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还爱你》作者：蓝伽九 文案： 乐悠然在剧组庆功宴上玩游戏输了，打电话给那个人，理直气壮的说：“我们结婚吧！” 沉默了一会儿，那人在电话那头说：“好。” 当晚，乐悠然看着他，咽了咽口水，说：“我开玩笑的。” 他说：“可我当真了。” 十年过去，莫提当年的意气用事，如今我只想好好补偿你，要回你~ 【傲娇女编剧 x 暖宠男教授】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破镜重圆 青梅竹马 婚恋 搜索关键字：主角：乐悠然，凌子祁 ┃ 配角：很多，记不住名字 ┃ 其它： 第1章 他 新文（连载中）： 《让我留在你身边》 【心善至美小姐姐 x 不羁落魄大糙狗】 认识谭骁言的人都说他痞子样，没个正型，桃花眼一瞟，唇角一弯，心里就有了些坏心思，偏偏这人还极好的人缘，上一秒正经下一秒立马痞气横流。 后来人才知道，他也有正儿八经的，宠在心尖尖上的人儿。 常安：“我不怕没有归期，不怕空空欢喜，只怕来者不是你” 世事难书，我选择与你如初 ———————— 望着满桌子的空酒瓶，张贺身上的冷气愈发浓烈，扫视了一遍在座的那些人，最后在乐悠然身边的徐芝菲身上停留。 “你！”张贺转而盯着乐悠然，咬牙蹦出一个字。瞥了一眼还睡得香呼呼的徐芝菲，他忍下了心中不快，弯腰拢了拢徐芝菲的外套，然后一把抱起她。 乐悠然看着他抱着徐芝走在前面，摇了摇头。大半的酒气散了，清醒了一些，和在座的朋友道了别，便忙拿起徐芝菲的手提包跟了上去。 张贺抱着徐芝菲出了KTV包厢，一路下楼，到了他停在大门口的车旁，用脚踢了踢车门，示意乐悠然开门。 乐悠然深知这位宠妻狂魔的脾气，没有喘大气，忙打开车门，看着张贺小心地将徐芝菲放好。 张贺长吁了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脸喝得红彤彤的乐悠然，伸手过来。 乐悠然明白他的意思，抿着嘴将徐芝菲的手提包递过去。 张贺扫她一眼，冷声道：“菲菲现在肚子七个多月了，你还带她来这种地方玩！” 乐悠然的酒气被深夜的风吹散，瞥了一眼张贺的神情，又越过他看向身后的车，瘪了瘪嘴。 徐芝菲这个坑爹的，明明是自己耐不住寂寞，趁着张贺一个不注意跑来自己这的。 现在张贺还怪自己带她出来玩。 想想就气。 不过看着张贺的神色，她明白说什么自己也是有错的，便是闭嘴不开口。 徐芝菲肚子越来越大，乐悠然知道她是孕妇，自是不宜来KTV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可是央不住徐芝菲的软磨硬泡，她还是带着她来了。不过只让她看着自己玩，也不敢让她碰酒。 徐芝菲的酒瘾很大，凡是被她盯上的酒，乐悠然就知道一定会被徐芝菲喝掉，所以在包厢里，她硬生生的喝下徐芝菲面前的所有酒。 脑袋有些晕乎乎的，身上的酒气也是极重，自己闻着也难受，忍住胃里翻滚的欲吐感，乐悠然昂头，与夜风正面接触，以此醒酒。 十月底的夜风到底凉身，乐悠然忍不住的颤抖一下，裹紧了身上的大衣，又重重跺脚两下。 张贺看着她的动作，叹了一口气，道：“菲菲还有两个多月就生了，你等她生了之后再找她玩吧。”他知道乐悠然靠谱，是徐芝菲自己玩心大，不过他还是想多说两句。 乐悠然摆手，揉了一下眉心，叹了一口气：“我也有错，你先带她回去吧。” 张贺瞧着她神色也不好，许是喝了太多酒的缘故，脸上的红晕一直不散，抿了抿嘴，说：“给你叫了车，应该快到了。” 乐悠然“嗯”了一声，微微颔首示意自己没事。 张贺再看了她几眼，便是不再多说，绕到车的另一边，朝她颔首示意离开，便发动着车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乐悠然瘪了嘴，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快十二点了。正锁了屏幕的时候，张贺为她叫来的车停到她面前。 司机降下车窗，微微探头问她：“请问是乐悠然小姐吗？” 乐悠然弯腰往里看司机，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司机。她点了点头，“嗯，我是。” 她打开后座门，正襟坐好。司机从后视镜看她一眼，憨厚问道：“去哪儿？” 乐悠然瞥了一眼后视镜里的司机，看出这是个老实人，正要回答，手机亮了起来，不认识的号码。 她盯着号码多看了几眼。 “稍等一下，我接个电话。”乐悠然接了电话，很快脸色就变了，极其难看。她挂了电话，重重的呼气，抬眼就看见司机回头疑惑地看她。 她定了定神，说：“去b大。” -------------- 柯东乐在派出所里坐着，身旁是另一个室友，两个清醒的人看着望着审讯室的方向有些担心。 侧头又望了望派出所的门口，柯东乐手里紧了紧，他不担心那两个喝醉酒惹事的室友，他现在很担心自己。 因为两个室友失恋便陪着一起去了学校旁边的酒吧浪，哪知两个人拿酒当水喝，咕噜一口就是一瓶，一个在酒吧里打架惹事，一个跑出酒吧在大街疯跑撞车。 因着三位室友都没有亲人在b市，柯东乐不得已才打了电话给乐悠然。 但愿，但愿乐悠然心情是好的。 然而，他的幻想破灭了。 乐悠然一进派出所，一眼就看见了柯东乐，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身边，不等他说话便是提起手提包砸在他身上，边砸边飞起一脚踹在他屁|股上。 怒骂道：“你丫长本事了！啊！居然打架惹事！”说完一句，又是一脚踹在他屁|股上，“现在多少点了！你给我看看！酒吧好玩啊！啊！你睡酒吧去啊！” 柯东乐捂着屁股跑到一边，朝着乐悠然有些委屈地喊道：“姐，你听我说啊！” 乐悠然微醺，但还是明白自己在哪儿，喘着气，叉着腰问他：“好，我听你说，要是不对，你就等着明天见你爸妈吧！” 柯东乐揉了揉被踹的屁股，瞪了一眼还傻眼看着乐悠然的室友，说道：“不是我喝酒打架，是我室友。” 乐悠然挑眉，怒视他，抿嘴没有说话。 柯东乐见她冷静，继续说着今晚发生的事情，他不过就是牵连进来的无辜群众而已。 想起被乐悠然踹的两脚，他深感痛处，委屈道：“姐，你打得我好痛！” 乐悠然瞧了他半天，又看向在愣在一边的室友，室友对上她的眼睛，慌忙点头道：“就是这样的，东乐没有喝酒闹事。” 乐悠然叉腰的手放下，瞪着柯东乐：“那你也有错！既然陪朋友，为什么不照看好，还惹了事，现在闹到派出所心里舒服了？” 柯东乐被她一说，不敢还嘴，小步挪过来，“姐，我知道自己错了。”他靠近她，闻着她身上的酒味，惊讶：“姐你又喝酒啦？！” 乐悠然睥睨他一眼：“关你屁事。” 柯东乐忙闭嘴。乐悠然一喝酒就脾气暴涨，他更是不敢惹。看着她穿得单薄，柯东乐瞥了一眼自己身上，忙将外套脱下来给她套上。 “姐，别冷着了。” 乐悠然冷眼瞧着自己身上的外套，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审讯室里出来人了，三个警察后面跟着四五个人。 那两个醉酒的室友已经有些清醒，明白了这次惹事，头埋低低的。柯东乐和另一个室友忙上前扶住那俩。 乐悠然冷眼瞧着，鼻腔里哼出一声儿。 一位警察走过来，询问道：“你就是他们的姐姐？” 乐悠然挑眉，瞥了一眼冲她挤眼的柯东乐，转头对警察道：“不好意思，我不是惹事者的姐姐。” 警察对她的回答微微一愣，闻见她身上的酒味，有些怀疑这位家长是不是醉了。正要再次询问时，另一位警察带着一个人也从审讯室里出来。 乐悠然没在意，低头往包里看了看，没有烟，只有徐芝菲在她包里放的几颗奶糖。拿出奶糖，撕开糖纸，便听得柯东乐他们四人齐齐喊了一声：“凌老师。” 呵，连老师都被惊动。 这群小崽子惹多大事了？ 她嘴里嚼着奶糖，抬头扫了一眼大厅里的人，最后将目光停在那个被面前警察挡住的凌老师那里。 “没事，我的学生也是不懂事，给您添麻烦了。”声音沉稳清冽，应该是个管事的样儿。 乐悠然冷嗤一声，鼻腔再次哼出声来。柯东乐忙回头看她一眼，不明白她怎么了。 乐悠然烦他一眼，抬手摸了摸鼻头，再从包里拿出纸巾，象征性的擦了擦人中，却是在哈气闻自己的混杂着奶糖味的酒味。 酒气有些浓，难怪警察叔叔皱眉。 面前的警察见她不配合，挪步换了个方向弯腰问她。 乐悠然抬眸，只一眼，便落在了那个人的眼里。 那人微微一怔，随即恢复温和微笑的表情，朝她颔首。 而她，毫无表情，冷冷地看着那人。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毫无交流，又滋滋咧咧。 原本被握在手里的纸巾不似她的表情那般冷静，从虎口露出一点白色的纸头便是知道她将纸巾紧成酸菜样儿。 微微发抖，不敢相信。 十年流光，可曾回望。 第2章 他 柯东乐本就是牵扯进来的人，自是没事。 见着警察叔叔们处理室友的事，柯东乐朝那人走了过去，低语了几句，那人一直看着乐悠然，眼眸深深，不知带着什么情绪。柯东乐有些疑惑顺着他的眼光回头看了看乐悠然。 乐悠然的心情很不好，这是柯东乐没有料到的，小心走到她面前，试探性的喊了一声：“姐？” 乐悠然移开与那人交汇的视线，冷冷地瞥过来，看得柯东乐心巅一颤。 “三个小时，五千。”乐悠然丢下这句话，拿着包走出派出所。 柯东乐一脸苦逼，见着乐悠然走了出去，忙追上，大声喊道：“姐，我真错了，这次就别罚那么多了。” 旁人不懂乐悠然这句话的意思，但是他懂，三个小时就是踮脚罚站三个小时，五千就是五千字检讨。 乐悠然停了下来，卸下了走出来时的强撑，一手搭在柱子上，微喘着气。迎着冷风，她勉强睁开眼，让自己清醒一点。 柯东乐追上来，苦苦哀求：“姐，我真错了，下次不敢了，就别罚了好不好？” 乐悠然没说话，抬眸瞥他，反手将自己身上的外套丢在他身上，带着嫌弃的表情。 柯东乐的表情更加悲壮了。 “姐！” “明天自己到家领罚。”乐悠然烟瘾犯了很想抽烟，下意识伸手在外套口袋去摸，却是什么都没有。 柯东乐扯了扯嘴角。 “我后天去h市一趟，如果不领罚，那么后天你就会看到你爸妈的到来。” 柯东乐的妈妈是乐悠然的姑妈，柯东乐自从从高中开始就在b市，那时候乐悠然刚买上b市的房子，便是一边工作一边抽空管教这位人中表弟。 不听管教？ 很好，那生活费也没了。柯东乐的生活费向来都是打在乐悠然的卡里，柯东乐再不懂事也知道自己的饭钱还在她那里。 所以五年过去，柯东乐俨然成了乐悠然的真小弟，但凡犯错就直接领罚。 跟在他们后面的男人停在黑暗里，双手插兜静静站着。听得前面的对话，他微微抿起嘴角，看着前面那个萧瑟的身影，开始心疼起来。 ------- “凌老师，这次真的对不起您了，麻烦您这么晚还送我们回学校。”柯东乐和室友一边将两个微醺的哥们安顿在凌子祁的车里，一边和凌子祁道着歉。 凌子祁看着他们弄好才道：“也不算麻烦，知道了你们的性子下学期才好管你们。” 柯东乐一惊：“管我们？凌老师你不就是给我们上专业课吗？” 凌子祁微微侧头看了一眼在旁双手抱胸的乐悠然，慢道：“下学期我代理你们的辅导员。” 柯东乐他们更惊讶了，学院男神要当他们的辅导员？！看着凌子祁清冷的样子，柯东乐突然觉得自己是真倒霉。 不该给乐悠然打电话，那样她不知道就不会受罚站和检讨的罚。 不该和两个室友出去浪，那样碰到凌子祁也就不会留下今天这不好的印象。 等到四个学生好好的坐上凌子祁的车，他才转头对乐悠然道：“我送你吧。” 乐悠然抬眸看他，面无表情，大有嫌弃之意。 柯东乐探出头，道：“姐，上车吧，这么晚了你也打不到车了。” 乐悠然瞪他一眼，这丫的，要不是他，她现在应该在家好好休息着。想到这，乐悠然刚灭下去一点的气又上来，狠狠道：“再加两千。” 柯东乐不敢说话了，摸了摸鼻头，悻悻然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凌子祁今天开的车不是自己的，是从好友倪寒霂司机那里开来的七座小型商务车，在场六个人，坐得下。 乐悠然打开后车门，见着柯东乐和那个醉熏的室友坐在一起，刚要抬脚进来，那室友头一歪，直接倒在那个空着的位置上，呼呼大睡。 乐悠然脸色青了。 柯东乐瞟见她的脸色，心漏跳了一拍，指了指前面：“姐，那个，副驾没人坐。” 凌子祁已经绕到车的另一边，见着乐悠然有些气的打开副驾车门，坐了进去，微微勾唇。 她还是那样。 一路上，没人说话，整个空间只有两个醉鬼的呼噜声，沉闷而又死气。 乐悠然坐在副驾上，抬手碰了一下唇，纤细的手指反复摩挲着微干的嘴皮。 她现在很想抽烟，很想很想。 身边那人的气息就在自己身边围绕，她需要尼古丁的刺激把自己唤醒回来，哪怕自己在戒烟时期。在手提包里摸索了一下，她又摸出一颗奶糖，没有什么顾忌的撕开，塞进嘴里，抵住烟瘾。 凌子祁用余光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明白她这种行为是何目的，微微皱起眉来。 车子不快不慢的带着几人到了b大门口，在检查过凌子祁的证件之后，保安放车进去，一直开到柯东乐他们寝室楼下。 乐悠然没下车，冷眼看着柯东乐他们相互扶着下车。 凌子祁叫醒了宿管阿姨，解释了一番，阿姨才收敛了脸上的不快，朝着他笑道：“没事的没事的，麻烦凌老师了。” 柯东乐一听，不禁赞叹，不愧是男神，连是阿姨被叫醒也不怒骂。 柯东乐侧头对着副驾的乐悠然道：“姐，那我回去了，明天到你家。” 乐悠然没理他，冷哼了一声，转头不看他。 凌子祁回身刚好看到这一幕，走过来帮着柯东乐将人扶好。 柯东乐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凌老师，今晚给您添麻烦了。”要不是身上这家伙醉酒后跑大街上撞车，他们就不会遇到那时开车经过的凌子祁。 偏偏自己还是凌子祁专业学科的负责助理，想想就觉得丢脸。 凌子祁看他一眼，没说话，紧了紧醉酒学生的胳臂，架着人往寝室走去。 将醉酒的学生扶上床，凌子祁拍了拍手，道：“还有下次，就去签处分表吧。”声音里带着点严厉，恢复了一个老师该有的神情。 柯东乐忙接了一瓶热水递给他，有些难为情道：“凌老师，麻烦您将我姐送回去了，这是给她的热水，让她——” 醒酒两个字他没好意思说，总觉得自己姐姐在老师面前是个满身酒气的家伙，稍微丢脸。 凌子祁懂他的意思，接过水，道：“我知道。” 乐悠然有些烦闷，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快一点半了。抬眸就看见凌子祁出来，她看着他走过来，走到驾驶位的车门，打开车门，坐进来。 “柯东乐给你的。”他递来一瓶热水。 乐悠然没动，盯着他的侧颜，无动于衷。 他侧头看过来，对上她的视线，也没说话。 两人就这么看着对方，在静谧的夜里，只听得对方的心跳声。 “醒醒酒。”最后还是凌子祁开了口，把瓶子往她怀里一放，便发动车，驶离b大。 “哪个小区？” 乐悠然还是不说话，盯着他的侧颜，眼神里什么都没有。 “不说的话，那么我们就这么耗着吧。”凌子祁有些无奈，只好这样说。 半响之后乐悠然才转回了头，直视前方：“金桂小区。” “好。” 到了小区，车停在她所说的楼下，凌子祁侧头看了看她，道：“到了，乐乐。” 最后两个字让乐悠然有些失控，朋友们叫她悠然，父母叫她然然，独独是他，自认识他开始，他一声“乐乐”成了唯一。许久没有听到的称呼，在这么一个夜晚里再次听闻。 很意外，很怀念。 耳朵过滤掉前面的字，只留的“乐乐”两个字通过神经一直传送到大脑，触动最开始的那道往事记忆。 她转头，看向他，观察着他脸部表情的每一处。 鼻梁高挺，唇瓣微薄，褪去少年时的青涩，眉目里多了几分成熟沉稳，眼眸极深，犹如黑夜里的星星，只那么随意一眼，便是让人挪不开眼。 这么一个人，到底是上天眷顾。 她微微勾唇，眼角微翘，嘴角慢扬，带着有意无意的笑，眼底却带着层疏离，淡然道：“好久不见，凌子祁。” 余华在《活着》里写道：没有什么比时间更具有说服力了，因为时间无需通知我们就可以改变一切。 十年流华，谁也无法预料以后的变化，那些无可奈何的事情只是在当时觉得难受，可是过后呢？当年要死要活，如今只不过强忍着余恨淡然一笑。 忘不了的事就隐藏，得不到的人就遗忘。 第3章 他 深夜三点半。 一楼的走廊里，女孩追着男孩，嘴里喊道：“小班长，我错了，下次不抄作业了！” 男孩脚步加快，却不跑起来，紧抿着嘴，带着小孩子该有的怒气冲冲。他怀里抱着一摞作业本，纸张堆积压着他的手臂。 女孩追上去，拦住他，气喘吁吁的将自己的作业本放在上面，扯着男孩衣袖委屈道：“小班长，我真知道错了，下次一定不抄作业了，你别不收我的啊！” 男孩抿着嘴看她，眼里带着微微怒气，看了她一会儿，说：“你为什么不在家写好作业？” 女孩眼珠一转，眨巴着湿亮的眼睛：“我家里没人辅导我，我都不会做。” 男孩看着她，良久才用微微稚嫩的语气道：“问我啊。” 画面变幻，墨色烟雾遮盖住男孩的面容，紧接着出现了校园里那颗大榕树，大树的背后，两个穿着校服的学生，一男一女。 女生背靠大树，眨巴眼睛，微微勾唇，朝面前的男生笑道：“凌子祁，你要不要亲我？” 男生抿唇看她，女生脸上是明艳的笑，湿亮的眼睛透着调皮，嘟着的嘴粉嫩嫩的，有着一圈水光。他眼底带着无可奈何的笑，说：“乐乐，别闹。” “不要忍着哦。”女生探身靠近他，呼出的气喷在他颈间，心里又痒又酥，有些闹心。他垂眸看着她粉嫩的嘴唇，下意识轻轻低头。 轻碰一下，软软的，还带着橘子味儿。 男生立马正起身子，侧抬头微喘气，刚才的举动真是他下意识做的。 女生立马伸出舌头舔了舔唇瓣，故意轻笑，伸手扳过男生的头，正对自己，勾唇调戏道：“到我亲你了。”说完，她踮脚亲了上去，四片唇瓣相碰，她小心伸出舌头碰了碰他的唇瓣。 她睁眼看他，他也看着她，都不闭眼。 女生咧嘴轻笑，笑声从嘴角溢出，男生有些怪她分心，含住了她的舌头，比唇瓣更软更甜。 吮吸不够，仿佛甜蜜不断，年轻的生命在这一刻无比激动。他将她抵在树上，十指相扣，手心相对。唇舌间相互追逐，又相互纠缠，有些笨拙的吻法带着青涩，将两人紧贴。 她咬住他的舌头，含笑看他。 他怔住，随即紧了紧她的手。 她松开，砸吧砸吧嘴，又故意舔了舔被吻得有些干的唇皮，眼里的笑意不断涌出，她说：“甜吗？” 他不语，微微喘气，垂眸看了看自己下身，半响道：“乐乐，高考后，好不好。” 她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眉眼弯弯，含笑于对方，那一刻，从树缝落下的阳光在他们身上，暖了两人的青涩。 虚幻缥缈，男生的笑脸渐渐扭曲，渐渐隐没。那个明媚的下午，那间阳光洒满的办公室里，在五个人沉重的呼吸声中，她颤抖着问：“真的？”两个字的问语在办公室了回荡着，女生委屈，却又强忍着。 直视他，只想否认那个答案。 他与她视线交缠，薄唇亲启：“嗯。”没有躲避，连是一丝愧疚都没有，独独他一个字坏了所有。 她一脚踢在他小腿骨上，带着重重的狠厉，眼眶再红也不会有泪流下。 宽大的校服裤里，那个青色印记还在，强烈的疼痛袭来，他不吭一声，抿着的唇表示他不后悔他刚才所说的那个字。 “我不会后悔我所说的每一句话。” 乐悠然猛然醒来，满头大汗，喘着气，像是在梦里打了一架。黑暗中，她在墙上摸索了几下，打开了壁灯，微黄的灯光瞬间暖照整个卧室。 是梦，还是正常的样子。 她坐起身来，伸手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摸索了一番，摸出一包烟，凝视了一会儿，还是丢回去。 梦里的场景还记得，那些真实存在过的记忆忘不了，在多年过去后再次以另一种形态出现在她面前。 忘不了，躲不掉。 “乐乐，我后悔了。”他说，在狭小的空间里，沉闷的空气里，他望进她的眼眸里，带着微微疲惫。 后悔了？三个字能说明什么？她与他之间因为他一个字错过了十年，他拿三个字就想轻易回来？ 垂眸盯着棉被许久，乐悠然才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六点三十五。 她掀开被子起来，光脚踩在冷凉的地板上，一身黑色丝绸吊带睡裙慢慢滑落，她赤|身站在衣柜面前，拿出里面的一套运动服。 洗澡，准备晨跑。 柯东乐八点多在校门口等公交车的时候，一辆黑色的路虎停在他面前，车窗降下，里面的人抬眼看他。 “凌老师？”柯东乐有些惊讶。 “上车。”凌子祁手肘放在窗边，侧头看他。 柯东乐张着嘴的没来得及闭上，身体就自觉上了车，等到安全带套好后他才后知后觉道：“凌老师，您这是？” “你要去你姐家吗？” “对啊。”柯东乐点了点头，“凌老师您怎么知道？” 凌子祁没有回答他，转动着方向盘，朝乐悠然家的方向开去。 柯东乐不淡定了，凌老师怎么会知道他要去乐悠然家，而且还要送他？难道昨晚乐悠然惹了他？ 一想到这，柯东乐哭脸了，咽了咽，说：“凌老师，是不是昨晚我姐她给您添麻烦了？” 凌子祁瞥他一眼，冷静问道：“你怎么会这样问？” “那您怎么，怎么——” “我家也在那附近，顺路送你吧。”凌子祁直视前方，不紧不慢道。 柯东乐挑了挑眉，顺路？他手紧了紧安全带，还是不放心道：“那凌老师，昨晚我姐没事吧？” “没事。” “哦。”他长吁了一口气，“真是谢谢您了。” 凌子祁嘴角一勾，修长如玉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打。柯东乐看着他的动作，着实有些心慌。 毕竟学院男神这么大清早的从家过来，又为了所谓的顺路送他回家，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 应该还是乐悠然的问题。 “那个，凌老师，我姐她就是脾气坏了点，人挺好的，要是昨晚有什么事麻烦您了，您别和她计较，行吗？” 凌子祁挑挑眉，带着似笑非笑的口吻：“不行怎么办？” 柯东乐一怔，凌老师这话的意思是乐悠然真的惹到他了？他苦着一张脸，道：“凌老师我姐她真不是故意的，她，她——”柯东乐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说，乐悠然的脾气自上大学后就愈发暴躁，平时冷言冷语就罢了，偏脾气一上来就是祖宗她也不认。 “我姐吧，虽然抽烟喝酒脾气暴躁，但是她人真的挺好的，讲义气，她大学的时候成绩好得不行，特别——”励志两个字柯东乐说不出来，前面都说她抽烟喝酒了，励志这词怎么都放不到乐悠然身上。 尽管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和凌子祁说这些关于乐悠然的。 听见他话里的抽烟喝酒，凌子祁眉头一皱，眼睛眯了起来，“你姐什么时候学会抽烟喝酒的？”语气里带着微微的愠气。 还在绞尽脑汁想乐悠然优点的柯东乐一听这话，更是愣住了，半响才道：“她好像是大学里学会的？” 咦，凌老师这口气好像是认识乐悠然的？！ 凌子祁没再吭声，冷着一张脸开车，握着方向盘的手背上隐约可见鼓起的青色血管。 似乎生气了？ 乐悠然开门进去的时候，一眼就见着客厅里的两个人。 正在给凌子祁倒茶的柯东乐一见她回来，咧嘴笑道：“姐，你回来啦！” 乐悠然扫了一眼他对面的人，慢慢弯腰脱下一只运动鞋，然后狠狠地朝着柯东乐砸来，冷声道：“谁允许你让陌生人进来的！” 柯东乐歪头躲过了那只鞋，张了张嘴，侧头瞟了一眼凌子祁，小心道：“姐，这是凌老师，昨晚送你回来的，你不记得了？” 何况你还惹到人家了，不然他一提到你脸色就不好看啊。 乐悠然靠着鞋柜，歪头看着那个坐在沙发上淡然如常的男人，轻哼了一声儿，冷声说：“不记得。” 拿着茶杯轻抿了一口茶水的凌子祁一顿，低垂眼睑，继续喝着茶。抿了几口放下，对着柯东乐道：“这茶欠点味儿。” 柯东乐茫然的点了点头，又道：“凌老师，我不怎么会泡茶，不过我姐会。” 桌上的那些骨瓷茶具都是乐悠然买回家的，那段时间她写一个关于茶道的剧本，还特意去学了一段时间的茶道。 被提及的乐悠然瞥了一眼柯东乐，不吭一声地回了自己的卧室，再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换了一身黑色蕾丝绸缎短裙，外套一件青色的中长丝绒睡衣。 凌子祁抬眼看去的时候，先入眼的是她裙下一双修长白皙的腿，在微冷的十月底里裸露着。他微微皱眉，想要开口说话，却又在那一瞬间想起她昨晚的话，便闭了嘴，垂眸，一口饮尽杯中茶。 柯东乐隐约感觉到凌老师和乐悠然之间的紧张感，决定开口缓和一下气氛，说：“姐，我——” “现在该做什么不知道吗？”乐悠然打断他的话，一个眼神看过来，看得柯东乐心尖儿一颤，他抿着嘴，小心瞟了一眼还坐在沙发上的凌子祁，又多看了两眼乐悠然，才慢慢走回自己的房间。 等到关门声响起，乐悠然才将目光放在沙发上的凌子祁，走过去，站在茶几面前，居高临下地看他，无情道：“凌老师还请回去吧。” 第4章 他 凌子祁弯了弯唇角，装作没有听见她的话，拿起茶壶，慢悠悠地给自己的茶杯里倒了茶水，又翻起一个倒扣的茶杯，往里倒了水，再轻轻放在她面前，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乐悠然微微皱眉，紧抿着嘴。 有没有搞错，这是她家，怎么搞得他才是主人一样？！ 她轻声咳了咳，走到另一边的沙发上坐下，说：“凌老师这是准备做什么？喧宾夺主？”语气满满都是不客气和疏离。 凌子祁饮尽杯中茶，放下茶杯，抬眸看她，一言不语。 乐悠然抿唇磨着牙，她最狠他这个样子，当初他站在教室门口，对她说完那句话的时候，他也是这个样子。 乐悠然揪着屁|股下的沙发套，原本平整的沙发单被她揪成一朵旋着的花。 “你到底想要怎样！” “乐乐，昨晚我说过了。”他冷静回答她，“我说我后悔了。” 她盯着他，听着他这话，良久才冷笑道：“后悔了？呵，凌老师，你以为这么简单的三个字能说明什么？嗯？” 他不语，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着她。 “凌老师，身为老师你应该清楚世上没有后悔药，你要为你当初说的话负责。” 柯东乐趴在门上，隐约只听到传来的几个字，过了好一会儿便是一声关门声。 凌老师走了？ 他悄悄打开门，只见乐悠然端着茶盘去厨房清理，不见凌子祁。 他探头再看了几眼，凌子祁这走是不是乐悠然给气走的？ 乐悠然出厨房就见着柯东乐探头探脑，偷偷摸摸的样子，冷声道：“完成了？” 被身后的声音一吓，柯东乐差点弯腿，回头看着乐悠然，笑嘻嘻道：“那个，检讨写完了。” “拿来。” “哦。”柯东乐回房把写好的检讨拿出来，递给她，乐悠然坐回沙发，接过检讨，随意翻看几眼。 柯东乐见她淡然如常，小心问道：“姐，凌老师他就走了吗？” “怎么，你还想留他吃饭？”乐悠然抬眼看他，那凌厉的眼神看得柯东乐下意识摇头。 乐悠然淡淡地看了一眼检讨，沉默许久，开口道：“你们凌老师什么时候教你们的？” 柯东乐见她来了兴趣提问，兴致勃勃道：“凌老师是这学期才来的，教我们物理电磁流专业课，听说前两年都在美国带本科生呢。他本来就是b大本硕连读，后来才去美国读博的。你是不知道，他来的时候，我们学院当天的出勤率达到了百分之百。” 柯东乐摸着下巴，微微昂头，一脸崇拜，继续说：“啧啧，男神就是不一般，学神一个，不仅长得帅，还温柔，那看你的眼神多一眼都觉得酥得不行。” 乐悠然冷哼一声：“他看你了？” “我可是他钦点的专业助理。”柯东乐颇具自豪。 “那你心里酥了？” “······”柯东乐瘪了嘴，这话他不过听那些女生说说而已，他怎么会酥？他可是直男，比钢板还直。 乐悠然瞧着他歇菜，再次不屑地哼了一声，随手将检讨放在茶几上，对他正色道：“柯东乐，我警告你，如果昨晚的情况还有下次——” 柯东乐紧张地看她。 “你就收拾收拾滚蛋吧，我不管你了。” “别啊，姐，我知道错了。”柯东乐一屁股坐在她身边，摇着她的手臂，委屈道：“昨晚真的是个意外，你看我也不是个惹事的啊，姐！” 乐悠然没说话，任由他摇着自己胳臂。 “姐，不信你问凌老师，我真的真的真的没有惹事。” 再次提及凌子祁，乐悠然一个眼神看过来，吓得柯东乐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有些结巴道：“姐，姐，你干嘛，这，这样看，看我？” 乐悠然看他许久，没答话，起身回了自己房间。 柯东乐看着她如此的反常，回味着自己刚才的话。 哪里说错了？ 难道是凌老师？ 过了一会儿，乐悠然就拉着一个小型行李箱开门走了出来，她换了一身衣服，里面穿着兰色蕾丝无袖及膝短裙，外套一件米色风衣，修长的双腿裸在外面，连丝袜都没有穿。 乐悠然瞥他一眼，边进卫生间，边道：“我今天就走，估计两三个月之后回来。” 柯东乐忙起身走进卫生间，看她化妆，道：“今天就走？不是说明天走吗？” 乐悠然这次去h市跟进剧组，一般几个月之后才回来，柯东乐已经习惯她到处跟组出差了。 乐悠然透过镜子瞥他一眼，手上抹着粉底液。 “我早点走你不是应该开心吗？” “姐！”柯东乐嘟着嘴道，“你这什么话嘛！” “哼！”乐悠然轻哼一声，继续手上的动作。 柯东乐叹了一口气，走到厨房，看了看料理台上的东西，打开柜子看了看里面的零食，过了一会儿又开了冰箱，里面除了几盒牛奶和三个西红柿啥也没有。他扭头朝着卫生间道：“姐，冰箱里没啥菜了。” “你自己不会去买？” “不会。”柯东乐摊手，走回卫生间，看着镜子中的乐悠然。她快化好妆，只差最后的散粉。 乐悠然闭眼，道：“那你就回学校，别来我这。” 柯东乐“哦”了一声，看着乐悠然化妆结束。乐悠然从小就是属于那种明丽可爱型的容貌，许是后来脾气暴躁，身上气质强势，越发凌厉。 相由心生这个词语放在她身上果然是没错的。 柯东乐看着她的小脸，知道她又瘦了许多，只怕这次跟组回来还会瘦些，有些关切道：“姐，你也别太累了，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乐悠然透过镜子看他，没说话，整理着身上的衣服。 柯东乐自五年前和她生活在一起，两人关系从一开始的不相和到后来的相亲，堪比那些所谓的亲姐弟关系。 平时她出差的时候，柯东乐也会对她说许多注意安全之类的话，没事的时候还打电话叮嘱她。 这份姐弟情，乐悠然不是感受不到，只是自己强势惯了，也就懒得再用同样的话来关心他。 等到一切都准备好，柯东乐站本想送她去机场，结果被她拦住：“三个小时的罚站，别想躲过去。” 柯东乐睁大了眼睛，一脸悲壮，敢情她还想这个啊！ ----- 凌子祁今天没课，坐在沙发上，盯着茶几看。从乐悠然家出来到现在他一直很冷静，冷静到自己也不敢相信。 她说：“你要为你当初的话负责。” “我不可能原谅你，也不想原谅你。” “是你让我变成这个样子，凌子祁你应该庆幸我现在还和你说话。” “请你走吧，别在我面前出现。” “这辈子不想再看到你。” 想了许久，直到手机铃声响起才将他拉回现实，看了眼来电人，他叹了一口气，接通。 “子祁啊，哥今个去h市，你不来送送哥啊！”那头是是倪寒霂痞痞的声音，完完全全符合了一个公子哥应有的形象。 凌子祁抬手揉了揉眉心，冷声道：“不送。” “你这不仗义啊！”倪寒霂此刻坐在vip休息室里，翘着腿，挑眉看着走进来的人，朝人笑了笑，对着手机继续说：“昨晚你回来，哥还来接你来着。你不领情就算了，还把我司机的车开走，喜欢啊，喜欢哥就给你多买几辆。” 凌子祁只想挂电话，他把手机放在茶几上，起身走进卧室，任凭手机传来倪寒霂叽叽喳喳的声音。 他脱下裤子，正准备换上居家服，垂眸瞥见小腿上那个刺青，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当初乐乐就是踢在这个地方，他强忍着疼痛，淤青还没有好的时候，便在上面纹了刺青。 597。 乐乐你还记得这个数字吗？ 倪寒霂舔了舔嘴唇，没听见手机里传来的声音，便是知道凌子祁肯定把电话放在一旁不管，无趣地挂了电话。侧头看着坐在一旁的人道：“好久不见啊，小悠然。” 乐悠然瞥他一眼，有些嫌弃，立马换了个离他远一点的位置，没好气地说：“倪寒霂你给我好好说话！” “得。”倪寒霂摆摆手，含笑看着她，换了语气：“这次跟组又要辛苦你了。”大老板关心下属的口气被倪寒霂一用，乐悠然觉得自己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懒得理他，垂眸看着手中的剧本。 “喂，我好歹也是你老板啊，你这什么态度啊！”倪寒霂正经不过一秒，立马嚷起来。 乐悠然抬眸瞥他一眼，“三十多岁的人了，能不能正常一点。” “放屁，老子明明才三十，哪里来的三十多！”倪寒霂辩解，昂着头，满脸傲娇。 乐悠然扶额，简直不想和这个神经病聊天。 虽然倪寒霂不正经。但是对待工作还是挺正经的，看着乐悠然手中的剧本，咳了咳：“这次的女二号没有试戏，我直接定的。” “？”乐悠然挑眉看他。这次的女二号是个有点难度的角色，他居然直接定了？！ “你那什么眼神啊！”倪寒霂不满，瞪着她。 乐悠然勾唇，冷笑道：“直接定？那倪二少你用的是你哪个女朋友啊？” “你这什么话，什么叫我哪个女朋友啊，老子单身好不？！”倪寒霂辩解，但底气稍微不足，自己也没有发现。 乐悠然含笑看他，一副“请开始你的表演”的表情。 倪寒霂知道她不信，正色说：“这次这个角色是顾珏要求给她的，他吧——哎呀，反正你会满意的。” 顾珏那档子破事他说不清楚，反正他把顾珏的意思带到就够了。毕竟乐悠然是总编剧，他还是要和她说一下的。 乐悠然一听顾珏的名字，无所谓的哼了一声，继续低头看手中的剧本。 倪寒霂等得无聊，低头玩着手机，刚要在微信兄弟群里说话时，凌子祁在群里发了消息。 凌子祁：怎样追回青梅？ 哇咔咔！子祁这是要有大动作啊！ 倪寒霂：撒花撒花撒花！ 倪寒霂：恭喜子祁破处！ 倪寒霂：爆照爆照！我要看弟妹！ 顾珏：？ 唐少秋：什么情况啊？ 凌子祁看着群里的倪寒霂的话一脸黑线，这个家伙，语文真的是体育老师教的。 凌子祁：别闹。 倪寒霂：说说，看哥哥怎么帮你？ 凌子祁不想回答他，哪知倪寒霂私聊他。 倪寒霂：弟妹叫啥，哥哥帮你追。 凌子祁无语了，后悔自己在群里的问话。低头看着倪寒霂发来的好几条私聊，倪寒霂这架势是不得到答案不罢休的。叹了一口气，他发了名字过去。 这下倪寒霂不说话了，看着凌子祁发来的名字愣了许久，才悄悄抬头看了一眼斜对面的女人，他咽了咽口水，给凌子祁发消息过去。 “卧槽，居然是老子公司的编剧！” 第5章 他 乐悠然实在是经不起倪寒霂这样目不转睛地看自己，剧本一放，眉头一皱，瞪着他：“倪二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值得你这样看吗？” 倪寒霂挑眉，哈哈笑道：“哎呀，悠然最近瘦了好多，我心疼啊！” 乐悠然烦他一眼，抬手按了按太阳穴，说：“从在休息室开始，到现在上飞机，你看了一个小时四十七分钟，没看够？” “没有。”倪寒霂装傻。 乐悠然吐出一口气，也不想和这个神经病说话，垂眸看着手里的东西。 倪寒霂见她认真，问道：“不是明天开机吗？你怎么今天就去？” “今天和二少一起，正好不用买机票啊。”乐悠然侧头，理所当然的说着。 实际原因是她的心因为凌子祁而烦躁，不得已早一日工作，好让自己静心下来。 等拍戏结束，自己和他就会有好几个月不见面，该忘的还是会忘的，不去深想，一切还是会和以前一样。 倪寒霂一听她的回答，乐了。正想要再说点话，抬眸就看见乐悠然眯眼警告他，便扁扁嘴，摊手转了个身子，往里玩着手机。 乐悠然被他弄得心烦，着实也看不下去手里的剧本，拉下眼罩，闭眼睡了过去。 倪寒霂转身给凌子祁发消息过去：你和悠然是怎么搞在一起的？！ 凌子祁看着他发来的消息，苦笑了一声，又垂眸瞥见自己的刺青，微微叹了一口气，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跳跃。 “都说了是青梅竹马，看来二少的语文水平不够高啊。” 倪寒霂抿着嘴看这条消息，脑子一转，很快就想起了从前的那些日子。 凌子祁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是领导干部退休，在b市的家属大院里生活着，而他的父母则是被分配在c市的机关单位上班。凌子祁从小就跟着父母在c市生活，独是在寒暑假才会回到b市替自己父母陪陪四位老人。 倪寒霂记得那时候第一次来家属大院的凌子祁。白白净净的，个子不高，嘴边弯起小小的梨涡，拿着一把玩具枪站在不远处的树下看着他们玩。 “嘿，小弟弟，一起玩吧！”倪寒霂是几个小子里的老大，仗着大两岁，没少使唤这帮小弟。 当然这帮小弟里没几个听他的，那高冷的顾珏小弟就算一个。 倪寒霂显然以为这个可爱的小弟弟与顾珏不一样，心想要是和唐少秋那样的傻小子就好了。哪知后来熟悉了，才知道这位面带微笑的小弟弟根本就是一个心机boy。 男孩子的友谊或许因为一场游戏就很容易建立起来。 于是，这帮家属大院里的孩子很快就接纳了凌子祁。 后来的时候，倪寒霂逐渐发现这位小弟开始心不在焉了，明明还是假期里，偏偏就想着什么时候开学回学校。 沉迷玩乐的倪二少愣了。 这是读书读傻了吧！假期都不要啊？！ 因为这个想法，凌子祁被家属大院里的那些叔叔伯伯作为学习的好榜样。光是倪寒霂就没少被他家老爷子训导：“看看人家子祁，假期里都想着回学校学习，你再看看你，就知道玩！” 倪寒霂那时候更加不服气凌子祁：“谁知道他回学校是玩还是干别的！” 现在想想，乐悠然是凌子祁的青梅竹马，也就是说他们从小是一起长大的？！ 一想到这，倪寒霂怒气冲冲的在兄弟群里发了消息：凌子祁你个王八蛋子，小时候说什么回学校学习，敢情是和自己青梅约会啊！ 此消息一出，连是一向高冷的顾珏都好奇了。 顾珏：什么青梅？什么学习？ 倪寒霂一见顾珏出来询问，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着当年的事。为了表示真实，他特意发的语音，语末还假惺惺的“呜呜”两声。 身旁的乐悠然没睡着，听着旁边稀稀疏疏的声音有些烦躁，特意转了个方向靠着。 凌子祁没理会倪寒霂在群里的哭诉，放下手机，坐在床上。他轻轻摸着刺青，回想起这个数字的由来。 “子祁你看，你的名字拼音缩写是LZQ，用手机九宫格打字出来就是597，我的名字缩写呢，是LYR，也是597哦。看，我们是不是很有缘！” 她眉眼带笑，在草稿本上写下两个人的名字，轻咬笔头。 他拿过草稿本看了看上面的名字，她的字因为从小练草书，有些狂草，却带着一种飘逸感，十分悦目。 笑了笑，说：“你整天就想这些东西？” 她噘着嘴，故意摇了摇头，又随即从口袋里摸出一根橘子味的棒棒糖递给他，说：“我就是无意间发现的，哪有整天想啊！” 他笑笑，不说话，接过她手里的棒棒糖，撕开糖纸后又递还给她。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他负责撕糖纸，她负责吃。 两个人坐在教室靠窗的位子，阳光从树上倾落，透过枝丫稀稀疏疏的洒在两人的肩上。她单手撑头，嘴里含着糖果，听他讲着几何问题。他微微侧头看她，笔下一顿，柔声问：“懂了吗？” “懂了。” 那年，两个人14岁。 ------ 两个人落地时，乐悠然特意从包里摸出一个口罩戴上。倪寒霂见她那样，好奇地问：“你又不是什么明星，戴什么口罩啊？” 乐悠然瞥他一眼，心道：“和你这位花花公子在一起，不是明星都成明星。”当然这话她懒得跟他说，反正这位少爷也不理解。 倪寒霂自带热搜效果，每次出机场，总有些媒体狗仔蹲点，然后开启第二天的头条：“倪二少今日和某位十八线网红一起逛街！” “二少今日搂着某著名小花旦前往电影院包场！” ······ 乐悠然不想自己上热搜，出机场的时候特意加快了几步，与倪寒霂拉开了距离。 倪寒霂则是慢悠悠地戴上墨镜，冲着那些媒体招手，咧嘴露出自己的大白牙，让自己被拍的更帅一些。 乐悠然在酒店里放好自己的东西，看了一眼手机，上面有柯东乐打来的好几个未接来电。 尽管现在可以在飞机上发消息通话，但是乐悠然还是养成习惯选择关机。 犹豫着要不要给柯东乐回个电话过去，倪寒霂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无奈地接起，无非就是要不要一起吃饭什么的。她应付了几句，随即挂了电话，躺在床上。 平整洁白的床被因为她的猛然躺下，瞬间起了褶皱。 她双脚一搓，踢掉了高跟鞋，翻身曲腿跪坐在床上，看着窗外。 剧组这次准备的酒店离影视城不远，乐悠然的房间又恰好在二十三楼，可以看见h市蔚蓝的天空，不见一丝白云，蓝得纯粹。 许久没有仰头看天空的乐悠然看得入迷，思绪慢慢回到从前。 那时候她也和他一起看天空，两个小小的身影在操场边上坐着，仰头看天。她指着天，对他笑道：“小班长，你说世界上的人看到的天空都是一样的吗？” “都是一样的。”他回答他，声音稚嫩，却一本正经。 都是一样的。 在后来分开的十年里，她不再仰头看天。她不想和他看一样的天，那样让她会想起他。 此刻，心里有些堵得慌。乐悠然叹了一口气，一头扎进床被里，闻着床被里淡淡的花香，她用手揉了揉头发，扯掉发尾的发圈，散开如墨般的头发，埋头于被子里，躺尸一般。 乐悠然下楼的时候，在酒店大厅里看见倪寒霂坐在那里等她，身边还有一男一女。 男人是他的助理，她认识，至于那个女人？她不认识。 她走过去，眯眼瞧了瞧。正要打趣说这是又是看上谁哪家姑娘，倪寒霂就先开了口。 “诺，给你找了个助理，你看看。”倪寒霂对她说着话，眼睛却盯着手机，一脸认真。 乐悠然扯扯嘴角，侧头上下打量了那人一番。 说是女人太过了，一看就年轻，估计才二十出头，齐刘海乖乖地搭在脑门上，睁大了湿亮的眼睛对上她的目光，眼里满是对她的崇拜，一件白色内衬，外套一件加绒牛仔衣，破洞牛仔裤，小白鞋，活脱脱的学生样。 乐悠然勾唇，在一旁坐下，笑道：“你叫什么？多大了？” 小姑娘有些紧张，但还是乖巧回答：“乐老师，我叫莫西，今年二十一岁，h大编导专业大三，来当你的助理实习的。” 乐悠然点了点头，示意她坐下，“别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指了指旁边的座位，说：“坐下说。” 莫西点了点头，在乐悠然和倪寒霂中间位置坐下。 一边是公司大老板，一边是自己的偶像，任谁都会紧张。 这些年来，乐悠然在圈子里名气越来越大，谁见着都尊称一声“乐老师”。早年大学没毕业的时候乐悠然就靠着一部《血吟》开始在编剧圈里暂露头角，后来陆陆续续地出了好几个剧本，都被拍成了当红的电视剧和电影。 娱乐圈有一句话这样说：“想要红就去拍乐悠然的剧本，保证红到发黑！” 不过，令人惊讶的是，乐悠然本科专业居然是物理专业，后来研究生才去学了编导。 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 乐悠然看着小姑娘绞着的手指，微微一笑，说：“二十一岁，挺年轻的。”她用年轻这个词，而不是小。 她从包里摸出一颗奶糖递给莫西，莫西有些惊讶，犹豫着接过。 乐悠然看着她的样子，轻笑，问：“有男朋友吗？” 莫西一愣，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接过糖的手还在空中一顿，对上乐悠然询问的眼光，忙摇头道：“没有。” 听到乐悠然的问话，倪寒霂若有所思的抬眸瞥她一眼，随后继续看着自己的手机。 乐悠然不理会倪寒霂，点了点头，嘴里嚼着奶糖，道：“下午就进组看看，你跟着我，别乱跑。” 莫西小鸡啄米般使劲点头，莫名乖巧。 随后乐悠然又问了几个专业性的问题，莫西都一一认真回答。倪寒霂在旁玩够了手机，看着两人，舔了舔唇角。 这次任务重啊！一个剧组里有他两个弟妹，无论哪一个都是宝，得好好看着。脑海里想了想凌子祁和顾珏的脸庞，倪寒霂耸了耸肩。 做大哥真是不容易。 第6章 她 “小班长，这道题怎么做啊？”女孩坐在座位上不安分地扭了扭屁|股，满心欢喜地侧头看着身旁的男孩，他低头做着自己的作业，低垂的睫毛轻轻颤动。 “小班长，你看看我的嘛。”女孩摇着男孩的胳臂撒着娇，似乎不在乎男孩微微皱起的眉头，她偷偷伸出手，然后在男孩的眉心上轻轻按了按。 男孩长吁一口气，侧头看她，有些无可奈何，“别闹。”淡淡一句话，却含着无限的宠溺。 女孩嘟着嘴，用笔头指了指作业本上的题，乖巧的样子让人舍不得责骂。 男孩拿过女孩的作业，指着上面的问题，说：“这个题老师上课讲过的。” 女孩眨巴眨巴眼睛看他，嘟嘴道：“可我没听啊。” 语气里满是理所当然。 男孩被她的回答弄得哭笑不得，摇了摇头，开始讲解起来。 窗外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在缠绵的季节里，两个十岁的孩子在教室里安安静静地做着作业。 ----------- 第二天开机的时候，乐悠然起了个大早去见导演。 这次拍的剧本是《风月记》，是她两年前所作的民国剧本，一直放着，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和合适的导演拍。 倪寒霂当时说：“ 《风月》是个大制作，哪能随便拍。”现在想想，倪二少难得做个正确的决定。 导演是杨岗，影视圈里有名的大导演，乐悠然曾经的《血吟》就是因为他的拍摄才得以出名。 说来还是乐悠然的大恩师。 杨岗坐在大厅里和制作人聊着天，抬眼就看见迎面走来的乐悠然，乐呵呵道：“好久不见啊！悠然。” 乐悠然张开了双手走过去拥抱他，“杨导好久不见。” 杨岗看着她，撑着腰，笑道：“说起来，咱们这是第二次合作了，我还记得第一次和你合作的时候，小丫头嘴巴厉害着哟！” 乐悠然抿着嘴笑，说：“杨导别取笑我了，我哪敢在您老人家面前胡闹啊，那时候小，不懂事。” “也倒是你小，一部《血吟》不仅成功了你，也成功了我啊！” 乐悠然不敢在他面前自夸，和他叙着旧，顺便就聊到了这次的剧本上。杨导早在去年就说过将会拍摄最后一部电视剧就休息，所以大家都观望着他会拍哪一部，当《风月记》开机消息一公布，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盯着。 有资历最老的导演，有优秀的拍摄团队，有名气最高的编剧，剩下更加引人瞩目的便是这一次的演员阵容。 男主一早就通过试戏定给了当红演技小生——慕寒，那演技自是没得说，而女主则是演技小花旦——徐然。 乐悠然和杨导对演员都有一个要求：演技一定要过关，否则即便你流量再大，演技不行，他们也能在拍戏中途人给换了。 这也是他们在演艺圈口碑好的原因。 杨岗看了一眼不远处那群演员，微微皱了皱眉，说：“男女主的人选我倒是没意见，怎么这次的女二号，二少直接给内定了，争议不少啊。” 他看过剧本，女二号是整部戏里面最有争议也最有挑战的一个角色，当初决定要拍的时候还特意问过乐悠然，确定女二号和女主没有弄反。 乐悠然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最后将目光落在那个与其他人显得格格不入的女孩身上。 明明看着很年轻，却带着一些不属于年轻人的成熟感，像是已经经历过人生大起大落的垂暮老人一般。 微微一笑，说：“这是顾珏提供的人选，相信也不会太差。” “顾珏？”杨导挑起一边眉看她，“没试戏就定了，本就争议大，若是让人知道是顾珏推荐的，指不定要出多少新闻。” 乐悠然没答话，再次瞥了一眼那个女孩。 今早上莫西就在路上给她介绍了这位备受争议的女二号人选——苏敉。莫西这个小姑娘动作挺快的，昨天下午就熟悉了她的一切习惯，一大早的就递给她一沓关于演员的资料，生怕她没看清楚，还用大号的马克笔在旁标注她会注意的重要消息。 “苏敉，从19岁出道开始就黑料满身，后来退娱带发修行两年，今九月份才复出。而这次的《风月记》则是她复出拍的第一部戏。” 黑料满身？ 望向那个女孩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娱乐圈本就复杂，谁说得清楚自己的人设干干净净，有没有黑料不仅看自己也要看那些键盘手和媒体，哪怕没有的事也能编写出十万八千字来抹黑。就是连她自己，都被不少人骂是炒作出来的名气。 杨岗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我老了，这最后一部戏倒是希望别出那么多的幺蛾子，禁不起折腾啊！” 乐悠然回头看向杨岗，轻笑一声，说：“杨导这什么话，您是导演，谁敢在您这出幺蛾子啊，要是有人敢，我帮您赶走就是。” “你啊！”杨岗坐下来，拍了一下自己的腿，正儿八经的问道：“要不要考虑一下自己导一部戏？” “我？”乐悠然跟着坐下来，勾唇轻笑，说：“还是算了，光是写剧本已经让我累得不行，当导演这活只怕会浪费——” “悠然啊！” 乐悠然话还没有说完，便听得身后传来一个男声，大咧咧的嗓音在大厅里回荡，所有人齐齐看向乐悠然。 她回头看去，知道是倪寒霂，便翻了个白眼，满脸写着“我不认识这个神经病”。 倪寒霂穿着一身骚气又骚包的红色西装，一路摇摆着自己的臀部走过来，像是报复她不回应自己，又故意大声喊了一句：“悠然啊，你怎么不理我！” 演员那群人里齐齐朝着倪寒霂问好，他却不理会，走了过来，在乐悠然对面的位置坐下，翘着腿憨笑看她。 杨岗哈哈笑了两声，若有所思的看了乐悠然一眼，对倪寒霂道：“二少和悠然的关系不错啊！” “那是，我弟妹啊，关系能不好吗？” 乐悠然听到这话里的弟妹，挑眉看向这个神经病，“你发什么疯啊？” 倪寒霂嘿嘿笑了两声，说：“今个开机，我来给你们涨涨喜气，红不？”他说的是他这身衣服，红到走哪儿都是显眼的。 乐悠然冷哼一声儿，懒得理他。 ------ b市，b大物理实验楼。 柯东乐被凌子祁单独留下来观察数据，其他人带着复杂的眼光看向他，纵使那些女生也一脸羡慕嫉妒恨。 似乎被学院男神留下来是一件很荣耀的事。 一脸茫然的状态，柯东乐实在是不知道凌子祁留自己的原因。 他悄悄抬眼看了看讲台认真看着电脑屏幕的凌子祁，穿着白大褂的凌子祁在工作的时候有着别样的男性魅力。 曾经和那些女生一起聊天的时候就说到过凌子祁，别说和他在一起，就是被他看上一眼都脸红心跳的。 那时的柯东乐觉得自己也要成为凌子祁这样的男人。 看着看着，突然想起乐悠然来，柯东乐觉得自己姐姐也是不错的，怎么就不对他老师脸红心跳呢？那天两人似乎在客厅里说了些什么，然后凌老师就走了。 怎么都觉得应该是乐悠然把凌老师给惹着了，不然怎么解释凌子祁突然对他的关注？ 想不通为什么，柯东乐只觉得自己倒霉，垂眸看着自己电脑上的实验数据，一一做着记录。 “凌老师，填好了，您看看。”凌子祁拿着表格走上讲台，站在凌子祁身旁。 偌大的实验室里就剩他们两个大男人，气氛有些诡异。 凌子祁没吭声，右手动着鼠标，眼睛一直盯着屏幕上的实验数据，左手在键盘上敲打着。 柯东乐觉得自己站在一旁有些无措，正要开口说自己有事离开的时候，凌子祁开口了。 “中午一起吃饭吧。”淡淡一句话。 柯东乐愣住了，听清楚这句话，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连声说好。 凌老师要和他一起吃饭？哇咔咔，他最近是怎么了？学院男神对自己这态度变化有点大啊！ 难道是因为乐悠然？ 咽了咽口水，柯东乐小心问道：“凌老师，我姐她，她是不是对您做过什么事啊？” 提起乐悠然，凌子祁才慢慢抬起头看他，眉眼带笑，半是认真半是玩笑道：“你知道？” 这口气一听就是有事，他果然没有猜错！ “她把您怎么了？” 凌子祁停了手上的动作，抿嘴不语。他左手揣进白大褂的口袋里，举手投足间都带着随意和自然。 柯东乐等着他的回答，见他不语以为是什么大事，开始担忧起来。心想着要不要今晚打个电话去问问乐悠然。 他正动着其他心思，便听得凌子祁淡淡道：“我把她给甩了。” ！！！ 柯东乐觉得一定是自己耳朵的问题！ 凌老师曾经和他姐是一对？！ 他还把他姐给甩了？！ 大事！ 这真的是大事了！ 第7章 她 一年级。 她坐在座位上有些不安分，东看看西看看的，和周围的小朋友打打闹闹，看着很忙。 前座的小男孩禁不起她使劲折腾，她的桌子老是撞着他的板凳，发出“砰砰砰”的声音。 他有些怒了，回身，大声喊道：“你能不能别闹了！老师都要来了！” 进入眼的是一双弯弯的眼睛，带着浓烈的笑意，看着他。她放下捂着嘴巴的手，朝他笑笑：“你好，我叫乐悠然，你叫什么啊？” 笑得隐约有几分羞涩，却又带着几丝爽朗大方，唇红齿白的惹人爱。 他一下子愣住了，垂头，再抬起头看着还笑着的女孩。 “我叫凌子祁。”他的声音有些糯，看着她的眼珠漆黑，像黑色的曜石，熠熠生辉。 她“咯咯”笑出声，朝他眨眼，手摸进口袋，拿出一颗苹果味的糖果递给他，“给你，特别好吃的！” 他对上她坚定的眼神，有些迟疑地接过。想起刚才自己对她的大喊，有些羞涩，移开视线，目光落在她搭在胸前的两根辫子上。 “凌子祁，你来当班长吧。”老师的一句话让他受到所有小朋友的羡慕，他点了点头，答应。 她从后面拍他的背，他回头看她，“怎么了？” “小班长，以后就你管着我啦！” “班长要管人的吗？” “对啊，我妈妈是老师，她说班长就是帮助老师管其他小朋友的。”她理所当然的回答。 他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在眼窝下投下一片阴影，过后，他抬起头，朝她笑笑，“好，我管你。” “好的，小班长，我一定会乖的！” 然而，她的“乖”只是说说而已。 他有些头痛看着她做出的那些事，心想：这么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怎么比他还会惹事？ 他朝她发不出怒火，每次一脸头疼地看着她，她都一副“我知道错了”的表情，再配上她软糯糯的一声“小班长”。 他熄火了。 她不写作业，抄作业的时候，她一声“小班长”让他的怒火熄下。 她调皮捣蛋，在其他小朋友作业本上画画，她一声“小班长”让他不得不耐心解决后果。 她不听课，作业写得一塌糊涂，被老师责骂，她一声“小班长”让他在放学后带着她一起辅导作业。 一声小班长，她叫了六年，他也听了六年。 后来的他时常想，自己这温和的脾气是因为她才养成的。 “小班长，你初中也是在这里读吧？”她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以为他要去b市读初中。 他笑笑，摸了一下她的头，十二岁的他比她高出一个头来。 “那是当然。”他答应了她，在最后升学的时候拒绝了爷爷奶奶，选择在c市与她一起读初中。 还是在一个班里，他还是班长，她叫他“班长”，只不过悄悄去掉了那个“小”字。 他在长大呢！ 与他们俩一起长大的发小徐芝菲看着两人的过往，当下就预料到这两人肯定会在一起。 延续小学的习惯，他仍旧管着她。 不过以徐芝菲的角度来看，他明明是宠着她的。 考高中的时候，两人都考上了市里最好的高中，只不过他在所谓的冲刺班里，而她在末尾的平行班。 “凌子祁，我妈妈就是一高的教导主任，可凶了。不过你别怕，你是好学生，她会喜欢你的。”开学典礼的时候，她悄悄跑到他的班上，把他给拉出来，指着主席台上站在教师队伍排头的女人昂着头对他说道。 语气有些自豪。 垂眸瞥她一眼，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一双眼睛犹如夜空里的星辰，透亮透亮的。 他180，她163，还好不是很大的身高差距。顺着她的手指只看了一眼那个女人，微微低头对她说：“你把我拉出来，你妈在主席台上会看见的。” 她一惊，下意识捂住嘴，拔腿就想要回到自己的班上。 他伸手拉住她，对上她“求放过”的眼神，勾唇一笑：“鞋带散了。” 她低头一看，还真是，宽大的校服裤子下软软的趴着两根白色的鞋带。 “别动。”他柔声道，在她惊讶的眼光下蹲下身子给她系鞋带。 他的班上站在后面的大都是男生，瞧着他这个动作，就差吹起口哨，一个个都窃窃私语，带着若有所思的笑意看着他们俩。 她在一片目光中羞红了脸，等他系好一起身，她忙拔腿跑开。 他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轻笑。 身后有人勾上他的肩膀，笑问：“这谁啊？凌学霸。”他的中考成绩是全市第一，长得又温润尔雅，少见的绅士风度，所以一进高中，班里的人都认识他。 他抿唇不语，嘴角却悄悄上翘，藏不住的笑意与宠溺。 因为不在一个班上，她开始有了诸多的不便，每次她下课的时候，拉着徐芝菲借着上厕所的名义绕路经过他的班级。透过窗户，看见他在座位上认真的听着讲台上的老师讲课，手中的水笔时不时转动着。 还是和以前一样，动脑的时候转笔。 她满足于那一眼，低头抿唇，拉过调侃她的徐芝菲。 徐芝菲打趣：“你们这样过得像异地恋啊！” “别乱说！”她抬手故作要打她，“我又不是他女朋友！”语气轻娇，有些羞涩的意味。 “哟，你们这对青梅竹马的，从小都在一起，说什么女朋友的，直接老婆不就得了？” “叫你别乱说了！”她追着徐芝菲在走廊打闹，徐芝菲特意跑到他的班级前门，而她在后门，急忙停了脚步，慢慢地，屏住呼吸从窗前走过。 淑女，一定要淑女。 “嘿，凌子祁，你看！”同桌顶了顶他的手肘，示意他看向窗边。他侧头看去，望着她从窗前走过，嘴角微微上扬，笔下一停。 她又在故意装淑女，他还不知道她的性子？ 似往常。 他吃过午饭后有一个习惯，喜欢站在走廊上晒太阳，吹吹风。当然在他这段休息享受的时间里，不乏有同学拿着题来问他。 毕竟月考又是年级第一。 她也来找他，不过不是问问题。 她跑过来找他的时候，他正在给一个女生讲着化学题。她嘟着嘴，悄悄挪动脚步，在一边的柱子后边站着，扒着边儿，探头观察他。 余光扫见她的身影，他勾唇，继续给面前的同学讲着题。结束的时候，抬眼就看见她妈妈走过来，他轻皱眉，叫住了问题的同学。 “可以把你的这本习册借给我看看吗，我也想去买一本。” 女生有些欣喜，将自己的习册递给他。 他接过，随意翻开其中一页。 见着旁人离开，她踮起脚跑过来，站在他跟前，扯着他的校服袖子，冲他展颜一笑。 她本就生得明丽娇俏，一双大眼睛看得人心动，若有若无的笑意从眼角溢出，微抿的嘴唇勾起上扬的嘴角，整个人站在阳光里，如漫画里的少女人物。 垂眸瞥了一眼他手里的习册，有些不在意，“你每天给多少同学讲题啊？” “不知道。”他老实回答，突然指着上面的一道题，问她：“会做吗？” “啊？”她一愣，看着那道题，摇了摇头，“不会。” “你们在做什么？”身后传来一个严厉的声音。她回头，对上了来人的眼睛，无奈道：“妈。” 他也回头，礼貌地喊道：“刘主任。”她的妈妈是刘婧是教导主任。 她妈妈疑惑地看着他们。 他微笑着，指着上面一道题，说：“乐悠然问我这道题，她不会。”语气老实诚恳，让人听不出慌张。 