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时光》 作者:空梦 文案: 最近有点懒散,好像是每一年都有一段时间什么也不想干,什么也不想说,我琢磨着这段时间也差不多过去了(不过去不行啊,要不真得跟我忠诚的小伙伴小破碗同学出门行走江湖了),又趁此佳节,给我亲爱的姑娘们写篇短文快活一下。 短篇大概是四章左右发完,年长权势独裁攻与他家年轻小朋友的一个小故事。 【256中文将分享完结耽美小说http://www.256zww.com/】 第一章 瞿泽时的小伙伴进京出了点事,打电话找他,瞿泽时帮他解决完,碍于小伙伴非要跟他吃饭,他答应跟人喝一杯。 饭他就不吃了,他吃了饭出来的,李长光很不喜欢他在外面吃饭。 瞿泽时十几岁的时候太过于胡天胡地,年纪轻轻就把胃给弄坏了,被强制养了几年现在才好一点,他自己也不敢太作,进医院的苦他是受够了。 所谓的喝一杯其实是喝茶,都不是酒。 瞿泽时好酒,自家又是开酒厂的,跟着他那没名堂的老爸自小就在酒桌上混,打小就是个小酒鬼,胃大半也是喝酒喝坏的,一个酒鬼让他戒酒太难了,胃好一点就忍不住偷偷摸摸地喝,被李长光逮到两次,其下场惨到无以名状,过于刻骨铭心,铭心到了一说到喝酒屁股就反射性疼的地步。 李长光那老王八,对他狠起来,也是手下毫不留情,瞿泽时也是怕了对李长光那老畜牲了。 瞿泽时在家对着李长光十句有八句在骂娘,在外面就好多了。他是酒厂小老板,以前是个被花团锦簇包围的,朋友多不胜数,在家乡那块地方一出门就没不认识他的,他脾气稍微有点坏,但人不招他他也不招人,人缘不算特别好,但也不算差,但自从进京念大学,还没风光一年,他就被李长光圈进了地盘,管东管西的,他当然不服,但经过几次人权大战惨败,自此别说相交满天下了,连跟人搭肩搭背都不敢。 张远跟着瞿泽时进了茶庄,进茶庄的时候他见茶庄灯火辉煌,在夜色当中赫赫发光,以为瞿泽时带他来了个不得了的私人会所,没下车的时候他还拿下镜子扒了扒头发,正了正衬衫领子,没那条件也要创建条件,强求当个帅逼。 张远他爸是酒厂的会计,他跟瞿泽时同岁,从小学同班到高中,一直都是瞿泽时的小跟班,就是小跟班高考争气,去了上海名牌大学,瞿泽时则来京念了个二流大学,两个人才分开。 现在瞿泽时都大学毕业两年了,两人分开也有六年的时间了,瞿家一直不错,张远还当瞿泽时是那个小少爷,把他当个人物,以为瞿泽时带他来开眼界了,下车的时候还亦步亦趋地跟着瞿泽时,小声问他:"你带我来哪了?" 张远打小就是个特别会看眼色的,还在上海金融界混出了名堂,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千万富翁了,他爸别提有多骄傲了,酒厂那边的人谁都知道张家的儿子有出息。而瞿泽时是勉强二流大学毕业,现在待业,瞿父瞿南被人问起小儿子在干什么也不敢多提,就慈父一般笑着说随他瞎混,他对瞿泽时有很深的愧疚感,现在是瞿泽时说什么就是什么,这不仅是因为他在小儿子的小时候没照顾好他,而且可以说是他一手把小儿子送到李长光手里的,所以瞿泽时没好气地让他有人问起就说他在瞎混的时候,他言听计从地就说是在瞎混,一点意思也不敢违逆。可就是老家那边不少以前的朋友明着暗着在瞿泽时这个没工作,也不回老家酒厂管事的人面炫富找存在感的时候,张远倒一直跟过去一样,隔三差五过年过节都要跟瞿泽时问个好,哪怕他毕业了出息也一样。 别人都当酒厂没瞿泽时的份了,瞿泽时在那群明里暗里打听他消息的人面前,有次也很不耐烦地跟一个在京偶遇的朋友面前开了口,直言过他不会回老家。一确定瞿氏酒厂没他的份了,再加上瞿父在外面也是很不愿意提起他的样子,所以现在跳出来在瞿泽时面前耍威风的人有点多,没有他联系方式也要透过各种渠道强刷存在感,活像现在能踩他一脚,以往跟在挥金如土的他后面捡剩饭吃的过去就不存在了一样。 这也是瞿泽时愿意出来帮张远解围的原因,毕竟以前的一堆跟班,也就张远还老实点,没作妖给他没事找事。 李长光的弟弟李长源带着老婆进京开会,现在就住在老宅,李长光又到国外开会去了,现在大晚上的,本来瞿泽时就应该呆在家里的。 张远出声,瞿泽时也没说话,就抬了抬下巴,让张远自个儿看。 小少爷年纪大了,但少爷脾性也没怎么改太多,一个能骂李长光老王八的人,就别指着他脾气能有多好了。 张远也抬头看,没看出来。 离得太近,灯光太刺眼,眼有点瞎。 但来的地方的好坏他是看出来了,他们这还近门呢,就有美女小步过来迎他们了,喊"先生,请",帮他们推门,一进去还假山流水宫灯摇曳的,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还搞这么个景,饶是现在张远钱见多了也是咽了口口水。 瞿泽时很少来这个茶庄,这种地方李长光不会来,他前天出来陪赵小苗逛街的时候来过一次,跟她喝了会茶,坐一边看她见赵家的几个人,也就记住这个地方了。 要是再过几天,他都想不起来。 他现在懒散得很,很少记事。 赵小苗是李长源的老婆,她给李家生了对双胞胎,跟李长源夫妻恩爱,在李家地位非常稳定,赵家要靠她的地方很多,让她叫瞿泽时大嫂她是叫不出来,她比瞿泽时要大十几岁去了,但她会跟瞿泽时一块玩,一出门就要叫瞿泽时,瞿泽时烦不胜扰,但也没办法,因为老王八亲自下了令,让他处理好家庭关系。 这个茶庄是会员制,瞿泽时没这里的卡,走去大厅的时候就给赵小苗打电话,让她给茶庄打个电话给他拿个位。 处了几年,他跟赵小苗的关系还算不错。 他出来赵小苗是知道的,听说他还要喝茶,讶异地说:"那得喝到什么时候去了啊?你都自己开的车。" "十点十一点左右吧。"瞿泽时说。 "那太晚了。"赵小苗说。 "十点吧。"现在都八点多了,开车回去得一个多小时,总不能屁股都没坐热就走吧? "诶,那你自己开车行吗?" "我就喝茶。"又不是喝酒。 "要不让司机出来接你吧。"赵小苗不太肯定地说。 瞿泽时开车出过事,有次李家人难得集体出行,有人想把他们家一锅端了,这少爷那暴脾气一上来,直接开车冲人体炸药撞了上去,命都懒得要了,把保镖们吓得直哆嗦,完了这少爷医院里躺了三个月才能敢下床走两步,结果人一好,一点心理阴影都没有,车照开,人照骂,大开大放的,李家人也是服了他。 赵小苗挺噜嗦的,瞿泽时有点烦,他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受不了他爸捻三搞四的,就跟他爸离婚了,他后妈倒是受得了他爸搞三搞四,但不敢管他们兄弟俩,哪敢跟他们噜嗦,瞿泽时就没受过女人唠叨,完全感觉不到其中的温情,只觉得烦,但赵小苗是家里人,又不是那老王八,他再烦也不会表现出来:"不用了。" "那好,"赵小苗也不敢勉强他,"你小心点开车,要是不想开就给司机打电话。" "嗯。" 这时张远在旁边听出来是喝茶来了,眼珠子瞪了瞪,差点瞪出眶来。 晚上喝茶?不是喝酒?小老板啥时候有这修身养性的爱好了? 张远太奇怪了,这还是他们酒厂酒缸子里头泡着长大的小老板吗? 张远怪模怪样的,瞿泽时瞥了他一眼,张远笑了笑,但很快他笑不出了,见对面走来一个只在电视上见过的人,马上严肃着一张脸,连胸都往前挺了挺。 茶庄挺大,瞿泽时这刚进大厅,可能是赵小苗那边已经打好了电话了,大堂经理马上走了过来跟他说已经帮他安排好位置了。 大堂经理领路,本来要说话,但这时候瞿泽时的手机震动了起来,瞿泽时刚拿出手机,他就闭了嘴。 电话里,李长光在那边开口第一句就是:"什么时候回家?" 瞿泽时都不屑跟他说话,也就没张口。 一时之间,空气都沉默了。 李长光不以为忤,过了几秒他就在那边又道:"司机九点半在外面等,你按时上车。" 瞿泽时一听,全身逆骨刹那反弹,张口就骂:"老王八,你他妈是不是闲得慌?你他妈就是闲得慌也少管点老子行不行?" 他一句话,全程都是在骂娘,那边给老王八开免提的老秘书听着肥脸下巴处的肥肉都抖了三抖。 老天爷啊,这小少爷晚饭又吃的呛药? 第2章 李长光这类人,没人在他面前说脏话,但瞿泽时打从他们第一次见面,跟他说起话来一点就炸,这几年,李长光不习惯也习惯了。 再则,他逼着瞿泽时改了很多毛病,再不允许人有点小毛病也不行,要不这不少爷真能蹶蹄子连滚带爬也要跑。 瞿泽时这人就是个浑的,他高兴不高兴的,别人都看不太清楚。别人看着他不高兴的时候,他能用自个儿一条命给李长光挡灾挡难的;他高兴的时候,他也能当着一干人等的面让李家的掌舵人滚,一点面子也不给。 但李长光都忍了,跟着李家人走的人那些人,尤其是跟在李长光身边,跟瞿泽时有直接接触的人就不好说什么了。 李家自个儿家的人就更不会说什么了。 李家家风跟任何一家都不一样,对于李长光这个大家长,同辈信服尊敬,小辈敬畏,根本不会有人对他的决定有任何置喙。 李长光在李家的权威从来不可挑战。 不过,这么德高望重的一个人,接了瞿泽时入老宅,最初不少李家人还是瞎了眼的,原因倒不是因为瞿泽时性别男,而是因为瞿泽时那脾气那家世,实在不是李长光这种能看得上的。 在大多数人眼里,李长光强势,高高在上,找个伴怎么说也得差不多是个知性的人吧。 矍泽时坐着不说话的时候看着还像点像,但一炸起毛来,就是个小混蛋了。 但接了进来就是接了进来,大家也没有不接受,瞿泽时一进老宅,上上下下对他都非常不错,讨好亲近什么样的人都有,就是没有人看不起他过,这也是瞿泽时在李家有危难的时候,想也不想以一己之身护老又护少的原因。 瞿泽时就是这么个东西,别人对他好,对他坏,他都不怎么在意,吊儿郎当跟没长脑子似的,好坏分不清楚,他以前老家的那些靠他吃喝玩乐的狐朋狗友到现在也还有不少人把他当冤大头看,但对他好的人出事情了,他脑子都不动一下就想也不想挺身而出。 他就是个身体比脑子还快一步的,靠本能而活,活到现在也不太清楚明白自个儿是个什么样的人,一直随心而欲,李长光把他圈地家里没两年就把他全身上下得通通透透,也就无所谓瞿泽时那点小脾气了…老秘书在外头说一不二,遇上瞿泽时也是不敢多说话,要不瞿泽时发起火来连他都难以幸免,这小王八在家里可是不讲道理的,这时候他一声都不敢吭,听他家老董还跟人说了一声:"听话。" 李长光他爸是个不得了的人物,上过高位干过大事,大事件里带头的人免不了被人诟病,憎恨他的人比喜欢他的人多了去了,后来李长光他爸也是死于暗杀,当时李长光才不到二十五岁,刚从国外学成要归国,那时李家要是扛不住也就倒了,但李长光硬是把李家撑了起来,并且把亲弟弟李长源培养了出来,把李家所有资源发挥到了极致,把墙倒众人推,风雨飘摇李派抬到了现今的位置,可以说,这完全是他年轻时候一人舍命斡旋所为。 当年为跟当时的上位者合作表诚意,这位爷曾孤身一人单枪匹马把对方陷入战场危机的小儿子和孙子从战场上带了回来,当时他中了十几枪,都以为他活不成了,但他还是活了过来。 这么个狠角色,敬仰他的人太多,老秘书现在是一看他要跟小少爷打电话就得把助理团轰出去,省得吓到人。 但瞿泽时从小到大一身反骨,他亲爹的话他都打小都没怎么听过,现在就是怕了老畜牲,他也哪可能会小心做人,一听那句"听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地道:"我他妈不想听。" 听他妈的鬼话! 说完他就把电话掐了,不敢那头的李长光怎么想。 那头李长光也没怎么想,让秘书叫人进来。 他说过的话就是说过的,小少爷想听不想听,都得听。 这时,客堂经理在后面也不走动了,之前是李委员夫人打的招呼,李委员夫人在电话那头客客气气地讲小少爷来了,麻烦大家帮我好好招待,她话说得是很客气,但做生意的,做人要识趣,人家说电话的时候就不要靠近了,要不人家办一张年卡花了几百万的喝不了两次茶就一年就过了,你不能人好不容易来一次,都要听人的墙脚听人讲电话。 张远跟着瞿泽时脑袋都有点糊涂,再看人模狗关的经理在后面恭敬地站着,他就更糊涂了,等瞿泽时电话一断,他就有点明白了,小老板还是小老板。 瞿泽时电话一挂,也知道自己顶多坐半个小时就得回,他不看李长光的面子,也得看李长源的。 李长源回京开大会,跟人逞凶斗狠的累毙了一回来,还得遵从老王八注意家庭关系的意见,跟他这个所谓家里人里聊天联系感情,太他妈折磨李长源了。 李长源对他挺好的,他回头就跟张远说:"我顶多坐半个小时就回去了,你多坐会,可以打电话叫几个认识的朋友,我等会安排人带你去玩。" 他是不可能多呆了,他得回去跟李长源聊天去。 他现在在老家那边的嘴里是待业,但李长光没少给他找事,给了他不少钱和关系让他管李家的事,李长源要是用钱用人还得跟他通个个。 现在大会这关头,瞿泽时再懒散不想管事,也不可能去耽误李长源的事情。 那可是李家现在的门面。 张远是个很拎得清的,这样子做人虽然辛苦,但得到的确实也比人多。他爹就是这样从农村里走过来的,当上了大酒厂的大会计,其中艰辛岂是能与人道的。他更上一层楼,比他爸好了很多,有他爸的牺牲,他无论是环境与处境都好太多了,但这世界从来就不公平,张远非常明白,现在能踩在他头上的更是太多了,以前没出现过在他视野上的人因他的更上一层楼都出现了,阶层的垄断性让他更明白时机的不可浪费,瞿泽时的话一出口,他就点头道:"知道,知道。" 张远跟过去无异,瞿泽时之前给他电话号码的时候就跟他说过,别把他的联系方式瞎给别人,张远也就听了。 至于另外也是从小长到大的,就没这么识趣了。 瞿泽时十七岁进的京,六年过去,他现在刚满二十三岁,看起来年纪还不算大,但这六年他经的事太多,普通人可能一辈子都没他这几年过的操蛋,他早不把自己当年轻人了,欣赏的人也就不一样了。 跟瞿泽时从小一起长大的人有五六个,张远在其中是最不起眼的,但现在过去的人瞿泽时还愿意接触一些的也就张远了。 他在李家呆久了,耳濡目染的,也觉得这样的人也能多见几次,毕竟他也不可能跟过去的朋友都断得一干二净,不至于跟了李长光,他连过去的生活痕迹也得全部抹了,哪怕他那卖子求荣的老爸他都还忍着,他还没觉得有这个必然,于是他对张远也就温和了一点,也愿意让张远仗他一点势,毕竟张远还算过得去:"等会我给你办张卡,你以后请人可能把人带到这边来。" 说完顿了一下,又道:"别猫猫狗狗的都带。" 张远早已经不是二三线酒厂工厂房里的那个小毛孩了,他出了老家进了上海,家业也不是凭白得来的,他为人诚恳敬业,不说见多识广,但见的世面很不少,看得明白的很多,这茶庄打一进来他就觉得不寻常了,这时候也跟过去一样跟瞿泽时道:"小老板,我明白的。" "嗯,有事打我电话,小事就不要打,这阵子我没空。" "知道了。"张远又说。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打小跟在瞿泽时身后当个跑腿的,这几年出息了,老听这两年结巴他的人说瞿泽时的种种不是,他直觉不妥,没跟那几个发小一样明里暗里挤兑瞿泽时,这次进京,就是听人说多了瞿泽时的没出息,出事了也还是打了瞿泽时的电话。 果然一打,瞿泽时就把他把事平了。 张远缠着也不让人回去,非得请人吃饭,结果,瞿泽时就带他来这了。 哪怕说是来喝茶的,张远觉得无酒不欢的小老板带他来这太奇怪,但现在他什么也不想问了。 小老板不是个喜欢人问东问西的人,这几年更是,张远曾小心翼翼敲边鼓问过他现在干什么,结果就是完全没有下文,瞿泽时根本不搭理他。 现在他就更不敢问了。 瞿泽时一把手机塞进裤兜,客堂经理赶紧快步跟上来了,小声跟瞿泽时提供他们茶庄能提供给他的几处地方。 他们把现在能调出来的好地方全都给瞿泽时选了,就看瞿泽时喜欢。 李委员夫人的电话一过来,大老板那边也来电话了,他也不敢有丝毫慢怠。 瞿泽时选了处听出来比较富丽堂皇的一个地方。 等到了地方,他看了看差不多,又问张远喜不喜欢,张远一点头,瞿泽时给张远办了卡,算是给张远的礼物。 瞿泽时被养了几年没变化也不可能,李家呆久了,总是染了那么气息,比起之前花天酒地的小混混,他其实沉稳也内敛多了。 就是为人气馅太盛,还是太年轻,又一身反骨,很容易就不耐烦,尤其李长光要是一招他,很容易就让人觉得他脾气不好。 会员卡很快就来了,今天驻守这边的老板带着卡过来了,上来跟瞿泽时说了两句,很快地礼貌地走了。 大老板其实是张远认识的人,但对方不认识他,张远在瞿泽时的介绍下现在跟人握了手,心口砰砰直跳,哪怕张远现在不是小年轻了,也吓得不轻,等瞿泽时熟练地给他烧水倒茶的时候的时候他还苦笑:"你还跟我们装样,说你一事无成,这要叫一事无成,什么才叫有一事有成?" 瞿泽时听着轻哼了一声。 他虽然说老没那个自觉觉得自己是卖屁股的,但他被他亲爸卖给李长光的事不假,他也下了决定不跑了,现在所有所得的都是李长光给的,要说他能光彩到哪里去,真不见得,狐假虎威得来的气馅,这算哪成子的本事? 张远这话,对他说不上是讽刺,但也说不上是奉承,瞿泽时便冷着脸一句话也没回。 瞿泽时泡茶的时候很少,多数都是李长光泡给他喝,他懒得动,往往都是窝在李长光的腹间睡觉,在半梦半醒间等李长光泡好了喂给他喝。 等一家人聚在一块,也是别人泡给他喝的多。 所以他这茶艺有多烂就别提了,也是依样画葫芦泡给张远喝,亏生茶叶好,张远一喝下,眉开笑眼说小老板就是手艺好,好话换了一百个方式说,直说得还有点少年气性的瞿泽时都有点沾沾自喜,想回去泡给李长光喝。 他自觉招李长光喜欢的地方很少,但凡有一点招李长光喜欢的,他都愿意现一现,有时候脾气一上来,还要逼李长光当场认下,非得他当着众人的面夸他个好几句他才肯撒手。 瞿泽时没李长光那种千山鸟飞绝的气场,也很少在李长光手下讨着好,但他就是个十分喜欢李长光当着别人拿他没办法,承认他优秀无可奈何的样子。 那十分喜欢里,有七分是瞿泽时纯粹喜欢李长光喜欢夸他,另三分就是洋洋得意给别人看的。 他挺狡猾的,只要李长光还喜欢他,李家人无论上下就得把他当小菩萨供着,谁也别想得罪他。 茶一泡完,喝了一轮,闲谈了几句,时间就差不多了,瞿泽时也没呆多久,就跟张远说:"我现在就要走,你要是谈公事,叫人住这边来就行。" 京里这边敢说自己说得上话的也有一定年纪了,早喝腻酒了,在这地方能喝上的茶的都不算差的了,够张远用的了。 张远还没琢磨透就点头,"谢谢小老板。" 张远是因为来京车被人撞了,结果对方来头来大想压张远的全责,张远这时才打的电话叫瞿泽时。 他对瞿泽时有点愚忠,哪怕不多联系也觉得小老板无所不能,后一身家厚了对小老板也是嘘寒问暖的,现在小老板帮他解决了麻烦,也不知道花了多少钱给他办了会员卡,张远也不多问,说完就道:"我送你到车上。" 瞿泽时是开车来的,要坐司机的车走。 前两年他也成了李家的对头对付李家的筛耙子,现在李家的情况稳定了,盟友比对手多,安静多了,但瞿泽时早被李长光教训得不敢在外面为非作歹了,更别说欺弱霸良为人高调了,他现在老实得不行,甚至还会刻意藏着点,但张远这个从小就跟到他大都没怎么变的人要送他,他想了想,还是让人跟了,等到了车上,他一坐下就扭头跟张远说:"不要跟外面的人说你跟我有交情。" 当下张远就道:"你之前说别让我跟外面的人多嘴,就是张卫,我都没跟他说过我们一直有联系。" 张卫就是张远他爸。 张卫是瞿泽时他爸厂子里的会计,嘴一直严得很,之前瞿氏酒厂出了问题他被逮进了号子蹲了三个月,也没出卖瞿南。 想起了保了酒厂的张卫,瞿泽时难得跟张远多说了一句:"你还年轻,多混几年,看谁时机再说,不要太急于功成了。" 说完,他就让司机关车门开车。 瞿泽时还比他小一岁,张远听他老气横秋的话本来哭笑不得,等车开走了,他看着车屁股,笑意没了,脸色慢慢凝重了起来。 李长源是李长光的亲弟弟,要说他真是个妥贴人,李长光第一次不明不白留瞿泽时在老宅过夜,李长源那天正好回京出差,当时家里保姆们放假,他也不知道瞿泽时这个人具体的身份,更不知道瞿泽时是他大哥房里出来的,看瞿泽时不认识他,也把他当小客人细细心心地倒温水,做早餐,照顾人吃完,给瞿泽时指明方向去花园长榻卧睡。 