但今年是确确实实的一个人过了。 莫染是有些惆怅的，可这样的惆怅她不想跟许易说，不是关系还不够亲密，只是无从说起，而且一咬牙就过去了的难受又何必说给另一个人添堵。 大年三十的早上，莫染醒得早，除开期末那段时间熬了点夜，她的作息时间一向比较规律。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的时候，十五坐在床头看着莫染，见她醒了，就用脑袋一遍一遍蹭她露在外面的手。莫染觉得今天跟往常的日子似乎没有什么区别，她先把十五喂饱，洗漱完了，实在不知道要干什么就翻了套英语试题出来做。 下学期一过就是高三，向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战场又迈进了一大步，各科老师给这个寒假布置的作业比上个暑假又多了许多，不知道是不是用这样的方式无声的提醒他们，应该更加努力了。 莫染叹了口气，强迫自己暂时忘记紧张感，反正更加努力是下学期的事情，眼前还是先把这张英语试卷写了吧。 莫染刚写完选择题，手机响了起来，她拿起一看，居然是陈星宇？ 现在八点三十二分，莫染还舍不得在这个点叫许易，而陈星宇不睡懒觉还给她打了个电话，莫染都怀疑打电话的是不是陈星宇本人。 “喂？”莫染接了起来。 “莫染，嘿，起得真早，我就觉得你已经起了。”陈星宇说。 “怎，怎么了？”陈星宇很少给莫染打电话，一般他有什么事情都会找蒋文文，今天破天荒的在年三十的一大清早来了个电话，莫名其妙的让莫染觉得他是不是吃错药了。 “嘿，也没什么事，”陈星宇说，“就是今天不是除夕吗，每年都守岁走亲戚多没意思啊，我就想着大家一起过呗，省得在家里听长辈啰嗦了，我在上回咱们唱歌那地儿定了个包厢，到时候一起来吧。” 估计以为莫染这样的乖乖女要陪着家人在家过年，陈星宇又补充一句：“易哥也来，你们一起守岁呗。” “嗯？”莫染有点奇怪，为什么许易不给她说这事儿而是陈星宇大清早的来给她说呢？ “到时候叫上蒋文文呗，你要是来的话，蒋文文肯定来。”陈星宇又说。 “啊？”所以……其实陈星宇是想跟蒋文文一起过年，可是为什么不直接找蒋文文，却让她来传话，他们几个搞什么飞机哦？ 陈星宇急了：“哎呀，你不要嗯嗯啊啊的了，反正今晚九点带上蒋文文KTV见。”说完，他挂了电话，莫染想再问什么也没了机会。 她摇了摇头，算了先把卷子写完，待会儿再问问文文。 用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间，莫染写完了英语试卷，她活动一下脖子，脑子没觉得累，时间还早，还能写一套数学卷子。 刚把数学卷子拿出来，许易打了个电话。 “喂。”许易先开口，声音里有浓浓的鼻音，想必是刚醒。 “刚醒吗？”莫染问，她左手拿着手机，右手握笔在卷子上勾画已知条件。 “嗯，”许易趴在床上，抬手揉了揉眼睛，“昨晚睡太晚了。”但并不是打游戏玩手机睡太晚，是学习！没错，许易为了赶上莫染的脚步，寒假也在忘我的学习，他前两年落下的知识点太多，不得不在假期多花心思，除了请了个家教帮他补习，还把以前的学习资料翻出来从头开始。 以前许易从来没有想过未来，生活全凭着心意漫不经心的过着，反正家里不差钱，大不了到了合适的年龄就到老许的公司帮忙，无论如何都不会过得太差。只不过莫染是他没有预见的变动，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会遇见这样一个人，会不自觉的把她纳入以后的规划中去，他知道莫染肯定会考国内一流大学，为了不跟她分开，也不拖她的后腿，作为一个男人无论如何也不应该比自己女人差得太多。 但这事儿许易没跟莫染说，一则没看到成绩，还不知道能不能赶上她的脚步；二来也没啥好说的，不就学个习么，还上赶着邀功吗？学习本来就是学生应该做的事。 “那要不要再睡会儿？”莫染说。 “不用，醒了就睡不着了，我想跟你说会儿话，你在干嘛？”他俩都不是恨不得二十四小时粘在一起那种，三四天不见面也有过，微信电话联系着，早安晚安没有断过。 “我在写数学卷子，”跟许易说话的时间莫染写了两道选择题，“老师布置的作业好多啊，我想早点写完。” “唉，我一个字儿没碰，不知道到时候有没有时间写。” “要抄吗？”莫染笑。 “不用，”许易从床上起来，趿拉着拖鞋走进洗手间，“没时间就不写了，反正以前也经常不交作业，老张他们都知道，我本来就不是乖学生那类人，不是两回考试进步了，就能摆脱劣根性。” “你这叫故意破罐子破摔。”莫染知道被人倾注希望是一件多么有压力的事，许易能够这样云淡风轻的说反倒是好的，可她还是劝说：“有时间就写写吧，有几套试卷还是有点用处。” 许易嗯了一声，笑着说：“宝宝，我要尿尿了。” “啊？”莫染脑袋懵了一下，接着脸红起来，他要尿就尿呗，给她打什么报告？哦，好像是会有声音啊，怪尴尬的，所以……是要先挂电话的意思吗？ “嗯，你好了待会打过来吧，我还有事儿没给你说呢。”莫染强装镇定。 许易尿完，洗了把脸，刷了牙，一边往冰箱那边走，一边打电话。 “你好了？”莫染问。 “嗯，”许易咬了片吐司进嘴里，“你是不是脸红了？”光听她声音就听得出来，故意冷着声儿一本正经。 “没有。”莫染放下笔摸了摸脸，红没红她自己不知道，但挺烫。 许易笑了声，转回正题：“你要跟我说什么？”好歹今天是除夕呢，难不成她要给个惊喜什么的？他暗暗期待。 “哦，就刚刚陈星宇给我打电话说大家一起过除夕守岁，你是不是也要去？” 陈星宇没给许易说这事，但他一想上回什么告别单身趴那孙子喝闷酒的样子，大概知道怎么回事，再加上许易自己也想跟莫染一起过除夕，于是张口说：“是啊，你去吗？一起去呗，大家在一起挺热闹的。” “行吧。”莫染自己在家呆着也没什么意思，好歹过节呢，哪怕早就做好思想准备要在这个阖家团圆的重要节日里孤零零一个人，可莫染还是希望有人陪伴，更何况那个人是许易，她喜欢的人呀。 “到时候我来接你。”许易说。 “陈星宇还让我叫上蒋文文。” 许易摸了摸鼻尖，他果然没猜错，陈星宇贼心还没死透，估计想借着除夕把蒋文文哄到手，不然他整个寒假都惦记着，寝食难安。 “蒋文文你就不用操心了，自然有人接她的。” “嗯？”你怎么知道？莫染疑惑。 “嗯什么嗯，写卷子吧，我也要忙去了，”许易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唉，宝宝，你给我加个油呗。”他这么个朝气蓬勃血气方刚的年轻小伙子，每天跟个苦行僧似的学习，确实枯燥烦闷，但是为了莫染，他又强忍着把那一股火给压下去。为了他们光明几净的未来，他必须要舍弃些什么。 莫染不知道许易在每天忙什么，直觉他是在干正事，就没多问，可突然听他这么一说，还是没反应过来：“啊，怎么加油？” “把车开到加油站加油吗？” “我可不会开车啊，没满十八呢。” 许易憋着的气一下子被她说泄了，他家姑娘怎么就这么傻呢，脑子里装的什么啊，想哪儿去了？ “我是让你给我加油，不是给车加油。”许易扶着额头，无声的笑。 “哦，那……许易，加油哦！” 她那个“哦”字尾音向上挑，怪撩人的，许易心里一下就化了，苦行僧就苦行僧吧，为了他家姑娘一辈子这么枯燥烦闷都值了。 莫染挂了电话，想了想，给许易发了张照片。 许易点开来看，是姑娘的自拍照，估计刚刚才拍的，披散着头发，阳光正好照在她白净的脸庞之上，显得她棕色的眼球干净而明亮，她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并在一起比了个心。 许易把照片保存到手机相册里，回复了莫染一条消息： 【未知的迷茫，有你在，一切都不那么重要。】 第69章 chapter69 九点，许易准时等在莫染家楼下，莫染还担心蒋文文没人接，到KTV的时候，她已经拿着麦克风吼得正起劲。 莫染和许易刚进来，蒋文文正唱到“许多奇迹我们相信，才会存在，死了都要……”，飚到高音，她唱不上去，把麦克风塞给旁边的陈星宇，跑过来拉着莫染的手，凑到她耳边，大声说：“哎呀你怎么才来啊，陈星宇八点就来接我，结果刚来的时候就我们两个人，无聊死了。” 赵一恒、张维、章承越……还有一些莫染不认识的人坐了一屋子，几个人看见许易，冲他招了招手，许易点了个头示意。 蒋文文拉着莫染在她旁边坐下，许易跟着挤在了莫染的另一边，这回他可要把她看紧了，再不能让她喝酒。 许易给莫染开了瓶橙汁推到她跟前，自己开了瓶可乐有一搭没一搭的喝，陈星宇叫他喝酒，许易摇头拒绝，他今天开了车，况且不想跟莫染一起过年的时候搞得醉醺醺的。 这个趴开得其实有点无聊，男的凑在一块儿喝酒玩色子，女的一首首接着唱歌，但大家聚在一起，眼前是喜欢的人，形式老旧了点，心里却是满的。 酒不知道喝了几巡，陈星宇晕乎乎的站起来，提议大家一起玩个游戏。 喝酒的唱歌的都差不多开始乏了，一听到玩游戏，眼睛了顿时有了神采，没有人反对。 “这个游戏是……嘴对嘴传牌，”陈星宇捏着话筒，声音在包厢里被放大，“游戏规则很简单，就是前一个人用嘴吸着一张牌，后一个人把牌用嘴接过来，若是在传递的过程中牌掉了，这两个人就罚喝酒。” 他声音刚落，几个男生暧昧的“欸”了起来。 用嘴吸牌还不简单吗，前一个人甚至可以自由控制牌的掉落，有心机的制造接吻时刻，而所有的责任都由那张牌担着，避免了尴尬。 男的跟男的亲到一还挺有意思的，男的跟女的亲在一起也挺刺激的。所以当陈星宇提出来这个离经叛道的想法的时候，整个包厢里的人就沸腾了。 不过也有人觉得这个游戏太过，坐在门口的那几个女生就有人质疑：“这样会不会玩得太开了，万一……发生点儿什么意外怎么办？” 陈星宇眉毛一挑，“传个牌能有什么意外，玩儿不起的可以不玩。” 都是十七八岁的少年，谁都经不起激将，陈星宇这样说了还有谁敢不玩？如果真怕亲或被亲，到时候注意一点，理论上来说是可以避开的。 许易看了看莫染，她左边是蒋文文，右边是他，完全安全，他没有任何异议。 只是，蒋文文能不能全身而退就比较难说，她的前面是陈星宇，这个局是他攒的，这个游戏是他提的，目前还不清楚他打什么算盘。 许易暗暗觉得，那张牌很可能传不到他们这儿来。 游戏从最左边的女生开始，接着她利落的传给了第二个女生，第二个女生传给张维，孙燕姿的《天黑黑》独自放着，没有人唱，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第二个女生颤抖的吸着牌，张维颤抖的把牌接过来，整个过程紧张而激动，好在牌没掉，张维把牌传给赵一恒，赵一恒之后是两个女生……牌一直传到陈星宇这儿都没人罚酒。 大家都是平时玩得比较好的朋友，没必要故意掉个牌亲一口，要是真对哪个有意思，直接说出来，能成早成了。 陈星宇把牌传给蒋文文，蒋文文靠过去接牌，两张脸一点一点靠近，陈星宇目光灼灼的盯着她，蒋文文即将接到牌的瞬间，牌就掉了下去。 不知道是来不及反应，还是故意为之，陈星宇又往前凑近了一点，两片唇碰在了一起，温热的，湿润的，带着蜜桃的香气。 蒋文文惊觉，瞳孔瞬间变大，整个人向后仰拉开距离，陈星宇看出了她的意图，手掌按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嘿——”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众人鼓起掌，吹起了口哨。 “卧槽！” “我就知道这小子不安好心，心血来潮玩什么接牌游戏。” “原来是想泡妹子!” “……” 蒋文文挣扎着推开陈星宇，袖子往唇上抹了几把，十分生气：“陈星宇你什么毛病，耍什么流氓，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样的，不答应还硬来是吧。” 陈星宇本来觉得自己干了件特浪漫特男人的事儿，可是被蒋文文这么一说，搞得他好像无耻的霸王硬上弓一样，明明是牌自己掉下去的能怪他吗？还把话得这么难听。无名之火掩盖住理智，陈星宇也顾不得什么计划不计划的，抓了桌上的麦克风，吹了两口气说：“蒋文文，我他妈喜欢你有错吗？” “老子就没这么喜欢过一个女的，这件事儿不是我能控制的，老子就是想你想得睡不着觉吃不下饭，大过年的也想跟你一起过，有什么办法？” 蒋文文被他说懵了，看戏的也懵了。 当真没见过半吊子的陈星宇在一件事儿上这么认真过。平时他身边的莺莺燕燕不少，可都是闹着玩玩儿，一起吃个饭唱个歌什么的，腻了就拜拜，下一个更乖。陈星宇对一个女孩儿说喜欢，还真是第一次。 “蒋文文，第三次了啊，这次你再拒绝就是第三次了，事不过三，你要拒了，老子绝对狠着心把你忘了都不会再干这么傻逼的事。” 蒋文文后退一步，她确实被陈星宇吓着了，当时莫染告诉她陈星宇组局一起过除夕她就没多想，因为大部分人都厌倦了一成不变的过法，今年能跟朋友一起过反倒自在些。可听陈星宇这意思本来就打算借着这个机会跟她第三次表白，前两次一次送花一次写信，蒋文文觉得俗套不真诚，可这次，这个二傻子居然借着游戏耍了个流氓。 蒋文文心里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回头看了眼莫染，莫染也一脸笑意的看着她，还朝陈星宇那边扬了扬下巴。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蒋文文前两次拒绝陈星宇多半是跟他那些莺莺燕燕堵着气，可人家都第三次表明心意，再端着架子拒绝就太矫情了。 蒋文文没动，她心底有点慌，陈星宇放话这次她再拒绝就忘了她，她一边不想受他威胁，一边又怕他真放弃，左右为难纠结不堪，莫染在她背上轻推了一把，她借着力道向陈星宇走了两步。 看蒋文文走向自己，陈星宇勾起唇，伸手将她拉进怀里。 有些人吧，你不逼她一把，她就永远犹犹豫豫不知所措。 - 看完一场好戏，该喝酒的继续喝酒，该唱歌的继续唱歌，许易两边都不沾，坐得无聊，把莫染的手抓过来握在手里捏了捏。 