她也点了点头，“对啊，我问学霸题呢，我不会做。”这是实话，刚才他问她，她确实是说了她不会做的。 教导主任看了看题，放心地点了点头，“那就好，然然你好好跟着凌子祁学习，看看人家考多少分，你考多少分。” 见着妈妈还要多说点话，她忙推着妈妈离开：“妈妈，我们学习呢，你别没事就走来走去盯着我们看了。” 见着妈妈离开，她长吁了一口气，抬眼对上他的视线，“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他肯定是看到了才突然那样问她会不会那道题。 心机boy。 她故意凑近他，只差一点就挨着他的下巴，眨巴着湿亮的眼睛，问他：“你是故意的？” 他不语，悄悄后退了一小步，同时伸手在她身后护着，防止她因为靠近自己而不小心摔倒。 “你是不是怕我妈妈误会我们俩的关系啊？”她正了正身体，背靠着墙壁，面对他，正好被他圈进怀里。 他低头看她，凝视许久。 她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噘着嘴，嘟囔：“老实盯着我看干嘛？” “误会就误会吧。” 在她被看得不行，垂头害羞的时候，从头顶轻飘飘的落下来这么一句话。语气轻柔，不带一丝调戏，一丝玩笑。 卧槽！他说什么？！ 哇咔咔！血槽空了！ 第8章 她 高一的时候，她跟着他选了理科，成绩却是惨不忍睹。她拿着试卷和错题本来找他，咬着笔头委屈兮兮看他，惨兮兮地喊：“子祁~” 他叹了一口气，瞥了一眼她手里的作业本，伸手接过，耐心道：“来，我给你补。” “子祁你最好了。”少女激动地差点跳起来扑在他怀里，纤细的手指紧紧的抓住他的校服，眼里满满的都是欢喜。 “都习惯了，从小学开始，你哪门功课不是我给你补的。”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头。 她吐吐舌头，有些得意的昂头，“要互帮互助嘛，你说过你要管我的。” 他说他要管她，便是从小到大哪儿都要管着她。想到这，他笑了笑，轻轻敲了敲她的头，“坐下，我给你这道题。” “好。” 两个人在他的班上，她坐在他的位置上，靠窗，下午放学后的余阳在枝头洒下最后那点夕光，照得她的脸红透透的。 他坐在一旁看着她认真的写着题，微微一笑，看向自己面前的试卷——她的物理试卷，上面几乎全是大叉。 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拿起红笔在旁边留白处写上正确的解法。 这样的情景一直持续到期末考试前，他班上的人几乎都知道凌子祁每天下午和自己的“女朋友”在教室单独补课。 玩的好的男生拍着他肩膀笑问：“什么时候的女朋友啊？” 他轻轻一笑，望着走廊那头正在和徐芝菲并肩走着的她，淡然道：“青梅竹马。” 目光已然，处处皆尔。 高一升高二的期末考试至关重要，每个班的同学除了开始分文理班之外，末尾班成绩好的同学则会进入前面的重点班，与那些一开始就在重点班里的同学一起学习。 她扯着他的袖子，一路小跑到角落里，手足无措的说：“万一我考不好怎么办？” 他听后，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别紧张，就算没考好也没事，这不是高考。” “那怎么行，考好了才有机会和你一个班。” 他一愣，明白她存的什么心思。手顺着她的马尾滑下来，搭在她的肩上，轻声说：“好，我等你。” 他所在的班级是全校最好的班，只收年级大榜前四十五名的学生，她要是与他一个班就得考进前四十五名。 以她的水平，真的很难。 但是不是没有可能。 考试成绩下来的时候，她考了四十六名，很戏剧，很不幸。 她拿着成绩单在妈妈的办公室里满脸不开心，极度郁闷。 只差一名，就这么一名她就可以和他一个班了。 刘主任倒是很开心，毕竟然然难得考这么好的成绩，在旁想着要怎么奖励女儿。 他敲了敲门，站在门口礼貌地说：“刘主任。” 刘主任一见是他，脸上的笑愈发灿烂，忙道：“快进来，子祁。”然然这次的好成绩全靠凌子祁帮忙辅导。何况从小到大，乐悠然的学习基本上都是凌子祁在帮忙辅导。 他走进来，抬眸看着她的神情，明白她的不开心。 刘主任转身给他拿了瓶水，笑着说：“然然这次考了四十六名啊，难得的好成绩，这多亏了你啊。” 他接过水，笑道：“哪里，乐悠然自己也很用功。”说着话，他不动声色的坐下来，挨着她，趁着刘主任转身回位置的时候，握了握她的手。 她惊讶地抬头看他。 他拿走她手里的成绩单，微微弯唇，什么也不说。 刘主任看着好学生就是高兴，再说凌子祁从小学开始就一直帮助然然，自然是打心眼里喜欢他，笑着说：“子祁这次又是第一名吧。” “嗯。” “不错，我看你们年级大榜，前面的同学都保持着好成绩，你呢，一直是第一名，童念一直第二名，罗清第三，都很不错，这在全市起码都是前五名。” 他笑笑，没说话。 刘主任说了一会他，瞥了一眼闷闷不乐的乐悠然，道：“然然这孩子最近学习努力，有些累了，我打算好好奖励她一下，给放松一下。”乐悠然考试之前的努力她这个做妈妈自然看得见，那股奋力劲儿，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乐悠然对奖励不感兴趣，还沉闷在第四十六名的不幸中。 他侧头看她一眼，笑道：“我也觉得乐悠然最近很努力，要不这样吧，出去放松一下，下学期也能更好的学习一下。” “这倒不错。”刘主任点了点头，对乐悠然道：“然然你想去哪儿玩，这个假期妈妈陪你。” 乐悠然噘着嘴，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去哪儿，垂着眼睑，不吭声。 凌子祁在旁说：“要不去b市吧。” 刘主任一拍手，挑眉欢喜道：“不错，就去b市，然然还没有看过升旗，那就去b市。”那头刘主任很兴奋，思索着什么时候出发，这头乐悠然抬眸看他，想起他假期都是要回b市的。刚才的郁闷一下子消失不见，唇角渐渐弯起，笑意藏都藏不住。 当他到车站接她的时候，只见她一人出来，有些疑惑。 她一见到他，脚步加快，立马跑过来，差点扑到他身上，欢喜地喊着他：“子祁！” 他习惯性的揉她的头发，问：“你妈妈呢？” “我妈突然感冒了，我爸照顾她，就让我一个人来了。”她眉眼弯弯看他，“本来是不放心的，我就说在这里有你，他们就放心许多了。” 她突然踮起脚，凑近他，坏笑道：“你会负责我的，对吧。” 他垂眸看她，深邃的眸子里映着她的样子，轻笑了一声，什么也没说，接过她的行礼，拉起她的手，往前走。 她盯着他牵自己的手，偷偷笑了笑，甜蜜蜜的，心里像开了朵花似的。 他带着她去胡同街巷，看老人在胡同里打牌逗鸟，听他们讲以前的故事；他带着她去b市有名的小吃，她满嘴是油，左手一碗雪梨汤，右手一串冰糖葫芦，他拿着纸巾小心沿着唇边擦油；他带她去了自家大院，她眉眼弯弯，乖巧的冲着他的爷爷奶奶喊道：“爷爷奶奶好”，两个老人难得见孙子带同学来b市，笑呵呵地留她吃晚饭。 饭后，他送她回宾馆，在星夜下，他一直牵着她的手，说：“明早记得起来，要看升旗的。” “那我起不来你就来叫我吧，就算是打也要打醒我。”她理所当然的说着，湿亮的眼睛在夜里熠熠生辉。 他看进她的眼眸，勾唇一笑，说：“好。” 果然不出她自己的预料，她起不来。他在门口敲了许久的门也不见她醒，无奈的他只好找到楼下前台要钥匙，因为是用他的身份证开了房间，前台倒是给了他钥匙。 他拿着钥匙开门，进去一看她正趴在被子上呼呼大睡，空调的风吹得她的头发微微动。 她穿着睡裙，大大咧咧趴在被子上，及膝的裙边被她那么轻轻一蹭就轻易上移到大腿处，露出她修长白皙的大腿。 他喉咙动了动，呼吸有些不齐，半响才上前，俯身揉她的头发，低语：“乐乐，起床了。” 她没动。 他继续唤着：“乐乐，起床了，要去看升旗的。” 还是没动。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难怪他在门外敲那么久的门她都不醒。 索性拉起她的手，一把拉她起来，重复道：“乐乐，起床了！” 她被他拉起来，跪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噘着嘴，嘟囔：“我再睡会。” 他抿唇，将她拉得靠近自己的胸膛，看着她懵然的睡颜，说道：“不起来我可走了哦！” 耳边响了太久的声音，她不情愿的睁开眼睛，朦胧的视野里出现他的俊颜，咧嘴轻笑：“子祁早啊！” 话一出口，她一下子清醒了。 “啊！”她立马甩开被他拉着的手，后退了一步指着他，惊讶道：“你怎么进来的！” 他抬手按了按眉心：“拿钥匙进来的。”说完，看了看她，“换好衣服吧，准备出去了。” 她低头一看，身上的睡裙好端端的穿着，长吁了一口气，再抬头起来，他已经走了出去。 那他进来看到她睡觉的样子了？ 因为她的这懒床习惯，当跑到人潮拥挤的广场的时候，国旗刚好升到顶端。 她望着旗杆上的国旗，欲哭无泪：“错过了！” 他掏出一包纸，抽了张纸巾替她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安慰道：“没事，下次来看。” 她抬眸看他，微微喘气，过了一会儿，说：“那你陪我。” “好，一直陪你。” 两个人在国旗下，抬头看着，透着初升的太阳的光芒，国旗在风中飘扬，很张扬的大红色却很庄重。 他的承诺从此许下。 一直陪她。 第9章 她 莫西跟着乐悠然在剧组待了三天，见识到传说中大制作的场景。 极其专业，极其严谨。 导演一句话，所有人就位，摄影师的手稳到高举摄像机都不抖，场工总是在第一时间把道具准备好，演员连台词说错一个字都会被导演松来一个严厉的眼神，编剧在旁拿着剧本也不放松，稍有不对的地方，都直接喊卡，堪比导演的权力。 总之，相比她之前跑腿去的剧组，这简直就是个超级优秀的团队。难怪圈子里会流着那些个传言。 乐悠然一连几天都站在杨导身旁看着拍戏，偶尔有些不对的地方也出声提出来。 到底是选的演技担当，男女主慕寒和徐然的演技没的说，几乎一条过，只是眼睛瞥见那个在边上研读剧本的苏敉时，她微微皱了眉。 苏敉的角色是女二号——柳青如，一个难度很大的角色。她当初写柳青如的时候就拿自己做的原型，凌厉狠绝却有自己的苦衷，看向男主的眼神一定要有戏。 但是这些天拍的戏里，乐悠然总觉得苏敉的眼神不够到位。 似乎也察觉到她看她的眼神，苏敉对上她眼睛的时候总有些愧疚。 饭后，乐悠然坐在椅子上，刷着手机，刚给父母打了电话过去，聊了一下这次的工作。她直起腰背，突然感到一阵酸痛。 腰痛又犯了。 进圈子以来，她经常坐在电脑面前码字，一坐就是几个小时，后来腰就不行，一痛就会痛上好几天，在家的时候还能让柯东乐给她上药酒揉揉，但是出来了一般都靠她自己反手去揉。 想起柯东乐，乐悠然难免想起凌子祁来，想起那天他在家说的后悔。这几天她看着演员拍戏，看到男主和女二之间的感情戏，一下子想到自己和凌子祁。 不是没有想过忘记以前的纠葛，只是有些不甘，不愿罢了。 这几天柯东乐都没有给她发消息过来，乐悠然想着这小子会不会有事的时候，莫西抱着一个本子一脸欢喜的走过来。 乐悠然看她的样子，以为她是要到了自己偶像的签名，倒也没问，背轻轻靠在椅背闭眸休息。 莫西见她休息，忙拿过一个小枕头过来，问道：“乐老师您是不是腰痛了？要不要垫一下腰？” 乐悠然睁眼看她：“你怎么知道？” 莫西红了脸：“以前看您的采访，您提到过。” 乐悠然挑眉，没想到这个小丫头连这些都记得，便笑了笑，接过她手里的枕头垫在腰上。 确实舒服了很多。 莫西在旁坐着，看了一会儿剧本便玩起了手机游戏。 乐悠然也只是闭眸休息，并没有睡着，听见旁边莫西手机的游戏声，来了兴趣，问：“你在玩游戏？” 莫西以为游戏声打扰到她休息，忙要起来换个地方玩。 乐悠然叫住她：“没事，你就在这玩，我就是躺一会儿。” 听到这样的话，莫西放心下来，偷偷看了一眼乐悠然的神情，面色平常柔和，并不像外界谣传的那般高傲孤冷。 乐悠然躺着无聊，侧头瞥见小姑娘一脸害羞的笑，问：“玩什么游戏呢？” “这个。”莫西拿手机屏幕给她看，“恋与制作人。” 乐悠然接过来一看，屏幕上一个漫画男人，穿着白大褂，眼睛狭长含笑，抿唇轻笑，文质彬彬的样子。 “少女游戏啊。” “嗯嗯。”莫西害羞的点了点头。 乐悠然看她一眼，说：“那你害羞什么？” “这个男人叫许墨，是个科学家，超级会撩人的。”莫西有些兴奋，指着屏幕上的男人说：“我刚才听他说的话，有些害羞。” 乐悠然挑了挑眉，将手机还给她，微微叹气。 这种少女游戏，也就对莫西这种二十出头的女孩子管用，对她这种大龄剩女早就失效了。 莫西在旁又继续道：“许墨长得又帅，又会撩人。” 乐悠然无聊，也回复她：“不过游戏里的人物，现实中哪有这样的人。” 莫西想了想，觉得乐悠然这话有道理，便没说话，玩了一会儿就关了手机继续看着剧本。 下午开工的时候，乐悠然本想回酒店，奈何杨导找她有些事就多待了一会儿。 剧组里除了原来团队的人，便是一些小角色的演员，都是些新人，见着她都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乐老师。”更有甚者上前大胆的索要她的微信和微博。 乐悠然没给。 不是看不起这些人，只是她给了也没用，她几乎除了看新闻看书就是和家人朋友聊天，这些小新人要她的微信不过就是想扩展人脉罢了。 与其在通讯录里发霉，倒不如一开始就不加，省的到时候浪费时间删除清理。 这边乐悠然刚和杨导说完话，便听到外面一阵嘈杂声，有些奇怪。 杨导笑呵呵地说：“是不是二少来了，也就他来了这些个人才会这样闹腾。” 乐悠然一想起倪寒霂那个骚包样，耸了耸肩：“到哪儿都加新闻。” 说着，两个人一起走出去，远远看去，果然是倪寒霂来了，不过身边还带着一人。 两个人男人一边交谈着，一边朝他们走来。 乐悠然下午没带隐形眼镜，看不清楚那男人的样儿，只觉得身姿挺拔，气质沉稳，和倪寒霂那骚包成反比。 小姑娘莫西跑过来，在她边上兴奋地说：“二少身边的男人好帅，刚才所有人围住二少的时候，有人摔倒了，男人扶那人起来，说话语气超级温柔，看人的眼神超级浪漫。” 乐悠然挑眉，斜眼看着莫西，她发现小姑娘特别喜欢用“超级”这个词，比如刚才的话连用了两个。 杨导听完莫西的话，笑道：“不知道是哪位大人物过来了。”说完，走了过去。 乐悠然对种事不感兴趣，对男人没啥想法，再帅也没有。罢了罢手，说：“我先回酒店了，你记得把东西收拾回来。” 莫西“哦”了一声，看她的神色也知道她有些累了，乖乖跟在后面，听她还有什么吩咐。 乐悠然回到化妆间里面拿了自己方才落下的包，出来的时候，看见倪寒霂和那人被其他人围住，便想着从边上离开。 倪寒霂看向周围，眯眼瞧见那个要走的乐悠然，立马大声喊道：“悠然啊！” 乐悠然特烦别人这么在众人面前大喊自己的名字，特别是倪寒霂这个骚包。你喊就喊了，偏偏还省去了姓，只叫悠然，搞得她和他多亲密一样。 咬咬牙，换个方向走过来，边走边想要拿包砸在倪寒霂头上的时候，一眼就看清楚他身旁的男人。 手上的动作一顿。 倪寒霂走过来，拉着她的手，笑嘻嘻道：“悠然，子祁是专门来找你的。” 所有人一听这话，恍然大悟：“原来这是乐老师的男人啊！” 凌子祁看着乐悠然，眉眼含笑，上前走过来，自然而然地接过倪寒霂牵着她的手，语气极其温柔：“乐乐。” 如果可以，她现在真想在倪寒霂和凌子祁脸上一人来一拳。 ------ 酒店包间里。 莫西坐在座位上，看着桌上的菜肴咽了咽口水，又偷偷拿眼瞥了在座的其他三人。 气氛不对啊！ 看乐悠然的神情就觉得她很生气，超级生气。 好像见到那个男人开始就脸色不好看，那个男人和乐老师之间有什么纠葛吗？ 倪寒霂坐在乐悠然和凌子祁之间，舔了舔嘴角，笑呵呵道：“那个，子祁来看看你，悠然你别那么冷着脸啊，来，咱们先喝一杯。”说着，他给两人倒了酒，瞥了一眼那个小助理，着实不明白乐悠然带她来干嘛。 乐悠然没动，扫了一眼倪寒霂乐呵呵给她倒的酒，轻哼了一声，不理会他。 倒是凌子祁弯了弯唇角，一直看着乐悠然，眼里的深情毫不掩饰。 倪寒霂也觉得这样的气氛着实有些不好受，咬咬牙觉得这两人应该单独在一起，便朝着对面的小助理使眼色。 莫西一愣，看着倪寒霂的眼睛，半响才明白悄悄点头。 这些个小动作都被乐悠然和凌子祁看在眼里，凌子祁唇角带笑，有意无意看了一眼倪寒霂和小助理。 谢了。 而乐悠然则是越发冷然，瞥着倪寒霂那骚包样，开口：“眼睛抽筋了？” 倪寒霂纠了一张脸，瞪着她，站起身来，正经道：“莫西，跟我出来。” 莫西茫然地点头，移开凳子站起来，小跑到倪寒霂身旁乖乖站好，倪寒霂轻哼一声，侧身在凌子祁肩上拍了拍，便带着莫西出去。 包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气氛更加充满了紧张感。乐悠然舌头抵了抵腮帮子，伸手去拿倪寒霂留在桌上的烟盒。 刚碰到，凌子祁就伸手过来，覆在她手上，一股暖意从手背传来。 她抬眸看他：“你究竟想干什么？” “乐乐，我们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第10章 她 “这天气真是像个鬼！”乐悠然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闷声说着。随即又低下头继续看着手里的书——弗兰克尔的《追寻生命的意义》 这是她大学时期看的书，到现在都没有看完，每次看了那么几页就被别的事耽误给放下了。 因为心情不佳，这几天她不想去剧组，便闲了下来，窝在房间看书。 然而看着看着就出神了，盯着书面的眼睛无神，明显一副想别的事的样子。 凌子祁自那天之后说了那句话便是没了别的话，直到后来倪寒霂带着莫西进来他才起身离开，不顾倪寒霂阻拦。 倪寒霂自从那天觉得两个人关系不好后也不敢前来招惹她，夹着尾巴跑到米兰看秀去了。 想一想，自己的心思全部被他那么一句话给打乱，后面几天满脑子都是他的那句“在一起”。 从高三分别到现在，一句“在一起”说的轻松，却是难做。她与他之间隔的不是当初那件事，还有十年的分离。 十年啊，那件事改变了她的性格，脾气暴涨，眼神凌厉，从一个可爱的妹子变身成一个气质狠厉的御姐，也是她没有想到的。 每次看到微博上一些营销号讲一些什么恋爱鸡汤，她一般都是冷笑着看过，独是说失恋给自己带来的变化时，她沉默了。 失恋，她和凌子祁之间到底是个什么关系连她自己也不清楚，当年没有一句表白，没有一句对外称对方是自己的男女朋友，两个人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还是瞒着她妈做的。 牵手，亲吻，情侣之间的事除了最后的性事没做之外都做过了。 结果呢？ 他认同了罗清是她女朋友的事，哪怕她红着眼眶问他：“真的？” “嗯。” 她被分手。 恋爱这个词成了她心里的一根刺，凌子祁这个名字成了她心里唯一的痛。那天之后，她便请假一直到高考。 然而她的高考分数却让她一下子愣住了。 她考了597分，一个还算不错的分数，连父母都高兴到想着要怎么好好奖励她，她却没有高兴的意思。 597，是她和他名字。 原来，想断断不了，这个数字永远在提醒她：她心里还是有他。 她现在27岁，成为了别人口中的大龄剩女，徐芝菲和妈妈几乎没事找事的天天给她介绍对象。 徐芝菲知道她和凌子祁那档子事，帮她找对象无非是希望她忘了凌子祁，而妈妈那里只不过是担心女儿年纪大不好嫁罢了。 可是为什么，十年里，她还是没有忘记他。那晚在警察局，她看见他，即便再怎么装作镇定，可微微发抖的手已经出卖了她。 她无法忘记他。 ----- 乐悠然这天去了h市一个庙里上香，想求个静心符。尽管她是不信这些的，奈何这些天心实在是太乱，她还是忍不住去求。 就当给自己一个心理安慰吧。 除了给自己求一个静心符，还求了几个平安符，给父母家人和徐芝菲。 算一算，快一个月没有见到徐芝菲了，她应该还有一个多月的样子就临盆。低头将平安符放进，打算什么时候去看她的时候再给她。 正这样想，手机响了起来，是杨导的电话。 “悠然你快到医院来！” 莫西头上缠了好几圈白纱布，可仍然有血迹渗出来。她瘪着嘴，泪痕挂在脸上，嘤嘤地哭着。 一见到乐悠然过来，忙止住了哭声，糯糯地喊了一声：“乐老师。” 乐悠然看了看她头上的伤，转而皱着眉看向其他站在周围的人，厉声问：“怎么回事！” 艺术总监正要说话，杨导刚好从里面的急诊室出来，见着悠然，说：“悠然你跟我来。” 乐悠然拍了莫西的肩，对她说：“在这等我。”便跟了过去。 今天的戏是柳青如和男主发生争吵，在男主走后，柳青如被女主的好友推下台阶。 本来台阶就高，杨导的意思就是滚个四五梯，然后后期补拍摄镜头就行。哪知那个演好友的新人一下子推用力些，就将苏敉推下去直接撞到了阶梯旁边的石像上，额头上当即就撞出了一个伤口。 “莫西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苏敉的伤本来不算太重，下午补一下镜头就行，哪知莫西经过那些新人的化妆间，听到说是故意推用力，就打抱不平。 下午重拍这条戏的时候，莫西和那新人在台阶上争辩，两个人差点动起手来，苏敉上前劝开两个人，结果莫西一下子被新人给推到，一头撞在石像上，破开了额头，而苏敉去扶莫西起来的时候，脚却崴了，一路滚了下来。 三十几的阶梯，滚下来，结果可想而知，苏敉现在还躺在急救室里没出来。 “公关部的人已经在处理这件事了，那个新人呢我也会换，免得闹得影响太大。只是二少走之前一再嘱咐我，说要好好对待苏敉，现在出了这件事，唉。”杨导叹着气，坐在椅子上，手撑在膝盖上，满脸愁容。 杨导以前的戏哪有这些个破事啊，就算是出了这档子事不过是说说批评而已，如今可不同，他愁的是怎么向倪寒霂和顾珏交代。 苏敉是他们宝，可不比其他演员。 乐悠然跟着坐下来，说：“应该没什么事，苏敉现在不是还在休息吗，倪寒霂估计还赶不回来，到时候我去说就行，另外公司那边也会派人过来解决的。” 她也叹了一口气，“早知道我就来看着，也省的莫西添乱。” “也别怪莫西，这孩子实在，娱乐圈哪有那么单纯。” “嗯。”莫西这小姑娘的确实在单纯，她很少给她讲娱乐圈的事，觉得这得自己去体会，慢慢就会明白，当初她自己就是这么走过来的。 不出乐悠然所料，公司那里来了人，倪寒霂这个老总不在，便会来其他负责人，何况苏敉刚签约进天影，是个重点培养对象，自然是极其重视这件事的。 乐悠然陪着莫西回酒店，迎面就走过来一行人，是公司里的人。一个个见到她都停了下来，恭敬地喊道：“乐老师。” “嗯。” “乐老师，公司这次是一个董事过来的，想问莫西一些事。”公关部一个负责人上前说着。 乐悠然点了点头，对着莫西说：“去吧。” 莫西点了点头，乖乖道：“好。” “那个，乐老师。”负责人还有话要说，“凌董事说您也一起去。” “我也去？”乐悠然微微皱眉，还是点了点头，“好吧。” 跟在他们身后一同前去，脑海里突然闪过负责人刚才说的话。 凌董事？ “等等。”乐悠然出声喊住了负责人。 “乐老师怎么了？” “这位凌董事是谁？”乐悠然看着负责人的眼睛。 “是董事会的董事啊，虽然董事会的人很少出面插手这些杂事，但是二少昨晚来电话说这次让凌董事处理，所以他就来了。” 乐悠然紧了紧拳头，她有种不好的预感，预感这位“凌董事”就是凌子祁。 自上次倪寒霂和凌子祁一同出现，她就知道倪寒霂和凌子祁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 那么，这位“凌董事”说不定就是他。 下意识的，乐悠然不想跟着过去，脚步慢慢停了下来。负责人见她这样，关心道：“乐老师这是怎么了？” “我有点不舒服，想回房间休息一下，可以吗？”乐悠然故意有气无力道。 负责人见她神色也不对，的确是不舒服的样子，一下子说：“您要是不舒服就回去吧，凌董事那儿我去说。再说了，本来这件事和您就没有关系，您不去也应该没事。” 乐悠然到底是和老总倪寒霂的关系不浅，此刻负责人站在了乐悠然这边，把凌子祁之前说的“务必把乐悠然请过来”这句话给忘得一干二净。 乐悠然在房间一直待到晚上，直到莫西打来电话说没事了，她才放下心来。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她也没了吃晚饭的心思，匆匆洗了个澡，围着浴巾走出来。 夜幕降临，她看了一眼手机微博，今日的事上了热搜，但是在很后面去了，搜索量也不大，想来也是公司公关部处理了这件事。 丢下手机，她转身去了洗手间，打开吹风机吹干头发，在断断续续的吹风声中，她隐约听到有人在敲门。 放下吹风，她走出来。 一般莫西也会在这个时候过来找她，说一说自己这些天里学到了什么或者心里对于剧本的的想法，现在估计还是她过来，想着这小姑娘额头上的伤，她微微叹了一口气。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浴巾，裹得很紧，她也懒得打算换衣服，便走到门口，边开门边说：“莫西你不好好养伤，来我——呜呜” 她的话一下子被眼前的人给吻在嘴里。 “乐乐，为什么躲我？” 第11章 他 凌子祁一手搂着她的腰跨步进来，将她抵靠着房门背后，喘出的气呼在她耳边。 微微酒味。 他喝酒了？ 没听见她的回答，他又低下头，一手捏着她的下巴，在房内暖黄的灯光下，他看见她湿漉漉的眼睛，就像那天下午的眼睛。 委屈而又倔强。 “乐乐。”他轻声叫她，怕她因为刚才的吻而感到难受。 乐悠然没说话，扬起下巴定定地看着他。 她只是裹着一张单薄的浴巾，光洁圆润的肩头和一双修长白皙的腿裸|露在外面。 他压着她，迫使两个人的身体紧紧靠在一起。 他垂眸一眼就看见了胸口处那若隐若现的沟痕，白花花一片，体内一股燥热起来，他想忍下都不行。 呼吸相缠，她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突然冷笑了一声，掀起眼睑瞥眼看他：“怎么，凌老师这是要入室作|奸？”说完，她故意微微抬腿抵了抵他的那处。 他闭了眼，松开搂着她的手，后退了一步，有些疲惫道：“乐乐，对不起——” “你有什么资格叫我乐乐！”她打断他的话，靠着门面，微微抬起头看他。 凌子祁蹙眉，没说话。 她从他侧旁走开，拿起桌上的一包烟，抽出一根点燃。 他转身看她，她抽了一口烟，双手环胸站在那里，透过烟雾看他，像极了那些轻浮放|荡的女子。 他不明白她怎么变成了这样。 她本来一直在戒烟，却是一遇见他就想抽烟。今晚她是故意的，故意在他面前抽，故意做出那般不在意的样子。 “凌老师，哦，不对，是凌董事，请问您大晚上的来我房里做什么？”她说，故作环看了房里四周，“我这房间可是没有你想要的东西。” 说着，她又故意低头看了看自己，恍然大悟道：“凌董事莫不是对我感兴趣？” 凌子祁没吭声，边看她的样子边找了把椅子坐下。 她看着他坐下，轻笑了一声。将烟卡在烟缸上面，一屁|股坐在床上，双腿交叠，显得她的腿更加细长诱人。 “凌董事，我不是那些个演员明星，潜规则对我没用，不过你要是想约|炮，也要看我心情好不好。” 他放在扶手上的慢慢抓紧，看着她的样子，只觉得难过。 她瞧着他的动作，继续轻笑，说：“看凌董事这紧张的样子，只怕是没有约过吧，一点经验都没有？” 他垂下眼睑，抓紧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手背上的青筋隐约凸现。 “我今个心情不错，要不要我教教凌董事您——？” “乐悠然！”他一下子站起来，走到床边俯身看她，对上她眼睛的那一刻他又软了声音，满是疲倦道：“你就一定要说这些话来气我吗？” 她勾起一抹笑，笑得如花娇艳，好似她真的如风|尘女子一般。抬手手轻轻抚上他的肩膀，再慢慢顺着胸膛滑下来，隔着他的衣服一点一点传递着温度过去。 房间里的温度陡然升高，两人看着对方。 他微怒，她娇笑。 她的手指轻轻搭在他腰间的皮带扣上，有意无意的敲打了几下。 动作暧昧又存在故意的成分。 他微微皱眉，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她突然直起身子，吻住他的唇。 他一怔。 她眉眼弯弯看着他，舔了舔他的唇角，看似很温情的吻，她却不带一点温度。 正当他怔住的时候，她突然停下，一把抓住他的双臂，翻身推他躺在床上，跨坐在他腰上，笑看他惊愕的样子。 “凌子祁，让我来告诉你什么叫不后悔！” ----- 柯东乐从教室后门进去随便找个位置进去，掏出手机要给乐悠然发个消息过去，便听得前排的女生在议论着一些事。 本来他也不是个八卦的人，只是女生们的话题是凌子祁，他一下子来了兴趣，支棱起耳朵听着。 到底是他姐的前男票。 “听说那天二班的实验课上到一般半的时候凌老师就走了，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谁知道呢，今个在四班的课上都说凌老师的脸色一直不好看，据说他昨天回校的时候那脸色真的没敢相信是他。” “不会吧，我男神肯定出什么事了，平时那么温柔的，脸色不好一定是生病了！” “要不就是谁惹男神生气了，不然以凌男神那么温柔的性子怎么可能脸色发青对人啊！” 柯东乐一听“惹”这个字一下子想到了乐悠然，但是乐悠然明明在h市，想想就觉得不可能是她。 正想着凌子祁为什么脸色不好的时候，上课铃响起来，凌子祁拿着教案走进来。今天不是实验课，他没有穿白大褂，一身黑色的毛呢大衣将他的身形塑造得挺拔，往常柔和的脸庞此刻带着一丝正经之色，看人的眼神也没了温柔。 看来，真的有人惹他了啊！ 不知怎么的，柯东乐直觉这事和乐悠然有关系，说不清楚为什么，她有“前科”，这次也难免不是她。 下课的时候，凌子祁脸色缓和了一些，对着上前问候的女生微笑，表示自己没事，于是各位女生怀着自己把凌男神逗开心的心情欢喜地出了教室。 “柯东乐。”凌子祁在讲台上叫住他。 柯东乐心里咯噔一下，回头看着凌子祁，礼貌地喊了一声：“凌老师。” “下午有事吗？” 其他还没有走的男生听到凌子祁这话，都纷纷朝着柯东乐挤眉弄眼。 有意思，凌老师不对女生好，偏偏对柯东乐这个男生来了兴趣？！ 感觉是个大秘密啊！ 柯东乐回瞪了那些打闹的男生，对着凌子祁道：“我下午要去一趟图书馆，晚上选修课。” 话里的意思很明白，他没空。 凌子祁挑了挑眉，低头弹了弹衣袖上的粉笔灰，说：“这样，我想和你说一下乐乐的事。” “乐乐？” “就是你姐。” 他就知道！一定和乐悠然有关！ 深呼吸一番，见着教室人走得差不多了，他上前一步，悄声问道：“凌老师，我姐她又把您怎么了？” 凌子祁掀起眼皮瞥他一眼，没说话。 那一晚，她一点一点攻破他的防火墙，双手扯掉他的上衣，呼出的气息一点一点喷洒在肌肤上，他抓住她的手，问她。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她媚眼如丝，另一只手的指尖顺着他腹肌的轮廓慢慢滑到他内裤边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勾着松紧。 “当然好。”她故意凑近，望着他的脸庞，吹了一下他的眼睛，“不然我怎么会这么熟练？嗯~” 最后那个“嗯”字拉长了音，打破他最后的镇定，从一进来被她撩起的怒火一下子没有崩住，他翻身压着她，双眼带火。 “乐悠然，我犯贱了才会对你说那些话！” 那一晚，两个人什么都没做，他穿好自己的衣服，在她不在意的目光中离开。 她懂得什么话最能激怒他，那么多年来的了解，她最是清楚他，他也清楚她。他就算能包容放纵她再多，在听到那些话的时候还是会怒火中烧。 只要是她，只能是她。 柯东乐半天得不到回答，瘪了瘪嘴，低头看了一眼手机的时候，只听得凌子祁开口说话。 “你姐她，有过几——”凌子祁顿了顿，还是把到嘴的那个词给换了，“几段恋爱。” ------- 乐悠然站在棚里，禁不起风吹，特意紧了紧大衣领口。她今天没穿多少，里面一件米色针织毛衣，下身一条黑色皮裙和薄绒打底裤，外套一件焦糖色毛呢大衣。 在十一月的冷风中，着实少了些。 莫西看她那样，抱着本子上前关切道：“乐老师，要不您回酒店吧，我看您穿太少，有些冷。” “没事。”乐悠然摇了摇头，冷对她来说是其次，她现在是腰痛。那一晚故意那样勾引了凌子祁一番，她就开始腰痛，到现在一个多星期过去了，腰还是痛的，甚至半夜的时候，痛到她睡不着。 “那您坐下吧，马上开拍下一条戏了。”莫西说着，在一旁的椅子上多塞了两个小枕头垫着。 乐悠然弯了弯唇，坐了下来。 苏敉现在还在医院休养着，所以她的戏都留到后面再拍，现在拍的都是男女主的感情戏。 乐悠然没了兴趣看下去，让莫西跟着坐下来问她：“在这个组里，你喜欢哪位啊？” 莫西愣了一下，抿唇说道：“我喜欢苏敉，她一直以来就是我喜欢的明星。” 乐悠然点了点头，“难怪。”上次她没问，想着莫西这小姑娘单纯看不过使坏的人而已。 倒是没想到莫西喜欢苏敉，依着苏敉从出道以来的黑料，没几个是她的真爱粉。 “为什么呢？” “网上说的那些事都不是真的，都是那些营销号故意编造的。”莫西一脸认真的辩解。 “你怎么就知道是真是假？” “苏敉是h大表演专业的，当时她没毕业的时候，我就见过她，她真的很善良很好，我大一发传单的时候中暑了，是她把我送到医务室，还照顾了我两天，她真的是个好人，那些网上说的事怎么可能是她做的！” 乐悠然没说话，她自然之道网上的事没几分真，但也没几分假，不过是夸大罢了。 见着小姑娘如此激动的辩解，她笑了笑：“世事无常，谁也谁不清楚谁是好人谁是坏人，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好坏。” 看了一眼莫西不懂的眼神，她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你还小，以后就知道了。” 莫西激动的心情平复下来，蹦蹦跳跳的拿着本子跑一旁去。 乐悠然看着她的身影，无奈了笑了笑。 什么时候她也会这样沉稳的摸着人脑袋，语重心长的教导小新人了。 背手去按了按腰椎骨，她“嘶”了一声，果然还是痛的。 哼，那晚就不该去勾引他！ 第12章 他 倪寒霂到组里的时候，乐悠然正在酒店里休息。他打了个电话过来，意思是自己请她吃顿饭，为上次私自把凌子祁叫过来的事道歉。 乐悠然轻哼了一声，心想这俩兄弟一伙设计她。便表示自己没空，直接挂断电话。 气得倪寒霂那头直嚷嚷：“要不是你是我弟妹，我我我！哼！气死老子了！气死了！” 乐悠然在组里也不愿再待下去，许是前一段时间凌子祁对她的影响，她发现自己都没法专心工作。 她按了按眉心，很快就在手机上订了一张回b市的机票。 到b市的时候，她没有先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公司，到自己的办公室里放了电脑。 她的电脑里有很多稿子，除了已完成的剧本，还有一些没有完成的，但那都是断断续续的篇章。 她的办公室，一个月也来不了几次，倪寒霂也懒得管她来不来，只要她拿的出剧本来，那就是给公司挣钱。 想起公司的一大董事是凌子祁，乐悠然就觉得自己真是被倪寒霂给坑了，要不是看着合作合约还有一年左右到期，她真的想辞了这里的工作，自己开家工作室得了。 凌子祁说起来还成了她老板了！ 乐悠然一路都是皱着眉头出来的，公司里的人看见她这幅样子以为又是谁惹了她，恭敬地喊了一声“乐老师”便匆匆跑开，生怕这位老师撒气到自己身上。 乐悠然今天的妆容化的有些浓，眼线画的微长，尖尖的眼线尾衬得眼睛狭长凌厉，口红的颜色也不是以往的豆沙色，而是珊瑚大红。 着实看着气质凌然。 ----- 柯东乐没想到乐悠然会突然回来，接了电话偷偷跑出实验室，悄声道：“姐，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少废话。”乐悠然在那头不耐烦，要不是钥匙不在了，她也不会挑这个时候给柯东乐打电话，“我钥匙丢了，备用的钥匙怎么不见了？” 备用的钥匙她放在门口地垫下面，这次掀起发现居然没了？ “姐，你忘啦？去年你喝醉，徐姐姐送你回来的时候，刚打开门你就把钥匙给丢窗户下面去了。” 乐悠然：“·······” “你的钥匙怎么又弄丢了？” 乐悠然有些不耐烦，说：“那你赶紧回来给我开门啊，不然让我在门口傻站着？” “可是我今天满课啊，现在都在实验楼做实验，哪有时间给你送钥匙回来啊，要不你来学校找我吧。” “你想得美，我——”话还没有说完，乐悠然的手机就没电立马关机，她看着屏幕，真有一股砸了手机的冲动。 垂眸看了看行李箱，她叹了一口气。 能有什么办法，还不是只能去学校找柯东乐。 但愿不会遇到凌子祁。 将行李箱寄存在物业室，她打了出租过去，很快就到了b大。她抬头看了看b大的大门，宏伟大气，不愧为国家数一数二的大学。 做好出入登记，她走了进去，看见里面的学子个个都拿着课本穿梭在各个教学楼里。 还是一群年轻的学生，个个脸上洋溢着青春的色彩。 她弯了弯唇，看着周围的一切。 之前送柯东乐来这的时候，她没怎么参观这所大学，一来这是凌子祁的母校，二来她也没那个心思去参观一所大学。 二十七八的年纪，又不是十七八刚进大学的样子，有什么可稀奇的。 拉着一名同学问了物理实验楼的位置，很快就到了目的地。抬头看了看高耸的实验楼，她微微皱眉。 她怎么知道柯东乐在哪间实验室里？ 不过她好在记得柯东乐的班级，在一楼的钥匙保管室里问了清楚，很快就上了三楼的一间实验室外面。 透过窗户，她看见柯东乐和其他同学正认真的做着实验，穿着白大褂一丝不苟的样子。 不知道时间，手机也没电，她也着实不好站在门口叫柯东乐出来，想了想，还是站在走廊上等他下课。 冷风穿过走廊，呼呼地吹着。她下意识裹紧了大衣，手抄进口袋里，意外的摸出了一包烟和一个打火机。 眯眼回想着这包烟怎么来的，很快就想起是以前聚会的时候朋友给她的，不过因着在戒烟，她自己就给随手放进口袋里。 这件衣服好像后来也就没管了。 想起这包烟的来历，乐悠然有些嫌弃的抬手闻了闻袖子，烟在里面就证明衣服就没洗。 闻着没味，乐悠然倒也没怎么在意。看了眼手里的烟和打火机，又瞥了教室里面。 她还是点燃了烟，刚抽了两口，就想起这是教学区。抽烟是不好的行为，有些惋惜的想要熄灭火星。 随意抬头看一下周围有没有老师之类的人过来，她很快就看到走廊的另一头走过来两个穿着白大褂的人。 一男一女。 她拿着烟的手一顿，看着男人和女人交谈着走过来。 之前莫西说她那个少女游戏里有一个科学家叫许墨的，常年打扮就是一身大白褂。 如今看着对面走来的男人，还真觉得这个角色是为他为创作的。 凌子祁显然也没有想到乐悠然会出现在实验楼里，眼里闪过一丝惊异，他很快就恢复了神情，眉眼含笑地看着她，说：“乐乐，你怎么来了？” 乐悠然没说话，垂眸看着渐渐熄灭的烟头。 倒是凌子祁身旁的女人看着她，微笑着问：“乐悠然？” 她抬眸看她，挑眉问：“你认识我？” 女人面容婉柔，脸庞很有东方女人的轮廓，小巧的嘴巴，明亮微大的眼睛，标准的美人。她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看了一眼凌子祁，对乐悠然道：“当然认识。”顿了顿，“真是好久不见了。” 乐悠然看着女人，着实不明白这个女人怎么认识的自己。 凌子祁在旁看着乐悠然疑惑的神情，抿了抿唇，将手里的资料拿给女人，说：“那就麻烦童老师去处理四班的实验数据了。” 女人点着头接过资料，再抬眸看着乐悠然的时候，感叹着：“这么多年，你们还在一起也不容易啊！”说完，朝着疑惑的乐悠然微微颔首便离开了。 乐悠然看着女人离开的身影，微微皱眉，实在是想不起这女人是谁。 凌子祁上前一步，拿过她手里的烟头，用指尖灭最后那点小火星，将烟头放进白大褂的口袋里，问：“你怎么来了？” 乐悠然回头看他，没回答。 “那是童念，我的高中同学。”凌子祁知道她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是不会管别的。 “童念？”乐悠然皱着眉头，在脑海里回想着这个人，很快就想起来这个女人是谁。 当年的前三名的人选几乎是永远不变的，第一永远是他，第二是童念，第三是罗清。也就是那件事发生之后，有同学说童念这个第二名是不是插足了他和罗清之间的感情。 也就是这么些话，刺激她在最后三个月的时候请假回爷爷家复习。 一想起罗清，乐悠然立马冷了脸，哼了一声，“那还真是多谢凌老师了，要不是您，我怎么会被你班上的同学知道，只怕当时的我是作为插足你和罗清感情的小三吧。” 凌子祁知道她想了以前的事，垂眸道：“乐乐，你别想以前的事了，好吗？” “说起来，凌老师您和罗清还好吗？是不是还在一起？到现在这个年纪，恐怕是要结婚了吧？” 凌子祁叹了一口气，道：“乐乐，当时的情况你不知道，我和罗清之间什么都没有，当时我——” “别，别和我解释，反正都过去十年了，您说什么都不重要了。”乐悠然笑的冷漠，唇边那丝笑意看得人战战兢兢。 凌子祁舔了一下起皮的唇瓣，看着乐悠然，说：“乐乐，咱们不在这闹，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说说，我回来这么久，咱们一次好好的沟通都没有。” 乐悠然冷笑了一声，看着他做无力的辩解。 “当初的事是我不对，但是——”他叹了一口气，再次对上她的眼睛，“乐乐，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忘记过去，行不行？” 正说着话，下课铃响起，柯东乐走出来，看着乐悠然和凌子祁在一起，愣了一下，回神过来才想起乐悠然是来干嘛的，忙从裤子口袋里摸出钥匙，递给她，“姐。” 他小心的看着乐悠然的神色，又朝凌子祁眨了眨眼睛。 这是怎么了？ 乐悠然接过钥匙，冷哼了一声，轻描淡写道：“凌老师，我很忙，想必你也很忙，咱们还是别费时间好好沟通了，就这样吧。”,顿了顿，“我也没法忘记。” 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互不相欠，各自安好。” 看着乐悠然踩着高跟鞋离开，柯东乐懵了。 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是都把乐悠然的所有情况都讲给凌老师听了吗，怎么两个人还是这么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凌老师，我姐她······” “没事，她就那个脾气，过段时间就好了。”凌子祁看着乐悠然逐渐消失的身影，勾起唇瓣。 “我们只是没有说通误会而已。” 从教室出来的同学都看着这一幕，着实有些惊叹那个对凌老师冷冰冰的女人是谁。 互不相欠，各自安好？ 乐乐，没有你我怎么能安好？ 第13章 他 下午六点半，乐悠然窝在沙发上重温了一部欧美的老电影，抬头望了一眼窗外的天，昏暗沉闷。 又是要下大雨。 这几天，她回到b市就没见着几天的好天气，原本以为b市会比h市好一点，哪曾想还不如。 为了打发时间，她冲了一壶咖啡，在看电影的过程中有一口没一口的抿着，很快，玻璃壶里就空了，茶几上的杯子还剩下最后一口咖啡。 她叹了一口气，拿起遥控板按了静音，电视上的声音一下子没了，整个屋子陷入一股沉寂中。 她小心弯腰站起来，像个迟暮老人一眼背手弯腰回到卧室。这些天柯东乐没有回来，她也没法擦药，晨跑也没做，整天不是躺在床上就是躺在沙发上。 一点劲儿都没有。 刚走到卧室门口，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她呼出一口气，回头看了看不断振动的手机。她扶着门框，慢慢回身，一步一步走近茶几，接通了电话。 “喂？姐。” “怎么了？” “我看了天气预报，这几天可能下大雨，阵风七级以上，你腰痛犯了就别出去了。” 乐悠然听着那头柯东乐的话，抬头瞥了一眼窗外。 他的话不过刚说完，倾盆大雨就落了下来。 “我知道了。” “哎呀，还真是大啊这雨。”那头的柯东乐也看见大雨，忙起身关了寝室窗户，继续对着电话说：“还有，那个药酒快没了，等着这雨小一点，我就给你买点回来，你别乱走啊。” “我知道了。”乐悠然回应，就势坐在沙发上，微微弓着身子，“好了不说了，我挂了。” “窗户了关没关，门不要——嘟——嘟——”话还没有说完，那头的乐悠然就挂了电话。 柯东乐看着手机叹了一口气，他不是话多，实在是乐悠然以前有过下雨天不关窗户的“前科”，导致家里的地板全部换新。 刚放下手机，柯东乐转头就看见凌子祁站在寝室门口，愣了愣：“凌老师，您怎么在这？” 从他旁边走进来两个室友，一个说：“凌老师今天和辅导员一起来看看男生寝室的。” 凌子祁走进来，看了一眼窗户，说：“今晚上的雨会比较大，你们要关好门窗，晚上多盖点被子。” “嗯，谢谢凌老师关心。” 凌子祁点了点头，侧身看了看四个男生的床铺和书桌，视线扫过柯东乐的时候，多看了他两眼。 柯东乐立马明白，悄悄挪步出了寝室，在门外站着，等着凌子祁出来。 “凌老师。”凌子祁出来，柯东乐喊了一声。 “你刚才和你姐打电话？”凌子祁不过刚走到他寝室门口，只听得柯东乐那句：“你别乱走，窗户关没关——” 柯东乐点了点头，“她一个人在家，这么湿的天气，腰痛肯定犯了，我让她别乱走。” 凌子祁挑了挑眉，说：“腰痛多久了？” “还是有两三年了，她以前去医院，吃药针灸都不管用，后来我就买了药酒给她揉揉，不过上次我回家看药酒没多少了，等着雨小一点我就买些回家。” 凌子祁垂眸想了会，道：“你把药酒名字给我，我去买来给她送家里。” “啊？”柯东乐惊讶了。 虽然他知道凌子祁这心思明显是要追回他姐，只是乐悠然那性子吧······ 将药酒名字写好递给凌子祁，柯东乐有些不放心，怕乐悠然知道会生气。 凌子祁看出他的纠结，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 柯东乐看着凌子祁，什么也没说，直到凌子祁转身要走的时候，他才对着他说：“凌老师，我姐她这些年过得没有那么好，至少感情上她就是封闭的，您要是真的······” 他不知道怎么说，从心里他是希望凌子祁和乐悠然重归于好，但是只怕乐悠然现在这个拒人千里的样子，没那么容易。 “我知道。” “您要好好爱她。”柯东乐脱口而出这句话，自己也怔了一下，害羞地挠了挠头，有些不知所措。 凌子祁没说话，抿着唇看他一眼，拿着小纸条转身下了楼梯。 外面大雨倾盆，街边的树在风吹雨打中摇摇晃晃，折断了些许树枝倒在路边。街道上面已少有行人和车辆里，听着天气预报的消息，这场大雨会持续到晚上十点左右，所以下班的人们都在赶紧回家，好躲过这场风暴。 雨刷一下一下刷过车窗的雨水，凌子祁将黑色的雨伞收好放进雨插里，再打开储物格，抽了一张纸巾仔细擦着身上少许的雨水。瞥了一眼副驾上的药酒，他弯了弯唇，收了储物盒，发动汽车，驶向有她的方向。 乐悠然挂了柯东乐电话之后就一直那么躺在沙发上，迷迷糊糊闭眸睡了一会儿，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已黑，但是大雨还在不停的下着，甚至更加凶猛。 房子里没有开灯，昏暗的很，只有电视亮着的屏幕， 没有声音，静音的电视果然看着有点渗人。 她点亮手机屏幕，不过才睡过去十分钟左右。慢慢起身，打开了客厅的灯，霎时，灯光落下。 她下意识闭了眼，睁开眼的时候只觉得脑袋昏沉。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她把手机放下，扫过沙发套一眼。 那一小片红色明目张胆的出现在白灰色的沙发套上，肆无忌惮的享受着灯光。 她瘪了瘪嘴，暗里骂了一句。 难怪头晕不舒服，原来是大姨妈来了。 本想着这么个明晃晃的东西，还是要收拾一下的。但转念一想，家里就她一人，就算柯东乐要回来也是明天的事了。 她慢慢扶着家具进了卧室，拿了干净的睡裤，缓步走进卫生间，将脏了的裤子换下来，换了片姨妈巾。 刚走出卫生间，门铃就响了起来。 她有些疑惑。 难道柯东乐冒雨回来了？ 开门的时候，她怔了一怔：“怎么是你？” 凌子祁额前的头发给风雨打湿，紧紧贴在额头上。他笑着将药酒拿给她看，“给你送药酒的。” 她看着他手里的药酒，是以往柯东乐买的那种。有些无奈地舔了舔唇皮，她不自然道：“谢谢了。” “没事。”凌子祁勾了勾唇，侧低头甩了一下头发上的水珠。在大风暴雨面前，雨伞根本是个摆设。 乐悠然见他这副狼狈湿漉的样子，但是没说话，冷眼瞥着，想知道他会不会说让自己留他下来。 凌子祁半天不见她说话，明白她还是排斥自己，抿了抿唇，望着她说：“你快进去吧，吹大风，凉着身体就不好了。” 乐悠然挑挑眉，忍着腰痛直起身子，说：“多谢了。”拉着门把手将门关上。 他看着眼前紧闭的门，苦笑了一声，抬手抹了一下额前的头发，湿漉漉的头发不想干净的那般乖乖听话搭在他额头上，而是乱糟糟的，结在一起。 他从大衣口袋里掏出纸巾，却发现纸巾也被打湿了，一手撑在墙上，他垂头叹了几声，语气里夹杂着无可奈何。 门悄悄开了，她依靠着门框，冷眼瞧着他，动了动嘴角，到底是没那么狠心让他再冒着大雨回去：“进来喝口热水再走吧。” 他抬眸看她，眼里慢慢溢出宠溺，像小时候那般：“好。” “留你下来是省得柯东乐说我不尊重他的老师，别想多了。”乐悠然边拿着干净的一次性杯子给他倒水，一边心不在焉地说着。 又像是故意一般，在“想多了”三个字上加重了音。 他弯了弯唇，什么也没说，接过她手中的杯子的时候，他摸到她的指尖。 冰凉。 乐悠然回卧室套了一件棉绒睡衣，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凌子祁低头看着沙发。 她一惊，忙要走过来辩解，哪知腰痛得厉害，她立马蹲下身来，摸着后背龇着牙发抖。 凌子祁在她蹲下来的瞬间，放下杯子就跑过来，一把抱起她，担忧道：“乐乐！” 她紧闭着眼，咬着下唇，强忍着这痛。 他立即将她抱进卧室，轻轻将她放到床上，二话不说又跑到客厅去拿那瓶药酒。 乐悠然弓着身体，眯眼见他拿着药酒立马明白他要做什么，忙后缩了一下，伸手拦住他：“不用你来！” 他轻轻皱眉，说：“乐乐，别闹了，过来。” 一句“乐乐别闹了”让她晃神。又回到以前，她烦他，他不耐烦的说着。 凌子祁轻轻拉着她的手，紧了紧她的指尖，安抚着她此刻面对自己僵硬的身体。 她的身体不知怎么的，不听意识使唤，轻易的在他的安抚下送了紧张感，任他小心翻动着。 她趴着床上，只感觉腰间一凉，他掀开了她衣服下摆，只露出她的腰肢。 她抓着床单，忍不住的发抖。 看着被她抓成一朵花的床单，凌子祁抿了抿唇，在手心倒了些药酒，双手慢慢搓着，直到药酒在他手心捂热，双手轻轻覆上她的腰肢。 肌肤相亲的那一瞬间，她一个激灵，更加紧了紧手中的床单。 他轻轻揉着她的腰，药酒慢慢透过肌肤渗透进里面，慢慢舒缓着她的痛感。 在他掌心的热感下，腰背上的痛感在一点一点消下去，到最后只剩下他的手掌与她肌肤的触感。 她不自在的喘着气，过了好一会儿，说：“不痛了，你可以不用揉了。” 他没答话，手上的动作仍在继续。 乐悠然忍不住侧头看他，他正认真地给她揉着，平日里柔和的神情此时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担忧。 她收回目光，别过头，看着自己的指尖里的床单，慢慢松了下去。 又给她揉了十几分钟，他才慢慢停了下来，腰背上的药酒早就挥发干净，只留下一片淡淡的黄色素。 他小心地将衣服给她拉下来，再牵着她的手帮助她慢慢翻身过来。 她红了脸，不敢看着他的眼睛，蠕动着唇瓣，到底是那句“谢谢”没说出口。 他蹲下来，收拾好药酒瓶子，问她：“这个放在哪里你会比较方便拿？” 她垂着眼睑，指了指边上的床头柜，“抽屉。” “好。” 等他放好药酒，他抬头看了一眼卧室的窗外。 雨还在下，隐约听见窗外的呼呼风声。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眼外面，咽了咽，说：“今晚——” “乐乐，你吃晚饭没有？” “啊？” 第14章 他 乐悠然躺在床上，伸手揉了揉腰背。 在他长达近二十分钟的按摩下，她已经感受不到痛感。小心地下床，她才发现自己的拖鞋还在客厅。 总不能让凌子祁去给她拿进来吧。 光脚踩在凉凉的地板上，她一步一步走出卧室，听到厨房传来些许的声音，她靠着门边，探头看他在厨房的身影。 因为没有戴眼镜，乐悠然也只能看着他模糊的身影在厨房忙忙碌碌。 真不知道冰箱里都没啥菜，他在那儿折腾什么。 乐悠然垂眸，瘪了瘪嘴。转头看见拖鞋在客厅中央大咧咧的放着，便悄步走过去穿好。 脚底的寒意被棉拖鞋驱走，她呼出一口气。走到沙发处，想要把那块害她激动的脏了的沙发套取下来，却发现沙发套已经换了下来。 他换的？ 乐悠然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只觉得满身不自在，她不想要就这样还和凌子祁有纠缠。 一点都不想。 走到厨房门口，看到他穿着粉色小碎花围裙忙碌时，微微一愣。 他脱下的大衣挂在门口的落地衣架上，里面穿的是一件灰色的针织毛衣，袖口随意那么一挽停留在小臂处，下身黑色的裤子包裹着他修长的双腿。 厨房里暖黄的灯光洒在他周身，他低头看着手里的番茄，细长的手指娴熟地撕开番茄皮，里面流出的汁水顺着他的手掌落在水盆里。 莫名温馨，还真是一副居家好男人的样子。 察觉到她出现在厨房门口的身影，他侧抬头，微笑着看她，说：“你再等一会儿，马上就好了。” 乐悠然没说话，靠着厨房门框，双手抱胸看他的动作。 从卫生间传来洗衣机转动的声音，她侧头看去，挑眉：“你洗了什么？” 他闻言，弯了弯唇，没有回答她，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很快就将三个番茄弄好，再一一切成片。 乐悠然见他不回答，微微皱眉，放下手去卫生间看，透过转筒外的透明盖子，她看见里面的沙发套。 低眸一瞥，旁边塑料盆里还泡着她之前换下的脏裤子。 他洗的？ 抿了抿唇，她走出来，看他把切好的番茄片下锅，闻着一片番茄炒蛋的味道中，说：“不用你帮我做这些，我自己会做。” “水太冷了。” “我会用热水洗。” “你放心我都是手洗的，沙发套不过是放进洗衣机脱水，等会你吃完饭，我把裤子也洗了。” “凌子祁，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听她喊着自己的名字，他停下手中的动作，回头看她一眼，亲启薄唇：“乐乐，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也没有等她回答，他回过头，将炒好的番茄炒蛋铲进菜盘里，又在另一个灶上打开了另一个锅，里面飘来阵阵生姜味。 她还沉浸在刚才的愤怒里，便听见他说：“乐乐，过来，喝点这个。” 忍住心里不知名的怒火，她走到他身边，看了一眼锅里还沸腾的东西。 生姜红糖水。 他说：“喝点这个，对你身体好。” 乐悠然：“······” 高中的时候，她老是痛经，妈妈便从家里带了好大一壶生姜红糖水放在办公室里用小水壶加热保温，让她每节课下课去喝。 记得有一次，她拉着他一起去办公室，他问壶里的东西是什么。 她老老实实回答他：“我妈说我宫寒，老是痛经，所以每个月都让我喝生姜红糖水。” “有用吗？” “有点用吧，至少现在没以前那么痛了。” 原来，他还记得。 家里也没啥食材，所以他只做了一个番茄炒蛋和米粥，米粥是用电压力锅压的，因为煮红糖水就没法用小火熬煮。 他盛了一碗，吹了吹才递给她。 乐悠然看着他的样子，心里不是滋味。 窗外的风雨还持续着，雨打在窗户玻璃上，“嗒嗒”作响。 乐悠然本想抗拒他做的那些，奈何刚一句“我不饿”的话出口，肚子那里就传来了声音，弄得她一脸尴尬。 他勾了勾唇，没说话。 装作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她厚着脸皮接过碗，在他的注视下慢条斯理的喝粥，吃着番茄炒蛋。 饭后一碗生姜红糖水，喝得她肚子饱饱的。 躺在沙发上拍了拍肚子，她看见他将洗衣机里的脱水结束的沙发套仔细地晾在室内晾衣杆上。 饭饱之后的乐悠然想起那条脏裤子，忙阻止他：“那个，裤子就不用你洗了。”想了想，又补充道：“我自己用热水洗。” 他站在厨房门口看她，思索了一会儿说：“好。”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着无聊的电视肥皂剧，听着雨打窗户的声音。 着实有些诡异。 乐悠然的手指在沙发上轻轻敲打着，时不时往他那儿瞟上两眼。 显然在思考着什么。 今晚的雨那么大，只怕是要留他下来了。 想了想，乐悠然站起身来，在阳台看着外面好一会儿。身后传来脚步声，是他走了过来。 凌子祁站在她身边，同样看着外面电闪雷鸣的天空和倾盆下落的大雨，说：“乐乐。” 她垂眸看着小区里那些被风雨打趴下的树枝，勾了勾唇，说：“我给你个机会，解释吧。” 天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勇气才愿意听他解释，终究不愿意和他这么纠缠下去，就算是他负了自己，也得让他说清楚。 大家都是成年人，原来那些觉得过不去的事，到现在还不是只能笑着选择接受。 凌子祁微微低头，思索了一会儿，说：“乐乐，当年的事是我的错。” 乐悠然没说话，看着窗户上雨水留下的水迹。 “罗清早就走了，当初的她体检查出了脑癌，高考后不过一个月就走了。” 乐悠然目光一顿。 “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喜欢我的，我无意间看到她的病历本的时候也不相信，直到看她吃那些药。那一天，她说我可不可以当她的男朋友。” 乐悠然放在窗户边的手微微缩紧。 “全班的人都知道我和你的事，她也知道。” 她说：“凌子祁，我是不甘心的，凭什么乐悠然没我优秀你就可以喜欢她，我比她好那么多，她像个什么样子，整天和那些班的人混在一起，成绩又不好，你为什么要喜欢她！” 她说：“凌子祁，你真的觉得刘婧会不知道你和她女儿之间的事吗？” 那时的凌子祁才明白这个人开始疯了。 到底是将死之人，也许把那些规矩看得没那么重要。不过多久她将他堵在教学楼后面，轻笑着说：“凌子祁你说你要不要和乐悠然分手，和我在一起？” 她慢慢凑近他，看见他眼底的厌恶，“凌子祁，我那么可怜，你就不心疼心疼我吗？” “乐悠然放学回家喜欢走学校后门那条小路吧？”罗清垂眸，随即笑了起来：“凌子祁，我一个将死之人，可是什么事都会做的。” “我不想你知道这些事情。当初她在树下堵我，我本想让她住手，但是被你妈妈给看见了。” 乐悠然回想当年，她的校服被同学不小心打湿，拉着徐芝菲去她妈妈的办公室换衣服。她和徐芝菲站在办公室屏风后面换衣服，他们和妈妈就走了进来。 “你妈妈是知道我们之间的事了，却装作不知道。