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下载尽在https://www.256zww.com---256中文【深雪只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明天天气，晴 给自己的生日贺文——写在我的2011 明天天气：晴 作者：林紫绪 第1节 最近，张自明频繁加班，劳累异常。 总公司今年要对张自明所在的分公司进行内部年审，行政部小职员张自明累到人仰马翻，吃东西都仿佛尝不出味道似的。几乎天天加班，苦了没有车的张自明，公司的位置比较偏，大晚上的打车不易，有时候站在街边半个钟头，也看不到一辆空载的出租车。 “明明白天能看到不少。”张自明向同事诉苦，“有时空车远远地我看到了，可是没开过来，还得命苦地继续等。” “大概……你是个男的吧。”有女同事打量一下张自明。 “什么意思？”旁边有人问道。 “以为自明是假乘客，真劫匪呗。” 张自明哭笑不得。 有同事用新闻主播般的口吻说道：“本市6百万人口，登记在册的出租车不过1万3千辆左右，已经不能满足市民需求了。” “唉……”张自明叹气。 “打电话叫出租车吧。”有人提议。 “我也不是能天天打车，未必有人愿意做这个生意。”再说，这赚的不过是小钱，没准还得大老远地赶过来接人，未必合算。这句话张自明放在心里没有说出来。 一旁有个同事这时说道：“我有个朋友的朋友是开出租车的，人特热情，我帮你跟他说说，看他愿意不愿意做你的生意。” 张自明以为同事就是那么一提，并没有对能电话叫车抱太大希望。第二天的下午，同事给了张自明一个手机号，告诉他说已经向对方司机打过招呼了，人家愿意，以后张自明晚上加完班，打这个手机就行了。 张自明谢过同事，半信半疑地记下了手机号。 当晚，张自明又加班了，一直在公司呆到十点多。结束了当晚的工作，把明天要处理的事情理一遍，该记下来的就备注在便签本上，关闭电脑之后，张自明翻出手机里存着的号码。 打，还是不打。 如果不打，辜负了同事的心意，不如打打看，如果对方司机不能过来，那就算了。 张自明拨通了电话。 “你好……” “谁呀？” 猛然在耳边响起的语气有点粗鲁的男声让站在静夜里的张自明吓了一跳，定了定神之后他说道：“你好，我是XX介绍的，他说我需要出租车时可以打这个电话……” “啊，就是你啊！你在哪儿？是现在要我过来接你吗？” 最初的惊吓感过后，电话里陌生男人的粗嗓门儿带着明显的热情和亲切劲儿，让站在风里的张自明心里起了几分温暖。没想到对方司机真的愿意。 “我在XX路这边的XX大厦，你知道地点么？” “知道，知道，你等着我哈，十分钟之内我准到。” 看了看表，张自明走到公司大门的屋檐下，等待着。约摸过了十分钟，远远地车灯闪亮，开过来一辆出租车。 张自明走到路边，出租车在他身旁停了下来。应该是……他吧，张自明这样想着，没有马上去拉开车门，他弯下腰望向车窗内。 “上车呀！” 陡然响起的男声又让张自明吓了一跳。 “上车。” 张自明突然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他拉开了后车门，坐了进去。 “我不晚吧。”男人问道。 “啊，啊……”太陌生了，张自明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同事给他电话的时候并没有告诉他司机师傅的姓名，连称呼对方都叫不出。 注意到车头那里立着的名牌，张自明凝聚目力看过去，季强——这是司机的名字吗？张自明试着叫叫看。 “季师傅……” “哎。”男人果断地答应了。 张自明松一口气，没叫错。 “季师傅，谢谢你。” “不客气。我不晚吧。” “不晚，不晚。” 接下来，车子里陷入了沉默，张自明不是那种很会和陌生人搭讪找话题聊天的人，与其满嘴跑火车不如不说。看他没说话，司机也沉默了。 车上的电台开着，正在播送交通电台的节目，音乐、新闻和时评间中夹着即时路况信息，是在出租车上常常能听见的那种。张自明望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街景，无意识地听着。 从公司到张自明的家，大约有15分钟左右的车程，就在这个安静的氛围里，张自明渐渐注意到了一些……让他不那么自在的东西。 出租车里座椅的座套上印着星期数，随日期而变化，这个很常见。张自明看到的坐套是当天的，可是那座套……张自明微微皱眉，不自觉地挪动了一下身体。 出租车也算是公众交通工具，不可能保持的有如私家车一般整洁干净。这辆车的内部从大面上看还算是过得去，可是有些细节就让微有强迫症的张自明很不舒服。比如说车窗周围，满可以擦拭一下；后车窗下面放着纸巾盒和旧报纸、空饮料瓶，很杂乱，隐约还能看到似乎是空方便面塑料袋的一角；前后排坐位之间的隔离栏上挂着杂志格，里面的几本杂志看起来已经被揉得很脏。张自明的目光又落在司机座位旁的水杯架上，那是个已经被磨损了的塑料杯，杯里是颜色模糊暧昧的不明液体，呃…… 好歹也有点空的吧，为什么不能收拾收拾？说脏，也不算是最脏，不过实在是乱得可以。张自明在心里暗暗扶额，内心对热情司机的好感度已经下降了许多点。 一路无话。 车子开到了目的地。 当发现出租车已经停在自己住的小区门口时，张自明这才意识到他并没有告诉司机地址。应该是之前同事告诉过他的吧，算是个有心人。 前排的司机回过头来，“是这儿吧。” “啊，是，是。多少钱？” 司机看了看计价器，报出车费给张自明。 常常打车回家，张自明对从公司到自己家需要走多远、走哪条路最近最省钱很清楚，听了司机报的价钱，数目和他平时的一样。张自明不禁暗想这倒是个老实人，没有趁机多绕路。 在等待司机找零撕出租车票的时间里，张自明打量了一下对方。从外表看，这个男人应该跟张自明年纪差不多，硬质的短发，长相普通，说不上好看但也不能看，叫张自明看不顺眼的是男人那一脸的胳腮胡。一直觉得胡子也是男人的仪表之一，就算是想留不剃光，也该修饰一下才对。眼前这个男人显然对他的胡子不怎么上心，乱糟糟的。 接过零钱和出租车票的那一瞬间里，张自明在心里犹豫着是否还有下一次，种种微妙的因素累积起来让他内心对这个人这辆车抗拒。就在跨出车门的时刻，出租车里的电台正在播报新闻，一个女声用阳光明朗的声线说着“明天天气，晴。” 一个“晴”字让张自明的心情阳光起来，心灵的天秤发生的倾斜改变。嗯，如果再加班就继续给季师傅打电话吧。 “谢谢师傅。”张自明回身说道。 “不客气，慢走啊。”车里，季强一脸笑容地向张自明摆了摆手。 张自明第一次看到这种满是胳腮胡的笑容，心里顿了一下，然后回给对方一个微笑。 我是完成了一小半的抱歉分割线 —————————————————————————————————————————— 抱歉抱歉，真的没码完，再给点时间吧，文不长，希望2万字之内结束，码完修改完我就发上来。=V= 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的后记??