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目张胆喜欢你》作者：冬酿 【本文文案】 游戏主播+美食博主=萌宠博主 经朋友介绍，沈初出租手头闲置的房产补贴生活。 为了掩饰身份，她假扮卑微员工，却没想到遇上了最难应付的寡言租客。 不知从哪天起，杜域总能有意无意地想起沈初。 出现类似症状以后，他明确地意识到自己心中多年没什么动静的小鹿开始到处乱撞，甚至试图扒在他耳边大喊：“你完了你完了你完了……” 有些喜欢，可能即便相隔时间和距离，也丝毫不受影响。 就像四年前初遇时，谁也没想到他们会再度重逢。 【小剧场一】 某次救助，沈初不幸被猫咪抓伤，还蹭破了手。 在医院等待打针的过程中，杜域气呼呼地给沈初擦药，“我是在骂你，听好了。不要嬉皮笑脸的。” 向来温柔的人生气起来格外迷人是怎么回事？ 【小剧场二】 某天深夜，沈初拍完芝士蛋糕的视频后，切了块素材端给房间里专注于游戏的男朋友。 游戏界面变黑，杜域退回结算页。 沈初挖了一小口送进他嘴里，顺势跨坐到他腿上，问：“甜吗？” 杜域双手搂住眼前人，“没你甜。” “那碗你洗。” 紧接着，直播间传出了突兀的打啵声。 持续了数秒后，杜域摩挲着沈初的唇瓣淡淡道：“老婆，我还没下播。” 【阅读指南】 1.甜文，双C，HE。 2.无原型，切勿较真。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初，杜域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明目张胆是形容我对你的喜欢。 立意：互相吸引，共同成长。 第1章 《明目张胆喜欢你》 文/冬酿 2020.7.5 三月的第一天。 上午十点，沈初被手机铃声吵醒。 昏昏沉沉之中，她接起电话，“喂……” “宝儿，还没醒呢？”电话那头的周思欣压低了嗓音。 “嗯……” “听完再睡。”周思欣不由自主地加快语速，“我这边有个朋友想要租房，长租，人品可靠，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 “什么！”顿时，沈初清醒了。 “具体看微信，一句两句说不清楚。” 很快，听筒内传来忙音。 沈初抱着被子坐起身，查看微信消息。 内容无非是对方的个人情况和基本需求。 经朋友介绍的租客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碰到妖魔鬼怪的可能性会大幅度下降。 她手头有两套房子闲置快半年了，能抓紧机会租出去补贴生活岂不是美滋滋？ 【思欣欣：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我把你微信给他了？】 【沈初初：好滴！】 【沈初初：等一下，这人搞IT的？】 【思欣欣：咋啦？】 【沈初初：他可能会接受不了我上个租客贴的粉色墙纸。】 【思欣欣：小问题小问题。】 加上对方的微信后，沈初与他约好了明天上午看房。 回到手机桌面，现在不过十点一刻。 她忙到凌晨四点才睡下。 按照原计划，她应该在中午十二点以后被饿醒。 八个小时是沈初夜间睡眠的及格线。 低于这个时长，不光工作效率会受到影响，而且她势必会在当天晚些时候花成倍的时间补觉。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午休，沈初扔了手机就争分夺秒地重新进入睡眠。 失去意识之前，她甚至在脑海中重新安排了遍起床后的工作，并疯狂暗示自己要在晚上十一点以前入睡。 但是，暗示这玩意儿比flag还不靠谱。 最后还不是——熬夜，真香！ 讲真，凌晨时分，沈初甚至想通宵来着。 反正怎么熬都是熬。 相信她和搞IT的朋友在这方面能达成极大的共识。 然而很可惜，她的亲妈热衷于分享有关青壮年因熬夜而导致脱发、猝死的内容。 这些看似危言耸听的文章，确实在某些时候起到了威慑作用。 以至于她每每有通宵的危险想法时，都能及时止住。 说起来，沈初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正午以前的太阳了。 因此，当她叼着早餐奶出现在电梯里时，都不禁感叹人民币的强大吸引力。 要不是想着未来可能会拥有每月一笔的可观收入，她才不会起这么早。 走出单元门，沈初的消息提示音连响了两声，均来自昨天的那位租客。 他已经等在南门了。 空不出手的沈初回复了一条语音，“我马上就到，三分钟。” 幸好两边小区挨在一起。 距离南门越来越近，沈初环顾四周，并没有找到目标。 下了一整晚的雨，路面上的积水还没来得及排出，就连空气也是异常潮湿的模样。偏偏沈初蹬了双小白鞋出来，裤子也是浅色的。 正值上班的高峰期，马路上来往的车辆不少。大家都忙着赶路，并没有半点雨天路滑要放慢车速的意思。 车轮中速碾过路面带起的水花，足以给旁边的绿化再次补水了。 沈初垫着脚尖拎着裤腿，在马路中央显得万分尴尬。 分隔两个小区的双车道上其实是有斑马线的，但这边的道路经历过整改，并没有重新加深它的痕迹，所以几乎是虚无的存在。 抓紧近处没有车辆的机会，沈初小步快跑到对面。 就在单脚即将迈上台阶的那刻，她滑倒了，左膝跪地。 青苔顺滑的脚感顿时刻进了沈初的脑子。 出师不利。 难得出趟早门，直接给她来了个平地摔套餐。 几乎同时，身后传来了摔车门的声音。 踉跄了几下后，沈初堪堪站稳。她下意识地往边上让了让，却不想那人走近问她：“您是房东吗？” 清朗温润的一声，就在她身侧响起。 瞬间，沈初的脑子懵了。 这种懵，夹杂着严重缺眠的疲累，以及方才摔跤时后来居上的痛觉。 几相作用，惹得她分不清到底是惊还是喜了。 短暂的呆滞过后，她扫视了对方两眼，磕磕愣愣地回答道：“您……您就是杜域，杜先生吗？” “是我。” “不好意思啊，我……”沈初尴尬地望着自己湿了大半的裤腿，有些懊悔刚才为什么要贪那点时间。 在沈初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间内，杜域探身拿出了车内的抽纸，递到她的面前。 她讪讪地抽出几张，胡乱地擦去裤腿上的污秽，同时吸收上面的水分。 “你还好吗？”他问。 “没事没事。”沈初连忙回答，将纸巾攥在手中。处理得差不多了，她重又抽了两张纸擦手，“谢谢。” 刚才，她手掌撑地了，但痛感并没有膝盖处那么强烈。 忍着疼痛，沈初将脸旁的碎发撩到耳后，小动作掩饰着她内心的慌乱，“跟我来吧。” 初次见面，当场平地摔的概率公式分子上，可能独她一个了。 好在对方自始至终没说过多少话，让她独自尴尬也算不上多糟。 从门卫往里的时候，沈初才将注意力放到了杜域的身上。 没多久的时间，他带给她的感觉就颠覆了自己对IT男的定义。 果然啊，看人不能流于刻板印象。 是她肤浅了。 一路上，沈初忙着进入角色。 此时此刻，她的定位应该是卑微员工小沈，在工作间隙给老板处理杂务。 整个看房的过程极其顺利，与沈初以往的经历完全不同。 杜域话很少，更多的是在认真倾听沈初介绍。 以至于让她看不出对方的租房意愿。 正要谈到关键点的时候，虚掩着的大门被推开。 “我看看这是哪家？1501。”一位中年妇女自说自话就进来了。 沈初察觉到不对劲往门口望，在大脑中反复搜索有关来人的记忆。 可……完全不认识啊。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对方先杀了她个措手不及，“哎呦姑娘，你们家房子装修好的啊，让我看看你家怎么装的呐，我就是你楼下的呀。连敲了好几家门，都没人在家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 堵在嗓子口想要拒绝的话，被沈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被迫任由陌生人在她的家里到处乱看。 杜域一时间就更搞不清楚状况了，忙往阳台上让。 明明都是看房子，但此时此刻，沈初的心头说不出来的憋屈。 她薄唇微抿，无助地望向杜域。 而他则是靠在阳台的围栏边不动声色，默认了这场意料之外的突发事件。 深吸一口气后，沈初转回身去，试图劝阻，“阿姨，这五六年前装的房子了。我寻思着您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她话说了刚一半，被强硬打断。 “老公啊，你赶紧上来看看。”那位中年妇女举着手机，声音洪亮，“1501啊，这家有人的。喊小黄也上来，装修我又不懂的，你们两个男人什么心也不操。” 本就因缺乏睡眠而精神不振的沈初，此刻被突如其来的几嗓子吼得心悸。 她不想惹纷争，只盼着对方能早点看完尽快离开。 没想到最后竟絮絮叨叨折腾了快半个小时。 期间还掺杂着对方的各种评价。 疲于应付，沈初“嗯嗯啊啊”地糊弄了过去。 突击前来看装修的邻居三人离开后，她站在墙边整理思绪，重新挂上了笑容努力营业，“不好意思啊，耽误你时间了……” “没关系，你工作也不容易。”杜域的语气平平。 沈初听不出来他是客气还是怎样，低首道：“我们服务行业的，什么都得会一点。” 这句话她原本是想用来掩盖自己经验不足的，却没想到在此时说了出来。 模棱两可，但并没有撒谎。 她的确属于服务行业，目前正处于艰难的“打工”还债阶段。 而手头房子的房产证上，挂的仍然是她母亲吴红英女士的大名。 原本是要过户到沈初名下的，但是她嫌手续太过于繁杂，所以迟迟没有办理。 况且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吴红英女士也的的确确是她的老板。 可惜很显然，沈初并不是一个优秀的员工。 长期在家办公，导致她很少有与外界接触的机会。 碰上类似的事情，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只能吃闷头亏。 为着耽误杜域的这半个小时时间，沈初心存愧疚，“这间你要是不满意的话，对面小区还有一套，面积比这边要稍微大些，价钱好商量。” “租房有合同吗？” …… 浑浑噩噩之中，手续全部办妥。 这让最近干啥啥不顺的沈初有些许的受宠若惊。 敲定下租房的事宜后，杜域就有的忙了。 离开小区，沈初又接到了周思欣的电话，“宝儿，租房顺利吗？” “顺利的丫匹。”与杜域有了租赁关系后，沈初不免好奇，“你这个朋友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我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害，是我对象的朋友。他们刚开始实习那会儿就认识了。” “原来如此。”沈初心里大概有数了。 “所以才敢和你说人品靠得住啊。”眼见着话题要跑偏，周思欣连忙说回正题，“宝儿，救助站缺人手，你有空的话去帮一下忙。” “没问题，在哪儿？” “地址发群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预收文《限定初恋[电竞]》专栏求收藏~ 【文案】 某天，姜芒被比赛混剪的某个画面所吸引，由衷感叹：“这双手要是做成泡椒凤爪一定很好吃。” 话音刚落，她就遭了好友的白眼。 顺着选手ID摸过去，姜芒才发现他光凭颜值就能占领高地。 数天后，姜芒在宿舍蹲杯赛直播。 MKG战队的Sober独狼吃鸡，她脱口而出：“酥啵儿是坠流批的！” 再次遭了好友白眼。 数月后的宵夜局，他们邻座保持着安全距离。 明明是轻松愉快的氛围，姜芒却正襟危坐。 其它队员点的凤爪偏偏摆在他们面前。这时，姜芒身旁的许澈幽幽道：“听说你想把我的手做成泡椒凤爪。” 第2章 救助这件事，从他们上大学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后来慢慢形成了救助站，也组建起了一只公益队伍。 毕业以后，大家各奔东西。 本想着这股微不足道的力量会跟着毕业的脚步分散到各地，却没料它被延续了下来。 甚至在毕业的第二年，就注册成为了合法的民间动物保护组织。 沈初和周思欣作为最初的志愿者，现在有能力去帮到救助站，也会义不容辞地参加救助活动。 相较于周思欣来说，沈初的工作弹性更大。 因此，沈初是参与到现场救助中的排头兵。 周思欣则是利用平时工作间隙的空余时间去处理消息，将接收到的求助信息及时过滤，并安排通知到志愿者。 今天的救助简单明了，甚至都不能算是救助。 直接按照地址去抱猫崽了。 是临枫路上的一家面馆。 有四只小奶猫被人扔在了面馆门口。 老板一早上开店的时候发现的。自己养不了，只能寻求他们的帮助，带走找领养了。 沈初几乎没有休息，回家随便凑合了两口午饭就拎着航空箱出门了。 原本还有个姑娘要和她一起去的，但是学校临时加课，赶不过来。 她到的时候，正是饭点。 面馆里挤满了顾客，声音嘈杂。 狭小的就餐区域充斥着热腾腾的雾气，其中的部分随着玻璃门开关而逃跑，显得面馆格外热闹。 内外完全是两个世界。 这个地方沈初并不熟悉，所以略显拘谨。 临窗而坐的杜域很快就注意到了路边的女子。 视线被吸引。 她齐肩的深蓝色短发被风吹得有些许凌乱，但很显然，她腾不出手来整理。 三月的气温依旧冻人。 在这样的天气里，她的穿着明显单薄，大衣甚至敞开着，毫无御寒能力可言。 收回视线，杜域抽了张纸巾擦嘴，起身将位置让给其它食客。 此时的沈初仍旧呆呆地站在马路牙子上，短时间内并没有走近的意思。 杜域推门而出，“傻站着做什么？” 与面馆内的热闹不同，街边的行人三三两两，在原地驻足的更是只沈初一个。 这话显然是说给她听的。 见是认识的人，她不由自主地往前迈了两步，说：“太忙了这会儿，我等人少点再进去。” 像类似的面馆多半是个体经营，忙起来人手不够是常有的事，沈初不好意思打扰。 “不是来吃面的？”杜域问。 放下航空箱后，沈初无意识地搓了几下手，继而拢紧衣襟。 一路上过来，她的手比脸蛋承受了更多冷空气的考验。 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沈初低头指了指脚边的航空箱，解释道：“我过来接小猫咪的。” “业务还挺丰富。”他的语气颇为玩味。 闻言，沈初强行压下了嘴角的笑意，“哈……确实。” 就在她大脑飞速旋转，思考该接着说些什么才好的时候，一道声音打破了他们之间的沉默。 “姑娘，你和小杨一起的吧。” 说话的是面馆打扫卫生的阿姨。她穿着围裙，推门出来倒垃圾。 原本没注意人，倒是看见了沈初脚上穿的鞋子，便一下子认出来了。 “我见过小杨的呀。”阿姨很快就和她热络了起来，“他上次来还是过年那会儿呢。” 沈初挠挠头，猜测道：“是不是高高瘦瘦，眼角有颗痣的男孩子？” 志愿者中的确有姓杨的，但是实际救助的过程中，志愿者基本是起到辅助的作用。 在有一定危险隐患的情况下，绝大多数时候只有杨硕会亲自上场。 目前，杨硕是救助站的唯一负责人，救助工作也是以他为核心展开的。 “就是他就是他。你们都穿一样的鞋，小杨说过的。”阿姨一手拎着垃圾桶，另一手不停比划着，“上次那只黑猫爬到了我们空调外机的缝里面，要不是小杨过来，多半就活不成了。” 倒完垃圾后，她给沈初开门，“我啊，等你好半天了，快进来快进来，外面冷的来。还没开春呢，平时出门还是要多穿点。你年轻感觉不到，老了等毛病找上门来，后悔都来不及哦……” 阿姨健谈得很，和沈初的外婆有得一拼。 初来乍到能被如此热情地对待，沈初有些无所适从，低头看了看自己快两个月没刷的小白鞋。 会心一笑。 救助站的志愿者每人都会有一双这样的小白鞋。 非常普通的板鞋，上面印有救助站的logo。 她弯腰拎起航空箱就跟着阿姨进了店。 因为担心小猫咪放在外面会着凉，所以阿姨把它们藏在相对暖和的桌子底下，还给纸箱里垫了些废布。 “你看看。”阿姨小心翼翼地打开纸箱，“四只黄猫，乖得来，摸它也不凶。” “好小啊。”沈初蹲在地上，熟练地带上一次性手套。 “肚子圆滚滚的，你看。”阿姨参与感极强，和沈初说着些刚发现它们时的情况。 这些小猫咪的年纪比她预想中的还要小，可能还不到一个月。 离了猫妈妈，天气又迟迟不回暖。 像这样的情况要是流浪，那很有可能就是死路一条。 沈初捏住小猫咪的后脖颈，依次检查，初步确定它们没有明显的病症。 检查完，又挨个把它们送进航空箱。 四只标标准准的橘猫。 “走吧，带你们回基地喝奶。”沈初关上航空箱的门，对里头打成一团的崽崽们说。 店内仍旧热闹非凡。 阿姨依依不舍地将沈初送出门后，便立马投入到工作中去了。 等有机会，沈初一定会来这儿吃碗热腾腾的面条。 站在面馆门口，寒风迎面吹来。 沈初甩了甩头发，解锁手机查路线。 基地距离这里有十几公里的路程。 她并没有交通工具。 现在又带着四个小朋友，显然是不能乘坐公共交通的。 正当她要使用叫车APP时，被杜域打断了，“去哪儿？” “回……回基地。”她结巴了。 她竟然又结巴了。 “走吧，上车。”杜域的车就停在路边。 “不顺路吧，别麻烦了，我打个车很快的。”原则警告沈初要毫不犹豫地拒绝。 “地址。” 可这手，它不听脑子的话啊。 她的手机页面正停留在导航地图上，就那么直直地递出去了。 只见杜域的身体微微前倾，并抬手两指放大了地图，又挪动了几下，说：“顺路。” “啊？” “我去买墙纸。”杜域自顾自地往车边走。 此话一出，沈初脑海中立马就浮现了1501卧室的粉色墙面。 确实得重新贴一贴。 基地附近也的确有家很大的购物商城，家具日用应有尽有。 走到车前，沈初停住了，“我能坐后面吗？猫。” “随你。” 杜域车子的后排空间很大，航空箱能直接放到地上。 这样一来，就算路上颠簸或是急转弯，也不怕它滑来滑去。 “刚买的。”杜域从前排递来了瓶巧克力奶，“热的。” 闻言，沈初也不推拒了，双手接过，“谢谢。” 纸盒包装，大概是他从隔壁便利店里随手买的。 温度并不算烫，最多是温热，但对于沈初来说，足够暖手了。 不急着发动车子，杜域仰头灌了几口奶后，才解锁手机查找导航。 连上蓝牙，轻音乐便从音响中淌出。 并不是温婉动听那一挂的，而更像是说唱歌曲的beat，律动感很强。 如果现在不是处于陌生的空间，沈初大概已经开始摇头晃脑了。 后排的她，悄悄咪咪地掏出手机，静音后打开听歌识曲。 点击加入收藏夹。 一套动作行云如流水，期间还抬头望了几眼驾驶座上的人。 确定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小动作后，沈初心满意足地收起手机。 将近半个小时的车程，车厢内出奇地安静。 存在感最强的除了导航提示，就是小猫崽们了。 喵喵叫个不停。 对此，沈初早已习以为常。 像杜域这样与小动物几乎零接触，又安静惯了的人，不免觉得有些心烦。 但是抵触情绪很快就能消散。 一两个月大的小猫崽，路都走不稳，正是叫声又尖又凶的时候。 随它们去了。 基地和购物商城不过一条马路之隔。 想要在附近的路面上停车比较困难，于是杜域直接开车去了商城的地下停车场。 工作日，逛商场的顾客并不多，停车场偶尔才有几辆车子驶进驶出。 停好车后，沈初率先下车，“那我先走了？” 杜域锁上车，忙问她：“小房间有多大？” 他顺手想买张办公桌，尽量大一些的那种，能够把空间合理利用起来。 上午看房的时候，他目测过，但是看房产证那会儿并没有多做留意。 这个问题把沈初难住了，于是她向杜域晃晃手机，说：“我帮你问问。” 当年装修的时候，是吴红英亲自监督的，她应该还能记得个大概……吧。 沈初编辑好消息，发送给吴红英女士。 秒回是不指望了，于是她抬头说：“要不你先逛，等那边回了我再告诉你。我们手机联系。” 杜域点头，算是默认了。 很快，两人转身各忙各的去了。 基地是杨硕自己家的房产。 他和父母住在市区。 这边的房子是很早以前的宅基地，独门独户。 周边同期的住宅在这么多年来的城市规划中，都渐渐拆迁了。 唯独他们这里的十几户，迟迟没有动迁。 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与他们破破烂烂的旧房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对于救助站来说，算得上是好事。 毕竟现在的房价租金居高不下。 外加杨硕注册建立救助站是获得了父母支持的。 不光省去了很大的一笔开支，也为自己的事业夺得了一份自信与底气。 在这方面，沈初很是羡慕杨硕。因为当初她刚开始追逐自己的梦想和事业时，频频受挫。 第3章 基地只要有人在，大门便是敞开着的。 靠内侧的栏杆门则是常年紧闭，为了避免猫咪乱跑出门。 沈初进基地以后及时关上了栏杆门。 屋内，小猫咪的叫声此起彼伏。 目前，基地差不多有四五十只猫，其中还不包括长年养在三楼的老猫们。 基地的运营是个循环往复的过程。 救助、领养…… 当然了，并不是每一只小猫咪都能顺利被领养，也不是每只猫都适合找领养。 因此，他们会根据实际情况安排。 其中也有部分猫咪会在绝育后被放归。 救助并不是说说那么容易。 他们所作的也只是非常微小的一部分。 “硕硕哥。”沈初喊。 “我在二楼！” 杨硕刚忙完回基地，正在和猫砂盆做斗争，见沈初来了，他停下手中的活。 按照流程，杨硕给新来的小猫咪该检查的检查，该清理的清理。 沈初则是去泡羊奶粉了。 只要小朋友们肯吃东西，就没什么大问题。 根据杨硕的初步判断，小猫崽们在一到两个月之间。 因为太小了，所以暂时做不了驱虫。 只能先把它们隔离起来，等长大些了再安排。 回到基地，沈初就闲不下来了，总能找点活儿干。 泡完羊奶粉，她就撸起袖子挨个铲屎，手机扔在背包里，完全忘记了要帮杜域问房间大小的事情。 再说了，沈初铲屎，能会是心无旁骛地铲屎吗？ 不可能的呀。 这么多小猫咪，简直就是她的天堂。 更何况，基地的小猫咪中，有一部分真的是神仙性格。 有人靠近就自动化身为粘人精。闻闻手后，立马趴倒呼噜呼噜起来。 像这样主动的小猫咪，沈初不薅掉“两斤”毛是绝不会罢手的。 但不过，这只是美好的一面。 他们这里绝大部分是流浪猫，难免会有警惕心。 同样也有养不熟的存在。 经常和猫相处，抓伤见血是不可避免的事情，总会有意外出现。 听着小猫咪的帝王引擎发出的声响，沈初想起了上周被送到宠物医院治疗的奶牛猫，“小奶牛怎么样了？” 闻言，杨硕给小猫擦鼻子的动作慢了下来，“赵医生说恢复的还可以，已经会和邻居吵架了。” 上周救助的奶牛猫是有伤的。 当时它满脸是血，奄奄一息，所有人都以为救不了了。 好在最后把它从死神手里抢了回来。 杨硕的说辞并不完全真实，但他希望沈初在听到小奶牛情况时能好受一些。 他们俩认识也有好几年的时间了。 大学校友，因为救助站的关系，交集算得上密切。 救奶牛猫的那天，是杨硕认识沈初以来，第二次见她掉眼泪。 这些年来，救助并不是一帆风顺的。 分离，是他们频繁面对的事情。 有的是为小猫找到新家而分离，有的是他们无能为力而不得不分离。 —— 离开基地，是两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 手机开启静音模式后，消息什么的对沈初来说就是虚无的存在。 很奇怪，和大部分人不一样，她不是个依赖手机的人。 因此，为了避免长时间不看手机而错过重要的通知和电话，她的手机始终会处于响铃加震动的模式中。 偏偏刚才在车上听歌识曲的时候，她忘记把声音设置调回来了。 两个小时，杜域可能已经回去了。 先不管那么多，沈初将房间长宽数据的消息转发给了杜域。 没想到，那边竟然秒回了。 【杜域：好的，谢谢。】 【沈初：你现在还在商场吗？】 【杜域：对。】 看到回复，沈初的第一反应竟然是——他连发消息都这么惜字如金。 拥有如此动人的声线却不是个话痨真是可惜了。 【沈初：你买的东西多吗？我还在这附近。】 这话的深层含义无非就是她可以去帮忙。 连沈初都没料到自己会打出这样的内容。 可偏偏她打字，以及发送消息的速度快得惊人。 犹豫着是否要撤回时，那边又回复了。 【杜域：多。】 哇。 沈初的心头不由得一惊。 转念想想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刚才来的时候，还是杜域的顺风车，给她省了一笔开支。 她这会儿帮忙搬点东西，合情合理。 沈初赶到杜域所在的门店时，他已经挑好了办公桌。 前后十几分钟的时间。 果然男孩子的购物特点就是快准狠。 换了沈初，类似的大件商品，她能货比三十家。 等杜域结完办公桌的账后，两人便往停车场走。 办公桌是付款后有专人送货上门，并且提供安装服务的。 因此，负担算不上很重。 沈初帮忙抱着墙纸卷，其余两大个购物袋则是杜域拿着。 目测分量不轻。 她偷偷瞄了两眼，无非就是些日常用品，还有水壶小灯什么的。 “你会自己做饭吃吗？”沈初好奇心突起。 杜域思考过后，侧头问：“煮泡面算吗？” “当然算，煮泡面也是技术活来的。”她嘴里回应着，脚步轻快，跟在他的侧后方。 这么一帮忙，沈初多半又能坐顺风车回家了。 简直是美滋滋。 把东西全部塞进后备箱，杜域果然问她了，“你现在是回去上班？” 杜域先入为主地认为她是上班族，所以试探性地询问。 她摇头，“回家。” “那走吧。” 不出她所料。 虽然像这样蹭别人的车，她尚且有些不好意思。 但是！ 既然顺路了，何乐而不为呢？ 这回，沈初坐上了副驾驶。 扣上安全带，杜域照例询问地址。 “我就住在你家对面的小区。” 话音刚落，沈初明显感觉到杜域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她赶忙补充道：“不瞒你说，我和你租的是同一个房东的房子。” 说起来，还挺心酸的。 沈初住的是自己家的房子，却交着和杜域差不多的房租。 车子驶出停车场后，沈初想起了这附近的一家面包店，大胆地向杜域提议。 一通安利完，杜域压根没有犹豫，就向沈初说的那条路上拐。 原因无他。 杜域刚来黎市，对这边的一切都不怎么熟悉，能有个安利好店的人，简直是再乐意不过了。 等待红绿灯的时候，沈初暗自奇怪，自己怎么变了？ 怎么去撸了俩小时猫胆子就变这么大了？ 明明几个小时前，她面对杜域的时候，怂得连话都说不利索。 片刻的思索后，沈初将这种转变归结于他们同为交租的可怜鬼。 而后，这么一丝丝的自我怀疑转变为了窃喜。 可惜，愉悦的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附近停车难，所以他们找到车位后，需要走一个路口才能到那家面包店。 本身并不是什么难以克服的事情，但是当他们买完东西原路返回的时候，发生了意外。 快得几乎让人反应不过来。 沈初和杜域两人一前一后往人行横道走。 这边路口的绿灯时间很长，外加他们快要踏上人行横道的时候，信号灯正好跳到绿色。 本身他们走路的速度就很慢，而且有留意来往的车辆，所以谁也没有停。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马路对面的车道上，一辆轿车失控撞上了转弯车辆。 事故就发生在距离他们不到十米的地方。 剧烈的冲击声几乎要将他们的耳膜刺破。 分贝在攀升到顶峰后逐渐降低。 而后，耳内充斥着各种嘈杂的声音。 人行横道上就他们两个行人。 好在杜域的反应够快，一把拉回沈初。 沈初就像失去了行为能力般，任由杜域将她护在身前。 他左手捏着她的手臂，右手捂住她的双眼。 事故发生的瞬间，沈初的身体因受惊而剧烈地抖动，心跳乱得不成样子。 她偶尔会在网上刷到发生事故路口的动图，每次都是快速地略过。 第一次目睹车祸现场，毫无防备更是将恐惧推上顶点。 杜域拉她的时候，她甚至感觉不到疼痛。 事发紧急，不加思考的情况下，杜域所能的就是把沈初拉回安全区域。 他用了十足的力气。 确认安全后，杜域轻声安慰沈初说：“他们只是碰了一下，没事没事，我们现在很安全。” 他的声音就近在耳边，可沈初没有半点感叹他声线迷人的意识。 安慰也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 杜域可以感受到她不停颤抖的眼睫毛，扫得他掌心痒痒的。 可是一时半会儿，他不敢松开。 如此细微的动作，让杜域轻易洞悉了她的恐惧。 这样突如其来的事故，杜域不是没被吓到，但是相比起沈初的反应，他的那些惊吓根本算不了什么。 杜域就这么从背后揽着沈初，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非常近，几乎是贴在一起。 出于朋友之间的保护。 沈初的右手抬了起来。 注意到她的动作时，杜域还以为她是要掰开自己的手，下意识地放松。 可没想到沈初将手搭在了他的手腕上，继而虚握。 这样的动作反而让杜域害怕起来，他害怕沈初从前有过类似的经历，而导致他无法准确辨认的应激反应。 杜域摆头，寻找附近有没有能提供座椅的地方。 他要尽快把沈初带离这片区域。 好在便利店足够多，能先坐下来，总比站在路口强。 确定了身后不远处的那家便利店有座位提供，杜域再次开口安慰她：“警察马上就来处理了，我们先坐一会儿，好不好。” 没等到沈初的回答，杜域却感受到掌心有明显的湿意。 她哭了。 顿时，杜域慌了。 此刻，对于他来说，可能是最糟糕的状况了。 因为沈初一哭，杜域就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了。 片刻后，沈初终于发出了声音，颤抖得厉害，“疼……好疼。” 闻言，杜域立刻松开她。 最后，视线停留在沈初的小腿处。 鲜红的血液顺着伤口流到了袜子上，直灌进鞋里。因此，光凭肉眼判断并不清楚她的出血量。 但是，显而易见是伤得不轻。 方才，杜域的注意力全在沈初的精神状态上，完全没有想到这么远的距离，车祸碎片会如此精确地伤到她。 裤子被划破，大块的碎片落在脚边，上边带着明显的血迹。 杜域毫不犹豫地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将她宽松的裤腿卷至膝盖以上。 得要及时消毒止血处理才行。 先不管那么多。 杜域的车上有个紧急医疗箱，是他原本买了放在家里以防万一的。 因为前阵子他太忙了，住所问题又迟迟没能解决，所以买来之后一直扔在车上。 谢天谢地，能救急。 站起身子，杜域的大掌胡乱地擦拭沈初脸上的泪痕。 男孩子的皮肤多少会有些粗糙，心急的同时没能掌握好力道，磨得沈初脸颊生疼。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沈初的泪已经快要止住了，可杜域这样一来，像是触碰到了她的泪点似的。 泪水就那样不管不顾地夺眶而出。 “我能抱你吗？”杜域以为是自己弄疼了她，内疚不已，“回车上先给你消毒。” 她忍着抽泣，微微点头。 此刻的沈初，没有半点思考能力，甚至连身体上真实存在的痛感也影响不了她半分。 因为没由来的难过。 一直以来，沈初是个共情能力超乎常人的人。 很多时候，她明明生活顺利，没遇到过那么多的辛酸苦楚，却总能非常轻易地沉溺到悲伤当中。 可能源于网络报道的社会新闻，或是别的什么。 没有真实体验，却该死的仿佛自己感同身受。 更不要说此刻就那么残忍地发生在眼前。 最开始，沈初哭并不是因为受到惊吓或是腿部受伤带来的疼痛，而是她回想起了曾目睹过的一场无声的车祸。 一条流浪的生命就在她眼前消逝。 悄无声息，却是山崩地裂。 她突然庆幸，杜域及时遮挡住了自己的视线。 光是未知的声响和远久的记忆，两相加持就能如此拨动她的情绪，要是目睹全程，还不知道会是怎样的结果。 果然，她的坚强不堪一击。 车祸已经影响到正常交通了。 杜域打横抱起沈初，避开了人群回到车上。 后座车门敞开着，沈初受伤的右侧小腿露在外边。 血还在往外淌。杜域所能做的就是基础消毒，但他没有生理盐水，酒精消毒对伤口的刺激又过于大了。 好在有两瓶被强行加购碘伏棉球。 杜域没有处理类似伤势的经验，下手有些不知所措。 同时，他也不清楚是否会有细小的碎片卡在伤口中，造成其它隐患。 “会疼，忍着点。”说这话，更多的是在安慰杜域自己。 从头到尾，沈初一声不吭，这样的异常状态不免让杜域更加难捱。 可她的心里又何尝好过？ 不是不想说，而是喉咙被堵住，说不出话来。 眼前的男人明明可以算是素不相识，短暂的接触对彼此之间的了解并没有起到多少推进作用。 他却如此善待她。 第4章 初步消毒后，杜域用尽了自己毕生的包扎本领给沈初止血。 可惜，实在是他能力有限。 纱布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缠绕在她的小腿上，收尾的打结更是丑到没眼看。 最后还是沈初出手，才完成了这场看起来非常勉强的包扎。 随后，杜域坐上驾驶座，自顾自地查找附近的医院。 这样的伤，缝针是躲不过的。 除此以外，杜域始终觉得还是去拍个片子，确定没有伤到骨头才好。 另外，沈初的伤口并不浅，他的处理帮不上多少实质性的忙，交给医生会放心些。 再者说了，她毕竟是女孩子，又伤在了小腿处。 万一留下伤疤，每到夏天想穿露腿的裙子裤子时该多难过。 对于杜域的提议，沈初自然是不会有意见的。 等检查包扎结束，天都黑了。 有关于车祸被误伤造成的各种损失，沈初不想多加追究。 最终的处理结果，人员伤亡情况，她也不想了解。 对此，她的本能反应是逃避。 可惜，现实往往是事与愿违的。 作为目击者，她和杜域必须要配合警方，去派出所做笔录。 庆幸的一点是沈初只看到了非常短暂的事故发生画面，所以她所能提供的线索相对于杜域来说要简短许多。 最新的人生体验。 几个小时前，杜域和沈初谁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在派出所吃盒饭。 等待的过程中，杜域问：“你要不要打电话通知一下父母，或者让朋友陪陪你？” 毕竟不是小事。 受惊过度的话会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影响她正常的工作和生活。 方才在医院的时候，杜域不经意看到了沈初身份证上的地址。 她是黎市本地人。 由此推测，她的父母大概率也会在本地。 可白天的时候沈初又说自己是租房住的，所以杜域不好判断她是独居还是怎样，只能试探性地询问。 而且出事这么久了，一直是他们俩呆在一起，连朋友也没有通知。 在黎市，杜域人生地不熟的，朋友更是屈指可数，外加大家都有各自的工作。 他没有受伤，车祸对他的冲击也造不成多大的影响，所以理所当然地独自处理。 可沈初不行啊。 又是惊吓，又是受伤，还是女孩子。 孤身一人的。 沈初摇头，“没什么大碍，就别让他们跟着担心了。” 听她这样讲，杜域就放弃了劝说。 没大碍。 也不知道她在骗谁。 片刻后，沈初轻声地开口，语气中有些求人的意味，“等会儿还要麻烦你把我带回去。” “顺路，算不上麻烦。” “对不起。” 没由来的道歉，让杜域无所适从，“道什么歉？” “都怪我。如果我没提议去买面包，就不会出事了。”沈初低着头抠手，大拇指指甲两侧被她抠得尽是倒刺。 “你怎么会这么想？”毫无逻辑的自责，浇得杜域满头雾水，“要是我们直接开车走的话也会经过那个路口的，说不定后果更严重。你没理由责怪自己。” 听着杜域的开导，沈初微叹了口气。 思索片刻后，他又说：“相反的，你是受害者。我们没有违反交通规则，你没做错任何事，我也没有受任何伤，对不对？” 在安慰人这方面，杜域属实是没有经验。他一字一句说得很慢，尽可能地在照顾到她情绪的同时进行开导。 “好好想想，我们结账的时候，你是不是告诉我说这家店门店买单可以领优惠券？我不会弄，还是你教我的。你当时要是没告诉我，我可能就按照原价直接结账了。 “差不了那几秒钟啊。要是没耽搁那些时间，我们可能就不是目击者了，对不对？” 其中有bug，但以沈初现在的状态，多半是挑不出毛病的。 这已经是杜域能想到的最好理由了。 要不是为了安抚沈初，他可能也不会仔细去想太多的来龙去脉。 照这样说来，他们的确躲过了一劫。 沈初的精神是肉眼可见的差。 回程的路上，车子不过开了两个路口，沈初便睡着了。 四十秒钟的红灯等待时间，杜域小心翼翼地放平座椅。随后，他又将车内空调的温度提高了两度，能让她睡得舒服些。 满打满算，沈初今天只有五个小时的睡眠时间，早中的两顿饭也是应付了事。 赶来赶去，一天几乎没歇过脚。 不困才怪呢。 能睡着也是好事。 毕竟神经绷了那么长时间。 原本二十来分钟的车程被杜域拉长。 他故意开得很慢，一方面是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减少颠簸，另一方面是能让她多睡一会儿。 到达目的地后，沈初并没有转醒的迹象，所以杜域干脆将车停在了允许临时停靠的区域。 他刚租的房子，短时间内还住不进去，尚且需要时间打扫和布置。 杜域刚来黎市没多长时间。 处于过渡阶段，他暂时借宿在朋友钱鑫业的家里。 凭他一己之力搬家，少说还需要五六天的时间。 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后，杜域侧头凝视沈初的睡颜。 白白净净的女孩子。 她的长相放在人堆里并不算出挑，但是足够耐看。 可能是因为她与众不同的发色吧。 雾蓝色的头发。 在杜域对染发的浅薄认知中，好像找不出几个和她同款的。 所以上午初见她的时候，他的注意力更多的是放在她的头发上。 嗯。 看起来就很好薅。 时间大概过去了十几分钟，沈初突然从睡梦中转醒，身体还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 车内柔黄色的灯光并不刺眼，她眯眼思量了片刻。 反应过来的瞬间，她本能地想坐起身，却被安全带限制住。 杜域替她解开安全带，又将座椅调回到正常的位置。 “到家了。”他说。 沈初还是懵懵的，“噢……” 人有点飘，推车门的动作活像个腿脚不便的老年人。 脚迈出去后踉跄了两步才站稳。 杜域本想送她的，但是她坚持自己的腿伤不影响走路。 明明一瘸一拐的，看得人心惊。 包扎活生生让她的小腿粗了两圈。 等她下车后，杜域并没有立刻发动车子离开，而是在原位远远地望着她进小区门。 回身的时候，他瞥到了被沈初遗忘在后座的背包。 一把抓过。 车门刚被他开了条缝，随即又关上。 追不上了。 她的人影已然消失在夜幕当中。 罢了。 反正有联系方式，等她想起来自然会找他的。 —— 沈初独居。 这样的状态已经保持了一年多的时间。 大学的假期，沈初在机缘巧合之下成为了美食博主。 当时，她还是个什么都不太会的厨房小白，给自己取了个ID叫做不拆厨房的小拆。 读书的时候纯粹源于兴趣，自己随便折腾。 真正开始系统地学习拍摄以及后期制作是她毕业半年以后的事情了。 大概是工作太艰难，因此在空闲时间找些爱好，获得心理上的平衡。 毕业刚参加工作那会儿，沈初还是和父母住在一起的，但后来为了方便视频的拍摄和制作，就自己搬了出去。 这其中遇到的重重障碍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的。 在经历了一年多的工作生活后，她选择辞职在家专心做视频，目前勉强能养活自己。 吃饭是不成问题。 本身就是美食博主，吃吃素材什么的不在话下。 多翻几次车还能有机会连续一周吃同样的食材。 再不济也可以回家蹭蹭。 但想要在短时间内还清债务就不现实了。 视频制作者的前期投入不是她所能承受得起的。 尤其是一旦开始和质量较上劲，那可就不是轻轻松松能满足的事情了。 上到机器设备，下到锅碗瓢盆。 想要尽善尽美的结局就是三年换两台电脑。 沈初大三的时候为了提升自己的游戏体验感更新过设备，本想着毕业后还能顶个四五年。 结果呢？ 有了纳新欢的念头就冷落了曾陪她度过日日夜夜的旧爱。 虽然旧爱仍然在役，但总消磨完了青葱校园时期的单纯。 好在债权人是沈初的父母，也不至于为了还钱做出什么拆东墙补西墙的事情来。 大不了就是卷铺盖回家，重新找个班上、做家务慢慢还债。 经过十几个月的时间，沈初的视频内容和质量逐步提升，慢慢也积累了些支持者。 本来，今天下午沈初是要拍摄新素材的，但是发生了难以预料的突发状况，只能顺延到明天。 打开客厅最亮的灯，沈初弯下腰慢慢悠悠地脱鞋子。 沁上了血污的袜子早已干透，泛黄的鞋底也不免沾染了部分血迹。 她依次脱下带有车祸痕迹的鞋袜，挪去阳台将它们浸泡到肥皂水中。 过去了太长时间，哪怕自来水准确地冲向带血的布料，血迹也并没有半点溶出的迹象。 沈初呆呆地注视着盆子，思绪就在不知不觉中飘远，直至水流溢出，才手忙脚乱地将水龙头关闭。 她现在不方便洗澡，但是出于对床的尊重，她擦过身子后才栽进被窝里。 这一觉，就算睡到明天天黑，也没人能中途打扰她。 作者有话要说：一个薅猫毛，一个薅头发。 噗。 第5章 沈初睡得并不安稳，半夜恍恍惚惚中醒过好几次。 得益于窗帘优良的遮光能力，她光凭感觉根本判断不出当时的大概时间。 只是脑海中有个念头不停地催促她赶紧闭上眼再睡一觉。 彻底醒过来的时候，也才上午九点。 可她再也睡不着了，抱着手机看最新视频下的评论。 赖床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等她有起床的念头，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的事情了。 今天没有什么特别的安排，无非就是赶昨天落下的进度。 在更新这方面，沈初是没在怕的。 正常情况下，她手头会存两到三个稿件，以此来避免不必要的拖更。 冰箱里加热就能吃的食物前天就被她消灭光了。 偷懒不成，为了填饱肚子只能下碗面条了。 望着保鲜层中的葱油和芝麻酱，沈初果断选择了葱油。 清汤面她属实咽不下，拌面是最后的倔强。 葱油是半个月前拍视频留下的。 当时分装了两小瓶，密封保存在冰箱里，随时都能拿出来用。 一把挂面，两个煎蛋，三勺葱油，再淋上些酱油醋进行最简单的调味。 这顿饭，从开火到吃罢洗碗，绝不会超过二十分钟，而且味道上也过得去。 对于沈初来说，这已经算是富有仪式感的一餐了。 因为更多情况下，她是靠冰箱中的剩饭剩菜以及速冻方便食品填饱肚子的。 否则，只有每次正式拍摄的日子，她才有机会吃得精彩些。 解决完午饭，沈初拖着她的伤腿开始准备拍摄会用到的所有食材。 开始前，她天真地以为问题不大。 结果客厅和厨房跑了两趟，她就有些吃不消了。 当初决定搬过来拍摄的时候，主要原因之一是这边的厨房不是开放式的，面积对沈初来说又足够用。 进行改造后，既能保证入镜画面的美观，又能防止油烟到处乱跑。 完美适配她的需求。 同时，为了充分利用空间，冰箱被安排到了客厅里。 腿脚方便的时候，里里外外的这些距离完全不当回事。 如今是寸步难行。 又坚持了几分钟后，沈初彻底放弃。 打消了拍摄的念头，她安安分分地坐到电脑桌前写文案、肝后期。 自从辞职以后，沈初的工作状态便在无形之中发生了非常巨大的转变。 经常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 以至于她想起来要去医院换药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这次受伤，给她本就不怎么正常的作息来了沉重一击。 打得稀碎。 一天下来没做成什么就匆匆过去了。 从医院回家的路上，沈初的脑海中产生了个非常可怕的念头。 她想停一停，停下手头的工作。 最近的一年多时间，她几乎没有休息过。 因为她的频道完全是自己在打理，没有团队没有公司，就连协助拍摄的工具人都没有。 她每天的生活都是围绕着视频展开，除非是需要外出或者有别的事情要忙。 日子很充实。会累，也会被制作过程中发生的各式各样问题搞得崩溃，但从来没有过心力交瘁的感觉。 她突然想没日没夜地躺着，窝在沙发里看一天的电影，点爱吃的外卖，喝最甜的奶茶。 给自己放假的念头一经出现，就犹如藤蔓般肆意生长，牵制住了所有努力奋进的想法。 手里还有三期存稿，按照她以往周更的速度，至少未来的三周不会鸽。 在几番权衡之下，沈初初步决定给自己放半个月的长假。 到时候，她的腿伤就算没有痊愈，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了。 原本她还担心自己在家做咸鱼会有负罪感。 结果，所有顾虑和糟糕的心态都在她陷进沙发的那刻消散。 过于舒适。 像这样的生活，好像只有高考结束后的那个暑假有幸享受过。 秉持着减少碎片化时间的原则，放假的第三天，沈初起了个大早，收拾完就立马出门去医院换药。 等她回家的时候说不定还没到中午。 这样一来，她下午就不用挣扎着从沙发中起来，专门花时间出门换药了。 除了美滋滋，她实在是找不出其它更好的词语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但是很可惜，她自以为是的小聪明在医院被当场抓获。 为了减少走路对伤口的影响，沈初来往医院全靠出租车。 就当她好不容易挪进医院大门的时候，被不远处的亲妈喊住了。 当即，她的呼吸停滞。 “囡囡，”吴红英小步快走到沈初身边，“你怎么来医院了？生病了？哪儿不舒服？怎么没早跟妈妈讲？” “我……我……我晚上总睡不好想来看看中医。”沈初随便抓了个理由，又立刻转移话题，“你怎么也来了？” 果然奏效，吴红英立刻就被带跑了，“我跟你爸每年三月份都要体检的，你个小没良心的，忘了？” “啊，对哦，我日子过忘了。”沈初摸了摸鼻梁，试图掩盖内心的慌张，“我爸呢？” “他检查完有事就先走了。” “这样子。”沈初点点头，“那你们查出来身体怎么样？” “没有大毛病。妈妈是好的很，你爸老样子，高血压高血脂。还有几样说是后天出结果。” 紧接着，话题又被无情地带了回去，吴红英拉过沈初的手问：“你不是一直挺能睡的吗？怎么会睡不好的？网上有人骂你？” 吴红英一通有理有据的猜测，踩到了沈初的痛点。 她刚才到底是有多蠢，能想到把自己的睡眠质量推出去当挡箭牌。 这会儿，医院里人有点多，吴红英把沈初往墙边拉了拉，刚两步，她就瞧出不对劲了，“你腿怎么了？” “我坐车，坐麻了。”说着，沈初故意单腿蹦跶了两下。 “那你干脆在这儿坐着，我去给你排队。” “啊？你今天不忙吗？”事态逐渐向沈初控制不住的方向发展。 “我还不能休假了？” 语落，吴红英手机响了。 等她接电话的同时，沈初心中的想法有些微的动摇。 要不承认了算了。 原本，她一点也不想让父母知道自己受伤的事。 毕竟没有生命危险，自己也应付得过来，而且裤子遮着也看不见。 最多就是周末的时候找理由，推脱自己太忙回不了家。 但眼看着这伤会留疤，等天热起来不小心被他们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 当妈的还好说话，及时止损尚且有周旋的余地。 要是今天老沈同志也在，那可就不得了了。 动摇的同时，沈初还是稍微期盼了一下电话能把妈妈喊走。 可惜现实就是要让你盼什么，什么不来。 电话那头是吴红英的老姐妹，打来约她过些天出去玩的。 聊过几句也马上就挂了。 深呼吸后，沈初刚想开口解释，吴红英的注意里力就到了她的阔腿裤上，“怎么已经开始穿这条裤子了？开春穿还差不多，你里面穿秋裤没……” 沈初还没找到机会说话，吴女士已经开始动手动脚的了。 她习惯性地摸沈初裤子布料的薄厚，不免会将裤腿提起。 很快，雪白的纱布就暴露在了眼前。 “腿上什么东西？啊？”徒然间，吴红英说话的音量加大，“你腿怎么了？” 沈初绝望地闭了闭眼，就知道是这样的反应。 她好后悔。 前两天就该自首的。 “我……我不小心弄伤的。” 吴红英将沈初的裤腿拉至膝盖，又伸手想看她的左腿。 沈初抬起左脚，任由妈妈把裤子撩起来，“就右腿上有一点点，左腿啥事没有。” “都包成这样了还没事，什么时候搞出来的？医生怎么说？有没有伤到骨头啊？你怎么不早点告诉妈妈？” “就……” 沈初刚说了一个字，被吴红英井喷式的猜想打断，“刀划的？你菜刀用完是不是没好好收起来？还是出门被撞了？还是哪里砸出来的？” “妈妈妈，你先冷静一下，听我说……” 接下来，沈初避重就轻地解释了自己的腿伤到底是从何而来。 眼见着亲妈的眉头越来越紧，她匆匆结尾就开始安慰她，“按时换药不碰水就可以，没关系的，放心吧。” “我放的下心来吗？才几天没见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不能再说了，沈初觉得再说下去吴女士就要哭给她看了。 吴红英动作非常轻地摸了摸沈初腿上的纱布，眼里的心疼不言而喻。 今天换药的全程有妈妈陪，相比起前两天沈初一个人来要轻松很多。 不可避免的就是医生会被询问各种各样的问题。 类似于平时需要注意什么，什么时候拆线，吃什么食补身体能恢复得又快又好。 听惯了唠叨的沈初突然有些心疼医生。 换好药以后，吴红英扶着女儿慢慢悠悠地走出医院，“囡囡，回家住吧，妈妈在家陪你。” 沈初的父母在外打拼事业，忙起来脚不沾地是常有的事。家对他们来说是提供睡觉的场所。 听妈妈这么说，沈初觉得不正常，“可你和老爸最近搞分店的事情，不是忙得晕头转向的吗？” “谈的差不多了，你爸他一个人应付得过来。” 有关父母的事业，沈初了解得并不算多，也从不插手，既然吴红英能这么说，那多半就是可以空闲下来的。 像这种时候，沈初唯一要做的就是听话，顺着妈妈的心意来。 更何况反正都是瘫着，瘫哪儿都一样。 家里的沙发更大更舒服。 作者有话要说：拆拆视频稳定周更，冬酿码字稳定日更。 卑微亲妈在线求宝贝们收藏、撒花、专栏走一波~ 第6章 “师傅，先去鹤明小区，麻烦了。”沈初对出租车司机说。 她的设备全在家里，要回去拿才行。 如今她负伤回父母家，肯定要住好一阵子。 到家后，沈初挨个将要带走的东西打包。 吴红英则是帮她关窗断电。 “妈，客厅里有我的双肩包吗？”她在房间里提高了音量喊。 过了好一会儿，吴红英才说：“没找见，什么颜色的？” “深灰色的，我经常背的那个。” “没有哇。” 沈初各式各样的包包不少，但双肩包只有两个。 “你上次用是什么时候？”吴红英问。 经过提醒，沈初才想起来。 她上次背那个包是为了去面馆接小猫咪。 过去好几天的时间，完全忘记了。 “可能扔在基地忘拿了吧，我回头问问杨硕。”沈初挠头。 “自己的东西又乱丢。” 没办法，只能换个包。 沈初收拾东西的功夫，吴红英已经开始用湿抹布给她家搞卫生了，“窗台上全是灰，你自己看看，我就随手擦了两下。打扫卫生边边角角都要注意到的。” “我知道啦，下次一定擦。快点快点，我们走吧，司机等好久了。” 沈初拿过妈妈手中的脏抹布，催促着她赶紧出门。 妈妈辈的眼里都是活儿，总能挑出些毛病来。 “还有你这鞋……” 吴红英拎起了沈初晒在阳台上没收的小白鞋。 她尽力了，但是没能把它刷回原本的模样。 血迹仍旧留在上面，稍微仔细地看几眼就能发现。 刚想说道沈初的吴红英噤声了。 她应该看出了其中的端倪，默默地取了个马夹袋，把鞋装了进去，“带回家，妈妈给你刷。” “好。” —— 打开微信对话框，沈初快速地编辑文字。 很快，她又默默地删掉里边的内容，寻思着不对劲。 如果背包忘在基地，那杨硕要是发现的话一定会主动联系她。 奇奇怪怪。 有关那天的记忆，对于沈初来说实在太过混乱了。 以至于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被她遗忘得干干净净。 包里并没有什么贵重的物品，都是些出门在外可能会用上的小物品。 其中单价最高的大概就是充电宝了。 仔细回忆了一番，沈初决定问问杜域。 暂时就不麻烦杨硕了。他大忙人一个，同时管着好几个救助账号，等他的消息回复是需要缘分加持的。 翻到杜域的名字，沈初点进聊天界面，却没想到他几天前就给她发过消息，还附上了她背包的照片。 时间显示的是三月二号的晚上十点多。 沈初使用微信的频率算不上高。 除了最常联系的那些人以外，她的微信列表常年处于被推送消息淹没的状态。 偶尔遗漏忘回，也是难免的事。 【沈初：对不起！我那天回家倒头就睡了，没看到消息。】 【沈初：背包暂时放你那儿吧，我可能要过阵子才能去拿。】 【沈初：麻烦你了。】 最后跟上了个灰头土脸的猫猫表情包。 刚发完消息的十几分钟内，沈初总忍不住去看微信是否有新的未读消息出现。 境况宛若等待男朋友回复的小可怜。 “嘿，嘿，别捏了。你想吃还是啥？”吴红英及时地救回被沈初蹂.躏的橙子，“妈妈切了苹果，你先把苹果吃了。晚上再吃橙子。” “噢。”沈初将右腿横在沙发上，心思不受控制地往手机上飘。 “你怎么又染头发了？”回到家，吴红英才发现沈初的脑袋又换了个颜色，“不要老是弄这些东西，对身体不好的。“ 沈初俯身插苹果的动作随即愣住，回忆道：“我自己染的，没去店里。” “那也对身体不好。你说你一天天的也不出门，染头发化妆给谁看？” “这不是回家给你看嘛。”沈初顺势将手机扔到茶几上。 “哼，你就哄我吧。” 沈初又送了块苹果到嘴里，含糊不清地说：“说我呢，年前是谁让我挑发色的？” “你妈我还不能捯饬捯饬吗？” 吴红英确实有染发的想法，毕竟年纪慢慢地上去，白头发也逐渐开始出现。 可是，当她向自己的女儿了解到染个头发要那么麻烦的时候，又放弃了。 准备等白头发多点再说。 吴红英坐在沈初的身侧，抬手拨弄闺女的蓝头发，“染这么个颜色。” 准确地来说，沈初的新发色叫雾霭蓝。刚流行起来的时候，她就想染来着，结果拖延症发作，外加原本发色保持得很好，舍不得说换就换。 自己染发的效果确实差了点意思，但相比起在Tony家坐到凌晨，体验感还是很丰富的。 比如她忘记带耳套，染完照镜子才发现自己局部cos了回阿凡达。 “我爸啥时候回来？” “不知道他，晚饭要在家吃的。”吴红英拿着遥控器按个不停，“你中午想吃什么？妈妈来做。” “唔……”讲真，突然间让她想还真不知道吃什么。更何况她也不清楚家里的冰箱有哪些食材。 “鸡丝面吧。”吴红英提议，“妈妈跟你视频学的，上礼拜和你爸在家做了顿，香的来。” “是嘛。” “我还特地去买了瓶芝麻酱。”说着，吴红英便起身去厨房了。 有一说一，当初她要辞职的时候，父母都是持反对意见。 新兴行业在短时间很难获得老一辈的认可。 他们宁愿沈初过996的日子，也不会轻易地放任她每天鼓捣相机，拍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因此，大学刚毕业的那阵子，沈初无论是工作生活，还是和父母之间的关系，都不怎么如意。 她也不是没想过踏踏实实把它当成爱好兼职的，实在是没法使之与本职工作达到平衡。 期间，她听到了无数的劝阻声。 无数的声音劝她不要轻易辞职，任性叛逆是没有好结果的。 当初就差那么一点点，她就要选择妥协了。 就差那么一点点，她就要选择去过别人认为她应该过的生活了。 辞职是沈初经过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 虽然她当下尚未进入到理想状态，但至少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也渐渐得到了父母的认可。 这条路很艰难，前途未知。 在受挫时，唯一能安慰她的就是自己还年轻，还有努力做得更好的动力。 满腔热情岂是随随便便就能被浇灭的？ 如果哪天她不得不离开，可能会遗憾，但绝不会后悔。 这是二十四岁的沈初能给自己的全部交代。 —— 电视画面停留在某部婆媳剧，正在上演互扇巴掌的情节。 沈初随手关掉，拿起茶几上的手机顺势躺下。 注意到屏幕上的呼吸灯闪着绿光，她赶忙解锁，结果送到面前的却是应用的推送消息。 微信图标仍旧是光秃秃的。 也是，这么半天她的手机都没响过。 杜域那边回复是晚上的事情了。不知为何，沈初总觉得有丝丝报复她数天不回消息的味道在里面。 【杜域：好的。】 【杜域：你的伤恢复得怎么样了？】 【沈初：问题不大，下周去拆线。】 对话寥寥两句就没了继续的动静。 也好，至少是等到了回复。 在家瘫了十来天，沈初真真实实地过上了饭来张口的生活。 最初是想着给自己彻彻底底放假的，但是作为一条心系素材的咸鱼，她在过去十来天的时间里还是磨磨蹭蹭地剪了期视频出来。 每天吃吃看看，也有了新的灵感。 