莫染喝了口橙汁偏过头：“怎么了？” 许易低下头凑到她耳边，“太吵了，咱们别呆这儿了？” “那去哪？”大过年的，好些店关了门，不在KTV里呆着，两个人还真不知道去哪。 许易抓着莫染的手站起来，跟陈星宇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街上的车辆很少，橘黄色的路灯将空荡的城市照出温暖的色彩，许易开着车疾驰在马路上，一排排路灯和行道树化作虚幻的影往后倒去。 车子里打着暖气，放着热闹的流行歌曲，头顶上，不时炸响几朵烟花，在最高空绽放而后流星般滑落大地，美丽而短暂。 “我们这是去哪儿呀？”莫染问了句。 许易目视前方，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去我家。” “啊？？？”大晚上的去他家，见家长？这，这也太突然了点吧，她什么也没准备啊。 许易该不会是被陈星宇刺激到了，想一出是一出吧？ “不太好吧，去你家，这么晚了。”莫染说。 许易猜到她在想什么，笑了一声，偏过头看着莫染，“不是你想的那样，去我住的那里，我不跟我爸住一起，而且我爸现在不在国内，我……只是不想自己一个人过年。” “我也不想一个人过年。”莫染喃喃。 莫染的声音很小，可还是被许易听到了，他疑惑的嗯了一声。 “我妈忙着工作，我爸也不在家，上回去帝都就提前把团圆饭吃了的，所以今天就只有我跟十五在家里，”莫染叹了口气继续说，“我本来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了，平常一天24小时，过年这天也是24小时，实质上是没有区别的，所以跟家人过还是自己过都一样，可是想到这天别人都有家人陪在，自己却要孤零零一个人，就感觉被全世界抛弃了。” 许易把莫染的手抓过来放在唇边吻了吻，他温热的气息喷薄在手背上有点痒，“傻瓜，为什么不跟我说。” “我以为你不是一个人。”不想说，是不想被同情，被喜欢的人同情，会使本来平衡的天平变得倾斜，莫染不想这样。 许易顺着手心将莫染的手扣在手里，十指相扣是最牢固的一种牵手方式，这样不容易走散，“那正好两个落单的人凑成一对家人，以后的每一个年，家人都要一起过。” 莫染轻轻嗯了一声，忍不住想，许易这样说，算是承诺吗？ 第70章 chapter70 到许易家的时候差不多十一点，一进门，许易把莫染抵门上，低头吻下去。莫染推了他几把，没推动，含着他的唇，微眯着眼睛：“哎呀这才刚进屋，你干嘛呢？” 许易任由她咬着自己下唇，吻着她没动，“车上就想亲你的，一直忍到现在，我们都好多天没有见面了。” 自从上次约着出来看了个电影，他们俩确实有几天没有见面了，想念得紧。 温热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四周是不见五指的黑，没开灯，感官被无限放大，他手掌的炽热，唇齿的湿润，心脏的跳动……任何细微的触感都挑/逗着她的神经，她迷恋他的吻，任由自己瘫软在他的怀里，不管不顾。 直到两人都把这几天的思念通通发泄在让人沉沦的深吻里面，精疲力竭，许易才停下来，把莫染抱在怀里，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 黑暗让呼吸声更加清晰，一口口粗气喘得让人面红耳赤，仿佛提醒着他们刚刚发生过什么。 □□渐渐退去，理智回到脑中，莫染想从许易怀里出去，可被他箍着，后背抵着门，无路可退。 然而，黑暗中“咕噜噜”一声突然响起，许易伸手按亮了灯，后退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笑着看莫染。 莫染捂着肚子也看他，眼神带点儿幽怨和尴尬。 “怎么，饿了？”许易问，唇上挂着笑。 莫染点了点头。 真是太没出息了，下午不是吃过饭嘛，刚还在KTV喝了瓶橙汁呢，怎么就饿了呢？ “想吃点什么？”许易把手机从裤兜里掏出来，打算点外卖。 莫染摸着肚子，“不知道，你随便点吧，我不怎么挑。” 许易划了划手机皱起眉头，今天是大年三十，还深夜十一点多，好多店都关门打烊了。 许易叹口气，把手机收起来，“我给你做吧，饺子吃吗？” “吃，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吃。”莫染笑着说。 上次露营就知道许易会做饭，吃过他烤的烧烤，还没吃过他做的饭呢。 莫染隐隐期待着，跟着他去了厨房，本来以为许易会给她煮速冻饺子，结果看着他从柜子里翻出一袋面粉。 “你会包饺子？”莫染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现在会包饺子的人越来越少，更何况许易一个十来岁的小青年，而且他是那种打架逃课不学无术自甘堕落的叛逆少年，甚至被冠上校霸的名号，一想到校霸包饺子，莫染怎么都觉得好笑，又违和。 “啊，”许易倒了些面粉出来，加了水开始和面，“怎么，有问题吗？” “没，”莫染看着他熟练的动作，倒真像那么回事，“只是觉得你挺厉害啊。” 许易一听，乐了，把脸偏过去，“觉得你男朋友厉害就亲一个奖励一下。” 莫染把脸凑过去，嘴唇快要碰到他脸的时候，右手飞快的沾了下袋子里的面粉，一个巴掌拍许易脸上，给他留了五个手指印，“奖励一个巴掌。” “又调皮了是不是！”许易偏着脸想把面粉蹭莫染脸上，莫染“咯咯咯”的笑，按着他的头不让他凑过来。 “快点和面，我饿了。”莫染催他。 “行吧，等你吃饱了再收拾你。” 和好了面，许易开始剁陷，莫染主动包揽了擀饺子皮的重任。 许易没想过莫染会擀皮，小姑娘或许觉得有趣闹着玩儿呢，可看她擀得有模有样，许易一挑眉，“包过饺子啊？” “嗯，每年都自己包呢。” 许易听莫染说过，她父母忙于工作，从小是外婆带大。 “跟外婆一起？”许易问了一嘴。 “嗯。”莫染低着头，拿着擀面杖一下一下擀着面皮。 “那今年……没跟外婆一起？”许易不明白为什么今年莫染就一个人过年了，不是还有外婆在吗？ 莫染没说话，拿着擀面杖重复着动作，那张面皮被她擀破了个洞，可她还是擀着，没停。 许易把剁好的肉馅和白菜装进一个大盆里，往里面加调料，“啪嗒”一声，液体撞击在木板上的声音，他停了动作，看向莫染，接着又是“啪嗒”一声。 “怎么了？”许易把莫染肩膀扳过来，俯下身看她，“怎么了，怎么哭了，是哪里不舒服了？” 莫染低垂着头，整张脸笼罩在头发的阴影里，她抬手擦了擦眼泪，“外婆，去了另一个世界，今年暑假的时候。” 所有的难过在这一刻扑面而来，压抑得让人觉得心里某个地方堵得慌。 看着莫染流眼泪，许易也忍不住鼻酸，人生在世，就是有这样那样的悲伤，生老病死，怨憎恨，求不得，无法控制躲避。 “外婆……不在了啊？”很久很久之后，许易抱着莫染喃喃了一句。 莫染在他怀里呜咽着，从小陪伴自己长大的人，在她成长的过程中给予她全部的关爱，让她没有觉得父母不在身边而觉得遗憾，可是那个人却离开了，永远的，再也见不到了。 许易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他的父母虽然离婚了，但是想见的时候还是能见到，并且双方都表示解除夫妻关系，解除不了血脉关系，他是他们的儿子，他们依旧爱他。可是莫染的外婆，那个曾经她最亲近最重要的人，是真正意义上的消失了，只能在模糊的记忆里残存着影子，甚至一点一点淡忘掉。 许易不知道怎么安慰莫染，一下一下的轻拍着她的背。 听见她从呜咽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嚎啕，到底有怎样的遗憾和不舍才会发出如此悲伤的声音？他无能为力，只能将她抱得更紧。 莫染发泄似的哭了一阵，哭声逐渐小了下来，抽咽着耸动肩膀，抬起满脸泪痕的脸看许易，“其实我早就接受这个现实了，只是偶尔想起来的时候还是会很难过。” “外婆走了之后，家里就剩我一个人，没有人再会在雨天里给我送伞，没有人担心我放学走夜路回家安不安全，没有人在过年的时候想着给我包饺子吃……” “我以为永远都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我遇见了你。” “你把伞给我，送我回家，给我包饺子……我觉得你是在我失去外婆之后上天弥补给我的礼物。” 许易吻了吻莫染的眼睛，吻掉了她眼角的泪，“我在，我永远都在。” “别怕。” “可是我还是有遗憾的，”莫染擦了擦泪，恢复了平静，“外婆在的时候老是让我好好学习，我当时没在学习上花多大的心思，觉得成绩不上不下就万事大吉。” “外婆离开的那天，抓着我的手跟我说希望我做一个有用的人，让我好好读书，她在的时候我让她失望了，我只能用此后的一生去填补这个遗憾。” “但遗憾就是遗憾，不管怎么努力都觉得是扔进大海里的小石子，填补不了。” 莫染从年级一百名突飞猛进坐上年级第一的宝座，花费多少心思承受多大压力，没有人知道，所有人都只看到结果向她投上艳羡的目光，可这背后一点一滴的熬，谁都不知道。 许易太心疼眼前这个女孩儿了，“染染，”他唤了声她的名字，什么都说不出。 莫染弯了弯唇角，说：“但是许易，我还是想跟你解释一下，我刚开始一而再的拒绝你，不是不喜欢，是真的不能够接受，我太害怕影响学习。” 许易：“可是为什么……” “什么答应你？”莫染打断他，平静而真挚的看着他的眼睛，“因为舍不得，在看到你为我改变的时候，我就舍不得放弃你了。” “你上天送给我的礼物，我要好好珍惜。” 许易叹了口气，将眼前的女孩子拥入怀里，紧紧的，紧紧的…… 心疼，悲伤，感动，遗憾……所有的情绪织成一张密密麻麻的网，他只想把这个女孩抱得紧一点，再紧一点。 她受过的伤害，他来治愈；她害怕的未来，他来坚守；她的遗憾，他帮她填补。 “染染，我们一起成为有用的人吧，”许易说，“永远在一起，一起成为有用的人，好吗？” 莫染靠着他的胸膛，点了点头。 “我一直逃避承诺，不是不坚定对你的感情，而是害怕，世间万物瞬息万变，一瞬间就沧海桑田，更何况是漫长的一生，”许易抬起莫染的手吻了吻，“我受我父母婚姻的影响很大，想不明白为什么曾经那么爱的人说不爱就不爱了。” “可是，我现在想明白了，我父母是我父母，我们是我们，为什么要用他们的爱情定义我们？去他妈的改变，去他妈的担忧，去他妈的不敢……” “莫染，我爱你，以后还会更爱。” “许易。”莫染喊了他一声，声音像奶猫似的娇，手臂攀上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吻了一下，许易也回吻了她一下。 这个吻不带□□，只关乎爱情，是爱人之间的亲昵。 “许易，我爱你。” “莫染，我更爱你。” 正式煽情的时候，莫染的肚子又不合时宜的响了一下。 她懊恼的捂着肚子，饿得叫唤了也不挑个时候，真是尴尬。 许易笑了，溺宠的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拿起饺子皮开始包饺子，“去沙发上坐着，我一会儿就好。” 莫染挽着他的胳膊，不想走开，就这么看着他包。 第71章 chapter71 许易的手艺果真不错，莫染想不到为什么他一个年纪轻轻没有多少生活经验还老是打架斗殴的的叛逆少年能把饺子包得这么好吃？ 莫染吃了十五个，再吃不下了，搁平常最多十二个，今天看在许易深更半夜给她现做的份上才多撑了三个，她撑得瘫在沙发上，摸着肚子。 盘子里还有几个，许易问：“再来点儿？” 莫染摇摇头，“不吃了，都撑着了。” 许易塞一个饺子进嘴里，嚼了几口，含含糊糊的说：“小姑娘战斗力不行啊。” “十五个已经不算少了，你知道蒋文文减肥的时候吃多少吗？一天就只吃一根黄瓜，一天啊！”莫染伸出一个手指在许易眼前晃了晃，“你手艺这么好，我要是经常来你家蹭饭，不出一个月，绝对胖两斤。” 许易笑了笑，“胖点就胖点呗，瘦不拉几的有什么好看。”况且胖点手感好点，太瘦了摸一把就一手的骨头，啧啧，跟摸骷髅似的。 许易把最后一个饺子夹起来，往莫染那边递了一下，“最后一个了啊，吃不吃？” “不吃，真撑不下了。” 他把饺子塞进嘴角，低头开始收拾碗筷，莫染从沙发上弹起来，从许易手里把碗拿过来，“我来，我来吧，你坐着，你做饭我洗碗，公平公正。” “用不着，”碗已经被莫染抢过去，许易笑着看她把碗和盘子叠在一起，“还是我来洗吧，总不能让你第一次来我家就干活吧。” 莫染没理他，抱着碗筷进了厨房，站在洗碗池边上打开水龙头，许易把她挤开，挽起袖子，笑了笑，“你去坐着吧，我来洗，我在家都是又做饭又洗碗的，习惯了。” 莫染仰着头看许易把洗洁精挤在洗碗布上，没再说什么。 这男人，不光做饭有魅力，洗碗也挺有魅力，明明就是一个冲洗的动作，可莫染看来就是帅，细致又温柔。看着看着，莫染忍不住往许易脸颊上亲了一口。 许易抬起头来冲她笑，挑了下眉毛，“怎么了？” “没事儿，就第一次觉得你帅，真的帅。”莫染冲许易竖起拇指。 许易乐了，“那是，不看看谁男朋友。”他低头在莫染唇上吻了一下，又继续洗碗。 收拾完厨房，已经过了十二点。 外面从天黑就接二连三在夜空里绽放的烟花渐渐少了，许易抱着莫染站在窗边，夜很黑，没有星星，车水马龙的城市在这一刻安静下来，路灯依旧是昏黄的，路上车辆很少，偶尔一两辆经过，发出呜呜的声音，打破短暂的宁静。 两人都没有说话，偎依着彼此，体温和心脏的跳动都证明着对方的存在，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终于…… “你有想好考哪所大学吗？”许易开口问。距离高考还有一年半的时间，现在考虑大学的事儿是早了点，但许易还是想问问，想给自己一个努力的目标，奋斗起来也有方向。 莫染转过身来，看了许易一眼，没有隐瞒：“我想去R大，你呢？” “我是打算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即使不在一所学校，也尽量在一座城市。”