等中午知道了,李厅长中午给他们做饭,还问瞿泽时偏爱的口味和忌口的,那个人素质简直突破了瞿泽时对他们这一类中年男人的认知。 他亲爸连盐罐子和糖罐子都分不清楚,他也是,但李厅长不仅知道做的饭菜还挺好吃,当时瞿泽时因此古怪得饭都少吃了一晚。 当然了,也是当时屁股太疼。 李长源从最初就对瞿泽时丝毫不带偏见,后来更是对瞿泽时诚心诚意,哪怕瞿泽时小他二十岁,比也大哥还小二十二岁有余了,但他就是有那气魄敢于瞿泽时这个小年轻当大嫂看,吓得小年轻有一段时间一见他就脸色古怪得很。 这也太拿得放得下了。 瞿泽时自问就没李长源那胸襟,他现在看见老王八有时候恨起来那心气都难平。 但李长源对他确实是好,他跟李长光吵起架来都还帮着他,所以就算李长光不多说,瞿泽时平时对李长源的事情还是挺上心的。 至于别的李家人,就不一定了。 瞿泽时平时还是不愿意管事的,因为李长光也不怎么逼着他管。 李长光说了,现在他是学习阶段,边玩边学习,等到玩累了到了三十来岁不想玩了,手上也有点经验,到时候他要是想出去做事就让他出去,不想出去就保持原态管点家里的小事,没必要非要做什么。 但不管怎么说,瞿泽时手上握的权力还是挺大的,所以李家人讨好他的人确实是有点多。 他们不可能把瞿泽时当李长光一样看,毕竟李长光才四十出头;但也不可能把瞿泽时不当回事,毕竟李长光说了小少爷要在家里住一辈子,往后从家族里挑孩子过继,也得入他的眼才能当他们的养子。 瞿泽时回了家,跟李长源说了一会话,说到差不多,瞿泽时也能听懂的时候,瞿泽时就打住了,跟李长源说:"我听懂了,你跟李长光说去,他觉得没问题我就叫人来家里喝茶。" 听瞿泽时说听明白了,受李长光命令的李长源笑着点头,说:"好。" 说完又说:"你泡的茶啊?" 瞿泽时板着脸:"让管家泡,我才懒得泡。" "你刚才不是请人喝了茶?" 瞿泽时就知道他那点动静又上下传阅个遍了,于是没好气地说:"我不是瞎泡么,练练手,回头能泡好了让你们喝个饱。" "哪敢。"李长源笑,又问他:"是叫张远是吧?" 瞿泽时撩了撩眼皮,看向他。 李长源跟他说:"他是个投机客。" 瞿泽时也没生气,点头说:"我心里有数。" 李长源点点头。 现在李家的局势比以前好多了,但还是怕有人算计。 瞿泽时身份不比一般,他要是又出事了,他大哥未必再受得了。 李长源的事,没通过李长光遥控指挥,瞿泽时就自己招待人把事情谈妥了,现在已经确定李长源六月就要调回京里了主持大局,四月结束的大会,六月就调回来,一确定消息,李长源给在国外帮着李家和某部争权夺利的李长光打电话,"谢谢大哥。" 李长光就道:"你们在京的这段时间,我交给了小少爷,他要是做得不错,谢他就好。" 李长源则在那边毫为不意地道:"当然了,谢谢大嫂,我已经当面谢过嫂子了,大哥放心。" 李长源叫大嫂太怪了,但李部长就是叫得出口,李长光听了也是默然,也难怪小少爷一被他叫全身就激灵。 李长源现在的职位是通过自身的努力与家族的力量才上来的,可以说百分之百都是李家人自家这些年的拼博所得。 但也不可否认,瞿泽时在其中操纵的办法也是有点手段的,他在其中出的力不少,不是一无是处。 小少爷看着是年轻了一点,但他毕竟是个聪明人,他与新生力量相看两相厌,他就去接触那些已经呈颓然之势被放弃了的关系,结果那些人被他联系了起来,还成了点小气候,到底是饿死的骆驼比马大,关系还是在的,这再起势,也是不容小觑,能给李家带来一些帮助。 他能做的事其实是有的,就是人懒了点。 这两年瞿泽时乖了很多,可能也怕别人家拿他把把柄对付李家,他犯浑也只在家里犯了。 所以李长光好不容易把国外的烂事理清楚回来,在衣帽间的长衣架后,逮住了拿着红酒瓶和高脚杯正在美滋滋喝酒的小少爷,当下就拍了下一见到他就跳起来,四肢死死扒在了他身上的人的屁股:"又讨打了?" 他这一拍,偷喝酒又被逮了个现行的小少爷就挠了他一脸。 瞿泽时现在连过年过节都喝不了一口酒,酒量比以前差多了,可以说是完全没酒量了,两杯葡萄酒就把他醉得跟个醉猴似的,但再醉人还是有点清醒的,企图耍酒疯蒙混过关,他一手吊着李长光的脖子,一手粗鲁地把李长光的大物件掏出来,还不忘给自己脱家居裤,把那大物件往菊花里塞,不过饶是他做了这么多讨好李长光的事情,他嘴里也不饶人恨恨地喊:"李长光,你这老不死的,你去死吧。" 李长光抱着酒鬼住外走,酒鬼还挺不乐意,骂他:"老王八,你行不行啊?" 说着还低下往下看,瞪大眼睛,仔细地掂了掂手中沉甸甸的东西,掐着龟头就嚷嚷:"你别是给老子外面找人了吧?老子的粮你发给别人了?!" 小王八说着就怒上心头,当下长腿一松就溜下了老王八的腰,一屁股坐下扯着人的东西往眼前看,那眼睛瞪大得眼珠子都要蹦出来了。 第3章 瞿泽时性欲不强,可以说是声色内茬、外强中干这派人物当中的代表人物,给他片草原他能撩出片花海来,但你让他真干,他扑上去刚骑上去就要昏昏然然地倒不可。 他是小年轻,但身体可没李长光一半的好。 偏生他就爱撩,明明不是李长光对手,平时李长光真要干他了,他下意识就是要躲。但一旦他闲点,有事没事他就非要在李长光面前找下存在感,好像他一主动点,感觉是他在嫖李长光,而不是李长光在嫖他,很会自欺欺人。这下他喝多了更是恶胆丛心,咬了人龟头一口,抬头就破口大骂:"也不知道洗洗,臭死了。" 他嫌咸、腥。 李长光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飞机上一直在办公,也没抽出时间去洗澡,一回来就来找他了,哪来的空去洗漱,小王八蛋发浑又咬又吻,他弯腰把人捞了起来抱着。 瞿泽时现在再没酒量,那也是酒缸子里泡大的,说喝糊涂那绝对不可能,但他就是会拿捏李长光,李长光一把他抱起来,他一手挂着李长光的脖子,一手去握李长光那根软不下去的孽根,带着酒意朝李长光吃吃地笑了起来。 李长光祖上是出了名的容貌出色的将军,到李长光这代,因为其母是混血的原因,他五官更是英俊立挺得咄咄逼人,再加上他这些年身居要位的气势,他那双黑眼眼皮微微一掀,就跟刀子一样,都没人敢跟他对视,根本没几个人敢在他面放肆,也就瞿泽时敢在第一次撩拔他后死里逃生不算,接着还不怕死,没完没了地在他面前撒野了。 瞿泽时人浑不算,还不惜命,明明比李长光年轻二十多岁,但要按他以往肆无忌惮毫无节制的活法,能活到四十岁都是老天手下留情。 李长光自从起了让瞿泽时陪他到老的心,这两三年也就管得他严了点,但性欲这个东西他没打算戒,所以一进卧室,就把瞿泽时体内的药玉抽了出来,把他嫌臭的东西捅了进去。 药玉毕竟是养身的,细得很,哪能跟他那根比,一进去瞿泽时就哭了,手扯着床罩就哇哇地哭:"老王八,你他妈不知道……" 话骂到一半就止了,李长光捞了起来塞了个枕头到他腰下让他趴着,已经大马金刀地干了起来。 瞿泽时先是被顶进体力的东西顶得喉咙都哑了,等到后面的疼痛一消失点,他就被附上身来的李长光压得连气都喘不匀称了,没有力气说话,就知道流眼泪。 李长光被他吸得紧紧时,扒开了他埋在床罩上的脸,吻着小王八不断流出的眼泪。 都觉得他养了瞿泽时太奇怪了,但没人知道瞿泽时无论床上床上的表现都得了他的心,尽管欠收拾的地方也多,但靠他那两点讨他喜欢的,就够他在他身边呆一辈子的了。 李长光一个多月都在国外,外面形势有点复杂棘手,他一直都是一天二十小时高强度在工作,没有纡解,也就要了瞿泽时两次才觉得稍微尽了点兴。 瞿泽时也是奄奄一息,眼泪流到没有可流之地,李长光喂他参粥他都懒得张口,闭着眼睛可怜兮兮地蜷缩在他的腹间,连脸都不愿意抬。 家里管家的也跟着李长光回来了,在家里的下人里,李长光的卧室和书房也就他可以进,粥也是他端上来的,见小少爷不愿意吃东西,李长光干脆以嘴哺食,他在一边收拾着衣物说:"您再惯下去,他性子更野。" 瞿泽时本来就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别人说他好话他能当没听见,说他坏话他立马就不高兴了,这时候他睁开一只眼,饶是连呼吸都要小心翼翼,他也不忘朝管家示威:"要你管。" "我哪敢,"管家把衣物放进衣蓝里,淡定地道:"谁管得了您啊,小阎王爷。" 瞿泽时听着就要爬起来,要把他赶出去。 李长光一看他一骨碌就爬起来了,把碗往他手里放,"自己吃。" 瞿泽时才不愿意拿,就着他的手就喝粥,打算喝完再下去。 他这还光着屁股,李长光拿他没办法,这小少爷比他还百无禁忌不要脸,他只好掀起被子盖在了他的身上。 "这身体是好点了?"管家收好衣服,跟李长光说,"那还按之前的食谱吃?还是请药老再过来看一看,再定?" "嗯,让他过来一趟。" "不要。"瞿泽时刚才是气愤,又因为休息了一会攒了一口气才爬起来,这下喝了两口粥又倒下去了,打了个哈欠闭上眼,卷着被子把头埋在枕头上就睡了过去。 他现在睡觉极快,之前醒着也是李长光让他别睡,吃两口东西再睡,现在吃完了,他撑不住了。 粥还剩半碗,李长光把碗还给管家的时候责备了一句:"别逗他。" 不逗的话,喂的就算麻烦点,但一碗也就下去了。 管家无奈,提醒他:"他喝酒您还没罚。" 李长光起身,套上管家给他拿的裤子往书房走:"以后再说。" 以后是什么时候?管家摇摇头,看着他进了隔壁书房,给瞿泽时盖好被子,又检查了下衣帽间,翻出了藏在内裤柜子里的一小瓶白酒,又在他们放应急物品的保险柜里拿出两瓶来,再加上他在床底下翻出的一瓶,和他在书房里翻出的一瓶,三小瓶白酒和二瓶红酒就都出来了。 管家打开一瓶白酒闻了闻,还挺香的,绝对是精酿老窖。 他把这些酒在坐在书桌前工作的李长光面前展示了下,临走之前提醒他:"您等会忙完,看看那个大保险箱。" 他的权限仅能供他打开应急物品的保险箱,大保险箱就李长光和极其喜爱为非作歹的小少爷能打开了。 这小少爷,很信奉"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一套理论。 李长光本正在签文件,听到这话抬起脸,挑了下眉。 他英俊迷人至极,这一挑眉间的神韵已胜过最会噬魂酥骨的红颜,管家再次觉得他家老板是好日子过久了,喜欢给自己太好的日子找点不一样,才挑了个无论哪方面都与他相差甚远的小流氓,但他从不挑战老板权威,对小流氓更是诚心诚意服侍,但到底是对老板更心诚,这时候不忘揭破小少爷的底:"您刚回来,他还来不及转移地方,我看要是现逮,还是能逮得着的。" 李长光点点头,笑着点头:"好,去吧。" 管家用牺牲小少爷的方式表完忠,拿着小少爷的红白几瓶酒很淡然地出了书房。 要说小少爷一无是处,那倒不是。 至少他品酒赏酒的功夫,那是超一流。 能让小酒鬼看得上私藏的酒,那可不一般。 管家想着,等会事安排好了,让厨房给他做两个下酒菜,叫住在工作单位那边的房子里的老婆过来,他们俩老口子可以好好地喝几盅。 一想起还可以跟夫人喝两杯交标酒,俩老口子赏着月亮,谈风雅之事美滋滋地过一夜,管家进前厅的脚步不由轻快了起来。 我看喜欢时光的同学不少,那我展开细节多写几章,反正我估摸着办,我随意,哈尼们也随意。 第4章 瞿泽时以前生活根本没有早上这个概念,他都是要睡到中午才起,现在也是要睡到自然醒,但规律的日子过久了,有了生物钟,再晚也晚不过九点。 他一进前厅,管家就看到了他,喊了他一声:"小少爷。" 瞿泽时没搭理他,朝坐在沙发上温温柔柔看着他的文娟走去,抱了她一下。 文娟是管家的夫人,瞿泽时出事住院的时候,管家因为李家出事跟着李长光忙去了,是她抽了空守在瞿泽时身边照顾着他,她是个很温柔很有风度的女人,长得又美气质又好,瞿泽时很喜欢她。 "最近忙吗?"文娟拉着他在身边坐下,笑着问。 "就那些事。" "大爷去上班了。" "知道。"不上班才怪,瞿泽时都懒得说什么。 事业就是李家兄弟的全部生命,别的都是消谴。 见他懒洋洋的,文娟笑着拉了他起来往外边走,"今天天气不错,就在外面用饭吧。" 瞿泽时不置可否,文娟在这边住的时候不多,也就家里没什么人的时候她能过来,等李长光的大队人马进出老宅了,她往往避嫌不来,他见她的机会不多,也就随她意点。 瞿泽时的身体的调理最初就是文娟接手的,她是营养学教授,后来瞿泽时这边归药老管了,她也会时不时帮着瞿泽时调整一下饮食搭配。 管家端了早餐过来,有粥有细粉等容易消化的,还有两个嫩菜芽青菜,这都是瞿泽时喜爱的,就是吃鸡蛋的时候他有点生不如死,一口塞进去还没咀嚼就要去拿水,被文娟拦了下来,让他多嚼几口。 鸡蛋本来要切半,但瞿泽时不许,对此他的说法是是早死早超生,一枪子就能崩了的事用不着崩两枪子。 瞿少爷从小到大最恨吃鸡蛋,但恨也没法,李长光不许他挑食。 文娟陪瞿泽时用完早餐没走,瞿泽时回房没找到他的酒,跑过来跟管家算帐的时候见她在,就瞪了管家一眼,气呼呼地往道场那边走了。 他今天上午有武术课。 文娟见他气呼呼地来,气呼呼地走了,连招呼都没打一声,就有点明白丈夫留她下来的意思了,因此不由白了管家一眼,"你又拿我挡他,下次别了,自己的麻烦自己解决。" 管家微微一笑:"大爷都不管的事,我可不跟他正面冲突。" 文娟劝他:"你别老喝他的酒,又不缺这点酒好,你就帮他收着以后还他,哪怕他不能喝让他看看也行,他也不容易。" 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偷渡点好酒,不知道要逃过多少人的眼睛和摄像头,也不知道他要担多少心。 "还让他看?"管家哭笑不得,"看得到喝不着,又要不安生了,一家大大小小又得看着他闹。" 小少爷也是,看着特别冷酷自我的一个小孩儿,天不怕地不怕的,但大爷把他得罪惨了,他又斗不过大爷的时候,他坐在地上就嚎啕大哭,确实能吓死个人,大爷都被他吓愣过,文娟也是见识过他耍无赖的场面的,那叫一个鸡飞狗跳,她一想也是,不由失笑,"那你也别喝他的。" "不行,"管家也无奈,"夫人啊,不喝完了他就有个念想,天天在我眼前晃,晃来晃去晃得我眼花!剩下的,你等带回咱家去啊,等我回来我给你炒两个下酒菜,咱俩一起喝!" 说完,管家乐呵呵了起来,还摸了摸夫人的小手。 文娟打了他一下,"你少逗他,老生气对他身体不好。" "他生气也就三秒钟,不会放在心上,咱们家大爷都得侍候他,谁都憋不着他。"管家看得很开。 文娟也知道瞿泽时性情,但老郑跟她养他们儿子从来不是这么养法,老郑对他们的儿子郑则从小到大都很严厉,而对于小少爷,老郑其实是骄纵着管的,还有点刻意惯着他。 小少爷在这个家里都住了四年了,这四年过去,他其实一直都不怎么稳重,坏脾气还是有,现在看着生活是有规律了,但也还是在他随心所欲的范围内,连上课都是按着他的时间走,大家都按着他的脾气来,文娟有点把小少爷当小儿子看,难免操心他,觉得他也不是小年轻了,她也是希望他随着年纪稳重点,在规则内尊重规则,这样能担得起事显得可靠些,以后不管身边有没有人帮他,他都能撑起自个儿来,有人信服他。 他现在是有身份,别人得看他脸色,但他所有的特立独行都是建立在他是大爷身边人的这个基础上,不如他自己本身值得信服来得可靠。 "他也不小了,"文娟温声跟丈夫说:"为人处事你是最会了,你多教他点,他现在还是小孩性心性,懂的不多,等以后长大了,成熟了,他知道了也会感谢你的。他本性不坏,是个好孩子。" 夫人语重心长,管家这下更是哭笑不得。 这小少爷也是太讨人欢心了,什么都不用做,就有的是人对他挖心掏肺。 "你别操心他,"管家见她还担忧上了,笑道:"大爷的本意也是这个,就是这不咱们家还是有这个条件,也就不拔苗助长,让他先再当几年小少爷,等他收心想做事了,自然会让他担起那个责来的。" "是吗?"文娟微讶。 "你啊就是太把他当小孩儿看了,他哪是啊……"管家弹了下老婆的额头,安慰他这爱操心人的夫人,"哪天真该让他带着你去外面转一圈,乖得不像话,特别能唬人。" 文娟摸着额头讪讪然:"也是啊,他向来聪明。" "能不聪明吗?"管家本来还想说他太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了,连大爷他都有那个鬼胆敢拿捏操纵,但想想,还是道:"别担心他,大爷亲自教着他,替他安排着。我知道你觉得他以后前途未卜,但大爷的人大爷自己会操心,咱们守好本份不要越界就行了。" 文娟一听这个,顿时什么也不想了,当下点头就道:"也是。" 她差点忘了,瞿泽时不是她能操心得起的人。 瞿泽时一个星期有三节课,周末休息,以前他念大学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现在差不多也是这个节奏,他也没觉得这课占着他时间了。 就是节奏慢了点,除了武术这门防身课他还上点心,外语跟金融这两门课他都不急。 他不急,老师们就更不急了,他们本身都是李长光的手下,来给小少爷教课,每个人人一个星期就一节课,教一上午能在老宅混一天,有时候运气好,还能被大爷留下来吃个晚饭聊几句再走。 这都是交情,他们乐意着。 这天是李长光保镖队的队长彭申给瞿泽时上课,这天他料错了瞿泽时今天的状态,过肩摔的时候没掌控好力道,把人的腿砸在了安全垫以外一点,撞着了脚,队长本来在瞿泽时的暗示下赶紧走的,但哪想药老过来给瞿泽时看病,他真不敢把人伤了还当逃兵,只好硬着头皮留下来了,想着等药老一看好,他马上跟着药老一起溜。 留到晚上他是不敢留了。 大爷是个讲道理的,但他就是怕。 人怂没办法。 但他也没想到,药老过来没多久,李长光也回来了。 队长当下硬着头皮去门口迎人,心虚得连嘴巴都是干的。 上午刚撞那会上了药,也没见脚如何,谁都没当回事,就是瞿泽时也是,单脚跳着走路还蹦蹦哒哒的,自我感觉非常良好,但过了两个小时,现在瞿泽时的脚已经肿起来了,药老看了都摇头。 李长光是因为药老过来给瞿泽时出诊才回来的,不知道瞿泽时脚出事,一进门来见药老在给瞿泽时的脚活血,不由皱了下眉。 瞿泽时把腿搭在脚凳上,正大咧咧地躺在沙发里吃着水果,见到他进来了,就往边上挪,挪出了大半个位置出来。 李长光解了西装外套递给了管家,坐到瞿泽时身边和药老打过招呼,才侧头跟瞿泽时问:"怎么了?" "上课没练好,摔着了,药老说过两天就好。"瞿泽时埋首在水果碗里挑了颗看起来最好吃的葡萄塞到了李长光的嘴里,又接着说:"你看看彭队长是不是打算以死谢罪?要是的话,你让他等我好了我打他一顿再说。" 被点头的彭申汗颜不已,觉得脚底下埋了地雷,脑袋嗡嗡作响,不敢看人。 他跟大爷上过战场,见识过大爷的真面目,加上他前两次保护瞿泽时不力,两次都让瞿泽时进了医院,这次要是算上,这都是第三次了。 大爷没回来还好,一回来了,彭申止不住地开始想他回乡下养猪种田时的后半生了,等小少爷一开口指向他,他连要养几只猪和种几亩田都开始构思了。 李长光听了没出声,而是眼睛直接看向了药老掌中的脚……药老这时候抬起眼睛,越过鼻梁上的眼镜看了他一眼,说:"看我也没用,大爷,我得手够着才能给他活血。" "咳咳……"瞿泽时被扔进嘴里的葡萄硬住了喉咙,一下呛得眼泪都出来了。 等李长光侧身抱着他给他顺好气,他干脆赖在李长光的怀里不出来了,又把水果碗捞回怀里,跟药老说:"老头,你就等着失业吧!" 这时,李长光低头,在他的额上吻了一记。 第5章 要说瞿泽时前几年也是多灾多难,跟着李长光也没过得多好,罪却受得不少。 他以前家境本就不错,跟了李长光吃穿再好,无非也就那样,再好也不可能有大的飞跃。 但他没少因为李长光管他的原因过得很不如意,现在连口酒都喝不上,别提有多憋屈了,要不是他卖了个好价钱,还了他爸好吃好喝供他到大的人情,还把他爸酒厂一半的股份移到了他哥名下,他肯定没这么老实。 