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南》作者：静修 文案： 时南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乡下丫头，意外结识随母亲来镇上支教的富家少爷顾明，两人从此成了形影不离的玩伴，别人眼中的青梅竹马。 后来时南为了逃离继母逼她嫁给有钱的猥琐大叔，她跑了出去，去寻找她的母亲，却遇见了放假回家的顾明，幸运的留在他身边一起上学。 时南以为她心底的喜欢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可十八岁那年，顾明对她摸摸头，“嘿，时南，做我女朋友吧！” 也是那一年发生的事，让她永远也说不出那句“我答应 你。” 后来的后来，时南醒来时，顾明手捧鲜花，轻轻吻她，“我知道你不会丢下我，对不对？” 时南张了张嘴，“我还要做你的女朋友呢！” “不是女朋友，是妻子。” 【温馨提示:①男女主少年时认识②温暖微疼青春校园风，有甜有盐③文案废，一切以内容为主。】 一句话简介：你是我生命中璀璨的星 立意：哪怕深陷黑暗，我也可以捉过一丝希望走向光明 内容标签： 青梅竹马 励志人生 成长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时南，顾明 ┃ 配角：尹甜悠 ┃ 其它： 第一章 遇见了那个温暖的少年 水镇一到夏季雨水旺盛，阴郁潮湿的天色似永无止尽，常年失修的青瓦房偶有渗水，混着泥污划过斑驳的墙壁，留下肮脏的痕迹，几块墙皮掉落的墙角下，生锈的铁盆接着雨水，滴答滴答，像是在催赶着坠落。 房间内一台老式电视机正播报着新闻，时南将声音调到最大，可惜扩音器早已受潮损坏，隔壁房间传来麻将哗啦啦的碰撞声从半夜一直到现在，格外令人烦躁。 她望着窗外的绵绵细雨，再也呆不下去，开门下楼，潮旧的木质阶梯，每一脚踩上去好似要断裂，来至一楼客厅，男人正品尝着新得的好酒，神情沉醉，似乎没有什么比酒更重要了。 “时南，时南，这死丫头跑哪去了，让她端水半天没个影！”麻将屋里传来的女声叨叨不停。 时南只想逃离这里，她淋着细雨，跑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涓涓河流在小镇中心流淌，她的面容也在这无声润雨的山水景象中蒙上了一层朦胧烟雾。 不知道跑了多久，时南脚下一滑，险些跌倒，她才放慢了脚步，漫无目的地走着，水镇并不大，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找到回家的路，可她多希望忘记自己的家在何处。 雨势在这时候逐渐停歇，时南的肚子咕咕叫起来，在家中总是饥饱无常，看见不远处是阿婆摆设的包子摊，即使雨季依然每日出摊，此时笼屉正热腾腾地冒着香气。 时南掏了掏口袋，还有一些零钱，她拿出两块钱，跟阿婆买了个肉包子，大口吃起来，走到拐角时碰上几个正玩耍的孩子。 带头的胖头男孩是这里的恶霸，与她年龄相仿，他朝时南走过来，将她手里的肉包子打落在地，还用脚踩个稀烂。 时南看着那半个没吃完的肉包子，眼神隐忍着愤恨，盯着胖头男孩，没有多语。 “你这么脏，不配吃阿婆做的包子！”胖头男孩个子高，力气大，直接将时南推倒在地。 其他小孩子们围哄上来，指着时南大声嘲笑：“没娘养，酒鬼爹，时南是个扫把星！” 时南趴在冰冷的石板路上，衣服被雨水湿了大半，她从地上爬起来一次，就会被胖头孩子推倒一次，被一群孩子嘲笑一次。 她坐在湿冷的地上，没有一丝示弱，目光狠绝，将地上沾满泥水的包子直接砸在胖头男孩的脸上，弄得他满脸花，惹得孩子们哄笑。 “奶奶的，你敢砸我！”胖头孩子被惹恼，欲要抬脚踩她。 “住手！”一个穿着海蓝色上衣的男孩出现，大声制止。 胖头孩子诧异转身，看见顾明站在他面前，他母亲为水镇捐助大笔资金，建立学校，并留下支教，成为学校的校长，水镇上的人都很尊敬他的母亲，自然没有哪个孩子敢惹他。 胖头男孩没说什么，带着自己的小伙伴悻悻地离开了。 顾明看见躺在地上的时南，也许因为冷，她脸色有些发白，像只流浪的小猫，可怜无助，但她的目光明亮，藏着倔强，骨子里有着不肯屈服的一面，令他印象深刻。 他扶起她，试图帮她拍身上的土，可惜已经混成泥，只好说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谢谢。”时南的声音丝如蚊飞，没有过多的情绪，自从母亲和父亲离婚出走，嗜酒成性的父亲整天无所事事，新娶的继母也是个寡妇，天天只会打麻将，时南在镇上经常被孩子欺负。 顾明见地上被踩烂的包子，又跑去阿婆那里买了一个给时南，说：“吃吧。” 时南拿着包子，热气传进冰凉的手心，将眼眶暖出水泽，莹润了眸，这是她父母离异之后，她第一次得到微小如烛火般的温暖，心底的委屈险些翻江倒海，但她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只淡淡地说：“钱我会还给你的。” “不用了，就当我请你吃。”顾明的笑容是微风吹皱的一望春水，明灿灿的，看得时南有些痴。 从此时南灰暗的生活里多了一丝明媚。 顾明比时南同年级，知道她在学校没有朋友，课间休息时他就会来找时南聊天，两个人坐在校园的长廊里，绿茵茵的藤曼缠绕成一片阴凉，是暂避夏日炙热的好去处。 “喏，给你的。”顾明经常请时南喝橘子汽水，微笑着递给她。 时南接过，顿觉口渴，将冰凉又清甜的橘子汽水灌入口中，瞬间赶走了燥热，她说：“你总是请我，明天我请你吧。” 顾明笑了笑，笑容比夏风还要清爽，他说：“干嘛见外，我们是朋友啊。” 时南垂眸不语，顾明看见她白净无暇的面庞如同栀子花的花瓣洁柔，轻颤的睫毛长而浓密，他很想探手去抚摸她柔软的发丝，但他忍住了，说：“我妈说今晚你来我家吃饭吧。” “经常去打扰，这样好吗？”时南抬头看他。 “怎么是打扰呢，你不要多想，我妈很喜欢你来。”顾明说。 “我也很喜欢袁校长。”时南从来没有遇见这样温柔的女子，袁姝待人亲切，怜悯时南的身世，对她关爱有加，每次与顾明回去，袁姝都会准备好吃的饭菜招待时南，偶尔还会留她在家里住宿，深夜里会她掩盖薄被，时南总是在半梦半醒间，以为自己的母亲归来。 时南在袁姝那里住了许久，袁姝每天早上为他们做完早饭便去了学校，时南开门时看见了顾明睡眼惺忪，顶着蓬乱的头发出来，又张哈又伸懒腰的，明显没睡醒的样子。 可清晨透亮的新阳洒在他的身上，高挺的鼻梁，温和的墨眉，因在山中被晒成小麦色的肌肤，唇间总弯起漾着淡淡的笑意，最吸引人的是那一双比朝阳还要温柔明媚的眸子，即使还带着起床气的顾明，依然让人觉得他是帅的。 时南被自己的小心思有些惊到，一时间愣在那里。 “嘿，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 顾明看见她脸颊微微泛红，有些玩味地一笑，抬头扯了扯她头上的发带，说：“赶紧吃早饭了，一会要迟到了。” 时南还没有回神，只是听命的和顾明下楼，两人收拾完毕，顾明骑上他的单车，对时南扬扬头，“快上课了，赶紧上车。” 这些日子时南不是第一次坐他的单车，起初她与他不熟，有些不好意思，后来两人熟络了，却发现她更加不好意思。 每次她坐在他的后车座出现在学校里，多多少少都会引来一些女孩子的侧目，从前她在班里向来无人关心，现在成了课间休息时，几个情窦初开的女同学们的议论对象。 “顾明怎么会和她常在一起？莫非他喜欢她？” “怎么可能，顾明怎么会喜欢这种人。” “时南也挺可怜的，顾明也许只是关心她呢？” “可怜什么？听说谁跟她在一起就会倒霉，她父母离婚也是她命中带煞造成的，顾明跟这个扫把星在一起，一定会倒霉的！” …… 时南坐在角落里，低着头，嘴唇被牙齿咬得发白，她目光骤冷，瞧着那几个女同学，将自己手中的铅笔“啪”的一声折断，声音带着威胁，“你们说什么呢？” 几个女生被时南的气势震慑住，通通闭了嘴，这时候顾明带着汽水来找时南，他什么都听见了，若无其事地坐到了时南身边的座位，像往常一样喜欢揪她的发带。 “今天天气太热了，请你喝汽水。” 他的笑容如同这夏阳般灿烂，明晃晃的，将时南的眼眶熏红，她自从父母离异后，就在别人的流言蜚语里长大，在她懵懂的年纪里，也曾被这伤人的话刺痛，因此对自己耿耿于怀，许是经历过了太多冷漠，她也渐渐被磨练成一颗硬糙的心。 可自从顾明的出现，他像一个温柔的小太阳，总能捂热她冰封的心。 顾明见她郁郁寡欢，将果汁递过去，说话的声音故意调高，“不要为了不相干的人不开心，就当苍蝇一样嗡嗡嗡飞过去就算了。” 时南被他这话逗笑，那些之前议论她的女同学悻悻然离开了。 这时候上课铃响了，顾明冲她眨眨眼，离开了座位。 时南十六岁生日那天，袁校长陪她回家里取户口本，打算帮她办理身份证，时南已经多时没有回家了，大门外艳阳高照，热情毒辣，门内的家里像一处幽深的洞穴，透不进一丝光芒。 时南抬头看了看袁校长，袁校长微笑给予她鼓励，手放在她的肩膀上，陪她进屋。 客厅无人，一股腐旧破败的气息扑来，时南皱了皱眉，打算请袁校长坐下，她去找父亲。 楼上里屋的门“吱呀”一声打开，时南的继母顶着微乱的卷发，手里夹着烟，神情倦怠，从木梯下来。 她听见客厅的动静，还疑惑着白天没有约人打麻将，原来是时南回来了。 “这位是袁校长吧？你好，可是时南闯了什么祸？”卫芹将烟摁灭在烟灰缸里，笑容亲和，一副做家长的姿态。 第二章 继母的坏心思 时南余光隐藏着鄙夷，卫芹对时南向来不闻不问，此刻却在这里惺惺作态，她看不惯这种虚伪。 “没有，时南是个好孩子，眼下她已经十六岁了，我只是想帮她办理身份证，不知道时南家里人的意思如何？”袁姝笑容可掬。 “她父亲昨夜醉酒未醒……”卫芹话说道一半，忽然想起什么，又道：“不过没关系，我知道户口本在哪，我这就去拿。” 片刻后，卫芹从楼上重返客厅，将户口本递给袁校长。 “是不是告知时镇一声比较妥当。”袁校长顾虑着。 卫芹笑呵呵地挥挥手，说：“没事，等他醒了，我跟他说一声便是，这段时间真是麻烦袁校长照顾我家时南了，我们一家都很感激您的，不如留下吃个便饭？” “那倒不必了，回头我让时南将户口本还回来。”袁姝从竹椅上起身，拉过时南与卫芹作别。 出了时家的大门，时南仿佛从压抑中解脱般，长长呼出一口气，她仰起头，看着碧蓝的天与烈阳的光，也看见袁姝温柔的面容，沉定的目光，她的话让时南铭记一生。 “时南，你要记得，原生家庭是你无法选择的，即使你怨你恨也于事无补，可是未来却在你手中，你如今有了独立自主的权利，未来两年后你也将是成年人，我希望你以后无论面对任何困难，都不要熄灭内心的希望。” 晚间时南留在了袁姝家里，她在客房里的小床上坐着，期待着身份证寄到她的手上，袁姝又在晚餐上为她做了长寿面庆生，顾明为她唱生日歌，这是她十六年来第一个温暖的生日，也是唯一一个。 月光的银辉透过纱窗洒落在她的面容上，将她清秀的面容蒙上一层微凉的柔光，甚是静美。 她有些睡不着，想起袁校长的话，给与她更加坚定的力量，她希望通过学习，摆脱现状，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时南，时南。”阳台的另一边，顾明正趴在栏杆上轻声唤她。 时南推开窗门走上阳台，两个人的阳台只隔半米的距离，她见顾明支着胳膊托腮，笑容闲淡，对她道：“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这么晚了，去哪里？”时南不解。 顾明看了一眼手表，说：“跟我去了就知道了。” 夜色沉沉地坠落在长河之中，零碎的星光洒在深邃平静的河面上，时南坐在顾明单车的后座上，双手紧握着车座，顾明骑着单车飞速前行，她也随着车身晃动，河水中的星辰都跳跃起来。 他们离开小镇，朝着山上行去，夜里的风湿凉凉的，吹乱了时南的长发，她整理了几次，然而于事无补，只好放弃。 车子行至半山腰，停在一处空旷的平地上，顾明单腿着地，转身对时南笑着说：“到站了，可以下车了。” 时南走到山崖边，夜中水镇的风景一览无余，几处人家点着灯火，微微闪烁的光芒，像等待着谁的归来。 山上的风很大，吹得时南蓝色的裙子翻飞，心头泛起酸涩感，熏得眼眶微润，她抬起头仰望星空，发现浓如绢绸的夜空缀满了钻石般璀然的星子，几颗流星划过她的眼眸，似落入人间的银河横在夜中，浩瀚宇宙仿佛触手可及。 在那一瞬间，她被这景色震撼，仰望良久才回过神来。 “生日快乐，时南，对着流星许个愿吧。”顾明一直笑着，像夏日里最灿烂的向日葵，他穿着白衬衫，干净又清爽，即使山风微凉，时南仍然能够感觉到他周身散发的温暖的力量。 她心头有什么浮出水面，又沉沉没入潮水之中，如果此后一切都没有发生，她会不会和这个白衣少年一直走下去？ 一个月后，水镇又迎来了暴雨，这夜层层水云包裹着小镇，蓄势待发，暗潮汹涌的气势似想将小镇冲垮。 顾明送时南回家，他手中拿了一把大油伞，两人走在河边的小路上。 “为什么要回去？眼看就要下很大的雨，你可以留在家里，家中有周姨打理房子，你不回来也可以继续住的。”顾明看得出时南并不愿意回家，但她执意回去。 “许久没回去了，我也不能总是叨扰。”时南顾虑着，顾明的父亲这段时间休年假，袁校长和顾明打算回去和顾父团聚，她已经打扰袁校长多日，没有理由继续留在她家中。 “这次我和我妈去澄海市去找我爸，你也可以一起去的，为什么要拒绝？”顾明说。 “我怕耽误学习。”时南借口道。 “你真的很爱学习，目前你的成绩已经在年级里名列前茅，不如就趁这个机会好好放松一下，去见见大城市的风貌，到时候我带你吃各种好吃的。”顾明很希望能带时南去见见外面的世界，至少要比她回到那样的家里强百倍。 “不了，我到家了，你就好好度假，不用管我。”时南小跑着走到家门口，朝顾明挥挥手。 顾明没再多说，见她进去将门关上，才离开。 时南回到家后，狂风暴雨顺势来袭，直到深夜雨势才转小，时南听着滴滴答答的雨声拍打在屋檐上，辗转难眠，在顾明提起邀请时，她其实非常心动，想去见识一番外面世界的风景。 可是她害怕，害怕直面顾明一家人重聚的温暖画面，那会是刺痛她内心伤疤最锋利的刀刃，她曾经在儿时无数个梦里，梦见她的母亲回来，她的家庭还是那个温馨的，升起袅袅炊烟的寻常家庭。 这看似平淡无味的日子，竟然成为她内心深处极力渴望又难以得到的奢侈。 隔壁房间又传来哗啦啦的声音，她的继母又与人约打麻将，这时候的父亲大概会躺在自己房间里酒后酣睡。 时南从床上坐起来，双手捂着脸颊，无声落泪，她真的好想念母亲，然而她的母亲却一直没有音信，现实生活的残酷，早已让她心底的某块期望逐渐坍塌。 雨后的空气贴肤般的湿黏，时南觉得胸闷，开门欲走上阁楼透透风，不巧隔壁屋门打开，继母正在送一位男人。 这男人是邻村来到，大家都叫他老王，在村里也算是有钱人，经常与二三人约好来继母家打麻将，时南见过几次，如今老王每每见到她，色迷迷的两只眼睛上下打量她已有女人雏形的身段，以及她清纯秀美的容貌，啧啧两声，“呦，时南都长成大姑娘了，模样真是俊俏得很。” 他说此话的时候，两只眼睛勾搭搭的，像是想贴上时南一样。 时南投来厌恶的目光，只觉胃里翻江倒海。 卫芹见势推着老王下了楼，边走边说：“怎么，你都这岁数了，还想打我家姑娘主意不成？” “呦，这话说的，你不是还觉得我威猛如虎吗？怎么这会儿觉得我老了？”老王荡着笑，在卫芹的腰肢上掐了一把。 卫芹推开他，小声道：“哎，老时还在楼上呢，别闹。” 她摸了摸老王的肩膀，又说：“你呀，要是真看上我们姑娘，就拿出你的诚意来。” 卫芹手指张开比划了一个五，“只要够诚意，时南就让你娶进门。” 老王一看有机会，笑开了花，他两年前老婆病逝，一直未娶，他儿子去了外地长住很少回家，家里除了不缺钱，就缺一个排遣寂寞的可人。 也不是没有人给他说亲再婚，可他年过五旬，又丧偶，说亲的大多都是三四十岁的离异妇女，他都看不上，偏偏看上了无人疼爱长得越来越清美的时南。 “放心，这事要是成了，聘礼都是小事，以后有什么需要用钱的地方，尽管找我就是。” 有钱能使鬼推磨，卫芹嫁给个穷酒鬼已经很憋屈，倒是他这个水灵灵的大闺女，若嫁给老王，以后吃穿可都有了保障，两人各取所需，一拍即合，决定把时南嫁过去。 时南看到这一情景，顿时双腿发软，匆匆跑上了阁楼，将门反锁起来，一想到要嫁给那个满脸褶子油腻腻的老王，胃里瞬间翻江倒海，想呕却呕不出来，巨大的恐惧感蔓延至每根神经，身体忍不住地颤抖起来。 时南靠着门板瘫坐在地，手臂抱膝将头埋进去，小声地抽噎起来。 时南还没有从悲伤和恐惧中缓过神，就听见楼下继母和父亲正在小声议论着什么。 她悄悄打开一条门缝，就见继母倚着二楼木栏，惬意地抽着烟，对父亲说：“时南也不小了，等她得了身份证，也算是成年人，该给她说个亲事了。” “时南刚多大，嫁什么人？。”时镇抱着酒，微醺。 卫芹冷笑一声，说：“呵呵，老娘我当初嫁给你，原本图个安生，结果你一穷二白就知道天天喝酒，眼看咱们都吃不上饭了！” 时镇不语，继续喝酒，卫芹怒火上窜，直接将他手中的酒瓶夺过打碎，大嚷道：“喝喝喝，你他娘的就知道喝！时南不嫁人，你就等着饿死吧！” 时镇嗜酒如命，见酒被打碎，生气道：“我就这么一瓶好酒了！你疯了！” 卫芹双手抱胸，轻哼一声，“没钱，你想要钱，就让你女儿去赚，不然你一口酒都没得喝！” 时镇粗气一喘，道：“你有手有脚不会去赚，打我闺女主意做什么！” 第三章 她被抓了回去 卫芹听了，更气，说：“我累死累活开个面汤铺子，辛辛苦苦赚的钱你全去买酒，我图什么？现在铺子也赔了，眼看积蓄没了，你是不是真想饿死？” 时镇倚着栏杆，沉默半刻，“你是相中谁家小伙了？” 卫芹立刻眉眼舒展，“邻村那个老王，你知道的，这一片就属他最有钱了，只是岁数大了点，又是丧偶，可他这个年纪对时南一定很会照顾的，而且……”她用指甲划了划时镇的耳朵，说：“老王答应聘礼给我们八万，这可够我们吃好久了。” 在山里能有这么多钱，好几年都不用愁的。 时镇看着地上摔碎的酒，挥挥手说：“那就由你安排吧。” 时南见他们二人回卧房里，悄悄把房门关上，她才发现自己后背渗出的冷汗，已经浸透了衣衫，原来在父亲眼里，她这个女儿还不如一瓶好酒，这么快就答应嫁给老王。 她在阁楼里的杂货堆里翻箱倒柜，继母喜欢在打扫房间时翻出她私下积攒的零花钱，若是攒得多了，她就会和父亲吵架，父亲还会据为己有去买酒喝，所以她将私房钱藏在少有人来的阁楼里。 时南将从杂物里拿出她藏的一包钱，碰到了旁边的一本书，掉落在纸箱上，里面夹得一封信也滑了出来。 时南好奇去拿，发现信封上写着：时南亲启。她当然认得是母亲的字迹。 她迫不及待地打开，信中的内容全是母亲对她的思念，并希望父亲同意将她接到自己的身边，若是父亲同意，希望他送时南到澄海市，上面有母亲的详细地址，和一些买票钱。 “妈妈。”时南轻呼一声，对母亲全部的思念涌上心头，眼泪簌簌落下，在模糊的视线里，她看见这封信的落款日期是一年前。 信件未拆封便丢在了杂货中，很显然父亲不想让她知道母亲有来信，更不可能让她去母亲那里，她一想到这两日她的命运将被继母和父亲拽入深渊，只觉浑身发冷。 时南强自镇定地将钱和信揣入怀里，轻手轻脚地下了阁楼，去自己的卧房，简单收拾了行李，趁着父亲和继母入睡，悄悄地离开了家。 在关上家门的那一霎，时南像是躲避身后的洪水猛兽，一路狂奔去往顾明的家，顾明和袁姝马上要去大城市了，他们可以帮助她离开水镇，离开这个可怕的家。 她站在顾明家门口时大口喘着气，用力去拍打腐旧的木门，可是半响无人应，将隔壁邻居吵醒，石大妈打开自己家门见到是时南，打了个哈欠，说：“时南，你别敲了，袁校长和她儿子走了快一个小时了。” “顾明不是说明天走吗？”时南不解。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只见他们走时很匆忙。”石大妈又打了个哈欠，进了屋。 时南紧紧握着手里的包裹，她既然逃出来，哪有回火坑的道理，虽然周身恐惧未减，但莫名生出勇气，独自走出了水镇，向着山路走去。 那似乎是一条漫长无尽的路途，时南背着朦朦细雨，走在幽暗的山路上，山间倒是没有野兽，但风中摇曳的树林发出巨大的沙沙声响，如同鬼魅，她只得揪着每一根神经，克服内心的恐惧，咬着牙走下去。 陡坡处几次脚底打滑，险些落入悬崖下，后来她回想当时，那样义无反顾的勇气恐怕一生只有这一次。 雨势渐渐停歇，山林掀起了灰蒙蒙的雾气，时南的衣衫早已潮湿，她望着黑幕般的夜色缓缓浮起一层灰蓝，她仿佛看见了天边的曙光已经朝林间的尽头洒落耀眼的光芒，仿佛看见了她人生幽暗的彼岸是微弱的希望。 经过一夜的徒步，时南终于到达了长途汽车站，买了最早的车票和两个面包，就这样匆匆坐上了大巴车。 当汽车平稳地朝着高速行驶开去，时南整个人都松懈下来，心情又带着紧张的兴奋，仿佛她背着的一个沉重的包袱，终于可以甩开了去，将过往的一切都甩开了去，重新开始鲜艳的未知的，却不再相同的生活了。 她这样想着，困意渐渐来袭，没多久便在车上睡着了，晚上到达离镇最近的临县，再去火车站买票，最早的一趟列车也要凌晨四点，她在候车厅里消磨时间，因火车站鱼目混杂，即便有困意，她依然强撑着不睡，一直等到坐上火车，她的位置靠窗，可以看见荒凉的田间闪出一道新阳，将大地映照的满目金黄，好像黑夜无论多么幽深，都无法阻挡这新的光芒冲破云霄。 时南这场逃亡来得异常顺利，直到她到达了澄海市，找到信上留下的地址，走上居民楼的楼梯，怀着激动的心情去敲门，以为就可以见到她的妈妈，从此摆脱过去。 开门的人却是个满头卷发的胖大妈，冷眼看着瘦小的时南，声音透着不耐烦，“你找谁？” “请问林青莲住在这里吗？” “她呀，早就搬走了。” “什么时候搬走的？搬去了什么地方？” “大概三四个月前？去哪里我怎么知道，你去别处打听吧。” 胖大妈忍耐力似到了极限般，“砰”地一声关上了门，时南的话被门声咽在喉咙里。 时南紧紧攥着手中的信封离开，她才注意到这片居民区破旧不堪，因雨水风霜磨损的砖墙无人翻修，破损掉落的墙皮就暴晒在那里，到处可见的垃圾堆，腥臭的气味令人作呕。 时南心里阵阵难过，难过自己没有找到母亲，也难过她的母亲日子一定过得艰难。 信里有留下母亲的电话，但目前已是空号，时南在电话亭里听着听筒里陌生的女音没有情绪讲着英文，她生活的希望仿佛也在这一刻被阻挡进一个巨大冷漠的冰窟中，即使在这炎热的夏季，她依然感觉周身冰冷。 她再次与母亲彻底失联，母亲寄来的钱和她自己攒的一些零钱，也不过能再辗转十余日，倘若她回去，恐怕要陷入继母的魔爪中。 此时夜色降临，城市的霓虹逐渐亮起，她看着这车水马龙，流光似锦的街景，陌生又疏离，这光影如同翻浪的海洋，她只是漫漫人潮中一叶小舟，摇摇晃晃，不知道要漂流何方。 她选择在澄海市暂时落脚，记得顾明一家人也住在这里，如果能得到袁校长的帮助，也许她可以早日找到母亲。 时南为了节省开销，选择一家接待所住下，虽然设施简陋，但相对安全一些，同时她还需找一份工作，维持生存。 她没有想到此生第一次离开家乡独立生活，可以这样理性对待种种困境，回想起来她都要感谢袁校长对她细心教导。 也许是上天眷顾，她得到一份面包店的工作，老板娘人很和善，见时南一个清秀的小姑娘独自在异乡生活，愿意破例半个月为结算一次工资，以解她的燃眉之急。 时南也是个伶俐的，很快熟悉了工作，对待客人总是笑意盈盈，耐心介绍面包品种，面包店的生意也似乎火热起来，老板娘对她更是看中，给她涨了工资，还将面包店的一间杂货间腾出来，让她住下。 时南很是感激，她就在这样忙忙碌碌的度过了两个月有余，她一边工作一边寻找母亲，但没有什么进展，有天面包店的老板娘与她闲谈，问起了她来这里打工的原因，时南觉得老板娘为人亲切，便将自己寻母的事情告诉她，希望得到她的帮助，当然，时南隐瞒了父亲与继母的事情。 老板娘倒是爽快答应了，至于能不能够帮她，能帮助多少，时南不会期望，也不会计较，只是当两个公安局的警察找到时南的时候，是时南最不想面对的消息。 “请问你是时南？”身材清瘦的警察对她问。 “是，我是，请问有什么事？”时南一时间有些恍惚。 “我们接到你父亲时镇的报案，说你失踪，下落不明，如今总算是找到你了，跟我们走一趟吧。”瘦警察继续说。 随他来的另一个微胖的警察，对着店里诱人的面包甜点转了一圈，什么也没说。 “哦，好，等我收拾一下就来。”时南脱下围裙，回屋将工作服换掉，在这个空挡，她心思微动，将两份新烤的面包装进布包里，又跟老板娘微信留言后，她将门店暂时关闭，跟警察上了警车. 回到警局，她做了笔录，瘦警察问她为什么离家出走，她犹豫了一下，决定如实回道：“继母想逼我嫁人，我不肯，就跑了出来。” 瘦警察很是诧异，说：“你父亲说是你谈了男朋友，跟人私跑出来的，从此失去了联系，怕你被坏人骗，就报了案，可有这回事？” “没有，是我自己跑出来的。” “可我们听说你和邻居家的一个男生走得很近，他们一夜间突然离开，你也跟着失踪了。” 时南讶然，没想到父亲为了让她回去，什么理由都能编造出来，想来也是继母出的主意。 “那是我学校的同学，他们只是回城市度假。” “好了，总归你一个女孩子在外不安全，回家好好和父亲沟通，别再离家出走了。” 很显然，警察叔叔不相信一个未成年少女的话。 第四章 她与他同住 这时候瘦警察突然来了电话，出门去接，旁边的胖警察一直刷手机，眼下快到饭点了，时南有些饿，就把她包里的面包拿出来吃，新烤的面包香气扑鼻，胖警察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警察叔叔，你要不要尝尝，这家面包店的面包很好吃。” 胖警察笑着挥挥手，“你吃吧，你吃吧。” “我这正好有两个，给你一个。”时南说着将面包放在桌子上。 胖警察虽然嘴上不接受，他也没去拿那块面包递给时南，反倒是笑呵呵地看她。 两人闲聊几句，让胖警察放松了警惕，时南见瘦警察没回来，不能错过时机，她便说：“叔叔，我上个厕所可以吗？” “出门左拐走到头就是了。”胖警察也没多想，就没有跟时南同去。 时南借此机会，找到警察局大门，趁机溜了出去，但刚出大门就见瘦警察正在院子里打电话，看见她就要追上来。 时南拔腿就跑，仿佛身后就是万丈深渊般，拼了命的往前跑去。 大街上车流涌动，时南跑了一段时间，以为瘦警察会放弃，没想到他还在追。 这时候夜色渐渐暗了下来，时南有些跑不动了，她路过公交车站，正好有几辆公交车停靠，正值晚高峰，车内下来了很多人，将人流冲散，她钻进人群中，避开瘦警察的视野，随机上了一辆公交车。 这时候完全就是在赌运气了。 时南坐在公车最后排的角落里，把头埋得极低极低，用眼角余光去观察车窗外的情况，祈祷着瘦警察没有追上来，更没有看见她上车。 车子渐渐的移动起来，时南一直没有看到瘦警察的身影。 直到公交车平稳行驶进车流中，时南终于松了一口气，她抬起头来，感觉自己快要闷得窒息了，瘫软地坐在位置上。 公交车行驶到拐角时，正巧一个骑电动车的大叔不知从哪里窜了出去，险些撞到车，司机师傅一个急转弯，时南没抓稳，布包翻滚到了前排座位的乘客脚下。 时南想起身去拿，前排的乘客似乎发现了她的布包，俯身捡起来，转身欲递给她。 当时南看清眼前的人时，空气在这一刻凝结。 “顾明？” “时南？” 两人几乎同时脱口而出，时南没想到会在这里以这样的方式见到顾明，她看见他身后最后一抹夕阳的余晖映在他的脸上，还是那样温润的笑容，此时越发沉柔，柔软了她的心。 时南随着顾明在目的地下了车，顾明带她去了西餐馆，时南之前一直过得拮据，这还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吃西餐，不免有些拘谨。 “这里很贵吧？干嘛来这里？” “这家西餐厅味道不错，你难得来一次澄海市，我当然要尽地主之谊，请我好朋友吃饭。”顾明笑呵呵的，两人坐在靠窗的角落里。 时南坐在深紫色柔软沙发中，看着菜单一脸茫然，再看看价位，够抵她三分之一的工资，她只好将菜单递给顾明。 顾明见状，贴心地为她选了女孩喜欢的口味，服务员为他们倒好柠檬水，便离开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水镇发生什么事了吗？”顾明在车上早就想问，碍于她言辞闪烁，便没有继续追问。 时南喝了口柠檬水，压制着翻涌的心情，这两个月的经历，让她百感交集，见到顾明的那一刻仿佛见到亲人般，眼泪险些落下。 “时镇他居然，同意我嫁给隔壁村的老王。”时南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哽咽。 顾明气愤道：“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 之后时南又将她逃家寻母的事情告诉给了顾明，顾明一阵唏嘘，忽然握住时南的手，说：“你别怕，现在有我呢。” 他恍然这话有些暧昧，又补了一句，“还有我妈，她一定会帮你的。” 顾明的手很温热，暖着时南的手背，时南被这暖意熏红了脸，忙抽离了手，说：“我不想再麻烦袁校长了，况且你们不回水镇了吗？” 顾明的手中还留有时南的余温，他笑了笑，转移目光，回道：“我们不回去了，我爸从外地回来了，我们搬回来住，现在我念三中。” 他顿了顿又说：“时南，你也和我留在澄海市上学吧，就像以前一样，我和我妈都是你的家人。” “时镇不会同意的。”时南想到那个可怕的家，就浑身发冷。 “我妈一定有办法，吃完饭你先和我回家。”顾明道。 时南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同意了，眼下袁校长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虽然她并不喜欢麻烦别人，可她需要上学，需要安定的生活，只有这样她才能好好学习，将来出人头地，也才能更好的报答袁校长和顾明的恩情。 这时候服务员将牛排端了上来，时南不会用刀叉，顾明贴心的为她切成小块，再送到她面前，对她施以春日般的微笑。 后来时南发觉，那是她往后余生里，吃过的最美味的一顿牛排。 她一直都知道顾明家并不是普通家庭，从他家的吃穿用度，到袁校长经常出资援助贫困生，这次见顾明，身上穿的都是时下流行的潮牌，虽然她只懂得一点点，但也知道那不是她这种镇上出来的穷丫头能买得起的。 可是到了顾明所住的瑞景豪庭，她才发现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 篮球场，健身房，游泳池，露天花台，日常设施应有尽有，别墅的装潢属于欧式加中国风的结合，没有一丝冲突，相辅相成的设计别具一格。 当然如果是出生在大都市的年轻人，也许对眼前的一切早已经麻木，但从山中长大的时南来讲，仿佛到了童话故事里的梦幻城堡。 此时家中无人，保姆出去买菜还没回来。 顾明领时南去了二层的露天阳台，那里可以将小区最好的风景尽收眼底，阳台上有一个很大的遮阳伞，伞下放着欧式风格的茶壶和茶杯，顾明将里面的奶茶倒在茶杯中，递给时南。 时南接过，喝了一口，发现比餐厅里的还要醇香。 顾明从她惊讶的表情里猜到几分，“这是我爸送法国带来的红茶，煮奶茶味道非常好，即使有一点凉意，依然醇甘。” “你家境这么好，为什么袁校长还要去山区的小镇生活？”时南讶异 “因为我妈希望在有生之年里，能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帮助需要帮助的人，带我去水镇也是想让我体验一下乡镇朴素的生活是什么样的。”顾明笑着，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他的笑容还是那样温暖，可时南发现原来阳光虽可以温暖人，但却永远都无法接近，若接近了也只是飞蛾扑火罢了。 她觉得顾明就是那个太阳。 袁姝这时候回来，见到时南在这里很是惊讶，时南见到她身穿牡丹花烟霞连衣长裙，头发长长的披散在肩上，比在水镇时候粗衣布裤时美丽极了。 她知道袁校长一直是好看的，却想到她回到城市像变得一个人般。 袁姝亲和地拉过她的手，关切道：“时南，你怎么会在这里？” 时南见到自己的第二个母亲，心中委屈上涌，可她面上保持着镇定，不想让袁姝看出自己的恐慌和无助。 顾明与袁姝说了事情的原委，袁姝除了震惊还可怜时南的身世，她当即决定让时南留在家里，与顾明一起上学，三中有寄宿制，时南可以去上寄宿，至于其他事情，袁姝说会想办法解决。 袁姝也表示会帮助她寻找母亲，时南觉得这份恩情，她豁出去这条命也要报答。 这段时间时南算是在顾明家住下了，她辞去了面包店工作，白天顾明上学，她便在家中补习落下的功课，晚上顾明回来，辅导她学习和解答难题。 袁姝这段时间回水镇找时镇沟通，给时南办转学，顾明的父亲顾君易又有了新的研究项目，经常早出晚归，有时候几天不回来，所以时南还没有见过。 她将床头的兰花样式的台灯打开，昏黄的灯光照着她的卧室，袁校长特意为她换成粉色蕾丝的床单，这样干净舒适的环境，是水镇破旧的老宅和面包店仓库不能比的。 她突然流下了泪水，却不知道这眼泪究竟为什么。 周末天气晴朗，顾明带时南出去散心，他们小区临边就是银河湖公园，顾明穿着干净的白色运动衫，很是清爽，时南与他并肩走的时候，还能闻见清新的薄荷味。 银河湖很大，小路边的栀子花与紫薇花开得烂漫，绿意葱葱的槐树两边都是跑步运动的人。 时南和顾明在湖边散步，鹅卵石铺成的路面踩在脚下，凹凸不平，踩在脚下触感独特，与水镇光滑的石板路不同，长满了湿腻的苔藓，鞋子总是被弄脏。 这时候一个身穿粉色连帽运动衣的女孩朝着他们跑步而来，在顾明面前停下，她露出大大的笑容，洋溢着这个年龄段的少女该有的青春活力。 她将耳机摘下来，说：“顾明，你这周末不用补课吗？怎么不教我一起锻炼。” “我们只是过来散散步，一会打算去市中心。”顾明浅淡回应。 女孩打量他身边的时南，说：“也不给我们介绍一下吗？” 第五章 正牌女友？ “这是时南，我在水镇的同学，她马上要来我们学校上课，以后我们就是同学了。”顾明转身对时南说：“她是我以前的邻居，现在也住在这个小区，尹甜悠，以后咱们一起上学。” “你好，尹甜悠。”时南礼貌一笑，打量着尹甜悠，她扎着马尾辫，粉色运动衣与白色球鞋，清纯阳光，能和顾明住在别墅区，家境也一定很有优渥。 时南发现她与顾明站在一起，竟有几分般配。 “啊，时南呀，我知道你，你是顾明提起的特困生吧？”尹甜悠晃动着手里的耳机，笑嘻嘻的说。 “尹甜悠。”顾明微带训斥的口吻。 “没事，我确实是受很多袁校长的援助，才能来到这里。”时南倒是很坦然。 “你看，人家都没说什么，你激动什么？”尹甜悠白了顾明一眼，她笑道：“袁阿姨人确实很好的，你不是她唯一资助的人，以前顾明也带过其他特困生，你也不用太过拘谨。”尹甜悠突然挽过顾明的胳膊，很亲昵地说：“顾明哥哥，你们去市中心玩吗？能不能带上我？” “昨天老师点名让你补交作业，你有写完吗？”顾明看着尹甜悠的眼神，有一丝疼爱的温柔。 尹甜悠嘟嘟嘴，撒娇道：“回来再写呗。” “写完再来找我。”顾明扯扯尹甜悠的发带，洋槐树下，夏风清爽，两个青春期的少年少女站在一起嬉笑，这美好的画面在时南这里额外刺眼。 她不觉得身世贫困就是低人一等，她可以通过努力改变命运，走出困境，她不觉得自己受人帮助就要卑躬屈膝，她知道有一天会自己有能力将恩情回报。 但是她不能确定的是顾明的从前，与他的未来，似乎与她真的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哪怕他曾经穿过夜风奔向山中，只为她给一个盛大的星空和一个祝福。 是她一厢情愿了呢。 这些念头在时南的脑海中绕了很久很久，和顾明去市中心逛街，她都觉地恍恍惚惚。 “想什么呢？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奶茶店里，顾明排队买完奶茶回到座位上，递给时南一杯。 “没什么，你和尹甜悠从小是邻居？” “嗯，算是一起玩大的，我们两家比较熟络，经常有往来。”顾明道。 “哦哦，原来是这样。”时南喝了一口奶茶，发现什么味道都没有。 “怎么了？” “没事，就觉得她挺漂亮的。” “她啊，大小姐脾气，说话总是不经大脑，你不用在意，”顾明一定是误会她被尹甜悠说成特困生的事情。 时南笑了笑，没有解释，默默搅拌着奶茶里面的珍珠。 他们回去的时候，袁姝刚从水镇回来，经过了一天一夜的舟车劳顿，人显得憔悴许多，但是见到时南，依然温和的笑着，“时南，你以后可以留在这里好好读书了。” 时南听到这句话，险些落下泪来，她终于摆脱了那个黑暗的家庭，对袁校长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表达心里的感激，一时哽咽在那里。 顾明倒是问起了时南的父亲怎么同意了这件事，袁校长却一句带过，只说给时南办手续要一段时间，让时南先以借读生在三中上学。 时南到新学校里，与顾明是同班同学，这当然也是袁姝的安排，干净明亮的教室，教学器材齐全，比起镇上简陋的学校不知道好上多少倍，可听顾明说，袁姝花去了不少资助金才建立起来的。 任满良是他们班的班主任，领着时南进了教室，推了推他的金边眼镜，笑着说：“这位是我们的转学生，时南同学，大家鼓掌欢迎。” 班里的同学很配合的鼓掌，任满良又说：“时南，你做一下自我介绍吧。” 时南微正神色，轻描淡写道：“我是时南，以后会麻烦大家了。” “好，时南同学就坐在左边第四排的位置吧。” 顾明坐在斜后排的位置，对时南微微一笑，时南抿抿嘴算是回应，坐在了角落的位置，这一排是单排，没有同桌，时南觉得很好。 课间休息，顾明第一时间跑过来，坐在时南前面同学的位置上，依然扯着她的发带，笑着说：“欢迎新同学。” 时南微微走神，只是笑着。 尹甜悠与顾明同班，正巧坐在时南的隔壁桌，她看着顾明的举动，手指在桌子下面微微用力，面上笑嘻嘻地说：“顾明，我爸说晚上让你过来吃饭，我家做了你最喜欢的番茄牛腩。” “叔叔还是这么好，但是晚上我得给时南补课，就不去了。”顾明背靠在墙上，胳膊搭在时南的书桌上，时南还是第一次见顾明这样松散的模样。 “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了，你到底去不去。”尹甜悠踢了顾明一脚。 “没关系，顾明你去吧，功课一时半会也补不完。”时南说道。 “不行，你晚上不是要搬进学生宿舍，我得帮你。”顾明说。 尹甜悠还是第一次遭到顾明的回绝，气不打一处来，“不去拉倒。”给了顾明一个白眼，就出去了。 晚上顾明帮时南搬进宿舍，宿管阿姨认识顾明，也就放他进去，三中今年住宿的学生并不多，时南住进去的时候，只有一位室友，另一张床还有空位。 顾明帮她把东西放下，还想帮时南收拾一下，可时南觉得这些她都可以做，不想麻烦顾明，就让他离开了。 “你好，我是唐糖，很高兴和你成为室友。”唐糖盯着顾明出神了好半天，才理会时南。 时南正埋头收拾，她伸出手，说道：“你好，我是时南。” 唐糖眼神晦暗不明，只是象征性地碰了碰她的手，嘴角略带笑意，然后转身就走了。 时南只觉得这人奇奇怪怪的，也没在意，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 等到夜色深暗，时南发现唐糖还没有回宿舍，她拿着毛巾牙刷去楼里的洗漱间，路过隔壁的宿舍，发现几个人窃窃私语。 “听说了没？顾明和这个时南并不是兄妹。” “不是兄妹？那顾明怎么会帮她搬进宿舍？难不成是顾明喜欢的人？” “想什么呢，是他在乡下的同学，好像是特困生，应该是顾明家资助的吧，他们家经常资助贫困学生。” “原来如此，顾明可是我心中的男神，那么温文尔雅，笑如春风，怎么会喜欢乡下的村妞。” “哈哈哈，看你那花痴的样子，哈哈哈……” 时南从门缝瞥见了唐糖的身影，她扯了扯嘴角，她是在议论声中长大的，已经习以为常，倒是顾明，走到哪里都那样耀眼。 她打算轻步离开，却听见唐糖在说尹甜悠。 “这么看来，尹甜悠最有可能成为顾明的正牌女友了。” “他俩从小一起玩到大，两个人经常朝夕相处的，我才不信他们之间没有什么。” “你们几个天天想什么呢？不好好学习，都几点了，还不赶紧睡觉。”说话的是时南同班班长窦源源。 “知道了窦班长，学习也得劳逸结合，八卦一下男神有利于身心健康。” 时南见男神会议要散了，她便去了洗漱间，关上门，当作没听见一般，等她再回去，唐糖已经躺在自己的被窝里，不知道有没有睡着，她没有理会，回到自己的床位入睡。 这天迎来了顾明的生日，时南因为是住宿生，所以会很早到班里，她瞥见尹甜悠悄悄往顾明的书桌里塞礼物。 时南才想起来，她还从来没有给顾明一个像样的礼物，在面包店打工她还存下了一些钱，于是决定自己中午下课去给顾明买个好一点的礼物。 不正巧被顾明叫住，偏要带她去吃饭，时南想找接口推脱，可顾明不放她走。 “什么事情比吃饭重要？先吃饱再说。”顾明双手插在口袋里，神色忽明忽暗的。 时南也不好驳了他，毕竟今天顾明的寿星，她决定晚一点再去。 他们选在了学校附近的苍蝇馆子，虽然环境差了点，但是这里的水煮牛肉非常好吃，经常客人爆满。 服务员将一盘水煮牛肉端上来的时候，那香味惹得时南肚子咕咕叫，她对美食没有那么热切，可也经不住这色香味俱全的诱惑了。 两人都饿了，没多话默默吃了一会，时南才抬起头道：“今天是你的生日，这顿饭我请你。” 顾明眼中闪过光亮，“我还以为你忘记了。” “怎么会，以前在水镇，都是我和袁校长陪你一起过啊。” “那我就不客气咯。”顾明笑呵呵，他总是对她笑，笑容比春光还烂漫。 时南还想说什么，又听顾明说：“今晚我母亲想邀请你回家，和我一起过生日，我的父亲也会来。” “你们一家人难得在一起团聚，我就不去了。”时南笑得有些生涩。 “怎会，我们早就把你当成家人了，我父亲也知道你的事情，他很好相处的，不要担心。” 他又说：“我母亲想见你了，她马上要回水镇，想和你说点事情。” 时南想着袁校长也许找她谈三中上学的事情，只好应了。 两人吃饱结账，等着服务员去找零钱的时候，时南忍不住问起顾明，“你找我吃饭，不会就为了说这件事吧？” “当然不是啊，这家餐馆我早想带你来尝尝了，在澄海市也是网红餐馆。” 时南“哦哦”了两声，内心升起一种不寻常的愉悦。 两人离开餐馆时，被马路对面露天吃饭的尹甜悠瞧见了，她找了半天顾明，想单独请客为他庆生，结果他微信没回，电话没接，却是和时南在一起。 她用筷子将碗里的牛肉面搅合又搅合，嘴唇被咬的泛白，这顿饭显然已经没了胃口。 第六章 挑衅 晚上时南第一次见到顾君易，他戴着金边眼镜，穿着深蓝色毛衣，很斯文的中年男人，对她也是非常客气的，人很好相处。 虽然如此时南还是有些拘谨，等晚餐结束，她回了自己的客房，才稍稍松懈了下来。 袁姝确实来找她谈话，她穿着暗紫色真丝长裙，温柔的笑，时南最喜欢她的笑容，像初春的微风，拂过她不安的心，给她安定。 袁姝只是找她聊一些家常，关心她在学校的生活，但没有提回水镇的事情。 时南忍不住提起转学的事情，袁姝神色忽闪，欲言又止，只是说道：“时南，你就安心在这学校学习，其余的事情有我在。” “袁校长，我一直麻烦您，等我找到妈妈，一定好好回报您。” “傻孩子，你不需要给我任何回报，对我来讲，你能够好好学习，将来走出自己的一片天，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你不要有心理负担，学习才是你现在最要紧的，多和同学交朋友，你并没有与别人有什么不同，知道吗？” 袁姝的话像一颗定心丸一样，给时南自信与勇气。 没多一会，袁姝离开了，时南从抽屉里拿出这次随堂测验的成绩单，她因为落下不少功课，考的很不理想，她却没有因此挫败，她知道自己会更加努力，会有一天取得好成绩。 抽屉内侧一个精美的小盒子，她拿出来起身去顾明的房间，敲敲他的门，半天没有动静，她又唤了几声，依然没人应，见门缝开着，她想着将礼物悄悄放在他的书桌前便离开，正准备撤退的时候，顾明突然从卫生间出来，他只穿着蓝色四角裤，正用毛巾擦着湿润的头发，小麦色的胸膛一览无余。 顾明见到时南站在他前面，惊讶不已，时南怔在那里不知所措，两人对视三秒，空气像烧开的水壶冒着热气般，瞬间蒸腾了起来。 时南感觉自己进退两难，只能道：“那个…生日快乐。” “啊，谢谢。”顾明擦头发的手臂僵在那里不自知。 时南干笑了两声，逃离般的走掉了。 顾明呼了口气，放松下来，看见桌子上的礼盒，他嘴唇微扬，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星空手表，按动一个机关，表针就会消失，只剩下璀璨繁星在表盘里闪耀着。 顾明用手轻轻摩挲着手表，眼神满是温柔。 时南回到自己的房间补习功课，可心思却怎么也不集中，感觉自己的心跳像打鼓一样咚咚咚，脑海里还是顾明沐浴出来的样子。 她起身去卫生间用凉水拍脸，让自己冷静一下，这时候有人敲房门，她打开房门，看见顾明冲她温和地笑着，说：“走啊，我带你去看星星。” 时南来不及回神，就被他拉着去房顶的天台，此时夜色灯火通明，虽然他们的别墅区里市区有一段距离，可与水镇的星空相比，这里只能看得见零星几个碎星星。 时南倚着栏杆，笑着说：“好像看不到星星呢。” “看不到不代表就没有。”顾明笑容灿烂，夏日的夜风拂过他白色衬衫，他又说：“心中存有一片星空，无论到哪里，都会璀璨闪耀着。” 他的话戳中她的心尖，她永远也无法忘记那个山间满天灿星下，如春风般清俊的男孩，每当她遇到困难的时刻，心底那片星光似乎指引着她继续走下去。 时南在学校生活适应的很快，袁校长给顾明过完生日就回了水镇，顾君易在家住了几天，也就回了研究所，顾明为了方便上学，也索性住了学校的寄宿，这样一来与时南联系更多了，每天两人一起晨跑，晚上去临近学校的街边吃饭，旁人看起来真是关系匪浅。 自习课上没有老师监督，只有班长窦源源坐镇，大家明显显得散漫了许多，有些同学更是百无聊赖了起来。 “尹甜悠，你不是顾明的青梅竹马，怎么最近他和时南走得那么近？他怎么都不理你了？”尹甜悠的同桌郝邵婷问起来。 尹甜悠看见顾明将一盒牛奶递给了时南，她给顾明准备的牛奶还在书包里面躺着，面上却若无其事地拿出自己的那份，偷偷地喝了起来，“那是我袁阿姨让他多照顾时南，她身世太可怜了，之前顾明过生日，他还来我家庆生的呢，你别瞎想了。” “谁瞎想了，我就是问一下啊。”郝邵婷轻笑一声，说：“原来是这样啊，也对，要是他俩真有什么，也该藏着点才是。” “你看你还有多想。”尹甜悠虽然装作不在意的谈笑，可这话对她多少起到了安慰作用，顾明她是了解的，不可能会对时南有什么想法，虽然她确实长得很好看，好看到令她第一眼看见时南的时候，就觉得她是自己的威胁。 当顾明的光环褪去，尹甜悠听到最多的言论，就是时南长得清秀可人，堪比校花之类的，当然这些话，大部分传自男生口里，这更让尹甜悠讨厌时南。 傍晚放学，轮到时南和尹甜悠值日，班里的同学都走了，只有顾明还在，他对时南说：“我去食堂看看今天的晚饭怎样，好的话我给你也打一份，不好的话咱们出去吃吧？” 时南摇摇头，“我自己去吃就行了。” 尹甜悠收拾好书包，走到顾明面前拉了拉他的衣角，说：“顾明哥哥食堂的饭有什么好吃的，不如我请你们出去吃啊，你在这等我们一下。” “尹小姐这么大方？也可以啊。”顾明笑了笑，并没有察觉这里面有什么不妥。 时南是女生，当然能够体会到尹甜悠的敌意，但从这段时间来看，她和顾明的关系，似乎也没有班上传闻的那么亲密。 “喂，顾明你小子躲在这里啊，快去打球啦！”一个同班男生来找顾明，单手不断在地上拍打篮球。 顾明感到歉疚的笑笑，“不好意思，我忘记有约了。” “没事没事，你去打球吧，反正我们也要值日啊。”尹甜悠笑容甜美，挥挥手让顾明先去。 时南没说什么，等顾明离开了之后，尹甜悠先开口道：“你扫旁边的两排，我扫这边两排，互不干涉。” 时南以为这位大小姐会刁难她把全班的值日扔给自己，没想到她想错了。 可惜还以为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没想到才过一会，时南刚刚把自己负责的两排桌椅打扫干净，尹甜悠收拾垃圾的时候，手一滑，塑料袋里的垃圾全撒了出去，大半都倒在时南的区域。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就麻烦你了。”尹甜悠拍拍手，打算离开去看顾明打球。 时南面色无波，淡淡道：“站住。” 尹甜悠转身，“还有什么事情吗？” 时南将她扫好的垃圾放在了袋子里，对着尹甜悠负责的位置，扬起手中的垃圾袋，示意道：“你觉得这样子有意思吗？” 尹甜悠也不是傻子，明白时南的意思，威胁道：“垃圾我可以跟你分一半，但是顾明，你不要妄想了。” “妄想的人好像是你吧？” “笑话，我和顾明青梅竹马，两家又是至交，很多人都看好我们，你呢，你只会拖累顾明！” 时南抓着垃圾袋的手突然握紧，她与袁校长与顾明相处久了，总是忘记了自己与他们不同的地方，那是她现在无法抵达的优越生活。 “我会不会拖累他，不是你能决定的。”时南眸色冷静，又道：“而且你们只是从小玩大的伙伴，会不会你自作多情啊？” “以后我会嫁给顾明的，你等着瞧吧。”尹甜悠从小就希望有一天能为顾明穿上美丽的婚纱，她发誓一定要嫁给顾明，只有他可以娶她。 时南听了没生气，反而笑起来，“咱们都是高中生而已，你会不会想的太多了？” 尹甜悠忽然发现自己气到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大小姐的脾气上来了，只道：“要你管。”气鼓鼓的离开了。 时南没想到尹甜悠这么不禁斗嘴的，但是看着满地的垃圾，庆幸还好她的那一袋子没有扔出去，拿起扫把打算清理，这时候顾明拍打着篮球进来，发现只剩她一人，“咦？尹甜悠呢？她不是要请客吃饭？” “因为你，人家不想请了呗。”时南头也不抬，默默扫地。 顾明云里雾里，“我怎么惹到她了？” 他见时南还在打扫，拿起一边的扫把，说：“我帮你吧，这个尹甜悠也真是的，让你一个人打扫，自己跑回去。” 时南笑笑，没有多说什么。 有顾明的帮助很快打扫完毕，食堂现在剩下的饭菜已经不多，他们决定出去吃饭。 “想吃什么？”顾明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时南。 “不知道啊，你有什么好推荐吗？”时南自然的接过，喝了一口，看见顾明的手腕上还是他戴了很多年有些破旧的手表，问起来，“怎么没有换上？” 顾明看了看手腕，说：“舍不得戴啊。” 时南哈哈敷衍过去，又喝了好几口水来遮掩，怕顾明看出她心底的异样。 第七章 这算是约会吗？ 今天是周五，他们一会吃完饭就要回别墅，顾明觉得时间尚早，不如去市中心转转。 两个人选择在吉野家吃顿晚餐，便宜又快捷。 市中心人潮涌动，车水马龙，这里人的生活节奏很快，与水镇的悠闲静谧不同。 时南来这里几个月，依然还有些恍惚感，觉得这里的一切那么不真实，确切的说她知道自己还不属于这里。 他们选择了靠窗的位置，在顾明去排队点餐的时候，时南百无聊赖，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夜景中行走的路人。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她的窗边经过，她在顾明的生日刚见过顾君易，自然能够一眼认出来，顾君易还是戴着他斯文的眼镜，穿了见新潮图案的白色毛衣，配上棕色休闲裤，人竟然显得年轻了十岁。 然而更让时南意外的是，顾君易的身边有位年轻漂亮的女孩，挽着他的样子甚是亲密。 顾君易之前不是说去研究所了？听顾明说他最近又研究了新项目，会很忙，大概一段时间不回来。 原来是来陪他的小情人？ 时南先是感到震惊，而后又替袁校长不平，最后开始担忧顾明，在她完成这系列情绪变化后，顾君易带着小女友已经消失在人流里，顾明端着热腾腾的饭菜上桌，对她笑着说道：“发什么呆呢？快吃饭。” 时南一时间难以回神，只是应了声，却没有动筷子。 顾明看出她的异样，询问道：“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啦。”时南不知道该不该告诉顾明，在犹豫不决里吃完了那顿饭，连是什么味道，她都不太记得了。 吃完饭，时南没什么心情去逛，和顾明回了别墅，别墅一直是保姆在打扫着，但从顾明住宿后，保姆也就回乡省亲去了，眼下家中只有他们二人，空旷的别墅里冷冷清清，时南不知道以前顾明是不是独自面对这份冷清。 “你今天怎么了？有心事？”顾明察觉时南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 “没有，突然想到马上要月考了，就没了心情。”时南敷衍着，又说：“我先去洗澡了，一会去复习功课。” 时南上了楼，顾明才回神，月考不是还要半个多月吗？ 这半个月里时南处于自我封闭状态，只为能够赶上所有课业，她期待着这次的成绩，以前在水镇一直是年年级前十，班级第一，虽然那里的条件简陋，可她依然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争取改变自己命运的机遇。 如今到了澄海市，才发现自己的目标还很遥远，她还需要更努力才行。 放榜的那天，时南的成绩还不错，在班级前十，年级前五十名，对于一个乡镇来的转学生能再短时间里有这样的成绩，真的出人意料，周围同学对时南刮目相看，有些同学偶尔会请教时南难解的数学题，时南渐渐人缘也变好了。 顾明为她感到高兴，晚上非要请她吃饭，时南笑着道：“你干嘛老是请我吃饭，钱多没处花？” “你生活费那么紧张，当然让你节省开销啊。”顾明扯扯她头上的蝴蝶结，又道：“今天这个发带很好看。” “喂，你别乱动，还有不要总是请我吃饭。”时南把头一偏，让顾明抓了个空。 顾明嘻嘻笑着，“为什么？” “因为我们不熟。”时南逗趣着，打算自行去食堂打饭。 顾明却突然用手臂环过她的脖子，就像对待兄弟那样敲打她的额头，说：“别闹了，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啊。” 时南猝不及防地跌进他的怀里，淡淡的薄荷香味溜进她的鼻子，她感觉到内心的异样，慌张的离开他，责备道：“你这样会被别人误会！” 顾明耸耸肩，笑容还是那样□□风，“那就让他们误会好了。” 那就让他们误会好了。 这句话像个魔咒一样，在时南的脑海理挥之不去，搞得她夜里失眠，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在被窝里刷题，只是什么都看不进去。 时南叹了口气，重新躺回床上，翻出自己打工时仅有的一点积蓄，顾明说的没错，她没有生活来源，袁校长给她的生活费都被她存了起来，等一个成熟的时机还给她，时南也不想一直依靠顾明，她希望通过努力学习拿到这学期的奖学金，来缓和她拮据的生活。 如果她能够早日找到母亲，是不是才可以摆脱现在的处境？ 又过了几个月的平稳生活，这时已经进入了凛冬，再有一阵子就是跨年夜了。 南方的城市没有雪，只有湿冷刺骨的雨，时南的宿舍唯一取暖来源只是一个电暖器，好在空间小，也能暖和一些。 时南正坐在床上裹着被子复习，顾明在女生宿舍楼下喊她的名字，经常扰到其他宿舍的女生在阳台观望，时南不喜欢这样，下楼的时候跟顾明小声说：“你能不能不要来找我了，而且不要喊的这么大声。” “你还没看过电影吧？近期有个不错的电影，我带你去。”顾明大咧咧的笑，他穿着浅蓝色加绒衬衣，灰色呢绒大衣，深蓝长裤配白色耐克运动鞋，整个人干净明媚，像着冬日的阳光，暖暖的，让人心底都暖和起来了。 “不用了吧，晚一些要门禁了。”时南犹豫着，看电影这种事情不应是情侣们去约会的日子吗？顾明这样带她去，会让她心底产生一些不该有的期待。 顾明对她的婉拒不以为意，拉过她的胳膊说：“快点了，我买了电影票，要赶不上开场了！” “我还没去换衣服。”时南还穿着校服。 “不用啦，已经要晚了。”顾明不给她反悔的机会。 时南慌慌张张地被顾明拉着离开了学校。 这还是她第一次去看电影，虽然她早就很想去了，水镇当然没有电影院，能有一个崭新的电视机都能被称为家境优越了。 他们打车到了商场的电影院，平安夜这天人很多，很多都是手牵手的情侣，顾明去买爆米花和汽水，时南站在角落里等他，看着大厅上方循环播放的预告片，她心底浮起一丝丝紧张和喜悦感，好像有烟花在心底绽放，劈里啪啦，闹哄哄的。 他们买好东西进入检票口，顾明选了最后排中间的两个座位，影厅比时南想象中要大，3D环绕音响也很震撼，当灯光暗下来，屏幕亮起来的时候，时南捏着手里的汽水，猜想着顾明会选什么电影来看。 爱情片，武打片，还是美国科幻片？ 她猜想过很多电影，可万万没想到，顾明在平安夜邀请她看的是动画片？ “这是？”时南看着一只可爱萌萌哒的兔子在舞台上表演，迟疑的问道。 “疯狂动物城，迪士尼的，我等这个片子很久呢！”顾明笑笑，拿起两粒爆米花放在嘴里。 “哈？”时南其实心底最期待看爱情片了，然而她看着屏幕上活泼可爱的兔子，貌似叫兔朱迪，她感觉自己真是一厢情愿。 她这才发现他们播放厅里有许多孩子和家长来看电影。 “顾明，你喜欢迪士尼呀？” “嗯，从小就喜欢米老鼠。” “我以为你会喜欢科幻大片。” “也喜欢啊，不过最近没有什么好看的，就带你来看这个吧，你们女孩子不都喜欢？” “我都可以的，反正我也是第一次来看电影。”时南喝了一口汽水，冰冰凉凉的感觉进了胃里，人也冷静许多。 “女生大冬天喝凉的不好。”顾明把临近的热奶茶换给时南。 时南推脱，“没关系，我以前在水镇喝凉水都很习惯的。” “以后你要保养好身体，知道吗？”顾明将奶茶递给她，又补充道：“奶茶本来就是给你买的。” 时南接过奶茶，庆幸电影院黑漆漆的，顾明看不见她红热热的脸蛋。 之后两个人一直聚精会神的看电影，搞笑的地方一起哈哈大笑，时南发现这部电影很好看，她很快喜欢上了兔朱迪和狐尼克。 聚精会神之时，彼此的手同时伸入爆米花的桶里，两人指尖一碰，触感温热，时南抽回手去喝奶茶，避免尴尬，目光一直盯着屏幕，顾明拿过一粒爆米花放入嘴里，很甜，甜到心坎，手指碰过时南的指尖的位置还在微微灼烫。 这时候他们前排座位的两个情侣突然莫名地拥吻了起来，有些挡住他们的视线。 气氛上升到了一个更加尴尬的境地。 或许是受前面情侣的影响，时南脑海里出现一些令她内心躁动的画面，她用指甲将掌心掐出印，拼命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偷瞄一眼顾明，发现他正注视着自己。 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时南有些坐立不安了，这时候顾明将爆米花递过来，小声说：“怎么不吃，给你。” “哦。”时南接过，松了口气，继续看电影。 只是她不知道顾明轻如蚊声的一丝叹气，明明是湿冷的冬日，或许是影厅里暖气开得太足，他觉得后背湿了汗。 回去的时候，两个人一直讨论里面的情节，此时夜色微深，为了不让门卫抓到，他们从后门□□过去，顾明跳下墙，冲时南张开手臂示意她跳下去，时南落地时没站稳，搂住了顾明的肩膀。 空气中冷烈的风吹过，她却一点都不觉得冷，他的肩膀坚实有力，身上清新的味道传进她的鼻尖，顾明为了接住她环着她柔软的腰。 第八章 他的目光比星星温暖 两人近在咫尺，四目相对，彼此有些愣怔，两秒才后顾明才松手。 气氛有些微妙，时南先一步走在顾明的前头，顾明就默默跟在她身后，她隐约还能闻见顾明身上的清香，是刚刚那个拥抱残留在她衣领的。 时南心跳如鼓，脚步也加快了许多，走到宿舍门口，回头时见顾明疾步跟过来，险些撞上她，那清香的味道又一次靠近，熏红了时南的脸颊。 顾明后腿几步，挠挠头，“那个，你快回去吧，一会该门禁了。” 时南围巾遮住红热的脸蛋，只是点点头，打算回去，顾明却拦住她，“等等，差点忘了这个。” 时南接过，发现是一部新款手机，“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顾明扯了扯她的发带，“有什么事情联系也方便啊，我已经给你办了电话卡，难道你更喜欢我在楼下喊你出来？” 时南想到那些女生五花八门的眼神，她妥协了，说：“等我拿到奖学金，会把钱还给你的。” “要还我也不急这一时，以后你有的是机会。”顾明的目光闪烁着光亮，如同天上的星星？不，星星是冷的，遥远的，他的目光很热很热。 时南被这灼热的目光烫到，赶紧低下头，“那谢谢你的礼物，我先回去了。” 在宿舍里洗数完的时南，换上纯棉粉色睡衣，躺在床上回想今天的事情，今晚她过得很开心，看着新手机，按下开机键，这是她人生第一部 手机，在水镇的孩子都是互相串门来联系，很少人会有手机，她的家乡仿佛活在了久远的年代里。 时南是个聪明的女孩，接受新事物的能力很强，她摆弄了半天新手机，也见过同学们的手机如何操作，很快就得心应手，这时候手机响起的提示音，是顾明发来的微信。 “时南你睡了吗？” “还没有。” “新手机用着还习惯吗？不懂的地方问我就可以了。” “嗯嗯，好的，你也早点睡觉吧。”时南回复他，只见顾明发来了一个晚安的表情，便结束了话题。 时南对着屏幕笑了笑，她的微信好友目前只有顾明一个人，点开他的头像，是一处蓝色海岸，她将图片放大又收回，反复好几次，只觉得这片海很美，她希望有生之年也能去到这样美丽的海。 无意间发现顾明的朋友圈，虽然发的不多，时间差都很大，可是时南还是会好奇地点进去看，好像发现了顾明的小秘密一样窃喜。 最新一张朋友圈是两张电影票，照片上附着：很好看。 之后又是他跑步时拍下的操场，写着：清晨跑步，保持身材。 再往下翻，是顾明提着早餐的照片，他在上面说：给某人送早餐。 时南认得出那个包装袋，是顾明前几天给她送的生煎。 她将手机放在一旁，心里像小鹿乱撞一样，咚咚咚，不停敲打她的心房。 时南知道她一直很克制，可是自从与顾明留在繁华的澄海市，仿佛一切都由不得她掌控，她知道心底某处破土而出了些什么。 时南紧紧抓着被角，这辈子她决不让让自己再受任何人的掌控，水镇那个火坑，她永远都不想再踏入了。 可是事与愿违，在小年夜的前一天，袁姝出了事。 时南得知这个消息，竟然是从尹甜悠那里，袁姝联系不上顾君易，只能联系了尹甜悠的父亲尹正德，而尹甜悠自然也就知道了一些事情。 “时南，你父亲是暴力狂吗？居然打袁阿姨！”尹甜悠将她堵在走廊口，鄙夷地看着她。 这几日顾明没有上课，时南联系不到他，以为顾明出了什么事情，可没想到，是袁姝。 “你说什么？袁校长怎么了？”时南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你还有脸问？你父亲打伤了袁阿姨，她现在住院了，顾明为了照顾她都耽误了学业，你这个扫把星，你把袁阿姨害惨了！”尹甜悠越讲越生气，狠狠推了时南一把。 时南被重重推到了墙上，可是她已经感觉不到痛，只想找到袁校长所住的医院，她知道顾明一直不联系她，是怕她担心，于是她发信息给顾明，告诉他自己已经知道一切，顾明才将医院位置分享给她。 “我去接你吧。”顾明在微信里说着。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可以去。” “等放学了再来，先好好上课。” 时南看着顾明最后一条叮嘱，他猜透她的心思，知道时南一定会旷课去，她有些犹豫了，袁校长为了让她在三中上学，一定费了不少周折，她如果因为旷课记过，那真的对不起袁校长了。 虽然如此，可接下来的半日课堂，她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只等放学铃声响起，她一路跑出学校，打算叫出租车去医院，却发现顾明已经在校门口等她。 “你怎么在这。”时南是意外的，可却也觉得内心变得安定许多，顾明总是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出现在她身边。 “当然带你去医院。”顾明面色温和，带着一点安慰的神色，“我母亲她还好，你不要担心。” 虽然顾明如此说，可时南依然担忧，直到在病房里见到袁校长，她身上缠着绷带，左侧肋骨被打伤，脸上还有些皮外伤，躺在病床上无法动弹。 顾明告诉她，她父亲时镇屡次找到袁姝要求把她接回去，这次他因为醉酒，与袁姝争执起来，结果动了手，造成这样的结局。 往日美丽的袁校长如今伤痕累累，时南再忍不住哭出了声。 袁姝见到她，抬手抚摸她的额头，“时南，别哭，我没事的。” “时镇他就是个恶魔！”时南捂着脸，愤恨地说。 “时南，别哭，我很快就会好的，我真的没事。”袁姝依然温声细语，好像时南才是受害者一样，反过来安慰她。 顾明给时南递纸巾，她擦了擦眼泪，对袁姝说：“我要让时镇给您道歉！” 她转身出去，被顾明拦截，“你现在回去就是进火坑。” “刀山火海我也要去，我可以报警，让时镇得到应有的惩罚！” “你父亲就为了找你，他才对我妈如此大打出手。”顾明说：“你想回去被他监控，逼你嫁人吗？” 时南的脚步一顿，她感觉后背一股绝望的气息灌进来，周身不住的颤抖，内心的恐惧再次上涌，胃里莫名的恶心起来，她忍不住跑到厕所里呕吐。 自从母亲走后，她在那个如同深渊的家生活得小心翼翼，可没想到卫芹为了钱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她一想起那个肥头大耳的秃头男人色迷迷地看着她，她心里就会升起一股强烈的恶心。 