效率极低，不过想到它们是非计划内的额外所得，就有种贪到小便宜的错觉。 吴红英跟着沈初在家休息了小半个月，之后也要慢慢忙起来了。 沈鸿志就更不用提了，每天能回家吃个晚饭，对他来说已经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了。 因此，沈初拆完线的第二天就搬回了鹤明小区。 休假并不是全无收获。 她前阵子的心思都放在新视频上，还接了两期推广，所以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翻过自己的素材库了。 翻着翻着，倒是挖出了些有意思的东西。 一直以来，沈初的视频偏向于教程。 其中，大部分内容致力于帮助手残党，以及没有太多时间花在下厨上的朋友。 主要原因也是她刚开始认真做视频那会儿，自己还是个社畜，父母又经常不在家。 吃饭是第一大难题。 老在外面吃或者点外卖也不是长久之计。 为了节省时间，她想了不少偷懒的办法。 有自己随意搭配而成的菜谱，也有尝试将平时爱吃的菜色复刻或改良。 家里的电饭煲、微波炉、烤箱等等被她开发出了各种稀奇古怪的用法。 更难得的是味道竟然出奇地好。 从分类上来说，沈初的视频内容还算挺单一的。 因为除开美食教程以外，也就没有涉足过别的领域了。 经常会有粉丝会在评论区叫嚣，想看她做探店或是测评类的视频。 讲真，外拍对她而言难如登天，露脸就更是想都不要想。 她连有文案的教程都需要后期配音，更不要说实时拍摄了。 从去年下半年开始，沈初陆陆续续地尝试做有挑战性的菜色，导致素材库出现了不少翻车现场的画面。 内容丰富到她的现场吐槽可以专门剪一期彩蛋。 这个想法也算是全新的尝试。 毕竟当初那些踩着无数食材尸体的教程成片，最后呈现给观众的只有最完美的画面。 作者有话要说：对沈初而言无关紧要的背包：老杜的汽车后座蛮好躺的，我就在这儿安家了，别来找我。 第7章 新的一天，从回复消息开始。 在父母家做咸鱼的半个月，硬生生地是把沈初的作息掰了回来。 每天半夜十二点前准时入睡，一觉睡到自然醒。 不受节制的长时间睡眠，导致她恢复工作后，每天早醒也不会轻易犯困。 看起来是件好事，但她的作息在潜移默化之中，又拐上了另一条奇怪的道路。 微信列表前排是杨硕发来的消息。 他问沈初今天下午有没有空。 小奶牛最近恢复的不错，准备去宠物医院看看它。 如果顺利的话，它下周就可以出院回基地了。 沈初心里自然是想去的，但是奈何身体条件不允许。 另外，她受伤的事情杨硕一无所知，就连向来要好的周思欣也不清楚。 最近的救助沈初都没有参加。 召集志愿者对他们来说并不是多难的事情，秉持着尽力而为的原则，救助工作不能影响到志愿者的正常工作和生活，所以大家都没有发现沈初的异常。 她刚拆完线，虽说不用像之前那样经常跑医院换药，但考虑到还处于恢复期，要尽量避免运动拉扯到伤口。 因此，她已经连着两天没出过门了。 忙着准备新视频。 修改文案、查资料、网购食材，诸如此类。 婉拒杨硕后，沈初给杜域发了消息。 被遗忘在角落的背包终于拥有了存在感。 【沈初：我最近白天随时有空，你什么时候在家，我来拿包。】 【沈初：或者你放门卫，我直接去取就好。】 那边回复得很快。 【杜域：晚上吧。】 【沈初：好。】 沈初抱着手机，望着他回复的三个字发愣。 晚上。 他提供的时间点过于模糊了。 既没说几点，也没说是放门卫还是怎样。 果然是惜字如金的人呐。 行吧。 对沈初来说问题不大。 —— 今天上午的安排是拍摄。 她已经好久没有摸过自己的相机和三脚架了，四舍五入已经一个月的时间了。 内容是烂大街的牛轧糖。 这个选题，沈初最初是拒绝的。 这并不是她自己选的，而是上个月有期视频，她答应了观众朋友们，收藏过五万，就选评论区点赞量最高的东西出一期教程。 评论什么的都有，其中不免还夹杂了她已经写入计划的菜色。 结果突出重围的却是牛轧糖。 也不晓得她的观众是达成了一种怎样的奇怪默契。 但是换个角度想想，他们这样选也不无道理。 牛轧糖算是甜品，而纵观沈初的过往视频，为数不多能和甜品挂钩的大概就是小号蛋抽了。 相比起网红爆浆蛋糕、千层毛巾卷，牛轧糖这样的入门级甜品对于沈初来说万分友好。 毕竟她是个热衷于粗暴加工、简单加热的美食博主。 甜品的制作过程复杂、用料丰富、用量精确，属实超出了沈初的个人能力范围。 她家里烤箱的任务上到烤肉，下到烤豆皮，可就是没甜品什么事。 要是牛轧糖成片反响可观的话，她也的确可以开始尝试做一些需要用到烤箱的甜品。 因为这是沈初第一次涉足甜品，所以她对待它始终保持着谨慎小心的态度。 在此之前，她也做足了准备工作，也从网上学习了很多技巧。 大家的用料和制作过程都大差不大，而且做牛轧糖有一点非常合沈初的心意。 那就是对食材的用量没有严格的规定，适量即可。 用沈初的话来说就是随缘。 开局准备好足量的食材，正式制作的过程中全靠抖。 多一点，少一点，并不会对口感造成太大的影响。 带着轻松愉悦的心情，沈初开始了今天的拍摄。 然而接下来的数小时，她在翻车中度过。 谁能想到简简单单的牛轧糖，她能炒糊三次。 原本计划着两个小时结束战斗，结果硬生生地从上午十点拖到了太阳下山。 预想中的甜美教程，直接改成翻车实录。 不过在总结了几轮经验教训后，最终的成果也算喜人。 比起牛轧糖，沈初更偏爱草莓冻干。 做准备工作的时候，她已经偷吃了不少。 本以为自己对待历经艰辛做出来的牛轧糖会有滤镜加持，但最后试吃，她还是挑的草莓横切面比较大的。 虽说第一口的感觉很惊艳，但多吃两块便觉得索然无味了。 果然，她的胃不适合装太多的糖。 自己吃不了，还可以分享给别人嘛。 沈初将牛轧糖一块块分装好，放进冰箱保存。 手正酸着呢，她刚换的新微信提示音响了。 是杜域！ 【杜域：我快到你小区了。】 【沈初：好嘞，我马上下来。】 她手忙脚乱地准备出门。 走之前还不忘找了个像样的小礼盒，抓了好一大把牛轧糖塞进去。 送谁不是送啊。 杨硕和她一样不爱吃甜的，周思欣上礼拜吃大白兔把刚补好的牙吃缺了个脚。 他俩显然是不需要太多。 沈初不了解杜域的喜好偏爱，就默认他喜欢吧。 毕竟她手头暂时也没什么送得出手的东西。 还没出小区的门，沈初便透过护栏看到了杜域的车子，脚步不由得变快。 杜域也像是看到了她，推开车门下来。 沈初的背包和十来天前一样，被放在后排，甚至没挪过座位。 “给你，我下午刚做好的牛轧糖。”沈初率先递出手中的东西，“吃不完的话最好放冰箱里存着。” 背包和糖几乎在同时给到了对方。 “谢谢。” “麻烦你了。” 杜域和沈初差不多是同时开口。杜域的面部表情并不丰富，倒是沈初冲他笑了。 她逆光站着，杜域其实不怎么看得清她的脸，却真实地感受到了她的心情还算不错。 蛮好。 比月初的状态要好很多。 之前，杜域还总是担心她会陷在事发当时的糟糕状态中走不出来。 尤其是三月二号那天晚上。他给沈初发了消息说她的包落车上了，她那边却迟迟没有回应。 以至于那一晚上杜域都没怎么睡好。 两人的交流并不多，寒暄几句后就立马分开了。 杜域前几天已经搬进新家，最近也算是彻底稳定下来了。 不过现在才三月中旬，他还有一个多月随心所欲的时间。 突然换了个城市，杜域的生活节奏也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忙搬家的这段时间里，他始终在思考同样的问题，思考他到底想要什么，冲动之下做出的决定是不是真的有些草率了。 但是很明显，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找到的。 —— 回到家，沈初为了抚慰自己白天受的伤，晚餐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吃冰箱里的剩饭剩菜，而是快乐地下单了炸鸡外卖。 人是有惰性的生物。 一旦进入了安逸享乐的阶段，想要从中跳脱出来去工作，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尤其是对于沈初这样工作和休息时间完全自由支配的人来说，更是难上加难。 等待外卖的间隙，沈初开始着手整理白天的翻车现场。 好在需要清洗的器皿不算很多，不粘锅又足够争气，花了不到平时一半的时间，就收拾好了。 彻底闲下来以后，沈初几乎每隔三分钟就要点进外卖平台查看骑手的位置。 好不容易等来外卖，她终于能安安稳稳地翘腿坐在电脑前，吃着肥宅快乐套餐看直播了。 沈初平时闲暇时间看的东西又多又杂，并没有固定的下饭项目。 因此，她点直播间跟摇号差不多意思。 全靠缘分。 主播一把鸡吃完，沈初手头的炸鸡也解决得差不多了。 摘下手套后，她随手点个关注就退出了直播间。 工作呢，是不可能再接着工作的。 说起来，沈初已经许久没有玩端游了。 上一次直播貌似也是好几个月以前的事情了。 这不赶巧了？ 游戏和直播，一个都别想跑。 因为沈初是视频博主，所以直播作为主业之余开发的互动项目，具体时间不定。 以往，她会提前半天发动态通知，但今天存粹是出于一时兴起，也不在乎直播间的热度，就随缘啦。 沈初接触的游戏并不多，绝大部分等新鲜感过去也就不会再碰了。 唯独绝地求生，她从大学一直玩到现在。 大三那年，还有幸去到现场看线下的总决赛，为自己的主队加油呐喊。 调试完成以后，就陆陆续续地有观众进入直播间，弹幕也在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刷新着。 像这样的状况，她早就习以为常了，但依然忍不住感叹大家都是在b站买了房的宝贝。 沈初没有固定的车队组排，平时一起打游戏的朋友这个点也不在线，孤身一人，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单排。 本以为自己好一阵子不玩手感会下降，却没想到连着两把都进了决赛圈。 虽然没吃成鸡，但对于沈初这样中游水平的玩家来说，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事情了。 第三把单排，以在山顶被削头皮草草结束。对面装了消音，她甚至没能判断出对手在哪个方位。 退回到游戏结算界面，沈初并没有急着开始下一把，而是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弹幕上。 因为在游戏的过程中，她不可能时时刻刻地盯着弹幕，所以互动飘忽不定。 毕竟直播嘛，还是需要适当地采纳观众们的意见和想法。 这不，接连刷过了好几条都是让她四排组路人的。 确实，单排是枯燥了些。 尤其是对于沈初这位业余主播来说，节目效果还是略显逊色。 四排就四排。 不过，既然要搞节目效果，沈初顺手就用上了放在家里落灰很久的变声器。 第8章 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儿，沈初连接上变声器，她粗着嗓子字正腔圆道：“喂……哈喽……大家好。” 【卧槽？啥玩意儿？】 【我拆宝家里有男人？爷的青春结束了。】 【是辣个男人？快把我老婆吐出来，否则兄弟萌立刻把直播间给爷冲了！】 …… 瞬间，弹幕疯狂了。 沈初视频不出镜，直播就更不可能开摄像头了，所以大家对她的判断纯靠声音。 没想到，这个某宝上二十九块九包邮的东西效果竟然出乎预料地好。 真把大家骗了过去。 大概是相对廉价的缘故，这款变声器的功能选项并不多，能满足沈初需求的更是只有可怜巴巴的两个。 一个是“女变男”，一个是“暖男”。 自认为走高冷路线的沈初想都没想，就把“暖男”给否了。 看着弹幕中刷满了问号，她很快就绷不住了，破功笑道：“还是我还是我。第一次用变声器，怎么样，还可以吧。” 【老公，我可以！】 【玩还是你会玩。】 【我拆宝可盐可甜可男可女，爷的青春回来了！】 【可男可女可还行，我怀疑你在内涵我老婆。】 …… 确认过变声器没有问题以后，沈初开始了久违的四排。 绝地求生是一款竞技射击类的沙盒游戏。 游戏中含有四张不同的游戏地图，地图的多样性使得玩家在不同的地形和环境中，所需掌握的战术类型也不同。 玩家可以自由选择单排、双排，以及四排，来进行这项游戏。 数字分别对应了队伍中的人数。 单排考验玩家的技术，四排则对玩家的协同合作能力要求更高。 在每局游戏中，最多有一百名玩家参与，他们会通过乘坐飞机跳伞的方式进入到绝地大陆。 落地以后，玩家需要在地图上搜集各种物资来面对一触即发的战局。同时，安全区域会定时随机收缩。 如果在安全区域外停留太长的时间，也会因为持续不断的掉血而被淘汰。 总而言之，就是玩家需要想尽各种办法让自己生存下来。 存活到最后的玩家视为吃鸡。 因此，绝地求生通常也常被玩家们称为吃鸡。 从沈初主观的角度出发，这款游戏的确是四排比单排更好玩，也更具有戏剧性，但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她已经很少会主动匹配三个路人玩了。 进入到素质广场后，有六十秒钟的倒计时。 很快，队伍中的三号率先说话：“有麦吗有麦吗？哪个叼大的带我吃鸡？” 听声音是个三十来岁的老哥。 然后，队内语音陷入了沉默。 “咳咳，有麦。”沈初是二号，出于本能，她自动忽略了三号老哥的后半个问题。 三号立刻接话：“吃鸡啊铁汁。” “我我我尽量。”沈初的游戏形象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语气中甚至带了些许的瑟瑟发抖。 “咱去三号标怎么样？” 沈初打开地图，三号老哥标记的地方是Z城，位于整张地图的最左上角，物资算不上丰富，而且他们有极大的可能需要带油驱车转移。 “可以啊，我都可以。”沈初没有犹豫。 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但是一号和四号自始至终没有讲过话，说不定就各选跳点决赛圈见了。 她还是跟着三号比较稳妥。 航线是由西向东的中部航线，所以他们很快就跳伞了。 一号同样跳了Z城，四号则是去了距离不远的上城区。 沈初刚落地，还没见着枪，界面上就弹出了击杀信息。 四号被击倒了。 现在这个距离，显然是救不了的。 因为是四排，所以有队友存活的状态下，玩家在血量耗尽后不会被直接淘汰。击倒状态下的玩家，除了爬行什么都做不了。 要么等待队友的救援，要么就是被对手补掉后淘汰。 四号的ID变灰后，立刻就退出了。 “啧啧，我前两把跳上城区也是落地成盒。”三号向沈初分享了自己的经历。 作为频道中唯一开麦的选手，沈初应付道：“太凶残了。” “M4有人要吗？” “我要我要。”搜房至今仍拿着一把手枪的沈初赶忙向三号标点的房区跑去。 顺利背上M4的沈初又说：“有栓狙麻烦标个点，谢谢各位。” 三号无情地直男发言：“你咋啥都要呢？” “绝地乞讨，没办法。”除了乞讨，沈初还能怎么办呢？这荒郊野岭的，穷得连绷带都捡不上。 接下去，频道内沉默了许久，大家应该都是在专心搜集物资。 这附近多半是不会有人的，所以沈初闭了频道的麦，分心看了几眼弹幕。 回答弹幕问题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道动听的男声：“这里有M24。” 沈初的心跳漏了一拍，甚至忘记自己是在回答哪条弹幕。 她赶忙打开队内语音，“我来了，我来了。” “消.音.器给你扔边上了。” “谢谢谢谢。” 此时此刻，弹幕又疯了。 人家一号才说了几个字而已。 熟练地闭上麦后，沈初回应满屏让她活久一点的弹幕：“刚才三号老哥说话的时候，你们怎么不想着让我多活一会儿呢？你们怎么能这样？怎么能……和我想的一样呢。” 她明目张胆的偷笑经过机器的转变，显得格外嚣张。 【呵，女人。】 【明知拆宝是女生，却闻到了一股gay里gay气的味道，我下贱。】 【铁汁，这把吃鸡安排，谢谢谢谢。】 沈初没继续回答弹幕了，一门心思地以最短路线奔向M24的所在地。 这是梦开始的地方。 收获栓狙后，她一路跑跳着搜集其它物资。 因为还没有找到头盔，所以她游戏形象脑袋上的兔耳朵，正随着动作幅度摆动着。 极度欢快。 轻易地暴露了她本人的小心思。 “上车，我们要早点进圈。”一号催促道。 楼下响起了鸣笛声。 虽然此时的沈初身上除了两把乞讨得来的枪以外要啥没啥，但她仍旧毅然决然地跳窗去寻找一号。 坐上副驾驶后，沈初开始慢慢悠悠地喝饮料、缠绷带，恢复自己的血量。 圈形不眷顾他们，所以扛毒许久后，大家的血量都不怎么健康。 向来勤俭持家的沈初在此时此刻显得格外卑微，五个绷带缠到第三个时就停下了，靠着能量饮料回血。 可是这回血的速度压根干不过毒圈的伤害啊。 从小地图中可以看到，三号老哥正不紧不慢地挪动着，显然是没有半点要上车的意思。 “老哥？或许我们可以换个地方。”沈初有些许的焦虑，三圈的毒她可扛不起。 相比起来，一号就要比沈初淡定许多。 又过了会儿，三号老哥手持猛男枪向他们的吉普车跑来，“这不来了吗？” 看着三号老哥逐渐靠近的身影，沈初心想，她最后两个绷带保住了，感人。 她还特地留意了一下三号老哥的装备。 一级套，比她富不到哪里去。 地图上，一号标记的新点显然是需要过桥的。 G港的上下城区是热门跳点，难保不会有队伍在桥边收过路费。 作为在堵桥混战中的零胜选手，沈初还不想成为别人的快递。 穷的叮当响，没有牌面。 【赌两根东北大板，这波铁送。】 【苟成这批样还好意思开直播？】 【拆宝快和一号小哥哥唠唠嗑吧，球球了。】 …… 果然，当他们的吉普行驶到桥中央时，枪声四起。 求生欲致使沈初正襟危坐，倒是三号老哥探出头去一顿扫射，祖安话接二连三地冒出来。 “有一个满编队。”沈初觉得情况不妙。 队伍中，与大家状态截然不同的是一号。 他的声音温润而又清冷，没有半点慌张，自信得甚至让沈初觉得安心，“我，绝地金牌驾驶员，别怕。”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沈初频繁地遇到声音好听的小哥哥，杜域是一个，一号队友又是一个。 也可能是刚见过杜域的缘故，沈初此刻甚至觉得他俩的声线诡异地相似，但说话风格和语气相差甚远。 网络世界嘛，真真假假，说不定人家和她一样开了变声器也说不准。 这猜测纯粹出于她的主观臆断，并没有任何参考价值。 打游戏，开心就完事了。 经过多条枪线的持续扫射后，他们都有不同程度上的掉血，车辆的血条也掉了三分之一，但好在还能撑得住，轮胎也保住了。 有惊无险。 顺利进圈后，他们沿途发育。 也不晓得是不是没打起架来的缘故，大家话不多，始终没能聊得起来。 直到某个野区。 “有车。”一号提醒道。 沈初从厕所中出来，寻找窗口开镜观察，“我们打吗？” 虽然还没看到车辆行驶的痕迹，但隐约可以听见车声。 “来了，轿车，直接扫。”一号宛若指挥。 率先开枪的是三号。 沈初所在的房区视线刚好，一梭子子/弹还没扫完，车就爆了。 车辆爆炸的同时会带走乘客。 剩下一个提前跳车的毫无反击之力。 几乎是一瞬间。 对方被团灭。 “哇，富了富了富了，精准扶贫。”冲在舔包前线的沈初眼冒金光，她趴在起火的车边舔得正起劲呢，耳边又传来了枪声。 作者有话要说：别猜，猜就是一号是老杜。 不知道大家能不能接受变声器的梗，沈初宝贝有一丢丢话痨，亲妈坚持不让老杜通过声音认出沈初就安排了这样的情节。 第9章 “妈的，老六！” 三号老哥应声倒地。 沈初手中的烟.雾.弹还没来得及扔出去，三号就被补掉了。 老六可以参考葫芦娃中的六娃，具有隐身的技能，来无影去无踪。在绝地求生中也被称为老-阴-哔。 三号爆粗的同时，沈初也被点了枪头，出于本能的反应，她连忙爬到反斜趴下。 “在一三零的树后，迷你。”她报点。 Mini14是一把连狙，关键部位连中三枪必倒。 此时的队内语音中，除开三号老哥的骂骂咧咧，还传来了非常明显的咀嚼声。 其实刚开游戏那会儿，沈初就留意到有非常细微的几声。 方才没在意，此时是由于太明显了。 嘎嘣脆。 随即，又慢慢消失在频道里。 三号老哥被阴死，暴躁的情绪瞬间在队伍里蔓延，“兄弟，打架还吃东西？是没吃饭眼晕，还是嫌消化太快？” 三号的发言并没有对暂时闭麦的沈初产生任何影响，反而她此时的心理活动异常丰富。 哈哈。 抓到了。 是一号。 沈初还觉得挺可爱的。 毕竟他的咀嚼声还比不上语音里时有出现的杂声响。 一号大概是在嚼饼干之类的东西，最初有一两声比较明显。 她甚至能想象刚才他的系列动作。 说不定在几分钟前，他趁沿途跑步的时候就悄悄咪咪拆开了饼干的包装袋，然后寻找手头空闲的时机将它塞进嘴里。 类似于年少时代，在班上偷偷吃东西那样。 先含在嘴里，等确定安全后像仓鼠那样咀嚼食物。 画面感不要太强烈。 沈初给自己回满血量后，蹲起身来寻找合适的角度歪头开镜，试图和山上的老六对狙。 “一枪头。” 她将对面打了个大残。 瞬间，业余主播小拆的弹幕上刷满了666。 栓狙每枪后有重新给子弹上膛的时间差，等沈初再次探头出去想要补枪的时候，不幸被对面击倒。 抽靶的声音持续传来。 不确定对面具体有几个人，但现在自己的队伍就剩下一号一个有生力量，想要存活下来的难度不小。 三号老哥还没退出，在频道中焦急地“指挥”着一号该怎样怎样。 言语间，听得沈初有些不适。 为了转移注意力，她在躲在车后小范围地爬动，试图帮助队友找出藏在暗处的对手。 可惜能力有限。 沈初玩这款游戏最大的挫败感之一就是找不到人。 方圆一百米开外的对手对她而言相当于不存在，所以她也常常拿高倍镜当望远镜用。 寻人未果，沈初多瞅了两眼弹幕。 说什么的都有。 她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中的信息。 【拆宝你康康我，一号是个主播来的。】 类似的内容零星地夹杂在弹幕中，并不起眼，沈初也没有放在心上。 视线转移回游戏界面，沈初眼见着把自己击倒的人成盒，惊呼：“芜湖，我活了！” 就她刚才看弹幕的功夫，一号解决了两个。 突然有种抱上大腿的错觉。 但是隐患尚未解除，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起了一坨本不该存在的烟雾。 如此巨大的目标怎能不吸引人的注意力？ “二号点房区还有人。”沈初对蛇皮走位前来扶自己的一号说。 “没事，先扶你。”说着，一号铺了两个烟。 这个反斜真是在关键时刻立了大功。 此时，一号的血量也很危险，两人在反斜后的烟雾里并排趴着，就连打药的姿势也几乎同步。 使用急救包倒计时的几秒钟时间里，沈初不自觉地瞥了两眼一号的ID。 Coriander_D，简单的组合ID。 “香菜，兄弟你很喜欢吃香菜吗？”她好奇地问。 “一般吧，随手取的。” 还有架要打的沈初完全没看到实时弹幕中观众朋友们的叫嚣。 【这个b是香菜狂魔好吗？配乌冬面干拌的那种。】 【自己不直播，却在和别的变声妹子双排？？？】 【这算什么？当事人不知情的梦幻联动？】 在他们打药的十几秒时间里，房区里的人已经摸过来了。 沈初先于一号打满血量，直接跑出烟雾范围拉枪线。 差不多是和人家正面对刚。 一号凭借着自己对二号枪法的浅薄认知，顿觉要凉，以最快的速度拉到侧翼。 结果一号枪还没来得及补上，沈初就将对面打了个直死。 是个独狼。 沈初毫不掩饰地感叹道：“芜湖~”语气中满是傲娇。 刚开镜的时候，她没压住，接连好几枪都没能飘到对面的身上。 最后竟然丝血未掉取得胜利。 一号也不吝啬，直夸：“牛批，这波刚枪没话说。” 得到了意料之外的表扬，沈初的小骄傲溢于言表：“啊哈，还可以吧，没有很拖后腿。” “我正面1V1几乎没赢过。” 这话在沈初听来是故作谦虚了，“所以你刚刚一打二是……” “意外。” “被意外送头嘛哈哈哈。” 骗鬼嘞，刚才一对二中将沈初击倒的那位枪法不要太准。 确认过周边没人后，他们又重新补充了一波物资。 “这个盒子里有完整的三级甲，兄弟。”沈初说。 “我已经舔了哈哈哈哈。”完了，一号的画风跑偏了。 沈初在舔包的同时不安分地左右挪动，才发现一号就在她的斜后方。 “你卡住我了。”沈初被堵在队友、树和废车之间，周边还躺着两三个盒子。 “不好意思。”一号往后退让了些。 可沈初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手快地换上了盒子里的绿色小恐龙套装，“欸嘿。” “你怎么还换上衣服了？” “绝地暖暖，不是和你开玩笑的。”沈初蹦跶了两圈，对灵性的小恐龙尾巴很是满意。 她原本穿着的粉色兔兔则被无情地抛弃了。 他们需要抓紧时间转移，但是打了几波架以后，附近的车辆基本都处于报废状态。 于是，沈初就没管一号香菜，头也不回地跑去找车了。 等她开着心爱的小摩托回来的时候，原本穿得破破烂烂的香菜摇身一变，成了性感小野兔。 “兄弟你咋回事哈哈哈哈……嗝。” “现学现卖。”一号跟着沈初笑了起来。 果然，声音好听的男孩子笑起来也格外地迷人。 沈初将摩托车平稳地开到一号面前，然后切座位，“到你表现的时候了，性感小野兔。” “性感小野龙，你别这样。” 然后，两人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状况逐渐开始不受控制……】 【纯路人，请问这俩人在笑铲子？】 【哇槽，突然觉得拆总男声很撩。】 【宝贝你不是一个人。】 …… 摩托车作为游戏中最难控制的载具之一，沈初自己开的时候会自觉地放慢速度，但如果遇上有敌人扫车，稍稍提速，它就能灵巧地帮助躲避枪线。 所以沈初对这辆车是又爱又恨。 然而，正当她到处乱看，判断附近是否有人的时候，他们翻车了。 速度太快的原因，下坡的时候一号没能及时躲避掩体，直直地撞了上去。 顿时，火花四溅。 毫无防备的甩尾致使他们转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弯。 甩尾导致他们被迫下车，同时，撞击还伤及了血量。 左下角，属于沈初的麦疯狂闪动，她在无情地嘲笑，弹幕的速度也跟了上来。 【66666】 【不是，我洗了个澡出来拆宝怎么就绿了？】 【这破路也能翻车？爷的拳头硬了。】 在几阵即将冲破直播间的笑声中，谁也没注意到观战许久的三号老哥默默退出了。 “咳咳，意外意外。”一号强壮淡定，“我们换。” 在不远处的路边停着一辆轿车，显然是没有被开过的模样。 相对来说，轿车行驶起来就稳健许多。 一号转动方向盘，缓慢地调整方位，“诶，这样就对了嘛。” 然而好景不长。 这附近多为山路，各式各样的坡和坑不少。 在平稳地行驶了几百米后，他们以同样的姿势再次翻车。 “卧槽。”一号今晚首次爆粗。 如果说刚才是意外的话，这次就真是规规矩矩的翻车了。 他们连人带车在空中旋转了少说有两周半才落地。 结果是轿车四脚朝天，完全不给自己翻回来的机会。 没有多余的载具可以将它撞回原样，所以，他们再次痛失爱车。 几乎是同一时间，沈初的吐槽准时放送：“芜湖~这就是绝地金牌驾驶员的实力嘛，i了i了。” “卧槽，为什么车顶不装俩轮子呢？” 接连遭遇了两次翻车的打击，一号开始胡言乱语。 “唔，或许你等蓝洞出纯轮胎的载具，可以用滚的。” 说完，沈初闭了频道麦，和弹幕交流道：“为什么人家说个‘卧槽’都能这么温柔？”语气中带了上和刚才有些许不同的激动。 【可能因为你既不温柔，也不是男孩子。】 【拆拆拆！！！一号老游戏主播了，前线送来的消息。】 【我次元壁破了，粉的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up居然出现在同一局游戏，太感人了。下一步我是不是就能和头等彩票出现在同一个新闻里？】 …… 沈初发问：“不温柔？我还不温柔？” 然而，部分弹幕在努力地让她认清自己与“温柔”这个词之间的距离。 【一号是个帅比！】 【我举报，有关香菜，一号有欺骗的成分在里面，所以拆宝你和我好吧。】 【我老婆是全世界最温柔的呜呜呜。】 有关一号是主播的弹幕内容越来越多，已经到了沈初忽略不了的地步。 【是个帅比！】的数量紧随其后。 因为还在游戏中，所以为了保险起见，他们转移到一处房区后，沈初就找了个二层的厕所趴下了。 她在弹幕中寻找疑似一号的ID。 看弹幕很真的样子，但始终不敢轻易相信。 时隔数月，随便开一把四排就能匹配到同站的主播？ 这概率未免有点太夸张了些。 沈初所在的网站名叫维优。分区众多，用户基数大，兼顾视频和直播。 在成为视频创作者之前，维优就是沈初使用频率最高的网站。 最近的一年，她也陆陆续续地认识了不少博主。 本该对这个疑似的消息感到镇定自若才正常。 作者有话要说：备注一下，蓝洞是绝地求生的开发商。 两人在游戏中相遇的画面快要结束啦，后面有关游戏的描写次数不会很多了，具体篇幅的话还得等写到再说。 我拆宝能刚能苟，人美声甜，确定不关注一波嘛~宝贝们点击收藏不迷路。 第10章 盐水刨冰。 沈初在搜索框中快速地输入，时不时还抬头看几眼游戏画面，以防被偷。 点击搜索键。 真的有！ 太吓人了也。 沈初嘴角的笑容快要抑制不住。 仅凭弹幕提供的ID还不能确定一号就是盐水刨冰本人，更何况页面中没有半点直播迹象。 因此，沈初点进了主页寻找他的投稿视频。 盐水刨冰发布的有关绝地求生的内容寥寥无几，沈初通过关键词搜索才找到一个去年的合集。 乍一听，声音很像，但她还是不死心地反复确认左下角ID单词的拼写。 一模一样。 这是什么见了鬼的缘分，能让他们在亚服相遇？ 话不多说，点击关注。 操作成功后，页面显示——已互粉。 顿时，沈初满头问号。 真的假的？ 她还在心情复杂地翻他主页动态时，耳机里再次传来了枪声。 扔下手机后，一号在沈初来不及反应的瞬间被击倒。 “你楼下有一个，隔壁三层楼有两个，小心。”一号还没被补，及时地给沈初报信息。 一对三。 是她开挂也解决不了的数量，于是磕磕愣愣地问：“你你……你还扶得了吗？” 这个位置救队友约等于送死，更何况对面人数占优。 “救不了。”一号此时的语气相比起游戏刚开始那会儿要欢快许多，“你脚步声还没漏，先阴着，不着急。” 马上决赛圈了，他们在圈边，指不定就要被刷出去了。 行吧。 抱着阴死一个是一个的惨淡心态，沈初给自己打满能量。 近了近了，脚步声近了。 她握着鼠标的手也不禁冒了些冷汗。 对面玩家的走位不带任何心机，完全没在意角落厕所里的沈初。 背身送到了她的面前，这还有理由不开枪吗？ 半梭子下去，倒了第一个。 “奈斯~”一号在线鼓掌。 她及时上弹。 被她阴到的玩家队友很快闻声赶来。 另两位的操作就谨慎许多。 沈初最后挣扎了几秒后被淘汰。 排名第五。 弹幕再次刷了起来。 其中还混有吴红英女士发的。 【该睡觉了。】 没别的原因，实在是母上大人的十二级粉丝牌子太过于显眼。 确实，马上就十一点了。 下播下播。 “好啦好啦，时间不早了。大家早点休息，爱你们……哎呀，打四排忘记谢礼物了，谢谢大家送的礼物，谢谢谢谢，破费了。新视频明天晚上八点准时更新。拜拜，晚安晚安。” 在一众的【晚安】中，沈初结束了今晚的直播。 退回到游戏大厅，右下角弹框中出现了Coriander_D的字样。 一号邀请她。 芜湖~ 虽然内心有那么一丢丢的小激动，但沈初犹豫过后还是点击了拒绝按钮。 随后，她手速飞快地添加对方为好友。 沈初打游戏的过程中时不时会切麦和弹幕交流，但除了刚开四排时感叹过一号的声音好听外，也就没有别的表示了。 相关弹幕确实有不少，但还不至于满屏都是。 对此，沈初也不知道该如何做出干预。 她还挺怕被带节奏的。 虽然他们同站，甚至可以说是同事，但毕竟他们完全是不同的分区，也不存在什么交集。 还是谨慎为上。 可能是观众朋友们看她无动于衷，后来也慢慢不发了。 就当作是个小插曲，过去就过去了。 赶走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思绪后，沈初低头看手机。 画面还停留在盐水刨冰的主页。 这个男孩子的主页给沈初的总体感觉，其实还挺平平无奇的。 能看的内容不多，简介甚至只有一个工作邮箱的地址。 沈初原本就关注了好几位游戏主播，因此时常会在动态中刷到游戏视频。 而反观盐水刨冰。 投稿视频稀少，间隔时间长。 他的最新视频甚至是去年十月份的，距今快半年了。 一圈逛下来，沈初甚至都要怀疑刚才的那些弹幕是在演她。 可是换个角度想想，主播低产也不算什么新鲜事，只是她关注的游戏博主刚好又直播又发视频罢了。 而沈初刚才直播的时候，恰巧他没播并且被认出来罢了。 问题不大。 关掉电脑，收起手机，沈初裹上自己尚未痊愈的伤口，舒舒服服地冲了个热水澡。 时间被无限期地拉长。 这是独居的红利之一。 在家的那段时间，她想好好洗头洗澡都受控制。 也可能是吴红英关心则乱了，生怕沈初伤口沾水二次感染，总是吩咐来吩咐去，把她当成什么也不懂的小孩。 躺上床，沈初准备刷会儿动态的视频就睡觉，却没想到收到了杜域的微信消息。 其内容前所未有地丰富。 【杜域：牛轧糖考虑量产吗？】 【杜域：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批发。】 【杜域：酸酸甜甜的很奈斯。】 没急着在输入框中敲字，沈初反倒是去翻自己的订单记录了。 草莓冻干是牛轧糖酸味的主要来源。这也是她会频繁回购的小零食。 虽然杜域只提了一句，但她还是好想把自己的宝藏零食分享给他。 链接戳过去后，沈初才开始措辞。 【沈初：啊哈，其实是我第一次做，没什么经验。】 【沈初：酸酸的是草莓冻干，我平时经常会在桌上放一包，有事没事就吃两颗。】 【沈初：还可以配酸奶吃，比……】 第三条消息编辑了一半，被扼杀在摇篮里。 她再吹下去就活像个卖草莓冻干的了。 要克制住自己。 【杜域：已下单，还有零食推荐吗？】 【沈初：你有比较偏爱的口味吗？】 …… 接下去的半个小时里，沈初哪儿还记得刷什么动态，哪儿还记得看什么视频。 几乎把自己压箱底的安利全拿了出来。 还顺便推荐了几家好吃好喝的店铺。 安利结束后，沈初都不禁吐槽自己，要是写推广文案能有这么强大的功力就好了。 也不至于每次写商稿都揪掉好多头发。 —— 新的一周很快就到了。 距离沈初拆线也过去了好一段时间。 她恢复得还算不错，后面就要看疤痕能不能慢慢淡去了。 说不在意是不可能的，但沈初非常相信自己皮肤的自愈能力。 就算不能复原到最初的模样，也不会耿耿于怀。 她几厘米的疤痕和杨硕身上的伤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杨硕多是抓伤。 他经常会受伤，尤其是手臂，长条结痂的伤口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相比起来，沈初算是愈合能力比较强的那类人，一些小伤只要不折腾它，几乎是没影响的。 可杨硕却是每逢见血必留疤，而且他经常没办法及时给伤口消毒，危害更甚。 其中的部分，还得是沈初出手。 杨硕救猫，沈初救杨硕的胳膊。 沈初今天又起了个早。 和救助站的小伙伴约好了宠物医院见。 主要是救助站有只小猫疑似腹水。 光凭杨硕的经验，判断不出到底是腹水，还是单纯的吃太多或者消化之类的问题。 准备检查一下，顺便接康复了的小奶牛回家。 来医院的除了杨硕，还有一位志愿者。 是位在校大学生，名叫倪阳，同样也是杨硕和沈初的学弟。 今年大三。 志愿者中很多都是像他这样的学生。 杨硕、沈初之流在他们目前的这个团队中，可以算是“老年人”了。 也可能是经常接触更年轻一辈朋友的缘故，沈初时常会觉得自己还是和在校那会儿一样。 甚至都会忘记自己已经毕业两年多的事实。 他们几乎同时到宠物医院。 离得老远，倪阳就降下车窗和沈初打招呼：“学姐，好久不见！” 今早的阳光特别好，待他们靠近后，沈初才眯着眼睛回应：“好久不见。” 车子停稳后，她不自觉地往又后退了几步，等他们下车。 拎出装有小猫的航空箱，杨硕直问：“起来吃早饭了吗？” 被轻易看穿的沈初赧然道：“还没。” 一旁的倪阳立刻嬉皮笑脸地跟上话：“没事没事，附近有早餐店，我特地没吃早饭想来尝尝学姐说的卷饼有多好吃。” 三人前后走进宠物医院。 杨硕带小猫去做检查了，沈初和倪阳则是先看小奶牛去了。 宠物医院有专门的住院区。 小奶牛的病友还不少。 也是这个时候，沈初才见识到小奶牛和邻居吵架的场景。 一上一下两个病房。 小奶牛在下层。上层的邻居是只英短蓝猫。 蓝猫的尾巴越过栏杆耷拉下来，那个位置小奶牛正好能够着。 它一边玩人家的尾巴，一边“吵架”。 小奶牛单方面的攻势极其凶悍，但蓝猫好像并没有多少要反抗的意思。 它的尾巴有规律地摆动着，给自己楼下的邻居做逗猫棒，嘴里偶尔喵喵几声回应。 据说，小奶牛在住院的这段时间，已经局部“称霸”了宠物医院。 如若不是亲眼所见，沈初还真不相信眼前的小猫是当初那只奄奄一息的小可怜。 杨硕那边，医生在给疑似腹水的小猫做检查，结果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沈初和倪阳两人围观了没多久，就被赶出来买早餐了。 明明是一心向善的志愿活动，却硬生生弄出了一心向吃的味道来。 不过还是能圆回来的，要不是能有早起来宠物医院的机会，沈初也不会发现这家早餐店。 说到底，彼此之间都是有因果关系的。 所以，在选位置的瞬间，沈初一眼望见了杜域。 第11章 这因果关系送的……未免也太强势了吧。 在看到杜域的那刻，沈初还恍惚了一下，怀疑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走上前去，她主动打招呼，“你也来吃早点呀。” 杜域点头，“听你说的。” 确实，沈初那天的确有和杜域安利过这家没有招牌的早餐店。 他一个人，点的也很简单。豆腐花和卷饼，是沈初强烈安利的两样。 她站在杜域的桌旁环顾四周，确定没有空桌后，才决定在这里坐下，和他拼桌。 店内桌椅摆放的比较拥挤，又是长条的板凳，沈初将手机倒扣在桌面上，单手撑着桌子，慢慢吞吞地挪到了靠里的位置上。 自始至终，沈初的脸上都挂着略带迷茫的笑容。 她是万万没想到能在这里碰上杜域的。 毫无防备，导致她此时极度不自然，眼神到处乱飘，可就是不敢飘到杜域的身上。哪怕他现在正低头舀豆腐花吃，完全看不到她在做什么。 早餐店提供的座位并不多，正值高峰期，即便绝大部分顾客是打包带走的，可狭小的空间内也依旧显得人满为患。 嘈杂的讲话声中伴随着碗勺筷子的碰撞声，大门口处商家的交流声也几乎没停过。 一时间，他们这桌就像罩上了隔音材料般安静。明明两个人就面对面坐着，却谁也没有挑起话题的意思。 和周围忙碌热闹的气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此情此景，沈初忍不住多想，他不会是觉得自己话太多嫌麻烦，所以干脆什么也不讲吧。 联想刚起了个头，就被沈初及时制止。她不由自主地收回视线，低头解锁手机，页面干净得让人无从下手。 随即，她又起身去帮倪阳取餐。 饼是现卷的，尚且需要时间等待。 沈初先端了碗豆腐花回来，两指间还夹着倪阳要的豆浆。 她小心翼翼地将碗放下，转头望了眼等卷饼的倪阳，才重新坐下。 “怎么样，是不是还不错？”沈初实在忍不住了，主动打破沉默。 “确实。” 话题开始得很突然，结束得也异常迅速。 杜域他怎么老是两个字两个字地往外蹦啊。 为了避免加深尴尬的痕迹，沈初自动闭麦，决定做个毫无感情的进食机器。 但是！ 倪阳来了就不存在安静这回事了。 就算沈初不挑破其中的关系，他多半也能和拼桌的朋友聊上两句。 “学姐，给，你的。”倪阳还没等坐下，就递出了左手上的卷饼，“多生菜和香菜，我没记错吧。” “没错，谢谢。”沈初自然地接过，人又往里挪了点，给倪阳留出足够的空间，“给，筷子。” “好。”倪阳把筷子拿在手里，没急着吃被沈初疯狂安利的卷饼，而是选择了生煎，“学姐，你吃醋吗？” 沈初刚咬了一大口卷饼，还没来得及咀嚼吞咽，就连忙含糊不清道：“我吃。” 说话间，对面杜域的碗已经见底了。 他的注意力似乎很集中，并没有被他们影响到半分。 这桌上的调料不怎么齐全，倪阳靠近过道，就起身去隔壁借醋，倒了一小碟又立刻给人还了回去。 沈初一口卷饼一口豆腐花地吃着，但她足够三心二意，尽是在关注余光里的景象，动作又不敢太大胆。 作为饭量正好的少年，倪阳的吃相并无多少章法可言，甚至毫不意外地被生煎里的汤汁烫到，同时还误伤了白色的上衣，“嘶……太久没吃生煎大意了。” “你慢点，咬一小口慢慢嗦汤再吃肉。” 倪阳缓过来后，可怜兮兮地说：“是我鲁莽了，但我今天已经很小心了。以前吃生煎要么外卖，要么就是我妈打包带回家。等到我吃，早就放凉泡没汤了，一口一个的那种。” “幸好没带你吃清溪城的锅贴，那一口下去非烫满嘴泡不可。” 闻言，倪阳立刻嬉皮笑脸道：“欸嘿，我下次一定多吹两口再吃。” 放下手中的卷饼，沈初也夹了个生煎。 见状，倪阳依葫芦画瓢，学着沈初咬开一个小口子，随后小心翼翼地吸溜生煎中的汤汁。 接下来就是灵魂的一笔。 对于沈初来说，堂食的生煎最出彩的莫过于煎到酥脆的外壳了。 因此，她从来不会直接用生煎蘸醋，而是用勺子舀一点醋，通过咬开的口子将它灌进去。 这样一来，既不会影响外壳的口感，生煎本身的鲜味也不会轻易被醋抢走。 反而适量的酸醋与生煎内残留的汤汁、肉馅融合，会提升整体的口感，层次也更加丰富。 一个生煎下肚，沈初将盘子往杜域那边推了下，“你吃吗？” 没等杜域回答，倒是倪阳抢先开口了，“啊？你们认识啊？” 沈初说：“对。” 这时，杜域抬头与倪阳的视线平行，微微一笑后立刻收回。 得到肯定的答案，倪阳咬起了筷子，愤愤不平道：“学姐，你怎么认识这么多帅帅气气的小哥哥？” 在倪阳说话的间隙，杜域不客气地夹走一个生煎。听他轻声道了句“谢谢”后，沈初把盘子推回原位，疑惑道：“有吗？” “有啊，我硕哥不帅吗？”话音刚落，倪阳双手捧起卷饼。 “欸，好像是哦。”沈初后知后觉，和倪阳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那我呢？我算不算你认识的帅帅气气的小哥哥之一？” 沈初瞥了一眼倪阳，并不是很想理他，同时纠正道：“弟弟，你比我小，还是要摆正自己的定位。” 她的答非所问让倪阳有一丢丢失望，抱着刨根问底的心态，他接过话茬：“哎呀，明明是你定位不清。走在大街上，谁能想到我比你小三岁呢？说不定人家都觉得你是我学妹。” 被戳中痛处的沈初回了倪阳一个“和善”的微笑，强行中止了这个话题。 回过神来，沈初发现杜域还在悠哉游哉地给生煎降温。于是，她就想把醋碟挪到他的面前。 结果醋碟还没到位，就被残忍地拒绝了。 “我不爱吃醋。”杜域说。 “噢，这样子。”沈初又默默地将它挪回原位。 饭桌上，沈初自然是单纯地以为他不爱吃“醋”这样调味，压根没想到其它含义。 闻到了八卦的气息，倪阳往沈初身边凑了凑，低声问：“学姐，你们不熟啊？” “闭嘴。”沈初多少有点气急败坏的意思在里面。 “哎呀，没关系，我还是很了解你的嘛。不要伤心。” 沈初扶额。 片刻后，她的手机提示音响了。 是杨硕的消息。 沈初看清内容后，直起身子往出餐的窗口望了两眼。 “怎么啦。”倪阳好奇。 “你帅帅气气的硕哥，让我打包两份生煎带走。” 闻言，倪阳积极性高涨，主动接过任务，“我去买，我去买。” 倪阳慢慢走远。杜域抬头的瞬间，刚巧就看到了他脚上踩的那双小白鞋。 果然是一模一样。 见倪阳走远了，沈初假装不经意地解释，“小孩子乱说话，你不要介意啊。” 杜域耸肩，并不认可她，“说得挺好的。” “啊？”现在轮到沈初不明所以了。 “你看起来，年纪确实挺小。” 沈初挠了挠耳后，讪讪道：“这样吗……” 但她其实很想问问杜域，他说的小具体是几岁。 毕竟放长远看，二十四岁的确也能被划分到“小”这个模糊的区间内。 桌上的食物基本被解决得差不多了，沈初还剩下三分之一个卷饼没能吃完，准备打包带走。 倪阳那边还在排队。 沈初和杜域则是先把位置让出来。 两人一前一后。 跟在后边的杜域双眼始终盯着沈初的右腿。 他看不见被她遮在阔腿裤下的伤口，但光从她正常的走路姿势来看，应该是完全恢复好了。 等他们走到门外，倪阳那边也取到餐了。 沈初向杜域挥挥手道别，“我先走啦。” 他站在原地，同样挥手回应。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幕在倪阳的眼里像极了老父亲送女儿上学在校门分别的景象。 很是微妙。 走远后，倪阳酸涩地发言：“学姐，你干嘛对他这么好啊？” “你别瞎说。”沈初有些不太想说明其中的缘由，含糊其辞，“都是有原因的。” 更何况，沈初也没觉得自己的行为哪里可以定义成“对杜域好”了。 就算没有月初发生的那件事，只是恰巧遇上朋友拼桌吃饭，她也会像这样做的。 可偏偏倪阳不会轻易放过这些细节，追问：“什么原因？” “你猜呀。”沈初故意用了很欠揍的语气。 “哎呀，学姐你每次不想回答我的问题就让我猜，我太难了。” “知道我不想回答还问。” “满足一下好奇心嘛。” “那你接着好奇吧。”说罢，沈初突然加快脚步，抢先溜进了宠物医院。 小猫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并不是腹水。 这下，终于能安心了。 但是消化问题同样不能轻视，回去得采取适当的措施才行。 接上两只小猫，三人一起回了基地。 今天是每月一次的大扫除。 基地楼上楼下三层，他们显然是忙不过来的，所以晚点周思欣也会来。 时隔许久，终于凑齐了他们这几个首席清理班底。 作者有话要说：周思欣指路第一章。给沈初和杜域牵线搭桥，却只存在于电话中的那个女人。 第12章 周思欣来的时候，他们正在二楼清理猫砂盆。 见到沈初后，她的第一句话便是，“宝儿，抱抱。” 惊得沈初连忙后退了两步，“我手上脏，待会儿再说。” “没关系，我不嫌你脏。”说着，周思欣就自动贴到了沈初的身上。 行吧，就当是太久没见面的重逢礼，沈初收下了。 与此同时，她下意识地张开双臂。 沈初带着橡胶手套，已经和废弃的猫砂亲密接触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早就腌制入味了。 而周思欣风尘仆仆地赶来，身上的羊毛大衣还没来得及脱，沈初生怕自己不小心碰到她。 顾及姐妹的后果就是误伤学弟。 蹲在她们背后的倪阳专注于铲除地上的污渍，不幸被沈初精确打击。 “嗷呜~” 听见背后的动静，相拥的两人立刻松开，同时转向声音传来的方位。 只见倪阳一手拿着铲子，另一手捂住额头，看起来伤得不轻的样子。 不过施力者是沈初，她清楚自己刚才误伤的力道，多半是不会有大问题的，除非倪阳在演她。 “你没事吧。” “有事！”倪阳老演员了，动作语气越发地夸张，“今天没两斤生煎好不了了。” 沈初摘下手套，抽出两张湿纸巾，“给，擦擦。” 僵持了几秒，倪阳接过，胡乱地蹭了蹭额头，这场小型碰瓷也就过去了。 老干部杨硕独自在三楼给基地的老年猫猫们打扫养老场所。 与他风格完全不同的三位朋友，在二楼开启了小型蹦迪现场，带回声的那种。 当然了，回声包括且不限于喵喵叫。 还没有入夏，最近的天气干起脏活累活来算不上艰巨。 大家离开了基地，其实个个都是家里的宝贝。 沈初在家的时候，吴红英甚至都没舍得让她做过太多的家务。 能力有限，作为志愿者中的一员，这已经是沈初为数不多能帮上大忙的事情了。 她曾经非常认真地问过自己，为什么会在这方面始终甘之如饴？ 在这个世界上，流浪的动物千千万，是不可能救完的。 为了填饱肚子而四处奔波的人也绝不在少数。 最初的最初，沈初可能是出于喜欢。 单纯因为喜欢猫，而加入到这个团队当中。 时间一晃过去了好多年，她还是在坚持做同一件事。 喜欢这个轻飘飘的动词早就不能概括她坚持下来的原因了。 但是，人生在世，不是每个选择都要寻求因果回报的。 活得太明白也未必是好事。 而沈初则是在糊涂与清醒之间反复横跳的女人。 —— 上上下下打扫干净，是下午两点以后的事情了。 沈初和周思欣累瘫在沙发上。 “宝儿，”周思欣用胳膊肘子碰了碰沈初，“晚上恰火锅吗？” “又火锅？不吃。” 火锅几乎是沈初人生中自动免疫的东西。 因为她父母就是做火锅生意起家的，迄今为止也开了好几家分店了，口碑不错。 家里慢慢开始靠火锅稳定盈利的那几年，沈初可以说是把自己大半辈子的火锅都吃完了。 每每有新菜品，她也是冲在前列的试吃员。 免费的那种。 以至于读了大学以后参加聚会团建之类的活动，在最初收集提议和建议时，她都会附上一条——不吃火锅。 虽然她的小建议完全起不到决定作用，但也从某种程度上说明了她现在是真的不爱吃火锅。 “那怎么办？”周思欣默默地打开了点评类APP，试图寻找好店。 “玩泥巴！” “啥玩意儿？” 沈初顿时来了精神，“我等会儿回家要做叫花鸡，你吃不吃？” “拍视频吗？可以诶，我还从来没吃过。” 两人相视一笑。 今早出门前，沈初就把隔天处理好的鸡腌上了，后面的步骤可以用简单粗暴来形容。 只要家里的烤箱足够带劲，就几乎没有翻车的可能性。 虽然理论上是这么说，但沈初还是准备了两只鸡，以防万一。 她真的是翻车翻怕了。 这次甚至连翻车后的补救措施都提前想好了。 要是没烤熟，就下锅蒸；要是烤过头了，就拆肉炒成肉松。 两只鸡她还能搞不定了？ 在这点上，周思欣和沈初完全不同。 周思欣对厨房里的门道几乎是一窍不通，但捣糨糊她还是很擅长的。 今天的题材回到了沈初擅长的领域，果然没有出现太大的失误。 在两个多小时的等待后，她们成功获得一块圆润的黄砖。 专属于叫花鸡的香味在敲开外壳、打开荷叶的那刻飘出。 “哇，这也太香了点吧。”周思欣的感叹同步跟上。 “你这句话我到时候一定要剪进去。” 作为沈初的忠实观众，今天还是周思欣第一次见到拍摄现场，所有的东西对她来说都充满了新鲜感。 拍摄的全程，除了自己上手的那几分钟捣糨糊时间外，她都处于异常安静的状态，生怕影响到沈初发挥。 因此刚才的那句话，完完全全出于本能反应。 这无疑给沈初打了一针强心剂。 短暂的试吃环节结束后，沈初关闭相机设备，和周思欣专心地解决剩下的部分。 其实现在距离叫花鸡从烤箱中取出，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镜头的原因，为了呈现多视角的画面丰富内容，她必须要多花很多时间。 并不是像平日里吃饭那样，出锅端上桌就能吃。 虽然黄土外壳有一定的保温作用，但终究比拍摄时试吃的味道要差些。 “宝儿，你平时自己拍也这样吗？”周思欣突然有点心疼沈初。 作为社畜，周思欣原本是非常羡慕沈初的生活的。 毕竟时间自由，起床也不受限制，每天呆在家做做饭、剪剪视频的日子简直不要太舒服。 可她今天才刚探知到了幕后的冰山一角，果然这口饭不是人人都能吃的。 对此习以为常的沈初说：“其实不太一样，今天我们两个人能吃完不剩。我一个人的时候经常会剩好多，然后冰在冰箱里做明天的中饭。” 闻言，周思欣的心情有些沉重，“啊……” “想不到吧。”反倒是沈初轻松得很，“其实还好啦，没你想的那么惨。” 沈初没告诉她，今天已经是拍摄中最简单的了。 因为加热用的是烤箱，不需要开火，也就没有同时关心镜头和火候的问题了。 结束拍摄并且解决晚餐后，就又到了沈初安利零食的环节。 美食博主家的囤货可不容小觑。 电视上播着搞笑综艺，两个人聊的却都和吃有关。 “牛轧糖还有吗？我想尝尝。”周思欣问。 “有呢，我没怎么吃。”沈初起身去翻冰箱。 牛轧糖那期视频是昨晚发出去的，周思欣显然已经看过了。 刚从冰箱里拿出来，沈初下意识地捏了一下糖块，梆梆硬。于是犹豫地问：“你的牙还好吗？” “噗。”周思欣也是万万没想到她在担心这个问题，“我用另一边吃就行。” 对面小区。 杜域拆开最后一块牛轧糖的糖纸，面前电脑屏幕上播放的正是“不拆厨房的小拆”的这期视频。 他嘴里咀嚼的动作甚至都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试图从中搜寻可能的答案。 事实却是，到处都是铁证啊。 确定过后，杜域看着屏幕侧头笑出了声。 庆幸中夹杂着豁然开朗。 他怎么早没想到呢？ 点进主页，“不拆厨房的小拆”这个ID后面跟有他关注的时长。 上面写着——您已关注397天。 杜域心里还在想着大概是从哪期视频开始关注她的，却被互关的按键吸引了注意力。 没有哪个时候，杜域脑袋上的问号会比此时更明显了。 网站的功能限制。用户本人只能单方面看到自己关注博主的时常，却看不了对方关注了自己多久。 头脑风暴在顷刻间刮起。 工作的关系，杜域已经快半年时间没有直播过了。 虽然他有专门的录播组，但是在另外一个账号，自己也没怎么宣传过。 此外，杜域直播的摄像头对准的是他的手和键盘。 仔细回想，至今为止，他是从来没有在网上露过脸的。 所以沈初到底人没认出自己来呢？ 这个答案，目前无解。 原谅杜域这个工科生的脑子，短暂地宕机了。 突然有点后悔。 沈初送他的一盒牛轧糖有不少呢。 这几天下来，他坐在电脑前一会儿拆一个，不知不觉间就吃完了。 而后，杜域开始回看沈初的往期视频，同时进行反思。 其实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刷过动态了。 近几个月的视频，他也基本上没有看过，都是非常新鲜且陌生的模样。 不过也情有可原。 过去的半年里，他连睡觉的时间都不够用，哪来的空当可以悠哉游哉地刷视频？ 也是最近这段时间，他才慢慢得空拾起了以前最常用的那几款APP。 两个月前，杜域从原来的互联网公司辞职。 来黎市前，他和维优签订了一份为期一年的直播合约，从下个月初才开始生效。 目前还是无业游民。 一个月后，就要彻彻底底地变成游戏主播了。 其实，递出辞职信的时候，杜域对自己的未来还没有非常明确的规划。 只知道自己太累了，如果不及时停下来的话，就不单单是身体出问题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第13章 一晚上的时间，杜域几乎没做什么，光顾着挨个看沈初的视频了。 甚至点了份烧烤聊以慰藉。 笃笃笃。 敲门声骤起。 杜域放下手中的食物，艰难地寻找到被他踢远的拖鞋。 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儿，他才走到门口。 安全起见，杜域通过猫眼确认来人。 是钱鑫业。 杜域开门，一手扶着门把手，一手撑在门框上。他拒客的意思显而易见。 “今天周末，你不在家多陪陪女朋友，来我这儿干嘛？” 钱鑫业摆摆手，挤进了屋内，“别提了，我老婆和她姐妹快乐去了。刚下班，快困死我了。” 说着，他就往杜域家客厅的沙发上一趴，没再动了。 很快，沙发那头传来了规律又均匀的鼾声。 杜域从衣橱中找了条薄被，拎起两角，也不管横竖，随意抖动了几下就往钱鑫业的身上一盖。 被子带来的小风掀起了他的几缕头发，随即又恢复正常。杜域望了他几眼，转身离开，坐回到电脑前。 钱鑫业此时的状态，杜域不要太熟悉。 毕竟他们从前算是同事。 高强度的工作和望不到尽头的加班是造成这种问题的主要诱因。 太累了。 累到回家在床上睡觉的力气都没有了。 当年他们都在帝都打拼那会儿，也经常熬夜加班。十二点能回家睡觉几乎要感激涕零了。 在路况不好的情况下，钱鑫业从公司开车回家需要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而现在到杜域家只需要二十分钟。 蹭住这种事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杜域突然有点后悔让钱鑫业知道自己家的住址了。 这样一来，他算不算在无形之中破坏了人家小夫妻的感情？ —— “宝儿，下个月末有宠物博览会，最后一天正好是星期六，你有空吗？”周思欣刷到了相关的博文。 闻言，沈初点开日程表，“具体几号？” “二十七。” “四月二十七……今年还在焦市吗？” “对。” 说话间，沈初已经开始修改自己的日程安排了，“先买票吧。” “我再问问老钱去不去。”虽然周思欣明知钱鑫业是不会有空的，但还是忍不住想确认一下。 宠物博览会是每年四月都会举办的一场活动，多为宠物用品的展览。 当然，对她们来说，逛展并不是首要目的，否则她们也不会选择在活动的最后一天才参加。 主要是因为很多品牌在宠物博览会上有自家的推广展台。 