之前他出事呆在医院,李长光解决麻烦去了没出现过,特护病房的小护士以为他是李家哪位公子哥,胆子挺大的还给他用了药想跟他上床,自此背了小护士黑锅的医务工作人员就在李长光这里上了黑名单了。 药老身份不一般,跟李长光算得上是老友,自然敢调侃李长光。 瞿泽时百无禁忌,跟老说他身体不好要戒这戒那,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喝的药老又不对付,一见药老就老琢磨着把药老搞倒的事。 药老见他赖人怀里跟没骨头似地,不像样,手下不由加重了点力道。 瞿泽时不太把自个儿的伤病当回事,但他感官十分正常,倒抽了口气就朝李长光咧嘴:"疼死我了,他搞我!你还不搞死他?" 李长光把他的水果碗抽出放到一边,"毛巾。" 跟着他回来的助理赶紧在旁边的恒温箱里取了一块。 李长光给瞿泽时擦了擦嘴。 瞿泽时还嘟了下嘴,把手伸了起来让他接着擦,等李大爷侍候完他,他还打了个哈欠。 "没午睡?"李长光问。 瞿泽时打着哈欠摇头。 "腿怎么样?这两天能消?"李长光抬头问药老。 "我明天再来一趟,给他按按,明天我再换种药,要是恢复得好,两三天的功夫。"药老这时按着瞿泽时的脚心,提醒瞿泽时,"有点疼,忍着点。" 岂止是疼,饶是瞿泽时这种敢油门一踩到底往悬崖冲的英雄人物也是被他按得"嗷"地一声挺起了腰,疼得一手死死握着李长光的裤裆,把人的那处扭得都变了形李长光这就还没生气上,瞿泽时就一脸倒在了他的裤裆上呜呜了起来,被他握得抽了口气的李长光拍了下他的脑袋,"小混帐。" 他这还没教训,瞿泽时就抬起了脸,泪汪汪地看着药老:"我告诉你,你明天不用来了。" 药老拿起热毛巾包住了他的脚,起身洗手,"行了,这脚暂时这样,今天就不抽血了,检查移到两天后做。" 瞿泽时又倒在了李长光身上,一点睡意也没有了,没精打采地道:"我不想吃晚饭了,没胃口,我就想躺着。" 李长光见他情绪不高,就知道他累了。 小混帐身体本就不好,昨晚喝了酒还被他按着干了一通,今儿脚出了事还没午睡,这已经是打破了他的生活规律了,精神也不可能好。 "你先躺会,我跟药老说会话。" 瞿泽没应他的话,朝药老看去:"你要留下吃晚饭啊?" "留。"药老也有事要跟李长光商量。 "那好吧。"瞿泽时缩回脑袋,指了指落地窗那边,"我躺着晒会。" 李长光抱了过去,家里的一行人忙先跑了过去给他伸躺椅,放脚搭架。 瞿泽时一坐好,就又嚷嚷:"彭申你也留下吃完再走,李长光,李长光……" 李长光正在听拿手机过来的秘书跟他说话,听了示意秘书等一下,朝瞿泽时看去。 瞿泽时在接佣人递给他的水,也没回头看他,喝着水就说:"你别吓唬彭申了,他运气够衰了,再吓吓你就得换保镖队长了。" 要说瞿泽时聪明绝顶,丝毫也没夸张,李长光罚人,冷半天就够人心惊胆颤的了,这个从来没有谁教过他,但瞿泽时在边上看看就知道了李长光的为人处事。 瞿泽时开口替彭申开脱也不是他有多喜欢彭申,主要是每次他出事都不是彭申的主要责任,他自个儿有多爱作死他是知道的,爷有本事作,就有那个本事承担后果,死在自己手里死也死得光荣,用不着别人担责。 李长光听了也没回他的话,不过在跟秘书说话之前,他跟彭申颔了下首:"留下来吃晚饭吧,把报告写一下。" 彭申这是松了口气又提了一口气。 这个职位不好做,不可能做到事事完美无缺不出任何意外,大老板跟小老板都算是讲道理的人,但他们就是讲道理,他还是怕他们。 以前他只怕大老板,现在对这个懒洋洋看起来还挺好说话的小老板也有点忌惮上了。 不为什么,仅为小老板这份在嬉笑怒骂皆随意的自在。 这都好几年了,他还是活得挺痛快的。 李长光临时有事,去书房解决麻烦去了,药老没跟他说上话,就又过来骚扰瞿泽时,问瞿泽时这几天的感觉。 "就那样。"瞿泽时天天呆在老宅里很少见人,三餐规律,没什么好说的。 "这几天也是像这样提不起精神?"药老问。 瞿泽时不耐烦扫他一眼,"昨晚被往死里操了两顿,腰疼,又没午睡,你是想我精神有多好啊?跳起来给你跳个舞?" 药老被他堵得哽了一下。 "你这小年轻,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啊?啊,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好好说话?"药老教训他。 看他还训上了,瞿泽时冷嗤,"得了吧,别学李长光,要不我参你一本,说你对我狼子野心图谋不轨。" 看药老吹胡子瞪眼睛又要说话,瞿泽时假笑了一下,"我挑拔离间很在行的,你要是犯贱,不妨试试。" 药老顿时心塞得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管家拿茶过来,见药老气得眼睛只剩眼白了,他把茶放药老面前,笑着道:"又闹翻了?" "噜嗦。"小少爷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说得跟我还稀罕跟你噜嗦似的。"药老年纪也挺大的了,孙子都上高中了,他年轻的时候也是个恃才傲物,人又有本事,到老了更是宝,在家里在外面都是被人捧着抬着的,就是来李家常受瞿泽时的气,一听人还嫌他噜嗦,不由赌气地说了一句。 "不稀罕就别张口。"有个老王八没完没了地管束着他就算了,再来个连他床上的事都门儿清的老头子跟他噜里八嗦,瞿泽时真是杀人的心都有。 还让不让他有点私人空间了? 说着他就扭过了头,不想看那张老脸。 药老也是恨恨地哼了一声,狠狠地别过了头。 两人平时本来就不对盘,没事情发生还能装模作样坐一会,现在吵起来了,相互嫌弃着。 管家见状,也没说话,放下茶就走了。 药老这个人,有好茶就行了,能坐得住。 不过没一会,管家又拿了瞿泽时的手机走了过来。 瞿泽时正试图打个盹,见管家蹲下跟他说是他大哥打电话来了,他打了个小哈欠拿过了手机,给他哥打了过去。 管家没走,瞿泽时纡尊降贵用他没坏的这边脚踹了他一脚,瞪了他一眼。 嗬,还想听墙脚啊? 管家被踹了一脚也不恼,起身拍拍肩膀坐药老边上。 瞿泽时他大哥自从知道他们老爹卖子求荣后,那位心气高的大哥可不得了,非要卖了酒厂把弟弟"赎"回去,给老板打电话威胁老板不说,现在还窜掇着小少爷逃离"牢笼",让人听了哭笑不得得很。 这好好的日子才过两年,管家可不想再来个什么外人掺一脚,再把家里闹得鸡飞狗跳的。 第6章 瞿泽时他哥瞿乔泯跟瞿泽时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他比瞿泽时大五岁,经历过父母最不堪的那段时间,性格很内敛沉默。 他也比瞿泽时努力多了,大学毕业之后就去了国外留学,十几年的时间他忙于学业跟瞿泽时交流不多,但对瞿泽时一直都挺好,没少劝瞿泽时努力读书多想将来,零花钱也没少给。 他本来在国外的工作不错,但他妈和他女朋友家里同时出事,身为长子和男友,他义无反顾地回来了。 瞿泽时他妈是再婚后的儿子和她都得了癌症要治疗,家里的房子车子都卖了,治疗费是个无底洞,而他女友家是妹妹被货车撞了高位截瘫,货车司机当场死亡,家里又太穷根本拿不出钱,为了治疗他女友家那个小康家庭的家底也负荷不了,两边都是要钱才能解决的事,瞿乔泯又跟瞿南关系一直不好,他心气又高,自大学就没要过瞿南的钱,他回来没半年身上的积蓄就没了,瞿泽时看在眼里,就逼着他爸去给他哥服输低头,把他哥哄了回来,瞿乔泯得了家里的支援,情况这才好了一点。 瞿泽时跟他亲妈的关系可以说是没关系,他几个月大的时候他妈就跟他爸离婚了,没两年他妈再婚又有了儿女,顾不上他,两个人很难得几年才见一面,他也对她陌生得很。他妈可能也是知道跟他之间太陌生了,加之这些年她没管过他,但她一直跟省事又有出息的大儿子在联系,可能就是对他没感情,也没觉得他会帮上什么忙,全然把他当陌生人忽略了,出事了也没找过他,瞿泽时还是从他哥嘴里知道她家出事的,要钱不少,她不找他,按瞿泽时的脾气也不可能主动找她,但他跟瞿乔泯亲,看不下去他哥才二十多岁过得跟个苦逼一样,趁他爸很想攀上李长光这条大腿救快要倒闭的酒厂的时候,他琢磨了一晚,就很干脆地把自己卖了,把瞿家的局势定了。 卖了也就卖了,他跟李长光过得也跟他没卖之前一样,比起他还自觉卖了个好价钱,李长光都没拿这当回事,从不提起,连教训他无法的时候都不拿这个来要挟他,但他那没用的老爸可是越老越长出息了,喝多了在他哥面前忏悔的时候把这事给吐出来了,瞿泽时记得那天晚上他哥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声音都是抖的,带着哭音。 瞿家的关系不太好,瞿南的第二个妻子也是个能耐人,嫁进来本来说是跟当时在世的瞿爷爷发誓说不生孩子,会好好对瞿家两兄弟。但也没几年,等老爷子前脚一死,后脚她就连生了四个,直生到第四个是儿子才打止,而这段时间那个家里也容不下瞿泽时,瞿泽时也不跟他爸一家住了,那时候他刚好要上高中,他就搬到了老爷子留给他们兄弟俩的大屋住,过年才去瞿南家里住几天。 瞿乔泯没想过回瞿家,后来瞿南频频在他面前出现帮他,父子俩关系才好起来,他才回了瞿家酒厂,带着酒厂改革。 瞿乔泯一直以为老子是真想把酒厂传给他,哪想这是弟弟卖了自个儿他才得了酒厂,他心气本来就高,一知道事实,这天顿时就塌了。 他知道的时间不长,也就不到一个月,他因为酒厂那边出新酒脱不开身,就一直没上京,今天打电话来,也是告诉瞿泽时新酒出的口感非常好,这是他经手的技术,他会多找几个人谈谈,把卖股份的价格再抬上去一点。 瞿泽时听他在那边说了一堆,他哥车轱辘来车轱辘去,说的都是肯定会卖个好价钱之类的话。 瞿乔泯说完,听他不吭声,在那边哑着嗓子说:"小时,你觉得哥哥说得对不对?" 瞿泽时有点不太明白,他跟他哥同父同母,怎么就没有一点相同的地方? 他哥在乎的,他从来不在乎,而他不在乎的那些事情,他哥会当成天大的压力对待,把有的没的压力都往自个儿身上扛,活了快三十年了,瞿泽时都怀疑他有没有轻松过一天。 "哥,"瞿泽时听他哥说了一堆,手都举累了,把手机放一边开了免提,清了清喉咙跟他哥尽量委婉地说,"爸有没有跟你说,之前他负债的事?" 瞿乔泯在那边沉默了十几秒,才说:"我问过。" "他怎么说的?" 瞿乔泯又沉默了几秒,才说:"说是几百万。" 瞿泽时好笑,也笑了出来,嘲笑他老子:"得,老瞿这说瞎话的本事不错。那你信吗?" "不信。"瞿乔泯的声音很阴郁。 "我说了你别拿刀去砍他啊,他欠了上亿的赌债,把咱们酒厂在外面抵了至少四轮,加上酒厂这些年的亏损,你现在就是把酒厂卖了,顶多是平了他那些年的亏损,但你现在卖的这个咱们家酒厂,是注资几亿后才得回来的新厂,你说卖了,行,那我问你,你说咱们得把酒厂卖几轮,才够上还李家的?" 卖上十轮都不够。 那边没出声,说完现实残酷的,瞿泽时就开始说别的,"再说,我也不光是为你,酒厂当初是爷爷想留给我们的,我吧,这些年没少花家里的,把爷爷给我们留的那两份早花完了,你就当你现在手里拿的是我还的你的那份,你不要瞿南给你的东西,那爷爷给你的,你拿着不为过吧?" 瞿乔泯又是沉默了几秒,才在那边难过地道:"不是这样算的。" 瞿泽时都不知道跟他说什么好了,他跟他哥交流不多,他哥书呆子,学霸,他吧,好玩又学渣,两兄弟打电话也不过是说说近况,他再听他哥叮嘱他几句,他性子又独,从来没跟他哥交过什么心,更别说安慰他哥了。 他看他哥还说卖酒厂还钱的事,开口朝一直坐着不动的管家问:"我哥给李长光打电话了?" 他哥那天说要跟李长光好好谈谈,瞿泽时当时想睡觉,就祸水东引,给了他李长光的电话,并给当时在国外的李长光打了电话让李长光把他哥解决掉。 结果老王八根本没当回事,他哥安静没半个月,又打过来了。 管家笑呵呵地说:"打了。" "接了没?" "你说让接,肯定接了。"管家肯定地说。 "说上话了?" 管家笑。 瞿泽时抄起手边桌上的书就砸他,"说话。" 管家都五十多岁的人了,身手还是不错,很果断地把书接了,还拍了拍书,"这不,大爷忙嘛,天天开会,那天接了电话,本来是要跟你哥说话的,但你哥说一句没一句的,他就把电话搁一旁了。" "是说了,还是没说?"瞿泽时又抄了本砸他。 "没。"管家这次很痛快地答了,"你哥说话有点欠妥,先生客气地把手机搁一旁了。" 至少,他从来没听过人威胁他老板说要曝光他,让公众知道他们家有多腐败没有道德。 说实话,这要不是瞿泽时他亲哥,管家都觉得这是哪门子里崩出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 瞿泽时这个当小少爷的,在家里作威作福的,自一开始都没这么天真过。 "说什么了?" 管家把瞿乔泯那天的话重复了一遍,说完朝手机又道了一句:"瞿乔泯先生,我没复述错吧?" 说完他又朝瞿泽时道:"老裘那肥下巴当时都差点抖下来了,瞧把他吓得。" 瞿泽时瞥了他一眼,对着手机说:"哥,你忙完出新酒的事就上来,我们哥俩聚一聚。" 说完又接道:"爸的事你既然知道了,那你就管着点,威胁也好,吓唬也好,别让他去赌了,酒厂你也尽量全部握到手里,别便宜了别人,这可是你亲弟弟的卖身钱。" 管家一听这话,毫不犹豫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瞿乔泯在那边心里又被当面捅了一刀,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还有事没?没了我挂了。"瞿泽时又道。 "没。"瞿乔泯很不容易地挤出了一个字来。 瞿泽时很干脆就把手机挂断了,这下,一点睡意都没有了。 管家也站了起来要走,听药老气呼呼地说:"你看看他是怎么说话的,不像样。" "早晚收拾你。"瞿泽时也撑着椅子站了起来,独着脚就往里蹦。 "你干嘛?"管家赶紧去扶他。 瞿泽时甩开他的手,"找老王八算帐,操,怎么办的事!" 老王八正带着秘书和助理团从书房出来,脚一踩进前厅,就听小王八嚷嚷着要找他算帐,当下眉一挑,转身朝小王八看来。 小王八一看到他,跳着脚也跟飞一般往他冲来了,他身后的夕阳在他身后铺成了一片金光的光芒,让嚣张的人刹那火光四射得刺眼至极,在李长光身后的人怕烧伤眼,甚至闭了闭眼睛。 李长光却笑了起来,朝蹦跳着向他而来的人张开了双手。 第7章 瞿泽时冲过去,冷着脸:"5分钟。" 跟了李长光二十多年的老秘书袭宏一挥手,带着人撤。 人一走,瞿泽时被李长光抱着就近坐了下来,瞿泽时被他抱着坐在腿上也不害臊,他比李长光小太多了,李长光要是早婚早育,生的儿子都比他小不了几岁,他跟李长光打一见面,李长光就把他当小孩子看,瞿泽时先前还有点生气,后来占够了便宜,也就由着性子来了。 他对当个进退得宜的成年人一点兴趣也没有,对他来说,委屈求全那都是美了别人,亏待了自己,自找罪受。 瞿泽时一坐好就拉着李长光的领带,给他解了下来,"你怎么不把瞿乔泯解决了?你知道他有多烦吗?" 李长光抬起头,让他解上面的扣子。 "说话。"瞿少爷很急躁。 "忘了,太忙。"李长光低头,笑道。 确实忘了,他出外公干,有自己的事情,还有上面的人委托他处理的事情,都很棘手,他要保证私利,又要给人做事,连瞿泽时的事他都很少过问,哪还记得什么瞿乔泯。 忘了?这倒是个好说法,瞿泽时不由哼哼了一声。 不过这确实可能就是事实,瞿泽时之前陪李长光出过一趟公差,那个忙法忙得瞿泽时跟了他两天就不跟了,在酒店混吃等死,一直等到李长光忙完,跟他回国,他才算是跟李长光能在同一个空间里多呆一会。 李长光有一半的产业是在国外,大都还是能源矿产生意,他挣的钱多,但都是在人嘴里虎口夺食,竞争很惨烈,分分钟都是大事,没空管瞿乔泯那个小人物倒是真的。 瞿泽时也是小人物,不过是在李长光身边生活的小人物,他自小就知道自己是个不着调的,定位向来不高,也就无所谓李长光会不会把他的事放在心上了,就是还是有些生气,"我给你打电话就是让你解决他,瞿乔泯那种人,得你出手跟他指名道姓说明白了,才能吓老实点。" 他来劝,没开口说两句,他哥不是沉默,就是说话都带哭腔,瞿泽时很头疼,他跟他哥这个月就通了三次电话,感觉把毕生的温柔都用光了。 "要不你让老裘解决他吧,别派老郑,老郑那个老毒物太毒了。" 管家正过来要问他们晚饭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一听自己又被叫老毒物了,他唉声叹气地转过背,又回去了。 老秘书正坐客厅里往这边看,见管家又回过头来了,拍着肥腿就哈哈大笑,笑得跟着他的助理团个个都闷笑不已。 这次他们出去,随行团里少了跟管家不对付的小少爷,乐子都少了很多。 瞿泽时老远都能听到老秘书的大笑,他抬起手朝老肥裘脑袋上比了一枪,又看向在思索的李长光。 李长光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没好好抱他了,伸手探进他的衣服摸向了他光滑紧实的腹,问他:"你想怎么解决?" "嗯……"瞿泽时被摸得很舒服,他向来很喜欢李长光摸他,李长光一摸,他干脆双手抱了他的脖子靠着他,也不管自己这姿态太难看,"背,背。" 他让李长光摸他背。 李长光另一手探了进去,从上向下顺着他的背。 这下瞿泽时的那点火气基本就没了,他可能从来没跟人这么亲近过,与李长光的关系当中,这是最吸引他的一点,李长光抚摸他的时候,他无比惬意舒坦,比喝多了还开心。 "嗯?"李长光爱抚着他的肌肤,看小少爷舒爽得脑袋都埋他脖子里头不打算说话了,催促了一声。 "就是让他别拧巴了。"瞿泽时说完,到底还是对他哥有兄弟感情,又坐了起来说:"他那个人说不服,就是去个人跟他讲明厉害关系就行了,最重要的是让他明白我爸到底欠了多少债,跟他算钱就是。" 李长光温和地看着他,问他:"还有呢?" "你就干好这个就行了。"瞿泽时不想多说,反正这个老裘手下任何一个人都拿手得很。 "跟我说说。"李长光又把他搂了回来,"最近太忙了,都没空跟你好好说会话,我都回来了,我们好好说一会。" 瞿泽时皱眉。 看他还不高兴,李长光耐着性子哄他:"你心里想什么,我又猜不着,你不跟我说,以后我要做错什么了,不高兴的还是你,你说是不是?" 瞿泽时见他抚他背的手停了,拉了他一下,见他重新又摸了起来,他又舒展开了眉头,开始讲:"瞿乔泯这个人不好说服。你别看我从小跟我爸老在一块,他出门喝酒都带着我,挺有感情的,这都是假的,我对瞿南没什么感情。瞿南带着我是因为我哥跟他说过,让他别对不起他了,还对不起我,我那后妈老跟瞿南闹,跟我们兄弟俩过不去,瞿乔泯就护着我,让瞿南带我,以为瞿南多带带我,感情一深,他以后离开瞿家我也能有好日子过,我跟他说过,对瞿南而言,我的死活可能还不如他嫖的漂亮女人重要,瞿南为了跟小姐开房把我扔了不管的次数多不胜数,但瞿南只要不承认,表现得好点,乔泯觉得是我想多了,就是觉得瞿南愿意带我出门应酬,就是瞿南喜欢我……" 李长光"嗯"了一声。 瞿泽时抬头见他在听,又接着说,"他从小就这样,就认自己信的那一套。我觉得他这性格跟我们家那环境有关系,瞿南是个只要有女人就没脑子的,我爷爷一死,家里就没人护着他跟我了,他要是不认定个什么,往死里较真,瞿南就不会把他当回事……" 其实家里的事是说不明白的,但李长光要听,瞿泽时也捡了点重要的说,"瞿乔泯只是要他认定了的事情,他都一根筋一条道走到底,像让我跟着瞿南,他大学离开家里不跟瞿南联系,到他觉得他对我亲妈有责任,没那个能力也要承担一样,他觉得对的,他死都会觉得对。" "这样说也不怎么对,"瞿泽时觉得他这说也不准确,又道:"反正就是让他觉得我跟你过得不错,那是不可能的,他觉得卖就是卖了。不过,这也是事实。" "你喜欢他吗?"