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的裂缝》作者:躲雨之蛙 文案: 四个被过去魇住的年轻人,出现了时空错乱的迹象。为了修整过去的错误,而不断地穿梭于其他人的时空里。一边完成委托者的愿望,一边寻找着回到过去勇气。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聂鸢I秦风 ┃ 配角:云晓祁I青阳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不断寻找勇气的过程。 立意:不困于过去,勇于走向未来。 第1章 引子 对她来说一切像梦一般,不断轮回地旋转在熟悉的那一年,尚且年幼的自己,站在楼下费力地抬头,望向绵延朝上的楼梯,那个居高临下盯着她的那个人。她孤零零地拽紧了手里的布偶,紧抿着嘴唇,生硬地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 聂鸢从梦中平静地睁开双眼,头顶的天花板剧烈地旋转着,周围的所有在她漆黑的瞳孔里,慢慢从极度的旋涡扭曲,恢复成正常的模样。床边的灯一直亮着,她坐起身拿起闹钟,看着上面的凌晨三点四十五分,久久没有反应。卧室的书架上,只孤零零地放着一本相册,不知受到什么刺激,相册突然砸落到地上,使得她不得不走下床,把它拾起来放回原位。 窗外的风景被厚重的窗帘所阻挡,却无法隔绝午夜草虫鸣叫声,聂鸢重新躺回到床上,无法再次入眠。脑海里的那张脸熟悉又陌生,带着血缘的长相,疏离淡漠的表情。聂鸢合上双眼,那张脸像晕进清水的墨一般,顷刻间模糊了相貌,只浮现两个字在脑海里,竟成了入睡的呓语。 第2章 毕业了,然后呢? 毕业季悄然而至,校园里不断奔波着忙碌的学生,拿着一堆表格,到各个部门盖章,办理着离校的手续。聂鸢坐在树荫的长凳上,翻着看需要盖章的表格,心累地靠在凳子上不想说话。高琪美大老远就看到聂鸢无精打采,忍不住暗自叹气,几步跑到了她的身旁问:“聂鸢,你的工作定了吗?!”聂鸢摇了摇头:“没呢!” 高琪美拽紧了自己的去向表,不得不板起了脸:“聂鸢,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呢?你想继续浑浑噩噩下去吗?迄今为止的人生里,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怎么过?!”聂鸢不得不正视高琪美的眼睛:“所以说你从来就没有相信我的话了。”高琪美扶了扶额头:“太离谱了,聂鸢!一切的一切。我真诚地相信你,可我不希望这些毁了你的生活。” 聂鸢舒了一口气:“你能这么说我就很开心了。你放心吧,明天起我会去各个招聘会的。”高琪美沉默着盯着聂鸢的侧脸,她的神情仿佛带着与生俱来的亲和力,让人相信她是真的在听你的话。可惜这么多年陪伴在她身旁的高琪美来说,这些都是假象。 两个人各自不再言语,背靠椅背想着自己的事情。“秦风!你给我站住!你说这是第几次了,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说话吗?!”尖锐刺耳的女声,将聂鸢和高琪美所打扰,引得她们不得不循着声源处望去。在聂鸢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高琪美惊叹了一声:“哎,那不是我们系里保研的张裕思吗?可她跟秦风扯什么,她跟秦风不可能有什么交集的啊!”提到秦风的名字,高琪美明显带着一股不屑的语气,见到聂鸢不解的样子解释道:“这个人脾气很古怪,基本跟谁都合不来。” “我说得还不够明显吗?团队完成的项目报告里,你总出现那么多bug,你自己拖人后腿还怪我擅自修改你的东西吗?”叫秦风的男人居高临下,盛气凌人的态度,令张裕思尴尬不已地反驳道:“那也是我的东西,容不得你擅自修改!你为什么不跟我沟通呢?!明明是沟通就能解决的问题。”秦风毫不客气地答:“我没那么多时间浪费在低级错误上,况且还因为低级错误沟通,更加没必要。如果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可以申请导师把我踢出这个团队。”说完他就大步离开了,剩下一脸挫败的张裕思,满腔的怒火无从发泄。 高琪美忍不住上前拉住张裕思,让她坐在凳子上稍作休息问:“你跟他都不同系,怎么分配到一个组了?!”张裕思按着突突跳动地太阳穴道:“是他考研的专业正好是我们这个,一般不都是考本系的吗?也真是搞不懂他干嘛要来抢我们的名额。”张裕思说完看了一眼一旁的聂鸢,不好意思地问:“我刚刚的样子是不是很可怕?” 聂鸢笑着摇了摇头:“没有,你只是表达自己的想法而已。”张裕思转而问高琪美:“她是你朋友吧?不是我们系里的吧!”高琪美点了点头:“她不是。”张裕思拽着自己被秦风改得乱七八糟的报告道:“还好她不是,不然啊,说不定又要碰到那个神经病啊!不过那个神经病还没撕到你们系,还真是万幸呢!”高琪美笑出了声:“那种只顾自己感受的人,不是都被其他系贴了标签吗?”“秦风与狗不得入内!”张裕思和高琪美一齐说道,继而哈哈大笑起来。 聂鸢打了个呵欠,抬起手腕看着时间说:“我要去系里盖章了,你们先聊着,我就先走了。”张裕思瞧着聂鸢远去的背影,皱着眉头问:“你朋友里面,我唯一没见过的就是她了。你们玩得很好吗?!”高琪美忙不迟疑地点头:“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张裕思有点无法理解,如果当真是最好的朋友,为什么大学四年很少看到高琪美跟聂鸢在一起玩呢?见到张裕思疑惑的神情,高琪美耸了耸肩:“因为只有当她一个人的时候,她才能是真正的自己。”张裕思更加迷惑了,高琪美不得不尽快解决这个话题,转而恭喜道:“能保送到本校的研究生,祝贺你!你可是我们系里的骄傲啊!” “哪有,你也很优秀啊!对了听说你工作已经签订了,是老家一个很不错的单位吧!”对于张裕思知道这件事情,高琪美有点惊讶,不过系里大嘴巴那么多,所有的秘密都不是秘密。“我签了这座城市的,放弃了老家的单位。”高琪美云淡风轻地望着自己签好的单位:“毕竟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完成,怎么能够轻易回老家呢!”两个人继续闲扯着,不时传来笑声。 聂鸢拿好盖章的表格,顺利地毕了业。大学生活终于结束了,然而她却不知道,某些深藏已久的东西,已经慢慢地张开了爪牙,即将把她拖入到一场漩涡当中。。。。。。 第3章 错乱的时空 “滴滴滴,滴滴滴。。。。。。”闹钟不停地在耳边作响,聂鸢翻了个身,眯着惺忪的睡眼,望了一眼从厚重窗帘里透进来的微光,按下了闹钟。窗前的桌子上散落了十几分她的简历,她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将它们塞入文件夹内。掀开窗帘的刹那,注意到桌上的盆栽正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聂鸢微微叹了一口气,将它放置于阳台上,就走进洗漱间去了。 屋内的小闹钟继续滴答地走着,呈现着倒退的姿势,盆栽不知何时又回到了屋内,厚重的窗帘重新遮住了明媚的阳光。正在卫生间洗脸的聂鸢,仿佛预感到了什么般,拽紧还未拧干的毛巾,跑了出来。她眼睁睁地看着闹钟正倒转着时间走,原本该有的滴答声,归于一片静谧。 她拉开窗帘,窗外的路灯正孤零零地照着一段无人的小路。平日夜晚的草虫鸣叫声,居然一点都听不到了。世界似乎陷入了一片死寂当中,除了她耳朵里越来越明显的轰鸣声,即刻要把她吞噬掉的感觉。那种不受自己控制的能力,带着光怪陆离的现象,朝她席卷而来。 聂鸢快速地换好了衣服,随手把几份简历塞入了自己的背包内。打开房门朝外面走去。楼道里的感应灯被她的脚步所吵醒,她的脚似有千斤重,每走一步都耗费了她极大的力气。在她的背后是无限的黑暗,是灯光照不进的巨大黑洞,而前方的微光是她逃出这个空间的机会。她咬紧牙关,一步跃下了楼梯,摔倒在楼底发出巨大的响声。 正在楼道里打扫卫生的阿姨,听到这个动静,连忙冲过来查看:“哎呀!丫头你没事吧?!怎么摔得这么狠!”聂鸢缓缓地把抱紧头的双手移开,用不确定且结巴的声音问:“请问。。。。。现在是。。。。。几点?!”清洁阿姨心下一紧想,该不会是摔傻了吧?!“早上九点啊!”虽然有点担心,不过她还是如实回答了聂鸢的问题。 只见聂鸢一溜烟从地上麻利地爬起来,仰望着楼梯上依旧暗暗的空间,又朝外看到灿烂的阳光道:“那就好。”说完聂鸢就出了门,留下一头雾水的清洁阿姨。她伸了个懒腰,朝着楼上清扫而去,晦暗的楼道,随着她的到来,一点点被阳光所照亮,直至掩盖住微弱的感应灯。 兴许是早上的事情,一直扰得聂鸢心神不宁。在人才市场频频失利,完全没有找到一份对口的工作,反倒是被炎热的天气,弄得心生疲惫。中午十二点过后,她坐在人群散去的人才市场内,感受到肚子深刻的饿意,不得不起身出去解决午饭。 走在大街上的聂鸢,不断被各个商店此起彼伏的喇叭,震得心慌意乱。为了让耳朵清净些,她选择了一条小路,七弯八绕之下,她走进一家饭馆,点了一份炒饭。饭还没吃几口,高琪美的电话就来了。聂鸢饥肠辘辘之下,不得不满嘴含着饭,跟她汇报着情况:“没找到好的,明天继续吧!”高琪美那边沉默许久后说:“那好吧!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这天实在太热了。” 聂鸢“恩”了一声,却不料被饭哽住了喉咙,面红耳赤地想要喝杯水。望着桌子上那个空杯子,她才想起来自己吃饭前就喝完了。一瓶罐装的冰镇雪碧,放置在她的面前。在她还没反应之际,那只手又拿了只吸管放进雪碧里,带着善意地又往她面前推了推。她喝了几口,算是缓解了喉咙的痛苦,抬起头尴尬地说:“谢谢你啊!” 一双清澈干净的眸子,溢满了笑意:“不客气,是不是很好喝!我最喜欢喝雪碧了!”聂鸢的下一口饮料还没吞下去,就再次哽在喉咙里,这明显就是个不良少年吧!穿着一身奇装异服,破洞的黑色牛仔裤上,还各种铆钉,手腕上还带着各种刺青,诡异恐怖的图案,正龇牙咧嘴地盯着聂鸢。她赶紧吞了下去说:“我把钱给你吧!”说着手忙脚乱地翻着自己的包,少年摆了摆手:“请你的。”聂鸢还没将钱递给他,少年就跑出了店,留个聂鸢一个潇洒的背影。 她摇晃着冰凉的雪碧罐子,吃完了最后的几口饭。拿着未喝完的雪碧,以及几份简历,准备回家再修饰一下自己的简历。“这里应该写得再详细点,这里可以省略过去。。。。。。”聂鸢自言自语地分析着自己的简历,全然没有去看脚下的路,她已经越走越偏僻了。 一阵微弱的风拂过耳朵,竟吹走了自己手里的几份简历。换作平时的聂鸢,是绝对不会浪费时间去追的。可今天的她鬼使神差般地,一路追逐本来就要扔掉的简历。某些东西随着飘着的简历,在她心里肆意疯狂地滋长起来,她克制住那快要喷涌而出的能力,压制着它。而盘旋着始终不肯落地的简历,无声地在告诉她,一切远没有那么简单。 某道刺眼的白光划过她的双眼,她不得不用胳膊去挡。一双眼睛捕捉到了聂鸢的动作,弯起了唇角:“这样就凑齐了啊!”简历落在一栋两层小洋楼的大门口,聂鸢捡起简历,好奇地打量起这栋房子。深绿色的爬山虎爬满了整个墙壁,唯有窗户的地方是清理过的,能够看到砖红色的油漆,略有掉漆的现象,与附近装修漂亮的小洋楼相比,它确实太古朴了点。可。。。。。。聂鸢说不上来的熟悉,她深呼吸了一下,打算转身离去。 “上来喝杯茶?”一个女人的声音从楼上传来,她靠着阳台友善地朝着她微笑。聂鸢不明所以地觉得对方并非善类,朝她摆手拒绝了。女人撑着下巴,精致的容颜满不在乎地打量了聂鸢一番:“不是今早差点被错乱的时间吸走吗?”闻言怔在原地的聂鸢,不得不与她对视:“你怎么知道?” 女人此刻岔开了话题,望着她手里的简历:“你在找工作吗?”聂鸢握紧了简历:“你有解决时间和空间错乱的方法吗?”倒是个聪明的人,女人眼神示意她上来,便走进了屋内。聂鸢随手把简历扔进背包里,踏入了她认为古朴的房子。 第4章 相同的人 走入房间的刹那,她明白了那个女人的意思。即使身处一楼,依然能感受到熟悉的气息。错乱了时间和空间的自己,难道还有其他人吗?聂鸢站在楼梯旁,东张西望了一下一楼的布局,零散的家具随意地堆放在屋子里,很旧却不脏,应该不是什么谋财害命的地方吧! 她给自己鼓了鼓气,一脚踩在木制的楼梯上,窗户里透进来的阳光,正巧照应出飞扬起来的细小的灰尘。它们漂浮在空气中,突然定格在她的眼前,一动也不动。操纵了此刻空间里的灰尘?这一刻灰尘的时间是静止的,聂鸢抬头就瞄到了二楼抱着双臂的女孩。 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长得青春洋溢,标准的甜美长相。见聂鸢看着自己,女孩眨巴着眼睛:“你也会操纵时间和空间吗?”“没。。。。没有。。。单纯的时间空间会错乱。”聂鸢结巴了起来,心想着这到底怎么回事,时间和空间难道还能操纵? 满腹疑惑下她走进了二楼的房间,那个刚才在阳台喊住自己女人,靠在一张深红色的靠椅沙发里,朝着她温暖一笑:“你好,我是旖旎。外面那么热,要不你先休息下吧!”旖旎美得有点不真实,好似是从一副画里飘出来的一样。刚刚在楼下看她,聂鸢只觉得她长得精致好看,隔着这么近的距离,越发觉得这个女人就如画中仙般。 “聂鸢,你的时间错乱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旖旎的问话,打断了聂鸢的思路。她思忖了一下说:“七八岁的时候吧!不过对生活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只是。。。。。。。”旖旎顺其自然接了她的话:“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经常发生错乱了对吧?或多或少影响比较大,甚至差点被时空黑洞吸走,对吗?” 旖旎什么都知道,她的名字,她错乱的时间,甚至被牵引来到这里。聂鸢错愕复杂的表情,倒叫旖旎尴尬了一下道:“你放心,我并没有去监视你,而是我自己感应到的。”说着她点了点自己的脑门:“这算是我的特殊技能吧!”“那你能帮助我解决时空错乱的问题吗?!”聂鸢想赶紧结束这个话题,直接问了自己的问题。 对方的样子看来是想跟她多周旋一会儿,可聂鸢觉得有点猫腻,准备早点撤退。旖旎没料到聂鸢的好奇心缺乏得这么厉害,只好实话实话道:“我确实有。不过以你目前的状态,你无法承受。因为这需要回到一切的起源,你该明白我的意思吧?!”聂鸢眼角抖动了一下:“那就是没办法真的解决了?!” “有的。你看她刚刚操纵灰尘的时间和空间了吧?!她其实刚开始跟你一样,而现在她能够完美地控制这种能力。你所看的还只是冰山一角,她甚至能够闯过时间的界限,去任何她想去的某个时间阶段。”听完旖旎的这段话,引得聂鸢多看了几眼进来的女孩子。 “青阳,你给我们倒杯水去吧!”被唤作青阳的女孩,乖巧地跑到一旁的饮水机前,打了两杯水给她们。递给旖旎的时候,青阳叹气道:“云晓祁又受伤了吗?!”“他受伤是必然的事情,这是他经常私自接活的下场,由着他折腾吧!”旖旎翻了个白眼,倒有了几丝人气。聂鸢不敢喝水,局促不安地坐在凳子上,听着她们谈论着云晓祁的事情。 握着水杯的手,不知怎么就有点疲惫了,令她失手摔了杯子。破碎的动静,四分五裂的玻璃杯,令她有点茫然,很快地就站起身来,手无无措地道歉着:“对不起!”可下一秒她就发觉自己双腿发软,居然站都站不稳。在差点摔下的时候,一只手有力地扶住了她的肩膀,把她按在椅子上说:“是我的错。” 旖旎看到聂鸢身后的人,立刻火冒三丈:“说曹操曹操到!”说完不满地抓起桌上的一只原子笔,朝着他砸了过去。对方牢牢地接住原子笔,满脸谄笑:“旖旎姐,旖旎仙女,你就原谅我吧!下次我还是会接私活的,学会原谅我是你必须具备的技能啊!” 青阳瞄了一眼疲惫的聂鸢:“你应该让她原谅你才对!为什么要把自己的疲惫感,转移到无辜的人身上呢?!云晓祁!”聂鸢晕乎乎地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这声呵斥叫聂鸢清醒了一下。“哦,对哦!对不起啊!”云晓祁双手合十立在额头上,聂鸢发现他有点熟悉。没想到对方放下双手后,立马笑着问:“雪碧好喝吗?!” 聂鸢反应过来,打开自己的包说:“雪碧的钱还没有还给你呢!”云晓祁笑得眯起眼睛,唇角露出可爱的虎牙,他摇着头说:“不用了,我把我的疲惫给你了,算是还了钱吧!”疲惫?额?聂鸢怎么越来越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了。她打了个呵欠,揉着眼睛:“我先走了,打扰你们了。”不对,等等!聂鸢把他们的话语过了一遍,疲惫转移,这种能力也有? 见到聂鸢瞪大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们三人,旖旎算是松了一口气:“看来你算是明白了,我这里是怎么样的情况。正如你所见,他们两个原本跟你一样,会被错乱的时间所影响。但自从来我这里之后,他们不仅没有出现时空错乱,而且还自己很好控制了能力。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呢?!来我这里为我做事吧!” 困扰了自己十几年不可控的能力,真的能够这么简单就能解决吗?“为你做事是需要做什么呢?!”旖旎终于等到了聂鸢的这句话,她眼角扬起笑:“很简单啊!运用你的能力,回到过去的时间里,帮助我的委托人,改变他们遗憾的事情。”“你知道的,我自己无法控制能力的。”聂鸢说出了自己的问题,旖旎撑着下巴道:“知道你不能控制,所以我们这边一直团队合作。当你能完美控制能力的时候,也可以选择独自完成。不过。。。。。。。” 旖旎说到这里站起身,朝着云晓祁走来,大力地拍在他的后背上。云晓祁痛得大叫一声,脱下那件黑色的外套,里面白色背心后面,全是渗出来的血迹,未缠好的绷带还落在他腰间。“姐,你就不能轻点吗?!”旖旎没有理会他,而是看着聂鸢:“就会像他这样,什么时候丢命都不知道。”“我才不会死呢!你别咒我好吗?!”云晓祁痛得龇牙咧嘴地倒在一旁的沙发上,盖着自己的脸,似是咒语念叨着:“我才不会死呢!” 聂鸢的神情有点飘忽不定,这一刻连旖旎都猜不到她的想法。“慢慢地我就会控制能力吗?再也不会受错乱的困扰了吗?!”聂鸢突然抬头的坚定眼神,竟让旖旎感到惊艳。她有点明白那个人的意思了,为什么执著于她。“没错。那你愿意加入我们吗?聂鸢。” 第5章 最后一个成员 加入吗?本该一口答应吧!为什么心中有某个声音,在叫嚣:“不可以!这该是你的报应,你有什么资格得到解脱!似乎浑身的毛孔都紧张起来,她低垂着脑袋看着自己的手指甲,被修剪地过于干净,有点呆板的样子。“好!”聂鸢说完这句话,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消失殆尽,耗光了所有的勇气。 一旁的青阳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有点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就看向窗外了。原本装死的云晓祁,一下从沙发上蹦跶起来:“太好了!终于有新成员了!”他窜到聂鸢面前,手舞足蹈地介绍自己:“重新认识一下,我叫云晓祁。” “新成员?不会又需要我来带吧?!”冷冽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随着推门的动静,旖旎头疼地把胳膊搭在云晓祁肩膀上说:“扶我去休息吧!这少爷估计又有脾气要耍了!”云晓祁继续呆萌地保持着笑意,对着来人挥动着双手:“秦风哥,我们队伍里来了个姐姐哦!”秦风?不会是那个“秦风与狗不得入内”的秦风吧?!聂鸢回头一看,整张脸僵住了,还真是。。。。。。 秦风并没有看她,而是很不屑地盯着旖旎:“旖旎,你很闲是不是?!”旖旎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确实很闲啊!所以才有那么多的时间找你的茬。”秦风拍开她的手,闷闷地坐在椅子上说:“我已经带过两个菜鸟了,新来的你就让青阳带吧!”青阳听到这句话,有点不满:“我还是高中生,平时本来就很忙。”云晓祁感受到气氛的凝固,立马打着圆场:“那我带她吧!” 青阳讽刺地盯着他的后背:“你这个擅自接私活的家伙,是拖着人家去死吗?!”旖旎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着,好一会才说:“不如抽签决定吧!这样都公平,是吧?!”“不需要了吧?!”聂鸢赔笑着:“我可以自己慢慢试着去控制,就不打扰你们了。”她的这番话说出口后,更得旖旎的心声,聂鸢确实是最适合的人。 “秦风!你必须带新人!一次就可以了,她比你厉害。”旖旎带着威胁的口气,对着秦风说。秦风不甘示弱地反驳:“那你带啊!”旖旎冷哼一声:“信不信我放灵逑出来?!”听到灵逑二字,秦风整张脸顿时煞白一片:“你狠!我答应你就是了。”旖旎转身回来抱住聂鸢:“就这么定了!秦风是里面控制力最强的,跟着他绝对安全!”“如果涉及到扯我后腿的事情,你就默默消失,不要让我给你收拾烂摊子。”秦风冷漠地瞄了聂鸢一眼,继而又开始训斥云晓祁:“我警告过你多少次了!你怎么。。。。。。。”说着他就把云晓祁拽到别的房间去了,旖旎摇着头笑着:“聂鸢,你别听他说狠话就真的不敢麻烦他。以后你就尽量给他添麻烦就好了。” 她顺手从聂鸢包里拿出一份简历,饶有兴致地看完:“我开的工资可比你期望的高多了!”聂鸢的眼睛亮了起来:“你还给工资的吗?”旖旎摇着简历说:“你们替我办事,怎么可能不给你们工钱呢!”说完她凑到聂鸢的耳朵前,轻声说了个数字。聂鸢直接目瞪口呆,望着聂鸢失神的模样,青阳倒是笑起来:“她的反应怎么跟当时的云晓祁一样,像没见过钱一样。” 聂鸢尴尬地笑着,旖旎善意地回应她的笑意说:“你先回去休息吧!今天一天确实够折腾的,有工作我会联系你的,到时候你跟着这个地址来找我。”怕聂鸢记不住来这里的路,旖旎特意给了她一张名片,名片上是旖旎的姓名和电话,背面则是附近的地图。聂鸢点着头,朝着门外走去。 旖旎则靠在窗边,一直目送着聂鸢的背影,直到完全看不到了之后,她才收回眼神。青阳不明白旖旎的目的,有点不开心地问:“秦风哥能力那么好,没必要带这个菜鸟吧!云晓祁倒是适合带她。”“刚刚是谁说云晓祁差点害死她的,是谁质疑云晓祁的能力的?!”旖旎连珠带炮地问话,令青阳失去了底气:“我不是担心他吗?!好歹一个班的。” “哟哟哟,就这么简单?!”旖旎白了她一眼,青阳不敢与旖旎对视,撇开眼神说:“好吧!我承认我喜欢他!而且旖旎姐你不是说过吗?我和他性格是互补的,所以。。。。。。”旖旎摇头:“那不是要在一起的意思,聂鸢和秦风也是互补的。一个只为别人着想,一个只为自己考虑。越偏向某个极端相反的人,实则是最为相似的。” “来到这里的你们,身上都带着业障,为了解开它,你们必须互相合作下去。你们的能力能够解决他人的遗憾,却只能面对自己的过去。这算公平也不公平,不过等到一切解开之后,你们曾经错乱的时空会恢复正常,到那个时间,或许你们彼此之间的记忆会消失。这里的一切都会成为尘封的秘密,再也不会有人记起来。”旖旎打量着这个房间,叹了一口气:“那时我也能解脱了。”“为什么突然说这些?”青阳表示不解,旖旎指着那条聂鸢走过的路说:“她是最后一个成员。” 云晓祁对着镜子看着绑好的绷带说:“谢谢秦风哥,我就知道还是你最好!”秦风懒得看他,收拾着医药箱:“这么爱折腾你自己,你都多大了!不是小孩子了!”云晓祁偷看着秦风深邃的眼眸道:“下次我会注意的。”见云晓祁还愣在那里看自己,引得秦风奇怪地问:“你还不回家吗?!”云晓祁摸了摸后脑勺,羞涩地笑着说:“那个。。。。。秦风哥,能不能对聂鸢姐好一点,我觉得她是个好人。” “好人?!”听到这两个字,秦风忍不住重复了一下,继而反问他:“你觉得来这里的我们,是好人吗?”云晓祁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变成苍白失神的样子:“谁知道呢!”他推门出去的时候,正碰上站在门口的青阳,她耸耸肩膀:“对啊,谁知道呢!”云晓祁什么也没有再说,就飞一般地逃走了。青阳看着秦风冷漠的背影说:“秦风,没必要把自己的形象,弄得这么糟糕吧!要知道只要真正跟你接触过的人,都明白你嘴硬心软。” 下午三四点左右的光景,太阳已从空中慢慢西斜着,阳光依旧炽烈。这条古朴幽静的小巷里,光芒被层层叠叠厚重的树叶遮挡着,依稀露出少许的光芒,留下一些光斑。在微风出来的时候,光斑不确定地移动着。不知是哪里的孩子,在树荫下玩得不亦乐乎,传来阵阵孩童的欢声笑语。旖旎伸着懒腰,发自真心地笑了笑:“这可真是个美好的午后。” 第6章 委托人的出现 无意识地走在一条寒冷漆黑的路上,脑海里空白一片,记忆就像消失了一般。聂鸢环抱着自己的胳膊,感觉身体都冻得麻木了。她呵了一口气,居然在黑暗中看到白色的雾气。冬天吗?难怪这么冷了。她仰起头望向天空,黑蒙蒙的一片,某种肃杀之气凝结成网,包裹住整个空间。 嗡鸣的巨响在头顶响起,聂鸢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看到有什么东西落下来,最后响起轰鸣一声,大肆燃烧的火焰顿时照亮了半边的天空。“这是怎么回事?!”聂鸢惊得半天动弹不得,我到底是在哪里?!“救。。。救我!”虚弱的声音从脚下传来,在不明亮的视线里,她看到半边脸都血肉模糊的人,正抓着她的裤脚求救。 看不清他的脸,只能从他空洞的眼神里,发现那求生欲望的亮光,越来越强烈。聂鸢害怕地退后了几步,紧接着她听到连续不断地“砰砰”声,类似机关枪在疯狂的扫射。身体被什么打中了一般,她抬起头,就看到火光出映出一些军人模糊的影子。他们举起机关枪,对准这个方向。 不断有许多虚无的影子,从自己的身体里穿过去。“快跑啊!”“逃命啊!”夹杂着各种哭声,怒吼声,交织混成的声线,让聂鸢头痛欲裂。虽然对面火光冲天,可聂鸢还是什么都看不清。天空依旧暗,暗沉地快要把她吞噬掉。天似乎塌了下来,漩涡般的云朵离她越来越近,像是风眼把她吸了进去,耳边不断回荡着那些嘈杂凄惨的喊声,犹如阿鼻地狱,凌迟着她的耳膜。 树枝疯狂敲打着房间内未关的窗户,桌上的笔记本被狂风吹得翻起来,落进来的雨水,打湿了桌子上的些许物品。伴随着盆栽摔下去的响声,终于把聂鸢从那个噩梦中吵醒了。她睁着朦胧的睡眼,脑袋一阵疼痛,似乎有什么拉扯着一般。隔了好一会儿,她才跳下床关上了窗户,整理着地板上碎掉的盆栽。 泥土洒落在地板上,令她有点恍惚起来。手指冰冷的触感,头顶嗡鸣的飞机,那到底是怎么样的地方呢?将泥土一点点收拾干净,把盆栽暂时放置在一边后,聂鸢早已没了睡意。窗外张牙舞爪的树枝乱颤,未免惹得她在雨天里,有点心惊肉跳。 她来到窗前,一面擦拭着桌上被吹进来的雨水,一面准备拉起窗帘,挡住外面狂风暴雨的景色。一道闪电猝不及防地照亮了四周,聂鸢无意识地俯瞰了一眼楼下,就被吓得拉紧窗帘,半天不敢再动一下。一个穿着厚重棉袄的朴素女人,衣服上打满了补丁,一张黝黑的脸上,盛满了绝望无助的表情。她就那么直勾勾地望着楼上的聂鸢,千言万语落在唇边,最后只化为一个神情,叫聂鸢看得害怕不已。 窗户玻璃上不断地传来被雨水敲打的声音,聂鸢坐在椅子上,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盯着厚实的窗帘,双手交叉地拧在一起。是鬼吗?跟自己有关系吗?聂鸢锤了锤自己的脑袋,掀起窗帘的一角,偷偷瞄往楼下,那女人还在,只是变成了背对着自己。那身影若隐若现,一开始聂鸢以为是因为雨的缘故,过后才发现是她自己问题。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最后那女人就在聂鸢眼皮下,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半夜这么莫名其妙地一茬,完全清醒了聂鸢的脑袋。她打开笔记本电脑,想随便找点喜剧电影,冲散遇到的古怪。她浏览网页没多久,夜猫子高琪美就发给她一个文件夹。她接收之后,就被高琪美问候了:“聂鸢!快看,这是我们四年来的照片,寥寥无几啊!亏我整理了这么久!” 照片?想起来大学四年,和高琪美拍照的次数,确实手指头都数的过来。她点开大图,一张张地浏览着,眼睛却慢慢地呈现不可思议状。每张图片里,都有一个背影,或者侧影。那个人不是别人,而是秦风。他是无意闯入镜头的吗?还是有意?聂鸢回想着一天来的经历,感觉一切都被设计好了一样。 “嗡嗡嗡!”设置成震动的手机,一下下地在桌子上缓慢地移动着,她拿起来一看,陌生的号码不断地闪动在屏幕上。“喂,聂鸢吗?你今晚有没有遇到委托人?”旖旎打着呵欠的疲惫声,闯入到聂鸢脆弱的脑神经里。“委托人?什么委托人?!”她消化着旖旎的问题,而旖旎直接回复道:“你和秦风应该都有做梦吧!一个不属于我们这个和平世界的梦境。你们醒来之后是不是看到委托人了?!” 委托人,是那个楼下消失的影子吗?“一个女人吗?像鬼一样消失了。”聂鸢紧张地回答着旖旎的问题,对方却哈哈大笑起来:“什么鬼啊!只是她强烈的意识召唤,将自己的影像传递到你们脑海里的形象罢了。除了被委托的你们,其他人是看不到的。她确实看到你了,才会消失的好吗?!”聂鸢被旖旎说得一愣一愣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穿越而来的脑电波吗?她摸着自己的脑袋,浮现出那个无比清晰的雨中身影,竟是强烈意识下的产物而已。原来这世界有这么多奇妙的事情,旖旎絮絮叨叨的述说声,渐渐飘远了,聂鸢走神地想起了许多事情,一幕幕在眼前上演。她处在第三人的角度,看着曾经的自己,扮演着可笑的角色。 “喂喂喂!聂鸢!工作时间你怎么能开小差呢!听我把话讲完!”旖旎的音调变得尖锐起来,适时地把她从回忆里拉了出来。“我在听,需要准备什么吗?!”她拿着纸笔,等着旖旎的回答。“需要临时出差,你明天和秦风来我这边一下吧!”戛然而止被挂断的电话,聂鸢听到一点杂乱的响动,接着完全被切断了线路。 聂鸢看着被挂断的电话,疑惑地望了望镜子中瞪眼的自己,有点说不上来的熟悉感。想到明天要出差,她立刻站起身收拾起自己的行李来。要去哪个城市出差呢,会遇到怎样的故事呢,这种强烈的好奇心,竟成了催眠的睡意,将她带入到了一个空白的梦境,一夜好眠。 第7章 出发!任务开始! 薄薄的晨曦光芒照入纱窗内,旖旎半眯着眼睛拉下了窗帘问:“秦风,你昨晚也梦到了吧?!”秦风给了她一个明知故问的表情,旖旎白了他一眼:“说句话会死吗?”聂鸢傻笑地看着不和谐的气氛,尴尬地想原地爆炸。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秦风和旖旎之间,有些不寻常的男女朋友关系。 就在她肆无忌惮打量两个人的时候,旖旎把两个好丽友派放到她手里:“这么早过来,肯定没吃早饭吧!这个拿着去吃吧!”“我们是要去哪里出差?”聂鸢举着两个好丽友派问,旖旎调笑地看了秦风一眼:“某人把我惹生气了,如果他不道歉的话,你们就只能等委托人告诉你们喽!”说完她调皮地吐了吐舌头,秦风冷冰冰地板着脸道:“真够无聊的!”他大踏步地离开了旖旎的书房,剩下旖旎和聂鸢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旖旎才反应过来:“你还不赶紧去追!”聂鸢背着自己的行李,追着秦风的背影而去。 “等一等!”聂鸢喊住那个即将走出小巷的身影,秦风标准的扑克脸回头看她:“你跟着我做什么?”这句话把聂鸢噎在原地,对啊,她干嘛追着他跑出来。“是旖旎姐,是她让我追上来的。”“她让你追上来的?”秦风一边重复着这句话,一边朝着她走过来。 聂鸢突然就觉得很紧张,虽然她说不上来为什么。秦风观察到她那种吃瘪的表情道:“干嘛这个表情?我又不会杀了你。”聂鸢拽紧着好丽友派,故装镇定地问:“你知道委托人在哪里吗?”秦风夺过她手里的一个派,撕开了塑料的包装袋:“果然是旖旎的风格,这上面不是写着吗?!”秦风适当地退后了几步,举着从派里拿到的机票答。 “南京?!”聂鸢看了下要去的地方,下意识地念了出来。她立刻撕开自己手里的派,展开那张折叠好的机票,细致地看起来:“九点半起飞,时间有点紧迫。”秦风淡然地将机票揣进口袋里,吃着派说:“还不赶紧走!想要自己出机票钱吗?!” 直到坐上飞机,秦风都没有再跟她说一句话,还真是实力冷漠啊!聂鸢撑着下巴,无聊地望着戴着眼罩睡觉的秦风,不知道他是装睡还是真睡。“唉!”她无意识地叹了口气,脱口问道:“是去南京的哪个时间段?”飞机慢慢滑着轨道,准备起飞的时刻,而聂鸢等待秦风的回答,也等得快要睡着了。 “1937年的南京。”秦风的声音飘进聂鸢的耳朵里,聂鸢瞬间明白了那个梦境的含义。随着一声轰鸣,飞机进入了云层,即使被厚重的云层所包裹,依稀仍能看见金色的光芒。聂鸢无心观察窗外的景色,脑海里的梦境不断地循环着,把她拖入一个深渊。 四周的景色飘忽模糊起来,雾气凝重地叫她看不清楚,冷冽的寒意呼啸而过,她抖了一下,不小心拽住了一旁秦风的胳膊。时间出现混乱的情景,顷刻间烟消云散,恢复成正常的模样。一旁的秦风抽开自己的胳膊,取下自己的眼罩不耐烦地看她:“干什么!不要碰我!”聂鸢缩回了自己的手,连忙道着歉,拼命忘记脑海里的那些梦境。 阴沉沉的天空不似夏季该有的模样,走出机场看到阴霾的天空,聂鸢摇着脑袋,不要再想了,她告诉着自己,否则就会被吸进错误的时空内。秦风走得很快,她连走带跑地跟在他身后,却又不敢靠得太近。“秦风,你知道委托者叫我们做什么吗?!”为了打破尴尬的聂鸢,站在他身后问了一句。秦风打了一辆出租车,自己坐了进去,没有回答聂鸢的问题。 怎么办?尴尬得要原地爆炸了啊!见秦风的车迟迟没走,聂鸢急忙跑了上去,司机从后视镜看到都不说话的两人,有点无奈地问:“你们去哪里?!”“南京大屠杀纪念馆最近的酒店。”秦风回了一句,脸越发地臭。聂鸢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委托者是想要他们回到那个时候吗?她的手心开始冒冷汗,那段残酷血腥的悲惨历史,噩梦里的仅仅是冰山一角而已。 “大家请跟我往这边走,现在我们即将进入南京大屠杀纪念馆,相信大家对这段历史都有所了解,在1937年。。。。。。”刚下出租车,聂鸢就看到一旁的纪念馆旁,一位中年导游正带领一群游客,边讲解边带着他们往场馆内走。 “别看了,回酒店吧!”秦风径直朝酒店的方向走,在空气中抛下这句话。灰蒙蒙的天适时地飘下细雨,传递着莫名的寒意。恍惚之间,她的视线里出现朦胧的一副场景,眼前的高楼大厦被夷为平地,荒芜的景色让这里成为一座空城。她摇了摇头,朝着酒店奔跑而去。 回到酒店的房间内,她打开箱子整理出需要用的物品,一一整齐地摆放在桌上。口袋里手机嗡嗡作响地声音,打断了她的忙碌。接通之后发现是旖旎打来的:“对了,我把需要花销的信用卡放你包里了,你可千万不要把卡交给秦风啊!上次他刷了我不少。。。。。。。”卡?她赶紧翻了自己的包包,果然一张金色的信用卡在里面。“无。。。。限额。。。。”聂鸢打量了一下那张卡,眼睛都直了地说,旖旎在那边哈哈大笑:“现在知道我多么富有了吧~~~好好为我做事,绝对不会亏待你们的。” 聂鸢边敷衍边把卡放到附近的电视桌上,意外发现了桌上有个小册子,是关于南京大屠杀纪念馆的。她无聊地翻了几页,就被惨烈的历史图片或者资料所震慑。曾经学习的历史书上仅寥寥带过的,在这里如此详细。微风在她身后浮现,她浑然不觉地查阅,手心都渗出了细密的汗。要去这个时空的话,对自己未免太困难了吧?!直到衣角被吹起,她以为是要下雨了,准备关窗户,却看到眼前刺眼的白光。“完。。。。。”“了”字还没说出口,一本小册子掉落在地上,在风的作用下翻动着。。。。。。 第8章 地狱 秦风翻看了自己的钱包好几次,依然没有找到旖旎的信用卡,他不禁反复思量许久,打通了旖旎的电话:“喂,旖旎,你把我的卡拿到哪里去了?!”“在聂鸢那里,上次你刷。。。。。。”旖旎还没开始抱怨,秦风就挂断了电话。他走出自己的房间,来到聂鸢的房门前,敲了几下门说:“旖旎的卡,还是放我这里比较好吧?” 房内没有任何的动静,秦风加大了敲门的力度,顺势扭了门把手。一阵风吹得他打得一个哆嗦,紧接着细微的白光刺眼地令他偏过了头:“糟了!”他冲进房间内,到处寻找着聂鸢的身影:“聂鸢!聂鸢!”呼喊了几声过后,没有得到聂鸢的响应,倒是招来了酒店的保安:“先生,请出示您的证件!”秦风不得不暂时离开这间房,跟保安解释自己与聂鸢,本来就相识的关系。 冷,彻骨的寒冷,有冰凉的东西落在自己的脸颊上,聂鸢恍惚地睁开双眸,只看到一片漆黑的场景。这里是哪里?她交搓着自己冰冷的双手,呵着气地自言自语:“该不会是回到了1937年吧?!”“呜呜呜呜。。。。。呜呜呜。。。”鸣笛的声音突兀地刺激了她的耳朵,她下意识地捂住双耳,不多时就听见附近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军靴踩在地面上的有力感,金属撞击声引起了聂鸢的警觉。日本军队?她张望了一下,躲进了一条黑暗的小巷,一动也不敢动地等到脚步声走远。穿着夏季服装的她,站在这样的环境下,早已冻得不成样子,不敢出去,也不知道回去的路,怎么办?她心里悬着问号,仰头靠着墙壁叹气。 “轰轰轰!”连续不断的巨响,地动山摇间聂鸢被晃到地上,她摸着撞到的额头,沿着自己正前方的屋檐望去,不远处火光冲天,照亮了漆黑的夜空,像极了自己梦中的场景。她战战兢兢地站起身,与梦中不同的是,此刻的南京城一片的死寂,听不到人的声音,南京仿佛死去了,连最后的挣扎都没有。 鼻涕流出来的时候,聂鸢擦着冰凉的鼻涕,内心焦灼万分。冷得发抖的她,再次默默地蹲坐下身,闭着双眼期待像以前一样,等待几分钟后,就能够回到自己原来正常的时空中去。疲惫和寒冷接踵而来,在十二月的季节,聂鸢昏睡了过去。杂乱的梦境,如同碎片一般,不断地闪现,让她越发眩晕。 “哎,世道艰难,人间地狱啊!”一个苍老的声音,带着哭腔地说。“听说那群畜生开展杀人比赛,短短几天。。。。。。。”一个义愤填膺的声音,讲到此处黯哑了下去,接着说:“可我们能怎么办呢?”聂鸢吸了吸鼻子,从昏睡中恍然地醒来。黑暗中能看到点点的星火,那是烟草在燃烧,一双双漆黑的眼睛,无助地互相看着。回到了正常的时空吗?聂鸢摸着身上的毛毯,皱起了眉头,并没有,她还在1937年的南京。那么我呆的是什么地方?聂鸢掀开了毛毯,立马打了一个喷嚏,吸引了那群人的注意。 随着低低的一声嗤,火柴亮起来了,在一个破败的地方,十几张面黄肌瘦的脸,不真切地展现在聂鸢的面前。小小的蜡烛被点燃,微弱的光芒仅仅照亮一个角落。一个颤巍巍的老人,上前来抚摸聂鸢的额头,吓得聂鸢往后挪去:“你们是谁?”额头有阵阵的痛楚,她伸手摸了下,有黏黏的血迹粘在自己的手指上。额,什么时候受伤了? “日本鬼子炸城,你估计受到了冲击,撞到墙壁上伤了额头。你穿的又这么少,肯定是冻得麻木了,才会晕倒在巷子里。我们这位老大娘偷着出去找食物,正好发现你倒在我们这附近,就把你救回来了。”说话的人中气十足,却卧倒在一个破草席上,整张脸颧骨瘦得明显。聂鸢不经意地望过去,才发现他没有了双腿,他仰着头看着天花板说。 老大娘再次上前来,拿着一块布替她擦拭着伤口说:“姑娘,我们这里没有药,只能随便处理下。”聂鸢有点抗拒,但只能乖乖地不动,观察着这里的环境。这里仿佛是个封闭的空间,没有任何窗户,空气流通很差,不少孱弱或者残疾的人窝在一起,夹杂着些许的咳嗽声。 稻草稀稀拉拉地铺满整个房间,聂鸢捏着自己身上的破毛毯,连这都成了奢侈品了。她心底暗自叹气,以前再怎么时空错乱,也不会持续这么久,跨越的时间也不会这么长。是不是非要完成任务,她才能够回去呢?秦风都没有明确告诉过她,她要怎么在南京城内,找到那个梦境里出现的女人呢? 她无助地靠着墙壁,该怎么办呢?正当她昏昏欲睡之际,一声巨响惊得她清醒过来。“怎么了!”一个老大爷从睡梦中惊醒,连忙披上衣服,朝外面看去。不一会儿老人家跑了回来说:“不好了!这房子被日本鬼子查到了!我们。。。。我们。。。。。”他结巴了半天,最终无力顺着墙壁滑落下去道:“我们要死了。” 死。。。。。死在不属于自己的时空里?聂鸢皱了皱眉,在她还没有反应之际,几个人走上前来,把她推到了一旁的小小地窖内说:“不要出声,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你们。。。。。”她不知道该对这些陌生人说些什么,头顶上原本就不明亮的光亮黑暗了下来了。 历史是什么?之前对于她而言,是书本上的几页带过的官方说法,亦或是电视剧里所看的。然而现实显然残酷的多,从听到大力地踹门声,到大吼大叫的声音几乎震破耳膜。她的心脏不受控制地乱跳,提到嗓子眼的窒息感,令她屏住了呼吸,耳朵嗡嗡作响,所有的一切都成了空白的声音,直到有什么滴落在她的脚边,令她稍微地有了点知觉。 浓重的血腥气味,聂鸢的五感算是完全苏醒了过来般,捂住口鼻却抑制不住呕吐的欲望。源源不断的血液流入到地窖当中,她蹲在原地,在黑暗中仅能听到滴落的声音,脚边已经感觉到了血液的潮湿。这到底是怎样的地狱呢? 第9章 相遇 不知蹲了多久,浑身已经冻得发抖了,她不确定外面是什么情形,可如果继续躲在这里,她什么都做不了。聂鸢缓缓地推开上面的盖子,依旧是漆黑的。她颤巍巍地站起身,两条腿还没站稳就摔倒了,她拍打着冻僵的双腿,试图再一次地站起来,顺利地从地窖里爬了出来。 她不敢环顾四周,微微仰着头,摸索着朝外面走去。脚下踩到柔软的东西,她僵硬地愣在原地,动了动嘴唇又继续朝前走。好黑啊!好冷啊!时间啊,请你赶紧带我离开这里吧!然而寂静的空间里,没有她熟悉的时空气息,她只能继续呆在这里,完成那个几乎不可能办到的任务。 终于找到了那扇门,手指迟疑地触碰在上面,外面也如现在一般,漆黑一片吗?推开的那刹那,灰蒙蒙的天空正洒落着细雨,寒风呼啸地灌入到她的衣领里,引起她剧烈地咳嗽。寂静,外面也如同里面一般,寂静得可怕。远远地把视线投入到远方,能看到冉冉升起的黑烟。一座失去了灵魂的城市,也正剥夺着聂鸢仅存的一点意志力。 该去哪里?又能去哪里呢?她如同行尸走肉般地走在破落的街上,一边瑟瑟发抖,大脑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饥寒交迫的处境,让一切想法都瓦解了。不知走了多久,在听到附近有整齐划一的军队声时,聂鸢的听力还是发挥了作用。她几乎跑得东倒西歪地拐进了一条巷子里,然而这里没有任何的遮蔽物,她绝望地缩成一团,报应吗?这回可真是再也逃不掉了。 叽叽呱呱的语言在小巷口响起,聂鸢面色惨白地望过去,迎面走来十几个人日本人。她下意识地把脸侧过去,深深地把头埋下去,装作看不到也听不到。有什么挑起她的头发,明晃晃的刀影,映出她茫然的脸。有嬉笑的声音此起彼伏,又是一堆叽叽呱呱听不懂的日本话。一只手过来扯她的胳膊,不怀好意的力道激起了她的本能,下意识地就咬了过去,回应她的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力道大得她直接摔倒在冰凉的地上,眼睛里泛起雾气,泪珠从眼眶里纷纷滚落下来。委屈,真的好委屈,这么多年的一切,最后竟以这种方式终结,这样的报应未免对自己太残忍了。 “不是跟你说过了不要乱跑吗?!”一只温暖的手拉住她,顺势把她从地上拉起来。聂鸢倒在那个人的怀里,一言不发地掉眼泪,整个人已经抖得不行。秦风瞪着这群日本兵,日本兵也不明白他从哪里冒出来的。他们纷纷举起枪,准备扣动扳机。其中一人眼神扫了扫聂鸢,叽叽咕咕说了些什么。那群人改为举起尖刀进攻,朝着秦风而来。秦风忍不住翻了翻白眼骂道:“真是一群渣滓,大爷我偏偏不如你们的意。” 只一瞬间两个人消失在日本兵的眼前,他们不可置信地擦了擦眼睛,惊呼和叫骂声此起彼伏。聂鸢硬撑着抬头望了一眼,怎么回事,明明就在他们旁边而已,他们怎么看不到呢?墙壁?他们居然在一堵墙里面,难怪看不到,可是这是怎么办到的?“秦。。。。。”话未说出来,秦风捂住她的嘴巴,示意她不要讲话。她乖乖应允,只是眼泪仍旧砸落下来,烫了秦风的手。他愣了一会,把眼神转向别处,装作什么也没看到。 待那群日本兵走后,秦风才回头对她说:“你必须学会利用时间和空间的转化能力。比如。。。。。。。”聂鸢无神地不知望向哪里,整个人滑落下去,幸好秦风即时地扶着她:“喂!现在可别晕啊!扛着你回去很累,打起精神来。”聂鸢迅速地掐了自己的胳膊一下,用几乎听不到的颤音答:“嗯。” 不知道跟随着秦风是怎么走的,总之视线时而模糊时而清晰,麻木地跟着他走,直到打开一扇门,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檀香在香炉里烧着,袅袅升起的烟雾,尽显一片祥和之气。一位中年男子正喝着一杯热茶,朝秦风问着话:“人找到了?”秦风点了点头:“找到了。”“安。。。。全。。。了。。吗?”聂鸢结巴地问着,男子笑眯眯地扶了扶眼镜:“安全了,安心地睡吧!”聂鸢果真直直地倒向地面,在柔软的地摊上,闭上了疲惫的双眼。 身旁的秦风倒是吓了一跳:“喂!你别躺在这里啊!”男子走上前来,对他作出嘘声的动作:“她昏过去了,你就让她好好睡会。”“港易,要你查的线索有了吗?!”港易细心地替聂鸢拨好额前的几缕碎发说:“那肯定的。”说完他抱起聂鸢,朝着卧室走去说:“我很奇怪,你怎么让一个女孩子这么勉强自己?”秦风耸了耸肩:“难不成你还要我把她背回来不成?” 港易把厚厚的被子盖在聂鸢身上,慢慢地退出卧室,轻声说了声:“晚安。”继而合上卧室的门,对秦风说:“以前青阳跟你一起出任务,你虽然嫌麻烦,但青阳撒娇闹着,你还不是纵容了?怎么偏偏对这个女孩子怎么严苛,你们有仇吗?!”秦风仔细想了想,好像青阳确实很粘人,自己确实挺纵容她。至于聂鸢,他摇了摇头:“她又没有闹,我怎么知道她累了?!”港易正点燃一只烟,眼神飘向卧室的门:“是吗?那她会过得很辛苦,越来越辛苦。”“那也是她的事情,不用我们操心。快说说你查的线索。” “帮帮我!帮帮我!”凄冷的声音不断回旋在聂鸢的耳朵里,她走在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路上,寻找着声音的来源:“你是谁?是哪位委托人吗?”看不清的雨,看不见的路,聂鸢越走,脚下越是被绊住一般。她低头一看,是泥巴,她走在泥潭当中,深一脚浅一脚,越发艰难地寻找着委托人的身影。“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哭腔凝重到令聂鸢心痛:“你的孩子,在哪里?!”“要赶到鸡鸣寺,我们相约在那里见面的!求求你。。。。。。” 泥巴消失了,雾气也散了,前面的路也清晰明了起来,一座寺庙浮现在聂鸢的面前,她想上前去看个仔细,却觉得胸口难受,无法在向前一步。眼睁睁地看着那座寺庙,化为烟雾散开去,一切又重归于黑暗。 “寺庙!”聂鸢在梦中惊呼着,从冗长的梦中醒来。她像发现什么新大陆一样,打开卧室的门寻找着秦风的影子。秦风和港易正在饭桌前吃饭,聂鸢跑了过去,兴奋地答:“我知道委托人在哪里了,她说是在鸡鸣寺,她和她的孩子在那里相约的,我想是不是走散了,然后。。。。。。” 见秦风和港易都沉默地盯着她,盯得她心里发毛。她尴尬地傻笑:“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吃饭了啊?!”港易的手伸了过来,她后退一步紧张地问:“我是说错什么了吗?鸡鸣寺是存在的吧?委托人也。。。。。。”“是不是生病了?”港易强制性地把手放在她的额头上,滚烫地吓人:“你生病了。”“我脑子没有坏掉,是真的!”港易拍了拍她的肩膀:“恩,我明白。”聂鸢点了点头说:“那么鸡鸣寺在哪个方向?” 秦风走上前来,把她按在饭桌前说:“先吃完饭再说。”聂鸢规规矩矩拿起碗筷吃饭,却心不在焉地想着鸡鸣寺的事情。“聂鸢,等会你需要治疗,我是个时空医生,你能信任我的吧?!”港易的话,让聂鸢回神了过来:“好。” 当针头扎入手背的时候,港易随口问了一句:“聂鸢,你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聂鸢仰望着天花板,摇了摇头:“不知道。”“那你为什么对委托人的事情这么上心?!”港易粘好胶带问她,她看着吊瓶的水一滴滴地砸入到滴管里,转而望向另一边:“这是任务不是吗?”港易收拾好医药箱说:“我觉得你有很多的秘密。”聂鸢笑了一下:“我想每个时空穿梭者,都有很多秘密吧!”“但愿有一天,我能成为那个听你说秘密的人。”面对港易的话语,聂鸢笑而不答。 第10章 能力的限制 天还暗沉着,凛冽的风不断刮打在脸上,让聂鸢把脖子上的围巾,又想上围了围,只露出额头和眼睛。秦风则走在她前面带路,一路上两人都一言不发。脚下的路实在是太黑了,秦风脚下一滑,聂鸢连忙想去扶住他,结果两个人结实地摔在地上。附近的树在夜风里重重叠叠地摆动,落光了树叶的枝杈,仿佛鬼魅般地龇牙咧嘴。在此刻的奇怪下,令人心里惶恐地惴惴不安。 “起来。”秦风朝她伸出手,眼睛看向不远处的鸡鸣寺,明明很近的距离,却还需要走上将近一个小时的路程。聂鸢不客气地拽着他的手起身道:“你的手好凉。”又是一阵寒风拂来,秦风冷得缩了缩脖子:“天生的。”聂鸢轻轻“哦”了一声说:“骗人,之前的手明明是很温暖的。”秦风没有回话,聂鸢瞧他其实穿得挺多的,那么手这么冷的结果只有一个,他在害怕。 聂鸢对着手心呵了呵气,搓着双手尽量让它们温暖起来。秦风站在原地,苦恼地盯着鸡鸣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聂鸢握住他手的时候,令他侧目看过来,没有任何表情:“干什么?不是已经扶你起来了吗?”聂鸢露出标准的微笑:“有点害怕而已。”秦风倒也没甩开她的手,两个人又一前一后地朝着鸡鸣寺前进。 “鸡鸣寺,在1937年12月,南京保卫战,被守卫部队征用作全城通信中心。同年,鸡鸣寺僧人收留抗日军官纽先民。日本侵略军攻陷南京时,鸡鸣寺成了日军杀害中国军民的屠场,鸡鸣寺空无一人。”听着秦风的话消散在寒风里,聂鸢有点结巴地问:“鸡鸣寺。。。。现在。。是空无一人,还是。。。。。。”秦风摇了摇头:“我现在也不清楚,只是查到的一点资料。但那个女人不是跟孩子约在鸡鸣寺见吗?既然她是想见到那个孩子的话,可能等她赶到的时候,那里早就是屠场了。所以她才会来找旖旎,完成她见到孩子的愿望。” 聂鸢深呼吸了一口气:“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我们到那里的时候,正在进行一场屠杀吗?”秦风不确定又朝着鸡鸣寺望去,聂鸢赶紧打乱凝重的氛围道:“没关系,你可以运用时空转换能力,就像上次躲到墙壁里?”她还是不太懂这个原理,不过秦风应该很厉害,这点倒可以不用怀疑。然而秦风的眼底没有丝毫的自信,反倒是一片死寂说:“时空的转换是需要转换的时空里,当时存在的东西不在,或者存在。比如那堵墙,在这个时间和空间是存在的,但是在我们来的那个时间和空间,它并不存在。所以我能够运用这种能力。鸡鸣寺,在1937年是这样,在我们存在的时空也是差不多的样子。都没有过大的改动的空间,如果想利用转换的能力,那是行不通的。” “也就是一旦进去了,相当于瓮中之鳖。说不定我们也。。。。。”聂鸢感受到寒意从脚底直窜到心窝。秦风点了点头:“没错,我们不可以进去,只能在寺庙外找到一个与未来不同的节点,静候其变。”天似乎更加黑了,风也更大了,秦风和聂鸢继续朝着鸡鸣寺前进着,此刻的聂鸢的心里带着一个疑惑,终于在距离鸡鸣寺很近的时候,吐露了出来:“如果照这样说的话,我们岂不是袖手旁观什么也没有做吗?这样的话,怎么能找到这个孩子呢?!” 秦风扫了她一眼,非常平静地回答:“你难道以为每一个时空任务,都能圆满完成吗?”“可我真的很想完成的。”她想起那群素不相识,却愿意去救她的那些人,总觉得是要回报些什么的。“聂鸢,这个时空里,比起那群善良人的存在,禽兽更多。尽量完成吧,如果你出事了,我也不好交代。”秦风第一次郑重地喊她的名字,跟她说这么认真的话,聂鸢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天渐渐亮了起来,没有温暖的光,大地依旧是冷的。秦风和聂鸢躲在鸡鸣寺不远处的时空缝隙里,张望着寂静的鸡鸣寺。约莫一个小时后,有一群人逃往这里,边逃边嚷嚷:“快点躲起来,城里已经呆不下去了。”“这里安全吗?寺庙的僧人都走光了呢!”“别管安不安全了,菩萨看着呢,总不能在这种地方杀人吧!那是要天打五雷轰的啊!” 一个跑在最后面的孩子,吸引了聂鸢的注意力。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秦风也紧盯着那个孩子。“看,那个孩子在那里!”聂鸢激动地都快要跑出时空缝隙,被秦风牢牢拽住道:“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只要看这个孩子,到底是怎么样的结局。”聂鸢眼睁睁地看着四处逃窜的人,心下一片凄凉。不要呆在这里啊,这是杀害中国人的屠场。 “不要去,也不要说,历史不能更改。你现在看到的一切,可以算是历史的幻像,亦或是残像。过多的融入自己的私人感情,你是没有办法成为好的时空穿梭者。”秦风的视线沿着那个孩子,追逐着他的逃跑路线说。 天空难得冒出了阳光,多日来的灰蒙天气,终于舒展笑颜。而秦风和聂鸢则紧绷着脸,一脸紧张地等待着某个时刻,那是一场血腥的屠杀。温暖的光晖落在身上,僵冷的身体似乎不再那么麻木。不少躲在庙中的人,也忍不住走出来,享受着难得的暖意。过于担惊受怕的脸上,出现了些许的欣慰。 “聂鸢!”一声呼唤,缥缈虚无地令她为之一震。是谁?是谁在喊我!见她四处张望,就快要踏出时空的圈子,秦风大力拽住她的肩膀:“不要点以轻心啊!”为了证实自己是否为幻听,她询问着秦风:“你有没有听到有人在喊我?!”秦风古怪地瞄了她一眼:“难道是那个委托人?”就在两个人讨论之时,哒哒作响的皮靴声,叽叽呱呱的语言,传递到两人的耳朵里。 来了。秦风和聂鸢同时静了下来,四处逃窜到各个庙的人,怎么也逃不过子弹的速度,以及嗜血的军刀。哭喊声,叫骂声,求饶声,逐渐淹没了两个人的耳膜。他们仿佛正在看一场哑剧,却不约而同地握紧了攥紧了拳头,转移着视线,不愿再看那血腥的场面。 第11章 背影 童年的时候,聂鸢看过很多关于这段历史的电影,但最后记住的只有一句话。“日本人杀害了我们的爸爸妈妈,烧成了灰,飘到了天上,变成了云,云变成雨,落在长江里,长江里有我们的爸爸妈妈。”黑色烟升到天空中,混合着新鲜血液的气味,烧焦的□□正逐渐在火光中,化为灰烬。 堆积成小山的尸体,一点点地燃烧在火光中。不知何时天空的太阳,再次隐藏起自己的身影。天空中有什么正飘落下来,是雪花,一点点地飘落,逐渐大了起来。被骤降的气温所驱逐走的日本兵,走远了。很快他们留下的脚印,被雪花所掩盖,仿佛杀戮从不曾发生过。 秦风和聂鸢趁机从时空中跑出来,寻找着那孩子的踪影。因为不敢看杀戮的残忍画面,他们都是背过身去,不知道那个孩子是否真的遭了毒手。秦风亲手去翻着尸体堆,奈何不少尸体已经被烧毁了容貌,差不多的孩子也不少,两个人也难以分辨出来。 任务失败了?聂鸢的心里冒出这个念头,只见秦风仍不死心地翻找着,身后响起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惨叫:“我的孩子!”聂鸢漠然地回头看着她,一如梦境中的样子,穿着厚重棉袄的她,衣服上打满了补丁,一张黝黑的脸上,盛满了绝望无助的表情。她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两个人,千言万语都颤抖在唇边:“发生了什么?!你们有没有看到我的孩子!”秦风停止了翻找的动作,缓慢地回头过来说:“如果真的那么担心他,那一开始就不该让他一个人。” 女人嗫嚅了一下嘴唇,摔坐在地上:“可是我能怎么办呢?为了找个稳定的去处,我也是。。。。。。”雪花落在她的脸颊上,干涸地起皮的嘴唇停了一会:“现在再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风与雪吹向她的脖颈,她只是仰望着天空中,仿佛落得无尽无尽的雪花:“如果能成为一片雪花也是好的,在这个时代当人,真的太累,太。。。。。。”她闭着眼睛,脑海中似乎出现出她的孩子,与她一样黝黑的脸蛋,眉眼却是虎虎的,看着很机灵,像他死在战场上的父亲。 孩子在喊她:“妈妈!妈妈!快看,有飞机!”轰隆一声响,炸开她与他之间的距离。隔得那么远,那么远,一条河的距离,一片海的距离,越阔越大,直到只能看到一个小小的原点。他好像一直看着她,还在喊她,然后转过身去。 聂鸢惊讶于四周出现的幻像,女人脑海里的情形,居然就在他们附近上演。“这是?”聂鸢望向秦风,秦风摇了摇头:“她有点疯了。”“别走!别走!”女人伸出手,朝着那个幻像离开的方向,呢喃着。小小的背影,终究消失在风雪当中,徒留树枝狂舞的厉哭声。 心脏骤然疼痛起来,聂鸢将手放在心脏的地方,那颗心脏跳动地异常,带着某种牵引般。“秦风,你跟我来!”她拉着秦风的手,朝着心脏指引的方向而去,越走越痛,她脸上的汗流得更急。没错,这个方向是对的。“我的直觉告诉我,那个孩子没死!”她吃力地喊出这句话,却发现他们身边的场景正慢慢虚化起来。秦风扶住已经站不稳的聂鸢道:“你看树林深处。” 远远地一个瘦弱的孩子,被一个高大的男人牵着。即使距离遥远,却能听见清晰的对话声。“孩子,跟我一起打日本鬼子好不好?!”“好!我要学叔叔打鬼子!”孩子兴高采烈地跳着,蹦着,脸上雀跃着纯真的笑容。”他真的没事,可是他的母亲,还在等他。不可以!”聂鸢转过身,那个跪在雪地里的女人,依然在幻像中,望着的方向其实就是这个树林。聂鸢想要跑到那个女人身旁去,告诉她一切。秦风扼住住她的手腕:“不能去。”“为什么!”聂鸢失控地大吼着:“她快疯了,她快疯了知道吗?!”“她已经是个疯子了。”秦风冷冷地丢下这句话后,任凭聂鸢怎么抓打他,他就是不让她去找那个女人。 最后她只能无助地放弃了抵抗,眼睁睁地看着疯掉的女人,独自坐在雪地里,傻傻地盯着幻像中的海。而树林的孩子,真的越走越远了,他完全忘记了自己的母亲,忘记了牵挂着他一辈子的母亲。“我慢慢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目送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聂鸢无法控制眼泪落下来,不知道是为他们,还是为自己,还是为这段悲惨的历史。天地间终于被埋成白茫茫的一片,银装素裹分外妖娆。女人的身影开始闪动着,如同之前在楼下所见,似某段影像的残像,一点点在聂鸢的面前消失。那样凄冷的眼睛,再也掀不起一丝波澜。“我慢慢地,慢慢地意识到,我的落寞,仿佛和另一个背影有关。”来自于时空的风,此刻无限温柔,引领着他们回到真正的时代。 “铛铛铛!”鸡鸣寺的钟声,浑厚而清灵地传递到两个人的耳朵里。突然从严寒的冬季,重新回到炎热的夏季,秦风非常不适应地脱着衣服,满脸的不爽,一张臭脸摆地极其难看。香火鼎盛,欢声笑语,虔诚的香客,求签的人群,恩爱的情侣,和谐的家人,正在跟大师想谈甚欢的旅人。太平盛世,一片祥和之气,聂鸢默默地走进人群当中,感受着热闹的氛围,沉迷于嘈杂声中,一时竟无以自拔。 不少人看到聂鸢穿着冬季的羽绒服,都忍不住地离她远了些。 “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宝宝,快过来!离她远点!” “看着挺正常的啊!难道畏寒病?!” “管那么多干嘛!你喜欢她呀!” 周围叽叽喳喳的质疑声,聂鸢镇定地睁开了双眼,展露笑颜。 “果然是神经病!” “离她远点!” “快点叫人把她赶出去啊!” 秦风去厕所脱完衣服回来,发现聂鸢已经置于人群当中,被当做小丑一般地评头论足。他无语地瞪了聂鸢一眼,大步走进人群里,把她往女厕的方向拖,边拖边说:“你赶紧先去厕所把冬衣换了!”聂鸢飘飘忽忽地随着他的脚步走,耳边似有似无有个声音再喊她:“聂鸢,聂鸢,聂鸢。。。。。。” 第12章 我们的背影 丰富的斋菜摆在面前,两人都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丝毫没有注意到旁边人,正一脸嫌弃地看着他们窃窃私语。身心俱疲的秦风和聂鸢,已经管不了那么多,只想好好吃一顿饭。眼见着斋菜见了底,饭也吃了几碗后,他们长舒一口气,心情算是有所缓解。 “铛铛铛!”寺庙的钟又响了起来,在禅房休息起来的聂鸢,缓缓踱步走出来。游客们散得都差不多了,黄昏的光辉斜斜地洒落在那口大钟上,把一切都显得很温柔,很舒服。聂鸢舒服地伸了一个懒腰,悠闲地寺内散步着。 两个正在扫地的小和尚,正讨论着八卦:“哎,听说了吗?那个活了102岁的老人家,听说快过世了呢!”“哎,看来她始终未能如愿啊!那孩子是找不到了吧!”听到孩子两个字,聂鸢连忙上前询问:“哪个女人?”“一个战争中失去孩子的可怜女人,这里一直有问题。”小和尚不好意思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 聂鸢跑出寺庙门口,左顾右盼地不知道在哪个方向。门口坐着一个正准备收工的乞丐,他盯了聂鸢很久问:“你在找人吗?”聂鸢没有看他,而是自言自语:“她现在在哪里呢?!原来她一直住在这附近吗?”乞丐其实早就听到了聂鸢和小和尚的谈话,他笑着说:“她也是个乞丐,听说好多年了。从疯了之后就是个乞丐了,这些日子没乞讨,估计是差不多了。。。。。。” “你知道她在哪里吗?”聂鸢急切地询问着,乞丐站起身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道:“你跟我来吧!”聂鸢跟着这个一瘸一拐的乞丐,朝着山的深处走。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到那种痛彻心扉的痛感,这么多年来,她就这样一直游荡在孩子失踪的附近吗? 破败的小茅屋,附近杂草丛生,连大门都是歪斜的,散发着朽木的气息。破旧的藤椅上,一个头发早已花白的耄耋老人,睁着浑浊的眼睛,望着头顶的屋檐。岁月将她本来的样貌,侵食的干干净净,找不到一丝一毫从前的模样。手臂上爆起的青筋,骨瘦如柴的手臂上布满了皱纹和老年斑。可以想象这么多年来,她过得很差。 “她其实很受香客敬重的,只收食物饱腹,要的也不多,钱财更是分文不要。再加上她的年纪,更是被称为一种福相。”带路的乞丐摇了摇头,又一瘸一拐地离开了。隔了七十七年的再遇,让聂鸢怎么都无法踏出去那步。 椅子嘎吱响了一下,只见放在藤椅上的手指动了动,接着聂鸢就看到她转头过来。一瞬间击打到聂鸢心中不知名的某处,熟悉的场景。视线里有个模糊的身影站在那里,女人转了转眼珠,还是看不清楚。她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的眼睛早就哭地半瞎了,看不清正是理所当然。 “我不是故意抛弃他一个人,为了找一个安慰的地方,我不得不一个人去探访亲戚。原本是为了让他能够安全地等我回来,哪里知道我走了没多久,事情就失去了控制。”她吃力地说完这段话,又望向即将黑暗下来的天空:“等我赶到的时候,堆积了无数的尸体,很多被烧得面目全非。他是在里面呢?还是不在?”絮絮叨叨着,她开始陷入一个死循环,红红的太阳,只留出小半截在山头,也即将落下去。如同她的生命般,快要走到了尽头。 聂鸢几步跑上前去,拽紧她干枯冰凉的手:“他很好!很好!你不要再熬了!”原来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停留在那段记忆里,辛苦撑到今天。太辛苦的七十七年,将她摧残地已经不成人形。错的不是她,是那个时代,是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啊,是那些罪魁祸首啊! “好累啊!一直没有睡过一场好觉。”她的手不自觉地握紧聂鸢的手,聂鸢伸出另一只手替她挽着凌乱的白发:“好好睡吧!等睡醒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的眉眼终于舒展开来,干涸的嘴唇向上扬了扬,念叨着:“妈妈一直等你,不管是醒着还是睡着,你记得。。。。。。”话还没从喉咙里吐出来,她的头歪向一边,浑浊的眼睛阖上了,难得的安详。好不容易被聂鸢捂热的手,再次凉了起来。 聂鸢控制不住地捂住自己的脸,跪在她的摇椅前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什么呢?好像对不起所有人,都是我的错。好像此时此刻她也陷入了怪圈,不过她从未走出来而已。 暗蓝色的天空,蓝的让人心酸不已。太阳终归落下了,黑夜来临了。不知她跪了多久,直到有人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她傻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秦风脱下外套,盖在再也醒不过的老人身上。又看着他打电话给警察,他显得那么平静,平静地让聂鸢不想再看。 她仰着头,观察着星空中满满的繁星,不自觉地脱口而出:“这边的星星,比我们的城市要多很多啊!”打完电话的秦风靠着朽木制成的门,将视线投入到杂草遍布的地里。“你看,今晚不是很美吗?!”秦风的话,令聂鸢朝着他的视线之处而望去。夏季的虫鸣蛙语声,现在能清晰地听到了,半空中飞舞着不少萤火虫,星星点点地落在茅檐上,飞入空荡的屋内,落在藤椅上。 “最新实时报道,抗战老兵XXX于今日夜间八点左右,病逝于家中,享年82岁。他曾是南京大屠杀中的幸存者,后来加入到参军部队,参加过不少。。。。。。”秦风正拿着手机播放着什么画面,看到聂鸢好奇的脸,他将手机调转过去给她看。“战火纷飞的年代让他流离失所,曾亲眼目击屠杀现场,导致之前的记忆全部混淆,不记得自己是否还有亲人。现在让我们看一看他生前的采访视频。” “您好,您真的不记得自己的家人了吗?” “对,我很遗憾,我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可是我记不起来。现在虽然儿孙满堂,但这里始终觉得空了一块。”那位老人家指了指自己的心脏,拿着纸巾拭泪道。 “他走得时候很安详,据子孙回忆是在病危病房呆了好几天后,突然苏醒说要吃糖葫芦,然后不知怎么就。。。。。。不过此前他就各种伤病缠身,现在。。。。。。”画面还在不断地转换着,聂鸢关掉了视频:“是她的孩子吧?!”秦风把手机放到口袋里:“恩。现在他们应该已经相见了吧!不会再只看到一个背影了吧!”他们同时望向藤椅上安详的脸庞,萤火虫似乎是领路人,会带着她找到孩子的吧! 脑海里浮现出那句话,“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目送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她曾经看着孩子的背影,无法追逐。可孩子走得再远,他还是她的孩子。于是她便在路边等待着他,等待着再次相遇的日子。 被萤火虫晃花眼的聂鸢,似乎看到光亮中,头发花白的女人,佝偻地牵起另一个老人的手:“孩子,我们去买糖葫芦吧!”“恩!”他们紧握着双手,留给聂鸢两个背影。颤颤巍巍的背影,突然就恢复成年轻的模样,她牵着还是年少时候的他:“糖吃多了牙齿会掉光的!”“但是妈妈依然会给我买糖葫芦的!”虎头虎脑的孩子蹦跶着,女人笑着跟在他身旁:“慢点,小心摔跤!” “啊,是爸爸!”前方一个肃穆的军人,严肃的脸孔在看到他们的瞬间,温柔地展开笑颜,朝着孩子伸开手臂:“一起走吧!”孩子骑在男人的脖子上,男人的手一边牵着孩子,一边紧握着女人的手。他们逐渐化为一道剪影,走向一个真正和谐美好的太平盛世。 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就是不管走着多么不同的路,子女飞得再高再远,风筝的线早已不在父母手中,那也没有关系。缘分也并非只是目送的背影,我们终将殊途同归,回到最初的怀抱。缘分依然在继续,爱让它生生不息,永存不止。 “你在发呆什么?准备走了吧!”秦风打断了聂鸢的思绪,她回过神来,发现警察已经跟秦风做完笔录了。“哎!要不要我们的警车送你们下去啊!”其中一个警察对他们挥着手,聂鸢点了点头,和秦风一起坐到警车里,仍贪婪地摇下车窗,不舍今夜的美景。随着离茅屋越来越远,这段旅程也就此落下了帷幕。 第13章 四人的重聚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缝照入到屋内,聂鸢舒服地在房间里翻了个身,这才意识到还住在鸡鸣寺的禅房内。她推开禅房门,扫地的和尚看到她,微笑着点了点头,以示打招呼。想着昨天那么热闹的场景,难得清早能有这么安宁的时刻。 沿着长长蜿蜒的廊桥,聂鸢开始踏足于这里的每一寸土地。很多建筑变了,但大体上还是维持着当年的模样。池塘里的鱼儿欢跃地游动着,引得她扔下一些鱼食,看着它们争先恐后地抢食着,活泼地让她发笑。 “还是无法解开心结吗?!”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来,引得聂鸢望过去。是寺庙内的大师,还是主持吗?她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去,直到发现大师对着说话的人,正是秦风的背影。秦风的身影突地摔了下去,聂鸢慌忙地跑过去问:“你没事吧?!” 秦风捂住口鼻,推开聂鸢的手,径直冲到附近的垃圾桶,开始呕吐起来。他的脸色无比的苍白,瞳孔不自然地失去了焦距,整个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叫聂鸢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只得询问:“他是怎么了?” “阿弥陀佛。被困在过去的人,被魇住了而已。”那双看透世事的双眼,通透明亮地竟让聂鸢移开了视线道:“这样啊!”秦风跌跌撞撞地朝着禅房跑去,聂鸢则再次将视线落在池塘说:“如果被过去魇住了的人,还能有未来吗?!”大师粲然一笑,笑中带着不可捉摸的意义,令她失了神地怔住:“是什么意思呢?!”“天机不可泄露,答案自在人心。”他对着聂鸢做出阿弥陀佛的动作,转身离去了。 风带着些许的凉意,一片树叶落入水中,悠闲着随着风的方向漂流着。她撑着下巴正发着呆,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姐姐!呵!你原来真的在这里啊!”云晓祁朝着她跑过来,那么一个活力四射的少年,带着身后升起的太阳光,居然有点晃眼。 等走近了才发现他脸上的伤,聂鸢忍不住担忧地问:“你怎么又受伤了?!”他习惯性地挠着后脑勺,打着哈哈说:“不小心的,不小心的!”“明明是你急功近利为了更快完成任务吧!为什么老是私自接活!”青阳怒气满满地走到云晓祁的身旁,使劲拧了一把他的胳膊,痛得他大叫起来:“喂!你是不是又跟踪我!” “鬼才跟踪你,我来找秦风哥的!”青阳又踩了一脚云晓祁,看了聂鸢一眼,大步地往秦风的房间跑去了。云晓祁一边摸着胳膊,一边苦恼地嚷嚷:“你就装吧!反正啊你再怎么缠着我也没戏啊!”“谁缠你了!”青阳头也不回地喊了一句,惹得寺庙的和尚纷纷望过来,聂鸢和云晓祁连忙做出不好意思的动作,尴尬地往僻静处走。 得知云晓祁确实接了私活,正巧也是在这座城市。趁着任务完成了,跟秦风通了电话来找他。“你该不会也是去那段历史吧?!”聂鸢有点低沉的问,云晓祁摇了摇头:“不是啊!我倒是很奇怪,你第一次跟秦风哥合作的任务,居然这么危险。”“或许我是不祥之人吧!”聂鸢笑眯眯地说出这句话,让云晓祁的眉眼严肃起来:“聂鸢姐不要这样说,如果你是不祥之人,那我岂不是不配当人了。” 本以为自己被过去魇得窒息,但听到云晓祁的嘴巴里说出来的话,倒是很让聂鸢震惊。不过立马他就笑着带过去说:“开玩笑的啦!”他还是跟原来一样,胳膊上有着纹身,不过与之前的图案不同。聂鸢好笑地在他胳膊上搓下图案的一角:“哎呀,这种我小时候也玩过呢!”被拆穿的云晓祁闹了大红脸:“姐姐,你别闹了。我去给秦风哥收拾行李了!等会我们一起回去吧!” 昏暗的禅房内,秦风有气无力地倒在床上,斜睨了一眼青阳:“你是追着晓祁来的?”青阳正将秦风的衣服放入行李箱,听到这句话狠狠地摔衣服道:“不是!”秦风无语地背过身去:“好吧!我不惹你了。”青阳指着紧闭的窗户,降低音量问:“要不要给你开窗户?”“不要。”简洁的回答之后,他把自己整个埋在被子里。透过窗户缝,青阳看到了正对着房间的大池塘,有点不安地问:“秦风哥,你还好吗?!” 没有听到回复,青阳只得上前拉开他的被子,继而叹气:“提前发作了?!”秦风重新拉回被子说:“到时候你们去旖旎那里替我报道吧!我这些天就不过去了。”青阳点了点头,想了一会儿又问:“任务还顺利吗?新搭档没有拖你后腿吧!”秦风没有说话,青阳默默地走到门口,准备出去的时候,听到秦风低低的一句:“还好。” 高铁站内人来人往,聂鸢抱着四瓶水,提着一大袋的食物,穿越人海来到候车室。云晓祁接过水,拧开之后递到秦风的唇边:“哥,喝水。”青阳则拆开一包鱿鱼丝,递到他嘴边:“哥,来吃鱿鱼丝。”秦风白了他们一眼:“你们当我残废啊!”青阳不由分说把鱿鱼丝往他嘴里塞,云晓祁则给他灌水。两个人难得有默契地说:“只有这个时候才能欺负你。” 一旁的聂鸢咬着面包,完全弄不明白他们的相处模式。青阳瞄着聂鸢说:“姐,你回家之前记得买够一周的食量哦!”“啊?!为什么?”聂鸢歪着头问,青阳和云晓祁面面相觑:“难得旖旎没跟你说过吗?!”“说什么?!”青阳按着秦风额头上的降温贴道:“走过一次时空的隧道,会生一场病。就像秦风哥这样,大概持续一周的时间吧!而这段时间呢,你会没有力气。”说完她捏着秦风的脸,看着他生气却无能无力的表情道:“看吧!就像他这样。” 到目前为止,聂鸢还没有察觉到身体的变化,对于这种事情,还处于半知半解的状态。直到看到云晓祁和青阳,扛着秦风上高铁的模样,她才意识到时空的反噬能力,也是相当惊人的。 回到旖旎的住处,已经是晚上了。旖旎照例骂了云晓祁一顿,听着青阳对云晓祁的抱怨。坐在一旁的聂鸢都快要睡着了,听到一句“散会”,她便快速起身准备离开。“聂鸢,你等一下!”旖旎适时地喊住她,她目送着云晓祁和青阳离开,才再次听到旖旎开口:“你跟他们是不一样的。” “什么都无所谓,是吧?!” “恩!” “愿不愿意跟我达成一个交易。” “对我有什么好处呢?!” “你会忘记想忘掉的一切,只作为空壳活着,再也不用承受那些了。” “好。” 第14章 新的委托者 五年前 “好喜欢他啊!怎么可以那么帅!” “啊!太厉害了吧!什么都会!” “啊啊啊!演唱会的票又抢不到了啊!救命啊!没有他我不能活啊!” “最新的写真集呢!我买到了!” “最近电视上都是他呢!好希望他这样一直霸屏呢!” “。。。。。。。” “。。。。。。。” 五年后 “垃圾啊!这种垃圾怎么还不去死!” “我去,这种话都能说得出来,简直傻X!” “你不是他的粉丝吗?怎么这样说他?” “靠!我当时眼瞎而已,他最近又说什么了?我学了新的脏话,快去骂他!” “你真的很垃圾,不想看到你,滚蛋吧!” “XXXXX!真是辣眼睛!” “。。。。。。” “。。。。。。” 一条条的刷屏弹出来,他先是皱着眉头,最后却舒展着眉眼,开始扬起嘴角,笑得肆意张狂,直到整张脸被泪水侵蚀,被自己压抑的哭声带着睡着了。谁来救救我?好累啊! “啊,这样啊!其实我没那么讨厌他额!去缅怀一下吧!” “最近都在刷他,我也去吧!”“你认识他吗?”“不认识,凑热闹嘛!” “。。。。。。” “。。。。。。” 一张被揉乱的海报丢到垃圾桶里,她把它捡出来,一点点地抚摸平整,喃喃自语:“是不是很痛啊?!没事的,一切都过去了。”呜咽声哽在喉咙里,令她的声音变得很古怪,旁人避而走之。 回来之后的一周时间里,聂鸢算是感受到了时空反噬的副作用。整整一周她瘫倒在床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直到接到高琪美的电话,她坐起身看到乱糟糟的房间,以及速食食物的垃圾,猛然意识到已经过了这么久的时间。 “我可是刚拿到工资,就约你吃饭看电影哦!”高琪美美滋滋地与她分享着自己的喜悦,聂鸢自然也开心地回应道:“谢谢啦!我现在马上洗漱出门。”刚挂完电话的聂鸢,正巧看到一条短信进来。那是一条工资到账的消息,金额简直让聂鸢看直了眼睛,喝了两口水才冷静下来,装作若无其事地出了门。 没有选择僻静优雅的环境,而是选择了路边嘈杂的小摊。烤串在炭火上散发着迷人的香味,冰啤互相撞击的声音,动听地让人沉迷。“干杯!”一口沁人心脾的凉爽下了肚,再吃上一口咸辣的烤串,此刻的人生真是完美至极。 高琪美眯着眼睛笑,好似一只狡猾的狐狸:“告诉你哦!虽然才进去一个月,我已经提前转正了!”聂鸢举杯为她庆祝:“我从来都不质疑你的能力。”高琪美喝了一口啤酒,开始询问起她:“你工作找的怎么样了?”聂鸢的酒哽在喉咙里,立马咽了下去说:“没多久就找到了。不过出差比较频繁而已。”高琪美注意到她闪躲的神色,便也不好多问,朝着正在烤串的老板喊道:“老板!再来五十串!”“好勒!”高琪美又开了一瓶啤酒,兴致高昂地哼着小曲儿,引得聂鸢忍不住地笑。 整条街的路灯突然就全部亮起来,映得原本昏暗的街道,突然亮得如同白昼一般。聂鸢的眼睛被一个熟悉的身影吸引着而去,他正提着一个超市的袋子,能清楚看到里面十几桶的泡面。她站起身对着他招手喊道:“云晓祁,到这边来!”云晓祁本来昏昏沉沉地走在路上,被聂鸢一喊,略微清醒了一点地走过来,跟她打招呼:“聂鸢姐,晚上好。” 高琪美抬起头看着一个可爱的少年,调戏着问:“哎哟,哪里来的小可爱啊!”聂鸢跟高琪美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乱开玩笑。“晓祁,这是你的晚饭?”她指着云晓祁的塑料袋,云晓祁点了点头。想起银行卡里的数字,他完全没必要吃这种东西吧?!她想了想说:“正好我朋友今天请客,你跟我们一起吃饭吧!” 说完硬拉着云晓祁坐下来,一旁的高琪美开了一瓶冰啤递给他。聂鸢一把接过去,瞪了高琪美一眼:“人家未成年呢!喝什么酒。”“老板,这桌两瓶冰雪碧!”聂鸢说完没多久,两瓶冰雪碧就放到了桌上,她开了一瓶放到云晓祁面前:“想吃什么随便点。” 高琪美撑着脑袋,给云晓祁递去烤串说:“聂鸢,没想到你倒是挺有当姐姐的模样啊!”云晓祁默默地看着聂鸢,眼眶有点湿润,他赶紧大口吃着烤串,不让她们发现自己的失态。“老板,结账!”一个柔柔的女声在他们背后响起,瘦弱的女生付了钱,低垂着头离开了摊位。 高琪美还在高谈阔论,而坐在她对面的聂鸢和云晓祁,明显变得心不在焉起来。她困惑于他们左顾右盼的表情,喝了一口啤酒问:“有什么事情吗?”云晓祁站起来说:“姐姐,我刚刚把东西落超市了。”聂鸢则心急地说:“那我陪你去找找吧!琪美,你等我们一下!”眼睁睁看着他们兔子一样的飞奔,高琪美晃了晃脑袋:“老板!再给我来三十串!” 寂静的街道上,飞蛾不断扑棱地撞向明亮的路灯,不少的飞蛾落在地上,垂死挣扎地扑腾着。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两个脚步声,偷窥者般的小心翼翼,生怕被自己发现一般。她狐疑地微微侧目,看到一男一女躲在树后面。路灯的光线,倒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完全暴露了他们的身影。 “你们干嘛跟踪我?”她平静地问着,聂鸢和云晓祁从树后走出来,云晓祁开口问道:“是你自己召唤的我们,才不是我们跟踪你。”“哈?!你以为我有超能力吗?!太搞笑了!”“你的内心有强烈的某个愿望,它在折磨着你。而且你的意念够强大,强大到足够我们穿越时空,找到你的症结所在。”聂鸢不愿意在拐弯抹角,干脆说了实话。 时空?太可笑了,不过她倒是很愿意去相信。“回到一年前,帮我阻止一件事情的发生,可以吗?!”云晓祁和聂鸢互相看了一眼,点了点头说:“不过我们想先请你去一个地方。” 第15章 强烈的意念 桌子上的瓜子壳越堆越高,嗑瓜子的声音已经持续了一个小时。聂鸢和云晓祁扶着额头,无语地瞧着旖旎。旖旎旁若无人地继续磕着瓜子,被他们带回来的女人,一直就这么站着,一动不动地盯着旖旎。当旖旎终于放下瓜子,喝了一大口水后说:“我想你是没有搞清楚状况。” “什么状况?我觉得我了解的很清楚了。”女人握紧了拳头:“只要能回到一年前,我就能够救他!”旖旎极其郁闷地认真回答道:“只是穿梭到一年前的时空里,你以为是要改变死去的事实吗?!”女人微微放大了瞳孔:“难道你的意思是,就算回到过去,该发生的事情还是无法改变吗?!”“生与死的距离,这是无法改变的。”旖旎剥好了一个坚果,扔到嘴巴里说。“为什么不能改变呢?如果不能改变,那我要你们回到过去,又有什么意义呢?”女人说完这句话,直接拉门走了。 木制的楼梯被她踩得嘎吱响,旖旎对着那个背影喊:“有没有意义可不是我们说了算的,你自己心里是最清楚的。”脚步声有所缓和,她依旧没有回头,走出了旖旎的房子。铃声大作地响起,聂鸢连忙接起电话,听到高琪美的鬼哭狼嚎:“我在这里等了你们好久了,怎么这么久不回来?!” “对不起,我现在马上过去。”聂鸢拉起云晓祁,回复着电话里的话。她用手挥动着,跟旖旎打了打招呼,带着云晓祁走了。房间里变得空荡荡的,旖旎又拿起坚果,无聊地剥了一个说:“喂!帮我把坚果剥完,我就帮你解决烦恼。” 旖旎旁边房间的门开了,秦风苍白着一张脸,整个人明显瘦了一圈地走进来。旖旎笑了一下:“这次的时空病,好像比以前厉害啊!”秦风自觉地走到桌前,拿起一个坚果剥起来:“你明明知道不是这个原因。”“谁叫你成天老一个人呆着的,很容易被趁虚而入不知道吗?!你看看聂鸢,刚来没多久,就带着晓祁到处玩了。”旖旎吃着剥好的坚果,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秦风扔下正在剥的坚果,坐在一旁的沙发上:“不要拿我跟别人做比较。”旖旎耸耸肩膀,撑着下巴说:“好吧!果然还是早几年的你比较可爱,现在真是越来越不近人情了。”秦风捂住脑袋,警告性地回复道:“不要再提以前的事情了。”“果然,她又缠着你了?!”旖旎不再调侃他,关心地问候道。“这次去的时空中,那个女人哭着的样子,特别像。。。。特别像她。。。。。但转眼之后,脑海里浮现的,是她最后恐怖的笑脸。”秦风压抑地低沉着自己的声音,继续说:“特别的可怕!特别的!” 重复加重的语调,让旖旎意识到了严重性。“这也是你提前生病的原因吗?”旖旎询问着已经快崩溃的秦风,秦风抓着自己的头发,眼睛发红的说:“所以快告诉我解决的办法,再这样下去,我怕回到那一天的时间里。”旖旎观察到他身后泛起的微风,那是时空的缝隙,正在他的背后缓缓开启。“直到现在,你还是没有办法面对那一天吗?!”旖旎叹了一口气,想到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一个被过去折磨的人,经历了这么久,还是没有办法坦然面对过去。 “我害怕的不是那一天,而是那一天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她的照片,她的一切都在我面前扒烂了!因为她。。。。。我才会变成现在的我!”秦风握紧了拳头,发狠发红的眼睛盯着虚无的前方:“我恨她!”“不,你怕她。怕得不得了!”旖旎按住他发抖的肩膀,止住了时空缝隙的扩大,防止秦风被时空吸到过去。 空调风在静谧的房间里,哧哧地作响,房间的温度逐渐变得冷起来。旖旎替熟睡的秦风盖上薄薄的毛毯,轻轻打开门走了出去。门外,正站在一个久等多时的男人,他背对着旖旎,用成熟儒雅的声音问:“这是你找的那些人?”旖旎关好门,抱着双臂不屑地问:“怎么?无事不登三宝殿,你突然造访,是有什么急事吗?!” 他转过头来:“我遇见了那个人。你说是不是很奇怪,那个人不是早该。。。。。。而且我了解到,你的成员里,有个人的关联匪浅。”旖旎摆了摆手:“不想进行这个话题。反正我们想要的东西都是一样的,各凭本事。” 电影院里弥漫着爆米花的香味,以及摇晃冰可乐的声音。高琪美目不转睛得盯着荧幕看,而聂鸢和云晓祁深受刚才女人的干扰,神思不断被她强烈的意念召唤,完全无法集中看电影。“她不是不想我们帮她吗?为什么我们还会受到这么强烈的干扰?”聂鸢小声地问身旁的云晓祁,云晓祁很平静地回答道:“这就证明最后她还是会来找我们的。这么强的意念,是必须回到过去才能消减的。” “他们都恨我,巴不得我死去,可我做错了什么?”一个误入的声音,引得聂鸢和云晓祁同时把视线投递到荧幕上。“这是。。。。。。”云晓祁惊讶地瞄了一眼四周的人,他们脸上很平静,高琪美正被剧情引得发笑。看来他们与聂鸢和云晓祁看到的,完全不是同一部影片。影片里的人,默默地走到桌前,抓起一大把的药丸,塞进嘴巴里。灰暗的房间内,点燃了许多的白色的蜡烛,似是一场无言的祭奠。 “再见了,世界。”画面开始混乱起来,蜡烛被什么力道所倾倒,到处东倒西歪下去,一时间室内燃起了火焰,越来越大。大到火光吞噬掉人的脸,最后只剩下嘴角的笑容,也被隐没在无边无际的大火里。压抑,昏暗,令人窒息的感受,叫聂鸢和云晓祁临时逃离了放映厅。 他们站在外面的大厅里,大口地喘气,好像方才自己也置身火场。“那个人好熟悉啊!”云晓祁努力在脑海里搜索着,想起了一年前看的新闻:“是一个明星,在家自焚了。”“明星?!”聂鸢惊讶地长大了嘴巴,良久磕巴地说:“难怪气质形象那么好。”“难道这次的任务,是解救那个明星吗?不太可能吧!”云晓祁不免又想起旖旎的话:“生与死的距离,不是时空能够改变的。” 第16章 亦桦的心事 是梦吗?那么近距离地再次看到他,一切真的如梦如幻,他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的脸,不断在眼前晃动着。“亦桦,这是我最近新学的魔术,你看!”他还没有拿出道具,身后的经纪人不耐烦地吼道:“你还在玩那些小孩子的东西吗?还不赶紧收拾东西赶通告!”他讪讪地缩回拿道具的手,尴尬地笑着:“不好意思,我老是关键时刻掉链子。总是拖累别人,你也不喜欢看这些吧!”说完他落寞地跑去收拾东西,她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道:“再这样下去,你可是会坏掉的啊!” 可我能以什么身份帮你呢?我什么也不是啊!半梦半醒之间,亦桦醒了过来。窗外的风吹动着纱帘,美好地能看到外面一片干净的夜空。她赤足地走下床,偶尔看到划过一颗流星,也不再有儿时傻傻的冲动,要立刻闭眼许愿的动作。越来越平静地欣赏着美景,外表也波澜不惊起来,只是内心越来越空,如同是被白蚁蛀空的壳子而已。手机不断地震动,不少的消息一条接一条的进来。她一条条地查阅完,打开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沉默地加起班来。或许我也快要坏掉了吧?!她脑海中晃过这个念头,屏幕则映出她呆滞的脸。 聂鸢从那晚遇到亦桦之后,就整宿整宿地无法入眠了。亦桦的思维里,有她的强烈意识,也带着那个明星的,两种人格不断地交错,让人真心崩溃。殊不知在她遇到失眠困扰的同时,云晓祁也好不到哪里去,每天都是两个黑眼圈的去上课,精神逐渐萎靡下去。他们同时意识到,再这样下去,他们会被那个叫亦桦的女人折磨而死。 当聂鸢和云晓祁在她的办公楼下等到十点半时,亦桦终于从办公楼里出来了。在看到他们的一瞬间,亦桦是错愕的,不过她马上调整了自己的状态问:“你们一直在等我吗?”聂鸢点头说:“我希望你能让自己的心结,早点有个结果。可能你身上的意识影响到了我们,我们两个现在限制在你的意识里,非常的不好。”亦桦注意到他们疲惫的神情,微微一笑说:“这样啊!那你们帮我回到过去吧!” “哎?!”聂鸢对于她爽快的回答,有点错乱地问:“你上次不是说过,回到过去也没办法改变,既然这样,又为什么。。。。。。”亦桦仰望今夜的天空,一片漆黑,没有半颗的星辰,孤独的镰刀月亮,微弱的散发着光芒,好似下一秒就要熄灭般的虚弱。“恩,虽然是这样,可还是想让你们回去。告诉那个时候的我,他的事情。也就是提醒我一句,让我最起码知道他会离开这件事情。”亦桦对他们鞠了一躬,转身就走了。 云晓祁坐在一旁的休息凳上:“感觉她是不是私底下又找过旖旎了。”聂鸢望着娇小的身影,忍不住觉得每次的委托者,都有这样的孤独的背影,仿佛再多的光芒,都无法抵挡住他们散发出来的暗,全部都被吞噬干净般。她回过头说:“先找旖旎要资料吧!尽快解决这个事情,让我们能够安稳地睡觉。” 又是凌晨的两点半,亦桦伸了一个懒腰,合上了笔记本的盖子。手机上的短信被她删得干干净净,此刻的她现在正在删除来电记录。再看到一个陌生的号码后,她依然微笑地点击了删除。生活啊,为什么偏偏就被杂七杂八的东西干扰了,然后自己的一切都赔了进去。到底自己想要怎么样的生活,或者她现在这样到底算什么呢?!躺倒在狭窄的单人床上,关闭了手机,只想一睡万年,再也不要苏醒。 “亦桦的资料啊!都在这里了。”旖旎摊开桌上的表格,打了个呵欠说:“现在才早上六点钟啊!你们这么早起来的吗?”说完她扫了云晓祁一眼:“你该不会又翘课了吧?!”云晓祁指着自己的黑眼圈:“大姐,你觉得我这个样子,能够安心上课吗?!”聂鸢仔细地查看资料,一边若有所思地点头说:“亦桦挺厉害的嘛!一步步地走到现在,也真的是不容易。” 云晓祁则在一旁可怜巴巴地卖萌,对着旖旎说:“好姐姐,给我涨工资吧!求你了!”旖旎瞪他一眼:“我给你的工资难道还低吗?!”聂鸢一页页地翻阅着亦桦的资料,不时提出几个疑问,整个房间显得有点闹哄哄的。“吵死了,大清早的还让不让睡觉了。”大家把视线移过去,只见秦风穿着睡衣,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正一脸起床气地走进来。 聂鸢连忙闪开给他让路,云晓祁瞧了秦风许久道:“哥,你已经轮落到要□□的地步了?!”说罢又望了一眼无言的旖旎:“旖旎姐,人家还是未成年,你不能犯罪。”说完他躲到一脸懵逼的聂鸢背后,偷偷观察着秦风和旖旎的反应。 秦风藐视地斜睨了他一眼,直接坐到沙发上问旖旎:“这是又有什么新任务了吗?”旖旎将资料递过去:“我觉得你应该多参与这些案子,多接触一下女人的内心世界,或许对你很有帮助。”秦风发出很鄙夷的声音,旖旎翻了个大白眼:“秦风,我这里可不是你的庇护所。既然状态比以前好的话,就给我滚去工作。”他指了指聂鸢和云晓祁:“这次的任务,比较起上次来的简单多了,不需要这么多人。我继续休假。” “抱歉,恕我这里不再收留,你的假期从今天起休息完了。”旖旎大力地拍了拍秦风,笑得像只狐狸:“所以乖乖工作的孩子,才能领取奖励哦!”说完她附在他耳边,小声地威胁道:“怎么?是不是又想见到她?”秦风觉得一阵恶寒地推开旖旎,迫不得已地答:“知道了,我去可以了吧!” 一直不离手机的旖旎,听到他这句话,摇了摇手机道:“刚刚帮你们把票订好了,现在还有三个小时飞机起飞。”“啊!你太快了!我行李都没有收拾呢!”云晓祁急得跳脚,往门外赶着喊:“秦风哥,聂鸢姐,我们机场见喽!”聂鸢并不着急地坐在沙发另一旁,有条理地翻阅着资料,还抬起头问旖旎:“有那个明星的相关资料吗?” “你不急着去收拾行李吗?!”旖旎把资料递给她问,她点着头:“急啊!不过多了解点资料,对完成这个任务比较有效。”旖旎揉着秦风的头发说:“你这个师父当得不错啊,徒弟这么快就出师了!”“不要乱碰我的头!”秦风推开她的手,旖旎偏不地继续揉,躲避她的秦风,失误地摔倒在聂鸢的身上。 聂鸢安静地举起资料,担心文件夹划伤他的眼睛,平静地看着他和旖旎的闹剧。“不好意思。”秦风赶紧坐好抱歉地回答,聂鸢整理好文件,起身放置到旖旎的桌上说:“大致了解到了,我先回去收拾行李了。”待聂鸢离开房间之后,旖旎敲打着桌面,自言自语:“这孩子真的。。。。。。很适合。。。。。”秦风打了个呵欠:“适合什么?!”旖旎立马转移话题:“这是我跟聂鸢的事情,你还不赶紧准备工作!” 聂鸢,你不要恨我。或许某一天你会感谢我的。旖旎在自己的笔记本里,写下了这段话后,合了起来。 第17章 他的过去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聂鸢已经提前约好了车。坐在车里的云晓祁,舒适地伸了个懒腰:“聂鸢姐加入我们以后,日子过得舒坦多了。”秦风戴着眼罩,警惕地环抱着双臂,靠着车窗休息。云晓祁试图把他的头掰过来,靠在自己的肩膀:“秦风哥,我的肩膀借你。”秦风推过云晓祁的头:“不用。”云晓祁对他做了个鬼脸:“你怎么一点也不喜欢肢体接触,这样会没有女友的。对吧,聂鸢姐?”结果他发现聂鸢完全没听这场对话,仍旧看着亦桦的资料,一脸的严肃。好吧,我看你们俩会孤独终老的,他尴尬地坐在中间,相当无奈。 翻阅着资料的聂鸢,眼疲地朝着窗外看了一眼,正在路边走的亦桦,被她瞥到了。“亦桦?!她怎么在这里?”聂鸢的话语让云晓祁惊了下:“这是不太可能的吧!”正在前方开车的司机,速度突然放慢起来说:“以前这里没这个隧道的啊!太黑了,我得开慢点。”秦风的手越过云晓祁,搭在聂鸢的肩膀上:“收起那些资料,你没觉得车内有点冷吗?!”风,与上次去到1937年同样的风。她吓得立马合上了资料,与此同时四周的景色明媚起来。司机加快了速度道:“刚刚真是中邪了。” 秦风收回手去,并提醒说:“你太容易情绪化,可能会伤及无辜的人。”聂鸢望着司机的后脑勺,差点就把无关的人员牵连了。“谢谢,我会注意的。”聂鸢转头对他说,他靠着窗户没有说话,也看不到他有任何的表情。云晓祁吐了吐舌头:“别介意,秦风哥平时也这样,不过心肠是好的。” 一轮弦月挂在窗外的天空,星子稀稀拉拉地散布在空中。安静的环境里,不时响起几句聊天的声音,以及服务员拉开门的动静。聂鸢不禁想起上次在南京看到的晚上,美丽的夜景,衬托着悲伤的故事。“姐姐,你得多吃点东西。穿梭在时空里,是很费体力的。”云晓祁又往嘴巴里塞了一块肉,含糊不清地对聂鸢说。聂鸢看着他旁边的三个碟子:“晓祁,与其担心我,我倒觉得你吃太多会消化不良。”“我经常没饭。。。。。”吃那个字还没说出口,他就顿住了改口说:“我经常这样吃,很正常的!”见到聂鸢皱眉的神情,他有点害怕她追问。 “随他吧!他多吃点到时候多干点活。”秦风喝了一口水,打断了云晓祁的话。聂鸢似乎无意在追问下去,随口问他:“你吃得很少,难不成一会儿想偷懒?”秦风站起了身,看了看酒店的挂钟说:“还有一个小时才去,我先回房间休息会。到点了你们来找我就可以了。”云晓祁忙着吃炒饭,对他比了“OK!”的手势。 每个人来到旖旎这里的人,身上必然背负了什么。聂鸢沉默地看着云晓祁吃饭的样子,想着他会有怎样的故事。很显然云晓祁猜测到了聂鸢的想法,他停下吃饭的动作,阳光开朗的傻笑:“姐姐,我觉得我的事不足挂齿,你真的需要多吃点饭。”聂鸢泯然一笑:“晓祁,你特别可爱!” 晚上十点半的时候,他们来到了酒店外的花园里。时空的漩涡在附近打着漩,等待时间开口的过程有点无聊。云晓祁临时决定找个话题:“你们说为什么我们解决的事情里,都是些不开心的事情。为什么人们从来没有想过,去改变那些开心的事情呢?!”聂鸢觉得这是句非常傻的话,开心的事情怎么会成为心中的一根刺呢?只有那些痛彻心扉的过往,才会驻扎在心窝,不断地将你刺痛,刺伤,流血。如此反复地轮回着。 可当她看到云晓祁认真的脸,那种天真的眸子,叫聂鸢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快乐会消逝,伤痛却永存。”纳闷于秦风回答了这个问题,风开始大起来,秦风和云晓祁的脸看得模糊起来。“因为人学不会储存永久的快乐,却擅长于记住伤痛。就是这样而已,毕竟奴役人的,不通常都是那些痛苦吗?”她看到秦风嘴角有了笑意,并非出自真心,而是自嘲的表情。 刺眼的白光过后,他们出现在一座古城。天空的烈日,晒得青石板的地面,都冒出热热的蒸汽。“来来来!群演都到这边来!”一大群穿着厚重古装的人,立马一窝蜂地赶过去。差点撞到聂鸢和云晓祁,秦风不得不一手拉一个,把他们拉置到路边。“影视城额!”云晓祁开心地指着对面的牌匾道,而聂鸢捡起一份被丢弃的报纸道:“这是2000年的时间。亦桦的意识将我们带到了这里,她是不是也在这里呢?!” “她不就在那里吗?”秦风扬了扬下巴,示意他们看着热闹的巷子里,一个黑瘦的人,举着传单一份份地发放着:“不好意思,麻烦您看一下我们公司的产品。”众多的人懒得理她,或者干脆拿了扔掉。七月的太阳太过毒辣,晒得她整张脸开始发红,大汗淋漓的她不得不继续发放着。为了生存下去,这里蜗居了无数个这样的灵魂。 “action!”人群开始安静下来,他们正在围观一场戏。亦桦安静地立在一旁,茫然又呆滞地捏紧手里的传单。十分钟后,又响起来嘈杂声。亦桦再次穿梭到人群里,发放着那根本没人要的传单。“别发了,再怎么发下去也没有人要的。”一个男人拍了拍她的肩膀,递给她一瓶矿泉水说。 “吴以稀,就是那个明星!”云晓祁摇晃着秦风的胳膊,差点把秦风要散架了。他不得不按住云晓祁说:“这种时候也该是女人激动吧!你激动什么!”聂鸢一言不发,只看着那个被称为吴以稀的人。“姐姐,你该不会是被他帅晕了吧?!”聂鸢痴痴地收回目光说:“我发现明星跟我们普通人就是不一样,他们身上好像是有光环的。”云晓祁眯了一下眼睛:“什么意思?我觉得你话里有话啊!”聂鸢举手示意投降:“就是这个意思而已。” 第18章 善意 亦桦急得都快哭了,她接过水连谢谢都忘了说。站在角落里碎碎念:“怎么办?怎么办?这样会被炒掉的。”吴以稀正在等他的戏份,他便也站在亦桦身旁,听着她的碎碎念。亦桦念叨了很久,发现身边还站着人:“你不是明星吗?你怎么也站在这里晒太阳?”“怎么办?怎么办?这样会被炒掉的!”他重复着亦桦的话,继而耸肩说:“我被炒掉过很多次了。这种事情习惯了就好。” “真是不知人间疾苦啊!”亦桦抱怨了一句,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真是累死我了。”吴以稀无奈地蹲在地上说:“我太知道疾苦了。”亦桦拿着传单给自己扇风:“你怎么不直接坐地上,蹲着很累吧!”他指了指自己的戏服:“第一我不是什么腕,没椅子坐的,第二戏服是不可以弄脏的,弄脏了我得自己赔钱。”“哦,那你这明星当得也不怎么样嘛!”亦桦大力地扇着风,只觉得心情烦躁不已。 吴以稀朝她要了几张传单扇风说:“我不是啥明星,跟你一样打工而已。”亦桦懒得看他:“可别这么说,你们这行再怎么也不会比我差的。”吴以稀沉默良久说:“不一定的。”“总之大家都不容易就是了。大明星,祝你早日红火起来哈!”亦桦站起了身,捏紧传单打算换地方去发。“喂,要不要尝试在我们公司工作。”吴以稀站起身,递给她之前扇风的几张传单。 受宠若惊的亦桦结巴地答:“可我没有学历,我甚至连。。。。。。”“没事,也不是什么特别好的工作。刚开始可能会特别的累,但是比你现在这个晒太阳的好。”吴以稀拖着她去找自己的经纪人,亦桦诧异于这个人的自来熟。他穿着夸张的戏服,拽着他穿越了几条街,找到了正在酒楼吹空调的经纪人。 “看着挺能吃苦的,反正公司最近也缺人。到时候我联系那边一下,你过去自然有人接应你。”经纪人喝着小酒,吃着小菜答应了吴以稀的请求。待他们走出酒楼后,亦桦先是对他千恩万谢,后又觉得奇怪地问:“明星怎么比经纪人还苦?”“因为我是个死跑龙套的啊!”他乐呵呵地往片场赶,对她挥了挥手:“以后就是同事了,大家一起加油!”三个人坐在咖啡厅内,隔着明亮的玻璃,望着彼时跑龙套的吴以稀,愁生计的亦桦。 喝了一口冰饮的云晓祁,看着烈日下的两个身影说:“亦桦就这样成为了吴以稀的粉丝?”聂鸢摇了摇头:“亦桦连粉丝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个为了生计,在底层摸爬滚打的姑娘。只能说吴以稀的这份恩情,对她特别重要吧!”云晓祁把玩着手机,一字一句地念道:“也就是这一年,吴以稀红了。八年之后他走上了影帝的位置,拿奖无数。但五年之后再次沉寂,无数的谩骂和指责也是这个时候开始的,一年后在郊区的房子里,自焚而亡。” 听着云晓祁的叙述,聂鸢印象里嗖地一下有了画面,一年前的报纸和杂志确实有过。只不过她一般不热衷于这些,所以也并未太多的在意。“凭借跑龙套的角色红的吗?有点不可思议。”秦风道出自己的想法,云晓祁摇了摇头:“因为他演戏完全没什么出路,于是要他试试歌手身份出道。居然因为一首歌一炮而红,后来的几年唱片市场不景气,才又继续当的演员。你们不会都没注意过吧?!” 聂鸢抓了抓头发,只顾着看亦桦的资料,吴以稀的事情,倒真的没了解。“这个。。。。。我真的没了解。平时接触这些不多,不过真的挺帅的,惊为天人。”云晓祁哈哈地大笑起来:“聂鸢姐,你平时该多无聊啊!”“晓祁,你手机里有他的歌吗?我想听听看。”聂鸢有了兴致,朝着云晓祁问着。“有啊,我其实是他的歌迷。”云晓祁把插上耳机的手机,递给了聂鸢。 埋在土里的种子 如果没有顺利地发芽 便会被遗忘在黑暗闭塞的空间里 成为不再提及的话题 我被埋在土里 不见天日 挣扎着 努力过 伸出手仍不见蓝天 悲伤的歌词里,仿佛是吴以稀现在的处境。聂鸢开大了音量,忽略掉咖啡店里迷离的音乐,空调的嗡嗡声,仅感受着这个已经逝去的歌手,曾经的心声,到底有没有被谁听到呢?走到金字塔的顶端,需要多么的煎熬,才能走到那一步。推下顶端仅需一秒,这游戏规则真残酷。 昏昏欲睡的午后,她趴在桌子上,眼睛一动不动地望向被围堵的小巷,在那里有个龙套,在等戏,在拍戏,在被骂,在努力微笑。眼睛疲惫地一睁一合,自从被亦桦影响以来,还从未有过这么浓重的睡意。就这样睡去吧,一会儿就好。 “秦风哥,我想去外面买雪糕吃。”云晓祁刚刚站起身,没一会儿用异样的声音喊:“秦风哥!”秦风放下手机看他:“不要大声喧哗。”云晓祁摇了摇头,指着身旁空空的位置道:“聂鸢姐。。。。她。。。。不见了。”秦风皱起了眉头,这个女人真是奇怪极了,这种穿梭的能力速度,真是令他咋舌。“问题应该不大,或许是想着亦桦的事情,被她的意识牵引去了吧!”秦风云淡风轻地解释着,继续打着手机上的游戏。 听到他的这番解释,云晓祁放下心来:“聂鸢姐真是吓死我了,还好还好。。。。。”可他突然又顿住了,有点结巴地问:“如果是这样的话,受亦桦影响的我们在这里,难不成亦桦的脑袋分裂出两个吗?能够让聂鸢姐去了她另一个意识里?” 秦风放下手机,确实他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来到这里,凭借的是委托者强烈的意识,即使她的意识时空要转换,也是需要过程的。没有可能聂鸢独自一人过去,他仔细思索了一会儿说:“她去到了另一个的强意识里。” “谁?!” “吴以稀。” 第19章 双方的执念 啪嗒,啪嗒的水滴落在脸上,聂鸢睁开了眼睛,仰起头看到天空中坠落的雨滴。她揉揉了眼睛,怎么才一会儿,就从咖啡厅到了户外了。风卷带着暴雨袭来,突然大起来的雨,让聂鸢赶紧站起身,躲到低矮的屋檐下,依然难逃被雨淋到的困境。 雨伞适时地出现在她的头顶,天蓝色的内伞面,白云朵朵。看着真以为这是晴朗的一天。不过大风大雨的动静声太大,完全打破她的想法。“这雨下得确实挺急的,你也是做群演的吗?”聂鸢掸着身上的雨水,转头看了替她撑伞的人:“吴以稀?!” “啊?!想不到我已经这么有名了吗?!”聂鸢连忙拿起手机查看时间,2004年的吴以稀。眉眼间褪去那份天然的笑脸,一言一行都透露着谨慎的样子。即使是一句简单的玩笑话,却让聂鸢听出几分认真的味道。聂鸢重新看向大街上的大雨问:“你早就红了啊!怎么可能没有名呢?”吴以稀眨了眨眼睛:“哦,现在是2004年了,离我跑龙套的过去,也有好几年了啊!” 怪异,十足的怪异。聂鸢无法明白她来到的这个时空,没有亦桦,没有秦风,亦没有云晓祁。整条街空空荡荡,只有她和身旁的吴以稀。“你是在拍戏吗?现在是等戏,所以无聊出来晃晃?”聂鸢想从他的回答里,找到一点答案。吴以稀奇怪地哼了一声:“拍戏?等戏?没有啊!这条街一直就只有我一个人而已。第一次看到有人来这里,所以我很开心。” 雨停了,风也不再肆意地吹。远处的屋顶上,能看到一道彩虹,横亘在两栋房子中间,宛如一道桥梁。吴以稀收起了雨伞说:“第一次看到放晴的天空,晒太阳的感觉真是太舒服了。”“等等!你是说这里一直只有你一个人?”聂鸢下意识地离他远了几步,吴以稀折好雨伞,异常认真的笑,一个人认真的笑,会是什么感觉?聂鸢只觉得整个大脑都被冻结般,无法活跃自己的思维。吴以稀以及自己身后的景色,升腾起浓重的层层雾气,缥缈而又诡异地愈来愈多。。。。。。 关于聂鸢突然去到另外的时空,秦风和云晓祁两人,百思不得其解。对于已经不存在于人世的吴以稀,到底是什么让聂鸢消失了呢?秦风虽然说是吴以稀的意识带走了聂鸢,可现实摆在眼前,那不过是自己一时大脑回路的反射回答。 就在他们还坐在咖啡厅内思考的时候,云晓祁打断了秦风说:“哥,不如我们干脆找旖旎姐帮忙吧!”秦风还没回答,周围的景色逐渐模糊不清,他想了会说:“还是先完成亦桦的心愿,到时候再说吧!”时空的隧道充满了亦桦的思绪,缠绵而细腻的思念,快要将人窒息了。 2008年的广场上,大大的广告牌,电子荧幕都在庆祝着奥运。亦桦和吴以稀的牵绊,与夏天似乎密不可分。人来人往的商业街,川流不息的车流,红绿灯交错的闪烁,荧幕上奥运健儿飞驰的身影。世界的热闹大抵如此,我们所能看到的大抵如此。 秦风和云晓祁坐在广场的椅子上,一人喝着一瓶冰饮,等待着亦桦出现。“哥,聂鸢姐会出事吗?”云晓祁的视线,紧紧锁定着广场上正在画画的美女,撞了一下秦风问。秦风正靠在椅背上,将头后仰地整个望向遮蔽在他们头顶的树荫。无数片叶子层叠交错,依然有阳光能找到缝隙,透过无数个光斑,落在这片荫凉的广场上。“她又不是小孩子了,能力不至于那么弱。如果事事都需要人保护,那么这个组织也不需要她。”秦风正说着,一个男人正走过来,俯视地看着他的脸。 他不爽地拧着眉毛,不得不坐直身体,不再后仰着脑袋。“有没有兴趣来我公司当艺人?”男人给秦风递出名片,名片刚落在秦风手里,就被他稳稳地甩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脾气倒是很大啊!”男人又将视线落在云晓祁身上:“小孩看起来挺乖啊!成年了没有,要不要来我公司当艺人?”云晓祁立刻点着头:“你立刻给我一亿,我就去。”男人悻悻地离开了,边走边嘟囔着:“两个神经病。” 云晓祁笑得眉毛都飞起来了:“哥,咱们的颜值能当明星呢!”秦风真想一口冰饮吐他脸上,还是忍住了:“你看看他进去的地方是哪里?”云晓祁默默地回头观察着,之后转过头来说:“牛郎店。”他沉思起来,不一会儿开口问:“赚的很多吗?”秦风一巴掌按在他的头发上:“不要乱想,我的工资给你一半就是了。不要去做那种出卖自己的事情。” “秦风哥,有时候真的觉得好累啊!”云晓祁挤出一个笑脸,秦风揉乱他的头发:“不用害怕,还有我在呢!打起精神来!”正当他说着这番话的时候,踩着高跟鞋,双手拿着文件举过头顶的亦桦,匆匆地从他们身边而过。两个人迅速地从位置上站起来,偷偷摸摸地跟在亦桦的身后。 无知无畏无所谓 形单影只拼搏命 花开花落与你何干 荣华富贵又能享受几分 尘世兜兜转转 到头来始终要还 我们游离在世界之内,却徘徊在外 傻傻的我 既在围城之内,又在围城之外 八月的夏天,正值最热地令人难以忍受的时候。一丝风都没有的大街,黏腻的汗水,打湿了亦桦落在耳边的碎发。四年之后的她,不再是之前黑瘦的姑娘,她穿着最职业的白衬衫和西裙,踩着高跟鞋愣愣地站在太阳下面,眼睛转向突然响起歌声的广告屏。 “暌违四年的吴以稀,再次以歌手身份给大家带来的新歌,围城内外。首发便蝉联五周第一的好成绩,现在让我们来采访一下本期嘉宾,吴以稀。” 屏幕上主持人正在和吴以稀想谈甚欢,背景音乐围城内外,始终贯穿着采访过程。白皙的脸颊,因为在烈日下站得太久,开始晒得发红,她浑然不觉地低头看着地面,能清楚地看到热腾腾的蒸汽,在水泥地面上冉冉升起,使得蒸汽里的画面,变得有点扭曲。 蓦然间头顶变阴了,有凉风吹进她的脖颈。“是要下雨了吗?”亦桦立马抬起头来看天空,原来只是头顶的阳光,被一把遮阳伞挡住了。所谓的凉风,也不过是扇子扇动带来的风而已。替她撑伞的人倒是穿得西装革履,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大大的墨镜遮住了半张脸。即使如此,亦桦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吴以稀?你怎么在这里?” 第20章 被困住的他 “我真的很开心,原来是这样的。”浓雾缓慢地消散而去,直到天空重现蔚蓝一片,微风再次光临这条小街。聂鸢听着他的絮絮叨叨,已然间明白了一切。所有的一切,他们之间的纠葛,原来就是这样。 聂鸢见到他的身影,正变得虚无缥缈起来,明白他即将在这个时空中消失。“需要我帮忙吗?!”聂鸢压抑了很久的话,终于在此刻脱口而出。吴以稀的脸模糊起来,能听到他声音的微颤:“可以吗?我还可以吗?”聂鸢握住那只已经虚空的手说:“你记住,你一定要记住那个地方,你要在那里等她!我会带着她去找你!明白了吗?!” “好。”吴以稀已经彻底消失了,他的声音响彻整个小镇,带着坚定和不舍。聂鸢被风推着走动,她知道她也会马上离开这里。不过我会帮你的,也会帮她,请在原地等她。聂鸢在心底默默地祈求着,但愿能完美地让你们再次相遇。 吴以稀用手指往下扒了扒墨镜,露出那双眼睛看了她一眼,然后又把墨镜推上去遮住说:“在附近的城市拍戏呢,这两天没我的戏份,就出来晃晃。倒是你,怎么大热天伞也不打地跑出来?”亦桦放下举着文件的双手说:“公司在五个路口的大厦里开会,少了几分文件。正巧我在附近,就派我过来了。”“你可以打车,这么热跑着多累啊!”吴以稀加大扇子的力度,凉风吹得碎发入了亦桦的眼睛,她眯着眼睛指了指马路,水泄不通的车流,早已将几条街都堵得死死的。 “这样啊,确实很难办呢!”吴以稀盯着堵车的几条街,有点苦恼的样子。亦桦的视线转为打量他的服装:“你这样穿的随意,不怕被人知道你是明星吗?”吴以稀准备弹一弹她的额头,已经到了额头面前,又担心是不是太过亲密,缩回了手说:“把自己包裹地严严实实,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我就穿着平时很少涉及的服装,反倒省了不少的麻烦。” 亦桦歪着脑袋,再次将他看了一遍道:“可是好奇怪啊!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啊!”气氛顿时变得有点尴尬,两个人之间的空间和时间,被凝固起来一般。互相看着对方的眼睛,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亦桦举着手里的文件,立刻说:“我现在去送文件了,你慢慢逛吧!” 在十几年的时间里,我们这样的相遇,也不过寥寥几次,谈话更是少之又少。既然你能够一眼就能认出任何装扮的我,为何就是记不起关于我的一丝一毫呢?亦桦,你到底明不明白?还是没有弄明白的人是我? 目送着亦桦的身影,穿梭在人形道上,她在堵得纹丝不动的车流里,努力地跑向那座高耸的大厦。吴以稀的双眼,藏匿于墨镜背后,没有人能够看清他在想什么。在他准备走的时候,秦风和云晓祁一前一后的拦住了他。 “你们是谁?”吴以稀明显不太高兴的语气,表明他此刻心情很差。秦风拦住他要走的方向问:“应该是我们问你才对,你把聂鸢弄到哪里去了?”吴以稀眉毛挑了挑:“是谁?我压根就不认识这个人。男的女的?”云晓祁丧气地放下拦住的手:“突然就消失了,在想会不会和你有关系。”吴以稀不可自持地大笑起来:“和我有关系?真是听过最好笑的话了。” “当红影星吴以稀,不仅凭借围城内外回归歌坛,取得傲人的成绩。更以一部悬疑惊悚剧,再次展现了惊人的演技。今年对于他而言,真是收获满满的一年!”大街上的屏幕,突然间全是关于他的报道,电影,电视剧,歌曲,各种资讯,正连番轰炸起来。三个人都望向那播报的荧幕,一时间分不清楚是现实还是梦境,有一种无端端的虚无感。 吴以稀收回自己的目光,笑得有点疯癫:“人世变成了一场梦,而梦境成为现实。”他边笑边走,倒叫秦风捉摸不透地问云晓祁:“他是不是疯了?”云晓祁打开手机,查看着之前保存的资料说:“这一年算是他步入神坛的一年,但即将到来的2009年,粉碎了他一切的努力。各种丑闻,黑料,不知道为什么铺天盖地而来。” 秦风咂摸了一下吴以稀的那句话:“人世变成了一场梦,而梦境成为现实。”“吴以稀难不成有预知的能力吗?我总觉得他话里有话。”秦风心里的疑问堆积得越来越多,虽然只是亦桦曾经的时空重演,但在这个时空里的吴以稀,实在是太不寻常了。 站在车流里的聂鸢,双耳嗡嗡地作响,暂时性地失去了听觉。过了好一会儿,她也被大荧幕四处的报道所吸引,关于吴以稀的种种,正轮番滚动着,屏幕上的日期是2008年。喇叭的叫声,让她意识到自己站在马路中间,她赶紧跑到一旁的人行道上,正巧撞到了秦风和云晓祁。 “聂鸢姐!你去了哪里!”云晓祁激动地拽着她的胳膊,打听着她突然消失的原因。聂鸢的眼睛转动了几下说:“失误跑到了亦桦后来的时空里了。”“撒谎!你是去了吴以稀的时空了吧!你到底看到了什么?”秦风质问的口吻,严厉地叫聂鸢咯噔了一下,她面不改色地回复道:“吴以稀已经死了,我怎么可能去呢!” 她说的不无道理,秦风仍觉得堵得慌,一定有某个地方弄错了。剑拔弩张的氛围,正在聂鸢和秦风之间蔓延开来,云晓祁打着圆场说:“哥,姐,现在都快五点了,不如我们现在去吃晚饭吧!”秦风看了看手表:“明明才三点半!不吃!先把事情解决!”正说着的秦风,看到时空的风扑面而来,亦桦的下一个时空即将开启。聂鸢平静地说:“那就是任务的终点了吧!2013年的夏天,吴以稀离去的时间。” 第21章 陨落 2013年的夏天,办公室内的肃杀之气,分分钟就能扼杀一个人的喉咙。忙碌的工作让亦桦已经超负荷的工作了好几周,各种宣传稿方案,层出不穷地要做,做好的稿件又要不停地修改。等到最后一份宣传,得到了上层的审核通过。她关掉了邮箱,整理着自己的文件袋。墙壁上的钟,显示着凌晨两点五十的时间。 办公室的人早已陆陆续续地走了,每个人的桌子上都是杂乱不堪地摆着各种文件。亦桦站起身,收拾好东西,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听到了隔壁工作室里,有不断传出来的骂声,越来越难听的叫骂声,令她驻足停留在那里,偷偷地拉开门缝,瞧了过去。 “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垃圾啊!你知道现在外面是怎么评价你的吗?过气!无知!没文化!傻X!” “这五年来你为公司带来什么收益了吗?养你这个废物!” “这些剧本找你的,都是N号角色,你以为你还能东山再起?” “不管是年纪还是资源,你已经没有办法跟公司其他人比了!” “妈的。。。。。” “X#%” 经纪人指着吴以稀的鼻子骂,口水都喷到他的脸上,他一脸沉默。从2000年来公司开始,亦桦亲眼看到他是怎么越来越不爱说话,沉默成为了他的保护色。 “你什么都没有!除了数不清的黑料,就是黑粉!” “这不是我不容你,是这世界不容你!你懂吗?!” “所以现在的出路,就是一些暗箱操作了,你得学会把握一下机会,不然。。。。。。” “我最后的一点价值,就是我自己吗?”吴以稀终于抬起头,认真地指着自己的脸:“对吗?” “除了一副好皮囊,你现在确实没有什么价值。”经纪人指着他的鼻子,一脸恨恨地回答。 吴以稀正巧偏了一下头,碰上了亦桦的双眼。仅仅一秒钟的时间,他对着自己笑了一下。尴尬,羞愤,各种复杂的表情,亦桦默默地关上了门。这几年越来越下滑的人气,已经让曾经的他跌入了谷底。被众星捧月般的他,再次回到了当年的他,穿着厚重的戏服,拖着自己走街串巷,找到那个正逍遥快活的经纪人。那时候两个人都局促不安,汗水湿透脸颊,他放低姿态地求经纪人,让她进公司。从此之后他和她在同一所公司,却没有任何交集。偶尔几次的照面,寥寥数语。没有什么证明他们之间有什么,可就觉得有根线联系着他们。 如今聂鸢站在半夜三点的公司楼下,仰视着这间她呆了将近十三年的地方。从那个黑瘦的农村姑娘,转为现在的高级白领又如何呢?她依然无能无力。只能在他最难堪的时候,默默离开不至于让他颜面无存。她所能做的,仅仅只有这些而已啊!真可悲! 坐在长长的台阶上,亦桦看到车库附近的吴以稀,被臭骂之后的他,走向自己的车子,开着车子飞驰而去。站在车库附近的聂鸢等人,正好看到吴以稀驾车离开。聂鸢连忙拍拍云晓祁:“吴以稀的自焚时间是几点?”“五点左右吧!这是警察推断的。”云晓祁看着资料说,聂鸢转而就要跑向亦桦那边,秦风扼住她的手腕:“你想做什么?你不能改变这个事件的发生。”聂鸢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说:“你懂亦桦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即使是最后吴以稀死在大火当中,她也只是希望能再看他一眼。现在还有机会!” 亦桦正从包里拿出一罐啤酒,常温的啤酒在夏季喝起来,味道怪异地令她无法下咽。“亦桦!我带你去见他吧!”亦桦的啤酒被聂鸢夺去,放到一旁的石阶上。亦桦愕然地盯着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陌生人:“见谁?还有我认识你吗?”“你不用管我是谁,我带你去见吴以稀。”聂鸢拉着她站起来说,“我刚刚看到他回家了。”亦桦试图甩开聂鸢的手道。 “如果你现在不跟我去,你会后悔一辈子,他再也不会出现了!”聂鸢每字每句都说得决绝,亦桦的心门咔哒了一声说:“我去见他。”秦风和云晓祁打了车,站在不远处等着聂鸢和亦桦走来。“聂鸢当真只是单纯地让亦桦看吴以稀吗?”秦风问着云晓祁,云晓祁无奈地回答:“不然呢?生死是不可以改变的啊!除了看他最后一眼,无能无力。” 车子行驶在一条越来越人烟稀少的道路上,长长的马路仿佛怎么也到不了头般。“他住在哪里?怎么越来越荒芜了啊!”云晓祁发表着自己的疑问,亦桦垂下了脑袋说:“他喜欢安静,所以住的很偏僻。”“想不到你对他挺了解的嘛!”聂鸢有意无意的一句话,让亦桦陷入了沉思。明明十几年来,就见过几面而已,为什么能够说出很多关于他的事情呢? 将近一个半小时的车程,下车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三十七分了,聂鸢拖着亦桦,加快速度地泡在前面。跟在后面的秦风突然激灵地喊了她一声:“聂鸢,你是怎么知道吴以稀住在哪里的?”聂鸢和亦桦同时止住了脚步,回过头来看着秦风。秦风继续质问道:“在计程车上报地址的也是你,亦桦只知道吴以稀喜静,但他的具体住址,她肯定不知道。” “秦风,抱歉!”聂鸢拽着亦桦,拼命地奔跑起来。“亦桦,你听清楚了。吴以稀现在正准备自杀,而你是唯一可以救他的人。你肯定遗忘了最重要的事情,拜托你一定要想起来。这点我无法帮你!”凌晨的风很大,但聂鸢的话一字不落地进入到亦桦的耳朵里。“你说什么!为什么吴以稀要自杀,为什么!”“你要是没有办法阻止的话,一年之后的你,只能抱着这种悔恨一辈子!”说话间她们感受到一种光亮,是火光。 空旷的田野间,一栋两层高的小别墅孤零零地屹立在那里,似乎风一吹就会倒。现在它浑身着了火,火光贪婪地舔舐着它,发出木头烧得噼里啪啦的响声。亦桦发出尖叫声,颤抖着拿出手机想要拨打电话,而聂鸢却只身跑到着火的房子前,转头问她:“你要进去找他吗?”说完她转身跑进了房子中,亦桦丢下了手机,混乱的思绪在她脑海里交织,我忘了最重要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吴以稀!”她边喊边跑进火光冲天的房子里。 后续赶到的秦风和云晓祁,对于两个在火光中穿梭的女人,已经无法平静地大喊:“你们不要命了吗!”“晓祁!你站在这里不要动,打119!”秦风的身影嗖地一下也闯入了火光当中,云晓祁拨打着电话,原本满格的手机信号,现在全部空白,电话压根拨不出去。“秦风哥!在这个时空里,我的电话根本打不出去啊!”云晓祁跑到房子面前,突然着火的房梁砸落下来,吓得他后退好几步。三个人的身影完全被火光所吞噬,没有任何人回应他的话。他呆呆地跪坐在地上低低地喊:“秦风哥,聂鸢姐。。。。。。” 第22章 缘来是你 秦风刚上二楼,通向二楼的楼梯很快就被火光烧得干净。浓烟滚滚当中,他捂住口鼻,趴在地上缓缓前进,寻找着聂鸢和亦桦的影子。而此刻的聂鸢和亦桦,已经来到了吴以稀的卧室内。房间内的窗帘杆烧得正好砸落下来,聂鸢护着亦桦,在房间四处找寻吴以稀。 他坐在房间的最角落,紧闭着双眼,失去了意识。“亦桦,咳咳咳。。。。。”浓烟让她无法正常地说话,她拉着亦桦蹲下来,指着吴以稀坐着的地方:“他在那里,你快去!”亦桦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过去,她拽着他的肩膀:“醒醒啊!你不会有事的!” 天花板正烧地摇摇欲坠,聂鸢靠着门沿喊:“亦桦!你得赶紧想起来!重要的事情!”亦桦手忙脚乱地护着吴以稀,眼泪夺眶而出地问:“到底是什么?!我真的。。。。真的。。。。记不起来啊!”“小心!”秦风抓着聂鸢拖出卧室门,一大块天花板坠落下来,隔开了聂鸢和亦桦之间的距离。 卧室内昏迷的吴以稀,以及抱着他哭的亦桦,两个人已经被活活困在里面,成了绝对的死路一条。“亦桦!”聂鸢深知事情被她越弄越糟,想窜到屋内帮忙。秦风牢牢地按住她的肩膀喊:“你到底隐瞒了他们之间什么事情?你现在进去也是死路。。。咳咳咳。。。。。”浓烟熏得眼睛几乎都睁不开,二楼的走廊的天花板突兀地朝着两个人砸来,一时之间秦风和聂鸢都无法做出任何反应。“我记起来了。”亦桦微弱的声音,传递到了聂鸢的耳朵里。紧接着白光照亮整个房间,如同白昼一般,所有的一切都被定格了。 牧场辽阔广大,一眼望不到边。牛羊被放逐在远远的上坡上放养着,能听到时不时的“咩咩”声,还有“哞哞”声。高高的稻草堆起草垛,调皮的小孩们纷纷爬上草垛,在上面打着滚,站在上面耀武扬威地炫耀着:“你们看我!看我!”七岁的亦桦坐在草垛旁,望眼欲穿地看着远方,夕阳都快下山了,为什么他还没有来呢? “亦桦又在等那位魔术师吗?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出现了,估计不会再来了吧!”站在高高草垛上的男孩子,看出了亦桦的想法说。亦桦随手捡起稻草,编织着可爱的蜻蜓说:“我觉得他会来的!”那位带着猫头鹰面具的男子,会变出可爱的糖果,漂亮的小花,新款的发夹,各种新奇的小玩意。他真的再也不会出现了吗? 蜻蜓编了一只有一只,他果然没有来。孩子们都跑回家吃饭了,亦桦身旁的蜻蜓越来越多了。夕阳完全落了下去,暗蓝色的夜晚拉开了帷幕。看不清编织的手和稻草,自然再也无法编下去了。她站起身准备回家,发现身边不知何时坐了一个人。熟悉的猫头鹰面具,完美的下颌线条,正看着她。 两个人互相看了良久,还是他打破了僵局:“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家吃饭。”“我在等你啊!你好多天没有来了。”亦桦捡起编好的蜻蜓,系数塞到他的怀里:“这些当作礼物送给你。”“这么多给我,真的可以吗?”对方捧着满满的草编蜻蜓问:“我需要什么回礼吗?糖果,发夹,还是玩具?” 亦桦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指着他的面具说:“不如让我看看你的脸吧!我想记住你的样子。如果哪一天你再也不来了,我也希望能够一眼认出你。”对方摸着自己脸上的面具说:“我讨厌自己的这张脸,因为有人说我除了皮囊一无是处,所以我一直戴着它。你懂吗?成年人的世界里,那些险恶算计,会变得不想以真面目示人了。” “可我不是成年人啊!难道也不可以看看吗?”亦桦慢慢地伸出手去,对方任凭她揭开了自己的面具。天色太黑,她只看到有一双纯粹的黑眸,本该充满灵气的双眼,犹如埋上了厚重的尘埃。“看不清楚啊!”亦桦嘟囔着,牧场上准时亮起的指路灯,适时地解决了她的烦恼。 精致的轮廓,柔软的头发,漂亮的眸子,只不过他似失去了生命力一般,空有其表的皮囊,一如他所说的,除了皮囊一无是处。在这个偏远的小村庄里,第一次看到这么好看的人,亦桦震惊地瞪大双眸说:“哥哥,不如我嫁给你吧!”对方惊愕地睁了睁眼睛,灵气在眼波处流转:“额。。。。。这个。。。你应该叫我叔叔,我已经三十岁了。” 亦桦靠他更近了些,伸出手触碰着他的五官,似乎要把一切都刻在心中:“我也会有三十岁的那一天啊!而且我喜欢你的魔术,你要是消失了,我会很难过的。我听说两个人想要永远在一起,就要结婚。就像爸爸妈妈那样!”他脸红地无从适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孩子的问题,关键是他心跳居然加速了。她能把他从不断循环的时空中,解救出来吗? “我叫亦桦,你呢?”亦桦终于将手从他脸上移开,认真地问他。他偏过头去,思忖了半天道:“既然你刚刚看得这么清楚了,那你肯定是能一眼认出我来的。”“恩!这点我是很有自信的!”亦桦凑到他身旁坐下说:“那说好了,我长大就要嫁给你!”“需要我做出什么承诺吗?比如。。。。。。”亦桦捂住他的嘴巴,极其严肃地摇头:“不要那些承诺。前几天我刚看天龙八部,阿朱死了。在此之前,乔峰和她许下了塞上牛羊之约,但阿朱还是死了。承诺就是被打破的,我不要承诺,我只希望我们遇到。” 小小年纪的亦桦,心思还真多。牧场上的路灯,开始旋转着照向四面八方。两人的脸忽明忽暗着,他拍了拍亦桦的脑袋:“那你一定要记得我啊!”“亦桦!你家里喊你回家吃饭!”牧场上传来一个孩童的声音,亦桦不得不站起来说:“我得走了,你明天还来吗?”“就算我来不了了,你也会找到我的,不是吗?他半跪在地上,在亦桦的额头轻轻一吻,然后站起身朝着路灯的方向走去。 摇晃的灯光,让他的身影变得不是那么的真切。她只是眨了下眼睛,便再也看不到他了。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他的样子在脑海里回荡着,她开始朝着家的方向走去,一步三回头,自言自语地问:“明天你还会来吗?”现实是直到亦桦长大离开牧场,他再也没有出现过。 亦桦抱着昏迷不醒的吴以稀,低喃着:“我记起来了。”天花板快要砸落到吴以稀的身上,她毅然决然地用自己的身体去挡。然而没有被砸到的痛楚,周围一切都被凝固了,一段刺眼的光芒照射而来,宛如七岁时牧场上摇晃的路灯。 第23章 物以稀为贵 “我记得你啊!”眼泪湿了枕头,呢喃中的亦桦醒了过来。她擦着满脸的泪痕,从床上爬起来,不知所措地看着熟悉的房间。日历上的2014年,时刻提醒着她,距离吴以稀离开已经一年的时间了。“是梦吗?”是梦的话,为什么我会觉得那么真实呢?吴以稀,难怪我总能一眼认出你,原来我们很早之前就见过了。为什么你不告诉我呢? 亦桦赤足地走下床,望着镜中哭红眼睛的自己,不禁跪倒在地板上:“对不起,对不起。。。。。。”“咚咚咚!咚咚咚!”剧烈的敲门声,正一点点转变为要砸门的力道。她不得不擦着眼泪,走出大厅打开了门。一男一女极其狼狈地站在她的门口,脸上全是灰尘,衣服上还有被烧焦的一角。她认出女人正是前两天的聂鸢:“你怎么会在这里?” “吴以稀打破了时空不断循环的束缚了,你救了他。”聂鸢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亦桦一脸不知所云的样子,声音颤抖地问:“什么意思?难道是他还活着吗?!”聂鸢想继续上前,而火场里吸入的烟尘,让她剧烈地咳嗽起来,完全没有办法回答。“他从来就没有死过,在他准备自杀的时候,回顾起短暂的三十年,被时空的缝隙吸走了。不断地时空里重复着以前的事情,唯一的意外是遇到了你。你解开了他的束缚,我想现在的他已经在某个地方等你了吧!” 亦桦不可思议地捂住嘴巴,眼泪大颗地砸落下来。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可是还是好开心。他还活着,原来他还活着啊!“现在是我们最后的任务,带你去见他。不过这次你得告诉我们,他在哪里了。”亦桦点头重复着:“我知道,我知道的!” 云晓祁在接通秦风的电话后,终于放松地倒在了旖旎的办公室里:“秦风哥和聂鸢姐都好好的,实在是太好了!”他翻着一年前的报纸,开始察觉出了不对劲地念道:“大火烧光了整栋楼,接着一场大雨接踵而至,现场被雨水冲刷的七零八落,连骨灰也没有找到一丝痕迹。曾经的巨星,如今却。。。。。。。”云晓祁坐直身体,问着旖旎:“旖旎姐,吴以稀的死,其实一直都没有真凭实据吧!你一定一开始就知道他被困在了时空里,对不对?” 旖旎涂着最新款的指甲油,面无表情地答:“我怎么可能知道呢!我又不是先知。”“不管了!反正秦风哥和聂鸢姐没事就好了!”他蹦到沙发上,躺着舒舒服服地睡起觉来。旖旎丢过去一个板栗,被他接到塞到嘴巴里:“谢谢旖旎姐。”“最后一步你还没有完成呢!还不赶紧去跟他们会和!”旖旎的话倒是提醒了云晓祁,他屁颠屁颠地往门外赶:“机票信息记得发我手机上啊!” 坐了飞机,转了大巴,又换了小面包车,最后他们四人坐在一辆颠簸的牛车上,坑坑洼洼的路,已经颠得秦风的脸很难看了。云晓祁过于疲惫地靠着聂鸢的肩膀睡去,亦桦紧握着双拳,紧张地望着远远的牧场。他真的在吗?真的会在吗?聂鸢看出她的不安和紧张:“相信你自己,也相信他!” 当四个人走下牛车的时候,云晓祁都直接趴在了秦风的背上:“哥,好累啊!”秦风推开他:“你明明睡了两小时,睡得还挺香。”亦桦跑到牧场上,空旷的牧场已经荒芜了,杂草丛生。当年的牛羊,早已不知在何方了。当年的你,一直没有出现,现在回来了吗?“吴以稀!吴以稀!”她对着辽阔的牧场喊着,声音回荡在整个牧场。亦桦奔跑着,喊叫着,像要把这二十多年来,积压的名字全部爆发地喊出来。 牧场的下坡方向,缓缓出现一个身影,他站在夕阳下,身影被拉得老长。他将双手做成扩音的姿势,放到唇边喊:“你是在喊我吗?”亦桦定定地站在原地,吴以稀正朝着她走来,他们之间隔了十几年的光阴,正一点点地靠近过来。几乎是瞬间性的,她奔跑着扑到了他的怀里:“吴以稀!我找到你了!” 他们紧握着双手,相互依偎地坐在牧场上,看着夕阳。“为什么2000年遇到我的时候,你不告诉我?”亦桦鼻子发酸地问,吴以稀微微眯着眼睛说:“说不了。时空的限制,让我知道一切却说不出来。”“不过,你也太迟钝了吧!你觉得一个男人突然地帮你,怎么想也不太正常吧!”吴以稀转移了话题说,亦桦抬头看他,有点抱歉地回答:“对不起,我对感情一般都很迟钝。唯一不迟钝的那次,就是七岁那年了。” “没关系,反正最后你找到我了。”吴以稀心满意足的表情,让亦桦沉重了一年多的心情,顷刻间烟消云散了。她帮他整理着袖口问:“你怎么呆在这里了呢?这里荒芜好久了,在我十九岁那年几乎所有人都搬走了。”亦桦问着他,他摸着她的头发说:“突然想起了你说的那句塞上空许牛羊之约,那是乔峰和阿朱的故事。而我希望我能和你在这里,实现那个牛羊之约。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他过够了以前的生活,得到重生的他,更愿意简单地生活。亦桦摸着他手上的茧子,笑了一下说:“这个时候是不是该接个吻呢?听说你吻技很好哦!”“那是,可现在只属于你一个人!”说完他就凑了过去,结果是亦桦先冲了过去。站在不远处围观的聂鸢,捂住云晓祁的眼睛说:“未成年人不得观看啊!”结果一只手捂住她的眼睛,秦风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非礼勿视。” “如果那时候你没有为我心动,你的结局会怎么样。” “一辈子困在短短的三十年里,永久的循环下去。” “那我算是你的大恩人了。” “恩。” “是不是可以结婚了啊!我快三十岁了呢!” “那你再喊我一声哥哥?!” “不是叔叔吗?!” “啊,你可真耍赖,当年明明看到我的盛世美颜,一口一个哥哥的。” 两个人追逐着奔跑在牧场上,玩得不亦乐乎。聂鸢和云晓祁歪着脑袋笑着说:“任务完成,我们可以回家睡好觉了!”秦风望着吴以稀和亦桦的背影说:“那我们回去吧!”走得时候,秦风忍不住几次回眸,盯着吴以稀的背影,心头总被一种奇怪的直觉萦绕,这个人拥有的能力,可以成为时空的使者。 “爷爷,为什么给我取这个名字啊?” “物以稀为贵,爷爷希望你能有个好的人生。就算没有,也能替你挡住灾祸。以稀,好好守护自己的名字哦!” 吴以稀背着亦桦朝着他们的新家走去,爷爷,谢谢你给我的名字。现在的我,有个新的开始,会一直幸福下去的,和她。小屋屋檐上挂满了编织的蜻蜓,亦桦再度湿了眼眶:“要一直一直在一起哦!”“恩。我们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第24章 难念的经 旖旎打开窗户,让凉爽的晚风吹入到房间内。温和的鹅黄色台灯,把室内的气氛衬托地很静谧。聂鸢和云晓祁分别躺在两边的沙发上,睡得香甜不已。秦风站在房子的中间,一直紧盯着写东西的旖旎。旖旎不得不与他对视:“任务完成了,这个月的工资也要马上发放了。怎么还一副我欠你几百万的样子?” “吴以稀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上前按住桌子,气势凌人的态度,叫旖旎的身体朝着椅子后面靠了靠:“吴以稀啊?怎么你嫉妒他啊?!”旖旎把玩着手中的钢笔,挑着眉毛道:“嫉妒也是应该的,长得好,还是大明星呢!虽然被时空困了一年,依然能够走出来,还收获一段感情,确实值得嫉妒啊!” 秦风转过身去,背对着旖旎说:“你明白我想说的不是这个,你不要转移话题。”旖旎收敛起开玩笑的嘴脸说:“他跟你们不一样,他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不要什么。人世变成了一场梦,而梦境成为现实。秦风,当你明白这句话的含义时,你自然能走出来了。”旖旎放下钢笔,视线流转于聂鸢和云晓祁的身上:“你们犹如困兽,但始终会有冲破牢笼的一天。吴以稀的事情,我没有刻意帮他,是他自己有庇护所在。” “我明白了。”秦风灰心丧气地回答着,走出门口的时候,他回过头问旖旎:“是吴以稀太幸运了,还是我们太衰了?”旖旎笑了一下说:“就凭这一点,你就输给了吴以稀。”秦风不再说什么,默默地离开了。而沙发上的聂鸢正好睁开了眼睛,旖旎注意到她的表情,歪着头瞄着她:“别装睡了,刚刚的对话你都听到了吧?!” 睡在另外一个沙发的云晓祁,揉着眼睛坐起身说:“我听到了。”旖旎转移着话题说:“赶紧回家休息吧!不然明天可能都会累得回不去呢!”云晓祁磨磨唧唧地站起身,凑到旖旎的面前,乖巧地笑:“姐姐,工资能不能提前发我?”旖旎拿出手机转账的信息:“你的刚刚打给你了,以后不要乱动歪心思,对你没好处的。”云晓祁双手合十地举起道:“谢谢旖旎姐!” 走到楼下的聂鸢,散步在附近的小花园内,能听到不少虫鸣的奏乐曲。很少能有欣赏静谧月夜的心情,或许是自己帮到了其他人吧!她坐在一个石凳上,低垂着头盯着自己的鞋面。黯淡的路灯照不清楚鞋子,可她固执地只看着鞋面。似乎从小时候开始,她就有着奇怪的执著。 “聂鸢姐,你怎么还不回家?”聂鸢抬起头,看到有段日子没见到的青阳。聂鸢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这么晚了,你是来找旖旎的?”青阳点了点头:“有点事情找她。”青阳又跟聂鸢寒暄了几句,匆匆往旖旎的房子而去。云晓祁恰好跟她碰个正着,青阳难得没有缠着他,看了他一眼就走了。 云晓祁伸着懒腰,狐疑地回头瞧了青阳一眼:“这么晚出来,真不是她的风格啊!”聂鸢好笑地摇了摇头:“看起来你很了解她啊!”云晓祁并未听出她的言外之意:“也没有很了解,只是当时是我带她来找旖旎的。她加入我们,也算是我带进来的。”听着云晓祁解释得很详细,言语间并没有丝毫的暧昧或者其他的情愫,倒叫聂鸢有点好奇。 看来我们实在太容易主观断定别人的感情了。云晓祁陪同着聂鸢在路边等车,见他打着大大的呵欠,一脸倦容的脸庞问:“你接的任务确实比我们多一倍,这样你的学习跟得上吗?!”云晓祁垂下头,鞋子在地上滑动着说:“我只要不要被开除就好了。” 出租车停在面前的时候,云晓祁帮聂鸢打开了车门,看着她坐进去说:“聂鸢姐再见!”聂鸢拉住他的衣袖:“晓祁,你跟我顺路的,不一起走吗?”云晓祁摇了摇头:“今天有事要去另一个地方。”聂鸢松开他的衣袖,少年笑得很灿烂,隐藏得自己不露痕迹:“聂鸢姐,好好休息啊!” 少年走在道路的前方,轻松欢快的脚步,似乎要赴一场很重要的约会。当车子驶过他面前的时候,聂鸢仍能看到他脸上的笑容。很快车子的速度把他甩到了后面,聂鸢戴上耳机,听着那首围城内外,有种看到了所有人结局的幻像。 午夜的医院静悄悄的,值班的前台护士,默默地盯着屏幕,亦或是打着小盹。白天里座无虚席的等待区,留下冷清的灯光照得明晃晃的。他习惯性地走上左侧的楼梯,爬至五楼的台阶。脚步变得沉重起来,云晓祁推开一间病房的门,呼吸机的声音隐隐作响,躺在床上的人一动也不动。他走到熟悉的椅子坐下来,挤出一个笑容:“今天来得有点晚了,你今天过得开心吗?” “以前你经常问我这句话,可我好像老是装作没听到你讲话。喏,你现在就开始报复我了,再也不想听到我的声音了是不是?”云晓祁拉住那只手,少年青涩的眉眼里,透露着成熟的倔强:“不过没关系的,永远不理我也没关系。反正啊,我会一直陪着你。”他趴在床边,哼着低低的曲子,似是哄人入睡。 凌晨两点半的房间内,青阳站在屋子的中间,一动不动地盯着窗外暗黑的夜。旖旎的怒吼声,还声声在耳朵里回荡:“青阳,我看你是疯了吧!疯得不清不楚,解决你自己的事情,再去插手别人的事情吧!”门响动了一下,穿着睡袍的旖旎,推开了卧室房门:“哟,你还在这里啊!”青阳控制不住低低的抽噎声,终于嚎啕大哭起来:“旖旎姐,求求你帮我,我是真的真的好喜欢他!”她整个人坐倒在地上,哭得毫无形象,眼泪鼻涕都没时间去擦,她紧握着双拳的样子,叫旖旎想起很久之前的自己,她走到青阳身旁,淡淡地开口道:“何必呢?” “旖旎姐,你帮帮我吧!让我回到他认识那个人之前,这样与他产生关联的人就是我了。”青阳紧紧拽住旖旎的手腕,大力地令旖旎皱起了眉头:“你想回到云晓祁的过去吗?我可不能帮你。”旖旎挣脱开青阳的手,就要回到自己的卧室去,任凭青阳一个人在那里撒泼喊:“你阻止我的原因,难道是因为你去过云晓祁的未来吗?你觉得他的坚持是对的,所以你。。。。。。” 旖旎回眸看她,眼珠转动了一下说:“未来是只有我才能看得到的,而你们只能回到过去,活在当下。我怎么可能告诉你关于未来的事情呢?!早点回家睡吧!大晚上真的很吵!” 第25章 失踪的青阳 他环顾四周许久,才在黑夜当中踏出了第一步。每走一步,都疑神疑鬼地左顾右盼,生怕有什么东西窜出来。漫漫长夜里,他的身影被月光拉得老长,走了不知道有多久,影子突兀地变成了两个。他惶恐地转头望去,一把枪正对准他:“凶手!去死吧!”“不!我不是!”枪声响起,引得停在附近的车辆,发出报警声。凌晨三点的夜晚,被这一声枪响,打破了平静。。。。。。 聂鸢休整了半个月,再次恢复了精神。接到旖旎电话的时候,她正坐在电影院里,享受着包场的感觉。“青阳吗?没有见过她。说起来我好像还没有跟她做过任务呢!”聂鸢奇怪旖旎的问题,不过还是如实地回答了她。“啊!青阳失踪了?!已经半个月了吗?”聂鸢赶紧收拾着东西,冲出了影院,往旖旎的住处赶去。 走到路边等公交的她,再次接到了旖旎的电话:“什么?让我去找秦风过来吗?!恩,好的我知道了。”聂鸢不得不改变路线,先去学校找秦风。而此时此刻挂断电话的旖旎,正紧张地咬着手指:“这个傻丫头,不会真跑到过去找云晓祁了吧!”慌乱并没有持续很久,一只信鸽停留在她的窗沿时,她舒了口气地查看纸条:“原来是这样啊!” 离开学校已经两个多月了,再次走进这里的时候,已经是秋高气爽的天气了。枝繁叶茂的大树,已经褪下翠绿的外衣,披上了枯黄的颜色,有的甚至已经光秃秃地在风中摇摆着。糟糕!好像忘记问秦风到底在哪里,他读研的又是哪个系了?聂鸢正六神无主,拿着手机想拨打秦风的电话,又担心打扰他上课。拨打旖旎的电话,却一直显示占线的状态。 “哎,今天的那个实验项目还蛮简单的啊!”熟悉的声音,迎面走来的是张裕思和其他几个女孩子。高琪美那个系的同学,但跟秦风有点过节,不知道这样问会不会有点唐突。她还没有上前,张裕思倒是跑上前来打招呼:“嗨,你不就是高琪美的那个朋友吗?回学校有事情要办吗?” 聂鸢微笑着回应她:“找人。”“找谁啊!说不定我认识呢!”张裕思热情地过了头,聂鸢只得实话实话道:“秦风。急事!”张裕思的脸,果不其然臭了起来,语调高了七八度说:“他啊!在五教的307的实验室。”聂鸢连忙感谢着,张裕思摆了摆手:“快去吧!别误了你的正事。” 当她来到秦风的教室门口,发现教风严谨的老教授,正在给他们上课。各种试验器皿看得聂鸢眼花缭乱。学生们正戴上安全防护眼镜,将各种液体倒如瓶中,认真地做着实验。她看了看时间,安静地走到走廊旁的休息凳上坐着。听到教室内传来的化学公式,还有一堆不懂的名词,觉得自己就要昏昏欲睡了。 “今天的课程很难啊!就秦风完成了啊!”一群人走出了教室,而老教授还在跟秦风研究着。“你看,这个实验的步骤你做的还不够谨慎。虽然这个步骤省略无关紧要,但所谓的严谨,你这点做的并不好。秦风则发表着自己的见解:“任何研究项目的时间都是宝贵的,可以剔除不影响全局的步骤,完全可以为剩下的步骤,增加更多的时间。权衡很重要。” 老教授显然不太喜欢这个回答:“没有什么是值得抛弃的步骤,它存在于这个项目步骤里,必然是有它的作用。”秦风懒得解释什么,收拾着实验的器皿道:“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老教授合上教材和讲义:“秦风,如果对人对事你都是这样子,你迟早会失去最重要的。” 他夹着课本和讲义就走出了教室,发现坐在凳子上睡着的聂鸢,上前摇了摇她的肩膀:“同学,你是哪个系的?找人吗?”聂鸢看到老教授就站在眼前,紧张地站起身说:“找人的!”老教授指了指教室里的秦风说:“那你要找的人估计不在里面了,只剩下一个从来没人找的秦风。” “我找的就是他。”聂鸢朝着教室内望了望,朝着秦风挥了挥手:“秦风,你的课上完了吗?”秦风把课本塞进书包里:“早就上完了,不过被人临时拖堂了而已。”聂鸢又将视线落在老教授的身上,发现老教授满脸的不爽:“什么叫我拖堂,我这是指出你的错误。你不虚心接受,倒还怪起我来了?”聂鸢尴尬地朝着老教授抱歉:“不好意思,秦风今天可能今天心情不太好,您别介意啊!他平时嘴巴也挺欠的!” “老头子,我是说你怎么没有按时回来吃晚饭,原来是跟学生吵架吗?!”一位体态丰腴的老太太正爬着楼梯,有点喘地说。老教授几步冲下去扶住她,责怪道:“多等等我不就回来啊!你还专门来找我啊?!你看看,你这么胖,走几步路都喘。”老太太拿过他夹着讲义和课本:“你呀!闲着没事就爱训学生,平时在家不是老夸秦风吗?”“去去去!我哪里夸他了!你听错了!是别人!这个秦风狂妄自大!真是气死我啦!”老教授和他太太互相呛声着,站在走廊看他们的聂鸢,忍不住笑出了声:“你们感情真好。” 老太太对着聂鸢笑,满是褶子的脸上,却荡漾着温暖的善意:“同学,吃晚饭没有?要不要去我们家吃晚饭?”老教授哼哼唧唧地已经下楼了,边走边说:“你的饭菜啊!都不够我吃的呢!“聂鸢摆摆手,示意她赶紧去追老教授。老太太几步赶上去,挽住老教授的胳膊道:“跑什么!没看到我还没走吗?!” 楼道里传递着两个人斗来斗去的声音,直到声音完全消失了,聂鸢才走进实验室说:“旖旎姐说青阳不见了,喊我们赶紧过去。”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走廊的灯光暗暗的,聂鸢打开了实验室的灯。灯光忽然亮起来,迟迟不回话的秦风,原来还在摆设着实验的器皿。看他的样子,似乎要重新做一次实验,聂鸢不好上前打扰,坐在最后一排看他忙碌的身影,摸着空空的肚子想:“这实验到底何时是个头啊!” 