又过去了一年。这一年里发生了很多事情（多么老套的开场，扶额）。我又长大了一岁（那必须的！）。每成长一格，总在心里希望自己能更成熟些，不论是为人还是做事，奈何时不时还是会幼稚一把，冒冒傻气，LOLI心一下。 我希望自己在成长的过程当中能把个性磨练的越来越好，更温柔也更坚强，反省自己，发现真是本性难移。总在告诉着自己??请注意把心态摆得更端正更成熟，要勇敢坚强温柔大方，要脚踏实地地好好活着，认真做事，认真做人，保持快乐平静的心态，不要太去在意别人的眼光，不要不管是不是自己的错都下意识地想揽上身。实际上我做不到，仍然会去在意别人的眼光与看法，令到自己心情受影响，其实很多都是细小的事情可以完全不去理会。 我是个内向且自卑心严重的人，总觉得自己不够好，自己做的不够好。一再地告诉自己??心放宽才会更快乐，完美是可望而不可及的目标。在生活中，我会为着一点点小事而喜悦、开心，非常容易满足，但同时，我也常常困惑、迷茫、失落、彷徨、痛苦、悲伤、气馁，然后再努力调整心态自我治疗。 或许还需要更多的时间我才会更成熟吧。以后，以后会更好，我期待。 在这个于我而言特殊的日子里，衷心祈愿，祝大家都能平安健康快乐，来，摸摸头。 谢谢。=W= 第2节 张自明第一次看到这种满是胳腮胡的笑容，心里顿了一下，然后回给对方一个微笑。 几天之后，张自明又加班了。这一次他提前给出租车司机打了电话。 “我现在在XX路，大概十分钟之后能到你那里。” 电话里传来的男声仍然听起来有些粗……姑且算粗犷吧，热情依旧。对方的热情让张自明心里一热。 车里那些之前让张自明注意的东西几乎都没怎么动过，显然车主和司机都不介意，张自明控制目光，尽量不去注意。 到家了，付钱，找零，拿出租车票。张自明下车时不忘回头，“谢谢师傅。” “不客气，慢走哈。” 仍然是满带胳腮胡的笑容。 最初的时候，张自明一直在等待着，等待着哪一天当他再给电话给季强叫车的时候，季强会拒绝他，会说“我现在过不来，你叫别的车吧”，可是这个预想一直没有成真。每一次，不论什么时间，不论什么天气，接到电话的季强对张自明的回复总是他现在在哪里哪里，多长时间之后可以赶到张自明的公司楼下。 时间一长，张自明对季强的印象发生了变化。 无需深入观察也能得到结论，季强是个一塌糊涂加乱七八糟的男人，不修边副，还有一脸的胡子，不过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个热心又热情的人。深夜里，独自站在公司大厦的楼下，每当看到远远的亮着空车灯的出租车越驶越近，张自明心里就会有种异样的感觉。 是，这是一种短暂的雇佣关系，一方付钱，一方提供服务，可是，在雇佣的表现之下，一方的依赖和另一方的付出也不可否认。 张自明和季强，可以说是陌生人，彼此现在对对方并无了解，却因为会在一个相对固定的情况之下频繁见面，就算不怎么说话沟通，对对方的信任感在不断累积。明明不知道对方的背景，警戒心却已经降低。嘴上不说，心里已经开始将对方划归入“普通朋友”这一栏。 当公司的内部审计工作结束之后，张自明加班的频率顿时骤降，他不想耽误季强的夜班生意，主动打电话给对方告知了这件事。 “这段时间以来麻烦你了。”张自明在电话里道谢。 “咳，你这人太客气了。” 从季强的语气里，张自明觉得他仿佛对这件事并不怎么在意。果然，这还是小生意。想到以后可能又会在什么时候站在夜晚的街边苦等，张自明有点头疼，他试探着说道：“以后我可能还是会加班，不过没有现在这样经常，我还能……” 不等张自明说完，季强就打断他道：“你打电话给我就行。” 粗犷的男声一如继往地带着满满的热情劲儿，让张自明安心。 “谢谢季师傅。” 这天，张自明又加班了。 坐在季强的车上，张自明告诉他道：“麻烦你先把我拉到XX街。” 季强瞄了一眼车上的时钟，“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家。” 以往张自明总是第一时间回家去的。 “饿了……” 七点的时候张自明简单吃过一点东西，然后就继续埋头工作，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肚子里那点吃食早就已经消化干净。 把车开到某个夜市的附近，付了车资。张自明见季强也下了车，不由疑惑地看着他。 季强解释道：“我也饿了。” “那一起吧。” 并排坐在小吃摊的长凳上，两个男人各自点了宵夜。张自明要了一碗鱼片粥，还有一笼包子，季强叫了一碗叉烧炒饭。 “你们夜班司机，早上几点交接班？”张自明问道。 “七点。” 怪不得他现在要吃点东西，还有一整个晚上要挨呢。张自明把盛包子的笼屉推给季强，“我吃不完，你再吃两个包子吧。” 这么做了之后，张自明有点担心对方会拒绝，没想到季强大方地夹了一个包子直接就咬了一口，“嗯，味道不错。” “这儿离我家近，我常来吃。” 见季强吃的尽是干的，张自明叫小摊的伙计过来给季强倒了一杯茶。季强只喝了小半杯，张自明问他，“怎么不多喝点儿？” “不敢多喝茶啊水的，开车不方便。” 张自明听了心里一顿，出租车司机也蛮辛苦啊。 “我车上有水。”注意到张自明的神情，季强笑着说道。 想到那个磨损了的大塑料瓶和里面颜色暧昧的不明液体，张自明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吃完宵夜，季强抢着付了帐，张自明几次拦他都没拦住。谢过对方之后张自明不禁暗想：这男人也太热情了点吧。 季强心里完全不在意这一顿由谁给钱。在季强看来，生意是生意，朋友归朋友。当两个人并肩坐在板凳上吃宵夜的时候，他已经把张自明视为朋友了。然后季强又把张自明送到了小区门口，这一段短短的路程他没有打表计费。 “谢谢你。”张自明下车之后回身说道，这一次，他对季强的称呼由“师傅”改成了“你。” 季强咧嘴一笑，胡子丛里露出整齐的白色牙齿，“慢走哈。” 就在张自明转身的时候，季强车里的电台又在播报明天的天气情况。 “明天天气，晴。” 走进大厦之后，张自明停下脚步转身，视线里，出租车红色的尾灯仍在。目送车子消失在夜色里，张自明抬头看了看天，喃喃自语，“明天又是个晴天。” 第3节 从那天一起吃过宵夜之后，再坐季强的车时，两个人开始有了简短的聊天。随便地聊聊天气，聊聊最近本市的新闻，对话并不是很多。某天，当发现彼此是同年之后，话题和聊天的内容开始变得丰富了，从简短的聊天过渡到了一路聊到被送到小区门口。 出租车司机天天在外面跑，各种新闻都听到，张自明有的时候会觉得季强仿佛半个电台，啥话题都能聊个几句。 张自明听，季强说。慢慢地，双方发现共同语言还挺多。或许正是因为同年的缘故，没有什么代沟，他经历过的社会大事件也正是他所经历过的，喜欢的东西也比较接近。 细聊之后发现，原来他们看过同样的电影、喜欢同样风格的流行歌曲、读过同样的书籍，小的时候玩过的游戏也是同样的。 共鸣的增加带来的是亲切度不断上升。 