她来到新的城市，险些忘记了自己曾经活得像潮湿的青苔，在阴暗处渴求着希冀的阳光。 顾明过来为她拍背递水，“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事，可能是饿的。”时南挥挥手，她努力调整好自己，回到病房里。 “对不起。”时南对袁姝道歉，为自己有这个的父亲感到羞愧，她又说：“我和学校请假，照顾袁校长吧。” “那怎么能行，你才刚刚追上来的课业，不能再耽误了。”袁姝皱皱眉，拉了拉时南的手。 “那我就晚上来照顾袁校长好了。”时南握过袁姝的手。 “我母亲请了护工，你放心上学。”顾明沉稳的声音说道，像是在给时南力量。 这时候病房门有人敲门，顾明去开门，是尹甜悠与她父亲尹正德来看袁姝。 尹甜悠看见了时南在这里，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但她没有多说什么，将鲜花和礼盒递给了袁姝，说道：“阿姨，你好点没有？” “阿姨没事，谢谢甜甜。”袁姝亲和地笑，时南见她如此称呼尹甜悠，他们两家的关系可能比她想象的还要亲密一些。 尹正德见到顾明，说：“好好照顾你母亲，我去接她回来，当时你母亲躺在床上无法下地，真是气愤至极，袁姝你打算什么时候起诉那个人？” 时南知道尹正德口中指的是时镇，她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西装革履，英俊挺拔，是中年男子里的佼佼者，脸上似乎没有多少岁月的痕迹，目光黑而澈亮，是一种岁月沉淀下来的笃定，是年轻男孩无法拥有的自信。 他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却没想到之后他们会有很深的缘分。 “这事情暂时先放放，等我伤好之后再说。”袁姝顾及到时南，并不打算追究时镇。 “怎么能这么放过那人？这事情交给我好了，我一定给你讨回公道。”尹正德说。 “袁校长，你不要顾虑我，时镇应该受到惩罚和赔偿。”时南从椅子上站起来，这才引起了尹正德的注意。 “这位是？” “爸，她就是那个凶手的女儿！”尹甜悠抢先开口，直指时南。 尹正德打量着眼前的时南，神情复杂，他问她，“你刚才似乎并不向着你父亲。” “我和他只想断了这父女关系。”时南说。 尹正德想了想，没再继续问，双手插在裤子口袋，对袁姝说：“人家女儿都不庇护他，袁姝，你应该可以做决定了吧？” 袁姝叹了叹气，说：“这件事情说来话长，正德，你先别生气了。” 尹正德有劲儿没出使，有气没处撒，闷闷地坐在病房里的沙发上，看见顾明在旁边站着一语不发，又问：“你爸呢？怎么这几天一直没见他？电话也不接！” “我也不知道我爸在忙什么。”顾明很无奈，他对父亲的态度早就不满。 “这人也真是的，天天研究什么破实验，家里都不管了。”尹正德正在气头上，一通唠叨。 时南能够感受到尹甜悠的目光里对自己的敌意，眼下这个局面，她不应该久留，还未等她起身道别，顾明先开口，“我们要回学校了，回去晚了要门禁的。” “你们快回去吧，时南你不要担心，你父亲那里，我们会自己解决，你不要多虑。”时南临走前，袁姝还在安慰她，这让她心底更愧疚。 “我也回去了。”尹甜悠打算跟顾明他们出去。 尹正德拦住她，“晚上你一人回去不安全，站住。” 尹甜悠停下脚步，说：“那我送送他们俩。” 第九章 当场捉奸 他们走出了医院门口，此时夜色已经降落，灯火辉煌的街景隐藏着人间悲欢。 顾明去打车离开的空挡，尹甜悠对时南说：“你怎么还有脸来？你就应该消失在顾明和袁阿姨的生活里，不要再给他们带来灾难了！” “这件事情我会弥补，请你不要老是在这里乱做定论，我知道你关心他们，可是你并没有资格评判我。”时南回击尹甜悠，她神色坚毅，并没有在气势上弱于尹甜悠。 “你！”尹甜悠又被噎的说不出话来，这时候顾明已经叫好了车子，喊时南过去。 时南不再理会尹甜悠，自己上了车，顾明叮嘱尹甜悠赶快回去，才坐了上来，当然他没有听见她们的对话，但时南还是看得出，顾明对尹甜悠的关心，毕竟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时南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还没吃东西吧？我先带你去吃馄饨怎么样？”顾明看着郁郁寡欢的时南，他有点心疼，她在来到这里之后才渐渐有些笑容，可如今又一次回到从前。 “我不想吃，你去吃吧，我先回学校。”时南已经感觉不到饿。 “不吃东西怎么能行。”顾明叫司机师傅停到临近学校的一处馄饨摊，硬拉着时南吃了顿馄饨。 时南不知道那顿馄饨什么味道，胡乱塞满胃袋了事，吃完两个人回了学校，一路上时南无话，顾明想安慰她可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两个人在分叉口时，时南突然停住脚步，她眼眶有些湿润，像是努力了很久，才能说出口，“顾明，如今时镇这样对待袁校长，你都没有怨怪我吗？”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不要这样想。”顾明单手拍了拍时南的肩膀，又说：“你有一个这样的家庭，不是你的过错，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 时南仿佛被这句话戳中心坎，她再也无力支撑，突然蹲下来，无声的哭泣。 顾明也跟着蹲下来，可这件事情发生之后，他倍感无力，他发现自己还没有能力，将时南解救，即使是他母亲，也因为这件事情受了伤。 他担心时南，也担忧母亲。 在袁姝发生这件事之后，他给顾君易打了无数次电话，结果都是关机，他气愤的将手机扔在桌子上，有一团火气堵在胸口，自他记事以来，父亲的陪伴总是少的可怜，他总有研究要忙，公差要去，却没有时间陪伴家庭，都是母亲一人带着他。 如今难得一家人团聚，可没过多久，顾君易又开始鲜少回家，袁姝离开澄海市去水镇，和他有一定的干系。 若母亲没有回去，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时南是第一次当着顾明的面哭泣，她从来是倔强的，不肯将脆弱示人，她不想让旁人笑话，更不想让关心她的人担心。 可如今现实这堵巨大的墙挡在了她面前，挡住了阳光和希望，家世与血缘像个枷锁一样捆着她，让她觉得呼吸一下日光的清新空气都变得奢侈。 她被顾明扶起身来，他将口袋里的手帕拿来为她擦泪，时南渐渐冷静下来，她接过手帕，忽然笑道：“男生用手帕，恐怕就你一人了。” “以前我也是用纸巾，可是去过水镇之后，发现用纸巾是极其浪费的事情。”顾明神色温和，说：“好了，不要再自责，回去好好休息吧，明天还要上课。 时南点点头，她没有将手帕还给顾明，打算洗干净了再还给他，也没有让他送自己，她想一个人走走。 眼泪流过，生活还要继续，我们都被命运的齿轮碾压过，悲愤，伤痛，无奈，挫折，青春是闪耀的朝阳，是夏日的热浪，也可能是河流的沉石，风雨中摇坠的娇花。 时南觉得她是不起眼的小草，哪怕只有一寸土地一缕阳光，她也要顽强生长，破土而出，努力成为坚实的大树。 只是她现在欠顾明家实在太多了，她更加清楚的知道，自己对顾明的幻想，太过奢侈。 袁姝虽然要时南不去照顾她，可时南依然每天晚上跑医院去看袁姝，课业繁重的时候，就去陪袁姝吃饭便走，轻松时就多陪陪她，晚一些离开。 时南一直希望可以晚间陪护，可袁姝拒绝，时南没有办法，只好作罢。 她发现这些日子，袁姝似乎都是一个人在医院，最多是她请的护工，却没有见到顾君易的影子。 “袁校长，叔叔他一直没有来看你吗？”时南小心试探着。 袁姝面色依旧平静，看不出内心的情绪，只道：“他一忙起实验，有时候几个月都找不到人，我已经习惯了。” “叔叔真的有那么忙吗？” “他的工作特殊，我是能够体谅的，这些年我又在水镇生活，经常聚少离多，也就习惯了。”袁姝似乎不在意。 时南想起那天在吉野家门前看见的顾君易，她真心希望是自己看走了眼，希望袁校长不是被冷漠的那个。 顾明这时候推门进来，拿着水果和日常用品，放在袁姝的床边，“妈，我能想到的都买了，还有什么需要的告诉我，我去买。” 袁姝检查了一些，说：“也没什么了，你和时南回去吧，别总在我这里耽误时间，虽然高一课业还没有那么繁重，可不能就轻视了。” “知道了妈，时南在学校学习很好，这次月考成绩又是班级第二，可比我厉害多了。”顾明对时南钦佩无比。 袁姝展颜笑了，“我就知道时南将来会有出息，你多像人家学习学习。” “之前还需要我补习功课的家伙，现在换成我要请教人家了。”顾明调侃起来。 时南呵呵笑着，“你不过比我名次靠后两名，哪里需要请教我，你应该请教年级第一名的同学才是。” “考大学差了两名可是天壤之别呢，你们都不要松懈马虎，争取下次考年级前一二名才是。”袁姝语重心长起来。 顾明最受不了袁姝像老师一样教导他们了，在学校被老师教导，在家还被当老师的母亲教导，顾明感觉头大，找了说词离开，“再不回去，一会要上课了，我们晚上放学再来看你。” “晚上不用来了，注意安全。”袁姝叮嘱着。 时南与顾明离开病房，朝着医院大门口去了，最近袁姝的伤势渐渐恢复，顾明的脸上有了一丝笑容，时南见他心情好些，自己的内疚感似乎也稍稍松了一点。 两人经过门诊区时，恰巧路过妇产科，这时候一对情侣从产科门诊出来，与顾明他们打个照面。 这对恩爱情侣年龄相差甚远，男人四十多岁，依偎他身边的女子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时不时地抚摸着小腹，似乎有了喜事。 可顾明一眼就认出男人是顾君易，他整个人僵在那里不动，一次又一次的确认眼前这个男人真的是他的父亲。 顾君易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上顾明，他立刻松开了小女友的手，可惜无济于事，事情的真相就摆在眼前，他突然像个被抓到做了坏事的孩子般，脸居然涨红了起来。 时南没想到事情会这样猝不及防，她真想这一切都不是真的，真希望顾明不要再受到伤害。 “顾明。”顾君易艰难开口，“你听爸爸解释。” “我没有你这样的父亲，你不配！”顾明的声音像冰封的寒冬，他春阳般的温柔也在这一刻被冰封了。 顾明不想看这对狗男女，转身大步离开，时南跟了上去，两人出了医院大门，坐上了公交车，一路上顾明无话，时南却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才好。 她每次陷入低谷，他总能给她力量，可自己发现并不太会安慰别人。 顾明一路无话，时南也不敢多说什么，下午的课时南上的心不在焉，时不时地去看顾明的神色，他面色平静，好像并没有发生过什么一样。 可时南了解他，顾明越是不动神色，内心其实已经翻江倒海。 尹甜悠也差出了顾明的异样，虽然他表面看起来和以前没有什么不同，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她，知道顾明一旦心情极差就会手指不停的转笔。 她发现他转笔转了整整一下午。 晚上放学后，时南打算请顾明吃馄饨，安慰他一下，结果顾明早早离开教室，不知道去了哪里，她把学校转了个遍，最后在学校门口听见了争执声，她闻声望去是顾明与顾君易在争吵。 她不知道他们都说了什么，只见顾明情绪激动，攥着拳头走开，顾君易想留住他，喊他的名字，顾明像是一个聋了一样，没有一丝犹豫地大步离开。 顾君易这时候正巧看见了时南。 “是时南吧？能不能帮伯父劝劝顾明？让他不要这么任性？”顾君易实在无招，希望时南能够帮他解围。 时南冷声一哼，并不给顾君易好脸色，“顾伯父，我如今叫你一声伯父完全是冲着顾明和袁校长的关系，如果你对他们如此过分，并不想做一个好父亲好丈夫，那我为什么要敬你？更别说帮你劝顾明！还说他任性？他那里任性了？我看任性的人是你自己吧！” “你这孩子，怎么和大人说话的？”顾君易有些恼火。 “我说的不对吗？袁校长出事住院你在哪里？顾明又要上课又要照顾母亲，你又在哪里？他们在水镇过得如何？你有问过？从我在他家住过之后，你有一次去水镇看他们？我说话怎么了？你这大人又是怎么做人怎么办事的！” 第十章 时镇找到学校 “你这个孩子怎么说话的，太没礼貌了。”顾君易没想到自己被一个黄毛丫头教训，可终究自己理亏，一时气结，干脆甩甩手臂走人了。 时南早就想怼他了，她已经有了一个酒鬼父亲，有一个不幸的家庭，曾经还羡慕顾明，有袁校长和美满的家庭，可如今他的父亲竟然是个花心鬼，她气愤他这样对顾明和袁校长，更气愤他毁了她对顾明所有美好的寄托。 时南出门去找顾明，挨着街景的商铺一个个去找，可是都没有找到他的身影，她给他打电话也是无人接听。 街景一辆辆汽车行驶而去，路灯暗黄的光染着这个城市的夜，时南一个个去辨认路过的行人，希望能够从中找到顾明的身影，母亲被打伤住院，父亲出轨，她可以想象的到顾明的精神世界以怎样的速度坍塌了。 她只想找到他，希望他不要做傻事，可终究无果。 时南只好等在男生宿舍楼下，冬日夜色来得很早很深，寒风习习而来，她紧紧裹着大衣，站在空旷的草地上等着顾明的出现，可是顾明一直未出现，倒是惹得许多男生频频侧目。 她其实很美，清灵秀气，只不过不自知，但因为贵在不自知，她这份带着仙气的美反而更加真实，此时她当然没有心情去注意那些侧目她的男生，她给顾家打电话，也是无人接听。 这样她更担心顾明，如果一夜未归，他会去哪里？ 时南紧皱眉头的样子更动人了，她在这里等了两个小时，有好几个男生询问她是否需要帮忙，她都好意回绝了。 直到夜深了，顾明的身影从远处的路口渐渐走近，她的眉头才舒展开来。 可是除了顾明，他身边还有尹甜悠。 时南走过去时，发现顾明一身酒气，脸颊不自然的潮红，显然喝醉了酒，昏昏沉沉的，随时都要睡着的状态。 尹甜悠搀扶着他，顾明将半个身子倚靠在她身上。 “顾明他怎么喝了这么多酒？他去了哪里？”时南问尹甜悠。 尹甜悠话中带刺，“他为什么喝醉你不知道？要不是我找到他，他还要继续喝到天亮，你这个天煞孤星，顾明和你在一起后，接二连三地发生不好的事情，都你造成的！” “你总是这样说实在太没道理，你有怨气不应该撒在我身上。” “可若不是袁阿姨为了帮助你，她能被你父亲打伤？虽然具体情况我不是很清楚，但你脱不了干系，如果他们没有遇见你，袁阿姨会受伤住院吗？为天天为了给你转学奔波吗？顾明也不至于祸不单行，才让一向自制力很好的他喝醉酒！” 时南这次换她哑口无言，如果袁校长没有受伤，只是顾君易出轨的事情，顾明或许不会这样颓废，毕竟他与袁校长的感情甚过顾君易。 可偏偏时镇将袁姝打伤，时南已经为此愧疚至极，现在顾家再无往日的平静，她当然知道自己是有责任的。 “袁校长那边，我会去弥补她。” “你远离他们就是最好的弥补！” 时南当时没有想到，尹甜悠的一时气话，竟然真的成了预言，如果她早知道后来会是这样的结果，她一定会从此消失在顾明的世界。 “好了，你们别吵了，我没事。”顾明吹了半天冷风，似乎清醒一点，头痛不已，他揉了揉太阳穴，“我先回去睡觉了。” 时南还想说什么，发觉言语在这里是多么苍白无力，她只能目送顾明回去，虽然她在寒夜里已经手脚冰冷，长久站立使得膝盖微痛，身体有些不住的发抖，可她浑然不觉，心内巨大的愧疚与难过，掩盖了她所有的知觉。 没过几天，顾明以照顾出院的袁姝为由，请假了几天，时南曾经问过他，要不要她一同回去，顾明劝她在学校好好学习，他很快会回来的。 时南很想回去照顾袁校长，可是想到顾君易，他们应该有家事要处理，她一个外人不该参与进去。 她每天都会给顾明发微信，询问袁姝的近况，却一直没敢问关于顾君易的事情，只能等顾明回来之后，再与他谈谈。 这天晚上她在学校对面的街边吃一碗牛肉粉，回来的时候，看见了顾明在学校门口，她喜出望外，跑上前叫住他。 顾明回头，对她露出笑颜，只是这笑容没有了往日的春暖融融。 时南也对他笑笑，说：“你这么快就回学校，我还以为你要过几天呢。” “当然是回来看你，一会我就回去了。”顾明眼中有温柔，惹得时南低下头。 顾明挥挥手，“走，我带你吃好吃的去。” “可我已经吃过饭了。”时南有点懊悔自己这么早吃晚饭。 “那就再陪我吃点，我还没吃饭。”顾明今天穿了件白色羽绒服，配上蓝色牛仔裤和白色球鞋，在这萧瑟的夜里，清亮的像一个坠落凡间的星星。 他带着时南去吃麦当劳，时南点了香芋派和麦旋风，他吃了份汉堡套餐。 时南将冰激凌放入口中，冰凉凉的感觉与冬季相呼应，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吃下一口，好 像就能暂时冻结住她心底的难过。 “女孩子冬天还是少吃点冰，下不为例。”顾明叮嘱着。 时南又将一勺冰激凌放入口中，“你这么了解女生，是不是以前经验丰富？” 顾明蹙蹙眉，“经验丰富？指的什么？” 时南被问得脸红，“算了，不说这个了。”她想了想，问起，“顾伯父那边……” “我妈决定和他离婚了。”顾明说的风淡云清，不似那天陷入深渊般悲愤。 “反正这么些年，他都不怎么管我和我妈，自打我记事开始，都是我妈一人带着我，现在想想，觉得他们既然不相爱，为什么要结婚？不如好聚好散吧。” “也许当初是相爱的吧，就像我的父母，我爸都是那样子了，我妈怎么会愿意嫁给他？”时南杵着自己桌前的冰激凌。 “也许你爸以前并不酗酒呢？” “你居然帮他说话。” “咱们现在也是天涯沦落人了。”顾明笑得很干涩。 时南眼眶微红，轻轻说：“我真希望你永远不要尝过我的痛。” 顾明安慰地揉揉她的头，“我还好，你放心吧，至少我妈对我很好，对你也很好，不是吗？” 时南点点头，两人相视而笑，像是给对方安慰似的。 顾明把时南送回宿舍，他就回去了，袁校长还需要他的照顾，时南已经很高兴他能来看自己，或许在他心中，自己有那么一点点特别的吧。 她的父亲做出这种事情，顾明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奢望的。 只是事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时镇不知道从哪里得知的消息，居然在澄海三中找到了时南。 此时正是下课时间，也不知道时镇怎么说通门卫让他进来，他见到尹甜悠，上前询问时南的去向。 尹甜悠见到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先是一愣，再看他衣衫破旧又是找时南的，不免猜测他会不会是时南的父亲，也就是打伤袁阿姨进医院的元凶。 面对这样一个暴力酗酒的男人，尹甜悠不免心底发怵，向后退了几步，指着教室后门，说：“她就坐在角落那一排。” 时镇一眼望去，就看见了时南在书桌上写习题，他大步过去，抓住时南的手臂，厉声道：“跟老子回去！” 时南没想到时镇会在这里出现，她愣住几秒，没有反应过来，被时镇拽出了教室。 周围同学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一旁看着，时南被拽到了楼梯口，她抓到楼梯扶手反抗，“我不会跟你走的，你放手！” “死丫头，竟敢背着老子跑出来，看老子回去怎么收拾你！”时镇的力气自然比时南大几倍，三下五除二就将时南拽下去。 这时候上课铃响了，再好事的同学也要回去上课，恰巧这节课是时南班主任的课，任满良从楼梯口上来，看见了这一幕。 “请问你是哪位，为什么要拽我的学生？” 时镇见到任满良，一改刚才凶神恶煞的模样，客客气气地说：“是时南的班主任吧？老师好，老师好，时南这阵子真是麻烦你了，家里的农活太多了，我一个人忙不过来，让时南回去帮忙，我们这学就不上了，不上了。” 时南听到时镇这样说，觉得自己已经走到了深渊边缘，正被她父亲一点点往下拉着她坠落，内心深处无比绝望。 “不是的，任老师，家里早就不种地了，你不要听他糊说！” 任满良看了看时镇，又看了看时南，“他是你父亲吗？” 时南极其不愿意承认，可还是点了点头。 任满良见时南不想回去，说：“这样吧，时南是袁姝引荐来的，怎么也要跟她打个招呼吧，先让这孩子上课去。” 时镇摆摆手，说：“我已经和袁姝打招呼了，她是同意的。” “你糊说！你明明前阵子刚打伤袁校长！你怎么会去见她？” “我不能去跟她赔礼道歉，做些补偿吗？那本来就是个误会，我这次叫你回去，就是好好补偿她！” 时南知道他在撒谎，可是被他说的天衣无缝，她的反驳变得苍白无力。 任满良被他们的谈话搞得云里雾里，时镇最终以自家事还是我们自己决定为由，带着时南离开了。 “任老师，帮我给袁校长打个电话，说我被父亲带走了，告诉她一下。” 任满良点点头，“好的，我帮你传达。” 时南拗不过时镇，怀着忐忑的心离开了学校，她打算找机会逃跑，但是时镇力气很大，将她胳膊攥出红印来，不管她疼不疼，就是不肯松手，直到上了一辆他租来的面包车，她被关了进去，时镇打算用绳索拴住她，时南拼命反抗。 “你还是我父亲吗！居然这样对你的女儿！” 第十一章 时南被逼嫁人，强行入洞房…… “你还知道老子是你父亲！一声不吭就离家出走，老子报警都不管用，你现在长本事了你！养你这么大我容易吗？回去给我好好尽孝！” “我以后考上大学找到工作，自然会好好孝敬你的，可是你现在让我嫁给那个老男人，打死我也不会嫁！”时南瞪圆了眼，她气愤着，恐惧着，身体不住的颤抖，但依然坚绝的说着。 时镇冷嘲一声，指着时南说：“就知道你偷听了，等你上完大学找了工作，老子他妈的都要饿死了！” “你不配做我父亲！我没你这个爸爸！”时南眼中充满了恨意，她啐了时镇一脸，时镇用手抹了抹，想给时南一耳光，却不料这个空挡她想逃跑。 “救命啊！救……”时南还没来得及拉开车门，就被时镇绑上，用手巾捂住了嘴，她挣扎无果满心绝望。 车子在城市里顺畅穿梭，待繁华退尽，换成了大片大片的田野，此时是冬季，田野片片荒芜，偶有零星飞雪飘过，显得更加寂寥苍肃，好像是为了衬托她现在灰冷冷的心一样。 她忽然想起自己的手机，摸了摸兜，发现不见了，驾驶座上的时镇看出了她的心思，说：“手机被老子没收了，没想到你还有钱买手机？你手里还有多少钱？赶紧都给老子掏出来！” 时南被毛巾捂着嘴，不能说话，更不想理他。 时镇知道现在已经到了没有人烟的郊外，时南喊也没有用，就把她堵嘴的毛巾拿下来，“快说，你还有没有钱了！你哪来的钱买手机！” 时南靠着车门看向窗外，一语不发，窗户上被贴了一层透光的花纸，她只能通过贴纸的缝隙看看外面的情况，时镇为了抓她回去，还真是废了心思。 “哼，你不说我也知道，那娘们还真是有钱，又建学校又资助你的，要不你把她儿子搞到手，到时候肚子大了，他们不承认你这儿媳妇也难！” “你还是人吗？这是一个当爹应该对女儿说的话吗！”时南激愤不已，她只觉得眼前这个人极为陌生，自从母亲离开之后，父亲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她一度怀疑自己不是他亲生的。 “少给老子啰嗦！老子都快饿死了，养你这个闺女有个蛋用！赶紧给老子嫁人去！” 时南深感绝望，眼泪再也坚持不住地流下，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任老师会给袁校长打电话，只要袁校长知道她被父亲带走了，袁校长一定会来救她的。 时镇马不停蹄的飞奔回水镇，水镇离澄海说近不近，说远也没有那么远，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就到了水镇。 回到宅子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时镇将时南的手捆绑着拉下了车，直到将她带去了二楼隐蔽的房间里，才将她松绑。 卫芹见时南回来了，笑得像朵花一样，“呦，这是谁回来了，时南呀你跑哪去了，害得我和你爹担心死了。” “我倒是真希望你们能担心，死了。”时南将“死了”二字重重的拉长音，眼如利剑般瞪着卫芹和时镇。 “时南，你也不小了，该替家里着想了，眼看家里就吃不上饭了。”卫芹对于时南的恶意并不在意，还上前拉她的手，见时南被绑的手腕勒出红印，无限关怀的样子，“哎呀很痛吧？你爹也真是的，不知轻重。” “别在这假惺惺了！”时南打开她的手，“不就是要钱吗？大不了我不上学，出去打工，一样可以赚钱，你们为什么要逼我嫁人？为什么？！” 时镇在旁边不语，只是喝着酒抽着烟，卫芹依然乐呵呵的样子，劝说道：“好孩子，你已经是大姑娘了，出去打工，辛辛苦苦能赚几个钱？哪像嫁给你王叔叔，一辈子不用出去干活，天天在家吃香喝辣的，我和你爹都是为了你好。” “呸！你们是想害死我，你这个脏女人，离我远点！”时南眼中充满愤恨，语气冷如霜。 卫芹的耐心也已经耗尽，听时南这样骂自己，气不打一出来，双手抱胸，“嫌我脏，你很快就睡在老男人身边了，我看你会不会嫌自己脏！” 她用胳膊捅了捅靠墙的时镇，说：“把她栓好了，明天老王过来下聘礼，可别让她跑了。” “行。”时镇将烟头扔掉，把时南栓在了床头。 “畜生，你们两个都是畜生！”时南两腿朝着时镇使劲踹去，却被他一把抓住用绳子栓上，还狠狠给了时南一耳光，“小丫头片子老实点，再不好好听话就饿死你！” 等二人离开房间，时南忍不住嚎啕痛哭，继母对她这般也就算了，她不明白为什么亲生父亲也这样没有人性！只要有钱收，女儿的幸福又算得了什么！ 不知道哭了多久，她哭累了，发现狭小的窗外下起了绵绵细雨，水镇一年四季总是雨水不断，似乎有无尽的悲欢要哭诉。 窗外大片大片芭蕉叶被雨水拍打的卷曲了起来，而现在的时南没有那赏雨的心情，任外面再诗情画意，她只觉自己困在无底黑洞般。 手机被没收了，不能联系顾明，他会知道吗？会不会来救她？ 万一，万一他来不及，她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时南深陷恐惧中，她只想逃离这里，可周边除了一张大床，空空如也，时镇不给她任何能够逃离的机会，她明天就要面临噩梦了！ 她几次试图解开绳索，可经过一天一夜舟车劳顿，她连饭都没有吃上，身心疲惫，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时南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卫芹这时候推开门给她送早餐，将餐盘放在桌上，笑盈盈地说：“时南，快吃吧，吃完了好有力气嫁给你王叔叔呀！” “恶心！”时南啐她一口。 卫芹站得远远的，就怕她来这招，又说：“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就顺从了吧，再反抗也是无果。” “我不会让你如愿的！我宁愿死！” “小丫头还挺嘴硬，等你嫁过去，看你还怎么闹腾。”卫芹揉揉自己的披在肩上的卷发。 时南并没有扔掉那盘早餐，她需要补充能量寻找时机逃离，她已经做好了最后一搏，就算她一头撞死在墙上，也不会嫁给那个老王。 只是卫芹一直很警惕，期间她上厕所，都不肯解开她的绳索。 这一天似乎有一个世纪般漫长，每一分钟每一秒钟都是煎熬的，时南没有找到逃离的机会，她无时无刻不在期盼着顾明，她只能在绝望中希冀着一点光亮。 直到夜里，水镇陷入仿佛夜中暗涌的船只，静默地漂流在这片湿泽幽静的山水中。 这晚老王带了重金聘礼前来，一高兴和时镇喝了不少酒，非要看看他未来的小媳妇，卫芹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就在老王耳边说了什么。 老王一会意，自然明白要怎么做，迫不及待地推开时南的房门，只见她屋内灯光昏黄，月光洒落她的脸上白净如雪，乌黑长发扎起高高的马尾辫，她还穿着三中的校服，红格子长袖衬衫外面套着白色毛衣，黑绒短裙下是黑色毛线长袜，分外朝气与清纯。 她黑亮如珍珠的眼中含着水润，目光胆怯而愤恨。 这样美丽的她将老王看痴了，对于寂寞许久的老男人来讲，没有什么比这样的女孩更让人有原始的冲动，男人的占有欲。 时南看见面前油头肥脸的老王，像只饿狼一样色迷迷的盯着她， “呦，我的宝贝，你终于还是落到我手里了！”老王搓着手，口水差点没流下来，一步步逼近时南。 “你别过来！不然我就死给你看！” “呦，什么死不死的，多晦气，今天你爹收了我的聘礼，过几天你就嫁过来了，不过今晚这景色大好，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咱们就洞房，好不好啊？” “我呸！你别做梦了！”时南见他朝自己走来，后退了几步，见自己要被逼到角落里，她一转身向着另一面墙靠过去。 “哎时南，过了今晚你就是我的媳妇了，放心好了，跟着我保证你吃香喝辣的，你要什么我都买给你，好不好呀？” 老王已经迫不及待了，欲要对时南下手，时南眼下双手还被捆绑着，脚上的绳索被卫芹提前解开了，不过是为了方便老王行事罢了。 她当机立断朝着老王狠狠踹过去，踹到了他的啤酒肚上，险些正中要害，疼得他向后踉跄几步，登时恼火起来，不过瞬间他又笑了，笑得很猥琐，“小丫头脾气真是带劲，比你那个后妈有滋味多了！” 他突然上前一把抓住时南的领口，时南迅速躲闪，这个空挡她的领口被扯开，露出一大块雪白的肌肤。 “啧啧，真是极品！”老王露出原始本性，两眼发绿光。 时南此时额头往下滴汗，士可杀不可辱，她猛力冲出去朝着墙角撞去，却不想老王动作很快，急急将她拉到身边，用手拦着她，说：“呦，丫头别这样啊，这么好的日子变得丧事就不好了，叔叔是真心疼你的，以后你就知道了。”说着老王要去扯开她的领口。 “走开！你个色鬼，恶心死了！别碰我！”时南努力挣扎，可她被绑着，力气也抵不过老王，眼看渐渐处于下风。 第十二章 他紧紧抱她在怀 这时候她的房门突然被打开，顾明出现在门口，他大步跑过来一脚把老王踹了个跟头，“你离她远一点！” 老王“哎呀我呀”地嚷嚷着，“哪来的兔崽子，看我不收拾你！”他还没机会出手，随后进来几个穿制服的警察，当即将老王扣在地上。 顾明看见时间扯坏的领口，脱下自己的大衣裹住她，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声音低沉，“对不起，我来晚了。” 短短的几秒内，事情的局面突然扭转，时南一时间都回不过神来，她看见自己的手上还被绑着绳子，鼻尖却闻见了顾明身上清新的兰草香。 时南再也控制不住，头埋在顾明的肩膀里呜呜的哭泣。 这件事情终于在警察的出现而收场，除了顾明，尹正德也来了水镇，他已经起诉了时镇恶意伤人罪，加上与卫芹一起强逼未成年少女婚嫁，绑架，拘谨和虐待，触犯了法律，带回警局等待定罪。 老王涉嫌□□未成年少女未遂，罪行更重，将受到严厉刑法。 时镇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被在家中被戴上手铐，还想向时南求救，“姑娘，我是你亲爹，你不能这样对你爹啊！” “你把我推入火坑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想我是你女儿！”时南低吼着，她已经对时镇彻彻底底的寒心。 卫芹像疯了一样挣脱着不肯戴手铐，“你们干什么，凭什么绑我！我不去警察局！我没有犯法！” 警察可不懂什么怜香惜玉，强制将她扣上手铐，卫芹来回挣扎间刚烫好的头发凌乱如草窝，身上的翠花旗袍也滚了一地的灰。 时南看着她狼狈如土的样子，别提多解恨。 “你个小丫头，居然合起伙来害你父母，你个不孝女会有报应的！”卫芹居然还不知错，骂骂咧咧。 “遭报应的人好像是你吧？卫芹，这就是你应得的下场！”时南谴责道。 顾明已经将他的羽绒大衣罩在时南身上，他手臂环着时南，生怕她在受到一丝丝伤害。 尹正德在门口一直冷眼旁观，他可是澄海市商业巨头，收拾这两个乡下人，绰绰有余，若不是袁姝担心顾明和时南的安危，请他一定要亲自来主持大局，他才不会到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 时镇和卫芹自食恶果，一起被拷着手铐送上了警车。 顾明和时南也跟着去警局做了笔录，尹正德的专车司机开车载他们过去，回来的时候，天色已深，水镇没有路灯，夜幕仿佛密不透风的纱幔将小镇笼罩起来，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天空中的繁星，熠熠闪烁着微弱的光。 尹正德的专车司机说夜间山路不好走，怕出危险，建议留在水镇，尹正德与顾明留在了袁姝的家中。 虽然时镇与卫芹暂时拘留起来，家中无人，可时南却一刻都不想再留在那个充满污秽气息的家里了。 顾明当然明白她的心情，带她也回了自己的家，家中没有食材可以做饭，尹正德让他的司机去镇上的小餐馆带些饭回来，此时客厅里只有时南，顾明和尹正德三人。 他们坐在餐桌前，尹正德看着这破旧的竹木桌椅，不禁抱怨，“你母亲也太简朴了点，自己的家中都不能弄得舒服些吗？她又不是没条件。” “入乡随俗吗，尹叔叔就将就一晚吧。”顾明说。 “我倒是没所谓，只是想不通你母亲来这里过苦日子，为了什么？”尹正德靠在椅子上，双手抱胸，叹了一丝感慨。 顾明也沉默了，他知道母亲是个善良的人，喜欢帮助他人，但是自己带着他来到这偏远乡镇定居，他也无法理解她的想法，或许是为了躲开顾君易吧。 顾明想起这段时间在家中照顾袁姝，当他告诉她在医院见到顾君易的事情，袁姝的脸上没有一丝惊讶，她好像早就知道了顾君易出轨的事。 她只是告诉顾明，他们会离婚，希望他能够坚强一点，一切都与他无关，不要对自己和将来失去信念。 “母亲希望你能够像从前一样开朗温暖，不要因为我和你爸的过失，而影响你的心情，顾明，妈妈爱你，你爸爸也爱你，只是感情的事情，包含太多，无法解释清楚，但妈妈依然希望你不要失去信心，我和你爸的不幸，不是你的不幸，你的未来是可以幸福的，你依然拥有幸福的权力，你要记得。” 顾明回想起母亲的话，犹如在耳，心底还会隐隐作痛。 时南一直无话，只是平静地看着尹正德絮叨，她如此近距离见到他，发现他确实在中年男子里面堪称俊美，即使经过一夜折腾，他的西装依然笔挺，没有一丝褶皱，只是没想到这样的男子如此话痨，想想尹甜悠的性格，还真是父女俩。 “你叫？”尹正德把目光投向了时南。 “叔叔，我叫时南。”时南淡淡地说。 尹正德打量她，她还裹着顾明的羽绒服，头发也有些凌乱，可是脸颊却净透的像这个夜空的白月光，清冷冷的，好像刚刚发生的事情都与她无关。 他觉得这个女孩子很特别，甚至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 “等你父亲开庭审判了，到时候我不会让律师留情，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时南无波的眼眸才闪过一丝灰亮，她因为疲惫，声音有些沙哑，“请你让他得到最重的刑罚。” 尹正德审视了她几秒，才道：“不管怎么说，他是你父亲。” “从今天起，我已经跟他断绝父女关系了，他最好一辈子留在狱中。”时南的声音很冷，尹正德有一瞬间屏息不语。 “很好，看在你是袁姝的学生，我才顾虑一下你的感受，现在看来，袁姝她多虑了。”他说。 “我先回房间了。”时南起身，离开客厅。 “晚饭还没吃呢。”顾明挽留她。 时南没有停下脚步，“太困了，我去睡了。” 顾明还想上前去追，尹正德拦住他，“她应该想一个人静静。” 时南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没有开灯，窗前的月光倾泻，照在她的书桌前，照在她的小床上，她倚着门缓缓蹲下，双手早就酸麻，此时忍不住地颤抖，身上的大衣还时不时飘出属于顾明的清香，眼泪如同雨点，颗颗落下。 父亲逼她嫁给不良人，母亲下落不明，对自己最好的袁校长还被打伤，她又刚刚从虎口脱险，即使她再坚强再勇敢，依然无法再支撑自己，可她发现自己在人前已经不能示弱，不甘示弱，即使再难过的事情，她都选择躲起来，独自舔舐自己的伤口。 眼泪将她的衣袖浸湿，只有这黑暗的夜能包容她巨大的悲痛。 她忽然想起幼时的自己依偎在母亲怀里撒娇的模样，如今她发现自己磨损出硬茧的心，已经不知道曾经被人疼爱是何等滋味了。 时南听见楼下的动静，是尹正德的司机带着饭回来，她趁着他们吃饭，去卫生间洗了个澡，她将衣橱里备用衣服换上，将她的校服和顾明的羽绒衣洗净烘干。 回到房间不多时，顾明轻轻敲门，时南应了一声，他便推门进来，将晚饭放在了桌子上。 “我怕凉了，给你热了热，每人一份，都是没动过的。”顾明轻声说。 “尹叔叔他们去休息了？”时南正在叠衣服。 “嗯，他们在一楼客房歇下了。”顾明见她眼眶微肿，低声道：“时南，你还好吗？” 时南故作轻松，“没事，我没事的。” “啊切……”顾明打了个喷嚏，他的羽绒衣一直给时南披着，自己只穿了件栗子色毛衣。 时南将暖水壶拿过来，倒了杯姜水，“就知道你会着凉，刚刚去小厨房熬的，还好家里还有姜，喝了吧。” 顾明接过姜水，一口喝干，笑呵呵的，“我没事的，睡一觉就好了，倒是你，早点休息吧，明天我们回去。” “嗯，你把羽绒衣拿回去吧，我衣柜里还件大衣可以穿。”时南将羽绒衣递给他，又轻轻道：“晚安。” “晚安。”顾明将羽绒衣拿走，顺便带上了门。 时南躺在熟悉的小床上，盖着自己的被子，她才有一种回家的心安，可是夜里她还是做了噩梦，噩梦里面她还在那间封闭的小屋，眼前的肥脸大叔将她的衣衫撕烂，欲要侵害她。 “啊不要！不要过来！”时南大喊着，从梦中惊醒，她坐起身子只觉得背后阵阵冷汗。 “时南，你还好吗？开一下门。”顾明听见了她这边的响动，过来轻敲她的房门。 时南开了门，顾明见她瑟瑟发抖，轻轻搂过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的，都过去了，都结束了。” 时南以为自己已经不会落泪，以为自己已经平复了心绪，可靠在顾明宽厚的肩膀里，她内心坚硬的外壳被掀开，露出那柔软的一面，属于她的无助，她的恐惧，她的彷徨。 她终究还是崩溃的哭了起来。 这一晚顾明陪在她身边，夜里她醒来，发现顾明在床边的椅子上睡去，她起身为他盖上了厚厚的毛毯，看着他略显疲惫的脸颊，清俊的轮廓被月光打出了侧影，睫毛像刷子一样浓密，笔挺的鼻梁流畅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时南坐在他身边，静静的打量着月光下沉睡的男孩。 没有任何时候比此时更加令她安定的了。 虽然袁校长告诉她，她与别人并没有不同，她也拥有追求美好的权力，可顾明他太过美好了，美好的不似真实，美好到让她确切的体会到她与他们之前的差距。 她似乎不应该太过接近他，可这样的月色太过温柔，这样的时刻太过难得。 时南抿紧嘴唇，伸出手指，想要去抚摸顾明紧锁的眉头。 顾明像是久坐的姿势不舒服，动了动身子，发现自己身上披着的毛毯，惹得他睁开眼睛，看见了时南，以及她悬在半空的手，正向着自己探来。 第十三章 你是我的圣诞老人吗？ 时南顺势去拿毛毯，装作给他盖了盖，说：“晚上这样睡觉会着凉的。” 顾明轻轻一笑，早已洞悉了时南的意图，忽然抓过她的手，往自己的脸上放，“脸颊有点冷，你手暖和，帮我捂一下。” 顾明的手掌温热而潮湿，时南一下子红了脸，甩开他的手，“你自己嫌冷，找个暖水袋去捂，我也冷得很。” “我还要在这里陪你啊。”顾明嬉皮笑脸的样子，又可爱又可恨。 “我不用你陪了，你回去吧，我困了要睡觉。”时南说着，就躺回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蒙起来。 顾明凝视她两秒，起身将毯子盖在她的被子上，“刚刚你手那么冷，别冻到了。”说罢，就起身离开了房间。 时南听见房门关上，她才从被窝里探出头来，长长呼出一口气，险些被子闷的窒息了。 水镇的冬天总是湿冷冷的，她的床被也有些湿冷冷的，只有她的脸颊热腾腾的，像煮沸了的热水一样。 她想起刚刚顾明的举动，不能自已的脸红心跳，懊悔自己不应该去碰他才是，这个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时南思前想后，觉得顾明一定只是逗逗她而已，不过被他这么一逗，心情似乎没有那么沉郁了。 她起身去把门锁上，只觉困意来袭，渐渐睡去。 次日清晨，尹正德的司机早早去买了早饭回来，几人默默吃完，便开车回澄海市，一路上晴空万里，时南靠着窗户望着肆意生长的芭蕉树茂密曲卷，纷纷被车子抛在身后，渐行渐远。 整个水镇环绕的溪水，还在山间波光粼粼，清澈见底，水流哗啦啦的声音隐隐约约，蓝净的天空上大朵大朵白云飞过，似乎在逐渐向车子靠近，仿佛打开车窗伸手就可以采一朵可爱的棉花云。 “来时都没有注意，这里的风景不错啊。”尹正德终于能替袁姝出了这口恶气，心情舒畅了许多，不禁感慨，“顾明啊，我虽然比你和你父亲小了几岁，可那时候我们住在一个大院，从小玩到大，到了大学关系依然要好，那时候的日子别提多开心了。” “我爸和我妈是青梅竹马？”顾明有些诧异。 “怎么，你不知道？你都没有听他们说起过吗？”尹正德想了想，又道：“也对，从前你太小了，关于他们的故事，你可以去问你的母亲，那时候他们青梅竹马，别提多登对了，他们可是在所有人的祝福与羡慕中结婚的。” “可惜……”顾明欲言又止，他脸上蒙了一层淡淡的灰。 “可惜什么？”尹正德还不知情，他又说：“好了，这件事情我会处理，你回去以后好好读书，你母亲那边你也说服说服她，别回水镇了，那么偏远的地方，有什么事情，都没个照应。” “嗯，我会的，尹叔叔，谢谢你。” “跟我还见外，不过你确实应该谢谢我。”尹正德眉眼弯弯。 尹正德的车子先送顾明回了家，顾明想带着时南回去看袁姝，但是尹正德说有事要与时南谈，顾明也就明白了，自己先回去了。 在送时南回学校的路上，尹正德才开口对她说：“时南，这次事情你是最大后受害者，我和袁姝通过电话，她说要不要起诉那些人，我们尊重你的决定，你可有想好了？” “叔叔，能让他们坐牢多久？”时南问道。 “这个要看法律的最后裁决，但是因为他们有涉嫌胁迫□□未成年少女，这个罪行比较大，可能会判个几年吧？” “那就起诉吧，麻烦你了叔叔。”时南说这个话的时候，眼神没有一丝波澜。 “我帮你也是在帮袁姝，你不必觉得亏欠我什么。”尹正德毕竟是生意人，利弊总会撇清，他当然不想再和时南有什么牵扯。 “好的。”时南神色很平静，他是尹甜悠的父亲，尹甜悠不喜欢她，尹正德自然也不会喜欢，她当然不会自讨没趣。 “一旦起诉，过段时间你可能要出庭作证，你心里要有个准备。”尹正德说道。 “恩，我知道。” 时南回到学校，很多同学都关心地问她是不是会因家庭辍学，她都否认着，大家似乎也就没了兴趣，恢复往常的态度。 课间时，任满良叫时南去他的办公室，时南知道班主任一定是给袁校长打电话了，不然顾明他们不会及时到达水镇，将她救出，她非常感激班主任。 时南进去的时候，任满良正在办公桌前喝着茶水，见她过来了，便问：“时南，你家里怎么样了？父亲可是愿意让你继续上学了？” “嗯，我家里出了一点变故，但是我往后可以一直上学了。”时南捏着衣角，又说：“是任老师给袁校长打电话了吧？谢谢老师。” “不客气，你能继续上学就好，回去吧。”任满良与袁姝是老同学，袁姝对他有过恩惠，特意叮嘱他要看顾好时南，他便对时南比旁人多留心着。 回去之后，时南碰见了尹甜悠，她打量着时南，随口问道：“你怎么没穿校服？” 时南的校服被扯坏了领口，她还没来得及缝补，“下雨淋湿了，还没有晒干。” 尹甜悠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忽然想起了她父亲急匆匆去了水镇，又问：“我父亲去水镇找你了？” 时南隐隐觉得不好，不知道尹正德会不会将她在水镇发生的事情告诉尹甜悠，她回避道：“是为了袁校长的事情去的。” 尹甜悠冷哼一声，“你和你父亲就是袁阿姨和顾明的灾星，你再不离他远点，我就对你不客气。” 时南似乎听惯了她这些话，可最后也没见尹甜悠拿她怎么样，随口敷衍道：“好的，好的，我等着被你收拾。” 尹甜悠最讨厌别人不拿她当回事的样子，气得直跺脚，这时候上课铃响起，时南进教室里上课了，尹甜悠还想放狠话，可发现一时间词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也只能先去上课。 半个月后，法院开庭的时间选在周五，通知单也只寄到了顾明的家里，而没有到时南的学校，时南出席法庭的事情，袁姝和任满良打了招呼给时南请了假，班里其他人都不知情。 法庭上除了她作为受害者出席，还有袁姝和顾明。 流程走得很顺利，时南将时镇的恶行如实说出，期间时镇与卫芹一字不提，时南甚是诧异，换成从前，时镇早就破口大骂她这个不孝女，可如今他只是沉默，卫芹也没有为自己做辩解，连在镇上嚣张的老王，这时候也只是低头，从头到尾没有抬起来。 法院最终判决老王涉嫌□□未成年少女未遂罪，有期徒刑三年，无缓期时镇与卫芹参与其中，且逼未成年少女与他人结婚等罪，判了有期徒刑两年。 时南从法院出来的那一刻，看着冬日暖阳微醺，她内心巨大的石头总算卸下了，可那些不堪的记忆，在她的心底划出无法抹去的痕迹。 经过了这件事之后，时南变得更加沉默寡言，顾明虽然经常陪伴她，免得她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他好几次想开口安慰她，可是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这天顾明送时南回宿舍，冬寒渐深，可时南身上还是那件毛呢外套，那是两年前袁校长为她买的新年礼物，水镇气候温暖，即使冬季也无需穿太过厚重，但在澄海市，一件毛呢大衣就显得单薄了些。 顾明将深蓝色围巾解开，套在了时南的脖子上，时南一时无措，只道：“没事的，我不冷。” 顾明浅浅一笑，将围巾系好，用手指点了点时南冻红的鼻子，说：“鼻子头都冻得像圣诞老人的麋鹿了，还说不冷。” 时南拨开他的手，揉了揉自己的鼻子，“那你是圣诞老人么？” “我不是圣诞老人，但我可以带你去过圣诞节，需要不需要？” 顾明眼神亮亮的，露出温和的笑容，那笑容仿佛初春的阳光，暖着时南的心。 “算了吧，又要让你破费。”时南垂头，嘴角却抑制不住上扬。 顾明见她终于有了笑意，坚持道：“那就等你发财了，回请我不就好咯？” 时南被他这不正经的话逗笑了，“说得我好像能一夜暴富似的。” “那也不是没可能，万一买个彩票中将了，你可就是千万富婆啊！到时候别忘了哥！” 时南咯咯笑，顾明呼了一口气，轻轻抚摸她的头，“以后要多笑笑，这样好运真的会来呢。” 这句话像是有魔力般，以至于很久很久之后，时南一旦遇上不开心的事情，总会想起顾明的这句话，不自觉地嘴角上扬，让她有走下去的勇气。 女生们最不喜欢冬日里的体育课了，在寒冽的风中做操跑步，若是出了汗，后背浸湿，简直是灾难。 男生们倒是无所谓，不用上课还能打球，没有什么比这更美的事情了。 这日体育课做完操，老师便让同学们自由活动，女生们三五成群结伴，走到有太阳的地方聊天，男生们则去打球跑步。 顾明打篮球的时候特别帅，吸引不少女生围观，连隔壁班的女生都在一边为顾明加油打气。 时南坐在角落里的长廊，看着顾明耍帅，惹得女生们阵阵尖叫。 “哇，隔壁班的男生好帅啊，他叫什么啊？” “你不会不知道咱们校草顾明吧？他可是全校女生的男神。” “原来他就是校草啊！我老是对不上号，这回终于见到本尊了，太帅了哇，比我的易烊千玺还要帅啊！” “他和四字弟弟不是一个风格的好吗？我觉得他更像肖战！” “总之好帅哇，顾明加油！男神加油！” …… 时南看着她们犯花痴，她目光投落在他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顾明渐渐退去了年少时候的稚气，脸颊的棱角越发分明，英气十足，这么一个美好的人，就在她身边，时南总觉得恍惚，他总是离自己很近，却又觉得很遥远。 顾明打球结束，看到了时南，打算走过去找她，尹甜悠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递给顾明一瓶水，说：“口渴了吧，喝点水。” 第十四章 圣诞节就我们俩 顾明有些诧异尹甜悠这举动，将水接了过来喝了几口，没想到这时候尹甜悠拿出一块手绢来，踮起脚给顾明擦汗。 这一举动太过亲密暧昧，惹得旁边不少女生倒吸一口气，唏嘘不已，更有小声窃窃私语的。 “她是谁啊？跟校草很熟吗” “你又孤落寡闻了，她可是顾明的青梅竹马，两个人一起玩到大的，关系自然不一般了。” “那女生长得还可以，就是有点傲娇样。” “你看着不喜欢，谁家顾明喜欢就行了呗。” “不对不对，最近男神不是和一个特困生走得很近？” “她啊，应该是男神家资助的，需要帮助的嘛，才会走得近，说起来男神真的很有绅士风度，又很乐于助人，长得又帅品格又好，真的是难得！” …… 顾明被女生们议论惯了，也不去理会，只是他听到她们话题转向了时南，不免多听了几句，尹甜悠跟他说了什么，他完全没有去听。 “顾明，圣诞节那天，要不要去约会？” “啊？什么？”顾明转头看向时南的位置，发现她人已经不见了。 “我们约会吧！” “哦，嗯。”顾明敷衍着，去寻时南，发现她在学校的小卖部旁边的花坛，独自吃着冰激凌。 顾明知道，时南喜欢吃冰激凌，尤其是冬天，可也代表她心情并不是很好。 “时南，你怎么在这，我找你好久。”顾明走到她旁边坐下，将她手中的冰激凌夺过，自己舔了几口，“嘶，真凉啊，不是告诉你冬天别吃凉的，怎么不听？” 时南没有看他，只是“嗯”了一声。 顾明俯下身子，细细打量她，“你眼睛红了，哭过了吗？” 他最怕看到她这样，他最怕她不开心，真希望她永远都不要受到伤害，不要再有人伤害她了。 “没有，只是风太冷了，吹久了而已。”时南揉揉眼睛。 顾明还想安慰她，尹甜悠追了过来，拽过他的胳膊，“顾明，你答应和我过圣诞节，不许反悔哦！” 顾明甩开她的手，“我什么时候说和你过圣诞节了？” “就在刚刚。”尹甜悠又拉过他，“我就知道，你还是记得的，我们小时候不是什么节日都一起过吗？” “刚才我说什么了？我不记得我答应了你。”顾明一脸懵。 尹甜悠气得嘟起嘴巴，“你这人怎么这样！” 时南这时候站起身来，“没关系，你们去吧，反正我也不想去。”说完她就离开了。 顾明想去追，却被尹甜悠死死拉住不放，这时候下课铃声响起，所有学生都往教室走，顾明只好放弃，把尹甜悠拉开，说：“你能不能别捣乱。” “我捣乱什么了？你答应我一起过圣诞节的。” “我现在正式宣布取消约定，可以吗？” “不可以！” “大小姐，你不要这么任性！你再这样我真的生气了。”顾明皱起眉头，脸色不好看。 尹甜悠知道他的脾气，顾明平时对谁都很随和，可是生起气来也是非常震慑人的。 “你凶什么凶啊！”最后她败下阵来，气鼓鼓的离开了。 顾明双手揉了揉脑袋，他的头发和他的思绪一样凌乱。 放学后，时南没有去吃晚饭，也没有理会顾明，直接回到了宿舍刷题，她先把语文题默写了一遍，又背了好几遍英语单词，最终在数学题上败下阵来。 她这样心浮气躁，其实根本没有学进去多少。 时南走到窗台前，看着外面寂寥的夜空，现在宿舍的人都去吃晚饭了，只有她自己在这里独享一人的时间。 她对顾明并没有生气，也不是吃醋他与尹甜悠的关系，而是她要不断告诫自己，不可以再与他走得太近，陷得太深，只会越难自拔。 这时候唐糖回了宿舍，见到时南，问起来，“你没去吃饭？” “我不饿。”时南确实没有什么胃口。 唐糖“哦”了一声，就爬上自己的小床玩手机。 她一回来，气氛瞬间变得有些闷，时南穿上大衣，出去走走。 深冬寒夜里，天上的星星都显得冷寂，她想起那年十六岁生日，恍如昨日，却也远在天边，再也不会重现，那一夜璀璨星辰，成了她心中抹不去的光亮。 如今这座城市热闹非凡，可她却在那欢闹中看到了孤寂，比星星还寂寞，这里的人总喜欢凑在一起欢笑嬉闹，杯觥交错，可是纸醉金迷，灯红酒绿都不过是掩盖不堪入目的溃败堕落的假象。 她在花坛边坐了片刻，打算起身离开，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到楼下，站在路边不停地望着女生宿舍，像是在等谁。 时南一眼认出了顾明。 他穿着军绿色的大衣，一双白球鞋牛仔裤，拿着一盒云吞面站在风中，拨着手机像是给谁发信息。 时南犹豫间要不要走过去时，手机微信适时的响起来，她拿起来看，是顾明的消息：今晚是不是还没吃饭，给你带了点吃的，别生气了。 她和顾明的距离并不太远，加上冬夜里本就清寂，这一声提示音在空气里分外清晰。 顾明闻声望去，看见时南站在几米外的花坛边，他露出笑容，走到她面前，举起云吞面，说：“我见你没去食堂，给你买的夜宵。” “我，我不饿。”时南最无法面对顾明的笑容，他的笑容就像晨光醒来后的第一杯热牛奶，暖暖的，滑入心里，让她连撒谎都不会了。 顾明忽然抓过她的手腕，语气好似在哄一个闹脾气的小孩，“好啦，我已经和尹甜悠说开了，圣诞节我陪你过。” “我不是因为这个生气，不对，我不没有生气。”时南还没有理清楚，被他这一哄，她心里乱乱的，话都语无伦次。 “行，你没生气，先把面吃了，不然坨了没法吃的，我可是排队买来的。” 顾明不给时南拒绝的机会，将她按着坐在花坛边，双手举着面碗，又说：“是不是要我喂？” “不用了，我自己吃。”时南端过面，吃了起来，汤汁还很热乎，馄饨是鲜虾馅的，美味鲜香，几口下肚，她本冻僵的身体渐渐回暖。 这是她吃过最美味的云吞面了。 顾明似乎猜到了她的心思，得意地笑着，说：“这可是网红店的云吞面，我也是无意间发现，就在咱们附近，如果去店里吃，味道会更好。” “谢谢你顾明。”时南的心防又松动了，刚刚才决定不再卷入关于顾明的一切。 可他真的很好，对她真的很好，在她无助孤冷的每一个夜里，只有他一直温暖她，给她关心。 她要怎样拒绝这世间唯一的暖她心窝的人？ 有什么东西要涌出眼眶，她低头不语，认真吃面，良久才恢复平静，抬头时只见他也认认真真地看她出面。 “你看着我干嘛？” “因为你好看啊。” 时南被逗笑了，将吃完的一次性面碗丢到垃圾桶，转身对他说：“我要回去了。” “早点休息吧，明天见。”顾明笑得灿烂，比这夜空的星星还亮眼。 “嗯，明天见。”时南打算回宿舍，又被顾明叫住。 “那个，圣诞节那天，我们出去吃，就我们俩。” 就我们俩。 这句简短的话，让时南的心跳莫名的漏了一拍，明明夜风寒冽，可她的心暖了又暖。 又不是第一次和顾明两个人一起出去了，为什么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我看看吧，作业不多的话，也许可以。”时南没有说死，她觉得自己很没出息，被顾明的一碗面就收买了。 等时南回去的时候，发现唐糖又在阳台上煲电话粥，也不知道是和谁聊天，总能聊上一两个小时。 阳台上没有按挡风玻璃，唐糖却把门关上，像是害怕被她偷听一样，自己裹着大羽绒服和别人打电话。 时南才没有兴趣八卦，打算回自己的被窝睡了，这时候有人敲门，她打开一看，发现是隔壁宿舍的米朵。 米朵提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递到时南面前，脸上堆满了笑容，不同以往对她漠视的态度，那热情劲像换了个人似的。 “时南，你看圣诞节眼看就到了，我这里有个礼物想给顾明，麻烦你帮我送给他，好吗？” 时南看着眼前的礼物，自从圣诞节要来临，她已经陆陆续续替顾明收了七七八八个礼物了，各各都是精心包装过的。 一开始时南只是很老实的代收，打算找时间给顾明，可是后来礼物越来越多，她送都送不过来，于是心思一转，打起了小算盘。 “最近我已经替顾明收到了不下十个礼物了，米朵，不是我不帮你，我实在是送不了，不如你直接送他吧！” “别啊，时南，我要是自己能送，我还找你吗？”米朵别扭着捏着自己的衣角。 “为什么你自己不能送啊？”时南双手抱胸，一副“且听你解释”的态度。 “因为，因为…”米朵怎么好开口，说自己喜欢顾明许久，怕被拒收，失了希望。 她将时南的手拉住，“时南，你就帮帮我吧，好不好？只要你帮我，让我干什么都行，不如以后我每天给你买早饭？” 时南略显犹豫，说：“你知道顾明他并不喜欢这些东西的，其实我送过去他也不一定会看，因为他收到的礼物真的很多，你也知道的，大多都是处理掉，不过你宿舍的杨美美却被顾明拆了礼物，因为她给我发了圣诞红包。” 第十五章 拆礼物 “什么？杨美美也喜欢顾明？”米朵讶异着，立刻会意，又说：“没问题，一会我就微信发给你，那希望时南你能帮我多美言几句，让顾明看看我给他写的信好吗？” “没问题。”时南接过礼物，笑容可掬，说：“一定将你的心意传达给他。” “谢谢时南，麻烦你了。”米朵再次堆满了笑容，离开了时南宿舍门口。 时南看着手中的礼物，她这算不算是私相授受？ 她将礼物扔到桌子上，双手枕头躺回自己的床上，平日里这些人恨不得躲她远远的，瞧不起她这个特困生，现如今需要帮忙了，个个阳奉阴违地巴结她，她不过是想要点酬劳而已，不过分吧？ 手机这时候响起，时南打开微信，米朵从同学群里加了她好友，立马发了个红包给她。 时南点击确认之后，看了看她微信的余额，这阵子她靠收礼物，也小赚了一笔，这样她过年前的生活费，不用找袁校长借了。 不过这也只是暂时的，她实在太缺钱了，如果不是学业繁重，她也想过再去面包店兼职赚学费。 她希望有一天不再让别人救济自己而活，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够通过实力去决定自己的未来，过自己想过的人生。 这样想着，她有点睡不着，起来坐在书桌前继续刷题，直到门禁熄灯，唐糖从阳台回来，去洗漱间洗脸回来睡，时南依然拿着手电筒在学习。 周末，袁姝的身体已经痊愈，叫顾明和时南回去吃饭，这段时间时南一直想回去看袁校长，可是袁姝周末总要去康复中心，离他们学校很远，袁姝就没有让时南来回折腾。 时南回到别墅，见到袁姝穿了见最喜欢的驼色毛衣，笑靥如沐春风般，恢复以往的神采，她心底总算放心下来，对袁姝的愧疚却只增不减。 袁姝为顾明和时南做了一桌菜，都是他们两个人爱吃的，顾明见到炸鸡腿，忍不住拿起来一个，咬了口，发出回味无穷的赞叹。 “老妈，你炸的鸡腿比肯德基好吃百倍。” “又偷吃，给时南也拿一个啊，就顾着你自己吃。”袁姝在厨房里，对顾明喊道。 “当然少不了她的，还怕我都吃掉不成？”顾明说着将一只炸鸡腿放在时南的碗里，还给她夹了不少菜，以至于时南的一碗饭堆满了菜，都看不到米饭了。 时南将炸鸡腿夹回去，放在顾明碗里，“你爱吃，我这份也给你。” “那我可不客气了。”顾明笑呵呵地又吃了一只鸡腿。 袁姝从厨房端出来一盘可乐鸡翅，放在时南面前，“时南，你最喜欢可乐鸡翅了，学校的食堂饭是不是不好吃？我看你都瘦了，多吃点。” “谢谢袁校长，你别忙活了，快坐下来吃吧。”时南拉过袁姝的手。 “好，都炒完了，快吃吧。”袁姝解下围裙，笑着坐下来。 三个人围坐在餐桌前，有说有笑的，仿佛回到了少年时无忧无虑的光阴。 午饭过后，时南回到屋里学习，袁姝敲了敲她的门才进来，时南放下手中的笔，“袁校长，有什么事吗？” 袁姝坐到她床边，将一张银行卡递给她，说：“这阵子事情太多，都没能顾得上你，这些生活费你先拿着，你和顾明现在都住宿，学习压力又大，吃穿不用太节省。” 时南看着那张银行卡，并没有急着接，“袁校长，我已经受了你很多恩惠了，这次时镇他又这样对你，我怎么还好意思拿你的钱呢，这钱我不能要的，等我毕了业工作了，之前你资助我的资金，我都会还你的。” “傻孩子。”袁姝站起身子，走近她，将银行卡递到她手中，“你父亲怎么样一个人，我怎么能不知道，怎么会将他的过错牵扯到你身上？你是个好孩子，不应该有那样的父亲，这不是你的错，都是命运弄人，你不要有心理负担，我早就把你当半个女儿看待了，你就不要在见外了，如果你非要还，那你就加倍努力，考上京华大学，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了。” 袁姝的一席话，让时南红了眼眶，她看着手里的银行卡，眼泪吧嗒一下掉在上面。 袁姝摸了摸她的头，说：“好孩子，在学校有什么委屈，记得和我说，顾明也会帮你的，你塌心学习，知道吗？” “嗯，我会的。”时南点点头，抹掉眼泪，“袁校长，你还要回去水镇吗？” “是啊，那边的学校还需要我。”袁姝笑了笑，她乌黑的长发只简单的扎起来，长长的头发垂在她一侧的肩上，柔顺亮丽。 时南真的觉得袁校长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女人，她温柔，体贴，大方，有博爱，即使她的穿着一直素雅，没有一件首饰佩戴，可她依然是美丽的，是由内而外散发的高贵气质。 时南不由得想起了那天在医院，见到的顾君易身边的女人，她烫了浅棕色的卷发，化着精致的妆，踩着恨天高的皮靴，手提香奈儿的包包，浑身上下都是名牌。 那个女人漂亮吗？确实漂亮，可她的漂亮也只是停留在了表面，有些人就是这样虚有其表，无有内涵的，漂亮是会消失，会老去的。 可是美丽不一样，美丽是由内散发的气质，是随者时间越发浓郁的，不是漂亮那么表面那么脆弱的。 袁姝就是属于美丽的女子，她的高贵气质是由心而生，不是一个名牌包包能够打扮出来的。 时南不明白，为什么顾君易喜欢那种女人。 大概因为袁姝要回水镇了，这一去大概两三个月才会回来一趟，所以顾明和时南周末哪里都没有去，就在家里看电视陪袁姝喝下午茶。 晚上的时候，时南回房间里学习，正塞着耳机听英语单词，听得非常专注，悄悄进来的顾明走过来猛拍她一下，时南吓得差点叫出声来，抬头见顾明贼兮兮的笑，气得打他。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时南将耳机丢到桌子上，气不打一处来。 “哈哈，吓一跳吧？”顾明就会呵呵傻笑。 “下个月就期末考试了，没几天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哎，马上就要圣诞节了，你就没有礼物送我？”顾明这几天书桌里，经常会冒出一个小礼盒，他满心期待着收到时南的礼物，结果拆开就大失所望，不是将礼物丢进垃圾桶，就是送给他的好基友们。 “哦，你不说我倒是忘记了。”时南将一个大布包拿出来，又说：“走，去你房间。” 顾明以为时南要送给他一个惊喜，心底美滋滋的，飘飘然地跟她回了自己的房间。 只见时南将布包里的东西抖在桌子上，哗啦啦的全是扎着蝴蝶结的小礼物盒， 顾明看到这一幕，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这是什么？” “都是我宿舍的女生们送你的，为保我比较讲信用，你必须要拆开都看过才行。” 顾明这几天拆礼物拆得头晕，看见这些小礼盒就天旋地转，直接躺到他的床上，“我的天，绕了我吧！”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起身问道：“什么叫你要讲信用，我必须拆开看这些礼物？时南，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啊，就是，就是那个……”时南没想到说漏嘴，不过转念一想，顾明也有知情的权利，就一五一十地告诉他了。 顾明听了以后，惊叹道：“时南，你居然能想得出这招？厉害，厉害。”他冲她竖起大拇指，又一副深思的模样，“不过我怎么感觉我好像被你消费了？” 时南理亏心虚，“不然我收的红包，分你一半。” 顾明笑嘻嘻地说：“还是时南够朋友。” 时南有点后悔这么说了，但是也没办法，打算离开房间，顾明拉她住胳膊，“你干嘛去？” “我去拿手机给你发红包啊。”时南说。 顾明敲了敲她的脑袋，说：“你还真是傻的可爱，刚刚的精明劲哪去了？我跟你开玩笑的，你自己留着吧。” “早说嘛。”时南又折返回来。 顾明看着桌上凌乱的一推礼物，说：“不过你能不能帮我把这些拿到楼下垃圾箱里？” “不行，你都要打开看看，我可是讲信用的人。” “要不你帮我打开吧，实在太多了。” “这也不算多吧？你慢慢拆，我去复习了。”时南前脚刚要出门，后脚顾明又把她拉了回来。 “在分我一半的红包和拆礼物，二选一，你看着办。” “你刚刚说不要了的。”时南无语。 “我现在反悔了，不然我就告诉我妈去，让她好好训导训导你。” “行，我拆还不行嘛，这有什么的。”时南拿过一个礼盒，将蝴蝶结扯开，拆开包装纸，里面是一个圣诞树形状的棒棒糖，还有一个红色信封。 时南将信封递给顾明，“这个我就不帮忙了吧？” 顾明正忙着拆盒子，瞅都没瞅一眼，“先放旁边。” “棒棒糖你吃吗？” “我一个大男人，吃那玩意干啥，你吃吧。” 时南撇撇嘴，她觉得棒棒糖做得很精致，没舍得吃，放在她的布包里。 第十六章 他是上天派来的天使吗？…… 等礼物全部拆完，两人细数眼前各式物品，有围巾，袜子，笔记簿，苹果，信件等等，最多的还要属巧克力了。 顾明看着桌子上各种精美的巧克力，还没吃就已经觉得甜掉牙了，嚷嚷着，“圣诞节又不是情人节，送这么多巧克力干什么？我真的不喜欢甜食。” “因为情人节大多时候都在寒假里，想送你也送不了啊。”