手机嗡嗡嗡地在口袋里作响,聂鸢心底叹着气走出去接着电话:“恩,没错。秦风这边还有事,得再等一等!”旖旎那边“啊”了一声:“今天我做了大餐哦!晓祁吃得很开心!”“聂鸢姐,超级多好吃的,不过不是旖旎姐做的,是点的外卖。。。。”云晓祁乱入的声音,被旖旎捂住了嘴巴:“那你们估计是吃不到了吧!”本来肚子就很饿的聂鸢,蹲在黑漆漆的楼梯旁,胃饿得隐隐作痛:“恩,吃饭是来不了了。”“记得跟秦风一起过来啊!没人盯着他,他肯定不会来的!”旖旎叮嘱着她,聂鸢答应着,转头看着实验室里的秦风,一脸的无奈。 第26章 负担 时间一点点地消逝,眼睁睁看着手机上的时间从七点半变到九点,聂鸢从包里拿出胃药,吃了两片缓解着胃痛。“经过我的反复实验和计算步骤,我真的可以确定那个步骤完全可以被忽略掉!”秦风打着电话给老教授,老教授正在家里悠闲地喝着茶,对于秦风的专业精神,他相当肯定地点着头,说出来的话却是:“你说这个步骤是可以被忽略掉的,可以节约更多的时间,做剩下的研究。但是你花了这么长的时间,就为了证明你一早就确定的事情,浪费了更多时间吧!” “你。。。。。。”秦风被他呛得语塞,找不出话去反驳:“老狐狸!”他说道,老教授哈哈大笑:“姜还是老的辣!不过你做实验那么久,不会让那个女孩子也等你那么久吧?!你不仅浪费自己的时间,还耽误人家的时间。都这个点了,晚饭也没吃吧!秦风,你的性格迟早让你吃很大的亏,把身边的人推得越来越远。” “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秦风挂掉了电话,清理着实验的器皿。聂鸢站在门外,小声地问:“需要我帮忙吗?”“马上就弄完了,然后我们吃完饭再去旖旎那里。”关上实验室的门,他们一前一后地朝楼下走去,暗暗的楼道里,灯光太过于晦暗,静悄悄地只有他们的脚步声。楼梯在聂鸢的眼睛里开始出现重影,特别像小时候的螺旋梯,她站在那里看着楼梯上的人。太过紧张的她,扶着栏杆走着楼梯,神经紧绷地浑身都僵硬着,麻木地走着。 待听到教学楼下面花坛的虫鸣声,聂鸢算是大口地呼吸着空气,擦着额头上冒出的冷汗问:“秦风,你想吃什么?”秦风还沉浸在输掉的情绪里,冷冷地回答:“随便吧!不吃辣就可以。”“那去学校附近的小炒店吧!那家还不错的!”聂鸢主动介绍着,跑到他前面带着路。 九点半的小炒店,坐着不多的顾客。他们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聂鸢一边点着菜,一边偷偷看几眼秦风。天哪!谁来拯救这尴尬的气氛!饭菜上来了,闻着香味的秦风,算是成功让他的表情有所缓和:“好像不错的样子。”聂鸢喝着啤酒,立马接话道:“不是好像,是本来就不错。”秦风瞧了一眼她的啤酒喊:“老板,给我也来一罐啤酒。” 秦风刚喝了一口啤酒,就默默地吐出来,一脸烦躁的模样:“一点都不好喝,你倒是喝得很享受的样子。”聂鸢差点喷酒道:“你不会喝酒啊!”秦风将啤酒放到一边,大口地吃着菜:“一定要会吗?”她摆了摆手,喝了一口酒说:“没有啊!只不过是一种习惯而已。”“习惯?!”秦风朝嘴巴里扒拉了几口饭,吞下去之后问,聂鸢放下啤酒开始吃饭说:“旖旎那边该等急了,我们得快点吃完赶过去。” 当到达旖旎的房子,将近十一点的样子了。云晓祁早就倒在沙发上,睡得七荤八素了。旖旎喝着热茶,一脸不屑地瞪着秦风:“你可真是少爷脾气啊!所有人都等你一个!”秦风摊手表示无辜:“这件事情完全跟我毫无关系。”旖旎不得不把云晓祁踹醒道:“都是这个臭小子惹出来的。”云晓祁迷蒙地睁开眼睛,摸着自己被踹的屁股:“我又招谁惹谁了我?” “青阳啊!你招惹的青阳,你看现在怎么办吧!”旖旎叉着腰,对于云晓祁的无辜表示很不爽。云晓祁靠在沙发上:“我从来都没有招惹过她。”秦风示意云晓祁不要再说话,转而问旖旎:“青阳到底怎么了?”旖旎一屁股坐在云晓祁身旁道:“前断时间的晚上,她来找我,求我把她送到云晓祁认识某个人之前,希望晓祁遇到的人是她。我自然拒绝了。她开始联系不上的时候,我以为她陷入了晓祁的时空里。后来我发现不是的,她陷入了另一个的时空里。” 聂鸢静静地听着旖旎的叙述,慢慢地对相识不久的青阳,有了大致的印象。特别单纯的女孩子,一直追逐着云晓祁的女孩子。云晓祁一脸难色地垂下头:“如果我说这不关我的事情,那会显得我太无情。可是。。。。旖旎姐,你知道的,我真的无法接受她的感情,也没办法回应,我可以把她带回来,但你不要逼我。” “没有人可以逼你。晓祁,随着自己的心就好。不过先把那个丫头带回来吧!”旖旎摸着云晓祁可怜的脑袋,发现这个少年已经红了眼眶地回答:“好。”聂鸢莫名地心疼这个孩子,她偏过头不去看云晓祁,视线却撞上秦风的脸,他正很认真地看着旖旎地问:“青阳的事情,你确定你没有参与吗?你确定你现在不是在逼他吗?” 旖旎举起双手,指着秦风道:“警告你不许用这种眼神看我!与其随意给我定罪,倒不如找回青阳吧!”云晓祁擦拭了几下眼睛说:“我现在就去找她。”聂鸢抓住就要离开的云晓祁说:“我陪你一起去吧!”云晓祁摇着头:“这事还是我自己解决吧!旖旎姐也是这么想的吧!把你们喊过来的目的,只是为了强调严重性,让我乖乖地去。不是吗?”旖旎理亏地不发一言,聂鸢仍执著地跟在云晓祁的身后:“我自愿帮忙的!你不用一个人抗!我们是朋友啊!” 秦风再次瞧了一眼旖旎,低声道:“希望不是你捣鬼。”旖旎耸肩作无辜状,示意他赶紧滚蛋。秦风随手替她带上门,追上了云晓祁和聂鸢的脚步:“你们有感受到时空的缝隙吗?!”两个人暂时停住了脚步,云晓祁蹲在地上,撑着额头说:“不知道,慢慢地走一走青阳走过的路,或许就能找到了吧!” 聂鸢察觉到云晓祁的样子很不对劲,小声地问:“你身体不舒服吗?”云晓祁抬起头眯着眼睛笑:“没有啊!我只是思考的标准模式。”“把你的疲惫传递给我吧!”聂鸢扶住他的肩膀:“毕竟你还要攒着力气找青阳呢!”云晓祁朝她伸出手:“姐姐,扶我一下吧!”聂鸢握紧他的手,看着他缓缓地站起来,对自己比“V”:“我才没那么脆弱呢!”说完做着鬼脸,欢腾地朝着前方走去。“随他吧!迟早是要解决这个问题的。”秦风走过她的身旁说,然后朝着云晓祁的背影喊:“等等我们啊!跑这么快做什么!” 第27章 被追杀的男人 薄薄的窗帘纱被微风吹起来,痒痒地打在青阳的脸上,她从熟睡中醒过来,站起身朝着窗户外望出去说:“要杀你的人,根本没有追过来。”靠着墙壁的男人,被她的这句话,惊得醒过来,害怕地喊道:“在哪?他又追来了吗!快逃!”他头发凌乱,眼睛发红,黑眼圈大大地挂在脸上,明显就是多日未眠的结果。青阳伸了一个懒腰:“你神经太紧张了吧!不管你了,我要走了!” 男人跪着抓着她的手:“求求你!不要走!如果我落单的话,我肯定会被他杀死的!他有枪!”青阳皱起眉头,心底泛起无限的厌恶。本来莫名其妙被他挟持就很怪,现在他又跪着哀求自己,引得她更是想离开。她打量了一下这个人,穿得乱糟糟的,谈吐举止间看似也没受过教育。她又扫了一眼男人居住的地方,简直就是家徒四壁的光景。这个人就是个混混啊! 青阳一向对这种人没什么好感,昨晚害怕他伤害自己,她一直不敢轻举妄动。现在她俯视这个男人的窝囊样子,挺嗤之以鼻地踹开了他:“别烦我!你浪费了我很多时间知道吗?!”男人默默地放开了青阳,蹲在墙角里用手指在地上划着:“很瞧不起我吧?!我也很瞧不起我自己。” 伴随着一声巨大的关门声,青阳轻松地踩着下楼的楼梯,找寻着时空的缝隙。“青阳,你还好吗?”熟悉的声音就在自己的面前,她慢慢地抬起头,朝着对方飞扑而去:“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的!”云晓祁努力地要掰开她的手,无奈她抱得太紧,完全松不开的他转头向秦风求助:“哥,帮帮忙吧!”秦风靠在一旁的墙壁,装作没看到的说:“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聂鸢则用力把两人分开,隔在云晓祁和青阳的中间,用关怀的语气问着青阳:“你还好吧!没出什么事情吧!” 青阳面无表情地瞄了聂鸢一眼,突然凑到她的耳边,用细弱蚊蝇的声音道:“你好虚伪,装好人的感觉很好是吗?只是为了让大家都喜欢你的把戏而已,像你这种人,能有真正的感情吗?”聂鸢侧目的时候,正巧看到她轻蔑的眼神。她松开聂鸢,走到秦风的面前说:“被一个小混混挟持了而已,我们回去吧!” 她正说着话,发现楼梯上坐着那个男人,用无助的眼睛看着他们,一言不发。聂鸢沉默地走到他的身旁,坐了下来问:“你叫什么名字?多大?”男人局促不安地捏着自己的衣袖,小心翼翼地看着聂鸢回答:“向栖,十九。”说完他环顾了聂鸢等人,小声地加了一句:“没念过什么书,也没什么教养。” 云晓祁几步跑到他的面前说:“你这么自卑做什么?”向栖傻呵呵地笑着:“你们看着都好聪明的样子,应该都是念过好多书的人。你们愿意跟我讲话,我很开心。”秦风终于把视线落到向栖的身上:“你被人追杀吗?”向栖重重地点了点头:“一个月前开始的,我虽然是个混混,可我真的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更别说与人结怨了。” “那追杀你的人,长什么模样呢?”云晓祁的询问,令向栖陷入了回忆。夜色下的男人,手持着冰冷的□□,对准着他的头颅道:“一切都是你的错,你去死吧!”他的脸在压得极低的鸭舌帽下,口罩裹得严严实实,完全看不清楚长相。唯一使他记忆极深的是,那个男人浑身散发出来的寒意,是一种非要将自己致死的决心。 想到这里向栖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没有看清楚他的脸,听声音应该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身上有很重的烟草味,应该是个老烟枪。”“那你知道他为什么要杀你吗?”秦风站在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问,向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诚如他所言,并未与人结怨结仇。秦风帮他回答道:“他的恨意已经把你的时空破坏了,你是被召唤到了2014年的时间里,而现在是1998年。你无意识间挟持的青阳,带你回到了1998年,你正常的时空里。” 秦风指着楼道里破旧的社区墙壁上,示意着向栖看时间。向栖的脑袋一麻,自己这一个多月确实就像在陌生的时空里。找不到任何熟悉的脸孔,也找不到自己的家。在躲避追杀的过程中,他挟制了半夜路过的青阳,这才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向栖捂住脑袋,一团乱麻让他头痛起来:“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真的是无辜的。”“旖旎说过,委托者会无意识地召唤我们。那么他是不是也在无意识中,召唤了青阳呢?!”聂鸢的答案,让陷入死局的氛围,重新活跃了起来。 云晓祁拍了一下手,反应过来说:“没错!”青阳翻了一个白眼:“云晓祁!拜托你不要随便接茬好吗?!”她不善意的眼神划过聂鸢,聂鸢轻轻地笑了笑,不作任何回应。“向栖!你失踪了一个多月!终于舍得出来了吗?!”一个女人的声音,惊喜地在楼道口响起来。她的手上还提着热腾腾的早餐,正笑得一脸灿烂地对着向栖笑。 向栖讶然于出现的女人,过了会儿说:“尹桑,你不在学校念书,跑来找我做什么?”尹桑并不理会他冷漠的语气,而是把热腾腾的早餐送至他的面前:“给你送早餐啊!大学的课程不多,我比高中时候闲的多啦!”向栖推开她的早餐,毫不领情地道:“你回去吧!跟你说过很多遍了,不要找我了。”尹桑却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拆开早餐盒,夹起一个饺子吹了吹,送到向栖的唇边:“你乖乖吃完早餐,我就不烦你了。”尹桑笑成月牙般的眸子,令向栖吃下了饺子。 看着尹桑喂向栖吃早餐,秦风等人自觉地回避到楼下。秦风背对着向栖问:“我们会帮你,不过我们也得看到那个男人的样子,才能找出原因。”向栖还没有回话,尹桑牢牢地拽住他的胳膊:“你被人盯上了吗?!很危险吗?他们是。。。。。。”向栖捂住尹桑的嘴巴,严肃地对她说:“听我的话,这些日子不要再来找我了。我的事情解决之后,我自然会来找你。” 尹桑握紧手里的早餐盒,眼泪砸落到热乎乎的饺子里:“你为什么总是这样,重要的事情从来不对我说,一直把我推得远远的。。。。。你。。。。。”“我们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以后也不可能有什么,如果你非要说我们之间的联系,十几年的邻居而已。现在也不是邻居了,就更加什么都不是了。”向栖打断尹桑的话语,看到她破碎的眼泪,他微微地别过头:“好好回学校上课,不要再来找我这样的人。” 第28章 和好的恋人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奇怪节奏的脚步声,从楼上慢慢地朝向栖靠近过来。秦风等人以为是住户要下楼,纷纷散开地留出门口,等待着上面的人走下来。而向栖则朝着秦风喊起来:“就是他!这个脚步声就是他!他有枪!”正说着,来人已经了转角处,整张脸裹在口罩里,黑色的墨镜挡住他的双眼,完全看不出来他到底什么模样。 来人举起了□□,对准了向栖的脑袋。向栖把尹桑往身后推,边推边说:“你快走。”秦风等人对于这个突发状况,一时间也是愣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眼见着对方要扣动扳机,尹桑整个抱住向栖,恶狠狠地瞪着男人道:“凭什么伤害我的男人!要杀先杀我!”向栖挣脱开她,大吼着:“你疯了!快走!”对方举枪的手有点颤抖,他举着枪,一步步朝着尹桑走过来,伸出另一只手,想触碰她的脸庞。尹桑抓紧着向栖的衣服,不敢轻举妄动。 向栖把尹桑护在身后,目光不惧地说:“不要碰她!要杀要剐随你,请不要碰无辜的人。”对方拿枪顶住向栖的脑袋,示意他让开。尹桑害怕地将头埋在向栖的后背,带着哭腔道:“别伤害他!求你!”她试图抬起头,却被向栖抱在怀里说:“别跟这种人妥协!我再怎么没用,好歹也要保护我的人!” 男人收起了枪,仍旧执拗地朝尹桑伸出手去。向栖气不过地咬了上去,下口极其狠毒地咬了下去,隔着衣服的布料,都能闻到有血腥气味蔓延开来。男人仿佛毫无知觉般地让他咬,直到向栖松开了口,他便逃也似地朝着门外跑去,秦风和聂鸢紧追其后,无奈见他如同一阵风般,消失在时空当中去了。 尹桑擦干眼泪,展露笑颜地问向栖:“你刚刚说的话,要负责啊!”向栖立马松开她,端着饺子大口吃起来:“我什么都没有说过,你赶紧回学校学习去!”“ 你怎么跟我妈似的,老是要我学习学习!”尹桑靠着他的肩膀,不管他正在挣扎的身体继续说:“不过我妈从来都不赶我走,你却老在赶我。”向栖终于把她推开了说:“好了,回学校去吧!我现在的状况很糟,不能连累你!算我求你了,可以吗?” “让他逃走了。既然他追杀你追到这里,我看是他是势在必得了!”追丢了人的秦风和聂鸢回来了,他走到向栖面前,告诉他结果。向栖点着头:“我觉得就算死,我也得死明白点!我非要知道那个要杀我的人是谁!”向栖一边说一边把尹桑往门外推:“尹桑,等会我帮你打的回学校,不要再来找我了,你这样我很困扰。” 尹桑松开一直拉着他胳膊的手,仰着头看着他的脸,抑制住眼泪从眼眶掉出去:“阿栖,我自己回学校,你先忙吧!”她转身的一瞬间,如同某个幻影,像泡沫一样消失在晨曦当中。“不要!”说不清为什么会出现这个幻觉,向栖抓住尹桑原本空落落的手,紧紧地握住:“不要走。” “阿栖重要的事情,真的从来不对我说。可是阿栖呢,却能对认识不久的人,吐露自己的心声和烦恼。我果然很失败啊,无法成为那个替你分担的人。”尹桑终是抑制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她去掰向栖的手:“我放过你了。反正我做的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 “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走!”梦呓般的话语,不断地从向栖的嘴巴里说出来,他抱住哇哇大哭的尹桑。自己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在金黄色的晨曦里,他仿佛看到尹桑正一点点地消散。而真实的尹桑被他紧紧搂在怀里,这样的残像,令他不敢松开尹桑。“不要走!不要走!”他的嘴唇紧贴着尹桑的耳朵,一声声的呢喃,叫不明所以的尹桑脸红心跳起来。 “咳咳咳。。。。。”秦风故意大声地咳嗽,示意这是公共场合。尹桑红着脸对他们说:“能不能请你们回避一下。”云晓祁抓着聂鸢和秦风,就往楼上跑说:“你们继续!”青阳气红了眼睛,追上云晓祁说:“你当我是空气吗?”楼道里的脚步声,随着他们的离开,慢慢远去。 安静下来的楼梯间,能看到窗户里的光芒正照射到楼梯上,空气中的细小微尘,在光芒中飞舞着。“阿栖,记不记得我们以前经常坐在楼梯上写作业?”尹桑轻轻拍着他的后背问,向栖的意识被尹桑拉了回来,那些无聊的残像消失了,他听到尹桑说的话,转头望向静谧的楼梯:“因为楼道口这里凉快啊!”在没有空调的小时候,炎热的夏季,他们俩就坐在这里写作业,等到太阳的光线完全散去了,才肯上楼回家去。想到这里,向栖不禁露出笑容:“我那时候还老帮你写作业呢!”“是我太贪玩啦!对不起!”尹桑双手合十地挡住脸,不好意思地回答。 他注意到一直抱着尹桑,立刻松开地举起手说:“对不起!我刚才。。。。。刚才。。。。。”尹桑歪着脑袋看他:“我不想听你解释,你还是要赶我走的。”本以为是向栖向自己表露真心,尹桑心里还怀着满满的期待。而他现在的表现,将她所有的愉悦,全部冲散了。尹桑垂下头叹了一口气:“那我走了。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跟你的新朋友好好相处,早餐记得要吃,还有。。。。。还有。。。。。”有那么多的话要说,一下子说完又说不上来。你知道吗?阿栖,我有好多事情要跟你说。她抬起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阿栖,再见!” 他突然凑近的脸,柔软的嘴唇温度,环抱住她腰的臂膀,这是向栖的举动吗?尹桑眨巴着眼睛,惊愕地看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会好好努力的!所以。。。所以在我没有成功之前,请等我!”向栖认真地对她鞠了一躬,尹桑戳戳他的额头:“你脑袋坏掉了?”“我想和你在一起,一直在一起。”向栖站直身体,认真地与她对视道。 明明摇摆不定的心,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坚定了起来。向栖望着尹桑,正无聊地戳戳他的脸,他的肩膀,戳戳头发:“完蛋了,阿栖坏掉了!”在晨曦的光芒里,他看到哭着的尹桑,拼命地笑着,散成泡沫挥发在空气中。一种难以控制的心痛,生怕她会消失的害怕,就在此刻攫住了他的心。握住她乱戳的手,向栖亲吻着她的手背:“陪我一起走过这个难关,好吗?” “好!”尹桑的唇角笑开,荡漾在脸上的梨涡,就像喝醉酒般,醉得向栖痴迷地看着她:“你要一直这样笑啊!不许再哭了!”“不哭了!你在我身边的话,我就再也不会哭了!”尹桑对他保证着,向栖抱着尹桑,瞧着外面已是阳光普照大地,一片的祥和之气。 第29章 被触碰的伤口 青阳趴在栏杆上,偷偷瞄着向栖和尹桑,一脸艳羡地说:“本来还挺不屑向栖的,可是看到这样的他,还觉得人挺好的。”说完她扫了云晓祁一眼,他正在闭目养神,压根就没听青阳讲话。聂鸢坐在楼梯上,懒得去接话,秦风则抱着双臂,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青阳对着他们翻白眼道:“你们三的感情是不是都没有啊,怎么都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云晓祁眯着睁了一下眼睛:“本来就跟我们没关系啊!”青阳不开心地侧目问向聂鸢:“聂鸢姐,你觉得呢?!”聂鸢从发呆的思绪里,回过神来说:“那两个孩子挺好的啊!只不过。。。。。。”“只不过什么?”好奇心驱使着青阳坐到了聂鸢的身旁,迫切的想知道聂鸢的下句。聂鸢摇了摇头:“算了,一切都只是我的感觉而已。” “我想知道是谁对我不利,你们能帮我的吧?!”向栖牵着尹桑来到他们的面前说,秦风点了点头:“我们会帮你,暂时不要独行。那个人从来没有想过伤害其他人,他的目标只是你。所以你不要落单!”尹桑握紧向栖的手,转头对他说:“听到没!千万不要独自一个人!”“知道啦!”向栖刮着她小巧可爱的鼻子道。 楼道里的窗户里,飞入一只蝴蝶,蹁跹地飞在聂鸢身旁,又绕到了尹桑的面前。尹桑伸手触碰着那只蝴蝶,刚刚摸到它的翅膀,它便飞出了窗外。这个小插曲倒是打破了安静的氛围,聂鸢的声音在空旷的楼道里响起:“向栖,既然你与那个人无冤无仇,那我们会追查下去的。”秦风从阳光的沐浴中转过头来说:“我们兵分两路,一路留下来看着向栖,另一路回到正常的时空找线索。你看这样成吗?”向栖对于秦风的建议,表示同意。 “那我和云晓祁留在这里,秦风哥和聂鸢姐回去找线索吧!”青阳自告奋勇地提议道,秦风朝着云晓祁看了看,聂鸢上前推了他一把说:“走吧!晓祁有能力自己解决的。”秦风便不再说什么,和聂鸢一起走下了楼梯。云晓祁不发一言的态度,让青阳不知所措地用鞋子碰了碰他的鞋子:“你不开心啊?”云晓祁移开自己的鞋子说:“没有,我在想事情而已。” 秦风走在前面,聂鸢跟在他的背后,想着自己的事情。原本平静的步调,因为撞到秦风的后背而打破。“对不起。”聂鸢摸着自己撞痛的额头道,发现秦风正望着一家饭店的小情侣。他指着那对正在互相喂饭的情侣说:“不觉得他们很弱智吗?又不是手残,干嘛喂来喂去,所以这是脑残的表现?”“原来你同意回到正常的时空,是不想看到向栖和尹桑?准确而言你是讨厌情侣?”聂鸢说出自己的想法,秦风轻蔑地笑了下:“觉得很神经质而已。” “那你没有喜欢的人吗?”聂鸢的话,令他思绪万千。下午的阳光正好,白桦树一排排的在夏风的吹拂下,温柔地摇摆着。自行车后座的女孩,轻轻地挽住他的腰,他因为紧张而流下的汗水,立刻就被风吹干了。“秦风,夏天好美啊!”软软的嗓音犹在耳,而一切早已物是人非。秦风咬着自己的嘴唇,似乎是要把过去决绝地否定道:“没有!这种无聊的事情,简直浪费时间。” “还是抓紧时间查查向栖吧!”意识到自己的话题,偏离了主旨。秦风立刻将重点放在向栖的身上,不再让题外话越跑越偏。聂鸢能感受到秦风的撒谎,她问道:“你有没有感觉向栖和尹桑之间,似乎很奇怪的一种。。。。。。我说不出那种感觉。因为我没有喜欢过人,如果是你,可能能够察觉出点什么。”秦风没有说话,陷入了沉思。聂鸢继续接着说:“本来向栖都是放弃尹桑的,可刹那间他失神了,接着他就变了。那么他到底看到了什么?很怪异的感觉。” 秦风眼神有点闪躲地看向远处:“男人的直觉。会永远失去她的一种直觉。”聂鸢微微惊愕地问:“男人的直觉?”秦风皱了皱眉:“就准你们女人有神奇的第六感,难道我们就不能有直觉吗?”聂鸢摇了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么这种直觉准吗?”“现在就是去验证到底准不准了。“秦风指着自己手机上的一条短信地址道。 来到警察局的大门口,聂鸢有点心惊肉跳。她侧目瞧了瞧秦风,不明白他的意思。而他已经大踏步走进了办事大厅,聂鸢只得紧随其后跟了上去。大厅里聚满了人,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如同一个闹哄哄的菜市场。秦风跟窗口的一个办事人员说着话,办事人员便给他指了一个方向,并发给他一张同行的卡片。“走吧!”秦风示意聂鸢跟他一同进入电梯,聂鸢深呼吸一口气问:“来警局查向栖和尹桑的事情吗?”秦风嘴角扬起一丝微笑:“资源就是要学会利用。” 与办事大厅内的嘈杂环境相比,这个单独的办公室,实在是好了太多。秦风把玩着桌上的原子笔,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叔叔,你就帮帮我吧!帮我查一下吧!”聂鸢安静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难以想象秦风还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正襟危坐的中年男人,严肃地拧起眉头:“小风!当初我有建议你报考警校的吧!今天你来求我帮忙,这完全是利用我啊!”秦风观察到秦峥正在解剖他的心理,他立马扑上去摇晃着他的胳膊,把脸埋在他的胳膊里:“叔叔,这是我特别喜欢的一个女孩子!求你帮我吧!” 秦峥看不到秦风的脸,自然也无法再窥视他的心理。他心疼地摸了摸秦风的头:“你现在终于解开心结了吗?有喜欢的人了?”秦风怔了怔,又恢复正常的撒娇音调:“我惹她生气了,她就不知道去了哪里了。为了找她,我只能求助叔叔你了。”秦峥叹着气,提笔在一张纸条上写了一些话,然后递给了秦风:“拿去吧!希望你能找到那个女孩子。”“谢谢叔叔!”秦风一把夺过纸条,就要往门外跑。“秦风!”叱咤的一声大喊,把他吓得站得笔直:“叔叔,还有什么事吗?”“撒谎还是找别的借口好。”秦峥摸着自己的额头说,聂鸢的视线在两个人身上流转,感受到某种伤感的氛围在空气里蔓延。“你该走出阴影了,快十年了该放开了。”秦峥说完挥了挥手:“算了,你去忙你自己的吧!” 第30章 僵局 长长的走廊里,却越走越黑暗。聂鸢试图喊住不断往暗处走的秦风:“秦风,走错方向了吧!那里是安全通道。”秦风的脚步有点踉跄地扶住门:“你在这里等我,我想一个人待会。”说完他的身影就到了门的后面,门被合上了。秦风的声音不对劲,走路的样子也不是平时的利落。她静静靠着一旁的墙壁,等待着秦风出来。不多时她听到了压抑的哭声,那是一种已经拼命抑制,却依然止不住哭出来的声音。聂鸢的手触碰到门,轻轻地喊:“秦。。。。。。”想想还是作罢了,原来每个人都有内心无法触碰的地方,会撕心裂肺的疼痛啊! 她安静地坐下来,靠着门不再说话。好像这样就能感受到同样的心痛呢,她这么想着的时候,一个打扫的阿姨朝她看过来:“哎!你怎么坐在这里啊!不能久待啊!”说着就要上前来:“还有安全通道的门是不可以关上的!”“阿姨!拜托就给我五分钟!我朋友有点不开心。”扫地的阿姨努努嘴就不再上前了,进入电梯下去了。 聂鸢松了一口气,听到咔哒一声响。她准备朝后望去,就听到秦风带着哭腔的声音:“求你不要回头。”聂鸢点点头,保持着看着前方的姿势说:“你放心吧!我帮你看着呢!不会有人来打扰你的。”背上突然传来的温度和重量,叫聂鸢有点吃惊地回头看了看秦风。他正把头靠在自己的背上,正在努力调整情绪地说:“拜托,一会儿就好。”她犹豫了片刻,伸出手去握住秦风颤抖的手。冰凉的温度,显示他处于极度恐惧的状态,像极了以前的自己。秦风没有甩开她的手,任凭她的温度蔓延到整个手掌。 秦峥接起打通的电话:“小风还是没有走出来吗?为什么你们都没有发现这件事?”电话那头局促不安的解释声,让秦峥黯然地点开电脑上的文件夹。“2001年少女溺亡事件”,相关人员列表里,秦风的名字摆在第一位。“小风他不要紧吧!”电话那头算是问到了点子上了,秦峥略带愧疚地答:“我说了不该说的话,才知道他根本没有放下。” “那时候她丢下我逃走了。都是骗人的。感情什么的,我就是个笨蛋。”秦风语无伦次地说着话,聂鸢听得云里雾里的,只能作为一个安静的倾听者。在她成长的二十二年时间里,她的位置始终未有动摇,倾听者。她羡慕着可以倾诉的人,而她将倾听更多的事情。最后把自己的事情和倾听者的那些话,一起带入到坟墓,永久的埋葬吧! 负责人口调查的小陈,正搜索着尹桑的名字说:“就我们这个城市重复的就有几十个呢!你们来看看到底是哪位?”秦风和聂鸢凑上前去,盯着那些照片浏览着。“哎,秦风,你的眼睛怎么红红的啊!”小陈拍着秦风的肩膀,寒暄地问着。聂鸢在一旁解释着:“他昨晚睡得太晚了。”正在喝水的小陈,喷了一口水出来,迷之脸红地说:“年轻就是好啊!”秦风正忙着找出尹桑的信息,压根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忙不迟疑地回答:“是啊!年轻就是好。” 聂鸢无语地盯着眼前这个工作狂:“你回话太快了吧!”秦风一目十行地扫着照片:“你看这里面都没有尹桑啊!”小陈坐在椅子上,认真地回答:“你们要找的尹桑不在里面吗?”两个人小鸡啄米般的点了点头,“那就是死了,被销户了。”小陈刚说完,就察觉两道冷冷的目光,齐齐朝他射来:“能查到死亡的记录吗?”秦风按住小陈的肩膀问,小陈示意他等等。 一个小时过后,小陈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的死亡记录也查不到。”聂鸢不明白1998年的尹桑,怎么会在2014年消失了一般。那么向栖呢?向栖现在在哪里呢?!“能再帮忙查一个人吗?向栖。向往的向,栖息的栖。”聂鸢的询问,得到了秦风的肯定:“对!你帮我们再查查向栖吧!” 小陈开始搜索着,同名同姓的被一一排除干净后,依然一无所获。1998年的向栖和尹桑,在2014年居然齐齐消失不见了。难道是那个要杀向栖的人,真的在过去的时空里,成功杀死了两人吗?秦风借用着桌上的座机,直接给秦峥打了过去:“叔叔,你那边应该还有可以精确查询的吧!这边的模糊查询压根找不到我要找的人,我想上来楼上让你帮我!” 再次回到秦峥的办公室里,秦峥敲击着桌面:“那你得告诉我为什么要查这两个人。”秦风默默地写下向栖和尹桑的身份证号码,推到秦峥的面前。秦峥瞄向他,他只是低垂着眼,看着纸上的身份证号码。“不说?”秦峥试探性地问,秦风微微抬起头:“帮人。”秦峥拿起纸条,输入着身份证号码,不再问他。 “尹桑,死于27岁。向栖,死于20岁。死因这边我完全查不到,可能涉及到了某些其他的因素。以我现在的职位,这种机密的事情我是查不到的。”秦峥在纸上大致写了两个人的情况,递给秦风说。秦风接过来,站得笔直地跟秦峥鞠了一躬:“谢谢叔叔!”秦峥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 站在门外的聂鸢,看到秦风紧握着什么东西出来了。“怎么样?查到了吗?”她走上前询问着,秦风把纸条递给她,她连忙展开看了看:“照这样说,1999年的向栖就会死了?”秦风点了点头:“但很奇怪的是,为什么尹桑会在2008年过世?按照他们的感情,如果向栖死了,她再怎么也不会过了好几年才。。。。。。”聂鸢不赞同地反驳道:“为什么一定觉得尹桑是殉情呢?或许是出了什么别的事。”就在两个人争执不下的时候,他们同时闭了嘴,随后一起说:“那就回到1999-2008年间看看吧!” 第31章 起因 1999年的这座城市,还没有2014年的那么繁华,一切都有点城中村的模样,与1998相比并未有太多的改变。秦风戳着有点冻僵的手,问聂鸢道:“有没有纸巾,我好像感冒了。”聂鸢将纸巾递给秦风,他一边擦着鼻子一边说:“说不定我们在这附近晃悠,会碰到小时候的自己呢!”“应该你会碰到以前的自己吧!1999年我并不在这座城市。”聂鸢拿着刚买的两杯热饮,递一杯给秦风道。秦风接过来捂着手:“其实我也不在。不过记忆里自己好像这一年,也是这种天气,来过这里。” “阿栖!你又闹脾气了是不是?”尹桑软软的音嗓在寂寥的大街上,显得尤为突出。向栖大踏步地走在她前面说:“我没有生气啊!我就是不喜欢你逃课!”尹桑拉住他的胳膊,摇晃着撒娇:“那本来就是选修课,而且好不容易你这边休息,我就特别想来看你!”向栖推开她:“尹桑!你别这样!” 秦风和聂鸢躲在狭窄的胡同里,看着在秋风里吵架的情侣,有点无奈。“感情这东西,真是个消耗品,慢慢就会没有了。”秦风发表着感慨,而聂鸢捡起垃圾桶里的报纸,日期显示是1999年10月28日。她举着报纸上的时间问:“1999年即将过完了,可向栖并没有什么事情啊!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应该是最后的两个月出了事情吧?!”秦风偷瞄着还在吵架的向栖和尹桑:“我们偷偷跟上去吧!”尹桑默默地跟在向栖的身后,突然喊住他:“阿栖,我们结婚吧!”向栖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她,凝视良久道:“你父母不会同意的。”“为什么不同意!你现在的职业,足够让他们仰视你了!”尹桑大步地跑到他面前,拽紧他的胳膊:“除非是你不想结婚。”向栖为难地将头附在尹桑的耳前,大概说了一分钟左右,他整理着她的头发说:“你现在知道了吗?你父母不会同意的。”“要多久?”尹桑小声地问,向栖摇着头:“不知道。”“那我毕业之后就结婚吧!”尹桑握紧了向栖的手:“我不管那么多,我只想我们在一起。” 1999年的时间里,向栖和尹桑安然无恙。秦风和聂鸢开始怀疑起来,到底是时空出了错,还是真实的数据出了错。向栖,一个本该死于1999年的人,在2002年依然过得很好。2002年的夏天里,他们俩手牵手回到自己的家中,楼下的花坛里飞舞着几只蝴蝶。他们笑靥如花地擦着玻璃,打打闹闹地很是亲密。 从楼下仰望的秦风的聂鸢,被陷入僵局般的困惑。“到底是怎么回事?”秦风按耐不住这团迷题,径直朝着楼上走去。“你难道想直接问向栖吗?”聂鸢上前拽住他的胳膊,阻止他过激的行动说:“不如去到2006年,就是尹桑出事的那一年。如果向栖这边没问题,那我们先去查尹桑的事情吧!”“我担心的是向栖的时空会不会跟我们的一样,产生了漏洞,才会产生这种情况。”秦风的话,令聂鸢想到了他们所处的处境:“难道你觉得向栖会是我们中的一员吗?”“不一定,之前的吴以稀,不也猜错了吗?” 2006年的秋天,树叶枯黄地落到脚边,一阵狂风起,不断地有树叶落下来,如同一场金色的雨,整条街漫天飞舞着树叶。秦风和聂鸢护着自己的眼睛,来到向栖家的楼下,发现了挺着孕肚的尹桑。她正艰难地提着从超市买回来的食材,坐在楼下的凳子上歇息。“看她的肚子,应该有七八个月了吧!向栖怎么不在身旁呢?”聂鸢想起他们经常形影不离的样子,实在难以想象现在看到的情形。 尹桑拨打着电话,拨通之后她微笑起来:“阿栖,我今天。。。。。。”她的笑容逐渐消逝不见,转而换为平静的表情:“恩,那你自己多多小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挂断电话之后的她,默默地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最后把手机放在了口袋里。“看你不是很方便,要不我帮你拿上去吧!”秦风主动地走到尹桑的面前,替她提起袋子道。尹桑带着警惕的眼神看他:“不用了,我觉得这样不太好。” 聂鸢几步跑上去挽住秦风的胳膊:“没事的,我们俩是准备搬家在这里。正好看到你不太方便,所以才来帮忙的。我们没有恶意的,大家以后都是邻居嘛!”听到聂鸢的这番话,尹桑的警惕慢慢消退了说:“那真是麻烦你们了。”聂鸢搀扶着尹桑,一步步地扶着她上楼梯。秦风则提着东西,跟在她俩的身后。 走进尹桑的家,聂鸢只觉得清冷。屋内倒是收拾得很整齐,但是少了人气。尹桑招呼着他们俩坐下,又去给他们倒了两杯热茶说:“不好意思啊,我家里就我一个人,刚刚有点太警惕了。”聂鸢摸着杯子捂手问:“你老公呢?”尹桑坐在单独的沙发上,眼睛朝着天花板看了半天说:“忙工作呢!这都三个月没落家了。”“你一个孕妇,身边怎么也没有人照料。你父母总该能来帮帮你吧,我看你肚子也这么大了,万一要生的时候,怎么办?”聂鸢关怀的话语,果然打开了尹桑的心扉。 她尴尬地笑了笑:“当初我父母不同意我俩在一起,后来结婚的时候都没有来。更别提。。。。。现在这种情况了。”“你后悔吗?”聂鸢握住她略冷的手问,她条件反射般地回答:“从未后悔过。”聂鸢松开了她的手,不知道再说什么。秦风适时地站起身,拉起聂鸢说:“我们还要回原来的房子打包行李,就先回去了。”尹桑走到门口替他们开门:“反正以后大家都是邻居,常来玩啊!” 走到楼下的聂鸢,有点不解地问秦风:“为什么我们要这么早出来,明明可以多套点话的。”秦风把她拉到僻静处:“你只知道尹桑死在这一年,但你知道她真正的死因吗?”聂鸢摇头,她马上瞪大眼睛:“你叔叔还告诉了你其他的话,对不对?”秦风把视线落到那栋楼说:“就在今天,尹桑会被犯罪分子挟持。然后。。。。。。”手表上的时间落到了下午三点半,楼下突然驶进一辆黑色的面包车。秦风和聂鸢迅速地藏匿在树林里,偷偷观察着车里走下来几个男人,他们脚步很快地上了楼。 第32章 因果 “尹桑她是死于非命,对吗?”聂鸢不可置信地看到被挟持下楼的尹桑,被推搡地扔进了面包车内。“她是个孕妇,他们不能这样对她!”聂鸢差点失声喊出来,秦风牢牢地捂住了她的嘴巴说:“一尸两命,被埋在城郊的一处地里,好几天才被发现。”绝尘而去的车子,留下一堆尾气,连同着秦风的话语,一同飘散在风中。 聂鸢微微地发抖地环抱住自己的双臂问:“可以向上次救吴以稀一样,去救她吗?”“你需要清楚的是,吴以稀从一开始就没有死,不存在救不救,他只是被时空困了几年而已。至于尹桑,她的案子是警方那边下了石锤,证据那些都有的。我也是刚刚收到了我叔叔给我的短信,他也觉得这两个人很古怪,但只查到了尹桑的死,向栖的事情,还是一无所获。”秦风一字一顿,思路清晰地回复着聂鸢的话语。“去尹桑那儿吧!说不定就有答案了。”聂鸢混沌的大脑,让她吐露出了这句话。 城郊的温度比城内低多了,树叶则铺满了整个树林。光秃秃的树干树枝,站在那里被风吹动地呼啦呼啦地响。踩在树叶上的声音,则是嘎吱嘎吱的。尹桑捂着自己的孕肚,有点不适地说:“你们能不能走慢点,我肚子不舒服。”不知是谁一脚踩在她的背上,她整个人摔倒在地上,仍旧用手护住肚子。 “你就是他老婆?”一双新皮鞋出现在尹桑的面前,她淡定地坐起身,擦拭着手上的泥土说:“你都知道了,还问什么?”对方拧起她的下巴,略有笑意:“你倒是一点都不怕,胆子倒是挺大的。”尹桑肚子疼得难受,额头上冒出一层的汗说:“我知道你要杀我,但能不能让我录个音,算是给我老公的遗言。这样可以吗?”“你跟我谈条件?我还在想让你死无全尸的办法,你这胆子倒也叫我佩服!” 录完音的手机被她细心地放到衣服的口袋里,尹桑摸着自己的肚:“对不起了孩子,你都没有看到爸爸就。。。。。。”“不要给我提起他!”一把枪抵住了尹桑的额头:“我告诉你!你今天会死得很惨!”尹桑愣愣地望着天空说:“这天好像要下雨,家里的衣服我今天已经整理好了,也没什么后顾之忧可言。”“你倒是哭一下啊,这样我才好叫他撕心裂肺啊!”□□移至她的脸颊:“这脸蛋倒是长得漂亮,可真是便宜了他。” “我答应过他,只要跟他在一起,我就再也不会哭了。言而有信,是我们彼此的承诺!”尹桑释怀地笑了起来,漂亮的梨涡里荡漾着她的幸福。□□移至到她的肚子,恶狠狠的语气在她耳边响起:“他的种,会被打得稀巴烂!只是可惜你这位美人,死得可真的没那么体面了!”枪响了数十下,血液溅到那人的脸上,污了整件衣服。浓稠的血浆喷得枯黄的树叶上,映出了那人阴狠的脸。 “把她埋了吧!”那人对着身旁的几个手下说,泥土被一点点的掀起来,坑不多时就被挖好了,他们准备把一身血的尹桑扔进去时,却被阻拦了下来:“等一下!”那人走上前去,从尹桑的衣服口袋里掏出录音笔,朝着遥远的地方扔了过去:“别想他能听到什么遗言!”泥土慢慢遮住尹桑的脸颊,身体,直至这口坑恢复成平地。“今天台风快来了,我们还是先走吧!”匆匆离去的数人,空留着树林的风,在肆意嚣张地起舞,掀起满地的树叶,失去了方向。 黄昏的光芒,微弱的落到树林里。秦风和聂鸢走在树林里的时候,已经落起了小雨。不多时连日光也不再见了,脚下的地面,很快有了汇集成小溪般的水,踩到落入了鞋子里。淡红色的水,引起了秦风和聂鸢的注意,他们顺着血水的方向走,最后还是失去了线索。“雨把一切都冲散了,尹桑应该已经。。。。。。我们是找不到了她,只有向栖能够找到她。” 四天之后,有人带队走进了这片树林。阳光明媚,温暖的气温,让树叶都充满了蓬勃的生机,在光芒里熠熠生辉。“许警官,我们已经搜查了很久,并没有发现异常。”被称为许警官眼神空洞地望着一个方向说:“她在那儿呢!轻点,别吵到她。”身后的警察,甚至怀疑着他是不是已经疯了。他们顺着他的意思,开始挖掘起附近的土地。 躲在远处的秦风和聂鸢,在看到许警官的脸之后,都恍然大悟道:“向栖!”“许警官!这里!”有个警察大声地喊道,在看到向栖冰冷的脸庞之后,他闭嘴地指了指身旁的地,就退到一旁去了。向栖看到那只戴着婚戒的手,上前握住凉透了的手说:“我回来了。”他亲手捧起泥土,极致温柔地放到一边,原本几分钟就能完成的事情,他硬是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 身后的警察捂住了鼻子,小声地说:“好臭啊!”向栖似乎什么都听不到,看不到。他只看到尹桑一个人而已,平静地睡颜,冻土凝结到她的身上,他为她一一掸去。她的腹部血肉模糊一片,恶臭扑鼻而来,一身灰色的衣服,全部成了绛紫色,都是被血浆所染红的。向栖轻轻地抱起她:“你老公回来了啊,你怎么都不说话啊?!你好不好?宝宝乖不乖?有没有半夜又踢你?!” 向栖的身体微微的颤抖着,慢慢转化为剧烈地颤抖:“尹桑,我们回家吧!”“啊!我的女儿啊!”不知从哪里跑来的两个老人,在看到尹桑的惨状后,摔坐在地上。几个警察连忙跑去维持着秩序:“你们不能进去,这是办案现场!”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几乎是爬着要去到尹桑的身边:“向栖!你就是个克星!为什么要缠着我女儿!怎么不是你去死啊!” “很吵对不对?我们回家吧!”他将尹桑抱起来,转身就要往车上走。几个警察又跑来拦住他:“许警官!你不能这样!”口袋里的电话铃声不断地响起,他推搡着身旁的人:“走开!”一个警察掏出他口袋里的手机,接了起来:“许置,还是叫你许警官好呢?!你害我们损失了上千万的货,我杀了你老婆,也不算可惜吧!”扩音的手机,终于让向栖有所反应地望向手机。“你应该感谢我,给她留了全尸,也没对她怎么样。要是换了其他人,可就没我这么道义喽!期待我们下一次的交锋,后会有期!” 第33章 重遇向栖 寂静的灵堂内,摆放着许多空空的椅子。宾客早就来去好几拨了,现在终于都走完了。尹桑的骨灰盒就置于灵堂桌上,曾经笑靥如花的照片,就在一旁。火盆里的纸烧了一张又一张,燃起的火焰照耀到向栖的眼睛里,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 “谁翻乐府凄凉曲,风也萧萧,雨也萧萧。瘦尽灯花又一宵。不知何事萦怀抱,醒也无聊,醉也无聊,梦也何曾到谢桥。”向栖自言自语念叨着,又拾起纸钱不断地扔进火盆里:“你最喜欢的诗,现在我能明白了。”他抱起尹桑的骨灰盒,躺在地板上紧紧地抱住它:“尹桑,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好不好?” 站在灵堂外的秦风和聂鸢,看着这一幕,不忍地别过头去。“向栖需要新的身份,所以他假死在1999年。而尹桑却因为他,死在了2006年。我想我大概明白事情是怎么样了,我们回到2014年,直接找叫许置的人吧!”秦风片刻也不想在感受这种悲伤的氛围,走了好几步发现聂鸢没有跟上来。“喂,你怎么还呆在这里?”秦风有点不耐烦地问,聂鸢直勾勾地望着尹桑的遗像:“死亡,原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啊!”秦风搞不懂她为什么突然冒出这句话,她的样子波澜不惊,甚至平静地可怕。这一刻聂鸢的想法,就是一个迷。“没什么,走吧!”聂鸢回过神来,自顾自地走到前面去了。“简直莫名其妙。”秦风一面抱怨着,一面跟了上去。 对于再次来到警察局的秦风和聂鸢,秦峥正抽着闷烟,严肃地盯着两人问:“许置?你们找刑警部的人做什么!你们到底摊上了什么大事?”他大力地拍了一下桌子,吓得聂鸢抖了一下说:“没有,跟他算是旧识。”秦风伸了一下懒腰,气定神闲地说:“叔叔当年不也怀疑过我吗?现在有个这么专业的刑警,你可以让他来审我啊!”秦峥气得摔了茶杯,指着秦风的脸道:“你故意再激我吗!是想让我更愧疚,还是你想让你父母一直担心你。” “我没有让你愧疚的意思,我只是想见许置,仅此而已。”秦风拉下秦峥指着自己的手说:“叔叔,能帮帮我吗?!”秦峥背过身去说:“先去许置所在的区吧!我这边自然会安排的。”“谢谢叔叔!”秦风说完这句话,拉开门和聂鸢一起离开了。秦峥捂住剧烈颤抖的手,伸手去打电话:“喂,您好。请问是。。。。。。。” 站在许置所在的警局,两个人踌躇许久,居然都没有再上前踏一步。今天的天气乌云漫布,本就没有什么阳光,整个天空都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而矗立在两人面前的这栋楼,灰蒙蒙的装修设计,更加徒增几分凝重的气息。特别是碰到几个从里面哭得撕心裂肺的人,两个人更是躲闪不及地站得远远的。 “我小的时候,也遇到过一件很伤心的事情。也是这样的天空,不过那时候是接近天亮的样子。我哭得特别伤心,可哭过之后却非常的恐惧。”聂鸢打开了话匣子,朝秦风看过来。秦风则望着大厅的门口说:“我特别讨厌警察局,也讨厌穿制服的人,总会想起很不开心的事情。即使我知道跟他们并没有关系,可就是忍不住地要远离他们。” 正说着的时候,从大厅内走出来一个警察,招呼着他们进去:“许警官要见你们,跟我来吧!”秦风止住了接下来的话,和聂鸢一起走进了大厅内。电梯门刚刚合上不久,带他们上来的警察开腔道:“真的很稀奇呢!许警官很少见外人的,不过他脾气可能不太好,你们说话小心点哈!”他善意的提醒,随着电梯叮地一声而戛然而止,示意他们出电梯。 根据提供的信息,他们来到了向栖的办公室前。透过模糊的玻璃纸,能够看到有个人影站在屋内,一动也不动,犹如一尊雕像。秦风象征性地敲了两下门,就推门而入了。向栖听到动静,缓缓地回过头来说:“就是你们要找我?”聂鸢从门后探出头来,对他招招手:“许警官,你好!”眼前这个35岁的男人,有着鹰一样锐利的目光,眉眼间的盛满了警惕,他变成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人。除了容颜能够找出年轻时候的影子,聂鸢实在看不出来他与19岁的向栖,能有什么联系? “是想问问你与什么人结过怨?”秦风开门见山地问,回避了关于尹桑的话题。“结怨?”向栖扬起一个不屑的微笑,冷漠地拿起桌上一叠的卷宗:“多得去了。我自己都数不清楚。”说完他点起一只香烟,旁若无人的抽起来。烟雾中向栖的脸看着不真切,有点醉生梦死的味道。“自己的妻儿都赔了进去,就为了这身制服。”向栖指了指身上的警服道:“自己坚守的到底是什么,这十几年我实在越来越不懂了。” 他递给秦风一只烟,秦风犹豫了片刻接了过来。火焰燃烧着烟,星火点点之后,燃起袅袅的烟雾。秦风抽了一口说:“你后悔了?”向栖摇了摇头:“不知道。你知道吗?人在青春年少的时候,非常明白自己要做什么,目标是什么。可是年纪越来越大之后,真的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每天都觉得自己在浪费生命。” 把烟灰抖进烟灰缸内,向栖接着抽烟说:“总觉得跟你似曾相识啊!好久都没有找到一个能够抽烟说话的人了。”秦风笑了一下说:“你说得未免太夸张了吧!”向栖盯着指尖燃烧的香烟,烟灰一点点地掉落在地上道:“我很难得有这样的好脾气了,能够好好地说上几句话。你要是看到我平时的样子,我保证你压根不敢站在我身边。” 聂鸢坐在一旁的椅子旁,望着这两个靠着办公桌闲聊的男人,完全插不进去任何话语。她无奈地看着屋内缥缈的烟,想着1998年的云晓祁和青阳怎么样,那个杀手有没有再找向栖。“喂,你在想什么?”向栖的声音传递到聂鸢的耳朵里,聂鸢狐疑地问:“你在问我?”向栖按灭了烟头:“当然是在问你,我都忘记房间里还有一个人了。”聂鸢耸耸肩:“我没有在想什么。”“我们都是同一种人。我们最为相似。”向栖叹了一口气:“希望你不要步我的后尘。” 聂鸢一笑而过,自然而然地忽略了这个话题。向栖转身翻着桌上厚厚的一叠卷宗:“与我积怨的人有很多,我还真没办法回答你们这个问题。”“有人跨过了时空的界限,要去杀了1998年的你。这样你还不在意吗?如果1998年的你被成功杀害,那么现在的你也会不复存在。”秦风直言不讳地道出了事情,向栖的动作僵硬了一会儿,抬头说:“难道你觉得我会是那么弱的人吗?出身卑微的我,既然能够走到现在的位置,就不会那么容易被杀死。懂吗?” 第34章 过去与现在 重新回到1998年的时空里,秦风和聂鸢站在安静的楼道里,看到破掉的窗户口,吹进来的风声阵阵。“向栖应该不会有事的。”秦风说着这句话,就听到楼上响起阵阵的枪声,不断有玻璃碎掉的动静,接着就听到了青阳和尹桑的尖叫声。“请你冷静点!”云晓祁的声音响起,带着紧张和不安的语气。 “不对!出事了!”秦风和聂鸢一同跑了上去,看到男人正背对着他们俩,枪抵住了云晓祁的脑门。“不是只针对向栖一个人吗?为什么要对准这个无辜的孩子?!”聂鸢不解地喊出来,几乎在秦风还没拉到她的空隙,她已经挡在了云晓祁的面前。云晓祁愣愣地看着聂鸢毫不犹豫地挡在自己的身前:“聂鸢姐,很危险的!” 聂鸢把他往后面推着说:“和他们先到安全的地方去。”□□的扳机眼看着就要扣动了,它指着聂鸢的额头。聂鸢毫无畏惧地望过去,带着决绝的表情:“云晓祁!还不赶紧先走!”偷偷靠近男人的秦风,一把将他扑倒在地,两个人扭打成一团,□□脱了手掉落在地上,被眼急手快的尹桑,抓在手里说:“帮我按住他!我现在就要杀了他!他就再也不能伤害阿栖了!” 聂鸢却上前一把掀开了男人的口罩和墨镜,然后望向尹桑。尹桑跌坐在地上,回头看看身后昏过去的向栖,又把视线落到这个被秦风和云晓祁制服的男人身上。“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为什么长了一张跟阿栖一样的脸?”尹桑的话语,令云晓祁和秦风看向男人的脸,是2014年的向栖,他沉默不语地盯着尹桑,神情复杂。 被男人打晕的向栖,正缓缓地睁开眼睛,视线落到那张与自己一样的脸上:“你是谁?为什么长得跟我一样?”“我是许置,以前的名字确实叫向栖。”他三两下便挣脱开了秦风和云晓祁的制服,并且顺利地把他们打倒在地:“来自于2014年,目标是杀了过去的自己。向栖,你害怕吗?”向栖慢慢地站起身,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对面许置的眼睛。看着向栖要朝他走过去,尹桑连忙拽紧了他的衣袖:“阿栖,危险!不要过去!” 向栖终于明白了,在楼道看到尹桑化为泡沫的幻像,居然是来自于这里。一直以为呆在她身边,就是保护她最好的方式。原来所有的伤害都来源于他啊!他摸了摸尹桑的头发说:“别担心,那是未来的我。我一点也没事。”“可他,可他要杀你啊!”尹桑紧紧抱着向栖的胳膊,却又无法真的对对面的许置有戒心。都是向栖,一个19岁的向栖,一个35岁的向栖。尹桑觉得自己的脑袋很乱,她不知所措地松开了向栖的衣袖。 “你看懂了吗?”许置平静的眼眸里,蓄满了泪水,下一秒就掉出了眼眶。向栖突然地跪倒在许置的面前:“嗯。”不明所以的云晓祁和青阳,把目光放到了秦风和聂鸢的身上:“秦风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未来的自己,想要杀了过去的自己呢?”秦风摇了摇头:“向栖自己心里清楚就可以了。” 尹桑跑到向栖的面前,想要帮35岁的许置擦泪,又想拉起19岁的向栖。她茫然地站在他们中间,喃喃自语:“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阿栖为什么要杀死自己呢?难道我们在一起不开心吗?”尹桑转头对着许置说,许置颤抖的手终于摸到了尹桑的脸:“开心,一直都很开心!”“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就是要丢下未来的我,一个人去死吗?是我做错了什么吗?”尹桑质问地按住许置的肩膀:“让你很苦恼吗?” 许置用力地把她抱入怀里,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傻瓜!就是因为。。。。因为。。。。”哽咽在喉的声音不断地卡在这里,35岁的向栖,身上带着浓浓的烟草味,还有一种可靠的气息萦绕在她周围。“我们是结婚了吗?有没有孩子?孩子长得像你还是像我?!”尹桑忽略掉他的哽咽,询问着关于未来的事情。“恩,结婚了,也有孩子。”许置完整地说出这段话,尹桑露出了微笑:“我就知道我们肯定会在一起的。” 向栖声音低沉地说:“尹桑,我们分手吧!以后再也不要见面了!”许置松开了尹桑,尹桑错愕地拉住向栖的胳膊:“你在说什么傻话!”向栖挣脱开她的手,径直走向刚刚尹桑丢掉的□□处,捡起了□□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因为我要走了,而你的未来还有很长。”许置拽紧尹桑的胳膊说:“我们一起出去散散步好吗?”尹桑看看许置,又望向向栖:“我不要散步,我只想你好好的。” “尹桑,你就陪他走走吧!向栖不会有事的,我保证!”秦风不得不夺过向栖的□□,对她保证道:“而且你不想和16年后的向栖,多说点话吗?!”尹桑忍住自己的情绪,哽咽地朝着向栖说:“你别乱来。我和16年后的你散散步,你等我回来。”目送着许置和尹桑下楼梯的身影,向栖蹲下身低低的呜咽起来:“为什么会这样?!” 温暖的光透过树缝落到两个人的身上,出现不少移动的光斑。柔和的风吹拂着脸庞,痒痒的令尹桑扬起了头。紧紧牵住的手,生怕放开就会消失般的恐慌。“阿栖,你老了好多啊!16年后的我,是怎么样的?”“依然很漂亮啊!”许置闭上了眼睛,闻着空气中花香的气味继续说:“好久没跟你这样散步了。好怀念啊!”尹桑停顿住脚步,盯着地面上掉落的一片叶子:“阿栖,你一个人过得不开心吗?”“嗯。非常不开心,我连开心到底是什么都搞不清楚了。”许置的喉咙再次哽住,难受地抱着尹桑大哭起来:“衣柜里你的衣服明明还在,你却不在。客厅里你贴的墙纸还在,你却不在。厨房里你买的盘子都在,你却不在。。。。。。” “真实的人间,又或者是真实的社会是怎样的?!我失去妻儿后,万念俱灰之下还是赢了那家伙,顺利地令他锒铛入狱。而我的性情大变,严苛暴躁的脾气,引起很多人的不满。就算我破了再多的案子,依然挽回不了一丝好的印象。背地里大家开始议论纷纷,活该。。。。活该死了全家。”向栖蹲坐在楼道的一角,仰望着窗外平静的蓝天说:“我逐渐地发现我不再被重用,慢慢转为了一个文职的警察。失去最重要的人,换来的是这个结果。我想我从一开始就选择错了,但尹桑是无辜的。她本该有她的人生,却在我的人生里过早地离开了人世。” 云晓祁扶住向栖的肩膀:“所以你是打算。。。。。。”“16年后的许置杀了现在的我,那么尹桑便可以在未来活下去。”向栖的目光转移到地面上:“虽然我没有经历过许置失去尹桑后的日子,但从他的眼神里感受到的,是一种无尽的苍凉。不被理解,不被认同,茕茕孑立一个人奋斗着,最后不过也落得如斯下场。” “你知道他最后想的是什么吗?杀尹桑的人有罪,可最大的罪人就是他自己。就连。。。。。共处了十几年的同事,或者顶头上司,都开始劝他离开这行。满身伤痕,千疮百孔的内心,最后的话语也不过如此。长长的一生也不过如此吧!”向栖的眼眶里泪落了出来:“他不怕死,只希望给尹桑一条路,她不该一直被捆在我的身旁。” 第35章 后会无期 “别哭,别哭。。。。。。“尹桑拍打着许置的后背,安慰着他,自己的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压抑了多年的委屈,不知怎么就如开闸的洪水,怎么都止不住:“小桑,帮我。求求你帮帮我!”许置哭红了眼睛,任凭着尹桑不断替他擦眼泪。尹桑的瞳孔似乎目空一切般:“我会帮你的,你别难受了好吗?”“好。”许置举起胳膊擦着眼泪,哭过的双眼仍旧红红的,引得尹桑别过头去说:“我记得你一直很听我的话。可不可以不要再难受,再伤心了。” 许置站得笔直地立于阳光下,看着树荫下的尹桑,深情而寂寞的眼神:“我答应你。”“回去吧!”尹桑顺势牵起他的手,两人默契地倒退着往回走,看着这一排排的旧楼:“16年后这些楼还在吗?”尹桑问着许置,许置摇晃着脑袋:“不在了,变成了商业的广场。”“这些树还在吗?”她又问,”不在了,换成了非常华丽的路灯。”许置回答着她。她很想问你还在吗?可目光落到他的脸上,看到他满足幸福的样子,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 向栖,一辈子向往着栖息在某处,有一个爱人,有一个家。为什么总是那么难呢?尹桑,取自采桑子中的桑字,可采桑子有那么多首,为什么偏偏就是那首悲伤的呢?!“阿栖,我会很想念你的。”尹桑握紧了他的手,感觉到他的力道正不断地加大:“我会一直爱着你。你不能因为我爱着你,就不去寻找自己的幸福,这样我会难过。”许置露出笑容,犹如儿时记忆里的男孩。深深地把这笑容刻入脑海里,咔擦一下永存起来,一辈子都不许忘记。 来到楼道口,凉爽的风呼啦啦地响彻在楼道里,发出呼呼的声音。听到楼道里发出一声枪响,尹桑仰起头望向天空,用余光看着身旁那个渐渐虚无的身影,即使握得再紧,依然空空落落的手心:“再见,我的挚爱。”阳光好得出奇,令她的世界摇晃起来,扑面而来的眩晕感让她朝着地面倒去。 云晓祁抱着晕倒的尹桑,招呼着身后秦风等人道:“我们快走吧!被当成犯人抓起来就麻烦了。”聂鸢轻轻拭去尹桑眼角的泪痕说:“先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吧!”青阳回身看着身后破旧的楼,握紧了双手。秦风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离开。 一切随着向栖的离去而顺利结束了。当聂鸢漫步在曾经的破楼,如今的商业广场时,唏嘘不已地抬头望着五彩斑斓的路灯,映得整条街都带着魔幻的瑰丽。熙熙攘攘的人群,为庆祝着购物节的到来,而欢呼雀跃着。她莫名地想起吴以稀,他的命运虽然波折,结果却是好的。而向栖却。。。。。。难道人的名字里,真的藏着命运吗?如果是这样,自己以后又会走到哪里去呢? “提前圣诞!提前元旦!打折降价啦!”随着商场的喇叭齐刷刷地响起,天空正绽放着烟花。不是什么节日,却搞得这么热闹。聂鸢兀自站在人群当中,欣赏着夜空中稍纵即逝的烟花,漂亮的瞳孔里映出着烟花的形状,唇角微微扬起的弧度,令人群中的某人一直痴迷地望着她。烟花散尽之后,聂鸢走到广场的中央,发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她安静地坐在台阶上,身旁摆着几瓶啤酒,正一边喝一边闭着眼睛,似乎在听歌曲的样子。 聂鸢默默地坐在她的一旁:“尹桑,你还好吗?”画着精致妆容的尹桑,睁开了双眼说:“这是我跟他以前经常呆的楼道,在这里写作业,闲聊。从黄昏到天黑,感觉一辈子的时间,都会这样子。”尹桑递给聂鸢一瓶酒,聂鸢接过来抱在手里问:“你可以不放他走的。”“让他承受失去我的痛苦吗?他这一生过得本来就很苦,他那样绝望的模样,看一次心痛一次。我想我还是喜欢笑着的他。”尹桑喝着酒,脸上带着淡然的表情。“你现在。。。。还是一个人吗?”聂鸢小声地问,尹桑摸了摸她的头:“我都三十多岁了,你觉得我还是一个人吗?”聂鸢安心下来道:“早点回家吧!晚上很冷的。”她站起身,朝着尹桑举了举手里的啤酒:“这个我收下了!”尹桑对她挥了挥手,目送着聂鸢离开,然后轻轻地对着空气说:“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回应她的只有凄冷的夜风,以及附近的喧闹声。 和尹桑分别后,聂鸢来到了公交车站,静静地等待着回去的那班车。手机响起的时候,正好看到车朝着这边开过来。“喂,是我。没错。。。。。。”公交在她面前停了下来,她叹了一口气,拦住了一辆出租车。上车之后她语气平静地说:“请以最快的速度到汽车站。”她翻看着手机里寥寥无几的联系人,拨通了旖旎的电话:“旖旎姐,你忙吗?”旖旎正翻看着几份委托人的资料说:“你打来的正好,有个任务急需。。。。。啊。。。。”旖旎关上资料本说:“那好吧!你就先请半个月的假吧!我安排其他人去就可以了。” 旖旎放下手机,对着正在沙发上玩着手机游戏的秦风说:“你搭档临时请假了,这个任务你是要云晓祁还是青阳陪你去?”秦风正玩到最惊险的步骤,不耐烦地答:“那就等聂鸢回来再去不就行了吗?”“哦~”旖旎意味不明的这一声,完全没有引起秦风的注意。“game over!”手机里发出的声音,让秦风抓狂地吼道:“每次都卡到这一关!” “如果等聂鸢回来再去执行任务,那岂不是你也修很长的假期?!你最近倒是偷懒得很!”旖旎咬牙切齿的语气,让秦风规规矩矩地坐好说:“有点累了而已。”旖旎撑着头望着他:“你是受到了向栖的影响吧!怎么?又让你想起了以前不开心的事情吗?”秦风靠在沙发里,视线低垂地看着地毯:“我觉得自己什么都没错,可。。。。。。一旦被旧事重提,就发觉都是自己的错。我想到向栖,我在想如果当年死的是我,是不是就不会出现后面的事情了呢?!” “想什么呢你!这还真不符合你的性格!那我问你,向栖是爱尹桑才做出的选择,那你呢?你爱过那个溺水而亡的女孩吗?”旖旎的话音刚落,秦风整张脸都变得难看至极:“所以我讨厌女人。”看到他情绪不稳定的模样,旖旎终止了这个话题:“那好吧!如果你想休假的话,随你的便!” 第36章 倾诉 不管有多么喧嚣吵闹的街道,好像一到晚上就安静了下来,就如同这一辆即将启程的午夜大巴。聂鸢靠着车窗,望着候车厅里为数不多的旅客,仅仅亮着几盏灯。其他没人坐的地方,凳子在黑漆漆的空间里,显得特别的孤单。司机还没有上车,车上包括聂鸢,也不过才三个人而已。她伸了个懒腰,靠着车窗想着心事。 听到走近自己的脚步声,她回过神来,发现一个中年男子正打算坐在她身边。他嘴角不怀好意的笑意,让聂鸢警觉地把行李扔到空的位置上说:“不好意思,这儿有人!”男人继续痴笑着,坐到了她对面的位置上,不时地朝她张望着。聂鸢从口袋里掏出车票,想着要不要换一趟车次。正在犹豫不决的时候,空座位上的行李被人放到了行李架上。“这儿有人!”聂鸢立马重复着这句话,却看到秦风一屁股就坐在她身旁说:“对啊!就是我啊!” 秦风看着手里的车票,盯着上面的地址说:“居然要开这么久啊!到了岂不是都是大中午了?!”聂鸢看着他自说自话着,忍不住笑起来:“按照你的脾气,不是应该直接买机票吗?”秦风摇晃着车票:“可这种地方没有车票,也没有火车,只有大巴啊!”他心如死灰地靠在椅背上,斜睨着对面坐着的男人说:“你休假也不带我,太不够意思了吧!”聂鸢摇着头解释:“主要是临时有急事,我这也不算休假。” 正说着司机上了车,看着稀少的乘客说:“大家请系好安全带,准备开车了啊!”秦风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眼罩,戴上去说:“我要睡了,到了喊我一声。”聂鸢点了点头,意识到他看不到,立马开口道:“好。”她望向窗外,原本乌云笼罩的夜空,不知何时月亮探出了头。虽然只是新月,光芒也不强烈,但那淡淡的光晕,总能给人带来一丝心安。随着车子发动的声音,周围的风景开始倒退起来。前方一排排的路灯,不断地被甩在身后。那我呢?过去的一切,是否也能被甩在身后呢? 肩膀突然传来的重量,让她将视线落到秦风的身上。他应该是睡熟了,蜷缩着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平时的他。聂鸢没有问他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就如同他也没有说原因般。她轻轻地触碰了一下他的手,有点凉意。她抬头将头顶的换气口开小了些,把身上的毯子展开来,盖到了秦风的身上。没多久大巴里的乘客都睡着了,除了还清醒着的司机和聂鸢。她的眼睛茫然地望着窗外,树影,夜色,路灯,街道,一点点地从她眼前过,疲惫加重了眼皮,她不愿意地睡去,拼命地与睡意抗衡。一张一合的双眼,还是抵不过夜的深沉,她的视野终于全黑了,所有的思绪都戛然而止。。。。。。 再次醒过来是清晨五点多的光景,聂鸢摸着有点痛的脑袋,发现车子停靠在一个站点里。司机正坐在附近的小吃店,大口地吃着早餐,好不惬意的模样。她朝着对面的座位望去,那个中年男子已经不见了。她稍微地松了口气,轻轻地晃着秦风问:“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早餐?”秦风眯着双眼,望着外面雾气浓重的暗蓝色天空说:“外面很冷的样子啊!”他裹紧着身上的毯子,坐直了身体道:“你去吃吧!我就呆在这里就好。” 聂鸢站起身,伸手把头顶的暖气开得大了些说:“那你继续睡吧!我下去吃早饭了。”待聂鸢下车之后,秦风继续仰靠着椅背,准备再次睡去之际,口袋里的手机不断地震动,让他不得不拿出来接听:“旖旎,大晚上不睡觉你不困吗?!”“你倒是睡得挺好嘛!看来你还真是少爷命啊!”旖旎明显带着嘲讽的语气,令秦风很不满地道:“有什么话直接说好吗?别阴阳怪气的!”“得了!我就是希望你好好做事,别想着跟聂鸢一样是在休假,懂吗?!”旖旎挂掉了电话,笑出了声。 秦风直接关了手机,戴上眼罩酝酿着睡意,却被一阵香味引得胃苏醒过来,有点饿地摘下眼罩,发现聂鸢提着好几样早餐递给他说:“把窗户打开吃吧!这样味道会小点。”秦风傲娇地坐到里面的座位说:“谢谢。”聂鸢只是笑笑,戴上耳机听着歌曲,不发一言。窗户里吹进来的冷风,让她的头脑清醒了不少。 外面暗蓝色的天空,被浓浓的雾气笼罩着,完全看不清楚前面的路。司机回到了车上说:“等雾气散一点再发车吧!不然很危险的。”车内也无人回答他,为数不多的旅客或沉睡,或沉默。秦风吃完了早饭,惬意地靠着椅背。聂鸢摘下耳机问他:“来执行任务的?!”“聪明,一下就猜到了。”秦风将窗户开大了点,呼吸着带着寒意的空气说。 秦风虽然这么说,但是眼神的躲闪,让聂鸢察觉到他可能不是任务。“逃避某些事情?”她揣测道,秦风关上窗户仰着头说:“不小心被过去缠上了,正在逃离中。我果然还是不能跟以前的事物接触,很容易就被影响到,继而就落入到了圈套。” “能被过去轻易的魇住,才会拥有时空的能力,不是吗?算是有得必有失吧?!“聂鸢耸耸肩膀,故作轻松地解答着,秦风叹了一口气:“你好像对什么都挺淡定啊!有时候我都在怀疑,你会不会是我们当中,唯一没有过去伤痕的人。”聂鸢垂下了头,微笑着说:“如果你是这样认为的话,那估计就是这样吧!我确实比较没心没肺的。”秦风打了个呵欠:“我就是说着玩的,你别介意。” 随着发动机的嗡嗡声,车子终于缓缓开动了。浓雾渐渐散去了不少,淡淡的雾气笼罩着路边萧条的树木,更添几分凉意。秦风不多时又开始眼皮耷拉下来,不久便又昏昏沉沉睡去了。聂鸢越过秦风的肩膀,看到窗外的风景,是记忆里熟悉的模样。距离她上一次离开,不过也就半年的光景而已,想不到以后竟再也找不到理由回来了。 “其实我也背负了很多的事情,只是没办法去说。听我倾诉的人,最后都离开我了。这真是件很不幸的事情,或许我就这样憋死在心里,直到某天带入棺材里吧!”聂鸢小声地自嘲着,她以为秦风已经熟睡了,却没有注意到他偷偷瞄过来眼睛。“谁都想万事如意,但大家都万事如意,不就没有痛苦了吗?!世界有着美好的善意,恶意却也不少。每每想起吴以稀和向栖不同的命运,就越发这样觉得。“为什么有的人能够涅槃重生,而有的人只能销声匿迹呢?”聂鸢小声地絮絮叨叨,脑袋抵住前方的椅背,有泪水一滴滴地砸落到她的裤子上。 第37章 幻像亦臆想? “我到底该怎么做才好呢?!”聂鸢感慨着,竟被浓重的睡意夺走了意识。秦风扶起她的身体,让她舒服地靠着椅背,胡乱地擦着她脸上的泪痕道:“旖旎说得果然没错,这次的任务就是你啊!”树的影子投递在行驶的大巴上,太阳还在半空中慢慢地升腾着,大红的颜色像挂在树上的巨大果实般,夹杂着一丝暖意。 宽阔的田野上,一片荒芜。即将入冬的气候,让农作物早已被收割完毕,徒留下杂草重生,也无人打理。秦风撑着脑袋,欣赏着窗外的风景。光秃秃的一片其实并没有什么好看的,他想起了小时候的小镇,那个时候无忧无虑的自己,像极了云晓祁的性格。自己变成现在的模样,说实话很讨厌自己啊!就算是人见人爱的晓祁,也痛恨着自己。 秦风扶着额头,被聂鸢一影响,自己居然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了。“到终点站了!请各位旅客下车吧!”大巴驶入到一个狭小的车站内,司机呼喊着车里的乘客下车。聂鸢恍惚地睁开眼睛,刺眼的光令她避开了头说:“到了吗?我睡得太久了。”秦风利落地从行李架上拿下行李,背在自己身上说:“好了,快下车吧!”对于秦风突然的绅士,聂鸢有点受宠若惊地站起身说:“我的行李我自己来拿就行了!” “你不是给我买早餐吗?现在就当我还人情了。”秦风拍了拍行李说,径直朝着车下走去。聂鸢紧随其后,结果下车的时候不小心崴了一下脚,摔倒在刚好路过的女人身上。“不好意思!”聂鸢连忙扶起她,无意间打落了她围住脸的丝巾,顿时吓傻地愣在原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女人麻利地用丝巾捂好自己刀痕遍布的脸说:“吓到你了,是我的不对。” 秦风看到聂鸢正在跟一个女人说着话,忍不住退回来问:“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女人捂紧自己的丝巾,低下头便走了。聂鸢尴尬地说:“我做错事情了。”秦风皱了皱眉:“她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啊!”“可是。。。。。。”聂鸢想说点什么,最后咽下肚说:“算了,我们走吧!”她和秦风朝着车站的出口走去,余光瞟到那个女人朝着与他们相反的方向走了。一个孤寂的身影,背负着足够的倔强,这样的女人,身上又有什么故事呢? 走在长长的田间小路上,是望不到头的天空,雾气依然在,把远方的路藏匿在其中,有种梦境般的错觉。秦风抬头望着太阳,它孤傲地挂在空中,没有散发出足够炽烈的光,驱赶走来自初冬的寒意。“不小心睡着的时候,我做了一个梦,梦到旖旎在跟一个人交谈。”聂鸢随意地捡起地上的一根枯树枝,划着地面边走边说。秦风裹紧身上的毛毯说:“估计是新的委托者吧!”“新的委托者?可为什么会跑到我的梦境里,我现在可是休假期呢!”聂鸢不太满意地回答着,秦风接过话茬道:“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你跟相关联的人接触过。” “难道是那个尾随者吗?”聂鸢自言自语着,可那个男人后来又消失不见了。“跟旖旎交谈的人长什么样子呢?是男是女?”秦风刚说完话就打了个喷嚏,聂鸢细细地回忆了一下说:“是很模糊的光影里,我依稀看到了旖旎的身影,她的声音我是记得很清楚的。她在跟一个男人交谈,那个男人背对着我,声音听得不是很真切。”聂鸢还在回忆的时候,就听到秦风大口喘气的声音。 她奇怪地转头看着秦风,发现他正盯着一旁的小河,瞪大着双眼,一脸无比受到无比惊吓的表情。“你怎么了?”聂鸢拍了拍他的肩膀,发现河水变得不是那么平静,原本平静的河面,突然起了波澜,升腾起氤氲的雾气,越来越浓烈,直到周围不可视物的地步。 “秦风!秦风!我在这里啊!”从浓雾里走出来一个女孩子,容颜模糊在雾里,略带稚嫩的声线提醒着聂鸢,这个孩子年纪尚小。秦风蓦然地蹲下身,抱着自己脑袋说:“你不过都只是我的幻像而已,给我消失掉啊!”“幻像吗?但是她也能看到我呢!我真实存在的啊!”她走过来,苍白的胳膊发胀着,似乎是在水里泡成这个模样。聂鸢再细看之下,发现女孩空洞麻木的脸孔,朝着秦风伸出手:“你害死我了,你就没有一点愧疚?!” 聂鸢捏住女孩的手,真切地感受到冰冷刺骨的触感。“灵异事件?”“你不要碰我!不要碰我!”女孩突然发疯地要甩开聂鸢的手,聂鸢想松开却无法动弹。眼睁睁地看着她在呼喊着秦风,而整个化为水蒸气消失得无影无踪。雾气散去,展现在眼前的还是方才的河面,不同的是聂鸢的脚下确实出现了一滩水渍。 “她走了吗?!”秦风用沙哑的声音问,聂鸢低低地问他:“你的失控能力,是将过去的阴影结合之后,会把幻像转为真实吗?!”“你觉得她是我幻想出来的吗?不是的,只要是湖里,河里,所有能看到的水池,她都在里面。”秦风偏过头去,不再看河面一眼:“我曾经也以为是幻觉引起的,直到遇到旖旎。她不是幻像,而是存在于这些水里,也不是灵异的事件。水池就是她时空的缝隙,她可以随时出现。只要我的思绪有片刻的松懈,她就能趁虚而入。”“那从水里出现的她,是活着的还是死了呢?”聂鸢的话语把秦风问住了,他迟钝了良久答道:“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晓祁和青阳,也会出现这些状况。每个人的触发点不同而已。” “我一直忘记问旖旎,当我们触发点出现的时候,在我们眼前出现的过去,那些已经不存在的人,到底是什么呢?”聂鸢伸手拉起了秦风,转而道:“闭上眼睛吧!我拉着你走。不要再看河面了。”秦风依言紧闭着双眼,狐疑地反问道:“为什么她会因为触碰到你而消失呢?!”聂鸢望着前方一个踽踽而行的佝偻背影,老婆婆正在对着自己微笑,那笑容逐渐变得扭曲,宛若一个黑洞。聂鸢仰起头说:“算是我的能力吧!我能让出现在你们面前的过去全部消失,可无法消散自己的。” 他们与老婆婆擦肩而过的时候,秦风警觉地问:“我们旁边还有别人吗?”聂鸢对着那个正直勾勾盯着自己的老婆婆,化为一个火团站在原地说:“没有,什么也没有。”再长的路都有走完的时候,聂鸢转身回望远方的老人,那里空空如也,只有寂寞的风继续吹拂在天地间。 第38章 不断逃离的女人 当聂鸢打开尘封已久的门,屋内干干净净,偶尔有点灰尘屑在空气中飞舞着。她打开屋内的各个窗户透气,询问着站在门口的秦风问:“你想住哪个房间呢?!我先给你收拾一下。”秦风一脚踏入屋内说:“这是你老家吗?怎么没有一个人呢?!”聂鸢深呼吸一口说:“这是我外婆的家,她一个月前过世了。她的小菜园种了不少的菜,希望我能把这些吃完再回去。所以我就临时给自己休假了。” “现在是初冬,那些菜估计都不能吃了吧!”听到秦风怀疑的语气,聂鸢平静地回了一句:“我外婆搞的是大棚种植,蔬菜都照顾得挺好的。”秦风一时语塞,不知道接什么话语,干脆就闭嘴不言了。聂鸢收拾着一个卧室说:“你应该也累了,先在这屋休息吧!我去大棚摘菜,准备做午饭了。”秦风确实被之前的事情所吓到,躺在温暖的床上,很快就进入到了睡眠状态。 有一段长长的光影,无数人的影子交错着,觥筹交错间,一个男人走向一个女人:“怎么了?不习惯吗?”女人局促不安地捏着酒杯摇头:“没有啊!”男人接过她的酒杯说:“不用太勉强自己的,我去跟他们打声招呼,我们先回家吧!”“不用!”女人扼住男人的胳膊:“你们很久没有见面了,同学会你不要那么扫兴啊!我去楼下车里等你吧!”男人怜爱地摸着她的头发说:“有时候我真不希望你这么懂事。” 四周开始黯淡起来,浓墨般泼洒而来的黑,让眼睛完全都看不到。“啊!”尖锐而凄惨的叫声,充斥着耳膜,是女人的尖叫声。不多时混乱的声音掩盖了尖叫声。画面回转到了旖旎的房间,一个男人坐在那里说着话:“自从发生了那件事情,她就再也不肯跟我说一句话。”旖旎摸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道:“难不成是创伤后遗症吗?有看过心理医生吗?”男人点头:“可是她很排斥,甚至。。。。。差点伤到别人。后来就放弃了。”“那你现在来找我的目的是?我觉得这种精神问题,可不是我能治疗好的啊!毕竟我不是心理医生。”“我明白。她最近消失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饭菜的香味引得秦风胃部一阵饿意,使他从这场梦境中醒了过来。“旖旎的生意还真是好啊!寻人都开始接了吗?!”他摸着有点迷糊的脑袋,听到厨房里炒菜的动静,站起来朝着窗户看过去问:“可以吃饭了吗?”“最后一道菜了,你先吃饭吧!”聂鸢盛起炒好的菜回答说。 坐在饭桌前的秦风,夹着炒好的菜送进嘴巴里,大口地吃起来。聂鸢适时地放了一杯水在他附近说:“感觉这个假期不太平静。”秦风顺势拿起水一饮而尽道:“没错,我梦到了委托人。”聂鸢扶着额头,筷子拨弄着碗里的饭粒说:“我想说的是那个人,现在就在这里。”秦风一口饭卡在喉咙里,努力咽下去地问:“在这儿?是你还是我?”他身后的卧室门开了,一个围着面纱的女人走了出来:“可以吃饭吗?我好饿。”聂鸢点着头,她便飞快地坐到椅子上,毫无形象地狼吞虎咽起来。 纱巾下刀痕遍布的脸,让秦风不适地转移了视线问:“你是委托人吗?”女人注意到自己丑陋的脸庞被人看到了,有点结巴地回答:“不是。委托你们的人,应该是我老公。他一直在找我,而我一直再躲他。”她扒拉着面纱捂住自己面目全非的脸,不安地把视线投递到碗里:“我不想被他找到。”聂鸢夹了块肉放在她的碗里:“你才是委托者,因此你出现在了这里。”女人惊愕地望着聂鸢:“是我吗?我一直在逃而已啊!” 女人的思绪变得混乱起来,她嘴唇微微颤抖地娓娓道来:“涂筠啋,五年前我嫁给了那个男人。四年前我们一起参加他的同学聚会,然后我就遭遇了袭击,正如你们所看到的一样,我的脸就是那个时候被毁的。发生事故的那天异常的混乱,我记得脸上那种钻心般的疼痛,还有怎么都捂不住的鲜血,我迷糊间看到他朝我奔来,我觉得就像是一场梦。” “一场梦?!你的意思是指事故,还是你老公?”秦风吃饭的手停顿了一下问,涂筠啋攥紧了拳头,眼角闪过一丝狠意:“我怀疑一切都是他的手段。在我住了将近半年的医院,几次死里逃生地回到家里,意外找到了衣柜最底层的一份保险。一份人生意外险,是我的名字。”聂鸢发现秦风的神情有点不太对劲,于是询问着他:“你睡着的时候,是否有接着我的那个梦境看到什么呢?!” 秦风放下筷子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啊!那时候你们的感情都是真的,不至于有你说得那么黑暗吧?!”涂筠啋松开了拳头:“他一定也恨我没有乖乖死去吧!出于对我的愧疚,对我是加倍的好。可是我的这张脸,连我自己都厌恶了,他怎么还能笑脸相迎,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呢!那就是他在假装!对我愧疚吧!” “我受够了跟虚伪的男人生活,四年的时光,每日每日对我而言都是折磨。终于我逃离了所谓的家,不断地辗转各地,虽然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想去哪里。”涂筠啋露出释怀的笑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聂鸢望着她憔悴的脸庞问:“你离开家多久了?”“快两年半了吧!害怕他找我,我都一直是在这种小镇小村庄流转,这样可以不必用身份证。取的钱用完了,我可以依靠自己的双手去挣钱,赚的不多,勉强够生活吧!”涂筠啋的眼睛里充满了对自由的向往,发出了真挚的笑声。 聂鸢注意到她的手上有着新的伤口:“你觉得这样是幸福吗?!”“幸福吗?!”涂筠啋的脑海里浮现出男人求婚那一幕,每一次他走向她的那一幕,很多两个人的画面在交织着。她捂着自己的脑袋:“为什么他不爱我,却要来招惹我呢!”“你觉得你的先生不爱你,那你为什么要跟他结婚呢?!”聂鸢伸出手拍着她的肩膀,试图稳定她的情绪。“因为虚荣,他是个很优秀的人,仅此而已。”涂筠啋放下捂住头的手,喃喃自语道:“没有爱的婚姻,所以我是受到了他的报复吗?” 第39章 双面的人生 热腾腾的饭菜逐渐被解决掉,他们不再说话,安静地吃着饭。秦风时不时地朝涂筠啋瞟过去几眼,让涂筠啋很不舒服地挡着自己的脸。聂鸢闷声吃完了自己的饭,发现涂筠啋正傻愣愣地看着她。“怎么了吗?”聂鸢好奇地问她,涂筠啋感慨地说:“年轻真好,我怀念那个时候的我。跟你也差不多大,22岁的年纪。如今才不过28年的年纪,我却觉得活得相当漫长,活得够久了。” 消极的涂筠啋趴倒在桌子上,眼泪顺着眼眶滚落下来:“我爱过他吧!可他不爱我,还把我弄成这个样子。我都忘记我们两个为什么会在一起,怎么就结婚了,然后出了这么多的事情。现在我们一个追,一个逃,真像猫捉耗子一样的滑稽。”无奈悲凉的气氛,盘踞在三个人的中间。“跟他见面吧!不要再逃了。”秦风给出了建议,聂鸢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去厨房。 来到厨房的两人,先是清洗着碗筷,观察到涂筠啋回了卧室,才停下了手头的工作。“我觉得她的事情很好解决,我们可以回到事故那一年,阻止那一场伤害。这样就可以吧!”聂鸢询问着秦风的意见,秦风点了点头:“确实可以阻止悲剧,只是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一件事情的发生,必然是有因的,揪不出这个因,该发生的事情,我们阻止了第一次,还会有第二次的。” “也就是我们需要跟她的老公取得联系吗?不过以她的状态,看到她老公,只怕又会逃走吧!”聂鸢将洗好的碗碟放入碗柜道:“有些事情确实不能只听一面之词,要怎么办才好呢?!”秦风在厨房里来回踱步着:“有一点我不是很懂,为什么她老公去找了旖旎,而旖旎并未给我们任何的指示。” 窗户被什么敲打着,两个人同时望出去,发现天空飘落着雨丝。绵软无声的雨水,很快地占据了整个窗户,模糊了外面的风景,起了一层雾气。“你看到了什么?”秦风问着走到窗前的聂鸢,聂鸢伸出手去擦去雾气,留出一个清晰的一小块玻璃说:“涂筠啋的过往,或许就如同被雾气笼罩的玻璃,需要擦掉这些雾气,才能看到本质吧!”秦风想了想说:“你的意思是去到她的过去看看吗?!”“比起这个我更好奇她老公是怎样的人。”聂鸢掏出手机,指着云晓祁发来的短信说。 在锅里倒入适量的油,听到油花开始发出哧哧的响声,再把菜倒入进去。男人娴熟地拿着锅铲炒着菜,目光平静地盯着锅里的菜,眼睛不起一丝波澜的表情,却像是透过这些菜望到了别的地方。大力的敲门声不断地响起,他停住炒菜的动作问:“是筠啋吗?”“不是。”门外的男声立刻打破了他的答案。“哦。”他的眼眸沉寂下去,昏暗地看不到一丝光芒。绝望了一万次,又自己燃气希望一万零一次,接着被绝望覆盖,再坚强地爬起来。最后发现支离破碎的不仅是过去,就连自己似乎也成了四分五裂。灵魂分散成无数片的纸屑,通通都朝着她而去了。 “跟涂筠啋有关的事情,可以让你开门吗?”男声再次在门外响起来,男人沉默地看着锅里的菜发出焦糊的气味,关掉了天然气。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带着斟酌的意味,以及沉重不安的眩晕感,令他靠在门上说:“她还活着吗?是坏消息吗?!”“活着,在我朋友那里。”内心稍稍宽慰了一下,调整了一下呼吸之后打开了门说:“请进。”云晓祁不客气地乐颠颠地进了屋:“这屋怎么一股糊味啊!”男人抱歉地笑笑:“我做菜的时候分了心,现在重新做。你等我一下,留下来吃个午饭吧!” 秦风盯着手机里的照片说:“晓祁在涂筠啋老公那里,是旖旎安排的吧!”“涂筠啋找到了我们,她老公找到了旖旎,中间必然就有你说的因果吧!”聂鸢揣测着的时候,发现涂筠啋正站在雨中,仰头望着砸落下来的雨滴,宛如一尊雕像。不知道她站在那里有多久了,浑身的衣衫都已湿透。聂鸢连忙跑出去,把她拉入屋内问:“下雨了怎么还出去了,现在是初冬,生病了就很难办。去洗个热水澡吧!我帮你准备干净的衣物。”涂筠啋笑得很甜:“我特别喜欢雨,只要是下雨天,我就会不由自主地跑出来淋雨。”聂鸢无奈地推她进浴室说:“真是个奇怪的癖好。” 云晓祁心满意足地捧着热乎乎的花茶说:“你泡得的茶好好喝,有点甜但不腻。”男人擦着饭桌,礼貌性地回应着云晓祁的话:“谢谢。”云晓祁观察着屋子的摆设,发现都是两个人的痕迹,而生活在这里的,只有他一个人而已。寒风吹起窗帘,打开的窗户飘进来些许的雨水,云晓祁冲过去关上窗户问:“我能拿个拖把把这里弄干净吗?”男人停下手中的抹布,望着窗外飘下的雨水,正愈来愈急地下着道:“下雨了,应该很冷吧!”寡言少语的男人,总冒出莫名其妙言语的男人,现在傻呆呆望着雨发呆的男人。这样的一个人,找旖旎到底问了什么呢?发现云晓祁正盯着他,男人解释着说:“我很讨厌下雨,所以答非所问了。” 涂筠啋洗完了澡,头发湿哒哒地裹在毛巾里。她擦拭着被蒸汽模糊的镜子,逐渐清晰起来的镜子,映出她脸上肉黑色的刀痕,遍布全脸,甚至还有长得翻出来的新肉。她轻轻触碰着脸,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能够平静地正视毁容的自己呢?没有毁容之前的自己,长得是什么样子呢?漂亮吗?可爱吗?涂筠啋想起了他,如果不漂亮又不可爱,他是绝不可能娶她的。 “先把头发吹干吧!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聂鸢走进浴室,把她拉到卧室里说。涂筠啋乖巧安静地坐在凳子上,听着聂鸢手里的吹风机在头顶嗡嗡作响。秦风在门口往屋内探了探头说:“哟,你这服务未免也太到位了吧!”聂鸢权当没听见,一缕缕的头发,慢慢地蓬松起来,柔顺的发被梳子梳理着。涂筠啋眯着眼睛开腔道:“我累了,我能休息一会吗?!”聂鸢放下梳子,看到虚弱的涂筠啋躺在床上,盖上被子阖上了双眼:“谢谢你,聂鸢。” 第40章 抓不住的过去 合上房门之后,聂鸢收拾了一下东西,转身就朝着门外走去。泥泞的小路,与儿时一样。运动鞋不一会儿就沾满了泥污,看不出原来的样子。朝着墓园的方向近了,她瞄了瞄墓园偏僻处的地方,寸草不生。“小丫头,能帮我穿线吗?我的眼神不太好。”苍老的声音犹记在耳,她再望了一眼那片荒地,走到了外婆的墓前。 纸钱一点点燃烧起来,温暖的火光令聂鸢冰凉的手暖和起来。“还是在害怕吧?不然为什么过世一个多月,才让别人通知我呢?我连你最后一面也没见到,葬礼也没参加过。现在能看到的也只是这块墓碑而已。外婆,所以说到最后你都没有选择我吗?”凝结在眼眶里的泪珠,终于不受控制得滚落下来:“你们都最爱她,不是吗?” 手紧紧地攥住泥土,感受到泥沙在手里滑落下去。她看着自己沾满泥污的手说:“我这样算什么呢?说到底就是嫉妒。”火光映出聂鸢的脸,瞳孔里平静的光芒,却一点点的散开了:“如果有一天我们再见了,你们是不是依然不会选择我呢?!”一只乌鸦扑棱着翅膀,站在附近的墓碑上,发出粗劣的叫声。聂鸢朝它望过去,与它对视着,良久无言。 身边的风大了起来,掀起的尘土飞入她的眼睛,令她的视线暂时一片黑暗起来。有什么裂开的动静,像极了儿时经常听到的声音。寒风过去,微微的阳光刺进眼睛里,稍显不适的双眼疼痛地让她流下了眼泪。聂鸢无助地蹲在地上,心痛地呼吸的每一下都喘着气。 “鸢鸢,怎么了?摔倒哪里了吗?”熟悉的布鞋映入眼帘,那双慈爱的双手正朝着自己张开怀抱。聂鸢顺势倒在她的怀里说:“外婆,好痛啊!我觉得我快要死了。”和善的外婆,沟壑遍布的苍老脸上,泛起慈祥的笑意:“你是饿着了?还是冻着了?都不要紧,吃得饱饱的,再睡一个安稳的觉,就会好了。”她拍着聂鸢的肩膀,一如既往地哄着她。聂鸢拽紧她的胳膊:“外婆,带我走好不好。我一点也不想独自被留下来。” “这就是命。你需要承受的。”外婆温暖的声音,转瞬变成另外一个严苛冷漠的嗓音。聂鸢缓缓地抬起头,那张无数次出现在噩梦里的脸,在自己的面前,冷眼看着她。聂鸢傻傻地盯着她:“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你看,那浓浓的大雾里,有个人的影子。你猜猜那是谁?”老人指着不远处的墓碑深处,问着聂鸢。如同着魔般似的,聂鸢站起身来,走向浓浓的雾气当中。 寒气四溢的雾气里,瞬间就将外面的世界隔绝。聂鸢站在里面,听到了淅淅沥沥的雨声。她伸出手去,没有一滴水落在自己的手心里。到底是哪里在下雨呢?她朝着声源处走过去,周围的风景也渐渐明朗起来。 一栋高高的玻璃写字楼展现在眼前,在雨中显得冰冷而无情。无数个行人纷纷走过,几乎无人停留下来。聂鸢站在一户的屋檐下,心想着这难不成是与涂筠啋相关的过往吗? “好冷啊!怎么突然就降温了啊!”一个带有磁性的好听男声,刚说完这句话,就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喷嚏。聂鸢回转身看去,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子,正张望着下雨的天气,一脸的无奈。兴许这个男人的模样,长得还算不错,温雅的气质下,有点调皮地撇着嘴巴。她不禁觉得可爱,忍不住又朝他看了几眼。 似乎是察觉到了聂鸢看他的目光,男人顺势把视线落在了聂鸢的身上。聂鸢立马收回眼神,装作一副在等雨停的样子。淡淡的果香在她身旁散发着,一张纸巾递到她的面前:“你的手脏了,给你纸巾擦擦吧!”聂鸢愣了一下,对上男人的目光。他眼含笑意地摇着手里的纸巾:“擦一擦吧!” 聂鸢扫了一眼在墓地摸了泥土的手,在雨水的冲刷下,正一点点干净起来。“谢谢。”她接了过来说,男人却适时地保持着距离,站得离得远了好几步。擦干净手指之后,她偷瞄了一眼男人,发现他异常认真地望着对面的玻璃大厦发呆,一动不动宛如雕塑般。 “在等涂筠啋吗?”聂鸢莫名冒出这句话,自己也吓了一跳地望向男人。男人眼眸里带着几丝惊异,微笑着答:“对啊!你怎么知道呢?!”她朝着玻璃大厦瞧过去说:“我跟她正好认识。你是她什么人?”心中已然有了答案,还是忍不住地问出了口。“我是她男朋友,等她下班呢!”他故作轻松的口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失落。瞬间蒙上阴霾的眼睛,失去了神采。 高跟鞋与地面发出强有力的铿锵声,这样的自信的走路气场,引得聂鸢朝着那顶白色的雨伞的主人望去,思量着这会是什么人呢?!精致的妆容,勾勒的眉线都恰到好处的美感,大红色的唇色让她看起来精神又带点妩媚。她收起了雨伞,对着落寞地低垂着头的男人道:“我来晚了,等很久了吗?”雨水顺着收起的弧度,正往下滴落着。男人扬起笑脸的抬起头:“筠啋,你来了就好。” 涂筠啋?眼前的人是涂筠啋?!聂鸢揉着自己的双眼,害怕这一切都是幻觉。自己见到的涂筠啋是满脸刀疤,毫无生气的模样。她原本的模样,原来曾是这样的光彩照人,自信明媚。只不过。。。。。。聂鸢偷偷观察着她,似乎少了些什么,到底少了什么呢? 涂筠啋瞧了瞧手腕上的表说:“现在是下午五点四十六分,我们可以去细纺路吃个饭,然后去看上次的画展。大概十点我需要回到公司,继续赶图。”男人想伸手触碰她的头发,她向后退了退:“不要弄乱我的发型啊!”原本是情侣间亲密的一个小动作,被涂筠啋的这句话,变得尴尬地无所适从。男人讪讪地放下手:“对不起。” 她知道了涂筠啋少了的东西,她活得太像一部机器了。所有的一切都需要按照机械表的时间,而她就是转轴上的秒针,一点点在岁月里前进着。缺乏了人情味的她,如同一个华丽的外壳,内心到底是怎样的虚无,无法下定义。 第41章 旧友齐泽 冷风不断地从聂鸢的背后吹来,慢慢地将她包裹其中。短暂的时空相遇,涂筠啋和男人在雨中的背影,都重影起来,一切都像是一场梦。砸落在脸上的雨水,让聂鸢缓缓睁开了双眼。男人给的纸巾还牢牢地拽紧在自己的手里,偌大的墓园里,唯有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起了身。潮湿的泥土沾在衣服上,无法掸掉,徒留着污渍在衣服上,她木然地望向远方的山,朝着外婆家走去。 儿时的短短的乡路,走起来不知怎么变得无比地漫长。一只手扶住了她快要倒下的身躯:“你的样子看起来不太好,需要我帮忙吗?!”聂鸢推开他摆了摆手:“不用了谢谢。”那人倒不由分说地将她背在背上道:“你住哪儿?我直接送你回去吧!不然等会你得倒在路边,出事了可就不好了。”“我叫齐泽,是个好人。”自报姓名的齐泽,把头转过来对着聂鸢说,聂鸢无力地趴在他的背上道:“第一个路口拐弯,第六个房子就是我的家。” 齐泽沉稳的呼吸声,犹如一个安神的催眠曲,竟让聂鸢毫无防备地睡了过去。依稀能听到齐泽与秦风的声音,听得不是很真切。“我帮她把衣服换下来,你们出去吧!”涂筠啋将他们赶了出去,聂鸢的脑袋很重,重到连听觉都一点点地消失了。涂筠啋擦拭着她的脸颊道:“你是不是看到了我的过去呢?你身上的气息,带着过去我熟悉的感觉。” 微波炉转动着中午的剩菜,嗡嗡嗡的声音在秦风和齐泽之间响起来,莫名增添了几分尴尬。秦风给他倒了一杯茶说:“好久不见啊!你怎么会来这里?”齐泽喝了一口水,闲散地靠在沙发上说:“离职了,现在到处逛逛。不知怎么我就来到这里了。你呢?听到你考上研究生了,现在在读研,果然一直都很厉害呢!” “叮叮叮”的响声,告诉秦风饭已经热好了。他取出热好的饭菜,放到茶几上说:“我没有很厉害啊!不是差点就进局子吗?!”齐泽愣了好一会儿才说:“那件事情你还是很在意吗?”打开饭盒盖子,香味立马四溢出来了,齐泽夹了饭菜到嘴巴里说:“你变了好多,你知道吗?如果你这个样子被她看到,她一定认不出来你了。”秦风关上窗户,把寒风隔绝在外道:“不提这个了,我一点也不想记起从前的任何事情。” 齐泽无奈地多扒拉了几口饭到嘴里,含糊不清地嘀咕着:“还是记得她的呀!”秦风不想继续听到这个话题,转而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问:“准备在这里呆多久呢?”“我本来就是四处晃晃,正好捡到了她。”齐泽指了指紧闭的房门:“这算不算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呢?!”“命中注定?你是来泡妞的吗?!”秦风把玩着手机,一脸的无语状态。齐泽吞下饭道:“不可以吗?聂鸢是我喜欢的类型。反正她不是你的style,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秦风白了他一眼:“这是你的事情,干嘛问我的意见?!”齐泽有点懵地望向卧室的门:“我还以为。。。。。。”“同事关系而已。一起来这边办事情的。”秦风把沙发的抱枕朝着齐泽抛过去,被齐泽接住放在了一旁说:“你还真的对女人没啥兴趣了。我有点担心你的取向问题了。”秦风懒得再看他,自顾自地朝着二楼的天台走去说:“吃完了饭记得把碗洗干净了!” 沉重的记忆铺天盖地地席卷着聂鸢的大脑,待她醒过来的时候,窗外已经黑得看不见任何东西。按开床边的台灯,鹅黄色温暖的光线照在房内,稍微让她平静了起来。外面一直传来电视机播放的声音,时不时地还能听到有人在讨论着什么。 她正摸着自己额头的时候,门就推开了。涂筠啋笑着看着她:“你终于醒了啊!要不要出来吃点水果,然后我再帮你热一下晚饭。”聂鸢踩着拖鞋来到客厅内,发现秦风和齐泽正把电视剧转移到体育频道,不多时热闹的看球场景就出现在荧幕里。 “筠啋,你为什么会变得跟以前差别那么大呢?!”准备去厨房的涂筠啋,立刻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问:“所以你去到我的过去了?!”聂鸢毫不掩饰地点了头:“当年等你的男人,是不是就是你后来的老公?”涂筠啋拽紧了拳头:“对啊!你想表明什么呢?!”涂筠啋的情绪变得不是很稳定起来,连同呼吸都开始厚重起来。她深呼吸了一下问:“所以说,你是看到贺知行了吗?” 贺知行?聂鸢在心里捣鼓了一下反问:“你老公的名字吗?”涂筠啋摇了摇头:“我累了,先去休息了。”随着房门被关闭,从看到涂筠啋眼神的余光里,很明显地告诉她,贺知行无疑就是她老公了。聂鸢挠了挠头,最近的心情本来就很糟,为什么还要去完成这种委托呢!好好的休假就这么没了,本来还想着去平复一下涌起的难受情绪,现在只得全部都憋住,完成涂筠啋和贺知行这对夫妻的事情。 “这房子很古朴啊!住着肯定很舒服。”聂鸢被人拍了一下肩膀,回头就看到齐泽嘻嘻哈哈的模样。聂鸢眼神飘忽了一下答:“还好吧!”齐泽苦恼地抓着脑袋:“为什么你和秦风都一副很有心事的样子?你们这个样子真的好怪。”“家里的空房没有了,你和秦风挤一挤吧!”聂鸢说完就搬了把躺椅,走出客厅去了天井里。齐泽想着秦风去了二楼的天台,一个去了天井,这真是莫名其妙的两个人。 室外本就寒冷,更何况是这样的深秋里。聂鸢窝在躺椅里,眼珠子茫然望着漆黑的夜空。薄薄的雾气笼罩在上空,朦胧的月亮在薄雾里,显得模糊不清,徒留一个残影般,洒向极其微弱的光芒。远方的几颗星子,晦暗不明地在夜空中挣扎着,展示着自己的光芒。“在外面吹冷风,无聊不无聊?”齐泽拖了把凳子坐在聂鸢身旁问,聂鸢指了指天空的那几颗星子问:“你说大部分人是不是就像这几颗星星,即使发不了多少光芒,依然要不自量力的挣扎着,拼命地去证明自己的价值。实际上呢?再怎么发光,它们也只能这样了,太没有自知之明了。” “如果不发光,它们就不配做星星了。就如同人,如果不努力去证明自己,不也枉来世上走一遭吗?就算是这样微弱的光芒,在这种夜黑风高的夜里,能够看到它们不也挺可爱的吗?”齐泽对着那几颗星星打着招呼说,聂鸢对着双手哈了哈气:“你挺自信的。”“你挺自卑的。”齐泽反驳道,聂鸢莞尔一笑:“或许吧!” 第42章 争执 午夜十二点多的时候,齐泽被窗外的雨声吵醒了,他摸了摸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后,却再也无法入眠。他推了推身旁的秦风:“秦风,你睡了没有?陪我聊聊天吧!”秦风熟睡中被推醒,直接踹了他一脚道:“那你去客厅睡沙发吧!别吵我!”齐泽爬起身走到门口,推开房门朝着外面看了一眼。或许是太久住在城市的缘故,住在这个古朴的房子里,齐泽心里有点毛毛的。特别是看到窗户外似黑非黑的模样,能看到远处的一些小树墩,古怪地站在风雨里,升腾起层层的雾气。 他缩了缩脖子,关上门爬回到床上,推搡着秦风:“我有点害怕,你就不能陪我聊聊天吗?!”秦风拿着被子盖住脑袋,忽略齐泽的念叨,懒得再回复他一句。齐泽不得已地躺回到被窝里,语气冷淡起来:“这种天气你怎么能够睡得着呢?!我记得她就是这种午夜被发现在。。。。。。”齐泽还想再说点什么,脖子就被秦风狠狠地掐住:“你想要我说什么!既然你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错,那你就不该跟我说一句话。”秦风大口地喘着气,难以呼吸的气管,令他整个人说话都显得特别的狰狞。齐泽拼命地挣扎着,吐出了一句话:“你认真的回答我,你是不是。。。。。。”还未等他说出那个词,秦风疯了一般地砸了拳头过去:“不是!不是!” 卧室内的灯光突地亮了起来,让秦风不适地闭了眼。齐泽抓住时机地反扑过来,牢牢地制住秦风:“我就是想不明白,如果不是你的话,还能够是谁!当年全校的男生都做了检查,都不是!除了你!”聂鸢站在门口,不知道是该上前还是呆在原地。男人之间的打架,她怎么劝得住呢!“你别忘了,被关在看守所的是我!第一个接受检查的也是我!”秦风无法动弹地盯着头顶那盏耀眼的灯说。齐泽冷笑了一声:“可是你叔叔就是当年负责人,为了帮你脱罪,有什么不可能呢!你这个强女干杀人犯!”齐泽毫不犹豫地喊出这几个秦风最难以忍受的词汇,站在门口的聂鸢愣住了,赶来看热闹的涂筠啋也傻站在原地。秦风感觉嗓子很痒,似乎有千万只蚂蚁在肆意地咬着他,他的目光蓦地一下涣散开来,用服软求饶的语气轻声道:“放过我吧。” 聂鸢回神过来,跑过去推开了齐泽:“这里不欢迎你!”凌厉的眼神把齐泽倒是吓了一跳,齐泽歪着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秦风,发现他正蜷缩成一团地双臂抱头:“放过我吧!”呓语般地低喃着,好像确实做得过分了些。“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吗?!你滚吧!”聂鸢毫不客气的语气,让齐泽有点难以下台:“你说这夜黑风高,外面还下着雨,我能去哪儿呢!”“你还可以去死啊!”一旁的涂筠啋慢悠悠地丢出这句话,齐泽更加感到自己成为了公敌。他不得不拼命解释着:“我知道你们对我有些误会,这有关于秦风初中时候的事情,那时候。。。。。。”“够了!那是他的隐私,我更希望他能亲口说,而不是通过你加工之后的转述。”涂筠啋将客厅的门打开来,冷风吹进来的刹那,她抱着双臂催促着:“帅哥!快滚吧!外面真是够冷的呢!” “我的确不喜欢秦风,可我挺喜欢你的。”齐泽认真地对聂鸢说完这句话,朝着门外走去。他私心的以为聂鸢或许会让他回去,毕竟外面风雨飘摇,她不该是这样冷血的人。然而一切都是他以为,门关上的速度如此之快,很快客厅的灯光熄灭了。就连秦风房内的窗帘都被拉上了,他彻彻底底被隔绝在外。“看来,今晚过得相当凄惨。”他摇着头朝前走去,身影逐渐消失在浓雾中。 涂筠啋陪聂鸢坐在秦风的床边:“他这个情况是?”聂鸢替秦风盖好被子道:“伤口。”涂筠啋细细想了下说:“我明白了,我先去休息了。”待涂筠啋离开之后,聂鸢拿着一杯热牛奶问:“秦风,你要不要喝杯热牛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聂鸢将牛奶放回到床头柜:“卧室的灯我就不关了,你好好休息吧!”聂鸢刚起身欲走,秦风的声音立刻响起来:“不要走,就待在这里。”“不走可以,你把热牛奶喝了。”聂鸢话音刚落,就看到一只手迅速拿起杯子,接着她看到秦风大口大口喝着牛奶,喝得太急而发出的咕咚咕咚的声响,让她很想笑。“喝完了。”他重新躺回到被窝里说,聂鸢看着喝完的空杯子点了点头。 “聂鸢,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吧!”好半天秦风转过头来,发现聂鸢正背对着他而坐。听到他的话语,聂鸢回过身来:“并不是很想说。这些都是个人的隐私,我想我永远都不会跟人提及起来。”她又坐了会说:“看来你也恢复得差不多了,我就先回去了。”秦风端端正正地坐起身:“要不我给你讲讲我的故事?”她有点好奇地望着他:“这不是你的风格吧?可别后悔哦!”“反正最丢脸的样子也被看到了。我还没有在晓祁和青阳面前出过丑,所以以后你要帮我打掩护。” 她点了点头:“好。”秦风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我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朋友,是个女孩子。我们父母双方又都非常的要好。。。。。。”他看了一眼聂鸢缩着赤足听他讲话,他往里侧坐了坐,拍了拍身旁的空位:“到被窝里来吧!外面冷。”聂鸢打量了他半天,果然人在脆弱的时候,会变得特别善解人意呢!秦风见她发呆地盯着自己,想起之前齐泽的言论说:“你是介意齐泽的话?我。。。。。。” 他的话语还没有说完,聂鸢已经坐在被窝里了:“果然挺暖和的啊!”她伸了个懒腰,转头看了秦风一眼:“继续说吧!”“那个青梅竹马,就是我后来时间出现错乱的原因。”他顿了顿,鼓起了很大的勇气继续道:“她一直跟我念一所学校,从小学到初中。那时候我并不明白她对我的感情,可能男人的感情开窍都比较晚吧!不过我真的不喜欢她,以至于她后来变得开始有些病态了,我都丝毫没有察觉到。她越来越粘人,而我越多越远。。。。。。” 秦风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视线开始模糊,说话声让自己也听不到了。他无力地靠在聂鸢的肩膀上,发现她正看着自己:“秦风,人在脆弱的时候,不仅会变得特别善解人意,还很容易对别人交心。可等你清醒之后,你会希望你什么都没有说过。所以我在你的热牛奶里放了点安眠药,我会忘记你刚刚说的故事。当然如果等你清醒之后,还想跟我说的话,我一定洗耳恭听。”他的世界整个暗了下来,困意席卷而来。迷糊中有人帮他盖好了被子,关上了房门。 第43章 过去的决定 晨光被厚重的窗帘隔绝在窗外,门外能听到碗筷的声音。秦风翻了个身,有点懵地坐起身:“昨晚我。。。。。。”他回想了一下自己失态的样子,万念俱灰地扶住额头。他走到门口,手放在门把上没有勇气打开。果然还是没办法忽略过去,他放下门把,呆呆地看着门。一阵风呼啸而入,接着胸口一痛,聂鸢捂着脑袋退后好几步:“我的天!你醒了就自己出来吃饭,害我撞了脑袋。” 涂筠啋喝的一口粥忍住没有喷出来:“聂鸢,你应该先敲门吧!”聂鸢揉着脑袋坐在她身旁:“因为害怕在牛奶里放的安眠药多了,担心是不是药效太强了。”秦风黑着脸坐在她们对面,舀起一口粥吃起来:“昨晚我没说什么吧!”“没有。”聂鸢回答着,涂筠啋接话道:“感谢安眠药吧!”秦风脸更黑了,差点把脸埋进碗里。涂筠啋摸着下巴:“你们帮我一件事情吧!回到过去阻止我和贺知行在一起。”聂鸢喝了一口水:“我是来休假的。让秦风处理吧!”秦风吃完最后一口粥:“这个没有办法。因为聂鸢在你的时空里所看到的,是你们已经在一起,而不是你们还没遇到之前。” “还有我没办法一个人解决,毕竟聂鸢有涉及到你的过去。”秦风又开口道,聂鸢停下手里的勺子说:“行吧!那就尽快处理吧!”很难在聂鸢脸上看到不耐烦的神色,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很明显聂鸢不经意表露出来的情绪,反映着秦风惹到她了。秦风装作没有看到,视线落到了涂筠啋的身上,盯着她粗糙的双手问:“贺知行确实是你老公,你为什么之前要否认?”涂筠啋冷冷地望着面前的粥:“只是不想承认自己的确嫁了这么一个人而已。” 聂鸢侧着脑袋瞧着涂筠啋,发现她眼角有点湿润,眼神里充满了被欺骗的神色。涂筠啋发觉到自己有点失态,转移话题说:“听说你找人去了他那里是吗?”秦风“嗯”了一声:“放心,只是去告诉他你很好,并没有告诉他你在哪里。”涂筠啋紧张的神色有所缓解,长舒一口气:“真的希望这辈子再也不要见了。” 对于涂筠啋的过去,聂鸢着实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与秦风透过时间的缝隙,再次来到她过去的时空里。相较于上次的阴雨天,这次是个阳光大好的春日。 晴朗的天空澄澈如倒映出的海洋,棉花糖般软软的云朵,恰似海面的浪花般。花香的气味扑鼻而来,深深地呼吸一口,甚为沁人心脾。在满是飘满花瓣的城市里,有两个人在人海中特别显眼地攫住了聂鸢的双眼。之所以能轻而易举地找到他们,纯粹是凭借着一种与众不同的感觉。 在人海中的他们,即使没有露出微笑,依然能从眉梢到嘴角,感受到他们眼底里的浓情蜜意。注意到聂鸢紧盯住某个方向,秦风反应过来看去,见到贺知行和涂筠啋正手挽手地走在大街上,两个人乐不可支地聊着什么。“那是涂筠啋?我没有认错吧?!”秦风拍了一下聂鸢的肩膀问,聂鸢从沉思中回过头来:“我很难想象他们后来老死不相往来的模样。” 秦风嗤之以鼻地一笑:“再好的感情不过都是假象。现在被假象蒙蔽的就是他们,我们也是。后来他们的结局,不也证实了吗?”聂鸢翻了个白眼:“好吧!你说得都对!”人与人之间的感情,还真是易碎的玩意呢?!她摇了摇头说:“不如直接去事故发生的那一天吧?!” “不急。我就说了吧!你只看到了假象,真相在后面呢!”秦风指了指两个人身后,聂鸢疑惑地望了过去:“怎么?能有什么问题吗?!”秦风思忖了一下道:“你不觉得涂筠啋的精神状态有点问题吗?一下说贺知行不是她老公,一下又说是。首先不说作为女人的善变和耍脾气,而是她整个人的问题。”聂鸢点了点:“没错,昨晚齐泽咄咄逼人的时候,她表现地很强势。可有时候她又。。。。。。。” 不等聂鸢说完,秦风便打断了她的话:“在一段感情里,只要出现第三个人,事情的发展便会有所不同,朝着更好或者更坏的方向。大部分都是朝着坏的方向的,比如涂筠啋和贺知行。”聂鸢若有所思地瞧着远方,点着头附和着:“确实如此。” 春天的气息总是温暖的,一切都带着温柔的影子,从花瓣落下的速度,以及夕阳淡淡的橘黄色光晕洒落在游乐园的秋千上。坐在附近椅子上的秦风和聂鸢,终于等到了姗姗来迟的涂筠啋。 她扎着简单的马尾,初见时的凌厉模样,换为一张柔和无比的表情。不过细细瞧了瞧,她似乎有着微微的愁绪,眉头里藏着的忧虑,并没有很好的掩饰住,一切都被聂鸢看在了眼中。 “涂筠啋!”聂鸢伸出手对着她挥舞着胳膊,吸引着她的注意力。涂筠啋眼底里泛起来的警觉,令聂鸢讪讪地放下了手。涂筠啋即刻将警惕收敛起来,装作疑惑地走近他们:“你们认识我吗?!”秦风仰起头看着涂筠啋的笑脸:“笑得可真好看啊!要是你知道几年后你的模样,你还笑得出来吗?”聂鸢撞了撞他:“你不觉得你说得很欠揍吗?” 秦风咳嗽了几声,缓解了自己刚刚口无遮拦的尴尬:“是几年后的你委托我们来的。”聂鸢察觉到涂筠啋有点讶异,那份讶异不是不相信的样子,而是十分的相信。“那我委托你们做了什么?”她脱口而出,没有丝毫的犹豫:“是因为我后悔了吗?后悔我所做的决定吗?” “没错,嫁给贺知行的决定。”聂鸢加重了语气回答着她,她的神色黯淡下去:“原来是这样啊!我也觉得呢!实在是对他感到很抱歉了。”“咦?!不是觉得他对你有所抱歉吗?!”聂鸢问道,涂筠啋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没时间了!今天我陪他有个同学会,先回去换衣服了。”她跑了几步,突然回过头对他们说:“告诉几年后的我,不需要后悔什么!毕竟现在我还是做了这个决定啊!” 第44章 意外的发生 聂鸢紧紧地盯住涂筠啋的背影,她给自己的感觉完全不是去赴鸿门宴,而是她将是主导这一切的□□。“涂筠啋是不是有什么计划?她的样子实在太奇怪了。”聂鸢转身问着身后的秦风,发现他正陪着一群放学的孩子,玩着沙子堆城堡的游戏。 她扫了他一眼,不打算打扰,偷偷跟着涂筠啋离开的方向而去。站在小区的花园里,闻着不知名的花香,不时有人牵着狗走过,狗四处嗅着,玩得不亦乐乎。聂鸢坐在阴影处,藏匿于黑暗中的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全,以及一种被全世界忘记的感觉。 “你爱我吗?!”俗气的话语从涂筠啋的嘴里冒出来,惊得聂鸢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她稍稍探出头去,发现涂筠啋和贺知行正牵着手走过,贺知行无奈地回答着:“怎么突然问这个,因为太突然了,我实在不知所措。我要怎么回答呢?”涂筠啋摇了摇头:“你不用回答啊!我们心里明白就好,我会永远你对我的好。而你要忘记我对你的坏,好不好?!”贺知行笑出了声:“奇怪?如果喜欢对我乱发脾气是坏,那我早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好吗?还有啊,我挺喜欢你对我发脾气的,特别生气勃勃啊!” 涂筠啋抬起头,眼眶内有点潮湿,她压抑住不让他看到说:“真傻啊!”在暗处的聂鸢,实实在在地看得太真切。涂筠啋现在的表情是愧疚吗?明明出事的是她,受害者是她?为什么此刻她要露出一副同情贺知行的模样,难道是觉得这个男人的谎言好笑到哭吗?按照涂筠啋的个性,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她仔细想了一下,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受害者是贺知行,然而几年后的事实,明明是涂筠啋啊! 带着满腹的疑问,聂鸢在不知不觉当中,已经跟随着他们来到了酒店的门口。她仰起头望着金光闪闪的酒店上方,杯觥交错间,绚丽的灯光打得她眼睛都花了。她深呼吸了一下,打算亲自跟涂筠啋正面交谈,说明真实的情况,以免她的悲剧再次重演。 站在大包间的门口,聂鸢伸长着脖子朝里面张望着,人们走来走去地交谈着,不时发出碰杯的响声。她的视线穿越数人,落到了站在窗户口,正一副百无聊赖的涂筠啋身上。她摇晃着酒杯里红色的液体,打量着走过的人们,脸上看不出丝毫的表情。贺知行如同梦中朝着涂筠啋走了过去,他们交谈了几句,涂筠啋便独自朝着门外走来。 聂鸢适时地拦住了她说:“不要回车里,太危险了。”涂筠啋白了她一眼:“你跟得未免太远了些吧!”她拉住涂筠啋的胳膊,认真得看着她的眼睛说:“你的脸会被毁的,你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吗?”“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吗?”不知道涂筠啋是哪里来的脾气,直接甩开了聂鸢的胳膊。聂鸢拽紧拳头,鼓足了勇气道:“我们交换一下衣服吧!我代替你去车里,你躲在暗处看看吧!不会占用你太长的时间,十分钟就够了。” 或许是聂鸢的真诚打动了她,亦或是那句毁容的话语,让涂筠啋有了退意。当聂鸢换上涂筠啋的小礼服,一步步都向车子的时候,能够看到暗处涂筠啋迷茫的目光。她在迷茫什么,聂鸢完全不了解。她和贺知行之间的第三人,是否就要出现了呢?! 聂鸢关上车门,学着记忆里的涂筠啋打开了车窗,让晚风吹进来。仰起头能看到同学会的那个大包间里,模糊的人影在晃动着。她舒展了一下身子,脚碰触到一个不明的物体。伸出手提起来一瞧,是一个装的鼓鼓囊囊的双肩背包。她好奇地拉开拉链,红色的钞票冒了出来,她咽了一口唾沫,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这么多的现金钞票,怎么会在这里呢? 聂鸢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手中的包就被推到了车窗外。一时间红色钞票洒落在空中,引得周围路过的人一阵唏嘘不已。被利刃刺穿的双肩包,直直地对着她的眉心,距离仅差几毫米而已。“傻了吗?!还不快往后退!”聂鸢心跳得厉害,惨白着一张脸,从副驾驶的位置坐到了驾驶的座位上。窗外那张狰狞的面孔,仍旧死死地瞪着她:“钱呢!钱呢!” 从车后座跑出来的齐泽,举着双肩包抵挡住他的利刃道:“聂鸢,你仔细瞧瞧,这个人是不是神经病?!”血液自齐泽的手肘滴落下来,明显是刚刚事态发展的太快,而齐泽为了保护她而被刺伤的伤口。齐泽见聂鸢迟迟不说话,不得不转头望向她:“拿手机拍下他,注意多拍他的眼睛。”聂鸢手抖地掏出手机拍了起来,车窗外的男人双眸涣散,嘴唇剧烈地抽搐着,最后变成念叨着听不懂的言语。在聂鸢的余光里,已经看不到躲在角落里的涂筠啋了。 当男人的脸被按在后车窗上,聂鸢才松了口气,手机掉落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眼见着外面的男人被警察铐起来,黑发间夹杂着的白发,仿佛多了很多。眼睛周围的皱纹,又深了好几圈,那双涣散的双眼,变成灰白的一片。她看到远处贺知行奔跑而来的身影,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感,截止到贺知行打开车门的惊恐:“筠啋!” 瞪大双眸的聂鸢与贺知行的视线撞了个正着,见到聂鸢的刹那,他放心下来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的车里?我妻子呢!”齐泽捂住受伤的胳膊说:“你一下子问她这么多的问题,要她怎么回答?”贺知行才发现车里的第二个人,质问着他:“你又是谁?!” “贺先生,你先不要激动!这两位我们将带到警局询问,您也需要过来做做笔录。”警察上前制止住激动的贺知行说,接着两个警察把聂鸢和齐泽拉了出来,将他们往警车里塞去。“我妻子不知道去哪里了?!你们能不能帮忙找找!”贺知行反应过来,对着办事的警察问道。一旁收拾好背包的警察,将鼓囊囊的背包塞到他怀里:“贺先生,所幸你的财产完好无损。以后不要在车里放太多的现金,现在跟我门一起回去做笔录吧!” 第45章 古怪的涂筠啋 “警察同志,能不能先带他去医院包扎一下伤口?”在行驶的警车里,聂鸢对着前面的两位警察询问着,坐在副驾驶上的警察,随意地递来一些绷带:“先给他简单处理下吧!也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伤,等会回到局里,我会喊人过来帮他清理伤口的!”聂鸢只好接过绷带,望向窗外的时候,恰好看到了站在路边的秦风。他正在以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她和她身旁的齐泽。 齐泽似乎察觉到外面秦风的眼神,他不可抑制的笑了起来:“他以为就他一个人受到伤害似的。”转瞬而过秦风的身影,被远远地甩在警车后面了。齐泽靠着椅背,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聂鸢认真地用绷带帮他包扎伤口,他倒是挺配合地伸着胳膊,没有丝毫的抗拒。他和秦风心里的结,是那个女孩子吧?那个可能因秦风而死的女孩子吧?! 灯火通明的警局大厅里,坐着几个值夜班的警察,四周空空的桌凳,在暖光灯下弥漫出些许的凄冷意味。毕竟时值初春,晚上的风还是挺大的。旁边小医务室的女人,替齐泽检查着伤口,用酒精擦拭着道:“其实还是挺深的!还是缝针得好!”齐泽一副淡定的模样答:“那就缝吧!” “把你们俩的身份证拿出来吧!我登记一下,然后开始做笔录。”聂鸢和齐泽明显愣了一下,因为按照时间的推算,在时空的这一年里,他们还属于未成年人。可他们是从未来而来,怎么想都有点怪怪的。两个人不情不愿地将身份证递给警察,等待着他的发问。 不一会儿身份证被还了回来,对方吐槽道:“两个未成年跑到人家的车里谈恋爱吗?!现在的小孩子实在是太缺乏管教了!”聂鸢和齐泽心虚地收好身份证,互相给了对方一个眼神,算是安心了下来。 “把你们的父母喊过来,监管人需要签字确认的。我也有些情况需要跟你们父母确认。”对方拿出笔写了几句话后,抬头瞪着他们俩说。聂鸢的手兀自一下拽紧了,随即又若无其事地松开说:“父母在国外工作,实在没办法回来。”“总有亲戚什么的监管吧?!”对方穷追不舍地问,齐泽抢话道:“我父母也在国外,我都是自个儿监管我自个儿。” 警察定住在纸上的笔,盯着齐泽道:“臭小子!你少给我嘴贫!你今天是想做什么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肮脏思想!”齐泽的眉头蹙了蹙,脸色顿时黑了下来:“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聂鸢想起他骂秦风的那句话,想不到秦风的坎,竟也是他的坎。聂鸢站起身按住激动的齐泽:“警察同志,请你不要随意定义一个人好吗?!如果不是他,我今天可能被刀捅死了!” 一旁收拾医药箱的女人,忍不住插了句话:“你说话确实太毒了些!没有任何证据的信口雌黄,人家可以告你诽谤!没看到这孩子胳膊上那么大的口子吗?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吗?你就净在这里胡说八道!”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铿锵有力,一步一步地走来,仿佛每一步都要将地板踩穿一般。做笔录的民警,被人怼了正无法发泄,立刻对着来人道:“哎!小点声!大晚上的注意点!没看到墙上的标语吗!”涂筠啋直接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他们俩是我亲戚家的孩子,我本来是要带他们去商场的,就出去买水的功夫,他们俩就被攻击了。难道不应该抓住罪犯审判吗?抓住两个孩子问东问西做什么!不仅问些不相干的问题,还胡乱给他们乱扣帽子!现在你们办事都喜欢加点污秽色彩是吗?你刚刚的话我已经偷偷录了下来了,我不仅要投诉你,而且我要告你!” 一连串的连珠炮弹,让民警一时无从招架,只能愣愣地问:“你是哪位?”“我不是说了吗?他们的监护人。还有我就是贺知行的妻子。那么现在我可以带他们走了吗?!”涂筠啋恶意满满地扬了扬眉毛,举着手里的身份证给民警确认:“可以走了吗?!”民警咽了一口唾沫,有点心虚地道:“你老公就在隔壁录口供呢!你不等等他吗?!”“老夫老妻了,不需要等!”说完她一手拉一个,飒爽英姿地走出了警局。 待拉着两人走到僻静处,她松开两人的胳膊,用极其低沉的声音问:“你们到底是怎么知道的?还是有人暗中操控着一切?”聂鸢认真地回答她:“我之前都跟你说了,是未来的你遭遇了不幸,要我来帮你的。不然现在的你,脸蛋可没有现在这么好看。”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涂筠啋歇斯底里地吼叫着,叫旁观的齐泽都吓得退后了好几步:“喂!你不要吓人好吗?!”涂筠啋撑住额头,感觉到整个脑袋要爆炸了一般,她来回踱步着,疯狂着拨打着电话,一遍又一遍。 “贺先生,事实我们会继续调查下去,希望你能配合我们。至于你的妻子。。。。。。。”桌上的手机不断地震动着,令做笔录的警官停下了笔:“不如你先接电话吧!”贺知行拿过手机,按下了关机键。关机的画面在眼前打着转,他捂住疲惫的脸,有点难以承受的声音道:“没事,你继续问吧!” 警官斜睨了一眼黑掉的手机屏幕,叹了口气问:“贺先生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贺知行放下捂住脸的手,眼圈有点泛红地说:“大概半年前吧!家里的存款开始莫名其妙地减少了。不过我妻子很聪明,总能找到借口糊弄过去。”“那么你认为今天发生的事情,你妻子有参与进来吗?”面对着警官的询问,他发呆了良久才说:“没有。她一直处于战战兢兢的状态。我是看到她心情不好,特意带她参加了聚会,没想到还是遇到了。幸好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门外的警察敲了敲门走了进来,见到笔录还未做完,只好退了出去说:“贺先生,你妻子刚刚来过,带走了两个孩子,说是亲戚家的。就是在你车上受到惊吓的女孩,还有一个被伤了胳膊的男孩子。”贺知行立马站了起来:“那个男孩受伤了吗?当时情况太紧急,我都没有太注意。”警察立马挥手示意他坐下:“伤势并不重,而且还是活蹦乱跳的。这个你无需担心,请安心地做笔录吧!” 第46章 心照不宣的婚姻 涂筠啋紧紧地抠住手机,恶狠狠地道:“他不接我电话!果然一切都是他的局!”一如几年后的一样,涂筠啋对贺知行的态度一直不友好。聂鸢转头问向坐在身后石凳上的齐泽:“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所以才会跟我们碰上的?”齐泽指着对面的小吃摊:“帮我买点吃的过来,我就告诉你。”聂鸢又瞧了瞧正在骂脏话的涂筠啋,对着齐泽说:“那你看好她,我过去买。”齐泽对她比出“OK”的姿势,聂鸢放下心来,去了对面的小吃摊。 “涂筠啋,你能消停点呢!你老公还在警察局做笔录呢!你要是实在着急,可以直接去警察局抓他对峙。你在这里吼吼吼的,不仅浪费力气,还增加噪音。”齐泽仰着头,望着天空孤独的明月道。哎,今晚居然连星星都没有呢!等他反应过来之时,发现周围就只剩他一个。“涂筠啋,还真是个吝啬的女人,吝啬到连一个再见,一个背影都不给人。你说是不是?!”齐泽往左边的石凳移了移,边说边扫了一眼坐在他身旁的贺知行。 贺知行打量着他包裹着绷带的胳膊问:“严重吗?我给你出医药费吧!”齐泽没有理会他的话,对着端着食物的聂鸢挥手:“这里这里!我快饿死了!”聂鸢抱着两碗满满的食物,来到齐泽的面前,小声地问:“不是要你看好涂筠啋的吗?”齐泽端过她的一碗食物说:“我就走了会神,她就不见了。毕竟腿长在她身上,我没办法呀!” 齐泽一直以来的态度,都属于这种不上心的样子。看来自己确实是太高看他了。聂鸢兀自摇了摇头,将另一个碗塞到贺知行的手里:“你应该没吃东西吧!这个给你吃。”或许是长久的审问,让他身心俱疲,他说了句谢谢之后,开始沉默不语地吃着东西。 聂鸢站在一旁的路灯下,仰着头盯着头顶上的灯泡,奶白色的灯泡,吸引着无数的小飞虫扑撞上去。它们就这么锲而不舍地撞击着灯面,有的掉落在她的脚边,仍在地上打着滚儿。“聂鸢。”齐泽突然喊了她一声,她“啊”了一下算是回应,结果嘴里就被塞了一颗牛肉丸。“你不是也没有吃东西吗?想着别人的时候,也该顾好自己。并不是每个人都是知恩图报的。”齐泽咀嚼着食物,看着聂鸢机械地吃掉了牛肉丸。 “这个鸡肉也很好吃。”齐泽夹着一块鸡肉送到聂鸢的嘴边,聂鸢别过脸去:“不太好吧!”鸡肉在她说话的空隙,再次被塞入嘴巴里。齐泽睁着一双天真无邪的眼睛道:“我不嫌弃啊!”聂鸢想了想,把那句“我有洁癖”的话咽回到了肚子里。 “贺知行,真相到底是什么?你心里很清楚吧?!自欺欺人是你。”熟悉的声音出现在齐泽和聂鸢的背后,他们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去。一脸冷冽的秦风站在夜风中,举着一个文件袋朝着贺知行摇了摇。贺知行放下吃了一半的碗说:“你未经同意,擅自进出他人的住宅区,我可以告你。”秦风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说:“这是五年后的你给云晓祁的,云晓祁又寄给了我。” 他的眼角微微触动了下,轻声地自言自语:“你们是来自未来的吗?”聂鸢惊讶贺知行能够平淡无奇的说出这句话,反问他道:“你能够轻易就接受我们是来自未来吗?”贺知行点了点头:“比起我现在经历的一切,我真的愿意相信你们是来自未来的设定。” “你经历的一切?我不太懂啊!不就是今天这件事吗?难道还有其他的事情吗?”齐泽大口嚼着香肠问,贺知行点了点头:“感觉像做梦一样,从遇到她的那天起。”齐泽来了兴致,立刻坐在他的身旁:“说来听听吧!”他一边说着一边把贺知行吃剩的食物递给秦风:“你还没吃饭吧!这个给你吃。”秦风看着硬塞到手里的碗,直接扔到一旁的垃圾桶内:“我有洁癖。”齐泽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哼”,然后没有了下文。 贺知行丝毫没有受到他们的影响,开始打开了话匣子:“我不明白为什么,就是很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当时谈恋爱那会,一直傻呵呵地鞍前马后,一心一意地对她好,她似乎并未领情。”“可她跟你结婚了,不是吗?”聂鸢插了一句嘴,贺知行连连摇头:“婚姻的源头来源是什么?我以前认为是爱,后来发现不是。一份婚姻里夹杂的东西,并不纯粹,太多的因素构成了一桩婚姻。这个世界上,完完全全因爱而存在的简单婚姻是不存在的。” 涂筠啋有心结,想不到贺知行的心结不比她少。贺知行与涂筠啋真是两个完全相反的存在。区别于涂筠啋的心事重重,他很纯粹,一眼就能看穿的纯净。“不合适吗?那么你走入这段婚姻里,对涂筠啋也是伤害吧?!”聂鸢小声地发表着自己的意见,贺知行叹了一口气:“我是真的想结婚,以爱的名义。而她。。。。。。不是。” 齐泽恨铁不成钢地站起身敲打着聂鸢的脑袋:“你笨蛋啊!你已经看出贺知行是爱着涂筠啋的,又明知道他是个简单的人,遇到反义词复杂的涂筠啋。到底谁亏欠谁,谁又一步步把这段婚姻搞到现在这个地步,你还不清楚罪魁祸首是谁吗?”聂鸢皱着眉头,依然坚持着自己的观点:“无法认同你的观点。” “他们两个根本就是无法跨越隔阂的人,两个世界的人,非要揪出对错,是没有意义的。”秦风适时地说了这番话,让齐泽和聂鸢的争论,暂时停歇了下来。“认识以来一直做着一个梦,梦里她离我远去,说恨我。那种怨毒的眼神,成为我每日的噩梦。而这个梦折磨我到现在,直到今天发生这件事情。”秦风露出一副“你是神经病”的表情问:“那为什么还要在一起,真是自作自受!” 贺知行没有言语,仅仅是低垂着头,盯着路灯照亮的一小块地板,陷入了长久的沉思当中。聂鸢对于秦风的毒舌早已习以为常,而齐泽则是冷漠地瞧着秦风说:“说得你好像不自作自受一样。” 第47章 缘于算计,止于放手 “爱一个人,被爱的那个人,是不是都需要学习呢?”贺知行抬起头,问着正准备掐架的秦风和齐泽。齐泽松开捏住秦风肩膀的手说:”爱人的那个人,需要学会正确的方法,被爱的那个人,也要懂得被爱所需要的回应。如果双方用错了方法,彼此间的回应就成了平行线,永远无法被对方听到了。”聂鸢静静地听着齐泽的话,想着贺知行和涂筠啋的情况,看来他们在爱的这条路上,完全的不及格啊! 秦风拆开文件袋里的一份合约:“那不是涂筠啋要害死你,为了获取骗保的理由!”保险?就是涂筠啋说贺知行要害死她的那份吗?不是涂筠啋的名字吗?为什么又会变成贺知行?“秦风,你搞错了吧!是贺知行为了骗保要害死涂筠啋,而不是。。。。。。”“难道你忘记了涂筠啋的精神状态吗?在被毁容之后,她的精神和情绪错乱,就如同今天要杀你的那个男人。”秦风打断了聂鸢的话说。 “那个男人?就是连累涂筠啋毁容,接着流浪好几年的罪魁祸首吗?”聂鸢的问题,引得贺知行朝她看过来,他的眼神复杂,藏匿着她看不懂的东西。齐泽从秦风手里抢过合约,边看边说:“嗯,那个男人不是别人,是涂筠啋的父亲。一个嗜赌成性的人,涂筠啋为了她父亲,一步步成为了女强人,不过是为了帮她爸爸还债而已。” 聂鸢摇着头:“涂筠啋不是那种拎不清的人,她很清楚对错。不会一直纵容她父亲。”齐泽啧了一声道:“每个人都有分辨是非的能力,那是在旁观者的角度。站在当局者的角度,又有多少人能够拎清楚?你不觉得涂筠啋有时候性格有点分裂吗?她携带遗传精神病的机率高达百分之四十。她父亲今天之所以做出过激的行动,也是因为精神病发作了。” 父亲?精神病?遗传?这些字眼在聂鸢的脑袋里转了很久,她才理出一个头绪:“贺知行你是知道的吗?车里双肩包的钱是你给她父亲准备的,是希望涂筠啋继续跟你好好过下去,让她父亲不要再来烦她吗?”贺知行望着远处路灯下的一片树荫:“我不知道。她的事情从来不对我说,而我又总是自作主张想帮她做点什么。是我私底下联系她父亲,让他今天来我车里取钱的。我不知道他会精神失控,差点做出杀人的事情。” 聂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贺知行,这个人她似乎能看透几分了:“鸡肋鸡肋,食之无味,弃之有味。”贺知行的瞳孔突然放大了好几倍,他逃避着聂鸢的眼神,侧过头去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齐泽勾住聂鸢的肩膀,赞赏的道:“想不到你还是挺聪明的嘛!”不远处的树丛里,慢悠悠地走过来一个人。 路灯打在她的脸庞上,照亮涂筠啋面如死灰的模样:“我一直在等着有人揭穿你,揭穿我。这些年我们貌合神离的婚姻,就这么被剖析出来,还真是有点丢脸,但好像所有的包袱终于没有了,连呼吸都是轻飘飘的。” 齐泽率先走上前去拥抱着涂筠啋:“姐姐,流浪的这几年真的是辛苦你了。”一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涂筠啋,没有推开齐泽的怀抱。她仰望着头顶暗暗的天空说:“那些都是未来的我所经历的。既然你们帮忙阻止了这一切,那么流浪的事情也不复存在了。”齐泽松开涂筠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示威式地对秦风说:“五年后的涂筠啋,给我的钥匙。” “本以为是一场误会,想不到全是算计啊!”秦风自说自话着,贺知行突然笑了起来:“作茧自缚了。”涂筠啋将离婚协议书递到他的面前:“原来这么多年我的猜测一直都没错,感谢你之前的百般照顾,以后我们还是各走各的吧!”贺知行接过协议书,一再迟疑后,最终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一直待在我身边成了你的压力吗?不知不觉中,你竟也成了我的压力。我们两个真的很失败。” “我以前很喜欢玩的游戏就是排列组合,我想我们是最失败的组合。”涂筠啋收好离婚协议书说,转头看着聂鸢:“某一天你遇到类似的场景,不要跟我一样,速战速决就好。”她在路边打了车,将他们几人远远甩在身后。 贺知行站起身说:“我算计着她,希望她再也无法离开我。她算计着我,希望得到巨额的保险,逃离我的身边。不管我们这场荒唐的闹剧怎么演,她最后始终要走。即使外出流浪,她都不曾想过回到我身边。噩梦成真了!哈哈,真的是超级失败的笑话。”齐泽白了贺知行一眼:“你爱她,最后变成了你最爱自己,是你将她越推越远。你就是引发她病发的□□。” “她没做错什么。她只是不适应你这么爱她,爱到爱情的天平完全失去了平衡,导致她的世界混乱了。你们的婚姻,最好彼此放过吧!”秦风将钥匙放到贺知行的手心:“东西还给你。”齐泽不满地对着秦风嗤之以鼻,顺便也把钥匙给了贺知行:“这一次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贺知行孤寂的背影,被路灯的光影拉得老长。聂鸢没有心情去看,她越来越不懂人之间的感情,怎么会这么复杂。一段看似美满的婚姻里,充满了刀光剑影。美好的事物背后,到底藏着多少的丑陋呢?而丑陋的背后,是不是开出了最纯净的花朵呢? 聂鸢想起了吴以稀和向栖,他们的故事里没有那么多的美好,然而有小小的温情在里面。她侧目想看看贺知行最后的背影,路灯下已经安静下来,徒留下树的影子,他已经不见了。自私的爱,吞噬掉了这份美好。他是期待着涂筠啋出事的吧?那样他就能永远把她圈养在自己身边了吧。她用双臂环抱着自己,突然间感到一阵恶寒。 “喂!回去了!”秦风站在不远处喊着她,她腿软地站起身,摇摇晃晃地朝着秦风跑过去:“有个问题我想问,关于贺知行的。”秦风翻看着手机上的短信:“不用问我了。我们这趟回旖旎那里,说不定就会碰上的。”齐泽奔跑着超过秦风说:“我会一直追查下去,直到把你绳之以法。”他风一般地跑在寂静无人的街道上,晚风吹到聂鸢的脸上,她望了望身旁的秦风,他神情凝固着,不发一言地继续走着路。她瞧了瞧跑在远方快消失不见的齐泽,身姿矫健如风般地自由。作茧自缚,他们何尝不是被自己创造的茧所束缚呢?过去,现在,未来,不断被束缚的自己,何时能够破茧而出呢?会有这么一天吗?她加快了脚步,想尽快回到正确的时空里,回到现在。 第48章 两人的心结 回到外婆家的房子里,没有任何涂筠啋存在过的痕迹,聂鸢居然有点不习惯。不同于之前的那些人,这个说不上善良,甚至心思很多的女人,让她不自觉地怀念起来。聂鸢关上涂筠啋曾经住过的屋子,内心期待着能够再次与她相见。 齐泽坐在车里的驾驶座位上,摇下车窗玻璃,对着关门窗的聂鸢挥手:“快点啊!我们还能赶着去吃顿晚饭呢!”聂鸢慌慌张张地背着双肩包,边跑边答:“来了来了!”准备合上大门的时候,客厅内沙发的一角里,露出一张照片。那好像是聂鸢和她唯一的一张合照吧!聂鸢能看到自己稚气的脸庞,眼神低垂地瞧着地面。而她的脸被沙发压住了,那时候的她是什么表情呢?聂鸢努力在记忆里搜索了一下,完全记不起来。 “聂鸢!想什么呢?怎么又不动了?”齐泽的催促声,让聂鸢立刻锁了大门。过去的一切,就这样吧!她安慰着自己,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说:“久等了,实在是不好意思。”齐泽从包里掏出两个面包和一瓶矿泉水给她:“早餐!午餐我们估计要吃泡面了。”聂鸢从后视镜里看到秦风面无表情地坐在后面,死死盯着齐泽的后脑勺。 拆开包装纸,将面包咬在嘴巴里的时候,齐泽正好发动着车子。在发动机暂时稍显嘈杂的声音里,齐泽模糊地说了句:“别盯着我。”对于齐泽主动提出带他们回去的帮助,聂鸢在接到旖旎的电话后,接受了齐泽的帮助。秦风主动坐在齐泽的车里,才是最让聂鸢费解的。齐泽的时空能力,是不是和秦风一样呢? 长途的车程,令聂鸢不多时就陷入了困倦的状态。迷迷糊糊地能够听到车里的音乐声,时而是轻音乐,时而是流行歌曲,时而又是欧美歌曲。聂鸢对这些从来就没有任何的鉴赏能力,现在倒都成了安眠曲,让她沉睡地更快了些。 齐泽跟随着音乐,手指敲打在方向盘上,似乎心情异常的好。“你是不是那时候出现的时空错乱的情况?”秦风的话语,飘到了齐泽的耳朵里。齐泽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放大了音量,盖过了秦风的话。秦风叹了一口气,摇开车窗任凭田野间荒凉的风吹进来:“我休学了一年的时间。无法面对水,不敢看到阳光,整整一年窝在自己的房间里。那一年暴瘦了三十斤,最后被强行拖到医院靠着营养剂续命。你呢?齐泽,你呢?你过得怎么样呢?!” 音乐声更大了些,秦风笑得有点狰狞地说:“或许我死了就好了,对吗?”齐泽敲打着节拍的手指停了下来,他戴上一副墨镜,关小音量说:“你死了多没劲啊!我要看到活着的你,受着过去的折磨,这才过瘾,不是吗?”“果然你一直恨我。”秦风的语气云淡风轻,齐泽捏紧了方向盘问:“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能喜欢她?!”秦风目光涣散地看着窗外的枯草黄泥说:“现在的我,什么都不喜欢,什么都不爱。我都忘记从前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了。你恨着我,我何尝不恨着她。” “我不许你说她坏话!”车子停在路边,齐泽转过头对着秦风说:“请你下车,我看到你就觉得恶心!滚啊!”秦风默默地打开车门,下了车独自站在人烟罕至的小路上,坐在自己的行李箱上望着天空。绝尘而去的车子,如同他们的年少时光,刚刚开始就结束了。当年沸沸扬扬的事件,警察,媒体,看守所,殴打,逼问。。。。。。一样样地浮现在脑海里。十四岁的他当时是怎么过来的呢?秦风回忆的画面里,十四岁的自己,仿佛是另一个人。 当聂鸢醒来的时候,发现车子停在了一个加油的服务站。齐泽坐在服务站的凳子上吃着泡面。她揉着惺忪的睡眼走下了车问:“现在已经中午了吗?”齐泽喝了一口面汤答:“十一点多,你要吃泡面吗?不爱吃的话,这里的小卖部有饭团和寿司。”聂鸢点了点头打算进店里,脚刚踏进店内,又折回来问齐泽:“秦风呢?是去厕所了吗?” “他被我扔大马路上了。鬼知道他现在在哪个旮旯里呢?!”齐泽喝完最后一口面汤,准确无误地将空碗扔进了垃圾桶里。聂鸢进了便利店,拿了一些食物来到收银台说:“我跟我朋友一起来的,让他结账。”聂鸢指了指门外的齐泽,收银员点了点头。聂鸢提着大袋的东西走出来,正碰到齐泽要去厕所,两个人打了个照面。“怎么买这么多,晚饭我请你吃啊!”聂鸢笑了笑,没有答话。 聂鸢径直走到齐泽的车前,打开后备箱拿出自己的行李,朝着外面的大马路走去。服务站的加油人员,忍不住喊了她:“那边都没客车经过的。”聂鸢没有理会,拖着箱子走到看不到人烟的马路上。这条路偶尔只有私家车经过而已,难道要这样走过去吗?聂鸢正在踌躇着不知如何是好,一辆红色跑车停在她的面前,摇下了车窗玻璃:“上车!” 她没有丝毫迟疑地放好了行李箱,一屁股坐了进去问:“你怎么在这里?”驾驶座位上的涂筠啋戴上墨镜,开启了车子说:“有个开发的项目在这块地方,我正赶着去开会呢!”“我要去的地方,大概离你的车程两个小时左右吧!你方便吗?”涂筠啋努了努嘴巴说:“我的比你还远,四五个小时呢!这样吧我送你过去,但是你再怎么回去,我可真帮不上忙了!” “你能带我一程就很感激了,回去的事情我自己想办法。”聂鸢从袋子里掏出一瓶罐装咖啡,递给她说:“送给你喝的!”她毫不客气地接了过来,打开之后猛喝一口道:“你真会揣摩人心,我正困着呢!你就给我送咖啡了。” 第49章 她与他的结局 涂筠啋摇下一旁的车窗,慵懒地对着聂鸢说:“解决了我困的问题,也得该解决我肚子饿的问题。”她对着聂鸢袋子里的饼干扬了扬眉毛:“喂我吃点吧!”聂鸢取出饼干,递了一块塞到涂筠啋的嘴巴里,她心满意足地吃起来道:“聂鸢,如果我是男的,一定把你娶回家了。”聂鸢笑了笑,没有任何回应。 行驶的漫长路途中,聂鸢想了想终于问了她一句:“你现在是一个人吗?”涂筠啋云淡风轻地理了理头发:“自从离婚后一直是一个人,身边的追求者倒是不少。然而我最适应的状态,还是一个人的时候。”“你跟他还有再见过面吗?”聂鸢的话语,让涂筠啋立刻摇了摇头:“没有,最好以后都不要见了。” “为什么?连朋友都没法做了吗?”聂鸢显然不懂,涂筠啋慢慢地解释道:“他从来没有做错过什么,他对我真的算是极致的好了。可那种好活生生逼我收起真实的自己,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本应该是幸福的吧!我却总觉得自己是溺水的人,一直被人扼住咽喉的垂死挣扎感。或许是我基因里隐藏的精神病吧,我太敏感了。” 原来在过去时空里看到的涂筠啋,凌厉的模样从未改变,只不过因为贺知行的爱,藏匿了起来而已。“我可能是只狐狸吧!享受被爱的感觉,藏起自己的尾巴。企图杀了他骗得保险的事情,的确是我亏欠他,甚至是我一辈子都过不去的坎。如果再次见面的话,增加的不会是旧情,而是不断有增无减的压力吧!”涂筠啋叹着气,聂鸢微蹙起了眉毛:“感情的世界里,看似朦胧的剪不断理不断,实则跳脱出那片烟雾之后,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啊!” 涂筠啋索性打开所有的车窗,让寂静孤独的风全部吹了进来,扬起她们的头发:“没错啊!我想要的不过是此刻的自由!”她加大了码力,疾驰在无人的荒野,让过去都被远远甩在看不到的背后。聂鸢前所未有的欢畅,她痴迷地看着荒野上的些许的杂草,享受着涂筠啋分享给她的自由。 时间流逝于一片片远去的风景,眼尖的涂筠啋看到路边正拖着箱子行走的秦风说:“是来找他的吧!”聂鸢点了点头说:“我就在这里下吧!”涂筠啋减缓了速度说:“就你们俩这样走下去,不得死在路上啊!想晚上冻死在路边吗?”聂鸢以为涂筠啋决定送他们回去,结果她打起了电话:“张总啊!是我!我有两个朋友需要去X城,你能不能派个车来接一下。他们在XX公路上。哦,好好,谢谢啊!”涂筠啋挂了电话:“好了,待会会有人接你们的。” 说话间车子停在秦风的面前,秦风扫了一眼车窗内的人:“居然能在这里看到你,太稀奇了。”涂筠啋摘下墨镜,望着正在后备箱拿行李箱的聂鸢说:“不要太习惯一个人对你的好了,失去的时候可是会难受死呢!”聂鸢刚拿下箱子,涂筠啋一踩油门就走了,扬起的灰尘呛得秦风和聂鸢直跳脚。 聂鸢将干燥枯萎的草捏在手心,它们细细碎碎地在聂鸢手心里粉身碎骨了。她松开手,草沫子随着顺风,吹到不见了踪迹。秦风安静地蹲在一旁吃着聂鸢带来的食物,不时瞄着望不到尽头的路,等待着涂筠啋所说的车子来接他们。 涂筠啋和贺知行的事情,算是结束了吧!聂鸢站在涂筠啋驾车离开的路旁,久久瞧着那段早就看不到涂筠啋的路。每个人的路都是这样吗?匆匆来去,不见踪影。总有一天,所有人都会去一个地方的。那么人一生的经历,意义真的很大吗?活着,又该赋予生命怎样的模样,才是对它最好的敬畏呢? “聂鸢,谢谢。”正当聂鸢陷入在自己的思想里无法自拔的时候,秦风的话语,打断了她的思绪。她茫然地看着站起身的秦风,秦风喝了一口水,不擅长感谢的他,用眼睛望着地面说:“你所做的一切,都很感谢你。你知道我讨厌跟人相处,说话也不好听。我还是希望我们以后能够好好相处。”说完他认认真真地对着聂鸢鞠了一躬,聂鸢受到惊吓地连退几步,摆手道:“别别别!你这样我真的适应不了。” 一阵疾驰而来的车子停在他们面前,适时解决了聂鸢的尴尬。“涂总喊我来的,就是你们要回城是吧!快上车吧!”车窗里探出一个脑袋,招呼着他们上车。 待聂鸢和秦风上车之后,司机开始跟他们套着近乎,两人不得不解释,他们跟涂筠啋根本不熟。司机终于消停下来,认真开着车子,不再理会他们。“贺知行这个人,你帮他做事的时候,有了解过吗?”聂鸢的询问,把秦风的困意驱散了些:“不太了解。就从教养层面和为人处世来说,他让人感觉挺舒服的。怎么?你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她摇了摇头,毕竟是与自己无关的人。涂筠啋在车上与她所聊的,让她越来越惧怕贺知行了。她不明白为什么涂筠啋的只言片语,对她影响如此之大。她靠着窗户,看着已经入城的风景,心情稍微愉悦点,还是好好休息吧!