李长光听得差不多就打断了他的话。 瞿泽时抬头。 "你喜欢你哥吗?" "哦,还行吧,他对我挺好,比我大不了几岁就想护着我,挺不容易的,我跟他说不上什么话,但我心里跟他有点亲。" "因为知道他其实对你好?" 瞿泽时笑了起来,"我哥那个人,有点糊里糊涂的,老抓不住重点,不过,嗯……" 其实瞿乔泯的好对他来说,说不上好,但瞿泽时也知道他已经尽力了,他哥是真的把他当亲弟弟。 但他们兄弟性格确实太不相同了。 像他哥与瞿南脱离金钱关系又如何?他哥大学就得自力更生,一切自己拼博,但等瞿南一出事,一破产,要他哥赡养负责的时候,这些他哥又逃不脱,瞿南也不可能因为对不起他就放过他。 瞿南那种人,只会边忏悔边作恶,一辈子都狗改不了吃屎。 他哥现在还有口气喘,不过是他有了李长光,帮瞿家撑了起来,要不然,他哥背一个瞿家,再背一个亲妈那边和女友家的重担,这辈子就全完了。 但瞿泽时知道,瞿乔泯不会这么想,这就是他们兄弟俩根本不相同的地方。 "嗯。" "你就跟他说明白债务关系就行,让他有个奔头,别的到时候再说吧。"瞿泽时也对说服瞿乔泯这事不感兴趣。 改变别人挺难的,像他,他就从来改变不了自己,他都做不到的事情,就别让别人去做了,要不多扯淡。 他跟他哥虽然心里是亲近的,但瞿乔泯对他的看法也不是太重要。瞿泽时从小就很独立,跟他哥也没有什么交流,相处的时间也少,他连亲爸亲妈的想法看法都不在乎,更别提他哥了。 李长光知道瞿泽时的感情是有断层的,说明白点,是有缺陷的。因为瞿泽时自小的家庭关系和他自身性格的问题,他很不在乎一些事情,也不觉得重要,像他很多时候无所谓生死在别人的眼里就是一种无知者的孤勇,但在瞿泽时这里,不过是他觉得这样做就很痛快的一种行为,他乐意他就去做,后果再惨,你就是提前在他眼前放一遍,他也不会在意。 瞿泽时太独,在感情上得到的少,没得到过就更不在乎,不需要了。最重要的是他也不是太重感情的人,李长光呵护着养了他这么多年,也没把瞿泽时养得有多熟,他出门办事,一去一两个月,瞿泽时能打电话给他,都是有事,而不是想他。 他不在家,没事瞿泽时就跟没他这个人一样,该干嘛就干嘛。像前几年不许他出门,他又混不出去,实在太无聊了就睡一觉,让他睡上半个月一个月的,他也无所谓。 像先期还会天天打电话痛骂他一顿,后来知道骂也没用,连电话都不打了。 李长光头两年也是没这个好耐性哄人,后来疼得紧了,也是怕了这个连他都不在乎的小少爷,才追究根源,慢慢地跟小少爷磨。 但想把人彻底养熟,也不知道要多少的时光。 不过他也不急就是,他也喜欢这种慢慢地把人养到成熟,摘采的经过。 "过几天我就闲下来了,长源他们也回京了,小俊他们到时候暑假也都回来了,你要不叫你哥也过来住几天?"李长光提议。 瞿泽时没出声。 李长光低头去看,才发现他在思考的这段时间里,瞿泽时已经靠着他睡着了。 药老刚好过来,"咦"了一声,"这瓜娃子睡着了?" 李长光示意他去客厅,抱着人回了房睡下才过来。 管家那边过来问今晚开饭的时间。 裘宏老婆这几天不在家,他回家也是一个人,他看李长光看过来,就说:"我都行,我今晚在这边睡下了。" 有几个在这边睡下的助理也表了态。 手上的事太多,回家了要是有事也要过来,不如在这边睡下。 李长光看他们说完,跟老裘说:"那你跟我们吃?" 老裘点头。 李长光让管家给几个留下的助理开个小桌先吃,让老裘等着瞿泽时醒了,跟他们一起用。 管家听了也知道该怎么安排了,等人醒过来至少也是一个小时去了,等小少爷再磨磨蹭蹭一会,也是一个半小时,得先拿点吃的让大爷垫垫胃。 "你们先忙,我等会过来。"李长光又开了口。 "好。"裘宏带着人往大会议桌客厅那边的大会桌走去了。 这个会从书房出来开本来是让小少爷旁听两句的,结果人睡了,白费了大爷的心思。 他们一走,药老就跟李长光说起来了他今天等他的事情来,他是来托李长光帮忙的,事情不是大事,李长光便答应了。 药老说完事就起身,准备回去,李长光送他,到了门口,药老要上车的时候又跟李长光说:"他对你的依赖感太强,也就在你身边才有深度睡眠吧?" 李长光点点头。 小少爷平时有点风吹草动的就能惊醒,一有点不对的就睡不着,这毛病治了几年也没治好。 "你要是真要管他到底,尽量多带在身边一点,他之前这身体还挺不错,你这一走一个多月的,又差了,我看他晚上都没怎么睡好过。" 应该是,要不怎么连酒都偷喝上了?李长光笑着点点头,"上车吧。" "好。" 第8章 瞿泽时睡了一个多小时补了一觉,吃过晚饭,脚不能动也不能去溜家里的那几条狗,翻过手机看了下新闻,就去了书房。 李长光还在书房里加班,裘宏也在。 李长光历来是工作狂,他的地位也是长久以来的毫不松懈的经营来的,李家上下都跟着他在动,权力地位大半都系在他一人身上,他能单纯休息的时间不多。 瞿泽时一去,找了份文件看,他找文件的时候,李长光从书桌那边移到了沙发上,等瞿泽时一找好,撑着拐扙跳着脚过来,头枕在李长光的腿上就看了起来。 李长光跟裘宏商量着事没停,瞿泽时看不懂的时候就拉拉他,李长光会停下看一看,帮他讲解。 李长光对瞿泽时很放纵,一开始他也只是把瞿泽时当小情人养,但太理智的感情不是真感情,真正的感情讲不了太多道理与理智,瞿泽时又比他小太多,李长光这又当爹又当老师,还兼当丈夫的,也是把他那点闲暇尽放在一人身上了。 自从养了瞿泽时,他就多了一个小跟屁虫。 小跟屁虫还看不上他,嫌他管得多。 这晚李长光跟裘宏谈人事调动谈到一点,中间还用电话召集高层开了两个小会,但这也没扰瞿泽时睡觉,他十一点左右就揉揉眼睛,把文件扔桌上,翻过身,侧着半身,头埋在李长光腹间睡着了。 结果李长光抱他起来去睡,把他惊醒了一下,他还睁半只眼喊了一声吵死了,喊完又睡了过去。 小少爷当到他这份上,那是再小少爷不过了。 裘宏端着茶杯跟他们出去,路上跟李长光说:"要不,给他成立个小组,让他在公司熟悉一下,上着班,朝九晚五的不也挺有规律的?" 比他在家想如何要如何来得强。 李长光温和地道:"还不行,过两年再说。" "你是看太紧了,"裘宏不以为然,"放他出去大风吹吹,几天学到的比你教一年都强。" 李长光朝他微笑。 裘宏被他笑得老脸一红,倒不是大爷笑得太英俊太迷人,而是瞿泽时鬼门关都走好几趟了,如果大风吹吹有用,现在的这位小少爷早成材了。 瞿泽时第二天醒来,李长光又不在,上班去了。 管家陪瞿泽时吃早饭,他早吃过了,这下陪瞿泽时,也是给瞿泽时夹菜和读新闻。 他以前本来也是李长光半个秘书,但李长光一旦留他在家里不带他去上班的话,瞿泽时就成了他的事了。 他一回来,也管着了瞿泽时的手机,李小俊打电话过来找瞿泽时就是他接的,李小俊不知道他大伯回来的时间,但一看管家接电话,就知道他大伯回来了,就在电话里问候跟管家问候了他大伯两句。 李小俊是李长源双胞胎儿子当中的小儿子,他遗传了李家人的好脑子,年纪小小就很会钻营,这刚上大学,就已经是他那个已经成了气候的圈子里的领头小BOSS了,人精明得很,跟管家说话的时候还耍小聪明,拐着弯套管家的话,问最近出现的某某事是不是他大伯办的。 小狐狸还套他话,管家在这头呵呵笑,笑得小狐狸不敢问了,在电话那头说:"郑伯,那你把电话给泽时哥吧,我有事找他。" 管家温声问:"什么事啊?" "郑伯,小事。" "呵呵。" "给我泽时哥吧。"李小俊不要脸撒娇。 瞿泽时见管家长时间拿着手机不放,就伸出了手,接过手机,"什么事?" 李小俊马上就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最终意思是他过两天回京,不想回老宅住,想让瞿泽时跟他爸妈说一声。 "你住外面干嘛?" "泽时哥,你看我都这么大了,别人要是知道我还有门禁,十点就要回家什么的,那多丢人啊。" "我也是十点回来,"瞿泽时面无表情,"有时还必须九点。" 李小俊在那边干笑,这家教太严了也是不好,当李家人也是辛苦。 "泽时哥,你那是已经死期,还无法上诉,我这不是死缓,还有缓冲余地,你就帮帮我吧?" "你要干什么?"瞿泽时又问。 李长源和赵小苗让他别惯着那两兄弟,让他当好小叔,瞿泽时比李小英李小俊两兄弟大不了几岁,他又是个对什么都不太上心的,实在摆不成什么长辈的谱,碍于那对夫妇的面子,一碰上两兄弟的事,只好装模作样地多问两句,以示自己的尽责。 "嘿嘿……"李小俊在那头笑,笑完道:"就是有个聚会,要送女同学回家,可能得在外面过夜。" "交女朋友了?" "也不是。"没到那份上。 "不会闹出人命?" "不会,不会。"李小俊连声否认。 "你回来几天?" "四五天,就是回来办点事,跟人联系联系感情,都不是什么大事。" "那你回来住一天就行。" "谢谢泽时哥,你是我亲哥。"李小俊在那边感激涕零。 "嗯,要是想带回来,跟家里说一声就行。" "没到那份上。"李小俊也是服了,他这哥跟了他大伯才几年啊,都不像个年轻人了。 不过李小俊也不敢多说,不敢教坏瞿泽时。 瞿泽时那股野劲好不容易被琐碎的日常压下来了,他要是怂恿着人跟着他花天酒地的,不说他大伯如何,他亲爹就能打断他的腿。 李小俊是回京好几天,李长光才从管家那知道侄子回来好几天了,让管家打电话叫人回来吃饭。 李小俊立马乖乖回来了。 这天晚饭的桌上,李小俊乖得跟小猫咪一样,低着头吃着饭,眼睛都不敢乱转一下。 饭后,李长光带瞿泽时要去散步,李小俊本来要溜,被李长光扫了一眼,当下往后面走的步子就转了回来,老老实实跟在了他们身后。 瞿泽时被李长光牵了手,还回头看他。 李小俊从小自持聪明,也没玩弄人心。连他妈和外公外婆都能被他哄得团团转,但他在家里还是有怕的人,首先他怕他那一笑就能笑得他背后发毛的亲爹,最怕的当然就是他这位大伯了,他大伯光眼一扫,眉一挑,就能把他吓得把一肚子的花花肠子全收起来。 瞿泽时一出门下了楼梯,就挣脱了李长光的手,走李小俊身边,问他:"你玩好了?" 李小俊苦着脸:"你小声点。" "怂什么?"瞿泽时不以为然,"你们李家就你爸清白点,你现在才开始夜不归宿,比你哥强多了。" 李小英搞的那些男女关系没比老王八以前逊色多少,李小俊比他就晚出生十几分钟,现在才乱搞男女关系,太有节操了。 李小俊被他说得脸红,干咳了一声。 瞿泽时见他还咳上了,拍了下他的肩,"你大伯这方面很有经验,你要是有处理不来的关系,找你郑伯。" 李小俊干笑,低着头不敢说话。 瞿泽时见他装哑巴,往前追了两步,追上了双两插着裤袋慢悠悠走的李长光,手牵上李长光,跟李长光说:"你也教着点。" 李长光微笑不说话,不接茬。 他又不吃素,从十几岁开始,身边从没断过人。除了太麻烦影响工作的窝边草不吃,上过床的男女不少,说是非他不可的痴男痴女也有,为他要死要活的也有,只上过一次床等了他十几年等到现在还不死心的人也有几个,他也不可能因为人死不撒手就把人弄死,这些人也没少找机会在瞿泽时身边出没,把小少爷气得脸发胀,青筋直爆,小少爷死活不认为自己是吃醋,气在心头还说不出来,一被提醒这事,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尽找人的碴。 他还是不搭话的好。 瞿泽时见他不搭话,撇了撇嘴,心里又骂了句老王八。 他跟李长光纯谈恋爱的时候,因为爱得轰轰烈烈没少拿李长光身边的那些人闹过,没想好不容易把这事闹得如他的意了,他就拿李长光的钱把自己卖了,当下没了立场,可把他憋屈得差点一口气憋死。 现在李长光是洁身自好,没拿他那根老畜牲到处乱捅人,可抵不住那些被他捅过的到他面前刺他的眼。 他当然不怎么高兴,可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对,尤其那些人有几个长得不比他差多少,还有比他年轻的,一想起这些人,他就有点不痛快。 李家人都差不多,有地位有权力有本钱,不可能不乱搞,也不可能非谁不可。 瞿泽时明白得很,但李小俊李小英再怎么乱搞那也是李长源家的事,他也不在乎,但这时候他又想起李长光身上还有的那些事,他就不怎么高兴了,心里乱糟糟的说不出所以然来,觉得没意思,看什么都不顺眼。 他又不是能忍的人,老王八又不说话,他就回头跟李小俊说:"别男女不忌,你们家有个老王八爱玩男男关系就差不多了。" 李小俊脚步走得更慢了,恨不得转身调头就走。 爱玩男男关系的老王八听着抬抬头,看看路灯,看看星星月亮的,笑而不语。 瞿泽时转回头就看到了他带着微笑的侧脸,扯了扯嘴角,无声地冷嗤了一声。 过了几天,药老午后又过来了。 瞿泽时这几天接连不断见他,见他又来,问他:"你怎么又来了?" 药老看他气色不错,不像前几天他来时眼下带着点青,现在小帅脸那叫一个白玉无暇,那双刚睡醒的黑眼睛还蒙着一层水光,懵懵懂懂的样子看了让人心里一片温软和。 药老不是来看病的,他没那么好心眼,他是过来给瞿泽时添堵的:"陈兴昌得病了,胃癌。" 陈兴昌就是那个跟李长光上过一次床,就等了他十几年的人之一。 最麻烦的是,他还是李长源的老同学,独身至今,现在所在的职位还能时不时接触到李长光。 瞿泽时掀起眼。 药老接着说:"大爷刚才就去看他了,我就亲自给你来报信来了。" 瞿泽时冷着脸,回头冲着门口就叫大叫:"郑止明!" 管家正在门边吩咐事,一听这声音心里就一悸,顾不上说话了,转身就往屋里跑。 第9章 "我手机呢?!" 管家赶紧把他手机给了这祖宗。 手机拿来,瞿泽时盯着手机没动。 他人是没动,但气越喘越粗,管家这时候看药老那悠悠闲闲的神情,心里有数了,不由皱眉看了这为老不尊的人一眼。 都一把年纪了,做事还是不过脑子,不讲策略。 如果不是手上真有一套本事,早就死了。 管家不是普通人,他当年是李长光的贴身保镖,他们一群人跟着李长光刀火山海趟过来,就他一个人还留在李长光身边,他现在有了点年纪,那眼神也是更深沉犀利,但药老也不为所动。 这两年小年轻也不爱出门了,懒懒散散的,也没什么锐气,别人找上门来了,按他起初的脾气,他拎起凳子就砸人,可现在他是忍着,转头就走。 这不是他本性,他都要忍成绿色小王八了,于养身无益,老人家希望小年轻多动动,至于他不动,那撵着动。 药老心里头明白,冲这小少爷三番五次救李大爷的次数和运气,只要能把小少爷调理好了,他还能得个不错的看诊费。 他这也是为了家里那几个孙子着想,他三个儿子都没什么用,孙子却个个都不错,得他这个有点门路的爷爷为他们再打打基础。光靠他们老子想再往高处爬一爬那是不行的,斗不过。 "打个问问。"见他死盯着电话,药老怂恿。 管家头疼。 他也头疼没同龄人能跟小少爷一块玩,但更头疼小少爷周边认识的人这些个奸滑的,包括自己,都不是什么好榜样,从来都是无利不起早。 瞿泽时跟没听见似的,气喘得越发地粗,接着他一阵气喘,听得管家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他却拿起手机就砸。 手机砸在地上砰砰响,紧接着桌子就被踢翻了,杯子也砸在了地上,一声接一声,响得格外轻脆,像是砸在了人的心口上,听得人闭起了眼睛,缩起了肩膀。 瞿泽时砸完,气还是喘的,但人冷静不小了。 药老见他又坐了下来,都有点傻,也急了,"问问会死啊?" 瞿泽时咬着牙说:"等他回来。" 说完又起身走了,管家看他往道场走,赶紧冲门口的人喊调今天的安全负责人过去陪打。 "你至于吗?"管家打电话的时候朝药老喊。 药老摇摇头,也觉得自己命苦,病人太难搞,小小年纪心思深沉得谁都撼动不了,别说改变他了。 这人的心思要是还这般重,哪怕仙丹喂下去,也撑不了多少年,还是死在李长光之前的命,可能比他这老家伙都要活得短。 药老还是觉得,救命的药不在他在,在李长光那。 李长光在电话那头听管家说完,嗯了一声,就挂了电话,接着全神贯注开会。 不过,他下午还是提前了一个小时上车,裘宏今天还是跟了过来,不过浩浩荡荡的助理团今天没过来了,给他们放了一天假。 李长光行程都是提前一年半年定的,尤其正常工作时间是固定的,公事太重要,个人时间也就很少,往往都要靠挤,才能挪出点多余的时间来。 中午李长光挤出了午饭的时候去看了陈兴昌,回来就是跟人谈话,午饭就没用了,所以一回来管家就备上了饭,就是瞿泽时没在大厅,管家一见到李长光就说:"在书房看书,还想抽烟来着,我没收了。" "烟哪来的?"李长光淡道。 "唉,谁知道,可能保镖那顺来的,他想干嘛了,可不讲究自己是个爷,得要脸面。"管家抱怨,"你也知道他那小孩子脾气,不喜欢陈兴昌那些人,怎么去看人也不跟他打个招呼。" "齐总刘总来见我,说起陈科长住院的事,正好齐总跟刘总他们约好要一道去看他,邀请我一道过去。"这不就去了,不是个什么事。 陈兴昌是能源部的小头头,齐总刘总跟他是经常打交道的人,他病了,是要去看他,但他们去看了就行了,请大BOSS干什么? 这可不是什么凑巧的事,有那么正好吗? 公司齐总跟刘总都是负责一方的大忙人,谈着公事开口就是要去看陈兴昌,还请老板跟他们一道去? 陈兴昌没在其中操纵才怪。 基于小少爷只在他们这波人里活动,也不去公司,齐总和刘总他们也都是些长年身居高位的,管家也知道公司里的这些大佬们不见得有多喜欢他。 但管家心里是偏心家里这位小少爷的。可能他们这些过于太复杂的人都喜欢小少爷这种人,爱得干脆,恨得也干脆,不拖泥带水的,要死也不死给你看,也没想去感动谁。不像陈兴昌,腻腻糊糊的总以为自己的那腔算计是深情,会精诚至金石为开,但不过只是披了张感情的皮,实际也是扒着大爷这张大旗不放,得名得利而已。 "你管他死活。"小少爷闹了一下午,管家也有点不高兴了。 陈兴昌这是病了,都要算计一把是吧? 管家口气不好,李长光看了他一眼,往书房走去。 管家跟了上去。 裘宏在后面两个人都看了看,摸了下鼻子,没凑热闹,回房换衣服去了。 别见小少爷一口一个老毒物一个郑止明地叫着,跟郑止明仇深似海一样,但他们感情好着呢,他可比不上郑止明在小少爷心里的地位。 小少爷能忍得了郑止明的事,未必能忍得了他。 再说他是秘书,要站公司的立场,不可能站小少爷这边,不给陈兴昌脸。 瞿泽时一听到推门声,就把书覆在脸上。 他冷静了一下午,还是乱得很。 他不喜欢回忆过去,但今天下午他就回忆起了他刚认识李长光的那一年的事。 那时候每一天都过得很短,关于李长光的所有事,他喜欢或是不喜欢,都能开心或不高兴地大喊大叫,也不管别人怎么想。 这也不是说过去就是好了,他也不想再重来一次,那种把自己燃烧尽了也要跟上李长光的感情又过一次就够了,再来一次,他也未必有那个兴致。 他就是觉得知道得多了,也挺没意思的。 李长光就是那种不管谁做什么他都能不动如山的人,烽火戏诸候这种事不可能在他身上发生,瞿泽时当初眼睛从李长光身上挪不开,也是因为李长光就是这么个人,他也变得不那么像自己了。 其实他把自己卖了换钱的事没改变他什么,真正改变他的,是李长光这个人。 瞿泽时不太喜欢现在的自己,他知道不应该去计较,但知道归知道,不高兴就是不高兴,不能冲老王八大喊大叫了,还能管着他不让他生闷气不成? 李长光进来才解外套,把表也解了下来,过去坐到小少爷搭脚的凳子上,把脚放在腿上探进去摸了摸,见是热的,就伸了出来,把袜子往上扯了扯。 瞿泽时踢了他小腹一脚。 管家过去把书挪开,哄着他说:"小少爷,吃饭了,有什么脾气咱们吃完饭再发,你看大爷中午都没吃饭,饿了。" "怎么没饿死?"瞿泽时闭着眼睛冷冰冰地说。 "这不没饿死,回来了么,赏他口饭吃呗?"管家顺着他,主要也是下午被瞿泽时吓住了,怕他影响身体。 "怎么不吃了回来?"瞿泽时睁开了眼,朝李长光冷冷道:"跟陈兴昌吃了再回来啊,家里没做你的饭。" 李长光也是哭笑不得,笑着问:"你不高兴了?" "没长眼睛啊。" "我是跟着齐总他们过去一道看的,不是特意去看的,"李长光伸手把他抱了起来坐腿上,面对面坐着,"我答应你的事都有做到,这个你知道的是吧?" 