几天不见都想得心慌，如果真要异地，这日子不知道怎么过得下去，所以许易想着怎么着都得跟莫染绑一块儿，他已经没办法放手了。 莫染眼睛扫过堆了满桌子的书，还有些甚至堆到了地上，码起厚厚的一摞，“你寒假是在复习吗？” 许易顺着莫染的视线看过去，落在他乱七八糟的书桌上，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轻轻嗯了声，“落下太多知识了，想跟你在一起肯定得补上。” 他原本没想过今晚会带莫染回来，走的时候没收拾房间，桌上乱七八糟资料甩得到处都是，后来在KTV实在无聊，也不想看到陈星宇得意的傻/逼样儿，离开KTV一时之间不知道去哪儿，就带着莫染回来了。 莫染走到书桌旁，把他摊开的资料大致扫了眼，基本都是高一年级的资料，说：“你想补高一年级的知识可以问我，我们可以一起复习。”莫染想着跟男朋友约个图书馆，在桌底下拉个小手，还是有点期待。 可是许易摇了摇头，“我是什么都不懂，打从高一起一个字没听，所以不是问两句就行，得重新开始学，我请了家教，专门给我恶补这些知识。” 莫染有点失落，没表现出来。 “我是不想耽误你时间，”许易看见她眼里的光暗淡下去，他知道莫染在乎成绩，即使寒假也不会太松懈，“我是想等到我赶上你的时候再跟你一起讨论学习，毕竟咱俩现在不在一个水平上。”而且，许易也不想让莫染觉得，她男朋友怎么就这么……笨！ “好吧，”莫染叹了口气，“你不懂的还是可以问我的，我寒假没那么忙。” 凌晨一点多，哈欠打得眼泪都出来了，但两人都没提离开或者睡觉的事情，这是属于他们的二人世界，只有两个人的时间和空间，舍不得说再见。 许易抱着莫染坐在沙发上，拿着遥控器漫不经心的翻着台，“找个电影出来看吧，想看什么？” “嗯……”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想看什么，莫染问：“你平时喜欢看什么类型的？” “我啊……”许易笑了笑，什么类型的都看，岛国电影看得最多，两人一起看的话，有点太那什么，最后许易给了莫染一个比较正经的回答：“漫威系列的吧，男的嘛，都爱看超级英雄类型的。”不，其实男的喜欢看小黄片类型的。 莫染：“那就复仇者联盟，行吗？” “行吧。” 许易把复仇者联盟一找出来了，打算从头开始看。 电影看到一半，莫染实在挨不住，靠着许易肩膀睡着了。她其实不怎么喜欢超级英雄系列的，全都一个套路，光看开头都猜得到结局，况且在家里看又没有电影院里的氛围和效果，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这电影许易看过一遍，莫染坐在他身边，他看得心猿意马，感觉肩膀一沉，扭头一看，是莫染的睡颜，他勾起唇角笑了笑，内心深处觉得一片祥和安宁。 许易把电视声音调小，让莫染靠着他的肩睡熟了，才轻手轻脚把人抱起来放到床上去，刚一松手，莫染哼着翻了个身，抓住他的胳膊抱在怀里。 许易无可奈何，他本来打算今晚在沙发上凑合一晚，结果这丫头居然抱着他不撒手。 “莫染。”许易叫了她一声，声量不小。 莫染没动静。 许易又叫了她一声，“你再不撒手我今晚就得睡你边上了。”他也不打算做什么，毕竟两个人年龄都不大，他只是想跟莫染待一个屋子里，想到一睁眼就能看到她，就觉得人生圆满。 莫染睡得很熟，许易摸了摸她的头发，轻声哄着：“染染，宝宝，床留给你，我去睡沙发。” “快点放开呀，我去睡觉了。” 莫染始终没反应，她一向睡觉睡得沉，许易又舍不得摇醒她，想着什么时候她再翻个身就把手给放开了，等着等着，等到他睡着再醒来，莫染还是抱着他的手。 天光大亮。 许易在床边坐了一夜，醒来的时候腰酸背痛，莫染抱他的手臂没之前抱得紧了，他把手轻轻抽出来，又酸又麻，心里却很甜蜜。 往常几家早餐铺子早关了门，大年初一几乎不可能在外面买到早餐，许易没抱侥幸心理，硬是忍着手上这股算麻劲儿给莫染下了碗番茄鸡蛋面。 面刚做好，莫染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睡眼惺忪的走到厨房来，“昨晚我在你这儿睡的啊？你睡的哪儿？” 许易本来想说沙发，避免一些不必要的误会，可他又不想对莫染说谎，最后还是说了实话：“我在你床边坐了一晚。” “啊？为什么？”莫染瞌睡醒了大半。 “许易揉了揉她的头发，把她的头发揉得更乱了，“你抱着我的手不撒手。” 一抹红晕爬上莫染的脸颊，她睡觉好像没有抱东西的习惯，不信许易的话，“假的吧？” “真的，”许易递给莫染两双筷子，端着两碗面走到客厅，“真的，我手现在还有点麻。” “那你为什么不叫醒我？” 许易坐在桌前，莫染拿着筷子站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看着他，那样子不把这事儿掰扯清楚了她就不过来吃饭了。 许易叹口气，手撑着脑袋解释：“我舍不得叫醒你呗，我就想看着你睡觉，你睡觉的样子好看。” “……哦。”反正不是觉得她没有睡相就行，在男朋友面前莫染还是很在意这点的。 “好了，赶紧洗漱了过来吃面吧，待会儿坨了。” “哦，好。”莫染点点头，转身往洗手间跑，跑了两步想起手里的筷子，又倒回来把筷子给许易，才去洗漱。 第72章 chapter72 假期过得很快，年过了，转眼就是开学。 许易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加班加点的熬，还算有点收获，在老张为了让同学早点收心准备的周测试里，拿了个班级第十的好名次。 他基础不差，脑子好使，寒假请的辅导老师也是庆安市鼎鼎有名的，稍微用了点心就追敢了上去。 似乎成绩上去了，各科老师上课看见许易都要顺眼些。 不过，随着许易跟莫染越走越近，有些流言蜚语不受控制的滋生蔓延。 虽说以前也有不少乱七八糟关于他们的言论，但他们确实是正儿八经的纯洁同学情，行的端做得正，别人说什么都能当成耳旁风，可这个寒假之后，改变的不仅是许易的成绩，也是他们两人的关系，在面对那些或真或假的流言时，再不能像以前那样坦然。并且这次的传言，来势之凶猛，在开学不到两周的时间里就沸沸扬扬，甚至流传到了老张的耳朵里。 老张不是瞎子，平常许易和莫染交往过密他是看在眼里了的，不过都是十七八岁血气方刚的大好青年，男男女女之间有点小暧昧很正常，只要他俩知道分寸，在不影响学习的前提下，该睁只眼闭只眼的事情，老张绝对不干涉。可是这件事的传播范围太广，就连几个新来的实习女老师，茶余饭后都在聊年级第一女学霸和打架斗殴男校霸的爱情故事…… 学校贴吧上有个加精置顶帖“学霸与校霸的爱情”每天胡编乱造他和莫染的事情，评论上万，可见其影响力。 当然，这件事最严重的地方在于涉及到年级第一的好苗子，事关他们这一届能有多少人考上清华北大的荣誉，万一传到校长耳朵里，许易面临的可能是换班，他这个班主任也会跟着被连累。 为了保全两个学生，老张不得不狠心在校长问话之前棒打鸳鸯。 课间操的时候，老张把许易叫进办公室。 办公室里只有老张一个人，其他老师都去操场守着学生做操了。 许易敲了敲门进去，他整个人懒懒散散的没个正形，校服敞开着，露出里面白色的卫衣，“老张你找我？” 许易站在门口没进去，老张朝他招了招手，愁眉不展，“许易你过来。” 许易走了过去，拉开老张对面的椅子坐下。 “你跟莫染怎么回事儿？”他双手交叠在胸前，一双睿智的小眼睛透过厚厚的镜片投向许易。 许易漫不经心的把背靠向椅子，翘起二郎腿，“我就知道您要找我说这事儿。” “我就坦白跟您说了吧，我喜欢莫染，真心喜欢的那种，我知道我们这种小年轻的喜欢在您眼里都像过家家，但是您放心，莫染不喜欢我，我俩没戏！” 老张的眼神暗了暗，他没想到许易会这么直接跟他讲，以往处理早恋问题不是这样的啊，没证据两个人可是打死了不承认，即使承认了也表面上恩断义绝私底下偷偷联系。 许易又说：“可是我还是想努一把力，万一呢，是吧？所以您也看见了，我最近都在好好学习呢，我没打扰她，我就想着哪天跟她站在同一高度再表白吧，毕竟大家都不看好我们这对，觉得一个学霸跟校霸能有什么结果？就像好学生跟小混混根本不是一路人。我想着，等我也成为别人眼中的好学生再说吧，但那个时候可能就是大学了，能够正大光明的恋爱了。” 老张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第一次觉得许易这个学生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样，人都是逐渐长大的，或许，他开始长大了吧。 “既然你跟莫染之间没什么，就换个位置吧，省得别人说三道四。”老张说。 “老张，”许易急切的坐直了身体，手撑在桌子上，神色略微慌乱，“我觉得莫染同学很优秀，在她旁边我能学到很多东西，位置还是不换了吧，别人说什么是别人的事儿。” 老张扶了下眼镜，眯了眯眼睛，“我觉得赵一恒同学也很优秀，而且你跟他关系挺好的吧，他还能帮助你学习呢。” “赵一恒那小子哪里优秀了？你只看到他表面，你不了解他。”许易彻底急了，他最怕的就是老张迫于舆论压力把他和莫染分开，也不知道这学期是哪个龟孙子在贴吧上发帖，添油加醋把他和莫染的事情弄得人尽皆知。 “赵一恒同学哪里不优秀了？你说说，他是3班的班长，高中以来成绩从来没有下过年级前十，没有半点违反校规校级的劣迹，他不优秀你优秀？” 许易一个包揽各大考试倒数的降级生确实没有资格说一个年级前十的学生不优秀，虽说赵一恒也跟他混吧，但人家在老师家长眼里就是实打实的好孩子。果然装乖巧懂事确实能省掉不少怀疑和麻烦，他那时候怎么就不装一下呢？ 许易叹了口气，还是打算争取一下，“老张，我来3班成绩提高了不少吧，这其中原因是莫染，我天天看到我的目标，我才有前进的动力。老张，如果你因为那些胡说八道把我的位置换了，对我真的太不公平了。” 老张摘掉眼镜揉了揉眼睛，他一个教了这么多年书的老狐狸虽然没有火眼金睛，但许易想些什么他心里还是清楚的，“莫染坐在你后面，你想看她还得扭头过去，你看你坐赵一恒那儿多好，莫染就在你前面，一抬头就看得见。” “……”是抬头就看得见，可是中间隔了好几排，那不叫看见，那叫遥望！ “你也别在这儿跟我讲条件了，”老张说，“你们这事儿闹得这么大，把位置调开了至少还在一个班，别到时候等到校长问起来，我想袒护你们都无能为力，那时候可能就是在两个班了。” 许易捏紧了双拳，站起身来，推得椅子腿在地上摩擦“兹拉”响，到底是哪个傻逼发的傻逼帖子，搞得他和莫染竟然要换位置避嫌了。 许易气冲冲的走到门口，老张冲他说：“就在课间把位置换了吧，这几天注意点。” “知道了。”许易大力把门一摔。 老张放下心来，啜了口茶，啐一句：“哼，小子还挺有脾气。” 做完早操，同学陆续回到教室，许易已经换了位置，趴在赵一恒旁边的位置上，头埋在臂弯里。 “哟，易哥你怎么上我这儿来了……”莫染不是在那边吗？ 赵一恒话没说完，许易从手臂间露出一只眼睛瞪着他。这小子能不能有点眼力见，结合这几天的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不是成绩优异的好学生吗？脑子怎么转不过弯？ 许易一想到老张夸奖赵一恒的话，就觉得老张眼瞎。 赵一恒被他瞪得表情僵了僵，回过神来，做贼一样凑在许易耳边，悄声问：“老张发现了？” 许易抬起脸，神色严肃。 陈星宇也过来他们这边，不再嬉皮笑脸，拉开前排的椅子反身跨坐下，“我觉得易哥跟莫染的事情被传开可能不光因为贴吧上的几个帖子这么简单，上学期这种帖子发得也不少，没见老张找易哥谈话。我看，要么有人告密，要么有人故意散播。” 赵一恒点头表示认同，“易哥，这几天还是注意点吧，等风波下去了再说，换位置都还只是小事，别又……”话说到一半他朝陈星宇扬扬下巴，“你也是，跟蒋文文注意点，别到时候你也被老张叫到办公室去。”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陈星宇白了赵一恒一眼。 被老张叫到办公室之后，莫染没跟许易在教室里说过话，就连两个人在走廊面对面遇见，也只是心照不宣的擦肩而过。 没几天，这段曾经闹得整个校园轰轰烈烈的恋情就被传出分手，已经萌芽的种子被班主任狠心的掐掉了芽尖，再加上许易本就滥情的本性，绝大部分人都相信莫染的时代是真的拉下了帷幕。 直到一张许易送莫染回家的照片被发到了网上，两个人在灯光昏暗的巷子口，莫染坐在许易的摩托车上，手抱着他的腰，脸贴着他的背，他们在黑暗的阴影里静静的甜蜜着。 这段渐渐被淡忘的爱情再次挂在了学生们茶余饭后的嘴边。 莫染本来尽力跟许易拉开距离了，两个人明面上桥归桥路归路，只不过私下悄悄保持着联系。但莫染是个走读生，每天自习完回家确实晚，许易担心她的安全问题，坚持要送她回家，他不敢在校门口明目张胆的让莫染上他的车，只能每天晚上他先出校门，把车开到僻静的小巷子口等着莫染。 明明这件事许易做得十分小心谨慎，每次莫染朝他走来的时候他确定周围没人才让莫染上来，到底是谁偷偷跟踪他们，迫切的要将他们置于死地！ 许易第二次被老张叫到办公室是在数学课上，顾不得数学老师正在讲新课，老张就叫走了许易。 班上的同学都知道为什么，但没有人出声唏嘘，都只是静静的，伴随着数学老师的静默，整个教室陷入沉闷的气息。 许易跟莫染在一起，不是两个人一起走向堕落，而是都在变好。莫染保持着年级第一的成绩岿然不动，许易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一步步提高，大家都看在眼里，明明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可是因为被冠上早恋的名头，他们的接触就被判定为错误，不被接受和允许。 