她告诉着自己,而一旁的秦风早就呼呼大睡了。 夕阳的余晖洒落在水泄不通的大马路上,各种喇叭声此起彼伏地响着。红绿灯转换了无数次,车流仍旧没有任何进展。“靠!堵车要堵死了!”司机咒骂着打着方向盘,聂鸢摇醒秦风对司机说:“我们就从这里自己走吧!辛苦您了。”秦风打着呵欠附和着,两个人收拾了行李下车了。 聂鸢揉着酸痛的眼睛,拖着行李箱朝着家的方向走去。秦风喊住了她,她疲惫地回过头:“还有事吗?”秦风踌躇了一会儿说:“不如我请你吃晚饭吧!受了你的照顾,挺不好意思的。”聂鸢摆摆手:“不用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能不能帮帮忙?”熟悉的声音传递到聂鸢的耳朵里,在他们前方不到五米的地方,贺知行正从车上拿出轮椅,路人帮他把轮椅拿到人行道上,而他则返回车里,抱出一个双腿不便的女人。 路人帮他打开着轮椅,赞许着说:“你可真是好老公啊!担心老婆饿着,直接带她去吃饭了。”贺知行礼貌地笑着:“堵车嘛!而且这里空气太差了!”路人拍了拍他妻子的肩膀:“你有福气哦!”贺知行的现任妻子,露出甜美的笑容:“是呢!两年前我出了车祸,双腿残废,他也没有抛弃我,反而对我更好了!” 贺知行推着轮椅上的妻子,朝着公园对面的餐厅走去。聂鸢傻傻地愣在原地,仿佛有铺天盖地的寒意将她吞噬掉一般。涂筠啋的话语里,她算是明白了些什么。五年前涂筠啋曾经发生的事故里,究竟有没有他的主导?秦风默默地拍了拍聂鸢的肩膀:“你没事吧?!” “你觉得五年前涂筠啋出过的事情,和贺知行现任妻子的双腿残疾,有什么必然联系吗?”聂鸢的问话,将他问住了:“你这话的意思是?如果涂筠啋没有改变未来,她是一个无法出门的毁容女人,倘若她脆弱点的话。至于现在贺知行的妻子,确确实实无法独自出门。” 秦风再次瞧了瞧那对夫妻的背影说:“我好像明白你的意思了。”聂鸢摇了摇头:“这些都是我们无法主导的事情,谁能保证下一个五年,这个女人会醒悟呢?” 第50章 结巴的女孩 冬天的寒意悄然来袭,早上起床的时候,能够看到窗户上凝结的霜物。出门戴上帽子和手套的聂鸢,抖了抖身体,套上雪地靴出了家门。旖旎难得大发善心给她的假期,不知不觉中就过去了。她走在清晨的人行道上,不少缩成一团的路人,将脸埋在围巾里,疾步朝着公交车站跑去。 聂鸢把玩着手里的两枚硬币,想起自己被齐泽借走的公交卡,至今都未归还。是再去补办一张,还是找他要呢?聂鸢在路边买了早餐,坐着边吃边考虑着这个问题。 不远处的公交车站,载走了一批又一批上班族,有一个坐在休息凳上的人,始终都没有动。他像是个化石般,孤寂的背影令聂鸢多看了几眼后,她朝着老板说:“再给我打包一份,我带走。” 她提着早餐来到车站的休息凳旁,将早餐递给继续发呆的人说:“背着书包不就是要去上学吗?现在这个点都迟到了吧!”低垂着脑袋的云晓祁,慢慢地抬起头:“姐,你这么早啊?!”眼眶红通通的,眼眶里的泪水猝不及防地落下来,他脸上本来就有还未干涸的泪痕,整个人处于阴霾之中,似乎碰一下就散了般。 “先吃饭!”聂鸢皱起眉头坐在他身旁,看他乖乖地吃起早点来,稍微放心下来说:“多大点事情啊!学也不上了,在这儿哭出息吗?”云晓祁慢吞吞地吃着,仿佛每吃一口都是凌迟般,眼泪啪嗒嗒地落入汤里说:“不知道该怎么办?姐,你遇到很难很难过去的坎,会怎么做?” 聂鸢深呼吸了一口气说:“晓祁,你去过的过去比我多吧!难道还不清楚吗?有些事情我们帮委托人改变了又能怎么样呢?如果没有预知以后事情的能力,再来多少次,他们依然会栽。我们也差不多吧!很难的事情又能怎么办呢?最后时间都会把一切都带走的。” 云晓祁喝了一口面汤说:“为什么我这么弱呢?”聂鸢拍了拍他的脑袋:“努力变强吧!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我不会。这些鸡汤语录,并不会让你有太多的改变。不管你怎么看待自己的,你需要搞清楚的只是一个,你想要什么。你明白自己想要什么,自己的人生就是清晰明了的。至于你想怎么规划,是你自己的事情。” 说话间云晓祁吃完了早饭,正碰上一辆公交车来。她拽起云晓祁往车里推说:“先去学校吧!有事跟我电话联系。”云晓祁隔着车窗玻璃,对着聂鸢招手。地面上积了些冰,被人踩来踩去,变成了要裂开的模样,如同雪花般的样子,却比雪花脏多了。 自己对云晓祁说了牛头不对马嘴的话语,安慰人这件事情,她向来就是不及格的。她裹紧脖子上的围巾,感受到口袋手机里不断震动的频率,拿起手机看到旖旎的来电,她点了接听键。 “假期放得够长了吧!接一单任务吧!”旖旎慵懒的口气,让聂鸢联想到她此刻一定在涂着指甲油,悠闲地边转椅子边给自己打电话。“好。”她回答了一句,旖旎便挂断了电话。聂鸢没有立马把手机放回口袋,而是点开转账的页面。 人生真的太艰难了,聂鸢仰起头努力不让眼泪落出来,朝着一条人行道,飞快地奔跑起来。救不了任何人,更加救不了自己的压抑感,简直要让她窒息而死。 手指触碰到杯沿的手,被杯中过于倒满的热水所碰到。她急促地将手指移到杯身,被烫得颤抖却没有扔掉茶杯。她实在太紧张了,从进来的刹那间,聂鸢就明确地感受到了。 她的眼睛一直低低地看着地面,偶尔小心翼翼地抬头扫一眼旖旎和聂鸢,紧接着又立马垂下去了。“那。。。。那。。。个。。。。我。。。已经。。。。说。。。。了。。。。。”她磕磕巴巴地说着话,仿佛是害怕她们嘲笑她的结巴一样,又迅速地缩起了脖子,一副草木皆兵的模样。 旖旎抓了抓头发对聂鸢说:“她的事情我听她说完了,与过去的委托者略有点不同。”聂鸢将视线落到她的身上,她微微颤抖着的身体,一双黑漆漆的眸子,本该是清澈明亮的样子。被无端端盖上了一片灰蒙蒙的神色,令她整个人看起来极其的颓废不堪。她原本是个灵气十足的人吧?!不知道是被什么磨光了她所有的光芒,只剩下一片灰败景色。 “旖旎,上次我买的洗发水在哪里?!”迷糊糊的睡腔夹杂着不耐烦的语气,门被推开了。穿着睡衣的秦风,懒散散地走了进来。他微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她,接着继续问旖旎洗发水的事情。聂鸢撑着下巴思索着她身上的故事,而她却在秦风经过的刹那间,摔碎了杯子。四分五裂的杯身,以及热水撒到了秦风的拖鞋上。 秦风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恶狠狠的眼神即将上线之际,就被聂鸢拖了出去说:“旖旎还有话要跟委托人讲,我们先出去等着吧!”秦风感受到被烫伤的脚,不断触发着他的疼痛神经,脸部表情扭曲着说:“聂鸢!你少管闲事!” 房间外还能听到秦风渐渐小下去的骂声,她的肩膀抽动起来,眼睛里不多时蓄积起来的泪水,啪嗒嗒地落到她的膝盖上,继而砸落到地上,被灰色的长毛地毯吸食干净,丝毫找不到痕迹。“我。。。。。又。。。。。犯错了。。。。。对不起对不起。。。。。”她除了说对不起的时候不结巴,其他时候说话结巴得简直要人命啊! 旖旎头疼地瞧着她正起身,准备收拾着地毯上摔碎的茶杯道:“余结,你放着吧!没事的,一个杯子而已多大点事情呢!比起你要去做的事情,这些都是无比微不足道的吧?!” 聂鸢从门外探头进来:“旖旎,我能先把这里收拾一下吗?”旖旎朝她勾了勾手,聂鸢立马跑进去收拾起茶杯碎片。余结紧紧拽紧自己的衣角,轻声地道:“对不起啊!”聂鸢抬起头正好对上她哭红的眼睛,洗去那层阴霾后,这双澄澈的眼眸,真的是相当的漂亮。“聂鸢,联系下晓祁吧!这次的事情你跟晓祁策划下吧!” 第51章 颠倒在眼中的世界 哗啦啦的冷水冲到脚上,秦风的脸已经臭到不行,脚又疼又冷,看着泛红的脚,他又无奈地关了水龙头,回到旖旎旁边的房间,重新倒回到床上。兴许是之前睡得太死了,现在太过清醒,竟然听得到旖旎和余结的对话,正一阵阵地传入到耳朵里。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了半天,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门外响起敲门声的时候,他难得语气好起来说:“进来吧!”聂鸢提着袋子走进来,取出一只药膏说:“这个治疗烫伤很有效的。还有买了新的洗发水。旖旎说上次你放在这里的洗发水,被她用光了。”聂鸢将东西放置到床头柜,发现秦风正一脸懊恼地看着她。 “她。。。。。。”秦风指了指旖旎那边的墙壁,聂鸢明白了他的意思道:“一个说话非常结巴的女孩子,好像受过什么刺激吧!胆子很小。”聂鸢打算走出去,秦风朝着床里坐了坐说:“跟我说说吧!我是不是该去道个歉?” 聂鸢坐在床沿上,将药膏递给秦风说:“该怎么说呢!你应该看看她的眼睛。我看着都要心碎了,一种绝望的感觉。”秦风一边擦着药膏,一边听聂鸢说,忍不住地问:“那么她想回到过去改变什么?”聂鸢沉默了好一会才答:“一种我们所不能理解的方式。” 听到旁边门开的动静,旖旎的声音低低地传过来:“你放心吧!我这边尽快安排一下,你也可以再考虑看看的。”“不。。。。用。。。。。了。。。。。”余结继续用着结巴的口音,语气却极其的坚定。 秦风试图走下床去跟余结道歉,没想到烫伤的脚严重地让他趔趄了一下,多亏聂鸢及时扶住了他说:“你的脚已经起泡了,还是去医院看看吧!”“那杯水那么烫,她是怎么握了那么久?”秦风的问话把聂鸢难住了:“旖旎吩咐我说余结要滚烫的开水,我才烧好了水进去的。你这么一说,确实有太多的可疑点了。” “扶我出去一下吧!我跟她先道歉吧!”对于秦风主动认错的态度,让聂鸢大为震惊。她赶紧扶起秦风,朝着门外走去。结果有外力推门而入,结结实实推在秦风脸上,被力道推到在地的秦风,怒怒地瞪着站在门外的旖旎:“你不会敲门吗?!”旖旎漫不经心地走进来:“你也从来不敲门啊!怎么?开始学会双标了吗?” 她将手稳稳地定在聂鸢的肩膀上,严肃认真地说:“聂鸢,我实在无法理解余结的做法。即使我之前遇到那么多的委托人,她的要求真是闻所未闻的怪。”聂鸢镇定地与旖旎的眸子对视着问:“我只知道她的请求,关于她的身份背景,我想你需要跟我再好好交代一下。” 秦风拽着聂鸢的胳膊,勉为其难地站起来说:“还是先送我去医院吧!这才是当前的重点好吗?!”旖旎低下头瞧了瞧秦风受伤严重的脚,无所谓地道:“哦!聂鸢你先送他去吧!我这边跟晓祁联系。” 过去的路,只要回头还能清晰地看到自己走过的每一个脚印,经历的每件事,流逝的每一分钟时间。余结站在路边,回头看着身后的路,再次抬起脚朝前走去。视线所到的前方,由清晰逐渐变得模糊起来,接着变成无数的重影,直至眼中的世界乱了套。 未来的路,是未知的?而我的未来,就如同乱了套的画面,如同刮花的光碟,放出来的都是花影,以及乱七八糟的言语。如同浓雾中的高速公路,随时被疾驰而来的车撞死吧!她不得不靠在路边,拼命地揉着自己的双眼,希望它能恢复正常的运作。 “你想去哪个医院看?离这里近的,还是离学校近的?”聂鸢扶着秦风朝着门外走,秦风看着自己那只穿着凉拖,冻得通红的脚说:“离家近的。去这个医院吧!我手机导航一下,然后等叫的车来。”秦风说完后,不经意看到了靠着墙壁的余结。她正以一种怪异的姿态,捂住自己的眼睛,整个人蜷缩着半蹲在墙壁的一角里。 聂鸢正拿着秦风的手机,查看着车子会从哪个方向来。她完全没有注意到,秦风已经朝着余结的方向走过去了。 “你还好吗?”秦风问了一声,余结茫然地放下遮住眼睛的手,眼前出现一个比自己高的影子。周围的一切模糊着,颠倒着。她看了看脚下的天空,又抬起头看了看头顶的街道。余结不断地后退捂着自己的脑袋说:“我的眼睛出了问题。” 一辆出租车停在聂鸢的面前,聂鸢正准备回头找秦风的时候,秦风扶着余结坐进车里说:“她眼睛突然看不清楚了,我们带她一起去医院吧!”聂鸢点了点头,坐上车想着余结的事情。她从后视镜里看向余结,她坐得离秦风远远地,环抱着自己的脑袋。正在开车的司机,无意间发现余结的怪异行为,忍不住对着聂鸢指了指她,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聂鸢连忙摇了摇头说:“不是的。”“喂!你再这样随意乱猜测,小心我给你差评投诉你!”秦风毫不客气的话,令司机乖乖噤声。聂鸢回头看着余结,微微颤抖着身体无形地告诉她,她对这个世界,是有多么的恐惧不安。 感受到有目光一直盯着自己,聂鸢才移开对余结的目光,对上了秦风的眼睛。“怎么了?”聂鸢询问着秦风,秦风指了指余结:“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和旖旎之间谈了什么?”聂鸢将目光移到一旁的车玻璃上说:“等会到医院了,我单独跟你说吧!” “眼睛再张大一点,向上看,转动试试?”眼科医生放下电筒说:“你的眼睛没有任何的问题。你之前有过精神方面的病历吗?”站在一旁的秦风和聂鸢,一起将目光转向了余结。余结先是双手紧紧拽着衣角,继而不利索地摸着包里,掏出一个文件袋说:“这些就是了。” 眼科医生明显被这个略沉的袋子感到震惊,他推了推厚重的眼镜说:“我先看看吧!”一张张的病历被眼科医生细致地看着,他不时还偷瞄着余结,脸上的表情变得越来越难以言喻了。 他将目光转到秦风和聂鸢的身上说:“你们两个跟我出来一下吧!”关上诊室的门,眼科医生将他们带到另一个僻静处道:“余小姐的情况实在太特殊了。如果非要我说她精神有问题,那也不算是准确的。依据她的病历来看,大多数是心理压力或者恐惧下,产生的一系列生理问题。例如失去了味觉和嗅觉,无法正常开口说话等。” 聂鸢愣了一下问:“能治好吗?”眼科医生背起了双手说:“她心理压力如同一座山,迟早活活压死她。这么多年的积累下来,她还能活着,本身就是个奇迹了。不过这些症状正严重影响她的生活,比如现在的眼睛问题。” 第52章 牢笼 眼科医生以为他们跟余结是亲属关系,要他们考虑送她去看心理医生,而他则打算先回诊室开点解压药给余结。聂鸢趴在走廊的窗户上,俯视着楼下来来去去的人流和车流说:“余结,想要一个密闭的空间,一个人待在里面,静静地等待死亡。” “如果她是这样想了结自己,大可以自己解决,为什么一定要找我们呢!”秦风朝着走廊的另一头望去,只看到几个人来去,不一会儿便空空如也了。聂鸢叹了一口气:“你要知道人出生之后便跟周围的人存在联系,除非你在户口上没有任何的登记。余结有家人,有朋友,有工作。她一个大活人从平时的生活圈子里消失了,总是会引起警察那边的注意吧!” “那她就把这个任务交到我们身上?” “也不是。只是让我们帮忙找个契机,合理地让她消失掉的契机。” 察觉到眼科医生进屋了,余结紧张地站起身说:“麻烦您了,这些都是我自己的问题。”眼科医生紧蹙的眉头,连嘴角都带着寒意道:“余小姐,心理问题你必须看心理医生。今天是一双眼睛,明天说不定是腿。我觉得你对自己的身体,实在不够爱惜了!” 余结收拾着自己的病历说:“谢谢您的提醒,只是这些我都做过了。可能对我都没有作用吧!”她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朝着门外摸索而去。眼科医生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有点恨铁不成钢地摇头:“年轻人啊!就是喜欢给自己找借口,装深沉!最后害得还不是自己吗!” “这几天主要不要沾水,按时涂药膏。一周左右就能好了。”秦风一边拿着医生开的药单,一边听着医生的嘱咐。他敷衍地回了几句,就打算走到一楼的药部去卖药。余结正靠着二楼的栏杆,仰头津津有味地盯着头顶的那块墙壁。 “喂!你眼睛好点没有?”隔着一段距离的秦风,朝着余结喊了一声。循声望去的余结,看到倒立的人影站在自己的不远处,她摇了摇头:“没有。”秦风慢慢地朝她走近,边走边问:“那你要怎么回家?怎么上班啊?!”余结面露苦笑道:“我今天刚刚离职了。” 这时候应该是安慰吧?!秦风无奈地站在一旁,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那我送你回家吧!”聂鸢从楼下的小卖部回来,递给秦风和余结一人一瓶水说。“秦风,你可以自己回去的吧?!”聂鸢搀扶着余结问,得到秦风肯定的回答后,她和余结直接下楼打车去了。 秦风捏着那瓶水自嘲道:“看来我还是学不会怎么跟人相处,真难。”他掏出手机叫了车,朝着楼梯的另一边下楼去了。 出租车停在一栋逼仄且偏僻的公寓楼前,聂鸢扶着余结下车的时候,眉头不由自主地皱起来问:“在其他地方住的租金,比这里还要便宜些。为什么你会选择在这个地方呢?” 没有得到任何的回答,余结将口袋里的钥匙递给她说:“我住在五楼的第一间房。”聂鸢边上楼梯边观察着这里的环境,除了狭窄外,其他都还算不错。没有随地乱丢的垃圾,一切都打扫地干干净净的。 钥匙开了门,余结轻车熟路地朝前走了三步,准确无误地扑倒在自己的床铺上说:“虽然真的很狭窄,可是我的安全感就是从这里来的。”聂鸢替她关上了门,发现整个房间整齐有序地摆放满了东西,唯一的空余就是这三步的距离。 淡粉色的地毯就在聂鸢的前方,她瞧了一眼余结脱下的鞋子问:“我可以脱鞋过来吗?”余结正抱着她床铺上的大公仔说:“可以的,你不必客气。”聂鸢脱掉鞋子,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她的左边是个高达一米八,宽度却很窄的书架,上面摆放着满满的书籍,几乎都被翻动的痕迹。在她的右手边是个植物架子,大约一米三高的模样,摆放着满了多肉植物。 她站在床边有点不知所措地寻找着凳子,而床铺的一边是一个桌子,另一边则是衣柜。她没有看到任何的凳子。似乎察觉到聂鸢寻找着什么,余结直接拍了拍身旁的位置:“你也躺着吧!很舒服的。” 听到余结流利地说出这些话,聂鸢诧异地问:“你的结巴好像好了呀!”余结坐起身摇了摇头:“只有在我的地盘里,我才会恢复正常。”“我可能天生交流障碍吧!”似乎担心聂鸢不懂她说的话,余结立马补了一句,然而黯淡下去的眼睛,明则告诉聂鸢,一切并不是那么简单。 手机不断地嗡嗡作响,旖旎的来电打断了聂鸢暂时的休息。她接了电话后说:“我得先走了,过几天我再联系你吧!”余结起身替她开门说:“路上小心。” 一路走到楼下,聂鸢朝着附近的公交车站走去,不时回望着这栋类似鸟笼的狭窄公寓。在大部分人眼中,房子不是越大越好吗?那么住在这里的人呢? 站在公交车的站牌下,聂鸢一时间百感交集。冥冥之中仿佛有一条无形的线,让她如此明白余结的心情。而与余结不同的是,余结有得选择,她却没有。 “姐!”车窗里的云晓祁朝着她挥了挥手:“发什么呆呢?!快上车吧!”聂鸢看了一眼公交车,意识到自己等的车已经来了。急匆匆地跑上车之后,她坐到云晓祁身旁问:“心情好点了?”云晓祁元气满满地道:“有生意来了,肯定要精神好点啊!” 聂鸢无奈地笑了笑:“看来旖旎已经跟你说了。”云晓祁看了看手表:“现在都五点了,你在刚刚那个车站做什么?”“新的委托人,就住在那里。”聂鸢一边回复着他的话,一边狐疑地问起:“现在才五点,正常高中生应该还在学习才对,不到个七八点那是放不了学的。你是不是又。。。。。。” “姐,在钱和学习之间,我选择钱。这是我自己所作的选择,所以我不希望有人来干涉。”云晓祁收敛起嬉皮笑脸的模样,认真地回答着聂鸢的话。聂鸢揉着他的头发问:“我没有教训你的意思啊!问问都不行啊!这么严肃做什么?!晚饭吃了没,不如我们在旖旎附近的饭馆吃个饭,再去她那里吧!”“哇!谢谢姐!我正好饿了!”云晓祁几乎要跳起来,聂鸢捏着他的脸蛋道:“你再这样不好好爱惜自己,脸上的肉都快没了。下一步是想成为骷髅吗? “成为骷髅的话,姐还会记得我吗?” “不会。所以还是乖乖胖起来吧!” 第53章 病根 “余结所想要的方法,我自己不是很赞同。你们先可以去到她的过去看看,看看能不能改变什么。如果实在不行,那我就把她封锁在某个单独的时空吧!”旖旎掰着香喷喷的板栗说着,接着丢给云晓祁一颗:“吃点板栗长点精神,怎么这几天老是病怏怏的?” 云晓祁掰开板栗,将板栗肉递给聂鸢:“姐,给你吃。”聂鸢毫不客气地接过来,丢进嘴巴里咀嚼说:“你给她想的这个方法倒是挺好的,自由自在的多好。” 旖旎狡黠的目光流转在聂鸢的身上:“怎么?你很羡慕吗?”聂鸢心口不一地摇着头:“不羡慕啊!只是觉得她喜欢这样,那对她就很好啊!” “你放心!我跟你之间的约定,绝对会履行的,现在先忍耐吧!”旖旎脱口而出的话语,令云晓祁紧张地抓着聂鸢的胳膊:“姐,你跟她约定了什么?!” 聂鸢拍了拍他的脑袋:“先去余结的过去看看吧!现在可不是知道我隐私的时候啊!”云晓祁乖巧地站起身和聂鸢出门了,下楼的时候正好碰到秦风拿着外卖上楼。 “秦风哥,我和姐姐去余结那里了,这边的事情你帮我盯一下吧!”云晓祁伸了一个懒腰,朝着他眨了眨眼睛。秦风摇了摇手里的外卖:“你吃饭没有,要不先拿去吃?” 云晓祁摆了摆手:“姐姐来的时候已经带我吃过了!我们先走了。”聂鸢笑着在门口打了车说:“晓祁,你还真是我们的团宠了。这待遇不值得你好好地生活下去吗?!” 余结的过去会是怎么样的呢?聂鸢心里估摸猜出了几分,然而回到她一切发生的起点,才了解到她的病根居然萌芽在这么小的时候。 洁白的画纸上,一笔笔勾勒出稚嫩的图案。一朵丑陋的花,被描绘了奇怪的颜色,不知道到底是一坨什么东西。“余结,你画的什么呀!丑死了啊!” 在楼下的玩耍的小孩子,跑来欣赏着她的画作,纷纷发出了嘲笑的声音。余结不为所动地继续画着道:“我管你们怎么想呢!反正我觉得好看就行。” 出乎意料地回答,是聂鸢不曾想到这是出自一个孩子口中。“多余的余家人,你爸爸妈妈迟早不要你喽!”几个孩子毫不客气地开始语言攻击着余结,余结头也不抬地答:“哦!关你们屁事啊!” 余结是家中的老幺,却没有享受到老幺该有的宠爱和待遇。相反,聂鸢觉得她实在是太惨了。当聂鸢和云晓祁扮成社区送温暖的人,成功敲开余家的门后,发现余结住在玄关的地方。 狭窄的余家房屋内,仅有的两室一厅里,住着余结的父母以及爷爷奶奶,还有余结的两个姐姐和三个哥哥。小小的余结规规矩矩地坐在玄关处,用粗糙的木头临时做成的床上,好奇地看着聂鸢和云晓祁。 “哎呀!社区实在是太好了!知道我们家困难,还特意送东西来了。”余母接过聂鸢和云晓祁手里的物品,贪婪地盯着两箱牛奶以及一袋排骨和一袋猪肉,喜滋滋地请他们来屋内坐。 聂鸢和云晓祁压根觉得无处下脚可,勉为其难地坐在这个逼仄的空间里。云晓祁像模像样地拿出一张调查表说:“对于你们家的情况,我也想做一些了解。最好详细地跟我说一下,也好报上去,看能不能拿点福利之类的。” 余母点头哈腰地将牛奶发给儿子和女儿说:“您问,我一定全部都说。”聂鸢瞄了一眼正在床上画画的余结道:“为什么你们家孩子这么多?这个小女孩年纪最小,怎么偏偏住在玄关处?不太适合吧!” “呸!她个扫把星啊!给个住处就不错了啊!当年算命说我肯定怀了个福星,我才生她下来的!谁知道她刚生下来,我妈就没了,没多久之后我爸也没了!哎!你说糟心不糟心啊!” 余母说着眼泪就落了下来,云晓祁鄙夷地看了余母一眼,不耐烦地问:“你封建迷信未免太严重了吧!这也能成为虐待女儿的理由吗?”余母目露凶光地瞪着余结,指着她骂道:“赔钱货!你说我虐待你了吗?我要是虐待你,我早他妈把你卖了,或者丢了你!你自己跟哥哥姐姐说!我对你怎么样?!” 余结没有停下绘画的笔,仍旧认真地画着画说:“对我很好啊!吃穿不愁。”余母被她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气得站了起来,她走过去一把夺过画纸,撕得粉碎道:“大人跟你讲话,你这什么态度啊!” 余结抬头望着这个火冒三丈的女人说:“知道了,妈妈,我错了。”余母将粉碎的纸揉成一团,丢到余结怀里:“下不为例啊!”聂鸢望着这一幕,瞧着这个眼睛清澈明亮,说话慢条斯理的余结,无法想象到多年以后的她。 聂鸢拿起一瓶牛奶递给余结说:“你喝一点吧!”余结扑捉到母亲凶神恶煞的余光,推开了聂鸢的手:“姐姐,不用了!我不喜欢喝这些的!”云晓祁握紧了拳头道:“聂鸢姐,我带她下去转转吧!你先做调查吧!” 走出门的余结,小小的手紧紧握住云晓祁的,似乎抓住了救命稻草般。聂鸢在门关上以后,询问着余母:“您的这个小女儿,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呢?!”余母假模假样地擦了擦眼泪:“不知道啊!我也不想让她跟我吃苦啊!”聂鸢看着正不知节制喝着牛奶的其他几个孩子,又瞄了瞄正哼着歌洗排骨的余父说:“既然生下来就要好好教,不要那么多的借口。” 云晓祁和余结坐在巷口,一排排小吃摊正叫卖地厉害。云晓祁指了指那些摊说:“想吃什么跟我说一下吧?!”余结摇了摇头:“不需要,我一点也不想吃。”“你少骗我啦!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可是正馋嘴的时候呢!”云晓祁揉乱她的头发,笑眯眯地反驳着。 “快乐是什么味道呢?为什么没有卖快乐这种吃的呢?哥哥,你吃过快乐这种食物吗?”余结的话语,把云晓祁难住了。他搜寻了一下小吃摊说:“你等我一下啊!” 当云晓祁拿着一包糖果递到余结面前时,她笑了笑说:“哥哥,你在哄小孩子吗?”云晓祁不知所措地打开包装袋,拿出一颗糖果说:“我小时候问过跟你差不多的问题,有个人就是这么哄我的。” 余结拆开糖果丢到嘴巴里说:“你说为什么小孩子那么单纯呢?!”云晓祁挠了挠头:“可在我眼中,你并不是单纯的小孩啊!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呢?!”余结摇了摇头:“没什么。” “晓祁,我们走了!”聂鸢从楼道里跑出来,对着云晓祁招了招手。云晓祁将剩下的糖果放到余结手里说:“好好长大吧!”余结站起身来目送着他们,那是一种冷静的眼神,细看之下却是满满的无助感。“救救我!”她无声地呼喊着,聂鸢愣了愣地转过了头,仿佛看到了童年的自己。 第54章 讽刺 十七岁的年纪,满腹心事的余结走在放学的路上。低垂着的脑袋,在一群朝气蓬勃的学生当中,显得那样格格不入。聂鸢和云晓祁站在一旁,喊住了余结。 余结迷茫地望着他们,记忆搜索好一会儿说:“你们不就是我小时候见过的哥哥姐姐吗?”聂鸢点了点头说:“不过你看起来对我们的身份一点都不好奇啊!” “好奇?我为什么要好奇呢?!那种东西无聊透顶啊!”余结捏了捏自己的书包带,厚重的刘海被风吹起,露出一块红肿的印记。“你的额头是怎么回事,你父母待你还是很不好吗?” 面对着聂鸢关切的提问,余结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他们早就把我送人了。结果我才来这户人家不久,养母的老公就没了。我的日子自然不会好过了。扫把星一个嘛!不过她除了脾气坏点,能让我继续念书,我就谢天谢地了。” 带着嘲讽意味的笑容,令聂鸢和云晓祁不敢再说半句,只能看着余结走得远远的。云晓祁小声地问:“姐,余结不是这样的吧?她不是一个乖巧又畏畏缩缩的女孩子吗?现在看着戾气挺重的啊!” “对啊!再过大概八年的时间,她就完全成了另一个人,连话都说不清楚了。”聂鸢大步地走在林荫大道上,对云晓祁讲着余结的事情。“啊?!为什么呢?”云晓祁凑上来问,聂鸢摇了摇头:“不知道。而且她眼中的世界,整个都扭曲了。完全没有办法生活了。” 洋气的小花园里,漂亮的秋千飘荡在风中。牵牛花的花藤爬满了搭好的架子,草地修剪得齐整。本该是一幅赏心悦目的画面,而画面里的一个女孩,正跪在一处阴影处,身旁是一堆书本。而她正认真俯下身,写着什么东西,表情严肃而认真。 透过铁栏看到这幕的云晓祁,愤怒地抓紧栏杆道:“姐!她养母是变态吗?这么折磨人!”聂鸢扫了一眼这栋房子说:“我突然发现余结什么都懂,她确实不是什么单纯的小孩。” “多余的!先进来把饭做了!”屋内传来一个女人尖锐的喊声,余结“哦”了一声,站起身小跑地进了屋。不多时听到一阵打骂的声音,再过不久就是厨房做饭的动静了。 相较于云晓祁的愤怒,聂鸢却非常的平静地看着这一切。余结的内心比她想象得要厉害多了。只不过最后所有的一切,还是被现实所打败了。她的原生家庭,以及现在的家,都不是最后压倒她的稻草。那么到底是什么呢? “晓祁,我们走吧!去到她大学毕业之后的时间看看!”聂鸢转身离去的冷漠,让云晓祁震惊不已:“姐,你仿佛对余结的事情,一直都表现的无动于衷啊!”“对啊!我需要表现得很有感情吗?”聂鸢冷漠的回答,让云晓祁不敢多问,只好默默跟在她身后。 “你知道我坚持最久的事情是什么吗?”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是画画!一直一直都在坚持,无论怎么苦我都在坚持!可是你们呢!你让他们剽窃我的作品,为什么!” 余结声泪俱下的控诉,多年来的忍辱负重终于迸发了。老板指着余结的鼻子道:“我请你来是工作的,不是听你讲你的人生经历的!什么剽窃啊?你只是个小透明,带不起热度。我肯定给有热度的人啊!” “你这是犯法的!”余结的指甲紧紧地抠住桌子的角,认真地为自己争取着该有的权利。老板舒适地瘫在椅子里道:“你可以去告我啊!要么收拾东西滚蛋,要么继续在这里待着!你自己选!” 余结收敛起狠劲,退后了好几步说:“我知道了。”她转身出门的时候,擦干了眼泪。世界真是讽刺,真正创作者的血汗,就是给这些有热度的人的,小透明就活该被剥削。 回到自己的座位前,画稿整整齐齐地躺在她的桌子上,只是署名改成了别人。她伸出手摸了摸,心上如同有根针在狠狠地刺下去,一下一下竟令她呼吸困难。“余结,你还是好好做吧!不然小心被封杀了,这行就是这样的。有的是画手,有的是写手,这辈子真的只能靠运气。” 一个同事按了按她的肩膀继续道:“还要生存呢!一旦惹到不该惹的,你就连怎么死得都不知道。这世界哪是非黑即白啊,就是一滩污水,谁也不比谁干净!” “谢。。。。谢。”余结略带口吃地回答着,喉间吐字都变得困难起来。在她摸着自己的脖子时,一个趾高气昂的声音传来:“余结!你赶紧把我那份画完啊!我的粉丝催得很啊!你不快点画,谁给你发工资啊!”公司当红的画家站在她面前,眉眼恨不得飞起来的得意。 她欣赏着自己新做的指甲说:“对了,我的画风需要艳丽一点,配上我这张好看的脸正好。”余结机械地点了点头,良久盯着画纸的眼睛,逐渐模糊起来。不断滑落的泪珠,将画纸一点点的晕染,变成一堆浑浊的颜色。 正义!她要寻找正义!她要揭发这一切!余结深夜回到家之后,打开自己的电脑,注册了一个号,开始揭露当红画册的作家,以及自己才是真正的创作者。既然无法维权的话,那么让真正热爱画画的人,热爱画作的人,来给自己一个公道吧! 聂鸢仰着头望着余结家的那扇窗户,直到灯光熄灭。她才拿着手上一沓资料说:“余结最傻的事情,就是想依靠大家的力量。殊不知她最后下场,全部是现在埋下的恶果。” 云晓祁在路灯下查看着聂鸢递过来的资料说:“这。。。。这些。。。。。”“足以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吧!”聂鸢苦笑地道:“一直不知道为什么余结要住到那种逼仄的房子去。她口口声声跟我说是安全感,其实不是的。那里是著名的闹鬼楼,她宁愿住在鬼楼里,都不愿意再与人相处。可想而知,这场暴力的来袭,是多么的恐怖了吧!” 第55章 她好吗 “旖旎真傻,也真的很浪费我们的劳动力。一开始把这些给我们看不就得了吗?非要绕圈子。”聂鸢难得的抱怨,令云晓祁有点反感:“姐,你跟平时不太一样。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聂鸢靠着墙壁,抬头看着漆黑的天空说:“人人都说天亮之后,一切黑暗都会烟消云散,天亮之后就会很美了。事实往往相反,比起这种能看得到的黑暗,天亮之后的黑才是最可怕的。” 云晓祁云里雾里地听着聂鸢的话语,而聂鸢并不打算解释说:“我今天就住在附近的旅馆了,你回酒店先休息吧!”在余结的这趟时间任务里,云晓祁莫名地不喜欢聂鸢。听到她这句话,他如获大赦地逃走了。 蚊虫萦绕在路灯的光源下,一下下地撞击在灯泡上。脆弱地掉落在聂鸢的肩膀上,她毫不在意地掸去。手指不断地删除着评论,却似乎怎么都删不完。 她累得坐在路灯下面,微微眯着眼睛自言自语道:“拿回自己的东西是多么难,能把你逼到绝路的人,又是多么的狠啊!”不断地删除下,手指和精神都支撑不住了,可想起余结明早起来面对的那些,还是继续删吧! 一只手拿过她的手机,继而一个人坐在她身旁道:“哦豁!你删不完的啦!没看到还有人继续发吗?!”齐泽睁大双眼,惊讶地看着不断上升的评论数说。聂鸢又累又困,看着他也懒得问了说:“删除最难听的不就行了吗?” 齐泽伸了一个懒腰:“所以你大晚上不睡觉,就坐在这里打算删除到天亮吗?”聂鸢夺过手机,不断地删除着说:“既然旖旎给了我这些资料,那我就得利用起来啊!”“余结从来就没有想你们给她改变过去,从来就没有。她只想安静离开这个世界而已吧!” “对啊!”聂鸢一边删除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齐泽呲了一声说:“那不就得了,你干嘛做这些无用功。如果你真想帮她,就该改变她的过去。”聂鸢摇了摇头:“她没有这样委托,我们也没有办法。”“这不就行了吗?她不要你改变过去,你现在删除这些没用啊!你还不如阻止她最初的发帖呢!”齐泽的话语让聂鸢停住了删评论的手指:“没错!我可以想办法把这个帖子删除啊!总比黑了账号进来删除强啊!” “你脑袋转得太慢了吧?!你要知道高手早就把她人肉出来了。她的一切全部透明化了。”齐泽打了个呵欠道,聂鸢意识到了自己的傻气,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得捂住额头说:“果然还是改变不了什么啊!” 齐泽盯着地面上的一抹阴影道:“按照她的方式来吧!她从来都不想追究任何人的责任,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强行改变这些,并不是她愿意看到的吧!”聂鸢停住手指,长叹一口气:“我都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是她太善良了吗?” “不是。是她输不起!最可悲的恰恰就是输不起。”齐泽的话语,云淡风轻地说出口,而聂鸢无法想象这样轻描淡写的话语,是余结承受了多少才得出来的结论呢? 晨光微曦地照入余结的窗户,挂着厚厚窗帘的窗户,应该将这光芒隔绝在外的吧!余结从一个悲伤的梦中醒来,摸了摸床边的手机,在黑暗的空间里,手机亮了起来。 原本休息一晚的好气色,随着她翻动消息的手指,变得越来越苍白无力。对啊,我到底在做什么呢?她屏住呼吸地轻轻拉开窗帘,看到楼下站着的聂鸢,正朝着她看过来:“喂!要不要吃点早餐!我刚买的!” 余结点了点头,指了指自己的屋子,示意让聂鸢进屋来。一份热粥,一盒小笼包放置在余结的面前,她的神情开始变得畏畏缩缩,轻声地说了句谢谢。 “她好吗?”在艰难地吃下一个小笼包后,余结怯生生地问出这个问题。聂鸢疑惑地看着她:“谁?”注意到自己的措辞有问题后,余结喝了一口粥:“就是后来的我,她好吗?” 聂鸢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她。。。。。。还好吧!”余结的眼睛里闪现着泪花道:“她过得也不好啊!”继而她大口塞下一个包子,一边咀嚼一边说:“很小的时候,我就在想十岁时候的我,会不会过得比现在好?到了十岁的时候,又在想二十岁的会不会比现在好?” 吞咽下去之后,她止住了抽鼻子的声音道:“然后我知道不管是十年,二十年以后的我,从来就过得不好。”在余结一直亮着的手机屏幕里,不断地恶语刷新出现着。 “去死吧!丑女人!” “你怎么可能和我家大大相比,蹭热度的贱人!” “哈哈,她是我高中同学,脑子有毛病的那种!从小爹妈就不要的货!” “人肉出这个不要脸的东西!” “真名余结,出生年月XXXX年X月XX日,就是大大公司的一个打杂的!真不要脸呢!” “吃屎去吧你!XXXXX!” “。。。。。。。” 这种空前的网络暴力,上次看到是吴以稀的时候吧!吴以稀好歹还有亦桦,而余结什么都没有。她要怎么熬下去呢?!一个人形单影只多年的余结,到底是怎么熬过了这几年? “她拜托了你们什么?”余结握紧着双手问,聂鸢明白她问的是几年后的余结,沉默了好一会儿说:“你觉得是什么呢?”余结喝了几口粥,始终不肯回答聂鸢的问题。 聂鸢猜到了余结的心思,原来这是她一直以来的想法,只是在几年后下了决心而已。“报复这些人吧!余结!以血还血,以暴制暴!”聂鸢拽紧拳头,恨不得帮余结下决定。 而余结的眼皮只是稍微朝上抬了抬,甚至面露不解及恍惚:“报复?为什么呢?!一群被舆论牵着鼻子走的人,一群容易被只言片语所左右的人,已经够可怜的了。即使是报复,他们都不懂为什么吧?” “你的做法是以德报怨,你不可以这样!你才是受害者啊!”聂鸢几乎要恨铁不成钢地跳起来,余结面露迷惑的脸,简直让她怒火中烧地头疼。 余结摸着碗沿说:“我不是什么善良的人,也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人。我的仇恨和我的阴暗面,恰恰比任何人都要多。你的方法看起来是最能泄愤的,实际上完全相反。对与错,是与非,原本是分得很清楚的,而人本身的情感特质,将这些都混杂在一起。” “所以明明很简单的事情,总有人能够找到借口去辱骂你,亦或者颠倒是非。这是人的一种特质,是没办法改变的。能完全识别对错的是机器,而不是人。” 第56章 命非命 “我的经历你都知道,我的父母不就是这样吗?养母将我当成出气筒般的存在,不就是这样吗?我的原生家庭环境就是这样的状况,我反倒更加拎得清。这些言论的确让我非常难受,但我明白我无法将愤怒加到无辜的人身上。” “只是这些话语间,我感到我自己才是那个原罪。”余结双手摸着自己的额头,压抑着委屈的情感道:“这双手是实现梦想的手,我不能被打倒的。我这么多年坚持下来,不过是因为我热爱的,能够让我去承受这些。” 听着余结语无伦次地叙述,聂鸢完全沉默下来。在社会的大环境下,有背景有后台的就是引导舆论的人,对错都能由他们主导。世界本不黑暗,是我们把它变成这样乌泱泱的一片。 聂鸢叹了一口气:“余结,我希望你好,希望你好好的。”余结挤出一个微笑,难看极了。聂鸢装作看不到地起身出门说:“好好活下去。希望几年后的见面,你能改变你的想法。” “走好!”聂鸢出门之后听到背后响起的声音,不是“再见”,而是一句送别的话语。聂鸢从门缝里,看到余结的泪立马蓄满了眼眶,门合上之后,她能听到压抑的哭声。 她一步步慢慢地朝下走,有时候人真的越缺什么,老天爷就越捉弄你。你需要一个机会,它把机会给你,却把结好的果实送给了别人。你无能无力,连一句辩解都成了错误。这样的怪圈到底是什么呢? 刚走出楼道,一只胳膊伸过来拦住了她的去路,齐泽歪着脑袋瞧着她:“什么都没有改变,对吧?!”齐泽狡黠的目光,令聂鸢心生怀疑地问:“你知道些什么吗?” “命啊!一切都是命啊!落地三声命已定!”齐泽斜睨了聂鸢一眼说,聂鸢始终觉得他话里有话,只好转移了话题问:“你是怎么来到过去的时空的?” 齐泽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是笨蛋吗?当然有跟你们一样,有无法释怀的过去啊!”聂鸢摸着被打痛的额头:“是吗?我觉得你揍扁秦风不就释怀了吗?”齐泽从口袋里掏出公交卡给她:“喏,还你了啊!” 聂鸢接过公交卡,看着齐泽的后背问:“生气了啊?!”齐泽回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答:“不想听到他的名字。”聂鸢耸了耸肩膀:“那你继续忙吧!我和晓祁要先走了!” 她走在街道上,呼吸着清晨夹杂着树叶的清香的空气,一缕缕的光束,透过浓密的树叶,顽强地穿透它们,落到地面上,形成了斑驳的光圈。 “聂鸢!”齐泽突如其来的一声喊,让她停住了脚步,歪着头笑着问:“什么?”薄薄的光线落到聂鸢的脸上,一夜未眠疲惫的双眼,随着笑容的弧度成了月牙状。仿佛时光倒退了好多年,齐泽恍惚地摇了摇头:“没事。”如果你还活着的话,也会这么对着我笑的吧!齐泽想起记忆中的那张已然模糊的脸,眼前却是聂鸢清晰的背影。 回到旖旎的住处,她对聂鸢和云晓祁的一事无成感到不满:“你们还真的眼睁睁什么都不做啊!你们这钱赚得很心安嘛!”聂鸢无言地听着她的训斥,云晓祁则反驳道:“一切以尊重委托者的意愿为前提!我不觉得我们有错啊!”“好!你现在就去杀了余结!完成她的心愿!”旖旎大力地拍着桌子,惹得云晓祁无法接话,愣愣地盯着地面发呆。 “为什么你们要成为时空者?就是去改变过去的事,将对方的人生进行反转。你们不明白吗?”旖旎气呼呼地扬起眉毛,瞳孔变得尤其可怕得阴鸷。联想起之前的那些事,旖旎的最初目的,难道是想让我们做善事吗?聂鸢偷瞄着旖旎的眉眼,隐隐觉得事情并非这样简单。 一阵吹口哨的声音,打断了旖旎的话。推门而入的齐泽瞧了瞧旖旎:“百闻不如一见,真是美人儿啊!”旖旎沉默起来,安静地坐在椅子里。齐泽扫了一眼垂头丧气的聂鸢和云晓祁道:“改变过去?我觉得这就是一个无聊的事情。” 旖旎静静地又看了齐泽好一会儿说:“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做?”齐泽自顾自地躺在一张单人沙发里:“倒不如改变现在。”旖旎“嗤”了他一声:“那是哦!你要是有本事,你就可以改变过去,让她活过来了嘛!还不是没本事吗?!” 提到“她”,这是秦风和齐泽的禁忌,而此刻齐泽眉眼平淡地答:“所以我会努力活在当下啊!才不会跟某某一样,一直纠结呢!”“但愿如此!”旖旎嘲讽的语气,令齐泽脸色沉了下来说:“我看你能保护他到什么时候!” “呵呵!”旖旎冷漠地翻了个白眼:“送客!”她对着齐泽作了一个请的姿势,齐泽起身侧目看着聂鸢说:“我有重要的事情告诉你,你要是感兴趣就出来,没兴趣就算了。”聂鸢点了点头,跟随着他一起出去了。 走在树叶枯败洒满街道,难免几分苍凉之感扑面而来。聂鸢率先打破了沉默:“什么重要的事情?”齐泽反问一句:“余结这单子的酬劳,你拿到了吗?”聂鸢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齐泽便道:“很好!因为接下来的事情,不需要你们操心了。” “可是我们要负责把她锁在。。。。。”聂鸢话未说完,齐泽就接着说:“锁在只属于她的单人时空里,是吧?!对她最好的结局,不过如此是吧?!” 小雪花飘落到聂鸢的衣袖上,她掸了掸:“难不成还有别人的法子?她没有什么胜负欲,也没有任何的报复心,有的只是满腔热血被现实浇灭。除了这样的做法,我还真想不出什么?” 在聂鸢说话的这么小一会儿,雪花已经下得密集起来了,已经无法掸去它们的地步。齐泽和她躲在一家老旧古朴的咖啡馆前,坐在廊下的餐椅前,摸着热腾腾的咖啡说:“她缺得是机会,你们却只关注着她的原生家庭,她的生活背景,一切都是以她为中心。” 两份甜点放置在他们的面前,服务员贴心地问:“两位要不要坐到里面去,这雪越下越大了,影响到你们就不好了。”齐泽和聂鸢同时摇了摇头,服务员只好作罢离开。 风带着雪花落到桌子上,瞬时化了水。“你看,她所经历的这些,在别人看来,不过就如同这些小雪一样,留不下什么痕迹。顶多就落在人的心里,可不多时便也没有。” 聂鸢不懂齐泽到底想表明什么,她吃了一口甜点问:“直话直说就好,文绉绉地干什么?”“契机!某个能和她正好匹配的契机。不是每个人都能遇到这个机会,而我恰恰找到了余结的切入点。” 第57章 援手 “她只知道自己发生的一切,就如同你们只在乎她一样。而她身边曾经出现过的人呢?你们有没有了解过?”齐泽合拢双手,抵住下巴,盯着落入咖啡的雪花问。聂鸢如实摇了摇头:“一般我们只关注委托人的意愿,改变她想改变的事情。” 风雪不受控制地大了起来,吹得聂鸢的脸泛红起来,她摸着自己冻得难受的脸:“不如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我想先回去了!”齐泽丢给她一个眼神:“看你背后第二个玻璃窗户里的男人。” 聂鸢皱了皱眉,但还是转过头去,男人注意到聂鸢的眼神,连忙低头装作喝咖啡。“无聊!我真是很讨厌你这种说话说一半的人!”聂鸢的耐心算是被磨灭完了,对着齐泽说。 “这只是个路人,对你感兴趣的关注。那么余结呢?她坚持最久的画画,总有人能够看到,总有人欣赏着她,而那个人可能一直支持她呢?!”齐泽说出了重点,聂鸢捂住了耳朵:“拜托!要帮忙的话,就不会让余结遭受这样的罪。” 齐泽叹了口气:“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你先想想,这么节奏快的都市里,谁能够一直关注着谁?需要有人穿针引线,我就是那个创造契机的人。”聂鸢收敛起不耐烦的样子,一脸认真地问:“那么余结她。。。。。。” 室内没有暖气的日子,习以为常已经好几年了。不过今年还是尤其的冷呢,余结一边感叹着,一边把眼睛落到外面的世界上。因为眼睛的原因,她看不清外面到底是什么,只看到昏暗的颜色,夹杂着些许白色,在整个眼眶里,就是乌突突般被破坏的画。 往年从来没有欣赏雪景的兴致,如今有了时间和兴致,眼睛却不争气地成为这样。人生永远这样,没有刚刚好,错过倒是不少。余结合上双眼,反正马上一切都会消失的。自己,以及自己与这个世界的一切,马上就不再存在。 “余结,你在吗?”门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不是聂鸢,亦不是旖旎。是谁?还有谁会来找我。“不方便开门吗?那我就在外面说吧!”外面的女声倒是善解人意起来,嗓音凉凉地颇有魅力:“我们是初中同学,准确来说高中大学都是。不过你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估计从来没有注意到我吧!” 女声绾绾道来,跟余结说起了以前的事情。那些在她记忆里,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第一次看到你的画,是我某次做卫生的时候,在你的桌子下面,发现被你揉成一团的画。我觉得很好看,便一直在默默地观察你。” “那时的你,不言语总是默默地用闲暇时间画着画。关于你的传言,似乎不管是初中,高中,甚至是大学,都能成为人津津乐道的主题呢!当然那些全都是负面的,不然你也不会成为一个阴郁的少女吧?!哈哈,我是开玩笑的啦!”稍显活泼的语气,逐渐代替之前冷漠的口吻,看来那个人在回忆里过得很开心啊! “实不相瞒,你扔进垃圾桶里的画,全被我如数收藏了起来,算是见证了你的天赋,是如何一步步将我震惊得叹为观止的地步的。我想,在流言蜚语的那么多年里,你一直靠着画画挺过来,未来一定会光明的。之后毕业了,我去国外继续念着书,关于你的一切,便也慢慢忘记了。” 余结轻手轻脚地下了床,一步步走到门前,背着靠门蹲了下来,耳朵却等着那人继续说下去。“我本以为你早已在这行出人头地了,毕竟你的天赋这么的显而易见。然而并没有,我也很疑惑,可毕竟我不是混这行的,没有过多得去关注什么。直到前两天有人来找我,说起你这些年的经历,我很震惊,也很不解,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嗯。”余结回了她一声,外面的女声放松起来道:“真怕你不在呢!这次我来并不是为了叙旧,而是我的新公司就是想投资这一行,我需要你。你所失去的一切,我会帮你夺回来的。我需要你的天赋,而你也需要一个可以继续画下去的平台,不是吗?” “我已经画不了了,我有严重的心理疾病。出了这道门,我连说话都结巴,眼睛也在前些日子,彻底无法看清了。这样的我,早就废了。很感谢你对我的关注,我会记得你的。”余结心酸地回复着她,一切都来得太晚了。就算不晚,这会不会又是另一个将她推入深渊的陷阱呢? 外面的女人语气却越发轻松起来:“我可以请最好的心理师治好你,等你好起来,继续拿起画笔。”“我。。。。。。”余结心中依然惴惴不安:“你为什么这么执著于我?”“我不瞒你,实话告诉你吧!商机!你可以给我带来可观的利润,我不过是个商人。”听到对方的回答,余结摇了摇头:“我会连累你的,和前公司之间。。。。。。” “你以为我这么多年在国外学得是什么呢?一切我都会处理好,而你只需要画画。以后你若还有什么别的要求,我们都可以谈。那么现在你可以开门了吗?老同学?” 心中那么的迟疑不安,而她终于打开了门。门外站着一个气质出众的女人,她自报了姓名,在余结的记忆里模糊中是有这么一个人。她微笑着拍拍她的肩膀:“要搬出这里可以,不想搬出去也可以。我们先把病治好,再慢慢拾起画笔,好不好?” 不是居高临下,不是趾高气昂,她用温和而尊重的方式,让余结放下了戒备。破灭的梦想还能够再回来吗?画笔下的热情还找得回来吗?余结突然就放空了,一无所有的自己,压根就没有什么好失去的吧!此刻她只想奔跑,她的确这么做了,一路狂奔着下了楼,整个人扑倒在一层厚雪上。 冰凉刺骨的雪呼吸到鼻腔当中,如此真实地触感,告诉她这些不是梦。路灯早已亮起多时,这个前半生过得如此憋屈的人,在雪中翻过身,视线依然模糊不清。她伸手感受着雪花的触感,想象着它的模样,露出有史以来第一抹真实的笑。 “余结以后会顺利吗?”聂鸢躲在一堵墙壁后问着齐泽,齐泽掸着身上的雪说:“不知道啊!不过这未来谁都说不准吧!有人将一手好牌打得稀烂,也有人把一手烂牌,打成好牌。这些我们就不要管了,起码她人生中最苦难的已经过去了。” 聂鸢抬起头扫视着这栋逼仄的楼,困住了余结和她的过去,往后她是否真的就能开心起来呢?齐泽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啦!天这么冷,我们去吃火锅吧!再喝点酒,这样才对得起今天的奔波嘛!” 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这栋楼,远远地回头张望,有几盏灯光,在那么多漆黑的窗户中,显得孤独又温暖。余结,祝你快乐,祝你的余生里,即使这样的孤独,也要学会自我的温暖。聂鸢呵了一口气,语气轻松起来:“去哪里吃啊!”“在一家XX店。。。。。。” 第58章 意外的安心 煮沸了的牛肉和土豆片翻滚在火锅里,升腾起的热气模糊了对面人的脸。聂鸢夹起煮好的牛肉,沾了一点酱料放到嘴巴里,满足地说:“齐泽!这家店真的很好吃啊!”齐泽帮她捞了所有的牛肉,放到一旁干净的碗里:“是吧?!没让你失望吧!” 聂鸢双手合十地表示感谢,看着店铺里挂着的大钟说:“将近十二点来吃火锅,我们也算是蛮拼的啊!”齐泽捞着土豆,又下着牛肉丸,青菜之类的食物道:“其实呢,我不是单纯地找你吃火锅了,是需要你帮忙的!” 聂鸢喝了一口水,满不在乎地答:“什么事情?我没有你想的那么有用啊!”“时间倒置的事件,你有遇到过吗?”面对齐泽的问话,聂鸢忍不住笑出了声:“秦风,云晓祁,青阳和我都有遇到过啊!你也会不是吗?不然你怎么能回到过去的时间呢?!” “恩,却跟这个情况又不太一样。一直在不断地重复那一天,相当于她始终在另一个时空,完全走不出来。”齐泽面露愁容地跟聂鸢解释着,可毫无头绪的他,又不知如何说才能清楚。 正巧服务员过来给他们的杯子加满了水,顺便又帮他们捞起煮好的食物:“需要一点水果吗?消食的?”“来一点吧!”齐泽朝着服务员说,聂鸢喝了一口水问他:“被困住了吗?本来我们给余结的结局,就是锁在一个特定的时空里。” 齐泽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类似却又差很多。是我一个表妹的事情,如果不是我叔叔给我打电话,我都不知道她已经这样一个月了。”聂鸢吃了一口刚送上来的消食水果问:“可是我能做什么呢?你比我厉害多了,不是吗?” 正好聂鸢的手机铃声响起,她看了看来电显示,是秦风。齐泽的脸色变了变说:“你先接吧!”聂鸢接起电话,那头传来秦风抱歉的声音:“太晚打扰你了,但是刚刚接到旖旎的一个电话,是一个新的任务。” “没有打扰,我正在外面吃火锅。”聂鸢随口回了一句,秦风不可思议的声音传来:“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外面吃火锅吗?”“和齐泽一起。”聂鸢诚实地回答,秦风的声线立马淡了下去:“哦,那你们先吃吧!”说完那头挂掉了电话。 齐泽饶有兴趣地咬了一口土豆片,自言自语道:“有趣!”聂鸢放下手机:“你在说什么?”“你帮帮我吧!我找不到原因,或许你可以的。”聂鸢有点苦恼,经历余结的事后,她真的很想休息一下。转换到齐泽的思维模式,没有什么不可以吧! 察觉到聂鸢的犹豫,他立马接着说:“保证没有那么累!”聂鸢点了点头:“我一直想要的休假,总是被破坏。索性就这样吧!我跟旖旎说就是了。” 聂鸢点了点头,又望向墙上已经一点多的挂钟:“齐泽,你明天晚点联系我吧!我估计醒得比较晚。”齐泽对着她比了OK的手势:“我送送你吧!” 原本想拒绝的聂鸢,不知为何居然答应了。一路上齐泽都跟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聂鸢沉默着,时不时地打着呵欠。“我到了。”聂鸢搓着冰冷的手在公寓楼下说,齐泽打量了一下这个公寓道:“这个跟余结那个也好不到哪里去吧!难不成你跟她一样?” 聂鸢对着齐泽翻了一个白眼:“我纯粹是穷而已!再说了,如果我真是余结的状况,那么今天就是你来开导我了!我先上楼了,晚安!”聂鸢迅速地结束了话题,大步地跑进公寓楼里。 齐泽目送着她的背影,陷入一种迷茫的状态。某种错觉让他将聂鸢的身影,与记忆里的那个人完美地重合在一起。他摇了摇头,转身离去,在雪地里踩出一长串的脚印,延伸到看不到的远方。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黑暗的房间里,聂鸢正透过玻璃,看着齐泽缓缓离去的身影。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他,为什么这么熟悉的感觉呢?聂鸢紧锁着眉头,算是找出了自己无法拒绝他的原因了。 躺在温暖的被窝里,聂鸢开始做起梦来。耀眼的光芒下,肥皂泡飘得到处都是,她伸出手去触碰,却看到肥皂泡里有个人影。熟悉的,那个被自己忘记的人。她拼命地睁大眼睛去看,那人影却调皮地背过身去,慢慢走远了。 “咚咚咚!”有节奏的敲门声,每隔几分钟就开始响起来。聂鸢从梦中醒来,尚处于朦胧状态的她爬起来,对着门上的猫眼看了看,便打开了门:“这么早啊!说好的晚点呢!” 齐泽抖了抖身上的小雪花,提着热腾腾的早餐对她说:“早餐吃完再睡啊!”聂鸢侧身让他进屋,随即关上了门:“你都不睡觉的吗?”齐泽一边拆开早餐盒,一边道:“睡眠不足啊!你看我的熊猫眼啊!” 此话一出,他们都陷入到一种莫名奇怪的沉默里。为什么一点都不觉得尴尬呢?“我们是不是曾经认识啊!”他们异口同声地发出疑问,继而又笑了起来:“好像熟得太快了。” 两个人互相咬了一口包子,沉浸在完全和谐的氛围里。聂鸢喝了一口热豆浆:“我也不跟你客气了!你以后也不用跟我客气!”齐泽吃着面条抬起头说:“我从来就没跟你客气过啊!”聂鸢耸了耸肩:“那等我再睡三个小时,就去你表妹的家,可以吗?” “你睡吧!我就坐在这边的毯子上玩你的电脑,可不可以?”齐泽指了指不远处的暖毯,以及上面的笔记本电脑问。“你自便!”聂鸢解决了早餐说,躺回到被窝里闭上眼睛道。 寒冷的冬日,温暖的小屋内。聂鸢闭着双眼,睡意逐渐袭来,为什么觉得前所未有的舒心呢?齐泽敲打键盘的声音,如同催眠的魔咒,让她沉沉睡去了。 齐泽忙着发送着工作上的邮件,一边戴着耳机听着歌曲,内心无比的平静。时间停在这一刻多好啊!他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睡着的聂鸢,又将视线放到电脑屏幕上,思考着聂鸢是否跟他有一样的感觉。 第59章 时空困住的孩子 再次醒来已是下午两点多的光景,聂鸢喊了一声打游戏出神的齐泽:“等我洗漱一下就出发吧!”说着她迅速地拿着衣物跑进了厕所,齐泽捂了一下脸,有点不好意思地对着关闭的厕所门说:“其实我可以在门外等你的。”“没关系的!外面冷。”说话间聂鸢衣服都换好了,她一边刷着牙一边回复着说。 窗外的雪花执著地飘着,两个人出门的时候,都打着伞,并肩而行地踩在雪地里,竟无比的惬意。“聂鸢,我们要不要先去吃午饭?”齐泽率先打破了沉默问,聂鸢指了指一家面包店说:“不如随便买点凑合一下吧!去你表妹家比较重要!” “咲咲,你看看妈妈吧!”一个中年妇女的脸上,布满了泪痕,以及绝望的表情。她正拉扯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而那个女孩子的目光,丝毫没有看到她一般,女孩漫无目的地弹奏钢琴,面无表情地看着琴谱。 这是他们进入到罗咲咲家的看到的一幕,见到齐泽来了,咲咲妈立刻上前拉住齐泽的衣袖:“你是找到办法了吗?”齐泽拍了拍聂鸢的肩膀:“我找了朋友来看看情况的。”聂鸢独自上前,轻轻推了一下罗咲咲的肩膀:“你听得见我们说话吗?” 罗咲咲怔住了,随即站起了身。咲咲妈立刻惊呼起来:“咲咲好了!”然而罗咲咲只是望向外面的窗户,她走到落地窗前面,拉开翠绿色的帘子,露出了外面的雪景。 她开始盘腿而坐在窗户旁,头靠着墙壁,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里。聂鸢伸出手在她眼前挥动着,发现罗咲咲的眼珠没有一丝被影响。“她是被困住了吧?!困在一个月前的某一天对吧!” 咲咲妈失魂落魄地帮他们倒茶:“是的,不知道怎么了?跟中邪了一样。她原本那么优秀的女孩子啊!跟学校请了假,也看了医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找的齐泽。” “为什么您觉得找齐泽有用呢?”聂鸢的一句反问,让齐泽也有所疑惑起来:“对啊,为什么找我?”咲咲妈叹了一口气道:“我翻看了咲咲的日记,知道她最崇拜你。总觉得你是不是能把她拉回来的。” 聂鸢几步走到罗咲咲的房门口,推开了她的房间。淡粉色的墙壁色,完全符合这个年龄的女孩子。一旁的书架上堆满了不少的书籍,藕粉色的床铺得非常齐整,连一丝褶皱都没有。看来是个有强迫症的女孩子。 书桌上摆满了课外辅导书,没做完的试题还摊在桌面上。秀雅的字体,散发着一丝调皮的气息。她伸出手触碰着试卷,似乎能感受到罗咲咲书写时的努力和用心。 翻动书页的动静,让聂鸢回过头来,看到齐泽正认真地看一本书。“你小姨呢?”聂鸢问了他一句,齐泽从书本里抬起头来:“她回房间偷偷哭去了。”“你没有和她说过你能回到过去的事情吗?”聂鸢怀疑地问,齐泽摇着头:“绝对没有。我小姨从来不相信那些的。” 他的手指触碰在罗咲咲的书架上,一一查阅着罗咲咲看过的书籍:“咲咲崇拜我这件事,我从来都不知道。”“你对自己未免太没有自信了吧!”聂鸢忍不住回了一句嘴,齐泽叹了一口气:“秦风和罗咲咲更像是别人家的孩子。秦风随便考研就考上了,咲咲念书从来就没有遇到困难过。” “反倒是我,挺一无是处的。喜欢的人不喜欢我,学习一般般,还喜欢四处游荡玩消失。我爸妈算是彻底放弃我了,你说咲咲脑袋秀逗了吗?”齐泽难得露出自卑的神色,令聂鸢很是讶然:“我倒觉得你脑子秀逗了。” 门外传来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声音,齐泽探出头来:“姨父,你回来了。”罗父疲惫之色溢于言表,双眸毫无神采地点头:“小泽来了啊!你小姨好点没?”齐泽指了指卧室,摇了摇头。 姨父的眼睛落到坐在落地窗的咲咲,唉声叹气地坐在沙发里:“小泽,你说咲咲还回得来吗?她是不是就这样一辈子了啊!”聂鸢走出来打着招呼:“叔叔您好,我是齐泽的朋友,能问问您关于咲咲的事情吗?” 罗父点了点头,眼里布满了红血丝道:“这个孩子一直很乖的,什么都不需要我们操心。不知为什么就这样了。”他说着眼泪就流下来了,聂鸢递给他纸巾,他抱歉地擦着:“你要问什么尽管问吧!” 坐在窗户前的罗咲咲站起了身,朝着自己的卧室走去了。聂鸢用眼神示意齐泽跟上去,自己则坐在一旁跟罗父攀谈起来:“在咲咲变成这样的前一天,她有异常吗?有什么跟从前不一样的地方吗?” “没有的。我们全家的作息都很正常的,说话的思维模式几乎都是如出一辙的。如果咲咲有什么异常的话,我们肯定会注意到的。”罗父的眼泪再次落下,看他神色如此疲惫,聂鸢不忍心地道:“那就先这样吧!您先休息,我和齐泽先回去了。” 罗父揉着发痛的双眼,靠着沙发闭上眼睛休息着。聂鸢喊出齐泽一起离开,齐泽对着罗父道:“姨父,我刚刚已经帮你们点了外卖了,饭记得要吃啊!”罗父睁开眼睛,愣愣地看着齐泽:“小泽啊!这段时间真的麻烦你了。” 在等电梯来的时候,聂鸢抬头问他:“你姨父撒谎了,你看出来了吗?”齐泽略带尴尬地抓着头:“不知道。说实话我跟他们家来往并不密切,我姨父他们并不是很喜欢我。特别是咲咲,我跟她上次见面都是我15岁的事情了,我真的挺无奈的。” “哦?!你带我来只是为了壮壮胆吧?!你一个人其实应付不了,是吧?!”聂鸢边说边推着齐泽走进刚到的电梯内,齐泽仰着头说:“不然我成天面对他们,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咲咲日记里写的关于我的事情,他们就认为问题出在我这里。我很无辜的啊!” “我们去罗咲咲的学校吧!你姨父不肯说实话,那我们就去找跟她朝夕相处的同学吧!”聂鸢的积极性倒让齐泽刮目相看,齐泽百度着学校的地址说:”那我们过去差不多正好是他们的休息时间,倒也不错。” 第60章 乖乖女VS小太妹 学校是个朝气蓬勃的地方,聂鸢和齐泽站在学校的外面,看到一大批放学的孩子,争先恐后地从学校跑出来。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讨论着上晚自习之前要吃点什么。 “你好,我是罗咲咲的哥哥,来找老师谈点事情。”齐泽出示着与罗咲咲相关的证明,顺利带着聂鸢走进了学校。校园里随着往外跑的学生,显得寂寥不少,仅有几间教室亮着灯,其中就有罗咲咲的教室。 他们一路来到罗咲咲的教室门口,发现教室里大部分学生都在。作为尖子班的学生,他们放弃出去吃晚饭。在晚自习前休息的一个小时里,他们一边吃着泡面,一边疯狂地刷题,脸上是不言弃的坚定。 “打扰一下同学们,我是罗咲咲的哥哥,我来是。。。。。。”齐泽的话还未讲完,一个女生就冲出来问:“咲咲怎么样了?这都请假一个多月了啊!”她的脸上带着焦急以及不安,看来是罗咲咲的好友了。 聂鸢注意到班上同学的表情,都有些许的变化。不多时又有一个女生站起来说:“咲咲是不是瞧不起我们,所以干脆连上学也不来了。”聂鸢本以为她是嘲讽的意思,可女生的眼神里,溢满了痛惜的神色。 不仅是她这样,其他的同学纷纷议论起来,言语之间全是对罗咲咲的崇拜,对于她消失了一个多月,大家都表示出了担忧。“我是茵茵,咲咲的事情能跟我说说吗?” 冲出来的女生自报了姓名,拽着齐泽的胳膊道。齐泽有点抱歉地对大家笑着说:“不好意思,打扰大家学习了。我先和茵茵说吧!”茵茵跟随着齐泽他们来到操场僻静的角落里,等待着齐泽汇报罗咲咲的事。 “咲咲她没事,是我姨父看她学习太累,想让她在家静养一段时间。”齐泽面不改色地对着茵茵撒谎,茵茵唉声叹气道:“咲咲她是我们大家的小太阳,这个班的凝聚力就是她的功劳。大家一边嫉妒着她,一边又无限的崇拜。我们对她的感情挺复杂,她对我们很重要的。” 齐泽听闻后说:“咲咲果然跟我记忆里的一样,到哪里都是风云人物。”茵茵的眼泪猝不及防地落下来,一旁的聂鸢递给她纸巾:“怎么突然又哭了?” “咲咲她,她是回到现实里了吗?所以她才不来学校。”茵茵的话语,让齐泽和聂鸢哭笑不得。“什么回到现实里,我们所处的不就是现实吗?”齐泽摇着头,好笑地跟她解释着。 茵茵止住了眼泪,认真地答:“几个月前咲咲跟我说,她似乎被困住了。这里的世界就是一个梦境,她要醒过来才可以。当时我当她是说梦话,现在想想是不是她受到了什么刺激。” 聂鸢皱了皱眉,原来罗咲咲的思维在之前就有了变化。“那她有没有再跟你说些什么?”茵茵想了一会儿说:“那倒没有。那段时间咲咲基本有空就去图书馆,她看了很多书。然后回来就说什么现实啊,梦境啊之类的话。我觉得她是不是魔怔了,但是她除了这点,其他时候都跟以前一样。” “图书馆在哪里?”聂鸢急切地问道,茵茵指了指学校食堂后的一栋楼:“那里就是了。”齐泽和聂鸢和茵茵分开后,直接来到了图书馆,向管理员查找着罗咲咲的看书记录。 管理员眼皮懒懒地一抬:“罗咲咲?我熟悉得很,就是她老在跟我催新书的事情。她一般看得是宇宙类的书籍。喏,就是那个架子的后面。”顺着管理员指着的方向,聂鸢来到书架前,顺势拿了一本书翻看起来。 齐泽看到这些书打着呵欠:“你慢慢看,我在一旁等你啊!”说完他找了一个空座,靠着椅背打起瞌睡来。安静的图书馆里,坐着稀稀拉拉的一些学生,或写作业,或翻阅书籍。随着晚自习铃声的响起,学生们陆陆续续地离开了。 偌大的图书馆内,仅剩下聂鸢,齐泽和管理员三个人。管理员无趣地玩着手机,偶尔扫一眼聂鸢和齐泽,又看着时间自言自语:“到点了我可就赶人了啊!”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管理员已经趴在桌上小憩起来,齐泽早已睡着。轻微的书页翻动声,在安静的图书馆里,如同有节奏的催眠曲一般。聂鸢的手指停在书面的一页,她推醒齐泽道:“看看这个吧!” 他伸了个懒腰,睁大眼睛念着那段文字:“平行空间中,会出现无数个自己,每一秒每一分每一天,甚至。。。。。。”他念到这里停顿下来:“所以说咲咲深信不疑,竟拿自己做了试验吗?” 聂鸢发现管理员正狐疑地盯着他们看:“我们出去说吧!”一路走到图书馆楼下,他们发现除了高三那栋楼还亮着灯,其他的教室早已漆黑一片了。“咲咲或许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她羡慕你也是真的。”聂鸢一边说着这番话,一边又在思考看到的咲咲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照你这么说的话,咲咲她一点不喜欢现在的生活,对吧!可我实在无法想象到,她一个女孩子为什么会执著这种平行空间论?这些完全没用的。”齐泽想到爱因斯坦那些言论,简直看到头大道。 聂鸢以一种白痴的目光盯着他,盯得他心里发毛:“干嘛用这么可怕的眼神看我?”“我们不就是平行空间下的时间旅行者吗?为什么你认为罗咲咲办不到呢?!”听到聂鸢的话,倒是让齐泽词穷了。 下过雪的街道,在昏黄的路灯下,映出雪融化后肮脏的残影。夜已经深了,齐泽和聂鸢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雪地里,两个人的背影极其的沉重。“我有个想法,不知道该不该讲。”齐泽握紧了拳头,带着不确定的语气道:“咲咲怕是回不来了。” 聂鸢停住了脚步,对着手哈了哈气:“有这个可能。因为那个她,是个被时空困住的幻影而已吧!而真正的她,谁也不知道在哪里。”快十一点的街头,早就没有了行人。寂寥空旷的大街,让她的声音尤其的大。 一所还亮着灯的培训机构,突然灭了灯。几个女生冲出来,脸上是疲惫不堪的倦意。“啊,真好啊!那个罗咲咲好久没来了吧!”一个女生打着呵欠道,另一个呵呵笑起来,嘲讽着道:“她那种人死了才好呢!” 罗咲咲,是哪个罗咲咲?聂鸢将目光转向齐泽,齐泽会意地走上前询问:“你们知道罗咲咲吗?就是XX高中的那个?!”几个女人立马警惕地聚在一起,心虚地问:“你是谁?为什么问罗咲咲的事情?!”“我。。。我。。。。。”齐泽顿时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去套她们的话,只得尴尬地站在那里。 几个女生细细将他打量一番:“如果你是她男朋友,劝你立刻跟她分手。如果你是她的追求者,我也劝你趁早放弃!”齐泽不解地问:“为什么?咲咲是个很优秀的女孩子啊!”听到他这番话,其中一个女生骂了一句:“就是会读书的太妹吧!欺负我们这些学习不好的人!” “她来补习班的目的,就是故意打压我们吧!” “季林上次还被她打得好严重呢!” 那个说话的女生推出一个腼腆的女生,那个女生有点尴尬地答:“你们还不是被打了吗?又不是只有我一个。” 聂鸢听着不对地上前问道:“罗咲咲使用暴力了是吗?”“太妹而已!仗着自己漂亮家里有钱,念书又聪明,就欺负我们这些没背景的人。她打人之后还威胁我们,不准说出去,不然她就叫教育局的叔叔,让我们连书都念不上。” “她是这么恶劣的人吗?”齐泽的脑袋有点混乱,在学校大家对罗咲咲的称赞,在外面这些孩子对她暴行的控诉,到底哪个才是罗咲咲? 第61章 似梦非梦 “我们走吧!时间不早了,回家还要写作业呢!”女生们互相提醒着,聂鸢见已经这么晚了,便提议道:“那么我送你们回去吧!天太晚了,你们几个女孩子不太安全吧!” 一个女孩扫了聂鸢一眼,拒绝道:“不用的,我们都住在前面拐角的那个巷子里的。”目送着几个女孩子的背影,聂鸢感到了无比的迷惘。罗咲咲到底有几个?而齐泽则拍了拍聂鸢的肩膀,指着身旁的培训机构:“我们上去问问吧!” 在敲门声响了几下后,培训室的灯光再次亮了起来。开门的是个年纪有点大的老人家,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问:“你们找谁啊?”“我想找教过罗咲咲的老师。”齐泽和聂鸢进了屋,老人家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热水道:“我是李老师,教过罗咲咲的。当然我们还有其他的老师,不过他们早就下班了。” “您年纪这么大,还上这么晚的课程啊?!”聂鸢询问着,李老师笑了笑说:“没办法啊!那些年轻的老师晚上的课收费比较高,那些孩子家里又不是很富裕。反正我就住在这里,上晚上的课也方便些。” 齐泽直接开门见山问:“那您对罗咲咲怎么看呢?”李老师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这个孩子着实奇怪。按照她的成绩,没必要来我们补习班的。就算是上补习班,也可以上更加知名一点的。”李老师看到齐泽认真的模样,只好诚实地说:“我不喜欢这个孩子。不管其他老师对她多么称赞,我始终觉得这孩子已经教坏了。” “您是知道些什么吗?”对于李老师的话语,聂鸢认为他知道罗咲咲欺负学生们的事情。李老师摇着头:“凭我活了这么多年,见了那么多人和事的直觉吧!她这个人心太重了,心眼太多了。”话已至此,齐泽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对了,她最近都不来补习班了。学生们都很高兴,最近大家学习热情都高涨了不少。或许罗同学找到了更合适自己的补习班吧!”李老师一边说着,一边打算拆开一袋零食给他们吃。聂鸢连忙起身,拉住恍惚的齐泽道:“李老师,大晚上实在是麻烦你了,我们先走了。” 深冬的夜里,彻骨的寒风吹打在脸上。齐泽蹲在路边,望着远处闪烁的广告牌:“我从没想过咲咲有一天会被人这么讨厌。”聂鸢站在一旁问:“你们不是没什么感情吗?”“恩,但我可能习惯她是一个乖巧懂事的妹妹吧!”齐泽沉默着,聂鸢见他一直不说话,只好打破僵局:“那我先回去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喂!”齐泽喊住要走的聂鸢,聂鸢回头朝他望了望:“还有事吗?”齐泽站起身来:“你就这么抛弃一个失意的人啊?!”聂鸢叹了一口气:“那你自己买一本心灵鸡汤看,我要先回去睡觉了。”聂鸢大步地头也不回地走了。齐泽苦恼地自言自语地说:“还以为我们关系挺好呢,想不到挺脆弱的。” 齐泽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心情黯淡地望着一排排或亮着,或暗着的招牌。手机嗡嗡作响,聂鸢的一条短信进来了:“我不擅长安慰,但是在你面前的我,都是最真实的我。希望你快点好起来,明天我们再继续找罗咲咲,可以吗?” 聂鸢的话,有点前言不搭后语。齐泽突然笑出了声:“我们还是很好的嘛!”他深呼吸一口冬日的寒气,在路上狂奔起来。任凭刺骨的寒风灌入耳朵,打着脸颊。心底某种感情肆意地增长着,比十几岁的更为猛烈。 黑暗的房间亮了起来,聂鸢困意来袭地走到床边,倒在了床上。暖色的灯光下,某个模糊的影子,正敲打着她的笔记本键盘。她微微地张开眼睛,齐泽的脸映入到瞳孔里。“齐泽?”她喊了一声,蓦然地坐起身来,发现那里什么都没有。 “我这是怎么了?”她自嘲地笑着,关上了灯,缩到被子里熟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房间的灯光再次亮了起来,一个身影在她的房间里晃来晃去,最终坐在她的笔记本电脑前面,敲打起键盘来。 噼里啪啦的声音,以及灯光的刺眼,将聂鸢从睡眠中转醒。而她犹如似在梦中,眼睛无论怎么都看不清,视线之内尽是模糊一片。“谁?谁在那里?”她连声音都发不出来,身体也动弹不得。这是以前从未发生过的情形。 “齐泽哥哥,没有跟你一起回来吗?”对方停止了敲击键盘的动作,似乎在与聂鸢对话。聂鸢努力睁大双眼,模糊中看到一个长头发的女人,她正望着自己。 “罗咲咲?”聂鸢试探性地发出这句声音,居然说出来了,甚至还有点大声。对方没有任何反应,再次敲打起了键盘:“齐泽哥哥,为什么没有跟你回来呢?”聂鸢有点无语地问:“他为什么要跟我一起回来?” 对方良久没有说话,她将头转向聂鸢,与她久久对视不语着。“聂鸢?”被喊到名字的聂鸢,嗯着回答了她一声。“好有寓意啊!如果齐泽哥哥今天在这里的话,一切就解开了吧!”对方自言自语着,她站起了身,始终与聂鸢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对方绕至窗户前面:“呐!他很喜欢你,对吧!我感受到了!那份爱意。可他太蠢了,没意识到啊!”聂鸢硬撑着昏沉的大脑,身体依旧无法动弹:“你。。。。。。”这次她再也发不出声音了。 “八楼啊!这么矮呢!”对方打开了窗户,寒风吹了进来。她踩上了窗沿,发出了笑声:“我先走了哦!”聂鸢想阻止,无奈身体和意识都是混沌的状态。眼前一闪,房间恢复了平静。聂鸢的眼睛被蒙上一层黑暗。四周漆黑一片,宛如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一样。 良久之后她睁开双眸,雪花,从天空大把大把地落下来。她的身体被混乱的气流充斥着,这是在哪里?她四处看着,发现自己正以快速地往下面坠落。无数的雪花飞舞在空中,她只觉得寒冷无比。伴随着剧烈的疼痛,口腔和鼻腔中喷发出的血液,溅落到洁白无瑕的雪地上,后脑勺的脑浆迸发出来。无法动弹的自己,兀自睁大的无神双眸,四肢扭曲地躺在雪地里。人群越聚越多,她什么都看不清,只听到一些只言片语。 “Who is the girl” “She looked so pitiful!” “She didn\'t saved” “。。。。。。。” 第62章 真正困住的人 聂鸢是在一阵敲门声中苏醒过来了的,头重脚轻地她喊了一声:“谁啊?”下意识地她感觉自己的嗓子嘶哑且疼痛不已,那句声音自然是没有喊出来。齐泽在门外喊着:“你在家吗?”聂鸢随意地穿着鞋子,打开了房间的门。 齐泽走进来抖了一下道:“你这房间真冷!你晚上开着窗户睡觉的吗?”聂鸢下意识地望向窗户的地方,风正从窗户吹进来,她的后背泛起凉意。昨晚似梦非梦中的那个模糊人影,是否就是罗咲咲呢?显然齐泽也发现了开着的窗户,他一边上前光窗户一边道:“你还真开着窗户睡觉啊?会生病的。” 他伸手摸了摸聂鸢的额头:“低烧了,等会我给你买点药。”聂鸢沉默了一会儿,从嘶哑的嗓子说:“昨晚罗咲咲来找我了。”齐泽愣了愣:“她来找你了?这丫头也太不让人省心了!她在哪儿?”“不是正常的找,而是在时空缝隙中,她来过而已。”聂鸢说完这句话,又想起那个身影倒下去的画面。 “收拾一下准备出门吧!我现在先出去给你买药。”齐泽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出了门。走在去药店的路上,他的心跳仍旧跳动得厉害,虽然装作若无其事地触碰了聂鸢的额头,但心跳是没办法掩盖过去的。他摸了摸自己微烫的脸颊,才想起刚刚聂鸢跟自己说话,他完全没有在听。 聂鸢洗漱完毕,换好衣服的时候,正碰到齐泽回来。她吃下感冒药后,略微清醒了点说:“罗咲咲的家还是要去。”齐泽摇了摇头:“你在家休息比较好,过几天吧!”聂鸢执意要去:“罗咲咲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你真的清楚吗?” “每个人都不可能被真正了解的。咲咲她算是天之骄女的类型,我想她做得一切都有自己的道理吧!”齐泽叹了一口气,脑海里满是父母那些年被别人家孩子支配的恐惧。“昨晚出现在时空里的罗咲咲,有一种天生的疏离感。而在学校同学眼里,她是温暖的太阳,在培训班学生的眼里,她成了恶毒的暴力制造者。” “如果是拥有天生疏离感的人,是不可能成为这样两个极端的表现。”聂鸢皱着眉头跟齐泽解释着,齐泽喝了一口水:“不啊!你不正是天生疏离感的人吗?”聂鸢怔住了,良久没有反应过来,毕竟被人看穿是种很难堪的感觉。“不是天生的,是后天的。”聂鸢握紧杯子解释着。 齐泽给她一个抱歉的眼神:“我不是有意针对你的。正如你所说,天生疏离感这个概念而言,大部分人属于后天,天生的极少。你是这样,咲咲亦如此。毕竟在她还小的时候,她可是拽着我头发的小魔鬼。那样活泼的她,不可能天生疏离感的。” “那么去你姨父家吧!”聂鸢再次表示要去罗咲咲的家,齐泽同意了。两人走出门,在聂鸢锁门的空隙里,齐泽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他们知道你是怎样的人吗?”“他们?”聂鸢锁好门疑惑地问,齐泽咳嗽了两下:“你的那些小伙伴啊!”“旖旎知道的,其他人不知道。”聂鸢和他并排下着楼梯问,齐泽点着头:“那么现在的你,是真实的你吧!”“嗯。”聂鸢简单地答道。 电梯在二十九楼停了下来,聂鸢和齐泽走出电梯,来到了罗咲咲家门口。开门的罗母状态更差了,眉头已经有了一道深深的沟壑,眼窝下陷,萎靡地拉着齐泽的手说:“咲咲今天还是那样子。”聂鸢的视线落到坐在落地窗前的罗咲咲,径直走到落地窗旁边的小阳台。 阳台不大,仅能放下一张床的样子。聂鸢打开其中一扇窗户,寒风吹了进来,聂鸢眼睛落到罗咲咲身上。罗咲咲毫无反应地睁着双眸,坐在原地一点动静都没有。聂鸢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她关上了窗户,走到了客厅中央,对着罗母道:“这个罗咲咲是哪里来的?” 齐泽不解地走过来问她:“怎么了?这个咲咲就是被困在时空里的咲咲啊!”聂鸢撑着发痛的嗓子解释着:“一开始我们都是这样想的,可昨晚那个梦境里的罗咲咲,跟这个毫无生气的罗咲咲完全不同。我们都说罗咲咲被自己的时空困住了,其实不然。这是你姨夫的时空里,是他们的时空困住了他们自己,而这个罗咲咲不过是他们记忆碎片创造出的假象。” “被时空困住的不是咲咲,而是姨父他们吗?”齐泽回头看向罗母,她的眼神由困惑转为无奈,继而变为麻木起来:“我们有什么对不起她!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她发疯一般扑上来,一把推开了齐泽,双手的力道掐向聂鸢。后退的惯性让她撞到窗户口,罗母的眼睛布满了红血丝,伴随着冷风的贯入,那扇窗户居然打开了。齐泽连忙起身将聂鸢拉到自己身旁,拽住了打算翻出去的罗母:“小姨!你不要想不开啊!” 罗母瘫坐在地上,这个阳台上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就像这个家,从罗咲咲消失的那一刻,就是一个空壳了。“咲咲她不见了,那天早上她像往常跟我们打招呼,接着就跑到阳台这里,从窗户这里跳了下去!” “你是说咲咲已经跳楼自杀了吗?”齐泽的问话,让罗母摇了摇头:“她跳下去之后没有任何动静。当时我和她爸爸立马趴在窗户上看,从她坠落下去的地方,没有她的影子。我们下楼搜寻了很久,依然没找到她。她就这么消失了,我们无法报案,甚至连去跟别人说,都会被认为是神经病。” 齐泽盯着坐在客厅里的罗咲咲问:“那这个罗咲咲呢?你们不是说咲咲被困住了吗?”罗母面如死灰地苦笑着:“我和她爸始终觉得她跳楼是个梦吧!不知不觉家里真的重新出现了一个咲咲。不断重复以前在家的事情,我们就以为咲咲真的回来了。可是。。。。。我和她爸慢慢地已经搞不清楚,到底什么是梦,什么是真实了。” “那个跳楼的咲咲是我的女儿,还是这个我们无法沟通的女儿是我的咲咲?我们的生活看似没有变化,可是脑袋每天都在被这些轰炸着。到底我的咲咲在哪里?在哪里?”在反复念叨的罗母,声音沉了下去,昏倒在了地上。 第63章 胜负的定义 聂鸢推开罗咲咲的房门,走到她的桌前,拉开了第一层的抽屉。明明之前还是锁住的抽屉,现在轻而易举就打开了。一本淡粉色的日记本孤零零地躺在里面,等待着聂鸢伸手去拿。 这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她的心事没有那么深沉,相反非常的简单。住在高级的小区里,拥有好工作的父亲,以及全职主妇的母亲。一个负责家庭经济来源,一个打理家庭生活。而她享受着这一切,在外人眼里养尊处优的生活。 四岁为了学习钢琴,父母将她独自一人送往北京,住在授课的钢琴学校里。她好像一脚就踏入了外面的世界,面对着全是北京的孩子们,她成了唯一一个住在学校里的孩子。 小小的房间里,放置着一张小床,简单的衣柜,还有一扇小窗户,可以看到北京的夜景。每天训练完成之后,罗咲咲坐在床上,趴在窗户上看夜晚的城市。马路上灯火通明,车流不息,有时候堵起车来,她会看到长龙一般排队的车辆,那是望不到头的一种绝望。 在她窗户的对面,是一所普通的老式小区,跟她相隔大概两条街的模样。每天那里六楼的灯光最快亮起,接着是四楼的,再就是八楼的。她观察着每一家的灯火,没有一盏是为她亮起。 “咲咲!你要争气啊!那么贵的学校,你要好好学!你的伙食费和教育费,我们都辛苦攒着呢!你可要争口气啊!”开着外音的小手机里,传来母亲千里之外的嘱托。罗咲咲一边恩着,一边等待着六楼的灯光亮起。然而直到她盯到凌晨,那盏灯一直未亮。 过了大半月,四楼的灯光也没有再亮起。“罗咲咲!你是猪啊!为什么你总错在这里呢!打手心!”伸出小小的手,尺子打在手心的疼痛,她哭了出来。老师没有理会她,开始教下一个小朋友。被冷落在一旁的罗咲咲,模糊的泪眼里,她傻傻地笑出了声:“咲咲的手,是小小的?” “罗咲咲!哭够了就过来继续练习!准备下个月的比赛!”六岁的罗咲咲跑了过来,擦了一把鼻涕泡,忙不迟疑地弹奏起来。这首曲子的感情弹得非常的饱满,老师赞扬着她,罗咲咲笑了笑,心慢慢空了下来。 八楼的灯光也不亮了啊!接着是三楼,再接着没有一盏灯亮起。短短的一年时间里,那栋小区暗了下来。七岁的她在放假的日子里,独自跑到老式小区门口,却不知道该做点什么。 守门的老爷爷拄着拐杖上前问她:“小姑娘,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呀!”“灯,这里的灯不亮了。”罗咲咲举起手,指着空无一人的小区道。“这里啊!要拆迁喽!就等通知了!马上拆了盖新的房子了!”老爷爷耐心地解答着,罗咲咲将手落下问:“那住在里面的人呢?”“搬走了,全都搬走了!不搬走怎么拆嘛!”老爷爷回答着,跑回自己的值班室抱着一杯热茶喝起来。 “咲咲啊!天凉了,自己跟老师说买厚被子盖啊!听说你这回又得奖了啊!在努努力,争取多拿几个奖,你就回来吧!”“妈妈,你想要的奖杯,永远是下一个。”罗咲咲回复着她的话语,那头传来母亲的呵斥:“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呢?” 不再亮灯的小区,每天都在被拆卸。昨天还是完整的,不到一个月就变成了废墟。她的窗外就只剩下那条不会拆迁的马路了,灯火会在凌晨一点的时候黯淡下来。深夜总会特别的暗,罗咲咲躺在被子里,双眼装满的都是漆黑的夜。 不到两年的时间,拆迁就到了钢琴学校了。罗咲咲返回家乡了,她看到了被骂不成器的表哥,才明白正常的孩子应该是齐泽那样的。他手舞足蹈地跳着街舞,被父母骂伤风败俗,她表演着钢琴,被盛誉是下一个朗朗。她的目光穿过称赞,落到穿着嘻哈服的齐泽身上:“哥,你教教我呗!” 齐泽带着刚被骂的情绪道:“哟,您可是钢琴家呢!我这不入流的东西,怎么可以教你呢!”咲咲被母亲私底下拉到一旁:“他是个什么东西,你也跟他学?!你好好学习,被整这些有的没的!”罗咲咲点着头,发现齐泽已经跑去楼下玩滑板去了。 “哎,齐泽那个傻子!玩滑板搞断了一条胳膊,现在搁医院躺着呢!”饭桌上母亲和父亲闲聊着,父亲毫不犹豫地露出鄙夷的眼神:“这小子成天折腾,书念得不怎样,倒是擅长搞残自己啊!”“你可别学齐泽啊!”话毕,还不忘提醒罗咲咲一句。 罗咲咲坐在房间里,二十九楼的窗户望出去,可以望到远处的酒店,对面的小区,还有遥远处的马路灯光,长长地蜿蜒成龙的模样。每到十一点,酒店的广告灯会熄灭下来,小区的灯光也暗了。她撑着下巴眺望远方,像极了北京老式小区漆黑的样子。远方很暗,稀稀拉拉亮着几盏灯。 荒凉,罗咲咲形容自己的内心。不管有多少人陪着我,我依然还是寂寞。某种凄凉的东西,弥漫在心中,逐渐发酵到不可收拾。在学校假装自己是温柔又美好的学霸,在补习班变成张牙舞爪的暴力制造者。她已经把原始的自己丢掉了,原来的自己是怎么样的?她似乎记不起来了。 “你看那个齐泽,大学刚念完就学什么背包客,出去旅游去了!这种人啊!”罗母的饭后闲聊,让罗父皱紧了眉头:“你别这么看,齐泽在大学搞了一个什么项目,赚了不少钱呢!”罗母一听来了兴致:“就他?他这个小混混能赚什么钱,怕是不干净的来路吧!” 罗父闷哼了一声:“已经申请了国家专利,还获得了一个大奖。光奖金和后续的合作资金,那可不少呢!”罗母听罢立刻看向罗咲咲:“你看看你哥哥,再看看你!”罗父叹气道:“花了那么多钱学钢琴,还是没能成材。我也不指望你这方面了,把学习搞好,考上好大学我们就满意了。” 满意?你们有过满意吗?最后的永远是下一个奖项,下一次的考试成绩。自己已经从别人家的孩子,变成了你看看别人家的孩子。那个曾经被他们瞧不起的齐泽,如今是个拿着项目的香饽饽,行走的人民币,以及光芒无限的未来。而自己呢?罗咲咲望着窗外,这一天窗外很暗,浓墨般的黑,快要将她吞噬掉了。 第64章 不过如此的人生 “算了,你还好是个女孩子嘛!以后嫁个好男人就可以了。” “你看看齐泽啊!人家都能逆袭,你说说你怎么就比不上人家呢?” “钢琴为什么不弹了?我花了几十万的琴,你就这么浪费?” “还不好好用功念书,弹什么钢琴啊!” “你看看你一天到晚干的是什么事?” 满脑子都是他们相悖的想法,自己如数接收过来,却无法消耗的痛苦。一笔一画的习题册上,全是被丢失的自己。好暗啊!窗外怎么再也没有灯光了呢?罗咲咲躺在被窝里,第一次觉得人生难熬。 大道理那么多,快要将她淹没。没错,淹没而已,它们完全没有拯救她的征兆,是完全没有。时空?平行空间?罗咲咲看到这些书,开始废寝忘食起来。如果真的存在这样的时空里,可以让一切重新来过吗?我不要当罗咲咲了! 不要当罗咲咲的话,要当谁呢?!管它呢!只要不是罗咲咲就可以。她疯狂地被这些概念填满,那些年空落下去的地方,满满地堆积起了新的希望。 日记戛然而止,罗咲咲的落款不是日期,而是写着绝笔。她很明白自己不可能成功的,她所谓的希望,不过是寻死而已。聂鸢合上日记本,望向窗户外,窗外没有落雪,下午的光景写满了静谧。 见齐泽推门进来,聂鸢询问着:“你小姨好点没有?”齐泽摇着头:“醒过来了,精神很差。”聂鸢举起笔记本:“这是罗咲咲的日记,我想他们没有看过。即使看的话,他们也未必会懂吧!” 齐泽接过聂鸢递过来的笔记,粗略地看了看:“还是不要给他们看了吧!”聂鸢点了点头:“就当罗咲咲会回来吧!他们慢慢地就会习惯的。” 聂鸢在楼下等待齐泽下来,视线落到一处花坛里。花坛上方恰好就是罗咲咲家的窗户,罗咲咲确实曾经跳下来过,而这里却一连她的一丝气息都没有。聂鸢走近花坛,想感受时空的缝隙,空气流动着梅花的冷香,干净极了。 “已经安抚好了小姨,我们走吧!”齐泽在她身后喊她,聂鸢拿出包里的笔记本,继续翻看着,期待能够再找到什么线索。齐泽见她一脸困惑,便道:“或许咲咲去了某个时空呢?!”聂鸢指了指花坛处:“如果罗咲咲确实跳下来过,即使消失了,那么一定会留下某些气息。” “凭空消失的人,会存在吗?”齐泽伸出手,风从指缝流转而过,夹杂着寒气的温柔,令他缩回了手问。聂鸢点点头:“有的,多少都会有点气息的。可能。。。。。。。”她抬起头望向上空:“她是在空中消失的,想要寻找她的时空缝隙,或许是需要。。。。。。” 齐泽冷出一身汗,将聂鸢拉回到屋檐下:“别傻了!拿自己的命去找一个不确定的人,太傻了!”聂鸢没有说话,把笔记放回包里,开始往小区外面走。 “喂!”齐泽小跑几步追上去问:“你突然是怎么了?”聂鸢捏紧包包的带子道:“罗咲咲的做法,是不是让你觉得她很蠢?”齐泽没料到她问这句,一时不知如何作答。良久他开了口:“不会啊!当年我喜欢的女孩子溺水而亡的时候,我也不想活了。少年情怀过去之后,一切总会慢慢好起来的。熬下去就好了啊!” “熬下去就会好吗?那你齐泽现在一直在当背包客,而秦风一直惧怕的过去,真的就是熬下去就好了吗?”聂鸢一连串的发问,叫齐泽哑口无言。 “逃避,你们都在逃避。罗咲咲选择了直视,用错了方法罢了。”听到聂鸢的话语,齐泽背过身去,握紧的拳头和颤抖的肩膀,无疑在告诉聂鸢,过去是一条跨不过的坎。聂鸢选择了离开,原来每个人都逃不过的魔障,是这么沉重的死结。她是这样,齐泽亦如此,挣脱了这个结的罗咲咲,到底又在哪里呢? 走入旖旎的房子里,想起夏天初遇到的云晓祁,笑得天真浪漫,却是满身伤痕。盛气凌人的青阳,眼底里流露出的凝重。嘴上不饶人的秦风,浑身散发着防备的气息。 推开房间门看到的旖旎,正撑着下巴瞧着聂鸢,那样勾魂的一双媚眼,看穿一切的通透:“怎么?想知道罗咲咲去了哪里吗?”聂鸢乖巧地坐在一旁的沙发上问:“不想。我问了你未必会说。”旖旎的手指从花瓶里抽出一只素布做成的假花:“真亦假时假亦真,无为有处有还无。” 见到聂鸢心不在焉的样子,旖旎转移了话题:“快过年了,我是打算今年我们几个一起过吧!就在我这栋房子里。”“额?他们不都是要回家的吗?”聂鸢抬起头问,旖旎笑了笑:“除了秦风会回家一下外,其余的两个跟家里关系都不太好的。往年我门都是一起过的,今年多加了一个你而已。” “还是算了吧!”聂鸢果断的拒绝,倒让旖旎有点惊讶。青阳提着两大袋的过年装饰品走进来:“聂鸢姐,好久不见了!正好帮我把这里装扮一下吧!”聂鸢站起来打算告辞的时候,青阳握住她的手,可怜巴巴地问:“聂鸢姐最好说话了,这点忙总会帮的吧!” 打扫着旖旎灰尘遍布的一楼,聂鸢被呛得连连咳嗽起来。青阳噗嗤笑出了声:“每年旖旎姐的屋子只打扫一次,就是过年前。”聂鸢满脸黑线地擦拭着厚重的积灰:“这未免太懒了吧!”“因为只有春节前,她才能聚齐我们这么长的时间啊!”拿着拖把的云晓祁,站在二楼的走廊上,对着楼下的聂鸢说。 可爱的虎牙让他的笑变得更真实起来,聂鸢礼貌地回复:“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一个小时前,还有秦风哥。”云晓祁话音刚落,就听到浴室里传来秦风的怒吼:“旖旎!你的头发丝堵了好多在排水口!你自己来清理!” 三个人无奈地耸耸肩笑起来,云晓祁趁势跑向一楼:“姐,你最近去哪里了,都没见到你人。”聂鸢将抹布丢到水桶里清洗着:“帮齐泽办点事去了。”“你们很熟吗?”问话的是青阳,聂鸢难以回答这个概念性的问题,若论熟的话,两个人之前接触不多,若说不熟的话,好像也说不过去。聂鸢结巴地答:“还行吧!” 第65章 休闲时光 春节不知不觉就到了,在旖旎家睡醒的聂鸢,就看到窗外的云晓祁正奔跑在旖旎家的后院里,他的身后是一只可爱的小狗。她换了身衣服,打开房门的时候,恰好路过的秦风目不斜视地道:“新年快乐。”聂鸢忍不住地纠正道:“今天还是除夕。” 秦风没有理会她,端着热茶径直下楼去了。“秦风哥!看我穿这件大衣怎么样,还有这双靴子,今年流行款!”住在一楼的青阳,捕捉到秦风的身影,立刻拦住他询问着。秦风认真扫了一眼她的粉色大衣,以及灰色的雪地靴道:“厚厚的睡衣,还有一双毛毛的雨鞋?就你的裤子还算正常吧!起码我知道是牛仔裤。” 青阳毫不客气地踹了秦风的小腿一脚,茶差点洒出来烫到他。剜人般的眼神射向青阳,青阳瞧也没瞧就跑后院喊:“晓祁!你看看我的新衣怎么样?!”在楼下目睹一切的聂鸢,忍不住笑起来。所谓的岁月静好,差不多就是这般模样吧! “有什么好笑的!”秦风抬起头警告她,聂鸢识趣地朝着洗漱间走去,装作什么都没听到。被留在房间里的手机,正显示着齐泽的来电号码。聂鸢刚刚洗漱完毕,就被喊去厨房帮忙做早餐。旖旎则打扮精致地走到厨房门口:“今晚记得帮我的守岁啊!” 正在热牛奶的云晓祁惊讶地道:“旖旎姐,你今晚不在家吗?”旖旎神秘地笑起来:“接到一笔大单子,我得赚大钱去啊!不然哪来的小钱养活你们啊!”青阳将煎好的鸡蛋依次放到碗里说:“那你得给我们包大红包了。” 旖旎看着正做意大利面的秦风说:“秦风,今晚我就不陪你喽!”秦风头也不回地答:“滚吧你!滚得远远的!”旖旎踩着高跟鞋兴冲冲地出了门。青阳抑制不住地调侃:“果然曾经是男女朋友就是好!这么怼财神爷,也是够胆量啊!” “这个我很好奇,哥你为什么跟旖旎姐分手了啊?”云晓祁露出好奇宝宝的神色,秦风不耐烦地推开两个八卦小孩:“吃早饭了!”聂鸢拍拍云晓祁和青阳的肩膀:“吃饭吧!今晚还要一起做大餐呢!” 一口意大利面放到嘴里,细细品味之后,云晓祁给秦风竖起了大拇指:“哥!比你去年做的披萨好吃!”秦风指了指锅里:“还有很多呢!你可以慢慢吃。” 云晓祁意犹未尽地盯着秦风:“我想知道为什么跟旖旎姐分手?要是我喜欢的人喜欢我,我才不要分手呢!要一辈子跟她在一起!”他说着气鼓鼓地变成瞪着秦风:“所以哥是渣男吗?玩弄旖旎姐的感情?” 意大利面哽在喉咙里,秦风咳了一下道:“云晓祁!你能不能消停点!”“其实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和旖旎姐分手了?”凑热闹的青阳,也插了一句嘴。“私人问题,不想回答可以了吧!”秦风随便吃了几口,就离开餐桌。 “难不成旖旎姐出轨了吗?”青阳眉头一皱,似乎找到了问题的答案。云晓祁一边吃着面条一边问聂鸢:“姐,你觉得是谁的问题?”聂鸢吃完最后一口面条道:“你们两个啊!人家的私事,没必要抓着不放吧!我去买晚上要用的烟火,你们记得收拾啊!” 走在大街上,四面八方的音响里,唱着经久不衰的恭喜发财,红色的中国结和大灯笼,挂满了整条街。来往的人没有想象中的多,聂鸢走进一家店铺,选了一些烟火之后,打算就这样离开。一个约莫十岁的小女孩拉住了她:“姐姐,买个水晶球回去吧!这个很好看的!” 聂鸢微笑着摆了摆手,表示着拒绝。小女孩立马从货架上拿出贝壳制成的风铃递给她:“那么这个呢?”贝壳错落有致地排列着,深蓝色的羽毛均匀地分布在它们四周,看起来确实挺好看。“我不需要这些啊!”她依然选择拒绝,女孩失落地放回去:“那你不买的话,我妈妈可能就不给我红包了啊!” 走出商店门的时候,塑料袋里发出贝壳撞击的声响。聂鸢漫无目的地走着,一年即将结束了,这一年的自己好像没有什么进步呢!街上奔跑的小孩子,相互依偎的情侣,一家人吵吵闹闹的欢喜,悉数落到她的眼睛里。童年时的自己,也是这样无忧无虑地奔跑,踩在肮脏的水泥坑,摔倒在泥泞的小路上,扔来的雪球落入脖子的冰凉,现在仍旧这样的记忆犹新。 不知什么时候就走到了一家快拆迁的小卖部门口,或许是记忆中曾经的模样吧!门口掉了漆的木凳子,旧旧的窗户贴纸,一台老式收音机里传来邓丽君的甜蜜蜜。聂鸢静静地坐在木凳子上,撑着下巴望着店铺内的一切,内心一片祥和。总在某个时刻,感到意外的舒心,希望时间就静止在这一刻。 “哎,这都几点了,聂鸢姐还不回来啊!”云晓祁在厨房里一边嘟囔着,一边煮着鱼。秦风切着鸡肉块,准备着炸鸡要用的调料。而削土豆的青阳接了话道:“聂鸢姐比较适合一个人生活吧!估计又在哪里发着呆呢!” 云晓祁被秦风指挥着调制红烧肉,忙碌着说:“不会啊!聂鸢姐是大家都喜欢的类型吧!怎么可能适合一个人呢?!”“聂鸢姐她虽然表现得与大家很亲近,其实一直都保持距离的。反正我觉得她一直在假装好人罢了。”青阳耸着肩膀,将几个洗干净的土豆递给秦风。 秦风帮云晓祁关掉火道:“可以把鱼上盘了。青阳你帮我翻炒一下锅里的鸡翅。”他开始拿着土豆切起来,云晓祁将鱼摆好盘:“哥,你怎么不对聂鸢姐作评价?” “你们有够无聊的,上午八卦我和旖旎的事情,现在就说起聂鸢的事。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多念书。”秦风冷漠地回复着云晓祁的话,一旁的青阳瘪了瘪嘴:“嗯嗯嗯,好好念书,争取也考上研究生。” 第66章 莫名其妙的话 时钟转到晚上六点半,厨房里的菜终于全部都烧好了。云晓祁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啊,一下子天都黑了啊!客厅的装饰物还没贴呢!”青阳端起菜往客厅走道:“先把年夜饭吃了再说吧!” 她将菜放到桌子上,看到客厅里贴好的各种装饰物,聂鸢正忙活着摆彩灯。“姐,你回来了啊?!”青阳有点惊讶接着说:“还以为你回家吃年夜饭去了呢!”聂鸢正纠结着灯怎么不亮,听到青阳的声音,抬起头笑了一下:“我都回来一小时了,看你们在厨房忙活,但我不太擅长厨房的活,索性就把客厅弄一下了。” 云晓祁端着两盘菜喜笑颜开地走出来:“太好了!我们四个可以一起吃年夜饭了!”秦风冷着脸拿着菜出来道:“把手洗一洗准备吃饭了。”青阳洗着手,悄悄地凑到聂鸢背后:“姐,你消失这么久,是不是找人去了?”云晓祁立马好奇地看过来,聂鸢摇了摇头:“帮你们买礼物去了。” 开心的两人簇拥着聂鸢走到客厅,聂鸢发现彩灯已经亮起来了,五颜六色的灯光,配合着客厅各种应景的装饰物,过年的气息扑面而来了。秦风已经自顾自地吃起来,青阳指着秦风喊:“哥!你不洗手就吃饭!”云晓祁立马打开电视,调到中央一台说:“一边吃年夜饭一边看春晚!” 饭桌上云晓祁成了话唠,青阳则开了一瓶红酒,往大家的杯子里倒满:“反正过年了,今天就一醉方休吧!”秦风将青阳和云晓祁满满的红酒往空杯里倒了许多道:“小孩子不要喝那么多酒。”青阳不爽地瞪了秦风一眼:“管得比我爸还多!” “新年快乐!”大家互相祝福之后,喝着酒吃着菜,看着电视聊着天,不知不觉中就醉了。聂鸢强撑着困意收拾了餐桌,云晓祁倒在地毯上,青阳趴在沙发上,秦风拿着书正在学习。外面的烟火绽放着,聂鸢的眼睛被绚烂的烟火迷住,稍纵即逝的美好,总是想抓住它的尾巴。 “姐!肩膀借我靠靠!”青阳抱着聂鸢的脖子,头顺势就靠在她的肩膀上。聂鸢替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说:“先休息一下吧!等会放烟火的时候,我再喊你。”青阳醉眼朦胧地点了点头,轻轻嘟囔着:“第一次和姐靠这么近,香香的,好有安全感。” 地毯上强撑着脑袋看春晚的云晓祁,爬起来坐在聂鸢的另一边:“我也要靠着姐姐!”聂鸢无奈地成了人肉靠垫,两个孩子不多时就陷入昏睡的状态,她盯着电视里的模糊人影,时不时地打着呵欠。 秦风复习完最后一章的内容,转头就看到他们三人彼此靠着,睡得香甜。秦风摇了摇头,将电视机的声音调小了些,拿出试卷开始做了起来。欢闹的声音从电视机里小声地传递出来,窗外是寒风刮树枝的响声,屋里三人轻轻的呼吸声,让秦风内心无比的平静。笔下的沙沙声,逐渐缓慢下来了,他合上了试卷,趴在小桌上小憩起来。 窗外响起连续不断地嘭嘭嘭的声音,黑暗的天空出现七彩绚烂的颜色,烟火明媚地绽放着,吵醒了睡在客厅的四个人。云晓祁揉了揉眼睛,看着电视里的倒计时喊:“十二点啦!我们出去放烟花吧!”几个人抱着烟火冲到了后院,忙不迟疑地点燃了六箱烟火。 “嗤嗤嗤。。。。。”引火线燃烧着,四个人退到屋檐下,伴随着嘭地一声,一束烟火冲上了天际,绽放在黑夜里。紧接着响起连续不断地嘭嘭嘭声,六个箱子的烟火,争先恐后地飞入天空,照亮了后院。 云晓祁望着漫天飞舞的烟火,眼睛里不禁有点湿润。他背过身去擦着眼泪,一旁的青阳装作没看到地拉起他的手说:“很漂亮对吧?!”聂鸢靠着墙壁,虔诚地仰望着绚烂的烟火,一点点点燃着她黯淡的眸子。秦风环抱着双臂,一脸淡然地看着烟火的璀璨和陨灭,陷入了发呆的状态。 四个人的各有所思,伴随着灿烂的光芒一起飞入那浩瀚的黑夜里,找不到了踪迹。仙女棒的光芒映入聂鸢的瞳孔里,拿着仙女棒正甩着的青阳,笑着对蹲在地上拿着仙女棒的聂鸢道:“姐,像我这样甩起来才有意思嘛!” 聂鸢摇了摇头,打着呵欠说:“我有点困了想去睡觉了。”院子门口不知何时出现一个身影,吓得青阳连忙躲到云晓祁背后喊:“你谁啊?!”气喘吁吁的齐泽就站在院门口,慢慢走进来说:“大家新年好!”秦风的表情顿时僵冷下来:“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找聂鸢的。”齐泽理顺了自己的气息说:“你说我逃不出过去,我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想了很久。聂鸢,我想我已经想通了。”聂鸢站起身来,手里的仙女棒已经燃尽了。她不太擅长理解齐泽的意思,将手里的废弃物扔进垃圾桶:“你想通了就好。” 齐泽眉眼舒缓开了,露出了一个笑容道:“聂鸢,你做我女朋友吧?!”聂鸢的脑袋嗡一下空白一片,猝不及防的表白令她困惑又尴尬,只得傻傻地站在那里,不断地在脑海里组织语言,却一直处于死机的状态。 看热闹的云晓祁和青阳来了兴致,云晓祁绕到聂鸢身旁:“姐,新年的礼物就是收获一个男朋友啊!这份礼物太棒了。”青阳拉住齐泽往聂鸢方向走:“表白要站得近一些,看着她的眼睛说,这算是有诚意嘛!” “我们在一起的状态彼此感觉不都是挺好的吗?能不能试一试,我没有要你一定答应的意思,你不要有困扰。”齐泽明白聂鸢完全不擅长处理这些,不得不再次解释起自己的话。聂鸢的确不懂,感情怎么说来就来,齐泽到底想什么,看热闹的人又在想什么,她完全不想知道。 聂鸢挣脱开青阳紧握的胳膊说:“我不明白。”齐泽不肯放弃地又走近她一步:“那你告诉我你不明白什么,我告诉你。”聂鸢试图躲藏,被云晓祁和青阳再次禁锢起来,不得不直视着齐泽的眼睛。 “不知道。”聂鸢实在丧气不已,青阳看着不成气候的聂鸢说:“姐,你都是成年人了,怎么对待感情的事情,完全跟一张白纸一样?”说完将她推入到齐泽的怀里道:“那抱一下感受你喜不喜欢好了。” 一直默不作声看戏的秦风,见状把聂鸢拉到自己身后道:“你先上去休息吧!”聂鸢逃也似地跑进了屋子里,齐泽落寞地瞪着秦风:“我跟她的事情,你没必要插手吧!”秦风示意齐泽先闭嘴,把视线转到云晓祁和青阳身上:“你们两个是不是很喜欢凑热闹啊?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不知道吗?有你们这么胡闹的吗!滚回屋里去!” 云晓祁和青阳自知理亏地回客厅里去了,秦风这才调转话头问齐泽:“吃饭了没有?”齐泽有点生气地摇头:“一直打她手机不通,我就找了她一天,连口水都没喝。”“那你先坐会儿吧!我把年夜饭热点给你吃。”秦风说着就走进厨房里忙活起来,齐泽摸着后脑勺自言自语道:“这家伙转性了啊!突然对我这么友好?” 第67章 尝试 寂静黑暗的卧室内,聂鸢躺在床上无神地睁着双眼,齐泽到底是什么意思?困意席卷而来,她努力地想思考出一个结果,却被睡意占了先机。 云晓祁和青阳窝在沙发里,一边吃着零食一边小声地谈论着聂鸢和齐泽的事情。“姐姐是喜欢他的吧?”云晓祁发表着自己的观点,青阳点着头表示赞同:“只是聂鸢姐太迟钝了而已。” 齐泽大口吃着秦风热的饭菜,忍不住地夸赞:“哟,想不到你还有这手艺,我还以为你是那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呢!”秦风泡了一杯咖啡,坐在他的对面打开笔记本,敲打着键盘道:“哪有你潇洒,满世界的跑。” “春节期间还在学习啊!你怎么这么爱念书啊!”齐泽塞了一口鱼肉,不可思议地问。秦风没有停下来,冷冷地回他一句:“不断地忙碌起来,才能不胡思乱想。” 似懂非懂的齐泽点了点头:“哦!随你吧!我以后不针对你了,我要重新开始。”秦风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怎么?把聂鸢当成替代品了吗?恕我直言,不出一年你肯定会伤害到她的。”齐泽哼了一声:“绝对不会,我是真的喜欢她。” “随你。”秦风合上笔记本,喝了一口咖啡说。“能借宿吗?”齐泽开口问他,秦风耸了耸肩:“除了沙发你可以用,没有房间了。”“跟你一个房间不可以吗?以前我们不是经常睡一起吗?”齐泽若无其事地提起以前,让秦风不满地啧了一下:“不提以前的事可以吗?” 时钟转到凌晨两点钟了,青阳和云晓祁早已回房休息了。秦风坐在卧室的书桌前,开着小台灯写着试卷。眼皮耷拉着的齐泽,躺在床上看着戴着眼镜认真学习的秦风问:“你什么时候近视了啊?!”秦风过了三分钟才回答:“大二的时候。” “哦。”齐泽翻了个身,面朝着窗户外面说:“你是不是再也不回老家了啊!”秦风停下笔:“你能不能安静点?睡你的觉。”齐泽不满的翻了翻白眼:“好好好!脾气这么大,难怪没有女朋友。”秦风懒得再跟他讲话,没出五分钟,他听到了齐泽的呼噜声。 约莫一个半小时以后,秦风实在做不下去试卷了,却没有任何的睡意。他径直开了房门,一路走到后院里。天空很暗,四周很静。他想再看看烟火的光芒,却只能仰望连星星和月亮都没有的冷寂天空。 他坐在台阶上,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点燃之后放到嘴里,辛辣冲鼻的气息,让他咳嗽起来。他将烟拿到手里,静静地看着它燃烧在空气中。“秦风?”聂鸢拿着水杯走了出来问:“你还没睡啊?” “恩。”他熄灭了烟,背对着聂鸢回答。不多时聂鸢也走了出来,递给他一个暖手袋:“冷吧!每年这个时候的夜晚,总是特别的冷。”秦风拧着暖手袋,有点嫌弃地说:“哪有男人用暖水袋的。” 聂鸢抱着一杯热水说:“拿着吧!一会儿还我。”见到聂鸢一屁股坐在台阶上,令他很困惑地问:“你怎么不睡了?”聂鸢有点自嘲地答:“睡不着。做了个噩梦就醒过了。” “很奇怪,你为什么对大家的事情都不是很好奇呢?”秦风终于问出了长久以来的疑惑。“好奇?”聂鸢重复着这个词语,秦风点了点头说:“云晓祁和青阳就会很好奇我们的私生活,而我很好奇旖旎的生活。但是你好像对任何事情都不好奇,甚至连一点想知道的欲望都没有。” 聂鸢抱着热水杯,表情前所未有的冷淡:“为什么要好奇呢?好奇心是需要交换的。就好比我好奇你的秘密,你告诉了我,肯定也要我交换我的秘密给你。很多关系里面,人们就靠着好奇心和小秘密来维系关系。可实际上呢?越来越多的猜忌不也正是从好奇开始的吗?” 她的回答让秦风哑口无言,他想了一会儿说:“你就杀死了自己的好奇心吗?”聂鸢笑了笑:“觉得我像个老婆婆是吧?所以齐泽说要交往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是这个人脑袋有毛病吗?我可是个老婆婆啊!”秦风翻了一个白眼道:“齐泽的事情,你倒是可以问问我。” 空气中弥漫着清冷的气息,沉默了几分钟后,聂鸢小声地开口:“齐泽是不是很喜欢之前的女孩子?”“恩。”秦风不咸不淡地回答着,聂鸢哦了一声后自言自语地问:“既然那么喜欢,为什么又会换成我呢?”“时间吧!已经好多年了,人总不能靠着过去活一辈子吧!”秦风若无其事地说,聂鸢站起身说:“我先回去睡了。” 待聂鸢离开之后,秦风才想起热水袋没有还给她。当他走在二楼的楼梯上时,发现齐泽正跟聂鸢说着些什么,轻声细语的齐泽,在黑暗中似乎散发着光芒。齐泽身上具备着自己从未有过的洒脱,不管是说走就走的旅行,还是毫不迟疑的告白。 聂鸢只是轻轻地点头,就回了自己的屋子里。齐泽转过身过来,发现走上来的秦风,对着他比着“V”的手势:“成功了!最棒的新年礼物。”秦风打着呵欠,一如既往的冷漠道:“赶紧睡去吧!吵死了。” 世界似乎一瞬间了无生息了,聂鸢躺在床上,甚至忘记了去呼吸。接受一份感情,比想象中来得沉重。她想起短暂和齐泽的相处,那种舒服的状态,的确让自己能够敞开心扉。而心底里,却不断地升腾起各种古怪的疑惑,自己是不是把齐泽当做了某个替代品呢?或许齐泽也把自己当成某人的替代品呢? 点亮手机上的屏幕,时间显示三点过十分。她插上耳机,随便打开一个音乐电台,遥远而空旷的歌声将她带入了睡眠当中。就这样吧!替代品也好,认真也好,最重要的就是当下吧!尝试走下去吧!她的心里翻腾出这种想法,已经睡得深沉起来。 第68章 她来了 温暖的光芒照满整个小院子,云晓祁拿着扫把清理着昨晚烟花留下的渣滓。青阳做着简易的早餐,透过厨房的窗户对着外面的云晓祁发呆。走进厨房准备喝水的齐泽,看到滚沸的水和面条道:“小丫头,意大利面要煮糊了啊!” 青阳反应过来立刻关了火说:“怎么就你一个人?秦风哥和聂鸢姐还没醒吗?”齐泽替她摆着餐具道:“秦风昨晚睡得迟,估计中午才会起来。至于聂鸢嘛,应该差不多要起来了。所以早餐准备四份吧!” 当四份意面端上来的时候,聂鸢正走下楼来。“姐!快来吃早餐。”聂鸢礼貌性地跟大家问好之后,坐在餐桌前吃起来。齐泽给她夹了一片香肠和一个煎蛋:“多吃点。”聂鸢一边说着谢谢,一边面对着青阳和云晓祁偷笑的脸。 “怎么了?”聂鸢有点尴尬地问,青阳呵呵直笑道:“好像一下子就适应了有男友的状态呢!”聂鸢不解地答:“正常的恋爱不就是这样吗?我需要很客气才正常吗?” 她的回答过于刻板话,引得青阳和云晓祁以为她在生气,于是两人只是笑笑,不再多嘴了。齐泽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待聂鸢的眼神与他接触,他立马装作在瞪她,聂鸢回过头去继续吃面条了。 仿佛走在一条走不到头的街道上,路上没有一个行人。沿街的商店张灯结彩着,营造出热闹的过年氛围。秦风吸了吸有点感冒的鼻子,双手揣在口袋里,左顾右盼地行走着。 当他路过一家花店门口的时候,一个女人抱着一大束花出来。她的脸被花遮住,夏天的连衣裙在冬日里显得格外与众不同。脚上穿着一双平底的拖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叭叭的响声。 人不知从何时多了起来,隔断了他和女人的距离。秦风偶然间低下来,捡起地上被遗落的一株花,对着人群里的白衣女人喊:“喂!你的花!”女人似乎有点惊慌失措地回过头来,手中的花束却被行人冲散,落到半空中朝着不同的方向飞去。 她的脸如此清晰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是自己思念了将近十年的模样。她在人群里挤来挤去,伸出白皙的胳膊,拼命要朝秦风走过来。秦风傻傻地愣在原地,手里的花落到地上,被踩成了无法辨认的模样。 穿越过重重人海,来到秦风面前的她,穿越了时间的她,就这么出现在自己眼前。不到十厘米的距离,她的眼睛里如同多年前一样,泛着水盈盈的光芒。那份惊慌转为一种懵懂,她抬起头望着秦风,而秦风下意识地退后了。转身离开的那个瞬间,秦风的心似乎空了一块。 她没有追过来,秦风走得很快,泪落得很急。多少年的委屈和屈辱,突然之间全部爆发出来了。眼前的世界全部模糊一片,天旋地转中,那抹白色终究消失在黑暗当中。 秦风是在眼泪中醒过来的,他伸手按掉吵闹的闹钟。手指触碰到的枕头,湿了一大片。他挠着自己疼痛的大脑,无比恼怒地倒在床上,为什么会梦到她呢!真丢脸啊!我一直都是这么丢脸! 他自嘲着起身换了身衣服,不断用冷水冲洗自己的脸,混沌的意识算是消失了。秦风随手拿起书籍边看边下楼,若无其事地跟大家打着招呼,窝在沙发里吃着橘子。 “秦风哥,你不吃午饭吗?需要我给你热一份吗?”云晓祁将电视音量调小问他,他眼睛停留在书上答:“不需要了,睡太久了没有胃口。”青阳把玩着拼图,对着在院子里讲着悄悄话的聂鸢和齐泽道:“云晓祁,不如我们在一起吧!” 半天没有得到回应的青阳,寻找着云晓祁的身影,发现他不知所踪了。秦风翻动着书页说:“他回家了。”青阳失望地望着秦风:“秦风哥,你说恋爱是不是特别难啊?!所以你和旖旎姐分手了,是吗?” 本以为得不到秦风的回答,没想到他居然合上书籍,认真地想了想回答:“恋爱一点都不难,难得是两情相悦。难得是即使两情相悦,还是会分开。”青阳唉声叹气地问:“哎,难怪我的爱情之路不顺利。”秦风白了她一眼:“你是单相思,不在这个范畴里。” “哟哟哟!不得了啊!你现在还成了感情专家了?!”大嗓门的旖旎站在门口,喜逐颜开地对着秦风说。秦风懒得理她,翻开书页看起来。旖旎摇着头对身后的人道:“你别介意啊!秦风这人就这个脾气。以后熟悉起来会好些的。” 青阳这才发现旖旎身后站着一个女人,白皙的皮肤,灵动的一双大眼睛,五官虽不及旖旎精致,但却是另一种说不出的风情。涂着淡粉色唇彩的女人开了口说:“我不介意啊!”她的视线落到秦风的身上,右手习惯性地拢了拢而后的头发。 当秦风诧异地转头看她的时候,整个人僵硬地呆在那里,不知作何反应。半晌他结结巴巴地说:“我有点事先回家了。”“秦风,对不起。”女人道着歉,拦住门口不让秦风出去。 秦风手忙脚乱地边后退,边朝后院张望道:“我先去院子里透透气。”这样局促的秦风,是旖旎和青阳从未见过的,她们滑稽地看着秦风撞了几次墙壁,终于走出了客厅。 一直讨论着往事的聂鸢和齐泽,被突然冲出来的秦风吓了一跳。他几乎魂不守舍地张望着院子说:“后院可以翻过去吧!那个。。。。。你们可以不用管我。。。。我就是。。。。有点。。。。”齐泽拍了他的肩膀一下,关心地问:“你怎么了?” “有烟吗?”秦风揉着自己的脑袋问齐泽,齐泽掏出烟和打火机给他,见他笨拙地点了烟,被烟呛得剧烈咳嗽而通红的脸问:“你到底怎么了?”秦风摆着手,只是朝着院子里那颗枯树走去。聂鸢在一旁目睹一切,心想着秦风该不会是中邪了吧?! 她刚想离开这里的时候,一个女声喊住了她:“鸢儿!”聂鸢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这个小名除了那个人,是没有人知道的啊!她隔着玻璃抬头对视上客厅女人的眼睛,跟记忆里的那个人不谋而合,只不过更漂亮了而已。 齐泽捕捉到聂鸢脸上的失措,忍不住自言自语道:“怎么回事啊!你和秦风怎么都跟中邪了一样啊!”当他看到那个女人的时候,一股无名怒火冲中烧起来:“瞿芈!你还有脸出现在这里吗?!你说!何姣姣就是你害死的!你还有什么脸出现在我们面前!” 被喊作瞿芈的女人,收敛起温柔的笑容,一脸严肃地走到后院里说:“齐泽!你不要血口喷人!瞿芈的死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是自杀的!”“自杀!要不是你和秦风在一起,何姣姣会死吗?!你明明知道何姣姣是个脆弱的人,你是故意的?”齐泽压抑住揍她的冲动,一字一句地质问着瞿芈。 “脆弱的人?!我从没觉得她脆弱啊!她够狠啊!不然怎么让你对她一直恋恋不忘?!”瞿芈的话语,让齐泽哑口无言了。瞿芈越过他,拉住聂鸢的胳膊:“鸢儿,你相信我!当年那些话不是我说的。我之所以离开那里,是因为父母关系调动。你。。。。。”聂鸢恐惧地推开瞿芈的手:“不要跟我说话!”她惊恐地喊着,熊熊烈火,燃烧着的那栋小茅屋,里面传来的哭声,以及朋友的背叛,一幕幕在重演般地令她窒息。。。。。。 旖旎和青阳目瞪口呆地望着跑出去的聂鸢,躲在树下抽烟的秦风,傻站在原地的齐泽,还有泪眼婆娑的瞿芈。“今天还真是见鬼了,你跟他们三个都认识啊?”瞿芈点着头,眼神飘向秦风。秦风似乎察觉到一般,立刻跑了出去。 聂鸢感觉身后的世界仿佛开了一道口子,要把她吸回到过去。噩梦,往事纷纷涌在脑海里,令她惊慌失措无处躲藏。她恐惧地奔跑到寂寥的大街上,寒风刮过耳朵,如同一记记耳光,扇打在自己脸上。不知跑了多久,体力透支的她,口腔里充斥着血的气息,她颤颤巍巍地爬上楼梯,打开自己公寓的门。 第69章 黑暗中走出来的人 接下来的日子里,聂鸢成天躺在自己的小房间里。时空的缝隙不断地裂开,让她不断重温那些她不愿意记起的记忆。从精神到□□,完完全全被摧毁了一般,她闭上眼睛希望自己消失掉。 封闭自我的这段时间里,齐泽没有来过,甚至连个电话都没有打过。聂鸢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好像有什么从手中轻易地溜走了。瞿芈总是那样子,能够看透别人的心思,自己果然是被当成替代品了吧!只不过没想到保质期如此的短暂,就这么被抛弃了,如同扔掉垃圾一样。 在五天之后的一个晚上,她进入了一个奇怪的梦境。梦境里是一对男女的背影,他们相互依偎着,互诉衷肠。可是那个女人一直在哭,哭得聂鸢逐渐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这个梦境持续了两天之后,那个女人露了脸。 在昏暗的一间破旧房子里,女人坐在一盏煤油灯下面,一双手布满皱纹和疮痍。视线落到脸庞上,一张约莫五十岁左右的脸,黝黑的肤色上,尽是数不尽的沟壑。她的双眼浑浊不堪,静默地看着聂鸢,忽而一下落了泪。在女人一切都显得如此脏兮兮的环境下,唯有这滴泪清澈无比,震得聂鸢心口一阵疼痛。 醒来的时候聂鸢发现自己流鼻涕了,感冒似乎又找上了她。旖旎的短信在手机上亮起来,她瞧了一眼之后,一边擦着鼻涕一边给秦风打电话。 电话那头的秦风带着刚睡醒的嗓音问:“是委托人是吧?!”聂鸢跟他确认了一下信息之后道:“要不你先休息吧,我自己先去找委托人了解情况好了。”秦风挂掉了电话继续睡觉去了,聂鸢收拾了一下,吸着鼻子出了门。 过年的氛围正渐渐地散去,不少商铺早就开业了,红色仍旧是这条商业街的主旋律。聂鸢七拐八弯之下,走进了一个狭窄的小胡同里。而那位委托人,就住在这个小胡同的最后面的地方。 下过雨的胡同里,满是泥浆的水通过鞋子踩在地上的力道,溅到聂鸢的裤子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泥点子。潮湿的墙壁上,长满了青苔。就这么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这间屋子前,聂鸢敲开了门。 门开了,梦中那张脸与她重合在了一起。“我就是李原原。”她的声音非常的哑,那种极其刺耳的哑,类似嘶吼出来的声音,刺得聂鸢的耳朵生疼。注意到聂鸢面部表情的轻微变化,李原原立马不安地解释道:“以前落下的病根了。” 被李原原邀请到屋内的时候,聂鸢闻到了很重的香水味。她仔细嗅了嗅,发现这种不是劣质的,而是高端的香水。她打量着李原原这个狭小的空间,怎么可能用这么昂贵的香水呢?聂鸢的眼睛不经意地瞄到了床头柜上,摆放着好几款高端的香水,小小的衣柜里,挂着不少标签还在的名牌服饰。 “你。。。。还有谁住在你这里吗?”聂鸢的问话一出,就被李原原否决了:“就我一个人住啊!”聂鸢一边点着头,一边想起自己鼻塞。自己的嗅觉几乎没有了,那么现在都闻到这么重的香水味,她到底是洒了多少啊!聂鸢心里吐槽着,安静地坐下来看着李原原给自己倒茶。 跟梦中那个不修边幅的李原原不同,这个李原原的头发梳理地一丝不苟,某些细微的动作还非常地有女人味。只不过对于她苍老的容颜来说,这些动作不仅多余还很。。。。不忍直视。聂鸢思忖着她是不是正在恋爱当中,所以才表现得有点甜蜜? 李原原将茶推到聂鸢面前说:“我叫李原原。”聂鸢礼貌性地点头:“你刚刚已经介绍过了。”很明显李原原有点慌张了,开始揉搓着双手,皱紧的眉头让满脸的沟壑越发深起来:“我。。。。。我。。。。今年。。。三十五岁。” “三十。。。五。。岁?”聂鸢不可置信地重复着,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做出这样惊讶的表情。”李原原苦笑了一下答:“没关系的,我这个模样,说是六十岁都有人相信。”聂鸢连忙摆着手:“没有没有,你看你的发质很好啊!我的发质都没你的好呢!”一时间聂鸢只好转移着话题,可惜并没有成功。 李原原摸着自己满是褶子的脸,感受着自己深深凹下去的眼窝道:“我不仅才三十五岁,我还有五个孩子。三个女孩两个男孩。大的男孩两岁的时候不小心掉到湖里淹死了,于是又生了一个小男孩。”她的神情淡然,冷漠地仿佛是在讲别人的故事。 “我已经忘记他们长什么样子了,即使我离开他们才三个月而已。”李原原冷冷地笑了一下,让聂鸢毛骨悚然地小声问:“你离开了他们?”李原原紧盯着自己粗糙又难看的手指答:“对啊!我恨死他们了!如果不是他们!如果不是他们的话!!” 她激动地站起身拉起上衣,露出自己的肚子。肚子上满是妊辰纹,一圈又一圈地缠绕在她的腰间,甚至都是发黑的颜色。肚子上的皮肉,如同被吸干了水分的橘子,难看地扭作一团,正狰狞地望着聂鸢。李原原嘶声力竭地问着聂鸢:“你说,我还是个女人吗?” 聂鸢不知作何回答的时候,李原原失控地朝她扑过来,掀开聂鸢的上衣,看着她平坦光滑的小腹道:“这才是女人该有的样子不是吗?”聂鸢一把推开她,又羞又怒地吼:“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李原原彻底陷入一种癫狂的状态,对于聂鸢生气的模样,竟是痴迷一般地望着她:“年轻真好啊!连生气都很好看啊!”聂鸢没想到李原原是个疯子,打算立马夺门而去。李原原没有给她机会,聂鸢不明白李原原瘦弱的身躯下,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被李原原单手反剪的双手,居然无法动弹。 “坐下,坐下!”李原原念叨着,情绪时而温和时而怒吼,聂鸢怀疑她是否精神还正常的时候,她紧紧盯着聂鸢的脸,眼神阴鸷可怕。李原原颤抖地用手掐了一下聂鸢的脸蛋:“年轻真好,皮肤都是嫩弹的。”瞬间变红的一小块皮肤,让李原原迷惘起来:“我明明长得也很好看的呀!”她着魔一般地继续掐着聂鸢的脸蛋,力道越来越大,令聂鸢无法忍受地大喊起来:“住手!你再这样我喊人了啊!” 第70章 已婚的男友 李原原突兀地瞪大双眼,两颗浑浊的眼珠就快滚出来的样子,充满着不可思议的嘲讽之色:“喊人?!你逃不掉的!”聂鸢从未看到这样的一副神情,她从李原原眼睛里看到的不是自己,而是那个喊着救命的李原原。 在聂鸢被那双眼睛震慑的时候,李原原不知怎么就被踹倒在地,眼前换成了秦风极其不爽的脸:“旖旎给我们安排神经病了吗?!”见聂鸢一点反应都没有,秦风用手在她面前晃动了几下:“你不会被吓傻了吧?!” 聂鸢反应过来地站起身,看着地上的李原原正伏在地上哭泣。那种压抑式的哭法,竟让聂鸢的眼泪也掉了下来:“喂,你。。。。你不要哭啊!”聂鸢试图伸出手去扶起李原原,被秦风拉到一旁道:“你疯了?!”秦风指着聂鸢被掐红的脸蛋:“差点被毁容啊!” 秦风一边说着一边捂住鼻子说:“这房间怎么这么香,快把我熏死了。”聂鸢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说了。李原原默默地爬起来,擦着眼泪说:“对不起,我太久没有见到漂亮的女孩子了。算是嫉妒吧,做出了一些失礼的举动。” “你是要人命吧?!”秦风嘴毒地回了一句,聂鸢瞪了他一眼:“你就不能少说几句?”秦风不情不愿地闭了嘴,坐在一旁问李原原:“你委托我们什么事情啊?!”李原原有点惊讶地问:“我没有委托你们做什么呀!”她想了想又道:“我知道了,是志鹏委托的吧!他是告诉过我今天有人来找我的。” “志鹏是谁?你不是说你一个人住吗?”聂鸢摸着自己发痛的脸颊问,李原原的神色出现了少有的娇羞之色:“是我男朋友,他应该一会儿就到了。”“男朋友啊?”聂鸢说完这句就连续打了几个喷嚏,秦风在一旁笑出了声:“想起了你那个消失的男朋友吗?” 聂鸢朝他翻了一个白眼,坐在一旁拿着纸巾擦着鼻涕说:“也就是你离婚之后,认识的男朋友吗?”李原原不知何时手里拿着一瓶香水,放在手心里摩挲着回答:“我没有结过婚啊!他一直都是我男朋友啊!”聂鸢眼睛都直了问:“没结婚你给他生了五个孩子啊,这。。。。。。。” 刚刚喝进一口水的秦风,一口水直接喷出出来说:“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李原原刚想解释什么的时候,视线转移到外面。聂鸢清楚地看到她的眼睛亮起来了,如一团火燃烧起来。李原原站起来,少女般地小跑着喊着:“志鹏!你来啦!” 门口站在一个身穿西服,从身型到气质都很儒雅的男人。志鹏推了推眼镜,宠溺地摸着李原原的头发:“今天有没有好好吃午饭啊?”秦风目瞪口呆地盯着这个叫志鹏的男人,不仅长得一脸正气周正,还带着一股精英之气。 聂鸢着实愣住了,李原原的眼角到眉梢充满了笑意,嘶哑的声线都变得格外柔和起来:“我吃过了。他们就是你说的客人吗?”犹志鹏露出标志性地商业笑容,对着两人问候着:“你们吃午饭了吗?” 得到两人的肯定答复后,犹志鹏拉着李原原到桌前,一起坐了下来说:“我和原原的事情比较复杂,但无论怎么样我们都想修复这个错误。”李原原的眼角明显抽搐了一下,眼睛再次晦暗下来、犹志鹏加重握手的力道:“原原是最近才被解救出来的。在这之前她在一个封闭的村庄里,整整被折磨了十五年。” 李原原低垂着脑袋,如同一株迅速枯萎的花,埋到土壤里去了说:“很可怕的经历,所以我。。。。。我偶尔因为过去的创伤,而伤害到别人。”她摆弄着自己秃秃的指甲壳,已经皴裂的指甲和皮肤,让它们过早有了老年的模样。 “原原你先在家吧!我有些话想单独对他们讲。”犹志鹏体谅地拍拍李原原,心疼的眼神让他整个人变得脆弱无比。李原原乖乖地点了点头,目送着他们出门离开。 坐到一家安静的咖啡馆之后,犹志鹏打开了话匣子:“其实我。。。。。我现在正在办理离婚手续。我还有个十岁的儿子,也正在争取抚养费的事情。”“照你这话的意思,是因为李原原的出现吧!在李原原出现之前,你跟你妻子的关系,应该算不错吧!”聂鸢早就察觉到犹志鹏的婚戒,问出这话是想看看犹志鹏的反应。 犹志鹏苦笑地点燃一根烟,抽了几口答:“算非常恩爱吧!现在我决定结束这段婚姻,跟原原没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当年我跟原原是约好大学毕业后就结婚的。没想到后来原原失踪,杳无音信十几年。我在父母的逼迫下,娶了现在的妻子。” 他擦拭着被烟熏出来的眼泪:“这么多年来,我每天都在想她。只是我没想到她过得那么不好,甚至遭遇了那么多的苦难。我还爱她,我心中的最爱一直都是她。所以我。。。。。我希望将一切重新来过。” “你想清楚了啊!如果我们改变了过去的话,现在你的生活完全会变化的。你将不会和你的现任妻子相遇,甚至连你的孩子都会消失掉的。你愿意用他们两个换一个李原原吗?”秦风刻意地提醒,让犹志鹏笑了起来:“我不在乎啊!我在乎的只有李原原一个啊!” 说话间犹志鹏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有点犹豫地接起电话,听了一会儿答:“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房子和车子都给你,外加你和优优的抚养费。什么?你要自杀?要抱着优优自杀?你别冲动啊!” 犹志鹏慌张地收起手机说:“下次再说吧!我先赶回家一下,家里出了点事情。”聂鸢忍不住添了一句:“不是一点儿吧?!”犹志鹏懒得理会他们,急急忙忙地跑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了。 紧随其后的秦风和聂鸢,坐在另一辆出租车内,追随着犹志鹏的方向而去。聂鸢撑着额头,发表着自己的看法:“为什么遇到这种问题,下意识地就想到了涂筠啋呢?”秦风摇了摇头:“哪里像了?李原原凄惨很多好吗?犹志鹏这个男人,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第71章 混乱的关系 “哎呀!为什么想不开啊!这么漂亮的女人!” “哎,这家我认识,他家儿子又帅又聪明的嘛!” “怎么好好地要跳楼啦?!什么情况啊?!” 一栋高档小区楼下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他们纷纷指着坐在十五楼阳台的人,议论得热火朝天。 一个老阿姨神秘兮兮地用手捂住嘴巴:“哎哟,说不得了咧!听说她老公不知种什么邪,出轨一个五十岁的女人呢?!”“要死咯!真可怕呢!五十岁还叫女人吗?老太婆了啦!”人群发出一阵哄笑声,继而又对着楼上的女人和孩子喊:“不要冲动啊!不能便宜了那个小三啊!” 明阆朝楼下望着这群邻居,自顾自地笑起来,对着身边的儿子说:“你猜楼下的这群人,多少是真的劝我们,多少是看热闹的?”犹优鼓起腮帮子,面无表情地答:“我不知道。”明阆伸了一个懒腰说:“好啦!别生气了!等你爸爸回来,我们就一起去吃大餐好不好?” 犹优盘起双腿,认真地张大眼眶问明阆:“妈妈,为什么你非要用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方法呢?离婚有什么不好,你这么漂亮,还怕找不到好男人吗?”明阆弹了一下犹优的额头:“那妈妈问你,上次你表哥摔坏了你的玩具,我说了给你买新的,你为什么还是那么伤心,也不肯要我新买的?” “因为那不一样啊!”犹优撇着嘴回答着:“你知道我最讨厌别人碰我的东西了,只有我可以摔,我可以不要。但是别人不许动。”明阆连连点头:“妈妈跟你想的一样。我最讨厌别人跟我抢东西了。”“啊?爸爸是个东西吗?”犹优苦恼地问,明阆摸着他的头:“怎么会呢?你爸爸不是个东西。” 就在两个人在阳台上聊天之际,犹志鹏已经冲到客厅来了。明阆听到急促的脚步声,抿住嘴巴偷笑了一下,接着严肃地转过头来说:“你和你的情人约会就约会,还管我们娘俩的死活干什么?” 犹志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明阆的眼神又是那样决绝和坚定,坐在她一旁的犹优,正一副灰心丧气的模样,轻轻开口道:“爸爸。”犹志鹏整个人就被这句话所打倒,整个人跪倒在他们面前:“我不是人!我连人渣都不配当。但是我。。。。。。我。。。。。” 明阆心中叹着气问自己,为什么自己会跟这样的一个男人结婚,又为什么执著着不肯放手?她摸着犹优的头发,细细打量着这个孩子,他的眉眼大多像极了自己,真庆幸啊!“我什么我?你想寻找真爱吗?你也不看看李原原是什么样?你要我以后出去怎么见人?说我老公要个老太婆也不要我?”明阆吼着眼前跪着的男人,变得歇斯底里起来。 当秦风和聂鸢走进门来时,正好撞见这一幕。明阆冷冷扫了他们一眼,拉着犹优走下阳台,指着他们问:“你们是谁?怎么随便进人家屋里?”秦风挑着眉毛将视线落到犹志鹏身上:“是他喊我们来的。” 犹志鹏慌张地站起身,拍打着膝盖上不存在的灰尘,面色难看地回头道:“我什么时候喊你们过来了,这是我的家事。请你们立刻离开。”犹优默默走到犹志鹏身旁,拉住他的手,抬起头认真地问:“爸爸,你真的非要跟妈妈离婚吗?” 望着儿子天真无邪的眼眸,犹志鹏避开了他的眼睛,敷衍地摸摸他的脑袋:“去房间写作业吧!这种事情不是你该操心的。”犹优摔开犹志鹏的手,稚气的脸上覆盖上厚重的阴霾:“那什么才是我该操心的事情,我自己亲爹亲妈都要离婚了,我还写作业?难道我更应该去爱作业,而不是你们?那干脆作业当我爹妈得了!” “志鹏,你儿子问你话呢!你得像个男人一样回答他,别磨磨唧唧含糊其辞。”明阆走到开放式厨房区,慢慢地研磨着咖啡,顺便问着秦风和聂鸢:“你们喝咖啡吗?”犹志鹏站在客厅中央,闻着醇香的咖啡香气,觉得自己是个跳梁小丑,怎么做都不对。 怡然自得的明阆,丝毫不受情绪影响,她甚至扎起自己的卷发,露出得体的笑容:“优优,要不你先回房做作业。你爸可能还想不出答案呢。”犹优鄙夷地瞥了犹志鹏一眼,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那一眼让犹志鹏心寒,他盯着明阆忙碌的身影,一遍遍地问自己,当初为什么会娶这样一个女人回家呢?!察觉到犹志鹏的注视,明阆头也不抬地道:“你说你为什么会娶我?这个问题问你自己不是更清楚吗?反正啊,你再怎么后悔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你不是要跳楼吗?”犹志鹏点燃一根烟,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神情凝重地问。明阆将倒好的咖啡递给秦风和聂鸢,并招呼着他们坐下来:“跳楼?为了你跳楼,我是傻子吗?”“所以你当我是傻子了?”犹志鹏心烦意乱地按灭香烟,瞪着明阆质问道。 明阆喝了一口咖啡,对着秦风和聂鸢笑起来:“挺不错的吧!这咖啡要手磨的才有味道呢!市场买的速溶可比不了。就像男人,要亲手□□出来的才有意思呢!”说完她话锋转向犹志鹏,撑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瞄着他:“我在想李原原知道你的结婚对象是我,是不是气到跳楼呢?我提前替她感受一下这种跳楼的氛围而已。” “明阆,你别闹了!你要的我都给,只要你同意离婚就可以了。”犹志鹏抓着自己的头发,镜片后面的双眼布满了红血丝。明阆细细瞧着他的脸,最近他真的憔悴很多呢!明阆一边想着一边用食指对着犹志鹏比划着:“你傻呀!我不离婚就是因为你啊!你给那些有什么用?不如你把房子,车子,存款全部给李原原吧!” 聂鸢喝着热乎的咖啡,偷偷扫着明阆和犹志鹏的表情。明阆始终不急不躁地微笑着,犹志鹏则处在一种慌张不安当中。这样的婚姻,究竟是李原原出现之后才开始的,还是一直就这样呢?想到这里她站起身说:“我和秦风先离开了,你们慢慢谈吧!” 秦风会意地站起身来,跟随着聂鸢离开。明阆客气地送他们到门口说:“下次再来玩啊!”犹志鹏镜片后面的眼睛,畏畏缩缩地望着明阆:“放过我吧!明阆!求你了。” 合上大门的明阆,收敛起持续到现在的笑意,变成阴冷又狠毒的模样:“放过你?谁放过我?犹志鹏!今天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站在门外等电梯的两人,听到屋内传来的吵架声,以及不时摔碎的瓷器声响。 时间的流逝,相互之间的折磨,躲在卧室门后偷看的小孩,都被犹志鹏和明阆收入眼底。明阆疲惫地坐在沙发上,犹志鹏蹲在地上,仔细收拾着碎掉的瓷片,小声地提醒着她:“脚放到沙发上去,小心别踩到了。”明阆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想说什么却湮没在此刻的平静里。 第72章 自顾不暇 “比起李原原的遭遇,他们之间算是普通夫妻的吵架吧?”聂鸢发表着自己的看法,秦风满脸不屑地昂着头:“不知道,尽是些破事。”街道上逐渐回暖的空气,让干枯的树枝冒出了绿色的新芽。聂鸢感受着略微寒意的微弱日光问:“最近你有见到齐泽吗?” “齐泽?不知道呢!我跟他关系本来就不是很好啊!”秦风缩了缩脖子,只想赶紧回家睡个回笼觉。聂鸢有点丧气地自言自语:“那还是早点解决犹志鹏的事情吧!”正说着话呢,抬头的时候发现秦风没听自己说话。 秦风一动不动地盯着前方,眼睛里闪烁着不明的情绪。聂鸢顺着视线扑捉过去,整个人浑身发凉地看着坐在西餐厅内的两个人。隔着一条街的距离,为什么能够清晰地看到他们的脸呢?是眼睛的视力太好了吗?果然还是近视一点比较好吧! 齐泽正和瞿芈谈笑风生着,齐泽时不时捏一下瞿芈的脸蛋,瞿芈则回应地替齐泽擦去嘴角的残屑。聂鸢感受不到太多的心理波动,只是冷得难以忍受。在她的认知范畴里,并没有告诉她此刻该作何反应好。 “走吧!”聂鸢有点磕巴地说出这句话,身旁的秦风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你该不会是傻子吧?!你男朋友当着你的面劈腿啊!你就装作视而不见?”聂鸢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我可以视而不见啊!” 秦风鄙夷地啧了一声道:“那好!你自己忍着吧!”秦风大步流星地走了,聂鸢小步小步地走在路上,自言自语地答:“算了,犹志鹏还婚内出轨呢!起码我没有被坑啊!”她掏出手机打出一句话:“我们分手吧!”发送的时候她有点犹豫,待发送之后她有点害怕地望着对面的玻璃窗。 “好!”回答干脆利落的短信不到一分钟回过来,瞿芈正拿着发送的短信,对着齐泽大笑起来。那一张一合的嘴型,分明是在说:“这个傻子!”齐泽接过自己的手机,温柔地对着瞿芈笑起来。 真过分啊!真过分啊!聂鸢一遍一遍地在心底地喊着,瞿芈总能轻而易举获得某人的信任,再将某人狠狠踩在脚底下。那个某人就是自己,而伤害某人的人,突然变成了两个。一个是过去的好友,一个是现在的男友,准确而言是前男友。 她漫无目的地游走在大街上,明明已经开春了,暖风袭人的天气,怎么莫名觉得寒冷啊?!当她再次走入这条湿漉漉的小巷时,青绿色的青苔一路蔓延到李原原家的那道门。 似是某种魔力一般,她迈着小小的步伐,慢慢地走到了李原原的门口。门开的时候,李原原正诧异着一手拿着口红,一手拉着门把道:“你又过来了啊?”聂鸢望着她嘴唇上涂到脸颊上的口红说:“要不我帮你吧!” 李原原紧张地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问:“我真的看起来有那么老吗?”聂鸢替她梳理着头发,耐心地答:“别着急,我先帮你把头发梳理好吧!”挽起一个简单的发髻,随意地落下几缕碎发,这样的李原原望过去,却能看到昔日美人的影子。 替她擦掉多余的口红,一点点重新涂好地问:“你那么喜欢犹志鹏吗?你知道他现在的情况吗?”李原原眼神躲了躲:“我知道的,他结了婚有了孩子。我没有想要什么,只是我的亲人都已经过世了,我孤独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总得有点依靠吧!” 见聂鸢不说话,李原原立刻加了一句:“我对他没有非分之想的。你知道我现在这个样子,拿什么跟人家比呢?我有自知之明的。”聂鸢将口红放到桌子上,站起身替她继续盘着头发问:“如果时间重来的话,你没有出事,你会和他在一起吗?” 李原原紧抿着嘴唇,镜子里映出她茫然的脸孔,双眼涣散着,似乎思考了很长时间后,她的双眼才有了点神采:“会的。他喜欢我啊!对我这么好,为什么不和他在一起呢?” 聂鸢听完这句话,默默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若有所思地问:“感情是什么呢?你们的感情好突然,你们是真爱的吧?这样想排除万难在一起?”她语无伦次地说着这些话,眼泪大颗滚落下来。一旁的李原原呆傻地伸出手拍拍她:“喂,你怎么了啊?!” “你说你无依无靠,然后出现一个犹志鹏,为了你跟老婆离婚,为了你不惜改变过去。真好啊!真好啊!”聂鸢恨恨地瞪着李原原:“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什么都没有了。”她像发了疯病一样嚎啕大哭起来,李原原默默地看着聂鸢,久久不言语。 在聂鸢离开的时候,李原原静默地送她出门。待聂鸢走出一段路之后,李原原想起什么似地喊道:“回到过去的话,请一定救救我。拜托你了。”聂鸢回头看到李原原努力地张大嘴巴喊着,她点了点头。李原原又说了什么,聂鸢只是笑着离开了。 回到家中她收拾完自己简单的行李,闭着眼睛呼吸着这里的空气。住在这里多久了呢?似乎久得让她懒得去数了。她将开水倒入泡面里,合上之后随意用一本书压着。抬起头睁大双眸瞧着洁白的天花板,一切都跟刚搬进来的时候一模一样啊! 泡面一口一口吃进嘴巴里,有什么不断滚落在泡面里,她吸了吸鼻子,大口地吃完了泡面。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现在是晚上九点过十分。窗口上弹出最新的网络消息,聂鸢不在意地删除掉,关闭手机。 灭掉的屏幕映出她红肿的眼睛,她笑了笑关闭了床头的灯光。房间陷入到一片黑暗当中,窝在被子里的聂鸢因疲惫而睡着了。梦中场景变换莫测起来,而她眩晕地游离在其中,终究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鸢儿,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哦!”瞿芈的笑脸,出现在她面前。聂鸢愣愣地望着这张年幼的脸,伸出手去抓取:“骗子。” “聂鸢,我觉得我们可以试试,我们的感觉不是挺好的吗?”齐泽一脸认真的模样,那双眼睛变得如此深情,让人不忍相拒。聂鸢伸出手捂住那双眼睛:“骗子!” 火红的茅草屋烧起来了,聂鸢从梦中苏醒过来,盯着外面的人,提着一桶又一桶的水,朝着那火光冲天的地方而去。聂鸢迟疑地走出门:“谁家着火了啊?!”没有人理会她,四周的嘈杂淹没了她稚嫩的声音。一只苍老而有力的手握住了她,她抬头笑起来:“你是今天下午找我穿针的那个老婆婆吧?!”老婆婆指着火光冲天的屋子说:“那是我家,我家着火了。” 热,滚烫般的热烫得她大喊起来,老婆婆整个人包裹在火球里,神色难喻地问她:“小姑娘,你为什么要放火烧了我的房子啊?!我好烫啊!好疼啊!”聂鸢控制不住地哭泣,吓得大喊:“我没有我没有。。。。。” 火星子漫天飞舞着,聂鸢站在火场中央,被大火包围其中。“凶手!你是凶手!”瞿芈站在外面吼着:“大家快看啊!是聂鸢亲口告诉我,她烧了那个老婆婆的家。”聂鸢极力上前辩解:“瞿芈,我没有。”瞿芈吓得后退说:“她还在撒谎!”大家围拢站在火场外,义愤填膺地喊:“烧死她!烧死她!这个不祥的孩子!” 第73章 漫漫长路 聂鸢被暴雨敲击窗户的声音中醒过来,浑身冷汗的她,还能感受到那灼热的气息,火星子似乎就在自己周围,带着一触即发的错觉。床头柜的闹钟显示是早上五点半,她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走下了床铺。 清晨的火车站人烟稀少,更何况外面风雨交加,显得这里更加寂寥了。聂鸢走进客运站,卸下自己的雨衣,雨水顺着雨衣悉数滴落在地板上。她喘着气将雨衣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走到取票机前取了车票,径直去了候车室内。 “各位旅客,前往XX的火车马上就要出发了,请没上车的乘客。。。。。。”广播里不断重复着这句话,聂鸢坐在靠窗的位置上,伸出手想擦掉玻璃上的水珠。然而一切都只是徒劳的,外面的水珠怎么擦得掉呢?她缩回手捂住自己发痛的眼睛,听到了火车开动的声响。 从指缝里看出去的世界,是外面事物不断地被甩在身后,唯有那天空始终盘旋在头顶,如影随形的跟着这列火车。坐在聂鸢对面是一对情侣,两个人正分享着炸鸡和薯条,欢声笑语的对面,与聂鸢的冷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要吃一点吗?”女孩递了一块炸鸡块过来,聂鸢放下捂住眼睛的手,正碰上女孩善意的眼睛:“因为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应该是没吃早餐吧!”聂鸢没有说话,愣愣地瞧着炸鸡块。女孩有点尴尬地又道:“你会胃痛的吧?虽然大早上吃炸鸡不太好,但我目前只有这些了。” 接过炸鸡块的时候,聂鸢咬了一口:“谢谢。”男孩温柔地朝着女孩笑了笑:“我去帮你打点热水吧!”待男孩离开后,女孩小心翼翼地问:“你失恋了吧?”聂鸢正努力地吞下鸡肉,她实在毫无胃口:“为什么这样想?” 女孩指着她的脸:“失恋专用脸啊!我以前也是这样的。”说完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别太难过了,生活总会好起来了。”聂鸢挤出一个笑容:“谢谢。”明明是口感鲜嫩的鸡肉,聂鸢却觉得如同嚼蜡般。这漫长的时间里,她走来的每一步,何尝不是这种感觉呢? 李原原在房间里点起一盏熏香,芬芳的气息令她的心情舒缓了下来。她摸着手心里的口红,想着拜托聂鸢的事情,眼睛一点点凶狠起来。她坐在桌子前,面前是一个笔记本和一支笔,她打开笔记本,认真地一笔一划地写起来:“我是李原原,准确而言是时间没修正前的李原原。现在我写的每一句话,请你仔细看。。。。。。” 犹志鹏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窗外的一声惊雷把他惊醒了。