张自明开始在心里不那么抗拒那个一脸胡子乱七八糟的男人，甚至有时候在休息日他还会想起他，会想他现在正在做什么，车子开在哪条大街上。 不能打电话，因为——他在开车呢。 “你有休息日么？” 这天，张自明又坐季强的车回家。 “有，一星期一天。” 要不要一起去看场电影？邀请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又被张自明咽了回去。太不自然了！一个男人在休息日约另一个男人。如果他拒绝，如果他并不是“同路人”，那…… 还是小心相处吧，因为已经对他有了好感，因为已经彼此信任，所以不希望被他讨厌。 有部张自明很喜欢的电影快要上映了，他很想去看，并且第一时间想到了季强。季强应该也喜欢这部电影。想要邀约的心思在张自明心里翻滚了两天，他不想一个人去。不是不能约同事或是其他朋友，不过，他们都不是季强。 找了个借口在公司留到了晚上八点，张自明给季强打了电话。 “你……” 坐在车上，看着司机的背影，张自明终于忍不住了。 “什么？” “啊，听说有部电影……” 没等张自明说完，季强就给他接了下去，“是XXX吧，我知道，快演了吧。” “嗯，是。” 话题说到这里就中断了，季强没有再说下去，也没有接着这个话茬继续聊导演、演员或是剧情，张自明心里像被猫抓了似的毛糟。 他怎么不往下说了呢？！他平时不是有什么话题都会往下伸展开的吗？！ “你有空去看不？”张自明憋了半天，眼看着快到家了，终于问了出来。话一出口脸都热了，暗想幸亏这是晚上对方看不见。 “我啊，想去来着。”季强大咧咧地回答。 “那……一块去看？” “好啊。” 对方痛快地答应反而让张自明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哦，他就这么同意了么？他不觉得奇怪？他不诧异这是来自男人的邀请？ “哪天？”季强问道。 张自明飞快地在脑海里翻了一下日历，“星期四晚上九点那场。” “嗯。” 回到家，张自明在沙发上坐着思忖了半天。那家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他懂不懂啊。想了又想，没有结论。 星期四的晚上，张自明约季强在电影院门口碰面。当远远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过来的时候，张自明不禁暗暗皱眉。那个男人仍然是一副不修边副乱七糟的德性，穿的就跟他平时开车时一样，并没有因为不开车就收拾整理一番。 这算约会吗？张自明在心里问道，然后把这个问题划掉了。 两个人一起走进了电影院。 果然，跟一个对的人一起看一部双方都喜欢的电影，是一件很正确的事情。走出电影院的时候，张自明得出这个结论。张自明觉得很值！幸亏约了季强，跟别人看或自己一个人看都不会有这种“爽”的痛快感。 意犹未尽地聊着观后感，张自明说道：“一块宵夜吧。” “好。” 这一顿宵夜足足耗去了两个小时。两个人在茶餐厅的桌边聊得十分痛快，畅所欲言直舒胸臆并且能得到对方强烈共鸣的感觉真好！ 越聊越深入，终于说到了彼此对对方的看法这类的话题。 “当初，你怎么知道站在我们公司楼下的人就是我，万一要是别人呢？”张自明问道，他一直没忘记当初第一次拉开季强的出租车门时骑虎难下的感觉。 季强思索了一下，“不知道，反正我大老远的看到有个人在那儿站着，我就知道是你没错。” “拉错人了你该怎么办，而且你连地址都没问我的。” “之前跟我说有人要约车的时候告诉过我。” “你就这么肯定？”张自明问道。 季强嘿嘿一笑算是回答。 “开头的时候，我都不太敢跟你说话。” “为什么？” “因为你看起来表情特严肃。”季强很认真地说道，“你呀，往那儿一站，西装革履，腰板笔挺，手里拎着公文包，特板正，一看就是斯文人，做事特认真那种。我心想，我那些不着四六的话题你肯定不爱听。不过啊，后来才发现，其实你什么都能聊的，嘿嘿。” 季强说的没错，张自明的确是这种形象。衬衫扣子永远扣齐最上面一颗、西装不许有一条折痕、案头的文件永远摆放的整整齐齐、签字笔永远摆在办公桌固定的地方。 张自明笑了笑，“你知道我对你有什么感想吗？” “你说。” “一塌糊涂、乱七八糟。” 听了这八个字的评价，季强嘿嘿地笑了笑，张自明不知道这算是默认还是无言的反驳，不过感觉前者居多。 “想听更多吗？” 季强点点头，“你说。” “别的不说，先说说你那车，后座位的座套从来都没有套整齐过，你既然都套了，就把它抻抻展、铺铺平，手一动的事儿，你就是不做。还有，后座那块你看你堆的，什么纸巾盒饮料瓶旧报纸，有用没用啊，没用堆在那儿给谁看的；杂志架上的书都脏成那样了，你觉得会有人碰么？换换新的行不行？” 一口气把心里想说的都说了出来，张自明觉得很痛快，他见季强摸着后脑勺憨笑，张自明立刻就明白了。季强知道这些，他也不是懒，他只是习惯了，个性亦如此，他的眼睛里看不到这一块，不注意，也就无从去下手整理了。 “找时间去收拾了！” “哎。” 听着张自明命令般的口吻，季强心里却一点儿也不生气，别扭的情绪也没有，反而觉得张自明能用这样的语气对他说话，这是双方情感亲近。 自明也不算外人了嘛。季强这样想着。 几天之后，张自明再坐车时就发现季强把出租车内整理了一番，纸巾盒还在，已经换成新的了，空瓶子旧杂志什么的都给扔了，疑似空方便面袋子的东西也消失无踪，车内打扫干净了，不过座套仍然没有套好。 车子一路往张自明家里开，张自明就在车上重新铺平座套，从后视镜里看着张自明猫着腰在狭小的空间里挪动，季强说道：“你放着吧，我看到了，我自己弄得了。” 张自明数落道：“你看到了之前为什么不给套好！” 季强嘿地一笑，过了一会他说道：“你也太严格了……” 张自明毫不客气地说道：“什么叫我严格！你收拾的好一点，坐车的人也会觉得舒服，会连带对你有好的印象。不要忽视细节！怎么，你以为你是个个体？错！你代表着本市出租车的形象！如果外地来本市的游客或是来出差的工作人员看到你这车的德性，以为本市出租车就是这种素质，这种水平，产生误会，你可是给你的同行抹黑。” 季强听了这一篇话，扭歪了脸。 “有咩严重？” “有！” “啧，说的你跟领导似的。”季强忍不住咂舌。 张自明白了他一眼，他知道季强知道他只是普通的公司职员，脸一板，张自明说道：“怎么，我说错了吗？” “没，没。你对，你完全对。” “以后注意！” “是，是。” 当把张自明送回了家之后，季强坐在车里琢磨，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变得对张自明言听计从了，这是为什么呢？因为他说的有道理？好像也不完全是这个理由吧。 懒散惯了的季强，开始有种被控制了的感觉，当然，这并不是坏的感觉。正想反，被张自明数落的时候，季强还有种美不滋滋的感觉。 这是为什么啊！？ 几天之后张自明打电话给季强，并不是叫车，而是说如果季强开车从张自明的公司所在的地方路过的话，告诉他一声，他有事找他。 