瞿泽时冷笑不说话。 "你不高兴,你就对陈兴昌不高兴去,为什么要对我这个没做错事的发火?"李长光对他非常有耐性:"小少爷,你这样不对,你说是不是?"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等着看我争风吃醋,"瞿泽时还是冷笑,"耍猴戏给你们看是吧?" "不是,"李长光亲了亲他的嘴,循循善诱:"你是在捍卫你的权利,谁能说你不对?没有这样的道理。" 瞿泽时已经想了一下午了,这些年李长光对他不好?怎么可能。他要星星有星星,要月亮有月亮,他自己一个人过,也未必会有现在好,他打小就知道,自由没有金钱地位当基础全他妈瞎鸡巴扯淡。 他现在实在也是气不过,听李长光一说,被带歪了的小少爷给李长光解领带和衬衫扣子:"那我把他气死了,你不能说什么,一个字都不能说,你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李长光微笑。 他一直没出手,一是那些人还用不着他出手,另外一个,也是留着让小少爷自己动手。 他希望经这些人,让小少爷对他更放心地再亲密一些。 另外,把他心里隐藏的兽放出来,更自我一些。 他兢兢业业打出了一片江山来,在自己的地盘里,养只无忧无虑的野兽还是养得起的。 第10章 李长光需要小少爷对他更亲密一点,但他太忙,小少爷自己不靠近,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也不多。 他并不喜欢瞿泽时总呆在家里,当然更不喜欢他在外面跟不相干的人浪费时间,他想让瞿泽时呆在身边,但不能独裁霸道地对瞿泽时下命令,光让他好好规律生活,小少爷就一口一个老王八了,不耐烦得很,要是天天带着他在身边,不管前面草原有多大,这匹野马就得转身撒腿就跑。 瞿泽时非常讨厌有人管他,逆反心理不是一般的重,李长光迂回着来,这才把人养得"顾家"了一点。 但有些事情他不能一手帮小少爷办了,有时候也得小少爷自己动。 晚上李长光等国外负责人的早会,抱着小少爷读了一段英文,临到小少爷读,小少爷口语有些长进,终于不再磕磕巴巴,读完也是松了一大口气,而不是一脸苦大仇深。 等到了时间,裘宏也进了书房,瞿泽时看他一进来就往卧室那边走,管家跟在他身后,帮着他准备好了衣物,倒好水才来书房这边。 中途瞿泽时打电话让管家给他去拿书,他要看的书放在阳光房那边的书房了,管家拿了过来,问他:"要不要吃点水果?" 瞿泽时拿着书摇头。 "吃点吧,你晚饭也没怎么吃,看你瘦得,打架都打不赢几个。" 瞿泽时看着金融书冷嗤了一声。 "要不,喝杯果汁?" 他话一落,瞿泽时猛地拍了下床。 床没动,声音倒是大得很,响彻房顶。 管家"啧"了一声,"看把你能的。" 不过没等瞿泽时发飙,说完他就赶紧往书房跑。 瞿泽时也是真跑下床来打他了,人跑得快,他没踢着,只来得及关门。 门"砰"地一声,连接书房跟卧室的门就关上了,管家跑过来坐在李长光身边他的宝座上,跟李长光告状:"以后你们挑孩子,要挑个温柔的小宝宝,脾气不能随他,家里光他一个,我都感觉我要少活二十年,再来个跟他像的,我怕我还没退休,就死在了岗位上。" 李长光也觉得是,就点了头。 管家说话声音也没压低,视频那边的负责人也听到了,眼皮一跳,笑着跟李长光说:"老总,这是准备要有孩子了?" 李长光微笑看着他,负责人被他笑得心里一跳,这闲话也不敢再扯了,正了正脸色,接着正题说事。 一连几天,瞿泽时都在琢磨着陈兴昌的事,还支使管家打听消息,看陈兴昌有没有老托门路骚扰李长光。 听到有,他就又冷了脸。 管家嘲笑他:"就知道在家里给我们脸色看,对我们这些没得罪你的人发火,你就高兴了是吧?" 瞿泽时气得脸都青了,"操,把老子的酒还给我。" "还以酒浇愁?"管家惊讶,"你就这点本事了啊?" 瞿泽时指着门:"我不想看到你。" 管家看他桌上的消谴物一大堆,吃的喝的也在旁边,暂时也没他什么事了,转身就出门,出门的时候叫门口的保镖注意点,别老盯着门外,门里有什么动静也要注意点。 瞿泽时不喜欢有人老跟着他,出门了,保镖都和暗中跟着装作不认识他,在家里,顶多允许身边呆一个人,多了他能把李家的祖宅的地给刨了。 药老说他没年轻人的朝气,这话说得太客气了,一个人有他这脾气,还要有朝气的话,那就不是个人,是个活炸药库了。 瞿泽时中午吃完饭溜了下狗,把狗送回狗屋回来,在他们家那间大阳光房的书房里找到了正在办公的管家。 郑止明手里管的事多,他管着李家很多渠道上的事,还要过问这个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大到家里的安全,小到李长光跟瞿泽时的衣食住行,他都要管,好在老宅这边人多,有很多都是跟了他许多年人的,人手用得得心称手,也就省了不少事,还能紧盯着瞿泽时一点。 老板确实是没时间,只能他这个以勤务兵跟着老板的手下挤出时间来了,本来内务这一块也是归他管,只是以前老板家里没人,他一直都跟在老板身边。 瞿泽时过来时,他正在看保安队负责人给他提供的上个月保安队的出勤表以及表现,下个月的保安人马都是要根据这个表制定的,管家看得认真,瞿泽时进了门来他才知道是人回来了。 "回来了?"管家抬起头。 "嗯。" "过来坐坐,还是回去睡觉?要不在这边睡?我把窗帘给你拉上,光不大。" "我回房。" "那好。" 管家说完,见他还没走,"嗯?"了一声,"想吃点什么?" "你还能说点别的吗?" 除了吃。 管家看着这熊孩子,"那给你换个床单?" 有时候早上把床给他们整理好了,小少爷洗好澡回来,又能给弄脏弄皱了,午睡的时候又得给他换一套。 瞿泽时都不想跟他说话,倚着书架子,抽了本书来看。 他随便扫了书一眼,说:"我三点要去公司,你帮我把衣服准备好。" 管家一听,挑了下眉。 "你没事的话,跟我一起去。"瞿泽时说完,觉得书不好看,塞了回去,插着裤袋慢悠悠地回去了。 管家看着他背影"嘿"地一声笑了,等人走了他就给李长光打电话。 李长光正在开会,接了手机也是"嗯"了一声,等他说完在末了也只是说了一句:"车开慢点。" 说完就挂了电话。 管家则拿着电话笑个不停。 瞿泽时很不爱去公司,哪怕年会和新年拜年,李长光带他去跟各位老总见面,他也是很不愿意,能躲则躲。 像今天这样自己提出要去的,太难得了,还真是个进步。 瞿泽时在车里的时候一路都闭着眼睛,快要到的时候郑止明让他喝口水,他才睁开眼。 他今天出门,把身体里的东西扯了,扯出来的时候出了点动静,弄了好几下才出来,现在有点不自在。 他是喜欢男人,但是对男人的后面又没兴趣,意兴阑珊得很,但他后面又不适应太频繁的性爱,尤其是跟李长光那种攻击性跟持久度过长的人更是撑不住,所以这养着这一出,是他自己同意的,要不然按他那性冷淡的性子,真没必意跟欲望强盛的李长光在一起同睡一个床。 这养着其实有效果,时间久点也不遭罪,快感的时间也长,瞿泽时现在还是挺喜欢上床这件事的,只要不是天天来就行,那个太累了。 瞿泽时以前不见着李长光都想不起床上那档子事来,现在李长光要要出差久了,时间一长,他还有点想。 像刚才出门要把那东西弄出来的时候,他想起早上李长光帮他弄身后的手指的温度,前面就有点微硬了。 但硬了那么一会就没了,有点想要的心思却留了下来。 他接进郑止明的水喝了一口,见车停下检查,开了口:"他在干嘛?" "在办公室等你,这不你来了,候驾呢。" 瞿泽时冷哼了一声,拧好瓶盖,"就他一个人在?" "就他,知道你不爱见那些人,我让人把他们都轰走了,就他一个人候你的驾,等你指示。" 瞿泽时扯了下嘴角。 不过等下了车,见是彭申来接的他,他朝人笑了笑。 他今天穿了西装,头发也梳得光滑露出了额头,笑起来也只是微微动了点嘴角,贵公子气息太浓厚,让彭申都不好像往常一样跟他说玩笑话,当下就挺严肃地说:"电梯就在前面,走几步就到了。" 瞿泽时"嗯"了一声。 他来得少,但并不是没来过。知道刚才车是停在李长光上班的专用电梯旁边,这边除了李长光自己本人的那套人马进出外,不会有外人。 电梯直接到李长光办公的那层楼,郑止明给他开了办公室的门就跟他说:"你进去,我有事去忙,你有事打我电话,我过来。" 瞿泽时点点头,进去的时候李长光正在说电话,见到他就朝他伸出了手,直到瞿泽时走了过去,他才缩回手抱上了瞿泽时的腰,让人坐在他身上。 瞿泽时坐他身上靠了一会,李长光听完手下人那边的报告,跟人说:"你先去找秦处,把这个事跟他说说。" 说完他挂了电话,低头问小少爷:"今天怎么有心思来视察我工作了?" 瞿泽时不屑懒会他这口气,不过李长光电话一完,他就有点坐不住了,他拉着李长光空下来的那只手往他前面摸,等李长光一摸到他就松开了,等着服侍。 李长光见手里的东西微硬,不禁笑了起来。 他呼出的气喷在了瞿泽时的耳朵里,让瞿泽时有点更想要了,他扭头看着李长光:"办公室能做吗?" "你想吗?" "想。" "嗯。"李长光的手已经解开了他的裤扣,扯出了他的衬衫往他的内裤里探,"想就给。" 他倒没在办公室做过,不过,没有做过,不代表不能做。 第11章 瞿泽时愣了一下。 李长光不是会胡来的人。 但他现在也没空想那么多了。 老宅离公司总部不远,一个小时就过来了,瞿泽时后面还有点在状态当中,所以当李长光进去的时候,除了有点难受,倒也不是很痛苦。 但没有前戏,进去还是有难度的。 瞿泽时建议:"要不你摸摸前面?" 让他爽发也行,后面就别搞了。 李长光听着闷声笑了起来,胸膛嗡嗡震动,他炽热的鼻息打在瞿泽时的脸上,让瞿泽时也有点不太好意思了。 他是有点只顾着自己爽的意思。 李长光已经把他的西装裤和内裤都脱了,放在桌上,让他下身空着,瞿泽时本来趴着,说话的时候起了点身,这时候他脸红了一点,那样子很难得的有两分乖巧,李长光两手抚摸着他的大腿,看着他没放。 瞿泽时被他看得脸发烫,果断别过了脸,但刚扭过脸,李长光炽烈的吻就跟了过来,从他的耳朵吻到了他的鼻尖。 老家伙太会撩情,瞿泽时前面都硬得发疼了,又扑回了李长光的怀抱,抱着他的头,不是很高兴地说:"要做快点。" 李长光闷笑不已,手抚上了他的腰。 但不巧,电话响了。 李长光的手一顿,瞿泽时就骂了句"操",等李长光长手一伸把电话接了,欲火中烧的瞿少爷欲哭无泪。 一听到电话那边是有重要事情要请示,这下他就知道李长光不可能当昏君,挣扎着要下去,打算去休息室撸一发。 但李长光抚着他腰的坚如磐石,他一动没下去不算,还被往下压了压。 这是不许他走,瞿泽时恨极,咬了他的脖子一口,又扑回了原位,但他前面又太难受了,自己摸了两把又觉得不过瘾,李长光那里还杵在他身后,滚烫得很,无法忽视,他被勾得痒痒,心里难受至极,当下心一狠,伸出手把椅子调低了一半……椅背往后动,李长光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看了瞿泽时一眼。 他就是有表情,瞿泽时都不管他,何况还没反对,打算自给自足的瞿少爷趴他胸口,抱着他脖子死死咬着嘴,用后面含住头,一点一滴地往下坐。 等他全含了进去,满身大汗,力气也没了。 李长光解了西装扣的白衬衫上,都是他发泄出来的液体。 他把声音全忍了下来,高潮过后的身体轻颤不已,李长光被他咬得闭了下眼,抱着他坐了起来……他这一坐,被抱起来的瞿泽时后面紧缩不已,李长光当下扣紧了他的腰,连话都没说,果决地把电话砸在了桌子上挂了,抱着瞿泽时动起了腰。 没几分钟,瞿泽时就哭了起来,嘴里胡乱地叫着,连老公都喊了出来,把李长光刺激得压着他在办公桌前干到自己射了,才抱了他回休息室。 等把人抱回去,李长光喝了杯水,才往回打电话,解决刚才那个电话的问题。 电话那边的人被他的电话挂得脑袋一直在发蒙,等老总打过来,说话内容语调都没什么问题之后,等老总电话一挂完,他背后都出了一身冷汗。 李长光花了几条毛巾把桌子一擦,被他叫过来的郑止明就敲了门。 管家一进来,不敢置信地抬头伸鼻子嗅了嗅。 "我去洗个澡……"李长光把毛巾扔到处理箱里,:"换下气,让家里给泽时送套衣服过来。" 管家看着地上的衬衫西裤,点点头,没说什么。 他有点不敢相信,但也眼见为实,没什么不能相信的。 不过,他还是很惊讶。可能也是以往的二十来年老板太理智的原因,他一直觉得这不是老板能干出来的事。 就算之前小少爷爱他爱得死去活来,两个人感情最融洽的那段时间,老板都没这么干过。 没想到,两个人在一起久了,老板反而让步的多了,界限也一再模糊。 也不知道这两个人这些年是怎么处的,管家虽然是近身跟着,但也不是很看得懂这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尤其现在看起来,两个人的感情比以前要更好了。 这其实很没逻辑,要知道之前老板出了一个多月的差,两个人也就是四五天才通一次电话,这还是在有事情的情况下,并且两个人说不了几句就挂,这感情是怎么来的?也是让人想不清楚。 但两个人感情好就行,管家带这个小少爷这么久,感情也早就相处出来了,也照顾顺手了。 李长光洗好澡出来,瞿泽时还在床上趴着,见他出来,头抬了抬,就又倒了回去。 看他那懒劲,李长光走了过来,摸了他的头一下,"我还有人要见,你是睡会,还是去外面玩会?" 瞿泽时动了动有点发麻的胯,扭了下头,往他的腿上枕。 李长光失笑,低头吻他的脸,"今天我们早点回家。" "你忙你的,"性能力不太好的瞿少爷一场性事连着泄了三回,现在还奄奄一息,"等会我要去圣和看陈兴昌。" "嗯?" "我要去气死他。"瞿泽时淡淡地道,说着又把头在腿上摊平仰高:"你往我脖子上面啜两口,往高点。" 他来本来是打的这个主意的,真不是要做爱。 李长光不是个爱在人身上明显处留痕迹的,他想要两个,还得特意要求。 李长光这下哑然。 "快点!难道你让我去脱裤子给他看?" 李长光头疼,这也太孩子气了,便哄他:"你去了他就知道了,他们那些人会看得明白。" 不给?瞿泽时又别过头,"那算了,我脱裤子。" 李长光这下也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想了想,觉得这小王八蛋真干得出来这事,就低下头在他被咬出血痕来的嘴唇上吻了一下,"你先去,我下班了就过去接你。" 瞿泽时一听,觉得有李长光助阵的气死人效果会更好一点,"那你打电话给老郑,让老郑说给我听。" 又完又补充,"你不要上来,告诉老郑,说你在外面车里等我接我回家。" 李长光又笑了起来,笑得瞿泽时瞪了他一眼。 "好。"李长光不得不点头,点完头又摸了下他的脸,叹息道:"还有事,先走了。" "你走,"瞿泽时如了自己的意,就毫不在意别的了,头往枕头扑,打算趁机睡一会,"让老郑四点半叫我起来。" 但他这一扑间,余光看到了李长光脖子上他刚才咬的痕迹,他咬得太凶了,李长光露出来的脖子上有好几个,当下他就伸手拉住了还没起身的李长光的手,"不,我改主意了,你要进病房来接我。" 这样才能够兵不血刃就能气死姓陈的。 说完,他又怕觉得这些手段不入流的李长光不答应,又说:"他能唆使你那些老总帮他,我就只有你一个,你难道还不帮我吗?" 李长光的手被他紧紧抓着,他叹息着看着心口不一的小少爷,又低头在他嘴上吻了一下。 这样一个一见到他,就全副心神都在他身上的人,叫他如何不多爱一点,多疼一点? 第12章 郑止明拿着一堆文件陪瞿泽时上了车,一路看个不停,瞿泽时本来在闭目养神,但没一会,被郑止明又弄醒了。 郑止明拿出药管,让他涂一下嘴唇上的伤口。 瞿泽时被他弄醒,人没动,光瞪他。 "涂点。"郑止明不厌其烦,"别逼我亲手给你涂。" 瞿泽时眯了下眼。 "别想了,我跟了老板二十多年,他要是不用我,早就让我滚蛋了。"李家管家面不改色,英雄气概尽露无余。 瞿泽时翻了个白眼,还是没动。 郑止明把药管强行塞到了他手中,"涂点,好得快点,要不吃饭碰着嘴疼。" 瞿泽时要扔药管,郑止明威胁了他一句:"要不,我打电话给大爷?" 瞿少爷这才收回手,皱着眉看了药管一眼,慢吞吞地往嘴上划拉了两下。 郑管家也是服了他。 车刚好开到医院转弯处的红绿灯前在等通行,回国又重操旧业操心起了小少爷大小事的郑管家又开口道:"你不用跟陈兴昌争什么长短,他跟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再强,也不过是个混饭吃的,你呢,就是不是给他那口饭吃的人,他也得看你脸色,你用不着自降身份。" 瞿泽时看着车窗外,没说话。 陈兴昌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手下也做了几件很得上面眼的事,瞿泽时从跟圈内的太子党偶尔碰面聊天的时候,也知道能源部那边的老部长很喜欢陈兴昌这个人。 起初陈兴昌是靠着认识李家兄弟才在能源部占了一席之位,但这么多年,他也干出来了,得手下人的敬佩,也把老的哄得三迷五道的,把他当接班人看。 他还不到四十岁,三十五六的年纪,做出这成绩来,哪是能让人轻看的?也是老毒物偏心眼,觉得人一无是处。 认真说起来,就李长光给他站的高位,他现在确实不比陈兴昌弱上丝毫,他在决策圈里混,而陈兴昌不过就是一个替人干活的,绩效好坏,还得决策圈说了算。 但也只是现在,以前还不到这个份上。 陈兴昌聪明就聪明在他很懂人心,上上下下的都懂,他也懂瞿泽时,很会经各种人的口提醒瞿泽时,他不过是个以色侍人的。 瞿泽时之前不反击,就是哪方面他都差着那么一些,他跟李长光后来也不纯粹,说他们之间只存在爱情,那也是能笑掉他大牙的事。 他跟李长光恋爱的时候还不知道李长光的身份,放下了大话要跟李长光好好过日子,当时甚至于不再花天酒地只为给李长光买个不错的生日礼物,后来李长光的身份曝光,身边带来的权力与金钱还有危险接踵而来,把没怎么见过大世面的他打了个落花流水,原形毕露,自此别说自持高人一等了,连上进两字,都得李长光逼着他,他才睁开眼看看那两字是怎么写的。 他有一段时间,根本就是弄不明白他跟李长光是什么关系,想破脑袋都没弄明白,后来还是李长光耐性陪着他过了两年,他才留了下来。 李长光的世界不是他这种出身的人能一时之间追得上的,他的出身注定了他先前的眼界,但陈兴昌早他很多年就接近李长光身边的环境了了,比他经验多,比他耐性好,比他更懂得玩弄人心。 瞿泽时也不蠢,他不计较,是懒于计较,更是没那个实力计较,但这几年过了下来,他跟李长光还在一起,他现在也不是陈兴昌能比的了。 他知道李长光从一开始就不见得喜欢他让着别人,李长光是真的挺喜欢他,小少爷就是他带头喊的,每次喊他小少爷喊得很真心实意,对他比对李小英兄弟还要更有耐性,更包容,但瞿泽时没多久,没让人教也弄明白了,他要是不避着点,在他还没熟悉李长光身边一切事物之前还跟过去一样见谁撕谁,他也不见得能在李长光身边呆多久。 哪怕李长光是真爱他,但爱情于老王八这种事业至上,走到哪都脚下生风背后发光的人,得到与得不到,差不了太多。 爱情于老王八这种人从来不是必需品。 他们中间,执着于死不撒手的那个人,还真不见得是老王八。 现在其实也不是什么他跟陈兴昌对上的好时候,瞿泽时也知道只要他能忍,再忍几年,陈兴昌这种人也就入土为安了,他私下有的是办法让人把陈兴昌取而代之。 但瞿泽时在知道陈兴昌仗着生病小动作不断的时候,他突然就不能忍了。 他之前忍的也够多的了。 这么多年,别人给他的恶气,他都撒到了老王八的身上。 如老郑所说,别人给他气受,他没狗胆咬过去,只会把气撒在不会拿他怎么办的人身上。 要说这让他有痛快一分没有?没有。 连半分都没有。 现在他不是因为李长光还是站在他身边他恃强凌弱,而是他他妈的突然就不想忍了。 他就是不喜欢,非常不喜欢有人都要死了,还惦记他的男人。 