他试图再次入眠,终究困意都消散了。他坐起身,在黑暗中点燃一只烟,烟雾缭绕之中,他觉得自己好累。雨水冲打着面前大大的落地窗,顺着窗户望出去,对面的楼是漆黑一片的。 不知何时打开房门的明阆,正欣赏着和犹志鹏一样的风景。她倚在门沿上,慵懒得似一只猫。不知不觉间,她的目光落到了犹志鹏的背上。她不明白为什么会不由自主地望着他,或许她明白的话,今天就不会闹成这个样子了。 犹优站在自己的卧室门口,从他的视线方向过去,正好看到明阆和犹志鹏的背影。他们明明在同一个房子里,却是两个孤单的影子。犹优第一次感到孤独,竟是从父母身上感受到的。他擦了擦眼眶里掉下来的眼泪,把那句“我害怕”吞回了肚子里。 漫长的车程,没有想象中的无聊。坐在对面的那对情侣,跟聂鸢讲着他们的趣事,或者听来的奇闻异事。聂鸢不得不打起精神来,接受着他们善意的搭话。 “哦,我想起来了。我记得我第一次见到我男朋友的事情了。”女孩拍着自己男友的肩膀,兴奋地对聂鸢讲道,聂鸢无奈地点着头:“你想起什么了?”“就是我男友跟我记忆中认识的某个人很像。我已经忘记那个人是男是女,可是相处的起来,完全是前所未有的舒服。” 女孩的男友有点吃醋地昂起头:“你是把我当成某人的影子对吗?”女孩皱起眉头细细地在脑海里搜索起来,良久眼睛亮起来说:“我记起来了。是我童年的好友,我最好的朋友。”“男的女的啊?!”男孩依旧不依不饶地吃醋着问。 “女的。后来我们分开了,再也没有了联系。你不觉得很神奇吗?你记不起她的脸,她的声音,甚至做过什么事情都忘记了。存在于记忆中的,只有那种舒心的安全感。”女孩陷入到模糊的回忆里,对着聂鸢说。 某人的影子,舒心的安全感?聂鸢回过神来,当时和齐泽相处的时候,一直觉得他和某个人很像。现在他和某人的影子重叠在了一起,是瞿芈。曾经瞿芈给过自己的安全感,那种无所顾忌的安全感,齐泽也给过自己。只是到最后,都被两个人欺骗了。 她笑出了声,不知道是为自己悲哀,还是为自己的愚蠢感到好笑。“哎,你终于笑了啊!笑起来还是蛮好看的嘛!不要老是板着一张脸嘛!”女孩对着自己的嘴巴比着笑的弧形,调侃着聂鸢道。 “喏,这些你可以带着吃的。”女孩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大堆的零食:“我们快要到站了。看来你要去的是很远的地方啊,这些你记得要吃啊!”男孩站起身从行李箱上拿下箱子,安静地站在一旁等着女友。 “XX站到了,要下车的乘客请下车,请检查随身携带的行李,按照规定。。。。。。”火车稳稳地停在一片花海旁的站台,这里阳光灿烂刺眼,让聂鸢试图拉下遮光帘。女孩伸出手挡住了说:“你看外面多美啊!”聂鸢眯着眼睛望出去,天空是浅蓝色的,一朵朵胖嘟嘟的云,在风的作用下,四处打着滚地飘来飘去。时而晴朗,时而阴下来的花海,是说不上的神秘和美感。 “我要和他结婚了。我们会在这里拍婚纱照,在这里办婚礼。我想总有一天,你也会来这里的。太美了不是吗?”女孩边说边戴上男友递来的帽子,两个人相互依偎着下了车。 聂鸢只是笑,拉下了遮光帘。她闭上眼睛,在黑暗中,她寻觅着只属于自己的安全感。火车再次起航,那片花海慢慢脱离旅客们的视线,被远远甩在远方,连同那片美好的晴空。 第74章 各自的顾虑 暴雨一直不停地下着,城市中的不少积了水,整个城市带着它独有的悲伤般,泪眼磅礴。秦风冷着脸,用纸巾擦着自己脚上的雨水,擦到一半发现鞋子也进了水,索性将纸巾捏成了一团,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先生,要不要给您那条毛巾啊?”咖啡馆的服务员,看到从头到脚都湿漉漉的秦风问,秦风打了一个喷嚏答:“要,还要一杯热饮,最贵的那种。费用记到犹志鹏名下。”在他拿着毛巾擦拭头发的时候,一身西装革履的犹志鹏彬彬有礼地坐到了他的对面。 “不好意思。”犹志鹏真诚地道着歉,秦风眼皮也懒得抬一下说:“你迟到了三十二分钟。“犹志鹏有点尴尬地答:“临时处理事情去了。”“那你就不要急吼吼地给我打电话,要我立刻来啊!”秦风将毛巾砸在桌子上,犹志鹏镜片后的眼神有点难看了:“我已经道过歉了。那个女孩就不至于像你这样暴脾气。” 秦风冷哼一声:“我可没她的好性格。说吧,你找我来谈什么?”犹志鹏拿出一个信封,推到秦风的面前:“这个麻烦你交给十五年前的我。”秦风饶有兴致地拿起信封,仔细打量着说:“这种东西交给聂鸢比较合适吧?!我一个大男人可指不定弄丢了。” “女人的好奇心一般比较重,所以我难免要留个心眼。”犹志鹏的言外之意,被秦风听出来了:“你害怕聂鸢私自拆了偷看是吧?!她可不会做这种没品的事情。”“我有我的顾虑,你没必要替她解释什么。”犹志鹏坚定着自己的立场,站起身说道。 秦风随手将信塞入口袋里,注意到犹志鹏不爽的皱眉,有点得意地问:“这么快就走了啊?”犹志鹏高傲地答:“几百万的生意还要谈呢!哪像你这种学生这么闲啊!”“哦,我可是闲得午餐都没吃,就赶来这里了。”秦风傲慢的态度,令犹志鹏烦了道:“随便你吃什么,算我请了。” “麻烦帮我上最贵的饭菜!”秦风喊着服务员,继续接着说:“账记在你们VIP犹志鹏先生的账上。”看到犹志鹏明显的嘴角抽动,秦风全然不理会地看着菜单:“犹先生还不回去忙生意吗?”待犹志鹏离开咖啡厅之后,秦风甩开菜单伸了个懒腰。 在等待上菜的时间,他打算拿出手机玩游戏的时候,恰好就看到齐泽和瞿芈前后脚走了进来。秦风瞟了一眼,自顾自地玩着游戏。齐泽坐到他的对面问:“这儿没人吧!“秦风头也没抬地答:“有人,闪开。”瞿芈笑着问秦风:“怎么?交女友了?” 秦风没有回答,埋头玩着手机,将他们俩晾在原地。齐泽打着圆场说:“往事不都过往云烟吗?我都可以和瞿芈一起吃饭了,你这个前男友还不能和她说说话啊?”“哎哎哎,别给我乱扣帽子啊!倒是你,有了女朋友也不注意一下影响,这么跟其他女人到处乱逛,遇到正牌女友,你也这么瞎扯吗?” 他放下手机,冷眼扫了齐泽一眼。齐泽哼了一下:“我的女友可比你懂事多了,不像你尽找茬。”服务员将饭菜上齐了,秦风对齐泽做出请的姿势:“你可以滚了。”齐泽和瞿芈离开他的位置,坐到了他的斜前方。 瞿芈若无其事地时不时望几眼秦风,秦风吃得不亦乐乎,甚至连个眼神接触也不给她。“秦风可真绝情啊!”她兀自抱怨着,齐泽拿着手机给聂鸢发着信息道:“最近聂鸢怎么了?回话都不回了。”瞿芈抢过他的手机:“喂!我在跟你说秦风的事情,你能不能别一直想着聂鸢的事情。” 齐泽抢回手机:“那你先回答我,为什么你也能回到过去?在当年的事件里,最大的受害者是姣姣,受到牵连的我和秦风,以及其他的人。而你在事件发酵之后,立刻逃离了。那我问你,你到底是凭借什么能够回到过去?” “你们回到过去,是因为无法磨灭的伤痛。而我不一样,那些我都没有。我拥有的你们压根不会有的,齐泽,你不会明白的。”瞿芈再次将目光扫向秦风,发现秦风早就不见了。原有的位置上,已经换上了其他的人。 “感情骗子。”齐泽简单的四个字,让瞿芈轻浮的表情有所改变:“哦!你挺有感悟啊!”“你就是个骗子。”齐泽瞪着瞿芈,瞿芈被他的模样都笑了:“你真可爱!你该不会真的爱上聂鸢了吧?!”见齐泽不说话,她立刻加了一句:“她只是用来替代姣姣的影子,不是吗?况且,她喜欢的可不是你呢!你别自己伤了心啊!” 雾茫茫的一片,模糊着远处的景色。聂鸢抖落着雨衣上的水滴,站在简陋的民宿内,看着外面的雨景。民宿的老板是一对老夫妻,他们擦拭着柜台,对着聂鸢说:“雨衣放在这里就好了,我们会替你收拾干净的。” “婆婆,我想出去散散步。”聂鸢放下雨衣说,老婆婆立马警觉起来说:“傻姑娘,天色将晚了,不要出门了。”老爷爷在一旁也提醒着说:“不安全啊!这里下去不到五百米的地方,是个迷宫村。那里。。。。。前段时间才解救出一个女孩子,说是被人拐去当了媳妇呢!” 老婆婆听了忍不住地搭话:“没错!听说年轻的时候长得可美了,生了好几个孩子!那男的长得又丑又凶,活活地把女人打得连声音都喊得嘶哑了,太可怕了!”聂鸢来了兴致,上前打听着细节说:“我记得好像是说十五年前被拐卖的啊!” “哎,你这么说我突然记起来了。那个十几年前咱们这儿不是来了一伙年轻人吗?是不是就是其中的一个女孩子啊?!”老爷爷抓着脑袋,脑海里出现模糊的记忆。老婆婆被这么一提醒,似乎有了印象:“貌似有这么回事。跟这事有关吗?那群年轻人不是回去了吗?” 第75章 理解这种事 聂鸢坐在桌子前,吃着老婆婆刚刚做好的一碗肉丝面问:“迷宫村附近是不是有个瀑布啊?”老婆婆递上一瓶腌制好的辣椒酱说:“是有一个瀑布,我记得这个瀑布还有一个挺拗口的名字。”老爷爷泡上一杯茶道:“貌似叫什么幻亦真还是啥的,那上面的字体都已经模糊了。还是我三十年前去见过一次呢!特别凶险呢那瀑布。” 爽滑的面条配上辣辣的酱,搅拌在一起的肉丝送到嘴里,麻辣劲道的口感,让她多吃了好几口问:“那个瀑布是有什么传说的吧?!”老婆婆坐在一旁,有点严肃地聂鸢:“你这个年纪不大的姑娘,问这个传说做什么呢?”老爷爷也来了精神道:“小丫头,传说只是传说而已,你可别做傻事啊!” “嗯。”聂鸢装作乖巧地回复着,低头默默吃起面条来。老婆婆摩挲着自己的双手说:“年轻的时候,谁都会遇到过不去的坎。过不去的话,就不过去吧!换条路走,等到多年以后再回头看,那些坎早就磨平了。”老爷爷将一杯茶送到聂鸢桌前:“小丫头来了这里,就开开心心住几天。这附近我熟,自己可别乱跑。” 明明才认识不久啊,这么热切的关心让聂鸢想起火车的女孩子。她喝完最后一碗面汤,腼腆地笑着说:“婆婆,你做的面条很好吃。”老婆婆笑了起来说:“是你来的不巧,我做得其他更好吃呢!可惜你错过了午饭的时间。不过没关系啊!晚饭我会做得丰富点的!” 聂鸢喝着茶说:“这茶好香啊!而且好好喝。”老爷爷笑起来:“首先这茶叶都是我亲自采摘的,这泡茶的露水都是我收集的。在这种阴雨绵绵的天气喝,暖胃又健脾啊!”老婆婆收拾着碗筷道:“丫头啊,一路舟车劳顿也辛苦了,先去楼上睡个觉吧!” 待聂鸢上楼之后,老爷爷摇了摇头说:“这丫头心太重了,我怕她是不是想不开啊!”老婆婆将碗筷丢入厨房问:“或许只是暂时的吧!咱们都注意点,散散心她就会好的啊!” 听到楼下关切自己的声音,躺在床铺上的聂鸢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丝,闭上了眼睛。李原原的话语在耳畔回荡着,不管那个瀑布是真是假,都想去试一试。 伴随着大雨逐渐歇息下来,城市中匆匆来往的人群,脚步慢了下来。秦风走在满是积水的人行道上,仰视着远方的鲜红的广告牌,以及周围霓虹灯的闪烁,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 脚底的潮湿提醒着他鞋子进水的问题,他叹了一口气,拨打着聂鸢的电话,她家应该在这附近吧?!先去她家换一下鞋子吧!他这样想着,而电话那头却一直显示关机的状态。 他皱起了眉头:“不是吧?!”想到明天就要出发去目的地了,他只好发了一条短信过去,希望聂鸢记得这件事情。抬起头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小贩车上的氢气球挣脱了绑绳,集体飞上了天空。五颜六色的氢气球飘荡在头顶,在超过路灯光芒照射下后,隐没于黑暗当中去了。 小贩焦急地试图去挽回什么,却连一个都抢救不了。秦风站在原地,仿佛那个手忙脚乱的小贩是自己一般。自己努力抓住的东西,能有什么呢?在懵懂的年纪里,辜负了一份感情,自己丢失了一份真心。在现在的年纪里,自己还剩下什么呢? “哎,这不是秦风吗?好久没见了吧?!”马路上的一辆红色跑车停下来,摇下了车窗。秦风回过神来,笑意盎然的涂筠啋对着他招了招手:“嗨!怎么了?失魂落魄的样子?跟丢了主人吗?可爱的流浪狗?” 秦风板起脸走过去:“什么主人流浪狗的?”涂筠啋抱着自己副驾驶上的一只狗狗说:“我刚捡到了。不介意再捡一只送他回家。”秦风不客气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正好,我现在要回家了。”“喂!你真是小狼狗啊!我这是真皮的,不能沾水!你全身都是水,拿着垫子垫一下啦!”涂筠啋抓狂地朝他丢着垫子吼道。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昏暗的地道里,涂筠啋一边看着地图,一边笑着说:“原谅我说错了,您哪是流浪狗啊,你分明是贵公子啊!”秦风从小憩中睁开眼睛:“还没到的话,就不要跟我说话。”涂筠啋顺手摸了摸一旁的狗狗道:“对了,聂鸢没跟你一起吗?” “没呢!电话也打不通,明天还要去新的地方,正烦着呢!”秦风抱怨着答,涂筠啋耸耸肩膀:“看来我当时跟你说的话,你全当耳旁风啊!”“你说了什么?”秦风打着呵欠,继续窝在后座打着瞌睡。 涂筠啋摇着头:“没什么。我是说公子你家可真远啊,不愧是有钱人啦!”秦风半眯着眼睛问:“你们女人失恋是不是挺难过啊?!”“废话不是,难过得想死的心情都有,特别是遇到渣男,更气更难过!”涂筠啋拍打着方向盘,怒气冲冲的模样把秦风吓到了。 “那亲眼看到自己男友出轨别的女人,还默默走开是什么心理啊?”涂筠啋听完秦风的话语后,减缓了车速问:“该不会是聂鸢遇到渣男了吧?!”秦风挠了挠头:“我不是很清楚。不过确实她男友和其他女人太过亲密了。” “聂鸢这个傻子,她啊就是太乖了,温温吞吞的。就是这样才容易被欺负嘛!”涂筠啋发表着自己的看法,不时叹着气:“估计伤心着呢!我看明天你自己去就行了,女人失恋是需要自我修复的,这是需要时间的。” 秦风听着涂筠啋的建议,只好点了点头:“那好吧!我就不烦她了。我自己去就行了。”车子开出了隧道,小雨砸在车窗上,模糊着涂筠啋的视线。她开启着雨刷问:“聂鸢和你搭档这么久,你也不知道体谅一下人家?要不是我说,你是不是打算拖着她一起去啊?” 第76章 过去便相识? 一觉睡醒的时候,窗外已经暗了下来,遥远的地方一座灯塔发出黯淡的光。聂鸢爬起来,闻到了晚饭的香味。她打开窗户,雨已经停了下来,新鲜的雨后空气扑入鼻子,夹杂而来的风吹拂起她的发,烦乱的心情稍微缓解了些。 当她下楼的时候,老婆婆正在摆碗筷,老爷爷开了取暖器对着饭桌。“来得正好,正准备去叫你呢!”老爷爷招呼着聂鸢入座,老婆婆打着热腾腾的汤放到她面前:“这是鸡汤,你尝尝看吧!” 聂鸢喝了一口,鲜嫩的鸡汤漫过唇齿间:“好喝!”见她满意了,老婆婆坐下来夹了一块排骨给她:“这个虽然是红烧的排骨,可是吃起来味道很清淡哦!”咬一口排骨肉,入口即化的滑爽感是聂鸢从未吃过的。 “真的好好吃。”她笑起来的模样,让老爷爷和老婆婆也笑了起来。老爷爷吃着菜说:“这老婆子想着要做出一顿有幸福感的饭菜,来逗你开心。看来她成功了啊!”老婆婆拿着筷子敲打着老爷爷:“要你多嘴!吃你的饭菜!” 聂鸢大快朵颐地吃着饭菜,拼命忍住眼眶里的眼泪。这个夜晚她吃着平生最好吃的饭菜,和这对老夫妻拥坐在这个小小的空间,感受着这份温情。 “我不知道。”秦风如实地回答涂筠啋:“我不知道女人到底是怎么想的,而且我很多年没怎么跟女性接触了。”“只要你想知道,你就一定能知道的。”涂筠啋将车子停下来,指着外面那栋两层小洋房说:“是这儿吧?” 秦风下了车说:“谢谢啊!”涂筠啋摇下窗户喊:“哎,秦风,你有时候。。。。。。”她欲言又止地停顿下来,秦风不明所以地问:“什么有时候?”涂筠啋无奈地摆了摆手:“你有时候能不能懂点事啊?!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望着绝尘而去的车,秦风伸了个懒腰:“莫名其妙!” 深夜,聂鸢偷偷摸摸地下了楼,走出了民宿。天空中一轮明月,挂在高高的枝头,发出皎洁的光芒。她朝着迷宫村走去,每走一步,脚下的气流开始强烈起来,时空的风不断呼啸地吹来。时空裂开的口子,将聂鸢带离了这里,空留一地白月光。 “嗨!阿布!”秦风打开院子门喊道,一条金毛狗撒着欢跑起来抱住他,舔着他的脸,一脸开心的模样。秦风摸着它的脑袋:“对不起,今天这么晚才回来。我现在就给你喂饭啊!” 他走进房子拿出一包狗粮,倒入阿布的碗里。阿布吧唧吧唧地大口吃着狗粮,秦风撑着下巴扫了一眼手机:“还没有回音啊?!”他靠着墙壁坐下来问:“阿布,我是不是太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了?”阿布忙着吃饭,连头也没有抬。 秦风摇了摇头,摸着黑走到沙发旁,一头扎入沙发里,不久就睡了过去。吃完饭的阿布,走到沙发旁的地毯上,趴在地上小憩起来。庭院里滴答滴答的雨水声,风拂过小院,呼呼的风声吹入屋内,熟睡中的秦风打了个喷嚏。阿布连忙站起来,跑到玄关前,用爪子关上了玻璃窗。 刺眼的光令聂鸢不适地眯起了眼睛,此刻她正站在去民宿的路上。这条小路是被人为踩出来的,周边的杂草丛生。她细细瞧了瞧,发现杂草有清理过的痕迹,以至于没有长得那么疯狂。 放眼望去能够看到民宿,与十几年后不同的是,它现在没有那么残破,墙壁都是刚刷过的白漆,后院都种满了新鲜的蔬菜。在她发呆之际,几个人从她身边路过,其中一个人撞了她一下。她回过神来,正巧与撞她的人眼神接触。 “啊,不好意思啊!”白净的一张脸,眼眸里盛满了清冷神色,一种天生的高贵感,令她又增色不少。聂鸢在记忆中搜索着,这眉眼在脑海里是模糊的,她尴尬地回道:“没关系。”“原原,走了啦!新鲜的瓜果不吃了吗?”一个略显吐气的短发女人,过来拉住女人的胳膊。 “李原原?你是李原原吗?”聂鸢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漂亮的女人,无论如何也没办法与记忆里的李原原重合。那个初见神经质,皮肤黝黑,满脸褶子眼窝深陷的女人,居然是拥有着这样一副摄人心魄的模样。 清冷的一双眼,随意的一个眼神,都让人觉得美得不可言说。李原原微皱起眉头,嗓子是清泉般的干净怡人:“我认识你吗?”聂鸢连忙摇头:“不认识。”李原原狐疑地将她打量打量:“我们是一个学校的吗?” 一个男人走上前来,笑着说:“原原的人气那么高,学校谁不认识啊!”聂鸢看着这个满脸还带着青涩的男人,想到他十几年后的精英模样,不免有点恍如隔世感。时间真是可怕的东西,一个失去动人美貌和声音,一个变成商业精英。 对于犹志鹏的吹捧,李原原冷哼了一句道:“我没要你说话。”吃瘪的犹志鹏尴尬地跟旁边的短发女人搭话:“明阆,你的毕业作品完成了吗?听说要参加全国大赛的评比啊!”被唤作明阆的女人,担忧地答:“没有呢!老师给的压力也很大,这届的选手能力都很强。” 明阆?原来他们之间的纠葛,早就开始了。聂鸢偷瞄着明阆的着装,未免朴素过了头,与穿着时尚的李原原,相差不止十万八千里。她的一举一动没有逃过李原原的眼睛,李原原对着她偷瞄的动作,不屑地在她面前挥动着胳膊道:“喂,你这个女的怎么回事啊?一直在偷偷看我们?” 聂鸢不得不解释道:“我确实是你们学校的,这次来旅游是因为失恋了。没想到遇到了同校的人。”犹志鹏和明阆接受了聂鸢的理由,李原原却瞥了她一眼,虽然没说话,但那眼神分明在告诉她,你可别瞎胡诌了。 第77章 李原原身上的是非 从噩梦中惊醒的秦风,坐在沙发上流着冷汗。为什么突然又梦到好久以前的事情了,他擦了一把冷汗喊:“阿布,你在哪里?”在庭院玩耍的阿布,听到他的喊声,立刻用爪子扒拉开玄关的玻璃门,摇着尾巴坐在它的面前。 秦风摸着它的脑袋,歪着头看到外面晴朗的天气:“妈妈好像很久没有来了,不知道最近在忙些什么。”阿布“汪”了一声,秦风笑着握着它的爪子说:“放心吧!我昨天已经给她打电话了,这几天我出去的日子,你就跟我妈一起玩吧!” 阿布快乐地在客厅里转来转去,秦风则去了浴室。温暖的水落到身上,只是彻骨的寒冷。当他出浴室的时候,阿布正坐在旁边等着他。见到他安然无恙的出来,阿布松了一口气地跑去自己玩去了。 阳光几乎遍布民宿,民宿的老爷爷和老婆婆清洗着被褥,在前院里支起晾衣架,拍打着被褥。几个学生坐在门口眯着晒太阳,看到姗姗来迟的李原原等人,忍不住地问:“你们怎么晚才回来?”李原原看都没看他们一眼,更别提搭话了。她径直朝着二楼走去,一边喊着问老婆婆:“婆婆,我房间打扫过了吗?” 楼下的两个男孩子吃瘪地望向犹志鹏和明阆:“她怎么了?”明阆不悦地答:“她不就是那脾气吗?”其中一个女孩子笑了起来:“被咱们院的校草给甩了呗,这不正伤心呢!还真以为她是仙女了呢!哼!”犹志鹏瞪了他们一眼:“别闹了你们!” “切!你这么对她毕恭毕敬的,人家瞧得上你吗?”不知是谁说了这句,大家纷纷笑作了一团。明阆看到犹志鹏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于是替他解围道:“志鹏,你不是说要去后面果园摘果子吗?现在去不去?” 聂鸢慢吞吞地走在最后面,恰好被老婆婆看到:“哎,你也是来住宿的吗?”这句话引得那群人看过来,几个男生吹起了口哨:“哟,又来了美女啊!”老爷爷不悦地扫了他们一眼:“你们乱起什么哄,耍流氓吗?”他们噤声下来,偷偷打量着聂鸢。 “婆婆,还有房间吗?!”聂鸢确实有点累了,询问着住宿的时间。老婆婆领着她朝着三楼走道:“那就三楼有个独立的房间,你要去看看吗?”聂鸢点点头:“我对住的地方没什么太大的要求的。” 虽然这间房很狭窄,但聂鸢非常喜欢靠着床的小三角玻璃窗,能望到很远的距离。老婆婆拿着掸子扫了扫灰说:“基本很少有人住三楼的,所以房间的一些东西,缺什么你可以告诉我的。”聂鸢满意地坐在床铺上,摸着带着阳光气息的被子道:“我很喜欢。” 见她打了呵欠,老婆婆退出去说:“那你先休息吧!”说完带上了门。聂鸢放下背包,倒在软软的床铺上,拉上窗帘,房间整个暗了下来。她闭上眼睛,还能够听到楼下此起彼伏的讨论声。 “哎,你们说犹志鹏是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人家原原瞧得上他吗?” “哟哟哟,李原原是天鹅肉啊?那怎么被人甩了啊?!” “啧,你们没看到明阆刚刚为犹志鹏解围的样子,她拿什么跟人家李原原比啊?!连参赛资格都没有的。” “天仙般的李原原,还不是有凡人看不上,她眼睛长天上的呢!” “。。。。。。。。” 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变成了辩论赛般,声调越来越高。“吵你MB!”只听到李原原大吼一声,伴随着大力开窗的响动,楼下那群人安静了下来。一个男音弱弱地说:“原原,对不起啊!吵到你了。”哗啦一声,楼底下尖叫声一片。 “李原原!你泼的什么!” “老娘的洗脚水,堵上你们这些长舌妇的嘴。够不够?不够我继续泼?!” 楼下的扰人之音消失了,聂鸢打算入睡,突然想起自己来这里之前,李原原交给自己的一个笔记本,让聂鸢交给十几年前的自己。聂鸢走下床,在包里找出笔记,拿着笔记朝二楼李原原的房间走去。 敲李原原房门的时候,聂鸢心里有点惴惴不安,李原原的攻击性太强了。如果她开门之后,自己要怎么开口好呢?“进,门没锁。”房间内传来李原原慵懒的声音,聂鸢舒了一口气,打开了房门。 李原原正坐在开着窗的台子上,细心地涂着指甲油。温暖的光照入她的发丝,闪着金光的颜色让聂鸢有点眩晕。不真实的李原原一边涂着指甲油,一边吹着指甲。清冷的李原原,此刻在光的包围下,显得格外的安静可人。 聂鸢缓慢地走近她,递给她笔记本:“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人,让我交给你的。”李原原放下指甲油,抬眸盯着聂鸢的脸:“这就是你来这里的目的吗?”聂鸢如实点了点头:“我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但你看过之后应该就会明白的。” 李原原接过笔记本,莞尔一笑地问她:“你叫什么名字?”“聂鸢。”得到答案的李原原,仍旧紧接着问:“你是来帮我的对吗?”聂鸢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我不知道,你不是委托人。”她本以为李原原会问委托人是谁,结果她转移了话题:“聂鸢,你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啊!” 聂鸢有点尴尬地揉了揉发痛的眼睛:“我去睡一觉就好了。”李原原指了指自己的床铺说:“你就睡我这里吧!我这里有熏香,能够缓解人的情绪的。”“不太好吧!”聂鸢拒绝地摆着手,打算回自己房间里。哪知李原原直接把她推到床上,盖好了被子道:“睡吧!我又不会吃了你。再说了,你睡着的时候,我也看看这笔记。” 李原原摇着手里的笔记本,接着点燃了熏香。淡淡的清香一点点在房间里散开来了。李原原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水:“聂鸢,你活得真累啊!”李原原感慨着望着躺在床上的聂鸢,聂鸢闭上眼睛说:“我睡了。” 翻开笔记本的第一页,李原原的神色开始不对了。手指停在那字迹上,一时间百感交集地看向聂鸢。聂鸢翻了个身说:“她让你好好看,自己做选择。”李原原扶着额头,眼睛慢慢地停在页面上,一点点浏览下去。 第78章 只是当时已惘然 火车行驶在城市的边缘,那些高楼大厦在远方,在眼前的全是田地和荒芜的地方。秦风打开泡面的盒子,听着手机里的课程,拿着叉子吃着泡面,百无聊赖的看着稀少的旅客。 手机的课件突然不讲了,电话的呼入让他不爽地放下面,从口袋掏出来看到旖旎的来电。秦风接起电话问:“突然现在给我打电话给我,有事吗?”旖旎不似平时的开玩笑,而是严肃地问秦风:“你还记得14岁的事情吗?” 秦风的脸立刻僵硬起来:“你什么意思?”“当年没找到的凶手,貌似又出现了。”旖旎的话如同开启了秦风过去记忆的开关,沉尸河底的何姣姣,被侵犯的石锤,脖子后面的印记。。。。。。秦风捂住发痛的脑袋:“在哪里?!你确定吗?!” 旖旎叹了气道:“我过年期间去查的就是这个,可是我只是知道他出现了,可是没人见过他的样子。你要怎么查起来?!”秦风握紧了拳头:“那我回到我的过去呢?!我亲手抓住他!”旖旎吼住他:“胡闹!你根本回不去,你只会被何姣姣的幻影折磨死!秦风,我本来不打算告诉你的,但我知道你又开始做恶梦了,这就是一个信号了。” “我要怎么办?!我就不能为我洗脱嫌疑吗?”秦风捏断了叉子,眼眶发红地问。旖旎沉默良久才回答:“秦风,你就是逃不过自己这一关。如果你过得了的话,那么回到你的过去,不就顺理成章了。”秦风挂断了电话,犯恶心地拿着泡面丢到了垃圾桶里,紧接着又去厕所,将吃的食物全部吐了出来。 橙红似火的太阳,挂在山头上,正逐渐下落着。聂鸢醒来的时候,房间已经暗起来了。她发现李原原保持着之前的坐姿,一动不动地按着笔记本,手指停在最后一页。 察觉到聂鸢起床的声音,李原原起身打开了房间的灯光:“我们出去散散步吧!”聂鸢看到李原原满脸泪痕的脸说:“不如你先去洗把脸吧!”李原原依言打水洗着脸,边洗边说:“聂鸢,谢谢你!能够将这份东西及时交到我手里。” 聂鸢沉默地走到窗前关了窗户。外面开始起风了,太阳沉没在山头后面。民宿的灯光瞬间亮了起来,而聂鸢的眼睛落到遥远的地方,不知是什么地方,升腾起很多的孔明灯,还有烟火绽放在并未完全暗下来的天空。 “好像海市蜃楼啊!”聂鸢感叹着,李原原见状走到她身旁,看到远方的孔明灯,摇摇欲坠地飞上了天,歪歪扭扭地左右摇晃着,异常的可爱。两个人的眼睛,仿佛被那些灯点燃一般,亮晶晶痴迷地望着远方,似乎在梦中般,伸手即能触碰的感觉。 “吃晚饭了!今天我们就在院子里摆桌哦!”楼下传来老爷爷的喊声,惊扰了她们暂时的如梦至幻。李原原笑着说:“我们好傻啊!”聂鸢附和着笑,李原原牵着她下楼:“先去吃饭吧!晚上也跟我一起睡,好不好?!”聂鸢点了点头,李原原对她比V的胜利手势,一点也看不到之前清冷的模样了。 院子里的灯光还算明亮,但也吸引了不少蛾子在灯泡上撞击。大家围坐在圆桌前,听着老婆婆介绍菜:“这个是蒸鱼,这个是芋头,那个是排骨烧板栗。。。。。。。”“哎,原原,你不介绍你身边这位新朋友吗?”对面的平头男笑着问,李原原懒得理会地问老婆婆:“婆婆,可以吃了吗?我饿了。” “大家开饭吧!”老婆婆坐在一旁说着,一群人拿着筷子,夹着可口的饭菜,边吃边聊起来。 “难不成美女都是和美女一起玩耍的吗?” “哎,明阆,你那个画画得怎么样了啊?!” “不是吧?!聂鸢你也会被男人甩啊?” “看来这世界也不是我们想的那么回事嘛!” 你一言我一语当中,聂鸢和李原原算是敞开了心扉,彼此说着话,一旁的明阆拉拉李原原的胳膊:“原原,我的画你能不能给我指导一下?”李原原吃了一口菜,思量了一会儿:“明阆,我这个人脾气大,说话也不好听,你要是想我指导,那你就别往心里去,成吗?” 明阆点头同意,一旁的长发男又开始说话了:“哎哟!能得到原原的指导,明阆你可得好好学啊!原原可是之前随便一画就能得奖的呢,就是得奖得腻了,才换了专业呢是吧?!”李原原不屑地扫了一眼长发男:“说什么呢你!我又不是美术生,我不学设计学金融怎么了?!碍你事了吗?!” 长发男连忙抱拳道歉:“哎,忘记你被设计系校草甩了,提起你的伤心事了!我自罚三杯!”说着调笑似的举杯喝了起来,李原原翻着白眼问聂鸢:“你吃饱了吗?我们回房休息吧!” 待聂鸢和李原原上楼的间隙,一个卷发女孩开着玩笑:“你看,原原失个恋,连取向都变了呢!”由此引开的话题,慢慢偏离了轨道,变得污言秽语起来。 “够了!闭嘴成吗!”犹志鹏趁着酒劲吼了一句,大家算是闭嘴了。老爷爷和老婆婆实在搞不懂这群年轻人,只得默默吃着饭。明阆起身说:“你们先吃吧!我找原原给我指导指导去!”犹志鹏喝完最后一瓶酒:“刚刚对不住了各位,我喝高了。我回房休息去了。” 饭桌就这样散了,空落落的院子里,只有几盏灯的陪伴。聂鸢坐在窗户前的椅子上问:“笔记你都看完了吗?”李原原答应了一声,算是答应了。她看到聂鸢手里亮起的手机屏幕问:“你刚刚才开机吗?” 一条条信息和未接来电蹦出来,聂鸢没有看,而是选择灭掉了屏幕道:“未来的你告诉了我一个线索,我一部分是帮助你,另一部分是来做我自己的事情。”李原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我先去辅导一下明阆。你要是累的话可以先睡。” 李原原出门之后,房间安静下来。聂鸢趴在桌子上,把玩着手机,屏幕亮起来。齐泽的未接来电不断震动在桌面,嗡嗡地让聂鸢心烦地别过头去。她想起出发前夜收到齐泽的短信:“瞿芈说得是真的吗?我想听听你的解释。” 第79章 迷幻 当齐泽说出那句解释的时候,不就已经站在瞿芈身边了吗?聂鸢任由电话不断地轰炸,直至耗完手机最后一格电。一直以来她很明白自己欠的债,是怎么都还不清的,这会一直活在这种噩梦里。 她关了灯躺在床上,在黑暗中闭着眼睛。脑海里不断浮现过去的画面,自己和瞿芈玩耍的时候,两小无猜地相互交换着自己的事情,仿佛要把藏在黑暗里的那个自己,交给另一个人。和齐泽在一起的时候,说什么做什么都很有着默契,那种安全感是前所未有的让她舒心。 可齐泽不过是过去瞿芈的影子而已啊!自己在相同的地方,摔倒了两次。怪自己愚蠢吧!她恼怒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却被一个人抓住了胳膊:“你没有睡着?” 李原原不知何时回来的,她拽着聂鸢的胳膊继续道:“头发没有做错事,你为什么要惩罚它?”话毕就躺在聂鸢的身旁,聂鸢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你回来了?”“明阆悟性挺高的,她可比我厉害多了。”李原原整理着被角又问:“明阆后来是不是也很厉害啊?!” 聂鸢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李原原转移话题问:“你真的失恋了啊?!”聂鸢坐起身说:“如果我告诉你的话,会犯第三次错误吧!”李原原翻个了身,背对着她:“为什么总觉得是你错了?”“如果我没有出生的话就好了。”聂鸢低声地说完这句话,转而问李原原:“我确实失恋了。” 李原原拍着她的脑袋说:“你犯了第三次错误了。”说完她笑起来:“那你告诉我,你想完成的事情是什么?”聂鸢沉默了许久开口道:“换回一个人。”“谁?”面对着李原原的好奇心,聂鸢却不再回答了。 黑暗的房间里,只剩下了两个人的呼吸声。不知过了多久,李原原开口说:“我们还会见面的。”聂鸢仿佛已经熟睡过去了,李原原却辗转难眠,不知道自己作何抉择。 火车开在黑暗的轨道上,秦风从睡梦中醒了过来。不知何时对面坐了一个小女孩,正好奇地望着窗外:“好黑啊!”小女孩说完转过头看着他:“哥哥,你一个人吗?” 秦风处于不耐烦的苏醒中:“叫叔叔。”秦风凌厉的眉眼,并未吓到面前的小女孩,她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的模样,让秦风卸下了伪装,收敛起了自己的戾气。“我在找我的家人。”小女孩愁眉苦脸起来说,秦风望了一眼车厢:“你自己跑过来的吧?!你爸妈在哪个车厢,我送你过去吧!” “你真好!”小女孩又展露了笑颜,继而摇了摇头:“他们不要我了,你是找不到他们的。我也找不到他们。”她努力地伸出脚踩在地上,朝着他挥了挥手:“哥哥再见!” 小小的身影,踉跄地奔跑在行驶的火车走廊里。秦风担心她摔倒,连忙站起身追了上去:“喂,小不点,你等一等!”他焦急的呼唤,没有换来小女孩的停留。小女孩越跑越跑,如同被吸走一般,让他追赶不上。 跑到另一个车厢的秦风,彻底失去了小女孩的踪迹。乘务员正推着餐车而来,对着挡在路中间的秦风道:“先生,请您让一让。”“有没有见到一个小女孩跑过去?她一个人,好像跟父母走散了。”秦风一边让道,一边问着乘务员。 乘务员保持着微笑的模样说:“先生,本次列车没有小朋友哦!估计是您眼花了吧!”乘务员推着餐车离开了,秦风望着小女孩消失的走道,莫名感到了一阵眩晕。难道刚刚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吗? “XX站到了,列车将停留五分钟,请各位旅客。。。。。。”寒风随着车门的打开而灌进来,吹得秦风一个激灵地打了一个喷嚏。没有任何人下车,秦风靠着车门喝着热水,眼睛看向站台上的一个小卖部。 年老的婆婆,正掺着瞌睡地坐在里面,不时睁开眼睛看看来往的火车。她打着呵欠,眼神与秦风撞了个正着:“小伙子,要不要吃点卤水啊!还热着呢!”老婆婆对他招揽着生意,秦风叹了一口气,走下列车说:“给我来一点吧!” 在他买了卤水准备回车上的时候,老婆婆塞给他一本杂志道:“长夜漫漫,无聊的时候就看看杂志吧!不要钱的!”秦风端着卤水,拽着杂志回到列车上。从车窗内望出去,老婆婆干脆已经呼呼大睡起来。 秦风一边吃着卤水,一边无聊地翻看着杂志。类似故事会一般的杂志,叙述和文风都非常白话,好像就发生在身边的一样。翻到中间的时候,一张黑白色模糊的图片,吸引了秦风的注意。“神秘的瀑布。”文字夹杂着浓浓的玄学气息,他本打算看一下了事,却意外发现这是终点站自己要去的地方。 翻到杂志背面,发现这是好几年前的杂志了。秦风心里说不清是什么在滋长,一种古怪的东西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列车即将关门,请您。。。。。。”随着车厢里的提醒,列车门关上了,缓缓行驶的火车经过老婆婆的摊子,在甩开摊子的时候,秦风似乎看到老婆婆迷茫地醒过来,一动不动地望着列车。。。。。 雨水不断地敲打着玻璃,整个民宿笼罩在雨水里,朦胧地如同一个幻境般。聂鸢从梦中醒来,脑海中关于梦的印象已然全部忘记。李原原正坐在窗户前,朝着外面看说:“看来今天是出不去了啊!” 聂鸢本想翻身再睡,猛然想起今天将是李原原出事的日子。她坐起身开了口:“你今天不要出去了吧?!”李原原沉默了一会儿:“我要陪明阆去山间写生的。”聂鸢愣住了道:“日记你没有看吗?”李原原不安地绞着自己的手指:“我看了。没事的,你太紧张了。” “原原!我们出去吧!就是雨下得有点大,你记得穿雨鞋啊!”明阆站在门外喊着,李原原“哦”了一声,就套上雨鞋,走了出去。聂鸢随后起了床,透过窗户她看到李原原和明阆行走在氤氲的雾气里,渐行渐远。 第80章 若有所思 山间的雨水过于充足,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积满了不少的水坑。李原原的雨鞋时不时地踩入到水坑里,她看到完美避开水坑的明阆道:“还是你厉害,能够一步都不踩错。”明阆定定地站住了脚,她的侧脸朦胧在雾气里,隔着一小段的距离,她认真地回答:“我不像你,我根本没有错的机会。” 明阆说完就举着相机,拍摄着周围的植被问:“想要拿奖的话,画得越自然越好对吧?!”李原原几步走到明阆身旁:“在乎技巧的画法,是没办法打动人心的。”明阆转过头看着她,眼睛里充满嘲讽,但稍纵即逝后改为虚心的模样:“别告诉我是要用心画,这种老土的方法,我不相信。” 李原原触碰着一片树叶上欲掉落的雨滴道:“我没有这样说过。你想怎么画就怎么画吧!”“李原原!”明阆突然喊了一声,李原原错愕地看着她,却听到相机咔擦一声,李原原方才的表情被定格在相机里。明阆笑了起来:“你让这些都失了颜色啊!” 厨房里堆满了食材,蒸笼里冒出的热气冉冉上升,香味弥漫开来。“可以把蒸笼搬下来了!”老婆婆指挥着聂鸢道,聂鸢连忙端起蒸笼,和老爷爷一起摆盘说:“这些包子做得真好看。”老婆婆忙活着锅里的热汤道:“你要是想学我可以教你啊!” 窗户外的犹志鹏正站在后院里发呆,一动不动已经许久了。在聂鸢疑惑之际的时候,犹志鹏转身朝着山里去了。聂鸢拿了一个包子说:“我先出去一下!” “六宫粉黛无颜色,回眸一笑百媚生。”明阆酸酸地感叹着:“原原,真好啊!我可真嫉妒你了!”李原原眼里里面堆积起不满:“够了!你能不能别说了!一天指着我的相貌说上八百回!不就是因为你喜欢犹志鹏吗?!那种货色你喜欢就自己追啊!干嘛非要把我跟他扯上关系!” 明阆怔怔地愣在原地,李原原回身离开的时候,恰好看到犹志鹏尴尬的脸:“我就是看你们还没有回来,快吃早饭了,赶紧回去吧!”李原原一时间语塞,而明阆转为开心的模样:“我肚子正好饿了,一起回去吃早饭吧!” 她几步跳到犹志鹏的身旁,要带他逃离李原原的伤害里。拽着他的胳膊努力朝前走,而犹志鹏却不断地回头看李原原,脸上还带着歉意的笑容。笨蛋啊!为什么要对她感到抱歉?受伤害的明明是你啊!“原原,回去吃早饭吧!”犹志鹏停下脚步,对着依然站在台阶上的李原原说。 雨水顺着雨衣衣袖的走向,落到了她的手指上。李原原的脸惨白地望着不知名的远方:“你们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一会。”犹志鹏努力挤出一个灿烂的笑:“恩,不要呆太久了,雨会越下越大的。” 李原原在他们离开之后,转身走入山里。聂鸢紧随其后地偷偷跟上去了。那本日记到底写了什么?李原原到底为什么沦落到那个地步,聂鸢越来越觉得之前的会面里,他们三个人都在撒谎。具体是什么谎,聂鸢无法得知。 越往山里走,方向变得越来越扑朔迷离起来。李原原和聂鸢都茫然地望向四周,仿佛被困在了一个巨大的牢笼里。李原原的雨鞋早已灌满了雨水,冰凉的雨水浸入皮肤里,反倒令她意识更加清醒起来。 “你在找什么!”一声粗鲁的吼声,吓得李原原望了过去。一个矮小凶狠的男人,正怒气冲冲地瞪着她。在看到李原原的脸之后,男人变得温和起来,笑得露出满口的黄牙:“姑娘,你想去哪儿,我带你去啊!”李原原皱起眉头问:“这附近不是有个瀑布吗?你知道在哪里吗?” 男人思索了一下答:“我知道在哪里,我带你去吧!”李原原却警觉地说:“你告诉我方向吧!我自己过去!”“这里是迷宫村,我告诉你也未必找得到,你得找人带路啊!”李原原笑了一下:“哦?是吗?你真是太自信了吧!我也是个很自信的人,我可以自己找过去!” 聂鸢躲在暗处观察着,却发现李原原在看她:“聂鸢,你帮帮我啊!”男人转头望向聂鸢,眼睛又亮了亮问:“你们是一起的吗?”聂鸢慢吞吞地走到李原原的身旁:“我陪你一起去吧!”“那我给你们带路吧!”男人自告奋勇地走在前面:“跟着我的脚步走,带你们去找瀑布!” 火车一到站,秦风就急匆匆地朝着民宿而去,似乎要发生什么事情般,引得他心神不宁地来到了民宿。“哎,年轻人!这么慌慌张张吗?”一身疲惫的秦风被老婆婆招呼着,给他倒了杯水:“好好歇一歇。” 秦风一口就喝完了问:“可以帮我先煮点吃的吗?”老爷爷边往厨房走,边问老婆婆:“老婆子,那个女孩子怎么这两天没见人啊?!”老婆婆打扫着卫生道:“你忘了?!她留了字条说要去隔壁镇上游玩,过两天再回来取行李。” “什么女孩子啊?”秦风问着的时候,视线扫过玄关处的一双鞋子,有点不确定的问:“是不是叫聂鸢?”老婆婆翻看着登记本说:“哦,还真是这个名字,你们认识啊?!”奇怪?聂鸢居然先跑到这边来了吗?秦风翻着包里的手机,犹志鹏的信封随着手机一起掉了出来。 等等!如果聂鸢先去改变了,那么犹志鹏的信不就失去了意义吗?她怎么做事都不跟人商量的!秦风不爽地扔下背包,朝着外面大步走去道:“不用给我留饭了,我也去隔壁镇上。” “你相信传说吗?”李原原拉着聂鸢的手臂,问她的看法。不明白李原原眼底毫无波澜的死寂,这让她非常的不安。“我不知道。”聂鸢如实地回答着,李原原转而握住聂鸢的手:“传说就是能够换回一个人啊!你不是为了此事而来吗?你相信的,不是吗?” 第81章 执念(1) 热腾腾的包子和煮好的馄饨摆放在桌子上,明阆小口地吃着馄饨,看到大家正低声议论着:“李原原精神状况是出问题了吧?”“恩,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不是分手啊!是她男友出意外死了。”“之前是因为警方在调查原因,所以才没有透露出来。 一个人打开笔记本电脑道:“现在已经公布原因了,学校的这个帖子都爆了!”“哎,对了,你们两个早就知道了吧!才那么让着李原原,对吧?!”面对大家的问话,明阆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你们慢慢吃吧!”犹志鹏放下欲吃的包子,起身走出来,望着下大的雨发呆。一个模糊的人影,在密集的雨中朝着民宿奔跑而来。“原原!”犹志鹏连忙拿起靠着墙壁的雨伞,撑开往雨中跑去。 待他跑进看到一个陌生男人的脸,不免失落地欲转身回去。秦风一把拽住他的胳膊,从衣服里拿出信封递给他:“如果不想后悔的话,立马看完这封信!”秦风带着一身雨水的雾气,夹杂着奇怪的风,让犹志鹏感到一阵害怕。 秦风替他撑着雨伞,而犹志鹏在浏览完信件后,直接拽紧信纸朝着山中跑去。秦风擦拭着脸上的雨水,跑到民宿内问:“聂鸢在哪里?”地板上的泥脚印,以及身上不断落下的雨水,令早餐桌子的人纷纷不悦地喊:“拜托,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素质?!” 从厨房端汤的老婆婆走出来,看到浑身雨水的秦风道:“不如你先换身干净的衣服?”老爷爷听到动静,在打扫的客房里探出头来道:“那个姑娘和原原姑娘一起去山里了。”“谢谢!”秦风说完这句话,再次冲向了雨中。 “雨下得太大了,路都看不清楚了。不如先去我家歇歇吧!”男人指着不远处的村庄,回头对着聂鸢和李原原说。李原原摇了摇头:“我不去,你走吧!我们自己去找。”男人脸色暗了下来,默默站在那盯着两个人。 “原原!你别傻了!不值得!”犹志鹏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抓住李原原的胳膊,使劲地将她往回去的方向拽。李原原努力地挣脱着他吼道:“你滚啊!我做什么关你什么事!你很烦!”李原原握紧拳头锤在犹志鹏身上。 犹志鹏忍受着剧痛喊:“我配不上你,但是我也不允许你做傻事。我不要自己十几年后后悔,你可以不选择我,可是你也不要做傻事。如果过几年你还没有走出来,我再陪你来好不好?!”李原原开始使劲地挠着犹志鹏:“闭嘴!我失去过一次机会,这一次我一定要去瀑布那里。” 就在两个人在大雨争执之际,聂鸢打算上前劝架的时候,一只手紧紧捂住她的嘴巴,将她往一旁拖去。而在争吵的犹志鹏和李原原,处在情绪崩溃的边缘,谁也没有注意到聂鸢的失踪。 雨帽因拖拽而落了下来,雨水浸入聂鸢的眼睛,被砸得生疼的她,用力抠住了男人的胳膊,指甲里感受到了皮肤的皮屑。男人疼痛地拿拳头打了聂鸢的头,聂鸢则用脚狠踹他的腿。 “帮忙!这是我找的媳妇!有点不听话!”男人不知道在招呼着什么,聂鸢才发现四周出现一些村民。他们冷漠地举着农具,朝着聂鸢走过来。“从哪里捡的媳妇,下次也帮我捡一个吧!”其中一个人哈哈大笑地指着男人说。 男人一脚将聂鸢踹在地上:“老子自己都是碰上了运气,你自己找去!”聂鸢趁机爬起来,想往回去的方向跑去。在她跑了一段路之后,蓦然间发现这里怎么都是一个样子。 “别跑了!没有我们的引路,任何人进了村子都走不出去的。”身后传来那些幸灾乐祸的笑声,聂鸢完全漠视着他们,耳边似乎听到了强大的水流声,是瀑布吗?原来瀑布是在这个村子里,根本不在外面啊! 怀着满腔的希望,她朝着声源处跑去。男人捡起石块,边跑边砸着她:“这女人挺倔的!大家给我打!别打死就行!”聂鸢浑然不觉自己被石子雨砸着,还有人拿着农具打着她的腿。 在摔倒之后,身后都是哈哈的大笑,以及听不太懂的污言秽语。雨水将她浑身打湿了,被砸破的手流出的血被冲得稀释掉了。她擦了擦被雨水迷住的眼睛,爬起身继续跑去。 李原原跪倒在大雨中大吼大叫道:“就算是一切是假的,那也让我去试试啊!我不需要你同情!”犹志鹏拉着她叫:“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你觉得我和明阆后来过得快乐吗?!没有!你害我们一直不快乐!你要么就不要出现啊!为什么又要出现!我的生活,全部被你破坏了!” “你什么都不懂,你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犹志鹏松开李原原的胳膊,擦拭着脸上的雨水道:“你很自私!我,你,明阆,我们从进大学就是好友了,无论是谁出事,我们都无法自我原谅。”李原原抓着地上的泥巴:“明阆恨我,就因为你爱我。你不觉得很可笑吗?你努力维持的不过是假象,是你自己幼稚,是你自己不清醒。” 举着雨伞的明阆,正一步步朝着他们走过来。每走一步她便觉得心脏作痛,似乎能够理解小美人鱼走在陆地上的感觉了呢!一直以来的自己,原来真的只配当他们两个的背景板而已。李原原爱谁,犹志鹏爱谁,都与自己毫无关系。 失去李原原的犹志鹏会难过,那么自己就努力改变,卸下一身的土气,变成那个曾经高傲美丽的李原原。再用心的陪伴,在李原原的衬托下,都成了枉然。即使李原原丑陋不堪了,犹志鹏依然愿意常伴她左右。 那么现在的自己呢?不也是复制的另一个犹志鹏吗?明阆走近李原原,朝她伸出手去:“我不恨你。我只是不喜欢你让我们都变得那么难受。你可以不管不顾地走向自己的悲剧,那我们呢?何尝不是你成就的另一个悲剧?” “你让我变成你的影子,而你让自己变成他心中的白月光,你难道不是最残忍的人吗?我和他结婚生子,看似幸福美满,实则貌合神离这么多年。你就是横贯在我们之间的一根刺,冷不丁地扎下去,每时每刻都在提醒我,身为朋友却让你深陷泥淖,是这辈子没办法过去的坎。 犹志鹏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一切都恍然大悟般地望向李原原:“我总在想到底我是爱你,还是恨你?这样兜兜转转十几年,执迷不悔的原因。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是我作为朋友的关心不够,成为了推你入地狱的旁观者之一。如果连你都救不了的话,我根本没资格谈爱这些话。” “你爱谁喜欢谁,都是你的事。但你要好好地活着,积极向上的活着,是我作为你朋友的责任。我不管今天我们回去之后发生什么,或许未来的你在不知名的地方,或许我和明阆没有在一起,或许你重新找到了爱人。比起你现在任性的后果,我更喜欢未来的那些或许。”犹志鹏忍不住红了眼眶,一字一顿地对李原原说。 第82章 执念(2) 李原原沉默不语地听着他们的讲诉,双目无神地说:“我很讨厌我自己。未来的我恨着现在的我,她希望我去死,而我真的愿意这么做。”明阆一耳光打在李原原脸上:“你还不清醒吗?就是因为现在的你,不够好。才会导致现在的你,未来的你,都如此憎恨你自己。你去死啊,你死了也解决不了问题!” 雨伞砸落到地上,溅起的泥水沾染在干净的伞面上,顿时失了颜色般。明阆拽紧李原原的头发:“不够清醒是吗?我就是想不通你了,为了一个男人要生要死的!”犹志鹏拉开明阆,低声道:“算了,算了。我们回去吧!” “我们已经做了能做的一切了。”明阆眼神飘向雾蒙蒙的远方,和犹志鹏朝着民宿方向走去。李原原趴在地上,双手陷入到泥水里,土腥夹杂着青草的气息,令她冻僵的手指有了些许的知觉。她颤巍巍地捡起雨伞,晃悠悠地站起身来:“等我,可以吗?” 两个人没有停下来,亦没有回头。李原原举着雨伞,一时间傻愣在原地。“没有人会等你,你自己追上来吧!”明阆嗓音沙哑地回荡在雨雾中,李原原仿佛抓住了希望般,摇摇晃晃地朝着他们跑去。 一个趔趄之下,她下意识地拉住朝这边走来的人。秦风甩开李原原的手问:“聂鸢呢?她不是跟你一起的吗?”李原原如梦初醒般地回望四周,什么时候聂鸢和那个男人都不见了?秦风见到她一副云里雾里的模样,更加生气地直接拽着李原原的衣领问:“我问你聂鸢人呢?!” 听到秦风的怒吼声,犹志鹏和明阆赶了回来,扯住秦风问:“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吗?”怪异的风流窜在秦风的四周,他推开犹志鹏和明阆,朝着村庄跑去:“糟了!”身后的李原原等人,正慢慢虚化在雨景中,而他身边的景色正经历着变迁,时空朝着他吞噬而来。 震耳欲聋的瀑布声,拍打在岩石上飞溅起来的水花。聂鸢全然听不到后面的人在说些什么了,只被眼前壮观的场景所吸引。“还给你!欠你的全部还给你!”聂鸢对着瀑布喊着不知名的话语,没有人敢上前走在滑腻的石头上。 她表情释然地俯瞰着不见底的水流,会痛苦吗?你真的会回来吗?其实时至今日我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如果我的出生对你造成这么大的影响。那么请你回来吧!我替你死去!顺从脚滑的力度,她坠入瀑布中。强大的水流击打在身上,像被绞肉一般的苦楚,最终完全被淹没在瀑布中。 “疯子!” 有的人喊着话,有的人则吓得后退着,想要逃离瀑布。这群人慢慢地散去,空留响彻山谷的水声,升腾起来的雾气让这瀑布更加充满了死亡的气息。无数的青苔野草开始疯狂地滋长着,岩石变幻着它的模样,在时间的洗礼里,它仿佛又换了一张脸。 民宿经过十几年的风吹雨打,转为古朴老旧的模样。秦风重新站在这里,询问着坐在外面晒玉米的老婆婆:“聂鸢有没有回来过?”老婆婆摇着头:“好熟悉的名字,我不知道。倒是楼上多了一个背包,不是你带来的吗?”老爷爷抽着烟,晕乎乎地靠在躺椅上晒着太阳:“有点印象,十多年前有个女孩是不是摔到瀑布下面去了?” 秦风仔细观察着两位老人,发现他们的精神状态属于略微痴呆的样子,这与之前是不一样的。“聂鸢,你们不记得吗?十几年前不是有一群学生来这里吗?”秦风尝试唤起他们的记忆,老婆婆摆了摆手:“十多年前瀑布发出了奇怪的声音,从那以后我的记忆好像被抽走了一部分。不仅是我,甚至这附近的人。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却什么都记不起来。” 老爷爷眯着眼睛,故作深沉地答:“有个女孩不是掉到瀑布下面去了吗?”“这句话你说过一遍了。”老婆婆不耐烦地提醒着他。秦风拽紧了拳头,心急地边朝村庄走,边打着旖旎的电话。旖旎的电话始终无法接通,待他来到瀑布前,发现到处长满了野草,岩石缝之间尽是日积月累的灰尘。 这里曾经有过瀑布吗?秦风怀疑着,旖旎的电话进来了。“聂鸢的下落我找不到,但我肯定她没有死。”得到旖旎的回复,秦风心里仍是发堵地答:“是我的错,我又害死了一个人。” “秦风,不关你的事!聂鸢的事情我会慢慢跟你讲,你先回来好吗?”电话那头的旖旎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失常:“你等着我!我马上来找你!”旖旎在电话那头大喊大叫着,秦风回过头,浑身湿漉漉的何姣姣,正满脸天真的看着他:“秦风,你也会认错的吗?” “你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秦风对着空荡荡的风景问,脑海里的何姣姣朝着他走了过来:“我死了啊!就是你的错啊!我一切的遭遇都是你的错啊!”波光粼粼的湖面,在暗夜的微弱月光下,闪着诡异的光芒。一具浮尸正在被一群人打捞着:“是她吗?!大家都让开,保护现场!” “小子!过来看看是不是!”秦风被人拎着后衣领,像任人宰割的鱼肉,强行逼着与尸体对视。强烈的电筒光照射在尸体上,突兀睁着的大眼珠,因为泡得太久而腐烂发白,口腔鼻腔里的水草,以及微微张开的嘴巴里,有着臭泥的气味。秦风哆嗦着欲朝后退,被结结实实按着询问:“这是谁!你大声地说出来!” “何。。。。。姣姣。”他结巴小声地带着哭腔回答,显然抓着他衣领的人,对他的答案很不满意。先是一脚踹在他的后背上,令他吃痛地与草地来了亲密接触,继而直接被抓着头发靠近尸体的脸:“说!这是谁!”“何姣姣!”他恐惧地大吼着,仿佛看到了尸体嘴角拉开了一下,向上扬的弧度。 秦风吓得连连后退,洁白的布盖住了那张脸。而被泡得发白肿胀的手,似乎带着活力一般动起来。一下一下朝着秦风逼近,他第一次见到那么长的手。“啊!”他惨叫着朝着家的方向跑,那只手却不肯放过他,牢牢地拽着他的肩膀。 一旁的人怒不可遏地按住秦风,把他往河水里按:“知道害怕了是吧!害人的时候你怎么不怕!”污浊的河水灌入口鼻内,何姣姣的脸似乎就在河底,与他进行着亲密接触。“慢点慢点!还是小孩子!”似乎有人在劝着,那只手却更加把他按入水中,耳朵咕噜噜地进了水,如同千万只虫,钻入他的耳内,将他啃食干净的绝望。 “仗着未成年保护法是吧?!这小子不千刀万剐,对不起死去的那姑娘。”不知在水中待了多久,秦风终于被拉出了水面,毫无力气地躺在草地上。尸体离自己不到十米的距离,很多人围在那里哭。秦风闭上了眼睛,希望自己此刻也是一具尸体。被保护的才是受害人,才会有人救。而自己呢?双手被拷的自己,强行被拉上车,行驶在午夜的街道上。。。。。。。 第83章 各自安好 “好了,这次的小组作业,希望大家下个月月初就能交给我。”曾教授说完清理着讲桌上的东西,眼睛斜睨了一下秦风道:“秦风,身为组长脾气不要那么大。马上就要毕业了,你和组员好好完成这最后的一次作业吧!” 秦风合上笔记本说:“我知道了。”待老教授走出门之后,组员张裕思忍不住吐槽道:“看来毕业优秀人选是秦风了。人家可是曾教授的得意门生啊!”另一个组员罗毅打着哈哈笑着说:“你就嫉妒吧!先不说小组作业,你上次的作业可是一塌糊涂啊!” “哎!罗毅,你什么意思啊!”张裕思拿起桌上的课本,朝着罗毅砸了过去。罗毅保护着自己的电脑,被结结实实砸了一下说:“你呀!可别拖我们组的后腿啊!”秦风组的其他两个人,一副看好戏的态度。另外组的人,无奈地看着秦风组的内讧,都纷纷避而不及地收拾着东西,稀稀拉拉的离开。 彭理敲击着键盘,皱着眉头问:“秦风,上次那个配比是什么来着,告诉我一下。”秦风递给他一个笔记本说:“这是笔记,如果你要电子档的话,我可以直接发你邮箱。”彭理喜笑颜开地接过本子道:“好好好,麻烦发我邮箱一下!”吴左关闭了自己打游戏的页面说:“秦风,麻烦你把之前的理论和实际操作的图,全部发我一份吧!” 秦风将电脑装入背包内说:“彭理,我刚刚已经发你了。”彭理查看着新邮件道:“谢谢!”看着秦风背着背包要走,吴左拍了一下桌子:“优等生!我的东西你是不是忘了?”秦风头也没回地答:“我觉得你比较需要一段游戏代码吧!” “装什么装啊!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一样!”吴左啪地一下合上自己的电脑吼,罗毅连忙打着圆场:“算了算了!我发给你吧!我先整理一下啊!”吴左对着他瞪了一眼:“我有要你的吗?我在跟组长要东西呢!”彭理关上电脑答:“秦风走都走了,你就是故意跟我们较劲吧?!” 张裕思捂住自己的头:“各位大佬,麻烦你们不要吵好吗?这节课的笔记我还差一点记完!你们咋咋呼呼太容易打乱我思维了。”吴左白了一眼她:“你能毕业就不错了,还记那么多干嘛!我随便学都你厉害,你再怎么努力都是垫底的!女孩子嘛,读什么研究生啊,是不是还想读博啊,劝你早点结婚算了。你那脑子不好使你不知道吗?” “吴左!你说什么呢!你再给说一次!”张裕思抓着自己桌上的书籍,朝着吴左结实地砸了过去。彭理手急眼快地当了人肉板,他忍痛地捡着书籍说:“大小姐,你就当他是个屁得了。你至于跟个屁计较吗?咱们有秦风呢,怎么着我们也能拿最高分的!” 其他组的人看到他们的样子,有的偷偷笑起来,有的则忧心忡忡地说:“论有个好组长的重要性啊!”一时间教室内热闹起来,张裕思塞着电脑和书说:“对不住了彭理,是我的问题。”她在一群看笑话的人中,眼中含泪地跑了出去。 “吴左,你怎么回事?平时怼怼秦风就算了,怎么连女孩子都欺负?”罗毅拍着吴左的肩膀,关切地询问着。吴左不爽地甩开罗毅的胳膊:“我就是看不惯秦风!你们也听到曾教授的话了,他肯定会评优了。他脾气又不好,人缘也差,凭什么啊!” 彭理小声地咳嗽着,提醒着吴左小声点:“他能力是最强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他一般对事不对人,你未免太钻牛角尖了。还是你。。。。。。你在意毕业评选?”吴左愤愤不平地收拾着东西:“不说了!” 即将入夏的天气里,下起了好几场小雨。街道边的植被,纷纷盖上了一层薄薄的水珠,朝气蓬勃地迎接着夏天的到来。聂鸢抱着一堆资料,打着雨伞急匆匆地走在路上,不时焦急地看着手表。 口袋里嗡嗡的来电,令她不得不用脖子夹着雨伞,接着电话答:“是的,没错。这次的策划案。。。。。。”就在胳膊难以承受资料的重量时,秦风的刚好路过,被她抓了个正着。她移开电话,将怀里的东西往秦风手里塞:“帮帮忙!” 秦风一脸平静地接了过来,听着聂鸢哄人的语气:“对对对!明天早上就可以给你们看到。。。。。。。”在挂掉电话之后,聂鸢满脸抱歉地说:“好巧啊!正好碰到你了。” “旖旎不是说你得养伤两年吗?怎么这么快就从草原回来了?”秦风将资料还给聂鸢问,聂鸢接过资料,抓着头发有点不好意思地答:“亦桦怀孕了,我一直在他们那里养伤也不太好。正好亦桦的人脉还在,这不是给我介绍了一份工作吗?做了差不多快一年了,我还蛮喜欢的。” 她摇晃着雨伞耐心的解释着,却发现秦风根本没有听,而是皱着眉头回复着手机消息。聂鸢无奈地耸耸肩膀:“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啊!你研究生毕业以后,打算做什么?”秦风关上手机,云淡风轻地答:“评选了优秀的研究生,直接去国外跟一个项目。我觉得挺不错的,待在科研室里,比较适合我。” “有一件事我一直很好奇,你去那个瀑布是为什么?”秦风话锋一转,直勾勾地盯着聂鸢。聂鸢避开了他的眼睛:“李原原拜托我一定去看看而已。”“仅此而已吗?”秦风想起那本泛黄的杂志问,聂鸢点了点头:“喂!我差点死掉了,你就关心这个?”秦风若有所思地答:“那个地方很奇怪不是吗?在去的列车上,时空就意外的错乱了。你没有遇到过吗?” 聂鸢偷偷瞄了一下他,故作镇定地答:“没有啊!什么都没有遇到啊!”秦风有点困惑地自言自语:“难道是我的问题吗?”他自顾自地边走边陷入沉思离开了,聂鸢则站在原地摇着脑袋:“还好糊弄过去了。” 第84章 伤痕 学校的放学铃声敲响了,上完晚自习的学生纷纷拿起书包朝着门外走。云晓祁从睡梦中醒过来,揉着惺忪的睡眼,收拾着书包。讲台上的老师严肃地推了推鼻梁上的厚重镜片:“云晓祁,你到我这里来一下。” 云晓祁打着呵欠来到讲台,此时教室的人差不多走光了。老师按着厚厚书本和讲义道:“马上要高考了,你这种状态肯定是落榜的。你到底有没有为你的未来考虑过,你家里的情况老师多多少少也是知道一些的,但这不是你堕落的理由。” 教室里的灯管格外的亮,落到云晓祁无所谓的脸上,清晰无比地落入老师眼中:“算了!算我多事。”老师拿着课本走出了教室,正巧碰到在走廊站着的青阳:“青阳,还不快点回家啊?!今年高考你可要为学校争气哦!” 青阳礼貌性地回应着,眼睛却飘向教室内的云晓祁。待老师走后,青阳继续站在走廊外面等着云晓祁。云晓祁站在讲台前发了好一会儿呆,才慢吞吞地走出教室问:“你还没回家吗?” “我们家在一个方向啊!一起回去吧!”青阳跟他搭着话,一起朝着楼下走。“对了,马上又要模拟考了,今天的作业是三张试卷,你做得完吗?”面对青阳的话,云晓祁有点恍惚地答:“不做了。我很忙的。” 青阳边说边从书包里拿出一些试卷道:“那你看看这些吧!这是我整理的各科的资料,可能高考的时候会遇到类似的题目吧!我希望。。。。。。”云晓祁没有打断她,认真地听她把话说完之后答:“谢谢你了,青阳。可我真的不需要。” 沿街的路灯,照亮了遥远的地方,却照不到他们心中的方向。稍显闷热的夜晚里,青阳的额头冒了一些汗,她捏紧试卷不知该怎么接话。 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马路旁的休息凳上,正小口喝着矿泉水。他转头的瞬间看到了云晓祁和青阳,朝着他们挥了挥手:“喝冰饮吗?”他提着手里的塑料袋,两瓶冰饮冒出了头,正对着他们的方向。 青阳几步小跑过去:“秦风哥!你不是最近忙着毕业的事情吗?怎么有时间过来啦?!”秦风拿出一瓶青苹果味的饮料递给她:“你们不是快高考了吗?我来辅导一下云晓祁。” 慢吞吞走来的云晓祁,接过秦风递来的橙子味饮料答:“哥,我没时间。”当目光对上秦风严肃的眼神,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打开饮料喝起来,试图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青阳长舒了一口气:“那我先回家了!你们好好学习!” 车来车往的轰鸣声,不断地从秦风和云晓祁身边过去,扑向路灯的蛾子,死命地撞着亮着灯泡。低着头跟随着秦风背后的云晓祁,始终一言不发的状态。“如果不去考试的话,或者不努力的话,你以后要靠什么继续活下去呢?!”秦风侧着头,对着身后的云晓祁问。 “我没想过这么远的问题。我目光就是这样短浅,你就别管我了。”云晓祁闷声闷气地回答着,秦风不再看他,直视着前方答:“放弃自己未来的可塑性,可能性,不仅对你是一种残忍。对于造成你现在处境的所有人,都是残忍。即使是你已经故去的双亲,还有那位一直沉睡的人。” 仿佛某个开关被触动一般,云晓祁的声音凉得彻骨:“你调查过我?”“旖旎不会想放弃任何人。我是受人之托办事,如果你不想我一次次揭你伤疤,你就乖乖跟我学习!”秦风冷漠的眼睛里,藏着云晓祁看不透的深渊。他彻底泄了气,捏紧手里的饮料瓶:“我明白了。” 是因为心事被解决了吗?所以心情特别的愉悦。青阳戴着耳机,听着安心的乐曲,手里拿着单词本背着,这初夏的夜晚也没自己想象的糟糕啊!她踏着轻快的步伐,朝着家附近的公园散着步,心里一片清净,难得的安逸。 走在木制的桥面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一排排蓝色的地灯,映得桥下的水都呈现出暗蓝的颜色。就在青阳即将走下桥面的时候,一个中年男人由于走路步伐太快,撞到了青阳。所幸青阳及时立住了脚跟,不满地与男人对视了一眼。 准备道歉的中年男子在看到青阳的那一刻,有点恍惚般地看到另外一个自己,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不是也害过自己的亲人?”青阳从男人局促不安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这是她一动不动的原因,在听到男人的问话之后,她板起了脸道:“神经病!” “对不起,对不起!”男人朝她摆着手,背对着她快速地离去了。青阳的心脏似乎被什么击中一样,令她平静的心掀起狂风巨浪。直到走到家门口,她都没有拿出钥匙开门的勇气。 门开了,青树义提着垃圾袋走出来,看到站在一旁的她问:“怎么了?回来了怎么不进屋?”青阳不知作何表情才好:“爸,你下楼丢垃圾吗?”青树义挠了挠头,心想这孩子难不成是魔怔了吧!“你该不会是模拟考没考好,有心理负担吗?” 青阳摇了摇头:“爸,我想吃你做的宵夜。”青树义算是松了口气:“这有什么不好说的,等我先下楼把垃圾丢了。顺便再买点水果上来。你等着啊!”眼见着青树义进了电梯下楼去了,青阳才抬脚进屋,看到客厅中间的那张黑白照片,无声地呢喃起来。 在明亮的灯光下,一张张试卷被写得满满当当的,青阳看着成果,拍了张照片发了朋友圈。不多时不断嗡嗡的声音响起,她看到评论整整齐齐地看不到尾巴。 “哇!学霸!求指导!” “女神啊!” “借我抄抄吧!” “为你疯狂打call!” “。。。。。。。” 她将试卷整齐的收纳好,回想起十年前自己和爸爸站在火葬场外,对着痛哭流涕的青树义说:“爸爸,我会很努力的!我会成为你的骄傲的!”青树义的手紧紧握着她的,他只是轻轻地摇着头:“你开开心心,平平安安就好了!” 那年雪花漫天飞舞,寒风吹红着她的小脸。她和爸爸手牵着手,爸爸怀里抱着有妈妈的盒子,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雪地里。待她回头望去,她和爸爸的脚印蜿蜒曲折,却一点点被雪花覆盖,再也无迹可寻。 第85章 我们相似吗? “你会后悔吗?”一个男人走在萧条的大街上,一步步走近青阳,询问着她这个问题。青阳辨认出这是公园的男子,他叹着气继而答:“我们果然是能看到彼此的过去吧!不然不会在这里相见了!” “哎!等等我啊!”一群孩子光着脚丫打闹着从他们身边而过,一个头发鸡窝,脸都没洗干净的孩子,擦着鼻涕默默看着打闹的人群。他鼓起勇气道:“你们可以跟我玩吗?”那群孩子停下来,带着嘲讽的语气:“不要!你是大孩子!我们才不要和你玩?! 一对母女在不远处,慢悠悠地走过来。“喏!阳阳!”温婉的母亲从背后拿出一个洋娃娃,女孩立刻接过来,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妈妈!你不是说等我生日再送我吗?”母亲摸着她的脑袋答:“是准备这样呢!可是我怕那时候这款洋娃娃就卖完了。人生尽量少留遗憾啊!” 青阳目送着那对母女离开后,视线落到男人的身上:“是啊!为什么我们会在这里相见啊!”“帮我!”男人的话变得微弱起来,他逐渐变得年轻起来,逐渐化为脏兮兮鸡窝头的孩子,怔怔地望着青阳。 当她从梦中醒来,半开的窗帘后是漫天的星光,明月高挂枝头。她心不在焉地拿过手机,看到凌晨两点半的样子,才知道自己不过睡了两个小时而已。拿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思忖了一会儿还是拨通了云晓祁的电话。 “半小时后检查你的单词,十分钟内把这两道数学题解出来。”秦风眼镜后面是毫不疲惫的双眼,严格地批改着云晓祁做的试卷:“作文的中心思想有点偏,我待会给你选出一些文章,明天我检查你的背诵情况。” 云晓祁从题海里抬起头,无奈地答:“已经是明天了。”秦风毫不在意地哦了一声道:“那很好啊!这样就可以更快检验成果了。”云晓祁抓狂地抱着头喊:“你是虐待狂吗?我可以休息吗?再半小时可就三点了。我六点还要起床去学校上自习啊!” “浪费了时间的人,没有资格提休息。”秦风将一堆资料推到了云晓祁面前:“四点钟再睡觉吧!”他难得笑了一下,却让云晓祁感受到了恶魔的寒意,只好回道:“一切都听你的。” 青阳的号码在静音的手机上,不断地显示着来电。秦风拿书本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他拿起手机递给云晓祁:“青阳的电话。”云晓祁懒洋洋地回了一句:“挂了吧!待会你还要检查我单词呢!我哪里能浪费时间啊!”“她这么晚打过来一定有事吧!还是接一下吧!”秦风把手机塞到他手里,云晓祁讶然地看着他:“哥,你好像有点变了。” 接通电话后,青阳直接问:“晓祁,我是不是要接受惩罚了?”云晓祁满脸问号脸:“什么意思啊?”青阳愣了一下答:“我估计。。。。。。估计。。。。。。”云晓祁分心做题,效率明显低了下来道:“知心姐姐可以找聂鸢姐,我现在还被恶魔哥逼着学习呢!”“算了,你好好学习。”青阳挂掉了电话,云晓祁随意地把手机丢在一旁:“哥,这个题目我是不是解错了?” 青阳重新躺回到被窝里,她知道自己需要偿还的,即使迟了这么多年。她给旖旎发了短信,不到一分钟旖旎就回复了她:“和聂鸢一起去。”青阳将头埋在枕头内,再也无法入眠了。 策划案提交了之后,聂鸢算是睡了一个好觉。起床的时候,看到未接收的邮件,点开是已经合格的信息。她拉开窗帘,让阳光撒入房间,自己则吃着床头柜上的药物,顺便打开小巧的音响,听着舒缓的轻音乐。她缓缓地闭着眼睛,感受着此刻的宁静,仿佛回到了在草原上的时候,那段最无忧无虑的时光。 看到青阳的短信,她是惊讶的。青阳从未对她展示过任何的亲近,也曾旁敲侧击说过她过于善解人意,有讨好的嫌疑。对于这个女孩对自己的看法,聂鸢向来不恼怒,也不放在心上。查看了短信内容之后,她的心不禁沉了沉。聂鸢心底是抵触的,每次完成一份委托,心里的不痛快便加深一分。 时空混乱的现象,近两年的时间里基本没有出现过了。她姑且认为自己算是回到正常生活了吧!再次牵扯其中的话,徒增自己的不痛快吗?亦或是更加迷茫自己的过去? 昏暗的音乐酒吧里,散发着酒的香气。清清淡淡的装饰风格,与青阳在电视上看到的有所不同。穿着嬉皮士的男人,正饶有兴致地吹着萨克斯,旁边是西装革履的男人弹奏着钢琴,和谐的乐曲,在安静的酒吧里,营造着和谐的气氛。 坐在角落的中年男子,招呼着青阳过去。待青阳走近后,男人给她介绍着自己:“你好,我是许罗。想吃点什么吗?”青阳有点惶恐地坐下答:“橙汁和水果吧!”许罗喊了服务员点了东西问:“还想吃什么吗?”青阳摇了摇头答:“不用了。这里人好少啊!” 许罗笑了起来,有点狡黠但有真诚的光在眼睛里:“我包了这里一天。毕竟谈事情,还是安静一点好啊!”青阳不知所措地低头喝着送上来的橙汁:“哦。”“你别紧张,我不是坏人。”许罗解释着,视线落到青阳的后方:“那是你认识的人吗?” 青阳回头望去,聂鸢正朝着他们走过来说:“青阳,我来晚了。”许罗又笑了起来:“你是带着同伴一起来的吗?真好。”许罗朝着聂鸢昂了一下下巴问:“你想喝什么吗?”聂鸢平静地答:“白开水就好了。”许罗点了之后问:“你们想从哪里了解我呢?” 青阳用吸管搅拌着橙汁:“随便你吧!要不先说重点?!”许罗憋住笑意:“你这个小姑娘不得了,表面上是给别人主动权,却下意识地控制着别人的思路。”青阳翻了个白眼,聂鸢倒是温和地答:“你愿意从哪里说起就说吧!” 第86章 消失的勇气 “十年前我年少轻狂,意外捅死了一个人。我的父亲替我顶了罪,判了死刑。”许罗慢酌着酒杯里的威士忌,语气平和绾绾道来。而聂鸢和青阳的眼神,蓦地一下子就直了。在她们面前坐着的这个男人,是个杀人犯。 许罗陷入到回忆里,完全没有理会两个人的表情:“是我妈欺骗他的,说只是普通的伤了人而已,坐几年牢就可以了。我爸财迷心窍地为了我妈承诺的几万块,屁颠屁颠地就去了。” “不是太明白。”聂鸢捏紧玻璃杯问:“几万块一条人命?你爸知道事实后,是可以翻案的啊!”许罗摸着自己的额头:“我妈是带着我改嫁到现在的老公的,比较有钱就是了。那时候我跟我爸已经十年没见过了。他混得很差,四五十岁的人,依然在偷鸡摸狗地过生活。” 他顿了顿:“几万块对他差不多是巨款吧!”青阳终于停住了搅拌杯子的动作:“那你想让我们怎么做?”许罗喝光了威士忌答:“是我杀了人啊!让我爸去替我背,我心里过不去的。当年是我懦弱,太害怕了,不知道要怎么做还好,只想当个缩头乌龟。等我想明白的时候,我爸已经被我妈哄骗去顶了罪。” “你想明白花了多长时间?”青阳抬眸与他对视,她在许罗的眼睛里,看到了稍纵即逝的光芒。“五年。我躲了整整五年,五年后我想重新面对的时候,才知道一切都无法挽回了。”许罗嘴巴里说着的话语,令聂鸢不自觉地摇着脑袋:“不对,你在撒谎吧!” 对于聂鸢的质疑,许罗显得有点烦躁,他整理着自己并不凌乱的头发说:“你不是我,请不要给我随便下定义好吗?”青阳在桌子下轻轻拉了一下聂鸢的衣袖:“姐,我想吃面包,就街对面的那家,你能帮我买吗?” “好。”聂鸢站起身按了按青阳的肩膀,附在她耳边小声地说:“如果有不对劲,就立刻打我电话。”许罗眼见着聂鸢出了门,青阳缓缓开口了:“你确定你不是想报复吗?”许罗有点得意地笑起来:“我们的情况一样,还是不一样呢?这一点真的很难分清楚了。” 青阳沉默着,许罗也不再说话了。昏暗的光线下,萨克斯还在吹着慵懒的曲调,钢琴弹着抒情的音乐。青阳的脑袋很乱,她害怕面对过去,更害怕面对要勇于面对过去的许罗。为什么要扭转过去,就这样逃避着活下去,不是挺好的吗? “是挺好的啊!有吃有喝有玩,可是啊,我不开心。”许罗仿佛知道她心中的所想,当他说出来的时候,青阳苦笑了一下答:“你不出现该有多好!这样我或许会一直过着正常的日子吧!” 面包店内品种繁多,聂鸢看着做着精致的面包,不断地出炉被放入展示柜里,有点眼花缭乱地问店员:“你们哪个卖得最好啊?!”店员头也不抬地答:“芒果味的,卖得最好。还有那个甜甜圈!” 聂鸢选择了芒果面包和甜甜圈去结账,一道目光始终不移地定在她身上。她有所不适地付了钱,拿着面包就出了店门。后面追出来的人,终于喊出了她的名字:“聂鸢,你为什么一直不联系我,不回复我的短信,也不接听我的电话。” 齐泽提着包装精致的蛋糕盒,几步就走到了聂鸢的面前。“分手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聂鸢打算侧身而过,齐泽再次拦住了她的去路:“你听我解释,那是有原因的。”她笑了笑:“我不想听。” 她变了,不知什么时候起,那种温顺的气息从她身上消失了。她冷漠地离开,令齐泽很是困惑。在他的认知里,聂鸢是属于那种心软的女孩子,是对喜欢的人特别心软的女孩子。那种喜欢的情感消失以后,她就会恢复成淡漠梳理的模样。很正常不是吗?齐泽感觉到自己又失去了什么,怅然若失地站在原地。 面包放置在青阳的面前,聂鸢坐了下来说:“快吃吧!刚出炉的。”青阳打开袋子看了看,便重新系起来答:“我不喜欢芒果味的,也不爱吃甜的。”聂鸢什么也没说,静静地收拾着面包。许罗连忙拆开袋子吃起来,打着圆场说:“真的很好吃!你真有眼光。” 聂鸢依旧静默不言,感受着青阳冷漠的目光。许罗撑着下巴道:“你别理她!她就是这么的不懂事。”青阳喝着饮料说:“谁不懂事啊!我只是很讨厌那种自以为是的人而已。”许罗拍了青阳的肩膀一下:“说什么呢你!聂鸢你别介意啊!” “没有啊!”聂鸢眯着眼睛笑,毫不在意地将甜甜圈递给许罗,许罗接过去了说:“麻烦你们再给我一点时间吧!过完这个月吧!我想给我妈过个生日。”他看着手机上的日历答。青阳不满地站起身:“那你就早说,浪费我的时间。”说完就自顾自地往外面走。 许罗没有制止她,而是望向聂鸢问:“跟这个孩子相处很难吧?!”聂鸢回过神来:“没有,她很真实。挺好的。”她很羡慕,羡慕这样的青阳,是真心的。青阳鄙视着她的讨好,故作好人的姿态,青阳看得倒是很通透,不像个普通的孩子。 和许罗走在初夏的街道上,树荫浓密地遮住阳光,投射些许的光斑。许罗点燃一只烟说:“是不是每个人都在逃避?如果勇敢面对的话,是不是这世界上就没那么多纠结的事了?”见聂鸢停住脚步,许罗尴尬地道:“我没念什么书,只是这样理解而已。” “勇敢随着年龄的增长,不知道怎么就消失了。我也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聂鸢显得很沮丧,眉眼间灰蒙蒙的一片,让一旁的许罗有点懊恼:“我是不是说了令你不开心的话了?”聂鸢摇着头:“跟你没关系,你不用太在意。”“我都是将死之人了,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可要说出来啊!不然以后可没机会了。”许罗语气诙谐地说着,聂鸢不解地问他:“这对于你来说是解脱吗?” “不是啊!是枷锁。”许罗按灭了香烟道。 第87章 枷锁 “哎,实在想不到啊!最后的名单居然是你啊!吴左!厉害啊!”彭理端起桌子上的一大杯啤酒,对着吴左说道。 在红光绿影嘈杂的酒吧里,吴左的眼睛只顾盯着舞池中扭动的一群人,装作没听到地问:“你说什么,我没听到!” 罗毅不得不加大声音喊着嗓子嚎:“恭喜吴左成功加入国外新项目,并且即将以优秀研究生毕业!可喜可贺啊!”吴左晃悠悠地摇着胳膊,望向罗毅:“你是想把我吼聋了吗?还是在替某人抱不平啊?!” 吴左说完眼神飘忽在闷闷坐在最里面的秦风身上,他举起酒杯:“来来来!优等生!咱们喝一杯!多亏你把小组作业完成得那么好,我才捡了这个便宜啊!” 彭理拿过秦风面前的酒杯答:“我来我来!我跟你喝!”吴左不屑地瞄了彭理一眼:“我跟优等生说话呢!你插什么嘴啊!要不是优等生这么努力,我哪能有空子钻啊!” 秦风整个人处于放空的状态,脑海里的画面还停留在一周以前的一次谈话中。 “秦风,你能解释一下是怎么回事吗?” 他沉默不语,该怎么说呢?从何说起,但不管怎么说,这些说不清的事情,原来一直都如影随形地伴随着他。即使他怎么去摆脱,换了城市,改了姓名。但那些曾经被记录下来的信息,就这么在教授的手里。 “我。。。。。。” 秦风最后发出的话,只有一个“我”字,太过于单薄的字,一下就消散在空气中,无迹可寻了。 “最近是有些关于你的风言风语在传播,我是不相信的。但是现在你的档案记载,你属于嫌疑人,还处在追诉期内。罪名我就不说了,确实很难以启齿,我是很难相信你有过这样的经历。”曾教授露出痛心疾首的模样,痛惜的表情无言地告诉着秦风,他相信这些是真的。 “没有。” 他仿佛被抽走了灵魂,呆板地挤出了两个字后,他的世界开始天崩地裂。 曾教授放下那些资料,重新装回到袋子里答:“国外的项目,我们这边还需要重新审查资格人的,关于优秀毕业生的情况,都要再次抽选的。你先回去吧!” 冰凉的东西触碰到脸上,秦风从回忆中清醒过来。吴左正拿着冰啤酒瓶子,往他的脸上碰:“喂!优等生!你不是挺能的吗?怎么这回跟泄了气一样啊!” 罗毅抢下吴左的酒瓶道:“喂!你够了吧!如果不是秦风,咱们组能拿第一吗?只不过他运气没你好,落选了而已。”吴左笑嘻嘻地往秦风酒杯里倒酒:“来!喝一杯吧!你该不会想着别的事情吧!比如。。。。。十四岁的。。。。。” 秦风抓起酒杯一饮而尽:“可以了吗?”他抬头看着吴左,吴左得意地笑:“不够!”彭理和罗毅不明所以地呆愣在原地,秦风没道理理吴左这种耍酒疯的人。 “喝完!”吴左将一瓶白酒递到他面前,继而附在他的耳边说:“不然我就说出来!组长是个衣冠禽兽,小小年纪就。。。。。你该不会想自己颜面扫地吧?!”秦风侧目看着他:“是你?!”“我不过想找点你的黑料,哪里想到挖出这么大的事啊!光彩吗?还在追诉期呢?有了新证据你可就。。。。。” 吴左故意停顿了一下,倒坐在椅子里大声地问:“你怎么那么厉害,做得天衣无缝的,最有利的证据怎么没留下呢!真不愧是优等生的脑子啊!” 秦风仰起头大口地灌着辛辣的白酒,从口腔到嗓子,几乎就要被灼伤的状态。彭理搞不懂发生了什么,尴尬地问吴左:“你在乱说什么?能不能别这么欺负人。” 吴左正处于兴奋的状态,举着酒杯说:“来来来!优等生都干了一瓶白的啦!咱们也喝起来啊!”罗毅讪讪地举起酒杯,余光里看到秦风被酒精染红的脸颊道:“秦风,不如你先回家吧!” “谭总,如果您想要这个设计方案的话,需要等待的时间会比较长!”聂鸢大声地解释着,被叫做谭总的人点了点头答:“可以。只是是谁选了这么吵的地方谈生意啊?” 酒杯相撞,舞池中的群魔乱舞,五光十色的酒吧灯光,让这位四十多岁的谭总,有点眩晕不适地说:“是你们老总吧!”和聂鸢一起的来的几个同事,打着哈哈道:“是您选的啊!您不是想喝酒吗?” 聂鸢站起身将签好的合同递给同事答:“我也头晕了,这地方真是要我老命了。”“那你先回去吧!我们再玩一会儿。”得到这个答复后,聂鸢如获大赦地往出口区走去。 乱哄哄的舞曲震耳欲聋,她不得不朝着稍微安静一点的地方走去。正好看到几个年轻人正在说着什么,声音越来越大,甚至一度盖过舞池的音乐。 “有胆子做不敢承认是吧?!你真能耐!躲这么多年!”吴左指着秦风,而他一言不发。 彭理拉住酒劲上头的吴左:“行了吧!你乱说什么呢!” 吴左摇摇晃晃地拉住罗毅和彭理道:“你们知道吗?他是个变态啊!十四岁就不干不净!我真不好意思说那词儿,还把对方淹死了!不过他智商高,将一切有力证据摧毁了。多可怕,你们也不看看自己的组长是个什么人?” 彭理和罗毅苦笑着拉住吴左:“拜托,你别瞎讲好不好!”吴左推开他们:“你们知道他为什么不谈女朋友吗?他不敢啊!他心虚啊!或许他已经不是个男人了嘛!对吧!” “成天冷冰冰地装高冷,摆着一张帅脸骗女人,又不断地拒绝别人。你们想想也觉得不对劲啊!我告诉你们啊!他已经废了估计,我可是挖出了不少,你们听不听?” 罗毅实在听不下去吴左的胡言乱语了,忍不住对秦风说:“你平时嘴巴不是很毒吗!骂他几句他就清醒了。”秦风麻木地喝着酒,一言不发的状态让罗毅吓得有点后退,小声地问:“是真的吗?” “废话!没看到他那怂样吗!”吴左笑得很是得意:“要不要我给你们再说说细节,你们听听优等生是怎么□□熏心,接着心狠手辣的啊?!” “听你妈X!”聂鸢毫不客气的一脚踹在吴左的屁股上,当场吴左就正好倒地跪在秦风的面前了。秦风木然地看着一切,一动也不动。他感觉自己被扒光了衣服,被所有的镁光灯照着,恶意的眼神看着,肮脏的词汇往他身上丢着。努力的一切最终都是泡沫了。。。。。。 “来来来!磕几个头赔罪!不然我缝了你这张烂嘴!”聂鸢按住吴左的脑袋,往地板上磕去。 第88章 争吵,沉默,疲惫 彭理不知所措地看着聂鸢揪着吴左的头发,而罗毅则打算扶起吴左。吴左推开聂鸢,指着她的鼻尖骂:“你是哪里冒的一根葱?!”“先回答你是哪个茅坑里的屎,屎团子堵住脑袋了,麻烦你先拿马桶塞清一清!”聂鸢一边回怼着,一边挡住身后的秦风。 秦风混沌的大脑,有了些清醒的意识问:“你怎么在这儿?”“你别管,也别动!看我怎么给你报仇。”聂鸢回头小声地答着他。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际,聂鸢就扑到吴左身上,左右开工地扇他的巴掌:“负心汉!贱男人!别以为我会放了你!” 吴左也不甘示弱地抓着她的头发:“你这个疯女人!”罗毅连忙要拉开两个人,秦风也速度地起身,结果被聂鸢瞪回去:“你给我坐好!” 音乐声不知何时听了,大堆人不知从哪里围了过来,观摩着吴左和聂鸢的骂战和战斗。很明显聂鸢处于劣势,头发成了鸡窝头不说,还挨了吴左几个拳头,身上一阵阵地疼。被拉开的聂鸢,拿出手机打着电话:“我要让你身败名裂!你个贱男!” “是的,我举报吴左行为不检,对我使用暴力。我也是该校的毕业生,你们可以查到我。我会配合你们的所有调查。”在听到聂鸢的电话内容后,吴左顿时酒醒了,浑身的血液似乎凝固了起来:“你在做什么?”“秦风得不到的东西,你更不配得到。”聂鸢嘴角上扬,有点抽搐地觉得疼,怒视着吴左道。 吴左作势要扑上来打她,被彭理和罗毅抱住了。罗毅给聂鸢使了一个眼神:“学妹,快走!这家伙不是好惹的。”聂鸢会意地拉住秦风,轻车熟路地出了酒吧,一路走到了僻静处。 站在阴影里的秦风,宛如暗夜的一个影子。聂鸢揉着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对着他说:“平时意气风发的样子哪里去了,这种嘴巴欠的人,你就得比他更欠。” 他不说话,仿佛雕塑一般定格在那里,连呼吸都难以捉摸。聂鸢不得不走过去问:“你不舒服?”话音刚落,就听到秦风脖子哽了几下,接着他就冲到花坛旁,一阵剧烈地呕吐起来。聂鸢拿着一瓶矿泉水,走到他的身边:“漱漱口吧!” 秦风接了过来,用微弱的声音答谢:“谢谢。”他蹲在黑暗的花坛旁,聂鸢站在黑暗中。两个人就像被世界遗忘,被黑暗融化掉一般,久久都不发一言。 “可以走了吗?”半小时以后,聂鸢终于开口了。没得到回应的她,感觉秦风是不是已经睡着了。在她触碰到秦风的肩膀的时候,他声音哑哑地答:“再等一下可以吗?”聂鸢不再说话,静静地站在他身旁,向他伸出了手。 冰凉的触感让聂鸢错愕,她用力握住秦风的手,将他拉起来:“我送你回家吧!”慢慢地走到了路灯下面,她才看到秦风红红的眼眶。他木然地看向远处一会儿明亮,又一会儿黑暗的路,眼睛里铺满了尘埃,雾蒙蒙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般。 “你家在哪里?”聂鸢拿着手机打算帮他叫车,秦风靠近着她,面对着毫无反应的聂鸢问:“你不害怕吗?”聂鸢眼皮也懒得抬:“你把自己当什么了?你压根没做过的事情,我干嘛要害怕。傻得呀你!” 秦风点击着她手机上的地址:“这里。”聂鸢点了点头:“好了,得等五分钟左右了。”她抬起头看着秦风回答着,发现他正看着自己,带着极其天真和不相信的眼神:“为什么你对那些话一点反应都没有?”聂鸢把玩着手机答:“齐泽说的时候我都没有相信过,我干嘛还要相信那种下三滥的话呢?” 他说不清楚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疲惫直冲着他的脑袋:“你真奇怪。”“奇怪的是你吧!“聂鸢收起手机,用力剜了一下他的手掌心,秦风皱起了眉头瞪着她。聂鸢点了点头:“终于知道生气了?” 出租车停在他们的面前,司机探出脑袋,看到聂鸢乱糟糟的头发,以及一脸阴郁的秦风,有点担忧地问:“你们是什么关系?”说完瞄向聂鸢,做出要打电话的动作,暗示着聂鸢可以帮她随时报警。聂鸢侧目看到秦风黯淡的神情,不得不叹气着:“我们回家吧!” 司机不停地从后视镜瞄着秦风,刻意地搭话问:“你好像心情不好啊,是出了什么事情吗?”被这样好奇和不友好的目光扫射着,让他卑微地低下了脑袋,结巴地答:“没有。”聂鸢拍了一下司机的椅背道:“师傅,能不能不要问了啊?” 车内终于安静下来,聂鸢轻轻拍打着秦风的背,如同哄着小孩子般。窗外的路灯一盏盏地被抛到身后,似乎是一场漫长的拉锯战。司机打开了电台,里面传来年代久远的歌曲,缥缈迷离的嗓音,流转在车内经久不息。 到达目的地之后,司机仍认真地看了看门牌号码,偷偷跟聂鸢说了小心,这才开着车走了。而聂鸢无心理会他的话语,转过身望着两层的小别墅,发自真心地赞叹道:“你家真漂亮。”秦风“哦”了一声,算是回应了。 秦风打开大门走了进去,聂鸢好奇地边走边张望着,突然一个不明物体朝她扑来,随即她就倒在了草地上。一只白色的大狗,正吐着舌头看着她,聂鸢歪着头望它,它也学着聂鸢的样子看。聂鸢忍不住笑了问:“它叫什么名字?” “阿布,不要这么没有礼貌。”秦风喊着它,它则迅速地站在一旁,眯着眼睛偷偷看着聂鸢。聂鸢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训练的挺好的啊!”“它是治疗犬,陪我好几年了。”秦风一边解释着,一边拉开了推拉的玻璃门。 “你想喝什么吗?”秦风打开客厅的灯,走向冰箱的方向问着聂鸢。聂鸢在阿布的带领下,坐在了沙发上说:“凉白开就好了。”秦风从冰箱里拿了两瓶矿泉水说:“正好,我的冰箱里也只有这些。” 他走到沙发前将一瓶水递给聂鸢:“给你。”聂鸢接过来喝了一口:“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吗?”秦风正皱着眉头脱掉沾染了酒吧气息的外套答:“不好。” 第89章 第二个相信我的人 “你那么怕冷吗?还穿着长袖的T?”聂鸢看着他还穿着一件圆领的长袖,又看着自己的短袖问。秦风坐在沙发的另一边:“不是怕冷,习惯而已。”他似乎有点敏感这个问题,大口灌着水,想要回避这个问题。 阿布跑到聂鸢的身旁,乖巧地抬头望着她,期待着被她抚摸。聂鸢伸出手摸着它的头:“好可爱。”秦风缩在沙发里,眼神疲惫地侧目看着聂鸢:“你想吃点什么吗?”聂鸢惊诧地歪着头望过去,阿布也神同步地看过去。秦风收回眼神,咳嗽了一下答:“你不是胃不好吗?不按时吃饭的话,不是会不舒服吗?” “你居然会知道这种事情?”聂鸢有点不相信地问,把玩着阿布的耳朵。“你消失之后,我大概跟旖旎了解了一下你的事情。怎么说算是我也有责任吧!如果你当时真出了什么事的话,那我岂不是成了间接的凶手吗?”秦风苦笑着解释着。 聂鸢盯着前方的电视柜答:“这件事情我很抱歉。我是有着私心的,一方面是恋情受挫,另一方面是我确实想改变一些事情。是我自己擅自去的,跟你没有什么关系,你没必要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她挺意外原来秦风的责任感这么强,联想到齐泽对他的敌意,以及他过去发生的命案,和瞿芈的纠葛,让他过得也如履薄冰吧!过去的挚友和好感的女孩子,都因那起命案离他远去了。冷漠伪装着自己的秦风,实则过着战战兢兢的日子。 阿布不知何时跑到了秦风脚下,它站起身来用爪子搭着他的手,秦风躲避着它的爪子,脸上算是阴转晴地跟阿布互动着。聂鸢注意到秦风后颈后面似乎有东西,直接移动他身旁说:“别动,是不是树枝掉到衣服里了?” 说着就要用手去抓,手指触碰到温热的皮肤,却是微微鼓起的一道疤痕而已。秦风整个人僵住了,聂鸢注意到不止一点:“这是?”她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力道,一把拉下了一半的衣服,裸露的后背上,宛如伸展开来的枯树枝,尽情地在他身上舒展着。 良久聂鸢才反应过来,拽着衣服的手却不知道该怎么松手。秦风脸上充满着恐惧的神情,空洞地望着前方。“对不起,看起来我比较危险。”聂鸢松开衣服,将衣领重新回归他的脖子上。阿布有点凶狠地跳上沙发,带着敌意地隔开聂鸢和秦风,嘴巴里发出吠的声音。 “阿布!”秦风呵斥着它,阿布委屈地“汪”了一声,跳下了沙发,仍死死地盯着聂鸢。他撑着自己的额头,有种无力感,想说什么都不知从何开口,最后挤出一句:“对不起,吓到你了吧!” 这样温和的口气,不像高高在上的秦风。聂鸢宁愿他打骂着自己,或者愤怒地瞪着自己都好。她喝了一口水,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道:“我先回去了。”她站起身准备离开,又觉得自己很狡猾。撞破了秦风的秘密,就这么一走了之吗? 秦风似乎没有听她说什么,兀自紧缩在沙发里,将头埋在膝盖里。阿布紧张地趴在地上,小声地呜咽着,用求救的眼神瞄着聂鸢。她走到秦风身旁坐下,感受到有人坐在身旁,秦风从膝盖里抬头看了她一眼,又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我有一个姐姐,她是我不能说的过去。我执意去那个瀑布,因为那个传说,如果想要换回一个人,就用自己去换。我的姐姐,死在十八年前。她比我大六岁,漂亮聪明人见人爱的那种,但是她在刚出国的那年,从楼顶一跃而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是我害死了她,我是直接的凶手。” 秦风有了点反应问:“为什么这么说?”聂鸢笑了笑:“抱歉,我只能跟你说这么多。如果哪天我将你身上的疤说出去的话,你就把我的事情说出去吧!算是彼此间的威胁吧,这样我们就算扯平了。” “这个?”秦风充满迷茫地望着她,聂鸢点了头:“如果哪天你说出去的话,是最好威胁我的武器。当然我希望我们不会到互相威胁的地步。他若有所思地酝酿着聂鸢的话,聂鸢却靠着沙发说:“你放心吧!我死都不会说有关你的事情的。” “聂鸢,我可以相信你吗?”秦风认真地问,“恩。”聂鸢亦认真地回复着,端正着自己的坐姿答:“我不是也给了你威胁我的武器吗?伤害你即是伤害我自己,我没必要犯傻吧!我的把柄在你手里啊!” 秦风脱下自己的长袖:“这些是我爸打的,从事情发生到现在,我们已经十年没见了。”聂鸢诧异他的举动,却更被眼前的场景所惊吓到。不止是后背疤痕纵横,就连前面也是。那些丑陋的蜈蚣一般的疤痕,深深浅浅地渗入到肉里,生了根发了芽,坚不可摧地盘踞在他的身上。 “要我承认我确实是施暴者和凶手。”秦风眼睛里的泪,猝然地落了下来。他觉得丢脸地捂住眼睛,嘴角上扬地笑着说:“我说我不是,他便打得更狠,用沾着盐水的笤帚,逼着我认罪。我没做过的事,我不会认的。” 聂鸢注意到他手腕常年戴着的一个运动带,似乎从来都没有解下来过。她颤颤巍巍地伸出手触碰,秦风没有动。她小心翼翼地取下来,看到更加丑陋的疤痕,凌乱不堪地缠绕着他。“是我自杀的时候留下的,流了很多血,我以为我一定会死,结果却没有。” 秦风自嘲着笑着,仿佛老了好几岁的他,始终遮挡住自己的眼睛:“很累。一直想着了结自己算了,最后又苟且地活了下来。”聂鸢沉默了一会儿问:“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不太像你了。” “你是除了我妈以外,第二个毫不犹豫相信我的人。”他放下挡住双眼的手,眼眶发红地对着聂鸢说。 第90章 摇摇欲坠的懵懂期 倾听他人沉重的过去,对聂鸢是一种折磨。但秦风已经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她轻轻握住他伤疤的手腕,给予他继续说下去的勇气。 “我原来的名字是秦锋,锋芒毕露的锋。我爸给我取的名字,带着他的期许,我就这样背负这个名字十四年。”秦风穿上长袖,那些遍布身体的疤痕一并掩盖下去,他的视线落到外面昏暗灯光的庭院里说。 “自我有记忆开始,爸爸是不苟言笑的,甚至跟我都说不上几句话。他在自己的木匠店里,打造出一件件崭新的家具,飞扬的木屑,一脸汗水认真工作的他,是我看到最多的样子。我妈属于永远的叛逆期,经常三天两头不见人,不是在镇里的麻将馆,就是在镇里的剧院里,唱歌跳舞。是个很时尚的人,我很奇怪他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直到现在都没有答案。 何姣姣是我家对面的一户,可能因为两个孩子差不多大,两家的父母关系格外的好些。何姣姣她。。。。。。属于非常闹腾的类型,说实话我一直觉得她很吵。齐泽是镇上有名的疯狂少年,永远不按常理出牌,玩着滑板,或者溜冰鞋。经常隔三差五不是进医院,就是被父母混合双打。 怎么玩到一起的,我都忘记了。总之我是上了初中才和齐泽熟络起来,至于何姣姣,从小的青梅竹马吧!这点齐泽一直很羡慕,一切好像都很平静,每天上学放学,上课玩闹。生活就沿着这个轨道,从来不会错乱一般。 变化是初二那一年吧!大家都正处于青春期,少男少女之间,变得微妙起来。我一直被说成迟钝的那类,那种氛围我感受不到。我爸跟我没有几句话,我妈基本见不到人。在家的时间都是我一个人,做作业,或者看电视。我很呆,这是真的。那时候邻居们都说秦锋是个书呆子,不爱玩,也不是很爱说话。 家人之前开过我和何姣姣的玩笑,说什么娃娃亲之类的。是何姣姣提及起来,我才记得有这回事。何姣姣不知怎么就缠着我了,问我什么时候结婚?我很奇怪,这些对于我这种呆子而言,是无法解出来的题目。青春期的大家,都开始流传着我和何姣姣的传言,什么她是我媳妇,我是她老公。她乐在其中,家长们听到也只当笑话。 瞿芈是初二那年转过来的,跟镇上的女孩子不同。她给人的感觉。。。。。怎么说呢?很特别,可能我那时候算是开了窍,觉得这个女孩长得真漂亮。当我大胆地看着她的时候,她也笑眯眯地回望着我。 我想这就是初恋吧!瞿芈会让我用自行车载着她回家,她唱着我没有听过的歌谣,悠远地仿佛是一个世纪般漫长。我喜欢听她说话,喜欢听她唱歌,也喜欢她一遍遍在纸上写我的名字。那时候齐泽正在追何姣姣,本来玩在一起的我们,那段时间都偏离了轨道。何姣姣玩着齐泽的滑板,成功把保护她的齐泽,再次送进了医院。 由于齐泽住院了,何姣姣时间闲了下来,转而来找我的时候,发现了瞿芈的存在。那天起何姣姣变了,她开始无缘无故歇斯底里地冲我发脾气。我懒得理她,她便开始站在我家楼下,开始强制性地陪我上下学,仿佛跟全世界宣布着主权。 父母们看到我们这样子,笑着觉得我们真好玩。然后在悲剧发生之后,好玩变成了好惨。何姣姣陆陆续续拿走我的护身符,衣服,鞋子,几乎能拿走的东西,她悉数拿走了。而这些就成了后来的证据。 惨剧发生的那天,我因为生病请假回家休息了。在家睡到下午的时候,瞿芈来给我送药和小吃,直到天黑才回去。我吃了药在家继续睡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就被镇上的警鸣声吵醒了。 所有的一切从那一刻混乱起来,有人闯入我的家里,将我从床上拖出去。周围有很多人,他们带着古怪的眼神看着我,嘴巴就没有停过。被手铐拷住双手的时候,我还在问发生了什么,我就被拉到了镇子下游的河边。 一向黑乎乎的河面,被照得灯火通明。何姣姣的母亲上来就扇了我一耳光,她爸爸对着我的肚子就是一脚。我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听到什么被打捞起来的声音,一具泡胀的尸体安置到草地上。我被掐着后颈去认尸,有人在哭,有人在骂,有人踮着脚尖看着热闹。我很累也很害怕,但是没有人问我好不好,我就这样被带走了。” 秦风说得很慢,眼珠子一动不动,好像庭院就是当年的现场,他在给聂鸢讲解着一部纪录片。“我想到了瞿芈,根据提供的死亡时间,那时候瞿芈是和我在一起的。这是我抓到的救命稻草,我给自己安心的一剂稳定剂。可是瞿芈被问话的时候,她的回答是没有。接着她转学离开了,而我被审讯,经历了一系列的流程后,找不到最直接的犯罪证据。被定义为嫌疑人,一旦出现直接的证据,就会将我批捕了。也就是我始终站在边缘线上,今天可能是无罪的,明天就可能是有罪的。” “秦风,你真的很迟钝。”聂鸢紧了紧握他的手腕,掰过他颓废的脸,一字一句地说:“不要露出这种表情,凶手正迫不及待地喜欢看你这种样子呢!他的目地不就达到了吗?”秦风苦笑着打开她的手:“两年前旖旎跟我说,有过凶手的踪迹。但是两年了,依然一点头绪都没有。” 聂鸢皱着眉头,虽然知道自己是天生敏感的,但要怎么告诉秦风,凶手就在附近呢?!他能承受得住吗?聂鸢似乎感受到某处的一股阴森的笑意,正得意地看着秦风。他太迟钝了,如果他知道自己其实一直被监视着,他会怎样? 从进房子的那一刻,聂鸢就感受到的强烈敌意,秦风居然安然若素。“秦风,你住在这里多久了?”聂鸢询问着他,眼睛东张西望地观察着房子,秦风揉着自己疼痛的太阳穴答:“从十五岁住到现在。怎么了吗?” 聂鸢触碰着他割腕的疤痕问:“当时自杀也是在这里吗?”“是。我记得我就是在这个地方割腕的,血流了很多,我昏迷过去了,那时我想这就是死亡的预兆吧!后来不知怎么就被送到医院去了,居然活下来了?”秦风黯淡的眸子里,充满了可惜的神情。 第91章 从未察觉的恶意 他拉开聂鸢触碰伤疤的手,发呆地盯着手腕上丑陋的疤。聂鸢突然将他按倒在沙发上,让他受惊地瞪着她:“你怎么了?”聂鸢靠近他的耳朵说:“能让阿布关掉客厅的灯吗?”秦风试图要推开她,聂鸢猝不及防在他脸颊上一吻,让他僵硬地愣在原地。 他第一次看到聂鸢严肃得可怖的样子:“感受到了吗?”秦风正想说话,就被不知哪里的恶意,惊得瞪大了眼睛。古怪的目光,仿佛是一道光般,让他无处遁行。他想去寻找那道光,被聂鸢小声地制止:“让阿布把灯关掉。” “阿布!关灯!”秦风一声令下,阿布蹦跶着站起身,关掉了房间里的灯。暗下来的房间里,那股恶意却更加蔓延开来,让秦风拽紧了聂鸢的胳膊问:“你怎么发现的?”聂鸢叹了一口气:“你对自己认知唯一正确的事,就是你真的很迟钝。” 她松开秦风,重新坐回到沙发上:“走进房子的那一刻,我已经感受到了。只是想着要怎么开口才合适,而且监视你的人,似乎对于你带进来一个女人,显得更加愤怒起来了。”秦风微微地颤抖,浑身凉意地答:“除了我妈,你是第二个来这个屋子里的人。” “难怪了。你注意到手腕的疤痕了吗?”黑暗中聂鸢转头看向他,他没有说话,兀自沉默着。聂鸢抓起他的右手道:“你是用左手割腕,那么疤痕向左的更要深一些。可你的疤痕有两道是向右更深一点。至于你为什么被救了?那是因为你一直处于凶手的监视下,你昏迷之后他进了屋子,替你叫了救护车,顺便用右手拿着刀子,给你补了两刀。这就是为什么你出院之后,阿布来这里的原因。” 聂鸢话音刚落,双肩就被狠狠地攫住,痛得让她叫了一声。即使在黑暗中,也能感受到秦风的愤怒:“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阿布是我自杀后才来家里的?!”聂鸢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慢慢地吐出一句:“秦峥告诉我的。”秦风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外面保安的嬉笑声,聂鸢低声吼着:“放手。” 秦风松了手,有点不相信地问:“我叔叔他怎么会告诉你这些事情?”聂鸢揉着自己疼痛的肩膀,皱着眉头道:“先把灯打开吧!不然外面的人还真以为我们在做什么。”秦风会意到刚刚的嬉笑声,结巴地喊:“阿布,把。。。灯打开。” 在灯光明亮之下,聂鸢发现秦风的脸红到了脖子根,忍不住吐槽道:“你在害羞什么啊!”她摇着头,接着解释着:“尹桑那件事后,你叔叔找过我。大致跟我讲了一些你的事情,关于案情方面他没说。他是在你自杀那次后,对你的伤口起了警惕心。可能你身边也没什么朋友,他理所当然认为我们关系还可以,就拜托我注意一下。” 她停顿了一会儿道:“他算是找对了人,我这个人对自己的事情,谈不上敏感。但是对其他人的事情,会有超出寻常的敏感度。一进到房子里,我就知道你一直处于监视当中。” “你是PSTD患者,当年的事情绝非那么简单。可你压根想不起来是吗?重要的那些事情,在你那接近一年的高压审讯下,彻底忘记了吧?!”聂鸢咄咄逼人的问话,令秦风捂住了脑袋。今天接收的信息量太多,他有点承受不住了:“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不要再说了!” 聂鸢抬头看着墙壁上的时钟,已经转到了十二点半。原来已经这么晚了吗?她站起身说:“我很抱歉今天说的一切,对不起。我太卑鄙了吧!”她拉开玄关处的门,走出去后关上了门。透过玻璃还能看到秦风落寞的样子,被凶手玩弄于股掌之间,监视多年的他,原来所有的伪装,在凶手面前不过是小丑而已。 走在安静的街道上,用手机软件打着车,却一直没有任何动静。这里的治安亭,每隔十米就一个,看到聂鸢便好心提醒:“这里十点左右就不会有车了。”聂鸢笑着回应:“我走出去看看吧!”别墅区的路真的太长,走了将近半个小时的路,依然看不到头。没有车的话,走回去好了。虽然一边给自己鼓劲,一边却靠着路标牌大口地喘气。 一个身影朝着她跑过来,直到近了才发现是秦风。他喘着气地说:“不好意思,没注意到这么晚了。”聂鸢不知说什么才好,搬出在保安亭的话道:“保安说过了。”“恩,你去我家先住一晚吧!太晚了,你一个人在外面也不安全。”秦风擦着额头上的汗珠说。 聂鸢不自觉地“额”了一下:“这不太像秦风说的话,我有点不习惯。”秦风尴尬地偏过头去:“走吧!”一路看着秦风的背影,再次回到他的住处。阿布已经疲惫地在门口打着呼噜了,听到他们回来的动静,斜睨了一下又睡着了。 “你睡我的房间吧!二楼右手边就是的,左边的客房是空的,我也没想过有人回来住,所以。。。。。”秦风细心地解释着,收拾着沙发说。聂鸢点了点头问:“你睡哪儿?”“沙发啊!”他头也不抬地答。“你真的好些了吗?”她试图从他脸上找什么,被秦风推着去楼梯的方向:“好了,你赶紧去休息吧!” 待聂鸢关了卧室门之后,他如释重负地坐在沙发上,面如死灰般的寂静。良久他才站起身,走进了浴室。当氤氲的雾气模糊了玻璃,热水不断地击打着手腕上的疤痕,他第一次认真地去看这些丑陋的印记,那两道不和谐的疤痕,如此醒目。。。。。。。 他从浴室走出来的时候,阿布像往常一样,朝着他摇尾巴。“阿布,你去休息吧!”秦风蹲下身摸着它的头说,阿布便跑到沙发前的垫子上躺下来。他关了客厅的灯,世界终于平静了下来。躺倒在沙发里的他,却怎么也没办法闭上眼睛。是谁?要毁了他?还要再毁了之后,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如果他将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他就会越来越明白,原来毫不在意是错,从未上心是错,连活着也成了错误。。。。。。 第92章 失望的滋味 天亮了,阿布一如往常般地打开了玄关的玻璃门,让清晨的风吹进客厅。垂坠着的窗帘,轻轻摆动着尾巴,温柔的风似催眠曲,让屋内的一切都在它的爱抚下,依然沉睡着。秦风睁着眼睛,不知道自己是醒着还是睡着。 聂鸢下楼的时候,秦风正从厨房里端出早餐,面无表情地招呼着:“早啊!吃完早饭再回去吧!”她看出秦风一宿未眠的疲态,轻声地答:“谢谢。” 他坐在桌前,一言不发地吃着馄饨,浑身包裹在冷气里般。聂鸢吃着馄饨,想着找点话题道:“你馄饨哪里买的?挺好吃的。”隔了将近一分钟的时间,秦风才回答:“我自己包的。”“那你厨艺挺好的。”聂鸢尴尬地接着话,有点苦恼地偷看他。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不用找话题了。”秦风放下勺子,开门见山地说。迟钝的人算是聪明了一回,她深吸了一口气:“你叔叔希望你能够再谈当年的事。那件事后,你对接触的那些人,有着天然的排斥,一直没有认真地坐下好好说过话吧!” “恩。”他简略地带过了,聂鸢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结果他又一言不发了。空气凝固了一般,除了她吃馄饨的声音,整个屋子都静悄悄。她看着屋外的玩耍的阿布,希望它能进来拯救一下现在的局面。 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聂鸢终于吃完了说:“我帮忙洗碗好了。”哪知秦风已经起身收走了她面前的碗勺道:“不用了。”来电的铃声解救了聂鸢,她忙不迟疑地接起电话:“好,给我一点时间。我马上过来!”聂鸢放下电话对秦风说:“公司有事了,我先走了!”秦风背对着她在厨房内洗碗,在她急匆匆跑出玄关的时候,传来了一句:“路上小心。” 回到公寓的时候,聂鸢一边急着看时间,一边往家的地方赶去。走廊里放了不少的搬家箱,成了障碍。聂鸢小心地移动在纸箱中,在包里寻找着钥匙开门。 前面的门大开着,一个面容寡淡的女人,满脸疲惫地走出来说:“不好意思,挡住你的去路了。”聂鸢礼貌地笑着摇头,开了门进了屋。一路脱着衣服去了浴室洗澡,依稀听到外面男人的骂声:“还不快点啊!慢死了!” 当她换好衣服出门的时候,原本挤得满满当当的箱子,已经不见了。她回头望了一眼那紧闭的大门,朝着下楼的方向奔跑而去了。 “我是第二个进这个屋子的人,对吧?”秦峥踏步走在屋内问,秦风正襟危坐地在沙发里答:“第三个。”秦峥缓步走上二楼,推开了客房的门。里面灰尘漫布,空空荡荡的。紧闭的窗户和近乎发霉的窗帘,夹在着霉味朝他扑鼻而来:“你就不能把这间房收拾一下?!” “不要!那意味着随时会有人住进来。我不要。”秦风在楼下回答着,秦峥无奈地合上客房的门,走下来说:“你主动给我打电话联系,是做好了重新回忆的准备了吗?” 秦风捂住自己的脑袋答:“我不知道。聂鸢昨晚发现有人在监视着我,一开始我是不信的,但是我感受到了一股恶意。是凶手吗?”秦峥四处走动观察着屋子周围:“据我的了解,应该没有吧!如果真的存在的话。。。。。。。”“会怎么样?”秦风小声地问,秦峥耸耸肩膀:“不可能的,你就是想太多了。” “那么当年的事呢?还是没有进展对吧?!”秦风望着秦峥,秦峥背过身去答:“全部都是你的物品,特别是何姣姣的喉咙里,解剖出来的护身符,那么多的证据。。。。。。虽然后期排查太过于栽赃陷害,但。。。。。。整个小镇的人都调查过了。你不用太担心,毕竟最重要的铁证,是没有的。”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跟聂鸢说起我的事情?还要拜托她来帮我?!”秦风咬牙切齿地问,秦峥几步上前扣住他手腕的疤痕:“你想让你爸妈担心死吗?!如果连你都自暴自弃的话,陷害你的人,不就得逞了吗?”“那你去抓啊!你不要在我身上下功夫!”秦风质问着他,秦峥转移了视线:“我没办法不承认对方是天才,滴水不漏。我没办法,只能从你身上下手,你到底得罪过什么人?!” “何姣姣。”秦风语气冷淡地回答着,秦峥摆了摆手:“不要拿死人说事。”“为什么一直问这个问题,我回答了好多遍了。一直问,一直问,我的答案也不会变。”秦风摆着沙发上的抱枕,斜睨了秦峥一眼道:“还有我只有妈,没有爸!叔叔,你走吧!我累了。” 秦峥捕捉到了他眼底的意思:“很失望?!秦风,不是所有人都得围着你转,给你解决问题的。现在问题出在你身上,你的脑袋里!你到底忘记了什么?!”“你倒不如直接说,是不是忘记如何杀死何姣姣了,行吗?”秦风怒吼着,砸了一下抱枕道。 “有话不能好好说吗?你小时候不是这样的。”秦峥压抑着自己的脾气,好生地劝解着。秦风捏紧了拳头,忍住发红的眼眶:“对啊!我小时候不这样的。可是叔叔你问我,跟何姣姣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做那种事情的时候。在那之前,你从来都是相信我的。为什么那时候连你都不信我?” “够了!我按照流程办事的。在一系列的查证之后,我不是相信你了吗?你还要耍小孩子脾气多久?!你爸当时也是气头上,狠揍了你一顿,你到现在还生他气。差不多十年了,你就从不跟他见面。秦风!你是想自己这样子孤独到死吗?把关心你的人,都推开是吗?”秦峥指着秦风一字一顿地吼着。 秦风漠然地听她说完,极其平静地答:“学会一个人背负和成长吧!即使孤独到死,你也不用去取悦任何人。我妈告诉我的话,所以她从来不过多地停留在这里。叔叔,请你离开。” 第93章 会成为怎样的人 “生日快乐!” 许罗送上了包装精美的礼物,许母摆弄着新做的发型,优雅地接过礼物道:“谢谢儿子!”许罗的继父从身后拿出礼物,笑意满满地递给许母:“一晃眼就这么多年了啊!”许母摸着眼角的皱纹:“是啊,一下子蜡烛就变成了五十五岁了啊!” 她的眼睛里盛满了亮晶晶的泪水,仰起头擦了擦说:“原本以为漫长的一生,一下子就过了大半啊!”五十五岁的蜡烛摇曳生姿,映着她沧桑的面容,多了一份对岁月的从容。继父用手帮她擦着眼泪:“好啦好啦!过个生日怎么这么伤感啊!许愿吹蜡烛吧!” 许罗拿着纸巾替她擦拭眼泪说:“妈!吹蜡烛吧!我们要吃蛋糕了!”许母笑着闭上眼睛,默默地许了愿。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他们正满脸期待地看着她:“许了什么愿望啊?!”许母取下蛋糕上的蜡烛,随即拿着刀具切着蛋糕,递给许罗道:“希望你早点结婚安定下来啊!”许罗笑着大口吃着蛋糕:“好呀!好呀!” 继父帮忙切着蛋糕,对着许母说:“你呀,就是操心太多了。”许罗在吃蛋糕的间隙里,看到继父望向母亲温柔的目光,心里非常的平静:“爸,我妈以后还得你多照顾了。”继父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我呀!得和她过一辈子呢!”“害不害臊啊!”许母捂住半边脸,从指缝中笑意盈盈地看着继父。 许罗吃完了最后一口蛋糕道:“妈,这些年你辛苦了。”许母沉浸在拆礼物的喜悦中,没有听到许罗的话。他静静地听着继父和许母的谈话,想时间停留在这一刻该多好。 坐在快餐店看到青阳的时候,许罗扫了一眼她的校服问:“快高考了吧!”青阳没有回答,而是点了一份快餐,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你在学校没有吃饭吗?”许罗接二连三的问题,让青阳很烦躁地回应着:“你先自己做好准备吧!一直问我干什么!” 许罗抱歉地苦笑了一下:“我没有念过什么书,也没有什么朋友,就是想试着关心别人看看。不好意思了。”青阳吞下饭,嘲讽由眉梢到眼角地答:“哈!一个杀人犯的关心,我想我不需要啊!” 眼睁睁地看着许罗的脸色黯淡下去,青阳反而心情舒畅了不少。“我以前也是用这样的办法,去获得内心的愉悦的,包括错伤他人致死。”许罗的话,让青阳吃饭的动作,僵硬在了半空中。许罗撑着下巴,望着窗外来去匆匆的学生道:“能够上学的孩子,真的好幸福啊!”青阳放下筷子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即使接受了最好的教育,内心的快乐,却还是需要贬低他人来获取的话,这样还是很失败的吧?!我希望你能够正视这一点,对别人少一点的敌意。”许罗没有看青阳,视线一直紧盯着玻璃道。 青阳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情绪,她重新拿起筷子吃着饭:“不需要你对我指手画脚的。”许罗举起右手,朝着外面挥动着。聂鸢踩着高跟鞋,穿着职业的西服,一路小跑着过来。看到许罗热情的招手,聂鸢连忙回应着回招着手。 “每个人笑容的背后,可能是你从未察觉的伤痛。一味地选择diss,这样真的好吗?”青阳听着许罗的啰啰嗦嗦,不甘心地望着聂鸢坐在了自己身旁。 许罗将早已点好的水,推到了聂鸢的面前。聂鸢一边说着谢谢,一边大口饮了水。“在讨论什么?”聂鸢喝完了水,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犹如一只慵懒的猫。嘴角的弧度轻轻地扬起,认真地问着青阳和许罗。 “不要总是假笑好吗?真尴尬!”青阳吞下最后一口饭,蹙起眉头道。聂鸢收敛起自己的表情,恢复成平时的模样:“总算能休息了,所以有点太得意忘形了。抱歉。”许罗摇着头:“聂鸢,你不必为青阳的恶意买单的。” “她还小嘛!”聂鸢握住自己的双手,无奈地瞄着许罗说。“好了,你们有完没完!”今天的青阳特别的烦躁,她站起身道:“走吧!许罗,去你该去的地方了。”聂鸢试图拉着青阳坐下,却被青阳甩开手:“真不明白你们怎么回事啊?!一个是成天一大堆道理的杀人犯,一个是成天假笑装知心姐姐!” 小小的快餐店因青阳过大的声音所吸引,不少人好奇地朝着他们张望。被大家围观的状态并不好,青阳坐了下来:“可以走了吗?”许罗喝着杯中的水:“等我喝完。” 干燥的大街上,散发着夏天的气息。已经有人穿着清凉的服饰,在路上行走了。聂鸢脱下西服外套,卷起自己的衬衫衣袖说:“是去你的家乡吗?”许罗点了点头,青阳不耐烦地用手散着风:“热死了啊!” 许罗带着他们进了车站的候车厅,自己则在售票大厅买票。待他回来的时候,聂鸢顺手递给他一个冰淇淋:“降降温吧!”坐在椅子上的青阳早就吃了大半,许罗拿着冰淇淋吃着说:“聂鸢,你还真是周到。” 行驶的大巴车内,青阳因冷气太强而蜷缩在椅子上。聂鸢一边调整着风向,一边将西服外套盖在了青阳的身上。青阳因温暖而放松下来,舒舒服服地继续睡了过去。 尽管隔着一条走道,但一切都被许罗看到了眼内:“聂鸢,你一直都这么照顾别人吗?”聂鸢习以为常地回答着:“习惯而已吧!”许罗拍了拍身旁的空位:“介意过来陪我坐坐吗?” 聂鸢落座在许罗的身旁,许罗拉上玻璃的窗帘,隔绝了刺眼的阳光。“你会害怕吗?”聂鸢小声地问他,许罗会意道:“你说的是死亡吧?!”聂鸢点了点头,许罗沉默了好一会儿:“会啊!那种未知的恐惧,常常会纠缠着我。” “现在好了,我终于要去面对它了。”许罗深呼吸了一口气,将心跳调整到正常的速度答。“我不害怕,却无法实施。”聂鸢接了一句话,引起了他的好奇心:“什么意思?”“羡慕的意思,能够给自己一个了结的机会。”聂鸢的头沉重地低了下来,想起了那场大火。 第94章 他人的看法,重要吗? 许罗沉默了很久,直到大巴外面的风景由城市变成了田野,他才缓缓开口说:“聂鸢,你是个好人。很好很好的人。”聂鸢苦笑着答:“你在给我发好人卡吗?” 他透过窗帘的缝隙,看到金色的阳光洒满田野,一切都熠熠生辉的模样。“我听青阳说过你们几个人,秦风性格很孤傲,云晓祁非常莽撞,青阳嘴巴比较恶毒。而你是其中唯一一个正常的。”“那是他们的保护色,不能说不正常吧!”聂鸢辩解着,许罗却笑出了声音:“所以啊!比起更爱自己的人,你这种愿意先去关心别人的人,更加获得委托人的信任吧!” “不,只能说我很虚伪。”聂鸢自嘲着,许罗不以为然地接话:“那也很好啊!你虽然虚伪,却真的给我极大的信任感,这也是一种能力。不是吗?”聂鸢实在忍不住抬起头,观摩起许罗的表情道:“你是遁入空门吗?怎么道理一堆一堆的?” “我躲避的那几年,所学会的技能吧!没有可以做的事情,只能成天在路上闲逛,脑海里好像一直是场闹剧,永远闹哄哄的。逐渐地开始想清楚很多事情,人生里的事哪有简单可言。”许罗伸了一个懒腰:“本想跟你再讨论更多,却没有时间了呢!” 前方的站点即将到来,许罗将双手紧紧握在了一起,复杂的表情呈现在他的脸上,交织着爱恨和不甘。“你还好吗?”聂鸢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看到他的唇色都有些许的发白:“挺好的啊!终于到了不是吗?” 沿着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路走着,青阳看似很喜欢这里的风景,大片的芦苇林在路的两旁,不少的绒絮被风吹到半空中,沾染到人的衣服上。青阳饶有兴趣地折了几只芦苇,拿在手里把玩着。 “这里挺美的。”聂鸢感叹着,不少的白色蒲公英散落在半空中,老远还能看到炊烟袅袅,一种时光静好的氛围。许罗点了点头:“确实挺美的。你们没有觉得无聊,我很高兴。” 他眺望着远处的炊烟,日暮西斜的光芒,将一切都镀上了一层血橙色。青阳从前面举着芦苇跑了过来,有点口干舌燥地问:“有什么可以吃喝的吗?好累啊!”许罗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平房:“快到了,马上就可以休息了。” 青阳顺着他的方向望去,破旧的房屋在微风中,居然呈现着摇摇欲坠的模样。“住在那里吗?”青阳板起了脸庞:“喂!许罗你是故意欺负我们吗?你都有钱包下一个酒吧,居然让我们住破房子!”她用手里的芦苇不满地打着许罗的胳膊,质问的口气里,充满了责备。 聂鸢轻轻拉住青阳,好声好气地道:“只是看起来比较破而已,说不定里面挺好呢!”似乎聂鸢的打圆场,在青阳的眼里变相成了指责,她指着聂鸢的鼻子说:“真的很烦你这种人,永远在当和事佬,自己站在圣母的位置,自以为是觉得自己是对的!” 她甩下一手的芦苇,朝着远方跑去了。聂鸢局促不安地捏着自己的手指,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连喊青阳的勇气都没有。许罗倒是一脸的平静:“先不要管她了!反正她从遇到我,就跟吃了□□一样。”许罗领着聂鸢来到房子前,破败的大门已经合不拢了,推一推就要垮掉的模样。 许罗轻轻地推开它,仿佛怕吵醒了它的长眠。屋内倒是挺整洁的,走进小小的客厅,能一眼看到两边狭窄的卧室。聂鸢本以为会是灰尘漫天,没想到是这样的整洁。许罗触碰着房间的开关,一盏暖黄色的灯泡亮了起来,这光芒太过微弱,依然显得屋子非常的晦暗。 他不急不躁地又开了卧室的灯光,皆是小小的灯泡,仅仅照亮灯光下的寥寥面积而已。“你专门回来打扫过吗?”聂鸢用手试了一下桌上的尘埃,看到干净的手指问。许罗正走到她前面的桌台上,拉开抽屉找东西。听到聂鸢的问话,他不紧不慢地答:“恩。也有找人定期来做卫生的。” 聂鸢走进一间卧室,推开了窗户透气,外面的太阳就剩一个额头了,四周大面积都暗了下来。“我得找找青阳了。”聂鸢担忧地走出卧室,打算出门的时候,被许罗喊住了:“你别管她了,她自己有心结。你要是去找她,可能是火上浇油。” 他拿出一些泡面放置到桌子上:“抱歉,只有这些了。我真的没有太多精力去准备。”聂鸢拿着电热水壶烧着水问:“那两个卧室是新建起来的吧?我看墙壁什么的都很新。”许罗笑了笑:“是啊,不然实在太寒酸了。也不太方便我回来住。” 看到聂鸢疑惑的脸,许罗不好意思地挠着脸:“我会害怕。”聂鸢坐在凳子上,撑着下巴问:“你跟村民还有联系吗?”许罗撕开泡面桶,往里面撒着调料:“有啊!而且大家都知道我爸是冤死的,替我顶罪而已。” 将滚烫的开水倒入泡面桶内,许罗接着说:“你觉得村民会怎么看我呢?”聂鸢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聂鸢,我算是发现青阳讨厌你的原因了。你明明知道的时候,却硬要用不知道去逃避,虽然是为了顾忌对方的颜面,但对方可能会认为你瞧不起他。”许罗把泡面推到聂鸢的面前,自己又撕开了一桶泡面。 “我也不明白,我怎么就长成了莫名其妙的人了。自己到底是怎么样的,我自己都不清楚。这样的我,又怎么敢随便去给你们下定义呢?”聂鸢低头看着面前的泡面说,许罗点了点头:“这样诚实地说出来,不也挺好的吗?” 她用手捂住自己的脸,在一片黑暗的世界里,聂鸢深深叹了一口气:“会有人喜欢诚实的人吗?我只想与这个世界有有一点点的联系,一点点而已,就必须收敛起自己。” 门吱呀一声开了,青阳探进脑袋:“有吃的吗?”许罗无奈地将自己手里的第二碗泡面递给她:“吃吧!大小姐!”青阳瘪了瘪嘴,从鼻孔里发出轻哼的声音,拿起勺子打开泡面大口吃起来。 “有零食吗?”她满口泡面地对着许罗问,许罗指了桌台下的柜子:“自己去找吧!我记得我买了不少的。”青阳连连点头:“不错!许罗你真是太贴心了!”“或许从某个方面讲,我像不像第二个聂鸢呢?”许罗苦笑着继续泡第三碗泡面问。 第95章 害怕 “第二个聂鸢?你是指杀人这件事吗?”青阳嗤之以鼻的态度,让聂鸢身体僵了一会儿,接着她继续吃面,什么也没有说。许罗见聂鸢脸色不太好,转而看到青阳因成功打击到聂鸢,而露出的得意笑脸,无奈地摇了摇头。 夜无声无息地降临了,室内晦暗的灯光将聂鸢拉回到清醒的状态:“需要今晚就行动吗?”许罗喝了一口泡面汤说:“是,谢谢你们了。”他的眸子在昏黄的灯光下,异样的暗。他站起了身,往自己的卧室走去道:“我先去休息了。” 伴随着木门的合上,聂鸢抬起头观察这间屋子,细细感受着时间流逝的气息,以及混在在流逝中的过去,正暗涌地从四面八方过来。许罗的一切都来源于这里的吧?!青阳的脸色看着不太好,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强烈的风团将她们牢牢地包裹住了,耳边弥漫着众多的闲言碎语。 “看到了吗?就是那个孩子。” “听说他妈跑了呢!没人管。” “他爸前几天刚进了局子呢!听说是手脚不干净呢!” “哎,你们别跟他玩啊!脏死了!” 夏季炙热的风,热气腾腾地扑面而来。大太阳下的熏烤,让聂鸢和青阳都感到了不适。她们站在村庄的小路上,不少房子在她们的两侧。大部分都是两层的农村小楼,小部分是平房。他们错落有致地遍布在两边,路边的杂草,肆意地生长着,发出干燥的夏日气息。 她们退到一棵大树下乘凉,青阳张望着远远的一片芦苇林道:“那块附近是许罗的家吧!”聂鸢刚想回答的时候,一个少年走了过来。 他头发过长也过密,顶着一头乱糟糟且脏的头发,打着赤膊,穿着一条肥大的短裤,光着脚丫子走在满是碎石的地面上,表情茫然地看着前方。晒得黝黑发亮的皮肤,黑漆漆的眼珠子一动也不动。他手里拿着一根芦苇,百无聊赖地走在路上。 “是许罗。”青阳悄声地对着他的背影说,梦境里的许罗,就是这般模样的。只见许罗走到一家门前,摆出讨好的笑意:“婶儿,我饿了,能不能给点饭我吃。”坐在门口端着大碗吃饭的中年妇女,嘴巴里大嚼着饭菜,毫无形象地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你爸呢!” 许罗局促不安地把玩着手指:“几天没见人了。家里米也没有了,我手里又没有钱。”女人看着他饿得发扁的肚皮,有点烦躁地说:“自己去家把碗拿过来吧!”“哎!谢谢婶儿!”许罗幸福地眯起眼睛笑起来,一路小跑着朝着家里跑去。中年妇女摇了摇头:“造孽啊!生了孩子不管!” 默默跟在他身后的青阳和聂鸢,看到他破旧的房子。前后都没有门,能够看到许罗翻找着碗筷的身影。不多时他就抱着碗和筷子,兴冲冲地一路赤脚踩着石子往中年女人家跑去了。 许罗从中年女子手里接过满满的饭和菜,一直感谢着说:“谢谢婶儿!谢谢婶儿!”他端着饭碗,小心地坐在一棵树下。在树荫下狼吞虎咽地吃起饭来,不多时碗就见了底。许罗摸着肚子,感觉口干舌燥,他一路跑到小沟旁,捧起水喝了好几口。 一群小孩子从他附近走过,每人手拿着一根冰棍,泛着凉气的冰棍,让许罗的眼睛都看直了。有个小女孩看到许罗窘迫的样子问:“你怎么不去上学啊?!”许罗搓了搓手:“没钱。”女孩哦了一声,回到了小伙伴的队伍里。 他们谈论着待会要去抓蝴蝶,堆沙子城堡的事情。许罗忍不住走到他们身旁问:“我们能一起玩吗?”一群孩子便开口大笑起来:“你都十几岁了,怎么跟我们一起玩啊!我爸妈说你不是好孩子,要我们不要跟你一起玩!”其中一个孩子指着许罗,捏着鼻子喊:“他身上好臭啊!多久没洗澡了!头发都要长蛆了吧!” 许罗尴尬地站在原地,烈日炙烤下他的汗水唰唰地往下流。村里跟他差不多年纪的孩子,已经去镇子上念书了,而他就被留在这里了。“白日依山尽的下一句是什么?”一个男孩子趾高气扬地问他,许罗抿了抿嘴:“我不知道。” “啊哈哈!傻子啊!这都不知道!”他们成群结伴地离开了,许罗擦着身上的汗水,他闻不到自己身上的气味,手里拿着碗筷,一时间竟连家也不想回去了。 日暮时分,村庄披上了一层暗橙色的睡衣。在地里劳作的村民们,三三两两地回着家,许罗蹲坐在家里,尝试打开电风扇。风扇纹丝不动,他又起身打开了灯泡的开关,灯泡也毫不反应。 他又跑出家门,风风火火地朝着一家正在吃饭的屋子去了。“叔叔,你们家有电吗?”劳作的男人正吹着风扇,有点怪异地看着他。他眼巴巴地看着那转动着的风扇,一时间不知如何说话了。“你家电费多久没交了?估计是掐电了吧!”男人喝了一口冰啤酒道。 许罗垂下了脑袋:“打扰叔了。”他转身往家的方向走,身后的女人正端着热腾腾的饭菜:“那不是许罗吗?又来蹭饭的吗?”男人吃得砸巴响地答:“他家没电了。还有他天天在各个家蹭饭,大家都有点烦了。他爸私生活那么乱,鬼知道有没有得什么传染病。以后注意点,别乱发同情心。。。。。。。” 这些话语悉数落到了许罗的耳朵里,他回到屋内的时候,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大热的天,他盖着棉被,将头捂在被窝里。夜风带着鬼哭狼嚎的声音,从前门进来,屋子内破旧的海报,发出嘎达嘎达的声音。他躲在被窝内瑟瑟发抖,害怕,如此的害怕。怕鬼,怕死,怕热,也怕将头伸出被窝。 当听到一声鸡鸣后,许罗将被子拉开一个角,看到天方露出鱼肚白了,他才将被子踢开了。浑身都是汗臭,他完全没有意识到,只觉得自己又熬过了一个可怕的夜晚。他安心地闭上眼睛,耳畔时不时听到早起的村民,去田地里的路上聊着家常。听到骑自行车去镇上买菜的声音,孩童玩耍的声音,这些全部成为了他安眠的药物。 第96章 记得我的好 下午两点半的日光正晒,许罗从混乱的梦境中醒过来,一身的热汗正滴落着,他呆滞地坐在床上,眼睛看到外面被炙烤的地面,不绝于耳的蝉鸣在日光中,疯狂地演奏着。 他摸着瘪着的肚皮,转头看了一眼桌上的碗筷,孤单单地站在桌面上,与他无言的对视着。饥饿的感觉,迷幻地袭上他的眼睛。周围的一切都在旋转,很像小时候坐过的摩天轮,只是这眩晕感令他作呕想吐。 冰凉的触感贴在许罗的脸颊上,他这才发现家里多出了两个人。聂鸢正拿着冰饮和饭菜,看到他恢复了清醒,就将手里的东西塞给他了。许罗捏着冰凉的饮料,弱弱地问:“你们是谁?” 为了躲避臭味,站在后门那里的青阳喊着说:“别问那么多了,给你饭吃还这么多话。”许罗咽了咽口水,小声地答:“我不吃陌生人的东西。”“你怕我们下毒吗?”青阳捏住了鼻子,这房子真的是太臭了,她不悦地道。 “怕死。”许罗注意到青阳的表情,转而又落魄地低下脑袋:“这儿很臭,你们还是出去吧!”说着他慢慢地拆开塑料袋,拿出里面的饭盒。青阳看着他一系列的动作道:“你不是怕死吗?那你还吃?”“怕饿死。”许罗塞了一口饭在嘴巴里咀嚼,含糊不清地回答着。 盛夏的风是狂热的,热浪滚进前门,又从后门出去了。许罗坐在后门的门槛上,小口地喝着冰饮,看着青阳摘取着后院杂草中的野花。聂鸢则靠着后门旁边的墙壁,眼神定格在不远处波澜不惊的小沟里问:“你妈呢?你爸不管你,你妈也不管你吗?” 许罗的嘴角扬了起来说:“幸亏我妈跑了。我妈长得好看,说不定能找到更好的男人。”“你倒是看得挺开。”聂鸢将目光落到许罗的脸上,他的笑容逐渐消失不见说:“我妈跟我约好了,一旦她过得好了,就会接走我的。可她真的会要我这个拖油瓶吗?” “你在怀疑她?”面对聂鸢的问题,许罗扯了扯嘴角,他摇着头,蓬松的乱发滑稽地摇出了头皮屑:“我怀疑我自己了。我答应我妈做个好孩子,但我觉得我的力量要用完了。我害怕变成我爸那样,可我已经没脸没皮了不是吗?” 聂鸢什么也没有说,原来许罗一直害怕,这成为了他的一种常态。怕黑,怕鬼,怕饿,怕死,怕被抛弃,怕成为讨厌的人。青阳对于浑身散发着臭味的许罗,没有任何的好感。她离他远远的,假装对野花很感兴趣。野花的气味并不芬芳,甚至夹杂着某种类似中药的苦味,残留在她的指尖。最后她嫌恶地将野花们丢在地上,跑到小沟前清洗着自己的手。 岸上的大树垂下厚重的枝叶,将青阳包裹在树荫底下,她舒适地脱了鞋袜,将脚泡在小沟里。清凉的水接触到脚背,令她心旷神怡。不知哪里来的花香,窜入到鼻子里,这样的午后实在太美好了。 这美好很快就被打破了,伴随着许罗扑通一下跳到小沟里,溅起的水花惊得青阳立刻把脚收回来:“你要死啊!干嘛突然跳沟里!”许罗将头沉在水里,用手搓洗着头发,青阳发出“咦”的一声,想到自己刚才还在沟里泡脚,一时间感觉头皮都在发麻。 没有洗发水,没有肥皂,怎么洗头发,头发还是那种油腻的触感,沾上了水,还显得更生硬了些。身上也是糊了一层汗油,不管怎么搓,他都没办法感受到皮肤洗净之后的舒畅。许罗浸在水中,缓慢地游着泳问青阳:“你妈妈呢?你有没有很想她?” 被问话的青阳,整个从脚底泛着寒意。她沉闷地盯着许罗的眼睛,仿佛穿越了十几年的光阴,回到了遇到许罗的那个公园。“关你什么事!”青阳没好气地吼回去,转身朝着村落的方向走了。聂鸢静静地跟在青阳的身后,不发一言。许罗和青阳之间,似乎有某种共性,而这是引发青阳脾气越来越坏的诱因。 夜里不知怎么下起了暴雨,原本热气的空气,被这场暴雨浇灭了火,凉风嗖嗖而来。许罗裹紧了身上的被子,闪电不时划过天空,照亮半条路,他甚至都能看到对面被风刮在树枝上的塑料袋。雷声阵阵,将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雨水落入到屋子内,缓缓地汇聚成了小小的沟渠。 这夜实在难以入眠,他从被窝中掀出小小的缝透气。一个身影突然乍现在门口,吓得他喊了出来。那人站在雨水当中,浑身已被浸得不断滴水,瘦高的身形,显得如一具干尸吊在那里。直到又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照亮了那人的脸。许罗才掀开被子开口道:“爸,你回来了啊!” 瘦高的男人手里提着厚重的塑料袋:“爸给你带好吃的来了!烧鸡呢!”男人不顾一身的雨水,直接坐在床铺上拆着袋子。在男人拆袋子的空隙,许罗小声地问:“爸,你是不是又被关了好多天?这烧鸡的钱,是不是。。。。。。” “哎!你这孩子问那么多干嘛!爸给你吃的你还不要是吧!”男人摸黑扯下一个鸡腿,塞到许罗的手里:“好久没吃肉了吧!快吃快吃!”说着自己也扯下一个鸡腿大快朵颐起来。许罗咬了一口鸡肉,凉透后的烧鸡早已失去了香气,取而代之的是极其油腻的口感。他如同嚼蜡地吃着,尽量挤出笑容:“爸,你真厉害!” 男人又扯着鸡胸肉,塞到嘴巴吧嗒吧嗒地吃起来:“看吧!没有你妈,咱们爷俩不也过得好好的吗?!”他顺手在床单上擦了手油,忙不迟疑地继续撕扯鸡肉:“以后你赚了大钱,也要给爸爸买烧鸡吃哦!”“恩。”许罗简单地回答着,哽在喉咙的鸡肉,怎么都咽不下去,进不了胃里。 烧鸡还没吃完,他们就被几道强光照了眼睛。几个身穿警服的男人,看到了许罗父亲的脸后说:“没错,就是他了!”他们一拥而入,将许罗的父亲戴上了手铐:“前段日子乱搞男女关系,现在又入室盗窃!你可真不得闲啊!”警察们控诉着许罗父亲的罪名,许罗父亲装疯卖傻地答:“我听不懂你们再说什么!你们污蔑我!” “污蔑!那这烧鸡的钱哪里来的?还有剩下的钱呢!”警察们指着地面上的鸡骨头,质问着许罗的父亲。许罗父亲一屁股坐在地上喊:“我自己挣的钱!”“监控都拍下来了,你还赌博了是吧!剩下的赃款都输光了是吧!我们有的是人证物证!”他们将许罗父亲拽起来,往门外拖去。 许罗僵硬地保持着捏着鸡腿的动作,能在闪电中看到父亲装赖的笑脸:“我错了!我错了!”接着他对着许罗喊:“儿子!你以后挣了大钱了,爸爸也算熬出头喽!” 不知什么时候门外已经清净了,连雨也不落了。许罗手里的鸡腿,往床上滴着油。塑料袋中剩下的小块残留鸡肉下,渗出了厚重的油脂。村民们从他屋前走过,指指点点地说着什么,许罗什么都听不到。直到鸡腿发出馊掉的气味,引来了不少的苍蝇。。。。。。 第97章 打碎你的影子 “拜托你们了,能不能告诉我,我爸到底怎么了?”许罗如同往常一样的装束,蓬松凌乱的头发,打着赤膊,穿着大大的短裤,赤足站在镇上的派出所里,询问着父亲的情况。 “你爸是在城里犯的事,我们怎么知道?他被大城市的警察捉走的,又不是我们捉走的。”他们将许罗赶了出去,许罗无奈地走在大街上。皮肤已经被晒得黝黑的他,再加上这样的模样,引得不少人对他避让不及。 爸爸再也没有回来过了。听说他坐牢了,也听说他跑到北方去了。听说?听谁说的?听二婶儿说的,二婶你听谁说的?我听五叔说的。。。。。。村民中不断聊起了关于许罗父亲的话题,许罗形单影只地走在夕阳下,看到大家投以同情的目光。 在同情的目光下,大人们教育着自己的孩子:“不要跟他玩!他爸不是个好人,他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他在众人的关切又鄙视的目光中,回到了自己没有门的屋子。床单上的油渍已经又发黑的迹象了,苍蝇落在上面迟迟不肯离开。 “我也是一个苍蝇啊!只是不会飞而已!”他扑倒在臭气熏天的被窝里,迎接着夜晚的到临。他似乎已经与夜融为一体,微风吹过这异味的屋子里,里面的一切都如同死物。桌上生了灰的碗筷,地面干涸的水渍,床铺上那一坨生物,他们都失去了生命力,枯死在这儿了。 白天与夜默契地交替着,原本坐在屋内的少年不见了。风从前门而入,从后门吹出,掀起一地的灰尘。屋内的蜘蛛网浓密地布满了,有虫子在被窝上产卵,生出了新生命。夜里这间屋子还会发出啊呜啊呜的怪音,它慢慢成为了孩童口中的鬼屋。 许罗开始流浪在镇子上,为了填饱肚子将手伸进了别人的口袋。不熟练的手法,被围观过来的人拖到了垃圾堆里暴打。为了躲避下雨的天气,他瑟缩在店家的屋檐下,被人拿着棍棒赶回到了大雨中。他的脚趾甲犯了黑,手指甲也长得老长,堆积了厚厚的污垢。他好像变成了爸爸,又好像爸爸变成了他。 妈妈什么时候出现的?他忘记了。妈妈遵守了承诺,接他离开了流浪的大街,远离了食不果腹的日子。再也不会热了,空调的风那么凉爽。再也不会怕黑了,床头灯的温暖光芒映着他的脸。再也不怕雷雨天了,拉上窗帘就把雷电隔绝在外了。再也不用害怕鬼了,关上了门一切都安全了。再也不用等到天亮睡觉了,他终于在夜里熟睡了过去。 可是有什么不见了呢?他穿着名牌的衣服,脚踏着最流行的新款鞋,打个电话就会有很多人来陪他。他路过橱窗,看着映出来自己发呆。店内的店员热情地招呼他:“帅哥!进来看看我们这季的新款!”他摇了摇头,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店员又开口道:“也有新款女装哦!可以送给你的女朋友哦!” “女朋友?”好新奇的词啊,许罗摇着头还是走了。他在镜中看到了自己的脸,长得那么像雨夜中那个瘦高的男人。无形之中他居然变成了父亲,这样的自己,令他越来越恐惧。 路过群租房的时候,一个女人正被男人追着暴打,女人边哭边跑:“救救我!谁来救救我!”好熟悉的场景啊!他看到了父母的缩影,母亲终究比这个女人幸运点,她脱离了苦海,也带自己脱离了苦海。可他又开始害怕了,这张脸这张脸。。。。。。“妈,能给我一笔钱吗?有点多。”直到银行卡到了账,他走进了医院。 父亲的模样已经面目全非了,他笑着抚摸着自己新生的脸,感觉自己重新投了一次胎,一切都重新来过了。“我的新生派对!”许罗站在舞池中,举着酒瓶对着朋友们喊着,朋友们一呼百应地摇摆着身体,庆祝着他的新生,他的新面孔,他的新生命。 喝得乱醉如泥的他,和友人三三两两地搭着肩膀,走在午夜的大街上面。宽阔寂寥的大街,连车辆都少得可怜。他们摇摇晃晃地唱着歌,许罗起得开头,是一首非常土的歌曲。一对情侣路过他们身边,男人小声地吐槽了一句:“小瘪三。” 一股火不知怎么冒了上来,他龇牙咧嘴地冲上前去拉住男人的衣领:“再给老子说一遍。”男人为了在女友面前逞强,强撑着道:“叫你小瘪三喽!怎样啊!”“干他!干他!”友人们怂恿着他,不知是谁递给了他一把瑞士军刀,又不知是谁将他的手推了出去。 女人的尖叫划破了天际,让他想起了屋前的雷声,在半模糊的意识里,他仿佛看到父亲就站在那里,大雨倾盆而下地落下来。父亲走到他身边说:“我给你买了烧鸡。你以后有了出息,也要给我买烧鸡。” 许罗大笑了起来:“我要给你买烧鸡!烧鸡!”他摇摇晃晃地举着鲜血染红的刀子,在空气里来回比划着:“给你买!我有出息了!”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友人们都不见了,越来越清晰的哭声传到耳朵里。倒在血泊里的男人,已经没了气息。跪在地上痛哭的女人,一边打着电话求救,一边恐惧地看着许罗。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逃开,却被两个女人拦住了去路。“别逃,你会后悔的。”他揉了揉眼睛,认出了十五岁时见过的两个人。“如果你逃走了,你知道替罪羔羊是谁吗?你的父亲。”聂鸢按住他的肩膀,力道大得让他有些疼痛。“未来的你,就是要我们来修正这个错误。当然你可以拒绝,胆小鬼!”青阳的口气还是那么冲,许罗渐渐地冷静下来,直到被警察带走,他都没有开口讲话。 隔着厚重的玻璃,许罗看到了哭肿了眼睛的母亲:“我的儿啊!你的命为什么这么苦啊!”一旁的办案民警无奈地摇头,这些家属啊!为什么不觉得受害者可怜,反而心痛施暴者。许罗想拭去母亲的泪水,却只能无能为力地劝道:“妈妈,对不起。受害者家属的诉求是什么?”母亲抽抽噎噎地答:“死刑。” “恩,判决也是这样的。”他太过平静的模样,令许母哭得更大声了:“孩子,你是不是傻了!我们上诉!你也是无知啊!应该给你改过自新的机会啊!你是喝了酒才糊涂的啊!”“妈,我爸也是因为心情不好才打你的,你不是也没原谅他吗?”许罗认真地回答着母亲的问题,许母哭得将近昏厥过去:“傻啊!傻!我是造了孽啊!我不该把你丢下的啊!” “妈,我想见我爸。”许罗露出了一个笑,释然的笑。许母从未见过的笑容,许母只哭得死去活来,觉得许罗疯掉了。“妈,行刑前,我真的想见见我爸。这是我唯一的请求。”他的眼睛里涌起了亮晶晶的东西,猝然滑落了下去,一声声地低喃着:“我想见他。” 第98章 我的心终于安静了 当树叶枯黄,再也没办法牢牢抓住树干的手,只能萎靡地落了。一片又一片地铺满了路面,被人来人往的踩踏着,完整的树叶纹路碎了,它们四分五裂地再被清扫集中,点燃了一把火全烧了。 秋天来了,许罗也见到了父亲。父亲除了眼角多了些皱纹,基本没什么改变。听说不操心的人,会老得比较慢。许罗细细地观摩着父亲的模样,他往下瘪着嘴巴,神情漠然地问:“你是我儿子?长得不像啊!” 许罗没有回答他,他又开始絮絮叨叨地自言自语:“难道我眼睛近视了?”他装模作样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副平光眼镜,居高临下地俯瞰着许罗的脸,摇着脑袋对警察说:“警官,这不是我儿子。我儿子跟我长得可像了,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啊?” “爸,我整过容。”许罗开了口,许父在看到资料记载后,才哦哦地点着头坐下来问:“你怎么把自己整牢里去了?”许父咂摸着胡渣,似乎在品味着中午喝的酒:“你妈过得真不错呢!找了个有钱人呢!今天中午他们请我吃饭的酒店,好家伙真的好好吃啊!那个鲍鱼啊!哎,你肯定吃过啦!你妈那么疼你!” “真是的!你自个儿享福去了,丢下你老爹我活得穷困潦倒啊!真是枉我生了你啊!”许罗撑着下巴,听着许父的唠唠叨叨。这么多年了,他还是一直没变。“你妈也真是的,自个儿找了个有钱人,也不帮我找个富婆什么的。我觉得我长得也还成,不然你妈怎么会跟我结婚是吧?”许父自我催眠着自己,一副自己时运不济的样子。 那句“你怎么不问我妈为什么跟你离婚呢?”被许罗憋回了回去,他打断了许父问:“爸,你现在住哪儿?”许父长叹一口气,摆着手说:“别提了!那年被捉去坐了几年牢,去南方做了点小生意。结果又因为赌马的恶习,生意全部扑空了,新老婆怀着我的孩子呢,六个月了,硬是瞒着我打了。” “那你新老婆呢?”许罗问着,眼睛里充满了知晓一切的神色。许父拍着大腿:“千万别相信女人啊!我对她那么好,孩子打了就算了,她也跑了。后来听说她嫁人了,隔年就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简直气死我了啊!跟你妈一个德行啊!哎,不提也罢!” 许罗摆弄着自己光秃秃的指甲,想起以前长长的指甲里,装满了污垢。“不过你妈得了报应了。你看她儿子不在牢里待着吗?这样想着,我好歹心理平衡点呢!”许父自以为是地摸了一把自己浓密的发:“所以说啊!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 “老家的房子还在吗?”许罗摸了一把自己的寸头,心下喊道真好,我没有那样的头发了。许父懒散地倒在椅子里,穿着凉拖的脚丫,露出黑乎乎的脚趾:“在啊!不然你爹我住哪里啊!真是可怜我了,一把年纪了,还要住那种屋子。连门都没有,真叫人害怕!你说现在社会这么乱,太让我忧心了!我真是怕得没晚都睡不着觉啊!” 许父翘着二郎腿,满脸的忧心忡忡:“等你出来了,帮爸爸修修好。起码给安个门吧!那样好歹是个家吧,连门都没有算怎么回事啊!”他点燃耳朵上别着的一根烟,醉生梦死地抽起来道:“这贵的烟就是不一样!劲真足!你后爹混得挺不错啊!” “后爹不是一开始就这么有钱的,是和我妈一起打拼下来的。”许罗平静地看着许父的眼睛说,许父拍了一下大腿道:“对了对了!那个你妈和我离婚的时候,已经跟你后爹好上了吧?!这样在法律上,是不是什么过错方,要对我进行赔偿啊?!”他抓着脑袋,硬是想不出专业的名词,便问许罗:“哎呀,你们年轻人学得肯定比我好啦!你给我讲讲,我是不是可以要你妈付出轨费啊!” 许罗极其平缓,且一字一句的说:“爸,我没有上过一天学,我不懂。”“你看你妈是不是!那么有钱都不让你念书!完全是不重视你的思想教育啊!难怪你犯了错误了!不过没关系啊!好还改造,出来后还是一条好汉!”许父意气风发地鼓舞着许罗,许罗嘴角泛起了轻蔑的笑。 “爸,好好生活吧!把老家后院的杂草除一除,种点菜不是很好吗?”许罗不再看许父了,他将目光投向窗外的白云,秋空下的云朵,像极了被夕阳洗过的颜色。这黄昏的场景,莫名将他重叠在当年的小镇街上。他就是背着一身的夕阳,孤零零地走到村子里的。 “好好好!等你出来了以后,可以跟爸一起种啊!我记得你爱吃土豆是吧?还有花生米!咱们就种这些好不好?!”许父眼角笑出了厚重的鱼尾纹,许罗发现其实他老了。他的牙齿稀稀拉拉的,颈子上布满了褶子。他有点恍惚,有种时光冲冲而过,又觉得一切从未发生一般:“爸,我累了。你先回去吧!” 许父的烟正好抽完了,他将烟按灭在烟灰缸里,大咧咧地站起身:“那爸改天再来看你吧!”他头也不回地朝着外面走去,潇洒的背影映在许罗的眼里。 “哎,我儿子判几年啊?!”许父得瑟地问着警官,想着是不是可以从前妻那里,多蹭几顿饭,在她新老公那里,多顺几条烟。警官头也不抬地答:“明天就死刑了,他犯的是杀人罪。” 