时南拆开了几封信，但是她没有看内容，直接递给了顾明，“我觉得你还是看一下比较好。” “不会这也是你做了保证的吧？” “差不多。”时南随手抓了一颗费列罗塞到嘴里，发现这巧克力真的很好吃，水镇上很少有巧克力这种零食的，她以前在面包店吃过店内自制的巧克力，费列罗还是第一次吃，忍不住又多吃了一个。 顾明揉了揉太阳穴，说：“我眼晕，你要不帮我看吧。”说完见时南吃费列罗吃得有滋有味，自己也抓了一颗塞到嘴里，呵，可真甜。 “那可是你让我看的啊。”时南扫了一眼面前的信，不自觉地念了出来，“亲爱的男神，我仰慕你已经许久了，眼看我们明年就要升高三了，所以我怕来不及，想在节日里给你一个惊喜，告诉你我真心真心的喜欢你，就是那种想嫁给你的喜欢……” 顾明吃得巧克力差点噎到，干咳了几声，找了水杯喝了好几口水，“这谁写的，这么恶心，还惊喜，分明是惊吓才对。” 时南看了一眼落款，“我隔壁班的米朵。” “米朵，谁？不认识。”顾明对其他女生从来不感冒的，将桌上所有信件都丢进了垃圾桶，“这些少儿不宜的东西赶紧扔了，咱们现在可是高中生，别整这些和学习无关的东西。” 时南倒是没说什么，只是觉得顾明说这话的时候，为什么脸上有点泛红？ 她也没多想，又抓过一个巧克力，放在嘴里才发现，是酒心糖。 时南看见这酒心糖包装精美，价格肯定不便宜，当白酒与巧克力碰撞到一起的时候，那滋味确实很美妙。 “我好像吃了个酒心糖，这算不算喝了酒？” “只是个巧克力而已，怎么能算饮酒呢？”顾明也拆开一个酒心糖，吃了起来，发现这个比刚才那个费列罗好吃多了。 “你不是不喜欢吃甜食吗？怎么也吃起来了。”时南将巧克力都装好，发现有足足七盒呢。 “你吃得起劲，我也不能干看着吧？而且……”他又抓过一个酒心糖，说：“甜食能让人心情愉悦，你有没有这种感觉？” 时南想了想，“确实如此呢。” 顾明将六盒巧克力都帮她装进布包里，说：“这些你都留着自己吃，不开心的时候就吃一颗，也会心情好的。” 他将那一盒酒心糖留下，说：“这个咱俩一人一半。” 时南将酒心糖的盒子推过去，“你喜欢就都给你，不过听说酒心糖吃多了会醉，你悠着点。” “真的吗？不会吧，这里面应该不会是酒吧？”顾明拿起小小颗酒心糖，研究起来。 “我也不知道，只是听说的。”时南耸耸肩。 顾明忽然灵光一闪，“要不咱们多吃几颗，看看会不会醉？” 时南本来不想吃了，可是巧克力真的太好吃，顾明这样提议让她拒绝不了，于是跟顾明一人吃掉一半的酒心糖。 两人都以为里面只是带点酒精味的糖汁，其实是白酒加了蜂蜜，而这酒心糖品质很好，白酒的度数也属于高浓度。 一次都没沾过酒的时南，觉得脸颊热乎乎的，像是被家乡烤馍的炉子熏过一样，头也晕乎乎的，躺倒在顾明的床上傻笑。 “哎呀，天花板怎么在转？” 顾明也觉得气温有点热，把套在外面的衬衫脱掉，只穿了见短袖睡衣，“没想到这酒心糖的酒浓度这么高。” 时南显然已经进入醉酒状态，脑海理不断重复着“我是谁，我在哪”的问题。 顾明比她清醒许多，走到浴室将毛巾浸湿，擦了擦脸，冰凉的毛巾敷过额头，瞬间思路清晰了。 回头再看时南，脸颊绯红，双眼迷离，他有点后悔这个提议，还好明天不用去上学，否则让袁姝知道了，又要训导他一番。 “时南，先别睡着，回屋里再睡。”顾明将时南拽起来，打算扶她回房间。 时南看见顾明的脸离自己特别近，他眉色浓重，双眸如墨，笔挺的鼻子宽厚，听说这样的面相，以后会有贵人相助。 时南忽然傻笑起来，左胳膊被顾明搭在脖子上，她反而顺势将他环过来，“喂，小鲜肉，你怎么这么帅？” 顾明与她近在咫尺的距离，能闻见她口吐的酒气，明明他俩吃的一样多，她怎么会醉成这样子？ “时南，你不认识我了？” “认识啊，你是顾明嘛，学校的校长，女生眼中的男神，刚刚不是还有人跟你写信，说要嫁给你。” 啧，这倒是记得挺清楚。 “好了，你该回去睡觉了。”顾明哄着她，想把她忽悠回去。 哪知道时南不肯动，指着他的鼻子说：“卖包子的婆婆说过，你这种面相最好了，有贵人相助，以后富可敌国。” “呵呵，要是真如婆婆所言，那我以后给她赞助开个包子连锁店。”顾明笑言。 时南却仿佛没听到他的话，喃喃自语道：“顾明这么帅气，当然会有贵人相助，像尹甜悠，她家境富裕，一定会帮他的吧，可是我呢，我只会拖后腿，给他们添麻烦。” 她说着说着，眼泪从眼角滑下去，滴到了顾明的手背上。 顾明有些慌了，他最怕她哭泣，忙解释道：“怎么会呢，时南你这么棒，学习这么好，将来一定也会帮到我的。” “真的吗？”时南抬起头，眼眶里还有莹莹的泪水，将落未落，惹人怜爱。 “当然。”顾明被她这样子迷住了，在酒精的催动下，他咽了咽口水，手不自觉去摸她红润的小唇。 时南的可贵，在于她美而不自知，其实她真的很好看，莹亮的眸子，红唇齿白，白皙的脸颊现在红彤彤的，顾明脑海理一个不该有的念头忽然迎上来，和他仅有的理智在打架。 …… 时南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然爬上了楼顶，金黄色的光辉洒落在地上，洒落在时南的床上，晒得屋内暖烘烘的。 许是阳光有些刺眼，时南艰难地睁开眼睛，转头看向床头柜上的闹钟，已经是12点了。 她怎么睡了这么久。 时南坐起身子来，揉了揉昏昏沉沉的头，昨晚她干了什么，为什么这么难受？ 记忆在她脑海里一点点拼凑，慢慢回想起来昨晚和顾明一起拆礼物，两个人将一盒酒心糖吃掉，然后呢？ 她的记忆到这里嘎然而止，后面她怎么回来的，她一点也想不起来。 “喂，时南，起来吃饭了。”顾明敲门。 时南打开门，看见他今天穿了见粉色宽松的纯棉睡衣，扑哧一声笑，“你怎么了？突然转性了？” “我妈买的啦，咱俩一人一套，你的那套已经洗好放在衣柜里了。”顾明双手插兜，神情故作自然。 时南狐疑地去打开衣橱，果然有一个和顾明款式差不多的粉色睡衣，不过她的是女款，他的是男款。 为什么看起来像情侣睡衣？ 时南将衣橱关上，气氛倍感尴尬。 顾明似乎也感受到了，解释着，“我妈说是特价，所以将就穿吧。” “哦。”时南跟着顾明往楼下走，“对了，昨晚吃完酒心糖，我怎么都不记得了？发生了什么吗？” 顾明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走到楼梯口看见一层的袁姝还在厨房里忙碌，才小声说：“昨晚你喝醉了，这事不要让我妈知道。” “酒心糖不是糖吗？我怎么会醉？” “你醉了以后，我查了百度，才知道里面是高浓度的酒。”顾明说，又探出脑袋看了看厨房的动静，才说：“昨晚上是我扶回你房间的。” “为什么只有我醉了，你没醉吗？”时南觉得自己的记忆像被剪辑掉一部分，只有顾明记得，很是不公平。 顾明嘿嘿笑着，拍着胸脯说：“我酒量好呗。” 时南不以为然，递给他一个白眼，下楼去了。 顾明这才松了口气，还好时南没有继续盘问下去，他这个人最不会说谎了，只怕昨晚的小秘密会露馅。 那是属于他的小秘密，时南不知道，他回想昨晚的情形，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餐桌上，时南见顾明一个劲傻笑，觉得这酒心糖不仅会醉人，还容易让人变智障吧？ 袁姝端出一盆鸡汤出来，给他俩一人盛了一碗，叮嘱着：“你们两个多喝点，学习很费脑力，需要好好补充营养。” “知道了，妈。”顾明端起碗喝了一大口。 “谢谢袁校长。”时南觉得这次回校后，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再见到袁校长了，心里有些不舍。 “鸡汤真好喝。”她赞美着。 “时南喜欢喝就多喝点，学校的食堂做不出这个味道的。”袁姝盛着汤，突然开了话题，“明天我就和你爸去正式办离婚手续，你要不要晚上再去见他？” “不必了，反正这么多年，他回家的次数不过尔尔，对于我来说，他就跟没存在过一样的。”顾明收回笑意，神色冷冷的。 时南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一旁安静的吃饭，她经历过父母离异的伤痛，但时镇这样不负责只会酗酒的父亲，母亲离开也算是解脱。 相比起来，她更痛苦的是母亲就此抛下她一走了之，这么多年除了一封信，全无音讯。 “是我不好，给了你一个这样的家庭。”袁姝垂下眼睑，似在隐藏眼中的泪。 顾明拍了拍袁姝的背，宽慰她，“妈，这不是你的错，错在顾君易，以后我们三人一起生活，一样过得好。” 顾明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投向时南，他露出温情的笑容，午间冬日的光辉洒落在他身后，仿佛为他镀上一层金灿灿的光晕，显得他整个人也变得更柔和了。 这样俊朗的少年，将时南看得怔怔出神。 他是天上派来拯救她的天使吗？ 第十七章 我才不是你的小南南 “嗯对，我们一家人以后会过得更好。”袁姝重新抬头，展露温柔的笑意，握住顾明和时南的手，“你们两个都是我最好的孩子，回到学校要好好学习啊。” “妈，你去水镇要多注意身体，别累到。”顾明忧心地叮嘱着。 “袁校长，我会好好学习的，你放心就好。”时南感受到家的温暖，心底非常触动，眼眶微红着。 袁姝欣慰地点头，泪水从眼角滑落，时南为她轻轻擦去。 在时南的印象里，袁校长一直是个温柔坚毅的女人，这是她第一次在顾明和时南面前，展露出脆弱的一面。 这让时南感到心疼，也让她明白每个人的生活都不是那样容易和平顺的，那些不为人知的疼痛，不过是不愿再去揭开伤疤罢了。 我们能够做的，就是把余生的日子努力过好。 之后时南回到学校，更加用功学习，考上名校，获得优越的工作，是她改变人生的最好的出路。 多年不下雪的澄海市，意外的下了一场初雪，整座城市被银装素裹，白雪皑皑，像是为了迎接圣诞节，上帝难得有兴致地点缀一番。 满街都充盈着圣诞节的气氛，街边的橱窗挂着圣诞花环和银色雪花，还有几家店铺门前摆放着圣诞树，走到哪里都能感受到圣诞节的欢庆味道。 时南在中午放学后，忍不住去临街的饰品店逛逛，她还是第一次感受圣诞节的浓烈气息，以前在水镇上，除了春节元宵那段时日，家家户户挂着喜气洋洋的红灯笼，放鞭炮吃汤圆，孩子们提着花灯去串门，欢笑声，鞭炮声，各色声音簇拥着，一改往日的静谧。 平时的水镇都如宁静的山脉般，不动声色，只有夜间入睡前，能听见溪水潺潺的声音，穿过梦乡。 时南还是第一次过洋节，她以前也在电视剧看见过圣诞节，情人节的片段，但那时虽然艳羡，可依然觉得离自己很遥远，如今她身在其中，神色难掩愉悦。 饰品店内有许多圣诞主题的物品，琳琅满目，让时南眼花缭乱。 她盯着一条银质的项链很久，上面是一个绿色的圣诞花环，用红色丝带系着蝴蝶结，虽然是银质款，却做得非常精致逼真。 时南询问了一下价格，要一百二十六块，这个价格对于她来说，有些难于承担，犹豫间她决定还是放弃了。 转身瞧见一个圣诞图案的加绒手套，她想顾明想要一个她送的圣诞礼物，于是问了价格，二十九块钱。 时南将手套买下来，店员问她要不要包装起来，她想起和顾明拆一桌子包装盒的情景，还是作罢了。 她离开店铺往学校走，半路就碰见了顾明，他双手插兜地往这边走，看见时南露出招牌笑容，冬日阳光照在他好看的面颊上，眼眸亮亮。 时南见到他后好像这寒风瑟瑟的冬天也不觉得冷了。 “你去干什么了？找你半天，听同学说在这边见到你。”顾明笑呵呵地说。 “就是随便逛逛。”时南拿着购物袋，双手缩在袖子里，想着该怎么开口把礼物送给他。 顾明倒是眼尖地发现了购物袋里的东西，顺手拿了过去，“哎？你买了什么东西？怎么突然会花钱了？” “你是在嘲讽我吗？”时南说。 “当然不是了。”顾明目光柔和，“我是心疼你，我妈不是给你生活费了，你也可以像其他女孩一样，买点喜欢的东西啊。” 他说着，从购物袋里拿出手套，“这是什么？手套？” 顾明很不见外地将手套试戴，发现和自己的手掌尺寸正合适，“哇，时南，这不会是你送我的圣诞礼物吧？” “既然你戴着合适，那就送你了。”时南说得不以为然，其实耳根处已经泛了红，疾步往前走，掩饰自己心虚。 “这明明就是男生手套，你不送我你打算送谁？你难道有意中人了？” “顾明，你越说越扯了吧？”时南站住脚步，转头看他，正撞上他的胸膛，鼻子酸得眼泪都快下来了。 “喂，你别哭啊，我收回我说的话，好不好？”顾明手上还戴着手套，想去帮时南擦眼泪。 时南打开他的手，说：“手套洗洗再戴啊。” “我正好手冷，先戴着。”顾明笑嘻嘻的，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他又像对待好哥们似的，大臂将时南的脑袋一环，贴着自己的胸膛，“既然我们小南南这么破费了，你还没吃饭吧，我请你吃麻辣烫。” 时南的头靠着他，被他架着往前走，走路都不顺溜了，“什么小南南，太恶心了，你先松开我！” 两个人打打闹闹地去了常去的那家麻辣烫店，作为学生党，既能解馋又能省钱，唯独麻辣烫最为理想，因此学校门口开了许多麻辣烫店，但唯独这家最好吃，很多学生结伴而来。 此时店内已经挤满了人，时南和顾明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角落的位置，为了节省时间，两人一人点了一份套餐锅，十五分钟后他们的麻辣烫出锅。 时南很喜欢麻辣烫，自从来到城市里，她才知道什么叫做软红十丈，山珍海味。 从前在水镇，只有阿婆的肉包，糯米糍粑，奶枣子，这些对时南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美食。 但是到了城市里，各式美食让你目不暇接，时南才知道从前的自己的环境多么封闭狭小。 “想什么，赶快吃，麻辣烫要趁热才好吃啊。”顾明拍拍她的肩。 时南收回神思，“嗯，就是想起水镇了，袁校长现在已经到水镇了吧？” “应该是吧。”顾明也若有所思。 “袁校长和顾伯父离了婚，以后见顾伯父的机会就少了吧，你不去看看他吗？”时南其实回学校之前，就想问他，可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顾明夹了块蟹丸，咬了下去，又松了嘴，“可真是烫啊。” 时南以为他不想聊这个话题，打算作罢，谁知他又说：“他都和别人过日子去了，我去了也是给他添堵罢了，反正我们这个家他从来不在意的，我又何必去在意他呢？” “你倒是想得挺开。”时南还想安慰安慰他，发现她有些多虑了，“你真的不难过了吗？” “我和妈这么多年都习惯了没有他的日子，有时候他在家，我反而觉得不自在，现在好了，我们三个都解脱了。”顾明抬眼瞧她，亲昵地揉了揉时南的头，把她丸子头都揉乱了。 时南躲闪道：“你不要弄乱我的头发。” 顾明嬉笑着，露出一排整洁的牙齿，说：“我知道你关心我，但是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都会过去的。” 他又说：“你也是，不要总想水镇，想以前，我们要向前看，而且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时南点点头，她发现顾明自从那次醉酒之后，好像一夜之间成熟了很多。 她真的很庆幸，如果不是身边有袁校长和顾明帮住她，温暖她，也许她不能够这么快释怀那件事，不知不觉间，在某种意义上，顾明已经成为了她的精神支柱。 “你今天洗的头发吗？毛茸茸的好像小猫一样。”说着他又伸出手对她的头发一阵乱揉。 “顾明，你给我住手。”时南佯装生气，打开他的手。 尹甜悠从学校门口过来找顾明，她一眼就看见麻辣烫店的落地窗里，顾明跟时南举动亲昵，她顿时气血上涌，大步朝着店内而去。 尹甜悠走到顾明身边，毫无避讳地坐在他身边的长凳上，拽过他的胳膊，说：“顾明哥哥，你原来在这啊，可让我好找。” 顾明和时南对不速之客的到来都愣怔了一下，顾明随即将胳膊抽回，说：“甜悠，你怎么来了？” “我来给你送礼物啊。”她边说边打开一个红色的袋子，将一副手套递到顾明面前，“我看你不在食堂，八成到这边吃饭，也许是心有灵犀，我第一感觉你在这里，这可是我精心挑选的，你必须收下。” 时南看见那个红色纸袋上面的标志，她头痛拿手机百度了一下，是英国皇室御用的皮革品牌，一副手套的价格是抵她几个月的生活费。 她看了看那副精致的皮革手套，再看向顾明放在旁边那个毛线加绒的圣诞手套，显得土气又廉价。 尹甜悠也发现了那副毛线手套，将其丢到旁边的垃圾桶，说：“顾明你别带这种地摊货了，一点也不保暖。” “你干什么！”顾明激动的大喊，惹得旁边食客侧目，他不顾脏地将垃圾桶里的手套捡回来，对着尹甜悠训斥道：“你干什么扔我的东西！” 尹甜悠头一次见顾明如此过激的反应，不明所以，倍觉委屈，站起来说：“你干嘛发这么大火气，我给你买了这么好的手套，你还要那个廉价货做什么？” “我不要你的手套！”顾明拍了拍毛线手套，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你发什么神经病！”尹甜悠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她一个骄傲的富家千金，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时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于是站起来，“我吃饱了，先回去了。”说完她就离开了。 “喂，时南，你等等我。”顾明喊她，可时南头也不回地离开，他只好去追，前脚刚走出店门，后脚就被尹甜悠拽住。 “你不许走，我好心送你圣诞礼物，你凭什么这样对我，顾明你是不是太过分了！”尹甜悠哭诉着，话都有些说不清。 顾明最怕女孩子哭了，她一哭他就没招，语气缓和许多，“好了，甜悠，是我不对，我刚才言语有些冲动了。” “我不管，你给我赔罪，我不管！”尹甜悠越哄越哭得厉害。 “那你想怎么样？” 第十八章 以后做我老婆怎么样？ “以后天天中午陪我吃饭。”尹甜悠一直就妒忌时南，顾明总是陪她吃饭，两个人看起来不知道有多亲昵。 “你不是每天回家吗？不是嫌街边的小店卫生差吗？算了吧。”顾明左掏右掏，才从大衣兜里掏出个纸巾递给尹甜悠，“你赶紧擦擦眼泪，一会上课被同学和老师看见你这样子，多丢人。” “还不是你惹得。”尹甜悠接过纸巾擦了擦，又说：“你以前都喜欢用手绢，怎么改用纸巾了。” “哦，忘带了。”顾明想起自己的手绢和围巾，都还在时南那里没还给他。 “你先回教室吧，我还有事。” “你不许走。”尹甜悠像个狗皮膏药似的，粘着顾明不肯放。 顾明有些不耐烦了，“姑奶奶，你还想怎么样？” “我的礼物你拿不拿？”尹甜悠嘟着嘴。 “拿着，拿着。”顾明太了解她的脾气了，任何事情不如她心愿绝不罢休，他也想早早了事，于是接过她的红色纸袋，“我可以走了吗？” “你是不是去找时南，我不让你去，你以后都不许去。”尹甜悠抓着顾明的胳膊不松开。 “尹甜悠，你放开。”顾明向来是个随和亲切的人，小的时候就很迁就她，虽然他们同龄，可很多时候，尹甜悠都觉得顾明像个体贴的大哥哥，所以这么多年，她一直希望将来毕业了，她可以做他的女朋友，甚至嫁给他。 可是刚刚那一句话，顾明的脸上仿佛这冬日的寒雪，凛冽无情，再没有往日亲和的模样，那双锋利的眼神，让尹甜悠感到陌生又害怕，她本能的把手松开，等回过神的时候，顾明已经不见踪影。 好像自从时南的出现，顾明渐渐变了一个人。 顾明回到学校早就找不到时南，等他到了女生宿舍，见时南正下楼，跑过去拦住她，“你生气了吗？怎么不等我？” “等你做什么？看你和尹甜悠打情骂俏？”时南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 顾明扬了扬嘴角，“哎？怎么周围好像酸味很浓啊？谁吃柠檬了吗？” 时南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红色纸袋，“可能是你那碗麻辣烫加醋加多了吧。” 说着，她将布包里的手绢和围巾都塞到顾明的怀里，“都洗好了，拿回去。” 顾明瞧她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你还说你没生气。” 时南依然绷着脸，伸出手说：“拿来。” “什么？” “我的手套啊。” “那是你送我的，怎么还能要回去？” “我现在反悔了不可以吗？”时南想去掏顾明的衣兜，顾明侧身一躲，她扑了个空。 “现在已经是我的了，你没权力要回去。” 时南气结，双手叉腰地盯着他。 顾明瞧她的样子，反而想笑，“你怎么生气都这么可爱。” “你都有皮手套戴，我正好也缺副手套，你就还给我吧。”时南服软道。 “你看看，还说没生气。”顾明晃了晃手上的红色纸袋。 时南气到无语，转身打算离开，被顾明一把拉住，“别气了，这手套不便宜呢，我打算在网上卖了，倒是时候请你吃饭？” 时南惊讶了两秒，“顾明，你什么时候缺钱了？再说尹甜悠送的礼物，她要是知道了，会伤心的。” “我这不都是跟你学着卖闲置，可以赚点零花钱，也让我妈少点压力。”顾明说到这里居然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又说：“算了，你说得对，要是尹甜悠知道了，该跟我撒气了，我还是快递寄回她家好了。” “你为什么不当面还给她？” “我不想见她，也怕她又没完没了，等她回家了看见手套，自然没办法再纠缠了，不是吗？你难道希望她总缠着我？” “我什么时候说过了。” “那就是你喜欢我缠了你咯？”顾明俯身靠近她，想看看她羞怯的可爱模样。 “顾明，你再这样我不理你了！”时南脸蛋气嘟嘟的。 顾明就喜欢她这害羞的样子，清润的眸子忽闪忽闪着长睫毛，咬着柔软红润的嘴唇，别提多惹人怜爱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我都听你的。”顾明满意地笑着。 “我回去了，一会还要上课。”时南转身就走，也不看顾明。 “下午见。”顾明扬声说着，看着时南离去的背影，眉梢都是掩饰不住的笑。 时南心里其实很高兴，顾明能那么重视她的毛线手套，只是尹甜悠的出现，让她发现这个社会最残酷的一面，就是让你知道什么是贫富差距，当她想起自己为了买一副二十多块钱的手套还要犹豫时，才发现自己多么的寒酸。 人穷不是错，但是人穷志短才是最大的问题。 她不会气馁，虽然她不对金钱并不是那么看重，也不喜欢买什么奢侈品炫耀，她只是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将来可以改变自己的人生，自己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这比什么名牌包包手套等等，来得更有成就感。 这天是平安夜，因为节日气氛的烘托，连沉闷的学校生活都仿佛镀上了一层圣诞色彩，很多学生这两日无心学习，想着出去过节，放松一下身心。 时南却不敢松懈，要想夺得班级第一，年级第一，甚至更高的成绩，背后付出的努力总是要比别人多百倍千倍。 她拿着复习题往学校的图书室走，三中的图书室规模很小，只有三间教室那么大，但也足够供学生们查题，复习等等，一般来这里的人都是那些成绩名列前茅的三好学生。 而那些不爱学习比较贪玩的学生，是不耻来这里的，觉得去图书室的学生都比较装，其实是不是在用功，全凭自己。 只是这次时南还没到图书室，就被顾明截住了。 这夜出奇的冷，时南将双手插在兜里，背着书包，在原地踮着小碎步，对顾明嗔道：“这么冷的天，你不回宿舍，又跑出来做什么？” “你不也没回去？”顾明伸出双手，像熊本熊一样晃动他那绿色的毛线手套，“再说我也不冷。” 时南被他憨憨的样子逗笑，“我要去图书室，你跟我去吗？” “今天平安夜，咱们去过节呀，明天再去图书室吧。” “明天还是圣诞节，是不是也要过节？后天去图书室好了。” 时南随便一说，没想到顾明拍手叫好，“对对对，就这么说定了。” “得了吧，之前不是说好只过圣诞节吗？我得去图书室了，再晚一些都该关闭了。”时南看了看手表。 顾明将她的书包抢走，大步向前跑去，“你要是能抢回去，我就让你去图书室。” “顾明，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时南无奈只能追他，两个人打打闹闹地一路跑到了学校门口，书包依然稳稳地在顾明的手里。 他扬了扬下巴，“怎么样，跟我去过平安夜啊。” “我又没答应你。”时南说。 “都到门口了，不去多扫兴，走吧。” 时南拗不过顾明，只能跟着他上了出租车。 “我们去哪里过节？” “到了就知道了。”顾明卖关子。 “你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吗？”时南揶揄他，顾明却只是笑笑，他的笑容依然温和，眼神却不同于平时看她的目光，好像闪烁的星星，灿烂烂的。 时南觉得顾明怪怪的，狭小的车厢内，生出一种让人发热的气氛，她躲过他的眼神，看着车窗外的街景，街道上到处都是圣诞节装饰，热闹极了。 车子行驶在路上弯弯绕绕，终于在离市区较为僻静的地方下了车，时南发现这里是一座教堂，不同以往的寂静无人，此时这里有很多信徒与素人来参加平安夜的派对。 顾明和时南也参与进去。 这对时南来说，是一个很难忘的平安夜，来这里的人没有身份的高低，不问你的身世，只要你诚心而来，都会微笑接待你。 尤其是修女与神父，他们都非常和蔼可亲，平易近人，他们的脸上总是挂着微笑，一视同仁每一个到来的人。 等到了夜里12点，所有人坐在教堂的长椅上，双手合十闭眼，听神父祷告，也为自己祈福。 时南和顾明坐在角落里，顾明看着时南闭着眼睛认真祈福的样子，他的目色温柔，用胳膊轻轻碰了碰时南，“你许的什么愿望？” “说出来还能实现吗？”时南推了推他，“那你许的什么愿望？” “希望我们能一直在一起。”没想到顾明脱口而出这句话。 时南怔住片刻，反应过来，“我什么时候跟你在一起了？” “你现在不就跟我在一起？我们一起吃饭，一起上学，一起来过平安夜，我希望以后我们能一起上大学，一起工作，从同学变成同事的感觉也不错啊。” 时南被顾明的话搞得差点心跳骤停，随后听他这样的解释，心底怎么隐隐有点失落，“谁要和你从同学变成同事啊？烦不烦，我以后要去认识新朋友，不和你玩了。” “哇，这么绝情？不喜欢我们做同事吗？”顾明似真非真地玩笑说：“要不等你大学毕业了，做我老婆，怎么样？” 第十九章 时南的妈妈和尹正德是。。…… 时南被顾明这句话呛的咳嗽了好几声, 打扰了大家的祈祷，周围的人纷纷注视过来，惹得时南和顾明怪不好意思的, 频频道歉。 顾明给她递了瓶矿泉水，时南喝了几口，终于平复下去，“你还是找尹甜悠吧, 她可是跟我叫嚣, 说将来一定要做你的妻子。” “她啊, 恃宠而骄惯的了。”顾明靠着椅背，双手枕着头, “等以后上了大学, 她遇见真正喜欢的人，就该后悔这么说了。” “恃宠而骄也是一种福气。”时南虽然不喜欢尹甜悠, 可是她还是很羡慕的尹甜悠的家庭，被人宠爱，家境优越，买礼物都有资本买最好的, 不像她。 “你也很好啊，你那么优秀, 将来一定会发光发亮。”顾明好像能猜透时南的心思似的, 鼓励着她。 他顺势从兜里掏出个东西来, 递到时南的手中，时南打开掌心来看, 是那天她犹豫着没有买下来的圣诞花环项链。 “你……”时南惊讶地说不出话。 “圣诞礼物。”顾明得意地笑笑，仿佛他已经看穿一切。 “谢谢。”不管顾明是有意还是无意，她都很喜欢这个圣诞礼物。 “我帮你戴上。”顾明将项链环过时南的脖子, 在身后为她系扣。 虽然这动作非常细微，可时南的耳根处还是染上了一层红晕。 教堂唱颂歌的时候到了，他们两个不会唱，只在座位上听教徒们唱着悠扬的歌曲。 随后教堂发放每人一个平安果，派对到此处也接近尾声了。 时南和顾明出来的时候已经凌晨，这时候学校已经门禁了。 “我们怎么回去？”时南问道。 “不如去网吧通宵？”顾明提议。 “可是我们还未成年，不让进的。”时南查了查知乎，又说：“你带身份证了吧？我们去旅店住一晚。” 她又想起什么，“你付钱。” “只能这样了。”顾明耸耸肩，他们两个打车去了离学校很近的快捷酒店。 酒店前台看了他们一眼身份证，便给他们安排一人一个标间。 时南和顾明住隔壁，她洗完早已经凌晨两点了，明天还要六点去上课，躺在床上却有一点睡不着，看着窗外零零星星地又下起了雪，她将手中的项链反复摩挲，这个平安夜，顾明又给她一个美好的回忆。 她想起了顾明的那些话，心底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仿佛有种子破土而出般，慢慢滋长。 很多事情，是她一个人无法去控制的，不如顺其自然一点吧。 时南这样安慰自己，也像是在鼓励自己。 隔壁房间另一头的顾明，一样还没睡，翻着朋友圈，不知道在想什么，鲜少发朋友圈的他，突然心血来潮，特意发了两张照片，并配上了几个字：值得纪念的时刻。 此时另一间房的时南，也正翻着微信，发现朋友圈亮起了小红点，头像是顾明所用的青蓝大海，她打开一看，两张照片，一张是落雪中走在路上的影子，一个是她送的那双廉价的绿色毛线手套。 时南顿时脸红了起来，她整个人坐起身，发现即使开了空调，房间依然很冷，又缩回了被子里。 她反反复复看着这两张照片，确定那个影子就是她的，毛线手套更不用说了，看他拍摄的背景，应该就是在隔壁的客房里。 要不要点个赞？或者说点什么？ 时南想着用开玩笑的语气调侃顾明，“你是不是暗恋我啊？” 她打出了这个几个字，又觉得不妥，统统删掉，最后只是点了个赞。 顾明收到了很多人的赞，更有他的好基友李程宇语气酸酸地说：“哎哟，是不是有情况呀？居然瞒着哥们，太不义气了！” “真是有异性没人性，大半夜跑去，别告诉我是去打排位。”另一个好基友季凯揶揄道。 “你们乱说什么？闭嘴。”顾明回复道，两人立刻乖乖闭了嘴。 直到收到了时南的点赞，顾明才展颜笑了，放下手机，心满意足地睡去。 第二天，顾明和时南赶在了第一节 自习课前回到了学校，自习课上，时南不停地张哈欠，顾明坐在她斜后方的位置，朝她扔纸团，正打中她的后脑。 时南摸了摸后脑，回身就看见顾明傻乎乎地笑，她睨了他一眼，回身不理睬他，可是耳后又烧了起来。 等下了自习课，距离下次上课有四十五分钟的空隙，可以让学生们去食堂吃个早饭。 顾明昨晚没睡好，神情都有些倦怠，他身边的季凯看见了，拍了拍顾明的肩，没正经地笑笑，“明哥，昨晚一定很嗨啊，当心身体。” 时南正要和顾明去吃早饭，听见这话，只觉不堪入耳，便没有叫顾明，直接去了食堂。 顾明见时南没理他，对季凯有些气，“喂，别乱说话，昨晚我有事回家了一趟。” “少骗人，那朋友圈发的是什么？分明和妹子去过节了嘛！”季凯继续追问。 “我觉得没必要跟你解释，也没什么好解释的。”顾明双手插兜，大步走开。 季凯撇撇嘴，“果然是有异性没人性。”又想起什么来，追了过去，“喂，明哥，你说好打排位带我的，你不能食言。” “我这两天没空，再说你才钻石段位，我没办法带你啊。” “你找个小号带带我啊，钻石局太坑了，我这两天打的好辛苦！” …… 冬月的寒风刮过肌肤一寸寸的疼，树杈上挂满的枯叶纷纷落下来，落到铺满了白雪的地面上，时南踩在枯叶上发出脆裂的声音，刚刚吃早饭的间隙，顾明发来短信，说晚上圣诞节，要带她去看电影。 时南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回复，回来宿舍取书的时候，看见尹甜悠居然在她的宿舍，唐糖正帮忙给她收拾上铺。 时南惊讶地看着尹甜悠，问起，“你怎么在这，你要住宿？” “是啊，又不是只有你能住宿，为什么我不能住宿？”尹甜悠知道唐糖和时南一个宿舍，所有她见到时南没有感到意外。 她也不想和时南一个宿舍，可是眼下这个时候，宿舍已经满员，只有时南和唐糖的宿舍还有空缺，她没得选。 时南没想到以后会和尹甜悠朝夕相处，尹甜悠那个大小姐脾气，她虽然是不怕的，可也着实让她头痛。 “你好端端的不回去住你的大别墅，跑来这里做什么？” “不用你操心。”尹甜悠没好气地说。 “我才懒得管。”时南更不爽，坐回她的小床铺上。 旁边的唐糖劝慰尹甜悠，“哎呀算了别跟她一般见识，不就是个特困生嘛，能跟你比嘛！” 时南听唐糖说这种话，终于知道为什么之前唐糖对她不咸不淡的，原来如此势利眼。 “特困生怎么了？你跟我家的条件并没有差别的，你瞧不起我就是瞧不起你自己。”时南站起身来反驳，她这些天和唐糖相处，看得出来她家境也不宽裕，每日学校食堂打卡，从不外食，只吃一菜一饭，晚上就吃一碗馄饨，衣服也总是那么几件，看起来陈旧的有些年头了。 尹甜悠这时候站出来说话了，“唐糖怎么了？她家境再穷，也是自己父母给的，可你呢，你吃穿用度哪一样不是袁阿姨给你的？哪一次出去吃饭不是顾明花钱，你才是寄生在别人家的米虫！” 她似乎说得不尽兴，脱口而出，“还有你爹！” “你给我住嘴！”时南被触到逆鳞，怒意上窜，“我爹已经死了，我没有爹，尹甜悠你要是再多说一句，我会让你承担你无法承担的后果！” 尹甜悠从来没有看见时南如此怒不可遏的样子，气场瞬间被压倒，她有些胆怯了，一句话也不敢说。 时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宿舍的，尹甜悠非要提起那个可怕的人，她最不想回忆的片段总是不断窜入脑海，那些不堪的画面将她内心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硬壳险些击裂。 “时南，你要坚强，都过去了。”她暗暗告诉自己，迎着大门口走去。 冷风往楼里灌，吹过她的脸颊一阵疼痛，她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落了眼泪，再吹下去怕是会冻裂皮肤。 她擦了擦泪水，走下了台阶，没注意到站在门口的人，但是对方一眼认出了她。 “时，时南？”那温柔的声音带着诧异与怀疑的语气，响在了时南身后。 时南有那么一瞬间，心头被什么击中了，她转头去确认，眼前的女人身穿烟灰色大衣，一双浅跟皮靴，带着梅紫色羊绒手套，头发倾长微卷，眉眼嘴角皆是柔软的温和。 “妈妈？”时南不敢相信地看着林青莲，她寻了母亲那么久，没想到她会在这里出现。 林青莲见到分离许久的女儿，激动地上前几步，“时南，你真的是我的时南？” 时南在这一刻奔溃了，跑到林青莲的怀里，她身上抹了最喜欢的香水，是清淡的茉莉香，如同她一样温柔清雅。 时南闻见那熟悉的味道，几度以为自己在做梦，她真的和妈妈相逢了。 “女儿，这些年苦了你了。”林青莲心疼地抚摸着时南的头发，“我回了一趟水镇，知道了发生的事情，对不起女儿，妈妈才来找你。” “妈……”时南已经泣不成声，这些年她是怎么熬不过来的，没有人能够体会，见到了母亲，她无助彷徨的内心才终于有了依靠。 “好女儿，跟妈妈回家吧。”林青莲说。 时南从她怀里离开，“回家？回哪里？” 这时候尹甜悠包着课本打算去上课，撞见了时南她们母女，又见是林青莲，一脸厌恶地说：“你怎么在这？” “甜悠，你别再闹了，你爸爸和我来接你回家。” 第二十章 时南的母亲成了尹甜悠的妈妈…… “我的名字是你叫的吗？”尹甜悠吼道。 时南指责道：“你怎么对能她这么无礼？快点道歉！” “关你什么事, 你们俩是什么关系？”尹甜悠刚刚下楼的时候，就看见她们二人很相熟，还听见时南喊妈妈。 “她是我母亲, 你赶紧道歉。”时南厉声道。 尹甜悠大惊失色，“你们还真的是母女？” 时南也是疑团云云，对林青莲说道：“妈，你怎么认识她？” “这个事说来话长, 你先和我回去一趟吧。”林青莲握过时南的手, 她又去拉尹甜悠, “甜悠，你爸爸的车在外面等着呢, 跟我们回去, 你自己在这里住不惯的。” 时南听林青莲的口气，似乎他们已经认识许久了, 可是之前时镇的事情闹得那样大，林青莲都没有听说吗？为什么到现在才来找她？ 尹甜悠甩开她的手，“谁要回去，我现在住宿不应该正合你意？还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都是喜欢抢别人东西的坏女人！” “不准你乱说我妈！”时南攥着拳头，尹甜悠一而再再而三地触犯她, 时南真的忍无可忍了。 尹甜悠突然哭了出来, 喊道：“坏女人, 你们都是欺负我的坏女人！”说完她就跑走了。 留下时南和林青莲面面相觑。 “你今天的课重要吗？先和妈妈回去一天，明天我送你回来。”林青莲拉过女儿的手, 眼神都是满满的爱。 “好，我让同学帮我做笔记。”时南和母亲一别就是几年，她们真的很想好好叙旧, 时南也有一团问题想让林青莲解答。 跟学校请假后，时南跟着母亲上了一辆奔驰轿车，一位年轻的司机为她们开车门，见到时南，疑惑地问了句，“林姐，不是来接尹甜悠小姐的吗？这位是？” “尹东，这是我女儿时南，我们先别墅吧，尹甜悠还在气头上，等她消气了，晚一点再来接她吧。” 林青莲将长发挽过耳后，微微笑着，又转身对时南介绍道：“这是司机尹东，也是尹甜悠的大哥，你也叫他哥哥就好。” “哥哥好。”时南出于礼貌的招呼。 尹东笑呵呵地挥挥手，“你好，时南，快上车吧。” 他们几人坐上车子，黑色奔驰扬长而去，朝着市区驶去。 一路上时南都是沉默的，看着车子开向熟悉的路线，她已经猜出了七八分，自己的母亲与尹正德似乎有着密切的关系，她等着林青莲的解释。 等到了别墅区，尹正德的别墅与顾明家只隔着一汪湖泊，车子行驶到了车库，尹东完成了护送任务，去厨房找保姆佩姨做点早饭吃。 林青莲问时南，“你吃早饭了吗？” “我已经在学校吃过了。”时南说着，眼睛扫了一遍别墅的装潢与格局，很显然要比顾明家宽大的多，陈设也华丽无比，水晶灯吊顶，琉璃杯，北欧原木餐桌，羊绒地毯，欧式真皮沙发，还有很多时南觉得很高档，却又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家具与用品。 “嗯，好。”林青莲笑了笑，扬声对厨房忙碌的保姆说：“佩姨，麻烦你一会煮两杯咖啡送到二楼。” “好的，太太。”佩姨应着。 时南随林青莲来到二楼，拐角第二个门是打开的，时南放眼进去，全是粉色蕾丝的装饰，充满了少女气息。 “这是尹甜悠的房间，我的房间在对面。”林青莲打开门，很简单的陈设，看起来更像是客房。 她把门关上时，转身看着时南，目色里都是愧疚，“对不起时南，如果我知道你和尹甜悠就是同学，我一定会早点找到你，害得你经历那么多痛苦，妈妈对不起你。” 时南原本平静下去的情绪，再次涌上心头，“你怎么会认识尹正德？你们是在一起了吗？我出事的时候，尹正德去了水镇，你不知道吗？” 林青莲拉过她的手，将她拉到床边，“说来话长，我们坐下说。” 时南听她的阐述，原来林青莲在认识时镇之前，与尹正德是大学同学，两人日久生情，是要准备结婚的，可是林青莲出生水镇，家境贫寒，尹正德又是富家弟子，所谓门不当户不对，尹正德家里自然是反对的，最终他们只能以分手告终。 如今尹正德的妻子几年前因病去世，他一直未娶，只有尹甜悠一个女儿，林青莲正巧去尹正德的公司应聘一个小职员，机缘巧合遇见，这一次重逢，再也解不开两人的缘分。 “因为工作原因，我已经许久没有回澄海市了，如果我早点回来，也就能早点接你过来，你也就不会让卫芹欺负了。”林青莲说到此处，终于忍不住抱着时南落泪。 “妈妈，你已经知道了吗？”时南想起那个夜晚，还是会有些后怕，她紧紧抓着母亲的衣角，想给自己一点安慰。 “我这次去水镇才知道一切，是那位一直帮助你的袁校长，告诉我的。” “你见过袁校长了？”时南眼神亮亮的，“她还和你说什么了？” “妈妈怎么觉得一提到袁校长，你比见到妈妈还高兴呢？”林青莲擦了擦时南眼角的泪，“她告诉我，你在这里上学，我才马不停蹄地赶回来。” “袁校长待我真的很好。”时南很想念袁姝，她又说：“所以我来找你的时候，你在信上留的地址和电话都是空的，那时候你已经离开澄海市了吧？” “嗯，是的，如果我知道我的女儿来找我，我一定不会离开的。”林青莲说。 “妈妈和你说了这些，希望你能够同意妈妈和尹叔叔在一起。” “那是你们大人的事情，我无权过问，反正只要离开那个酒鬼父亲，我们都会过得很好，不是吗？”时南当然不会反对母亲，虽然她不明白大人们过去的情感，但只要母亲能够幸福，她也会高兴的。 “只是，尹甜悠那个性子，她肯定不会同意的。” “看来你们很相熟。” “也不算熟，她那个大小姐的脾气，厉害的很。”时南躺到床上，这床可真软，被子都是新晒过的阳光气息，尹甜悠在这样的家庭里，确实是有耍脾气的资本。 “以后你们就是姐妹了，论生日的话，你是姐姐，以后要多让着甜悠，知道吗？”林青莲语重心长地说。 时南立刻坐起身子，“谁要跟她做姐妹啊？妈妈你想寻找幸福，我当然支持你，但是你想让我融入这个家，我恐怕不能如你愿了，反正我现在在学校住宿挺好的，你就好好的和尹叔叔过日子，我这里不用操心。” “这是什么话。”林青莲欲要说什么，房门被人敲响，“太太，你要的咖啡好了。” “放进来吧。”林青莲轻轻地说了一句，佩姨推门将咖啡放在桌子上便退出去了。 林青莲端过一杯咖啡给时南，“外面冷，喝点热的吧。” 时南接过喝了一口，她在顾明家也喝过不错的咖啡，但却不及这里的，“妈妈，你打算什么时候和尹叔叔结婚？” “选个春暖花开的日子吧。”林青莲说。 “已经…领证了吗？”时南试探的口吻，又喝了一口咖啡，温暖的液体滑入胃里，显得人也暖和起来。 “嗯，领了，婚宴想简单一点，到时候你来帮妈妈，好吗？”林青莲也端过咖啡喝了起来，她垂眸时浓密的睫毛打着侧影，肌肤如白玉莹润，眉宇皆是柔软，一双眸子如水，岁月在她脸上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她像九十年代的大众情人那般，将女人最柔弱最楚媚的姿态全然释放，任哪个男人都禁不住疼惜她。 也难怪她能够和尹正德旧情复燃，获得如今富太太的位置。 时南想得却不是这些，而是她要怎么与尹家相处，尹甜悠视她如敌，尹正德又见过她那些不堪的往事，她无法和他们平静相处。 “妈，我就不去了，你开心就好，我现在自己能够生活的很好，你不用担心。” “可眼看都放假了，学校也要关闭，你不回来住，住哪里？” “等寒假了，我可以回袁校长家，反正咱们离得近，想见面也就见到了。”时南坚持着。 林青莲怔了怔，没有生气，反而眼神更加柔和下来，她摸着时南及肩的长发，“我们时南真的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妈妈离开的时候，我们时南还是个留着娃娃头爱哭鼻子的小女孩呢。” 林青莲的话让时南回想小时候扎着凌乱的小辫子，抱着有些脏旧的布娃娃，哭着鼻子喊妈妈，林青莲留给她的只是一个冷漠绝情的背影，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 时南眼底有泪水涌出，可她强忍着没有让泪落下，倔强的像个受伤的小鹿，用坚硬的鹿角保护着自己。 林青莲没有察觉她内心的起伏，只是拉着她的手，语气柔缓，“我们分开这么久了，妈妈很想和你好好相处，弥补这些年对你的疏忽，时南，给妈妈一个机会吧？” “那就等寒假吧。”时南松了口，又说：“除了放假，我还是会回学校住宿。” 见女儿终于同意了，林青莲也露出笑容，说：“今晚见见你父亲吧？” “我父亲？”时南诧异地看向她。 第二十一章 我永远陪在你身边 “不, 是继父。”林青莲摸了摸时南的长发，说：“我不会再让我的女儿回到那么可怕的地方了，你就当没有那个父亲。” 时南有些恍惚, 尹正德将要成为她的继父，这点让她有些无所适从，觉得彼此见面会很尴尬，她没有心理准备。 “我先回学校吧, 我还没有想好。”时南说。 “今天既然请了假就别回去了, 你要是还不想见他, 那妈妈带你去吃好吃的，怎么样？今天我们母女俩, 好好的出去玩一玩。” 时南终于有了笑意, 和林青莲离开别墅，去市中心的商业街玩了一天。 回来的时候, 时南以学习为由，没有和林青莲回别墅，回到教室时，正是上晚自习的时间, 时南坐回自己的位置，找同学借了笔记, 把今天落下的课程补回来。 时南正专心补习, 一个纸条砸中了她的脑袋, 她回头去看，见坐在她斜后面的顾明嬉皮笑脸, 指了指那张纸条。 她捡起来展开，上面写着：你今天去哪里了？ 时南在纸条上回复：放学了再说。 顾明收到纸条，觉得有些吊胃口, 靠在椅背上有些心不在焉的，这时候一直没上自习的尹甜悠突然闯进教室，大声说道：“时南，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说。” 监管自习的班长窦源源拦住她，说：“尹甜悠，你没上自习课已经不对了，这会儿叫时南出去做什么？” “班长，你不要管，我和她有重要的事情说，我会和老师报告的。”尹甜悠执意时南出来。 时南却没有动，用笔头戳着桌子，说道：“我为什么要跟你离开？” “你必须跟我出去！”尹甜悠气呼呼的叉腰。 “有什么事，下自习再说吧。”时南心里其实也很烦，并不想去应对尹甜悠，她还想把笔记做完。 “你不出来，难不成你想在这里说吗？”尹甜悠也不甘示弱，威胁时南。 “你想说就说好了。”时南低头抄笔记，“但是我不一定理你。” 尹甜悠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眼看教室的气氛越来越躁动，这时候班主任回来了。 “吵什么？”任满良严肃脸，看见尹甜悠，训道：“尹甜悠你站着做什么？还不回座位去！” 原来尹甜悠没有和老师报备，现在她有气不能发，憋屈着回到了座位，大家都很茫然她这异常举动，但是班主任在这里，谁也不敢出声，默默学习或者假装学习。 等下了自习课，时南抱着书本回宿舍，尹甜悠和顾明同时找上来，三个人在人迹稀少的走廊里停下。 “时南，你是不是太过分了？先是抢我的顾明，现在你和你妈又联合起来，连我家都想霸占，你是不是抢别人的东西上瘾？” 顾明听了，皱起眉头，把尹甜悠拉开一点，“你说话不过脑子的吗？有什么事情好好说。” “你又训我！”尹甜悠一直压抑的怒火此时发泄出来，“她有什么好的！你为什么处处向着她！” “尹甜悠你够了吧？”时南忍不可忍，“我一直不和你一般见识，不代表我好欺负。” “不要一副受害者的样子好吗？现在我才是受害者？”尹甜悠哭啼啼地说。 “你以为我愿意跟你家有牵连？你讨厌我，我也不喜欢你，我巴不得离你们家远远的。”时南冷着脸。 “那你为什么不去阻止你妈和我爸在一起？你在这里做什么？别假惺惺的了！”尹甜悠恨恨地说。 “可是大人们的感情，不是我们能管的，我们做子女的，即使不能理解，也应该尊重他们的想法，不应该给他们造成负担和困扰，不是吗？” “什么尊重他们的想法，我看你就是想和你妈一样，住进我们家，这样你就可以摆脱特困生的标签，还能麻雀变凤凰，做富家小姐，我呸！你也配！你和你妈都是低人一等的乡下人，尤其是你妈，就是个想攀高枝的放荡小三！”尹甜悠越说越离谱，直接戳到时南的逆鳞。 “尹甜悠，你给我闭嘴！”顾明压抑着怒意，抓过尹甜悠想要把她轰走。 “啪！”一声清脆的声响，震住了所有人。 尹甜悠摸了摸火辣辣的左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时南，顾明也没有想到，时南会真的动手。 他第一次见时南如此动怒，拉过她的手，轻声关切，“时南？你没事吧？” 尹甜悠万分委屈，哭得不成样子，“时南，你居然打我，你凭什么打我！” “你怎么说我骂我都可以，你说我妈就不行！”时南眼神燃烧着怒意，气场强硬散发着一种威慑力，让尹甜悠愣在那里，久久不知道反驳。 顾明将尹甜悠拉过一边，严声说：“你不要再闹了，赶紧回去。” “时南打了我，你都不替我出气，居然在这里说我。”尹甜悠原本吓得收了眼泪，这回又红了眼睛。 “是你自己说话没个分寸，你总这么任性，也该吃点苦头。”顾明说。 “顾明，我再也不想理你了！”尹甜悠气得跑开，留下时南和顾明两个人。 顾明还想安慰时南几句，时南却转身就走。 他上前挡住她，说：“时南，究竟怎么回事？你妈妈找到了？怎么会和尹甜悠有瓜葛？” 时南只觉得心头像压了块大石头，本来她打算为了母亲，和尹甜悠试着和平相处，可尹甜悠如此过激的反应，她不知道将来还会发生什么事。 顾明见她沉默不语，心里更是着急，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似乎想给她力量，“时南，没关系的，你还有我和我妈，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站你这边。” 顾明的话激得时南鼻子一酸，这一天仿佛将人生的酸甜苦辣都经历了一边，让她的心理一下子承受了太多，压得她踹不过气来，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从始至终，自己非常无助与彷徨。 只有顾明是那个真的在关心她的人。 时南顿了下去，用双手捂住脸，无声的哭泣。 城市的霓虹太过闪耀，将夜空的星星淹没，在这样车流涌动下，显得夜色越发死寂，像谁的沉默延伸到街角中。 父亲进了牢狱，母亲改嫁他人，在十六岁的年纪里，时南承受了太多太多，顾明每次看到她这般颓废时，心底说不出的心疼。 他买了她最喜欢吃的麻辣烫，两个人坐在店内靠窗的位置，时南却没什么胃口，吃得很慢。 “时南，多吃点，很快就要期末考试，你不想身体出问题耽误了学习吧？”顾明知道他安慰的方式很笨拙，可却不知道该如何说。 “嗯，你说得对。”时南赞同的点点头，“这时候没有什么比学习更重要了。” 她又似安慰自己的语气，说：“我妈和尹叔叔是余情未了，既然她觉得和尹叔叔在一起幸福，我只要不反对，也不去打扰不就好了吗？” 时南抿抿嘴，用筷子搅拌着碗里的青菜，“至于尹甜悠，我今天是不是有点过了？” “谁这样说自己的母亲，都不可能忍的，你会这样也是人之常情。”顾明宽慰她，又夹了块骨肉相连到她碗里，“尹甜悠从小就任性妄为，大家都让着她，也是娇气惯了，只是没想到现在长大了，越发胡闹，真是一点都不懂事。” “不过你也不要太怪她，尹甜悠的母亲去世，对她打击也挺大的，尹叔叔怕她心理有创伤，这么多年一直独身，如今遇见你母亲，突然松动了，想必两个人是真心喜欢，尹甜悠也只是一时不能接受。” “你倒是了解的很多。”时南说。 “我和我妈还没去水镇的时候，我陪她经历了她母亲离世，一向喜欢笑的她，那段时间再也没有笑过。”顾明叹息，“现在想想，发现谁的心里多少都有些伤痛，这才算成长吗？” “也许吧。”时南听顾明这样说，倒也对尹甜悠有几分同情。 好像没有谁的人生是一帆风顺的，即使在父母圆满的家庭里，一个成长中的女孩，也会有这样或那样的烦恼，生活本就十有八九的不如意，但时南仍然羡慕那些家境平凡，却能够和父母撒娇的女孩子，即使成长难免有些挫折，可她们身后有爱为盾，有父母的关怀，再大的事情，也都不怕了。 而时南这些年，只有她一人，即使有顾明和袁姝的帮助，可那是不一样的感情。 “不管怎么样，你总算和你妈妈重逢，总归是件好事。”顾明笑着说。 时南也以为自己见到母亲后，会特别开心，也会觉得从此不再过得无所依靠的日子。 可是没想到刚刚见面，林青莲就给她抛了这样一个晴天霹雳。 她还要笑着接受这一切，可她知道母亲那一边，似乎也无法再去依靠了。 “她嫁了人，我去了只会碍眼。”时南苦笑着。 顾明笑容沉了下去，复扬起嘴角，“那就还住我家，反正咱们两家离得近，也方便。” “顾明谢谢你，谢谢你这样安慰我。”时南知道她欠他太多太多。 第二十二章 看来你是喜欢我的——…… 时南回到宿舍里, 尹甜悠一夜未回，直到第二天早上，时南接到了林青莲的电话, 她才知道昨晚尹甜悠在她这里受了气，回到家中找林青莲和尹正德撒气，林青莲语气严厉，指责时南。 “时南你怎么回事？怎么能打尹甜悠, 她可是你妹妹！” 时南没想到她的母亲不仅没有安慰自己, 反而帮着外人责骂自己, 她咬着下嘴唇，忍者眼中的泪水, “她口无遮拦的骂我们, 难道还要我陪笑脸吗？你可以忍，我忍不了。” “尹甜悠就是从小任性惯了, 你是姐姐，就不能让着一点吗？”林青莲发觉自己语气太冲，缓和了下来。 “她从小娇生惯养就是有理，我从小没人疼爱就是活该, 对吗？”时南说这话时几乎用吼的，她无法再控制自己的情绪, 眼泪簌簌下落。 林青莲在电话那头顿了几秒, 软下语气, 说道：“时南，是妈妈对不起你, 妈妈以后会补偿你，但是现在妈妈希望你能理解我，妈妈在这个家不容易, 你和尹甜悠好好相处好不好？以后妈妈什么都答应你。” 时南站在学校的甬道边，看着远处被风吹落的枯叶，脸颊也似那枯叶般，被寒风快剥了一层皮，她擦掉眼泪，稳定情绪，才道：“你要和谁在一起，那是你的自由，我不干涉，但是以后我想如何过自己的生活，你也不要多管，我们互不干涉就好。” 说完她挂掉电话，还是没有忍住，蹲在地上埋头哭泣。 父亲已经这样对她，她只能将所有的依赖寄托到母亲身上，可是才见到母亲不过两天，她就已经为了别人委屈自己，她的母亲心里真的有她这个女儿吗？ 时南知道自己心底某处柔软的地方正在坍塌，撕裂。 片刻后，早自习的铃声响起，她整理好自己，跑回自己的教室，发现老师还没来，是班长在监管。 她看见尹甜悠已经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低头看课本，一直未抬头，时南也回到自己的座位，找出要温习的课题，后面有人用笔头戳了戳她。 时南回头，见顾明做哭鼻子的动作，眼神里都是疑问，时南没有解释，只是回头找出纸巾擦了擦眼睛。 顾明见她不理自己，也只好作罢。 自从这件事情后，尹甜悠再也没有找时南麻烦，也没有回宿舍去住，两个人形同陌路般，原本就不好的关系已经降到了冰点。 时南觉得只要不去打扰母亲，让她和尹家好好相处，自己倒也能过些平淡日子，林青莲这次和时南闹僵后，再也没有打电话来。 眼看就到了跨年夜，时南看着手机，不知道要不要给母亲打个电话祝她新年快乐，可转念一想，母亲应该和尹家父女一家团聚，其乐融融，她不过是个外人罢了。 时南想到那个温馨的画面，她心里就有点堵。 手机提示音响起，时南看见是顾明发来信息：快点下来，我在楼下呢。 时南起身穿上棉衣，跑到楼下，就看见顾明对她挥手，笑容绚烂地像飞雪时候的冬阳。 不知道为什么，时南在看见他笑容的那一刻，真想跑过去紧紧的抱住她。 但是她知道不可以，她压制着内心的翻江倒海，平静地走到他面前，淡淡地说：“你又过来做什么？天天不知道学习吗？” “我当然是学习完才过来的，差点就赶不上了。”顾明嘻嘻笑，忽然变得认真起来，摸了摸时南的头，“早上看你哭鼻子了，怎么了？和你妈吵架了？” 时南长长呼出一口气，“别跟我提她，她现在已经改嫁到了尹家了，我不过是个拖油瓶，只会碍事罢了。” “哎，别这样，有什么事情好好沟通啊。” “怎么，不想收留我了？”时南双手抱胸，佯装生气。 顾明紧张地挥手否认，“怎么会，我家大门永远为你敞开。”说完他还张开手臂，似要抱抱她一样。 时南被他这举动逗笑了，“你刚刚说什么差点赶不上了？” “跨年啊，走，我带你去跨年。”顾明攥着时南的袖口，带着她往学校门口跑。 时南的手缩在袖子里，任他拽着她跑，嘴角抑制不住地扬起来。 澄海市的黄立江上，明珠塔闪烁着五彩缤纷的灯光，很多人都来到这里，看着城市的夜景等待跨年。 时南和顾明站在江边，冬夜的风更寒人，时南将吹乱的头发随意扎成马尾，顾明在旁边看着，眼神温柔，她似乎感受到他的目光，回头正对上他的视线。 两个人的目光映着夜中的霓虹，也映着彼此少年的模样。 时南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头发没扎好？” “没有，挺好的。” “那你看什么？” “看你好看啊。”顾明的眼神里有说不尽的情绪，惹得时南耳根发烫。 她低下头，看向粼粼江水，倒映着城市的霓虹，五光十色的，偶有船只行过，发出呜呜的鸣笛声。 “我哪好看了？”时南的声音随着船鸣发出，若不是离得近，显然听不清楚。 “你哪里都好看。”顾明目光有些宠溺，他解下围脖套在时南的脖子上，未她系好，“是不是有点冷，戴着吧。” 时南感受到围脖上还余留的他身上的香味与温度，不自觉地将鼻子埋进去嗅了好久。 “那你不冷吗？”时南看他只穿了件驼色毛呢大衣配高领黑色毛衣，穿着黑色牛仔裤的双腿笔直修长，简直就是韩剧里的男主角嘛！ “我是男生，不怕冷的。”顾明温和地笑，又说：“我看你一直戴着那条项链，看来你是喜欢我——送的礼物嘛！” 时南听到他说喜欢我二字，心一下子跳到嗓子眼，随后又松了口气，“是很喜欢这个项链，你不送我，我也打算买的啊！” “快看！烟花开始了！”远处有人大喊着，顾明还想说什么被烟花的爆炸声打断。 “哇，好漂亮！”时南看着各色烟花绚丽绽放，目不转睛地盯着夜空，美丽的火光印在她惊叹的脸上，顾明在旁边凝视她，似乎她比烟花还要好看百倍。 在一片欢呼和爆炸声中，原本静谧的夜空热闹非凡，跨年的钟声在这个时候响起，身边的情侣不是拥抱就是接吻，时南和顾明两个人被围在其中，显得尴尬极了。 “时南，许个愿吧！”顾明扯了扯时南身前的围脖。 “平安夜已经许过了呀，再许会不会不准了？” “不会的，节日不同，许的愿望不同，不会受影响的。”顾明说着闭上眼睛许了个愿望。 时南也跟着闭上眼睛，默默许下愿望，等她再睁开眼睛，发现顾明正看着她笑。 “你许了什么愿望？” “说出来不是不灵验了吗？”时南将手搭在栏杆上，俏皮地眨眼，却问他，“那你许了什么愿望？” “我希望等我们十八岁生日的时候，我送你的礼物，你会收下。” “这也叫愿望吗？”时南哈哈笑，“有礼物哪有不收的道理，我肯定会收下的。” 她想了想，又问：“不过，是什么礼物呀？会怕我不收，不会是蛇吧？” “怎么会送你那种奇怪的礼物啊。”顾明笑得不好意思，“总之你确实会惊讶吧，我怕你会拒绝呢。” “奇奇怪怪的。”时南瞄他一眼，也没太在意，说：“跨年过完了，我们回去吧。” “嗯，直接回别墅吧。”顾明道。 时南应了一声，跟他打车回去。 别墅里只有他们二人，可时南一点都不觉得害怕，相比尹家，这里更让她自在一些。 林青莲忽然打来电话，时南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接了起来，“这么晚打电话，有什么事？” 林青莲没有想过时南态度如此冷淡，她缓了缓才说：“也没什么事，看你刚刚发了朋友圈，猜想你应该还没睡，明天要不要一起过元旦？” “不必了，既然你和尹家过得和睦，何必让我过去搅合了你的好事？” “时南，你怎么突然这么说？” “不然呢？学校都放假了，你都不问问我会去哪里，晚上跨年在哪里过，吃的什么，只知道让我明天配合你演戏是吗？” “时南，你误会妈妈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去学校找过你，知道你和袁校长的儿子出去跨年，觉得你会过得开心，所以才没有打扰你。”林青莲解释着。 “这么体谅人？那是谁狠狠训斥我，还说我不应该打尹甜悠，让我认她当妹妹？她眼里有过我吗？有看得起过你吗？” 林青莲被时南噎得哑口无言，最终她长吁一口气，“好吧，以后都随你意行了吧？” 时南将电话用力地按掉，丢到床上，像个泄气的皮球一样躺倒在床，她的母亲离开她太久了，她们彼此已经不了解对方了，时南现在最需要是什么，她的母亲一点都不了解，甚至是不在意。 由于夜里睡得很晚，时南和顾明早起都没有起来，一通门铃声打破了宁静的清晨。 时南皱眉看了看床边的闹钟，才九点多，她又躺回枕头上，翻来覆去不想起，期盼的隔壁屋的顾明先起来，可惜顾明那边一点动静也没有，似乎睡得比死猪还要沉。 楼下门铃一直没有要停歇的意思，时南只好起床，穿个外套跑去楼下开门，她原本困意上头，睡眼惺忪，见到来人时，顿时清醒三分。 尹正德一身笔挺的西装革履，头发梳得整洁，态度像参加一个正式的宴会，对着时南微笑地说：“时南，你好，我是尹正德，我们之前已经见过了，叫我叔叔就可以。” 时南愣怔了几秒钟，她才发现自己失了礼数，忙让出门口，说：“尹叔叔请进。” 第二十三章 顾明看得有些呆了 尹正德颔首进屋, 袁姝的家他是来过的，很熟路地走到了客厅的沙发坐下，还对时南说：“叔叔来呢, 是有话跟你说，你也坐吧。” 时南关上门，一时间还有些恍惚，坐在沙发上看着尹正德, 后知后觉道：“叔叔, 我给你倒杯水吧？” “不必了, 我是来接你过元旦的。”尹正德挥手，笑容可掬。 时南发现他虽然人到中年, 但一点都没有中年男人的油腻, 依旧保持笔挺健硕的身材，俊颜棱角分明, 英气逼人，似乎因为有了母亲，他神采奕奕，容光焕发, 他和母亲确实很般配。 “尹叔叔，你和我妈妈在一起, 我是真心祝福你们的, 但是我现在已经习惯和袁校和顾明像家人一样生活, 并不想去打扰你们的生活。”时南婉拒。 “我知道，听说你和你妈妈闹得不愉快？”尹正德问起。 “不仅如此, 我和尹甜悠也闹得不可开交，我知道尹甜悠是你的女儿，听顾明说你很宠爱她, 可我打了她，你一定很生气吧？我给叔叔道歉。”时南说。 尹正德淡然一笑，说：“你不必道歉，甜悠她确实太过任性，你替叔叔教训她，叔叔反而要谢谢你。” 时南不可置信地看着尹正德，“叔叔，你要谢谢我？” “对啊，尹甜悠就缺个像你这样厉害的姐姐管教她。”尹正德将腿搭在另一条腿上，眼神认真且严肃，语气却很温沉，“时南，你要明白，叔叔和你妈妈结婚了，从法律上我们已经是一家人，我已经是你名义上的父亲，我也会尽力对你的生活负责，对你的人生负责，我知道你非常努力，希望以后可以出人头地，叔叔可以帮你，不好吗？” 时南听后沉默了，无可否认他们现在确实已经是法律上的家人。 “可是，尹甜悠她应该不会同意吧？” “她确实被我宠坏了，以后还要你这个姐姐多教育教育她，无论你怎么做，叔叔都会支持你。”尹正德双手合十放在腿上，神色从容亲和，“时南，之前你经历的遭遇，叔叔非常痛心，但是叔叔不会带着有色眼镜去看你和你的妈妈，不然我不会和她在一起，相反叔叔飞非常欣赏你的性格和思想，如果尹甜悠她能够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 “叔叔，你别这么说，我打了她，还是冲动了些。”时南有些惭愧。 “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以后你们姐妹二人好好相处，才是叔叔最想看到的。”尹正德说。 “对了，叔叔也帮你解决了你的父亲，是不是也算你欠我个人情？那我们一家好好的过个元旦，就当你还叔叔人情了，好不好？” 尹正德已经说道这个份儿上，时南无法再拒绝他，他走到时南旁边坐下，从领口的内兜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时南手上。 “这个是你的银行卡，里面有五千块，以后每个月叔叔都会给你卡上打生活费，听说你学习一直不错，是想报考京华大学吗？只要你好好学习，叔叔可以让你出国留学，获得更好的发展，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叔叔这个我不能收。”时南想推脱。 尹正德却说：“时南，你知道袁校长在水镇支教，收入微薄，你不想替她减轻一些负担吗？以后有什么事情，叔叔都会帮你的。” 时南一想到袁校长，心下动容了，她确实不该再给袁校长增加压力了。 顾明像是被他们吵醒，揉着睡眼下楼，发现是尹正德到访，讶异道：“叔叔，你怎么过来了？” “我来接你们两个去我家过节。”尹正德站起身子，拍了拍时南的肩，说：“你们两个快去洗漱一下。” 顾明愣了愣，随即想到现在时南也算尹正德半个女儿了，也就没说什么，和时南回去洗漱换衣，去了尹家。 尹家别墅相比顾家的冷清，是一片热闹红火的气氛，门前挂着两个红灯笼，贴着大大的福字，客厅的圣诞树也变成了挂满钱袋的发财树，沙发，茶几，连餐桌都换成了喜庆的红色桌布，看起来不仅仅是因为过新年才这样红彤彤的装饰。 林青莲笑盈盈地迎接着时南和顾明，她穿着一身白色羊绒连衣裙，看起来纯净温婉，尹正德见了她，会心一笑，视线再也无法离开。 时南见他们如此恩爱，虽然她和母亲闹了别扭，可心底也是替母亲高兴的。 倒是尹甜悠穿着一身粉色泡泡袖连衣裙，依然像个傲娇的公主，见到时南穿着陈旧的棉衣，不禁嘲弄一番，“喂，时南，这都新年了，你不会还没有新衣服穿吧？” 尹甜悠转身见到顾明，对他笑呵呵地说：“顾明，我这一身好看吗？” “像个被水泡发的棉花糖。”顾明轻嘲一声。 尹甜悠气结，冷哼一声走开了。 林青莲见自己女儿脸色不好，拉过时南说：“妈妈给你买的新衣怎么没有穿？” “哦，忘了。”时南淡淡道。 “没关系，妈妈又给你买了个新衣，走，跟我上楼试试看合身吗？”林青莲拉过时南上楼。 尹正德去厨房叮嘱保姆给顾明和时南做点他们爱吃的，他回身问起顾明，“时南她喜欢吃什么？” “喜欢吃可乐鸡翅。”顾明说。 “你还记得我喜欢吃什么吗？”尹甜悠撒娇似的抓着顾明的隔胳臂问他。 顾明想说“山西陈醋”的，但是觉得有些不妥，想了想说：“是喜欢吃奶油蛋糕。” “那么发胖的东西，我怎么喜欢吃！”尹甜悠大失所望，又不依不饶地说：“你换一个。” “炸鸡腿？还是披萨？” “顾明，你这么快就不记得了吗？”尹甜悠气得嘟嘟嘴，“分明是马卡龙！” “那和奶油蛋糕也差不多啊。” “怎么会一样，一点都不一样。” “都是发胖的奶油的东西。” 两个人争执不休，尹正德只是在沙发上喝茶看文件，不理会小孩们的打打闹闹。 