在活动期间没能卖出的产品，商家会在展览结束前打折出售，甚至比网店活动还要划算。 基地的猫咪用品需求量大，有类似的囤货机会，她们是不会错过的。 更何况焦市就在隔壁，上了高速不过一个小时的事情。 对于她们来说，绝对是物超所值。 沈初和周思欣两个人呆在一起，时间总是过得异常地快，转眼就快十二点了。 “你今晚还回去吗？”沈初问。 周思欣努嘴，“不走了。老钱去别人家睡沙发了，回家我也一个人。” “啊？”一时间，沈初的脑子没转过弯来。 “杜域呀。老钱下班图近，直接去杜域家睡沙发了。”说起来周思欣就头大，无奈扶额，“老钱最近两个礼拜就没怎么休息过，能多省点时间睡觉也好。” “怎么会忙成这样子？” “好像是有个很大的项目，他们工程部的加班加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算个头。” 语落，周思欣长叹了一口气。 其实，钱鑫业和周思欣恋爱快六年的时间了。 大学刚毕业那会儿，他们就互相见过家长。 今年年初领了证。可偏偏请不出婚假来，蜜月就更是遥遥无期了。 以至于周思欣对婚礼的向往与热情被一点点磨灭。 说到底，她自己的工作忙起来也时常脚不沾地。 只是相对于钱鑫业来说，周思欣拥有雷打不动的双休，相对会轻松一些。 因此，在多番的妥协之下，他们决定先稳定事业，婚礼的事情暂缓。 沉默了几分钟后，周思欣直起身子感叹，“还是杜域舒服啊。说辞职就辞职，说搬家就搬家，没带含糊的。人家的日子过得清清楚楚干干脆脆。不像我和老钱，呆在职场任人宰割。” “辞职？”听到周思欣谈起杜域，沈初不由得竖起耳朵。 “对啊。杜域在帝都上的大学，毕业以后进了一家全球五百强的互联网公司，老钱和他就是那时候认识的。” “那他怎么会来黎市的？” “这我就不清楚了。”周思欣耸肩，“他自己说是随便选的，但这种鬼话怎么听怎么不靠谱，多少都会有点原因。万一是人家的年少情怀，也不好捅破直说。” 大量的信息突然塞给沈初，她有点反应不过来，“这样吗……” “嗯……”周思欣刷着手机，缓慢地点头，“反正我是不信。” 这些东西都是前阵子杜域借住在她和钱鑫业家里时，听他本人说的。 毕竟在过去，杜域只是偶尔存在于钱鑫业的回忆当中。 一直搞得神神秘秘，让周思欣十分好奇。结果见到本人以后，她才晓得钱鑫业的添油加醋不无道理。 说话间，电视上的综艺播完了。 沈初从背后摸出遥控器关掉，轻叹一口气后，她起身，“我还要剪会儿视频，你要不先睡吧，挺晚的了。” “十二点了？你还剪？” 沈初摆手，“赶进度。” “那行吧。” 成年人的生活哪儿有那么简单？ 大家都在为了更好的明天而努力着。 相比起来，日子过得“干干脆脆”的杜域就快活很多。 五月份之前，他都处于极度清闲的状态之中。 突然闲下来之后，杜域其实还有些不适应，所以搬家的那阵子，他几乎每天都在外面跑。 更多的是在熟悉这座城市。 这座他全然陌生的城市。 其实一开始，他真的没有特别明确的目标。 决定辞职前，他也非常认真地犹豫过，到底要选择哪里定居才好。 黎市最初并不在他的首选范围之内，最后抱着养老的心态适当扩大了选择范围。 当然了，其中也有钱鑫业的一点点原因在。 早在杜域有辞职的念头之前，他就了解过好几座城市的租房买房状况。 实在是不容乐观，黎市已经是其中相对友好的了。 外加当年天天和钱鑫业这个土生土长的黎市人混在一起，耳濡目染。 说实话，杜域最初对黎市的印象是好吃。 来了这里一个月后，事实证明，的确很好吃。以至于长年靠外卖饱腹的杜域逐渐开始习惯出门，也学会了用点评类的app。 虽然始终没能迈出自给自足的步伐，但好歹局部摆脱了外卖的束缚，也算是个好的改变。 —— 宠物博览会如约而至，钱鑫业也毫不意外地被关在公司加班。 不过，他手头的项目已经处于最后的收尾阶段，下午就能喜提假期了。 沈初和周思欣两人买了早上的票，乘大巴去焦市。 等钱鑫业下班，就直接开车来焦市和她们汇合。 因为是周六，所以他们能在焦市多停留一天，放松放松。 对于周思欣来说，实在是久违了。 尤其是想到钱鑫业终于能有成块的时间能陪她，就很满足。 可是，事与愿违。 钱鑫业所在的小组上午彻底结束项目，下午还要参加大会，不开个几个小时是不可能结束的。 当下，周思欣的情绪有些绷不住。 沈初在边上变着法子安慰她，可惜并没有多少成效。 眼看着期待了许久的约会就要化为幻影。 周思欣怎么能不难过？ 虽然可以理解另一半的难处，但是不代表她对此没有半点脾气。 下午四点，展会已经到了尾声。 展会大厅里的观众逐渐稀少，工作人员们则是在进行收尾阶段的清扫工作。 沈初和周思欣两人等在展厅外的休息区。 她们在等杜域。 这位孤独能吃但闲得慌的朋友，被迫当了一回车夫。 展会并不提供快递服务，凡是涉及快递送货上门的要求，卖方都会建议直接上网搜索店铺下单。 她们买的猫粮猫砂猫罐头，还有些新奇玩具。大大小小七八箱的东西，光是快递费就直接劝退了。 没有比私家车带回基地更省钱的办法了。 谁也不是富二代，能退一步是一步。 她们得知杜域要来的时候，他已经在路上了，所以前后没等多长时间。 “来吧，哪些？” 见到杜域的时候，沈初不由得松了口气。 刚才周思欣已经扬言要把酒店的房间给退了。 现在，沈初觉得还能撑一撑。 她没有钱鑫业的联系方式，所以全程都是通过杜域交流。 稳住周思欣，他们还能拥有一整天吃喝玩乐的时间。 不欢而散只能让大家都不开心。 更何况，沈初也能理解周思欣的情绪化。好不容易有个短暂的假期，开开心心地做了攻略，定了酒店，结果被鸽了，换了谁也吃不消。 他们慢慢悠悠地把东西搬上车，关上后备箱，周思欣说：“老杜，我们直接回去吧。” 杜域和沈初对了个眼神，他说：“再等等吧，纪念日一年就一天。” 第14章 明天，是钱鑫业和周思欣恋爱六周年的纪念日。 虽然她没提，但沈初记得。否则也不至于这么大费周章地做攻略。 先前，沈初甚至寻找到了绝妙的理由，能给他们两个留出足够的时间与空间独处。 杜域一来，就更方便她开溜了。 “钱鑫业他已经在路上了。”沈初挽住周思欣的胳膊，“不信你给他打个电话。” “你们商量好的？”她看着手机里接连不断跳出来的信息，人有点懵，忍不住质疑。 沈初摊手，“还真没有。加班是真的，开会也是真的。” 一旁的杜域应和道：“我也是真没想到他能临时把我拉过来。” 今早，杜域去黎市的枫叶湖溜达了一圈。下午到家正睡着午觉呢，被钱鑫业的夺命连环call喊起来。 讲真，要不是钱鑫业提了嘴沈初，杜域甚至想拉黑他几个小时。 可再怎么说，杜域也算是短暂地见证过他们爱情的人。 这么多年来，杜域专心学习和事业。此外，打游戏是他最大的爱好。 身边的朋友在感情方面，分分合合不在少数。唯独钱鑫业和周思欣这一对，稀了奇了。 钱鑫业在帝都的那一年，和周思欣处于异地恋的状态。而杜域和钱鑫业合租，他们俩几乎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呆在一起。 那一年的时间，杜域虽然从没见过周思欣，却通过钱鑫业，对她的喜好略知一二。 这是多么恐怖的事情。 杜域甚至连钱鑫业的喜好都不怎么清楚。 也是从那时候起，杜域才开始相信，异地恋是能够以一种非常令人羡慕的状态真实存在的。 以至于让杜域开始好奇，到底是有多喜欢，才能做到即使长期见不到面，却能时时刻刻念着对方。 他现在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知道了，可又不敢确定。 不知道这种若有似无，且难以用语言来描述的状态该如何定义。 这种在悄无声息中出现的感觉甚至让他觉得自己轻浮。 “走吧，不是选了家海鲜自助吗？我们先去，边吃边等，饿坏了。”沈初说。 她的确是饿了。 中午那顿十点多吃的。 距离现在快过去七个小时了。期间她们还跑了好多地方，几乎没歇过，换了谁也吃不消。 周思欣先上车。 杜域拉开驾驶室的车门，问沈初：“你的腿伤怎么样了？” 快两个月了，没想到他还记得。沈初愣了愣，“已经好透了，不影响走路。” 对此，周思欣浑然不知，忍不住地往外探，问：“什么腿伤？” “没事没事。”说着，沈初坐上了车。 前排的杜域照旧把手机递了过来，让沈初导航。 晚餐吃的还算顺利，钱鑫业也及时赶了过来。 不知不觉中，凑成了小型聚会。 沈初把手机藏在角落里，悄悄咪咪地给杜域发消息。 【沈初：吃完我们撤吗？回黎市也行，再逛逛也行。】 【杜域：想喝酒。】 海鲜局，两位不开车的朋友在嘬白葡萄酒。 他是眼馋了吗？沈初想。 焦市相对于黎市来说更发达，吃喝玩乐等娱乐场所也比黎市丰富。 高中毕业后的几年，沈初差不多把焦市能逛的地方都逛了个遍。 因此，最近两年，除非是参加活动，否则就不会多做停留。 此刻更是归心似箭。 毕竟钱鑫业和周思欣小夫妻俩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来过纪念日的。 而沈初这枚灯泡不想再发光发热了。早点回家，早点肝新视频，对她来说比什么都实在。 【沈初：你想喝什么？清溪城有家清吧，很有味道。了解一下？】 【杜域：可以。】 哇，稳妥。 不知道为什么，沈初忍不住地去想杜域酒后的声线会有多性感。 她现在简直就不像个人。 晚上九点，沈初和杜域踏上了回黎市的路途。 抵着车窗看风景的沈初有些许的后悔。 两杯白葡萄酒下肚，虽说度数不高，但是向来不胜酒力的她难免有些晕晕乎乎的。 “我们先去下基地，把东西搬过去。” 闻言，杜域侧头看了她一眼，“你确定吗？到那儿差不多要十点了。” “我问过硕硕哥了，他今晚住基地。正好有人在，不然还得麻烦你再跑一趟。” “噢……”杜域故意拖长音，“传说中帅帅气气的小哥哥。” 该死。 上次吃卷饼的时候，倪阳说得太大声，被杜域听去了。 更可怕的是他竟然记得。 瞬间，沈初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 她喝过酒后本来就容易脸红，现在更为明显。 沉默是金。 这种时候，没有什么比闭嘴更好的办法了。说多错多，她还是安安静静的。 再者说了，颜值这个东西，本来就是非常主观的。 倪阳的观点和她的，是不能划等号的。 况且，杜域显然是话里有话，在不清楚内因的情况下，让话题自己过去，再稳妥不过了。 他们到基地的时候，杨硕在奶小猫，甚至没察觉到楼下的动静。 “稍微等一下。”沈初解开安全带，对杜域说。 她小步跑上台阶，大门虚掩着，门栏杆内，蹲着只橘猫。 “呀，宝贝，在等我吗？”沈初顺势将它抱起，提高了音量向二楼的方向喊，“硕硕哥，我来啦。你下来看一眼。” 随后，沈初放下怀里的橘猫，又走出了大门。 车灯把院子照得亮堂，杜域已经在一箱箱地把东西往外搬了。 他总是在默默无闻地做事。 沈初推了辆小推车出来，是他们平时取快递经常会用的。 很快，杨硕下来了，“我来吧。” 这的确是男孩子的活。 杨硕接过沈初手中的东西，后又冲杜域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杜域上下扫视他一眼。背着光的原因，并没有人注意到他的眼神。 不过如此。 比较大箱的里面是猫砂，他们两个男生抬都略显吃力。 沈初挑了个最小的箱子搬进大厅，前后十几步的距离，就压得她手指生疼。 “有两箱不是原箱，里面是不同味道的猫粮。成年猫粮、奶猫粮，过渡粮都有。”沈初费力地挪出两个混合装的纸箱，蹲在大厅里，手里还捏着把小刀，“就这两箱。还有还有，这里有两袋猫砂，已经拆过封了，先用掉……” 沈初也是遗传了吴红英女士强大的“唠叨”技术，说起来就没完没了的。 搬完货的两个大男人就站在旁边听她讲。 杨硕又好气又好笑，重复了一遍沈初讲的关键信息后，说：“好的，我知道了。” “那我放这边了，一眼就能看见。”沈初还是不放心，重新挪了个显眼的位置。 在浪费东西这方面，杨硕是专业的。沈初还真怕自己不多强调几遍，等过段阵子，今天白天试用过的两袋猫砂就直接魂归垃圾桶了。 “起来吧。”杨硕走上前，伸出了右手。 沈初蹲着有一会儿的时间了，也没在意那么多，双手抓住杨硕的小臂，借力站了起来。 站直后，她还拍了拍杨硕的衣袖管子，让它不至于那么皱。 刚准备离开，沈初的脚踝处就感到了一阵湿意。 是小橘在舔她。 自从沈初的右腿受伤后，她就一直在穿阔腿裤。 此时，小橘更是和她的裤子杠了起来，逮住一根线头扒拉个没完。 无奈，沈初再次蹲下身子给它挠下巴，“它现在怎么这么粘人啊，上次来的时候还对我爱答不理。” 杨硕一边收拾垃圾，一边说：“看它心情，一阵一阵的。” “好啦好啦，明天来陪你玩。”对待小猫咪，沈初有超群的耐心。 起身后，沈初对杨硕说：“那我先走了，明天下午来替你。” “好。”杨硕向他们挥手道别，“路上慢点。” 基地又来了三只小奶猫，还不到三十天大。前阶段救助的猫妈妈，现在都没能力继续喂养更多的小猫崽了。 所以到目前为止，他们并没有一劳永逸的办法来养大它们，只能手动用奶瓶喂。 奶猫孩子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几乎离不开人。 杨硕精力有限，他们只好轮流着来。 互相道过别后，沈初和杜域回到了车上。 她熟练地扣上安全带，“走吧，请你喝酒。” 话音刚落，沈初就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改天吧，看你困的。”杜域打方向盘倒车，转头看右后视镜时，甚至注意到了她眼眶中因瞌睡而涌出的泪，“今天也累了，早点回家休息。” “那说好了，改天请你喝酒。” “好。” 沈初现在晕晕乎乎的，刚刚搬了重物又稍微出了些汗，在酒精的作用下，人就更加不清醒了。 另外，“改天”这个词和遥遥无期的意思简直没什么两样。 “杜域。” “嗯？”他还以为她睡着了，冷不丁被喊了声大名，莫名地开始期待接下来的内容。 良久后，杜域才听到沈初问：“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怎么了？”他回答的很干脆。 “好奇。”沈初深吸了两口气，“你家里不催你吗？” “他们不管我，也管不了我。” “真好。”沈初自始至终望着窗外，黑布隆冬的，其实根本看不清什么，甚至晃得眼花。 “你年纪不大，已经开始考虑成家的问题了？” 沈初轻笑了两声，“啊哈，并没有。” 想恋爱倒是真的。 蠢蠢欲动的心被酒精疯狂撩拨。 第15章 沈初降下车窗，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晚风就那么灌进车内，夹杂着水汽扑到脸上。 片刻后，杜域问她：“热吗？” 沈初摇头，“透透气。” 随后，她又关上了车窗。 隔绝掉外界的噪音，车厢内瞬间就安静下来了。这种异常安静的氛围让沈初浑身不自在，她甚至能捕捉到他细微的喘息声。 虽然沈初眼望着窗外，但脑海中想的却尽是杜域。 两个月前，初次见面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沈初试图寻找自己如此异常的原因，可惜无解。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根本找不到确切的答案。 可能是和他最初相识的经历太过于特别了吧，以至于印象深刻。 好似浑沌中留存的一汪清泉。 她就那么轻易地被吸引了。 况且沈初是个声控，她会对声音好听的人产生好感。 更何况是长得好看，声音好听又温柔的人。 这种好感并不是简单叠加的关系，而是呈立方次增长的。 但也仅仅止步于好感而已。 目前，她还不敢对身边这位了解尚不深入的朋友有任何非分之想。 此刻的沈初，思想异常混杂。 离家越来越近了，她迫切地想离开，又希望时间能过的再慢些。 不知道今天道别过后，他们又要多久才能见上面。 就当是自己喝多了吧，死抠细节不肯放。 但是！ 第二天清晨，于昏昏沉沉中转醒的沈初知道自己错了。 昨晚压根就不是酒后的多愁善感。 她真他喵的满脑子都是杜域。 淦！ 出大问题。 沈初揪着被角，眼望天花板，脑海中浮现了无数记忆中的片段。 细碎又深刻的。 无一例外地与杜域有关。 赖床一个小时后，沈初带着万分复杂的心情，投入到今天的工作中去。 效率差到了极点。 一上午剪了堆废片出来。纵使素材拍的再好，也敌不过她现在糟糕的状态。 三心二意怎么能产出令人满意的作品呢？ 关闭所有设备，沈初强行制止了自己毫无意义的后期工作。 到基地的时候，不过十一点钟。 “你怎么来这么早？”杨硕见到沈初，有些诧异。 “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小橘已经开始蹭她的腿了，“是吧橘崽。” 说着，沈初搬了把椅子，并排坐到了杨硕的边上。 面前不大不小的猫窝里是三只小奶猫，它们缩成了一团睡得正香。 “硕硕哥，你要不先睡去吧。你肯定没睡多久。” 沈初来了，杨硕的神经也能放松些，当即就打了个哈欠，“三个多小时吧。” “那你快去睡会儿，我看着。”沈初随手收拾桌面上的垃圾。 “我刚喂完没多久，估计能睡好一会儿。” “行，知道了。” 说完，沈初就没管杨硕，怀里抱着小橘，凑前去看小奶猫。 果然，毛绒绒的小东西就算不做什么，也能把人可爱到融化。 “对了。”很快，杨硕折返了回来，“这块手表你见过吗？男士的，是不是昨天你朋友落下的？” 沈初直起身子，远远地望了两眼，对它并没有印象，“我不知道诶。” “我今天早上在楼下的柜子上发现的。昨晚你们来之前还没有的。” “那我问问。”沈初从口袋中摸出手机，给手表拍了张照，发给了杜域。 在她编辑文字的同时，杨硕补充：“据我所知，可不便宜。心得多大能把这么贵重的东西随便乱丢。”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你只管去睡吧。” “好。” 杨硕带上门离开后，沈初拿起了那块手表仔细查看。 宝蓝色的表盘，随着光线的明暗变换着深浅，半镂空的设计显示着其内部构造的复杂。她对腕表、机械表这类的东西并不了解，只知道长得好看的东西和它的价值是成正比的。 更何况是手表这种上限极高的饰品。 看过后，沈初把它小心翼翼地放进了抽屉里，以免被猫咪扒拉到地上。 良久，杜域回消息了。 【杜域：MW,你看看有没有这两个字母。】 “MW……”沈初双手捧着表，嘴里嘟嘟囔囔地重复着，“WM……” 表带上压印着杜域说的两个字母，全然对称的组合。 这块表显然是佩戴过很长的时间，表带上的字母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固定的地方也有明显的磨损。 【沈初：有。我明天早上帮你带回来？】 【杜域：你晚上住基地？】 天呐。 他是怎么回事，不关心自己丢的贵重物品，却关心她住哪儿。 沈初单手握着他的手表，注意力全在聊天界面上。 【沈初：基地最近离不开人。】 消息发送成功后，她切出去看了眼朋友圈。 那边没有动静了。 还以为是网络的问题，她甚至重新连了数据。 就是没有新消息。 “诶。”手中突来的重力，把沈初的思绪拉了回来，“你怎么什么都啃？嗯？” 是小橘。 趁她分心的时候打起了表带的主意。 可能是沈初手中的力都施加在表盘上，以至于下半部分的表带在空中随着她手里的幅度晃动。让小橘误以为是她在和它玩游戏。 “这不是逗猫棒啊，宝贝。” 沈初有一点点不知如何是好，连忙抬高了双手，让小橘碰不到。 可是，结果已经造成了。 表带尾端，出现了三四个深深浅浅的牙印，皮革表面也有不同程度的划痕。 哇。 这要让沈初怎么向杜域交代。 她手忙脚乱地上网查这款手表的定价。 几番搜索之后，沈初倒吸了一口凉气。 光是更换表带的价格，就不是她轻易能承受得起的。 完了完了完了…… 沈初本就不富裕的钱包顿时更加酸涩了。 秉持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原则。 她详详细细地用文字描述了一遍意外发生的全过程，同时附上了受害表和作案猫的正面照。 为了博得宽大处理，沈初特意把小橘拍得帅帅气气又可可爱爱。 就算杜域是男孩子，可能对猫咪这种生物没有多大的好感，她也要努力争取一下。 一大串内容发过去后，沈初还继续在对话框中劈里啪啦地打着歉意十足的话语，那边突然就回复了。 【杜域：没事。】 看似满不在乎的两个字，把沈初给整懵逼了。再三犹豫之下，她清空了对话框中的内容。 重新编辑。 【沈初：啊？】 【杜域：帮我带回来就行。】 【沈初：对不起。】 杜域的回应越是轻飘飘的，沈初就越是觉得愧疚。 特地刻了字母的表带，多半会有些特殊含义。 万一是哪个对他而言很重要的人送的礼物，她就更不好意思了。 MW，到底代表了什么？ 对不上姓名的缩写，那其中的含义就宛若海底捞针。 沈初小心地擦拭了表带，就将它收起来，没再碰了。 接下去的半天，沈初心神不宁的，老是在不经意间走神。脑海中模拟着各种杜域得知自己的手表惨遭“荼毒”的反应。 她不清楚这块表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所以总是忍不住地往较坏的那个方向猜测。 将心比心，如果换成她，自己辛辛苦苦做出来的片子还没来得及保存，就被猫咪误踩到键盘清空了，她估计能发疯。 一下午的时间，沈初的脑子里充斥着乱七八糟的想法，工作也丝毫没落下。 除了喂小奶猫喝奶，还整理了几十页的领养信息出来。 她很少会接触到这部分的内容，本以为会很轻松，毕竟是文字编辑，却没想到劳心伤神的。 救助站能运营到他们现在目前的状态，属实不容易。 大家都在工作之余付出了很多。 做好了熬夜通宵准备的沈初，在晚上九点前，被劝回了家。 她既不困，也不累，就是单纯的思想负担重。 快要到家的时候，她给杜域发了消息。 早点物归原主，也好让她先安下心来。 沈初就等在小区的电动门旁，不安分地划拉地上的石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打扰到了杜域。 电动门里里外外开了好几次，都没见着他。 沈初生怕他气急败坏把自己晾着。 几分钟后，沈初终于等到了他。 杜域顶着一头湿发，额头处挂着的水珠甚至还没来得及擦干。纯白的T恤外面套着件宽松的七分袖衬衣。刚过膝的运动中裤看得沈初顿觉腿冷。 男孩子的抗寒能力果然不容小觑。 沈初不由自主地重新拢了拢衣襟。 今天，杜域的穿衣风格和平日里完全不同，全新的面貌。 刚洗完澡的男孩子是这样的吗？ 刚洗完澡的男孩子是可以这样的吗？ 及时收起自己即将跑偏的心思，沈初双手递出杜域的手表，“你看一下。” 杜域满不在意的样子，随意扫视了下自己的手表，就熟练地戴上了。 骨节分明的手指，动作流畅地扣上了表带。 偏偏路灯光线把他手部动作照的明亮。 沈初就那么呆呆地望着，直到他戴好。 之前，杜域总穿的长袖，所以沈初压根没注意到他衣袖下盖着的东西。 她还想着解释，却被杜域抢了去，“昨晚搬东西的时候，硌得手疼，随手就摘掉了。” “幸好是丢在基地，要是外面就难找了。”沈初都不敢想，这么贵的手表丢在外面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谢谢你。” 此话一出，惊得沈初连忙摇手，“不不不，我顺手带回来而已。你没责怪我弄坏你的表带，我就已经非常感激了。” 听沈初慌张地说完，杜域他笑了。 她第一次见他脸上的笑意如此明显。 而后，杜域一字一句地说：“这表带我已经用了快两年了，本来就该退休了，磨损也非常严重。我只是懒的换而已，一点点小印记算不上什么。能被猫喜欢，也是我的荣幸。” 第16章 好像很难得，沈初才可以听他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突然之间，不知道该回什么才好。 就在她思考的间隙，电动门打开了，是出门遛狗的业主。柯基低着脑袋到处搜寻气味，站在花坛边的杜域见状往她身边靠了两步，说：“你不会是专门回来还我东西的吧。” “啊？”沈初刚才好像和他讲过自己今晚要住基地来着，“没有没有，临时来了两个志愿者替我。” “这样子。” 杜域意味不明的话语，搅得沈初心烦意乱。 倒是他双手插在裤袋中，非常闲适自在的模样。 相比之下，沈初紧张兮兮的，生怕自己说错什么话。此时此刻，他们俩挨得很近，面前接连开过了两辆电瓶车。为了避让路人，她又不自觉地往后腿了两步。 “哎呀。”她的头发被后头的树枝挂到了，顿时头顶一阵凉。枝叶上的水珠与她的头皮亲密接触的同时，挤跑了部分不安。 她是真的紧张。以至于一些微小的碰撞，都能让她惊吓出声。 就在沈初抬头想要查看上方情况的时候，两人的手毫无防备地撞到了一起。她下意识地往靠近他的那个方向转，随即收回自己想要整理头发的手，虎口隐隐作痛。 杜域两三下就分开了她那正与树枝纠缠不清的发丝。 “谢谢谢谢。”沈初微微弯腰，避免再次挂到后头的树枝。 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加速了她想要溜走的进程。沈初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顶。还好，没乱。 “物归原主，我先走啦。” 说罢，沈初就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 有过上一次平地摔的教训，她特地放慢了脚步，保证每一步都踩稳了。要是再来一跤，那可就太丢人了。 杜域驻足在原地，望着她慢慢远去的背影。 她的头发长了些，刚刚过肩，被扎成了个小马尾。整个人给他的感觉要比原先披头散发时要精神很多。 夜色晦暗，路上的行人三三两两，却谁也入不了他的眼。 见她安全过了马路，杜域才收回视线，转身走进小区。 —— 到家洗完澡后，沈初再次坐到了电脑前，却径直打开了绝地求生。 现在大概只有游戏才能让她冷静下来，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在给人物角色换装时，沈初想起来，她好像还欠杜域一局酒来着。虽说记得之前的约定，但她完全不知道什么时候约才算合适。 唯一清楚的是最近不行。 以她现在的状态，是万万不可能和杜域坐在一桌平心静气毫无杂念地喝酒吃东西的。 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登陆账号以后，沈初照例翻看自己的好友列表，相熟的几个朋友依然不在线。 没急着开游戏，她先是进入了训练场。 一段时间不玩，沈初需要练枪寻找手感。 也不知道在里面呆了多久，刚退出来的时候，她收到了Coriander_D的游戏邀请。 几乎没有犹豫，点击接受。 是上次匹配到的那个主播——盐水刨冰！ 沈初赶忙打开手机，看他现在是不是在直播。 她已经做好了会在别人的频道看见自己的准备，可直播列表中并没有他的身影。 奇怪。 游戏主播为什么打游戏不开播呢？ 更何况是晚上这个点。 忽然想到了什么，沈初手忙脚乱地翻出自己的变声器。 他开的是四排，海岛图。 盐水刨冰留给沈初最大的印象就是稳。 至少他枪法是稳的，但是他在绝地大陆上的车技，属实让她不敢恭维。 不过打游戏嘛，开心就完事了。 十几秒的等待后，他们进入了素质广场。 队内语言精彩的不行。 “菜比，这把谁先死谁洗碗好吧。” “哈，那你今晚洗定了。” “飘什么？哪把不是你先凉？” “姐姐，要不是我把三级头让给你，你早没了。” …… 听动静，像是对情侣来的。 彼此之间互不相让。 “嗯哼，”沈初清了清嗓子，“我们去哪儿？” 盐水刨冰迅速在地图上标了个点，“大小电。” 这一把，沈初是一号，盐水刨冰是四号。 二号和三号则是那对情侣，他们大概是共用一个麦，分不清谁是谁。 不过问题不大。 盐水刨冰口中所说的大小电是指大小核电站，位于整张地图的最东侧，物资相对丰富。 二三号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沈初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听着他们打情骂俏的内容。 别说，还有点意思。 “有一队。”盐水刨冰说。 闻言，沈初立刻改变飘伞的方向，“我去小电。” 她不停地挪动着视角，查看敌人的方位。 虽然到目前为止，沈初还没从耳机里听到任何脚步声，但是想到刚落地就要打架，她的确是慌的一匹。 不过运气很好，她落地就捡上了一把M416。暂时没有配件，但好歹拥有了可以输出伤害的工具，总比赤手空拳来的有安全感。 沈初已经预料到自己会落地成盒，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扔的火瓶会如此精确地烧到队友。 二号和三号所在的地方与他们有一定的距离。 在判断出脚步声所在的方位后，沈初往外扔了个火瓶。 随后，立马响起了枪声。 “倒一个，暂时没人，可以出来补。” 是盐水刨冰的声音。 顿时，沈初的脑子炸了。 她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她现在怎么听谁的声音都像杜域？ 思想有问题。 仔细回想，上一次打游戏的时候，她貌似就觉得盐水刨冰的声线和杜域像来着。 可惜因为他们说话的语气和风格截然不同而没放在心上。 单纯地感叹他们声音好听罢了。 现在，她更觉得自己是被杜域冲昏了头脑。 按着盐水刨冰给的提示，沈初及时补掉了被击倒的对手。 他沾到了火，血量在持续地下降，刚才对枪时也受到了一定的伤害。 很快，屏幕上弹出了【误伤队友】的信息。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沈初连忙道歉，上前去扶他，还把自己刚捡到的急救包和饮料通通丢到了地上。 “没事。” 盐水刨冰两个字说完后，沈初就陷入了沉默，不再吭声了。 后面的游戏，她打的心不在焉，甚至闭麦点开了盐水刨冰的往期视频，试图从中寻找出蛛丝马迹。 第二把，依旧是四排。 沈初收起了手机专心打游戏。 本来，她今晚打游戏就是为了暂时把杜域从自己的大脑中驱逐出去，可怎么偏偏变本加厉了？ 不应该。 进入到素质广场后，沈初的耳机里传来了一阵杂音，很快就消失了。 她没当回事。 毕竟自己的耳机已经用了有两年的时间，难免出点问题很正常。 队内，除了盐水刨冰以外的两个队友叫嚣着要跳自闭城。 那个漫天飞伞的地方。 对落地成盒有阴影的沈初卑微出声，“不不不了吧兄弟，我想活着。” “我靠，有妹子！你说，你想去哪儿？都依你。” 此话一出，惊得沈初立刻闭麦。 她抓起变声器，一通乱按后发现，它没电了。 淦！ 失策。 这玩意儿买来至今，沈初就用过两次，说明书、充电器都扔在包装盒里没动过。 哇靠。 匹配的两个路人队友也就算了。 这把游戏，沈初应该是在变声器没电以后讲话的，所以他们并没有发现异常。 盐水刨冰要怎么办啊！！！ 她要怎么解释自己突然“男变女”？ 说不定他现在脸都绿了。 上次直播的时候，弹幕还一直疯狂暗示她说盐水刨冰是个帅比。 虽然沈初翻看了他部分动态和视频，并没有看到任何露脸的照片，但大家都说帅，那就绝对是有据可循的，只是她没发现而已。 沈初扶额，他的帅脸，现在肯定很精彩。 碍于队内的另外两位队友，沈初不好立刻解释，只好尽可能地降低存在感。 但是队友不允许她这样做。 “妹子妹子？还在吗？” “美女你想去哪儿，咱就去哪儿。千万别害怕，哥保护你。” …… 队友你一句我一句，沈初实在没办法，在地图上比较偏远的地方标记了一个点。 这也是她最早想买变声器的原因之一。 沈初凑不到队友时，会随机匹配路人四排。 路人队友中，存在两个极端。 要么过于热情，要么阴阳怪气。 热情的就像刚才那样。 阴阳怪气的就带有一点点性别歧视在里面。 对方会先入为主地认为女生打游戏必定很菜，会影响游戏体验。一旦出声，对方就会开始冷嘲热讽。 因此，沈初后来也慢慢开始习惯玩单排。 虽然这种极端情况沈初没怎么遇到过，但为数不多的经历足以让她印象深刻。 以至于动起了用变声器的念头。 落地后，沈初像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搜。 她现在有一种欺骗了别人感情的负罪感。 “M24。” 又是盐水刨冰的声音。 现在，带着明显负罪感的沈初在听到他声音时，都会不禁竖起耳朵仔细听，生怕错过什么细节。 这个神似杜域的声音，听得她胆战心惊。可他好像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从始至终甚至没有发出任何疑惑的声音。 “我要。”三号队友和盐水刨冰挨得很近。小地图上，代表三号的队标在往他标记的地点靠近。 沈初其实并没有去捡栓狙的意思，但是盐水刨冰强势地拒绝了三号，“给二号的。” 他话一出，三号懵逼了，“啊？二号……哦哦，给妹子的。妹子你快来，我给你个托腮板。” “谢谢谢谢。”沈初受宠若惊，也不好拒绝，径直往标点处跑去。 作者有话要说：点个收藏叭~ 第17章 队内语言刚才还挺热闹的，在M24的小插曲过去后，顿时就安静了。惹得沈初也不敢侃些有的没的。 难道是盐水刨冰的语气太过于冷淡，把另外两位队友的麦给冻住了？ 总之很诡异就对了。 随着安全区范围的缩小，他们需要驱车转移。 “上车。” 又又又是盐水刨冰的声音。 怎么回事？ 沈初心中的疑惑更甚。她记得上次打游戏的时候，他还挺活跃的，怎么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 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用变声器？ 如果主要是这个原因的话，那她罪过可大了。 心里揣着事儿，沈初的搜寻轨迹不受控制，在不知不觉中就偏离了大部队。 听见盐水刨冰说要上车时，她还被困在楼里寻找出口。 跑步的过程中，她点开地图，其余三位队友的队标几乎重合在一起，正慢慢地往她这个方向驶来。 “拆拆，过来。” “啊……啊啊？马上。” 沈初人晕了。 她没听错吧。 刚才盐水刨冰喊她什么？ 拆拆？ 靠！ 这算怎么回事？ 沈初带着满脑袋的问号坐上了吉普的副驾。 难不成上次四排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是谁了？ 不应该啊。 她挪动自己的游戏画面，对准了驾驶座上盐水刨冰游戏人物的侧脸。 游戏人物是没有表情的，标准的冷漠脸。 偏偏他选择的皮肤是最黑的那个，像极了包公。 沈初的脑子本来就装进一滩浑水了。盐水刨冰的四个字一出口，又更是给她浇了十斤水泥。 她此时的心情，就像网上的表情包那样，乱七芭蕉的。 就在她出神的时候，枪声突起。 像是好几条枪线集中扫他们的车，大多都打在车身上。 可是，他们现在开的是没有顶棚的吉普。这辆车在绝地求生中经常被戏称为灵车，因为极易被扫中头部。 对手的枪法不赖，一梭子按下去，车上的四人均有不同程度的掉血，甚至还打掉了前轮车胎。 车子开始不受控制地打滑，直至他们被逼停。 沈初像是被针对了一般。明明大家都在车上，可偏偏她掉的血量最多，再有一枪，她就要凉了。 坐在后排的两个队友反应很快，在第一时间扔烟，为大家铺开了软性掩体，能暂时撑会儿。 可小倒霉蛋沈初在烟雾中被穿了。 不幸倒地。 周围斑白，遮挡住了所有的视线，她只能乖乖地在原地等待队友的救援。 很快，“包公”不计前嫌地来扶她了。 感人。 救援的十秒钟倒计时内，沈初无心关注烟雾外的战局，倒是把盐水刨冰的人物形象上上下下看了个遍，她实在是太好奇了，甚至希望这场战斗早点结束。 她想退回游戏大厅问问他，是怎么认出自己来的。 难不成是因为自己的粉丝通过上次直播认出他来以后，去私信爆破她了？ 打满血量，沈初加入到战局当中。 双方僵持不下。 他们甚至不清楚对面有几个人。 与状况脱节了几十秒钟的沈初更是一脸迷茫，不知道该从何突破。 “他们摸到我们脸上来了。”三号队友如是说。 语落，左下角显示着三号的血条全红，他也倒了。 沈初从快要散尽烟雾中，隐隐约约地看到了人。她凭感觉出枪，效果拔群，连她都没想到自己的这种盲人枪法能造成伤害。 顿时，枪声四起。 界面的右上角不断弹出击倒信息。 一片混乱之中，沈初又看到了【误伤队友】的提示。 又是她，被她误伤的又是盐水刨冰。 也太霉了。 “对不起！我没看清。”什么也别解释，她先道了歉再说。只要态度足够诚恳，想必对方不会太放在心上。 其实，盐水刨冰再次被沈初击倒是因为他和对手站在同一条枪线上，的的确确是误伤。 “小姐姐，你的右手边。”四号队友提醒她。 这时候，沈初才发现她的三个队友全部倒地了。 突然变成了全村的希望，她不禁有一丝丝的紧张，滑动鼠标的动作带着些许的慌张。 “对面大残，就差一枪。”盐水刨冰帮忙补充信息。 迷茫之中，沈初莫名其妙地就清扫完了战场，她真的就只开了一枪。 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小姐姐厉害啊。” “牛批牛批。” …… 两个队友硬是营造出了七嘴八舌的氛围。 不管那么多，先扶人。 第一个被扶对象自然是盐水刨冰，他已经是第二次倒地了，血量掉的要比另外两个队友快。 一把游戏被同一个队友误伤两次的情况也的确是不多见。 扶起盐水刨冰后，沈初将自己的医疗箱丢到了地上，“给你。” 医疗箱是游戏中最为稀有的物资之一，它能直接打满血量。 “小姐姐，我也想要医疗箱。” 三号队友摆明是要为难她，沈初也毫不客气，“我就一个医疗箱。要不，分你五个绷带？” 说着，沈初就扔了十个绷带下来。 正好，三号和四号一人五个，雨露均沾。 绷带是游戏中最鸡肋的医疗物资。每次只能回25点血，一般只有在极度贫穷，或者血量相对健康的状况下才会使用。 “小姐姐你真大方。”三号承认他酸了，但是他不说。 “不客气！”沈初她皮了。 随后，队内语音中传来一阵淡淡的轻笑。 沈初顿时屏住呼吸。 在意识到了情况的微妙变化后，三号队友试探性地询问：“小姐姐，一号……该不会是你男朋友吧。大哥，对不起！” 听完，沈初脱口而出：“不是不是，别误会。我们也只是游戏好友而已，不熟。” “哦哦，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们是情侣呢。我就说怎么怪怪的。” 毕竟沈初她误伤了人家两次，道歉的诚意要到位。 之后的游戏，在愉快又诡异的气氛中进行。 而仍旧沉浸在最初疑惑中的沈初，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十分钟以后，游戏结束。 返回到游戏大厅，就剩她和杜域两个人了，她讪讪地开口：“刨冰兄弟你好！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什么不是故意的？” “啊？”意料之外的反问句把沈初给问傻了。于是，她从头开始解释，“上次和你打游戏，我用了变声器，今天将错就错。非常抱歉，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还有呢？” “还有……还有，我上次和你打游戏的时候开了直播，有粉丝认出你来了，但我没有说。我真的真的不想让我们的游戏友谊因为直播而不纯粹，还希望你能理解。” 现在，沈初就像个犯了错的孩子那样，一点点地阐述着起因原由。 同时，她还是挺希望能和盐水刨冰继续做游戏好友的。毕竟能在茫茫亚服上匹配成为队友，也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就当沈初认为自己把方方面面都解释到位的时候，盐水刨冰又说：“我理解，还有呢？” “还有？没……没有了吧。”她犹豫了，重新在脑海中复盘自己与盐水刨冰的全部交集。 语音另一端的杜域扬了扬嘴角，轻声喊她的名字：“沈初。” 顿时，沈初的呼吸停滞了。 与此同时，她脑海中那些曾经出现过的稀碎片段，正在以惊人的速度连接成线。 “杜……杜域？” “是我。” “卧……槽……” 这两个字，沈初说的既慢又轻，恍然大悟中带着难以置信。她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 “你……我……不是……”她脑子里的水泥搅拌器开始工作了，一时半会儿转不过弯来。 她需要好好捋一捋。 Coriander_D是盐水刨冰，也是杜域？ 这样说来，压根就不是她认为的声线相似而已。 明明就是同一个人。 沈初不是没有怀疑过，但是本能地认为不可能。 不可能有此般的巧合，所以找了各种各样的理由，让自己合理地认为盐水刨冰不是杜域。 也就是说，从头到尾，沈初都被自己闷在鼓里，而对于杜域来说尽在掌握。 怎么会这样呢？ 沈初百思不得其解，“你怎么认出我来的？” “牛轧糖，还有‘谢谢谢谢’。” “就这么简单？” “认出你来，足矣。” 牛轧糖沈初能理解。 毕竟在她知道盐水刨冰前，他就关注自己的账号了。 送给杜域的那些牛轧糖，完完全全是她拍摄的素材。只要看过视频，想要认出来并不难。 可“谢谢谢谢”是什么鬼呦？ 这个细节，沈初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 就在打游戏前的半个小时，杜域帮沈初解开被树枝挂到的头发时，她说过。打游戏，杜域给沈初标记M24的时候，她又说过。 同样的声音，同样两倍长度的谢谢，相隔不久的时间。 细节如杜域，想要认出来的确不难。 而坐在电脑前的沈初彻底凌乱了。 大量的信息一拥而上，就快要把她淹没。 怀揣着比打游戏前更加复杂的心情，沈初退出了绝地求生的游戏界面。 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小了。 又小，又迷幻。 解锁手机，沈初不由自主地再次点开了盐水刨冰的主页。 点开那几个曾经疯狂说服自己，只是声线相似但绝不会是同一个人的视频。 第18章 游戏主播。 原谅沈初，一开始她实在是没有办法把杜域和游戏主播这个身份联系起来。 甚至连他原先是从事IT行业的这个事实，她都不怎么能接受得了。 如果单从外形上来描述的话，沈初私心地认为他更像一名画家，又或是原创民谣歌手。 总之是创作者。 拥有出众的外貌，修长的手指，为人谦逊有礼，温文尔雅…… 无论面对什么样的情况，他都能以最从容的姿态面对。 当然了，这些东西都是她慢慢发现的。因为一开始，她真的只是非常单纯地被他优越的声线所吸引。 说到底，还是因为刻板影响。 沈初很难想象，像他这样性格的人，会以怎样的状态和屏幕那头的观众相处。 至少，做主播要非常的乐观开朗，善于交流。 按照沈初这段时间以来和杜域短暂的接触，以上的这几点，他一条都没中。 话少的可怕。 像沈初这样，业余十八线年播次数不满两位数的小主播，都是个话痨。 难道是他能灵活切换工作和生活的不同状态吗？ 还是说，他在直播的时候把所有的话都说尽了，所以才导致在生活中沉默寡言？ 有关于杜域的各种猜测，此时是满天乱飞。 沈初退回到推荐页，在搜索框中输入关键词，试图寻找相关的录屏。但是找着找着，方向就偏了初衷。 她点开了上次自己直播时的录屏，有选择地回看了部分片段。 怎么说呢？ 还挺可爱。 虽然沈初的内心并不想用“可爱”这个词来形容他，但除此以外，她实在是找不到更贴切的词语了。 反差很强烈，也难怪她会不敢把盐水刨冰和杜域直接联系起来。 一波强势的分析过后，沈初心中的疑惑非但没解开，反倒更复杂了。 突然之间，她好像不认识杜域了。 那种感觉就像自认为开始了解他了，但其实自己只看到了他A面的很小一部分，就已经开始沾沾自喜。 以至于在见到了他更多面的样子后，会不禁瑟缩。 沈初也讲不清这种恐惧从何而来。 持续被吸引，越来越好奇，却不敢靠近，就想那么远远地望着他。 收起自己没完没了的想法，沈初给手机接上电源。 不知怎么的，她又点开了微信。 手指在备注着【杜域】的框框处停留。最后，她点开了正聊得火热的粉丝群。 沈初只有一个官方的微信粉丝群。 这是她最早开始做视频时，在粉丝的建议下建立的群聊。群里的各位，都是见证了她一步步成长的铁杆老粉。 平日里的碎片时间，她经常会点开粉丝群，看看大家在聊些什么。 这会儿，群里晒满了照片，都是大家养的猫猫狗狗。 沈初一张张地翻看，很快就加入了热火朝天的聊天队伍。她一来，大家的打字速度都变快了。 几分钟后，屏幕上方弹出好几条来自吴红英女士的消息。 【母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开机就看见你在水群。】 【母上：挺晚的了，别总玩手机，洗澡没？】 【母上：天慢慢热了，也还没入夏呢。宁愿早点洗完也不要拖到大半夜，要感冒的。】 【沈初：呦呵，吴女士最近挺时髦呀，都学会网络用语了。】 【母上：别贫了，周末回家吃饭。】 【沈初：好嘞。】 话题以小猫咪的表情包迅速结尾。 最近，沈初在调整自己的作息，也一点点地在适应早睡。 效果间歇性地显著。 比如。 周末的清晨七点，沈初已经坐到电脑前剪辑做后期了。 起来后，她随手泡了杯麦片填肚子，现在是越剪越饿。 屏幕上，盖满了肥牛的泡面色泽诱人，她甚至能回想起拍摄时第一筷子送到嘴里的口感。 嗦泡面的收音效果奇好，现在萦绕在耳边，造成了双重折磨。 美食博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虐人虐己的职业。 沈初好不容易有一天将自己的作息调整成老年模式，结果还是躲不过被馋的命运。 想当初，在凌晨被馋到翻零食，边吃边剪辑的日子，比现在惨不到哪儿去。 拿起手机，她气势汹汹地在对话框中输入文字。 【沈初：妈，我晚上想恰松鼠桂鱼。】 半个小时后。 【母上：不说吃牛腩吗？】 【沈初：加菜加菜，我好饿。】 【母上：这才几点，中午就给我回家吃饭，你姐姐晚上也来。】 【沈初：好嘞。】 等她迈上回家的公交车，是十一点钟的事情。 过去的三个多小时里，她剪完的内容放进正片中，堪堪能顶个三四分钟的时长。 这样的效率对她来说，已经达到及格线了。 本着存稿至上的原则，她是背着电脑回家过周末的。 剪剪片子，写写文案。 稳定输出的中心思想，早就已经根深蒂固在沈初这条风干许久的老咸鱼脑袋里了。 中午填饱肚子后，吴红英接了个电话要临时出趟门。 好家伙，家里又剩下沈初一个人。 天要把她按在电脑前工作，拦不住啊。 等她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吴红英和于清雅是前后脚回来的。 “姐，好久不见。” “嘿，好久不见。” “我姨妈姨父呢？”沈初帮于清雅分担她手里提的东西。 “他们老夫妻两个报了旅行团出去逍遥了。” “退休生活丰富的呀。” “谁说不是呢？” 于清雅是沈初的表姐。 姐妹两个皆为家里的独女，从小一起长大。 毕业以后，她们陆陆续续地参加工作，已经很少有机会能常常见面了。 互相串门吃饭是最快最直接的联络感情方式。 于清雅前两天刚从帝都出差回来。 项目完成以后，她有短暂的休假期。 这不，来之前还把家里的小朋友带去宠物店洗了澡。 沈初接过于清雅的外套，还没来得及挂起来，就被她身上的卫衣吸引了，“新织的毛衣很带感啊。” “什么？”于清雅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低头才晓得沈初在说什么。 她的黑色卫衣上已然沾满了猫毛。 “都是起司的毛啊。带它去个浮毛，顺手把澡洗了，跟要宰了它吃肉一样。”于清雅一边揪毛一边吐槽，“当初就该狠狠心带他出门做社会性训练的。” 起司是于清雅养的英短猫。 在家岁月静好，一旦出门去医院或是宠物店，就自动开启祖安模式，喵喵叫个不停。 就算于清雅全程陪同也不管用。 “是晶晶姐给洗的吗？”沈初问。 “晶晶洗还乖点呢，换了别人，鬼知道今天要折腾成什么样子。”于清雅接过沈初手中的粘毛器，认命地给卫衣除毛。 她们口中的晶晶是于清雅的高中同学钱晶，大学毕业以后自主创业，做了宠物店的老板。 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清雅说：“小初，我下个月要出趟国，少说得一个月。你有空的时候帮我看看起司。” 沈初非常爽快地答应了，“没问题呀。” 工作性质的原因，于清雅时常会去外地，时间有长有短。遇上长期不在家的情况，沈初便会帮她去家里照看起司。 这样看来，沈初工作之余的生活，真的是非常认真地在和小猫咪们打交道。 于清雅出国前，给沈初发了消息，交代了很多有的没的，还特地准备了很多吃食放在冰箱里。 几乎她每次要麻烦沈初时，都会这样做。 因为沈初不可能特地去于清雅的家里，一般都会呆上大半天时间。 这成块的时间，沈初除了正常的铲屎、喂饭，以及陪起司玩游戏以外，是不可能闲着的，总会做些自己的事情。 某个沈初陪着起司看电影的下午，周思欣那边发了一长串的消息。 内容是问她月底想要吃什么，还戳了好几个她们没尝试过的店家链接过来。 这个时候，沈初才想起来，自己的生日快要到了。 今年她真的是一点也没想起来。 五月的最后一天，其实并不是沈初的生日。 沈初的生日在六一儿童节。 不过，大学那会儿开始，自从连续两年因为参加活动而错过十二点，她们就干脆改在了五月三十一号。 校园时期，沈初和朋友们过的阳历生日还算有仪式感。 毕业以后，她对生日就没有那么多的期待了。近两年甚至连蛋糕都懒得买了，过不过对她来说都一样。 反倒是周思欣非常的积极。 甚至在沈初不知道的情况下，周思欣已经提前大半个月给她准备好了生日礼物。 五月三十一号的晚上，她俩准时出现在一家音乐主题餐厅里。 谁能想到，两人挑来挑去，结果还是选了以前就经常会去的店。 音乐主题的餐厅，在有音乐的时候，生意是最火热的。 与宣传不同的是，这家店虽人气高，但氛围非常的舒适，很少会有因顾客爆满而导致用餐环境变差的情况出现，总是安安静静的。 不论食客是掐着多么紧急的时间赴约，在踏进店门的那刻，节奏就会自然而然地慢下来。 这也是为什么，这家店在同类型的餐厅中价格偏高，但她们还能时常光顾的原因。 这家店不光环境好，菜品新鲜，就连鸡尾酒调的也非常出色。 每次来，她们必定会一人点一杯鸡尾酒，今天就更不可能落下了。 其实，周思欣原本并不喝酒，全是被沈初带出来的。 可偏偏周思欣后来者居上，酒量相比起沈初来说要好很多。 而像沈初这样喝酒容易上脸的选手，一般都是点到为止。 避免喝多了出问题。 虽然从沈初接触酒精至今的这短暂几年时间里，还从来没有翻过车，但保不齐哪天就出意外了。 所以还是小心为上。 作者有话要说：该翻的车，迟早都会翻。 车胎自动脱离的那种。 第19章 在音乐主题餐厅的时候，姐妹两个吃饭嘬酒听歌，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两样。 直到结束后，她们又马不停蹄地拐上了宵夜烧烤局。 不对劲。 沈初明显地感觉到不对劲。 沈初习惯了熬夜，非正常饭点加餐对她来说是司空见惯的事。 可周思欣和她不一样啊。因为工作的关系，她已经慢慢地过上了养生生活。 烧烤这种不健康的东西，周思欣都不晓得多久没碰过了。更何况是大半夜的吃如此油腻的食物。 察觉出异常，沈初却什么也没说，甚至不想干预她的任何行为举动。 和周思欣相识相知的这么多年来，沈初明白此时此刻的陪伴，比什么都重要。 更何况，她们出来吃喝玩乐就是为了开心的。 如果不开心，那今晚就失去了它的意义。 也有可能是已经过了零点的缘故。 周思欣就算心里有事，也不会轻易地说出口，来扰乱心情。 点完单后，周思欣起身去冰柜里拿了四瓶啤酒。 对于沈初来说，就像四座山杵在桌上。 亚历山大啊。 她很少喝啤酒。 更何况刚才，她们已经喝过鸡尾酒了。从父亲那里耳濡目染的经验告诉沈初，千万不要轻易混喝两种酒，容易醉。 沈初刚想劝阻，偏偏店员看到后，过来直接帮忙开瓶了。 “先开两瓶就好。”沈初伸手挡了挡。 见状，店员收回了已经握在第三瓶瓶身上的手。 “给。” 沈初推了一杯啤酒给周思欣，她并没有立马喝，而是问：“宝儿，你说人为什么要工作呢？” “为了吃饭。”沈初的回答异常现实，“如果还能实现自我价值就再好不过了。” “那又是为了什么要结婚呢？” 来了来了，死亡二连问。 可第二个问题着实触及到沈初的知识盲区了。 以前还在学校，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她们时常会讨论一些未来可能会面对的问题。那时，大家都是侃侃而谈，各自都有明确的看法和立场。 步入社会后，这些讨论便慢慢地退出了她们的生活。 因为她们开始清楚，在真正面对问题的时候，再多的假设和自以为是的幻想都是不成立的。 就像两年前，谁也没想到，周思欣居然会成为她们之中第一个拥有结婚证的人。 没有答案，沈初反问：“那你为什么会选择和钱鑫业结婚呢？裸婚。”她加重了最后两个字的语气。 “因为……合适吧。”其实，周思欣自己也不怎么确定，“我们俩谈了六年，不合适早该分了。” 沈初心中预想的，和周思欣的回答大差不大。就当她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周思欣后面的话，把她噎住了。 周思欣慢慢地说：“工作和伴侣其实是对立的吧。工作的时候，钱鑫业必然不可能陪我。我的时间被分割成了好多份。要工作、要吃饭、要陪父母、要陪自己，还有乱七八糟的事情等我解决。剩下来的那一点点可怜的时间，才能分给老钱。这还要建立在他刚好有时间陪我的基础上。” “宝儿。”说着说着，周思欣单手撑头，满面愁容，“我记得念大学的时候，每周能有一两个下午的时间，和老钱找间自习教室，坐在一起刷刷题就很快乐。那个时候觉得，我的快乐好简单，怎么这么容易就能满足？现在想想，真的是太奢侈的快乐了。” 片刻的沉默后，沈初出声了，“可是……不论什么时候，你们总有一个人在等另一个人回家，这是多么有归属感的事情呀。” 人啊，总是在羡慕别人，容易忽略自己生活中的小美好。 然而，周思欣毫不手软地拍散了沈初认为的小美好，“屁嘞，永远是我在等老钱。他一年能有几天比我早下班。” 之后，两人展开了对朝五晚九工作的各种吐槽，同时勾起了沈初曾经996工作制度经历的伤感回忆。 两个人燥出了局部群情激愤的效果，四瓶啤酒在不知不觉中，就被解决掉了。 她们很少有这么疯的时候，沈初尚且保持着清醒，但周思欣方才喝的鸡尾酒度数就不低。这会儿又不节制地灌了将近三瓶啤酒下去，走路打飘，两条腿完全就不受大脑的控制。 沈初一个人根本搞不动她，只好尝试寻求钱鑫业的帮助。 她拿过周思欣的手机，扫脸解锁，“周周，你电话联系人在哪儿？” “你啊，不是你嘛嘿嘿嘿我的宝贝。”周思欣整个人赖在沈初的身上，此时更是伸手去摸她的脸。 完了，彻底不清醒了。 沈初艰难地扶稳周思欣，在通讯录里寻找疑似钱鑫业的备注。 钱大猪头。 应该是这个。 沈初将手机页面拿到周思欣的面前，问：“这是老钱吧。” “这种时候，钱鑫业他管个屁用啊管。”周思欣望了两眼屏幕，一把抓过，“给杜域打！” 乍闻他的名字，沈初还有些许的不真实感。 他们好像快一个月没有任何联系了，彼此又都是不爱更新朋友圈的人。 其实，从五月份开始，杜域每周有六天的时间会直播，但他直播的时间段，沈初基本都把自己按在电脑前办公，要么就是熬夜拍摄。 只有非常偶然的机会，她才会点进他的直播间。 维持的时间甚至都不超过一分钟。 连沈初自己都说不清她为什么会这么别扭。 可能是网络世界太过于虚无，而他们最初的相识是在现实生活。 两者之间的衔接产生了脱节。 反正沈初是不会承认，她是担心自己多看了他的直播会停不下来才这样的。 “喂？老杜？”电话接通了，周思欣把手机丢给沈初，“通了。” 此时，周思欣的手机对于沈初来说，无疑是个烫手山芋，她拿起来后磕磕绊绊地说：“我……我是沈初。周思欣她喝的有点多，我弄不动她，能不能麻烦你来接一下。” “地址。” “你没在直播吧……” “下了。” “地址……我发你吧。” 挂掉电话后，沈初用最快的速度将精确定位发给了杜域。 收起手机，沈初才意识到自己的脸比刚才更烫了。也不知道是因为多喝了酒，还是因为紧张。 杜域要来了。 不出二十分钟，她就又可以见到杜域了。 活的。 好像沈初和杜域认识这么久，他一直在扮演车夫的角色。 难为他了。 