罗清当时抢先说，说我与她早恋。” “可是我没有想到你就在办公室里。” 当年她听到他理直气壮地承认罗清是他女朋友，推开屏风，不敢相信。 红着眼眶问他，他却回答：“是。” “我没法告诉你，主任让我昧着良心说的话，我以为我那时的做法是对的，我以为我可以私下和你说清楚。”凌子祁顿了顿，抬手去握着她放在窗边的手。 冰冷。 “可是，因为你当时的冲动，我不允许再见你。” “后来，我还是错了，没有和你说清楚。” 当年的他因为和罗清一事，被记了大过，请了家长，全校的同学都在说他和罗清之间的爱情故事。 独独没人想到她。 “高考后我去找你，但是徐芝菲说你出国玩了，我没有你的联系方式，甚至去了你家，但是你爸妈说······” “乐乐，我以为我可以掌握一切，我可以控制好事情的发生和结果，可我太年轻，想的太简单。” “我不光是现在后悔，当初也后悔，后悔自己的意气用事，后悔自己的鲁莽。” “可是我却找不到你了。” “整整十年，我不敢回去，却又想回去，想找到你，告诉你，我只要你。” 凌子祁前二十八年可以说是能算的清楚各种能发生的事，却偏偏在乐悠然这件事上漏算了。他算不到当年她的出现，算不到她的反应，更算不到自己原来真的会后悔。 人这一辈子有多长，能有多少可以后悔的事。 他不知道，只知道在心在乐悠然身上。 从来没变。 如果可以，他宁愿回到当初，去骂醒那个以为做对了事的自己。 乐悠然睡不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耳边却是今晚上他的解释。 凌子祁睡在隔壁柯东乐的房间里。 打开床头壁灯，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时钟：凌晨一点。她坐起来，在睡衣外面穿了一件棉衣外套，悄悄下床。 窗外的雨声渐渐小了。 她摸黑走出卧室，来到隔壁房间门口，抬手想敲门，却还是忍住了，手在半空中停下。 当年的一场误会，他们整整分开十年。 再相见时，她在怪他，怪他当初的抛弃，怪他当初的狠心。 何尝又不是在怪自己呢？ 她可是给过他机会解释？ 第15章 他 年少的我们总以为世界就是我们看到的那样，没有想过里面的秘密和隐藏，然而在一层一层的揭开中，我们察觉了那些不为人知的往事。于是—— 能不能接受就成了我们的选择。 早上起来的时候，温度陡然下降了许多，乐悠然打着寒颤开了暖气，又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大衣套在睡衣外面。 打开房门的时候，整个房子安静的很。 她开了柯东乐的房门，往里看了一眼，床上的杯子整整齐齐的叠着，床单平整的似乎没有人在上面睡过。 瞥了一眼餐桌，桌上的东西吸引她走过去。 乐悠然显然不知道凌子祁一大清早就离开了，餐桌上只留下他出去买的早饭和一张纸。 “乐乐，这是我的联系号码。” 看着纸上的那串号码，乐悠然抿了抿唇，将纸张揣进外套口袋里。 吃过早饭，乐悠然去了一趟卫生间，照镜子的时候，看着自己微微肿的眼睛，沉默许久。 变了性子，却只敢在夜里窝在被子里哭。 八点刚过，柯东乐就来了，在门口大声喊着乐悠然，生怕她听不见一样。 乐悠然翻了翻白眼，给他开了门，刚要说话就被柯东乐抱住。 “姐，我还怕你感冒了。”柯东乐松开了手，侧了身体，说：“舅舅舅妈也来了。” 乐悠然一愣，看着他身后的两个老人，舔了舔起皮的嘴唇，说：“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乐父乐母是一大清早赶来的，昨天看了天气预报知道b市最近的天气不好，打了电话给柯东乐，得知乐悠然一个人，更加不放心。 于是天不亮，就从c市赶过来。 乐父是建筑工程师退休下来的，腿脚利落，提着两大口袋的特产进来，笑呵呵道：“你妈就担心你一个人在家，东乐在学校没法照顾你，所以大清早就拉我过来了。” 乐母嗔怪了乐父一句：“说什么呢，要照顾也是然然照顾东乐啊！” 乐母刘婧是教导主任退休，双眼精厉着，瞥过桌上那吃剩下的碗筷，忙走过去收拾着，问：“然然早上吃的什么啊？” 乐悠然没答话，扶着额头坐在沙发上。 柯东乐边帮乐父把那些东西放好，边说：“姐，昨晚凌老师替我给送药酒的，你擦了没有？” 听得柯东乐话里的“凌老师”，老两口相看了一眼，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坐了过来，问：“哪个凌老师啊？” 乐悠然抿了抿唇，看着乐母那欢喜的样子，有些难过，手指微微颤抖，紧紧地抓着沙发套。 昨晚凌子祁话里不明说，但那句“你妈妈——她明白了我和你之间的关系”她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柯东乐瞟了一眼乐悠然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说：“就是我的大学老师，是姐以前的——” “东乐，回你房间去。”乐悠然突然打断他的话，冷冷地说着，“我要和我爸妈说些话。” “姐，你要说什么我不可以听啊？”柯东乐试探性问了问，立马就收到乐悠然警告的眼神。 “要我说几遍。” “哦，我马上进去。”柯东乐拿过茶几上一杯水，往自己房间走，关上门的时候，多看了一眼乐悠然的表情。 很严肃。 乐父乐母也愣了：“怎么了？然然，有什么事吗？” 乐悠然回过头来，对上二老的眼睛，突然觉得那些要说的话梗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然然？”乐母伸手去握了握她的手，立马惊了：“然然你手怎么这么冷啊，少穿衣服了是吧。”说完，要起身去她卧室去拿一件衣服出来。 乐悠然忙拉住她的手：“妈，你先坐下。” 乐父看出了乐悠然的不对劲，朝乐母使了个眼色，自己起身去卧室给乐悠然拿了一件羽绒服，披在她身上。 乐母忙将羽绒服的领口给她紧了紧，关切道：“你身体本来就不好，受不得冷，别学那些小姑娘要风度不要温度的，穿个一两件薄衣服就过冬了。你的身体是你的本钱，身体坏了，拿什么——” “妈，我问你一件事，你要如实回答我。”乐悠然出声，打断了乐母的话。 乐母与乐父相看了一眼，乐母暖暖的双手握着她的手，在一点一点给她传递着温暖。 乐悠然吸了吸鼻子，沉了沉心：“妈，当年你对凌子祁说了什么？” ----- 夜深了。 乐悠然在天台上坐着，受着呼呼冷风。 经过昨天一晚上的暴雨，今天的晚风格外的刺人，似乎要沁到人骨头里去。 耸了耸肩，她“嘶”了一声，下意识去摸口袋，从里面摸出一包烟出来。 早上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之后便一声不吭地去了公司，让二老不知所措。 手机里全是二老和柯东乐打来的电话。 呼出一口气，乐悠然盯着指尖捏着的那根烟，动了动嘴角。 手机在大衣口袋里振动，乐悠然闭了一会儿眸，睁开眼时微微皱眉，掏出手机，接通。 “乐乐。”那头传来他有些慵懒的声音，带着点微微鼻音。 “嗯。”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像是不知道说什么似的。凌子祁在床上坐着，拿着手机久久不吭声。盯着手中泡了冲剂的玻璃杯，里面还残留着一点褐色的液体。 “有事吗？”那头乐悠然听不到他说话，只好自己开口。 三个字一问出，莫名有些尴尬，好像从昨晚他解释了那一切之后，两人之间还是隔着点什么。 不然，今早上他不会一声不吭就离开。 凌子祁放下手中的杯子，看向床头柜上那张照片，才轻轻开口道：“没事。” “就是想你了。” “想你了。”这句话他终于说出口了，多少次半夜里惊醒，他总能回想起那天。她红红的眼眶，蓄着泪水，轻咬下唇。 倔强又委屈。 乐悠然放下手机，看着天台上那些邻居种的花花草草，有些失神。 “别着凉了。”肩上搭来一件棉衣，来人将领子给她往里紧了紧。 乐悠然抿了抿唇，侧头看向在她身旁坐下来的人，喊了一声：“爸。” 乐父瞥了一眼她手上的烟，低了低头，说：“想抽就抽吧，爸爸不怪你。” 乐悠然勉强弯了弯唇，将烟放回烟盒里，说：“戒烟，就不抽了，过过眼瘾就行。” 天台上只有一盏小黄灯在一旁进来的门上亮着，些微的光照过来，乐父只看得清楚乐悠然的嘴唇。 叹了叹，说：“自打你出生，我和你妈就忙自己的事，我忙着做工程，你妈忙着管学生，几乎照顾不到你，你不是去爷爷奶奶家就是去外公外婆家。而你的学习呢，我们也没有管。” 乐悠然没说话，手肘放在膝盖上，微微弓着身子，静静听乐父说。 乐父搓了搓手，以前做工程图的手在退休后渐渐起了皱纹，微微一动，手背上就全是褶皱。 “那个时候，我也想过让你妈辞了工作回家照顾你，但是你妈是什么性子你也知道，做了主任那么久，难免会强势一些。” “爸爸在你小的时候也没有管过你好朋友和同学，每次不过检查了你的作业就完事，也很少会和你多聊聊。后来你开始用家里的电话和我的手机给一个男孩子打电话的时候，爸爸也有些注意，但那时候，我也没管那么多，毕竟你小，还什么都不懂。” 乐悠然一顿，回忆起那个时候，她刚拿到凌子祁家的电话号码就天天给他打电话，有时候家还拿爸爸的电话给他打过去。 “爸爸，我给我的班长打电话问题。”她还记得当时用的什么理由去拿爸爸的电话。 乐父微微侧头看了一眼仍旧不动的乐悠然，深呼吸了一口，边将棉衣给她拢紧一点边说：“后来你长大了，读高中了，在你妈妈的管理之下，我想也许熬过这么几年，等我和你妈放下手里的事就可以好好爱你。” “你妈那个时候也累，教育局天天查，她作为教导主任，教导学生是她的责任，可是她从来没有想到早恋会发生在自己女儿身上。” “哪怕那个时候你和凌子祁走得很近，她知道以为你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所以没有怀疑过你和子祁。” “你妈有时候说恨自己太精明，所以才会在你当时失控的时候一下子明白了你和子祁的关系。” “其实子祁那孩子后来就后悔了，想和你解释清楚，但是你妈——” 后面的话就算不说，乐悠然也都知道了。 “妈，当年你对凌子祁说了什么？” “然然，你，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事啊。”当时乐母的表情有些慌了，闪着眼神。 “告诉我实话，我只想知道你说了什么。”乐悠然面无表情，她实在是不知道拿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自己的妈妈。 是哭还是笑？ “别去和然然解释这件事，马上要高考了，然然要好好复习，等高考后再说好吗，子祁，阿姨求你了。” 风越来越大，乐父声音渐渐弱了，抬头望了望天空，叹了一声：“越来越冷了。” 乐悠然抿着嘴，双眼无神。 “你妈退休后老是说是不是她的错，若是当初没有断了你和子祁的缘分，也许你也不会等到现在还是单身，你妈还说，是不是她断了那么多孩子的姻缘才会让自己的女儿没有爱情。” 慢慢说着，乐父湿润了眼眶。这么多年来，看着女儿越来越强势，越来越暴躁，越来越没有亲近感，他们明白是什么原因。 只悔当初的决定。 “然然，我和你妈别的不求，只求你好好的，幸福一辈子就够了。”乐父是工科工程师出身，平时就少言寡语，就算在家人面前话多一点，那也是不过几句而已。 今晚是说了那么多，无非是为了自己的妻子和女儿。 “爸。”乐悠然直了身体，轻轻靠在乐父肩头，双手握住乐父的手。 “我会幸福的。” 通往天台的门口站着一个人，独独的影子在门前灯光的照射下拉得许长，看着在那坐着的父女俩，慢慢转过身去，用手背拭去眼角处的泪水。 第16章 她 凌子祁这些天都是些实验课，不过一些很简单的实验。想了想，将理论课程给提前上了，因为柯东乐告诉他：乐悠然又回剧组了。 他想提前结束课程好去陪她。 他很想很想她在他身边。 童念去凌子祁的办公室拿四班的实验报告，碰巧瞥了一眼桌上正在播放的电脑，仔细看了看，抿着唇笑道：“怎么，凌老师这是想看电视剧了啊？” 凌子祁没说话，单手撑在办公桌上，微微粗糙的指腹摩挲着唇皮。 童念看了一眼他的神色，转移视线落在屏幕上，继续笑道：“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这是《血吟》吧，早几年前的电视剧了。”歪头多看了一眼屏幕上的画面，“不过制作不错，剧本构思挺好的，这编剧想法新奇大胆。” 凌子祁听了这话，才慢慢弯了唇，说：“这是她写的。” 童念挑眉，转念就明白他话里的“她”是谁，笑了笑：“乐悠然挺出名的。”顿了顿，试探性问：“你们还好吧？” 那日不过一次见面她就看出凌子祁和乐悠然之间的关系不似以前了，至少两人见的气氛就不对。 凌子祁低了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抬起头说：“会好的。” 童念抿起唇角，给她一个安慰性的微笑，拿着实验报告走了出去。 从心里觉得，他们真的会好的。 童念依旧记得那时候的凌子祁面对周围好友的调侃的时候，仍旧保持着从容不迫的微笑，望向远处打闹的乐悠然：“青梅竹马。” 后来，她在教室碰见这对在补习的小情侣，瞥了一眼趴在桌上睡着的乐悠然，她问：“青梅？” 那时候的凌子祁轻轻抚上乐悠然的头发，回答她：“唯爱。” 再后来，听说他在教导主任面前承认了与罗清的早恋，而乐悠然则成了忽视。童念知道那肯定不是真的，但那时候的她也没心思关心这对曾经令人羡慕的小情侣。 凌子祁将进度调到片头，在看见她的名字的时候点击暂停：编剧乐悠然。 乐乐，我错过了十年，余生请给我机会。 ------ 乐悠然到h市的时候刚好是晚上，十二月初的h市开始下雪，米粒大的雪片落下来，在漫天夜色中成了一道风景。 所有人都驻足在机场外欣赏这一场大自然的表演。 她看着玻璃门外的飘雪，嘴角微翘。 莫西知道她回来，在机场外面等她。见她出来，抬高手臂朝她招手，又是兴奋地跑过来，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说：“乐老师您可算是回来了！” 乐悠然微微点头，眼角微弯。 莫西瞧着她唇角的笑意，更加高兴，伸出手去接住飘过来的雪花，笑嘻嘻道：“乐老师一回来，h市都下雪了，一番美景来欢迎您回来。” 乐悠然没说话，轻轻拍了拍莫西的肩膀，抬眸看着从天而降的雪花，在机场灯光的照映下像夜空中的繁星那般闪亮。 记忆里，c市也下过雪，那时她不过十二岁左右，第一次看到外面漫天飞舞的雪花便觉得惊奇，打电话邀请他出来看。 “小班长，下雪了呀！” “嗯。”他边回答她，边将自己的手套取下来，给她套上，有些责怪地看着她：“出来干嘛不戴手套？” 她笑嘻嘻的看他给自己戴好手套，捂着自己的脸，说：“不冷啊！” 两个孩子在小区的院子里看着满天雪花飞舞。 南方的孩子向来都觉得下雪是一件神奇的事情。 他侧头看着满脸欢喜的她，弯了弯眼角：“b市的冬天都会下雪的，还很大，以后我带你去看。” “好。” 他没骗她，b市的冬天都会下雪，。在此居住后，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雪花。仍旧觉得新奇。 只是那些年，身边没有他陪自己看雪。 乐悠然也有想过将心思放在别人身上，但是似乎没什么用。她与他自小一起长大，纵使有误会，她也愿意等，等他给自己一个解释，让自己不再想那么多。 他解释了。 但是她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释然，她与凌子祁是最熟悉的陌生人，那搁在心里的十年疏离到底抹不去。 凌子祁，我能原谅十年前，但走不过这十年之间。 ----- 剧组里人见她回来都一一朝她打招呼。杨导见着她，笑道：“还以为你要回去多久呢？” 乐悠然笑了笑，“偷懒了，回家歇会儿。” 杨导也没多和她聊别的，两个人聊到剧上面，乐悠然问：“苏敉现在没事了吧？”她都离开快半个月了，怎么的，苏敉的伤也应该好得差不多了。 杨导微微点头，“下午就来补戏，现在就是她的戏份没有拍完。”顿了顿，又说：“本来呢，我想的是打戏的戏份就让替身去，但是这姑娘呢，要自己上场，有点倔。” 乐悠然挑了挑眉，“自己上？” 女二柳青如在剧中的打戏特别多，就算苏敉之前没有受伤，这戏份估计也能累死她。 现在全靠她自己？ 乐悠然下午的时候坐在酒店休息厅里看了一会儿书，脑子里突然又多了一些想法，便让莫西去她房间把电脑拿下来。 莫西乖巧地点了点头，麻利地跑上楼去房间拿电脑。 乐悠然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将书放在桌上，站起身来，从包里拿过一包纸巾转身去了洗手间。 回来的路上老远就看见莫西站在桌边冲着谁说话。 小姑娘一脸委屈，朝着在乐悠然的位置坐下的男人噘嘴，满脸不快。 乐悠然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加快脚步过去，扫了一眼那个男人，侧头问莫西：“怎么了？” “乐老师，这个人不仅坐您的位置，还吃了您的点心。” 乐悠然扫了一眼桌上的点心盘，是被吃了一些。掀起眼皮看着面前的人。 那人刚用右手大拇指擦去嘴角上的奶油渍，抬眸就对上乐悠然的眼睛。 他戴着耳机，微微勾起嘴角，微挑的眉毛透着一股子痞气，脸部线条有些刚毅，却掩盖不住身上一股二世祖的气息。 不过二十出头的小痞子男生。 男生咂咂舌，看出乐悠然眼神里的冷意，才慢悠悠取下耳机，毫不在意地说：“你谁啊？” 乐悠然勾了勾唇，侧过身拿起桌上的那本书，看着标签还在，说：“没什么，我不过一个请你吃点心的路人罢了。”说完，轻哼了一声，故意将点心盘往男生推了推，“走，莫西，我们去别的地方。” 莫西朝着男生哼了一声，抱着电脑跟在乐悠然身后。 男生盯着乐悠然的身影，眼光慢慢往下，停在大衣下的那双细腿及细带及膝靴上。 唇角的弧度越来越大，他翘起二郎腿靠在椅背上，看着走到休息厅另一边的两人。 眼神丝毫不顾忌。 莫西瞧着那人眼神不善，垮着脸，说：“乐老师，那人是不是有病啊，老是盯着我们看。” 乐悠然没说话，拿过莫西怀里的电脑，打开码字页面，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关注那有病之人干嘛，做你自己的事就行了。” 莫西“哦”了一声，又是没忍住抬眼看了看那人，鼻腔里不屑地哼了一声儿。 一个多小时过去，倪寒霂来找乐悠然。在她身旁的位置坐下，翘起二郎腿，说：“今晚上一起吃个饭？” “没空。”乐悠然头也不抬。 倪寒霂扯了扯嘴角，摸着下巴看着乐悠然认真的样子，心道：这妮子还生气着？ 挑眉看向一旁的莫西，发现小姑娘看向别处，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说：“莫西这是看上谁了？” 莫西一愣，忙摆手：“没有没有。” 倪寒霂视线落在那边的那人身上，眯眼了好一会儿，才说：“艹，这小子还真来了。” 莫西好奇心重，听着这话，悄悄指了指那人问：“是那个人吗？” 倪寒霂回头看她一眼，“你认识？” 莫西摇头：“不认识”，顿了顿，继续说：“不过那人好讨厌！坐的是乐老师的位置，还吃了老师的点心，太没有风度了！” 倪寒霂轻哼了一声儿，侧头问乐悠然：“果真？” 乐悠然没说话，敲完手下最后一个字才抬起头，无奈地看他：“话多。” 倪寒霂舔了舔唇皮，说：“我就关心关心你嘛。”说完，转而再次看向那人，“这小子是蓝天娱乐老总的小儿子，嚣张的很。” 乐悠然挑眉，瞥了一眼倪寒霂的神情，勾唇问道：“怎么个嚣张法？” “上次我被我家老爷子架着去参加一个什么狗屁财经聚会，这小子就在，手特么撸多了，酒杯都拿不稳，全洒在老子衣服上。” “这算什么嚣张。”乐悠然不以为然。 “特么的说老子没长眼睛才洒的，你说气不气！”倪寒霂歪着嘴，转回头，仿佛看那人一眼就觉得恶心。 “我才不要和这小屁孩计较！” 乐悠然把电脑放在桌上，双手抱胸，冷眼瞧着倪寒霂这激动样。 “听说这次他们公司开机拍一部青春偶像剧，这小子要来当男一号，老子以为他说来玩玩的，没想到是真的。” 乐悠然侧头望向那人，刚好对上那人的视线。 那人挑了挑眉，眼里的戏谑满满，就差对她吹声口哨。 她问：“叫什么？” “姜枭。” 第17章 她 第二天去片场，乐悠然照例看了看现场，和杨导讨论了几句便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看着周围的工作人员忙活。 现在大部分都是苏敉的戏份，她和男主的感情戏以及打戏。她此刻正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套上威亚绳，同时听着杨导在旁说了些什么，时不时的点头。 察觉到乐悠然的目光，苏敉顺着视线回看她，微微抿着嘴，小脸带着一股倔强和坚毅。 乐悠然若有所思地朝她点了点头，移开视线，唇角的微微弧度却是留给刚才的眼中之人的。 休息的时候隐约听到那些新人演员在旁议论，无非说的是隔壁剧组。姜枭作为蓝天娱乐的少爷，亲自来拍戏这消息早就上微博热搜，不少他的粉丝跑来片场，就为在旁看他。 乐悠然揉着眉心听莫西念叨这些新闻，深呼吸一番：“皮相好看一点罢了。” 莫西赞同般的点了点头，瞥着旁边那些新人激动的神色，轻哼了一声：“有钱无脑的少爷有什么好喜欢的！” 乐悠然没答话，拿着一些资料起身，走过那帮新人的时候，听到她们在议论打算什么时候去隔壁剧组看一眼姜少爷。 她扯了扯嘴角，微微耸肩。 隔壁剧组的导演有点出名，乐悠然还算有点印象，姓陈，是个专门拍青春偶像剧的导演。也还曾经找过她，问她愿不愿意写个青春剧本给他。 当时乐悠然嫌那种偶像剧都是小白无脑文，着实没有兴趣便直接拒绝。当然直接拒绝的后果就是这位导演在媒体前故意说她自大狂妄，不尊重长辈。 这也成了她的黑料，哪怕杨导后来在采访时讽刺那位陈导报复她，那些营销号们仍旧乐此不彼的曲解着表面。 两个剧组住的酒店是同一家，而且都离拍摄地点不远。听说陈导他们前期是要进大学拍摄的，好像是还没有和大学主管方谈拢，所以先将后期的戏份先拍。 H市的影视城里面庞大，几乎样样具备。三分之一是古代建筑，三分之一是民国建筑，剩下的则是后期制作地，比如拍摄什么玄幻仙侠之类的，或者小镇风格的建筑。 陈导他们后期的戏就是在这个小镇建筑里拍的。 乐悠然在片场和杨导一起吃盒饭，杨导冷嗤了一声儿，谈起隔壁的陈导：“不用心，拍再多的剧也没用。” 乐悠然笑笑，没说话。 “烂剧拍多了祸害市场。”杨导叹了一声，“近年来，这些偶像剧不用心，演员演技不到位，流量大也——” “哟，杨导这话说的是。”一个黑影从头顶投落下来，乐悠然下意识抬头，望进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里。 “桃花眼，眯眯眼，没有一个好心眼。” 那一瞬间，乐悠然脑子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俗话”出来。她舔了舔嘴角，轻轻哼了一声。 姜枭双手插兜，歪着头看他们，在12月的寒风里，他还穿着单薄的牛仔夹克衫和黑色休闲裤。 不过衣服裤子上的logo显眼的很。 杨导抬头看到他，动了动嘴角，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姜少怎么有空来这？” 姜枭勾了勾唇，走到他们对面，瞥了一眼凳子，有些嫌弃的眼神，“没什么，过来讨教一下演技，毕竟杨导您在圈里名望那可是很高的，有您这样的导演指导，只怕我可以直至影帝也是说不定的。” 姜枭的目光一直锁定在乐悠然身上。 可惜乐悠然只是在他来时抬头看他一眼便继续低头吃着自己的饭。 周围已经有人放下饭盒围在一起小声议论着这位小少爷了。 杨导听出这话里意味，笑了两声，“演技不敢评论，我不过就是一个拍片子的。” 姜枭微微哼了一声，扫了一眼杨导，继续盯着乐悠然看。 乐悠然嘴里嚼着一快红烧排骨，吃得蛮香的，脆骨被嚼的声音“咯吱”作响。因为筷子不方便夹出来，乐悠然直接用手将嘴里的骨头拿出来，砸吧着嘴将骨头吐出丢在桌上的饭盒盖子里。 姜枭扯了扯嘴角，睁大了眼睛看着她的动作，忍着嫌弃的表情，问：“这位是——” 杨导抬眸瞥他，嘴角的笑意自是不在意，正要回答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围着干嘛呢！” 人群中渐渐让出一条路，极爱红色骚包西装的倪寒霂过来了。他一眼就看见姜枭，立马叼着根烟走过来，停在乐悠然身后，一手随意搭在乐悠然肩上。 乐悠然刚咽下嘴里最后一口饭，有些嫌弃地侧头看一眼倪寒霂的手，抖了抖肩。她放下手里的饭盒，用纸巾擦了嘴，站起来挑眉看着倪寒霂：“我看你最近很闲啊，没事就往剧组跑。” 倪寒霂一手取下嘴里的烟，叉着腰，跟个老太婆一样，冲着乐悠然龇牙低语：“你这话说得好像老子闲的蛋疼才来，我是为了你好不好！” 乐悠然拉了拉大衣，没理会他这句话。 姜枭本是昂着头直视倪寒霂，那鼻孔简直都要朝天。但听着乐悠然和倪寒霂说话，杨导又坐着吃饭，一下子觉得自己被忽视。 皱了皱鼻子，他故意咳了咳。 倪寒霂假装没听见，故意靠近乐悠然，却在她耳边说正经事：“子祁今晚上过来。” 到底是自己兄弟，这弟妹可得看好。 乐悠然眼眸瞬间一亮，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侧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倪寒霂，什么也没有说就转身离开。 倪寒霂有些懵，这小俩口是怎么回事？ 那旁被忽视的姜枭看着乐悠然一走，绷不住脸上的暴脾气，朝着倪寒霂喊道：“你是不是有病啊！” “那你给我药啊！”倪寒霂下意识说出来，反应过来的时候，立马瞪着他：“你在老子的地盘给老子冲什么冲！” 姜枭也不示弱：“我愿意你管得着吗你！影视城你开的啊！” “巧了。”倪寒霂挑眉，有些得意：“这影视城还真有我们倪家的份！” 姜枭的鼻子一皱，冷哼了一声，瞪着倪寒霂说：“那你还不是个败家玩意儿！” 靠！这臭小子说什么？！ 他败家？！ 倪寒霂的脸都快笑歪了，指着他说：“老子挣钱的时候你丫还在穿开裆裤，骂老子败家，你不看看你自己，你爹那点家产还不如老子一辆车！” “你！” “滚回去当你的男一号，别出来丢脸。”倪寒霂这几句骂下来心情超好，到底是自己的地盘，能把姜枭说的脸红脖子粗。 毕竟上次聚会他在老一辈的面前骂自己眼瞎的时候，他可是忍了一肚子气。 杨导坐在桌前，慢条斯理地边吃饭边听两位少爷吵架。 心道：这感觉简直不要太爽。 ----- 乐悠然从莫西那里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正在房间涂着指甲油，听完之后勾起一抹笑，说：“早知道就不走了。” 莫西歪着头，手撑在两腿上膝盖上，极其乖巧的姿势。她说：“可是，那个姜枭后来在剧组里打听您的事，问了您好多情况。” 乐悠然轻哼一声，涂完左手的小拇指，在自己面前看了看，说：“有谁说了？” 团队里的人不会说，这是杨导下过命令的，至于那些新人演员，乐悠然也没有几个十分交心的人，能了解到什么情况，还不如去搜微博上那些黑料来得快。 莫西摇了摇头：“我估计他就问到您的名字，至于别的事，那可是没人比我更了解您啊！” 乐悠然闻言，微微一笑，站起来，走到莫西身边。突然俯身，左手撑在莫西身后的桌子上，右手勾起莫西下巴，涂了唇膏的嘴唇有着一圈亮光，像果冻一样诱人。 “小丫头对我真好。”语末，她故意弯了弯唇角，然后右手在莫西鼻头上轻轻一刮。 莫西心脏“扑通扑通”跳得贼快，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说：“乐老师，我，我是，正常的。” 乐悠然没绷住笑，哈哈大笑。看着莫西涨红的脸蛋，说：“你太乖了，真的是。”说完，在莫西头上揉了揉，“逗你呢，想那么多。” 莫西抿着唇角，捂着脸看着乐悠然：“乐老师！” “好了好了。”乐悠然止住笑，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说：“回房间换个衣服收拾一下，今晚上我带你出去逛逛。” “真的？” “嗯。” “谢谢乐老师！” 看着小姑娘蹦跶着出去，乐悠然才叹了叹，坐回到床上发神。 倪寒霂说他今晚上要来，但她不知道以什么心来面对他，那么就只好躲他。 她在怕，怕自己对他再次动心，又怕自己对他不动心。 乐悠然沉了沉心，起身走进洗手间。随着里面传来“啪啦啪啦”的水划过肌肤声落在地面上的声音，夜色渐渐将天空染墨。 一层，一层，又一层。 第18章 她 H市东浦区是沿海区，其中的东浦美食街在h市最为出名，几乎全国各地的美食都有，而且□□点钟的时候向来都是客流量最多的时候。 莫西是从三线小城市考到h市的大学的，家境不过一般，虽然知道这条出名的美食街，但是在大三以前少有来过这里。 到底是沿海区，消费的那点钱抵上她一个月的生活费。 乐悠然换了一件米色高领毛衣，外穿一件深蓝色及膝羽绒服，下身一条厚绒打底裤和一双毛绒绒的雪地靴。因为拉链直接拉到头，羽绒服帽子上的绒毛被风吹着，少许贴着她的脸。 她缩了缩脖子，看着前面高兴的吃着榴莲千层饼的莫西，无奈地摇了摇头。 小姑娘很兴奋，带着二十出头的单纯感，在一条街上到处走走看看，还不忘给乐悠然点好吃的。 乐悠然晚上少有吃油腻东西的习惯，但架不住莫西的执着，接过她手里的美食，小口吃了起来。 “怎么样？好吃吗？”莫西睁着亮亮的眼睛看她。这些美食，可是她在路上在网上搜的，再怎么说，美食攻略总得看看。 嘴里的奶香味漫开，不似腻重的奶油那般齁甜，一股清香入喉，说不清楚的入迷感。 乐悠然砸吧砸吧嘴，点点头，问：“这饼叫什么？挺好吃的。” “真的吗？！”莫西眼睛扑闪扑闪，指着不远处一家排了老长队伍的小店铺，说：“就是那家的清奶饼，我看网上说这个很好吃，刚才就排队买了一个，乐老师您觉得好吃那我再去买点！” “别——”不等乐悠然阻止，莫西两条腿立马跑起来，飞快的过去在长队伍后面排着。 乐悠然看着手里没吃完的饼，笑了笑。 侧头看见一家宵夜店，她想了想，走了过去。 这家宵夜店提供各种美食，最为出名的就是烧烤，坐在里面吃着烧烤，喝着啤酒，再吹着飘来的海风。 别提有多惬意。 宵夜店这个时候二三楼已是满座，服务生面带歉意的带着乐悠然在一楼外面的桌椅上等候。 乐悠然给莫西发了消息过去，看着里面的满座，微微弯了唇，原来h市人的夜间生活也是如此的丰富。 她吃完手里的饼，刷了一会儿微博，很快就看到微博头条的最新更新：姜枭现身网红美食店，为新女友买单？！ 她扯了扯嘴角，狗仔还真是无处不在。随意看了一眼图片，很快就觉得图片里面的女孩子有些熟悉，点开一看。 居然是莫西。 有种不好的预感涌上来。 果不其然，莫西提着袋子，一脸愤愤的走过来，后面还跟着一群躁动的人。 乐悠然右眼皮跳了跳。 “乐老师！”莫西把袋子一放，侧身指着姜枭，不高兴道：“他跟着我！” 姜枭冲乐悠然吹了声口哨，自顾自的拉开凳子在她对面坐下。 乐悠然看了看姜枭，拉过莫西坐下来。不顾周围其他跑来围观姜枭的人，她打开袋子，拿出一个热乎乎的清奶饼递到莫西手上，“尝尝，你排了那么久买的。” 莫西瞪了一眼姜枭，侧头对上乐悠然的眼睛，才轻轻咬了一口。 周围的人都拿出手机拍照，把乐悠然和莫西都与姜枭拍进照片里。 莫西哪见过这些多人对着她拍照，红了脸要冲着姜枭说话，被乐悠然拦住。她的手轻轻搭在莫西手背上，用眼神示意她。 莫西忍了忍，掏出手机。 姜枭自始至终都盯着乐悠然，今晚的她不是白天的那种御姐打扮，全身上下换成普通女孩子的搭配，没有化妆，素颜的脸庞看着莫名的舒服。 勾起一抹笑，他说：“想不到大名鼎鼎的乐编剧这么年轻。” 周围一听，镜头转向乐悠然，这居然是圈里最红的编剧：乐悠然！ 乐悠然没说话，唇边始终带着一抹疏离的笑，瞥了一眼姜枭，微微侧头看向远处的海边。 姜枭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微微向前倾身，手撑在桌上，朝着在吃饼的莫西扬了扬下巴，转而对乐悠然说：“那些饼都是我买的，怎么的，你也给我说声谢谢吧。” 乐悠然笑了笑，侧头用手碰了碰莫西：“谁买的？” “我买的啊！”莫西咽下嘴里的东西，瞥了一眼姜枭，“他又没付钱，真当自己刷脸啊，我可是付了钱的！” 姜枭脸上燥了一下，没想到这小姑娘这么直接说了出来，眯眼看了看小姑娘。 乐悠然微微低头，什么也不说，看着桌面上的茶壶，正要去拿的时候，一只手却比她更快的拿起茶壶，她的指尖触碰到那只手的手背，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她一怔，缩回手，下意识抬头看那只手的主人。 凌子祁唇角微弯，拿起一个干净的玻璃杯倒了点茶水进去，涮了一下，将水倒在脚下的垃圾桶里，再添了茶水进去，放在乐悠然面前。 倪寒霂从他身后出现，一手搭在乐悠然的椅背上，笑道：“真是好巧！”眼角一挑，冲着对面的姜枭嚷：“你小子还真是走哪跟哪啊！” 周围的人更激动了！ 倪家二少也出现了，还带来一个温润如玉的帅男子，这是要霸占热搜第一的节奏啊！ 姜枭环抱双臂，不理会倪寒霂，倒是抬眸看着他旁边的凌子祁。 凌子祁顺手拉开乐悠然身边的椅子坐下，侧头看着她，眼眸平静无澜。 乐悠然咽了咽，偷偷看了一眼凌子祁，店外的顶上挂了一圈小黄灯，照的几人的身影交叠疏落。 他眼底映着明亮的光，不明闪也不容忽视，眼眸清澈黑亮，像夜空中的星星，也像透凉的墨玉。 只一眼，她收回了视线，抬手拿起面前的杯子轻抿一口。 倪寒霂走过来，坐在凌子祁旁边，然后前倾着身体，朝着莫西使了眼色：好样的。 姜枭看着对面四人，莫名觉得自己是被独立的一个，便有些气，舌头舔了舔后槽牙。 倪寒霂翘着腿，大手一挥，从他身后上来几人将那些围观群众驱散。 乐悠然有一口抿一口的喝着茶水，看着在座几人都默不作声，微微弯了唇角。她放下杯子，站起来，朝着莫西道：“收拾收拾，准备回酒店。” 莫西嘴里的东西还没有咽下去，听她这话，一下子顿住，眼珠子一转，朝着倪寒霂眨眼。 倪寒霂摆摆手：“哎呀，悠然，今晚咱们几个好好的吃吃喝喝，玩一下嘛，你那么着急回酒店做什么。” 乐悠然侧头烦了他一眼，忽视凌子祁一直看她的眼神，说：“困了。” “那我送你回去。”凌子祁接话，也站起身来。 服务生本来因为这一桌是些大人物，就一直站在一旁没有吭声，见着等候人要走，忙上前一步，赔着笑说：“这位小姐，楼上有一桌快结束了，您看——” “不用了。” “等一下！” 两个声音同时起，所有人看向另一个声音的发源处。 好不容易找到开口的姜枭得意的昂着头，冲着服务生说：“留着。” “好。”服务生点了点头，“我马上给您几位收拾收拾。” 姜枭咧嘴笑着，拉开椅子站来走到乐悠然身边，故意在她耳边低语：“请你的。” 乐悠然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侧头用奇怪的眼神看他。 这位小少爷犯啥病了，自己和他一点都不熟！ 随后，她勾起一抹笑望着姜枭的眼睛，轻声道：“多谢。” 姜枭以为她答应了，舔舔唇角，说：“咱们就交个朋友，一顿宵夜不算什么。” “可是我不想。”乐悠然弯了弯眉眼，湿亮的眼睛在夜里看着尤为动人，“我乐悠然不缺朋友。” 姜枭没想到她会拒绝自己，眼珠一转，笑道：“那你缺男朋友吗？” 凌子祁弯了眉眼，听着姜枭这句话，注意他看乐乐的眼神，便明白这位纨绔小少爷起了玩耍之心，勾了勾唇，开口道：“她不缺。” 乐悠然垂眸扫了一眼身后，轻哼了一声，看着姜枭说：“姜少明天还有戏呢，我就不打扰了。”说完，她转身离开。 凌子祁意味深长地看了姜枭一眼，，也转身离开，跟在乐悠然身后。 莫西一脸懵逼，不知道场面怎么会变成这样，看着乐老师离开，顾不得嘴巴还有东西，忙要跟上去，哪知倪寒霂急忙抓住她的手腕，痞笑道：“走，今晚姜少请客，咱们得好好享受享受。” “啊？” 姜枭站在原地瞪了一眼倪寒霂，愤然离开。 他从小到大还没有被女人拒绝过，一想到乐悠然那云淡风轻，毫不在乎的样子就有些气，掏出手机，打了电话过去。 “喂，我是姜枭，你把乐悠然······” 凌子祁与乐悠然并肩走着，吹着微微海风。他侧低头看她，她正埋头看着地上的路，没了往日见她的那股气焰，素净的小脸窝在毛茸茸的领口里，让人不由得怜惜。 他们慢慢走着，渐渐偏离拥挤的美食街，在正常的街道上走着。路灯有些昏暗，风吹得树影摇晃两人的影子在灯下并立。 靠近又分离。 她又是在凌子祁出现的时候分神，身边的人陪着她一直走，却是一声不吭。 他那话什么意思：“她不缺。” 她知道从一开始他就提出了重新在一起的想法，也解释了所有，可为什么，她心里还是硌得慌。 误会解开，石头被搬开，可是剩下的就是空空的荒地，没有希望也没有绝望。 乐悠然低头专心看着脚下的路，脑袋里乱糟糟一团，根本没有注意她左侧旁的街道上一辆大货车正开来。 货车司机摁着大喇叭，旁的行人匆匆避开，而她还在神游。突然，手臂被人用力往右侧一拉，伴随着一声低沉的嗓音传入耳中，“小心”，无措中，她被带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凌子祁一手搂抱着她，眼眸沉沉，眉眼深情。 “乐乐，看前面。” 第19章 她 怀里的女孩像个毛绒娃娃，让人恨不得抱在怀里不撒手。凌子祁看着她素净的小脸，轻声说：“乐乐，我们——”他顿了一下，对上她红红的眼眶，将嘴里的话咽下去。 乐悠然眨了眨眼，有些想要大哭一场的冲动，她强忍着，在心里告诉自己：早就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性子，不能哭出来！ 挣脱他的搂抱，乐悠然扯了扯领口，将拉链往下拉了一些，散了热气出去，说：“我要回去。” “嗯。”他轻声应着，主动牵起她的手，仿佛知道她要拒绝一般，他将她的手握在掌心。 紧紧的。 “走吧。” 雪花慢慢降落下来，落在两人身上，悄悄融化，融进两人的衣服里。触碰到他掌心的温度，她难免有些怀念。 有句话说得好：爱不爱的，身体最诚实。 她还是熟悉他的手。 ----- H市的大雪来得猛烈，不过一晚上，便堆了起来。影视城里的建筑上面都堆着雪堆。 杨导叹了叹，说：“先把片场的雪弄干净。” 周围的工作人员忙碌起来，拿着铲子将雪堆铲走。 乐悠然裹紧了羽绒服看着莫西跑去帮忙，轻咳了咳，用手背碰了碰额头，有些热。 H市的温度因为这一场雪降的厉害，许是昨晚冷着了。 坐下来，抱着暖手宝，她侧头就看见苏敉裹着极长的羽绒服站在一旁，她的身边站的是徐然，那个演技可圈可点的当红小花旦。 听说两个人很早就认识了，还是同一家经纪公司，不过后来苏敉黑料满身被雪藏后，徐然就成了一姐，一路青云直上。 此刻，徐然接过助理递给她的暖手宝，微微向前倾身，凑近苏敉，在她耳边说了一些话。 苏敉神色未变，只是听她说完之后，抬眸看了一眼徐然，然后默不作声的离开。 那一眼，有些怪异。 乐悠然挑着眉看这一幕，摇了摇头。弯身拿过椅子上的保温杯走了过去。 苏敉回到化妆间，听着助理在旁碎碎念，有些无聊，垂眸盯着面前那些瓶瓶罐罐。 化妆间的门没有关，乐悠然便意思性的敲了敲门。苏敉回头见是她，忙站起来，礼貌地喊了一声：“乐编。” 乐悠然点了点头，走进来在她身边的位置上坐下。 苏敉觉得乐悠然有话对她说，便示意让助理出去。等到助理出去，她才开口：“乐编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乐悠然弯了眉眼，将手中的保温杯放在化妆桌上，说：“无聊，就是想和你聊聊天。” 苏敉有些惊讶乐悠然这番话，总觉得乐悠然这样的人物还不至于找自己这么一个女二号。 乐悠然看出她的想法，微笑着说：“我们就聊聊剧，不聊别的。” 苏敉看向她，对上她的眼睛，半响之后，轻轻点了点头。 还没到午饭时候，乐悠然就回了酒店，刚才与苏敉在聊天的时候，她越发觉得脑袋有些昏沉，喝了再多的热水也是头痛难受。 苏敉也看出她的不舒服，终止了聊天，想让自己的助理送她回酒店，却被她婉拒。 给莫西发了消息过去，乐悠然躺在床上，一个翻身将被子裹紧。房间里暖气开的很足，可她仍旧觉得冷。 哪怕穿着羽绒服，裹着大棉被。 昏昏沉沉中，手机响了，她伸手去接。 “喂，姐。”是柯东乐打来的电话。 乐悠然瓮声应了一下：“嗯。” “你怎么了？”柯东乐听出不对劲，忙问：“你现在片场？” “嗯。” “哦。”柯东乐以为她的小声是因为在片场便信了，继续说：“我这几天没课放假出去玩几天，我怕你提前回来没钥匙，我给家里换了锁，重新配了钥匙，有四把，我带走一把，一把放在垫子下面，一把给了物业保管，还有一把——”他顿了顿，不知道该不该说。 这头乐悠然以为他说完，再次“嗯”了一声，便立马挂了电话，手机甩在一边的枕头上，缩进棉被里。 柯东乐看着被挂断的界面，咬了一下下唇，他还没说完呢。 还有一把钥匙给了凌老师啊！ 乐悠然紧紧蹙眉，头痛让她很难受，睁开眼睛看着桌上的水杯，她也没有力气去拿。 睡一会吧，也许醒来就不烧了。 乐悠然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天花板，浓烈的消毒水味道让她一下子皱起鼻子，她下意识抬手捂住鼻子，却发现自己的左手被人紧紧握着。 微微侧头，看见凌子祁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正闭眸休息。 她一惊，想要抽出手，便惊醒了他。 “乐乐。”凌子祁站起来，俯身用温热的左手碰了碰她的额头，“还难受吗？” “你——”乐悠然刚出声，发现自己的嗓音沙哑，喉咙被什么东西噎住，咯的难受。 “你发烧了。”凌子祁看着她的眼睛满是担忧，“好好休息，别说话。”说完，他拿过一旁柜子上的热水瓶，给她倒了一杯热水，他握了握，从杯壁外感受水的温度。 乐悠然知道自己发烧，但是不知道自己会烧到进医院，而且他怎么会知道？ 嗓子说话难受，她便忍住话头，掀起眼皮瞟他。纤细白皙的手指轻握着玻璃杯，试了温度，他又从另个冷开水瓶里倒了一点混合。动作优雅，清俊温润的侧颜，长身如玉的男子。 乐悠然写过那么多的剧本，这些词一般是她描写笔下男主的专用，但她知道没几个男人会是这样的。 如今，凌子祁正在一点一点符合她笔下的男主。 君子如玉，举世无双。 感觉温度差不多可以，他便侧低头看她，正巧对上她偷瞟他的视线。 像是被人抓包一样，乐悠然迅速垂下视线，窘迫讪脸，紧抿着嘴。 凌子祁勾了勾唇，正对着她，俯身要扶她坐起来，乐悠然忙要阻止，却是双手无力，整个人软瘫瘫的。 她被他搂在怀里，咽了咽，还是开口道：“枕头这处有升降杆的。”言下之意他不用搂她坐起来。 凌子祁一手搂着她，一手拿过柜子上的水杯，递到她嘴边，轻言道：“我知道。” 知道还这么做，男女授受不亲不知道啊！ “但是乐乐，你现在几乎是全身无力，右手又在输液，喝水自然是不方便的，所以——”他顿了顿，“润润口。” 乐悠然无奈，微微红着脸，在他的注视下，喝了小半杯，润了喉咙之后，嗓子有些舒服。凌子祁没动，放下手中的杯子，仍然搂着她。 乐悠然以为他会松开，哪知等了几秒还是没感受到他松手的迹象，张了张嘴，要说话时，房门被人敲响。 莫西打开房门，探了身往里看了一眼，见着病床上两个人搂在一起，忙捂住嘴巴，立马关上门。 因为没带眼镜，乐悠然没有看清楚开门的是谁，张了张嘴，懊恼的叹了一声。她轻轻一动，立马感受到腰间那只手，身躯便微微绷紧，腿也开始僵硬。 凌子祁察觉到她的变化，抿了抿唇，松开手，小心扶她躺好，说：“你午饭也没有吃，我去买点粥回来。”语末，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顶，“乖。” 乐悠然沉浸在那一声“乖”当中，良久才回神过来，看着他离开，她有些懊恼自己的傻样。 就像小时候一样，察觉到她的不配合，他总是揉着她的头发，加上一声“乖”便让她真的乖下来。 可是，现在不是小时候。 她早就不是以前的乐悠然。 慢慢靠着枕头坐起来，她垂眸瞥了一眼还在输液的右手，叹了一口气。 莫西再次打开门，这一次没再探身，悄步走过来，放下手中的果篮，礼貌地喊了一声：“乐老师。” 乐悠然发着神，被她一叫，回神过来，勉强弯了唇角，“坐。” 莫西乖乖坐下来，看着乐悠然有些苍白的嘴唇，担忧道：“乐老师你今早上发烧怎么不说啊，你知不知道你在酒店被凌董事抱出来的时候，我们有多担心，浑身滚烫的，真是急死大家了！” 小姑娘话里有些一丝嗔怪，却掩盖不住对乐悠然的担心。 乐悠然微微一愣，“凌子祁抱我出来的？” “对啊。”莫西回答，“本来他是来片场给您送午饭，结果您回酒店了，凌董事过来找您，那知道您在里面发烧昏过去，差点暴走呢！” 乐悠然惊讶。 “我原本以为凌董事是那种温润如玉的男人，第一次见他的时候，看他那么温柔，那么苏的声音，哪知道他朝着酒店经理发火的时候，那样子在场的人都怕了。”莫西继续说，“他抱您的时候一直喊您乐乐，大冷天的，他都急出汗了。” 乐悠然印象中就没见过凌子祁发火，除却小学一年级第一次见面他转身大声对她说话那次，之后的他都是温和的性子，永远都是用温柔的声音，淡淡的微笑，以一副淡然温和的形象出现在任何人面前。 当然，在对她时，更加温柔深情。 “您当时烧得可吓人了，医生都说要是再晚来一会，烧坏脑子也是说不定的。” 乐悠然眼角跳了跳，烧坏脑子那么严重？ “给您做物理退烧的时候，都是凌董事亲自做的。” 乐悠然一怔，没想到凌子祁为她做这些。心情一时间五味陈杂，说不清楚的感觉。她低垂着头，发丝里都透着无奈。 莫西瞧着乐悠然神色不自然，忙问：“乐老师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没有。” 莫西闭了嘴，觉得是自己说多才会让她不舒服。过了一会儿，她便听到床上的女人问：“你觉得他为什么这样对我好？” 第20章 她 乐悠然的高烧到底是让她住了两天院。 凌子祁像是这两天没课一样，都守在床边，等到吃饭的吃饭的时候又默默拿出一碗粥，小心的喂她。 她不是没有抗拒过，但是这人好像听不懂她的话一般，只是眼眸沉沉的看着自己，并不说话。 就那样憋着。 憋吧，憋死你。 到底还是憋着自己了。 乐悠然真心觉得自从遇见他之后，自己的耐心完全没了，骨子里拿那点小任性似乎又想跑出来。 跑出来干嘛？见老情人？ 第二天的下午，凌子祁出去给她买粥，临走时，又是揉着她的头发，轻言道：“等我。” 乐悠然：“······” 见他身影消失在门口，她便下了病床，给莫西打了电话过去。 酒店离医院不远，小姑娘动作又快，一路跑过来，到达的时候喘着气，将手里装衣服的袋子递给她，说：“乐老师，你现在就出院吗？” 乐悠然“嗯”了一声，接过袋子，进了洗手间换下衣服。 莫西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将该拿的东西拿好，见她出来，问道：“真的不给凌董事说吗？” 乐悠然摇了摇头，拿过她手里的东西，又扫了一眼病房，说：“走，办出院手续去。” 莫西乖乖跟在后面。 医院里每一天都是人满为患，不管是挂号处还是缴费处，或者住院部。那些病人在里治疗着，身边的家属便在外陪着。 说来她一个高烧就住两天院，还是住的个人病房，怎么都觉得浪费了。 乐悠然看着手中病历本，去了一趟医生办公室。医生是个头发花白的小老头，大约五十几岁，有些和蔼，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的皱纹加深。见着她，一边给她签字，一边笑着说：“怎么不见你男朋友啊？” 她那个男朋友送人来的时候，可是着急得很。 乐悠然张了张嘴，想辩解，还是给忍下了嘴里的话。 她一个27岁的未婚大龄剩女，这两天身边就出现凌子祁这么一个忠心耿耿的人守在床边，任谁都会觉得那是她男朋友、 医生见她不说话，抿着嘴笑道：“回去以后多多热点水，下次高烧再这样忍着，脑子烧坏了，那可真不是什么好事。你男朋友呢，这两天也问了我很多事项，回去养一下身子。”瞥了一眼乐 悠然大衣下的两条细腿，又说：“瘦得很。” 乐悠然抿着嘴角，听话般的点了点头。 莫西去楼下帮她缴费，好不容易挤出来就看见她走出电梯，拿着单子就走过去，说：“乐老师，弄完了。” “好。”乐悠然点了点头，接过她手里的单子收好，拉着莫西走出医院。外面的空气真是要新鲜很多，这两天被闷在病房里，又看着凌子祁，她心里膈应的很。这下出院了，便是大口呼吸了一番。 莫西见她这样笑道：“乐老师这个样子怎么像坐牢一样啊。” 乐悠然心里嘀咕了一下：在凌子祁身边她有些紧张，能不像坐牢吗。 两个人动作快得很，出院手续就花了半个小时，而这期间乐悠然本来还担心会遇见买粥回来的凌子祁。 结果还是没有碰到。 莫西把乐悠然送回酒店，看着她洗漱完，安安稳稳地躺在床上睡觉的时候，才悄悄出了房间，站在房间门口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凌董事。” “她到酒店了？”凌子祁在那头对着面前的医生笑了笑，转身走出医办，站在门口的走廊上。 住院部的走廊有些病人家属在外坐着，见着一个温润儒雅的男子出来，有些惊讶，少有在医院看见这么气质温润的男子。 他站在门口，一手插着裤兜，一手打着电话，挺拔如玉的身子在灯光下映出了一条老长的影子。 “乐老师还定了明天下午回b市的机票。” “好，我知道了。” 她又要回去了，又是在躲他？ 凌子祁嘴角弯了弯，脑子里突然想起昨天倪寒霂对自己说的话：“乐悠然那丫头自己啥都知道，就是走不出来。我看得出来自从你一出现她就开始不自在了，这说明什么，说明那丫头心里还是有你的。你多去陪她，在她面前晃悠，久了心病就好了。” 说的在理，头一次觉得倪寒霂还是有点靠谱。 第二天，乐悠然在剧组和杨导说了一声自己下午回b市，杨导点了点头，知道她前两天高烧进医院的事。 “剧组这的事你不用担心，还有小宋陈贺他们两个。”杨导说着。小宋是她的同事，公司里的编剧，陈贺是艺术总监，这都是负责剧本事务的。 乐悠然放了心，和杨导又多聊了几句。等着杨导去拍下一条的时候，苏敉走了过来，将手里的暖手宝递给她，担忧道“乐编，您还好吗？” 苏敉是这个组里真心待她的演员，不想慕寒那帮冷冰冰，公式公话，没有人情味，也不像徐然那般有些甜嘴，老是奉承着她。 就喜欢这样自然不作的演员。 她将暖手宝又还给苏敉，说：“我下午就回去了，可能在明年二月份的时候过来，差不多你杀青的样子。” “嗯。” “好好拍。”乐悠然今天没化妆，素净的小脸透着一股年轻劲儿，不似往常那般凌厉气质。她伸出双手，轻轻抱了抱苏敉。 “会好的。” 这话对苏敉说，也对自己说。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下午的航班因为天气原因给推迟到晚上八点，乐悠然无所事事，便在vip休息室里坐着看书。 本来她自己买机票不会买那么好的，哪知倪寒霂一个电话就将她的机舱升为了头等舱。 倪寒霂都知道她要回b市，那么他也知道了。 只是她好奇，从昨天出院到现在他都没有出现。走前那句“等我”敢情他是说来玩玩的，不生气她没有等他？ 想到这，乐悠然弯了弯嘴角，自嘲般的笑了笑，“等个屁。” 到b市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了，她一个人拖着行李箱出来，站在出口。 机场边上有很多等生意的出租车，她伸手挥了一下，一辆出租正要开过来是，一辆黑色路虎抢先停在她面前。 跑黑车的？ 她挑了挑眉，正要走到另一边招手的时候，路虎车窗降下来。 “乐乐。” 他？！ 乐悠然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盯着他，一动不动。 他下了车，绕过来，去接过她手里的行李。她侧头看他，不松开拉着行李的手：“你怎么在这？” 凌子祁轻拍了她手背：“天冷，你的病才好，我们到车里说。” 她垂眸，想了一下，还是松开手，看着他把行李放在后备箱里，又走过来为她开门。 乐悠然坐进去，车内开着暖气，刚在门口吹了一身的寒气瞬间被暖气烘的消失不见。 凌子祁坐回驾驶位，见她没系安全带，俯身过来，自然而然的拉过带子。 乐悠然被他突然的举动吓着了，身子僵硬的坐在位子上，看着眼前的他低眸拉过带子。 近在咫尺的脸庞，睫毛温顺的垂下，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还有那带着暖意的唇角。 安全带给她系好，他抬眸正对上她的眼睛，她肆无忌惮注视他的眼光不闪不躲，就那么直面对他。 他微微弯了眉眼，眸色里满是深情，亲启薄唇道：“乖。” 乐乐脑子闪过一个想法。 亲吻他。 她立马转头望向车窗，躲避他深情的眼睛。 凌子祁抿了抿嘴，坐直了身体，发动汽车。 十点多的天空黑的很，不知道刷了多少层墨水在上面。路边是堆积的雪，环卫工人们在路边小心的清扫着。橙色的衣服在夜间也显得格外明显。 凌子祁开的较慢，车内一下子安静了了许多。 乐悠然看着窗外缓缓而过的树枝，只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真是龌|龊。 这是多久没碰男人了，见着他就想亲？ 不过她也确实没有碰过男人，十年守身如玉，饶是她看起来成熟了些，但在感情方面是个洁癖，自己心里有人，便是不会接受别人。 一心一意，原来还是他，她还真是个好女子。 一路上两人无话可说，他不说话，她也不想说话。尴尬的气氛笼罩，乐悠然只觉得心慌慌，转过头瞥他一眼，随即打开了音乐播放器。 音乐声刚响起的那个瞬间，他开口了：“乐乐，你现在对我什么看法？” 放的是王菲的歌——流年。她的歌声醇厚，总是带着一些悲伤的调在里面，但是乐悠然喜欢听她的歌，从高中开始听歌以来就一直喜欢她的歌。 那时候，她拉着他，在学校教学楼后面的小树林里，坐在树下边晒太阳边听歌，歌声通过耳从mp3里流出来，流进两个人的耳朵里。 如今一打开便是她的歌，乐悠然不免抬眸看了一眼开车的凌子祁。 “爱上一个天使的缺点。” “用一种魔鬼的语言。” “上帝在云端，只眨了一眨眼。” ······ 在歌声中，她哼笑了一声，开始回答他刚才的问题：“凌子祁，你说我还接受你，我算不算犯贱？” 第21章 他和她 在她说完那句话之后, 凌子祁沉默了，脸上的笑意凝住，只垂眸了一会儿, 便继续看着前方认真开车。 一路安静。 他送她到家, 乐悠然看着他将行李箱拿下来，抿着唇道：“我自己拿。”说完, 她伸出手，欲接过他手里的箱子。 凌子祁没松手。 她抬眸看他, 发现他正看着自己, 眼里没了以往那样的深情和温柔。在夜里, 带着层水气，像水洗过的墨玉。 说不清楚的难过蕴藏在里面。 乐悠然偏头，移开与他对视的视线, “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语末再舔了一句：“凌子祁，我爱过你，不过仅仅是爱过而已，现在的我对你毫无感觉。” 心碎的声音在她胸腔里响起。 是她的心, 可是没法。 十七岁的时光已经过去，再也谈不了什么叫做|爱，什么叫做情。 乐悠然用力扳开他紧握箱杆的手指, 一根一根。拉着箱子进去，不回头看他一眼。 各自安好，这句话真是说的简单。 乐悠然到了自家门口，放开行李箱, 慢慢靠着墙边蹲下来，抱着膝盖。 泪水从眼角流出，再也憋不住。 我看过世间多少男子，可他们终究不是你，当我再看到你，却要违着心意说不爱你。凌子祁，我们就此别过，再无瓜葛。 凌子祁没走，在她楼下站着。雪花片片落在他的肩头，融进黑色的大衣里。 那一夜，天很黑，衬得雪花更加绚烂，在漫天的飘落中，他看见了那个曾经的女孩扬起笑脸说“凌子祁我只喜欢你一个人，你喜不喜欢我？” “喜欢你胜过喜欢自己。” ------ 几天的时间很快过去，柯东乐回来的时候，看见乐悠然正在电脑前码字，边脱下鞋子边说：“姐，你又不去剧组了？” 乐悠然盯着电脑，轻轻“嗯”了一声，翻看着文件。 柯东乐放下行李箱，提着个袋子走过来，看了一眼电脑，将手里的袋子递过去。 乐悠然看也没看一眼，盯着电脑问：“什么呀？” “逛古城看到的，一条围巾，我觉得特别好看，买了一条给你。”说着，他把袋子里的盒子拿出来，打开盖子拿出那条酒红色的围巾。 听着声响，乐悠然这才斜着眼瞥了一眼，“围巾？” 柯东乐他们这次去的是四川的海螺沟，大冬天的去，刚好可以泡温泉。柯东乐坐在一旁看着乐悠然试了一下围巾，说道：“还挺漂亮的，我就说这颜色适合你。” 乐悠然勾了勾唇角，看着手里的围巾，说：“还行，眼光不错。” 柯东乐看着她唇角若有若无的笑意便高兴起来，“那可不，我可是你弟弟，什么东西最适合我，我当然知道。” 乐悠然瞧着他神采奕奕的样子，轻笑了一声，把围巾递给他：“那你给我洗了吧，正好这些天冷，我有的戴。” 柯东乐点了点头，拿过围巾去厨房。刚把围巾放进盆里，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在厨房门口探身出来。 “姐。” “嗯，怎么了？” “凌老师这些天有联系你吗？” ---- 十二月的圣诞节很快就到来，在平安夜前一天，柯东乐去买了好些装饰物摆放在家里，什么小圣诞树，圣诞老人娃娃，礼物盒，小彩灯等等。 乐悠然就在一边坐着看他忙活，拿过茶几上的茶杯，抿了一口，随口说：“老是弄些这些无聊的东西。” “过节嘛得有气氛。”柯东乐把手里的小装饰物挂在圣诞树上，又后退一步，点头看了看，“漂亮，这才是过节嘛。” 乐悠然“嘁”了一声，：“以前怎么不见你装扮一下，真是屁事多。”说完，她站起身，走进卧室，过了一会儿，她换了一件羽绒服出来，对着柯东乐说：“我去一趟公司，估计下午回来。” “注意安全。” “嗯。” 柯东乐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微微皱眉。这几天总感觉乐悠然比以往有些不同了。 乐悠然在天影下了车，没等进公司，就被旁边一个带着鸭舌帽和口罩的人一把拉过，她惊的差点叫起来，那人忙捂着她的嘴巴。 “乐编，这是什么表情，怕本少爷吃了你？”口罩一摘，咧嘴笑着，露出姜枭那亮灿灿的大白牙。 乐悠然挣脱开他的手，有些嫌弃的看他一眼，冷哼了一声，说：“姜大少爷不是在h市拍戏吗？怎么有空来这？”她挑眉看了一眼姜枭的打扮，仍旧涉世未深的纨绔男孩的打扮，“来我们天影做什么？” “乐悠然，本少爷是来找你的。” 乐悠然眼角挑了挑，“找我做什么？” 姜枭微微弯唇，勾起一抹淡笑，故意凑近她：“做朋友啊。” 乐悠然下意识后退几步，却发现已经退至墙根处，而姜枭在一步一步跟近她。 她不懂这位少爷的脾气，也不想知道。