林青莲的房间里，时南换上了新衣服在镜子前打量着，她从记事起就再没有穿裙子，一是家里穷，二是裙子对她来说缺乏安全感，她总是喜欢穿宽松的运动裤。 她在镜子里看着身上的连衣裙，怎么都觉得别扭，她说：“妈，我穿这个好看吗？要不还是换回去吧？” “别换啊，穿这个多好看，我女儿打扮一下就漂亮极了。”林青莲站在她身后，用梳子为她梳头。 “我女儿的头发乌黑亮丽，真是天生丽质呢！”林青莲抚摸着时南的头发说，“要不我们换换造型？” “什么造型？”时南第一次被像公主一样打扮，她显得有些不自然，可是心底里却是高兴的，没有哪个女孩子不爱美。 “弄好你就知道了。”林青莲细心的为她打理头发，等时南焕然一新出去的时候，她将时南掉落下来的头发丝整齐的收好，放在了一个塑料袋里…… 时南跟着林青莲下楼的时候，空气似乎都安静了下来。 顾明看见时南原本随意乱扎的马尾，此时披散下来，又烫成了波浪卷，配上米黄色丝绒连衣裙，脚踩裸色小皮靴，头戴一个珍珠发箍，说不出的清美柔淑，与平常像野小子一样的她截然不同。 他看得有些呆滞了，心底暗暗窃喜着自己的眼光如此之好。 尹甜悠也从来没有见过时南如此漂亮的一面，一时间连揶揄嘲讽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保姆很快将餐饭备好，林青莲招呼着大家坐到餐厅用饭，顾明和时南坐在一起，尹甜悠坐在尹正德和顾明旁边。 吃饭的席间，几个孩子异常的沉默，只有林青莲和尹正德在聊着家常，时南倒是没想到尹甜悠会主动和她说话，想必尹正德之前是做了功课的。 时南也不好再这么僵着，于是夹了个鸡腿给尹甜悠，顾明却端着碗截胡，说：“谢谢美女。” 时南无语，又夹了一块鸡翅给尹甜悠，尹甜悠对时南这突如其然的举动没反应过来，可乐鸡翅已经到她的碗里，她想将鸡翅扔出去的，见到尹正德威严地轻咳一声，于是默默地将鸡翅放回碗里。 尹正德很正式地举起酒杯，说：“今天我们一家人难得团聚，希望我的妻子和两位女儿，在新年的一年里更幸福。” 大家都纷纷举杯，尹甜悠借着势又对尹正德撒娇说：“爸爸，要不让顾明做你的女婿，这样我们就真的是一家人了。” “胡闹！你才多大，学习上不好好用功，一天天乱想什么？”尹正德威言道：“你要是考试再考不进年级前一百，就没收你所有零花钱。” 尹甜悠气鼓鼓地放下水杯，“你怎么知道我考不上，你等着瞧！” “好啊，我可听说顾明和时南学习都不错，就属你最差了，期末考试，我看看你的表现。” 他又向时南说：“时南，你成绩好，你多帮帮甜悠。” “我不用她帮。”尹甜悠负气地说。 “以后时南就是你的姐姐，等办理十八岁身份证时，我会让时南改姓尹。” 尹甜悠和时南都很惊讶，时南想回绝，林青莲拦住她说：“时南，以后我们和尹叔叔就是一家人了。” 第二十四章 我这个做姐姐的会好好教导…… “为什么啊？为什么你对她们那么好, 我还是不是你女儿了？”尹甜悠不解地说，她突然多了一个外来的姐姐，还改成自己的姓, 这谁人也无法接受。 “你当然是我的女儿，可甜悠，时南以后就是你的亲姐姐，你只要记住这一点就行了。” “我不吃了, 吃饱了。”尹甜悠将筷子放下, 离开了餐桌。 林青莲想去拦她, 尹正德先开口道：“让她去吧，她需要一些时间接受这一切。” “尹叔叔, 其实大可不必如此, 只要你和我妈妈过得好就可以了。”时南也深感意外。 顾明觉得他们应该有话谈，自己在这里不合适, 于是起身道：“我去看看甜悠吧。”便也上了楼。 “时南，你不必有负担，叔叔只是想对你以后的人生负责。” 时南看了看林青莲，她似乎也希望自己同意此事。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在瞒着我们？”时南敏锐的感觉到, 这件事情似乎并不是简单。 “没有什么，是妈妈想要补偿你这些年的委屈罢了。”林青莲握住时南的手, 说。 “真的只是这样吗？”时南还是有些怀疑。 “尹叔叔觉得既然我们已经是一家人, 你应该像尹甜悠一样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改姓这种事情，也是方便以后办理户口等问题。” 时南见他们态度坚定, 也就没再多问。 倒是尹甜悠那一头，顾明很是头痛。 他坐在梳妆台旁边的椅子上，无动于衷地看着尹甜悠趴在床上耍气, 顾明太了解她了，若不让她顺了气，说什么都是无用的，他只是默默等待她自己冷静下来。 可尹甜悠迟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还将床上的抱枕扔到地上，顾明终于无法忍受，站起来道：“再有一两年，你也快成人了，还像现在这样，你觉得以后谁会让着你？” 尹甜悠举着抱枕的手一顿，看着顾明离开，他顺手将房门关上，独留她一个人，瞬时空荡荡的。 没有了观众，尹甜悠也没有继续表演的动力，她抱着手里的枕头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家宴结束，顾明便以复习功课为由回了家，时南被林青莲带到二楼，去往在尹甜悠隔壁的房间，对她道：“以后这就是你的房间，时南你喜欢吗？” 时南看着和尹甜悠一样的粉色梦幻风格的房间，有些不太适应，她还是喜欢顾家那里简洁的装潢。 “把这些粉色蕾丝的窗帘被单，都换成简单的米色系吧。”时南看着这些粉色泡泡的公主风就眼晕，让她睡在这里一定会做恶梦的。 林青莲没想到女儿不喜欢，赶紧去唤保姆过来，给时南重新铺了床单换了窗帘，时南这才觉得舒服一些，还好墙壁用得米色印花风，不是尹甜悠屋里粉色卡通型，不然时南绝对不会住的。 “时南，这下可以住了吧？”林青莲看着时南舒展的神色，总算放下心来。 “那顾明怎么办？他一个人住别墅，还是不太安全吧？”时南问。 “当然，尹叔叔让他晚上过来住，等袁校长回来了，再让他回去，你也别回去了，两个孩子住那么大房子，终究不安全。” “我知道了。”时南应着。 林青莲握过她的手，说：“我们分开太久，刚刚见面就让你接受这么多事情，妈妈知道有些难为你了，但是你要知道，妈妈不是不关心你的，妈妈也有些无奈。” 时南没有回应她，只是换了话题，“尹叔叔给我一张银行卡，我觉得不应该收，要不你还回去吧？” “怎么还这么见外，刚刚在餐桌上不是已经说好，要努力做一家人了吗？这生活费是我提出来的，你就当妈妈给的。” 时南想想，觉得尹正德一定不缺这点钱，何况有了这笔生活费，袁校长给她的那些资助金，她就可以原封不动地还回去了，也可以用来支持袁校长在水镇支教。 “好吧，那就这样吧。”时南将银行卡放进书包里的口袋。 这时候尹甜悠走进屋里，对着林青莲说：“青姨你先出去一下，我和时南有话说。” 林青莲难得被尹甜悠这样尊敬的称呼，喜出望外一番，笑呵呵地应着，临走不忘带上门。 房间里只剩下时南和尹甜悠。 时南坐到床边，双手撑着床，说：“眼下就我们两个人，也无须再装，你想说什么尽管说。” “原来刚刚都是表面功夫啊？”尹甜悠也在梳妆台前的凳子上坐下，双手抱胸，轻嘲道：“你不是应该好好巴结我，好在这个家立足吗？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能从贫民窟里一跃成为有钱人家的千金的。” “哇哦，确实如此，优越的生活确实令我心动，不过若是和你一起生活，那就大可不要了。” “你为什么说话总是喜欢噎人？” “那你为什么说话总是喜欢骂人？” 时南和尹甜悠都在气势上试图压倒对方，死死盯着彼此，片刻后，两人都觉得这样的对视，有些搞笑，不禁都笑了起来。 “尹叔叔已经说了，以后让我这个做姐姐的，好好教导你，你去告状是没用的哦。”时南先给尹甜悠打强心针。 “切，谁用你来教啊。”尹甜悠听到父亲这样说，气势上就软了几分。 “不过以后我也会做好当姐姐的职责，在学校多照顾你几分。” “不需要，你只要把顾明让给我，以后尹家的财产我分你一半。”尹甜悠双手搭在床上，晃荡着双脚，像个还没长大的顽皮小孩。 时南有些想笑，直起身子坐着，郑重地说：“尹甜悠，你是在逛商场买东西吗？顾明他是人，不是物品，不是你说交易就能交易的。” “你从头到尾，有一丝丝为顾明考虑过什么吗？他想要什么，他需要什么，他当下的感受是怎么样的，你有没有顾及过？只是一味的想要索取，占有，尹甜悠，你真的那么喜欢顾明吗？” “当然了，当然了，你懂什么！我们一起玩到大的！”尹甜悠置气地说，说这话的时候，其实又好像在鼓励她自己。 “真是冥顽不灵。”时南一转念，“我可听说顾明打算以后报考京华大学，就你这成绩只怕最后也是被送出国的结局，你既然想一直陪在他身边，那先把学习拿下来再说吧！” 时南从书包里拿出几本提前准备好的习题，重重地放到尹甜悠的怀里，尹甜悠不得不接着这些习题，看着就头痛。 “这些习题我都已经做过一遍了，觉得非常有用，所以给你也备了一份，马上期末考试了，你下午就好好写完这些，晚上我回过来检查。” “这么多，怎么可能写得完！”尹甜悠惊呼，她还想下午睡个美容觉呢。 “我一下午就做完了，你好好写一定也可以，想想顾明，你不想去京华大学陪他了？”时南激将她，说完话就离开了。 留下无招的尹甜悠，早知道如此，她就应该早些好好学习，也不至于被时南拿住她的小辫子。 元旦过后就要到春节了，经过一场寒雪的凛冽后，天气开始小幅度回温，沾在树枝上的雪泽已经渐渐融化，阳光也变得明亮温暖，将封冻的湖泊照得金光耀耀。 期末考试已经进入倒计时，所有学生都进入备战状态，尤其是时南，她的月考成绩有些失望，她一定要在期末取得个好成绩。 这几日尹甜悠以学习为由，开始纠缠着顾明帮她复习，顾明无法只能应付着，连早午饭的时间，尹甜悠也要和顾明一起，时南为了专心复习，也就没有和他们约饭，而是自己带饭回宿舍，匆匆吃完便认真刷题。 年关将近，期末考试很快来临，时南觉得这次发挥正常，最后一科考完后，大家都回到自己的教室对答案，教室一片喧哗。 顾明的好基友季凯和李程宇突然提议到，放学一起去吃顿散伙饭，他们开始召集几个关系好的同学去聚餐。 季凯怂恿顾明，小声地说：“招呼你的两个红粉知己一起去啊！” “别乱说。”顾明蹙眉，说：“她们可不愿意去。” 尹甜悠在旁边已经听见他们要去聚餐，抓过顾明的胳膊，乐呵呵地说：“去哪里吃饭？我要去！” 李程宇看了看她，说：“哇，你这大小姐屈尊去路边摊，似乎不合适吧？” 尹甜悠瞪了他一眼，说：“顾明都可以去，我为什么不可以去？” “怎么觉得你们的关系越来越不一般了？”季凯摸了摸下巴，贼兮兮地笑。 顾明为自己择友不慎感到后悔，将尹甜悠拽着他胳膊的手松开，“你能不能安分一点？” “怎么了？我又哪里不对了？”尹甜悠嘟着嘴。 “喂喂，别再我们面前打情骂俏的，太酸了！”季凯又挑事。 “就是就是，你的另一个红粉知己该吃味了吧？”李程宇指了指时南的位置，她正收拾书包准备回去。 “聚餐什么的，你们去，我就不去了。”顾明越过尹甜悠，朝着时南的方向走去。 时南正打算回宿舍收拾收拾行礼，准备回别墅，期末考试结束，寒假也就到了，只等着下周来看成绩就行了。 眼看过年，袁姝打电话说她过几天从水镇回来，时南很想念她，今年过年她打算和袁姝一起过年。 “我送你回去吧？”顾明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打断了时南的思绪。 “不必了，你不是要去和他们聚餐？我先回宿舍了。”时南将斜挎着书包，打算离开。 第二十五章 他想要去追她，可是——…… 季凯这时候过来, 截住她的去路，“时南同学别这么扫兴嘛！考完试已经算进入寒假了，不如一起去嗨皮一下。” “就是就是。”班长窦源源走过来, 游说道：“时南，你平时和我们就很少走动，其实这样对你不好的，大家对你也很是喜欢, 正好我也想和你对试卷的答案, 就一起去嘛。” “时南, 你就去吧。”顾明也说服她，他真的希望她不要一直独来独往, 除了他以外, 应该多交些朋友才好。 见大家都这么热情，时南只要应下, 这次参加聚餐的一共有八人，除了顾明和他两个基友，时南和尹甜悠，还有窦源源, 唐糖，叶征。 叶征在班里也是名列前茅的优等生, 上次月考取得年级第三的好成绩, 这次期末考试结束, 很多人都找他对答案，窦源源拉着时南和他一起讨论最难的应用题。 顾明和尹甜悠则与其他人走在一起, 几个人商议决定去学校附近的自助小火锅，22元一位，丸子与蔬菜可以随便吃, 肉类另需加钱。 他们几个人都是学生党，自然不会点肉类，在店里的自助区，拿了好多丸子和青菜，大家围在一张桌子坐，桌前一人一个独立的小火锅，边吃边聊也很是热闹。 顾明和叶征帮忙去拿饮料，回来的时候叶征抢先一步将橙汁放在时南的桌前，对时南笑着说：“你应该喜欢这个吧？” “嗯，谢谢你。”时南接过，没太注意后面举着饮料杯的顾明。 倒是目光一直围着顾明的唐糖发现了这一幕，她站起身主动接过顾明手里的两杯果汁，说：“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橙汁，谢谢啦！” 她转身又对窦源源说：“我记得班长最喜欢酸奶，给你。” “谢谢唐糖。”窦源源接过酸奶，专心涮着自己锅里的菜。 只有尹甜悠去自助区转了一转回来，拿了两盘丸子，悻悻地说：“火锅不吃肉，会不会有点太素啊？” “大小姐，你那么有钱为什么不点肉呢？我们都是穷学生，才能吃菜啊。”季凯夹了块丸子塞到嘴里，里面的油汁流出来，烫得他直跺脚，惹得大家哄笑。 顾明说道：“丸子里的馅很烫的，你不提前用筷子掰开吗？” “我吹了半天，想着应该凉了，哪知道里面这么热。”季凯猛喝好几口饮料。 “这是什么猪队友，一会打排位不要跟我一组。”李程宇一脸嫌弃地看着他。 季凯不服气，“你等着，看我怎么秒杀你。” 大家聊得正欢，只有尹甜悠吃着菜如同嚼蜡，唐糖见她那样子，怂了怂她的肩膀，说：“甜悠，你这千金小姐跟我们吃涮菜是不是太委屈了？你叫盘羊肉吃啊，你零花钱那么多，就算是请我们大家吃一顿，才花了个皮毛啊，你想吃就吃，不用考虑我们。” 被唐糖这样一说，早就馋肉的尹甜悠更是心动了，她忽地站起来，说：“大家考试都很辛苦，今天我请大家一人一盘羊肉片，算是犒劳大家。” “尹大小姐万岁！我们敬尹甜悠一杯！”季凯和李程宇忙带头拍手叫好，举杯庆祝。 尹甜悠很是得意，招呼服务员给每人点了一盘羊肉，几分钟后，羊肉片就上了桌。 大家都吃得不亦乐乎，叶征把自己盘里的肉片夹了点放进了时南的小锅里，轻声说：“时南，你多吃点，女孩子不能这么瘦。” 旁边的季凯看见了，又起哄道：“哎哟，叶征你什么时候关心起女孩子来了？是不是有什么情况？” “你瞎说什么，我只是关心一下同学，何况时南转学生，更应该照顾一下。”叶征辩解着。 “以前怎么没见你关心啊？”季凯反问。 “就是啊，关心的这么突然，这是哪一出？”李程宇附和着。 顾明脸色微沉，但也没说什么，只是一直注视着时南。 叶征被他们这样一说，反而显得不自然了，连连挥手否认，“你们别乱猜了，季凯你那盘肉还那么多，不愿意吃送给我。” 说着他去季凯的盘子夹了好多肉放进自己的锅中，季凯反抗无果，发起进攻去抢叶征的盘子，大家一打一闹的，就把这话题岔开了。 唐糖忽然问起尹甜悠，“甜悠，你好几天没有来宿舍，是不是不打算住宿了？” 尹甜悠夹菜的动作一顿，收回手转过去看唐糖，“住的不太习惯，而且这就放假了，下学期再说了。” “也是哦，不过你不来更显得宿舍清净了。”唐糖叹气道。 窦源源想到什么，问起时南，“我那天看见你和一个女人离开学校，她是你妈妈吗？” “嗯，对，那天我请假了。”时南说。 窦源源蹙着眉头若有所思，又说：“那为什么你们上了尹甜悠家的车子啊？” “怎么可能，甜悠她的专车可是奔驰哎。”唐糖率先否认，那语气就觉得时南配不上奔驰这种好车一样。 “不是啊，我看见尹甜悠的大哥给时南她们开门，我见过尹甜悠大哥好几次，人很帅的，我不会认错的。” “你一定是认错了，怎么可能。”连尹甜悠都否认着，她脸上的得意神情渐渐消失。 “不可能，那天去你家玩，你忘了是你哥哥送我回家的，我还加了他微信，我怎么可能认错。”窦源源说着，见尹甜悠没有再说什么，目光投向时南，问道：“时南，那天你是不是上了尹甜悠的车啊？” “没有。”时南目光平静的出奇，仿佛窦源源讨论的不是她的事，“你一定看错了。” “怎么会呢？”窦源源小声说，但她当时离得比较远，被她们二人这样否定，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没看清楚。 “反正我见时南上了一辆黑色奔驰车，那是你妈妈的车吗？”窦源源又问。 “嗯，我刚刚和我妈妈相认，我们有很多年没见了。”时南这样说着。 “啊啊，时南所以你是在装穷吗？能开得起奔驰的人，怎么会当特困生。”季凯又八卦地说。 “时南本来就不是特困生啊，她只不过是从小住在偏远的小镇罢了，我妈妈见她学习优异，觉得让她来澄海市上学更有发展，才会让她转学。”顾明先开口解释了。 “嗯，顾明的妈妈是我以前学校校长。”时南说着。 “厉害，那这次期末成绩，时南你会不会考第一哦！”叶征对她投来赞赏的目光。 被顾明这样一解释，大家对时南的眼光有所改观，态度也变得随和了些，都争先恐后地跟她聊天，反而尹甜悠被冷在一边，旁边的唐糖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 尹甜悠放下筷子，起身道：“我去厕所。” 顾明见她脸色不好，怕尹大小姐又作妖，于是跟着出去了。 时南见顾明一脸担忧的走开了，她心底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鬼使神差的也借口去厕所，一路追过去，发现他们两个不在厕所那边。 她像是有预感一样，转身出了大门，在街头的拐角处发现了他们，顾明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尹甜悠垂着头倚靠着他的肩，双肩不住地颤抖着，像是在哭泣。 时南躲在梧桐树后面，没有被他们发现，街角处人烟稀少，她隐约听见他们的谈话。 “凭什么？她到底凭什么夺走我的一切？我的爸爸，我的顾明哥哥，我的家庭？”尹甜悠宣泄着情绪。 顾明一语不发，站在灯影暗处，看不清是什么神色。 “她不过乡下来的野丫头，凭什么要我跟她和解，跟她做姐妹，我们家还要供养她的一切，凭什么她夺走属于我的一切！”尹甜悠哽咽着，已经开始语无伦次了。 “你的家没有变啊，尹叔叔还是最疼你的。”顾明安慰着，语气从来没有这样温柔过。 “可是时南和林青莲来了，家里不再只有我了。”尹甜悠哭花了脸，揉了揉鼻子说。 “多一个阿姨和姐姐照顾你，不好吗？” “时南？她会照顾我？顾明，你没事吧？你忘记了她还打过我？”尹甜悠离开他的肩，气鼓鼓地说：“你知不知道我都挨打了，我爸居然一句话都没有向着我，还说时南打得好，我是该受点教训了，还让我跟她和好，不然就停掉我所有的零花钱。” 尹甜悠回想那段就觉得委屈上涌，又要哭起来，顾明安抚她的情绪，说：“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坏，你和时南多相处，就知道她是个不错的姐姐。” “她是不是一个好姐姐我不知道，我知道一起玩到大的顾明哥哥，都向着别人，不帮着我！和别人一起欺负我！”尹甜悠想起那日她被打的情景，顾明都没有为她说一句话，心底的怨气早就堆积如山，压得她透不过气，在这个档口全部发泄了出来，双手不停地拍打着顾明的胸口。 顾明被打得有些摇晃，他一直把尹甜悠当妹妹看待，从小就跟迁就她，如今因为遇见了时南，他必须做出抉择。 他抓过尹甜悠的手，该安慰也安慰了，不能由着她再任性了，本想要好好说教她一番，眼角余光瞥见一个身影，他一眼认出那是时南，她正朝着他们反方向过马路跑去，刚好拦下一辆出租车。 他想去追时南，可她已经上了车，车子很快开动，消失在街边。 尹甜悠还在耍小孩脾气，顾明回头看了看她，叹了口气，“尹甜悠，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肯长大？你该长大了。” 尹甜悠原本还哭哭啼啼的，听到这句话，她怔了几秒，“什么意思？” “你不可能任性一辈子，尹甜悠，没有人应该惯着你，除了尹叔叔，没有人再会惯着你由着你任性了，你要学会长大，学会接受一些不如你所愿的事情，这就是生活。” 顾明说完离开的时候，尹甜悠还傻傻的站在原地，看着他就这样离去了。 她不是不明白，有些人事即使想拼命地去抓，最后都会如散沙一样随风飞走了，可是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啊。 第二十六章 他为她换了睡衣，所以他看…… 夜景繁华的澄海市, 像一个巨大涌动的轮船，在夜的波浪中摆动着。霓虹如同点点坠落的星光，在落地的霎那停驻又熄灭, 落入沉默不声的夜海之中。 时南听着出租车上电台播放的情歌，音律悠悠扬扬，她打开车窗，寒冽的风刮进来, 让她清醒几分, 看着城市中光与影的交织, 车流穿梭，她回想起刚刚顾明的模样, 他与尹甜悠亲昵的举动, 都让她心口像有块巨石般堵得喘不过气来。 她不知道怎么回到自己房间的，等坐到床边的时候, 才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顾家，不，现在是袁校长的房子了。 可她不应该再在这里住下去了吧？那么她似乎也不应该出现在尹家，那么她该去哪里？回水镇吗？那个让她身陷囹圄的地狱吗？ 时南沿着床边坐到了地上, 环抱着双腿埋起头，像个受了伤默默舔舐自己伤口的小狮子, 她从来都是刚毅不屈的, 可这一次, 她也无能为力了，她累了, 好想休息，却发现哪里都没有她的栖息之地。 此时房门突然被人轻叩着，她一动不动, 置若罔闻。 顾明将门打开，发现卧室里没有人，他原本打算退出去，余光扫到躲在角落里的时南。 他走过去蹲下，心底复杂，想起刚刚的一幕，想来时南应该都听到了。 “时南，你还好吗？” 时南保持原来的姿势，没有动一下。 “尹甜悠你也知道的，她那个大小姐脾气，我不安抚她一下，怕只会找你麻烦，时南，你别生气了，我已经替你教训她了。”顾明将手搭在时南的肩膀上，似乎想要传递给她温暖，可却发现她身上有些凉意。 “时南你怎么这么冷？” 时南终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觉得脸颊好像有些不自然的燥热，她起身时居然一个趔趄，险些撞到桌子，顾明忙扶住她，他的手臂温暖有力，大概是真的累了吧？她真的很想靠一靠。 可是理智不允许她这么做，时南推开顾明，从柜子里翻出行李箱，打开放在地上，将衣橱里的衣服往里放。 “时南你在做什么？” “回家啊，放寒假了。”时南觉得头开始有点晕晕的，但她执拗的性子上来了，依然翻箱倒柜整理自己的东西带走。 顾明看着有些着急了，“回家？这里就是你的家啊。” “这里不是。”时南声音飘忽而来，好像她自己都不愿意相信这句话。 “所以你要回尹家了？”顾明问着，“我们两家这么近，没有必要把东西都带过去，有什么需要你过来拿就好。” “不，我回水镇。”时南说，“期末成绩单和寒假作业，就麻烦你寄给我吧。” “时南！”顾明拉住她，有点生气，说：“我不是说了，尹甜悠她……” “尹甜悠她怎么样，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时南甩开他的手，继续收拾。 “你看你还是在生气。” “我没有生气，你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好一点这很正常，你也已经为了我得罪她很多了，我心里是感激的，我没有生气。” “你没有生气那你现在在做什么？”顾明将她收拾的东西全部都按原来的位置放回去，“我们也是一起长大的啊，我家就是你的家，不是吗？” “我能一样吗？”时南停下动作，将书包里的习题扔到桌子上，“我能和你们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了？” “我是从乡下来的特困生，不过因为成绩优异才能寄人篱下来到这里，不是吗？”时南转过头看他，眼睛里有莹莹的水泽上涌着。 顾明说：“你怎么能这样想？” “不然我要怎么样想？”时南自嘲一样地笑了笑，那笑容里泛着酸苦，“不然就是鸠占鹊巢的伪千金，夺人财产的坏女孩！” “我永远都活在这些议论里，无论是特困生，还是伪千金，嗯对，我现在连公开自己家庭情况的资格都没有，都只能看尹甜悠的脸色，隐瞒自己的情况。” “我不明白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居然像个罪人一样被人议论，被人指指点点，你跟我在一起做朋友，做同学，就会活在别人异样的眼光里，你难道都不累的吗？”时南挣着眼睛看着顾明，其实她现在头晕极了，可还是用力地看着他，看看他眼神里有没有因为同情而对她说出善意的谎言。 顾明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失控的时南，她一向理智且坚忍的，他本就心疼这样的她，如今她这般含着泪质问他，眼神里像个充满迷雾般的不确定又似在期待什么，他多想这时候表露自己内心深处隐藏许久的感情，可是他现在还不能。 “时南，我不累，和你做朋友，做同学，我很开心，我从来没有那样想过你，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优秀的，家庭的问题并不是你的错，至于别人怎么说，我们为自己而活，何必去管别人怎么说。” “是吗？” “当然了，时南。”顾明给她一个坚定的眼神，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此时真的很想给她一个拥抱，可也只能安慰她，“好啦，你就是听了尹甜悠的话才这样，你就安心住着，过几天我妈也该回来了，你不想见她吗？” “当然想，但是尹叔叔已经愿意资助我的生活，我想今年也该回去和我妈过年，反正两家也近，等袁校长回来，我会拜访她。” “拜访？为什么突然说得这么生疏？”顾明有些意外。 “顾明，我们一起玩到大，感情自然比别人亲一些，可是我毕竟与这里是格格不入的那个人，而且现在我若是去尹家，也为袁校长减轻压力。”时南将书包里的一张银行卡交给了顾明。 “这张卡是袁校长给我的，我一直没有动，现在还给你。” 顾明将银行卡又交给时南，“我妈给你了，你就拿着，这么见外做什么？” “不行，现在袁校长在水镇支教，已经很难了，我不能再拖累她，而且尹叔叔已经给我一张卡，每个月都会给我打钱，你就还给袁校长吧。”时南执意地将银行卡塞回去。 顾明知道时南的固执，只好先收下，“你是要离开我吗？” 他抓住时南的手，又问了一遍，“时南，你这样是打算离开我吗？ 时南看见他的眼神里有着焦急的不安，她心口忽然针刺般疼了一下，“我没……” “我不许你离开。”顾明打断她，声音坚定有力。 “顾明？”时南诧异地看着他。 “你不要听别人怎么说，我也不管你怎么想，时南，我告诉你，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你回到尹家，还是继续留在这里，我都不准，不许，不让你离开我。” 这一刻，时南甚至忘记了呼吸，她就这样看着顾明，看着他闪着星火的目光投射着自己，他的手还紧紧握住她，那掌心已经出了汗，潮湿又温暖，暖着她的心。 顾明真的要控制不住自己，脱口说出那句喜欢，他算是知道什么是夜长梦多，原本以为时南留在家中，他们会一直在一起，如今时南母亲回来，徒生变故，他没有把握了，他好害怕失去她。 “时南，我有件事告诉你。”顾明的喉咙动了动。 “顾明，我没有……”时南一阵阵头晕又涌上来，绕着她天昏地暗，原来她已经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让自己镇定自若，如今身体越来越轻，越来越轻…… “时南，时南！”顾明接住晕倒的时南，惊慌不已。 时南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寂静极了，窗户没有拉上窗帘，外面的天空从暗黑的夜幕渐渐褪色成灰色的青蓝，一切都还在蛰伏着，是将醒未醒的黎明。 她听见身边传来轻轻的呼吸，转过头去，就看见顾明躺在她身边。 时南惊讶地睁大眼睛，猛地起身，发现自己浑身无力，头也晕呼呼的，又躺了回去。 顾明为了照顾她本就睡得很轻，她这一折腾自然将他吵醒，他轻轻睁开眼，一脸疲惫地起身，看见时南裹着被子只露出两只眼睛盯着他。 相比时南的紧张，顾明倒是极其自然的去抚摸她的额头，嗓子微哑，像是裹了棉絮的钟声，有种特别的味道。 “还是有点烧，时南你感觉怎么样？要不我们去医院吧？” 被顾明这么一提醒，时南后知后觉的感受到身体内的燥热，可刚刚和顾明共枕眠的情景依然让她心跳不规律的敲打着，也似乎因为生病，她的紧张情绪也分外明显。 “你怎么睡我床上了？”时南不知道是被子闷了太久，还是她太紧张了，显得呼吸有些困难，索性将棉被掀开，结果她发现自己换上了珊瑚绒睡衣。 “你还给我换衣服着？” 顾明故作自然的态度，被时南这样一问，也瞬间捅破，清秀的面容上也露出淡淡的绯色，他目光看向别处，说：“你发烧了，浑身出汗都湿透了，所有我帮你换了一下睡衣，你放心我什么也没看到。” 时南将被子裹紧自己，摸了摸身上的肩带，她的文胸还在，可是如今她已经快17岁了，发育非常良好，去澡堂的时候，很多女生都会投来羡慕的眼光，所以他也看见了她的…… 第二十七章 他的手指落在她的唇上，然…… 顾明像是猜透她的心思一样, 解释道：“我真的什么都没有看见，我是闭着眼睛的。” 时南还想问什么，可是一阵阵无力的晕眩感又来袭, 她在水镇长大，跟在都市娇生惯养的女生不同，身体非常健壮，几乎很少生病, 可这一次发烧真的将她击垮了。 时南懒懒地躺在床上, 那些已经不重要了, 她实在太难受了。 “顾明，我有口好渴。”时南真的是没有力气去拿桌子上的水杯, 声音因为无力变得有些慵懒, 她竟然觉得自己的语气像在撒娇。 顾明忙起身去拿水，将水递到时南嘴边喂给她。 时南这才发现他还穿着昨晚的衣衫, 想来昨夜也是这样不辞辛苦的照顾她吗？ “谢谢。” “你不要再说谢谢，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就算是好朋友，也应该道谢啊。”时南将水杯放到床头柜，又无力地躺回床上, 才说：“你去洗漱一下，换换衣服, 再吃个早饭, 昨晚一定很累吧？” “还好, 你很乖。”顾明说这话的时候，摸了摸时南凌乱的长发, 将它们放在她的耳后。 这样亲昵的举动，惹得时南本就因为发烧而潮红的脸，更加烫起来。 “时南, 你实在难受，我们就去医院吧？”顾明也感觉到她的不舒服。 “没事，吃点药就好了，我没事的。”时南又裹了裹被子。 “那我叫外卖，给你买点粥喝。” 时南点头，又轰他出去，原本因为发烧的她，身体感觉冷冷的，而他又老是弄得她浑身发热，这忽冷忽热实在熬不住。 顾明出去了以后，时南总算松口气，想起自己明明早就下决心要与他保持距离，可却没想到事情总是在和她意愿相反的方向发展。 那究竟是她有意的，还是无心？她也理不清楚。 这时候时南的手机忽然响起来，她看到来电显示是林青莲的电话，接通以后，只听见林青莲的语气似乎有些焦急，“喂，是时南吗？昨晚怎么不接电话？你现在人在哪里？尹甜悠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时南努力起身斜靠在床头，她打开手机通话记录，才发现林青莲夜里打了好几通电话，只是她手机改成震动了，没有听到。 “我在袁校长家，尹甜悠没回家吗？”时南的声音因为生病变得有些粗哑。 “没有，她一夜没回来，我以为和你在一起，早上就会回家。”林青莲在电话那头说：“你们昨晚不是去吃火锅，为什么你回来了，她没回来？她会去哪里？” “这我怎么知道？”时南有些不耐烦，“尹甜悠也十六七岁了，她能把自己照顾好。” “你说得这是什么话，她可是你妹妹，你怎么当姐姐的？”林青莲越发急促，声线也扬了几分贝，听在时南的耳朵里非常像在训斥她。 “她有当我是姐姐吗？在同学面前都不愿承认我和她的关系，算了吧，妈，你别自作多情了！”时南的怒意上头，不等林青莲的回答直接将电话挂断。 时南重新钻回被窝，呵，她怎么难受了，她的母亲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反而又一次为了尹甜悠训斥她，想来若不是尹甜悠失踪，林青莲都不会给她打电话吧？ 时南越想越觉得难过，心头酸楚不断冲上她的泪腺，生病时候的人总是最脆弱的，她还没能忍住眼泪，无声息地哭了一会。 顾明打开房门的时候，时南将头埋在被子里，像是睡了，他轻声唤她，时南才露出脸来。 “怎么了？哭了吗？”顾明细心的发现，将热粥放在床头柜上。 “没有，就是感冒鼻塞惹得流眼泪。”时南搪塞过去。 顾明将退烧药和消炎药拿出来，说：“喝完粥，赶紧吃了吧，昨晚的感冒药已经不顶用了，我去药店又给你买了这个。” “谢谢。”时南接过药，将粥也端起来喝。 “能不能不要老说谢谢了，你再说我就惩罚你发红包。”顾明玩笑着说，摸摸时南的头，将她的头发揉的更乱。 “喂，又弄乱我头发。”时南笑着侧头躲他，忽然想到了尹甜悠，说：“我妈打电话来，尹甜悠她一夜未归，他们在找她，你觉得她会去哪里？” “她怎么还是这么任性，我昨晚说的话都白说了。”顾明叹了口气，自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你说什么了？”时南问。 “没什么，你现在是病人，先把你自己照顾好吧，我给尹甜悠打个电话看看。”顾明拿着电话出了屋子。 他走到楼梯口翻着手机里的通讯录，结果林青莲给他打来电话，顾明顺势就接了。 林青莲在电话那头也顾不上寒暄，直接说：“喂是顾明吗？尹甜悠有没有找过你？昨晚你们一起吃饭，怎么她没有回来？” “对不起阿姨，是我的疏忽，没有照顾好她，我正打算给她打电话，想来她也应该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一会我回学校看看吧。” 顾明手放在栏杆上，又说：“时南发烧了，阿姨你过来看看她吧。” “什么？她怎么发烧了？这孩子也不跟我说，刚才还跟我闹脾气呢，真是麻烦你了顾明。” 顾明顿了顿，猜到时南刚刚哭也是因为林青莲，又说：“不麻烦阿姨，我们一起长大的，这么多年就像亲人一样，照顾她应该的。” 他犹豫了一下，说：“时南这么多年也挺不容易，好不容易找到了阿姨，阿姨还是要多关心一下她。” 林青莲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才说：“好的，阿姨知道了，谢谢你。” 挂断电话，顾明给尹甜悠打了电话，可是手机关机，想来是手机没电了吧？ 顾明打算去学校找找，回屋里告诉时南的时候，发现她已经喝完粥，吃了药，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躺着，似乎已经睡着了。 顾明走到床边靠近她，清晨的阳光正打在她的侧脸上，使得她整个人也染上了一层光晕，浓密的睫毛微微轻颤着，像个堕落凡间无助的天使。 他不忍心打扰她，只想默默注视她一会就离开，余光落到她的嘴唇上，平时红润的水唇因为发烧而变得干裂，甚至起了一些干皮。 顾明咽了咽喉咙，心底一种异样的感觉升起，鬼使神差地抬起手，像是想去抚摸掉她不平润的唇角，手指肚轻轻覆盖在她的唇上。 晨光越来越胜，照在了两个人的身上，打出了毛茸茸的光线，两个人都被熏托得无限温柔。 时南轻颤的睫毛微微睁开了，她并没有睡着，原本打算装睡蒙混过去，可是眼睛像是不听自己的使唤一样，好奇地想要看一看此时此刻的顾明，是什么样的表情。 顾明没想到时南醒着，整个人都僵住了，他的手还停留在她的唇瓣上，尴尬地笑了笑，说：“你没睡着啊，我还以为你睡着了。” “嗯，打算要睡了。”时南的嘴被顾明按的，说话都说不太清，“你可以把手拿开了吗？” 顾明这才想起收回手，故作自然地又摸了摸时南的头，“好像有些退烧了，你好好休息，我要出去一趟。” “嗯，好。”时南用被子盖住自己的半边脸，其实是想遮掩自己红热的面颊。 “休息吧。”顾明起身出去，等到了自己的房间，紧张的心情才松懈了下来，走到衣橱前打开门，翻找出外套穿，才在穿衣镜里看见那对出卖自己的红耳根，他的手指上似乎还残留着时南唇部的温软。 别墅大门的门铃响起，顾明开门就看见林青莲拎着一个保温桶过来，“阿姨，你好，怎么快就见面了。” “你说时南发烧了，我过来照顾她，正好接你们两个去尹家。”林青莲进门，看见顾明穿上了棉外套，说：“你打算去哪里？” “我去找找尹甜悠，她可能在学校。”顾明说。 “她刚刚回家，你不必去了，白跑一趟。” 林青莲又问：“时南住在哪间房？” “在二楼，我带您过去。”顾明在前面领路，“其实我们这些年经常自己在家住，我妈因为是校长兼教师，很多时候顾不上我们，在水镇的时候，我们俩就住独自在房间里，算是做个伴。” “原来是这样，但是现在有阿姨在照顾你们，你们也不至于很辛苦，晚上就回阿姨家住几天，等你妈妈回来，你再过来住吧。” “也好，麻烦阿姨了。”顾明应着。 林青莲笑盈盈地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阿姨还要谢谢你照顾时南，你们感情一定很好哦。” “对啊，这么年时南就像是家里不可缺的一员。”顾明感慨的说，他当然隐藏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房间里的时南还沉浸在刚刚顾明抚摸她的温柔，就听见外面的响动，偏偏房间没有关紧，顾明说的话她都听得很清楚。 他说自己是家里不可缺的一员。 原来他其实一直把自己当家人，亲人还是妹妹吗？就像对待尹甜悠一样？ 第二十八章 蜜桃粉粉的小裤 她还来不及继续猜测, 林青莲推开房门，看见时南醒着，露出母亲那种柔软的笑意。 “时南, 妈妈来了，你好点没有？”她将保温桶里的鸡汤盛出来，递到时南面前，说：“生病时最需要补充营养, 你快喝点, 妈妈亲手为你煮的。” 时南却没有起身, 像是赌气般依旧躺着，“你不是急着去找尹甜悠？还有时间给我熬汤啊？” “尹甜悠已经回来了, 现在在家里呢, 时南，刚刚是妈妈不好, 妈妈不应该那么说你。”林青莲歉疚地说，将烫碗放到时南的手上，“快喝了吧，不然就凉了。” 时南只好起身, 却没有喝，只是将碗放在床头柜, “原来是尹甜悠回来了, 你才想起我这个女儿。” “时南, 妈妈没有这个意思。”林青莲想解释，可是百口莫辩。 “算了, 我想睡觉了，你回去吧，回去你那个尹家, 做你的女主人吧！”时南又躺回被窝，将头蒙上。 顾明一直在楼梯口听见了一切，时南和她母亲的问题，他一点也帮不上什么忙，解铃还须系铃人。 林青莲知道时南一向很倔强，不能和她硬来，于是妥协地说：“你若不想回去也可以，但是你生病了，和顾明两个人在这边，妈妈不放心，今天一天我都留下来照顾你们两个，你看这样好不好？” 时南听见母亲这样说，情绪也缓和了下来，掀开被子探出脑袋，说：“尹甜悠还在家呢，她不是一夜未归？你不去照顾她？” “她不需要我的照顾，你现在更需要我的照顾。”林青莲握过她的手，说：“家里有佩姨给她做饭，没什么好担心了，你呢，才是妈妈的女儿，妈妈离开后，你生病了都没人照顾吧？妈妈想好好照顾你，就给妈妈这个弥补的机会吧？” 时南坐起身子，将床头柜上的汤端起来喝，脸上终于有了笑意，“记忆里妈妈做的鸡汤就是这个味道，终于又能喝到了。” 林青莲眼中转了几转泪，说：“时南，妈妈最近因为要维护好这个家庭，确实让你受了委屈，不过现在好了，今后你想做什么想说什么，妈妈都支持你。” “那你还为了尹甜悠训我。”时南对母亲撒娇。 “她是你的妹妹，不管你俩以前如何，你如何讨厌她，为了妈妈和你的家庭，你在心底里还是要当她是妹妹，好好和她相处。” “我想一想吧。”时南低头用汤勺在碗里来回来去的搅拌着。 林青莲在袁家陪了时南一天，生病时有妈妈的陪伴最为治愈了，时南的烧终于退下去了，林青莲也放下心来，但毕竟她也对尹甜悠有责任，晚上的时候她回去尹家看看尹甜悠怎么样了。 顾明一直在自己房里做功课，没有打扰她们母女叙旧，等林青莲走后，他才去看时南，见她精神很多，他露出明亮的笑容，“看起来好很多啊。” 他走到时南旁边，摸了摸她的额头，“虽然烧退了，但是你病刚好，还要多睡觉。” “我现在好多了，床上躺了一天，整个人都僵掉了，还要我睡觉，都睡一下午了，再睡就成木乃伊了。” “哪有那么夸张。”顾明笑出声，“都会开玩笑了，看来确实是好了。” 时南躺在床上，摆弄自己睡衣上的毛毛球，说：“我妈说晚上咱们还是回去尹家住，家里有佩姨，照顾起来也方便。” “嗯，也行，等我妈回来，你想回来住还是继续住尹家都可以。”顾明说着，起身道：“那我去稍微收拾一下，把咱们寒假作业带上，春节快到了，早写完早轻松。” “嗯，好。”时南笑笑。 “时南，你笑起来很好看，你应该多笑笑，不是有个歌唱着。”顾明想了想，忽然唱起来，“你笑起来真好看，像春天的花儿一样。” 他声线原本低沉动听，唱起歌来不输专业歌手，可偏偏他用不正经的音调唱着，竟然有种戏谑意味，惹得时南咯咯笑。 “你怎么那么贫啊，快别唱了，好难听。” 顾明宠溺的将她的头发揉乱，说：“只要你开心，我唱多难听都行。” “少来了。”时南打开他，“你就是想把我的头发揉的乱糟糟的。” “对啊，顶着草鸡窝一样的时南还挺可爱的。”顾明越发变本加厉。 两个人打闹了一会，林青莲回来了，顾明听见楼梯传来她的脚步，他立刻停手去帮时南收拾书包，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似的，弄得时南也跟着紧张起来，可想想他俩也没干什么出格的事啊，为什么要这么遮遮掩掩的？时南被弄得云里雾里。 “时南，顾明，赶紧收拾一下，去尹家吃晚饭了。”林青莲敲敲房门，看见顾明在收拾书包，微微笑了一下说。 “阿姨，这就收拾好了。”顾明说。 时南从床上起来，躺了一天人都快躺废了，打开衣柜看见穿衣镜里的自己因为出了一身汗，显得油乎乎的，所以她这样脏兮兮的样子都被顾明看个一清二楚，时南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惜为时已晚，但她不能接受这样的自己出门，于是跑到浴室里去洗澡。 “你的病刚好就洗澡，别又冻到了。”林青莲唠叨着。 “没事，有浴霸的。”时南在浴室里说着，声音因隔着玻璃显得温吞不清。 顾明觉得应该适宜的离开，这时候林青莲的电话响起来，她急匆匆的样子像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叮嘱顾明收拾好东西带着时南去尹家，她便出去了。 浴室里的水哗啦啦的响起来，顾明在外面将时南的书包收拾好，看见林青莲为时南整理出来的几件衣物放在床上，还未收起来，于是帮着收拾一下，本来很好收拾的，结果叠衣服的时候掉落了一个小物件。 顾明也没在意，拿起来打算放回去，可余光一瞥，发现是个蜜桃图案的可爱东东，再仔细一看，是女生喜欢的蕾丝三角裤。 他咽了咽喉咙，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回去，浴室里的水非常及时地关掉，时南在浴室里喊，“妈，我忘记拿衣服了，你帮我拿一下三角裤和睡衣。” 顾明想将三角裤放回去的动作僵在原地。 呃，他是帮她拿过去，还是装作不知道走开？ 这三秒钟的犹豫时间，顾明感觉迫在眉睫，就差跳脚了。 直接走人？可是时南生病刚好，再着凉了怎么办？ 装成阿姨送过去？万一被时南发现，会不会被揍得亲妈都不认识了？ “妈？快点好吗？很冷哎。”时南在浴室里面催了。 顾明听见她说冷，也顾不上那么多，第一时间将睡衣和蜜桃小裤裤卷一起，打开浴室的门缝，单手伸进去放在门边的洗漱台上。 时南怕着凉，在浴室里面开了热水冲了冲身体，等她再次掀开浴帘，看见衣服都放在水池边。 顾明捏着鼻子学着林青莲的语气，“赶紧穿上吧，别再生病了。” 时南一脸疑惑，呃？这声音怎么怪怪的？ 等顾明跑回自己的房间关上大门的时候，才长长的呼出口气，刚才捏鼻子说话，差点没把自己憋死，还好他跑得快，应该没有被时南发现吧？ 他收拾完自己的必需品，斜挎着包出去找时南，发现她已经背上书包在等他。 “这么快收拾好了？头发吹干了吗？”顾明走过去摸摸她的头发。 “吹干了，喂，我刚梳好的头发。”时南对于顾明的举动已经快麻木了，头都懒得躲。 “嗯嗯，不错，走吧。”顾明看着时南微乱的头发，满意地说着，帮时南接过她的书包。 “我妈呢？”时南从兜里拿出小梳子梳理一下发丝，扎成马尾辫，甩在后面。 “阿姨有点事情先走了，让我们自己过去。”顾明心虚地干咳一声。 “哦。”时南又问，“对了，刚刚我妈给我送的衣服？为什么感觉她的声音有点怪怪的。” 顾明目光飘向别处，“我不知道，我在收拾自己的东西。” “真的吗？”时南狐疑地打量他，“可是我妈声音怎么听起来像野鸡。” 顾明走楼梯差点崴了脚，幸好扶着栏杆撑住了自己。 靠，居然说我是野鸡？声音明明就像野鸭！ “顾明，你没事吧？”时南狐疑地看着他，“你怎么也感觉怪怪的。” “我没事，要拿的东西太多了，重心不稳而已，赶紧过去吧。”顾明干笑着打哈哈。 时南盯着他手里拿着轻如鸿毛的两个书包，像看白痴一样地看着顾明，倒也没再多问，两个人到尹家不过用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 顾明按响了门铃，是佩姨开得门，等他们进去后，佩姨才告诉他们，林青莲和尹正德去办事了，半个小时后就回来一起吃晚饭，倒是尹甜悠，自从早上回来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也不吃饭，只喝一点甜汤，林青莲已经劝过多次，可尹甜悠一直不理人，她担心怕是出了什么事。 “尹叔叔呢？他知道吗？”时南问。 “尹先生也是知道的，也劝了几次都没有用，但是见尹甜悠整个人相安无事，也没有伤了碰了的，也就放了心，正好赶上公事，就去忙了。”佩姨说着，领他们去了二楼各自的住处安顿。 佩姨给顾明的房间收拾的时候，小声说：“顾明少爷，你是尹小姐最好的朋友，尹小姐一天没吃饭了，你去劝劝她吃点东西。” “佩姨，都说了别叫我少爷，怪别扭的，叫我顾明就行，我先去看看她吧。”顾明从小和袁姝随遇而安惯了，自然受不了这讲究。 佩姨点点头，说：“一会我送点粥上来，希望尹小姐能吃一些。” “对了，时南以后也是尹家人了，你也要称呼她为时南小姐。”顾明叮嘱道。 第二十九章 有种你就离开顾明！ 佩姨惭愧得笑了笑, “还是顾明少爷想得周到，确实该叫时小姐了。” 顾明也笑了，他自己不喜欢这种规矩, 但是时南是一定要的，不能让她觉得自己在这个家总像个外人。 顾明将书包放在写字桌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就去尹甜悠的房间看看, 她的房间关着门, 于是敲了敲, 里面没人应，他打开门发现没有锁上, 进去时就看见床上没有人, 目光一转，尹甜悠正坐在飘窗前看外面的风景。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顾明说。 尹甜悠没有回头看他, 也没有说话。 顾明走到飘窗前坐下，说：“你昨晚去了哪儿？是不是因为我说了那些话，又生气了？” 尹甜悠眨了眨眼，依然没有动, 顾明当她是在默认。 “甜悠，我们不是小孩子了, 再过两年我们就是成年人了, 你总不能任性一辈子吧？” “那成为大人的标志是什么？是接受自己不愿意接受的事情吗？”尹甜悠终于开了口。 “也许吧, 这可能是你成为大人之前上的第一堂课。” “如果我不愿意呢？”尹甜悠回过头，目光直直盯着顾明, “顾明哥哥，你还记得小时候你对我有多好吗？你总是处处让着我的，我们一起玩得多开心, 为什么你去了一趟水镇，不过几年的光景，你就变了呢？” 顾明将身子倚靠上墙壁上，看着窗外昏黄的路灯，“你是因为这个就闹脾气吗？尹甜悠，我们都会长大，我们也会变化，但是我从来都会把你当妹妹看待的，你需要我帮住的时候，我一定会尽力而为，这一点我保证。” “原来我在你心中就只是个妹妹吗？”尹甜悠沉静的面容终于有了表情，一点点愤怒染上她的双目，“不，我不信，我不信你只当我是妹妹，要不是时南，我们应该还是那个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一直走到最后的那一对。” “甜悠别说了，你真的想多了。”顾明将手搭在腿上，他不想对尹甜悠太过残忍，但是又不想让她误以为会有希望。 佩姨这时候端过来一碗粥，笑盈盈地对尹甜悠说：“小姐，你都一天没吃饭了，赶紧吃点吧。”她将粥放在飘窗上的小桌子，就退了出去。 “你吃点吧，一会林阿姨和尹叔叔回来，我们一起吃晚饭。”顾明劝说道。 “你有什么资格劝我？”尹甜悠红了眼睛，泪水从眼角流下，她以为顾明只是怜香惜玉，才对时南一再偏袒，但终究他们才是最亲近的人，可是昨夜顾明对她说了那番话。 一个从小处处让着她惯着她的哥哥，突然告诉她要长大，告诉她他不会再由着她任性，她怎么能接受？ 他所谓的要她长大，无非就是不要再为难时南罢了。 怎么时南做什么都是对的，她凭什么都是错的？ “甜悠，好歹吃一点。”顾明再次劝她，说：“你应该爱惜你的身体。” “我爱惜不爱惜，我要不要吃饭，关你什么事？”尹甜悠呛道。 “你知不知道，昨晚你一夜未回家，大家多着急？你怎么能这样胡来？”顾明觉得尹甜悠冥顽不灵，心底其实是想帮她的，却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让她振作起来。 “我不用你管！”尹甜悠怒意爆发，将桌子上的粥碗挥掉地上，瓷碗瞬间摔个粉碎，发出刺耳的声音，惊动到了隔壁房间的时南。 时南推开门，看见一地狼藉的汤粥，斥责尹甜悠，“你这又犯什么大小姐脾气？好端端的粥弄成这个样子。” “佩姨会收拾的，你操什么心？”尹甜悠双手抱胸，俨然一副大小姐范儿。 “在我们水镇，有些孩子每天就能靠喝粥活着，你却在这里糟蹋粮食，尹甜悠，你自己把东西收拾了！”时南指着她说。 水镇里的孩子很多家庭条件并不好，能够买得起阿婆的肉包已经很是知足的，很多时候，大家都是自己种菜，自给自足，但有时候收成不好，也是要饿一阵子的，时南最看不得别人浪费食物了。 “时南，你不要以为你是我姐姐，你就可以对我指手画脚的，我不会承认你是我姐姐的，你不过就是个私生女！”尹甜悠越说越激动，眼泪大珠大珠的掉，气得浑身发抖。 时南被尹甜悠说得话怔住了，抓过她的手腕，质问道：“你说什么？私生女是什么意思？” “原来你还不知道啊？”尹甜悠轻笑一声，“时南我告诉你，就算你是爸的女儿，你以后姓尹，只要有我尹甜悠一天在家，你就别想好好当尹家千金，你就是个私生女，没资格跟我抢顾明！” “尹甜悠，你越说越离谱。”顾明走过来，想拉开她们姐妹俩。 时南拦住他，说：“顾明你别管。”她双手抓过尹甜悠的肩膀，眼神直逼向她，“尹甜悠，你说清楚，谁是私生女了！” 尹甜悠绷着脸，一语不发。 “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时南急切道，她要知道真相。 “我昨夜去了朋友家，她爸爸在司法鉴定中心上班，他告诉我这份鉴定报告是真的。”尹甜悠忽然苦笑，从书包里拿出一张报告单，道：“我还抱有一丝希望，希望这个报告是出了差错，可是这份报告真实性很高。” 尹甜悠昨晚回来的时候，尹正德和林青莲都不在家，她原本是去书房找一本书做为资料参考，结果意外发现了一份亲子鉴定报告书，就那么薄薄的几张纸，对她来说却如同晴天霹雳。 尹甜悠看向时南，“我曾经幻想过自己能有一个疼我照顾我的姐姐，可如今我最讨厌的人居然成了我的姐姐，多么可笑至极！” 她将报告单甩到时南的脸上，“这下子你满意了吧？可真是麻雀变凤凰飞上枝头了，不过让我管你叫姐，你做梦！” 尹甜悠说完跑了出去，时南站在原地看着手上的报告，DNA百分之99.9的相似，她不是时镇的女儿？她是尹正德的女儿？ 所以他们才会在她十八岁换身份证的时候，改姓为尹吗？ 顾明也被这份报告震住了，但他很快缓过神来，抬手扶住时南，关心道：“你还好吗？” 时南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一个字，这件事情对她来说太震惊了，她需要力气缓一缓。 “时南。”林青莲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她和尹正德回来了。 —— 书房里，尹正德和两个女儿坐在书桌前，林青莲站在他身边，静静地看着时南和尹甜悠。 尹正德刚刚开完会议，神色微显疲倦，他松了松领口的领带，将桌上的咖啡一饮而尽，说：“本来这件事情，打算等你们成年了之后再说的，但是尹甜悠你偷偷拿了报告单，事情被你们预先知道，那我就告诉你们真相。” “爸，不管你是怎么和这个女人偷偷生了她，我是不会承认这个姐姐的。”尹甜悠不管不顾。 “你说的什么胡话！”尹正德怒斥道：“我是平时太宠你了，才让你不知轻重胡言乱语！谁是私生女？哪来的什么私生女！要说起来当年是你妈……” 尹正德气得糊涂了，险些说出的话又忍了回去。 “我妈怎么了？她要不是因为身体不好早早离世，能让这个女人得逞吗？”尹甜悠顶撞道。 “我们之前讲得好好的，你也答应我接受她们，你怎么突然又变卦？甜悠，你能不能懂事一点，你看你姐姐……”尹正德无奈地说。 “我打心底就没有接受她们，尤其是知道时南是我的亲姐姐，我更不会接受她！”尹甜悠已经失去理智，指着林青莲和时南，“你们两个真是一对母女，老的抢我的父亲，小的抢我的顾明哥哥，你们不去夜总会坐台都可惜了这勾人的技术！” “啪”一声脆响，停在了尹甜悠的脸上。 尹正德的手还落在空中，手掌火辣辣的，可想而知尹甜悠得多痛。 “正德你怎么能打甜悠呢！她还是个孩子。”林青莲上去拦。 尹甜悠被打蒙了几秒，扶着桌子才堪堪站稳，再次抬眼时，看向她的父亲满眼都是恨。 “尹叔叔，你别动气。”时南没有想到事情发展成这样，也没想到尹甜悠会如此偏激。 “你们俩别在这假惺惺的！”尹甜悠吼道：“行，既然你们喜欢我家，我就让给你们，我走就是了。” 尹甜悠刚要走，时南抓住她的胳膊，她用力挣脱，“时南，你想干嘛！放开我！” “我走，我走行了吧？尹家以后只有你一个大小姐。”时南说。 “你走去哪？又去住顾明家吗？有种你就离开澄海市，离开顾明，永远别回来！”尹甜悠咄咄逼人。 “我可以走，可以离开澄海市，可是你还是无法把我们赶紧杀绝，你无非就是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我也不想承认，我一点都不想跟你扯上半毛钱关系，可血缘关系不是我说了算，哪怕我离得再远，我也会和我的父亲母亲有联系，哪怕你再不愿意，你也不应该毁掉你的父亲的幸福。” 时南有些喘，刚刚生完病的她又要面对这种事情，她的体力有些不济，“可是你必须知道，无论是你离开，还是我离开，这件事情改变不了，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你可以逃避一辈子，但是它依然存在，你现在的所有决定，你最好想清楚。” 尹甜悠被时南的一番话说得无言以对，她虽然胡闹，却不是傻瓜，她当然知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即使她守住了这个家，可是她的父亲那么资产，那么多别墅，难道不会为了她们母女另起一个家吗？ 到时候陪伴她的恐怕只有佩姨了吧？ 尹甜悠愣在原地几秒，最终还是甩开了时南的手，把自己锁在房间里。 时南回身看见坐回椅子上平息情绪的尹正德，和为他端茶的林青莲，她走过去，直接问道：“尹叔叔，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能不能告诉我？” “该改口叫爸爸了。”尹正德对时南和颜悦色，仿佛刚刚怒不可遏的人不是他。 “还是我来说吧。”林青莲说。 第三十章 顾明，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时南从母亲口中得知, 原来当年她和尹正德分手后的两个月，她才发现自己怀孕了，她本来想找尹正德, 告诉他这件事情，但是等她赶到的时候，尹正德已经在办婚礼。 林青莲便将此事隐瞒了下来，加上家里人催她结婚, 正巧那时候时镇追求她, 她便仓促的结了婚, 生下了时南。 她对时镇说时南是早产儿，可是时南刚出生那会就是7斤多的胖娃娃, 怎么看也不像是早产儿, 大概因为这一点，让时镇产生了怀疑, 后来他便开始酗酒，动不动就对林青莲动手，逼得林青莲离家出走。 “当时我不是不想带你走，可是我身无分文, 又居无定所，那时候你还有外婆带着, 我还放心一点, 想着等我在澄海市安顿下来, 就接你回去，却没想到, 你外婆得了中风，家里忙不过来，你又回到时镇手里, 早知道是这样，我一定会带你走的。”林青莲说道此处，已经泣不成声。 “妈妈。”时南扑过去抱住她，两人哭成一团。 尹正德走到她们二人身边，大臂环住她们，“好了，要怪就怪我，是我没有对你们尽到责任，以后我一定会让你们母女俩过上好日子的。” 林青莲擦擦眼泪，抬起头说：“正德，如果尹甜悠不接受我们，不如我们俩搬出去住吧。” “那怎么行，你是我的尹太太。”尹正德说着，他抬手拍了拍时南，“时南也是我的亲女儿，我不能让你们受了委屈。” “可是尹甜悠自小没了妈妈，在你这独宠惯了，一时半刻是不能接受我们的。”林青莲这段时间为了尹甜悠不是没有努力过，甚至委屈了时南，可尹甜悠依然固执不肯接受她，她也不想让时南跟着受气。 “爸爸，就让我和妈妈搬出去吧。”时南开口。 尹正德像是得到了什么珍贵的宝物般，眼睛一亮，“时南，你刚刚叫我什么？” “爸爸。”时南认了尹正德这个父亲。 尹正德激动地抱过时南，“好时南，我的女儿受委屈了。” 时南被尹正德抱着的时候，其实有些恍惚的，她只觉得不真实，生活在那个支离破碎的家庭那么多年，突然间亲生父亲出现，和母亲相认，重新获得新的家庭，她的人生似乎在这一刻圆满。 圆满得几近梦境。 倒是因为尹甜悠处处刁难她，反而让她回到清醒状态。 难道她已经习惯了破碎，挫折与误解，美好的事情降临在她身上，反而不知所措了。 而尹甜悠一直把自己锁在房间内，这次连顾明都劝不动了，敲了几次房门都没有动静。 尹正德让顾明回去，时间长了，尹甜悠会慢慢接受的。 “甜悠不会做出什么事来吧？”林青莲担心道。 “不会，甜甜她从小就宠溺惯了，又是个胆小的性子，想来是在气我刚刚打她，她只是需要冷静一下，等晚一点，我让佩姨开门，与她谈谈，你们都去休息吧。”尹正德说，经历了这次事情，他也不堪疲惫，人没有以前神采奕奕了。 时南有些心疼父亲，“爸爸，你也早点休息。” 尹正德微微笑着，安慰地拍拍她的肩，他虽然神态疲惫，但眉眼依然英俊，时南觉得母亲眼光很好，可惜他们二人如今才走到了一起，但好在还是在一起了。 时南回到房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不知道是不是有些认床，看了看时间尚早，打算起来刷题，可是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她没有心思去学习，于是起身去找顾明谈天或许会好一点。 时南打开房间的时候，顾明正要敲她的门，看来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失眠。 夜色静谧深邃，城市的霓虹暗自涌动着，小区里昏黄的灯光隐约描画着别墅的轮廓，还有站在露台上沉默不语的时南。 顾明陪她吹吹冷风，贴心地为时南戴上了毛线帽子，说：“你病刚好，不能再着凉了，让你在这里透透气已经是不应该。” “里面实在太闷了，要不我们俩还回你家住吧？”时南提议着。 “偷偷跑回去的话，你不怕叔叔阿姨多想？”顾明双手插入口袋里，低着头，路灯的光线太难，看不清他是什么神情。 “能多想什么？”时南不明白。 “你怎么这么笨呢？”顾明敲她脑袋。 “你才笨呢！”时南不服气。 顾明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我是为了谁把小时候最好的玩伴都给得罪了，你在这里给我装糊涂！” “我又没让你得罪她。”时南转了转水莹莹的眼睛，这么仔细看来，她的样貌继承了尹正德和林青莲所有优点，才会生的这般清美动人。“而且你不是一直在安慰她吗？为什么她会生气啊？你说了什么过分的话吗？” “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了，你这个女生好毒啊！”顾明开玩笑地说。 时南双手搭在栏杆上，望着远处的银河湖，夜里的湖泊好像一面琉璃镜子，黑沉沉的毫无波澜，天上的星星映在湖面，像是洒落在镜面上的钻石。 “其实我觉得挺对不起尹甜悠的，虽然我之前确实讨厌她那么骄纵嚣张，可是当我成为了她的姐姐，而她是失去母亲的妹妹，我怎么觉得我夺走了她的一切？” “你这个人虽然表面有时太过刚硬，其实内心柔软的很。”顾明依靠在栏杆上，微薄的嘴唇呵出一口白雾，说：“你这是将你自身有过的遭遇代入到了尹甜悠身上，她如今没有母亲庇护，又和继母和姐姐同住，你是想到了从前在水镇的自己，母亲抛下你离去，继母又总是欺负你，所以对她也有了同理心，对不对？” “你怎么能这么了解我。”时南将脸颊搭在双手间，掩饰自己落下的泪水，“我很怕在尹家我也会像个坏人一样，很怕在尹甜悠的心里，我也像我继母一样恶毒。” “可你不是啊，你不是那样的人，林姨也不是那样的人，尹甜悠能有你们这样的继母和姐姐，是她的幸运。” 时南站直了身子，擦掉眼泪，“一开始我从母亲那里得知她和尹正德再婚，我其实很抵触的，我不想被人说成是破坏尹甜悠家庭的坏女孩，更不想和尹正德成为什么继父继女，我不想再过那种生活，可如今尹正德是我的父亲，我和我的家人团聚了，我就没办法再逃开，我只能面对，我……” 她越往下说，情绪越发失控，顾明握住她的手，打断她，“好了，你不要想了，不要说了，这些都不是你该去想的，不要顾虑太多，现在你的父亲母亲都在你身边啦，你安心去体会家庭的温暖，你有权力得到家庭的温暖。” “顾明，你好像我肚子里的蛔虫一样，知道我在害怕什么。”天上的星星好似落入时南的眼中，一颗颗晶莹的泪水掉落在顾明的手背上。 “我当然知道，我们相处这么久，你经历过什么没有人比我更清楚。”顾明抚摸着她的头，“你不要怕，你是可以得到完整的家庭的，而眼下事实也是如此，你安下心来，你以后就是尹家的一份子，你是尹南。” “我想尹甜悠毕竟有叔叔在，她不会总是为难你的，不要怕，你可以大声告诉别人，你是尹甜悠的姐姐，亲姐姐。” 时南混乱而压抑的情绪终于找到发泄口，她低下头哭泣，尽力克制着自己的哽咽，像浮游一样的声音细弱弱的溢出来。 顾明默默陪在她身边，他知道她压抑许久了，从他第一次见她的时候，那个咬着发白嘴唇，眼睛莹着泪的小女孩，他就知道她一直在压抑着自己。 “时南，跟过去的自己告别吧，往后就是你的新生活了。”顾明鼓励她。 时南像是得到了特许一样，终于露出笑颜，她用力地点点头，像是给自己勇气那般很用力很用力。 “顾明，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什么？”顾明被时南这句没由来的话，问得有些恍惚。 “顾明，你不会离开我的，是不是？”时南再一次问他。 “当然，我不离开你。”顾明眼中充满肯定。 “无论发生什么事吗？” “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陪在你身边。” 两个花一样年纪的少年少女相视而笑，被明黄的路灯打出的侧影落在斑驳的墙壁上，远处落满星子的湖泊微微闪动起来，像是谁心上的悸动撩拨了一汪池水。 次日清晨，微微晨阳洒进窗户内，纱帘遮挡掉了刺眼的光线，晕染出温柔的光影，投射在时南的房间里，她睁开眼睛看着周围崭新的陈设，像是在欢迎她迎接崭新的人生一样。 时南坐起身子，看着眼前的房间，像个傻瓜一样咯咯笑个不停。 佩姨这时候推门进来，看见时南正傻嘿嘿，有些吓到，时南收住笑容，用被子握着半张脸，只露出两个大眼睛，说：“佩姨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 “对不起时小姐，以后我会注意的，这是你的早餐，太太和先生去公司了，太太让我给你们送进屋里。”佩姨将早餐放在飘窗的小桌子上，就笑盈盈地离开了。 时南知道这样做无非是不想让他们几个在一起尴尬，她的母亲有心了。 但是她不想一个人吃饭，于是端着餐盘去了对面房间敲门。 顾明开门的时候嘴里还吃着三明治，见到时南端着餐盘，他接过去放在自己桌子上，“你怎么跑来了？” 第三十一章 时南，你不能拒收 “一个人吃饭很没意思, 就跑来找你啦。”