杜域这边，他闭麦接电话的时候，正好在素质广场，单排。 通话挂断以后，他直接飞去了自闭城，水水地对了几枪后，毫无悬念地落地凉。 弹幕刷满了类似于掉大分的弹幕，但他不以为意。 退回游戏大厅，他和观众朋友们道过晚安后火速下播，甚至连安慰他落地成盒的礼物都没看到。 杜域按照沈初给的地址寻到她们的时候，周思欣倚着沈初都快睡着了。 望着他从远处走来，沈初像是见到了救星，她也终于能松一口气。 杜域先是扫了一眼桌子，四瓶完全空了的啤酒瓶子，看的他眼晕，但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淡淡道：“你喝了多少？” “一瓶多一丢丢。”沈初用小拇指比划自己的酒精摄入量。 闻言，杜域的眸光暗了暗。 随后，杜域和沈初两个人把周思欣架回了车上。 虽然并不远，但几重压力的作用下，沈初的额头不禁冒了层薄汗。 前排，杜域将手机递了过来，“给钱鑫业打电话。” 他已经贴心地把联系页点开了。 沈初打到第二个电话，那边才接起来，“喂？” “老杜？怎么这个时候打我电话？” 已经快凌晨两点了。 “是我，沈初。”她默默地打腹稿，“你老婆喝多了，我们在回去的路上了，差不多还有一刻钟的样子到。” “是杜域在开车吗？” “对。” “我老婆喝了多少？” “三瓶啤酒，还有一杯长岛冰茶，我没拦得住……对不起。”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麻烦你们了。” 很快，电话挂断。沈初按灭杜域的手机屏幕，从前排座位的空隙递还给他。 杜域专注于路况，察觉到肩膀处的动作，他松开右手往后试探，毫无预备地碰到了沈初。 接触时间不超过两秒，双方都很快收回了。 啊，他的手好凉。 这就是游戏主播拥有的手嘛。 果然和别人不太一样。 沈初的想法向危险道路上偏移，她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活了二十多年，好像没怎么牵过别人的手。 如果非要说的话，大概她抚摸过的鸡爪、鸭掌，还有大猪蹄子要更多一些。 安全顺利地把周思欣送回家后，沈初乖乖地坐上了副驾驶。 心情异常复杂。 一个月前的各种小想法，突然之间全部涌上心头。 她右手紧握安全带，整个人往车窗那侧倾斜。 车厢内异常沉默，但对他们来说，好像也是非常正常的状态。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车子在沈初家的小区门口停稳，她刚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就被杜域喊住了，“等等。” 只见他探身，从后排拎了个纸袋子过来。 他说：“儿童节快乐。” 车内亮着一盏柔黄色的灯，杜域就那么望着她。 沈初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他的眼神清澈明亮，几乎让她挪不开视线。 她试图从中探寻他内心的想法，可惜无果。 “小朋友，生日快乐。”他又说。 第20章 小朋友…… 生日快乐…… 沈初突然觉得，又老了一岁，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喝了酒的缘故，自以为是的清醒在此刻显得尤为可笑。 明明，她现在的行为就快要不受大脑控制了。 车厢内安静得可怕，好像只剩下彼此之间的喘息声。 凌晨两点，路过的车辆三三两两，但都仿佛是虚无的存在。 沈初的心跳很快，大拇指的指甲因为高度紧张而陷入了食指指节，留下的痕迹一时半会儿消散不去。她甚至感觉不到疼痛。 当气氛凝结到某个冰点的时候，沈初把所有的想法都抛到脑后，就那么不管不顾地凑上前去。 她蜻蜓点水般的吻落到杜域的唇上。 周思欣说他单身。周思欣说从她认识杜域开始，他的身边就没有出现过亲密接触的异性。 一个月没见他了。 沈初无法准确地描述自己对他产生的异样感情，也不知道此刻冲动之下的行为日后是否会后悔。 可既然这样做了，就任由事态自由发展。 出门前，沈初抹了口红。酒足饭饱后，唇上早就没了半点口红的印记。也许是酒精的加持，她此时的唇色相比起平日里的状态，要红润很多。 吻到他的几秒钟时间内，沈初的脑海中没想别的，尽是在模拟开门下车然后冲进小区的一系列动作。 就当她准备跑路消失的时候，杜域回应了她的吻。 他薄唇微启，轻碾她的唇瓣。 此时，沈初的脑子彻底宕机了，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她甚至开始庆幸自己方才吃完烧烤后，因为贪凉，嚼了两颗薄荷糖，还喝了半罐冰雪碧。 杜域的吻，又轻又淡。明明主动的很，却没有半点侵犯的味道在里面。 在这方面，沈初毫无经验，突如其来的进一步动作，更是限制住了她全部的思考能力。 沈初微微后退，右手甚至搭上了门把手。 “亲完就想跑？”杜域的唇随着话音一张一合，摩挲着她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骨节分明的手掌抚上了她的后脑。 沈初虽然偏爱染发，但她的发质被养护得很好，又顺又软。 察觉到他的动作，沈初的第一反应竟是害怕他闻到自己头发或是衣服上沾染到的烧烤味。 这个念头，让她及时从这场意乱情迷的吻中脱离出来。 杜域几乎没有施加力道，沈初往后一缩，两人便分开了。 在车顶灯的映照下，杜域唇上的水光尤为明显。出于怂怂子沈某的本能，她靠感觉扒拉门把手，推开车门，逃似地溜走了。 没留下只言片语。 杜域左手扶着方向盘，右手撑在副驾驶座上，那上面留有沈初的体温，烫得吓人。 路灯昏暗，杜域定定地望着沈初慢慢远去的背影，拿出手机给她发消息。 【杜域：小朋友，你的儿童节礼物忘了拿。】 想必她一时半会儿不可能回消息，杜域收起手机，下意识地舔了舔自己的唇瓣，毫不抑制嘴角上扬的弧度。 她的胆子实在是间歇性大得出乎意料，持续性怂得像鸵鸟般可爱。 等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夜色中，杜域才驱车回家。 摔上门，沈初靠在门背上缓了好一会儿，心跳快得压不住。 刚才发生了什么？ 她拍了拍脸颊，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随后，她又推开了北面书房的门。 只要杜域家里靠南面的房间有光线传出，便可以从沈初这边望到。 更何况是夜深人静的现在，那栋楼本就没多少灯还亮着，判断起来就更容易了。 片刻后，沈初视线锁定的局部范围内，果然亮了起来。 他到家了。 拉上窗帘，沈初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她随手解锁屏幕，在通知栏猛然看到杜域的名字，心头又是不由得一惊。 看清消息内容后，她努嘴，有点为难，却又非常实在地好奇礼物具体是什么。 其实刚才和周思欣坐在后排的时候，她便有注意到那个纸袋子。只是万万没想到那是给她的。 思索片刻，她再次在对话框中敲下了气人的三个字。 【沈初：改天吧。】 对面秒回。 【杜域：改天是哪天？】 【沈初：……明天？】 【杜域：好，晚安。】 【沈初：晚安。】 完了完了完了，这要让她怎么安得下来？ 沈初甚至都不晓得该怎么面对他，实在是太羞耻了。 睡前，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抱着手机在各大平台上搜索【偷亲了喜欢的男孩子会怎么样？】等相关内容。 浏览了几十条回答后，沈初发现这种行为导致的结果两极分化非常严重，而且，她搜索时使用的形容词并不贴切。 她刚才那能叫偷亲吗？ 不能。 分明是仗着喝了酒以后，明目张胆地打啵。 回答中有被偷亲对象拉黑的。诶，她没中。杜域刚才还主动给她发消息来着。 回答中还有被diss轻浮的。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可杜域他也亲回来了。这条初步算完美躲开。 …… 相关回答中，乱七八糟什么样的状况都有，唯独少了修成正果的那一类。 沈初不免的有些失落。 翻了差不多有一个小时，她没有半点困意，反而越来越清醒。心中的天平正在不知不觉中往某个方向偏转。 杜域这也算有一点点喜欢她吗？ 沈初不知道，她也不敢确定。 毕竟在此之前，他们之间的交集并不算多，对彼此的了解也始终流于表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儿童节也成为了大朋友们庆祝的节日。 朋友圈、微博中晒满了各色各样的图片，文案皆与儿童节有关。 从小，沈初便享受着儿童节生日带来的福利。本来，她都已经自动对这类节日免疫了。 可今年的儿童节，好像更特别一些。 昏昏沉沉之中，沈初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是中午的事情了。 迷迷糊糊睁开眼，她在第一时间摸出手机。 发现没有杜域的新消息，还小小地伤感了一下。 这会儿倒是志愿者群里热闹得不行，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定期的回访工作。 回访的领养者家庭比较多，又很分散，所以大家两人为一组，各自分配几家比较集中的进行回访。 内容很简单，无非就是去到领养家庭看看小猫咪被领养了一段时间后的情况以及生活状态。 这是沈初在志愿者工作中，最愿意参加的一个项目。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没写满三千，所以24点前还有一更！ 第21章 时间定在这周末，也就是明天。 和沈初一组的是倪阳。他们被分到了三家，几乎都在沈初家附近的小区，步行即可，不必大费周章。 和倪阳还有领养家庭的家长联系好时间，她才仔细地去重新确认了一遍地址。 瑞和花园二幢1502…… 这不就是杜域家对门吗？！ 要不要这么巧？ 要不是回访领养家庭完全随机，谁近就让谁去，沈初都要怀疑这是故意安排好的了。 第二天下午，按照约定好的时间，沈初和倪阳挨家挨户地回访。 摆明了的神仙撸猫半日体验卡。 前两家的主人偏偏还特别热情，巴不得把他们留下来吃了晚饭再走。 几番推脱之下，他们才得以提前离开。 最后一家，是杜域的对门。 冥冥之中，沈初就有预感，等会儿非得和杜域碰上不可。而且昨天还说好了今天要拿礼物来着。 对于礼物的内容，沈初其实并不怎么好奇。因为她的思考能力全都被杜域的所作所为给蒙蔽了。 光是车上那句“小朋友，生日快乐。”就足够让她慢慢消化的了。 哪怕今天都过了大半天了，沈初也没敢主动给杜域发消息。 她承认她怂了。 那要她咋办嘛。 她现在完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杜域才好。 出电梯后，两步就到1502门口了，还没等敲门，倪阳的手机响了。 “学姐等一下，我接个电话。” 沈初蠢蠢欲动的手放下了，寻思着应该要不了多长时间。 倪阳往上走了半层，在楼梯间的窗口处接听。 在这短短的时间差中，电梯开始工作了。 大概是其它住户吧。 沈初猜测。 电梯停在了一楼后，又缓慢上升。 楼层显示着一、二、三……十五。 然后，它停了。 偏偏停在这一层。 也太热闹了。 沈初在心里默默感叹。 她都准备好了开门见到杜域的准备，结果是外卖小哥。 只见他左右张望了一下，而后上前去敲1501的门。 沈初的心跳在骤然间加快。 片刻后，那头的门开了。 她意识到自己站的位置可能会被看见，于是自作聪明地迅速挪到了靠近电梯的那一侧。 可千算万算，她就是忘算了1501的门是从外往内拉开的。 只要杜域的身子往外探一点，就能将门外的景象尽收眼底。 “先生你好，您的XX订单。” “好，谢谢。”杜域从外卖小哥的手中接过袋子。 其实并不是外卖餐食，而是杜域从附近的连锁超市中下单的一些生鲜。 外卖小哥可能是赶着送下一单生意，迅速离开了。 门外的沈初自知被杜域发现了，朝他尴尬地笑了笑，“下午好。” 好不生硬。 杜域不急着关门，放下手中的袋子后问：“你怎么来了？” “我来回访之前救助的流浪猫的。”沈初指了指身后的门，实话实说。 “这样，那你忙完了叫我。” “我……”沈初的话刚到嘴边，倪阳就打完电话下来了。 他见到了杜域还挺高兴，直说：“诶，这不是学姐认识的帅帅气气的小哥哥嘛，你就住这儿吗？太巧了。我们……” 见状，沈初连忙踮脚捂住了倪阳嘴，抢话道：“我们先忙了。” 杜域点了点头，眼底晦暗，随即带上了门。 1502的主人多半是听见了外头的动静，开门，“呀，你们已经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这边的隔音效果并不太好，杜域听着外边的声音越来越轻，拎起地上的袋子，将生鲜一样样放进冰箱。 半个多小时后，门外再次传来了响动。 杜域立马竖起了耳朵仔细辨认，手里在给土豆削皮的动作也不禁慢了下来。他依稀能听到男女的交谈声，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很快就消失了。 当水池里出现了一堆又橘又黄的果皮时，他的门还是没有响。 杜域洗手擦干水分，摸出手机。 【杜域：上来。】 【杜域：还是我下去？】 回访结束后，倪阳直接回学校去了。 已经走到单元门口外的沈初听见了连着两声的手机提示音，不太淡定地解锁手机。 她下意识地抬头望。 他看见了？ 随后，沈初又前后看了几眼，试图计算合适的逃跑路线。 这也太远了。 从这幢楼的一单元门口跑到门卫还有好长一段路，偏偏又在同一条道上。如果真要跑路，他又真的有意盯梢，从楼上往下望岂不是一览无余？ 须臾之间，沈初甚至给杜域套上了霸道总裁的标志性表情，脑补出了他邪魅一笑的样子。 可怕。 低下头，沈初认命地在对话框中输入【我上来】。 一分钟后。 杜域家的门响起了非常轻微的“叩叩”两声，甚至还不及他们刚才在外面的说话声响。 打开门，沈初最先看到的是杜域精壮手臂上挂着的未干水珠。他深蓝色的短袖上，也不规则地溅着许多水滴。 沈初没说话，藏在背后的一只手在揪衣服下摆，是她紧张不安时会有的表现。 杜域从门背后拎出昨天的那个纸袋子，最上层多了一个精致的盒子。 没有多余的包装，沈初一眼就认出来了，是最近爆火的欧包。店家每天限量供应，靠抢的那种。 见她没有立刻接过，杜域提醒道：“尽早吃掉。” 尽早？ 像沈初这样疯狂迷恋欧包的人，怎么会让它们活过今晚？ 其实，杜域也是因为先前和沈初逛过面包店，才猜测她会喜欢的。 如此正中下怀，他也的确是没想到。 “谢谢谢谢。” “还有，回去先试一下，如果不合适的话记得告诉我。” 沈初愣了一下，也没想那么多，又忙说：“好的，谢谢谢谢。” 她客气得不行。虽然不清楚里面具体是什么，但总觉得让杜域破费了。毕竟从他们认识至今，几乎都是她在麻烦他。 要想办法在以后将人情还回去才行。 从杜域的手中接过纸袋子的时候，他们俩的手再次碰到了一起。 这次，沈初脱口而出：“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我在削土豆，冰的。” 沈初点点头，表示了解。心里却在犯嘀咕，他不是只会煮泡面吗？ 开始洗手做羹汤了？ 来不及想太多，她说：“那我先走了，谢谢你的礼物。” 沈初脚底抹油，溜得比谁都快。 得益于电梯始终停在十五层没动过。 走进电梯后，沈初微笑着朝仍在门口的杜域挥手。 直到电梯门关闭，她才算彻底松了口气。 杜域无奈地笑了笑。 他其实很想拦住她，想听听她会如何解释昨天凌晨发生的事情。 想必一定比上次在游戏大厅时更可爱。 碍于隔音太差，杜域一点也不想让这些东西被别人听了去，于是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了她。 毕竟这是条很长很需要耐心的路，不必急于一时。 第22章 回到家后，沈初小心翼翼地取出欧包的盒子，才发现底下是个鞋盒。 顿时，她的心里咯噔一下。 品牌logo毫不掩饰地展示在她面前。 物质方面，沈初父母给她的向来富足。可是从朋友的角度出发，杜域的这个礼物显得过于贵重了。 她不能收。 对鞋子，沈初其实并没有多少研究。只是印象中，杜域好像没怎么穿过重样的。 毕竟是男孩子嘛。 爱鞋的心和女孩子爱化妆品差不到哪儿去。 可以理解。 沈初点开对话框。 【沈初：欧包我收下了。鞋子的小票还在吗？】 发完后，她纠结着该说些什么别的，才能让自己的拒绝看起来比较委婉。 万万没想到他那边直接把后路堵死了。 【杜域：超过七天退不了了。】 【沈初：那还能换吗？】 【杜域：我挑的版型就你的鞋码最好看。】 哇，那咋办嘛。 沈初的内心是想要的，但实在是过不去人情的这道砍。 到时候差不多价值的礼物送还回去，她不得吃土两个月？ 这还没算上表带。 虽然杜域嘴上说着不要紧，可沈初一直记挂在心上。 思索片刻，屏幕上又跳出了两条消息。 【杜域：用消费积分打折买的，凑单。】 【杜域：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下次有多余的素材想着我点。】 有多余的素材想着他点…… 单纯的文字，甚至没有他声音的滤镜加持。可这寥寥几语给沈初带来的震荡，更甚于昨天凌晨他在车上对她说的那句“小朋友”。 【沈初：没问题！】 这对于她来说再简单不过了。 沈初拍摄的成品，十有九次是吃不完的。 可是答应下来后，无形中又增加了她的压力。 万一他的嘴很挑怎么办？ 万一有的食材他过敏怎么办？ 万一她觉得很棒的口味他不喜欢怎么办？ …… 无数个万一从沈初的脑海中飘过。 事态好像在非常微妙地发生着转变。 具体怎么微妙，她又说不上来。 —— 两个小时后，沈初收到了一份特殊的作业。 是杜域发来的。 【杜域：[图片]】 【杜域：交作业。】 放大图片，是一份宫爆鸡丁配米饭。 男孩子炒菜的画风狂野又不修边幅，入画的大理石桌面上还溅有没来得及擦净的酱汁。 想必是刚出炉。 这份教程，要是沈初没记错的话，大概是一年前的了。 食材和她当时用的一模一样。 鸡肉、土豆、胡萝卜，以及花生。 难怪他刚才说自己在削土豆，还真的是下厨房了。 【沈初：你真棒！味道怎么样？】 杜域先是发了个灰头土脸的猫猫表情包过来。 他偷她图！ 【杜域：一般般。炒糊的鸡胸肉丁被我挑出去了。】 【杜域：土豆胡萝卜也没怎么熟的样子。】 【杜域：也就卖相能撑撑门面了。】 乖乖。 杜域什么时候连着给她发过三条消息？ 果然是活久见。 不光数量超了，字数也异常地感人。 【杜域：太难了。】 【杜域：光看视频学不会。】 【杜域：长的和你做的一点也不像。】 乖乖。 六条了。 现在要是按灭手机屏幕，沈初便能看见一张笑得“花枝乱颤”的脸。 【沈初：至少米饭蒸的不错嘛。晶莹饱满，颗粒分明。】 【杜域：米饭叫的外卖。】 【杜域：[灰头土脸.jpg]】 啊这…… 她可不能打消杜域的积极性。 于是。 【沈初：第一次做，色香味就占了三分之一。再多做两次，一定满分！】 这次消息发出去后，杜域没有秒回。 等待的同时，沈初起身去客厅倒了杯水。 再看到他新消息的时候，她差点一口水喷到屏幕上。 【杜域：又看了一遍你的视频，我做的卖相不配拥有百分之三十三的门面。】 【杜域：累了。】 【杜域：想吃你亲手做的。】 【沈初：我明天拍牛腩煲，你想吃番茄的还是酱香的？】 【杜域：番茄！】 【沈初：好嘞！】 今天真是见了鬼了。 平日里，沈初和杜域的聊天对话能超过两个回合就非常不容易了。 刚才竟然聊了好几页。 迷幻。 菜谱沈初已经研究过了，再加上原先炖煮牛腩的经验，问题应该不大。但是考虑到要分一大半给杜域，她又翻出了自己过去的失败总结，加强知识点的记忆，避免不必要的失误。 —— 第二天，沈初起了个大早，去市场采购新鲜食材。 为了保证把牛腩炖得软烂入味，她在砂锅面前端坐了两个小时。 拍摄结束关掉相机后，她第一件事就是打包。 现在送过去，还勉强能算一顿像样的晚饭。 微信问过杜域，确定他在家后，沈初才穿上了新鞋出门送素材。 是双蓝白配色的软底运动鞋，和沈初一柜子的平底帆布鞋格格不入，却又意外地顺眼。 关上门，她原地踏了几步，大小完全正好，非常舒适，几乎不需要新鞋的磨合期。 叩叩叩。 闻声，杜域从训练场退出，闭麦后起身开门。 “喏，你要的素材。”沈初递出手中的袋子，“从锅里另外盛出来的，我没有动过。也不知道你饭量怎么样，就选了个中等大小的保鲜盒装了一大半，但是牛肉管饱。” 沈初叽里呱啦地说着，杜域藏起嘴角淡淡的笑意，心里想的却是亲都亲过了，他才不在乎她有没有动过这碗牛腩。 他还巴不得沈初别分得那么清。 杜域从沈初的手中接过装有保鲜盒的袋子。 与预计重量严重不符，杜域的手毫无防备地往下沉了沉才拿稳。 见状，沈初解释道：“其实还挺烫的，我怕一次性的不健康，就用玻璃碗装的。你随便什么时候还我都行。” “费心了。” 把东西交出去，沈初又想着溜了。 趁杜域短暂地分心，她探身按亮了电梯。 其实他在看她的鞋。 上脚后，比他预想中的更好看。 “你走慢点。”杜域对大步跨进电梯的沈初说。 电梯门缓慢地关闭，门缝彻底合上前，她回应道：“知道啦。” 望着逐渐变小的楼层数，杜域无奈又好笑地摇了摇头。 坐回电脑前，他重新开麦，关闭游戏页面，点开正在直播的绝地求生官方比赛。 【套娃？？？】 【就这？水时长？？？】 【盐总老OB选手了。】 “恰个饭，看会儿比赛。”杜域回应弹幕中刷满的问号，随后把麦放远。 很快，直播间内传来了轻微的咀嚼声，以及吸溜汤汁的动静。 因为杜域直播不开摄像头，所以弹幕又开始了。 【你这个b怎么又在吃？两百斤了快。】 【吃播实锤。】 【盐总，您不如开个ASMR专题，我爱听。】 【这也太香了。直播间标配的牛肉味泡面不复存在，爷青结了。】 …… 刚进盐水刨冰的直播间，沈初就看到了一堆和直播画面毫无关联的讨论，还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 调高音量仔细听，她才从比赛解说中挑出了来自杜域的声音。 直播恰饭？ 他要不要这么嚣张？ “番茄牛腩煲。” “不是外卖。” “贼好吃。” “主播除了泡面和外卖就不能吃点好的吗？” “想吃？出直播间右转自己找教程学。” “主播是厨余垃圾，学不会。” …… 沈初听着他和弹幕的交流，忍俊不禁。 厨余垃圾。 哪儿有用厨余垃圾形容自己的。 注意力转回到直播内容上。 是绝地求生金锅杯的小组赛。 沈初眼尖地从实时积分榜中看到了MKG战队。 说起来，她已经很久没有看过比赛直播了。 干脆把手机架远，沈初也开始解决砂锅里剩下的那些牛腩。 厨房内外飘满了番茄牛肉的香味。方才又听到杜域亲口夸好吃，她唾液的分泌速度便更快了。 沈初有种和他面对面吃晚餐的错觉。 看着一样的内容，吃着一样的食物。 不经意间，她又想起了几天前那个又轻又淡却温柔缱绻的吻。 可他们好像谁都当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这是沈初冲动后期待的结果，但当它真实发生了，又不免有些许的失落。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木木地嚼了两块牛腩后，沈初退出了盐水刨冰的直播间，点开赛事官方的主视角接着看比赛。 她有一阵子没关注比赛了。 最近MKG战队又签了新队员。 正在进行的金锅杯是某电商平台赞助的小型杯赛，被战队用来训练磨合新老队员。 沈初粉MKG要将近五年的时间了。 四年前的秋天，她还有幸去到全球总决赛的现场为他们加油鼓劲。 那年的最后一场比赛被无尽的失落覆盖，但也偏偏是从那时候起，沈初因粉某个职业选手而粉整个战队的心境产生了质的转变。 —— 第二天下午，沈初剪片剪得口干舌燥。 手机提示音及时地把她从持续的工作状态中带出来。 【杜域：下楼，我在门卫。】 没想着回复些什么，沈初立马换鞋出门了。 杜域双手捧着昨天的那两个玻璃保鲜盒，又红又黄的。距离太远她看得并不真切，脚下的步伐却是越来越慢。 走到他面前，沈初讪讪地开口，“你不用特地来还我的。” 重点当然不在保鲜盒，杜域也不急着解释。 沈初看到保鲜盒上的绿色卡片，疑惑：“你给我门禁卡做什么？” “下次进来省得登记。” “那你自己呢？” “租房的时候给了两张。” “噢~对哦，我给忘了。”沈初还真把租房的细节问题忘得一干二净了。 门禁卡并不是杜域的目的，他就差把家门的备用钥匙一起分给她了。 “水果记得吃。”杜域提醒她。 这时，沈初才注意到保鲜盒中分别装着草莓，还有切好的菠萝。 “草莓洗干净了。”他又补充，“昨晚的牛腩不错，等你发视频。” “那你恐怕要多等一阵子了，已经排到下个月了。” 杜域耸肩，满不在乎时间的长短，“没事，你发什么我都爱看。” 第23章 六月的第一个周末，是沈初的农历生日。 原本她的农历生日是要在家和父母过的，可惜今年家长朋友们工作缠身，腾不出时间来。 刚巧于清雅昨晚半夜的飞机回国。 下午，沈初就直接从基地去了她的家里。 于清雅倒时差，沈初到的时候她才醒没多久。 “嗬，这哈欠连天的。” 于清雅右手挡着嘴，“别提了，凌晨回来找了半天起司。结果钻在我梳妆台和床的缝隙里面啃墙皮。” “是猫粮不香了，还是罐头不好吃了？嗯？宝贝。”沈初抱着起司搓它的小肚腩。 这时候，于清雅正站在落地镜前绑头发，看着镜子里映照出来的和谐景象，酸道：“这小崽子估计还在记恨我上次带它去洗澡，回家到现在了，还没主动找过我。” 话音刚落，起司就慢吞吞地转了个身子钻到沈初的怀里，毫不留情地给于清雅泼了盆冷水。 “喂点好吃吃就行了，我们起司最好骗了。”说着，沈初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难不成是我身上的猫味太重了。” 洗漱收拾完，于清雅开始整理昨晚扔在门口没来得及整理的行李。 玄关处，她留意到沈初脱在地上的鞋子，直问：“小初，你这双鞋在哪里买到的？” 沈初专心逗猫，随口道：“什么鞋子？” “你这双运动鞋啊。”于清雅将行李箱拖到客厅里，“XX新款，他们家首席设计师心血来潮，把手伸到了相对平民的邻域。” “这鞋很火吗？”沈初不明所以。 于清雅打开行李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全球限量一千双，还就只有一个码。专注高奢多年的首席设计师亲自下场，难得接地气了一把，结果还是从根源上还是关掉了很多人的窗户。” 此刻，听着于清雅的话，沈初的心情有如过山车一般。 她刚想问些什么，于清雅又说：“该不是抽奖中的吧？我前阵子看到一个网红在抽这双鞋，转发量上百万。” 按照于清雅对沈初的了解，她是万万不可能主动买这种价位的限量款商品的。更何况她压根就不是爱穿运动鞋的主。 “差……不多吧。” “运气顶呱呱啊小初，什么时候中的？现在去买两联彩票还来得及。”于清雅一下子来了精神，停下手中的动作。 “朋友送的。”沈初撂下轻飘飘几个字，心情却是异常地沉重。 心想，完了完了完了，这下想还完人情得吃土吃到下个闰年了。 “什么朋友？哪个朋友？我也想认识这样的朋友！”闻到了八卦的气息，于清雅眼睛发光。 突然被问到这样的问题，沈初竟然非常认真地开始思考。 杜域到底算怎样的朋友？ 他们之间既有租赁关系，同时又是游戏好友、同网站的博主，彼此的朋友又是夫妻。 好混乱。 在姐姐面前，沈初其实没有什么好掩饰的，“讲不太清，是个游戏主播，和周周的老公是好朋友。也能算是我的粉丝？” “害，我还以为是男朋友呢。白激动了。”于清雅低下头，接着整理行李。 在于清雅的概念之中，粉丝无所不能，给自己喜欢的人送双鞋子算不了什么。 “但我好像，真的有一点点喜欢他。”说着，沈初将手掌抵在额前，语气轻易地暴露了少女的心事，“主要是他的声音，啊，实在是太好听了。” 沈初怀里的起司像是惊醒般，迈出了少有的步伐飞上了猫爬架。 闻言，于清雅将空了大半的行李箱往边上推了推，开始好奇她的感情生活，“除了声音呢？” “目前，除了话少，还没发现别的缺点。” “如果你真的喜欢，他人品又没有问题的话，的确可以尝试。你也该谈谈恋爱了。”此刻，于清雅语重心长地宛若长辈。 突然之间，两人打开了话闸子，直到外卖小哥敲门打断她们，才回过神来。 是吴红英女士给定的轻乳酪蛋糕，为沈初的农历生日打满了仪式感。 当晚，沈初留宿在于清雅的家里，也短暂地过上了早上醒来就有猫的日子。 第二天中午回家，沈初脱下鞋子，怔愣在鞋柜前没有半点多余的动作。 像是鼓足了勇气般，她摸出手机给杜域发消息。 【沈初：有空吗？请你喝酒。】 今天是周一，杜域休息。 一切都赶巧了来。 【杜域：几点？】 【沈初：我都可以。】 最终，是杜域定下了具体的时间。 两人驾车来到了清溪城。 这里虽叫“城”，但其实是一条网红街，每到了晚上尤为热闹。 他们坐在角落最不起眼的位置。沈初点了一杯低度数的鸡尾酒，杜域则是点了威士忌。 “你常来？”杜域见她驾轻就熟的样子，不禁多想。 “偶尔。这里的瓜子特别好磕。” 杜域被她逗笑了。 “真的，我上次和我哥来这里，磕了一桌子瓜子皮。” “你还好这口？” “也有可能是那天比赛太刺激了，嘴里不嚼点东西不踏实。” 沈初嘴里的哥哥，常年在国外，逢年过节都很少回来，除非有长假。 而他们俩凑在一起，有九成的概率是看绝地求生的比赛。 以至于沈初一个人的时候，很少会等在直播间看全程。 说起比赛，沈初解锁手机，连上了店里的WiFi。 金锅杯为期四天的小组赛已经结束了。 今天是决赛日。 她又从包包里摸出了蓝牙耳机，分了一个给杜域。 杜域顺从地带上。 在沈初调试音量以及画面清晰度的间隙，杜域侧头看她。 他们坐在角落里，所以光线并不是很好。 光从表情上看，沈初的状态与平时无异，只是现在杜域自己也说不出来是什么样的感觉。 总觉得心定不下来。 进入直播间的时候，当局比赛已经进行到二十四分半了。 海岛图。 安全区的范围已经非常小了，场上还有二十二人的生存。 战斗一触即发。 两名解说还在激情飞扬地复盘着方才的精彩操作。 可屏幕前看比赛的两人，心思却完全没在游戏上。 他们各怀心事。 片刻后，屏幕的左上角弹出了当前存活队伍的当局积分，沈初扫了两眼，MKG还在列表当中。 两人的残编，已经拿了五分的人头分。 跟着解说，他们两个人也断断续续地讨论了不少比赛相关的。 可是氛围有些许的奇怪。 明明是沈初约杜域出来的，但她深切地体会到了莫名其妙。 自己本是带着目的出门的，可真当坐在一块儿，原本的那些小想法又自动收了回去。 事情稍微有发展的苗头时，是比赛结束后。 还不到十点。 清吧内的顾客三三两两。 大家坐的都并不是很紧凑。 像杜域和沈初两个人这样窝在角落里的就更少了。 高脚杯内还剩了十分之一的鸡尾酒，沈初仰头一饮而尽。 动作幅度略大，惹得杜域下意识地伸手阻拦，“你喝慢点。” 放下杯子，沈初擦了擦嘴角，单手撑头地看他，一字一句说得不缓不慢，“我常喝酒，你会不会觉得我坏女人啊。” 杜域摇头，却没有只言片语。 其实他很想说，喝了酒以后的沈初，有平日里没有的妩媚。 简直比酒精更容易让人沉醉。 “我很想知道，你以前会经常和谁喝酒？”这是目前为止，杜域最好奇的一个问题，就这么轻易地问出口。 如果是周思欣的话，他勉强可以接受。 要是换了别的男人，他可能会嫉妒很久。 “我爸！” 好嘛。 杜域正在设想所有可能的人选，沈初直接劈断了他没完没了的联想。 果然是出乎预料。 沈初自顾自地说：“我爸年轻的时候其实很爱喝酒的，但是扛不住应酬。现在他想喝酒都被我妈管着，也就偶尔有机会能聚在家里吃顿饭的时候，我才陪他喝喝红酒什么的。” 当年沈鸿志刚开始创业，四处碰壁，什么低声下气的事情都做过。 甚至为了应酬喝酒喝到胃穿孔。 所以在生意慢慢有起色，生活逐渐顺利了以后，他的饮酒量就受到了吴红英女士的严格管控。 沈初作为贴心小棉袄，自然要给老爸谋求福利。 而且喝酒这个东西是她偶然之中发掘的。 单纯的因为助眠。 原本沈初是不相信的，但她有阵子睡眠不好，总是没日没夜地做乱七八糟的梦。直到某天在舍友的怂恿之下尝试了气泡酒后，她当晚睡得特别沉。 第二天起来整个人神清气爽。 一开始还以为是凑巧的现象，结果屡试不爽。 后面才慢慢发展为与沈鸿志同志的解馋活动。 杜域盯着沈初一张一合的唇，听着她一点点地讲述自己接触酒以来的各种奇妙经历。其中还包括了前些天在周思欣喝醉后的神奇脑回路。 沈初一旦开始延申某个话题，她的思想意识就会被带走。 以至于杜域慢慢凑上前的动作，她也没能及时反应过来。 “我能亲你吗？”他问。 两人几乎呼吸相闻，沈初抬手轻轻地揪住了杜域的衣服领子。 威士忌的度数很高，虽然加了大量的冰块稀释，但沈初还是轻易地感受到了从他唇齿间渡过来的小麦气味。 和那天在车上时一样，杜域偏爱用手掌扣住她的后脑，就如同他的吻那般温和。 第24章 在这方面，杜域无疑是占领了主导地位。沈初顺从地承受着他吻中带来的温柔缱绻。 又因为在光线昏暗的无人角落，所以格外地明目张胆。 杜域的舌尖轻轻地划过沈初的上牙，很快便退出了。她的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试探性地啃咬了他的下唇。 随着动作的深入，沈初有些绷不住了。她主动求饶，侧头埋进他的颈窝里蹭了两下。 “沈初，我好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杜域低沉的声音就在沈初的耳边响起，说话间吐出的气息喷洒在她耳边。 她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烧红，内心甚至自私地希望他的声音如若不是那么好听该有多好。 现在简直让她没有半点反抗拒绝的力气。 沈初没有及时回答，她甚至也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言语去回答。只是贪婪地陷在他的怀里汲取他身上独有的气味。 杜域也就那么静静地虚搂着她，没有多余的动作。她的头发披散着，发顶已经长出了纯黑的头发。 她原本发色就比较深的缘故，此刻看来并不突兀。杜域抬手，将散落在她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手法生疏又怕弄疼她，他硬是尝试了好几次，才完完全全地理好。 随着他手中的动作，沈初动了动，却没想到她只是换了个赖在他身上的姿势，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动作表达的内涵再明显不过了。 这种时候，不回答也不拒绝，黏着他的姿态有如默认。 杜域心头不禁一喜。 “杜域。”沈初唤他。 “嗯？” “你直播为什么不开摄像头？” “想让我开摄像头？” “不是。”沈初摇了摇头，发丝蹭得他脖颈一阵痒，却意外地享受，“观众都说你是个帅比，可到处也没找见你的照片。当时直播匹配到你那天，可把我给唬得一愣一愣的。” 听完原由，杜域低声浅笑，“其实是开的。心愿瓶满一次，给看手。” “唔……你好小气。” “怎么了？怎么就小气了？凭操作实力留住粉丝不好吗？” “就是很小气。人家的主播满心愿瓶都是唱歌、连麦，读邮件什么的。”沈初抿唇。 不得不说，她越来越贪心了。 平日里，沈初听歌是非常挑的。 可是，她现在特别想知道，如果是用杜域的声音唱出来的话，她会不会对那些原本不怎么喜欢的歌曲有所改观。 “我的观众不需要其它花里胡哨的。”杜域慢慢悠悠地说着，视线余光中有服务生的身影，并逐渐靠近他们这边。 当服务生没眼力见地以为出了什么状况，想要过来询问的时候，杜域用沈初察觉不到的动作幅度，将食指抵在唇上，继而挥手。 好在服务生准确地领会到他的手势意思，很快就离开了。 杜域又接着说：“自从直播露过手后，观众朋友们就很少会把注意力集中到其它福利上了。因为手好看，他们就自然而然地认为我的脸也帅，虽然这是事实。既省心又省力，还不会暴露短板，何乐而不为呢？” 放过杜域难免的臭不要脸，沈初抓住话语中值得深挖的点，毫不掩饰地问：“你哪里有短板？” “这怎么能轻易告诉你呢。”杜域逗她。 两人终于分开，沈初迫切地追问：“哎呀，你快说说，我想知道。” “那容我想想。”杜域四十五度角斜向上望，作思考状，“我的短板可能……太喜欢你了。” 虽然不是期待中的答案，沈初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用手挡嘴以免失态。可是又不得不说，这样文不对题的答案，她很受用。 “你少哄我骗我了。”说着，沈初伸手去够杜域的酒杯。 圆形的冰块占据了整个八角玻璃杯。 他喝的并不多，杯底尚且剩了不少琥珀色的液体，在玻璃切面的折射下显得尤为绚丽。沈初试图认真感受杯身传出的低温，好让自己局部冷静下来。 “我能有本事把你骗到手就足够了，别的不重要。”杜域单手撑着桌沿，满心满眼地都是沈初。 —— 离开清吧后，他们俩沿着清溪城的这条网红街瞎逛。 沈初其实早就逛腻了，每次周思欣拉她来，她还总是嫌这里来回走一遍太远太累人。 今天反而觉得一路走来时间过得好快。 好像没走几步就到尽头了。 不到十一点的时候，他们返程。 也不知道出门的时候，他们的脑子抽了什么风，分明就是出门喝酒的，结果还是义无反顾地开了车去。 回来的时候，脑子又一抽筋，谁也没想到要叫代驾。沈初小手一挥，用APP叫了辆出租就回来了。 喜提一整晚的停车费。 今天这顿酒的收获大，损失更是惨重。 一个两个的智商都被塞住了。 出租车司机离开后，杜域扣着沈初的手问：“明天要出门吗？” 沈初回想了下，说：“要的，上午去基地。明天硕硕哥不在。” “噢~硕硕哥。” “你吃醋啦，香香。” 顿时，杜域的眉头紧皱，“别瞎喊。” “怎么了嘛，Coriander下划线D，香香有错嘛？”沈初微微晃悠了两下他们牵在一起的手，“还是说你想让我喊你菜菜？或者……底迪！” 杜域没想到被自己随手取的游戏ID给摆了一道。他依稀地记得沈初的ID叫originalfat。 这要怎么翻译，原发性肥胖？ 原肥？ 肥肥？ …… 杜域的脑海中迅速地过了一遍所有可能的组合，无果。 哪个都没有他ID的效果强烈。 迅速败下阵来。 随她乐意了。 “早上几点？”杜域想问个精确的时间点。 “八、九点的样子，不用太早。” “那就八点。” “啊？这么早？” 杜域又没忍住，抬手整理沈初头发，说：“早点去取车，还想吃锅贴。” “嗯？你怎么知道清溪城有家贼好吃的锅贴。哇，无敌了那家。” “你自己说的。” 沈初哪里还能记得，满脸不解，“我没说过吧……” 她时刻注意着杜域的神色变化，可她着实想不起来，总不能骗人吧。于是又发出了个毫不确定的疑问句，“我有说过……吗？” 虽然杜域表面有些严肃，但内心快要被沈初这满脑袋问号的疑惑样可爱坏了。 他主动提醒，“有天早晨，在宠物医院边上的早餐店。” 这么一说，沈初还是没能立刻反应过来，只记得那天他们拼桌来着。可她害怕自己再想不起来他真的会生气，只好发出了恍然大悟的一声，“哦~~” 其实那天，真的不过是提了一句。 还是在倪阳把生煎的汤汁吃到衣服上后，沈初随口说的。 到底是捱不过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全部和沈初以及美食相关的东西，杜域总能毫不费力地记到脑子里。 更何况是沈初亲口说的，而且当时她的身边还坐了个能说会道的男生。 相关记忆力是有加成的。 “好了，早点回家休息。明早见。”说着，杜域俯首在沈初的额上落下蜻蜓点水般的一吻。 其实杜域更想吻她的唇，但他怕自己克制不住，像刚才那样没完没了地亲下去。若是引得门卫的保安大哥频频侧目就不好了。 随后，沈初两步一回头地进了小区。 按照沈初睡不醒的本性，早晨八点起床对她来说难如登天。 之前她想要调整作息，也和别人说要减肥那样，非常草率地存在了两天后就被轻易舍弃掉了。 睡前，她还特地定了七八个闹钟，以免睡过头。 结果和预料中的完全不一样，她迷迷糊糊地睡醒时，不过六点。 摸出手机看了时间后，她更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了。 离谱。 别人刚开始恋爱也会这样吗？ 她不禁好奇。 可意识回笼前，她的脑子里分明写着杜域的名字。 接下去的不到两个小时时间里，竟然成了她近期最难熬的时间。 躺在床上刚刷了两个视频，她就忍不住地点开了微信，查看自己和杜域的聊天记录。 翻来翻去看个没完。 可惜他们俩的聊天内容并不多，也就最近的稍微有意思些。 实在翻不出什么新花样，沈初干脆起床。 洗漱过后认认真真地化了个淡妆。 在小区门口碰面的时候，比约定的时间还早了不少。 等他们吃完锅贴后取车去基地，才不过八点半。 杜域的车子就停在院子里，沈初下车后快速地拾级而上，摸出大门钥匙。她没管后进来的杜域，先是开窗通风。 一楼没有猫猫，多是货架以及用品。 “你要上来吗？” 杜域就跟在沈初的身后上了楼。 之前杜域来基地，基本是在一楼办完事就走了，还没有上来过。 于是她问：“可能有点吵，你要不先坐会儿？” “没事。”杜域伸手逗最近处笼子里的三花猫。 这只三花本身就很活泼，也不认生。看到有人来了，立刻扒在栏杆边上把爪子了伸出来，同时指甲非常乖巧地缩在里面。因此，压根不用担心手爪相逗会有划伤的问题。 杜域用食指引它玩，手法活像个老年人。 沈初看着顿觉好笑，“你需要逗猫棒吗？” 第25章 “可以有吗？”杜域原先对猫猫狗狗这类毛绒绒的生物并没有多大好感。前两次来基地，他也并没有对这里提起多少好奇。 今天上了楼，才发现别有洞天。 沈初翻抽屉，随便抽了根羽毛逗猫棒来。她递给杜域，而他反倒是显得有些无所适。沈初宽慰他说：“没关系，你随便挥挥就可以了。适当地让小猫咪抓住，它会知道你在和它玩。” 说完，沈初起身把三花和隔壁的小橘放了出来。 平时在有人照看的情况下，他们会适当地让一部分小猫咪出来自由活动，而且基地的窗户都装有金属纱网，所以基本上是不会有安全问题的。 “我能摸摸它吗？”杜域非常好奇猫咪的触感，“它更喜欢被摸下巴还是头？” “下巴。其实它很亲人的，别碰它的屁股和小肚子就行。” 按照沈初说的，杜域小心翼翼地用手指尖撸三花的下巴。 瞬间，就打开了新大陆。 触感非常的微妙，但是三花妹妹的注意力全在杜域手中的逗猫棒上，小爪子疯狂地飞舞着，任撸不反抗。 二号自由活动选手小橘今天的表现有别前段时间。它并没有一直黏着沈初，而是爬上了桌子静坐。 沈初挨个笼子铲屎，时不时地看两眼正陪三花妹妹玩游戏的杜域，突然之间觉得生活不过如此。 还没等沈初铲完两个笼子的猫砂盆，三花就像是玩累了一样，原地躺下，爪子上的动作也变得非常敷衍。 很快，小橘下桌加入了三花，俩猫纷纷倒地。小尾巴毫不安分，自娱自乐也安逸得很。 见小朋友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享受，杜域便起身帮沈初分担劳动。 “这怎么弄？你教教我。”他虚心求教。 沈初停下手中的动作，眼神集中到了他的手腕上，犹豫后开口：“你要不先把手表摘了吧，挺不方便的。进进出出容易蹭到。” 闻言，杜域乖乖地将手表摘下，说：“可是我身上没有口袋。” “你踹我包里吧。”沈初抬了抬下巴，提示他方向，“在那边，最大一格，你看着放。” 杜域拿过沈初的单肩包，拉开拉链。这时候，他才注意到沈初包上的挂件。 她今天背出来的这个包，他之前应该是没见过的，而且沈初的包包上很少有配饰。 突然发现有个战队周边的挂件，他难免会多留意一下。 “初初，你是MKG的粉丝？” “啊？”乍闻他这样称呼自己，沈初不由得愣了一下，“老粉了。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看到你有MKG周边的挂件，有点好奇。” 其实杜域也只是稍稍地好奇了那么一小下。毕竟MKG战队本身的粉丝基础就非常庞大，看绝地求生比赛的就更不可能不知晓MKG战队了。 “抽奖中的，怎么样，厉害吧。”提起挂件，沈初还有些小骄傲。因为这是她多年抽奖生涯中，唯一一次中奖。 “确实厉害。”杜域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 “你呢？你有自己的主队吗？” “我没有特别明确的立场，PCL赛区很多战队都有自己鲜明的风格打法。电子竞技，还是实力说话。” 这话沈初万分赞同，“这倒是。” “非要说主队的话，早年间我刚接触PUBG联赛的时候，非常欣赏WSX。” “我也喜欢！他们打联赛太猛了。” 话题一开始就收不住了。 沈初递了副手套给杜域，东西还没等送出去呢，她又立刻收回，“能不能麻烦你先下楼搬两袋猫砂上来，楼上的用完了。” “没问题。”语落，杜域往前凑了凑，示意沈初要亲亲。 但她啊，权当自己不知道，“什么呀？” “初初，别装傻。” 很快，沈初脸上的笑意就憋不住了，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小步，欲拒还迎。 杜域岂能轻易放过她？他上前轻轻搂住她的腰，但也并没有不依不饶，一触即走，甚至没有多余的留恋。 他刚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光是这一间房的几个角落里，就少说有三个摄像头。 也不知道这里的负责人会不会定期查监控。 阴谋得逞后，杜域转身下楼。 沈初冲着他的背影说：“猫砂都堆在一起。你找我们上次从焦市带回来的纸箱子。” “知道了。” 两个人合力，效率就高了不少。 猫砂全部弄完，他们又把小猫咪们喝的水换成了新鲜干净的。 “啊，大功告成。”沈初摘下手套，瘫坐在椅子里，又扭头问杜域，“你饿吗？” “还可以。” “早上还是吃太少了，就这么会儿我已经饿了。”说着，沈初摸出了手机，“我问问硕哥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 沈初发消息的间隙，杜域俯身搓小橘的脑袋。 “他已经到了。”沈初离开座位往窗边走，看到楼下的杨硕，她还朝楼下挥了挥手。 等她回过神来，小橘已经乖巧地躺在杜域的腿上呼噜呼噜了。 宛若见了鬼。 照理来说，猫咪是不服抱的生物。 要是相熟的人，手法正确的话可能会相对好一些。 但偏偏是杜域这个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猫咪的人。 沈初不免有些嫉妒。 小橘算是留在基地时间比较长的小猫咪了，可也很难得才会亲近她。 沈初现在有种被撬了墙角的错觉。 难道是他天赋异禀？自学成才？还是按了哪个秘密开关？ 很快，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沈初开门迎接，“怎么样，今天顺利吗？” 她是在询问今天救助的结果。 杨硕将手中的航空箱随手放到了楼梯的拐角处，摇头道：“我们到那儿的时候没找见被打伤的猫，就连线索人昨天发现的血迹今天也没了。” “那不就……”沈初说不出后面的话来。 杨硕无力地摆摆手，缄默不语。 杜域站在沈初的身侧，用手掌一下一下地抚摸她的后背给她顺气。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唯有小猫咪们“喵喵喵”的叫声充斥在耳边。 沉默了片刻后，杨硕望向沈初说：“你下午不是还要忙吗？早点回去吧，这里有我。” 他注意到了沈初身边的杜域，也依旧像上次那样，点头示意打招呼后，便没有其它表示了。 离开基地，沈初完全没了方才要和杜域讨论中午吃什么的兴致。 满面愁容。 本想着最近可能又有一个幸运的小可怜入住，沈初还特地收拾了一个新的宿舍出来。 就算情况不好的话，小猫被带去医院治疗一段时间也还是会回到基地。 果然人算不如天算。 双双系好安全带，沈初手肘撑在窗框上发呆，杜域抬手抚了抚她的后脑，安慰道：“别多想了，说不定它昨晚就被其它好心人带走了。” 明知道结果凶多吉少，杜域依旧想把沈初往好的方向上带，至少心里能好受一点。 “嗯。”沈初点头，眼睛依旧望向窗外，并没有动过。 这么多年来，沈初见过了太多由于外因而受伤，甚至残疾的小猫。 可每当面对类似的情况时，她总是能用比平时更加乐观的心态面对。 因为小猫咪的求生欲望强烈，以至于让她频频受到精神上的感动和鼓励。 她活在尘世，需要面对太多的诱惑和挑战。 从事自媒体至今，沈初受到过不少的挫败、质疑以及否定。 可天大的失落都能在见到康复期的小猫咪时瞬间痊愈。 不论是救助，还是从网上看到的消息。 各色各样虐猫的手段层出不穷。 可当它以一种变态甚至于隐秘的状态存在于身边时，沈初发现她完全控制不了内心本能的愤怒。 —— 八月中旬，热得让人烦躁的天气。 沈初忙完拍摄，刚洗完澡窝进空调房里，手机铃声突起。 “喂？” “小初，你知不知道蜱虫怎么处理？” 是于清雅的电话。 沈初听清她说的内容，疑惑：“什么蜱虫？你在外边被蜱虫咬了吗？” “不是我，”顿时，于清雅的语气中带上了哭腔，“是起司。我刚才发现它一直在舔身上同一个地方，觉得不对劲，把毛扒开来看才发现是被蜱虫咬了。” 沈初满头雾水，“起司不是一直呆在家里不出门的吗？家里怎么会有蜱虫的？” “我也不知道啊，我在网上看到说被蜱虫咬了口器要是不及时取出来的话会感染什么的，我现在怎么办啊。晚上宠物医院也不开门。刚联系了医生，消息也没有回。” 于清雅只养过起司一只猫，还是只胆小怕出门的小猫。起司很少有与外界接触的机会，就算出门也是会被关在航空箱里，压根不可能会和生在草丛里的蜱虫有交集。 一时半会儿，沈初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但她稍微有一些理论知识。原先她也看过相关的讲解视频，总比于清雅现在两眼一抹黑的状态要好很多。 “那姐你先别急，我立马打车过来，十几分钟。”讲着电话，沈初手头上就已经准备着要出门了，于清雅怕虫，让她处理就算沈初手把手教也不一定能起到多大的用处。 更何况沈初现在不清楚具体状况。 挂掉电话前，沈初提醒道：“家里还有驱虫药吗？你先滴一些到被蜱虫咬的皮肤周围，先把它药晕，试试看有没有效果。” “好好，我先试试，你路上小心点。”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有隐含的小细节，不知道有没有宝贝能看出来。 不出意外的话，以后会写PUBG电竞文。目前已经有了初步的人设、剧情走向以及大纲。MKG为主战队，除此外的战队名称按键盘字母的排布随便来。 没错，就是这么草率！ 【理直气壮.jpg】 放一下《限定初恋[电竞]》的文案，可以到专栏点个收藏~ 某天，姜芒被比赛混剪的某个画面所吸引，由衷感叹：“这双手要是做成泡椒凤爪一定很好吃。” 话音刚落，她就遭了好友的白眼。 顺着选手ID摸过去，姜芒才发现他光凭颜值就能占领高地。 数天后，姜芒在宿舍蹲杯赛直播。 MKG战队的Sober独狼吃鸡，她脱口而出：“酥啵儿是坠流批的！” 再次遭了好友白眼。 数月后的宵夜局，他们邻座保持着安全距离。 明明是轻松愉快的氛围，姜芒却正襟危坐。 其它队员点的凤爪偏偏摆在他们面前。这时，姜芒身旁的许澈幽幽道：“听说你想把我的手做成泡椒凤爪。” 第26章 沈初走到小区门卫的时候，司机师傅还没到。她下意识地抬头望向杜域家的方向。 从阳台落地窗透出的光线昏暗得很。 这会儿他正在直播。 刚才接于清雅电话之前，杜域还在等游戏开始的间隙给她发过消息。 虽然在思考解决办法的第一时间，沈初就想到了杜域，但她立马抹去了找他帮忙的想法。 也是这种时候，才让沈初发现自己已经开始慢慢依赖杜域了。 大概是夜间车流量小的缘故，司机师傅的车技得到了小范围的释放。 还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沈初就被甩到了于清雅家的小区门口。 幸好路程短，车内的温度低，否则按照沈初偶尔会晕车的性子，方才非得在车上出点问题不可。 推开车门，热浪扑面而来。 哪怕现在已经入夜快十点了，可气温还是那般灼人的模样。 沈初加快脚下的步伐，等进了于清雅家的门，她的额头上已经覆上了一层薄汗。 玄关处，她一边脱鞋一边打开背包的拉链，摸出了瓶驱虫喷雾来。这是前阵子参加救助的时候，线索人给她的。因为线索人本身不养宠物，临时买了给流浪猫驱跳骚用的，救助结束后就直接塞给她了。 瓶身上标注着“可有效驱除蜱虫”，这会儿正好能派上用场。 “小初，你先坐下喝口水。” “好。”沈初往沙发上一坐，拿起玻璃杯就灌了半杯水下肚。 起司被于清雅控制住，被蜱虫叮咬过的皮肤附近的毛被扒开。 起司是银渐层，所以豆大的黑色蜱虫嵌进皮肤内，还是非常扎眼的。 有一说一，沈初虽不像于清雅那么怕虫子，但她也是第一次接触蜱虫这种东西，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犯怵的。 “姐，你有没有检查一下，看看其它地方还有没有？” “全身上下摸了个遍，应该没有了。” 茶几上，还扔着剩下的半支驱虫药。 沈初拿过药盒，仔细查看上面写的驱虫范围，和她预料的差不多。 因为家里只有起司一只猫，所以选购驱虫药的时候，会优先选择符合起司体重的猫咪专用驱虫。 而大部分猫咪都是家养的，本身被蜱虫叮咬的可能性就很低，驱虫药的针对范围完全不包括蜱虫。 虽然起司会定期做体内外的驱虫，可谁也保不准她们现在鲁莽地拔出蜱虫会不会出问题。 也管不了驱虫药和喷雾是否有用，先试试再说。 沈初打开喷雾的盖子，就往蜱虫的身上一阵狂喷。 随着她手中的动作，起司小幅度地挣扎了一下。任人宰割的同时委委屈屈地“喵”了两声。沈初眉头紧皱，“起司乖，忍一忍就好了。” 一旁帮忙按住起司的于清雅更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撸着它，手中还拿着根猫条试图转移注意力。 “姐，你家有金属镊子吗？”沈初想试着先把虫子夹出来。 “应该是有的，我来找找。” 沈初凑近，小心翼翼地用棉签试探蜱虫。 蜱虫身上几条短小精悍的腿抽动了两下，瞬间把沈初吓退，背紧靠沙发。 难不成还活跃着？ 于清雅将镊子递给沈初。 沈初接过后问：“你今天什么时候回来的？” “七八点吧。”于清雅回忆道，“我昨天早上临时接的任务去了趟焦市，才回来的。” 于清雅话音刚落，沈初的手机就连响了三声。 “你帮我看一下，应该是我养狗的朋友那边回消息了。”她怀里夹着起司，腾不出手来，“直接输密码，261548。” 于清雅找着沈初所说的做，“我按错了。” “261548，”这一遍，沈初放慢了语速，保证口齿清楚，“从右往左斜对角的两个数字。” 她们俩用的是同一个型号的手机，解锁后的操作就方便很多。 “她说，最好不要用烟头烫。然后驱虫药的话看它会不会自己脱离。用镊子拔要小心别把口器留在皮肤里面。”于清雅将消息的内容转述给沈初听。 “那……我们要不直接拔吧，总不能等到明天早上宠物医院开门吧。”沈初有些犹豫，想征求于清雅的意见。 “我也这样想的。先弄出来，明天再带去医院检查检查。” 起司大概疼得要命，嘤嘤呜呜地一直在叫，可并不反抗。 沈初心一横，夹紧蜱虫的身子将它扯了出来。 然而过程并不像预料中的那么顺利。咬得实在太紧，以至于起司的皮肤被带着扯动，看得沈初不禁手抖。 好不容易将蜱虫□□了，可它的口器显然是断在皮肤里面了。 蜱虫的口器呈倒钩状，会牢牢地咬住皮肤，如果不及时容易导致疾病。 沈初全神贯注，小心翼翼地将口器拔出。 讲道理，她完全没有经验，压根就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处理干净。 可是条件有限，目前也就只能这样了。 两人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沈初惯性地检查起司的牙齿牙龈，判断有没有别的异常。 于清雅则是翻出了家里最密的梳子，准备再查一遍，看看有没有遗漏的虫子。 正当沈初要将起司抱给于清雅的时候，她才发现起司的耳朵里面也有黑黑的东西。 又是蜱虫，两只扎堆。 “哇，怎么回事啊，怎么会到耳朵里面去的。”