她有些厌烦的皱了皱眉，说：“朋友我有很多，不缺你一个。” “男朋友总缺吧。”姜枭挨近她，双手撑在她两边，让她不得逃离。 听了这话，乐悠然简直想笑，抬眸瞥了一眼姜枭，“真是不明白姜少爷这种话都能随便说出口来，我们不过就是点头之交，朋友都算不上，姜少爷居然就想要做男朋友，这未免有些过了吧？” 姜枭舔了舔嘴角，对上乐悠然的眼睛。 不得不说桃花眼真是招人看，乐悠然那一瞬间还真觉得着小少爷挺帅气的。 “那凌子祁就可以做你男朋友吗？” 她立马瞪着他，“你什么意思？” “那种男人隔了那么久不要你，现在又来苦苦追求你，你说这种渣男还要来干嘛？” “你怎么会知道？” 姜枭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挑了挑眉。 “你在调查我？”乐悠然眯眼看着他。 姜枭嗤笑了一声：“我喜欢的人不调查一下怎么投其所好呢？” 乐悠然的眉头快皱成“川”字了，实在是不知道这位小少爷干嘛喜欢自己，明明和他没有过什么接触。 “姜少爷，麻烦你去找点有用的事情做，何必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乐悠然忍下心中怒火，说完这句话，弯腰从他的臂下跨过，站在一旁。 姜枭笑了笑，侧身在乐悠然耳边轻言道：“都说女人三十如虎四十如狼，乐悠然，你放着我这么一个二十出头对上你胃口的，何必要那凌子祁呢。” 乐悠然：“······” 一拳打在姜枭的肚子上是乐悠然在他提起凌子祁名字的时候就想做的了，当他着不要脸的话一说完，她果真握成拳头打了下去。 看着捂着肚子吃痛的姜枭，乐悠然嘴边噙着冷笑：“毛都没长齐就说那么多屁话。” 回到公司的乐悠然冷着一张脸坐在办公室里，一路走进来的那些同事连招呼都不敢打。 这没化妆的乐悠然冷着一张脸看着更吓人。 倪寒霂进公司的时候，先去了一趟乐悠然的办公室，瞧着她精神很好的坐在电脑面前处理文件，便一屁|股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精神不错嘛。” 乐悠然没答话，手指在键盘上指法如飞。 “不是，我这关心你呢，你这不回答我是什么意思啊？”倪寒霂嚷了，瞪着她。 乐悠然抬眸瞥了他一眼，“谢谢关心。” “我是你老板，有你这种口气和老板说话的吗？”倪寒霂故作气呼呼的样子说道，一条腿翘起，明显的不依不饶。 乐悠然停下敲字，双手交叉放在面前，看着倪寒霂那做作的样子，冷笑：“你们有钱人家是不是都喜欢没事找事做啊，你个大老板不去办公室看文件，批资料，整天就知道说这么多屁话吗？” 倪寒霂眼睛顿时睁大。 这丫头吃枪药了？ 乐悠然说这话有些严肃了，不像往前啊？ “麻烦请倪二少您出去，我还要处理公务。”说完，乐悠然不再看他一眼，继续敲着手下的字。 倪寒霂张着嘴巴，愣在那里。 “乐悠然你烧糊涂了？”倪寒霂试探性的问了一句，见她没回答，便更加怀疑是不会是烧糊涂了，站起来，绕过办公桌，跑到她侧身，伸手就要摸她的额头。 “啪！”乐悠然一手拍掉他的手，侧抬头微微皱眉看他，眼神意思明确：请你出去。 倪寒霂当时就傻了，这丫头不会真的烧傻了吧？ 想了想，他摆摆手，说：“我出去我出去。”急忙跑出了她的办公室。 回办公室的路上，员工一一向他问好，他拉过其中一个，问：“乐悠然这几天怎么了？” 那拉出来问话的人一听是问乐悠然的，忙摇头说：“不知道啊，最近这几天都觉得乐总编有些怪怪的。” “这几天都怪怪的？”倪寒霂嘀咕了一下，放开那个员工，忙掏出手机给凌子祁打电话。 这个弟妹不会出什么问题了吧？ 第22章 他和她 下午的时候, 乐悠然敲完最后一个字，满意的看了看，在u盘里备份了几份才点击叉掉。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下午三点四十。 收拾好东西, 乐悠然在出了办公室，锁好门, 抬头就看见对面走过来几个员工小心避着她。 她抿了抿嘴，不在意他们的眼神。转了个弯去了走廊尽头的厕所里。 厕所是个女生喜欢说是非闲话的地方, 乐悠然知道, 不过平时充耳不闻罢了。 她在隔间听着外面几个女员工在镜子面前一边补妆一边议论。 议论的对象不过是自己而已。 “那乐悠然真的本事挺大的啊, 二少一直一来都对她恭恭敬敬的，以前还好，今个听财管部的人说二少特意拉人来问她这些天心情怎么样, 不会是要当老板娘的节奏吧？” “呵，她和二少的关系早就人尽皆知了，平时装作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谁知道她是怎么上位的。” “别说, 上次h市那个剧组不是有人受伤出事了吗，公关部的人员去处理，把凌董事也给惊动了。” “凌董事？是不是那个经常不怎么在公司出现的凌子祁啊？” “对啊, 听说他又帅又温柔，还是b大的副教授。” “这么厉害啊，还是我们公司的董事？” “他和二少是哥们，我们公司就是他们一手创立的, 这位凌董事和乐悠然关系也是不简单。知道吗，公关部的小刘给我说上次他们去h市处理事情吧，凌董事特别要求他们把乐悠然也带上，明明只是那个小助理和苏敉的事，乐悠然又不知道个什么，还要带上她一起。” “好像是有这回事的，公关部那谁不是老巴结乐悠然吗，结果乐悠然没去，凌董事直接火了，扣了那个谁的奖金，听说最后是凌董事去酒店房间自己找的乐悠然。” “啧啧，孤男寡女的在酒店，那乐悠然居然和凌董事还有一腿，想不到啊！” “有什么想不到的，她乐悠然不就是写个剧本的吗，还大上天了，长得就是个狐媚子的样，谁清楚那些私生活作风啊！” 几个人说的挺起劲的，完全没有注意到乐悠然从里面走出来，靠在隔间门上看着她们。 “说的挺不错的，我觉得你们几个待在办公室太无聊浪费才华了。” “啊！”几个回头看着乐悠然，立马慌张起来，有些不知所措。 说人坏话还被当事人听到，这种事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乐悠然轻哼了一声，走过来放下包，慢条斯理的洗了洗手，说：“我觉得市场部就需要你们这种口才好的，找个时间我得和二少说说了。” 几个一听，更加慌张。市场部就是跑腿的，一天下来得累死。 其中一个人有些不服气，上前一步说：“你在报复我们！” 乐悠然用水拍了拍脸，抬起头通过镜子看向那人，凌厉的眼神看得那人心颠一颤。 这不化妆的乐悠然看人的眼神更加可怕。 脸上沾了水的乐悠然犹如出水芙蓉，素净的小脸透着种明媚，她唇角一弯，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轻声道：“我就是报复，你们能怎样？”眼睛随意一瞥，扫过其他人的不自在的神色，加深唇角的笑意，“我的私生活还用不着别人帮我编排。” 几个人看着乐悠然离开，只觉得这女人真是可怕，那么随意的一字一句间竟然让他们有了虚汗。 到底是有人撑腰的。 乐悠然走出天影大厦的时候，虚了一口气，看着街边的车水马龙，真心觉得累。 以前她为了写关于禅的文章的时候，特意去b市的一个小寺庙里过了半个月。那个时候的她也处于一个在圈里被人骂的时期。 小寺庙离城区远，少有人上香，不过去的人都是住在郊外别墅里的富人太太些，求的无非是个心静家和。 乐悠然在那里的时候遇到个师父，是个近五十多的女人，岁月仅仅在她脸上留了几道沟壑，一双眼睛能看透时世间一样，透着和蔼。见到乐悠然的时候，师父看她一眼仿佛就看穿了心思，双手合并放在胸前，说：“施主心不静，悟不了。” 乐悠然也点头，学着她的动作：“那我就在这里学静心，您看行不？” 那个时候的乐悠然研究生才毕业不久，又因为《血吟》出名，口气带着点天真和自狂。 师父看她一眼，便是不再说话，随她去。 乐悠然每天跟着师父吃斋饭念经书，却是什么都感受不到，她去找那个师父，看着几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从她的禅院里出来。 后来有旁人告诉她，那个师父原本就是一个富太太，因为生不了孩子，年轻的时候没少上香求佛，可是她男人还是出轨了，带着大肚子的小三上门，那师父不肯离婚，因为她终于怀上孩子了。那知道男人联合着小三将她的孩子打掉，还割了子宫，永远没了做母亲的资格。 离婚终究逃不了，结束这段别人以为的美好婚姻。 后来男人无意间发现小三生下来的孩子不是自己亲生的，一口血出来，给气病着了。 小三带着情夫霸占家产，男人则是走投无路，只好去求师父。 到底是女人，心软下来，没有原谅他的过错，却也不会再复合。 那些从禅院出来的男人们便是那个男人派来的律师，他要把所有的财产转移到师父名下。 乐悠然以为这种狗血情节只会出现在小说和电视剧里，没有想到生活里真的会有。 听了故事的前半段，乐悠然在院里看花花草草的时候遇到那个师父，她拿着佛珠，闭眼坐在一旁的石凳上。 乐悠然没好意思问接下来的故事，但师父自己开口了。 “人啊，大抵不过这些烦事，要事事都记着那这辈子就不用过了。”她瞥了一眼有些愣的乐悠然，继续说：“你悟不了禅，心不静，人情念。” “离开那会儿哪里不会有闲言碎语，一一理会，老衲也辩解不完，反而葬送自己在人言中，人言可畏，但捂耳便无。” “缘分不同，看法不同，有的人喜欢你，有的人便会讨厌你，有得有失，才能长久。” “真如佛性，非是凡形，烦恼尘垢，本来无相，岂可将质碍水洗无为身。” 后来，乐悠然懂了她的意思，却是再也没有见过她。 以前父母教的那些闲言碎语你便是不理会就没事。可是社会不简单，它教我们一句话：没有理会便是默认，没有反击便是懦弱。 但也教会我们另外一句话：你只有足够强大，那任何的语言都不会伤害你，就会有足够的底气来选择漠视。 而乐悠然现在，有足够的底气了。 ———— 圣诞节的当天，乐悠然把莫西接来了b市，柯东乐被她叫去接小姑娘，过了好久，就在她要打电话问怎么还不回来的时候，门开了。 莫西和柯东乐两个人都脸颊绯红，柯东乐抿了抿唇，拿着东西进来，一言不发进了厨房。 乐悠然有些疑惑，拉着莫西进来，问：“怎么了？” 莫西一脸憋得通红，望了厨房方向一眼，摇摇头说：“没事。” 乐悠然挑了挑眉，她不说自己也不好多问。给她倒了一杯热水，说：“那你坐会，等会吃了晚饭，我带你出去玩会。” “好，谢谢乐老师。”莫西还是一张红脸，冲着乐悠然甜甜的笑。 乐悠然拍了拍她的肩膀，没再说话。 饭桌上三个人，乐悠然平时吃饭少有说话，在剧组的时候莫西会在她面前念叨，在家的时候柯东乐会在她面前念叨。结果三个人一上桌，倒是乐悠然一直在说话。 “莫西，等会儿我们三个一起出去玩，你多穿点，b市这两天也降温。” 莫西小声“嗯”了一句，抬眸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柯东乐。 乐悠然多看了她两眼，转而对着柯东乐说：“你带路。” 柯东乐嚼着嘴里的饭，看向乐悠然：“我不要，我等会回学校记录数据。” 乐悠然放下筷子，看他：“你昨天说今天在家一天都陪我，现在说话不算数了？” “我。”柯东乐顿了一下，眼珠一转，接着说：“我才想起来我还有实验课。” “少来。” “姐，我说真的。”柯东乐又扒了一口饭含在嘴里，小声嘀咕：“凌老师才布置的。” 听到是凌子祁布置的，乐悠然沉默了，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鸡肉给莫西。 柯东乐再怎么不懂事也是看出来这些天的乐悠然不对劲，加上他回到学校，凌子祁也没有找过他聊起她，仿佛两个人从来没有联系一般。 “姐？”柯东乐放下筷子，喊她一声，生怕她有什么不对劲。 莫西一见，也觉得气氛不对，咽下嘴里的饭菜看着乐悠然。 乐悠然低垂眼睑，勾唇笑了一声，“干嘛，吃饭。” “那我……” 乐悠然没抬头，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碗里的饭：“你回学校吧，我带莫西出去玩。” 柯东乐玩了玩嘴唇，与莫西对看了一眼，都想到乐悠然与凌子祁之间又有事了。 第23章 他和她 乐悠然带着莫西送柯东乐到学校门口, 柯东乐从室友那里知道凌子祁在实验楼，便对乐悠然说：“姐，你送我进去呗。” 乐悠然本来就抗拒凌子祁待过的b大, 送他到门口已是很不错的了, 见着柯东乐得寸进尺，一巴掌拍在他头上：“给你脸了, 多大的人了，还要我送！” 柯东乐抱着头, 跑到一边说：“你好歹带着莫西看看我们学校啊, 再怎么说b大也算b市的一所标志性大学吧, 全国谁不知道啊！”说完朝着莫西使眼色。 莫西一个机灵，挽着乐悠然的手臂，眨着湿亮的眼镜, 说：“乐老师，我也想逛逛b大，我还没有来过这呢。” 乐悠然侧头看了一眼莫西，她和柯东乐那点小心思她会看不到？ 她问柯东乐：“你实验课什么时候开始？” 他们出门的时候是下午五点多, 到b大的时候已经是六五点四十五。柯东乐看了看手机，说：“六点十五开始，大概九点半结束。” “那你还不赶紧去？”乐悠然瞪了一眼他, “我带着莫西逛就是。” “好嘞，那我走了哦，姐。”柯东乐看了看莫西，还是忍住和她告别的话。 毕竟两个人在机场发生的事还没个完结, 不过也幸好她看懂了自己的眼神。 因为是圣诞节，b大的有些社团在举办这种圣诞节活动。 这些都是乐悠然玩过的，不过看着校园里那些学生带着圣诞帽，一路说说笑笑的，洋溢着青春的色彩，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莫西正拿着手机拍照，转身看向乐悠然的时候刚好看见这个笑容，眼疾手快的立马给拍了下来。 乐老师这笑看着真舒服。 带着莫西一路逛下去。乐悠然庆幸凌子祁现在在上课，不然即使b大很大也难免不碰面。莫西很兴奋，看着校园各处的名人石像都去拍了照，又拉着乐悠然逛了n大有名的象牙塔和博望亭。 博雅亭在临湘湖的湖边，情人坡侧面，里面坐着一两对情侣在蜜语。莫西看着亲吻的情侣有些不好意思，匆匆照了夜色下的湖面边羞红了脸离开。 乐悠然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笑了笑，跟上莫西，说：“你害羞什么？” 莫西紧抿着嘴，就是不说话。 乐悠然乐了，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说：“以后等你有男朋友之后就不害羞了。” 莫西眨巴眼，什么也没有说。 两个人一路走着，看着那些学生。b大的学生虽然成绩好，但是在玩上面也是不逊色。俗话说得好：会玩又会学习的孩子才是聪明的孩子。劳逸结合，到底是对自己好。 乐悠然也没怎么逛过b大，带着莫西来逛，也开了点兴趣，怀念起自己的学生时代。莫西挽着她的手臂，说：“我都大三，还有一年多就工作了，都老了，说起来我要回去逛逛我的学校，不然给忘的差不多了。” 乐悠然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笑着说：“你个小丫头都说了老，那我怎么办？” 莫西忙摇手，“乐老师，我没有说你老的意思。” “我知道。”乐悠然望向远处，“我毕业也有个几年了，说起来也该回学校看看了。” 两个人一直逛着，也没有注意时间慢慢过去了三个多小时。 柯东乐在下面实验台收拾着东西，听着几个女生在邀请凌子祁去参加舞会。 凌子祁抿着嘴角听她们说完，罢手拒绝：“你们去玩吧。” 几个女生有些不甘心，总想着要把男神约出去。其中一个叫孟梦的女生大胆的上前扯着凌子祁的衣袖，故意带着点撒娇的口吻说：“凌老师就陪我们去呗，舞会就在校园广场，有好多老师都去了。” 凌子祁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他最不喜欢别人拉扯他的衣服，他对人温和笑脸不代表就与人亲近。 他没理会孟梦的话，随手去关上实验电脑的显示器，衣袖便从孟梦的指尖滑过。 柯东乐看着前面，哼了一声。以乐悠然的性子，她就算走了也会和他说一声的，到现在都没有收到她的消息，就证明她们还在学校里。柯东乐一想到她还在学校，抬眸看了看凌子祁微微耐烦的神色，勾唇一笑。 “凌老师晚上要和几个老师开会，哪里有时间陪你们啊！”柯东乐走上前去，把手中的实验数据交给凌子祁，对着几个女生说：“要玩自己玩去，凌老师那么累了你们还要烦他啊！” 凌子祁没说话，掀起眼皮看了看柯东乐。 孟梦轻哼了一声，冲着柯东乐瞪眼，又不好出声反驳，便忍下这口气，对凌子祁说：“那就不打扰凌老师，你也别太累了，圣诞节就好好休息休息。” 凌子祁抬手揉了揉眉心，点了点头。 孟梦看着他点头才算了事，带着几个女生出了实验室。 柯东乐被孟梦那些话麻地起了鸡皮疙瘩。 全学院谁不知道孟梦对凌老师那点心思啊，明明都被婉言拒绝了还要倒追上来。 凌子祁锁了门，看见柯东乐还在门口站着：“凌老师，咱们去看看舞会吧，这次办的挺大的，好些老师都去了。” 凌子祁：“……” 将东西放在办公桌上，侧头瞥了一眼跟过来的柯东乐。 他不是让孟梦都别来烦他吗，怎么自己还来了。 “凌老师？”柯东乐知道他有些累，但一想着乐悠然还在学校，便忍不住，脱口而出，“我姐也在。” ———— 乐悠然和莫西很快就走到了校园广场，看着里外围了好多人，被包围的中心放着音乐和霓虹灯，在诺大的广场里发出亮光，着实为萧素的冬天添了色彩。 等他们走近，一个带着假面的人过来，手里拿着一叠面具，递了两个给她们，说“欢迎参加假面舞会。” 莫西一听舞会来了兴趣，问：“就是跳舞吗？” b大的几个社团联合一起在校园广场举办了这个假面舞会，每个人都可以参加，在广场中心寻找那个对的人，就可以牵手跳舞，跳到最后的也要摘下面具，拿走奖品。 莫西很有兴趣，听那人说完，对乐悠然说：“乐老师我们也去试一下吧！” 那人一听莫西叫乐悠然老师，以为是b大的那位老师，借着亮光瞧了瞧乐悠然，笑着说：“这位老师真年轻，我还以为是我们同学呢。”说完指着另一边说：“老师还是要和学生分开，万一牵错手了也不好，所以这位老师请您去那边吧！” 乐悠然想要拒绝，奈何莫西摇着她的手臂说：“乐老师就去嘛，我们难得出来玩的。” 乐悠然垂眸看了看手中的面具，点了点头，“好。” 学生们都是知道老师这一队的，看着老师们在寻找舞伴都在边上围着起哄。 乐悠然被人从背后给推了一把，有些无措的现在中央，看着周围那些带着面具的人，一时间不知道做什么。 人人都带着面具，谁也不知道面具下的人是谁。边上的学生起哄，冲着中心喊各个老师，猜着说哪位面具是哪位老师。 乐悠然躲着人，茫然地看着那些面具人，有几位老师上前邀请她，她都一一摆手拒绝。 都不认识，怎么牵手跳舞？ 柯东乐带着凌子祁到处找她们，很快就来了校园广场，正好碰到在外围踮脚朝里看的莫西。 此刻的凌子祁脱下了实验白大褂，一身灰色的毛呢大衣塑得身形如玉。 莫西看见凌子祁的时候惊讶了一下，喊道：“凌董事。” 凌子祁点了点头，柯东乐则是疑惑地看了看凌子祁和莫西。 她认识凌老师啊？ “我姐呢？” “乐老师在里面，这是教师队的。”莫西指了指里面，“我怕我们分散，所以我没去玩。” 柯东乐朝里望了望，“她怎么会去教师队呢？” 莫西捂住自己的脸，“我的锅。” 凌子祁勾了勾唇，从旁人手里拿了一个面具带上走进去。 莫西忙喊：“乐老师面具的颜色是酒红——” “放心吧，凌老师会找到我姐的。”柯东乐在旁抱胸。 两个人相看了对方一眼，同时出声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找她？” 我去，敢情都知道了凌子祁和乐悠然之间的事？ 乐悠然叹了一口气，看着那些已经找到舞伴的老师，想要出去，哪知道那些学生拦着，说：“老师您还没有舞伴哦，不能放弃！” 乐悠然无奈，退了回来。 突然肩膀被人从后面拍轻了一下，她回头一看，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看着她。 “可以邀请你做我的舞伴吗？”在那些音乐声和起哄声中，她勉强听清楚他的话。 想了想，要提早离开就得找个舞伴。 她点了点头，说：“谢谢你。” 也不知道对方是谁，她还是感谢他。 男人牵起她的手，很温暖，让她原本有些僵硬的手指回缓了温度。 她一手搭在他的肩上，一手被他握住。而他的手也放在她的腰间。 得亏是冬天，她穿的厚重的羽绒服，他的手与她的腰隔着厚厚的衣服。 他带着她一步一步走向舞池中央，领着她的脚步跟着旋律动起来。 乐悠然不会跳舞，但是在他的带领下跳了起来，莫名觉得自己跳的还不错。 一首舞曲很快就过去，大多数老师都是随便天天，独是他们这一对跳的还可以，周围的学生商量着要怎么摘下这两位老师的面具。 音乐慢慢停了下来，他松开她的手，朝她微微颔首。 乐悠然也朝他点了点头，再次说了一声谢谢。 这时其他的老师都开始摘下面具，学生们都认识自己的老师，都起着哄，调侃平时这些专业严谨，不苟言笑的老师们。 乐悠然看着别人摘下面具，犹豫了一下，想着要不要取下来的时候，一个学生突然跑过来，一下扯了一下她的面具。 “哇，这位老师好年轻啊！哪个学院的？” “美女老师耶，哪个学院的啊？” 乐悠然的脸被舞池中央的灯光照映着，有没有化妆，素净的脸庞，明亮的眼睛，一身学生气息的打扮，很难想象她是一位老师。 她对面的男人还没有摘下面具，学生便起哄：“那位老师你也取下面具啊！” 乐悠然看着他，想着面具的脸会是什么样的。 只见男人有点犹豫，但还是抬手缓缓摘下面具。 一点一点露出的脸，乐悠然握紧了手，直到看着对面的男人，她怔住了。 “啊！是男神啊！” “我靠，真是凌男神啊！” “这位女老师真是好运气，居然牵手的是凌老师诶！” b大的学生没有不知道物理学院这朵高岭之花的，还是朵温柔的高岭之花，帅到不行，苏到也不行，讲课神色淡然，语气温柔，难得一见的男神。 凌子祁走近一步，微笑着看她。 乐悠然移开与他相对的视线，说：“还是谢谢你。” “乐乐，圣诞节快乐。” 天啊，凌老师叫那位女老师乐乐？好尼玛苏的语气！！！ 第24章 他和她 受的伤口不管再深都会有愈合的那一天, 没了痛没了疤痕，你所记住的无非就是当时痛的那么一瞬间，但遗憾不同, 无论时间长短深浅, 它都紧紧跟随这你，直至一生。 “子祁, 圣诞节快乐啊！”一身都穿着毛绒绒的女孩子朝着对面的他笑得一脸明媚，双手撑在桌上, 捂着脸, 纤细的手轻轻打着脸颊。 他抬头看见她的笑。 那一笑, 暖了那个冬天。 “乐乐，圣诞节快乐。”他伸出手将她耳边的碎发轻轻撩起，指尖碰到她的耳朵, 冰冷的。 他蹙眉，“你冷吗？” “不冷啊！”少女回答他，放下手，搓给他看, “一点都不冷。” 他不信，伸手握住她的手，“还说不冷！” 她的指尖透着凉意, 甚至有些僵硬。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都冷僵了就感觉不到冷了。” 他嗔怪地看她一眼，握着她的手轻轻搓着，慢慢将自己手心的温暖渡到她的手上。 少女看着他的动作, 抿着嘴角偷笑。 听见她的笑声，他抬眸看她一眼，“下次不戴手套出来我就生气了。”语气里尽是无可奈何。 少女眨巴着湿漉漉的眼睛，急忙点头，说好。 麦当劳的窗外行人顶着寒风走在路上，光秃秃的树枝在空中摇晃，冬天很萧条。 但——对面的人永远在给她温暖。 当初在一起有多爱，分开的时候就有多痛，这是失恋人群的通病。 ---- 乐悠然起了个大早，坐在床上神游了一会儿，还在想着几天前的圣诞夜晚，凌子祁在那么师生面前对自己说的圣诞节快乐。 没有感觉，她这样对自己说，但是真的还是假的，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看着一旁睡得香呼呼的莫西，没忍心叫醒她。她换上晨跑运动服，悄悄地把门带上。 到楼下的时候，两个黑色的身影坐在不远处的公共椅上，她没戴眼镜，看得不是很清楚，便朝那两人多看了几眼，然而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跑去。 乐悠然的身材因为经常锻炼的缘故，匀称有型，算的上是前凸后翘，就算在跟组期间没有跑步健身，她吃得也很少，导致整个人的体重相比同身高的人轻了不少。 B市这两天的雪化了一些，小区里的路面已经被物业的清洁人员打扫的干干净净，吹些有些刺骨的寒风，乐悠然抖了抖肩，慢慢跑着，听着舒缓的音乐。 一个小时之后，她渐渐停了下来，身体温暖了，额头上开始出现密密的细汗。她擦了擦嘴角，拿下挂在上臂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七点。 往回走的时候，乐悠然还是走了偏道，往正方向看去，那两人就只剩下一人还在那里坐着，看着寒风的那人，乐悠然抿了抿嘴角，只当这是别人的事。 今天是周五，柯东乐没课，帮着乐悠然在家收拾东西，莫西也想帮忙，奈何乐悠然不让她做。 “你是客人，哪有你动手的道理。” 莫西只好乖乖的坐在一旁看着他们。 乐悠然做了没多久，因为腰痛的关系，她放下手中的抹布，慢慢走过来。莫西忙起身扶着她。 “东乐，等会我和莫西去超市买点菜，你在家收拾收拾。” “好。”柯东乐答应了，继续弄着手里的扫把。 莫西将枕头垫在乐悠然腰下，她拦住她，“我自己揉一下就没事了，还不痛。”说着她自己反手伸进棉绒睡衣里去揉了揉，舒缓了一下，她才慢慢站起来，“我去换衣服。” 柯东乐见乐悠然进了卧室，放下手里的扫把过来，说：“等会去超市你看着点啊，她腰不好，这几天陪你去到处逛，她的腰肯定又不好了。” 莫西抬眸看他一眼，“我知道。” “你这口气能不能——”柯东乐想了想，“算了，我都道歉了你还不原谅我。” “你明明就是故意的，在机场。”莫西轻哼了一声。许是怕卧室里的乐悠然听到，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小了许多。 柯东乐挠了挠后脑勺，“我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了，你要多想那我也没办法。”说完，他弯腰拿过莫西的手机，不等她阻止。 莫西的手机本来就在解锁状态，柯东乐很容易点开联系人，将自己的号码保存在上面，说：“有什么事就打我电话。” 莫西一把抢过，嘟囔着：“我知道。” 柯东乐弯了眉眼，看着这人有些好笑，明明比他还大两岁，怎么就觉得她还没有自己成熟，跟个小孩似的，完全一副单纯样。 也不排除是单蠢样儿。 上午的十点多，正值买菜高峰期。超市里人有些多，头顶上的广播时不时的放着舒缓的音乐歌声，中央空调吹来的暖气氤氲在周身，暖暖的，让人不由的放松。 莫西推着车跟在乐悠然身后，路过鲜肉区的时候，乐悠然放了好几盒新鲜肉类在里面，说：“你要多吃点肉，莫西，我看你都不怎么吃肉啊。” 莫西咧嘴笑着：“我减肥呢，吃太多肉不好，倒是乐老师您应该多吃的，您太瘦了。” 乐悠然笑了笑，没说什么，又放了几盒新鲜牛肉进去。 莫西推着侧头看看四周，很快就看到某处，张了张嘴，瞟了一眼那个方向，又转而看着前面正往蔬菜区走的乐悠然。 乐悠然在蔬菜区挑了几颗白菜和西兰花，又看了看放在对面的胡萝卜，好久没有吃胡萝卜，她突然来了胃口。正准备绕过去挑几根时，抬眸就看见站在胡萝卜摊位面前的清俊男人。 他今天穿的很居家闲适，里面一件白色卫衣，外穿一件深蓝色中长夹克羽绒服，下身一条黑色休闲裤，没有带围巾，卫衣领口往上便是他修长白皙的脖颈，再往上就是他温和清俊的脸庞。 凌子祁也看见了她，眼底微亮，有些意外，“乐乐。” 乐悠然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莫西看见凌子祁也乖乖喊了一声：“凌董——凌先生好。” 凌子祁眼眸清亮地看了一眼她身后的莫西，微微点头。视线落在莫西推的车里，“挑了这么多菜？” 乐悠然没回答，侧着身子去拿胡萝卜。莫西也不知道该不该回答，但见着凌董事这话没人回答着实有些尴尬，就弱弱的说：“因为多了我一个人，所以菜买得多一些。” 凌子祁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乐悠然那张淡然的脸庞上，眉眼间蓄着一抹疏离，他往旁边走了一步，让了让，方便她挑萝卜。 乐悠然不动声色的站在了他让给自己的空地上，挑了几根。看着车里的食材差不多了，乐悠然轻拍了拍手，顺手见垂落在耳侧的碎发顺到耳后，垂眸随意瞥了一眼凌子祁的购物车，里面的食材少的可怜。 她抿了抿嘴唇，抬头对莫西说：“走吧，差不多了。” 莫西推着购物车，小心瞥了一眼凌子祁的神色，只觉得他好可怜，乐老师不怎么待见，还怎么在一起。 在收银台结完账，乐悠然和莫西提着几口袋的东西在路边打车。 b市的交通永远在堵，便有心做生意的出租因为他们俩在对面也得着实费一番功夫转弯过来。 乐悠然站得有些累，加上手中的东西，她隐约觉得腰又开始酸痛，强忍着不说，慢慢放下另一袋不是食材的东西，微微弓着身子。 莫西正抬头张望着出租，没注意到她的反常，等她回头时，乐悠然已经痛得不行，直接蹲了下来。 “乐老师！”莫西立马放下手里的口袋，忙扶着她，“您是不是又腰痛了？” “没事，我缓一下就行。”乐悠然摆摆手，不想让这丫头担心。 莫西有些急，掏出手机要给柯东乐打电话，一辆路虎立马停在他们面前，下来一人，几步上前弯腰一把抱起乐悠然。 “凌董事？”莫西惊讶，随即惊喜。在凌子祁示意下，给他开了车门，让他把乐悠然放进去。 “拿好东西上车。”凌子祁的语气不再温柔，透着满满的担忧，看着弓着身子的乐悠然。 “好。” 上了车，乐悠然头靠在莫西肩上，弓着身子，瞥了一眼前面开车的凌子祁，什么也没说。 到了小区门口，莫西忙给柯东乐打电话，他立马跑了下来，接过莫西手上的东西，看着凌子祁把乐悠然抱出来。 凌子祁一路抱着她，进电梯里，出电梯，进家门，直到进了她的卧室才放下她，然后熟练的从抽屉里拿出药酒。 柯东乐看他的动作都惊讶。 凌老师这挺熟的啊！ “你们出去。” “哦哦。”柯东乐推着莫西出去，顺手把卧室门给关上。 乐悠然闭着眼，眉心皱起。他伸手揉了揉她的眉心，轻声道：“没事的，乐乐。”说完，他倒了药酒，像上次那样为她揉腰。 这腰痛不能一直这样。 凌子祁边揉边看乐悠然的脸色，见她舒缓过来，说：“乐乐，我找了一位很出名的中医，他——” “没用的。”乐悠然打断他的话，“我试过了，这是久病，好不了。” “乐乐。”凌子祁喊她，“会好起来的，上次你发烧住院，我去问过，也检查了你的腰，并没有不伤及脊柱，只是你的腰间肌肉的问题。” 她没有想到他让医生给她检查了腰，垂眸看着他。 “相信我，乐乐，这一次咱们就试试，好不好？”像大人哄小孩的语气，他在哄她，一点一点融化她本来竖起的尖冰。 “凌子祁你真混蛋！” 第25章 他和她 圣诞节之后的凌子祁开始忙了起来, 因为一方面要带着大二学生把实验课程上完，一边还要给高年级的上选修课程，准备考试。 柯东乐也在学校准备复习, 偶尔回来陪一下乐悠然。 一月底便是春节, 所以柯东乐的考试大多安排在和十二月底和一月初，饶是跨年也没法陪着她。 莫西也因为学业考试而回了h市。 乐悠然闲的有些慌, 除了去一趟公司整理整理还真找不到事情做。想了想，她便给倪寒霂请了假, 一请就请到春节之后。 倪寒霂没说什么, 痛快答应下来。 乐悠然听到他答应, 抬了抬眉，勾起一抹柔柔的笑：“谢谢你，倪寒霂。” 许是难得听到乐悠然这么温柔的声音, 倪寒霂在那头一惊，慌了神，总觉得这丫头是有事了，挂了她电话之后直接去找凌子祁。 想一想, 只觉得自己这么一个做大哥操的心真多。 倪寒霂这几天给学生们上完实验课程已是深夜到家，好不容易等到周末有空的时候，爷爷奶奶那里不舒服, 又是急忙去照看。 凌子祁的爷爷奶奶是干部退休，一直住在b市东郊的家属大院里，因着他自己的父母在c市，凌子祁还要带着父母的那份孝心。 凌子祁刚进门, 屋里的暖气便将身上的寒气驱走，保姆忙将他把手中的东西拿过来，他点了点头，递了过去，侧头就看见倪寒霂和二位老人有说有笑的。 整个大院小孩里就属倪寒霂那张嘴最能讨人喜，虽然对着外界流里流气，但是相熟的人都知道他才是那个有勇有谋的人。 奶奶见着他回来，笑道：“子祁快来，刚才小二还念叨着你呢。”倪寒霂在倪家排老二，外界称一声倪二少，但是这老一辈都随着倪家老爷子叫他小二。 倪寒霂正与爷爷讨论着商道，侧身笑了笑，对着坐下来的凌子祁说：“就说你小子不着心，这么久也不回来看看爷爷奶奶。” 奶奶一听，忙要替自己孙子辩解：“他这才回国不久，加上这几天上课忙，前个月还是要回来看了的。”说着，拍着凌子祁的手背。 凌子祁弯了弯唇，没说话，侧头瞥了一眼倪寒霂，不知道他来干嘛。 爷爷在旁抿了一口茶，突然想起什么，忙起身，从里面的房间拿出一盒包装精美的茶叶出来。 倪寒霂抬头一望，说：“爷爷，这是含顶雪峰吧。” 爷爷摸着羊须胡子，笑：“对啊，这是子祁给我买来的，舍不得自己喝这么好的东西，正巧小二你来了，一起尝尝。” 奶奶也在旁说道：“子祁给家里买了好些东西，我们老两口平时用不上，正巧小二今天来了，就尝尝吧。”说完，冲着在厨房忙碌的保姆张姨喊道：“张姨，把那什么鱼翅的都做了，今天两个孩子回来了。” 凌子祁微微皱了眉，随意瞥了一眼倪寒霂，看到他脸上的笑呵呵，动了动嘴角。 老两口难得开心今天家里多了两个人，时不时的跑去厨房看看。凌子祁就拉着倪寒霂在阳台上说：“我几乎没有买过那些东西给爷爷奶奶。” 倪寒霂一听：“不是你是谁，没听爷爷说是你买的啊，那含顶雪峰是个好东西，我当初给老爷子送了一盒，他都一点一点喝的，到现在都没有喝完，凌爷爷知道你孝心——” “我没有买过。”凌子祁打断他的话，“爷爷奶奶清廉惯了，他们不怎么喜那些贵重的东西，我回来的几次也只是给了家里添了一些必需品，不买什么茶叶燕窝的。” “不是你买？”倪寒霂想了想，“那就你爸妈买的呗。” 凌子祁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他。 他的也是机关干部，作风优良，对那些东西更是忌讳，怎么可能还明目张胆的买来给自己父母。 倪寒霂张着的嘴还没有闭合：“你觉得是我买的啊，怎么可能，要我买的——” “爷爷说是我买的，但我又没有买过那些东西，那么就是有人借我的名义给他们的。” “谁怎么无聊啊，要送就摆明身份送啊。” “我刚回国的那些天回来看爷爷奶奶，他们同样说我在国外期间也给他们寄了东西门外当时觉得疑惑，本想后面请你调查一下的，不过事一多就忘了。”他后面遇到乐悠然，还真把这事给忘了。 倪寒霂捏了捏鼻梁，点头道：“行，我给你调查去。” 两个人都侧头看着窗外被风吹得微微摇动的树枝。沉默了一会儿，倪寒霂说：“乐悠然给我请假了，一直请到春节后，我估计她要去什么地方玩，你这边学校完了之后就去找找她。” “我知道。” “你知道？” “她弟给我说了，她要去看望她闺蜜。”当时的乐悠然请假，在过年前直接去看望徐芝菲，而后再回家，这些事情她都和柯东乐说了，而柯东乐第一反应就是给凌子祁说。 乐悠然当然不知道她的好弟弟转身就把她给“卖”了。 “哟，情报来的挺快的啊！”倪寒霂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一个，顾珏一个，追个女朋友追得那么辛苦，啧啧。” 凌子祁低眸扫过他拍在自己肩上的手，一把推下来，“等你追个女朋友的时候，就知道了。” “开什么玩笑，我还需要追？”倪二少这话着实打脸，当他开始追起自己老婆的时候，那才叫一个惨字。 当然这是后话了。 老人家年纪大了，闲着无事可做，总免不了要操心儿孙的婚姻大事，凌家爷爷奶奶也不例外。 把倪寒霂送走之后，爷爷奶奶拉着凌子祁在沙发上坐下，奶奶先开口：“子祁啊，你也老大不小了，28岁了，是不是该······” “我知道，奶奶。”凌子祁弯了眉眼。 “奶奶呢，这些天去了一下那个西市广角，那里啊，有很多相亲的，我看那些女孩子啊，条件都不错，你要不哪天跟着奶奶去看看？” “不用了，广角那里人太多，有些混杂，空气也不好，您还是少去的好。” 奶奶叹了一口气，她这话都说过了，那些相亲的女孩子总觉得哪里不对，打心里觉得和自己孙子不般配，谁不觉得自家孩子好呢，只是这孩子大了，总不能一直单着吧。 爷爷抿了一口茶说：“哎，大院里和你年纪差不多都是男孩子，女孩子都是比你小上个十岁的，要不是相差太大，我就看隔壁老杨家的孙女还挺不错的。” “老杨孙女有点娇气了，又是个高中生，不行不行。”奶奶忙摆手，低头做出一副不接受的样子。 爷爷看她一眼，一拍大腿道：“我就说说，又不是还真的要撮合。” 奶奶瘪了瘪嘴，转头看着一旁默默给杯子添水的孙子：“子祁啊，b大里面你有没有喜欢的女老师啊？” 凌子祁放下手中的茶壶，抬眼对上二老亮闪闪的充满期望的眼睛，微微一笑：“有，不过她不是b大的老师。” “没关系没关系，你什么时候带回来给我和你爷爷看看就行。” 老两口一听他有了喜欢的人，顿时放下心来，好歹是有心上人了，有个目标放在那里，不悬着就好。 凌子祁看着二老的笑，微微低了头。 乐乐，我什么时候可以再带你来见爷爷奶奶？ 那年暑假，她冲着两位老人喊爷爷奶奶，当时二老脸上的笑也如现在一样，她一口一个“奶奶”，一句一个“爷爷”甚至他都觉得她才是爷爷奶奶的亲孙女。 乐乐，我有些等不及了。 -------- 张贺看了一眼对面和乐悠然聊得起劲儿的徐芝菲，又看了看时间。 算了，她也难得见到乐悠然，就让她们多说会儿话吧。想了想，他又低下头继续看着手上的文件资料。 徐芝菲还有半个月生产的样子，就提前被张贺送进医院养着，生怕到时候来不及。 乐悠然摸着她的肚子，笑了笑：“预产期那么近，你这孩子只怕要在春节时候出生了。” 徐芝菲笑嘻嘻的，虽然因为怀孕胖了一圈，但是脸上的笑容依然明媚光彩，她坐在床上，摸着肚子，说：“要是春节的时候出生，那我得好好想个名字，女孩子就春儿，男孩子就叫年儿，要是春节之后出生的，那就初几生的就叫初几” 乐悠然“扑哧”一笑，“你这什么名字啊？到时候不怕你孩子对你哭？” 徐芝菲噘着嘴，瞟了一眼在对面看文件的张贺，继续说：“怕什么，这名字多好啊，好听好记，我就喜欢。” 乐悠然笑着看她，虽然徐芝菲这话是说来玩玩的，不可能真的取那些个怪名字。 她看着她低垂着头，发丝垂落在胸前，侧颜温润，没了以前做少女的娇媚，取而代之的是慈爱的神态。说笑中的徐芝菲脸上透着一圈柔和的光芒，那是做母亲的人才有的一中母性，看得让人舒服心怡。 徐芝菲抬眼见她出神，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悠然。” “嗯？”乐悠然回神过来，“怎么了？” “看你脸色不好，好些天不见你，怪想你的。” “等你生下孩子就好了，我天天来看你。”乐悠然也握紧她的手。 徐芝菲笑了笑，唇角抿着笑意：“那你做我孩子的干妈吧，多一个妈妈来爱她。” “好。”乐悠然应着，将视线放在她肚子上，“小宝贝你快出来哦，干妈等着见你呢。” 徐芝菲抬手顺了顺乐悠然的碎发，张了张嘴，看着对面的张贺，说：“老公，我想吃水果了，你能不能出去帮我几个草莓啊？” 张贺闻言，放下手中的文件，走过来，在她额间落下一吻，“好。” 乐悠然被硬塞了这把狗粮，等着张贺出去嗔怪道：“逼我吃狗粮？” “没有，你知道他是什么人的。”徐芝菲笑了笑，换了话题：“你呢，狗粮吃多了，就不想想自己给别人撒狗粮？” 乐悠然微微一愣，明白她的意思，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道：“菲菲，我遇见他了。” 第26章 他和她 看望徐芝菲之后, 乐悠然就直接回到c市的家。 C市地处偏南方，气候宜人，不似b市那般时不时的来暴风暴雪。乐悠然挽着乐母的手在街道上走着, 看着路过熟悉的店铺。 是去往一高的路。 乐母拍了拍她的手, “走吧，去学校看看, 你好久都没去看了。”乐母自去年才从一高教导主任退休下来的，着实还没有适应退休下来的生活, 时不时的就往一高跑, 去看看她的学生。 乐悠然点了点头, 侧头看看母亲的神色。 她退休下来之后就老得很快，用稀疏的黑发盖住下面的银丝，再没有了当年做主任时的那股神气。 保卫处的保安一见是刘婧, 忙开了门，走出来笑道：“刘主任今天又来啊！”言语里是满满的熟络感。 乐母点了点头：“嗯嗯，习惯养成了不看这些学生不行啊。” “他们前天才考完期末考试，走得都差不多了, 不过还是有几个学生，农村的吧，估计还没有回去。”保安说完, 视线落在一旁的乐悠然身上，“这位是？” “我女儿呢。她陪我回学校看看。”乐母说着，乐悠然朝着保安微笑了一下。 保安说：“您女儿可真漂亮啊！” 寒暄了几句，乐母就带着乐悠然走了进去。 一高还是很美, 刚刚结束了期末考试的校园空荡荡的，偶尔还有几个没来及回家的学生在食堂里走出走进。 乐悠然四处看了看，十年过去，一高还是没变，古朴的大树，高大的教学楼，香气扑鼻的食堂，还有画着一圈又一圈的田径操场。 物是人非这个词真是不错，用在她乐悠然身上绝对合适。 乐母和乐悠然说着话正走在去教学楼的路上，侧面走来一女人，仔细瞧了瞧她们，喊道：“刘主任！” 乐母侧头一看，微微笑道：“陈老师啊。” 陈老师走近几步，看了看他们，笑道：“今个又来看学校啊。” “是啊，每隔几天来走走，怕忘嘛。” 陈老师取笑道：“你说说你，走了那么多年的学校了还没走够？” “哪能走够，学生每届不一样，你怎么不说说你自己，教了那么多年，还在教。”乐母也学着陈老师，笑着反说。 陈老师笑了笑，眼睛眯起来，“还有两年，等手上最后一届学生毕业了之后，我也跟你一样，天天来学校走走，省的你一个人孤单的很。” 乐悠然在旁听着，抿着嘴不语。 老师这种群体，一辈子都在和年轻的生命打交道，他们在奉献自己的精力，日复一日的将自己的学生送往他们的理想之处。 学生如果是家人的话，那么学校几乎成了他们的家，谁会舍得离开家呢？ 陈老师抬眸看了看旁侧的乐悠然，笑道：“这是然然吧，我是陈老师，当年教过你一年语文的，真是好久不见了。” “陈老师好。”乐悠然还是乖乖喊了一声。 陈老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笑着说：“当年的小姑娘长大了，真俊呐，然然现在在哪儿工作啊？” “我在b市，做文案之类的工作。” “不错，小姑娘就适合这一类工作，文职。”说完，又接着问道：“然然现在都二十七了吧，有男朋友了吗？” 乐悠然：“······”她是真的很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不是都考完了吗，你在学校干嘛呢？”乐母接过乐悠然沉默的空档，问。 陈老师指了指不远处的教学楼，“今天不是拿试卷嘛，几个班的老师都在。” “都在啊，走，去看看。” “走吧。” 三个人慢慢走进教学楼。 乐悠然垂眸瞥了一眼乐母的神色，将手中的臂弯挽的更紧。 教师办公室里里都是些高一的教师，有年轻的新进来的教师，也有年长一点的老师，年长的老师大多都是教过乐悠然他们那一届的。 看着三个人进来，年长的老师们都笑了笑，说：“刘主任又回来了。” 乐悠然乖乖对着大家喊了一声老师，里面教过她的有些老师还记得她，忙说道：“然然也回来了啊，真是好久不见，变那么漂亮！” 乐悠然笑了笑，没说话。 相熟的人聚在一起，难免聊聊天。 乐悠然在旁边看着与其他老师谈笑额乐母，微微低了头。 乐母回学校一是还没有适应退休后的日子，二来也是和这些曾经朝昔相处的同事们在一起聊天打发时间。 乐悠然起身去了一趟厕所，在水池边洗手的时候，里面出来一位老师，乐悠然礼貌的让了让，那女老师眯眼仔细看了看她许久，突然道：“你是乐悠然？” 她一愣，看向那位老师，问道：“您认识我？” 那老师笑了笑，洗着手，说：“怎么会不认识你呢，当年的你可是在我班上补习了那么久，我会不知道吗？” 听着这话，乐悠然想了许久也没有能想当年的她在哪位老师那里补习过，印象中是没有过的事。 那老师笑了笑，跟着走出来，在走廊上看着她，微微一笑，说：“当年子祁给你补习的时候，你不就是在我班上吗？” 那老师继续说：“当年子祁还特意找我要了那些基础练习册，还给我的时候都翻烂，我想他怎么给自己做那么简单的题，结果班上的学生告诉我，那是给你准备的。” 乐悠然知道这件事，当初她数学学不好，老是错基础题，又不愿意问自己的数学老师，每次都是在放学后偷偷跑来问他。 起初他讲的她也听不懂，却还埋怨他：“你就不能讲简单的给我听？” 后来她不知道他从哪里拿了几份手抄的基础试卷题给她，做了之后他还用红笔改错，给她评讲，查漏补缺，活脱脱的像一个补习老师。 她独有的补习老师。 “本来我也是不想你在我班上的，他的进度很大，要参加竞赛了还给你讲那么简单繁复的题，我后来说过他，他倒是说给你讲题很轻松，不影响他。”叹了叹，“你妈妈那时候查得严，上面教育局又经常来学校，你们俩的事除了班上的学生也就我这一个老师知道。” 乐悠然张了张嘴，早恋在当时，老师不是应该禁止吗？怎么没有阻止她和他之间的恋情。 老师看出她的想法，眯眼笑了起来：“子祁那孩子有些一根筋，你出点什么事他都担心，当年被罗清那么一掺和，我就知道你这小丫头要误会，哪知道你妈早就知道这件事了，还让他为你好，先放下来这件事再说，不让他给你解释。” 老师回忆起当初的事有说不完的话，眼眶红了一些。 “子祁这孩子懂事的很哟，我和他妈妈是儿时闺蜜，是子祁的干妈，他有什么事我还是知道的，偏偏这孩子有什么委屈都不说，自己给憋心里。我本来和你妈妈谈了谈，说两个孩子在一起都是学习应该不会有事的，结果那时候教育局派来的老师刚好抓到一对别的班早恋的，可把你妈气坏了，说什么也不让你和子祁一起。” 乐悠然虽然明白是自己妈妈当年不让自己和凌子祁在一起，却是不清楚这段往事的巨细。 说着说着，老师看着乐悠然的表情再次动容，眼角慢慢滑过一滴泪下来：“还有一件事是你和你妈都不知道的，你当年······” “凌子祁你讲慢点嘛，我这都没听懂，为什么要在AD之间画辅助线啊？”女孩指着试卷上的解析几何题，满脸纠结：“好难！” “这题不难的，来，我给你说，这条辅助线连接AD，使得与PG这条直线的交点为M，当PM与Y轴之间的角度增大的时候，M点——” “停一下，你慢点，我跟不上。”女孩眨巴着湿亮的眼睛望着他，嘟着嘴，“我解析几何完全是懵的。” 男孩叹了叹，说：“这样，我明天给你拿一些简单的基础题，好不好，我们先从解析几何的基础题开始做。” “好。” 女孩趴在桌上，凉凉的桌面让她舒服，她轻轻闭上眼睛，弯了弯唇角。 男孩手中的笔写完最后一笔，侧头看她，眉眼弯弯地看着她。 时间静止，那个下午，女孩和她独有的补习老师在教室里第一次亲吻。 她睁开眼看他，心里莫名的小心思被勾起，望着他的唇角，她坐了直身体，故意凑近他。 男孩唇角带笑，看出她的小心思，伸手去顺了一下她耳边的碎发。 “乐乐。” “嗯？”她尾音带着点糯性。 青春期的孩子总是有些无名火在身，不管男女。 他靠近她，微微低头，唇瓣与她额头相碰，那一吻，是两人最为亲密的一次接触。 “乐乐，听我的话，知道吗？” “嗯。” 第27章 他和她 凌子祁揉着眉心闭眸坐在沙发上听倪寒霂说话。 “查过了, 凌爷爷那儿的东西几乎都是悠然寄过去的。”倪寒霂看了看他的神色，继续说：“你在国外的时候她也是以你名义寄的，也不是什么很贵重的东西, 无非就是保健品啊茶叶之类的。” 凌子祁叹了叹, 睁开眼，看他一眼, “我也该猜到的。” “悠然见过凌爷爷他们？” “见过。”他顿了顿，“不过就一次。” 倪寒霂挑了挑眉, 拿过茶几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热乎乎的茶水, “就一次, 这丫头敢情就是没有忘记你。” 凌子祁没说话，起身走到窗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倪寒霂垂眸扫了他一眼，勾了勾唇, 慢条斯理的说：“你一个追自己十几年的青梅竹马都那么难，那真不知道顾珏要把苏敉带回家得是什么时候，哎呀，都是痴情的种。” 想了又想, 倪寒霂放下手中茶杯，起身走到凌子祁身边，歪头问他：“话说, 你当初为什么不给悠然解释误会，这隔TM十年，是个鬼才理你。” “当年她走了，我还没来得及。”语气里尽是无可奈何, 他垂眸盯着窗边，“也许我这次回来就是个错误，再见到她，还是忍不住。” “忍不住就在一起啊，废话那么多还不如直接做。”倪寒霂轻哼了一声，“你们这些文绉绉的人，就是逼装多了，装吧，迟早把媳妇给装没了。” 凌子祁抿起唇角，眼里溢出若有若无的笑意：“误会是解释了，到底隔着十年疏离，她不肯面对也是正常的，只是我······”后面的语气渐渐弱了，连他自己都不敢确认。 倪寒霂瞥他一眼：“一个个都屁事多，能不能干脆点，乐悠然你要就去拿下，不要就别去影响她。对了，我想起一事来。” “说。” “姜枭那小子最近派人去跟踪悠然。”倪寒霂舔了舔嘴角，“我看那小子就是想玩一玩悠然。” “姜枭？”凌子祁眉头微微皱起，闭眸，抬手轻轻摁了摁眉心，说：“他要是敢玩——” 说着话的时候，凌子祁猛地睁开眼，倪寒霂瞧见他的样子，心下一沉。 凌子祁虽然看着温和谦逊，是个脾气好的人，可真当触及底线，他的手段是他倪寒霂都寒颤的。 而他的底线就是乐悠然。 “放心，我替你看着那小子。” “嗯。”凌子祁点了点头。两个人站在窗台边看了外面许久，聊了一些事，倪寒霂便从他家离开。 B市这几天都是阴沉沉的天气，透着点雾，总让人看着不舒服。凌子祁回到房间，脱掉上衣，反手不经意间摸到后腰上的疤痕，很浅的疤痕，除了淡淡的褐色痕迹，谁也不知道那是曾经是一条多么吓人的伤口。 垂头苦笑了一番，他拿起衣柜里的一件衣服穿上。 ------- 柯东乐从b市回来的时候，直接去了外公外婆家，今年在外公外婆家过年，便是所有人都要去。 他的外公外婆就是乐悠然的爷爷奶奶，乐爷爷是C大教授退休，退休之后和乐奶奶在c市郊区的祖宅里生活，虽然儿女们都在c市，但是不与他们住在一起，时不时地看看二老就行了。 当然真正欢聚在一起的时候也就是春节期间。 柯东乐进门的时候，照顾二老的刘妈笑着接过他的行李，说：“东乐可算回家了，今年比然然还回家晚啊。” 柯东乐笑了笑，“谢谢刘妈，我这不考试嘛，所以就回来晚了。” 进了客厅，奶奶，妈妈和舅妈都在客厅聊着天，织着毛线。见着她们，柯东乐喊了一声，随后四处张望了一下，在沙发上坐下，“我姐呢？” 乐母笑了笑：“我就说东乐跟然然关系越来越好了，一回来就问他姐在哪儿。” 奶奶也笑了，眼睛眯成一条缝，“然然和你爷爷在后花园里下棋。” 柯东乐抿着嘴笑，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回答了长辈们关于学习的问题，他便起身去了后花园，果然看见乐悠然和乐爷爷在后花园棚子里下棋。 “爷爷。”柯东乐喊了一声，走了过去。 乐爷爷笑眯眯望向他：“东乐回来了啊！”说着，仔细瞧了瞧他：“又长高了。” 柯东乐吐吐舌头，转而朝着乐悠然喊了一声。 乐悠然抬头看他一眼，“嗯”了一声。继续低头看着桌面上的棋盘。 乐爷爷笑了笑，将视线放在乐悠然身上 ：“然然许久不下棋，是不是生疏了？” 乐悠然抿着嘴角笑起来，“所以回来向爷爷您讨教啊。”说着，她嘟着嘴，想了好久才将手中的棋子落下。 柯东乐在旁看着，立马就说：“姐你输了。” 乐悠然看了看棋盘，佯装要打柯东乐，“要你说出来！”柯东乐躲在乐爷爷身后，辩解：“本来就是，你怎么能下那儿啊！” 乐悠然轻哼一声：“那你来！” “才不要，外公棋艺那么好，我才不要自己找虐。” 乐爷爷摸着胡子笑了笑，“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就让着我个小老头吧你们。” 一老两小在花园里说说笑笑的，直到刘妈出来说吃饭了，他们在止住聊天。乐悠然扶着爷爷进去，被跟着身后的柯东乐扯了扯衣袖。 乐悠然回头看他，“怎么了？” “姐，哪个，我想问你一件事。”柯东乐有些不好意思，闪着眼神。 乐悠然侧头看着爷爷进了客厅，不耐烦地瞥了一眼他，“有话快说。” “莫西最近有和你联系吗？” “莫西？”乐悠然想了想，“有啊，怎么了？你找她做什么？” “呃，我就是——” 乐悠然看着他神色有些不自然，又想起那日让他去接莫西回家，两个人表情怪异，立马问道：“说实话，那天在机场你们怎么了？” 柯东乐一听，抿着嘴想了一会儿，心一横，说了实话。 一家人在餐厅坐好，奶奶问：“然然和东乐呢？” 话音刚落下，从客厅传来柯东乐的惨叫，还有乐悠然的吼声。 乐悠然一脚踹在柯东乐的屁|股上：“我让你去接别人女孩子，你倒好，当众剐人家的裙子！还拿了她的初吻！” 柯东乐捂着屁股往前跑了几步，哭丧道：“我又不是故意的，当时那个孕妇在我旁边要摔了，我被她一把拉住，就扯下莫西的裙子了嘛！” 乐悠然瞪着他，上前一步，又是一脚踹过去：“让你不小心，干嘛扯人家裙子！” “我我我！”柯东乐接着躲，“我也没想到啊，当时随便那么一抓就抓到了。”说起来，他也委屈，本来是要起身接过莫西手中的行李箱，哪知坐在旁边的孕妇突然滑下身子，一把扯住了他的手臂，他一个没站稳，往前一扑倒，双手下意识去抓东西。 真的是巧合，一抓就抓到莫西的裙子，莫西当天穿的是半身短冬裙，被他那么用力一抓，立马就掉了下来。 在场的人都看见了。 虽然是冬裙，她还穿了打底裤，可到底是被人扯下裙子，面子上始终过不去，更何况，柯东乐不仅扯了她裙子，在他勉强要站起来的时候，又是个不稳，直接亲在她的嘴上。 这下好了，连初吻也没了。 柯东乐事后一直在道歉，他不是有意为之，却是让莫西在当时面子全无，怎么说，别人都是女孩子，不要面子的啊。 他在乐悠然走后，给莫西发消息再次道歉，哪知这小姑娘当没看见一样，一句都不回。 乐悠然瞪着柯东乐，有些头疼：“这么大一人了，你看看你干的什么事！” 柯东乐瘪瘪嘴：“我都说了不是故意的，她就不能忘了啊！” “你让人家怎么忘！”乐悠然冲他吼过去，“我当众脱你裤子，你乐意不？” 柯东乐张了张嘴，什么话也说不出。 餐厅里的长辈们隐约听到一些话，但也弄不清楚事情缘由。柯妈妈摆了摆手，“东乐这小子不懂事，让然然管教管教，没事。” 柯爸爸也点了点头：“然然管教一下就是好，反正这小子就是欠收拾。” 奶奶笑了笑，说：“然然到底是女孩子，这么凶巴巴的还是不好。”突然想起什么，朝着乐母问道：“然然今年都要二十八了吧，有男朋友了吗？” 虽然她觉得女孩子的婚姻要自己做主，不是喜欢的人千万不要勉强在一起，可是乐悠然的年纪到了，始终是要关心一下的。 乐母与乐父相视一眼，乐母说：“看她吧，她在慢慢找。” 乐爷爷也放下筷子，说：“这都二十八岁了，不能再松着了，你们也给她注意一下。她一个人在b市工作的，有没有遇到合适的人，实在不行就回来，咱们c市也有好儿郎，你们还是要说说她。” 乐父点了点头：“是。” 乐爷爷想了想，继续说：“我有一个战友，退休之前是b大的物理学院的院长，他手里倒是有些好学生，什么时候我让他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一家子这么讨论着乐悠然的婚姻大事，说着自己认识的有哪些好的，适合乐悠然的男孩子。 乐父和乐母倒是谈笑不起来，毕竟那次之后，他们也明白乐悠然心里的人，终究还是那个孩子。 晚上，乐父和乐母商量着这件事。 “凌子祁那孩子不错，只是这好几年没见了吧，看然然有那个心思，不知道这孩子是个什么状况啊？”乐母有些担忧，知女莫若母，乐悠然心里想的她一眼便看出来了。 “单着呢都。”乐父说，看着手中的杂志。 乐母一惊：“你怎么知道？” 乐父放下手中的杂志，“子祁那孩子来找过我。”顿了顿，“他呢，有那个想法，就是然然吧，心里有些膈应。” 乐母眼睛一亮：“真的，那孩子心里还想着然然？” “可不是吗，关键是然然心里还接受不了，你说这隔了好几年，当初有那么些误会，谁心里好受。” 乐母点了点头，悄悄红了眼眶，“还是我的错，要不是我，这俩孩子说不定现在都结婚了，连孩子都有了。” 乐父最见不得老婆哭，一把揽过乐母的肩，安慰道：“没事没事，那是你的工作，你应该做的。”叹了一口气，“然然理解你，我们都理解，不过是当时的时间不对罢了。” 深夜。 乐悠然起身坐起来，颓然地看着四周，床头柜一盏小灯亮着，房间里弥漫这淡淡的干花香味。她下了床，在落地架上拿一件外套披在身上出了房间。 大家都在睡觉，客厅里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她去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一边喝着，一边走向后花园。 月色朦胧，却照得天空微凉。后花园留有一盏路灯亮着，微黄的灯光洒在地上，映着那些花草。乐悠然轻轻坐下竹椅，把杯子放在一旁的小桌上，回想着那天在学校听到的那些秘密。 我从来以为时间才是隔绝我们之间的屏障，原来时间之外还有无尽的伤害被掩盖，凌子祁，你为何不将事实说与我听？ 第28章 他和她 新年的气氛永远都是那么热闹。 大年三十的时候, 一大家子起来开始准备着团年饭，乐爷爷将写好的对联和福字交给柯东乐，让他贴在大门口。大红色底图加上乐爷爷苍劲有力的书法字体, 看上去着实要比外面那些舒服得多。 贴完这些, 乐悠然和柯东乐自告奋勇的要去往市区买鞭炮回来。祖宅在郊区，是可以放鞭炮的。 大街小巷都洋溢着春节的气氛, 逢人都见面一声春节快乐。 柯东乐穿了一件黑色的羽绒服，被他妈妈硬逼着围了一条红色的围巾。他抱着一堆鞭炮烟花走在后面。乐悠然在前面拿着手机回复一些朋友的消息, 手里空空。 有公司同事的, 有以前同学的, 有粉丝的，她的微信，短信, 微博完完全全被那些消息塞满。 莫西一清早就给她打了电话过来，祝她除夕快乐，电话那头的小姑娘语气里是满满的笑意。 乐悠然在这头柔柔的笑着，往后看了一眼气喘吁吁的柯东乐, 也对那头说一句除夕快乐。 倪寒霂今年也给她打了电话过来，一成不变的痞子语气：“悠然啊，除夕快乐, 开年给你涨工资。” 乐悠然皱了皱鼻子，“不稀罕。” 那头的倪寒霂难得不反驳，笑了笑，说：“好好的, 别苦着自己。” 这次的语气像一位哥哥给自己妹妹说的。这么多年，倪寒霂没少帮助她，不管她是名气大燥，还是被黑料缠身，他永远都像个大哥哥一样陪着她。 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他是他的兄弟。 “谢谢。” 张贺给乐悠然发了消息过来，说徐芝菲估计快要生了，不是初二就是初三的样子，这两天她的肚子就没有消停过。 乐悠然说：“她什么时候进产房你告诉我，我立马过来。”张贺在那头答好。 回到祖宅的时候，看着大家都在忙碌着。妈妈和奶奶，姑妈，刘妈四个人在厨房忙碌着团年饭，爷爷他们几个男人就在打扫着房间，收拾着那些东西。 