时南说着，不客气地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拿起奶茶喝了起来, 发现佩姨亲手调制的奶茶香醇可口，比外面的好喝几倍。 顾明也坐下来，拿起一块时南的三明治，说：“我这个是金枪鱼口味的, 你这个是鸡肉芝士的吧？” “我吃金枪鱼有些过敏。”时南也拿了块三明治咬了一口。 “怎么没听你说过？” “在水镇哪有金枪鱼这种食物啊, 是我以前在面包店的时候, 店里也做金枪鱼三明治，我尝了一块, 结果拉肚子, 从此我再也不敢碰金枪鱼了。” “会不会是店里的金枪鱼罐头过期了？” “我看过包装日期是新鲜的。” 顾明将鸡肉芝士三明治放回去，说：“那你别吃了, 喏，都给你。” “没事，我也吃不了，你吃吧。” 时南将三明治又递给顾明, 她嘴角沾了些蛋黄酱，顾明抬起手想为她抹掉,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 气氛瞬间进入蒸腾状态。 电视剧里的桥段是怎么样的？ 顾明脑海里飞速运转着, 他记得看过一个偶像剧，女主吃的冰激凌沾到嘴角, 男主借机吻了她。 想到这里，顾明看着时南润嘟嘟的红唇，咽了咽口水, 他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也不觉得僵麻了，身体所有神经线完全被他脑海的画面沸腾起来。 时南眨了眨眼，紧张到不知道该不该把三明治放回去，她觉得此处应该有BMG，来缓解她的情绪，她知道顾明想要有所动作，却不知道他会如何做。 一秒，两秒，时间在两个人的对视中流逝过去了。 顾明终于提起勇气，将头慢慢地靠近时南。 时南心口像小鹿乱撞般，屏住呼吸，还在思索要不要闭上眼睛，房门非常不合时宜地被打开。 顾明像个被击打的弹力球一样，瞬间退回自己的座位上，时南抓着三明治故作轻松地塞到嘴里。 她转头一看，是尹甜悠站在门口，冷眼冷脸，盯着他俩，“你们俩在干什么？” “吃早饭啊，你没看见吗？”顾明迅速恢复如常，将手臂搭在椅背上，我靠，怎么这么酸麻？为什么刚刚没有感觉！ 他心里嘀咕着，但面子上平静无风，“你怎么过来了。” “我来找时南。”她坐到顾明床边，双手抱胸，神色冷淡，“昨晚上我爸为了你打了我巴掌，现在又打算安排我去法国留学，时南，你手段厉害，你赢了，现在你才是这个家的大小姐！” “你在说什么？”时南深感意外。 连顾明都诧异了，“你从小到大都没离开过澄海市，你一个人去法国行吗？” “现在倒是关心起我来了？”尹甜悠心头郁结难抒，胸口此起彼伏着，“我现在要走了，你们不应该很开心吗？” 她站起身子，“时南，你夺走我的顾明，夺走我的家，我一辈子讨厌你！” 时南也跟着站了起来，“尹甜悠，你为什么不能心平气和的对面这件事，好好和爸爸沟通？其实我们没有一个人希望你走。” “少假惺惺的了。”尹甜悠冷哼一声，“爸爸怎么没跟我沟通？他教育了我一晚上，最终给了我一大笔钱，将他名下的三分之一资产都换成了我的名字，让我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家，免得碍你们的眼！” “尹甜悠，你怎么就是说不通呢！”顾明也着急了，他们所有人都希望她能够成熟一点，看待事情不要那么偏激，可总是适得其反，尹甜悠反而变本加厉。 “没有，是我碍你的眼了。”时南说，“你不接受也罢，这是你的选择，但是我们始终血脉相连，我还是会认你这个妹妹。” “你当然愿意认我了，这样你就可以做有钱人家的女儿！” “我从来不在乎做什么富家千金，虽然我确实需要钱，但我更在意的是我的家人，和我的家人在一起无论贫富我都觉得幸福，你没有经历过我的经历，你无法认同我，我能够理解，但是也希望你有一天也能够试理解别人的处境，而不是只想着你自己的感受。” “我不用你来教育我！” 尹甜悠推了一把时南，顾明上前护着她，语气有些不好，“尹甜悠，我看出来了，你就是想找碴跟时南吵架的，是吧？有什么气往我身上撒。” “顾明，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我们俩才走到今天，你永远记住这句话！你要为此感到愧疚！”尹甜悠指着他说完，就大步离开了。 时南瘫坐在床上，深深感到无力。 顾明安慰她说：“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事情，尹甜悠需要一段时间冷静冷静，以后她一定会接受你的。” “希望有那么一天吧，不然还能怎么样呢。”时南耸耸肩，说：“能找到我的亲生父亲，我已经很开心了，现在也不敢奢求太多了。” “你能想通就好，昨晚你的样子让我担心了好久。” “我没事的，我可是打不死的小强。”时南反而去安慰顾明，她不想让他再为自己担忧。 水镇的学校放假，袁姝终于从水镇上回来，她还带了时南和顾明喜欢的特产，糍粑，黏团和黑枣子，时南很久没见到袁姝，激动得都要掉了泪，回到袁姝的家中与她叙旧，袁姝也从她的口中得知了最近发生的事情。 “没想到我们时南原来是尹家千金，老天爷还是公平的，你能找到自己的亲生父亲，这比什么都让人高兴。”袁姝握住时南的手，百感交集。 “只是尹甜悠她还不能接受我。”时南说出了心里解不开的结。 “她总有一天会接受的，只是时间问题。”袁姝宽解她，又说：“尹甜悠都是被她妈妈惯坏了，后来她妈妈去世，尹正德因为忙于公事总是疏忽她，深感内疚就对她百依百顺，她才会变成这样子，可如今你这个大女儿回来了，尹正德心底一样想要好好弥补你，你爸爸也挺难的，你多陪陪他，多理解他。” “我现在只想陪着袁校长。”时南把头靠在袁姝的肩头，她闻见了熟悉的茉莉香气，袁姝人如茉莉般清雅柔美。 “今天你陪陪我就好了，过两天就是春节，你还是要回去和家人团聚。”袁姝温柔地为时南拨去挡眼的发丝。 “不要，我要在袁校长家过节。”时南摇摇头说。 “那怎么行，这可是你和父母第一个春节，你不去，他们该失落了。” “那我们一起过节好了。”时南离开袁姝的肩膀，说：“爸爸邀请你和顾明去家里一起过节，你们两个在家也要忙碌，去我家也省得做饭了。” “我们就不去了，初一不如去你家串门呀。”袁姝提议道。 时南想了想，只能妥协，她笑着说：“那好吧。” 顾明从楼上洗完澡下来，刚刚吹过的头发还有些湿，软软地趴在前额，整个人有着春天般湿润的清新，时南有些看呆了。 “你们两个又背着我说什么悄悄话？” “既然是悄悄话，当然不让你知道了。”时南歪着头看向顾明。 顾明笑了笑没说什么，他从来没有见过时南还有这样俏皮的模样，他知道从前她都是压抑着自己的本性，如今她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精神的支柱，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变化。 “你在尹叔叔家可有麻烦人家？”袁姝问起顾明。 “当然没有，尹叔叔又不是不知道我。”顾明用毛巾擦着头发。 “那就好，你们两个是不是该写寒假作业了？早点写完就可以早些放松了。” “妈，你这刚回来，行李都还没收拾好，就开始督促我们写作业，我怎么感觉又在上学一样啊，你快歇歇吧。”顾明把毛巾蒙住了脸，摊在沙发上，有一个当校长的妈，不想好好学习都不行。 “袁校长你坐了很久的火车，上楼休息吧，我要回家了。”时南起身道别，袁姝应了应，她确实有些疲惫，就上了楼。 顾明走过去拉住时南，“要不要出去嗨皮一下？” “你你你，你在想什么呢！我们还是高中生开什么房！”时南吓得后退一步。 “哇，你这小女生思想怎么这么污啊！谁说去开房了，嗨皮就是去开房？你听谁说的啊？”顾明瞧她那副被吓得要跳起来的样子，笑得快岔气了。 时南瞬间涨红了脸，她承认她还没有从他刚出浴的英俊模样回过神，下意识地想多了。 “再说你是我女朋友啊？咱俩什么关系就开房。”顾明呵呵地笑着，用手去扯她的发带，哪知道时南的发带绑得不太紧，被他轻轻一扯就掉落了。 时南一头秀发垂在肩头两侧，阳光温暖的光线打在她的脸上，竟然有一种柔和滤镜般的朦胧感，她美得恍若仙女下凡。 顾明看怔了，他知道自己早就陷下去了，早就沉沦在时南美丽的外表和她坚毅的内心，他知道他这辈子逃不掉了。 他忽然步步紧逼她，让时南退无可退，直逼她坐在沙发靠背上，双手支撑着沙发，将她环住。 时南被顾明这一系列的举动搞得不知所措，小手用力扶着沙发维持着身体的平衡，心跳如鼓，面上故作镇定，“你这是做什么？” “时南，答应我，十八岁的礼物你一定要收下。”顾明声音低沉有力。 “你又没说是什么礼物，我为什么要答应你。”时南不敢直视顾明，目光落向别处，可顾明和她的距离太近，他温热的呼吸悉数洒落在她的面颊上，把她的脸熏热了。 “我就是礼物。”顾明贴近她的耳边，轻声说：“十八岁的生日，我把我送给你，时南，你不能拒收。” …… 第三十二章 时南成女神~ 时南从浴室里吹头发的时候, 想起了顾明白天擦拭他柔软的头发的模样，还有那句“我把我送给你”惹得她脸红心跳的话。 这世上最幸运的事，会不会就是你一直喜欢的人, 也在喜欢着你呢？ 她擦干头发钻进用热水袋捂得暖暖的被窝里，原本脸颊红辣辣的，这下子被暖水袋捂的更热了。 时南赶紧掀开被子，只盖住腰身, 趴在床上对着手机发呆, 去翻看顾明的朋友圈, 居然还停留在圣诞节那天，那张她灯下的身影, 和那双送给他又土又丑的圣诞手套。 时南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项链, 喜不自禁，她不断地回忆着顾明靠近她时, 身上那有温度的香气，和他那句撩人心弦的话语。 可最终她却不争气地像个逃兵一样把他推开，匆匆跑回了家。 一周后学生们都要回学校报到，时南在那次被顾明调戏后, 一直与他没联系，加上两家都忙着过年, 只有到学校的时候, 时南才再次见到顾明。 “时南, 你这几天躲着我干吗？”顾明露出亲切的笑意，今天正好立春, 微风拂来都有一种泥土的清新味道，拂上他的笑容里，都带着一抹春天的温软。 “我哪有躲着你, 我在家里忙着做寒假作业，已经写了快三分之二了，你写了多少？”时南斜睨着目光上挑，一副得意的样子，实则心底砰砰乱跳。 “这么厉害？我刚开始写啊，一直在家里被我妈拉着做卫生，晚上又累又困，写着作业都睡着了。”顾明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脸红了。 时南不知道他为什么脸红，弄得她也不自然了起来，捏着衣角说：“忙不过来怎么不叫我帮忙，等我们家打扫完了，让佩姨也你去家帮忙。” “哎，不用了，我们家都收拾得差不多了。”顾明说，扯了扯她衣袖，说：“走吧，去看成绩单呀。” 时南跟着顾明往前走，嘴角微微笑着，成绩单前面好多同学，他们两个挤了半天才挤进去，时南正努力地寻找着自己的名字，就听见旁边的几个同学议论着。 “哎，这次年级第一居然不是蒋盛明，他居然掉到了第三哎！” “长年第一的人，也有失利的时候。” “哎，第一的是谁？” “时南？时南是谁，这个名字听起来好熟悉。” “不就是七班的转学生吗？那个和校草顾明经常在一起的女生。” “她不是从乡下来的吗？学习这么厉害吗？我的天呐！” “听说人长得也好漂亮的，气质脱俗好像仙女一样……” 一群小女生正叽叽喳喳地议论着，其中有人认出了前面的时南，扯着旁边女生的胳膊，“哎哎，她就是，她就是时南！” 此话一处，周围的人都在好奇时南是不是如传闻所说漂亮仙女。 时南站在中央感受到许多目光纷纷投向自己，但她不以为意，走到靠前的位置寻找着自己的名字，果然在年级第一的排名。 她露出满意地笑容，目光继续往后扫，看看自己每科成绩，又微微蹙眉，她的英语还是不太好，才只考了106，差了一分二分都上不了京华大学，她需要再努力才行。 而身后众人看着女学霸的背影猜测她的模样，如今的时南已经不是一件衣服穿到褪色才肯换的特困生了。 因为是回校看成绩，也不需要穿校服，今天时南穿了件鹅黄色绒线衣，浅棕色小长裙，搭配米白色呢绒大衣，乌黑的头发披散下来，只在头后夹着一个红色的蝴蝶结，看起来甜美文静。 顾明看见自己的成绩，年级第四，在看看排在第一时南的名字，看来他还要再努力一些，才能配得上喜欢的人呢。 “恭喜你呀，时南。”顾明回头一说话，所有人才注意到校草和时南一起来的。 很多女生还在沉迷顾明的美色中，时南笑着转过身，说：“虽然考了第一，可是英语还是不行，你英语比较好，回头教教我吧。” 时南笑着得样子，红唇齿白，眉眼如画，这次换周围的男生倒吸一口气，就连女生们的心里都升起一种不知道是羡慕还是嫉妒的情绪。 这个女生为什么这么好看！ 和校草站在一起为什么这个般配！！ 简直堪称完美CP，校园最佳配对！！！ 众人看着顾明和时南两人有说有笑地往教室走去，为什么有一种在看青春偶像剧的感觉！！ 美腻的太不真实了！！ …… 等众人回神的时候，时南和顾明已经消失在他们的视线，进了教室里。 只有尹甜悠看着他们俩如此登对的离开，心里滋味复杂，再回去看自己的成绩单，往下找了老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名字，排在了100名以外，无疑给尹甜悠再一次打击。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搅合家里的事情，根本没有努力学习，成绩一下子掉了下去。 身边的唐糖看见尹甜悠的脸色不好，问她：“甜悠你没事吧？” “我没事。”尹甜悠淡淡地说，离开了成绩单前。 唐糖找到自己的名字，已经排在200名以后了，但她没什么沮丧的，她家里本来就不富裕，如果考上名校，也是供不起的，父母早就想让她出去打工了。 她转身要走的时候，撞见了身边挤上来的男孩，刚想和他说声对不起，唐糖抬头看见来人时，与对方默契地笑了笑。 “寒假了，有想好去哪里玩吗？”薛竹说。 “还没有。” “过年这几天爸妈回老家，我不回去，你来家里找我玩吧？”他发出邀请。 “好啊。”唐糖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 七班的教室里，时南成了焦点人物，很多同学都恭喜她考了第一名，还有来加她的微信的，还有问她试卷的答案的。 时南像是被众星捧月般，一时间目不暇接，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们。 “时南，你这身衣服好好看，哪里买的？”窦源源问起来。 另一个女同学戳了戳她的肩，说：“源源，这可是名牌，我曾经在新天地看见过，这一件就好几千吧？” “哇，这么贵，也是哦，我看见时南和她妈妈上了一辆奔驰车，你妈妈是不是很有钱啊？”窦源源又八卦起来。 “时南，你原来这么有钱？你这也太不显山不露水了吧？” “没有了，我刚刚找到我亲生父亲，我的父亲有很多资产。” 众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对时南开始另眼相看了。 时南非常明显地感受这个时代对贫富划分如此清晰，你也不能说别人都是势利眼，毕竟没有人不喜欢和一个成绩优异，有钱又有颜的同学做朋友，好像成为他们的朋友，自己都能被提升一个档次，都是人之常态。 所以努力成为一个优秀的人，不仅仅限于外表光鲜，家境富裕，还要有一份高于他人的能力，至少前两者都没有或者失去了，后者还能成为你翻盘的把握。 班主任任满良进了教室，站在门口轻咳一声，所有同学立刻回到自己的座位禁了声，任满良才走到讲台上，将一叠试卷放在桌子上，说：“这学期有些同学进步很大，而有些同学直降谷底，我希望通过寒假的时间，退步的同学好好反思一下自己这学期究竟有没有好好努力，为什么退步了，不足又哪些，如何提升自己的成绩，而进步的同学也不要骄傲，毕竟这只是一次期末考试，而不是高考，不能代表以后，还需要更加努力才行。” 任满良推了推眼镜，让各科课代表去发放期末试卷，大家对自己的试卷埋头检查，前几排的学生有的微微蹙眉，有些咬笔改卷，有的表情放松，反而后两排的学生不是打哈欠就是往窗外，对自己不及格的卷子无动于衷。 任满良看了看自己班的学生，摇头叹气着，又开始说：“好了，试卷都到大家手里了，回去好好修改，开学还会有一个随堂测验，看看同学们回去有没有认真改写试卷。” “好。”很多同学答得漫不经心，属季凯最懒散地趴在桌子上，心底嘀咕着五天一大考，三天一小考，他都成烤红薯了，还是糊皮了的那种。 “这学期我要重点表扬时南同学，她是转校生，才来了半个学期，已经超过了很多人的成绩，为什么她都可以考到年级第一，你们一节课都没落下，却连前年级前一百名都考不进去？好好反省一下自己。” “还有就是顾明同学，考到年级第四，进步很多，可不要骄傲哦，还有叶征同学，这次考试名次降了几名，你可不要松懈，很多同学都在努力赶超你了。” 顾明只是笑笑没说话，叶征点点头应了应。 之后任满良又哔哔叭叭的地说了一大堆，今年期末考试，七班有四个同学进了年级前十，给任满良挣了不少面子，他打心底其实高兴的，一高兴就更爱多说两句。 等他说完了，又叮嘱了一些寒假作业的事宜，同学们听得都快睡着了，也只能等他说完。 “好了，就说到这里吧。”任满良推了推眼镜，又说：“我宣布七班春节联欢会现在开始。” 一直萎靡不振的同学们瞬间来了精神劲，大家都热烈的鼓掌起来。 第三十三章 顾明唱歌示爱 三中的惯例是寒假回校拿成绩的时候, 举行一次班级春节联欢会，联欢会上同学们可以自愿上去表演，不需要事先排练, 大家都是在期末考试完回去的时候，进行排练节目，单人表演或者团队合作都可以，除了几个课代表是必须上去表演和热场的。 时南是转学生, 之前不知道还有这样一出, 此时英语课代表冯景禧将事先准备好的音响从后排搬过来, 放在讲台边上，拿起话筒, 模仿央视春节晚会的主持人口吻说道：“爆竹声中一岁除, 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一年一度的春节联欢会正式开始, 希望同学们在新年里学业有成，步步高！” 同学们欢呼着鼓掌，冯景禧又说：“首先我们有情语文科代表为大家演唱一首歌。” 时南进教室的时候就注意到黑板上的拉花和气球，以为只是为了春节应景而已, 没想到是为了联欢会，在这样热闹欢乐的气氛下, 她也不自觉地跟着嘴角上扬。 而不远处的尹甜悠虽然嘴上也挂着笑, 可惜是皮笑肉不笑, 她一想到下个学期就离开了三中，离开了七班, 心里还是有些不舍和难受的。 顾明和时南后排的同学悄悄地换了换座位，他拿笔去捅坐在前面的时南，时南回头看见是顾明, 她的后桌去了顾明的位置，顿时脸颊有些发热，她靠着墙壁，后背传来凉凉的感觉，好让她的脸上冷下去几分，睨了一眼顾明，“你怎么跑我后面来了。” “和你说话方便一点啊。”顾明嬉皮笑脸着，露出一排整洁的牙齿。 时南“切”了一声，说：“我怎么之前没听说有联欢会这事？” “之前你一直埋头苦学，要不是我拉你出去跨年，你恐怕连过年这事都忘记了。” “学习好才能拿第一啊。”时南对顾明小小地得瑟一下。 “可不是所有努力学习的人都能拿第一哦。”顾明双手环放在桌子上，头枕着胳膊，一副痴醉的样子看时南，“还是我的时南厉害，长得漂亮又学习好，现在还贼有钱，求包养。” “谁是你的了。”时南将一块橡皮扔到顾明脸上。 顾明也不躲开，直接砸在他脑门上，时南也没多用力，并没有多疼，他撅起嘴做出委屈巴巴的样子，“哇哦，我们时南现在是资本大佬，开始嫌弃我了呢。” “我哪有！”时南被他逗得又气又恼，白皙的小脸越来越涨红，直接转过身避开道：“懒得理你。” 顾明傻兮兮地嘿嘿笑，看见时南气红的小脸蛋就觉得可爱无比。 很多同学都被学习压得透不过气来，终于有了放飞自我的机会，纷纷踊跃上台表演才艺，其中叶征的魔术最为精彩，他拿出一支玫瑰花来，用打火机点燃，大家都以为鲜花被烧坏，他另一只戴着白手套的手在火焰上轻轻一抹，玫瑰花变成了彩带飞向了天空。 大家都觉得惊奇不已拍手叫好。 只有顾明冷冷淡淡的哧了一声，时南见他这副模样，又靠了过来说：“叶征表演的多精彩啊，你怎么一脸嫌弃的样子？” “不过就是用了几个道具而已，有什么稀奇的？”顾明不服气地说。 “噢，你不觉得稀奇，那你怎么不上台表演啊？你可是被誉为国民校草啊，都没有一点才艺吗？”时南激他。 “怎么没有，一会我可是压轴出场。”顾明自信满满，得意洋洋。 这下换时南感到意外，说：“你上台表演我怎么不知道？” “给你个惊喜啊。” “我看是惊吓。” 这轮表演过后，暂时没有人自告奋勇上场了，冯景禧邀请几番都无人回应，许多女生还是比较羞怯的，一时间联欢会有些冷场。 这时候同为主持人的叶征拿起话筒，诚然邀请了时南，“不如让我们年级第一的仙女时南唱一首歌吧！” 此话一出所有人拍手叫好，男生们的欢呼最为热烈，而一些女生们则等着看好戏。 时南不好意思地站起来，说：“我不会唱歌。” “怎么可能，时南别不好意思了，快上去唱一首吧，大家都想听听你的歌喉。”叶征怂恿着。 “时南不愿意唱，也不要勉强吧。”顾明这时候答言，帮着时南说话。 “唱一个，唱一个，女神唱一个！”早就对时南欣赏许久的男生们自行成了一小簇啦啦队，非要听时南唱歌，一些女生也开始怂恿她。 时南有些难以拒绝，只好走上讲台接过叶征的话筒，说：“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唱一首吧，大家不要笑我才是。” “好哦，好哦，女神快唱快唱！”七班这一阵骚动，引起其他班级学生的注意，有些班级的联欢会已经早早结束了，纷纷跑到七班门口看他们班内的表演，眼尖的同学发现是时南上台唱歌，大喊着说：“是那个年级第一的女生哎！快看！” 这一传十，十传百，好些的其他班的同学围堵了七班的窗门，就想一睹时南的风采。 时南被这么多人围观还是第一次，不免有些紧张，让叶征为她播放一首《世界这么大还是遇见你》伴奏。 等悦耳动听的旋律响起，时南也跟着节奏拿起了话筒。 —— 相逢又告别一句再见 过去的一切不会重现 失落的时候 请像我一样相信你自己 世界这么大还是遇见你 一起走过许多个四季 天南地北 别忘记我们之间的情谊 —— 时南一嗓子惊呆众人，她的声音甜美温柔，又富有穿透力，直击人心，像是挂在青山流水间的风铃叮叮当当，念念不忘，令人痴醉。 她站在讲台唱着，细碎的阳光打在她的身上，泛起一层光晕，她细长的睫毛打出阴影，睫毛下水莹莹如黑珍珠的眸子柔润深亮，只要多看一眼，就像着了魔力般还想要再看一次，再看一次，她细入白瓷的皮肤在光晕中如婴儿般弹嫩，涂了淡淡唇蜜的小嘴一张一合，粉润如樱桃般可爱。 “哇天，太没道理了，人家长得美若天仙，学习又好，唱歌还这么好听，简直天仙下凡，这让我们怎么活！” “原来她就是学霸吗？明明可以靠颜值，偏要靠实力，也太气人了吧！羡慕嫉妒恨！” “这女生太美了，以前怎么没发现？早知道早一点认识当朋友啊！” “现在后悔了吧？人家和校草已经是好朋友了，经常形影不离的。” “这么漂亮，难怪会入得了校草的眼啊！” “我的男神是不是喜欢她？我好像失恋了！” …… 尹甜悠坐在台下，手里的圆珠笔被她按来按去，她心底不会妒忌那是假的，原本她在班里可以被评为班花的级别，深感优越，可时南一来，各种光环就围绕着她去了。 她放下笔走到楼下的小花园去透透气，渐渐地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好笑，她马上就要做飞机穿越太平洋去往另一个远国，不管时南好不好，优不优秀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就要开启新生活了，没有讨厌的人的新生活。 这样想着尹甜悠又振作了起来。 教室里的时南唱完歌，收获了许多掌声，连窗外的同学都为她鼓掌，她微微笑着，弯腰鞠躬下了台，坐回自己的位置。 顾明扯扯她的头发，说：“你唱歌这么好听，为什么都没有听你唱过？” “你又没说要听我唱歌，我吃饱了闲得慌给你唱歌。”时南瞥他一眼。 “我当然要听啊，以后你每天唱给我听好吗？”顾明双手托腮，像个小奶狗似的摇尾乞怜。 “想得美。”时南不吃他这一套。 时南退场后，又有同学演了两个节目，联欢会也接近尾声，终于轮到顾明上场，他唱了一首《情非得已》。 顿时班里班外的女生们沸腾尖叫，宛若开演唱会一样，顾明在态上举手摇摆，台下的女生们也跟着摇摆，男生们则倍感无语，尤其是季凯，拿出自己藏在书包的小镜子和梳子，对着镜子360度观摩了个遍，还用梳子梳理一下微卷的头发，自言自语道：“老子这么帅，为什么没有妞追？顾明那小子不就长得白净了些嘛，这些女生真是没眼光。” 他的话被隔壁桌的女生听见了，嫌弃地瞪了他一眼。 季凯：…… —— 难以忘记初次见你一双迷人的眼睛 在我脑海里你的身影挥散不去 握你的双手感觉你的温柔真的有点透不过气 你的天真我想珍惜 看到你受委屈我会伤心 只怕我自己会爱上你 不敢让自己靠的太近 怕我没什么能够给你 爱你也需要很大的勇气 —— 顾明唱到这一段的时候，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向时南的位置，像是在唱给她听。 而时南周围的女生纷纷尖叫，以为是在向她们示爱。 只有时南知道他的用意，想起那日他忽然说十八岁那天，他将自己当成礼物送给她，她瞬间脸红心跳。 切，谁要收他做礼物啊，又懒又馋的家伙，天天就知道带我吃好吃的。 时南用笔尖在草纸上漫不经心地乱画，单手托腮，一脸甜蜜的样子。 台上的顾明都快唱到结束了，不断地给时南暗送秋波，可是人家在自己座位上写写画画着什么，根本不回应他，完全把他当空气，而且脸上还浮现着粉色泡泡。 呃？什么情况？她这是想谁呢？ 顾明的秋波没送成，倒是发现时南心不在焉的样子，脑补了各种画面，难不成这段时间他忙着打扫家里没空理她，她就红杏出墙了？不会吧？ 可是她那副甜滋滋的样子，实在让他忧心忡忡。 第三十四章 我为什么奇怪你真的不知道…… 等联欢会结束了, 顾明打算叫时南一起回去，叶征突然出现在时南面前，笑呵呵地发出邀请, “时南，一会你没事情的话，一起去喝咖啡吧？我知道一家咖啡店特别棒。” 时南还没来得及开口，顾明将她拽了过去, 打断道：“我妈邀请时南去家里吃饭, 现在就走, 咖啡下次吧。” 时南被弄得云里雾里，问顾明, “袁校长什么时候让我去吃饭了？” “就刚刚, 我妈发信息了。”顾明说起慌来面不改色的，时南差点真的信了。 “不好意思叶征, 下次吧。”时南说。 “没关系的。”叶征笑着挥挥手，“新年快乐。” 等叶征离开，他们二人往学校门口走，时南忍不住地问：“袁校长没有邀请我吧？” “我不这么说, 你就要被骗走了。”顾明愤慨道。 时南有点想笑，“都是同学, 什么骗不骗的, 你这人很奇怪哎。” “你才奇怪。”顾明明显不高兴。 二人走到大门口, 尹东开着奔驰车已经等候多时，尹甜悠早早坐在了副驾座上, 时南和顾明也上了车，两个人都各怀心事的沉默着，坐在前排的尹甜悠都觉得气氛有些怪怪的。 直到回到别墅区, 三人下了车，尹东接完他们就转了方向回去公司待命。 “要不去我家待会吧，我妈过完年就要回水镇监工了。”顾明说道。 时南不解，“监工？干什么需要监工。” “学校扩建了，我妈回去弄这事，要赶在开学前把会议室和放映厅建好。”顾明说。 “那样水镇的孩子们可以有电影看了。”时南高兴着。 “哇，你们是什么穷乡僻壤鸟不拉屎的地方，连电影院都没有？那你们平时只看电视？” “电视都不是每家都有的，而且就那么几个台，演什么看什么。”时南回道。 尹甜悠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叹道：“天呐，那是多么封闭的一个地方！” “不然袁校长也不会费力去建个放映厅了，也是希望我们那的孩子能够接触更宽的世界。”时南说道这里，觉得袁校长真的很伟大，为了镇上的孩子，她付出了很多心血。 “我去看看袁校长吧，好几天没看见她了，她又要急着回去。”时南走到顾明身边。 尹甜悠依然讨厌他们如此亲近，白了他俩一眼，不咸不淡地说：“我回去睡觉了。” 时南还想说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段时间她和尹甜悠的关系还算相安无事，毕竟再怎么闹腾，事情已经尘埃落地，不知道尹正德是如何说服尹甜悠的，她再也没有找时南的麻烦，但也没有关系好到手牵手聊八卦，只是这样不冷不热的相处着。 顾明也知道他若再插手，只会让事情越发难以收拾，他也是有责任的，应该早些和尹甜悠将清楚，如今他只要站在时南这边就好了。 因为空气污染原因，除了明塔江边有除夕烟花可以看，私下不允许市民放鞭炮，这个年味就少了几分热闹劲。 尹家和袁家各自忙着年夜饭，坐在电视机前看央视春晚，就算过了这个年，尹正德趁着年假提议一家四口去三亚度假，并且也叫了顾明和袁姝。 袁姝因为过完年初五就回水镇搞学校扩建的事情，于是让顾明跟着一同去，顾明正怕假期无聊，就答应了。 而尹甜悠自然不想和时南他们玩，也不想成为父亲的电灯泡，于是叫了唐糖一起，唐糖的父母是卖摊煎饼和豆浆为生的，日子也是紧打紧算的过，她从小到大都没有出过远门，能和尹甜悠去三亚，自然是愿意的。 大年初一，两个大人加上四个孩子们，一起去机场坐飞机。 时南第一次坐飞机，难免有些紧张，但是和家人出去玩的喜悦冲淡了这种紧张，脸上时不时地挂着笑容。 唐糖这时候和她一样，见到若大明亮的飞机场，落地窗前一架飞机腾空飞向蓝天，不禁发出赞叹声，“哇哦，好棒啊！” “我第一次坐飞机，好紧张，时南，你也没坐过吧？” “没有。”时南摇摇头说。 “你怎么看起来不紧张呢？”唐糖手心都出汗了。 时南笑了笑，说：“你不要老是想着紧张，就不紧张啦。” “嗯，也对。”唐糖拽着她的小布包，“也不知道我的衣服带够了没有，那边是不是穿泳衣啊？” “你不会连泳衣都没带吧？”尹甜悠翻了个白眼，她有点后悔带唐糖这个土包子去了。 “那边可以买的。”顾明说，他今天穿了件浅豆绿的体恤，配上米灰色大衣，蓝色牛仔裤搭配白球鞋，干净帅气阳光，任何美好的标签放在他身上都不为过。 唐糖点点头，可以去度假还能看见男神，她简直太幸福了，当时尹甜悠邀请她的时候，她知道顾明也去，自然是很爽快的答应的，但是得知时南也去，心里还是有点小扫兴，但是现在的时南有钱又是学霸，不再是以前的特困生，因此能多结交也是好的，于是唐糖对时南的态度180°大转弯，时不时地去巴结时南，让尹甜悠看了更心堵。 林青莲这时候过来，喊他们，“要登机了，赶紧过来。” 时南走在前面，说：“妈，唐糖说她没有带泳衣，去那边帮她买一个吧？” “可以的，走吧。”林青莲揽过她的肩，两人向前走去，之后她不忘招呼尹甜悠过去，但尹甜悠只是象征性地走近了几步，并没有和林青莲一起走。 跟在后面的唐糖震惊了，尹甜悠的爸爸和时南的妈妈在一起？那时南也是尹甜悠的姐妹了？ 所以窦源源说时南和她妈妈上了尹甜悠家的车，并没有看走眼？ 所以时南说找到了妈妈，妈妈家里还很有钱，原来因为嫁入了尹家。 她原本以为是尹甜悠叫了她和顾明一起去度假，顾明又叫了时南一起，他们才会一起去三亚的。 原来时南和尹甜悠已经是一家人！ 唐糖这颗八卦的小心脏快要跳出了嗓子眼了，好想这时候拿出手机发信息给窦源源和另外几个女生，可惜一会就要上飞机了，手机需要关机，等落地之后她一定要第一时间给她们发信息，这个瓜简直又大又甜，吃了不会拉稀啊！ 在上飞机之前，唐糖也想再找尹甜悠确认一下，但是尹甜悠摆出一副高冷姿态，很显然并不想搭理她这碴，顾明那边她更不好意思去问男神，总之先落地再说！ 唐糖想着这个惊天的八卦，反而不那么紧张了，到是时南和家人一起过来安检口之后，拿着行李箱走入玻璃栈道的时候，看见外面灿烂的阳光将整个机场照得耀眼，她的生活好像也从这个假期开始变得明亮亮的了。 顾明一直跟在她身边，怕她紧张几次都找些有趣的话题转移注意力，而尹甜悠是做过几次飞机的，已经习以为常，戴着她那顶太阳帽进了飞机的头等舱，找到她靠窗的位置，就摘了帽子戴上眼罩补个觉，一点都不给唐糖八卦的机会。 唐糖倒也没闲着，她可是第一次坐飞机，还是坐头等舱哎，有钱人的世界就是美好啊，她抓紧时间在座位上自拍，选出最满意的一张照片发在朋友圈里，然后心满意足地关掉手机，期待着落地之后，收到无数的点赞。 顾明和时南坐在一起，顾明让时南靠窗，时南看着外面的地勤检查完毕，正在撤退，另一边的飞机刚刚落地转弯，向着阳光盛满的方向停留，之后有旅客纷纷下机，他们形色各异，因为隔得很远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但也能够感受到旅途带来的疲备。 “时南别怕，几个小时后，我们就到三亚了，很快的。”顾明温和地说着，笑如春风，抚慰她的心。 时南回以微笑，说：“我没事，只是突然觉得好像进入了另一个人生一样，是前所未有的人生，是和过去的一切断崖式分离的人生，有些迷茫，有些兴奋，有些恍惚如梦。” 顾明见她开心的样子，眉眼间都是笑意，她那样美丽，如同这冬日的水仙花，外表清雅，看似柔弱，实则刚强坚毅，才能挨得过这冬傲人的冬霜。 “以后就是你的新人生了，你从未领略到的，你已经和过去的自己告别，今天起你是尹南。” 时南眼中的水泽闪着晶莹剔透的光芒，多像那清晨的水仙花瓣上的露珠呀！ “嗯，顾明你好，我是尹南。” “尹南，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两人说说笑笑着，坐在他们斜后方的唐糖观察着一切，可惜手机已经早早关机，不然真想给八卦小组发信息，在拍一拍男神的唯美画面，她身边的尹甜悠已经睡了过去，还发出了轻轻的鼾声。 唐糖觉得尹甜悠这么快就败给时南了，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坐在第一排的林青莲和尹正德两个人像是蜜月般，聊着他们的故事，根本没有时间去理会后面的孩子们。 直到女音播报员通知飞机即将起飞，大家都坐在位置上，系上安全带，等待飞机离开地面，飞向天空的那一霎。 当飞机缓慢地开往轨道，时南看着身后的风景渐渐褪去，她下意识地抓紧扶手，轻轻咬着嘴唇，身边的顾明像是为了安慰她，将手放在她的手背，他的掌心很热，让时南心安。 飞机渐渐加速，加速到一个令人无法控制的 速度，时南觉得自己的重心全无，随着飞机的速度，时南好似一颗吹散的蒲公英随风而飞。 在机翼与引擎的轰鸣声中，飞机终于冲向了天空，朝着云海与朝阳而去，这只巨大的鸟儿在云霄之上找到自己的方向后，开始平稳的飞行着。 时南看着窗外层层云朵密实如棉絮，在阳光的照耀下波澜壮阔，她忽然落下泪来，她不堪的过往好像在她飞入万里苍穹的那一霎那，被重重地甩向了大地，与她分割脱离。 第三十五章 三亚之旅 等飞机落地到三亚已经到了中午, 刚下飞机的时南感受一股热烈的气息涌来，城市里的寒冬刺骨荡然无存，阵阵夹杂着海风的微风拂过她的面颊, 有些许湿咸的味道。 尹正德带着孩子们离开机场，坐上预约的商务车去往入住的酒店，几个孩子早已热得脱下了毛衫，只穿着里面的单薄衬衫, 但依然觉得有些热。 尹正德脱下外套, 只穿着白色衬衫与西裤, 时南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才发现自己的父亲无论什么场合都穿着笔挺的西装革履, 像个永远不知道疲惫的战士一样, 随时准备着上战场。 林青莲脱下枣红色绒衣，露出驼色真丝连衣裙, 她的美丽很快与这里的亚热带风景融为一体，温婉而雅，落落大方，时南觉得这样的女人应该得到幸福。 连唐糖都觉得时南的妈妈真的好美, 坐在旁边看得有些痴了，她觉得时南长得这么很好也是有迹可循的, 他们一家子都是俊男美女, 尹甜悠略逊一点。 当然唐糖不会当着尹甜悠说出心里话, 见到尹甜悠早早在飞机上换了夏日碎花裙，戴着大太阳帽, 立马夸赞道：“甜悠，你这身可真好看，哪里买的？” “还是上次来去免税店买的, 这次正好派上用场。”尹甜悠被赞美了，自然心情大好，将手上的防晒喷雾递给唐糖，说：“喷点吧，这里可容易晒黑了。” 唐糖接过，道了声谢，见时南什么也没涂，问：“时南，你没用防晒霜吗？” “我已经用了。”时南拿出来一瓶安耐晒，递给唐糖，“你要用吗？” “谢谢。”唐糖笑呵呵地接过。 尹甜悠本来还想嘲讽一下时南没带防晒霜，结果愿望落空了，不过看到了唐糖手上的安耐晒，又忽然笑道说：“你现在怎么还用安耐晒？早就不流行了。” “我觉得挺好用的，也不贵。”时南说。 尹甜悠“切”了一声，很显然潜台词是土包子才用的牌子。 但是时南不以为意，她又不喜欢追求奢侈品，什么都得要最新款，宁愿换肾也要买买买。 她觉得那样苍白无知的人，才是土包子。 她现在并不是缺钱，但是任何东西适合自己就好。 唐糖见尹甜悠这般姿态，这时南的安耐晒她用也不是，不用也不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纠结了一路，最终还是觉得脸不要晒黑比较重要。 等到了酒店，一行人下了车，将行礼送到酒店房间里，就去餐厅里吃饭。 入住的酒店环境优雅奢华，坐在落地窗前的餐厅，就能看见不远处的泳池与大海，来这里自然是要吃最新鲜的海鲜和这里极为有名的椰子鸡。 经过了几个小时的长途疲惫，唯有美食能治愈身心了。 顾明在桌上是不是给时南介绍这里的名菜，不停给她夹菜，时南怪不好意思地小声说：“顾明，你不用给我夹啦，我快吃撑了。” 毕竟还有尹正德和林青莲也在，顾明这般照顾她，时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做贼心虚，总觉得脸颊有点热。 唐糖在一边只剩艳羡了，她当着大人的们，也不好说些打趣他俩的话，只是默默吃饭，当时这里的饭菜真的好好吃，比家里的煎饼好吃百倍。 尹甜悠才不管不顾，直接说道：“顾明，知道你和时南从小玩大的，关系要好，不知道还以为你和她谈恋爱呢！” 时南一口酸奶呛的直咳嗽。 顾明到很坐危不乱，一脸笑意地说：“哎呦，我们尹妹妹吃醋了，来顾明哥哥给你夹菜。” 说着他往尹甜悠的碗里把每一道菜都夹了遍，盘子都快装不下了，“尹妹妹，快吃吧！是我忽略你了。” “切，无事献殷勤。”尹甜悠脸上不屑一顾，可不知道是太饿还是怎么样，她还是将盘子里的菜都吃光了。 旁边的尹正德和林青莲看得他们这些小朋友的戏码，倒也没多说什么，他们两个大人还是很开明，正值青春期的少年少女，应该有些很美好的回忆，只要不出格就好。 吃完饭后，大家回酒店收拾了一下行李，套间很大，时南和尹甜悠，唐糖三人一人一个床位，顾明自己睡一个单人间，尹正德和林青莲一间，几个孩子都知道不要打扰两人的蜜月，于是自行组团出去玩，给尹正德和林青莲足够的二人空间。 他们几个约好换上泳衣去露天泳池玩，唐糖在路上买了件纯粉色的连体泳衣换上，因为她比较受，显得前面有些干瘪，干瘦干瘦的，像是没有发育好一样，于是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努力垫上一点胸垫，惹得尹甜悠在旁边笑了半天。 时南找出了提前准备好的泳衣，是一件红色碎花褶皱短裙的可爱泳衣，尹甜悠看了一眼，不屑道：“这也太土了吧？” “不会啊，我觉得很好看啊。”唐糖虽然不想驳了尹甜悠的面，可是时南扎着丸子头，头上戴着颗颗红色小樱桃，穿着这样红彤彤的泳衣衬得她肌肤白皙通透，宛若可爱漫画的樱桃子，连唐糖都不禁感叹了果果。 尹甜悠再次后悔带个墙头草来，她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进了浴室换上了泳衣，出来以后，将时南和唐糖都震惊到了。 她穿着黑色比基尼，将自己玲珑曲型完全展露出来，又穿了件镂空的黑色上衣，小性感若隐若现的，展现着成熟的魅力，除了她的脸上略显稚嫩的神色，则否完全看不出她还是只是个十六岁少女。 “尹甜悠，你这是想勾搭谁？”唐糖没想到尹甜悠会走成熟御姐风，明明平时的也是可爱公主型啊？怎么忽然转型了呢？ “三亚的外国小哥哥超帅的，认识一两个也不错啊。”尹甜悠甩了甩她的长发，将耳朵戴上两个金闪闪的大耳环，当真是尤物。 “这里还有外国帅哥？在哪里？带我开开眼啊。”唐糖立刻又去巴结尹甜悠，拉过她的胳膊晃啊晃的，其实唐糖第一反应是她要和时南一决高下，把顾明抢回来，不过她可不敢真的去问。 时南看着尹甜悠这一身与年龄不相符的打扮，好心相劝，“你穿成这样，好看是好看的，但是万一遇到坏叔叔怎么办？我们毕竟还未成年哎。” “你烦不烦呀，这里是三亚，都是来度假的，哪里有那么多坏人。”尹甜悠翻个白眼，时南还想说什么，她根本不想听，直接拉着唐糖走人。 时南转念一想觉得自己的操心也是多余，尹甜悠马上去法国了，国外本来就开放，很多她们这般大的人已经成熟的像二十多的女人了，外国的思想还是不太一样的，尹甜悠去了也会慢慢受影响的。 说到底她只是想作为姐姐关心一下妹妹，但是她想多了。 等到了顶层的大厅，顾明早就等候已久了，他只穿了件白色无袖紧身背心，下身是件蓝色泳裤，在艳阳下干净清爽。 先走过去的是尹甜悠和唐糖，顾明看见尹甜悠的泳衣略微一顿，有些欲言又止，尹甜悠以为顾明是被自己惊艳到了，暗自得意，十秒后却听他说：“尹甜悠你穿成这样被尹叔叔看见了，小心又挨训。” 尹甜悠递了一个不耐烦的眼神，这两人口吻还是如出一辙啊，她不想承认都不得不承认，他俩真是般配，好在她马上去法国了，穿什么谁也管不着，这么想心底又有点失落是因为什么？ 尹甜悠正了正神色，不理会顾明，拉着唐糖去无边游泳池了。 这时候时南走过来，看着顾明这一身行头，笑着说：“你这装备好像八十年代的下乡青年。” “我还以为你会夸我帅。”顾明故作受伤的样子。 时南笑出了声，“得了吧，不过脸还是可以看的。” 这回换顾明细细打量她，眼中带光，“我的时南今天确实美艳动人，可爱至极。” “谁是你的了？”时南被顾明调侃得羞红了脸，直接跑开。 “喂，等等，你又跑！”顾明去追，上次她就是这样跑开，这个女孩怎么那么喜欢逃跑，“你是落跑公主吗？” “我是灰姑娘。”时南朝他吐吐舌头，两人也朝着无边游泳池的方向去了。 无边游泳池在酒店顶层，可以在水池里畅游的同时，看见不远处的蔚蓝的大海和无尽的天空，夕阳西落，夜升星辰，是网红有名的景点了。 时南和顾明走到泳池边，就看见尹甜悠在水池里凹造型，唐糖在旁边为她尽心拍美照。 “时南，你会游泳吗？”顾明问她。 “我不会，水镇只有小溪，镇上的孩子都是在溪边玩，却不会游水。”时南摇摇头。 顾明回想了一下，“确实，水镇之所以叫水镇，是因为常年喜欢下雨吧？” “大概是吧。”时南说。 “时南，水镇以后跟你没是什么关系了，你怎么还想从前呢？”顾明说。 时南低头一笑，“嗯，好。” “那么我来教你游泳？”顾明提议。 “你真的会游吗？”时南一脸怀疑。 “嘿，不信啊？”顾明走到水边，做好了拉伸运动，一个飞跃，像条飞鱼般一头扎进了泳池里，水花溅到了旁边正拍照的尹甜悠，弄得她湿淋淋的一身狼藉，尹甜悠气道：“顾明你有毛病啊！” 顾明很快从水底露出头，晃了晃湿哒哒的头发，有力的手臂伸过来，说：“时南，过来。” 第三十六章 他举着她的腰，很想吻她…… 时南咯咯笑着, 推开顾明，“我不去，我不会游泳。” “你下水我教你。”顾明划着水, 游到她身边说。 她摇摇头，“不要，去租个救生圈来玩。” “这么不信任我啊？”顾明有些失落。 “对呀，快去租一个。”时南伸手往顾明身上撩水, 让他赶紧去租个救生圈。 哪知道顾明反击起来, 往时南身上泼水, 弄得她湿了半身，头发都湿哒哒的了。 “顾明你讨厌！”时南一边回击一边咯咯笑着, 两个人戏水打闹着, 欢声笑语中，另一边的尹甜悠和唐糖躺在长椅上喝果汁晒太阳, 与这边完全是两个世界般。 唐糖喝着杯子里的西瓜汁，看着远处的湛蓝海岸，吹着咸咸的海风，她从来没有出门旅游, 第一次来海边，简直不要太幸福了, 原来小资生活这么美好, 难怪那么多人挤破头也要过有钱人的生活。 她眼光瞥见远处的顾明和时南, 两个人正玩的不亦乐乎，忘乎所以, 完全忘记了还有她们两个旁观者吧？ 唐糖不禁去瞧了眼尹甜悠，发现她跟没事人一样看风景喝果汁，看来她和顾明关系如猜测那般大不如前了。 尹甜悠看着那两人, 简直没眼看下去，当着她们的面秀恩爱吗？她马上去法国也就算了，唐糖这个大嘴巴指不定在班里传成什么样。 不过转念一想，又关她什么事呢？于是她什么也没说，翻动了几下她刚刚拍的美照，之所以带着唐糖，就是觉得她拍照技术好，拍出来的效果可以去当网红了。 她选了几张满意的照片，放在朋友圈里，又晒了一会阳光浴，才和唐糖说：“一起去吊篮下午茶啊？” “吊篮下午茶是什么？”唐糖问。 “去了就知道了。”尹甜悠起身，拉着唐糖往外走。 “不和顾明他们说一声吗？”唐糖一边看着顾明教时南游泳，一边在八卦讨论组里聊的津津有味。 她还特意偷偷拍了张顾明和时南在泳池里的照片，照片上顾明敷着时南的小肚子，让她学习篇漂浮在水面，时南则在水里吃力地游着。 不过唐糖拍摄的角度，好像两个人在水里动作亲密，令人浮想联翩，照发发到群里，几个春节期间赶寒假作业无聊透顶的女生们立刻炸了窝。 “他们两个在干嘛？不忍直视，不忍直视~！” “顾明和时南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吗？” “我的男神就这么被抢了去！我好像又失恋了！” “你都没恋过哪里来的失恋？从始至终顾明也没看过你一眼吧？” “这个时南从她进咱们班之后，男神就被她迷得团团转，以前没发现她这么厉害啊！” “他们两个光天化日之下，在行动吗？我的天，还当着你的面？你怎么拍到这张照片的？” 唐糖看着手机里响个不停的信息声，她感觉自己像个最先发现内幕的狗仔队之王一样洋洋得意，刚想在群里回复，就被尹甜悠非要拉着离开，接下来她就不能跟拍了，有些不太想去。 “咱们这么离开，叔叔阿姨找不到怎么办？” “又没离开多远，我会和我爸通电话的，走啦，这里太晒了。”尹甜悠看着自己的胳膊，虽然涂了好几层防晒霜，但还是觉得变黑了，于是拉着唐糖回了房间去拿防晒喷雾，再去的吊篮下午茶。 而她们的离开，顾明和时南都没有注意到，时南还在认真学习游泳的动作，顾明教得也很专业。 “没想到你懂得挺多嘛！”时南不禁对顾明另眼相看。 “我妈以前给我找了个国家级游泳教练教我，自然更专业一些。”顾明继续托着她的身体，让她学习划水。 “国家级教练？那你怎么没去游泳队？”时南说。 “因为我还是想好好读书，以后发展的机会更多一些。” “那你可要努力了，这次才考年级第四，落我有点远哦！” “哇，这么得意啊？”顾明啧啧两声，“别高兴太早了，下个学期我就超过你。” 时南不服气地说：“那就试试啊。” 她转头看向顾明，结果重心不稳，整个人沉了下去，时南险些呛水，还好顾明就在她身边，双手迅速托起她的腰部，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抬高了一个度。 水声哗啦啦啦的响动之后，时南定了定神，她额头还有水珠滴答滴答地往下落，悉数落在了顾明的脸上。 时南低头看着顾明，他近在咫尺，双手还托着她的身体，手掌上的温热透过泳衣传递进她的肌肤，她两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看起来两个人像亲密无间的情侣，拥抱在一起。 顾明看着眼前的出水美人，真的想上去狠狠吻她，但他咽了咽口水，一直没敢动作。 “可以放我下来了。”时南先打破了这暧昧的气氛。 “哦，抱歉。”顾明将时南放下来，两个人近距离站着，能够感受到彼此不太平稳的呼吸。 时南目光看向别处，发现躺椅上的尹甜悠和唐糖都不在，她反而松了一口气。 “她们去哪里了？”她问。 “不知道，应该是去附近转转吧？”顾明说，“要不我们也去海边吧？听说有个椰子长廊看日出不错。” 时南离开泳池，说：“不了，我有点累，想去睡一会。” “也好，我也去休息一下。” 两个人穿上十字拖鞋，往酒店里走着，他们走了一段非常幽静的小路，两边都是椰子树和大朵大朵不知名的红花。 这里的人与物都是热烈烈的，植物都是硕大而张扬，人们晒得很黑的皮肤，显得健康奔放穿大花印的衣衫，女子头顶上戴着一朵红如艳阳的花儿，穿着露骨的长裙在沙滩走。 不同于水镇的封闭和澄海的克制，在这里仿佛走到了另一个空间，一个可以让自己放松，无所顾忌的空间。 想必顾明也有同样的体会，所以当他和时南走到这个幽静的小路时候，他看见开得很美的小红花，随手摘下一朵，对时南说：“我给你戴上吧？” 时南回神，看见是一朵小花，顾明为她别在发间，她笑着说：“好看吗？” “花好看。”顾明打趣道。 时南“切”了一声，想转身继续走，顾明拦下她，说：“这里风景很不错，我帮你拍几张。” “不要，不要。”时南现着身上湿哒哒的，外面只套了件白色的防晒服，她想打扮好再拍给他看。 “没关系的，已经很好看了。”顾明好像猜到了她的顾忌，拿出手机，鼓励她说：“就这样别动，看着斜对面的花。” “这样吗？”时南依照着他摆动作，被顾明拍了几张照片。 “很好，很好。”顾明翻着自己的手机，看着照片里的时南笑靥如花，她耳边那朵明艳艳的小花尤为亮眼。 时南凑过去看了看，说：“一会发我手机里。” “我帮你修修片，晚一点发给你，你先回去睡觉。”顾明说。 时南很高兴地点点头，她回去睡了一觉之后，夕阳已经快要藏进天边了，这时候林青莲和尹正德喊他们去海边走走，尹甜悠不知道什么时候和唐糖回来了，两个人都在沙发上各自玩手机，见时南醒了，就一起去找两个大人和顾明，去椰子长廊看日落。 时南听说这里是拍照圣地，很多婚纱照都在这里拍摄，她见尹甜悠和唐糖早早就换上了漂亮的裙子，她也从行李里面找出了林青莲为她挑选的长裙，清新淡雅的绿色雪纺连衣裙，去拍照片再适合不过了。 她将头发披散一半，头顶上扎了一个小丸子，整个人显得又娇俏又淑女，顾明再次见到她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 时南走在人群后面，小声地对顾明说：“怎么看傻了？被我的美貌惊住了吗？” 顾明凝视她几秒，眼神有热度，“不止一点点。” 他们一行人到了椰子长廊，这里有大排大排的椰子树，和无垠的沙滩，还有很长很长的公路，海边的尽头，日落的余晖洒向大海，洒向大地，洒向茂密的树林里，让人生出一种时光定格的错觉，夕阳缓慢而温柔地穿过女郎的发丝，小孩的脸颊，以及恋人相握的指尖。 时南觉得这里美极了，到处充满了愉悦，爱恋的味道。 海边不少新婚夫妻正在拍婚纱照，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她竟然有些艳羡。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也能穿上这样漂亮的婚纱，站在心爱的男人身边，放肆地笑着呢？ 她的身边会是谁呢？会是顾明吗？ 顾明见她一直看别人拍婚纱照，笑了笑说：“你该不会想结婚了吧？” “说什么呢？我才没有。”时南最讨厌顾明这一点，老是看穿他的心思。 这时候林青莲喊他们，让顾明给时南他们一家拍个全家照。 时南走过去，站在林青莲身边，尹甜悠则站在尹正德身边，顾明举着单反相机，说：“茄子。” 所有人都笑着，不过时南笑得很腼腆，尹甜悠则笑得很僵硬。 大家在海边拍照，玩水，捡贝壳，林青莲和尹正德就去了海滩露天小吧喝点东西休息一下。 时南他们几人还在海边继续拍照玩耍。 顾明这次带的单反相机，专门为她们拍照，尹甜悠最为踊跃，让顾明帮她拍了不下六十张照片，才累得去小吧喝东西，唐糖不好意思让顾明拍，只拍了十来张，就去找尹甜悠了。 只有时南倒是不急着拍，顾明看了看相机内存，还能拍很多，对时南说：“夕阳快落了，我再给你拍一些。” “已经拍很多了，还要拍吗？”时南捡了几个贝壳，眉眼都是笑，她今天已经玩得很开心了。 “当然，你今天这么漂亮，应该多拍几张。”顾明举起相机，为她拍照。 照片里的时南恬静美丽，站在金辉的海岸边，海风吹扬她的长发，裙摆随风翻飞，她扎着的丸子头，又显得她灵动可爱，像个受宠爱的海神女儿，跑到令她好奇的人间来。 顾明拍了好几张不错的照片，将时南的美丽定格，他知道这些照片会是他的无价之宝，却不曾想过，成为了他余生排遣相思的宝贝。 第三十七章 叶征的出现，让顾明有了危…… 林青莲和尹正德在露天的桌椅上着, 看着远处的余晖渐渐被海水淹没，林青莲莞尔道：“以后我们的生活，会不会也像今天这样？” “当然。”尹正德握过她的手, “以后你和时南都不用再吃苦了，余生我要给你们幸福。” 林青莲笑得更美丽了，眼神闪着一点点晶莹，又蹙眉道：“只是对尹甜悠, 会不会太狠了点？” “她学习成绩这么差, 肯定不能像时南和顾明一样, 能进最好京华大学，不如去国外历练一番, 她是该出去见见世面了。” “不上京华也可以有其他出路, 没必要去那么远，若甜悠有什么意外, 我会自责的。”林青莲说。 “不会的，我会派人去看护她，她的一切举动我都会第一时间知道的。”尹正德说，虽然他忍心将尹甜悠送到国外, 但他还是疼爱这个小女儿的，于是安排了最专业的团队, 和尹甜悠一起去法国。 “那就好。”林青莲点点头, 看了看不远处时南, 和给她拍照的顾明，说：“他们两个似乎很要好, 儿时不懂事也就罢了，现在他们正值青春期，还有一年多就十八岁了, 再这样亲密无间，会不会不太好？” “那有什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也许会是一段很有意义的缘分。”尹正德说。 “虽然我也不是不开明的人，但是多少还是有些担忧。”林青莲面露忧色。 尹正德劝导她，“你呀，就是喜欢操心，孩子们大了会有分寸的，我们不要去干预他们，免得适得其反，顾明这孩子我是知道的，非常可靠，本来我还打算若尹甜悠好好学习，将来若能给他，可现在看来他与时南更有缘分，若能做我大女婿，也是不错的。” “你竟想美事。”林青莲终于展颜。 尹甜悠在另一边听外国歌手唱歌，没注意到尹正德和林青莲聊什么，也听不太清楚，就没在意，倒是唐糖去拿果汁的时候，不小心听到了一点点，虽然尹正德有些字咬得很轻，但有些话还是听见了，比如嫁给她，比如顾明做他的女婿。 什么意思？顾明做尹叔叔的女婿，那他是要和时南结婚吗？ 哇哦，她好像又发现了什么惊天哈密瓜！！！ 唐糖回到尹甜悠旁边，将果汁递给她，尹甜悠见她一脸兴奋的样子，还以为刚刚被帅哥泡了，眨眨眼看着她说：“你这是什么表情？思春了？” 唐糖这才回过神来，连连摇头，“没，没有，哈哈哈” 尹甜悠喝了口菠萝汁，看着唐糖白痴的傻笑，不明所以。 夕阳终于投入深海，夜色披着珍珠般的星星躺在了大地上，海潮渐渐褪去，海风也变得温柔，椰子树在星火中影影绰绰，海边小吧燃起了篝火，一场盛宴刚刚开始。 林青莲喊孩子们回酒店吃晚饭，便离开了这里。 时南看着欢快的篝火派对越来越远，她望着隐秘深邃的夜空，无尽如盘的深海，忽然想到了朱自清很有名的一句：热闹的是他们，我什么也没有。 但是见到顾明转头对她笑时，她又觉得，嗯，我也不是什么都没有。 几天下来，大家在海边玩得很开心，顾明还带时南去尝了尝网红阿菊甜品店。 两个人一人点了一份榴莲冻，时南还没有吃过榴莲，不禁对着纸碗端详起来。 顾明倒是吃过的，尝了一口，发现非常好吃，说：“看什么呢？快吃啊。” “不都说榴莲臭臭的吗？”时南有些怀疑此物的口感。 “这个不臭，很好吃。”顾明说。 时南半信半疑地挖了一勺，放进嘴里，冰冰凉凉，口感浓郁，也没有传说中那么臭，反而很甜很可口，叹道：“哇塞，真好吃。” “好吃吧，不然我也不会带你来这么远吃甜品了。”顾明说。 时南想想刚才接近一个小时的车程，在公交车上腿都坐麻了，暗暗还抱怨为什么带她去那么远，现在发现物有所值。 顾明看出时南坐车坐的累了，说：“一会要不要去做个SPA啊？我陪你。” “不用了，我不习惯被别人动手动脚的。”时南回绝，又说：“再来碗牛奶冰尝尝吧？” 顾明应着去给她买，她这才发现周围的桌位上除了一两个好姐妹来吃，都是情侣来这里刷甜蜜值，时南又想起了顾明说要把他自己送给她当作十八岁的礼物，脸颊又开始发热，心跳也变得甜蜜。 只是她有个疑问想问他。 顾明回来后，时南戳着碗里的榴莲，抿了抿嘴，犹豫要不要提起此事，万一他又使坏怎么办？她怕自己招架不住。 顾明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问她，“怎么了？看你心事重重的。” “也没什么，就是那个……” “你好，你的牛奶冰。”时南的声音突然被服务员打断，她接过牛奶冰说了声谢谢，然后再也没有勇气提起。 “你说的那个是什么？”顾明问她。 “啊，没事，这个牛奶冰看起来也不错啊，快尝尝。” “嗯，这个也不错呢。” 话题一打岔，顾明也忘记问时南了，等两个人回去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在等他们，今天打算去夜市。 几个人在热闹的夜里逛了逛，买了些可以带回去的小玩意，还吃了点街边摊，但是大多数都是海鲜，这几天时南吃海鲜快吃吐了，很想念家里的饭。 尹正德因为有个视频会议要开，于是他们回去的很早，林青莲也回酒店休息，只有几个孩子还想去逛逛，顾明问时南和尹甜悠，说：“后天咱们就回去了，还有哪里想玩的？” “不如去免税店购物一番。”尹甜悠提议。 唐糖提出抗议，“甜悠你这几天买了好多东西了，太多的话拿回去很麻烦的。”她这两天一直在陪尹甜悠逛免税店，一开始她兴致勃勃，但是看清那里的价格之后，她就没了斗志，只剩给尹甜悠拎包了。 “海边酒吧要不要去？”顾明在旅游攻略上看了看，眼下只有这个还没去过。 “咱们几个未成年，能去吗？”时南问。 “不喝酒还好吧？”唐糖说。 “那就去试试。”尹甜悠抓着唐糖的手往外走。 海边酒吧离他们的酒店不远，和林青莲报备后，几个人就去一探究竟了。 发现酒吧面朝大海，半开放式，可以在海边吃烧烤看星星，看一些黑皮肤的外国洋妞跳桑巴舞。 他们几个人挑了个边缘位置坐下，点了几杯果汁，等着看舞蹈，没想到这时候又一波浪荡少年们走近，他们也都是十六七的样子，身穿花里胡哨的大背心大裤衩，皮肤还晒得有点黑，一开始时南他们都没认出来，只有唐糖眼尖地发现，“咦？那个不是季凯吗？” 她这一声咦，引起了双方的注意，这才发现原来都是熟人，季凯，李程宇，叶征还有一个高三的学长杜柯严。 时南他们除了杜柯严不认识，其他人都在熟悉不过了。 “哎哟，顾明，艳福不浅啊！三个大美女陪你消遣，啧啧。”这么不正经的话，时南都不用想就知道又是季凯在逼逼。 “瞎说什么呢！”顾明揉了揉太阳穴，他一度怀疑自己可能真的眼瞎，为什么有这样一个狐朋狗友。 “哎，你别瞎说，顾明现在可就是一个人的。”李程宇跟着瞎起哄。 “你们两个是不是不想上王者了？”顾明冷眼说道。 “大哥，我们错了，不要丢弃我。”季凯连忙靠到顾明身边，一份小鸟依人做作的样子，“大哥是我一个人的，你们谁都别抢。” 顾明一脸嫌弃地想躲开，季凯一副死缠烂打的样，就是不离开。 时南几个女生只是露出姨母笑，看季凯一个人戏精上线。 叶征率先看见了时南，时南穿了件粉色碎花长裙，肩膀处打了两个蝴蝶结，头发随意用夹子夹起来，带了点懒散的甜美。 他看得有些痴，要不是季凯招呼他们几个坐下，他险些露陷，选择座位的时候，还特意选在了时南旁边，小声说了句：“时南，你穿的裙子真好看。” 时南讶异了一下，没想到叶征会这么直白的夸赞她，礼貌地笑说：“谢谢。” “不谢，真的好看。”叶征以为说得很小声，但还是被坐在时南旁边的唐糖听见了。 她借机调侃道：“哎哟？叶征同学，我今天也穿了件裙子，你怎么不夸我好看啊？” “唐糖同学今天也很漂亮呢！”叶征赶紧补救一下。 “呦呦，一点都不真心。”唐糖撇撇嘴。 顾明轻咳一声，打断他们的话，“你们都刚来吧？一起点东西喝啊。” 季凯和李程宇没注意到那边，只有顾明一直盯着时南，看见叶征那双对时南拔不出来的眼睛，深深感觉到了危机感，并且深深懊悔为什么他没有坐在时南旁边，给了别人有机可乘。 而同他们一起来的学长杜柯严，敲了敲季凯面前的桌子，季凯恍然大悟道：“哦对了！忘记介绍了，这我表哥杜柯严，也是咱们高三的学长了。” “刚还想问你，怎么你们几个凑到了一起，原来是家庭度假啊？”顾明说。 “对啊。”季凯眉眼一挑。 “几位都是季凯的同学吗？我叫杜柯严，很高兴认识你们。”杜柯严说，“见面既是缘分，今天我请大家喝饮料，不用客气随便点。” 季凯才不给他表哥面子，说：“只是喝饮料吗？随便点也没多少钱吧？不如再来点烧烤啊？” “那必须的。”杜柯严说着，招呼服务员过来，让大家开始点菜，但毕竟时南他们都和他不太熟，也不好意思点，只要了饮料，剩下烧烤都是杜柯严点的。 一直坐在他对面的尹甜悠，在卓子下面轻轻碰了碰唐糖的胳膊，悄悄耳语道：“哎，你有没有觉得学长很帅。” “哇哦甜悠你不知道吗？学长可是上届校草，要不是突然觉得出国留学，还可能和顾明争一争校草之位呢！”唐糖果然是八卦之巅，但凡有点名气的人物她都了如指掌。 “难怪了，不过他要留学去哪里？”尹甜悠有点好奇。 “这我就不知道了。”唐糖喝口饮料。 等烧烤吃得差不多了，大家都还没尽兴，于是杜柯严拿过一个饮料的空瓶，说：“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 第三十八章 咱俩玩完了 “好啊, 好啊，好久没玩这么刺激的游戏了。”季凯举双手赞同。 “嘿老大，这时候可不能退场哦！会扫大家兴的。”李程宇知道顾明不喜欢玩这种游戏, 嫌弃幼稚无聊，先把退路给他堵死。 顾明倒是没急着表态，先问了问时南，“你要不要玩？” “我可以啊。”时南没有玩过, 自然很想尝试一下。 顾明觉得玩游戏可以, 但是和季凯还有李程宇参加, 就不知道会玩成什么变态样了，他必须对时南保驾护航。 “明哥, 一大男生别扭什么？玩个游戏嘛, 至于这么谨慎吗？”李程宇激将他。 “玩可以，但是在场有几位女生, 你们两个不能出一些无理要求。”顾明先约法三章。 “好好好，保证都是正常人能接受的。”季凯抬手做发誓状。 杜柯严发话，“饮料瓶的瓶口转到谁，谁就要选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不能兑现的，自罚一杯纯纯的柠檬汁。” “好耶, 好耶。”季凯和李程宇起哄。 杜柯严将瓶子转动起来, 大家盯着旋转的瓶子, 看看谁是第一个，结果瓶口转向了尹甜悠。 “哇, 尹大小姐你中奖了咯！”季凯欢呼着。 杜柯严淡淡一笑，“学妹选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呢？” 有唐糖这个八卦大王在, 尹甜悠当然不会选择真心话了，“我选大冒险。” “那就选择酒吧里任意一个陌生异性加微信，你选择加谁？”季凯提议道。 “哇，这算什么大冒险。”李程宇抗议。 “喂，咱们都是中学生，不太过分了。”顾明说。 “我也觉得，这对女生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叶征附议。 李程宇见大家都甘做护花使者，他也就不说什么了，只道：“好吧，尹大小姐，你选择一个吧？认输的话，是要喝超酸柠檬汁哦！” 尹甜悠不以为意，不就加个微信吗？这有什么的，她对着杜柯严笑眯眯地说：“学长，我们加个微信认识一下呗。” “哇哦，哇哦！这么快就有情况了？”季凯一通乱逼逼。 杜柯严直接拍他的头，“闭嘴。”他又看向尹甜悠，温和地说：“学妹的要求荣幸至极。” 嗯，没错，他从刚刚走过来的时候，就注意到这个身穿大丽花鲜艳的裙子，一脸骄傲的漂亮女生了。 季凯揉了揉自己的头，一脸“我还不知道你”的模样看着杜柯严，不然他也不会提议让尹甜悠加异性微信这么个烂梗。 两个人加好微信，游戏进行下一轮，这回饮料瓶口换成了季凯本人，大家更是起哄。 “哇，季凯，你选哪个啊？”李程宇说。 “大冒险啦！我又没什么小秘密。”季凯一副坦荡荡的样子。 李程宇看见几个穿花裙的外国女郎走来，他说：“看见那几个漂亮小姐姐了吗？等她们走过来的时候，你冲她们吹口哨。” “这有什么难的，看我的。”季凯拍拍胸脯说。 时南看见那几个女郎年龄不一，最年轻的看起来二十几，最大的似乎有三十，但是国外人都普遍早熟，不知道她猜得对不对。 不过这几位女郎，穿着性感，身材凹凸有致，惹得酒吧很多人侧目，在海边这样热闹的夜色中多添了几分艳丽。 等她们走到了桌边，季凯用力吹了一个大大口哨，立刻惹得几位美女侧目而来，对他露出明艳的笑容。 其中一个身穿红衣金发碧眼的女郎走来，涂着红色指甲的手在季凯的肩膀来回摩挲，用着不太流利的中国话，说着：“小哥哥是需要我帮忙吧？我很赞的。” 季凯忙吓得躲开了，挥挥手道：“我是正经好市民，三中好学生，我还是个宝宝，我不需要，我不需要。” “哦，好吧。”红衣女郎留下名片，“如果有需要记得找我哦！” 她临走之前还不忘对季凯抛了个媚眼，季凯整个人躲到了杜柯严身后，差点吓尿了。 等红衣女郎走后，一群人瞧季凯那怂样，笑得前仰后合，眼泪汪汪。 其中笑得最欢的要属李程宇，“凯哥，你这也太怂了，刚刚那一脸勇猛样呢？” “你还好意思说，都是你出的搜主意，害得老子差点失了贞洁，你让老子以后怎么面对我未来媳妇？你看我不收拾你！”季凯过去就要揍李程宇，李程宇一溜烟跑开了。 