他如遭雷击地跑回到探视室,许罗已经被带离走了。他能从门缝当中看到许罗的背影,暗蓝色的牢服,显得过于大了,许罗套在里面显得轻飘飘的。“罗儿!罗儿!”许父扯开喉咙喊着许罗的小名,许罗没有回头。这是许父第一次目送儿子的背影,这也是最后一次了。 暗夜降临到狭窄的牢屋内,透过小小的窗户,许罗没有看到月亮,连星星都躲起来了。他躺在仅能容纳一人的床铺,在黑暗中伸出了手,体会到了什么叫伸手不见五指的暗。他的心很静,一点都不害怕。在那些需要光芒,需要窗帘,需要门的日子,才能安稳入睡的自己,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眼皮越来越重了,这种舒适的疲劳感,以及前所未有的轻松感,让他彻底释怀了。原来真正的新生,是这样的感觉,今夜很美啊!他对着浓重如夜的空气说,我再也不逃了,此心安处是吾乡。。。。。。。 第99章 最后的温情 十多年的错误,不过短短几天就成功的改变了。聂鸢站在树荫之下,再次望向许罗的屋子,没有之前的翻新的房间。房子的小部分一边歪斜塌了下去,堵住了一半的门。后院的杂草肆意生长着,密密麻麻地遮挡了一切。 青阳主动踏出了荫凉区,朝着那间屋顶都漏光的房子走去。阳光正好,透过破掉的屋顶,照进来不少的光斑。厚重的灰尘和蜘蛛网,覆盖了这里一层又一层。那张桌子不知什么折了脚,如同这房子的儿子般,滑稽地歪着同一边的方向。桌上放置着一个看不出颜色的碗,碗口缺了好几块,坑坑洼洼地让青阳移开了视线。 泥土地面上洒落着一双筷子,木制的材质已经让它们生出了不少霉斑。她的视线落到许罗经常坐在的床铺上,薄薄的被褥包裹着什么东西,被单上的灰尘,在光芒里疯狂地飞舞着,相当的张狂。 “唔。。。。”一个厚重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被子突然被掀开了,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坐起了身。他抓着自己发痒的头皮,又用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脸,眼睛灰败地眨了眨,嘴巴吧唧吧唧地嘟囔着什么:“唔。。。。午饭时间了。” 他似乎没有看到屋里多出了一个人,自顾自地下了床,捡起地上的筷子,又拿着桌上的碗。一边伸着懒腰一边从一半的门出去了,青阳不紧不慢地跟在他的身后,他歪歪扭扭地走着步,脚步怪异至极,像是跳着奇怪的舞步。 “婶儿!借点饭吃嘛!”他无赖地往一个村妇身上靠,腆着脸地道。村妇狠狠地推了他一把,气急败坏地吼道:“谁是你婶啊!这么大的年纪了,也不知道害臊!”女人取下脖子上搭着的汗巾,如同瘟疫一般擦拭自己的胳膊。“要死啊!要死啊!活该你白发人送黑发人啊!”女人从屋里拿出一簸箕的剩饭,撒到地面上喂食着自己养的鸡崽。 男人冲到鸡群当中,手忙脚乱地抢起来:“让开!让开!这是我的!”他捡拾着地上的米粒,混合着泥土渣和鸡屎,丢入到自己的碗中。女人吓得跑进屋里喊自己的男人:“他爹,把这神经病赶走!”里屋的男人冲出来,拿着笤帚赶着他。他躲避着笤帚,还不忘拿起自己的碗,又走着滑稽的步子,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活该啊!活该!好手好脚地不去自力更生,非要偷鸡摸狗!活该被人打折了腿,打成了白内障!我呸!”女人不解气地骂着,朝地上吐着痰,鄙夷地进了屋。 男人拿着碗里混合不明的东西,往嘴巴里塞着:“你们懂个屁啊!还不是我前妻不给钱我花吗?不然我能这么惨吗?”他笑嘻嘻地扭曲走在大路上,一群小孩子路过他身边,他开心地喊:“罗儿,晚上回家吃饭啊!爸爸给你烧鸡吃。” “疯子!”孩童们纷纷作鸟兽散开了,许父抠着鼻子不屑地骂:“你们才是疯子呢!”他紧紧地抱着自己的碗,哼着小曲儿又往下一家讨饭去了。 青阳没有继续跟上去,她停驻在原地,想起许罗问自己的话:“你妈妈呢?你有没有很想她?”心脏深处传递一下一下的刺痛,她明白了许罗的抉择的意义。因为许罗终于作为了自己死去了,而不是作为许父的影子活着。 在等候回城的大巴站里,青阳轻轻握住了聂鸢的手:“聂鸢姐,对不起。”聂鸢没有说话,她心如死水般地等待着大巴。来的时候是三个人,回去的时候只剩下两个,带着对他的回忆和过往,怎么都无法释怀的窒息感。 巧合的是来接她们的大巴,是来时的同一辆。走上大巴的时候,聂鸢在阳光的幻影下,恍惚间看到许罗就坐在之前的位置。她带着被指引的思绪,坐到了许罗曾经的座位上,想体会当时的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下午的光芒在窗帘的隔绝下,还是透过几缕微弱的光芒,停留在她的胳膊上。聂鸢慢慢拉开了窗帘,那刺眼的光辉,令她微眯起了双眼。待完全适应后,她张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便是漫天漫地的金色。 芦苇林披上了金色的战衣,在风中英姿勃发地舞动模样,异常的至幻。车子发动机的声音全都不见了,世界寂静无声了。聂鸢的眼睛里,是装不下的景色。那路边孤零零的野花,如泣如诉般地讲着悲伤的故事。被大风吹拂而分离的蒲公英们,没有丝毫分离的痛楚,而是洒脱地欢歌。电线杆上三三两两的麻雀,正闲话着家常。 苦与乐,笑与泪,孤独和狂欢,分明是对立的双方,又奇妙地结合在了一起。许罗的害怕,有那么的多,最后似乎伴随着他的消失,一并埋葬了。聂鸢想起了最后问许罗的话语:“你恨你爸吗?”许罗听到这个问题笑了起来:“恨这个字眼,有多大的意义呢?!你恨一个人,爱一个人,对方感受不到的话,那也不过是你一个人的独角戏。完全没有意义的,我恨我自己罢了。” 如果说之前的许罗,是出于报复许父的心理,选择让自我灭亡,获取得到报复的快感,那他完全是失败的。一个人的形成已经被全身心的腐坏,又怎么可能会有那丝毫的温情在呢?所幸的是,许罗最后找到了那丝温情了,不在许父的身上,是在于他自己。勇于承担自己的罪过,释怀自己的过去,无需任何人为自己买单。他做到了,成功摆脱了许父的缩影,只成为他自己。 田野地里,不少孩子奔跑着,他们欢笑着,追逐着,对于这个世界的好奇,从未就没有消亡般。短短的追逐,就能让他们展露笑颜,看到飞过的蝴蝶,就能惊呼雀跃起来。宛如被光芒厚爱的他们,镀上了代表着勇气的金色盔甲。他们一往直前,所向披靡的模样,消却了一切的丑恶。 许罗最后看到的是这些吗?聂鸢收回目光,重新拉上了窗帘。世界的嘈杂,重新铺天盖地从各方而来。引擎的轰隆声,车内空调的呼呼声,旅客小声的谈话着,小孩子咬着薯片的嘎嘎声。聂鸢困倦着闭上了眼睛,期盼做一个空白的梦。 第100章 改变 试卷堆得老高一摞了,秦风依然没有放过云晓祁的意思,他指着刚批改好的试卷说:“这几道物理题,你错过好多次了。还有这边的英语语法问题,以及你的词汇量还要加强。化学公式一看就是错的,你怎么回事啊?还有生物的细胞问题,不是最简单的吗?作文偏题严重!” 云晓祁摸着发黑的眼圈,揉着双眼:“哥,从昨天早上做试卷,一直做到今天的凌晨三点钟,我都快不行了!”“到了四点钟你就可以休息了。睡满四个小时,就继续开始学习。”秦风拿着红笔的手,一直批改着卷子,连头都没有抬。 “恶魔!”云晓祁实在受不了,直接倒在地板上闭上了眼睛,放松的感觉实在太舒服了,他有点飘飘然地就要睡过去了。秦风终于停下了笔:“你浪费掉的时间,远比你现在付出的时间多。你难道要把你付出的代价,归结到她的身上吗?” 云晓祁睁开了眼睛,不开心地答:“一切都是我的原因。”他坐起身子,看到秦风脸上的倦容不比自己的少。他用酸胀的手指,重新拿起笔写着试卷:“哥,你不是要去国外的项目吗?是不是等你研究生毕业就去?”“被取消资格了,换成了另外的人。”秦风毫不在意地回答着,却发现云晓祁不动笔了。 “怎么了?”他不得不凑上前去,以为云晓祁碰到了不懂的题目。云晓祁言语间全是苦涩:“哥,不觉得很可惜吗?你那么努力,那么用心要去的项目,就这么被顶替了。那么我这么努力又能怎么样呢?”“说这些丧气话做什么?这是最无用的控诉。因为不努力,你就连机会都没有。我好歹与机会擦肩而过过,难道你想一辈子,连好机会的脚都摸不到吗?”秦风瞪了他一眼,一份试卷又搁置在了云晓祁的面前。 云晓祁心里升腾起不知什么复杂的心情,眼泪从疲劳的眼睛里跑出来,顺带着鼻涕流到了嘴巴里。他一边擦拭着,一边写着试卷吐槽着:“哥,你衣服太土了!我看着没心情学习了。”“闭嘴!”秦风毫不留情地怼了回去,云晓祁撇了撇嘴巴,回看了秦风一眼说:“哥,你好像一直都是学生的装扮呢!就不能穿穿衬衫西服之类的吗?” 几份试卷甩到了他的面前,秦风顺利地让它们关闭了云晓祁的嘴巴。云晓祁写着写着就打起了瞌睡,倒在桌子上睡得不省人事了。秦风打着呵欠,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出了门。 凌晨四点半的天空,呈现出暗暗的蓝色,周围的街道都被渲染着这层冷色,有点寂寥和寒冷。他套上自己的卫衣外套,背着自己的双肩包,走在安静的街道上。 一排排的商户都关了门,唯独一家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店还亮着灯。秦风走进店铺内,选购了一桶泡面和两个饭团去结账。收银员是个三十多岁的妇女,她一边扫着码一边问:“要高考了吧?!学习到这么晚?真辛苦啊!” 秦风冷漠地解释着:“我二十四岁了,不是高中生。”中年妇女哦了一声,打量了一下他又说:“那你穿得倒是挺年轻的哈!”他打了开水泡了面,坐在店内的椅子上拆着饭团。或许是近来自己平易近人了些,云晓祁才对自己吐了吐嘈吧! 不知为何他竟感觉到局促,不断地往下拉着卫衣的衣袖,掩饰着卫衣衣袖偏短的事实。自己好像很久都不太与人交流了吧,周围人对自己的看法,全然抛之脑后。他低头看着自己卫衣里面的长T,略显幼稚的图案映在衣服上,不知怎么他难堪起来了。 咀嚼的饭团也哽在喉咙里,秦风开始思考起来,自己到底是活在了什么年纪了?手机在口袋里嗡嗡作响,他拿起手机看了看,是张裕思发来的消息。“秦风,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的力荐,我想我根本没有机会去到国外,和那么优秀的团队合作。” 秦风迟疑了片刻,敲打着键盘回复着:“这是很好的机会,虽然目前科研方向对女性依然存在着偏见,但你绝对可以做到更好。”隔了一会儿,张裕思发来一个惊讶的表情,继而发来一段话:“我没想到你会回复我。谢谢你,跟你在一个组里,我学到了很多东西。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不辜负你的期望的。”“加油。”秦风放下了手机,揭开了泡面的盖子。吃到嘴里的面泡过了头,而他却发觉自己也可以回到正常的轨道上了。 当他被一阵敲玻璃的声音惊醒时,坐起身才发现太阳早已高高升上了天空,光芒万丈地抚爱着大地。聂鸢诧异地提着一大袋的物品,隔着一道玻璃问秦风:“你怎么在这里?”秦风背上包走出来道:“给云晓祁补习呢!”聂鸢点点头:“是哦,晓祁好像马上要高考了啊!” 一阵风吹过,气氛变得沉闷起来。秦风找不到接话的茬,聂鸢找不到其他的话题。他无意识地抓着自己过短的袖子,好一会儿才问:“你家住这附近啊?”“是啊,我这不今天出来买了一堆东西吗?”聂鸢哈哈地笑着,脱口而出又道:“你衣服好像缩水了吧?!” “额。。。。。。”秦风迟钝了一会儿,有点不好意思地答:“不是缩水了,是小了,这还是高三那年买的。”这话要怎么接啊?聂鸢尴尬地呵呵一笑:“那衣服质量挺好啊!什么牌子的啊?”“杂。。。。牌。”秦风有点结巴地回复。 果然跟秦风这种只能谈公事的人来说,闲话家常对他来说太困难了。“我要回家做午饭了。”聂鸢打算结束尬聊,又觉得会不会不太礼貌,于是加了一句问:“你要一起来吃吗?”这样秦风会理所当然地拒绝,一切就显得很顺其自然了。“好啊!”出乎意料的答案,聂鸢有点呆若木鸡地愣了一会儿:“哦。我家在那边。” 秦风指了指她手里的塑料袋,她立刻接着话题:“是意大利面哦!还有牛肉鸡蛋那些,当然还有酱料啦!”秦风小声地打断她:“我是想说我帮你提吧!”“哈哈哈哈,谢谢啊!”聂鸢把袋子递给他,自己走到前面擦着冷汗,感叹着聊天真难。秦风在后面叹着气,社交真难。 第101章 插曲 聂鸢领着他走到一处有点历史感的楼栋前,边走边解释着说:“可能环境不是太好。”秦风没有说话,默默地跟在她身后上了楼。楼道是狭窄的,除了走廊尽头有个窗户,光照进来是有限的,始终显得这里有点昏暗。 她打开了房门让秦风先进去,秦风第一次走进女孩子的房间,显得有点拘谨地提着袋子,站在屋内一动不动的。房间确实比较小的,一张简单的床靠着最里面的墙,铺着简单的淡蓝色床单,小巧的床头桌上,置放一个蘑菇形状的灯,还有一些书籍。一扇还算大的窗户就在床头桌的旁边,而窗户的另一边则是小小的书架,上面整齐摆放着书籍和一些多肉。 沿着床尾的方向,是一扇门,上面被聂鸢挂上了厕所的标志牌。隔着床大约五步的距离,是一张日式的小桌子,它安静置放在淡粉色的圆形地毯上。一套玻璃制成的茶具其乐融融地聚在一起。 “你要不先坐一会儿?”聂鸢径直走到书架前,从架子顶取下空调的遥控器,开启了空调说:“今天天有点热,你先吹一会空调吧!我去厨房做做饭!”她从秦风手里拿过袋子,空出一只手推着秦风的后背,让他坐在地毯上:“可能有点不太习惯吧?没关系,我有懒人沙发!” 聂鸢自言自语地把地毯上折叠的沙发打开来:“这样靠着背会舒服些吧!”秦风脱着外套,不好意思地回答:“不用这么客气的。”她提着袋子走到一扇玻璃门前,推开门进了厨房说:“我的电脑在桌子下面,你可以拿出来玩玩游戏的。” 玻璃门重新被关上了,秦风透过玻璃看到她正笨拙地切着肉,一旁开着水龙头洗菜的地方,她完全无暇顾忌。秦风黑人问号脸地走进了厨房问:“你会做饭吗?”聂鸢认真地与猪肉作着斗争:“正在做啊!” “麻烦让一让。”狭窄的厨房走道里,秦风想去关另一头的水龙头。聂鸢侧了侧身子,秦风走过去关上了水,清洗着西兰花说:“还是我来切肉吧!你把这些菜洗一洗,再剥点蒜可以吗?”聂鸢放下菜刀,擦着额头上的汗:“那真是太麻烦你了。请!” 秦风和她又侧着身体换位置,他能看到聂鸢鼻尖上的微小汗珠,她举着沾着猪油的手,一脸开心地换到了清洗池道:“那蒜要剥几个呢?”秦风拿起菜刀熟练地在砧板上切着猪肉回复:“先剥个四五个吧!西红柿也要洗一洗,等一下做酱料。” “啊?!我有买酱料的。”聂鸢指着袋中的调料瓶说,秦风面不改色地继续切着牛肉说:“那些做出来比较败味道,用新鲜的食材最好。”她一脸不情愿地洗着西红柿,小声地低估着:“这还是我留给自己吃的呢!” 秦风装作没有听到聂鸢的话,继续雪上加霜地道:“然后把西红柿切好,我等会做酱料。”说话间秦风煮起了水,他侧着身子过去,在塑料袋里找着意大利面。 聂鸢拿着西红柿,走到砧板前面,拿起菜刀切着西红柿。秦风拿着面条看到她切得一大块一大块的西红柿,忍不住问:“你确定你会吗?”她手上沾着西红柿的汁水,举着双手转过身来:“难道不是这么切吗?” 恰好秦风走过来,两个人就对立地挤在了一起,聂鸢举着手,昂着头不服气地问着,秦风有点窒息,脸上有点烧的不适感。他仰着下巴,不去看聂鸢的脸说:“你让开我来切!”聂鸢螃蟹一样地移到水池边洗手,满脸的不悦。这个秦风事儿未免太多了吧!早知道自己就不提议要他来吃饭了。 “这是要做汤汁的,所以要切成丁才比较好。”秦风将面条放入煮沸的水中,着手修改着聂鸢的西红柿块道。看到他娴熟的刀工,引得聂鸢凑了上去:“哇!真厉害了!你为什么不当厨师呢?!” 她顺手将秦风落下来的衣袖,往上面卷了一卷:“做科研也不错啦!当我开玩笑吧!”秦风看到自己的衣袖被卷起,心里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像有只猫在抓,可又不觉得讨厌。厨房的温度毕竟有点高,聂鸢拍了一下手说:“你等等啊!”她拾起小冰箱上放着的小风扇,打开之后拿在手里对着秦风吹:“这样会好点吧!” “嗯。”秦风简略地回答着,不敢再看聂鸢的脸。他保持着冷淡的面孔,开始翻炒着西红柿说:“你把面捞起来吧!差不多了。”“好!”聂鸢放下风扇,直接挤着他过去了,她的温度与自己擦拭而过,好怪异的感觉啊!他捶打着自己的心脏,让自己的心静下来。 从厨房出来的时候,秦风大口地喘着气,跑到桌前倒了一杯水,大口地灌了下去。聂鸢端着两盘意面出来了,看到秦风涨红的脸说:“厨房真的太热了,我把空调再调低一点好了。”秦风意外地被水呛到了,捂住嘴巴咳嗽着道:“没事,我一会儿就好了。” “还是你说得对,果然自己做的酱料拌起来很好吃。”聂鸢吃了一口意面,满足地笑起来说。秦风吃了一口。反应倒是平静:“一般般吧!”聂鸢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他:“那什么食物才算是好吃?”“我也不知道。”这个问题似乎很苦恼他,他选择埋着头吃。原本是为了捧他的一句话,没想到陷入了僵局。 她想了好一会儿开口问:“张裕思的事情,是你推荐的吧?!”“我和吴左已经被取消资格了,小组里除开我们,就她最拔尖了。我没有推荐啊!她是实力在的。”秦风仿佛谈论着与自己不相关的事,只专注于跟眼前的意面战斗着。 “怎么突然就变了一个人?”聂鸢倒了一杯水说,秦风抬头与她目光对视着答:“是我以前太执拗了吧!今天凌晨坐在便利店的时候,不知怎么想起了很多,好像就我活在了过去一样。” 过时的长T,幼稚的图案,变小的卫衣,无时无刻都在提醒他。秦风,你已经不是未成年的少年了,你早就是成年人了。不管在过去发生了什么,你都不可以继续停留了。。。。。 第102章 差距 “这样不是挺好的吗?能够做出改变,证明你想变得越来越好啊!”聂鸢吃完了最后一口面条说,秦风小口地吃着面条,陷入自己改变的怪圈内问:“我的衣服很奇怪吧!以前你们怎么都不提醒我一下呢?” 聂鸢憋住笑意喝了口水说:“拜托,你那副表情谁敢对你说啊!”她放下水杯,联想起他睡在便利店的情况问:“你是突然意识到这件事,所以在自寻烦恼吗?”秦风咽下最后一口面道:“我不清楚。今天倒是被便利店的职员说是高中生,心里怪怪的。” 空调的温度让秦风觉得有点冷,他拿起外套穿起来,露出的手腕上还是那块运动腕带。“要去逛街吗?”聂鸢收拾着碗碟问他,他拿着水杯的手明显颤抖了一下:“去商场?”秦风的紧张溢于言表了,聂鸢装作没有看到的去厨房洗着碗道:“你不是要改变吗?去热闹的地方呆呆不是挺好吗?” 商场的冷气很足,可能因为是工作日的关系,逛商场的人并不是很多。聂鸢怡然自得地走在商场里,引着身后一直低垂着脑袋的秦风,朝着男装区走去。 “秦风你喜欢什么风格的衣服?”聂鸢边逛边问着他,他紧张地哽了一下喉咙道:“就我这个年纪适合穿的吧!”聂鸢领着他进了一家职业装的店铺说:“那你买点衬衫西服之类的吧!”她招呼着店铺的工作人员帮秦风选购着,自己则坐在一旁的沙发上休息着发呆。 他拿着几件衬衫进了试衣间,惶恐地看着试衣镜中映出自己苍白的脸。脱下自己的长T,那些过往的痕迹悉数冒出来了,他手忙脚乱地套上衣服,扣衣扣的手都止不住地颤抖。秦风坐在里面的凳子上,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直到听到聂鸢站在外面小声询问:“秦风,你还好吗?”“不好。”他泄了气般地回答着,聂鸢伸了一只手进来:“可以拉开帘子吗?”“可以。”得到允许后,聂鸢探进来一个脑袋,看到他穿着一件衬衫,一脸的颓废。“你就只试了一件啊?”她指着其他没有被动过的衣服问,“好难,我没有在外面试过衣服。”秦风站起身,把剩下的衣服都拿起来说:“我都买好了,反正都是我的尺码。” “那你身上这件不换下来吗?” “不换了,直接扫码付钱不久行了吗?” “啊?!” 秦风在聂鸢震惊脸中,抱着一堆衣服去了柜台。“先生,你这件衣服需要扫码哦!”收银员礼貌地指着秦风身上的衬衫问,秦风正准备把颈子处的标牌拿出来,收银员也准备来帮忙的时候,他意识到了自己身上的疤痕,语无伦次起来地道:“我自己来吧!” 他显然不擅长这件事,两只手向后扒拉了半天,还是没有结果。收银员憋住笑意道:“先生,还是我来吧!”“能借我一把剪刀吗?”聂鸢把秦风推到沙发前坐下,转头问着收银员。 聂鸢拿起剪刀,轻松地将衣领后的挂牌剪了下来,顺便给他理了理歪掉的衣领。指尖的温度触碰过秦风的皮肤,他的脸又一阵地红起来。聂鸢把吊牌递给收银员,接着询问着:“买了这么多,应该给个折扣的吧!” “小姐,现在都是九折优惠呢!”收银员扫着码说,聂鸢不满意她的说法:”可是不是应该有个折上折吗?”她一边说着一边拿着其中几件衣服:“这几件不太合适,不需要了。”“我查了一下,您这些全要的话,是可以再折扣的。您看?”得到收银员的肯定回复后,聂鸢才让秦风刷了卡出了店铺。 刚走出店铺没几秒,聂鸢收到了手机消息一大堆一大堆地蹦出来,她认认真真地全部看完后,皱起了眉头:“岂不是还要去买礼服吗?”正好走到女装店的门口,聂鸢示意秦风等她一下,进去就选了一件黑色的连衣裙。选衣服到付款的过程不到两分钟的速度,让秦风惊讶地问:“你买衣服都这么快吗?” “参加宴会的衣服而已,我对这些不怎么上心,反正不都是。。。。。”说到这里她转移话题:“你还想买什么?”目光扫过他的手腕处:“一直戴着腕带跟现在的风格也不太像吧!”秦风抬起手看着手腕处:“已经习惯了。” 聂鸢没有说什么,带着他又去了休闲风的店铺,并叮嘱他这回起码试个两件再出来。秦风拿着一些衣裤进了更衣室,有点恍惚地举起一件衣服,左看右看之下自言自语:“现在休闲的衣服,都这么时尚的吗?”他扫了一眼自己衣袋中的卡通长T,有点嘴角抽动起来。他到底与社会脱节了多久了,居然还毫无察觉地过到了现在== 当秦风紧张地拿着衣服出来的时候,发现聂鸢并不在店铺内。“先生,您是要结账吗?”营业员热情地迎了上来问,秦风倒退了几步答:“额,等一会吧!”“这样不也挺好吗?比起职业风,你还是比较适合休闲的打扮吧!”聂鸢手中拿着小袋子走了进来说。 他静默地打量了自己这一身:“是吗?”“是啊!”聂鸢肯定着答案,帮忙给他剪下吊牌去扫码道:“还要继续逛吗?”“不了吧!今天已经到极限了!”秦风长叹了一口气,只想回家躲起来睡一觉。 走在分别的路口,聂鸢看着他满手的衣袋说:“其实没那么难,对吧?!”秦风艰难地“嗯”了一声,聂鸢没有压制住地笑出了声:“不好意思,因为你现在的样子很好玩才笑的。”他不知道怎么接话,正尴尬地愣在原地的时候,聂鸢的电话解救了他。 “好,是宣传方案的方向目标吗?我马上发给你。”挂完电话后,聂鸢将手里的小袋子塞到他手里说:“我先回去工作了,这个送你了。”秦风看到袋中的小盒子,猜到了这是什么物品。“如果要改变的话,继续留着原来的东西,不是太好啊!跟你现在的风格也不搭。”聂鸢已经走了好几步,对着他挥着手说。 “谢谢你。”秦风的话消散在一片金黄色的光辉下,而聂鸢已经走到了树荫底下,完全没有听到他的感谢。秦风与她毕竟是不一样的,他不管如何保持着冷漠,都无法克制他想与其他人产生联系的心。她是不管如何保持着热情,都永远抗拒与任何人有所关联。 第103章 一喜一悲 盛夏带着远方的热浪席卷了城市,街道上无处不散发着热气,趴在树干上的蝉,终日叫个不停。柏油马路上行驶着匆匆来往的车流,青阳坐在树荫下的休息椅子上,吃着刚买的甜筒。看到云晓祁走过来的时候,她抬头第一句话便问:“高考考得怎么样?” 云晓祁的脸上是藏匿不住的喜悦,他没有听到青阳的话,而是回复她:“她醒了!”青阳看到他手舞足蹈的模样,手中的甜筒在热气中,缓慢地融化着:“于榕雨醒了啊?”“她还跟我说话了,还问我这几年的情况呢,她。。。。。。”于榕雨真是云晓祁的话匣子,第一次看他主动说这么多话呢! 她吃着冰淇淋,听着云晓祁的话语,连听觉都模糊了,却能看到少年灿烂的笑容。在斑驳光影中,青阳有点恍惚地想着,自己原本想说的,是告别的话语。“祝你幸福。”青阳站起身来,打断了他的话。 “秦风哥和聂鸢姐说要请我们吃饭呢!一起去吧!”云晓祁打开手机,指着屏幕上的消息说。青阳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了。”“今天晚上的七点钟,你来吗?”云晓祁忙着回复着消息问。 “应该来吧!”青阳想了一会儿又问:“所以你考得到底怎么样?”“我都没有查成绩呢!榕雨姐姐醒了之后,我就光顾着高兴了。”云晓祁傻呵呵的地笑着,摸着自己剪完的头发道。青阳心底的邪恶泛了起来:“那你榕雨姐是不是要跟之前的男友结婚呢?”“我不知道啊!她开心就好啊!”云晓祁的傻笑映在青阳的眼眶里,她霎时间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云晓祁的世界里,压根没有她的位置。而于榕雨的世界里,也没有云晓祁的位置。唯一不同的是,自己一直在强求,云晓祁却傻气地顺其自然。 青阳回到家的时候,青树义正点燃一把香,插在神龛上。看到青阳推门而入笑着说:“我把你考试的好成绩,正告诉你妈妈和弟弟呢!”“爸,今天你会做晚饭吧!”青阳脱着鞋子扔在鞋架上,找着自己的拖鞋问。 “我都买了一大堆菜了,肯定做晚饭啊!你大伯他们也都来呢!都是来给你庆贺的。”青树义说完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时钟,拍着大腿道:“已经三点了啊!我得收拾收拾菜了!”青树义小跑着进了厨房,哼着小曲忙活起来了。 青阳穿上拖鞋走过神龛旁,扫了一眼照片中的母亲,一脸慈爱的模样,正微笑着看着自己。在淡淡的烟雾中,她的脸又模糊起来了。青阳打开卧室门走了进去,关上房门的时候,整个人支撑不住地坐倒在地上,不断地擦拭着眼睛里的泪水。 手机里的消息连续不断地弹跳出来,云晓祁搞怪的语言和表情包,引出了聂鸢的问号以及秦风的鄙视。看到大家都在呼叫自己的消息,她手抖着回复微笑的表情写下:“去不了啦!我爸说好多亲戚要来家里给我祝贺呢!” 发送键按下,消息便逃也似地离开了话框,迫不及待地站在了聊天界面里。听着大家有点可惜的样子,她又回复地写下:“下次再聚吧!你们玩得开心点吧!”发送之后她不由得想起了聂鸢,聂鸢她。。。。。是不是也总是背地里哭着,却还要照顾大家的情绪呢?! 第一次她学会去体会到别人的心情,想起许罗说的那些话,又回忆起了过去的自己,不禁哑然失笑。自己是有多离谱,错了这么多年,依然死撑着认为自己绝无过错呢?!一切都是那些人的错,是妈妈的错。 凉爽又安静的包厢内,散发着烤肉的香气。云晓祁美滋滋地翻着烤肉说:“聂鸢姐怎么还没来啊?!”秦风喝了一口水,准备用筷子夹云晓祁烤好的肉,被云晓祁打开了筷子:“不行!这是我给聂鸢姐吃的!”秦风强行夹了几块烤肉道:“我给你补习比较辛苦吧?难道不是该给我吃吗?” “你简直就是恶魔!”云晓祁幽怨地瞪着他说,过了一会儿他笑起来:“哥,你衣服换风格了哦!没那么奇怪了啊!”秦风正拿生菜包裹着肉片,往嘴巴里塞着说:“哦。”“真冷漠啊!”云晓祁吐槽着,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抱怨着:“聂鸢姐是不是不来了啊?!” 在他话音刚落之下,聂鸢拉开了包厢的门。她靠着门沿,满脸通红地摆着手抱歉着:“对不起,对不起来晚了。”她走进来关上了包厢的门,秦风适时地移向里面的凳子,聂鸢迷离着双眼就坐在了他的旁边。 酒气,好重的酒气。秦风转过头来问她:“你喝酒了吗?”聂鸢撑着下巴,正笑意满满地接着云晓祁夹过来的肉道:“公司的酒会,所以来晚了。抱歉。”她穿着上次选购的黑色吊带连衣裙,整个人醉醺醺地夸奖着云晓祁:“晓祁,你真的太厉害了!短短数月的时间,考出来的分数算很不错了!你太励志了!” 她塞了一口烤肉在嘴巴里,眯着眼睛笑着:“好吃!”云晓祁有点为难地看着秦风问:“聂鸢姐是喝醉了吧?!”秦风帮聂鸢倒了一杯水说:“你要不先喝点水吧?!”聂鸢兀自瞪大了眼睛推开了水杯道:“今天是来吃烤肉的,喝什么水啊!” 眼见着碗里的烤肉见了底,聂鸢抬起头问:“还有吗?我太饿了!”“姐。。。。。。我觉得你应该回去休息了。”云晓祁喝了一口饮料,镇定了一下情绪说。她捂住嘴巴,脸色不适地站起身说:“我去一下厕所。” 待聂鸢出去之后,云晓祁的眼神立马黯淡下来:“哥,聂鸢姐是不是有什么事啊?!我第一次看她这样。”说完云晓祁就要出去找她,秦风拦住了他:“我去看看吧!你要是真看到她心情不好,她反倒会责怪自己坏了你的兴致。” 第104章 心事 冲水的声音在耳边回荡着,聂鸢抱着马桶捂着自己刚吐完的嘴,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胃中不断翻滚着的恶心,让她不得不抱着马桶继续呕吐起来。酒精,烤肉,生菜,甜点,混合在一起还没消化的食物,全部变成一团团的污物,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按下冲水的钮,它们纷纷被水流带走了。如果水流也可以带走自己,那该有多好。她压抑着自己的哭声,顺手解下了缠绕着头发的发圈。披散下来的头发,让她有了点安全感。她歪歪扭扭得站起了身,打开了厕所的门。 没想到一出来就撞到了人,她低声说着抱歉,自己走在洗漱池前冲洗着自己的嘴巴。“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吗?”秦风担忧的声音,意外地冲到了她的耳朵里。她带着不可思议地眼神回头看了秦风一眼,转身继续冲洗着自己的手。过了一会儿,她觉得不对劲地再次回过头来:“你知道你在女厕吗?” “知道。”秦风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地回答,眼睛瞄向着地面。聂鸢抓着自己的头发,带着抓狂的表情朝他走过来:“你这不是找死吗?”她将秦风一把拉着往外面走,看到了门口摆放着的牌子:“清洁中勿进。” 她松了口气地说:“你早说嘛!害我虚惊一场。”她说完这句话,将清洗牌拿走,还不忘提醒着秦风:“下次不可以这样了。”“你都这样了,别在操心别人的事了行吗?”秦风扶住走着东倒西歪的聂鸢,有点生气地怼了回去。 聂鸢甩开秦风的手,有点失控地吼:“所以叫你们不要管我啊!这样不就好了吗?我也没必要操心这些事情!”她顺带踢了一脚清洁牌,靠着瓷砖壁歇息着。 兴许是聂鸢的声音太大,引得大堂中的不少食客,投来了好奇的目光。“我有事先走了,你帮我跟云晓祁说声抱歉。”吐完之后的胃,席卷而来的是一阵阵的疼痛。她保持着云淡风轻的模样,转身对秦风说。 “好。”秦风说完之后,上前就拽住了她的手腕,往包厢的方向走。聂鸢挣脱不开,恼羞成怒地低吼着:“你疯了吗?”推开包厢门的秦风,径直上前拿起聂鸢的包,对着目瞪口呆的云晓祁说:“你继续吃吧!我先送她回家,费用直接拿我的卡刷。密码是我生日。”他放下一张卡,云晓祁呆呆地接过来点头:“哦。。。。。好。”看着秦风毫不客气地狠拉着聂鸢的手腕,云晓祁还是忍不住地提醒了一句:“哥,聂鸢姐是女孩子。你别用教育我那套,用在她身上。”“知道了。”一句简略的回复之后,包厢的门被关上了,留下了呆若木鸡的云晓祁。 夜风温柔地吹拂着无人的街道,桥下的河水在月色下,一半明媚地波光粼粼,一半淹没在黑暗中,死水般的寂静。聂鸢走过这里,就不肯再走了。她的双手死死抠住桥栏,秦风只得松了手,靠着桥栏闷声不说话。 空气中弥漫着植被的清香,遥远的地方传来断断续续地靡靡之音,聂鸢的视线投落在黑暗的河水中,久久不肯离开。那至暗的颜色,似一个无尽的黑洞吞噬着她。秦风回过头看来,瞧着聂鸢失神的模样,又看到了她手腕被自己扣出的红印道:“对不起。” 聂鸢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她整个人的神思飘离了自我,想跌入到最黑暗的漩涡里,永远的消失不见。如同魔怔一般的她,令秦风有点手足无措地问:“你好一点了吗?我们回去吧!” “没有我们,只有我而已。”她不知怎么听到这句话,意味不明地回答着秦风。她踩着高跟鞋,不稳地走在忽明忽暗的路灯下。她若隐若现的身影,好似一阵风,会突然消失不见了般。等秦风意识到这点的时候,他已经无意识间握住了她的手。 聂鸢正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接着她怨气地将脚下的高跟鞋甩了出去。在路灯的照射下,秦风看到了她脚后跟的血痕。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开始大踏步地走在青石板的地面上,眼角里不知怎么就跑出来了无数的笑意,连抖动的眼睫毛都带着调皮的气息。 秦风忙着捡回她的鞋子,看到她正站在月色下,傻乎乎地仰头望着明月,眼底伸出无尽地渴望。聂鸢费力地踮起脚尖,举起自己的胳膊,想要去触碰着什么。看到秦风走过来,她按着他的肩膀,更加努力地向上抬着胳膊自言自语:“还是不行,为什么呢?” “要不要试试到我背上来?”秦风蹲下身询问着聂鸢的意见,聂鸢歪着脑袋,捏着自己的裙子醉醺醺的道:“裙子。。。。。”秦风这才注意到她的裙子是刚过膝盖的,确实不太方便。他站起身来,有点奇怪自己方才的举动,这不是跟聂鸢一样耍酒疯吗? 聂鸢继续踮着脚尖,想去摸到天空中那轮明月,最后她发现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的。她讪讪地放下了手,带着不可名状的伤感,寂寞地走在月色下,想要抓住光的她,最后还是被光抛弃了。直到秦风把她拖拉到休息凳上坐着,她才稍微清醒了一点问:“你怎么在这儿?” 秦风坐在她的身旁,解开自己的运动鞋鞋带,脱下自己的鞋子,放到聂鸢的脚边:“穿上吧!地上的碎石子太多了。”聂鸢摇着头,呼吸着静谧的月夜流光道:“我想去外太空。”“真麻烦!”秦风抱怨着蹲下身,把鞋强行地套在她的脚上:“我没有脚气,你放心吧!”他涨红着脸别过脸去,忽略刚才看到的裙下风光。 聂鸢看着脚下宽大的运动鞋,抬起脚感受着鞋子的晃荡说:“鞋子好大。”她站起身走动起来,鞋子随着她的走动,咕嘎咕嘎地掉着跟,她有点想笑地捂住肚子,脑海中不知回荡起很久以前的记忆。在那模糊的光影之中,她踏着不合脚的鞋子,走在家中的地板上。身后的姐姐愠怒地追赶着着:“鸢鸢!你给我停下来。” 她猝不及防地摔倒在青石板的路面上,浑身传递着麻痹的感觉。她还没来得及站起身,秦风就拽着她抱了起来:“走路就不能看着路走吗?好好的一条路也能摔了。”聂鸢被他这么一吼,吓得连话都不敢说了,默默地低着头,任凭替她拍打着胳膊上的灰尘。 “哎,流血了。”秦风皱起眉头,在月光下看到她擦伤的胳膊道。聂鸢吸了吸鼻子说:“没事。”她轻轻戳了戳秦风背着的包,小心翼翼地问:“能把我的包包给我吗?”秦风仰着头深呼吸了一口气:“对不起,我不该这么大声骂你。” 聂鸢揉着自己发痛的头,无奈地重复道:“秦风,把我的包给我。”“我说过了吧!我送你回去。”秦风上前一步紧握着她的手,放缓了自己的步伐,尽量与她同行地走在一起。女孩子的手都是这么软软的吗?看到聂鸢眼睛里流转的泪水,他别过头去,是自己太凶了吗?“我想去外太空。”聂鸢边走边抽泣着说,“好。”秦风温柔地回复着她。 第105章 心的涟漪 聂鸢睡得很沉,沉到第一次没有做梦,她真的做了一个完全空白的梦。当她睁眼呼吸着自己房间的气息时,昨晚醉酒的后发生了什么,居然都只记得些许片段了。她坐起身,捶打着脑袋回想着昨天的事,却只记得自己和秦风在厕所遇到的事。后面发生了什么呢? 她穿着床下摆放整齐的拖鞋下了床,走到小桌前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茶水中的香气让她掀开了茶盖,里面泡着一些茉莉花。聂鸢一屁股坐在垫子上,正古怪着怎么会有茉莉花茶,就看到了桌子上的字条:“冰箱里有做好的饭团,可以当做早饭或者午饭。”她拉开厨房的玻璃门,冰箱里的盘子上,果然封着碟子装好的饭团。 聂鸢拿着它们回到桌子前,尝了一口就明白了,是秦风的手艺。她看了一眼床头的闹钟,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半了。她一边吃着饭团,一边从包里翻出了手机,给秦风发了一条短信:“谢谢。”放下手机之后,又担心昨天的自己是不是很失态,忍不住再次打开手机发了一条:“昨天公司酒会喝多了,可能失态了。如果我做了什么失态的事,我现在道歉。” 信息发出去很久之后,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复。聂鸢舒了一口气,以秦风的性格来说,没有回复就是最好的回复了。她从桌子下拿出笔记本电脑,继续进行着下一个项目的策划设计。 坐在庭院的秦风,正向空中甩着飞盘,阿布一跃而起地叼住了飞盘,朝着秦风奔跑而来的邀功。手机在他身旁的地板上震动了一下,他拿起来看到了聂鸢的短信。当他准备放下手机的时候,聂鸢的另一条短信进来了。他盯着屏幕良久,感觉到有点窒息。他躺倒在地板上,望着头顶的天花板说:“秦风,你完蛋了。” 大大的红木桌子上堆满了文件,旖旎喝着咖啡,心力交瘁地翻看着其中几本道:“秦风最近怎么都不来这里了,胆儿挺大啊!”青阳把茶点准备好了放在了旖旎的桌旁说:“他不是挺忙的吗?”旖旎随手拿了一块糕点,塞到嘴巴里吃了一口就拧起了眉毛:“靠!这么难吃!不及秦风手艺的万分之一。” “哈?!你要秦风哥来你这里,就是为了给你做饭啊!”青阳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脸八卦地盯着旖旎。旖旎戳了一下青阳的脑袋:“哇,你们这些小孩子想法很邪恶啊!快去把污秽的东西倒出来。”青阳摸着被她戳疼的脑袋问:“你们不是男女朋友吗?那不是很正常,怎么就怪我想歪了?” 旖旎停下转笔的手,明白似地点了点头:“对哦!但秦风可不是会喜欢女人的哦!他的阴影会伴随着他一辈子,我只不过是帮他控制混乱的时空罢了。”“真惨,秦风哥看来是要孤独一辈子了。我可不想像他那样子,真是太可怜了。”青阳说着说着,就给旖旎按摩起了肩膀:“所以,给我过去的钥匙吧!” 听她这么一说,旖旎肩膀抖了一下道:“你是第一个要回自己过去的人。”青阳按住旖旎的肩膀:“我想回去,做我该做的事情。”旖旎沉思了一会儿说:“你跟秦风他们说了吗?需不需要他们陪你?”“我的过去不想要任何人参与。”青阳加大了力道:“给我过去的钥匙。” “你想怎么改变?”青阳被问的时候,有了些许的迟疑:“我心里有答案的。”旖旎瞪了她一眼:“你明明还害怕着,为什么要强迫自己?”青阳拿起盘子里的糕点,送到嘴巴里咀嚼起来:“没有害怕。就是对现在的人和事有所留恋吧!旖旎姐,能不能别把我的事情告诉大家。” 旖旎用手指敲打着桌面:“你什么时候学起聂鸢的风格了?”青阳环抱住旖旎的脖子问:“你一直岔开话题做什么,你是不想帮我吗?”“没有不想,只是你确定你想好了?不后悔了吗?”旖旎的眼神宛如鹰一般的尖锐,青阳没有被震慑到,她点了点头:“我想好了,不会后悔。” “看来有自己的认知和选择才是对的。”旖旎整理自己凌乱的桌面道,青阳按住她其中一个文件夹问:“那我现在有个问题问你,聂鸢姐应该是第一个回到过去的吧!你为什么没有给她钥匙?”旖旎抽出她按住的文件,眼睛里藏着深不可测的幽深说:“没有犯错的人,是不需要为过去承担错误的。” 青阳被她这么一说有点懵:“你什么意思?聂鸢姐跟我们是不一样的吗?那如果是这样的话,她为什么也会时空错乱呢?!她绝对不可能是无辜之人,我不相信。”旖旎压制不住地笑了出来:“你好像一直把她当成了假想敌啊?!聂鸢的事情我不会跟你说太多,她确实不是无辜之人,只是有些许不一样而已。” 走出旖旎的房子,青阳手中紧紧握着钥匙,生怕一松手它就消失不见了。她想起了云晓祁,他现在在做些什么呢?是不是在陪着于榕雨,还是忙着打工呢?与他相识的三年的时光里,那些过去似乎总也抹不灭他眼睛中的光。少年总是扛着光芒和黑暗,不会被光蒙蔽了假象,也不会被暗迷失了方向。 为什么于榕雨醒过来了呢?她为什么没有死掉呢!如果她彻底死掉的话,云晓祁是不是就会变成和自己一样呢?偏执,黑暗,嫉妒,恶意。。。。。。青阳苦笑了一下,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狭隘,她是那么容易被影响的人啊!不然怎么会导致自己的悲剧呢? 她努力回想起云晓祁刚来旖旎的屋子,怯生生却仰着头平视着旖旎的眼睛:“我的时空错乱了,我可以回到自己的过去吗?”旖旎懒得看他一眼,闭着眼睛继续自己的小憩。坐在一旁的青阳,轻蔑地哼了一句,翻看着手中的杂志。 没有任何人愿意去理会云晓祁,他如同一个跳梁小丑,站在房间的中央,孤立无援地站得笔直。秦风开了门走进来,拍着桌子跟旖旎吵起架来,在那天晨曦的光芒里,秦风和旖旎的脸在光晕下模糊得看不清楚。她无意间扫到云晓祁的表情,他正用好奇而有趣的眼神,直勾勾盯着旖旎和秦风看。 “你们在吵什么?”云晓祁搭着话,秦风和旖旎同时回头看着他吼道:“闭嘴!”云晓祁无语地举起双手:“该闭嘴的不是你们吗?我的耳朵在抗议啊!好吵啊好吵啊!你们听到了吗”他指着自己的耳朵,让它们动了起来。旖旎憋住笑意,一巴掌拍了秦风的脑袋说:“这小孩比你可爱多了!”秦风摸着被拍疼的脑袋,语气不满地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青阳合上杂志,很诧异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那么用尽全力地去融入到大家的话题里去。察觉到了青阳的目光,云晓祁歪着脑袋对她招了招手:“你好!大队长!我们一个学校的,你估计不知道我吧!但是我知道你,你在学校很有名!”他咧开嘴巴笑起来,青阳莫名地怒意升腾上来:“你无缘无故傻笑什么啊!真无语!” 第106章 答案 青阳坐在自己的房间内,眼睁睁看着窗外化为一片漆黑。她叹了一口气,拨通了云晓祁的电话。电话很久就被人接起,是云晓祁困倦疲惫的声音:“喂?”青阳的喉咙哽了一下问:“你怎么了?”“哦,我刚刚在睡觉。”云晓祁振作起来的声音,让她鼻头一酸:“你骗人!现在才几点你就睡觉?你是不是把于榕雨的疲劳,转移到自己身上了?” “没有啊!”云晓祁矢口否认了,青阳抽了抽鼻子:“你别装了!我都知道,我都明白。”电话那头的云晓祁叹了一口气:“这是我最后能做的了。她的前男友真的回来了,我。。。。。。我也要去上大学了。”青阳拽紧了拳头,低吼着:“为什么呀!你喜欢她你就开口啊!你为她做了多少,即使是威胁,你也要把她抢回身边才对啊!” 云晓祁被青阳的吼声吓住了,好半天才道:“我为什么做那种事情?她没有做错什么,我为什么要威胁她?还有她有她自己的自由,我不希望再听到你说这些话了。你不是这样的,青阳。你到底怎么了?” “我不是这样的?你有去尝试了解真实的我吗?你好像从来都没有在意过。”青阳的手因大力地握住手机,而开始颤抖起来。云晓祁那边又是很长时间的沉默,如果不是听到他的呼吸声,青阳会以为他把电话挂掉了。 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云晓祁认真地回答着:“我知道你喜欢我。如果我去了解真实的你,不是给了你我也有点喜欢你的讯号吗?这对你不公平,你不该把感情浪费在我的身上。青阳,我背负着对于姐姐的感情,已经很沉重了。重的我曾经想走歧路,去出卖我自己的一切。我真的没办法再去承受另一份感情,或者为了逃避而把你作为疗伤的一部分。那样是不对的,你也不会喜欢那样的人,对吗?” “这些是于榕雨教给你的吗?”青阳靠在椅子上,问了最后一句话。云晓祁迟疑了一下,担忧地问:“你还好吗?感觉你今天有点不对劲。”“回答我的问题。”青阳冷漠的口吻,把他的关切隔绝在外了。“是。”云晓祁简略的一个字,让青阳彻底死了心:“你好好休息吧!我以后再给你打电话。”没有等云晓祁再说话,她直接挂掉了电话。 她擦拭着脸上的泪水,怎么都擦不完。好烦啊!云晓祁是随时打开着防护罩吧,永远不给人可乘之机。这样的人,真的很令人讨厌。青阳伸出手摸着钥匙,自言自语着说:“如果我回到过去的话,希望能够许一个愿望。” 半夜的时候,青阳像平时一样醒了过来。房间的空调还在运作着,卧室内的凉爽让她舒适地伸了一个懒腰。她打开衣柜,换上了自己最喜欢的裙子,轻手轻脚的走出了房门。 靠在家门外的墙壁上,她手中的钥匙沾满了汗水。借着月色她观察这把自己家的钥匙,与平时用的有所不同。只要打开房门,是不是就可以回到过去了呢?她方才离开客厅的时候,对着黑暗中的相片道:“我马上就来找你了,妈妈。” 聂鸢在梦中被一阵急促却小声的敲门声吵醒的,她摸着昏昏沉沉的脑袋,打开了床头昏暗的台灯,踮起脚尖打开猫眼看了看外面。是之前搬来的新邻居,她一边看着自己家的方向,一边求救般地低声喊:“有人吗?麻烦帮帮我。”聂鸢犹豫了片刻,开门放她进来了。 女人进来之后,捂住自己的嘴巴让聂鸢不要出声。聂鸢锁好了门闩,拉着她坐到了桌前。没一会人走廊里就传来男人的怒吼声:“死哪儿去了!被我找到我一定打死你!”怒吼中夹杂着不少的脏话,在安静的走廊里响了起来。聂鸢本以为会有人出来投诉,结果什么都没有。直到男人的骂声消失在楼梯口,也没有任何人发出声音。 聂鸢打开了房间的灯,明亮一下驱散了黑暗,照亮了女人肿起的脸颊。女人的眼泪掉落下来了:“谢谢你帮了我。”“我冰箱里有冰块。”聂鸢跑到厨房里用毛巾裹住冰块,递给了女人:“敷敷吧!消消肿。”女人接了过来,敷在脸上的时候开了口:“让你见笑了。” “那个人是你老公,还是你男朋友?”聂鸢倒了水推到她的面前问,女人寡淡的目光黯淡了下来:“是我老公。在一起好多年了,他喝醉了就会有这个坏毛病。平时对我还是挺好的。”聂鸢想起初次见面时,她老公不耐烦地催促声回荡在耳畔。 似乎察觉到现在确实太晚了,女人站起身说:“他估计睡在路边了。我就先回家休息了,今晚真的太麻烦你了。”聂鸢客气地摇了摇头,将她送了出去。 重新锁好了门,聂鸢的睡意一同被锁住了。她打开着电脑,准备着策划案的收尾。手机显示灯不断地亮起,提醒着她有新信息。她点开屏幕看到了晚上七点左右的一条信息,是秦峥的消息。看完了短信,她有点苦恼地撑着下巴:“这个忙太难了吧!秦风肯定是不会出来的啊!”她编辑了一条信息回了过去,放下了手机继续工作起来。 令她没想到的是秦峥打了电话过来,她接起来的时候,能够听到秦峥声音里的无奈:“聂鸢,你就帮帮忙吧!秦风的案子最近又在被催促了。我是说过没有最直接的证据,是不会把他怎么样的。但你知道。。。。这个案子这么久没有破,这段时间给我们的压力,可能真的会把他再次提审。你知道他患上PSTD的事情吧?我不想加重,我只是希望你能帮帮忙。你们是朋友的吧?!难道你不帮他吗?” 聂鸢想起秦风的事,如果不帮助他的话,他可能真的会被安上莫须有的罪,并且为此付出代价吧!“好,我试试吧!可您也知道他对水是有恐惧的,我只能去尽量试试。” 台灯照亮着书桌前的一小块地方,秦风戴着眼镜,正填写着一些资料。他似乎不满意自己写下的东西,不断地揉成团丢在垃圾桶里。国外的科研室是去不成了,国内的科研室的申请,手续的繁琐和严格,让他的心惴惴不安。他的手放在资料表上,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要是再有吴左一样的人,要怎么办呢? 手机屏幕亮起的时候,他是不打算去看的。意外瞟到了是聂鸢的名字,他的手迟疑地举起又放下,脸上傲娇的表情使他看起来非常的孩子气。当他点开信息的时候,表情有所僵硬,他敲打着屏幕,看了一会又删掉了。他不自觉地揉乱了自己的头发,最后发出了一个字:“好。” 第107章 转变 玻璃窗户里投射着阳光,照亮客厅的几块地板。那光芒太强烈了,地板似乎被穿透消失了一般。青阳好奇地睁着眼睛,摸着那束光芒。她在光圈中转着圈,幻想着自己可以化身花仙子,这应该是可以变身的神奇魔法吧! 坐在沙发里削苹果的母亲笑了起来,她温柔地唤着青阳:“阳阳,过来吃苹果吧!”青阳旋转得头晕目眩,她看到自己的衣服没有变化,有点赌气地道:“不吃!我要转圈圈,我要仙女,变美少女!” 母亲慈爱的目光望着她,朝着她走过去的时候,正好扶住快要摔倒的她:“等你长大了自然是仙女了啊!”她刚想张口说什么,就被一小块苹果堵住了嘴巴。“阳阳,你爸说明天我们一家三口去游乐园呢!你不是很想去的吗?”青阳跑到茶几上,吃着其他切好的苹果,嘴巴努了努道:“我不想去了!我明天还要去上舞蹈班呢!” “啊?可是你爸爸假都请好了啊!”青母无奈地看着趴在沙发上翻滚的青阳道。青阳抱着自己的玩偶说:“反正我不想去了。如果我当时说想去的时候,你们没有带我去,那我就不想去了。”青母擦拭着电视柜,摇着头道:“你这是什么道理?你太任性了。”“任性是什么?我这个叫真实啊!”青阳亲着自己的玩偶,回复着青母的话。 “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这些道理,不过听着倒有点意思。”青母回眸笑着说,青阳兴高采烈地坐起身:“对吧!所以这个不叫任性。”青母转身摆着饭桌上的花问:“那我待会出去买菜了,你要跟我去吗?”“去啊!我要挑选我爱吃的菜啊!”青阳从沙发上跳起来,跑到玄关处换起了鞋子。 青母一边拿着挂衣架的上的包,一边朝着青阳走来:“你呀!真是风风火火的!”青阳扬起头,露出牙齿大笑起来:“我这不是想跟你一起出去买菜吗?”“好了!我们出门吧!” 菜市场人声鼎沸,青阳其实并不太喜欢这样的地方,因为又脏又吵。一盆杀完鱼的血水,被小贩随意地泼到瓷砖上。淡红色的血水,如同一层油铺在瓷砖上。青阳掂着脚,生怕溅上在自己的新鞋子上。被踩烂的西红柿,横贯在路的中间,青阳都要侧着身子过去。 她抬头看着青母,她正认真地挑选着蔬菜,没有察觉到青阳的不悦。“一共三块二。”小贩一边说着,一边将菜递给了青母。青母提着菜付了钱道:“你想吃什么,现在去买吧!”“妈妈,这里太脏了啊!我都下不了脚。”青阳捏着自己的小裙角,不开心地抱怨着。 “阳阳,是你自己要出来的对不对?”青阳点着头,“也是你要陪妈妈来菜市场的,是不是?”青阳继续摇着头,青母摸着她的脑袋:“那你既然来了,又这么束手束脚的,你这个叫什么呢?别告诉我是真实啊!”青阳没有言语,慢吞吞地跟在青母的身后,看着她砍价,提菜,付钱。她居然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鞋子,已经溅上了脏东西,脚底也踩到了滑腻的茄子。 回到家里的时候,青阳开始脱着自己的鞋子,愤怒地将鞋子扔在了客厅的中间。青母的脸上沉了起来:“青阳!你在做什么?”青阳终于爆发地大吼起来:“我的新鞋子脏了!你就只顾着那些菜。”青母将两手重重的菜放到桌子上,解放了双手之后,她拉着青阳站在墙角处:“我不知道你发什么脾气,你自己站在这里冷静一下。” “我就问你,我错了吗?”青阳仰着头怒怒地问,青母收拾着桌子上的菜,冷冷地回答:“是爸爸太宠你了吧!总说女孩子要好好地教,但你真的令我挺失望的。”“那就是你教得不好了!爸爸又没时间教我,你自己的问题,那就是你的错。”青阳从小的辩论能力,在怼母亲的时候,发挥得算是淋漓尽致。 青母坐在椅子上,目不斜视地摘着豆角,不予理会地答:“你就站在那里,等你认错了再说!”青阳第一次受到母亲这样严厉对待,有点不敢相信母亲的冷漠。她光着脚站在墙角的阴处,她看到地板中的那束光芒,总觉得自己的母亲,是不是被那道光带走了。不然妈妈怎么会变成这样,跟之前一点都不一样了。 青树义回来的时候,青阳冷哼一声地昂着头,站得笔直。”哟,这是怎么了?!”青阳兴奋地告起状来:“爸爸,是妈妈哦!她体罚我呢!”青母从厨房端出做好的菜,扫了青阳一眼道:“老公,我觉得教育方法需要改改了。老是那么纵容她,她有点太得意忘形了。” “没那么严重吧!”青树义帮着将菜全部端出来,招呼着青阳:“阳阳快来吃饭吧!”青阳一溜烟地坐在椅子上,拿着筷子戳着肉吃起来。青母夹了一块鱼肉到青阳碗里,脸色依旧不太好看。青阳心里还带着火,她故意留下那块鱼肉,直到收碗的时候,鱼肉被青母倒在垃圾桶里。 “阳阳,你过来!”青树义将走到身边的青阳,抱在怀里说:“妈妈很辛苦,你别老跟她置气了。”青阳撅着嘴巴:“我才没有呢!”青树义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递给她:“公主大人,你就体谅一下吧!”青阳一把接过巧克力,喜上眉梢道:“好吧!” 她冲到厨房里,兴致极高地问:“妈妈,我帮你擦碗吧!”青母背对着她的身影,一直忙活着洗碗的事情:“够了!你别给我添麻烦就行了!”青阳想发脾气,捏紧手里的巧克力,跑到青树义的面前道:“你看,我又被无缘无故欺负了!” 青母出来擦桌子的时候,眉头在看到青阳手里的巧克力之后,再次紧皱了起来:“老公!我不是说了吗?晚饭过后不要给孩子吃零食!你把我的话当什么了!你这样是要把她宠坏的!”青母扔下手里的抹布,对着青树义发飙道。 青树义赔着笑,扶着青母进了房间休息。青树义有点担忧地问她:“你真的没事吗?”青母握紧自己颤抖的手说:“你已经够忙的了,家里的事你就别操心了!阳阳这孩子,不该再随她任意妄为了。”青树义拍着她的肩膀,自己出了卧室,清理着饭桌的卫生。 青阳不满地站在自己的房门口,幽怨地盯着青树义:“爸爸,你认为我做错了吗?”青树义扶着自己的额头:“没有。”“那就是妈妈的错了!你刚刚也看到了吧!妈妈她还在跟你说呢!要对我严加管束呢!你看她是故意针对着我的!”青阳跺着脚,将偷听的话语,悉数转为了愤怒,对着青树义控诉着。 “阳阳,不是谁的错。不要一直纠结着分析谁对谁错。难道你会因为我做错了,或者妈妈做错了,而不原谅我们,不再爱我们吗?”青阳那时候确实太小了,她后来才懂得,成年人的世界里,是需要承受多少的压力,而那些从来就没有对错可言。青树义背过身去,让青阳有点受伤。为什么一瞬间父母都变了,原来那个和谐的家庭,不知怎么蒙上了一层阴影。 第108章 你的用心,她的担心 青阳不想去懂,也不愿意去弄懂,她数着自己的新裙子,摆放着自己的新玩具,她依然是小区孩子们眼中,过得最幸福的小公主。为什么想当公主呢?因为公主可以得到最多的宠爱吧!她旋转着自己的公主裙,摸着头上的皇冠,引得其他小女孩一阵羡慕。 某天她们一起在楼下小区沙堆里玩耍的时候,一个小女孩对着她笑:“听说你妈妈又有小宝宝了呀!”青阳堆城堡的手停住了问:“你听谁说的?”“我妈妈说的呀!听说你妈妈的宝宝是个男孩子呢!”小女孩把玩着手里的沙子,脸上带着笑意:“真好呢!以后青阳你就有弟弟了呢!” 青阳装作无所谓地耸耸肩膀:“那太好了啊!我一个人正觉得孤独呢!”小女孩拍了拍手里的沙子:“哎,我也好想有个弟弟啊!太羡慕你了!”青阳脸上洋溢着笑容,心底里的阴暗不断地滋长出来了。这就意味着以后的一切都要被分走一半吗?她无意识地推翻了城堡,被摧毁的城堡,逐渐变成了一堆沙子。如同她从一个公主变成了平凡人。 “我打死你!谁要你惹弟弟哭的!你太不懂事了!”小区里一个妈妈追逐着她的女儿,硬生生地拽住了女儿的衣领,对着她的脸就是响亮的一个耳光。女孩子大哭起来:“是他先打我的!”女孩的母亲指着她的嘴巴:“再敢多说一句我就撕烂你的嘴吧!”青阳漠然地站起身看着这一幕,油然而生的恐惧在她心里发了芽。 女孩是连拖带拽被拉走的,她的母亲还在大声地教育着她:“你是姐姐!你就该让着你的弟弟。”青阳低着头摸着自己的花裙子,头上的皇冠掉了下去,砸在沙子堆里。塑料制成的王冠断了,她轻轻地拾了起来,抖落着上面的沙子,抱着王冠回了家。 青母正在阳台上收衣服,转过头就看到青阳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她笑着将衣服放在沙发上问:“怎么了?”青阳举起手里的王冠:“坏掉了。”青母接过来一看,满不在乎地道:“没事,我待会给你缝好,保证跟原来一模一样。”“就不能买新的吗?”青阳绞着自己的手指,期待地望着青母。 青母从茶几柜里翻出来针线盒,开始找针线缝着王冠说:“总是买新的吗?明明可以修补好的啊!”青阳有点不高兴地问:“那你会因为自己的小孩不听话,再去生一个孩子吗?”“这是什么话?”青母停下手里的针线问,青阳摇了摇头:“算了,我回屋写作业了。” 她坐在书桌前,翻开作业本以及刚发下来的试卷,全是红色的叉叉。妈妈已经知道了吧?所以才会选择再生一个孩子的吧!青阳撑着下巴,从抽屉里拿出零食,心如死灰地边吃边哭。她承认自己是个自私的人,只想得到所有的爱。她无法接受母亲会把爱分给弟弟,自己会变成楼下那个女孩子吧!越想越气的她,跑到客厅里给青树义打电话。 “爸,你什么时候回家啊!你已经一个月没有回来了!”青阳对着电话大吼大叫起来,青母叠着收下来的衣服,耳朵被青阳刺耳的声音,刺痛地闭起了眼睛:“阳阳,你慢慢跟你爸爸说,别那么大声喊。”青树义正忙得昏天暗地,他完全听不到青阳说什么,只是解释道:“等爸爸下班以后再打给你。” 青阳捏着被挂掉的电话,回头就指着青母喊:“都是你的错!爸爸才不回家的!”她摔了电话就跑进了屋内,青母着急地起身敲门喊:“青阳!你又发什么神经!”“别管我!”青阳在卧室内大吼着,青母捂住自己的脑袋,慢吞吞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失望,是对自己,还是对母亲呢?青阳翻看着童话书,躺在被窝里思考着这个问题。自己不擅长理解他人,她很清楚自己这一点。妈妈变了,她以前总能温柔地摆正自己的影子,现在却开始与自己对峙了。认错,是很简单的事情,青阳不愿意去做。她想知道,家里是不是真的会出现一个新成员。 第二天早上青阳看到饭桌上热腾腾的早饭,母亲的卧室门紧闭着。她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吃着早饭不发一言。自那天起,青阳很少见到母亲,但桌子上一直有做好的饭菜。母亲是在用这种方法跟她冷战吗?还是这是讨厌她的一种表现? 打电话跟青树义说这件事情的时候,青树义倒是挺平静地回答:“你妈妈没事的,你自己吃好喝好啊!我完成这个工期就回家了。”青阳捏住电话,不愿意挂掉电话道:“那你陪我多聊一会儿吧!不然家里就只有我一个人。我有点害怕。”“家里还有妈妈啊!你怕什么呢?”青树义笑出了声地答,青阳无声无息地挂掉了电话。这个家怎么越来越奇怪了呢? 她所不知道的是,挂了电话的青树义一脸凝重地拨通了青母的电话:“不如你还是住院吧!”青母叹了口气:“如果我住院了,阳阳怎么办?”“我可以送她回我妈那里啊!”面对青树义的解决办法,青母并不赞同地答:“阳阳这孩子爱乱想,这样送她去你妈那里,她估计心里又不好受了。” “你去住院吧!我妈那边我会解释的,阳阳那边我也会说的。”青树义冷静地回答着她,青母却沉默了许久:“我不想让你为难,而且你的工程不是也快完工了吗?我再熬一熬就可以了的。”青树义握住电话的手紧了一紧:“不如把孩子打掉吧!我不想让你那么辛苦。”青母摇着头:“阳阳需要有个孩子陪她一起成长,在她被爱的时候,她也要懂得给予爱的能力。我已经没办法去教会她什么了,但起码希望这个孩子,多少能教会她相互之间的扶持吧!” 第109章 风声 青阳和母亲之间,无形中出现了一堵墙。她在墙外,母亲在墙内。墙外的她,不会懂得母亲的良苦用心和隐忍的痛楚。墙内的母亲,则承受着随时即将到来的分离和不安。两个人,明明共处一室,却各在一方,明明可以遥相呼应,偏偏变成了充耳不闻。 “哎,这不是青阳吗?你马上要当姐姐喽!以后你妈妈可不会把你打扮得这么漂亮了哦!”一个老婆婆掐着青阳肉嘟嘟的可爱脸蛋,与她闲聊着家常。 青阳顾不得脸上被掐的疼痛,而是反问:“为什么当了姐姐,妈妈就不给我打扮了呢?!”老婆婆拍了拍她的脑袋:“你是傻瓜吗?你妈肯定会比较疼小的那一个啦!以后你可就是有妈在,没妈疼喽!”老婆婆说完就拿着自己的扇子,去小区的树荫下坐着了。 分走一半的疼爱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要全部都拿走呢?青阳站在阳光下面,汗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看到一个怀着宝宝的妈妈,正训斥着自己的儿子:“叫你不要乱跑乱叫的,你要是吓到我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你要是这么不听话,等我生了宝宝,就不要你了!太令我生气了!”小男孩听到母亲这样说,顿时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青阳回过身,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朝着楼道里走去。“哟,阳阳放学了啊!要不要去我家吃饭啊!”隔壁邻居的张妈热情地跟她打招呼,她不解地摇着头:“我妈妈有做饭的啊!”张妈拉着她的手说:“哎呀!你妈妈现在不怀着孕吗?那她哪还有时间顾得上你呀!你呢,要帮妈妈减轻负担啊!” “我是负担吗?”青阳的话一出,弄得张妈尴尬地摇了摇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妈妈很辛苦啊,你是大孩子了,很多事情你就不要麻烦你妈妈了吧!”青阳一动不动地站在楼道里,耳朵里收集着小区内的声音。 “你个死孩子!叫你不要惹弟弟生气!你怎么又惹!看我今天不打死你!”鬼哭狼嚎的孩子,以及破口大骂的母亲,他们一前一后地追逐在小区里,是每天小区里的一道风景线。 “哎,你家的小女儿啊!长得真好看啊!”“对啊,比我大儿子好看多了!而且很聪明哦,不到一岁就开始会说话了!不像老大,成天给我考不及格,真是气死我了啊!” “我真想丢了你这个不成器的孩子!我是造了什么孽啊!你就不能学学你弟弟吗?” “青阳,我妈说了,你妈妈生了弟弟,肯定就不爱你了。” “你听说了吗?二班的小小,自从她妈生了弟弟,她就每天回家带着弟弟呢!真可怜啊!每天跟小伙伴玩的时间都没有呢!” “阳阳,你妈妈不爱你了哦!因为你妈妈马上有第二个小孩子啦!” “阳阳,我听我家丽丽说,你考试排了倒数啊!难怪你妈要生第二个孩子了!” “阳阳,听婆婆一句劝,以后得好好听话,不然你妈铁定不要你了!” 这些话你们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场景为什么要一遍遍地在我眼前上演呢!青阳捂住自己的耳朵,在楼梯上奔跑着,想要把那些人甩掉,但声音就在耳里生根发芽,叫她时不时就能听到他们的嘲笑。 为什么?她打开房门,看到大肚子的妈妈,正艰难地把饭菜放到桌上:“阳阳,吃饭吧!”青母脸色有点发青地撑着墙壁又回到了自己的卧室,一门之外的青阳则直勾勾地望着那紧闭的房门。 青阳坐在椅子上,拿起碗筷吃着热腾腾的饭菜,她的对面空无一人。美味的佳肴到了嘴巴里,她的眼泪就落了下来。弟弟还没出生呢?你们就这样抛弃我了吗?她发狠般地大口扒饭,每一口都夹杂着自己的泪水,咸而苦涩的味道。 第二天放学后,青阳没有留恋于在小区外面玩耍,她选择早早地回了家,正好看到母亲在厨房做饭。对于她的提早回来,青母并没有太大的反应,跟她打了招呼道:“今天怎么没在楼下玩耍啊?”青阳冷静地站在厨房门口,认真地抬头看着母亲忙碌的身影,一动不动地站了许久。 “你这孩子到底怎么了?谁惹你了吗?”青母将做好的菜,放置在碟子询问着她。青阳缓慢而哀伤地开了口:“爸爸不回来,是因为他在外面有家了对吗?”青母的手明显抖了一抖:“阳阳,你瞎说什么呢?”注意到母亲不适地扶住自己的肚子,青阳眉头紧皱了起来:“小区的人都知道!林林的妈妈知道,隔壁的婆婆也知道!就是我不知道!爸爸不要我们了!” 青阳话音刚落,鼻涕和眼泪就齐刷刷地落了下来。青母克制住内心的喧嚣,扶着自己的背踱步到青阳的面前,轻柔地抱住她:“阳阳,别听那些人胡说。你爸爸在外面累死累活的赚钱,你可别乱猜忌啊!”青阳推开母亲的怀抱:“骗子!你和爸爸都是骗子。” 那天青阳躲在自己的屋内,隐隐约约听到了母亲压抑的哭声。青阳擦干脸上的泪水,从自己的书桌里找出零食来,慢慢地,一口口地吃到肚子里。她在消化着报复的快感,以及愧疚的心情。直到吃到胃受不了了,她才放下最后一袋方便面。她拉上房间的窗帘,关上了床头灯,躺在熟悉的被窝里睡着了。梦中依稀听到些许哭声,忽远忽近地,她觉得是梦,一切都是梦。 隔天她下楼的时候,关于父亲的风言风语已经传疯了。青阳紧握着书包带子,看到远方的母亲提着满满的菜朝这边走来。小区的女人们上前帮忙着,跟她打听着青树义事件的虚实。青母的眼睛红红的,精神状态不佳的她,一遍遍地跟大家解释着都是误会。没有人相信母亲的话,她们的眼神里流露出对母亲的鄙夷。 “哎,这女的也太蠢了!老公都这样了,还给他打掩护呢!” “啧啧啧!算了啦!我们上心有什么用,她又不领情!” “难怪只会生孩子!没脑子,不生孩子能做什么呢?” “哈哈哈哈哈” 表面上的邻里关系的和谐,她们帮青母提菜,送她上楼,提醒着她要注意安全。另一方面她们不断旁敲侧击地挖着八卦,无奈青母对这些充耳不闻,永远的回复只是一句话:“没有的事!我老公我相信呢!” 或许是人太寂寞了吧?!所以长了一张嘴巴,用来作为排遣寂寞的发泄方式。撬不开青母的嘴巴,她们将目标落到了青阳的身上。青阳迷惘地看这群人一拥而上,以一副怜爱的模样摸着她的小脑袋瓜:“阳阳,你爸爸多久没有回来过了?” “两三个月了吧!”青阳如实地回答着,她们脸上带着窃喜而会意的神情:“你爸爸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了?”青阳眯着眼睛,感到眼眶里发酸,她想否认着,嘴巴里却蹦出来:“很漂亮的姐姐,我看到她挽着爸爸的胳膊呢!姐姐人很好,还给我买了手链。”她扬起胳膊上一串兔子手链,给她们展示着。 “哎,阳阳,你可真可怜啊!”邻居们问完了想问的话题,纷纷从她身边散开了。她们聚在小区的一角,一会儿窃窃私语,一会儿又大声喧哗着。风波就这样在整个小区蔓延开来,恶意不知怎么就全部跑到了青母的头上。。。。。。。 第110章 瓦解 这场风波的扩散是青阳始料未及的,她站在舆论的中央,无辜且无助地捂住了自己的脑袋。她穿越小区的过道,躲避着来往询问着她的“好心”邻居,奔跑在楼梯上,颤抖着用钥匙打开了门。 屋子里是前所未有的安静,青阳能听到自己紧张的呼吸声。她有点害怕地轻手轻脚地换了鞋子,抓紧书包带子沿着玄关走到了客厅。饭桌上准备好的饭菜与往常无异,她舒了一口气,放下了自己的书包。 青阳端着碗吃着菜,发觉菜比平时好吃了许多,只是有点冷了。从前妈妈会掐准她回来的时间点做饭,也不至于会凉透了啊!她咽下一口饭,想起母亲这段时间以来承受的压力,心中的报复不知怎么就全然消散了。 她走到青母的房门前,小声地敲了敲门:“妈妈,我有点事要跟你说。”屋内无人回应她,她大力敲了一下,门吱了一声,晃悠悠地开了一个小口。房门原来没有锁啊!青阳径直上前推开了门:“我想跟你说。。。。。。” 那吊在半空中的是什么,青阳的心突突地急骤跳动起来,伴随着粗绳晃荡的身体,背对着青阳的那个身体,悬挂在半空中的熟悉身影。。。。。。她跌坐在地上,呼吸困难地想张口,却连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有风围绕在她的四周,她被风带着旋转,但不管怎么旋转她始终都停留在原地,抬头便是母亲吊死在半空中的尸体。明明是两个人的房间,冒出了很多的声音。 “你太没用了!你这头只会生的猪!” “你让孩子怎么办?!太蠢了你!” “管不住老公,也教不好孩子,你还没有工作。天哪!你这种女人,难怪会遇到这种事情了!” “。。。。。。。” 熟悉的话语不断地飞入青阳的耳朵里,她大吼了一声,整个身体都似乎被抽空了。不知是谁砸开了家门,又不知是谁捂住她的眼睛,将她脱离了那个卧室。大家嘘寒问暖地包围着她,热心地给她的爸爸打电话,有的甚至哭出了声音。 青阳的视线里是模糊一片的,那些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如同都裹上了一层浑浊的油,看不清他们真实的面貌。她能听到自己喉咙里发出的哭腔声,也尝到了眼泪落到嘴巴里的咸味。可母亲的样子和声音,她怎么一点都记不起来了呢? 青树义出现在眼前的那一刻,青阳努力地抹干净眼睛,确定是看到了风尘仆仆的爸爸。她想喊一句,嘶声力竭都喊不出来。爸爸朝她跑来,将她拥入怀中哭着说:“爸爸在这里,在这里!” “我想吃妈妈做的饭,在家里,我还没有吃完,我叫她一起吃。”青阳不知怎么说了出来,她握住爸爸满手老茧的手,一字一顿地道。青树义擦着她脸上的泪珠,心痛地连呼吸都是疲乏地说:“妈妈走了,以后爸爸给你做。” 后来的日子变得很混乱,青树义几乎一夜老了十岁。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小区里传得沸沸扬扬的谣言,在他出现的那一刻变得尘埃落地了。没有人提及那些花边新闻,只是同情地望着失去妻子和母亲的父女俩。 “妈妈是讨厌我,才离开的吗?”青阳尽量用平缓的语气问着青树义,青树义刚送走最后一批宾客。坐在灵堂里父女俩,一起看着遗照。 青树义从口袋里掏出糖果递给她:“她最爱你了。可是妈妈病了,为了不伤害到你,她需要一个人静静呆着。”青阳接过糖果,打开糖纸包把糖塞到嘴巴里问:“为什么?” “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青树义叹着气,红肿着双眼道。青阳看到遗照上母亲温婉的笑容,拉了拉爸爸的衣角:“只有妈妈的照片,弟弟的呢?”青树义擦了一把眼睛:“他在妈妈的肚子里呢!他会永远陪着妈妈。”“哦。”青阳的手指把玩着糖纸包,心里有点释然。 下大雪的时候,青阳搬家了,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的迁徙。青树义一脸邋遢地牵着她坐上飞机,那是她平生第一次坐飞机,恨不得把脸贴在窗户上看着天空中的白云。 “为什么没有鸟?不是有候鸟吗?”青阳问着话,青树义没有回答。她回过头来,发现青树义闭着眼睛睡着了。青阳安静地握住爸爸的手,眼睛不知怎么湿润了起来。“妈妈会变成星星吗?我看电视剧里都是那么演的。”她自言自语了一会儿,便彻底安静了下来。 当她上了初中以后,才知道成年人的世界真的不容易。母亲放弃了自己的工作,为了支持父亲的事业。她成为了家庭主妇,努力地成为一个好妻子好妈妈。父亲经常出差在外,她料理着家里的大小事务,还要处理剪不断理还乱的婆媳关系,终于一点点在耗光她的精力。 躁郁症不知怎么就找上了她,她慢慢地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低气压萦绕在她的心间,以往的快乐再也不复存在了。青树义建议她住院疗养,她却在担心婆婆会不会察觉到什么,也害怕青阳没有得到好的照顾。 她努力吃药克制着自己,担忧自己发病会伤害到青阳,才错开了两人见面的时间。她不指望青阳能够谅解她,因为她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为什么其他妈妈能够办到的事,到她这里就变成了这样子呢? 看着为了全家过得舒适些,在外地辛苦打拼的老公,望着每天背着书包,奔跑在小区里的青阳。她孤零零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翻看着家庭的照片集。年轻的青树义,褪去了那份热血,换上了一层冷静的面孔,襁褓里的青阳,褪去了皱巴巴的皮肤,变成了白净可爱的女孩。她看着自己的脸,除了日渐的老去,似乎什么都不曾改变。老公和孩子都在成长着,独独她被留在了原地,她陷入到深深的泥淖里,无法自救地承受,却无法接受。 风言风语四起的时候,她脆弱的神经线突然间就崩了。肚内是翻江倒海般地疼痛,她仿佛在那一刻彻底被抛弃了。老公和孩子,再也无法去支撑她走下去了。她想去责备着谁,最后发现最应该被责备的人是自己才对。青阳哭泣的脸,青树义疲劳地解释,一切的一切,都让她觉得自己是个罪人。她明白的,她相信的,可是没有人愿意相信她说的话。从什么时候起,自己成为了不被信任的人,望着青阳纯真的双眸,恍惚间她就累了,太累了。 母亲没有错,错的是自己和父亲。一个是太过自私,一个是太过于轻视她的病了。青阳始终不愿意承认的是,她跑到最八卦的老婆婆那里,背对着老婆婆自言自语道:“爸爸有了新女友,妈妈要怎么办呢?”她装作苦恼的模样,从婆婆身边走过。目光与老婆婆接触的时候,老婆婆眼里的八卦之火,就差没有烧起来:“阳阳,你说什么呢?”“我什么都没说啊!”她假意解释着,眼泪落了下来,飞也似地朝着家的方向跑去。 多么会算计啊!青阳,你可真行啊!她躲在楼梯口,看着老婆婆拿着蒲扇,朝着楼下走去了。很快地,关于青阳家的丑事,成为了覆盖在小区的云朵,经久不散,散了再聚,直至母亲的去世。 谣言是有多可怕,青阳在那时便亲眼见证到了,却是以母亲的生命作为了代价。 第111章 自我认知 飞机平稳地在夜空中行驶着,青阳透过窗户,能够看到下面的城市,正在微弱的光芒中沉睡着。她从背包里取出相册,紧紧地捏在手中,天空没有想象中那么漆黑。那是一种墨蓝色,依稀看到些许星辰,却并不明媚。 不少乘客都已进入了梦香,青阳毫无睡意地轻轻叹着气,抱着相册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脑海里的往事如同木偶剧般,牵扯着她的思绪,一幕幕地出现在她的记忆中。 “妈妈,你的梦想是什么?”读幼稚园的青阳,在翻到关于梦想的卡通册子后,仰起头看着母亲。青母正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叠着衣服,记忆里的母亲,似乎总是忙碌着,毫无片刻的歇息。 青母认真地想了想说:“好像已经实现不了了。”她黯然失色的神情,令青阳困扰地低下头去继续翻看着册子。“那阳阳的梦想是什么呢?”青母注意到了她的失望,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问道。“我希望爸爸妈妈永远爱我。”青阳奶声奶气地回答着,青母笑了起来:“啊?!那你早就实现了啊!” 她想起来了,自己年幼时对于感情,就是一个非常霸道的人。青阳合上了卡通册子,严肃地像个小大人抬头问着青母:“妈妈,你发誓吗?”“发誓?”青母显然不懂女儿的逻辑思维,带着温和的笑意问。青阳一板一眼地指着电视说:“电视剧里的承诺,就是要发誓的啊!” “妈妈,你要把手这样。”青阳小大人一般地把青母的手拿起来摆弄着:“然后你要说你发誓爱我,如果违反了诺言就不得好死之类的话。”青母笑呵呵地顺从着女儿的意思,认真地说:“我发誓爱阳阳一辈子,如果违反了就不得好死。” 那个场景不期而然地就进入到自己的脑海里,青阳觉得异常的讽刺。短短两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她恍惚间竟觉得过得十几年般漫长。她坐在机场的大厅里,等待着客车的到来。 午夜的机场是安静的,少许的旅客奔走着,行李箱在瓷砖上发出刺耳的咕噜声,那嘈杂稍纵即逝,一切归于平静是那样的快捷。青阳抱着自己的背包,有点无助地仰头看着头发呆。等待,只是半小时的等待,居然会这么漫长。她很少有这样的耐心,她不习惯地斜睨着眼睛,望着机场外那片黑乎乎的道路。 大巴熄灭引擎的声音,引起了青阳的注意。她跟随着人群,来到了机场外的候车处。大巴车内仅有司机座位处开着一盏灯,走到大巴里面才看到里面是黑乎乎的一片。青阳随便找了一个靠后的位置,拉开了窗帘盯着黑暗的大地,思绪变得模糊起来。 眼前暗黑的大地不断地被甩在身后,又不断地追逐着上来,似一场无休止的游戏,周而复始地循环着。所幸的是开到了大路上以后,眼前出现了微弱的路灯光芒,城市的光亮点亮了青阳的眼睛。 青阳不知为何困倦了,那倦意无意识地席卷而来。她被点亮的眼睛,终于阖上了。眩晕的光芒,一圈圈地包围着她,巨浪一般地将她卷了进去。母亲站在她的身旁,微笑地看着她穿着芭蕾舞裙,跳着天鹅湖的舞蹈。瘦小的身躯,在阳光下踮起脚尖,双手舞动着,宛如天鹅的翅膀。她感到自己一瞬间,真的变成了天鹅般,那样的轻盈和美好。 “妈妈,我跳得好吗?”青母听到她的问话,竖起了大拇指道:“厉害!这么难的舞步你都学会了啊!”青阳得意地昂起了脑袋:“那是自然的啊!因为我是你的孩子嘛!”在青母笑得合不拢嘴的时候,青阳蹦到母亲的面前道:“给我奖励吧!”“你要什么奖励呢?”青母递给她一块巧克力问,眉眼间都是满满的疼爱。 “我想要个弟弟或者妹妹!”青阳打开巧克力,咬了一口答。青母有点惊讶地问:“为什么呢?!”青阳咀嚼着巧克力,有点小失落地答:“我看同学们好多都有弟弟妹妹,看到他们一起玩的时候,觉得好羡慕啊!”青母摸了摸她的脑袋:“可是阳阳,弟弟或者妹妹,并不是你的玩具哦!” 知晓着青阳的心理,青母忍不住提醒着她。青阳愣了很久才说:“我是认真的呀!我可以把玩具分给他们一起玩的呀!为什么妈妈觉得他们是玩具呢?”青母对于女儿的思路,显得有点无措地道:“哦,那是妈妈理解错了吧!” “那你答不答应呢?!”青阳拽着青母的衣袖,耍赖般地说:“家里有两个小孩,不是很热闹吗?如果妈妈生个弟弟的话,那么等你们老了,我陪着你,弟弟陪着爸爸,是不是很好呀?”每次青阳有所目的的时候,嘴巴总是说得特别的溜。“好好好!可以可以!”青母答着她,敷衍的态度却让青阳不太高兴。 那天的场景如此清晰地出现在了梦境当中,青阳醒了过来,原来一切真的是个轮回。错全部都在自己的身上,话是自己说得,忘记也是自己忘记的。天边的鱼肚白渐渐起来了,大巴停在了客运站。青阳头重脚轻地下了车,一步步朝着远处那栋居民楼走去。 以前从未觉得自己可怕过,现在回过头来想想,不禁一阵恶寒。许罗的话不断地回响在她的耳畔:“会成为怎样的人呢?”青阳一直自以为成年人的世界是恐怖的,他们擅长撒谎,擅长将简单的事情复杂化,甚至一切都以自身利益出发。而现在她才发现,成年人做什么事情,是他们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且会为自己所做的承担相应的后果。小孩子呢?他们过于年幼,一旦产生恶毒的念头,所做出来的事情,是可怕的。他们不明白自己做错了,甚至自以为是对的,就像自己。 成年人擅长隐忍自己的情绪,他们默默地消化着,自我承受着。小孩子不擅长隐瞒,他们更倾向于宣泄自己的情绪。因为年幼,所以宽容,也正因为年幼,所以。。。。。太过自我。青阳头一次觉得自己如此可怕,可怕到她不敢承认自己就是那个孩子。 踩在久别重逢的楼梯上,她步履轻盈起来,好像明白了许罗的心情了。青阳站在自家的门前,灰败的墙壁已经落了灰尘,显得着这里没有人住了。一个红红的拆字,醒目地提醒着青阳。记得当年离开的时候,青树义卖掉了房子,一晃眼它居然也被抛弃了。 她拿起钥匙放置到锁眼里,周围的风不安地流动着,青阳努力地挤出一个微笑:“我来了。”打开门的一瞬间,无数个过往的画面,呼啸而过地穿越她的双眸。记忆随着它们,一齐回到了出事的那一天。。。。。。。 第112章 折磨 游泳场内掀起阵阵的水花,不少人站在池边,做出炫酷的姿势往里面跳,周围看热闹的人,时不时发出叫好声。聂鸢抱着满满的纸箱,站在池边看着玩水的人们发了会呆,秦峥的方法会有效吗?她有点惴惴不安地抱着纸箱,朝着泳池旁边的房间走去。 秦风正踩着□□,摆放着仓库内的物品,耳边不断回响着泳池的水声,令他不适地停住了手。聂鸢走进来的时候,看到他正面色难看地站在货梯上发呆。“不好意思真是麻烦你了。”聂鸢将纸箱放在地上,朝着他走来说:“不如你先休息一下吧!剩下的我来。” “没事,你把纸箱里的东西递给我吧!”秦风指着地上的纸箱道,聂鸢总有种欺骗他的感觉,不安地抱起纸箱,将里面的物品递给他,看着他认真地按照类别摆放着。“你经常做义工的吗?”秦风边放边询问着她,聂鸢连忙回答着:“这是第一次,参加的同事没有办法过来,就让我接替来了。我没那么善良的。” 聂鸢说话嘴巴都有点打结了,秦风忍俊不禁地道:“你没必要解释得这么清楚的,我就是随口问问。”他居然笑了,聂鸢的罪恶感加重了。她低垂着脑袋说:“真的很谢谢你,谢谢你来帮我的忙。”秦风摆放着物品,自言自语着道:“反正最近忙着申请科研室的研究项目,写申请资料挺烦的。偶尔出来走走,让头脑歇息一下。” “你真厉害,果然很适合做科研。”聂鸢由衷地佩服道:“像我就不行,脑袋太笨了。”秦风放完了东西,顺手拿过聂鸢手里的纸箱,慢慢地走下货梯说:“我一点都不厉害,都是每天开夜车学习到很晚,背很多资料,还有写不完的材料。”他将纸箱拆开,码好在墙角处的一摞纸箱上。 聂鸢拿着登记表,记录着仓库的货物库存说:“那也很厉害啊!做科研的不就是需要这种锲而不舍的精神吗?”秦风靠在一旁的货架上,仰着头瞧着头顶并不洁白的天花板:“怎么说呢?虽然我讨厌吴左,可我不得不承认他的天分确实比我好太多了。我花一周做出来的科研报告,他只花一天就做出来了,跟我是差不多的质量,有时候甚至比我好。” “我一直以为你挺自大的,不是贬义的意思。“聂鸢停下记录库存的笔,继续想了想说:“可能你平时不太关注身边的事情吧!在大学的时候吴左的口碑就挺差的,至于你读研跟他分在一个组的事情,我就不太了解。当时教授选择的是你,而不是他,就很能说明问题了吧!不管做什么,态度是很重要的吧!” 秦风坐在桌前,窗户里清楚地看到泳池的水花四溅,他不安地低下来头:“他想赢我也挺简单的不是吗?”聂鸢拿着笔数着库存道:“他输给你更简单啊!最后的机会不是被张裕思拿走了吗?还是你的推荐。所以到最后,教授还是选择了你啊!这样还不算轻而易举地赢了他吗?” 屋内安静了下来,只听见聂鸢唰唰唰记录的动静,秦风趴在桌子上,被传来的水声搅得心神不宁。“你们谁能帮忙把新到的捐赠物资盘点一下?”管理员推开了门,站在门口朝着屋内的两个人喊。 “我来!正好我刚盘点完了。”聂鸢将手里的盘点单放置在桌前,跟随着管理员朝着泳池外面走去。秦风扫了一眼聂鸢的盘点表,无聊地拿起来看了看,视线又被泳池中间孩子们戏水的声音所吸引了注意力。 夕阳的余晖透过泳池上空的玻璃照射下来,映衬着水面波光粼粼地闪烁着光点。不少父母来接着孩子,一些大人们也收拾着自己的物品,准备离开了。秦风选择拉上窗帘,把泳池隔绝在外。他的额头冒起细密的汗珠,头无端端地痛起来。家乡的河流不断地闪现在眼前,暗夜下的河水,被无数个手电筒照得发白,还有无数的光照射在他的脸上,耳朵里堆满了询问声:“事发的几个小时,你在哪里?做什么?有谁可以替你证明。。。。。。。。” 秦风在库房内不安地来回踱步着,聂鸢怎么现在还没有回来。他的手放在门把上,想拉开门独自走过泳池这段路到外面去,纠结了很久之后他还是放下了门把。他掏出手机打算给聂鸢打电话,意外发现自己的手机信号被屏蔽了。这是怎么回事?他有点怀疑地看着没有信号的手机,心里的不安加重了起来。 时间一点点地在流逝着,库房的灯光孤独地照亮着一小块的地方,让一切都变得压抑起来。秦风呼吸困难地捂住想呕吐的嘴巴,有点窒息地再次将手放在了把手上。这次他没有犹豫太久,当拉开门的一刻,才发现整个泳池已经黑漆漆的一片了。 他摸着墙壁在黑暗中一步步地朝着外面走去,短暂的一段路他走得异常的艰难。水在流动着,即使在黑暗中秦风都能听到它沉重的呼吸声,一下一下提醒着他自己的存在。“聂鸢!”秦风在黑暗中大喊了一声,空旷的泳池回响着他的声音,最后消亡在水声下,沉溺地再也听不见了。 秦风的耳朵里充斥着一个女音,“秦锋!快看这里!这些野花都开了啊!”何姣姣走在他的前面,面朝着倒退着边走边指着路边紫色的小花。那个秦锋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微笑,他正拿着一本英语书背诵着单词,搭着话说:“今天早自习要抽查,我背不下来可就死定了!”何姣姣一把上前抽走他的书:“我给你抄啊!你忘啦!咱们可是同桌呢!”秦锋收敛起笑意,夺回了自己的书说:“不努力还要靠作弊,我做不到!”何姣姣眯着眼睛看着他,嘴角扬起着说:“秦锋不愧是大家都喜欢的孩子呢!”“可我一点儿都不聪明。”秦锋丧气地拿着单词书,却被何姣姣拉着手奔跑在路上,她迎着风喊着:“不聪明就不聪明吧!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秦风捂住发痛的脑袋,怎么回事?为什么自己的记忆产生了偏差,他不是一直呆呆的男孩子吗?为什么出现的那个自己,笑得那样阳光吗?一直讨厌的何姣姣,为什么在秦锋的眼中,是好友的感觉。他们在风中奔跑着,秦锋嘴巴里蹦出一个个的单词,何姣姣附和着他,他们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脑海中,眼前只剩下漆黑的池水,在他面前掀起涟漪。 他恶心地想吐,腿却不争气地走不动了。在他喘气的时候,一个黑影朝着他袭来。他的头发被牢牢地拽住,紧接着将他按入到了泳池当中。秦风在水中难以呼吸地挣扎着,但压制住的他的人,仅单手就反剪了他的一双胳膊。水灌入眼睛,口鼻和耳朵,侵入到脖子内,最后遍布全身。他能感受到对方的怒意,是谁?到底是谁? “快想起来!快想起来!我们都被你折磨疯了!秦风!如果你想不起来的话,你就去死吧!”是秦峥的声音,他的吼声特别像父亲,秦风不知为何想起是跪在大堂中间,被父亲拿筛子痛打的场景,一样的咆哮声:“为什么不承认!你到底有没有羞耻心!” 呵!果然在你们眼中,我就是犯罪的人,我不配继续活着。我活着不过是碍了你们的眼睛。意识逐渐消散着,秦风的嘴角微微扬起,太好了,终于解脱了吧! “你在做什么!”聂鸢打开了泳池的灯,被眼前的一幕震得大叫起来。她疯了般地跑到秦峥的面前,咬住他的胳膊,那么用力那么狠的力道,让秦峥痛得松了手。聂鸢从水池中抱起意识模糊的秦风,被欺骗的愤怒积攒在眼中:“你骗我!你只说让他来游泳场呆一呆!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 秦峥摸着被咬出血的胳膊,痛得咬牙切齿地道:“秦风他,从来就不肯积极地面对过去!总是在逃避着!逃啊逃!他是可以选择逃!但那些指向他的证据,却要将他绳之于法!他要逼疯我们!要逼疯我们!”秦风在秦峥的怒吼中,恍恍惚惚地张开眼睛,模糊的场景慢慢清晰起来,他低低地笑着,一把推开聂鸢道:“你们都联合起来骗我的是吧!” 第113章 缥缈的歌和温暖的人 秦风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水滴从他身上连续不断地滴落着,他擦了一把被水浸湿的眼睛,恨恨地望着秦峥:“你可以直接抓我,不需要用这种手段。”秦峥冷眼回望着他:“阿布被我还给机构了,你压根不需要什么治疗犬。你以后是生是死我不会管的,但是明年案件肯定会再次翻审,到时候谁也保不了你。” “谢谢你的提醒。”秦风转身朝着泳池外面走,留下了一地的水渍。秦峥握紧了拳头,愤恨地道:“秦风!你太令我失望了!”秦风脚步没有停下,头也不回地继续走着。 原来外面的夜灯都已经亮起来了啊!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因进水而关机了。秦风茫然地走在大路上,接受着周围人异样的眼光。他们或捂嘴偷笑,或避之不及,或指指点点。秦风的脚步停在了,跟在他身后的聂鸢适时地停顿了下来。 “不要跟着我!”秦风压抑着脾气喊道,聂鸢望着他寂寞的背影道:“我帮你叫车回家。”“然后呢?再拿出谎话套我的话,还是你和秦峥还有什么新计划?”秦风用嫌恶的口气丢下这句话,大踏步地朝着前方走去了。 聂鸢沉默地跟上去,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秦风的拳头慢慢地握紧了,在拐弯的时候,他爆发了自己有史以来最大的脾气:“别用一张无害的脸博取别人的信任!真恶心!”大街上响彻着他的怒吼声,引得路人纷纷朝着他们观望着,议论声此起彼伏。 秦风斜睨了一眼路人的目光,飞快地奔跑起来。他要逃,逃离人群,把自己藏起来,藏起来就好了。再也不会有人抓着自己的过去不放了,再也不会被人抓着把柄威胁了,再也不会因为过去,不断地错失机会了。 越是跑着越是发现现实的无力,他靠着一棵树,颓然地坐了下来。马路上飞驰来往的车辆,人行道上三三两两的行人,红绿灯在闪烁着变化,车辆走走停停,人来来往往。他捂住脸,无声地落下了眼泪。 聂鸢扶着发软的双腿,站在不远处看着他:“还好,还好没出事。”聂鸢放心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连忙拿出手机叫了出租车。在出租车停在秦风面前的时候,司机打开了车窗不耐烦地喊着:“秦风!上车!”秦风胡乱擦着自己的脸,红着眼睛问:“我没有喊车。”“我管是谁喊的,反正秦风就是你嘛!你可别让我做不成生意啊!快上车!”在司机的催促下,秦风迟疑着打开了车门:“我身上都是水。”“我管你那么多!赶紧上车!”司机再次催促着他,秦风坐进车内,关上了车窗。 车子行驶在马路上,秦风不经意地看到慢慢走在路上的聂鸢,他别过头去,装作什么也没有看到。司机打开广播,里面飘来电台主持人温柔的声音:“各位听众,现在大家是在回家的路上,还是已经在家休息了呢?欢迎大家收听。。。。。。”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到秦风一脸受伤的表情问:“喂,哥们,怎么啦?!长得挺精神的,怎么愁眉苦脸啊?”秦风抱着双臂,不满地道:“开你的车。”“我是在开车嘛!哎,我说你这个人,未免太冷漠了吧!”司机一边吐槽着,一边加大了电台的声音:“还是听歌好了。” “我从来不曾抗拒你的魅力” “虽然你从来不曾对我着迷” “我总是微笑的看着你” “我的情意总是轻易就洋溢眼底” 温柔且小心翼翼的歌声,飘在小小的车厢内。秦风不知为何鼻子发酸,头疼席卷而来,他皱起眉头靠在椅背上,仰着自己的脑袋,期望能够好一些。 “我曾经想过在寂寞的夜里” “你终于在意在我的房里” “你闭上眼睛亲吻了我” “不说一句紧紧抱我在你的怀里” 眼泪猝不及防地掉落下来,秦风毫无察觉地听着歌,感觉自己被撕裂了般。司机无意间看到秦风伤情的模样,想问什么又闭上了嘴巴。 “生平第一次我放下矜持” “相信自己真的可以去深深爱你” 秦风发觉眼睛酸痛,揉眼睛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整张脸,已经被泪水浸湿了。他迷惘地望着手上的泪水,司机将一盒抽纸巾递到他的面前:“擦擦吧!看来是受了情伤。” “谢谢。”他接过来纸巾解释着:“不是情伤,是一些别的事情。”司机看到红灯变绿了,他发动着车子说:“你算是肯说点话了。”秦风揩着鼻涕自嘲道:“我好丢脸。”“嗨,有什么呢!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嘛!哭又不是女人的专利。你呀,别把自己活得那么累啦!”司机用过来人的话开解着,话匣子就此打开了。 “我年轻的时候啊!特别喜欢一姑娘,真的是想把命给她的那种喜欢。结果呢,姑娘太优秀了,我努力追啊,赶啊!那是我一辈子当中最上进的时刻了。可是她还是没有看到我的深情,现在想想其实挺□□丝的!人家那么好的姑娘,凭啥要看到我呢!”司机的眼眶里,不知何时聚集起来一丝泪花。他抹了一下脸:“嗨,谁还不曾年轻过呢!” “一粒尘埃随风飘飘荡荡” “风停落花上和她一起芬芳” “被鼻尖托起又浸在眼泪里忧伤 ” “钻进书里的时候 闻过书香” 司机跟着歌曲哼唱着,缓缓开口说:“人呢,或许就像尘埃一样,不由自己的,不用把自己活得太累,也无需活得太懒散了。我飘荡了大半生,算是看透了一些吧!” 秦风不语地笑笑,晦暗的双眸算是亮了起来。悠扬的歌曲贯入到耳朵里,头痛似乎缓解了些。 “有段时间只在黑暗中张望” “也曾经在钻石上熠熠发亮” “一粒尘埃在尘世中的日子就这样” “被吹起又被掸落” “被吸入也被排放” 司机伴随着音乐摇着脑袋,享受在音符上的跳动。他走调的哼唱,让秦风憋住了笑意,眼睛逐渐弯了起来。 “没有意义无所谓方向” “不想怎样” 这首歌的结尾就是这两句话,秦风愣了许久。车驶入了他住处的走道,司机认真地根据路线开进去说:“帮你叫车的是女孩子吧!”秦风想了一会儿回答了“是。”司机点着头:“那她挺关心你的嘛!跟我打电话的时候,还要我能不能逗你开心。是你女朋友吗?” 秦风摇了摇头:“她对每个人都很好的,而且我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司机若有所思地点着头:“那你跟我年轻的时候很像嘛!我喜欢的那个女孩子,对每个人都很好,我也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下车的时候,秦风忍不住八卦了一下:“你喜欢的那个女孩子,后来去了哪里啊?”司机的脸色沉重下来,他挤出笑意道:“她去了很远的地方,我大概很久之后才会再跟她相遇吧!”“恩?”秦风迟钝了些,不太懂司机的意思。司机点了结单的按钮道:“你问那么多干嘛!我走了啊!拜拜!” 第114章 距离 秦风打开庭院的大门,踏足在鹅卵石铺成的路,他反手关了大门,默默地在等待着什么。夜风拂过发痛的眼睛,他接受了事实。阿布已经被带走了,它再也不会朝着自己奔跑而来了。他慢慢地走到落地窗前,打开窗户的刹那间,阿布的气息还尚可以闻到。 他脱下脚下湿漉漉的鞋袜,赤足走在屋内的地板上。阿布的食具和水具,以及它的粮食玩具,悉数都不见了。他的鼻尖闻到了淡淡的消毒水气味,看来秦峥还把卫生做得很彻底啊!秦风走到浴室门口,拉开木门走了进去,温水倾泻而下,很快就把他包裹在氤氲的蒸汽中,模糊了身形。 不知过了多久,他从浴室里平静地走了出来。来到座机前,拨打了一个电话。长久的等待声后,才听到了被接通的讯号。“妈。”秦风开了口,在得到回应之后,他冷静地道:“我会去接受心理治疗的。你以前想帮我约的是哪个医生,你能把地址和电话给我吗?”他拿着纸笔记下了医院地址和医生电话后,又寒暄了一会儿挂掉了电话。 “严医生您好。”秦风打通了另一个电话,回答着医生的询问,以及预约的时间等问题。聊到最后他点着头说:“我会把我的病历带去的,恩,就这样。”放下了电话,心中的巨石并未消减任何的重量,反而更加沉重起来。他的眼角扫到了放在茶几上进水的手机,水渍浸入屏幕的痕迹,明显极了。 八月中旬的夏风,带着温柔的热情拂过云晓祁的脸。马上就到九月了,夏天就要过去了呢!他在心里感叹着,眼皮有点打架地看着前方。在他的前面,一个染了咖啡色的长发女人,穿着向日葵颜色的波西米亚裙,举着手中的相机,拍摄着古镇上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 “晓祁,快看这里!”女人蹲下身,指着废墟中开出的一朵淡蓝色的野花:“是不是很神奇啊!”云晓祁打着呵欠,靠在一旁的残破墙壁上道:“嗯。”在女人拍摄的间隙,云晓祁抬眸望着古城远处的太阳,缓慢地坠入到海中。“于姐姐,天快黑了要不要回旅舍了?”于榕雨正翻看着拍摄的照片:“急什么呢!还很早呢!” 云晓祁靠着墙壁,昏昏欲睡地等待着于榕雨。于榕雨不满意方才的照片,重新找好了角度进行了拍摄。日暮时分,暗沉沉的颜色从远方缓缓压来,不多时原本红橙色的古城,不多时就变成了黯淡的灰色。于榕雨收起相机,走到云晓祁的面前拍拍他:“晓祁,我们走吧!” 他从浅睡中醒来,睁着朦胧的眼睛看着暗下来的四周道:“天黑了啊!好快啊!”于榕雨摇着头走在前面说:“你看你这么累,肯定是高考前夕太用功了。你可以不用来陪我散心的,在家好好休息多好。”云晓祁跳跃着跑到她的身边答:“夏天结束我就要上大学了,到时候可能都很难见到了。” 于榕雨侧目微微昂起下巴看着身边的男孩,当年那个比自己矮的男孩子,现在不知不觉间就超过了自己。时光刻在他苍白且消瘦的脸颊上,那个肉脸嘟嘟的男孩似乎再也消失不见了。云晓祁转头看着她,困倦的眼皮在打着架:“于姐姐,我回去先睡了啊!明早你再来找我玩吧!”于榕雨收回目光,带着几分不屑地道:“年轻人!你怎么这么容易犯困啊!你看看我,植物人状态两三年,现在依然生龙活虎的。” “嗯,我很开心。”云晓祁伸了一个懒腰,远方全部被墨绿色吞噬了,不见一点的光明。于榕雨渐渐地看不清他的面容,仅能看到他的身影,单薄地走在沙子上,踩出一个又一个的坑。“晓祁,我沉睡的这几年,有出过什么事吗?”于榕雨顺着他的步伐,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问道。 云晓祁的脚步没有停止,他不咸不淡地答:“没有啊!”“我们家有那么多的医药费给我吗?你有没有欺骗我什么?”于榕雨站在原地,带着疑惑的口气。“没有。你的父母不会骗你的,而我也不会骗你的。”云晓祁回身想看于榕雨的脸,才发现天色太暗,他什么都看不清楚。他继续朝前方走着,听到于榕雨走在自己的身后,莫名觉得安心极了。等我上了大学,我们就会分开了吧!就算是死皮赖脸,我只想和你多呆一刻。他的鼻尖发酸,用手按了按鼻子,胡乱擦了几下眼睛。 “小雨为什么出事,就是因为你啊!你个小孩子,年纪不大心肠倒是歹毒,害死了双亲,又来害我们小雨!”于榕雨父母质问的嘴脸,犹如一把利刃,疯狂地刺伤着他。 “你个下流胚子!我们看到你的日记了,你说你喜欢小雨,不是姐姐的那种喜欢,而是男女之情!真是什么父母教出什么孩子,我们看你可怜才收留你的,你这下作的东西!”先是书本朝着云晓祁砸过来,接着就是笔盒,再接着于爸爸好像拿着棍子过来了。。。。。 云晓祁从睡梦中惊醒了,他捏紧被子,不安地望向窗外。远方的灯塔亮着微弱的光,给在海中迷失方向的人照亮一丝希望。他打开了床头灯,昏黄的光芒照亮了狭窄的屋子。简陋的房间里,除了一张床和桌子,再也没有其他了。 他下了床,想去走廊尽头的阳台吹吹风。走到走廊的阳台上,夜风温和地像羽毛,一点点抚摸着他的脸颊。他望向夜空,奇怪于夜色的黑浓,居然不见明月和半颗星星。真暗啊!这晦涩的人生,宛如一个笑话般。手机里是于榕雨父母,不断问候自己祖宗十八代的短信和未接来电。他苦笑着准备将手机放入口袋里,一条新短信跃入眼睛里:要去学校的时候,联系我吧!我好歹可以帮帮忙!可别一个人逞强啊! 云晓祁眼睛作痛,他仰起头对着空气无声地说:“谢谢。”如果可以,请把这声谢谢也带给老天爷,让于姐姐再次醒过来了,他这一生也别无所求了。“晓祁,这么晚不睡吗?”拖鞋踏在地板上的节奏声,是于榕雨特定的标志。他笑眯眯地回过头:“我睡不着啊!第一次来到古城,有点不太习惯。” 于榕雨走到他的身旁,做出拥抱夜风的动作道:“哇!夜晚这里也很美呢!”“美?”云晓祁不解地扫了黑漆漆的夜色道,于榕雨点着头:“万物沉睡的美。一切隐入黑暗之中,等待着白昼的第一缕光,将它们点亮。难道不美吗?”“于姐姐果然是学艺术的,我真的不太懂。”云晓祁无奈地摊手笑着,于榕雨不习惯地拧起了眉毛:“我一直都很想问你,为什么一直喊我姐姐了?以前你可是直呼其名的。” “以前不懂事嘛!而且于姐姐也快跟男朋友修成正果了,我还是要避避嫌,不然你男友可是吃醋的。”他玩世不恭地解释着,还对着自己比V的手势,一脸得意的模样,被于榕雨弹了脑壳。 见他摸着自己的额头,于榕雨靠在栏杆上说:“不知道为什么,睡了那么久之后,一觉醒来身边的人都变了。以前争吵不断的男友,突然变得对我迁就万分,唠叨不断的父母,变得沉默多了。还有你,咋咋呼呼的你,怎么就变成了一个和我拉开距离的人?” 第115章 逃啊!逃啊! “是我睡得太久与社会脱节了,还是这几年发生过什么呢?”于榕雨打开手机的屏幕,她和男友的合照让她变得不安起来,甚至对这份感情的存在,都变得异常的怀疑起来。云晓祁故意打着呵欠,叉着腰道:“啊?你就是在苦恼这些吗?你想想啊!你好不容易醒了,男朋友难道跟你吵架啊?父母的眼泪都哭干了,该说的话在你睡着的时候,也都说得差不多了,哪里还说得出来。还有我,我现在不是十四岁了啊!我是十八岁的男人了嘛!马上要进大学校园谈恋爱,正式进入成人世界了!” 于榕雨抱着双臂歪着头听他的长篇大论,见他终于说完便道:“哎哟!果然是儿大不中留啊!”云晓祁努了努嘴巴,不爽地说:“怎么?就准你有男友,还不许我谈恋爱了!哼!我睡觉去了!”云晓祁迈着大步子,大摇大摆地朝他的房间走去了。被乌云遮住的月色,不知为何出来,照亮暗暗的走廊。于榕雨看到踩在地面的云晓祁,是光着脚的,而他对此似乎毫无察觉。 晨光的寒意,夹杂着淡淡的雾气,笼罩着断壁残垣的古城。于榕雨换好衣服走出房间,深深吸了一口早晨的雾气,清冷的气息萦绕在鼻尖,让她打了一个喷嚏。“起得这么早啊!”一只手拍在她的肩膀上,她回头看了一眼睡眼惺忪的云晓祁:“你看起来很累,不需要多睡一下吗?”云晓祁摇了摇头,放下搭在她肩膀上的手说:“今天你不是想去海边拍摄吗?那我们快走吧!”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你拍一下我,就感觉活力满满呢!”面对于榕雨的话语,云晓祁笑了笑说:“我看是你还没睡醒吧!”他晃晃悠悠地转身下楼,摇摇晃晃的样子让于榕雨担忧地问:“你真的没事吗?”云晓祁背对着比着“OK”的手势:“不去吃早饭吗?我先去吃了啊!” 海面暗蓝蓝的一片,因阴天的缘故,使它没有任何的光彩,一副冷冰冰病怏怏的状态。于榕雨赤足踩在沙子里,潮水浸入到沙子里,带着海水特有的冷冽。她沿着海岸留下一串串脚印,灰蒙蒙的天空,正对着这片暗暗的海面,某种颓废的意味呼之欲出。她拿起挂在脖子上的相机,拍摄下海平面和天空交映的画面。灰败的照片落在她的相机里,她茫然地面对着海面,任凭海风一寸寸地侵蚀着她的发。 于榕雨站在泥沙里,海水不断地拍打着小腿,她仰望灰色的天空,有一种被时空定格在原地的感觉。为什么呢?自己睡得太久了,在空白的梦境中,总能听到一个人对着自己絮絮叨叨。他在说什么?为什么自己一点都不记得了?是父母吗?是男友吗?还是医生呢? 一滴水砸落在她的脸颊上,她伸出手摸了一下,是雨水啊!天气预报好像没有说今天下雨啊!于榕雨回望着远处的大石头上,云晓祁趴在石头上睡觉,丝毫没有被慢慢密集起来的雨点所打扰。于榕雨又看向海面,雨滴坠入海面,溅起些许的水花。这场景很美啊!她拿起照相机拍摄了之后,内心压抑没有任何的减轻。她朝着云晓祁跑去:“喂!下雨了!我们回去吧!” 躺在石头上的云晓祁,听到急促的喊声,慢吞吞地站起身,看着在雨中奔跑着于榕雨。真好啊!她活蹦乱跳地奔跑在沙子里,与以前无异。这样他就放心了,他擦着脸上的雨水喊:“快点!快点!回去了!”他跳起来对着她招手,兴奋跳起来的样子,像只猴子般活跃。于榕雨笑了起来:“喂!你别像个傻子好吗?!” 坐在旅舍一楼的沙发上,于榕雨清理着腿上的泥沙。云晓祁则拿起拖把,将她弄脏的地板,仔细认真地清理着。于榕雨擦拭着小腿上的泥沙说:“我来就好了,又不是你弄脏的。”“反正我也没事做啊!”云晓祁头也没抬地道。于榕雨一边清理着一边问:“你大学报的是哪所学校啊?!”云晓祁将拖把带去外面的水池清洗,逃避了这个问题。 拖把上的泥沙顺着水流进入了下水道,逐渐变得干净起来。云晓祁把它拿起来,倒挂在架子上等待着晾干。雨水把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雾蒙蒙的,像极了小时候租住的小棚屋。屋子很小,放着两张床,一张小饭桌,其中一扇小窗户下是搭建的临时厨房,厕所在外面要和几家一起共用的。他站在屋檐下,对于过去的种种的记忆,一股脑浮了上来。 那些从小听到大的嘲笑和白眼,都因为他住的地方吧!所幸的是他从未被这些打败过,穿着廉价的鞋子又怎么样,穿着过时的衣服又怎么样,背着烂掉的书包又怎么样?这些都能成为被人歧视的理由,他有点不太了解。这些怎么样?又怎么样?成为他心头挥之不去的噩梦,亦成为父母意外逝世的诱因。无法原谅自己的他,又是怎样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形单影只,茕茕孑立,课本里学到的词,竟成为了自己的真实写照。喜欢热情又善良的人,于是理所当然喜欢了于榕雨,在少年情窦初开的时候,她的温和与善意,让他成为了比以前更好的人。却因为这一份感情,他又害了她。为什么要任性地逃出房东家呢?就因为被看到了私密的日记吗?于榕雨父母愤怒的脸,指着他的鼻子喝道:“看你可怜才收留你的,想不到你这么龌蹉!” 少年敏感而脆弱的自尊心,瞬间就崩了盘。他本以为找到了栖身之所,想不到是寄人篱下,看人脸色的过活,甚至被连自己的物品,都能被这样翻阅。他逃了,夺门而逃,撞到了正和男友回来的于榕雨。她见到他脸上的泪珠,有点困惑和担心:“怎么了?”喜欢是需要资格的,感情不是可以任意寄托的,一句你不配就判了死刑。门当户对,家世相当的男友,才配得起她的爱情。而自己呢?顶多配得起怜悯了。 逃吧!逃到自己的家里去吧!可是家在哪里呢?一年前在殡仪馆送走了父母,他要去哪里才好?脚步凌乱地走在大街上,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哦,不对,就是一个孩子嘛!哭,成为了自己唯一的权利了吧!商场的灯光璀璨夺目,马路上的指示灯,不断地闪烁着。城市里的光芒交相呼应,长长的车流堵在大道上,喇叭声此起彼伏响彻他的耳朵。 第116章 孤独是每个人的城池 眼睛所望之处,能够看到居民小区内灯火通明一片,一盏盏地亮起来。他踉踉跄跄地走到一栋居民楼下,喃喃自语着:“这里都是家,但哪儿也不是我的家。”秋夜漫长,它收敛起了白日里的温度,释放着夜凉如水的寒意。云晓祁坐在公园的长凳上,无法入眠地抱住自己的胳膊。 记得住在小棚屋的时候,冬季房子里总是特别的寒冷。妈妈则会让他在房间里原地跳动着:“运动起来就不冷了啊!”妈妈说着将炉子吃力地提到他面前:“捂捂手吧!”云晓祁把手放在炉子附近,暖暖的热意不多时就袭上了他冰冻的手。外面风雪阵阵,妈妈坐在窗户前,眼巴巴地张望着外面,等待着爸爸的身影。 火光照得云晓祁的脸庞,仅仅一点点的温暖他就很满足了。父母对他最大的欣慰便是,自小便容易满足。他很喜欢这个房子,和事事都讲理的父母,虽然他们很贫穷。他偷偷地抹掉面前窗户上的雾气,期望能够看到不远处房东的家,能够模糊地看到于榕雨的窗户,她现在在做什么呢? 雨水被风吹拂到自己的脸上,云晓祁从回忆中清醒过来。雨滴已经稀疏了,渐渐地停了。被雨水亲吻过的大地,泥土柔软地踩一脚它便凹陷下去了。“晓祁,你要出去吗?”于榕雨站在旅舍大门口问着他,云晓祁回了头对着她笑:“我想去走走。”“我陪你吧!”她说着找着雨伞,为再次下雨的可能性做准备。“不用了,你的照片需要整理的吧!这个夏天过完的时候,你也要回学校开始学习了,会很忙的。”黏人的云晓祁拒绝了她,这是与记忆里的他有极大的出入。她悻悻地放下雨伞,只能说出一句:“路上小心。” “聂鸢姐,我明天回去之后就准备出发了。”云晓祁走在无人的海岸边,拿着手机对着阵阵海风道。“嗯,到时候麻烦你了。”听到聂鸢那头的回答后,他安心地回复着。察觉到聂鸢似乎心情不太好的样子,他忍不住地问:“你没事吧?!” 聂鸢坐在房间的毯子上,看着刚做完的策划案道:“在秦风的事情上,我越帮越忙了。可能我跟他现在连朋友都不是了,感觉自己害人不浅。”云晓祁沉默了一会儿答:“涉及到了他的过去吗?”聂鸢轻轻地“嗯”了一声,云晓祁那边隔了好久才说:“秦风哥他很讨厌别人干涉他的私事。你让他先冷静冷静吧!他不是表面上那种会恩断义绝的人,他其实心肠很好的。” “先不说这个了,能告诉我为了填了那么远的学校吗?而且那里的冬天那么寒冷,你还打算提前过去的理由吗?”聂鸢的询问,让云晓祁犹豫了片刻答:“只有这样,才算彻底放过她了吧!我不会再出现在她的生命里了,我真的太克了。”听到云晓祁的回答,聂鸢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她整理着自己的桌面说:“说好了,明天下午我就去你那收拾行李了。” 聂鸢挂了电话,寻思着要提醒云晓祁带的物品。熟悉的敲门节奏,令聂鸢一个箭步冲过去打开了门,并迅速把来人拉到屋内,锁死了门小声说:“你老公又打你了?”女人举起面前的袋子,害羞地笑笑:“在我工厂附近买的小糕点,很好吃的。你经常帮我,我就买点来带给你吃。” “你太客气了,我想任何人都不能坐视不理的吧!”聂鸢接过她买的糕点,邀请她在自己的桌前坐下:“我给你倒杯水吧!”女人不好意思地看到她桌上的电脑和一大堆的文件说:“你真厉害。要是我多念一点书,说不定也能做这些事呢!这样的话也不会嫁给现在这个男人,受这份罪了。” 聂鸢把水推到她面前:“你别这样说。”女人抱起水杯喝了一口水:“真的很谢谢你。”聂鸢摇着头问:“就没有想过分开吗?你没有做错什么,一直这样被动挨打,也不是办法。”“老家的孩子还要养,哪能轻易说散就散呢!生活就是苦的,熬一熬也就过去了。你看我都三十多了,再熬个三十多年,不也很快就过去了吗?”女人灰心丧气的话,让聂鸢心头哽得慌。 原来很多人都把自己的人生,归结到一个“熬”字啊!熬一熬便过去了,多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啊!“我先回去做饭了。”女人看了看时间,起了身跟聂鸢告别。聂鸢送她出门后,打开了她送来的糕点。咬一口在嘴巴里,又黏牙又甜腻,完全无法吞咽。这样的一份糕点,在她的眼中,却是美味的。聂鸢不知道该怎么说,倘若每个人的命都是注定的,那么究竟是老天爷的手指定的,还是一步步走成了注定呢? 想到这里她不禁哑然失笑,自己不也是作茧自缚中的一员吗?有什么资格对其他人的生活评头论足呢?她点开手机给秦风发了一条:“对不起。”本想加上一句我不是故意的,想了想还是算了。从她打算开始帮秦峥的那一刻起,不管秦峥有没有按计划进行,自己不已经成了帮凶吗? 无需为自己开脱了,错了就是错了。聂鸢放下手机,被窗外突如其来的大雨转移了注意力。她连忙收起窗户外晒着的衣服,牢牢地关紧了窗户。清理着衣服的她,听着寂静空气中衣服的折叠声,有点难过地想着,如果自己的时空能力,是能够分裂出无数个自己就好了。这样她叠衣服的时候,能够看到另一个自己正在关窗户。她在忙着工作的时候,另一个自己在厨房做着饭。几个自己围绕着桌子,一起吃饭,这样的生活就有趣多了。 衣服叠好了,她拿起衣服放入衣柜当中。房间里除了自己,没有任何人。她坐在床上,靠着背后的墙壁闭上眼睛幻想着,洗漱台传来刷牙的声音,厨房有着炒菜的动静,桌子前有敲击键盘的回声。这样的话,虽然是一个人,但其实是好多人,不是吗?我可以这样想吗?她睁开眼睛,除了回应她的床头小闹钟,什么都没有。 第117章 不曾消散的宠爱 “你怀疑自己的PTSD,把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吗?”严医生查看着秦风的病历,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地问着。秦风坐在一旁的沙发躺椅上点头:“是。所以你打算开始催眠吗?”严医生点头:“没错,催眠是最有效的办法。如果你抗拒的话,我可以先试试别的。” 秦风迟疑了片刻答:“不用了。”严医生有点讶然地看了看他的病历:“我实在不懂你逃避了这么多年,现在一下子就要回到过去的记忆,是为了什么呢?”“因为我没有勇气回到过去,只能凭借催眠了。”严医生奇怪于他的言论答:“过去是肯定回不去的啊!” 下午四点左右,云晓祁和于榕雨下了火车。于榕雨整理着自己买的纪念品道:“你不是跟我一起去我家吃饭吗?”云晓祁抓了抓脑袋说:“哈?我忘记了额!我已经约了人了,要先走了!替我帮叔叔阿姨问好。”于榕雨还打算说什么,而云晓祁的身影钻入到人群中,寻觅不到了。 第一次来到云晓祁的家,狭窄阴暗的地方,走进去看到简陋的木板床和破旧的小书桌。聂鸢捂住发酸的鼻子问:“晓祁,你一直都住在这种地方吗?”云晓祁不好意思地拿了一个凳子递给聂鸢:“也不是的,是初二才住的。以前和父母住,父母过世后,在原房东家里住过一段时间。是后来才来到这里的,有点乱,不好意思啊!” 聂鸢看他从床底下拖出一个掉了轮子的箱子道:“你准备用它装吗?”“箱子里面都是好的啊!”云晓祁不太懂聂鸢的意思,聂鸢拽着他的胳膊出门说:“是我要给你收拾行李的,所以你得听我的。我们现在去商场!” 带着命令的口吻,云晓祁被她拖拽着往大商场的地方走去。看着聂鸢挑选着昂贵的箱子,云晓祁局促地拉着她的衣袖:“聂鸢姐,买个便宜的就好了。”聂鸢停下挑选的动作,眼睛直视着云晓祁的脸,严肃地瞪着他说:“你是要去很远的地方念书了!一个人会很辛苦,到时候身边没有我,没有秦风,也没有青阳。所有的人际关系都要你自己去建立,而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见面了。” “聂鸢姐,我会回来的。”云晓祁沉默了一会儿答,聂鸢选好了箱子,推着箱子走向服饰区:“我知道你不会回来了。既然选择了那么远的地方,是为了离开这里的一切吧!你无需回到你的过去了,因为你有所亏欠的人,已经醒过了吧!离开会很难受的,不过没事的,慢慢地生活下去,总会遇到好事情的。” 云晓祁呆愣地站在原地,为什么自己的心情,聂鸢都懂。她的眼睛里写满了哀伤,她拿了一件黑色厚重的羽绒服说:“过来试试!”云晓祁拿起衣服,离别的情绪升了起来问:“为什么?”“会很冷的!提前预备好呀!而且现在是特价打折呢!快试试!”说完聂鸢又挑选了一件:“有一件换洗的比较好!”她又拿了一件白色的递过去:“嗯,晓祁穿白色也很可爱!不过男孩子嘛,衣服比较容易脏,你要注意一点啊!”等她抬起头的时候,发现云晓祁的眼眶红了:“怎么了?快试试啊!” 看着他试着外套,汗水顺着额头流下来的模样,聂鸢点了点头:“看来确实很保暖了!”她将两件衣服拿去柜台结了账,放进了购物车内说:“箱子你推着吧!”云晓祁安静地接过箱子,跟在她的身后。聂鸢陆续为他购买了几双鞋子,一些日用品之后,才去柜台结了账。 “对了,你这么早去学校,有给你安排住的地方吗?”聂鸢漫不经心地问着,云晓祁点了点头:“我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就跟学校沟通过了,知道我的情况后,有给我安排的。”聂鸢掏出手机打开备忘录道:“那你把详细地址给我吧!怕你出事了,又不知道去哪里找你了。” “聂鸢姐好像妈妈一样,总是这么操心。”云晓祁一边报着地址,一边带着哭腔的吐槽着。聂鸢拍着他的后背说:“感觉你还是上高中的小孩子,怎么突然就念大学了。时间真的好快啊!”云晓祁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秦风发来的短信。他转头看着聂鸢说:“秦风哥知道我要去学校了,要跟我吃饭。聂鸢姐你也一起去吧!我想秦风哥应该不生气了。”聂鸢摆了摆手:“算了,我做的事情确实太过分了。你们好好吃,我先回你家帮你收拾东西。” 聂鸢边说边把箱子打开,将买的东西塞进了箱子道:“你安心去吃饭吧!”云晓祁执拗地要帮她提箱子,被聂鸢打了手,她装作怒气冲冲的样子道:“喂!你可别打乱我做事的节奏啊!还不快走!”云晓祁头一次看她这样,他边走边回望着聂鸢离开了。 当云晓祁走进餐厅的时候,秦风正跟服务员交流着点菜,虽然他皱着眉头,但依然很认真地指着菜单说话。秦风哥好像也改变了些呢,开始学会跟别人语言交流了,而不是直接勾选菜单,一脸冷漠地直接递给对方了。他笑着坐在秦风的对面,看着服务员拿着菜单离开说:“哥,你现在的样子,比你冷着脸可有魅力多了。” 秦风撕开包装纸拿出筷子:“这么着急去学校做什么?”“我也需要成长吧!”说完他似乎想起什么地问:“你没有喊青阳吗?”“喊了啊!不接我电话,短信不回。估计是生你的气,或者她需要时间成长吧!”云晓祁脸上浮现出了歉意:“这样啊!生我的气吧!一直以来我对她的态度,的确太过分了。” 一盘凉拌牛肉上来了,秦风喊住服务员道:“麻烦把米饭也端上来吧!”服务员惊讶地问:“啊?现在就需要米饭吗?”秦风有点结巴地答:“嗯。。。。。我弟弟。。。。需要。。多吃饭。。。。”说完这句话,秦风的汗都顺着脖颈流了下来。“马上给您端来。”服务员朝着厨房方向走去。 云晓祁从模糊的视线里,看到秦风拿着桌上抽纸巾,擦着脖子上的汗,正长舒一口气地回望着他:“你莫名其妙哭什么啊!”秦风放下擦汗的纸巾,一脸尴尬地问云晓祁:“我可不会安慰人啊!而且还是男的!”云晓祁拿着抽纸,在脸上胡乱地擦着:“谢谢哥,谢谢姐!” “哪有姐,你怕是精神错乱了吧!”秦风夹了一块牛肉到他的碗里提醒着:“以后在外地也要多吃饭!你看看你长这么高,瘦得跟个竹竿似的,太不健康了!”他吐槽着云晓祁,却帮他盛着刚端上的一桶米饭:“多吃点!把这些全部吃完!” 云晓祁抱着碗,大口塞着饭眼泪掉地更急地道:“聂鸢姐啊!你们一个像爸爸,一个像妈妈,总是想办法让我不落单。”秦风吃着菜,随口问了一句:“她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吃饭?”“她说做了过分的事情,你可能不太愿意见她。她现在在我家帮我收拾行李呢!”云晓祁稳定了一下情绪,回复了秦风的问题。 “原来我在她心里,是这么易怒又小心眼的人啊!”秦风自嘲地嚼着牛肉,味道仿佛都消散了,干巴巴地让他难以下咽。云晓祁吃完了一碗米饭后说:“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第118章 伤感 “帮你报告于榕雨好不好吗?”秦风挑了一下眉头,为自己猜中云晓祁的心事而得意。云晓祁意外地摇了摇头,拿着筷子的手莫名拽紧了:“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帮我照顾聂鸢姐?不需要你很多时间,我知道你很忙,就是让我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怎么都没想到云晓祁的要求是这个,秦风一时间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云晓祁当他为难了,只好明说道:“于姐姐的医药费,聂鸢姐有偷偷转到医院的账户上。你知道我一个人很吃力,从来不想让你们知道这些。可是聂鸢姐真是心细如尘的人,她总是默默地在帮我。” “我真的很自私,她大部分的钱都转给我了,那她自己的生活过得怎么样,我无从得知。因为于姐姐的事情,这几年我过得很痛苦。在收到聂鸢姐的第一笔钱时,我自私地装作不知道。。。。。后来因为有聂鸢姐,我每个月不至于那么拮据了,甚至不需要那么频繁地接任务了。。。。。。我。。。。” “今天和聂鸢姐逛超市的时候,不知为什么我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我们几个之间,就属聂鸢姐最神秘吧!我无意打探她的隐私,只是有时候的某一瞬间,我感觉她似乎撑不下去了。我。。。。。。可能。。。。。给我点时间。。。忘记于姐姐。。。。我想几年后回来,由我亲自照顾聂鸢姐。” 秦风手里的筷子被强劲的力道拽得快要断掉,他察觉地停下了力道说:“你是说你要喜欢聂鸢吗?”“现在的我对她还是小孩子吧!可我真的想好好照顾她!所以我不在的时候,能不能麻烦你注意一下她的状态?”云晓祁的眼睛里,那股突如其来的成熟是怎么回事?秦风有点哑然失笑地道:“好啊!” “谢谢!”云晓祁如释重负地笑了起来,秦风忍不住地吐槽道:“你是姐姐控吗?!先前的于榕雨,现在的聂鸢,我真是不懂你了!”云晓祁夹着刚端上的几盘菜,摇着头对秦风说:“不是哦!秦风哥你这个迟钝的呆瓜,对感情一窍不通,才不会懂呢!” 秦风不屑地拿筷子敲他的脑袋,生气地道:“你是在取笑我吗?”云晓祁摸着脑袋,无奈地解释着:“很简单啊!她们都是特别美好的人。所谓的美好呢,不是长得漂亮,就是一种天生温柔包容的气息,你一靠近她们,就如沐春风。不用刻意地伪装自己,你知道她们不会伤害你。总而言之,优秀的女孩子自动就会吸引人啊!跟年纪长相无关,是一种。。。。。。是一种。。。。。”云晓祁突然的词穷,让他尴尬地挠着头。 “魅力吧!”秦风接了话茬,云晓祁立马附和着:“对对对!就是这个吧!“秦风大口地往嘴巴里塞菜说:“我可以帮你看着啊!但是她要是像你于姐姐一样,喜欢别人的话,那我也没辙啊!”云晓祁喝了一口水,神态自若地答:“不可能。”说完以后他脸色变得压抑起来,开始直勾勾地盯着秦风。 秦风被他盯得毛骨悚然:“为什么这样看着我?”云晓祁叹了一口气答:“还是我拜托齐泽比较靠谱一点吧!”秦风脸色变得不悦起来:“说得我好像会吃了她一样!”云晓祁摆着手摇头道:“不是的。因为秦风哥有时候说话很伤人的,聂鸢姐她又不像青阳会怼回来,也不像我会嘻嘻哈哈跟你和好。她会自己一个人扛着,认为都是自己的错。我不能要求哥你改变一下你的说话方式,那对你不公平。可是聂鸢姐无形中受到伤害的话,我也是很苦恼的。” “晓祁,你怎么像聂鸢的妈妈一样!这么婆婆妈妈地说一大堆,与其这么操心别人的事情,你先把你自己过好!”秦风说着从椅背后拿出一个电脑包递给他:“你的专业需要用到电脑,要好好努力了!你上了大学,咱们专业不同我以后也教不到你什么东西。一切真的要靠自己了。” 云晓祁的眼眶又红了,接过电脑包的时候,眼泪再次落了下来:“哥像严父,聂鸢姐像慈母。我真的好幸福,好幸福遇到了你们。我以为我缺失的东西,再也不会回来了。。。。。我。。。。”秦风拼命地往他碗里夹菜:“快吃快吃!”他在泪眼朦胧中,乖乖地吃着饭,吃得每一口都极其的慢。原本期待的新开始,他变得有点想拒绝了。秦风帮他补课时的严苛,聂鸢笑眯眯看着他的模样,不知怎么就无法舍弃了。原来重新开始,是会这样的困难啊! 回到家的时候,聂鸢已经不在了。箱子里已经被装的沉甸甸了,他打开箱子,里面整齐地摆列着衣物,鞋子,日用品。连屋子都被聂鸢悉心收拾了一下,他摸着箱子,只觉得鼻腔的酸气再次袭来。云晓祁抱着箱子和电脑包,无声地在狭窄的屋子里哭泣着。黑暗牢牢地包裹着他,他一点都不觉得害怕。被爱的心情,很开心也好难过啊! 聂鸢走在大街上,商铺里人的络绎不绝,路上的人们边走边聊,这个世界看起来热闹非凡。她不知为何乏了,坐在一旁的休息凳上,捂住自己的脸,垂下了脑袋。云晓祁要离开了,秦风被自己欺骗了,青阳讨厌着自己。似乎所有的一切都被自己搞砸了,她抬起头望着天空,在高楼大厦的遮掩下,天空仅露出少许,还是黯淡无光的。 霓虹灯在闪烁,不需要月亮就足以照亮整座城市了。聂鸢不知为何想起了齐泽,他来敲房门,给她买感冒药,牵着她的手带着去吃饭。他在除夕的那天跑来跟自己告白,认真的眼眸里,似天空最亮的星辰。唯一她曾经拥有过的,就是那份只属于她的短暂恋情。因为太短暂了,所以就是一场梦。梦醒的时候,她明白自己果然没有被人爱的能力,充其量做何姣姣的影子。后来更可悲的发现,她连做影子都是不合格的。我是你可以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吗?就连这句质问的话语,竟也不曾对齐泽说出过。 是什么时候感觉到自己的可悲呢?是青阳都能注意到自己的虚伪,为了不被讨厌,而装出的善解人意和容忍,就这样被她看出来了。聂鸢抬起头,深呼吸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我也很讨厌我自己啊!”手机的来电铃声打破了她的个人世界,接起电话的那一刻,她苦笑地回答着:“我知道了,马上过来。嗯,我会打扮得好看一些的,会努力争取到这个项目的。” 第119章 假面的破碎 “经过几次的催眠效果,我所能拼出来的片段,都在这里了。”严医生将记录着的笔记本,递给秦风说:“你还需要继续吗?”秦风拿过笔记本,喝了一口水后擦拭着额头上的汗:“需要。”严医生扫了一眼他戴着的手表道:“如果我没猜错,那是你割腕留下过的痕迹吧!” 秦风下意识地捂住手腕,略带敌意地问:“你是有偷偷看过吗?”严医生立马摆着手:“你第一次来的时候,我就有所察觉,不过那是第一次见面,我不太好说。我本以为我们经过几次的相处,可以稍微聊一聊的。我并没有恶意,希望你不要介意。” “我不喜欢被人揣测。”秦风站起身回答着,严医生正欲跟他说些什么的时候,听到外面有争吵声。“路小姐,你不可以进去!严医生还有病人在呢!”“哇!我跟严医生那么熟了,我有急事找他不行吗?”稍显稚气的声音不服气地喊着,接着出现了推搡的动静。 “看来你很忙,我先走了。”秦风刚想拉开门离开,门被推开了,接着一个女孩子一头砸在秦风的肋骨上,让他疼痛地拧起了眉毛。还未待他大火,女孩子睁大眼睛打量着他,那副大胆的样子叫秦风忍不住后退了几步。“我说严医生怎么这么忙呢!原来是金屋藏娇啊!这家伙长得挺合我的眼缘呢!” 秦风试图推开她出门,没想到她扣住秦风的手表带仔细观察起来:“手表很好看呢!看来你品味也不错!我更加喜欢你了啊!你叫什么名字啊?!”严医生在后面用手捂住额头,无奈地道:“路暇,不要胡闹了!” “放手!”秦风甩开了女孩的手,女孩却展开双臂拦住了他的去路:“你打我呀!不然我可不放你过去。”秦风怒目而视地瞪着她,女孩反倒笑得更开心了:“哇!生气了呢!”严医生走上前欲拉开她,她打开严医生的胳膊,依然看着秦风说:“你叫什么名字呀!” 秦风冷着脸没有回答她,她沉默了片刻后,直接冲上前去抱住了秦风。秦风先是一愣,继而要推开她。她被推开之后,满脸的疑惑:“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严医生敲着路暇的脑袋:“喂!你打探别人的隐私做什么?”路暇苦着脸看着秦风:“你这个人真差劲!什么都不说,只会板着一张脸,写着都离我远一点。照你这个速度下去,谁会喜欢你呀!”路暇朝他吐着舌头,蹦着跳到沙发上坐着了。 “不知分寸的小孩子,没资格谈喜欢。”秦风冷眼地回答着她,路暇被整个气得从沙发上跳起来道:“呵!叫秦风是吧!原来已经二十四岁了呀!这么老呀!”路暇不知何时蹦跶到严医生的桌前,翻出了秦风的病历照片,大肆宣扬地念了出来。 严医生吓得连忙要去拉住路暇,路暇灵活地四处闪躲着念:“PTSD患者?”她思量了一下说:“是创伤后压力心理障碍症啊!”还来不及念下去,秦风一把夺过了病历,戾气散发出来萦绕着路暇,令她结巴地说着:“跟我一样的病嘛!咱们。。。。是。。。病友哦!” “秦先生,实在不好意思。路暇她的症状就是习惯性探取他人的秘密,以及。。。。额。。。就是你从见到她的那刻起,全部都是她的症状了。”严医生进退两难地解释着,秦风将自己的病历近乎摔的气势,塞到了严医生的手中道:“你应该为你自己道歉,而不是她!” 路暇挡住了秦风要出去的门口,恶狠狠地瞪着他道:“我知道我看起来更像是神经病,而不是像你表面正常,内心比我更神经!”她明白自己这么一说,秦风只会更生气,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继续道:“但我就是看不惯你这个样子!你很想骂我,甚至打我吧!亦或者我说得更明显一点,你就是那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你一直在给自己心理暗示吧?!明明想跟大家关系更好一点,就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或者你所谓的自尊心,把自己包裹得跟个冰雕似的!很讨厌啊!” 秦风被她这么一激怒,忍无可忍地举起了拳头,在半空中却迟迟没有落下。路暇平静了一下气息:“很好!总算有点像你自己了啊!”秦风一把推开路暇,拉门出去了。一脸惊恐状的路暇,摸着自己狂跳的心脏,带着哭腔跟严医生说:“他没有打我额!我算不算运气好?!”严医生推了推鼻梁上快掉下来的眼镜道:“我求求你了!你能不能别再这么冒冒失失?”路暇顺着墙壁一屁股坐在地上,气息微弱地答:“那你就赶快治好我啊!我不希望我进大学的时候,还是这样子。应该会被大家打死的吧!” 走在大街上,踩了一脚的枯黄树叶。秦风恍然望着满大街的落叶,以及抬头就可以看到的光秃树枝,发觉到已经是深秋的季节了。夏天怎么一眨眼就过去了,云晓祁离开已经很久了啊!路暇的话语,似秋风般不断地肆虐着他的耳膜,她说得没错,自己就是这样的人。所以才没办法。。。。留住任何人吧?不管是何姣姣,还是瞿芈,以及曾经的挚友齐泽,就连一直守护自己的阿布,他都留不住。。。。。爱情友情通通守不住的自己,的确令人失望透顶。 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查看着严医生的分析笔记。记忆中的自己,与笔记上的自己,是两个人。他好笑地捂住自己的头,眼泪砸落在纸面上,晕染了字体。他一直在用一个假塑造出来的自己,去替代那个曾经的自己啊!可一旦真实的自己跃然于纸面上的时候,假面的自己便不攻自破了。他的记忆越来越清晰起来,那个他口中所谓迟钝的书呆子,他在人群里跳跃着,与大家分享着各种趣事。他笑得真开心,他大概永远都猜不到,自己日后会摔得那样惨。 第120章 意外 半夜十二点多的光景,秦风因受到真实记忆的冲击,导致他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眼睛只要一合上,就能看到自己傻气的笑容,那么傻,傻到让他难以言喻出来。是厌恶,是好笑,还是别的什么呢?饱受着过去回忆的痛苦,他开始抓着自己的头发,逼迫自己不要再想了。可大脑不受他的控制,它凶悍地逼迫着神经,让往事汹涌朝他冲击而来,不给他片刻喘息的机会。 “嗡嗡嗡”的手机震动,在床头柜上疯狂地摆动着,秦风暂时得到了缓解,一身冷汗地拿起了电话。“聂鸢?”他喃喃自语着,眼睛盯着屏幕上的名字,表情逐渐缓和了起来。“喂!”他尽量让自己的声线平稳一些,电话那头却是粗重的男音:“是秦风吗?你跟聂鸢认识吗?” 秦风不悦地拧起眉毛:“你是谁?”对方变得有点不耐烦地答:“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认不认识聂鸢?!”秦风从对方的说话口气里,隐约猜到了一些,冷静地回复着:“我是她好朋友,她出了什么事吗?”“她确实犯了事,原本可以上升为刑事案件的,可对方愿意和解的。可是这姑娘硬是在拘留所待了几天,宁愿走刑事程序。不是我说,她这个事犯得太大了,人证物证都有的。对方愿意民事和解,那我们自然为这个姑娘的前程考虑。。。。。。”听到电话那头还在叽叽呱呱地解释着,秦风打断地问:“在哪里?你能把地址给我吗?” 听到他的问话,对方沉默了一会儿道:“其实这个事吧!这姑娘挺可怜的,虽然证据上都是对方占有利条件,但她吃了不少的苦头。我估计她还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吧!你不要太责备她。。。。。。”“告诉我地址在哪儿!我立刻过来!”秦风对着电话大吼着,吼完之后他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心提到嗓子眼的那种难受,让他握紧了拳头。 好在对方表示理解,给了他地址才挂断了电话。秦风随便换了身单衣,急匆匆地出了门。好在是午夜,马路上车辆稀少,等待红绿灯的空隙,他才发现握着方向盘的手,全部都是汗。过去的记忆,云晓祁的嘱托,路暇的话语,一股脑全部挤占在大脑内,令他窒息地将车停在了一旁,下车剧烈地呕吐了起来。吐完之后他稍微清醒了些,跑回车内朝着目的地驶去。 聂鸢靠着墙壁,坐在密闭小房间的地上。一盏小小的昏黄灯光,映入她疲惫的眼睛里。她的手触碰到衣袖所遮盖到的伤,使她咬紧了牙关。“聂鸢,我们找了你朋友来接你。”外面有人在呼喊着,她望着灰败的天花板,没有任何的理会。 以为她没有听见,对方还特意敲打着铁门,发出的巨大响声,吵得聂鸢闭上了眼睛道:“我知道了!我不走!我没有错!”门开了,好心的女警走进来扶起她说:“傻孩子,没错就更不能待在这里了啊!”聂鸢推开对方搀扶着她的手问:“她还是没有改口供对不对?她执意说我要杀她老公,对不对?” 看到女警没有说话,聂鸢低垂下脑袋,看到地面上自己模糊的影子问:“我做得真的很过分,对不对?我自作自受,对不对?”她顺着墙壁,再次滑坐在地面上自言自语:“我没有做错,才不会逃走呢!总会真相大白的。”“你太执拗了!”女警劝解着她,聂鸢抱紧自己,把头埋进膝盖道:“我现在还把朋友牵扯进来了,我太差劲了!” 秦风刚走进拘留所的门,一个瘦小猥琐的男人,立马拽紧了他的胳膊,那只手的指甲意外的长:“你就是那个聂鸢的朋友吧?!来吧,我跟你说说调解的条件。十万块!我就不上诉了!”秦风嫌恶地拉开对方的手,发现他的一只胳膊和一条腿都缠绕着绷带,且看起来挺严重的。在这样的状况下,居然能跑得这么快,拽住自己要钱,眼睛里发的光,尽是贪婪而直接的。 “喂!人家只是朋友,我先带他去了解一下情况。你老实坐在这里,不要吵!”一位中年警察走过来迎接着秦风,顺势呵斥了那个男人。一个面容寡淡的女人,上前扶住男人说:“老公,先去坐一会吧!”她低眉顺眼地偷偷打量着秦风,极其小声地道:“我看他应该挺有钱的,你看他穿着打扮,再看看他外面开来的车,新车呢!” 这些话一字不落地进了秦风的耳朵,他怒目地甩过来一个眼神,那女人立马噤若寒蝉地闭了嘴。秦风随着中年警察来到一个会客室内,接过他递来的案情分析。“聂鸢这姑娘挺倒霉的,或许把人看得太善了吧!刚刚那对夫妻打算告聂鸢杀人未遂,聂鸢要告的是那男人,对她侵犯未遂。” 秦风翻看着案情记录,手上的青筋欲爆出地问:“聂鸢她。。。。。也受伤了,对不对?”“后面有双方的伤情比对照片,只是这个事情上,我们都可以认定聂鸢是受害者。。。。。可问题在于,当晚唯一的一个目击证人,亲眼看到聂鸢正压制男人,拿剪刀砍了男人好几下。或许当时她的眼神可怖,让事情出现了反转。再加上后来动静太大,聂鸢的情绪波动太大,让住在旁边的房客,纷纷报警说聂鸢要杀人。。。。。。” 中年警察停顿了一会儿:“所以。。。。。再加上那女人的证词,聂鸢瞬间由无罪变为有罪的一方,确实充满了戏剧性。这个我不好加私人感情去揣测什么。。。。。。原本那男的是要将聂鸢告上法庭的,现在改变主意私下调解,这样当然最好不过了。你看看能不能同意吧?”他将调解书推到秦风的面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丫头真的挺倔的,问她家人,朋友的信息一概不予回答。我们是按照她手机通讯录第一位找到你的。” 照片上聂鸢的脸是迷茫,甚至不知所措的。在她胳膊和大腿上的伤疤,是一道道的血痕。虽然相比较男人近乎血肉模糊的胳膊和腿,这些伤似乎算不上什么,秦风压抑着撕碎这些纸张的冲动,哑着嗓子问:“聂鸢她还好吗?”“精神还可以,一直保持着沉默,她是打算跟那对夫妻耗到底了。”中年警察扫了秦风几眼,有点为难地问:“十万块不算是小数目,你是怎么想的?我可以跟他们再谈谈,让和解金再低一些吧!” 第121章 伪装 秦风扫完了调解书,淡淡地答了一句:“不用。”说话间他签好了字,将调解书推到中年警察的面前:“现在我想见聂鸢。”中年警察看到他利落的字体,迟疑了片刻答:“你现在需要给对方支付,我们做个见证人,也当做最后的结案处理。”秦风站起身,朝着门口走去:“那就走啊!” “这个银行卡啊!你别搞错了啊!我跟你讲!”男人谄笑地递出一张银行卡给他,紧接着又眉头紧锁怀疑地问中年警察:“他们年轻人最喜欢玩花样了,不会骗我吧!”秦风打开网银信息,正输入着转入的账号,听到这话冷笑了一下。中年警察摆了摆手说:“这个你不必担心,我们会帮你确认的!而且他转完账以后,你们还需要配合我这边,填一些资料的。” 当他举着支付成功的信息的时候,男人的脸笑开了,谄媚地拉住中年警察的胳膊:“你给我查查吧!”中年警察点着头,拨通了桌子上的电话说:“小吴啊!把那姑娘放出来吧!刚刚他们都签署了调解书了。”对于听到关于聂鸢的消息,女人的表情变得畏畏缩缩起来,拉着男人:“不如我们去会客厅坐坐吧!大厅有点冷。” 男人不耐烦地斜睨着女人:“怕什么啊!我们才是受害者!那个臭丫头差点捅死你老公了!”他话一说完,发现秦风用可怖的眼神,正直勾勾地瞪着他,叫他立马移开了视线道:“调解书我已经签了,警察同志你快帮我查查啊!” 走出那间闭塞的小房间,聂鸢的内心反倒极度不安起来。“是哪位朋友,能透露吗?”聂鸢在走廊小步地走着,紧张地询问着前方带路的女警。“不太清楚,是个男人。”女警回复着她,聂鸢脑袋轰地一下,一阵嗡鸣声阵阵回响在耳畔。是齐泽,一定是他了。她思量了一下手机的通讯录,按照字母的排列,秦风的名字是第一位,但他肯定不会接自己的电话,第二位的就是齐泽。。。。。。想不到以这样的方式见面,真是太讽刺了。 “聂鸢,你还好吗?”刚走出漫长的走廊,传入到耳朵里的声音,不是齐泽,而是。。。。。。她愕然地抬起头,秦风的脸就映入到了眼帘里。她咬了咬嘴唇,本来干燥地开裂的嘴唇,有了血腥的气味。她沉默了一会儿,不断地调整着情绪和表情,最后她再次昂起头,挤出一个笑容:“秦风,大晚上的真是太麻烦你了。” 她好似从未受到任何事情影响,一如平时懂事的模样,几步走到桌前。“喂!你这个丫头,难道不对我说对不起吗?真是这几天没有关够吧?!你要吃牢饭才能清醒吧!”男人毫无顾忌地对她上下打量,眼中尽是不屑之意。秦风刚抬起一点的手臂,被聂鸢无声地拽住了。他不得已地落下手臂,看着聂鸢。 聂鸢没有看他,而是看到调解书上的金额发了好一会儿的呆。她微笑地看着中年警察:“能借我一张空白的纸和笔吗?”“给你。”中年警察递过来纸笔,她拿起笔在空白的纸张上写了“借条”二字,紧接着开始写内容:“今聂鸢借走秦风。。。。。” 她左手拽着秦风的胳膊,右手有条不紊地写着字,期间没有看那对夫妻一眼。写完最后的日期,她合上笔盖,将纸张递给秦风:“今天真的给你添麻烦了。”秦风呆呆地看着她,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头发有点乱,右脸微微地肿起,脖子下的几道血痕延伸到衣内,嘴唇干裂出着血。她就平静地写完借条,认真慎重地递到他的手中,他言语笨拙,生怕说错话将场面变得难以收拾。沉默,成了他此刻最好的回应。 “我们可以走了吗?警察同志。”中年警察看到聂鸢的倦容,对她招了招手:“快回家休息吧!”“谢谢,我们走吧!”聂鸢拉着秦风大步地走出了拘留所的大门,夜风吹拂在秦风单薄的衣衫上,他不合时宜地打了一个喷嚏。聂鸢松开了手,退到离他四五步远的距离,眼神空洞洞地扫了一眼安静的街道,愧疚地弯下腰鞠躬道:“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钱我会尽快还你的!” 秦风手中的借条被他在手中揉成了一团,他苍凉的声音在夜风中飘荡着:“你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他上前走了一步,聂鸢下意识地退了一步,眼睛里载满了恐惧和不安,眼眸里破碎的东西太多了,秦风止住了继续上前的脚步:“我先送你回去吧!” 看到秦风的车停在不远处的地方,聂鸢看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来说:“我家就在附近的,你也是知道的。那里路很窄,车不太好调头的。大半夜麻烦你已经很对不起了,真的,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谢谢你秦风,谢谢你!真的谢谢你!谢谢。。。。。。”她本来想缓和一下心情好好说话,结果变成了语言的崩溃,不断地重复着谢谢。 现在该说什么好呢?不仅仅是聂鸢的言语失去了控制,秦风望着夜风中的聂鸢,好似一阵风就能将她魂飞魄散。想给她一个拥抱,可她一脸抗拒的表情,让他什么都做不了地站在原地。“你没有做错什么,不用道歉,也不用跟我道歉。”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的时候,聂鸢正茫然地盯着他的衣服道:“你穿得太少了,会感冒的。你快点回家休息吧!我累了,也想回家休息了。秦风,再见。” 她似夜的精灵,窜入到晦暗的街道里,消失在秦风的视线里。秦风怅然若失地回到车内坐着,心乱如麻地捏着方向盘,无助地将头靠在方向盘上。什么都做不了,到最后她还是像平时一样,关心着身边的人。自始至终以来,不管是青阳,云晓祁,还是自己,都在享受着她无声的照顾。在她的心里,是不是从来没有想过,他们是可以被依赖的呢? “呵!早知道这么顺利能拿到钱,我就多要一点了!二十万估计都可以!”那个猥琐难听的声音,在秦风的周围响起来了。“你不要太过分了,见好就收吧!我对不起她!”女人小心翼翼地说着话,却遭到男人的一阵怒骂:“你个臭娘们懂个屁啊!你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又丑又蠢!我差点就得手了,那个小贱人装什么清高!有什么好了不起的!”“够了!你毁了我,还想毁了她吗?!”女人控诉着,男人一巴掌打在女人的脸上:“我要是真毁了她,她怕是老实了。以后我就有免费的女人了,我让她离不开我!你懂吗?”男人发出的阵阵□□,让一直坐在车内的秦风抬起了头。 男人在女人的搀扶下,往医院的方向走去。几个混混模样的痞子,一直默默地跟着他们。女人警觉地回头看了一眼:“老公,怕是要抢钱的!”男人将卡揣到怀里说:“别怕!我们看起来就没钱啊!”当被一脚踹飞到地上的时候,男人还处于懵逼的状态:“你们干什么?!”几个人一句话不说,上来就是一顿暴打。其中一个混混拉住女人打电话的手道:“敢打电话,我就连你一起打。” “完事了。”几个混混围在一个车窗前,里面递出一大把钞票,他们兴奋地接了过来:“谢谢!谢谢!”秦风没有关上车窗门,在开过女人身边时,他刻意放缓了速度,女人的目光与他正好对视上。女人心酸地别过头去,不敢再看秦风的脸。 第122章 无眠之夜 “你走吧!你吓到了我太多的房客了。大家觉得你精神有点问题,毕竟你都差点杀人了是吗?”房东老太太惧怕地与聂鸢保持着距离,聂鸢忍住的委屈,憋不住地落下泪来:“我在这里住了很久了,我一直都没有惹事的,是他们。。。。。。”“一个巴掌拍不响!反正我这里不会租给你了!再说了,那对夫妻还是会回来住的,下次你们是不是又要拿剪刀打起来啊!”房东老太太警觉地拿起自己屋内的扫把,气呼呼地对聂鸢说。 回到自己的房间,摔碎的杯子碎片,满地都是。小书架到落在地上,书籍们煮饺子似地窝在了一起。阳台上的盆栽粉身碎骨了,泥土和植物分得彻彻底底。聂鸢深呼吸了一口气,拿出箱子收拾着衣服和杂物。她以为东西会很多很多,没想到竟是这么少。她沉默地将装满的箱子立在墙壁,打扫着一片狼藉的房间。人活着的时候,会觉得自己经历得很多很多,到死亡那一刻的时候,是不是会发现也是很少的?就像这些行李,就像过去的时光,怎么都不复存在了吧! 凌晨两点的车站,没想到竟是人声鼎沸。聂鸢背着包,拖着重重的行李箱,随着人群挤来挤去,终于顺利来到了自助售票机前。长龙一般的队伍,令她讶然地小声嘀咕着:“大半夜也有这么多人吗?”站在她身后的一个中年妇女接着话茬道:“哎呀!元旦啊!后天是元旦嘛!跨年嘛!大家肯定都很有安排啦!” 原来是新的一年要来了啊!难怪这么多人了,聂鸢来到自助机前,发现今天的票已经售罄了。最早的车票是今天晚九点半的,她投入纸币,拿到了车票。她再次拖着行李箱,往候车区而去,候车大厅里嘈杂一片,大家的脸色喜笑颜开,都沉浸在回家和跨年的喜悦当中。聂鸢困倦地靠在墙壁,守着自己的箱子。不管是候车厅的椅子,还是快餐店的座位,通通都是满座。想不到自己混得这么惨,连个椅子都捞不到。她抱着箱子坐在冰凉的地板上,眼皮打架地强撑着精神,会不会现在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呢?这些天发生的事情,都跟过山车一样。睡一觉吧!一觉醒来就会好了吧?! 秦风回到家的时候,想掏出手机看看时间。在看到两个手机之后,想起中年警察把聂鸢的手机给他了,而他忘记给聂鸢了。看到两个手机躺在手心里,他愣了好一会儿,逐渐心宽起来。她现在应该在睡觉吧!那我明天早上给她送过去好了。算不算多了一个见面的机会呢?见面的时候要说什么好呢?她很不开心,我要说点什么才能让她开心呢?她的伤要不要紧,我应该带点药给她才对。 聂鸢的手机震动了一下,齐泽的短信跑到了屏幕上:“你是出了什么事吗?前些天打你电话一直关机状态。你可以不接电话,不回我短信,但你不可以关机。”秦风看到齐泽的短信,手指不经意地划过屏幕,屏幕直接解了锁。聂鸢她。。。。。手机都不设密码的吗?屏幕显示着通讯录,他的名字因为字母原因,是排在第一位的。冥冥之中,似乎真的注定了什么。秦风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齐泽的那封短信被他删掉了。。。。。 睡不着,完全睡不着。