季强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一路赶了过去。张自明从公司大楼上下来，交给了季强一大包东西。 “这是什么啊？”季强接过这沉甸甸的一包，问道。 “送给你的坐垫。” “坐垫？” 张自明买了一套车用坐垫给季强，是放在后车座上专用的，冬夏两季，夏天的是用竹片编起来，好像麻将凉席那样的凉垫，还有冬天用的厚绒垫。 明白东西是什么之后，季强说道：“我这不是有座套呢么。” “夏天热哄哄的，坐在竹凉垫上舒服，冬天也一样。” “这好洗么？”季强脱口而出，立刻得到了张自强的白眼，他一缩脖子，没敢再吭声。 “细节决定成败！” 季强默默在心里吐嘈：我是开出租车的又不是当CEO的，搞得这么严重。不过他不敢说出来。 张自明看着季强脸上仿佛委屈那样的小表情和一眨一眨的眼睛，心里觉得很有趣，微妙的心情顿生。这家伙看着粗犷又粗鲁，一副不好惹的架势，其实……还蛮好欺负的嘛。 第4节 张自明看着季强脸上仿佛委屈那样的小表情和一眨一眨的眼睛，心里觉得很有趣，微妙的心情顿生。这家伙看着粗犷又粗鲁，一副不好惹的架势，其实……还蛮好欺负的嘛。 收下了张自明的礼物，季强想着要回礼，他不知道该买什么东西做为回礼的好。对季强来说，张自明还有那么点“外星生物”的感觉，是不易讨好的对象。 星期五的时候，张自明接到了季强打来的电话。电话那端，平时一向语气粗鲁的男人，突然变得吱吱唔唔起来。 “你……这个周末……嗯……那什么……” “有话就说！”张自明盯着电脑屏幕，手里的签字笔越握越紧。知道季强肯定是要做点什么，张自明有点紧张又有点期待， “……要不要来我家吃个饭？” 嗯，原来是这么一回事。登堂入室，好事。张自明难掩上扬的嘴角，“行啊。” 得到肯定的答复，心情紧张的季强已经忘记了原来想好的要说的话，逃似地就挂断了电话，然后开始后悔。另一边，张自明放下电话之后暗自疑惑：这小子今天怎么这么简洁明快。 季强忙活了两天，买了菜，做好了准备。 当被领进季强的家的时候，张自明环顾了一下，然后就想笑。果然，和他想像的一样，季强家里就跟他的出租车一样，一塌糊涂加乱七八糟，到处堆的是东西，凌乱是唯一的形容词。不过张自明并不介意，季强就是这样的个性，他本人不介意，也不在乎，而同时，他也并没有在张自明面前掩饰或是伪装，季强就是季强，很真实。这份真实感让张自明觉得安心。 坐在沙发上，张自明顺手把沙发靠背上胡乱搭着的T恤和外套折叠起来码放在一边，瞄了一眼站在旁边满脸堆笑，好像有点尴尬又好像并不在乎的季强，张自明忍不住在心里寻思：我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一个呢。 趁着季强在厨房里做饭的功夫，张自明在这个一居室里转悠了一下。 季强当司机有些年头了，曾经也跑过长途运输，手头存下一点钱之后他又向朋友借了一些钱，弄了一辆出租车。原本是包出去让别人开的，后来转为雇个司机开白班，他自己开夜班。一段日子之后把借的钱还上了，现在手头上没剩下多少。房子是租来的，朋友介绍，租金还算便宜，环境也不太差。 饭菜上桌了，季强殷勤地让张自明坐，替他布菜，看着他吃，等着他评价。 把几样炒菜一一尝过，张自明舔了舔筷子头。这个看似随性的动作不知为什么，在季强的眼里平添了一抹“邪恶”，季强不由自主地心跳，人紧张起来，暗自思忖：奇怪，知道他是个斯文人，怎么现在看到他姿态轻松地坐在那里，穿着圆领T恤，一副休闲的模样，突然就变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见季强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张自明沉默了一下，说出四个字。 “手艺平平。” 张自明的语气平静中带着肯定，季强顿时有种想去撞墙的感觉。他一直自认为单身的他，做饭手艺算不错。 “这……明明还行啊。”季强伸筷子夹了菜，自己吃了起来。 张自明笑了笑，没说话，继续吃起饭来。 季强小声说道：“不好吃你还吃。” 哟，这算是撒娇吗？张自明表情严肃，“我有说不好吃吗？” “咦，你明明……” “只是说你手艺平平，又不是说不好吃。” 这么说，还是好吃的喽。季强的心情瞬间阴转晴。 看着对面坐着的男人脸上表情的转换，张自明又想笑了。他真简单，简单得可爱。 吃过饭，季强去洗碗，张自明开始着手替季强整理房间。他已经无法再忍受下去，必须要把凌乱的东西给整理起来。 “喂，喂，你放着，放着，我自己来。”季强看到张自明在收拾房间，他从厨房里跑了过来。 张自明手一摆，“得了吧你，你自己来，等你自己来得等到猴年马月去。” “我这就收拾，这就收拾。” “洗你的碗去吧。你收拾，收拾好了这里碗该不洗了。” 季强摸着后脑勺苦笑，然后转回厨房去了。 在季强这里呆了挺长的时间，张自明要走的时候留下一句话，“改天你也来我家里坐坐。” 为着这句话，季强得意了许久。 再到休息日的时候，季强去了张自明的家，进门之后季强只有一个感觉——很整洁。整洁的就像眼前这个男人一样，井井有条，一丝不苟。 “啧，你家整得跟宾馆似的。” 季强在张家转了一圈之后，感叹道。 张自明把茶杯放在季强面前，顺便白了他一眼。宾馆！？你以为准都能来吗？哼。 吃饭的时候，季强在心里承认，张自明烧菜的手艺果然是强似他，菜的色味形都要好上许多。季强悄悄打量张自明，这个干净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一样的男人，总觉得厨房的油烟跟他的距离应该很远。如果不是真的吃到他炒的菜，季强准以为他十指不沾阳春水，在家顶多洗洗衣裳打扫一下卫生。 人不可貌相啊。 “怎么样？”盛汤的时候，张自明问了一句。 “嗯，好吃，好吃。” 替季强添了半碗米饭，张自明把碗递给他，看着季强一脸笑地接了过去，然后埋头扒饭。季强的吃相很可爱，并不粗鲁，看他吃东西会让人有种喂养小动物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想摸一下他那刺猬似的短发。 如果季强喜欢，张自明倒是很愿意常常做给他吃。 “我该回请你。” 说这话的时候，季强完全忘记了之前是他先提出一起去他家吃饭的。 回请？张自明听到这句话，看了季强一眼。 与其吃东西，我倒是很想尝尝你的味道。张自明的心开始蠢动，他发现他已经对季强有了更深刻的念头。 第5节 与其吃东西，我倒是很想尝尝你的味道。张自明的心开始蠢动，他发现他已经对季强有了更深刻的念头。 夜班出租车司机和正常作息时间的上班族，时间上的交集需要一定的周期才能重合在一起，两个人再在一起吃饭已经是大半个月之后的事了。 “我今天休假。”接到电话的时候，季强以为张自明又加班了。 “我知道，所以我才打电话给你。一起吃宵夜不？” 张自明的邀请，季强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两个人在一起喝了许多酒，喝到后来季强的脚步都打晃了。 “你酒量不行啊，这才喝的是啤的，要是换白酒，恐怕你早就躺下了。”张自明扶着季强，笑道。 季强乜斜着眼睛看着张自明，语调含糊地念叨着，“没想到你酒量真不错……” 张自明从来没有喝醉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体质的原故，就算喝再多的酒他也思路清晰步履稳当。在公司里他总是被部门推出去应酬挡酒。 扶着季强上了出租车，季强一脸茫然地转着头，“……咱去哪儿啊……还喝呀……” “去我家。” “哦。”迷糊的脑海里闪过对方清洁整齐的家的画面，潜意识里知道是个令人安全放心的所在，季强哼了一声，垂下头靠在张自明肩上。 把那只醉猫拖回房间，放上床，张自明坐在床边看着趴在床上的季强。季强天生的毛发有点卷曲，胡子丛生。张自明盯着季强的脸看了半天，肖想着他剃光胡子的模样。虽然邋遢不修边幅，季强在张自明眼里却一点也不讨厌，他喜欢这个有着健康的小麦色皮肤的男人。 “喂……”张自明轻声唤道。 “咹？……” 望着对方醉意朦胧的眼睛，张自明审视自己的内心。 “我喜欢你……” 对着意识不那么清醒的人表白，说到底，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害怕吧，害怕看到对方眼中的拒绝。 “嗯……”季强语焉不详地应了一声，然后咧嘴一笑，“我也喜欢你……” 有什么东西在张自明心里轰然炸开。 “真的吗？你不骗我？骗我是小狗！”张自明严肃地看着季强，怀疑着这个醉倒的男人的意识程度。 季强继续咧嘴笑，还伸手来抓张自明的手，“……我从来不骗人……我也喜欢你，真的……” “哼，你这家伙……” 卧室的灯熄灭了，房间安静下来，间或传来衣物磨擦的的声音，到后来就是人的喘息声。 季强在迷糊的意识里仿佛知道他被做了什么，又好像不那么明白。他知道张自明抱了他，他并不讨厌，也没有要拒绝的意思。好像有点疼，不过，也很温暖很舒服。 晨光中，张自明先醒了过来，他第一时间去看身边的人。 季强仍然在睡，半侧着身子，被子被他拉到了肩膀以下，他身材偏瘦，小麦色的肌肤看起来很健康。昨晚，他比想象中好很多倍，让人想一尝再尝。想到这里张自明不禁伸手，指尖轻触季强手臂的肌肤，然后把被子替他拉了拉。 “嗯……” 也许是被身边人的动作影响，季强哼了一声，悠悠醒来。先是眨巴着眼睛困惑地看了一会天花板，然后慢慢转头看向旁边，在目光触到张自明的脸之后季强的表情凝固了。 “醒了？” 张自明看着季强脸上闪过的复杂表情，想笑。 “嗯，醒了……” “饿不饿？” 内心挣扎犹豫了一番，季强垂下眼帘，“饿……”这会儿他确实是饿了。 “想吃什么？” 季强想了半天，挠了挠短发，吱唔着说不出话来。他仍然处在一种半清醒和羞并尴尬着的状态中，还没有过神来，而且他对张自明的自然态度觉得很意外。当然季强不会知道张自明打他的主意已经打很久了，现在当然态度自然。 “那我做主了。” “嗯……” 见张自明起身出去了，季强慌忙拉起被单把自己蒙了起来。昨夜的种种季强现在都回想了起来。怎么两个人就滚了床单了呢？季强想不通，缩在被子里咬着自己的大姆指。 糊里糊涂地起了床，糊里糊涂地穿了衣服，糊里糊涂地去洗漱，又糊里糊涂地吃了一餐根本没注意是些什么食物的早餐，然后季强飞快地溜回了自己的家。他需要时间沉淀心情，整理思路。 怎么就跟他滚了床单了呢？两天之后季强仍然没能想明白这个问题。 在这过去的两天里，张自明打过几个电话来，季强都没敢接。 张自明有点着急了，他盘算着季强应该不会因为“那件事”就生他的气，不过，事后没有沟通那必然两人之间有所误会，得把这个结解开。 被张自明堵在挂靠的出租车公司的院子里，季强好像无路可逃的小狗，眨巴着眼睛原地转圈，不肯走上前来。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让张自明心里的滋味复杂起来。 他……难道不愿意？ 明明说了喜欢我的！还说骗人是小狗的！ “你躲我呢吧。”张自明开门见山地说道。 被说中心事，季强表情一滞，一言不发。 张自明哼了一声，径直走过来，抓住季强的手腕把他带出了公司大门。 “你家，还是我家？” 被这么一问，季强浑身一震，第一时间想要去伸手捂屁股，手都抬起来了他猛然想到这是在大街上，连忙把手收了回去。 看着季强的趣怪表情和动作，张自明又想笑。 “你家，还是我家？”张自明又问了一遍。 季强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他以为张自明又要对他做那天晚上做过了的那档子事，脸都红了。 “你那是什么表情！我是问你，我们得找个地方说话，是去你家还是去我家，还是难道你要在茶餐厅里聊。” 季强瞪眼，“那档子事”怎么能在茶餐厅这种大厅广众之下说。 “我……我家。”季强本能地要去对他来说的安全地带。 “走吧。” 在季强家里，张自明没有说什么客套之辞，很直接地告诉季强，“先说清楚，我不是玩玩，也没跟你搞一夜情的意思。我……认真的。”最后三个字说的郑重，一字一字仿佛砸在季强心里。 “那天晚上的事，是我不好……已经都发生了，我知道你生气，要打要骂随你处置。我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这一点要先给你说明白。咱俩的事，你要是不愿意，我不勉强。咱们相处的怎么样你知道，你能不能考虑看看。” 季强眨了眨眼睛，看着张自明，眼神中有一丝无助，仿佛迷了路的小动物一样的表情，直想让张自明现在就领他回家算了。 “如果一时接受不了，我给你时间，你慢慢想一想，然后答复我，好么？” 张自明是果断地类型，喜欢主动出击。眼下生米已成熟饭，正是他想要的，只要再加一把力。 “那……” 季强的犹豫让张自明沉默了，他看着季强，这样带着伤感表情的张自明对季强来说很具备杀伤力，顿时让季强愧疚感丛生。他并不是不喜欢他，只是觉得发生的有点突然，一时心里转不过这道弯来。 “那咱们怎么着啊？”季强犹豫着问道。 “一块过日子，还能怎么着。” “哦。” 张自明等了一会，见季强一声哦之后没了下文，他不禁着急起来。 “平时看你挺干脆的，怎么这会就粘乎起来，成不成的给句痛快话。” “……你刚才说了给我时间让我考虑。” 张自明皱眉，嗯，学会顶嘴了。 “好吧，你考虑。” 张自明没有马上走，他留下来做晚饭。和张自明同处在一个房间里，季强不太自在，左右都是个别扭。 第6节 张自明没有马上走，他留下来做晚饭。和张自明同处在一个房间里，季强不太自在，左右都是个别扭。 张自明走了之后，房间里安静了，季强一个人呆了一会，又开始感觉到了另一种不自在。是寂寞吗？好像也不是。心里琢磨了一会，季强发现那种不安感其实是——思念。 如果拒绝他，就会失去他吧。肯定的。当不成恋人，恐怕回不到朋友的状态。想到这里季强有点恨，着什么急啊，借着喝酒拉人滚床单，可恶，弄到现在他都没有退路可选。可是如果只做朋友……要是两个人都有意，向前迈一步也是很自然的事情，双方都是人到中年老大不小的了，还要拖什么？