两个人一个追一个跑，打打闹闹了一会，杜柯严把他们俩个喊回来，问：“还玩不玩游戏了？” “玩啊玩啊，李程宇你给我等着，一会轮到你，你小心点。”季凯放下狠话。 “我选择喝柠檬汁，总可以了吧？”李程宇主动认输。 “主动弃权你必须喝三杯。”季凯打击报复。 杜柯严再次转动饮料瓶，饮料瓶在桌子上不停画圈，等渐渐没了力道，停下来时饮料瓶口转到了时南的面前，所有人都瞬间安静了下来。 “女神，轮到你了。”季凯自从上次看时南唱歌，就认定她是千年难遇的女神了，唱的又好，学习第一，打扮打扮发现长得美若天仙，而且他还听说时南家里也很有钱？ 不是千年一遇是什么？一定是白素贞下凡了。 “我选大冒险吧。”时南心底的秘密当然不想让人知道。 “不如你选择一个在座的男生告白？”李程宇又出损招。 “这个好，这个好，女神，我可以勉为其难做你的告白对象。”季凯双手梳头，一副古惑仔的派头。 旁边的顾明直接把他打醒，“这不是欺负女生吗？这样不妥，换一个。” 季凯幡然醒悟，“哦对，明哥女人不能动。” 此话一出，杜柯严这个新来的都知道了顾明和时南关系不一般。 “别乱说。”顾明说。 气氛显得很尴尬，时南感觉到所有人都在揣摩她和顾明的关系，虽然她平时不甚在意，但是这样的时刻总要有人打破僵局。 于是时南对坐在她旁边的叶征，说：“叶征，我其实对你有意思。” 叶征听见时南突然对他表白，整个人傻在那里，他弯弯绕的脑袋瓜还在想，为什么她会对他表白而不是顾明呢？他们不是一对吗？还是说他们只是玩伴而已？还是时南看出来他对她有好感？ 他整个人陷入了“我是谁，我在哪儿”的命题里，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众人一阵起哄。 而时南却很坦然，觉得只是游戏而已，随便说说的，她没有当真，而且也不想让别人过多注意她和顾明，算是做贼心虚找了个背锅的？于是说：“好了，这样可以了吧？” “哇哦，什么时候的事情？难道你们两个藏的这么深？”季凯那个大嘴巴又开始瞎咧咧。 “不会吧？时南你喜欢叶征？所以上次吃火锅，叶征会给贴心地给你夹肉咯？”唐糖的八卦心也被撩起来。 唐糖这么一说，大家都觉得这事情有模有样了，忽然恍然大悟似的。 只有尹甜悠面色平静地看着他们，时不时的注意着杜柯严。 而顾明的脸色下沉，再下沉，比这夜色中的深海还有黑暗无边。 时南注意到了他的表情，以及他盯着自己看时的怒意，完了，她的小明明生气了。 这时候僵直半天的叶征突然会动了，他似乎刚刚回神，转头看向时南，说：“时南，刚刚你说什么？能再说一遍吗？” “哇！”又是一阵起哄。 顾明终于坐不住了，站起来就往外走。 时南也急了，解释道：“刚刚不是玩游戏吗？喂你们千万别当真哦！”她尤其拍了拍叶征，“别当真哦！”然后就跑走了。 叶征看着时南消失的身影，感觉自己的心从天堂掉落到地狱，一气之下将桌子上的柠檬汁都喝了。 唐糖和尹甜悠看他这壮举，关切地问: “叶征，你还好吧？” “就是啊，喝这么多柠檬汁吗？” “还好。”叶征咧嘴说：“就是有点太酸了。” 顾明和时南离开，大家也就散了，尹甜悠啦着唐糖往回走时，她兜里的手机响了，打开看是杜柯严发来微信。 “早晨要不要一起看日出？” 尹甜悠想了想，回复了“好。”不禁嘴角上扬。 顾明走得很快，却总是让时南将将能跟上，时南又跑又追，已经气喘吁吁了，她双手撑着膝盖，弯腰大口呼吸着，“顾明，你别走了，酒店不是这个方向。” 顾明依然不肯停下，头都不回执拗地往前走，他们绕过了游泳池，吊篮下午茶，又走了一段充满亚热带风情的花草丛林。 时南终于走不动了，假装摔了一跤，大喊道：“哎哟，好痛！” 顾明闻言才肯停下，转头看着倒在地上的时南，跑过来紧张道：“你怎么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你还好意思说，我为了谁一路追到这里的？我脚都要磨出泡了！”时南怨怪道。 顾明给她检查了一下，发现她没事，脸色又崩起来，说：“你追我做什么？我让你追了吗？” “我愿意追行了吧？” “我不愿意。”顾明转过头不看她。 时南却笑了，说：“一个游戏而已，至于吗？” “你也知道是游戏，完全不必要对叶征表白吧？你可以选择认输，柠檬汁我可以替你喝。”顾明又转回来跟她理论。 “那不是欲盖弥彰了吗？”时南还不想他们两个还没确定关系，先被别人确立了，但是她现在好喜欢他看气鼓鼓的样子，说：“喂，你这是吃醋吗？” “没有。”顾明否认。 “明明就是。”时南嘻笑，说：“好了，都是游戏了，我让叶征别当真了。” “可你已经给了他希望。” “哪有那么严重，我跟他又不熟，你越说越离谱。”时南挥挥手，又说：“再说，我们之间也没怎么样啊，我游戏跟别人表白，你至于气成这样吗？大家都是同学啊，别那么较真。” “哇，你这个女生怎么这样？”顾明说。 “我什么样？”时南一脸懵。 “明明答应我十八岁的礼物不能拒收了，你转身又对别人告白，时南你这么三心二意了？” “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我好像没有吧？”时南故作认真回想的样子，其实她心里早就答应了一千遍一万遍了。 顾明回想起来，时南确实没有答应过，啊这个女生是怎么把他的魂勾去了的？竟然让他团团转。 “那好吧，既然你没答应，我之前的话收回，你就当我也是在游戏，开玩笑的，别当真。”顾明说完还冲她笑，笑得讥讽又僵硬，然后直接走掉了。 “喂！”时南见他朝酒店的方向去，不再理她，心底有股莫名的火气。 一个游戏而已，他这是什么意思？ 十八岁的约定玩完了？ 第三十九章 他有点后悔吵架 酒店的房间里, 昏黄的夜灯只亮了一点点，尹甜悠和唐糖已经入睡，只有时南在自己的小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还好她位置离她们较远，靠近落地窗户这边，她望着远处黑沉沉的大海，和数不尽的星星。 顾明是怎么回事？他是认真的吗？ 十八岁的礼物不算数了？ 时南又翻了个身, 暗暗叹气。 不就是个游戏嘛, 太小题大做, 小肚鸡肠了吧？ 她和叶征也没多熟，干嘛这么生气。 时南越想越想不通, 越想不通越生气, 越生气越睡不觉，简直恶性循环了。 她只好拿出手机转移注意力, 这时候她发现深更半夜还有人在发朋友圈，一看头像竟然是顾明，她点开朋友圈，第一条就是顾明发的一张海边照片。 照片里只有几杯放在桌子上的果汁, 附上的文字是：夜里的海边很美。 本来时南以为没什么，想来顾明又去找他那几个好基友玩去了, 可再仔细看照片, 发现桌子边缘露出一个女孩子的手, 还是涂着红色指甲的芊芊细指。 她瞬间联想到季凯吹口哨的那几个女郎。 时南把手机扔到一边，本来就没消下去的怒气又窜起来了。 顾明这是半夜出去泡妞了吗？也对, 有季凯那样的基友能好哪里去了？ 时南一通胡思乱想之后，迷迷糊糊睡去了，等醒来的时候已经快过了中午, 林青莲过来问她去吃午饭，时南气还没消，不想见顾明，就让林青莲叫服务员送份套餐到房间。 时南躺在床上又翻了翻朋友圈，发现顾明夜里发的那条朋友圈还在，看来不是她做梦了。 直到服务员来敲门，时南才懒懒的起来，等她洗漱完，吃完午餐，觉得与其呆在屋里生闷气，不如去海边透透气。 时南挑了件烟灰色雪纺纱裙，配上银色水滴耳环，整个人仙气十足，温婉甜美。 本来这一套就打算在度假最后一天给顾明穿的，现在看来他无福消受了，她对着镜子的自己端详一番，自言自语说：“居然说是开玩笑？你就后悔去吧！” 她正出门的时候，就撞见了叶征来这边，诧异道：“叶征，你怎么在这里？你也住这个酒店吗？” “哦不是，我们在那边的民宿，不过离这边很近。”叶征双手摩挲着裤腿，紧张地不知道该把手放在哪里。 他看见时南一袭纱裙，又一次被她的美貌惊呆，“时南，你今天真的好漂亮。” 时南将头发挽在耳后，水滴耳环闪着银光，将她的肤色衬托的更莹润了，笑容带了点距离感，“谢谢，你来这里是想找尹甜悠还是顾明？” “不，都不是。”叶征搓手道：“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有什么事吗？”时南说。 “也没什么，就是…”叶征有些不好意思，说：“想请你去喝下午茶，那边的网红吊篮风景不错，听说甜品也很好吃。” 时南原本是想回绝的，结果遇见吃完饭回来的顾明和尹甜悠他们，几个人正有说有笑地往这边走，很快就走近到面前。 顾明看见了叶征，意外地说：“叶征？你怎么在这。” 叶征因为心虚有些支支吾吾的，时南接过话来回答：“叶征约我去喝下午茶，你们几个要去吗？不去的话，我们先走了。” 尹甜悠和唐糖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只有顾明拦住他们说：“我去，我也想去喝点下午茶。” ……… 时南吹着海风，坐在吊篮里喝果汁，叶征本来想单独约时南，心情就有些紧张，现在又多了个顾明，紧张中变得尴尬，而且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敏感，总能感觉到背后有股冷冷的杀气袭来。 服务员将甜品端来，叶征和顾明同时拿了一块蛋糕，又同时递到时南面前。 “这个好吃，尝尝。” “时南，吃个蛋糕啊。” 时南还在捏着吸管喝果汁，盯着他们两个人的举动，平静地说了句，“不用了，我减肥。” “你现在减什么肥，应该是注重营养的时候。”顾明将蛋糕喂到时南嘴边，说：“这个特别好吃，你尝一口再减肥。” 叶征也不甘示弱，将手中蛋糕挖了一勺递给时南，说：“我这个刚刚尝了，是草莓慕斯，我听说你最喜欢吃慕斯了，尝尝吧？” 顾明转身看向叶征，不断用眼神寄刀片。 叶征当作自己眼瞎，无视顾明的仇视。 时南将饮料放在桌子上，说：“那个，我忽然想起来，下午约了尹甜悠她们，我先回去了。” 说完一溜烟跑走了，仿佛后面有猛兽追一般，跑的速度极快。 时南走到拐角处，松了口气，这两人今天抽什么风？怎么都奇奇怪怪的。 还好明天就回去了，真希望明天早点到来。 时南回到酒店房间的时候，尹甜悠和唐糖正较劲呢。 “明天就回去了，咱们再不去免税店扫一圈，就买不到这么便宜的包包和衣服了。”尹甜悠硬拉着唐糖出去。 “我不是已经陪你去了两次了吗？你还要买什么？再便宜我也买不起啊，你要是需要拎包的，找时南行不行？”唐糖极度不想去，她这个煎饼侠的闺女，一穷二白的，不想再去里面受刺激了。 “哎哟就再去一次啦。”尹甜悠坚持着，她还有好多东西没买呢。 “去买什么？我跟你去，唐糖不愿意去别勉强她了。”时南打断她们。 尹甜悠松开唐糖的胳膊，唐糖像是得救了一样，赞同道：“对对对，时南和你现在也是好姐妹了，你们一起去正好。” “谁跟她是好姐妹了？”尹甜悠轻哂道。 时南不想这个时候跟尹甜悠吵架，让唐糖八卦去，于是拉过她的手说：“走吧，正好我也有东西想买，你帮我挑挑。” 被时南这么一拉，尹甜悠的神色也松了松，说：“你有什么好买的？你不是一直很节省吗？” 虽然她嘴上这么说，但是双脚还是很诚实地跟着时南往门口走。 “今天不想节省了啊，快走了，还能多逛一会。”时南拉着尹甜悠大步向外走。 酒店的另一端吊篮小屋里，明明的亚热带的烈日炎炎，1号桌前的气氛却降到了冰点，顾明脸色铁青，喝了口冰可乐压压火气，冷眼瞧着坐在他旁边吃蛋糕的叶征。 时南走后两人陷入沉默几分，顾明终于打破像是被凝结住的空气，开口道：“叶征，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叶征反问。 “别给我在这装傻充愣，你离时南远一点。”顾明说。 “时南是你的同学，也是我同学，我约她喝个下午茶，有什么不妥吗？” “你单单只是想约她喝下午茶吗？” “不然呢，我还能做什么？” “这你比谁都清楚。” 叶征忽地一笑，将勺子扔到桌子上，说：“顾明，你别太自以为是了，虽然时南和你关系要好，但是她不一定就是你的。” 顾明也笑了，“这世上怎么有这么没皮没脸的人？” 叶征有些恼火，“你说谁呢？” “怎么，还想打我吗？”顾明仰着头，轻蔑地看着叶征，“以前她是转学生，特困生的时候，你怎么不帮助她，约她喝下午茶？现在她是年级第一的学霸，又是富家小姐了，呦，这时候承认她是你同学了？” 叶征像是被戳中了脊梁骨般，恼羞成怒地站了起来，顾明反而风淡云清，眉眼透露着不在意的示威，并不在怕的。 “行，顾明，随你怎么想，不过你别忘了，现在我们只是高中生，等毕业了，一切都是未知数，时南不是你一个人的同学。”叶征甩下这句话就走了。 顾明看了看远处灿蓝的大海，海风将他干净利落的短发吹乱，他抬手拂了拂头发，心情复杂。 叶征说得也不无道理啊，时南这个小可爱还没做他媳妇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数哦！ 哎，后悔昨晚生气说得话。 在免税店陪尹甜悠扫荡的时南突然打了个喷嚏，她用纸巾擦了擦鼻子，许是商场空调冷气太足？这么热的天气她不应该会感冒的啊。 尹甜悠浏览着柜台上的首饰，回头看了一眼走神的时南，招呼她说：“喂，干嘛呢？快过来挑一个啊，你觉得这个小黑天鹅好看吗？” 时南走过去了，端详了一下，说：“不错的，好像是最近流行款吧？” “你也知道哦，现在施华洛世奇的黑天鹅在朋友圈火得满屏幕都是。”尹甜悠指了指项链，又问：“大的好看，还是小的？” “你喜欢就好了。”时南说，她又细细瞧了瞧，“我喜欢小的，服务员帮我包一个吧。” “那我就买大的。”尹甜悠又让柜台小姐包起来。 她眼尖地发现了时南脖子上那个圣诞花环项链，用手摸了下发现是不值钱的小玩意，挥手说：“哎哟，你怎么还戴着这种掉价的东西，赶紧摘了吧。” 尹甜悠说着将时南那条项链摘下来，换上了小黑天鹅，没想到小小的黑天鹅在灯光下闪着碎碎的灿亮，更衬得时南的皮肤白皙润透，整个人如天鹅般高贵。 尹甜悠看了不禁暗暗有些羡慕，然后她将大黑天鹅戴上，比时南的更闪亮耀眼，她非常满意。 “小姐，这条项链要不要帮你包起来？”柜台小姐微笑着询问。 “嗯，包起来吧。”时南说，她看着圣诞花环项链静静地躺在了小礼盒里，其实她还舍不得摘下，不过他既然惹自己生气，又夜里去和小姐姐喝果汁，摘一下气气他也好。 她和尹甜悠又在商场里逛了一圈，这里可是尹甜悠的地盘，一来到这里她就一脸兴奋，刷卡刷到手抖才罢休，还跟时南讲解一下每个品牌的故事，时下流行的款式。 在尹甜悠的带动下，时南也跟着买了很多东西，以前她不想给袁校长负担，一直很节省，如今有了父母亲和亲妹妹，自然也有了底气。 她没想到花钱确实能带来快感，不过这种快感只是转瞬即逝，她还是喜欢踏踏实实，经过时间的磨练换来的成就感更长久，比如说学习。 她们把买的东西都提前寄回国，不然打包带回去，八个人都不够扛的。 一路shopping回来，尹甜悠和时南自然有了话题可聊。 “你刚刚买的那个口红，我觉得还是581色号好看。”尹甜悠说。 “那个太艳太成熟了，不适合咱们中学生，我还是喜欢奶茶色。”时南说。 “豆沙色系也好看，你不知道前几年NARS的DIVA简直活爆了天，然而我买回来发现也没怎么样，涂上去反而显得病怏怏的，也就装病请假可以派上用场。”尹甜悠抱怨着，又说：“后来买的CT的豆沙色，就很好看。” “你对口红倒是挺有研究嘛。”时南表扬她。 尹甜悠就喜欢别人夸她，一夸就高兴，又和时南普及了一堆关于口红的小知识，然后说：“咱们买的迪奥魅惑星耀唇膏667，真的好粉嫩，上学都可以涂。” “嗯嗯我也很喜欢那个。”时南说。 “你没打包寄回去吧？”尹甜悠问。 “没有，在包包里。”时南翻开自己的YSL白色小挎包，拿出口红。 “快涂涂我看看，我刚才忘记和柜台说，被一起打包寄回去了，还没看得及欣赏一下。”尹甜悠有些迫不及待。 时南将口红递过去，说：“那这个先给你好了，我没用呢。” “不用了。”尹甜悠摇摇头，“你快涂看看。” 时南拿出小镜子，在嘴上涂了一层，立马显得唇色滋润粉嫩，本来就白皙温婉的人儿，甜美翻倍。 尹甜悠看了时南涂，越发想念自己那支，她叽叽喳喳地说了一路，以前时南都没有发现她怎么话痨，好在两个人的关系似乎缓和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么僵持了。 等到了酒店，时南和尹甜悠正撞上在泳池游泳的顾明，还有季凯和李程宇，以及杜柯严。 尹甜悠见到杜柯严，举止有些不自然，瞬间变得安静乖巧，和刚刚呱噪的她判若两人。 杜柯严见到她，嘴角微微一扬，对她点头示意，算是打了招呼。 季凯先看到了时南，大声道：“哇哦时南，你这身打扮是要和明哥约会去吗？” “以前怎么没发现时南这么好看啊。”李程宇都忍不住赞叹，他用手肘捅了一下顾明，又说：“人家来找你的，还不赶紧去。” 顾明刚刚游泳完，整个人泡在水池里，他这几天在海边晒得皮肤略显黝黑，浸湿的头发上的水珠时不时滴落到结实的臂膀上，整个人透露着一股男性的健康与朝气。 时南不得不承认，顾明作为校草名副其实，他若男团出道都是里面最耀眼的那个。 顾明从水里出来，拿过长椅上的毛巾擦了擦头发，对时南说：“我也话跟你说，你过来一下。” 时南觉得大概是因为被他的帅气迷倒了，所以非常没出息的乖乖点头，跟他去了另一边的椰树走廊里。 留下来的尹甜悠和季凯他们聊了几句，期间她发现每次视线落在杜柯严那边时，他都在默默注视着自己，还会对她施以微笑。 尹甜悠有些招架不住了，找个理由回了酒店。 椰树走廊里，黄昏渐落，顾明身上还披着毛巾，刚想开口，看见时南的脖子上换成了别的项链，问道：“我送你的项链呢？” 第四十章 你再多说一句，我就吻你 时南看了看他, 海风吹拂着她的发丝，裙摆也跟着飞扬，她撩了撩头发, 不经意的美感一览无遗，她语气清淡淡的，“发现这个很好看，就换下来了。” “哦。”顾明用毛巾擦头发, 低头时眼睑下垂, 时南努力想捕捉他的怒气, 但是好像没有。 不过他看起来倒是有点小小失落。 时南忽然生了点恻隐之心，她都不知道这情绪哪里来的。 “以后我再给你买个更漂亮的。”顾明再抬起头时, 露出温柔的笑意, 目光里满是艳阳，热辣辣地烫得时南脸颊发红。 时南被盯得有些害羞, 低头想说不用破费了之类的话，但顾明先一步又说：“不过以后你要离叶征远点，不许跟他说话。” 时南又看向他几秒，扑哧一声笑了, 说：“你怎么还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只许跟你玩, 不许跟别人玩。” “女生可以, 男生你只能跟我一个人玩。”顾明顺着她的话接。 时南终于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顾明，咱们好歹是高中生了, 不是三岁小孩子了，你幼稚不幼稚呀？” 顾明看她笑了，眉眼间也都是笑意, 又说：“那你还生气不？” “好像是你在生气吧？”时南反问。 “那你为什么接受叶征的邀请？” “同班同学请我喝下午茶，有什么问题？为什么不能接受？” “因为你不能跟他玩，只能跟我玩。” 话题又绕回了幼稚园范围，时南又一次咯咯笑了，顾明这次向前几步靠近她，单手撑住走廊上的大理石圆柱，“时南，别生气了。” 时南翻出手机的朋友圈，将顾明那张照片递给他，说：“第一呢，你昨天半夜好像是和海边靓妹喝东西吧？这涂着指甲的手拍得很清晰，那为什么我不能和叶征去喝下午茶呢？你这样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第二呢，是你说十八岁的礼物不过是开玩笑而已，我们只是同学啊，我和谁好，和谁玩，你好像无权干涉吧？” 顾明听完时南这一番颇有逻辑的分析，他真后悔说那样的气话，再看着她一身美艳的长裙，可人的模样，真想咬一口她的红唇，给她一点教训。 时南看着顾明的时候，因为他们距离不过几厘米，她清楚的看见他的喉咙滚动了几下，嘴唇紧抿，以及他眼神里暗潮涌动的波动。 一股侵略的气息传来。 时南本能的向后退了退，却发现身后是圆柱，她整个人已经抵在柱子上，他单只手撑在一边，将她小半边圈起来，似乎这动作过于暧昧了。 时南想要跑走，顾明忽地抓住了她，他手掌微微用力，握住她的双肩，让她只能背靠着柱子，目光凝视他。 在这样短短的几秒凝视里，时南感觉心跳漏了好几拍，像是有一个小锤子敲鼓一样地敲打着她的心头。 “顾明，你，你这是做什么？”时南露怯地说。 “时南，你又想逃跑吗？”顾明的声音柔沉沉的，分外动听。 “那是季凯的朋友，从始至终我都没有理她。” 时南一时间脑子短路，几秒钟的回神才让她明白他在说的是那件事，然后她低声问，“所以呢？” “我不会和任何女生有瓜葛，尹甜悠因为是儿时玩伴，所以才有些交集，但是她马上飞去法国，我保证以后不会和任何女生有联系。” 时南听到这里，心头像是有什么破土而出的疼痛，甚至还能够听见种子发芽时破裂的声音。 “我只和你一个女生有交集，并且从今往后，一直有交集。” “十八岁的礼物是开玩笑那句话，我能不能撤回？” “那么你是不是也保证从今往后，只能和我一个男生有交集呢？” 海风像是不知疲惫般，一波又一波地吹拂着他们两个人，他健康的小麦色肌肤早已经被吹干，她的头发依旧被吹得有些乱，两个人之间的呼吸，似乎都带着海风的咸味，可心里为什么像灌了蜜一样分外的甜。 夕阳渐渐下落，他们的影子被拉得好长好长，直到在某个角度上渐渐融合。 “喂，顾明，你是不是有点霸道了？”时南双手抱胸，抬起下巴看着他，“要我保证不和其他男生有联系，又要我保证必须收下十八岁的礼物，哪有不让人拒绝的道理？恶霸啊恶霸！” 顾明也笑了，“我哪有你恶霸呢？” “我哪里恶霸了？” “你总是霸道的闯进我的心啊！” “好肉麻啊，喂！”时南还想说什么，顾明突然用手指按住了她的唇，那温热的触感瞬间传递进她的心。 “别说了。”顾明的指尖上是她红唇的湿润柔软，还有一点点唇膏的细滑，他咽了咽口水，又说：“你知道你今天有多美吗？如果你再多说一句，我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后果自负！” 时南觉得自己当时一定特别丢脸，等她跑回酒店的时候，看见浴室镜子里的自己滚烫的脸颊，像个被烤熟了的红苹果一样，一阵沮丧。 她洗了洗脸，冷水让她平静下来许多，等她从浴室里出来，发现尹甜悠和唐糖都在盯着她看。 “你们看我干什么？” “看你很奇怪啊。”尹甜悠说，“你刚才脸红得像中暑一样，你是不是日光浴晒太久了？” “啊对，晒得久了点，有点热。”时南心虚地说，找了杯子猛灌凉白开。 唐糖关切地问，“没事吧？要不要叫叔叔阿姨，给你找个医生看看。” “没事啦，吹吹空调就好了。”时南躺在床上，感受着空调传来的冷空气，脸颊虽然不烫了，但是她的心跳一直没有平复。 该不会真的中暑了吧？这该死的顾明，他太讨厌了，都怪他。 而隔壁房间的顾明，心情舒畅地坐在飘窗前看海景，夕阳的金色洒进他的房间，连带着他的心情都跟着金灿灿的，甚是愉悦。 他抬手看了看自己的食指，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柔软和唇膏的香气，不禁把食指覆盖在他的唇上。 第二天上午，阳光晒得炙热，虽然现在是冬季，但三亚还是热情似火的天气。 时南他们准时到达机场，打算启程回澄海市，其间时南和顾明似乎因为昨天傍晚的事情，两个人都没有理会对方，大概都有点需要消化的时间。 飞机上时南和尹甜悠坐在了一起，尹甜悠用IPAD看时尚杂志，时南也很感兴趣，两个人聊了起来，倒是唐糖就显得紧张，从上学至今，她还没有和顾明如此近距离的坐在一起。 顾明坐稳之后就选择睡觉，因为他昨夜也没有睡好，等他戴上眼罩之后，唐糖紧张的心情才松懈几分，趁着飞机还没有起飞，将她和睡着的顾明拍了几张照片，发到了八卦讨论小组，并且说：“姐妹们，我和男神同坐位哎。” “哇，太幸福了，男神居然睡觉了？” “男神连睡觉的样子都很帅啊！” “时南和尹甜悠呢？她们俩都没意见的吗？难道你从她们手里抢过男神了？太厉害了吧？” 唐糖觉得她们越说越离谱，赶紧澄清道：“当然不是啦！我要是追到男神，我怎么可能在他睡觉了才敢拍照。” “也对哦，那时南和他吵架了？” “喂，偷拍是不是太好？小心男神知道了告你侵犯肖像权。”窦源源还算在八卦群里比较理性的一个，毕竟她还需要维护她的班长形象。 “应该不至于吧？”唐糖回复着，“昨天他和时南单独去海边说话，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个人就再也没理对方，许是真的吵架了？” “哇哦，要是闹掰了，我是不是有希望了？”其中一个女生开始犯花痴了。 “你考个年级前十名，或许有那么一点点希望。”窦源源泼对方冷水。 “前十名太可怕了，我铁定上不去，我选择乖乖刷豆音行不行？” “所以男神对于咱们来说，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另一个女生总结道。 这时候空姐传来温柔的声音播报飞机即将起飞，让旅客们关掉手机，唐糖也就没再看她们聊的什么，在关手机之前，微信递来一条信息，名字是薛竹，信息内容：唐糖，要度假回来了吗？什么时候再来我家玩？ 唐糖像是翻到了恐怖画面一样，立刻将手机按下了关机，关机之后她还发现自己的手在抖，她看了看旁边的顾明睡得很沉，而坐在隔壁座位的时南和尹甜悠还在聊时尚杂志，没有人注意到她因为恐惧而颤抖的身体。 几个小时候后飞机落地，澄海市此时还下着细细的雨，有些冷冷的，不同三亚的暖热气候。 下飞机的时候，时南不禁打了个喷嚏，顾明将预备好的外套递给了时南，他总是这么贴心，时南那一刻心里非常感动。 不过两人到还是没有说什么话。 尹东在飞机场接他们回去，先把唐糖送回了家，之后车子开往别墅区，下车之后，时南想见见袁姝，就和顾明去了他家。 等进了别墅，发现袁姝已经离开了。 “袁校长不是今晚的火车？怎么不在家？”时南问顾明。 “她刚刚给我发信息着，说提前一天走了，大概因为坐飞机的缘故，信息出现延迟了。”顾明查了一下他的手机，确认是不是手机故障了。 “你不早说。”时南打算回去，她坐了半天飞机，也累了。 “你不是有习题没拿？” “倒也不着急，习题我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寒假作业我也快写完了。”时南说。 “你哪来的时间写作业，咱们这几天不是一直在三亚吗？”顾明惊讶不已。 时南伸了伸懒腰，说：“晚上回酒店之后，一边看窗外的星星一边做的啊，还有两篇作文，和阅读作业没完成，寒假作业那一小本，几天就做完了。” “我又对你刮目相看了，难怪我怎么努力都超不过你。”顾明的眼神里都是赞赏。 “好了，我要去睡会了，飞机上尹甜悠太能聊了，我都没机会睡觉。” “我在飞机上睡得饱饱的，是不是后悔没跟我坐一排？”顾明说。 “一点都不后悔，我回去了。”时南又要跑。 顾明拉住她的胳膊，说：“我怎么感觉你再躲着我啊？” “我没有啊，袁校长已经回去了，你就跟我一起去尹家住吧，这么大房子，你一个人不安全。”时南故作镇静地说，还假装邀请他去尹家，其实她不说，尹正德也会让顾明过去的。 “你别打岔。” “我没打岔。” “那我要是不想去尹家，你会不会留下来跟我作伴？就像以前一样，我们相互关照着那般 ？” 现在和以前能一样吗？ 时南腹诽，她想起他在海边长廊说的话，心底就莫名紧张起来，才她不要跟他一起呢！ “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回去补觉了。”时南绕过话题，往大门口走，离开了顾明家。 顾明倒是没去追，只是看着她慌张跑路的背影，露出明媚的笑意。 第四十一章 你究竟想怎样？ 这个寒假说长不长, 说短不短，总体来说过得很充实，时南度假回来就一心扑在学习上, 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她每次见到顾明，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绪，她害怕最后对无法自拔到一个不可控的地步, 因此接下来的十天里, 她索性将自己关在房间奋发图强。 虽然她已经找到了母亲, 还意外的收获了有钱的亲生父亲，但是她不能因此就懈怠和堕落, 自己的人生还是要自己掌握的。 如果不想被父母安排人生, 或者被迫营业干自己不喜欢的职业，那就要提高自己的实力, 只有自己拥有足够的实力时，才能做自己人生的主人，而不是被生活编排控制。 时南非常清楚这一点，她曾经在网上读到的句子, 大概意思是人只有四样东西拿不走，你的时间, 梦想, 知识与爱。 她一度将此句作为座右铭, 因此这段时间她埋头苦学，已经将下学期要学习的知识都预习了一遍, 寒假的全部作业也早早的完成，甚至在三班群里，帮助很多同学解答难题。 顾明在袁校长离开后, 也住进了尹家，虽然和时南抬头不见低头见，但是他明显感觉到时南的斗志昂扬。 一度好奇是什么激发了她奋笔疾书？ 不会是他吧？但是又好像没道理啊？ 反正时南每次见到他，神色都怪怪的，然后吃完饭很快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学习。 有一次顾明给她送牛奶，时南正在专心听单词，认真的程度不亚于科研人员搞□□，连他都不忍心打扰她了。 顾明觉得这样下去，他只能和时南的差距越来越大，于是为了追赶她的脚步，也闭关学习起来。 而尹甜悠的出国手续还在办理中，但是她已经不用去三中报到了，这段时间她本以为可以放飞自我，却没想到尹正德为了她能够在法国生活的顺利，给她报了英语班和法语班。 她每天上午学英语，下午学法语，晚上还要写英语听力，法语作业，简直苦不堪言。 三个人在度假回来之后，居然在学习浓厚的氛围中结束了寒假。 开学之后，时南和顾明回校住宿，尹甜悠则继续住在别墅里，每天学习英语和法语，除了周末算是不长见面了。 在班里没有了尹甜悠，唐糖似乎将拍马屁的目标转移到了时南身上，见到时南拿着自己的行李箱进了宿舍，殷勤地过去帮她拿行李，笑呵呵地对时南说：“感觉假期好短啊，好像昨天咱们还在海边度假呢！” 时南想了想，说：“我反而觉得恍若隔世了。” “是吗？”唐糖附和道：“也是啊，你一直忙着帮班里同学答题，时间就显得过得慢了吧？” “大概是吧。”时南低头将行李箱打开，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以及转移掉脑海里海边壁咚她的顾明，开始认真收拾行李。 唐糖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时南这次带来的行李，几乎都是名牌，连洗面奶都香奈儿的，她去过淘宝旗舰店，一瓶怎么也要四百多，找代购即使便宜很多，唐糖也是买不起的。 “哇，大开眼界了。”唐糖小心翼翼地将时南的衣物放在衣柜里，生怕弄坏了，她可赔不起啊赔不起的。 “不至于那么小心吧？又不会摔碎。”时南见唐糖两个指头轻轻捏着衣服放进衣柜，觉得有些想笑。 唐糖一边认真的叠衣服，一边说：“这么贵的衣服，带到学校穿不是很可惜吗？在学校很容易脏旧的。” 时南无奈叹气道：“我也知道啊，本来想拿我以前的衣服来着，但是都被我妈捐给红十字了，我现在只有这些，就捡着最便宜的拿过来。” 唐糖听到“最便宜”三个字倒吸一口凉气，羡慕时南真是好命，她连做梦都梦不到，自己能认个有钱的亲生爹妈，甚至还曾经去问自己做煎饼的父母，她是不是他们领养的，导致她的父亲差点把她腿打断。 “太羡慕你了。”唐糖再次发出感叹。 “有什么好羡慕的？以前我和你也是一样，甚至还不如你，我也没有羡慕这个，羡慕那个的。”时南将自己的护肤品一一摆放在化妆台的小柜里。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啊。”唐糖说：“而且你以前从不羡慕别人，是因为你学习好，学习好的人以后也会得到上天的眷顾的。” “那你也努力学习啊，改变自己的生活。”时南说。 “我就算了吧，我也就这样了，我爸妈是做煎饼的，供不起我上大学的，我学习好有什么用？” “哎，不要自怨自艾哦，只要你有上进心，即使不上学，也会有另一番天地的。” “希望吧。”唐糖被时南这样劝导，内心又有了些许希望和期待，这时候她的手机响起来，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是薛竹。 唐糖怕时南看出她的异样，于是跑去阳台上接电话。 时南正忙活收拾东西，也没在意，倒是对门宿舍的米朵朵上厕所回来，看见了时南行李箱的YSL限定包包，惊讶地大叫着，惹得其他宿舍的女生都往时南门口这边看。 “哇哦，这个，这个就是！”米朵朵也不见外地冲进来，一把抓过包包，像是看见了稀世珍宝般，轻柔地抚摸着。 “这个我只在图片上看见过，居然有生之年看见真的了。”米朵朵像是痴迷了般，赞叹道：“这材质，这手感，这颜色，天呐我看一眼都太幸福了。” 时南简直无语了，她有点后悔拿这些东西来学校，同学们不好好学习，天天瞎研究什么包包啊？ 她根本不知道这包是限量版，是尹甜悠在三亚非要她买的包包。 而且也是尹甜悠非要让她带到学校，说偶尔出去逛街的时候可以背着。 时南觉得这包大小合适，出门背着也挺方便的，早知道会引人注意，她就应该带以前一直用的帆布包了。 “时南，这是你的包包吗？”米朵朵问她。 时南点点头，“怎么了吗？” 米朵朵当然不知道来龙去脉，还当时南是特困生，虽然学习好，但是不应该有这样限量版的包包啊。 “你怎么会有限量款？”她又问。 “我看八成是个A货吧？”说话的是米朵朵同宿舍的贝晓薇，她和秦素被米朵朵的尖叫声吸引，就过来一看究竟。 贝晓薇身穿香奈儿睡衣，脚踩迪奥拖鞋，当然都只是戴个标，她一副轻蔑的模样，“米朵朵，你别被骗了，时南怎么可能买得起限量版，而且不就是个包包吗？我还以为你发现金砖了。” “就是，你快回去收拾行李啦！”秦素附和着，要拉米朵朵走。 米朵朵被她们这么一说，也有些犹豫了，毕竟她也没有买过几个名牌，当然辨认不出这包是真是假，于是也起了几分怀疑，问向时南，“这个是真的还是仿货？” 时南并不想因为一个包包，搞得人尽皆知，好像她在炫耀一样，于是说：“你们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 “切，我说呢，不过这质量仿的很像专柜货哦。”米朵朵将包包放桌子上一扔，翻脸比翻书还快。 时南不以为意，以前她是转生学的时候，她们就只当她是空气，要不是唐糖跟她一个宿舍，又一同去度假过，她其实也不想理会。 现在她生活变得好了，若她们来巴结她，反而给她造成困扰。 几人正要离开，唐糖从阳台打完电话，看见了这一幕，喊住她们几个人，“你们在干什么？这包可是时南从三亚免税店买的，你凭什么说是假货？” 时南抚了抚额头，她忘记了有唐糖这个八卦之巅的存在，相信三亚那点事，很快在女生宿舍里都不是秘密了。 “唐糖，你说什么呢？你不是最看不起时南吗？”米朵朵戳她脊梁骨。 唐糖被怼得涨红了脸，走到时南旁边，挽过她的胳膊，“谁说我看不起她了？只是以前不知道怎么相处罢了，时南家里很有钱，买这样的包包就像你买块橡皮一样容易！你可别把包摔坏了，你赔不起！” 贝晓薇好奇起来，说：“你怎么知道时南家里有钱？” 时南咳嗽了一声，示意让唐糖别说下去了，然而唐糖根本刹不住车，“我和尹甜悠，顾明，还有时南，我们去三亚度假，她家里有很多很多钱，我亲眼未为见。” 贝晓薇和米朵朵几人，像是得到了什么爆炸新闻，两眼放光般地都想知道时南为什么从特困生成了富家女，米朵朵知道那个包是真货之后，又眷恋地瞅了几眼。 唐糖还想说是什么，时南打断道：“好了，我要扫地了，你们都出去吧。” “哎，话还没说完呢！”米朵朵还想继续问。 倒是贝晓薇有点不屑地说：“人家都下逐客令了，快走吧，我也不稀罕听。” “嗯，那最好。”时南一眼就看穿了贝晓薇身上的假货，虽然她对名牌不是很了解，但是贝晓薇这一身太过粗糙，是个人都看出来非常山寨。 她瞬间对贝晓薇没有什么好感，一下子将她们都哄了出去。 唐糖有些愤愤不平，“为什么不告诉她们，省得她们瞧不起人。” 时南将宿舍门关上，房间里终于安静了，她说：“以后不许跟她们提我的事情，否则我们就绝交。” 一听到时南撂狠话，唐糖立刻怂了，“好了，好了，我以后不说了，你别生气哦。” 时南没说话，打算拿水壶去打热水，唐糖又露出她殷勤的一面，“我去打，我去打。”说着拿着水壶去热水间。 在等待水壶灌满热水的时间里，唐糖的手机响起来，她打开来看，发现是薛竹发来的照片，照片中的她不堪入目。 唐糖仿佛瞬间掉入地狱，回复过去：你究竟想怎样？ 第四十二章 所以你们同居了？ 第二天三中正式开学, 时南以为自己是第一个起床的，没想到唐糖比她起的还早，一大早就不见人影, 不知道去了哪里。 时南洗漱完准备预习一下今天第一节 语文课，这时候唐糖进来，还带来了食堂的馄饨，不过是三人份的。 时南不禁讶异道：“起床很早啊, 以前你不都是睡懒觉？” 以前的唐糖每次都要踩着铃声进教室。 唐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昨天听你说完, 觉得很有道理, 也想向你学习，早起一会复习复习功课, 你看我还去买了馄饨, 也给你买了一份。” 她殷勤地将一份馄饨放在时南桌上，时南看见她手里还有两份, 就问她，“你一个人吃这么多？” “哦，不是。”唐糖光想着拍马屁，差点忘记另一份, 给递给了时南，说：“我在楼下遇见了顾明, 这是他让我给你的, 没想到我们买的都是馄饨。” “这我也吃不了, 不如分给你一些。”时南看着两大碗馄饨，瞬间都饱了, 将顾明那碗递回去了。 唐糖接过，感激不尽，“谢谢大佬赏赐。”这样她中午就可以吃另一碗, 可以节省下一点钱，到时候找房管阿姨借用一下微波炉热热就可以了。 时南看着她的样子，忽然想起来她的家境，说：“你又没什么钱，以后不要给我买早饭了，我自己买就行。” “那我给大佬去排队去。”唐糖俨然一副狗腿样。 时南拒绝也不是，接受也不是，一时间无语，只能默默吃馄饨。第一节 早自习就迎来了随堂测验，考得是语文，时南在寒假已经将上学期的课本背诵了一遍，又读了三遍古诗大全，加上一些文言文，还将知识要点温习了几遍，又预习了三遍新学期的语文课本，小测验什么的，对她来说太简单了。 还未等下课铃响起，时南已经将最后的小作文写完，默默地检查了一遍，就看窗外的树枝冒出的新芽，微风拂来，已经没有冬天那般刺冷，是带着一些生机的气息，原来春天已经来了呢。 等下课收卷子了，很多人都好像劫后余生，开始抱怨开学第一天就搞这种紧张气氛，有些吃不消。 也有一部分人担心考不好，老师找家长，回去又挨骂被没收零花钱。 “时南，你考得怎么样？第三道选择题应该选什么？”叶征从他的座位离开，坐在时南对面的空位上，对她施以真挚的微笑。 “哦，那道题啊，选啊……”时南刚要回应叶征，她就明显感觉背后凉嗖嗖的，回头去看，发现坐在斜后方的顾明，正用眼神给她寄刀片。 这这这，难道讨论一下习题都不可以吗？ 时南想了想，还是回答了叶征的问题，“选C的。” “哦。”叶征点点头，“看来我没选错。” “你怎么知道我选的一定对？”时南笑了。 “你语文那么好，每次都考年级第一，一定没错。”叶征开始对时南吹彩虹屁，他当然也感受到了顾明不友善的目光，但是时南也是他的同学，谁说他不能跟她走得近些。 时南看见顾明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起身道：“下课了我先回宿舍。” “我送你。”叶征起身拦她。 时南懵了，她回宿舍还用得着送？也太太太那个了吧？ 这时候顾明站起来，说：“时南你昨天打包行李的时候，东西落我这里了，你跟我去拿一下。” 时南本来想问什么东西丢他那里了，但是转念就明白了顾明的用意，于是说：“哦，好的。” 这次换叶征有些懵了，什么意思？时南的行李有东西落顾明那边？ ？？？？ 他们俩同居了？？住在一起？？ 他只知道时南以前是托了顾明家的关系，进了三中，所以两个人关系走得比较近，但是已经近到了这种地步吗？ 叶征仿佛听见了晴天霹雳轰隆一声劈向了他。 他瞬间觉得自己有点傻逼。。 另一边座位离顾明不远的季凯，也听见了顾明的话，感觉像听见了什么重大新闻般，跳起脚来，指着顾明说：“老大，你和时南，你们，你们已经的……” “你给我闭嘴，再多说一个字，你会死得很难看。”顾明原本只是想搓搓叶征的士气，让他离时南远一点，更是为了证明时南已经在他顾明的所属范围，不是别人可以越界触碰的。 却没想到说出这话意味着什么。 时南也没想到，毕竟她确实和顾明住在一起许多年，早已经习惯了，但是在别人看来，这无意是爆炸性事件。 好在只有叶征和季凯听见了，她赶忙出去，顾明则将季凯安抚下去，至于叶征，他应该也不是大嘴巴吧？ 等顾明把季凯安抚的明明白白，出去的时候，时南在楼梯口等他，两个人往宿舍方向走。 他们两个走到了小花园，见旁边没什么人经过了，时南才开口，说：“你是醋包吗？还好只是季凯听见了，要是被唐糖或者窦源源那种八卦体质听见，咱们就玩完了。” “醋包？你是说饭店里吃饺子时，免费送无限量的那种醋包吗？原来我在你心里这么廉价吗？”顾明调侃着。 时南气道：“我跟你说正事，你别打岔。” 顾明笑出声，“好啦，看你气的，不过你生气的样子还挺可爱的，像个河豚。”说完他还去戳时南白皙的脸蛋。 时南想咬他的手指，被顾明灵活地躲开了，在旁边嘲笑她，她更生气了，说：“我要是个河豚可是有毒的，你最好离我远一点。” “我百毒不侵的，不怕。”顾明说。 时南翻白眼，转移话题，说：“以后你说话注意点，要是传出去，老师那边误会了怎么办？” “咱们班主任知道你住我那里啊，有什么好怕，咱们俩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顾明倒是很坦荡荡。 时南想了想也对，她能到三中，全是袁校长安排进来的，袁校长和任满良又是故友，多少会跟他说明一下自己的情况，自然任满良是知道她住顾明家的。 这么说来好像是她做贼心虚了。 时南虽然心里这样想，嘴上依然不服软，说：“那你既然不怕，你刚刚为什么让季凯闭嘴？” “季凯那个大嘴巴，明明没有的事，到他那也能给你说出花来，到时候咱俩就真的玩完了。”顾明想到刚才的事，还心有余悸。 “切，早就玩完了。”时南说。 “呃？你说什么？”顾明转头看她。 “我刚刚和叶征说话了啊，所以约定失效，咱们俩玩完了。”时南笑嘻嘻地，明显是在逗他玩。 “时南，你再说一遍，和谁玩完了？”顾明去挠她痒痒肉，时南笑着往前跑。 “别闹，你又不怕误会啦？” “让他们误会好了。”顾明说。 时南心跳一下子收紧，去年冬日，他也是这样说的，他那时候就已经喜欢上她了吗？ 时南一路小跑，顾明在后面追她，两人嘻嘻笑笑的，打打闹闹的回了宿舍。 经过了一个寒假的放松，新学期的同学们都神清气爽，对待学业也是充满了斗志。 原本时南以为警告了唐糖，宿舍应该没有人知道她家境的真相，应该会消停一阵子，她却不知道唐糖早在度假期间，已经将她和尹甜悠的事情八卦给了窦源源几个女生，微信群“时南讨论小组”也已经成立，当然寒假期间只有她们几个女生。 如今开学了，宿舍的女生们又可以叽叽喳喳的夜聊八卦，于是时南讨论小组加入的人越来越多，从几个人已经发展到了几十个人，眼看时南这一层宿舍的女生差不多都加入了进去，不同班级的女生再去班里拉其他女生进来，眼看马上就要破百了。 窦源源在熄灯后的夜聊八卦环节中大爆料了时南和尹甜悠的家庭背景，家财万贯的程度绝对数得上澄海市前十名的富家女。 而且两人是姐妹关系，时南的妈妈嫁给了尹甜悠的爸爸，但是她们都以为时南和尹家是法律上的亲属，但不知道她们其实是亲姐妹。 然而尹甜悠已经转学法国，退出三中的地盘，那么现在三中的八卦聚光灯就落在时南身上，而她的影响力比尹甜悠要高得多，毕竟时南可是上学期的第一女学霸，唱歌好听，也又漂亮，现在又钱多多了，成了众女生羡慕嫉妒的重点对象。 然而时南还不知情自己已经名声远扬了，只觉得以前当她是空气的邻舍女生们总是对她笑脸相迎，更有主动加她微信的，但她都礼貌回绝了。 当然还是有人给她白眼看的，冷嘲热讽也偶尔出现。 时南感到云里雾里，去找唐糖质问，唐糖一脸无辜摇头，说：“不是我说的，是窦源源说的。” “那她又是怎么知道的？”时南问。 唐糖捏着衣角，小心翼翼地说：“在你警告我之后，我真的没有说。” 时南扶额，“好嘛，唐糖你真是干得漂亮。” 唐糖还笑嘿嘿地说：“谢谢大佬夸奖，要不这周末我帮你洗衣服，作为道歉吧？” “那倒不必了，我周末会回家。”时南长出口气，双手撑着桌子时，唐糖的手机就在她手边。 这时候手机很合适宜地响起来，时南瞥了一眼，看到了几个关键词：酒吧来一趟，不想照片泄露吧？ 第四十三章 唐糖的秘密 “酒吧”“照片泄露”时南被这些字眼吸引到, 刚想去拿手机，唐糖先一步抢回去，神色有些慌张, “你干嘛拿我手机。” “我只是想递给你。”时南对唐糖过激反应没回过神来，然后见唐糖看了看手机信息，说：“我有点事情，先出去了。” “唐糖。”时南叫住她。 唐糖回头, “怎么了吗？” “你真的没事吗？”时南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声。 唐糖不知道是为了掩饰还是怎样, 她梳了梳没扎好的马尾辫, “我，我很好啊。” 时南不知道应该要不要继续问, 但是觉得这毕竟是别人的私事, 她这样怕会多管闲事，也就没再说什么, “那你去吧。” 之后的一段日子里，时南一直是大家八卦的对象，光芒甚至该盖过了顾明，只不过以前她也是别人爱讨论的对象, 但都是说她的坏话，然而现在她也算咸鱼翻身了吧？ 就像这次随堂测验, 时南每科又得了班级第一, 甚至她擅长的文科类是年级最高成绩。 即使对她不服气的人, 也只是不服气罢了，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而对于想巴结她套近乎的人, 时南选择置之不理，冷淡回应，说她装清高摆架子, 她都无所谓。 如今她已经想明白，别人的嘴就像两面扇，翻来翻去都是别人的理，何必那么在乎别人的看法？自己把自己的人生过好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时南屏退一切外界干扰，一心扑在学习上，马上高三了，她不会在这时候掉链子。 过了一个月后，尹甜悠的签证下来了，国外的学校也安排好，她马上要去法国，尹正德和林青莲带着时南送她去机场。 这天正好是周末，顾明也来送送她。 尹甜悠看见了顾明也在，脸上总算浮出了笑意，她对他说：“还算有点良心，没有见色忘友。” 经过了快两个月的独自学习，尹甜悠也渐渐放下过去，开始期待她的新生活，她其实是个聪明的女孩，只是以前大家都因为她失去了母亲，而格外地迁就她。 她也习惯了被迁就和照顾，如今她已经用足够的时间去看明白，人生不可能永远被别人庇护的，总有一天需要自己去扛。 机场的扬声器开始播报航班和前往的目的地，登机处已经开始检票。 尹甜悠和尹正德拥抱作别，又和林青莲礼貌再见，再看向时南的时候，她走向前去拍了拍时南的肩膀，“加油！不然我回来的时候，你可能要被我比下去咯。” “拭目以待。”时南浅笑着说。 等尹甜悠的身影消失在检票口，所有人都往回走。 时南才发现这个周末的机场空荡荡的，像个巨大的空洞，即使阳光充足，整个落地窗被阳光照的闪闪发亮，但依然无法填补这空荡荡的回声。 时南看向远处的机场，一架飞机逆风而行，直冲云霄，留下一条长长的尾线与久久的轰鸣声，像是对这座城市最后的告别。 时南和顾明回去的时候，碍于尹正德与林青莲在，他们俩没有过多的交流，车厢内除了一直播放的电台歌曲，几个人都各怀心事的沉默着。 顾明时不时的看向时南，他眼底的温柔比这明媚的阳光还暖，时南回以微笑，她知道他想安慰她，但是她不需要。 她从小就经历了太多别离与曲折，对于她来说早已看淡。 顾明有时候说她少年老成，有时候又心疼她失去了撒娇示弱的能力，他总是告诉她，任何时候，都有他在。 时南每每都会感动，但是她不想完全依赖任何人，因为她不想成为别人的负担，更希望自己能够有能力去照顾和守护心爱的人。 回三中的生活一切照旧，但是米朵朵的出现突然打破了这个平静。 时南和唐糖下了晚自习一起回宿舍，却发现米朵朵在搬运自己的行李到她们宿舍。 “米朵朵，你这是做什么？”唐糖先开口。 “我和宿管阿姨报备了，我现在住你们宿舍。”米朵朵咧着大大的笑容，张开双臂欢呼道：“时南，唐糖，以后我们就是舍友啦，请多关照。” 时南还没说话，唐糖先嗤之以鼻，说：“你好端端的跑我们宿舍做什么？” “当然是想向时南请教学习问题，和年级第一的女学霸在一起同吃同住，一定会受到好的影响而奋发图强的。”米朵朵将手握成拳头，一副决心好好学习的样子。 唐糖不屑地一眼看穿，“我看你是想多看看时南那些名牌衣服和包包吧？” “这个嘛。”米朵朵像个被戳中般，憨笑道：“也有那么一点点想看看啦。” “有什么好看的？不过就是些衣物罢了。”时南说。 “那个不重要啦，还是想向你学习来的，我可是动用了我小姨的职权，才能申请过来的。”米朵朵说。 “你小姨是谁啊？”唐糖问。 “咱们学校教初中部的英语老师啦。”米朵朵挥挥手，表示不值得一提。 时南已经觉得和她们聊天浪费了很多时间，于是让米朵朵去隔壁床收拾东西，她在自己的位置上专心刷题。 这时候唐糖的电话又响起来，她躲躲藏藏地去了阳台接听，米朵朵看见了，很奇怪地嘀咕着，“唐糖干嘛打个电话还遮遮掩掩的，不会是谈男朋友了吧？” 时南随后想起了一个月前，她无意间看到的短信，酒吧和照片泄露二字记忆犹新，她记忆力向来惊人，这两个关键信息她记得很清楚。 唐糖打完电话回来后，就说要出去一趟，这一个月来她经常出去，有时候一晚上也不回家，她总以家里需要帮忙为由就回去一晚。 以前唐糖家忙不过来的时候经常叫她回去，宿管阿姨知道她家是摊煎饼的，常常要起早卖煎饼，对唐糖也起了些怜悯心，对她就宽松了些，所以每次唐糖都能顺利地离开宿舍。 这更让时南觉得可疑，怕唐糖出去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 但是唐糖没和她说，她也不好意思去问。 直到这天清晨，顾明约时南出去吃早饭，他们去了临近学习的麦当劳。 时南坐在靠窗的位置等顾明买早餐的时候，看见了一个骑着摩托车的男生载着唐糖，在隐蔽的拐角处停下来，将头盔递给了男生。 那个男生身穿灰色上衣，黑色条纹裤，年龄和她们相仿，但却像是早早混迹社会的，男生动作亲密的摸了摸唐糖的头，就骑着摩托车离开了。 唐糖则四处查探了一番，毕竟早上人烟稀少，大多数学生都在食堂，或者学校对面的小吃街吃早饭，很少有人到学校后身偏远一点的地方来。 她见没有三中的学生，也就放心了，朝着学校大门口的方向去。 “瞧什么呢？这么专注？”顾明点完早餐放在桌子上已经有几分钟了，时南却专心看窗外，完全没有理他这茬。 顾明见她看得专注，也没说话，跟她一个方向看去，发现一个熟悉的背影正往学校走去。 “那个女生好眼熟。” 顾明的声音从时南的头顶上飘下来，时南抬头发现他俯身贴近她的位置，顺着她的目光往外看。 由于他俩的距离太近，时南转头时差的磕到顾明的下巴。 “喂，你靠这么近干嘛？”时南推开他，脸颊有热气上涌。 “看你在看什么啊。”顾明用手指敲了敲时南的小脑袋瓜，才肯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将一个汉堡递给时南，说：“别看了，都快凉了。” 时南咬了一口汉堡，是她最爱吃的烧鸡腿堡，又喝了口豆浆，对顾明说：“我发现唐糖好像不对劲，你说我要不要问问她？” “什么事情？”顾明咬了口他的牛肉堡。 时南就将她知道的唐糖的事，告诉给了顾明。 顾明又一次敲她脑袋，说：“你是不是最近学习学傻了？” “哪有，你才傻呢。”时南捂着自己的额头说。 “如果她不肯主动跟你说的话，你问了也是白问啊。”顾明替她分析着，又说：“如果她真想跟你说，早晚会主动找你的，而且她和什么人来往，咱们也不清楚，也许是误会呢？” “就怕不是误会，才更要问清楚嘛。”时南一想到唐糖手机上的酒吧和照片的事情，总觉得唐糖在做一些危险的事。 “你什么时候这么热忱的去关心别人了？” “你该不会连唐糖也要吃醋吧？明天我就给你颁发一个醋王的奖状。” 顾明呵呵笑，“谁要什么醋王的奖状啊，我才没有吃她的醋。” 他放下汉堡，表情很认真的说：“你会在意她，说明你们最近关系不错，我一直希望你能交到朋友，我是替你开心。” 时南只是“切”一声，没多说什么，她也不知道唐糖算不算她的朋友，但是唐糖总是在她身边晃啊晃的，帮她买牛奶，帮她排队打饭，还给她在图书室占座位，还会帮她检查错别字。 虽然时南不喜欢交朋友，但是唐糖一点一滴的举动，还是融化了些许她对外界冰封的心。 不管怎么说，她还是想要去问一下唐糖，最近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另一头的唐糖，在回到宿舍之后，坐在床上久久发呆，看见手机里自己不堪入目的照片，懊悔至极，如果当初她没有去薛竹家，也许现在她的生活还是如往常般平静，就不会处处受他威胁。 她心烦意乱，拿着课本打算去上课，在经过洗漱间的时候，听到了一些响动，此时大家都在吃早饭或者去教室等待上课了，很少有人回来，因此洗漱间应该没有人才对。 唐糖有些好奇，屏住呼吸去一探究竟，结果发现米朵朵偷偷拿了时南的护肤品在脸上来来回回的涂抹着。 第四十四章 时南的项链不见了 下课后的十分钟休息时间, 唐糖的手机再次响起铃声，她只能避开人群去走廊尽头的拐角处接电话。 时南正好上完厕所回来，看见唐糖急匆匆的样子, 有些担心，她就跟着过去，在拐角处听唐糖的电话。 “喂？你怎么现在打电话，不是说好了晚上才联系吗？”唐糖的语气有些激动, 却压抑着声量, 怕被人听见。 “什么意思？你要辍学, 不代表我要辍学，我还要上课呢。” “以前我是不好好学习, 以后我想好好学习不行吗？还有, 你什么时候把照片删掉？”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唐糖像是被逼急了, 声量有些提高，“行，你要发就发出去吧，我已经无所谓了, 我已经受够了！” 唐糖说完挂断电话往回走，时南假装刚刚走过来的样子, 两个人撞见, 唐糖楞了三秒, 扯了扯笑，“时南, 你怎么在这里？” 时南大脑快速飞转了一下，她决定问个究竟，“我有事情找你。” “刚刚你听见我打电话了？” “没, 没有。”时南觉得承认的话，事情就会变得复杂而尴尬，她只好否认。 “哦，那就好。”唐糖像是放松了一点，拉过时南的手臂走到拐角处，神神秘秘的，小声道：“时南，我有件事跟你说。” 时南以为她要说的是电话的事情，已经做好倾听的准备，“好啊，你说。” “我今天早上看见米朵朵在宿舍，偷用你的护肤品，你那个牌子是兰蔻吧？很贵的哎，她居然不经你同意，太过分了吧？” 时南没想到唐糖说得是这个，她心底还有一点小失落，说：“她用我东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早知道她会这样。” 自从米朵朵住进来跟她们俩混熟之后，经常以各种各样新奇的理由找时南借用东西，防晒霜，唇膜，粉底液等等都借用了个遍。 时南也不是那种小气的人，用一次两次也没什么，但是米朵朵频繁借用，时南觉得她有些越线了，于是说了她一次，米朵朵倒是安分了几天。 没想到现在开始偷着用她的东西了？ “也是啊，我看她搬咱们宿舍来，就是看上你那些值钱的东西了，可是你打算就这样忍下去？” “当然不会了，但是得找个机会好好说她，如果你发现她还偷用我的东西，及时告诉我。”时南说。 唐糖点头答应了。 她俩一聊米朵朵的事情，就把唐糖的事情岔过去了，正好赶上上课铃声响起，两个人就回了教室。 初春的夜下了淅淅沥沥的毛毛雨，寒冽的冬天终于结束了，学校里的迎春花已经开始发了芽，在春雨中卖力气地生长着。 大部分学生下了晚自习朝着宿舍走去，顾明为时南撑了一把伞，两个人在雨中漫步着。 时南看见昏黄的路灯下被照亮的雨滴，丝丝如银线般，一阵夜风袭来，打在脸上温温柔柔的，春天总是让人容易感动的季节。 走到分叉路的时候，时南停下来，说：“你回去吧？我自己可以去宿舍。” “下雨呢，我可不想你挨浇，我送你过去。” “这才多大点的雨，不碍事的。”时南双手插兜，笑着说。 “不知道倒春寒这个词吗？下雨了你不觉得冷吗？这时候要是想找个温暖的地方的话，我这里可以借你用。”顾明拍拍自己的胸膛说。 时南笑哂了一下，说：“顾明，你现在怎么这么油嘴滑舌的，我以前怎么没发现？看来要重新审视你了。” “怎么，难道不符合你的审美标准了？” “早就看腻了，哪来的美？” “你这个女生，以前怎么没发现嘴巴这么毒？我也要重新考虑一下了。” “考虑什么？别考虑了，就这么定了。” “哇，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不就是绝交之类的吗？那就不用考虑了。” “当然不是了。”顾明脸上都是笑意。 时南停下脚步，抬头问，“那是什么？” “额是……”顾明俯下身临近看她，时南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越来越贴近她的面颊。 “是什么，你真的不知道吗？” 时南有那么一秒钟忘记了呼吸，随后理智拉住她，她毫不客气地将他手中的雨伞夺过去，转身大步朝前走。 “喂，你这个女生怎么这么绝情，我还在淋雨哎。”顾明在原地叫住她。 时南回过身来，一脸傲娇，“就当做你刚刚不正经的惩罚吧。” 说完她便大步离开，顾明看着她的背影，俊秀的脸上展露出明灿灿的笑意，现在的时南真的太可爱了。 时南没走几步就到了女生宿舍，路灯上照亮的银线已经越来越稀少，她将伞收起来，深深地吸一口春天的气息，春雨贵如油，她的内心的某种情愫也和这个春天一样，在破土发芽，卖力地生长着。 她回到宿舍发现唐糖和米朵朵都在，唐糖难得没有出去，米朵朵在自己床上刷抖音，偶尔发出呵呵的傻笑。 “时南，你回来了，吃完饭了？”唐糖说。 “嗯，这是给你带的米糕，当夜宵吧。”时南将塑料袋递给唐糖。 唐糖感激不尽地接过去，“谢谢大佬赏赐。” “有米糕吃？我也要吃。”米朵朵闻见了香味，跳下了床，毫不客气地拿过一个米糕放在嘴里，又爬回自己的床上继续看手机傻笑。 这一过程行云流水，动作顺畅，导致唐糖都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不满地说：“米朵朵，你住过来已经有段时间了，怎么没见你给我和时南买东西吃？光想着自己占便宜，不合适吧？” “哎呀干嘛那么小气，时南现在也是白富美了，不会在乎这点钱的，对吧时南？” “哎，你这人太过分了吧？”唐糖气愤道，自打米朵朵住进来，经常跟她们混吃混喝，虽然是一个宿舍的，但是她和时南她们的关系还没好到这种地步，但是米朵朵非常拉的下脸来贪便宜。 唐糖还想说什么，时南拉过她，示意她先算了，毕竟为了这点小事没必要吵架，只要她找到米朵朵偷用自己东西的证据，时南不会饶了她的。 唐糖只好先忍下这口气，拿过米糕尝了一口，还是她最喜欢的味道，心情瞬间好了许多。 不过再次打破她好心情的，就是没完没了的骚扰电话，来电人全都是薛竹。 时南不小心瞥见了唐糖的来电显示，见她不接，于是问她，“你怎么不接？这人是谁？怎么老给你打电话啊？” “没事。”唐糖将手机直接关机，然后盖上被子蒙头大睡，时南也就不再多问。 这几天唐糖都没有出去，安分地在宿舍和时南刷题，偶尔还是会有薛竹的电话打进来，但她都选择无视。 时南在旁边，很想问她，却被唐糖先岔开了话题，“时南，马上就是愚人节了，你打算穿什么去参加派对？” “愚人节还有派对？”时南一直觉得学校就是学习的地方，怎么可能会开什么派对啊，晚会之类的。 春节联欢会倒也在情理中，愚人节也有派对就太意外了。 “对啊，学校为了迎合减负政策，也是这两年才兴起的。”唐糖跟时南科普着，“愚人节那天晚自习时间改成了派对，所有感兴趣的学生都可以去会议大厅参加，到时候大家可以戴面具扮COSPLAY，还会玩一些恶搞游戏，还可以上台唱歌跳舞什么的，每年都会有许多学生参加呢！” “听起来不错，但是我不感兴趣，我宁愿选择在宿舍学习。”时南耸耸肩说。 唐糖就知道她会这样说，又道：“你可是年级第一的女神哎，大家都很期待你会参加，而且会扮演什么角色，很多同学猜想你会扮成美少女战士水兵月。” 时南“噗”的笑出声，“水兵月是谁？我都不认识的。” 唐糖两眼发光，“你没看过这个动漫吗？超好看的，我把五部都看完了。” “没有啊，我为什么要看呢。”时南从不愿意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 唐糖叹口气，“彻底败给你了。”她的招牌狗腿子的笑容又露了出来，“不过时南，我打算去参加派对，你能借我用个唇膏吗？我没有化妆品。” “可以啊，这又不是什么难事，要不要一会去学校对面的饰品店，给你买一套？”时南走到衣柜前，打开她的抽屉，拿出YSL的限量包包，打算将迪奥炫彩银管667借给唐糖用，那个颜色用在派对上最适合不过了。 结果时南伸手在包包里摸来摸去，发现没有那支，不仅没有那支，连MAC单色眼影和打底唇膏也不见了。 时南将包包的东西往桌子上倒，一一细数，发现少了不少东西。 “怎么了？”唐糖问。 “我好几件东西不见了。”时南又去衣橱翻找个遍，发现还是没有。 “是丢落在哪里了吗？你仔细想想。”唐糖也帮着时南一起寻找，可还是一无所获。 “怎么回事？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学校，就没有动过这些东西，一直都存放在包包里。”时南说，这些东西除了贵，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意义，但是！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在包包里的内兜翻找，发现顾明送她的圣诞项链不见！ 那个对她来说太重要了！ “我的项链也不见了！”时南这次真的有些慌了。 “会不会是米朵朵？她最近好像没有偷用你的东西了，而是直接偷了？”唐糖猜测道。 第四十五章 抓包（一更） 你把项链给我找回来…… “那只有一个办法了, 可是试出来了。”时南说。 “什么办法？”唐糖好奇地问。 时南偷偷地在唐糖耳边说着，之后她在网上订了一个香奈儿限定版的口红，顺丰快递两天就到了, 时南拿到手的时候，米朵朵看得两眼放光，时南知道这款一直是她最想要的色号，但是由于资金不够, 长期放在购物车里观赏着, 最多等待二手店有卖家便宜转让。 米朵朵见到真货之后, 那眼珠子盯得快掉出来了，时南瞧她那没出息的样子, 她为米朵朵感到悲哀。 一个女孩子满脑子都是名牌, 除了刷抖应就是跨手，其他什么都不懂也不会, 那和满脑子装了棉花的布娃娃有什么区别？轻易地就让有心机的人拿捏住。 时南对着镜子试了试颜色，装作大失所望地说：“这颜色在网上炒的这么火，也不过如此啊，我觉得不合适我, 白花钱了。” “我觉得还挺看的啊。”唐糖配合她演戏。 “时南你要是不喜欢，留着也是占地方, 可以送给我哦。”米朵朵看见时南嫌弃的表情, 她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干嘛要给你啊, 时南别听她的，我觉得很适合你啊。”唐糖拦着道。 “嗯算了, 毕竟刚买的，凑合用吧。”时南放进了自己的小柜子里。 晚上熄灯后，时南和唐糖早早洗漱完, 躺在被窝里装睡觉，过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时南听见米朵朵的床上有动静，她掀开被子露出眼睛偷瞄，发现米朵朵蹑手蹑脚地走到时南的小柜子前，将她的护肤品和新买的口红拿出来，开门去洗漱室。 米朵朵动作极轻，以为不会有人发现，这时候除了楼道里和洗漱室，其他房间都已经熄灯了，她将洗漱室的门关上，洗了洗脸，再拿出时南的护肤品涂抹，当然不忘再试用一下香奈儿限量版口红。 她正美滋滋的涂抹着，把整个嘴唇都涂得满满的，恨不得一下子用光一管口红。 大牌口红的颜色真不错啊！时南居然不喜欢，真是没眼光，她自己涂起来就非常好看呢！这个颜色只有她才配。 “你在干什么？”唐糖大声囔囔，像是抓到偷东西的贼一样义愤填膺的表情。 米朵朵正自我陶醉地涂口红，被唐糖这一吼吓得口红都涂歪了，“你神经病啊，大晚上的喊什么喊！” “那你又在干吗？”唐糖问着。 “洗脸啊。”米朵朵硬撑着脸面。 “你还有脸呢？你拿时南的护肤品和口红乱涂乱画，你经过人家同意了吗，你这叫偷窃！” “我没有，我就是借用一下，时南不是睡觉了吗？我打算早上告诉她的。”米朵朵狡辩道。 “你之前偷用她的东西就被我看见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借她的东西都还回去了？你就是偷！”唐糖激动得语无伦次的，以前她都是八卦别人，这次可是现场抓包，太刺激了，她可是异常兴奋。 “我说了，我没有！”米朵朵说。 