客厅对面有个玻璃展柜，是乐爷爷专门让人定做的，里面放的全是家里人大大小小得的奖，从乐爷爷乐奶奶的奖杯，到乐父姑妈的奖状奖杯，再到她和柯东乐的奖杯。 乐爷爷拿着抹布擦着玻璃展柜，小心的打开玻璃门，拿出一座奖杯，笑呵呵说道：“我记得这是然然拿的第一个奖杯吧。” 乐悠然闻言，望过去，笑道：“嗯。” 那是靠着《血吟》拿回来的奖杯，当时一拿到，她就放在祖宅里面，那段时间，乐奶奶逢人便说自己有个当编剧的孙女，有多么多么名气大。 让家里人以自己为骄傲，这是每个人都愿意做的事。 乐爷爷小心翼翼地擦了擦奖杯，其实放在玻璃展柜里面，加上刘妈平时打扫着，根本没有什么灰尘，不过是老人家喜欢没事就去摸摸。 客厅的电视机放着春晚倒计时的节目，一家人一边干着事一边说着话，聊着天，时间很快就到了晚上。 乐爷爷他们没有一定要晚上12点才吃团年饭的规矩，七点把团年饭吃了，不过到了晚上12点的时候象征性的吃点东西，当做新年第一吃。 八点，春晚开始。 一家人在餐厅里刚吃完饭，便乐呵呵的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柯东乐对春晚没兴趣，这几年的春晚都没有以前好看，节目仍旧老套，主持人永远都是说那些祝福的话，有些腻味。 乐悠然叫住柯东乐一起把碗洗了，他接过乐悠然手里的围裙穿上，微微弓着身体将水池里的碗一个一个擦洗干净。 乐悠然拿着干净的擦碗布，将他洗干净的碗里的水迹擦干净，一一放到碗柜里。 “姐，除夕快乐啊！”柯东乐突然出声。 乐悠然顿了一下，瞥他一眼，“突然说话，吓我啊！” “嘿嘿。”柯东乐笑了笑，又想起什么似的，问：“徐姐姐是不是要生了啊？” “嗯，快了，估计就这样两三天的样子。”乐悠然点了点头，将擦干净的碗放进碗柜里。 “好快啊，上次见她才两三个月的样子，这一转眼就要生了。”柯东乐舔了舔嘴角，微微侧头看了看乐悠然淡然的神色，继续说：“姐，你什么时候给我生个侄子呗！” 乐悠然扯了扯嘴角，抬手敲他的脑袋：“整天都想些什么东西！” 柯东乐没躲，挨着她这一下，仍旧笑嘻嘻的说：“我室友他姐姐都生二胎了，他一天到晚拿着自己侄女侄子的照片发动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的孩子。” “你羡慕啊？” “羡慕啊，小孩子多乖，白白嫩嫩的。”柯东乐沉浸在自己又侄子侄女的想法里，“要是我的侄子，我就带他去玩，他想要什么我都给他。” “羡慕就自己生去，拿别人家的孩子玩干嘛。”乐悠然轻哼了一声。 “我才多大，我妈又不让我交女朋友。”柯东乐噘着嘴。不是他妈妈不让他交女朋友，他妈妈的原话是这样的：“你姐到现在都是单身，你交什么女朋友，你的事以后再说，等你姐安定了你才有机会。” 想到这，柯东乐多看了两眼乐悠然，有意无意的叹了叹气。 乐悠然当看神经病的眼神扫看他，将手中擦碗布放下，指了指卡槽里洗干净的碗碟，“剩下的你解决。” 柯东乐“切”了一声，冲着她离开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乐爷爷他平时睡得早，到10点左右就来了困意，摆摆手，说：“12点的时候来叫醒我。” 全家人点了点头，乐奶奶挥手让他赶紧进去睡。 过了一会儿，乐奶奶拉着乐悠然走进了书房，拉开两张椅子坐下，拍了拍她的手，说：“然然，来，跟奶奶聊聊天。” 乐悠然抿了抿嘴，唇角微弯：“奶奶您说。” “你啊！”乐奶奶叹了叹，“这些年你一直在b市工作，奶奶呢，腿脚不好也少有来看过你，不知道你在那里过得好不好，吃得怎么样，你看看你自己，这脸越来越小，身子越来越瘦，这哪行啊！” 乐悠然微微低头，着实觉得自己不应该让老人家这么担心自己。 “你妈给我说你过得还不错，我想你是靠自己在那里买了房，一个女孩子的，压力肯定大。”乐奶奶抬手顺了顺乐悠然耳边的碎发，“你有什么压力要和奶奶说，不要憋在心里，你爸妈呢以前也没怎么照顾到你，有些事你不愿意和他们说就和奶奶说，奶奶帮你，知道吗，千万不要憋在心里。” 乐悠然悄悄红了眼眶，点点头，声音有些沙哑的说：“我知道，谢谢奶奶。” 乐奶奶怜爱的摸着她的手，说：“你今年就28了，要是看着有合适的就处着看看，也别老单着，你爸妈呢也是担心你，毕竟你一个人远在b市。” “奶奶不求你大富大贵，你开开心心的就好，一定要找个爱你的，咱们不要什么富二代啊，官二代，你喜欢的，合眼缘的就行。只要你喜欢的，家里人都喜欢。”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从书房出来的时候临近十二点钟。 乐奶奶把乐爷爷叫醒，一家人站在后花园处，看着柯东乐和他爸爸把鞭炮烟花摆放好。 乐悠然一手挽着乐母的手臂，一手握紧口袋里的手机。 他没有给自己来消息，快到明年了。 说来也是好笑，前十年的春节里，她也没有收到他的祝福，却没有今天这般心有渴望。 从客厅隐约传来春晚主持人喊着的倒数，每个人心里默默数着。 “五。”他真的不给自己发消息吗？ “四。”乐悠然你想的真多，真贱。 “三。”明明是你说两人互不相欠的。 “二。”别想了，没可能。 “一。”不会来的。 手里紧握的手机突然响起，一串陌生的号码，她忍着心里的激动接通。 “乐乐，新年快乐。”电话那头传来他的话语，声音沉稳柔和，与十年前无异。 他的祝福与漫天烟花一起，绚烂开花，在岁月星河里，枯竭的心等来了生命涌进。 第十个年头，他的祝福终于来了。 都说敬往事一杯酒，再爱也不能回头，可是当你对我伸出手的时候，我也还是会毫不犹豫跟你走，不想多问缘由。 爱情这个东西太极端了，要么一生，要么陌生。而你，我从来没有想过陌生。 ———— b市。 凌子祁现在阳台，看着父母和爷爷奶奶说着话，聊着旧的一年的事。他侧了侧身，看向窗外的天空。 远处隐约可见星星点点，那是郊外的人在放烟花礼炮，在寂静的夜里给人新的希望。 第29章 他和她 春节之后的新一年, 就是各种走亲访友。乐悠然初一的时候跟着乐父乐母去了外公外婆家，二老看着乐悠然也是十分高兴，不过谈论的话题还是离不开她的婚姻大事。 乐悠然面对这种话题也是笑笑, 什么也不说。 老人嘛, 这种逢年过节的时候难得见着儿孙，说说也无妨。 初二这天上午, 张贺就打了电话过来，说徐芝菲进了产房。 乐悠然当天和父母说了一声就买了回b市的机票, 然而因为春节期间, 飞机整整延误了两个小时。等她到医院的时候, 已是下午一点多，孩子已经出生，在婴儿房里安静的睡着。 张贺见她风尘仆仆的过来, 说：“你不用着急过来的。” 乐悠然笑了笑：“我可是孩子干妈呢。” 张贺笑笑没说话，领着她去了徐芝菲所在的病房。 徐芝菲已经醒了，有些虚弱，她的婆婆正给打开保温桶, 盛了一碗鸡汤。 乐悠然走过去，忙握了握她的手，“辛苦了, 徐妈妈。”她也握紧乐悠然的手，张了张嘴，眉眼弯弯，整个人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眼泪悄悄从眼角滑落，滴在洁白的棉被上面，开了花。 张贺在后面悄悄抹了一把泪，上前俯身在徐芝菲额头轻轻吻了吻：“老婆，你辛苦了。” 这个孩子来得不易，之前徐芝菲因为工作失去了一个六个月的大的孩子，那时张贺就不再让她工作，这几年便一直在家养身体。 终于，这个孩子平安降生了。 乐悠然看着张贺和徐芝菲，突然想起当年他们的婚礼，张贺当着所有人的面发誓：菲菲唯爱，至死不渝。 当年的新娘成功升级当妈妈了。 孩子被护士抱了过来，是个八斤重的男孩，嘴角留着些口水，长长的睫毛在眼窝出投下阴影，安静的裹在棉被里。 张贺小心地接过孩子，抱在怀里，有些激动。平时大男子主义的男人，在孩子抱在怀里的那一刻成了父亲，激动的心情无法诉说，舔了舔嘴角，说：“长得真像菲菲。” 婆婆在旁笑道：“刚出生的孩子都一个样，哪看得出来像谁啊。” 徐芝菲晃了晃手，兴奋道：“我来。” 乐悠然帮着张贺把孩子递到她怀里，她看了看怀里的孩子，仰起脸，骄傲道：“看看，我生的。” 乐悠然眉眼弯弯，点头附和：“嗯，菲菲好厉害，生的孩子最漂亮。” 张贺也坐在一旁，搂着妻子，一同看着怀里的孩子，他的西装有些皱，许是在产房外等了许久，没得及换。 乐悠然看着这一家三口，弯弯嘴角。 亲爱的菲菲，圆满的生活终于来了，幸福与你常在。 ------------- 乐悠然没有买到回去的机票，因为b市开始下了大雪，飘飘洒洒的雪花落下来，看着竟觉得莫名的浪漫。 徐芝菲让张贺送乐悠然回家，乐悠然忙摆手拒绝：“不用了，你好好照顾菲菲和孩子，我看看有没有高铁票，今天还是要回c市的。” 张贺看了看手机，说：“我帮你看看，正好我有认识的人也要回c市，他可以帮你多买一张票。” 乐悠然想了想，也没拒绝。 张贺给那人打了电话过去，很快就告诉乐悠然，“有票，不过是去新区的，你要是到c市，估计还要坐大巴车，要不明天再走吧。” “没事没事，我正好回去，我家里人怎么会让我大过年的还在外面。”说着，她麻烦了张贺托人买高铁票。 到了高铁站，她从张贺朋友那里拿了票，道了谢。 到新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二点钟，坐大巴到c市还要两个多小时，乐悠然提前给乐父乐母他们打了电话回去，说自己会晚点到家。 乐父见不得她这样赶时间回来，有些责怪：“你明天回来也行啊，不急今天的。” “我给爷爷约好了明天陪他去见他的朋友的，今天肯定要赶回来的。” “和你爷爷说一声就是，你不在不是还有东乐吗？” “都答应爷爷，还是算了。” 等到乐悠然上了大巴，乐爷爷那知道她连夜赶回来，心疼道：“明天让东乐陪我去就行，然然这连夜赶回来，明早让她多睡会，别吵醒她。” 大家都点了点头。 乐悠然到家的时候临近三点多，客厅留着一盏小灯，乐父和乐母在等她，见她回来，忙过来让她换好衣服，洗漱了一番去睡觉。 乐悠然没想到父母还等着她回来，忍着泪水涌出来的劲头，被乐母拉着进了卧室。 许是刚刚到家，还有点兴奋，乐悠然没那么困，乐母也过了困劲儿，母女俩躺在床上聊着天。 “菲菲怎么样了？”乐母是知道乐悠然这位发小的，不免关心一下。 “还不错，是个男孩，八斤多呢，挺乖的。” “熬出来了，菲菲那孩子啊，看着挺乖的，现在孩子都生了，当妈了。”乐母叹了叹。 乐悠然知道但凡这种话题都会扯到自己身上，故意打了个哈欠，挨着乐母的头，往她怀里蹭了蹭。 乐母继续说了一些话，很快自己就睡了过去。 乐悠然听着听着，渐渐来了困意，察觉到乐母睡了过去，自己也闭了眼眸，很快进入梦乡。 第二天的时候，乐悠然是被外面一阵嘈杂声给吵醒的，她有些起床气，揉着眉心坐起来，身边乐母早已起床出去了。 “谁这么大声啊！”她嘀咕着，微微皱眉。 二老喜静，一般来说，家里不会有人这么大声的说话。 乐母和姑妈象征性的敲了敲门进来，乐母拿过一件外套给她，说：“穿好衣服出来，家里来人了。” “谁啊？”乐悠然的起床气还没有消。 姑妈动了动嘴角，说：“你奶奶的妹妹，你应该叫姨婆，对，就是叫姨婆，还带着她的一家子。” “哪门子的姨婆？”乐悠然拿着衣服套好，才掀开棉被，下床，“说话这么大声！” 乐母和姑妈相视了一眼，乐母说：“你奶奶也不知道她这位表妹怎么就来了，以前都是没联系过的。” “就是。”姑妈接过话头，“一来就在那炫耀，本来奶奶是知道你昨晚很晚回来的，想让她小声点，结果倒是越来越大声。” 乐悠然忍着心里的起床气，只在睡衣外套了一件羽绒服就走了出来，经过客厅。 乐奶奶见她起来，微微笑着说：“然然，休息好了吗？” 乐悠然抓了抓有些凌乱的头发，点了点头，要去洗漱。结果坐在乐奶奶身边的一位老太婆，尖着声音开口：“这就是然然啊，乐源的女儿？这么大了都？”乐源是乐父的名字。 乐母他们没说话，默默走过去在沙发上坐着，拿起毛线针，聊着自己的事。 只有乐奶奶点了点头，“嗯。” 乐悠然扫看了一眼，是坐在奶奶身边的一位老太婆说的话，她旁边还坐着一位与乐母年纪相仿的婆婆抱着一个婴儿，另外一个再年轻一点的女人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站在一旁。 这一家子都在看她。 老太婆有些得意，指了指那个年轻一点的女人对乐悠然说：“那是我的孙媳妇，和然然你差不多的年纪，都生两个孩子了。” 说完，又用手肘顶了顶坐在旁边的老人，“这是我的儿媳，然然你应该叫姨妈。” 乐奶奶在旁看着老太婆介绍，什么也没有说，拿起茶杯轻轻抿了几口。 听着介绍，乐悠然没说话，抿了抿嘴角，微微点头，与她们相看一眼便直接去了洗手间洗漱。 刘妈见她洗漱好，把给她准备的燕麦粥和蜂蜜水拿出来，放到餐桌上，关怀道：“然然昨晚累着了，按理说应该多睡一会儿的。” 乐悠然摇了摇头，“现在十点多，差不多该起了。”话是这么说的，语气却是生硬不好听，毕竟是被人给吵醒的。 刘妈望向客厅那个方向，瘪了瘪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亲戚，一来就耀武扬威的，你奶奶本来是不想接待的，要不是大过年的，唉。” “爷爷呢？”乐悠然喝完蜂蜜水，问。 “你爷爷带着东乐去看望他的战友了，估计一会儿就回来。” 乐悠然点了点头，开始一勺一勺的吃着燕麦粥。 从客厅到餐厅是双扇门，一般不关，所以在客厅里说话的声音稍微大一点就会听得清清楚楚。 年轻的孙媳妇牵着孩子到处跑动，摸摸这摸摸那的，还时不时传来那个男孩与他妈妈的说话声。那位姨妈倒是不怎么说话，估计只是抱着婴儿安静的在旁听着。 乐奶奶说话轻言细语，衬得老太婆的声音愈发的大声。 “乐源就然然一个女儿啊，怎么不多生一个啊，好歹再生个儿子啊，你说是吧，然然她妈。” 乐母没说话，与姑妈在旁织毛衣。 老太婆又继续说：“我家志辉啊，娶得媳妇又漂亮又能生，这生了两个儿子出来呢，我可宝贝这两个曾孙子哦。” 刘妈在旁听着，呵呵了一声，俯身凑近乐悠然，说：“她那个孙子，你是没看见，肥头大耳的，刚才一进门就嫌弃这嫌弃那的，我给他倒了一杯普洱，结果说什么他从来没有喝过普洱，要喝尖山雪顶之类的。” 乐悠然挑了挑眉，“这么狂？” “后来他要抽烟，你爸和你姑父看不下去了，刚拉着人往门外去了。”刘妈啧啧两声，“也不知道是什么思想，一直在那说生儿子好，生儿子有什么了不起的。” 乐悠然没说话，喝完碗里最后一口燕麦，抬头冲着准备收拾碗筷的刘妈笑了笑：“辛苦刘妈了。” 刘妈揉揉她的头发，“还是然然最乖。” 乐悠然抿了抿唇角，起身，靠在门边，听着从客厅传来的说话声。 “志辉这几年都在b市工作呢，去年当上了他们公司的什么人事部部长，那工资啊，养活一家人足够了。” “孙媳妇就没有必要工作了，生孩子带孩子就行了，反正也不要什么文化，有工作也没有用。” “然然今年多大了啊，二十好几了吧，该结婚了啊，不然孩子都生不出来的，特别是儿子，一定要在二十五六这个年纪生，那才是个聪明的。” 乐悠然哼了一声，这老太婆七十多岁，倒是身子骨硬朗，废话也多。 正想着，大门开了，柯东乐提着一些东西进来。乐悠然回头看他，问：“爷爷呢？” “爷爷在外面呢。”柯东乐将手里的东西拿给刘妈，走过来，“路上碰到他朋友，在后花园那儿聊天，让我先回来。” 他探身看了看客厅，瞧见那一家子人，有些头痛：“还没走啊？” 乐悠然看着他，笑问：“怎么了？” “你是不知道，他们一来的那个样子，啧啧，跟个暴发户一样，炫耀钱多呗。还一直说舅舅舅妈，说完了又说我爸妈。”瘪了瘪嘴，“关她什么事啊！” 乐悠然笑了笑，“就是有这种奇葩在，不然哪里来这么多破事。” 柯东乐听了听从客厅传来的话，指了指里面：“又在说你呢。” “不管她。” 乐悠然摆了摆手，表示无所谓。两个人靠着门边聊了一会天，突然，只听的“啪”的一声碎片声传来，两人眉头一皱。 是从书房传来的声音。 第30章 他和她 所有人都跑去书房。看着一地的玻璃碎片和被孩子掰下来的东西, 柯东乐一下子来了怒火，上前推了一把小孩，抢过他手里的东西, 吼道：“谁让你碰这个东西的！” 那带孩子的女人见着孩子被推, 忙扶起孩子，一巴掌打在柯东乐的背上, 喊道：“玩一下又怎么了，小气这个样子哟！” 那孩子被柯东乐一吼, 立马大哭起来。 老太婆也上前推了一把柯东乐：“你干嘛推我曾孙子！” 姑妈忙扶住柯东乐, 瞪了一眼老太婆, 有些烦躁。 乐奶奶咳了咳，看着地上的碎片，摆摆手：“有事出来说, 别在书房闹腾。” “外婆！”柯东乐特生气，冲着乐奶奶大喊，却看见上前扶着乐奶奶的乐悠然，她使了个眼色, 让他冷静下来。 所有看着书房那碎片也糟心，大家都出了书房。 乐悠然叫刘妈把书房地上的玻璃碎片打扫干净，又看了看那家子人的脸色。 “那都是玻璃啊, 碎了，划伤我曾孙子怎么办，你还推你侄子！”老太婆冲着柯东乐嚷嚷。 柯东乐咬着牙，站在乐悠然身边一声不吭。 乐悠然冷眼看着老太婆的嘴脸, 冷哼了一声，从刘妈扫出来的东西里拿出一块挂牌和一块碎片。 乐母和姑妈他们看见那块挂牌，愣了一下。 乐奶奶看着乐悠然的动作也知道她要做什么，不说话，拿起面前的茶杯抿一口。 她这个表妹一来就惹事，也别怪自己这个做姐姐的不给面子。 乐悠然咳了咳，故意看了看手中的挂牌，抬眸对着那个年轻孙媳妇问道：“不知道这位妹妹是什么文化程度啊？” 那年轻女人才哄完哭闹的儿子，抬头就看见乐悠然问自己，一时间没有回答，倒是老太婆替她回答了。 “我孙媳妇可是专科毕业呢，怎么说也算半个大学生！” “哦，这样啊。”乐悠然故作大悟，一步一步走近，“那我请问，这挂牌上的字你是不认识呢，还是没看见啊？” 年轻女人涨红了脸，看着她手中那块被踩过的挂牌，狡辩道：“我进去就看见那牌子在地上的！” “这挂牌一看就是给挂的，我们家的东西向来都是原物放好，这好端端挂在门上的牌子怎么就给掉地上了咱们不知道，可上面的字你应该是知道的吧。闲人免进，这四个字的意思需要我教你吗？” “你什么意思嘛？”年轻女人不甘心被乐悠然这么质问这，立马嚷道：“不就是进去看一下，有什么好了不起的！” “就是，那书房进都进了，看一下能有什么事！”老太婆也嚷着，丝毫不在乎这是谁的家，完全不顾乐奶奶在旁的脸色。 乐悠然把牌子丢给柯东乐，拿起那块捡起来的碎片，继续说：“那好，进去了，咱们也不说什么了，毕竟是无意进去的，那么请问这玻璃盒子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请勿触摸’，你也是不认识的吗？” 年轻女人没说话，抱着自家儿子站着。 老太婆见不得自己人被欺负，忙道：“不就是个玩具人嘛，有什么摸不得的！弄坏了修一下就行了。” 乐悠然哼了一声，突然摔下手里的东西，弄得所有人噤声。 “我告诉你，这是我家，你不过是个外来客人，一把年纪了，基本道理还需要别人教吗，没有经过主人允许随意碰别人家的东西，还弄坏了，年纪大了不懂也就算了。”她转头看着年轻女人，“你不是读过书吗，没有学过道德常识吗，老人管不住就算了，孩子也管不住，还成什么才。” “你这什么话，我可是你长辈，有你这么和你长辈说话的吗！我看你才是没有教养！”说完，你冲着乐奶奶喊道：“姐姐啊，你看看这就是你的孙女啊！” 柯东乐也忍不住了，喊道：“我们要是没有教养早就把你们这种赶出去了，还用得着这么憋屈的招待你们吗！” 乐奶奶叹了叹，指着柯东乐手里的东西，道：“书房一般不让外人进去，那东西有写请勿触摸的，孩子不懂事，做家长的应该清楚吧。” 老太婆咬着牙，气呼呼坐下。 年轻女人抱着孩子也不吭声。 倒是一旁没怎么说过话的，抱着婴儿的那位婆婆开口了：“真是对不起，我们给您添麻烦了。” 乐悠然弯了弯嘴角，拿过柯东乐手里的东西，说：“反正那点亲戚关系也远，不如我们来说说，这弄坏了东西的赔偿。” 老太婆看了一眼那东西，嘟囔道：“赔就赔，几百块的事。” 乐悠然笑了笑，说：“我弟弟呢，从小比较喜欢动手学习心知识，这个智能机器人呢，是他十五岁的时候制作的，当时拿去参加比赛了，得了国际大奖，奖金是，诶，多少来着。” “五万。”柯东乐昂着头回答。 “对，五万，五年前的五万块啊，真是值钱。”乐悠然转而看向老太婆，“您说这赔应该赔多少钱呢？” 老太婆有些慌，不知道一个机器人就值十万块，哆嗦着说：“你就瞎说吧，还，还值五万块。” “不信的话您可以去查查，看到底值不值五万。” 那家子人张了张嘴，看着乐悠然胸有成竹的样子，一下子被吓住了。 真要值五万块，那他们赔的话，岂不是······ 乐悠然很满意看到他们的表情，将东西塞回柯东乐怀里，双手环胸，看着他们：“你的孙子不是在b市工作吗，五万块对于他来说不就是一两个月的工资嘛，多大点事啊。” 正说着要怎么解决这件事，乐父和姑父带着那人进来，那人进来就有些不满，抽个烟非得去外面抽，在这里面抽能怎样！ 满脸不高兴的走了进来，乐父与姑父相看了一眼，着实气这奇葩的一家子。 老太婆见自己孙子回来了，忙道：“志辉啊，元元把他们家的东西弄坏了，要赔。” 那人一听，“弄坏了赔什么赔啊，大过年的，不就是点小东西嘛。”说着走过来，问：“弄坏什么了啊！” 姑父他们也走过来，柯东乐一脸委屈的把手里东西给他看。 那人没看见乐悠然的样子，瞥见柯东乐手里的东西就知道了，喊道：“不就是个玩具嘛，多大点事啊，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事，算了。” 乐悠然哼了一声，没说话，听着背后那人说得轻巧。 老太婆指了指乐悠然，说：“你妹妹呐，说是值五万呀！”年轻女人抱着孩子也附和道：“就是，哪里值那么多钱啊！” 那人往前走着，冲着面前的乐悠然开口：“你瞎说吧你，啊，还五万——”正说着，上前来，面对着乐悠然，一下子止住了话，忙磕巴道：“乐总编，是您啊！” 年轻女人和老太婆一下子愣住了。 刘志辉忙冲着乐悠然点头哈腰：“乐编，没想到是您啊！” 乐悠然眯眼看了看这位表哥，想不起来这是谁。 刘志辉有些尴尬，知道乐悠然记不起自己，忙介绍自己：“我，刘志辉，就是在天影人事部工作的，现在是······” 乐悠然挑了挑眉，“哦”了一声，打断他的话，转头对着柯东乐说：“这是你的东西，要怎么赔呢，你自己看着办。” 柯东乐垂眸看着手里的东西，满肚子火气，瞪了一眼刘志辉。 刘志辉有些慌张，毕竟在公司里谁不知道乐悠然和倪寒霂的关系，不管是是不是正经关系，那都是他不能惹的，何况他才升了部长不久。 一想到这，刘志辉忙拉着柯东乐的手，赔笑道：“那个，东乐弟弟啊，小孩子不懂事，你就原谅原谅他，你这东西我找人给你修，好不？” “修，你修的好吗，这是我自己做的！”柯东乐气呼呼地说，瞥着刘志辉，“家长是怎么带孩子的，书房挂了牌子不让进，给进了，玻璃盒子外面写着不让碰，也给碰了，还碎了一地，你说说，这是你家还我家啊！” 被柯东乐这么一说，刘志辉一家子有些尴尬，脸上也着实挂不住。乐父看了看，叹了一口气，“好了，大过年的，这些破事别说了。东乐把东西收好，别让你爷爷看见了。” 毕竟那个机器人乐爷爷可是喜爱的不行，如果说乐奶奶到处炫耀自己孙女是著名编剧，那么乐爷爷便是到处炫耀自己的外孙参加国际比赛获得奖金的事。 正说着话，乐爷爷在外面开了门，领着两个人进来，刘妈忙去扶着乐爷爷进来，看着他身后一位老人，笑道：“薛教授也来了啊。” 乐爷爷领着薛教授进来，看见客厅站着那么多人，笑道：“怎么了？都坐下啊。”侧了侧身，给薛教授让了位子，“老薛过来了，老伴儿。” 乐奶奶看见薛教授站起来笑道：“老薛来了啊！”说着，挥手让几个晚辈给薛教授让位置。 乐悠然忙侧身，让在一旁，瞥见薛教授身后还有一人的身影。 刘志辉一家人看着乐爷爷他们几个也没有顾着自己，悄悄挪了挪位置，坐在边上，不吭声。 柯东乐和乐悠然站在一旁，乐悠然将柯东乐手中的挂牌拿去挂好在书房门上，回身就听到柯东乐大声喊道：“凌老师，您也来了啊！” 她望过去，看见那个从薛教授身后出来的人，愣在原地。 凌子祁上前一步，走了出来，朝着在座的长辈们微微躬身问好。 乐父乐母看见凌子祁，便笑开了眼，侧头看向乐悠然，示意她过来。 乐爷爷点头说好，对着薛教授说：“没想到你这个学生还是我外孙的老师啊，不错不错。” 柯东乐在旁挠着头，有些腼腆地笑着。 柯爸爸一听凌子祁是柯东乐的老师，又是薛教授的得意学生，忙招呼着凌子祁坐下。 所有人在看着凌子祁，不仅是老师，学识满肚不说，长得还温和俊雅，年纪又与然然相仿。 乐爷爷和乐奶奶相视了一眼，懂了对方的心思。 刘志辉听了他们的对话，想了好久才记起公司里有一位很少露面的董事也叫凌子祁，思索了一会儿，更加惊讶了。 他这个远方亲戚真是不得了啊！ 乐悠然在原地站了许久，就是不愿意过来，靠着门框，羽绒服拉链没有拉上，露出她里面穿得粉红色法兰绒睡衣。 凌子祁望向她，笑了笑，转头对着薛教授和乐爷爷说着话。 吃完午饭，刘志辉一家夹着尾巴悄悄走了，除了乐奶奶和乐母，也没几个人愿意去送他们。 乐悠然回到自己房间，有些烦躁的跺了跺脚，看了看手中的书，完全看不下去。把书丢在床上，门被敲响。 她揉了揉眉心，说：“进来。” “乐乐。”他打开了门，站在门口看她。 她一愣，扯了扯嘴角，移开视线，问：“ 你怎么来了？” “我的老师与乐教授是故交，我今天回来看望老师，正好碰见乐教授，便一起过来了。”他慢慢走近，在她示意下，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 “哦。” “除了看望老师，我也来看你。” 第31章 他和她 月色朦胧, 乐悠然坐在铺了棉垫的竹椅上，手中抱着一个暖手宝低着头微微发神。 乐奶奶从后面给她披了一件棉衣，她回头, 喊了一声：“奶奶。” 乐奶奶绕过来挨着她坐下, 慈爱地看着她，“想什么呢？” “没什么, 就是无聊罢了。”乐悠然将手中的暖手宝递给乐奶奶，“奶奶你拿着吧, 冷。” “没事。”乐奶奶说着, 看了看面前那些干枯的花草, 独有角落的那一枝梅花还开着，飘来淡淡的香味。 “给奶奶说说吧，你和那个凌老师的事。”奶奶说, 侧头看向她。 乐悠然弯了弯嘴角，微微低头盯着手中的暖手宝，沉默了好久才道：“奶奶，我和他从小就认识了。” 乐奶奶没说话, 眉毛轻轻一挑。 “小学，初中，高中, 我们都在一起。”乐悠然抿起嘴角，“我那个时候早恋了。” 当时觉得早恋是一件天大的事，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家里人知道，等到长大之后, 才发现也就那么一回事，还能轻描淡写的说出来。 “他对我很好，小的时候就一直宠着我，无论我做错什么，他都不会生气，像爸爸那样对我宠。那个时候，年纪小，真的以为那是一辈子的事。” 乐悠然顿了顿，抱着暖手宝的手背奶奶的手轻轻握住。她抬眸看着奶奶，继续说：“后来呢，我妈就知道了，但那个时候出了意外，他不承认我是他女朋友，当着妈妈的面，就是高三的那个时候，我不是请假了吗，到您这来了。” 乐奶奶轻轻点头，那段时间的乐悠然整日待在房间里看书，日渐消瘦，她当时以为这孩子是被高考压得喘不过气才会请假过来的，如今来看，原来还有其他的事。 “我一直恨他，为什么不敢承认，后来我们再也没有见过面，一晃十年，去年才知道他是东乐的老师。” “还恨他吗？”乐奶奶问道，“现在。” “还是恨，恨他不说实话。”乐悠然将视线放在角落里那颗梅花树上，“如果当时我不意气用事，也许他当时不顾一切承认，也许就没有这十年分离。” “然然，很多事我们没法预料，你猜不到你当时的反应，他也做不到什么事都能知晓，你们缺的不过是对彼此的放手，握太紧了什么都没有了。”乐奶奶拍了拍她的手，“我今天下午听你妈妈说了他的事，你妈妈也是后悔当年，不过，都过去了，谁能预料呢。老薛之前一直说他有个本科学生多么多么厉害，还说什么时候介绍给你，当时你在f市上大学去了，回来的时候，老薛又带着那孩子做实验项目，后来你去b市，他却出国了，你们俩那时候也错过了一个好时机。” “奶奶，这么多年过去了，也就那样了，我也不敢去奢求还能回到十年前。” “然然。”乐奶奶正视她的眼睛，“告诉奶奶，你现在还爱他吗？” 乐悠然沉默了。 “你是我的孙女，不管怎么样，这件事上你始终是受委屈的那一个，奶奶都是站在你身边的，不论你将来找的良人是他还是别人，奶奶都不会反对，只要你幸福就好。” 幸福就好，可是哪里来的幸福呢？ 乐悠然想起下午问他的话：“为什么当年你受了伤却不告诉我？” 老师对她说的秘密让她震惊，她不知道原来在她误会他之后，他去找过自己，却受了伤，满身是血的回来。 原本是想忍着的，却在见到他的时候还是问了出来。 不愿意那么被蒙在时间的流失与掩盖里。 闻言，他微微垂眸，手指在椅子扶手上轻轻敲打着，过了半响才轻轻地说：“都过去了。” 一句“都过去了”，轻飘飘的落下，包含了他心里多大的伤痛。他不能怪她，毕竟所有的错都在他身上，他自己才是事故的起源，怨不得别人。 自作自受这词是为他量身而作的。 当年的事，她负气离开，不给他解释的机会。他知道她生气，回家的路上在她身后跟着，却不想那是最后一次相见。 那天，她篡着假条走在前面，路过前面的小路，跑了进去。他皱眉，忘了提醒她别再走小路。跟上去的时候，不见她的身影，他有些慌张，四处寻找着她，却不知道她已经穿过那条小路，上了公交车。 而那一次错过，便是错过十年。 他遇到的不是她，而是被几个小混混压在地上的罗清。 满脸泪痕，无法呼救。 那一眼，罗清看见他，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凌子祁，救我！” 没法不救，纵使罗清毁了自己和乐乐，他也不能见死不救。 那一刀从后背砍下来的时候，他脑子里想的是乐乐，还好被压的人不是她。 被人从地上抓起来，使劲儿往墙上撞的时候，额头哗哗流着血，身上的白色校服染成了红色，异样的铁锈味散开，耳边是那些混混的叫骂声和罗清的哭声。 那个时候的他，在污血挂脸的时候还笑得出来，晕死过去的念头，想的还是她。 从医院醒来的时候，床边站着父母和班主任，母亲的眼泪挂在眼角处，见他醒来终于忍不住给掉了下来。 他下意识看向四周，没有她的身影。 这件事被父亲选择秘密处理，到底是快高考了，也不便用这件事去影响别的同学，班上没有几人知道，而罗清在那之后同他一样请假。 罗清来看他的时候，眼眶红着，看着他头上包着的和背上缠着的纱布，一下子哭了出来：“对不起，凌子祁，对不起。” 女孩压抑不住的泪水不要钱似的流着，除了“对不起”三个字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是她害的自己和乐乐之间有了误会，是她害得自己受了伤，凌子祁那十几年里，最恨的也就是罗清了。 因为头被多次撞击墙壁，脑内有淤血，脑震荡三个字在病历本上清清楚楚地写着。脑袋时不时传来的眩晕和背上偶尔伤口的撕裂痛感他在夜里无法入睡。 “乐乐，你就不能来看看我？” 照着清亮月光，他无神地望着天花板，第一次对她有了怨。 病假结束，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的时候，他便迫不及待的回了学校。然而站在班级门口，得到的答案是她走了，请假了，一直请假到高考前。 她不知道自己的事，所以没法来看自己，所以自己傻乎乎的期望成了一地的心碎。 十八岁的男孩第一次像个小孩子一样蹲在墙角哭泣，泪水从眼角流下，滴滴落在校服上，地砖上，无声无息。 男儿有泪不轻弹。 去他的不轻弹！ 七岁的时候，乐悠然教会了凌子祁温柔，十八岁的时候，她也教会了他怨恨。 在时光长河里，他不敢去找她，他怕自己会怨，会痛。在深情和怨恨中，他还是选择了前者，再见到她的时候，他想起的只有是自己的错。 早就不怨了，过不去坎的原来也有自己。 ----- 乐悠然用整个春节假期想明白了一件事：她还爱他。 那么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最后一次，我们重新来过。 那个飘落着漫天樱花的天空下，那棵熟悉的大树下，他说：“乐乐，我想我喜欢你——” “很久了。” 女孩问他：“有多久？” “一见钟情，七岁的时候。” “能喜欢多久？” “一辈子，可以吗？”试探性的询问，他不敢有在学习上的那种肯定。 “可以呀！” 第32章 他和她 乐悠然春节假期一结束就回了b市, 因为柯东乐的奶奶生病住院，难得没有和她一起回b市，乐悠然也自在过了几天安稳日子。 天刚去超市买了东西回来, 一进家门, 倪寒霂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呵，真巧。 晚上七点多的时间, 那头倪寒霂估计在什么ktv里，声音大着, 冲着手机喊道：“悠然, 过来一下, 金曲大厦。” 乐悠然握着手机冷声开口：“你丫有病啊，我过去干嘛。” 金曲大厦是b市有名的ktv之一，有时候剧组杀青之后, 几个相熟的朋友就喜欢去金曲，乐悠然去过几次，知道那地儿也就是个有钱人消费的。她有钱，但不代表她就喜欢那儿。 “过来过来, 有事啊。”那头倪寒霂扯着嗓子喊，瞥了一眼坐在沙发上沉闷着喝酒的男人，又喊了一声：“这次是真有事, 过来，五楼A座101。” 说完这句话，倪寒霂那头的电话像是被人抢过，摔在地上一般, “砰”的一声就没了声儿。 乐悠然瘪了瘪嘴，走进厨房，放下手里的超市塑料袋，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放好只好，看见冰箱里满满的食材，她微微弯了嘴角，走到料理台边，拿起水壶黑自己倒了一杯热水。 慢慢抿着，倪寒霂的电话又打来了。 “悠然啊，你来了没有啊？”倪寒霂还是那个大嗓门，冲着电话。 乐悠然眉一挑，这手机质量真好，刚不是被砸了吗？ 没有听到回答，倪寒霂继续说：“你过来行不。” “不行，我洗澡。”利落五个字说完，直接挂了倪寒霂的电话，乐悠然拿起杯子一口喝完里面的水。 出了厨房，她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挂在落衣架上，进了卧室。 她说的是真的，她真要去洗澡。 这头倪寒霂看着包厢里的两个人男人，心纠的那个样啊！都他妈的拿酒当水喝，不要钱似的。他倪寒霂是不心疼钱，他是心疼这两个人。 凌子祁很少有控制不住的自己的时候，一直以来都是温和儒雅，不发脾气，一句重话都不见得听他说过，哪知这从c市回来便是一连几天喝酒上瘾。 要不是今天听公司里的人说乐悠然回来了，倪寒霂还真不知道怎么劝他。 凌子祁的一喜一怒全由乐悠然控制。 面前的伏特加空了好些个瓶子，凌子祁脸色不变，倒了继续喝，动作干脆，与他平时作风完全相反。他身边的顾珏也是一个样，拿着酒杯一饮而尽，话都不多说一句，一进来就是喝酒。 昏暗的包厢里，三个男人沉默着，不语。 真他么的是两个痴情的人，倪寒霂抱着胸看着他们俩，难得叹了叹，拿起遥控器，关了点歌屏幕上放着的歌曲，包厢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喝酒的两个男人没看他一眼。 倪寒霂受不了这个样子的沉默，拿起桌上的一个空酒瓶砸在地上，“砰”的一声，酒瓶碎在地上，玻璃碎片被溅起，部分弹起来，落在沙发上。 顾珏率先停住了手中的酒杯，手指那么一松，还剩半杯伏特加的酒杯落在地上，酒水洒了裤脚。 都他么拿酒杯出气！ 片刻之后，顾珏拿起桌上的烟，抽出一根，点燃，打火机冒出的火花滑破了包厢里的沉闷。 凌子祁手上的动作没停，仍旧喝着酒，酒水顺着喉咙进去下肚，胃里火烧一般的疼。 一连几天酗酒的后果。 倪寒霂看不下去了，走过来，抢过他手里的酒杯，丢在桌上，碎了一个角。 “你们自己看看，像个什么男人，除了喝酒就不会做别的事了吗！啊！”倪寒霂平时吊儿郎当，关键时候还是几个弟弟的大哥。 凌子祁没说话，垂眸盯着地面。 顾珏拿着烟的指尖抖了抖，烟灰落在地上，与刚才的酒水混合，恶心得一塌糊涂。 倪寒霂坐下来，指着顾珏，说：“我不说你，你和苏敉当年出了什么破事我也不清楚，既然要苏敉就自己上，别他么什么事让我出面，反正你都回来了。” 说完，指头转而指向凌子祁，“你丫的，学他么什么不好，抽烟喝酒都他么学上了，还是个老师的样子吗！人家悠然这几年过的也不好，什么事都靠着自己，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小姑娘那么拼，你说说，你要是真心想在一起，就他么去做，别给老子在这喝酒闷声，有本事的谁他么在这！” 凌子祁低着头，连着发丝都散出一股颓然之气，伸手拿过顾珏刚放在桌上的烟，点燃。 却不抽。 看着火星在昏暗里的包厢里一点一点的吞噬着烟纸，凌子祁丢下烟头，闭眸靠在身后的沙发背上，咽了咽，才道：“倪寒霂，你知道乐乐过得不好，可知道我心里的煎熬。” “你就让我喝点酒，发泄一下。” 没有任何温度的语气，冷得像冰块一样，让倪寒霂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三十岁的男人第一次觉得坐在对面的小弟也是个需要人关怀的，哪怕他是个男人。 三个男人在包厢里沉默着，半响，倪寒霂挥手，“得，今个哥哥就陪你们好好醉一场，喝个够。” “但是，这是最后一场。” 三人看着彼此，点了点头。 -------- 乐悠然洗完澡心里有些慌，握着手机想了想，还是换上衣服打车去了金曲，到里面的时候，三个人里就倪寒霂醉得不行，趴在沙发上，一个劲儿的说着胡话。 “顾珏，你小子娶，娶不到苏，苏敉就别他么回来见我，别像凌子祁，那龟，孙子一样，他么的在背后受了伤也只敢瞒着乐悠然。” “凌子祁啊，你给老，老子好好的。” 那些胡话没说完，他打了个酒嗝就倒了下去。 乐悠然“啪”地打开了日常灯，只见凌子祁和顾珏还喝着酒，脸色不变。她扫了一眼桌上的空酒瓶，冷着脸色过去。 凌子祁脸色不变不代表他没有醉，不过在外强忍着保持一种清醒。他知道有人进来，却没有看清楚是谁，等到灯光一下子洒下来，他抬眸看见来人，拿着酒杯的手顿住。 “啪！”一个耳光搭在左脸上，力道不大，却让他手中的酒杯摔在地上，地面上洒着酒，湿漉漉的一片，在开着暖气的包厢里踩着着实觉得油腻。 “好喝吗？”她问他，“好喝就继续。” 她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不似往前那般清朗，还带着点点委屈。凌子祁抬头看她，在空中与她视线相对。 “乐乐。” 语音刚落，只见乐悠然立即抓住一瓶酒打开，仰头直接喝了下去。 “乐乐！”凌子祁起身拦住她，却被她再次打了一耳光。 一瓶酒见底，她忍了忍胃里翻滚的呕吐感，甩手将酒瓶丢在地上，“我陪你。”抹了一把嘴角的酒水，她抬头看他，“真以为就你一个会喝酒吗！” 凌子祁微微低了头，“乐乐，不是你——” “凌子祁，喝够了没有？” 他看向她，她眼眶已经红了。 “够了。” 顾珏看着凌子祁把乐悠然带出去，弯了弯嘴角，喝光酒杯最后那点酒，拿过手机给那人发了消息过去。 ----- 两人一出金曲就被外面的冷风吹醒，乐悠然本来是一瓶酒下肚，虽然酒量好，但抵不住突然灌下那么一瓶酒，醉意一下子上头，她捂着胸脯，几度想要呕吐也没能吐出来。 凌子祁扶着她，叫来了出租车。 凌子祁不知道今晚喝了多少酒，在外面他不敢放松警惕，脸色如常，意识却在强忍着保持清醒。 把乐悠然扶进门，她便一口吐在他身上，酒味混杂着她刚身上的沐浴露的味道，直冲冲的往他鼻腔里钻。 乐悠然吐了出来，便没了醉意，抹了一把嘴巴，站直身子，摸索着打开了灯，看见他一身狼狈，她微微红脸，走到一旁，说：“你自己去洗一下吧。” 凌子祁闭了闭眼，在她面前脱下被酒水沾污了的大衣，里面是一件灰色的贴身毛衣，没有被她吐的污秽沾到。 乐悠然看着他手上拿着的大衣，转身去了柯东乐的房间拿出一件外套出来，却不见他。听着水声，才知道他在洗手间。她慢慢走近，站在门边看他。 “喝了多少？” 凌子祁闻言，抬起头，通过镜子看到她，抿了抿嘴，说：“不多。” “糊弄我呢？”乐悠然斜眼看他，“干嘛喝那么多的酒？” 凌子祁沉默，低下头清洗着大衣上的污秽物，握着刷子轻轻刷去脏东西。 乐悠然心里莫名的来气，许是之前的酒给了劲儿，她上前一步拽着他的手臂，迫使他面对自己：“为什么不告诉我实话？” 不管是这次喝酒，还是以前在祖宅里她问他受伤的那件事。 他都没有对她说实话。 凌子祁垂眸，薄唇亲启：“都过去了。” “过去了？”乐悠然轻笑，“既然过去了你为什么还要去喝酒，凌子祁你不就是对我心里还有怨吗，来呀，我就在你面前，对我发泄啊，有本事喝什么酒啊！” 老师说当时的他对她有怨言，得不到解开便是会一直埋藏在心里，不就和她一样吗。 她逼他后退，退至靠着墙壁，凌子祁被她这么一逼，手中的刷子落下，连大衣都松开，软哒哒的垂在洗手台上。 “乐——呜。” 第33章 他和她 宽敞的卧室内, 淡黄色的床帘掩盖了外面的天色。乐悠然伸手按过床头柜上的闹钟，坐起身来，盯着被面。 昨晚的事情一幕幕回旋在脑海里。 她吻上他的唇角, 一点一点攻略他的城池, 小巧的舌头沿着唇线吮吸着，在体内残留的酒精的作用下, 她真的想放纵一次。 就一次。 对象是他，她不怕。 她压着他, 他的后背紧贴着冰冷的墙砖, 微微低头, 被她吮吸着唇瓣，有一下没一下的含着。 嘴上动作不停，手上也跟着一起来。她冰凉的指尖一点一点摸进他毛衣里面, 在他的腹部有意无意的乱画着，勾起人最原始的欲|望。 他微微蹙眉，沾了水的手去握住她的手。 趁着她呼气的空档，他握紧她的双手, 低喘着气，说：“乐乐，别闹。” 她睁眼看着他, 湿亮的眸子盯着他，像夜里的星星，亮一亮的，带着水光, 润着心扉。 她反手挣脱开他的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用腿抵住他的双腿，勾唇笑道：“凌子祁，不是对我有怨吗？我给你机会。”扑闪的睫毛在眼窝处投下阴影，他皱眉看着她。 他现在满身酒味，体内的酒精一直在叫嚣着，面前压着他的是他日夜思念的姑娘，说出话的勾人心魄。 闭眼，他忍着下身燥热，“不行。” 她知道他会这样说，轻轻一笑。在洗手间暖黄色的灯光下，她松开他的手腕，踮脚继续吻着他，双手不安分的解开他的皮带，一扯，一拉。 他想要阻止她，紧紧握住她的手，却被她咬住下唇。 微微吃痛，他听见她含糊不清的说着：“不是一直都在想我吗？” 裤子拉链被她拉扯着，微微下垮，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拉过他的内裤，一点一点往下探寻。 在衣料与肌肤的摩擦中，他体内的欲|火被勾起，一手搂着她的腰间，转身将她压在墙砖上，低头死死地含着她的唇瓣。 “乐乐。”他喘着气，在她耳边叫着她的名字，“乐乐。”呼出的气喷在她敏感的耳垂处，弄得她微微颤抖。 手指还在他那个地方有意无意的摩挲着，她咽了咽，贴紧他，双眼迷离，喊着他的名字：“子祁。” 吻了许久，两人身上的衣服都凌乱着，特别是他，被她那么动手拉扯着，腹部的肌肉明显能看到。 他松开搂着她的手，胸腹起伏不定。 她低眸看了看自己身上，衣服有些凌乱，但还好好的穿在身上，她抬起手，顺了顺他额间的刘海，轻笑：“凌子祁，为什么要停下？” 心在扑通扑通跳着，她说这话的时候也在颤抖着身体。 话音刚落，他一把抱起她，走到她的卧室里，将她放在床上。她以为他真的要做什么，双手轻轻抖动，握紧又松开。 “乐乐，晚安。”只落下那么一句话，他便出去，顺手给带上了房门。 还是没有碰自己。 哪怕他去洗了凉水澡来克制自己。 回想到这，乐悠然苦笑了一番，他都不给自己机会放纵啊。 下了床，乐悠然套了一件棉衣，走到窗台处拉开窗帘，外面天色明朗，微微的冬风吹着光秃秃的树枝。 快二月底了，春天要来了。 打开房门，她侧头看了看柯东乐房间的门，紧闭着。昨晚他是睡的这，和上次一样。下意识的，她抬眼看了看餐桌，却是什么东西都没有。 他走了？还是没走？ 手指轻轻叩响房门，沉寂了几秒，只听见里面传来“砰”的一声撞击声。乐悠然毫不犹豫的打开房门，只见他跪坐床边，捂着膝盖。 乐悠然忙上前蹲下来，“怎么了？” 凌子祁没说话，低着头，咬着牙，紧闭着眼。刚下床时，膝盖撞上床头柜的触感还在持续刺痛着神经。 他的手指摸索着，抓住她的手，一下握紧。乐悠然一愣，只感觉他掌心的温度格外的烫人，沿着掌纹，一路向上传递着他的温度。 他在发烧！ 凌子祁闷咳了几声，低声道：“不小心撞到了。” “你发烧了！”乐悠然抬手摸着他的额头，烫人的厉害，皱着眉头，看他：“去医院。” “没事。”凌子祁从昨晚洗了凉水澡就感觉晕乎乎的，身子发烫，明显的发烧症状。刚听到敲门声的他一下子惊醒，看着天花板反应过来这是她家，刚起身就无力的摔下去，所以才会撞着床头柜。 “喝点热水就行了，不过是烧得有点晕。”凌子祁顺着她的手慢慢起身，“不用去医院。” 乐悠然看着他，抬头，察觉到他眼窝深深，便知道他昨晚没有睡好，别开头，说：“谁让你昨晚洗凉水澡的，活该！”说完，挣开他的手，站在一旁。 凌子祁抬眸看着她，弯了弯眉眼，不语，从她侧旁出去，说：“我给你做早饭吧。”声音沙哑，又是闷着咳了几声。 乐悠然听着不舒服，皱着眉头看着出去，扫了一眼床上只乱一角的棉被。 他睡觉还真老实，被子都不乱。 从柯东乐房间出来，瞥着他围上围裙，乐悠然动了动嘴角，沉默了几秒，说：“走吧，我送你去医院。” ------ 乐悠然找了一家小区附近的医院，给凌子祁挂了号，在排队缴费的时候，接到倪寒霂打来的电话。 “说，什么事？”乐悠然往前看了看，还有还有七八个人才会到她。 倪寒霂那头也是才醒，脑袋昏昏沉沉的，听着乐悠然这语气，也不知道怎么了，火气上来：“老子是你老板，说话客气点！” 乐悠然这头听着，侧身往大厅里看了一眼，说：“那请问倪老板你有什么事吗？” 乐悠然稍微软下来语气，倪寒霂也听了出来，咳了咳，说：“昨晚，那个，嗯，就是——” “我现在在医院，如果倪老板您不是正经事找我的话，就请晚点打过来，谢谢。” 没等那头回答，乐悠然便直接挂了电话。 倪寒霂拿着手机，看着被挂断的屏幕，张了张嘴，嘁了一声，转而给凌子祁打了电话过去。 “我在医院，有什么事吗？”凌子祁看着手上的输液管，对上护士询问的眼神，点了点头。 “靠！你也在医院，怎么回事？顾珏说你昨晚被乐悠然接走了，怎么一大早去医院了！” “我发烧了，乐乐把我送到医院来的。”凌子祁手撑着还有些晕乎乎的头，“等会你再打过来吧。” 倪寒霂咽了咽口水，大清早给这两口子打电话，都在医院，还是乐悠然送凌子祁去的，那他刚才冲乐悠然吼的还真是不好。 在窗口缴完了费，乐悠然穿过大半个输液大厅走过来，站在他侧边，看了看输液的管子。 抬眸瞥着他闭着眼，像是睡着了一般，侧颜温润，鼻梁高挺，周身散发着淡淡的安静气质，整个人仿佛独立于这大厅之中，喧嚣不在，他人虚无。 乐悠然多看了他两眼，抿了抿嘴。将手里的单子放进包包里，转身去护士站借了一块小毛毯过来，盖在他身上。 察觉到动作，他立马睁开眼，抬头看着她。 “别着凉了。”乐悠然抿了抿嘴，在他身边的位置坐下。 凌子祁垂眸看了看盖在身上的毛毯，没有输液的手伸出来，拿开毛毯，盖在她的腿上，“你穿太少了。” 乐悠然没吭声，也没动作，移开目光，看向别处。 旁边有个妇女抱着孩子输液，孩子约莫五六岁，输液的那一只手平稳放着，在母亲怀里安静睡着，妇女有些手酸，用腿撑着孩子的重量，悄悄移开一只手，使劲儿甩了甩。 凌子祁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轻言道：“真是个幸福的孩子。” 乐悠然垂下目光，盯着地面看了好一会儿，说：“对不起。” 她在对不起昨晚的冲动。 凌子祁伸手握住她，对上她有些惊愕的眼神，“该说对不起的是我。”顿了顿，他又继续道：“我应该保护你的。” 乐悠然心里不自在，低眸不敢看他的眼睛，目光慢慢移上了他握着自己的左手。 修长的手指，包裹着她的指尖，微微蜷着，白皙的手背上隐约可见肌肤下的暗青色的血脉。 这样的一双手，在给学生讲课的时候，握着粉笔的样子应该很好看。 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想起她第一次在b大里见他的样子，一身白大褂，怀里抱着资料，微微侧低头与同事说话，极其认真，极其专注。 就如当年在走廊上给同学讲题的他。 乐悠然沉默了许久，抬起头看他，正好对上他看自己的眼睛。 “你看我干嘛？” 凌子祁没说话，深情的眼睛一直看着她，唇角的暖意愈来愈深。 乐悠然不再看他，闭眸，休息着。 一直梗在心里的话找不到机会说，就那么在心里默默问着自己：要不要在一起，还要不要在一起。 真的还能在一起吗？ 第34章 他和她 “我们重新在一起吧。”乐悠然蠕动着嘴唇, 还是没有说出这句话来，到底觉得医院不是个说这话的地方。 挣开他握着自己的手，两手交错, 左手指甲抠着右手掌心。 凌子祁弯了弯唇, 单手撑着头，将她的一举一动, 神态细微看得清清楚楚的，她眉心那点微蹙, 便是心里想着事。 乐悠然侧着头假装去看墙上挂着的电视。电视里播出的是早间新闻, 播报人直视前方, 字正腔圆的念着国家大事和民生百态。 早上的医院都是挂号的人较多，排队到门外，护士穿梭在其中, 解决着那些人不懂就瞎闹的毛病，整个输液大厅被那些人吵的让人心烦。 两个人坐在热闹中心，挨着对方，却又各自想着事情。 很近, 又很远。 又开始心动开花的乐悠然像是回到了十七八岁的年纪一样，心里时不时冒着点粉红小泡泡出来，好像真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一般。 二十八岁的年纪, 又回到了那个被人宠着的时候，好像是觉得哪里有些不自在。 到底是熬不住心里那点煎熬，最后还是逃也似的跑去了h市，走的那天刚好是b大开学, 凌子祁得知他要去剧组，想要来送她。 “不用了，这开学了，你还是好好工作吧。” 过安检的时候，她还是看见了那个修长身影，在休息大厅那里站着，一身黑色的大衣素裹，不与他人相交。 君子如玉，独立于世。 三月初的h市温度宜人，没有b市那般冷风刺骨，路边的树枝发着新芽，都在告诉着世人：春天来了。 莫西抱着本子站在酒店门口等她，冲她挥着手臂。不等小姑娘跑过来热心帮忙，乐悠然就拉着行李急步走过去。 “乐老师。”小姑娘还是一如去年那般兴奋劲，“我来帮您。” 乐悠然弯了眉眼，看着她抿嘴笑着，说：“过了一个年，怎么觉得你越来越小了。” 莫西嘿嘿笑着，低头乖顺的拉着她的行李箱，边走边说：“我前天刚回来的，剧组已经开始拍着半个月了，昨天去剧组，杨导还问您呢。” “我知道，等会东西放下咱们就去剧组。” 两个人在酒店收拾了一番就前往剧组。雪堆融化后的影视城里里外外就像翻新了一遍，看起来都是那么崭新的样子。 杨导正跟慕寒说着戏份，乐悠然走了过来。慕寒朝她礼貌的笑了笑，继续听着杨导说戏。 乐悠然四处看了看，徐然在不远处的化妆间补妆，几个新人演员在旁练着打戏动作，一切准备就绪。 “苏敉呢？”她侧头悄声问着。 莫西也看了看四周，不见苏敉的身影，摇了摇头，“不知道。” 乐悠然抿了抿嘴，又望了望，还是不见苏敉，倒是看着她的小助理在不远处默默收拾着戏服。 这边杨导刚和慕寒说完话，便侧过身看到了她，笑呵呵的说：“我还想着你什么回来。” 乐悠然抿嘴笑着，“这不提前回来了吗，这次全组杀青了我才休息。”顿了顿，又道：“怎么不见苏敉啊，我看了看今天的戏份，有她的戏啊。” 提及苏敉，杨导眉头挑了挑，转身放下手中的剧本，说：“过来说话。” 乐悠然点了点头，跟着杨导走到一旁的石像下面。 “顾珏回国了，你知道吧？” 乐悠然点了点头，“知道。”顾影帝就在初九那天回的国，可谓是魅力不减，听说接机的粉丝把b市的国际机场堵得水泄不通，加上倪寒霂当时为他接风洗尘，连着上了微博热搜三天。 “我们是十五那天回假的，当天顾珏就来了。” 乐悠然有些疑惑：“他来干嘛？” “来看苏敉。” “看苏敉？”乐悠然微微蹙眉，“两人到底什么关系？” “苏敉之前进组不是二少让进的吗，你也说是顾珏要求的，前几天，我听组里的人说起顾珏和苏敉两年前的往事，这两人原来是一对的。”杨导没有关注过娱乐圈那些八卦新闻，苏敉和顾珏是一对也是从其他工作人员那里知道的。 “哦。”乐悠然点了点头，回想起来，莫西也给她说过顾影帝和苏敉这段不被人看好的情史，也就是那个时候，苏敉开始被黑料缠身。 “不是都分了吗？”乐悠然有些不以为然，“所以现在是以前男友的身份来看苏敉的？” “不是，前两天还好好的，偏偏今早上把人从剧组绑走了，还要求换人，不让苏敉演女二号了。”杨导叹了叹气，“苏敉这戏份都快结束了，这哪能突然换人啊。” “顾珏脑子没问题吧！”乐悠然一听，来了气，“说换人就换人啊，国外待两年把脑子弄残了吗？” “唉，现在我让慕寒和徐然先把戏份拍完，看看能不能和顾珏商量一下，让苏敉回来。” “倪寒霂那呢？”乐悠然想起倪寒霂，“他是制片人，这事让他和顾珏说去。”反正两人都是兄弟。 “我也给二少打了电话，，但是二少现在人不在国内，他助理说顾珏也是天影董事，他有权决定演员人选。” “靠！”乐悠然忍不住骂了一句，皱眉回想起那日在金曲，她一心都在凌子祁身上，倒是没怎么注意坐在他身边的顾珏。 她没有与顾珏合作过，不过是知道顾珏是倪寒霂的兄弟，天影的董事，她的老板之一。 按理说，制作人投资方要求换演员，不是不可以，只是这快杀青了的戏份，突然换人，不知道这后期要多费很多工时和人力吗 乐悠然双手抹了一把脸，说：“我去找顾珏谈谈，这事就算他要换人，也得问问苏敉的意见吧，把人都给绑走了，还演个屁。” 杨导摇了摇头，“之前我问过苏敉，结果这姑娘说她与顾珏不熟，都想不到自己和顾珏还有一段情，她说话的样子挺真诚的，我都要怀疑真假了。” 乐悠然扯了扯嘴角，“与顾珏不熟，那那些黑料凭空而来？” “谁知道啊，都是些破事。”杨导咳了咳，“我这导的最后一部剧了，破事倒是一堆接着一堆来。” 乐悠然看着杨导，微微低头，柔下声音：“杨导，说明您这最后一部剧一定会大红的。” “但愿。” 两个人都看着片场那方，微微叹气，谁也不知道这部剧还有多少事要惹出来。 顾珏把苏敉绑走的事到底是上了热搜，有人拍到顾珏抱着挣扎的苏敉上车的视频，从视频可以看出顾珏全程冷脸，而苏敉在挣扎了一会儿后就不动了，似乎一口咬在顾珏肩上。 评论很快就上万，不仅翻出苏敉当年出道那些子虚乌有的黑料，也连着牵扯出《风月记》这部剧的女二号是没有试戏直接给苏敉的这件事情。 杨导晚上刚出影视城就被那些记者围住。 “杨导，您不是一直对演员人选要求严格吗，为什么这一次苏敉没有试戏就直接接下柳青如这个角色？” “杨导，这是您退圈前拍的最后一部戏，为什么要选用苏敉这样的演员？” “杨导······” 杨导一路摆着手，冷脸推开那些伸到嘴前的话筒。 对于这一次的事，他不想说什么。 乐悠然看着杨导那样，本想上前帮忙，奈何莫西拉着她，不让她出去，“乐老师，您别去了，那些媒体很烦人的。” “我知道，但是杨导年纪大了，那些媒体也不是个东西，这么欺负老人家。”心里有些气，乐悠然撸了撸衣袖，正要出去的时候，旁边突然有人拉着的手臂。 莫西惊呼了一声，部分媒体看到乐悠然这边以及拉她的人，纷纷将镜头移了过来。 一只手替乐悠然挡住那些灯光，她抬头一看，明晃晃的大白牙抢先入眼。 “姜枭？” 话音刚落，那些记者纷拥而至，一个个把话筒伸过来。 “姜少，这是您的新女朋友吗？” “姜少，请问您这次的女朋友是——” 嘈杂的话还没有问完，镜头就拍到有些惊讶的乐悠然，顿时，那些记者更加兴奋了。 “请问姜少你和乐悠然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姜少，你之前的女朋友一直都是清纯范儿的，这次看上乐悠然是换了择偶标准吗？” “姜少，姜少······” 姜枭没有回答任何一个问题，一手搂着乐悠然，一手虚掩着遮挡那些灯光。 乐悠然挣脱不开他的手，在他怀里有些别扭。年轻男孩身上的味道涌进鼻腔里，让她着实不适应的红了脸。 动了动手肘，她抬眸看他：“放开我！” 姜枭像是没有听到一般，朝着那些记者微笑。 乐悠然一咬牙，一脚踩在他脚上。 姜枭吃痛，下意识松开了她。 “你——” 乐悠然瞪他一眼，忙推开那些记者跑了出去。 姜枭看着乐悠然远去的身影，勾唇一笑，转而看向那些镜头，故意虎着脸：“谁让你们把我女朋友吓跑的！” 第35章 他和她 深夜, 乐悠然握着手机，看着微博界面上那赫然的“姜枭乐悠然”头条新闻，叹了叹。将手机丢在床上。 才和家人说了这件事的她嘴巴有些干, 揉着眉心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喝了几口，润了润。 今晚的热搜, 除了顾珏和苏敉，还带上了她和姜枭, 偏偏在影视城被他搂着的样子被记者拍到, 自己落荒而逃, 姜枭故意说那话的视频也被人放了出来。 她没有姜枭的任何联系方式，只得上微博给他发了私信过去，却没有得到他的回应, 而自己微博下则是这位惹事者的脑残粉的怒骂。 倪寒霂在国外，就算要回来处理她的事也是明天。眼下天影那方公关部正在赶过来，同时也在微博上声明，但也没有什么效果, 仿佛是人策划好的，姜枭和她的恋情被各大营销号宣传着。 正蹙眉，想着要怎么解决这件事的时候, 床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她偏头望了一眼，实在是在这个关头不想理会任何人。 手机一直在响，打电话的人似乎叫着劲，她不接电话就那么一直打着不挂断。 无奈之下, 她走过去，拿起电话，看了看，是凌子祁的电话。 临近一点，他为微博上的事打电话给自己？ “喂。” “乐乐。”那头他的声音如常，听不出任何情绪，“我知道你没睡。” “嗯，有什么事吗？” “我现在在h市，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你不要担心。” 乐悠然一愣，他这才开学不久，在学校那么多的事还要抽出身来，连夜赶过来处理她的事情。 坐在床上，手指在床被上画着圈圈，她问：“你怎么处理？” “你等我就好，别的事交给我。”凌子祁对着电话说道，瞟了一眼车窗外的喧哗，弯了眉眼，“有我在。” 乐悠然有些感动这个时候他站在自己这边，在网络舆论下，那些不好的语言一层一层往自己泼来，沉默了几秒，她问：“你就不怕是真的吗？” “不会是真的。” 那么肯定的语气，笃定她与姜枭之间没有关系。 挂了电话，乐悠然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朗朗星空，第一次有了后天很硬的感觉。 网络舆论就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你甚至都看不到敌人在哪个方向，若是盲目，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乐悠然在凌子祁的安慰声中睡了难得的安稳觉。清晨起来，在急促的敲门声中，她起身揉了揉眼睛，穿好鞋子去开门。 “乐老师。”莫西一脸担忧，“您没事吧？”小姑娘左右仔细看了看乐悠然的脸色。 乐悠然打了个哈欠，摸着她的头说：“没事，公司会处理的。” “我知道公司会处理的，这一次姜枭做得太过分了，当着那些记者的面说你是他女朋友，这不是害您吗？” 姜枭作为蓝天娱乐的公子，一直以来都是那些少女粉的爱豆，偏偏此人有些风流成性，似乎要与倪寒霂夺“国民老公”的称号。自从出现在众人面前，就一直以放荡不羁的性子收获了一批少女粉。 此次爆出与乐悠然之间的恋情，少不得那些脑残粉要来叫嚣，一个个在乐悠然微博下谩骂。 再加上乐悠然比姜枭大了近六岁，个个都说乐悠然勾引他，才会上位。 乐悠然实在是想不通自己明明和姜枭根本没有什么接触，这人就黏上自己似的，要在记者面前胡说。 莫西翻着手机微博，说：“凌董事昨晚就到了，这次带着公关部正处理这件事呢，九点就召开记者发布会。” 乐悠然挑眉。 她不过就一个公司的编剧，凌子祁这么大动静给她开记者发布会？ 想了想，她低下头，解开睡袍上的带子，转身去洗手间换上衣服。 事实并非所有人预料到的那样，在八点的时候，记者发布会正在紧凑准备过程中，又有媒体放出几张照片爆料，直接将热搜热度再次掀起。 这波爆料直接让姜枭和乐悠然的恋情成了热搜第一，压过了顾珏和苏敉。 乐悠然与莫西在酒店房间里待着，她刚打开电脑，莫西那儿就惊呼了一声。 “乐老师！您看！”说着，莫西把手机递过去，满脸气愤：“姜枭这人太可恶了！” 乐悠然瞥了她一眼，垂眸看着手机里的内容。愤怒逐渐浮上脸色，她沉着脸，翻着那一张张被曝光的照片。 照片都是之前在天影大厦楼下被姜枭一把拉过所拍的，角度刚好拍成两人亲吻的样子，几张不同角度，却都对外说明着一个问题：这两人动作亲密。 莫西看了看乐悠然的脸色，小心道：“乐老师，您放心，凌董事肯定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乐悠然没吭声，握着手机的手指收紧，手背上隐约可见暗青色的血管。 凌子祁这边看到了二次爆料，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淡淡地瞥了一眼那些照片，然后继续安排着这次的记者发布会。 本来他是想亲自出面的，结果顾珏一个电话打来阻止他。 “这件事是我引起的，要开也是我开记者发布会，你为一个乐悠然和姜枭就专门开个发布会，你把你大学教授的身份放哪儿了？” 以顾珏的性子难得他说那么多的话，况且语气还有些重。 凌子祁看了看手边的资料，慢条斯理地说：“这是我为乐乐开的，没有你的事。” 顾珏在那头叹了叹，“这次我冲动了些，你也跟着冲动吗？”顿了顿，又道：“之前你不是说过你不会为公司出面的吗？乐悠然有公司为她做后台，一个姜枭闹不出多大的动静。” 凌子祁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脸色淡然，看不出喜怒。 “就算他闹不出多大的动静，我也不会让他好过，谁让他碰到我的底线。”平常的语气，不带一丝的温度，顾珏知道这位一直以来以温和谦逊的面容示人的凌子祁这次是真的怒了。 为乐悠然而怒。 “子祁，你听我说，为了一个姜枭不值得你这样大动干戈，这次的事情我来处理，你暂时不出面，好吗？” 顾珏这头正好言和凌子祁说着怎么解决这件事，便听得助理在旁拿着手机递过来。他往上瞥了一眼，一下子愣住了。 手机界面是乐悠然的微博，很少更新自己生活日常的她在这次绯闻热度高涨时连发了三条“撇清”微博。 “我这种大龄单身狗也有人蹭热度吗【狗头】” “谢谢那位不知名的好人帮我上热搜，让我省下了一笔买水军的钱【微笑】” “我的他还在想着怎么开口给我说和好的，如今这子虚乌有的事让他吃醋我是不是开心呢？” 三条连着发的微博顿时轰炸出更多人观望这件事，乐悠然以往那些死忠粉纷纷冒出头，更加兴奋起来，替自己偶像说话。 毛家姑娘：“姜大少说到底还是凭着自己爹在娱乐圈里横行霸道，说起来不就是钱多吗？” 猩猩人：“就是长得好看，一群nc粉跟着瞎闹而已，蹭咱家悠然有颜有才的热度。” 岩岩：“悠然的他快出来，给悠然一个正名，别让某些猴子乱窜。” 月相：“悠然的他是圈里人吗？我好喜欢大大笔下那些男主，霸道不总裁，迷死人的嘞！” 凌子祁看到这三条微博的时候，离发布会还有十五分钟，他盯着最后一条微博看了许久，眼里渐渐溢出笑意。 她到底是猜中了他的心思。 他就是吃错了。 很吃醋。 那个不知好歹的姜枭居然敢动他的女人。 看着大厅里忙忙碌碌准备的人，他拿起手机打了电话过去：“乐乐。” 那头的乐悠然仿佛知道他要打电话过来，站在窗台边看着蓝天白云，轻轻“嗯”了一声。 凌子祁抿着嘴角，眉眼里慢慢的笑意涌出，“我们——” 乐悠然的心悬上嗓子眼，知道他后半句要说的话，但还是紧张。 “着火啦！着火啦！快救人啊！” 没听到下半句，乐悠然从手机里听到旁人的呼救声，一下子凝住了表情。 着火？救人？出事了？！ “喂？喂？凌子祁你说话啊？”乐悠然冲着手机喊了几声，只听到嘈杂的脚步声和人群慌乱呼救的声音，没人回答。 乐悠然心揪了一下，握着手机的手指猛然收紧。总觉得凌子祁有了什么意外，急忙打开房门跑了出去。 “乐老师？”莫西见她慌忙跑出去，放下还在与姜枭的nc粉撕逼的手机，拔腿跟了上去。 乐悠然往着发布会场地跑去，脚下的酒店拖鞋被她跑丢，赤脚踩着那些石路上，疼得厉害，可她全然不顾，一心想着在场地遭遇危险的凌子祁。 凌子祁，你不要有事啊！ 不然我真的—— 恨你。 第36章 他和她 发布会被凌子祁放在酒店和影视城之间的九环大厦召开, 九环大厦共有楼层88层，而凌子祁将地点定在中间第45层，恰恰是爆炸楼层。 巨大的爆炸冲击力将楼层各个门冲开, 凌子祁本就站在门口给乐悠然打电话, 冲击力将他手中的手机弄掉，整个人在震到几米外, 慢慢起身的时候，整个楼层的工作人员开始慌张, 大声呼救着。 整个大厅的温度被爆炸引起的大火升高, 所有人相互拥挤着往着安全出口跑出, 一个挤一个，一个推着一个。 凌子祁被人推搡着，一个趔趄, 撞在砖墙上。 危险时刻往往是人性暴露的最佳时候，谁也不愿意死在这里。 凌子祁额头流着血，紧眨了眨眼，摇头晃去被震出的眩晕。 浓烟滚滚, 整个大厦的人都在逃生，大厅里发出警报声，隐约听见各种嘈杂声里的警笛声。 三月的日光不烈, 照的人心痒痒。 九环大厦下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在消防兵后站着，不顾消防员喊着的“后退”口令，指着大厦起火的楼层, 摇着头说：“看吧，那里面的人能有多少活着出来啊！” 议论声和消防警笛声混在一起，引起众多注意。 乐悠然推开人群，挤到前面，抓住消防员的衣袖，大喊着：“他救出来没有？你们救救他啊！救人啊！” 见惯了这种场面的消防员抿嘴，舔了舔发干的嘴皮，“请您冷静，我们一定会尽全力的。” 乐悠然死死地抓住消防员的手臂，张着嘴看着上面的熊熊大火，看着高压水枪一次又一次的喷向火焰，看着从空中飞来的直升机降落直升梯放下一个又一个的消防员。 凌子祁，求求你，别出事，好不好？ ———— 凌子祁醒来的时候，冲进鼻腔里的便是刺激的消毒水味道，眉头微微收拢，他慢慢睁开眼。 入眼的是医院病房标配的白色，凌子祁有些愣，看了许久，才微微侧头。 乐悠然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单手支撑着脑袋，微微垂眸磕眼。 凌子祁嘴巴张了张，动了两下才出声。 “乐乐。”闷咳了一声，声音沙哑。 乐悠然闭眼，皱眉，两秒之后，立马睁开眼，忙站起来俯身看他，“你醒了，有没有哪里难受？哪里不舒服？” 凌子祁眼底微亮，看了她许久，不说话。 乐悠然有些慌张，不是说这种强大冲击力导致人被撞击会引起失忆什么的事情吗。她咽了咽，盯着他不敢眨眼，抓着他的手。 “你，知道，我是谁吗？” 凌子祁看着她，沉默了几秒，点点头，低声说：“乐乐。” 乐悠然松了一口气，看着他抬手起来去碰额头的纱布，忙阻止他。 “别碰。”她说，拿开他的手，“额头上的伤有些严重，医生说的，你不要乱动。” 凌子祁的手被她抓住，指尖收拢，握住她冰凉的指尖。 乐悠然一怔，微微不自在。 “谢谢你，乐乐。”他轻声说，“对不起，乐乐。” 乐悠然眼眶红了，眼底可见隐约的泪光，她咬着下唇，看着凌子祁。 突然，她抽出一只手，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凌子祁，你能不能好不好的，别让我难过了！” 巴掌声在整个病房回荡着，两人都愣住。乐悠然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转身就跑了出去。 凌子祁看着她离开，微微低头，碰了碰被打的脸，苦笑了一声。 他还能记得，当时的情况，他没有说完的话被爆炸打断，那头的她喊着他的名字，在担心他，他却没法告诉她，让她宽心。 乐悠然自那个时候跑出去以后便没有再来，倒是顾珏和倪寒霂来看望他。 顾珏还是老样子，不过看见他的伤，还是多说了两句，说明了这次爆炸的原因。 “就是有人故意报复社会，带了炸药进大厦，当时走的都是监控四角，是大厦里的工作人员，保安也没有多注意。”顾珏慢慢走向窗台，面对着外面，眉头紧锁。 凌子祁点了点头，“其他人呢？” “死亡二十三人，重伤187人。”倪寒霂接着回答他，“警方已经在调查了，政府会处理这件事的，调查人是你小叔。” 凌子祁眉头一皱，盯着他，“那——” “你放心，凌爷爷和你爸妈那里不会说出去的，我和你小叔说过了。” 倪寒霂顿了顿，“按理说你现在应该在b大上课的，谁能想到你现在在h市。” 凌子祁听后，抿着嘴。 顾珏现在窗台边，听着倪寒霂说完话，转身看他，“你这次太冲动了。” “就是。”倪寒霂说，“再怎么你也等我回来再说啊，这次这么冲动，你有没有想过凌爷爷和叔叔他们，你的生活里不是只有一个乐悠然！” 倪寒霂有些激动，声音稍大了一些。顾珏瞟他一眼，摆摆手，“乐悠然也不容易，你被人救出来的时候她就守在你身边，你这昏迷的三天，她都是彻夜守着你，现在在你隔壁病房躺着。” 凌子祁一听，忙下床起身，不顾腿上传来的疼痛撕裂感，“她怎么了？” “这三天眼睛都没有合一下的照顾你，刚在门口累倒了。”顾珏看着他的动作，手疾眼快的拦住他，“你干嘛！” “我去看看她。” “靠！”倪寒霂憋不住心里的话，骂了一句，“你丫的有病啊，自己都还有伤，看谁啊看，她就躺一会儿，操什么心啊！” 凌子祁拳头紧握，抿着嘴，浑身散发一种凌然的气息。 顾珏看了一眼倪寒霂，示意他闭嘴。倪寒霂不满的哼出气，双手抱胸站在一边。 “子祁，你听我说，你和乐悠然的事以后处理都行，眼下是你赶紧养好伤，我听说凌叔叔过段时间要调回来了，要是知道你这次的伤和乐悠然有间接关系，你觉得他会接受她吗，还有你的爷爷奶奶，你的家庭。” “我们都知道你从小到大都是把乐悠然放在心坎上的，若是他知道高考那件事也和乐悠然有关呢？”顾珏放开拦着他的手，一手插兜，一手垂着。 凌子祁身子一顿，抬眸看他，“你怎么知道？” “我去查的。”倪寒霂在一旁说着，“查到许多，包括当年的那些混混，你爸当初也查了，只不过没有查到乐悠然头上。” 倪寒霂顿了顿，移开视线，“不管怎么说，乐悠然都是间接关系。” 凌子祁紧握的拳头松开，垂眸盯着地面，坐回床上。 顾珏与倪寒霂相互看了一眼，叹了一叹。 “乐悠然有莫西那丫头照顾，你好好养你的伤，至于你和她要怎么样，我们管不着，但是你好好想想。” 两人走后，凌子祁坐在床上，盯着洁白的床被看了许久。 他从小到大的都揽过乐悠然给他惹的烂摊子。 高考前的受伤与她没有关系，顾珏说错了，她不算是间接关系。 如果他没有引起罗清注意，那么罗清就不会去找混混去伤害她，他就不会去提醒她，跟着她，就不会遇到反被混混伤害的罗清，也就不会受伤。 与她无关，却又与她有些千丝万缕。 没有如果，没有重回。 莫西提着保温桶进去，看见乐悠然站在窗边，忙放下保温桶，走到她身边，担心道：“乐老师。” 乐悠然侧头看了看她，微微弯起嘴角，“嗯。” 莫西牢记倪寒霂给她说的，要好好招呼乐悠然，不让她去找凌子祁。 “乐老师，我给您熬了粥，要不要——” “嗨！”病房门突然被人打开。听着声，乐悠然他们回身看去。 姜枭靠在门边，手插着裤兜，弯起一边的嘴角，笑着看他们。 “你居然敢来！”莫西一看他就来气，撸起袖子要冲过去，被乐悠然拦住。 乐悠然侧头对莫西摇头，转而直视姜枭的眼睛，眉头微微收拢，“你来这干嘛？” 姜枭笑出了声，插着裤兜，一步一步走进来，“我女朋友生病了，我怎么能不知道？”说完，他四下看了看病房，“要不要换一个病房？这环境不好啊！” 乐悠然冷眼看着他，不吭声。 莫西看着姜枭就觉得恶心，冲着他嚷嚷：“你真不要脸，乐老师怎么是你女朋友了，自己蹭热度，让乐老师那么难过，你特么还是不是人啊，非要搞得别人受伤是吧！” 姜枭挑挑眉，扫了一眼激动的莫西，哼了一声，“你这个小助理还挺护主啊，你是她的狗吗？” “你！”莫西握紧拳头，恨不得冲上去打他一顿。 长得好看的人，居然说话这么恶心！ 乐悠然嘴边噙着冷笑，放下看着莫西的手，一步一步走上前去，抬眸瞥着他，“我想问一下姜少，我与你无缘无故，无仇无恨，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姜枭歪着头，轻笑着，上前一步，伸手要去捏她的下巴，说：“想做就做，没有原因。” “是吗？”不等姜枭捏住乐悠然的下巴，从背后来一人，从侧面直接钳住他的手臂，死摁着他的手腕，“那我打你就打了，没有原因。” 第37章 他 谁也没有想到背后而来的人是凌子祁, 结结实实的一拳打过去，看得没有回神的乐悠然一愣，直直的站在那里。 连是莫西看见他, 都张大了嘴。 “啊！”被一拳打在脸上的姜枭趔趄了一下, 指尖抹了一下嘴角，笑了笑, 看过来。 凌子祁还穿着病服，额头上包着纱布, 冷眼看他。 最狠的就是那种平时看起来温和柔顺的人, 往往发起火来是所有人无法预料的。 像是脏了拳头一般, 凌子祁有些嫌恶的扫了一眼拳头。 乐悠然眯眼看着他，正要说话，他侧身护住她, 低头询问：“没事吧？” 她摇了摇头，抬眸看了看他的额头，推开他护着自己的手，问：“你怎么我在这？” 凌子祁没回答, 转而看向姜枭，等他直起身体，说：“这一拳要是觉得不够, 我不介意再来几拳教你做人。” 绕是他不喜武力解决问题，可在面对厚颜无耻的人也只有选择武力，毕竟简单又粗暴，心里至少还能爽一下。 姜枭哼笑了一声, 低头，舔了舔嘴角，“堂堂b大的教授居然动手打人，你说是谁教谁做人啊？嗯？”说完，他抬起头，瞟了一眼乐悠然，“这还和我的女朋友不清不楚的，我想凌教授，要不要我教你做人啊？” 凌子祁嘴边含笑，眼底的冷意慢慢蓄上眸色，“那真是不好意思了，老师当习惯了，就是喜欢教别人做人。” 他唇角轻扬，那抹冷笑看得姜枭后背莫名来了冷汗，他皱了皱鼻梁，满不在乎道：“凌子祁有种你就等着，我来教教你。”说完，他故作惋惜，围着他和乐悠然走着，“大学教授动手打人，还怎么教学生呢？” 本以为能看到凌子祁脸上有一丝的慌张，却看到他从容不迫的微笑。 莫名觉得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比看起来更危险。 姜枭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脸上挂着不自在的笑容，舔舔嘴皮，眼珠一转，想到什么似的，正要开口说话时，凌子祁轻哼了一声，低着头，掀起眼睑，那么随意瞥着他。 薄唇轻启：“是么，我等着。” 两人差不多的身高，但姜枭总觉得自己被凌子祁的气质压迫着。像独独一人在面对平静的大海面前，隐约可感海面下的波涛汹涌，却不知道它何时会掀起海浪。 一步一步的吞噬，还是突然袭击，对于姜枭来说，都是陌生又可怕的。 到底是姜枭故作自信满满选择离开，莫西朝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忙走过来，对着凌子祁说：“凌董事，姜枭太可恶了，您一定要好好提防他啊，他就是这样欺负乐老师的。” 凌子祁点了点头，侧头看向乐悠然，轻唤了一声，“乐乐。” 乐悠然别开头，没说话。 莫西识趣的跑向门口，悄悄出去并带上房门。 整个病房就剩下他们两个人，两个穿着病号服的病人。 乐悠然身形萧肃，显得病号服空空荡荡的，她脸色苍白，许是多少天没有好好休息的原因，眼窝深深，眼袋极其严重，一双水灵灵的眸子看着毫无生气。 凌子祁有些心疼，一把抱着她，搂在怀里。乐悠然没有挣脱，仍由他抱着自己。 谁都不开口说话，沉默了几秒，她抬起头，对上他望着自己的眼睛，伸出手抚上他的脸。 她一共打了他两次巴掌，都在打在左脸上，没轻没重，也不知道痛不痛。 凌子祁眼神没动，看着她，懂得她眼里那点心痛，弯了眉眼，说：“乐乐，嫁给我吧。” ———— 爆炸案没过几天，凌子祁便带着伤回了b市，临走的时候，乐悠然没去送他。 凌子祁让倪寒霂带了话给她。 “我会一直等下去。” 倪寒霂不懂这句话的意思，还是带给了乐悠然。她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病房的求婚。 他等她。 等她的回答。 愿意还是不愿意。 她的回答至关重要。 十年一过，我们抛弃过去，重新开始。 “你好，我叫乐悠然。” “你好，我叫凌子祁。” 当年的孩子活在回忆里，现在的他们重新认识。 乐悠然和姜枭的热度刚降下去一点，没等到当事人的再次回应，便很快就有人爆出姜枭深夜与陌生美艳女子在西区街道的车｜震视频。 这个视频一爆出，姜枭的各种黑料爆出，玩弄女大学生，潜规则女演员，靠着自家公司的资源随意挥霍。 于是他以放荡不羁的性子吸引的粉丝很快被被这波黑料吓跑，除了那些叫嚣的nc粉还在闹腾，姜枭这才起来的人气很快凉了下去，连着他老爸的公司也受了影响，在拍的偶像剧也不得不停下来。 乐悠然看着这反转，弯了眉眼，听着莫西喋喋不休的说着这些事。 现在倒是没了她的事，甚至有人说是因为拍偶像剧的那位导演因为和乐悠然有过节，就联合着姜枭特意闹出那绯闻，故意激她。 莫西在旁拿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滑一滑的，边摇头边啧啧出声：“就说了，有钱没有脑子真的不行，这下凉透了吧。” 乐悠然笑了笑，说：“蓝天会让自家少爷凉了？别想那么简单，过不了多久，就会发声明说姜枭被人诬陷，娱乐圈没那么简单。” 莫西听后一愣，低头看了看手机，说：“可是我听说蓝天要被二少收购了呀，我看公司官博，好像说是今天的事呢。” 收购？ 乐悠然眉头一挑，“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您被姜枭传绯闻的第二天，凌董事让二少把蓝天收购，听说蓝天已经是个空壳了，旗下的艺人不是自己单飞开工作室就是另行签约我们天影，公司股票本来就下跌，还欠了投行外债，估计姜枭还不知道自家公司的事，不然他还有空出这些幺蛾子，那就是脑残加心大。” 听了这话，乐悠然抿着嘴，沉默了几秒，她拿起手机打电话给倪寒霂。 “喂？”那头的倪寒霂接通电话，瞥了一眼秘书送来的文件，点了点头。 “你在公司？” “对啊，处理你那破档子事呢。”倪寒霂纵使为了凌子祁这个兄弟有些不满乐悠然，到底还是和她做了几年的朋友，感情多少不会变。 毕竟这两个人都是自己人。 “你把蓝天收购了？”乐悠然握紧电话，很想问的是不是凌子祁的主意。 这头倪寒霂眼光落在刚到手的文件，扫见上面的签字，才点头：“对啊，收了，反正都看不惯，收了了事。” 乐悠然咽了咽，她知道倪寒霂做生意有一套，不会那么轻易的动手，就算是自己的对手，他不会那么往死里打击，而是慢慢吃干抹净，给人希望又给人绝望。 商场上的人总有那么几个喜欢这种折磨对手的方法，倪寒霂就是一个。 “是他让做的？”乐悠然还是问了出来。 倪寒霂沉默了一会儿，让乐悠然明白了。 是凌子祁的做法。 “就为了报复姜枭？” 倪寒霂舔了舔后槽牙，对着手机“嗯”了一声，想了想，又继续说：“乐悠然，他为了你，什么都能做。” 乐悠然握着手机没说话，微微出神。 莫西看着她出神，有些担忧，小心地扯了扯她的衣袖，“乐老师，您……” 乐悠然摆摆手，挂断了电话，望向窗外看了一会儿。 h市的天很蓝很蓝，蓝得纯粹，像天真孩童的笑，让人忍不住伸手触碰。 倪寒霂看了一眼被挂断的屏幕，放下手机，拿起一只钢笔，在文件上签了自己的名字，递给在一旁等了许久的秘书。 等着秘书出了办公室，他才起身，走向身后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 乐悠然与姜枭上热搜的当天，他就收到凌子祁的消息，无论如何就要拿下蓝天的收购权。 当时的他当凌子祁是怒火上头，为了乐悠然才会出手去报复姜枭。 虽然事实真的如此，但凌子祁也给了他第二个答案。 狗屁答案。这是倪寒霂听后的第一想法。 “收购蓝天一改你之前对对手的态度，对天影有好处，况且你签约了苏敉，对于天影签约艺人的标准有损形象，蓝天虽然财务出现问题，但是它在圈里的口碑比天影好太多，旗下的艺人多少收进来对提高天影的口碑有帮助……” 倪寒霂懂他的意思，天影最近因签约苏敉受了影响，但眼下他明白凌子祁这话的第一原因只会是乐悠然。 “我向她求婚了，我必须为她除去所有的难障，现在，她就是我的一切。” 倪寒霂在接到乐悠然电话之前，接的是凌子祁的电话，那个时候，蓝天的收购刚完成。 她就是他的一切。 今后，他的一切。 第38章 他 人生就像一场赌博, 赌注是你的一辈子，有人赢，有人输。 小时候总盼望着快点长大, 去看看未来, 看看自己期盼的样子，无论是自己还是他。然而, 在盼望的时光里，都忘了过程才是最美的。 从前的乐悠然天真烂漫, 赌上自己, 赌自己与凌子祁相好一生, 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却是一切美好在那一天黯灭。 赌注太大，她下错了注。 输了便是有惩罚。 于是, 十年空白时光。 她不知道，这场赌博不止她一人下注，将全部身家赌上的还有凌子祁。 他把命运都放进乐悠然手里，不管是输是赢, 他选择相信她，任凭她误会自己。 这是他唯一一次疯狂的举动。 没人知道结局，这不是一个写好的剧本, 不敢去想结局是什么样的，也不敢祈求时间快一点。 慢一点，再慢一点。 于是，他们之间的故事更加曲折, 却改变了结局。 ———— 因为之前顾珏惹出的事，导致女二苏敉的杀青时间和慕寒是一样的，倒是女主徐然的戏份提前结束，早早杀青结束。 徐然杀青那天，组里不少人去为她庆祝。 乐悠然端着水杯在边上看着，抿了一口。 莫西望了几眼，小声嘀咕着，脸色不满。 乐悠然侧头看了看，弯起嘴角，对莫西说：“人家到底是演技小花旦，你这嘀咕什么呢？。” 莫西不满的哼了一声，扬起下巴，“外人都说她好得不行，谁知道她私底下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啊，反正我不喜欢她。” 乐悠然眉尾轻挑，“她又不是人民币，谁规定人人都要喜欢她啊，你不喜欢就不喜欢而已，她不差你一个粉丝。” 莫西皱了皱鼻梁，嘟着嘴，又是瞥了一眼徐然那个方向。 乐悠然大概知道莫西不喜欢徐然的原因，多半是因为苏敉。 也没多想，乐悠然放下水杯，朝另一边走去。 苏敉还在背台词，拿着剧本站在棚子里念念有词，一脸认真。 乐悠然双手抱胸，停在一旁看她。 苏敉一身紫底杜丹旗袍加身，高叉开到大腿根处，露出她修长白皙的双腿，旗袍后摆被风吹着，有一下没一下地抚过她的小腿，而脚上的高跟鞋衬得她的脚踝小巧。 迢迢美人，诱人于兮。 这两天顾珏倒是没有来剧组，许是因为前些天的头条热度，或许别的，顾珏这几天都处理着别的事。 所以放了苏敉回剧组。 女主戏份都杀青了，女二戏份还没有结束，剧组里有些新人不免在旁嘀咕着。 察觉到目光，苏敉垂手，放下剧本，侧身看了过来，对上乐悠然的视线，微微一笑。 乐悠然放下手，走了过去，扫过剧本一眼，低声问道：“背好了？” “嗯。”苏敉性子清冷，却在面对乐悠然的时候有些腼腆乖巧，带着点小女生的害羞感。她轻轻点了点头，对上乐悠然的眼眸，抿嘴轻笑。 旁边工作人员那些高压水枪在调试，准备着场地。 今天苏敉的戏份是打戏，在雨中与慕寒饰演的男主动手比试。 乐悠然弯了弯唇角，侧头看了旁边的场地一会儿，转过头时垂眸看了一眼苏敉脚下的高跟鞋，笑道：“委屈你了，在雨中穿着高跟鞋打架，还要说那么多台词。” 苏敉抿了抿嘴，摇头：“我是演员，敬业就好，不委屈。” 那头杨导正和慕寒说着戏，扫了一眼周围看见苏敉，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苏敉朝乐悠然微微颔首，走了过去。 莫西看着苏敉走过去才跑过来现在乐悠然身边，瘪着嘴说：“那高压水枪就不能小一点吗，要是苏敉被——” 不等她话说完，乐悠然伸出手指头点了点莫西额头：“操心那么多。” 莫西揉着额头，撅着嘴，“我这不是怕苏敉受伤嘛。” 乐悠然笑了笑，没说话。手机在这时候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屏幕，是柯东乐的电话。想了想时间，这个时候的他刚下课。 “姐，你还在剧组呢？”柯东乐抬高手臂，小心地从人流拥挤的通道穿过。 “嗯。”乐悠然漫不经心，将手里的剧本拿给莫西，走到另一边，“有什么事吗？” 柯东乐一边让着身旁的同学，一边对着手机说：“凌老师前几天是不是去找你了？” 乐悠然揉了揉眉心，微微不耐烦“你问这个干嘛？” “我今天去办公室，看到学校几位领导在批评凌老师呢，说他教学工作不好好做。”顿了顿，柯东乐想起乐悠然和姜枭的绯闻，说：“该不是因为你和那谁的绯闻让凌老师吃醋了，所以他才旷了工作去找你的？” “你管那么多干嘛，好好学习才是你的事，整天想东想西的。”乐悠然呵斥他，“大人的事你别管。” “我成年了，也算大人了，问问你而已嘛。”柯东乐走到一楼楼梯口，看着迎面走来的凌子祁，对着手机那头的乐悠然说：“我看这几天凌老师的脸色都不好看，你不会又把他怎么了吧？” 乐悠然眉头一皱，想起他还是有伤的，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些什么，便听的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凌老师，您是不是不舒服啊？” 女声？女孩子？估计是凌子祁的学生。乐悠然这样想着。 柯东乐看着半途出来的孟梦，瘪了瘪嘴，冲着手机那头嘀咕着：“姐，我给你说，这个女生天天缠着凌老师，明明拒绝那么多次了，真的坚持不懈。” 乐悠然这头听着，听了个大概，只是那女生的声音有些模糊，她听不到多清楚。 那边沉默了几秒，柯东乐以为乐悠然没在听他说话，瞥了一眼被凌子祁拒绝的孟梦，唇角微弯，故意咳了咳，忽视孟梦侧头瞪他的一眼。 凌子祁抬眸扫了一眼他，侧身要从旁边的过道走出去。 电话那头的乐悠然晃着神，只听到那边传来一句话。 “凌老师，我有什么地方让您嫌弃的？” ———— 三月春风吹，吹过田野，吹过城市，吹过山川河流。 乐悠然在片场待了几天，看着苏敉和慕寒对戏，期间顾珏来过，不过见着她都是一副冷脸，连是说话的语气都冷冷的。 顾珏的性子冷，这是娱乐圈里的人都知道的事，可也不至于一副嫌恶的表情吧。 苏敉在补一场吻戏的时候，倪寒霂也来了，恰好碰到顾珏冷着脸呵斥乐悠然，忙走过来拦住他。 “这是怎么回事，顾珏你和乐悠然闹什么？” 乐悠然听到倪寒霂话里的名字，他带姓叫她，有些别扭，但也没说什么。 顾珏垂着眼睑，扫了一眼站在一旁紧张的苏敉，冷声道：“你紧张什么，吻戏看都不看是什么样的就演吗！” 苏敉没说话。 “好好的一个民国剧本，一个女二号有什么吻戏，编剧都不经大脑写剧本吗！” 周围的工作人员因为顾珏这么一闹一呵斥都站着，不敢说话。 闻言，乐悠然轻呵了一声，唇边噙着笑：“你要是针对我就直说，这剧本有什么问题，女二号怎么就不可以有吻戏了？” 顾珏看也没看乐悠然，单手插兜，盯着苏敉：“没有我的允许，你任何吻戏都不许演！” 语气霸道十足，像是在宣示主权一样。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顾珏。 乐悠然冷笑了一声，拉过苏敉护在身后：“顾珏你是苏敉谁啊，她是演员，演好戏是她的本分，关你什么事！” 因为乐悠然这一动作，顾珏才将目光锁定在乐悠然脸上。 片场沉寂了好一会儿，倪寒霂受不了，摆摆手，微微收拢眉头道：“好了好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啊，一定要在这闹吗，都散了散了。” 话音刚落，顾珏就走到乐悠然的跟前，垂眸睥睨她。 “没错，我就是针对你。” 乐悠然眉毛轻挑，毫不畏惧的迎上顾珏的视线。 像是怕顾珏说出什么事来，倪寒霂忙拉着顾珏，“别说了。” “要不是你，子祁他的生活不会是这样的。” “乐悠然你就是凌子祁的克星！” -------- 这几天乐悠然在半夜都被噩梦惊醒，醒来的时候满头大汗，坐在床上发神，喘着气。 梦里有一个女孩悄悄走近自己，她动弹不得，愣愣的看着女孩在自己身边走着，她看不清楚女孩长什么样子，模模糊糊的面容，声音细碎，像哭又像是在笑。 女孩站在她面前，发出笑声，呼出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夹杂着口水，女孩慢慢抬起双手，猛地掐住她的脖子。 “啊！” 脖子上残留着感觉，仿佛真的有人掐住了她的脖子。黑暗里，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温热的，血管里还留着自己的血。 还是梦。 这天乐悠然起了大早，本就因为噩梦没有睡好觉的她眼袋极其深黑，镜子里的她双眼无神，唇瓣苍白，像个行尸走肉的躯壳。 莫西找她的时候，看她的脸色不好，端了一杯蜂蜜水给她，“乐老师，您这几天的脸色都不好啊，晚上没有睡好吗？” “嗯。”乐悠然点了点头，“也许是累的，过几天就好了。” “那行吧，这马上就要杀青了，您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别那么累了。”莫西低头翻着手机淘宝，“对了，我给您买了一个靠枕，您码字的时候就不用那么费腰了。” “谢谢。”乐悠然勉强笑了笑。 手机在桌上震动起来，她接起来看了一眼。 陌生的号码。 有种不祥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乐悠然本能觉得这个电话有问题。她挂了电话，却在两秒之后又响了起来。 莫西奇怪地看着手机，“谁啊？” 乐悠然咽了咽，到底是接通了电话。 “乐悠然，是我。” 乐悠然握紧手机，皱着眉头。 “姜枭？” “果然爱我啊，都知道是我。”那头的男人笑了一声，却是语气冰冷，“我都以为你忘了我了，只记得那个凌子祁呢，所以我准备了礼物给你们。” “你什么意思？什么礼物？” “别急嘛，很快你们就知道了，就像你们给我的惊喜一样，凌子祁一定会喜欢我给他的礼物，哈哈！” “你做了什么？姜枭！” 第39章 他 b大物理学院的三楼实验室里, 凌子祁正听着柯东乐和几个学生关于实验数据的报告，柯东乐将数据展示在ppt上，一边向凌子祁说着, 一边用手比划着大致意思。 凌子祁单手插兜, 站在一旁认真倾听着，微微点头。 几个学生都是男生, 思维活跃，以柯东乐为首的建立起一个团队, 想要参加九月份的机械物理比赛。 柯东乐讲完报告, 从另外一个同学那里拿了一份策划给他：“凌老师, 这是我们想的课题。” 凌子祁接过，看了看选题，眉尾一挑：“做人工智能方面的选题？” 几个学生点了点头。 “现在互联网科技发达, 但是在人工智能上还欠着许多东西，我们几个想在这次的物理科技比赛上做这个项目研究。” 凌子祁看了里面得到的内容，是几个学生讨论出的结果，想法不错。他点了点头：“比赛在九月份, 你们还有几个月左右的时间，初步模型做好了吗？” 柯东乐答道：“我们就是先做好的模型，才改选了这次比赛的课题方向, 之前做的是理论研究。” “嗯嗯，想法很好。”凌子祁顿了顿，“但是你们在代码编写能力不足，我记得计算机学院的这次大部分的参赛队伍所选课题方向······” 讨论到一半, 下面有一个在做实验的女生出去了一趟，凌子祁抬眸瞥了一眼那个出去的女生，没出声提醒，继续与柯东乐他们说着话。 那个出去的女生过了一会儿又返了回来，一脸忧愁，小心地瞟了瞟台上和学生讨论的凌子祁，紧紧抿着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柯东乐他们也是做足了准备才将课题拿给凌子祁看，又拿出U盘插进实验电脑里，将报告点开，说：“凌老师，您看看。” 凌子祁单手撑在台面上，微微侧着身体，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报告。 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凌子祁刚好看完，微微颔首示意其他同学可以离开，才将视线放在柯东乐他们几个身上，“你们这个——” “凌老师。” 凌子祁的话被打断，大家齐齐看向说话人，是那个中途出去过的女生，她咬着下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喊了声凌子祁之后，微微低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柯东乐他们几个学生说话声音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一致看向凌子祁。 凌子祁没说话，站直了身体，看向那个女生问：“怎么了？” 女生有些慌张，捏着衣角，小心翼翼道：“凌老师，可不可以出去说啊？” 凌子祁眉头轻拢，视线刚好与柯东乐对上，他示意他们继续：“你们继续讨论着，我先出去一下。” 实验室外的走廊上学生不少，大多数都是才做完实验，谈论着关于实验数据结果之类的话题。 凌子祁单手放在过道上，站直身体，开口问：“怎么了？” 女生垂着头，犹豫了一番，抬起头看着凌子祁的眼睛，只一眼就立马移开视线，踌躇着：“那个，凌老师，就是，孟梦，她——” 凌子祁听着孟梦这个名字，眉头微微收拢，抿着嘴。 “有话直说吧。” 女生听着凌子祁这句话，再次鼓起勇气看着他，像是下了决心一般，咽了咽喉咙，道：“自从您前天拒绝了她之后，她回寝室大哭了一场还说要报复您，凌老师您可要小心啊！” 凌子祁低垂眼睑，轻轻“嗯”了一声。 “我刚出去，听她室友说她今天闹得慌，凌老师，您这些天别来学校了，指不定她要闹出什么呢！” “没事，我会注意的，谢谢你的关心。”凌子祁轻轻点了点头，回想了那天孟梦当着柯东乐的面对自己说的话。 “凌老师，我追了你这么久，你就不感动吗？” “从你一来教我，我就喜欢你了，全学院的人都知道，我物理底子不好，为了让你看得起我，我熬夜重新开始学习，可你呢，你永远微笑一脸，却是那么冷漠拒绝我！” “凌老师，我是你的学生，你怎么可以那么对我，你好歹关心关心我啊，不能因为我喜欢你就不待见我！” “明明当初你与我说话的时候那么笑着，那么好！” 那日的孟梦红着眼眶，抓着他的手臂，却被他轻轻拂开，一脸淡然，仿佛她说的与他无关。 柯东乐那日听了那么多话也是震惊，尽管是全学院都知道的事，不过当时看着孟梦那般委屈的模样，着实觉得她心疼。 然而想想自己的姐姐，柯东乐就不同情她。 到底自己姐姐还耽搁十年呢！ “你是我的学生，这是不可能的事，何况，我对学生向来如此。”凌子祁脸上没了往日暖阳般的微笑，声线清冷淡然，一下子与人拉开了距离，如一朵高岭之花，不可侵犯。 一番话说的不近人情，让孟梦的心彻底坠入无尽绝望。 原来都是她想太多了，原来都是她一厢情愿。捏紧拳头，孟梦第一次有了恨意。 “原来你不喜欢我，你为什么不能喜欢我！”孟梦喃喃道，眼眶红透，泪水从眼角滑落，显得她楚楚可怜。 如花的年纪，本就娇媚，泪水一浸湿脸庞，更显怜人。 那日之后，孟梦一直请病假，便是凌子祁的课也不来上。凌子祁知道这个女生有些伤心难过，对于她的“假假条”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回神过来，凌子祁看着面前还说着话的女生，抿了抿嘴角：“孟梦她就是一时间的想不开，过段时间就好了，你们既然是同学，多照顾她一点就是。” 女生听后，面露难色，压在心里的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回去吧。”凌子祁朝她微微颔首，转身回了实验室。 女生看着他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凌老师那么善良，孟梦怎么可以这样做！” 在意识逐渐向社会靠近的大学生心中，一旦恨意形成，那么便很难消灭。 晚上七八点的时候，凌子祁刚处理完手头上的工作，隔壁童念拿着学生的实验报告敲了敲他办公室的门，走了进来。 “凌老师，这是四班两个参赛队伍选的课题报告。”童念说着话，将手里的报告递给他。 凌子祁正揉着眉心，听着她的话，忙起身接过，翻着报告看了看。 童念看他看着报告，微微笑着：“这群小子想让你做他们的导师。”顿了顿，“我想来问问你，你班上不是有参赛的吗，怕你带太多队伍忙不过来。” 凌子祁脸色淡然，在办公室的灯光的照射下，脸庞微微泛着暖光。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那些报告上，听着童念的话，抿起嘴角，“还好，我班上那几个学生让我做指导老师，不过还是看他们自己，你这个队伍我可以带着。”说完，他才慢慢将视线转移到童念脸上。 童念点了点头：“你的伤不是才好吗，我本来想让院办的那位宋老师带他们的，你要是想带就带吧。” 凌子祁点了点头，收起手里的报告，抬手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太晚了，你早点回去，剩下的我来弄就是。” 童念点了点头，双手轻轻抚上显怀的肚子：“辛苦你了。” 凌子祁扫过她的肚子：“三个月了吧，过段时间就可以请产假了。”顿了顿，“好好休息。” 童念微微一笑，垂头看着自己的肚子，一向坚毅果断的脸庞难得出现一种母性的温柔，“那麻烦凌老师了。” “我送你下楼吧。” 两个人走出办公室，顺便聊了会关于物理科技比赛的事，不过一会儿就到了楼下。 童念的老公刚到楼梯口，抬眸就看见他们，忙上前扶住自己妻子，“小心一点。” 童念瞥了一眼自己老公，嗔怪道：“你这么紧张干嘛。”话虽然这样说，脸上却是难掩的幸福笑容。 凌子祁看着这对夫妻离开才转身上楼，慢慢走回办公室。 一晃那么多年过去了，当初单身的童念都结婚生孩子了，而他和乐乐还在彼此分离着。想着童念刚刚抚上肚子，一脸的幸福的样子，凌子祁有些感叹。 要是乐乐生孩子，也会是那个样子吧。 想起乐悠然的面容，凌子祁嘴角渐渐弯起。等着乐乐那杀青了，她就回来了，那么他便是可以离她近一些。 乐乐，我好想你。 ----- 办公室的灯还亮着，凌子祁走近办公桌，收拾着桌面上的文件，扫看了一眼电脑和其他东西，端起桌上的水杯，他抿了一口。 很快，他便眉头一蹙，发觉出有些不对劲。 这水不对劲！ 记得他送童念下楼之前，他的水杯里是大半杯水的。 而现在，他不过抿了一口便只有小半杯了。 而且那味道有些怪？ 他盯着桌上的水杯，沉默了几秒，伸手再次拿起那个水杯。 办公室里安静的很，呼吸声听得清清楚楚。他仔细看着水杯边，灯光下，透明水杯边上的唇印很明显，还留有淡淡的香味。 放下水杯，他眉头皱蹙，脸色一沉，呵斥道：“放手！” 腰间抚上一双少女的手，娇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凌老师，不要这么狠——” 不等话说完，凌子祁扯开那双手，立马往侧边移了一步，沉下声音：“你来这干什么！” 孟梦穿着一条一字肩连衣短裙，裸|露了大片皮肤，披散着头发，小脸素净，却在灯光下显得娇媚可人。 她眉眼弯弯，唇边一抹笑，冲着凌子祁轻语：“凌老师，这里没有别人了，我们来做点有意义的事吧。” 凌子祁盯着她，只觉得这孩子疯了，心里愈发厌恶。 第40章 他 心慌的过了一天又一天, 长时间没有好好睡觉的乐悠然终于撑不住，晕倒在片场。醒来的时候，莫西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低头看着手中的剧本。 她的手指动了动, 慢慢抬起来。 莫西察觉到，忙放下手里的剧本, 站起来俯身看她：“乐老师，您醒啦？有没有那么不舒服的？” 乐悠然摇了摇头, 唇皮发干得难受, 她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我想喝水。” 莫西闻言, 急忙给她倒了一杯温水。本想喂她，结果乐悠然自己坐起身来，背靠着枕头, 接过水杯。 莫西拍拍胸脯，一脸担忧：“乐老师您这次在片场晕倒，吓死我了！” 乐悠然没说话，拿水润着嘴唇和喉咙, 干得厉害，疼得难受。 莫西继续说：“本来就没有睡好几天的觉，可把我们吓着了, 杨导说您这后面不用去片场了，要您好好休息着，现场有艺术总监他们，您不用担心的。” 喝完最后一口, 乐悠然将水杯递给莫西，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也是不对，害得杨导他老人家担心。” 莫西嘟着嘴，将水杯放回到柜子上，嗔怪道：“可不是呢，瞧瞧您这些天的脸色，我早就说过了，您要好好休息。” 乐悠然看着莫西这般说道，弯了眉眼，宽慰说：“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叹了一口气，她抬手揉了揉眉心：“这几天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老是做噩梦，还是同一个噩梦，睡也睡不好，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心慌慌的。” 那个梦很真实，自从姜枭那个电话打来，她就一直做着那个奇怪又可怕诡异的梦。 那个女孩，很真实，却恨陌生。 她明明不认识那个女孩，却总是梦见她。 莫西看着她说这话，抿了抿嘴：“您许是想太多了，噩梦什么的就是心里压力大才会做的，好好休养着，没事的。” 莫西这话说得轻松，可她终归不是乐悠然，不知道心里的想法。 熬不住的乐悠然去了一次h市有名的寺庙，之前在这为家人和徐芝菲求了几个平安符。 这一次，她为凌子祁求了一个平安符。 保佑他平平安安，切莫再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不过是几个月的时间，乐悠然现在的心境已经完全不同于之前，那个时候因为心里的委屈排斥凌子祁。 可还是爱他。 爱字抵全部。 平安符用红色锦缎装着，布袋上面绣着“平安”两个字，看着就让人心安。乐悠然拿在手里看了好半天，才小心的收回到提包里。 “你心里装着事。” 刚转身的乐悠然就迎面对上了走过来的女师父，她眯眼看了一会儿，就觉得这位女师父熟悉的很，可就是想不起来。 眉头收拢，上下打量的眼光。女师父把她的表情尽收眼底，双手合并，淡然道：“心不静，悟不了。” 此话一出，乐悠然终于想起她是谁来。 只是，几年前b市那个小寺庙的主持师父怎么来这了？ 为表尊重，乐悠然也双手合并，微微弯腰施礼，虔诚道：“女师父，好久不见。” 女师父抬眸看了看她，“难为你还记得我。” 乐悠然弯了嘴角，轻声道：“当然还记得师父您。” 女师父笑了笑，侧身在取香处站着，说：“这次求心静？” 闻言，乐悠然没说话，算是默认，走了过去，取了三根香，跟着女师父走进殿内。 点了香，檀香幽幽，不刺鼻也易忽视，清白的烟雾飘得若有若无。乐悠然跪在蒲团上，对上殿内佛祖慈祥的目光，她举着香拜了拜。 女师父在旁看着，不语。 上完香，女师父又是一言不发的带着她到了大殿后的小院，小院中央摆放着一个黑色的青铜香炉鼎，飘着袅袅青烟，散着阵阵檀香。 香炉鼎旁是石桌凳，女师父伸手请她坐下。 乐悠然施了礼，等着女师父坐下自己才在她侧边的石凳坐下。 女师父说：“看你的气色，可是近来不好？” 院里还种着别的树，明明没有花的影子，却是闻着一股淡淡的花香，与檀香相混相离，能分辨出来，却又很淡。 乐悠然对上女师父的眼睛：“睡不好。” 女师父眉目慈祥，瞧着她深色的眼袋，问：“睡眠不好，可是心里装事？” “做噩梦，所以睡不好。” “还是心里有事吧，若是心里不想事，怎么会做噩梦，无因则无果。”女师父闭了眼，双手合拢，轻轻放在腹前。 乐悠然这次没说话，看着女师父闭眼，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道：“是有事。” 女师父仿佛能预料她的这话，仍旧闭着眼，说：“不止有事，还有人。” 乐悠然点头。 “想做什么？” “不知道。”乐悠然答，说完，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唇皮。 察觉她没用心答这话，女师父睁开眼，看着她的目光温柔，轻声道：“你现在学会隐藏许多心事了，不像以前的那个你了。” 乐悠然抿着嘴，不说话。 “成长固然是好事，但别把最原始的本质给丢了。”女师父说着，“心里想的什么就去做吧，不要留有遗憾，或者后悔。” 说完这话，女师父站起身来，朝她微微躬身，转身进了屋。 过了许久，乐悠然才想起这话，她在几年前就听女师父说过一次。 小院里就她一人，静谧着，清风轻轻吹着院里的树叶，微微作响。 她现在想做什么？ 想回去见他。 到底是立马买了机票赶回b市。 心中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那个梦里的女孩很陌生，却又很危险，这样的梦势必是在暗示着什么东西。 既然要想做什么就去做。 那么她就回来见他，就算他没事，也图个安心。 飞机落地的时候，乐悠然急步从大厅跑出来。没有带任何行李，却是连钥匙也没有带。少有这么粗心的时候，摸着空空的衣袋，她才怔住。 多大的人了，还这么疯狂？不计后果的，说回来就回来。想到这，她垂头苦笑了一声，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 刚好十一点半，柯东乐不被允许再去校门。 根本不会有人来接她。 空旷的马路上，只有几辆还在跑生意的出租车，乐悠然伸手，很快就拦到一辆。 “师傅，去b大。” “这么晚去b大啊？”师傅显然有些怀疑，通过后视镜看了眼坐进来的客人，奇怪地嘀咕了一句。 这个时候b大都关校门了，无特殊情况，不再允许学生出入。 乐悠然没听清楚师傅说的什么，坐进来的时候一脸坦然。 在b大下了车，看着紧闭的校门，乐悠然掏出手机，想着要不要给柯东乐打个电话，叫他把钥匙丢出来。 乐悠然在校门口犹豫了好几番，连着保卫室的保安不由得多看她几眼。 刚翻到柯东乐的电话，面前一辆车从学校里面开出来，打着亮灯，晃得她刺眼，她急忙抬手挡住，并挪步到一旁。 只听到保卫室里的保安喊道：“凌老师，这么晚才下班啊！” 她抬头看去，驾驶位上坐的正是凌子祁。他眉头微微收拢，朝着保安微微点头，扫过旁边一眼，看见她。 “乐乐？” 乐悠然咬着下唇，听到他喊自己，收起了手机，说：“你才下班啊？” 凌子祁将车开出来，停在她前面一点的位置，朝她喊道：“乐乐，过来。” 乐悠然这次没犹豫，听到他叫自己就跑了过去，二话没说，就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本就是为了他回来的。 凌子祁有些惊讶她这次动作，表情微微惊愕，不过瞬间散去，嘴张了张，没等出声，便被她的下一个动作怔住。 乐悠然一把抱住他，紧紧地。 没有更多的话，她就那样抱着他。 他还好好的出现在她面前。 那个梦是假的。 “乐乐。”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喊着她。 她这么突然抱住自己，女人身上独有的体香袭来，胸前的柔软触碰着他的忍耐，体内的药效在叫嚣着。 孟梦那药下的真狠，就那么一口，他都起了反应。 “乐乐，不，不要碰我。” 被纠缠着，他好不容易推开孟梦，强忍着体内不安的欲|望，他勉强去了自己办公室专用厕所，在里面清洗许久，还是不行。 从办公室出来，叫人把孟梦带回寝室，去停车场开车。因为身体原因，他做了这些事竟然花接近两个多小时。 哪知，这才出来就碰到她。 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乐乐，放开我，不要碰我。”他的额头已经开始冒密密的汗珠出来，带着紧张感的身体一直绷着，不敢放松，也不敢看她一眼。 “真的不要。”他的唇瓣蠕动着，“碰我。” 第41章 他 乐悠然还是放开了他, 察觉到他的不对劲，脸色异常，眉心处那点褶皱若现, 透着隐隐的不安, 好像在强忍着什么一般，手掌握成了拳头, 拳背上青筋隐现。。 她抱过他之后的双手有些无措，脸颊燥热, 微微透红, 好在天黑看不清楚, 便低下了头。沉默了几秒，见他没有动静，又抬眸看他：“你怎么了？” 许是不像之前说话那般硬气, 声音带些软糯，软了下来，在他耳里听起来却是别有一番风味，带这点诱人的气息。 凌子祁深呼吸一番, 闷头不语，眸色深沉了些许，低声道了一句：“没事。”随机双手重新放上方向盘, 启动汽车。 乐悠然在这个时候到底是知道要去哪里，拉过安全带之后，思索了一番还是选择要解释一下：“我没有带钥匙就回来了，本来说找柯东乐的, 结果就碰到你了。” 凌子祁喉咙动了动，侧头看了她一眼，眼眸暗沉，很想说出下一句话。 我有你家的钥匙。 忍了忍，想听她接下来说的话，便没有开口。 乐悠然继续说着，双手放在大腿上，手指微微蜷着，“这么晚了，东乐也睡了，我再去打扰他也是不好，要不，我去你家吧。” 近二十八的年纪，她还是厚着脸皮说出这么没有底气的一句话，何况对象还是凌子祁。 没听到回答，乐悠然悄悄瞟了他一眼，有些颓然的低下头，几秒之后，又咬着下唇侧抬头看向车窗外。 不答应啊？ 那自己刚才说这话还真是搞笑。 整个车厢内安静得很，没有交流声，没有音乐声。 “好。” 凌子祁直视前方，轻轻吐出这么一个字。 她立马回转头看他。 “谢谢。”她开口，瞥见他额头处的汗珠，犹豫了一下，伸手打开储物格，抽出一张纸巾，递到他面前，问：“你怎么流汗了？” 凌子祁没动，侧头掀起眼睑看她。 意思明确：他要她给他擦汗。 乐悠然抿了抿嘴，前倾着身体，凑近一些，给他仔细擦着汗。 他的侧颜清俊分明，鼻梁高挺，近距离下看他的睫毛，长得过分。她拿着纸巾轻轻擦去细汗，瞥见他眼睛眯了起来，又想起他刚说的不要自己碰他的话，便停了手，后退了一些。 将废纸丢在车门处的格子里，她问：“你怎么了？我看你有些不对劲。” 凌子祁一直忍着身体的不适，加上旁边传来她的声音，让他开始更加有些紧张，脸色暗沉，再次深呼吸了一下。 沉默了一会儿，他说：“我有点事了，被人······” 一句话结束，两人又继续沉默。 乐悠然惊讶地看他，好半天了才理解他的话。 他在学校怎么会被人做那种事？！ “你······”乐悠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凌子祁觉得有些尴尬，毕竟乐悠然今晚要去自己那里，可是自己被人下药了，药效还在发作中，很难说，在面对自己的爱人时，他会不会把她······· 有她家钥匙这事还是给她说了吧。 凌子祁垂下眼眸，眼看着自家小区的大门就在眼前，他闷声咳了咳，“之前，柯东乐给了我一把你家的钥匙。” 身旁的人没吭声，他侧头看她，见她微微垂着头，盯着自己的大腿看。 “乐乐。”他停了车，喊她，“我送你回去。” 乐悠然没说话，他有些忍不住身体的不适，没忍住，嘴里溜出一丝轻轻的低吟，又立马咳了声。 “回，回去吧。”他闭了眼，又是轻轻“嗯”了一声，看来药效发作的更加厉害。 乐悠然侧头看他，他眉间那一抹难受，理智抵抗着欲|望。 “你要怎么解决？”她开口问他，“自己一个人怎么解决？” 言下之意，她不会离开。 凌子祁皱着眉头看她。 他不希望自己就这样和她做了那种事，何况两个人的身份对外还是单身，他就算说了再多的重新在一起，她都没有开口明确同意。 “乐乐——” “别说了，我跟你回家。” 乐悠然就这么落下这句话便是头靠在椅背上，闭着眼。 凌子祁咽了咽，喉咙处动了动，将钥匙拿出来放在她手上，什么话也没有说，发动汽车开进了小区。 开门的那瞬间，屋里的黑暗袭来，凌子祁下意识去摸墙上的开关，却被乐悠然按住手。 她带上门，背靠在门上，黑暗中，她看着他的眼睛。 静谧和黑暗是催情的良药，不需要多余的动作，她站在他面前就能加大他体内的紧张。 “乐乐。”他的声音沙哑着，喊着她。 乐悠然解开自己身上衣服的纽扣，微微前倾身体，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踮脚在他耳边呼气，轻语：“凌子祁，我爱你。” “一直。” 他的吻落了下来，从额头到眼睛，吻住了从她眼角滑下的第一滴泪。 温热的，咸咸的。 他哑着嗓音喊她：“乐乐。” 她“嗯”了一声，昂着头回应他的吻。他慢慢下移，唇瓣相碰的瞬间，他到底忍不住了。 弯腰抱起她，低头吻住她的唇瓣，低语着，呢喃着，好像叫着她的名字，沙哑的声音带着诱人的气息，一点一点传进她的耳朵里。 带着原始的疯狂，一点点开始最初的爱意。 亲吻仿佛不够，她一点一点沉浸在他的温柔里。 面前的男人不再是十年前那个青涩的少年，还记得那时候的两人连是亲吻都青涩，牵牵小手都觉得仿佛是一件很大的事情，而如今的肌肤相亲更是不敢想的。 进卧室的时候，她出了声，让他不要开灯。他点了头，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 爱人就在对面，触手可碰的对面。 他俯身吻住她，鼻尖相碰，定定地看着她姣好的面容。 卧室里的余晖由窗外的月光洒进来，视线时而模糊着，时而清晰着，他看见她双眼含着水光，唇瓣在吻过之后有些晶莹。 “乐乐。”他轻轻唤着她，好像叫不够她的名字，那么沙哑诱人的声音唤了一声一声又一声。 乐悠然“嗯”了一声，明知道他不过是兴致来了，叫她，也对他回应， 他抬头看她，嘴里喘着气喊她：“乐乐，乐乐。” “啊，不要······”她断断续续说着。 他以为她不要，却在下一秒听见她后面的字：“停。” 他低头吻住她，渐渐的，他埋头于她的胸前，低语道：“乐乐，谢谢你还爱我。”随机，在抬起头对上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晶莹，黑色的眸子闪着莹光，扑闪的睫毛为这双眼睛增添了灵动。 最开始对那种疼痛的恐惧感在他的密吻中渐渐散去。 三月的晚风轻轻吹着，窗外的树枝扬起枝条迎接风的爱抚，一夜星光，晴朗的天空布满星辰。 真好。 一床的旖旎，在月光的温暖下，让相爱的两个人在十年后深入对方。 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 他们本来就相爱着。 从此，我们不分开，永不分开。 ---- 乐悠然这几天没有睡好，却在他怀里睡到大清早，而且无梦。 棉被下，两人赤|裸着身体相对，双腿还缠着，她的手搭在他的腹部，而他的一只手则是放在她的脖颈与枕头空隙处，看得出来，他昨晚是想拿手臂给她当枕头的。 窗外微微亮，让卧室带着亮光却不刺眼。 乐悠然看着他对着自己的俊颜，伸出手去摸他的脸庞。 凌子祁睡眠很浅，被她一碰便醒了，睁开眼看着她，几秒之后，他搂过她，紧紧得，生怕她跑掉一样。 “乐乐。”清早的他嗓音也是沙哑的，“我第一次醒来怀里是真实的你。”那些年里，梦到你，醒来怀里空空。 这一次是真的。 乐悠然拍了拍他的背，说：“我们重新在一起吧。” 安静了几秒，她听到一阵哽咽声：“谢谢你，乐乐。” 两人眼角的泪水都滑了下来，落到对方身体上。 这一段感情，他们终于可以重新开始。 过了一会儿，两人松开对方，看见棉被下的身体，想起了昨晚的事情。乐悠然一下子红了脸，拿着被子捂脸，又过了一会儿，探出头看他。 昨晚的两人都累得睡了过去，如今在清早看着对方的，都莫名来了一些尴尬。凌子祁看着她的身体，脖颈间和胸前还有红色的吻痕，眨了眨眼，想了想，他掀开棉被，起床。 男人小麦色的健康的肌肤，露出腹部可见轮廓的肌肉，纵使这是她男人，纵使两人昨晚已经发生了关系，可乐悠然还是有些害羞，下意识移开视线。 凌子祁从床头柜里拿出遥控器，按了下去，原本有些虚掩的床帘一下子紧闭拉上了。 乐悠然这才发现，敢情昨晚没有拉好床帘，羞得更是拿被子盖住脸。 凌子祁自然之道她想的什么，俯身拉过被子，眉眼弯弯：“放心，没有人看的，这一面是别人是看不到的。” 乐悠然眨巴着眼睛，不说话。 凌子祁揉揉她头发，伸手抱着她：“去洗澡吧，昨晚忘了洗。” 乐悠然抿了抿嘴，乖乖点了头，仍由他从被窝里抱起自己，走向浴室。凌子祁的卧室里有单独卫生间，里面有浴缸。 乐悠然扫看了一眼，有些羡慕。 早知道自己就买个大一点房子，那样自己的卧室也能有独立浴室。 两人在浴室清洗着，凌子祁帮她先用毛巾仔细将头发包好，怕弄湿头发，到底是昨晚累着她了，默默帮她把浴缸里的热水放好，目不斜视。 随后自己在磨砂玻璃外用冷水清洗了身体，先于乐悠然出来穿好衣服。 乐悠然第一次经历这种事，的确累得不行，大腿处隐约的酸痛，让她站也站不好，直接躺在浴缸里，双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表面的泡沫。 洁白的泡沫漂浮在水面上，乐悠然没了清洗的心思，吹着泡沫，看着泡沫花落在浴缸外的地砖上。 透过磨砂玻璃，瞥见凌子祁用冷水清洗着自己，再用浴巾围上，莫名有些害臊，移开视线，盯着泡沫看了好一会儿。 因为乐悠然只有昨晚脱下的衣服，凌子祁便拿了自己一件白色衬衫给她套上。看着衣摆下露出的两条纤细的腿，他喉咙动了动，移开目光。 考虑到她的腿，他便抱着她走出浴室，在客厅沙发上放下她，说：“你先坐会儿，衣服洗好了现在晾着，我先给你做早饭。” 乐悠然乖乖点了头。 凌子祁弯了唇角，在她额头亲了亲，转身去了厨房。 两人慢条斯理的吃着早饭，像一对新婚夫妻一样，吃一口就看着对方傻笑一次。 