难道再谈个十年八年的恋爱不成。 各种思绪在季强心里反复，让他的心左右摇摆不定。 如果生活里没有了这个人，季强反复思量再思量，觉得那不成。不是习惯不习惯对方存在的问题，而是，这个人是了解他内心的人，是有共鸣的人，更是季强舍不下的人。 其实——心里是喜欢他的。这一点季强很肯定。如果共同生活的话，季强设想了一下，觉得蛮可以相处的很好，两个人已经磨合了一段时间了。想到这里季强突然醒悟了，张自明之前约他一起吃饭、逛街、看电影，到对方家里去，等等的诸多事情，原来都是为着替将来的共同生活做好准备啊。 “咝……”季强吸气，摸着后脑勺。 原来，他一直在追求我啊。想到这里，季强有点脸红。以前还真没往这方面想过，现在把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对号入座，心里顿时清晰了起来。 一天之后，季强给张自明打了电话。 “我考虑好了。” “怎么样？”接到电话的时候，张自明的心砰砰跳，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发抖。 “……一块过日子吧。” 轻轻呼气，张自明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你晚上到我家来。” “我……” “你少上一个夜班本市人民就没出租车坐了吗？” “哦。” 挂了电话，张自明坐在办公桌前，无声地撑着脸笑了好一会。而季强在另一边怨念地扯着电话线。 如果老是这么听他的命令，我是不是在家里就没什么地位了呀。季强不无担心地想。 晚上，季强乖乖地去了张自明的家，张自明做好了晚餐等着他。原本想着人一进门张自明肯定会说些什么，结果直到吃完了饭他都没聊“个人话题”，季强不安又期盼地时不时瞄一眼张自明。 收拾完厨房，张自明端着茶杯过来坐在季强身边。接触到季强的小眼神，张自明又想笑了。 这家伙知不知道他原来这么可爱啊！ “你搬过来住吧。”张自明说道。 “啊……啊！？”季强眨眼睛。他现在发现，张自明的反应速度比他快许多倍，让他手忙脚乱，让他心慌意乱，让他把握不住这段感情的节奏。季强倒不是怕，而是那种完全跟不上趟的感觉让他手足无措。 张自明看着季强困惑的表情，笑道：“不是已经决定要跟我一块过日子了么，住在一起很正常吧。再说，有必要多付一份儿房租么？” “我……会给你添麻烦。”看看张自明家的一尘不染窗明几净井井有条，季强下意识地想到了他那凌乱不堪的住处。 张自明微笑，伸手握住季强的肩膀，看进他的眼睛里，“我完全不介意。” “我会把你家弄乱的。” “没关系，我收拾。” “我……我不爱干净……” “我会监督你。”张自明笑咪咪地说道。 啊，监督！季强心里打了一个突，不知道张自明会怎么对付他的懒散，不过可以肯定，这个男人可能会站在他面前喝令他去洗手、洗澡、洗衣服。 答应，还是不答应，在这一秒钟里要有所决定。 季强一咬牙，“好，我搬。” 看着季强壮士断腕般的表情，张自明伸手摸了摸他卷曲的硬质短发。搬过来是那么困难的事情吗？有他这么个人贴身侍候着还不好？住在原先那个被他弄的一团糟的“窝”里有咩舒服？ “什么时候搬？” 季强想了想，“我得先收拾收拾杂物。” “我帮你。” 看着张自明云淡风清的笑脸，季强觉得他已经被追得无路可退。谁说这个男人是个斯文人来的！他，他根本是披着斯文皮的土匪！ 收拾妥当杂物，找了搬家公司，季强的东西被打包搬进了张自明的家。 坐在沙发上喝着张自明煲的汤，季强看着张自明屋里屋外地收拾，把季强的衣服用品杂物分门别类，然后分别放入相应的柜内。看着看着，季强心里有股暖暖的东西涌起来。多少年了他都没这么清爽过，他是个随性的人，用东西的习惯是只要没丢，放哪儿以顺手为原则。不是不知道整齐的重要，实在是斗不过自己的天性。 身边的朋友不是没有数落过季强，论到真正伸手帮他整理，也就只有眼前这个男人了。想到这里季强笑了。有人对自己好的感觉，真好。 “……这个你还要吗？”张自明抖出一件抹布一样的旧T恤。 季强歪着头打量了一番，“啊，要不就扔了吧……” 张自明把旧T恤放在一旁，继续整理着。 “我，我也来帮你吧。”季强觉得光让张自明收拾，他坐在一旁喝汤，似乎不太好。 “歇着吧你，就快整理完了。” “哦。” 想到了一个问题，季强试探着开口，“自明，我说……现在这里算谁的？” 张自明头也没回，手里继续整理着衣物，“当然算咱俩的！” 捧着汤碗，季强笑得好像裂开的石榴，有人对自己好的感觉，真好。 用了一点点时间来适应新家，很快季强就习惯了，知道了新住家的附近哪有小菜场，哪有超市，哪家茶餐厅的餐点最好吃。 张自明跟季强商量，希望他能转成白天的班。 “白天我不在家，晚上你不在家，我们碰不到一起，这家就不像个家了。你说呢？” 季强很轻易地被说服，跟原本开他车的白班司机商量，自己转成了白班。这样，每天晚上可以按时下班，跟着爱人一起做晚饭。 “可是这样如果你加班，我就没办法去接你了。”季强突然发现了另一个问题。 张自明轻松地笑笑，“怎么不能，你过来我公司不就得了，然后我们还可以一起去宵夜。” 季强心念一转，对呀，不一定非得他开着出租车去接他，也可以他自己去张自明的公司等下班，然后再一起回家，形式略有变化而内容没变。 “嘿嘿，你说的对。” 第7节 同居之后，季强懒散依旧，不过家里比他独住时干净整齐得多，因为有张自明时时整理打扫。张自明并没有要求恋人做什么改变。季强曾经以为张自明会在同居之后摆出“老师”的嘴脸，要求他这样要求他那样，实际上张自明什么都没要求。 季强有种感觉，张自明在宠纵和包容着他。有时候看到张自明在收拾放乱了的物品，季强会不好意思，主动帮忙，再然后，季强开始会提醒自己注意，保持家居整齐。 一点一滴之间，同居的两个人在改变着，微小的改变。彼此调整步调，配合对方的节奏。 这就是爱……吧，季强想。以前的时候，季强从来没想到过他会为了另一个人而改变自己。这应该就是爱……吧。季强有点脸红。大老爷们儿的，爱来爱去个什么劲啊，一块过日子才是正经。 这张晚上，张自明看到季强坐在桌边，拿着张自明的小计算器按来按去，还翻看存折，张自明意识到季强肯定是有什么事了。 现在的家是两个人共同在维持，各出一份生活费放在一起用，用不完的余钱，隔一段时间就由张自明存在一个存折里。季强除了按月上交他应出的部分之外，剩下的收入他自己存起来，算是私房钱。这个私房钱其实是半公开的，因为大家的存折是放在一起，对方也能看到拿到。 “怎么了？”张自明走过来站在季强身边。 季强正呆想着，突然听到说话声，缩了一下脖子，然后就急急合起手中的存折，“没，没什么。” “没什么你盯着存折研究，研究什么，研究微积分？” “不是。” 季强什么也没有说，推着张自明去洗澡。见季强不愿意开口，张自明没有追问下去。 又过了一天，张自明看到季强在抽屉里翻东西，他走过去，“找什么？” “我那车的件证。” “什么证件？” “你别管了，我自己找得了。当初是都给放在这里了吧。” 