这时候时南走过来了，说：“如果你没有拿，那我的东西怎么都不见了？” “我怎么知道，这关我什么事？”米朵朵装傻。 “自从你住进来，我就经常丢东西，你嫌疑最大。”时南故意激怒她。 米朵朵轻笑道：“我住进来你就丢东西，这什么逻辑，跟我有毛线关系，你怎么不怀疑唐糖啊？就因为她拍你马屁吗？” “喂，你别含血喷人，我和时南住了这么久，她从来没有丢过东西，怎么你一出现，她的口红，粉底全都不见了，还有一条项链，价值几万块，很贵的！” “关我什么事啊？你们有证据吗？”米朵朵说。 被她们这一嚷嚷，其他宿舍的女生也被吵醒，窦源源还有贝晓薇等人都出来看热闹。 “什么事情啊？大晚上的，一会把宿管阿姨请来就不好了。”窦源源揉了揉眼，最近也没有什么新的八卦，夜聊八卦小组也都早早睡下了，结果还被时南她们搅和了好梦。 贝晓薇双手抱胸看热闹，秦素跟在她后面，小声嘀咕着：“这个米朵朵又搞什么名堂呢？” 米朵朵因为时南变得有钱，就跳槽离开了贝晓薇的宿舍，贝晓薇和秦素对她有些不满。 “时南你们两个人欺负一个人，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贝晓薇挑拨离间，搅合她们。 “就是，你们联合起来欺负我，我要告诉老师。”米朵朵顺着话接。 “你是要告诉老师，你经常未经过我允许偷用我东西吗？以前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现在你居然偷我东西不还？你最好马上去告诉老师你的行迹！”时南以前因为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而且只有唐糖一个舍友，衣柜都是习惯不锁的，才让米朵朵有机可乘。 “这件事情我可以向你道歉，以后我保证不会用你的东西，但是你丢了东西赖在我头上，我是绝不会承认的。”米朵朵完全一副无辜的样子。 “那你敢让我搜查你的衣物吗？为了公平，唐糖的衣物我也会搜查一遍。”时南说。 “我又没偷东西，凭什么让你搜查？”米朵朵有些慌了，手不自觉地捏了捏衣角。 “我可以让时南搜查，你要是不让她搜查，那就说明你心里头有鬼！”唐糖嚷嚷着。 “如果你怕我栽赃嫁祸，我也可以请宿管阿姨来搜查，或者报警，让警察叔叔来搜查，这样你就可以洗清嫌疑了，你觉得呢？”时南神色淡定，不怒自威，米朵朵的气势很快弱了下去。 她一听到时南要报警，心下更慌了，都说做贼心虚，一点都不假。 “我不管，你们莫名其妙地栽赃我，我不会让你们搜查的。”米朵朵说着就想离开洗漱间回宿舍。 “你现在不能回去。”唐糖拦住她，时南早就告诉过她，米朵朵出了宿舍就不能让她回去，除非她同意搜查，否则她一定找机会销毁赃物。 “我好端端的，干嘛栽赃你啊？我图什么？你宫斗剧看多了吧？”时南对米朵朵的逻辑万分无语。 “米朵朵，你要是没偷，为什么不让时南搜查呢？她毕竟丢了东西，找一找也是应该的。”窦源源和唐糖要好，而时南又是她们同班同学，自然是要帮着时南的。 米朵朵见躲不过去，想找贝晓薇帮帮她，但是贝晓薇一直冷眼看戏，一点开口为她说情的意思都没有。 秦素更是抬眼看别处，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 而其他女生都附和着窦源源的话，觉得检查一下也是合情合理的，大家都劝米朵朵接受搜查。 米朵朵躲不过去了，只好认了，说：“行，时南你愿意搜就搜。” “那么大家有谁愿意跟我来宿舍，就当目击证人，看着我搜查唐糖和米朵朵的行李，也免得有人说我故意栽赃嫁祸之类的。”时南说。 窦源源说：“我跟你去。” 这一通动静，早就惊动了宿管阿姨，只不过宿管阿姨有时候也犯懒，想着女孩们吵闹两声就回去睡觉了，哪知道这么半天都没消停，她才懒洋洋地从床上爬起来，到二楼一探究竟。 “怎么回事啊？”宿管阿姨拿着手电，披着外套走了过来。 向她汇报事情的经过由大嘴巴唐糖来说再适合不过了，等宿管阿姨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对时南说：“时南既然你丢东西了，那你就去找吧，窦源源你和她一起。” 有了宿管阿姨的指令，谁也不敢吭声了，时南和窦源源在宿舍里翻找着。 最终是窦源源在米朵朵的床铺下和她衣柜里上锁的小盒里，找到了时南的部分东西。 “剩下的东西呢？”时南清理了一遍，发现没有顾明送给她的项链。 “就这些。”米朵朵到现在还不肯全部摊牌。 “米朵朵，你偷了我的东西，还这么心安理得，你知道不知道廉耻二字怎么写？”时南薄怒了。 米朵朵脸皮厚如城墙，无理也能让她说出理来，“时南，东西让你搜了，你也找到了，你现在居然对我人身攻击，是不是太过分了？” “不要因为你有几个臭钱，我们就都要对你低声下气的，你别忘了，你也有落魄的时候，你要不要让我曝光一下你以前收我红包的时候，你手速之快啊？”米朵朵偷了东西，不仅不感到羞愧，居然还想反咬时南一口。 “那我要不要曝光一下，你又是为什么送我红包呢？以及那封信的内容？”时南身正不怕影子斜，她几句话都啪啪打脸米朵朵。 米朵朵这下被拿捏了七寸，一个字都不敢说。 “怎么沉默了？你那嚣张气焰呢？”时南冷笑道。 “好了，都别说了。”宿管阿姨出来主持公道，“米朵朵，你偷了时南的东西，要全部还给人家，并且向时间道歉。 时南，你也不要说一些气话，毕竟大家在宿舍里还是要和平相处的。” 时南将自己丢失的物品和价格一一写在了纸上，交给了宿管阿姨，她说：“阿姨，这些是我丢的东西，在米朵朵那里只找到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没有找到。” 宿管阿姨看了看纸条，对米朵朵厉言道：“米朵朵，你还不快还给时南。” 米朵朵瞥了一眼纸条，说：“原来那条项链那么便宜啊，我还卖贵了。” 时南听到这句话，心头咯噔一声，有什么东西坠落湖底，没有一丝声响，却沉垫垫的疼，“米朵朵，你说什么？” “我说剩下那些，我给卖了，我赔你钱行了吧？” “我不要钱，剩下的我都不要了，你把那条项链给我找回来！” 第四十六章 揭露秘密（二更） 唐糖终于开口了…… “这我怎么找回来？不就是条项链吗？我赔给你钱还不行吗？”米朵朵有些急了, 本来她打算将时南的东西卖出一些，剩下她喜欢的就偷偷寄回家里，这样就算时南发现了, 也找不到证据，偏偏出了些纰漏，东西还来不及寄回去。 不然她就不会被时南抓到了，真是倒霉！ “我不管你用方法, 你必须把那条项链找回来, 否则我就报警, 让你在学校记一过。”时南这次动真格的了，平常很多事情她都可以迁就, 但是越过她底线, 她就一定要追究到底。 “时南你太过分了，我都卖出去了, 人家怎么可能退给我啊！”米朵朵气的跺脚。 唐糖看不惯冲上来，“喂，你这个小偷有什么资格跟人讨价还价？时南让你找回来，你就应该乖乖找回来, 谁管你用什么办法？当初你偷时南的东西，就应该想到这！” “就是啊, 米朵朵你也太过分了, 时南没送你去警局已经算宽待你了, 你还有没有点羞耻心？要我说你双倍价钱还给时南，都不过分。”窦源源也帮衬着, 其他女生更是同仇敌忾。 米朵朵见大家都指责自己，连贝晓薇和秦素都看她笑话，终于受不住, 哭出来了。 “好了，都住嘴，明天不上课了？米朵朵你该怎么赔偿时南就怎么赔偿，以后再出这样的事情，宿管阿姨也只能把你交到老师那里了。” 宿管阿姨见女生们争吵越发激烈，出来控制场面，又道：“时南，你的项链找不回来就让米朵朵陪钱就是了，今天先这样，还有什么异议，明天你找老师去说。” 宿管阿姨早就困了，没想到出来这么个事，心情也是欠佳，厉声道：“都给我回屋睡觉！” 其他女生见热闹结束了，也都回去睡觉了，米朵朵还想进宿舍，时南堵在门口拦住她，说：“我宿舍不欢迎你。” “时南你还想怎么样？”米朵朵哭得眼睛都红了，一脸委屈样，好像挨欺负的人是她一样。 “你是不是还没跟我道歉？”时南说。 “对不起。”米朵朵抹了抹泪，“这样总行了吧？” “明天你就搬出去，否则我就把你所有东西都挂到二手店卖掉，就当是你赔偿我的了。”时南冷言冷语，对米朵朵的眼泪没有半分怜悯。 米朵朵不敢吭声，以前时南不过是特困生，别人将她轻视，她也不回应，以为是个软柿子很好捏，却没想到碰上了个不好惹的主。 早知道她安分住在原来的宿舍多好啊！ 第二天米朵朵申请转移宿舍，但是其他宿舍除了贝晓薇和秦素的宿舍，没有空位子了，米朵朵又回到了贝晓薇的宿舍，当然她回去了也是不受待见的，本来贝晓薇就讨厌时南，结果米朵朵还去巴结她，还做了这么丢脸的事情。 贝晓薇和秦素觉得和她多说一句话，都会被人认为她们和米朵朵一样没皮没脸，所以米朵朵因此在女生宿舍受到了冷落。 久而久之，米朵朵忍受不了别人对她的排挤，最终选择转学了。 这件事情在米朵朵转学之后才被传开，尤其是在时南八卦讨论小组，大家一阵唏嘘，不禁暗暗庆幸，自己没有惹到时南，否则下一个转学的可能是自己。 时南再一次在年级里成了红人，当然她并不知道，只是发现最近同学们对她特别和颜悦色，有些人热情谄媚的让她头皮发麻。 时南揉了揉太阳穴，搞什么鬼？ 下课期间，她正巧碰到一起去接水的窦源源，见热水室没有别人，时南问她，“班长，你知道咱们年级有个叫薛竹的同学吗？” “他啊，是隔壁班的，听说上个学期就辍学了，好像是回家帮家里干活去了。”窦源源努力回想这么个人，毕竟也不是什么有名的同学，学习平平，事迹平平，所以除了早早辍学以为，并没有太多八卦曝光让她们八卦小组侦查。 “哦。”时南回想起薛竹经常骚扰唐糖的手机，以及那天她看见的黑衣少年的背影，很快认定是同一个人。 但是她这样会不会多管闲事？唐糖最近好像一直没出去，按时上课放学，是不是已经解决了？ “你问他做什么？”窦源源说。 “哦没什么。”时南笑着说，拿着水杯回去了。 晚自习之后，时南抱着课本打算去图书室找些资料看看，经过一处寂静的小花园，这时候学生们大多去宿舍了，很少人经过这里。 夜色微沉，有晚风吹过树林发出沙沙的声音，时南发现自己独自一人走的时候，还挺瘆人，早知道叫上顾明了。 呜呜呜呜…… 远处一个隐蔽的角落好像传来了哭声。 时南咽了咽口水，这大晚上的谁在这里哭泣啊？ 她感觉身上都起鸡皮疙瘩了，脚下像是长了风一样，疾步往前跑去。 呜呜呜呜呜呜…… 她越往图书室的方向走，哭声越清晰，就好像是在背后跟着她一样，这让平时胆大不怕虎的时南，也吓得不轻。 直到出了小花园，拐角经过一个梧桐树，发现有个人影正坐在树下，吓得时南差点尖叫出来。 等对方一抬头，借着路灯昏暗的光，时南看清了是唐糖。 “唐糖，你怎么哭了？”时南走到她身边，也蹲下来，看着唐糖满脸的泪花，像个受伤的小猫一样。 “时南，你怎么在这？”唐糖擦掉眼泪，可是越擦越湿，泪水止不住地流着。 “我去图书室啊，你干嘛不回宿舍，倒春寒的天气还是很冷的。”时南说。 “我，我…”唐糖情绪有些不稳，话都说不清楚。 “没事，你慢慢说，发生了什么事吗？”时南将兜里的纸巾递给唐糖，隐隐感觉到她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我没事，我就是想家了。”唐糖在自己的事情上可真是守口如瓶，但是她越这样就越表示，事情可能非常严重。 “你遇到什么困难了就告诉我，也许我能帮你的。”时南引导她开口。 “时南你先去图书室吧，我先回去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好好的想一想。”唐糖说。 时南有些沮丧，也有些失落，唐糖对自己并没完全的信任。 “哦，那好吧。”时南便也不再多问。 等她学习完，回去的时候，发现唐糖不在宿舍，而且一夜未归。 她又有些担心了。 之后唐糖经常出去，有时候在门禁前回来，有时候一夜未归，而且时南觉得唐糖像个变了个人，但是不知道哪里变化了。 有次半夜，时南起来去厕所，却看见唐糖在阳台上打电话，情绪激动，偶尔扬起声量，时南听见了几句。 “你究竟还想让我怎么样？我已经照你说得做了。” “钱不是一人一半吗？好像只有我在卖力气吧？你就吃现成的，凭什么不给我钱？” “我不会退学的，你别想再控制我了！” 唐糖恨恨地挂断电话进了屋，时南假装睡觉，直到唐糖回自己床上睡着了，她才起身去的厕所。 时南回来的时候，以为唐糖睡沉了，她正准备回床睡觉，唐糖突然坐了起来，把她吓一大跳。 “你没睡觉啊？”时南拍拍自己的小心脏。 “你都听见了吗？”唐糖冷不丁地来了句。 时南想了想，“你刚刚声音那么大，想不听见都难。” “所以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 “我和薛竹的事情。” “不，我不知道。” “可是你有问过窦源源关于薛竹的事情。”唐糖摊牌。 时南知道一时半会睡不了觉了，她将自己准备的充电小夜灯打开，说：“我要是知道了，也不会去问窦源源了，我只是担心你罢了，你总是一夜未归，虽然你说回家里，但是我觉得你并不是。” “你这么聪明，我知道瞒不过你，你迟早要知道的。”唐糖叹了口气，经过上次米朵朵事件，她知道要是时南想知道一些事，一定有很多办法就知道了，而她隐瞒的太辛苦，不想在躲藏了，想要正面解决。 “时南，你帮帮我吧。” “你得让我先知道，你出了什么事，我才能帮你。” 唐糖沉默了，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气氛一下子安静下来，两个人在微弱的光影中沉默着。 “薛竹他之前是一直对我有好感的，而我对他印象也不错。”唐糖终于开始叙述，“他知道我家里穷，每天早起他都会偷偷往我书桌里塞面包和牛奶，有时候还会带我去吃麻辣烫，那时候我羡慕你和顾明，我也希望能有一个温暖的人，在我无助的时候出现，薛竹就出现了。” “那时候我们俩还经常煲电话粥，他怕我没有话费，还会主动每月给我充话费，可是现在想来，这小恩小惠都不过了为了以后让我还他更大的恩惠。” “这话是什么意思？”时南问她。 唐糖靠着墙壁，胳膊环抱住弯曲起来的双腿，将头放在膝盖上，她的头发微乱，半遮住她的面颊，眼中有泪水滑落，无助又可怜。 第四十七章 撒娇（三更） 顾明觉得晕眩眩的…… 灯光昏暗的环境中, 时南没有注意到她的眼泪，只是见她久久不语，关切地说：“如果你难以说出口, 也没有关系，你希望我怎么帮助你？我如果能做到，我会尽力的。” 唐糖抹掉眼泪，抬起头说：“寒假的时候, 在没有和你们去度假的时候, 薛竹邀请我去他家, 那时候他父母回老家走亲戚了，几天后回来, 他没有去, 独自留下来，所以当时他家只有我们两个人。” 唐糖说到这里, 时南已经预感到不妙了，说：“所以他欺负你了吗？” “他摸了我。”唐糖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勇气，才将这四个字说出口。 时南有些急，“然后呢？你没告诉你父母吗？报警也行啊。” “不, 不行的，他拍了照片, 威胁我, 不听他的话, 就把照片贴在学校公告栏上。”唐糖说到这里，无法抑制地流眼泪。 “时南, 你知道那种恐惧吗？我没想到有一天这种事情会发生在我身上，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了，我真的很慌张, 我只能选择听他的。” “他让你做什么了？你可以完全选择报警，他已经侵犯了你的人身安全，这是违法的。”时南似乎因为有所预感到，因此并没有特别大的惊讶，反而非常理智地帮她分析情况。 “不能报警，这件事被我爸妈知道了，会打死我的，就算报警了，薛竹又能受到什么惩罚？他也不过是未成年，何况他家里似乎有点势力，我怕只会带来更大的麻烦。”唐糖越说越绝望，手臂无助地颤抖着，她感觉自己陷入了深渊，没有一丝希望的光亮。 时南似乎被她所感染了，回想起当初的自己，深深感受到有时命运真的会捉弄人，把人耍得团团转，让你身陷囹圄，而你却逃脱不掉，你只能面对，只能走过去，只能走完它。 “可如果不报警，不将他的恶行公之于众，你不是一直要受他摆布？”时南摊开手，深呼一口气，又说：“他让你做什么事了？不会是更过分的？” “这段时间，他只是让我和他去酒吧，陪着他那些社会认识的朋友们喝酒玩游戏，然后去KTV唱歌。” “难怪你最近总是上课睡觉，很晚才起床。”时南回忆着，她想起刚刚的电话，觉得唐糖还是有所隐瞒，又问，“只是这样吗？” “这几次他总是玩到半夜，带我退场，然后想带我去他的出租屋，我不想去，我怕发生那样的事情，所以我不敢再接电话，可是躲着也不是办法，他有那些照片在手里。” 唐糖整个人显得慌张，但她和薛竹的某些问题没有告诉给时南，她下了床走到时南旁边，拉住她的手说：“时南，你说我怎么办？” “这件事情还有谁知道？窦源源知道吗？”时南说。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我认识薛竹，但是其他的我没跟她说。”唐糖才不会告诉窦源源，虽然她们要好，但是也是建立在八卦小组之上，若她告诉给窦源源自己的事，明天她一定成为八卦小组头条大新闻。 “时南，你帮帮我，要不你花重金把照片买下，以后我会打工赚钱还给你的。”唐糖摇着时南的胳膊，哀求道。 “这样不行，如果这样做，他肯定知道你害怕，而不断拿照片威胁要钱，毕竟照片很好备份的。”时南否定了此办法。 “那怎么办？” “你只有报警才行，你还有和他的微信聊天记录吧？把威胁你的话都截屏存下来，作为证据之一，你那些照片也存了吧？这都是很好的证据。” “不行！”唐糖松开她的胳膊，“这件事情传了出去，我还有脸面活着吗？还怎么在三中继续待下去？” “你不报警的话，难道要继续受他控制吗？万一他哪天恼羞成怒把照片发出去，你难道就有脸面继续在学校待下去？” 被时南这么一说，唐糖觉得也有道理，可是她没有勇气去将此事公之于众，太过丢人了。 她真的好后悔去薛竹家，她好恨自己的无知，也恨薛竹这样对她。 “时南，你帮帮我，先花点钱把照片买回来吧！其他的以后再说。” “可是就算这次我把照片买回来了，那下一次呢？”时南反问。 “没有下一次，等你把照片买回来，我就不会再联系薛竹了，和他彻底断了联系，拜托了时南，我知道只有你能帮我了，好吗？”唐糖低声下气地求时南，“只要你帮了我，让我做牛做马都可以，我不会赖账的，到时候无论多少钱，我都会还给你的。” “你让我想想吧。”时南也有些拿不定，并没急着否认，也没有答应，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不是她一个学生可以解决的。 “那你得向我保证，不要和任何人说这件事情。”唐糖说。 “好，我保证，先睡觉吧，很晚了，明天还要上课。”时南回到自己的被窝里躺下，将夜灯关掉。 唐糖见她睡了，也回到自己的床上，她单纯的认为，只要时南肯帮她，事情就好解决。 时南却有点睡不着，她思前想后，却想不出个结果，感到很为难。 经过了春雨的洗礼，春天的朝气越发澎湃，学校里的玉兰花已经绽放，浓烈的幽香飘散在整个校园内，大朵大朵或粉或白的花朵，纵情而忘我地展示着自己风姿，不知凋零的陶醉着，装点着学校里枯燥的学习生活。 三月已过去了大半，四月的愚人节很快要到了，很多学生都期盼的一天，那天参加派对都会领到学校准备的面具和礼服，当然角色可以自己挑选，时南对此事没兴趣的，除了学习，她也在头疼唐糖的事，更没有什么心情。 但是顾明希望她能参加，这不失一次很好的放松，也想让她多参加团体活动，今后走入社会总要与人打交道的。 “我怎么觉得你比我妈还操心，还担心我以后会得社交恐惧症吗？咱们现在才高中，你是不是想的太远了？”时南听到顾明的理由后，笑得停不下来。 顾明给了她一个脑瓜崩，说：“别不识好人心，我可是怕你学习都学傻了，让你放松一下啊！” “我看是你想让我少学习一会，免得追不上我吧？”时南抬眼瞄他。 “好自负哦，你能保证自己还得年级第一？也许这学期的年级第一花落我手里也不一定呢！”顾明把握十足地说。 时南瞧他那样，感觉第一名的荣誉受到了威胁，说：“那我更不能去了，免得被顾男神超过去了，你已经是校草了，还要拿个年级第一，好事都让你占了啊？能不能留给别人一点活路？” “那你长得好看，又是学霸，若来个校花评选，你也一定收入囊中，可有想过给别人留活路了？” “我不用想啊，你不是活的好好的吗？”时南漫不经心地说。 “我发现你耍嘴皮子的功夫渐长啊，别扯开话题，派对你去不去？” “不去，我要去图书室看书。”时南翻了翻桌子上的课本，一本正经地看了看。 “你要去。”顾明态度坚决。 “理由呢？” “我想给你个惊喜。” “别是惊吓吧？”时南投来怀疑的眼光。 顾明气的把她的头发揉乱，时南拼命躲开也无济于事，瞪了他好几眼，“你又弄乱我头发！” “谁让你气我！” 时南无奈，拿出书包里的小梳子，把头发重新梳起来，说：“好了，好了，我去就是了，不过我不想穿那些奇奇怪怪的衣服。” “我早就给你准备了几套，都是我找朋友定制的，你到时候选一个。” “那剩下的我让唐糖选一个吧？反正不穿也是没用了。”时南记起唐糖很期待愚人节派对的，她一定没有准备礼服，穿学校给的又脏又旧的礼服，不如时南借她两套。 “你跟唐糖关系都这么好了？”顾明说，“这些可都是我为你准备的。” “别那么小气嘛，我又不能全都穿过来。”时南抓过顾明的衣角，晃了晃的，把顾明的小心脏都晃晕了。 他最受不了她撒娇，因为她几乎不撒娇，突然来这么一出，他觉得幸福的有点飘。 “好好好，你说什么我都答应。”顾明投降了。 时南对他露出超级甜美的笑容算是回报，顾明看她穿着白色毛衣配红绿格子衬衫的格子校服，又扎了个马尾辫，说不出的洋气可爱。 时南其实想将唐糖的事情告诉给顾明的，但是好几次都不知道怎么开口，而且唐糖的办法她还是觉得不妥，薛竹分明是盯上了唐糖这个人，而不是钱，否则他怎么会选择家里贫困的唐糖呢？ 而唐糖最近也一直躲着薛竹，将他的电话拉黑，偶尔陌生电话打进来，她也一并拉黑，这几日倒是清净许多，只等着时南下决定帮她把照片要回来了。 但是时南却一直没有回应，晚上的时候她想问一下时南的意思，时南不知道该如何拒绝她，就将派对礼服的事情先告诉她，让她可以选几个高定礼服，到时候一定能在派对上引人注目的。 唐糖从来没有穿过超过一百块钱的衣服，听说时南借她漂亮的礼服穿，让她万分期待着。 时南将礼服照片发给她看，让她挑选角色，唐糖决定穿水兵月成为倩尼迪公主的那套衣服，白色带花环的公主裙，飘逸又美丽。 唐糖已经迫不及待想试穿了，“时南，礼服什么时候到？” “已经在定做呢，明天或者后天就送过来，到时候你就可以试试啦！”时南笑呵呵地说。 “嗯太好了，谢谢大佬送礼服。”唐糖满眼都是欢喜。 “不客气的。”时南也笑着，心里却还在想该如何开解唐糖，让她去报警。 唐糖还在选看礼服，抬头问时南，“你选的哪个礼服，我不会选的和你一样吧？” 她可不想和时南一样，那可真的是东施效颦了，只会闹出笑话。 “我已经选好了，不在这些里面。”时南说。 “那你选的什么角色？能透露一下吗？”唐糖搓手道。 “反正不是水兵月，你就放心穿这件礼服吧！”时南让她放心。 唐糖果然露出笑意，说：“那你还没说是什么角色呢？你平时是不是不看动漫呢？该不会会选个世界名著的角色吧？” 时南被唐糖的猜测逗得咯咯笑，说：“你还挺了解我啊，我确实有想过哎，安娜卡列尼娜多美好，茜茜公主也不错啊。” “我的天，时南你是00后吗？这么古董！”唐糖说。 “不过订制的礼服里面，都没有这些，我就选了个比较喜欢的裙子。”时南说。 “能给我看看照片吗？”唐糖问。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时南卖关子，毕竟是假面派对，到时候她装扮的隐蔽一些，别人就认不住她来了吧？ 她毕竟是为了顾明才去的，并不想应付别人，想着去和顾明待一会就离开的，但有些时候，事情总是不能如人愿的。 唐糖看完礼服，又从网上研究画一些少女妆容，搭配她雪白公主裙，一定能眼压全场，她还拉着时南一起，并且向她普及一些动漫人物，免得闹笑话了。 等她们研究好了，时南准备再刷会题，唐糖的手机这时候响起来，打破了原本欢快的氛围。 唐糖看了一眼是陌生电话，直接按下挂断键，却没想到两秒后，电话又响起来了。 时南看她脸色发白，问道：“谁打来的电话？” “不知道，陌生号码，但我想是薛竹，我把他电话拉黑了。”唐糖抓过时南，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说：“时南，你帮帮我，帮帮我吧！” 时南见唐糖真的走投无路了，让她探探口风，将电话接通，按下接听键。 第四十八章 愚人派对（一更） 艾莎公主，能跳支舞…… “喂, 谁啊？”唐糖想了几种开场白，却只说了这么一句。 “唐糖，你不要以为把我拉黑了, 你就可以撇清关系，三中我也待过的，找你很容易的。”薛竹在电话那头威逼利诱，他已经被唐糖拉黑了很多天了, 有些忍不可忍。 “你究竟想怎么样？我不都已经说了, 我还要上学, 不会再跟你去酒吧！”唐糖声音不住地颤抖。 时南将桌子上的稿纸上写下几个字，递给唐糖看, 示意她探探薛竹的口风, 愿不愿意把照片卖给她。 “你说什么呢？当初我们不是说好的？你已经趟了这浑水，现在想脱身, 唐糖你怎么能这么玩弄我的感情呢！” “到底是谁玩弄谁？你这么对待我，就不怕遭天谴吗？”唐糖气愤至极，眼眶红红的，站起身来, “薛竹，你不就是要钱吗？我买那些照片, 你开个价好了！以后我们再无瓜葛！” 电话那头的薛竹轻嘲一声, 说：“你以为我会为了那点钱而放弃你吗？你可是我的宝贝啊！” 唐糖听到这话, 巨大的绝望砸下来，砸得她身子晃了晃, “你究竟想我怎么样，你才肯放过我？” “唐糖，我不会放过你的, 你一辈子都跑不掉，你认命吧！”薛竹的语气斩钉截铁，也斩断了唐糖仅有的一丝希望。 她跌坐在床上，眼泪不住地流，时南将电话挂断，坐到她身边，劝道：“唐糖，你报警吧，薛竹这人好像心理有问题，你这样下去，只怕会越来越危险。” 唐糖拿过手机将刚刚的陌生电话也拉黑了，她说：“我就不信他能把我怎么样！” “唐糖，没关系的，你是受害者，是无辜的，勇敢一点，我会支持你的。”时南鼓励她说。 唐糖放下手机，看见时南目光里的真诚与善意，她忽然抱住时南大声哭了出来。 时南知道她平时大咧咧的装作没事人一样，心里一定压力不小，发泄一下也会舒服些。 最后她们两个商议，等愚人节派对结束了，唐糖就将此事告诉给父母，并且报警。 四月一日这天阴郁郁的，乌云密布像是要下雨，却一直没有下，直到傍晚暮色渐沉，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湿润了整个学校，水泥地面都是小水洼。 但这一点也不影响同学们参加派对的心情，很多人都换上了漂亮的礼服，去往学校的会议大厅。 时南和唐糖在宿舍里换衣服，互相给彼此化妆，两个人有说有笑的，似乎忘却了薛竹那些不愉快的事情，时南也是很佩服唐糖的乐观心态。 唐糖先换上了礼服，为了配合角色扮演，她还特意扎了两个丸子头，涂着淡粉色的口红和眼影，整个人娇滴滴的美丽，就像个月亮上落难的公主一样。 “时南，你借我这身礼服可真漂亮！”唐糖对着镜子转了转的，特别开心。 “我也发现好适合你。”时南说。 唐糖见她还没换衣服，说：“你赶紧去换衣服啊，派对快开始了。” 时南倒是不着急，慢条斯理的将盒子里的礼服拿了出来，却震惊了唐糖。 “哇，这也太漂亮了！”唐糖不禁捂嘴大呼。 时南手上的是一件海蓝色长裙，裙子的颜色由浅渐深，而深色裙摆处镶嵌满了琉璃水钻，在灯光的聚集下闪闪发亮，配上白绒披风简直完美。 时南皱了皱眉头，她没想到这条裙子会这样耀眼美丽，她本来想低调一点，选了个样式简单的蓝裙子，白绒披风还能保暖一些，早知道这样就换一条了。 但是现在改也来不及，唐糖怂恿时南赶紧去换，时南穿上之后对着镜子照自己，她本就气质清冷，又画了淡雅的妆容，穿这条水钻蓝裙，却非常合贴，她的美貌驾驭这条裙子简直卓卓有余，整个人在闪耀水钻的衬托下冷艳动人，光彩夺目。 “时南你太美了，今天你一定成为派对的焦点。”唐糖赞叹着。 “我只是去混一下，一会回来还要做习题。”时南后悔当初不该答应顾明参加什么派对，感觉好麻烦。 但不管怎么说，既然已经答应了，她只能跟着唐糖去往学校会议大厅。 会议大厅里已经聚集了不少学生，但是大家都戴着面具，谁也认不出谁来。 厅内为了烘托派对气氛，装点着拉花，彩球，还摆放一些果汁甜品，大屏幕上播放着时下流行的歌曲，台上还放着麦克风和音响，想上去唱歌，随时都可以。 因为大家都戴着面具，有些害羞的同学也得到了表现自己的契机，很多同学纷纷踊跃上去唱歌，唱的好听的，会得到其他同学的鲜花勋章，唱的不好的会得到粑粑勋章。 在接下来的跳舞环节，和游戏环节，皆是如此，每个人都有各有两个鲜花和粑粑勋章，届时会评出获得鲜花最多的前三甲，在台上摘下面具，露出真实身份，也许因此会给大家眼前一亮。 台上唱歌的水平参差不齐，一个打扮成犬夜叉形象的男生上去唱歌，因为他戴着面具，认不出是谁，唱的歌五音根本不再调上，惹得大家哄笑，收获了不少粑粑勋章。 犬夜叉同学从舞台上下来，备受打击地跑去厕所，在镜子前面数了数粑粑勋章，一二三……不多不少正好十个粑粑勋章，每一个粑粑勋章会扣除掉一朵鲜花勋章，如果粑粑勋章比鲜花还多，那就没有资格评选人气奖。 “明明老子唱的那么动听，怎么就这么多人不懂欣赏，靠靠靠！”犬夜叉男生双手梳头，一副古惑仔的反派。 “嘿！” 犬夜叉男生突然被人拍了肩头，吓得面具差点掉了，“谁啊，想吓死老子吗？” 他转头去看，只见一身白色西装西裤，搭配白色披风和礼帽，内衬是深蓝色衬衫，配上红色领带，脸上戴着圆框浅蓝色墨镜，镜腿处吊着一条银链子，左肩上是一只仿真白鸽，领口的口袋装着扑克牌，虽然看不清面容，但是若隐若现的轮廓勾勒着英俊的线条，整个人神秘感十足，却又帅气逼人。 “哇，怪盗基德？”犬夜叉男生认出了角色，仔细去瞧对方的容貌和身形，还是很眼熟的。 “季凯，你怎么获得了这多粑粑勋章？”顾明看着他衣服上快被粑勋章贴满了，不禁笑起来。 “原来是明哥。”季凯一听声音就认出了顾明，对他抱怨道：“是那群人不懂得欣赏！我唱歌那么好听，他们居然冲我丢粑粑！” 顾明忍俊不禁，说：“我都说了你不要表演唱歌，会出人命的，还好我刚来，没有听到。” “靠，老大，怎么你也这么说，不应该安慰一下我受伤的小心灵吗？”季凯瞬间变成委屈宝宝。 “我现在没空，你自己安慰一下自己吧。”顾明说着就离开了厕所。 留下季凯一个人冲顾明的背影挥拳头，嘴里念叨着，“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 时南和唐糖来到派对上的时候，已经结束了唱歌环节，大概因为有了季凯为前科，大家都怕再听见可怕的歌声，于是主持人直接跳过了唱歌环节，直接进入了跳舞环节。 台上已经响起了柔美的蓝色多瑙河，这个环节是需要男生邀请女生去舞池跳舞的，如果女生接受了男生的邀请，男生就会获得一朵鲜花勋章，如果跳舞结束，男生若对女生印象不坏，女生也会得到一朵鲜花勋章，相反女生拒绝的话，女生会对男生送出一个粑粑勋章。 这个环节男生获得粑粑勋章的风险比较大，所以需要谨慎选择舞伴。 时南为了扮演艾莎，还戴了银黄色的假发，扎起来的麻花辫甩在身后，再配上面具，没人能认出她的样子，但她的裙子太过耀眼，很多女生也是纷纷侧目，投来或羡慕或欣赏的目光。 唐糖和她同行，两个人去甜品台上拿了两杯果汁喝。 “跳舞环节开始了，时南，你今天一定会收到很多男生邀请。”唐糖小声地说。 “那恐怕对方要收到粑粑了。”时南笑了笑，她虽然对跳舞没什么期待，但是她的目光却在舞池上跳舞的男生女生们来回游移，想要找到顾明的身影。 但是大家都装扮得很严实，实在不好找。 这时候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生出现在她和唐糖的面前，唐糖不禁“哇哦！”一声，对方的装扮实在是眼前一亮。 “这是夜礼服假面吗？”喜欢美少女战士的唐糖一眼就认出来了。 “嗯是的，我是夜礼服假面，我想请这位艾莎公主跳支舞可以吗？”夜礼服假面说道。 时南并没有急着回应，而是仔细打量他，他一身黑色西装，白色衬衫上打了个黑色蝴蝶结，脸上戴着白框的墨镜，身上披着黑色披风，西裤贴合地穿在他的身上，衬得双腿修长笔直。 “哇，快答应呀！”唐糖在旁边怂恿时南，虽然看不出对方的面容，但一看就知道是个帅哥，干嘛不接受呢？ 时南又仔细看了一眼他的白色衬衫，虽然是新洗过的，但领口弯折处还是留下了岁月染上的黄色污渍，她立刻明白了，他不是顾明。 “夜礼服假面先生，若不想受到我的粑粑勋章，我觉得你可以邀请我旁边的水兵月公主，你们两个的角色非常搭配啊！”虽然时南没有看过美少女战士，但是听唐糖科普了一遍，她还是记得水兵月和夜礼服假面这对CP的。 夜礼服假面似乎有些尴尬了，楞在哪里不知所措，这时候一席白色突然闯入了时南的眼帘。 “艾莎公主，能邀请你跳支舞吗？”时南看着眼前的人，在音乐嘈杂的环境中，她辨认不了对方的声音，可她就是知道，他是她在找的那个人。 唐糖最喜欢的怪盗基德和夜礼服假面同时出现，并且对方似乎都很帅气，尤其是一身白衣的怪盗基德，周身散发的气场已经让人神魂颠倒了！ 唐糖捂住嘴，激动地想要尖叫，哇哇哇今天是什么日子，都是大帅哥哎！ 时南终于露出甜美的笑容，将鲜花勋章戴在顾明的领口处，顾明伸出手做出邀请，时南将手放在他的手中。 他感受到时南的指尖微凉，他紧紧握住她，像是怕她消失了一样。 两个人走向了舞池里，默契十足地跳起舞来。 留下来的夜礼服假面紧抿着嘴，唐糖见他失落的样子，也不好自讨没趣，打算离开的时候，对方突然对她发出邀请，“倩尼迪公主，可以一起跳支舞吗？” “好呀好呀！”唐糖求之不得，这么帅的夜礼服假面，总要跳一支舞的，她将鲜花勋章戴在夜礼服假面上。 “唐糖，你今天的礼服真漂亮。”对方已经认出了她。 唐糖讶异，再看对方一脸笑意，她终于认出来，“原来是叶征你呀！” “嗯嗯，走吧。”他带着她去舞池跳舞，两个人都不太会跳，只是在原地转圈圈，走走过场。 到是叶征看见距离他们不远的时南和顾明，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跳得很融洽，心里有些不爽。 第四十九章 看星星（二更） 她的耳根泛了红…… “所以你也认出了时南？那怪盗基德是顾明？”唐糖恍然大悟般。 “嗯, 我想应该是顾明吧，其实我也不确认。”叶征说。 “那你怎么知道是时南和我呀？”唐糖好奇地追问着。 叶征是一眼认出时南的，她再怎么装扮, 都掩盖不了她身上清美的气质，而且那身裙子一看价值不菲，没有几个女生可以穿得起。 唐糖的衣服虽然也是精致华美，但她和时南站在一起, 气场明显差了几倍, 叶征很快就明白了。 “猜的。”叶征避重就轻, 敷衍过去。 “所以你是喜欢时南咯？”唐糖的八卦心又上头了。 “这不是很明显吗？”叶征也不避讳，他知道唐糖喜欢八卦, 让她传出去才好, 最好传到时南的耳朵里，哪怕让她因为这个而烦忧, 对他来讲，都能让他开心一天的。 “你怎么知道是我？”另一边的时南问起顾明。 “你的裙子暴露你的身份。”顾明说。 时南才想起来，她这身行头可是顾明为她量身定做的，还以为会得什么类似心有灵犀的答案。 “你怎么好像有点失望？”顾明一手握住她的手, 一手拦过她的腰肢，与她缓慢地跳舞着。 “我没有啊。”时南眨眨眼, 否认着, 可她的手心被他悟得都出了汗。 “那你是怎么认出我的呢？”这次换顾明问她。 “当然也是因为这身衣服啊, 一看就是精剪过的，而那个夜礼服假面的衬衫都旧了, 肯定是学校派送的。”时南才不给他得意的机会。 顾明听了之后，笑的很温柔，说：“我是知道你刚刚的心情了。” “什么心情啊？” “暗恋我的心情啊。”顾明调侃着。 “想得美！”时南拍他的肩膀, 这时候音乐停了，要进行下一轮跳舞。 时南也跳累了，打算去吃点东西，顾明陪着她去，两个人在甜品区待了一会儿，舞池的音乐换成了欢快的迪曲，场面一下子热起来。 很多人跃跃欲试上去蹦迪，这时候突然从人群里闯进舞池一个男生。 男生装扮的一头银发，身披红色大袍，在舞池里像个刚从神经病院跑出来的精神病患者一样一通乱跳，惹得在场所有人哄笑。 顾明认清对方装扮的是犬夜叉后，揉了揉太阳穴，觉得是时候和跟季凯绝交了。 时南也被季凯的魔鬼舞步给逗乐了，笑的要岔气了，弯腰捂着肚子对顾明说：“不知道是哪个同学啊？这舞姿放到B站一定大火了。” “B站一定嫌弃有损风气而屏蔽他！”顾明扯扯嘴角，看见季凯又一个凌乱的动作，也忍不住扑哧笑出声。 季凯在一阵哄笑之后，心下凉凉，在唱歌环节他已经收到很多粑粑勋章了，原本想在跳舞环节挽留自己的颜面，哪知道又是这种场面，这次粑粑勋章肯定都要贴到后背上去了。 季凯脆弱的小心灵碎了一地，内心上演泪奔画面。 等音乐一听，他的舞步也做了最终收场，灰头土脸地打算下了场，结果却意外地赢到了无数掌声，更有许多同学在他身上贴鲜花勋章。 还好季凯戴着面具，不然他心花怒放的小表情就暴露了。 “我都想送他一朵鲜花勋章了。”时南喝完果汁，觉得犬夜叉男生太不容易了，跳成这样也是人才，应该获得鼓励奖。 “不许去，你的鲜花勋章只能给我。”顾明的霸道劲儿又犯了。 “可是每个勋章只能给不同的人啊，我已经给你一个了。”时南才不听他的。 顾明拉住她，夺过她小包里的鲜花勋章，“就当是我抢的好了，你休想送给别人。” “要是那些女生知道校草顾男神是个恶霸，不知道作何感想？” “她们不会知道的，我只对你恶霸。”顾明拽过时南的手臂就往外走。 “这就离场了吗？”时南诧异道。 “你不是不想来派对的？我带你去别的地方。”顾明带着她径直离开了会议厅大门。 初春的夜色凉而不寒，此时雨已经停了，空气中充满了湿润的青草味道，夜空上乌云散尽，露出一轮圆净的明月，像一颗硕大的夜明珠般莹透，月亮周围还有一些晶晶亮的小星星。 顾明带时南上了会议室的露台时，时南摘下了假发和面具，梳理着自己乌亮的长头发，他看着她娇美的样子，那裙子闪着细碎光芒的水钻，像是这夜空的灿星落在她的裙摆上，将她本就白润的脸颊照耀的晶莹剔透。 他怎么可能让时南在派对上真的大放异彩，她的美丽只能属于他一个人。 “你怎么不摘面具，不嫌累赘吗？”时南见顾明傻站在那一动不动，笑着问他。 顾明这才摘下面具和帽子，他本就线条分明的身材此时穿着笔挺的西装越发挺拔，月光洒落在他清俊的容颜上，他正对时南浅浅的笑着，薄淡的嘴唇微微上扬，狭长的眼睛满点着灼灼的光，额头前的碎发遮出一点侧影，让他的眉眼陷入了暗处，那样神秘而诱人。 时南知道顾明一直都很帅的，却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被他的帅气勾掉了魂儿似的。 俊男靓女站在一处，可惜没有观众，若被派对上的同学看见，不知道要怎样的尖叫和痴迷，但他们只希望这样的时刻，仅留给彼此。 “你穿这身还挺合适的。”时南不知道该说什么，若太夸赞顾明，怕他又搞什么小动作。 “你这身也很美。”顾明久久无法从时南身上移开。 “我们这样算是互相吹捧吗？”时南歪头看他。 “我们有吹捧的资本。”顾明一点不谦虚。 时南轻哂，看着一览无余的三中操场和街边马路偶尔来往的车辆，“你带我来这里就为了看夜景？” “也为了看星星。”顾明抬头，他看了天气预报，今晚雨就会停，不然还不能和时南有这样独处的时刻。 时南也抬起头，看着天空中细碎的小星星，想起了她十六岁生日，顾明带她去山上看星河，那大颗大颗的星星，好似伸手就可以摘下一样，以及那山风吹拂着白衣翻飞的少年。 “城市里的星星太稀少了，没有山里的好看。”时南说。 “确实，就连三亚的星星也比不上水镇。”顾明转头看向时南，说：“等以后带你去更好的地方看星星。” “什么地方？”时南问。 “我心里。”顾明单手插入口袋，笑得很不正经。 时南瞥他一眼，说：“我不去。” “喂，不要破坏气氛啊。” “我就不去。”时南踮着脚看月亮，不接顾明这茬。 顾明深深看了她一眼，终于笑了，将兜里的东西拿出来，攥在手心里。 “送你的。” “什么东西？”时南好奇。 “闭上眼睛就知道了。” 这次她倒是乖乖闭上眼睛，然后感觉到顾明的脚步声朝着她的方向过来，他温热的气息扫过她的耳畔，然后一个凉凉的东西环过了她的脖子，他的手指偶尔碰到她脖颈的后面。 很轻微的，柔柔的温热传递到她的皮肤上，她的耳根泛起了一片红。 “我能睁开眼睛了吗？”时南忍不住问起。 “可以了。”顾明松开手，满意地看了一眼，将口袋里预先准备的小镜子递给时南。 时南接过镜子，看了看镜中的自己，才发现因为戴面具，妆容有些花了，假发也捂得头发毛糙微乱。 时南盯着顾明说：“你确定刚刚夸我是真心的？” 顾明被她冷不丁这一句搞得云里雾里，“你不是应该将重点放在脖子上吗？” 时南这才去关注她的脖子，好看的锁骨间多了一条璀璨的钻石项链。 “钻石？很贵吧？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时南想将项链摘下来，顾明拦住她。 “听说你为了我送你的圣诞项链，和宿舍女生大吵一架，导致对方转学，我若不弥补一下，怎么能行？” “你怎么知道的？”时南诧异道。 “那个女生转学之后，事情都转开了，你不知道吗？只不过他们不知道那条项链的由来。”顾明将时南的手放下来，说：“看来我在你心里还是有位置的哦？” “有个屁！”时南甩开他手。 “哇大煞风景。”顾明又打趣道。 这时候会议大厅突然一阵骚动，各色声音像浪涛一样不断翻涌着，连顾明和时南都觉得情况好像不太对。 他们俩按原路返回了会议大厅，却看见台上一个女生坐在地上哭泣，而她身后的大屏幕上，播放着一组视频。 从角度来看想是偷拍的，但画面却劲爆得让人挪不开眼睛。 时南一眼就认出了视频里的女生是唐糖，她身处嘈杂的地方，像是在KTV的包厢里，虽然灯光昏暗，可是依稀能看清楚。 KTV里的人很多，时南努力辨认唐糖的身影，发现她和一个男生在一起，可是他们，他们在干什么？ 关键时刻画面突然切换，是唐糖在酒吧里陪着一些奇奇怪怪的人们在喝酒，之后画面再次转变，到了一个光线明亮的房间里，唐糖虽然穿着整齐的衣服，可是她似乎被谁抱着，对方的脸被刻意打了码。 一时间大厅像个热锅上的米汤，沸沸扬扬的，唐糖一个人在讲台上，面具不知道为什么摘下来，只看她哭得脸上妆都花了，孤零零的在灯光下，显得弱小又无助。 时南想走去台上把唐糖带走，但顾明拦住了她。 他将面具为她戴上，原来两个人匆匆回来，都忘记了带面具，好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唐糖那里，没人注意到他们两个。 等戴好面具，顾明才对她说：“你不要去冒险。” “可是唐糖她一个人在那里。”时南有些不忍心，这阵子和唐糖关系相处不错，觉得唐糖已经算她的朋友了。 “这件事情不是你我能管的，你不要出头，免得以后被人诟病。”顾明自然要为时南着想。 “可是…… ”时南还在犹豫着，这时候几名老师出现在会议大厅，将不堪入目的视频关掉，把唐糖领走了，并且驱散了参加派对的学生们。 顾明和时南往回走着，雨后的小路才湿漉漉的，时南怕将裙子弄脏双手提着走，顾明借过她的裙摆，说：“我帮你拎着吧。” 时南莞尔一笑，将裙角递给他，两个人默默走了一会，顾明才开口，“唐糖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你和她住同宿舍，有发现些什么吗？” 第五十章 情侣装（三更） 他和她 “她的事情我早就想告诉你了, 但是唐糖让我保守秘密，所以我也很为难，本来打算派对结束, 我们就报警了。” 时南将唐糖的事情全部告诉给了顾明。 顾明听完心有余悸地说：“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唐糖遇上这样的人太危险了，还在你没有露面去说服对方卖照片，万一你被对方盯上了，后果不堪设想。” “我当然知道这一点, 所以才让唐糖打电话, 从头到尾都没有让对方知道我的存在。”时南当然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即使她有心帮助唐糖，但也要确保自己的安全。 “可唐糖在酒吧的视频, 看起来不像只是为他们喝酒那样简单, 我看见她打扮露骨，还抹了浓妆, 怎么看都不太正常。”顾明怀疑着。 “我也听到她和薛竹的电话，好像是挣了钱两个人分之类的，但是唐糖没有告诉我这些。”时南也有所疑惑。 顾明提着她的裙摆，劝慰着, “不管怎么样，唐糖的事情不是咱们能够处理的, 老师们会帮她的。” “嗯, 只是这样一来, 她恐怕不能待在三中了吧？”时南心底还是有一些淡淡伤感。 “人各有命，自己的路都是自己的选择。”顾明也很感慨, 他想了想又说：“我觉得你在宿舍已经不安全了，这又是丢东西，舍友又发生这种事情, 明天我和尹叔叔说明这些事，让你回去住吧？” “可从家里到学校要半个小时呢，若是堵车恐怕更慢。” “你的安全重要，我也不住宿了，和你一起上下学。” 时南摇头道：“你就不要陪我了，有这些时间还可以做做习题什么的。” “年级第一名当然要留给你的，我甘愿做第二名的护花使者。”顾明眼角眉梢都是笑，时南也跟着笑了。 时南回到宿舍之后，发现唐糖不在，但唐糖已经成为了宿舍夜聊八卦小组新讨论对象，时南上厕所的时候，还听见了隔壁宿舍的女生讨论派对上播放的视频内容，简直无敌劲爆。 窦源源还特意跑到时南的宿舍，跟她打听关于唐糖的事情，时南只字未吐，就说自己也不清楚。 “哎不对啊，你前几天不是还和我询问薛竹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什么吧？”窦源源将手托住下巴，一本正经地分析着。 “你怎么知道视频里的是薛竹？”时南反而觉得意外，视频里的男生都被马赛克，应该不会有人认出来才是。 “我刚刚在派对上看见他了，就是他突然跑上台把唐糖叫上去的，然后大屏幕上就播放了视频，只是后来他人就不见了，肯定是他和唐糖有关系啊！”窦源源说得头头是道。 倒是时南深感意外，按理说这种事情，薛竹就算要曝光唐糖，也应该是匿名身份才对，干嘛把自己也扯进来？他果然心理不太正常。 “我当时就看见唐糖的手机上，总有薛竹的电话，所以就随口问了句，其他的我也不知道。”时南躲不过去了，就避重就轻地说。 “原来是这样，哎，我和唐糖在一起这么久，都不知道她会是这样的人，还去酒吧坐台，太轻浮了吧？” 时南听见窦源源这样说，有些不高兴，面色一沉，说：“你和她不是最要好的朋友吗？发生这种事情，你不去关心她，反而在背后说三道四，亏你还是班长呢，就连这点公德心都没有，你称职吗？” 窦源源也没想到会被时南怒怼一通，激动道：“如果唐糖自怜自爱，怎么可能和薛竹扯上关系？不管她是被逼无奈还是怎么样，这都是她一念之差走错的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她就要为此付出代价，跟我有什么关系了？” “所以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好朋友的？”时南回击她。 “我能有什么办法？现在就算关心她也是无用的，这件事情已经发生，她不可能留在三中了，我也很难过，但是这事我无能为力。”窦源源努力挽回自己的面子。 时南气愤道：“就算不去关心唐糖，也不应该在背后嚼人舌根吧？” “时南你真是莫名其妙，你厉害你怎么不去收拾薛竹啊，你怎么不去安慰唐糖啊，冲我凶什么凶！”窦源源似乎知道自己背后说人并不太好，见自己没理也就溜之大吉，涨红了脸离开的。 时南想了想顾明的话，这个乌烟瘴气的宿舍，确实不适合再待下去了，于是她给林清莲打了电话，将所有事情都告诉给她。 林清莲得知以后吓得不轻，将此事告诉给了尹正德，第二天一大早尹东就带着佩姨过来给时南收拾行李，将宿舍退掉。 时南还在洗漱室洗脸，佩姨在宿舍里收拾东西，尹东帮忙拎包，惹得许多女生偷偷围观着。 又有贴心保姆管收拾东西，又有开大奔的司机接送，她们做梦也要哇！ 时南见佩姨收拾的差不多了，就拿了她的课本和书包，说：“佩姨你们回去吧，傍晚下课了下课了再来接我。” 她见尹东拿过她一包东西出门口，礼貌地说：“尹东哥麻烦你和佩姨了。” “没事，应该的，晚上我过来接你。”尹东和气地说着，拿着时南的行李往楼下走。 期间不乏有女生偷窥尹东的俊颜，没想到时南的司机都这么帅，好像电影明星一样。 时南却想着尹东是尹甜悠的堂大哥，自然也是她的大哥，自然要客气一些，说来也奇怪，过年期间尹正德似乎不拜访亲戚，只有尹东在他们度假回来之后，送了些过年的礼品，难道尹家亲戚就只有尹东一人了？ 时南还在想着，已经到了大门口，和尹东他们道别就去上课了。 等中午放学后，顾明找时南去吃饭，在食堂里就听见很多人议论昨晚的视频。 “你们知道吗？那个视频的女孩好像疯了。” “疯了？不会吧？这么严重吗？” “不知道，好像那个男孩子以前受过创伤，心理有问题，才会做出这种事情。” “所以呢，那个男孩不会进警局了吗？” “好像没报警，听说是私下解决的，但是具体就不清楚了，传言女生已经去了精神医院就医了。” “哎真是可怜，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时南听到这里，已经在食堂吃不下饭了，顾明带她去了学校后身的麦当劳，这里的学生并不多，时南坐在靠窗的角落里，顾明给她买了份豪华套餐，但是她却没什么胃口。 “好啦，他们都只是道听途说，也许不是真的呢？”顾明安慰她，给她递了一个汉堡。 “也是，唐糖平时多乐观的一个人，怎么会因此就受不住了，她不会的。”时南接过汉堡，咬了一口，总算有点心情吃饭了。 “你实在不放心可以给她打电话。”顾明不想看见时南心情低落的样子。 “我打过了，总是关机状态。” “她应该需要一段时间，来调整自己，你跟她住了这么久，应该了解她的，她一定没事。” 时南想想即使薛竹那样威胁她，还去了多次酒吧，她都能该吃吃该睡睡，还有心情去参加派对，应该不会因为这事就精神失控了吧？ “不过你以后不要和她做朋友了。”顾明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开了口。 “为什么？”时南不解。 “她去酒吧做一些不正常的事情，都能够不以为意，还有心情去派对，如果换做是你，你是不是觉得天都塌下来，哪还有心情去参加活动呢？” “我也挺意外她会如此乐观，也许她比你我都坚强吧？”时南其实也有想过这个问题。 “我想大概一开始，她其实是自愿的，只是后来和那个叫薛竹的同学发生了矛盾，才会如此。” 顾明总觉得唐糖这个女生面对这种事情，还像没事人一样，不太对劲，他又说：“也可能是破罐破摔吧？听闻她家里早就想让她出去打工赚钱了。” “你说得不无道理，但事情真相究竟如何，咱们谁都不清楚，以后恐怕也不会联系了。”时南叹了口气。 “不联系更好，你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之后确实再也没有唐糖的消息了，而班里的一切照旧，太阳也每天都会升起，好像唐糖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这世界就是这样子，有人来就有人走，但来去匆匆，都不会留下一丝痕迹，因为没有人在乎你从哪里来，又将去往哪里，所有人最终关心的也只有自己罢了。 因为时南不住宿了，晚自习就不用上，可以提早下学，而顾明也打包了他简单的行李，和时南一起回别墅去住。 住在家里总是要比宿舍舒服很多，时南头几次都起得晚了，导致差点迟到，顾明总是拿这事取笑她。 春意渐渐深农，街边的柳树枝丫冒出了细嫩的绿芽，春风徐来，桃花漫天开，粉艳艳的花瓣随风飞舞，白色的梨花凋落一地，玉兰花也已经退场了，城市像从冬眠中彻底苏醒般，披上了粉媚多娇的绿衣裳。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时南也脱下棉衣，换上了浅粉色运动卫衣，整个人都轻快了起来，坐上奔驰车后，发现顾明已经在车上了。 尹东看了看她和顾明，笑着说：“你俩不会买的情侣款吧？” 第五十一章 卫芹出现 还想要时南跳入火炕 被尹东这么一说, 时南才发现顾明也穿了一身粉色运动衣，虽然和她的款式有着细节上的不同，但都是运动衣, 大体上相似，不仔细看还很看不出来。 “东哥，你别乱开玩笑了，我和时南这身都是我妈买的, 估计是买女款送男款？”顾明和尹东相熟, 打哈哈地解释着。 时南想起这件确实是袁校长买的, 之前她还给他们买了同款睡衣，也不知道袁校长怎么想得, 非要买一个颜色的。 “你这身粉嫩嫩的, 大男生穿出去不会被笑话吗？”时南见顾明从头到脚一身粉，虽然他帅气的脸庞即使穿粉色也显得清新阳光。 可是在时南的印象里, 穿粉色的男生都有点那个额…娘炮。 顾明从时南的眼中看出了一点嫌弃的意味，说：“我穿粉色怎么了，谁说男生不能穿粉色？我妈既然买了我就穿呗，等到了学校, 你会后悔你的表情的。” 时南才不信他的话，“我怕你到学校被男生嘲笑, 好心提醒一下。” 然而到了学校, 她发现自己太低估顾明的影响力了, 他这一身粉艳艳的运动装上阵，配上春秋穿的白色校服当外套, 别提多亮眼，惹得经过的男生女生纷纷侧目。 时南看到那些眼神里闪着粉色泡泡的女生们，就知道顾明这一身又一次引起了女生的崇拜。 人要是太帅, 真是穿什么都是好看的。 顾明非常满意周围人的举动，对时南挑了挑眉，“怎么样？你现在撤回你的话还来得及。” 时南不以为意，就当没听见一样往前走。 快走到校门口，一个人影从时南的右侧蹿了出来，吓得时南本能地向顾明的身边躲了躲。 顾明也被这突然出现的人惊了一下，抓过时南的手臂往后撤了两步。 “时南，你现在过得挺滋润啊。”来人是一个女的，穿着有些破旧的粗布衣服，头发毛糙又凌乱地扎在后面，脸色暗沉无光，满是皱褶，嘴角干裂起皮，眼神幽怨空洞。 时南和顾明两个人仔细看了看眼前的人，片刻才认出来是卫芹。 “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在监狱吗？”时南大惊，她怎么也没想到卫芹会从监狱里出来，而如今她的模样像变了一个人，再也不是之前身穿锦袍，妩媚多姿的女人。 卫芹用她那长满结痂的手一把抓住时南，力气之大险些让时南拽个跟头，“臭丫头，你害得我好惨，要不因为你，我能过成现在这样吗？走，你跟我走！” “我不跟你走，你是不是疯了？”时南挣脱她，但是力气抵不过卫芹，人还是被拽着。 顾明上前狠狠打了一下卫芹的胳膊，卫芹吃痛的松开了时南，揉着自己的手臂，囔囔道：“你个兔崽子，竟敢打老娘？” 顾明把时南护在身后，“监狱都送你进去过，打你怎么了？” 时南也站了出来，说：“卫芹，你当初怎么对我的，你都忘记了？要不要我再送你进监狱，让你好好想一想？” “你个臭丫头，都是因为你，我现在连饭都吃不上，你回去给我干活赚钱去！这是你自找的！”卫芹还想过来拽走时南。 顾明拦着她，将时南与她拉开距离。 尹东开着车一直未离开，尹正德每次都叮嘱一定要看着时南进了学校他才能走，这回刚接完一个电话，发现时南和顾明跟一个女人争执，他将车停在路边车位，疾步过去挡在顾明前面。 “这位大婶，你是什么人？找他们有什么事？”尹东问。 “你又是谁？”卫芹打量着眼前西装革履的年轻小伙子，询问道。 “我是时南的司机，你有什么事情跟我说就行，不要耽误他们上课。”尹东说。 当时去水镇的司机是尹正德的另一个专职司机，尹东一般负责接送家属们，所以他并不认识卫芹。 “时南，你现在混得不错啊，连专职司机都有了，怎么，是和顾明那小子好上了？”卫芹咧着嘴笑着，却比哭还难看。 “你胡说什么？卫芹，我告诉你，我现在和你和时镇再无一丝瓜葛！你要是再来这里捣乱，我就报警，你别忘了你可是刚刚出狱，不想再进去就老实一点！”时南可不再怕的了，她现在已经不是那个只会逃跑的小女孩了。 卫芹伸出她那双粗糙的手，眼神一横，“拿钱，不拿钱就别想走人！” “这位大婶，时南只是个学生，她没有什么钱，如果你想要钱，可以找我。”尹东说。 “尹东哥，你别给她，一分都不要给她钱，她饿死活该！”时南忿恨地说。 尹东拍拍她的肩，“你们两个快去上课，这里我会处理，再不去该迟到了，这件事情我会处理。” 顾明握住时南的胳膊，小声说：“你父亲会处理的，咱们先离开。” 时南虽然有些不放心，但是还是和顾明走了。 卫芹见尹东这身行头，还有那辆大奔驰，一看就是有钱，只要她横，就不信要不到钱。 “行，找你也是一样的，如果你不能给我钱，我会天天在这里堵着时南，直到她给钱为止，你看着办！”卫芹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行行行，但是大婶，你打算要多少？” “五万块！”卫芹狮子大开口。 “哎呀大婶，我身上没有这么多现金，不如我先打个电话，汇报一下给你取钱，你看怎么样？” “不行，谁知道你是不是要报警。”卫芹也不是傻的，伸出手说：“你现在就给我钱！” “要不我先给你五百。”尹东掏出五百现金，“然后咱俩去银行取钱，你看行不行？” 卫芹早就已经饥困潦倒多日，靠捡破烂维持生活，也是出狱后用了最后一点积蓄，才能来澄海市找时南，她已经好多天没有吃饱饭了，看见这五张红色大票，届时两眼放光，毫不客气地抢了过去，数了一遍又一遍。 “行，不过我要先去吃饭。”她实在太饿了。 “那好说，前面就有一家面馆，咱们去那吃。”尹东见有缓机，就带卫芹去了小面馆，之后找个机会给尹正德打了电话。 上课时间，时间坐在教室里却有些心不在焉，手拿着圆珠笔在草纸上乱涂乱画。 卫芹不是要一年才能出狱吗？怎么会提前放出来，她以前在新闻上听过减刑的案例，却没想到发生在卫芹身上，还真是幸运。 可如果能减刑，时镇会不会也提前释放？虽然她现在与他只是养父关系，可是他出来后，一定会来找她，到时候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 时南心里隐隐觉得不好，她感到很不安。 顾明在斜后方的位置举着书，假装认真听课，实则在看着时南的背影，见她无心听课，惴惴不安的样子，他也为此感到担忧。 时镇这个人，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一样，出狱的那一天就会将时南平静的生活炸得体无完肤。 但不知道尹正德用了什么办法，卫芹再也没有出现在时南面前，时南怀疑父亲是不是给了她一笔钱，但是尹正德是知道卫芹对她做了什么，应该不会给她钱才是。 直到后来她从林清莲口中得知，因为卫芹刚刚出狱就威胁时南，尹正德以她敲诈勒索未成年之罪，让她进了警局，恐怕卫芹又要在里面待一阵子，而经过这件事，卫芹知道时南已经有人可依傍，她不敢再来找时南麻烦，之后便再无音讯。 高二下班学期迎来了一次规模较大的会考，因为时南和顾明都是文科班，因此只要会考的物理化及格，就可以不用学了，如果挂科还要补考，而这次化学还有实际操作的部分，也计算在分数内。 实验小组分为两两一组，公用一个实验桌，时南和叶征分为了一组，顾明和李程宇分为了一组，顾明为此吃醋了好几天。 这几日化学课都会去学校的实验室上，顾明看着隔壁桌的时南和叶征，认真又有默契地在做实验，脸色比涂了漆还绿。 李程宇在一边都大气不敢出一声，生怕惹恼了顾明，把气撒在他头上，回头不带他上王者，可就不妙了。 时南认真做实验，一点都没有察觉，期间叶征侧过身靠近她，去看滴管上的刻度，以及帮着时南将手上粘的胶水扯掉，都引起了顾明强烈的愤怒。 “顾明同学，你总盯着隔壁的叶征同学做什么？还不赶紧做实验！”化学老师在讲台上点名批评顾明。 顾明这才回头，去弄自己桌上的小瓶小罐，时南也才注意到顾明的脸上跟涂上绿漆一样。 她嘴角漾起一抹笑意，但很快注意力在做实验上。 等下了课，顾明抓着时南的手臂去了无人经过的楼梯拐角处。 顾明还没开口，时南先打断他，“醋王先生，我们只是在做实验，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上纲上线好吗？” “晚上有空吗？我请你吃饭。”顾明双手插兜，发出邀请。 时南以为他又要说“不许和他玩只能和我玩”的幼稚园理论，却没想到是说这个。 “吃什么？晚上尹东哥还要接我们回去的。”时南说。 “明天就是周末了，我们可以去商场逛逛，然后打车回家，让东哥不用接咱们了。”顾明提议着。 时南歪头看他，“你是有什么情况？” “怎么了？约你一起出去玩有什么问题？”顾明眨了眨眼。 “好吧，好久没出去玩了，正好想去买点东西。”时南扬着笑意。 “现在的时南好喜欢花钱呢！”顾明又忍不住调侃。 “我乐意，你能把我咋滴？”时南撅着小嘴，不屑一顾地离开了楼梯口。 晚上两个人去市中心的商场玩得很开心，回来的时候发现下起了雨，出租车这时候很难叫。 雨越下越大，马路上的车辆也开始出现拥堵的现象，顾明看了看手表，说：“现在还有地铁，咱们去做地铁吧？不过距离这边有一段路，得跑过去了。” “也只能这样啦，快走啦！”时南倒是不娇气，率先跑进了大雨里，雨水很快淋湿的她的头发和衣服。 时南笑着回看顾明，挥挥手说：“等什么呢？快走啊！” 顾明见她脸上洋溢着充满朝气的笑容，那是他期待已久的笑容，他无法忘记那夜她青春甜美的模样，直到后来那分别的几年里，他都靠着这些美好的回忆，活了下来。 第五十二章 浴巾掉了 顾明晚上做了个不健康的梦…… 回到家里的时候, 两个人已经淋湿了，时南怕挨林清莲的唠叨，和顾明跑去了他家, 反正她的卧室里还有一些衣物。 时南刚进门就打了个喷嚏，顾明将房门关上，挡掉外面的风雨，屋内显得暖和了一些。 “赶紧去楼上洗浴换身干净衣服, 不然要感冒了。”顾明身上也湿透了, 雨水顺着他的短发往下掉, 脸上都是水泽。 时南看着他们两个人像落汤鸡一样，不知道为什么很想笑, 顾明见她一直笑不停, 自己也笑了，“别笑了, 还有心思笑，一会真着凉，看你还笑得出来么。” “好了不笑了，走吧。”时南上楼去了自己房间, 第一时间进了浴室打开热水，将淋湿的衣服脱了下来, 冲了一个热乎乎的澡, 整个人也都暖和起来。 她进来的太急, 忘记拿睡衣，看见自己的浴巾还在, 就只裹了个浴巾在浴室里吹头发。 等她头发吹得差不多了，时南从浴室出来，打开衣柜去拿睡衣, 发现只有两件，一件是冬天穿的珊瑚绒睡衣，一件就是袁校长买的粉色睡衣，时南拿出来看了看，想起那天和顾明撞衫。 运动员撞衫也就算了，可若是睡衣也撞衫，就总觉得有点太那个了吧？ 时南想着两个人都穿着同款睡衣，在一张床上，忽然就想入非非了。 “时南，你洗完了吗？我熬了姜水过来喝。” 时南进门的时候急着洗澡，忘记关卧室的房门，顾明就坦荡荡的进来了。 时南脑海里正想着一些不健康的画面，突然被顾明抓到，像是干了坏事般涨红了脸，本能的将手里的粉色睡衣都放在背后想藏起来。 偏偏粉色睡衣上的衣架挂钩，勾到了时南的浴巾，本来浴巾在时南身上已经晃晃悠悠的，被衣架这一勾，轻轻松松顺顺滑滑地掉落在了地上。 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结了，顾明真的很想做个正人君子，在这一秒钟内转身离开当做没看见，可是他那双瞪大的眼睛仿佛已经陷进去无法□□了，在时南身上来回扫射。 哇！身材太火辣了！ “啊！顾明你个流氓，你给我出去！”时南将手上的睡衣连同衣架丢到顾明的脸上，衣架勾险些将他破了相。 等他把衣服拿下来的时候，时南已经裹好了浴巾，怒气冲冲地瞪着他，脸上的绯红已经蔓延到了脖颈处，红透透的耳垂别提多可爱。 “我这就出去，你别生气。”顾明将衣服放在床上，拉着门把手欲要离开，最后想了想，对时南说：“身材真好。” 说完这话不等时南回复，他已经关上门溜之大吉。 等时南换好衣服出来，顾明在客厅煮好了姜水让她喝掉，时南倒也没说什么，一口气全喝了。 只是为什么脸上好像有些粉红色？ 顾明见她那羞恼的可爱样，就喜欢的不得了。 外面的雨终于停了，林清莲打来电话问他们在哪里，两个人只能乖乖地回尹家。 顾明心里还有点小沮丧，如果能和时南多一点独处的空间就好了。 而时南一路沉默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因为刚刚洗完澡，身上还有沐浴露的茉莉花香味，若有若无地钻进顾明的鼻尖，简直要了他的命。 回到尹家，两个人就各回各房间睡觉。 顾明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全是刚刚时南恼羞成怒的样子，想着想着就傻傻的嘿嘿笑。 他好不容易睡着了，就开始做一些不太健康的梦，梦里的时南娇喘着喊他的名字，她闭起眼睛面色潮红，迷醉在他的温柔乡里。 顾明只觉得爱火难填，俯身狠狠吻了时南，霸道地将她的手按在床上，对她说：“喊老公！” 可时南就是不叫，越是不叫，他越难以自拔，许是梦里太过卖力气，导致顾明从床上滚落到地上，才将他从梦境拉回现实。 从地上坐起来的顾明，睁开朦胧的双眼，揉了揉蓬松的头发，发现窗外的天已经灰蒙蒙地两起来。 他起身看了看闹钟，发现时间还早，又躺回床上盖上被子，可一回想起刚刚的梦境，简直不要太爽了！ 要是有一天梦境能成为现实就好了。 顾明傻笑着犯花痴，但是怎么也睡不着了，只好起床洗漱一番，再看看习题什么的，过几天就是会考了，他可不想这时候挂科，要是补考就太麻烦了。 