陈兴昌这些年让他不舒服的,他都要还回去。 郑管家本来要进门先打声招呼,但瞿泽时与他一同进去了病房,打着点滴的陈兴昌正在看平板,看到他们,愣了一下。 瞿泽时朝他点了下头,坐在了管家给他拉来的椅子上。 陈兴昌住的是单人病房,医院新建的病房楼,干净明亮得很,这间贵宾病房的设计也是国际顶尖水平,窗都是落地的,配置跟酒店总统套房的设施也没什么两样了,除了少个接待客人的客厅。 这是少个身份,或者少点钱都不能住的地方。 "你们部里待遇不错啊。"李家管家一给小少爷拉好椅子就笑着跟人道。 拿死工资的陈兴昌也笑了起来:"老部长帮我打的招呼,也是让他老人家费心了。" 说着,成熟稳重的陈科长朝瞿泽时扬起了笑脸,"瞿少爷难得有空来看我,多谢。" "是不是要拿点水果,或者花?"瞿少爷还真是真正的少爷,他住的医院次数多,都是别人来看他,他没看过人,这时候才想过这事来。 "后备箱里有,我让人拿上来。"李家管家不是不顾这点礼貌的人,只是他这在知道消息后,有心不想给陈兴昌脸,这才故意忘了。 他不给脸,总公司的那些老总也都看着他的脸,少跟陈兴昌掺和。 别说陈兴昌这只是胃癌早期,就是快要死了,他们拿陈兴昌脸面当老板的脸面,他们觉得值,他都替连哄个小少爷都要算计时间走的老板觉得冤。 "你去拿。" 管家看着他。 瞿泽时也看着他,很确定地道:"不用打电话,你自己去拿,亲自去拿,有问题?" 当然没问题。 郑止明狠狠地摸了下他的头,出了门,等另一个保镖从楼下上来站到门口,他这才让出位置,去了大窗那边给司机打电话让人拿东西上来。 这头瞿泽时解了他衬衫上面的扣子,露出了琐骨,弯下腰,上半身往前倾着,手肘随意放在膝盖上放着,手指交岔看着陈兴昌,淡淡道:"这么一看,你丑得像个老头了。" 陈兴昌笑了笑,很宽容大量的样子。 "我其实从来没把你当过对手,"瞿泽时又淡道:"我今天来看你,也算不上是来示威的,我只是有点不耐烦了。" 他没有往下说下去,只是看着陈兴昌又接道:"你难道从没觉得,李长光不正言拒绝你,是他根本就没把你当回事?" 陈兴昌笑了起来,嘴角翘起,温和地道:"瞿少爷这话的意思是大爷会跟他正眼都不瞧的人上床?" 说完,他又失笑道:"当然了,上过大爷床的人很多,我不敢说我是其中最出色的那个,至少,我是比上不瞿少爷的。" 瞿泽时听着,心想这位陈科长当胃癌也是得的太不到位了,这应该得的是脑癌,才不愧于他的心思。 第13章 "你是比不上我。"陈兴昌都说了,瞿泽时也承认,"要不然怎么跟他睡一个床的人是我。" 陈兴昌的笑容淡了点,看着瞿泽时的脸满是兴味盎然,像头一次觉得瞿泽时这个人有点有趣一样。 陈兴昌的姿态还是到位了,瞿泽时记得当初头一次跟陈兴昌正面接触的时候,他被陈兴昌那种贬低侮辱他的态度气得回增就跟李长光闹分手。 结果是没分成,但赶回来见他的李长光当天晚上很疲惫,哄他睡好又去了书房开会,他醒来站在书房门口很久,想清楚了很多事,从此他就再也不拿那些李长光与他没有干系的过去跟李长光闹了。 他对李长光来说,是挺珍贵的,尽管这种珍贵闹几次,再珍也贵不起来,但他没有,李长光也没有,他们有一直解决他们之间的问题。 现在这个问题叫陈兴昌。 瞿泽时转而又说:"你是该好好看看我。" "哦?"陈兴昌挑眉。 "你不该老惹我,我其实是挺有脾气的一个人。" "是吗?"陈兴昌看着瞿泽时这个年轻小帅哥,他承认,瞿泽时有张好皮相,五官瘦削俊帅,气质味道也跟一般人不一样,但是,瞿泽时也至多就这张脸难拿得出手了,陈兴昌知道这个人连什么叫做次贷危机都不懂,李长光根本不可能跟他有什么共同语言。 不过就是个养着玩玩的小玩意,也就是运气好了点,帮李家挡了两次所谓灾难,那其实都不叫挡,没有他李家还能出事?也就是瞿泽时这种地方上出来的富二代,自以为有点眼见力,变着法跟人搭关系而已,运气好还让他搭上了。 他也年轻不了几年。 "我没看出你的脾气来,挺好的一孩子……"陈兴昌笑了笑,其实瞿泽时也年轻不了几年,就是他这两年暗地里也送了几个年轻人到李长光的面前,人也没用上,他这也是突然查出病来,也不想跟以前那样藏着了。 孩子?瞿泽时挑了下眉,"是吧?" 瞿泽时这声是吧落在陈兴昌耳朵里,太干巴巴了,他也笑出了声来,眼睛从瞿泽时带伤的嘴唇上扫过,直接看进了瞿泽时的眼里,"小朋友,你带着郑总过来兴师动众的,这醋吃得也太低级了点吧?" 瞿泽时摇摇头,"不低级,等会李长光还来,我让他进病房来接我。" 他朝陈兴昌扬了扬下巴,"我男人,我施舍你多看他两眼,省得他还得求爷爷告奶奶的,才能忽悠他过来一次。" 这小朋友这脾气,确实是不小,陈兴昌脸上的笑顿时都没了,过了一会,他淡淡一笑,"看出来了,脾气是挺不好的。" 瞿泽时点点头,"他就来,你等会啊。" 说完他开始低头玩手机,只是没玩几分钟,陈兴昌突然开口说:"我有点累了,想休息了,瞿少爷要是没什么事,就回去吧。" "你不看了?"瞿泽时抬起眼来。 "嗯。"陈兴昌笑了笑。 瞿泽时拿着手机站了起来,跟他说:"但是有点晚了,他快要过来了,不过没几分钟,他过来接了我就走……" 这次他走到了陈兴昌的床边,跟陈兴昌说:"多看两眼。" 陈兴昌微笑了起来,挑了下眉,眉眼之间有他这个年纪独有的成熟魅惑:"那我就谢谢瞿少爷这么大方了。" 瞿泽时点点头。 "希望瞿少爷能一直这么大方下去。" "应该的。"瞿泽时扫了眼病房。 陈兴昌笑看着瞿泽时坐了下去,但他的笑容没冷下多久,门边就起了敲门声,一直半躺着的陈兴昌因此都抬起了腰,心口莫名地鼓动了起来。 "小少爷?" "嗯。" "在着,大爷,你进去吧。"管家推开了门。 李长光进了门来,朝着坐在椅子上朝他冷瞥了一眼的小少爷看际一眼,紧接着往坐起来了的陈兴昌走去,见陈兴昌要下床,他摇了下头,"不用客气,躺着吧。" "打扰了。"随即他又道。 "麻烦您过来了。"陈兴昌温声道,声音里有说不出的温柔。 李长光不好他这一口,当年陈兴昌也是透过长源千方百计爬上了他的床,他当年年轻,性事上只要人干净,不是手下人,他都不怎么计较,后来陈兴昌太会来事,有一出没一出地演着,影响他生活,他就把人隔离开了,也让长源注意着点,只是没想到,这路不通,陈兴昌又另走了一条路,但他人是聪明的,手上也有几分真本事,在能源部那边干得不错,李长光惜才,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陈兴昌借着他们兄弟俩的名头起势,一路从一个小公务员坐到了科长之位。 刚才他在车上接到了能源部人事负责人那边的电话,说是于部跟他打招呼,于公子打算从国外调回来,要的正好是陈科长的的那个位置。 李长光一听,还有什么听不明白的,于部家那个在国外替国争光的公子,正好跟他家小少爷是酒肉兄弟,他们这一伙人没人聚众出去跑马滑雪,怎么说也有点一起玩耍的交情,于家的人一回来占了地,不管陈兴昌这是有病还是没病,大势已去。 老部长那边再喜欢陈兴昌,陈兴昌也不是他亲儿子,他还有亲儿子要顾。 小少爷都出手了,这不知道在心里盘算多久了,李长光怎么可能拆他的台,当下就跟人说:"不错。" 这下到了医院,看陈兴昌脸色不错,就知道人还不知道呢,陈兴昌这人他是了解个七八分的,为人再老练不过,很少能让人讨着什么好,他也挺会在人面前做势的,也就在他们这几个人面前还能俯小做低一点。 "那你好好休息。"既然来了,李长光也不会冷脸,朝人客气道:"我们家泽时脾气不太好,给你添麻烦了。" 泽时少爷见他一来就说他脾气不好,眼睛细不可察地瞪大了一点。 这大爷是来捧场子的还是来拆台的! "没有的事,是我应该跟瞿少爷道歉,我刚才还跟他拌了几句嘴……"陈兴昌说着自嘲一笑,"我这一得病,脾气也差了很多,多有得罪的地方,也劳烦大爷多担待些。" 李长光微微一笑。 陈兴昌也跟着他笑了起来。 瞿泽时发现,陈兴昌这笑法,简直就是跟老王八学的,笑得一模一样,连笑起来嘴角微翘的弧度都差不多。 他这一发现,差点没被陈兴昌恶心死。 陈兴昌这时候连眼睛都柔和了下来,他爱李长光爱了很多年,中途也放弃过,他也有找过别的人,但一直都觉得能让他死心塌地爱到最后的人,除了李长光,没有人值得他永远爱到底,之前他还顾忌着事业,不得不按着李长光的规则来,但现在他在休养,也不管公事了,他就想最后拼一把。 这个时候,他是毫不忌讳让李长光知道他的感情的,上次李长光带了一大堆人来,说了两句话就走了,他也没说上时候,这次他看着李长光朝他微笑的脸,心情也情不自禁地荡漾了起来,真心实意地道:"看到您又来了,我很高兴。" 他是高兴了,但瞿泽时却被气得眼前一片发黑,心里直骂自己真他妈欠操,傻逼一样想了这么个损招。 陈兴昌这一句话,快把他的心肝肺都捅碎了。 他的男人,凭什么让别人高兴! 第14章 "高兴个屁,走了。"瞿泽时气得脑袋发懵,扯着李长光的袖子就要走。 苦命的管家门边,看着小少爷这气质全无,兵败如山倒的样,不忍卒睹,闭眼拍了下额头。 这一急,就又急成以往那个败家二世祖的样了,一眼就能让人看到底。 还以为他学好了,敢情这是他没急上。 瞿泽时一气,哪顾得上那么多,拉着李长光就要走。 他是个护食的,平常没事,装模作样也还好,一急上了,哪哪都不舒服,必须把老王八拖回他的窝藏好了才行。 李长光被他拉着走了两步,也是失笑,左手往后捞了一把,把人带回了两步捞回怀里,道:"跟人说再见。" "再见。"只要把人拖走就行,说个再见也死不了人。 "再见。"李长光朝陈兴昌一额首,跟着小王八急步走了。 电梯里,小王八脸色非常不好看,到了车上还冲郑止明吼:"别上我的车。" 郑止明也是被他吼得脸色不好,"我不是也得回去。" 回复他的是小王八"砰"地一声的关门声。 车子没一会就开走了,管家看着车屁股呵呵冷笑,笑完,车屁股都不见一个了,这B也是装不下去了,摸摸鼻子上了保镖的车。 瞿泽时上的是李长光的那辆车,车后空间大,隔离屏一上,他就坐在李长光的腿上,眼睛都红了。 李长光明白他现在的心情,小少爷是个很狡猾的人,说他脾气大,不如说他对人有远近之分,他也就对着他和止明肆无忌惮了点,哪怕对止明夫人,他也是隔着点的,对她的客气礼貌都是距离,他在长源面前一般也不怎么说话,那不是他尴尬,小少爷没长尴尬那根神经,他就是觉得说多错多,而长源不是一个能让他放心的人,一个心里有分寸的人,也就戳到他软肋了,才会气急败坏。 "下次就不了,啊?"李长光抱了他到怀里,低头嘴唇寻到他的眼睛,在上面吻了吻。 "我就沉不住气,"瞿泽时抽了下鼻子,"怎么就沉不住气!" 气死他了。 李长光拍了拍他的背,"沉不住气,那也是你赢了,你说是不是?" "那我什么时候,就是坐在那里,谁都怕我?"瞿泽时在他腿上坐了起来,板着脸皱着眉。 "等你愿意出来工作,工作个一二十年的时候?"李爷很务实地提出建议。 瞿泽时不说话了。 他很不爱学习,现在学的那些课程都是一个星期没几节他才接受的。 "你是不是想我出来工作了?"瞿少爷很警觉。 "嗯,有点。"李长光又开始跟他讲道理了,"小少爷,你看啊,我工作要接触到不少人,工作当中,我只管人家的工作能力强不强,又管不住人的心是怎么想的,你说是不是?" 瞿泽时冷着帅逼脸冷眼看着他。 "陈兴昌可能只是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当中的一个,你说是不是?" 瞿泽时咬着牙,手抓着前面那坨温热的玩意,冷冷地翘起了嘴。 李长光手抱着他的腰,目光温和地看着他,"还有,我也有点年纪了,但离退休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你看徐总,都七十岁的人了还在岗位上,我至少也还得干个三四十年的,你正好也休息两年,过来帮帮我,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也多点,你不懂的又有什么?我教你几年也就教会了。" "你不是让我跟小英他们玩,打算让我以后管着老郑手里那摊子?" "老郑手里的那摊一半也是要交给你的,但另一半,还是要交到相干人员的手里。" 瞿泽时瞥他:"国外的那块?" "聪明。"李长光亲了下他的鼻子。 "少逗我。"瞿少爷翻白眼,"你不是给我找事做了,怎么又让我跟着你?" 李长光沉默地看着他,他看着自己的眼睛又温又热,嘴角还浅浅弯着,一派深情,瞿泽时被他笑得耳朵发热,心口乱跳,忍不住凑上前,亲了他的嘴一口。 不知道李长光身份之前,他就是被这张脸迷得神魂颠倒,从没喜欢过男人的他强行为了李大爷这张脸皮当了个GAY。 "我以后就只想跟你在一起了……"李长光被他那一小吻,吻得又是失笑,也是忍不住抚着他的脖子把人拉了过来,吻了很久,吻到小少爷的小弟都竖旗投降后,他才停了嘴,手灵巧地解开了裤扣拉链探了进去,眼睛看着小少爷绯红的脸轻笑道:"那些不相干的人就得你来打理了,你要看好我……" 他说到这时,瞿泽时深吸了口气,平时总带着三分漠然的眼里全是水光,一片春意。 李长光又吻了吻他的嘴,把他的裤子脱了,在进去后,他抚着小少爷的背,问了他一句:"好不好?" "你……"激情让瞿泽时眼角流下了一行滚烫的泪,他使尽全力咬着后面的那根东西,咬牙切齿地道:"你他妈就是闲的。" 想看他吃醋! 李长光沉闷地轻哼了一声,紧接着又轻笑了起来,这次不等瞿泽时多说,他就凶狠地吻住了他的嘴。 李家大爷从来只吃荤,不吃素。 瞿泽时最近的动作多了起来,先前李长源的事已经让他在外露了不少脸,陈兴昌的事更是让他跟那些以往只玩过两次的人联系也多了起来,等到他要准备进总部上班了,这天在阳光房看书的瞿泽时问对面给他补课的管家:"我是不是只有总部那些老头没解决了?" 李家人从来就不是阻碍,他们一开始就没有看不起他过,而李小英他们的那个圈子,在这些年李小英李小俊带他玩过几次后,他也有了一些相互能合作的人,至于进出老宅的那些亲派,除了老裘心思深沉点,另外几个现在对他可没什么隔阂了,就是他不想跟他们走得太近了才刻意单方面保持了点距离,仔细想想,他现在身边除了总部的一些人不怎么拿他当回事外,还真没几个会给他脸色看的。 而总部的那些老总,都是跟着李长光打江山的元老,他们在外面都是呼风唤雨的人,也就在李长光面前能老实点,看不起他,瞿泽时觉得挺正常的。 他比李长光小太多了,无论哪方面看都是不劳而获,不是能跟李长光正经过日子的人。 上次年会,一部的刘总就直接跟他说,他运气好,碰上了李长光这么个不滥情不花心有责任感的,小朋友要好好珍惜,要不超过了线,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位刘总不喜欢他,说这话是说在他让李长光闭嘴,少连他偷喝一口酒都要管后,言下之意就是让他老实点别作妖,放尊重点别仗着李长光喜欢他就喊老王八,不要给脸不要脸,当时刘总说完这话,还笑呵呵地当着他的面,把手中的酒杯捅进了他带来的女伴的下方。 瞿泽时也是知道人家在侮辱他,但他那时候压根就没打过去李长光身边上班的主意,刘总这些人也不是李长光身边那些天天进出老宅的直系团队,再说了,不可能人人都喜欢他,他从小到大,讨厌他的人多着呢,所以他就没把当时那情况当回事,回头跟李长光提都没提起过。 这次他出手跟人连手把陈兴昌搞下来了,也不知道这位跟陈兴昌关系好的刘总还有齐总会如何。 管家正在给他讲解公司几部的负责区域和关系,听到这话,想了想道:"这些管理层层面的人个个都是难啃的骨头,你就是再过十年再上班,他们也会堵在那给你添堵,你是空降部队,以后也是我们主席团的半个头,正面交火是早晚的事,越不过去。" "那你知道,"瞿泽时把笔扔到桌子,"李长光为什么逼我去公司的真正原因吗?" "你们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郑止明说到这叹了口气,"你又不服我们管,心里又只粘他一个,只愿意相信他,他不在的时间稍微长一点,你就又倒退好几个月,药再好也没用,他不在,你是连我的话都不听,他想让你多活几年,工作上又不可能不管,这毕竟是李家的事业,只好把你带到身边养了。" "他为你费了很多心思,"郑止明说到这,语重心长,"只要是能让你好好活下去的建议,他都愿意试一试,可你不动,他也就只能催着你动一步了,你要理解他,不要怪他,好吗?" 瞿泽时没回他的话,伸手整理了下被他摊得乱七八糟的桌面,又拿回了笔,等把东西都归整齐了,他看着面前的人物资料道:"那我愿意去上班了。" 不管是真是假,他现在愿意了。 第15章 瞿泽时也知道不管说得有多好听,他去公司问题无数。 他之前不愿意去,就是知道他在那里讨不着什么好。 李长光身边跟着的人跟他关系还好,因为他们不是个个都是裘宏,资历在那,得罪他也无所谓,他们正在事业的上升期,不可能吃饭了撑的没事得罪他多个敌人,毕竟他好歹时也是他们大老板枕边人。但裘宏跟公司里的那些大佬们就不一样了,他们是跟着李长光一路过来的,但凡这种元老级别的人物,在哪个公司都一样,都是不好相与。瞿泽时怎么说也是这种环境出来的,他家酒厂再小也是当地有名的老牌厂子,人事环境那套他再明白不过,而他那脾气,瞿泽时也是心里有数,他未必受得了那个气。 他跟一般惜命的人也不一样,打骨子里有那么点厌世,给他惹烦了,他可是不会给人脸的,他这种人,说好听点是狠,说难听点就是个浑不吝,他在李家能老老实实呆着,因为在家里都他说的算,也就李长光噜嗦点,但去了公司就不一样了,大局在那,他就是个浑不吝也得窝着趴着,因为他不惜命,李长光替他惜,并且,就李长光那老王八那德性,什么冲冠一怒为红颜这种事绝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 这班瞿泽时虽然说去上了,但跟着李长光去上班这天的心情,跟去上坟也没差了。 管家好不容易也能去公司得瑟得瑟,跟各位同事再战江湖重新勾心斗角了,这心情不是一般的狗,见穿得人模狗样的小少爷冷着小帅脸跟全世界都欠他一样,他坐在前面还回头,笑嘻嘻地跟他说:"这是自家地盘,这才是你逞威风的地方,懂不?" 瞿泽时横了他一眼。 还逞威风?得了吧,他一个陈兴昌都玩不过,混到跟他们一样不要脸的地步,没个十年八年是不可能的。 "你是特助,特助懂吗?不喜欢谁,把他们的文件压在最后,反正到时候烦的人不是你。"郑止明能跟着李长光这么久,打压人也是特别有一手,谁得罪他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你当裘宏是死的?"瞿泽时冷笑。 昨天大部队进老宅开会,老王八给他开小灶,让助理们教他给各部分列文件,裘宏笑咪咪在一边看着,等到要他们手头的文件了,他过来就拿过去了。 李长光身边,有特权的不是他,是裘宏这个总秘。 而且不说是他去了公司上班,他还把郑止明给带回去了,裘宏跟郑止明看着面和,私下里这两条老狗都不知道撕咬成什么德性了,当他不知道? 这两个老货,他是肯定帮着郑止明这边的,这也就意味着裘宏对他的立场不再是中立,而他也不可能像以往一样,还能用裘宏。 裘宏敢答应替他做事,他都不放心。 郑止明听了就是笑,还朝在闭目养神的李长光看了一眼。 李长光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什么来。 他私下不是个有什么情绪的人,也就见到人的时候会礼貌性地笑一笑,以示温和,郑止明跟了他这么多年,说实话,也没琢磨透他的心思。 不过现在情况好多了,他现在有了小少爷这个人当标杆,模模糊糊也能摸得透一点了,就是还是不敢踩他们家这位大老板的底线就是。 而小少爷吧,不管外面的人怎么说他,他就有一点最好的,认熟! 郑止明这些年尽管没少帮着大老板管他,但他对小少爷也是跟侍候大老板一样的用心,而小少爷认他,这就比什么都好了。 