那辆车对季强来说很重要。找证件？觉得季强肯定有事瞒着自己，张自明暗暗皱眉。 车的证件被季强找到了，装在了一个文件袋里。第二天，张自明悄悄偷看了一下，文件仍然在。想到如果文件不在了，被季强拿出去了，肯定那就真的是有大事了，张自明决定要问问看。 “你打算把车怎么着啊？” 晚饭后，张自明坐在沙发里，语气闲闲地问道，隔着眼睛片，锐利的目光观察着季强的反应。被问到的季强身子一缩，然后语气含糊地说道：“没，没什么。” “看时间也不到上年保的时候。” “嗯。” “年审吗？” “嗯。” 张自明眼睛一瞪，手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拍了一下，“你给我老实点。” 其实张自明说话的语气并不重，是商量的口吻，心中有鬼的季强还是被吓到，嗯了一声就立刻全部招供了。 “我在找人看看这车现在能值多少钱。” 张自明皱眉，“什么意思？你要卖车？” “嗯。” “为什么？”张自明的第一反应是季强需要用钱。可是要用钱也不能卖车啊。车是季强的宝贝，是他最值钱的财产，是他工作的一部分，也是他谋生的工具。 季强怯怯地看了一眼张自明，耷拉下脑袋，吞吞吐吐地道出了实情。原来，是季强有个朋友来找他借钱，说是家中有事，要借十五万救急。 张自明一听就来了气，帮朋友这没话说，可出手也要量力而行，十五万对季强和张自明这样的普通人来说不是个小数目。张自明这时对季强那未曾谋面的朋友也有点气，借归借，向个穷人狮子大开口这算什么意思。 “你答应借给他？”张自明问道。 “嗯，他说有急用。”季强强调。 张自明思忖了一番，想说什么，硬生生地忍住了。钱是季强的，他要怎么花是他做主，张自明本不想干预，可是如果这个时候不表明态度，张自明又觉得心里实在过不去。 “所以你打算卖了车，然后把钱凑足了借给他？” “嗯。”季强表情凝重地一点头。 “是你很亲近很要好的铁磁？” “认识几年了。”刚才还态度强硬的季强，这时对于与朋友的关系，又表现的模棱两可。 看着季强的神情，张自明真想跳起来冲他大吼，“你傻啊你！”，不过他成功地忍住了。 “借归借，有卖车的必要吗？”张自明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 季强低头抠着自己的手指，“那不然我凑不出那么多……” 懂不懂什么叫量力而行！张自明的脸色越来越差，他就知道季强会这样。 “少借点不行么？” “他说有急用，很急很急……”季强低着头小声说道，语气又坚定起来，一听他的口气张自明就知道季强已经在心里决定了肯定要借出这笔钱。 把钱都借了，你吃什么，喝什么，拿什么工作！ 季强听到张自明沉重的呼气声，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看他，然后又耷拉下脑袋。 这家伙又在消极抵抗了！张自明瞪着季强。 想了又想，张自明对季强说道：“跟你朋友商量商量，告诉他你一时拿不出这么多。别卖车了，咱俩凑凑，看能凑多少就借给他多少。” 这时季强一摇头，坚决地说道：“不行，我朋友说需要的更多，只是管我借15万。我得想办法凑齐了。” 凑个屁啊凑！这人怎么钻牛角尖了说不通！张自明在心里大吼。 “卖了车你怎么办？”张自明问道。 “我跟公司租一辆车来开，一样的。” 一样个屁！张自明冷着脸，想着要怎么劝服这个拐不过弯儿来的男人。 “你那个朋友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还给你？” “这……那也得等他手头有，才好还。咱总不能刚一借出就逼着他赶紧还钱，借钱不就是因为手头紧有需要么。” 看季强说的一副有理的样子，张自明就更来气了。 笨蛋！ 张自明心里清楚，季强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讲义气，守信用，是个实心眼的人，为人真诚，很热情。季强身上有着张自明所没有的执着与坚持。他爱上他的正是这些，可是现在，对方的固执也让张自明很头疼。 要怎么样才能劝服他？ 这一晚，两个人之间的沟通并没有什么结果。 第8节 季强真的找人去看他辆车的能卖多少钱了，张自明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并不是不愿意让季强帮朋友，换个角度看问题，如果现在张自明真的有了大事，比如说生了急病急需用钱，他也希望能有朋友慷慨解囊，雪中送炭。但同时，张自明也清楚他的个性，他是断然不会向一个没钱的朋友张口，真要借，也会是借朋友们能借得出的数目，不能为了自己影响了朋友过日子。 在心里做好了要“养”季强的准备，张自明查看自己的存款，计划着两个人未来生活中的种种开销。张自明知道，季强如果真的卖了车，纯当租车开的司机，他也不至于说照顾不了自己，不过张自明可不愿意他的爱人生活过得太拮据。现在两个人在一起，他就是他的后盾、支持和退路。 总觉得借钱这件事有点不靠谱，张自明私下里给季强的几个朋友打电话，探口风，想从侧面了解了解具体情况，万一要是真误会了确实困难有急用的人，张自明也觉得会过意不去。 “那小子，骗子，你们别理他，那人嘴里就没一句实话，到处招摇撞骗。” “那小子啊，你跟季强说，千万离他远远儿的，不靠谱。” “那小子，怎么说呢，普通朋友一样地处着就行，吃吃喝喝什么的没关系，千万别跟他有钱上面的往来。” “那小子管你们借钱了？不是我说，有借无还，我都借他两回了。咱不是不帮，大钱小钱的，帮朋友搭把手这没什么，不过当了肉包子这心里就不太舒坦了，你说呢。” 听说了这些，张自强眉头越皱越紧，他已经觉得当初他的猜测被证实的□不离十，季强是被骗了。他不知道这样一个人是怎样说服季强愿意借钱给他的，不过可以肯定一点——季强那小子好像被洗脑了似的。 晚上回到家，张自明做饭的时候见季强一副“山雨欲来”的架势还不敢看他，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吃了一顿饭，张自明并没有马上就说什么。以为这一天又“躲”过去了的季强，心里松了一口气，表情和缓了，见时间不早就主动去铺床。 张自明走过来坐在床边，一把按住了季强，“我有点事，咱们得说说。” 季强一下子紧张起来，仿佛炸了毛的小狗，张自明拍抚着他的背，“干什么这么紧张，我又不是要吃你。” 季强用怯怯的小眼神儿看着张自明，心里暗说：你比要吃人的还可怕…… “真的要卖车啊。”张自明说道，语气很缓和，一副要跟季强商量的表情。 季强停了停，张自明能看出他的犹豫，张自明暗想：我就不信你没从朋友那里听到一星半点儿那个管你错钱的小子不靠谱的事情。 季强期期艾艾地开了口，“我看他那么为难……” 张自明继续用很和缓的语气说道：“他不为难，你就该为难了。” “我……” “帮朋友，这咱没话可说，谁都有个困难的时候，我不反对。”张自明说道，季强听他这么说，频频点头。这时张自明话锋一转，“不过这帮人也得看对谁，对有些人，那该帮就是得帮，搭把手儿人家就过了这个难处了；可是对有些人就不该帮。