至于梦里的美事嘛，有一天会实现的。 顾明越想越开心，打起精神埋头写题，等佩姨叫他来吃饭的时候，时南也已经起床了，尹正德和林清莲一大早就去了公司，餐桌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顾明一见到时南，脑袋就忍不住想起梦里的画面，他心虚地不看她，埋头吃饭。 时南也为昨晚在顾明家的事情，感到有些尴尬和害羞，脸颊上火烧云飘了一层又一层。 两个人都各怀心事，一时间餐桌都沉默了。 只有佩姨在厨房忙碌着，将一瓶热好的牛奶拿过来，特意叮嘱道：“太太说你们学业繁重，又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喝点牛奶。” “谢谢佩姨，你去忙吧，不用管我们。”顾明礼貌微笑，佩姨用围裙擦擦手又进了厨房。 他将牛奶倒入准备好的两个杯子，递给时南一杯。 时南接过杯子的时候，手指触碰了一下顾明的手指，险些将杯扔掉，故作镇定地喝了牛奶，低头吃早餐。 顾明碰到时南的指尖时，发现她的手指总是有些凉意，觉得女孩子手这么爱冷，总是不好的。 “你应该多喝点姜水，对你身体好。”顾明好意叮嘱她。 时南一听到“姜水”二字，又想起昨晚的事情，她表面淡淡地应付了一句，“哦，知道了。”心底不知道有多沸腾。 她感觉有些燥热，不禁撩了撩头发散热，乌黑如瀑布般的长发轻轻一扬，若有似无的香气飘到顾明的鼻尖上，他又想起了昨晚那个梦，抓起牛奶想要掩饰自己的心虚，却呛了几口，咳嗽不停。 “你没事吧？”时南拍了拍他的背。 “没事，我没事。”顾明挥挥手想让时南回座位吃饭，不知道是因为心里太过向往，下意识地握住了时南的手。 两个人尴尬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进行下一步。 顾明感受到她的手真的有些凉，“你手怎么这么凉，没感冒吧？要不我帮你捂热？” 时南立刻抽出手来，将三明治塞进他的嘴里，说：“吃你的早饭吧。”就害羞地跑开了。 顾明笑呵呵地咬了一口三明治，觉得心里特别甜。 会考来临，笔试已经在两天也考完，只剩下化学实验考核，当初和谁分到一组，考试是若没有意外情况是不能换小组的。 时南依然和叶征一组，顾明则和李程宇。 因为需要共同操作，在去实验室的路上，叶征找时南复习一下考试内容，希望两人配合默契能拿个不错的分数。 顾明则被晾在后面，李程宇虽然学习不好，但也不想去补考这么麻烦，于是找顾明也想讨论一下一会的操作问题。 但是顾明的眼睛都在时南身上，见她和叶征聊得很愉快，真想晚上就把梦里的事给办了，然而他现在是有力使不出，太郁闷！ 李程宇见顾明一副心猿意马的样子，眼睛都快长到时南后背了，说：“一会都要考试了，考完了再好好看行吗？” “知道了，你有什么问题来着？”顾明不耐烦地敷衍着。 “额，就是那个，你这一打岔我给忘记了。”本来李程宇化学就不好，什么氢氧化钠，二氧化硫听起来都跟天书一样，笔试已经够折磨他的了，现在还要实际操作，没要了他的小命。 “算了，咱们还是再说一遍流程吧？”李程宇抓着顾明的胳膊，和年级前十的男神一起考试，这不就是救命稻草吗？ 可偏偏现在这个稻草有些心不在焉，别到时候出了什么差错，那可真的要出人命的了。 同学们陆陆续续地进了实验室，顾明才回回神，恢复他以往的认真模样，给李程宇要操作的问题，仔仔细细安排的明明白白，李程宇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回肚里。 监考老师按下计时器，说道：“考试现在开始。” 同学们都认真地进行操作，监考老师偶尔会过去检查，但这部分操作其实很简单，只要看到成果是正确的，就可以算及格。 但是对于学生来说却是见很紧张的事情，考试考到一般的时候，监考老师来了通电话，就在门口接了一下。 时南和叶征最早完成了实验，见两个瓶子里分别装着的蓝色和红色的液体，两个人都很高兴实验的成功。 “时南你真厉害，我们太有默契了。”叶征向前与她击掌。 时南一时高兴忘记和顾明的约定，与叶征击了掌，说：“叶征同学操作也非常熟练呢！” 顾明看见后就不淡定了，差点将化学原料放错，还是李程宇发现及时，没有酿成大错。 时南面前是季凯和窦源源一组，季凯见老师还没回来，转头问时南和叶征，“这个是这么放吗？怎么颜色出来不是红色而是粉色？” 窦源源拉过季凯说：“不要作弊。” “那班长你会弄吗？咱们这样肯定不及格。”季凯拿着瓶子在窦源源面前晃。 窦源源也不想补考，也许是因为和时南吵过嘴，她只对叶征说：“你看我们这个应该怎么放呢？” “你们几个不要接头耳语！否则考试作废！”监考老师打完电话，抓到季凯他们想作弊，大声制止。 季凯和窦源源被发现，一时慌张，两个人转身的时候碰到了一起，窦源源往后一倒，胳膊毁倒了桌上的酒精，酒精瞬间洒在了桌子上，溅到了另一瓶正烧水的酒精瓶上的火苗，火势瞬间窜起来，把窦源源吓得尖叫，其他同学看见了纷纷往实验室门口跑。 随着火势越来越旺盛，场面变得失控，监考老师大喊让通同学们冷静一点，排好队往前走可这时候谁也不听她的，实验室的出口就一个，大家一拥而簇的往门口挤，监考老师本就站在门口的位置，本来过去救火，却被同学们挤出了门口。 第五十三章 十七岁宴会 今夜时南是女神 时南和叶征离窦源源他们最近, 叶征第一反应就是往外跑，根本不顾及旁边的时南，将她丢下就自己跑出了门口, 属他跑的最快。 时南则去窦源源身边将她与火焰拉开，可窦源源已经吓得双腿发软，跌坐在地上，完全动弹不了, 时南想把她拽起来, 却没有那么大力气。 火势再蔓延下去, 实验室将是个爆炸地，这时候不知道有多危险。 “哇老大, 快跑啊！”李程宇吓得差点没尿了, 和季凯一起往门口去挤。 时南也想要离开，可是这时候丢下窦源源一人, 她只怕凶多吉少。 紧急关头，时南的胳膊被人拉了一把，随后她看见顾明从到她面前去直对火焰，不知道他从哪里找的灭火器, 对着烧起来的桌子喷过去，桌子上的火势瞬间被熄灭。 那一刻时南看着挡在她身前的顾明, 好像所有的光芒都集中在他身上一样, 他整个人都发出了金灿灿的光辉, 在她心里他就像个英雄一样。 局势被控制后，监考老师第一时间疏散同学, 并过来检查一下顾明他们有没有受伤，窦源源除了坐在地上的时候胳膊擦破皮，去了学校医务室处理伤口, 时南和顾明都没有大碍。 等顾明和时南也离开实验室的时候，叶征突然上前，一副关心的样子对时南说：“时南，你有没有事情？刚刚真的太冒险了。” “你在这放什么马后炮？当时危机情况就你跑的最快，怎么没去管时南是死是活？现在装什么好人？”顾明没好气地瞪着叶征，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看了真让人反胃。 “你以后就管好你自己吧，你的关心我受不起。”时南也没有给叶征好脸色看，拉着顾明的胳膊说：“别理他，咱们走吧。” “时南，你听我解释，当时我也是一时情急，这都是人之常情，希望你理解我。”叶征拦住时南，想要好好解释着。 “我能理解，但是你真的不用在这里惺惺作态的，叶征我们其实也不是很熟，以后你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就好了。”时南说完，瞥了一眼叶征，拉着顾明离开了。 叶征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眼中满是心有不甘。 因为化验室出了这件事情，学校停止了化学实验的操作考试，只要笔试及格就可以了，而顾明英勇救火，在危险时刻临危不乱，做出最正确的方式将火势扑灭，阻止了更大的危机，在学校受到了表彰，还送了面锦旗给他。 顾明一时间又成为了同学们闲时饭后的议论对象。 近距离接触这件事情的窦源源，更是在宿舍里大肆宣扬，当时她多么多么危在旦夕，多么多么彷徨恐惧，顾明又是多么多么帅气地将她护在身后，英勇去扑灭火势。 她在宿舍里穿着小猫咪卡通睡裙，一脸陶醉的在地上进行当面还原的演绎，连班长的人设都不要了。 “顾明当时就挡在我面前，举起灭火器像个拿着宝剑的战士，将那些火焰全部扑灭，他淡定地昨晚这个动作，还不忘转身对我微笑，关心的问是不是受伤了。”窦源源双手抱着自己，幻想自己抱着男神，沉醉其中天旋地转。 旁边听她讲经过的女生，有同班的李潇在场，她直接泼窦源源冷水，“我在门口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顾明从头到脚都没有看你一眼好吗？他只是将时南挡在身后，你坐在地上险些被灭火器喷了一脸白灰。” “你瞎说，顾明分明也保护了我。”窦源源才不会承认当时自己家的糗样，极力美好着当时英雄救美的场景。 其他几个女生也跟着笑了起来，窦源源一腔美梦被她们无情打碎，从地上起身坐会床上，挽回自己的面子说：“不管怎么样，顾明就是救了我，我应该好好谢谢他。” “你快别去丢人了，要不是当时时南想救你出去，顾明才不会管你死活。”李潇再一次把她的面子敲碎。 “李潇，你存心跟我过不去呢！”窦源源也有些恼了。 “我可没有跟你过不去，我只是实事求是罢了，你快别犯花痴做美梦了，到时候热脸贴冷屁股去，可别怨我没劝你啊。”李潇进了被窝，拿着小镜子抠脸上的痘痘，不理窦源源这茬儿了。 另个舍友是邻班的王豆豆，却一脸痴迷地说：“可惜呀，没有看到男神救火时的英姿帅气，哪怕他救得不是我，我也心满意足了。” 被王豆豆这么一说，其他女生也不约而同地向往起来，躺会床上的窦源源，更是忘不了顾明近距离站在她身边，救她与水火的帅气样，一脸痴醉不已。 而已经回到别墅的顾明，在做习题的时候，打了好几个喷嚏，他揉揉鼻子，天气越来越热，不应该感冒啊？ 他看了看开着的窗子，夜里的风还是有些凉意，他决定关上。 春天万物复苏，绿意央然，银河湖随风潺潺流水波，满园的花开了又落，长出墨绿色的枝叶来，茂密如森。 时间飞逝而过，已经到了春末初夏的时节，每到初夏，就是时南的生日了。 她原本以为十六岁的生日已经是最美好的一个，有袁校长和顾明陪她度过，而这次十七岁的生日，是她亲生父母为她操办，还请来了班里一些关系不错的同学，为她举办了生日派对。 时南其实不喜欢太过热闹的，但是父母的好心她也不能拒绝，这次生日派对在酒店举行，尹正德为时南准备的包厢，里面精心布置了许多生日彩球和装饰花环，漂亮极了。 前来参加的同学们都非常羡慕时南，能有一个这样好的父母。 时南自然是高兴的，她今天穿了件长款烟紫纱裙，裙摆有朵朵白色小花点缀，画着粉淡淡的妆，看起来清新脱俗，是真正的名媛淑女。 季凯和李程宇也前来给时南祝福，季凯带了礼物送给时南，说：“这是我和李程宇一起买的，时南大小姐别嫌弃，生日快乐。” 季凯那叭叭不停的嘴难得正经一回，时南回以微笑，“谢了，快去餐桌坐吧。” 李程宇看了一眼餐桌，桌子中间已摆了大大的三层蛋糕，旋转桌上放着小凉菜，服务员已经开始上菜了，都是些难得吃到的名菜。 “今天真是沾了时南大小姐的光，能一饱口福了。” “喜欢吃多吃点，不用客气。”时南笑笑，让他们去找座位。 她在门口迎接同学和收礼物站的腿都酸了，收到的礼物在另一张临用的木桌上也快摆满了。 其实和她关系好的同学并不多，但是不知道是谁在同学群里发了时南今天过生日派对的事情，很多同学纷纷前来，她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来参加她的生日派对。 眼看人来得差不多了，最后出场的是顾明。 他身穿白色衬衫，浅蓝色牛仔裤配白色运动鞋，干净帅气阳光这些标签贴在他身上再合适不过。 顾明手里捧着一簇鲜花，走到她的面前，对她道：“时南，生日快乐。” 时南接过鲜花，是她最爱的卡萨布兰卡，清雅高贵，散发着淡淡幽香，她喜欢极了。 “谢谢你顾明。” 两个人正要进去，身后有个声音传来，“等一下。” 叶征也拿着一束鲜花前来，对时南微笑道：“时南，生日快乐。” 时南看着鲜花，是黄玫瑰，一般男女朋友吵架时，送黄玫瑰道歉最为合适，所以叶征为实验室那件事来道歉的？ “你怎么来了？”顾明看见叶征，脸色一沉，讨厌的家伙总是阴魂不散的。 “谢谢，里面请吧。”时南碍于东道主的礼仪，不能不顾及面子，只好客气地让叶征进去了。 餐桌上，大家吃美食唱生日歌，又让时南许愿吹蜡烛切生日蛋糕，派对上来得同学多，三层蛋糕一会就分完了。 有些同学很少机会吃到这么高档的蛋糕，吃了一块又吃一块，季凯一口气吃了四块，快撑死了。 顾明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你别一会叫救护车给你洗胃。” “我的胃弹性大，不怕的。”季凯嘿嘿笑着。 时南看着大家有说有笑的，也收获了很多祝福与赞美，但对她来说这些并不重要，她坐在角落的沙发上，看着这场热闹的生日会，觉得分外寂寥，她不知道这情绪是从哪里来的。 顾明似乎看出来时南恹恹的情绪，拉过她的手，说：“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时南脸上终于露出笑容，两个人打算动身的时候，叶征又一次出现挡在时南面前。 时南蹙眉道：“叶征同学，你不去吃蛋糕，有什么事吗？” “时南你今天可真美，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和你单独说几句话？”叶征直直地盯着时南的娇洁的容颜，和玲珑的身躯，喉咙处动了动。 顾明一把将叶征推开，他看见叶征那双发绿的眼睛盯着时南，心里就不爽的想揍他，“我们俩还有事，没时间理你，你吃完饭也该回去了。” 顾明带着时南离开，叶征还想留她，时南小声说：“这是我的生日宴，大半同学都在这里，你不想别人说你闲话吧？” 叶征一听，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就没在拦住时南。 顾明带着时南出了大门，尹东的车子已经在等他们。 两个人上了车之后，顾明对尹东说：“去水镇吧。” 时南讶异道：“水镇，现在去会不会太晚了？” “我妈在家等着给你过生日呢！”顾明笑呵呵地说。 “袁校长要给我过生日？” “怎么，不高兴。” “当然高兴了，我太想她了。”时南从过年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再见到袁校长。 尹东设定了导航，对顾明和时南说：“帅哥美女，坐稳了啊，我们要开得快一点，不然赶不上的。” “那也得安全第一哦。”时南抓着车把手，说。 “那是必须的，你还没见识过你东哥的车技。”尹东胸有成竹的说着，车子已经发动，穿梭进了霓虹中，消失在街头。 第五十四章 成熟 时镇出现 等到了水镇, 已经夜深人静了，时南和顾明下了车，尹东和他们一起临时住袁姝家。 袁姝在门口已经等他们许久了, 时南见到她，眼眶湿润地扑进袁姝的怀里，“袁校长，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啊时南, 快进屋里吧！”袁姝穿着素简的针织衣配牛仔裤, 在乡下生活简陋, 也穿不上什么漂亮的衣服，袁姝的生活更是节俭。 一行人进了屋子, 陈旧的餐桌上摆放着美味佳肴, 有时南最爱吃的可乐鸡翅。 时南坐在磨损严重的竹凳上，看着这间斑驳潮湿的房间, 她在这里生活的事情，仿佛已经是上个世纪了。 袁姝和尹东也打了照面，邀请他坐下一同用餐，菜肴才是热腾腾的, 不知道袁姝热了多少次了。 时南在生日宴上本就没吃饱，咬了几口可乐鸡翅, 还是她最爱的味道, 眼睛里笑意浓浓, 说：“袁校长，你的可乐鸡翅是我吃过最好吃的, 我家佩姨做的都不如你。” “袁校长的饭菜确实可口，不开饭店可惜了。”尹东也顺着时南的话夸赞着。 “走了这么久的夜路，一定饿坏了吧？多吃点。”袁姝为他们夹菜。 一直被冷落的顾明有些捻酸地说：“妈, 你是不是忘记我这个儿子了？也不给我夹菜。” “哎呀，都是大男孩了，还争风吃醋呢，不像话。”袁姝嘴上这么说，但还是给顾明夹了一块可乐鸡翅。 一顿饭吃完，时南和袁姝去房间说了些知心话，若不是有袁姝一直帮助时南，她如今也许早就成了时镇的赚钱工具了。 在心里她还是一直感激袁姝的。 “袁校长，以后我有空就常回来看你好吗？”时南握住袁姝的手，她眼底红红的。 “好孩子，你要好好学习，马上就高三了，这可是最关键的一年，你不要松懈，等高考结束，你再回来也不迟。”袁姝拍拍时南的手说。 时南点点头，她觉得来日方长，等将来她要考上京华大学，为袁校长争脸，还有大把大把的时间报答袁校长，却不知道如今她和袁校长的时间，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这是我爸爸资助学校的资金，本来让顾明打钱给你的，现在临时回来，正好就给你了。”时南从YSL的包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袁姝。 袁姝倒也不客气，毕竟她和尹正德也是发小了，关系自然不用多说，接过去对时南说：“这钱可真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替我谢谢你爸爸。” “能帮到袁校长，爸爸和我都会高兴的。”时南笑着。 袁姝摸了摸她的长发，温雅一笑，“好孩子。” 之后时南从房间出来，顾明在长廊里等了她许久了，见到她立刻拽住她的手，说：“我们去看星星如何？” 时南想起去年生日，顾明带着她去山上看星星，她兴奋地点点头，两个人骑着一辆自行车，就往山路上走。 时南坐在车子后方，手臂揽着顾明的腰间，头发一次又一次的被吹乱，但她的心情是雀跃的。 顾明的白色衬衫被风吹的鼓鼓的，像那年今日这般，卖力地瞪着自行车走进山涧深处。 “时南，你是不是比去年胖了？”顾明骑上坡路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吃力。 “你才胖了，明明是你自己太胖骑不动。”时南坐在后座上，生气地掐他的腰。 “哎呀，别闹，我快骑不动了。”顾明被时南这么一掐，腰间又疼又痒，险些使不上力滑了下去。 时南见他真的是费力，也就不敢动他了，安安静静地坐在后座上。 直到他们走到半山腰的宽阔地，时南从车子上跳下来，两个人往前走着，来到最适合看星星的平台上。 夜里的风微凉贴肤，舒服极了，山上的星空如同一幅星云图，璀璨绚烂，热闹非凡，是城市那数寥寥的几粒星子比不了的壮美。 “你看是大熊座。”顾明指着天空的某个方向说。 “那是大熊座吗？我看是小熊座吧？”时南努力辨认着。 顾明放下手叉着腰，还有些气喘吁吁的说：“时南你真的胖了吧，我驮着你真的好费劲，现在还有些喘。” 时南低头看看自己平坦的腹部，说：“我哪里胖了？我看是你在市里天天吃炸鸡打游戏，人都呆虚了。” 顾明顺着时南的小肚子往上看去，说：“明明就有变很大啊，还说没有胖。” 时南立刻会意顾明是看她的那个部位，涨红了脸去打他，两个人在山上嬉闹着，夜风吹着山里茂密的树林，沙沙作响，如同白色丝绸的栀子花满山遍野地开着，散发着迷人的清雅香气。 少年少女明亮的面庞扬着笑脸，在山里笑着闹着的，成了最珍贵的画面。 时南和顾明在镇上住了两天，镇上人看见时南的变化已经今非昔比，对她的态度都变得热情许多，她都只是礼貌回应，时镇的家她再也未踏足，那个令她厌恶的地方，她一点都不想去触碰。 离开前，时南和顾明去阿婆的摊位买了肉包，打算回去路上吃，阿婆认出了时南，惊讶地说：“呀，时南成大姑娘了，长得越来越漂亮了。” “阿婆，你的身体还好吧？”小时候的时南总是被人嘲讽，很少有人会理会她，姥姥家里穷吃不上肉，时镇有了钱都去买了酒，时南每次馋了都是阿婆愿意免费给她一个肉包吃。 “我这老胳膊老腿，还能卖包子，还不错的，不错的。”阿婆笑呵呵地说。 时南拿出一叠钱，放在阿婆手里，说：“阿婆，这些包子我都买了，您早点回去歇息吧。” 阿婆从来没看见过这么多现金，推脱道：“不能收不能收，这太多了。” “没事，您收着吧，早些年我也没少白吃你的包子。”时南将现金又塞在阿婆手里。 “好，谢谢时南了，我把这些包子裹起来，你拿着好方便。”阿婆用她颤巍巍的老手找了几个草纸，将包子裹好后放进一个竹篮子里，递给时南说：“这篮子你也拿着吧，不然包子容易漏油渍，弄脏了就不好了。” 时南接过篮子，对阿婆说谢谢，就离开了。 顾明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直到离开，他才接过时南手里的篮子，说：“你呀，真是太善良了。” “现在社会好像善良是个贬义词吧？”时南扭头看他。 “怎么会，我就喜欢你这个善良劲儿。”顾明揉揉她的头发。 他们走了一段路，旁边古旧的房子里出来几个少年，最大的那个和他们年龄相仿，胖头胖脸的，看起来很壮实。 “哎？那个是时南吗？”胖脸少年身后一个小男孩认出了时南。 时南闻声抬头去看，发现站在她面前的是小时候欺负她的那个胖男孩。 胖脸少年上下打量了一下时南，“你是时南？变得这么漂亮了？” 时南不想理他，拉了拉顾明，说：“咱们走吧。” 胖脸少年粗壮的身躯挡在他们俩面前，“喂，时南，怎么不认识我了？我是胖少啊！” 他盯着时南那张漂亮脸蛋，贼兮兮的笑着说：“没给隔壁村王大叔当媳妇，不如给我当媳妇吧？我家有的是米面，还有电视剧和水壶呢！” 他说完身后那些小跟班附和地哈哈笑着，“嫁给他，嫁给他！” 胖少一双小眼睛色眯眯地盯着时南发育成熟的部位，时南臊红了脸，想上去给他一巴掌，顾明挡在她面前，将胖少的视线与时南隔开。 “当初是我送王大叔进得监狱，现在他还在里面受罚，怎么，你也想去尝尝牢饭的滋味？应该比你家那残羹冷饭要好的多吧？” 顾明的事迹在水镇是无人不晓的，胖少只是见时南变得漂亮又诱人，调戏她一番，他自然也不想惹麻烦，于是说：“原来是顾明啊，刚刚没认出来，你们请便，请便。” 说着就拉着他和那些狐朋狗友们离开了。 等他们消失在巷子口，时南松了口气，对顾明感激道：“你又救了我。” “是不是更喜欢我了？”顾明转身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时南脸上刚刚退下的绯云又飘了回来，低头往前走，“要来不及了，快走吧。” 难得没有凶他，顾明笑笑，提着篮子追她。 现在的时南太过引人注目，他得守护好了才行，不给别人任何机会。 真想把时南金屋藏娇起来，免得被人发现这么美丽的姑娘。 顾明正乱想一通，两个人就走到袁姝家门口，尹东已经备好车子随时准备出发了。 尹东接过篮子里的包子，放在了副驾驶的座椅下面，对时南和顾明说：“赶紧走吧，不然天黑回不了澄海市了。” 时南正要上车，从拐角处走出来一个穿着破烂衣衫，灰头土脸，满脸胡茬和乱糟糟头发的男子。 她一时间惊得动不了步子，顾明喊了她一句，她都置若罔闻，他疑惑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瞧见那个穿着破旧的男子突然抓过时南的手臂，恶狠狠地瞪着眼睛，“你个臭丫头，害老子吃牢饭，坐这么久的牢！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第五十五章 纠缠 时镇找到尹家 所有人都惊呆了, 时镇怎么会被放出来？距离他出狱应该还有三四个月的时间才对。 袁姝站在最远处，大步走过来把时南和时镇拉开，严声道：“时镇, 你怎么提前放出来了？” “老子运气好，你管得着吗？都是你这个臭娘们搞的鬼！要不然时南早就成了老王的媳妇，我也不会进大狱！”时镇指着袁姝的鼻子骂。 顾明冲上前去，将时镇推出去半米远, 吼道：“你离我妈和时南远一点, 你这个恶魔！” 时南有些慌了, 她努力想让自己镇定一点，但手却不住的颤抖, 当年时镇带给她的恐惧仿佛倒带影像在她的脑海里闪现, 那些藏在心底的伤痛再次鲜活了起来。 “这个大叔，你最好赶紧离开, 不然我要报警了。”尹东见形势不妙，第一时间给尹正德打了电话，尹正德让他将时南他们都带回澄海市，时镇现在极其危险。 “老子让我闺女回家, 你报警也没有用，警察管天管地, 管不着老子教训闺女！”时镇刚刚从监狱里放出来, 就想一门心思找到时南, 先将她臭揍一顿，再让她替自己干活卖命, 供养他这个爹，现在连卫芹都下落不明，他可就指着时南活着了。 “我已经不是你的女儿！法庭宣判的时候, 你已经被剥夺监护权了！而且我找到了亲生父亲，以后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时南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撕声大吼。 时镇瞪着她看了一秒，突然大骂道：“瞎说八道！你当了我的闺女，就一辈子是我的闺女，你休想找借口不给我养老送终！门都没有！” 时镇还想带走时南，尹东过去阻拦道：“这位大叔，我是时南的专职司机，时南小姐今天必须回去，如果你有什么疑问，可以去澄海市找她的父亲，这是我的名片，等您去了澄海市找我就行。” 时镇接过名片，看了看上面的名字和公司地址，极夏集体公司董事专职司机。 他又看了看尹东这身行头和那辆大奔车，冷嘲一声，“什么时候我闺女成了千金小姐了？真有意思，做了人家家的大小姐，肯定有不少钱吧？还不给我拿出来！” “我没钱，我不会给你一分钱，你有本事就去告我，看是你进监狱还是我进监狱！”时南紧紧抓着顾明的胳膊，像是从他那里得到的勇气，对时镇反驳道，他与卫芹不同，他对时南来说是一个带给她灾难的魔鬼。 时镇被激怒了，他瞪圆了发黄的眼珠子，那是常年喝酒熬夜造成的眼白浑浊，使得他人看起来肮脏又颓败，“你个臭丫头，你长本事了，把老子送了回监狱就想抽手不管，你给我等着！” 他又指了指顾明等人，扬言道：“你们都给我等着！一个都跑不了！” 大概因为时南这边人多势众，时镇知道僵持下去也带不走时南，于是拿着名片离开了。 等他走了很远之后，袁姝送顾明和时南上车，尹东对袁姝说：“小叔特意叮嘱我，让您也先回澄海市，您一个人在水镇实在不安全。” 袁姝还是有些犹豫的，毕竟学校的建设还没有完成，她想留下来监督，时南见她不回应，劝她道：“袁校长，他上次打你的事情，我现在还心有余悸，你先回去几天吧！” “也好，我收拾一下。”袁姝回去简单准备了些行李，和时南他们一起回去了。 袁姝这次一起回去，时南的心放了一半，等回到澄海市，有尹正德和林清莲在，时镇不可能把她怎么样。 自从那日见到时镇已经过去一个多月，未见他来澄海市找时南麻烦。 袁姝一直在澄海市居住，现在支教的年轻老师越来越多，水镇的学校暂时由副校长监管，时南许久未和袁校长好好相处，就索性搬进了她家，像从前一样，时南，顾明和袁姝三个人相互关照的日子，不同是的现在大家的生活都变得越来越好了。 袁姝毕竟还要回去打理学校，打电话给水镇的邻居，听说时镇最近没再露面，好像是去了城里打工。 听到这个消息，袁姝动身回去水镇，顾明和时南送她去火车站，等回来的时候，已是傍晚，昏黄的夕阳向西边沉落，暮色渐渐暗了下来。 “时南，不要担心，尹叔叔一定有办法的。”顾明和时南并肩走着，别墅区两旁的梧桐生长出硕大又深翠的叶子，在黄昏中静默着。 时南踢着路上的小石子，微叹道：“希望是吧，时镇那人我很了解，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我和母亲起码还有父亲保护，可是袁校长一个人回去，我还是不放心的。” “眼看期末就到了，等这次暑假，我接我妈回来住，更安全些。”顾明也不放心袁姝，时镇之前就打伤过袁姝，这一次出狱，不知道他会不会再次找袁姝麻烦。 尹家别墅的门口，有一个人影徘徊不定，时南瞧着不是佩姨也不是尹东，那个人鬼鬼祟祟，时不时往房间的窗户里瞧。 她紧张地抓着顾明，躲进小道旁边的树丛里，压低声音说：“顾明你看那人是不是时镇？” “他怎么找到这里的？”顾明也认出了时镇。 时镇穿着黑色粗布大衣，衣衫褴褛的样子像个流浪汉一样，坐在尹家别墅的台阶上啃馒头。 这时候佩姨出来倒垃圾，时镇上去就拉住佩姨，嚷嚷道：“时南和林清莲是不是在这里，我要找她们！” 佩姨被时镇的举动吓得不轻，大喊道：“你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再这么抓着我，我要报警了！” “你报警我也不松手！不要我见到时南和林清莲，你就别想走！”时镇犯浑，死抓着佩姨不放。 “来人啊，保安！快来人！哎呀小区警卫怎么回事，怎么会让这种人进来啦！”佩姨想挣脱时南的双手，但越挣脱他越用力，胳膊都被他抓红了。 “怎么回事？佩姨怎么了？”林清莲问声出来看看情况，发现是时镇找上门来了。 “你把佩姨放开！”林清莲穿着藕荷色真丝长裙，头发微卷，身材窈窕，时镇起初都有些认不出她来了。 他松开佩姨，裂开嘴笑，露出一排黄牙，说：“媳妇，你可算出来了。” “时镇，我们都离婚多年，已经不是夫妻了，你又找到这里做什么？”林清莲神色淡漠。 佩姨得了自由，躲到林清莲身边，指着时镇道：“太太，这个人神经病，死抓着我不放，非要见你和尹小姐。” “尹小姐？是谁？我闺女什么时候改了别人的姓？”时镇扬起脖子眼睛一横。 林清莲冷哼一声，“时南原本就不是你的孩子，当初我是瞎了眼，找了你这么个继父，险些害了时南！等她十八岁改了姓氏，与你彻底无瓜葛！” “臭娘们，果然是你搞的鬼！别以为这样就想撇清老子！时南当我一天闺女就是一辈子的闺女，她就得养着我！赶紧拿来钱！”时镇蛮不讲理，伸手就要钱。 “你别做梦了，你是死是活，跟我们没关系，离时南远一点，若你敢再伤害她，我不过放过你！”林清莲叱喝着，想起当初时南受到的折磨，她就心痛万分，这口气早就憋太久了。 “你不放过我？我还不会放过你呢！”时镇上下打量现在的林清莲，和当初嫁给他的时候天壤之别，那时候的林清莲穿着粗木麻衣，样子清秀，如今她虽然脸上有了岁月的痕迹，可保养极好，一身高档衣服穿在身上，更添贵气和韵味。 时镇忽然笑眯眯地说：“媳妇，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咱们也做过几年夫妻，你看我现在快吃不上饭了，不如帮衬帮衬，时南我就不去找她了，找你也是一样的。” “你做梦去吧！再不走我就报警了！你难道还想进监狱吗？”林清莲甩甩手，扬声道。 远处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渐渐离近，时南和顾明带着几名小区保安过来，时南指着时镇说：“就是他，保安叔叔快把他轰出去！” 几名保安在这别墅区干了好久，知道住这里的人非富即贵，突然出现一个衣衫破烂的要饭花子，自然耍起横来，其中拿着电棍的保安队长，厉声道：“你什么人，在这里做什么？威胁这里住户的人身安全，你是想进局子吧？” “保安叔叔，他扫扰我妈，你们快把他赶走！”时南恨恨地盯着时镇，恨不得他立刻从眼前消失。 “你这死丫头！竟敢叫人来哄老子！”时镇愤道。 “你说什么？赶紧走！哪来的要饭花子！走走走！”保安队长毫不客气地轰他，几个保安也将他围了起来。 时镇见这几人都是练家子，好汉不吃眼前亏，啥也没说就离开了。 之后林清莲给了这几名保安一些小费表示感谢，让他们加强管理，像时镇这种人不要在放进来的。 保安队长客客气气地对林清莲说：“尹太太，真是不好意思，让您受惊了，从监控录像上看，这名男子没有从正门进去的，而是爬树跳墙而入，以后我们一定加强防范，不会再有这样的情况。” “那就好，有劳了。”林清莲转身离开。 客厅里时南和顾明正在吃晚饭，林清莲推门进来，对他们叮嘱道：“最近上下学不要去别的地方了，尹东会提早接送你们，不知道时镇还会不会找上门，实在太危险。” 时南抬头问：“爸爸呢？他怎么没回家？” “这几天公司很多事，他有个短途出差，大概三四天后回来的吧。”林清莲也坐回餐桌，佩姨为她端饭。 “哎呦太太，当时我都吓死啦，这个男人的好恐怖，而且满身臭气，我回来以后洗了好几遍胳膊，衣服都换掉了呢。”佩姨抱怨着。 “佩姨真是不好意思，让您受惊了。”林清莲端气一碗汤，喝了口，说：“以后你出去也要小心点，别让他盯上了，多注意周围人，不过他应该不会对你怎么样，如果有什么麻烦，你就打我电话。” “好的呢太太，不过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太太尽管说就是咧。”佩姨一激动就容易蹦出澄海市的口音，时南觉得佩姨也是个性情中人。 第五十六章 夏令营 烤肉烤肉啦~ 澄海市的春天总是温柔又短暂的, 如白驹过隙一瞬而过，夏日的热情渐渐上升，裙摆, 汽水，冰激凌，西瓜，还有不想关掉的空调, 都是夏天独有的丰富标签。 期末考试的榜单出来, 时南站在人群中查看自己的名字, 依然稳坐第一名，她满意地笑笑, 周边的同学看见她之后, 都上前向她取经。 “学霸，你每天都不睡觉吗？那么多作业用多久写完？”同学甲问。 “现在没有物理化学了, 除了英语慢一点要一个多小时，其他科目半个小时足够了。”时南答。 众人惊，同学乙问：“语文很多抄背作业，半个小时不够吧？” “我在课余时间就背诵过了, 抄写作业只要写字快也不费时的，如果有晚自习的话, 都可以完成, 并且预习一下下节课要讲的内容。”时南又答。 “为什么我写的那么慢啊。”同学丙叹道。 “因为你注意力不够集中啊。”时南回答。 “如何让注意力集中呢？”同学丙又问。 时南笑笑, “就是放下手机，不要走神老是想着爱豆, 一门心思想着把作业完成就好啦。” 众人觉得非常有道理，但是做到真的很难，光是手机瘾就很难戒掉。 顾明一直在时南旁边寻找自己的名字, 找了半天发现自己在第二名，和时南的名字紧挨着，他高兴地拍了拍时南的肩头，“哎，下次我可真的不让你咯。” 时南当然看见了他的名字，晃了晃食指，说：“那夜不一定，没看差了五十分吗？想赶超我不容易哦！” 顾明抬手去扯她的发带，“等着瞧吧，下次保送京华，也许是我哦！” 时南扬起脸，自信地说：“拭目以待，我会让您甘拜下风。” 周围的同学看男神女神打情骂俏的，又上演了一出青春偶像剧，哎比八点档的好看多了，而且还能如此近距离欣赏。 “考的这么好，你请我吃饭吧。”时南当然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宰顾明一顿豪华大餐。 “现在为了安全起见，咱们一会就得回去了。”顾明和她两个人离开人群，往教室方向走，这段时间怕时镇再来找时南麻烦，尹东每天早早来学校蹲守接送他们二人，他想想真的有很长时间没有出去散心了。 时南其实也憋坏了，“要不叫尹东哥一起，应该不成问题了吧？” “也是个办法。”顾明赞同。 到了教室，任满良正等着同学们看完成绩排名回教室，他已经让课代表们将试卷发在课桌上，时南看了看自己的考试卷子，果然还是英语差一些，几处语法有误，选择题也错了几个，不然她可以得更高的分数。 顾明也在英语上掉链子，毕竟英语平时用不到，也是他的弱项，就显得吃力许多。 等学生们都回到教室，任满良又开始例行总结这学期的问题和不足，该表扬的表扬，该批评的批评，时南和顾明都是被表扬那一类的。 “暑假的夏令营如果没有特殊情况的同学，全班都要参加的，这次夏令营除了带同学们去接近大自然，提前露营生活，更主要的是会有很重要的补习课，所以有没有需要请假的同学，现在跟我汇报，若是没有我就把名单交上去了。”任满良拿了一张名单，在讲台上推了推眼镜。 以前进入一旦进高三，除了补课就是补课，从来没有夏令营这种节目，现在虽然也是补课，可是夏令营一定还会有其他活动，即能补习功课又能好好玩一番，当然大部分都是为了去玩，大家都很期待，只有两三名同学因为家里特殊情况去不了，其他同学都愿意参加的。 趁着大家议论这次夏令营，顾明和隔壁桌换了座位，用手指捅了捅时南的肩膀，“哎，听说夏令营定在了森林公园里，感觉很不错呢！” “不是去郊外山林了？”时南从小在山里长大，她当然更喜欢走进真实的大自然。 “听说为了同学们的安全，就改了地方，咱们澄海市的森林公园也是国家二级原始公园了，听说很大，里面还能看见热带植物，也不错的。”顾明又说。 时南用手机搜了搜森林公园的介绍，看着图片上的美景，“听起来很不错，不过咱们整个年级一起去，会不会太挤了？” “好像是两个班一组，每组去五天。”顾明单手托腮，手指挠面颊，又说：“这次还给准备帐篷，要在林子里过夜，你多准备些驱蚊液。” “知道了，你也是。”时南说。 回去的时候，顾明邀请尹东一起去大叔家的烤肉店吃一顿，尹东时南和顾明很久没吃烤肉了，大快朵颐了一番，但没想到五天后的夏令营第一天，就是露天BBQ，顾明和时南有些后悔，应该去吃西餐的。 时南的班级分在了热带丛林一带区域，在树林里的一片空地上已经支起了许多小帐篷，每个帐篷分三个人一组，时南和窦源源还有姚蜜一起睡，顾明则被季凯和李程宇硬拉着一起睡。 虽然这里是公园，面积占据很大，和真正的野外森林非常接近，而热带丛林主题区域，因为有做人工恒温设置，这里的环境热辣而潮湿，很多同学都有些抱怨不适应这湿热的空气的，纷纷拿出自行准备的小电扇和驱蚊液用起来。 BBQ聚会还在进行中，他们班除了班主任长期盯梢，还有英语老师和历史老师一起管理，时南偶尔在娱乐活动时间，还会问英语老师一些问题，可能也就她这么刻苦努力了，学霸不是光靠天赋就可以的。 烧烤的任务是由课代表和几名男同学进行的，学校派发了三个烤箱，和十箱烤肉，足够同学们吃，但很多同学烤得技术不行，好多肉烤糊了，拿着黑乎乎的肉串放在餐桌上，没人愿意尝试。 顾明怕时南吃不好也吃不饱，将自己带来的便携式小烤架立起，另起小灶为时南烤肉。 时南在旁边看着，不用去公共餐桌抢肉，自然美滋滋的。 此时夜风吹来，带着丛林里某种热带花的香气，时南穿着防晒衣坐在顾明旁边，笑嘻嘻地说：“你会不会烤呀？回头比李程宇同学烤的肉还焦黑。” “怀疑我的技术，等着吃到撑。”顾明说着，将箱子里腌好的肉串和鸡翅放在烤架上，点好的炭火冒着热气，肉串被炭火熏得发出滋滋的声音。 顾明的动作娴熟，像个专业烤肉师一样，不一会儿肉串在他的手上已经冒出诱人的香气。 他将两串烤好的肉撒上调料粉，递到了时南的面前，时南早就馋得不行了，吹了吹肉串上的热气，一口咬下一块肉粒，咀嚼起来，却被顾明的烤串惊艳了。 “你什么时候会烤肉的？怎么能这么好吃？”时南忍不住赞不绝口。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顾明将一盘烤好的肉放在时南面前的桌子上，又继续烤新一轮。 李程宇和季凯轮番烤肉下来，都累得满头大汗，虽然他们边烤边吃，可是对自己的厨艺也是非常有自知之明的，能不吃自己烤的绝对去蹭别人吃的。 季凯眼尖地发现顾明和时南在离他们烧烤摊稍远的地方开小灶，一溜烟地跑过去，拿起盘子里的烤串就想吃，被顾明一掌打掉，肉串又轱辘回盘子里。 “这不是给你的，去那边吃。”顾明严肃地说。 季凯揉揉自己的手背，抱怨道：“老大，那边烤的水平都太难了，让我吃点呗，我还没吃饱。” “那边不是准备了牛奶和面包，你没吃饱去那边吃。”顾明依然一副严肃脸。 时南正吃得津津有味，见季凯一副装乖卖萌求打赏的样子，起了恻隐之心，说：“季凯让吃就让他吃点吧？” “还是时南大小姐最好了。”季凯欢天喜地地去拿肉串，顾明一把抓过他的手，将一块面包塞在他手里，说：“我刚刚看你已经吃了不下一百串了，再吃下去明天你就等着拉肚子吧，去吃面包。” 季凯知道顾明的性子，那是说不给你就是不给你，打死我也不给你的臭脾气，只好拿过面包，扯了扯笑说：“谢明哥赏赐。” 等季凯悻悻的离开，时南才说：“你干嘛不给他吃点？” “让他尝到甜头，那今晚咱俩就准备饿肚子吧？”顾明拿起肉串放在嘴里，嗯，烤得外焦里嫩，火候正好。 “有那么夸张吗？我看他也没吃几串。”时南说。 顾明指着那边烤箱下面的垃圾捅，已经插满的竹签子，淡定地说：“那都是季凯的杰作。” 时南倒吸一口气，庆幸刚刚顾明没有让季凯吃。 等BBQ结束了，同学们一起收拾烤肉摊，因为在丛林里，虽然各处树上按了白炽灯，但夜间学习费眼，因此可以在帐篷范围内自由活动。 丛林里黑漆漆的，偶有鸟儿咕咕的叫，更显得树林深处的寂静与神秘，同学们再胆大也不敢出范围圈。 有些同学回到帐篷里说悄悄话，也有同学打王者农药，还有一些同学聚集起来打扑克牌。 顾明和时南靠着一棵粗壮的大树，往着树林上空露出的一小片夜星，点点星子无声地闪烁着，像是谁眼角降落未落的泪。 “据说星子的光都是经过光年传到地球上，当我们看见它们的时候，也许此时此刻它们已经爆炸消失了。”时南声音沉柔柔的，小小的感慨了一下。 第五十七章 夏令营2 娶个母老虎？ “即便有些星星已经消失在银河, 但他们的光辉还能被人们看到，那么不是件很绚烂的事情吗？”顾明看着她，眼神温暖。 时南回头正对上他的目光, 垂下眼睑，脸有些绯色，“你不看星星，看我做什么？” “因为你好看啊。” “这个梗太油腻了。”时南斜眼瞅他。 “可我这是实话啊。”顾明笑笑, 表情无比天真无邪, 时南觉得他不去当演员真是浪费了这演技和这张俊颜。 班主任一声口哨, 到了熄灯睡觉时间，同学们都钻进了小帐篷里, 虽然白日林间空气湿热, 但夜里却清凉凉的很舒服。 时南躺在地上，看着帐篷顶上透明的一小块天, 可以看见几颗星星，她似乎还发现了北斗星。 窦源源和姚蜜聊天还未尽兴，她们都以为时南睡了，又开始小声嘀咕着。 “哎, 你听说了吗？唐糖好像真的去酒吧坐台了。”窦源源声音压得极地，像是怕时南听见一样, 可是时南离她很近, 她还是听见了。 “真的吗？所以之前说她夜不归宿不是因为去家里帮忙, 而是去了酒吧？”姚蜜很是惊讶，她对唐糖的印象不坏, 大家都是八卦讨论小组的成员。 “对啊，她和薛竹好像有一些交易问题，不然薛竹不会这个曝光她, 为了就是不让她再上学，好好去酒吧赚钱。”窦源源说。 “太可怕了吧？唐糖怎么会摊上这种事情，薛竹平时看着和其他人没什么不同啊。”姚蜜想想都后怕，不是所有认识的同学就一定是好人。 “薛竹家里好像有点势力，但是他不学无术，不爱学习，天天就喜欢泡酒吧里，学校早就记过劝退了，只不过家里找了找人，让他又凑合上了，直到前阵子和唐糖相处之后，他就自愿退学了。”窦源源小声地说，一只蚊子从她面前飞过，她伸手狠狠打了一下脸，然而没打着，拿出驱蚊液往身上喷了喷。 姚蜜也坐起来喷了些驱蚊液，又说：“唐糖真可怜，就这么被薛竹毁了前途，那件事之后薛竹没有受到惩罚？” “好像是进了少年看守所，等过一阵子出来，还不是一样可以兴风作浪。”窦源源撇撇嘴道。 “那唐糖还要去酒吧。” “大概是酒吧赚钱吧，她家里的条件你也知道的，想减轻父母的压力吧。” “哎，好可怜。” 窦源源和姚蜜喷完驱蚊液，又躺回被子里，此时夜色很深了，两个人很快睡着。 时南侧身背对她们，刚刚是装睡，现在是有些睡不着了。 从一开始她对唐糖并无好感，到成为了朋友，只是短短的一个学期，唐糖却提前退成了这场人生的博弈，也消失在时南的世界里。 每个人的生命里总会有许多来去匆匆的过客，有些人是逐渐暗淡下去，有些人则是毫无预兆的戛然而止。 唐糖自从发生那件事之后，再也没有联系过时南，时南打过几次电话，也都无人接听，就好像唐糖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在她隔壁床上一样。 时南忍不住翻出手机里的微信，顾明几个小时前更新了一条朋友圈，都是原始公园里的风景，还好他依然还在她身边。 夏令营总共五天，每天清晨会有班主任和辅导老师上补习课，大家围坐在草地上，拿着课本和笔记，坐在中央的老师讲述一些关键题目和知识要点，因为环境的关系，没有了往日上课的紧张和严肃，学习起来都变得很有趣，同学们听讲更专注了。 时南和顾明坐在一边，晨新的阳光照他们身上，每个人的脸上都神清气爽，清新的青草香气偶然飘来，林间早早起床的鸟儿叽叽喳喳地欢快地叫着。 在这里上课的感觉实在太美妙了，时南真希望这五天能结束的慢一点，毕竟夏令营结束，就是十五天的返校大补习，想想都可怕。 “你还怕补习？这些问题对你来说不是小菜一碟？” 时南偷偷将真心想法告诉给顾明，顾明笑呵呵的揶揄她。 “难道回家追剧吃零食不香吗？谁想天天蹲守在教室里。”时南也有些小怨气。 “你不是最爱学习吗？居然喜欢追剧，什么时候改性了？” “你不噎我会死吗？”时南没好气。 “晚上不给你烤肉吃了。”顾明恩威并施。 时南想了想烤肉的香味，咽了咽口水，闭麦了。 上了大概两个小时的课，接下来的节目是去参观热带植物，同学们排成对跟着公园导游去往丛林深处，很有探险意味，新奇又有趣。 丛林里都是不知名的草花植树，公园导游会为大家讲解，越往深处走，空气里的闷热和潮湿感越强烈，周围的植物也越发奇特怪异，与平时看到的植物大不相同。 “唔，什么这么臭！”季凯走在队伍的前面，面对时不时飘来的臭味厌恶的捂住口鼻，其他闻到的同学也恶心的往后退步。 公园导游依然面不改色，微笑着伸出手指向距离大家几十米远的植物，“同学们闻见的味道是这朵花散发的，此花为大王花，是世界上最大的花朵，也被人们名为食人花。” “啊！食人花，快跑！”有几名同学吓得连连退步，拔腿就想跑，胆小的女生们更是惊叫不已。 眼看场面陷入混乱，导游赶忙解释道：“大家不要怕，食人花不吃人，请大家放心！” 听到导游如此说，之前慌张的同学才安静下来，半信半疑地看着导游，季凯先发问道：“不是说食人花什么都吃吗？怎么会不吃人？” “并不是的，其实食人花和普通花朵没有什么区别，它只是形状巨大，喜欢用臭味驱赶大型动物，并吸引喜欢臭味的昆虫为它授粉结出果实，现在因为生态环境的破坏，大王花已经濒临灭绝，生物人员也是花了很多精力才培育出这么一朵大王花。” “原来是这样。”季凯听完导游的讲解，感觉世界之大，他之渺小，不好好读书，将来就是大王花逮捕的昆虫的奇葩感慨。 时南和顾明虽然在队伍后排，但也闻见了大王花散发的味道，她捂着嘴鼻，微微蹙眉道：“这味道真是太怪太臭了！” 顾明也捂着嘴，“也算是长见识了。” 之后同学们纷纷和大王花拍照留念，毕竟食人花都只是在网上看见过，肉眼亲见太过难得了，原始公园对外只是半开放状态，热带丛林深入是不允许游客观光的，他们这群同学算是特例进来。 时南和顾明两个人一起与大王花拍照，导游为他们拍完将手机还给顾明，顾明看着照片上时南笑着甜美，不禁感慨，“好像这是咱们第一张合照吧？” 时南看了看照片，导游把她拍得很好看，很满意地说：“你把照片发给我吧。” “行，不过…… ”顾明犹豫着。 “不过什么？”时南抬头问他，眼睛眨呀眨。 “咱们再拍几张合照，我就给你。”顾明晃了晃手机。 时南被顾明的要求弄得红了脸，口是心非地说：“谁要跟你拍照，我要的是大王花跟我的合照，不给算了。”说完就跑掉了。 顾明就喜欢时南害羞的样子，分外可爱，上前去追她，“你别乱跑，再迷路了。” 参观结束就到了午饭的时间了，学校发放一人一个盒饭，四菜一汤，就是食堂里面的常有的菜码，同学们都吃腻了，可也没有办法。 “老大，晚上还会有烤肉吗？”季凯往嘴里塞了一口西红柿炒鸡蛋，有些怀念昨晚的BBQ “应该不会了吧，学校经费也是有限的。”顾明夹了块红烧肉给时南。 时南对他笑了笑，将不喜欢吃的豆角放在他碗里。 “明哥，吃饭时间都要秀恩爱，还让不让人活了？”坐在树边的李程宇也忍不住抱怨了。 季凯塞了满嘴米饭，说：“本来饭菜就难吃了，就别让我俩还要啃柠檬了吧？” “快吃吧，话那么多，不饿吗？”顾明又升起严肃脸道。 两个人这些通通闭嘴，埋头吃饭。 时南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时间长了，倒也习惯了季凯和李程宇的浪花一朵朵。 时南现在只觉得顾明在手，天下我有的爽感。 顾明当然不知道时南弯弯绕的小心思，还在贴心的为她夹肉。 “再吃肉，我要胖了，你快拿回去。”时南眼看自己盘子里堆满了肉，顾明碗里的红烧肉几乎都给她了，她又夹回去好几块。 “哪里胖，我怎么没发现？多一点才长得快。”顾明小声在时南身边咬耳朵。 他的话不知为何让时南想起了那个雨夜，她换衣服时被他撞见的情景，她的脸颊瞬间烧起来，狠狠地去掐了一下顾明的腰。 时南下手稳准狠，顾明吃痛地扭动身体想躲，想喊出声又怕引起周围人的注意，真是有苦说不出啊！怀疑自己以后会不会娶个母老虎回家？ 还好这时候季凯和李程宇吃完饭盒，去扔垃圾箱了，没看见他们打情骂俏。 第五十八章 大结束（上） 时镇将他们抓了 晚上学校食堂运来的是油条和馄饨, 大家原本期待已久的BBQ并没有再次上演，难免有些失落，不过班主任说吃完一会去未央湖看萤火虫, 大家刚刚的沮丧又通通挥走了。 顾明在时南耳边小声说：“要是不喜欢吃，我还给你烤肉吃，不过要等他们都睡着了。” 时南诧异抬头，“你怎么还有烤肉？” 顾明贴着她极近, 她这一抬头鼻子蹭到了他的唇, 两人都愣了一下, 彼此间的空气不断升腾着热气，时南微微偏头, 与顾明拉开了距离。 顾明见她那紧张样, 轻轻一笑，语气沉柔, “就是昨晚剩下的烤肉，我放在的便携冰箱里冷冻了，这两天还可以吃。” 时南惊奇地看着他说：“你究竟都拿了什么新奇的东西？又是烤架又是冰箱的，不会下一次又变出什么汉堡披萨吧？” “我倒是有拿了几盒速冻披萨, 不过味道肯定不如现烤的好吃。”顾明认真的说。 “哇哦，明哥, 你真另我刮目相看。” “必须让我的时南在这里吃好喝好啊。” 时南笑着打他, “油嘴滑舌的, 走开！不想理你了！” “你已经被我盖上私人专属章了，你躲不掉的。”顾明抓住时南打他的手臂, 一本正经地说着。 “盖什么章？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就是你吃酒心糖吃醉了的那次。” 时南用力回想，却想不出来有这么一回事, 顾明用食指在她鼻子上点了点，说：“你自己断片了，不能怪我，但是章已经盖过了，不能赖账。” “我当时不清醒状态下发生的事情，当然不能作数，你这叫趁人之危，小人之举。”时南又去掐顾明的腰肢。 顾明笑着躲开，“反正我有证据，你躲不掉的。” “证据呢？拿来我看看。” “不给，给你你就要销毁了，我以后找谁说理去。” “你给不给，不给我就挠你痒痒。” 两个人嘻嘻哈哈一阵，晚饭时间结束了，班主任吹响口哨召集同学们去观赏萤火虫。 时南和顾明肩并肩走到队伍最后，老师领队去往未央湖，路程不是很远，十分钟就能走到，他们队伍走在幽静的石板路上，路边两旁都是明亮的路灯，虽然路灯之前的林间还是漆黑一片，深不见底，好在大家人多势众，倒也不显得那么害怕了。 夜里的未央湖像一面琉璃镜子，静静的铺在那里，倒映着天上的繁星和皎月，美的让人忘记呼吸。 在湖边一片幽暗的草丛里，一群闪着莹黄色的小光亮，在空中自由缓慢地飞翔，班主任老师指着那些星星点点的微光，说：“同学们，这就是萤火虫，因为萤火虫的适应能力差，它们只有5到7天的生命力，一旦捕捉回去，第二天它们就会死死掉，所以同学们只要静静观赏就可，不要进行捕捉，我们应该尊重每一个小生命。” 听到老师这样说，同学们都很感慨，萤火虫那样可爱却只能活最多一个星期的时间，生命之短暂令人唏嘘。 时南和顾明蹲在草丛里，观察着一片绿叶上休息的萤火虫，小小萤火虫抖动着自己的翅膀，虫身就会散发出莹黄色的光芒。 “你看这小小的萤火虫生命这么短暂，可依然努力散发着自己的光辉，是不是很伟大？”时南很想去摸摸它，但又怕把萤火虫摸坏了，只能静静看着它。 “任何孕育出来的生命都是伟大的。”顾明说。 “忽然觉得你好像一个哲学家。” “也许这句话以后被人传开，也说不定。” “你倒是不谦虚。”时南撇嘴，“这么小一只萤火虫，即使只拥有几天的生命，可它们还是快乐的，尽情享受生命给与的精彩，为什么我们人类却总是因为一点挫折就一蹶不振，甚至自暴自弃？我们的生命看似很长，其实也很短暂，为什么不去努力让自己过得更好呢？” “也许有些人很想，但是他无能为力。”顾明也陷入深深的沉思，“又或者他们的心‘坏’了，不知道如何修补，只能顺着裂缝下坠。” “我们不应该被别人和生活所打倒。”时南又说。 “一个人如果不够强大，才会被伤害。”顾明总结。 李程宇在他们不远处，听见顾明和时南的理论，震惊地说：“这要不是同学们都在，我还以为撞见了苏格拉底的魂魄。” “我们可没有苏格拉底那么厉害。”时南笑着说。 “其实我觉得你已经很厉害了。”顾明看向她，“如果你的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也许已经向命运妥协，可能早就嫁人生娃，在乡村做个平庸的妇人。” “大概是因为我有一股子冲动吧。”时南自嘲道。 “不，是因为你从始至终都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自己在做的又是什么，这不是所有人都具备的能力。”顾明投来钦佩的眼光。 “不，现在有件事我就很迷茫，我不知道能不能够实现。”她说。 “是什么？”顾明问。 时南意味深长地看了看顾明，只是笑，没有回答他。 美好的事情总是短暂的，就像萤火虫一样，夏令营也在第五天结束了。 大家打包行李，都有些不舍之情，大巴车已经从大路上开过来，送同学们一一回家，之后就是十五天的补习课，等补习课结束，暑假才算真正的开始。 时南回到家中，将书包嫌弃地扔在书桌上，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日历，七月份已经过去大半，明天开始进入了闷热燥湿的伏天，大概因为天气太热，学校才肯放他们回家过假期避暑，不然补习课可能不止十五天了。 她在床上吃着佩姨准备好的双皮奶，回想夏令营的美好时光，简直恍若隔世了，接下来她即将开启猛攻暑假作业模式。 手机微信响起了铃声，是顾明发来的信息：时南，我妈这个暑假不回来了，我打算回去陪她，你要不要一起回去看看她？ 时南点开微信，不加思索地回复：去去去，一定要去的。 之后她和林清莲打了招呼，林清莲为了安全起见，让尹东送他们去了水镇，这次时南和顾明在水镇要待一阵子，所以尹东将时南和顾明送到了袁校长的家门口，就开车回去了，下次再过来接时南他们。 时南和顾明拿了很多礼物像送给袁姝，去敲那扇折损的木门，但是无人应，顾明拿出家里的钥匙去开门，古老的铜锁被打开，木门吱呀一声敞开了。 黄昏的水镇是最温柔的，像个将睡未睡的女子，被余晖的光芒照得美丽至极。 那暗黄色的光芒也照进了袁姝的家，破旧，寂静，且怡人自得，时南和顾明将东西放在桌子上，顾明去屋里找袁姝，发现她不在家。 他对时南说：“可能还在学校，我去学校找找。” “我跟你一起去吧。” 水镇的学校落座在靠山的位置，离顾明家不是很远，走了几分钟的路。 此时学校的学生早早就放学了，时南看见一个身穿鹅黄色长衫的女子拿着布包从校门口离开，她一眼就认出了是袁姝。 “袁校长出来了。”时南晃了晃顾明的胳膊，顾明也看见了她。 袁姝正在梳理她微乱的长发，没有看见时南他们，就在这短短的几百米的距离，一辆脏破的货车从时南和顾明的身边穿过，将命运从此分割成两个边界，破碎的再也不能修补重来。 货车在袁姝的面前停下，下车的人是时镇。 袁姝感到惊讶，时南和顾明都呆住在那里。 时镇二话不说将袁姝一把拉上了车，袁姝来不及喊叫，就被塞在车箱里。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根本没有给时南和顾明喘息的机会。 “时镇你放开我妈！”顾明大喊着，他的声音被货车轰隆隆的尾气声掩盖。 时南看见旁边一辆自行车，对顾明说：“跑是追不上的。” 顾明拽过自行车，转头对时南说：“你去报警，我去追。” “我和你一起去。”时南坐上后座，将手机拿出来，拨打了110. 货车一路开上山，顾明在后面奋力去追，山上的绿林纷纷向后退去，好在货车太过老旧，开得很慢，顾明一直保持匀速距离跟在后面。 直到走了段高度山坡，顾明有些吃力，时南从车子上跳下来，跟着顾明一起推着车子跑，到最后将自行车扔在一边，顾明和时南跑得满头大汗，终于在半山腰的悬崖边，看见了时镇的背影，却没看见袁姝的人影。 他们两个人离近了才发现，时镇将袁姝推倒，在她身上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住手，不许碰我妈！”顾明拼劲所有力气冲了过去，将时镇推到一边，狠狠地揍了他一拳。 时南跑到袁姝身边，将她扶起来，“袁校长，你没事吧？” “我没事的，孩子，你们怎么在这里？”袁姝整理了一下衣领，也许是和时镇反抗过度，她的头发都有些凌乱了，时南心疼地为她扎上了头发。 时镇挨揍，更加火大，一脚揣开顾明，啐了一口，“草，你个小混蛋，天天坏老子好事！要不是因为你，老子能进监狱？” 他觉得不解气，还想去揍顾明。 时南冲到前面，“你究竟想怎么样？你冲我来！别伤害他们！” 第五十九章 大结局（下） 时南醒一醒 “臭丫头, 以后有的是时间找你算账，以后我还指着你和你那个傍上大款的娘吃香喝辣，嘿嘿。”时镇想想都觉得美滋滋, 邪笑着。 “呸，我和母亲就是把钱捐了，也不给你这个禽兽不如的家伙！”时南忿恨地瞪着他，厉声道：“袁校长和顾明都是好人, 我不允许你伤害他们, 你要是再对袁校长无礼, 你就蹲在监狱里别出来了！” “你个小兔崽子！”易怒的时镇抓过时南的胳膊，大步就往车里走, “本来今天你不是我的目标, 可你非要往枪口上撞，我非要回去好好教训教训你。” 顾明上前拉过时南, 阻止时镇的动作，时镇看见顾明就来气，都是他坏了自己的好事，不然当初时南嫁到老王家, 他现在的日子也不会沦落到饭都吃不上的地步。 时镇一脚想踹开顾明，顾明身子一偏躲了过去, 回身就是重重一拳, 将时镇打倒在地, 时镇彻底被激怒了，与顾明两个人撕打在了一起, 几番打斗，顾明被时镇甩了几米开外，腿上也受了伤, 渐渐地渗出了血。 时南再次打手机想报警，时镇看见了上前抓过时南手机，就将手机扔到的悬崖下面。 “还想报警？看老子不收拾你！”时镇上去就给时南一个大耳光，时南被打得脸颊火辣辣的疼，头晕目眩的，只觉左耳嗡嗡作响，整个人失重的摔倒在地上，好久都起不来。 “时南！”袁姝见时镇还想打时南，上前护着她，结果被时镇大力推开，他们在撕斗过程中，都没有注意到大家的位置距离悬崖非常近。 袁姝被时镇这么一推，踉跄了好几步，左脚一踩空，顺着悬崖往下坠落。 “妈妈！”顾明拼劲全力去抓，堪堪抓住了袁姝的手臂，才不至于掉落悬崖，可是光凭他一个人的力气，也是非常吃力的。 时镇看见落难的两母子，这是一个绝佳的时机，只要他们不在了，他怎么掌控时南，就再也没有了阻碍。 他疯了，在林清莲离开，又进了大狱，如今处处碰壁吃不上饭的时镇，已经被生活逼疯了。 时镇瞥见崎岖的石地上，不知道是谁丢弃的废铁，他从里面拿起一根铁棍，目光充满了杀气，朝着顾明走去。 时南揉着自己的左脸，人还有点晕眩，她吃力的从地上站起来，看见时镇那阴森森如鬼魅般狰狞的脸，以及他手上可以致命的铁棍。 顾明并不知情，还在努力将袁姝拉回来，袁姝却看见了他背后的恐怖！ 时镇铆足了力气，朝着顾明的额头重重地打了过去！ 电光火石的刹那，时南不知道从哪里出现，速度极其惊人，用她整个身体挡在了顾明的身上。 顾明听见一声清晰的钝重声从他的身后传来，传进他的耳朵里，可是他的双手还抓着袁姝，他无法转身抱她，把她护在怀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时南，在他的后背无力地倒向地面。 她再无往日的风采，头发凌乱地贴着脸上，刺眼的鲜血顺着头顶往下滴滴答答地流着。 顾明用尽所有力气将袁姝拉回地面，几乎狼狈的跑到时南身边，将她抱起，见她苍白的脸颊满是鲜血，眼泪瞬间泵出，“时南！你醒醒，你醒醒时南！” 时镇没想到会打中的是时南，一时间也呆在那里，时南可是自己的摇钱树啊，还指望着时南给自己养老，她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怎么办？ “都是你们，你们这两个扫把星，断我财路，看我不打死你们！”时镇举着铁棍还想攻击袁姝和顾明。 “嗡嗡嗡”一阵警车的灯鸣渐行渐近，顾明他们终于盼来了希望，也是时镇的绝望，他扔掉铁棍拔腿就上了货车想跑。 警车说时迟那时快，直接上前堵住了货车，将时镇从车上拽下来，用手铐牵制住他，袁姝和顾明都得救了。 可是时南，她奄奄一息的样子，双眼紧紧闭着，无论顾明怎么喊她，她都再没有力气回应他了。 “喂，你圣诞愿望是什么？” “和你一直在一起啊。” “谁让和你在一起了？” “从高中大学到单位，我们都要在一起。” ......... “你能不能不要和别的男生走得太近？” “都是同学而已，你管得太多了吧？” “我除了你，任何女生都不理睬，所以你也要如此，任何男生都不许说话。” “哇，幼稚园大班的顾明小朋友。” .......... “十八岁的礼物，你不能拒收。” “我又不知道是什么礼物，我怎么答应你？” “因为礼物是我，我把我送给你，不能拒绝哦，知道吗？” .......... “时南，时南，你醒醒啊！” 时南，时南........ 在顾明不断的呐喊声中，时南动了动嘴唇，可再也没力气回应他什么了。 顾明，顾明，我是不是要先离开了，你要好好的活下去....... ————两年后————— 阳光明媚的上午，京华大学又迎来了新生欢迎会，在礼堂的讲台上主持的人面容清俊，双眸明亮，笑起来温和亲切，如沐春风，穿着白色衬衫配牛仔裤，干爽利落，明灿灿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打出的光晕令他俊美的不似真实。 大一新生们都被这样养眼的学长所迷倒，小女生们开始低头窃窃私语。 “哎，那个站在讲台上的人是谁？” “你不会不知道吧？京华学生会主席顾明，他人长得帅，待人友善，又能力十足，听说他妈妈还是一个支教学校的校长，可厉害了。” “哇，这么优秀，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呢？” “你可是问到点子上了，他最最令女生们痴迷的地方，就是他属于禁欲系，在京华一年，从来没有听见他和任何女生的任何传闻，和女生永远保持着礼貌的距离，就算女生跌倒，都不会去扶的，休想让你用这种把戏接近他。” “哦我的天，这么具有挑战性？太令人兴奋了！” “不会他是个GAY吧？哇哦想想都血脉喷张！” “不可能，听说他之前高中时期有过一个关系非常好的女生。” “然后呢？他俩毕业就吹了？” “不知道，反正他上了大学之后，再也没有听说关于那个女生的事情。” .......... 顾明在讲台上按照程序丝毫不错的走完了欢迎新生的演讲会，对于女生们对他想入非非的事情他都无动于衷置若罔闻。 等新生会结束，他就直径走去了学校的图书室，打算找几本资料来查，在这期间，偶尔会有女生向他递情书，或者假装请教问题接近他。 顾明永远都是招牌式笑容，然后回避她们，不知道每天要伤了多少女生的心。 随便别人怎么议论他，只要翻开书，就仿佛与外界隔开，他就能让自己获得放松，有些时候他也会走神，会想起那个清美的少女对他灿烂的笑容，想着想着他也会不自觉的嘴角上扬。 每个周末，是他最喜欢的日子，因为这两天的时间，他都可以住在医院。 高级私人医院的VIP病房里，充满了消毒水和鲜花的香气，顾明捧着一束花，将一周前送来的快凋零的花扔掉，重新插上了新鲜的花束。 他坐在病床边，窗外微风阵阵，吹拂着窗帘翻飞，初秋的时节褪去了闷热感，温度最为适宜。 顾明贴心的为床上的病人盖了盖被子，沉沉的声音温柔地说：“我又换上了你最喜欢的卡萨布兰卡，我想你是喜欢它的香气，你有没有闻见？真的很好闻。” “这周我主持了新生欢迎会，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为你主持一次？当初你可是入了保送名额，等你醒来，你就可以去看看京华大学的未名湖边赏荷花看风景，那边的景色真的不错呢！” “我妈还在水镇当她的校长，她那边一切都好，你不要担心，等过一阵子她忙完就会过来看你。” “听说时镇终于入狱了，打了很久的官司，尹叔叔以最重的罪名告了他，应该不会再来威胁你了，你不要害怕，快点醒来吧。” “时南，我很想你，真的很想你，虽然每周都能看见你，可是我还是想你，想你醒来，想你还像以前那样围着我转。”顾明说到此处，眼眶里湿漉漉的，双手摸了摸脸，又微笑起来。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赖掉十八岁的礼物吗？不可能的，我说过已经在你那里盖了私人专属的印章，你已经无法再拒收我。” “哦，你一定想知道，我在你那里盖了什么章，我现在就告诉你。”他从椅子上起身，靠近时南的脸，他细细观察着他爱得人，她眼睛依然紧闭着，呼吸均匀，像童话里的睡美人一样，沉沉的睡着，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或者永远也醒不过来。 “时南，我爱你，即使你不愿醒来，我也永远爱你。” 顾明轻轻摩挲着时南的头发，在她的眉心间落下一个深情的吻。 在他闭眼投入的时候，却没有看见时南夹着检测器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