可是为什么？到底是早恋错了？还是他们错了？ 第73章 chapter73 许易刚把老张办公室的门推开一道缝隙，一本书兜头给他砸来，亏他反应迅速，身体往后仰，伸手接住，才避免了书砸他脑袋上。 许易拿着书忍不住腹诽：“不就是跟年级第一谈个恋爱吗？不就是张抱着后背的照片吗？有什么大不了，再生气也用不着拿本书砸他吧，万一砸到脸了呢，他这个“庆安中学全校女同学的梦中情人”以后还怎么混？ 许易还沉浸差点被砸的懊恼里没回过神，老张已经大步流星走到他身边，指着他鼻子骂：“许易呀许易要我怎么说你才好，好好的书不念你偏要早恋，我还真以为你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结果竟是为了追女同学！你看看你，自己混日子就算了，干嘛要去祸害别人？人莫染是清北的料，要是她成绩下降了我唯你是问！” 许易看着老张嘴巴一开一合喋喋不休，只觉得耳朵嘤嘤嗡嗡的响，一句话没听进去。末了，他后知后觉抓住老张最后一句话，皱起眉头，掏了掏耳朵，正经八百的说：“她没打算上清北，她想上R大。” “嗯？”老张气鼓鼓的白他一眼，“你又知道了？莫染只要保持这个成绩上清北没问题，好好的清北不上，去什么R大。” 许易张了张嘴，想反驳，老张没给他开口的机会，继续叨叨：“你就别去祸害莫染了，什么年纪就做什么事，你们现在要做的事是学习，你别给我动什么歪心思……” “老张。”一道浑厚的声音打断了老张的叨叨，许易这才有空朝办公室里面看一眼，刚才只瞟到个人影就被老张揪着不放，现在才看清楚，里面原来坐着校长，怪不得老张这么沉不住气，堵到门口来骂他。 校长冲许易招招手。 许易手揣在衣兜里，懒懒散散走过去，他这副不着调的样子，看得老张一阵冷汗。 “你跟莫染同学，是什么关系？”校长严肃的问。 适才老张抓着许易教育半天，一句没教育到点子上，其实校长就想知道许易跟莫染到底什么关系。今天早上他收到封匿名邮件，一张许易和莫染坐在摩托车上的照片，和贴吧置顶帖的链接。一张照片说明不了什么问题，晚自习之后男同学出于同学情谊顺路送女同学回家合情合理；贴吧里鱼龙混杂，多数人仗着网络的护佑一本正经的胡诌，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事实究竟如何，校长不想做无端的猜出，才请了当事人过来问问清楚。 许易在校长面前依旧吊儿郎当没个正行，反正在他们眼里他当了两年多了坏学生，对他的印象不会因为一两次考试成绩提升就全面改观。 学生时代，似乎所有的人都习以为常的用学习把人分成三六九等。学习好的被老师同学众星捧月，以此为资本鼻孔朝天；学习不好的打架闹事违反校规校级，幼稚的用这种方式刷存在感；而那些介于两者之间的，往往是遗忘和忽略的对象。 许易很明白其中规则，但他就是他，不所谓好坏，他的好坏也不用别人知道。 许易看着校长，他那双眼睛比老张那双更加犀利睿智，谎言和小聪明在他那双眼睛里几乎无处遁形。 许易原本不想瞒着校长，觉得瞒着可能也瞒不住，但他更不想把莫染牵扯进来，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您觉得能是什么关系？大半夜的看女同学一个人不安全，好心送她回家一趟能是什么关系？” 虽然老张也觉得许易没说实话，毕竟这几句咬定没关系的说辞解释不了莫染为什么亲密的靠在他的背上，但自己班上的学生，再混账也得护着，于是老张讪讪的堆起一脸讨好，帮着许易解释：“这俩学生刚开始位置隔得近，关系比一般同学好点儿，后来风言风语出来我就把他俩调开了。莫染是个稳重的学生，不至于为了个不着调的小子不顾前程，我对那丫头挺有信心，她应该不会干出这么出格的事情。” 这边，陈星宇实在忍不住，担心许易出事，老张前脚把许易领着，他后脚就打着去厕所的借口溜出去。一直在办公室门外听到下课，才火急火燎的跑回去，顾不上喘气就抽掉莫染手里的笔，气喘吁吁的说：“我刚刚，去……老张办公室偷，偷听了，事情好像挺，挺严重……老张用书砸易哥了，后来办公室门就关上了，我听到里面闹得挺凶……” 蒋文文惊得嘴巴里能塞进一个鸡蛋，“我去，许易该不会跟老张打起来吧？打老师可是要被学校开除的！” 莫染被人抽走笔的烦躁被蒋文文一句话说得烦不起来，眉头深锁，抿着唇没说话。 “易哥脾气不好，我怕他真跟老张对上，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好好学习，别又……又惹出什么事儿。”陈星宇不忘添油加醋。 莫染嘴唇抿成一条细线，低下头叹口气，手撑着桌面站起来，向教室外走去。 老张还在为许易开脱，莫染敲了敲门，没等到“请进”的声音，主动推门进去，一看到校长在场，许易低着头一副挨训的样子，老张唾沫横飞说着什么，就知道陈星宇说的大概不假。 办公室里三人扭头看着突然闯入的人，气氛瞬间陷入尴尬严肃。 莫染不明情况，因为陈星宇的话认定老张和校长在处罚许易，她心里不平衡，看着低着头的男孩子就替他委屈，率先开口：“校长，张老师，我不知道我跟许易同学哪里做错了，你们要三番五次把他叫到办公室批评指责，我承认我俩的关系超过普通同学，但是我俩谈恋爱没有影响学习，甚至都在朝好的方面发展。学校静止早恋，不就因为担心学生恋爱影响学习吗，但我们在不影响学习的前提下，互相爱慕，并且监督对方成为更好的人哪里错了？” 本来老张都要把校长劝住了，莫染不打自招的“我俩谈恋爱”五个大字像一枚手/榴/弹，把老张苦口婆心筑起的大楼炸得渣渣都不剩。 校长若有所思的看了老张一眼：你不是信誓旦旦说他俩没谈吗？ 老张低头扶着眉心，觉得自己快要被气死过去。 只有许易在紧张严肃的氛围里要笑不笑，咬着牙死死憋着。 莫染觉得不对劲，看一眼许易，许易一耸肩膀，手一摊：他跟老张打死都不承认，你倒好，来质问校长早恋怎么了？ 他女朋友怎么就这么可爱呢？不行，待会得拐到角落里亲两口。 好半天，校长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说：“莫染同学，早恋不能说有错，之所以禁止是因为你们心智尚未成熟，需要保护，当然学习只是其中一个方面。但年龄不是判断一个人是否成熟的标准，不排除有些同学能够理智的对待爱情，就像你所说，你和许易互相监督成为更好的人，这一点值得肯定，但是你有想过吗，如果你和许易谈恋爱被学校允许的话，那这样对其他同学会不会不公平？学校这样做会不会助长早恋之风？如果只是你们私底下稍微交往过密，老师大可以人性化一点，假装不知道，可你们已经被拿到台面上来了，老师还能假装吗？” 校长说的是莫染没有考虑到的。 学校一共将近七千师生，光他们高二年级都有二千多人，男男女女之间的爱爱恨恨不知道有多少，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平衡好学习和爱情，古往今来为爱坠入深渊毁掉大好前程的人不在少数。她和许易打着能够平衡各种关系的旗号明目张胆的认爱，自己倒是如意了，在人人称道的神仙爱情里沾沾自喜，却从未考虑过会给别人带来怎么样的影响。 她还是太狭隘了，考虑的只有自己，而校长是为全部学生考虑。 莫染无话可说，但也不想跟许易分开，偷偷抬眼看了一眼校长，试探着问：“那我跟许易……您打算怎么处理？” 校长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有规律的在桌上敲着，作思考状。当校长这么多年，好学生谈恋爱被抓的事情不是没有遇见过，只是没遇见过像莫染这样早恋了还能理直气壮的问他早恋有什么错的，这小姑娘有点胆量啊。 校长还没说怎么处置他俩，教导主任“霸王龙”急匆匆的把门推开，“王校长，可算找到你了，出大事儿了！” 办公室门被推开，学生们呜呜啊啊的惊呼叫喊传进来。教导主任额头上挂满了汗，显然是跑过来的，很少见到他这么着急的样子，大概真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校长倒是沉不住气，气定神闲的问：“什么事？” “五班的黄雨薇，刚刚在校门口吞安/眠/药自/杀了。” “什么！”在场人皆是一愣，校长站起来往外面走，“到底怎么回事？” 教导主任：“不知道啊，好好的孩子先是站在校门口哭，后来就吞了一整瓶安/眠/药，已经打电话叫救护车了。” 校长往校门口赶，莫染跟着过去，她不明白黄雨薇怎么就自/杀了，明明她看起来不像是会自/杀的人啊，到底是因为高三压力大，还是…… 她希望不是她猜测的第二种原因。 作者有话要说：快要完结了，应该 第74章 chapter74 莫染跟着校长赶到校门口的时候，救护车刚拉上车门，绝尘而去。 门口聚集着不少学生，三三两两站在一起，窃窃私语着，兴奋的表情里唯独看不见悲切。李凝站在最中间，旁边似乎是黄雨薇刚躺过的地方，地上是一地的白色药片。李凝手里捏着个瓶子，木讷的站在原地，眼里无光，泛着晶莹。 莫染拨开人群朝李凝走近，直勾勾的看着她手里的瓶子，好半天才开口问了句：“她……黄雨薇，怎么了？” 李凝脸上的妆哭得像调色盘，肩膀一抽一抽的，闻声偏过头，看见莫染的一瞬愣了几秒，立即露出凶光，当着众人的面吼她：“你来干什么？是想看笑话吗？雨薇已经被你们逼到去死，还不够吗？” 许易也跟着来了，站在莫染身后，听见李凝的指责，不满的皱眉。 因为感情不顺就去死，那世间上那么多不顺的事，她死得过来吗？况且黄雨薇自杀的原因到底是什么还没有弄明白，许易不能接受这样随便乱扣帽子。 莫染不知道说什么，低头沉默。她最怕的就是黄雨薇自杀跟她和许易有关，听到李凝这样说，她心下一沉，整个人都无力。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和许易就不可能再心安理得的在一起，甚至一辈子都要背负着自责和愧疚。 李凝见两人都没有回应，更来劲，伸手猛的推了莫染一把，“你们说话啊！无话可说了是吧！非要闹出人命才知道对别人造成的伤害有多大！”李凝抬头看向许易，咄咄逼人：“许易，要是雨薇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跟莫染，这辈子，良心都不会安宁。” 莫染被李凝推得后退一步，许易扶住她，冷着声儿说：“事情真相究竟如何还无从得知，你别在这儿乱带节奏造谣生事。再说，黄雨薇吃的是不是安眠药还不一定，单凭药瓶子上安眠药三个字就断定她吃的是安眠药吗？” 许易了解黄雨薇，她心气高脾气犟，不像是一个会自杀的人，况且一个人真想死，找一个没人的角落了结就行了，为什么要选在校门口，还是整个学校救护车最先到达的地方。 “不是安眠药还能是什么？”李凝说，“许易，你无非就是想推卸责任撇清关系，用不着这么诬陷雨薇。” 经许易这么一提点，大家都开始怀疑黄雨薇吃的到底是不是安眠药。失眠患者去医院开安眠药需要提供身份信息才得到一定的量，像李凝手里拿着的一整瓶安眠药不可能在市面上买得到。 许易轻哼一声，不想再做无谓的辩解，扶着莫染往二教楼走。 教导主任也发现事情的走向开始不受控制，把学生赶回教室。学生自杀这种事本就影响学校声誉，在事情调查清楚之前，他不希望脏水泼到任何学生头上。 真是多事之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莫染回到教室，黄雨薇在校门口自杀这件事，在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就传遍了整个校园。 单是听到这个消息，不知内情的同学自然而然会把黄雨薇的死和莫染联系到一块儿，要不是莫染抢了黄雨薇的男朋友，黄雨薇怎么可能走上绝路！ 整堂英语课莫染一个字听不进去，她想快点下课，快点放学，想去医院里看看黄雨薇的情况，问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可是莫染又很害怕，如果黄雨薇咬定为情自杀，那她又该怎么办呢？ 许易的承受能力比莫染强一些，英语老师一声“上课”就把他从刚才的事情里抽离出来，他跟着老师的思路听了一会儿，习惯性的在前排的人里寻找莫染，看到她的侧脸，才稍稍安心，盯着莫染瞧了一会儿，许易发现莫染不对劲，她眼神涣散，呆愣的坐着，蒋文文扯她的袖子扯了好几下都没有反应。 莫染走不出来，还担惊受怕着。 许易没办法，掏出手机给莫染发了条信息： 【别怕，有我。】 莫染手机设置的静音，而且在上课，她没有上课看手机的习惯。 许易隔着几排人，遥遥的看莫染，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明明咫尺的距离，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她担忧。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许易知道莫染要去医院，没等她开口，直接把人拖到校门口，骑车往医院开去。 站在医院门口，莫染看着人来人往的大门，迟迟不敢进去，许易没催她，站在一旁静静的等着。 事情已经发生了，退缩害怕都没有用，而且这种不确定有没有对别人造成间接伤害，对身心的折磨，除了自己强大，别无他法。 看着莫染难受，许易很想替她承担，可是，无能无力。 不知站了多久，三月的太阳带着温度往西边天空移动，渐渐的没入地平线，在角落留下浅浅的粉红色余晖。 莫染深吸一口气，背着书包，跨进医院的大门。 在问讯处问得了黄雨薇的房间号，莫染忐忑不安的等电梯。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从里面下来七八个人。即使是下班时间，这个地方依旧人潮拥挤，生离死别每天都在这里以各种形式上演，似乎永远不会停止。 