聂鸢幽怨地看着玻璃门,不明白为什么它们为什么每隔两扇门,要开一个缝隙。秋风瑟瑟吹拂进来,她缩着脖子冷得蜷缩起身子。在她对面的座位上,一个年轻的男人靠在女友的腿上睡着了,女友从背包里翻出厚衣服,搭盖在男人的身上。她自己则靠着椅背,微闭着眼睛,睡得并不安稳。 一阵冷风吹来,聂鸢将手都缩进了衣袖里。她下意识地看向对面,对面的年轻男人丝毫不受冷风影响,睡得正酣甜。女人则睁开眼睛,缩了缩脖子,接着又假寐起来。心底里不知名地泛起一阵羡慕,被爱着的人真好啊!“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但那人,我知,我一直知,他永不会来。”脑海中想起的这段话,无疑印证自己处境的最好写照了。离开的时候,相册被她扔掉了。再也用不上了,那些都不是她的。 漆黑的夜被点亮的时候,旅客早已走了一批又一批。聂鸢总算找到一个空位,满足地抱着箱子打瞌睡起来。晨光真温暖,黑夜终于熬过去了。等到了中午,太阳会更温暖,这里也不会那么冷了吧!再忍一忍,熬一熬到了晚上就好些了。坐在大巴车内,就不怕风吹,也不会怕冷了。 身边的一个旅客离开了,她将身上沉重的背包放在凳子上,用手按住它,继续卧在箱子上迷迷糊糊地打瞌睡,却总无法入眠。一入眠,便想到被背叛的滋味,女人站在一旁无动于衷的脸,男人扼住她手腕,把她往床上拖拽时可怕的嘴脸。说对不起秦风是真心的,她现在算是明白了那种滋味了。 一双白色的运动鞋出现在她的视线下方,聂鸢没有抬头,识趣地把背包抱在怀里说:“坐吧!”自己则继续躺尸地靠着箱子,她眯着眼睛看着手表上的十点半,再熬差不多十个小时就可以了。她傻笑地闭上眼睛,马上就可以有房子住了。 “聂鸢。”头顶上传来唤她的声音,她哼哼唧唧地“嗯”了一声,秦风咳嗽了起来:“很累吧?!”聂鸢昏昏沉沉的脑袋,恍惚地扬起来:“哇!我对你的愧疚感,已经产生了幻觉了吗?”说完准备继续栽倒在箱子上,箱子就被秦风移开了。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秦风蹲下身扶住了她:“幻觉?是幻觉吗?”聂鸢呆愣地张大眼睛,一时间尴尬地说:“你也来车站了啊!是回家吗?票很难买啊,你快点买吧!我的时间到了,下次再聊!” 手中牢牢捏着的车票,被秦风抽走了,他细细看了半天道:“嗯。。。。。是我眼睛有问题吗?聂鸢你帮我看看,上面的时间是今晚的九点半吧?!”聂鸢的抖机灵轻而易举地被识破了,她站起身来语无伦次地说:“哦,好吧!那个我不是逃跑,你的钱我会还你的!我只是回老家暂住一段时间,不是跑路。。。。。。” “我是来还你手机的。喏,给你。”秦风站起来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她,聂鸢朝他上前一步要过来拿。这是她主动走向他的第一步,虽然只是为了手机。他没能控制住自己的冲动,把她顺势带入怀中,紧紧地抱住了。聂鸢没有反抗,低着头靠在他的怀里,低哑着嗓子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欺骗你的。秦峥说。。。。。”意识到自己是在推脱责任,她摇着昏沉的脑袋:“不能找借口,确实是我骗你出来的,钱我会还你的。算不算我也得到了报应了,不过这不能成为你该原谅我的理由。” 她试图推开秦风,无奈没有力气的她,只会不争气地掉眼泪:“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如果你觉得我受到的惩罚不够的话,我认了。对不起,对不起。。。。。。”“你知道我爸爸打我的时候,我为什么不逃吗?我妈和秦峥都骂我傻,宁愿跪在那里被打得血肉模糊,也不逃走的理由是什么呢?因为我没有错,我不逃。如果我逃走了,在他们眼里,我就是心虚了,就是我做的,我害怕我才逃的。所以我不逃,我证明我没错。即使被打死了,我认了。” 第123章 无形的压力 “秦风,我可以抱你一会儿吗?就一会儿。”聂鸢用蚊蝇般的声音嘀咕着,秦风认真地回道:“嗯。”心中想的明明是,你想抱多久都可以的。为什么说出来的话,是这样的?为什么自己总是心口不一呢?聂鸢慢慢地抬起双臂,轻轻地环抱住他的腰。她温柔地抱住自己,声音哽咽地抽泣着说:“谢谢你,给了我一个拥抱。” 她松开了自己,这么温柔的拥抱,竟是这么的短暂。秦风希望这刻的温存多一些,再多一些,心脏一抽抽的疼痛,全部都是面前这个人。秦风舍不得地放开了她,聂鸢扬起嘴角笑了笑:“谢谢你专程来还我手机。”欠他十万块的事实,是聂鸢心头压着的重石,她划开手机屏幕,查看着通讯录为数不多的人。 秦风看她眉头深锁,一直翻看着通讯录的样子,约莫猜到了她是想找人借钱还给自己。当她的手指停在齐泽的名字上时,秦风突然“啊”了一声,惊得聂鸢吓了一跳:“你怎么了?”他深沉的眸子望着聂鸢的手机良久,就算被认为是卑鄙都好,聂鸢,我不想放手了。他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道:“你欠我十万呢!”聂鸢沉重地点了点头:“是啊!”“那我真得担心你会跑路了!现在我是债主,我得时刻盯着你吧!万一你跑路了,我岂不是人财两空?!” “额。。。。。所以我。。。。”聂鸢那句“我打算借钱还你”的话,被秦风接下来的话打断:“你想逃走没那么容易,住我家!”不待聂鸢回复,他就捡起地上的背包,往自己背上背起来了。一只手抓着箱子,一只手拽着聂鸢的胳膊,朝着外面走去。“秦。。。。风。。。。”聂鸢的话吹散在冬日的暖阳里,头晕眼花的她,确实没有什么力气说什么,走一步算一步吧! 坐在车内副驾驶上的聂鸢,揉着发痛的眼睛。秦风在后备箱放完行李,坐回车内侧目看着她说:“系好安全带,我们直接回家。”聂鸢低头找着安全带,有点笨拙的模样,让秦风忍不住上前帮她道:“怎么傻乎乎的?”聂鸢果然露出傻笑:“秦风是不是变了,我有点不习惯了。”无意间瞄到她脖子上的伤,他不悦地偏过头去:“你喜欢那个脾气很坏的秦风吗?” “喜欢。”她脱口而出的话,叫秦风的心跳漏了半拍:“青阳,晓祁我都喜欢,你们都很真实,人很好。”就知道是这样啊,自己在傻傻期待着什么呢?他发动着车子说:“你累了就睡一下吧!”车子开到了大道上,聂鸢仍睁着双眼,不肯入眠。“硬撑着不累吗?”秦风从置物槽递给她一瓶矿泉水问,聂鸢拧开喝了一口答:“睡不着,会。。。。。做噩梦。” 回到秦风的住处,聂鸢没有听到阿布的叫声,她愧疚地问:“阿布它。。。。。是不是已经离开了?”秦风平静地回答着她说:“嗯。你去我房间睡会吧!”聂鸢眼神闪躲地绞着手指问:“我可以用一下你的浴室吗?我几天没洗澡了,会弄脏你的床的。”“可以啊!”得到允许的聂鸢,拿了衣服跑进了浴室。 秦风如同平时在家一样,打开电视上的纪录片频道,看着最新一集的讲解。当聂鸢走出浴室的时候,秦风回过身来问她:“你饿不饿?我中午煮牛肉汤。”聂鸢点了点头:“嗯,我吃。”她走上楼梯,走进了秦风的房间。躺在柔软床铺上的那一刻,她躺在被子里,感到无比的幸福。可。。。。。睡不着,她正烦恼的时候,秦风进来了,递给她一杯水:“我有安眠药,要吃吗?” 当他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还剩小半的安眠药时,聂鸢呆愣地问:“你要吃安眠药入眠吗”秦风取出一颗放在她的手心里:“我的事先不要管,你要吃吗?”秦风的另一个秘密,又被自己撞破了。“秦风。。。。你。。。的那件事。。。。我。。。。”这家伙又在乱担心别人了,秦风不得不板起脸来:“怎么?你怕吃了药,我对你胡作非为是不是?那就不要吃了。”“我才不怕呢!”聂鸢吞下了药继续说:“你不是那种人,以后不要说了。”她气鼓鼓地替秦风辩解着,躺在被窝里捂着自己的耳朵。 “好。”秦风答应着,走到门边关上了门。房间淡淡的消毒水气味,无形之中给了她安全感。聂鸢在药效的作用下,不多时顺利入眠了。秦风走到楼下打着电话:“是家居市场吗?我需要一些家具,能今天晚上之前送来吗?地址是。。。。。。”他拿着清洁工具,再次来到了二楼,推开了那间尘封已久的房间。。。。。。 “聂鸢姐,你听到了吗?”梦中不断有人呼唤着自己的名字,是晓祁吗?不对,是青阳。聂鸢转过身去,看到青阳站在不远处,她笑着流泪,不知究竟是喜是悲。“青阳,在大学过得怎么样?”聂鸢跟她寒暄着,青阳笑了起来:“聂鸢姐,你还是这样虚伪。如果你给我打过电话,该知道我已经不在了啊!”“什么意思?”聂鸢面对着青阳的质问,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你知道我错在哪里吗?我是错在宁愿相信无亲无故人嘴巴里的闲话,都没有相信身边人的爱。”青阳收敛起笑容,眼泪依旧止不住地流,她抓起聂鸢的手:“不要重蹈覆辙。”青阳消失了,在聂鸢云里雾里的时候,罗咲咲的笑声在她背后响起:“你还是会做傻事的。不然我怎么再次出现呢?”“你到底在哪里?你没死?你知不知道齐泽很担心你?!”聂鸢回身抓起罗咲咲的胳膊,罗咲咲歪着头看着聂鸢道:“齐泽也很担心你啊!你不相信他。” 聂鸢笑了一声:“我那时候真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地,想去认真的喜欢一个人。结果齐泽用实际行动告诉我了,他不是我该放感情的人。罗咲咲,我不知道你三番两次要出现在我的梦里,讨论齐泽的事情,你不如亲自去他梦里。”罗咲咲消失了,青阳不见了,聂鸢的世界化为一片空白。没有人,没有任何人,她蹲下身抱住自己。是自己虚伪的面具戴得太久了吗?现在每个人都在问她,为什么不理解他们,讨伐着她。 你们这些人的事,关我什么事!我就是虚伪,装出好心的样子,让自己能够以正常人的姿态,在这个人际关系复杂的社会,生存下去而已。我才不是什么善解人意的人,才不是!我想一个人,独立地走完自己这一生,走完就好了。。。。。其他的都是奢望,奢望啊! 第124章 一直存在的某人 从梦中醒来的时候,聂鸢黯然神伤地坐起身,她摸着黑打开了床头灯。温暖的光照亮床边一小块的地方,秦风床头的闹钟显示在二点五十六。她抿了抿干燥的嘴唇,拿起桌上空空的杯子,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踮着脚下楼的时候,能够听到楼下沙发里传来的轻微呼吸声。聂鸢更加谨慎地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拿起脚下的拖鞋,赤足慢吞吞地移步到了厨房。借靠着厨房窗外朦胧的月光,聂鸢走到饮水机前,等待着热水接满的时候,一个身影从她眼前一晃而过。 几乎是一瞬间,她攫住了那个打算离开的身影。对方背对着她,叫她看不清样貌。她微微地用鼻尖嗅了嗅,试探性地搭话:“秦风,你也来接水喝吗?”说话间聂鸢不动声色地拿过接了热水的杯子,对方的身形明显抖了一下,发出了极像秦风的声音:“对啊!我口渴了。”声线确实与秦风无异,但秦风不会说这么多话。 看到他即将踏门而出,聂鸢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大喝了一声:“站住!”手中装满热水的杯子飞了出去,滚烫的开水泼到了对方的背上。杯子滑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那人闷哼了一句,让聂鸢肯定这不是秦风的声音。她大步跑上去,拽住了对方的裤子。 裤子哗啦一下被她拉了下来,对方气急地踹了她一下,落荒而逃地跑向了客厅。聂鸢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对着客厅中大喊:“秦风!快跑!”客厅的灯光亮起,秦风睡眼惺忪地站在大厅中央,迷惑地瞧着聂鸢爬起来,以古怪的眼睛看着他:“你没看到什么人吗?” 秦风控制不住地打了一个喷嚏,吸着鼻子问:“没有。倒是你大晚上在厨房摔了一跤,也不知道开灯吗?”他上前打开厨房的灯,捡起地上的玻璃杯自言自语:“看来这个杯子质量是真心的好啊!”客厅的落地窗被打开了一个口子,寒风不断地灌进来,聂鸢不寒而栗地走上前去,合上了窗户。 秦风洗干净了杯子,重新打了一杯热水走出了客厅。看到聂鸢靠着落地窗,神色凝重心事重重的模样问:“你怎么了?”他把水杯放到餐桌上问,聂鸢再次以古怪的眼神打量着他,让他不自觉地有点害怕:“在梦游??” 梦游?方才的那个人,气息确实很像秦风,可被开水泼到的时候,声音又不像。会不会是秦风在梦游?她拧起眉毛,慢慢理清楚思绪起来。从身形和声音来看,那个背影都像极了秦风。秦风就在楼下,一切似乎都合情合理吧!梦游的时候,是与平时两个性格吧!他说那么多话,是另一个性格吧?!那么开着的窗户又是怎么回事?聂鸢抓着头发,难以辨认到底问题出在哪里?心底里明明是知道真相的,为了不接受事实,自己硬想篡改这个事实,还有什么比这更无力的?! “不行,你得接受这个事实!”聂鸢抬眸时,坚定的眼神瞪着秦风。秦风绕着路往沙发方向而去,自认为她是在自言自语。聂鸢如脱弦之箭朝他扑来,在他还在震惊的时候,睡裤哗啦一下被拉下来了。刚刚那个人果然不是他,聂鸢放下心时,一种恐怖之感再次油然而生。在秦风屋子里的人,到底是谁? 秦风眉眼抽动,双臂颤抖咬牙切齿地道:“聂鸢!你大半夜的发什么神经!”聂鸢把眼神从秦风的内裤上移开,冷静地站起身说:“为了确定一件事。”他拼命压住自己要揍聂鸢的冲动,拉起自己的睡裤:“你信不信我立马把你丢出去!” 聂鸢似乎没有听他说话,甚至连他发脾气的表情都不放在眼内。她凑近秦风的脖子和衣领,鼻子微微地抽动地嗅起来,奇怪,为什么秦风的衣服上,有跟那个人一样的气味。秦风一把按住聂鸢的肩膀,迫使她掂着的双脚,重新踩在了地面上:“聂鸢!我确定我现在要把你扔出去了。” “上次我的直觉,你还记得吗?带着恶意的人,已经出现在屋子里了。我在黑暗的厨房里,跟他打过照面了。”聂鸢仰着头,直视着秦风的眼睛道:“你的衣服上,有他的气息。他的衣服上,有你的气息。我刚做的事情,是为了确定你和他是两个人。” 秦风的大脑轰地一下,一片空白起来。“什么意思?”他挤出这句话,一种被人玩弄于鼓掌间的愤怒,通通转为了绝望。“你是犯人吧?!你承认吧!被害人指尖的纤维,都来自你的衣物。还有一件落在现场的外套,也是你的。你还有什么没交代的吗?”记忆里的审讯室里,桌面上甩着大堆的证据,他茫然不知所措地摇头:“不是我。”没有人相信他,接下来的都是噩梦般的审讯。。。。。。 “他在哪儿!他在哪儿!”秦风发出阵阵地低吼,扣紧了聂鸢的肩膀:“在哪儿!”聂鸢不适地推开他:“你先松手,可以吗?”他自知失态地放开了手,仰着头不让愤怒的眼泪流下来。聂鸢低头看到他紧握的拳头,轻声地问:“我肚子饿了,能麻烦你给我煮一下中午的牛肉汤吗?”“好。”他需要时间冷静一下自己,脚步沉重地走进了厨房,开始忙活起来了。 聂鸢背靠着厨房外的墙壁,温和地解释着:“我现在跟你说一件事,你不要生气。当时秦峥告诉我你手腕上的疤痕,他直觉里就知道那个人或许一直就在你身边了。阿布就是他以你妈妈的名义,给你找来守家的。期间秦峥想过很多办法找出那个人,无奈对方的反侦查能力太强了,一直都没有任何的进展。秦峥做出推测,那个人可能把你当成玩物了,他就是操控者,而你是他的提线木偶。” “既然没有办法捉到他,秦峥打算从你身上下手。骗你去游泳池,希望你能够记起与案情相关的事,但你太消极了。秦峥期待的线索,你完全给不出来,他才会失控将你按在泳池里的。。。。。。后来。。。。秦峥估计是放弃了吧,你又对我很失望,他就再也没有联系过我了。” “我发誓我自己出的事情,是真实的。不是因为秦峥的委托,来假装可怜让你带我回来的。我今晚看到的,都是意外。那个人明目张胆地在你的房子里,熟悉的程度像是自己的家一样。我本来不打算告诉你的,可细细一想实在可怕。” 牛肉汤的香气在弥漫到了客厅,聂鸢低着脑袋絮絮叨叨地说着,期间秦风未曾打断她一句话。自己真的很讨厌吧?无端端地插手到别人的私事里,还是三番四次了。她打开靠在客厅墙角的行李箱,拿出一件外套穿在身上,重新合上了箱子。“秦风,对不起。每次都给你带来不好的回忆。”她诚恳地道歉,背起了双肩包,推着行李箱来到了玄关处。正在研究门要怎么打开的时候,秦风端着煮好的牛肉汤出来了:“大晚上跑哪儿去?吃饭!” 聂鸢回过头来,低低地问:“你不是要丢我出去吗?我自己走就可以了。”秦风进了厨房,她打开了锁扣,发现还需要密码。算了,还是从落地窗吧!她推着箱子,咕噜噜的滚轮声一路到了窗前。秦风端着一碗热饭走出来,放在桌上沉闷地道:“你给我回来!” 第125章 解密 她默默地坐在桌前吃着饭,坐在一旁的秦风是阴晴不定的脸。聂鸢别过脸去,小声抱怨着:“你能不能不要坐在这里,我会吃不下去了。”秦风起身走到沙发里坐着了,聂鸢长舒一口气,改变了小鸡啄米似的吃饭,改为狼吞虎咽。“你不是欠我十万吗?是动不动就想着跑路吗?”秦风低迷的话传到聂鸢的耳朵里,她的饭噎在喉咙里,剧烈地咳嗽起来。顺势拿起一旁被放温热的水,大口喝了进去不悦地答:“知道了。是你叫我走的,我不是跑路。” 秦风又变成了以前的样子,冷冰冰的摆着臭脸。聂鸢深刻怀疑这两天看到的秦风,是自己的幻觉。吃完饭的她,站起身收拾着碗筷,放在厨房的洗碗槽内,拉起衣袖准备洗碗。“走开!”秦风幽灵般地出现在她身后,吓得她后退了好几步:“额。。。。好。”他扫到聂鸢胳膊上的伤痕,若无其事地道:“你去客厅坐着吧!我洗完了碗,再来问你一些事。”如获大赦的聂鸢几乎冲出了厨房,坐着沙发上拍打着心脏。赶紧赚钱还他吧!这个债主惹不起,惹不起! “我现在问你,你有没有看清楚那个人的样貌?”秦风不知何时过来了,聂鸢的头顶飘过他低气压的声音。聂鸢深呼吸一口:“没有。倒是借着微弱的光,看到了他内裤大致模样。为了确定你跟他是两个人,我才扒了你的裤子。”秦风不语地望着聂鸢,她冷静地仿佛之前的行为,是正常且合理。她没有一点觉得不好意思,倒是自己尴尬和羞愤聚集一身。他坐在对面的单人沙发椅上:“我现在承认你说的迟钝了,我真的很迟钝。” 聂鸢听到他承认迟钝这点,居然赞同地点着头:“其实还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诉你。”秦风握紧自己的双手,释怀地回答:“你说吧!”聂鸢的表情变得难以启齿起来:“你确定你能接受吗?”看到他点头,聂鸢依然说不出口,换了一个方式说:“你把睡衣脱下来。”秦风一脸痴呆的模样:“哈???”“你脱了我就告诉你。”聂鸢严肃的样子,让他把疑问装回到了肚子里。 他将手移动到衣扣上,迟缓地解着衣扣,面对着聂鸢盯着他衣服的双眸。秦风忍不住地说:“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怪慎人的。”聂鸢不明所以地背过身去:“不看就不看,我又不是要看你,是衣服啊!”当秦风将衣服递给她的时候,她拿起衣服闻着衣领的气味,鼻尖轻轻抽动的动作,像极了小狗。 “你是狗吗?”秦风吐槽着她,聂鸢凑过来将衣服递给他:“你仔细闻闻,有什么气味?”秦风学着她的样子,努力地嗅着气味:“能有什么气味?”“狗是靠气味分辨人的,每个人的气味是不同的。”聂鸢坐在沙发上的扶手上,跟他细心解释着。 “一个人想去扮演另一个人,外貌上无法匹配的话,那么就让自己的气味与他相同。那么最好的办法。。。。。。”“我闻到了松油脂的气味。”秦风打断了聂鸢的话,抬头的眼眸里,有了深不可测的东西。“你跟我来。”聂鸢拉着他的手,踩着楼梯来到了秦风的房间,拉开了他的衣柜。 聂鸢取出秦风所有的衣服,丢到了床上。一件件拿起来给他闻,几乎每一件都有似有若无的松油脂的气味残留。秦风放下最后一件衣服,整张脸僵硬到无法言说的状态:“他穿过我所有的衣服。”聂鸢在衣柜下方发现一个抽屉:“这是什么?”她说完便抽开了,神色尴尬地一会儿道:“哦,是内裤。” “是不是连内裤他都。。。。。。”秦风作呕地吐着气,聂鸢直接否决了:“不。虽然看得不真切,他的内裤是卡通的。不然我怎么分辨你和他是两个人呢?我想他还不至于这么变态吧。”聂鸢合上了抽屉,转身收拾着床上的衣物。 “你没有检查过衣服吗?所以一直才没有任何的察觉。”聂鸢把衣服一件件地挂回到衣柜里问,秦风手中的睡衣被他拽紧了:“没有。我不会对这些事留心。”聂鸢挂完了衣物,关上了衣柜的门说:“把衣服穿着吧!会着凉的。” 秦风没有动,眼睛里布满了恨和怨:“原来他一直跟着我啊!”“这就是最可怕的地方。”聂鸢靠着衣柜道:“对过去的记忆。。。。。你现在有想起可疑的人吗?”他希望自己能够脑海中立马浮现可疑的人,但什么都没有。这就是最绝望的地方,能够找一个人作为假想的凶手都好,他却连要恨,要怨的人是谁,都没有具体的成像。 余光瞥到手腕上的疤痕,以及身体上密布的凸起来的丑陋,让他无言地蹲在地上,手中的睡衣掉落在地上,团在地上可怜巴巴。“秦峥说得对,我真的很没用。”聂鸢捡起地上的睡衣,掸了掸衣服上的灰,披到秦风的背上说:“受害者不需要这样。该忏悔的更不该是你。”她蹲坐在地上,轻轻拍打着秦风的背。她没有什么大道理说,亦不会开解,除了这样陪他待一会。 “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接受心理治疗,过去的我和记忆里的我,是两个人。我只是找回原来自己的是什么样,可还是记不起来我惹过谁。我明明是一直被大家嘲笑的人,念书不聪明,成天还傻乐的我,是有多么招人不待见啊?!我想不出来。聂鸢,我想不出来。”秦风念叨着,聂鸢拉着他的一只手:“那就不要想了。猜不到凶手的心思,所以你是秦风,而不是凶手啊!” 秦风拉着聂鸢站起了身,在床头柜里翻找着严医生给自己的笔记。聂鸢看到他随手从柜子里丢出来的相册,随手翻看了起来说:“原来你有个弟弟啊。”“弟弟?我没有啊!”他总算找到了笔记,聂鸢指着照片中胖乎乎的男孩子:“那他是谁?”“我啊!”秦风理直气壮地回答着。 聂鸢顺势翻了好几张:“就是说照片里胖乎乎的男孩子,是你?”秦风点着头:“很奇怪吗?”“额。。。。。”聂鸢欲言又止地道:“按照你现在的样貌,瞿芈喜欢你我可以理解。她向来喜好颜值高的,可是。。。。。”聂鸢指着照片中的笑得灿烂的小胖子:“她绝不可能喜欢那个时候的你。”“我的记忆是有些偏差,不过瞿芈和我之间,我该怎么说呢?”秦风翻看着笔记,神色抑郁地道。 第126章 真实的秦锋 秦风那时候还叫秦锋,因为成天傻乎乎的笑,他有个外号叫“秦胖傻。”不是大人们取的,是同龄的小孩子取的。寓意非常明显了,又胖又傻。秦锋的妈妈叫花心,做得一手好菜,硬生生地把他喂成了大胖子。秦锋的爸爸叫秦劳,为人忠厚老实,平时少言寡语的。秦锋的妈妈出去打麻将了,爸爸在家一天都没有半句话,因此他的语言能力一向不好,还有点结巴。逐渐就被小孩子演变成了傻,秦胖傻的由来,算是他们家一手带出来的。 刚上小学的秦锋,就时常被叫家长了。倒不是因为他惹是生非,而是他傻。班主任拉住秦锋妈妈的手,小声地说:“你家孩子估计这儿有问题,你得趁早带他去看看!孩子还小,说不定还能治好呢!”花心隔天就把秦锋出了镇,跑到大医院里仔仔细细检查了。“这孩子没问题,挺健康的啊!”得到医生的回答,花心指了指脑袋:“这儿也正常吗?可是老师说他智力有问题。”医生笑着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这位妈妈,孩子肯定是没问题的。人都有七窍,或许你说得是他还没开窍吧!这不是大问题。” 秦锋趴在门后,认真地听着医生的回答。花心得意地拉住秦锋的手:“儿子!你好着呢!以后可别听那些孩子胡言乱语了。”秦锋担忧地拽着花心的衣角:“那我念书不聪明,不就是傻吗?”花心掐了一把他肉呼呼的脸:“没事!妈念书也不聪明,你看我傻吗?”“不傻。”他诚实地回答着,花心开心地道:“这不就得了!难得来大城市,妈带你去吃好吃的!” 回到家的时候,秦爸爸偷偷把秦锋拉到一边:“怎么样?没事吧?”秦锋点头道:“医生我没事,就是没开窍。”秦劳愁眉不展的脸,舒展开来地从背后拿出一袋巧克力:“我就知道我儿子没问题的。”秦锋看到巧克力,双眼放光地说:“这很贵的!前天明明带了一块来学校,当着大家的面吃完了,可把我们馋死了。” “现在你也有,不需要羡慕明明了。”秦劳摸了一把儿子的头说,秦锋宝贝般地将它抱在怀里:“明天我带去和大家一起吃。”秦劳愣了一下,秦锋不解地问:“爸爸,不可以吗?”“秦锋真懂事,知道跟人分享了。”秦锋迈着步子,笨拙地往自己的房间跑去了。 何姣姣撑着下巴坐到了秦锋的身边,敲打着他的脑袋:“秦锋啊!你是笨蛋吗?巧克力都分给大家了,自己什么都吃不到了。”秦锋傻笑着:“大家很开心地跟我说谢谢了。虽然没有吃到,我还是很开心。”“哎!”何姣姣叹着气,将秦锋分给她的一块巧克力,咬成了两半:“你一半,我一半吧!” 他接过巧克力吃了下去:“谢谢姣姣。”何姣姣将另一块塞到嘴巴里,掐着秦锋的脸颊:“笨蛋!笨蛋!”“我不是笨蛋!昨天我妈带我去城里检查了,医生说我不是傻子。”在何姣姣□□他脸状况下,他嘟囔着解释着。那天放学后,孩子们口口相传着秦胖傻把所有的巧克力给了他们,是个大傻子。 孩子们的嘲笑在家长们的眼中,意外地转化为秦锋是个乖巧的好孩子。孩子们眼中的胖傻,成了家长们心中憨厚的乖孩子。秦锋确实做到了,路上遇到熟悉的人,会热络的打招呼。不与孩子们疯闹,懂事地早早回家,写完作业后就跑到秦劳做木工的地方,帮爸爸递工具。 事实上孩子们不屑与他玩耍,怕他的傻气像病毒,染上的人会受他影响,变成一个傻子。何姣姣听着秦锋的抱怨,倒在他的床上哈哈大笑起来:“你真相信就是傻子!”秦锋抱着背了几遍的课本,幽怨地从椅子上跳下来,身上的肥肉抖了三抖:“姣姣,医生是说了我不是傻子。为什么我就是背不下来呢?”何姣姣从床上轻巧地跳下来,一点都不担心地答:“背不下来就背不下来啊!反正我以后会嫁给你啊!我会照顾你的。” “不要!我不要做这么没用的人。”秦锋鼓起腮帮子,原本胖滚滚的脸蛋,变得更圆了,看起来实在滑稽可笑。彼时的秦锋,勉勉强强考上了初中,在入学后的第一次模拟考,完美垫底了。何姣姣比了比两个人之间的身高,秦锋比她矮几寸。她摸着秦锋的脑袋:“你最好了。念书的事慢慢来就行了。”何姣姣喝着秦锋水杯里的水,继而道:“不管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笨一点也好,别人就不会拐走你了。” 秦锋正抱着课本,背得死去活来,压根没有听她在说什么。何姣姣自知无趣地玩着游戏机:“大人们不是都挺喜欢你的吗?没有因为你不会念书,就说你傻嘛!你看大人们的态度啊!这就是证明我们长大以后,再也没有人说你傻了。与其每天这样死读书,不如跟我一起出去玩有趣。” “回家吧!姣姣!”秦锋放下课本,实在无法忍耐何姣姣聒噪地喋喋不休,强行把她推出了房门。何姣姣站在二楼的走廊上,对着从厨房出来的花心耸了肩膀:“阿姨,秦锋就是笨蛋!”花心捂嘴偷笑地答:“哎呦,笨蛋还能有人喜欢,那他真的是厉害了。”何姣姣嘴硬地走下楼,不满地撅着嘴巴:“谁喜欢他了,我就是见不得他被欺负。” 花心递给她一个苹果,满意地眯起了眼睛,撞了撞何姣姣:“喂,我看我秦锋顺眼是因为他是我儿子。倒是你,你喜欢这个小胖子什么?”何姣姣娇羞地捏着苹果,小声地道:“他品行纯良,虽然傻乎乎的,但是他真的好可爱。” “我家儿子呢!就如你所言的,有眼光啊!小丫头!”花心拍打着何姣姣的肩膀。何姣姣骄傲地昂起头:“那是自然,我是他老婆啊!”花心哈哈大笑起来:“这个娃娃亲订的好,省得我以后给他操心找老婆的事。” 第127章 你是我的英雄 “姣姣!何姣姣!个死丫头哪里去了!”门外传来何母的吼声,何姣姣不得不跑出去了:“妈,我在这儿呢!”何母拽着何姣姣的马尾辫就往家里走:“每天放学不归家,成天跑秦锋家干嘛!”何姣姣掰开何母揪着马尾辫的手:“辅导秦锋学习啊!”“又没有看到什么效果,明年你别念书了,跟你巧巧姐出门打工吧!”何母平常的话语,对何姣姣来说是晴天霹雳:“妈!我念书那么好,为什么要出去打工!” 小镇的闭塞在那个年代,完美地展现了出来。十四五岁的女孩子,大多早早离开了家乡,去到大城市里坐流水线上的女工,一年赚个几万块,全家都开心。何姣姣大哭起来地闹起来:“我不要!我要和秦锋一起念书,一起考大学。”何母改为揪着何姣姣的耳朵:“臭丫头不害臊吗?!再说了秦锋那成绩,高中都考不起的。你呢乖乖打个几年工,攒点钱给我和你爸养老,到了年纪直接嫁个秦锋,不是挺好吗?” 何姣姣一屁股赖在地上说:“我要念书。”“你念不念书,都不耽误你嫁给秦锋啊!早知道你这么不听话,我和你爸就应该再生一个男孩,就是指望你懂事,我们才没有生二胎的!”何母说得口干舌燥,何姣姣充耳不闻地重复着:“我要念书!”“家里很有钱吗?到时候你念到高中,要到市里住读,住宿费啊生活费,不都是钱吗?”何母把话说到了点子上,何姣姣收敛起脾气,苦笑起来:“好,我不念书了。” “阿姨!你让姣姣继续念书吧!”窝在房间里的秦锋,不知何时跑了下来。因跑得气喘吁吁,原本白胖的脸蛋,红扑扑地喘着气重复着:“阿姨,让姣姣念书吧!她很聪明的!”“秦锋!”何姣姣一把拉住他的手,之前黯淡的眼眸,散发出了亮晶晶的光。何母摇着头无奈地道:“小锋啊,不是阿姨不让啊!姣姣是个女孩子,你说女孩子念那么多做什么,迟早要嫁人的嘛!” 秦锋不同意地摇着头:“女孩子怎么了?姣姣虽然是女孩子,可她的成绩是年级第二哦!数学和物理都是满分!好多男孩子都比不过她,她比男孩子厉害多了。”何母口干舌燥地急得跳脚:“那又怎么样?不还是个万年老二,有本事她考第一名啊!还有她迟早要嫁人!你这孩子不懂就不要乱说!” “我先回答第一点,年纪第一是智商超过普通人的天才,他是有医生的报告证明的。天才是极少数的,这个阿姨你不可以否认。所以你拿姣姣跟天才比,是错误的!她没有考过天才,她考过了其他人。就证明姣姣是聪明的。第二点,姣姣是会嫁人的,她越是优秀,吸引的就会是优秀的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姣姣明明可以更好,请你不要剥夺她变好的权利。关于念书花钱的事情。。。。。。”秦锋朝着屋内的花心看,花心本来一直默默偷听着儿子的话,被他这么一看立马鼓励地望着他。“妈,姣姣的那份念书钱,我可以跟你借吗?以后我赚钱了加倍的还给你。”秦锋卯足了勇气问着花心,花心嘴角扬起向上的弧度:“你说服了我,这份钱妈妈自然借给你。” 花心几步走出来,对着何母道:“姣姣聪明伶俐,我们心里都清楚。你不愿意花的钱,秦锋愿意出。你还有什么理由要去阻挠姣姣继续念书的理由吗?”何姣姣紧紧握住秦锋的手,手心里早已汗湿了一片,她紧张地望着母亲:“妈。。。。。”何母释然地笑起来:“小锋不仅说服了你,同样说服了我。我能有什么不愿意的呢?这个娃娃亲,订得可真值啊!” 何姣姣跳起来抱住秦锋,秦锋因重心不稳和她一起跌坐在地上。何姣姣开心地抱着他大喊:“秦锋,谢谢你!谢谢你!”秦锋吃痛地推搡着她:“你好重,压死我了。走开走开!”他不明白何姣姣眼里的光,为何那样亮。他央求着花心拉走黏在他身上的何姣姣,花心摊着手道:“自己惹的事,自己解决啊!你不是挺能说的吗?” 恰巧秦劳从店铺回来,在家门口看到何姣姣一直抱着秦锋,秦锋向自己伸出手:“爸,把姣姣拉走。”秦劳有力的大手,将两个孩子拉起来问:“怎么了?打架了吗?”何姣姣抱着秦锋的胳膊道:“秦锋是我的英雄。”“啊?!”秦劳一脸茫然地喊着屋内的花心:“阿心,孩子们是怎么了?”花心招呼着秦劳进屋,春风得意地道:“谁说儿子傻,那小嘴讲起话来头头是道呢!”秦劳的八卦之心燃烧起来:“怎么回事?快跟我讲讲。” “再不放手我就跑去跟你妈讲,你打架也很厉害。”秦锋话音刚落,何姣姣果真立马放了手:“还不是他们骂你吗?!谁欺负你我打谁!”秦锋得了自由,撒起脚丫子往屋里跑:“我要去念书了!”何姣姣对着他的背影,跳起来怒吼起来:“秦锋是笨蛋!大笨蛋!猪!秦锋是只肥猪!” 路过客厅的时候,父母对着秦锋挤眉弄眼地笑,让他毛骨悚然地冲进自己的屋子里。自己做了该做的事,大家的表情怎么都有点怪怪的?不管了,还是念书吧!拿起课本,文言文的背诵,让他舌头打结,脑袋发懵。秦锋大力地拍打着自己的脸颊,打气道:“秦锋啊秦锋!你说你本来就笨,再不好好念书,就会更加笨了!” 窗外的齐泽正溜着滑板,磨在地上的声音,让秦锋略微生气地打开了窗户喊:“齐泽!可不可以不要在我家附近玩滑板!”“秦胖傻,我是怕你念书无聊啊!下来运动运动吧!反正你背不下来的。”秦锋啪地一下关上了窗户:“倒数第一不要嘲笑我!” “喂!要不是我转学来这里,你还是倒数第一呢!你有什么好嚣张的!死胖子!”齐泽抱着滑板,对着秦锋紧闭的窗户吼着。“齐泽,不要在这里滑了,不知道秦锋在学习吗?”何姣姣明媚的笑脸,映入到齐泽的视线里。齐泽有点结巴起来:“那。。。。那。。。这里又不是他家的。。。怎么。。。就不能滑了。。。”何姣姣温柔地打着商量:“我陪你玩滑板吧!不过可不可以换了地方呢?”“可以可以!”齐泽高兴地就差没跳起来,兴奋地把滑板塞何姣姣手里:“你说去哪里就去哪里。” 外面安静了下来,秦锋想到齐泽终于带着滑板滚蛋了,这下可以安心的念书了。奇怪?书本上的字体怎么在动?哎,眼前怎么黑了一片?唉唉唉唉,课本掉了呀!我要捡起来呀!秦锋一头扎到枕头里,呼呼大睡起来=。= 第128章 四个人的结局 没多久秦锋为何姣姣和何母据理力争的言论,被何母的大嘴巴传了出去。大家众口相传着秦锋这个孩子,哪里像是呆傻,明明是个有担当又可靠的男孩子。自此,秦锋在大人们之间,更加备受喜爱了。在孩子们当中,则变成了秦锋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 升入初二的那年,瞿芈出现了。来自城市里的女孩子,穿着时髦的公主裙,卷着俏皮的发,眉眼间的贵气宛如天鹅。孩子们发现与瞿芈比起来,何姣姣就是一只土鸡,在真正的凤凰面前,何姣姣黯然失色了。秦锋正把玩着积木,一股香味扑入了鼻尖,他自言自语地道:“好香啊!” 瞿芈回过头来笑着说:“是香奈儿的香水哦!”“香奈儿是什么?秦锋好奇地问,瞿芈从精致的书包里翻出一个小瓶子:“香水呀!这是一个牌子。”何姣姣摆手让她收起来:“秦锋对这些过敏,你快收起来吧!”“没有呀!是姣姣你妈的香水太重了,我就过敏打喷嚏了。”何姣姣偷擦香水被秦锋这样大庭广众说出来,脸上挂不住地咒骂着:“秦锋,你是猪!秦胖傻!”她怒怒地冲出了教室,趴在何姣姣身后睡觉的齐泽,不动声色地跟着出去了。 “秦胖傻是谁?”瞿芈收起了香水问秦锋,秦锋的积木被何姣姣推倒了。他不急不躁地重新堆积着答:“我呀!我姓秦,长得胖,念书笨。外号就是秦胖傻!”瞿芈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我看你挺聪明的嘛!哪有傻了!”秦锋的一块积木被瞿芈拿在手心里:“你知道欧阳震华吗?” 秦锋伸出手要她把积木还给他:“不知道。”瞿芈把积木放到他的手心,从包里掏出MP4:“是个演员。他胖乎乎的,可是很可爱,是我的男神。”秦锋自小因胖被人嘲笑惯了,第一次听人喜欢胖乎乎的人。瞿芈打开视频给他看:“看,就是他!”秦锋和瞿芈看着电视,瞿芈不厌其烦地替他讲解着剧情,秦锋看得津津有味道:“他真的好帅啊!”“是吧!你有点像他呢!”瞿芈看了他一眼说,秦锋红了脸:“他是胖着都帅,不像我是头胖猪。” “有看过肥猫寻亲记吗?”瞿芈给他换了一个视频:“肥猫也很可爱啊!大家都喜欢看他演的电视剧呢!”秦锋来了兴致问:“真的吗?”瞿芈把MP4递给他:“你可以慢慢看呀!”秦锋拿着新奇的玩意,爱不释手地问:“真的借给我吗?”瞿芈趴在桌子上看着他:“我们是好朋友了,你想玩多久都可以。” “你愿意当我的好朋友吗?”瞿芈坐直身体,对他的问题感到不解:“为什么不愿意呢?”秦锋实诚地回答着:“我的朋友只有姣姣和齐泽。其他人都觉得我傻,不愿意和我玩的。”瞿芈望着他白胖的脸蛋,温和道:“愿意啊!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了。” 当秦锋的自行车后座载着瞿芈的时候,孩子们一窝蜂地挤着脑袋看,纷纷讨论瞿芈是否被下了降头,怎么会喜欢秦锋这个蠢货?何姣姣握紧拳头走在回家的路上,齐泽脚下踩着滑板笨拙地跟在她身后:“秦胖傻有什么好的啊?!你值得因为这个生气啊?!”何姣姣擦了一把泪水:“是啊!这个死胖子有什么好的,仙女都要和他在一起呢!” 齐泽快速滑到她的面前:“喂,什么仙女啊!在我心里你才是仙女!瞿芈算个屁啊!你等着,我把她揍一顿!把秦胖子打飞!”何姣姣看他气势汹汹的模样,连忙上前阻拦,结果失误一脚踢到了滑板,齐泽悲催地踩脱了脚,一头摔入到了路边的泥巴坑里。 何姣姣害怕地要跳进去看他,齐泽缓缓地举起一只胳膊:“别进来!太脏了!喊我爸来,我的腿好像动不了了。”齐泽的父亲喊了镇上的医生看,相互交谈之后道:“孩子骨折了,要养好的还是去市里的医院吧!”齐泽惨兮兮地被医护人员从泥巴里捞出来,他安慰着哭得同样惨兮兮的何姣姣:“何姣姣,等我回来再带你玩滑板啊!” 齐父拍打着齐泽的脑袋:“玩个屁!臭小子,我看你得把你玩残废了。”车子把齐泽带走了,放学的人群也散了。何姣姣无声地哭着走在路上,有大人骑着车路过问:“姣姣这是怎么了?”何姣姣逃开了,她太狼狈了。秦锋是个猪!秦胖傻!你个负心汉! 一周后秦锋因发烧请了病假,手里拿着瞿芈的MP4看着电视剧。花心因为牌局,早早地出了门。秦锋一边吃着饼干,一边病怏怏却打起精神看着瞿芈介绍的电视剧。在他去厨房打水的时候,瞿芈站在窗外笑吟吟地看着他:“秦锋,你病好点了吗?” 秦锋开了家的后门让她进来道:“你不上学吗?”瞿芈摇着头问:“我要转学走了。”秦锋听到后,第一反应是冲到了楼上。没一会儿他就下来了,把MP4递给她:“还给你。谢谢。”瞿芈迟缓地接过MP4:“你急匆匆地就是为了还我这个吗?”“电视剧很好看!我爸说过几天去买碟片给我,以后我不用这个就可以看了。”秦锋牛头不对马嘴地回答,瞿芈轻笑了一下:“秦锋,你。。。。。。挺傻的。”最后的三个字她几乎没有发出声音,秦锋并未听到:“谢谢你当了我一个月的好朋友。” “我走了!拜拜。”瞿芈抓紧MP4,恨恨地道。秦锋眯起眼睛笑得天真无邪:“再见!”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瞿芈已经不见了。客厅的挂钟滴滴答答,窗户吹进来的风让他清醒了一点。怎么瞿芈的来去都像是一场梦呢?他说不清这种离别的惆怅,有气无力地上了楼,倒在床上昏睡过去。 后来,他是怎么醒过来的呢?是被陌生人一把狠狠地拽起,强行拖去了河边。何姣姣的尸体被打捞起来,镇上的人几乎全部来了。各种手电筒照在他的脸上,窃窃私语声响起:“可怕啊!看起来傻,其实坏着呢!”“秦锋!你不得好死啊你!”何母不知从哪里冲出来,对着他就是一阵乱打:“你太狠毒了!太狠毒了!”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抓我啊!秦锋想要回家,整个脑袋被拖拽到河水里,耳边是不绝地谩骂:“你这头猪,该好好清醒一下了!你要为你做的付出代价!”强烈的灯光,摔在桌上的记录本砸到他的脸上,一道门锁住了他的自由。他哭,他喊,换来全是冷漠的眼神。 “爸,我回来了。”他走进客厅内,外面聚满了看热闹的人。秦劳的冷面,是他从未见过的可怕。“跪下!”一声怒吼叫他腿软地差点倒下了,秦锋强撑着问:“为什么要跪?我没有做过,证据不足。”他努力回想着出来时,警察们结案时的话语,想一句句说给秦父听。无奈言语的贫乏,令他只能说出这句。 双腿被大力地踹倒了,秦锋还没反应之际,沾着盐水的笤帚结实地打在了自己的背上。他大喊了一声,被秦父的骂声掩盖了过去:“我没你这样的儿子!孽障!”秦锋无力地握紧拳头,咬着牙不再发出任何声音。疼痛没多久就麻木了,泪眼模糊中他只看到看热闹的人,进了客厅里。父亲的脸犹如修罗,亲手把他送入了地狱。 第129章 秦锋死,秦风生 秦锋死了,死在那个夜晚。花心抱着只剩一口气的秦锋,哭着大吼着秦劳:“我儿子是什么样的人,我难道不知道吗?我带他走!我不会再让他回这个家!这个镇了!”秦锋住了一个月的院,迅速地消瘦下去的他,孱弱地连走路都会摔倒。或许是哀莫大过于心死,每天看到花心的第一句话就是,妈,死掉的为什么不是我? “小风,你要重新开始!妈妈永远相信你!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有一个人还相信着你,你就要抱着这份信任,认真地活下去。”秦风不懂母亲的意图,在她离开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他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面无表情地对着手腕,一刀刀地划下去。殷红的血液冒出来,衬得他的脸更苍白了。视线出现重影,他一头栽倒在地板上不省人事。 听到母亲的哭声,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问:“我死掉了吗?”花心擦干了眼泪,拉住秦风的衣领,对着他的脸就是几耳光。白皙的脸上即刻出现了几道手印,护士要上前阻止,被花心骂得不敢靠前:“我儿子我想怎么处置是我的事!请你们出去!” 在房间只剩下自己和母亲的时候,花心狠拽着他的衣领答:“没死呢!”说完又是几个耳光打下去:“以后再问这样的问题,我就这样回答你,好不好?!”秦风瞄了一眼手腕上厚重的纱布,抓紧被单道:“我死了吗?”回应他的就是花心的耳光,花心恶狠狠地掐着他的脖子道:“秦风!我跟你说过什么?是不是不记得了?如果你希望我暴力对待你,达到你要的目的,我可以答应你啊!大不了我杀了你,下半辈子我在监狱度过,也好过你无声无息地自杀!我生的儿子,他要生要死,由我做主,好不好?!” 秦风的眼眶蓄积的泪水,决堤般地落下来:“对不起。我不要你做傻事,我不要你为了我的任性负责。对不起。”花心冲过去抱着他,即使仰着头,眼泪还是不断地滚落下来:“小风,妈妈一直以来都过得潇洒,你是知道的。是我自私,从来都没有好好保护过你,才会让你遭了这些罪。” 他摇着头:“不是,是我没用。我以后再也不做傻事了,我会好好念书,认真地过日子。”花心松开他,拿起纸巾替他擦着眼泪:“学会一个人成长,跨越过去,朝前走吧!黑暗终将会过去的。你现在是风啊,不会为任何事物停留的风,不断地向前,永不止步。”花心摸着他的头:“而妈妈会是最坚实的后盾。”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他从秦胖傻变成了秦风,坐在新教室的椅子上,老师讲的课他依然跟不上。同学们对于这个骨瘦如柴的转学生,纷纷持害怕的态度。他从来不笑,瘦削太过的身子,似乎随时都会散架一般。“秦风,你这作业怎么做得?这么简单的题都会做错?!”老师朝他扔着练习册,他面不改色地接过来,一言不发。 深夜他一边听着网络课程,一边写着作业。重复地暂停,反复地修改,每天只睡两三个时辰,他越来越病态了。“小风,学习的同时,是不是要注意身体呢?!”花心端着熬好的骨头汤放在桌前,秦风放下课本:“好,我现在出去跑步了。” 身体在经历肥胖和暴瘦之后,秦风为了履行和母亲的约定,认真地调理起来。按时吃饭,按时健身,拼了命的学习,慢慢形成规律之后,日子真的好了起来。“小风,要不要自己学会做饭,自己照顾自己呢?”花心笑眯眯地望着他,一堆食谱的书推到了他的面前。“好,我以后自己做饭。” “哈?!那个帅哥就是原来的骷髅人啊!” “不是吧?!以前最简单的公式都用错的人,现在是年纪第五啊!” “是他!看到没?!” 什么时候周围有了追逐的目光,他曾经想要的那些,突然就纷至沓来了。 “你是秦风吧?注意你很久了,交个朋友吧!” “学霸!你是怎么考到那么高的分数,让我取取经吧!” “我。。。。。好像很喜欢你。。。。你呢?” 秦风心如止水地依依回答:“不交,熬夜学习,不喜欢。”以前想要的赞美,现在全部成了累赘。以前被拼命说品性好的他,现在全部都是死傲娇,不理人,拽得不得了,嘴巴恶毒。 花心扫着秦风的成绩单,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儿子!我现在觉得,你其实可以谈个恋爱啊!不要沉迷学习,不要沉迷跑步,更不要研究厨艺了。”她等待着秦风说好,结果这次的答案南辕北辙了:“不要。”他一般不会拒绝自己的要求,倘若拒绝的话,那就是他是极度厌恶的。花心叹着气离开了,秦风的脚边躺着阿布,而他在翻看着报考大学的信息。 现在的生活算不算彻底与过去告别了呢?偶尔清闲下来的时候,他会想起何姣姣,齐泽,还有瞿芈。只不过记忆发生了变化,耳畔总吹拂着风,他的时空和记忆,同时发生了巨变。于是旖旎出现了,青阳,云晓祁,聂鸢进入了自己的生活里。再后来与齐泽和瞿芈相遇了,旧事再次被重提,原来那些过去从未真正的跨越过去。 “这就是我过去的全部记忆。”秦风抱紧双臂,靠着床沿对聂鸢道。床头柜的时钟指向了六点半,聂鸢看着照片中胖乎乎的人道:“以前的秦锋,不是挺可爱的吗?比起外貌和能力,性格真的更吸引人呢!”秦风微皱起眉头,打了一个喷嚏道:“你什么意思?”“字面意思啊!我挺喜欢秦锋的,你难道不喜欢吗?” 秦风冷哼了一声:“死胖子有什么好喜欢的!”聂鸢忍不住地吐槽:“傲娇!”接着她想起了何姣姣说:“所以你和何姣姣之间,并没有你之前说得那么差。”“现在想想,她在保护着我。至于瞿芈,我还没办法说到底是什么感情?真实的记忆和虚假的记忆,还没有真正的分清楚,我实在说不出来。”秦风露出难堪的表情,聂鸢思忖了一会儿:“就是说你表面维持着秦风的表情,内心还是秦锋吧!” “啊?!”秦风摸着酸痛的脖子疑惑地看着聂鸢,聂鸢打了个呵欠道:“当我胡言乱语吧!你休息吧!”聂鸢站起身,脚麻地崴了一下脚,差点摔倒的时候,秦风扶住了她:“隔壁房间我收拾好了,你就住隔壁。”聂鸢歪着头盯着他:“现在你明白我什么意思了吗?”秦风松开她坐在床上:“不明白。你别想着跑路,我可是债主。” 聂鸢伸着懒腰出门道:“关心我就直说嘛!死傲娇!”“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回应秦风喊声的是关门声,他懒散地躺进被窝里,闻到聂鸢残留下来的气味。跟上次气味一样,极其清淡的花香。奇怪,她这次是在这里洗的澡吧?用着跟自己同样的沐浴露,为什么她这么香呢?不过很好闻,他闭着眼睛,嗅着这淡雅的香气,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130章 古怪 躺在新房间的床铺上,聂鸢睁大眼睛盯着天花板。床头柜上放着一束花,芳香袭人的气味,让她使劲嗅了嗅。秦风这回彻底打开了心扉,阐述了过往,算是很大的进步了。但就如秦峥所言,秦风的记忆里,半点有关凶手的线索都没有。是秦风不积极吗?了解到过去的秦锋,聂鸢明白不是他不积极,而是他的个性,压根对那些不感兴趣的事情上心罢了。不然他早就被儿时的嘲言讽语伤得体无完肤了,而不是安稳地长成一个积极的胖子了。 青阳的名字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聂鸢坐直了身体打着青阳的电话。“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梦中所言成了现实,聂鸢打通了旖旎的电话,询问着青阳的情况。“她拿了自己时空的钥匙,看样子是成功了。”旖旎倒是语气平淡,聂鸢不知被什么攫住了心脏,抽痛得让她鼻子泛酸:“为什么你不肯给我钥匙?” “这回秦风当你的最后一次时空之旅,如何?成功了的话,我就给你,完成我们最初的约定。”旖旎已然知晓秦风最近的情况,对聂鸢提出了要求。“好!顺利完成最后这一单,你就给我钥匙。”聂鸢想了一会儿提出了另一个要求:“鉴于秦风的事比较复杂,我要酬金十万块。可以吗?”旖旎在电话里“哇哦!”了一声道:“我给你十二万!你务必帮我办妥了。”“我知道的,你的前男友嘛!我会好好保护他的,那你要遵守诺言啊!”“啧!”旖旎感叹了一下,就挂掉了电话。 聂鸢根据青阳家的地址,敲开了他们家的门。青树义看到她站在门口问:“你找哪位?”屋内传来一个女音:“是谁啊?”接着一个面容温和,年纪约莫四十多岁的女人,与青树义并肩站在了一起。“青阳在吗?”眼睁睁地看到他们的脸色变了,女人朝着客厅中央看了一眼:“是阳阳的朋友吗?她走了好些年了。” “爸爸,我这道题不会写。”一个男孩子跑到青树义身旁,昂着头拉住他的手说。青阳是独生女,这个男孩的出现已经说明了一切。青阳用自己换回了母亲,和母亲肚子里的孩子。她真的消失了,变成了黑白相框中的小女孩。她张扬而任性,开口便是我觉得聂鸢你很虚伪,你很假。看穿他人是很厉害的技能,她很真实。 大致寒暄了几句后,聂鸢便离开了。青阳消失了,云晓祁离开了,秦风即将回到过去找真相了,现在只剩下自己站在原地了。还好,旖旎答应了自己,这次她不会食言了吧!万一食言呢?拿秦风威胁她?兴许能有效吧! 往秦风家方向走的时候,天公不作美地下起了小雨。她站在一家便利店的屋檐下,内心极度的不安起来,自地面吹过来的风,莫名有点古怪。她低头看到自己湿了的鞋子,映在暗黄色的光芒里。光?哪里有光?她仰起头看向天空,一轮暗黄色的太阳,站在一棵大树上。聂鸢重新审视自己的鞋子,水渍完全不见了。 她走出屋檐,空气中飘散着泥土的热度气味,方才的雨不知所踪了。这条路今天有点奇怪啊?聂鸢走到秦风的屋子前,刚想掏出钥匙打开大门,就听到一旁落地窗里传来利器砸落在地板的动静。聂鸢几步跑到窗前,还没来得及朝屋内看,一个人跑出来撞到了她的肩膀。他的脸埋在厚重的口罩内,露出一双染红了的眼睛。他与聂鸢短暂的对视之后,飞快地逃走了。 可怖的瞳孔里,散发着极致的变态气息,真可怕。聂鸢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被什么击中似地跑进屋内:“秦风!”一个瘦弱,与自己差不多身高的男孩躺在地板上,在他身旁是一把沾着血迹的水果刀。夕阳的光恰好照射到屋内,她看到血肉模糊的手腕,汩汩地涌着鲜血。 谁躺在那里?聂鸢脑海里浮现出熟悉的场景,声音卡在喉咙里无法发出来。客厅的一切开始变得旋转起来,男孩紧闭着双目,一脸安详的模样,在颠倒的光影里,如风般地消散了。连同那把带血的水果刀,洒落在地板的鲜血,全部消散了。聂鸢的喉咙堵得慌,她迟缓地想做出点反应,却只能徒劳地站在原地。视野里不断波动的画面,令她双眼发痛起来。 “聂鸢?”秦风正端着一碗菜出厨房,看到站在茶几附近的聂鸢,正以怪异的方式,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眼睛里闪现着惊恐,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秦风放下盘子,几步走到她的面前,手掌在她面前挥动了好几下:“聂鸢?!” 那些混乱的画面被切断了,秦风摇着手清晰的模样,出现在她的瞳孔里。聂鸢大口地吸着空气,堵住的喉咙变得通畅起来。“你怎么回事?怎么从窗户进来了?”聂鸢瞧见自己带着雨水的鞋子,泥沙从窗户口,一路延伸到她的脚底。“我看到了凶手,他进了你的屋子,然后离开了。”聂鸢一字一顿地望着秦风说:“是你自杀的那天,他从窗户门出去的。他撞到了我,我和他有了眼神接触。” 秦风用难以置信的表情,望向了窗户外:“你是说刚刚吗?”“对,走回来的那段路,感觉一直怪怪的。我的时空错乱了,你对于我突然出现在这里,不感到奇怪吗?”聂鸢急切地解释着,秦风转了头去看厨房说:“你需要休息一下,我熬的汤快好了。” 大概猜到了秦风的想法,聂鸢喊住了走在餐桌前的秦风:“你什么意思?你不相信我吗?”秦风的脸色缓和许多:“你是十分钟之前回来的,我在厨房的时候,你就站在那里了。心事重重的样子,我就没有去打扰你。我刚刚出来就看你似乎不太对劲,就喊了你一声。”他克制着自己不要再露出诧异的表情,温和地跟她解释着。 “不是,秦风你到底什么意思?”聂鸢显然无法接受他的说辞,秦风进了厨房端了汤出来,发现聂鸢的脸色比之前更难看了:“我说了事实,先吃饭吧!” 秦风本想说点什么,让空气不要过于静谧。一对上聂鸢冷气森森的脸,他顿时懒得找话题了。聂鸢夹着一小块米饭,送到嘴边的时刻,她开了口:“青阳的事,你知道吗?”“青阳?”秦风不明白她为了提一个陌生的名字:“她是谁?” 第131章 爆发 聂鸢气闷地看着他问:“到底是我不对劲,还是你不对劲。你认真的吗?”秦风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发脾气,到嘴边的菜,他硬生生放回到碗里:“我真的不知道。”“失陪一下。”她站起身跑到院子里,拍打着自己的胸口,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听到云晓祁的声音,聂鸢稍微舒了一下心:“晓祁,我能问你一件事吗?”电话那头云晓祁的语气很疲惫,还能听到他宿舍内的舍友在打闹:“什么事?”聂鸢捏紧了电话:“你知道青阳吗?”“青阳?是人名,还是别的什么吗?”“没事,我随便问问。”她关上了电话,有一种全世界都失常的错觉。然而不是的,失常的她。青阳消失了,连同关于她的事,全部都被抹去了。 为什么自己会记得,聂鸢心里很清楚。当她回到饭桌前的时候,秦风正拿着小小的记事本,写着什么。看到她进来,停下了动作:“是我惹你生气了吗?”聂鸢莫名的烦躁:“不关你的事。”空气再次凝固起来,秦风开始继续写起来。聂鸢吃了几口饭,实在没有胃口了:“你在写什么?” “日用品清单。我等会出去买,你就好好休息一下吧!”秦风放下笔,撕下了清单边检查边道。“直接记在手机里,不就挺好吗?”秦风看了看手边的小本子:“我习惯了写在纸上。”聂鸢放下了碗,朝他伸出手:“给我吧!” 秦风“嗯?”了一声,疑惑地望着她。聂鸢已经站起了身:“我去买吧!我想出去走走。”看到她被闷坏的样子,秦风想了一会儿,将清单递给了她:“大超市大概两站路的样子,你可以骑共享单车去。”“知道。”聂鸢嫌烦的口气,让秦风闭了嘴。 她是怎么了?即使之前发酒疯都是脾气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就变成另外一个人?秦风收拾着碗筷,看到她碗里还剩的一大碗饭,不悦起来:“饭都没怎么吃。” 站在满目琳琅的超市里,聂鸢的气闷稍微好了些。干净整洁的地板,明亮宽敞的环境,让她的神经松了下来。推着购物车,按照清单上的内容,聂鸢一点点的选购着。秦风的字很潇洒,颇有那句“往事如风”的格调,但也很。。。。。事多。比如每件物品还备注了牌子,她摇了摇头推着车游走在各个区。 自己今天无缘无故的脾气,无名火冲秦风发了好几次。难得他不计较,细细向来他的性格,确实不会在这些事上纠结。以前摆着一副臭脸,不过是保护自己的盔甲罢了。这么想想,聂鸢生出不少愧疚之意。 清单上的物品,全部都在购物车内了。聂鸢没有去收银台,而是选择漫无目的地在超市内闲逛。下午时空错乱的事,成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她亲眼看到凶手从秦风屋子里跑出来,可惜只看到眼睛,没看到全脸。秦风不信,她自己也有点不信,现在想来觉得是不是幻觉了。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心中压着的火,迟迟没有发泄出来。再加上没有怎么休息,昨晚听了秦风的过往,各种糅杂在一起,让她的大脑成了垃圾桶,完完全全的堵死了。 结了账,聂鸢坐在超市外面的长凳上,依然不想回去。天已经黑了,超市这边倒是灯火通明,带给她虚假的温暖。两个购物袋装满了,聂鸢将它们放在旁边,望着远处发呆。有时候她在怀疑,自己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在这样一副躯壳内,活成一个叫聂鸢的人。 “哟,奇了!奇了!居然在这碰见你了!”一个公鸭嗓在她旁边响起,聂鸢看到来人之后脸色立马沉了。真见鬼了,今天真是太背了。“聂小姐,心气挺高啊!上次你扇我那巴掌爽吗?”头发油腻的男人,走过来坐在她身边,摸着大腹便便的肚子:“在业界被封杀的滋味好受吗?” 接着他看了看聂鸢的腿:“哟,穿着长裤呢!我还是喜欢你穿裙子,就是短的,越短越好。腿好看得展现出来啊!”聂鸢提起袋子,打算离开,背后响起他得意洋洋的笑声:“我查过你,以为是个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呢!原来是被丢掉的垃圾。” “你说什么?”聂鸢转过身问他:“沈总,请您再说一遍。”沈总慢吞吞地站起来,朝着她走过来:“我记得你骂过我垃圾桶,咱们不是挺配的吗?”他拍着聂鸢的肩膀,凑到她耳边吹了一口气,是浓重的烟臭味:“失业的感觉不好受吧?!乖乖给我认个错,我呢。。。。。”说到这里,他转移了话题:“前段时间你捅人了是吧?挺猛啊!你还真不怕坐牢啊!” 真好,算是找到了出气筒。聂鸢扫了一下四周,指着光线昏暗的角落道:“去那边我们慢慢说。”沈总意犹未尽地在她肩膀上摸了一把:“走吧!算你识相了。”聂鸢跟在他身后,抄起一辆自行车上的羽毛球拍,不动声色地来到了角落。 “说吧!”沈总刚转身,一把球拍对着他的脸就打了过来。他没有看清楚聂鸢的表情,只感受到一股浓烈的杀意,围绕在自己身边。“疯了你!”他大喊着,聂鸢趁他不备一脚踹在他的腰上,又是一脚命中要害,让他喊都喊不出来。 “说什么呢?说我前段时间差点杀人未遂吗?”聂鸢看着大变形的球拍,半蹲在地上看着沈总:“嗯?!”看到他痛急地流下了汗,聂鸢扬起嘴角笑起来:“我之前是有所顾忌,只打了你一耳光。现在我离开公司了,不得讨回来啊!”“你。。。。。。”沈总疼得想骂脏话,都骂不出来。 聂鸢走到拿球拍的自行车前,从钱包里拿了一些钱,绑在球拍上,放回了原处。她叹了一口气,一抬头就看到秦风站在不远处,以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看着自己。聂鸢没理会他,回到椅子前,提起了购物袋。“聂鸢!我要报警!”沈总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可对上聂鸢可怖的目光后,他心惊起来。没来由的害怕,这个女人说什么来着。。。。。。。 “沈总,我一个人无依无靠的,这条命不值钱。你可比我值钱多了,不是吗?你要弄死我,还得找人,我要弄死你,我自己就成。”聂鸢说这些的话,一刻都没有离开过他的眼睛。沈总吃瘪地朝着停车场那边走去了,没有再说一句话。 聂鸢转了一下头,硬生生把踏空的情绪收了回去。“我靠!这TMD都是什么破事!”秦风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身边:“给我。”聂鸢将购物袋塞到他手里,自己走在前面开口闭口都是:“我cao,TMD。。。。。” 这是秦风从未见过的聂鸢,她走在前面会突然踹一脚身旁的树,亦或者跳起来爆粗口,俨然一副社会大姐的做派。大概发泄了一站路的样子,聂鸢站在原地,等着秦风走到她面前:“很重吧?给我一个。” “不用。你继续骂吧!”秦风没有把购物袋给她,而是淡淡地回来她一句。聂鸢吸了吸鼻子:“不骂了。”“骂吧!骂得挺好听的。”秦风认真地望着路灯下,颜色深浅不一的路道。 “你TM神经病吧!”聂鸢没忍住踹了他小腿一脚,秦风悠悠然地道:“踹吧!别踹重要部位就行。”“你真的有病!”聂鸢说完不知怎么就被逗乐了,扶着一棵光秃秃的树干,笑得花枝乱颤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比他以前见过的极光都要美。 第132章 聂鸢的真相 那个乖巧懂事,说话温柔爱照顾大家的聂鸢,在这刻被撕去了面具。展现在他眼前的是一路爆粗口,打人毫不手软,放狠话的聂鸢。这种感觉挺奇怪的,秦风说不上来,就是挺开心的。 聂鸢收敛起笑容,步子放缓起来:“你知道吗?你表面给我的样子,就该是我刚刚那个样子。”秦风走路本来就比她快,现在她走得更慢了。他调整着自己的步伐,看着在光影交错中聂鸢的脸,时明时暗:“你失望吗?我不是那个样子。”聂鸢朝着前面跳了一下,脚步轻盈地就将秦风甩在了背后:“没有。你肯定被我吓到了。” 秦风不多时就走在了她的身旁:“没有。我就是有点惊讶。”聂鸢站定了,恰好是阴影之下:“哦。我挺少这样的,你当我发神经吧!”“我挺喜欢的。”秦风停在她的身边,两人间的距离有点暧昧。聂鸢毫无察觉地道:“你有病吧!” 秦风的气息是扑面而来的,以致于聂鸢被按在树上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懵的。卧槽!聂鸢的脑海里疯狂爆炸着这两个字,秦风的嘴唇离开她的时候,他才缓缓地睁开眼睛,借着附近微弱的光芒,聂鸢看到他眼底里满满的伤感:“你当我有病吧!” 她抬起腿已经打算毫不留情踹他了,去尼玛的!秦风毫无惧色地站在那里,让她有点下不去脚。关键是秦风一脸纯情的模样,叫聂鸢很是迟疑。“你踹吗?”秦风问了一句,眼眶有点发红。这又是演得哪出,大哥,你别这么楚楚可怜好吗? 抬了半天腿都酸了,聂鸢讪讪地放下腿:“不踹了。”“那走吧!”秦风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走着,聂鸢想装回原来善解人意,温柔的假面,都变得有点困难。“我要不是无家可归,我真的踹了。”聂鸢双手揣在口袋里,叹了一口气。 “难道不是因为十万块吗?”心事被猜中的她,蹦出了一句“卧槽”,就不再言语了。短短的一条路,今天格外的漫长,整条街只剩下他们的身影,寒风呼啸地灌入到脖子里,聂鸢系紧了脖子上的围巾。不经意间看到秦风脖子前毫无遮挡物,别过头问了句:“你不冷吗?” 秦风目不斜视地盯着前面的路道:“现在是哪个聂鸢在跟我讲话?”聂鸢憋住了骂意,严肃起来:“秦风,我不是吓唬你。我刚刚要是真踹了你,你怕是要断子绝孙了。”“哦,你倒是蛮自信的。”他云淡风轻的态度,令聂鸢脸色沉了下来:“你一直激我呢!” “刚刚。。。。你踢那个男人的时候,不是还控制着力道吗?”秦风转头望着她,脸在暗光里连带着脖颈的线条,莫名看上去有点性感。聂鸢轻哼了一声:“不想死得太惨罢了。”她想出了秦风的言外之意,斜睨了他一眼道:“你就不一样了,我可不会收着力道。毕竟那个人没有亲我啊!” “聂鸢,你还记得上次喝醉酒那次吗?”听到秦风提起往事,她十分淡然地点了点头:“记得啊!”秦风“哦”了一声,就没了话语。聂鸢走了几步才反应过来,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等等!我对你做了什么吗?”秦风扬了扬眉毛,一脸废话的表情:“大概是要你死很惨的程度才够。” “真的假的啊?!”聂鸢瞬间失了神:“我兽性大发把你给怎么了吗?”秦风后退了一步,眼神略微惊恐:“靠!你还有这想法。”“那你说得死很惨是什么意思?”聂鸢看着他的动作反应,有点好笑地问。“到你家的时候,吐了我一身。”秦风脑海中浮现当时的画面,脸上露出生无可恋的表情。 难怪了,那天在房间醒来的时候,被打扫过的气息,还有那壶泡好的茶。聂鸢心里咯噔了一下,装作无所谓:“什么呀!跟把你怎么了相比,你更讨厌被吐一身啊!”秦风不满地踢着脚下的碎石:“不可以吗?”聂鸢的性格反差,他隐隐是有点察觉的。在酒吧那次,她宛如蛟龙一样,冲出去帮他打架,那股狠劲至今记忆犹新。当然今天他又现场重温了一次。 “可以啊!”聂鸢拉长了尾音,眼角有点酸涩:“秦风,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嗯?”秦风听到她叹了很久的气:“我跟瞿芈学得,善解人意的样子,我跟她学的。可惜了,露出了马脚。”“岂止是马脚,我都看到了一匹野马。”秦风吐槽着,聂鸢笑着拍着他的后背:“靠!” “大部分的时候,我压根没意识到自己是女的。当然除了特别时期,以及。。。。。”话音到这里戛然而止了一下:“受到侵害的时候,我脑子就乱了,等反应过来,剪刀上全是血。我的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大吼大骂的样子,确实像个神经病。” “呵”,聂鸢自嘲了一笑:“超市门口那个男人,我也忍很久了。揍了一顿心情好多了。”秦风站住不再走了,他的声音在夜风中有点抖:“聂鸢,你只是运气好。男人的力气终究是比你大的,你不可能每次都顺利。以后不要再这样了,有什么事告诉我就行。” “嗨,你想多了,我也不是次次都那么倒霉。”聂鸢伸了一个懒腰,肚子有点饿意地问:“那个。。。。。饭菜还有吗?”秦风半天没回话,她一时间也无话了。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聂鸢在前面耷拉着脑袋,秦风在后面默默地跟着。 回到屋子里,聂鸢解着脖子上的围巾,打算随便洗漱一下就回房间。秦风从厨房里端出一碗热饭,和几个菜:“吃吧,热着呢。”聂鸢凑了过来,看到饭以后愣愣地问:“这好像是我吃剩的饭。”“什么好像,这就是。不要浪费粮食,吃吧!”秦风强行把筷子塞到她手里,她坐在桌前不客气地吃起来:“好吧,看在你做饭好吃的份上。” “难道不是十万块?”秦风冷冷地打断了她,聂鸢塞了一口饭:“是啦!”秦风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一脸沉思状想着事。聂鸢嘴角扬了扬:“所以刚刚那个吻,是你收的利息吗?”看着他迅速崩坏的表情,聂鸢仰起头大笑起来:“这个事就这样过了吧!”她止住了笑,望着天花板平静地道。 第133章 真心 秦风低下头,看着面前白色的餐桌:“取笑我很好玩吗?”聂鸢愣住看着他:“你什么意思?”给彼此一个台阶下,难道不好吗?虽然她真的想不出,秦风吻她的理由。“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是趁火打劫的人?是喜欢耍流氓的人?还是。。。。。”说到这里,他的嗓音暗了下去,聂鸢没由来的慌张:“我不是这个意思。” 可秦风起身去了沙发坐着了,留给聂鸢一个背影。聂鸢一时间找不到什么好的话,默默吃完饭收拾着碗筷。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她镇定一下自己的情绪,该发泄的怒火,基本已经消失殆尽了。当她坐在秦风身边,秦风回眸看了她一眼:“我先去休息了。”“秦风。”聂鸢喊住了他:“那个。。。。。我想了想,实在想不出理由来。” 秦风背对着她,聂鸢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她叹了一口气:“我怕你觉得尴尬,我自己今天不对劲,连带着你也不对劲。”秦风没有反应,她再次开了口:“你亲我的时候,我有过一个念头。你是不是喜欢我?那你想过没有,你喜欢的是假扮的瞿芈,不是我。这么一想,我只能考虑到,你被我一起带偏了。” “你是觉得我在陪你疯吗?”他转过身来,眼睛里有什么在闪动着。聂鸢转过头,望着窗外寂寥的夜色:“不是吗?”意识到这样不太好,她选择面对着秦风,秦风则坐在她的身侧:“所以你不相信我喜欢你,一刻都不曾有吗?” “我不知道。”话题怎么变得沉闷起来,聂鸢摇了摇头,这样下去不行。她咧开嘴笑起来,拍了秦风一把:“也不会啊!比如你这张脸还是蛮好看的。”作为调解气氛的缓和剂,她以为会有点效果。秦风冷冷地对视她的眼睛:“好笑吗?”“不好笑吗?”聂鸢垂下了眼,失去了耐心:“随便你吧!这个事就这么算了,不然我心里膈应。” “膈应?我让你觉得很膈应吗?”聂鸢有点怒了:“你怎么每句话都在怼我啊!”秦风仰起头,灯光直射着过来,他不适地闭上了眼睛:“聂鸢。”“怎么?”她没好气地低吼着,一回头就看到秦风扑了过来。 被迫压制躺在沙发里的聂鸢,一脸冷漠:“两次了,你是属狗的吗?”秦风一条腿屈在沙发上跪着,一条腿踩在地上:“你能好好说话吗?”“谁不好好说话了!你找死吧你!”聂鸢愤愤不平地拧起眉毛,想一拳打他脸上。胳膊用力挣了挣,完全动弹不得。 秦风看到她丧气又怒气冲冲的脸:“我说过了,你不是每次运气都那么好。”“那我开始喊了啊!”聂鸢清了清嗓子,那句“耍流氓”硬生生被他的嘴唇堵住了。靠靠靠!她转了一下头,秦风停止动作,直愣愣地看着她:“我喜欢你。就像你憋不住脾气了,我也憋不住喜欢你的感情了,你懂吗?” 一滴泪砸入到聂鸢的眼眶内,一阵酸涩之下她的眼泪伴随秦风的泪,一同落下并入到发里,再也寻不见了。聂鸢打算踹他的动作,再次僵硬起来。秦风松开了她,意识很消沉的模样:“明天我回老家了。如果你担心一个人不安全的话,我已经给秦峥打了电话,他给你安排地方住。” 她以为秦风会发脾气,结果全部猜错了。目送着秦风上楼的背影,聂鸢的情绪很复杂。她宁愿秦风骂自己,把自己赶出去都好。可他这副委屈巴巴的模样,搞得像是自己欺负了良家少男般。聂鸢摸了摸嘴唇,秦风的温度似乎还停留在上面,她有点尴尬,接着她躺在沙发内,狂躁起来。 这不是人生第一次接受告白,上一次是齐泽。说不上来为什么,秦风的告白无端端地像一根刺,扎心了!聂鸢从购物袋里拿出自己私自买的啤酒,拉开了一罐就往嘴巴里灌。 脑子很乱,许多事赶日子一样,全部在今天发生了。一罐啤酒见了底,她马上开了第二罐,就这么喝到第五罐的时候,她偶然一瞥,秦风就站在楼梯上望着她。 “卧槽!你不能吱声吗?”聂鸢看到他手里的衣物,知道他是要去洗澡。茶几上的空啤酒罐,以及地面上未开罐的啤酒,悉数落入到他的眼内:“我的购物清单里,没有酒。”他下着楼说,聂鸢喝完最后一口:“我知道。” 待秦风进了浴室,她开了第六罐,慢悠悠喝完的时候,一包鱿鱼丝丢在了茶几上。聂鸢回过头去,秦风正朝着楼梯上走:“这个?”秦风头也没回:“你喝酒不配点小菜啊!”聂鸢想笑,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笑声响彻了客厅:“秦风,晚上你把房门锁紧点,小心我兽性大发。”回应她的是秦风关门的声音,秦风靠着门,捂着突突乱跳的心脏,有点害怕。。。。。 跟个兔子似的,软萌软萌的,哪里配得上他那张冰山脸。聂鸢哈哈地笑着,往嘴巴里塞着鱿鱼丝。心情经历了大起大落之后,不知怎么就拨开云雾见月明的感觉。想起秦风明天要做准备的事,聂鸢也打算准备一下了。 收拾完一切,她躺在被窝里困倦不已。很久没有这种舒心的感觉了,被单上好闻的洗衣剂的残留香气,床头柜上不知什么时候换上的新鲜的花。聂鸢舒展地躺在被窝里,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天刚亮的时候,秦风就出门了。在门口碰见了秦峥,跟秦峥交代了一下,秦风就赶往车站了。秦峥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等待着聂鸢醒来,好带她去个安全的地方。当太阳升上高空的时候,那扇门始终是紧闭的。秦峥不得不上去敲门,敲了半天无人回应。一拧门把开了门,床上没有人。秦峥倒是平静地打量了屋内的新家具,喃喃自语:“秦风可真有心啊!” 第134章 梦中的真实 一晚上没有睡好,正好在火车上补个觉。睡在摇摇晃晃的卧铺里,他以为自己的心会平静起来。但一想到要去的地方,是自己逃避了这么多年的家,秦风用被子盖住了头,心烦意乱地入眠了。 又做梦了,瞿芈来了跟他告别。“你这么急着跑上楼,就是为了给我这个吗?”瞿芈拿着他递来的MP4,秦风点了点头。“你不用还给我的,可以自己留着看。”她将MP4又递了过来,秦风没有接:“不用了。” “你不是很喜欢吗?”瞿芈晾在半空的手,不得不收了回来。秦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是很喜欢,姣姣她不喜欢。”瞿芈愣了一会儿:“关何姣姣什么事?”秦风白胖的脸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她刚跟我打电话了,如果我再跟你玩,就不理我了。” 瞿芈干笑了一下:“不觉得很幼稚吗?”秦风努力反复咀嚼了她的话:“是啊!就算幼稚,她不开心了,那就不行。”“你喜欢她?”瞿芈干脆的一问,倒叫秦风乱了思绪。毕竟他脑子转得慢,再次想了很久:“喜欢是什么?”瞿芈不知道该作何表情,一个不懂喜欢是什么的秦风,在做着一件因为喜欢而做的蠢事。“那我走了。”瞿芈跟他说着,秦风似乎没有听到,还沉思在瞿芈的话语里。 一觉醒来已是黄昏光景,秦风昏昏沉沉地走到外面的洗手间,去厕所里面洗了一把脸。等他出来的时候,往卧铺区走的时候,在硬座区发现一个熟人。 聂鸢正耷拉着脸,有气无力地靠着椅子。当她看到秦风扫过来的目光,还缩了缩脖子,装作不认识。“聂鸢,你过来。”秦风挥着胳膊,聂鸢悻悻然地背着自己的包,跟着秦风来到了卧铺区。 “说吧!跟踪我干嘛?”秦风拉上门,靠着床边问。聂鸢的第一反应是看着卧铺说:“豪华啊!不错啊,秦风。”秦风捂着额头:“你先在这儿休息,把你票给我,我给你补个卧铺。”聂鸢站起身拦住他的去路:“你是我的最后一笔生意。做完你这笔,我会去面对自己的过去。” 秦风有点失望地笑起来:“原来如此。”她自然不懂秦风的表情何意,倒是有点兴奋地道:“不用给我补票了。我在硬座挺好的。”“你知道还要坐多久吗?”车程到底多长,她确实没有核查过。当聂鸢从裤子口袋里,找出车票查看的时候,秦风一夺过了车票:“在这儿等我。” “你。。。。。。”伴随着隔门的拉上,聂鸢那句“不讲道理”死在了喉咙里。坐在软软的床铺上,的确比硬座舒服多了。聂鸢躺了下去,盖上被子舒缓着发酸的脖颈。床铺上的气息,闻起来特别的安心和舒服,隐隐有点熟悉。拉门的动静吵得她睁开了眼睛:“你回来了?”秦风僵了一下站在那里:“你为什么要睡我的床?” 聂鸢想起了那熟悉的气息,是来自于秦风。可。。。。。。她指着对面床铺上的包:“你的包在那边啊!”“因为没有人,我就顺手放那里了。”秦风拉上门解释着,聂鸢爬起来,从床头抓起自己的包:“那你被子叠那么整齐干什么?”秦风仰着头靠在拉门上,无力地道:“因为我打算去餐车那边买点吃的。” “哦。”聂鸢站起来把行李丢在了对面床铺上,顺带着把秦风的行李放在桌面上:“那你去吧!我想休息一下。”她捂在被子里,打了一个滚,发现秦风没有走,而是傻呆呆地站在原地。“你又怎么了?我睡这边不行吗?”聂鸢坐起身问。 秦风把车票递给她,她扫了一眼:“没事吧!软卧基本都没人,我就在这儿休息。”“不是。。。。。。你一个女孩子,和我共处一室。。。。。”秦风结巴地说出来,聂鸢白了他一眼,直接进了被窝:“秦风,你的担心有点多余。”她背对着外面,面朝内地睡下来。 “你好好休息。”秦风出去后,聂鸢内心憋住的笑意,悄悄地爬上了眼角。果然是只软萌的兔子,还爱瞎操心。 秦风待在餐车大概一个多小时,他随便吃了点东西,大部分的时间是看着窗外的景色发呆。当年离开的时候,他没有特别留意外面的风景,或者说他压根就没有抬头过。直到外面完全黑了下来,他走出了餐车。轻轻拉开卧铺的门,发现聂鸢已经醒了。坐在床边,欣赏着外面黑乎乎的景色。 “给你带的。”塑料袋内是两个饭团,一块三明治加一瓶水。秦风放在桌面上,靠坐在自己的床铺上发呆。聂鸢拿出一个饭团,小口地吃着:“你今天好像聂鸢哦!而我像秦风。”自从暴露了本性,聂鸢摒弃了伪装,自言自语的自嗨。 他假寐地闭着眼睛,周围只剩下聂鸢啃食物的动静。“秦风,你害怕吧?!”聂鸢一语中的的话,令他不安地睁开了眼睛:“我听不懂。”聂鸢系好食物的垃圾,用湿纸巾擦了擦手:“你懂。除非你是以前的秦锋,你才会听不懂。” “做了个梦,心情有点不好。”秦风躺下去,盖上了被子侧过了身。聂鸢自知无趣地不再理会他了,她默默地看着手机内的信息,关闭了亮着的屏幕。 夜很长,在摇摇晃晃的车厢内,时不时能听到外面传来几声小孩的喊声。月光仿佛黏上了这扇窗户,明晃晃的光芒落入到秦风的床铺上,能看到他屈着长腿缩在被窝里。聂鸢趴在窗户前,看着月亮追逐着列车,而列车拼命地想要甩掉它。 当外面传来止不住的小孩哭声,以及不少人不耐烦地骂语时,秦风被吵醒地转过了身,而聂鸢恰好看着他:“醒了?”“你没睡啊?!”他摸着自己的后脑勺,拿起枕边的手机看了看,半夜一点多。 聂鸢点了点头:“睡不着,月亮太亮了。”她指了指窗外,秦风顺手把窗帘拉上了,重新躺回到了床上说:“拉上窗帘不就好了吗?”她笑了一下:“秦风,我这个理由你都相信吗?”“嗯,我是在害怕。”秦风在被子里捂住了自己的脑袋:“我喜欢姣姣。十四岁的秦锋,喜欢何姣姣。” 第135章 空白 车厢内沉默了许久,最后被聂鸢的话语打破:“你现在都记起了吗?”“嗯。”氛围再次陷入到无边无际的沉默里。聂鸢回到自己的床上,盖上被子长叹了一口气:“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你问。”对面传来低气压的回应。 “你删过我的短信吗?” “嗯。” “哦,我就问问。” “。。。。。。” 秦风转过身把脸朝向外面,看着对面黑乎乎的床铺问:“这不是你想问的吧!”“聪明。”聂鸢翻个了身,隔着小小的走道,她看不真切秦风的模样:“齐泽他有多喜欢何姣姣?我想问这个。”“都摔断腿的喜欢,你觉得有多喜欢?”秦风声音里没有任何波动,聂鸢想了想说:“我是不是某个地方像何姣姣?” “聂鸢,你能不能别把别人喜欢你的理由,归结到像某个人身上?”黑暗中她看到秦风坐起了身,烦乱地抓着自己的头发。聂鸢背过身去,小声嘟囔着:“对不起。”听到秦风起床的动静,接着拉门拉开了,秦风出去了。 手机屏幕亮起照亮聂鸢无神的脸,齐泽的消息挤满了屏幕。聂鸢仰起头,莫名地想哭。无意间看到秦风床头挂着的羽绒服,意识到他是穿着单衣就跑出去了。聂鸢急急地起了身,抓起他的大衣跑出了卧铺区。 “XXX站到了,请到站的乘客。。。。。。”火车停在午夜的站台,车门打开寒风猛烈地灌了进来。秦风靠着一旁,任凭风朝着他直面而来。他昂起头,眼睛酸涩起来。喜欢何姣姣,可是那种喜欢她的感觉,自己一点都不知道了。他的脑海里能够清晰地记得自己说过的话,瞿芈的表情,自己当时是怎样的心境,一点都记不得了。 他把十四年的时光弄丢了,秦锋的过去跃然于记忆里,但是他开心,还是不开心,秦风真的一片空白。唯一记得的,便是一切被打碎了,他被迫过上另一种人生。望着外面玻璃窗中的脸,他太陌生了。到底那个秦胖傻是谁?自己又是谁?想象中的脸是白胖且眼睛迷茫的秦锋,倒映出来实际的脸,与之天差地别。 “秦风!”清亮的嗓音在自己身后响起,他还没来得及回头,羽绒服就塞到了他的怀里:“你不冷吗?可别出师未捷身先死啊!”聂鸢站在门口,深呼吸了一口午夜的寒风:“真是透心凉心飞扬啊!”秦风套上羽绒服,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叹了气。“列车即将关门,请各位旅客。。。。。”秦风将聂鸢往自己这边拉了拉,车门嗖一下在她面前合上了。“回去吧!”秦风松开聂鸢,转身就往车厢内走。聂鸢跟在他背后,他的气息几乎全部裹在寒冷气息里,令人无法靠近。 两人各自躺在床铺上,都再无话了。聂鸢闭上眼睛,回想起与齐泽间的种种,宛如一场梦。她骤然地一下不知所措起来,连当时对齐泽的好感,都记不清楚是什么感觉了。齐泽的电话和短信,她从未回过。齐泽到底在想些什么,聂鸢只能归结于他只想抓住,任何与何姣姣相似的事物。从过去到现在,齐泽倒是真的很执着了。 当聂鸢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秦风正靠在床上,脸色凝重地看着手机。听到聂鸢醒来的动静,秦风朝她看过来:“现在已经早上七点了,还有一个小时就到了。”聂鸢揉着眼睛,下床从包里找出洗漱用品道:“你老家真的很远。” 到了站点的时候,阴沉沉的乌云散开了,阳光病怏怏地洒落在冷冰冰的地面上,衬得车站有点荒凉。聂鸢搓着手巡视了一下说:“这确实是镇,而不是村子吗?”秦风目光涣散地看着她:“走吧!”他没有心情接话,一脸沉闷地走在了前面。 出了车站,就看到热闹的街市,挂满了各种年货用品。马路上不少进货的小贩,推着满满的货物,穿梭在车辆不算多的路中间。相较于城市里的高楼大厦,这里逊色得多。但设施还算完备,没走几步就看到了商业城,电影院,咖啡馆,书店等一应俱全。新上映的电影预告,不断地重复在商业城上的液晶屏幕,循环地播放着。 在聂鸢忙着熟悉这里的时候,秦风却紧张地从包里掏出帽子戴上,想了半天又拿起了口罩戴起来。在他准备把墨镜戴在眼睛上的时候,被聂鸢喊住了:“你这样很奇怪吧?!满大街都没有你这样的。” “你别管我。”秦风抵触情绪很深,聂鸢还打算说什么,却被电线杆上的纸吸引了。她几步跑到电线杆前,上面打印着秦风十四岁的照片,上面写着秦风的名字,身份证号码,家庭住址等。再细细看下去,这是十年前那惨惨案的阐述。看到落款的名字,是何姣姣的父母。 “既然法律不能制裁你的话,我会在全镇贴满你的照片和信息。我不仅不让你好过,你全家都不要好过!”看到最后那段话,聂鸢转过身抓住了秦风发抖的手:“走吧!” 墨镜在秦风的手中捏碎了,他握着一手的镜片残渣,一言不发。“哎!你的手在流血!”一个好心的路人提醒着秦风,他的第一反应是侧过头去,不让人看到他的脸。聂鸢从口袋里找出纸巾,帮他随便处理了一下:“再忍一忍。” “你神经病啊!成天在我店门口贴这个!”一家饭店的门口,一个胖乎乎的男人,拿起厚厚的一沓纸,往天空一扔。约莫四五十岁的女人,精神恍惚地拉着男人的手:“这是凶手啊!我这是做好事啊!难不成你想你的孩子,也遇到这种事情吗?!” “我呸!你少咒我女儿!”男人掀开女人的胳膊,头也不回地进了店铺。纸张四处飘散着,一张落在了聂鸢的脚底下,秦风笑得看不见眼睛的脸,在纸张上显得很孤寂。女人蹲下身收拾着,聂鸢听到秦风剧烈地喘息着,手心的温度变得冰凉起来。 “我们走吧!”聂鸢拉着他大步地离开,路过女人身边的时候,正好听到她的咒骂:“秦锋你不得好死!”当他们走出好远,还能听到微弱的咒骂声。 第136章 决意 秦风背靠着酒店的前台桌子,气息不稳地捶打着自己的心脏。聂鸢拿出自己的身份证,对着前台微笑的服务员说:“开两间房。”“一张身份证只能开一间呢!”得到这样的回复,秦风下意识地就是将自己的身份证,递给了聂鸢。聂鸢想到酒店门口贴着的纸张,把秦风的身份证塞到了他手里:“那就开一间标准间吧!”“好的,这是您的房卡,请拿好。”聂鸢接过房卡,发现服务员正好奇地打量着秦风。 “您的男朋友是不舒服吗?需要药物吗?我们这里有医药箱的。”说着她已经从桌下拿出了医药箱,一脸负责任的看着聂鸢。聂鸢捏了捏秦风的手,笑着对她摆了摆手:“不用了,他只是呼吸道有点不好。” 打开房间的门,聂鸢指着两张床问:“你要靠窗的,还是靠门的。”“你不必为我做这么多。”秦风挣脱开被握着的手:“我去重新开一间房。”“是我害怕。”聂鸢停顿了一会儿:“你知道凶手会跟过来吗?我是为了钱而来,不想白白丢了自己的命。” 这个拙劣的借口,秦风一点都不想相信,可对上聂鸢真挚的眼神,他泄了气:“靠窗的。”“好吧!那我就睡靠门的。”聂鸢随意地把包扔在床上,兴致盎然地检查水电是否都正常。秦风坐在床上,看着她跑来跑去忙碌的身影问:“你饿吗?要去外面吃东西吗?” “饿啊!你想吃什么,我可以打包给你啊!”聂鸢停了下来,等着他说想吃的东西。秦风从包里拿出钱包,放到自己的口袋道:“你人生地不熟的,我带你去吃吧!”“不会太勉强吗?”聂鸢背着双手,不安地问。秦风摇着头,眼神黯淡着:“不会。总要活下去,不是吗?” 秦风带她来的是一家米粉店,店内的蒸饺香,成功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两笼蒸饺,两碗八宝粥。”接着他看了聂鸢一眼:“还有什么想吃的吗?”聂鸢抬头看了一眼菜单:“在点一份三鲜米粉。”秦风眼神怪异了一下,她歪着头不解地问:“不可以吗?”“老板,再加一份三鲜米粉。”秦风对着老板说完,带着她到最里面的桌子坐下了。 蒸饺是最快上来的,聂鸢尝了一个眼睛都要冒心心了:“太好吃了。”秦风很平静地夹起一个吃起来,没有表现出任何好吃的样子。当八宝粥端过来的时候,聂鸢舀了一勺送到嘴巴里,口腔瞬间充斥着粥香,配上蒸饺的嚼劲,让她忍不住多喝了好几口。 秦风细嚼慢咽地吃着,期间没有说一句话。三鲜米线送上来的时候,他才开了口:“你要的米线来了。”放到聂鸢面前的是一大碗的米线,米线很足,三鲜稀少,且辣椒很多,整个红油油的一片。聂鸢心惊地瞪着眼前这碗几乎两人量的米线问:“你刚刚怎么不提醒我?!” “我以为十年过去了,这家的米线没以前那么夸张。”聂鸢算是弄懂了秦风刚才的眼神,她喝完了粥:“那你把剩下的蒸饺吃完吧!我来吃米线。”放弃那么好吃的蒸饺不吃,偏偏点什么米粉,聂鸢真觉得自己脑子被驴踢了。 她拿起筷子松了一口米线到嘴巴里,辣味十足的米线刚进口腔,瞬间眼泪就迸出来了。她想倒杯水茶,秦风默默地把刚倒好的水,推到了她的面前。“好辣!”她喝下一口水,注意到周围吃米线的人,都是吃得干干净净的。聂鸢低头看着大大的一碗米线,悲从中来地准备继续吃。 “别吃了,放这里吧!”秦风提醒着她,聂鸢不悦地瞪他:“不要浪费粮食是谁说的?!”秦风噤了声,慢条斯理地喝着粥。又是一口,聂鸢的眼泪和鼻涕齐飞,她拿着纸巾擦着,想起那句不做死就不会死。待她擦干模糊的泪眼,发现秦风正一言不发地吃着她的那碗米粉,蒸饺不知何时被推到她面前。 “我吃过的。。。。。”聂鸢提醒着,想着秦风的洁癖道。秦风辣得整张脸通红,头也没抬地说:“反正你也吃不完,你把蒸饺吃了吧!”心不知为何乱了分寸,聂鸢强装镇定地答:“那我吃蒸饺了。你不能吃辣的话,不要死撑。”“我喜欢吃辣,你别管那么多。”秦风眼睛辣得通红地回了她一句。 回到酒店的房间后,秦风倒在床上就睡了,聂鸢则坐在自己床上玩手机,查看着这里的路线图。“中午你想吃什么?”约莫十二点半的时候,聂鸢的视线从手机上移开,朝着秦风的床铺问。“你怎么知道我没睡?”秦风睁开了眼睛,望着白茫茫的天花板。“直觉。”聂鸢换好了鞋子,听到秦风幽幽地说了一句:“能帮我去前台拿点治肚子疼的药吗?” “你肚子痛?是那碗米线的原因吗?”聂鸢上前查看他的情况,看到他满头的汗道。秦风拉过被子,狡辩着回答:“不是。”聂鸢不打算继续追究下去,跑去前台帮他拿了药。前台的人一边笑一边把药递给她:“我就说看他样子不太对嘛!这边温差挺大了,一不注意就会生病。” 聂鸢脑子里蹦出秦风上次把她从拘留所捞出来的画面,那时候他只著了一件单衣,除了打打喷嚏,倒没什么别的。她很确定是米线的缘故,她懊恼地把药给了秦风,顺便烧了一壶热水:“别喝矿泉水了,喝点热水吧!” 秦风看了一眼热水壶,摇着头:“你不知道酒店热水壶很脏吗?”聂鸢指着烧着的热水壶道:“这是我自己带来的。”“我去,你还专门带了这个?!”秦风吐槽着,聂鸢耸耸肩膀:“不可以吗?” 吃了药他又躺下了,闭了会眼睛想起聂鸢没吃午饭。“你不是去吃午饭的吗?”聂鸢摇了摇头:“再晚点吧!我现在还不饿。”“聂鸢。”秦风唤了她一声,“嗯?!”聂鸢循声望过去,他闭着眼睛,气息平稳地道:“齐泽也来了。我今晚会回到自己的过去找线索,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正如你所说,凶手一直如影随形地跟着我,你可以跟齐泽待在一起,会比较安全。” 聂鸢没有答话,“齐泽是个可靠的人。”他又专门加了一句,聂鸢“哦”了一下:“你好像忘记了一件事,你的事现在是我负责的。我不是白拿旖旎的钱的。” 第137章 齐泽的视角 “而且你似乎忘了一件事,齐泽也有回到过去的能力。”聂鸢喝了一口水,思绪清晰地道。秦风撑着手肘坐起了身:“也好。”他空洞地望着关闭的电视:“那时候的他,没有像现在这么多的心事。或许,解开了这个结,大家都会好过点。” 一路上聂鸢都在想着秦风和齐泽之间的过去,秦风经历了审讯,家庭等因素,离开了这里。齐泽呢?最后秦风的表述里,他还躺在医院里养伤。 “呼!”滑板接触着地面的响声,冲着聂鸢直面而来。齐泽的脸由远及近,他不似以往嘻嘻哈哈的样子,严厉的眸子盯着虚无的远方。滑板在聂鸢身边停了下来,齐泽一脚踏在地上,语气平淡:“你来了啊!” “嗯。”聂鸢盯着他涂鸦炫酷的滑板,想起秦风记忆中那个倒数第一,还极其嚣张的人。齐泽没有问聂鸢,为什么从来不接他的电话,不回复他的短信。他们就静静地沿着街道走着,路面不时飘来几张掉落下的纸张,全部都是关于秦风的信息。 齐泽的滑板碾过纸张,他视若无睹地说:“聂鸢,我会证明我放下了过去。”聂鸢不太感兴趣,比起这个,她更好奇何姣姣是怎样的人。“为什么喜欢何姣姣?”聂鸢的问题,无疑戳中了齐泽的痛点。 他踩着滑板呼啦一下滑出很远,聂鸢以为他会离开,结果他又滑了过来,中途还跳跃起来,翻了一次滑板,再重新踩上去。技术娴熟的样子,倒是让聂鸢刮目相看。 “大家都觉得我发神经,玩着这种容易受伤的东西。只有她,很不屑地说我玩得很差,跟电视里的比不了。”齐泽一脚踢起了滑板,抱在了怀里。“就这样吗?”聂鸢抬头问他,他的目光由灰暗亮起来:“你知道吗?青春期的孩子,得到一份肯定是多么的不容易。无论你做什么,说什么,学习不好的话,都是无用的。” “我倒数第一是真的,我爱玩滑板也是真的。我给父母丢脸是真的,我想得到一份肯定也是真的。”齐泽低着头,踩着地面上的格子:“你知道那种吗?青春期的绝望?你不是不努力,可就是容易被某种骚乱的情绪带偏了。我发泄的方式就是滑板,每次摔的时候,疼是真的,爽也是真的。” “感觉你有点自虐倾向。”聂鸢慢吞吞地一句话,让齐泽笑了起来:“是吧!姣姣就是这么评价我的。”念到何姣姣的名字,他脸上的乌云顷刻间散开了:“我转学来的时候,就抱着这滑板。我以为我很酷,但是大家得知我的成绩,全部都是啧地喝倒彩,让我挺失落的。” “只有姣姣问我玩滑板的感觉怎么样?我说,你不觉得玩这个人的很装B吗?姣姣一脸认真地回答我,那不是挺牛掰的吗?!哈哈哈哈。。。。。。”讲到这里,齐泽控制不住地大笑起来,他完全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仿佛回到了十四岁。 他笑完了继续接着说:“姣姣平时学习挺累的,她不是天才,不过她挺想当一次第一名。我打听了第一名的背景,人家是天才啊!这个是无法逾越的天赋。我拿这个事取笑她异想天开的时候,她倒没生气。其实我挺希望她揍我一顿的,像揍秦风那样。可她没有。” 说到这里齐泽的脸再次乌云密集起来:“她平时不仅揍秦风,当着她面说秦风坏话的人,她都毫不留情地揍。姣姣她,真的是很帅气了。在我成功给秦风垫了底,她还买了糖给我吃。希望我下次再接再厉,稳坐倒数第一的宝座。吃到嘴里的糖是甜的,怎么到心里就那么酸呢?!” 齐泽眼睛里落下几滴泪来:“秦胖傻有什么好的?占了先机的人,是不是一开始就赢了呢?!我故意在秦风家下玩滑板,我知道她会来阻止我。秦胖傻根本不是念书的料,我在他家楼下滑不滑都无所谓的,姣姣自己心里也明白。就因为秦胖傻说自己要念书,她就可以为了这个理由来驱赶我。” “瞿芈来了,她成功吸引了大家的目光。什么第一美女的头衔,全部都被瞿芈抢走了。姣姣被大家调侃成村姑,她不生气,我很生气。瞿芈找秦风搭话,她很生气,我不生气。她被秦风的叛变态度气哭,她哭,我就难过。年少时的感情,那么真挚。我一颗真心给她看,她视而不见。她的一颗真心摆在秦风面前,他压根儿不懂。秦风就是蠢的!傻得跟TMD猪一样。艹!” 齐泽捏紧怀里的滑板,眼神恨恨地盯着前方秦风的告示纸:“后来我摔断了腿,姣姣出事了。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秦风,怎么能让人不相信呢?!姣姣死得那么惨,她所受的折磨和□□,足以让秦风死一千次一万次!”他咬牙切齿着,踩着滑板飞了出去。 足足在附近滑了半个多小时,齐泽才恢复了情绪,回到了聂鸢的身旁。“你就没有想过吗?秦风压根就不是凶手,他被人陷害了。虽然那么多的证据摆在面前,缺少那最直接的证据,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聂鸢叹着气,跟齐泽解释着。 “总要找一个人来恨吧!至于秦风,他个蠢货!有谁会诬陷他?谁会跟一个傻子作对?除了他自己!”齐泽事到如今的态度,依然没有改变。这点倒是让聂鸢很震惊:“比起凶手来,你更恨的是秦风吧?!不管事情是谁做的,你恨秦风这点不会改变。” 齐泽仰起头,乌云飘来遮住了光,整个天空死气沉沉。“聂鸢,你懂不懂因果?不管秦风做没做这件事,这件事的根源就是他!姣姣就是牺牲品罢了。”“你的想法太奇怪了,不去指责凶手,却要指责被伤害的人!”聂鸢没能压住愤怒,直接吼了出来。 “呵!你知道当年的情景吗?秦风家被各种丢臭鸡蛋,烂菜叶,甚至有人去砸玻璃。这些都是在证据不足,秦风释放回来后发生的。聂鸢,你太单纯了。每个人都想做正义的使者,去发泄心中那份久违的激情。只要不符合他们的心理预期,他们就爆发了,秦风就是最好的例子。” “证据是指向他的,大家心中的也是他。偏偏他无罪了,真正的犯人究竟是谁?总要有人去承担那份以正义为名的骂声,秦风很适合不是吗?” “虽然那些事我没有参与,但在我的心里,秦风就是凶手。我无法恨一个没有名字,没有身份,甚至虚无的凶手。我只能把恨放在秦风的身上。这就是我接受姣姣死亡事实的现实,没有秦风的话,我无法接受。” 齐泽吐了真言,聂鸢沉默了下来。每个人都是脆弱的,为了维护自己那脆弱不堪的灵魂,大家用各种方式对待着。比如齐泽选择恨了秦风,而秦风选择恨自己。父亲在他身上留下的疤痕,自己割腕留下的丑陋,统统成了他恨自己,而不愿活下去的现实。 “你知道吗?你说了秦风这么多的不好。”齐泽听到聂鸢苍凉的声音,在寒风中响起。“可在他的嘴巴里,齐泽一直都是很好的。活得潇洒又肆意的少年,他很羡慕你。”聂鸢看着他的眼睛问:“我不懂的是,曾经身为好友的你,为什么不能给予他一点点的信任?一点点就够了。”不然他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明明善良得要死,偏偏装一副冷脸。努力做好手头的一切事情,内心却自卑无比。为了母亲的希望,背负荆棘熬到了现在。 第138章 两个时空 “信任吗?呵!”齐泽冷笑起来:“他不配。”齐泽终究选择了站在自己的立场,聂鸢开始懂得秦风那句,因为你是第二个相信我的人。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建立时的千砖万瓦,瓦解时只需轻轻一推。 回到酒店的房间里,聂鸢把打包的饭递给秦风。秦风感谢过后,吃得一脸满足。她看着秦风的脸,想了一会儿道:“我出去碰到齐泽了。”“哦,很正常的。以前齐泽和我,经常来这块玩的。”她清楚地捕捉到秦风的眉眼飞舞起来,短短一瞬后就消散了。 “秦风,我不去了。”聂鸢低下头去,偷偷观察他的表情。秦风边吃边道:“那不是很好吗?秦峥也在过来的路上,我待会把地址给他,你跟他待在一起比较安全。”她瞥见秦风手腕上的手表,是她上次送的那块。从夏天到冬天,想不到已经过了这么久。 秦风不能回到事发之前的时空,当然就不能更改结局了。聂鸢作为旁观者,是可以回去的。何姣姣自己能不能救下来,她丝毫没有把握。即使不知道结果如何,她仍旧想去试试。 “我待会就先走了,你就在这里等秦峥。”秦风自然不知道聂鸢的决定,他把吃完的饭盒系好在垃圾袋内,扔进了垃圾桶。“你要小心。”聂鸢提醒着,秦风笑了起来:“你别操心了。我不是柯南,哪那么容易找到凶手。再说了,就算真的碰上了,我未必会输啊!” 他离开了,朝着事发的湖去了。聂鸢麻利地收拾好自己的行李,跑出了酒店。脚下生风的感觉,是如此的熟悉。后面追逐着她的黑洞,正一点点吞噬着她。她停下了脚步,闭上了眼睛。呼啸的风里,飞散着少年们的声音。 “嗨!看你齐爷爷的滑板技巧!” “哇!秦胖傻,这道题你终于做对了!厉害!” “哎,姣姣,阿泽。我这回考试又砸了!” “啊?!怎么砸的啊?!” “我考到一半睡着了。。。。。=。=” “傻X,没事,有我给你垫背呢!我是刚考试就睡着了。╮(╯▽╰)╭” “你们两个真牛掰!” “。。。。。。” 睁开眼的那刻,她是站在大街上,而秦风,何姣姣和齐泽,正人手一碗小吃,吃得津津有味地谈论着,不时听到他们大笑的声音。聂鸢算是看到了何姣姣的庐山真面目,何姣姣皮肤算不上白,甚至可以说是有点黑。 健康的小麦色皮肤,那双眼睛大而有神,鼻梁小巧直挺,配上一张鹅蛋脸,竟是别样的美。灵气这个词,在何姣姣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一双褐色的眸子,仿佛会说话般,特别地灵动。 齐泽每次说话的时候,都会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眼睛。齐泽的长相与十年后没有太多变化,所以聂鸢一眼就认出来了。倒是秦风,真得叫聂鸢认不出来,那个白胖的,且是三个人中最矮的,因脸上的肉太多,显得眼睛比较小,一副懒散的模样。 “哎,待会我们一起去后面的堤坝滑一下吧!”齐泽举着手中的滑板道,何姣姣扬了扬眉毛:“你平地滑都会摔得狗吃屎吧?!你还去堤坝滑,那不得我们把你架回去啊!” “看着!”齐泽扔下滑板,右脚踩了上去,左脚在地面加大力道前进后,他双脚踩在上面,控制着滑板如游龙般来回摆动。“可以啊!齐泽!”何姣姣鼓起掌来,一旁的秦风见状也学着鼓掌:“阿泽好棒!” 齐泽滑回到何姣姣面前,得意地昂起脖子:“怎么样?!去不去!”“去呗!反正考完试了。”何姣姣踩上滑板,把齐泽从滑板上踢了下去。她控制着滑板,丝毫不比齐泽差,只是动作略显青涩。 “我不去了,要回家念书。”秦风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呵欠道。齐泽不满地撞了一下他的肩膀:“不是吧!都考完试了,你还念书啊!秦胖傻,你不能这么扫兴啊!”何姣姣溜到秦风的面前:“秦风,你总得让脑袋歇一歇吧?!” 秦风叹着气:“我太笨了,而且注意力不集中。我知道我学习不好,但我还是想努力努力。说不定哪天我就开窍了呢!”“哎呀!有我给你垫底,放心啦!”齐泽揽着他的肩膀,开导着。“你是没那个心学习,你要是认真起来,才不会是这样呢!”秦风低下了脑袋:“对不起,我真的想回去念书了。” “那你回去念书吧!我们也。。。。。”何姣姣刚想说回去的话,就被秦风打断了:“不要。你们玩吧!不要迁就我的选择,不然我会不开心。”何姣姣点了点头:“那你回家小心点啊!”“你们玩得开心点啊!”秦风对着他们招手,露出招牌式的傻笑。 这里很暗,暗得什么都看不见。秦风蹲在堤坝上,听着远处的流水声。再有五分钟,这里将变得热闹起来,他捂住跳得飞快的心脏,等待着那个时刻的来临。 鸣笛声响起了,大灯吵醒了暗夜中熟睡的小河。无数个手电筒,在下面的草地上搜寻着,小小的岸边,正不断地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来!认认!”一辆车停在岸边,一只有力的大手,从车内拽出一个小胖子。 “来了。”秦风顺着一旁的草坪滑落下去,静静地呆在杂乱的现场。十四岁的秦锋处在昏沉沉的感冒中,就被打捞上来的尸体,吓得清醒了过来。何姣姣的尸体被水泡得发胀了,浮肿起来的手指,比秦锋肥肉堆积的手指还粗。 秦锋害怕地后退,一只手将他拖到了河旁,他的头就按到了河水里。浑浊的水充斥着口鼻,被吓到的神经让他浑身抽搐起来。秦风转过头不看这一幕,在人群中找着可疑的人。 秦峥告诉过他,凶手一般会回到案发现场查看的。他细细地寻觅着,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惊慌,接着转为义愤填膺:“败类啊!偿命!”秦风的头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突然他听到齐泽的哭声。“姣姣!姣姣!”齐泽挣扎着从车上下来,身后是他父亲急坏的脸:“拐杖都没拿!你想摔死啊!看死人不吉利!” 齐泽没有管那么多,脚刚一落地,就摔倒在地面上。他奋力地往何姣姣的方向爬着,被父亲强行拖了回来:“看看热闹就行!看完了就给我回医院躺着!”“我不!”他怒吼着,回应他的是父亲有力的耳光。 秦风的记忆里,没有这么一段。齐父的耳光,在齐泽的脸上没有停过。齐泽的脸没多久就肿了,比秦锋的脸还胖。他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我要见姣姣!”齐父没有办法,拉着他的衣领拽着他一路到尸体附近:“看!你看!看完了吗?!” 何姣姣本来的小麦色皮肤,被泡得发白。整个身体都是肿着的,齐泽的眼泪迅速地落着,他无力地抓着齐父的裤脚:“爸,这不是姣姣。”“这就是!刚刚你要看的不就是她吗?!”齐父烦躁地踹了齐泽一脚,齐泽后退着摇头:“不是!姣姣不是这样的!” 齐父对齐泽又是一顿揍,把他拖回了车内:“回医院!”齐泽平时的意气风发没了,他呆滞地看着那具尸体,喃喃自语:“不是的。姣姣说下个月跟我比赛的,她从来不爽约的。” 第139章 现在的我们,过去的他 他努力地想再向前走一步,记忆在脑海里跳跃着,过往的种种皆化为了各种声音,烦乱地在脑袋里轰鸣着。头痛欲裂的秦风,双腿失去了力气,一下子跪倒在地上,捂住自己的脑袋:“停下来,停下来啊!” 你为什么这么不争气,你要把凶手找出了!你不该软弱地跪在这里啊!拼命地捶着自己的脑袋,秦风希望这一刻的自己已经死了。太多的指责,打在身上的笤帚,割腕时流出的血液,如雨后春笋,疯狂地在脑海中滋长。 一只手拉住了秦风的胳膊:“够了,你可别凶手没找出来,先把自己捶死了。”齐泽黯哑的声音,在他的头上响起。秦风抬起头,暗影中的齐泽,正闭着眼睛说。他用力把秦风拉起来:“要先喝点水吗?”秦风摇了摇头:“不用。” 多久没有好好说句话了,齐泽望着已经比自己高一点点的秦风,有点没有反应过来。他看着被拖进警车的秦锋,那个秦锋还是那么矮胖,永远都是傻傻的模样。“你长高了。”齐泽无意间冒出这句话,让秦风有点难以适应:“你也长高了。” “真奇怪,之前见过你好几次,居然都没发现。”齐泽扫了一眼秦风,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秦风剧烈地咳嗽着,拍着几乎窒息的心脏,不远处的何姣姣终于盖上了白布,而他的眼眶彻底红了。齐泽伸出手,迟疑片刻后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赶紧调整一下,去找凶手吧!” 夜风吹拂在耳畔,似故人如泣如诉的哭喊,似过往欢声笑语的丧曲,似生命流逝的彷徨。人群散尽,满目苍凉。齐泽和秦风坐在草坡上,一时间默默无语。他们毕竟不是侦探,亦没有精准的直觉。在场的人,要么叽叽喳喳地谈论着,要么哭泣着,要么好奇地张望着,他们的眼中找不到线索,一点都没有。 “抽吗?”齐泽递给秦风一根烟,自己则点燃一根先抽了起来:“如果姣姣看到我们这么废材,是不是得跳起来打我们了?”黑暗中看不清齐泽的脸,只能看到他手指中的燃着的香烟,寂静地燃烧着。秦风借了他的火,抽了一口便大力咳嗽起来,一脸狼狈。“哈哈哈哈。。。。。”久违的笑声,在秦风身旁响起:“喂!你这么差劲啊!这都不会。” 秦风窘迫地盯着烟上的火,慢吞吞地道:“学不会。”“每次看到你这副傻兮兮的样子,我都在纳闷姣姣为什么喜欢你?现在我好像有点懂了。”齐泽止住了笑声:“诚实地接受自己的不会,然后再努力地学。不管结果怎么样,你好像一直都有一股傻劲。” “你是夸我还是损我?”秦风拿出一瓶喝了一半的水,将燃着的烟头丢了进去。“嗤”地一下,躺在水中的烟头,就这么灭了。他想起自己刚刚开始的青春,就如这烟般,刚燃起就熄灭了。“我不清楚。现在的秦风和以前的秦锋,明明是一个人,可我总觉得那个秦锋已经死了很久。”齐泽拿过秦风手中的水瓶,把自己的烟丢了进去道。 春暖的光,慈爱地抚摸着大地。万物从泥土色中清醒,一点点变得五颜六色起来。桃花的花瓣,飘散在不大的校园内,铺上了一层淡粉色的路。三个人不紧不慢地走在花瓣路上,齐泽吹了一个口哨:“姣姣,这路这么美,你跳个舞呗!”何姣姣正拿着课本看,听到齐泽的话,把头从书本后露了出来,灵动的眸子调皮地转了转:“来!泽泽你先起个头呗!”秦风站在一旁,把手里的书夹在胳膊下,期待地鼓掌起来。 “秦胖傻!你鼓个屁的掌!”齐泽佯怒地瞪着他,秦风呵呵一笑:“快跳!”齐泽啧了一下,双脚踮起来,双手举过头顶:“齐爷爷给你们跳个天鹅湖,看好了啊!”齐泽想着电视上的舞蹈,先用腿画了一个圈,接着两条腿朝着空中一蹦,双手挥舞着。无奈他平衡力不强,东倒西歪的舞步,惹得秦风和何姣姣捧腹大笑。 齐泽脸色挂不住地喊:“哎!你们行你们跳啊!本来就是图一乐。”何姣姣笑起来:“好,我来!”齐泽期待她会跳着幽美的舞步,结何姣姣边唱边跳:“left right left left right right,left left right right go go go。。。。。。。”她蹦着兔子舞,唱着兔子歌,眼睛得意地眨呀眨,齐泽那句“你幼儿园表演呢!”压回到肚子里,羞涩的笑容浮现在他的脸上。 “怎么样?!”何姣姣停下来,喘着气问。秦风一如既往地捧场鼓掌:“好看!”齐泽脸红地别过头去,不敢对上何姣姣的眼睛:“还行吧!有点幼稚。”何姣姣吐了一下舌头:“总比你歪来歪去的舞步强。” 三个人开始追逐起来,齐泽跑在最前面,不时回过头来各种鬼脸。何姣姣跑在第二,无视着齐泽的鬼脸,而是回头望着最后的秦风:“喂!你就不能跑快点吗?!”秦风白胖的脸早已红了,气喘吁吁地道:“我只是个胖子啊!我慢慢跑不可以吗?” 聂鸢透过铁网看到操场上的他们,那种单纯而美好的模样,在他们的身上闪闪发亮。一个潇洒的少年,踩着滑板在花瓣里一跃而起,花瓣被风带起。俏丽的少女转着身,花瓣落在了她的肩头。傻傻的小胖,落在后面却没有停下跑的脚步。春风懒散,花瓣安眠,欢声笑语中,一切变得可望而不可即。 美好的时光在他们身上,似乎许了愿,可那只是似乎罢了。聂鸢嗅到空气中,不安流动着的风,不知从何而来。她现在感到古怪的是,现在仍旧不能找到与案情有关的线索。她沮丧地来到了学校的告示牌前,年级排名榜是刚刚出来的。何姣姣的名字位居第二,很是显眼。瞄到秦风和齐泽的名字,亲密地排列到最后,她没有忍住笑意,偷笑出了声。 “很搞笑吧?!”两种声音夹杂着出现在她的身后,一种是少年变声期的嘶哑,一种是成年人的阴森。聂鸢恍然地回过头去,正值放学期间,许多学生一涌而出,在青春洋溢那些脸庞上,她拼命地搜寻着。那声音再也没有响起,学生们路过她的身旁,各种声音灌入到耳朵里,但她没有听到方才的声音。 她目送完所有的学生,还处于震惊中的她,心里慢慢有了底气。凶手是故意暴露自己吗?聂鸢觉得事情有了进展,走了几步她才后怕起来。两种声音,两种声音。。。。。。凶手具备着穿梭时空的本事,他是不是也来了这里?是在这里,还是在秦风那边的时空?一种恐怖感,无声无息地扑面而来。。。。。。。 第140章 曾经的日常 “就光靠咱们俩不行啊!不如找点帮手吧!”远方的太阳正缓缓升起来,齐泽困倦地道。秦风揉着发疼的眼睛,蹲了一晚上,都没有再看到有人来过这里。“找谁?”秦风把头靠在膝盖上,身心俱疲地问。齐泽躺在草地上想了一会儿:“最可靠的人!” “谁是最可靠的人?”秦风有气无力地问,齐泽眼珠转了转,思绪明朗起来:“十四岁的我和你啊!”“呵呵。”秦风干笑了两声,齐泽不爽地道:“怎么?你觉得不行吗?!”“你腿摔断了,还被你爸打成了猪头。我现在在拘留所呆着呢!”秦风没好气地抬起头,天完全大亮了。 齐泽在草地上滚了几圈,心烦意乱地说:“看电视剧的时候,抓凶手岂不是分分钟的事吗?!怎么实际操作起来,这么困难啊!”秦风倒在草地上,舒缓了一下身体,假寐起来:“嗯。”齐泽见他意识消沉,又默默地滚回他身边:“你得罪过什么人吗?” “你比我清楚吧!”秦风用胳膊挡住眼睛,光亮令他不适。“秦胖傻。”齐泽喊了他一下,“嗯。”秦风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回答了,齐泽说不上是什么感受,仿佛身边真的躺着的是一个小胖子,而不是一个凄惨的帅哥。“如果,我是说如果,姣姣还在的话,你们现在会在一起吗?会结婚吗?”齐泽问出了他多年心中的话,他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在何姣姣离去这么多年后,依然纠结于这个问题。 清晨的风温柔地吹过草地,远方传来狗吠,再更遥远的地方,能听到悠扬的歌。呼吸着这片空气,走在熟悉的路上,背着单词的少年,靠着电线杆等着滑板少年和边走边扎头发的少女。这是他们曾经生活的地方,这些都是他们曾经的日常。 “不会。”秦风没有过多的犹豫,脱口而出的话让齐泽心寒:“你心真狠。”“嗯。”齐泽被这声回答更加气打不到一处来,揪着秦风的衣领喊:“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不咸不淡地说!那是姣姣!不是路边的阿猫阿狗!”秦风移开胳膊,睁开眼睛看着齐泽,眼睛里空无一物的迷茫:“我记得在一起的所有事,可是我没有感觉。我连一点点的情绪都感受不到,回忆变得索然无味了。你要我说什么?你想听什么回答?你告诉我,我按照你说的回答,这样可以吗?” “你!”齐泽放开了他,自己生着闷气:“真烦!真烦!烦透了!”他的脚□□着草地,一颗心都要吐出来的燥。两个人僵持了许久,秦风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走吧!去镇里转转,找找线索。”“我想去米线店吃早饭。”齐泽踢了一下脚下的草,秦风点了点头:“那走吧!” 初夏的干燥气息从小镇扩散开来了,秦锋靠着电线杆背到第二篇文言文的时候,滑板载着齐泽呼啦作响而来,何姣姣喝着牛奶,悠闲地漫步过来道:“吃什么啊?!还是老样子吧!”“米粉店走起!”齐泽举起拳头,振臂高挥起来。 “哎,说来奇怪啊!米粉店除了米粉,其他都好吃呢!”何姣姣发表着自己的观点,没想到得到了秦风和齐泽,一齐点着头:“对!”“我最爱吃他们家的蒸饺和八宝粥。”秦风眯起了眼睛,把课本塞回到了书包里。齐泽哼了一下:“我最爱吃那家的小笼包和油条。姣姣呢?”“我吗?”何姣姣指了指自己,想了一会儿:“都还行吧!比较喜欢吃他们家的炒面。” 齐泽踩着滑板,不紧不慢地在前面开着路:“所以说,为什么叫米线店呢?”“你这个问题我真问过老板了。”秦风搭了腔,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为什么呢?!”面对着两张好奇的脸,秦风故作玄虚了半天才道:“因为米线是老板娘擅长的,老板就起了米线店喽!” “这算什么理由啊!真烂!”齐泽和何姣姣齐齐摇着头,秦风哈哈大笑起来:“理由就是这么简单啊!” 当三人走到米线店前,齐泽和秦风早已点好了早饭,就剩何姣姣站在菜单前发呆。“那个。。。。。我今天有点想吃米线。”何姣姣对着他们的背影道,齐泽和秦风齐刷刷回过头,脸上是难以置信的表情:“不是吧?!”“老板,一碗牛肉米线。”何姣姣点了早点,就坐到了位置上:“突然想尝尝了。” 齐泽大口吃着小笼包说:“你吃不完可不要找我们帮忙,你等着被老板娘骂吧!”正说着何姣姣的牛肉米线上来了,红油的汤底,光看到就觉得火辣辣了。秦风嘴巴里嚼着蒸饺,眼睛看着桌上的课本,正津津有味地默念着。 何姣姣夹起米线就送到嘴巴里:“好辣!”她感叹了一句,齐泽的神色立马紧张起来:“哎!我就叫你别吃这个嘛!”何姣姣连续吃了好几口,实在辣的口腔都失去了知觉:“秦锋,你帮我吃了吧!”齐泽脸色沉了下来,秦风抬起头望了一眼红油的米线:“我不要,我不能吃辣,肚子会痛,太难受了。” “我也不能吃辣啊!我也会难受,也会肚子痛。你就不能帮我分担一下吗?”何姣姣用乞求的目光瞧着他,秦风的蒸饺卡在喉咙里,能看出他的确很为难:“就让老板娘骂一顿吧!我就说是我没吃完,可以吗?”“切!你算什么男人啊!我来!”何姣姣还来不及阻止,齐泽就端过她面前的米线,大口地往嘴巴里塞,不时还帅气地一笑:“爽!辣的爽啊!”何姣姣苦笑地与齐泽对视着,偷偷看了一眼秦风。他似乎有点无地自容,闷着头喝粥不说话。 齐泽捂着辣痛的胃,脸色苍白地踩着滑板,病怏怏地跟在秦风和何姣姣的身后。“秦锋,你让我有点生气。”何姣姣不满地抱怨着,却是撒娇的语气。秦风低下了头:“你今天让我很生气。”何姣姣被这句话震慑到了:“你生什么气啊?!”“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无缘无故吃米线,但是你吃不了那么辣的,就没必要勉强自己,更没必要勉强我。我吃不了,我害怕吃辣。我不喜欢你用可怜的语气,来求我打破我的原则。”秦风失落地捏紧手里的书,再次重复着:“我不喜欢。” “哎呦!姣姣,扶扶我额!齐爷爷快驾鹤西去了!”听到齐泽的呼唤,何姣姣走到齐泽的身边,一脚抢过他的滑板,自己哗啦一下滑出去了:“让秦胖傻扶你,我先走了。” 秦风扶住齐泽问:“你为什么要勉强自己吃那碗米线?”齐泽掐着秦风肉嘟嘟的脸颊:“你个傻子懂个屁啊!为了喜欢的女孩子,伤到山下油锅!”“你就没有一点原则?你肚子痛得不难受吗?”秦风不解地询问,齐泽春风得意地道:“傻子额!你喜欢一个人,自然不舍得让她受伤啊!我肚子疼,总比她肚子疼好。我肚子疼,我一个人扛着。她肚子疼,我可就心疼喽!”说完还夸张地捂着自己的心脏,装作奄奄一息:“哎呀!姣姣!人家心快痛死了,快来看看我呀!” “哈哈哈哈。。。。”秦风没忍住地笑起来,齐泽没有等到何姣姣回身,怒怒地踩了一脚秦风的鞋子:“笑个屁!我现在真心痛了。”齐泽苦哈哈的模样,配上秦风笑哈哈的脸,莫名地喜感。 第141章 停滞不前 秦风是个有原则的人,聂鸢通过过往的片段,能够完全得出的结论。可。。。。。。她细细想起这段时间以来,他一次次地对自己打破了原则。展示着自己的伤疤,讲述自己的过往,让她住在他的房子,相当于一脚踏入了他的领地。按照秦风的性格,这是不可能的。三鲜米粉,他以为聂鸢爱吃,便不敢再多做提醒。发现自己吃不了,直接抢过去吃完的秦风,正不断地瓦解着他的原则。 他从什么时候对自己这般小心翼翼和纵容了?聂鸢心变得非常的乱,她躲在暗处,拍打着自己的心脏。到底是为什么呢?他的原则,就那么不重要了吗? “怎么还是蒸饺和八宝粥啊!”齐泽一边吐槽着他,一边搅拌着他的牛肉米线道。秦风看着那碗红油米线,记忆中三人一起吃早餐的画面,就这么生动地蹦出来了:“你怎么吃这个?不怕肚子痛吗?”齐泽夹起一筷子往嘴巴里送,辣,真辣!他好一会儿吞了下去,喝了一口水说:“不怕。这可能是我跟她离得最近的时候了。” 秦风咽下一个蒸饺,眸子暗下来:“你自虐啊!”“嗯,我喜欢。那天她在用这种方式,测试你喜不喜欢她。能不能为了她,暂时丢下那些所谓的原则。多简单的一个想法,你都不能满足她。”齐泽摇了摇头,继续往嘴巴里塞米线。 在极其凝重的气氛下,两个人吃完了早点。出去的时候,齐泽不小心撞到了一个穿西装的男人,男人指着齐泽的鼻尖骂:“你没长眼睛啊!”“嗯,没长。我瞎!”齐泽一改往日的气焰,认怂的态度令男人无法再骂了。 漫步在镇子的大马路上,听着商店放着年代感的歌曲。齐泽仿佛能够看到前方,滑板少年笑得灿烂,边滑边回头看走路的少女。还能从余光里,看到一个白胖子,背着怎么都记不得的文言文。笑容渐渐地印在了齐泽的脸上,秦风毫无察觉地四处观望着,内心绝望透顶。 “回学校看看成绩排行榜吧!出事之前,我们不是考完试了吗?”齐泽说完这话,心底里浮现着些许的欣喜。总觉得如果还能看到与何姣姣相关的东西,就能证明她还在这里。这么多年来,他就是靠着这些莫名其妙的点,熬过了一个又一个春夏秋冬。 因为出了命案的缘故,学校里空无一人,连大门都挂了一把冰冷的锁。“□□吧!”齐泽说着就攀爬上了墙壁,在他还寻思着下一脚怎么踩,秦风已经敏捷地站在了墙沿上。他朝齐泽伸出手:“要帮忙吗?” 齐泽抓住他的手,有点惊讶地问:“嗨,胖子,你原来这么灵活啊!”秦风一把拖他上来,自己一跃而下跳到了校内:“以前翻得也不少啊!”“你哪回成功过啊!都不是我和姣姣帮忙的。”齐泽落到他的身边,言语里尽是不屑。 宣传栏内贴着大大的年级排名,何姣姣的名字一如既往地排列在第一,齐泽找寻着自己的名字,秦风则一眼就看到了倒数第一的自己。倒数第二不是齐泽,是另外的人。“你看,我在这里。”猜到了秦风找不到自己,齐泽直接指出来了。齐泽在四十八名,进了前五十的红花榜。“好厉害啊!”秦风无意识地鼓起了掌,这个动作令他有点不知所措,但他就是做了。 “我可以的。我认真的话,真的可以的。”齐泽的气势降了下去:“可惜她看不到。”秦风没有说话,有多久没有来这里了呢?操场上的每个角落,都有他们奔跑过的回忆。往事真的能随风而去吗?他的心空落落的,被生生剜走一块肉的痛,留下一块丑陋的疤,永远都在那里。 风很大,不像是夏季该有的风,况且现在是大晴天,这股怪风是什么?聂鸢抵抗着这股逆风的来袭,视线里的何姣姣落了单,而在她的身后,出现了一个人。“凶手?!”这一幕就要上演了吗?聂鸢卯足了力气,要拨开这股风,却被吹得不断地后退。 “我的过去,不需要被你看到。”阴森可怖的声音,在四面八方响起。聂鸢还没做出反应,一股强风硬生生地把她吹得摔倒了。视线里尽是黄沙,眼睛痛得无法再睁开了。 何姣姣的嘶吼声,凄惨地在她的耳畔回荡着,聂鸢向前伸出手,指缝被烈风吹得发冷。“走吧!我想看的已经看到了。”熟悉的嗓音,出现在聂鸢的周围。待她睁开双眼,发现秦风和齐泽就站在不远处。这里是。。。。。她爬起来环顾四周:“学校。何姣姣的学校。” 齐泽移开在大榜上的目光,就瞄到一个背影,他立刻惊呼起来:“姣姣!”秦风望了过去,呆呆地喊出:“聂鸢。”聂鸢回过神来,听到他们相异的答案,狐疑地转过了身。齐泽的失望是显而易见的,秦风眼里是不悦:“你怎么在这里?” 聂鸢走近他们,讲述了方才她遇到的事情。齐泽的脸色好转起来:“就是说你看到凶手了吗?”“没有。有一点可以确定,他犯罪的时候,跟你们一样,还是个孩子。而且。。。。。他貌似也拥有穿梭时空的能力。” “孩子吗?”齐泽一把拉起聂鸢的胳膊,推到了年纪大榜前:“以你女人的直觉,找几个可疑的名字。凶手肯定就在这些排名里。”聂鸢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盯着这些名字反复了好几遍:“额。。。。。没什么可疑的吧?!”齐泽叹了一口气:“怎么一点进展都没有呢?!原地踏步啊!” 秦风坐到了树荫下的椅子上,靠着椅背歇了一口气:“首先小镇的设施算落后的,基本没什么监控可查。再加上镇子以往都没发生过命案,排查人口来来去去无非就是镇上的人。”齐泽琢磨了一下道:“火车站那边呢?不是经常会有人送货过来吗?” “问题是证据都指向我了,我的嫌疑最大。排查过的那些人,根本没有比我更可疑的了。”完全停滞不前的案子,似乎走到了死胡同里。聂鸢不知该说什么,默默地踢着脚下的树枝。 第142章 僵局 齐泽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丧气地垂着脑袋。秦风瞧见他这样,沉默地把包里的矿泉水,朝他扔了过去。齐泽接过水,拧开喝了一大口,闷闷不乐。“你要吗?”秦风又掏出一瓶水,问着聂鸢。聂鸢朝他伸了伸手,意思是丢过来。秦风却朝她走过来,将水放到她手里后,回到了椅子上继续靠着。 她喝了一口水,重新站在排名表前,细细查看起来。或许齐泽说得对,凶手就在排行榜里。蝉鸣不绝于耳,夏日的风夹杂着干燥且火辣的气息,不断地吹拂而来。齐泽有点打瞌睡地摇晃着脑袋,而秦风早已睡了过去。 聂鸢的鼻尖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皱着眉瞧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眼睛承受不住了,她靠着宣传栏闭目养神起来。脑海中空空荡荡,所有与何姣姣相关的线索,悉数被锁了起来。聂鸢深呼了一口气,为此刻的内心平静,感到些许的古怪。当某个念头划过时,她不确定地问出了声:“年级第一是谁?” 秦风眉毛动了一下,有苏醒的迹象。齐泽抬起了头,指着玻璃窗中的年级大榜:“姣姣啊!”聂鸢“嗯”了一声,齐泽有点恼怒:“你是不是傻了啊?!”“不是说年级第一是天才的吗?怎么是何姣姣啊?!”聂鸢的问话,彻底把秦风吵醒了。他没有太多表情,齐泽与秦风互望了一眼道:“这是去年的事情了。” “天才生了场重病,救回来的时候脑子就坏掉了。没有了天才,姣姣自然是年级第一了啊!”齐泽波澜不惊的语气,令聂鸢有点吃惊:“啊?!这样啊!我是说觉得奇怪呢!你们的回忆里,围绕着的都是何姣姣是第二名来着,我看到她排在第一,就想问问。” 秦风揉着眼睛,对聂鸢的问题没有太大的热情:“你不问起我都快忘记有这回事了。”“天才叫什么名字?”聂鸢多嘴又问了一句,齐泽抠了抠脑袋,有点苦恼地喊着秦风:“叫什么来着?”秦风愣了半天说:“天才不就是叫天才吗?!” “。。。。。。天才???你确定没记错?”齐泽怀疑的语气,无疑给了秦风致命一击。眼见两人都陷入深深的思考里,聂鸢的脑子突然一下清明起来:“天才有被排查过吗?”“额。。。。。。”齐泽沉默了下来,秦风皱起眉思考了半天道:“他已经傻掉了啊!不会去排查的。” 齐泽凝视着远方热气腾腾的蒸汽说:“你怀疑他吗?绝对不可能。他傻了以后,完全不忍直视了。。。。。成天坐在家门口傻兮兮的笑,口眼歪斜地流口水,手脚都不利索了。”“能带我去看看吗?”聂鸢说完这话,秦风和齐泽都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当看到天才的那一刻,聂鸢才明白他们的为什么是那样的表情。被叫做天才的孩子,坐在家门口,手抖地玩着泥巴。口水顺着他歪斜的嘴巴流出,他呵呵傻笑着,发出“咯咯”的声音。一个眼珠朝左,一个眼珠朝右,他视物极其困难。泥土不断地从他手中滑落,他抖动着的脚,耍赖地在地上搓着泥巴。“啊呀!啊呀!”他苍老的声音,宛如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 “就是去年冬天发生的事情,不知是他自己掉到了河里,还是被人推到河里的。警方那边的调查,觉得可能也是凶手做的。”秦风解释着天才出事的缘由,停顿了会道:“不过,最后的证据是指向了我。”聂鸢接了话茬:“没有最有利的证据,那些全都是陷害罢了。” 齐泽望向聂鸢,似乎懂了那天她对自己说的话。秦风需要的一点点信任,她居然能够毫无保留地给了他。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他有点气闷:“僵局了。查案可真不简单。”望着他们无精打采的模样,聂鸢叹气着:“我还是回去找找秦峥吧!他比我们专业。” “聂鸢。”秦风轻轻唤了她一声,聂鸢与他四目相接,他却默默别过头去:“你注意安全。”齐泽注意到两人之间的不寻常,略微不悦地道:“秦风,你还是注意你自己吧!”秦风没有再说什么,和齐泽一前一后地离开了。 天很蓝,云朵很厚,它们覆盖在小镇的上空,是一副具有童话色彩的地方。而这个一片祥和的小镇,因何姣姣的离去,变得不再那么美好了。 联系秦峥的时候,他说正在秦风家陪秦父喝酒,一会儿就过来。聂鸢挂掉电话,打开了酒店的窗户。凉风嗖嗖而入,把室内的温暖一驱而散。“除非凶手自动现身,否则根本没有查到的可能。”聂鸢自言自语着,发出一声哀叹。 “对,除非他自己现身。”卫生间内发出阴森的男音,聂鸢的心突地提到了嗓子眼。她轻手轻脚地移步到房门口,拧开了门把手。卫生间传来一阵响动,紧接着那声音再度开口:“就这么跑了?不想看看我长什么样子吗?” 秦风的案子毫无进展,现在凶手主动送上门来,这该是个好机会。聂鸢的手碰到卫生间的把手,带着惊恐和颤抖推开了门。卫生间内站在一个男人,普通得是过目即忘的脸。比起阴森的声音,他友好的笑容居然让聂鸢放下了戒备:“你是凶手?”“对啊!”他不似方才的阴森,而是略显跳脱的稚嫩嗓音:“不相信吗?” 聂鸢退后了好几步,打开了大门:“你。。。。。”“怎么?你忘记了吗?在秦风自杀的时候,你不是看到我的眼睛了吗?”男人指着自己的双眼,保持微笑地看着聂鸢。原来那时候无意间的时空错乱,她真的跟他有过一面之缘。 “你不用这么害怕,反正你都会死在我的手里。”男人后退了一步,脚底的风朝着他不断的侵袭而去,在他的背后是巨大的黑洞,时空将他卷入了。卫生间恢复了无人的状态,聂鸢恍惚地想记起男人的模样,结果她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走在镇上的路上,聂鸢的心突突乱跳着,为自己忘记了凶手的长相而自责。当她试图抚平心的焦躁时,滑板声在她背后响起,紧接着是“哎呀”一声惨叫。她回过头去,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摔倒在无人的小巷子里,而他的滑板孤零零地滚落到了聂鸢的身旁。 第143章 现身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聂鸢捡起滑板朝着孩子走去,男孩带着哭腔抱怨着:“我就是想学学。”聂鸢扶起他的胳膊,替他拍打着身上的灰尘:“没事吧?!”“没事。”男孩反手拽着她站了起来:“不过你马上就有事了。”聂鸢抬起头,男孩手中一根针管,扎入了她的脖颈之间。她奋力推开了男孩,捂住流血的脖子,视线逐渐模糊起来:“你。。。。。。” 男孩默默地退到外面,在男孩身后出现刚刚那个男人,他正以蔑视的眼神打量着聂鸢:“我说过了,你会死在我的手里。”聂鸢撑着墙壁,试图站起来,渐渐失去知觉的身体,还是无力地倒了下去。 一个黑色的行李箱在聂鸢的面前打开了,男人念念有词道:“我得想想怎么把你杀掉比较好呢?何姣姣那套死法太快了,有点无聊。”男人将聂鸢放入箱内,锁上了箱子,朝着小镇的偏僻处走去。 蜷缩在箱内的聂鸢,心中的恐惧化为了平静。这种心如止水的平静,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真烦啊!这么多年过去了,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凶手是我。”男人碎碎念的语气,让聂鸢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秦风喜欢你,是不是?”脚踢在箱子上,箱子倒了下去。聂鸢在翻滚的箱内,不适地快要呕吐了。有铁锹在铲土,聂鸢心里有点慌乱了,她大力地撕扯着喉咙,结果却只发出蚊蝇般的声音:“你想做什么?” 她以为男人听不到,没想到男人回答了她:“把你埋掉啊!这样一点点地死去,比直接杀了你有趣多了。而且。。。。。秦风看到的时候,会内疚死吧?!这回他应该熬不下去了吧?!”无法动弹的聂鸢听到这番话,心慌地想再问一句,喉咙里除了血腥气,什么都发不出来了。 “我累了。这个游戏玩了这么多年,我累了。但再结束的时候,我希望能彻底摧毁掉他。”男人说完这句话,提起了箱子,一把扔到了土坑内。与地面强烈接触的箱子,受到的作用力让聂鸢摔到了头,就此昏死过去了。 河面在阳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茂密树枝上的蝉鸣此起彼伏。午后安逸的时光,在秦风和齐泽看来,无疑是一种酷刑。在逛完整个小镇,寻找了大半日的成果后,得出的结论是什么都没有。 “秦风,你跟聂鸢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啊?!”齐泽嘴里叼着一根青草,装作漫不经心地问。秦风望着淡蓝色的天空,继而垂下了头:“我喜欢她。”毫不掩饰的态度,反倒让齐泽愣了半天:“你。。。。。喜欢聂鸢?” 两人再次沉默起来,秦风瞄到草丛里开出的蒲公英,在微风中摇晃着身体,甚是可爱。当他的手触碰到它时,风变大了。方才还圆滚滚的蒲公英,各自分散飞到了天空中。秦风讪讪地缩回了手,齐泽好笑地吹了一下口哨:“玩什么忧郁啊!” “对不起。”秦风将目光落到了齐泽的脸上:“姣姣的死,对不起。”齐泽的眼神涣散起来:“为什么跟我说对不起?”秦风没有再回答,他知道一切就只能这样结束了。凶手也许会永远逍遥在某个地方,但是自己找不到他了。 齐泽心里清楚,可他不愿意接受。这么多年了,秦风愿意担下所有的罪责,对自己说了抱歉。有什么东西瞬间就破碎了,他红了眼眶:“我不要道歉,你把姣姣还给我就好。还我!” 莫名其妙地发疯,他拽起秦风的衣领,重重的一拳砸在秦风的脸上。记忆中那个肉嘟嘟的脸,现在只感受到了骨头与骨头间的碰撞。秦风没有还手,齐泽掐住他的脖子:“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还手?!” “如果我的死,能够让你心里舒服一点,我愿意自杀。”秦风推开齐泽的胳膊,自己朝着河边走去。齐泽站起身,一把上前拉住他:“你疯了吗?!”“累了。我累了,齐泽!每个人都在指责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秦风痛苦地吼叫着:“我错在哪里?错在不该认识何姣姣,还是错在不该活着?” 来自时空的风,不期而遇地朝着他们而来。齐泽讶异这风的古怪,却在时空的穴里听到了秦峥的吼声:“那丫头怎么无端端不见了?查监控!”紧接着席卷着的时空缝隙,将他们带回到了正常的时空当中。 远远地能看到秦峥正在与酒店前台吵架,前台服务员一副可怜巴巴地解释着,但秦峥根本没听。秦风见状跑了过去,拉住发火的秦峥问:“你在做什么?!不要为难别人!”秦峥大力地拍着桌子,服务员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我给聂鸢发信息让她来找我,等了半小时没看到人,就来问问。”秦峥指着无法打通的手机道,秦风拿出自己的手机,拨了聂鸢的号码,显示是关机的状态。 联想起聂鸢说起过的事情,秦风慌乱地冲出酒店,在并不热闹的街道上,寻找着聂鸢的身影。跑过吃过米线的店,路过刚到时走过的商业街。这寂寥且开始落雨的小镇,连一丝聂鸢的气息都寻不到。 站在镇中心的秦风,咬着自己的食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我已经够累了,求求你别出事啊!他在内心乞求着,当年何姣姣死去的脸,回闪在他的脑海中。这十年仿佛就是一个轮回,他就要再次坠入地狱,永不超生。 “秦风!你冷静点!”前来支援的齐泽,拖住不知疲倦奔跑的秦风。秦风布满红血丝的眼,透露着绝望:“完了,我完了!聂鸢被我害了,我为什么同意她过来!”齐泽狠狠地扣住秦风的肩膀:“神经病啊你!你以为你不带她过来,凶手就不会对她下手吗!” “你在哪儿!你给我出来!杀了我!”秦风对着空气大吼大叫起来,秦峥脸色凝重地朝他们走过来:“刚接到消息,凶手已经投案自首了。不过他不肯说出聂鸢在哪里,而且他要见你。” 第144章 记不住的人 暗,闷,快要窒息的难受。聂鸢拘束在行李箱内,身体仍旧无法动弹。每呼吸一下,都显得困难。死亡,就在咫尺之间。而到达死亡,不知道还需要受多少折磨。 在这密闭的箱子上方,还盖着泥土。不知道是不是箱内太安静了,导致她的听力惊人。外面是在下雨吧?雨水落入泥土的嗒嗒声,风吹打着树枝,发出呼呼的动静,远方的广播里,寂寥的女声,生生不息地萦绕在附近。 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四肢的血液不流通,仿佛身体这具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聂鸢闭上眼睛,这种慢慢窒息的难受,令她绝望地无法做出任何的反抗。过往的种种,不断地跳跃在她的脑海中,纪录片般地快速前进着,似对她生命最后的一种祭奠。 “秦风,你终于来了。”穿着西装的男人,正笑眯眯地瞧着他。秦风冲过去,拉住看守所内的铁门喊:“聂鸢呢?!你把她带哪儿去了?!”男人收起笑意,板起脸来道:“你仔细看看我,我是谁?” 站在秦风身后的齐泽,皱眉想了许久:“你是在米线店撞到我们的人?!”男人眼睛亮了后,又再次暗了下去:“齐泽,你看看我到底是谁?”齐泽大力拍了一下门道:“我管你是谁?你把聂鸢交出来!” 男人盯着墙壁上的挂钟道:“不急,等她死透了我再告诉你们。”“我替她死,我替她死。我把我的命给你,你把她还给我。可以吗?”秦风尽量平复心跳加速的心脏,一边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示弱地红着眼眶对男人道。“你知道吗?我最喜欢看你这种痛苦不堪的表情了。”男人扬起嘴角,笑出了声:“你被带走的时候,在医院行尸走肉的时候,割腕时面如死灰的样子,包括现在的模样,我都很喜欢。” “变态!你就是个变态!”齐泽的手攀在铁栏上,愤怒地烧红了他的眼角。男人扫到齐泽的脸,鼓起掌来:“齐泽,你的表情不错。当年你边哭边被你爸打成猪头的样子,我看得真是开心死了。” 秦峥拉开秦风和齐泽道:“你们越这样,他越开心。”秦风死死地拉住铁栏,气若游丝地哀求着:“求你了。”“求我?!我享受这种感觉,你继续求我吧!”男人伸了个懒腰,一副要看好戏的样子:“她现在估计快闷死了吧?!你懂那种慢慢窒息的感受吗?死亡一点点地接近,越来越痛苦,越来越难受,最后就麻木了,意识就没有了。等找到尸体的时候,再美的人都臭了,开始腐烂了,有尸水了,会长虫子了。很美好吧?!让她体验这种漫长的死亡过程,她该感谢我。” 看到秦风跪在外面呕吐的样子,男人哈哈大笑起来:“何姣姣死的时候,你也是这样呢!秦胖傻。”秦峥拿出一份口供给秦风看:“你不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这是他的资料,你们是同学。”齐泽一把夺过去,看到陌生的名字,又瞪了屋内的男人:“是谁?!”男人的笑被齐泽的话驱散了,他阴鸷的目光扫过秦风,再扫过齐泽道:“或许你们只记得我是天才。” “天才?!你不是傻了吗?”齐泽对于这个回答,显得不可思议。那个口眼歪斜的人,坐在屋内说他是曾经的天才?太魔幻了!齐泽踹了一下铁栏道:“我管你是谁?!你到底把聂鸢藏哪儿了?!” 天才用睥睨天下般的眼神看着他们:“你们从来就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排名榜明明我是第一个,为什么你们只从何姣姣开始看起?!为什么你们永远记不住我的名字,只记得我是天才?!为什么你们永远都记不住我的样子,为什么?!” “秦风这个死胖又死蠢的家伙,为什么你和何姣姣都是他的好朋友?!就连转校生的瞿芈都跟秦风当朋友?!而我呢?没有朋友,没有任何人愿意跟我交流,我算个屁的天才!” “我呢?!就杀了只被人看到的第二名,当然死前她受到的折磨,岂止被我侮辱那么简单?!她不是被我丢到河里淹死的,是被我按在水里,来回反复而死掉的。” 齐泽怒火中烧地踢着铁栏,狂吼起来道:“我杀了你!”“你齐泽!明明学习那么烂,因为会玩滑板耍酷,惹得不少人关注你。随随便便认真学学,成绩就上去了,你真是最让人生气了!不过,看到你当年痛哭流涕的模样,我倒是满足极了。” 天才长舒一口气,似这些年的怨气全部吐了出来:“真好,我见过你们最丑的样子,亲手杀了何姣姣,毁了秦风,折磨齐泽折磨多年。真好啊!” “你达到目的了啊!把聂鸢还给我,好不好?”秦风的手被铁栏勒出了血痕,他执著于把胳膊伸入栏杆内:“还给我,把聂鸢还给我啊!”眼睁睁看到秦风再次落到地狱的心如死灰,天才眯起了眼睛,得意洋洋起来:“我玩累了,所以我来自首了。不然你们永远都找不到我,因为你们太蠢了!只能被我活生生地玩弄于鼓掌间啊!” “聂鸢?估计已经死了吧!窒息的感觉,可不好受呢?!埋在土地很冷呢!现在好像下雨了吧?!哎呀,那就更可怜了呀!她是不是很害怕呢?可惜我的土埋得太深了,她被注射了麻醉剂,躺在箱子里应该都动弹不得吧?!还有什么比这更绝望的呢?!” 不同于齐泽的大吼大叫,秦风低着头细细地听天才把话说完了。“你满意了吧?!这么多年来我活得战战兢兢,一不留神就会被翻出我是案件的嫌疑人。肮脏的罪名扣在我的头上,我身上的疤痕,手腕上的刀疤,你都满意了吗?”秦风拼命想忍住的眼泪,最终还是夺眶而出了。 天才点了点头:“满意啊!非常满意!不枉我这么多年关注你啊!”“聂鸢没有做错什么,你想让我做什么,我就去做,犯罪都可以,我任你摆布!你把聂鸢还我。”秦风抬起头,眼里的绝望溢出来了:“我给你磕头!磕头!”他重重地把头磕在水泥地上,倒是把天才吓了一跳。 齐泽想要拉起秦风,好心地劝解着:“秦风,他是疯子!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秦风没有理会齐泽,继续磕头道:“你想让我做什么,我立刻就去做!把聂鸢还我!”天才用迷惑的眼光,观察着秦风机械般的磕头动作道:“不还。就是你的喜欢才害了她。你要是不喜欢她,我才懒得下手杀她呢!我就是恨你罢了,我就要毁了你最宝贝的,仅此而已。” “疯子!你就是个神经病!”齐泽指着天才大肆地怒骂着,天才不管齐泽的咬牙切齿,而是歪着头跟秦风说:“你起来,我来跟讲讲我的事吧!聂鸢在哪,我明天早上才说。毕竟她的尸体,我还是要给你的,不是吗?!” 秦风停止了动作,爬起身来定定地盯着天才良久,额头上的血液流入眼睛里,疼得他从心底里发痛。他一动不动的眼珠,就这么静默地看着天才。“我给你说说我们之间的恩怨吧!”天才动了动了嘴,这么多年了,他终于可以倾诉了。秦风转过身,跑入到外面的雨中,越来越模糊了。天才摸了摸眼睛,才发现模糊的不仅是雨,还有自己的眼泪。 第145章 天才的视角 天才不叫天才,但是所有人都这么叫他,人人都忘记了他的原名叫什么。天才展现出自己的才能时,便是考试中轻而易举地拿到了满分。这种天赋很快就让他在小镇脱颖而出,天才的爸爸带着他去城里做了检查,得到了一张智商高于普通水平的检测表。 回来的大巴上,爸爸开心地摩挲着检测表,那表情恨不得告诉所有人,我儿子是天才!天才腆着脸悄悄地笑着,这种被人重视的感觉很好。他紧紧地抱着父亲在城里买的小汽车玩具,眼睛里盛满了欢喜。 “我儿子是天才啊!你们看到了没?这个检测表啊!他的智商比一般都要高呢!”母亲拿着检测表,逢人就拿出来展示。久而久之,天才的名号就在镇上传开了。 梦碎是一个放学的黄昏后,天才刚走到家门口,就听到屋内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谁要你多管闲事啊!我家儿子肯定要在我身边啊!他这么小去外面,我哪里放心啊!你这老师,真是没当过父母,不晓得操心啊!”母亲的大嗓门,尖锐地刺入到天才的耳朵里。“您不能这么想,他的天赋在这个小镇实在太委屈了。而且我替他申请的学校,都有免费的宿舍和伙食提供的。他能有更好的竞争对手,对他的发展也是很有好处的啊!”班主任循循善诱的声音,被母亲无情地碾压了:“那都是骗人的!” 伴随着推推搡搡的动静,班主任被推出了门外。他连忙躲在门外,看到了老师痛惜地拽着一张表格唉声叹气。他轻轻地迎了上去:“老师,这是什么?”班主任把表格递给了他:“需要你父母签字同意的入学表,那是一所非常好的学校。你留在这个小镇,真的是屈才了。” 天才仔细看了表格,有了些许的心动:“这所学校都是很优秀的人吧?!”班主任笑着道:“对啊!所以你好好做做父母的工作,去这里对你百利而无一害呢!”天才点了点头:“谢谢老师。” 当天才回到屋里的时候,母亲正大口地吃着苹果:“哎,今天你们那个吃饱了没事干的班主任来了,非要我让你进什么学校。鬼知道是不是骗人的呢!这小镇多好啊!大家都知道你聪明呢!”“妈,我想去。”天才手里拿着的表格被母亲瞥见了,她脸色一沉道:“你别被蛊惑了!外面的世界多可怕啊!你不怕被人拐走了吗?!咱们家有镇上最大的超市呢!比钱,咱们不输别人家,比智商,你比谁都厉害。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表格被母亲夺去撕得粉碎,母亲重新坐到沙发上吃着苹果道:“去把作业写了吧!”天才默默地愣在原地,座机响起的时候,母亲连忙接了过来:“哎呀!是花心啊!对对对,是六点的牌局啊!都是班主任来闹事,气得我把这事忘了,我马上来哈!” 挂掉了电话,母亲拾起沙发上的包包道:“那个隔壁班秦胖傻的妈妈,约我去打麻将呢!晚上你跟你爸吃啊!我先出去了。”大力地关门声后,是天才蹲在地上捡起撕碎的纸片。第一次他发觉自己的天赋,是不被珍惜的。 由于天才的名声在镇上传了遍,几乎所有的妈妈都用同样的话,教育起自己的孩子:“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自己!哎哟!这成绩你看得下去吗?也不怕瞎了哦!”因为有秦风的垫底,孩子们一般都会回击道:“秦胖傻年级倒数第一呢!我不比天才,我就跟秦胖傻比。” 天才是见过秦胖傻的,同一个学校,想不见是很难的一件事。秦胖傻人如其名,白胖的身体,走起路来肥肉一抖一抖的,那模样实在滑稽极了。不少孩子在他身后学着,秦胖傻也不恼怒,反倒和那群嘲笑他的孩子,一起哈哈大笑。在念书方面,秦胖傻也保持着日复一日的稳定,倒数第一是跑不了了。齐泽的垫底那是后话了。 每当秦胖傻被欺负,总有一个皮肤健康的女孩跳出来,打得一群孩子四处逃散。何姣姣,年级永远的第二名,眼睛很美,仿佛里面藏满了宝藏般。“秦锋!你傻啊!他们笑你呢!你还陪笑?!”何姣姣拉着秦锋的胳膊,朝着教室方向走去。 “没事的,姣姣。他们笑我也笑,这样他们就没有取笑到我啊!因为我笑得那么开心,就是对付他们最好的武器啊!”秦锋笑眯眯地眼睛都看不到了,何姣姣无奈地扶着额头:“好吧!好吧!你说得都对!回教室背书吧!” 天才望着他们的背影,一时间百感交集。“哎,你就是天才吗?!”几个男孩朝他吐着口水,向他走了过来。天才转过身,感觉到了来者不善:“怎么了?”“看你不顺眼呗!我妈成天在家里念叨你成绩有多好,我TM听得耳朵长茧了。”带头的男孩挖着自己的耳朵,一口痰吐在天才的脚边:“看你不爽!以后我妈念叨你一次,我就打你一次!” 拳脚之下他试图还手,无奈势单力薄,他最后被打趴在地上了。“切!天才也不过如此嘛!有聪明的头脑算个屁啊!我的拳头可比你的脑袋硬。”他们潇洒地离开后,天才爬起来,明白了为什么看着何姣姣和秦锋的背影,会百感交集了。 为什么那么傻兮兮的秦锋,有人保护着他?自己什么都没有做错,还要白白的挨打呢?!天才的自尊心,没有让他把挨打的事告诉任何人。他没有朋友,没有人愿意跟天才做朋友。那一年小学毕业,天才感到很孤独。 伴随着呼啦一声,滑板少年摆着炫酷的造型在操场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有吹口哨的,有喝倒彩的,也有骂他装X的。齐泽站在操场中间,笑盈盈地踢起滑板,抱在怀里对着四面八方的声音道:“谢谢大家的捧场!”他抛着飞吻,旋转在操场上,丝毫不在意任何人的目光。 这个人好酷啊!他是刚转来的,跟这里的人不一样,我可以跟他交朋友的吧?!天才的脚刚迈出一步,一个身影就跳到了少年的面前:“齐泽!你的滑板借我玩玩吧!”“嚯!女生啊!摔到的话很疼哦!”齐泽边说边把滑板递给了何姣姣,秦锋站在一旁鼓掌:“齐泽好厉害,姣姣好厉害!”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天才沦为了他们的背景板。。。。。。 第146章 天才的孤独 以前是秦锋和何姣姣两个人,现在齐泽加入进来了,三个人几乎形影不离地在一起。齐泽长得潇洒帅气,滑得一手好滑板。何姣姣念书厉害,虽屈居年级第二,但是永远屹立不倒的第二。秦锋在他们两个人之间,似乎没有什么存在感。可自从秦锋为何姣姣与何母吵架,那段话语被何母四处宣扬。在大人们的心中,秦锋竟也变成了可靠的人。 明明我才是第一名啊!怎么就跟透明人一样了呢?!没有朋友,每天上学放学都是自己一个人。大人们碰到他,起初还会竖起大拇指夸赞他,最后仿佛都成了陌路人。天才嘛!就跟我们普通人是不一样的。逐渐地,他似乎就被遗忘了般。天才翻开抽屉里,那张被贴得歪歪扭扭的表格,安静地躺在里面,如同嘲笑他一般。 某天天才正在写题,母亲站在他身后瞧着。在他写出一个数字后,母亲打了一下他的头:“你写错了啊!你怎么可以出错呢!”母亲拿着答案书,指着上面的一个简略答案道:“明明是它,你怎么写的啊?!”天才委屈地解释着:“这只是解题的第一步而已。”“噢噢噢噢,是我太着急了。”母亲放下答案书,有点尴尬地离开了。 第一次注意到这个小镇犹如牢笼,死死地困住了他。合上了习题册,他疲惫地出门散步着。不知在镇上晃荡了多久,他遇到了秦锋和他的妈妈。“妈,这次考试我又考砸了。”