沈初百思不得其解，有些压不住脾气，同时头皮发麻，“人家的狗天天要到外面溜弯，也没见过这种架势。” 于清雅沉默不语，拿出手机不知道在输入些什么。 沈初按照刚才的那一套，将起司耳朵里的蜱虫也拔了出来。 这一只的个头相比起刚才的明显要小上很多，大概是还没吸上血。 一通折腾下来确定起司身上没有蜱虫时，已经半夜了。 放走起司，它便自觉地找了个角落躲起来。 于清雅开了个罐头想安慰安慰它，可也好像没有什么作用。 收拾完桌面，沈初坐回沙发里，刚想问些什么，手机又响了。 是杜域。 【香香：我下播啦。】 【香香：怎么今天没有晚安？你又熬夜了？】 这是他们近期的常态。 杜域每晚十二点钟按时下播，而再次尝试调整作息的沈初，计划在每天晚上的十一点钟前强迫自己关机睡觉。 效果是有的。 慢慢慢慢地，他们就形成了各自睡前晚安，醒来早安的习惯。 沈初低下头，指节抵住眉梢，单手输入。 【初初：还没睡，在我姐姐家。起司被蜱虫咬了。】 【香香：要紧吗？】 【初初：明早再带去医院让医生看看。我觉得有点不太正常。今天起司好自闭，平时在家不会这样的。】 【初初：我今晚就住我姐家了，马上准备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晚安么么。】 【香香：么么。明早我来接你。】 刚想拒绝，可沈初转念一想于清雅明天还要上班，杜域前两天又念叨说想吃卷饼。 于是。 【初初：好，我明天差不多忙完了给你发消息。】 话题很快结束。 阳台那边，传来了隐隐约约的争吵声，于清雅正拿着手机打电话。 “你是不是有毛病？带它出门干嘛？你知不知道猫会应激？会死的！” 沈初远远地望着于清雅的背影，她正烦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 声音越来越响，到了沈初不得不听的地步。 “什么叫我大惊小怪？……好玩？玩泥马呢玩，咱俩玩完了，滚！”于清雅挂掉电话后气狠狠地删除了对方的全部联系方式，并顺手将刚改过的门锁密码换成了新的。 这大概是她至今为止分手分得最干脆利落的一次了。 原因无他。 于清雅临时接任务出差，走得匆忙，光顾着给起司备足粮食和水，忘记了把家里的窗户全部关上。 虽然装有纱窗，但她还是不放心，就将电子锁的密码告诉了刚成为自己前任的王品力，让他帮忙来关一下，避免家里没人出意外。 可她想的太简单。 亲手把危险送到了起司的面前。 她那个傻逼前男友竟然自说自话把起司带下了楼。美其名曰晒太阳，亲密接触大自然。 平日里于清雅想带起司出门还尚且要好一通折腾。她都不知道起司经历了什么，想想就后怕。偏偏她忙起来没时间看监控。 收起手机，于清雅对沈初说：“小初你先睡吧，挺晚的了。” 沈初光凭自己听到的那些电话内容，就将前因后果过猜了个七七八八。 这样一来，所有的困惑和疑问都不攻自破了。 心头虽然愤怒，但在几番心理争斗后，还是忍了下来。 她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行为，到底是残忍还是无知。 好在于清雅的立场坚定，否则沈初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怎样离谱的事情来。 最终，她被气笑了。 回房睡觉前，沈初动作轻慢地靠近起司呆着的地方。 是个长方体的猫抓板，被做成了鱼罐头的形状，四周封闭，只留一个猫咪能通过的口子。 在里面，它有安全感。 起司窝着，瞪大着眼睛。沈初伸手试探，它并没有那么抗拒。 还好。 情况还不算太糟糕。 第二天起床后，她们发现起司有正常的进食和排泄，悬着的心也算是稍稍放了下来。 按照医生给的建议，她们并没有选择直接带起司去医院。 因为被咬伤的地方没有出现红肿等其它情况。再过几天，等起司彻底稳定下来去检查也不迟。 于清雅出门上班，沈初又留了会儿陪陪起司。 杜域心里惦记着沈初昨晚半夜出门。今天早早地醒过来，眼巴巴地等着她发定位。 第27章 接到沈初后，两人拐去吃了早餐。 回程的路上，沈初突然想起来前阵子做的表带可以去取了，忙说：“去趟古舟路。” 杜域也没问要做什么，到了才发现沈初要去的地方在一个小巷里。 巷子窄到撑死了只能容纳两个人并排通过。 沈初扣着杜域的手，在前面领路。 “到了。” 木制的小门一推便开了。 门上还挂着很小的一块牌子，上边写着“营业中”。 风铃声随着推门的动作响起。 清脆，且绝不刺耳。 沈初环顾店内，眼尖地望到了高台后边只漏了个头顶的店主，轻声道：“小悉姐。” 跟在后头进店的杜域被眼前琳琅满目的陈设晃花了眼。 目测这间小店还不到三十平。 进门的拐角处就摆着一张小方桌，桌面上十分的干净整洁。与它截然不同的是，店内所有墙壁以及收纳空间，都被摆得满满当当的。 靠近小方桌的墙面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工具。 其余的，就多为饰品或摆件。 杜域对此没什么了解，只能粗略地看看。 很新鲜，却提不起太大的兴趣。 “呀，我们初宝来了，你等我一下。”李悉见到沈初先是一喜，后又起身进了小隔间。 乍闻表带，杜域还没反应过来。直到李悉把东西送到面前，他才晓得是给自己的。 “这就是你男朋友吧。”李悉望着眼前的两人，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言而喻。 “对，我男朋友。” 李悉将手中的防尘袋交给沈初，“喏，东西拿好了。” 接过后，沈初迫不及待地取出来看，还抓过杜域的手做对比。 “哇，小悉姐，你的眼光太毒了。我当初还觉得颜色会太深的。” 听到沈初的感叹，李悉挑眉道：“是吧，幸好听了我的。” 沈初笑说：“其实最后选的那两块皮革颜色我都挺喜欢的。” 前两个月的时候，沈初就想要过来做个差不多的表带送给杜域来着，但迟迟没能开展。 按照沈初简单笔直的思维，画图-选材-制作。这三步就足够了，结果等到真正要下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天真得可笑。 一个小小的表带，最后竟然硬生生做了这么久。 这还是在李悉在边上手把手教，时不时还亲自帮忙的情况下的效率。 也是这个时候，沈初才真正地明白了手工制品价格如此高昂的原因。 留意到两人牵在一起的手，李悉说：“手表带着呢，我可以现帮你们换。” 从头到尾，杜域还没说一句话。听着她们的交谈很快便明白了其中的缘由，乖乖地将手表摘下了。 李悉回到工作台后，边换边说：“本来上礼拜就能拿的，结果初宝要的压印模板一直拖着到前两天才赶出来。” “其实还挺快的，比当初打斩孔轻松多了。” 埋头专注于换表带的李悉听见沈初这话，忍俊不禁，“还惦记着呢。” “记忆犹新，比剔鸡腿肉容易不到哪儿去。” “你真是什么都能和吃联系上。” “嗨呀，本能本能。” 旁听的杜域看着自己女朋友和别人交流时的肢体动作，实在是爱得不行。 等待更换表带的时间里，沈初和杜域两个人在到处欣赏店内的陈设。 “这不就是你视频里的猫爪吗？”杜域指着玻璃台上的一排摆件说。 沈初顺着杜域手的方向望去，“没错，基本上都是小悉姐家做的，是不是超可爱。” “嗯。”杜域缓缓点头表示认同。他逐渐被摆件的细节所吸引，看得认真。 “好了，来试试。”没一会儿，李悉那边完成了，“旧的还是给你们装在防尘袋里。” 杜域双手接过后，用指腹轻轻摩挲着有压印的部分。 随后，才不急不慢地带上了手表。 “啊哈，不错不错。”沈初个人是满意得很，“怎么样？喜欢吗？” 杜域和刚才称赞摆件可爱那样点头，完全没有语言上的评价，但是从他的表情上来看，一定是不讨厌的。毕竟方才摘手表的动作也是那般的干错利落。 “他话比较少，小悉姐你别见怪。” 李悉摆手，还在思考该怎么回应比较合适的时候。杜域开口了，“这种毛绒绒的要怎么做？” 他问的是高台上的两只羊毛毡小猫。 “这个啊，这是我别的顾客做剩了的羊毛毡，刷剧的时候随便戳的。”李悉解释，“你女朋友也会做的。” “你还有这技能？”杜域觉得它们小巧且精致，先入为主地认为是困难类的手作。 闻言，沈初的小尾巴翘起来了，“我会的多着呢，你不知道罢了。” 说着话，李悉从抽屉里找了两包戳戳乐来，“我正好有多的，送你们玩。” 沈初和李悉早就不是单纯的买卖关系了，非常坦然地收下。 离开手作坊，杜域活动了几下自己的手腕，适应新的表带，“初宝，你什么时候背着我偷偷做的？” “嘿嘿，在你晚上直播的时候。” “你花了多久？” “纯上手做的时间大概五六天？我记不清了。” 正走着路呢，杜域前后望了几眼，确定附近没有人，他微微俯身，虚扣着沈初的后脑就亲了她一口。 沈初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一愣，反应过来后，兴奋道：“你喜欢呀！” “叫我怎么不喜欢？” “你喜欢就最好了。” 刚才见杜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沈初还担心自己吃力不讨好呢。 两人放慢了脚步往巷口走，沈初接着说：“我原本想给你买新的，但是不晓得你具体喜欢什么款式，原模原样的也找不着了。我就找小悉姐做了一个。虽然比不上你之前戴的，但总算没有猫咪的牙印了。” “还在担心我怪你？” “对啊，”说着，沈初手里握杜域的力道都重了不少，“我当时都不敢告诉你，怕你一气之下把我拉黑。” 杜域侧头无奈地笑了两声，“你可太看得起我了。” “哈？” “我怎么舍得拉黑你？” 顿时，沈初的耳根微微发胀，没好气地轻推了一下杜域的腰腹，“你最近说话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有些话只能对你一个人说，我不能让别人听了去。”杜域故意压低了嗓音凑到沈初的耳边，“你要是不乐意的话，我以后尽量嚣张一点。” 几乎是同时，沈初脱口而出，“诶，别。” “好~听你的。” 啊……真是要了命了。 沈初忍不住扶额，尽力维持好自己的表情管理。 回到车上，杜域又说：“对了，别人对你的称呼怎么这么多？” “多吗？”沈初不以为意。 “拆拆、拆总、拆宝、初宝、宝儿……学姐，还有喊你老婆的。” “啊哈，”沈初摸了摸自己的鼻梁，“都是观众粉丝乱喊的。” “那我喊你初初岂不是显得一点也不特别？”说话间，杜域发动车子，“是吧，亲爱的。” “你别这样，我害怕。”沈初的右手不由自主地扶上了门把手，面部肌肉迫切地想把牙床藏起来。 杜域故意想要招惹她，正中下怀。 他们现在虽然正处于热恋期，但日常生活还是和原本没多大差别。 该直播的直播，该拍视频的拍视频。 一个要强迫自己早睡，另一个不得不熬夜，生活作息几乎是错开的。尤其是沈初，只要她想忙起来，就能成天见不到人。 拍摄、剪辑、基地、救助、采购、文案…… 随便拎一个出来就够消磨她时间的了。 如果非要用词来形容他们目前的关系的话，可能“饭友”更贴切些。 男朋友给沈初带来的最大改变就是自己不再拥有吃剩饭剩菜的机会。 每次拍摄吃不完的部分，以及观众吵着嚷着想要的边角余料，统统打包给杜域。 既满足了杜域的需求，又不会产生浪费，还避免了长期吃剩饭剩菜可能会带来的健康问题。 一举多得。 不光如此，沈初还能和杜域一起慢慢地刷遍黎市大街小巷中的美味。 实在是过于舒适。 沈初最近出门的频率和之前相比较而言有了质的飞跃。 每天站上体脂秤的次数也在无形之中增加。 恋爱让人肥胖，果然是诚不欺我。 白天吃的好一点还能找找借口安慰自己。 半夜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就比如。 周末的晚上十点。 【香香：点了六斤小龙虾，速来。】 沈初看见这条消息，几乎是没有犹豫，抱上了家里剩的小半箱汽水就出门了。 住得太近也不是什么好事。 至今为止，杜域是不知道沈初家的门牌号的，他甚至都没有进过沈初家的小区。但是作为杜域隐藏房东的沈初，都不晓得上门过多少次了。 除了看房的那天，后面沈初每次上门都是为了同一件事，给杜域投喂素材，所以送到门口就离开了。 恋爱至今两个多月的时间，他们好像也没有忌讳那么多。 再者说了，小龙虾的诱惑，没有几个人能抵挡得住。 沈初刚敲了一下，杜域便开门迎接她了。 没来得及换鞋，沈初就问：“你今天怎么这么早下播？” 第28章 “因为点了宵夜，所以提前下班。”杜域接过沈初手中的纸箱，顺手放到了鞋柜上。 收到杜域的消息前，沈初正在逛网上超市准备买食材，为了避免分心，她没看杜域的直播，所以对情况并不是很了解。 方才等电梯的时候，她点开动态，才发现他已经下播了。 毕竟两个人的宵夜，杜域是不会允许第三个人出现的，更何况是一直播间的人。 杜域弯腰给沈初递拖鞋，“你的码，新买的。” “做足了准备呀。” “那可不嘛。” 换上凉拖，沈初拉回话题，“提前下播，你的观众朋友不会diss你吗？” “今天服务器不稳定。本来想整点别的节目，结果在首页刷到了你的视频。然后……”杜域停顿了一下，“大家就原地解散各自吃宵夜去了。” “噗嗤，有这么夸张？”沈初先是一喜，后又不禁有些怀疑，私心觉得是杜域瞎编哄她的，“真的假的？” “等录屏出来你可以看看，顺便再看看大家的弹幕。” “哇靠……”沈初瞬间警觉，“大家没刷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吧。” 毕竟上次沈初直播，他们匹配到一队的时候就被认出来过。 之后他们还互关了频道，一定会有细心的粉丝发现。 “忙着点宵夜，没在意。”杜域耸肩，心大得很，“我看到的弹幕长得还都挺好吃的。” 反观沈初，她抿紧了嘴唇，已经在盯梢自己的私信和评论了。 风平浪静，无事发生。 叩叩叩。 “外卖。”门外，是外卖小哥的声音。 六斤龙虾，比沈初预料中要多得多。店家还贴心地封好了保鲜膜，避免汤汁撒漏。除此以外，还有一大把烤串。 显然是超出了两个人的分量。 外卖包装刚揭开，便飘散出了诱人的香气。 和以前路过夜市摊头的那股引人流口水的味道简直一模一样。 落座后，沈初并没有急着动手，她在等杜域。 等待的片刻时间里，她环视了杜域家客厅的布置。 1501陆陆续续住过好几批租客，软装几乎都是在租客租住的过程当中进行更新换代。 况且沈初向外出租房子并没有那么多套路。不影响邻居，不破坏硬装，不搞些有的没的就可以。 所以，杜域决定租房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买墙纸。同时，他还更换了部分的家具摆设。 整体风格清爽干净。 1501的面积其实并不大，但是杜域一个人住的话绝对是绰绰有余的。 如果非要挑缺点的话，大概就是太空、太冷清了。 茶几地柜上空空荡荡，连数据线、餐巾纸这些东西都看不到。 相比起来，沈初家简直就是狗窝。 拍摄画面外，用来摆放餐具用品的柜子更是重灾区。里里外外的东西又多又杂。 虽然她有经常整理，但熬不过量大。每次收拾完，等再拍一次视频就又乱套了。 时间一长，部分常用的餐具厨具就更是懒得依次收起来了。 没有强迫症的沈初面对毫无章法的收纳几乎没有不适感。 反倒是收拾得越干净，她越找不到自己想要用的东西。 现在看看人家男孩子的家，沈初自叹不如。 杜域刚坐下撸了一口串，就又起身洗了两个玻璃杯，“你要冰块吗？” “要！” 烧烤、小龙虾，再配上一口冰镇的汽水，简直不要太舒服。 带好手套，杜域问：“这周末怎么没回家陪你爸爸妈妈？” 沈初正在嗦虾身上的咸蛋黄，停下手里的动作后，她抬头不紧不慢地回答：“他们忙啊，回家也没人管我。” “周末也忙着工作？” 有关沈初的父母，杜域一无所知。 他只知道沈初每逢周末会回家住一晚。 “没错，所以我也遗传了我爸妈的优秀基因。周末也要加班加点赶进度。”说着，沈初仰头灌了一大口汽水，“你不也是吗？一周只休周一一天。” “这么说的话，我好像也可以适当加加班。” “不不不，”沈初连忙打断了杜域的危险想法，“十二点，必须要下播睡觉，不能再晚了。” “十二点睡觉……”杜域意味深长，“那么请问昨天凌晨四点，是哪个美食博主还在发动态？” “嘿，意外意外。” 杜域家格局比较小的缘故，并没有专门的饭厅和餐桌。 厨房是开放式的。 隔断厨房与客厅的大理石桌面被设计成了吧台的模样。 供两个人吃饭正正好好。 他们同坐在靠里的那侧，角度刚巧能看到客厅里的电视。 电视上正放着综艺。 一整集综艺播完，这顿宵夜也解决得七七八八了。 自从恋爱以后，沈初的饭量也慢慢地跟了上来。 换作以前，她是万万不可能有此般的耐心吃这么久小龙虾。光是一次性手套就换了四五副。 她甚至贪心地还想下份蛤蜊在蒜泥龙虾汤里。 吃罢，杜域收拾桌面，沈初则是将阳台和厨房的窗户打开，透透气。 这么闷热的天气，憋到明天这家里就要被腌制入味了。 原本空调温度打得很低。 窗子一开，外头的热气就涌进来了。 为节约用电，沈初顺手就将中央空调和电视都给关了，寻思着等下杜域也不会在客厅里多呆。她拿好自己的手机，准备走了。 离开前，她主动环上杜域的脖子，“老杜，亲亲。” 杜域毫不客气地搂住沈初的腰肢，将人圈在怀里。 今天的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温柔绵长。 沈初突然有点后悔，后悔那么草率地就把空调给关掉了。 以至于室内的温度升高得太快，而她又陷在杜域的吻中，一时半会儿舍不得松开。 来之前，沈初就洗过澡了，出门的时候随手套了件短款T恤。尺码偏大，是她在夏天偏爱的款式。 杜域一手捧着沈初的后脑，另一手在不经意间就探到了她腰间的皮肤。 触感陌生而又熟悉。 他的吻顺着她的脸颊来到了耳后，轻声道：“初初，你热吗？” “有一点点。”沈初的回答，带有欺骗的成分在里面。 岂止是有一点点热。 简直快热炸了好吗？ 再多烘几分钟，她今晚的澡就白洗了。 随后，杜域保持原本搂着沈初的姿势，带着她往墙边挪。 沈初正奇怪着呢，耳后便传来了“咔哒”一声。 与之相关联的，客厅内瞬间就黑了。 唯有从阳台落地窗透进客厅的微弱光亮。 出于怕黑的本能，沈初搂着杜域的手缠得更紧了。 感受到脖子上持续传来的压力，杜域嘴角微扯，动作轻慢地带着沈初在乌漆嘛黑的家里挪动。 沈初不熟悉这边的格局，只能感受到门打开后的阵阵凉意。 怕热贪凉如她，更是迫不及待地又往凉气袭来的地方退了两步。 杜域顺势关上房门，打开壁灯。 他没想到的是，沈初第一时间，竟然是被他卧室房间的墙纸所吸引。 脖颈处的力瞬间消失。 沈初试探性地用食指感受墙纸的材质，“哇，你这个墨绿色也太好看了点吧。” 她犹记得原本充斥着整个房间的辣眼荧光粉。 被杜域重新一弄，简直让这间房重焕生机，整体的配色也相得益彰。 她继续感叹：“这就是传说中的改造空间吗？爱了爱了。” “喜欢呀。喜欢我把这间房让给你好不好。” “不太好。舍不得你睡大街上。” “什么鬼逻辑。”杜域笑了，气息喷洒在沈初的颈窝。 这种时候，什么回家，什么食材，通通都被丢到脑后了。 沈初只想没日没夜地腻在杜域的怀里。 也不知道是从何时开始上的瘾。 过去的两个月时间，他们倒是时常拥抱接吻，但总是很快就分开。 此时此刻，沈初干脆心一横，消除掉所有的顾虑，任由事态自由发展。 杜域被她的主动惊得一滞，强压心底的火气，沉声道：“初初，你这样今晚可就回不去了。” “不想回去。” 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彻底挑破了杜域最后的防线。 他发誓自己原本真的只是想把沈初按在空调房的门板上亲个够，就放她回去的。 仔细回想，他们好像几乎没有像今天这样，拥有如此长的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 最多的大概就是在车上了。 除此以外，他们不是在吃，就是在去吃的路上。 而且从一开始，他们选择的店都是相对来说生意火爆的。 尤其是早餐店。 虽说吃来吃去总是那么几家，他们的作息又和上班族完全错开，可就是避免不了人挤人的状况。 在人前，杜域总是收敛得不行。 当然了，这其中排除了已经眼熟他们的保安大哥。 以至于在甜蜜的同时，沈初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恋爱状态是否正常。 甚至动过要稍微改变一下生活和工作习惯的念头。 只是迟迟没能找到合适的突破口。 很快，两人便倒在了柔软的大床里。 对此，双方都没有经验。杜域为了避免弄疼她而将动作放得又轻又慢，甚至到了变态的地步。 沈初则是安下心来，顺从地跟着他的步伐走。 唯一与杜域截然不同的是，沈初吻得又急又用力，几乎要让他招架不住。 意乱情迷之时，杜域微微起身，从床头柜中取出了一盒计生用品。 悉悉索索的拆塑封包装的声音传来，沈初看清了他手中的东西，捂脸道：“你家里怎么会备着这种东西？” 杜域顺手拿过遥控器，将空调温度调低了两度，“不瞒你说，是我第二次见过你后买的。” 作者有话要说：亲妈发誓自己原本真的只是想让老杜把初宝按在空调房的门板上亲个够，就放她回去的。 捂脸跑开~ 第29章 片刻后，杜域的吻密密麻麻地落了下来，沈初照单全收。 最近几天时间，沈初的作息又开始不规律了。 虽然每天都有按时关机强迫自己入睡，可总也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经常半夜再次开机后，她就抱着手机毫不节制地刷到凌晨三四点。 今天更是只睡了寥寥几个小时。 原先还挺亢奋的。这会儿动作逐渐放慢下来，她的意识就开始像喝了假酒那般不清晰，甚至分心。 昏昏沉沉之中，她还想知道杜域的床垫是从哪家买的。怎么比自己家里睡惯了的还要柔软舒适？怎么她刚躺下没多久就开始犯困了？ 大概是全然信任杜域的缘故，沈初跟着他的步伐走，自己不需要多加思考，要不了多久就彻底放松下来了。 杜域没急着进下一步。他们好像总也亲不够似的。 接吻对他们来说大概比其它任何事情都更为重要，拥抱次之。 “你压到我头发了。”沈初的小声音从嘴边冒出。 闻言，杜域手忙脚乱地松开，顺便整理她的头发。 头皮上传来的痛感让沈初稍稍清醒了点。刚想继续沉溺的时候，下身突然涌出一股热流，惊得她本能地想坐起身。 “嗷！”杜域来不及反应，他的鼻子不幸遭重。 的确是沈初鲁莽了，她抬手揉搓自己同样没能幸免于难的额头。来不及安慰被自己误伤的杜域，她就起身下床，钻进了卫生间。 空留杜域一个人在房间里懵逼。 他不明所以，稍稍缓解了方才无端撞击的疼痛后，轻敲卫生间的门，“初初，你怎么了？” 门内的沈初感受着周身灼热的气温，肌肤却是冰凉的。她看清了手中的纯白纸巾上混杂着的血液以及透明液体，竟不知该作何感受。 此时此刻，唯一能庆幸的是她反应得足够快，没让血水沾染到内裤上。 “初初？”杜域再次唤她。 “老杜，我……生理期到了。” 沈初声若蚊蝇，门外的杜域却仍然精确地捕捉道了她话语中的关键词，“那你要紧吗？疼不疼？” 杜域对女生生理期的了解还停留在学生时代的认知。 当时他高中班上的前桌女生就是属于生理痛非常严重的那一类，每到冬天就抱着暖手袋不离手。 更是有疼到请假休息的情况发生。 因此他先入为主地认为沈初也会这样。 “我不疼。” 虽然沈初时常会在网上刷到男性朋友给女友买卫生巾的视频或博文，但真当轮到自己头上的时候，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纠结了一会儿后，她微微提起嗓音：“你家……应该没有卫生巾之类的东西吧。” 在门口等待沈初出来的杜域，突然被点醒了，忙说：“我下楼帮你买。” 他们小区附近有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来回要不了多长时间。 听他这样说，沈初顿时松了口气，原本用力蹬着地面的脚也稍稍放松下来。 她正抱着要在马桶上坐一期视频那么长时间的心态时，门外的杜域又说：“可是初初，你能不能先把门打开，让我冲个凉冷静一下。我现在这样子见不了人。” “啊！噢，你等一下。”沈初手忙脚乱地收拾自己。本身情绪的跌宕起伏加之气温的影响，她觉得自己的后背快要被汗水浸湿了，脸更是胀得通红。 咔哒一声，门缓缓地从里面打开。 卫生间内的沈初在看到杜域耳朵从门背后露出的瞬间，就立马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腰背挺得比任何时候都笔直。她的话音轻微地发颤，“你慢慢洗。” 方才，杜域的上衣早就脱掉了，也不知道他离开房间的时候有没有套上内裤。 说话间，沈初整个人贴着门框，像做贼心虚一样挪出了卫生间。 杜域被她的反应惹得发笑。 拿她没办法。 自己要谈的女朋友，无论怎么样也得宠着不是。更何况是现在这个时候。 很快，浴室内传来了哗啦啦的水流声。 沈初虚靠在卧室的五斗柜前，心情复杂。 数分钟后，淋浴的声音停止。 听见杜域走出卫生间的动静后，沈初悄咪咪地将房门开了条缝，小心翼翼地把头探了出去。 杜域的发梢上还在持续不断地往下滴水，只见他扯过干毛巾一顿猛擦。 动作中透露出的豪放不羁，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气愤而导致的。 几颗水珠精准地飞溅到了沈初的脸上，她不由得往后缩了几分。 “在家等我。”杜域将毛巾扔给沈初，凑上前贴着她的左耳落下一吻，“马上回来。” 目送杜域出了门，她才重新缩回卧室里。 等待的十几分钟格外漫长。 他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里头装得满满当当。 沈初接过，翻看里面的东西，暗自后悔刚才怎么没告诉他一声规格。好在便利店售卖的种类有限，这要是换了家连锁超市，她不得轮着用到明年去。 刚捞出自己想用的卫生巾，沈初就眼尖地发现了夹缝中一盒与其它包装格格不入的东西，“你怎么又买了一盒？” 杜域叉腰道：“刚才浪费了一个，很气。” 闻言，沈初稳住自己的表情管理，再次溜进了卫生间。 刚坐下，她就听到门外的杜域说：“我还给你买了一次性内裤。” “啊……不用了。我没弄脏……我的内裤。” 磨磨蹭蹭好久，沈初才重新回到卧室。 这时，杜域已经靠在床头刷手机了，俨然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空调也被他调回了原本的温度。 沈初心存愧疚，掀开薄被黏上了他。 杜域放下手机。沈初抱着他的手臂，小声地问：“你还好吧？” “很不好。”杜域一字一顿，说得可谓是一个义愤填膺。 “那咋办嘛，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 沈初已经做好了甜言相劝的准备，却没想到他探身关掉了卧室内的灯，干脆道：“睡觉。” 等杜域躺下后，沈初自发地钻进他的怀里。 几番姿势的调整后，变成了他从背后抱着她。他的大掌覆在她的小腹上，缓慢地揉搓。 沈初第一次和异性同床共枕，还尚且有些不自在。 一通折腾下来，她早已了无睡意，静静地感受着此刻的温存。 “你真的不痛吗？”杜域还是很担心。 沈初微微摇头，发丝磨蹭棉质枕套发出了轻微的声响，“不痛，但过几个小时会腰疼。” “那怎么办？” “忍着，疼完就好了。” 顿时，杜域给她揉肚子的力道又加了几分。 这样的规律动作撩拨得她心痒，很快就忍不住翻身，将脑袋埋进他的颈窝里。 为了安抚杜域，沈初又说：“等会儿睡着了就感觉不到了。明早起来，我就又是个快乐的崽。” 窗帘的遮光性能太好，房间里漆黑一片，沈初完全看不见杜域忧心忡忡的神情。 “那你等会儿疼了记得喊我，我给你按按。” 沈初往后挪了点位置，抬手揉杜域的脸蛋，试图让他放宽心，笑说：“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我每个月都这样，和别的女生比起来已经自在很多了。” “不管别人。我现在就在你边上，有什么不舒服说句话的事，很难吗？” “听你的，我一定把你喊起来。”沈初难得见杜域说如此强势的话。虽然本能地觉得没必要，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由来的顺耳。 “乖。” 而后，两人又讲了些毫无实质性内容的夜间悄悄话。 在闲聊的过程中，沈初很快就放松了下来，没多久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杜域牵挂着她会身体不适，却没想她如此的没心没肺。 好在问题不大。感受着她清浅的呼吸，杜域抵不住困意来袭，也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沈初尚且睡得正深，杜域则是提前清醒。 经过一夜，两人的睡姿早就不似昨晚入睡那会儿亲密。 沈初更是莫名其妙地睡到了床沿。 本不忍心搅扰她的好觉，但杜域还是轻手轻脚地把她捞回自己的怀里。 她大概是察觉到了他的动作，自发地侧翻了个身。 惊得杜域呼吸一滞，确定她没被自己吵醒后，才又微调姿势。 晨间，沈初的脸有些许浮肿，头发乱糟糟的，却毫不影响在杜域心中的美好形象。 毕竟杜域怎么看她都是自带滤镜的。 此刻，她的呼吸轻微又均匀，相比起平时，平添了些乖巧。 简直是越看越喜欢。 一直以来，杜域始终觉得他们之间的感情平淡又简单。 从最初开始对她心动，再到后面恋爱至今，顺风顺水，甚至没有任何波折。 在真正认识沈初之前，杜域总是觉得恋爱对他来说是一件非常棘手又麻烦的事情。 各种各样的反面案例不胜枚举。不论是身边的，还是网络上的，都让他觉得头大。 外加上这些年来确实没能早点有机会遇上沈初，所以导致他对恋爱这种事毫无兴趣。 如今看来，好似像这般平平淡淡才足够受用。 他们也乐在其中。 十点，沈初才慢慢地有转醒的迹象。 她闭着眼睛伸懒腰，右手准确地打到了杜域的脸上。 他顺势在她的掌心按下一吻，继而依次揉搓她的指节，亲昵道：“早上好，宝贝。” “早上好。”沈初的神智还没彻底清醒过来，眯缝着眼环顾四周。在看清了满墙的墨绿色后，有关昨晚的记忆顿时涌上心头。 心系的第一件事是姨妈。 躺着缓过神来，她也没管杜域，慢慢吞吞地起身去卫生间。 第30章 收拾完，沈初拿过洗漱台上的杯子，接水认认真真地漱了个口。 最近的气温居高不下，从自来水管中流淌出来的水，也自带夏天的热度。 她本就睡眼惺忪地起来，还盼着漱口能让自己稍微清醒一点。 结果还是东倒西歪地栽回了床上，也完全不管男朋友就在边上。杜域看着她这副类似于梦游的状态，顿觉好笑。 沈初侧躺，闭着眼睛尝试再次入睡。 “十点了，还困呐。”杜域已经躺得骨头疼了，可她俨然是一副要睡到下午的架势。 “唔……困。”沈初自发地往他怀里靠。 每到生理期，不论她晚上睡多久，白天也始终会处于极其懒惰困倦的状态，巴不得没日没夜地睡觉。 “下午回家拍片子……我食材还没买齐……” 沈初说的每字每句，无疑都在显示着她的困。杜域被她传染，跟着打了个哈欠。 就在他准备继续陪她再睡一觉的时候，沈初的电话响了。 杜域看清手机屏幕上的备注，递给沈初说：“你妈妈。” “什么东西！”顿时，沈初惊醒，连忙坐起身。 只见她单手撩开头发，后又用掌心拍打自己的脸颊，按下接听键前，还努力地清嗓子。 “喂？妈妈。” 电话那头的吴红英刚把车子停在沈初家的小区门口，“我快到你楼下了，你李叔叔送的火腿，我和你爸吃不了。在家的吧？” “我没在家。”沈初脱口而出。 “今天怎么这么早出门？又跟小杨拐猫去了？” 沈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能显得天衣无缝。她正措辞呢，吴红英风风火火道：“我马上还有个会要开，你不在家我就不上去了。火腿给你放门卫了，回家记得拿。” “那你忙吧，开车小心。” “行，挂了。” 挂断电话，沈初扔掉手机就赤脚下床，将窗帘撩开了条缝，凑在飘窗前东张西望。 吴红英的那辆白色宝马果然停在路边。 目送她驱车离开，沈初才重新拉上窗帘，后又一屁股坐回床上，顿时松了一口气，“太危险了。” “这么怕你妈妈知道？” 沈初扭头看他，“夜不归宿诶，太危险了。” 虽然一直以来，沈初的父母不怎么管她的生活起居，但这都是出于信任的基础。 他们很忙。自从沈初毕业以后，就更是没有干预过她的感情生活了。念书的时候，偶尔还会敲打她，让她要好好学习，别太早恋爱什么的。 总之是些陈年烂谷子的旧思想。 本以为毕业以后，她的父母会和别人家的家长那样，催着结婚相亲。 毕竟已经到了适婚的年龄。 可近两年，他们完全没有这方面动静。 以至于在听闻同学朋友有类似烦恼的时候，她都恍惚地觉得自己和他们不在同一个年龄层面。 也实在是非常恐怖又迷幻的错觉。 而且沈初自己对待恋爱也并没有太强烈的归属感，认为顺其自然就好了。 她甚至从来没有幻想过自己和杜域的这段感情最终会走到哪里。 再者说了，他们俩的恋爱时间不长，还没有告知父母的必要。 自己甜着就完事儿了。 发呆片刻，沈初问：“你家里有吃的吗？我饿了。” “切片面包和鸡蛋，凑合一下？” “可以。” 说完，杜域就立刻起床了。 相比起来，沈初则是慢慢吞吞的。 等她洗漱完，杜域已经准备要煎鸡蛋了。 沈初也是听见了厨房里的动静，才加快自己手中动作的。她完全不敢想象杜域下厨房是怎样的景象。 于是，两分钟后，沈初见证了他是如何把荷包蛋煎成炒蛋的全过程。 她两手背在身后，完全是一副视察的模样。 讲道理，杜域敲鸡蛋的动作还是非常标准的，至少没有蛋壳掉落。 之后，锅里的一切就都不受控制了。 因为杜域没把平底锅放平，所以蛋液有持续下滑的趋势。为了挽救尚未成型的荷包蛋，他就试图用筷子，让逃逸的蛋清回归到大部队。 在耐心劝回蛋清的同时，还要照顾火候。这么一来一回，外加杜域家的平底锅确实不怎么好用。所以，在蛋黄告破的同时，这颗荷包蛋就彻底结束了它“罪恶”的一生。 杜域不得不承认，炒蛋的难度系数极低，只要保证它熟就可以。 反正出锅后，他随便嚯楞出来的炒蛋和大家的都差不多。 煎第二颗蛋的时候，杜域大方地让出了手中的筷子。 沈初接过后，第一件事就是关小火，“你不是爱吃稍微有一点流黄的鸡蛋吗？小火慢慢煎，比较不容易翻车。” 经过两年多的练习，沈初已经熟练地掌握了单手打蛋的技巧，和杜域笨拙又缓慢的动作比起来，她就要干脆利落很多。 说完，杜域又拿回她手中的筷子，“你教我。” “先试着用铲子吧，筷子容易夹破。”沈初拿过旁边架子上的硅胶铲。 “洗一洗，我买来用开水消过毒后就没碰过了。”杜域提醒她。 闻言，沈初下意识地凑近闻了闻味道，随后就挪到水池前洗铲子了。 杜域当时是图省事，买了一整套，带回家才发现自己其实根本用不上。 到目前为止，杜域真正开火的次数屈指可数。 去掉今天，他之前为数不多的下厨经历，都是挑了沈初教程中比较简单的菜色尝试。 无一例外的，她都是用筷子代替锅铲，也就是传说中的无“铲”阶级。 杜域自然是同样效仿，以至于忘却了铲子这种厨房用具的存在。 等她洗铲子的同时，杜域熟练地关闭了灶台并离火。 沈初环顾四周，他的厨房里显然是不会存在厨房纸这种东西的，所以她只能尽力地甩干水分。 “喏。” 接过后，杜域侧弯下腰，将天然气开到她所说的小火。 “然后，你试着晃一晃平底锅，最好是画平行的圈。”沈初站在他身侧继续做监工。 杜域按照她所说的，试探性地执行，“这样子吗？” 见到整颗蛋完整地滑动，沈初接着说：“对，没错。然后你再用铲子给它翻面，最好不要碰到锅。” “为什么？”杜域正疑惑着，他手中的硅胶铲就已经和锅底亲密接触了。随后，劈里啪啦的响声乍起。 两人纷纷往后退了一步。 虽然被突如其来的小规模水油爆炸惊到了，但杜域依旧对锅和铲子不离不弃。 他手中的动作瞬间停滞，左锅右铲保持着安全距离，“发生了什么？” “因为有水啊，小笨蛋。”沈初单手贴在他的腰背上，言语鼓励，“没事，就一点点，不妨碍的。” 离火的状态下，杜域一气呵成，将鸡蛋翻了个面。 “哇，厉害了。堪称完美。”沈初把彩虹屁吹得飞起，“再让它煎一会儿，等差不多熟了关火就可以。是不是超简单！” “不怎么简单。”杜域时刻关注着锅里的状况，“是我飘了。我总以为自己能做不怎么好吃的宫保鸡丁，就已经算是初步入门了。没想到今天绊倒在门框上。” “多练练就好了，刚开始都这样的。” 沈初深知杜域不下厨。他厨房里的调料不少，可几乎都是九成新，有的甚至连塑料封条都没拆。 从他上次尝试做宫保鸡丁的经验来看，他底子有的，但还需要机会多加练习。 这其中大概也和工作性质有关。 从他在互联网公司工作开始，就几乎都是依靠快餐以及外卖饱腹。 以前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更不要说下厨了。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如今换了份职业，慢慢能拥有更多自由支配的时间，开始尝试以前没机会做的事情，也算是好的开端。 上桌前，沈初给鸡蛋简单调了个味，但杜域貌似对这两个亲自弄熟的蛋没多少兴趣。 “怎么了？”沈初问。 杜域艰难地尝试了两口炒得不怎么成功的蛋后，说：“我好像从来没告诉你，我不爱吃熟的鸡蛋。” “哈？”在沈初的印象中，他是个不挑食的人。 “因为我上小学的时候，我妈每天早上都要给我摊一个鸡蛋，特别老的那种，配馒头或者粥。等上了初中住校以后，我才摆脱这种早餐。” 沈初不急不慢地咀嚼食物。正在想着这是杜域第一次向她提及自己的家人，他又说：“你还记得你去年年初做的牛排盖饭吗？我也试了，买无菌蛋拌饭吃的。” “什么时候买的无菌蛋？”她的关注点再次跑偏。 这个问题把杜域给问住了，他回忆了一番才说：“前两个礼拜吧，记不清了。那几天你忙着做推广视频，我们都没见面。” “你最近没吃这蛋吧？” 他摇头，“没有，就买来那天吃了一个。” “那就好。”放下心来，沈初吞下了剩下的小半个煎蛋，继续细细咀嚼。 “怎么了？” 沈初解释：“无菌蛋有保质期的，时间长了还是要做熟了吃。” “还有这种流程。” “当然了。” 一顿草率的早餐结束后，沈初自顾自地打开杜域的冰箱检查。 除却两层冰镇的饮料以外，几乎可以算是空空如也。可她还是从犄角旮旯里揪出了两个皱皮缩水的橙子，以及局部发霉的西红柿。 这显然是超市里按重量购买的生鲜，没来得及吃完就一直扔在保鲜袋中，时间长就给放忘了。 通通扔进垃圾桶。 东西不多，却是掷地有声。 “橙子能被你放成这样也是本事。”沈初边收拾边抱怨。 不得不说，她唠唠叨叨的样子实在是很难让人讨厌。 “所以还是要有个女朋友，这不现在你来管我了吗。” 闻言，沈初没好气地用手肘顶了两下正黏在自己身后的杜域。 第31章 冰箱门敞开着，沈初将生鲜抽屉往外拉，试图把它整个拿出来。 “你这里面都放过什么东西，怎么能这么脏？这都干掉了。”沈初看不得粘在冰箱里一滩又一滩的不明物体，“老杜，烧点热水去。” 冰箱对于杜域来说，更多的是带来冰块和冰饮的机器，所以使用频率不高的果蔬夹层被自动忽略了。 要不是今天沈初开冰箱，他自己是完全不会意识到这个问题的。 杜域正贴在沈初的身后，弓着身子将脑袋搭在她的左肩上，完完全全是一副赖着她的姿态。 看清生鲜抽屉内的污垢后，杜域乖乖地转身进了厨房烧水。 沈初将两个抽屉取出，先让它们到室内降降温。 好在并不是什么顽固污渍，用温水浸泡过后，再用洗洁精里里外外刷了一遍，便彻底干净了。 这个时候，沈初好像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吴红英每次到她的小家里，都能挑三拣四找出一堆看不顺眼要收拾的地方。 清洗完，两人一人一个抽屉，用干抹布擦拭上面的水渍，方便晾干。 “你看，这样是不是就好多了。”沈初满意地举起抽屉，对着光线充足的地方欣赏，“冰箱还是要定期清理，坏掉的东西及时扔掉，不然滋生细菌……” 一旦进入话题，沈初便有说讲不完的话，她甚至还扯到了自己当年解冻鸡肉不慎将血水搞得到处都是的难忘经历。 杜域则是安静地倾听，顺手将灶台和料理台都重新擦了一遍。 这是以往多年生活中从未有过的体验。 他独居，虽然自己也搞卫生，但更多的时候是交给钟点工阿姨的。 现在，杜域拥有的自由支配时间比以前多得多，也慢慢开始学习。可是生活经验这个东西，并不是一时半刻能补齐的。 尚且需要时间。 洗干净手，沈初解锁手机才发现时间不早了。她得早点回去赶进度才行。 今天下午，视频是铁定拍不了的了，她准备回去先把剩余的食材买了。然后剪剪片子等闪送送上门。顺利的话，拍到晚上睡觉前，总能收工。 计划通！ “初初。”杜域唤她。 “咋啦？”沈初不明所以。 杜域走上前拥住她，其中不夹杂任何情.欲。动作中包含的，更多的是眷恋。 “初初。”杜域再次喊她的名字，停顿片刻后，他说：“我怎么会这么喜欢你呢？” “哈。”沈初轻呵出声，有些不懂他突如其来的反应，“不嫌我烦呀，管这个管那个。” 杜域埋在她的颈窝里，摇头，“喜欢还来不及。” “这样的吗？”沈初发笑，觉得他喜欢自己的点变得奇特起来。 “你可能不知道。我在帝都的时候，下了班就一直是一个人，不参加聚会，也不爱出门。我经常会开着你的视频，有时候其实也不看，就是放在那边听声音。列表循环的那种。听着你的声音，就感觉家里热闹一点。” 除去和钱鑫业合租的那不到一年时间，杜域在生活中，几乎是处于独来独往的状态。 最初的烟火气，都是沈初带来的。 其实看房的当天，杜域就有些怀疑她是小拆了。 可是碍于小拆的视频，博主本人均以手出镜。除了声音和手，并没有十分明确的特征。 而且，做节目后期配音，和本人日常中说话，多少都是有所区别的。 所以后面的相处中，他也是在怀疑和否定中反复横跳，直到她送了自己自制的牛轧糖，才彻底确定下来。 杜域尤记得自己在面馆碰上她那会儿。 当时她一个人站在马路牙子上，拎着航空箱吹冷风。整个人呆呆的，完全是一副不擅长社交的模样。 那个时候，他只想把她赶紧拎进面馆里取暖。 在遇上沈初之前，杜域对猫咪这种生物全无好感。 可是那天，他看到了她蹲在面馆的餐桌旁，在逼仄狭小的空间里，小心翼翼地挨个检查小猫咪的状况。 周身散发着的尽是温柔。 从那开始，小小一团只会叫唤吃奶，还脏兮兮的小东西带给他的感官，就在潜移默化中发生了变化。 渐渐地，他也开始看萌宠类的视频，关注各地救助站所运营的账号。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杜域在刷到和猫相关的视频时，脑海中总能出现沈初的音容笑貌。 这也是从前未曾有过的体验。 昨晚服务器出现故障后，杜域退出游戏。他不过是随便刷了两下主页，就一眼看到了各色各样推送中，属于沈初的那个视频。 出于本能的反应，甚至忘记了自己正在直播，就那么直接点了进去。 可能是民以食为天吧。 直播间里的观众也并没有觉得他这样的行为有什么不妥，还意外地积极讨论了起来。 以至于出现提前解散，各自吃宵夜的状况发生。 虽然弹幕叫嚣着宵夜不一定真，但杜域的的确确在沟通后喜提了早退，还如愿吃上了烧烤和龙虾。 也是恋爱后慢慢养成的习惯，无论做什么，他都会想着分沈初一份。 否则，杜域是万万不可能点那么多东西的。 他们就那么静静地抱着，室内没有半点杂音。 听到杜域说，他把自己的视频当作日常生活的背景音，沈初无疑被震荡到了。 说实话，她出教程，但始终不敢把自己定义为教程类博主。 况且，很多观众看美食视频，并不一定会真正尝试着做。 可能只是爱看而已。 最近的一年时间，沈初开始逐渐地花更多心思在文案上，想让自己的视频文案变得更精彩。可能是缺乏喜剧细胞的缘故，她并不能做出类似说单口相声的视频。 其中也有高期望的因素在里面，虽然达不到理想状态，但她的文案也在一点点地变精彩。 除此以外，她也尝试过优化制作过程中的现场收音，单辟一个无人声的系列。 总之，在优化视频画面的基础上，沈初也在前后期的制作中花费了很多心思。 可是，只要她还在做自媒体，批评和质疑它就永远会存在。 肯定和否定，它们是共同存在的。 私信她也会看。 那种心情类似于坐过山车，但总体来说，受到的鼓励和喜欢更多。 被认可，是创作动力的主要来源，否则她也不可能坚持这么久。 在今天之前，他们几乎没有交流过有关彼此频道的细节问题。 沈初单纯地认为杜域只是凑巧关注她而已。 毕竟他的关注列表里有好几百个博主。 几百分之一，好像并不是什么特别稀奇的事情。 况且沈初自己刷视频，也时常会随手点点关注。 她关注列表的数量，甚至比杜域还要多。 千百种可能，沈初万万没想到，她自己的视频能给当初独居的杜域，带去一丝热闹。 这也可能是她做视频的最终目的了。 能给观众带去快乐，她就已经履行了自己作为博主的使命了。 虽然沈初现在自己一个人住在外面，父母一年到头几乎都在忙工作，但她至今为止，还没有真正意义上地独立，更多的还是在依赖父母。 包括自己最早要决定全职做自媒体的时候。 父母嘴上反对，可该做出的支持是一点也没有少。 他们的资金支持，是沈初本人产出能力所达不到的高度。 偏爱中伴随着打击。 是她全职开端的基调。 那个时候，沈初其实还并不完全明确自己坚持全职的根本原因。 其中不免还包括了对上一份工作的怨气和不满。 但是现在，她好像开始明白了。 “老杜，”沈初攀上他的肩头，“你好甜。” 杜域本想着她还会再说些别的什么甜言蜜语，却没料到她立刻抽离，盯着他的眼睛质问：“所以，你从喜欢看我的视频，就开始觊觎我了是不是！” “还真不是。”杜域重新搂住她，“因为原先，我也不知道你长得这么好看。不然可能会早一点。” “肤浅。”沈初嘴硬，其实心里乐开了花。 “我当时想啊，我可太稀罕这个姑娘了，我得想办法得到她。” 沈初沉浸在杜域给她推出来的糖堆中。 很快，她听见杜域又说：“但是，我发现你身边有好---多男孩子。” “哪儿有，我身边男孩子不就你一个嘛。” “你帅帅气气的硕哥。” “嗷，一个。”沈初实在是哭笑不得。 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应该还是他们刚认识没多久，他们拼桌吃早餐那会儿开始的。没想到现在，他们都恋爱快两个月了，这个梗杜域还记得。 他接着说：“唠唠叨叨的学弟。” “哈，两个。”沈初稍稍后仰，杜域扣着她腰的手臂更用力了。 “两个呢。这么多。” “唔……还好吧。”沈初完全收不住自己的星星眼，她男朋友吃醋时斤斤计较的样子也太可爱了吧，“一个是我大哥，一个是我小弟。” “那我呢？”杜域非要较个高下。 “甜甜的男朋友和合作关系的兄弟。”沈初撇嘴，“还有周周呢？她领证前喊我老婆的。” 突然被点醒，杜域义愤填膺，“对啊，你不提我都忘记了。最近你视频的评论和弹幕怎么回事？怎么喊你老婆的越来越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希望大家看文的时候，也能快乐。 第32章 “是嘛，看来我的魅力收不住了。”沈初将脸埋进杜域的颈间，笑得咯咯响。 杜域拿她没办法。 两人又抱了好一会儿，沈初想起了救助站的事，说：“后天的中饭你自己解决，我约了医生。” “哪里不舒服吗？” 沈初刚才连自己都没意识到话中的歧义，解释道：“是宠物医生。TNR宣传周，我们救助站申请到了三个名额。” 相关活动，他们每年都会参加。 TNR是对流浪动物进行捕捉、绝育、放归，通过阻断繁殖来减少流浪动物数量的措施。 相比起救助，沈初可能更喜欢这种简单直接的拐猫活动。 她不急不慢地将TNR解释给杜域听。 说罢，杜域问：“我能加入你们吗？” “你也感兴趣？” 虽然上次在救助站的时候，杜域就表现出了对猫咪的好奇，也主动尝试接触，但沈初没想到他有当志愿者的意识。 “一部分吧。”在此之前，杜域也的确没怎么考虑过，“想陪你多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到底还是私心占了上风。 “可以呀，”沈初有些开心，“欢迎加入我们。” TNR的活动一直都是沈初负责的。 原本只叫了倪阳。因为他们选择的捕捉流浪猫的地点在A大，也就是沈初的母校。 本身就是熟悉的地方，早前也有不少学弟学妹已经接触了解过救助站。 实际进行起来就便捷很多。 新学期已经开学了。 在准备TNR活动初期，他们就有交流过，学校的相关社团也积极地展开了宣传活动。 选择大学校园的更重要因素是，学校里的流浪猫会被定期投喂，相比起来会更温顺，也更信任人类一些。这可以大幅度降低捕捉的难度。 割蛋日的当天，杜域和沈初驱车来到了A大。 大学毕业以后，沈初已经很少有机会回来了。这次返校有杜域陪着，好像突然间弥补了自己学生时代校园恋爱的缺失。 停好车，他们步行前往思源楼。 今天是工作日，他们专门选了上午，趁来往学生少的时间段速战速决，避免来往人群惊吓到流浪猫而拖延进度。 倪阳上午没课，老早就在等他们了。 “你们俩，嗯？怎么回事？”见到他们，倪阳的八卦之心溢于言表。 沈初和杜域一路上过来的时候，倪阳老远就望见了，但碍于看不清脸，所以他先入为主地认为只是某对小情侣而已。 毕竟大学校园里的狗粮，遍地都是，不足为奇。 等他们走近了，倪阳才发现居然是杜域和沈初。 倪阳的时间概念并不清晰，甚至都忘记了何时见过，却对仅有两面之缘的杜域印象深刻。 “你好，我叫杜域。沈初的男朋友。”杜域大大方方地正式介绍自己，最后三个字刻意加重了语音语调。 “小哥哥！你好你好。” 沈初很快就打断了两人的寒暄，完全不给他们交流的机会。 因为她完全猜不透下一秒中倪阳的嘴里会吐出什么内容来。 “喏，航空箱，一人一个。”沈初将手中的航空箱递给倪阳。 后面，她想帮杜域分担一个，却被他拒绝了。 讲道理，航空箱虽然是塑料的，但分量并不省力，更何况杜域是单手拎两个。 可惜杜域坚持，沈初又拗不过他，只好作罢。 两人之间的互动，被倪阳全程目睹。他难得地缄舌闭口，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堵在胸口。 碰上头后，他们三人又一起往实验楼走。 实验楼位于整个校区的最东北角，背后便是成片的绿化，是流浪猫时常出没的场所。 暑假期间，倪阳为了考研留校，他就成了学校流浪猫们的放饭头头。 最近的两个礼拜，他更是这片小树林的常客，为了再多和小猫咪们培养培养感情。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刚开学没多长时间，可这里的景象异于平常，难得能见到小情侣扎堆。 沈初当年学的是人文社科类的专业，很少有机会来实验楼这边。况且沈初大学四年没谈过恋爱，对这片一到晚上就小情侣扎堆的地方毫无兴趣。 可怜了倪阳，喂猫的时候躲过了狗粮，逮猫的时候被塞了满嘴。 沈初带了三个罐头。还没等拆出来放进航空箱当作诱饵，小猫咪就被倪阳手中的猫粮吸引出来了。 好骗程度胜过了当年沈初在校的时候。 为了方面小猫咪上钩，这一片已经快两天的时间没有人过来喂粮了。 沈初本以为捕捉过程会很难的，没想到是如此的顺利。 还记得去年的冬天，她和杨硕在某仓库，因为一时失手，导致他们蹲点了俩小时，都没逮到一只小倒霉蛋。 今年沈初设计的捕猫装置贼简单。 放有香喷喷猫罐头的航空箱，以及一根足够长的绳子。 猫罐头和倪阳负责引诱小猫咪，杜域负责拉绳，沈初负责安抚被逮住的小倒霉蛋。 分工明确，准备充足。 收工的时候，他们仅凭三个航空箱，就抓到了四只贪吃的小猫咪。 超额完成任务。 虽然手头只有三个TNR的名额，但是来都来了，自费都要给它安排上。 “哇，好重。”倪阳不禁感叹，“看着没多少肉，怎么这老重的，A大养猪场实锤了。” “噗。”沈初吐槽，“不带这么抹黑母校形象的。” “爱称爱称。我军训完之后胖了十几斤，快三年了也没减下去。” “南一的糖醋里脊还在卖吗？”也不知怎么了，沈初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学校的食堂。 “卖的，但是偶尔才会有，还要去得早才能打到。” “为什么？” 毕业将近三年的时间，食堂变了又变，早就不是沈初离校前的模样了。 倪阳换了只手拎航空箱，气息不稳地回答：“现在食堂的花样多。最早的十几个打饭打菜的窗口缩了又缩，现在也就剩下五六个了，而且小菜每周都是不一样的。” “啊，这样吗？”沈初突然觉得有点可惜，“那你帮我留意一下现在周几有糖醋里脊，我改天过来蹭食堂。” “可以呀，我到时候发你微信。”说罢，倪阳就将注意力转到了杜域的身上，“杜域哥哥，你肯定没吃过我们学校的食堂。你一定要和学姐一起来尝尝，简直无敌。” “好。”杜域一个字的回答难免显得敷衍。 不过倪阳心大，完全没放在心上。 这也不怪杜域，安利这种东西是要看人的。今天突然掺了个外人进来，他总觉得不是那个味儿。 连带着对沈初口中糖醋里脊的好奇程度也降低了。 实验楼距离他们停车的地方还有好一段距离。 是沈初小看了这八、九分钟的路程。刚开始还不算吃力，多走了几步路以后，沈初发现自己也开始喘了。 外加上这九月的艳阳天，太阳一晒，要不了多久身上就开始冒汗了。 调整姿势，她改为两手抱着航空箱，脚下的步伐也不由得慢下来。 饱受折磨的同时，沈初转头瞅了几眼杜域。 他一脸淡定从容的模样直接吊打沈初和倪阳的狼狈。惹得她不禁低头确认他的航空箱，那里到底是不是装了两只见到罐头就走不动道的小肥猫。 稀了奇了。 沈初的体质确实不太行，可明明她和杜域半斤八两。 况且杜域作为被观众吐槽为吃播的游戏主播，零食和肥宅快乐水几乎是他日常必备的东西。 而且长期坐着办公，小肚腩这种东西不通过健身是轻易甩不掉的。 相识这么久了，沈初好像从来没有见他锻炼过。 被太阳晒得眼晕，她突然间有些后悔那天晚上光顾着接吻，忘记看他身上的肌肉了。 血亏。 终于走到车边，沈初跟在杜域的身侧，待他将后排车门拉开。为了避免给猫咪带去惊吓，沈初凭借着最后一丝意志力将航空箱轻放到车内。 “哇，终于解放了。”她来回甩手，为让手臂尽早放松下来。 而后，沈初又转身给杜域捏上臂，他至少承受了两倍的重量，想想都吃力。 在场唯一的单身狗倪某，见状讪讪道：“学姐我也想捏捏。” “自己捏，左手给右手捏，右手给左手捏。流水操作。” 闻言，倪阳顿觉自己的心口深中一箭，遭受到了比狗粮更加深重的打击。 是他多嘴了。 以往，类似的语境下，沈初一般都会劝他早点找个女朋友什么的。 果然恋爱改变了太多。 就连沈初这样向来言语温和的人，都生出了锋芒。 只留倪阳独自痛心。 关上车门，倪阳说：“学姐，你和杜域哥哥去吧。我就不凑热闹了，还得回去刷题。” 沈初知道他在准备考研，“那你赶紧忙去吧。” 今天有杜域在，完全不成问题。 他们说话的短暂时间内，杜域已经发动车子打上空调了。 停车的地方尚且在树荫底下，却完全扛不住太阳的炙烤。 来回不超过一个小时的时间，车内的温度就烫得吓人了。 沈初坐上副驾目送倪阳离开，又转头确认后排的三个航空箱都放稳当了，才扣上安全带，“走吧，我们出发。” 车上的小猫咪们应景地喵喵叫。 作者有话要说：有关TNR的解释来源于百度。 第33章 小猫咪绝育之前需要断水断粮六到八个小时，为了避免麻醉导致食物逆流，带来窒息等危险。 这个时间差，他们没有去基地，而是直接回了家。 各自该忙的忙，该歇的歇。 傍晚，他们提前吃过晚饭，才驱车前往宠物医院。因为有预约，所以对他们来说，几乎是畅通无阻的状态。 绝育之前，小猫咪们都要做相应的健康检查，结果合格，才能进行手术。 这个时候，他们又进入到了非常漫长的等待过程当中。 杜域和沈初坐在大厅的休息区域，沈初手中拿着相机在翻看方才的视频素材。 由于活动相关，以救助站名义获得的三个TNR名额是免费的，又要做宣传，所以他们需要对TNR过程进行视频记录。 原本他们在日常的救助活动中，也会随手拍拍素材什么的，但放到网上的内容非常有限。他们也的确是没有多余的精力来专门运营救助站的账号。 其中还包括了舆论的压力。 所以救助站在平台上发布的多半是领养和回访的信息。 翻看素材的过程中，沈初发现有意思的画面，还非常及时地分享给杜域看。 可惜大家都没有多少的外拍经验，导致视角非常单一。而且当时在学校的时候，他们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猫身上，没有人去监看镜头。 素材勉强能用。 即便是这样，他们两个人凑在一起，依旧看得津津有味。 时间消磨得很快。