你说是不是？” 季强听着，继续点头，到最后他刚点了一下头又马上摇头。 “怎么，我说的不对？”张自明语气一沉。 季强缩了缩肩膀，“我……” “我问过你朋友了，都说那小子不地道，不靠谱，是个骗子。你不能明知道是骗子还上赶头给人送钱去，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季强一副为难的表情，“我都答应他了……” “那他又答应了你什么？”张自明反问。 季强不吭声，过了一会小声说道：“他说他会还我钱。” “嗯，是，会还，”张自明开始有点压不住性子了，没好气地说道：“会还，猴年马月才还。都跟你说了要量力而行量力而行，你这算是量力了吗？” 季强扁着嘴，吭吃了半天，冒出来一句，“你怎么这么小气……” 这是小气的事吗！？张自明心里的怒火一下子烧了起来，“我小气！我是小气的人吗？我什么时候小气过，你说，我什么时候对你小气过！”张自明强调“对你”，瞪着季强。 季强一吓，缩起肩膀，手扯着被子恨不得先钻进去躲起来，“你……就是挺小气的，又让人关灯，又让人省水，还说什么节能，不许人剩碗底儿，掉个米粒都得捡起来吃掉，你还……”季强说着说着就被成了数落，“你还监督人洗澡洗衣服，你……” 张自明实在是忍不住火气了，这家伙怎么说说不通道理呢。他一把把季强推倒，按在自己腿上，照着屁股就打了一巴掌，季强顿时惊呆了。 “你……你怎么打人？”季强瞪大了眼睛，瞬间脸就红了。这种好像打小孩一样把人横压在大腿上的打法，太丢人了！ 季强才刚说完，又被打了一巴掌，这下他更惊讶，连挣扎也忘记了。 “你又打我！” 张自明气不打一处来，啪啪地又打了几下，怒道，“打你又怎么样，你自己说，你难道不该打！” 季强顿时委屈起来，声音里都带了点哭腔，“我招你惹你了，你打我。” “思想幼稚！为人轻率！偏听偏信！”张自明越数落语气越严肃，最后甚至吐嘈起来，“不干净，懒，脏……” “关你屁事啊。”季强哀叫。 “做为一个成年人，还有这些缺点，你有问题。” “你才有问题。” “还敢顶嘴！” 季强舞动着手臂想挣脱开，“你放开我，放开我……”然后屁股上又挨了一巴掌。 “老实点！” “放开我啊！” “你这种不听人劝，被骗子牵着鼻子走的人，不教训我看就是不行。早就不该跟你说理，就该直接打。”张自明大声说道。 “你……你……你简单粗暴！”季强控诉。 “对你这种人就是要简单粗暴！”张自明的声音更大了。 “明明是你事太多，管头管脚，连我刮不刮胡子都要管……”季强挣扎未果，又不知该怎么在言语上进行还击，不假思索地说道。 “知不知道你刮掉胡子帅多了！” 突然，两个人都没有了声音。讪讪地对视一番，两个人一个望向左，一个望向右。 张自明把季强“释放”下来，觉得这场架吵得真没意义，说来说去居然尽是些“没营养”又不该说的话。 过了一会，季强摸了摸脸，小声问道：“……真的有变帅吗？我一直觉得留点胡子比较有男人味。” 张自明翻了一下眼皮，“自己照镜子去。” 季强没有动，抬手抚了抚自己的后腰，张自明只有第一下巴掌带着点力道，后面就只是意思意思，光有气势没有手劲了。 “疼吗？”张自明问道。 季强一听连忙摇头。 看着季强，张自明叹气，“……我想跟你好好儿商量。” 季强垂下头。他不是不知道向他借钱的家伙没什么诚信，可是那时被拉住倾诉，对方又哀求又泣诉，百般保证，百般诉苦，他同情心起不假多想就答应了帮手，做出的承诺总要对兑现。 “真的要借给那家伙钱？”张自明问道。 “老实说，我……一时要凑也没那么简单，二手车也不是说卖就有买家……我已经借给他2000说拿去应急。” 张自明瞪了季强半天，后者缩着肩膀等着被言语炮轰，最后，张自明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能说什么呢？借都已经借了，而且肯定没打借条，说不用还。说到底，那是他的钱，要怎么用是他的事，张自明知道自己没资格管，他只是……好吧承认了吧，他是关心他，甚至不惜背着被说成“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也不想放着季强不管。这个人，已经在他心里占了很重要的位置，已经不能对他“事不关已就高高挂起”。说到底这次季强也是一时糊涂，被骗子哄住了，脑筋没转过弯儿来。知道季强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有时会钻牛角尖、犯糊涂、认死理儿，张自明早就认了。不甘心，是觉得他太笨，太实诚，他担心季强被别人骗，不管是大钱小钱亦或者是感情，张自明都不愿意。 哼，能骗他欺负他的，就只有我！ 季强不是笨蛋，他当然知道张自明是为他好。他要是不关心他，犯不着上赶了的跟在他身后念了又念。要这放在外人身上，季强爱咋咋，外人才不会多说半个字讨季强嫌。这么说——是内人喽。这么想着，季强心里得意起来。 “别再借了，这人信不过，再说，你有那么多钱嘛。”张自明劝道。 季强点了点头。 借钱事件这么糊里糊涂地过去了，当然，是在张自明看来。而在这之后，知道恋人是为自己好，季强开始屁颠屁颠地把存折上交，由张自明保管。说是保管，不过就是跟以前一样，放在两个人都知道的一个地方，只不过在季强心理上来看，他算是把存折“交出去了”，除存钱外他甚少再碰存折，遇到大的开支就跟张自明说好然后再取用。 每个月到了固定的日子季强就会把节余款存起来，再把存好钱的存折交到张自明的手上。 见张自明表情严肃地接过存折收起，看着他仿佛高傲的猫那样的姿态，季强心里不禁吐嘈：小样，别以为我这是怕你！我……这是想让你帮我理财，理财！ 其实，就是怕嘛。 到了年底，张自明检查了一下双方的存款，提出一笔钱，然后告诉季强想跟他一起出去旅行一次。 “到哪儿去呀？”季强问。 张自明把旅行小册子交以季强手中，笑道：“去一个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地方。” “有海鲜吃？”季强立刻追问。 “有，随便你吃，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吃多少吃多少。” 季强乐滋滋地笑，“这么大方……” 张自明看着眼前的男人，暗想：我对你最大方了，这辈子都交给你了呢。 ——完——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补完了，我……我以为我没写完所以一直没贴出来结果昨天翻出文来看发现原来其实码完了，后知后觉地贴出来完结。我……糊涂…… 小说下载尽在https://www.256zww.com---256中文【深雪只恋】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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