秦锋灰心丧气地跟母亲认着错,花心正把买好的冰棍塞到秦锋的手里:“哦,没事儿。” 花心自己也撕开一个和冰棍吃起来,开导着秦锋。秦锋郁闷地吃着冰棍道:“你一点儿都不生气啊?!是不是放弃我了?!”“怎么会?!你已经很用功念书了嘛!那考不好也没办法啊!再说了,如果你每天贪玩,我就会跟齐泽爸一样,天天揍你信不信啊?!”花心望着远方的斜阳,舒适地呼了一口气:“你呀!快快乐乐长大就行了。当然还是要努力念书呀!” 秦锋弱弱地点着头:“我想成为你的骄傲来着,结果成为了家里的负担。”花心拧起眉头,不悦地瞪着秦锋:“说什么呢!你成为你自己的骄傲就行了!你是我的儿子,我就很骄傲呢!”“哎,妈妈,为什么你会觉得有个笨蛋儿子还骄傲啊?!”秦锋迷惑地睁大眼睛看着花心问。 花心摸了摸他的脑袋:“我从来没有觉得你是笨蛋啊!”秦锋满足地笑了:“谢谢妈妈!”“走啦走啦!再不快点回去,我就没时间做红烧鱼给你吃了呢!”花心催促着秦锋快步跑起来,秦锋不得不小跑起来:“今晚又有牌局吗?”“不是啊!今天是去跳舞啊!”花心拽着秦锋边跑边道。 他们从自己身边跑过,没有任何的停留。天才怀疑是不是所有的人,都看不到自己呢?!他是透明的吗?是隐形的吗?为此他专门跑到了镇上一家卖镜子的门口,通过门口的大镜子看到了自己不开心的脸。没有啊!我不是透明的,你们看看我啊!求求你们了!跟我说说话吧! 他终究是内心无声的呐喊,无人听见亦无人搭理。夕阳洒满的街道上,徒留他孤独的影子。“哗啦!”踩着滑板的齐泽从他身边一跃而过,在背光的时候,齐泽跳跃起来的动作,简直炫酷地震惊到了他。伴随着齐泽稳稳落在滑板上的动作,周围不少人发出口哨声。何姣姣追在齐泽的身后喊:“该我滑了吧?!”“好呀!把你作业借我抄抄!”齐泽走下滑板,提出着自己的条件。 “你可以借我的作业啊!我是第一名啊!”天才张开口,无声地对齐泽道。何姣姣踩上滑板,一边答应着,一边却踩着滑板离开齐泽好长一段距离。齐泽目瞪口呆何姣姣熟练的动作,赶紧追了上去:“哎!先把作业给我啊!” 天才看了看四周,放学的孩子们成群结伴地聊着天,唯独自己是一个人。他知道天才是孤独的,可是这个小镇配不上他,亦配不上他的孤独。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他撒开步子,在小镇上肆意奔跑起来。自幼长大的镇子,就这么大,他对这里了若指掌。但是这个小镇呢?一点都不了解他。 不知不觉间他来到了齐泽的家门口,家门开着,院子里齐泽的衣物就晾晒在绳子上。他着了邪般地走到绳子前,打算拿走齐泽的衣服。“齐泽!我看你胆子肥了吧!考的这是什么成绩啊?!”听到齐父拿东西要打齐泽的动静,而齐泽正往门外跑。他吓得没有拿衣服就躲了起来,眼睁睁看到齐泽跑到夜幕中,以及追逐在后面的齐父。“哎呀!真是的,吃晚饭了!早点打完孩子回来!”齐母追出来朝着他们的背影看,转身就进了院子把衣服收了起来。 天才叹了一口气,继续漫无目的地走着。“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秦锋背书的声音传递到了他的耳朵里,他驻足在秦锋家门口,发现家里就只有秦锋一个人。没过多久,秦锋的背书声就消失了,天才知道他睡着了。 鬼使神差般地他试着拧开门把,门开了。他走进秦锋的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房子,没有他家那般的杂乱。秦锋妈妈一定是很会享受生活的人吧?!他一眼瞄到饭桌上的新鲜的花朵时,内心感慨着。 秦锋好像经常一个人在家吧?!秦父经常忙着做家具,一般在店里待到很晚才回来,而秦母喜欢打麻将和跳舞,经常早出晚归的。他这么想着的时候,已经踩上了楼梯,来到了秦锋的门前。门虚掩着,能够一眼看到躺在床上睡熟的秦锋。 他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打开了秦锋的衣柜。衣服整整齐齐地挂在里面,或者折叠整齐地放在隔板上。天才拿了一件穿起来,衣服太大了,照得镜子里的他仿佛是唱戏的。毕竟秦锋胖嘛!天才随即又换了衣服,看着镜子中穿着秦锋衣服的自己,他竟感受了齐泽和何姣姣都在他的身边。 这是他第一次因孤独而产生了奇怪的幻觉。天才离开的时候,顺走了秦锋的几件衣服。以秦锋这样的个性,他绝对是难以发现的。 过了几天他趁着秦锋熟睡,把上次的衣服重新还到了衣柜里,又拿走了其他的衣服。逐渐地,他爱上这种穿着秦锋的衣服,幻化为秦锋的错觉。秦锋并不是他的第一选择,他的第一选择是齐泽,绝不是这个死胖子。 第147章 幻灭 一件事情做久了是会上瘾的,天才迷恋着扮演着秦锋,甚至开始学着秦锋的面部表情,以及声音来。他慢慢地麻痹了自己,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就是秦锋了,这种幻觉却被打破了。 那天何姣姣和秦锋齐泽分开后,自己回家的路上,被天才拦住了。“姣姣!你教我念书吧!”他学着秦锋的语态和动作,努力做出肉堆积得看不到眼睛的样子。何姣姣变化的脸,是夹杂着厌恶和恶心的,那模样深深刺痛了他:“你神经病啊!我跟你很熟吗!你好恶心!”何姣姣当他发神经,吓得夺路而逃了,剩下天才茫然地望着天空:“我很恶心?何姣姣永远都不会对秦锋说这句话吧?!” 失败了!他根本不是秦锋,他太拙劣了。那天是怎么回家的呢?他哭了很久,那种席卷而来的孤独,以及被人蔑视的厌恶,将他完全击垮了。回到自己的卧室里,他拿出秦锋的衣服,一晚上都在练习秦锋的神态和动作,不知疲倦。。。。。。 天亮了,他害怕去上学,害怕何姣姣把他昨晚的表演,告诉其他人。天才的自尊心是不允许的,不想去学校了,那里压根配不上他。他闲逛到了河边,冬天的河水泛着凉意。他将手放入水中,立马被冻得打了一个哆嗦。死了吧!死了就不用面对嘲笑了!他鼓起勇气,闭上眼睛投入到了刺骨的河水中。寒冷的河水灌入他的口鼻,浑身如坠冰窖的冷,让他不由自主地呼救起来:“救我!救我!” 高烧不断的几天里,模模糊糊地听着医生说的话:“这孩子怕是脑袋都要烧坏了。”烧坏脑子?天才突然有了逃避一切的办法,他睁开眼睛后,就把母亲吓了一跳。口眼歪斜的他,说着胡话。在医疗条件不怎么好的镇上,他就这样被定义为傻子了。 我突然就变成了傻子哦!你们是不是会来关注我一下呢?!在他回家的那段日子,的确能够小镇上有了自己的消息。仅仅昙花一现后,他似乎再次被大家遗忘了。 天才默默地看着镜子流泪,不管我做什么,说什么,你们永远都看不到吗?我是活在这个世界上,却是被所有人都遗忘的存在啊!隔着一道墙,听到父母谈论赶紧生个二胎的事,他彻底被遗弃了。 他不用上学了,成天坐在泥巴堆里,演着傻子该做的事。在平日放学的街道上,他再次看到秦锋,何姣姣,齐泽三人。是刚考完试吧!除了秦锋一脸凝重,何姣姣和齐泽倒是轻松极了。滑板在何姣姣的脚下,她跃在空中的姿势很优美,尚能熟练操纵滑板的何姣姣,在齐泽的眼睛里是放着光的。何姣姣回眸一笑,那笑是给秦锋的,而秦锋正摸着后脑勺想考试的答案。 三个人的青春,真的很精彩呢!他们感情这么好,好想彻底摧毁啊!当他这么想的时候,杀机浮现在了瞳孔里。或许在更早以前,他就想这么做了吧! 套上秦锋的日常服,塞满了衣物,伪装成胖子的模样。从背影来看,这真的是很像秦锋了。天才对着镜子诡谲的一笑,偷偷地溜出门。时机真好啊!齐泽腿断了在住院,秦锋生病了在家休息,何姣姣落单了。 当他背对着何姣姣走在偏僻的街道时,何姣姣默默地跟在他身后。何姣姣以为自己跟着的是秦锋,直到走到无人的角落里,他才回过头来。何姣姣那瞬间的震惊,与之前那次相比,还要有趣。天才笑出了声,用秦锋的声音道:“姣姣,你好厉害啊!”接着就是秦锋式的鼓掌。 何姣姣想了一会儿:“你没有傻?还是你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冷漠的目光定格在何姣姣的脸上:“我看起来很恶心对吧?!扮演秦锋这个死胖子真的好恶心!”他作出欲呕吐的动作,激怒了何姣姣。“秦锋才不恶心!恶心的是你!”何姣姣冲了上来,拳头就要朝他打过来。 女生的力气怎么比得过男人呢?!何姣姣被勒住了脖子,一时间难以呼吸:“你。。。。。”天才沉默了许久,看到何姣姣的漂亮的眼睛,不知怎么就起了邪念。一切终究是无法挽回了,他看着倒在地上半死不活的何姣姣道:“我带你去你该去的地方。” 炎热的夏季,不少人要么都聚在一起打牌,要么就在家午睡,镇上的街道宛如空城般。拖着蛇皮袋走在路上的天才,招摇过市地走在无人的街道上,一路来到了河边。 掐着何姣姣的脖子,将她按在水里,再将她捞起来,继续按下水中。他魔怔了般地重复着这系列的动作,待他反应过来,何姣姣已经没了气息。尸体落入水中,溅起的水花砸在他的脸上,他有微微地眩晕感。 下午三四点的光景,他来到了秦锋的家里。生病的秦锋,一如既往地熟睡着,对于家里进了人毫无察觉。天才将衣物放回到秦锋的衣柜里,穿回自己的衣服,若无其事地回了家。 何姣姣的指甲里有秦锋衣物的碎屑,当然还有自己的皮肤屑之类的。最直接的证据,不就在何姣姣的身体里吗?他有点害怕,短瞬之后他便驱散了害怕。真好啊!一下子毁了三个人呢!他坐在泥土里,笑得口水都流出来了。怀着二胎的母亲撑着腰,拿着扫把打了他的头:“我真是造孽了!还在这里玩什么泥巴!”他仍旧笑,生平从未这么开心过。 □□在晚上就引爆了,几乎全镇的人都观看了尸体打捞的行动。所有人都看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齐泽,以及被带到现场认尸,饱受折磨的秦锋。躲在暗暗的远处,他无声地笑了,直到流到嘴巴里的液体,咸苦地让他止住了笑容。 全镇的男人,都被带去做了检测。同以往一样,天才再次被遗忘了。一个傻子嘛!人家都懒得浪费那个时间。鉴于镇上没什么外来人,那时候火车未曾通车到这里,一切都指向了秦锋。何姣姣指甲里的物料纤维,全部来自秦锋日常的衣服里。虽然这不能作为定罪的理由,但足以毁了秦锋在镇上的口碑。 遭受审问的秦锋,几天后终于出来了。脸上再也不见昔日傻傻笑,而是战战兢兢地接受着大家的闲言碎语,以及冷不丁的一口痰。天才躲在暗处看到这些,拼命压抑着笑意,这种把一切玩弄于鼓掌的滋味,实在是太好玩了啊! “爸,我回来了。”秦锋跑进屋的那一刻,是秦父严厉可怖的脸。围观的人里三圈外三圈,把秦锋家的门口,堵得水泄不通了。天才站在最外面,也能听到秦锋清晰的挨揍声。你体会到了吧?被视若无睹的感觉,以及这种被亲人伤害的痛苦。秦锋,你感受到了吗? 第148章 游戏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花心,她扒开重重的人群,抱起半死不活的秦锋,厉声地喊着:“我儿子没有做过!我带他离开这里,再也不会回来了!”花心昂着头,不让眼泪落在秦锋的身上:“妈妈带你走,我们离开这里,永远的离开!” 天才望着这一幕,有点惊诧。为什么我的父母轻而易举地就能放弃我,你就不能放弃你这个又蠢又笨的儿子呢?!为什么?天才站在黑暗的角落里,眼泪簌簌地落下。我好孤独啊!原来不管我做什么,我永远都是这样的孤独。 秦锋被花心带走了,齐泽也走了。放学的街道上,再也听不到齐泽的滑板声,何姣姣的说话声,以及秦锋鼓掌的傻气声。他们都不见了呢?!天才在某一日想到这点,心像黑洞般吞噬着他。四周淡淡的风,沿着地面而起,他清晰地看到了他想看到的一切。 那是初一时候的何姣姣,她在夸赞齐泽的滑板,齐泽擦着鼻子,露出理所当然的表情,秦锋站在一旁傻傻的鼓掌。时空就这么被逆转了吗?随着眼前的他们三人的消失,他打算去找秦锋了。 秦锋瘦了,走在路上都要被风吹倒般的孱弱。哦,他不叫秦锋了,现在的他叫秦风。花心把他安置在一栋房子里,要他好好地生活下去。他躲在暗处,眼睁睁看到秦风拿起水果刀,面无表情地割着自己的手腕。许是病得太厉害,他没什么太大的力气。即使如此,手腕上冒出的血,还是把天才吓到了。 秦风倒在地上昏了过去,他急急忙忙地跑到屋子里。跑进了以后,他搞不懂自己进来的意图是什么。他拾起带血的水果刀,抓起秦风的手腕,割了两刀后道:“这么死了未免太无聊了吧!你妈妈会很伤心的吧!”他拨通了120的电话,用秦风的声音喊救命,并提供了地址。 离开的时候,才注意到了屋前的监视器。啊,这是城市里啊!可不能像镇上那样胡作非为了。天才笑了起来,无声无息地毁了监视器,将自己彻底隐匿于黑暗中了。 齐泽不知道去了哪里?听人说他四处旅游晃荡,也有人说他被父亲送到什么管教所去了。那么有趣的齐泽,就这么消失在天才的世界里了。他现在的世界里,只有一个神情寡淡,变得冰山的秦风了。 救秦风的事情,似乎被他的叔叔秦峥察觉了。他在秦风的家养了一条狗,自那以后他无法接近秦风的家半步了。不过没关系,他买了望远镜,能够看到秦风每天回家后的日常。这种偷窥的生活,竟成了他生命中的一部分。 将近十年的时间里,他都监视着秦风的一举一动。看到他为了学习不断地熬夜,暴瘦得可怖。好在花心的劝解,秦风学会了边学习边锻炼身体,他再也不胖了。像女大十八变般,秦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走在路上,都会有回头率的人。只是他脾气太臭了,带着刺般的说话语气,让他一个朋友都没有。 很好!你就这样孤独到死吧!天才满意地笑着,意外却再次出现了。秦风第一次带了除母亲之外的女人回家,而且还给女人展示着他过往的伤疤。秦风那晚的眼神很不对,天才不太懂。依稀之间,他只觉得秦风似乎要重新开始了。 变了,真的变了。秦风喜欢她,为了她的一条短信而心神不宁。为了她,大冬天的半夜不穿外套就出去了。为了她,专门去车站接她回来。为了她,打扫了尘封已久的客房。为了她,他变成了正常的人。展露着自己的真心,秦风脱离了自己的掌握。孤独到死的只有我自己而已!秦风他不会! 天才感受到某种背叛,在狗带走以后,他无数次地潜入秦风家里,穿着他现在的衣服。秦风是孤独的,他必须孤独到死。他在半夜里游荡在秦风的屋子里,直到聂鸢在厨房撞破了他,再次打碎了他的梦。 我不是秦风,不是!真正的秦风和聂鸢住在一起,秦风为了聂鸢哭了,秦风为聂鸢做饭,秦风开窍了,他知道喜欢人了。我呢?我没办法爱上任何人,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管我做什么,说什么,我还是一个人。。。。。 太可悲了!更可悲的是秦风打算回老家了,他要面对过去找凶手了。所有的一切就这么碎了,天才坐在与秦风和聂鸢一辆火车上,一起回到了他同样逃离了多年的小镇。 原本没有打算杀聂鸢的,可是看到秦风面无表情地抢过那碗三鲜米线,激怒了他的报复心。你只是我的玩具而已,你只能按照我给你的路走。你不允许有别的任何感情,你就该守着你软弱的内心,坚持着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到死!到死!而不是在这个女人身上浪费时间,因为一碗米线而胃痛,因为担心她,去找秦峥保护她!该死,太该死了!聂鸢,你真该死啊! 他回到了过去,拍了拍十四岁的自己道:“陪我到未来,杀一个人吧!”“谁啊?!”“秦风现在喜欢的人。”“好啊!”达成协议的自己,轻松地实施了计划。聂鸢哼都没怎么哼,就被他扔到了行李箱内,丢到土坑里,埋上厚厚的土壤。这个世界上,聂鸢就这么被自己消失掉了。 杀掉聂鸢是临时起意,他没有做任何的准备,他做好了被抓的觉悟了。这些年的种种,跑马车般的闪现又闪退。他累了,这场游戏玩起来并不轻松啊! “齐泽,你该感谢秦风傻。不然你就是那只待宰的羔羊了。”天才扬起眼角,兴奋地道。齐泽听完这些,脑海完全空白了一片。那么沉重的过往,在天才的眼里,不过是一场游戏罢了。他因呼吸不畅而剧烈地咳嗽起来,他背过身后,狠狠地吸了一口气。随即转过身道:“直到现在,我还是记不住你的脸,你的名字。你说得一切,我压根就听不进去!”齐泽跑了出去,留下天才瞬间泪流满面的脸:“为什么?!你们永远都记不住我!” 第149章 那股风 雨越下越大了,天黑黑的一片,天地间只听到雨水敲击地面的声音。秦风跑在雨帘里,寻找着聂鸢被埋的地方。生平第一次心就要跳出喉咙了,心慌慌的难受,让他几次差点摔倒在地上。秦峥派来的支援,牵着警犬在四处搜寻着。 范围这么大的草地,到底要怎么找呢?!齐泽将雨衣递到慌不择路的秦风手里:“穿上,你总不希望自己先倒下吧!”秦风发抖地想把雨衣套在自己身上,却总是手抖地将雨衣掉在了地上。齐泽叹着气捡起雨衣,帮秦风穿好道:“你不要太慌了!会没事的。” 秦风置若罔闻般,他拿着手电筒的手,止不住地颤抖着:“嗯。”齐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现在说什么都是多说无益了。草坪上亮起了大灯,照亮了大块的土地。大家纷纷查看有没有被挖动过的痕迹,情绪都僵硬地绷在了脸上。 “聂鸢,不要死。忍下去啊!”不知哪里来的女音,带着帅气的音色,一遍遍地喊着自己的名字。一股凉飕飕的风吹到聂鸢的鼻尖,她困难地猛吸了一口。是空气啊!接着她发麻且冰冷僵硬的身体,无时无刻在告诉着她,她马上就要死了。 “别死啊!”那股风源源不断地为她输送而来,如一只氧气罩戴着她的鼻子上。聂鸢眼睛完全无法睁开了,喉间发出微弱的嘶叫:“你是谁?”“何姣姣。”这声音似乎是藏在风里的,聂鸢艰难地呼吸着,脑袋完全无法思考了:“你没有死?” “我死了,这些只是时空碎片中的我。”风中帅气的声线,变得黯淡起来:“你不要说话,你听我说好吗?”聂鸢静静地躺着,有一下没一下的呼吸着。“你要熬下去,你死了的话,秦风会很难受的呀!我可是第一次知道,他对一个女孩子这么上心。”带着哭腔的嗓音,让聂鸢鼻尖一酸:“不是。。。。。” “他现在长什么样子啊?还是那么胖乎乎吗?!你知道吗?他眼睛挤在一起笑的样子,真的好可爱啊!他认真背书的傻样,特别的好玩!他不是一出生就这么胖的,是花阿姨的错。花阿姨总是控制不住做饭的量,每次多很多啊!秦风傻呀!他觉得不能浪费粮食,每次就努力都吃完了。” 嗓音高亢起来,似乎在笑:“其实秦风不傻的,一点都不傻。他挺孤独的。秦叔叔总在自己的店里,花阿姨总在打麻将。秦风一个人守着家,他会害怕的。这些他从来没有对我说过,可我就是知道啊!” 聂鸢闭着眼睛听她说话,可脑袋不受控制了。“我困了。”聂鸢发出低低的一声,那声音着急起来:“你不要睡。”聂鸢却已经没了反应,无论那风怎么吹打聂鸢的脸,她都没有再呼吸一下。 秦风正拿着手电筒边跑边看着,突然一阵怪风从他后面吹来。幽幽的风中,似乎有人在说话:“来这里救人啊!”秦风调转了身,顺着那股怪风来到一处完整为动过的草坪前。风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秦风跪在地上摸着这块草坪,聂鸢在这里吗? 他还没有多想,手已经不受控制地挖起来了。挖开上面那层草,下面都是细碎的泥巴。“聂鸢!聂鸢!”他朝着大灯亮着的地方吼起来:“救人啊!救人啊!”雨声太大,没有人听到他的吼叫。一抔一抔的土。被迅速地扔到了一旁。好几次心脏有骤停的迹象,秦风只皱了一下眉头,他压根没有停下手下的动作,反而是越来越快地挖起来。 摸到箱子的时候,秦风差点没背过气去。他颤抖地拖出箱子,打开了箱子的锁扣。箱盖倒在地面上,蜷缩着的聂鸢安静地躺在箱内,似乎已经没了气息。他手忙脚乱地把聂鸢从箱中抱出来,做紧急地心脏按压处理。毫无反应的聂鸢,让他快要崩溃了:“求你了!快醒过来啊!”试着做了几次人工呼吸,又再次按压着心脏,秦风在大雨中咆哮起来:“救命啊!救命啊!” 古怪的风始终萦绕在他的身边,秦风毫无察觉地只望着聂鸢,心急如焚地捶打着聂鸢的心脏:“醒过来啊!求你了!只要你醒过来!我再也不缠着你了!求你。。。。求你。。。。”他换成了哀求的语气,似乎那股风也哀伤起来,它默默地消失了。 “咳!”聂鸢从沉睡中苏醒过来,脑袋很沉的她,仅能微微张开眼睛。她的手慢慢移动着,拉住了哭泣的秦风:“喂。”她气若游丝地喊了他一下,秦风立刻把她抱了起来,那种失而复得的心情,让他控制自己想紧紧拥抱聂鸢的冲动。她那么脆弱,似乎轻轻一碰就碎了。 秦风麻利地脱下自己的雨衣,套在了聂鸢的身上:“你现在很虚弱,不要说话,我带你去找医生。”聂鸢还处于混沌状态,就被秦风背在了身上。雨渐渐小了,就如同这场闹剧,终于到了结束的尾声。 聂鸢有气无力地拍着秦风的肩膀:“十万块找旖旎要,多的两万块给晓祁。”秦风边跑边听着她的话语,不知道该作什么表情合适。他抿紧嘴唇,低声地道:“你还有力气说话吗?那你可不可以先闭嘴呢?!”她笑了一下,趴在秦风的背上安静地看着远方。秦峥带着医疗队正朝着他们而来,而在她的身后,夹杂着何姣姣声音的怪风,不知何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躺在救护车的床上,戴上氧气罩,聂鸢感受到了生命再次活跃起来了。在摇晃的车内,秦风一直坐着一旁,用一双血红的眼睛盯着她。坐在另一边的齐泽,则是双手抱着脑袋,似乎陷入了无限的烦恼。聂鸢本想举起胳膊,最后因没有力气,只举起手掌:“好冷啊。”秦风把自己的手放在嘴边捂了捂热,握住了聂鸢的手一言不发。 怎么就像做了一场梦呢?身体还是冷的,手在逐渐解冻中了。聂鸢眨了眨眼睛,倦容满面的她安心地睡着了。在梦中她听到秦风用愧疚的声音,一遍遍地说:“对不起。”聂鸢笑了笑回复着:“笨蛋。” 第150章 过去的她,现在的他 睡了一个长长的觉,聂鸢从消毒水的气味中醒了过来。被子温暖地盖在身上,那种浑身僵硬和冰冷的感觉,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她打了一个呵欠,伸了懒腰就看到秦峥进了病房:“醒了?!”聂鸢坐起身点了点头,盯着他手里的手机道:“是我的手机吗?”“对,被凶手放回酒店房间里了。”他把手机还给聂鸢道。 聂鸢将手机开机,秦峥抱歉地对她说:“这次因为秦风的事情,害你差点丢了性命,实在是对不起。”他朝自己鞠了一躬,聂鸢尴尬地摆了摆手:“没关系的,我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那个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医生说你没有太大问题,你觉得身体没问题的话,我随时可以给你办理出院手续。”秦峥打量着她起色不错:“不多呆几天吗?” “不了。秦风和齐泽还好吗?”聂鸢想起他们为了追查凶手而绝望的脸,便询问起秦峥他们的情况来。秦峥叹了一口气:“做笔录呢!估计他们够呛了。你要是不急,等秦风忙完了,我叫他来接你出院吧!”聂鸢连连摇头:“算了,我刚刚买了晚上的火车票。”秦峥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看日期:“今晚走啊?!今天是除夕啊!”聂鸢沉默了一会儿道:“对啊!所以我要回家啊!” “这里到你住的城市,起码也得差不多一天一夜了,熬得住吗?”秦峥担忧地问,不太希望她回去。聂鸢笑着道:“我连死都经历过了,这些都是小事啊!”“那。。。。。好吧!我去帮你办出院手续。”秦峥失望地走了出去,聂鸢正好查到旖旎已经把钱打到了她的账户,心中欢呼雀跃起来。 做完笔录出来,已经是下午五点的光景了。冬天夜黑得快,小镇早已蒙上一层朦胧的暗黑色。齐泽揉着自己的头发,心中的重压一点儿都没有减轻:“秦风,我留在镇上过完年再走。你呢?!”秦风正低头想着事情,听到齐泽这么问,便抬起头道:“我打算离开。” “小风。”花心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似乎等了很久。“妈,你怎么来了?”秦风诧异于母亲出现在这里,连忙跑到她的身边问。花心想了会道:“回家吧!事情已经弄清楚了,不是吗?”秦风想起自己在酒店的行李道:“我先回趟酒店拿东西,回家的事再说吧!” “小风!”花心在他背后又喊了一声:“除夕了,能不能跟妈妈一起做饭呢?!”齐泽几步跑到秦风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就回家吧!实在不舒服的话,来我家住啊!”秦风摇了摇头,回头对花心道:“妈,你让我再想想吧!” 回到酒店的房间内,他累得只想躺下好好睡一觉。这些天发生的事,太难以消化了。整理衣物的时候,发现聂鸢的行李早就不见了。正疑惑的时候,一条短信跑了进来。秦风打开手机看到:“您的账户为XXXX的尾号,进账十万元整。。。。。。”他苦笑了一下,把手机放回到了口袋。 走在离开小镇的路上,他看到原本贴着他私人信息的纸张,都被撕得干干净净,无处可寻了。秦风走到一处电线杆前,上面还残留着纸张的一角,伸出手轻轻地触碰,一阵温暖的风吹拂到他的后颈,令他摸着脖子回过了头。 何姣姣就站在他身前,睁着漂亮的眸子仰头看着他。他吓得后退一步,靠在了电线杆上:“你。。。。。。”“哇!我以前很好奇秦风长大后的样子,现在终于见到了。好开心啊!”她没有笑,眼睛里却充满了欣喜。 秦风僵硬地靠在电线杆上,一动也没有动。对于何姣姣,除了记忆中的片段,他对眼前的人,丝毫没有任何的感情,只是认识而已。这是何姣姣当年出事后,留下的后遗症,即使正确的记忆回来了,他还是记不起一丝一毫当年的自己,对何姣姣到底是什么感情。 “你就听我说会话吧!不要觉得尴尬。”何姣姣善解人意地退后了好几步,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她的唇角出现了笑意:“秦风真的迟钝呢!以前念书的时候,怎么背课文和单词,永远都是错得乱七八糟的。我有时候都在怀疑,花阿姨说你不是傻子,是不是用来安慰你的话。好在后来你念书还算聪明,我终于放心了。” “以前我在想,秦风什么开窍都太晚了。念书的窍花了十几年,那么感情的窍呢?居然花了差不多二十多年。真的不可思议呢!我总以为你感情开窍后,一定会喜欢我,非常喜欢的那种。就像你念书开窍那样,变得很厉害。结果我错过了,我原来没有那么多的时间,陪你等到开窍的那天啊!不管是学习,还是爱情。” 说到此处她眼眶里渗出泪水来,秦风呆愣地看着,手足无措的别过脸,装作看不到。何姣姣昂着头抿着嘴唇,恢复了一下心情道:“你现在喜欢的女孩子,她人很好对吧?!”“你说聂鸢吗?我。。。。。。她人很好。可我不是因为她人好才喜欢她的。况且她也不喜欢我。”秦风低着头,失魂落魄地回答了问题。 “要放弃吗?既然她不喜欢你的话,你就这么放弃吗?”何姣姣蹲在地上,偷偷观察着秦风的表情。迟钝的他呀,一如既往地在面对某些问题时,保持着谜一样的迟钝。秦风躲避着何姣姣的偷瞄:“她会遇到更好的人,我配不上她。”“切!真没劲呢!拿点自信出来好吗?秦胖傻!”何姣姣喝着他的倒彩,竖着大拇指朝下,一脸鄙夷地瞪着他。 秦风仍旧保持着一动不动的样子,心有余悸地望着何姣姣。何姣姣无所谓地大胆看着他:“哦,长得真高了!以前你只到我这里。”何姣姣比着手势在耳朵旁道,秦风不知如何回应,默默地听着她的话。 “你不需要对我有任何的愧疚,不是你的错。你不必为瞿芈的话耿耿于怀,认为你从前的确喜欢我这件事,都是假的。你秦风是谁?你喜欢谁是藏不住的。你怎么变得软弱了呢?藏不住的话,就表露出来吧!都没有争取过,就想放弃吗?你那时候念书,回回都是倒数,从来也没见你放弃过呢!”何姣姣的声音微弱下来,秦风抬头去看,发现风包裹着她,脱离她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我是时空中残留的碎片,是何姣姣的记忆片段。她想对你说得,你要记在心里啊!忘记何姣姣,自己快快乐乐地活下去。”被风沙迷了眼的秦风,最后听到的话语,萦绕在耳边挥散不去。 歪斜着身体靠着电线杆的秦风,突然站直身体醒了过来。灰蒙蒙的小镇上空,吹着寒冷的风。什么时候靠在这里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梦?不,那不是梦,那声音空灵地在耳畔回响着。他仰头看着眼前的电线杆,是小时候他一边背书一边等何姣姣的地方。 第151章 藏不住的喜欢 真的可以忘掉吗?忘记是那么容易的事吗?秦风改变的路线,回到了自己家的门口。门口挂上了红灯笼,屋内亮着暖色的灯光。大门敞开着,能听到爸爸和妈妈在厨房忙活的动静。一个人从屋内出来了,是秦峥。他看了秦风一眼道:“傻站在外面干嘛,进屋坐着吧!” 秦风被他拉到屋子里,秦峥接过他手里的包,冲着厨房喊:“哥,秦风回来了。”“你让他多喝点热水,外面太冷了,别冻坏了。”以往父亲只会“嗯”一下,现在冒出这么多话,却没有走出厨房。秦峥帮秦风倒着热水,强行塞到他手里道:“能耐啊!还要我照顾你了。” 握着暖和的水杯,他朝着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花心跑了出来道:“哎呀!回来了啊!你的房间帮你收拾好了,累了就去睡会哈!”说完她走近秦风,手里拿着刚炸好的鱼块,塞到了秦风的嘴巴里。鱼香在口腔内蔓延开来,很久没有吃到了。这些油炸的食物,花心只有过年才会做的。 他嚼了几下咽下去了,花心指着厨房道:“还有别的好吃的,想吃的话自己去厨房拿。”妈妈的意图很明显了,秦风摇了摇头:“不用了,留着肚子吃年夜饭吧!”“和秦风一起的丫头呢?”听到花心这么问,秦峥接了话道:“她坐今晚六点半的火车走。”秦风望着水杯发呆,没有说话。秦峥扫了秦风一眼,继续对花心道:“听说咱们镇的火车站附近,挺多坏人的吧?!” 花心本想回答乱讲,咱们镇火车站好着呢!但秦峥拼命朝自己使着眼色,花心心领神会地担忧道:“是呢!毕竟年关了嘛!哎,上次啊,有个女孩子在那边路过,然后呢。。。。。。”她话还未说完,秦风夺门而出了。秦峥倒是有了兴趣:“然后呢?”“然后她钱包掉了,被我捡到了。。。。。”花心扶着额头,为自己心急跑出去的儿子,感到好笑不已。 聂鸢坐在长凳上,身边放着自己的行李包。车站没有其他人,这个寂寥的车站上方亮着深黄色的灯,照着黑黢黢的路。她搓着手,心里抱怨着这小镇太冷了。她跺了跺脚,查看着时间,还有将近一个小时。距离她五百米的地方,有一户人家忙活着年夜饭,时不时能闻到北风送来的香气。想到自己没吃什么东西,她耷拉着脑袋,地面上不知飘下什么东西。仰起头一看,居然下雪了,雪花和北风和谐地共舞着,在灯光下看着特别的唯美。 “哈哈哈哈。。。。。”小孩子的笑声离她越来越近了,原来是车站那户人家的孩子,正提着萝卜做成的灯笼,欢快地在附近跑着。聂鸢被她的笑感染,忍不住地一直朝她的方向看。小孩子毫不羞怯,对着她露了个大笑的牙齿。 聂鸢反倒不好意思地收回目光,再次看了看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左右车就来了。“你一个人吗?”小女孩跑到她跟前,盯着她的行李道。“我马上就坐火车回家了。”聂鸢解释着:“你快回家吧!外面太冷了。”小女孩听话地朝家的方向走去,不断地回头看她。聂鸢对着她招手,笑着目送她进了家门。 不多时身边又响起脚步声,一个中年男人指着自己的家:“婧婧说你一个人候车,我家的年夜饭做好了,你不如来吃点吧!”聂鸢站起身摆着手:“不用了,火车马上就来了。”“这火车肯定会晚点,今天天气不太好呢!没事,我家离得近,火车到了也能听到。你就去我家吃点饭,垫垫肚子吧!这天怪冷的。”男人的坚持不懈,让聂鸢有点难以拒绝。 正在为难的时候,一只手抓起了聂鸢的行李。秦风就站在男人的面前道:“她去我家吃饭。”中年男人警惕地望向聂鸢:“你认识他吗?”聂鸢点了点头:“认识的。”男子这才放心的离开了。聂鸢打算拿回自己的行李问:“你不在家待着,跑出来干嘛?!”秦风把行李背在身上,没有回答聂鸢的问题。 “这行李是我的,钱打到你账户了。”聂鸢说完这话,再次伸出手要行李。秦风仍望着她不说话,聂鸢有点生气地道:“快点,我的车快到了!” 这一次秦风还是没有说话,在聂鸢要抓狂的时刻,他拉起聂鸢的手,朝着家的方向跑去。狂风在耳边呼啸而过,雪花打在脸上,没多久就化了。寒风令他头脑从未这么清醒过,他甚至有点开心。被强行拖着跑得聂鸢可不开心,她大喊着:“秦风,你给我停下来!” 伴随着聂鸢摔倒在地的动作,秦风的理智算是回来了。“有没有摔到哪里?!”秦风着急地把她拉起来,替她拍打着膝盖上的灰。“你有病啊!”聂鸢怒不可遏地跳脚骂道,不远处火车到来的嗡鸣声,吸引了聂鸢的目光。“我的车!”已经跑出了好远一段距离,眼睁睁地瞧着火车离开了。聂鸢满腔的怒气,让她挽起来衣袖,打算揍秦风一顿。 “你肚子饿不饿?”秦风认真地凝视着她问,聂鸢心下叹了一口气,没好气地答:“饿死了啊!”秦风走近了她一点说:“那你去我家吃完饭再发脾气,好不好?”闻到他嘴巴里的鱼香,聂鸢忍不住嗅了嗅:“你吃了炸鱼吗?好香啊!”“对啊!我妈做的。你要不要来吃?”秦风轻轻拉住她的胳膊,拖着她往前面走。 待聂鸢主动前进了,他适时地放开了手说:“今天家里有点热闹,如果你不喜欢,可以吃完饭就回房间休息。”聂鸢听着他唠叨个不停,默默地点着头。联想起过去的他和现在的他,她脑子还是有些混乱。 刚走进秦风家门口,花心就从厨房跑出来看着聂鸢,含着笑意地说:“是鸢鸢吧!快进来坐!外面很冷吧!”秦峥则给聂鸢倒了杯热水:“喝点吧!暖暖身子。”“阿姨,叔叔你们好。”聂鸢打着招呼,秦峥呵呵一笑:“得啦!你还是喊我秦峥吧!叔叔是厨房那位。” 秦风推着聂鸢的后背,让她坐在沙发里。“妈,我拿点炸鱼给她吃。”秦风说着就要往厨房走,但走到一半就顿住了。花心笑着拍着秦风的肩膀,望着聂鸢道:“鸢鸢啊!就吃一块解解馋好不好?!我们一会儿还有很多好吃的呢!”“阿姨,不用麻烦了,我等晚饭就可以了。”聂鸢站起身摆着手道。 花心进了厨房,拿出一块炸鱼块给秦风:“快拿去给鸢鸢吃。”秦风顺从地接过来,跑到聂鸢的面前:“张嘴,还是热的呢!”他考虑的是鱼块上有油,会弄脏聂鸢的手。而大家想到的则是,秦风的动作实在过于暧昧了。聂鸢刚想开口说话,秦风就笑着把鱼块塞她嘴里了:“好吃吧?!” 聂鸢不用看都知道花心和秦峥的表情了,脸颊飞上了几朵红云。嘴巴不利索地回答着:“好吃。”花心捂着嘴偷笑,朝着厨房喊:“老秦啊!剩下的我和秦风来做,你陪秦峥和鸢鸢看会电视啊!” 第152章 除夕 秦风在秦父出厨房的时候,刻意站在了角落里,避免和秦父正面接触。在秦父坐在了沙发上,秦风立马就跑进了厨房里。花心的表情有点为难地叹气,聂鸢的心跟着沉重起来。何姣姣的事情虽然解决了,但由何姣姣引发的后续问题,还是存在的。比如现在这个场景。 聂鸢和秦父打了声招呼后,就看着电视上喜气洋洋的节目发呆。一块鱼顶不了什么,腹中仍是饥饿的。她撑着下巴,一个剥好的金钱橘出现在她面前。她愣了愣,秦父笑了笑说:“应该很饿吧?!吃点这个吧!”橘子剥得很干净,连上面的白丝都不怎么见。这种风格跟秦风太过于相似了,带着某种近乎强迫症似的洁癖。 “谢谢秦叔叔。”聂鸢拿起橘子吃起来,缓解了她紧张不安的情绪。她以为秦父是非常严肃的,可他一直笑容满脸的样子。倒是秦峥板着一张脸,和秦父谈论着电视上正在播的节目。一直坐在这里光等开饭,实在有点太无聊了。 “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对于聂鸢出现在厨房门口这件事,花心挺惊讶的。惊讶过后她瞄到客厅里,两个无聊大老爷们的对话,知晓聂鸢坐在那里会尴尬。花心指了指秦风旁边的地方道:“鸢鸢,能不能做一下桃花饼?”聂鸢神色闪躲了一下,桃花饼是什么鬼啊??“很简单的,小风你教教鸢鸢。”花心边忙边踢了秦风一脚。 正在忙活做雕工的秦风,放下了手里的菜刀道:“你先来我这儿,我洗个手。”聂鸢走到他身边,看到他雕了一半的鱼:“你还会这个啊?!”秦风洗净了手说:“一点点而已。”他指着已经弄好的面粉皮,和碗中的馅料:“桃花饼其实挺简单的,我示范一个给你看。” 他拿起一块面皮,舀了小勺的馅料,整个包好馅料后,开始揉捏起来,不多时一个桃花形状的面皮,就跃然于他的手掌心了。“这。。。。。叫简单啊?”聂鸢拿起一块面皮,舀了一勺馅,接着包起来,学着秦风的样子开始捏花样。当一个四不像出现在她手上的时候,秦风没有任何表情,直接拿过来改捏几下,又一朵桃花出现在他的手里。 花心偷偷地笑了一下,装作不在意地答:“秦风,你手把手教一下吧!”“额。。。。。。”秦风拿起一块面皮塞到聂鸢的手里:“你按照我说的做。”聂鸢点着头,听着他的指示又捏了一遍,依然是四不像。秦风不得不伸出手去,拉着她的手,手把手地教她如何捏出形状来。当一朵完整的桃花出现在掌心,聂鸢心领神会地点头:“我会了。” “哇!鸢鸢太聪明了吧!小风学得时候用了一两年呢!”秦风抿着嘴,一句话不说地继续拿起刀雕刻着剩下的鱼。聂鸢笑眯眯地捏起饼来,回了花心一句:“是秦风教得好,我才学得这么快的。”“那你的意思是我教的不好,所以秦风学不会喽?!”花心故意地怼了一句,聂鸢一边忙活一边道:“不是啊!阿姨正是教得好,才出了秦风这个好师傅啊!” 花心笑出了声,锅里的菜出了锅,她装入盘子中洒了些葱花说:“真聪慧。”聂鸢皱着眉继续捏花,没有注意到花心对她的赞扬。正在雕刻的秦风听到了,忍不住笑了一下,在与聂鸢眼神碰撞过后,他又若无其事地雕刻去了。 刚捏完桃花饼,就听到客厅有个女孩子兴奋的声音喊:“风哥,你是不是回来了?!”聂鸢瞄向秦风,提醒专心致志炸鱼的他说:“有人找你。”秦风目不斜视地盯着锅里道:“秦玉来了。”紧接着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响起:“大姐,你还在忙呢?!”花心探出头去:“就差秦风的那条鱼了,你们几个过来给我端菜吧!” 秦峥和老婆立刻跑到了厨房,端着菜往外面的桌子上放。聂鸢理所当然地接了菜放出去,发现秦玉正笑着看着自己,她不好意思地回笑着。所有的菜上齐了,大家围坐在一起的时候,聂鸢刻意坐在了秦父和秦风中间的位置上,算是成功隔开了他们。 见到秦风松了一口气,聂鸢望了望秦父,他正和一旁的秦峥倒酒,对于聂鸢的所作所为一点都没注意到。“这姑娘就是风风的好友吧?!”秦峥的妻子笑容满面地坐在对面问,聂鸢点着头:“阿姨好。”秦玉眨巴着眼睛死盯着秦风道:“风哥真的是男大十八变,你是美少男变身记吧!”秦风瞪了她一眼,秦玉回了他一个白眼:“那么严肃干嘛!一点都不好玩。” 花心在每个人的面前放了一瓶约500毫升的酒道:“这是我自己酿的果酒,你们可以喝喝看。”聂鸢倒了一杯尝了尝,完全没有酒的辛辣味,取而代之是很润喉的清果香。秦峥倒了白酒举杯:“来,我们大家一起举杯!”大家纷纷举杯喝下自己水杯中的酒或饮料,秦父开口道:“开吃吧!” 聂鸢夹着鱼块吃得津津有味,冷不丁地瞧见秦风坐的松鼠桂鱼,居然还没有人吃。造型实在太好看了,估计是做摆设吧!结果秦玉一筷子夹了几道鱼肉:“这谁做的啊!这么好吃啊!”花心指了指秦风,秦玉边吃边夸赞:“不错啊!可以当厨师了呢!” 秦风没有理会,自己埋着头默默地吃菜。秦峥的老婆看到忍不住笑着说:“长大了还怕羞了,小时候可活泼了呢!”聂鸢伸出筷子要夹秦风做的鱼,可无奈很难夹,她尴尬地收回筷子,夹了其他的食物。当鱼进了自己的碗里,她看到秦风绷着一张严肃的脸问:“还要吗?” 在场的所有人看在了眼里,聂鸢不经意地红了脸:“不要了。”秦玉靠在妈妈的肩膀,小声地八卦着。花心给聂鸢夹了一个肉丸道:“这个也很好吃的,如果你怕吃肉太腻,配合着果酒就好很多。”聂鸢谢了花心,倒了果酒喝了几杯。 当她再要倒的时候,秦风拿过她面前的酒瓶:“这果酒度数其实挺高的,会醉的。”聂鸢点了头,秦父给她夹了一个大鸡腿:“鸢鸢,吃鸡腿。”聂鸢受宠若惊地接过来,谢谢说个不停。秦玉瞪着大眼睛:“啊!大伯都不给我夹!”秦峥甩了个鸡腿到秦玉的碗里:“你爸给你夹呢!” 头一次吃这么热闹的饭,聂鸢以为自己会觉得尴尬无比,但秦风家庭的氛围实在太好。不知不觉间她居然跟他们聊了起来,倒是秦风一直像是状况外的人。“等会我们打麻将,鸢鸢玩不玩?”听到花心的提议,聂鸢摇了摇头:“我不会打麻将。”“让风哥教你啊!”秦玉指了指秦风,秦风头也没抬:“我也不打。”“得了,你们三个孩子坐在看春晚好了,我们大人打麻将。” 第153章 小酌 一顿饭热闹地吃完了,秦父和秦峥忙活着收拾桌子和厨房,花心则和秦峥老婆,秦玉聊了不少的家常。春晚的节目开始了,欢歌笑语中,主持人们依次出场了。 “来来来!打麻将了!”秦峥收拾完吆喝着,花心和秦峥老婆立马就溜到了牌桌前。沙发上只剩下坐在角落里的秦风,以及挨着聂鸢坐着的秦玉。秦玉在看了几个节目后,百无聊赖地问聂鸢:“你觉得好看吗?”“还行。比去年的好看。”聂鸢回答得太官方了,秦玉转而望向秦风:“风哥,我们去外面放烟花好不好?!” “你买了?”秦风难得开口问了一句,秦玉努了努嘴:“不是废话吗?每年的烟火都是我买的,你什么时候买过了?!”“每年春节期间的零食谁买的啊?”秦风不依不饶地回怼着,秦玉不悦地拉长了脸:“你都快十年没给我买了好吗?!这么多年不回家,也不来看我!” 眼见兄妹俩要吵起来了,聂鸢打着圆场道:“我们去放烟花吧!要去哪里放呢?!”秦玉兴奋地穿起厚外套:“鸢姐,你跟我一起跑到这条巷子的尽头,就可以放了!”聂鸢套上衣服和秦玉出了门,秦风则跟在她们后面,提着秦玉买的一大袋烟花。 夜晚的风没有那么寒,属于清凉舒爽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聂鸢心里非常的舒畅。来到巷子的尽头,是一块宽阔的地,不少孩子已经在这里玩开了。 秦玉递给聂鸢一根长长的烟花棒,点燃着说:“你玩过这个没?”聂鸢摇着头:“这个要怎么玩?”“拿在手上呀!它会自己从里面喷出烟火的,很好看的!”聂鸢紧张地握着烟花棒,感受到它内部的燃烧,接着一股后挫力,一个不知什么物体飞了出去,砸入空中炸了开来,是红色的烟花。 “我的是蓝色呢!”秦玉望着空中自己的烟花道,后挫力还在继续,第二颗是紫色的,绚烂地飞在空中。她依然紧张害怕,手微微地发抖,眼睛看得发直。“给我吧!”秦风伸手跟她要,她摇头:“还是很好玩的。”秦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握住她手上方的烟花棒。秦玉一脸坏笑地看过来,被秦风无视了。 五颜六色的烟火把夜空照亮了,聂鸢望到更遥远的天空,是不少放飞的孔明灯,在风中旋转晃悠着。注意到聂鸢看孔明灯,秦玉凑到她身旁道:“我们这边初一夜晚也会放的,一盏孔明灯上,家里人各写一个愿望,在大坝那边放飞。”听到秦玉的解说,聂鸢情不自禁地说:“真好。” 放了将近一个小时的烟花,他们就打道回府了。春节晚会还在热闹的上演,秦玉窝在沙发里,吃着零食的嘴巴就没有停过。秦风有点如坐针毡的样子,身后是几个大人打麻将的动静。“妈,我去阁楼收拾房间了。”秦风找了个借口,朝着三楼的阁楼跑去了。花心反应过来问聂鸢:“鸢鸢,你累不累?你睡二楼小风的房间,就是门口我挂了娃娃的。” 聂鸢的确有点累了,道了谢就往二楼去了。秦玉无聊地躺在沙发里,玩着手机道:“我可以去找风哥玩吗?”秦峥摸到一张好牌,随口道:“秦风理你才怪呢!”“那我找风哥去了。”秦玉麻溜地朝三楼去了,花心想起什么似的道:“你们先休息一下,我给鸢鸢送点好吃的。” 秦风房间的书架上排满了漫画书,聂鸢着实有点震惊,心里对以前秦风念不进书有了概念。书桌上干干净净的,仅有一只笔筒躺在那里。床倒是挺大的,估计是秦风那时候很胖的缘故吧!这房间将近十年没人住了,按理说怎么都会有点灰尘气息。与聂鸢想象中不同的是,这里似乎一直有人住的感觉。 “鸢鸢?!”花心敲门进来了,聂鸢笑着打了招呼。花心把手里端着的盘子放在床边的地毯上道:“想不想一次喝个够?!”几瓶果酒和一些下酒的点心和鱼干,聂鸢眼睛冒着光:“阿姨,你怎么知道我想喝?”“小风把你的酒拿走的时候,你那失落的小眼神,怎么逃得过我的眼睛。”花心坐在地毯上,招呼着聂鸢过来坐。 两个人并排坐在一起,吃着鱼干喝着果酒,一时间好不惬意。“鸢鸢,能问你个事吗?”花心咬着鱼干,试探性地看了聂鸢一眼。聂鸢喝得真酣,心情愉悦地答:“可以啊!”花心沉默了一会儿问:“小风现在有喜欢的人吗?”一口酒哽在她的喉间,她捂住嘴剧烈咳嗽起来了。这个问题,要怎么回答才好呢? 她很想用我不知道敷衍过去,可这是在骗人吧!遇到花心这样聪慧的人,她有点不敢骗人,转移了话题道:“其实我也有个问题,阿姨您是外地人吧!怎么嫁到这个小镇来了?”本以为花心会不依不饶地继续问秦风的问题,她却回答起了聂鸢的问题:“对啊!我是外地人。名字挺搞笑的,当时跟秦劳结婚的时候,他们小镇的人都说,她是个花心的女人,不能娶啊!真是笑死我了。”“额。。。。。。”聂鸢不知道该该怎么接话,感叹了一下。 “没觉得秦劳的名字也很搞笑吗?勤劳,秦劳,倒是挺符合了。我当时没想嫁这么远,遇到秦劳之后,就觉得天涯海角随便去哪都好了。”花心酌了一口酒道:“我从来就不想当什么贤妻良母,只想无忧无虑地做自己。比如沉迷麻将不可自拔,你可千万别学我的恶习啊!”花心咬了一口点心,聂鸢听得专心地问:“既然这样,又为什么嫁个秦叔叔了呢?” “因为秦劳说,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我不会干涉你太多。你知道我家里人很烦我,觉得我太不像女人。说什么女人就要相夫教子之类的大话,说真的我并没有看到他们教出什么好孩子。嫁个秦劳以后,我确实天天打麻将来着,秦劳不会阻拦我,还做好饭去看我。日子久了,我便多了些别的兴趣,研究起了厨艺。所以我的饭做得可比他好吃多了。”花心伸了一个懒腰:“感觉我就是个任性的人。” “嫁了人还能过上自己想过的生活,挺好的啊!”聂鸢羡慕地道,花心笑了笑,略微苦涩:“小风现在和老秦。。。。。这个结怕是解不开了。每年过年我还是会回来的,小风在哪里过的,我基本没问过。今年他们难得在一起过,却。。。。。。” 聂鸢静静喝了一杯酒,思量了一会儿道:“会好的。秦风他。。。。。会理解的。”花心当她在安慰自己,便一笑而过了。聂鸢心里懂得,依秦风那样的纯良的性子,他除了恨自己,实在没办法去恨别人。他的自卑来源于儿时的肥胖和念书不聪明,后来的自卑和恐惧来自于何姣姣的死亡。秦风。。。。一直是个很温柔的人。 第154章 父亲的秘密 “风哥,你需要我帮忙吗?”秦玉坐在躺椅里,玩着手机对秦风说。秦风正擦着桌子,头也不抬地答:“不用。”待他擦完了桌子,就拿起一旁的拖把拖地。秦玉打量着这个小阁楼,不到一个小时就被秦风收拾得井井有条了。秦玉站起来称赞道:“你真是贤夫良父啊!”秦风懒得理她道:“让开,我要拖地。”“得,我下去给你打杯水喝。”秦玉大咧咧地出了门,发现秦父就站在门口。秦玉心领神会地指了指屋内,自己轻手轻脚地下了楼。 听到房门被推开,秦风拖着地无暇看人说:“水这么快就打好了吗?”当看到秦父站在面前时,他愣了神,握着拖把的手都觉得无处安放了。“你有没有时间,可以和我去后面的院子说说话吗?”他带着哀求的语气,令秦风别过头去:“好。” 看着秦父和秦风下了楼,秦玉放下心来。正好从聂鸢房间出来的花心,看到了这一幕。她百感交集地朝着楼下的秦峥等人看,他们对自己点了点头,示意要她放宽心。 两个人无言地站在冷风中,没有谁先开口说话。良久秦父从大衣的口袋掏出一盒巧克力递给他:“你爱吃的。”秦风望着那盒他早就不爱吃的巧克力,半天没有动作。秦劳执著地举在半空中的手,让秦风无奈地拿下了,但他实话实说道:“我早就不爱吃了。” “那就丢掉吧!”秦劳语气里波澜不惊,秦风没有回话。“当年那件事,是我对不起你。你要发脾气,要恨我就发泄出来吧!不要压抑着自己。以前的秦锋喜形于色的,现在的秦风有点让我陌生。”秦劳掏出烟自己点燃抽起来了,烟雾缭绕之下显得他的脸很凄凉。 秦风捏紧手中的巧克力,平静地问:“为什么不相信我?”秦劳似乎知道他要问什么,脸上没有一点诧异地答:“我的儿子好生生的活在世界上,别人家的女儿惨死了。姣姣是他们家唯一的孩子,是老何家的希望。聪明伶俐,长得又漂亮,全镇的人是看着她长大的。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子,因为我儿子的缘故而惨死了,怎么说我们家也难辞其咎。” “全镇的人都在等着你被受到制裁的消息,平日里那些夸奖你乖巧懂事的人,全部都不见了。大部分的人,突然间就变成了正义之士,把自己站在法律的最高点,一副要替□□道的样子。然而结果让他们彻底失望了,你回来的那天,他们义愤填膺地在家门口等着你呢!” 秦劳说到此处,连烟都抽不下去了:“这个小镇这么小,小得容不下一个秦锋,容不下一个受冤枉的孩子。仅仅是传出的消息,就是秦锋做的。大部分的人很容易受到这些传言的控制,悲哀的是小镇上的人就是如此。他们甚至准备好了工具,要为死去的姣姣讨回公道。” “而当我拿着笤帚,沾了盐水打在你身上的时候,他们的表情是震惊的。所谓虎毒不食子,那我真的是恶毒到极致了。每一下我都用尽全力地打,血很快就布满你的衣衫。从余光中我看到那群人的眼神变了,从对你的怨恨变成了对你的怜悯。他们窃窃私语,太狠了吧!秦锋只是个孩子啊!这个事可能不是秦锋做的呢!老秦就这么狠地打孩子,是会出人命的吧!” “舆论的风向标很快就转移了方向,变成了你的维护者。直到你妈出现,说了要带你离开的话,我才安了心。你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这里不该是你的囚笼,你该有更大的世界。” 寥寥数语的解释,完全附和秦劳的风格。秦风期间一言未发,待他说完后,秦风开了口:“说完了吗?”秦劳点了点头,秦风则头也不回地进了屋。 在看到秦风的冰山脸后,秦峥忙不迟疑地跟着秦风回到了他的阁楼里。秦峥关上了阁楼的门问:“大哥都跟你说了?”秦风将巧克力扔到地板上,控制不住怒火地吼:“能说什么呢?!我不相信!我一个字都不相信!他当年真的是想打死我!”“没错,大哥当时的确想把你活活打死。”秦峥的话脱口而出,彻底把秦风推到了地狱。 “但。。。。。是为了你好。”秦峥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你知道天才的事吧?!一个天才走上了这条路,就是被这个镇困死了。当然这不能成为他犯罪的理由,人做错了就该接受制裁。即使没有做错,你因身处其中,也不得承担一些后果。” “你妈带着你一走了之,你知道你爸一个人在镇上是怎么生活的吗?他的小店不仅没了生意,还经常有自诩正义之士,恶意破坏。何姣姣的妈妈,经常跑到店里,抄起东西就打你爸,要他说出你的下落。这些你爸从未跟你说过,而他对所遭受的一切都忍了下来。不为其他,就为了你。这些本该由你在小镇上承受的一切,悉数都是你爸给你背下来了。” “你爸说姣姣那是一条人命,她妈心里不舒服,镇上的人心中有正义,那就朝着他来吧!我想何姣姣的事情,真的算一个悲剧,三个家庭的悲剧。你知道最后我们把天才押往监狱的时候,他对我说了什么吗?他说真的好羡慕秦风,有一个那么开明的妈妈,和一个隐忍却深爱他的爸爸。”秦峥皱紧了眉头,微微沉了一口气:“秦风,你可以不原谅你爸,我来也不是劝解你的。我只是告诉你,每个人背后所承受的,都比你想象中多得多了。” 聂鸢坐在地毯上斟酒,酒瓶里滴不出一点酒了。她醉意朦胧地摇晃着脑袋,脸颊绯红地自言自语:“啊?喝完了啊?!”门吱呀一声开了,花心呵呵笑着拿着一盏孔明灯进来说:“鸢鸢,能不能麻烦你把孔明灯给秦风?我和他爸已经写好了,就差他的啦!” “好!”她踉跄地接过孔明灯,醉醺醺地说:“我现在就去给他!”花心啊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拉住聂鸢,她就朝着三楼跑去了。花心有点紧张地说:“小风现在心情不太好,会不会对鸢鸢发脾气啊!”于是她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 第155章 爱 当聂鸢来到阁楼门前,发现门虚掩着。小声喊了秦风几声,他没有应。聂鸢想着那就把孔明灯放他屋里好了,这样他看到就知道要写。推开门进去之后,看到房间里的秦风正背对着自己,坐在地板上。“把门关上好吗?”他鼻音很重地说了一句,聂鸢把门关上了,拿着孔明灯醉眼朦胧地走到了他的跟前:“这是阿姨要你写的孔明灯。” 在并不清晰的视野里,她看到秦风脸上的泪痕,以及还有不断从眼睛里落下来的眼泪。聂鸢顿时间慌了神,放下孔明灯问:“怎么了?”“你才是怎么了?一嘴的酒气。”秦风偏过头去,不想被聂鸢看到自己的脸。许是醉意上来了,聂鸢竟直接掰过他的脸,温柔地替他擦拭着眼泪道:“不哭不哭。” 如同哄小孩子的口气,对秦风居然相当的受用。聂鸢的脑袋确实有点不清醒了,她从来不爱看人哭的。“不开心吗?那我给你讲笑话好不好?”聂鸢坐在他的身旁,眯着眼睛如同小狗一样地讨好着他。秦风如同暴雨的心情转了□□:“不想听,问真心话可以吗?” “好,你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聂鸢夸着海口,颇有气势地说。秦风低着头小心翼翼地问:“你以前为什么喜欢齐泽?”聂鸢皱了皱眉,脑袋混沌一片:“嗯。。。。。。齐泽很有安全感。那时候和他待在一起,特别的自在,无拘无束的。”“现在还喜欢他吗?”秦风低低地问,聂鸢头摇得像拨浪鼓:“不喜欢。当我察觉到我对他的感觉,只不过是特殊时间的一根救命稻草而已后,就不喜欢了。况且这场恋爱真的是龙卷风,来得快去得也快。我连脾气都发不出来,太无奈了。” 说到此处聂鸢叹了一口气,眼皮有点在打架。秦风抬起头,看到她昏昏欲睡昂着头的脸问:“你可以喜欢我吗?”聂鸢闭着的眼睛,微微地张开了一条缝:“什么?”听觉已经被困倦打败了,她听不清楚秦风说了什么,只看到他的嘴巴一张一合。“你可以喜欢秦风吗?”他鼓起勇气又问了一句,聂鸢直接一头栽在了他的怀里,彻底睡了过去。 躲在门外的花心,捂着自己的脸下了楼。秦劳看到她这副样子,疑惑地问:“怎么了?被打脸了?”“去你的!”花心踹了他一脚,凑到他耳边小声地说:“小风在告白呢!真是个纯情的孩子啊!”秦劳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啥?!在告白?鸢鸢还不是他媳妇啊?!” 伴随着阁楼门的打开,秦风抱着睡着的聂鸢出来了。花心连忙招呼着秦峥他们继续打麻将,不让他们看到秦风和聂鸢,以免秦风不好意思。虽然大家都聚集在了牌桌前,重新打起了麻将。但坐在沙发上的秦玉,正咯咯笑地看着秦风小声念叨着:“风哥可真有风度啊!” 送聂鸢回到了二楼的房间内,替她盖好了棉被,才发现地毯上那么多的酒瓶。一看就知道是花心送酒来了,秦风蹲在地上收拾着,收拾完后怕聂鸢醒来口渴,又放了一杯水在床头柜前。做完这些之后,他打算出门时,又忍不住地折了回来。坐在聂鸢的床头,凝视着她的睡颜良久,情难自禁地说:“聂鸢,祝你新年快乐!” 等他出了门,聂鸢伤感地睁开了眼睛,秦风的背影完全被紧闭的房门阻挡了。对不起,我没有敢正面地去回应你的感情。只是我。。。。。。她想起自己死去的姐姐,父母悲伤欲绝的脸,以及寄来的明信片上的一家三口后,她决定要把姐姐还给他们。 酒劲再次袭了上来,她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个干净。烟花隔离在窗户外,仍旧肆意地绽放着,过年的欢声笑语是无处可藏的。而她躺在被窝里,将那些过往和悲伤藏了个干净。 一口一个巧克力,甜腻地让秦风想吐。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不再吃这种甜食了。一是吃了反胃,二是甜的东西总让他想起不开心的事。“风哥!玩游戏吗?”秦玉不知何时又飘进了阁楼里,看到他吃了一半的巧克力,有点吓到了说:“你不腻吗?吃甜食会胖的啊!”接着打量一下秦风的身材,感觉这话实在没太大影响:“算了,你现在又不是秦胖子了,想吃什么吃什么呗。” 秦风收起巧克力,喝了口水说:“我要睡了,你自己玩吧!”秦玉不开心地一屁股坐在地上:“现在才十一点半,春晚都没结束呢!你就说你困了?!你耍我呢!”以前的风哥和现在的风哥,差距真的太大了。秦玉心中明白的一点是,差的只是外表,内心还是原来的风哥。 “玩什么游戏?游戏机可都在我房间里。”果不其然秦风屈服了,秦玉跳起来说:“那就去你房间拿啊!”秦风脸色一沉:“不行,聂鸢在睡觉。”“搞什么啊!原来你还是在耍我。”秦玉不爽地观察着阁楼,记得以前这是秦风放旧玩具的地方。 瞄到了一个大大的纸箱在角落里,秦玉跑了过去,果真看到了很多小时候的玩具。“风哥!这个是你小时候很喜欢的呀!你还给它取了名字,叫什么来着?”秦玉拿出一个青蛙玩具,放在地板上扣动了机关,青蛙一下子就跳到了秦风的面前。 秦风拿起青蛙看了一眼:“我也不记得了。”这青蛙是秦劳买给他的,记忆中所有的玩具和零食,都是秦劳买的。他把青蛙放在桌上,看到秦玉正拿着一把闪光的机枪玩具,对着自己配音道:“快投降!”秦风白了她一眼:“多大了,幼不幼稚!”“我才十七岁呢哥哥,我还小呢!”秦玉吐了吐舌头,秦风火上浇油地道:“马上要高考了吧?学校过几天就补课了吧?一模二模的考试要开始了吧?!”秦玉生无可恋地丢下玩具枪:“不跟你玩了!哪壶不开提哪壶!” 安静下来的阁楼里,秦风正翻看着纸箱内的每一个玩具。这些承载着他过去的记忆,格外清晰了起来。何姣姣以前总羡慕他,说他有个好爸爸,有个好妈妈。他则傻傻地问何姣姣,每个人的爸爸妈妈不是都很好吗?何姣姣那时候没有说话,他现在懂得了。 不是每个人都能像自己理所当然地得到想要的玩具,不是每个人都能理所当然地撒娇,不是每个人都能理所当然地跟妈妈诉苦,亦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和自己一样的童年。即使后来他遭遇了巨变,妈妈却给了他一个新生,爸爸则承担着他的过去。他仍旧是被保护得最好的那个。。。。。。 第156章 天明后的小镇 早上是被外面的鞭炮声吵醒的,聂鸢爬起身一看,外面阳光正好。再看了一眼闹钟,已经九点半了。她利索地起了床,跑到楼下梳洗的时候,看到花心和秦劳正在外面扫雪。聂鸢心中不安地快速洗漱完毕,跑到外面跟他们拜年:“叔叔阿姨,新年好!”花心和秦劳同时回头看她:“鸢鸢怎么起得这么早?”花心走上前来,笑着从口袋里拿了一个红包给她。 聂鸢连忙摆手不要,哪知秦劳也掏出一个红包给她。花心强行把红包塞到她手里说:“我要准备做早饭了,小风这孩子估计不吃了。鬼知道他要睡到什么时候去?”秦劳笑着拍了拍聂鸢的肩膀说:“不要觉得不好意思收,你不是给了我们新年祝福吗?!”聂鸢拿着两个厚重的红包,语无伦次地道谢。 “可以帮我喊小风起床吗?”花心拉着她进屋,一边问她道:“想吃八宝粥还是鸡蛋饼?”“我这就去喊。阿姨你做什么我就吃什么。”聂鸢踩着楼梯,朝三楼阁楼去了。花心贼兮兮地撞了撞秦劳:“快去熬粥,我去做鸡蛋饼。”秦劳习惯性地摸了摸后脑勺:“那个。。。。小风不是有起床气吗?”花心一脸无奈地看了秦劳一眼:“你不懂!” 阁楼的门是没有反锁的,聂鸢拉开了门,一眼就看到在床上的秦风,趴在被子里睡得香甜。她突然意识到花心给自己挖了坑,任谁都不愿意在睡着的时候被人吵醒吧?!想了想她打算退出去,一想到花心的嘱托,她又定住了。这样的思想斗争,直到听到秦风的一声笑后结束了。 “你是来表演的吗?”秦风从被窝里爬出来,揉着眼睛问她。聂鸢现在心底里谢天谢地了一番,才开口问他:“你早就醒了?”“我再怎么睡,每天十点钟必醒。”他摇晃着窗台上的闹钟,十点刚过五分。聂鸢点了点头:“阿姨喊你下去吃早饭,你快点穿衣洗漱啊!”秦风嗯嗯地回答着,发现她还没有走:“你不出去我怎么换衣服啊?”聂鸢把口袋里的两个红包递给他:“你爸妈给的,我现在给你吧!” 秦风拆开红包看了看:“呀!还挺多。”接着他塞到聂鸢手里:“他们给你的钱,你给我干嘛?!我又不是帮你存钱的银行。”“他们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聂鸢捏着红包小声地问,秦风明白她的意思道:“我从小就没什么朋友,除了何姣姣和齐泽。后来的事你也知道,我就连一个朋友都没了。现在他们看到我有好朋友,自然心里头高兴。” 聂鸢对于这个解释,并不能完全的信服。秦风站起身把她往门外推着道:“出去吧!我要换衣服了。”合上房门后,秦风长叹了一口气,有点难受地蹲坐在地板上,望着窗外那抹暖阳发呆。 热腾腾的粥和鸡蛋灌饼出现在餐桌上,花心按着帮忙的聂鸢坐下道:“哎呀!你不用帮忙的,随意一点啦!快坐下吃吧!”聂鸢盛情难却地坐下来,发现花心和秦劳都不等秦风,都已经开吃了。看着聂鸢没有动筷子,花心还疑惑地问:“没胃口吗?”“不是还差一个人吗?”听完聂鸢的话语,花心好笑地摆着手:“没必要等啊!反正他的那份又没有人跟他抢。” 秦劳指着桌上的一盘撒了粉色糖的饼道:“这就是你昨天做的桃花饼,尝尝看!”这家庭氛围实在太好了吧!聂鸢沉浸在其中夹了一块桃花饼,酥软的口感在嘴巴里漫开,接着就是馅流出来了。不是太甜,反倒清淡地不腻口。“阿姨,你厨艺太好了吧!”聂鸢又吃了一块桃花饼道,花心喝了一口粥无奈地道:“没办法,天生的心灵手巧啊!” “没有牛奶吗?”秦风不知何时站在了饭桌前,吐槽了一句。秦劳起身从厨房拿了一罐牛奶和玻璃杯出来说:“以前是长不高才要你喝牛奶,现在这么高了就不需要喝了吧?!”秦风没好气地拿过牛奶,打开给自己倒了一杯道:“习惯了。如果家里的桌子上没有牛奶,就很不习惯。”花心抿着嘴偷笑着,聂鸢不明所以地开心起来,和花心一起笑出了声。 大家心情愉悦地吃完了早点,秦玉就跑来给花心和秦劳拜年。拿了两个红包后,秦玉怂恿着聂鸢道:“走!去我家拜年去,拐两个红包回来。”聂鸢啊了一声,求救般地望向秦风。秦风装作没有看到,于是聂鸢就被秦玉拉走了。 秦玉的家离秦风家并不远,隔了两个巷子的距离罢了。秦玉活泼得嘴巴就没停过,不停地跟聂鸢讲以前的事:“我一直都是在城里念书的,我爸希望风哥去的。可是你也知道风哥那智商,在小镇都够呛了。不过真是风流轮流转,风哥居然考了不错的学校,还是研究生毕业呢!羡慕呀!”聂鸢点着头附和着:“是呀,羡慕。” “哎呀!你不用为了附和我说话的。你给我讲讲你的事情呗!”秦玉自来熟地挽住聂鸢的胳膊道,聂鸢想了半天说:“我没什么可以讲的事。我觉得你们的生活真的好有意思,怎么说呢?就是好像有很多的快乐在里面,让听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开心。”秦玉想了半天摇头:“不太懂,不过你怎么老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呢!” 聂鸢正笑着的时候,秦峥从屋里出来招手喊着:“聂鸢,快给我拜年!”“新年好!秦叔叔!”聂鸢配合着他,秦峥就把红包塞她的大衣口袋里了,转身对着里屋喊:“媳妇儿!聂鸢来啦!”秦玉的母亲立刻跑出来,欢喜地摸着聂鸢的手:“快说阿姨新年好啊!”聂鸢被他们的神操作搞得莫名其妙,顺从地说:“阿姨,新年好!”又是一个红包塞到了她的口袋里:“真乖呢!” 她想着要拒绝的,秦玉哈哈大笑地揽住她的肩膀道:“姐,你要是还红包他们可是会生气的啊!”秦峥站在院中打着太极,慢悠悠地问:“秦风那个臭小子呢?居然不给我拜年吗?!气死我了!” “来了。”说曹操曹操到,秦风漫不经心地进了院子:“叔叔,婶婶新年好!”秦峥从口袋里拿出红包朝他丢了过去,秦风稳稳地接住了红包。秦玉的母亲即刻走出来,塞了秦风一个红包问:“午饭在不在我们这里吃?”秦风摇了摇头:“听说今天镇里有人结婚,我替家里送礼金。”秦玉兴奋地拍着巴掌:“吃喜酒啊!我也去!”秦峥哼了一声说:“小玉你就替我和你妈去了吧!我正好懒得去呢!” 第157章 小镇的人心 婚礼是在镇上最好的酒店举行的,看到酒店门口的大幅婚纱照,秦玉歪着头想了半天问:“风哥,这个人是不是你以前的同学?”秦风没有印象地摇头:“不清楚。我打算送完礼金就走的。”聂鸢被秦玉强行拖来,倒是认真地看着婚纱照道:“挺好的一对呢!”“跟我风哥比起来还差得远呢!”秦玉吐槽着,拉住聂鸢进去送了礼金。 秦风站在婚纱照前,有点印象地想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先把礼金给了。登记完礼金后,他正准备离开,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是秦风吧!都说你变化大,今日一见果然是这样啊!”一个穿着白西服的男人,笑着跟他说。秦风茫然地点了点头:“嗯,是我。”“进去吃饭吧!我给你排了个好座呢!”男人拉着他走到里厅,秦风却总隐隐觉得不太妙。 婚宴热热闹闹地进行了,秦风坐的这一桌,全部是陌生人。他没有主动搭话,亦没有主动接话,连菜都吃得很少。“小伙子,你吃得太秀气了吧!”席间有人对他说着,他就笑笑没有做过多的回应。 “大家看这里!”台上的新郎拿着话筒吸引着大家的目光,一束光打在了秦风的身上,他愣了半天,发现所有人都看着他。新郎带着得逞的笑道:“这就是之前的嫌疑犯秦风!大家还记得当年镇子上死的女孩子吗?!那是我同学,而且是本镇唯一出现的一起命案。” 说话间新郎走下来了台,搭住秦风的肩膀笑着道:“不过真正的凶手已经缉拿归案了。秦风是冤枉的呢!我们来为他洗清冤屈干杯!”来吃喜酒的人,对近段时间的事多少有些了解,当然知道真凶被抓的事。 倒是秦风这个人,与记忆里那个胖子完全沾不上边。大家纷纷以凑热闹的形式,挤着秦风问:“你跑出小镇整容了吧?!”“他爸妈不丑啊!男帅女美的,长大就变好看了吧!”另一个敬着酒到秦风面前道。 新郎呵呵笑着说:“是吧!他现在厉害着呢,念书也很聪明。秦风,是吧?!”秦风既没有拿起酒杯,也没有回答那些人的问题。他站起身只盯着新郎问:“你在自己的婚礼上,提这些事情,不觉得喧宾夺主吗?” “哎呀!你还认真起来了!大家就是图一乐啊!你可是小镇飞出去的一条龙呢!出息了就不想认我们了吗?”新郎拿着酒杯,示意秦风跟他喝酒。 秦风不明白这个人究竟想做什么,倒是一旁的新娘打着圆场道:“秦风,不好意思啊!我老公喝多了,乱说胡话了!大家继续吃,不用管!”新郎一把甩开了新娘的胳膊怒怒地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上学的时候喜欢这个死胖子!” 新郎的话让新娘有点尴尬,连忙对着秦风摆手:“对不起,他真的喝多了,开始胡言乱语了。”秦风僵硬地愣在原地,打算转身离开的时候,新郎给了新娘一个打耳光,破口大骂道:“怎么?现在还当我的面护起他来了?” 秦风扶起摔倒在地上哭哭啼啼的新娘,对着新郎面无表情:“你有事冲我来!打女人算什么本事!”新郎终于忍不下去地撸起袖子,一个身影摇摇晃晃地倒了一杯酒在新郎身上:“不好意思!没看清楚路。”聂鸢假意装作醉意熏熏的样子,新郎不好对无辜的人发火道:“没事,你让开。” 聂鸢轻笑了一声:“不是挺通情达理的吗?怎么要为十几岁的事情纠结呢?”“关你什么事啊!”新郎扬着眉毛,不满地瞪着聂鸢。秦玉跳到两人的中间道:“大家都是来喝喜酒的,有必要这么闹吗?你多大了啊?二十多岁了吧!还小孩子玩过家家呢!你真是有脸了啊!”她戳着新郎的胸口,又指了指哭哭啼啼的新娘:“打自己的老婆,你可真是有本事了哈!大家鼓掌!来!为他鼓掌!” 秦玉第一个带头鼓掌着,新郎的父母过来把他拉走了:“不好意思啊!我儿子头脑不清醒了!”新郎的眼睛恨恨地瞪着秦风,新娘轻轻地拽了拽秦风的袖口:“谢谢你。” 走出酒店后,聂鸢询问着秦玉:“新娘应该会离婚吧?!”秦玉没有说话,脸色不太好看地喊了秦风:“风哥,你刚刚应该没对那个女孩子说什么吧?!”秦风摇了摇头,秦玉点了点头:“挺好,不要给她虚无缥缈的希望了。” 聂鸢完全无法理解他们在说什么,她再次小声地问秦玉的时候,秦玉叹了一口气:“镇太小了啊!多数人都是在这里从生到死的,教育和一些资源条件是比不得外面的。如果我和风哥没有出去,我们估计这辈子也只能待在这里了。” “那个女孩子是无辜的。”聂鸢自言自语地说,秦玉别过脸去:“我们都知道啊!只是。。。。。困在这里就只能这样了。”聂鸢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原来除了秦风和秦玉的家比较开明之外,其他人都太过于作茧自缚了。她突然间明白了天才为什么那么想离开这里了,这里有时候真让人窒息。 人会为多年前的旧事耿耿于怀,会为一份不存在的感情,去伤害一个无辜的人。今天的那个新郎,不过是要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吧!秦风,再怎么说都是该活得最差的人,可他偏偏将最坏的牌打成了好牌,任凭任何人都会眼红吧?!更何况,他曾经是大家心中的傻子。即使人品再好,在同龄的孩子心中,他就是那个傻子。 傻子长大了,当年的那批孩子也长大了。大家同样活在这个世界上,却走上了不同的道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句话,倒是非常的应景了。 “我后天想回城里了。”吃晚饭的时候,秦风冒出了这句话。聂鸢喝汤的手愣在半空中,秦风正好望着她问:“你是跟我一起回去,还是再多玩几天?”“我。。。。。跟你一起。”聂鸢低着头道。 花心和秦劳下午就听到了婚宴上发生的事情,秦劳装作毫不在意地答:“好啊!明天我和你妈多给你和鸢鸢准备点好吃的,你们带去城里慢慢吃。”“爸。”秦风喊了一声:“跟我和妈一起离开吧!”秦劳捏着筷子的手抖了一抖,秦风朝着花心看了一眼:“一家人不应该在一起吗?” 第158章 给你的祝福 夜幕降临在小镇,天空并未完全黯淡下来,不时有烟火在绽放着,点亮半个天空。不知哪个巷子传来的鞭炮声,总惹得狗儿们一群乱吼乱叫。秦风撑在窗沿上,透过三楼的窗户望出去,远方火车站的灯塔,发出悠远而绵长的光芒。他想起自己拉着聂鸢在雪地里奔跑,光影时明时暗地在自己脚下,而他如此笃定着脚下的路,是光明的。 自己又在乱想些什么呢?动情居然是这么叫人自信而自卑的事,他任凭着冷风吹进来,清醒着自己的头脑。喜欢这件事,好简单啊!一瞬间就被这种感情攫住了,如同蜘蛛网的猎物,再也无法逃脱了。但两厢情愿的喜欢,好难啊!触手可及的距离,却是远在天涯。 “啊!”秦风对着夜空,大吼了一声。空旷的上空带着他的声音,不断地回响着。喊完了心中的郁结没有任何减轻,他倒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皱着眉。当他看到站在不远处的聂鸢时,一咕噜地坐起来问:“你怎么进来了?” 聂鸢指了指门:“我敲过门了,但你一直哼哼唧唧的。”秦风把视线落到窗户外面:“你找我?”“阿姨问你孔明灯写好了没,一会儿去大坝那里放。”聂鸢解释着,又加了一句:“叔叔听到你大叫,害怕你怎么了,我顺便帮他来看看你。” “我知道了。”他下了床,从临时搭建的书桌上拿起毛笔,沾了墨水后,安静地在孔明灯上书写着。聂鸢站在他身旁望着,待他书写完毕后,秦风将毛笔递给她:“你也写一个吧?!”聂鸢蹲下身看着秦风一家三口的字,莫名都有点相似。“不了,这是你们家的孔明灯。”聂鸢委婉地拒绝着,秦风斜着眼睛看着她:“你是不会写毛笔字吧?!” 激将法果然管用,聂鸢装腔作势地撸起衣袖,不满地答:“怎么可能不会!我现在就写给你看!”接过了毛笔,聂鸢才是真的犯了愁,她是真的不会写。尴尬地晾在半空中的手,准备收回来说:“好吧!我确实不会。不过我不会东西非常多,所以不会写毛笔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会的东西可以慢慢学。”秦风握住聂鸢的手,在孔明灯上书写着:“你明明就很想写的吧!昨晚听到秦玉说起这件事,你不是很羡慕吗?”秦风的气息在脑后传递过来,自己的小心思被人如此放在心上,感觉有点怪怪的,但竟然一点都不讨厌,很温暖。 “天天开心?”聂鸢看完秦风帮自己写的字问,秦风”嗯“了一下:“希望你天天开心。”“我的愿望不是这个啊!”聂鸢嘟囔着,却将毛笔放下了:“谢谢你。”秦风没有回答,沉默着拿起孔明灯望着窗外。 “出门啦!孩子们!”花心的大嗓门在一楼喊着,聂鸢手忙脚乱地拉着秦风往楼下跑:“来了来了!”一路被她从三楼跑到一楼,秦风真担心自己重心不稳,两个人一起滚下楼梯的惨状。所幸的是这些没有发生,聂鸢举着孔明灯在花心的面前:“写好了!” 花心偷瞄了他们握着的双手,装作不在意地说:“鸢鸢帮忙拿着吧!我手里拿着零食吃呢!”秦劳走过来说:“那我来拿吧!怎么能让鸢鸢拿呢!”花心踩了一下他的脚:“你扶着我走路就行!管那么多干嘛!” 他们吵吵嚷嚷地出门,还丢下一句:“你们快点啊!”两个人紧随其后地跟着,不少小孩子提着小小的灯笼,奔跑在小镇的各个角落。大红色的灯笼,配上那微弱的烛光,宛如一颗颗在半空中飞着的柿饼。一颗接着一颗,是孩子们玩得接龙游戏,蜿蜒地延伸到了看不到的远方。 “真好看啊!”聂鸢由衷地感慨着,秦风习以为常的样子:“还行吧!”“你怎么对一切都没有什么热情?”聂鸢提着孔明灯看着,在昏暗的视线下,孔明灯旋转着。秦风望着她眼睛里的笑意道:“有热情啊!”“感觉不到。”聂鸢已经看到远方大坝上的孔明灯升起来了,秦风轻轻地给了她一个拥抱:“热情在这里。” 说完他快步走开了,剩下留在原地的聂鸢内心五味陈杂。她提着孔明灯,缓慢地走在去大坝的路上。秦风的感情带着热情和单纯,她却觉得太过沉重了。“聂鸢!”齐泽蹦到她的面前,手里同样提着一盏孔明灯问:“你也来放孔明灯吗?聂鸢有点想哭,她望着手中的灯,那句天天开心的话语,在暗暗的小路上看不真切。 “你一个人吗?”齐泽与她并肩走着问,聂鸢摇着头:“还有秦风和他的家人,我落在后面了而已。”齐泽哈哈笑了起来:“我是一个人呢!我爸妈在家看电视,懒得出门了。”“齐泽,你当初搬到这个小镇,有没有后悔?”他没有想到聂鸢问出这样的话,齐泽想了一会答:“有的。眼界是很重要的!当时来到这里,是很压抑的。大家都。。。。。比较喜欢挖苦人,见不得人家好。因为有何姣姣和秦风,我觉得勉强熬得下去。可我最终肯定会离开的。” 聂鸢嗯了一下说:“会不会觉得都是命中注定的呢?注定离开小镇的是你和秦风,而不是何姣姣和天才?”齐泽寻死着聂鸢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是因为下午秦风在婚宴上的事吧?这种事挺普遍的啊!风俗就是找个人来挖苦一下,获得内心上的某种满足。” 齐泽说完这段话,聂鸢安静了起来,两人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大坝边的空地上。不少人已经放飞了孔明灯,写着灯面上的愿望,正逐渐地随着越来越高而模糊了。“你写的是什么愿望?”齐泽扫着聂鸢灯面上的四个愿望问,聂鸢笑着没有回应。 “鸢鸢!快来我们点灯了!”花心拉着她来到秦劳身旁,一起点亮了灯,放飞在了空中。望着升上空去的孔明灯,聂鸢发现秦风居然不在:“秦风呢?”“他说临时头疼,就先回去休息了。”秦劳实话传达了秦风的借口,花心倒是一副看好戏的状态:“别管他了!我们等会逛夜市去。” “泽泽!你放完了吗?跟我们一起去夜市吧!”花心招手喊齐泽过来,齐泽跑着来到花心身边:“阿姨,你还记得我呢?!”花心拍了他的肩膀:“怎么不记得了!你又帅又聪明的,以前不是经常来我家吃饭吗?”齐泽嘻嘻地笑着,与花心回忆着过去的蹭饭时光。 聂鸢心底莫名空落落的,环顾着四周,除了秦风的父母和齐泽,这里都是陌生的人。尽管花心和秦劳跟她搭着话,齐泽给她介绍小镇的夜市美食,她毫无兴趣和食欲。将买下来的美食放在打包盒内,心不在焉地逛着灯火通明的夜市。 第159章 回家的灯光 “鸢鸢,我们再去那边捞金鱼好不好?”花心拉着聂鸢的手,往人群密集的捞金鱼走去。聂鸢眉头皱了皱,捂住肚子说:“阿姨,我肚子好痛。估计吃坏了东西,我能先回去休息吗?” 秦劳扫了扫聂鸢的打包袋里:“你都没怎么吃呢?那你回家好好休息,秦风那里有药的。”说完他把钥匙塞在聂鸢手里:“路上小心点啊!回家的路有点黑呢!”聂鸢如获大赦地点头,消失在茫茫人海中了。 花心笑着拍着秦劳的肩膀:“哎呀,想不到你也开窍了?!”“开什么窍?人家姑娘都吃坏肚子了!不行,我还是回去看看!”秦劳说完要走,就被花心捏住了胳膊:“看什么看?!你是医生吗?!真正的医生在家里呢!” 齐泽捞着两条金鱼出来了,兴高采烈地喊着:“聂鸢,送你两条鱼!”花心接过鱼说:“好看啊!送我吧!”“聂鸢呢?”齐泽四处搜寻着聂鸢的身影,花心眉飞色舞地眯着眼:“她吃坏肚子了。咱们别管她了,快去那边看火烧龙吧!”“但是。。。。。”齐泽话还没说完,就被花心拽着胳膊朝火烧龙那边走了。秦劳摸着后脑勺,还是不明白花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默默地跟了上去。 小镇的路灯是隔很久才会有一个,想到每走一段长长的黑路,才会出现一盏微弱的灯光。所有人几乎都去逛夜市了,镇上的狗都不怎么叫唤了,一路上都是静悄悄的。聂鸢抓紧手里的袋子,不安心地东张西望。 好在秦风的家走了不到半小时就到了,前方原本黑暗的路亮起了一盏灯。聂鸢被那光芒映得眼眶发热,紧接着就看到了踩在□□上的秦风。他正咬着一把镊子,在灯泡上安着防护的护具。这瞬间他仿佛又变成那个冷漠的,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秦风。可这样的他,竟让聂鸢缓缓来到了他身边。 “需要帮忙吗?”聂鸢站在□□下,昂着头问他。秦风俯瞰着聂鸢,将嘴巴里的镊子递给她:“能不能帮我在工具箱找几个螺丝钉和螺丝刀?”聂鸢拿下镊子,找了几个螺丝钉和螺丝刀给他。“谢谢。”秦风接过物品,认真地将螺丝钉安在该放的地方,用螺丝刀固定拧好。 “你在装路灯?”聂鸢见他差不多忙完了,趁着他检查的空隙问。秦风左看看右看看,确定无误后走下□□说:“嗯。这个灯坏了好多年了,我爸一直没怎么修。我想着我后天走,他年纪也大了,怕他天黑回来摔倒了。”聂鸢抬头看着亮亮的灯光问:“秦叔叔不像是坏了东西不修的人。怎么这盏灯他就不修一下呢?” 秦风收着□□看向这盏带着记忆的灯说:“是专门给我装的。小学的时候学习不好,经常被老师留堂。怕我回家摔了就专门在家门口安了这盏灯。后来我离开了,这盏灯坏了他再也没有管过了。”“一盏灯都有这么温暖的故事啊!它果然照亮了回家的路呢!”聂鸢感受到秦风父子之间的情谊,忍不住地感慨。 “你怎么回来了?”秦风提着工具箱和□□进屋问,聂鸢跟随上去反问:“你是因为偷偷回来修灯,就临时回来了?”秦风放好□□和工具箱点头:“嗯。反正孔明灯有你们放啊!”“哦。”聂鸢有了些许失落,她晃着手里的打包袋:“夜市上买的,你要不要吃?” 秦风拿着袋子坐在沙发上,打开包装后,小吃的香气立刻扑鼻而来。他拿起一串烤好的肉,尝了尝说:“很好吃啊!和小时候的味道一样。”聂鸢拿起一串,咬了一口点头:“真的很好吃。”“夜市上很热闹的,你现在回来就太可惜了。一年就这么一天呢!”秦风寻觅着自己爱吃的,塞到嘴巴里含糊不清地告诉她。 聂鸢坐在他身旁,咬了一口烤脆的土豆片:“哦!那我现在回去继续逛了。”“嗯。我给我妈打个电话,要她在路口接你。”秦风从口袋掏出手机,眼看着就要给花心打电话了。她嘴巴里的土豆片都来不及嚼下去,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眼前人。为什么他这么蠢呢?为什么提早回来,为什么给他带了不加辣的小吃,又为什么坐在这里陪他吃? 是自己不懂吧?一直从未给过他希望,亦没有给过他一个正面的答案。聂鸢的内心总是被那么多的重石所压,过去的罪孽,现在的忏悔和弥补,统统都是要还给本该活着的那个人。但她满脑子都是眼前的人,这个人拨通了电话,等待着电话那头的人接听。 她放下手中的土豆串:“我不舒服,先回房休息了。”秦风放下了电话,聂鸢已经起身往楼梯口走去。“不吃了吗?”秦风拿起她吃了一口的土豆串,继续给她安利着:“这些冷了就不好吃了!”“你真是烦死了!我都说了不舒服了!吃什么吃啊!”情绪赫然间就爆炸了,她转头怒视着秦风,眼睛里有了水花。 “你。。。。。心情不好啊?!”秦风颤巍巍地放下串,结巴地道:“你好好休息。”聂鸢大步踩着楼梯进了屋,啪地一下大力地关了门。望着这么多的小吃,秦风的食欲一下子就没了,一切都索然无味了。为什么她就不开心了?难道是因为自己擅自的那个拥抱?还是齐泽惹到她了? 思前想后了许久,秦风没有答案。他跑到厨房热了一碗今早熬的鸡汤,捧在手心里来到了聂鸢的门口。“可以进来吗?我热了一碗鸡汤,喝了会好一点。”房间里面没有回应,他小心地又加了一句:“这鸡汤很清淡的,一点都不油腻。还是。。。。。我去帮你找点药吃?” 门开了,聂鸢浑身散发着易燃易爆炸的气场:“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唯唯诺诺地跟我说话,搞得好像我欺负你一样!”秦风低垂着头,盯着冒着热气的鸡汤小声道:“我都很讨厌这样的自己。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喜欢一个人,从喜欢的那刻就彻底输给她了吧!不自觉地就想俯首称臣,心甘情愿当她的手下败将。什么脾气,自尊都不见了,我就变得这么卑微,我自己都瞧不起我自己。” 聂鸢愣了愣,这是秦风对自己的正式告白吗?“不要生气了,你本来就不舒服。先把鸡汤喝了吧,我再去帮你弄点清淡的粥吃。”秦风把碗放在她手里:“不烫的,可以直接喝。我吹得温热才端上来的,温度应该刚刚好。” 秦风婆婆妈妈的解释,令她烦躁的思绪一驱而散,她扬起眉毛假装不满地说:“你吹的?那岂不是你的口水都进了汤里?”秦风啊了一下,尴尬地要把碗拿回来:“我给你换一碗。我确实没有考虑周全。” 他紧张到额头冒出细密的汗,聂鸢却把鸡汤喝完了说:“哈!喝到你的口水了。”她面无表情地说这句话,秦风拿回碗低着头不说话,转身就要往楼下走。聂鸢伸出手拽紧他的胳膊拉了回来,按在了墙壁上说:“怎么不说话?”秦风一脸懵:“说什么?” 第160章 忧愁 聂鸢发现自己脑子一定坏掉了,她松开秦风趴在二楼的扶手上说:“你不怕受到伤害吗?你喜欢的人或许非常的坏,你们在一起以后,也不会有你想象的那么好。”“你知道吗?我好后悔开窍太晚了,我想到齐泽在年少时,喜欢一个人的各种小心思和那种张扬的心情,就会很羡慕。而我现在能做的,仅仅是学会喜欢一个人,被这种感情操纵的我,想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秦风靠着墙壁,回应着聂鸢的话。 “我们回来了哦!还有齐泽送给鸢鸢的金鱼哦!”花心推门而入,举着手里的金鱼,就撞到了两个人在二楼神情凝重地看着她。花心僵硬地站在原地:“我出现的不是时候吗?不如我再出去逛会儿?”“不用!”两个人同时制止了她,她哦了一声:“那我去厨房找个鱼缸,把金鱼养起来?” “齐泽送了你两条鱼??”秦风注意力转移到了鱼身上,聂鸢仍停留在他刚才的回答里无法自拔。“我喜欢你。”聂鸢第一次正面回答秦风,她转过身认真地望着秦风的脸:“但就如你看到的一样,我时不时的暴脾气,还有我的过去,这点我是没怎么告诉你的。如果我跟你说,我想用我的命换回我的姐姐,你还愿意跟一个随时消失的人在一起吗?” 秦风点着头:“我不会让你消失的。”“你算是回答了我的问题,还是没有回答?”聂鸢叹了一口气:“说实话我很讨厌谈感情,陷入感情就会很烦,我不擅长处理这些事情。”“我也不太会。所以我们可以试试吗?”秦风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试探地问。 “小风!门口的灯是你修好的吗?好亮啊!整个小巷都照亮了呢!”秦劳进了屋,感受到了偷听状态下花心的死亡凝视。他看到桌子上的小吃,找到救命稻草般地说:“这么多都不吃的吗?大家一起来吃啊!”说完他大口地吃着,装作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嗯。”聂鸢对着他点了点头,秦风的笑意就遮掩不住地散发了出来:“那。。。。。谢谢你。”聂鸢无语地摇着头:“我累了,想去休息了。”秦风捏着碗回答:“你好好休息!晚安。” 他拿着碗慢吞吞地下楼,心想事成的感觉挺好的。刚走到厨房口,花心就敲了他的头:“我都要被你急死了!”秦风在厨房洗着碗,心情倒是不错:“现在的结果我很满意了。”“车票我跟你买好了啊!和聂鸢一起的,你自己把握机会啊!”“对了,你们什么时候过来?”没想到秦风的反射弧到了别的地方,花心瞄向秦劳:“老秦,你想什么时候走?” “夏天吧!家这边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秦劳边吃边回答着,秦风点着头:“挺好的。”花心拍着秦风的后背:“明天给你们熬排骨吃?”秦风点头:“我也来帮忙。”“好了,你先去休息吧!估计你一晚上会睡不好啊!”花心调侃着。 秦风望着鱼缸里两条无忧无虑的鱼,瞬间明白了什么叫如鱼似水的感觉。他一路走上自己的阁楼,推开门还能看到几个小时前,在这里烦恼的自己,现在心想事成了。躺回到被窝里,欣喜地无法入眠。爬起来看着外面的夜,整个小镇已经沉睡了。即使面对着黑漆漆的窗外,居然一点都不觉得寂寥。 为什么感情一下子就倾泻而出了?聂鸢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自己为什么不能再冷静一点呢?手机在床头震动了几下,她拿来一看是秦风发给自己的消息:谢谢你愿意和我在一起。聂鸢关闭了屏幕,从暗掉的屏幕中,映出了自己笑着的脸。 很害怕,这样的幸福是否来得快去得也快呢?聂鸢的笑消失了,愁容再次聚集起来。正当她这样想的时候,门外传来花心的敲门声:“鸢鸢,睡了吗?我今晚可以和你一起睡吗?”“可以的。”她爬起身开了门,花心抱着枕头进来了:“打扰你了啊!” “没有。”聂鸢和花心躺回到被窝里,她心中满是对这份感情的忐忑,皱紧的眉暴露了她的心事。花心拍着她的肩膀:“是觉得和小风在一起很勉强吗?他不是那种脆弱的人,你没必要去迁就他的感情。” 望着花心善意的脸,聂鸢忍不住哭了出来:“我没有勉强我自己。只是秦风已经走出了过去的阴霾,他会慢慢变得越来越好的。可我身上背着的是我姐姐的命,还有。。。。。。”她还没有说话,花心就拥抱住了她:“不需要为不存在的人买单。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了就分开。你还有什么顾忌,可以跟小风好好聊聊。” “您就不担心我会伤害秦风吗?我的家庭背景和我的过去,这些您都不了解吧?”聂鸢问出了自己的疑惑,花心摸着她的头发笑了:“当年我和秦劳在一起的时候,他对我也是一无所知。我觉得这些没什么,跟一个人有感觉,本来就非常不容易了。” 秦劳抱着剩下的食物去阁楼打开了门,发现秦风正趴在地上做俯卧撑。“你在干什么?”秦劳将打包盒放在桌子上,秦风没有停下动作道:“做运动啊!万一我又变胖了,怕聂鸢不喜欢我。虽然她不是以貌取人的人,可她还是很有男人缘的。我要变得更好一些才可以,不然连争得机会都没有。” 秦劳张大了嘴巴,沉寂了良久说:“你不胖啊!还有点偏瘦了。这些小吃是聂鸢特意给你带的,我虽然吃了一些才记起来。”秦风一咕噜地爬起身。指着打包盒中的食物:“你说这些是她特意给我的?”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秦风美滋滋地吃起来。 “那个。。。。。你这么喜欢聂鸢啊?我怎么看着齐泽似乎也有点喜欢聂鸢的意思?”秦劳挠着后脑勺,不知道自己的推断对不对。秦风边吃边摇头:“我不知道了。我真的很喜欢聂鸢啊!”秦劳擦了一下汗:“所以你算是终于有女朋友了吗?” 第161章 安全感 第二天一大早,秦风起得很早帮花心熬排骨汤,聂鸢亦起得很早,等着秦风空闲下来,陪她去散散步,说说话。青阳,晓祁,秦风似乎都面对了过去,那些错乱的时空已经恢复了正轨了。而被剩在原点的自己,会那么容易就回到正常的轨道吗? “走吧!想什么呢?!”秦风拍着她的肩膀,手里抱着一个水杯递给她:“红枣桂圆茶。你拿着捂手,一会儿口渴可以喝。”两个人并肩走在小镇的街道上,尚处于歇业状态的商铺都关着门,显得这里非常的冷清。 “你记得我跟你说过我的姐姐吗?”聂鸢捏紧着水杯:“如果我说是我把她推下楼去的,你会害怕吗?”秦风揽住她的肩膀:“我不相信。尽管你总觉得自己装出一副好人的样子,但你的确是个好人。” 聂鸢摇着头:“不,不是的。”见她这样极力否定着自己,秦风没有打算说下去,而是转移了话题:“你有时候会不会觉得不公平?”“不公平?”聂鸢重复着他的话,秦风点着头:“为什么我们能够改变别人的过去,却改变不了自己的呢?” “这点确实不公平。”聂鸢表示着赞同,秦风望着阳光从云层里洒落出来,暖意覆盖着自己。“或许有时候正因为无法改变,我们才会更努力地活下去吧!“秦风望着聂鸢道,聂鸢对视着他的眸子:“你这么说,让我有点哭笑不得了。” “嗯,我知道。因为你并没有想努力地活下去。可是没有关系,我会牵着你,让你慢慢有念头努力活下去。”秦风抓住聂鸢的手说,被温暖的手包裹着,她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睛还能看到秦风的脸。“不是梦啊!”她庆幸地自言自语。 原本要对秦风说的话,变成了两个人单纯地在小镇里闲晃。每一处都是秦风曾经走过的地方,聂鸢似乎能够看到一个白胖的孩子,无论何时都开心地走在路上。 “秦风,你小时候有不开心的时候吗?” “有啊!” 秦风无奈地耸着肩膀:“念书不聪明啊,长得又胖乎乎的。因为这些都是事实,我讲出来这些不开心都改变不了什么。那时候我算比较没心没肺的,就像我妈说过的,如果你努力过的结果还是这样,就不要太失望了。” “我小时候一直都不开心。难得遇到一个好朋友,就感受到了被背叛的滋味。”聂鸢打开了自己的话匣子,秦风紧接着回答:“我不会背叛你的。”聂鸢笑着点头:“我知道你不会。” 晚上在房间收拾完行李,聂鸢打开了阳台的门。走到阳台撑着胳膊望出去,远方那盏车站的灯光,在黑暗的小镇特别的显眼。或许在黑暗的地方,都会始终有盏灯吧!她将视线落在秦风家的院子,那盏他修好的灯,照亮了巷子很长的一段路。 “睡不着吗?”头顶传来秦风的声音,她仰起头看到了秦风,他从阁楼的窗户探出头问。聂鸢伸了一个懒腰:“这里很美,特别沉静的美。”“你喜欢这里吗?”秦风望着一片黑暗的屋子问,“不,我喜欢你。”聂鸢脱口而出的话,令她自己都震惊不已。 紧接着一个身影从天而降,秦风居然从窗户跳到了自己的面前。“你疯了!太危险了!”聂鸢慌张地拉着他,检查是否有受伤。秦风任凭她摆弄着自己说:“我很开心。我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刚刚好她也喜欢我。是不是很幸运了?!”聂鸢松开他,从他的微表情里察觉出一丝不对:“你。。。。。是想起齐泽了吧?” “没有。我就是嫉妒他罢了!”秦风死鸭子嘴硬的模样,倒让聂鸢忍俊不禁地笑起来:“你跟他不一样,现在的我跟以前的我也不一样。如果你吃醋我曾经喜欢过他,我以后会把喜欢加倍偿还给你。好不好?”秦风轻轻地拥抱住她:“我不需要你努力地喜欢我,你顺从你自己的心就好。我从前觉得你有很多心事,我只希望以后你的心事少一些。这样你就能天天开心了,我的愿望就实现了。” “以后你就是我的心事好不好?”聂鸢沉浸在这种温暖的话语里,自然而然地顺着秦风的思维回答起来。秦风嗅着她的发香点着头:“说好了。”漫长的一个拥抱过后,秦风放开了她:“明天我们都要早起,你还是要乖乖地早点睡觉,知道吗?”秦风拉着她进了卧室,合上了玻璃门:“晚安。” 望着秦风出门的背影,她有点希望时间静止了。万一过去的我,就是货真价实的坏蛋,你该怎么办呢?以前一直认为喜欢是件甜蜜的事情,现在才发现世间所有的美好,背后都有其的阴暗面。你会被别人吸引吗?会一直喜欢我吗?这些话都被闷在心中,没有开口问。 看电视剧的时候,播放到女人询问着男人是否永远爱自己,不知疲倦地问了一次又一次。男人由开始的好脾气变得暴躁,女人由最初的甜蜜变得歇斯底里。结果当然是分道扬镳了。聂鸢现在懂得了,缺乏安全感的人,总是想通过不断地确认,来证明这东西的确是属于自己的。 自己和秦风的成长环境是不同的,两个人的思维模式自然也是千差万别。原来甜言蜜语过后,自己竟生出了这么多的感慨,且都是负面的。聂鸢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会喜欢这样怨妇一般,会不断跟他确认感情的女人吗? 回到阁楼里的秦风,叹着气把头埋在了被窝里。聂鸢一定在怀疑自己的真心吧?恋爱中的自己,患得患失的自己,这些虽然折磨着秦风,可为什么还是喜欢这种感觉呢 第162章 心路 清晨的雾气稀薄地笼罩在空中,模糊了远方的建筑物。聂鸢起了床,望着宛如萦绕在仙气中的小镇,有点恍如隔世般的感觉。在一年多前,她和李原原曾经站在民宿的房间内,看着远方升腾起的孔明灯。 而在初一的夜晚,她和小镇的人一起放飞着载满愿望的孔明灯。那些承载着人们美好愿望的灯,与自己当年看到那批灯,是否来自于同一处呢?!她明白这是不可能的,但总觉得这世间的一切,带着某种奇异的循环流转。曾经自己看过的美景,现在的自己可能就是创造着美景的人。当初的自己,与现在的自己,明明是同一个人,却也可以变得很不同。 “聂鸢,你起来了吗?”秦风在门外轻轻扣着门问,聂鸢打开了门指着窗外:“雾气很美。”秦风点了点头:“想多看一会儿吗?那我把早餐拿上来给你吃。”聂鸢的眼角荡漾着笑意:“不,我们和叔叔阿姨一起吃早饭。” 四个人围着桌子吃早饭,香糯的粥在嘴巴里回味无穷,聂鸢偷偷看了秦风一眼。他正一心一意地吃着鸡蛋饼,牛奶就在他的手边。当她看向花心的时候,花心正玩着手机上的麻将游戏,甚至忘了手里勺子的粥,已经彻底冷掉了。秦劳把报纸放在桌面上,拿着鸡蛋饼细细地咀嚼,如同他看报般地不急不躁。 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脾性和习惯,贯穿于他们的人生中。看似寻常却陪伴着自己最长的时间。秦风察觉到聂鸢偷看的目光,抬起头给了她一个微笑。聂鸢有点发愣,在长久的习惯中,出现某个人打破了他的惯性,他没有选择无视,而是给了自己一个笑容。 两个人并肩坐在火车站的长椅上,雾气朦胧依旧没有散去。轨道远方只看到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寻不见了。聂鸢侧目瞧了一眼秦风,他怡然自得地靠着椅背,正哼着一曲不知名的歌曲。“什么歌?”好奇心驱使着她问出来,秦风停顿下来摇了摇头:“我不知道,随口乱哼而已。” 聂鸢主动伸出胳膊,挽住了秦风的胳膊,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说:“你哼吧,我想听。”朦胧的视野中,秦风的哼歌的声音,穿破了雾气的壁垒,飘荡去了不知名的远方。 伴随着火车驶入着轨道,秦风的声音彻底湮灭在嘈杂声中。两个人一齐上了火车,找到了卧铺的地方。秦风躺在自己的卧铺里,闭上眼睛休息着。聂鸢坐在小桌旁,撑着下巴遥望那远去的小镇。它宛如海市蜃楼,在雾气中消失不见了。 “秦风,你睡着了吗?”聂鸢趴在桌子上,温和地唤了他一声。秦风睁开假寐的眼睛,朝她看过来:“没有。”“你说每个人的名字里,是不是藏着关于她的故事呢?以前的秦锋,是寓意着锋芒毕露,现在的秦风,是往事随风。那么聂鸢呢?谐音就是孽缘了。我的名字就是我的故事。” 聂鸢苦笑地把视线转到窗外,落寞地闭了闭眼睛:“一开始就不被期待出生的孩子,不就是孽缘吗?”秦风静默地望着她不说话,眼睛里却泛起了心疼,聂鸢被这个眼神所打动,便继续说下去了。 “我的姐姐聂颖,是个漂亮又聪颖的人。不仅我父母对我的出生不愉快,姐姐也是。你相信有人出生就是灾星吗?我出生的那天,姐姐从楼梯上摔下去了,额头血流如注,后来留了一道疤。我出生的不会哭,只会笑。被父母认为太过了诡异,我对这些完全没有印象了。当我有记忆的时候,我已经在外婆家了。” “外婆对我特别的好,她从来不相信那些。相较于父母更偏爱的姐姐,她更喜欢我。那时候我姐姐被送往国外念书了,听说是她自己要求的。父母一向随她的心愿,就让她去了。我在外婆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是父母来这里接我回家的时间。” 聂鸢叹了一口气,空气中沉默地仅听得他们的呼吸声。秦风走下床,从背后轻轻地拥住了她:“后来呢?”“后来?”聂鸢转过身抱着秦风的腰:“我杀了我姐姐。”她以为秦风会稍微震惊一下,结果他若无其事地拥住她:“嗯。” “你为什么一点都不害怕?”聂鸢仰起头问他,秦风思考了一下答:“你杀得又不是我,我为什么要害怕?”这个思维真的很雷人了,聂鸢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所以你之前去了瀑布,是看了那个传说?”秦风想起李原原的事件,以及那个古怪的瀑布问。聂鸢点了点头:“不过貌似没什么用。我反倒被某种怪异的时空,转移到了亦桦那里。” “父母来外婆家的住的那个晚上,晚上我做了一个梦。与其说是梦,倒不如说是真实的时空变换吧!我在一间高楼的楼顶,看到了正坐在屋顶看雪的姐姐。姐姐突然转过身看到了我,变得异常凶狠起来了。我往后退了几步,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出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回想起当时自己的惶恐不安,姐姐的表情更像是一场噩梦。聂鸢尘封已久的过去,就这么坦露在秦风的面前,她不安地看着秦风的眼睛:“我的时空错乱比你们任何人都要早。不同于你们因为某种契机而错乱,我是自然而然地就去到了别的时空里。” 秦风想了半天道:“难道不是因为你的姐姐吗?”聂鸢愣了好一会儿,意外觉悟到了自己从未想到的问题。“你不是自然而然地到别人的时空里的吧?是你的姐姐把你带到她的时空里去了吧?”秦风详细地跟她解释着,聂鸢茅塞顿开起来:“但。。。。。姐姐已经死了。” 聂鸢的时空能力还存在着,秦风认真地考虑了好久,问出了一个聂鸢从未怀疑过的问题:“为什么你这么确定你姐姐死了?”这还需要确定吗?聂鸢望着秦风的眼睛:“爸妈去那边处理了后事。。。。。这不就是一种确定吗?” 第163章 聂鸢的故事 父母回来的那天晚上,聂鸢睡在自己的小屋里,心中装满了期待。偷偷地从门缝里看过去,客厅里的父母在灯光下,整理着聂鸢的行李。外婆嘱咐着他们:“鸢鸢爱吃包子,不喜欢吃苦瓜,她怕冷,喜欢吃方便面。。。。。。。”外婆有一搭没一搭的嘱咐着,聂鸢的眼角不知不觉间就湿润了。 与父母重逢的喜悦,以及马上将与外婆分别的难过,这两种情感交织在一起,她还不太懂得怎么处理。躺在被窝里,默默地流着眼泪,捂住嘴巴不发出呜咽的声音。半夜在半梦半醒之间,外婆躺在她的身边,小声地哼着那首安眠曲。 “外婆。”她在迷糊中喊了外婆一声,外婆拍着她的头:“睡吧!”粗糙的手温和地抚摸着她的脑袋,她“嗯”了一声,像往常般睡了过去。 可为什么这么冷呢?她不安稳地闭着眼睛在跑,踩在雪地里一串串的小脚印。在梦里吗?她睁开了双眸,看到了灰蒙的天空,以及鹅毛般的大雪,从空中密集地落了下来。 单薄的衣衫站在这样的地方,令她打了一个喷嚏,伴随着鼻涕泡的喷出,聂鸢无所谓地拿衣袖擦了擦。这个梦实在太真实了,真实地仿佛这一切并不是梦般。 她环顾了四周,望去尽是高耸而冷漠的大楼。聂鸢站在一处较高大厦的楼顶,颇有一览众山小的气势。她缩着身子,看到稍高处的小台子的大楼边缘,有个人坐在那里。她背对着聂鸢,身体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着。 聂鸢踩着几节台阶走了上去,望着背影发着呆。按照她做噩梦的情节,这个背影转过身会变成鬼吧?!当她这个想法出现在脑海中,那个人察觉到了聂鸢的存在,转过头来的聂颖,倒是惊得聂鸢措手不及。 “姐姐!”她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在这样寒冷而陌生的地方,遇到亲人的这一刻,足以驱散了所有的害怕。聂颖站起身,以一副居高临下的姿势打量了聂鸢半天,眼神从不解逐渐化为了厌恶。聂鸢年纪虽小,但毕竟不是傻子。姐姐是她的亲姐姐,可姐姐不喜欢她这个亲妹妹。事实就这样摆在眼前了,聂鸢惶恐地退后了几步,低着头看自己冻得通红的脚。 “聂鸢,你过来。”带着命令式的口气,她抬头就看到聂颖不耐烦的脸。聂鸢迟疑了片刻,小步地走到了聂颖的身旁。“坐下吧!”聂颖率先示范地坐在大楼边缘处,两条腿在空中晃荡着。聂鸢小心地坐在靠后的地方,紧张地拽紧了小拳头:“这是姐姐第一次出现在我的梦里。” 聂颖冷笑了一声:“呵!你以为你在做梦吗?”聂鸢偷偷扫了一眼她问:“难道不是吗?”“我正要问你呢?你怎么擅自出国了,而且还找到这里?谁告诉你我在这里的?!”聂颖连续几个质问,倒叫聂鸢的心瞬间空落落下来:“这不是梦吗?” “你能不能清醒一点!”聂颖撞了她一下,顺势狠狠掐了一把她的脸。清晰的痛觉告诉着聂鸢不是做梦,她想不明白的是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聂鸢仰起头望着聂颖好看的侧脸,长长的睫毛上沾上了些许的雪花,有的化为雪水,让睫毛变得像哭过般的湿润。“姐姐。。。。。。你冷不冷?”聂鸢抱紧自己,小心翼翼地问聂颖。聂颖白了她一眼:“你想回家吗?”“想!”她不假思索地回答,聂颖叹了一口气,自己站起来了,朝着她伸出手:“起来!” 聂鸢的手已经冻得没有知觉了,握住聂颖手的那一刻,她却感受到了寒冷。聂颖比她还要冷,整张脸细细看去,才发现结了一层薄薄的霜。聂颖的眼神有些跳动,在聂鸢还没有反应之际,她感受到被推出去的力道。 从楼顶晃出去的聂鸢,望着下面看不清如同蝼蚁般的一切,顿时间都忘记了呼吸。几乎是在同一瞬间,她下意识地握紧聂颖的手,通过拉住聂颖向后的惯性,重新回到了安全的边缘。 而聂颖的身体却因松手的聂鸢,似纸张般的轻便飘出了安全范围。“姐姐!”聂鸢害怕地大喊了一声,雪花混乱了聂鸢的视线,她看不清聂颖是什么表情。等到察觉到的时候,聂颖已经摔下去了。 哆哆嗦嗦的聂鸢,颤抖着摸索到天台的边缘。眼睛里噙着泪水望下去,底下有越来越多的人聚集起来了,一丁点的红色映入到了眼帘内。聂鸢吓得连忙后退几步,完全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在她的四周不知名的卷来一阵风,这风来得太古怪了,带着某种吸盘的能力。眼前的高楼大厦,以及大雪全部都被扭曲了,而她在一片扭曲当中,头脑昏胀地快要爆炸了。。。。。。。 在光亮中睁开眼睛的聂鸢,吓得坐起了身。她浑身冰凉地扫视着自己的小房间,外面的鸡打着鸣,依稀还能听到父母的交谈声。她松了一口气,果然是噩梦啊!聂鸢走出房间,和父母打了招呼,就跑到厨房找外婆了。 在晨曦的光影里,外婆用着老式的炉灶烧着菜。聂鸢如往常一样,往里面丢着柴火。冒着热气的菜出了锅,而另一边是煮好的米饭。“外婆,我梦到了姐姐。”闲聊家常般的她,主动提及了姐姐。外婆笑了笑:“你姐姐在国外念书可厉害了!你跟爸妈回了城里,可要抓紧念书啊!不能成天像这样四处晃荡了。” “我可以不离开吗?”聂鸢盯着灶内烧得火热的木材问,外婆清洗着锅子,带着不解地问:“你不想和爸爸妈妈在一起吗?”聂鸢踌躇地望着炊烟袅袅的厨房:“害怕。去一个新环境需要适应的过程,我担心我适应不了。” 外婆的神色有点慌张,一闪而过之后是深沉的担忧:“那是你亲爸妈,是血缘的关系。天生就是带着联系的,怎么会害怕呢?!”聂鸢读不懂外婆的脸部变化,实话实说地道:“可是他们把我丢在这里好几年了啊!期间都没有看过我啊!” “这些话不要对着你的爸妈说,他们会生气的!”外婆的言辞变得严厉起来,聂鸢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是默默地点头。外婆思量了半刻,低声地提醒着她:“你爸妈喜欢乖孩子。你姐姐又乖又聪明,你要多多像你姐姐看齐啊!” 聂鸢心里泛起说不清的古怪,仿佛就一夜之间,外婆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灶内的炉火渐渐淡了下来,她朝着里面丢了几个红薯,用铁钳将红薯拨弄到柴火下。外婆怜爱地望着她,眼角却湿润了。。。。。。 第164章 陌生 聂鸢的物品很少,装着的小箱子里还有空余。平日里嬉戏的孩童,跑来与她告别。她捧着自己烤好的红薯,发给自己的小伙伴。红薯的香气在孩子们之间飘散着,聂鸢望着红着眼睛的小伙伴,又朝着靠着大门的外婆看去,大家都是一副泪眼婆娑的形象。 “聂鸢!快点上车!”爸爸在车内叫喊着,不耐烦的口气吓得聂鸢缩了缩肩膀。“鸢鸢!快去吧!记得听爸妈的话啊!”外婆对着她招手,聂鸢抿着嘴憋住眼泪拉开了车门,坐进了车里。父母的背影在她眼里格外的陌生,爸爸的车几乎都没有任何停顿,立刻就开动了。 外婆和小伙伴们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那种莫名其妙的慌张,让她趴在后视窗上,不肯将视线从他们身上移开。无论她愿不愿意离开,车最终驶到了陌生的大道上。马路上方全是红红绿绿的灯,以及不断出现的标识牌,聂鸢了无生趣地坐好在位置上,盯着自己的布鞋发呆。 “聂鸢,以后不要拿那些脏兮兮的东西,布鞋就扔掉吧!以后穿小皮鞋,你妈会带你去买的。”与其说是父亲,他的口气更像是一个陌生人。聂鸢望着自己手上拿过烤红薯的黑色污渍,默默地在自己的衣衫上擦拭着。母亲转过头来,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你爸爸跟你讲话,你怎么不回话?这么没礼貌的吗?” 聂鸢愣了一下,接着乖巧地对着父亲的方向说:“爸爸,我知道了。”此后整个回城的路上,车内都没有人任何人说话。聂鸢如坐针毡地心乱如麻,她想外婆,想小伙伴,想那片泥土地以及烟囱里升腾起的烟。以前思念的父母就在自己的面前,与自己心里的预期相差太大了,她动了动眼皮,无声地缩成一团哭泣着。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了,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聂鸢朦胧中醒了过来。“聂鸢,下车吧!到家了。”母亲喊着她,拉着她从后座出来了。仰望着面前那栋装修豪华漂亮的大别墅,聂鸢有点害怕地退后了几步,却不得不装成欣喜的模样:“好气派的房子啊!” 外婆的教诲她学得很快,父亲被她这句话,满足了自己的虚荣心道:“你能住在这么好的房子里,全部都是你爸爸努力得来的。所以你要当个乖孩子,不要让我们操心,明白吗?”“明。。。。明白。”聂鸢结巴地回应着,紧张地把手上的汗往衣服上使劲地擦拭着。 她的小箱子被妈妈提在手里,爸爸大步地走到前面按着密码锁。似乎察觉到聂鸢的紧张,妈妈轻轻地朝后伸出手,聂鸢会意地牵住她的手,手牵手地进到了屋内。 “你去给聂鸢安排她的房间吧!”爸爸倒在真皮的沙发里,随手倒着茶几上的一瓶酒喝起来,妈妈点了点头:“聂鸢,跟着我来吧!”长长的回旋式楼梯,慢慢地往上去的时候,她俯瞰着楼下的一切,都显得太不真实。 麻木的她跟着妈妈走到了走廊的尽头,这里有一间粉刷得惨白的小房间。大大的落地窗后,是一个小阳台,能一眼望到遥远的城市大厦。“聂鸢,你就住在这间吧!”妈妈放下了她的小箱子,顺势松开了聂鸢的手。手中的温度,就这么迅速地被抽离走了。她不习惯地拽着自己的小箱子,扫视着这个自己即将住下来的房间。 “晚饭想吃些什么呢?”妈妈冷漠地问着,让她疑惑刚才的温情,是妈妈的一种施舍吗?聂鸢转过头望着自己的床:“我不挑食的。”“哦!你没有你姐姐懂事。”妈妈丢下这句话,合上聂鸢的房门就离开了。 终于能够自己独处一下了,她卸下了一身的警备,随时而来的却是无尽的疲惫。昨晚的那个噩梦,聂颖厌恶的表情,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她在这个家的地位。因为姐姐的缘故,她从有记忆开始就是在外婆家的。亦因为姐姐出国的缘故,她从老家来到了父母的身边。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自己永远是被挑选的那个,而不是拥有选择权的人。父母间的氛围莫名地有种压抑存在,聂鸢推开了落地窗,那种房间内的压抑被冲散了些。外婆现在在干嘛呢?她抱着床头的闹钟看,下午三四点的光景了。外婆这时候会在菜园子里理理菜,或者在客厅看电视。小伙伴们在干嘛呢?这个时候大家要么约着一起写作业,要么就跑到草地上追逐蝴蝶了吧?! 他们的生活没有改变,按照原本的轨迹变化着。或许他们会想起自己,但这并不太会影响他们的日常生活。而自己呢?聂鸢放好闹钟在床头,背靠着床沿坐在地板上。我会想念你们,无时无刻地在想念着你们。因为我的生活被打乱了,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呆在这里想你们而已。 一种悲凉感油然而生,眼睛再次酸涩起来。楼下传来剧烈的争吵声,依稀是因为自己到来而争吵着。聂鸢捂住自己的耳朵,争吵声却并未减轻下来。最后以爸爸吵赢结束了,妈妈似乎砸落了什么,提着菜篮子夺门而出了。聂鸢站在阳台前,目送着妈妈的背影。 妈妈察觉到有人在看她,回眸的时候与聂鸢的视线对个正着。聂鸢红着眼睛,望着同样红着眼睛的妈妈。妈妈什么也没有说,脸上依然是没有任何的表情,带着天生的疏离感,转头就继续走了。聂鸢蹲在阳台前,四周太过于安静了,以至于她的听力非常的好。楼下爸爸骂人的话语,一字不落地进入了她的耳朵里,跑到了心里。 聂鸢想给外婆打电话,悲剧的是她发现这里是有电话的,可是外婆家没有电话。这种完全失去联络的感觉,让她遭受到了心灵的暴击。想找个人说话,想抱着人痛哭一场,但她只能蹲在阳台前,默默地抽泣着。 第165章 奇怪的家庭氛围 “你爸爸骂了什么?”秦风询问着沉浸在回忆里的聂鸢,聂鸢陷入到当年悲怆的情绪里,全然听不到秦风的话语。绝望般的潮水朝着她袭了过来,她如溺水要亡地挣扎,最后还是被拖入到了最黑暗的海底。 “聂鸢?”秦风晃着她的肩膀,迫使着她从回忆中清醒了过来。聂鸢动了动眼珠,面无表情地问秦风:“如果你有一个优秀的哥哥,阿姨和叔叔还会这么爱你吗?” 秦风无法回答假设性的问题,对于父亲他曾经有过质疑,但随着秦峥的解释,这些都是拨开云雾见月明了。聂鸢想要答案的眼神,深深刺痛了他的心。他按住聂鸢的肩膀,如实地回答着自己的想法:“我爸妈在我最蠢最胖的时候,都是真心对待的。我想如果有个优秀的哥哥,他们给我的爱也不会动摇吧!” “会的。秦风,他们会的。”聂鸢苦笑着,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偏心是常态啊!就比如你喜欢我,不喜欢何姣姣。你就是偏心啊!”聂鸢没头没脑的话语,让秦风有点生气。他紧蹙起来的眉头,显示着自己的不悦:“聂鸢,这不一样!”他想解释清楚,可嘴巴笨的话,无法理出一条让聂鸢明白的逻辑。 挫败感这样的强烈,聂鸢心底的黑暗面竟是这么深。深得要将一切的真心掩埋,深得要把一片赤诚视而不见,深得完全看不到自己的心了。秦风叹了一口气,仰着头与她共同享用着那份悲凉的心境。 “对不起。”聂鸢站起身来,抱住了秦风的腰:“我不该让我的情绪影响到了你。你是秦风,你不是聂鸢,你没有必要为聂鸢的情绪买单。”秦风眼角有点泛酸,他摸着聂鸢的头发温柔地质问:“既然如此,那你要男朋友做什么呢?” “我希望你跟我在一起是可以开开心心,而不是愁眉苦脸。”聂鸢诚实地阐明自己的恋爱观,秦风低下头用下巴搁在她的脑袋上说:“为什么要这么想?人的生命里都不是只有快乐的,人世若溪,坎坷为歌。痛苦相较于快乐,要多得去了。人为了获得一点生活的甘甜,就耗尽了差不多一生的精力了。” 聂鸢仰起头望着他的脖子,有点窒息地问:“秦风,你比我想象中的消极。”秦风叹了一口气:“或许你会觉得我有一个好的家庭,可作为从小被嘲笑的孩子,即使装作毫不在意的傻笑,也不过是假装而已啊!你知道吗?我永远不会忘记我胖乎乎的样子,念书不聪明被大家嘲笑,却不得不努力地笑着。他们没有错,是你自己太弱了,你的软肋就是这么暴露在大家的面前,为什么不攻击你呢?人远远没有你想得那么善良。” “我总是自己一个人不开心,却认为其他人都比我开心。原来我认为开心的人,他或许比我还不开心。”聂鸢拉着秦风坐在床边,靠着他的肩膀继续道:“你说我们两个这么丧的人,在一起谈恋爱是为了什么呢?”秦风板起脸来瞪着她:“喜欢你以后,我没那么灰心丧气了吧?!负负得正吧!人总要有点盼头吧!我不希望你觉得我很脆弱,不然我的肩膀怎么给你靠。” 聂鸢扬起嘴角笑了起来:“有时候想到你以前冷若冰霜的样子,怎么都无法把现在的你跟以前联系起来。我比你想象中的暴力,你上次看到我打人,只不过我的暴怒值中中档水平而已。”“说起这个我正想问你,你的暴力发泄,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吧?”秦风握住她冰冷的手,捂在自己的怀里道。 “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有样学样。我都是从我爸那里学来的,我拼命告诉自己,我千万不要变成那样的人。可不知道血缘里的劣根性是无法改变的,我成了我爸暴力的复制版。”聂鸢再次回到了过去,给秦风讲述着那段她变化的时光。 晚上的别墅显得更加寂寥和静谧了,聂鸢躲在被窝里哭了良久,太过闷气的她,悄悄探出了自己的脑袋。屋内被玻璃窗外的月光,照着混沌的银白色月光。她痴傻地盯着月亮,不知不觉地下了床,用手趴着玻璃,试图用手捉住月光以及远不可及的月亮。 外婆的房间里,窗户没有这里的这么大。半夜聂鸢从梦中醒来,却能看到同样熟悉的月光。人与人之间的距离那样远,抬起头看到同一个月亮,是不是相当于他们现在正站在一起呢?只是双方看不到彼此而已吧?她这几天脑袋里的胡思乱想,决了堤地攻破了她的理智。凡是能够想到自我安慰的方法,她几乎都用遍了。 “别打了!你打够了没有!你打我就能解决问题吗?!”安静的夜,被妈妈的惨叫声打破了。聂鸢拉开了门,随着长长的走廊走到楼梯口,爸爸打人的声音便更加刺耳地传来:“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打死你都活该!”几个酒杯砸落到地面到,粉身碎骨了。聂鸢将一切收到了眼底,脚不由自主地后退着。 红着眼睛的爸爸,表情太过骇人,似乎全天下都对不起他。妈妈哭红着眼睛,满脸的泪痕和无奈,仿佛她对不起全天下。“为什么要打架?”这样问是不是不太好,还是问:“为什么要打妈妈?”那爸爸会不会更生气?就在聂鸢思前想后的时候,爸爸的眼神攫住了她:“聂鸢!滚回你的房间去!” “我。。。。。。”聂鸢还未说出口的话,就这么被暴力地回击了。她想下楼扶住妈妈,而妈妈冲着她摇了摇头,冷漠地示意她回房间。对于他们而言,自己真的是个陌生人吧!如果是陌生人的话,我为什么要住在这里呢?来这里不过几天,她脑海里的问题却多了几万个。 回房间的走廊,变得漫长无比。咸涩的水流到嘴巴里,聂鸢摸着脸上的泪水,无助地呆愣在原地。姐姐,姐姐在的话,就不会这样了吧!因为姐姐去国外念书了,家里的氛围就变得这么离奇古怪了吧!果然这个家没有姐姐就不行啊! 第166章 聂鸢的悲剧 姐姐的死讯是一周之后传到了家里。那天提前放学回来的聂鸢,正坐在房间里望着窗外发呆。楼下有送信件的人,家里的电话响个不停。妈妈良久才接了电话,喊聂鸢去楼下拿信。聂鸢写着歪歪扭扭的字签了信件,看到快递单上的一连串外国字母,想着是不是姐姐写信回来了。 妈妈是突然从客厅的座机台冲到了聂鸢的面前,眼泪不住地掉落着,一把大力地撕开了信件。在看到里面的内容后,妈妈失魂落魄地做到在地上:“完了。。。。。一切都完了。”冷漠脸的妈妈,对聂鸢流露出哀莫大于心死的神色。 她还没来得及询问几句,门口传来一阵车子的马达声。几乎是车都没熄火,爸爸推门而入,一把揪起坐在地板上的妈妈吼道:“是不是真的?!我问你是不是真的!聂颖呢!你给她打电话了吗?!给她打电话!”妈妈颤抖着把信件给他看:“没了。。。。。她死了。” 死。。。。。。姐姐死了。。。。。聂鸢浑身发冷地僵硬地站直着身体。她想起自己那个梦境,忍不住开口问:“姐姐怎么死的?”看似童言无忌的话语,却点燃了父母的怒火。爸爸手指戳着她的额头,那么用力那么恨地道:“摔死了!从高楼摔下来脸都碎的血肉模糊了!你满意了吗?!” “回去你的房间吧!”妈妈有气无力地对聂鸢说,聂鸢因被戳痛的额头,而变得战战兢兢地往自己的房间走去。楼下传来爸爸的骂声,以及妈妈被打的声音。永不休止的争吵和打骂,已经成为了她每日的背景音乐了。聂鸢坐在屋内,无比地想要回到外婆那里。 愿望实现是在第二天凌晨,熟睡的她被妈妈从被被窝里拖出来:“你回外婆那里吧!我和你爸爸要去国外接回你姐姐。”聂鸢麻木地收拾着不多的行李,重新换上了外婆做的布鞋。那双需要穿的小皮鞋,在角落里布满了尘埃。妈妈注意到那双皮鞋问:“你都没有穿过吗?”聂鸢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我在家基本都是光着脚的,或者穿拖鞋。” 根本没有人在意她穿了什么出门,聂鸢为自己之前的小心思感到了无力。“我是自己坐大巴回去吧!”聂鸢拖着自己的小箱子,走下楼梯问。妈妈迟疑了片刻:“对不起。”聂鸢笑了笑:“你这么伤心,都是因为姐姐的事情吧!”对于她的笑容,母亲显得那么惧怕地瞪着她:“你为什么要笑?姐姐死了是值得高兴的事吗?” “我没有。我笑是因为。。。。。”聂鸢拼命地想解释,那么原因到底是什么呢?妈妈的表情变得那样厌恶,似乎全部都是聂鸢的错。那个表情似曾相识,那不就是聂颖看待自己的表情吗?从什么时候学会不再解释了,就是那时候开始吧! 分别了两周的时光,她终于回到了自己想要的地方。来去之间的心境,已跟从前大相径庭了。外婆一边叹气说着聂鸢不懂事,一边把烤好的红薯送到她的手中。“外婆,姐姐的死是我的错吗?”聂鸢掰开黑糊糊的红薯皮,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问。 外婆沉默着,假装没有听到这个问题。聂鸢选择自己回答这个问题:“他们觉得就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她说完这句,莫名想起聂颖的死因,以及自己的那个梦境。确实都是自己的错啊!聂颖是怎么死的。。。。现在答案如此清晰地印在了她的脑海里,她不愿意承认,便啃着香甜的红薯,想忘记这个事实。 “慢点吃,别烫着了。”外婆好意地提醒着,聂鸢看着外婆满脸皱纹的脸,将想要坦白的话咽回到了肚子里。要怎么说这件事呢?自己成了凶手啊!这一刻的聂鸢,彻底陷入了一种沉重的包袱里。 瞿芈就在这个时候来到了她的身边,她最好的倾诉对象。瞿芈与其他的小伙伴不同,她会很认真地听你讲话,并且耐心地给你解疑答惑,像个小大人。虽然像个小大人,却没有大人那种洋洋得意,理所当然的理论。她漂亮,谦虚,温柔,耐心,笑容很美。试问这样的天使般的女孩,为何降落到了人间呢?是为了拯救我吗? 处在幻想和思想包袱的聂鸢,毫不犹豫地跑向了瞿芈,对她讲出了自己的秘密。“你说你在梦中把姐姐推下了楼顶吗?”瞿芈震惊的大眼睛,让聂鸢不安地点头:“是的。现实中她确实意外坠楼死了。日期和我那个梦的时间,是完全一致的。” 聂鸢如此诚实地把自己的秘密,坦诚地展现在了瞿芈的面前。瞿芈皱起了眉头,一时间无话的样子,叫聂鸢心惊肉跳。她会不会觉得我是神经病,又会不会把我的秘密告诉别人吗?这种纠结的心理,在瞿芈开口后,便烟消云散了。“这种事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大家都喜欢以讹传讹的。况且你爸妈不是一直认为你是灾星吗?你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瞿芈严肃地握紧聂鸢的手,无疑给她打了一剂强心剂。自己刚刚居然在怀疑她,聂鸢为自己的小心眼和多疑而愧疚,对瞿芈产生了更大的崇拜。 小孩子的崇拜是神圣的,聂鸢将瞿芈看成了神,自己的守护神。除了外婆以外,第二个人对她这么好。听她的不满和抱怨,听她古怪的梦境,以及姐姐因梦死去的缘由。她将自己喜欢的东西,基本都分给瞿芈一份,甚至有的悉数奉上。只为这份难得而来的友谊,这份被信任着的真心。 村里有个孤独的老婆婆,她住在村头山坡下的茅草屋内。狭窄,孤独,且远离了村落。除了平时上镇经过那里,普通人是不会从那里走过的。关于这个老婆婆的传闻,都是不太好的。大人们会告诉孩子们,不要跟老婆婆讲话,也不要帮她做任何事情,以防止厄运降临。 第167章 小大人瞿芈 某个黄昏的下午,聂鸢和一群小孩子玩着丢手绢的游戏。传闻中老婆婆颤巍巍地走到了他们面前。她看起来是那样的苍老,浑浊的双眼,似乎蒙上了一层纱,而她的确视线不好,走路都是东倒西歪的。“孩子们啊!行行好啊!能不能帮我穿个针?”老婆婆试图拉着其中的一个孩子,那孩子却逃得飞快,她连衣角都没碰触到。 聂鸢和瞿芈同时定定地望着老婆婆,老婆婆的眼睛流下浑浊的泪水,她随手擦了擦。聂鸢仔细地看着她皱纹漫布的脸,沟壑是那样的深。那双眼睛无论聂鸢怎么瞧,都觉得白茫茫的一片。“我来帮你吧!”聂鸢于心不忍地走上前去,瞿芈警惕地拉着她摇了摇头:“聂鸢。。。。。她。。。。” 聂鸢轻轻推开了瞿芈道:“我只是帮她穿个针。”瞿芈松了手,仍死死盯着聂鸢的背,害怕她真的会遭遇厄运般。取过老婆婆手里的针线,老婆婆双手合十地对着聂鸢鞠躬:“好人啊!你真是好人啊!”聂鸢轻而易举地穿好了线,听到老婆婆问她:“丫头,你穿的是白衣服吗?”“对啊!”她回答着,想着原来老婆婆是看得见的。 老婆婆接过针线道:“我白内障了,这双眼差不多瞎了。这针线我要拿回去缝缝补补的。谢谢你啊!”目送着老婆婆的背影,聂鸢难受地鼻子酸起来:“瞿芈,你说每个人老了,都会这样凄惨吗?连穿针引线这样的事,都找不到人可以帮忙?” 瞿芈不满地昂起来头:“才不是呢!因为她做了坏事吧!所以会这么凄惨。村子里的其他老人家不是过得很好吗?”聂鸢说不上是什么滋味,而是反问着:“大人们说的话一定都是对的吗?老婆婆明明这么可怜了,为什么还要造谣去伤害她呢?” “聂鸢,你真善良。”瞿芈没有回答聂鸢的问题,而是给了她一句赞扬。瞿芈的情绪不知为何低迷起来,失落是藏不住的。聂鸢试图去询问她什么,瞿芈却逃也似地离开了。 当天的夜晚,聂鸢再次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她梦到自己走在黑暗的村落里,朝着山坡的地方走去。真实的漆黑,就在她的眼前。她发现自己来到了老婆婆的茅屋外,那扇老式木头隔绝的窗户,里面亮着一盏更老土的煤油灯。老婆婆艰难地坐在煤油灯下,缝补着看不出颜色的衣物。 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境呢?聂鸢好奇地趴在窗户上,望向屋内的老婆婆。老婆婆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人瞧着她,她的眼角总止不住地流眼泪,她的视野总是模糊的。在老婆婆眯起眼睛望向外面,视线里是泼墨般的黑。想不到缝补个简单的东西,竟已经这么晚了啊! 老婆婆站起身来,眼神不好地把衣物随手放在了桌子上。在她转身的时候,煤油灯顷刻倒下,砸落在衣物上。聂鸢尖叫了一声:“婆婆!小心!”老婆婆耳背,似乎遥远地听到有人喊她,她并未太过在意。聂鸢朝着屋内跑去,一股逆风强行拖住了她。她无法动弹地站在原地,眼睁睁看到茅屋化为一片火海。火海中的老婆婆,察觉般地醒悟过来了,却因视线不好,直直地摔倒在火海中。火舔舐了一切,浓烟滚滚地飘散在黑夜中,竟无人发觉。 从梦中醒过来,外面还是暗蓝色的天。聂鸢冲下了床,跑到大门口解着外婆锁好的门。她的大动静将熟睡中的外婆吵醒了,外婆打着呵欠走出来问:“天还没亮呢?!这么早急着上学吗?”还未等聂鸢回答,外面传来一阵骚动。 “你们看到了吗?那个山脚下的茅草屋烧得干干净净了!” “那个老婆婆呢?!” “听说被活活烧死了啊!” “哎,住得那么偏僻的地方,出了事大家都不知道啊!” 手心发冷的她,抬起头望向外婆,嗫嚅着嘴唇颤抖着道:“外婆,那个老婆婆被烧死了。”外婆对于这些早已看淡了:“这不是你这个小孩子该操心的事。回屋睡觉吧!再睡两个小时吧,外婆今天会去镇上买好吃的给你。” 重新躺回到被窝里,聂鸢毫无睡意,她现在好想见瞿芈。把她昨晚看到的,发生的一切跟瞿芈倾诉。姐姐的死去和老婆婆的死去,是不是跟自己有关系?最大的诅咒就是自己吧?! 伴随着这种自责不安的心情,她辗转难眠地想到天边出现了鱼肚白。世界终于苏醒了过来,驱散了一夜的黑,带来了光明。聂鸢在上学的路上,碰到了正蹙着眉不悦的瞿芈。 “瞿芈!”聂鸢跑到她的面前,紧张地握住了瞿芈的胳膊。瞿芈的表情立刻变成微笑的模样,身体却抗拒着聂鸢。聂鸢没有发现瞿芈的动作不自然,而是将压抑的话脱口而出:“昨晚那个老婆婆被烧死了!我就站在她窗户外面,我亲眼看到的。她被活生生烧死了。就像。。。。。。” 说到此处她难以说下去,哽在喉咙里无法吐露。瞿芈自然地接着话茬:“就像你没有抓住你姐姐,让她活活摔死的那个梦境一样吗?”聂鸢点了点头:“你懂我在说什么的,对吧?!”瞿芈侧过脸去,眼睛里有什么在闪动一般:“聂鸢,你离我远一点成吗?如果说你姐姐的事情是意外的话,那么这件事你又怎么解释呢?我很害怕。” 聂鸢下意识地松开了瞿芈的胳膊:“你。。。。。不是相信我的吗?”瞿芈仍不敢正视聂鸢的脸:“可是我很害怕!你姐姐那么惨,老婆婆也那么惨。她们都死得那么惨,难道你就没有任何愧疚吗?”愧疚,是有的。因为觉得她们的死,跟自己脱不了干系。可究竟原因在哪里,这是自己从未想清楚的。但是。。。。。你不是相信我的吗?是你教我不要有那些思想包袱的啊?瞿芈,我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你了,我对你毫无保留,仅仅是信任你而已。 等她从复杂的情绪里恢复过来,身边早已没有瞿芈的身影了。没多久关于聂鸢的流言四起,姐姐的死被翻了出来,聂鸢的背景被扒了出来。甚至是老婆婆的死亡之谜,竟被传得绘声绘色起来,通通都是聂鸢的错。 始作俑者瞿芈,随着父母离开了这里。留下被流言蜚语伤害的聂鸢,她始终不敢相信,那么美好的一个人,怎么就轻而易举把自己的秘密,当做八卦一般四处传播了。 最清醒的人是外婆了,她擦拭着桌子对聂鸢道:“交心是要选择对象的。你选择小大人的瞿芈,开始就是错了。大人的世界里,远没有孩子的世界单纯。孩子之间是有秘密的,但是孩子把秘密告诉大人,就没有秘密了。” 第168章 两人的心 火车在轨道上平稳地行驶着,不断地发出“哐哐哐”的动静。秦风坐在床边,替聂鸢盖好被子。她却从被子中伸出手,抓住准备起身回对面床的秦风,无声地摇着头。秦风重新坐在床边,反手紧握住她的手:“害怕?”聂鸢咬着嘴唇低着头不言语,月光落在她脆弱的脸庞,把她的心事都照亮了。“我一直在想一件事,不知道你发现没有。”秦风替她捂着手道,见到她来了兴趣,他继续说了下去:“瞿芈到底是什么人?你小时候跟她是好友。我初中的时候,她又转来我的学校。我们两个人的过去,多多少少跟她有关联。” 聂鸢轻轻叹了一口气:“我曾经想过她有问题。但是你也应该了解到了,在我们的过去,她并没有做什么事。如果非要扯上点关系,可能就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我想可以问问旖旎。”秦风下意识地回复这句话,下一秒他的手心就被狠狠剜了一下。聂鸢松开他的手,闷闷地把头埋在被窝里不理他。 秦风揉着自己发痛的手心,心想是哪句话惹到她了?旖旎吗?“你在吃醋吗?”他后知后觉地问出这句话,摸了摸聂鸢露出被窝的头发问。聂鸢探出头来,月色映出她水汪汪的眼眸,她吸了吸鼻子,用毫无说服力的哭腔道:“才没有。”明明就有,他伸出手指轻轻拭去她眼眶落下的眼泪:“我必须跟你解释,我跟旖旎从来就不是男女朋友关系。”“那你们还经常住在一起?你的洗发水和她的不是经常混用吗?”聂鸢说完不解气地仰起头,咬了一口他的手指。 他忍着痛,倒是毫不生气地瞧着聂鸢:“你连这些都记得啊!”“不想跟你说话了,我要睡觉了。”聂鸢背过身去,整个人侧卧在床铺里,不让秦风看到她的表情。秦风站起身拉上窗帘,躺回到自己的床铺上,一直默默地望着聂鸢倔强不肯回过身的背影,想说些什么又怕说错了。就在他想着怎么解释的时候,聂鸢在黑暗中转过身来,黑暗中两人看不见彼此,但能感受到彼此的视线是接触的。“秦风。”她轻轻地唤了一声,怕扰了他的梦。“我在。”秦风忙不迟疑地回答着,甚至坐起身,生怕她看不到自己。 听到聂鸢的一声轻笑,他亦忍不住笑了:“怎么了?”聂鸢顺势拉开窗帘,让月光重新落进来,照亮两个人的脸。“没有。我就是想看着你。”她躺回到被窝里,望着秦风说。秦风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结巴地道:“那。。。。你。。。。想看。。。多久。。。都可以。”聂鸢的笑意爬上眼角,又跳上了眉梢:“嗯。” 深夜的月光更加的明亮起来,它毫不吝啬地把光芒洒入车厢内,映亮两个人安静熟睡的脸庞。他们面对着对方而眠,虽隔着狭窄的过道,但好似就在身旁一般。有风慢慢地通过门缝溜进来,它在车厢内旋转着,四处流转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最后它什么都没有做,默默地从门缝离开了。 清晨是个好天气,不刺眼的光芒照亮整个车厢。聂鸢醒来的时候,发现对面床的秦风,还保持着昨夜面对着自己的姿势熟睡。回忆起昨晚自己发作的小脾气,令她不得不有点自责地蹲在他的床边,看了一眼他手指上残留的牙印。原来自己下意识地一咬,居然这么严重。处于愧疚的心理,她轻轻地凑到秦风面前,亲吻了一下他的嘴唇。完成这个动作后,她惊觉自己的出格行为,狠狠地拍打着自己的脸颊,让自己清醒过来。 这一打有没有清醒她自己不清楚,毫无疑问地是秦风被她吵醒了。“你。。。。。为什么要打自己?”秦风发愣地看到她红红的脸颊问,聂鸢瞬间站起身,退回坐到自己的床上:“清醒一下罢了。”秦风摸不着的头脑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抓起枕边的手机看了眼时间:“还有三个小时就到了。我出去洗漱一下,顺便买点早餐回来。” “啊!”聂鸢捂着脸尖叫的声音,把他吓得往后一退:“你怎么了?”“我没有洗漱。”聂鸢抓狂地抓自己的头发,一脸生无可恋地望着他。“那我们一起去刷牙洗脸?”秦风套上外套,邀请着她。聂鸢死气沉沉地穿上外套,拿着洗漱用品,默默地低着头跟在秦风身后。秦风的内心:“她到底是怎么了?难不成是没有睡好,还是昨天的事情没有消气?”聂鸢的内心:“我居然不刷牙就亲了他!他应该没有发现吧?没有发现吧?!” 吃早餐的时候,聂鸢撑着下巴慢吞吞地边吃边看外面的萧条的景色。“再过两小时就到了。”秦风看着她说,顺便把热牛奶塞到她手中暖手。聂鸢握着热乎乎的牛奶袋,把目光落到他的脸上:“你在担心我吗?”秦风垂下头,小声地问:“昨晚你感觉到了吗?似乎有风从门缝进来了。”聂鸢“嗯”了一声,回复着:“很熟悉的风,是瞿芈的感觉。”“等会到站之后,我去一趟旖旎那边,你就先回家休息。”听到秦风这么说,聂鸢喝牛奶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为什么我们不能一起去?” “那样的话来回奔波,你会比较累。”秦风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放心了,我跟她真的没什么。”聂鸢抿住嘴唇,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你不用跟我一直解释。”秦风被她的样子可爱到了,他将头埋在桌子上,笑个不停地道:“好啊!”聂鸢反应过来自己演技拙劣的事实,气鼓鼓地喝完了最后的牛奶。接下来的三个小时中,聂鸢继续望着车窗外发呆,而秦风则忙着使用着手机,一副很忙的样子。景色慢慢地回归到城市的繁华,他们眼前浮现着熟悉的一切。短暂的假期就这样随着报站的声音结束了,他们手牵着手下了车。 第169章 聂鸢等于孽缘? 由于春节假期还没有过完,车站没有太过于拥挤。聂鸢呼吸着城市的空气,掏出手机准备打车的时候,就被旁边车喇叭不断地响起打断了。她朝着声源处望去,就看到秦风的车子就停在他们附近。坐在驾驶座的旖旎,笑眯眯地望着他们喊:“喂!这边这边!”秦风握紧聂鸢的手,对着她说:“我们走吧!” 旖旎从后视镜望了一眼在后备箱放行李箱的秦风,转过头对坐在副驾驶的聂鸢道:“事情完成的挺顺利啊!”聂鸢点了点头,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关于我的过去。。。。。。”旖旎的眼睛盯着方向盘:“你们遇到的事情,秦风都跟我说了。你不要太勉强了,就算你勉强自己,你愿意看到他难过吗?” 说话间秦风拉开后车门坐了进来,旖旎转移了话题:“系住安全带啊!“秦风扣好安全带说:“旖旎,往我家的方向开就行。”旖旎发动着车子,酸溜溜地答:“知道了!今天专门去你家车库,才第一次知道你家的样子啊!你可从来没带我去过呢!”聂鸢听到这话回头看了秦风一眼,他正好抬起头与聂鸢的眼神撞了个满怀。她赶紧回过身去,心却砰砰跳起来。 旖旎看破不说破地闲扯着:“秦风,你这难得回一趟老家,就没给我带点什么土特产吗?”“开车时不要说话。”秦风靠在椅背上,仰着头望着车顶面无表情地回复着旖旎。“无情的小子!”旖旎白了他一眼吐槽着:“小心找不到女朋友!”“不用你操心,我有女朋友了。”秦风认真地回应着她的吐槽,倒叫旖旎刮目相看了:“你这家伙变得坦诚了。” 回到秦风的房子内,旖旎好奇地打量着他的屋子,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你这家收拾得倒是挺干净啊!”秦风忙着在厨房烧水,准备着午餐的食材。聂鸢则从储藏柜中找寻着茶叶,她踩着小凳子,询问着客厅中的旖旎:“你想喝什么茶?”旖旎看着在厨房忙碌的两人,颇有一种夫妻的感觉:“红茶吧!” “好。”聂鸢边答应着边取出红茶罐子,秦风不动声色地过来扶住她下来:“小心些,这些喊我来拿就行了。”聂鸢看向冒着热气的水壶:“水开了。”秦风替她关上储藏柜的门,再迅速地关了火。聂鸢取出杯子清洗着,擦拭以后递给秦风。他们有条不紊地完成着每一个步骤,令旖旎不禁看痴了。 聂鸢端着红茶放到茶几上,旖旎闻着红茶的香气,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看着聂鸢道:“现在我们来谈谈瞿芈的事吧!”聂鸢点了点头:“她到底是什么人?”旖旎抿了一口红茶,非常平静地答:“她帮聂颖做事的。”听到聂颖两个字,聂鸢的呼吸都停止了,瞳孔中流露着惊恐和不安:“我姐姐。。。。。她没有死吗?” 在厨房忙活的秦风,听到这话走了出来。他坐在聂鸢沙发扶手上,按着她的肩膀平复着她的心情。“聂颖的事情是我一直在追查的,这件事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们。”旖旎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苦恼地叹气:“聂颖是个很厉害的女孩子,她不仅能回到过去,还能够去到未来。”“可是她不是已经死了吗?”秦风毫不客气地抛出这句话,旖旎无奈地耸耸肩膀:“这也是事实。” 说完她望向聂鸢:“聂鸢,你有做过梦吧!梦中摔下楼的人是你,在你意识消散之际,应该还能清楚地感受到疼痛寒冷,以及围观人说得话。”聂鸢握紧了双手,语气略微地颤抖着道:“我经常做这样的梦。”“是聂颖让你梦到的,这也是聂颖要做的事情。”旖旎靠在抱枕上,用警告的意味提醒着聂鸢:“所以你不要被她的思维钳制了,不然。。。。。。” “如果她想这么做,早就去做了。没必要等到现在吧?!”秦风打断了旖旎接下去的话,旖旎心领神会地止住了话题,回答着秦风:“这个答案你是最知道的。”“我?关我什么事?”聂鸢摇了摇头:“秦风不可能跟我的过去有纠葛的。”旖旎扶了扶额头,将头靠在沙发上道:“你们有没有认真听我讲话?” “未来?聂颖去过未来,所以才让瞿芈去了我的家乡吗?”秦风蓦然间反应了过来,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盯着旖旎,旖旎会心一笑:“开窍了嘛!”聂鸢的心开始慌乱起来,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下来问:“秦风会遇到那些事,都是因为我?”回想起秦风身上发生的一切,令她无法冷静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他身上的伤,他这么多年受过的苦,源头居然全部都是因为她。 旖旎蹙起眉头,瞪着她说:“聂鸢!这并不是你的错。就算不是秦风,也有可能是别人。”秦风握紧聂鸢发凉的手安慰着:“过去了,都过去了。”聂鸢不敢去看秦风的眼睛,声音发抖地道:“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会比现在过得好,你会遇到更好的人。”她的声音哽咽了,由低声的啜泣变成了难以控制的大哭。即使秦风在一旁安抚着她,她仍旧是推开他,选择自己窝在沙发内抱着双膝哭泣。 聂鸢等于孽缘,以前的自己是半信半疑的。特别是这段时间跟秦风相处以来,她已经开始学会放过自己,不再沉迷于自己的名字是不详。没想到在一切都变好的时候,爆发出这样一个残忍的真相。她哭得连对不起都无法完整地说出口,这样的我,又怎么能够站在你的身旁呢?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对身边的一切充耳不闻。聂鸢仿佛再次跌入了黑暗中,一个人在沼泽中不断地前行,以为能找到一条出路,最后却被沼泽全部吞没了,那种窒息的感觉,快要把她吞噬干净了。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她的脸上,旖旎拽着她的衣领吼:“我跟你说的你又忘记了吗?不要被聂颖牵着鼻子走!”说完她准备再打聂鸢一耳光,就被秦风拦住了:“你再敢动她一下,就立刻滚出去!”旖旎放下手,指着秦风问着聂鸢:“你以为伤心的人就只有你一个吗?你看看他!看看他!”聂鸢缓缓地转头看向秦风,发现他亦是眼眶发红,一副心痛欲绝的模样。“对不起,秦风。”聂鸢捶打着自己哭得发痛的心脏,对着秦风抱歉地道,秦风蹲下身抱住她,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聂鸢,你这副模样被聂颖看到的话,她一定开心死了。”旖旎抱着双臂,气得不行地坐在沙发上。聂鸢在秦风怀里努力平复了许久,才哑着嗓子回应着旖旎:“她到底想做什么?她要怎么样才会放过我,放过我爱的人?”“你振作起来我再跟你说吧!”旖旎站起身,对着眼中只有聂鸢的秦风说:“我先回去了,你好好照顾她。” 第170章 威胁 热乎乎的莲藕排骨汤端上了桌,聂鸢呆呆地坐在餐桌前,连筷子都没有动。秦风把青豆炒肉和一碗蒸鸡蛋端了上来,把凳子拖到她身旁坐下:“我们先喝一点排骨汤,再吃饭好不好?”她机械性地转头看向秦风:“你为什么一点都不恨我?一点都不生气吗?”秦风用汤勺把莲藕排骨舀到白瓷碗里,推到聂鸢的面前:“在没有聂颖干涉的未来,我们相遇了。在聂颖干涉的过去,我们还是相遇了。这就证明着,不管怎么样,我都会走向你的。就算聂颖想办法去伤害了我,你不也义无反顾地相信了我,救了我吗?” 聂鸢想伸出手触碰他,最后还是选择讪讪地缩回了手:“那是因为都是我造成的啊!”秦风撑着脸庞,替她将落在脸上的碎发别到耳后:“值得。”“嗯?”聂鸢迷惑他的话,秦风别过脸不好意思地看她道:“能够遇到你的话,就都是值得的。”聂鸢拿起白瓷碗中的勺子,喝着汤,眼泪啪嗒啪嗒地落进汤里。她一边哭,一边含糊不清地说:“排骨汤好好喝。”“那明天我继续做这个汤吧!”秦风从抽纸盒抽出纸巾,替她擦拭着泪水道。聂鸢默默地点头,哭得抽搐的身体逐渐平复了下来。 “要不要看着视频吃饭?”秦风担心着她,从平板电脑内找了一部喜剧电影播放,推到她面前说。聂鸢伸出手点击了暂停键,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排骨到他碗里:“你陪在我身边就好。”看到她情绪好了许多,秦风悬着的一颗心算是暂时放下来了。 本来两个人开开心心地回到这里,现在却因为聂颖的事,变成两人之间的一道墙。秦风在厨房洗着碗,聂鸢在客厅沙发上,抱着抱枕浅睡着。洗碗池的水哗啦啦地流着,他正用海绵擦沾着洗洁精,清洗着碗碟。一阵突兀的风穿透紧闭的厨房窗户,径直撞向了他手中碗碟。伴随着响亮的一声,手中的碗碟碎了。还好秦风放手比较快,碎片仅划伤了他的食指。 听到动静的聂鸢,猛地从沙发上爬起来冲到了厨房:“怎么了?”秦风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刚刚我手滑了,把碗打碎了。”“真的?”聂鸢不相信地看着他,他不得不笑着上前,举起自己受伤的手:“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处理一下伤口啊?” 秦风望着手指上包裹的创可贴,担忧地看向在厨房洗碗的聂鸢。如果那阵风再来几次的话,聂鸢迟早会发现的。这个聂颖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要一直缠着聂鸢不放?这样伤害聂鸢,她到底想要什么? 收拾完厨房的聂鸢,顺便切了一叠橙子出来。秦风正心神不宁地看着纪录片,闻到橙子的清香忍不住地拿起一块吃起来。聂鸢坐在他的身旁,时不时地扫一眼他受伤的手指:“秦风,我有点事跟你商量。”秦风擦拭着满是橙香的手问:“什么事?”“我想先去旖旎那边住。”她还是察觉到了什么吗?还是她又准备一个人扛? 见秦风沉默着不说话,她已经站起身语气冷淡地道:“我们暂时先不要见面了。”“别这样。”秦风拽着她的胳膊,用无力的腔调恳求着她。聂鸢转头看向他,撞上他不知所措的明亮眼眸。不知是哪根筋不对,她竟吻了上去,是一个漫长而又绝望的吻。结束的时候她静静地抱着他,希望这辈子就这样过去了。 “不要走。”秦风抱着她,用哽咽的语气跟她说:“我不要你一个人再承担一切了,我也不想一个人待在这里。”聂鸢抚摸着他的脸,泪光闪闪问:“秦风,怎么办啊?我舍不得你。”以前无论怎么苦,怎样煎熬的日子都过来了。可尝过这一点甜后,就连最普通的分别都做不到了。我到底是怎么了?聂鸢紧紧地抱住他,生怕他是个幻影随时会消失般。“不要走。”他呓语般地重复这句话,轻拍着聂鸢的背哄着她。 一直站在落地窗外面的齐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相拥,脸上的表情难看至极。待秦风抱着睡着的聂鸢去二楼房间后,又下楼不紧不慢地开了落地窗的门。“真没看出你是这种人!”齐泽进来怒气冲冲地瞪着他,语调高了好几度。“别吵,聂鸢在睡觉。”秦风压低声音,警告着齐泽。齐泽白了他一眼,嘲讽着他:“你们刚刚在做什么,别以为我没有看到。”“偷窥别人的隐私,你觉得很光荣吗?”秦风倒了一杯水给他,毫无情绪地回复着他。 齐泽被这句话呛到,一时间一言不发了。还是秦风主动开口打破了沉默:“旖旎让你来的吧?!”齐泽玩着手机上的游戏,头都懒得抬:“知道还问啊!”“让你来做什么?”齐泽直接拿起茶几上切好的橙子,大口地吃起来,没有立刻回答秦风的话。秦风有点生气,倒不是因为齐泽不回话,而是因为橙子是聂鸢亲手切给自己的,现在却被他全部吃完了。 “让我跟着聂鸢。”齐泽吃完随手扯了扯纸巾擦手:“你应该明白聂鸢的性格,她不会去拖累任何人。她会默默离开的,到时候她如果出事的话,谁都不知道的话,那岂不是很糟糕吗?!你说呢,聂鸢的男朋友。”‘男朋友’三个字,是齐泽咬着牙说得,秦风收拾着他扔在茶几上的橙子皮,认真地回答:“是,我明白的。” 空中的雪花迅速地落下,周边的一切好像开了倍速,让聂鸢看不清。她赤足踩在薄薄的雪地上,每一步都是刺骨钻心的疼。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背影,背对着她。