感觉没过多久，四只猫的检查结果就全部都出来了。 唯一的母猫因为体内有炎症，今天还不能做手术。 其余的三只公猫则是都把去势手术安排上了。 相比较而言，公猫的绝育过程时间短、风险低，术后观察确定没有异常情况发生，就能带走了。 沈初作为忠实的云养猫选手，在网上看过很多猫咪绝育后的视频，在她手底下被割掉蛋蛋的小猫咪也不在少数。 尽管如此，她依旧不会错过任何一次“幸灾乐祸”的机会。 事前和医生沟通过，因此他们能够提前进入到术后的观察室进行实时拍摄。 不同的小猫咪代谢能力有差异，对麻药的反应程度也不同。 沈初和杜域刚看到被割掉蛋蛋的小猫咪时，它们还是完全昏迷的状态。 为了避免窒息，它们的舌头都伸在外面，像极了“滑稽”的表情包。 可怜又好笑。 沈初将拍摄的重任交给了杜域，因为她现在压根就拿不稳相机。 手术结束差不多一个小时后，它们其中的白手套大橘最先有了转醒的迹象。 虽然舌头慢慢缩了回去，眼睛也睁开了，但暂时还行动不了。 和方才全神贯注暴风式吸入的样子判若两猫。 关注自家小猫咪的同时，博爱如沈初，自然也是要去围观隔壁小可怜的。 术后，大家的状态都差不多。 母猫绝育后，肚子上缠了纱布，看起来更可怜些。 此外，参与TNR的小猫会被剪耳，显得更与众不同些。 在它们被放归以后，人们可以根据耳朵上的标记知晓它们已经绝育的信息。避免再次被救助者带走进行手术，减少不必要的伤害。 除开“受害者”的影像记录，沈初还采访了做绝育手术的医生，为他们的素材增添更为专业的内容。 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沈初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她对杜域说：“你等我一下。” 宠物医院的每一扇门上都有玻璃小窗，她看清诊室里的人，确定是于清雅后，她重又回到了杜域的身边。 “我姐。”沈初觉得奇怪，“我想等等她。” “我陪你等。”他们还不急着走。 如果沈初没有记错的话，起司前不久才体检过，也没有疫苗要打。虽然他们现在所在的这家宠物医院属于黎市的权威，但毕竟离于清雅家很远，正常的疫苗检查她都会就近解决，不会这么大费周章的。 不久后，于清雅一个人从诊室出来，沈初上前去迎她。 “姐？你怎么在这里，起司生病了吗？”沈初出口尽是问题，“还是因为上次的蜱虫吗？有感染还是什么？” 于清雅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乍然间见到沈初，她又连坏炮般地说了一长串问题。这轻易地将于清雅所有的坚强和忍耐击溃。 她靠在沈初的肩头忍不住地发颤。 “小初……” “怎么了？怎么了？情况不好还是怎么样？你先别着急，我们想想办法，会好的。”于清雅的反应搞得沈初束手无策，只能手忙脚乱地安慰她。 惹得在一旁的杜域都忍不住走上前来。 于清雅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低声说：“起司骨裂。今天来复查的，要是没什么大碍就不用再过来了。” “那就听医生的。” 骨裂对于沈初这个见过各种各样猫病的人来说，其实算不了什么。 她先入为主地以为起司可能只是腿摔倒了。 虽然起司不爱动弹，但也不排除它从猫爬架上摔下来的可能性。 毕竟体重放在这里。 况且，于清雅是把起司当儿子养的。上次她发现起司被蜱虫咬的时候就急得不行，她那么怕虫子的人为了起司都敢上手。这次骨裂闹到进医院，情绪波动大也很正常。 “对了小初，你家里最近方便吗？我可能要搬去你家里暂住一阵子。” “方便是方便。可你怎么会突然想到要搬过来的？”沈初刚稍微放下心来，又给她来了个急转弯。 “一句两句讲不清，回头我再跟你细说。” 沈初点点头，“也行。先坐吧，检查也得等一会儿。” “你今天又出去救助了？” “哈，今天带了三只猫过来绝育的。快醒了。” 姐妹两个边聊边往休息区走。 于清雅始终没能留意到边上的杜域，直到他把相机递给沈初。 “杜工？”于清雅有些疑惑，一时间不敢认。 杜域听到别人喊这个久违的名字亦是一愣。他对于清雅没多少印象，短时间内甚至没能想起她是谁。 沈初打破沉默，“你们认识啊？” 此时此刻，三个人脑袋上的问号都非常明显。 于清雅率先抹去了部分的问号：“杜工是我去年底到帝都出差时的项目负责人。” “是嘛，这么巧？” 出于对杜域本能的疏离，于清雅竟没能在第一时间质疑他们两人的关系。 可能是去年出差时被杜域的强大气场压得喘不过气，后遗症一直留到了现在。 听了于清雅的解释，杜域稍稍有点模糊的回忆。 不过当时杜域和于清雅的交集并不是很多。况且过去了大半年的时间，他完全想不起对方的名字。 既然是沈初的姐姐，那么他的态度就一定要端正。 “你好。”杜域颔首打招呼，思索片刻后发觉好像并没有别的话要说，继而噤声。 “你们俩怎么认识的？”于清雅的注意力被转移，她凑到沈初的耳边压低了嗓音，“他也是志愿者？” 那音量低得就连沈初也得竖起了耳朵仔细听才清楚。 沈初下意识地效仿于清雅，同样凑到她的耳边回答：“是我男朋友，也是志愿者。” 不过沈初没于清雅那么小心，她说的话轻易就被杜域听了去。 闻言，杜域的嘴角扬了一个并不明显的弧度。 她们俩的聊天内容尽在掌握。 “什么！”完全超出于清雅意料范围的回答。这一声，她没能控制住自己的音量。 于清雅将身子往座椅后头缩，确定余光里没有杜域的身影，她掩耳盗铃道：“你上次和我说，你喜欢的男孩子就是他？” 沈初点头。 仔细想想，杜域的声音貌似确实还可以。 此时此刻，于清雅缺乏休息的大脑混沌了。 一边担心正在接受检查的起司，一边被强烈的不真实感所笼罩着。 沉默片刻后，不远处观察室的医生喊他们。 沈初刚想站起来，杜域就先于她起身往那边去了。 他还用手势示意她接着坐会儿。 沈初作罢，干脆留在这边陪于清雅。 “你居然喜欢他这样的。”于清雅望着杜域慢慢远去的背影不可思议道。 “杜域怎么了？他哪里不好吗？” 于清雅摇头，“我以为你会喜欢那种开朗阳光型的男孩子。” “他也……挺开朗，挺阳光的呀。” “完全没看出来。”于清雅脑海中浮现了杜域那张完全没笑过的脸，不禁瑟缩，“你是不知道我当时出差的时候，见了他就怕。” 明明杜域比于清雅还小几个月的。一开始听说他的时候，于清雅还觉得是别人大惊小怪来着。真正接触过后，她才明白什么叫做业务能力强悍。 相比起来，于清雅简直自愧不如。 和他在一起工作总有种莫名的紧张感，生怕做错了什么拖进度。 好在他们是合作关系，于清雅作为团队中的一份子，她个人的业务和杜域的关联性并不是特别强，更多的还是听说。 “不会吧。他明明蛮好相处的呀。” 此话一出，于清雅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见鬼吧。我前两个月又去帝都出差了，没碰上他真的谢天谢地。” “前两个月？他已经来黎市了。” “什么？他在黎市这边应该没有业务的吧。” “他辞职来的。” “他还真辞职了？！”于清雅脑袋上的问号再次冒头。 杜域辞职的消息和她出差时没当回事的闲聊内容相对应了起来。她还是不怎么相信，疑惑道：“他在帝都发展得那么好，怎么会辞职呢？” “这我就不清楚了，没问过。”沈初耸肩。 要是杜域不辞职来黎市，她还遇不上他呢。 “我记得他毕业应该也没有很多年吧。顶多比你大个……三四岁？” “不到三岁。”沈初纠正。 “他年入百万你知道吗？”于清雅往后仰了仰。 “什么东西？”这回轮到沈初满头问号了，其间不免夹杂着感叹号。 第34章 “他是高级工程师啊。像他这样的年纪，能混到高级工程师怎么会是一般人。” 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杜域之前具体从事什么职业，沈初其实并不清楚。她连于清雅的工作也了解得不多，只知道她经常出差。 况且光是IT这一个大类，就完完全全踩在沈初的知识盲区上了。 “鞋也是杜工给买的？”于清雅想起了沈初上次穿去她家的那双限量版运动鞋。 “是……啊。” “那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于清雅再次战术后仰，“而且这个百万，真的只是数量级而已。具体数字不清楚，但只多不少。” 闻言，沈初长叹一口气。 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并不了解杜域。他们俩恋爱至今，貌似也真的只是单纯地在恋爱而已，从来没有过问过彼此的家庭背景以及过去。 虽然她不在乎这些，可真当要接触，尤其是从别人的嘴里听说时，心情总是难以言喻的。 倏然间，气氛变得凝重。于清雅宽慰她：“问题不大。至少将来结婚的时候，就不用担心门不当户不对的问题了。” “我还没想那么多。” “也是，”于清雅点点头，“杜工虽然工作上严肃苛刻了点吧，但人还是很不错的。你们既然相处得来，就好好谈着，别当儿戏。” 于清雅的眼睛时刻紧盯着诊室的门，见门开了，她忙说：“我去看起司了。你们忙完只管走就行，不用等我。” “诶……”沈初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于清雅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诊室门口了。 只好作罢，她也起身往观察室那边去。 三位绝育的小朋友都陆陆续续醒过来了。听完医生的嘱咐，他们就带上四只猫猫，准备回基地了。 刚安顿好它们，沈初就收到了来自于清雅的消息。她说起司已经没大碍了。 这样，沈初也能放下心来。 他们还没上车，杜域便问：“你姐姐呢？” “她估计还要一会儿。我们先走，没事。” 四只猫通通带回基地。母猫的炎症还需要时间消下来，三只公猫也要恢复一段时间才能进行放归。 一路上，车厢内安静得出奇，沈初甚至不知道该和杜域聊些什么才好。 杨硕今天在基地。他们将小猫咪们送回基地后，没多做停留就返程回家了。 天已经慢慢暗下来了。 等他们到家，杜域也差不多要开始直播了。 “老杜，你当初为什么会辞职？” 车子停稳，车内柔黄色的灯光适时地亮起。 沈初的这个问题险些稳住了杜域。他将手刹拉起，却迟迟没有松开手。 “可能是为了遇见你吧。”语落，杜域转头望向沈初。 四目相接，一时间竟沉默得可怕。 杜域眼底的清明惹得沈初心底五味杂陈。 明明是句还算动人的情话，可她却一点也甜不起来。 到底有怎么样的原因，能让他放弃如此高薪的职业，离开帝都。来到黎市这个二线城市，租一套几千块的房子，无欲无求地做一名游戏主播。 毕竟做游戏主播的门槛远比高级工程师低。 她没有刨根问底，自顾自地解开安全带下车。 刚绕过车头，杜域就降下了车窗，“初初，过来。” 沈初以为他还有什么话要说，下意识地回过头。 “再让我亲一口。” 闻言，她迎了上去。 杜域从车窗内探了小半个身子出来，像往常那样轻扣住她的后脑吻她。 相比起杜域的主动，沈初显得尤为顺从。 片刻后，杜域又轻啄了两下沈初的唇瓣，才放开她。 “等会儿还吃宵夜吗？”沈初问。 今天晚餐吃的早，他们又赶时间，所以两个人都没怎么吃好。 “还在家吃吗？” “嗯，”沈初若有所思，“我点，大概十二点钟。你安心直播。” “好。”杜域留恋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才放开。 夜里十一点半，杜域下播。 和观众朋友们道过别后，他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沈初发消息。 【香香：来吧来吧。我下班了。】 沈初刚去厨房倒了杯水回来，就看见电脑页面上的直播间黑了。 手机呼吸灯正一闪一闪的。 她立刻回复。 【初初：好滴。】 外卖她早就下单了，预约的十二点钟。 等待的半个小时时间里，他们窝在沙发中看综艺节目。 是沈初最近在追的生活观察类节目。 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放的这期笑点并不是很密集，甚至有些无聊。 就连她手中的薯片也不怎么有滋味。 “初初，我想和你商量件事。” “什么？”沈初不禁直起了身子。 杜域感受到她的动作，又将她揽了回来，娓娓道：“我想重新开一个账号，拍些救助的内容。” “你怎么突然想到要做这个？”沈初觉得有些奇怪。 “我仔细想过了，好像除了打游戏，我也没有别的爱好。”杜域百无聊赖地玩着沈初修长的手指，女孩子的皮肤细腻，他压根就不想松开，“我们目前能在一起做的事情，就数救助最有意义了。要是能记录下来，以后回头看看，好像还挺有意思的。” 沈初在思考他的提议。 杜域又说：“而且也不用拍得太好，就当作日常。怎么喜欢怎么来。” “其实我原本有一个记录救助的账号，”沈初会想起了一些不好的过往，“那个时候救助站的官方账号还是有在发救助视频的，后来因为被喷的太厉害，我们也没精力去运营，就干脆不弄了。” 听见她说的，杜域玩她手指的动作停住了，继而轻捏她的掌心。 沈初接着说：“然后救助站的账号就像你现在看到的这样，只有领养和回访的信息。” “做公益为什么会被喷？”杜域不解。 他打游戏太菜被喷也就算了，的确是实力偶尔不稳定。可一群善良的人聚在一起，用自己业余空闲的时间和精力，来救助更多流浪猫会被喷。 完全没理由啊。 “有的人会认为我们作秀，故意把猫咪放到危险的地方，然后拍视频去救再发到网上，靠流量恰烂钱。” 杜域沉默了，这下轮到了沈初玩他的手指。 她接着说：“而且我们救助站到目前为止，只接受实物捐赠，其余所有的开支都是杨硕自掏腰包。要不是他的稿费顶着，救助站早就倒闭了。哪里养得起这么多猫？” 语落，沈初长叹了一口气。 “那有没有试过别的方法来获取收益？”杜域好奇。 “嗯……目前没有。以前有接过几次推广。” 杜域对他们这种类型的账号运营并没有太多的见解，况且他原先也不知道，救助完全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容易。 没有哪个人不是在负重前行。 两份外卖陆陆续续地送达。 “不得了，粥和炸鸡。”杜域将东西一样样拿出来，“你这是什么朋克养生法？” “嘿，突然想吃。”沈初捧了一杯粥，“这家的皮蛋瘦肉粥和排骨山药粥，无敌。我平时胃口不好，吃不下东西的时候就经常点他们家。” “那你今天是胃口不好，还是单纯嘴馋？” “嘴馋，顺便降低一下深夜进食的罪恶感。” “好像的确有点乱七八糟的道理。”杜域顺着沈初的思路说。 其实更多的是因为沈初还在生理期，想吃点清爽暖胃的东西。 而且她最近发现，就算杜域不吃宵夜，也经常会在直播的时候吃些零食饮料什么的，同样不健康。 先暂时过渡一阵子，以后要慢慢改改习惯。 他们边吃边看节目，时间竟然过得格外地快。 等他们有收拾残余垃圾的意识时，已经快一点了。 “今天别回去了吧。”杜域主动挽留她，“过段时间你就不能随随便便到我这儿来了。” 沈初很快明白过来他话里的意思，笑说：“你都听见了？” “印象深刻。” 是白天在宠物医院的时候，于清雅说她要临时到沈初的家里借住一阵子。 虽然还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但她既然这样提了，那就不会是开玩笑的。 “可我没带换洗的衣服诶。” 沈初方才回家后，一直剪视频剪到了十一点，压根没有抽出时间来洗澡。 “穿我的。” —— 沈初洗过澡后，穿着杜域的T恤出来，大腿全然露在外面。 她慢吞吞地吹头发，等杜域冲完澡出来的时候，她尚且还没吹个半干。 因为沈初担心头发上的水弄湿地板，所以她格外地小心翼翼。 杜域看不下去了，二话不说就把她拉进了浴室。 他夏天习惯冲冷水澡，所以浴室中的雾气没有沈初刚洗完澡时那么浓重。 经过了几个月的时间，沈初的发色掉得差不多了。 尚且还有些之前漂发的痕迹。 杜域第一次吹这么长的头发，动作自然是放慢的，一缕缕吹得仔细。 他甚至还贴心地切换冷暖风，避免烫到她。 沈初落得轻松。 除开Tony老师，她人生中为数不多被别人吹头发的经历都来自吴红英女士。 相比起来，亲妈的手法就粗暴许多。 属于一顿猛吹速战速决的类型。 十几分钟后，杜域才拔掉了电源线。 扔下毛巾，他一把抱起沈初。 沈初就像是树袋熊那样挂在杜域的身上。 她的心跳在瞬时间加速，搂紧他的脖子，她赶忙道：“我生理期还没结束呢！” 虽然杜域提前做过心理建设，但真到节骨眼上，难免还是有些失落。 “我好想要你，”他贴近沈初的耳边，声音低沉，“可闯红灯违法。” 第35章 闻言，沈初缠他更紧，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她刚吹干的长发上，来自吹风机的余温尚且还未散去，贴在他的侧脸。 由于上半身受力，杜域整个人稍往后倾。 以他们现在这个状态，杜域手上几乎不需要用多少力气，就能稳稳地抱住她。 两人往卧室去。 杜域虚空抱着她，单膝跪在床边，“还不下来？” 沈初的背部还没有感受到床的存在，反应迟缓，“啊？哦。” 虽然有姨妈护体，但她并不敢太嚣张。 她运用下肢的力气，一点点地往床里挪。 挪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杜域双手撑在沈初的耳侧，她捧着他的脸试探性地吮吻。杜域积极地回应，许久后，他抵在沈初的肩头长叹了口气，“初初，你生理周期一般多长时间？” “大概……五六天？”沈初的周期，从总体上来说还算规律，但因为长期的熬夜，偶有偏差。同时她自己又不怎么会刻意地去记它，所以只给出了一个非常模糊的回答。 “你姐姐什么时候来？” “这个我还没问她，估计得过两天吧。” 按照惯性思维，像这样的事情，于清雅和沈初讲过以后，不出意外是会留出缓冲期的。 杜域心里差不多有数了，淡淡道：“所以说，我要等你姐姐搬走，才能重新拥有蹭素材和吃宵夜的机会。” 沈初被他担忧的点笑到了，“安啦，要不了太久的。而且我姐姐她知道我们在恋爱，不会像偷情那样委屈你的。” 说罢，沈初又往杜域的唇上戳了几个章。 而杜域则是重新调整了姿势，把她整个人圈在怀里。 夜已经深了，沈初却了无睡意。她手里捏着杜域睡衣上的纽扣玩个没完，甚至把上面针线的图案都描了下来。 “好玩吗？” “你还没睡着？”沈初手中的动作瞬间停滞。 她还以为过了这么久，杜域早就睡着了。 “你这么不安分，让我怎么睡得着？” “那我不动了，你好好睡。”说着，沈初就往远离杜域的那侧退了退。 可是，像这样的动作，杜域是不会放过她的。 她退，他就往前追。 瞬间，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就比方才还要近了。 杜域的鼻息通通洒在沈初头顶。 她有些不适应如此亲密的睡姿，自己的呼吸空间也被他的胸膛限制住。 可一时半会儿，她还不想动。 谁都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僵持了多久，他们才各自入睡。 一夜好眠，沈初甚至没有做任何的梦。 第二天清早醒来的时候，她也没有平时起床那么痛苦。至少人是万分清醒的。 就是这个手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枕到脑袋下面了，酸麻无比。 同样被她脑袋压着的，还有杜域的手臂。在反应过来的瞬间，她坐起身。 伴随着沈初大幅度的动作，杜域被吵醒。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见她头发乱糟糟地坐着，问：“怎么了？” “把你手当成枕头了。”说着，沈初挪正枕头的位置，准备重新躺下。 与此同时，密集的刺痛和麻木感铺天盖地地袭来。以至于她的动作变得极度迟缓。 还没等她的脑袋碰到枕头，杜域就已经迅速地将手臂横在枕头的下方位置了。 沈初没有感受到预想中的触感，下意识地扭头，扯到了自己的手臂，面目狰狞。 “有什么不好的？”杜域稍稍往后挪了点，给沈初发麻的手臂让出了位置。 虽然沈初很吃这个点，但毫无疑问的是，类似睡姿会给被枕的人带去很大压力。 她往杜域身侧靠了靠，头部却不由自主地开始发力，试图让他省力些。 真的是又贪心，又贴心。 杜域合上眼，他还能再睡个回笼觉。 可惜事与愿违，就当他快要再次进入睡眠的时候，沈初的手机连响了五六声。 皆为微信消息的提示音。 感受到手臂上的力骤然间消失，杜域缓缓地睁眼。 只见沈初用手肘撑着床面在查看信息，头发自然下垂，尽落在他的手臂上。 痒痒的。 沈初有阵子没剪指甲了，敲手机屏幕的动静快速而又清脆，显然手臂的酸麻感已经消失了。 片刻后，她直接坐到了床沿，身上宽大的T恤完全掩盖了她的好身材。 “怎么了？”杜域的睡意被彻底打散。 “我姐姐那边出了点事，得去一趟。” “我送你。”说着，杜域已经下床了。 “我……”沈初有些犹豫，“等我打个电话。” 看于清雅的文字描述，沈初已经往一发不可收拾的事态上联想了。 她生怕会连累到杜域。 电话打通后，沈初嗯嗯啊啊地回应着，一旁的杜域完全没听到任何有价值内容。 “你现在还能开车吗？”她问于清雅，“……好，那我知道了。” 挂断后，沈初几乎没有犹豫，问：“你车后备箱空吗？” 杜域回忆了片刻，“半箱矿泉水。” “那行。”沈初干脆利落地拎起自己的衣服，“又要麻烦你当搬运工了。” “出什么事了？”杜域一头雾水。 “我姐她要卖房子。”讲道理，一时间，沈初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只能挑最关键的说。 “资金出问题了？”杜域心里犯嘀咕，明知是相差甚远的答案，他还是问出了口。 沈初摇头，“被人缠上了，卖房保命。” 闻言，杜域噤声，确实有点麻烦。 严重到要舍弃固定资产的地步。 其实从起司出事开始，于清雅就有动这个念头了。 只是当时的想法还没有那么强烈，但为保险起见，她从前几天开始，就已经在陆陆续续地收拾自己的家当了。 并不是打包的那种，而是全部整理，给自己带来一种可以随时跑路的错觉。 这种几乎相当于无用功的行为，能给独居的于清雅稍微增加些安全感。 而截至今日清晨，这种藏匿在假象中的安全感彻底被毁灭了。 前往于清雅家的路上，沈初坐在副驾驶上不停地发着消息。 杜域时不时地转头去看她。她神色凝重，甚至开始啃手指。 等待红灯的间隙，杜域伸手去干预她，并没有起到很好的效果。 “再啃手指头要秃了。” 沈初躲避杜域的动作，换了根指头继续，“我紧张。” “我就在你身边，紧张什么？” “替我姐紧张。” “好。” 杜域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放任她，并逐渐地抬起车速。 进了于清雅的小区后，沈初给杜域人肉导航。他们一直将车子开到了地下停车库，距离于清雅单元楼最近的位置。 他们到的时候，于清雅已经将自己的车后备箱都装满了。 “姐！”沈初降下车窗。 她提前和于清雅讲过自己是和杜域一起来的。 方才的那么长时间里，于清雅一直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但不知道为什么，完全没用。 不过于清雅的心底还是很感激杜域，不仅乐意帮她这么棘手且累人的忙，还短暂地让她转移了部分的注意力。 车子停稳后，沈初直问：“起司呢？” “已经在车上了。” “你人真的没事吗？”沈初上下扫视于清雅，确定她没有受到任何的外伤。 “没事，放心吧。他还不敢动我。” 于清雅口中的“他”，是她的前男友王品力。 一个小时前，还上门闹过事。 “麻烦你了。”于清雅对站在车边的杜域说。 他颔首，并无半言。 三人一齐上楼。 刚才，于清雅一个人已经搬了小部分的东西到自己车上了。 起司的家当已经完全清干净了。 猫爬架这种大物件，暂时还带不走，要等她找到新的住处才行。 两辆车，勉强将她的行李都装上了。 这个时候，沈初突然意识到自己家里面积稍大的好处了。 至少多装些东西，好好收拾出来是不会显得拥挤的。 沾于清雅的光，杜域喜提了局部参观沈初家的机会。 进门后，最吸引他的自然就是厨房了。 三脚架、设备、灯光，还有满地杂乱无章的线。 趁大家都没注意的时候，沈初悄咪咪地藏起了被自己扔在沙发上，还没来得及收进衣柜的衣服。 为了减少运动量，于清雅打包物品的纸箱都被堆在了门口。 一时间，竟有些拥挤不堪。 出于铲屎官的偏爱，最先被照顾到的是起司。 到了陌生环境的缘故，起司缩在航空箱内，并没有半点要离开的意思。 “算了算了，就让它呆在里面吧。等收拾完了再放它出来。”于清雅对沈初说。 “也行。” 上下了好几趟，才彻底搬完。 照顾到沈初还在生理期，力气活大多被杜域包揽了。 结束的时候，他的发根都湿了。 “姐，你先收拾着，我送送他。” 说着，沈初和杜域两人出了门。 进电梯后，沈初踮起脚尖给杜域捏肩膀，“酸了吧。” “充充电就不酸了。” 几乎是下一秒，杜域就侧身捞过沈初。 她赶忙用手掌捂住了杜域的嘴，“有监控。” “没电了，宕机了。” 说罢，杜域整个人就挂到沈初身上了。 没赖多少力气，可撒娇的意味溢于言表。 沈初简直拿他没办法，抬手轻抚他宽厚的背。 出了汗的缘故，沈初甚至能轻易地感到潮湿。 走到车边，她才重又踮起脚尖去亲了两口杜域。 却没想他悠悠道：“这里的监控更多，到处都是行车记录仪。” “啊？”沈初瞬间破功。 杜域俨然被她的反应逗笑了，“骗你的。好了，赶紧回去陪你姐姐吧。” “爱你。”沈初又大胆地嘬了一口杜域的脸颊，亲完就跑。 徒留给他一个带风的背影。 第36章 杜域立在车边，无奈地笑。 沈初回到家后，只见于清雅埋在自己的行李中，根本抬不起头来。 她暂时先收拾了一部分的日常用品出来，剩余的慢慢回头再慢慢整理。 从早起到现在，于清雅几乎没歇过脚，这会儿已经很累了。 她坐到沙发上，开始寻找自己的工作群聊。 于清雅边翻边说：“小初，我想跟杜工说声谢谢……” 当面的时候，杜域自己都不怎么说话。碍于原先工作时的惯性，于清雅也不敢讲些有的没的，这会儿缓下来，她觉得还是得说一声比较好。 虽然隔着手机屏幕显得有些随意，但面对面她属实是害怕尴尬。 听到于清雅这样说，沈初自然是支持的。沈初将手中的水杯放到了于清雅面前的茶几上，说：“你有他的微信吗？我给你。” “我好像能从之前的工作群里翻到……啊，有了有了。” 点击添加好友。 于清雅又开始发愁，想寻求沈初的意见，“我该怎么和杜工说比较好？” 这会儿，沈初的心思全在起司身上，也不多加思考，“我觉得，简单点吧。他应该不会太放在心上的。” “诶，通过了。” 于清雅赶忙点开对话框，思索片刻。 【于清雅：谢谢，今天麻烦你了。】 【杜域：客气。】 到此为止，于清雅以为自己和杜域的对话框中不会再出现任何其它的东西了。 结果，备注着杜域名字的地方，跳转成了“对方正在输入……” 还持续了好几秒的时间。 于清雅没由来地紧张。 就像当初出差时，每段时间定期召开例会那样紧张。 【杜域：等将来拜访沈初父母的时候，还请麻烦你。】 于清雅抬头望了一眼正在逗起司的沈初，回神在对话框中飞快地敲字。 【于清雅：没问题没问题。】 【杜域：谢谢。】 确定没有后文，于清雅才收起了手机。 她心里担忧着别的事情，此刻的面部表情没有半点起伏。 昨天沈初自己说还没考虑那么多，杜域那边却已经在为将来见家长的事情铺路了。 难道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吗？ 于清雅望着正在全心全意地招惹起司的沈初，突然有些羡慕。 杜域作为同事，她的确是处于敬而远之的状态。可当他作为自己妹妹的男朋友，最近的所作所为实在是没得挑。更何况杜域的风评向来是极好的。 起司终于被沈初手中的猫条吸引，慢慢吞吞地往她们这边走来。 四肢看起来非常正常，就是行动缓慢了点。 沈初寻思着也没什么明显的问题，和往常几乎无差别。 她一手挤猫条，一手抚摸起司的小脑袋。 却没想于清雅出声了，“小初，近期最好不要碰起司的头，还没完全恢复好。” “啊？”沈初惊地缩手，挤猫条的手略显不知所措，“不是骨裂吗？头骨骨裂？” 于清雅点头。 “啊？”沈初难以相信自己的联想是真的，“我还以为是起司把自己蹦瘸了。不是，为什么啊？” 本来当时蜱虫的事情就已经够不可思议了。 沈初再百思不得其解。 “王品力那个王八蛋！”提起这事儿来，于清雅恨得咬牙切齿。 前阵子，起司被蜱虫咬的那事儿过去几天后，于清雅带着它去医院做检查。 确定起司没事以后才放下心来。 可回家刚出电梯，于清雅就和王品力撞了正着。 他竟然就等在于清雅的家门口。 当下，她的眼前就是一黑。 明知不会有什么好事，可于清雅强忍着自己的怒气，想好好地和他沟通。 可没想到他们上次吵完架，于清雅将王品力的联系方式全部拉黑删除这个举动，就轻易地惹怒了他。 外加他疯踩于清雅的底线，她觉得彼此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所以语气态度稍显不耐烦。 至此，王品力的本性全部暴露。 一览无余。 气急败坏之时，他抢过于清雅手中的猫包就往地上摔。 相比起航空箱，猫包是柔软的。 就算故意施力，也有所缓冲。 虽然起不到什么实质性的保护，但好歹不会出现什么重大的问题。 那一下，起司必定受到了惊吓。可它不可能明白当时的状况，只在猫包中叫了几声。 王品力不依不饶，又碍于男女之间的力量悬殊，于清雅根本不能很好地保护起司。 她用尽了全力，也只能绝望地看着他毫不留情地抓住起司往地上摔。 起司自是蒙圈了，缩在楼道的角落里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于清雅稳住自己的情绪后，好言相劝。 当时的情况之下，她求助不了任何人，只能靠自己劝住王品力，不让他继续做出其它伤害性的动作来。 至此，除了遇人不淑、认人不清外，于清雅最后悔的就是轻易让王品力知道了自己的详细地址。 想想当时，就是关几扇窗户的事情。她麻烦沈初不好，偏偏要去麻烦交往还不深的男友。 于清雅一字一句地向沈初复盘当时的状况，身体忍不住地发抖。 现在回想起来，她都不晓得当时自己是怎么扛下来的。 才听了不到一半，沈初的怒火就冲上天灵盖了，“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于清雅长叹了一口气，“你也挺忙的，就别让你跟着操心了。” 沈初的脑袋发昏，“那今天早上呢？” 方才发消息的时候，因为事出紧急，所以沈初没有过问细节。 “他回来道歉求复合的。” “他的脸呢？”沈初气得翻白眼，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其实我都想过要报警了。可这种事情，实在是……没办法。”于清雅有气无力地靠在沙发上，“他要是打我，还能验伤什么的。偏偏……唉。” 闻言，沈初猛地直起身子，“你不能有这样的想法。” 于清雅摆摆手，“我随口说说的，好在起司没什么大问题。否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那你要卖房的事情，有跟姨父姨母说吗？” “没。”于清雅也在愁这个事情，“等他们旅游回来再说吧。” 虽然是公寓房，但好歹也算是件大事。 这档子事，在自己的父母那边，于清雅是提也不敢提。更何况他们老夫妻俩，最近这段时间沉迷报各种团，逛各种地方。因此，于清雅就更不敢惹父母心烦了。 在有苦自己扛这方面，沈初和于清雅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不过问题也不大，总有办法能卖得出去。说不定还能换一套付个首付什么的。”沈初换位思考，“况且当初你想买离公司近的单身公寓房，姨父姨母和我爸妈本来就都不同意，还说你花冤枉钱来着。” “也对。”突然被打通了思路，于清雅也没那么焦虑了，“管它呢。” “你呢，就安安心心在我这儿住下，就是上班远了点。” “这些都是小问题，少睡二十分钟的事情。” 嘴上这样说，可实际执行起来无比的痛苦。 反倒是沈初乐得自在。 她家里还有间不大不小的次卧，沙发床正够于清雅睡。 其实原本沈初是想让于清雅和自己睡一起的。 反正她的床足够大。她们两个又都是睡觉安分的人。 可惜她们的作息不一样。 为了避免互相打扰，还是分开比较好。 起司就散养在家里。 沈初拍摄的时候还能时不时出镜吸引一下观众的注意力。 而她，喜提了醒来就有猫的日子。 与此同时，于清雅也不用像之前那样，经常占用休息时间查看监控了。 毕竟沈初日均在家的时间，怎么说也有二十个小时的样子，还能极大地扩展起司日常的娱乐活动时间。 虽然起司是只懒猫，但至少从目前看来，对多方都是有好处的。 其中，最快乐的属沈初无疑了。 强迫自己清除了那些不好的心情后，她悠哉地发了条朋友圈。 刚发送出去没多久，她就收到了一堆来自杜域的消息。 惊得她连忙删除，重新编辑，暂时屏蔽了家长朋友们才算好。 点开对话框。 【杜域：你姐姐要长住？】 【杜域：有了猫你就不在乎我了吗？】 【杜域：你要用陪我的时间在家撸猫了吗？】 【杜域：你姐姐在家的时候，你还会来我家吗？】 【杜域：这样的话，我们现在和偷情有什么区别？】 …… 全是问句，无一幸免。 【沈初：猫是猫，你是你。不一样哒~】 【杜域：没想到，我满身的魅力还干不过一只小猫咪。】 随后，杜域跟上了从沈初那儿偷来的灰头土脸猫猫头表情包。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张表情包，沈初的心情复杂，明明现在杜域也很喜欢猫。 【沈初：你是我的大宝贝，小猫咪们是我的小宝贝。一碗水端平。[ok]】 【杜域：不行，打字没意思。我要听你亲口说给我听。】 不得不说，杜域最近臭不要脸的脾气见长。 更为可怕的是，沈初偏偏就吃他这个点。 “诶，喂，嘿！”于清雅在边上愁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看不下去了，“收一收，收一收。你的嘴快咧到耳根子后头了。” 第37章 听见于清雅说的，沈初深吸一口气，正色道：“对不起，我控制一下。” 于清雅随手收起自己的设备数据线，摇头道：“难以想象，杜工恋爱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嘿。”沈初看着对话内容傻乐，碍于于清雅在边上，她还是很快地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中午我们吃什么？” “我回公司吃，下午有个大会要开。”正说着话呢，于清雅就站起来开始准备要带出门的东西了。 “那晚上呢？” “我平时不吃晚饭的，不用管我。” “哦哦，我给忘了。” 沈初每天都是在考虑吃什么当中度过的，和于清雅的日常完全脱节。 等于清雅走后，沈初才悠哉游哉地开始翻冰箱。 最近这段时间，除了拍摄，她几乎都是和杜域在外面吃的，要不就是依赖外卖。 沈初又要开始准备新视频的新食材，所以提前将冰箱里的存货清空一下。 她一边翻冰箱，一边用手机记录。 哪些常备的东西有需要补充的，哪些不常用到的东西要不了几个月时间要过期的…… 诸如此类。 最后，沈初从冰箱里整出了一斤鸡翅，还有一些没能及时吃完的时蔬丸子之类。 讲真，自从和杜域分享素材以来，沈初明显地发现虽然家里的剩饭剩菜少了，但没用完的食材变多了。 就像在网上超市买食材，原本挑肉类会无脑买三百克一盒的，现在总是不由自主地去选五百克，甚至分量更多的。就连在市场中自己挑东西称重，摊主问她还要不要的时候，也会忘记拒绝，顺手再多放几个进去。 以至于沈初定期清空冰箱的难度变大了。 总想着不容易坏的可以再多放两天，导致食材淤积里面不能达到良好的循环。 【初初：来一趟我家。】 【香香：还有什么事吗？】 杜域的思维还停留在上午的状态中。 【初初：我整了点蔬菜和肉，我们中午做一个鸡翅，做一个麻辣香锅。】 【初初：可吗？】 【香香：可！！！】 原先搬到这边住的时候，有重新改造过厨房。因此，沈初的家里是没有灶台的。 为了拍摄好看，都是依赖卡式炉。平日里自己吃饭什么的，偶尔也会用用电磁炉。 但很显然，两个人的餐，不用拍摄的状况下，杜域家才是最佳选择，还可以两个炉子同时工作。 就在沈初准备杜域家可能没有的调料分装时，门铃响了。 她手中拿着刀就开门了。 杜域见她的样子，一时半会儿还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 刀刃上还沾着红一块，橘一块的东西。 沈初惯性动作了，见杜域的样子，才反应过来，忙解释道：“啊，我在切火锅底料。你要不先进来吧。” 闻言，杜域单手撑着门框脱鞋。 随后，沈初又说：“但我家里没有你脚那么大的拖鞋，委屈一下。” 她手占着，只好用脚将地上的粉色拖鞋往外踢了踢。 偏偏杜域穿了双纯黑的袜子，紧迫中不免有些俏皮。 早知道这样，杜域一定就随便穿双凉拖来了。 亏得他出门前特地套了双袜子。 五花八门的食材沈初铺了一桌，旁边还放了两个大袋子，俨然是收拾到一半的模样。 见这架势，杜域问：“你这是要跑路吗？” “我想去你家做，我家不方便。” “怎么不方便了？怕你姐突然回来？”杜域难得下厨，自然是不明白其中的缘由。 沈初听见他说的话，以为他还是陷在“偷情梗”里没出来，笑说：“我家没你家那么多灶台，烧起东西来不方便。” “这样子，那桌上的这些都要收起来吗？” “对，你就往袋子里装就行。扛压的放下面，生菜什么的就都放面上。” 这些常识杜域还是知道的，不急不慢地打包。 杜域清空完桌面，沈初那边也把麻辣香锅要用上的调料都准备好了。 “走吧走吧。” 离开前，沈初也不忘了将家里的门窗都关好，保证起司只能在客厅里活动。 不过起司作为英短猫，天赋异禀。它本来就很少动弹，最近更是只爱赖在同一个地方思考喵生或睡觉。 到了杜域家后，两人又把东西一样样地拿出来。 “我能做什么？” 沈初三两下扎起自己的头发，转身给杜域布置任务，“洗菜吧。挑你爱吃的。” 带过来的时蔬还不少，沈初觉得全部处理完，他们也不一定能吃得掉。 始终秉持着不浪费的原则，还是适量为好。 经过这么两个多月的相处，其实他们对彼此之间的喜好已经有了相对全面的了解了。 比如沈初爱吃酸的胜过于甜的。而杜域挑食材，不挑口味。 “这要切断吗？”杜域拿着一棵生菜问。 “要的，像这种发黄的叶子择掉。然后根部这里，切一刀。它就都散开了。” 沈初手把手地示范给杜域看，但此后就没有供给他学习的样本了。 因为他们只有一颗生菜，所以杜域暂时沦为了单纯的洗菜工。 沈初那边在准备腌制鸡翅，正想改刀呢，才发现案板上已经被杜域初步清理干净的食材所占据了。 除了生菜，好像没有什么特别需要清洗的素菜了。沈初正拿着小碗在思考接下来该做什么，杜域就自告奋勇：“我来？” 由于沈初刚才摸过生肉了，所以她本能地拒绝去动洗净的蔬菜。于是指使杜域道：“找个大碗，把生菜放进去。还有这些土豆玉米的，扔水池的筐筐里，等会儿再说。” 杜域依样照做。 原先沈初还美滋滋地想着可以同时进行好多事情，实际操作的时候才发现，还是得一样一样慢慢来。 心急不得。 将案板空出来，杜域接过沈初手中的牛刀，问：“怎么弄？” 见他兴致高涨，沈初干脆就放下速度来。她拿个了鸡翅放到案板上，说：“你按住鸡翅的一端固定，然后正面划三刀，背面划三刀。” 杜域尝试性地下刀。 这貌似是他第一次切肉类，还是带骨头的肉类。 之前的几次下厨经历，他貌似购买的都是由商家预处理过的。 按照原先处理土豆胡萝卜的蛮劲，杜域这会儿改刀也挺较劲的。 刚划了一刀还算看得过去，但在进行第二刀的同时，被沈初无情地打断了，“你别太用力。” “我不用力它怎么切开？” 鸡翅被杜域用刀和案板夹在中间反复摩擦。 较了半天的劲，改刀痕迹一点没体现出来。 沈初将自己的手覆在杜域手指前方的刀柄处，想帮他感受差不多的力。 杜域顺势就把人圈在怀里了。 姿势有些难受，她的手臂上不上下不下的，卡在杜域的臂弯里动弹不得。 随后，沈初扒拉开杜域紧握着刀的手，变成了他手覆在她之上的样子。 得益于出色的身高差，杜域正好能从沈初背后看清案板上的场面。 “像锯木头一样，轻轻地划，多划两下就可以。这样……”两个人几乎贴在一起，沈初下意识地降下了自己的音量。 不能怪她，实在是有些不太习惯。 尤其是像这样亲密的姿势，除了日常的拥抱外，就是在床上的时候了。 这些情况之下，他们两个人说话的音量都是悄悄话级别的。 在沈初的带领下，杜域很快就摸到了门路。 一碗鸡翅转眼就处理好了。 “家里有可乐。”杜域提议。 没记错的话，他至今为止还没有真正意义上地吃过可乐鸡翅。 “可以呀，省得放糖了。” 然而，杜域给她拿了罐零度可乐，还是冰镇的。 见状，沈初讪讪道：“有常温含糖的可乐吗？” “也是有的。”杜域再次出了厨房。 不得不说，杜域家的肥宅快乐水简直是应有尽有。不光量大，连种类也是出乎意料地多。 至此，谁也没发现他们遗漏了一样非常重要的东西。 直到沈初炒麻辣香锅的料时，她将保鲜袋中切好的一块火锅底料整个放到锅里。 杜域好奇：“会不会太重口味？” “不出意外的话，是正好的。我们食材多，等会儿还要下饭的。” “这样子。”杜域插不上手，在边上看着未曾拥有过的现场直播。 突然被点醒，沈初惊呼：“等一下，我们没有米饭。现在搞还来得及。” 杜域提醒，“我家没有电饭锅。” “放锅上蒸也可以。” 沈初正庆幸着自己正拥有着杜域家的四口灶台，他再次无情地提醒，“我家也没有米。” 顿时，厨房内只剩下了抽油烟机工作的声音。 果然是万万想不到。事情总是能卡在沈初预料之外的地方。 很快，杜域就掏出了手机，“点外卖，半个小时的事情。” 他们的生活到底是离不开互联网。 两道菜全部完成，米饭外卖也按时送到了。 为了抹去外卖的痕迹，杜域取了两个碗出来。 虽然他已经被这扑鼻的香味勾引了许久，但还是忍住花了点时间记录这一顿。 简单，同时又有自己参与感的第一顿。 还是沈初单纯做给他们自己吃的第一顿。 之前都是蹭了素材的光。 这回轮到他发朋友圈炫耀了。 全员可见。 第38章 发送成功后，杜域撂下手机就将筷子伸向了可乐鸡翅。 虽然是即兴的一餐，鸡翅腌制的时间不够长，但已经在锅里用小火焖煮了好一会儿，直至外卖送到才出锅。此时俨然软烂入味，用牙齿轻轻一卸，骨肉便脱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长久以来滤镜深厚的缘故，杜域总觉得沈初做出来的东西要比外面卖的更胜一筹。 还没等嚯嚯麻辣香锅，两个鸡翅便已下肚。 沈初刚解决掉碗中三分之一的米饭，手机提示音乍响。 点亮屏幕，上面显示着来自周思欣的消息推送。 【思欣欣：哇哇哇！我没看错吧，杜域发朋友圈了！】 沈初做完饭后已经很饿了，压根就没关注朋友圈的更新。 看见了周思欣发来的消息，她才知晓。 杜域刚才确实拍照来着，但她没料到他转手就发了朋友圈。 没有配文，只一颗粉色的桃心。 可照片中，沈初的双手出镜了。没有任何饰品，不过一看就能让人知道是女孩子的手，也一眼就能知道是在家里。 整张照片的构图简单，却将拍照者所要突出的侧重点都显示出来了。 心思可见一斑。 原以为杜域只拍了桌上的小菜，因此，沈初在照片中看到自己的存在时，不由得一惊。 当下更是开始思考一个之前从来没在意的问题，自己和杜域有多少的共同好友。 结论非常的显然。 所以她没能体会到这条朋友圈底下有多热闹。 沈初这里全部的热闹都来自于周思欣。 【思欣欣：见了鬼了，我加杜域好友至今，第一次见他出现在朋友圈里。】 【思欣欣：套路果然不一般，要么不发，要么就是深水炸弹。】 【思欣欣：宝儿，都是你做的吗？哇哇哇太甜了叭，慕了慕了。】 他们恋爱的事情，周思欣和钱鑫业一早便知道了。只不过最近这段时间，他们没有什么见面的机会。就连沈初和周思欣也隔三岔五才会多聊个几块钱的。 沈初看着屏幕上的消息，笑意很快就兜不住了。她放下筷子回复。 【沈初初：我们一起做的。】 【思欣欣：哇哇哇，你们不会已经同居了叭！】 【思欣欣：嗷！民政局了解一下。】 …… 好在是发消息，要是当面的话，沈初都不晓得周思欣会“嗷嗷”叫成什么样子。 不过这好像是每次谈及他们恋情时，周思欣的惯性反应。 今天更甚一些而已。 只是沈初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和杜域在一起了，周思欣会如此地快乐。 以至于和周思欣聊天的时候，沈初都能觉得她在疯狂地往自己这里喷洒糖霜，乐此不疲的那种。 沈初看着对话框中不断跳出来的新消息扶额，嘴角的笑意却是完全出卖了她。 眼见着满屏都快被白底的文字占据了，她得及时制止不可，否则周思欣能把婚检流程搬出来。 【沈初初：一张照片而已，不至于不至于。[笑哭][笑哭]】 【思欣欣：我也想恰。】 【思欣欣：我最近都没在八点前吃过晚饭。】 【沈初初：咋啦？太忙了吗？】 【思欣欣：加班啊，几张破报表没完没了。】 【沈初初：等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做给你吃。】 【思欣欣：好嘞！爱你。】 杜域咀嚼完嘴中的食物，忍不住打断沈初聊天的进程，“做什么这么开心？” “还不是因为你发了朋友圈。”沈初收起手机。 “钱鑫业老婆问候你了？” “没错。” “不怎么发朋友圈原来还有这种好处。”杜域似乎找到了新的突破口。 “哈？” “大家都会更关注一点。” 说着，杜域翻看自己朋友圈的新消息。 不得了，才这么会儿，已经有二十来个点赞了。 看来大家中午饭点都住在朋友圈。 等到晚上，点赞量过百。 这还没算上评论。 讲真，杜域列表中的单身人群占了一大半。为了避免在明面上屠狗，他还是遏制住了给自己朋友圈评论的想法。 —— 自从杜域成为了志愿者中的一员以后，周思欣连安排救助都轻松了很多。 原先一些需要凑志愿者时间和路程的无风险简单救助，她现在都无脑安排给杜域和沈初。 反正他俩目前的工作弹性大，进出一致。 新的周一傍晚。 他们潦草地解决掉晚饭后，赶到了救助地点。 是某个新村。 线索人是位小姐姐。 救助对象是只三花猫，因为后腿受伤，已经在小姐姐家的花坛里藏了三天的时间了。 三花的脖子没有项圈，还不能确定是不是别人家散养的小猫咪。 小姐姐在最近的三天时间里，也询问过附近的邻居，有没有谁家丢了猫。 无果。 她才联系到救助站。 原先小姐姐都没有注意到三花的后腿有问题，还以为它是害怕，只呆在同一个地方不敢动。 直到今天早上小姐姐出门上班，三花蹲墙根发现她后，一溜烟跑到灌木丛里，她才察觉到问题。 据小姐姐说，这只三花并不抗拒人。最近这几天，小姐姐会早晚给它投喂食物和水，靠近的时候它也不会逃跑，顶多就是再往里缩一缩。 “东西还挺能吃的。我从朋友家要的猫粮，给多少，它就吃多少，一点也不浪费。”小姐姐边说，边带他们往三花所在的地方去。 “它吃饱了也不跑到别的地方去吗？”沈初问。 小姐姐摇头，“它很乖的，也不护食，而且我家这附近很少有车会路过。要不是我父母不同意，我就养它了。” 很快，他们一行人就找到了三花。情况比较简单，还是按照原计划，由小姐姐引三花出来。要是它不能被食物诱惑，再实行B计划。 之前就和小姐姐沟通过，所以三花从早上开始就没再进食了。如果它没有出去自己寻找食物，那么此刻应该是处于非常饥饿的状态。 几乎没费多大的力气，三花便自动步入了他们准备好的航空箱内。 果然猫罐头的魅力无穷大。 过于顺利的救助过程，导致素材也异常地简短。 自从杜域提过要做日常的记录开始，他们每次救助都会惯性地带上GoPro和相机。 GoPro放在航空箱内，相机则是由杜域控制。 遇到一个人解决不了的状况，他们就会优先选择放弃拍摄。 毕竟当时说好了要怎么喜欢怎么来，那么一切都是随缘的模样。 因为三花有腿伤，所以他们要抓紧时间带它去趟宠物医院检查才好。 离开前，他们还不忘和新村门卫的保安打招呼，甚至和对面的小区物业都交代了。 如果有人家丢了三花猫，就立马联系他们。 猫咪腿伤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最终还是得要医生做判断。 除却明显的外伤，顺带还检查了寄生虫、传染病之类的东西。 结果皆显示阴性。 就当沈初以为要开始专注腿伤问题的时候，医生告知他们这只三花怀孕了。 是通过X光片发现的。 沈初当下就懵圈了，“怎么会？” 她的震惊不无道理。因为三花非常地瘦小，几乎是皮包骨头的状态。而通过片子可以看出，三花肚子里的小宝宝已经初具形态。 沈初继续询问，“那能生下来吗？” 按照以往的经验，难度不小。 医生同样给出了否定的回答。 长期的营养不良，外加其它的不可见因素，导致三花不能正常孕育新生命。 由于状况稍显复杂，所以在几番的讨论之下，他们决定让三花暂时住在宠物医院里，等给它引产绝育，再考虑后续的问题。 好嘛，这次救助又没能带走。 最近的救助看似简单，实则给他们拦了太多的麻烦。 反倒是杨硕那边需要爬高甚至下水的救助，基本都能顺利地带回基地进行正常的领养流程。 离开宠物医院，沈初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这种感觉，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没必要去基地了，他们打道回府。 前两天的时间沈初为了肝进度忙晕了。今天她才好不容易空下来，不需要那么赶时间。 于是沈初干脆和杜域一起回了他的家里。 顺手能把最近的救助视频给剪出来。 救助视频的后期工作，在他们俩之间没有明确的分工，谁有空就谁接过去完成。 以至于沈初慢慢拥有了杜域办公桌的一亩三分地。 他原本为了合理利用空间而买了适配房间的桌子。一个人用的时候，除了设备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是些吃吃喝喝。 现在开始间歇性地和沈初分享办公桌以后，很多闲杂物品都被撤走了。 造成了诡异的高效率画面。 除开杜域的直播设备以外，沈初的那半边被笔记本、键盘、pad等等电子产品所占据。 虽然她经常只待一个下午就离开，而且隔三岔五才有机会用，但这些东西始终没有被挪走。 而沈初使用的设备，也都是杜域自己的。他不常用，就干脆让给沈初，作为她在他家的生产工具。 省得带来带去的麻烦。 这也是救助视频带来的改变。 杜域原本是个在工作中很害怕被别人打扰的人。 更何况是话痨。 沈初作为一个身边有熟人就不肯安分的人，她在剪辑的间隙也会寻求杜域的建议。 而她做后期的时候，杜域那边也多半在进行剪辑。 一边是猫，一边是游戏，两个完全不搭嘎的邻域，他们倒是讨论地起劲。 尤其是杜域最近这段时间的直播，几乎被绝地求生所占据，剪辑内容也多以直播录屏作为素材。 沈初虽然不参与直播，但她打游戏。 因此，彼此之间达到了一种诡异的平衡，有时候甚至能互相激发灵感，以至于沈初跃跃欲试，想把自己本职的后期工作也搬来杜域家里进行。 第39章 “我想把最近两次的救助拼到一起。”沈初正在翻看相机存储卡中的救助素材，“后续我们再另外剪一期。” “可以。救助的剪完先发布出去，其它的等过几天我们从蜡城回来，去接它们的时候再说。” 说话间，沈初的手机便响了，是宠物医生的消息。她边看边念：“医生说后天给三花安排手术……我问问杨硕，他时间排得开的话，就让他去签一下字。” 前两个礼拜，沈初就和杜域好了要去蜡城。 机票民宿通通都提前预定了。 没有任何公务在身，纯粹就是逛吃逛吃。 作为美食博主，沈初长期在家，最近两年几乎没有出过远门。 这次的计划其实很早以前就有想过了，甚至尝试性的写了攻略。只是她独自一人出行略显孤单，身边的朋友们也忙于工作，直拖到最近才定下来。 这也是吃了自己和杜域工作弹性大的红利。 杜域的直播时长是按月计算的。他提前和直播间的观众朋友们请过假，也肝了两期视频出来作为补偿。 像沈初这样没有预留稿件就浑身难受的人就更舒服了。 除了肝推广比较劳神以外，其余所有的计划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 “哎呀，我等会儿要早点回去收拾行李。”沈初查看备忘录的时候，才想起来最重要的事情还没做。 “来得及吗？”相比起来，杜域在这方面就要积极很多。 “就三天，要不了多少东西的。”说着，沈初放下了手机，将注意力集中到笔记本屏幕上去了。 “多带两套换洗的衣服，蜡城这段时间经常有雨。” “知道啦。”沈初随口应他，下句话就偏到其它地方去了，“我们要不要把详细时间加上去呀，不然感觉像是同一天的。” “我觉得可以，后续也会有时间差。” 沈初其实压根就没想从杜域那里要个因为所以，单纯是嘴停不下来。杜域认真回答她的时候，她已经在想着要把时间信息放在画面的哪个地方合适了。 虽说他们是秉持着随缘的心态在剪救助视频，但每次真当要动手的时候，总忍不住去细化各种环节。 账号是重开的，至今为止，他们才发过几期视频，粉丝量还没破三位数。 他们不在意数据的高低，纯粹是记录救助过程中的点点滴滴。 就像是忙里偷闲，乐在其中。 —— 他们定的是第二天下午的飞机。 落地刚巧是介于晚餐和宵夜之间的点。完成入住以后，他们就直接去打卡种草已久的店铺了。 坐飞机的时间并不算长，但来回路上也算是折腾了好一通。各自一碗暖胃的牛肉汤下肚，基本没怎么逛，就直接回民宿休息了。 为了给后面的行程留足时间养精蓄锐。 杜域晚于沈初进行洗漱，等他一身清爽从浴室中出来的时候，沈初正在打电话。 “……左手边第一个橱，掰到底，水平或者垂直，你都试一下……要么就是电源，多放会儿水……” 电话断断续续，又讲了两三分钟才结束。 沈初家里的热水器怎么都是冷的，于清雅向她询问缘由。 问题解决后，沈初顺势躺下。 她横在床的正中间，未干的头发披散在床沿。她高举着手机，还在刷动态之类的。 杜域不过是开行李箱拿点东西的功夫，地上就滴满了水，也不知道她刚才在做什么。 无奈，他找到民宿提供的吹风机后，走到床边，“起来。” 沈初保持着原本刷动态的姿势，侧头，不明所以道：“咋啦？” “明天是想去蜡城中心医院一日游吗？” 她躺着的地方正对空调，强劲的冷风对着吹。 看见杜域手中的大功率吹风机，她扔下手机木木地坐起身子，人一下子就没劲了。 杜域单膝跪在床沿，待他给吹风机通上电，沈初就那么软软地赖在他身上。 因为住在外面，所以杜域没有带睡衣出来。这会儿穿的是件干净的白T，以及未过膝的平角中裤。 这身搭配再穿双篮球鞋，差不多就能融入到打球的小伙们当中去了。 杜域一边动作轻慢地给沈初吹头，一边寻思着今晚她喝的牛肉汤里也没兑酒，怎么会这么黏他？ 待到沈初的头发吹干，杜域便抬起手，简单粗暴地吹起了自己的脑袋。 相比起来，男孩子吹头发就容易很多。 三下五除二就结束了。 沈初环抱着杜域的腰，分开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刚才不小心把头发上的水蹭到了他衣服上。其中有一块布料的颜色明显深于大部队。 她下意识抬手蹭了蹭，湿得很彻底，“欸嘿，干坏事了。” “行了，快睡吧。”杜域收起吹风机，顺手关掉房间内其余的灯光，只留了床头的一小盏。 沈初没想到他这就催她睡觉了。 怎么剧情完全不按她预想中的来。 他们都多久没在晚上共处一室了？ 此时的杜域清心寡欲，满脑子都是明天六点半就得爬起来。反倒是沈初不依不饶地黏着他，像牛皮糖一样甩都甩不开。 方才他们回来后，重新调整细化了明天的行程才陆陆续续开始洗漱的，这会儿已经不早了。 沈初攀上他的脖颈，小心翼翼地吻住他的唇，又试图撬开。在接吻这方面，杜域配合得很，可再下一步却迟迟没有动静，惹得沈初心急。 “宝贝，”杜域轻声地唤她，“这么早就想给我找第三者了？” “哈？”沈初完全没听出他的话中话。 由于涉及到敏感词汇，她瞬间就懵逼了，甚至开始光速地回忆自己最近是不是做了什么会引起他吃醋的事情。 两人稍稍分开些距离。沈初的唇被他吮吻得红润，上头还泛着些微的水光。让人看得忍不住想再啃咬两口。 “没套，而且最近的便利店，单程步行起码二十分钟。” 闻言，沈初不禁抿嘴。她彻底把这码事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沉默片刻后，杜域又淡淡道：“你要是不在乎的话，其实我都可以。