从电梯最后出来的是个女孩儿，莫染看着眼熟，不确定的喊了声：“侯茜？” 侯茜抬起头，看见莫染的那一刻眼底闪过惊慌，随即堆上一脸的笑，有点尴尬，“莫染，你怎么在这儿？” 莫染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她也不想来这儿，可没办法做到事不关己那般绝情，“我来看看黄雨薇，”她说，“嗯？你怎么也来医院了，身体不舒服吗？”现在是晚自习时间，正常情况下，侯茜这个点应该在教室。 “我家一亲戚病了，来看看。” “哦，这样啊。” 没聊几句，两人告别，莫染进了电梯。 站在黄雨薇病房门口，莫染又踌躇了，手捏着书包的肩带捏出一手的汗。 许易不知道怎么劝她，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哄：“没事儿，进去吧，就问问她的情况，我在外面等你。” 许易和莫染不能同时去病房探望黄雨薇，这样对她的打击太大，不管她是不是因为他们两个想不开，只要他们两个站起一起，都是在她的伤口上再捅一把刀。 莫染转过身，咬着下唇看许易，焦躁、不安，她的眼神把她的情绪毫不保留的传达给他，“真的没事吗？” “嗯，没事，”许易语气肯定，“我等着你。” “万一……” “没有万一。”许易打断她。 莫染心里默念着“不会有事，不会有事的……”许易坚定的表情更加让她安心，不管怎么样，他都在呢。 莫染按住门把手，推门进去。 病床上的黄雨薇闻声看过来，坐在她身旁的是王灏明，正端着碗小米粥哄她吃饭。 “你来干嘛？”黄雨薇冷着脸，先出声的倒是王灏明。 “我来看看她。”莫染站在门口，手足无措。 王灏明把粥放到桌上，板着一张脸：“你看也看到了，可以走了。” “我……”莫染脸皮薄，长这么大没被人赶过，不知道接什么话，就站在门口，低着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憋着。 病房陷入尴尬，安静得只得听见马路上车辆驶过的声音。 隔了一会儿，黄雨薇开口对王灏明说：“你先出去吧，我跟她谈谈。” “你跟她有什么好谈的？”王灏明不情愿的嚷了句，嗓门有点大，他并不希望雨薇和莫染单独待在一起。 虽然千百个不乐意，可王灏明到底犟不过黄雨薇，不情不愿的走出病房，留她们俩单独在里面。 “坐吧。”黄雨薇朝旁边的椅子扬了扬下巴。 莫染坐过来，拿起水果篮里的一个苹果开始削，“你怎么样了？” “别削了，洗了胃，吃不了。”黄雨薇的声音很冷淡，带着不耐烦。 莫染把苹果放下，皱起眉，“你真吃安眠药了？” 黄雨薇冷笑一声，“你觉得市面上能买到足够自杀的安眠药吗？” “那你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黄雨薇从床上下来，走到床边，点燃一根烟，看莫染并不奇怪她抽烟，又把烟盒递给莫染，“要么？” 莫染本想拒绝，可看着黄雨薇带着冷笑和不削的脸，硬着头皮从烟盒里抽了一根出来，点燃之后猛吸一口，只觉得脑子里都塞满了烟味，捂着嘴开始咳起来。 黄雨薇熟练的吐出一口烟圈，“不会抽就别逞强。” 莫染把烟在窗台上摁灭，扔进垃圾桶。 “你就不好奇吗？”黄雨薇端着手看莫染，“我抽烟。” 她一向在学校维持着冰清玉洁的小公主人设，成绩不拔尖，绯闻不断，却也不是抽烟喝酒泡夜店的不良少女。 莫染摇摇头，“抽烟不代表什么，学校里不少老师也抽烟，抽不抽烟不能定义一个人的好坏。” 黄雨薇轻哼一声，“我真的很讨厌你。” “嗯，我知道。”莫染波澜不惊。 黄雨薇没再说话，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她望着窗外，太阳已经完全沉下去了，就连最后一点余晖也消散在天际，夜幕彻底来临，橘黄色的路灯亮了起来，把前行的路照亮。 “你走吧。”黄雨薇抽完了一支烟后，对莫染说，“以后别来了。” “嗯。” “我自杀不是因为你和许易，你可以放心了。” “那是……” “原因我不想说。” 第75章 chapter75 听到黄雨薇这么说，莫染心里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虽然不知道黄雨薇这么做的原因，但是她不想说，莫染不便多问。 其实莫染对黄雨薇的感情一直很复杂。一方面黄雨薇跟许易纠纠缠缠这么久，明里暗里给她使绊子，莫染对她不恼恨是不可能的；另一方面，莫染也同情黄雨薇，一直爱慕的人没有真正喜欢过自己，到最后还跑到校门口吃安眠药，闹得全校皆知。 莫染走出病房，嘈杂的人声传过来，照理来说，医院不会这么嘈，她朝声源的方向看去。 对面走廊上两个人在打架，一个揪住另一个的领口，一拳一拳望人脸上揍，另一个垂着手挨打，一声没吭。 莫染认出那是许易和王灏明，急忙跑过去，“喂，你们两个干嘛啊！”有什么恩怨不能私下解决吗，非要在医院里闹。 挨打的是许易，脸上挂了彩，嘴角溢出血，却是一脸不在乎的样子。 王灏明一直揪着许易的领口，莫染上去掰他的手，“王灏明，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吗？你为什么要打他。”莫染看着许易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就觉得心疼，顾不得能不能掰开王灏明，拼了命的推他。 “你他妈少管闲事。”王灏明红着眼睛，像一头发怒的小兽，冲莫染吼。 莫染被他吼得一哆嗦，眼泪砸下来，看着王灏明又抬起手要揍许易，她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抱住王灏明的手咬了一口，死死不松。 王灏明吃痛，怒吼：“我操/你妈！”一抡胳膊，把莫染甩了出去。 莫染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急急后退，后背撞到墙上，闷闷一声。 “我操/你妈，王灏明你敢对她动手。”许易火冒三丈，抬腿一脚踢在王灏明的腹部，他整个人飞了出去，砸到墙上，最后趴在地上，没等他从地上爬起来，许易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拎起来，抵到墙上，“本来老子今天不想对你动手，看在黄雨薇的面上，被你打几拳就算了，可你他妈居然对老子的女人动手。” 许易掐着王灏明的脖子，手上青筋尽显，王灏明面容痛苦，不停扒拉这许易的手。许易虽然愤怒到极致，但也知道分寸，手上拿捏着力度，掐得王灏明呼吸困难，又不至于让他窒息。 王灏明挣扎一会儿，挣脱不了，却笑了出来，讽刺、不屑、苍凉，“许易，就许你为你的女人出头，就不许我为我的女人出头吗？”他声嘶力竭的吼。 “从高一到现在，我他妈就被你压着，处处不如你。我打架不如你，被你当着全校同学的面按在地上像孙子一样打，没一个人愿意帮我，”一直滚烫的泪从王灏明眼角滑落，滴到许易手背上，他颤了颤，“你知道我有多爱篮球吗，我从小到大在上面花了多少工夫，可教练只看你打过一场，就千方百计让你加入篮球队，可是我呢？他甚至觉得是因为我你才拒绝的。我篮球打得不差吧，可你的存在让队员们觉得你才是最合适的队长，根本不服我，我这个队长不过是三天两头请吃饭请出来的。” 许易手上的力道渐渐小了，看着王灏明的脸五味杂陈。 王灏明推开许易，大口大口喘着气，眼睛瞪到最大，似乎要从里面喷出怒火，将许易烧成灰烬。 “这些就算了，技不如人，怨不着谁。可是，为什么，我他妈喜欢的女人喜欢的也是你，她为了你什么事都做的出来，你呢，你怎么对她的？” “许易，你的存在，把我身为男人的自尊碾得稀碎。” 如果庆安中学没有许易，只有王灏明，他或许不会这么狼狈，甚至可以像在初中那般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是他们偏偏聚在了一起，王灏明高中生涯一直活在许易的阴影下，无论是他热爱的事还是他喜欢的人，全部都不费吹灰之力被许易夺走，他怎能不恨，而偏偏许易又是那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莫染站在一旁，这是两个男人之间的恩怨，她没办法插手，后背隐隐作痛，她忍着，不太希望许易去计较，如果王灏明能因为这几拳，泯灭掉所有的恩怨就好了，可是，他对许易近三年积压的恨似乎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放下。 三人站了一会儿，莫染想劝许易离开，他却开口了，声音嘶哑着：“但我不允许你推她。” “篮球、女人，这些我无法控制，你要归结是我抢了属于你的，我不解释，揍我几拳，出出气，可以，但是你要是敢动她，老子要你的命。” 他的声音低沉着，不像王灏明那样嘶吼责怪，波澜不惊的语气仿若述说无关紧要的小事，可是那股认真的劲儿，让人从心底里发麻，好像他说得出做得到。 王灏明垂落在裤缝的手紧紧捏着，手背上凸起几股青筋，莫染怕他俩呆在一起，三眼两次刺激得又干上一架，急急忙忙把许易拖走了。 一直走动医院的门口，莫染才松开他的手，放缓了脚步，“你以后少跟王灏明对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许易没了刚才的戾气，轻轻嗯了一声，牵起莫染的手。 莫染扭头看许易，一张好好的脸被打得青紫，左颧骨还肿了起来。莫染白了他一眼吐槽道：“真丑。” 许易不信，他这张风华绝代的脸被打几下还能划到丑的范围？最多算一般帅。他掏出手机，借着屏幕在昏黄的灯光下看自己的脸，左边脸还真的比右边脸大了一圈，他伸一根手指在左颧骨上戳了戳，那是肿得最厉害的地方，他疼得抽气，龇牙咧嘴的骂：“卧槽，王灏明那孙子下手可真重。” “你以前打他下手也不轻。” 许易冷着眼睨莫染一眼，“你到底帮谁的？” “帮理不帮亲。你看看你们几个，现在是文明社会，大家都是文明人，什么事不能好好解决，非要拳脚相向证明自己的野蛮，你们是野蛮人吗你们，多大了还打架？” 许易照着手机屏幕看自己的脸，忍不住又用手按了按，疼得他想倒回去也让王灏明颧骨肿一肿。 莫染怒气冲冲拉着许易往前走。 许易今天只挨打不还手莫染是心疼的，可是王灏明这几拳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黄雨薇，许易不能还手。虽然她嘴上说她自杀不是因为他俩，但是他们或多或少都占据了一部分原因，如果许易从来没有遇到莫染，而黄雨薇一直在许易身边，这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慰藉，是不是就能让她不走上轻生这条路。还好她没事，还好她赦免了他们的罪，否则这份愧疚将一辈子伴随着他们。 走到一家药店前，莫染拉着许易进去，买了些消肿的药，推给许易，“自己擦。” 许易盯着棉签和药瓶，颇为可怜:“我一个伤员怎么擦啊？” “你脸肿了你手又没事。”莫染不生许易的气，只是她还从刚才那阵仗里走出来，把那一股担忧害怕转化成无名的火发泄出来。 “行吧，你这么狠心，我也没办法。”许易拧开药瓶让莫染拿着，自己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棉签沾了药往脸上擦，灯光昏暗，屏幕看不清，他拿着棉签戳脸疼得嘶嘶叫唤。莫染看不过去，把药瓶塞到他手里，动手给他擦药，结果，许易叫唤得更厉害了。 折腾一晚上，再回学校上晚自习是不可能了，再加上许易这脸，他也没脸回学校去。 之后的几天许易都没去学校，他跟老张请了三天假，在脸消肿之前都不想去学校上课。好歹是一校霸呢，花着一张脸这不是让人看笑话吗？ 第76章 chapter76 第三天晚上，许易站在卫生间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原本帅气张扬的一张脸，左边颧骨上泛着青。他偏着脸，懊恼的叹了口气，掏出手机准备给老张打个电话，不管老张答不答应，死乞白赖都要再请两天假。 许易请假拿不出正当的理由，又懒得编谎，直接给老张说他明后两天有事去不了学校。这事儿若搁在几个月前，许易电话都懒得打，他去学校向来随心所欲，旷课三五天也正常，老师管不住他，时间久了就习以为常。不过，许易最近不是因为莫染尝试着当了阵好学生吗，突然又开始旷课他居然有点不习惯，勉为其难让自己适应一下好学生的流程，知会老张一声。 谁知道，老张还真把许易当好学生对待了，很不给面子的不准假。 老张对许易散漫的态度很生气，本来就破例准了他三天假，现在又变本加厉再要两天，他跟莫染的事情还没说清楚，黄雨薇的事情也等他回去问话，这小子倒好，连学校都不来。 “个臭小子，学校是你想来就来，想不来就不来的地方吗？”电话那头的老张冲着许易骂，“你玩三天了，心玩野了是吧，现在又让给批两天，批了之后是不是又要再请个几天。” “不是啊老张，我是真有事儿。” “你能有什么事儿？”老张恨铁不成钢，许易这小子脑袋聪明，只要稍微把心思放在学习上，考个好学校不成问题，可偏偏这小子玩心重，好不容易见他认真读了几天书，成绩上来了，又开始琢磨着荒废学业的事儿。 许易百口莫辩，他真不是不想上学变着花样请假逃课，只是他这张脸……恐怕还没走到3班的门口，铺天盖地五花八门的传言就足以把整个学校给淹了。 老张咄咄逼问着原因，许易想起陈星宇请假惯用的伎俩，随便捡了个谎话，说得情真意切、感人肺腑：“张老师，高中学习紧张，我本来也不想请假的，可是我大伯母的二姨妈的舅姥姥去世了，我一个小辈，怎么说都该去吊唁一下，您说是吗？” 老张想骂许易的话堵在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他要是真信了许易的话他就得是个智障。