聂鸢选择停止脚步,握紧双拳对着那个背影喊:“你到底想做什么?聂颖。”被唤作聂颖的人回过头来,是记忆中那张疏离的眼睛:“我要杀了秦风。你不是喜欢他吗?我就杀给你看。”“不准碰他!”聂鸢歇斯底里地对她吼着,聂颖笑得花枝乱颤起来:“那你来我这边,我就放过他。” 梦境在此戛然而止,聂鸢醒过来的时候,窗外已经是漆黑一片了。她爬起身打开了房门,就看到在一楼收拾饭桌的秦风。“醒了?正好开饭了。”秦风的眼神里全是笑意,最近他确实笑得特别多,让人感觉不太真实了。秦风明明在这里,为什么厨房里还有炒菜的声音呢?聂鸢一边疑惑一边下楼朝厨房张望,就看到齐泽炫酷的颠锅技巧。 “哟!聂鸢,你好啊!”齐泽跟她打着招呼,聂鸢眼神躲避地点了点头。虽然还没开始跟齐泽谈恋爱就结束了,但大家都知道齐泽是前男友的事。她偷偷瞄了一眼秦风,发现他一直盯着自己:“他是来帮忙的。”聂鸢低着头抓住秦风的手:“我。。。。。。”秦风把她牵到桌前坐下:“我都懂,乖乖吃饭。” 齐泽端着菜放到桌上,正巧看到秦风哄着低落的聂鸢,忍不住地酸溜溜起来:“没看出来你挺会哄人的。”秦风替聂鸢夹着菜,扫了他一眼:“吃饭吧!你话未免太多了。”齐泽坐在他们对面,闭口不言地吃着饭。 第171章 回到最初的起点 意外是秦风和齐泽在厨房洗碗的时候,再次发生的。那股风再次穿透了窗户袭来,震碎的碗碟,没有伤到齐泽分毫,却悉数朝着秦风的双眼而来。他快速地用胳膊挡住了眼睛,虽保护了眼睛,但碎片划到了他的胳膊,有一片还划过了脸颊。 聂鸢听见动静再次要跑进了,秦风将齐泽挡在自己面前,背对着聂鸢道:“我刚刚跟齐泽打了一架,所以受伤了。”齐泽顺着秦风的话对着站在门口的聂鸢道:“谁叫他抢了我女朋友呢!活该!”聂鸢压根不信他们拙劣的谎言,一把拉开挡住的齐泽,跑到了秦风的面前。他身上的伤口虽不深,却都见了血。 她什么都没有说,拉住秦风的手去了沙发前坐下,替他清理着伤口。秦风好几次想打破这份沉默,但见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又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齐泽清理完厨房的碎片,为了活跃沉闷的气氛,他一个人卧倒在单人沙发内问:“秦风,我今晚跟你一起睡吧!”秦风还未回答,聂鸢关上了医药箱道:“齐泽你住我的房间。”“啊?!那你呢?”齐泽下意识地问,聂鸢看向秦风:“我跟秦风住一间。” 齐泽整张脸肉眼可见地垮下来,他哼了一句:“没想到你们发展这么快啊!”秦风皱了皱眉看向聂鸢,希望她能给自己一个解释。但聂鸢没有看任何人,静静地靠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上播放的无聊电视剧。 “秦风,给你喝。”聂鸢捧着一杯热乎乎的牛奶,放到他的书桌前。忙着建实验模型图的秦风,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认真地看向她:“你是不是生气了?”聂鸢没有理他,坐在床上抱着双膝不言语。“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你也不愿意说吗?”秦风走过来,蹲在床边耐心地问她。聂鸢指了指散发着热气的牛奶:“你先喝了我再跟你说话。”他不得起身,拿起杯子大口大口地喝完了。 “现在可以说了吗?”秦风放下杯子,双眸在镜片后面露出耍脾气的表情。聂鸢将他这些可爱的小情绪尽收眼底,脑海中浮现着与秦风相识到现在的画面,那时候怎么都不会想到,会这么近距离地看到他这些表情吧!“你又耍我!”秦风不知何时坐在她身旁,看着有点旋转的地板道。 “睡吧!你困了吧?!”聂鸢取下他的眼镜,看着他逐渐失去意识地靠着自己睡着了。“我们真的要分开了。”聂鸢替他盖好被子,轻抚着他脸上的创可贴:“男朋友,晚安。”她浅笑着,走到门口关上了房间的灯,打开门出去了,再也没有回来。 一个人走着很远的路,在夜晚是这样的寒冷。空旷的大街上,见不到一个人。光秃秃的树枝,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显得面目狰狞。聂鸢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她的影子在寒风里纹风不动,等待着那个熟悉的人。 一辆车停在了她的面前,瞿芈冷漠地摇下车窗:“走吧!聂鸢。”聂鸢拉开车门坐了进去,靠着椅背问:“机票给我。”瞿芈不耐烦地把脚边的东西踢了过去:“在里面。”聂鸢捡起包包,在里面找到了机票:“谢谢。”“你谢我送你去死吗?”瞿芈捏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问,聂鸢沉默片刻问:“为什么帮聂颖做事?”“想知道吗?”瞿芈冷笑了一声,聂鸢摇了摇头:“算了。”“因为我讨厌你。”瞿芈笑着回答了聂鸢的问题,聂鸢看着车窗外萧条的景色:“哦。” 瞿芈猛地一个急刹车,聂鸢系着安全带的身体向前倾后,又被甩在了椅背上,差点让她把晚饭吐出来了。瞿芈重新发动了车子,瞄了一眼她不适的脸,心中的不快稍微消散了些:“怎么不问我讨厌你的原因?”聂鸢将头靠在椅背上,望着车窗一盏盏一晃而过的路灯道:“讨厌我的人很多,也不差你这一个。”瞿芈双眼失了神,不知道在想什么。剩下的一路,她没有再跟聂鸢说一句话。 当冬日的暖阳照亮整个大地的时候,秦风因为睡得太久而觉得有点头晕。当他看到桌子上那个空空的杯子后,突然反应过来地打开房门,在家里呼喊着聂鸢的名字。住在隔壁的齐泽,慢吞吞地打开门,亦是困倦的模样对着他说:“大清早乱叫什么?”“聂鸢不在家里。”秦风撑着二楼的扶手,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他冲回房间,迅速地换着衣服,还不忘拨通了旖旎的电话。齐泽抓着自己睡得乱糟糟的头发,还没有弄明白发生了什么,自言自语地道:“都差不多中午了啊,我还没吃早饭呢!” “怎么?这个点给我打电话,是聂鸢情绪好些了吗?”旖旎一边涂着指甲油,一边关心地询问着聂鸢的情况。“聂鸢独自一个人离开了。”秦风压抑着情绪道,电话那头的旖旎愣了片刻:“我不是让齐泽时刻盯着她的吗?”齐泽抱歉地站在秦风门口,对着电话里旖旎的声音解释着:“昨天聂鸢给我送了一杯牛奶,我喝完就睡着了。。。。。所以。。。。。” 秦风打断了齐泽的解释,而是对着电话中的旖旎问:“聂颖出事的地方,具体在哪里?!”旖旎沉默了片刻:“我现在马上过来接你们。齐泽你看好秦风,不要让他到处跑。”听到旖旎的话,秦风一拳打在书桌上,声音都在颤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聂鸢肯定会走?”“聂颖她。。。。。昨天不是对你下了两次手吗?看来她已经忍不了,聂鸢是她心中的一根刺。她们两个人之间的事,也不是你一个人能够阻拦的。”齐泽见秦风看着手机发呆,他走过去把电话挂了道:“我给你做早饭吧!你要不要先去洗漱啊?!”秦风收回在书桌上的拳头,走到衣柜前找出了自己的行李箱,收拾着衣物道:“不用了。” 第172章 旅途 飞机落地的时候,聂鸢恍恍惚惚地跟随着人群,每一步踩在地上都没有实感。这是父母在的地方,亦是聂颖死去的城市。梦中她只记得那个高高的楼顶,飞舞的雪花以及那个冷漠的背影。现在她站在机场外面,看到空中落下的寒冷雨水,握着行李箱的手已经冻僵了。 “聂鸢没有你们想象的脆弱。”旖旎来到秦风家里,对着他们说的第一句话。看到秦风听到这话,开始吃东西了,旖旎便放下心来继续道:“还记得两年前聂鸢从瀑布跳下去的事情吗?即使她的想法是传言怎样都好,若能换回聂颖,她死掉都无所谓。但结果是怎么样的呢?”“她被时空转到了亦桦和吴以稀那边。”秦风和聂鸢两年后的第一次见面,他们交谈的就是这段往事。 “没错,她去到了亦桦那边。聂鸢她没有完全地下定决心,若真的义无反顾,她不会再最后关头被转移了时空。换言之,聂颖对她的打压和造成的阴影,并没有完全地控制她。”旖旎尝了一口齐泽做的早饭,津津有味地给了他一个赞叹的眼神:“可现在聂颖控制她,摧毁她的想法是很轻而易举的事情。”齐泽还在回味着聂鸢坚守自己的想法,就被这句话呛到了:“你怎么老说矛盾的话?” 旖旎的视线落到了秦风的身上:“这一点你最清楚的。若今天换成瞿芈以伤害聂鸢为代价,逼你离开聂鸢身边的话,你会做出跟聂鸢一样的选择。”秦风生生地把嘴中的食物,吞咽了下去,眼睛的光就那么黯淡下来。“聂鸢她从小没有什么属于自己,一旦拥有些什么,便会变得很重视。聂颖的计划这么多年没成功,都是因为聂鸢尚未被她抓到软肋。”“那我跟聂鸢在一起的时候,怎么没见聂颖来伤害我啊?!”齐泽明知故问地反驳着旖旎的话,把旖旎逗笑了:“是吗?还有这件事呢,我怎么不知道?” 秦风哑着嗓子问:“我想去找她,你把地址告诉我好吗?”旖旎喝完最后一口鲜榨的果汁:“你行李收拾好了吧?我们现在就出发吧!我倒是很想会一会聂颖。”齐泽后知后觉地站起身:“等等,这么快吗?我都没有收拾行李呢!”旖旎站起身套上自己的厚外套:“要你何用?聂鸢都看不住。”齐泽慌慌张张地去楼上提自己的行李箱喊:“秦风更没用啊,他们住一间房,还把聂鸢搞丢了!”旖旎送了秦风一个不得了的眼神,被他直接无视了。 以前聂鸢以为姐姐住的地方,一定是非常好的房子。直到她下了出租车,乘电梯到了最高处才知道,姐姐并不是住在这栋楼里。她提着行李,独自走上没有电梯通向的天台。打开天台的门,走向了那间简陋的,在偌大的天台中孤零零的那间房子。 房间内浓重的灰尘味,无时无刻不再提醒着聂鸢,这里很久没有人住着了。她拿起一旁的扫把,认真地清理着这间聂颖待过的屋子。伴随着一点点的清洁,这里慢慢变得窗明几净了。换上干净的床单被套,聂鸢躺在这张姐姐睡过的床上,似乎听到了遥远时空中,聂颖低低地啜泣声。 聂鸢爬起身四处张望着,小声地呼喊着:“姐姐。”卧室内无人应答,她跑到同样狭窄的客厅寻觅着聂颖的身影。那啜泣声没有停,始终回荡在这间屋内。如同咒语一般,让聂鸢无端端地头皮发麻起来,紧接着似乎有什么刺入到她的脑中,令她剧痛地捂住头跪在地上,挣扎了许久之后晕了过去。 坐在飞机上的秦风,抱着双臂靠着椅背,脸上满满的担忧。旖旎把水递给他,他摇了摇头,紧抿着嘴唇不说话。“好了,别愁眉苦脸的样子。要相信聂鸢,相信你自己好吗?”旖旎把手硬塞到他手中,叹着气道。秦风的眸子动了动:“我相信她。”齐泽靠在他们前面的椅背上,听到这番对话,稍微安心了一些。 当聂鸢醒来的时候,她正看到父母欣喜地朝自己跑来:“小颖,你预测的没有错!这期中奖的彩票,真的就是你说得!”母亲抱着她亲了一口:“小颖,你真是我们家的宝贝啊!”父亲摸了摸她的头:“所以下一次的彩票号码是什么?”这是聂颖的记忆吗?当她这么想的时候,聂颖抱着自己的头,开始疯狂且痛苦地大喊大叫起来:“头好痛啊!痛得快要死掉了!” 父母急促地摇晃着聂鸢的身体,焦急地询问着:“先告诉我们,下一期的中奖号码好吗?”聂颖摇了摇头,泪流满面地哭喊着:“我的头好痛!我想休息了。”“行吧!等你好了一定要告诉我们啊!”母亲摸了摸怀孕的肚子,对父亲道:“希望这个孩子,也能有聂颖去到未来的能力。”“有聂颖就够了,这孩子就当个普通人长大吧!”父亲笑着摸着母亲的孕肚,完全忽视了聂颖泪眼模糊中的一丝惊讶。 聂颖站在产房外,看到父亲抱着刚出生的女婴,笑着与母亲交谈着:“是个漂亮的女孩。”“那取个什么名字好呢?!”母亲虚弱地笑着,伸出手摸了摸女孩的脸。“聂鸢怎么样?鸢尾花很好看的,象征着光明和自由。我打算在院子里种满鸢尾花,告诉我们的女儿,她名字的来历是很好的。”“挺好的啊!”母亲回复着,瞟到了站在外面的聂颖,她呼喊着聂颖过来:“来看看你妹妹聂鸢。” 聂颖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母亲的身旁,脸色很难看地道:“妈妈,这孩子。。。。。。”她故弄玄虚的表情,一下子就把父母镇住了。“会让我们家族不幸,家财散尽。”聂颖将手背在身后,用害怕的口吻说着。“你为什么要说谎话?聂颖。”父亲突然精明地攫住了她的谎言,用尖锐的目光盯着她:“你去过聂鸢的未来吗?”聂颖没有想到会这么轻易地被揭穿,每去未来一次,她的大脑便会持续剧痛一段时间。她怎么忘记了呢?她是不会主动去未来的,那么聂鸢的事情,她又怎么可能知道呢?大人果然比小孩子狡猾多了。 她以为自己会因为说谎话而哭泣,结果她露出了笑容:“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看。”凭借着聂颖发财致富的父母,看着怀中的聂鸢不再言语了。聂颖伸出手指逗弄着聂鸢的脸蛋,用力搓红了聂鸢的脸,因疼痛而醒过来的聂鸢开始嚎啕大哭。聂颖收回手,看着聂鸢哭得涨红的脸蛋道:“妹妹,你好啊!” 第173章 ‘我’在这里 聂鸢从哭泣中醒了过来,摸了摸脸上的泪痕,她愣愣地看向客厅穿衣镜中的自己,左脸颊上有个被搓红的印记。房间里聂颖的哭声已经完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外面疯狂的大风雪,打在窗户上发出剧烈的响声。 她发冷地抱住自己的身体,想从这间房找有没有开暖气的地方。找遍了屋子整个角落,聂鸢都没有找到。迫不得已的她打通了房东的电话:“Hi,I want to know。。。。。。”她简短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却被房东打断了:“There’s no heat。”聂鸢默默挂断了电话,聂颖住的地方居然连暖气都没有吗?聂鸢说不清心中是何滋味,她发抖地跑到卧室内,把自己裹在并不暖和的被窝里。 聂颖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自己,她过得一点都不好吗?在聂鸢的记忆中,父母最爱的是聂颖,聪明漂亮又上进。自己则是被忽视的那一个,被视为不详的孩子。可聂颖的传递给她的信息中,她看到的是一个赚钱工具的聂颖,承担了去到未来受到的反噬,承受着剧痛之苦。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她在黑暗中摸着自己的额头,看不到任何的头绪。 风雪在第二天清晨的时候停止了,聂鸢手脚冰凉地从被窝里爬出来,哆哆嗦嗦地套上大衣,给自己烧了一壶热水。瞿芈的短信就这样进来了,她一边喝着热水一边查阅,要她去聂颖的大学一趟。聂鸢拆开一盒饼干,如同嚼蜡地吞咽下去,就着热水吃完了这顿简单的早饭。出门的时候,一缕阳光落在聂鸢的脸上,天空有一道浅浅的彩虹。聂颖是不是偶尔也会看到同样的彩虹呢?聂鸢这么想着,转身下了楼。 聂颖的大学在很偏僻的郊区,这是聂鸢从前未想到的。她自幼在农村长大,对国外的大学毫不知情,以为聂颖去的一定是很好的地方。聂鸢一脚不慎踩在泥地里,想着自己是不是太过自以为是,总以为聂颖过得比自己好。学校里来来往往的学生很多,聂鸢混在他们里面,在校园里漫无目的地走着。 涂鸦着哥特式的老旧校区,枯萎的喷水池,脏兮兮的泳池,会被挖掉一部分瓷砖的地面,总会让人意外地踩进去,然后整只鞋子被浸湿,寒意从鞋子渗透到身体的每个角落。聂鸢仿佛能在校园的每个地方,都能看到聂颖孤独的身影。等聂鸢回过神来的时候,天空已经全部黑了。寂寞的几盏灯,在校园里稀稀拉拉的亮着,仅照亮着眼前的一点路。 聂鸢踩着湿漉漉的一只鞋子,寻找着出校园的路。腹中饥饿让她有些忙不择路,越走越迷路。她尝试着打开手机里的导航,网络出奇地差,一直转不出来页面。在她打算休息一下再走的时候,就听到几个人的脚步声往她这边而来。 待走近了发现是大学的学生,聂鸢松了一口气,继续等待着网页出现。“girl?woo!”他们在附近时不时看向聂鸢,嘴巴里说出一些令她不适的话:“pretty girl!A night together!”聂鸢的手有点发抖,偷瞄着他们的体型,也不是自己打得过的类型。她拉起大衣的帽子,盖住自己的头,大步地朝他们相反的地方走。 “Hi!Don’t be afraid!”他们嬉笑着,饶有兴致地跟在聂鸢身后。聂鸢吓得开始跑起来,他们便跑起来喊着:“Get her!”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怎么会这么乱,聂颖难道是在这种地方念书的吗?聂鸢的心狂跳着,眼泪从眼眶中飞了出来,不知道要跑到哪里去,也不知道哪里可以藏起来。混乱中她脑海中竟然浮现出和秦风一起走夜路的画面,那时候秦风说:“聂鸢,你只是运气好。男人的力气终究是比你大的,你不可能每次都顺利。以后不要再这样了,有什么事告诉我就行。” 一想到这里,聂鸢擦拭着泪水,声音在夜风中支离破碎地呼喊着:“秦风!秦风!秦风!。。。。。。”“What\'s she yelling about?”追着她的那群人一边笑着问,一边还是紧追着她。聂鸢突然想到是自己离开了秦风,秦风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了。以后没有人再会对自己说这句话了,她失神地累得打算停下来,就听到那句熟悉的声音:“聂鸢,我在这里。”是秦风!聂鸢望向前方,秦风正对着她打开双臂,即使是自己出现了幻觉,聂鸢还是冲过去扑到了他怀里:“秦风!” “boyfriend?bored!”那群人吐槽了一句,转身离开了。不是幻觉吗?聂鸢闻着熟悉的气味,抬起头摸了摸他脸颊上的创可贴:“伤口还痛吗?”“你为什么在这种时候,还在担心别人?!”秦风生着气,发狠地抱紧着她:“你差点吓死我了!幸好你没事。”聂鸢紧紧地拽着他的衣角,生怕他松手就消失不见了。 良久他们放开彼此,看着对方的双眸,止不住地笑起来。“你笑什么?像个傻瓜一样。”聂鸢把手揣在口袋里,笑盈盈地对他说,秦风把她的手从口袋里抽出来,用温热的手掌握住她的手:“你笑什么,我就笑什么。”说完他不悦地替她捂住双手:“你的手怎么这么凉?”聂鸢朝他走近一步,踮起脚让自己的冰凉的鼻尖碰到他的鼻尖:“那你的鼻子怎么这么凉?”奇怪,明明刚刚还怕得要死,怎么一遇到秦风,自己就心花怒放了,就连聂颖的警告都抛之脑后了。 “是鞋子进水了吧?!刚刚听到声音了。”秦风低头看着她的鞋子,四处张望着有没有椅子:“去那边坐一会吧!”聂鸢不懂他要做什么,顺从地被他牵到附近的椅子坐下。秦风解着自己的鞋带和袜子:“先穿着我的鞋袜出去吧!到时候看看外面商店有没有卖鞋子的。”这种场景好像在她模糊的记忆中闪现着,她摇了摇头:“我没关系的。”“我有关系。”秦风替她脱下湿透了的鞋袜,强行套上了自己的鞋袜道:“男朋友就是这样使用的,知道吗?” 聂鸢感到鼻子发酸:“这样真的好吗?你这么好,应该喜欢更好的人才对。”秦风装作没听到的替她穿好鞋袜,一只手提着她的鞋袜,一只手牵着她的手:“我们先出去吧!”他赤足站在冰凉的地面上,眼角带笑地拉着聂鸢起身道。 他们走在暗暗的路上,秦风的脚没有穿鞋袜,走起路来像是没有声音。聂鸢的脚穿了不合脚的鞋子,在路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动静。秦风挽着她是肩膀,怕她因不合适的鞋而摔倒。“秦风,我姐姐她。。。。。。”聂鸢侧目在黑暗中看向他,发现他的眼睛一直在望着她:“你说,我一直都在听。”她垂下头:“她过得一点都不好。” 第174章 围绕的关心 回到聂鸢的住处,秦风发现室内的温度也不高:“你这两天就住在这里吗?”他看到桌子上残留的一个饼干盒,忍不住开口问:“你今天不会就吃了这么一点东西吧?!”聂鸢想撒谎,可一对上他担忧的眼神,她默默地点了点头。秦风苦恼地抓着自己的头发,这儿没有食材也做不了什么吃的。他不得不迅速反应过来,打电话给旖旎和齐泽,让他们快点过来带点好吃的食物过来。挂完电话的他,又忙着发了些消息,就开始烧起热水来。 “你是不是以前也把鞋子给我穿过?”聂鸢想起脑海中那段模糊的记忆,好奇地问出了口。秦风听到这句话,首先是愣了半天,然后脸微微地发红,不敢看她:“你。。。。。记起。。。那天的事了吗?”聂鸢不懂他在害羞什么,实话实说地答:“没有。”那天喝醉的聂鸢,想去抓空中的月亮,而秦风明明很清醒,却打算蹲下身背着她,让她去抓到月亮。就是那一天,秦风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聂鸢。 伴随着水开的声音,秦风从思绪中回神过来,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先喝点水垫垫肚子,旖旎他们一会儿就带吃的来了。”“谢谢你。”聂鸢郑重地道谢,让他有点慌张:“谢我什么?”“今天如果你没出现的话,我可能遇到了和姐姐一样的事情。”她握住杯子的手有些发抖,秦风怕她烫伤,连忙把她的手拉开了杯子。“姐姐是想让我经历一下她受过的苦吧!这间没有暖气的屋子,混乱的学校,还有。。。。。。”聂鸢说到这里,不知道要怎么继续说下去了。 就在此时门外响起大力的拍门声,齐泽的嗓门在外面响起:“秦风!快点开门啊!可别做坏事啊!”秦风黑着脸打开了门,齐泽举着一大袋子食物进来了。旖旎两只手拖着箱子,手中还提着大包小包的物品,喋喋不休地吐槽着:“齐泽!有没有绅士风度啊!自己只拿吃的,什么都不帮我拿。” “哎呀!旖大姐,你不要计较那么多嘛!”齐泽把塑料袋放到桌子上,一点点把食物拿出来:“聂鸢,你吃这个板烧堡。秦风,给你个麦辣堡。这里还有披萨,炸鸡饮料什么的,你们看着自己吃吧!”聂鸢拿过秦风手中的麦辣堡,把自己手里的板烧堡地给他。这些动作都被齐泽尽收眼底:“聂鸢,你喜欢吃辣的吗?”“秦风不能吃辣。”聂鸢咬了一口辣堡,下意识地回复着。 旖旎看到齐泽吃瘪的表情,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她把买的厚毯子铺到地上,聂鸢和秦风见状纷纷帮忙起来。当大家坐在柔软的厚地毯,被鹅黄色暖灯光照耀的时候,一种温馨的气氛升腾起来。旖旎伸了个懒腰,分着盒子里的披萨:“大家都要吃得饱饱的,这可都是我花钱买的,不可以浪费粮食。”齐泽被暖光灯照得有点热,脱下自己的外套扔到一旁的椅子上,看着旖旎放到门口的两只行李箱问:“我的行李箱呢?你没拿进来吗?” “在外面呢!自己的东西自己拿。”旖旎喝了一口饮料,呵呵冷笑地答。齐泽叹着气去门外拿回自己的行李箱:“也没必要让我的箱子吹冷风吧!过分。”聂鸢正准备喝一口冰饮,就被秦风夺过去了,他把温水换到聂鸢手中,自己喝着那杯冰饮。聂鸢喝着温热的水,眼睛亮晶晶地一直偷看着秦风的脸。窗外一阵剧烈的风打在窗户上,吓得聂鸢立刻离秦风远远的。旖旎注意到聂鸢的异常,鼓励地看着她道:“你不用管聂颖,感情是无法控制的。” 齐泽喝完了饮料,见到忧心忡忡的秦风,以及低着头沉思的聂鸢说:“笨蛋!有什么好怕的。旖大姐在这里,聂颖的风进不来。”“我知道。”聂鸢心不在焉地回复着,始终保持着远离秦风的距离。“啧!聂颖是个变态吗?!见不得别人好!那你们两个今晚就睡在一起,把她气死!”齐泽口不择言地谈论着自己的想法,就被一个空的汉堡盒子打到了。秦风放下扔盒子的手,心烦地说:“你就不能少说几句吗?!” 旖旎本想顺着齐泽的玩笑开下去,可见到秦风和聂鸢心事重重的模样,只好作罢地打着圆场:“很晚了,我和聂鸢先去里屋睡觉了。你们两个在客厅打地铺凑合吧!”她上前拉起聂鸢,顺带着把取暖器带到里屋了。伴随着卧室的门关上,客厅就剩下秦风和齐泽两个人了。秦风忙着打地铺,齐泽斜睨着眼睛看他忙活:“你也怕那个聂颖吗?”“不怕。”秦风躺在地铺里,背对着回应着齐泽。 “这样啊!那你胆子挺大的啊!”齐泽钻进地铺里,平躺着看着天花板:“我没见过聂鸢害怕过什么,这是第一次看到她这么惶恐。”“聂颖她今天做了很过分的事,我很讨厌她。”秦风淡淡地说:“然而聂鸢首先想到的不是讨厌她,而是感同身受聂颖遭遇的一切。”秦风转过身,认真地看向卧室的门:“她总是容忍着别人对她的恶意,全部由自己吸收消化了。”“看来你以前对聂鸢也不怎么好嘛!”齐泽拍了他一下,似是调侃。秦风用胳膊遮住自己的眼睛,声音有点哽咽:“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她快乐起来呢?” 卧室内的旖旎和聂鸢躺在一个被窝里,旖旎为她暖着手:“不要输给聂颖。”聂鸢不作声地保持沉默。旖旎只好转移话题:“你是从什么时候喜欢秦风的?我看你喜欢得不得了,难怪这么容易被威胁了。”听到秦风的事,聂鸢的眼睛亮了亮:“他很好。”“想知道你们没被改变的未来里,你们是什么时候恋爱的吗?”旖旎故意去吊聂鸢的好奇心,聂鸢果真上钩了:“什么时候?” “你神经病吧你!”客厅传来了秦风的怒骂声,齐泽连连求饶地道歉着:“对不起,我真不知道你没看过这种东西。”旖旎和聂鸢听到动静立刻打开了卧室门,就看到秦风发着脾气,瞪着齐泽。在看到聂鸢的瞬间,他立刻噤声地垂下头。旖旎走上前低声询问着齐泽,聂鸢则拉了拉秦风的手:“怎么突然吵架了?”秦风没有看她,而是推她进卧室:“你去里面睡你的,不要管我们。” 聂鸢不明所以地站在卧室门口,了解缘由的旖旎笑得弯着腰地勾着聂鸢的肩膀:“齐泽可真是个人才!我快被他笑死了!”被秦风骂了一顿的齐泽本来就很委屈了,现在又被旖旎无情地嘲笑,引得他反驳着:“怎么了啊?!看个片不是很正常的事吗?”聂鸢愕然地看向旖旎,旖旎终于笑得不那么夸张了道:“齐泽,你说话都不看场合的吗?!”齐泽看到大家一言难尽的表情,默默收起自己的手机,眼睛看着地面道:“看来不管是男是女,我都哄不好。” 第175章 逃不过的折磨 时至深夜的时候,聂鸢再次听到聂颖压抑痛苦的哭声,在整个房间内回荡着。聂鸢从梦中醒过来,看到身旁熟睡的旖旎,她轻手轻脚地走下床,打开卧室门走了出去。屋外的风在愤怒地打着窗户,聂颖的愤怒已经达到了极致。聂鸢的手放到大门的把手上,迟疑着要不要出去见聂颖。她回头看了一眼黑暗中熟睡着的秦风,她坚定了决心打开门出去了。 风围绕着她,推着她爬上了这间屋子的房顶。站在房顶之上,这次她终于看到了真正的聂颖。“姐姐,你是活着的吗?”坐在房顶边缘晃动着双腿的聂颖,正哼着歌曲:“鸢鸢,你过得挺好的。不管我怎么折磨你,你还是活得很好。”聂颖停下晃动的双腿,爬起身回过身来盯住她:“鸢鸢,你越这样我就越恨你。”聂颖比聂鸢长得更标志些,但双眸冷冽,相似的脸庞,却完全是不同的风格:“你比我幸运多了。” “你一个人在国外就住在这种地方吗?你。。。。。”那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聂鸢没有办法问出口。记忆中的姐姐,跟现在所了解的完全不同。聂颖走了过来,她第一次离自己这么近,聂鸢忍不住伸手触碰她的脸,是真真切切存在的。这不是梦,亦不是死人的身体。聂颖没有看她,而是看向她的身后问:“你喜欢他什么?鸢鸢。”聂鸢顺着她的视线回眸,看到秦风已经站在自己身后,正防备地望着聂颖。 聂颖歪着头笑得很阴险:“秦风,被冤枉的滋味好受吗?那些伤痕还留在身上吧?你喜欢鸢鸢什么?”秦风身体僵了一下,他拉过聂鸢在自己身后,面无表情地道:“放过聂鸢,别再缠着她了。”“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你想我再去未来把你变得更惨吗?!”如此意味明显威胁的话语,秦风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呢? “姐姐,求你。。。。。。别再伤害他了。”聂鸢嘴唇发白地走到秦风身侧:“我都听你的,你要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有什么冲我来。”聂颖对于聂鸢卑微的求饶很是满意,她微眯着眼睛:“你早这么听话的话,我就不会搞那么多事了。”“她有病!你别理她。”秦风抓着聂鸢的胳膊,不希望聂鸢听一个疯子的话。 一阵狂躁的风席卷而来,秦风被吹得摔滚到地上。他尝试着爬起来,浑身却好似被束缚一般无法动弹。聂鸢本想冲到他身边,一个身影已经更快地到了秦风身旁。聂颖戳着秦风的额头,盯着聂鸢道:“你喜欢他什么?额头?鼻子?”说着她的手指移到秦风明亮的眼睛:“还是这双眼睛?”聂鸢拼命地摇着头,眼泪簌簌地落下来,一步步地朝着后面退,眼看就要坠下高楼了:“你不要碰他的眼睛。”聂颖看向秦风:“看到了吗?你的无知同样害了她。”“聂鸢,你去死!去死!不然我就剜了他的眼睛!”聂颖的情绪瞬间暴躁起来,指着在风中摇晃的聂鸢吼道。 “好。”她简单地回答着,毫无惧色地朝后倒去。耳边的风急速地吹过,一切都该结束了。聂颖笑出了声,看向秦风说:“开心吧!你活下来了哦!”然而秦风挣脱了那些风的禁锢,朝着聂鸢的地方一跃而下。聂颖蹲在原地,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只是呆呆地望着那个方向。 聂鸢闭着眼睛迅速地坠落着,心中竟然是一片安然。当被一把抱住的时候,她睁开眼睛看到秦风的脸。逆风吹掉了他脸上的创可贴,那道伤口已经结了小小的痂。聂鸢抓紧着他的胳膊,大声地嚎叫着:“聂颖!你骗我!”“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秦风平静地在她耳边小声地说,声音很快就被消散在风中不见了。愤怒,不甘,心痛的情绪悉数升腾上来,聂鸢心中积攒多年的痛苦,伴随着她的一声怒吼而发泄了出来。 风的方向变了,时空的风在不断地逆转了。原本无法改变自己时空的聂鸢,生生让这阵风把他们重新送回到了屋顶之上。回到屋顶之上的聂鸢,直接站起身大步地朝着发呆的聂颖走去。“为什么还要伤害他?!”聂鸢的表情是前所未见的阴森可怕,她居高临下地瞪着蹲着的聂颖道。聂颖从未见到她这副模样,有点惊讶地道:“是他自己跳下去的。” 下一秒聂颖就被聂鸢掐住了脖子,聂鸢的眼睛流露出比聂颖还要可怕的冷漠,用咬牙切齿的语气吼着:“我说过了吧!不许伤害他!不许!不许!你聋了是不是?!”聂颖已经无法自主呼吸了,即使是秦风过来拉开聂鸢,都无济于事。“聂鸢,醒一醒。秦风没事,你好好看一看!”旖旎附在她的耳边,温和地对她说道。 聂鸢失神地找寻着秦风的身影,发现他原来就在身边。当她看到自己身下被掐得快要窒息的聂颖,吓得松开了她。聂颖摸着疼痛的脖子,笑得一脸得意:“你输了!我不会放过秦风的!我现在就去未来弄残他!弄死他!”一阵风带走了聂颖,四周洋溢着她胜利的笑声,聂鸢整个人瞬间垮了下来,视线开始模糊不清,让她直接栽倒在了地上。 高烧,持续不退的高烧地袭向了聂鸢。她没有再清醒过,一直半睡半醒,意识始终没有清醒过。“她会这样多久?“齐泽站在房间看着消瘦的聂鸢问,旖旎扶着额头烦闷地答:“她被聂颖困住了。聂颖有各种办法折磨她。现在她这样,就是希望聂颖不要对秦风下手。”齐泽又扫了一眼靠着床沿一言不发坐在地上的秦风:“一个生病,一个魂不守舍。”“我要去找瞿芈,你们两个好好守着聂鸢。”旖旎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这里。 齐泽尴尬地看着屋子内一个躺着不省人事的聂鸢,一个闭口不言的秦风。“秦风,天都亮了。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下,我来看着她就行了。”秦风没有答话,只是微微侧目看向昏迷的聂鸢,继续保持着沉默。“你到底什么时候喜欢聂鸢的?”齐泽坐在他身边,好奇秦风的情窦初开。“不知道。等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很喜欢很喜欢了。“秦风捂住自己开始发红的眼睛,难受地回答着齐泽。 第176章 不动摇的真心 “渴。。。。。。”聂鸢迷迷糊糊地低喃着,费力地睁开了眼睛。秦风把她扶起来坐着,给她喂了一杯温水:“现在身体好点了吗?”她看到秦风憔悴的脸,点了点头:“你一直在这里陪着我吗?”秦风拿过杯子放到床头柜上:“我怕聂颖又来找你,你要是又做傻事怎么办?”聂鸢的双手紧紧地捏着被角,用沙哑的声线道:“对不起,我输了。”秦风还没说什么,她转过身抱住他:“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秦风轻轻地摸着她的头发,认真地回应着她:“永远不要责备自己了。这些不是你的错。”“你为什么一点都不害怕?聂颖她。。。。。。”聂鸢抬起头对上他明亮的眼眸,一想到聂颖差点拿走这双眼睛,她忍不住地吓得战栗地摸上他的眼睛。秦风没有阻止她的动作,而是平静地答:“因为我喜欢你啊!只有能呆在你身边,我就心满意足了。” “你真傻。“聂鸢保持着捂住他眼睛的动作,轻轻地吻了他的唇。秦风感受着她手掌的温度,默默地回应着她的吻。然而事态似乎有点失控了,当他被推倒躺下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地喊:“聂鸢,你怎么了?”捂住他眼睛的手没有移开,聂鸢的气息很近,近得他怕自己失去分寸。 买完食物回来的齐泽刚想走进卧室,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他呆滞了一下,默默地带上了卧室的门。他把食物放到桌子上,点燃一支烟抽起来。不一会儿他又站起身,打开大门走了出去。任凭寒风吹拂着他的脸,他紧握着拳头,眼神不甘地望向天空:“果然我是错过了她。” 她害怕,她无比地害怕。一想到聂颖会伤害到他,聂鸢就止不住地想去抱紧他,不让任何人接近他,碰触他。可是。。。。。可是。。。。。在听到秦风哽咽的那句:“你这样对我不公平”的时候,聂鸢松开了覆住他眼睛的手掌。秦风的眼眶红红的,她的眼眶亦是如此。两个人拼命地想爱一个人,居然会这么狼狈。“对不起。”聂鸢靠着墙壁,无助地抱紧自己:“我太想把你绑在身边了,是我太自私了。”秦风起身捂住她冰凉的手,无意间看到卧室的房门被关上了:“我们先吃点东西,好吗?” 他打开卧室门,在客厅没有看到齐泽的身影。桌上放着的食物,证明他刚刚确实在这里。当他打开大门的时候,齐泽叼着的烟差点掉下来:“这么快啊?!”秦风忍住揍他的冲动:“你不一起吃饭吗?”齐泽执著于刚刚的话题:“你身体不行啊!聂鸢怎么会选择你了呢?!”“进来吃饭!”秦风没好气地把他拉进屋,大力地关上了大门。 三个人围坐在桌前,聂鸢没什么食欲地小口喝着粥。秦风这些天压根没怎么睡觉,撑着下巴打瞌睡。齐泽见聂鸢吃得太少了,直接把买的早餐肉包掰成两半,扔到她碗里:“你受累了,应该多吃点补充体力。”聂鸢见到泛着油的肉包,有点反胃地不再喝粥:“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齐泽不好意思地别过头:“那个。。。。你刚刚不是跟秦风。。。。你们。。。。。这个。。。。那个。。。。。”“没有。你脑补过头了。”聂鸢彻底放下勺子,靠在椅子上道。“啊?!这样啊!那我损他,他居然都不反驳我,我以为。。。。。。”齐泽咬下一大口肉包:“算了,我太世俗了。他在乎的人就你一个,关于自己的事倒是毫不在意。” 说完他踹了秦风的脚一下,秦风从短暂的休眠中苏醒,看到聂鸢碗里的肉包,他的脸色瞬间不好了:“齐泽!你明明知道她身体不舒服,你还给她吃这个!”他烦闷地夹出肉包,可肉包里的油已经沾染了粥,也没办法再吃了。“我出去重新买一份。”秦风站起身要出门,聂鸢的手不由自主地抓住了他:“我想和你一起去。”秦风为难的表情,让齐泽不得不起身自告奋勇:“我去我去!你们一个好好养病,一个好好睡觉行不行?别到时候聂颖没来,你们先阵亡了。” 齐泽离开以后,房间再次安静下来。秦风坐在椅子上,安安静静地发着呆。“为什么不解释刚才的事?明明没必要被他攻击的。”聂鸢哑哑的嗓音传到他耳朵里,他歪过头看向聂鸢,思绪还没有完全转过来:“这件事啊。。。。。没必要跟他解释吧!我又不是跟他在一起,他没必要了解我啊!”“秦风。”聂鸢喊了他一声,不知道为什么,他特别喜欢听聂鸢喊他的名字,每次听到都会轻飘飘的。“嗯。”他及时地回应着,“我怎么越来越喜欢你了啊?!”聂鸢认真地看向他,他怔怔地愣住,好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问:“我希望你天天开心,你可以为我做到吗?”“你的愿望就只有这个吗?”聂鸢不甘心地问他,他坚定地点点头。 “你真傻。”聂鸢别过头去不再看他,一直惴惴不安的心,不知为何因为他的这番话而开始安定下来了。待她回头再去看他的时候,他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聂颖的风在窗外再次回响起来,屋内响起只有聂鸢才听得到的冷笑:“我说过了吧!你越是喜欢什么,我就越要毁了什么。”若是昨天的聂鸢,怕是还会哭着求饶。现在的聂鸢神情未有任何变化,冷漠地答:“你若真有这个本事,你就去做吧!” “你不怕他死了?!”聂颖摸不清聂鸢的心思,带着迟疑地问。聂鸢伸出手触碰着秦风的额头,眉毛,鼻子道:“以前我会怕,现在因为他在这里,我什么都不怕了。”聂颖的风穿透墙壁,朝着聂鸢袭击而来,却被出现在门口的旖旎,轻易地化解了。“够了!聂颖!”旖旎拽着瞿芈一起进了屋,关上了门道。 这阵风把秦风吵醒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聂鸢推进里屋的卧室休息去了。瞿芈紧握着双拳,对于自己被旖旎直接抓来这事,沉默地表示着不满。“说吧!你想帮聂颖做的事情,是不是就是我想的那样?”旖旎敲打着桌面,恶狠狠地瞪着她说。“是,你想的都对。我就是帮聂颖,把聂颖的死亡替换成聂鸢。” 第177章 真正的‘凶手’ 听到这番话的旖旎一巴掌打在瞿芈的脸上:“你心挺狠毒啊!”聂鸢沉默了一会儿道:“这些事我略微猜到了一些。我想知道的是,当年聂颖从楼上摔下去的事情,到底是不是我无意间穿越到她身旁,害她摔下去的?”瞿芈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聂鸢:“我实在想不到,你到现在还在以为是自己导致了聂颖的死亡。”“不是吗?”她依然用那种单纯的目光看着瞿芈,瞿芈恨恨地答:“不是。聂颖想让你看到什么,便是什么。” “那儿时老人家房子着火的事,也不是我的原因?”聂鸢接着问了下去,瞿芈点着头:“本来就是意外。”“何姣姣的死,是因为我吗?”瞿芈终于直接对上她的视线:“聂鸢,与你无关。何姣姣的事是注定的,秦风的事才是聂颖搞出来的。”聂鸢心中的石头落了地,一直以为自己害了很多人,还好。。。。。还好。。。。。 旖旎喝着热茶,瞪着瞿芈道:“能说说为什么帮聂颖做事吗?”“很简单啊!我跟聂颖很像啊!没有朋友,四处漂泊,跟家人的关系很淡薄。久而久之,不就眼红其他人吗?”瞿芈毫不避讳地回答着,聂鸢的眼神显得很受伤:“原来你那时候,没有把我当成朋友吗?!”“朋友?多可笑的事啊!你有你外婆疼着你,你有秦风,你还有很多人的爱。我呢?我什么都没有啊!我为什么要跟你当朋友?”瞿芈说得理所当然,从她身上聂鸢真切地看到了聂颖的影子。 “聂颖的身体,就算还活着也支持不了太久了。长期地去到未来,会造成身体出现问题。去一次就会造成器官的衰老。外表上看不出来,但仔细想想就知道吧!未来意味着她一生的时间,也在加速的消耗。”瞿芈看向窗外,已经又开始飘雪花了:“人是有欲望的,既然能够去到未来,便会上瘾般地去那边看。看自己过得好不好,看自己想知道的事。不管是你们的父母要求,还是聂颖的好奇心,都在不断地消耗着她的时间。” 对未来的期待和好奇吗?聂鸢不知怎么想起余结,那个一直过得很悲惨的女孩,曾经在过去问着聂鸢,未来的自己过得好不好?如果给自己一个机会知道未来,她确实想知道,没有聂颖改变的未来里,秦风和她是怎么相遇相爱的。旖旎对于瞿芈的话语,没有特别的感兴趣:“这种对自己有害的事情,还是及时止损为好。众所周知,预言他人的占卜师,下场都不会太好。命格这种东西不可随意乱改,聂颖这算是自己把自己弄死了。” “你怎么敢这么确定呢?”瞿芈露出瞧不起的眼神,扫了旖旎一眼:“聂颖既然有这个能力,自然就能改变这一切。聂鸢就是她的替身啊!这就是为什么虽然她已经死了,在时空中还能任意穿梭的理由。”“是吗?既然如此那她为什么会死了呢?”旖旎不甘示弱地反击了瞿芈,瞿芈冷哼一声:“聂鸢不是知道吗?她不是去过聂颖的大学吗?因为那件事,她接受不了。即使做了很多努力,最后的结果并不如意。一时想不开,便从这里跳了下去。” 聂鸢摸了摸发痛的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你总是那么幸运,不是吗?”瞿芈嫉妒地瞧着她:“聂颖没有你这般的好运气,许多事都是自己扛着的。能指望你父母什么呢?他们靠着聂颖发了财,抓住了商机,赚得桶满钵满,最后又惧怕聂颖的能力,觉得她是个怪物。你父母虽然没有怎么管你,可你要念书的学费生活费,不都按时进了账户吗?你看看聂颖,把她随便扔到一所垃圾大学,就不管不顾了。”瞿芈不甘心地控诉着聂鸢,聂鸢一句话都没有反驳,静静地聆听着。 “这么多人啊?!”齐泽提着新买的食物,一开门就看到坐在桌前的三个人。瞿芈侧目看了一眼齐泽,对着聂鸢道:“你男女关系挺混乱啊!”“你嘴巴不干不净地说什么!”齐泽怒怒地走到瞿芈面前,一想到她曾经欺骗自己,导致聂鸢和自己刚开始的恋人关系,不到一天就迅速瓦解了,心中的怨气不免升腾了起来。“我知道的。伤害别人总是会比较轻松一些。”聂鸢淡淡地回应着,瞿芈的眼角抽动了一下,心中的想法因为被她猜到而感到窘迫。 聂鸢望向卧室内熟睡的秦风:“他小时候不也是很好欺负吗?所以你欺负他,害他遭遇那些不快的经历,背负了数十年的伤痛。”接着她看向瞿芈:“我很真诚地想跟你做朋友,你却戏耍我为乐。你真的很喜欢看到别人难过吧!齐泽本是个快乐的人,你不是也离间着他与秦风的关系吗?看到我们痛苦的时候,你真的开心吧?!甚至当你说起聂颖的痛苦时,你也在心里发笑吧?!你怎么会心甘情愿帮聂颖做事呢。你只是。。。。。只是。。。。。。”说到这里,聂鸢已经看到瞿芈越发苍白的脸道:“觉得好玩罢了。” 话音一落,就连聂鸢都不可思议地微微发怔了一下。旖旎倒是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齐泽的视线落到聂鸢身上,久久都没有移开。如果说他知道了秦风喜欢聂鸢的原因,那么他喜欢聂鸢的原因是同样的。“我以前真的不相信人能够通过伤人,去获得快乐。但细细想起你做的一切后,我从完全不相信变成了彻底相信。”聂鸢叹着气,对于自己说出这个事实而无奈。 “你是不是搞错主次关系了。针对你的是聂颖,不是我!”瞿芈做着无力地辩解,聂鸢摇了摇头:“我之前真的没想过是你搞出来这些事。是秦风在火车上跟我无意间提及,你和我与秦风的过去,都有着某种联系。我当时虽然糊弄过去了,但心里确实开始对你怀疑了。包括这回聂颖这么针对的秦风的事,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你在利用我姐姐,来达到你合理伤害秦风的理由呢?”旖旎眼睛对着聂鸢眨了眨:“哎哟,你这突然开窍了一样啊!”“还有你,明明知道我姐姐是受害者,还不跟我说。”聂鸢的眼神攻击,只得叫旖旎举起双手作投降状:“聂颖行事乖张,我真的没想到她会被瞿芈牵制。等我察觉到这点的时候,我不是把瞿芈抓到你面前了吗?” “呵!没想到你挺聪明啊!”瞿芈撕下了伪装的面具,瞪着她:“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的?”聂鸢苦笑着:“是她发现秦风跟着我一起跳下去的时候,那副失魂落魄的表情。姐姐她恨我,我很明白的。但是她没有想过去伤害秦风的,秦风与她无冤无仇,她不会做这种事。联想到她说那些要伤害秦风的话,怎么想都是别人的口吻。额头,鼻子,眼睛这些话,若不是爱一个人,是不会说到这么详细的面部特征。”瞿芈双手交叉的手指发白:“哦,那便是你姐姐喜欢秦风呗!既然你能喜欢秦风,为什么她不能。” 聂鸢无力地摇了摇头:“不会的。姐姐经历了那些事,是不可能这么快对秦风动情的。你到现在还不承认吗?瞿芈,何姣姣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现在心知肚明了吧!”再次听到何姣姣的名字,瞿芈的脸色更难看了,她松开手指咬了咬嘴唇:“没错,是我喜欢秦风。那又怎么样呢?!即使我错乱了他的时空记忆,让他以为自己喜欢我,又怎么样呢?最后他发现自己爱着的人,一直都是你,不是吗?” 第178章 过去的选择 齐泽被这一连串的话语袭来,一瞬间大脑浆糊般地没反应过来:“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旖旎率先扼住了瞿芈的手腕,防止她逃离这里。瞿芈没什么反应地看向旖旎:“你比我厉害多了,还怕我逃走吗?”旖旎难得一脸严肃地答:“我怕你跑去找聂颖,帮你继续伤害他们。”“是啊!我一个人什么都做不了,可是聂颖可以帮我做很多事啊!我答应她的事,还没有完成呢!聂鸢,你说对吧?!”瞿芈一直紧绷的表情,终于松懈地给了她一个微笑。在聂鸢还没有懂这个笑容的含义,一股时空之力就牢牢地攫住了她,不断地将她拉入身后黑黑的时空缝隙中。 旖旎想去拉住她,可一旦松开瞿芈,瞿芈就会利用时空之风逃走。齐泽试图拽紧聂鸢,发现自己都再被带入缝隙中。“齐泽!松手!不然你会被卷进来的。”聂鸢从未感受过这么强的时空裂缝,心底的不安在逐渐地放大。“不放!”齐泽这话刚说出口,就被一只手拉开了。睡醒惺忪的秦风,正牢牢地握住了聂鸢的胳膊:“我陪聂鸢一起,你在这里盯住她。”“你到底睡醒没有?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齐泽还想重新抓住他们,结果他们已经被时空缝隙整个吞噬得不见了。 瞿芈保持着笑意,不忘挖苦着齐泽:“看来不管是以前的何姣姣,还是现在的聂鸢,你一直都很多余啊!”“你闭嘴!你到底对他们做了什么?!”齐泽拍着桌子,对她怒吼着。旖旎扶了扶额头,有点不敢相信瞿芈的决定:“你当真不想放过他们吗?就连秦风你都。。。。。。”“不喜欢我的家伙,我留着他做什么?旖旎,你喜欢的那个人呢?不是被困住了吗?你找了他许多年,不是都没有找到吗?”瞿芈的眼睛说到此处亮了亮,让旖旎心中的弦绷紧了:“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连我的事都会知道。” 瞿芈的时空之风倒是厉害,吹得聂鸢头痛不已。待时空之风散去以后,她发现自己居然在家里。不是以前的家,而是自己租了很多年的房子内。“这不是原来你住的地方吗?”秦风的声音在她身旁响起,聂鸢转头就看到他一边揉着头,一边挣扎着爬起身。“秦风。”聂鸢喊完就一把抱住他:“太好了!你还在我身边。”秦风还没来得及拥抱她,她就站起身在房间内打量了:“瞿芈把我送到这里,是为什么啊?!” “不是好事。”秦风看了一眼床头柜的日历,不悦地回答了聂鸢。聂鸢歪着头思考着,不懂秦风的意思,而秦风却上前拉住她:“我们出去吧!今天不要呆在这里了。”“为什么啊?!”聂鸢不领情地问着,秦风脸色愈发难看起来:“你就听我的好了。”即使他挡住了日历,聂鸢也从门外的声音听出来了。这天是她出事的日子,这间屋里被破坏得七零八落,自己没有讨到什么好,还独自一人在拘留所呆了三天。瞿芈竟然再次让自己经历一次吗?她还真是明白什么让自己害怕。“嗯,我们出去吧!”聂鸢眼眶含泪地笑着对秦风说,秦风握紧了她的手,带着她准备出去。 好像瞬间反应过来一般,聂鸢突然松开了秦风的手:“不行。秦风你先回去吧!”秦风哑然地看向她:“为什么?”聂鸢不敢看他的眼睛道:“如果这是瞿芈带我们来的时空,如果我跟你一起离开了的话,那么后面就不会发生那件事,你也不会去拘留所找我。。。。。。倘若改变了这件事,我们是不是不能在一起了?”按理说他们不能改变自己的时空,可这是瞿芈的时空缝隙,要是无意间改变了,也就意味着。。。。。。他们的故事会被改写。以前帮委托人改变过去的时候,因为对自己毫无影响,自然没办法感受到改变后的不同。眼下聂鸢说的事,倒不得不让他上心。 “我。。。。。。”秦风一时语塞,他想告诉聂鸢自己在这件事之前,就已经发觉自己是喜欢她的。可这件事确实合理地让他们有了相处的契机,甚至是后面展开的感情。一旦这件事改变的话,他们还能够在一起吗?聂颖即使在未来都没有改变他们相遇的事实,可这是在瞿芈过去的时空内,过去一旦改变,他们所在的未来会怎么样?聂鸢想到他们在雪地里奔跑,秦风捏着她的手写那句‘天天开心’的愿望,她在路灯下看他站在□□上修着路灯,以及秦风刚刚结束的案件,可能也会被改写。瞿芈真的很擅长给人难解的题,聂鸢缓了缓心神:“秦风,你等我三天好不好?到时候你会来接我,我们。。。。。。” “不要!我明明现在就可以带你离开,为什么要你重复一次痛苦。”秦风再次握紧她的手:“我们不要被瞿芈哄骗了!如果刚刚的是齐泽陪你进来,难道我们未来也会因齐泽改变吗?”聂鸢不得不认真地回复他:“也许就是我和齐泽。。。。。。”秦风心中一紧,那时候聂鸢的通讯录内,第二个就是齐泽。她当时确实是想要打给齐泽的,包括借钱的事情也是。是自己打乱了聂鸢的计划,把她带回了自己家里。 “秦风,不要紧的。我会好好地站在你面前的,上次我不是很好地站在你面前吗?”聂鸢哄着他,希望让他不要提心吊胆。“你那时候哪里好了?明明身上那么多伤,还拼命地跟我道谢。。。。。你要我怎么再去经历那种痛苦啊?”秦风几乎是带着哭腔跟她说这番话,聂鸢没想到那时候的秦风,已经为自己的痛苦而痛苦了。瞿芈真的太会玩弄人心了,这种伤害再次加倍重复的事,居然还要两个人重来一遍吗?“我们离开吧!如果为了未来跟你在一起,让你再次经历这样的事,我宁愿你不跟我在一起。”秦风下定了决心,坚定地握住了她的手。 不顾聂鸢执著的反对,秦风还是把她带出了屋子。被外面的风一吹,两人的脑袋清醒了过来:“如果我们在这里,那本该在时空这里的聂鸢和秦风呢?”他们两个对望着,一起靠着墙琢磨着:“瞿芈的时空很奇怪,为什么没有出现过去的我们?”聂鸢回头看了看自己房间的灯还亮着:“我那天一直在家的,可是为什么时空中的我不在啊?”秦风想到她出事的那天,忍不住伸出胳膊揽住她的肩膀:“这件事有点古怪。我们就算回到过去,也要去相应的地点才行。我们明明在国外解决的聂颖的事,为什么会被传送到这里呢?” 第179章 虚假的时空 正在他们愁眉不展,毫无进展的时候,一个女人的尖叫把他们吓了一跳,紧接着一声巨响,让整个小区都探出头来看。“死人了!有人跳楼了!”“快打救护车啊!”“别看!好恐怖啊!”距离秦风和聂鸢不到十米的地方,躺着一个女人----是聂鸢帮过的那个女人,也是让自己进拘留所的人。她所躺的地方,正是路灯下,能够照亮她惊恐未闭的眼睛,摔变形的身体,还有身下大滩汩汩流淌的血,一直蜿蜒地朝着他们这边而来。 即使秦风及时地捂住了聂鸢的眼睛,并把她抱在怀里背对着尸体,可聂鸢仍旧止不住地颤抖:“我没有救她。原来那天如果我不救她,她就死了。。。。。。”秦风很想安慰聂鸢几句,然而目前的状况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没过多久,小区就被挤得满满当当了。秦风带着聂鸢到小区外的花坛边坐着,想着这到底是真实的时空,还是瞿芈伪造困住他们的假象。 聂鸢努力平复了心情,思考着与秦风同样的问题:“我想回去那间屋子,确认一件事。”秦风看着她发白的嘴唇,想着让她回去休息一下也好:“我陪你一起去。”他们重新回到聂鸢的屋子,聂鸢紧张地站在床前,看着枕头发着呆。“怎么了?是有什么东西让你害怕吗?”秦风上前询问着她,替她拉开了枕头。枕头下面什么都没有,她用来防身的剪刀,根本就不在这里。“这个时空是假的。”确定了这件事,聂鸢整个心算是尘埃落定了:“枕头下应该有我防身的剪刀,这种很私密的事情,瞿芈是不知道的。即使她把这个时空做得这么真,但我自己的事情,她是不清楚的。” “太好了。”聂鸢歪倒在床上,彻底地放松下来:“那个女人没有死,我还是拥有和你在一起的记忆。”秦风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坐在床边后怕地答:“幸好我把你带出来了,差一点你就出事了。”聂鸢爬起身,望着他郁郁寡欢的脸,忍不住地从背后抱住他:“对不起啊,我好像只想着自己的事情了。”秦风摇了摇头:“没事的。我就是有点害怕,不知道瞿芈到底想做什么。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把我们困在这里。” 这么一说,聂鸢想起瞿芈一直喜欢秦风的事,恶作剧地开始挠秦风:“你果然是听到她喜欢你的事了吧?!”被挠痒的秦风躲闪不及,只得抓住聂鸢的手疑惑地问:“她喜欢我?”“你没听到吗?”聂鸢意味不明地瞧着他,他的眼神丝毫没有闪躲:“聂鸢,看来你也很迟钝 。”“什么意思?!”聂鸢无辜地举起自己被他束缚的双手,可怜巴巴地问。秦风松开了她,目光落到地面上深沉地道:“她喜欢的人是你,你居然一点都察觉不到吗?” 聂鸢白了秦风一眼:“知道你讨人喜欢,我不会乱吃飞醋的。你不必瞎扯这个来骗我啊!”秦风转头看向她:“倘若她喜欢的人是我,应该是回到我十四岁那年的时空,而不是你的时空。”聂鸢眼珠子转了半天,摇了摇头:“听不懂。我感觉不出来。”“就像你说的,你很多事情她是不知道的。好比你出事这天,她是不知道的。可为什么时空让你回到这一天,是因为她想重新来过。让你遇到的人是她,而不是我。”“嗯。。。。。。还是听不明白,她明明那么喜欢你,她知道你的眼睛好看,你的鼻子漂亮。。。。”“打住!”秦风作出停止的手势,打断了聂鸢:“与其说那是瞿芈知道的,倒不如是聂鸢你对我想法吧?!因为你喜欢我的感情,被她看在眼里了。她潜移默化之下,想知道你究竟喜欢我什么。” 听秦风这么一分析,聂鸢默默点头,自己的确喜欢秦风后,老是望着他发呆傻笑来着。“那照你这么说,她直接说喜欢我不就行了,何必绕圈子?”“你。。。。。”秦风停顿了一下:“这种事她怕吓到你啊!再说你小时候因为她的背叛,不是吃了很多苦头吗?也许她不是小时候喜欢你的,而是遇到过很多人很多事之后,发现还是你最好。”“你怎么分析得头头是道?我完全想不到这么多。”聂鸢抓住他的肩膀,一脸崇拜地看着他。秦风长叹一口气:“情敌的直觉罢了。”“搞半天是你的直觉而已,我无法相信了。你本来就很迟钝啊!”聂鸢不乐意地松开他,倒是让秦风有点挫败感:“那我们试试,看看我的猜测是不是真的。” “好。”聂鸢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秦风冷静了一下,拼命把自己的表情变得很恐怖,伸出双手就要向聂鸢袭来。姿势摆了半天,丝毫没有任何进攻的动作。秦风放下手:“我办不到。万一你以后对我有心理阴影怎么办?”他背对着聂鸢躺下,想到瞿芈是不是想把他们困死在这里,永远都出不去了。 “秦风。”聂鸢用食指轻轻戳了戳他的后背,他转过身来,就见到她水灵灵的双眸:“如果我们永远被困住这里,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可以永远待在一起啊?!”秦风不敢直视她的眼睛,视线只敢看着自己紧握的双手:“也许吧!”“真好。”她凑近了一些,秦风小声地提醒着她:“别靠我太近,会出事的。”“什么事?”聂鸢明知故问地问,他喉头微微发紧,咽了一口唾沫答:“你可能不喜欢的事。”聂鸢再凑近了一些:“我喜欢的。和你在一起,做什么我都喜欢。”秦风的理智突然就断了弦,主动地凑了上去亲吻她。 就在两个人晕晕乎乎,只顺从着内心的欲望流走的时候,一个冰冷的嗓音响起:“秦风,你不准碰她。”秦风快速地恢复了理智,替聂鸢把衣服的扣子系好,头也不回地答:“我的直觉真的没错,你真的很喜欢聂鸢。”聂鸢晕乎乎地勾着秦风的脖子坐起身,看着站在房门口的瞿芈道:“放我们从这里出去。”“放你们出去以后,继续看你们卿卿我我吗?”瞿芈恨恨地盯着聂鸢,聂鸢挽住秦风的胳膊,笑里藏刀地道:“不放我们出去也可以,你要看我们现场给你演示吗?”秦风扶住额,凑到她耳边极其小声:“不是说了演个戏给她看,你可别乱来。”“我没有演戏,我是真心的。”聂鸢握住他的手,认真且深情地对他告白。 “聂鸢,我的感情在你看来,是不是很变态?”瞿芈苦笑着,艰难地扯开嘴角对她笑。“你不是很想知道我喜欢秦风什么吗?我现在告诉你,我喜欢他尊重我的感情,我的心情,我的一切。你呢?!你选择不断地伤害我,一次又一次。你是我的第一个好朋友,我告诉你那么多我的痛苦,你却加倍地还给我了。”聂鸢直视着她的眼睛,没有丝毫怯懦。 瞿芈透过她的眼睛,见不到当年弱小聂鸢的影子。“聂鸢长大了啊!以前你总害怕很多事。未知的事,关于姐姐的事,你总怕自己做不好任何事。现在的你,让我害怕了。”瞿芈往后退了几步,靠着门道:“要怎么样才能留住你?要怎么样我才能看到以前的聂鸢?” 第180章 死局 “可我一点都不喜欢以前的自己啊!”聂鸢伤感地仰起头:“一个人默默地走路,吃饭,上学。被欺负了也只能不吭声,哭的时候都不敢让人看见。这样的我,到底是怎么撑到现在的,连我自己都不清楚。”瞿芈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她。等她说完了,瞿芈深呼吸了一下问:“那你喜欢现在的自己吗?”“因为秦风喜欢我,我开始有点喜欢我自己了。我知道这样说,你会瞧不起我,认为我跟以前没什么区别。”聂鸢望向她,苦笑着:“可是在漫长的岁月中,只有他朝我走来,愿意去喜欢我。” “原来得到你的喜欢,是这样简单的一件事。而我和齐泽,偏偏走错了路。”瞿芈如释重负地笑着:“可是聂颖不会放过你的。她没有遇到一个人无条件地走向她,她受到伤害,直至现在还是独自承担的。我放你出去的话,聂颖会对你如何,你想过吗?” 秦风替沉默的聂鸢回答着她:“我会和她一起面对聂颖,你只需要放我们出去。”聂鸢不由自主地看向他认真的脸,复杂的感情交织着:“谢谢你。”时空之风再次在他们的背后开启,瞿芈没有再看他们一眼,她执拗地看着这间屋内的一点一滴,感受着曾经聂鸢生活过的一切。 正处于焦急状态的旖旎,见到安然无恙回来的两人,忍不住的热泪盈眶:“你们终于回来了。瞿芈没有伤害你们吧?!”秦风和聂鸢摇了摇头,在虚假时空中耗费了太多的精力,让他们疲惫地坐在椅子上。当齐泽风风火火地打开门,就看到他们趴在桌子上睡觉。旖旎本来想跟齐泽说什么,可瞬间她几乎是大吼地喊:“快点关门啊!”齐泽关门的动作还是晚了一步,被吵醒的聂鸢感受到一股有力的风,将她带走了。 秦风及时地伸出手去抓她的胳膊,可还是晚了一步。聂颖的风带走了她,旖旎没想到之前是瞿芈的原因,才会控制着聂颖的能力。现在瞿芈不在这里,聂颖便没了束缚,在她眼皮子下带走了聂鸢。“她把聂鸢带到哪里去了?”秦风说话的声音都在抖,旖旎撑着头,苦恼地道:“只能一个时空一个时空去找了。若是带去未来,那我们谁都无法找到她了。” 大雨磅礴的夜晚,聂鸢在不知名的地方清醒过来。天空电闪雷鸣,雨水大到整条街变成了水渠。聂鸢撑着墙壁站起身,浑身的雨水已经让她浑身冰凉。她脸色发白地擦了一下脸上的雨水,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喊:“秦。。。风。。。。”她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亦看不到一个人,就连想找个躲雨的地方都没有。风雨那么剧烈地吹打着她,她走了一段路后,实在是冻僵了,整个人蜷缩在街角,呜咽地哭出声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无法习惯一个人了。聂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累了她便在风雨中睡去了。她害怕自己会一睡不醒,害怕再也看不到秦风,最后还是败给了疲惫。 天是什么时候亮的,雨是什么时候停的,聂鸢是不知道的。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天空是灰蒙蒙的,地面上依然是湿漉漉的。她大力捶打着冻僵的腿,硬撑着自己站起身。“有没有人啊?!”她打开嗓子,大声地呼喊着。明明是嘶声力竭地吼出来的,出来的声音却是柔弱无力的。 她努力地走了一段路,然而每走一步所消耗的体力,是非常大的。她干脆坐在地上,累得大口地喘气。仰起头看到灰暗的天空,以及四周灰败的景色后,她对着无人的街道开口:“姐姐,这是你创造出的时空吗?”“你知道啊!”聂颖苍凉的声音在四周响起,聂鸢点了点头:“瞿芈教你的吧?!”聂颖冷哼了一声:“是又怎么样呢?!你就待着这里吧!我不需要你换命给我,你就感受这里无边无际的绝望吧!” “嗯。”聂鸢乖巧地回答着她,倒是让聂颖惊诧了:“你不害怕吗?”“害怕啊!我好久没有一个人待这么长时间了。可是姐姐你,却已经一个人很久很久了。对不起啊,是我来得太晚了。”聂鸢擦了擦眼角的泪道,聂颖的身影出现在她的面前:“你别想用这些话唬我,我是不会心软的。” 聂鸢伸出手拉住聂颖的胳膊,通过拽着她的胳膊站了起来。聂颖没有甩开她,甚至是主动用力拉起了她,虽然表情显得是很讨厌的样子。“姐。。。姐。。。我有点冷。有没有衣服借我换一换?”聂颖看到她整张脸冻得惨白,眼睛却还是笑盈盈地看着她,令她不悦地转过头去:“没有。”“那。。。。可不可以给我一杯热水?”聂鸢再次询问着她,聂颖不耐烦地拖着她,去了自己住的地方。 不同于天台那间寒冷的屋子,这间屋子特别的暖和。聂鸢一走进去,就感受到暖意浓浓。冷热环境交替下,她的大脑晕乎乎的,走路都是东倒西歪的。“不要坐在我的沙发上,会弄脏的!”聂颖没好气地警告着她,聂鸢点了点头,选择坐在地板上,抱着一杯热水哆哆嗦嗦地喝。 “你一直住在这里吗?”聂鸢喝了一口热水,感觉身体好些了。聂颖听不懂她的意思,疑惑地看向她。聂鸢不得不重复了一遍问题:“你出事以后就一直住在这里吗?”“哦!算是吧!我大部分时间都在这里。”聂颖听懂了她的话,撕开一包薯片吃得很香。 聂鸢咽了咽唾沫,默默地捧着热水喝起来。喝完了热水,聂鸢挪动到最温暖的地方,蜷缩着打算睡一觉,好好补充体力。“你都不哭不闹吗?真的很没有意思。”聂颖窝在沙发里吃完最后一块薯片,随手把垃圾袋丢在地上道。聂鸢头脑发胀,听到聂颖的话语,好似在很遥远的地方,她含糊不清地答:“你在说什么?” 好像又生病了,聂鸢用衣袖擦拭着怎么都擦不完的鼻涕。原本冰冷的身体,现在烧得似火让她难受。聂颖窝在沙发睡着了,似乎做着并不好的梦,期间不停地皱起了眉头。生命力缓缓地从自己身体流走,聂鸢突然变得很释然了:“姐姐。”她低低地唤了一声:“晚安。”她做着最后的告别,撑起身打开门就要出去。 “你病了。”聂颖不知何时醒了,对着她说道。聂鸢嗓子疼得难受,话都说不出来,低低地“嗯”了一声。“你可以求我救你的。要是轻易死掉了,就看不到秦风了。”聂颖冷眼冷言地说出这番话,没有让聂鸢妥协:“不用了。我不想死在你的屋子里,给你添晦气。”她没有回头地打开门出去了 ,留下聂颖一个人在屋内发呆。 外面的寒风骤雨,就是聂颖的心境。她把屋内包装得多么温暖美好,那么真实的内心就该是多么的千疮百孔。聂鸢淋着雨,受着寒风的侵蚀,一步步地在雨水中消耗着自己的体力。她欠秦风一个交代,她怎么着也得熬到见到他才可以。不然秦风那个死心眼,估计一辈子都会等着她了。早知道如此,当初就不该开始的。一想到这是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快乐,她又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开始。聂鸢咬着自己的食指,让自己保持着清醒,一定要找出离开聂颖时空的路来。 第181章 曾经的人们 旖旎一筹莫展地撑着头,试了很多方法她都找不出聂鸢的气息。秦风本就没怎么休息,现在更加是精神萎靡地强撑着。齐泽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着,希望能够找到一点办法帮助他们。突然他灵光乍现地跑到旖旎面前:“旖大姐,或许有个办法能够找到聂鸢。”“什么办法?!”还没等旖旎反应,秦风站起身拽紧齐泽的胳膊问。旖旎拍了拍秦风,示意他可以放松一些。齐泽内心忐忑地跟旖旎说了自己的想法,旖旎听后紧锁的眉头舒展开了:“这可能有效。” 半夜时分,这座城市没有灯光。狂风暴雨在夜间分外的凶猛,聂鸢找到一处废弃的游乐园,躲在了一个滑滑梯下面躲雨。躲避了头上的雨,避不掉雨水浸入到自己的鞋子里。“相信自己,相信自己。”聂鸢不断地为自己打着气,雷鸣阵阵,闪电劈到附近,划出一道惊悚的影子。聂鸢捂住自己的耳朵,紧闭着双眼继续念叨着:“没事的。没事的。我一点都不害怕。” “聂鸢,不要怕!”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来,聂鸢睁开眼睛望向大雨中。一个穿着打满补丁厚重棉袄的女人,局促地站在大雨中,大声地给她打气着。一道闪电在女人身后略过,聂鸢看清楚了她的脸----这是她在时空中第一个委托人。聂鸢讶异于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女人却消失不见了。说不清是什么感觉,聂鸢想起了第一次和秦风执行时空任务,两个人跑到南京,穿越到了1937年的冬天。 她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竟走出了躲雨的地方,站在雨幕中。“聂鸢!谢谢你帮助了我们,你自己也要加油啊!”前方是吴以稀和亦桦两个人,他们并肩站在一起,幸福地朝着聂鸢微笑。是第二个时空任务,聂鸢还曾去过他们隐居的地方,住了一年半载左右。看着他们的身影,聂鸢忍不住地朝前走了好几步。不知道吴以稀和亦桦的牧场怎么样了,他们的孩子已经出生了吧?!很想去看看啊! “小丫头!可别这么容易放弃啊!你想要的都会得到的。”向栖,亦是后来的许置,他抱着双臂,极其严肃地跟她说:“不过是个假时空,打碎了便能出去了。”“快点回来吧!我们一起约着去喝酒好吗?”温柔的尹桑举着一杯啤酒,对着聂鸢笑。尹桑和向栖,两人明明就站在一起,可看不到彼此了。他们的时空,就像永远不会相交的平行线。可聂鸢知道,他们已经深深爱过彼此了,彼此都曾为对方停留了自己的生命。不知不觉间,她认识了这么多人吗? 聂鸢一步步地朝前走,雨好似没有那么大了。“如果你需要我帮忙的话,随时打给我啊!”一辆红色跑车停在她的面前,涂筠啋摘下帅气的墨镜,对着她抛了个媚眼。聂鸢被她浮夸的演技逗笑了,她点了点头:“好。” 此刻骤雨停歇了,黑漆漆的游乐园亮起了几盏路灯。灯光黯淡,却极力地散发着自己的光芒。“我以前在过去问过你,未来的我好不好。现在我熬过来了,我的未来便是现在,我很好。聂鸢,你的未来也会很好的。”余结站在路灯下,歪着头对聂鸢微笑。她伸出手指了指路灯,路灯的光芒越来越耀眼,完全照亮了聂鸢脚下的路。 “姐姐,我现在生活在一个快乐的时空中,再也不会哭了。”罗咲咲从滑滑梯上滑下来,拍打着裙子的灰尘:“希望你和齐泽哥哥都能快乐。”在时空中不知所踪的罗咲咲,欢快地奔跑在这条路上,随着不断亮起的灯光消失在光芒中。 李原原背着画板,淡漠地走过聂鸢的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谢谢你给了我重生的机会,我真的很开心能够再次选择人生。”聂鸢嗯了一声,随着李原原的消失,许罗站在了她的面前:“以前我说过我们很相似的话,现在我收回这句话。聂鸢你远比我想象的坚强勇敢,你会做得比我好。如果说我的余生就是赎罪,那么你的余生应该是幸福美满。”他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聂鸢的头:“要是我有你这样的妹妹,我想我就不会走错路了。” “我没那么好。”聂鸢说出这番话,声线都开始哽咽起来。一直以为她想得到的,或许就是他们的善意和肯定。她自幼从未得到过什么肯定,就像青阳说得那般,你是个虚伪的人。聂鸢不由自主地开始啜泣,直到她无法控制自己哭得颤抖的肩膀。“聂鸢姐,对不起。”青阳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她眼底覆盖了厚厚的悲伤:“我无法让自己保持善良,便无理由地去攻击善良的你。对不起。” 聂鸢摇了摇头,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她。一阵熟悉温柔的风环绕在她的脖子,耳畔响起何姣姣的话:“你不要放弃,坚持下去啊!秦风在等着你。我带你去见他,你跟着我走。”温柔的风轻轻地推着她前进,好似一只温暖的手掌,推着她的后背,让她顺从地跟着那股风走去。 黑暗的街道被路灯照耀得宛如白昼,多少个深夜里,聂鸢曾希望自己永远沉睡在黑暗中,再也不要醒过来。她曾经那么害怕阳光,害怕在人群中,害怕自己被孤零零地留在人海。现在她站在光芒下,那些熟悉的身影不断地闪现着,提醒着她茫茫人海中,她不是孤独一人。“我希望我是被选择的那一个。”这是聂鸢以前的期许,不想被落下,不想被无视。现在她张开口,呼喊着:“我希望我可以选择一切!” 聂颖的时空破了一个口子,这里的寒气被灌入的温暖之风冲散了。黑夜变白天,废旧的游乐园焕然一新。“姐姐,我走了。即使一个人在这里,我仍然希望你过得开心。”她在时空中留下最后一句话,投入到温暖的风中。。。。。。 “我回来了!”聂鸢看到眼前震惊的三人,一把抱住最近的秦风:“我回来了。秦风。”“真好,你回来了。”秦风在她耳畔唤着,悬着的心总算是回归平静了。“怎么样!我说得办法果然有效吧!”齐泽跟旖旎邀功着,旖旎笑着看到聂鸢:“果然多做好事,遇到困难时自然会迎刃而解的。”“鸢鸢!是鸢鸢吧!”站在门口的一男一女,看着聂鸢的脸激动地呼喊着。秦风松开聂鸢,看向那对中年男女:“你们是谁?”聂鸢低下头,用蚊蝇般的声音说:“他们可能是我的父母。” 在机场送别秦风的时候,聂鸢拼命地抑制着眼泪:“再见。”秦风看向她身后不远处的父母,他们正满怀期待地等着聂鸢。“嗯。和父母在一起要开心,知道吗?”秦风想伸手触碰她的头发,最后还是选择放弃了。旖旎看着站着一动不动的秦风,主动把他拉向登机口的方向:“走吧!”齐泽唉声叹气地凑到秦风身边:“为什么不开口让她跟你回去呢?!”“我不想干扰她的选择。”秦风把手揣进口袋里,忍住不回头看聂鸢。 机场的人很多,害怕真的再也见不到聂鸢了,秦风慌张地回头看向聂鸢。她正在人群中笑中带泪地看着他,对着他轻轻挥了挥手。聂鸢的父母围过来抱住她,擦拭着眼角的泪道:“谢谢你,鸢鸢!谢谢你愿意陪在我们身边。” 第182章 欢迎回家 春天不期而至地来了,聂鸢没有回来。盛夏的蝉鸣一直在窗外叫,聂鸢依然没有回来。秦风的科研室接了国外合作的项目,他让自己忙碌起来,让自己不再去想聂鸢的事情。她现在应该很好吧!缺失了多年的亲情,终于可以被弥补了。这栋屋子属于她的气息,正不断地消散着。秦风抱着一大摞的资料回到卧室,戴上眼镜让自己沉浸在工作中,两耳不闻窗外事。 又是一个深夜,秦风的手机不断地响起,他正忙碌于与国外的科研室开视频讨论会,随手接起来:“喂,哪位?!”“秦先生,我是保安亭的。半小时前看到你女朋友拖着行李箱去你家。刚刚巡逻看到她坐在门口,想问问您是不是不在家?”“我马上下去!”秦风挂断电话,对着视频中的大家道歉着:“对不起,临时有点事。你们先讨论吧!” 聂鸢坐在大门口的台阶上,初秋的夜凉了些。她抱紧胳膊,拉起箱子准备离开。这么长时间没有跟他联系,他是不是生气了?就连密码指纹都进不去了。在她刚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大门就这样打开了,秦风就站在自己面前,让聂鸢方才的猜测都抛之脑后了。 “秦风!”她打算冲上去给他一个拥抱,就听到楼上女人的声音:“秦风!你怎么还不来啊!”欣喜瞬间变成了打击,聂鸢尴尬地收回要拥抱的胳膊,背在身后傻笑:“我。。。。我就路过看看而已。”“你跟我来!”秦风把她拉进屋,顺带着把箱子拖进屋,关上了大门。 她被秦风拉着手,明明是熟悉的感觉,为什么又有些陌生呢?“你不用给我介绍新女友的。”聂鸢打着圆场,秦风则径直推开了房间的门,将她带到视频前道:“抱歉各位!我女朋友回来了,我暂时休息一小时。请你们继续讨论,我一小时后再回来。”视频内有很多个窗口,里面的张裕思见到聂鸢,兴奋地打着招呼:“聂鸢!原来你和秦风在一起啊!” 聂鸢脑袋还没有从捉奸在床中清醒过来,麻木地对着视频跟张裕思打招呼:“你好。” 秦风拉着她出了卧室门,站在走廊里道:“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倒不如直接带你来看。”聂鸢撑着栏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饿了吧?!我煮点东西给你吃好不好?”“好。”聂鸢答应着,偷偷看了他好几眼。 她坐在餐桌前,望着厨房内煮面条的秦风道:“指纹锁把我的指纹换掉了。”明明用很普通的语气说的,可不知为什么说出口就变成了委屈的质问。秦风正打着荷包蛋在锅里,听到她的话回头看她道:“是我爸来这里的时候,我正好不在家。他一个人又不会用指纹锁,后面把门把手掰断了。这个指纹锁是新换的。” “叔叔和阿姨已经来这边了吗?”聂鸢赶紧换了话题,转移着自己的尴尬。秦风清洗着碗筷答:“夏天的时候来的。暂时在我妈那边住,打算冬天再搬进来。”说话间他已经把满满一碗火腿鸡蛋面送到自己的面前,聂鸢接过筷子,忙不迟疑地吃起来:“果然还是你做的东西最好吃了。”她一边烫得皱眉,一边固执地往嘴巴里塞道。 秦风坐在她的对面,小声地提醒着她:“慢点吃,别烫着了。”聂鸢点了点头,放慢了速度吃,双腿却开心地在桌子底下踢起来。当秦风被她踢到腿的时候,意外发现她的小动作问:“你很开心?”“开心。”聂鸢毫不掩饰地回答:“你先去忙吧!一会儿我自己收拾。”秦风撑着下巴,表情很是温柔地道:“我不是请了一小时的假吗?我来收拾。” 聂鸢不好意思地低头继续吃面:“嗯。”“都到我家门口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秦风想起她居然坐在门口半小时,都不给自己打电话,难免有点脾气。“手机没电了。”聂鸢从口袋掏出自己的手机,推到他的面前:“老是充不进去电,充满了没一会儿就又没电了。”秦风打量这款旧手机,忍不住地叹气:“是它的寿命到了,该换新手机了。”“不要。我要是换掉了它,它就真的再也开不了机了。”没想到聂鸢在这种事上,有着奇怪的执著。秦风不明所以地很喜欢她的执著:“好,一会儿我拿到楼上去充电。” 当秦风坐在桌前翻阅着资料的时候,洗完澡的聂鸢推门而入,小声地问:“我可以在这里待一会儿吗?”秦风点点头,聂鸢便进了屋。看到他桌子上垒成山的文件,聂鸢倒吸了一口凉气:“你要把这些都看完吗?”秦风一边写着笔记,一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不必全部看完,记载需要的东西就行。毕竟这是合作项目,每个人完成自己的部分就好。”聂鸢打了打呵欠,懵懵地点着头。 “困了吗?去睡一会儿吧!我今天用不着床了,你去睡吧!”秦风把自己的手机塞给她:“一时睡不着的话,可以玩会手机。”聂鸢拿着他的手机,躺到被窝里,呼吸着专属于他的气息。真好,我终于回来了。聂鸢在心底呐喊着,躺在被窝里问他:“手机密码是多少啊?”“你的生日。”秦风并没有从资料里抬头,却让聂鸢心跳加速:“知道了。”打开秦风的手机,简洁的手机界面,没有什么视频软件,聊天软件里都是工作信息。 聂鸢打开听歌软件,一首张信哲的‘有个人想我就好’停留在播放的界面。好奇让她查看了秦风的歌单,清一色的伤感情歌:“你。。。。。失恋了啊?!”秦风这回合上了资料,眼神微微严肃起来,语气却很调皮:“是啊!女朋友一直不回来,以为自己被甩了。”聂鸢塞上耳机,播放着张信哲的‘别怕我伤心’,开头便是‘好久没有你的信,好久没有人陪我谈心。。。。。。’ “一小时结束了啊!秦风继续讨论啊!”视频会议再次热闹起来,秦风怕吵到聂鸢,连忙戴上了耳机,把声音过滤到耳机内。自己则压低声音,跟他们继续交流项目的版块。在国外的那段时间,实在是太累了。与分别多年的父母相处,感觉更像是客人般的不自在。父母对自己的感情,到底是对姐姐的愧疚,还是对自己的亏欠,都让聂鸢时常产生怀疑。走出聂颖的时空后,聂鸢就没有再见过她。她的怨恨平息了吗?一个人待在那里,真的能够快乐吗?那些受过的伤痛,是否能够被遗忘呢? 当秦风讨论的间隙望向聂鸢的时候,发现她已经戴着耳机睡着了。她看起来很疲惫,整个人比当初消瘦了许多。秦风担忧心疼的眼神,被视频内的其他人看在眼中。他们没有打断秦风,默默地等待着秦风重新加入讨论中来。“对不起!我刚刚走神了。”秦风察觉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约半刻钟。视频内的大家表示理解地道:“没事,今天我们就到这里吧!你每天为了我们倒时差也很辛苦的,去陪你女朋友吧!” 随着视频会议的挂断,秦风合上了电脑,摘下眼镜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接近一个月的昼夜颠倒,在聂鸢回来后才感受到自己的疲劳。他蹑手蹑脚地走到聂鸢身旁,替她摘下还在播放的耳机。他坐在床边默默地收拾着耳机线,将手机与聂鸢的手机排在一起充电。聂鸢的手机因为充电而重新开机了,手机屏幕居然是他睡颜。秦风转头看向熟睡的聂鸢,嘴角扬起来,极小声地道:“谢谢你回来了。” 第183章 恋爱日常 经历了忙碌到不知白天还是黑夜的日子里,秦风往往是靠着手机的闹钟来分辨的。今天闹钟没有响,导致他延迟了三个小时才醒过来。睁开眼睛发现窗帘拉得紧紧的,他从房间的地铺上爬起身,发现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伸手摸向床头的手机,看到闹钟已经被关闭了。他站起身,揉着有点晕的脑袋走出了房间。“醒了吗?要不要吃午饭?!”聂鸢拿着两碟炒好的菜从厨房出来,抬头看向二楼的秦风问。秦风认真地看着她一会儿,确定昨晚她回来的事不是幻觉:“我吃!” “昨天你熬夜到很晚吗?”聂鸢把盛好的饭碗递给他问,秦风接过来不好意思地答:“跟国外有时差,一般都在将就他们的时间。”聂鸢用警告的语气道:“熬夜容易猝死的,知道吗?!不可以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秦风乖巧地点点头:“嗯,昨天是最后一次视频会议了。剩下的就是大家在研究所完成了。” 聂鸢打开手机,打算搜索一些资料。在页面还没看几页,手机便又再次关机了。她苦恼地放下手机:“难道真的要换掉它吗?”秦风把自己的手机推置她的面前:“你手机用多久了?”聂鸢接过秦风的手机,点开页面搜索着自己需要的信息:“这是我的第一部 手机,大二用到现在。期间修理过几次,勉勉强强够用就行了。” “你。。。。大二。。。才买的手机吗?”秦风有点惊讶,聂鸢点点头,搜索完了自己需要的信息。在打算退出搜索页面的时候,意外看到了秦风的搜索历史,忍不住好奇地点进去,看到自动续播的视频后,聂鸢愣了愣问:“你也看这种啊?!”秦风低着头扒饭,尽量平静地回答:“我是男的看这些很正常。”“哦。我以为你是柏拉图式恋爱的人。”聂鸢讲出了自己一直以来对秦风的想法,秦风咽下最后一口饭,望着空碗道:“你喜欢柏拉图式恋爱的话,我可以接受的。” 正在喝水的聂鸢,差点被呛到了:“我。。。。。没有这样说。”秦风愣了一会儿,开始收拾着碗筷,想尽快转移这尴尬的话题:“我先去洗碗了。”聂鸢如释重负地瘫坐在椅子上,不明白为什么话题会扯到这方面去了。可情侣间的亲密关系,谈论这些不是很正常吗?秦风手机的视频电话响起来,打乱了聂鸢的思绪。 “秦风,有视频电话!”聂鸢拿着手机跑进厨房给他,他擦了擦手去接。一点开便是大家笑嘻嘻的脸,他拿远了些问:“你们都不睡觉吗?现在那边是半夜吧。”“我们马上去你们研究院开会,到时候一起聚聚吧!”张裕思细心地看到他身后洗碗的聂鸢,坏笑着喊:“把你女朋友带来哈!聂鸢,你要来啊!”聂鸢走过来看着秦风烦恼的样子,替他回答着:“嗯,到时候我和他一起去。” 挂掉了视频电话,秦风扶着额头,有点紧张地说:“我不是很擅长人多的场合。”“所以你是打算拒绝的?”聂鸢心想自己坏了事,带着自责的口吻问。“不是的。你愿意陪我去,我很开心。”他说完这句话,走到洗碗池洗着碗,甚至轻轻地哼起了歌,看来心情不错。聂鸢打算出去的时候,秦风喊住了她:“我们一会儿去买新手机好不好?!”聂鸢站在那里没说话,他继续解释着:“旧手机很累了,让它休息吧!我买个好看的盒子装它,放在家里好不好?你随时都可以看它的。”他居然会为了自己独特的想法花心思,聂鸢鼻子发酸地鼓起嘴巴,声音发颤地答:“好。”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聂鸢常常想为什么跟秦风在一起的时间,会过得特别快。以前觉得时间很难熬,想一键加快到自己的生命终点。现在希望时间慢一点,再慢一点。就算两个人各自坐在沙发上,忙着自己的工作,彼此敲键盘的声音,都像是彼此问答的交流,常常让聂鸢笑出声来。 “所以你们还真柏拉图式恋爱啊?!”涂筠啋一边挑着衣服,一边挑着眉看着聂鸢问。聂鸢抓了抓头问:“这个。。。。。问题。。我很难回答。”涂筠啋选择了一件红色衬衫式的连衣裙,丢给聂鸢道:“不是参加聚会吗?那就穿好看一点吧!”“现在秋天了,我干嘛要穿裙子啊?会冷的。”聂鸢打算把裙子挂回去,涂筠啋强势地塞给她:“初秋而已,还热着呢!而且聚会穿得好看一些,秦风也比较有面子吧!”“他不在意这些。”聂鸢虽然这么说,还是选择买下连衣裙。 涂筠啋和她各自付款的时候,打量了她一下问:“说起来你怎么没穿过裙子?是不喜欢吗?”聂鸢想起不穿裙子的原因,想起一些以往不开心的事答:“确实有些不好的记忆。”涂筠啋勾住她的肩膀,蹭了蹭她的脑袋:“好了,我的可爱姑娘。不要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以后我陪在你身边啊!” “谢谢你。“聂鸢感激地拥抱着她,涂筠啋像哄小孩般地拍着她的脑袋:“对了,那我们接下来去把头发打理一下吧!”“啊?!还要继续逛吗?”聂鸢一下子放开她,提着自己的袋子准备逃走。涂筠啋没有给她机会地拽着她:“不是啊!去打理一下头发罢了,很快的啊!” 秦风的电话打来的时候,聂鸢正坐在理发店昏昏欲睡。涂筠啋精力旺盛地打着游戏,还顺便提醒聂鸢接电话。聂鸢清醒过来,坐直身体拉到了头发,痛得一边接起电话,一边乖乖地坐好。“今天是有其他事吗?晚饭还回家吃吗?”电话中秦风的声音依然温柔,夹杂着隐藏得并不好的担心。“涂筠啋带我来弄头发,现在头发都被这些夹子夹着,好像需要很久。”聂鸢本来是想告诉他自己的情况,话脱口而出反而变得像撒娇了。 “我可以来接你吗?”不是需要我来接你吗,而是我可以来接你吗。聂鸢的心跳加速起来,脸不自觉地红起来:“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涂筠啋坏笑地看她挂掉了电话:“他肯定会感谢我的,帮你选了一个特别好看的发型。”聂鸢捏着新手机,屏幕上依然是偷拍秦风的睡颜照片。“啧啧啧!你们这恋爱谈得又纯情又让人着急。“涂筠啋斜睨到她手机屏幕的照片,摇着头吐槽着。 直至夜晚八点多钟,发上的夹子终于全部被卸掉了,望着镜子中的蛋花卷长发,很俏皮很蓬松,确实比以前的自己看着精神许多。涂筠啋扫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等待的秦风道:“是不是很值得你去刷卡啊?!”聂鸢看到秦风去前台拿卡刷,连忙跑上去要阻拦他。涂筠啋再次把她拉住了:“让他去付吧!我看他很乐意的样子。”秦风刷完卡,聂鸢迎上去偷偷问:“是不是很贵?我一会儿给你转账。”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提起她座位旁的购物袋,对着涂筠啋说:“聂鸢胃不是很好,我先带她回去吃饭了。”涂筠啋坏笑着扬起嘴角:“我懂,我都懂的!拜拜!” 回家以后秦风重新热了饭菜给她吃,见她饿极了地扒饭,他又默默给她倒了杯水,放到她的手边。“怎么突然去改变发型了?”秦风撑着下巴问,视线定格在她的新发型上。聂鸢喝了一口水,如实地回复:“不是要去聚会吗?而且涂筠啋说你会喜欢的。”“哦。”他平淡地带了过去,让聂鸢有点失落,难道是不喜欢吗?“办了张卡,你以后可以随时去,不需要预约。”秦风把一张至尊VIP卡推到她面前,让她差点把饭喷出来:“等等!你到底花了多少钱去充卡啊!”她拿起卡,想看看背面是不是有VIP充值的额度,结果并没有看到。秦风轻轻咳嗽了一下:“反正离家也不是很远,那家店看起来也不错。办这张卡以后去弄头发,可以不需要等待的,能够节约很多时间。” 聂鸢吃完最后一口饭,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可是未免充值太多了啊!”秦风站起身收拾着碗筷,倒是没有任何的担忧:“慢慢用就可以啊!”“你。。。。。真的。。。很喜欢。。我这个。。。发型吧?!”聂鸢有点结巴地问,试探性地套他的话,秦风紧抿着嘴唇,点了点头。 第184章 多一点贪心 聚会那天天气非常的好,夜晚的风都是温柔的,一点都不冷。当聂鸢磨磨蹭蹭来到秦风的车前时,他已经等了差不多半小时了。聂鸢拉开副驾驶的门坐进来,抱歉地戴着安全带:“对不起,我太墨迹了。”秦风看到她穿着鲜艳的红色衬衫裙,还涂了相应的红色口红,整个人散发着性感温柔的光芒。他收回目光,启动着车子,装作漫不经心地问:“是选衣服选了很久吗?”聂鸢打理着头发,无奈地笑:“不是,衣服是那天涂筠啋就帮我选好了。今天是因为她远程教我化妆,但是我一直画不好,最后还把妆洗掉了。涂个口红会不会太少了?还是我去找她给我化个妆。” 秦风的心跳加速,一直忍着不看她:“没事。这样已经很漂亮了。”聂鸢放下整理头发的手,看着他穿着衬衫和西裤,外面套了一件长风衣。“你平时穿衣风格都是休闲的,怎么今天穿得这么正式?”“有几个教授会来,我感觉还是需要正式一点。”秦风说到这里,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聂鸢点开车内的音响,让播放的歌声转移着秦风的注意力。 到达聚会包厢的门口,秦风深呼吸一口气,将手放在了门把手。聂鸢伸出手握住他的另一只手:“我在你身边。”他点了点头,拧开了门,牵着聂鸢走进了包厢。“秦风,聂鸢,你们来了啊!”张裕思穿着一身职业装,主动跟他们打着招呼。之前视频中见到的人,纷纷站起身邀请他们入座。秦风紧了紧聂鸢的手,为她也为自己打气,一起入了座。 曾教授一脸慈爱地看向聂鸢:“那时候在实验室外面等待秦风的人,就是你吧!”聂鸢点了点头:“您还记得我啊?!”曾教授视线转到秦风的脸上:“当然记得。毕竟能忍受秦风臭脾气的女生,你是唯一一个。”秦风没想到曾教授还是这么喜欢调侃自己,一时间不好反驳,打算默默接受。哪知聂鸢脆生生地开口道:“他脾气一点都不坏,非常好!他是我见过最好的男人!” “哇哦!当场告白!”大家起了哄,让聂鸢脸腾地一下红了。“是她一直在包容我。拜托你们不要起哄了,有事冲我来就行。”秦风主动拿起桌上的一杯酒,站起身敬大家。陈教授看到亦站起身:“秦风真的长大了,现在很有担当了,不再是那个我行我素的独行侠了。”见到陈教授起身,大家纷纷起身举杯了。 待大家重新坐下,开始一边吃菜,一边讨论项目的事时,聂鸢偷偷拉了拉秦风的衣袖:“你不能喝酒的,会难受的。”秦风摇了摇头:“没关系的。”“聂鸢,我们喝一杯吧!”一直坐在身侧另一边的男人,倒了酒在酒杯里,对着聂鸢道。聂鸢眨了眨眼,这个人并不认识啊!“你认识我吗?”聂鸢仔细在脑中搜索,确实毫无印象。坐在对面的张裕思不得不解释:“聂鸢,你忘记了吗?!当时他不是一直追你吗?大一追到大三呢!估计是追你的人太多了,你给忘记了吧?!” “真的不好意思啊!”聂鸢举起酒杯,就要跟他碰杯。酒杯就被秦风顺到手里,他直接跟男人碰杯:“我帮她喝吧!她胃不好,不能喝酒。”还未等男人说话,他就喝下那杯酒。曾教授看在眼里,笑出声来:“年轻就是好啊!”张教授为了打破这场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的场面,把话题重新拉到了项目上:“这次我们合作的项目,进度已经到了百分之八十了吧!” “各个板块都在按照预期进行吗?是否有其他的问题导致延误呢?!”曾教授接了话茬,让大家主动报告着项目进度。聂鸢听着自己完全不懂的领域,默默地吃着菜。轮到秦风报告的时候,他细心又谨慎地发言着,整个人散发着光芒,让聂鸢没办法不看他。“果然秦风更适合去国外的科研项目啊!”张教授可惜地说了一句,让张裕思的表情落寞下去。“不是的。张裕思比我更适合的。她参与的项目比我参与的完成度更高,效率也更快些。”秦风诚实用数据回复了张教授,张教授略微尴尬:“是我失言了。” 聚会后面变成了如火如荼的项目交流心得,直到结束的时候,他们仍旧意犹未尽的样子。分别的时候,张裕思抱了抱聂鸢:“秦风挺好的,你们两个要好好的。”聂鸢没什么朋友,得到这样的祝福让她有点哽咽:“谢谢你。”秦风又被灌了几杯酒,走来跟聂鸢道:“我找个代驾吧!”“我会开车!还带了驾照。”她边说边扶着秦风去车子道。“怎么以前没听你说过?”秦风揉了揉发困的头问,聂鸢把他扶到副驾驶:“你也没问过啊!” 一路上上秦风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完全没有看聂鸢一眼。车子重新停到秦风家的院子里,聂鸢熄了火看向他,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她摇开车窗一点,不让车内空间密闭。适时的风吹拂进来,让她有点冷地抱住了双臂。 “阿嚏!”聂鸢没忍住发酸的鼻子,打了个喷嚏出来,秦风被这不大不小的声音吵醒了:“我们已经到家了吗?”聂鸢点点头,揉了揉自己的鼻子。他褪下自己的风衣,披在她的身上说:“你先回去休息吧!”“你呢?要继续在这里呆着吗?!”聂鸢拉紧身上的风衣,发现他逃避着自己的眼神:“我想一个人待会儿。”“心情不好吗?”聂鸢关心地问他,他摇了摇了头:“没有。” “那我陪着你好了。”聂鸢耍起了脾气,执拗地打算跟他耗下去。秦风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说:“还记得你上次问我的愿望吗?那时候我说我只想你天天开心。”“记得。怎么突然说起这个?”聂鸢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怕他是不是酒喝多了,导致身体不舒服。秦风抓住她的手,眼睛真诚地望向她道:“我发现我变得贪心了。我可能不能满足于柏拉图式恋爱了。我可以贪心一点吗?”聂鸢别过脸去:“我又没让你不贪心。”接着她又转头看向秦风:“所以。。。现在。。。是要。。。怎么做?” 秦风把她拉到自己身上,凑到她耳边低低地道:“如果不舒服的话,就跟我说,知道吗?”聂鸢选择用嘴直接堵住了他,暗暗的车内他们感受着彼此舌尖的温度。或许是他舌头酒的味道,让聂鸢不多时都晕乎乎的,秦风抱着她去楼上的时候,她摸着自己发烫的脸,小声地道:“我是不是喝醉了?” “不是。”秦风凑到她耳边,顺带着轻咬了一下她的耳朵。聂鸢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他的手正从床头柜拿着什么东西。待看清楚东西后,聂鸢鼓起腮帮子:“你都准备好了啊?!”他倒是很认真地拆着盒子说:“我不会让你吃药的,那样很伤身体。”在这种情况下,还说着这么清醒的话,倒叫聂鸢直接扑过去挠他的痒痒:“快说!是什么时候在想这件事的?”秦风被她挠得无处可逃,边笑边躲着回答:“你回来那天开始。” 第185章 向前看 这一晚睡得倒是很安稳,不仅没有梦到过去压抑的日子,甚至连梦都没有。秦风的气息围绕着她,让她心理上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睡得太熟的她,完全不知道自己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她懵懵地坐起身,脑中慢慢浮现昨晚发生的一切,秦风笨拙又温柔,缠人又细心,让她的脸再次烧起来。拿起手机看到一条新邮件的消息,点开邮件后她几乎喜极而泣:“我不再是无业游民了。” 她欢呼着,穿着拖鞋就冲到楼下找秦风。秦风正好买了一大堆食材进家门,看到她活蹦乱跳地朝自己冲过来,顺势放下东西抱住了她:“怎么了?什么事这么开心?”聂鸢举起手机给他看:“我成功进这家工作室了。”秦风瞄了瞄上班的地址,点了点头:“挺好的!我先去做午饭,你可以先看看电视。” 吃饭的时候,聂鸢看到熬的汤,以及丰盛的菜问:“今天是有客人来吗?”“没有啊!”秦风帮她舀了汤递给她答。“那为什么要做这么多菜?”聂鸢喝着汤,内心感叹果然还是秦风做饭比较好吃。秦风磕巴了一下,低着头吃饭说:“给你补身体的。”“噗”聂鸢差点把汤吐出来:“有什么好补的!”秦风捂住自己烧红的脸道歉:“对不起,我昨天有点没控制住,让你受累了。”聂鸢扶了扶额:“嗯。我确实有点累。” “所以多吃点。”他往聂鸢碗里夹着菜,脸红到脖子根了。聂鸢撑着下巴看着他,让他不得不低着头:“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聂鸢咬着筷子,歪着头若有所思地道:“我在想秦风你真的是第一次吗?”“真的。”秦风回答着她,脸红到快要滴血的程度了。聂鸢的电话适时地打破了尴尬的话题,她接起电话的瞬间,云晓祁的声音快要把她喊聋了:“聂鸢姐!你什么时候来看我啊!你不是说会来看我吗?都快一年了都不看我!” 想到离工作报到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聂鸢点着头回复着他:“过几天就来看你好吗?”“真的吗?!没有骗我吗?!”云晓祁的声音立刻变得开心起来,“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需要我去帮忙?”聂鸢想起他上大学以后,基本都是神隐的状态,现在这样的语气,应该是遇到什么事了。“料事如神啊!总之你快点来看我吧!”伴随着云晓祁的电话挂断,聂鸢对上了秦风的视线:“是晓祁。” “我知道。”秦风夹了一块她爱吃的菜,放到她碗里说,聂鸢夹起碗里的菜,塞到嘴巴里:“你有心事吗?!”秦风埋头吃饭,想了好一会儿抬头看她:“我能陪你一起去吗?”聂鸢点着头:“当然可以啊!你的项目这几天能够完成吗?会不会影响你的工作。”“我今天六点已经去过研究院了,报告都交了。”听到秦风的话,聂鸢咋舌,好半天才道:“那你体力挺好的。”毕竟昨天折腾到那么晚,原本以为他是中午出去买个菜,原来已经去工作了。 秦风还没咽下的饭,被这句话呛到了,连忙捂住嘴咳嗽了几下。聂鸢起身到他身边,帮他拍打着后背,递水给他喝。秦风缓过来以后,整张脸红通通的,实在是纯情极了。“秦风,你这样挺可爱的。”聂鸢揉了揉他的头发,感觉被他治愈得心都融化了。 去到云晓祁的城市,温度陡然间骤降。秦风和聂鸢穿上了大衣,两个人感觉回到了年初的时候。为了给云晓祁惊喜,他们并没有告诉他,而是先到了他的学校参观起来。“晓祁的学校好漂亮,比我们学校绿化好多了。”聂鸢望着校园两边一排排高大美观的树木问,秦风上前拉住她的手,揣到自己的大衣口袋捂手:“我常常在想,你那时候一个人是怎么熬过中考,高考,然后考上大学的。为什么大二才有手机,为什么一个人去车站吹一夜的冷风。” 聂鸢抬头看向他,看到了他眼中的深情和伤感:“秦风,你怎么了?”他摇了摇头:“我想了解你的很多事,想知道关于你的一切,可是总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开口。”聂鸢细细想来,她和秦风确实这段时间以来,才拥有真正意义上的相处。很多人想的是未来的事,而秦风想到是过去的她,是否过得很艰难。 “我很开心。你是第一个问我这些事的人。我的父母都没有问过这些,我在国外那段时间,并不开心。”聂鸢揉着发酸的眼睛:“我好像个客人,我们找不到相处的办法,两边都很难熬。最后我就回来了,我希望他们爱我,不需要很多,只要一点点就够了。可是。。。。他们只是孤独了,那不是爱。”说完之后聂鸢低垂着头,看向落叶铺满的地面:“这些不开心的事,你也愿意听我说吗?” “愿意的。”秦风给了她一个拥抱,在她耳畔轻轻地道。聂鸢又想哭又想笑,这种复杂的情绪,还没有完全爆发出来,就被一个女声打断了:“这不是秦风吗?”秦风听到这声音似曾相识,他松开聂鸢寻找着声源,就看到一个女生蹦到面前:“你忘记了吗?我们都是严医生的病人。”秦风把聂鸢拉到身后,警惕性地瞪着她:“你想做什么?” 女生津津有味地瞄着他身后的聂鸢:“你有女朋友了啊?!实在没想到你居然有女朋友,你不是挺喜欢拒人于千里之外吗?”“认识的人?”聂鸢凑到秦风耳边小声问,“我叫路暇,以前和秦风同一家诊所的病友。”路暇自报家门,用着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向聂鸢。聂鸢有点害怕地抱紧秦风的胳膊,就在此时熟悉的声音在远处响起:“聂鸢姐!秦风哥!你们来了!”云晓祁几乎从一百米左右的地方,狂奔而来地朝着他们跑来。 云晓祁紧紧抱住聂鸢,几乎要哭出来:“聂鸢!你终于来看我了!”秦风脸色顿时不好看了,他把两人分开,语气不善地教训着云晓祁:“没礼貌。什么时候连姐姐都不加了?!”云晓祁完全没理会秦风,眼睛一刻都没有从聂鸢身上移开:“聂鸢姐,你为了我还做了个头发啊!我很感动。”聂鸢下意识地捏了捏自己的头发,打算解释的时候,就被路暇打断了:“既然大家都认识,我们一起吃饭吧!”“谁跟你认识啊!”秦风和云晓祁异口同声地回答着,令路暇有点委屈巴巴地望着聂鸢。聂鸢打着圆场:“她是秦风的病友,又是晓祁的校友,这都是缘分,不如一起去吃饭吧!” 午饭他们聚在了云晓祁学校附近的菜馆,等待着上菜的时间,云晓祁撞了撞秦风的手肘问:“我晚上不住宿舍了,去酒店跟你打游戏吧!”秦风给每个人倒着热水,直接拒绝了他:“不用了。聂鸢跟我住在一间,打游戏会吵到她睡觉的。”云晓祁挠了挠头,看向聂鸢说:“那不如我们三个人一起打扑克牌吧!到时候我和秦风哥一张床就行。”秦风把热水推到云晓祁面前:“你是不是不懂我的话,我说了我和聂鸢一间房吧?”“我知道啊!标间嘛!两张床,聂鸢姐很节约的,你又不喜欢女人,所以你们住一间了。”云晓祁自顾自地解释着,聂鸢送到嘴巴的热水,又默默地放下了。 “谁说我不喜欢女人?”秦风挑眉不悦地瞪向云晓祁,云晓祁酝酿了一下,终于反应了过来:“秦风哥!你真的不厚道!我说了要你帮我照顾聂鸢姐,没让你照顾到住一起啊!”路暇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扫向三个人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修罗场吗?”正好菜一次性上齐了,聂鸢招呼着大家吃饭,云晓祁端着饭碗看向聂鸢问:“聂鸢姐,你什么时候喜欢秦风哥的?不会是被胁迫的吧?!”聂鸢好笑地拍着他的头:“怎么可能?我是真的很喜欢他。” 第186章 病友 “怎么会这样呢!聂鸢姐你怎么突然就喜欢别人了呢?!”云晓祁放下饭碗,连吃饭的心情都没了。秦风夹了一块鸡肉到他碗里:“快点吃饱了,下午去上课。”云晓祁哀怨地看向聂鸢:“聂鸢姐,你每个月都还在给我打钱,为什么就跟秦风哥在一起了呢?!”聂鸢夹了一个鸡腿到他碗里,不懂他在纠结什么:“对啊!有什么不对吗?”“聂鸢姐对我这么好,理应我以身相许的,这才是正常的走向吧!“云晓祁望着碗中的鸡肉和鸡腿,感受着自己的暗恋再一次无疾而终。 秦风叹了一口气:“晓祁,好好吃饭,好好上课。你现在需要的不是恋爱,而是成长的过程。”云晓祁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凭什么啊!凭什么你这么轻易就抢走了聂鸢姐?”“晓祁,不是抢。。。。。。”聂鸢还没说完的话,就被秦风按住了胳膊。她心领神会地不再说话,让云晓祁继续发泄着情绪:“我只是单纯地想喜欢一个人,想变得更好再去找她。可是我还来不及长大,她就被你抢走了。为什么我的成长过程,偏偏是这样的?我不愿意,我不喜欢,我一点都不喜欢!” “无语。你要是继续这么神神叨叨的,等他们孩子都出生了,你还是这副德行。”即使秦风和聂鸢选择宠溺云晓祁,将就着他的脾气,但路暇本来就是没眼色直白的人,她打破了云晓祁的自艾自怜,把说话主动权抢了过来:“你表现得一切都还是个孩子啊!你让聂鸢怎么把你当成男人看待?” 云晓祁抽了抽鼻子,不爽地瞪着她:“关你什么事?”“既然你喜欢聂鸢,为什么不去找她?还让她来这么远这么冷的地方找你?倘若你们真是男女朋友,你未免太舒服了吧?!你付出了什么,就来责备他们不问你的意见在一起?你哪里来的资格,对他们发脾气?”路暇丝毫不留情地吐槽着他,云晓祁被戳到痛楚,一时间噤声,失神看着饭碗发呆。 “因为聂鸢姐总是主动朝我走来,所以我忽略了我该主动这件事。”云晓祁说完这句话,自己都愣住了。不管是于榕雨,还是聂鸢,他都习惯于她们对自己的呵护,把自己代入一个被爱的对象,完全忘记自己是可以主动的。路暇拍着手掌,指着云晓祁道:“我厉害吧!一下子就能让你找出症结所在。” 聂鸢凑到秦风耳边,低声地询问着:“这小姑娘嘴巴挺厉害啊,为什么会去看心理科?”秦风在手机上打字给她看:因为她控制不住说实话,很容易被人讨厌。“这样也要去看病吗?”聂鸢疑惑地看向秦风问,秦风仰头想了想说:“总不能把讨厌她的人抓去看心理医生吧?!”“你们两个当着我的面讨论我,太无视我了吧!”路暇夹起一块牛肉,塞到自己嘴巴里。 “不好意思。”聂鸢跟她道歉着,路暇努了努嘴:“好吧!原谅你们了。你头发哪里做得,推荐一下吧!”“在我们那边做的,这边没有的。你发型很好看啊!想改变一下吗?”聂鸢望着她染成栗子色的直发道。 路暇瞧了瞧默默吃饭的云晓祁,微微叹气:“我想换个发型啊!不然怎么追云晓祁啊!”这回轮到秦风和聂鸢惊讶了,面对着他们八卦的眼神,云晓祁没好气地道:“别听她胡说,我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路暇没有一点失落之感,吃得倒是很开心地道:“好歹是同学,近水楼台先得月。” 一顿饭下来,除了路暇吃得开开心心,其他人都是各怀心事。看着路暇哼着歌,怡然自得地走在他们前面,让聂鸢忍不住上前问她:“你怎么一直都是开开心心的?没有烦恼的事吗?”路暇眯着眼睛笑,自然熟地挽住她的胳膊:“不放在心上就行了。我对任何事都不上心的。”“这样啊?!那你不是真的喜欢晓祁吧?!”“唔。。。。。”路暇不知道该怎么说,她皱着眉想了半天:“或许是喜欢的吧?” 夜晚聂鸢坐在床铺上,望着窗外呼呼作响的大风,感受着室内温暖的暖气,一种幸福感油然而生:“北方其实很不错的,除了冷点。”她感叹着,看到秦风正从浴室走出来:“你很喜欢这里吗?”聂鸢拍了拍床:“你过来,有件事跟你说。”秦风走近她坐下身,已经预料到了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关于路暇的吧!” “你察觉到了啊?”聂鸢抱着双臂,严肃着说:“自从我们分别解决完自己的过去后,就没有出现过时空错乱的情况了。”秦风点着头:“今天在路暇身边,感受到了奇怪的风,很像时空的缝隙。”“难道路暇是委托者吗?”聂鸢改为盘腿坐在床上,托腮思考着。秦风伸了一个懒腰:“不如问问晓祁?” 听到云晓祁的名字,聂鸢苦恼地回到被窝里:“算了,他心情不好吧?!”“你那时候穷到半夜去车站买票,是因为把钱都给他了吗?”秦风想到最难过的那天,便是知道聂鸢关拘留所,被房东赶出家,一个人在车站吹冷风的场景。“那时候晓祁比我更苦啊!又要付医药费,又要上学,还要去做时空任务。一个未成年的孩子,总是浑身是伤,一想到就让人难过吧?”聂鸢想起云晓祁无助的样子,饿着肚子在车站前掉眼泪的模样,一时间又难过起来。 “是我以前太自我了,总想着自己的事,没想到他那么无助。”秦风摸着聂鸢的头发:“难怪他那么依赖你了。”“秦风,我有点担心晓祁。虽然我以前也是一个人,但是我现在有你了。晓祁他真的什么都没有,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座城市,真的担心出事。”听到聂鸢这么多的考虑,秦风不禁担忧起来:“晓祁这孩子跟你特别像,总是伪装得一点事都没有。你这么一说,我真的害怕他会出事。”两个人因为晓祁的事,同时叹了一口气。 正在他们陷入困扰的时候,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开门!查房啦!”路暇的声音格外的有辨识度,秦风站起身走到房门口,刚打开门路暇就窜了进来:“你们两个真是让我一阵好找啊!”她跑到聂鸢面前,坐在她床边说道。“你找我们做什么?”秦风关上门,坐在另一张床上问。“你们不是察觉到了吗?我身边的时空之风。”路暇没有绕圈子,直白地告诉了他们。 第187章 不想改变的人 “你想改变过去什么呢?”听到聂鸢的问话,路暇反倒惊讶:“我为什么要改变过去呢?!我挺喜欢一路成长的自己,为什么要改变过去呢?”秦风和聂鸢纷纷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她,即使他们无法改变自己的过去,两个人都曾痛恨为什么不能改变自己的过去而痛苦。现在这个年纪不过十八九岁的姑娘,居然很释然地说不想改变自己的过去。 路暇不明白他们的眼神,扫了他们一眼道:“很奇怪吗?”两人默契地同时点了点头,路暇皱了一下眉头:“我的时空之风,是我高中的时候开始的。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我说话越来越讨人厌,期间一度休学几次。”“你一定很困扰吧?”聂鸢安慰着她,哪知路暇“啊”了一声:“我没什么可困扰的啊!就是我身边的人觉得我很讨厌,他们很困扰。” “额。。。。。”聂鸢一时间语塞了,眼神看向了秦风。秦风会意过来询问着路暇:“那你的时空之风是怎么回事?难道不是因为过去的某件事造成的吗?”路暇“嗯”了一声:“算是吧!高一的时候我妈过世了,那天起我的时空之风就有了。但是我没有拥有穿越时空的能力,也没有想改变的事。” 秦风想不通路暇的事情,打算打电话问问旖旎的时候,路暇站起身道:“我来找你们的目的,就是想让你们陪我去酒吧玩的。难得你们大老远过来,我得带你们去好玩的地方啊!”聂鸢摸不着头脑,就被路暇从被窝拉起来:“好啦!这么早就睡觉,你是老婆婆吗?我带你去见帅哥。”秦风从穿衣架上取下聂鸢的大衣,很难得地赞同着路暇:“既然你盛情邀请我们去,我们就去玩玩好了。” 在去酒吧的路上,聂鸢望着前方在路灯下活跃得蹦蹦跳跳的路暇,问着身旁的秦风:“你打算自己查,不问问旖旎吗?”秦风把手机递给她看,原来旖旎在他打出电话之时,提前发送了关于路暇的消息。“我还是想不通,既然路暇没有任何想改变的事,为什么旖旎会知道?”聂鸢把手机的信息看完了还给秦风问,秦风收回手机望着自娱自乐的路暇道:“因为这是她过世母亲的委托。” “开个卡座吧!我一会儿还有朋友过来!”路暇在音乐声巨大的酒吧内,对着秦风大声地喊着,秦风对她比出“OK”的手势,手紧紧地牵紧聂鸢,带她去了比较安静的卡座坐下。路暇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招呼着服务员过来点了一些酒,然后指着秦风:“账记在这位帅哥头上。”秦风把卡递过去给服务员刷了钱,瞧了一眼已经开始喝酒的路暇问:“你跑到这里,就是为了喝酒吗?”路暇靠着沙发内,跟喝水一般地灌着自己:“喝酒自然要来这里才有氛围啊!” 说完她堆了几瓶酒在他们面前:“你们不喝吗?”聂鸢摆了摆手:“不喝。”路暇笑意朦胧地盯着她:“不喝啊?!那我们一会儿去舞池跳舞吧!”聂鸢摇了摇头,以前不好的记忆涌上来,让她下意识地拽住了秦风的衣角。秦风伸出手抓紧她:“没事的。” “哟!路暇!你今天又来了啊!还带了朋友来啊!”几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大学生,入座她身旁道。路暇随手给他们递着酒:“我朋友请的,一起喝吧!”“哟!你朋友都是帅哥美女啊!”其中一个男生看着聂鸢,很友好地笑着。聂鸢拘谨地回礼地报以微笑,秦风主动打开话匣子:“你们经常来这里喝酒吗?” “也不是经常,毕竟学生的资金有限嘛!”一个女生接了话茬,对着秦风眨了眨眼睛:“你呢?也是学生吗?请得起这样的卡座,看起来很有钱的样子。”秦风还没有回答,另一个女生已经坐在了秦风身旁:“已经工作了吗?”路暇余光瞥到他不适地往聂鸢身旁坐,有点好笑地劝女生道:“哎,你别打扰他们啊!他有女朋友,就是坐在他身旁的。” 女生倒是无所谓地搭住秦风的肩膀:“有什么关系?就当认识个朋友吧!姐姐,你不会介意的吧?你没那么小气的吧?!”可怜巴巴地对着聂鸢做着无辜状,聂鸢笑着把她搭在秦风身上的胳膊移开:“有关系,他是我的人,未经允许不准触碰。” “哇哦!好霸道总裁哦!”路暇的朋友们起哄着,秦风打算带着聂鸢起身离开,就被路暇喊住了:“别走啊!我们才刚刚开始!”聂鸢见他们没有什么恶意,示意秦风留下来再看看。待路暇的朋友们去跳舞了,聂鸢才开口问:“我看你跟他们也不是很熟的样子,你跟他们真的是朋友吗?” 路暇停下喝酒的动作,自嘲地道:“你觉得我会有朋友吗?大家都是人世间的过客,聊得来就能算朋友吗?能够一起开心喝酒,就不能算是朋友吗?”这番反问,倒是又让聂鸢无从回答了。秦风抱着双臂,不悦地看向她:“路暇,你说实话吧!难道你真的没有遇到过什么人吗?她不愿意你做什么,你就越跟她反着来对吧?!” 被窥探的路暇,逆鳞一下子被触及到了,她皮笑肉不笑地扫了秦风一眼:“你没资格说我。你这个懦夫,连过去都不敢面对的人,有什么资格来管我?!”聂鸢急得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你为什么。。。。。。”“为什么会知道秦风的事?我跟他是一样的病啊!我的眼睛很厉害的,只要想知道什么,我就能窥探到对方的内心。”路暇放下手中的酒,一脸平静地回答了聂鸢的疑问。 “是不是很变态?”路暇的眼神有点阴森,叫聂鸢怔住了:“我不相信。即使是读心术,也是需要一定的环境下,才可以得以实施。”路暇因喝酒太急,又喝得太多,打了一个饱嗝道:“要验证一下吗?我可是连你们俩的私密事都能知道细节,想我帮你们回忆一下吗?” “够了!路暇!开玩笑也得有个度!”秦风站起身,脸色难看地瞪着路暇:“你最了解怎么去吓唬人,也最知道怎么去让人讨厌你。你是知道症结在哪里的,为什么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路暇洋洋得意的脸,瞬间垮了下来,懒得看他们一眼:“你很烦!那不是我的问题。”“随便你。”秦风拉着聂鸢就要走,听到路暇淡淡的一句:“如果我变了,不就不再是路暇了吗?那样的话,我要怎么证明自己是对的呢!” 第188章 过去的声音 “怎么就只剩你一个人了?你的两个新朋友呢?!”从舞池回来的酒友们,见到独自饮酒的路暇问。路暇放下酒,没心没肺地答:“管他们呢!”大家喝开了,开始谈论自己的生活,遇到的各种事,一时间氛围被炒起来,喝酒划拳等游戏不知何时开始,又不知何时结束。最后卡座再次只剩下路暇一个人,她看到桌面上空的许多酒瓶,就像自己的人生般,没一件能够圆满。 在卫生间抱着马桶呕吐的时候,路暇难受地想把胃都抠出来。一只手轻轻地帮她顺着气,让她稍微好了一点。抬起头看到聂鸢担心的表情,她擦了一下嘴巴问:“你们不是已经离开了吗?”聂鸢把矿泉水给她漱口:“现在这么晚了,你都不回去宿舍了,担心你出事,今天你就跟我睡吧!”路暇被她扶起来,内心的空虚有一点点被填充:“你们一直在等我吗?” 出了厕所,路暇发现秦风一直在厕所外面等着她们。“没事吧?!”秦风看向聂鸢,话却是对路暇说的。“她不太舒服,估计还是要麻烦你了。”聂鸢替路暇回复着,秦风点了点头:“行,那我背她回酒店。” “你不生气吗?我那么攻击你,你都不生气吗?”路暇趴在秦风的背上,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说,秦风望着前方路灯照亮的路,平淡地答:“你怎么说我都没事,但是不要攻击聂鸢,可以吗?”此时一片不知名的东西,落在了聂鸢的衣袖上,她仔细看了看,是雪花的形状:“秦风,下雪了。”聂鸢说不清这种突如其来的开心,以前她从不因为这种事开心,现在因为和他见证这场雪,内心的愉悦在疯狂的滋长。 三个人抬头望向天空,被路灯照亮的半空中,先是间断性地飘下小雪花,接着便密集起来了。他们匆匆赶回酒店,外面已经铺上了薄薄的一层雪。在静谧的深夜,这场雪安静又乖巧,让人心中生出些许的怜爱。聂鸢痴迷地看着窗外,引得躺在隔壁床的路暇开口道:“难道是因为秦风不在这里,所以你睡不着吗?” 聂鸢收回看雪的目光,诚实地回答:“对啊!”她关了灯躺在被窝中,听到路暇在床上辗转反侧的动静:“你是不舒服,还是睡不着啊?”聂鸢的话音刚落,路暇就下床跑到她的被窝里:“秦风不在你身边,那我陪你睡觉好了。”聂鸢往里侧挪了挪:“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来只是单纯的睡不着。” “你很喜欢他吗?会跟他结婚吗?”路暇抱着聂鸢的胳膊,八卦了起来。聂鸢望着黑暗的屋顶,倒是没想到那么远。“妈妈很喜欢爸爸,即使爸爸打她,她还是很喜欢爸爸。渐渐地那份喜欢爸爸的心情,变成了癌症,最后要了她的命。”没想到路暇不是真的问聂鸢,而是引出来自己父母的故事。“你是说你母亲的过世,是因为你父亲吗?”路暇黑暗中的眸子很亮:“她过世的那天,我很开心的。她再也不用承受沉重的感情,再也不用挨打了。” 聂鸢顿时有种压抑之感扑面而来:“从那时候起,你就开始看心理医生了吗?”“不是的,是我爸要我去看的。”路暇说到此处,扬起一个诡异的笑:“我装作我妈还在的样子,跟他说话,把他吓得半死。所以他认为我病了。”聂鸢拥抱着她:“然后呢?”路暇闭上眼睛,感受着聂鸢的温度答:“我真的生病了,一旦面对我爸,我就忍不住用我妈的语气说话,但是碰到其他人,我就变得口无遮拦了。我变成了一个极端,我妈是一个非常圆滑的人,我却变成一个非常的尖锐的人。我让我爸觉得我是神经病,让外人看来也是神经病。” 路暇说到此处,蓦地觉得有点累了,打了个呵欠:“我一点都不讨厌自己啊!我爸怕我,别人厌我,那又怎么样呢?!我就是变成了现在的自己,如果连我都否定自己的话,那又有谁能够肯定我呢?”路暇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转变成了平稳的呼吸声,她睡着了,梦里还在呢喃着:“妈妈,不用怕,你永远不会离开的。” 时空之风细微地展现在路暇的身后,太过微弱无法让聂鸢捕捉到穿越时空的缝隙。她选择出了房门,恰好看到靠在门外的秦风。“睡不着吗?”聂鸢与他并排靠在一起说,秦风眼神望了望屋内:“我想她应该告诉你了。”“嗯,她症结的来源,完全告诉我了。”聂鸢回答以后,好奇地看向他:“你为什么知道路暇告诉我了?”秦风低着头看着酒店干净的白色地板道:“这就是你的魔力啊!总能让别人把脆弱展示给你看,而你始终守护着他们的脆弱,不曾伤害他们分毫。”听到秦风对自己的评价,让她想起了之前帮秦峥,设计骗秦风去游泳馆的事:“我没这么好。” “你有。”秦风肯定着答:“在酒吧救我的时候,英勇的样子很漂亮。”聂鸢没想到他记得这件事,不禁提醒他:“可我骗你去游泳馆了,你不生气吗?”秦风的脚,慢慢的移动到聂鸢的脚边:“那时候我生自己的气,与你无关。”聂鸢走近他身边,两个人默默地靠在一起,即使两人不发一言,都觉得很美好。“我没办法抓住路暇的时空之风,回不到过去。”听到聂鸢的话,秦风思忖片刻答:“是不是因为那不是路暇的时空缝隙?” “阿嚏!”聂鸢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摇着头:“那就是路暇妈妈的过去的时空缝隙,与现在的时空连接了吗?”“先回房休息吧!别感冒了。”秦风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让她回屋去。“晚安。”聂鸢趁他不备,踮起脚尖偷亲了一下他的脸颊,一溜烟地躲进屋去了。秦风红着脸摸着脸颊,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路暇后半夜睡得并不安稳,有风不断地灌到她的耳朵里,让她不适地捂住了耳朵。“聂鸢,好吵啊!有风一直在吵我!”她不可忍耐地叫醒了聂鸢,无助地望着她。聂鸢贴在她的耳朵,的确听到一阵连绵不绝的风声:“以前出现过这种情况吗?”“没有,耳朵很痛。”路暇流露出的痛楚不像是骗人的,聂鸢拨通了秦风的电话,两个人大半夜地将路暇送去了医院了。 安静的医院大厅内,除了值班的护士,都没有多少人。秦风打了一杯热水,递给聂鸢捂手用。聂鸢捂着热水杯,不时地朝检查科内张望,路暇进去很久了一直都没有出来。“她的耳朵里有时空缝隙?”聂鸢盯着水中的波纹,确定地点了点头:“我听到了,来自过去的声音,是路暇的母亲。” 第189章 守护的风 “经过仪器检测,她的耳朵完全无碍。鉴于她之前的精神状况,我觉得联系她的心理医生比较好。”医生填写着路暇的病历报告,递给秦风道。秦风道谢后,看到路暇抱着聂鸢哭:“耳朵疼,耳朵疼。。。。。。”聂鸢抱着她温柔地拍打着她的背,安慰着她。秦风没有打扰她们,默默地等在一旁等待着路暇的情绪稳定下来。 路暇耳内的风,在聂鸢的安抚下,一点点地消失不见了。她胡乱擦着眼泪,鼻音很重地说:“我的耳朵好了。”“要回去休息吗?聂鸢询问着她的意见,她点了点头:“今天在酒吧的事,对不起。我不该开你和秦风的玩笑的。”秦风掏出手机打开了打车软件,一个人走在前面,提前去等车了。 “能帮我请假吗?我今天不想去学校了。”路暇低着头,委屈地跟聂鸢提了要求。聂鸢有点为难:“可是我以什么名义帮你请假呢?”自己的请求被拒绝了,导致她心情差到极点。坐在出租车内的路暇,面如死灰地靠在聂鸢的肩膀上。聂鸢拍了拍坐在前排的秦风,跟他说了这件事,想听听他的看法。秦风瞄了路暇一眼:“我们不能帮你请假,但可以陪你去上课。”路暇没好气地看了一眼手机的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了,还有不到五个小时就要去学校上课,我起不来。”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你不用提醒我时间。”秦风的语气很冷,让路暇翻了个白眼噤声了。聂鸢本想打圆场的,可见到两个人剑拔弩张的气势,她还是选择了沉默。北方的凌晨很安静,很多店铺都关闭了,徒留店名的霓虹灯在黑暗中发光闪烁。聂鸢不禁想起许多往事,思绪飞到了过去。 云晓祁走进综合大教室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最后一排的秦风等人。他想了半天,还是走过去坐在了秦风身旁:“哥,昨天是我错了。”秦风把一份热乎的早餐从抽屉拿出来给他:“吃吧!这么早过来肯定没有吃吧?!”“哇!你怎么知道我没吃。”云晓祁拿过早餐,开心地吃起来。秦风不好意思地看向趴在身旁睡觉的聂鸢道:“是聂鸢说的,你肯定没有吃早饭。”云晓祁停下咀嚼的动作,眼睛落在秦风和聂鸢的身上。他们一直以来都把自己当成弟弟宠爱,从未变过。他想起之前对秦风说过的话,聂鸢像妈妈,秦风像爸爸一样。现在他们在一起了,自己不应该感到开心吗? 那种失落的痛苦,不知道为何消散了。聂鸢姐过得很苦,现在有秦风哥陪在她身边,她看起来好了许多。云晓祁默默地吃着早点,回忆中的秦风很严苛,聂鸢很温柔却很疏离。现在的秦风很温柔,聂鸢很放松,他们现在都很好啊!吃着吃着,他看到有泪珠掉落到早饭里,立刻惊慌失措地擦了擦眼睛。 当最后一节课结束,聂鸢终于清醒地爬起身问秦风:“是不是可以回去了?”路暇伸了个懒腰,望着只剩他们的空教室道:“走吧!等会有人要来锁门了。”秦风见路暇站起身欲走,便拦住了她:“你等一下,你看看门口的人是谁?”路暇懒洋洋地顺着他指的方向去看,母亲正紧张地站在门口,一脸期待紧张地望向她。 这场景当场让路暇退后,接着她坐在椅子上,抱着自己的头:“我产生了幻觉了,一定是梦。”说完她就要趴下去继续睡,路暇的母亲走到了她的身旁:“我在过去经常听到你的声音,一直很担心你。看到你很好,我就放心了。”这句话完全让路暇怒气攻心地站起身指责着她:“我哪里好了!我哪里很好了!你到底在放心什么!” 聂鸢拉住愤怒的路暇,被她甩开的手打到了脸颊。秦风顿时不悦地把聂鸢拉到自己身后,瞪着路暇道:“我跟你说过了,不要攻击聂鸢。”路暇的母亲一时间不知所措地给他们鞠躬:“请你们原谅路暇,她真的不是坏孩子。”聂鸢心里不好受,拽了拽秦风的胳膊:“算了。”看到路暇的母亲鞠躬,秦风又想到聂鸢那次从拘留所出来,在夜风中卑微地给他鞠躬的场景。他不想再回忆这些难受的事情,别过头去道:“路暇,你好好跟你母亲谈谈,我先带聂鸢出去了。” 走到了走廊的尽头,已经听不到路暇母女的声音了。聂鸢好奇地问秦风:“为什么路暇的妈妈会出现在这里?我睡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秦风只顾看到她被路暇打红的脸颊,压根没有听到她问什么。“我没事的,一点都不痛。”聂鸢摇晃着他的胳膊,秦风叹了一口气回答她:“是风。你们睡着的时候,我一直听到风声,可我看不到时空的缝隙。等风声消失的时候,路暇的母亲就出现在门口了。我同她聊了一些,她是从过去来到这里的,也就是说她穿越到了未来。” 这件事除了聂颖,原来还有人能够办到的吗?“是有代价的吧?!从过去来到未来的话。”聂鸢想起聂颖穿越未来的代价,最后身体无法承受,接二连三的打击过后,她选择的自我毁灭。“嗯。这就是她在路暇高三那年过世的原因。”听到秦风的答案,聂鸢转头看向那间教室:“可是。。。。。路暇说是因为父亲常年的家暴。。。。才。。。。”“这是她们在未来的第一次见面。”秦风认真地望着聂鸢的眼睛,聂鸢从未想到过这样的真相,她想去阻止,但他们已经无法穿梭到过去的时空。 见聂鸢眉头深锁的样子,秦风还是忍不住继续说下去:“她的母亲不离婚,是因为去到未来看到了离婚后的悲剧。路暇因为没人看管,从窗台掉了下去。即使阻止了这一次,也会有下一次。为了杜绝这种情况发生,她的母亲选择留在她身边。”“路暇如果知道她妈妈为她这样做,心理负担会更大的。”聂鸢靠在栏杆上,为她们母女的命运感到可惜。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路暇的母亲,坐在她的身旁没有看她地问。路暇亦没有看她,冷漠地回答:“我生不生气,跟你有什么关系呢?!你想呆在谁身边,想自己受苦,我又能怎么阻止你呢?!我的阻止你也听不进去啊!不然你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路母安静地听她说完后,缓缓地开口:“对不起啊!是妈妈不够努力。如果我当年工作好一点,经济条件好一些的话,你就能跟着我了。” 路暇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只有我们两个人,日子苦一点都能过下去的。为什么你一定要让我那么痛苦呢?!为什么不离开爸爸?!”“对不起。”路母垂下头,看着自己那双洗得发白的鞋子道。“为什么啊?!你丢下我去过自己的人生不好吗?”路暇咬着牙说出这句话,站起了身:“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如果和爸爸离婚,法院会把我判给经济能力更好的爸爸,而不是你。” “我选择生下你的那刻,就决定要对你的人生负责了。在你未成年之前,我有义务对你进行教导,陪伴在你的身边。“路母双手握紧,安详地望向远方道。路暇松开拳头,终于敢直视自己的母亲:“陪在我身边,好吗?”她带着哭腔,用乞求般的语气哀求着。路母摸了摸她的头发,露出她记忆中熟悉的温柔笑脸:“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会陪在你身边。” 第190章 缺失 “什么!那个跟路暇走在一起的女人是她妈妈?!”云晓祁震惊地倒吸一口凉气:“闹鬼了?!”秦风白了他一眼:“是从过去的时空来的。”云晓祁吞咽下馄饨,依然无法相信:“为什么她妈妈能够穿越到未来啊?!而我们却只能回到过去呢?!”云晓祁的这个问题,聂鸢在了解聂颖能够穿越到未来的时候,认真的思考过这个问题。直到瞿芈的解释,告诉她去到未来并不是什么好事,是需要因为预知而付出代价的。 聂鸢看着热气腾腾的馄饨,突然开口道:“如果路暇一直沉溺于母亲的陪伴,她难道就会好吗?”秦风舀馄饨的手停顿了,他将勺中的馄饨放到碗里道:“不会的。她需要接受失去,而不是拥有。人越长大,越要明白能抓住的东西是屈指可数的。如果她始终不明白这一点,又怎么会好呢?”聂鸢靠在椅背上,瞧着窗外亮起的路灯,照亮了这里的夜市。在人来人往中,聂鸢看到路暇牵着母亲的手,笑嘻嘻地穿梭于夜市中。聂鸢站起了身:“我想出去一下。”秦风自然知道她要去做什么,随着她一起出了馄饨店。被独自留在店铺内吃馄饨的云晓祁,默默地将他们没吃几口的馄饨全部消灭了。 “妈妈,我给你买新鞋子好不好?”路暇指着前面的一家鞋店,询问着路母的意见。路母如同孩子般的点头,有点局促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旧鞋子。望着她们走进鞋店的背影,聂鸢的勇气一瞬间又被打消地无影无踪了:“爱是相互的。她妈妈很爱她,她也很爱她妈妈。我要怎么样劝她们都接受现实呢?” 店员热情地接待了这对母女,面有疲态的路母,有点力不从心地随着路暇浏览着鞋架上的鞋子。每次当路暇笑容满面地拿起一双鞋要她试,她都立刻收敛起疲惫,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去试穿鞋子。聂鸢羡慕地望着店内的她们,不自觉地道:“如果幸福注定会消亡,那么在能抓住的时候,拼命抓住又有什么错呢?”路母的眼神,与店外的聂鸢碰撞了。她对着聂鸢招了招手,鬼使神差般的聂鸢朝着路母走去,完全忘记了在小摊前给自己买夜宵的秦风。 路母笑着摸着聂鸢的头发,握住她的双手,像母亲般温和地询问着她:“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上次遇到这么令自己毫无戒备心的人,是秦风的母亲。聂鸢顺着她的问题答下去:“我叫聂鸢,二十四岁。”“你的父母一定很欣慰有你这么好的孩子。”路母慈爱地摸着她的头发,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你难道不痛苦吗?这样来回穿梭过去与未来之间,身体会吃不消的。”聂鸢没办法不担心她的身体,难受地问着。路母的视线停留在在货架前转悠的路暇道:“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一开始只希望她能活着,后来又变成希望她能健康快乐。人总是贪婪的,总是想要的越来越多,最后就会变成我这样了。” 聂鸢摇着头:“路暇她真的会快乐吗?”路母低垂下头,明显她知道路暇是强装快乐。“跑到这里来了啊!烧烤还吃吗?”秦风推开店门走进来,手里提着热乎乎的烧烤,来到聂鸢面前问。没等聂鸢回答,他直接拿出几串烧烤,递给了路母:“尝尝吧!很好吃的!”路母接过去,呼唤着路暇过来吃。 秦风直接坐在聂鸢身旁,递给她一根烤串:“给你。”聂鸢接过来,小声地跟他说:“你真的长大了,知道先给长辈递食物了。”秦风扫了一眼路母回复着聂鸢答:“她好像我妈。虽然两个人性格不太像,但是爱孩子这方面,真的特别像我妈。”原来不止是自己觉得路母像秦风的母亲,就连秦风本人都这么觉得。 路暇挨着路母坐下,接过烧烤兴致勃勃地吃起来:“你们两个也来逛夜市啊!”聂鸢点了点头:“嗯,过两天我和秦风就回去了。所以想多感受一下这边的夜景。”“路暇,你来这边念书的原因是什么?”听到路母的询问,路暇吞下食物答:“喜欢北方的雪,想窝在暖和的被窝里,看窗外的鹅毛大雪。” 听到她们母女的温馨日常,聂鸢不打算继续打扰了。她拉起秦风对她们道:“我和他先回去了,再见。”秦风干脆把买的烧烤留给了她们,牵着聂鸢出了店门。刚离开店铺没多久,他们就遇到了要回学校的云晓祁。 “你们解决完路暇的事了?”云晓祁摸着自己吃饱的肚子,犯困地问。“没有。有些事她们不愿意改变,就不改变吧!”秦风回答着他,聂鸢一路倒是沉默不语的。平时遇到云晓祁,她怎么都会嘱咐几句,现在反常般地选择闭口不言。云晓祁亦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聂鸢姐,你有心事啊?!” 聂鸢眼睛发酸地望向云晓祁:“我没事,就是有点累了。”“那你早点回去休息!秦风哥,好好照顾聂鸢姐。”留下这句话后,云晓祁打着呵欠回学校了。“你在想路暇的事情吗?”秦风收回目送云晓祁的目光问,聂鸢鼻子酸酸地落下泪来:“我就是有点嫉妒她,她妈妈那么爱她,她们感情真好。” 聂鸢缺失的那份亲情,是自己无法替代的。秦风深刻地明白这一点,他想了半天答:“等回去了,我让我妈来陪陪你好不好?”聂鸢胡乱擦拭了一下脸:“我没事的,不用麻烦了。”“你看,又下雪了。”秦风转移了她的注意力,让她抬头看天空。细碎的雪花在路灯下飞舞着,纷纷扬扬地落下,不痛不痒地落在衣衫上,脸颊上,却令人无法感受到它的存在。 她失神地望着这场雪,这些年来缺失的部分,因为见到路暇和她的母亲,越来越能够真实地感受到那份痛楚。“聂鸢,我在这里。我一直都在这里的。”秦风坚定的话语,飘到了她的耳朵里。她稍微定了定心神,想起路母的话,人如果想要的越来越多,就会变得贪婪的。已经足够幸运了,秦风在这里。即使他们的相遇晚了几年,在一起的过程也比较坎坷,但好歹他们找到了彼此。 “嗯!我知道的!你一直在我身边。”聂鸢回握他的手,望着他道:“我们明天回去吧!”“真的确定不改变路暇的事情吗?”秦风犹豫地问她,聂鸢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们早就失去了穿梭时空的能力了。而且她们并不需要我们改变。”“好。”秦风顺着她的步子,随着她步调一致地走动:“那今晚可不可以告诉我,关于你独自成长的那些年?”“好。作为交换,你也要告诉我关于你独自熬过的那些年。”他们在雪花中相视一笑,紧握的双手都是暖暖的。 第191章 新的开始 这一趟旅行不算太累,临走的时候,云晓祁抱着两人哭了一场。回到家的时候,秦风和聂鸢随便吃了点午饭,就靠在沙发上沉沉地睡去了。梦中聂鸢回到了聂颖的时空,那个原本乌云密布,时常暴雨倾盆的时空。现在的场景与之前完全不同,空气中弥漫着糖果的香甜,连云朵都是粉色的,漂亮的夕阳在慢慢下沉,而聂颖坐在长凳上,哼着不知名的曲子,看起来心情似乎很好。 很久没有看到她了,聂鸢仍是不受控制地喊出那句:“姐姐。”这次的聂颖回眸给了她一个笑容:“你总是能给别人留下好东西,我现在很喜欢这里。”聂鸢不懂她的意思,发怔地望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是你曾经帮助过的那些人,是他们对你的感激之情,改变了我时空的场景。换言之,积善因结善果,聂鸢,这是你种下的果实,现在它在慢慢治愈我。”聂颖说完这句话,继续望着粉色的云,饶有兴致哼着歌曲。 是我改变的吗?聂鸢晕乎乎地醒过来,恰巧透过落地窗看到外面的夕阳。它毫不吝啬地把余晖洒入到室内,明明是一种很悲伤的氛围,却因为身旁秦风的呼吸声,变得很圆满。她轻轻地唤了一声:“秦风。”“嗯。”尚处于睡眠状态的秦风,迷糊地回应着她。这样就好了吧!聂鸢满足地站起身,切了盘橙子过来,自顾自地吃起来。秦风嗅到橙子的香气,激发了他的食欲,彻底醒了过来:“我也要吃。” 聂鸢递给他一瓣橙子,秦风边吃边问:“晚饭你想吃什么?”聂鸢擦了擦手,坐在沙发上望了一眼厨房:“我们今天没有买食材回来啊!”秦风吃完碟中的橙子,擦干净手窝回到沙发盘腿而坐:“我们可以去外面吃啊!”“外面的东西没有你做得好吃。不如我们晚饭煮点面条吃好了。”聂鸢提议着,发现秦风沉默地望着她。 “怎么了?”聂鸢不解他突然的沉默,秦风低下头:“你的新工作离这里比较远,你是打算搬出去住的吧!你还是想着要离开的吧?!”原来那天他特意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机邮件,是因为这件事啊!聂鸢从背后抱住他的肩膀,柔和地解释:“我是居家办公的性质,除了偶尔开会去去工作室,平时都不需要过去的。”“真的吗?”秦风怀疑地回头看向她,聂鸢坚定的目光让他放心下来:“是我太患得患失了。” “才没有呢!你这是爱我的表现。”聂鸢认真地答,秦风会心地环抱住她:“不过我考虑过搬到你的工作室附近的。”“为什么?”聂鸢仰起头瞧着他问。“你的工作室离我的科研所不算远,我想我们一直在一起。我想把这间屋子还给我妈了,让她和爸爸住这里吧!你同意吗?”秦风解释着原因,一双亮晶晶的眼眸等待着她的回复。 “真的吗?那我们可以不用住这么大的房子了!太好了!每天走楼梯好累!”聂鸢兴奋地抱怨着,抱着秦风就亲了一口。秦风懵懵地道:“啊?!我还以为你很喜欢住这里呢?”聂鸢翻了个白眼:“要不是你住在这里,我才不愿意住在这里呢!买什么都麻烦死了。”“你吐槽的倒是很实际。”秦风躺倒在沙发里,一丝余晖入眼,令他不适地要伸手去挡。一只手已经提前替他挡住了,抬头看到聂鸢笑嘻嘻的脸。 秦风心跳加速起来,脸微微泛红地咽了口唾沫:“你。。。。。。”“这样不刺眼睛了吧?!夕阳很漂亮啊!不过没有你的眼睛好看。”聂鸢保持着挡光的动作,还不忘夸赞他的眼睛。当秦风的气息袭过来的时候,聂鸢下意识地回应了过去。两个人窝在狭窄的沙发里,尽情地释放着自己决堤的感情。 “天黑了。”聂鸢看向窗外,夕阳早已西沉,屋内没有开灯,与外面的夜融在一起。“肚子饿不饿?”秦风抱着她,下巴磕在她的颈窝问。聂鸢摇了摇头:“还好。”“那晚饭是出去吃,还是在家里随便做点吃的?”秦风闭着眼睛,不想从沙发里起来地问。聂鸢想了一会儿:“不如点外卖吧?!”秦风噗嗤地笑出了声:“送过来都很晚了,这边太远了。”“算了,我现在还不饿。”聂鸢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答。 秦风理了理她的头发,贴心地问:“累了?”“没有。”聂鸢伸了一个懒腰答。“那我们一会儿去逛超市好不好?买点食材回来做晚饭,或者夜宵?”秦风建议着,聂鸢小鸡啄米般地点头:“我赞成!”就在两个人开始讨论买什么食材的时候,就听到外面花心打电话的声音:“啊!对啊!我到秦风这儿来了,给他炖了点汤啊菜的。” 两人一时间都愣住了,此刻花心已经开始指纹解锁了:“秦风!你不在家吗?”花心的大嗓门呼喊着,门赫然一下开了。“妈!你先别开灯!给我几分钟!”花心本来按在开关的手停住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在她听到有女孩的声音后,花心有点明白过来,干脆转身出去了:“我先出去一下,你们一会儿喊我进来吧!” 待屋内的灯光亮起,秦风别扭地喊了她一声:“妈!你进来吧!”花心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走进了屋内。在见到低垂着头,脸红似血的聂鸢后,她算是安心下来:“原来是鸢鸢啊!我还以为小风带了其他女孩回来,把我吓得不知道如何面对了。”“阿姨好。”聂鸢磕磕巴巴地问候着,整个人极其不自在地站在那里,不敢抬起头看花心的脸。 花心知道她是害羞加难为情了,想着去开导一下她道:“小风,把我带来的汤和菜去厨房加热,你再煮点饭,马上就能吃饭了。”被安排去厨房的秦风,小声地安慰着聂鸢:“没事,要不我们一起去厨房。”花心直接上前拉住聂鸢的手:“哎呀!没什么的!我没有怪你的任何意思,是我的错,不该今天突然造访的。” “没事的,聂鸢,这不是一件需要感到不自在的事情。”花心拉着她的手,把她拉到餐桌前坐下来:“什么时候回来的?之前我来看小风的时候,房子里只有他一个。他心里不开心,又忙于工作,完全不把吃饭当回事了。所以我就定期来带点吃的给他。”花心很自然地把话题转移到了秦风身上,让聂鸢的注意力同样顺利转移了:“他那段时间不开心吗?” “对啊!加上什么国外合作的项目,老是昼夜颠倒,我真害怕这孩子猝死了。”花心瞧了一眼厨房内忙活的秦风道,聂鸢忍不住开口道:“对不起。”“嗨呀!你这孩子,有什么好对不起的。现在看到你们还在一起,我可太开心了!”花心美滋滋地笑着:“对了,我和老秦都搬到这座城市了,以后没事的时候,去我们那里吃饭。”“嗯。会的。”聂鸢喜欢她热情的话语,总是不自觉地顺着她的话回答。 “哎!小风!秦玉考到你们大学的事,你应该知道吧!”花心朝着厨房内喊着,秦风“嗯”了一声道:“她告诉我了。”“你看,我们这么一大家子人,就又在这座城市重逢了。”花心整理着聂鸢的衣服袖子,温和地道:“鸢鸢也是我们的家人呢!还记得今年过年的时候,你在厨房学桃花饼,去大坝放孔明灯的事。明年过年还跟我们一起好不好?可能没有小镇上面好玩,但肯定也是热热闹闹的。”花心摸着聂鸢的新发型:“然后我们一起去剪头发,买新衣,逛街好不好?” “好。”聂鸢眼眶发红地回应着,秦风端着热乎乎的汤上了桌:“先喝汤吧!饭还得一会儿才熟。”花心坐在椅子上,揽过聂鸢的肩膀对着秦风道:“小风,今天我和聂鸢一起睡,你自个儿独守空房吧!”秦风替聂鸢和她各自盛了一碗汤,一脸不愿意地答:“我知道了。”花心啧了一下,把面前的汤推到他面前:“我吃饱了才过来的,你想让我胖死吗?” 秦风接过碗,尝了一口道:“爸最近怎么样?”听到他主动提及父亲,花心连忙接话道:“嗨!上次他不是来看你,结果把指纹锁给撬坏了吗?!别看他一副没表情的样子,心里可难受了。我说不过是个指纹锁罢了,坏了就坏了。但是你爸他是木匠出身,门啊,锁啊都有研究,结果现在都是电子门锁,他完全跟不上社会的脚步。自个儿在家生自己的闷气。” “他是在那个镇子呆太久了,自然是有些跟不上。现在不是出来了吗?总要慢慢适应的。”秦风放下勺子,对着花心说。花心撑着下巴,一脸欣慰地点头:“不错,小风确实长大了,像个大人了。”“我都成年很久了啊!你老把我当小孩子罢了。”秦风不乐意地反驳着,引得聂鸢在一旁偷偷抿嘴笑。 花心没察觉到,自顾自地问起他:“对了,马上就是你生日了,你想要什么礼物?”此刻厨房内的电饭煲发出声响,秦风站起身道:“饭熟了,我去盛饭了。”“哎,怎么每次提到生日,你就装作没听到啊?!”花心对着他的背影吐槽着,转头就看到了聂鸢急切的目光:“秦风快过生日了吗?” 还未等聂鸢回答,秦风已经把热腾腾的饭放到她面前,接着对花心说:“我不想过生日,你也不必大费周章的。”“为什么?”聂鸢不解地问,花心同样满头问号:“明明小时候最爱过生日了,长大了反倒很抗拒了。难不成你年纪轻轻,就害怕变老了?”这个问题秦风本来不愿回答,可她们两人齐刷刷的问话,令他不得不正式地回答:“我就是不喜欢了,就是很简单的理由而已。” “行!不过生日了,礼物还是得送你的。说吧,想要什么?”花心打开手机,准备搜索秦风想要的东西。秦风咽下一口饭,视线与聂鸢碰撞在一起:“我想要的已经到我身边了,你不用费心了。”花心关闭了手机,捂住嘴巴笑出了声:“哟!不得了!这情话说得倒是挺溜的。” 晚饭结束后,秦风并不打算改变计划,要和聂鸢一起散步去超市买东西。花心则站起身:“我要回去了,你们慢慢去逛吧!”“我们先送您回去吧!”聂鸢担心她的安全,花心心领神会地道:“老秦已经在路口等我了!我们一起出门吧!” 走到小区外面的路口,果然看到秦劳靠着车在等候着。“鸢鸢,我有点事单独跟小风谈谈,你在这里等我们一下。”说完她拉着秦风到不远处,聂鸢不方便偷听地转过身去,抬头欣赏着路灯。去年和秦风一起走这条路的时候,他们各自怀着心事,现在回忆起来,那竟是很美好的一段记忆。 “小风,要好好保护鸢鸢!不可以伤害她,懂吗?”花心严肃地教育着秦风,秦风认真地点头:“我不会伤害她的,我想好好和她在一起。”花心尴尬地咳嗽一声道:“我指的是做好措施,别让鸢鸢受伤。”“我知道。”秦风的表情一直认真又谨慎,看来这段关系里,他真的做到了方方面面的考虑。“行!那我先回去了!”“妈!”秦风喊住了她,接着道:“你和爸搬到这里来吧!我打算和聂鸢搬到她工作室附近住,这里的房子比较适合你们,环境都挺好的。”“好。我和你爸再看看时间。”目送完父母驱车离开,秦风一转身就看到聂鸢痴迷地望着路灯发呆。 “很喜欢路灯吗?要不我买一个模型路灯放在家里?”秦风上前抓住她的手,牵着她边走边问。聂鸢摇了摇头:“不是的。因为夜晚不管再暗,只要你看到有一盏灯还亮着,就不至于觉得太糟糕。”“嗯,所以你是想起什么事了吗?”秦风总能捉住她敏感的小情绪,聂鸢点了点头:“很多事,我一点点说给你听好不好?”待见到他肯定的点头后,聂鸢继续说道:“离开你的那天,我独自一个人走在大街上,明明满大街的路灯都亮着,我还是觉得被全世界抛弃了。可在国外遇到你的那天,明明没有什么灯,我却一下子被照亮了。去年我们一起走在这条路上。。。。。。”聂鸢娓娓道来,说着她与秦风的过往,一点一滴,好漫长又好短暂。 在超市内两个人在购物车内,放进自己想买的东西。即使慢慢地走,慢慢地看,一点都没有觉得浪费时间。聂鸢的电话响起,她看到来电的姓名,突然想到好久没有联系了:“旖旎,你最近在忙什么?怎么都没怎么出现了?”旖旎似乎是在海边,海浪的声音很明显:“我在寻找下一批的穿梭时空的人啊!当你们的心不再迷惘的时候,就失去了这种能力。我肯定要找帮手,不然怎么去找我消失的爱人呢?!” “你。。。。还好吗?”聂鸢关心地问她的情况,旖旎叹了一口气:“我习惯了。每次都在想算了,不找了。结果还不是坚持下去了吗?”她们絮絮叨叨聊了一些,聂鸢总能回忆起毕业季的夏天,她在吹散的简历中,来到了旖旎的红房子前,开启了这段不可思议的旅途。挂断了电话,秦风推着购物车到了收银台,冲她挥了挥手:“走喽!”聂鸢朝他奔过去,秦风买完单提着满满的两大袋东西问:“跟旖旎打了这么久电话?” 聂鸢点点头:“她比我想象中的寂寞多了。”“她比我们想象中的也强大多了。”秦风安慰着她,和她一起走出了超市的门口。一辆自行车停留在超市门口,车筐里放着一个羽毛球拍,聂鸢恍如隔世般地道:“我那天在这里,用羽毛球拍打了人。”“嗯。”秦风目光温柔地望着她,聂鸢不自觉地伸出手挽住他的胳膊,向前走着说:“那时候我很不开心,想着一起完蛋算了。可那天你就跟我告白了。” “所以你心情就好些了?”秦风试探性地问,聂鸢哈哈地笑起来:“倒没有,当时觉得扎心了!”秦风囧了一下:“原来你当初的心情是这样的啊!”“还是开心的,是我无法察觉到自己的心了。那段时间因为瞿芈和齐泽,我很怀疑我自己,包括你对我的喜欢,我都非常的质疑。是你告诉我,你喜欢的就是我,不是谁的影子,让我稍微有了点自信。”聂鸢的眼睛里盛满了笑意,看得出来是沉浸在当初的氛围里了:“如果当初我能够回应好一点就好了,不至于现在想起来,都是我口是心非的说法。” “我喜欢你,是真心的。”秦风突兀地再次跟她告白,在路灯下他的脸庞不真切,那双亮晶晶的眸子,却格外的耀眼。聂鸢喉咙一紧,有些哽咽地答:“嗯!”秦风指了指自己的嘴唇,回忆起当初他在这里吻了聂鸢的事。聂鸢踮起脚尖,还了那个吻:“我的心,你听到了吗?”秦风笑了笑:“听到了。”“回家啦!”聂鸢重新挽起他的胳膊,两个人不紧不慢地走在路上,他们的背影在灯光下拉得老长,唯一不变的是彼此依偎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