凌子祁去洗碗的时候，乐悠然找到自己的手机，在沙发上盘腿坐着刷新新闻头条，很快就被一条新闻吸引住目光。 凌子祁这时也从厨房走出来，挨着乐悠然坐下，搂着她，说：“看什么呢？” 瞥见屏幕上面的新闻，很快，凌子祁眉头紧锁，眼睛眯了起来，一副严肃表情，同时，他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他冷着脸接起，“喂，我是凌子祁。” 乐悠然紧张的看着他。 新闻头条赫然写着：惊爆女大学生深夜被教授性|侵！ 第42章 她 事情来的突然, 两人都被这一消息震惊。乐悠然坐在沙发上，看着凌子祁站在阳台处接电话，一脸凝重, 她抿了抿嘴, 回过头看着手机新闻。 “新报快讯（记者xxx）接到消息，现b大大二学生孟姓同学举报其专业教授某L姓教授在昨天深夜约她一人独自前去办公室, 称为其讲解课题，随后发生不正当关系, 撕扯衣服, 对其进行性侵犯······” 文中说了地点, 配了图片，是今早七点报的警，而现在凌子祁接到电话。那表情, 乐悠然只觉得文中提到的L姓教授就是凌子祁。 昨晚？ 明明昨晚自己和他在一起啊？ 心中疑问很多，乐悠然不知道怎么开口问，这新闻报道上了热搜，只怕是很多人看到。 凌子祁挂了电话, 很快回了卧室换好衣服出来，说：“乐乐，我现在回学校一趟。” “我知道。”乐悠然站起来看着他。 凌子祁对上她的视线, 走过来抱着她，轻声说：“放心。” 乐悠然点了点头，更加抱紧了他：“我相信你。” 凌子祁没再说话，吻了吻她的额头便出了门。 乐悠然看着他离开, 过来一会儿，拿出手机给倪寒霂打了电话。 凌子祁出事，他这个好兄弟不可能不知道。 电话没人接。 乐悠然有些烦躁，盯着手机看了好久，翻着手机通讯录，最后给柯东乐打了电话过去。 “喂，姐。”柯东乐的声音也有些着急，看着不远处正在询问其他学生的警察，“姐，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乐悠然明白他想要说什么，“事情具体是什么的样的，等会我过来，你好好给我说一下。” “过来？”柯东乐惊讶，“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乐悠然没有回答他，走到玄关处弯腰穿着鞋子，“在学校等我。” 柯东乐想来也知道乐悠然为凌子祁这件事而来，明里不多说，文中提到的L姓教授，大致一猜就知道了，他舔了舔嘴角，说：“姐，你要相信凌老师，他绝对没有做过那种事，是被人诬陷的。” “我知道。” 我的男人，怎么可能不信！ **** 倪寒霂大清早就赶了飞机回来，此刻正在前去b大的路上，本来今早爆出的那事他是不信的，毕竟清者自清，看凌子祁任凭也知道不会做出那种苟且之事，偏偏公司里发来消息说是有人在背后操作。 明明文中只是提到L姓教授，但是很快就有人故意引导到凌子祁身上，同时加大热度，直接力排娱乐圈新闻，登上热搜第一。 背后有人？ 倪寒霂眯眼看向窗外，想了许久。不过一会儿，助理从旁递来他的手机，“老板，您的电话。” 倪寒霂垂眸看了一眼，是公司里打来的。 “喂。” “二少，乐总编那儿出事了？”公关部的负责人在电话那头说着，一脸着急。 倪寒霂眉头收拢，“乐悠然又怎么了？” “今早有众多爆料说《风月》是抄袭的，同时还爆出乐总编之前的几部戏都有连环撞梗的，现在上热搜了，连调色盘都出了。” 倪寒霂眼角抽了抽。 这两口子出事还要撞在一起，他叹了叹：“乐悠然那儿通知没有？” “通知了，但是乐总编的电话打不通，也不知道她回来没有。” 倪寒霂的手指在窗边上轻轻敲打着，看着不远处b大的校门，几辆警车停在门口。 “接着打电话给她，让她自己给个解释。”倪寒霂冷了声音，“我这有事，乐悠然的事先放到一边再说。”说完，直接挂了电话丢给一旁的助理。 B大的人大部分都在观望这件事，一来凌子祁在学校口碑不错，大家都是有目共睹他的人品，说出来，谁都不信凌子祁会娶侵犯自己的学生。另外，孟梦倒追凌子祁的事情，整个物理学院的人都知道，凌子祁对孟梦理都不理，又怎么会冒着风险去做苟且之事。 一句话，大家都不信。 然而爆出的照片却是孟梦衣衫不整的，哭啼啼的从凌子祁的办公室走出来，而监控也看出孟梦确实是衣服完整的走进去办公室的，而随后办公室里是什么样的谁也不知道。 话说再多，照片就看出来了。 爆料的是孟梦的好友，见着好友衣衫不整，哭泣着独自回来，询问之后得知凌子祁侵犯了她，便是大清早报了警。 随后警方也去调查，孟梦本人亲口控诉了凌子祁的行为。 于是，在后续调查还没有出来的时候，这番空口的话就立马出现在网上，引起了大多数人的愤怒。 事件持续发酵，所有人都在讨伐凌子祁，并且人肉出他的所有信息。 “为人师表，却是如此禽兽不如！” “请b大给个解释，为什么聘请如此苟且之人为教授！” 凌子祁到学校的时候被领导和警方请去办公室里了解情况，他脸色淡然，从容不迫的从人堆里出来，迎上所有人的目光。 其他学院的学生虽然知道物理学院有这么一朵高岭之花，却是不知道人品怎么样，一时间看了网上的消息对其有些警惕，小声嘀咕着“衣冠禽兽”四个字。 凌子祁微微垂头，无视那些奇怪的眼光，也不去听那些谣言。他知道他没有做过，反倒是孟梦在他水杯里下药，。 清者自清，总有真相大白的时候。 柯东乐和物理学院的学生被人挤在人群后，无法往前看到凌子祁，便扯着嗓子大喊：“凌老师，我们相信你！” “凌老师，我们相信你！” 声音大了起来，其他学院的人纷纷看着那群扯着嗓子吼的人，微微惊讶，难道事情不是网上说的那样？ 凌子祁寻声望过去，见着柯东乐他们几个，弯了眉眼，张了张嘴。随后跟着那些辅警进了办公楼。 柯东乐看着凌子祁进去，刚从凌老师的嘴型可以看出，他说的是“谢谢”两个字。想到这，柯东乐咬着下唇，心上火来。 “孟梦自己不检点，居然诬陷凌老师！” “就是没想到她居然是那样的人啊！” “走，找她算账去！” “走！” 孟梦放下手机，看着窗外楼下围着的那些人，都是前来安慰她的。手指微微收紧，耳边响起刚听到的话，眼珠转了转。 “小梦，你别怕。”好友从背后拍了拍她的肩，轻言安慰着。 孟梦背对着她，点了点头，故意抽泣几声，“我没事的。” “哎，真是没想到凌子祁居然是那样的人！人前一副君子样，人后却是猪狗不如，这次咱们就送他进去，给你报仇啊，别哭别哭。”好友继续说着，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好似凌子祁真的做了什么事一般。 孟梦低着头转过身来，轻轻趴在好友肩上，挤出着眼泪，逼得自己眼眶红了，抽泣着，“我也没想到，他，真的······我的清白···呜呜···” “别哭别哭，你的父母在为你讨公道呢，别怕别怕。”好友拍拍她背，着实为她的样子难过。 孟梦轻轻“嗯”了一声，继续小声哭泣着。 **** 这边被堵在路上的乐悠然不断探头看着前方路况，有着着急，打了几个柯东乐的电话都没人接。无奈之下，她只好接着打给倪寒霂，却接到了公司打来的电话。 “乐总编，你可算是接了电话了。” 乐悠然皱了皱眉头，“有什么事赶紧说！” “您没看新闻吗？”公关部负责人有些惊讶，因为抄袭，骂她的的都在微博下评论上万了，她居然不知道？ “你被人诬陷说抄袭了！《风月》被人说是撞梗抄袭的，调色盘都出来的，原作者的小说出来了，书粉在您微博下一直骂呢！” 乐悠然眯了眯眼，看了眼前方，沉声道：“抄袭？撞梗？”她冷哼了一声，“调色盘都做好了？真不知道谁给的勇气，居然敢说《风月》是抄袭的。这样，你马上发出声明，一切等我回公司再细说。” “二少说您回来了，您现在在回公司的路上吗？” “不是。”乐悠然有些烦这话多的负责人，直接挂了电话。 这通话的几分钟里，汽车就没有往前走一步，乐悠然深呼吸一番，付了钱，不顾司机的阻拦直接下了车，一路往前跑去。 凌子祁刚进办公室便被冲上来的一个男人直接打了一拳，身边的警察没有防备好，使得他硬生生挨下。他站直了身体，瞥了一眼动手的男人，那男人被警察拦住，吼叫着：“我打死你这个禽兽！” 另外一个妇人也要上前，被手疾眼快的警察一把拦住，她手脚乱抓，哭喊着：“你这个禽兽！” 办公室里除了两人的乱吼，便是其他人沉默着，学院领导看着他，也着实不信这件事。 凌子祁用手背抹了一下被打的嘴角，站直了身体，说：“我没有做过任何侵犯学生的事。”声音沉稳醇厚，带着一个男人的尊严。 领导看着他，眼里多了一抹希望。 话音落下，领导咳了咳，试图安抚学生家长，说：“孟梦家长请您冷静，这件事还没有调查清楚——” “调查什么啊调查！我女儿在学校好好学习，现在被你这禽兽侵犯，你说她还怎么活啊！”孟父大声打断领导的话。 领导皱了皱眉头，垂眸看着地面，在思考着什么。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一个警察匆忙走进来，着急道：“不好了，当事人上了天台要跳楼！” 第43章 她 柯东乐他们几个男生没法进女生寝室, 便站在楼下大喊：“孟梦你为什么要诬陷凌老师！” 而女生则是找上门来，一个个堵在孟梦寝室门口指责她。 “孟梦你为什么诬陷凌老师，凌老师那么好的人！” “就是, 明明是你自己不要脸去追凌老师, 凌老师没有答应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诬陷他！” “你出来说话啊, 解释一下啊！” “快出来！” 孟梦躲在寝室里不敢出去，一来有些心虚, 二来她也怕被这群凌子祁的小迷妹欺负。 趁着好友出去与她们理论, 孟梦悄悄拿出手机, 拨通了那个人的电话。 “怎么办啊？万一知道我是诬陷他的怎么办，我只想得到他，还不想把他逼死。” 电话通了, 那头的人没有说话。她愈发着急，对着那头大吼：“姜枭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又是沉默了几秒，那头才传来一个男声：“你慌什么，凌子祁那头此刻被你父母刁难着, 有什么好怕的。” “你说的轻巧，我要的是他，现在他名声毁了, 我怎么办！” “更好啊，你们俩名声一起毁了，哪个女人敢和他在一起，不就是成全你了吗？” “姜枭！”孟梦冲着手机激动的喊着, “我特么怎么就信了你的鬼话！” 姜枭在那头冷笑，手指转着笔，唇角轻弯：“孟梦，我不过就是说出一种方法而已，什么叫鬼话，你看看，现在的局面你损失了什么吗？” 孟梦愣住。 “这个世界就是同情弱者，你越弱世人就会越同情你，谁还会去管他凌子祁当真做过这件事没有。何况，以你的身份也只有这样毁了他才能得到他。”姜枭笑了笑，放下笔，单手撑在桌面上，“我的好妹妹，姜哥哥这是在帮你呢。” “······”孟梦手指死死掐着掌心，咬牙道：“还有那么多人不肯信我，这件事万一被凌子祁说了我下药的事，那么我同样被毁了。” “这么简单的事。”姜枭说，眼珠一转，侧头看向地下室那唯一的窗户，白亮的光难得渗透进来，“你假装跳个楼不就完事了，到时候人们只会看到可怜的你，就算凌子祁翻盘，也得不到什么好的下场。” 听得这话，孟梦眼神黯了下来，她能明显感觉那头的姜枭疯了。 那么冷漠的语气，仿佛他说的不过是午饭要吃什么而已，轻描淡写，才是一个疯子最为可怕的行为。 他早就疯了，她也是。 在当初他找到她，在她耳边说出那个方法的时候，两人都魔怔了，也回不去了。 孟梦挂了电话，抬头看向窗外，对面宿舍楼的天台很近又很远，她慢慢伸出手，在空中乱抓一通，像是抓住了什么异样，她张大了嘴，很快笑了起来。 两个疯子。 **** 因为孟梦冲上天台的消息而乱做一团的办公室里，孟父孟母不顾警察的阻拦，对着凌子祁拳打脚踢，拼了命一般，把他往死弄。 办公室的门“砰”的一声被人踢开，倪寒霂插着裤兜，冷脸走进来。 所有人停住了动作。 凌子祁被孟父打倒在地上，踉跄着站了起来，瞥了一眼倪寒霂，抬手抹去嘴角上的血迹。 “哟呵。”倪寒霂唇边噙着一抹冷笑，扫看了在座的人，最后把目光停留在凌子祁身上，“真不知道自己女儿要跳楼了，这当父母的不去解救还有心情殴打他人？” 这话一出，孟家俩口子立马跑出办公室，慌慌张张的跑向宿舍区。 几个警察也跟着孟家两口子跑了出去，剩下的则是看着凌子祁。倪寒霂咳了咳，眼睛瞥过那些人，舔了舔后槽牙，走近凌子祁。 凌子祁全身是灰尘，脸颊上挨了孟父一拳而淤青，嘴角的血迹没有擦干净，全然没有以往的气质，却又看不出他的狼狈。 “没事的，会调查清楚的。”倪寒霂拍了拍他的背。 凌子祁抬眸看他，没有说话。 学院领导也走了过来，什么也没有说，拍了拍他的肩便出了办公室，意思明确。 凌子祁走到窗边，几个警察见他动，忙要跟上去来。倪寒霂摆了摆手，瞪他们一眼，几个人也只好停在原地，不再靠近。 凌子祁眼里闪过一丝精光，掏出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消息，说：“查到了？” “嗯。”倪寒霂点了点头，“自从上次收购了之后我就一直派人跟踪监视他，果然他与这个什么梦的联系过，两人算是远方亲戚，今早我让人守在他藏身的地方，只不过抓不到他与这件事的证据。” 凌子祁微微眯起眼睛，“他要做就会有证据留下，通话内容你能搞到吗？” “能。”倪寒霂努了努嘴，“这小子简直作死，惹谁不好，破产了还作，真当他是大少爷。” 凌子祁单手插兜，站直了身体，看着窗外。 “对了，这小子还跟乐悠然联系过，给她打过两次电话。” 话音落下，倪寒霂特意看了看凌子祁的脸色。 原本放在窗边的手猛然抓紧，青筋暴起，眸光里闪过一丝阴鸷，却是表情不变，淡然的很。 倪寒霂最怕凌子祁这种表情。 “手上还有什么资料一起放了吧，不用再留活路了。”凌子祁说完这句话转身离开，几个警察慌忙跟上去。 倪寒霂挑了挑眉，突然心疼这位作死的少爷。 惹谁不好，竟然惹凌子祁，看谁不好，偏去看乐悠然。 谁也不知道孟梦是怎么冲去寝室，挣脱开他人的阻拦，一路跑上天台，等到众人去拉她时，她只差几步就到天台边上。 “不许过来！不要过来！”她指着那些人，大吼着，“不要过来！我不要活了！你们都在责怪我！” 楼下的人都害怕着，生怕她一步就跳了下来。 七层高，不死也要半残。 柯东乐他们在楼下显然也没有想到孟梦会冲动跑到天台，一个劲儿的让人去打消防电话。 消防还没有来，乐悠然来了。 “是她吗？” 柯东乐回头一看，见着乐悠然出现在他背后，惊讶了一下，忙道：“姐，你——” “是她吗？”乐悠然看着上面，眉毛都没有动一下，语气冷淡，“被侵犯的就是她？” “额，对，就是她说凌老师侵犯她的。”柯东乐满心的愤怒，都不屑于说出孟梦的名字。 瞥着那个在边上若隐若现的身影，唇边带着冷笑，她哼了一声。 “姐！”柯东乐看着乐悠然挤过人群，往前走的背影，急忙喊着她，“你干嘛去啊！” 乐悠然几下躲过那些学校的安保人员，一路拨开那些还在楼道里紧张的学生，直奔天台。 孟梦看着对面那些喊着让她不要轻生的同学和学校老师，大声吼着：“为什么你们要责怪我！为什么！” “我来告诉你为什么。”一道女生从那些人的背后响起，她一下子怔住，望向那里。 从人后走出来一人，明艳的脸上带着莫名的清冷，唇角上扬，那一抹冷笑看得她竟然有些害怕。 见那人不顾阻拦，一步一步走上前来，孟梦大喊：“你谁啊你！你别过来，不许过来！” “我是谁？”乐悠然弯了弯眉眼，狭长的丹凤眼看着孟梦，满满都是不屑，“我是凌子祁的女朋友，你说我是谁。” 什么！孟梦睁大了眼睛，哭花的脸上写满了震惊，连同乐悠然身后的那些人也是不敢相信。 凌子祁有女朋友了？！ “你骗我，你怎么可能会是凌老师的女朋友！你骗我！”孟梦大吼，看着乐悠然的脚往前动一步，慢慢后退：“我让你别过来！” “我骗你做什么？仔细想想，我可是来过学校的，你没有见过我吗？”乐悠然停住了脚步，毕竟她也不敢保证这个疯学生会不会神经错乱给跳下去了。 “不，不······”孟梦摇着头，却在脑海里想起曾经在几个月前在学校见过这个女人，那时候凌子祁看她的眼神······ “不！”孟梦真的信了，却是不愿意去信。 她一步一步后退着，楼下的消防终于来了，孟父孟梦和学校领导都在下面着急，生怕她给跳了下来。 “有本事你就跳啊，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乐悠然仍旧说着话，却是看清楚了这个女孩根本不敢跳，就那么看下面一眼便自己主动缩回了脚。 明显的试探行为。 趁着孟梦因为她的话发神的时候，乐悠然悄悄挪动脚步，换了一个方向，慢慢接近她。 一点一点的靠近。 身后的人把心提到嗓子眼。 乐悠然慢慢移步到孟梦的侧面，小心的接近。孟梦还哭泣着，双眼无神的盯着地面，没有注意到乐悠然的动作。 一个猛扑过去。 乐悠然抱住孟梦扑倒在地，并且用腿把她压制住。其他人看到，忙跑过来，架起孟梦，不让她乱动，死死的止住她，一步一往楼下走去。 乐悠然在学生的帮助下从地上起来。 “您没事吧。”旁边的学生关切道，“您真的是凌老师的女朋友吗？” 乐悠然没说话。 其他学生见她不说话，也明白在这个时候去问也不好，便当她是默认了，拍着胸脯说：“师母您放心，凌子祁是冤枉的，您一定好相信他。” 乐悠然勉强弯起嘴角，轻声道：“谢谢你们。” 在学生的搀扶下，她慢慢走下楼去去。 柯东乐在下面虽然不知道在天台发生了什么，但见着孟梦被人架着下来便明白没事了，看着乐悠然出来，忙走过去，看着她。 乐悠然因为扑倒在地，所以全身都是天台上积累的灰尘，她脸色不好，微微咬着下唇。 柯东乐眉头收拢，低声询问：“姐，你怎么了？” 乐悠然摇了摇头，慢慢低下头。 柯东乐这才注意到乐悠然一直捂着腹部。衣服上明显的脚印。 乐悠然的腹部被人踢过。 在扑倒孟梦倒地的那一瞬间，孟梦踹了两脚在她腹部上，刚才她勉强忍着痛走下楼来，此刻见着柯东乐，便是忍不住了，倒在地上。 “姐！” 第44章 她 四月清风吹, b大却是一片混乱。 凌子祁从办公室出来之后没想到乐悠然也来了，当看到柯东乐怀里的她时，怔了怔, 立马跑过来。 “她怎么来了！”说着话, 顺手从柯东乐手上接过乐悠然，她一米六几的个子, 体重却是八|九十斤，抱在怀里明显感受到她的瘦弱, 凌子祁免不了心疼一番。 柯东乐看了看凌子祁, 抿着嘴角, 沉默了几秒，他说：“凌老师，我姐是被孟梦踢到了, 现在去医院看看吧。” 凌子祁点了点头，转身离开，而他身后的警察对视了一眼，伸手拦住他：“对不起, 您现在不能——” “没看到有人受伤了吗？”凌子祁出声打断他们，脸上写满了淡漠，语气极其不善。 其他人听到都愣住。 谁也没有想到平日里一向微笑示人的凌子祁会这般冷漠, 看向他怀里的女子，便是明白个中道理。 倪寒霂走过来的时候，凌子祁刚好带着乐悠然过来，皱着眉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他叹了叹气转而看向那些看热闹的人，不耐烦对身后的助理道：“赶紧的把这些学生驱散了。” “是。” 这边凌子祁的事情还在紧张调查中，那厢《风月》的抄袭撞梗事件也开始有人做出反盘。 倪寒霂看着网上出的一些反盘，虽然有些牵强，却是给了时间做证据准备，他看了一会儿，也不懂这文圈里的破事，反正乐悠然自己处理就好，他一个老板，干嘛操心那么多。 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不管这事的倪寒霂到底抵不住良心谴责，掏出手机给公司打了电话过去。 “记住了，乐悠然要做什么就让她做，别让她吃亏了。”一句话交代完毕，倪寒霂叹了叹气，只觉得自己是凌子祁和乐悠然的老妈子。 《风月》的拍摄因为这次突然来的抄袭时间闹的有些大，本来开拍前演员阵容和导演编剧的名声让这部剧备受业界关注，突然爆出的抄袭事件无疑是给《风月》的一次打击。 杨导曾说不会去拍抄袭作品的剧。 《风月》若真是抄袭，那么岂不是打自己脸了？何况他与乐悠然的关系不错。 微博上一些网络大v开始发展自己的想象空间，一面用着凌磨两可的语气说着《风月》与被抄袭的《长安事》的区别和相似，一面猜测着这部剧如果就此停拍会损失多少钱。 《长安事》不少的书粉关注着这件事，纷纷在乐悠然的微博下骂骂咧咧的，而原作者轻飘飘一句：“真是没想到这世上真有如此之人”和乐悠然现在的沉默让更多人以为《风月》是抄袭的事是板上钉钉。 乐悠然躺在病床上，医生刚给她做了检查。 被踢中的部位是腹部，虽然没有伤及里面的器官，但是腹部出现了明显的淤青伤痕，医生给她开了一些化瘀消肿的药。 凌子祁有些不放心，在门外拉着医生的手，又是问了许多。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他才放下心来，走了进来。 乐悠然正小心揉着腹部，撩起上衣看了看上面的淤青，察觉到他靠近，忙要放下衣摆。 凌子祁伸手拦住她，手轻轻放在她腹部，小心揉着。 乐悠然垂下眼睑，说：“你——” “对不起。”凌子祁满怀愧疚道，“让你这么难受，是我没有处理好自己的事，连累你。” “我是你的女朋友，你不用说对不起这么生分的话。”乐悠然在“女朋友”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抬眸望着他。 凌子祁抿了抿嘴角，始终难受着。 沉默了一会儿，他说：“放心吧，我清者自清，这件事很快就有一个结果了。” “嗯。” 凌子祁看着她温顺的样子，又想起倪寒霂说姜枭曾经给她打过电话。到了嘴边的话转了一圈还是咽了下去。 两个人自从前一晚确定了关系之后反倒有些了拘束，甚至连话题都找不到说。乐悠然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道：“我最近也有事了，可能要忙一些，所以这些天都去公司，你自己小心处理好你好事吧。” 凌子祁点了点头，他还不知道乐悠然现在深陷抄袭风波中，握紧了她的手，说：“乐乐，等我处理好了事，我就上门去你家提亲。” “啊？”乐悠然惊了一下，“太早了吧，我们才确定关系。” “乐乐，我马上就要三十岁了，不想再等了。”凌子祁看着她的眼睛，眉眼弯了弯，“我们已经耽误了十年。” 快三十了，乐悠然自己也快二十八岁了，想来两个人的年纪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要是再谈上个一两年，她也就三十岁了，青春都到头了。 想到这，乐悠然移开与他对看的视线，望向窗外。 风吹树叶沙沙作响，绿叶在微暖的阳光下照得油亮亮的，春天已经到了，夏天也就不远了。 过了一会儿，凌子祁听到她说：“好。” **** 在医院休养了一会儿的乐悠然很快回到公司，公司各个部门的人正慌忙着给她处理这次的风波，见着她回来，个个都是一脸“大小姐你可算回来了”的表情。 “说吧，《长安事》原作者是谁？”乐悠然大步走向自己的办公室，放下提包，拉过椅子坐下来，打开自己的电脑，动作潇洒，一气呵成。 跟在她身后的公关部负责人看了一眼，便觉得这位总编又回到自己的主场。 “是一位叫瑶瑶花的作者，是古家写作平台上的签约作者，去年才签约的，靠着一部《如意花》和《长安事》成为古家的一级大神。” “写两本书就成为大神了？古家的水平什么时候这么低了？”乐悠然轻哼了一声。 “现在的网文吧，靠着点营销手段也容易火起来的，何况这位瑶瑶花大火之后也被人怀疑过是不是签了营销公司，不过后来也就不了了之。”负责人回答她。 说完，将手上的资料递过去，“您的粉丝呢，现在做出了《长安事》和《风月》反盘，但是里面的梗还是一样的，另外也有人翻出《如意花》与您之前写的《故梦》也存在撞梗。” 乐悠然挑了挑眉，接过她手上的资料，翻开看了看，“《风月》是两年前写的剧本，一直在公司存放着，这《长安事》是前年完结的，按理说，怎么会存在抄袭撞梗也是《长安事》抄袭《风月》才对啊。” “但是《长安事》在去年完结的时候就出版了，一直有大批的书粉，而《风月》只是剧本，在公司的档案室里放着，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乐悠然沉着脸看完了里面的内容，闭眸想了一会儿，道：“这位瑶瑶花的作者查出来她的其他资料没有？” “还在调查，据说去年参加了古家的作者见面会，是一位美女作者，所以粉丝比较多，两本小说呢也做过营销。”负责人说着，“我看了她第一本《如意花》文笔一般，剧情一般般吧，但部分与您的《故梦》相似，但是她完结出版在前，而当时您的《故梦》当初只是做了网剧剧本。” 乐悠然点了点头，“我知道。”当初《故梦》拿去拍了网剧，而且为了迎合当时的流行悬疑剧，改了大部分的剧情，甚至改得认不出《故梦》的影子，只不过用了名字而已。 “后来这本《长安事》的文笔一下子见长，我看着倒是很像您的文风。只不过她出版在先，所以很多先入为主，以为《风月》抄袭《长安事》。” 话虽然这样说着，到底《风月》一直被倪寒霂放在公司里压着，乐悠然也只是在微博上说过自己完成了一个剧本，透露一部分剧情。《风月》没有粉丝基础，靠着乐悠然自己一点粉丝和那些演员阵容的部分粉丝，到底比不过《长安事》的书粉基础。 乐悠然打开微博，凌子祁和孟梦的时间热度下去了一点，但是仍然被人关注着， 《风月》因为抄袭上了热搜，连带着慕寒徐然苏敉这些演员也跟着上了热搜，特别是苏敉，上次和顾珏上了一次，这一次上热搜，她的微博下仍旧没有好的评论。 乐悠然搜索了一下瑶瑶花的微博，除了时不时对自己作品的更新记录，大多数都是自己出去玩和自|拍及写|真等照片。 长得还不错，靠着网红容貌倒真是收了一大批粉丝。 下面的评论都是安慰她之类，顺带着骂了乐悠然一通。 乐悠然耐着性子看完了她的微博，一张张照片翻着，很快看到去年的一条微博里她与一个男人的合照。 男人故意被她照得模糊，但能看出是个发了福的胖子，脸被打了马赛克，完全看不出来长得什么样。 下面的评论也不少在问这是不是瑶瑶花的男朋友或者老公，纷纷评论说两人不般配。 乐悠然点开照片，放大了好几倍。 不知道怎么的，她看着身形，莫名觉得那个男人她像是在哪儿见过，有一种一面之缘的感觉。 想到这，乐悠然将照片保存下来，抬头对负责人道：“你看看这张照片。” 负责人接过，看了看照片，摇了摇头，“这谁啊？” “我也不知道。”乐悠然抿了抿嘴，“但是像在哪儿见过一样。” 第45章 她 乐悠然有个奇怪的点, 就是见过的人，她可能真真想不起是谁，甚至想不起对方长什么样, 偏偏有感觉, 感觉上身后，她就知道谁是自己见过的人。 虽然想不起自己在那里见过瑶瑶花照片里的男人, 但是她知道自己一定是熟悉的。 负责人倒也没想那么多，只觉得这是瑶瑶花的私生活, 和这次抄袭事件没有关系, 便放下手机, 对乐悠然道：“我只是觉得《风月》档案室里存放着，除了公司里的人知道以外，也没有人看到剧情啊, 而那些说抄袭撞梗的人无非是看到了在片场的剧本。”说完这话，负责人揉了揉眉心，“真是烦死现在的社会，一点风吹草动就给弄网上去了。” 乐悠然眯了眯眼, 说：“你不说我都忘了问，《风月》是剧本，怎么就给传出去的, 又是怎么做的调色盘？” 负责人放下手，叹气道：“说来也气啊，还是片场出的事故，据说是有人在片场捡到了一本剧本, 然后拿回家，恰好给是瑶瑶花书粉的朋友看到，然后就给做出了调色盘。” “剧本掉在片场被人捡走了？”乐悠然有些惊讶，“这种错误怎么会犯？”呼出一口浊气，她也想不通，自己不过离开剧组两天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谁知道啊？唉！”负责人说：“是不是有那种风水问题啊，你看，《风月》拍戏期间，有人受伤，接着顾影帝没事把苏敉带走上热搜，现在又是剧本抄袭问题，这要是等着后面审核，指不定还要——” 乐悠然瞪了一眼负责人，她便识趣的闭了嘴。 “你先出去吧，等会把查到了的资料送来就行。”乐悠然摆了摆手，双手撑着头，垂眸看着桌上的文件。 负责人见她如此便微微点头，走了出去。 —————— 乐悠然一大早被凌子祁从家里被窝里叫醒的时候都是懵的，直到他开车把她送到公司才清醒过来。 他说：“以后我每天送你来公司。” 乐悠然有些害羞，微微弯起嘴角：“那你上课不怕迟到啊？” 凌子祁唇角一弯：“b大那儿我可以辞了，反正回来陪你比什么都重要。”顿了顿，又道：“本来我回国担任他们的老师也是为期一年，这件事倒是让我期限减半。” 乐悠然点了点头，问：“事情处理怎么样了？” 凌子祁看着她的眼睛，伸手将她耳边的碎发轻轻别在耳后，说：“今天就能解决好。” “今天？”乐悠然怔了怔，“这么快？” “本来就是破绽百出的事，有什么好调查的。” 乐悠然想了想，又是回想起那晚自己和他，便红了脸，仍旧问着他：“那你那晚被人下了药，也是和这件事有关？” “嗯。”凌子祁点了头，“下药的就是那个学生。” 靠！乐悠然在心里骂了一句，居然敢对她男人下药！乐悠然嘟起嘴，丝毫没有注意到身旁的男人看见她这个样子弯了眉眼，一脸宠溺。 “乐乐。”车停在公司前，他说：“如果有什么困难，记住还有我。” 乐悠然看着他，估摸着他应该是知道自己现在缠身的事，便是抿着嘴，不说话。 “我也算是你的老板呢。” 莫西被倪寒霂给叫来了b市，第二天站在公司大门口，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敢进去，乖乖在公司门口坐着。 乐悠然看到她的时候很惊喜，拍了拍她的肩，“你怎么来了？” 莫西回头看见乐悠然，一脸欢喜的站起来：“乐老师！” “倪寒霂叫你来的？” “嗯嗯，二少让我过来帮您，所以我就来啦！” 莫西跟着乐悠然进了天影，看着周围的样子，连连惊叹：“没想到天影是这样的啊！” 乐悠然笑了笑，“你现在跟着我，也算是天影的员工了。” 莫西脸上写满了惊讶，看着天影里工作的员工，眼里都冒出星星。 一路上跟着乐悠然进了办公室，莫西才勉强收起脸上的傻气，从自己包里拿出剧本给她。 “乐老师，现在网上对您的谣言太多了。”莫西说着，“我昨晚特意熬夜看了看那本《长安事》，文风太像您的手法了，我看就是那什么花抄袭《风月》才对。” 乐悠然看着她打抱不平的样子，“扑哧”笑了出声来，示意她坐下，“好啦好啦，你先坐下说。” 莫西摸摸鼻头，这才坐下来。 乐悠然翻开桌上的一份资料，这是今早公关部的负责人放在她桌上的。 看了几页，她神色未变，只是唇边含着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 莫西见她如此，忙问道：“乐老师您怎么了？” “没事。”乐悠然回答，再次垂眸瞥了一眼手上的资料，“这次的风波很快就会过去的。” 莫西“哦”了一声，再次将眼光转移到手机上。她正看着这次抄袭事件的后续，调色盘和反盘出来之后，双方粉丝的骂战丝毫不减，尤其是瑶瑶花的粉丝，更是一个劲儿的诅咒乐悠然，而瑶瑶花不加阻止，反而发泄语气委屈的微博出来，更是为自己立了一个娇柔委屈的人设出来。 莫西看不下去，在微博上与人争论了几句便是把手机丢到一旁。 乐悠然抬眸莫西这个样子，也是明白她在做什么，笑了笑，“不要那么当真，网上说的那些都是废话而已。” “那些粉丝也太没有素质了，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口啊，关键是瑶瑶花作为这些的粉丝维护的对象也没有及时制止，拐着弯的引导粉丝骂战，什么人嘛！” 乐悠然摇了摇头，只叹莫西这孩子年纪小，不过是意气上头罢了。 莫西不想看手机便是无聊的很，过了一会儿，站起来，道：“乐老师，我先去一趟人事部报道，二少让我去人事部做个登记我都给气忘了。” “去吧。” 乐悠然看着莫西离开办公室，也没想什么，继续低头处理自己的事。 ———— 这厢，凌子祁送完乐悠然之后没有再去b大，而是打了电话给倪寒霂，知道地点后，垂眸盯着方向盘看了一会儿，才启动汽车。 某些人作死也作够了。 姜枭到底是没有想到自己藏身在一个隐蔽的地下室里也能被人找到，看着面前门口站着的凌子祁，他愣了愣，随即大笑起来：“哟，这不是凌教授吗？” 面前的凌子祁脸上没有微笑，浑身散发着一种让人敬畏的气息，他一步一步往前，抬眸只看他一眼，让姜枭不由得战栗一番。 姜枭强忍着心里莫名的紧张感，悄步往后挪了挪，“你要做什么！” 凌子祁扬了扬眉尾，侧身扫看了一眼整个地下室，“你说我要做什么？” 他唇边噙着冷笑，看人的眼神如针一般，刺得姜枭浑身不安。 倪寒霂跟着凌子祁身后进来，一步踏进来就给退了出去，一手捂住鼻子，满眼都是嫌弃：“这什么破地！” 姜枭给这么一句话给刺激了，他自己觉得破无所谓，但是经倪寒霂这么一说便是一种耻辱感上来，越过凌子祁冲着倪寒霂大喊：“你给我闭嘴！” 倪寒霂一听来了劲儿，“哟呵！你居然让老子闭嘴？！你丫的脑袋都给狗吃了？” 姜枭浑身颤抖着，双手拳头紧紧握着，瞪着倪寒霂。 倪寒霂本想再说点什么，凌子祁咳了咳，他便止住了到嘴边的讽刺，捏着鼻子进来。 “说吧，你和打算自首呢还是我送你进去。”凌子祁话也不多说，简单一句话吐出，站在那里看着姜枭。 姜枭当然知道凌子祁找自己的目的，无非就是发现自己和孟梦做的勾当，他低着头，盯着自己脚上那双破了洞露出脚拇指的棉拖鞋。 整个地下室除了倪寒霂故意发出的呼吸声，安静无比。 凌子祁也不急，反正他能来找姜枭已经是足够的耐性了，若是姜枭不识趣，那么也别怪他狠心。 半响不说话的姜枭拖拉着鞋子，发出刺耳的声音，慢腾腾的走到那张简陋的单人床边，从棉被里摸出一盒烟出来，接着又走到堆了许多杂物的书桌上摸索出一个打火机出来。 凌子祁冷眼看着他的动作，神色未变，倒是倪寒霂瘪了瘪嘴，嚷道：“你丫的说话啊，真当老子在这给你耗时间啊。” 姜枭抬眸瞥了一眼倪寒霂，弯起一边的唇角：“出事的又不是你倪寒霂，你急什么？”说完，他点燃烟，吹了吹火星处，看着烟雾从烟头冒出。 倪寒霂哼了一声，转过头去，在凌子祁扬了扬下巴。 凌子祁抿着嘴，看着姜枭那无所谓的样子，微微弯了嘴角，笑了一声：“听说最近查的挺严的，二少你说说，这贩|毒能进去几年？” 姜枭身子一顿，死死地盯着凌子祁。 倪寒霂吹了一声口哨，故意拉长了音儿，道：“这得看贩了多少毒啊，你说说一大把年纪了，做什么不好得去贩|毒，好好安享晚年就行了啊。” 顿了顿，倪寒霂看着姜枭脸色越来越沉，继续道：“也是，没法安享晚年，到底自己的儿子连个女人都没有。” “够了！”姜枭大吼一声，盯着凌子祁咬牙道：“你对我爸做了什么！” 凌子祁微微低头，吹了吹手指，道：“我能做什么，我不过一个教书的老师罢了。” “你——” “姜枭啊，自己做了什么赶紧自首吧，说不定宽大处理你还能早点出来给你爸生个孙子。” “倪寒霂你闭嘴！”姜枭大吼：“我爸没有贩|毒！” “这事你得好好和警察说，给我们说没用。”倪寒霂靠着身后一张桌子，又立马站直了身体，回头嫌弃地看了一眼那桌子。 “我还是那句话，要么你自己去自首要么我送你进去，选哪个自己看着办。”凌子祁冷冷的丢下这句话，“至于你爸爸，要是没有做过，你何必那么紧张。” 两句话丢给姜枭，凌子祁和倪寒霂离开了这个地下室。 手上的烟还没有燃尽，被他丢在地上，姜枭看着那烟慢慢升起烟雾，呆呆地蹲下身体。 “凌子祁，你······” 第46章 她 莫西站在人事部部长办公室门口许久, 一脸哀怨。之前她到人事部签到的时候，一个个的都让她直接找部长，可她在门口敲了许久的门都不见里面的人回应。 “哎。”她余光瞟见一个走过来的员工, 一把拉过来, 指着门，问：“今天部长不在？” “在啊, 你再敲门试试？”说完，那人上下打量了莫西几眼, “新来的？” 莫西点了点头, 正要补充说自己是倪二少找来当乐悠然的助理。 结果那人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拍了拍她的肩膀离开。 什么鬼？ 莫西转头看着紧闭的门，真心怀疑这位部长是不是耳聋，她就差在门口大喊了。 抬手再次敲了敲门, 她瘪了瘪嘴，上着要不要回到乐悠然的办公室事，面前的门被打开，出来一位眼眶红红的女员工, 瞥了一眼莫西，匆匆从侧边离开。 莫西一头雾水。 里面还有别人啊？ 里面传来一个男声：“进来。” 莫西咽了咽口水，走进去。办公桌前的椅子背对着她, 她看不到那位部长什么样子，试探性的说：“部长您好，我是——” “把门关了。” 听得出来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莫西咳了咳, 侧头看着开着的门，只好道：“是。” 等她关好门，转身过来，看到办公桌前的椅子转了过来，一个微微发福的中年男子眯着眼看她。 他问：“新来的？” 在封闭的空间里，莫西本能的有些警惕，看着部长点了点头，回想着这位部长叫什么名字。 好像叫刘志辉，应该是。 刘志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最后将目光停留在她的腿上。 因为b市气温渐渐升高，莫西穿着一条及膝连衣裙，再套了一件小外套，仍旧是一副学生样。 刘志辉摸了摸下巴，起身道：“来，坐下。” 莫西犹豫着，看了眼刘志辉指着的椅子，勉强笑了笑，说：“刘部长，不用了，二少说我来登记一下就行。” 刘志辉“哦”了一声，挑眉看了看，说：“二少只让你来做一下登记啊，行。”说着，他弯腰从抽屉里拿出一沓资料，翻着里面的员工记录。 抬头见着莫西站的地方比较远，招手道：“你站那么远干嘛，过来看看你是登记在那个部门的。” 莫西抿了抿嘴，走过去，看着刘志辉翻动着员工资料，问：“不应该是电子档案吗？” “电子档案有，纸质档案也要准备一份。”刘志辉说着，将手上的资料推给她，“你自己翻，我先看看公司档案里你的资料。” “那个，我还没有递交电子档案。”莫西说着。 刘志辉看她一眼：“还没有递交档案？”把手中鼠标一松，“那你怎么说是二少让你来作登记的，哪个部门啊？主管上司是谁啊？” “真的是二少让我来的，我他昨晚就让我来b市了，我是乐老师的助理。” “乐悠然？乐总编的助理？”刘志辉提起这位远房表妹，虽然不服，到底是在公司里，他还是得尊敬乐悠然，“乐总编的助理都在公司里，都是招聘考核进来的，我怎么记得没有你这个人啊？” “不是。”莫西辩解，“我是在h市被二少直接任命作为乐老师的助理的，真的，不信你去问二少和乐总编。” 刘志辉半信半疑，也料定莫西不敢说谎，正要想着要不要打个电话确认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是视频通话。 莫西瞥了一眼他手机界面，上面显示：宝贝儿。她不由得的抖了一下。 刘志辉拿过手机，接通视频，坐下来，与人视频，瞥见莫西还在，便说：“那个你就留下你的资料，等会电子档案发送一份过来。”说完，从下面的抽屉抽出一张表格递给莫西之后就转了过去，与视频中的那人说话。 莫西接过表格，探头看了看刘志辉手里拿的手机，视频对面是一个女人，有些娇俏可爱，嗲着声音对刘志辉撒娇。 莫西听后差点要吐出来，顺了顺胸口，忙俯身拿过一支笔将表格填好。 刘志辉与视频中的女子聊着天，无非是什么那女子没钱了，要买什么，要刘志辉掏钱。 莫西听着刘志辉连声说好，不仅瘪了瘪嘴。 到底是撒娇管用，嗲声说两句，就让男人掏钱了。 将表格填好后放在桌上，莫西说：“刘部长，我填好了。” 刘志辉没有理她，继续与手机那头的么么哒。 莫西见他不回应自己，悄悄走出了办公室。等关上门，在门口一阵夸张的呕吐，“真是恶心。” 乐悠然在办公室看着网上对她不利的消息，一面看着那些书粉做出的调色盘，一面与公关部的人说着解决方法。 公关部已经有人查到那位原作者瑶瑶花的消息。 乐悠然看着那一沓资料，抿了抿唇。 莫西走进来的时候看着乐悠然和公关部的人都在，朝她们微微颔首，悄步走过来。 随意看了看乐悠然手中资料上的照片，她微微惊讶，好熟悉的人，凑近看了看，嘀咕道：“这人 我好像在哪儿见过啊。” 乐悠然挑眉，将资料给她：“你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莫西想了想，皱皱鼻头：“我不认识，但是我好像真的见过一样，就在刚才，额······” “好好想想。”乐悠然在旁提醒着她。 大家都在等莫西想起来。 莫西挠着脑袋，面露难堪：“好像真想不起来了，可我明明有点感觉，就像刚刚见过一样。” 乐悠然弯了弯唇，安慰道：“没事，想不起来就不想了。”她拿过莫西手里的资料，看着，念着这位原作者的名字。 严瑶瑶，瑶瑶花。 莫西看着大家本是充满了希望的眼神一下子黯了下去，自己也懊恼，捶打着自己脑袋，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 乐悠然叹了叹，放下手中的东西，站起来，慢慢在办公室里渡步：“我们暂时别去想这位瑶瑶花了，想一想这剧本是两年前放在档案室里的，要说抄袭也就是剧本泄露出去了才会是这样的情况。” 公关部的人相互看了看，负责人道：“按理说不会啊，公司里的人都知道，这泄露剧本就相当于是泄露公司机密了，何况这是二少重视的剧本，没人有那个胆量吧。” 乐悠然看了看负责人，微微点头：“按理说是这样，可是里面情节一模一样，就是是撞梗，也说不过去，何况，我今天看了看《长安事》的几章，发现里面很多描写都于《风月》相同，只不过润色了一点，毕竟《风月》是剧本形式。” 顿了顿，她看着窗外：“只有一种可能，《长安事》才是抄袭《风月》的，而这位瑶瑶花一定是看过我的剧本，就在去年或者前年，因为那个时候《风月》才完成，大家都还不知道，而她开始连载《长安事》，到完结时间，刚好符合。” 负责人点了点头，大家也都赞同这个观点，只是现在没有证据证明瑶瑶花是怎么知道原本在两年存放于公司的剧本，明明这查过了，这位瑶瑶花在天影没有过任职记录。 莫西听他们说着，也明白自己帮不了乐悠然什么忙，只好坐在一旁看着网上的骂战。 瑶瑶花又更新了一条微博，大抵是自己被著名编剧乐悠然抄袭了，心情不好，去商场逛逛缓解心情。 配图是她与一个包包的自拍，她只露出半张脸，典型的网红拍照方法。下面的评论无非是支持她的。 莫西“啧啧”两声，看着那张照片，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啊，我知道她是谁了！” 乐悠然他们看向莫西，问：“怎么了？” 莫西兴奋道：“ 我知道这位瑶瑶花是谁了，我说我怎么感觉是猜见过的，我见过，就在今天。” 乐悠然弯了弯眉眼，莫西这番话无疑是个好消息，忙说：“在公司哪里见过？” “就在人事部。”莫西很高兴自己就那么去了一趟人事部就帮助了乐悠然，“我在刘部长的手机上见过她，她今天和刘部长视频，我就看到了，难怪觉得是才见过一样。” “刘部长？”乐悠然说着，转头问向负责人，“谁啊？” 负责人思索了一会儿，道：“应该是人事部的部长刘志辉吧。” “刘志辉。”乐悠然念着这个名字，想起来这是那位在过年的时候来她家炫耀的亲戚，瘪了瘪嘴，“果然是人事部的部长。” “对，就是他，我在刘部长手机看到的就是瑶瑶花，他们之间一定有关系！” 第47章 他 只要一打通对的地方, 便是很容易击破面前的困难。 乐悠然带着公关部的人很快查到瑶瑶花和刘志辉的关系，看着查到的那些消息，乐悠然微微弯唇。 她并不着急公布出来, 毕竟这些证据握在手里, 跑不掉。 相比自己这件事，她更关心的事凌子祁那边, 不过是过了一天，便有消息称这件事有大转机。 那厢, 倪寒霂派人将姜枭和孟梦通话录音下来, 本来想着姜枭要是自己去自首, 那么也用不着他们动手，哪知过了一天仍然不见姜枭动作，反倒是窝在地下室里不动。 打电话给凌子祁的时候, 他正在宠乐园给乐悠然挑选宠物，得知姜枭不肯自首的消息，凌子祁神色未变，指着一条小狗对老板说就这个了, 再对着手机道：“那就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于是，电话录音被倪寒霂派人匿名送到公安局，再让人在网上简单说出来, 消息一经爆出，本来大家都要沉寂这条消息的热度再次重视起来。 “靠，居然是诬陷的啊！” “不会吧，那女生哭成那样, 原来是演戏？！” “想想也是哈，那教授长得也不错，那女生因爱成恨吧，涵养那么好的人会去侵犯你这么个无名小辈？” 也有人不肯信的，直言这段录音是假的，毕竟有人不肯相信这世上真有会拿自己清白去诬陷一个得不到的男人。 然而当孟梦的检查报告出来，并没有被侵犯的痕迹时，矛头一下子转向了孟梦。 孟梦没有想到自己和姜枭的电话会被凌子祁查出来，被父母接走后整日躲在家里不敢出去。而她的父母也是一出门就被人指着骂，没有管教好女儿，到处诬陷别人。 孟父孟母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他们本是不知道孟梦和姜枭的计划，当姜枭说孟梦被凌子祁侵犯时信以为真，冲动着对那些记者哭诉，现在事情真相出来，更是见不得人。 啪啪啪，打的不是脸，是活在这个世上的自尊。 因为这件事涉及到b大，到底是关注的人，凌子祁虽然是被冤枉的，可是生活是受了影响，学校里一面对孟梦嗤之以鼻，一面对他施以抱歉。 因着“b大最帅教授”这个头衔，凌子祁个人再次上了热搜，广大人民得知了他是被诬陷的。 但是有人顺着孟梦当天要跳楼的视频看到了乐悠然，同时从乐悠然口中得知她是凌子祁的女朋友。 一时间，刚对凌子祁有好感的人们因为乐悠然而对他产生怀疑的态度。 “一个教授的女朋友居然抄袭别人的作品，这怎么说得过去啊！” “就是这个乐悠然本来就是在圈子里口碑不好，凌教授你赶紧的和她分手吧。” “我不信这是真的，我才得知这位教授被人冤枉觉得他可怜，然而转头就知道他女朋友是乐悠然？对不起，我更可怜他了。” “讲真的，乐悠然以前的剧本还挺好的，怎么这次就车上抄袭了啊！” “完了，《风月》有毒吧，当时开拍轰轰烈烈的，这个时候都几个月估计快杀青了爆出是抄袭的，杨导这次瞎眼了。” 网上的谣言四起，乐悠然冷眼看着这些消息轰轰烈烈，她虽然无视对《风月》抄袭的谣言，但是却不能忍受因为自己而引起对凌子祁再一次的猜测。 于是，她在微博上更新了一条信息，在抄袭事件出现后，她更新的唯一一条信息，却是无关于《风月》抄袭。。 “有什么冲着我来。” 这么一条微博顿时引起大波澜，不少人猜测是因为抄袭问题，但又觉得这什么冲着她来的话不像是关于抄袭的，很快就有人才道她与b大的教授之事。 “乐悠然你不会真的是那凌教授的女朋友吧？” “我靠，你自己抄袭事件不紧张，还有空关心别的？” “讲真的，你这一条微博一发，我觉得你超有味儿，开始对你黑转粉，当然你要是真抄袭了，立马黑！” 乐悠然看着下面的评论，一条一条看过去，直到有一条—— 凌子祁：“在我身后，别怕。” 第48章 他 凌子祁这一句话无疑是给了乐悠然信心, 便是那些维护的书粉看到这个id也不免想到是这位教授，一时间忘了本来的目的，一个个的都前去凌子祁的微博下送祝福。 凌子祁是才开的微博账号, 因为和乐悠然的关系, 瞬间涨粉无数。 乐悠然盯着那条留言看了许久，“在我身后, 别怕。” 所以，她一直都不怕。 抄袭事件虽然一定程度上影响了《风月》的拍摄, 但好在大部分戏份已经结束, 饶是那些个书粉和媒体整天吵闹也没有影响进度。 剧组仍在拍摄中, 苏敉和慕寒的戏份也即将结束。 乐悠然在办公室里看着电脑，一张张的调色盘，牵强着里面的情节和梗, 加之文风相似，所以一开始就给人误导 她微微垂下眼睑，看着面前放着的资料，唇角轻轻弯起。 向来她都是信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句条理, 但是若人来犯，十倍偿还。 刘志辉到底没有想到人会来的这么快，站在桌前的公关部负责人, 怔了一怔，才站起身来，说：“你们，怎么来了？” 话里的心虚暴露可见。 负责人微微一笑, 上前一步，说：“别紧张啊啊，刘部长，我们来是想请你去一趟乐总编的办公室，是她请你过去的。” 刘志辉一听是乐悠然请他过去，腿脚一软，靠着椅子才没有坐下去，抓了抓靠手，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是。” 令人瞩目的抄袭事件在一次瑶瑶花被人肉出偷情已婚男士的事件中不了了之，她树立起来的娇柔人设顷刻崩塌，除了勉强的几个死忠粉，微博下面全是对她的谩骂。 相比之下，抄袭事件的真相也全部放了出来，真正的反盘一放出，所有人都震惊了，谁也没有想到打脸来得这么快。 瑶瑶花作为刘志辉的情人，在刘志辉的帮助下进出天鹰成了一件很容易的事，在《风月》刚完成放进档案室的时候，瑶瑶花便对刘志辉撒娇，说要看一看那些剧本，刘志辉真的以为瑶瑶花就是看一看，所以悄悄带着瑶瑶花进了档案室。 于是，瑶瑶花将目光瞄向了《风月》，一个抄袭计划在她脑中形成。 乐悠然知道这是公司公关部处理的事情，毕竟刘志辉作为公司内部人员，私自让公司机密泄露出去，造成了公司一定的名誉损伤，让他辞职离开已经是很给他面子了。 四月底，《风月》正式杀青。 这几天天气晴朗，日光很是充足，家里晒到太阳的地方暖意一片。乐悠然趁着好天气，好好的把家里大扫除了一番，擦家具，擦地板，洗衣服，因为有腰伤，柯东乐又不在，所以她做这些的时候都是慢悠悠的，忙活儿了大半天。 这些天经历太多事情，不光是自己，还有凌子祁。所幸他们站在一起，两个人还是好好的，好天气祛除了晦气。 一切都是好好的。 整理完房子之后，她累得不行，摊在沙发上，反手揉着自己的腰间，那里隐约透着痛感。 微微“嘶”了一声，她勉强站起来，扫看了一眼家里，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慢慢走回到厨房，简单地给自己弄了点吃的，便去床上休息。 一觉醒来，已经是傍晚，手机在床头放着，她拿过来，看了看时间，晚上七点半。 正想着要不要自己做点晚饭时，手中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凌子祁打来的电话。她抿了嘴，接通。 “乐乐。”另一头的凌子祁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你吃饭了吗？” 乐悠然知道这些天的凌子祁恢复名誉之后便要带着柯东乐那些学生准备实验，有些忙。听着他这话，就知道他的意思，忙说：“吃了。”顿了顿，又问：“你呢？吃饭了吗？” 她的语气轻柔，撩人的很。 凌子祁看向窗外的视线收回，落到办公桌上的报告，说：“吃了。” 乐悠然听到他的回答，慢慢起身，走出卧室，继续问道：“那你吃的什么啊？” “就是食堂的菜。”凌子祁弯了眉眼，他好不容易回趟办公室里，刚坐下就准备看报告，哪里有时间吃饭，不过是为了不让她担心自己罢了。 “你说说嘛。”乐悠然故意撒娇，“我好久都没有吃过学校里的饭菜了，听你说一下都不行吗？” 此话一出，连她自己都惊愕了一下，自己居然对他撒娇了。 那头的凌子祁很享受这时隔十年的撒娇声，眼底的笑意溢出，一面翻着手中的报告，一面对手机那头的小姑娘说：“有青椒土豆丝，麻婆豆腐，小炒肉。” 想了想，学校食堂里的菜差不多就这些。 本来就没有吃饭的乐悠然听他这么一说，肚子很快就叫了起来，垂眸看了看肚子，她笑道：“听你说的，我好想回学校吃食堂的饭菜啊。” 两个人这么聊了聊，很快因为学生来找凌子祁作报告便挂了电话。 乐悠然砸吧了两下嘴，因为他的话而勾起了肚子里的馋虫，便随意收拾了一下，准备出门去超市买点菜回来。 她的腰不好，走路就像个老太婆一样，微微弓着身子。在超市里买了点小菜回来，在楼下看见对门邻居王伯在遛狗，平时虽然没怎么在家，但对面邻居还是知道的。 她朝王伯微微颔首，轻声喊了声：“王伯。” 王伯看她提着菜回来，笑眯眯说：“小乐回来了啊，还没吃饭呐。” 乐悠然提了提手里的菜，说：“去买了点菜回来，这马上就回家做饭。”说话间，王伯养的那条狗围着乐悠然的腿在转，时不时凑上前去蹭她，她穿的是七分阔腿裤，小狗的举动弄得她的脚脖子有些痒。 王伯知道对门这个小姑娘和自己的弟弟坐在一起，也经常出差，时不时的才在家，所以养成了留意对门有陌生人的举动。 乐悠然微微蹲下身子，揉了揉小狗的头，就听见王伯说：“小乐啊，我刚下楼的时候看见你门口有个小姑娘转悠啊。” 闻言，乐悠然站直了身子，有些疑惑：“小姑娘？” “对呀。”王伯说道，“就在半个小时之前吧，可能你出去那会儿，我刚出门，就看见一个小姑娘在你家门口转悠，鬼鬼祟祟的。” “额，可能是我同事吧。”乐悠然思索了一会儿，觉得有可能是莫西这孩子，毕竟她现在在b市住的是公司给配的宿舍，条件可能不是太好，所以来找自己。 王伯点了点头，不过还是多说了几句：“那小姑娘有些胆小，我问她是谁，也不肯说，转头就下楼跑了，要是你同事的话，说说她，那么胆小干什么。” “是，多谢王伯帮我留意了。”乐悠然笑道，“那，王伯我先回去了。” “嗯，你注意点啊，我看你弟弟也很久没有回来了吧。” “他最近在学校呢，这个周末回来。” “你个小姑娘的，一个人在家还是注意安全。”王伯继续说道，到底是做了几年的邻居，看着乐悠然这个小姑娘一步一步独立过来的。 乐悠然弯眉笑了笑，应道：“我知道了，谢谢王伯。” 到家门口的时候，乐悠然特别留意看了看门把手，没有任何痕迹，向来那个人应该没有做什么。 思索了一会儿，她也想不出什么，开了门走进去。简单给自己做了两个饭菜解决晚饭，乐悠然也实在无聊，拿着遥控器逐个台地按来按去，也找不到自己想看的。 看着电视上无聊的综艺节目，她微微闭了眸，随手拿起手机，正巧莫西给她发来微信。 莫西：乐老师，我明天回h市啦。 乐悠然：明天回去？ 莫西：有一门选修结课了，我回去考试。 乐悠然：那你注意安全啊，机票买好了吗？ 莫西：买好了，昨天买的，忘了给您说。 乐悠然回想起回来时王伯说的话，便问她：你今天来过我这吗？ 那头的莫西刚巧放下手机去给自己接一杯水，乐悠然没有等到到她的回答，便继续说：今天我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对门邻居说有个小姑娘胆小的很，在我门前转悠。 过了一会儿，莫西看到这两条消息，愣了一下，忙回道：没有啊，我今天下午和编剧组的同事姐姐去拿材料，没有去过您家啊。 乐悠然怔了一怔，视线停留在莫西发来的那句“我没有来过您家啊”。 莫西没有来过？那会是谁？ 窗外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墙上的钟表秒针在“哒哒哒”的走着，电视节发出微弱的光，很快闪现出了一下，便黑了下去。 “咚咚咚！” 有人在敲门。 第49章 他 凌子祁给学生们讲完实验回到办公室已是八点多, 抬头看了看天色，已是暮色渐浓，起身收拾了一番桌上的资料, 将学生的报告仔细放好。 想起电话里的乐悠然说她已经吃过饭了, 联想到自己骗她说吃过了，他突然想到她会不会也是骗自己的。 走到停车场, 凌子祁的手放在车把手上，思索了一会儿, 眼睑下的眼里慢慢都是笑意。 窗外凉风习习, 静谧的空间除了“咚咚咚”的敲门声便是一片安静, 只能隐约可见五指。乐悠然咽了咽，穿好拖鞋慢慢走到门口。 门外的人还在一下一下敲着门，似乎不停歇。 乐悠然微微蹙眉, 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借着微光，去看猫眼。，因为敲门声不是很大, 楼道的声控灯没有亮起来，便是通过猫眼也是黑乎乎一片，瞧见一个人影, 却看不清楚是谁。 乐悠然咳了咳，微微提高了声量：“你是谁？” 门外的人一顿，继续敲着门。 乐悠然沉了脸，继续道：“你是谁？不说的话我不会给你开门的。” 门外的人听到这话, 放下敲门的手。过了一会儿，没了动静，乐悠然又看了看猫眼，不见那人的身影，微微疑惑，又想起王伯说的那个胆小的小姑娘。 如果不是莫西，那会是谁？ 握紧了手机，乐悠然轻轻把手放上房门把手，想要打开门看一下。慢慢的打开门，乐悠然的第一反应是使劲儿拍了拍门框边的声控器，很快，楼道的灯亮了起来。 挨着墙边蹲着一个人，等到灯光亮起，那人才慢慢抬起头来，冲着她笑：“乐悠然，还记得我吗？” 乐悠然定了定神，仔细看着蹲在地上的人，是个小姑娘无疑，只是那张本应该洋溢着灿烂笑容的脸此刻却是一道道污痕，脸上的笑让她的表情看起来十分狰狞。 “孟梦？”乐悠然试探性的喊了一声。 闻言，那人顿时睁大了眼睛，猛然起身，瞪着她。 乐悠然眉头轻皱，看着她：“你这是——” “乐悠然，你害我害的好苦啊！”孟梦突然出声，伸出手去掐乐悠然的脖子，乐悠然忙躲在一旁，才避免被她抓到。 然而，因为她的突然动作，腰间的肌肉收缩，撕裂了腰伤。她“嘶”了一声，急忙扶着门框，迫使自己不蹲下去。 孟梦见她如此，突然笑了起来，微微弯了身子，故意去看她的脸：“乐悠然，你怎么没有受到报应啊，你把我，姜哥哥害得那么苦，你怎么好意思活下去啊？”话音落下，孟梦再次出手直接抓住乐悠然的脖子。 “咳咳！”被摁住脖子的乐悠然呛了起来，双手使劲推开孟梦，想要利用门将她推开。 腰上的痛感愈发刺激她的神经，孟梦掐着她脖子的手开始用力，死死地咬牙道：“乐悠然！你怎么不去死啊！快去死吧！” 乐悠然逐渐咳不出声来，双手也只能抓着孟梦身上的脏衣服，却是无用。 孟梦看着她的表情渐渐没了挣扎，笑道：“对，就是这样，快死吧，这样你就去陪姜哥哥，凌子祁就是我的了。” “住手！” 乐悠然的身子慢慢下沉，模糊的视线本是被孟梦的挡住，只听到一个男声响起，随后孟梦被人猛地从后面扯开。 “凌子祁！”孟梦没想到这个时候凌子祁会出现在她身后，踉跄着被他扯倒在地，抬头惊愕地看着他。 凌子祁也没想到自己一出电梯就看到这个场面，忙扶起乐悠然，顺着她的背，担忧道：“乐乐，你没事吧。” 乐悠然顺了几口气，勉强能说出话来，微微弓着身子，点头，“我没事，就是腰伤犯了。” 凌子祁点了头，将门拉开一点，小心扶着她，说：“等会我给你擦药。” 乐悠然止住她，侧头看了一眼还趴在地上的孟梦，“那她——” 凌子祁微微侧头瞥了一眼地上的孟梦，眼底的寒意暴增，那一瞬间，孟梦看见他的眼睛，顿时害怕。 “送警察局吧。”冷冷地丢下这么一句话，他便扶着乐悠然进去。 过了一会儿凌子祁走出来，瞥见还在地上的孟梦，沉下脸来，“我一再容忍你，是给你机会，上次的事情你不计教训，那么别怪我。” 孟梦不敢看他的眼睛，那冷冷的话就让她觉得寒冷无比。 这不是那个温柔的凌老师了。 ---- 凌子祁让小区保安把孟梦送交给警察，便折回去给乐悠然抹药。 乐悠然见他回来，目光停留在他手上的钥匙，问：“这钥匙？” 凌子祁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眼手里的钥匙，微微一笑，放在鞋柜上，说：“你忘了吗？上次我给你说过东乐给了我一把你家里的钥匙，我本来还打算给你的，结果你没有拿走。” 乐悠然回想起那一天，突然红了脸，别过头去。 凌子祁知道她想到了什么，抿了抿嘴，走过去，一把抱起她，在她惊讶的表情中，道：“给你抹药。” 