大不了下个月领证，明年这时候美食博主拆某，就可以开始转型做母婴博主了。该叫什么好呢？我想想……不拆家的小拆？” 顿时，沈初的脸胀得通红。她埋进杜域的颈窝羞涩道：“哎呀……” 杜域抚摸着她的后背，继续轻声哄她：“好好休息，明天玩个尽兴。这么多天都忍了，不急于一时。” 嘴上是这么说。与此同时，杜域下意识地拒绝把彼此的第一次留在这陌生的地方。 况且也的的确确是没有计生用品，他是万万不可能让她事后补药的。 说着，沈初就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她整个人缠在杜域的身上，听话地试图入睡。 可毕竟是全然陌生的房间和床，就算是困，沈初一时半会儿也睡不踏实。 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本找好的姿势变得越来越不舒服。 她想悄咪咪地调整，却被杜域逮住了小动作，“别乱动，我不能保证自己一直都是这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话音刚落，就惊得沈初立刻停滞住了所有动作。 确定他还醒着，她才干脆大幅度地将手抽离。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的水声，在此刻显得尤为明显。 倒也不心烦，沈初就那么数着水滴的动静睡了过去。 属实是困的不行。 六点一刻的闹铃乍响，她的精神几乎是不受任何打扰，拉起被角就往脑袋上一蒙，继续昏睡过去了。 铃声被杜域掐断。 他们还能再睡一刻钟的时间。 放下手机后，他拉下沈初盖过头顶的被子，将人环住，下巴抵在她的发顶。 沈初没有半点要更换姿势的意思，任由杜域把她越搂越紧。 果然是极度困倦的状态。 她压根就醒不过来，也使不出劲，只能随便他乐意。 六点半的铃声准时响起。 对于沈初来讲，方才的十五分钟仿佛就像五秒钟那样，咻地一下就过去了。 杜域的左腿动了动，试图唤醒她，“起来了……” “嗯……”沈初有气无力地回应。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等再醒已经是九点钟的事情了。 闹铃设置太少，以及当事人抵挡不住周公诱惑的弊端，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沈初属于赖床中的优秀典范。 将间歇性的踌躇满志排除在外，也就是安排了救助工作的情况，才能勉强让她早起了。 尤其是早于八点的这种极端早起情况，没有强制性的行程安排，她一般都会往后拖一拖。 这次他们来蜡城，既没有工作，也没有固定的回程日期，就连安排都是看心情来的。 更何况昨天细化攻略后的总结就是随机应变。 做计划时信心满满，认为自己一定能赶上刚出炉的新鲜肉饼，但真到了计划的时间点，却是谁也轻易做不到。 杜域睡过头的理由就更简单了，香香甜甜的女朋友就在怀里。天没擦亮，急匆匆出门赶半个多小时的车程，就为了一块肉饼。 它不值当啊。 哪怕是吹破了天的好吃。 第40章 三天的行程过得飞快。 来之前，沈初还刷过各种各样关于情侣出游的帖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恋爱了的缘故，沈初常用的几款APP，近期都会隔三岔五给她推送一些和情侣分手有关的内容。 尤其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各种稀奇古怪的分手理由层出不穷。 而在此之前，由于旅行促使情侣分手的推文，沈初看到的最多。有的甚至是在她做攻略时，一起塞到她面前的。 沈初明知道自己看了会各种对比各种带入，但她还是忍不住。 以至于在回黎市的高铁上，她看得太入神，被杜域逮了正着。 起因无他。 怪就怪沈初心情稍有不安的时候，就爱啃指甲。这个毛病她总也改不了。 杜域看到后及时制止，“你是一点也舍不得放过自己手上的细菌。” 因为在高铁上，所以杜域压低了声音凑在她耳边讲的。 沈初对此没多少反应，非常听话地放下了手。同时，她啃过的左手被杜域五指扣住，强行控制住她。 像类似的动作，他们已经再习惯不过了，就像是渴了必须要喝水那样。 因此，沈初并没被影响到半分，甚至都没意识到他做了什么。她全神贯注在手机上，帖子仍旧刷个不停，完全没有退出的意识。 黑体加粗的标题就那么立在抬头。 杜域随意扫两眼就看到了关键词，明明视线都收回来了，偏偏被他后知后觉的意识给重新带了过去。 他定睛才发现不是自己的错觉，而是沈初真的在刷有关分手三百六十式的内容。 “怎么？回黎市准备把我换了？” 听见这幽怨的一声，沈初连忙飞速地刷过帖子，又连着点了好几个，讪讪道：“我随便看看。” 语落，她很快就收起了手机，扣着他的指间更用力了些。 杜域完全没放在心上，因为像类似乱七八糟的东西，沈初刷起来就没个节制。前阵子她甚至和他讨论过有关火锅汤底是否能在过滤后倒进水池的问题。 也是在网上刷到的。 当时她还非常认真地担心了下水管道是不是真的会被冷却的牛油堵住。 总之稀奇古怪应有尽有。 就连杜域也时常会刷相关的推荐，只不过他刷的都和热恋期贴边。他也是刚和沈初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忍不住多看看，最近这些东西已经彻底退出他的生活了。 杜域甜蜜的烦恼，和网络世界匹配失败。 抵达黎市后，他们各自回家。 三天的行程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沈初只知道她后面的两天晚上都是倒头就睡。 日均三四万的步数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在蜡城一天的运动量甚至能抵得上平时一周。 更何况自从第一天没能起得来以后，他们干脆放宽心，每天都睡到自然醒。 传说中好吃到爆衣的肉饼也是回程当天不得不早起而顺路打卡的。 带着半箱行李去蜡城的沈初，最后是拖着整箱东西回来的，甚至还占用了部分杜域行李箱的空间。 逛吃逛吃的阶段怎么能少得了买买买的流程？ 只是沈初和普通女孩子不太一样。 她的买买买也是和“吃”紧密联系到一起的。 特产小吃占了小半，更多的是五花八门的香辛料，以及辣椒。 完全超出了杜域的认知范围。 其中不免淘到了些网上找不到，甚至没有名字的东西。 杜域能理解美食博主对香料的渴求，但完全不能理解这份渴求中承载的分量。 以公斤为单位的香料是种什么概念？ 难不成是害怕翻车太严重而导致缺乏存货吗？ 总之超乎想象就对了。 尤其是他们第二天去的集市，沈初眼里的光和见着小猫咪并无两样。 她还花了很长的时间和蜡城当地人学习了各种搭配，以及某些香料中不为人知的特性。 光是笔记就码了一备忘录。 回到家后，沈初和杜域的状态就不一样了。 沈初光是收拾行李就磨磨蹭蹭花了半天的时间。期间还需要抗住起司的各种“捣乱”。 她带回来的东西，除开囤货和礼物，还要认认真真地挨个分装香料。 自己留一小部分，剩下通通扛回家，任由老爹处置。 要去蜡城之前，她避重就轻地和家里报备过。 本以为父母会多唠叨一些安全方面的问题，结果更多的是在给她布置任务。 否则她也不可能大费周章带这么多香料回来。 毕竟负担不小。 况且这负担在无形中全加给了杜域。 其实购买香料量大也无可厚非。 这是沈初父亲近期有新的想法。他试图从各个渠道购进原料，想要改良，甚至是创新底料。 毕竟是做火锅生意的，火锅底料是立身之本。 随着开分店的日程展开，压力也在无形之中增加。 最近就连沈初回父母家的频率也慢慢地在降低。 毕竟竞争也很激烈。 目前，各色的火锅连锁店不胜枚举。 虽然一把年纪了，但沈鸿志还是想再冲一冲。他想要让自己的品牌能更有特色，能被更多的人所认可，形成品牌记忆。 理想宏远带来的代价就是举步维艰。 特色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做到的事情吗？ —— 傍晚还不到六点，于清雅下班回家了。 进家门后，餐桌上堆满的东西吸引了她。 “你扛了座山回来？”于清雅摘下肩上的包包。 “周末跟我回家？”沈初被分装缠住了，“我爸妈喊我们回去吃饭。” “可以呀。”于清雅走近，随便拎起一包东西正反看了眼就立刻放回去了。这些东西完全超出她的认知范围。 “到时候得把桌上那些全带回家。” 于清雅依旧在震惊这夸张的分量，那味道她隔着一定距离都能闻得清清楚楚，“过安检，人家工作人员没给你俩拦下来？” “还挺顺利。”沈初专注于手中的事情，随口回应。 于清雅搬着凳子，八卦兮兮地坐到了沈初的边上，“你俩在蜡城，有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发展？” “比如……” 见状，于清雅连拍了三下手。 沈初瞬间就明白过来，毫不留情地掐灭了于清雅的八卦之心，“并没有，你别想了。” “你们不会在蜡城这么多天都是一人一间房吧？”于清雅不敢相信。 “倒也没有。”归置好分装，沈初起身将它们摆放到合适的位置，“我们每天赶太多的地方了，回到民宿就想着一觉睡到天亮。” “天呐，我以为像你们这样的感情谈起恋爱来，速度是用火箭的。” “嗯？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好像除了于清雅，周思欣也差不多是这样的态度。 从她们嘴中感受到的恋爱氛围更甚于蜜里调油。作为当事人的沈初，总觉得奇怪。 “你不是说杜工是你的粉丝吗？按照一般套路来讲，慕名已久的对象成了自己的正牌女友，刚开始的时候不应该那什么四射的吗？” 沈初接收到于清雅言语中的信息，脸颊开始微微泛红。 于清雅接着说：“而且杜工这么出色的脸在你面前，你不想着多啃两口吗？你是不晓得那时候他公司里那帮小姑娘哦，一个个不得了。” “什么东西？” “那也是人家看得上杜工，杜工看不上人家。”于清雅摆摆手，示意沈初放宽心， “他一天天连轴转，脑子里塞满了工作，压根没空搞东搞西的。而且他的专业，上学的时候就肯定是僧多粥少，毕了业也没好到哪里去。” 这倒是和沈初原本对杜域的认知对上了。 说着说着，于清雅又开始回忆自己当初被杜域支配的恐惧了。 “你说要是杜工以后真成我妹夫了，这PTSD能治好吗？” 沈初连忙摇头，“这我上哪儿知道去。” 光是于清雅对杜域的称呼上来看，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的。 而且沈初最近对类似的话题极其敏感，避之不及。 不过，于清雅很快就把她从胡思乱想中拉了出来。 放下那些有的没的，于清雅又说：“这么几天相处下来，你有没有发现你们之间有什么问题？比如生活习惯，面对同样问题的处理方式之类的。” 有关于清雅问的，沈初其实早就在网上看到过。 毕竟恋爱是不可能永远都像刚开始那样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彼此之间多少都会有矛盾和问题产生。 此前，沈初也做过相应的准备。 在自己习惯的基础上适当地做出调整。 为的并不是迎合杜域，而是包容。可目前看来，更多时候是杜域在包容她。 况且到目前为止，他们之间对立的重灾区在审美。 这是非常玄学且主观的东西。 主要体现在公众人物的颜值上。 除开两个人时不时会窝在沙发里刷剧刷综艺以外，其余时间他们在这方面几乎没有交集。 因此，这个对立只存在于休闲娱乐的过程当中。 沈初在于清雅提出问题后，又仔细地回忆了好一会儿，试图从过往的相处中寻找争锋相对的时刻。 无果。 “应该是没有。以后说不定……”突然，沈初顿悟般拍了下大腿，“有一个！他洗完澡不爱擦腿！” 于清雅嗤笑，“你们俩还真是剑走偏锋。” “我还特地给他买了吸水脚垫，用了没几天就收起来了。他嫌浴室地上的东西太多碍事。”沈初叉腰，为超好用的吸水脚垫鸣不平。 于清雅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忙说：“可以了，快停下你的撒狗粮行为。” 明明没聊多少内容，可于清雅能轻易地从侧面看到许多深层次的内容。 是很多人轻易求不来的东西。 也包括她。 第41章 周末回家，可算是好一通折腾。 沈初都不敢想象自己和杜域是怎么把这么多东西给背回来的。 好在于清雅有车，稍微降低了些搬运过程中的痛苦之感。 沈初和于清雅到家的时候，两位家长朋友还没回，倒是阿姨已经在厨房做菜了。 “王阿姨。”还没推开厨房门，沈初就下意识地想和阿姨打招呼了。 说起来，她们也好久没见了。 平时沈初回来得晚，基本上见不到她。 像今天这样能见到她的情况，就说明吴红英和沈鸿志两位同志忙得完全没空。 移门刚拉开了条小缝，炒菜的香味便扑面而来，伴随着的还有抽油烟机的噪音。导致王阿姨完全没听见沈初的声音。 直到她进了厨房。 “哎呦，小初回来了。” 王阿姨给家里做饭很多年了。尤其是沈初念初高中的那几年，餐食几乎都是王阿姨包的，所以她也算是看着沈初长大的人了。 “今天晚上吃什么呀，这么老香的？”沈初凑上前去。 “喏，油焖大虾，锅里的红烧肉，还有炖的汤……两个素菜没炒。小青菜是阿姨来的时候刚从地里拔起来的，可新鲜了，你爱吃。” 料理台上整齐地摆放着几个倒扣了盘子的碗，沈初悄咪咪地掀开偷看，就连摆盘都比平时精致。 目测今晚少说有七八个菜。 “怎么做这么多？”沈初疑惑，按照平时的量，这些是完全吃不掉的。 况且他们一共就四个人。 “你妈妈昨天写给我的菜谱，我照着做的。” “噢，这样。” 王阿姨忙着看锅，沈初很快就离开厨房了，免得打扰她。 客厅里，于清雅艰难地挪动纸箱，问：“这些东西都放哪儿？” “就扔在那边吧，不用管它。”沈初忙走上前，与于清雅合力将它们推到角落。 空下来后，于清雅坐在沙发里刷手机。 沈初则是又开始了望不见尽头的采购。 她来回切换菜谱、备忘录以及网购APP的时候，屏幕上方弹出了吴红英的消息。 【母上：今天有没有化妆？】 【沈初：淡妆，怎么了？】 正疑惑着，可那边一时半会儿没了动静，沈初也懒得追问。 王阿姨做完菜就离开了，顺便还交代了沈初锅里的汤开着小火，再过一刻钟关。 等着等着天都快要黑了。 沈初刷商城挑得眼花缭乱，干脆就放下手机钻进了厨房。 管不了没回信息的家长，沈初先是将阿姨做好的菜一样样摆上桌，同时还提前拿了碗筷和于清雅偷吃了些垫肚子。 她实在是抵挡不住阿姨的手艺，甚至做好了家长朋友一个电话戳过来让她们别等了的准备。 要不是天还没凉下来，照这样的等待，红烧肉汁早就凝成冻了。 在面对着一桌子菜诱惑的同时，杜域那边也向沈初分享了他的晚餐——看上去异样精彩的外卖。 通过微信闲聊了几句后，窗外终于有车辆灯光打进来了。 “他们终于回来了！”沈初感叹。 院子里渐渐有了对话声。 沈初的心态也在瞬时间经过了大喜和大悲。 “是回来了吗？”于清雅跟着有些不确定，两个人哪能聊出四个人的气势。 “邻居家吧……”沈初猜测。 和隔壁离得近，逢年过节对面打麻将的声音也偶尔能听见。 就当屋内的两人准备继续进入漫长的等待时，门开了。 “进来进来，快进来。” 沈初和于清雅几乎是同步动作，两人皆伸长了脖子往大门的方向看去。 还不止四个人。 “来，小初，快和叔叔阿姨打招呼。”吴红英非常热情地将她们介绍给客人，“这是我侄女，清雅。” “叔叔阿姨好。” 沈初挂上了营业微笑，人是全然懵逼的状态。 突然就多出了三个陌生人。 其中还有一个看上去和她年龄相仿的高个男生。 不妙。 通过大人之间的对话，她们了解到对方是沈初父母的朋友。今天这场饭局，和于清雅没多大关系，她打过招呼后便噤声了。 心里即刻有了数。 沈初的手机放在沙发处充电，一顿混乱之中，她完全失去了拿手机的意识。 沈鸿志问她还喝不喝红酒的时候，她也是本能拒绝，手摇出了残影。 大人那边的话题源源不断，虽说是好不容易碰上，邀请人家来家里吃饭，但沈初心里就是毛毛的。 而于清雅那边已经在计划开溜了。她一只手藏在桌面下，动作嚣张，却没有任何人留意。 沈初被源源不断地cue到，除了不停地往嘴里送菜，她做得更多的事就是模棱两可地回答问题。 明明是过年才会遭受到的支配，怎么今年提前还加量？ 难怪阿姨做这么多菜，难怪刚才吴红英问她有没有化妆。 果然是她太天真了。 光是寻思着不对劲，却没想到这种可能性。 于清雅将手机倒扣在腿上，淡定从容地夹菜。 片刻后，沈初的手机铃声响了。 饭厅和客厅隔着些距离，但依稀还是能听见的。 她连忙起身去捞手机了。 屏幕上俨然是于清雅的名字。 沈初直接挂断。客厅和饭厅不相通，所以没必要做太多假动作掩人耳目。 通话界面跳掉后，沈初看到了微信多出的十几条消息。 一半来自杜域，一半来自于清雅。 【于清雅：相亲局？】 【于清雅：杜工知道还不得气炸了？】 【于清雅：杜工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气抖冷。】 【于清雅：妹儿啊，这事儿姐姐可帮不了你。】 【于清雅：我准备混半个小时再开溜。】 【于清雅：以我的演技，多半不能把你一起骗走。】 …… 沈初没有回复，捏着手机回到了餐桌上，心情复杂。 “什么电话？”沈鸿志随口问。 “宠物医院来的，医生通知手术的事。”沈初瞎编。 讲道理，沈初抱着对方可能不喜欢宠物的心态作出的回答，倒是重新挑起了新的话题。 太霉了。 高个男生名叫孙傲宇，他上桌以后和沈初的状态差不多，也是问什么答什么，绝不多嘴半句。 可是这帮忙着搞事业的大人怎么什么都能聊上两句。 突然拐上了沈初相对熟悉的邻域，又是谁都能聊上几句的话题，她被迫开始传播知识。 就像学计算机的会被长辈拉修电脑生意那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沈初没喝酒的缘故，方才的红酒被换成了白酒。 沈鸿志同志难得拥有酒精自由的机会，多喝了几口后逐渐上头。 按理来说，话痨的老沈同志应该是老可爱的。 可今天属实是让沈初快乐不起来。 饭局过半，依旧没有拐上沈初担心的点。 这种不安伴随着时间的推移所增长。 心里盘算着，却还是舍不得把杜域捅出来。 她都能想象到父母得知自己恋爱后会做出的反应。 实在是太麻烦了。 到目前为止，沈初还不想面对这些。 恋爱还没谈够，就要面对各种外方的评价与压力，她的确是不乐意。 况且按照沈初的计划，不到感情稳定至谈婚论嫁的地步，她是轻易不会把杜域带回家的。 没必要。 因为见家长的顺利与否完全不能左右杜域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要是顺利，直接进入催婚的阶段，她就更吃不消了。 况且，沈初现在极其享受这种瞒着父母恋爱的感觉。 就像是一点点找补回叛逆期没能背着家长老师恋爱的亏。 简直不要太爽。 沈初才二十五岁，婚姻的话题对她而言太过于沉重了。 安安稳稳谈两年恋爱它不香吗？ 一直以来，沈鸿志和吴红英对沈初的教育都秉持着自愿公开的原则。 整个饭局从头到尾都没有在明面上提到她猜测中可能存在的相亲，亦或是“先认识相处起来”等话题。 倒是对方父母强调了三四遍孙傲宇单身。 甚至连学历和工作都拉出来聊了一遍。 沈初头疼得不行，出于发泄，她悄咪咪地给杜域发了一堆委屈巴巴的表情包。 整得在家直播的他一脸懵逼。 【香香：怎么了？在家不开心？】 【初初：[委屈巴巴.jpg]】 【初初：很微妙，等我回家和你细说。】 杜域那边，游戏开始之后他就不回消息了。 他们的聊天变得断断续续。 这是常态。 饭后，大人们移步客厅，为避免引话题上身，沈初积极地独自收拾碗筷。 于清雅火速地和家长朋友道别，说临时有事要忙。 离开前，她进了厨房。 沈初正在慢慢吞吞地往洗碗机里摆放碗筷。 “小初，我先走了。你要是呆不下去了给我发消息，我立马过来接你。” “应该问题不大，等晚上找机会我和我爸妈单独聊聊。” “那行，你看着办。但是我觉得那个孙傲宇说不定也是偷摸有女朋友的，他衬衣领子下有草莓印。” “真的假的？”沈初完全没在意。 “真的真的，他夹菜的时候露出来了。” 把餐盘碗筷全部塞进洗碗机后，沈初回到客厅正襟危坐。 不过大人的话题进入到了她的知识盲区，她乐得轻松。 孙傲宇在一边沉迷手机。 趁着没人在意，沈初悄咪咪瞄了两眼他的衬衣领子。 由于孙傲宇低着头，捂得严严实实。 无果。 她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一晚上浑浑噩噩就过去了。 所有担心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老沈和老吴两位同志在沈初眼里，依旧是那副和蔼可亲的模样。 在家过夜。 第二天，老夫妻俩一早就出门了。 早知后面就是干听大人闲聊，沈初还不如跟于清雅一起跑路。 总觉得这周末过得血亏。 离开父母家，沈初直奔瑞和花园二幢1501室。 杜域刚起床。 顶着鸡窝头给沈初开门。 见是她，杜域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人也在顷刻间清醒。 “你怎么来了？” “怎么啦？不行嘛？”沈初脱鞋，挤进门内。 “你这会儿不是应该在家陪父母的吗？” “他们去追赶朝阳了。”沈初放下手中的生煎，“我来追赶你了。” 杜域接水刷牙，火速地洗漱。 生煎十分钟前刚出锅，还脆生着。 她侧坐在椅子上，人探身望向杜域。 洗好脸，他看着沈初这副模样，好笑道：“怎么了，哪里不对吗？” “老杜，抱抱。”沈初张开双臂。 杜域迎上前去，沈初轻轻一用力，整个就挂在了他的身上。 “说吧，昨天晚上在家怎么了？” 沈初没说话，将脸埋在杜域的颈窝里。过了没多久，她问：“老杜，你会啃草莓印吗？” “受什么刺激了？” 第42章 沈初松开环住杜域脖子的双手，继而搭在他的肩上，两人正好平视。 “我快藏不住你了怎么办？”沈初忧愁的小声音冒出来。 一时半会儿，杜域不能理解她话中的确切含义，手中的动作不免更紧了些。 他静静地听她继续说：“昨天晚上吃饭，有我爸妈的朋友，他们的儿子比我大一岁……你有经历过相亲吗？你有被亲戚长辈们的招牌多连问支配的恐惧吗？” 听她这样说，杜域心里大概有数了，“你在担心什么？比你大一岁的男生？还是亲戚朋友？” “唔……”沈初被问住了。 他继续说：“昨晚你爸妈安排你相亲了？” 沈初的眼神向斜上方瞟，有些犹豫，“唔……倒也是没有。” 因为杜域的引导，沈初脑海中某个被堵住的思路突然就被他捅开了。 沈初好像的确杞人忧天了，况且她的联想能力向来惊人。 可是这个点又多少有些说不过去。 明明她和于清雅的思路高度一致。 想着想着，沈初就出了神。 杜域单手支撑住她的体重，腾出另一只手来连打了两个响指，将她的思绪拽回来，“初啊，你现在是有男朋友的人，相亲这种词趁早给我从脑子里ban掉。” “我要是还在念大学就好了……”沈初的想法又在顷刻间飘远。 如果她是在念大学的时候碰上杜域该有多好，她就没必要像现在这样敏感。 高中毕业以后，沈初没少在空间朋友圈中酸别人的官宣文案。 可真轮到自己的时候，她又下意识地觉得没什么好晒的。 毕竟恋爱不是谈给别人看的。 很快，沈初短暂的幻想被杜域生生掐断，“我觉得不好。” “我们要是能早点认识多好呀。” 杜域摇头，环在她腰上的手臂收得更紧，“我在帝都，能遇上你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闻言，沈初努嘴。理工科男孩子的思路简直是一点也不浪漫。 他接着说：“而且那时候我要忙的事情太多了，完全没有恋爱的心思。要是冷落了你，害你伤心，我不得后悔死？” “我会认真追你的。” 杜域再次摇头，“如果回到过去，我还是会选我们一路走来的这条道。追我太辛苦了，不值得。” 沈初的下巴搁在杜域肩头。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却在听完这一席话后满头问号。 辛苦吗？ 他不是挺好追的吗？ 不费吹灰之力是假象吗？ “我们……不就是我追的你吗？”沈初怯声怯气道。 杜域笑了，甚至露出了不止八颗牙齿，“宝贝，你怎么能蠢得这么可爱？” “不是我先亲的你吗？？？”顿时，沈初觉得自己的记忆错乱了。 “宝贝，”杜域面对这样的她实在是无计可施，轻蹭了两下她的脸颊，“我是不可能牺牲休息时间，跑到焦市给人搬上百斤猫粮猫砂的。” “我以为你是帮钱鑫业的忙……”沈初被他哄到了，声若蚊蝇。 “我和钱鑫业关系是好，但不代表他有忙我必帮。”杜域眼底的笑意更甚，“除非我的老婆在他老婆手上。” 听清他说的话，沈初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作何感想才好。 “所以说……你当初帮我那么多忙都是有意为之？” “不然呢，小傻瓜。”抱着的时间有点长了，杜域重新掂了一下，让沈初跨在自己的腰上，能好受些，“你真以为我闲着没事干？” “对不起。”道着歉呢，她就从他的身上下来了。 可能是沈初从小得到的爱护太多了。虽然她从未把杜域对自己的好当作理所当然，但也没想过更深层次的原因。 “道歉要有诚意。”说着，杜域就捧起了沈初的脸。 她无比自然地迎了上去，嘴角的笑意迟迟没能放下。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少，楼道内响起了开关门的声音。 大概是邻居家的大人要带小朋友出门。孩子吵吵闹闹的稚嫩声音中，带有的是让其他年龄段羡慕不来的天马行空。 “……站住，打劫！” 家长提醒的声音适时地传来，“好了，小心一点，不要戳到妹妹。” …… 沈初并没有被外界的动静所影响，倒是杜域吻她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他摩挲着她的唇瓣，隐忍道：“我也想打劫，把你劫在我家里。” 言语间，杜域的贪心体现得淋漓尽致。 虽然他们的家仅一条马路之隔，但对于杜域来说实在是太远了。 沈初收回微仰着头的姿势，她亲了亲杜域的下巴。 他方才刚刮过胡子，所以没有半分扎人的触感。 随后沈初的吻又落到了杜域的锁骨上。她青涩地试探，手中的动作却是一点都不安分。 片刻后，杜域弯腰，一把就将沈初拦腰抱起。 突如其来地大幅度动作，给她吓了个不轻，“你做什么？” “吃早饭。” 语落，杜域就自顾自地抱着她往卧室走去，抬脚便带上了房门。热腾腾的生煎就那么被无情地抛弃在桌上。 晨起匆忙，他甚至连窗帘都没来得及拉开。 光线透过缝隙艰难地挤进室内，却分不走半点属于床第间的温度。 如此显然的动作，沈初怎么可能不明白他想要什么，心跳在骤然间加快。 整个过程之中，沈初都被杜域带着走，全身从紧绷到放松耗费了多少时间和精力，她全然不知。 直至满身皆染上绯红。 空调温度被杜域降得很低，可沈初依旧觉得卧室内热得灼人。 也不知温存了多久，杜域撩拨开贴在沈初额前的碎发，轻声问：“疼不疼？” “嗯……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疼。”沈初试图精确地描述当时的感受，但她发现自己的词汇量有限。更何况她的闷哼声，杜域不可能没在意。 片刻后，她接着说：“好吧，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疼的。” 杜域单手搭在沈初的发顶，大拇指不断地来回摩挲。 又躺了好一会儿，杜域猝然起身，“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他换好衣服后就带上了房门。 沈初累得不行，却没有半点再睡一觉的打算，她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东想西想。 杜域好像没有马上出门，她甚至能听见外面餐具磕碰传来的声响。 大概半个小时以后，门口传来了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 门开后，塑料袋摩擦发出的响声格外明显。 沈初已经从杜域的衣柜中随便捞了件黑色T恤穿上了。 卫生间水池处的流水声响了好一会儿，杜域才推门进来。这时，沈初正踩着拖鞋坐在床沿等他。 “起来了？” “嗯，有点饿了。”沈初摸摸肚子。 杜域手中拿着药膏，沈初想起身却被他按回了床上，“等会儿，把内裤脱了。” “做什么？”沈初不明所以。他的语气淡定从容，完全不知道她那被头发遮挡住的耳根子已经红透了。 杜域垂眸拆药膏的包装，旋转盖子的动作干脆利落。沈初似乎有些明白过来，讪讪道：“我自己来吧。” “自己看得见吗？”杜域完全不给她机会，“你口腔溃疡都是我给上的药。” 好嘛，沈初心一横，顺势躺下。她扯过床边的空调被，不管它蜷成一团，直接就蒙到了脸上。 杜域提前洗过手，沈初感受到薄寒之气，下.身不受控制地轻缩。他手中的动作随之一顿。 在沈初忍不住要侧身夹腿之前，杜域给她上好了药。 “行了，起来吃中饭吧。我打包了牛肉面。”杜域拧紧盖子，探身将药膏扔进了床头柜。 牛肉面是他们常吃的那一家。 这个时候，生煎已然凉透了，面皮皱皱巴巴，看上去毫无食欲。 她接过杜域递来的汤勺，给自己舀了一大碗。 没急着吃面，沈初光顾着吸溜醇香的牛肉汤，胃里瞬间就暖起来了。 吃罢，沈初放下筷子到洗漱台前漱口，后又对着镜子照个没完。 杜域还在吃面，他提醒道：“你要不要套条裤子，腿露在外面怪冷的。” “我不冷。” 因为杜域的T恤对于沈初来说很大，足够包住她的屁股，权当短款睡衣穿了。 沈初出神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她适当地下拉T恤领子，身上没有半点情.爱过后的痕迹，可见杜域方才把手脚放得有多轻。 她回忆的思路被敲门声打断。 人不由得一惊，探身向外望去。 杜域还坐在原位上，嘴里正嚼着牛肉，一时半会儿没法回应门外。 敲门声仅两下，随后便是金属钥匙碰撞的声音。 沈初摸不清状况，一脸疑惑地望着杜域。 直至门被推开，钱鑫业的声音突兀地传来，惊得沈初连忙钻进了卧室。 杜域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来。 第43章 “这都几点了，还没起？”钱鑫业开门后熟练地从鞋柜中拿出了属于自己的拖鞋。 放下钥匙后，钱鑫业才留意到桌边的杜域，惊呼：“哎呀，原来你在呀。” “来干嘛？”杜域的语气一点也不友善。 “拿我的毛毯。”钱鑫业隔三岔五来借宿的时候，就把原本放在车里给周思欣盖腿的毛毯拿上来了。后面时间一长，就忘记了。 今天刚巧路过，上来带走。 杜域搁下碗筷，走到玄关处拎起了钱鑫业随手扔在那儿的钥匙圈，干脆利落地将自己的家门钥匙给摘了下来。 这是钱鑫业刚来蹭过几次沙发后，杜域嫌帮他开门麻烦才给他的。 没想到一时偷懒竟成了□□。 还好是现在这个点，钱鑫业要是再早一些，杜域指不定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吃生煎吗？”杜域问。 钱鑫业没有多做停留的打算，急匆匆地就想离开了。听见杜域说的，他还是凑到桌前望了一眼，“你留着当宵夜吧。” 刚准备走，钱鑫业又退回去，毫不客气地夹了两筷子盘里的牛肉，口齿不清地夸道：“牛肉不错。” 钱鑫业摔上门，动静之大，沈初不可能听不见。 时间过去了很久，卧室处才传来“咔哒”一声。 门并未被完全打开，而是只露了一小条缝隙。又隔了会儿，沈初才悄咪咪地把头探出来。 她怯生生地问：“他走了？” “钱鑫业都能把你吓成这样。”杜域开始收拾桌子，“要是在你家，你妈妈突然来了，还不得遁地？” 沈初抠了两下门框，“钱鑫业是男的。” 她总不能光腿见人吧。 “下午还有什么安排吗？” 沈初思量了片刻，轻松道：“没啦。给自己手动放假，我今天就赖在你家了。” “我也想……” 杜域后半句话还没说出口呢，就被沈初堵住了，“不，你不想。直播间上万观众还嗷嗷待哺呢。” “饿一天没事的。” “你不能再鸽了！” “那我早点播早点下。” “诶，这就对了。”沈初在客厅里晃悠了两下，等她转身的时候，杜域已经没影了，“你干什么？！” “上班。”这个时候，杜域已经坐进他的电竞椅里了。 确定他没在直播，沈初才敢靠近。远远望过去，满屏幕的加密语言晃得她头晕。 听闻身后轻缓的脚步声，杜域回头，“我有两个邮件要处理，你先自己玩会儿。” “噢。”沈初抱着pad回到了客厅里。 百无聊赖之中，沈初发现了被杜域放在玻璃橱窗内的羊毛毡戳戳乐。 是他们上次去取表带的时候，小悉姐给的，可惜一直没找到机会做。 沈初遥望了两眼紧闭着的门。这会儿杜域好像在和谁通话一样，恍恍惚惚之中，沈初还听见了几句英文。 不管他。 沈初一边放着视频，一边开始戳羊毛毡。 等一只小猫咪戳成型，杜域才出来。他手里拿着水杯，甚至带起了眼镜。 金属的细框眼镜，给他平添了些斯文。 杜域并没有进厨房倒水，而是过来看沈初在做什么。 他顺势坐到她边上，由于靠得太近，沈初还往旁边让了让。 “怎么样？”沈初将刚戳好的小猫放在掌心，展示给他看。 “可爱。” “不错吧。”得到了满意的答复，沈初又欣赏了片刻。 “你能教教我吗？我也想学。”杜域把杯子放到茶几上，手臂一伸，就拿过了另一包戳戳乐，开始拆包装。 “你忙完了？”沈初虽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但总觉得好像是很复杂的样子。 “不急。” 听杜域这样说，她便放下心来，手把手地教他。 不过很显然的是，杜域在手工这方面是个学渣，况且万事开头难。 沈初目不转睛地盯着杜域手中的动作，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就戳到手上。 哪怕他自己会注意，可她总觉得下一针要怼到羊毛毡以外的地方。 杜域这双骨节分明的手做什么不好？ 沈初有些后悔，与其提心吊胆地看着，还不如自己戳。 出自杜域之手的第一个猫咪脑袋，在五分钟之后宣告失败。 多少有些滑稽。 由于杜域出色的身高，他的手掌也比一般人要大，手指修长得更是令人羡慕。 这样的手里捏着一小团毛毛，用细针一下下地戳，怎么看都稍显失真。 要是室内的光线再差一些，沈初甚至都能看到杜域几十年后带着老花镜看报纸的样子。 弯着背的时间长了，她有些累，干脆躺倒在沙发上。 因为杜域还坐着，所以她的双腿挂在沙发外头，姿势有些别扭。 他放下手中的羊毛毡，将沈初的腿捞起来，直接就搭到了自己身上。 沈初右腿上异于正常皮肤的疤痕，在此刻展露地尤为明显。 杜域屈指轻轻地划过。 随着他的动作，沈初双腿交叠，刻意掩盖过往的痕迹，刷手机的注意力被轻易打散。 这腿伤，还是他们刚认识那会儿出事故导致的。 距离现在也有半年多的时间了。 对杜域来说，恍如隔世，又好似近在眼前。 有了沈初以后，他的生活在潜移默化之中变得精彩。 回顾更早的几年时间，他过得实在是太没意思了。 那个时候，赚钱是他唯一的乐趣。 两人皆是沉默。 许久后，沈初才说：“明天得去趟宠物医院，接三花和骨折的橘猫。” “大概什么时候？” “上午下午都行。” “上午吧，我下午要出趟门。” 闻言，沈初缩回自己的双腿，撑起身子坐直，“要忙吗？” “谈合作，养你。”说完，杜域在沈初的唇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随后，他就拿起杯子进厨房倒水。 两个小时以后，杜域才终于把杂七杂八的工作解决完。 晚上的直播最终还是鸽了。 沈初的软磨硬泡完全不顶用。 杜域则是划了两条路，让沈初二选一。 要么鸽掉咕咕咕，日后再补时长；要么沈初上号陪玩绝地求生。 杜域这样做，摆明了是要为难她。 因为在恋爱后不久，他们就约定了不公开，要将二次元和三次元的生活划分开。况且他们也不是从网恋转到现实的。 这与沈初最初的想法高度吻合。 毕竟美食博主和游戏主播的梦幻联动略显牵强，还不如保持原样互不干涉。同时也避免了他们之间的恋情影响到观众对作品的集中度。 将直播抛到脑后，两人就进入到了无所事事的状态之中。 平时一般都是沈初黏着杜域，今天突然调了个儿，惹得她多少有些不适应。 不过这样也没什么不好，除了有点费套套。 明明今天一整天，沈初连门都没出过，电子设备光用来放视频了，她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累。 睡前冲澡都是杜域抱着去的。 要不是她熟练掌握了撒娇耍赖的技巧，明早就没有起床这回事了。 第二天，沈初出乎预料地先于杜域醒过来。 还不到十点。 沈初蹑手蹑脚地走到房间外，依次拾起昨晚被扔得满地的衣服。 刚收拾了一半，杜域便从背后将沈初拦腰抱起，把她轻放到了洗手台上。 杜域家洗手台的大理石桌面不小，他日常用的产品又屈指可数，所以坐在上面完全没有拥挤之感。 虽然尚未彻底入秋，但一早起来沈初还是觉得发凉，扭扭捏捏地想要下来。 “好冷。”她说。 杜域任由她从台子上跳下来。 然而沈初下床的时候没穿鞋，她刚想去拿，就被杜域搂在怀里，完全不给她挣脱的机会。 杜域单手扯过架子上厚实柔软的浴巾，直接垫在大理石桌面上，后又将她抱了上去。 两人再次平视。 杜域双手撑在台面上，将沈初圈在怀中。 “早上好。”杜域极其自然地抬手给沈初整理头发。 沈初躲闪他的视线，赧然道：“早上好。” 此时此刻，她的脑子里塞满了昨晚睡前发生的事。 尤其是杜域凑在她耳边哄她放松下来的话语。 一时间，沈初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淡定从容地直面他。 “万一钱鑫业又突然过来怎么办。” 杜域能够窥探到沈初僵硬的表情下所想要掩藏的东西，轻笑说：“他进不来的，我已经把他的钥匙拿回来了。” “啊？” 对此，杜域感到理所当然，“是我考虑不周。早在你第一次来的时候，我就该要回来的。毕竟从那时候开始，我家就不是他随随便便想来就能来的了。” 一想到以后钱鑫业因为工作困个半死，想要就近找个睡觉的地方都不行了，沈初就觉得他惨兮兮。 相反的，杜域的内心毫无波澜。 “他是成年人了，少纵容他，也是为周思欣好。”说完，杜域的身子稍稍往前一顶，沈初便稳当地跨到他腰上了。 瞬时之间，杜域勾着沈初双腿轻轻发力，就将她抱离了洗漱台。 原本垫着的浴巾也因此而滑落到地面上。 “诶！你干什么！”沈初是真的急了，用力地揪着他的衣服不肯放。 杜域被她的反应逗笑了，热气铺洒在她的肩头，继而正色道：“好了，赶紧换衣服。我们抓紧时间出门。” 第44章 接小猫咪的过程万分顺利，因此他们花了点时间和心思拍摄离院前的后续，放进视频里能更完整些。 原本骨折的橘猫在接受了一阵子的治疗以后，已经基本康复了。它算是住院的小朋友中最活泼最闹腾的。 以至于素材中存在着超过五分钟的内容，都是沈初在和它玩游戏。 挥舞爪子的速度之快，满屏残影，和当初救助它那会儿的活跃程度不可同日而语。 下午，沈初就准备呆在基地了。她要和其它几个志愿者一起，给小猫咪们加餐，顺便做驱虫。 “那我先走了，你开车小心。”沈初一边解安全带，一边说。 “钥匙拿着。” 车门已经被沈初打开了。闻言，她的动作随即愣住，“什么钥匙？” 钥匙圈被杜域挂在食指的指尖，“以后随便什么时候都能来了，也不怕我睡觉或者带着耳机听不见。” 犹豫片刻后，沈初坦然地收下，“我一会儿乘公交回去，安心忙你的。” 杜域降下车窗，对已经在往里走的沈初说：“我要是早结束，就来接你回家。” “好嘞。” 今天来的三个志愿者全都是和沈初年纪相仿的女孩子。 她们之间能聊的话题异常丰富。 下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四点多的时候，周思欣在群里发了一条附近的救助。 杨硕今天去了临市，全天都不在。 沈初看完线索人提供的救助信息，又去了解了一下具体情况，出门捞小猫的想法便蠢蠢欲动。 其实并不复杂，就在距离基地两条马路的小区，有一只黑猫掉进了地下室的采光井中。线索人连着好几天遛弯路过听见有小猫的叫声，自己又没法救，才联系了救助站。 地下室所属的房子是处于尚未销售的状态。 线索人提前联系过物业。通融之下可以让人进入到采光井内，但是考虑到黑猫被困在采光井内的时长不确定，也不知道有没有其余的健康问题，所以联系到了他们。 和周思欣沟通过后，沈初几乎没有犹豫，就带上航空箱和罐头零食，前往那个小区。 同行的还有另外一位志愿者。 像类似的状况，沈初已经不是第一次遇见了。 有过往经验，外加情况简单，所以基本上是不会有问题的。 她们到的时候，线索人已经在了。除开两位物业的工作人员以外，还三三两两地站着几位住户，其中不免有好奇的小朋友。 沈初环顾四周后，开始和物业的工作人员商定进入采光井的方案。本以为自己要翻窗进的，可没想到物业直接拿出了钥匙。 乖乖。 这不就大大降低难度了吗？ 然而，沈初还没开心多久，就被采光井的移门给难住了。 怎么都打不开。 最后还是翻窗。 采光井内的情况比来之前想的要复杂。长久没人管理的缘故，地上除却少量的建筑垃圾以外，还有些废物杂草之类的东西。 线索人提供的照片是放大了拍的，只能隐隐约约地看到黑猫还有些杂物。 沈初想不到在如此蒙灰的地带，还有绿色植物的存在。 抬头，她才留意到水源。 靠东侧的墙面上，已然布满了成年累月的水痕。 是从建筑和玻璃的缝隙中渗透下来的。 进入到采光井内后，沈初没有做任何多余的动作。她在原地踩稳，将航空箱架到不远处。 由于捕猫笼在捕获猫咪的同时会发出巨大的响声，其原理和捕鼠笼类似。响声可能会导致猫咪的应激反应，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们是不会使用的。 然而只靠航空箱捕猫，则需要人的引导。 这只黑猫有多黑呢？ 是相机对不上焦的黑。 外加采光井外围有灌木丛以及树木的遮挡，所以光线并没有听起来的那么好。 一时半会儿，沈初都找不到黑猫的具体位置。 况且在路面上围观的群众不少，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在一定程度上会影响到猫咪。 也许它是感到害怕，跑到其它角落躲起来了。 “咪咪？饿了好几天了吧，罐头吃不吃呀？”沈初试图用猫罐头的香味引出小黑猫。 在有陌生人在的情况之下，流浪猫一般都会提高警惕，哪怕它特别特别地饿。 与此同时，沈初也不可能盲目粗暴地去抓猫，要先初步判断它会不会回应人类的声音。 如果有反应，那就会相对容易一些。 僵持了十分钟，小黑猫终于从两片夹成三角形的铁皮下露了头。 它在小心翼翼地试探，也喵喵叫了两声。 小奶音惹得沈初的心软趴趴的。 她掰了几截鱼肉香肠，凑近放到了小黑猫的面前。 “绿眼睛的小猫诶。”沈初忍不住地喜欢。 另一位志愿者在路面上，并没有陪着下来。 沈初身后站着的是线索人，一位体格彪悍的老大哥。 他也随着沈初的动作蹲了下来。同时，呲呲啦啦的动静传来，多半是踩碎了脚底下的不明杂物。 沈初转头瞅了一眼，等回神的时候，小黑猫已经把脑袋伸出来了。 “吃了吃了。”沈初小声嘀咕。 眼看着有戏，沈初又想掰些香肠，干脆把它引进航空箱。为了方便操作，她直接摘掉了刚戴上的防咬手套。 小黑猫吃得入迷，完全不管自己的吃相，显然是饿坏了。趁它沉迷鱼肉香肠的时候，沈初放慢动作，悄悄地捏住了小黑猫的后脖颈。 在进行这一系列动作的时候，沈初在脑海中模拟了将它装进航空箱的可行方法。 只是事情后头的发展不尽如人意。 小黑猫不像幼猫，一旦抓住了后脖颈就任人宰割。它挣扎了两下，沈初生怕弄疼它，慌忙之下甚至想松手。 可是她凭借着多年来，自己扼住小猫咪命运的后脖颈子的经验，又稍稍施力。 因为沈初知道，这下要是让它跑了，可就轻易抓不到了。 与此同时，小黑猫还转过身子挠了沈初的手。 她大拇指根部瞬间传来了火辣辣的疼痛感。短时间内管不了那么多，她忙说：“快，航空箱给我。” 在线索人的帮助之下，他们强行将小黑猫装了进去。 小黑猫不安地在航空箱内调了好几遍身子。但这种不安，很快就因为罐头的存在而消失不见了。它哼哧哼哧地吃了起来，两耳不闻笼外事。 回到路面上，沈初才注意到自己的手上除了抓痕，又多了几道伤口。 多半是慌乱之中蹭到了铁皮上。此外，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上的灰尘。 左手相对干净，右手则是得好好处理才能看了。 这时候，围观人群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你这手先用水冲一下吧。”志愿者小清提醒她。 沈初抬手看了两眼，妥协道：“好。” 后面，她们跟着线索人老大哥找到了一处自来水龙头，冲洗了将近十分钟，才离开。 回到基地后，沈初没急着处理伤口。因为虽然冒了血，但是对她来说并没有大碍。 考虑到小黑猫的情绪不够稳定，所以要先将它隔离起来，给开了一个单喵宿舍。 没有明显外伤的流浪猫在救助后，一般不会送到宠物医院。基础的寄生虫、传染病筛查在基地就能做，用不着大费周章。 本以为回了基地就万事大吉了。 然而意外它随处都可能发生。 将小黑猫转移到它的宿舍后，沈初拿出航空箱内还没吃完的猫罐头，想给小黑猫继续吃的。 可没料到它的防御系统开得很高，冷不丁给沈初来了一口，就咬在刚才抓伤她的那块皮肤上。 不过痛感并不是很强烈，甚至分别不清它具体咬在哪里。但是由于多重伤口的叠加，沈初今天是逃不过要上医院的命运了。 小清在一边看傻了。 她刚来过没几次，就见证了各种意外可能发生的形式，还同时加在一只手上。 “有没有什么东西能拿来消毒啊……”小清显然有点慌，她凑在沈初的身后，时刻关注她手上的状况，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才好。 沈初再次对着水龙头冲洗自己右手上的伤口，忍痛挤了些血出来。 “我陪你去医院吧。” “也行。”沈初艰难地拉上自己背包的拉链，“小清，给杨硕打个电话，问问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方才她们去救助的时候，另外两个志愿者已经离开基地了。 要是能确定杨硕回来的具体时间，她们才好放心。 电话隔了好一会儿才接通。 沈初简明扼要地讲了一下基地内的情况，同时隐去了自己受伤的事实。 不到一分钟，通话遍结束了。 两个小时。 问题不大。 她们打车到了最近的医院。排队挂号的时候，沈初的手机响了。 看到备注名，她眼前一黑，顿了会儿才接起，“喂？” “回家了吗？我再有十几分钟要路过基地，来接你？”杜域的声音听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 沈初原本坦然的心态突然变得十分沉重，“我……我不在基地。” “没回家吗？方便的话把定位发我。”杜域以为她到别的什么地方买东西或者玩去了。 “我在市医院。”这话，沈初是硬着头皮说出来的。 下一秒钟，她就从电话那头听见了明显的急刹车声，忙道：“你没事吧。” “你出什么事情了？”杜域连忙找路口掉头。幸好附近没有车，否则非得追尾不可。 沈初沉默措辞的时间里，让杜域把医院门诊大厅内扩音器的声音听了个清。 片刻后，她才讪讪道：“补两针狂犬疫苗。” 很快，杜域冷冰冰的声音传来，“行，马上到。”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会不会有绿眼睛的小黑猫。 如果有，那一定贼帅。 第45章 关掉手机，沈初的神色凝重。 小清原本伸长着脖子在看前面的情况，回过神来见她这副模样，关心道：“你怎么了？很疼是吗？” “没事没事。”沈初摆手，“要不一会儿挂完号你先走吧，也不早了，该回去吃饭了。” “那你……”小清有些犹豫，觉得留沈初一个人在医院不妥。 见她没有回应，沈初指了指自己的手机，说：“我男朋友马上就要过来了。” “那可以啊。我陪你找到了科室就走。” 在医院，等待的时间总是格外地漫长。 杜域到的时候，沈初正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走廊的长椅里，盯着鞋尖不知道在发什么呆。 某个瞬间，沈初好像感受到了杜域的存在，突然抬头，就见他正疾步向她走来。 杜域在她面前站定，带着满身的风尘以及若有似无的怒气，“手。” 语言过于简短，以至于沈初完全不能准确地判断出他此时的心情，只知道轻易不能惹，她所能做的就是服软。 沈初将右手伸到杜域的面前，略微颤抖。 一些轻微的擦伤红肿在此刻并不明显，但是冒血的伤口几乎都聚在一块儿，乍眼看还是有够吓人的。 杜域接着问：“多长时间了？” “一个多小时吧。”沈初模棱两可地回答。 闻言，杜域长叹了一口气，“你没消毒？” “啊？……是啊。”沈初总觉得她愚蠢的回答在无形中增加杜域的怒气值。 基地能用的消毒产品只有酒精，沈初实在是怕疼。破皮的伤口用酒精消毒简直就是和自己过不去。 她前后用流动水冲洗了将近二十分钟的时间，总想着到医院可以让医生帮忙处理，就没管那么多。 可按照目前的状况来看，一时半会儿是轮不到她的。 “等着。” 说完，杜域转身就走。 此时此刻的境地，就宛如回到了他们刚认识那会儿，杜域说话都是几个字几个字往外蹦的。 徒有好听的声音，却不带任何感情。 沈初望着他慢慢远去的背影，心情复杂。 不知怎么的，她就想起了吴红英。 她觉得自己的老妈和男朋友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都是万分关心她的人，但在处理事情上，除了同样的无微不至以外，一个恨不得把所有唠叨灌给她，另一个则是寡言少语得可怕。 这两个极端在某种程度上，都给沈初带去了很大的负罪感。 比如现在，沈初企图从杜域的眼神、表情，甚至是屈指可数的话语中读出他此刻的心理活动。 但是很显然，她毫无头绪。 杜域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些趁手的消毒用品。 他在沈初边上的位置坐下，毫不客气地拉过她的右手。明明是异常轻慢的动作，但其中的小脾气溢于言表。 沈初抬起左手，试图抚平他的眉间拱起的小山，“好啦，别生气了。愁得跟个小老头似的。” 杜域沉默不语，并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他甚至往后退了些，躲开她的手，消毒的动作倒是一点没停 见状，沈初眉飞色舞道：“你是没看见今天救的那只小黑猫。它的绿眼睛实在是太好看了，晶莹剔透的。回基地好好养段时间，干干净净的肯定比现在还要仙。” “你没带手套。”本该是反问句，可杜域说出口就成了坚定的肯定句。 被抓到了问题的关键，沈初顿时泄了气，“我的脑子就被它好看的绿眼睛给堵住了，忘了……” “我想不通。你明明是个连给小猫喂奶都会记得戴手套的人，出去接流浪猫能忘？” “害呀，意外意外。”沈初妄图用笑意来掩盖自己犯的低级错误。 “你现在这样还是暂时退居二线吧。自己都保护不了，怎么救别人？”杜域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救助中所包含和寄托的东西太多太多了。 为了给更多的生命带去希望，他们不可避免地要做出牺牲。 可是如果一场救助，需要志愿者冒着风险去完成的话，他们一定会再三权衡，寻找最稳妥的解决办法。 因为只有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基础上，他们才有资格去帮助别的生命。 更何况是这种明明可以有效规避的风险。 感性如沈初，她对猫咪的喜爱是超出正常范围的。就像她自己说的，她会被小黑猫的绿色眼睛所吸引。 一旦超出了可控的区域，沈初在短时间内会自动屏蔽部分需要考虑到的东西，以至于导致今天这种状况的发生。 因为她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猫咪身上。 这也是为什么救助站一些具有风险的救助都是杨硕接的。不光是他的经验丰富，也有他足够冷静和理智的因素在里面。 消毒的过程中，不免是会痛的。 沈初每缩一下，杜域捏着她手指的力道就更重一分。 “真的没事。”差不多消完毒，沈初抽离自己的右手，故作轻松地甩了两下，“你看，就一点点，小伤小伤。要不了两天就能好，洒洒水啦。” 顿时，杜域气不打一处来。他强势地拽回沈初不安分的手，气呼呼道：“我是在骂你，听好了。不要嬉皮笑脸的。” “噢。”沈初立刻噤声，完全被他唬住了。 但是还别说，他这副气鼓鼓的模样和平时判若两人。 果然向来温柔的人生气起来，也是格外地迷人。 只可惜沈初现在还不敢轻举妄动，安安静静地听他“骂”她。 “你自己好好想想，狂犬疫苗五针起步，浪费来回跑医院的时间也就算了。你看看你这一手的伤……” “也不一定非要打五针……”沈初到底没忍住，小声地嘀咕。 她的话一字不漏地进了杜域的耳朵里。 杜域当然知道沈初以前就打过狂犬疫苗，可这并不妨碍他的持续输出，“打几针听医生的。就知道嘴硬说没事没事，仗着自己年轻什么都敢造一下。你看你这手，还想不想拍视频了？门面不要了？” “我……”沈初竟无语凝噎。 “你是准备让自己的伤口跟大猪蹄子一起腌入味还是怎么样？到时候弹幕评论问你，老婆老婆，你的手怎么伤成这样啦？你准备怎么办？” “我！”沈初回嘴的心蠢蠢欲动，可她完全不知道该从何突破。 “退一万步讲，就算你能带着手套拍视频。可我记得前阵子好像谁跟我抱怨过，说带一次性手套做饭就跟做了手膜似的？” “是我说的。”沈初低下头，声音小得微不可闻。 “不能出汗，不能碰水。忌口，不能剧烈运动，不能熬夜，不能过度疲劳……”杜域一样样掰扯着她接下去的注意事项。 光是不熬夜这一点就足够费劲了，更何况的确会影响到她正常的工作安排和效率。 沈初最初想哄他开心的那些念头全都被赶跑了，立刻摆正态度，小声道：“今天是我考虑不周到，做事莽撞了。以后不会发生同样的状况了，我保证。” 此时，杜域正颔首收拾东西，沈初大胆地低下头去看他的表情。 杜域停下手中的动作，直视她的双眸。他实在是发不出脾气来，只能长舒一口气，不急不慢地说：“不能确定百分之百安全的情况，尽量还是通知我一下。” “你不是在忙嘛。”沈初握住杜域的手。 “我们没在一起的时候，你都是怎么过来的？”杜域不禁开始后怕，“平地都能摔跤的成年人，我还真没见过几个。” 难得翻旧账，沈初立刻就笑出了声，“你还记得呢？” “印象深刻。” 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早上。 当时杜域坐在车上，余光中能看到一路小跑过来的她。距离比较远的缘故，他本没放在心上，可谁能想到跑着跑着人丢了。 “那片地它不平。下了雨之后，泥啊什么的都淤积在里面。”对那次平地摔的回忆，沈初更是历历在目。 “雨天路滑，雨天路滑。从小到大这话听过没上千遍，也能有上百遍了吧。” “我现在已经很小心了！” 杜域无奈地摇头，“防不胜防。” 等处理完离开医院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晚饭又是只能在外面解决了。 为了谨遵医嘱，杜域找了个家常菜馆，点了几个清淡有营养的小菜。 沈初悲愤地往嘴里送芹菜杆子的时候，手机提示音连响了好几下。 她轻咬着筷子，解锁查看。 “我姐找到新的住处了。”沈初念念叨叨，将消息一同告诉了杜域，“公寓房卖掉了，她准备贷款买新家。刺激。” 原先于清雅还说准备租套房子多住一段时间再考虑买房的事情，没想到这么快就开始看楼盘了。 于清雅还发了些图片给她，皆为刚看中的几套房型。 对于这些东西，沈初没有多少实感，顶多就是看看厨房的布局以及采光。 为了拓展这顿平平无奇的晚餐的话题，她将手机推给杜域一起看。 看清屏幕上的图片内容后，杜域的动作随即一滞。 “这套户型还挺大的。可是厨房设计得这么长，想放容量大的冰箱可吃力了。”沈初津津有味地念叨，“不过好像是精装修的，等交付的时候拎包入住貌似也挺爽的。