哪怕以后大老板不跟小少爷睡一个床了,就冲着他们这几年,这位小少爷也只可能是大老板最亲近的人。 郑止明对于回去坐班还是非常高兴的。 不是他呆在瞿泽时身边不好,而是公司现在有几个大项目,绝对是跨时代标准的大项目,他当然想掺一脚。但要是小少爷不进公司,他呆在瞿泽时身边,他的参与度就不可能高,但去了公司,就不一样了,这些事情瞿泽时会沾手,而他作为老板身边的老人,参与的程度只会更高。 这几个项目做成了,他在行内的地位就要提高很大的一个层次了。 瞿泽时进公司的时机是李长光算过的,但于公司里很多人来说,这个时机是不太好的,尤其对裘宏来说,瞿少爷的这次进公司,不仅仅是他一个人,他还带了一个跟班狗郑止明。 郑止明管着老板的私事也就算了,公司还要沾一手,身为总秘的裘宏被抢了饭吃,还得矮他一截,这种滋味对于他来说不是很好受。 但他也不可能明着跟瞿泽时作对,还得套近乎。 在老板自己的团队里,再如何也不可能出现跟小少爷这个人作对的情况,他被敲打过,自然不敢犯这种明显的错误。 所以裘宏在楼下接了老板的车,看三个人从同一辆车出来,他没笑下巴也发颤,喊了声"老董"跟老板打过招呼,就跟瞿泽时套近乎了,"你哥我跟他联系过了,他跟你说了没?" "嗯,来京的事?" "对。" "说了。" "你说,是住哪好?住酒店还是给他安排个房子?" "住家里,我让老郑给他安排房间。" "好。"郑止明在李长光身边道。 这时电梯开了,李长光牵了瞿泽时进电梯,跟他说:"等会你去助理室坐坐,有不懂的就问。" 瞿泽时没说话,只是歪了歪嘴唇。 裘宏表忠心:"老董,我打过招呼了,等会小余会留下来给他说流程,你就放心好了。" 瞿泽时瞥了他一眼。 裘宏笑得眼眯成了一条缝:"等开完会,我也带带小少爷,当回师傅。" 瞿泽时扯了扯嘴,裘宏见他脾气还好的样子,心里也知道大爷肯定是家里教过了。 但教过了是教过了,公司不是家里,不是谁都围着小少爷转,人家是来工作的,可不是来看他脸色的。 接下来几天公司忙,李长光在公司大多数时间都是开会,国内国外的会无数个,都等着跟他蹉商,瞿泽时作为给他提供资料的一员,因为不熟悉各部文件,先是从主导地位被踢到了当帮手,到后来因他的生疏,很快他就被搁在一边了,连跑腿的工作都没得做,因为没人敢支使他。 过了两天,李长光出差一个来月的成果出来了,公司大动作开始了。 公司在做一个并购案的最后谈判与移交程序,这是他们一个公司跟一个国家在做,还有第三方在跟进,每一道程序都要符合双方国家以及国际的法律标准,法律部跟外聘的国外律师团开进了决策部这层楼,把决策楼挤处水泄不通,各方精英很全方位地体现出了什么叫做一寸光阴一寸金的价值观,有些女性员工都是跑着进场,跑着的时候还在擦口红。 瞿泽时这几年学的那些东西在并购案面前一点也不够瞧,这时候哪有什么人有那个时间教他,忙得天昏地暗的连他是谁都顾不上认了,瞿泽时也不恼火,困了就去睡一觉,醒来就去看一看,别人连让他跑腿的事都不让他干,他也不急着表态,还去高层餐厅喝个下午茶。 这段时间李长光住在公司里,他也没回去,陪着住。 总部一时之间连清洁工的手都快了,就他一个闲的。 郑止明这几天也忙,但每天还是不忘抽空过来看他两眼,再给他翘个大拇指,让瞿泽时觉得他这少爷当到了公司也是件很了不起的事。 但并购案进行到最要紧的谈判关头,李小英来了,是瞿泽时叫来的。 李小英在国外留学,学的法律与金融,他一回来,瞿泽时很快把一个小组李小英熟悉的那一块法律的助理给踢开了,换了李小英上去,他就跟在李小英身边忙。 这种大案子没那么好参与,一个萝卜一个坑,早就有了安排,并且有连带责任,哪怕李小英是李长光的亲侄子,他知道了这么个事也不敢凭空开口贸然插一脚,但瞿泽时作为特助有那么一个位置,先前他被人顶了,现在他找人来顶他的,顶他的那个人还是太子爷,谁也不好说什么。 因此,李小英因为案子的重要性兴奋得都忘了教瞿泽时,没少被瞿泽时踹屁股,踢得李小英摸着屁股嗷嗷叫。 如果不是怕李小英腿断了不能跑,瞿泽时都想把他腿踢折了,他把人叫回来是带他的,可不是让李小英来发挥能力的。 就在这段总部人人忙得人不如狗的时候,瞿泽时接到了他哥的电话,瞿乔泯要来京了。 第16章 老郑忙,瞿泽时叫了个保镖开车,他去车站接瞿乔泯。 瞿乔泯坐动车过来,车站太大,保镖出去接了半个小时才把人接到车里。 这段时间瞿泽时都住在公司,接了瞿乔泯也没回去,公司那边下午有个会,他要参加,车就直接往公司开。 瞿乔泯看他穿着西装,样子很正式,眼一直往他身上看。 "公司有事,我还要忙会,你在休息室等我两个小时。"他哥一上来就不停打量他,瞿泽时也没意见。 他帅,经看。 "你上班了?" "嗯。" "我都不知道。" "哥……"他哥一脸强装的不在意与淡定,瞿泽时也还是毫不客气,"我们你不知道我,我不知道你的事情太多,从小到大都一样,你是不是现在就要跟我全部算清楚?" 瞿乔泯闭上了嘴,车开了一会,他低着头朝瞿泽时喊着话:"你为了瞿南那个畜牲值得吗?" "为他是不值得……"瞿泽时看他说完,他哥连呼吸都顿了,忍不住笑了起来,"当然也不是光为你,为你一个人,也不值得,我还没那么大觉悟。" "我是想跟他在一起,这是最重要的那点。"瞿泽时平静地说,"不管用什么方法,能把他跟我绑一块,我觉得挺好的。" 他以前不乐意承认这点,因为承认了这点,就跟承认了他的无能和卑劣一样,他不是个有什么有好品质的男人,他挥金如土不务正业,除了长得还算周正外,身上没一点闪光点,就这德性,李长光说能爱他一辈子,打死他都不信。 也就现在,过了几年,窝里横了几年,他还信一点。 "你看看再说吧,不过,不懂的,别轻易开口,我们是兄弟,我就你一个哥,你也就我一个弟弟,话说出来就收不回去,你慎重。"瞿泽时淡道。 瞿乔泯一脸五味杂陈,看着跟以前大不相同的弟弟,他沉默了许久才哑着声音说:"你长大了不少。" 瞿泽时听他口气又像要哭了,伸过手揽了他的肩,"爷们点。" 他哥就是这幅样,看着特别男人,其实心思细腻,当瞿南和他们妈的儿子,太折磨这个多愁善感的爷们了。 瞿泽时在车上接到了李长光的电话,李长光在电话那头问他是不是把人接回家了,听到是带到公司来,就跟他说,"把人带到我们休息室。" "往茶水间一坐就行。"瞿泽时没打算给他哥太好的待遇。 "带过来吧,毕竟也是家里的客人。" "行。"瞿泽时觉得老王八有时候说话还是蛮好听,蛮顺耳的。 "还有多久到?" "一个小时左右吧,如果不堵车的话。" "我等会要开会,四点左右结束。" "你忙你的。" "你呢?" "我要参加一个三点的会,大概五六点结束吧,看他们。" "好,差不多给我个电话,我手机带着,等你忙完了,我们送你哥回去。" "我带他回去就行。" "乖,听话。" 瞿泽时呲牙,还冷笑,"我还不知道回去了?" 李长光在那头低声闷笑,"好了,一起送,我现在有事,先挂了。" 不等瞿泽时说什么,那头就挂了,瞿泽时又被老王八抢先挂了电话,不像过去一样负气了,不过还是对着手机骂了一句:"老王八。" 瞿乔泯听着眼皮猛跳了跳。 他不知道,他弟弟是这样跟李长光说话的。 李长光是什么人,他现在心里有数了,也因此对这人畏惧不已,这次来京,他都做了一些准备,给丈母娘那边开了个户存了些钱,又给他妈打了些钱过去,他名下一分钱也没留。 瞿泽时吃完饭过来接瞿乔泯,一来一回就是三个多小时去了,他是必须要睡午觉的,电话一挂完,他就闭上了眼。 保镖在前面小声地说:"少爷,你盖着点毯子。" 瞿泽时伸手去捞放在后面的毯子,瞿乔泯伸手帮他带着点,看他弟随便一扯就又闭上了眼。 开车的保镖在前面看着后视镜,放了点轻微的轻音乐,又小声说:"瞿先生,麻烦你帮少爷拉一下。" 音乐里,小雨下得轻轻柔柔,瞿乔泯伸手都轻了。 车开得又平又稳,转弯都没丝毫动静,瞿泽时一路睡了过去,直到车开进了公司,被瞿乔泯叫了两声才醒来。 "睡得还好吧?"保镖给他开车门,笑着问。 "车开得不错,谢谢。" "我送你们上去。"保镖又说。 "好。" 小少爷是个让大老板们头疼的,但是个让打工的小人物不费事的,也不瞎折腾到处都去,领了他的任务算起来还挺轻松,保镖团每个人都跟他相处得不错,见面双方都挺愉快。 瞿泽时带着瞿乔泯进的李长光的专梯上的楼,电梯里跟他哥说:"我们都忙,你先坐着,看会电视上会网,我会叫生活助理进来招待你。" "少爷,我下午没什么事,要不我陪瞿先生吧?" "嗯?"瞿泽时看他。 "真没什么事,我下午本来的任选就是跟着你,你不让我跟,我就招待瞿先生。" "行吧。" 说话间电梯到了,办公厅人来人往,看到他们进来也没谁打量他们,瞿泽时带着瞿乔泯往李长光的私人休息处走,倒是瞿乔泯看着那熙熙攘攘的人群看个不休。 他好像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人,是国外某领域的专业相关人士,很出名的那种……"就这,你进去吧……"瞿泽时看了看表,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我楼下有事,先走,有事你跟阿印说。" 瞿泽时说完就走了,瞿乔泯站在门口看着他消失。 "少爷下午有会,他现在在实习,很多场合需要他参加……"阿印开了口,见瞿乔泯朝他看来,他伸手:"我姓江,叫江印,跟了少爷差不多有三年了。" "你好。"瞿乔泯握住了他的手,迟疑了一下,道:"我弟弟现在是在李先生的公司上班?" "是,"阿印推开门,"请进。" 瞿泽时这个会开到了五点半,时间正正好,他暗中松了口气,李小英也是,大大地松了口气。 他们家瞿少爷六点要用餐,一到点,他就要被叫上去吃饭。 李小英往往赶不上那个点,但要赶得上,他也愿意上去中他大伯和瞿少爷一起吃。 热饭热菜,样样可口,家里的老厨子精心烹调而出,谁不愿意吃那样的饭菜? 瞿泽时一出门,他就跟着他屁股不放,还帮瞿泽时手上两本砖头原文书拿了过来帮着拿,"有哪不懂的?你说,我现在就跟你解答。" "晚上吧。"瞿泽时往电梯走,"对了,我哥来了,来拆散我跟你们家老家伙的,你对他客气点。" 李小英一听,怔了一下,笑道:"来拆散你们的,我还要对他客气?" 他跟着瞿泽时进了突然出现的保镖按开的电梯,"我不拆了他的皮都是轻的。" 瞿泽时把手里的文件都塞到保镖手里,朝李小英挑了下眉,"拆,尽管拆……" 回头他也拆了他的皮就是。 李小英把书放到来接手的保镖手里,"别恐吓我啊,我心脏不好的。" "公寓餐厅里的早晚餐还能吃?"李小英住在公司公寓里,中午倒是跟他一块吃,但早晚不方便就没有了。 "还行,不挑。" "注意锻炼,别太拼了。" "哥,你这话,真像当伯母的说的。"李小英笑了起来,笑得很英俊,就是话说得太招打了。 瞿泽时冷眼瞥他,"早晚拆了你的皮。" 他们出了电梯往休息走,这时候也到了,门在他们走近时就打开了,瞿泽时率先走了进去,就见沙发上他哥如待宰的羊羔一样,规规矩矩地坐着,双手放在腿上,就差躬身让人切他的腹了。 但李长光没坐在沙发上,他站在窗边打电话,见到他家的小少爷,就伸手朝他招了招,瞿泽时一走过去,他就搂了瞿泽时的腰,在他嘴上亲了亲,这才转过身,对着窗外,接着说电话。 第17章 "哥。"瞿泽时朝瞿乔泯走去。 "那……"郑止明正好拿着手机过来,看了看打电话的李长光,朝瞿泽时问:"小少爷,咱们在这里吃完饭再走?" 瞿泽时朝李长光看去。 他是想去家里吃,他哥头一天来,去家里吃饭正式点。 李长光听着电话,下巴点了下,示意在这边吃了再回,郑止明一看就抬起手,冲手机道:"拿上来吧。" 瞿泽时见是在这边吃饭,在他哥身边坐下,"吃完饭再回。" 瞿乔泯一脸严肃地点头。 瞿泽时拿起桌上的果汁壶倒了小半杯澄汁,喝了一口,双眼直直地看着他哥,想看看瞿泽泯直男同志会不会在这间休息室里昏过去。 他哥也是给他"长脸"。 "你电话里不是挺能耐的吗?"瞿泽时向来不是个什么好弟弟,从来不是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不那么好听,"都跟李长光扛上了,怎么,见面就怂了?" 瞿乔泯先前见着李长光,李长光也只是跟他打了个招呼,没多说什么,人还挺亲切的……可就是他一句赘言也没有,那身气势也把瞿乔泯吓得正襟危坐了起来,更何况李长光接电话的时候那全身射发出来的气场,当下就让他是连气都不敢喘大了。 现在是李长光一共也没跟他说上几句话,瞿乔泯就已经感觉前路一片黑暗。 来之前他还想就是让他放弃自尊,就算求这个人,也要把弟弟求回去,但现在……瞿泽时别扭地看着在他再轻松自在不过的亲弟弟,这个人是还是他的弟弟,但已经不是他记忆中那个无所谓好坏,混日子过的弟弟了。 他长大了,而且,是往他以前想都想不到的那个方向在成长变化……他是变的更好了。 而那个养着他的李长光,之前他没过照片,以为是那种常见的普通中年男人,他爸说的弟弟跟着李长光一点也不亏的话他压根就不信,但现在亲眼看到,才觉出他之前的每个想法都太想当然了。 瞿乔泯现在乱得很,他一见到李长光,就看到了他弟弟,他们瞿家跟李长光的差别,他们两家之间,差的不是沟,而是无底深渊。 "傻了?"瞿泽时见他哥僵坐着,也不开口,又喝了口橙汁。 "你是瞿乔泯吧,我们家少爷的老哥?你好,我叫李小英,我爸是家里的老二,我是他大儿子。"李小英一进来就去了洗手间,洗好了手出来,看瞿乔泯拘谨坐着,笑着走过来朝他伸手。 "你好。"瞿乔泯站起了身,立持像个成熟的社会人。 "家里二哥的大儿子,你叫他小英就行……"瞿泽时给李小英倒了杯果汁,递给他跟他说:"坐会,饭菜刚送上来。" "你晚上还过来?"李小英喝着果汁坐下。 "不了,你大伯应该还回公司,我明天上午过来。"瞿泽时转过头,看向瞿乔泯,"你这几天在京有没有要办的事?" "有,有几个要见的人。"瞿乔泯迟疑了下,道。 "你先见他们,等过两天我安排出时间,带你出去走走。" 瞿乔泯点点头。 李长光这时接完电话走了过来,在主位坐下,李小英一看他就凑上去了,"大伯我来吃饭,你有没有准备我的?" 李长光笑着点了下头,问他:"还能跟得上吧?" "稍微有点吃力,不过还好,就是我哥差劲了点,拖我们老李家后腿。"李小英当着拖后腿的人告完状,还朝拖后腿的挑畔,"你说你丢不丢我们老李家的人?" 瞿泽时头朝向后面跟带着帮佣在餐桌那边摆饭菜的郑止明:"把李小英的椅子挪我的远点……" 李小英低头闷笑不已。 郑止明在餐桌那边说话:"放心好了,他爱吃的我都给他挪远远的,让他夹不着。" 瞿泽时这才转回头,朝李长光说:"得了好还卖乖。" 李长光刹那失笑。 "像你。"李小英自我评价。 李家最能得了便宜还卖乖的,非瞿少爷莫属。 "好了,可以吃饭了。"饭菜一摆好,郑止明拉椅子喊道。 "过来。"李长英伸手,带他去洗手。 瞿泽时往他走,被人牵手了朝他哥说:"我们去里面洗,你洗好了先坐。" 休息室有两个洗手间,除了会客厅的一个,还有里面睡房里附带的一个,瞿泽时被拉去里面洗,路中跟李长光借着李小英之前的话抱怨道:"他们今天用三国语言开会,我光看他们嘴巴动了,我带着电脑和书,连蒙带猜才弄明白一点……" "等忙完了,我一样样跟你再说一遍。" "那还差不多。" 说着他们就进了睡房,老郑管家跟瞿乔泯指了指洗手间的位置让他去,转头向李小英问,"你哥没生气吧?" "没……"李小英朝迟疑着的瞿乔泯笑了笑,看人往洗手间那边走了,跟郑止明说:"就是板着给张脸,今天主持会议的是法务部的方总,往我们看了好几眼,我们那是缩在人堆里,也给他盯成了那最亮的那颗星。" "老方啊……"郑止明意味深长地笑,"可是个公正人。" 李小英一脸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过来拉了主位左下手的椅子往下坐。 郑止明赶他,"别坐他对面,小心他吃饭都不安心。" "哪能,放心,我等会给他添饭。" 瞿泽时一出来刚坐下,就见李小英这大少爷给他献殷勤添米饭,他哼笑了一声,也没说什么。 李长光看了看桌上的菜色。 郑止明解释:"今天咱们人多了两个,菜有点少,我让餐厅那边送了三个菜过来,诺……" 他指了指放李小英面前摆着的两荤一素。 "活着我是外面捡回来的?"李小英见他大伯跟瞿泽时都拿起了筷子夹了菜,他也伸手去够面前的那盘糖醋鱼。 "好好吃饭。"李长光淡道了一句。 李小英也就不说话了。 李长光先把菜夹到瞿泽时面前专给他放着的小盘子里,夹了小半盘,才朝瞿乔泯看去,跟他笑着道:"最近公司有点忙,我在公司的时候多,很多时候泽时就陪我在这边用饭了,今天就在公司吃了,明天再在家里好好接待你。" 瞿乔泯从众夹了菜,但食不下咽,听话也是含糊一笑点点头,李长光说完也就不说了,餐桌也安静了下来。 看得出来,这家人吃饭是不怎么说话的,这下他更是沉默不语。 "辣。"过了近半分钟,非要特立独行的瞿少爷自行夹了块青椒咬了咬,尝到辣味又不想吃了,把咬了一点的青椒往李长光碗里扔。 李长光端起盘边的水杯送到他嘴边,"那漱下口。" 瞿泽时就着手含了口水漱了漱,吐出来还伸了伸舌头,眉头紧皱。 李长光放下杯子,伸手轻抚了下他的脑后,夹起筷子把那块青椒送到嘴里嚼了嚼,他没尝出什么辣味,不过眼见他家少爷还皱着眉头看他,一时之间就昏庸了的李家大爷点头道:"是有点辣。" 说着,他拿勺子勺了两个板栗鸡里的甜糯板栗往他盘子里放:"甜甜嘴。" 第18章 李长光不是不近人情、盛气凌人的那种人,他有非常良好的教养与气度,一般只要行得正坐得直的人也不会对他诚惶诚恐,但他也绝不是那种让人敢在他面前放肆的人,别说被他细心照顾着了。 瞿乔泯来之前,绝没有想到,他看到的会是这种情况。 吃完饭,他们也没有直接下去坐车,李长光拿起了瞿泽时带回来的文件夹,问瞿泽时:"今天开会听不懂的是哪些?" 瞿泽时把折了浅痕的页面打开。 "我们说一条,就回家啊。" "好吧。" "大伯,我也听听。"李小英又凑上来。 李长光笑看着他,眼睛温和,"好。" 他站着解释起了瞿泽时不懂的这条法律在并购案当中起的作用,以及它对各国的制约,还有保护范围,还有它往后对他们这方起的保护作用,以及它以后在哪些事例当中能运用到的方面。 李长光是一个集团公司的当家人,从他的方面讲的领域是很大的,也会涉及到方方面面,可以说,从他的角度来说,就已经是整个公司现在的全局观了,他说了几句,在不远处站着的瞿乔泯都走了过来,跟着听。 李长光只说了十分钟就没说了,跟家里少爷说:"消食消得差不多了,回家吧。" 瞿泽时点头,自动去牵他的手。 在旁蹭课听的郑止明夸他:"可乖了。" 瞿泽时自言自语:"有些人过了几天好日子,嘴巴就不把门了。" 门边站着裘宏,他是总秘,比起李长光来只忙不闲,老板吃饭要是不叫上他,他也不好,也没那个时间凑上来,这不,等他忙完才知道瞿乔泯来了,赶过来时间也不对,饭也吃完了,他过来老板在开讲,他就站在门边没动,也听两耳朵。 他们一过来,他立马就笑了起来,下巴肥肉抖得只要切下来,就可以去煎好几斤油吃几个月了,"小少爷,消食好了?" "嗯。"瞿泽时朝他点头,就是走到他跟前时,他停了下来,跟他说:"方扬是你的人吧?" 方扬是法务部负责海外事务的老总,法务部的一个头头,也就是今天下午主持瞿泽时参加的那个会的大领导。 "哎?"裘宏一愣,也不正面回答,"他干啥了?" "没干啥,多看了我几眼。"瞿泽时淡淡道,"我知道我长的挺不错,不过我是有家室的人了,你要是看到他,让他少瞅我,瞅啥瞅,比我帅的,容易洗干净屁股上他床的小帅哥多的是,他至于挖他老板的墙角吗?" 裘宏听得心都抖了,这混帐,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裘宏体胖多汗,这没几秒,头上的汗就细细密密地冒出来了,"他哪能是这个意思啊?