可是学生不想来学校，你把他绑来也没用，最后老张叹口气，罢了罢了，只得默许了许易的假。 许易心满意足的挂了电话，暗自嘲笑老张的智商，他大伯都没有，哪还有什么大伯母啊。 许易一个人呆在家里百无聊赖，玩得好的兄弟这个时间点要么在学习，要么在泡妞，他不想找虐，玩了几把游戏觉得没意思，想跟莫染联系又觉得她正上自习不会理自己。许易把手机里的每个APP依次玩了遍，最后无聊到进贴吧里看学校的八卦帖子。 他一边吐槽自己跟个娘们一样，一边划着屏幕看得津津有味。 学校里就那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要么扒这个跟那个有一腿，要么胡编乱造些灵异事件，或者吐槽某个老师，探讨哪两个老师是不是勾搭上了……各种版本五花八门数不胜数。 许易翻到后面，有点瞌睡，手一抖，点进一个浏览量不是很高的帖子，标题中二得不行：昔日清纯班花或遭人报复，痛失校草已不清纯？ 许易笑笑，什么鬼？ 他耐着性子看下去，楼主大概不经常混贴吧，洋洋洒洒写了一大段文字，半天没重点，许易看完，总结了一下内容：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楼主自习到很晚，回家的时候看见一个女孩被一群小混混带到小巷子里，出于好奇，楼主跟了上去，没想到听见了女孩的惨叫声。虽然不知道女孩发生了什么，但听到其中一个小混混说：“看莫同学长得这么清纯，毁了她的脸不如毁了她的清纯。”想必那女孩遇到了不好的事。 许易当看故事一样看完一楼，没什么想法，瞅到“莫同学”三个字，忽的刺痛了他，脑子清醒了，又瞟到标题，心里面有种不好的猜测。他往下翻了翻留言，大家都觉得楼主造谣生事，为搏眼球胡说八道，如果是真的，为什么没一点风声都没有？ 帖子发在昨晚，许易回想，他昨晚确实给莫染打了电话，可是没接通，信息也没回，他觉得莫染太累睡着了也说不定，没多想，可现在心脏突然提到嗓子眼，冷汗涔涔的，后背发凉，哆哆嗦嗦翻出莫染的手机号，嘟声响起的时候，他秉着呼吸，等着人接起来。 “喂？” 那头终于传来了人声，他松了口气，学校里的人真他妈吃饱了没事干，脑洞这么大留着写点小说画点漫画多好，非要瞎几把在贴吧上乱编排人，心脏病差点都给他吓出来了。 “你在学校吗？现在在干嘛？”许易问。 那头的声音顿了顿，隔了一会儿才回：“是莫染的同学吧，我是莫染的妈妈，她现在有点事情不能来学校。” 许易从床上坐起来，问得急切：“她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刚缓下去的一口气又提了起来，他尽力控制着让自己不要乱想，可还是怕得牙齿也打颤。许易这辈子没怕过什么事，以前跟人干架的时候胳膊划拉好大一条口子，血涓涓的流，他眼睛都不眨，可是听到莫染电话不接，学校不去，竟慌得六神无主。 林瑶的声音倒还镇定：“她发生了些不好的事情。” “什么事？” 林瑶犹豫了一下：“这个不方便说。” 许易听见某种坍塌的声音，他觉得自己的世界摇摇欲坠，残砖断瓦不断往下掉，他快要被埋葬在这废墟之中。好久他找回自己的声音：“阿姨，你告诉我吧，她到底怎么了。” 林瑶还是一如往常的沉稳，“同学，这个真不能告诉你。” “阿姨求你了，”许易声音颤抖，带着祈求，“我不是想探究什么，我只是想关心她，涉及到个人隐私问题，我绝对不会乱说话的。” 林瑶不清楚这个男孩子跟莫染的关系，可莫染现在睡着了，她不想替她做任何决定，闭了闭眼，说：“她现在在医院。” 许易来不及换鞋，趿拉着拖鞋就往楼下跑，慌慌张张忘记带车钥匙，大半夜的站在路边傻逼兮兮的拦出租车，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 许易站在门口，透过玻璃往里面看的时候，莫染还在睡，林瑶看见一个男孩子朝病房里探头探脑，猜到是刚才打电话那人，开了门出来，“莫染同学？” 许易点点头，表情凝重，规矩的站在门口：“她现在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就是受了些惊吓。” 许易想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林瑶应该不会告诉他，一颗心悬着，站在门口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贴吧上写的是真的，那他万死不能辞其疚，他要是不请假就好了，他要是一直接送她回家就好了，她就不会遇到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儿。 “我能进去看看她吗？”许易问。 林瑶回头看了莫染一眼，点点头，退开一步让许易进来。 她睡得很安静，身体随着呼吸上下起伏，浓密的睫毛不安的煽动，脸上鲜红刺目的五个手指印在她苍白的脸上显得尤为刺目。 不用再问了，许易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就知道，贴吧里说的事情，多半是真的了。 许易颤抖的朝莫染走了两步，又顿住脚步，转身冲了出去。他没有资格走向她，他怎么有资格走向她？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他妈干的！ 许易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王灏明，因为黄雨薇自杀，所以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王灏明要毁了莫染。 莫染和黄雨薇住同一家医院，许易朝黄雨薇的病房那边跑。 黄雨薇本来该出院了，她只是吃了大量的助眠药物而不是安眠药，观察了几天没有大碍，但是她心理上有点问题，加之她本人不是很想出院，就这么一直拖到现在。黄雨薇父母已经在帮她联系新的学校，闹出这档子破事儿，依照她要强好面子的脾气秉性，是不可能在庆安呆下去了。 许易推门而入，“砰”的一声门撞在墙上。 王灏明和黄雨薇正在看电视，吓了一大跳，看清楚来人是许易，王灏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黄雨薇也坐直了身体。 看许易气势汹汹，应该不是来探病这么简单。 “大半夜你来干嘛？”王灏明皱了眉头，许易脸上还带着伤，心想这小子该不会来报仇的吧，那天打他那几拳确实打得挺重。 许易没说话，直接抓了王灏明的头发，拖着他到墙边，一个劲儿的把他脑袋往墙上撞，一下又一下，声音闷而沉。 许易眼睛发红，面色狠厉，嘴里嚷着：“是不是你他妈干的，是不是你他妈干的……” “我他妈干什么了？”王灏明被他撞得脑袋发昏，挣扎着挥开他的手，直起身体，按着头皮，龇牙咧嘴，“老子这几天都窝病房里，你说老子能干啥！” 许易不信，红着眼睛瞪着他，似乎想要一口把他咬碎了喂狗。 黄雨薇看这阵仗吓得半死，从床上起来，挡在两个男人之间，为王灏明证明：“这几天他确实一直呆在病房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这么……”黄雨薇实在找不到一个词来形容许易现在的样子，狼狈、凶狠，像一条丧家的疯狗。 王灏明被他打了心里不舒服，觉得事情可能很严重，没跟他计较，抬了眼皮问：“到底怎么了？” 许易看着他俩，模样不像是在说谎，顿时松了浑身的刺，无力的瘫软在地上：“莫染……出事了。” 第77章 chapter77 黄雨薇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许易，认识他这么多年，见惯了他高冷狠厉的模样，而现在的他坐在地上，背靠着墙，眸子灰暗，了无生气，跟曾经那个神采飞扬的少年判若两人。 “她出什么事了？”黄雨薇小心试探着问。 许易偏过头，冷淡道：“没什么。” 他确实不知道莫染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知道事情有没有严重到报警的地步，他觉得自己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为什么连心爱的姑娘都没有保护好。 许易对黄雨薇的态度让王灏明心里不爽，倒没跟他计较，站在许易旁边，居高临下的端着架子，终还是忍不住问了句：“谁干的，有头绪了吗？” 许易抹了一把脸，如实说：“没有。” 王灏明：“莫染最近惹上谁了？” 许易摇头。莫染不是惹是生非的女孩儿，除了王灏明，他还真想不到谁会对莫染下手。 “是咱们学校的？还是……”王灏明说。 如果是学校里的人干的，多少有点儿风声，可现在莫染妈妈把这事儿捂着连老张都不知道，应该是校外人所为。 三个人猜测讨论了一阵，没结果，许易颓丧的趿拉着步子，回到莫染的病房，静静的守在门口。 夜已深，凉如水。 走廊上，白炽灯明晃晃的照着，四下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夜深人静的住院部大楼在这个时候展露出白天没有的压抑和诡秘，许易站在门口，脑袋有一下没一下的磕着墙壁。 “咔嚓”一声，门开了，林瑶从里面出来，看见许易的一瞬愣了愣，“同学还没走啊？” 许易垂着头，“没，我想等她醒过来。” 林瑶猜到这两人之间大概有点什么，没点破，她不是思想守旧的家长，男女之间正常交往她没意见。可看着许易一脸的疲倦，眼睛都熬红了，心下不忍，劝说道：“染染可能明天才能醒，你先回去吧，明天她醒了我跟她说。” 许易嘴唇抿成一条细线，没说话，摇了摇头。 林瑶叹了口气，没再劝，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有自己的想法，正好她要回家收拾些换洗衣服过来，于是对许易说：“你进屋去吧，我要回家一趟，今晚你就替阿姨守着莫染，成吗？” 许易点头：“阿姨放心吧。” - 林瑶走后，许易推门进去，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看着莫染，现在他终于可以近距离看她了，可是她脸上鲜红的手指印越发明显，到底是哪个王八蛋，他都不舍得碰一分一毫的女孩，竟敢动手扇她巴掌。许易紧紧捏着拳，他无论如何都要把人揪出来，十倍百倍偿还。 或许是做了噩梦，莫染皱着眉头嘤咛了一声，许易瞬间就泄了一身的戾气，抬手摸她的眉心，轻轻抚平。 莫染睡觉向来睡得浅，受了惊吓神经更是紧绷，被人一碰就醒了过来，睁开眼睛，下意识的就往床角缩，看清楚是许易才停了下来。 她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这个时间点，许易怎么可能来医院？ 许易勾起嘴角，冲莫染温柔的笑。 莫染也勾起唇角，喃喃道：“我可能是想你想疯了吧，都出现幻觉了。”她抱着被子移过去，伸手摸许易，他的脸是温热的，眼神深情而纯净，莫染的泪刷一下就流下来了，再控制不住。 - 那天晚上，莫染自习得晚，回家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最后一班公交车，她站在校门口拦出租车，车没拦到，三五个打扮不正经的小混混先拦住了她，吹着口哨说要送她回家，莫染当然不肯，奋力挣扎，但她一个女孩子怎么拧得过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她想喊人，学校的保安叔叔就在不远处，可是嘴巴被他们捂住，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几个小混混把莫染掳进小巷子里，对她动手动脚，扒她的衣服，她拼死护住，可是单薄的布料到底敌不过男人的力道，她的衣服被撕得七零八落，几个男人对她动手动脚，她反抗，他们就打她，扇巴掌踢肚子，她无力的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对那些游走在她身上的手恶心却无能为力，她沉沦在无边无际的恐慌之中，依稀听到了拍照的声音。 伸手不见五指的巷子，被不远处黄色的灯光照得昏昏暗暗，莫染静静的想，如果她被这几个人糟蹋侮辱，她就去死。 可是那几双手依旧只停留在表面，拉开她的内衣带子，在她腰上掐两把……当然有人克制不住，想探去她更隐秘的地方，却被人呵止住：“你他妈想坐牢吗？别他妈搞事情，拍几张照片拿了钱走人。” 莫染的心更凉了，原来，他们是要她生不如死。 在这种地方，被三五个混混猥亵，照片流传出去，她百口莫辩，谁会相信她只是男人被摸了两把？ 庆安中学这个大染缸，对于所有人来说，真想不重要，重要的是刺激，重要的是事情通通要按照他们想象的发展，如果不是，那就传成是。 这几个混混只想要钱，莫染即使报警闹到警察局，最多也只是不痛不痒的拘留几天。 他们是想毁了她。 - 许易把莫染抱进怀里，吻着她的眼泪，“别哭了，我在，别哭了……” 听见他的声音，感受到他的温度，莫染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不是幻觉，他真的来了。 莫染恢复理智，从他的怀里退出来，擦干净眼泪，偏过脸不看他，“你怎么来了？” 没等许易开口，她又冷笑一声，“你都知道了？” 许易闭眼，深吸一口气，尽力控制着情绪，“发生什么了？” 莫染声音冷着，没有温度，破罐子破摔，“你觉得发生什么了就发生什么了。” 他倒退一步才稳住身形，瘫软在椅子上，感觉灵魂被人抽走一般，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莫染看许易这个样子，更是觉得讽刺，咬着口腔内壁逼迫自己不准哭出来，直到嘴里一股腥甜，她像是不知道痛一样，死死咬着。 “知道是谁吗？”许易好半天才开口问。 莫染装作不在意的勾起嘴唇笑了笑，云淡风轻的说：“不知道，也忘了到底几个人，只记得一个染的小黄毛，一个留着鸡冠头，一个脖子上有大片纹身，还有几个穿着黑衣服，没什么特点，但应该都不是学校里的人。” 许易点点头，轻轻嗯了声，没再说什么。 他摸了摸裤兜里的烟，站起来朝门口走。 莫染见他要走了，急切的立起身子，喊住他：“许易——” 许易回过头，眼圈发红，眸子依旧是温柔的样子，“嗯？” 她看着他的少年，那个接送她上下学，下雨天给她送伞，为她努力学习，敬她爱她陪伴她的少年啊，看着他远去，莫染还是想抓住那点儿微乎其微的希望，如果他愿意接受这样狼狈不堪的她呢？如果他愿意相信她的话而不是那些真真假假的照片呢？ “许易，如果，我被他们强/奸了，你还要我吗？”莫染问出这话的时候，几乎是绝望的，哪怕她心底已经有了答案，哪个男人能够接受这样的女人，何况他们才十七八岁，未来的人生很长，很美好，跟她这样一个有污点的人纠缠在一起不会好过，可是她还是想问一问。 许易把手里的烟重新塞进裤兜里，三两步走到病床边，吻住莫染的唇，比前面任何几次吻得都要凶狠，撕咬吮吸，长驱直入，占据她的口腔，宣告他的主权。 “你是我的，不管怎么样都是我的。”他猩红着眸子，说这话的时候强硬霸道，却深情认真。 “你还有很好的人生，而我的人生已经结束，”莫染也全力回应着他，主动而激烈，舌尖与他交缠着，不分彼此，“你确定还要我吗？” “要。”他肯定的说。 吻了很久，直到莫染力竭，他才松开她。 “你相信我吗？”莫染靠在许易的怀里。 “相信。” “无条件相信吗？“ “无条件相信。” 莫染转过身来看着许易的眼睛，吐露真相：“其实我没有被那些人强/奸，他们撕碎了我的衣服，营造出猥亵我的假象，拍了照片。” “不管你相不相信，但他们确实没有侮辱我，只是想毁了我。我还听他们其中一个人说别搞事情，拍了照拿钱走人。” “我相信，”许易也看着莫染的眼睛，“报警了吗？” “没有，”莫染说，“他们都是些有过案底的小混混，即使报了警，咬死了是自己所为并非受人指使，最多就是拘留几天，要查也查不出什么。” 许易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你觉得会是谁干的？” “没有头绪，我不知道得罪了谁。”莫染拧着眉头，她认识的人基本都跟她同龄，还是学生，哪个学生会阴险到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对付她。 许易轻抚着莫染的头，“这件事交给我处理吧，这几天尽量不要上网。”他不希望她看见那些污言碎语，免得心里难受。 “网上说得很难听吗？”从出事到现在，莫染手机都不敢碰一下，还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那些照片还没有流传出来，许易只是碰巧看到一个浏览量不高的帖子，但如果对方有备而来，打定主意对付莫染的话，那些照片流出来是迟早的事。 “你就不要操心了，”许易扶着莫染躺下，给她掖好被子，“你也要相信我呀，我会处理好这样事情的。” 莫染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抓住许易的手腕，“那你也要答应我，不做违法乱纪的事情，要用正常的合法手段。” “好。”许易低头，在莫染额头印下一吻。 天可怜见，还好她有惊无险。 至于那些流言蜚语，就任其漫天飞舞吧，这辈子，他只要她，就够了。 第78章 chapter78 第二天早上，林瑶拎着早餐赶来，许易趴在莫染床边睡着了，听见动静，吓得赶紧站起来，迷迷蒙蒙的的甩了甩头，尽力让自己清醒点。 “阿姨，早啊。”许易有点尴尬。 林瑶笑着点了点头，把一份早餐递到许易手上，“昨天晚上真是麻烦你了，早餐，趁热吃吧。” 莫染早就醒了，此时正拿了本书坐在床上看，接过林瑶递给她的早餐，一声不吭的开始吃。 许易局促的站在旁边，手里拎着袋子，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他跟长辈实在处不来，眼前这位还是莫染的妈妈，想到昨晚自己失态的样子和脸上未退的淤青，竟然手足无措起来。 又突然想到今天是周四，是需要上课的日子，他才跟林瑶打了个招呼，急急忙忙逃离这个让他发窘的地方。 许易走后，林瑶坐到椅子上，看着莫染小口小口的咬着煎饼，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斜斜的打在莫染的脸色，金灿灿的光将她的皮肤照得透亮干净，她整个人笼罩在温暖的光里，像一幅沉淀在时光里的油画。 “我不是个合格的妈妈。”林瑶突然开口。 莫染动作一顿，呆住，偏过头朝林瑶看去，她看见她的眼里闪着光，嘴唇不受控制的颤动，“如果我没有因为工作的原因一味的忽略你，如果我能够在晚自习后接你回家，你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林瑶将莫染耳边的鬓发拢到她的耳后。 “我很愧疚。” 莫染对林瑶的情感很奇怪，没有埋怨是不可能的，毕竟莫染一生下来就是外婆照顾，林瑶作为妈妈，却没有尽到一个做妈妈的责任。 可是，莫染听到林瑶这么说，对她的埋怨忽然就烟消云散了。这么多年，她要到不是一句道歉，而是她开始看见她。 莫染挪到床边抱住林瑶的腰，头埋在她的怀里：“妈，你别这么说，这件事怨不着你。” 林瑶将莫染搂在怀里，“染染，我们还是报警吧。” “大不了我们换个学校，我跟你爸爸都商量好了，我辞了医院的工作带你去帝都，咱们一家三口就团聚了。” 团聚？这对莫染的吸引力很大，她从小就希望父母陪在身边，可是转学就意味着要离开这个从小长大到的地方，甚至要跟许易、蒋文文分开，想到这里，莫染犹豫了。 “还是先等等吧，万一照片没被公布出来呢，我还是想在这里上完高中。”莫染说。 林瑶叹口气，点点头。 转学对孩子的影响确实挺大的，莫染现在高二，正是关键时期，换个环境还需要花时间适应，影响她的学习。 “这些事情还是你自己决定，妈妈只能给你建议。以后有什么事情多跟妈妈交流，不要在憋在心里。”林瑶说。 莫染轻轻嗯了一声。 “妈妈以后会学着当一个合格的妈妈，工作和家庭之间会尽力调节，至于以前，真的很对不起。”林瑶一脸愧疚。 莫染从未想过林瑶会对她说这些话，鼻头酸酸的，紧紧的将她抱住，“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去看看外婆吧，我想她了。” 林瑶看着窗外，“是该去看看她了。” 太阳比刚才更亮了几分，晨间的寒气被驱散，母女俩相拥在一起，屋内一片温馨祥和。 手机在这时不合时宜的响起来，莫染没管它，抓紧时间在妈妈的怀里撒娇。铃声响了一阵停下来，隔了两秒钟又继续响，没完没了，在这敞开心扉的温馨时刻显得十分煞风景，莫染瞪着手机，不高兴全写在脸上。 林瑶倒没介意，笑了笑，拍拍莫染的背，“接吧，说不定是你那个小男朋友有急事找你。” “什么男朋友啊，林女士你说话注意点儿。”莫染从林瑶怀里出来，红着脸小声嘟囔。 “那就男同学吧？”林瑶笑着看莫染，“你那男同学挺帅的啊，就是脸怎么了？跟人打架了？打架很厉害吗？有暴力倾向没？染染，我可跟你说，有暴力倾向的人我是坚决不同意的，你看人别只看脸，现在的小姑娘……” “妈妈妈……”莫染打断她，“他不是打架，他是走路不长眼睛摔了一跤，也没有暴力倾向，你放心，我不看脸啊。” “哦，这样啊，”林瑶若有所思的眨眨眼，“那你跟你的小男朋友进行到哪一步了？妈妈也不是封建保守的人，但是女孩子一定要爱护自己啊……” 眼看林女士又要开始絮絮叨叨，莫染赶紧接起电话放到耳朵边：“喂——” “染染！”打电话的是蒋文文，“你在哪儿呀？两天没来学校了，是不是因为贴吧上的事情？染染，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在你身边。”蒋文文说着说着开始哭起来。 莫染心里像是被大石头压着，她猜到贴吧上已经把她那些乱七八糟的照片贴了上去，可是还是不想相信，抱着一丝侥幸问：“贴吧上什么事情？” “贴吧上说……说……”蒋文文哽咽着，“我说不出口。” “染染，到底怎么回事啊？” 莫染认命般闭了闭眼睛，“贴吧上是不是说我被强/奸了？” “是真的吗？”蒋文文小声的问，“不是真的对不对，图片是P的对不对？” 手机无力的摔在床上，莫染整个人发抖，死死咬着下唇。 是真的吗？ 真的假的重要吗？ 林瑶走过来，将莫染抱进怀里。 看惯生死鲜血病痛的林医生，在看到自己的女儿受到伤害无助的缩成一团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掉眼泪。 “没事的，染染，没事的，妈妈在。” “妈——”莫染转身回抱住林瑶。 距离这件事发生已经三天了，一开始的慌张和不安随着时间一点点消散，莫染甚至天真的以为，她害怕的事情是不是不会发生了？ 如果她假装忘掉那个不愉快的晚上，那么一切还会和原来一样的。 谁都不知道她曾经历过什么。 可是有时候，阴谋往往只是来得迟一点，在你掉以轻心的时候给你致命一击。 莫染以为黑云散去她可以看到阳光，却不知道，连太阳都没有哪里来的阳光？ “妈，我想离开了。”莫染失魂落魄的说。 她只能带着她的伤口离开，才能躲过那些指指点点和铺天盖地的非议，在这个年纪，谁能承受别人张口闭口骂你是个被人轮过的烂货，即使真相并非如此。 林瑶的泪止不住的涌，“好，妈妈带你离开，我们离开这里重新开始。” 第79章 chapter79 贴吧和空间到处都是关于莫染的消息，有些照片被打了马赛克，有些照片袒露着她张皇的脸。这个四月，丑闻像一阵挡也挡不住的沙尘暴，将真相掩盖在议论之中。 许易出了医院就四处打听那几个人的消息，黄毛、鸡冠头和纹身，很鲜明的特点。他虽然不认识这几个，可到底在庆安城里混了十多年，各个圈子里都有些人脉，很快，就有了这几个人的消息。 许易没急匆匆的找他们，先回家冲了个澡，一晚上窝在床边窝得他脖子疼，浑身不舒服，换了身干净利落的衣裳，他从角落里拖出那根蒙了尘的棒球棍，金属制的，早些年打架的时候，他常爱拿这玩意儿出去吓唬人。 许易跨上机车，轰的一声飚了出去。 黄毛、鸡冠头和纹身几个以前在职高念过书，后来念不下去各自回了家，没正经工作，混在街头干些小偷小摸收小学生保护费的勾当。 黄毛家在老城区开了个不起眼的小卖部，几个人没事儿的时候常聚在那小卖部里头抽烟打牌看黄片儿。 许易照着手机里发过来的地址找到那家小卖部，在一排老旧的居民楼下，面门不大，顶上一块风吹日晒掉了色的牌子上写着“合家超市”四个大字。 许易停了车，一眼就看到黄毛几个，他们正在烟柜后面的电脑后坐着，望着屏幕发出嘻嘻哈哈的声音。 许易拎着棒球棍走过去，趁几个人没反应过来，“嘭”一下给人砸烟柜上，玻璃的柜子在这一下之后全碎了。 黄毛几个应声站起来，笑还僵在脸上，瞪着眼，凶神恶煞：“干嘛呢你，找死啊？” 许易整个人阴沉着，扫了几个人一圈，黄毛、鸡冠头和纹身一个都不少。 “周二晚上，是不是你们干的？”虽然答案已经确定，但许易还是象征性的问了一句。他盯着棒球棍，银色的金属棍子反射着阳光，表面泛着金，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冷得要死。 黄毛几个互看了几眼。当初不是说就一个没背景的小丫头吗？怎么还有人给她报仇来了？ “什么周二晚上？周二晚上老子们一晚上都在网吧，别什么事儿都赖老子头上。”黄毛表现得相当硬气，反正他打死都不会承认。 许易又一棍子敲在烟柜上，本来碎了玻璃的柜子就剩一个铝合金的框架，现在就连那框架都凹进去，残破不堪。 “你他妈哪家的小屁孩儿，敢来老子这儿撒野。”纹身个子最高最壮，已经沉不住气的撸起袖子要干一架。 “我再问一遍，周二晚上，庆安中学旁的事儿，是不是你们几个干的？”许易声音不大，阴沉沉的听起来让人头皮发麻。 中间的鸡冠头望了眼旁边的两人，有些心虚：“是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我们什么都没做。” 这几个人外强中干，欺软怕硬惯了，许易又是一副来拼命的架势，要是真打起来，他们三个或许还真干不赢许易一个，不自觉露了怯。 许易：“谁指使你们干的？” “谁能指使我们呀？“黄毛不自在的笑，“我们几个就是喝醉了，看小姑娘长得漂亮，没忍住，不过也真没对她做什么。怎么，哥们儿是那姑娘的男朋友？” 许易整个人冒着寒气，咬着牙忍着才没拿棍子打爆这几个人的头，“对方给你们多少钱，我付双倍，把对她做得事对那个人也做一遍。” 不是钱，还有什么缘由能让这几个渣渣对莫染动手？ 黄毛犹豫了一阵，松了口：“你确定？对方可是给了一万。”他伸出一根手指，并不相信眼前这小子能给他们两万，假装喝醉了撕掉女人衣服拍点照片这种简单事儿，还能给这么多钱？ “我给你们五万，告诉我那个人是谁。”许易说。 纹身笑了，露出一口烟熏坏的黄牙，“小崽子有这么多钱吗？还五万，别逗哥几个玩儿的吧。” 许易眼皮都没抬一下，“支付宝，先付一半定金，告诉我是谁，事成之后照片发我，付另一半的钱。” 许易扫了下黄毛递过来的二维码，把钱转了过去。 黄毛看着到账的如假包换的二万五半天没反应过来，直到许易一棍子敲垮了身后的货架，发狠的说：“别他妈糊弄老子，否则老子弄死你们。” 黄毛回过神，点头哈腰的应是。 - 网上的消息，许易找人删了些，可那些消息就像雨后春笋，删完了又被人另发出来，没完没了。 要曼延扩张的龙卷风，没有人能阻挡。 不少人跟许易打探莫染的消息，他都说不知道，烦躁起来的时候就吼着让人滚。 莫染关了手机，谁都联系不到她。 