乐悠然微微点了头，等着他抱自己进卧室，熟练的拉开抽屉，拿出药酒。他的手抚上她的背部，引起她轻微的颤抖，尽管两人已经发生过关系，是男女朋友了。 乐悠然慢慢转过头，用余光瞟着他。 白色的衬衫，衣袖随意的挽在臂弯出，因为是背光，他眉目间染上了工作后淡淡的倦怠。 舔了舔嘴唇，她说：“孟梦怎么处理的？” “已经交给警方了，本来上次的事件之后，警方一直在找她，这次倒是自己不如意。” 他淡淡地说着，谈及孟梦，他的语气里满满都是冷淡，“对了，明天去一趟警察局做笔录吧，今晚你是当事人。” “我不是应该现在就去吗？”乐悠然问道。 凌子祁看了看她的侧颜，手上的动作继续着，“我谈了一下，你现在不方便。” “哦。” 过了一会儿，等到凌子祁慢慢将药酒揉进她背部的肌肉肌理里，才小心地将她的衣服下摆弄好，扶她坐好。 两人看着对方，没有言语。 沉默了几秒，凌子祁轻轻搂过她，轻言道：“乐乐，我想给你说个事。”乐悠然身上穿的睡衣，长发有些凌乱，随意的搭在肩上，他的手轻轻抚上她的头发。 乐悠然动了动脑袋，在他肩上找了个好位置靠着，点了点头：“你说。” 凌子祁勾起唇角，“你和我一起住吧。” “嗯？”乐悠然没有听清楚，抬起头看着他，那双漆黑的眼眸倒映着他的样子，清澈明亮。 凌子祁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重复了一遍：“我说，你和我住一起。” 乐悠然：“······” 见她不说话，凌子祁也知道自己说的话可能吓着她了，继续道：“想今晚这个事，如果还有发生呢，乐乐。”他握着她的肩头，扳过她的身体，正对自己，“我不想你再遇到危险，而我却不在你身边。” “我们才在一起就同居，不好吧。”乐悠然声音很轻，宛若呢喃，凌子祁微微低头看她。 绞着衣角的手指微微蜷缩着，乐悠然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这么一副害羞的样子，简直不像自己。 “虽然东乐有时候也会回来和你一起住，但我不放心，也不想今晚的事再次发生。” “我知道。” “所以，你要不要搬来和我一起住。” 两人坐在床上，说话间已是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呼吸相闻，乐悠然只觉得卧室里的空气开始稀薄，脸颊滚烫，仿佛这样近距离和凌子祁说话是第一次。 过了好一会儿，乐悠然才点了点头，“好。” 第50章 他 本来情侣之间同居这件事说来也不算什么大事, 现在的人大多数也是能接受的。作为一名快二十八岁的，才结束单身不久的大龄女，乐悠然以前也觉得没什么。大学期间她就有一名室友和男朋友出去同居了, 她也倒不像另外两名室友那样惊讶或者感到耻辱, 反倒是理解。 毕竟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也不算什么坏事。 如今落到自己头上, 她突然感到一阵心慌慌，要说想要拒绝也不是, 毕竟与他分离十年, 她也想看看他是怎样生活的。 于是在一阵故作害羞的模样之后, 乐悠然欣然接受了。 凌子祁的办事效率极高，等到乐悠然把莫西送上飞机，又去了一趟警察局做完笔录回来, 他已经将她简单收拾好的行李拿了过去。 凌子祁的公寓里乐悠然的家也不算远，隔了两条街就到，她是去过一次的，收拾了一些自己的衣服过去, 家里的其他东西想着柯东乐回来还要用便没有搬走。 再说了，万一哪天和凌子祁闹矛盾了，自己还可以回来住自己家, 哼！ 凌子祁的公寓宽敞明亮，标准的三室两厅，上次来过一次，但是因为是晚上, 两人又去做那个了，她也没怎么看他家，便是第二天也因为孟梦的那件事匆匆离去。 此时看来，他的公寓装修风格简洁舒适，看着就像一个男人独自居住的样子，乐悠然喜欢这样的简洁。 她轻轻走过去，打量着整个房子的一事一物，走进他的卧室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床头柜上的照片。 是她高中的照片，冲着镜头青涩的，甜甜的笑着。 十年前的人，十年前的笑。 拿起照片仔细看着，乐悠然的眼眶渐渐湿了，记忆喷涌而出。身后他的手抚上她的肩头。 “乐乐。” 她转过身去，埋在他怀里，小声啜泣着。 上天如此眷顾她，在十年后，她还能和他在一起。 一番熟悉记忆之后，乐悠然也收回起自己的善感，抬起头对他道：“我的房间呢？” 凌子祁弯了眉眼，顺了顺她的头发，说：“收拾好了，在隔壁。” 隔壁的卧室相比他的次卧只小了两三平方米，与他卧室装修风格不同，给乐悠然准备的卧室换了一张全新的床，床上换上了与她家里一样的床被，连着床侧的小柜子也与家里的有些相似，精致小巧。再旁边就是一张欧式梳妆台，精致的镜子前摆放着许多的精华液，面霜等护肤品。 她走近一看，也和她平时用的差不多。 凌子祁从身后环住她，在她耳边轻道：“我看了看你的护肤品，就去柜台给你买了全套回来。” 乐悠然点了点头，看着桌上的那些东西，眼里泛着清澈纯碎的光，满是喜悦。 卧室的书柜和衣柜都是柏木做的，细细一闻，还能闻到淡淡的木香，自然又健康。 乐悠然很喜欢这个房间，找回了在家的熟悉感。看着看着，她眼底又开始泛红。 凌子祁将她的手握在掌心，低声询问道：“怎么了？不喜欢这个房间吗？” 乐悠然摇了摇头，“没有，我很喜欢。”说完，她靠在他带着暖意的怀里，“谢谢你，子祁。” 凌子祁顺着她耳边的碎发，微微低头将自己的脸庞靠着她柔软的头发，蹭了蹭，说：“乐乐，我爱你。” 上天眷顾，他还能找到她，还能和她在一起。 收拾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行李，乐悠然的肚子响了起来，她微微侧头看向在一旁帮她收拾东西的凌子祁，恰好她刚抬眼看着她。 她狡黠地眨了眨眼：“我饿了。” “嗯。”凌子祁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来，“我去做午饭。”说着，看了看还没有收拾的东西，又道：“你先去坐着，等会吃完饭我来收拾。” 又怕她不听自己的继续收拾，他走过来牵起她的手，拉她出来卧室，让她好好坐在沙发上。 因为怕她饿太久了，凌子祁做饭的速度加快了一些，很快就做好了三菜一汤，等到把菜都端上餐桌，他冲着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乐悠然招了招手，“乐乐，吃饭了。” 乐悠然放下手中的平板，踩着拖鞋走过来，深深吸了一口气，“好香啊！”她说着，又舔了舔嘴唇。 凌子祁笑了笑，放好碗筷，说：“先去洗手。”眼光和语气满满都是宠溺。 乐悠然吐了吐舌头，点了点头，跑去洗了手。 饭后，乐悠然自告奋勇地要去洗碗筷，凌子祁没说什么，淡淡的笑着点了头。将碗筷都放进水槽里，她一个个的洗着，极其认真。 真是奇怪，自己在家不是没有洗过碗，却觉得这一次心里独是欢喜，不用照镜子她都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 侧头瞟了一眼客厅的方向，乐悠然只觉得心里一暖。 将灶台收拾后，乐悠然正晾着洗碗帕，他走了过来，从身后环住她，轻轻靠在她的肩上，宽厚的掌心在她柔软的腰肢上轻轻摩挲着。 “乐乐。”他的声音低低的，带着点沙哑，却又撩人性感。 乐悠然轻轻“嗯”了一声，没动。 他的吻落在她的侧脸，温热的触感。 乐悠然心里忽然如电流经过一般酥麻，微微的紧张感。明显感到腰肢上的那双手加重了力道，她回过身去，正对着他。 凌子祁弯了弯眉眼，前倾了一些，吻落在她的眼睛上。 乐悠然抿了抿唇，伸手回抱着他。片刻后又庆幸自己的手是洗干净了的。 他的吻沿着她的脸颊从眼睛一直往下，吻到了她的唇角处，再慢慢沿着唇边一点一点吻着，最后吻上了她的唇。 凌子祁眼里的眸色深了深，搂着她腰肢的一只手臂紧了紧，另一只手抬起，轻轻托着她的后脑。 乐悠然没想到他会在厨房吻自己，随着这一吻的加深，她也禁不住诱惑，慢慢踮起脚，回应着他的吻。 这个人，我等了许久，是朝思夜想，时时念着，喜欢得不能再喜欢的人，我不敢再次放手，也不能再次放手。 ---- 下午在晚饭后，乐悠然收拾着房间和东西，过了好一会儿才进了卫生间准备洗澡，看见摆在柜子上的女士洗护用品，洗了澡出来，免不了又是一股暖流流过心间，洗了许久才穿着睡裙出来。 凌子祁坐在沙发上用平板看着新闻，抬头见她出来，喉咙一滚，深沉的目光转移到她笔直纤细的小腿上，轻声问道：“冷不冷？” 乐悠然眨了眨湿亮的眼睛，挨着他坐下来，摇了摇头，“不冷。”她抬起腿盘坐起来，身上的沐浴露味道飘进凌子祁的鼻腔里。 见她头发拿干发巾包起来，他咳了咳，起身走近卧室拿出吹风机，说：“吹头发吧，这样湿着不好。” 乐悠然没想那么快吹头发，摇着头对他撒娇：“不要，等一会儿再吹嘛。”她的手指扒着他的手臂，温润的触感让他心里荡起一股酥麻，他眸光收敛，微微抿嘴，把吹风机放在茶几上，说：“好。” 两个人头挨着头坐在沙发上上看平板上的新闻，很快，凌子祁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站起来，走到阳台处打电话。 乐悠然看着他的背影，抿了抿唇，悄悄穿好拖鞋回到自己的卧室。行礼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倒是还剩下一些零散的小东西和电脑没有放好，她拿着电脑左右看了看书柜下面的插座，一根线都没有看到。轻轻咬着下唇，正想要问一下网线在哪儿，凌子祁便走到了她门口，看着拿着电脑，便是明白她要做什么，接过她手中的电脑，放在书桌上。 “你这个房间的网线还没有弄好，如果你今晚着急要用电脑可以去我房间或者，”他看着她，弯眉笑了笑，“书房。” 乐悠然听出他话里的停顿，故意打了一下他，“早点说在书房嘛。” 凌子祁轻笑了一声，看她俊俏的样子，又是忍不住，伸出手把她圈在怀里。 怀里被人填满的感觉最为真实，好像都不怕会丢失。 帮着把网线插好，乐悠然看着他，问：“刚才是谁的电话啊？”她不是说要窥探凌子祁的一点一滴，只是有些好奇，多问一下。 凌子祁身子一顿，转头看她：“学生打来的。” “哦。”乐悠然也没在意，只觉得学生打来电话可能是有什么事，毕竟柯东乐说过他们最近在实验，很多时候大晚上给凌子祁骚扰都是正常的事。 凌子祁见她不在意，垂下眼睑，紧紧抿着嘴。 因为《风月》已经杀青了，现在是后期准备阶段，也没乐悠然什么事，而她近来也不想做其他剧本，便是清闲的很，打开电脑，突然点到网页上的广告。 凌子祁正在厨房给乐悠然热牛奶，见着她兴奋跑出来，又仿佛看到了当年的乐悠然的一样。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 乐悠然挽着他的手臂，朝他笑着：“子祁，我们出去玩吧。” 他微微挑眉，“你想出去玩了？” “嗯。”她猛点头，继续道：“我想去一趟云南，好久都没去玩了，想再去一次，刚好我最近也没什么事，倪寒霂也不会不放我假。” 她喜滋滋的算着要去玩多少天，计划着旅途中的一切，抬起头看他，正巧对上他望着自己的眼睛。 “啊！”她一下子顿住了，“我忘记了，你还没有放假，我们不能一起去了。” 严格来说，凌子祁的课程结束还要一个星期左右，怎么的也得是五月中旬了，没法和她这样的自由人士一起出去。 见她有些颓丧，他眉眼弯了弯，一把把她抱进怀里，“没事的，我们以后还有机会，你要是想去玩可以找你的朋友啊。” “可我想和你一起去啊。”乐悠然在他怀里轻轻说着，以为他听不到又继续说：“我想和我的男朋友一起去，不想和别人一起。” 他听见她的话，把她抱得很紧，下巴轻轻放在她的头顶上：“乐乐，谢谢你。” 第51章 他 喝了热牛奶的乐悠然没有困意反倒是愈发精神, 盘坐在沙发上，津津有味地刷着微博。 《风月》的后期工作快要进入收尾了，官方微博在前面一系列不好的事后开始宣传, 被艾特的那些演员也纷纷转发。 到底是一部让人瞩目的剧。 凌子祁挨着她坐下来的时候, 乐悠然正反复看着宣传片花，一脸认真, 没有意识到他的到来。 他伸出手将她揽在怀里，等着片花播放一结束, 他立马拿走了平板。 “诶, 干嘛呀？我还要再看看的！”乐悠然没有反应过来, 直嚷嚷，瞥见凌子祁眼底的笑意，撅起嘴：“还给我。” “十点半了。”凌子祁说道, 将手上的平板放在另一边的沙发上，“该睡觉了。” “可我喝了牛奶不想睡觉。”乐悠然回答他，看着他把平板放在一边，也只好放弃, 窝在他怀里，瓮声瓮气地说着。 “乖。”凌子祁顺了顺她耳边的碎发，微微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 “你身体不好，早点睡觉。” “不要。”她突然想要撒娇，掀起眼睑看着他，对上他的眼睛后又故意眨了眨眼睛, 好似一个小狐狸，那眼神狡黠而机灵。 凌子祁笑了笑，突然站起身来，俯身看她。 乐悠然愣愣地看他，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只见他弯腰将她抱起，走到他的卧室。 “你，你要干什么？”乐悠然手指蜷缩，抓着他的衣领。抱着自己来他的卧室，怎么的，都觉得他要······ 凌子祁含着笑，什么也没有说，将她放在床上，又把薄薄的被子盖在她身上。 夜色沉沉，一男一女，独自在卧室，乐悠然怎么都觉得凌子祁今晚又会想上次一样了。 见着凌子祁返身将卧室门关上，乐悠然的心跳得很快了。 趁着他还没有走过来，乐悠然努力的让另一边缩去。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丝想法，她立马停止了动作，翻身起来，将目光停留在床头柜上。 虽然都是情侣了，不是没有做过那种事，只是今晚仍然有些慌张。她小心伸出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左右看了看，被人按住了手。 抬眸就对上他的眼睛，眼底满笑，唇角微扬：“你要找什么？” “那个。”乐悠然收回手，跪坐在床上，咬着下唇，很是忸怩：“找避|孕|套。” 闻声，凌子祁怔了一怔，随机轻笑起来，挨着床边坐下，道：“你找这个做什么？” 语气里满是调侃。 乐悠然挑了挑眉，不信他不懂，说：“咱们第一次就没有带套，这次再不带不好吧。” 说话声中带着几分紧张和无措，却又是那样的有理。 凌子祁抿了抿嘴，却还是没有忍住眼里的笑意，一把搂过她，下巴放在她柔软的头发上，轻声道：“上次因为没有，所以我没有射进去的，怕你身体受伤害。” “啊？没有啊？”乐悠然上次是第一次，弄到最后自己累得不行，也不知道他没有射进去，还一直觉得他是射了的，满心觉得自己会因为这个事而怀孕。 “嗯。”凌子祁揉了揉她的头发。 上次虽然是第一次有些放纵，但他还是有几分理智，在没有避孕套的情况下，他不能让她这样怀孕。 “那······”乐悠然的手指绞了绞，“今晚做什么啊？” “你不是说睡不着吗？”凌子祁抿了抿，揉着她的小脑瓜，知道她想得什么，眉眼弯了弯，“所以我接下来做一件事。” “嗯？” “不过，”他直起身体，握着她的肩头看她，“应该不是你的小脑瓜里想的那件事。”说着，他轻轻抱起她的身体放在床上，给她仔细盖好被子，在她额头浅浅一吻。 乐悠然：“······” 哎呀，她怎么就想的事那个嘛，微微红了脸，她缩了缩脑袋，随即又探头出来，看看他在干什么。 凌子祁起身走到书柜前，看了看上面两排，然后挑了一本书走过来，脱掉鞋子，半躺在乐悠然身边。 乐悠然抬眸看了一眼他手中的书的封面，是一本中英文双语的散文杂志，她眼珠转了转，问：“所以你今晚读书给我听？” 凌子祁轻轻“嗯”了一声，翻开其中一篇散文，看了看内容，说：“要我读英语还是中文？” 乐悠然翻了个身，侧身想了想，说：“英语吧，这样说不定我睡得快些。” 凌子祁笑了笑，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然后就开始轻声念着内容。 乐悠然听着他的声音，只觉得醇厚清哑，，纯正的美式发音从他口中流利的说出，说不出的迷人感，眨了眨和眼，她伸手环住了他的腰。 察觉到她的动作，他没有多余的反应，仍旧念着书上的内容。 乐悠然的睡意在他的嗓音中渐渐袭来，环在他腰间的手慢慢垂了下来，等她完全睡着，双臂垂到他的下面。 凌子祁低头见她睡着，便合上手中的书，放在一边的床头柜上，将棉被掀开，小心地抬起她的手，让自己躺下。 乐悠然的手被他抬起，胡乱地抓了抓，被他抓住，放在胸前。凌子祁看着她的睡颜，轻轻上前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亲，眉眼间满满都是对她的宠溺。 “晚安，乐乐。” 第52章 她和他 清晨, 乐悠然在凌子祁的怀里醒来，他一只手搂着她，而她的脸颊正好靠着他的胸膛, 隔着睡意, 可以听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乐悠然抿了抿嘴，侧了侧耳朵, 继续听着他的心跳声。 过了一会儿，她就想起身看他的睡颜, 便撑着手肘, 刚动了一下, 从头顶传来一道慵懒低沉的声音，“醒了？” 刚刚醒来的人，嗓音有些沙哑, 带着点诱人，听得她微微脸红，她抬头看他，“你醒啦？” 凌子祁没有回答她, 一只手抬起，再次把她搂在胸前，“今天周末, 你再多睡一会儿。” 乐悠然撅了噘嘴，想了一会儿，说：“那我再多睡一会儿，你陪我吗？” “我看着你睡, 等会儿给你做早饭。” 乐悠然听他这话，蹭了蹭他的胸口，双手抬起，勾着他的脖子，微微上前一点，侧着身体正对着他，“那你记得叫醒我啊。” “会的。”凌子祁揉了揉她的发丝，轻笑了一声，说道：“再睡会儿吧。” “嗯。” 许是过一个多小时，天色大亮，日光明媚又柔和，从窗帘的缝隙里溜进来，在风吹动中，开始慢慢倾泻进来。 乐悠然被凌子祁叫醒的时候已是九点钟，他本想抱着她下床，奈何被她拒绝，羞红了脸，说：“我才没有那么娇气呢，不用你抱。” 凌子祁挨着她坐下来，抬手顺了一下她耳边的发丝，“我想着这样宠着你。”说着，他微微前倾，脑袋微侧，鼻尖蹭了蹭她的脸颊，“谈恋爱不是应该这样宠着你吗？” 乐悠然睁大了眼睛，等他正视自己的时候，，才问：“谁说谈恋爱就这样宠人啊。”说完，她歪头看了看 他，像是想到什么，又问：“你听谁说的。” 凌子祁一愣，搂过她抱在怀里，“我没有谈过正经的恋爱，不知道该怎么做，只知道不能让我的女人哭，要让她觉得自己很幸福。” 凌子祁不知道恋爱应该做些什么，都不再是十七八岁的孩子了，总不能像以前那样宠着乐悠然的学习，他要考虑的是长久相处的生活。以前兄弟几个没事的时候聚在一起，倪寒霂总说着恋爱的几件必做的事，当时他没有当回事，如今看来，和乐乐在一起之后，他反倒觉得自己在这一片空白的很。 这十年来，两个人在恋爱方面都是空白的，连是对方的了解也是空白的，所以看得出来，她明白凌子祁这种心思。 早饭过后，凌子祁把碗筷收拾之后见着乐悠然坐在沙发上看平板，摇了摇头。他从柯东乐那里知道乐悠然平时闲着没事就在宅着，除了每早的运动和码字，她几乎没什么别的业余爱好。 挨着她坐下，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轻声问道：“今天没有事，有没有想去哪里的地方，我陪你。” 接过他递来的水，乐悠然抿了一口放下，头枕在他的腿上，看着平板，“有是有想去的地方，可是我想玩久一点，但是你有课，所以近期没有。” 凌子祁抽掉她手中的平板，微微低头看她：“真的没有吗？” 乐悠然看着他唇角微翘，不安分的手指绞着他的衣角，“没有啊。” 刚说完，她突然想到什么，立马起身，一下撞到了凌子祁的下巴，他“嘶”了一声，勉强抿了抿嘴。 乐悠然忙去揉他的下巴，“痛不痛啊？我给你揉揉。” “没事。”他回答道，抬手握住她的手。 “我想。”乐悠然正了正身体，“我们今天去b大逛逛吧。” 凌子祁挑了挑眉，问;“怎么想去b大了？” “想尝试一下校园浪漫，可以吗？”她摇着他的胳臂，故意眨着眼睛，像一个十八岁的青春小女孩，满满的灵气。 凌子祁看着她，只觉得回到了十年前，回到两人甜蜜的时光。 本来两人都收拾了一番，打算出去一趟，在玄关处换鞋的凌子祁刚好接到实验室学生打来的电话。 乐悠然在旁边看着，等到他挂了电话，乐悠然抱着他的胳臂：“你现在有急事吗？” “不算急事，不过是几个学生在实验室做实验，想让我去学校看看。”穿好鞋，他歪了歪头看她，“怎么了？” “我怕你是有急事，要是我们一起去学校，会不会太打扰你了。”她煞有介事地说着，好像真的会打扰他一样。 凌子祁含笑看了她好一会儿，才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亲，“我求之不得。” 柯东乐没有想到自己会在实验室里面看到乐悠然，随意的抬头，那么一眼就看道乐悠然挽着凌子祁走进来，惊讶得连嘴都合不上，好半天了，才磕巴道：“姐，姐，你怎么来了？” 乐悠然挑了挑眉，松开凌子祁，让他回办公室换衣服。走近柯东乐，看着几个学生面前的电脑上满满都是数据，才道：“怎么，不欢迎我？” “不是。”柯东乐摇了摇头，“你来和我说一声嘛。”说完，他往窗户看了看，确定凌子祁还没有过来，继续问道：“你和凌老师真的在一起了？” “不然呢？” “真的呀！”柯东乐语气里除了惊讶更多的是欢喜，他心里本就是希望乐悠然和凌子祁在一起的，真心没想到两人重归于好了，哪怕那段对于两人来说是灰色的日子，他也以为她说自己是凌老师的女朋友都不过是骗孟梦的话。 凌子祁进实验室的时候抬眸就看到乐悠然俯身看着柯东乐他们填实验数据，那清纯的模样就像当年她俯身看别的同学写作业一样，微微卷翘的发尾从肩头滑过，垂落下来，挡住她的侧颜，只露出小巧的鼻头和若隐若现的睫毛影。 一复当年的学生样。 凌子祁心动不已，低头弯了唇角，想了几秒，才走过来，伸手将她垂落肩头的头发顺好，说：“你这样弯着腰不好，去旁边坐着吧。” 乐悠然没回头，仍旧看着柯东乐面前的电脑，津津有味道：“我已经很久没有上过实验课了，如今看着东乐这波操作倒是怀念自己上学的日子。” 柯东乐扭头看了看凌子祁，又小心侧头看了一眼乐悠然，说：“我记得姐，你大学也是学的物理专业啊。” “乐悠然挑了挑眉，“对啊。” “那你现在还记得怎么做这电学实验吗？” “······” 这话倒是把乐悠然问住了，半响没有回答出来，眼见着柯东乐要笑出声来，她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真是话多。” 凌子祁听着这对姐弟的话，没说什么，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笑。 临近中午，柯东乐他们的实验做了一半，乐悠然看了一会儿就在旁边坐着，看着凌子祁帮着学生解决各种问题。 动脑许久，在场学生的肚子一个个都“咕咕”叫起来。乐悠然看着他们都饿了，朝凌子祁招了招手，等着他走过来，说：“现在中午了，要不先去吃饭吧。” 凌子祁点了点头，回头看了看学生们，“都去吃饭吧，吃完饭再来检验数据。” “好的，凌老师。” 其他同学都在收拾着电脑桌面，柯东乐贱兮兮的凑过来，笑着问乐悠然：“姐，你们去哪儿吃饭，带我一个呗。” 旁的同学听见，一个个笑道：“东乐，你可别打扰凌老师和师母的约会啊！” 乐悠然一听“师母”这词，腾地红了脸，微微低着头，别过身去。这么突然被凌子祁的学生叫做“师母”，才适应了他女朋友的身份，对于这群学生的“师母”身份，她完全都是懵的。 一时间即羞又喜。 凌子祁笑了笑，眼神示意了大家一番，站早乐悠然身旁，紧紧握住了她的手，然后对着柯东乐轻声道：“那就一起吧。” 周末一过，凌子祁忙于学生这段时间的复习和参赛学生的指导，而乐悠然也在回公司整理事情。 上次抄袭事件处理之后，《风月》在各种争议闹声中完满杀青，接着播放片花，首播时间已经定好在六月十日，高考后的好日子。 乐悠然中午出了一趟公司，等到回来的时候，见着公司一大帮人围着，只隐约听到哭声。 她走近一看，只见这刘志辉和他的一家子在公司门口跟公司保安闹腾着。 “这是怎么回事？”公司负责人走出来，见着刘志辉他们一家，翻了翻白眼，“怎么又来闹了！” 乐悠然在人群里听着，又稍微靠近了一些，便听清楚刘老太婆在哭闹着什么。 “你们这狗屁公司，就知道欺负我们老实人，凭什么开除我们志辉！我孙子老老实实，辛辛苦苦给你们打工那么多年，你们居然恩将仇报开除他！” “就是，你们凭什么开除我老公！我要举报你们，曝光你们，你们公司吃人不吐骨头，用完我老公就丢，真当我们农民工好欺负吗！” 刘家一家子都在，闹腾不过是刘老太婆和刘志辉他媳妇，刘志辉觉得有些丢脸，在一旁劝不住自己奶奶，就只好侧着身体低头，不敢看众人，到底理亏。而他妈一手牵着孙子，一手抱着婴儿，在一旁干着急。 刘老太婆仗着自己是老人，在公司门口大闹，毕竟那些保安不敢动手，她不怕。 看热闹的人围着，听老太婆闹腾，部分拿出手机拍视频。 公司负责人微微头疼，手扶着额头，只觉得这老太婆烦人。 乐悠然倒也听了个明白，知道刘老太婆知道自己孙子被开除了，心生不满，特意来公司门口闹罢了，她轻轻哼了一声，走出来。 “怎么，对于泄露公司机密而被开除这个结果不满意吗？” 所有人看向走出来的乐悠然，公司负责人一见她，忙上前弯腰道：“乐总编。” 乐悠然点了点头，转而看向闹腾的两人，唇边噙着冷笑，“哟，闹出这个场面，你们想要什么结果啊？” 第53章 她和他 乐悠然的一句话到底是怔住了刘家一家人, 刘老太婆看见她，咽了咽口水，立马上前抓住乐悠然的手臂, 故作哭声：“侄孙女啊, 你可要帮帮志辉啊，他可不能被开除啊, 我们一大家子可还要靠他啊，你帮帮他好不, 你可是他妹妹啊, 然然, 你帮帮忙啊！” 刘老太婆显然忘记了几个月前他们一家子在乐爷爷乐奶奶家里做过的事，好像什么事业没有发生一样，抓着乐悠然胳臂的手使劲用力。 乐悠然垂眸看了一眼刘老太婆的手, 抿了抿嘴，什么也没有说。倒是一旁的负责人嚷着：“哎，你怎么还动手啊，老太婆！” 刘老太婆继续攀着关系, 看着乐悠然，卖惨道：“然然啊，你可不能不管你表哥啊, 我们一家子可是要靠他的啊，要是没了工作可怎么办啊！” 刘婆婆在看着，瞟了一眼乐悠然的脸色，上前想要拦住自己婆婆, 忙道：“妈，咱们别闹了，这是志辉犯了错才会被他们公司开除的啊，你这样让然然也难堪啊，您······” 不等刘婆婆说完，刘老太婆一个巴掌打在刘婆婆的脸上，怒吼道：“你懂个屁！” 刘婆婆被一巴掌打得踉跄了一下，抱着孩子一下子站不稳，朝着身后倒去。 乐悠然看着刘婆婆倒下去，急忙抚开刘老太婆的手，立马扶住刘婆婆，却是不敌她和一个孩子的重量，跟着倒了下去，刘婆婆半倒在她身上，抱着孩子压在她。 怀里的婴儿一下子哭了起来。 旁边站着的孙媳妇怔住，一边的刘志辉傻愣着，倒是公司里的人忙把刘婆婆和乐悠然扶起来。 傻愣了几秒，刘家孙媳妇才反应过来，忙抱起哭闹的婴儿，急忙哄着。 乐悠然被刘婆婆压了一下，腰间盘受不了，微微作痛，脸色不佳。 刘老太婆见着两个人都摔倒了，忙把自己媳妇扶起来，冲着公司里那些人嚷嚷：“大家快看啊，他们动手了，把我媳妇弄倒了啊！” 看到这一幕的人“啧啧”两声，实在是佩服这位老太婆的不要脸程度。 刘老太婆也不顾周围鄙视的眼光，冲着公司负责人直嚷嚷。 乐悠然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瞥了一眼刘老太婆，眉头轻皱，咳了咳。 刘老太婆一边瞄着乐悠然的脸色，一边假惺惺哭诉着，好像今天她就能靠在这招把自己孙子给闹会天影公司。 乐悠然腰间开始作痛，也没了心思和刘老太婆闹，沉了声：“刘家奶奶，我看在是我奶奶的远方亲戚的份上，不和你争辩，但是不代表会这样仍由你胡闹，今天的事大家看在眼里，我也不会多说什么，至于刘志辉。”她瞥了一眼缩在一边的刘志辉，“难道您是不知道刘志辉为什么会被公司开除吗？” 刘志辉一听，身体一顿，有些胆战心惊，生怕她把自己包养严瑶瑶的事情说出来，本来没了工作还来公司门口闹已经丢脸了，要是把自己婚内出轨的事业说了出来，那么刘老太婆估计会当初气死在公司门口。 乐悠然看他的脸色一变就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唇角含着冷笑，继续说：“像泄露公司机密这种事，公司没有起诉他，他应该知足才对，如今刘家奶奶你这样闹一下，觉得他被开除了不公平的话，那行，我们来说说他本来应该承担的责任。” 乐悠然招了招手，原本站在公司门口被负责人喊来的律师立马上前，严肃道：“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一十九条规定，采用盗窃、利诱、胁迫或者其他不正当手段获取权利人的商业机密，或者非法披露、使用或者允许他人使用其所掌握的或获取的商业机密，给商业机密的权利人造成重大损失的行为，而刘志辉的行为已经严重损害我公司的利益，根据刑法，我公司可对其进行起诉。” 刘老太婆没读过书，不懂什么商业机密罪，但是从律师嘴里听到起诉这个词，一下子愣住原地，咽了咽口水，才结巴道：“怎，怎么可能，我孙，孙子怎么会···” “您可以自己问问您孙子，看他做了什么。”乐悠然不等她说完，轻哼了一声，“对于那段时间他造成的损失，公司开除他已经是很便宜他了，现在您还想讨回公道吗？” 乐悠然盯着刘老太婆，看得她有些心虚。 乐悠然也懒得纠缠，手抚上腰间揉了揉，不过自己揉了一两下，后腰被别人的一只手抚上，动作轻柔。 她转头一看，是凌子祁。 “你，你怎么来了？” 公司其他人一见凌子祁，立马恭敬道：“凌董事。” 凌子祁点了点头，手轻轻搂住乐悠然，扫了一眼周围的人，沉声道：“处理好。” “是。” 再次看了眼刘家一家子，凌子祁恢复了眼底的柔情，带着乐悠然进公司。 回到办公室的乐悠然还没有开口问凌子祁，便见着他找人吩咐了几句才回过头看她。 “好好坐下。”他说。 乐悠然挑了挑眉，手悄悄放下，搭在椅子上，“不痛了，没多大的事。” 凌子祁眉眼弯弯地看着她，显然是不信的。 “好了，真的不痛了。”她忙要起身去拉着他的胳臂撒娇，却不想他靠近她，拥她入怀。 “乐乐，我真的想时刻待在你身边。”说完这句，他蹲下来，仰着头看她，“我怕你有困难的时候我都不能帮你。” 听着他的话，乐悠然红了眼眶，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什么也没有说，在他的额头上轻轻吻了吻。 等到凌子祁让人买来的药酒一到，乐悠然反倒是有些害羞了，看着他手中的药酒，又看了看办公室的小沙发，微微皱了眉头：“不会在我这小沙发上抹药吧。” 凌子祁笑了笑，拉过她的手，“谁说在这里。” 乐悠然没有来过凌子祁的办公室，准确来说，在去年莫西受伤事件之前，她不知道凌子祁是公司的董事，所以也就不知道公司还有一间凌子祁的办公室。 他的办公室和倪寒霂的完全的极大的反差，倪寒霂那种骚包的就喜欢把自己的办公室弄得花花绿绿的，十分符合他的个性，而凌子祁的办公室，许是他不经常在公司的缘故，他的办公室比较冷清，虽然装饰风格与他家差不多，都是简约风，但是独独少了人味。 凌子祁走到落地窗前，拉上了遮光窗帘，转头对她道：“躺在沙发上吧，我给你抹药。” 他办公室的沙发放下靠背就可以当做一张床了，对于身形瘦弱的乐悠然来说，足够大了。 乐悠然点了点头，走过去，侧身躺下，等着他走过来才翻身把背对着他。 凌子祁熟练地给她把衣服撩起来，小心给抹上药，轻轻揉着，生怕给她动作重了，弄疼她。 办公室的门关着，凌子祁给她轻轻揉着，时不时两人交谈着，比如凌子祁今天怎么会来，再比如两人打算在暑假的计划。 正聊得开心，只听见“砰”的一声。 两人朝着门口看去。 “子祁啊，听说你回来啦！” 两个人看向那个一脚踢开门大声嚷着的骚包，都皱起了眉头，齐声喊道：“倪寒霂！” 第54章 她和他 倪寒霂这人大大咧咧的, 除了在生意场上为了利益可以不择手段以外，其他时候还像个人样，家属大院的孩子里就属倪寒霂这个大孩子, 因为是倪家大房的二儿子, 老一辈的都叫他小二，而跟着倪寒霂一辈的则是叫他一声二哥。 凌子祁一直以来叫倪寒霂都是一声二哥, 偶尔叫他一声寒霂哥，几乎没有大声叫过他的名字。 所以当凌子祁这一声“倪寒霂”叫出声来, 倪寒霂本人也愣了愣, 直勾勾地看着两人, 好半天了才看清楚他们在干什么。 于是，又是一声大叫—— “你们在干什么！” 从门口那个角度看起来就像凌子祁俯身亲吻乐悠然的背一样，在倪寒霂的脑子里一向明白凌子祁是传统观念极强的人, 所以在办公室里做那种事是他不敢想的。 一声大叫之后，乐悠然皱着眉头起身，凌子祁顺手将她的衣服整理好，两人都对他翻了翻白眼。 倪寒霂咽了咽口水, 等到两个人好好的走过来，才神情不自然地拉过一把椅子坐下。 “倪二少，我拜托你下次可以先敲门再进来吗？”乐悠然看着倪寒霂就是一阵心烦, 双手抱胸在一旁坐下。 凌子祁倒是没说什么，看了几眼倪寒霂就回到办公桌前坐下。 倪寒霂本想反驳，奈何被凌子祁那几眼一看，一下子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乐悠然不想理他, 转过头对凌子祁道：“你等会还要回学校吗？” “嗯。”凌子祁点了点头，“我就是过来看看你的。等会回一趟学校，你快下班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我来接你。” “好。”乐悠然弯了眉眼，慢慢起身，绕过办公桌走近凌子祁。凌子祁含笑看着她，起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亲，然后牵起她的手。 倪寒霂就这么翘着二郎腿，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从他面前走过，硬生生吃了一把狗粮，还被噎着了。 安静依旧的兄弟群又一次被倪寒霂打破了安静。 倪家大二哥：我特么的被凌子祁强制塞了一把狗粮！！！！ 显然这句话没有激起别的兄弟冒泡，瞪了几秒手机不见有人出来说话，倪寒霂瘪了瘪嘴，无奈地收起手机，转个头就看见凌子祁回来。 “哟，”倪寒霂打趣道，忘了那一把狗粮噎住的厉害，“送你女朋友到办公室了？” 凌子祁闻声，瞥了他一眼，将自己办公室的电脑看了看，又仔细看了看别的地方，见着没有什么的，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倪寒霂见他不回应自己，又是喊了一声：“诶？” 没有回应。 “诶？” 还是没有回应。 眼见着凌子祁似乎要走出去的势头，倪寒霂“蹭”地站起来，立马跑到他身旁，“你丫的听不见我说话啊！” 凌子祁扫他一眼，仍旧没说话，等着他出来，便将自己办公室的门关上。 倪寒霂瘪了瘪嘴，嘀咕：“你丫的，老子要是不站起来，你丫是不是把老子关在里面啊。” 凌子祁：“嗯。” “你！”倪寒霂瞪他，安静了几秒，吐出一口气，“好啦，我下次敲门行了吧，不打扰你和悠然的好事。” “呵。”凌子祁微微低头，往前走着。 倪寒霂看他心情不错，又见着两人刚才那恩爱样，多半也知道了两人的关系。虽然十年前两人因为一些误会分开，但现在能在一起就是一种缘分，他这个做兄弟的也就祝福他。 脑子里正想要送什么礼物给这对小情侣的时候，倪寒霂突然想起前段时间对乐悠然不好的态度，一下子闭了嘴。 要是凌子祁知道，不会找他拼命吧。 他正想着杂七杂八的，殊不知走在前面的凌子祁突然停了下来，他一下子撞在凌子祁的后背上。 “哎哟，老子的鼻子。”倪寒霂立马叫起来，揉着自己的鼻头，“咋了啊？” “b市哪一家的婚戒比较好？” 顾珏这天在家休息着看书，扫了一眼坐在对面的一起跟他看书的安静女孩，拿起了桌上的手机。 之前倪寒霂发在群里的消息他看了，懒得回，吃凌子祁的狗粮算神马，改天给倪寒霂吃他和苏敉的狗粮。 手机屏幕显示着群里又一条消息。 倪家大二哥：各位，准备好大红包吧，咱子祁要结婚了！ 顾珏一惊，凌子祁的动作这么快了？！ 顾珏：是真的？ 顾珏这一消息发出，原本安静的群一下子像炸开了锅一样，潜水的人一个个冒泡出来。 唐少秋：不会吧，咱子祁哥要结婚了？ 顾珏：倪小二，你别乱说吧？ 倪寒霂看着群被炸裂，唇角上扬，看见顾珏这条消息，“切”了一声，手指在屏幕上跳跃。 倪家大二哥：老子会乱说吗？ 倪家大二哥：子祁刚问我b市哪家的婚戒好，你说这是不是要求婚还准备结婚的节奏了。 倪家大二哥：赶紧准备好红包。 倪家大二哥：对了，赶紧预定好伴郎的位置，我占头一个。 群里人一个个叽叽喳喳的闹着，凌子祁是知道倪寒霂那张嘴的速度，轻笑了笑，关掉手机。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安排好计划中的一切。 几天后，乐悠然把手中的事情处理好，本来想着要不要打好请假条给倪寒霂，哪知倪骚包挥挥手，让她随便玩。 虽然不知道倪寒霂突然这么大方是怎么回事，但是乐悠然还是欣然接受倪寒霂给的大方假期。 不要白不要，免得到时候的倪寒霂反悔。 凌子祁这几天都有课，常常忙到晚上才回家。有时候怕乐悠然腰痛，他都会中午回家一趟，给她抹药酒，顺便做好晚饭，以防他不在家，她不好好吃饭。 乐悠然虽然嘴上说着不要他操心，但是心里还是挺感动的。 这天下午，前脚凌子祁刚走，后脚家里就来了人。她本来是穿着睡裙，躺在沙发上看书，只听得门口传来一阵敲门的声音，她一起身，下意识以为是凌子祁，光着脚跑过去开门，正巧与门外两个中老年人对视。 “你是？”先开口的是妇人，歪头仔细看了看她，才道：“是子祁的女朋友吧？” 乐悠然一愣，立马后退了一步，忙点头，“我是凌子祁的女朋友，您好，请问您们是？” “我们是凌子祁的父母。”妇人脸上带着慈爱的笑。 乐悠然一听，立马把两位长辈请进来。 凌母看着她光着的脚，喊道：“乖孩子，赶紧把拖鞋穿上吧。” “啊！”乐悠然反应过来，忙跑回沙发处，穿好拖鞋走过来。 跟在妇人身后的中年男人则在餐桌上放下东西，咳了咳，他走到沙发处坐下，抬眸看了几眼乐悠然，表情稍微有些严肃。 凌母歪头仔细看了看乐悠然，随后在沙发处坐下，看着乐悠然走进厨房，过了一会儿端出两杯茶出来，便道：“孩子，你过来坐着吧。” 乐悠然把两杯茶放在凌父凌母的面前，微笑着坐下，等着两位长辈的问话。 凌子祁怎么不告诉她呀，这么突然的见他的家长，脸都快红透了。正想着，她低头又看见了自己身上的睡衣，又是一阵懊恼。 凌母上下看了看她，见着她身上的睡衣，一下子就明白自家儿子和他这位女朋友已经住在一起了。轻声问道：“跟伯母说说，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乐悠然，乐是快乐的乐，悠然是悠然自得的悠然。”乐悠然毕竟是有点紧张，说话的声音也有点小。 凌母笑了笑，拉过她的手轻轻拍着，“别紧张。” 凌父倒是没说什么，拿过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放下茶杯的时候随意瞟了一眼乐悠然。 乐悠然被他这么一瞟，心里更是有点慌张，手指微微蜷缩着。 “这个茶泡得还行。” 进门许久不说话的凌父在凌母问完乐悠然几个问题之后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乐悠然怔了一秒，立马反应过来，微笑着点了一下头：“谢谢伯父夸奖。” 早些时候凌子祁下班回来晚，许是今天感觉到有事，在凌家父母还没有离开的时候，便早早到了家，看见坐在沙发上的二老，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喊道：“爸妈，你们来啦。” 凌母笑着说：“过来看看你，正好先和悠然聊了会儿天。” 凌子祁挑了挑眉，走过来，挨着乐悠然坐下，“怎么今天过来了？我以为你们要过几天才来。” 凌母：“从你爷爷奶奶那过来的，你奶奶说你这些天学校课程忙，我过来给你放点东西。”说着，指了指餐桌上的那些东西，“诺，放桌上呢。” 凌子祁点了点头，扫见自己母亲握着乐悠然的手，便是知道他们聊得不错，微微弯了嘴角，说：“本来说这个周末带悠然去见你们和爷爷奶奶的，今天倒是你们先见了。” 乐悠然听着凌子祁的话，才知道他有带自己见他的家人的想法，微微低头。 凌母正想说点什么时，凌父突然站起来，咳了咳，道：“子祁，你跟我过来一下，我有事问你。” 三人都看着凌父，凌母不满道：“有什么事不能在这说的！” 凌父不说话，径直走向书房。 凌子祁脸色未变，只是眉宇间多了一抹沉色，他紧了紧乐悠然的手，朝凌母微微颔首，然后起身走向书房。 他知道，凌父要说的事和乐乐有关。 第55章 她和他 乐悠然这个名字第一次出现凌家父母面前是凌子祁十岁的时候, 他被乐悠然推进了水坑，原本洁白的校服衬衫一下子被沾上了泥土和污水，瞬间见不得人。 那时候的乐悠然咬着手指, 小心翼翼地问：“小班长, 要不你衣服脱下来吧。” “脱下来干什么？”他问，眉眼里满是无奈, 他对她发不出火来。 “我给你洗啊。”她天真的回答，“我会洗衣服的, 我爸爸教过我。” 她洗？ 他扯了扯嘴角, 忙摇头：“不用了。”要是给她洗, 那么衣服可以直接不要了。 回到家第一个看见他身上脏衣服的是凌父，扬眉看着那一身的污泥，问：“怎么回事？” “不小心摔倒了。”他回答, “我自己不小心摔着了。” 到底是父亲，了解自家孩子，见那神情就知道他没有说真话，咳了咳, 道：“真是自己摔的？” 那眼神，仿佛他不说真话就不会放他走一样，年幼的凌子祁无奈地说出来。 “乐悠然不小心把我推倒了。” 于是, 乐悠然成了凌家父母记忆犹新的一个词。 书房的小阳台在乐悠然搬过来之后放了几盆花草，多一抹清新之感。凌父站在阳台前，看着那几盆花草，等到身后传来凌子祁的脚步声, 他才慢慢转身过来，直视凌子祁的眼睛。 “为什么是她？” 凌子祁微微低头，书房里安静了几秒，只听到他说：“爸爸，十年过去了，我还是忘不了乐乐，我只认她。” “想清楚了？” “嗯。”凌子祁点了头，越过凌父的肩头，看向那几盆花草，“十年前发生了太多事，我们之间有了误会，让她受了苦，可是，不是都过去了吗，我们看得是现在。” 凌父看着他，脸色如常。 “爸爸，当初你查到了什么都与乐乐无关，所以请你接纳乐乐，我爱她。” 曾经误了十年，如今只想好好拥她入怀，一生一世。 ----- 晚饭后，四个人坐在客厅聊天，乐悠然特意泡了茶出来，放在凌父凌母前面。许是下午的交谈，凌父的脸色缓和了一些，而凌母的态度一直都是亲切和善的，乐悠然一直悬着的心放下不少。 乐悠然从小的性子就活泼一些，后来长大了一些，懂事不少，显得格外乖巧，一番话聊下来，乐悠然很快就讨得二位长辈的欢心。 天色微微暗下来，凌子祁就送了自家父母出去，怕乐悠然腰痛，便让她留在家里。 凌父凌母出了楼，交谈的几句话里都是对乐悠然的好感。 凌母：“悠然和你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如今在一起了也是好事。”本来凌母在凌子祁大学毕业的时候就一直担心，毕竟这孩子大学四年一直单身，哪知大学后，硕士博士跟着单身，完全没有交女朋友的心思，难免担心不少，如今看来，这孩子的心意倒是从小就有了。 如此专一的儿子，凌母心里欣慰不少。 “所以，我想求婚了。” 凌父凌母相视一眼，看了看凌子祁的认真的表情，便是知道这孩子已经考虑清楚了。 凌父：“那你自己好好打算。” 凌母：“哪找个时间和悠然的父母见一面吧，对了，和你爷爷奶奶说一声，他们听到这个消息会很高兴的。” 凌子祁点了点头，说：“我想求婚在六月十五号，乐乐生日那天。” “有心就行，有什么要做的给爸妈说。”凌母到底是欢喜自家儿子要求婚乐悠然，有些激动，双手抖了抖，却被凌父一把按住。 凌子祁微笑着看着二老。 “谢谢爸妈了。” 送完父母回来的凌子祁刚进家门，就听得从卫生间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乐悠然在洗澡。 凌子祁眸色沉了沉，回到自己卧室，打开电脑处理着自己的事。过了一会儿，乐悠然裹着浴巾走出来，看见他卧室亮着灯就知道他回来，便敲了敲门，站在门口探身看他。 凌子祁微微侧头看见她，招了招手，让她过来。 乐悠然紧了紧身上的浴巾，走过去，在他的示意下，坐在他的腿上。 肌肤相亲，乐悠然微微红了脸，看了看他的电脑，满满的都是些数据。她看不懂，问：“你还要工作多久啊？” 凌子祁头靠在她圆润的肩头，双手环着她的腰肢，手指指腹隔着浴巾轻轻摩挲着她的腰，“没有什么了。” 对话结束，便是陷入了一片安静。许是刚洗完澡的原因，乐悠然的脸上浮现了两抹红晕，低声喃喃道：“那你······” 凌子祁没听清楚她的话，埋在她肩头，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皮肤上。乐悠然不禁颤栗了一下。 “那个······”她说。 “嗯？”凌子祁抬起头来，侧头看她。 乐悠然像刚恋爱的少女一般，在他侧脸上亲了一口，然后立马低下头。 凌子祁眸光微闪，低笑了一声，看着她。 乐悠然没察觉到他的动作，抬起头看他，他的眼眸深邃黑亮，带着点点被她撩起的灼热。 “······”她轻咬下唇，微微害羞。 随后，凌子祁抬起手，抚上她的脸颊，正了正她的头，唇瓣落下，压在她的唇上。 呼吸相闻，整个卧室的气氛被亲吻点燃了，乐悠然缩在他的怀里，微微正了身子，双手撑着他的胸膛，而他抚上她脸颊的手指慢慢摩挲着，一点点下移，落在她的腰上。 隔着浴巾，她感受到他手掌的灼热。 深吻结束，凌子祁抵着她的额头，轻笑一声，低声道：“不行了，再这样下去，我就洗不了澡了。” “啊？”乐悠然抬起头，才反应过来他这句话的意思，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浴巾，她站起来，轻声道：“那你赶快去洗澡吧。”说完，她慌张地跑出卧室。 他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再次笑了笑，手指轻轻抚上唇瓣，留恋刚才的味道。眼光渐渐转移到电脑上，他伸手叉掉了显示页面，出现另一个聊天框。 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跳跃。 “日期定在六月十五号。” 第56章 大结局 五月很快就过去了, 柯东乐的专业课程考试在六月三日结束，但是因为要参加九月比赛的缘故，他也不急回c市, 和同学留在学校一起准备。 六月七八日是高考, 全国关注的日子。 柯东乐受凌子祁邀请来到他家，柯东乐看了整个房子, 感受到那多出的那一抹女人气息就知道自家姐姐在凌老师家里过得不错。 这天乐悠然去了h市，准备六月十日的《风月》发布会, 而凌子祁因为是柯东乐他们的导师, 一时间脱不开身, 只得拜托在h市的莫西照顾她。 讨论了一会儿实验问题，凌子祁出去给柯东乐倒了一杯果汁，回来的时候看见柯东乐在刷着微博看新闻。 “看什么呢？” 柯东乐“啧啧”两声, 叹道：“看高考啊，想当初我高考的时候，我姐那两天守在校门口等我出来。那个时候估计是我姐最爱我的时候了，还真是考时我是大宝贝, 考后我就是臭虫了。” 凌子祁一听，笑了笑，坐下来, 说：“你姐对你怎么不好了。” 两个男人聊着天，很快就聊到了婚事上面。 凌子祁说：“已经和乐乐的父母说好了，十五号给她一个惊喜。” “凌老师，你动作真快啊！”柯东乐笑着声, 喝了一口果汁，“不过话说回来，我姐应该是直接回b市吧，凌老师你怎么让她回c市啊？” “到时候再说。”凌子祁弯了弯唇，眉宇间那一抹自信让他看起来与众不同。 乐乐，好想快点把你娶回家。 乐悠然不过是在h市待了一天便是很想凌子祁，躺在酒店的床上，望着天花板发神。 果然谈了恋爱，整个人都变了，以前的乐悠然哪是这个样子的啊！ 隔天的发布会很成功，虽然有个别的记者还是抓着全段时间各种涉及《风月》的负｜面新闻，不过都被杨导一一化解。乐悠然坐在苏敉身旁，安静得听着现场提问。 因为顾珏回国，以及之后发生的事情，不少人把眼光放在了苏敉身上，不少问题指向她和顾珏。相反徐然和慕寒两位主演被晾在一边。慕寒倒是无所谓，他一向以作品说话，对于这种八卦，扯不到自己身上自然是最好的。 倒是徐然，看着媒体一个个把镜头转向苏敉，倒是甩了脸色，她本就是坐在苏敉的另一边，故意换了一条腿翘着，鞋子的细后跟一下子刮到了苏敉小腿上。 苏敉缩了一下，还是被划出一条红色痕迹，在场记者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对苏敉的采访上，倒是没人看到徐然的动作。 乐悠然垂眸那么一眼就看到了徐然的动作，瞥见她装作不经意的样子，乐悠然只是抿了抿嘴，轻轻握住了苏敉搭在她手臂上的手。 媒体镜头自然是将两人握手的画面照了下来，一时间，对于著名编剧乐悠然的问题也袭来。 毕竟前段时间的抄袭事件热度挺大的。 发布会结束的时候，乐悠然累得不行，倒不是觉得那些提问的记者难应付，只是觉得那椅子不舒服，坐得她的腰隐隐作痛。 苏敉下场的时候扶着她，两个人挽着手臂离开的照片又被记者们照了下来。 回到酒店大厅，苏敉的助理就拿了一瓶酒精急忙跑过来要给她擦。苏敉一走路，那小腿上的红痕就更加明显。 苏敉接过助理拿来的酒精，摇头示意不用动手，她自己来就行。乐悠然在旁边看着，示意莫西先回房间收拾东西，然后自己蹲下来看着苏敉的小腿。 不等苏敉反应，乐悠然拿过她手中的酒精，“我帮你吧。” 苏敉摆摆手：“别，不用了，乐编。” “没事。”乐悠然正从棉花包里拿出一根棉花签，却被人一把抢过。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 苏敉和乐悠然都抬起头看着阴影的来源。 “我的女人，不用你帮忙。”顾珏沉声道，淡淡地瞥了一眼乐悠然。 乐悠然挑了挑眉，站起来，看着顾珏：“顾影帝好久不见啊。” 顾珏没出声，上下打量了一番乐悠然，然后转身弯腰将苏敉拦腰抱起来。 “啊！顾老师你放我下来！” “闭嘴，女人！” 本来这家酒店就离发布会的地点不远，各家媒体都是跟随着踩点的，大厅里还有不少媒体，谁都没注意顾珏是怎么进来，苏敉这么一喊，立马就有人将镜头转了过来。 “啊，居然是顾珏啊！” “好帅啊！” “天啊，顾珏和苏敉真的是男女朋友啊！” 乐悠然看着苏敉被顾珏抱走，看着他们的背影，轻哼了一声，“切，明目张胆的硬塞狗粮给我。” 第二天的时候，乐悠然就做了飞机回来，凌子祁在机场等着她，她一见到凌子祁，立马飞奔着过来，被他抱在怀里。 “子祁，我好想你！”软糯糯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他拍了拍她的背，“乖。” “你都不知道，昨天顾珏硬塞了一把狗粮给我。”回家的路上，乐悠然津津乐道，说着各种在发布会以及回到酒店的事。 “看吧，今天微博上的热搜就是他们俩。”乐悠然翻着手机，看着两人被拍的照片，“啧啧”两声，“你说苏敉还那么小，才二十三岁左右，怎么就和顾珏这样的大男人在一起了呢，你知道他们怎么认识的吗？”凌子祁和顾珏是一个家属大院的，凌子祁都二十八九岁了，那么顾珏也是个要奔三的年纪，对于苏敉来说，的确是个老男人。 凌子祁听着乐悠然这些话，笑了笑，侧头看她一眼，“想知道？” “想！”乐悠然急忙点点头。 和凌子祁在一起的日子里，她越发年轻，好似回到了十七八的年纪，不再像以前那般凌厉，难怪莫西看到她的第一句话就是：“乐老师你年轻了好多啊！” 凌子祁扬了扬眉，简单说了一下顾珏和苏敉的过往，不过也就是简单说了一下，毕竟他后来去了国外，也不知道这对情侣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满足了自己女朋友的好奇心，凌子祁刚好开进小区车库，熄了火，解了安全带，却没了之后的动作，坐在座位上不动。 乐悠然低头解了安全带，见他不动，问：“怎么了？” 地下车库里微微亮着灯，不明亮，却独独适合幽会。 凌子祁侧身看着她，俯身过来，修长的手指微微卷曲，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头，低声笑了笑，“想你。” 乐悠然红了脸，幽暗的空间里只有车库的灯光泄了部分进来，仍旧照不亮车内空间。 两人挨得近，凌子祁可以闻到她身上传来的淡淡的香味，掠过她的呼吸，他头轻轻一偏，喉结一滚，手指抵住她的下巴，吻住她的唇。 乐悠然被他吻得急切，明显感觉他身体的变化，呼吸渐渐不顺，车内的温度愈发灼热，让两个分开两三天的人渴望。 凌子祁渐渐顺着她的脸部轮廓，吻到她的耳朵，轻轻啄了啄她的耳垂，一下两下。 耳垂传来的触感让乐悠然浑身一颤，太敏感了，她不由得吟出声来，理智还在，她的双手抵住他的胸膛，含糊不清道：“不，不要在车里。” 凌子祁闻声，声音低沉地“嗯”了一声，然后再次吻回她的唇瓣，压抑了一番心里的燥热，他拉开两人的距离，低语道：“想你了，所以······” 乐悠然低头躲避他灼热的眼光，左手理了理衣领，好一会儿了，等到两人平息下来，才道：“走吧，回去了。” ------------ 六月十三号的时候，乐家父母打了电话过来，说要给她过生日，乐悠然一下子通了，想着自己都见过凌子祁的父母和爷爷奶奶了，还没有让凌子祁正式见一下自己的家人，便忙拒绝道：“妈，我回来就行，不用你们过来给我过生日，正好我也有事给你们说。” 凌子祁再旁边看着书，听到乐悠然这番话没说什么，只是唇边的那一抹笑已经掩盖不住了。 十四号下午，两人就坐飞机飞回了c市，乐家父母在机场等他们，见着凌子祁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大的反应。乐悠然觉得自己和凌子祁在一起这么久了还没有和父母说过，有些不好意思。 回到家的时候，乐父乐母已经将两人的房间的收拾好了，晚上，乐悠然拉着乐母的手，在房间里说着悄悄话。 “妈，对不起啊，我和子祁在一起没有给你说。” 乐母拍拍她的手，“妈知道，你们这些年来也不容易，说什么对不起呢，这是你的感情，妈妈又不会不让你们在一起。” “妈，谢谢您。” “然然。”乐母搂着她，“妈妈现在就希望你能幸福。” 母女俩在房间里躺在床上聊天，很快就睡了过去。 乐父打开房门看着睡着的母女俩，微微一笑，转头对身后的凌子祁道：“都睡了。” 凌子祁点了点头，等乐父关好门，才道：“谢谢伯父伯母的配合。” 乐父弯了弯唇，看着他，拍了拍他的肩头，“不求别的，你好好待然然就是对我们最大的感谢。” “是。” 隔天就是十五号，也就是乐悠然二十八岁的生日。清早醒来，她就被乐母叫醒去买菜，也不见乐父和凌子祁的身影，等到中午吃午饭的时候也不见两人。 乐悠然问：“妈，我爸呢？” “哦，你爸带着子祁去见爷爷奶奶了，估计下午回来。” “见爷爷奶奶？”乐悠然有些惊讶，“不是说好我跟他一起吗？怎么爸爸只带着子祁一个人啊。” “没事。” “哦。”乐悠然虽然有些疑惑，倒也没多想。 许是凌子祁不在的缘故，乐悠然整个下午都觉得无所事事，连是妈妈说买个蛋糕给她也来不起兴趣。 乐母见她如此，又看了看时间，道：“要不我们去一趟学校吧。” “去学校？” “去看看吧，你如今回来的少，能去看一次就看一次的，再说了，最近高考完，今天刚好是各个班级回校考英语口语的日子，回学校看看，也回忆一下你的学生时代。” 乐母这话说得牵强，但是乐悠然没有别的事可做，也就同意了。 两人出门的时候正好五点多，本来应该吃晚饭的，但乐悠然不是很饿，便在学校门口的面馆和乐母吃了碗面了事。 乐母笑她：“过生日就吃一碗面？” “过不过生日的都无所谓了，反倒是我回来陪陪你们才是正事。”乐悠然回答着。 乐母看着，心中一动，泛起一阵涟漪。 学校里还是有不少学生穿梭在教学楼和食堂之间，高一高二的学生都回学校继续学习了，只剩下高三的孩子在考完口语之后坐在操场上聊聊天，回忆自己的三年时光。 乐悠然和乐母走在操场上，周围不少的人看见乐母仍旧喊着她：“刘老师好。” 乐母一边笑着回应，一边对乐悠然道：“今天你二十八岁了，十年前你刚高考完就是十八岁，啊，这日子一过，还真是快啊，然然都要结婚了。” 乐悠然闻言，嗔怪：“妈，我只是有个男朋友，还没结婚呢。” 乐母看了看她的挂在脸上的那一抹笑，天色渐渐暗下来，却觉得她的眼睛格外闪亮，问道：“那你有想过和子祁结婚吗？” “啊？”被自己妈妈突然问道这个问题，乐悠然愣了一下，随后想了想，道：“想过啊，我这段时间都在想要是结婚了我们以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的，他在学校教书，我在家里码字写剧本，他会好好照顾我，我也会学着好好去照顾他，就是你和爸爸那样，过一对夫妻平常的生活。” 母女俩聊着天，逐渐走到操场中央，天色暗下来，操场上的人反倒是越来越多。 “然然，你现在和他在一起幸福吗？” “只要是他，我就已经很幸福了。” 话音落下，突然周围的人纷纷将母女俩围起来，乐悠然还没有反应过来，凌子祁就从人群中走出来，怀里那束玫瑰花在昏暗中也异样夺目。 乐悠然咬着下唇不敢动。 见他缓缓而来，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她的心在砰砰跳着，较之以往更加强烈。 他要说什么，她能想到。 只是还是紧张。 周围的人都不说话，默默看真他们，乐母悄悄退到后面，乐父搂着她，相视一眼，唇角挂着一抹欣慰的笑。 凌子祁慢慢单膝下跪，双眸看着她，含情四转。 “乐悠然，你愿意嫁给我吗？” 霎时，漫天的星光亮起，操场被瞬间点亮。 乐悠然张大了嘴巴，看向周围的人。 有柯东乐，莫西，徐芝菲，张贺，苏敉，顾珏，倪寒霂，爸爸，凌父凌母，爷爷奶奶，凌家二老，还有高中的那些同学老师以及站在教学楼的高一高二的那些学生。 似乎所有见证过他们爱情的人都在。 所有人脸上洋溢着笑容，齐声喊道：“嫁给他，嫁给他。” 凌子祁跪在地上，深情地看着她，又说了一遍：“乐悠然，嫁给我好吗？” 她看着他，听着操场音响传来的音乐，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不敢流下来，她吸了吸鼻子，嘟着嘴，声音却渐渐哽咽：“好。” 这一次他不放手，这一次她只点头。 原来，幸福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她一碰就可以抓住。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