你别急,我回头就说他。" 瞿泽时也不在乎有人说他狗仗人势,本来嘛,他来公司就是仗的李长光的势,但他也从来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他这个人从来不蠢,从小时候拿钱养着身边那帮人,带着他们吃喝玩乐也不是他这人好哄,不过是他有那条件侠义,他就侠义着,大家一起开心,这不是说他看不明白那些跟他称兄道弟的朋友心中的藏着的那些小九九,换现在,就是环境不一样了,他的位置也跟过去完全不一样,但情况在他这里还是一样的,他很清楚他身处的是什么环境,他能干什么事,不想干什么,他全都一清二楚,他会狗仗人势,但不以势欺人,这当然也是他在李长光身边呆了这几年都平平静静的最根本的原因,但他从来不闹事,不是说他好欺负,也不是怕了谁,而是他根本就没想过跟他们对着干,非要在他们面前逞威风。 这时候他跟裘宏说了这么几句话,也是跟裘宏表明,他杀伤力是有的,他们这些大佬注意着点,把他给惹火了,他还是会咬人的。 他能喊李长光老王八,是有能喊出老王八这三个字的道理的,把他给惹急了,他就是不用李长光出马,他也能让他们惹一身骚。 他智商还是有一点的。 至于要是他们老实点,那就是你老实,那我也老实,你好我也好。 裘宏也是被这小祖宗的话说的脸上流汗不止,说完看老板那脸色不动如止水,他那心也是猛地往下咯噔了一下,一下就沉到了底。 别人不知道,他这个跟着老板全世界跑的人能不知道,老板其实是有点不怎么高兴的,而且那高兴不是针对那小祖宗,而是对他们。 老板最不允许的就是他们这些人把公司当私人法庭,任意审判他们看不惯的那些人的命运。 而现在这个被他们有意架在火上打算烧了的还是他们的枕边人。 裘宏之前没怎么在意的事,一下子就觉得事情搞大了,头疼了,这下不用谁说什么,他就站直了说:"泽时,你放心好了,我回头就跟他去说。" 瞿泽时笑笑,跟李长光五指交岔着握着,跟他说:"回家吧,好几天都没回了。" 李长光嗯了一声,过过裘宏的时候,扫了裘宏一眼,把裘宏看得脸上肉都抖了抖,都不敢提醒老板晚上他们还要开一个跟对方负责人商谈的网络会议。 李家管家老郑同志跟后面,用了毕生的自制力,才没痛快地笑出声。 李家的小少爷一上车,就跟在他对面紧接着坐下的李家管家说:"你跟着来干什么?" "我也回家啊。"老郑淡定得很。 他们回去坐的车是李长光常坐的那辆,外面看着还是两门车,但实际内容跟一般的有三个门车差不多,都是对座的椅子,能坐四个人,还有个小冰箱,座位也都是可以调节的,瞿泽时一看他那脸,就不耐烦:"把你椅子调下背。" 郑止明摇头,"我又哪惹你了?别生气了,你水果还没吃,今天的维生素摄入还没达标,我给你开瓶橙汁。" 瞿乔泯在他身边坐下,他脸已经僵住不知道该作何表情,这时候见车动了,郑止明看了看小冰箱里的橙汁,仔细看了看又放了下来,好像不打算用了,反而是拿过了一个放在小果盘里新鲜带皮的橙汁打算剥,一时之间,瞿大哥脑子里冲过了种种他以往在电影里看过的情节,口吃着出声:"这,这瓶橙汁,汁,有问题?" 他口吃得不轻,郑止明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过了几秒才恍然大悟,笑道:"不是,是时间久了,你看,这是昨天榨的,不怎么新鲜了。" 说着他指着标签给瞿乔泯看,瞿活泯满脸通红。 瞿泽时也是一脸古怪地看着他哥,琢磨了一下,才回头跟一直在笑看着他们的李长光说:"我这老哥,不是在以为很多人都想让我死吧?" 第19章 瞿乔泯那正直的脸,刷地一下,更红了。 "还真这想法?"瞿泽时踢了他哥一脚。 瞿乔泯拿开他的腿,眼睛不知道搁哪放,看来看去,还是看着车窗外最保险。 瞿泽时看他一眼,摇了摇头。 李长光一直在笑而不语,这时候接过郑止明递过来的电脑,看里头刚新发过来的资料,瞿泽时本来要找他说两句,但见他办公了,就打了个哈欠,闭目养神起来。 工作强度太大,尤其是脑子,在家他一般都是用来摆看的,这不一利用起来开发过狠了,超过了平时所用的脑容量,很容易就有精疲力竭之感。 他一打哈欠,李长光就放下了手中的电脑,郑止明也很快把毯子找了出来交到他手里。 李长光帮他盖在身上,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睡一会。" 瞿泽时糊弄地在他嘴上碰了一下,敷衍了事完,就闭上了眼睛。 郑止明给司机打了手势,让他开慢点无所谓,车务必要稳,接着他掏出手机按了静音,连振动也没弄,放在了眼前。 这样一来,来的电话不会错过,也不会有噪音。 这小祖宗,睡觉可挑剔了,一点声响就能让他醒过来,让他睡个好觉可不容易。 他们就出去了一个多月,人没睡好,身上先前花了大半年养的那点肉就没了,身体还没以前好,也是让人头疼。 瞿乔泯在一边看着,犹豫了一下,也拿出了手机,设了静音。 郑止明看了他一眼,笑了一下。 瞿乔泯稳了稳,也回了个笑。 到家瞿泽时还在睡,郑止明在想要不要叫醒他,就听他们家大爷放低了声音说:"你们先下去,我抱他下来。" 郑止明就示意瞿乔泯跟他上车。 李长光抱了他回房间,给他盖好被子也没走,坐到旁边抱着小少爷的头抚弄着,瞿泽时半醒不醒地醒了一下,抬头看了他一眼,就又睡了过去。 这次李长光坐了一会,就走了。 这时候小少爷能睡个好觉,多睡一会,不会睡到一半就醒了。 李长光去了客厅,郑止明正在跟瞿乔泯说话,他一进去,两个人都站了起来。 郑止明先开了口:"老板,你是回公司开会?" 李长光点头。 "我叫人备车。" 郑止明一走,李长光朝瞿乔泯说:"止明给你安排好客房了?" "安排好了,谢谢……谢谢您。" 李长光温和地笑了笑,"就跟住在家里一样。" 瞿乔泯笑了笑。 怎么可能跟住在家里一样? "泽时睡眠轻,睡觉短,这几天他陪我在公司上班,也没怎么好好休息过,就让他睡会,他大概睡两个小时就会醒……"李长光看了看手表,沉吟了一下,"有什么事,如果没睡的话,你十点就可以找他。" "哦……"瞿乔泯干巴巴地应了一声,过了两秒,又连忙补救地说了一句,"好的。" 瞿乔泯长相偏瞿南一点,身架也是,很典型的北方男人的长相,而瞿泽时有点像他妈那边的人一点,他妈当年是个美人,那五官长到他脸上,也就让他有了一张五官无可挑剔的脸,兄弟俩长的不像,这性格也是完全不一样,连气质都一样,两个人站一块,要是不知道的人,根本看不出来他们是一家人。 不过,不止瞿乔泯,李长光见过瞿南两次,也没觉得小少爷跟他爸有什么亲缘,有让人一看就知道他们是父子的家人感。 小少爷跟他爸心里是有相当大的隔阂的,但李长光没想到,瞿乔泯也是,这个小少爷嘴里说还行,挺好的大哥,其实跟他也不怎么亲。 想想,也是,李长光养了他都六年快七年了,见小孩儿跟他哥打电话的次数屈指可数,他哥也是,两兄弟没什么事,都是各活各的。 瞿乔泯突然冒出来说是要为弟弟负那个责任,李长光一直都是不以为然的。不是他小看瞿乔泯的那份心,而是瞿乔泯要真有那份能力,他家小少爷也不会长成现在这个千山我独行,来去无踪也无所谓的性子。 说白了,小少爷轻率生命,是因为他从小没被重视过,这种童年烙影,已经随时间长在了他的骨骼里,血液里,是最不可能摆脱的,李长光就是把他捧在手心养着,一个不小心,轻轻一摔,就会把人摔破,摔没了。 人要是没到他手里,李长光不难想象,他家小少爷可能活不到三十岁,就会死去。他死了,知道他的人说起他来,大抵也只会说他是活该。 但他接手了,他家小少爷以后的命是他的,小少爷以后只会比很多人都要更好,他不需要他的哥哥出现在他的面前,去提醒他过去的生活。 "车好了,在外面等着。"郑止明出去了一下,就回来了。 "好。"李长光点点头,"你跟瞿乔泯说一下泽时的大概作息。" 说完,他朝瞿乔泯解释:"泽时身体不太好,作息有固定的时间,家里的一些事情都是按他的作息来安排,你有事尽量不要在他休息的时候去找他。" 说完,他就走了。 郑止明带了瞿乔泯去了他的客房,路上给瞿乔泯指了指家里可以活动的地方,健身房,道场,还有耙场和外面树林跑步散步的路径这些,也跟瞿乔泯说了瞿泽时早上醒来和晚上睡觉的时间,还有中午哪个时间段尽量不要找他的这些事。 李长光特意说出来的事,好像很严重一样,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就是瞿泽时每天有固定休息的时间,那个点不找他就行,找他也没事,反正找不到,小少爷会自己把手机丢在一边不理睬,他要休息了,天王老子的电话他都不接。 瞿乔泯一路听郑止明说着话,说到后面,他越是沉默。 郑止明把他带到了他的客房,房间是别墅区里的一个独立的小房子,厨房里厨具都整齐,冰箱里也是满的,生活很方便,个人空间也很大。 他说完,就跟瞿乔泯说了晚上瞿泽时醒的时间,这时,他跟李长光的话就一样了,让瞿乔泯有事,那个点去大屋找人就行。 说完他就要走,瞿乔泯突然开了口,问他:"我听说,我弟弟前几年做了一次特别大的手术。" 郑止明回头,诧异地看向他。 "我不知道,他没跟我说过,还是我来之前,我爸说的,他说他也是猜的,他听他在京里的老朋友说,在某个大医院看到过我弟,样子很惨。"瞿乔泯看着郑止明,"是动过大手术吗?" 郑止明点点头。 "他没有跟我说过。"从来没有说过,瞿乔泯喃喃道。 是因为他们不可靠,说了也没有什么用,所以,干脆就不说了,是吗? 如果是的话,这还真是他弟弟的脾气…… 他记得几年前,他不打算回国了,当时他出去了三年,没有回去过一次,泽时打电话过来问他会不会回家过年,当时,他记得自己跟他弟弟说,你也成年了,以后要自己照顾自己……泽时后来,就再也没问过他会不会回来的事,连电话都打的少了。 瞿乔泯心想,他的弟弟已经自己在照顾自己了,就跟他当初所说的话一样。 泽时已经不再麻烦他们了,他也别再自以为是,妄自猜测插手他的生活了,也不要再跟他有过多牵扯了。 瞿南这次强烈怂恿他来京,他还以为他是有点好意在其中,对泽时愧疚,现在看来,不过是瞿南想透过他,跟泽时的关系更紧密,跟李家的关系更紧密而已。 泽时现在对瞿南不假辞色,甚至会主动开口让瞿南老实点,瞿南在他那里走不通,就让他个当哥哥的来了。 瞿乔泯来了,来了之后才发生,没有他们,没有他们的打扰,只要他们接下去不再向他索取,他的弟弟其实会过的更好。 瞿乔泯站在屋中的客厅里,他一了会到了这个事实,突然觉得释然了起来,盘旋于心口的压力顿时散去,全身豁然轻松。 第20章 瞿泽时来找他哥的时候,瞿乔泯还没睡。 家里的佣人端来了宵夜,摆满了一桌,瞿泽时用了一碗粥,就不用了。 "菜不错,你吃两口。" "你吃你的,我就用这点。" "怕胖?" 瞿泽时摇摇头,拿纸巾擦了下嘴,"养胃。" "嗯。"瞿乔泯点点头,不知道接什么话说。 他跟他弟这些年,撇去一起长大的童年,他们后来也不怎么亲近,他忙于就会他青春期所有的痛苦和烦恼,自认为对弟弟有了个交待就走了。 他其实不是个好哥哥。 瞿泽时见他哥又成了闷葫芦,在桌下踢了他一脚,讷闷道:"你又想什么了?" "没。" "骗谁啊你?"瞿泽时见他又那个魂不守舍嚼着肉的样子,眼睛抽了抽,"你心思什么时候能不这么重?" "没有的事。"瞿乔泯笑笑。 瞿泽时摇摇头。 瞿乔泯不知道说什么,低头吃了两口差,鬼使神差地问了句:"他对你好吗?" "你说呢?" "我看挺好的。" "眼神还行。"要换以前,瞿泽时免不了嘲讽他哥两句,但现在他没年少那时戾气重了,跟谁说话都有点李长光身子那股子心平气和的味。 他这些年从李长光身上学了很多,他之前还想过,他最初之所以爱李长光,可能也是因为崇拜这个男人。 李长光跟他见过的人,他爸,他那些叔叔伯伯,他同学爸爸,他哥那些人完全不一样。 李长光第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就在想,这世上竟然真的有能称之为男人的男人,不像那些人一样脑满肥肠,好色下流,贪得无厌。 后来李长光被他搞到手了,他其实还有点失望,觉得不应该,李长光不应该被他搞到手,不应该上他,更不要说,他上的还是个男的。 他跟李长光到现在,没几个人能看明白,连老郑都说老弄不明白他们,但瞿泽时知道他俩其实是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在这几年当中,李长光学会了怎么来爱他,而他学会了怎么呆在一个人的身边。 李长光是真的对他挺好,好到瞿泽时在不知不觉中,就活成了他根本没想到过,现在想想,还挺喜欢的样子。 最重要的是,瞿泽时现在发现自己,他能对自己负责了。 瞿泽时明白这个道理也没多久,他是在下午的会议中,突然有一刻就觉得,他已经跟过去的那个瞿泽时,跟自己年少的那个少年,跟自己还是小时候的那个孩子完全不一样了。 他觉得他可以好好活下去。 他也明白了,不管他出身如何,过去怎样,想要在这世间长长久久地下去,终究要靠自己救赎自己,靠他走过的每一步路对自己产生的信心,这些,才是归他所有,不会被泯灭。 他甚至觉得,哪天他不能跟李长光在一起了,他也不会因为失去李长光这个人去死,他不会因为失去的感情拿自己的生命作陪。 他过去不是这样的,他对一切无可无不可,是因为他没有什么好在乎的。他舍不弃的人,像他的爸爸,他的妈妈,他说了会保护他还是离开了的哥哥,都是他不喜欢,但不可能没存在过的人。 他终于正视起了自己的之前的脆弱,承认了自己以前的孩子气,在他有了真正的属于自己的力量以后。 他不再否定他们,也不再因为他们否定自己。 他这几年看着什么都没做,但他学了很多东西,看明白了自己,知道自己想跟谁在一起,知道自己的每一个心思,哪怕他还是不如人,但这些都不是问题。 李长光给了他谁都没给过他的脚踏实地感,这是老男人对他的最好的爱。 他得到了老男人对他最好的爱。 这是瞿泽时人生以来,得到过的最美好,最美妙的东西。 不过,这些感觉,瞿泽时都没打算跟李长光说,自然,他也不会跟他哥提起半字。 但瞿乔泯从他泰然自若的神情当中,感觉出了陌生,也感觉出了他的从容。 "你好就行。" "嗯。" "早点回去休息吧。"瞿乔泯又开了口。 瞿泽时摇摇头,看着他心事重重的瞿乔泯,"哥,我知道你的来意……" "抱歉。"瞿乔泯打断了他。 是他自以为是了。 "不,我的意思是,我知道你的来意,甚至让你来这一次,是因为我想让你来,你才能来的。"瞿泽时淡道,"这个家没那么好进,李长光再怎么平易近人,他也不是个谁都能见的。" 瞿乔泯抿着嘴点了点头。 "地位的不相等,这个我们都要承认,你不是我哥的话,我……"瞿泽时想了想,另起话意,"如果你不是我哥的话,在你给他打电话的那段时间,你早就消失了。我的意思是,我让你来,那是因为你是我哥,我以后也会把你当哥,但你不要学瞿南,瞿南不敢做的事,你不要被他怂恿了,瞿南他……" "我知道。"瞿乔泯又打断了他,"他是过来让我给你打感情牌的,你别管他,我会解决他。" "我在京里还有点事,处理完就走。"瞿乔泯说完,犹豫了一下,看向他:"这里要是不方便的话,我……" "住着吧。"瞿泽时站了起来,走向了他。 瞿乔泯也站了起来,兄弟俩面对面地站着。 "我对李长光,是很重要,这是为什么,瞿南知道点……"瞿泽时看着他哥笑笑道:"但我以后不会给他钱,更不会给他权,他那个人,贪得无厌,当初我说我卖给李长光能卖钱,他就考虑了一个晚上,后来他知道李长光的能量比他以为的还大得多,被人奉承他两句,他恨不得那些当官的见了他都要跪下给他擦鞋。" 瞿乔泯也笑了笑,心中难受无比。 他们爸爸就是那么个人,而这是他们的亲生父亲,除非他死,要不他们兄弟俩摆脱不了他。 "我以后也会帮很多人,不得不见的同学,场面上的朋友,只要有利益来往,多少我都会接触些,但我只帮你一次,就是已经我帮过你的。"瞿泽时看着他哥,淡道:"你一直在堂堂正正地做人,以后,也靠自己吧,我不学瞿南,你也不要像他,以后有了孩子,当个好爸爸,不要让他们像我们兄弟那样长大。" 瞿乔泯扭过头,嗯了一声,眼泪从他眼里流了出来。 瞿泽时静静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就是出门的那一刻,他的眼睛也湿润了起来。 唉,过去啊…… 总算过去了。 这天中午,瞿泽时饭吃到一半,突然跟李长光说:"晚上能请你跟我哥一起用顿饭吗?" 他说:"他明天就要走了。" "明天?" "嗯。" "太早了点,问问他有没有时间,嗯……"李长光跟他说:"这样吧,明早,我们一起去打阵高尔夫,送了他后,再一起来上班?" "可。"瞿泽时点头。 "就一个字啊?"李长光拿起了筷子,给他夹菜。 瞿泽时看着他夹的菜落到他的碗里,眼睛从李长光的修长手指,落到了李长光的脸上。 "你再老几岁吧。"他说。 "嗯?"李长光没听明白。 "再老几岁,你就是我的了。"再老几岁,李长光那么老,而他那么年轻,李长光就只能是他的了。 他还能好意思去跟别的年轻人相爱不成? 李长光笑了起来,"不老,也是你的。" 瞿泽时"哦"了一声,"算了,我看紧一点吧。" 李长光又笑了起来,等瞿泽时走了,他叫了郑止明过来,"他们兄弟俩说什么了?" 郑止明举起双手,"我怎么知道?我有那个胆在他背后监视他?" 李长光用手指点了点头。 郑止明放下手,凑近他,"我是真不知道,不过,我想知道的是,他说什么了,让你这么高兴?" 难得他能笑得这么开怀。 "小王八……"李长光沉吟了一声,又笑了起来,笑叹道:"小王八现在也会好好说话了。" 不像过去一样,不管是生气还是高兴,扭过背,自己躲在角落里一个人默默消化,谁也不说。 现在高兴了,还知道说给他听了。 郑止明一听,"这意思是您终于苦尽甘来,老怀大慰了……" "走吧,没你的事了。"李长光挥手让他走。 郑止明边走边回头:"老板,恭喜,这是第二春?" 瞿乔泯办完京里的事走的这天上午,李长光亲自送他上的车。 "以后来家里玩,"路上,李长光跟瞿乔泯说:"就当是普通亲戚朋友走动一样。" "嗯。"瞿乔泯没当真。 快要上车的时候,他转过身,看着李长光说:"李先生,我想问你件事。" "你说。" "你之前是不是很不喜欢我?" "还好。"李长光淡然一颔首。 "如果我说,你以后要是,要是……"在李长光平静的眼神当中,瞿乔泯最终还是没有说下去。 见了面,他更加明白,他不是能威胁李长光的人。 "泽时,他比你,还有你们爸爸要勇敢很多,他是个很勇敢的人,头脑也比你们清晰,我是因为他是最好的才喜欢他……"李长光温和地跟他道:"他以后只会变得更好,更出色,没有谁会对不起他,也没有谁值得他难道,哪怕那个人是我,也一样。" 瞿乔泯抿了抿嘴,朝他点头,连声谢谢都没说,就上了车。 他没有替弟弟谢谢的资格。 瞿泽时替瞿乔泯着上车门,跟着车子走了几步,看着车子消失后,他转过身,看着身后的男人,久久无声。 李长光朝他张开了手。 瞿泽时走了过去,抱住了他的腰,头在他的肩头,深深地呼吸了口气。 "我们还有很多的时光,"在他的怀里,瞿泽时说,"很久的以后,等到你老了,我就牵着你,跟我去上班……" 李长光亲着他的脸,笑个不停,还允诺,"好。" 好,等他老了,他就跟着他,被他带着去上班。 "你是我的。" "我是你的。" "李长光……" "在,亲爱的。" "谢谢。" 谢谢你在,谢谢你爱我。 谢谢在我还没有丧失勇气之前,在漫长的时光里,你终于来到了我的身边,我终于找到了你。 《时光》 完 感谢陪伴我多年的,还在我身边的你们。 谢谢我亲爱的姑娘们。 ——我是你们的,将还会是你们的甜心空。   【256中文将分享完结耽美小说http://www.256zw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