许易每天学校医院两头跑，使出浑身解数逗莫染开心，却还是眼睁睁看着她越来越消沉。 她不爱笑了，时常看着窗外发神，像一朵蔫了的栀子花。 这天莫染出院，她没有通知许易。回到家里开始收拾东西。林瑶已经帮她办好了转校的手续，她想尽快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林瑶医院里还有些工作需要交接，下午出了门。 莫染一个人在家里，她抱着十五坐在沙发上，一下一下顺它的毛，十五很乖，蜷在莫染腿上一动不动。 “十五，我们离开这里还能重新还是吗？” “十五，你说许易会嫌弃我吗？”“应该会的吧，他嘴上说不在意，可是谁又能做得心无芥蒂。” “十五，我舍不得他。” “……” 敲门声响起来的时候，莫染没动，她不想见任何人。 很久，声音还在持续，敲门的人很有耐心，莫染走到门边，从猫眼处看来人。 “莫染，我是侯茜，我想……看看你。”侯茜站在门外，“我刚刚去医院了，碰见你妈妈，她说你在家里。” “我就看看你，可以吗？或许我们以后都见不着了。” 莫染犹豫，终是开了门。 “水果。”侯茜把果篮递给她。 莫染没接，侧过身让侯茜进来。她没想到侯茜会来看她，她们不过一起吃过几顿饭探讨过几道题的交情，或许也正因为这样不深不浅的交情，莫染觉得见她一面也没什么。 侯茜坐在沙发上，莫染递给她一杯水，她接过来捧在手里，问：“你要走了吗？” 莫染缓慢的点了点头。 家里的东西都被收拾得差不多了，角落里堆着几个行李箱，只要林瑶从医院回来，她们就立马动身去帝都。 “那，许易知道这件事吗？”侯茜问。 “不知道，我没打算跟他说。”能怎么跟他说？还能让他放弃朋友放弃家跟她一起去帝都不成吗？出了这样的事情，莫染注定要完完全全的抛弃过去，要忘记，就必须不再跟过去有半点干系。许易如果为了她付出这样的代价，就太自私太残忍了。 反正他们相处的时间也不长，索性断了，倒干净些。 人生还那么长，再遇见谁，再爱上谁，谁又说得准呢。 “你跟许易……”侯茜捧着杯子试探着。 莫染垂着头，眼泪从脸颊无声滑落，“我跟他不可能了。” 尽管有那么多不舍，尽管都曾是飘零人生中的依靠。 可世事无常，被沙尘暴吹散的两个人，已经失去原来的模样。 他们注定缘尽于此。 第80章 chapter80 一年半后，莫染坐在R大的阶梯教室，阳光炽热，从落地窗的玻璃穿透过来，悄悄的洒落在黑色的地板上。 国庆七天假期稍微减去为期一月军训带来的疲惫，今天是节后的第一天，早上第一大节有课，心还在假期游荡，就迫不得已逼自己早起上课。 没想到进入大学的第一课就是以挂科率极高着称的高数，老师特别积极，乌泱泱两百多人的大课，一个人都不认识就能拿着课本上课，知识点倒不多，就是临到下课的点布置了作业，还吩咐各班班长下节课收上来。 一听到大学都有作业，在老师走后新生们合上书本嚷嚷着高中老师骗人，又翻出课表一看，明天又有一节高数。 下课之后，就再没课了，室友三个约着莫染去图书馆看看。 军训的时候每天在太阳底下晒得蔫兮兮，完了之后，中午还要去食堂抢饭，下午抢澡堂子，想象中大学生活的美好没体验到，痛苦先体验了一把。好不容易把军训熬完了，总是有时间可以逛一下校园。 R大的图书馆很大，莫染是个路痴，逛了半天没把图书馆的路理顺，还好有室友带着才顺利的在里面借了三本书。 四个女生抱着书提前去食堂吃了饭，不在饭点吃饭就是好，丰富的菜品，不用排队，还有足够的餐桌。 吃过午饭，莫染准备睡个午觉，学生会的发了短信，说下午五点在一教楼的101教室开个短会。 社团招新的时候，五花八门，使出浑身解数招揽新人，莫染本来对这些没什么兴趣，路过的时候被人拉过去，学长学姐特别热情的围着她，她不好拒绝才留了个电话答应加入。 时间过去这么久，要是没这条短信，莫染都不知道自己还加入了这么个社团。 五点，莫染准时到了101教室，她站在后门往里面望，已经来了十来个人，带着眼镜的学长站在讲台上笑着冲她招招手，坐着的人纷纷扭头朝她看过来，突如其来的注目让她难为情，赶紧尴尬的寻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 跟莫染坐一排的还有一个带着黑色棒球帽的男孩，背靠着椅子瘫坐着，双手环胸，低着头看不清脸，给人很拽的感觉。 莫染没多想，与他隔着一个位置坐下来。 眼镜学长点了点人数，到齐了开始开会，介绍了学生会几个学长学姐的职务和每个部门的职责，又让大一的新生按照位置的顺序上去自我介绍。 莫染向来不是个爱出风头的，简单说了下自己的名字和专业就下来了，然后就轮到那个带棒球帽的男孩，他拽拽的走上去，没摘帽子，一抬头，一双澄澈黝黑的眼睛向莫染看去，“我叫许易。”他说。 一出声，莫染顿在原地，回头看站在讲台上的那个男孩，一身黑衣黑裤把他整个人都衬得很冷，他模样没怎么变，还是那个眉目清冷一笑起来脸颊有酒窝的大男孩，只是他长高了许多，让人觉得熟悉又陌生。 他只介绍了一句他叫许易就从讲台上下来，有大胆的女生问他什么专业哪个班的，他没理人，下来坐在莫染旁边的空位置上，两人坐在一起。 他就只是坐在那里，还是以之前的漫不经心的坐姿，一句话都不说。 莫染心里的浪潮翻涌着，不知道该不该跟他打个招呼问声好，可是之后该说些什么呢？他会理自己吗？他还记得自己吗？ 莫染已经听不清讲台上的人在说什么了，心里一团乱麻。他来R大了，他是来找她的吗？可是凭他以前垫底的成绩要考到R大来是付出了多少努力啊？ 那年莫染做好了不会跟任何人再联络的决心，走得很仓促。她把电话卡丢在机场，删除了手机里面所有的照片和信息。来帝都之后换了新的手机号，注册新的社交账户。尽管刚开始的那些日子，梦里时常梦到过去的人，早上醒来湿了枕头，可她清醒着的时候绝对不允许自己想那些人，她全身心的投入学习，很快就适应了新的学校，认识了新的朋友。 生活又重新开始了，渐渐的，越来越少梦见过去的事。 不得不承认，曾经那么刻骨铭心的人和事，在时间面前，还是脆弱得不堪一击。 莫染如愿以偿考到R大，却不想在这里又遇见他了，那年闯入她生活的少年，明媚了她整个冬天。 那些尘封的记忆不受控制从灰尘里爬出来，又一次让她慌张、无措。 原来时间不是消散了他，而是掩盖了他，只要他出现，那些关于他的记忆、感情和情绪还是一如当初一涌而出，占据她整颗心，满满的。 会议结束，眼镜学长提议让大家晚上一起聚一聚，算是社团的第一次活动，让彼此熟悉一下。 莫染称有事就不去了，可学姐太热情，拉着她不让走，好歹是社团里的第一次活动，怎么都得一次吃个饭。 莫染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一起吃饭。 定的餐馆不远，就在学校外面，一行人一起走着说说笑笑。 许易又摆出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几个学长好心拉拢他也被他冷着脸怼了回去。他就一个人手插在裤袋里面，漫不经心走在队伍的最后面，莫染不敢回头看他一眼，却感觉如如芒在背，听着学姐在耳边叽叽喳喳，没听进去半句话。 酒过三巡，莫染估摸着时间觉得自己差不多可以走了，跟学长学姐说了一声，不等他们再次挽留就逃一样跑了出去。 跑出包厢，大门阻隔了那道炽热的视线，她终于松了口气，走到电梯旁等电梯。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莫染抬脚准备进去，手腕被人拽住，她一句话没来得及说就被人扯到安全通道。 黑漆漆的楼梯，被关门声惊醒了的昏黄灯光，像极了无数个夜里他送她回家，在路灯下胆战心惊亲吻的场景，昏暗、慌乱、却让悸动。 许易居高临下的看她，满眼里都是焦急，“你又要躲是不是，你看我躲避的眼神我就知道你要躲。” “我都来找你了，你为什么还要躲着我。” 听他说这话，莫染再控制不住情绪。她原本想着今天之后就找个由头不去学生会，断了跟许易仅有的联系，重新做回两条不相干的平行线。可是他追出来了，满身酒气的问她问什么还要躲他？ “高二的时候你这样，我理解，出了那样的事情，你没办法呆下去，可是你为什么说都不给我说一声，我爱你，我信你，我不在意的。可是……可是你为什么就不能信我一回？我明明那样一个烂人，我从来不相信爱情，我为了你，为了你我甘愿赌一次，甘愿整个未来的计划满满的全部都是你，可是你呢，你不告而别，一走了之……” 许易声嘶力竭的控诉。莫染无话可说，低着头，任凭眼泪滑落，滴落到手背上，冰凉的。 “我……我，对不起。” “莫染，你到底，到底把我当成什么！”许易一拳砸在莫染靠着的墙壁上。 当成什么？ 一个遥不可及的梦罢了。 为什么呢？ 因为害怕，因为自卑。 莫染抖了一下，小声的啜泣。 许易知道自己把人下着了，心软下来，抱着莫染，下巴抵着她的头顶，一下一下的拍她的背，“别怕，我来了，我来找你了。” “以后不许再推开我了。” - 那年，找黄毛他们办事的人带着口罩，只知道是个女的，看着应该是个学生。他们一向都是做些小偷小摸的勾当，不敢惹出大事，但耐不住女学生出的价钱高，又是个轻松简单的活儿，几张假装猥亵的照片，犯不着什么事儿。 但黄毛他们几个到底混了这么些年，有不少对头，小心谨慎惯了，留了个心眼，找人查了那女学生几天，知道她是庆安中学的高二学生，叫侯茜。 许易拿到侯茜照片的时候，莫染已经走了，甚至网上关于她的消息都消沉下去。 新鲜劲儿一过，人们茶余饭后的消遣又换成了别的，至于那个当事人到底经历了什么，这些言论对别人造成了怎么的伤害，谁又真正在意过呢？ 许易手里捏着侯茜那些照片，女孩子悲伤痛哭的脸，他多想像她当初对莫染做的那样不管不顾全部给她发网上去，让她面对所有人的冷眼嘲讽，让她活不下去。 他都已经编辑好帖子了，只要一个发送键就能送她去地狱，可是，关键时刻，许易犹豫了，他想起莫染拉着他的手，让他不要做违法乱纪的事情。 以德报怨许易做不到，但最终那个发送键，他没有点下去。 许易约侯茜出来，把照片全部摔到她脸上，红着眼睛让她有多远滚多远。 侯茜看着那些照片，无话可说。她想过许易知道这件事了会怎么样，本来就是拿钱找人办事，那些小混混为了钱出卖她也很正常，再说了她一个高中生，能有什么通天手段把事情做到天衣无缝。 可是，侯茜说，她不后悔。 因为这样，许易总算正眼看她一眼了。 侯茜对许易的喜欢，谁都不知道。 侯茜的生父是个酒鬼，小的时候喝醉了就打她和母亲，后来母亲实在受不了不穷无尽的打骂，跟侯茜的生父离了婚，带着侯茜过了几年飘零的日子，直到遇到现在的丈夫。 因为这样的身世，侯茜自卑阴暗，生性懦弱，她从来不敢喜欢许易，却悄悄喜欢着许易。 他是第一个主动跟她说话的男生，他是第一个给她买零食的男生，他是第一个给她买早餐的男生……尽管这些侯茜都会错了意，可她仍旧一厢情愿的按照自己的想法曲解许易的意思。 她太阴暗了，阴暗到想摘一颗星星藏起来只照亮自己。 可是许易不是星星，许易是太阳，他太亮太热，把侯茜烧灼得体无完肤，却仍旧爱他爱得不能自拔。 直到许易跟莫染在一起，侯茜开始恨起了莫染。 明明她才是许易的同桌，明明她跟许易坐得最近，可是为什么他却喜欢上了别人？ 黄雨薇在校门口吃安眠药自杀，是侯茜逼的。 她手里掌握了些黄雨薇抽烟泡吧的把柄，只要在网上爆料出来，黄雨薇精心打造的冰清玉洁小公主形象将毁于一旦。 黄雨薇太爱面子，不得不按照侯茜说的做。 侯茜让黄雨薇假装为情自杀，逼迫莫染跟许易分手，让他们心怀愧疚不能在一起。黄雨薇安眠药在校门口大张旗鼓的吃了，到了医院洗了胃，看见莫染来医院看她，王灏明寸步不离的守在她床边，许易和王灏明大动干戈，她幡然醒悟知道自己应该珍惜什么。 那么好的王灏明，她为什么要一而再的伤害？ 黄雨薇没有完全按照侯茜说的做，她放过了许易和莫染，放过了自己，最后跟王灏明一起转学离开了这个地方。 侯茜计划落空，看着许易和莫染甜蜜她恨得丧心病狂，赌上自己的前途找到了黄毛几个人，她要毁了莫染。 也毁了自己。 - 莫染靠着许易的怀里，闭着眼睛，鼻尖全是属于他的味道，一年多了，那颗惶惶不得终日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她抬手回抱住许易，人生终于有了一个圆满。 多少个午夜梦回里，以为他终会成为青春里的一个回忆，他是在埋藏在记忆深处不可触碰的伤，可是谁又知道，命运兜兜转转，绕了一个大圈，他又回到他身边。 这一年，他已经成为了更好的他，不再叛逆，相信爱情； 这一年，她已经逐渐退去青涩，从亲情的阴影走出来，变得阳光，积极向上。 这一年，他们正好相遇。 原来，时光予我的，不是悲伤，而是更好的我和你。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到这里，正文就结束了，很感谢这么久时间以来的陪伴。 有很多的不舍和遗憾......就留到下一本弥补吧。 文笔很拙劣，谢谢各位包涵。 构想中的许易和莫染和写出来的许易和莫染还是有很大的差距，还需要修炼， 可是，不管怎么样，我会继续努力的。 青春里，我们总会遇到这样那样的事情，在很久以后回顾过去会觉得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可是对于当时的自己就是比天塌了还要重要。 很多时候都回想，要是当时的自己成熟一点就好了，是不是就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不管怎样，过去的事就真的过去了，珍惜眼前，活在当下更重要。 最后，时光里，我们都一起成为更好的人吧。 ---------------------------------------------- 另外《每天都是爱你的一天》已经连载更新了，希望大家戳专栏收藏一下^-^ 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