还有个小隔间，可以堆堆杂物囤货什么的。你别看起司懒得动，偷零食吃的本事一绝……” 杜域有一句没一句地应和沈初。 他看着眼前一张张划过的图片，脑海中的很多思量和考虑都被搅散了。 这其中的大多数，他都在今天下午的时候看过。 第46章 饭后，他们开车回家。 杜域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把沈初放到门卫，而是将车径直开进了自家小区的地下停车场。下车后，沈初迈着大步跟在他的身后。 “你走慢点。”沈初快要跟不上。 电梯间的大门被杜域推开，一晃眼的功夫，他就消失在门背后了。 门内，杜域一手按亮了电梯，一手拉住门把手，给沈初留了个足够通行的缝隙。 她侧着身子走进来，只见楼层数字正在逐次减小。 趁着等待的时间，沈初怯生生地伸出左手去够杜域的小手指。 他随即扣住她的手掌。 动作停滞了片刻后，杜域不安地用大拇指摩挲沈初。 一路上回来，两人几乎没聊几句话。 吃饭的时候，杜域在医院时的那些担忧心思全都被样板房给搅乱了。可专心开车的时间里，他又不由得开始发愁。 同时，他还回忆起了半年前他们目睹车祸时的情形。 杜域一个人的时候从来不会考虑这些有的没的。 主要那时候，他处于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状态之中，现在有了沈初，突然间需要考虑的事情就变多了。 要不是出了今天的意外，杜域可能在短时间内压根意识不到这些。 毕竟最近的这些日子对他们来说，的确是过得异常安逸。 以至于难以触及很多深层次的问题。 明后两天的时间，沈初准备好好休整一下。 一来是节省些精力，二来是为接下去的工作多做准备。 杜域洗澡的时候，沈初摸出了手机。 【沈初：姐姐姐，我今晚住杜域家了。你别给我留门。】 那边秒回。 【于清雅：好哒！注意安全。】 沈初很快就明白过来她说的注意安全是什么意思，可半点其它的情绪都施展不出来。 【沈初：出了点小事，把他惹生气了。】 【于清雅：怎么了？有没有大碍？】 沈初用简洁明了的语言向于清雅描述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没一会儿，那边就发来了连着好几行的内容。 【于清雅：那你这段时间要格外小心，千万不能留疤。就算要有特色，咱也不能留在出镜率最高的地方。】 【于清雅：你爸妈那边要不要和他们说一声，省得下次回家又逮着你问个没完。】 【于清雅：下次小心点，别再把自己弄伤了，太折腾了。要是淡疤的话记得告诉我，有祛疤凝胶，还挺管用的。】 …… 看着于清雅发来的内容，沈初汗颜。 大家的思路都是大差不差。 只有她自己，在出事后完全忘记了自己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个靠手吃饭的人。她也没考虑过可能会留疤的问题。 杜域这边还没来得及彻底哄好，她就又要开始琢磨自己该怎么和父母交代。 一时的鲁莽，实在是带来了太多的后顾之忧。 其中有的隐患，还可能在将来的很长时间里影响到她。 对此，杜域的考量和沈初又是截然不同。 她还在伤脑筋怎么应付眼前的问题，他已经在计划着保障她的未来了。 因为杜域不能确保自己无时不刻在她的身边。 就算是在，他也不能百分之百地保证她的人身安全。 既然这样，那么砸钱就是最简单高效的方式。 前几年杜域就有深入研究过各类保险，同时也认识了不少相关方面的专业人员。 如今想联系起来，简直就仿佛开了挂。 光是沈初洗澡的时间，他就已经差不多有了个初步的规划。 一周后的某个下午，杜域将所有以沈初为受益人的保单调了出来。 沈初望着电脑屏幕上满是水印的文字发懵。她一时半会儿还没反应过来，直到看清了抬头的文字。 “买保险做什么？” “安心。” “都是给我的？”沈初快速地滚动鼠标，短时间内压根翻不到底。 保单内容详尽细致。 在看到保险金额的刹那，沈初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你钱多烧得慌？” “倒也不是，但花在你身上，它就值得。” 沈初本能拒绝的性子又上来了。思量片刻后，她说出嘴的话拐了个急转弯，“你自己呢？” “和你差不多。我每年都会交，这点不用担心。” “可是……” 杜域的手搭在沈初椅子的靠背上。见她犹豫，他笑说：“可是什么？怕还不清？” “我爸妈有给我交保险的。” “这不一样。你爸妈是你爸妈，我是我。” “这样我压力很大诶。”沈初盯着电脑屏幕，手里开始不受控制地抠指甲，“以后都不敢随便磕着碰着了。” 此话一出，杜域顿时仿佛醍醐灌顶。 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还有预防的功能就再好不过了。 “那我的目的就达到了。”杜域觉得眼前的保单又顺眼了几分。 沈初还想着推诿，可实在奈何不过杜域坚持。 在浑浑噩噩之中，沈初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顿时，她觉得自己的身价又往上迈了几个台阶。 她真的是何德何能。 与此同时，沈初不禁开始好奇。 好像杜域的经济实力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难以预料。 他们尚且只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他就这么敢在她的身上投资。 这让向来安于现状的沈初不得不开始学着将目光放长远。 而这里的长远，沈初刚探出去几年的时间，就立刻将大胆的想法收了回来。 超出认知范围了。 杜域望着签好的电子保单，暗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完成了一件最近想要做的事。 “好了，接下去的事情都交给我。”杜域拿过电脑，他轻松闲适的模样和沈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明明她就只动手签了名字，别的什么都是他在操心。 平时沈初买块品质好一些的牛排都能肉痛好久。反观杜域，就像是氪金买了张皮肤那样简单，同时还诡异地快乐。 处理完后续的问题，杜域点开了自己的主页。 沈初则是在一边心不在焉地刷动态。 “素材都导出来了吗？”杜域问。 “GoPro里的清空了。”沈初开始咬手指，“二卡里剩下的应该都是废片了。” 闻言，杜域挨个检查。 某个不经意的瞬间，他才留意到沈初手里的小动作，“说不听了？” “没两天就长出来了，啃不秃的。” 杜域脑子一转，“我问问有没有专门上指甲的保险。” “哎呀，”沈初慌了，赶忙按住他，“我不啃了还不行嘛。” 杜域本就是逗她的，没想到卓有成效。 “你自己说的。” “我说的！”沈初郑重其事。 “行。” 两人各忙各的。 临近晚饭的点，沈初开始处理动态和私信。 最近救助记录的账号没有更新。 最近的一期是接三花和橘猫出院的后续。 在那以后，沈初和杜域就没有参加救助活动了。 一方面是最近的求助很少，光是杨硕自己就能应付得过来。另一方面也是考虑到沈初的手伤还没彻底好全，疫苗也才打了没两针。 由于不更新又忙于别的事情，沈初已经几天没看记录账号的后台了。 今天登上去，右上角红色的999+把她吓了一条。 看过私信才知道，出院后续的视频上了热点推荐。 短短几天的时间里，他们这个账号只有两位数粉丝，一下子涨到了五位数。 前所未有的体验。 想当初沈初第一个上热点的美食视频给自己带来了两千粉，她就欣喜若狂地不行。 “你快看呀，我们要靠小猫咪火了。”沈初兴奋地摇杜域的胳膊肘子，同时把手机推给他看。 杜域倒是异常冷静，淡淡道：“拆总的账号快百万粉了。” “那不一样，这是我们一起做的。”沈初拿回手机继续欣赏欣赏屏幕上迷人的折线图。 随后，她又点开了评论区，简直和谐地不行。 做记录视频的后期时，他们有意掩盖自己的真实身份，所以有做过处理。但是算不上刻意，大体上就是避免出现人脸。 声音什么的，他们几乎处于放任自由的状态。拍摄时怎么样就是怎么样，后期也没做过配音。 因此，并不排除会被铁粉认出来的可能性。 网络世界纷纷扰扰，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以什么难以预料的方式暴露在公众的面前。 他们作为拥有一定粉丝基础的自媒体，总多做思量。 尤其是类似的敏感话题。 记录账号就当作是小号。 不同于各自的主账号。这是共同所有，并全凭他们乐意的记录。 以后也说不定会拍些别的。 出于私心的产物，那就将自由贯彻到底。 沈初看得正起劲呢，手机上方连着弹出了一堆来自周思欣的消息。 先是七八张的截图，后又跟上了文字内容。 全部翻看完，沈初在对话框中缓缓地打出了一个问号。 【沈初初：这算什么？碰瓷？】 【思欣欣：你别说，我已经很多年没遇到过如此无礼的要求了。快把老娘气笑了。】 第47章 今天，有个自称是三花主人的人，加上了救助站用于接收求助信息的微信账号。 因为账号有好几个，分不同的人轮流管，消息多的时候会回复不过来，所以一般都会有所延迟。 直到晚上，周思欣才看到那人断断续续发来的几十条消息。 其言辞激烈，污蔑他们偷猫。 三花是他们一个月前救助的。 当时救助三花的志愿者是杜域和沈初，也反复确认过它是否为家养的小猫。 况且从当时的情况来看，它甚至比不过一些流浪猫。 这些信息，周思欣都是知晓的。他们俩做的救助记录账号，她也有在关注，所以对具体的情况很是了解。 救助的当天，杜域和沈初考虑到三花的后腿有伤，所以直接带它去了医院。同时还查出了三花怀孕。 因为种种原因，它没法正常的生产，外加还要治疗腿伤，所以手术和后期康复的时间它一直住在宠物医院里。 前后少说有十天的时间。 【沈初初：TA还说了什么？】 【思欣欣：折腾到微博了。刚给我发了个截图，转发已经上百了。是个小网红来的。】 【思欣欣：我他妈的气死了，还有脸说协商？TA白天发的那么多消息哪个字里有协商的意思了，我还没dissTA人身攻击，上来就反咬一口。】 【思欣欣：见鬼了。谁家的猫能养成怀着孕只有五六斤，营养不良还腿瘸的。】 微博发布才没多久。 要知道，他们救助站的领养微博平均也就小几十个转发。 沈初摸到了微博去。 首先看的就是评论，风向一边倒地指责他们。 按着救助站的脑袋暴捶。 黑白颠倒，歪曲事实。 微博正文内容寥寥几行，却能轻易让不明真相的路人误会。 那人将矛头直指救助站偷猫并从中谋取利益，且不同意通过私下协商解决。 沈初的气血上涌，但她并不像周思欣那样激动，大脑飞速旋转，寻思着该怎么妥善解决。 按照目前的架势，发声明是逃不过了的。 杜域正在整理素材，沈初杵了杵他的胳膊，说：“我们上次去接那只怀孕的小三花是什么时候？” 闻言，杜域思索了片刻，“等我翻一下我们发的视频。” “对哦。”沈初猛地拍了下大腿，她连忙在对话框中疯狂地敲下文字。 【沈初初：我马上把前后的时间线理一下，都有视频的。还有之前跟线索人的聊天记录都转给我，截图也行。】 【思欣欣：那边画风变了，突然不飙脏话了。必定有诈。】 【沈初初：你先别急着跟他们对线，我这里估计一个小时吧。】 【思欣欣：行，你等着。】 短短的几分钟时间里，沈初的电脑、pad、手机上尽是救助相关的内容了。 杜域觉得身边的气压不对劲，瞅了两眼后问：“怎么了？” “在处理智障。”沈初已经开始拉时间轴了。 得益于对面话多，到处都是破绽，所以解决起来非常简单。 至于后面能有怎样的反响，就未可知了。 可沈初始终觉得奇怪。 对面是个小网红，看起来有粉丝基础，也有一定的流量，为什么要招惹这些是非？ 沈初有些害怕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更大的坑。可是到目前为止，及时地做出回应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至少可以自证清白。 她想保护救助站，不想简简单单的救助变成别人伤害他们的凶器。 杜域放下手中正在忙活的事情。他双脚蹬地，滑到沈初边上。 看过前后的信息以及微博内容以后，杜域很快就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救助那天拍的视频还有吗？”沈初头也不抬，“我记得当时和提供线索的小姐姐聊了不少东西的……但好像也应该没多大用，聊天记录都大差不差。” “素材是在的。”杜域仔细地去看沈初已经做出来的部分东西，“可是你确定要这样做吗？” 听见他说的，沈初敲打键盘的动作慢了下来，“有什么问题吗？我想把前后的时间线都捋出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对方在污蔑我们。” “工作量太大了。”杜域眯缝着眼，距离比较远的缘故，他其实看不太清沈初电脑屏幕上的内容，但可以确定她的时间线过于细致了。 “还好，很快的，差不多贴上去就可以。”沈初又开始劈里啪啦地敲键盘。在心里庆幸着当初拍了素材，还在做视频的时候标记了时间，可以让手里证据的可信度更高。 她虽然嘴上说着差不多就行，但手上却不由自主地具体到某个时间点。 “初初，”杜域唤她，试图让她停下手中的工作，“我们有检查报告，有X光片，有手术同意书。宠物医院开的单子就已经足够了。” 顿时，沈初茅塞顿开。 有一种奋笔疾书，自以为掌握了最正确的解决方法，却被同桌提醒她的解题思路过于复杂了。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沈初连忙点开杨硕的对话框，让他把所有三花在医院时开出的单子中的关键信息都拍过来。 回想当初，救助站还在发救助视频的时候，他们为了给流浪猫清理耳螨、面部分泌物的时候就被键盘侠评论过虐猫。 有一部分的小猫在刚被救助的时候，各种小问题会导致它们看起来很吓人。 比如眼睛感染、鼻支、感冒等等，他们需要用棉签、湿纸巾，以及必要的药物帮小猫咪们清理和治疗。很多时候，那些脏东西不用点力气是根本弄不掉的。 他们对小猫的爱护和心疼不比任何人少，每个人都会掂量自己手里用的力道，可总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评论存在。 与“虐猫”相对应的另一个极端便是“圣母”。 沈初深刻地记得有一个评论是这样说的——有这么多钱和精力怎么不回家孝敬父母，你的父母还比不过几只畜生吗？好笑。 杨硕那边一时半会儿应该看不到沈初发的消息，所以她开始删删减减已经铺开来的时间线。 要用一目了然的文字和图片做出最有效的回应。 在杜域的帮助下，沈初重新整理好了时间线。 等不及杨硕回消息，她干脆戳了个电话过去。 杨硕果然在基地忙别的事情还没看见消息。 很快，各类单子的照片被一张张传来。 与此同时，领养三花的小姐姐郑怡看到微博后也联系到了沈初。 三花前几天刚刚被领养出去。郑怡特地从焦市开车来接走的。 【郑怡：我有什么能帮到你们的吗？】 【沈初：我们准备发个声明回应。】 【郑怡：好，我到时候跟评论。】 作为领养人，郑怡在决定领养三花前做了很多的功课。她也不是第一次养猫了，深知自己要好好照顾三花很长一段时间，才能让它慢慢长到正常小猫咪该有的模样。 发布领养信息的时候，救助站不免要提及小猫的基本状况。 这只三花是近阶段所有开放领养的小猫咪中情况最糟糕了。 杨硕他们本来都做好了要长期养它的准备了。可没想到几天的时间，它就被小姐姐相中带回家宠着了。 晚上七点，沈初和杜域写完了声明，编辑成了一张长图片。 发给大家看过以后，又做了一定的调整。 不到八点，他们将声明发布到了救助站的官号上。 这个时候，沈初和杜域还没吃晚饭。 沈初早就饿的不行了，自己动手显然是指望不上的。 随意讨论了两句，杜域便下单了外卖。 吃饭的过程中，沈初也闲不下来，手机放在边上时刻紧盯着评论区的动态，以及对面的后续反应。 她实在是不能安心。 因为自己完全无法预料接下去会有怎么样的事情发生。 网络上的纷纷扰扰实在是太容易消磨人的意志了。 重新登上记录账号，他们当初发的救助视频也被大家摸到了。 好在自己这边目前还没有什么反向的言论。 情况不至于太糟糕。 私信在短短的时间内也增长了不少。 沈初盯着手机屏幕看得眼花缭乱，勺子被她无意碰到衣服上都没在意。 坐在另一边的杜域看不下去了，伸手就拿过沈初的手机。他按灭屏幕后将它放到了沈初够不着的地方，“专心吃饭。” “我吃不下。” “因为你在分心。”杜域给沈初夹了两块里脊，“别想那么多，我们已经在尽力解决了。你要坚信自己是站在正义的这一方。做救助这么久了，还没认清自己的定位吗？” “还真没有。” “嗯，”杜域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确实，仙女的定位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轻易描述清楚的。” 沈初憋了一肚子的话，才刚说了没几个字，思路就被杜域生生打断了。 他说她是仙女。 天呐。 这个词从杜域嘴里说出来怎么就那么动听呢？ 可是现在沈初没有谈情的心思。她闭了闭眼，微笑后强行将话题延续了下去，“我这个人很奇怪，越是怕自己被带跑偏，越是要去看那些乱七八糟的言论。最早被diss圣母的时候，我还真的想过是不是自己的爱心过于泛滥了。” 这是沈初不自信的表现。 她过于在意别人的评价和看法，以至于常常会因为一些莫须有的言论而质疑自己。 在救助站这个集体当中尚且如此，而在她刚开始全职的时候，类似的情况则更为严重。 做自媒体的时间长了以后，才慢慢有所好转。 如今的沈初已经不会那么容易被恶评中伤了，反而是与救助站相关的，会轻易激起她的斗志。 作者有话要说：我贪心地希望这个世界上的善意能多一点再多一点。 看过很多的救助视频，也关注了不少的救助站。 现实远比文中写到的过分得多。 我的力量微不足道，唯一能确定的是自己永远都会支持流浪动物救助。 也希望大家都能找到会坚定地支持自己梦想的人。 第48章 饭后，沈初马不停蹄地去翻看最近的领养信息。 其中只有一只布偶和两只蓝猫是品种猫，但是布偶由于被人遗弃，在流浪的过程中出了意外，缺失一条后腿。 其余的，基本都是田园猫。 如果要碰瓷的话，也应该选择价值更高的品种猫才对，乘机讹他们一笔。 取一个耸人听闻的标题岂不是更能吸引网友的注意力？ 就在沈初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她切回了微博。 这时，沈初发现对方把微博删掉了。 她还等着那边后续的迷惑发言呢，突然之间删得干干净净，让她再次满头雾水。 作为志愿者的沈初，三花做检查是她亲自带着去的。 如果事情持续发酵，她必定不会任由这个自称是三花主人的人为非作歹。 因为当初三花的情况远没有看上去那么乐观。如果他们没有及时进行干预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本以为这档子事不折腾个几天是不会消停的。突如其来的急刹车，打得沈初措手不及，心里甚至有些空落落的。 【思欣欣：那傻逼把我删了。】 【沈初初：这算什么？莫名其妙的。】 【思欣欣：不知道，我直接给拉黑了。】 【思欣欣：没蹲到五百转发，很气。】 …… 经过集中讨论以后，他们决定不追究了，就让荒唐自己过去，而救助站给出的回应予以保留。 沈初留了个心眼，把今天整理出来的所有东西都额外存到了一起，以防万一。 返回到电脑桌面后，沈初气鼓鼓地说：“害我白折腾。” “我也没料到是这么个结局。” “以前倒是遇见过讹钱的，没见过像这样自导自演一波就消失的。”沈初手里停不下来，没忍住去刷了刷那位小网红的其它微博。 内容无非就是一些短视频。 也是通过粉丝，沈初才知晓对方从很早以前开始就“碰瓷”别的博主了。 大博主不敢招惹，就只能歹住些段位比较低的乱锤。 走黑红路线。 沈初重新捋了一遍前后的关系，简直狗屁不通。甚至心疼了几秒认认真真拉时间线的自己。 除了倒霉，她实在是找不到别的任何理由来自我安慰了。 “想吃点甜的。”她关掉微博，点开了外卖APP，“你吃芋圆吗？” 方才，沈初就随便扒拉了几口晚饭，要不了多久就会饿。她急需甜食来抚慰自己受伤的精神和肉.体。 “点个大份的。” “好嘞！”沈初火速下单，完全没有犹豫。 还没到直播的点，杜域忙完手头的事情，随手就点开了商城。 等待外卖的过程中，沈初的心情渐渐好了起来。 很快，隔壁杜域电脑显示器上的内容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你要换家具吗？” “不，”杜域继续翻看，“准备换个住处。” “哈？”不知为什么，沈初心里咯噔一下，“这边才住了半年多，你可签了一年的合同。” “你的租房合同签到什么时候？” 杜域反问她。 沈初短时间内没法回答，因为她压根就没有什么租房合同。 虽然她每个月会交一部分钱给父母作为房租，但是具体完全是看她的个人意愿。 吴红英还巴不得她住回家里。 “我……我不太记得了。”沈初磕磕愣愣地应他，“应该还有挺久的吧。” 时间过去了太久，她都快要忘记了。 当时自己和杜域说过，他们俩租的是同一个房东的房子。 如今，她将错就错，还是不要让他知道实情比较好。 而且真要追根究底，沈初也的确没有撒谎。 只是情况稍微有些特殊。 特殊到她有些心虚，不免地又仔细回忆当初还有没有说些别的。 果然是轻易不能乱说话。 她当时以为自己和杜域不会有多少交集的，却没想到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既然谈到这个话题上了，杜域干脆就把自己的计划搬到台面上来。 他转动沈初的椅子，两人面对面地坐着。 “初初，你愿不愿意考虑一下同居的问题？” 两人四目相接，沈初并没有立刻回答。此时，她眼里的震惊和疑惑尤为明显。 杜域怕自己太直接了会吓到她，又马上补充道：“你看我这里地方小，就连办公桌都要公用。到了我直播的点，你就一个人呆在客厅里，太委屈了。” 沈初抿嘴。她并没有思考委屈不委屈的事情，反倒是在想瞒着父母同居貌似比瞒着父母恋爱还刺激！ 怎么她年纪慢慢上来，变得比读书那会儿还叛逆？ 脑海中闪过一堆乱七八糟的想法后，沈初的面部表情变得格外精彩。 杜域想继续争取一下，接着说：“这边的房子我是临时租的。本来打算慢慢看新家，等租期到了再搬走。现在有了你以后，很多事情都要重新规划。前阵子想等差不多定下来再告诉你的，但我觉得还是让你直接参与意见比较好。” “或许、好像、貌似、可能、大概有那么一丢丢早？”沈初用小拇指比划。 但其实好好想想，他们现在目前的状态也差不多算半同居了。 沈初隔三岔五就夜宿在杜域的家里，她自己家反倒更像是工作场所。 “还不急。不是今天说了明天就要搬，起码得再等两三个月的时间。” 沈初提出的问题，在杜域产生类似想法的时候就考虑过。 在这个问题上，杜域全看沈初的意愿。 反正不论结果如何，房子他都是要提前准备起来的。 这点毋庸置疑。 “可是我妈妈要看我视频的，我换了背景她不就知道了嘛。” 沈初的思路直接跳转到了杜域还没有想到的方面。反应过来后，他眼前一亮，“你同意了？” “哎呀。”沈初捂脸，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怕她转到别的话题上去，杜域赶紧说：“你答应了，不可以反悔的。” 沈初强行压下自己略显失控的表情管理，正色道：“但是换房子是不是有点大费周章了，黎市不好租房。这里其实也挺好的。虽然小了点吧，但是也够住。” “既然你不嫌弃，那今晚就搬过来。” “诶，你怎么钻空子的？”沈初的耳根子彻底烧红了。 “就这么说定了。从今以后，我每天早上醒过来都要看见你。”杜域的语气甚是霸道。 “不是……”沈初的后半句话被杜域的吻淹没，完全不给她半点反悔的余地。 就当杜域要把沈初按倒在电竞椅里的时候，敲门声乍起。 “外卖，外卖。”沈初及时从意乱情迷之中脱离出来，用搭在杜域胸口的手推他。 杜域长叹了一口气。他即刻收起情绪，整理了两下衣服后，起身去拿外卖。 差点没收住。 要不是外卖及时打断，杜域今晚多半又要鸽直播了。 他没吃几口，就关上门，幽幽怨怨地上班去了。 等他直播结束，沈初已经瘫在沙发上睡着了，电视上的节目倒是还在播放。 杜域手脚轻慢地调整她的睡姿，试图抱起她。 沈初睡得浅，很快就醒了过来，揉着眼睛迷迷糊糊道：“你下班了？” “怎么困成这样？我抱你回房睡觉。” 照理来说，十二点正是沈初最清醒的时候。但是今天临时出的小插曲，害她精神紧绷了许久。 入夜以后又闲着没什么事情做，躺进沙发里就开始犯困。 沈初牢牢地钩住杜域的脖子，任由他抱起自己。 接下去的几天时间，沈初除了白天会回自己家照常进行拍摄，其余的时间几乎都和杜域呆在一起。 杜域也任性地将直播时间挪到了白天。 做到了和沈初同步上下班。 反倒是同居和搬新家的事情，没有人再提及了。 在得到了沈初肯定的答案以后，杜域就没像之前那样盲目和焦虑了。 准备慢慢筛选，外加他最近手头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忙，暂时分不了心。 “老杜，你还有多的耳机吗？我的这个好像罢工了。”剪片子剪到一半，沈初出现了状况。 杜域那边正忙着回邮件，随口说：“沙发边的柜子里应该有两副新耳机的，你去找找。” 耳机之类的电子产品，杜域自然是不缺的。但是这个柜子啊，沈初之前从来没打开过。 这会儿才发现杜域家原来也有和她家一样乱的地方存在。 上层的两个抽屉想要打开属实是需要些本领的。 因为杜域在忙，所以沈初也不好打扰他，自己折腾了半天才好不容易弄开。 里面满满当当地塞着各种各样的东西。 看起来好像很久都没有碰过了。 沈初一时半会儿甚至都找不出耳机。 于是，她开始一样样地把东西拿出来，试图将它们摆整齐，至少不能影响抽屉正常的打开和关闭。 偏偏她一时手痒，从里面发现了些预料之外的东西。 抽屉的最底部，有一张MKG战队的手幅以及战队周边的手环。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四年前全球总决赛那时候的。 沈初的脑子顿时就空白了。 她连忙打开自己的朋友圈。 因为时间过去了太久，也换过手机，所以当时拍的照片短时间内找不出来，她只能寄希望于朋友圈。 那是她第一次出国看线下赛。 按照她当时的性子，必定会发不少相关的内容。 几分钟后，九宫格的缩略图就显示在她面前。 实在是太久没回头看这些东西了。 记忆在一点一点地重建。 当年沈初拍的照片中，不光有MKG战队的手幅，还有WSX战队的。 当时，她的主队是MKG，会拥有WSX战队的手幅纯粹就是机缘巧合。 作者有话要说：瞅了眼上一章的作话，矫情得某酿在凉席上抠出了个布达拉宫，但忍住了就是不删。 有关碰瓷的剧情是临时加的，设定得乱七八糟，日后可能会进行修改。【学着初宝伸出小拇指比划概率】 故事马上要进入到后半部分了~ 感谢在2020-08-14 23:59:08~2020-08-21 23:58: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5692061 18瓶；阿井动物园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沈初大三那年，她二十岁。 有关于出国看比赛的更多细节，已经模糊不清了。 乍然间看见手幅，就有一种时过境迁的感觉涌上心头。 总觉得时间过去了好久。 最近，她也几乎没有关注PUBG的各类赛事，只有空闲或者恰巧看到了直播才会蹲在屏幕前看几场比赛。 MKG战队好像在潜移默化之中变成了她学生时代的信仰。 现在依旧会关注，只是没了最初那份迫切而又热烈的心境。 沈初怔愣在落地柜旁出神。 手幅经过时间的洗礼，卷边、褶皱、掉色的痕迹尤为明显。 橡胶手环更是发黄、变形。 沈初当时保存下来的那些，应该还在家里，但在挪动过几次位置以后再想找出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手中的工作告一段落后，杜域见沈初迟迟不回来，以为她没找到耳机在哪儿。 他走到客厅，才发现落地柜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东西，而沈初则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听闻客厅内的声响，沈初适时地转头。 杜域关心道：“找到了吗？” 沈初早就忘记了自己出来是要干嘛，双手举起满是岁月痕迹的手幅，“你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看比赛带回来的。” “你去看过现场？” “怎么了？” 沈初眼里透出了不可思议的光芒，她继续确认：“哪一天？” “决赛最后两天我都在。” 因为是定制的手幅，所以一眼就能知晓具体时间，不会出现答非所问的情况。 顿时，沈初的大脑像是被充气锤用力敲过一样嗡嗡作响。 她抓起手幅和手环来回翻看，还是不敢轻易相信自己的眼睛。哪会儿有如此凑巧的事情？ “最后一天我也在。比赛结束我没看颁奖，直接就走了。”她木木地陈述事实。 杜域歪头，脸上逐渐攀附了和沈初同款的难以置信。 短时间内，杜域做不出多余的反应，沈初接着说：“我记得你说过自己很欣赏WSX战队，怎么只有MKG的手幅？” 当时，杀进全球总决赛的中国队伍只有MKG和WSX两支。 在那个时候，电子竞技还没有像如今这样的关注度，现场的中国观众仅寥寥几排。 沈初是和自己的堂哥沈博文一起看的。 她在国外的出行安排，也是有着堂哥的打点才好让父母放心。 总决赛日的最后三场比赛。 WSX战队是没有翻盘进入到前三的机会了，而作为夺冠大热门的MKG战队，牵扯着所有中国观众的心。 那几个小时的时间里，沈初全神贯注于比赛实况。 她怎么能知道观众席里坐着自己未来的男朋友？ 缘，实在是一种太过于微妙的东西了。 经过一番的回忆后，杜域回答：“手幅是别人塞给我的。” “你记得是谁吗？” 杜域果断摇头，“没看清脸就走了。是个小哭包来的。” 相比起来，杜域能记得的细节就更多一些。 哭包。 沈初的大脑再次宕机。 这个词，沈博文貌似也用来形容过她。 “短头发的？”沈初撩起自己过肩的中长发，追问，“像这么长？” “场馆太黑了，没在意。”根据着沈初的连番问题，某些几乎是不可名状的可能性在杜域的脑海中慢慢拼接。 杜域走到沈初面前仅两步的距离，问：“你当时多高？” “我上了高中以后就身高就没长过。” 闻言，杜域上前，单手搭在她的后脑，让她靠近自己。 沈初低头的状态下，她的额头正好能磕到杜域的锁骨。 “小哭包？” “不是吧……”顿时，当初沈初得知MKG与总冠军擦肩而过的悲伤涌上心头。 虽然事情过去了这么几年的时间，很多转瞬即逝的情绪她已经记不真切了，但最强烈的感情还是能够回味半分的。 短时间内，沈初回忆了太多过往旧事。 部分封尘已久的画面在电光火石之间闪现。 “是我吗？”她不敢相信。 比赛结束后，沈初哭过是肯定的，但她不记得具体是在什么时间点哭过。 “我给你复盘一下我记得的几秒钟。”杜域揉了揉沈初的手心，“当时我应该在回观众席的路上，灯光都集中在主舞台。有一个姑娘撞到我，低头忙着道歉，急匆匆就跑出去了。连东西塞进我手里也不管。” “你的细节里没有哭。”沈初的记忆过于散碎。 “不不不，我听见了吸鼻涕的声音。回到座位上以后，我发现自己的T恤上还沾了两滴水。所以……” “好了，可以了。我信。”沈初整个人后仰了些，仔细端详杜域棱角分明的脸庞，“你当时长得和现在差别大吗？我为什么会没在意到呢？” “比现在年轻。” “哎呀。”沈初毫不怜惜地揉搓自己的头发，硬生生整出了算不出数学题时的那份不甘，“我还是觉得很不真实。我们怎么会那么早就遇到过？你不是很忙的吗？怎么会有时间出国看比赛？” “如果我那时候就是在国外呢？” “上学？” “不全是。” “可我是翘课出国的。”沈初现在浑身不自在，有种自己血亏好几年的错觉，“当时我哥在那边，他买到门票之后告诉我。软磨硬泡了我爸妈好久才许我出国的。亏死了！！！” 沈初发牢骚的样子惹得杜域忍俊不禁，“全球总决赛，多少人想看看不着？” “要是早知道有你在，我肯定坚持把颁奖仪式看完再走的。说不定就能因为不敢看主舞台，眼睛到处乱瞟注意到你了。” 讲道理，沈初当时出了场馆就后悔了。但是因为出去以后就没法回到观众席，她蹲在场馆外面没完没了地刷有关总决赛的帖子以及讯息，还时不时切出去看两眼直播。 极其自闭。 她是和沈博文打过招呼才跑出去的。而沈博文因为担心她独自一人，人生地不熟出状况，没多久也就直接出来了，所以，他们兄妹俩都没看成颁奖仪式。 “我为什么会把手幅塞给你呢？”沈初百思不得其解，“这好在是应援物，又撞上的是你。要是换了个国外其它战队的粉丝，不就出大问题了吗？” “大概就是冥冥之中注定的，老天不会让你撞上别的男人。” “可我们也没因为这事认识啊。老天反手捉弄了我们一波，还让我们隔了这么久以后发现。” 杜域搂着沈初，低头轻吻她的发顶，“那还是要感谢老天，让我们相遇的日子一下子提前了那么多。” 可惜沈初并没有被安慰到，“你当时要是讲话就好了。按照我的套路，说不定就回心转意，三步一回头，还能有继续看完颁奖典礼的勇气。然后，说不定就能发现我们的座位相隔不远，说不定就能鼓足了勇气问你要微信，说不定……” “可以了，可以了。”杜域赶忙做出了一个暂停的手势，“收起你天马行空的联想。这种可能性不存在。” 他的工科男非浪漫主义思想再次阻断了沈初的美好幻想，她义愤填膺，“错过了还不能容我做做白日梦吗？” “太不切实际了。” 沈初叉腰，颇有要和他吵一架的气势，“你都能从帝都来黎市租我家的房子，我怎么就不能在观众席问你要个微信了？哼！” 仍沉浸在美好幻想中的沈初，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的话中存在的破绽。 相对理性的杜域则是立刻抓到了bug，“你家的？” 他简短又带有些许犹豫的话语顿时扑灭了沈初的嚣张气焰。 “我……我家老板的。” “你在给谁打工？”杜域的追问立刻跟上。 要不是沈初主动说，杜域自己早就忘记这茬子事了。 由于当初谈租房事项的时候都很顺利，所以没怎么放在心上。 印象最深刻的大概就是沈初和他的房东是同一个人了。 回头这么一想，的确是不太对劲。 沈初明知道自己含糊不过去，又不能用新的谎言来圆半年前临时瞎编的，至今连她自己都不记得的谎言。 顿时，她泄气道：“我妈。” “除此以外呢？” “没了。”沈初逃避杜域的视线，极其不自然地望了眼天花板，“我当时骗你的。” “噢~”他轻笑，尾音拖得老长，颇有半分戏谑的味道在里面。 “我明明也不算撒谎，这是出于自我保护。”沈初重新坐直了身子，理直气壮，“就算你是我朋友的朋友，也不能百分之百保证就是好人。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一趁四下无人把我给闷了，我爸妈找谁说理去？” “不错，危机意识很强烈。” “那是呢。”沈初再次叉腰。 “所以现在被我拐了。”杜域屈指轻弹了她的额头，“你爸妈还是蒙在鼓里。” “不是……”沈初竟然无力反驳。 在斗嘴这方面，她就没怎么赢过。 再次涉及到了父母的话题，沈初心里突然间就有些不是滋味。 她虽然能肯定自己对杜域的心意，但始终不敢迈出新的脚步，甚至来畅想未来都做不到。 更多的只是偶尔幻想如果他们再早一些相遇会是怎么样。 在这方面，沈初和杜域完全就是背道而驰。 她过分地安于现状，而他在想方设法地改善现状。 第50章 话题戛然而止，沈初转身收拾落地柜。 她将所有东西一样样码放整齐，直到柜面上只剩下手幅和手环。 “怎么会巧到看同一场比赛的呢？”沈初依旧沉浸在方才的不可思议当中，“你当时比完赛是什么想法？” 杜域思索了片刻，说出了极其官方的回答：“现场很热闹，感染力很强。” “嗯。我就和你不一样，除了紧张刺激没别的感受。” “的确。”杜域微微点头。 沈初坐直了身子感慨，“其实输掉比赛也没有什么，竞技项目本来就很残酷。当时年纪小，感性超过理智，现在想想还挺傻的。” “不呀，”杜域并不同意沈初对自己的评价，“你现在还是很感性。” “比如？” “容易被小猫咪带跑。”杜域陈述的的确是事实，这点沈初也难以反驳。 “我尽量，我以后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沈初自己也不想的。她现在能坦然地面对黑评，可一旦与流浪猫挂钩，她的情绪管理系统总是会头也不回地离家出走。 最近这段时间，虽然他们自己没有遇到特别严重的人为事故，但是网络上连续报道了好几起，闹得沸沸扬扬。 各色各样的评论层出不穷。 他们救助站的受众面到底还是比较狭窄的。当某个事件的影响力范围无限扩大的时候，言论偏向是不受控制的。 哪怕大多数人看见的只是很小一部分评价，可作为流浪动物救助的志愿者，沈初深知这条路的艰难。 他们两人并排坐着，谁也没再说话。 客厅内静默得可怕。 良久后，杜域主动打破了这片沉默，“初初，你有多的小皮筋吗？” “什么样子的皮筋？” “就你平时扎头发用的那种。” “我记得洗漱台上就有两根。”沈初边说边起身寻找。 头绳这种东西，本身就是用着用着就会莫名其妙消失的，因此沈初会备着很多。 很快，她就拿了几根没怎么用过的出来。 “我想要你头上的。” “啊？”沈初有些不明所以，明明大家都长的一样。 即便是这样，她还是顺从地将头绳摘下，换了根新的，重新把头发绑起来。 片刻间，头绳就被杜域套到了右手腕上，“心愿瓶满了，又要开摄像头了。” 说着，他举起右手晃动了两下。 很不错，刚刚好。 沈初立马明白过来。 头绳是能表明男生非单身状态最有力的小单品之一。 她原先还从来没想过这些。 恋爱至今，他们俩情侣款的东西也屈指可数。 很多还都是在家用的。 他们毫不在意类似的仪式感，毕竟形影不离的状态已经完全足够了。 沈初单手撑头，“那我是不是也应该有些表示才对？” “不是从很早之前就有了吗？” “什么？” “素材。” 沈初还困惑着，立马就被杜域点醒。 现在，他对她频道的最大兴趣就是拍摄结束后的成品素材，是屏幕前的观众都感受不到的味觉盛宴。 时间还早，沈初和杜域白天的工作全部都结束了。 晚上就是在剪剪片子，处理些杂事什么的。 被手幅打断了以后，沈初早就忘记了自己方才是在忙什么。 之前杜域经常戴的手表就被他随意放在茶几上。 沈初再次拿起。 和鞋子不同，杜域的手表就一块。 他其实并不喜欢受伤戴很多的东西。 手表一般都在他出门忙事情，或者是搭配正装的时候才会用到的饰品。 直播他是从来都不会戴的。 毕竟杜域不能忍受操作的双手受到任何束缚。 自从他的手表换上沈初亲手做的表带以后，反倒比之前更宝贝了。 “MW。”沈初嘀嘀咕咕。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杜域的手表，沈初都会很在意这两个字母。 “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她直接问了出来。 沉默片刻后，杜域轻笑，“说起来还挺中二的。” “哈？”沈初的兴趣一下子就来了，“你还有中二的时候呢？” “MKG和WSX的首字母。” “What？”沈初总以为是他生命中某个很重要的人的名字缩写。 她脸上的震惊完全在杜域的预料范围之内。 “应该是十一月份。就是我们相遇的那一年，我妈送我的。她当时问我要不要印些东西。我本来想挺画蛇添足的，结果她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好在投票。预测冠军的投票，我就随口跟她讲了MW。” “你的脑回路果然不是我轻易能get到的。” “杀进全球总决赛的两只中国战队，多有意义。” “嗯？好像也有道理诶。”沈初的思路很快就被杜域带跑了。 然而这个话题并没有持续多久，沈初心里在犹豫别的事情。 至今为止，今天大概是杜域第一次提及和母亲相关的具体事件。 在沈初的眼中，他是一个过分独立的个体。 以至于随着时间的推移，沈初越来越好奇，却始终不敢开口，就连旁敲侧击都做不到。 杜域的声音打断了沈初无休无止的思绪，“初初，我们明天去吃火锅吧。快入冬了，到吃火锅的季节了。” 在此之前，沈初和杜域从来没有在外面吃过火锅。 每次杜域提起类似的建议，都被沈初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打了回去。 思索片刻后，沈初应道：“好啊。” 难得爽快，杜域卸下眼镜。他现在没有半点要回去继续完成工作意思，盯了几秒沈初略显干裂的唇瓣，就那么直接吻了下去。 杜域一手扶着沈初纤细的腰肢，另一手则是熟练地探进了她的衣摆。 这样的动作中想要表达的东西再明显不过了。 沈初被他急切的吻弄得手足无措，抵着他的唇瓣含糊道：“还早呢。” “学会挑时间了？” “还没洗澡……”沈初搭在杜域肩上的手稍稍施力，但对他来说宛若虚无的存在。 “做完再洗。”杜域打横抱起沈初，“庆祝我们五年前的偶遇。” “四年吧。” “都一样。” …… 第二天，沈初毫无意外地睡到了日上三竿。 醒来后，她还在床上赖了好久。 又累又困，动弹不得。 最后是杜域把她拖起来吃的午饭。 否则她能把早中晚三顿揉到一顿吃。 在杜域家，沈初的懒惰细胞尤为出色。 整个下午的时间，她又是在沙发中度过的。 相比起来，自己家的沙发就没那么好躺。 沈初也在某种程度上理解了钱鑫业。 之前她还不明白，床和沙发比起来，自然是睡床更舒服。 原来别人的东西永远是最好的这句话，也可以适用于睡觉的工具。 傍晚六点，沈初的双脚终于落到了结实的土地上。 昨晚说好了要吃火锅的。 杜域开车，沈初就安心地在副驾驶整理她的购物车。 听天由命。 随便哪家火锅店。 她就不信能撞上。 不过命运弄人呐。 沈初在距离目的地还有三个路口的时候，心里就觉得不妙。 是一个大型的商城，四楼皆为餐饮店。 老沈同志新开的分店就在这儿。 当沈初走进麻鲜火锅的大门时，她仍有一种自己在做梦的感觉。 这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 新店沈初是一次都没来过，她甚至连店铺具体的地址都不太清楚。 况且这家商城距离他们住的地方还是有一定距离的。 他们选了个靠里的位置。 下完单以后，两人便去打蘸料碟了。 在沈初的影响之下，杜域已经很久没碰过火锅了。 在蘸料的选择上，他无脑地跟着沈初来。 这会儿正是饭点，虽不是休息日，但店内的上座率依旧很高。 服务员正蹲在取碗碟的区域补充。 调料区更是挤着七八个食客。 一时间，本就狭窄的区域显得拥堵不堪。 “我们先等等吧。”沈初拉着杜域走到了透明公开的食材准备区。 等待的时间里，她随手就掏出手机来给人口密度的重灾区拍了几张照片。没急着传给爹妈提供更改意见，反倒是伸长了脖子到处乱看。 一圈环顾下来，没见到面熟的店员，她才稍稍放下心来。 新店开了也有个把月的时间了。不出意外，是不会有认识她的元老级员工在的。 艰难地打完调料碟。回到位置上以后，菜品陆陆续续地上来。 沈初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了热气腾腾的锅里。 他们点的牛油锅底是最近刚改良过的，有从蜡城背回来的几味香料存在。 听父母讲过，但一直没能有尝试的机会。 “你好，我们没有点冰粉。”杜域对一个经理模样的人说。 两大片肥牛刚送进嘴里，沈初闻声扭头。 瞳孔地震也不过如此了。 第51章 出于本能的反应，沈初还没来得及彻底将肥牛咀嚼吞咽，便脱口而出：“阿阿阿姨好。” “消费满288赠送的，慢吃啊。”孙琴顺手帮他们这桌调整了几下菜品的摆放，腾挪了不少空间出来。 短时间内，三人之间的眼神交流丰富得不行。 唯有沈初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之中。 她想喝口水顺气来着，却没料到吸溜的过程中把自己给呛到了，“咳……咳咳咳……” 杜域已经放下筷子要起身了，沈初则是更先于他离开座位。 趁着孙琴把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沈初摆手，示意杜域别动。 本来被沈初吸引了来送餐的孙琴这会儿是扶着她往外走。 沈初没有半点演的成分在里面。此时，她的小脸胀得通红，甚至连眼泪都被逼出来了。 孙琴轻拍沈初的背部。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过来。 两人站在收银台后的隔断处，正好能避开食客。 “多大的人了，喝水慢点。”孙琴惯性地叮嘱她，“怕爸妈说道你？” “咳咳。”沈初又咳了两声，确定自己已经没有问题了，“太久没见您了。” 孙琴双手环臂，显然是不会被沈初生硬的转移话题能力所骗，直问：“男朋友？” “嗯。” “蛮好的。早点结婚，早点生小孩。”孙琴的语重心长惹得沈初头皮发麻。 孙琴作为从小看着沈初长大的长辈，沈初向来是尊重的。可是她的话锋转变得实在太快，超出了沈初能够从容应对的范围。 “顺其自然，顺其自然。”沈初不知道自己方才要和阿姨走出来是为了什么。 摆明的大坑，她头也不回地往里跳。 孙琴本在总店，这边的分店开张以后，她就过来任职了店长。也是凑巧得很，偏偏孙琴这会儿就在店里。 沈初自是料不到这一点的，否则也不至于被打得如此措手不及。 侃了没两句，孙琴就被人喊走了。沈初端了一盘子切片西瓜回到了座位上。 “不要紧吧。”杜域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关心她还有没有大碍。 “没事没事。”沈初的屁股还没沾到座椅上，她就再次伸长了脖子观望。 总有一种小偷小摸的错觉。 见她神色如此，杜域问：“亲戚？” “差不多吧。” 杜域大概能猜出缘由，笑说：“你就是因为这个，所以老是推脱自己不爱吃火锅？” “也不全是。”沈初三两下便啃了片西瓜，还挺甜，“我以前集中吃过太多火锅，腻了。别家又差点意思。” “在吃火锅方面还挺专一。” 闻言，沈初耸肩，“没办法，有滤镜，而且确实带劲。” “嗯。”杜域应和她，“我第一次来，朋友都推荐这家。” “是吧，还不错。”沈初有些小骄傲，身体随着欢快的情绪小幅度地晃动。 然而，没过多久她就没有继续晃悠的力气了。 手机提示音乍响。 她解锁后看到微信图标上显示的个位数字很是不安。 基本上就能排除推送消息以及朋友发来的可能性了。 【母上：什么时候带回家给妈妈看看？】 【母上：趁你爸还不知道，快先给妈妈看两眼照片。】 【母上：你孙阿姨拍的太糊了，啥也看不清。】 沈初扶额，阿姨的手也未免太快了些。 她还以为怎么说也得等吃完这顿饭。 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沈初下意识地瞅了两眼杜域，被他敏锐地捕捉到。 “怎么了？”杜域问。 “我妈。”沈初忐忑地在键盘上乱敲，后又立马删除，“还真藏不住了。” 相反，杜域倒是坦然，“她怎么说？” “她现在特别好奇你长什么样。” 正纠结着，沈初的手机屏幕跳转成了等待通话的界面，她误按直接就接通了。 毫无防备的状态下，她盯着杜域的眼睛屏息聆听。 “我和你爸打赌你今年内必谈朋友。哎呀，真是被我说中了哈哈。”吴红英女士快乐的情绪从电话那头传来，却感染不到沈初半分。 如此的剧情走向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囡囡，那男孩子人怎么样？方便带回来给妈妈看看。妈妈看人，一看一个准。”吴红英自己叽里呱啦说个没完，“等会儿你爸问你，你就说是、对、没错。其它什么都别说，催他认赌服输赶紧给我打钱。” “他人还挺好的……” “那你抽空带他回家给妈看看。周末也行，过年也行，我和你爸最近忙。我没空回家做饭的呀。你帮我问问他爱吃什么？对了对了，他叫什么名字？你等会儿微信发我吧，省得同音字给人家弄错误会。” “还早吧……”有一说一，沈初害怕极了。 “你第一次带男朋友回家，妈妈也没经验，总要好好准备的。” 沈初小声地嘀嘀咕咕，“你刚才还说忙的。” “你要是这周末带他回来，我明天就不忙了。” “哈？” “行了行了，我要进电梯了，你们慢慢吃。不够只管点，妈妈请客。” 电话又是匆匆被挂断。 这下彻底给沈初整懵圈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儿，沈初才悲愤道：“嗷……我恋爱还没谈多久就要见家长了，好气啊。” “什么时候？”杜域淡定从容地夹了一块毛肚。 沈初没有正面回答，她单手撑头，小主意瞬间生根，“反正你随时都拿得出手，要不我们再拖一拖？” “那搬家的事情什么时候提上日程？” “我其实不怎么懂。带个宽敞不跑油烟的大厨房就都可以。” “别的呢？” “要和房东提前报备一声，能让我有适当的改动余地。其它的你决定就可以了。” “采光要好。”杜域补充。 沈初喜笑颜开，“还是你懂我。” 今晚的火锅在有惊无险中吃完了。 沈鸿志同志大概是公事繁忙，没有半点动静。沈初落了个短暂的轻松。 饭后，他们两人顺势逛起了商场。 三楼皆为母婴及儿童用品商店，被他们直接跳过了。 即便已经毕业三年多的时间了，但沈初最爱逛的还是零售商店。 她的囤货习惯仅限于吃的方面。很多日用消耗品，她基本都是在实体店购买的。 量小，有的还可以试用或者闻味道。 排队等待结算的时候，杜域像是惯性一般，从货架上拿了两盒计生用品放到了购物篮中。 沈初瞪他，“家里的还有呢。” “早晚得用完，囤着又不怕过期。” 他们的小声交谈引起了前面顾客的注意。沈初即刻噤声，又往杜域身边靠了靠。 慢慢悠悠地逛完，等到家已经过了九点。 沈初不怎么爱逛街，今晚饭后超指标的运动量促使她放下东西就瘫倒在沙发里了。 杜域一样样地将买回家的东西安置到它们应该呆着的地方，沈初则是无欲无求地刷新着微信列表。 回访群上万条的消息，惹得她非看不可。 这个群里，除了志愿者以外，就都是领养人了。 对于云养猫选手沈初来说，这里便是第二个最大的吸猫场所。 其上头程度堪比基地。 生活渐渐稳定下来以后，其实沈初有考虑过养一两只猫咪的，只是迟迟没能付诸实践。 况且养猫这个事情吴红英其实还挺抵触的。 虽然吴红英支持沈初参加类似的公益活动，但她本身不怎么喜欢到处掉毛的家伙。 哪怕沈初现在不和父母住在一起，可是既然要养，那就一定得负起责任来，方方面面都得考虑清楚。 杜域全部收拾完，准备问沈初要不要先洗澡的时候，只见她瞬间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周思欣怀孕了。”沈初把眼睛瞪得老大，但其实人还处于不敢相信的状态之中。 闻言，杜域立马摸出手机来恭喜钱鑫业当爹。 沈初两手抵在太阳穴处，尝试着接受这个爆炸性的消息，“我要当干妈啦？” 此时此刻，沈初虽然很懵逼，但总觉得应该开两桶礼花庆祝才对。 而后，她和周思欣陷入了无尽的对话当中。 慢慢地，沈初购物车中的内容再度丰富。 双双洗完澡后，杜域抱着电脑坐在床头，沈初伸手扒拉他，“我们什么时候去见见她？” “我都有空。” “我问问他们什么时候有空。” 地点很快就定下来了，只是时间和内容迟迟没能有个明确的方向。 等到他们真正聚上，又是半个月以后的事情了。 周思欣怀孕十六周，还几乎看不出肚子，但他们的家里已经摆上了不少婴儿用品了，氛围与以往是肉眼可见的不同。 第52章 沈初和杜域到的时候，只有周思欣在家，她忙招呼他们坐下，“老钱取快递去了，你们先坐会儿。” 他们之间是丝毫不见外的关系，沈初却闲不下来。 方才，她和杜域去采购了些生鲜，准备晚上自己动手做菜吃的。部分食材得提前做好预处理才行。 于是，沈初便一头扎进了厨房。 等她差不多处理完，钱鑫业也到家了。 大门打开后，并没有看见人影，倒是一个快递纸盒被率先扔了进来。 杜域前去查看情况，他弯腰捡起快递，后又探出身子，帮钱鑫业把另一个快递搬了进来。 体积不小。 “买的什么？这么老重的。” 卸下负重，钱鑫业气喘吁吁道：“婴儿床啊，快递二话没说直接给我扔物业了。” 沈初擦干双手从厨房出来，见这架势，好奇道：“预产期不是要到明年五月份吗？” “看中了，正好打折，干脆就买了。省得以后纠结来纠结去的。”周思欣解释。 “也是。” 钱鑫业拿起平时拆快递用的小刀，迫不及待就打开了。 “实木，拼接的。可以睡到宝宝两岁。”周思欣点开婴儿床的订单给沈初看。 “那宝宝生下来是和你们睡一间房吗？” “刚生下来肯定要睡身边的，等大一点再让它自己睡。”即将为人母的周思欣近期的休闲生活无一不是和母婴产品相挂钩。 家里带直角尖的家具也早早地贴上了海绵防撞。 两个大男人围绕着一堆零件转悠。 周思欣首要关心的便是安全健康问题，“有没有味道？” “多少有一点。”钱鑫业已经开始动手看说明书准备拼装了，“等宝宝睡这张床早就散干净了，没事。” 趁难得有空，身边还有帮手，赶紧组装起来扔进次卧吃灰。 “这啥意思？”钱鑫业一手拿着不知是哪侧的围栏，一手端着说明书，寸步难行。 在这方面，反倒是杜域更擅长些。他接过钱鑫业手中的说明书翻看。 “两长两宽……还有床板。”大概是和沈初呆在一起时间长了的缘故，杜域也慢慢学会了念念叨叨。 “那这个呢？这俩长的不是一样的吗？”钱鑫业搬出了最底下的一块板子。 “是隔断，大概能放放纸尿裤什么的。塞床底下随手拿随手用了。” “啊。”钱鑫业宛若恍然大悟，“你还挺了解的。” 杜域白了他一眼，“说明书上都写了。” “噢。”钱鑫业语塞，“螺丝都在这儿。” 杜域顺手就安了两颗螺丝，等一侧的围栏固定起来，他才反应过来，质问钱鑫业，“你当爹我当爹？” “你迟早也会有这么一天的，先实习起来，不坏事。”钱鑫业并没有闲着，他在边上收拾快递拆剩下来的垃圾。 客厅总共就这么大，这边的互动沙发那儿是尽收眼底。 周思欣抚摸着肚子低声问：“你们俩进展到哪一步了？” 有关见家长的话题沈初还从来没和她提过。自我欺骗地认为只要不谈及这个话题，烦恼就追不上她。 “同居？”沈初还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但我爸妈已经知道我在恋爱了。” “啊？那阿姨没说要见面什么的？” “她说了，是我一直拖着。也不着急，等过段时间再说。” “那杜域什么态度？” “他都可以。”谈到这里，沈初的音量压得更低了，时刻关注着拼装婴儿床那边的动向，“可我害怕，而且他真的真的没怎么和我提过他的父母。我想要是真到见家长那一步，双方家长总是都要见的。我心里就很没底。” 周思欣皱眉，开始在脑海中搜寻有关杜域家庭的记忆，无果。 “老钱好像也从来没和我提过诶。” “哎呀，顺其自然吧，现在这样就挺好的。”沈初往后挪了些，背靠沙发，“一想到往后的事情我就犯愁。” 周思欣轻拍沈初的大腿，问：“杜域有没有和你谈过往后的事情了？结婚呀什么的。” “没有，”沈初果断地摇头，“他最近只关心搬家，想换套大一点的房子住。” 捕捉到关键点，周思欣立刻坐直了身子，八卦之火顿燃，“他要买婚房了？” “不不不，”沈初被吓到了，“就是现在住的比较小，各自工作的空间分不开，想换一套能住的舒服点。” “他这样和你说的？” “对啊。” 一时间，周思欣的面部表情非常丰富，“那你们还是租房子？” “总不能买一套吧。” 周思欣问出的问题完全就不在沈初的考虑范围之内，而且杜域也没有非常明确地和她说过。上次谈及搬家的时候，沈初说到房东，杜域也没有反驳她。 因此，从始至终，沈初都是用自己的惯性思维在考虑问题。她也不想问的那么细致。 况且这些东西基本都是杜域在操心，她顶多就是起到一个辅助提建议的作用。 “我的天呐，宝贝。杜域就是那种做的多说的少的人，你还不清楚吗？万一你傻乎乎地以为只是换个地方住，他那边把婴儿房都给你准备好了。” “不至于……吧。”沈初再次害怕。 就在她们聊天的间隙，婴儿床已经初具雏形。 “怎么不至于？”周思欣强行给沈初发散思路，“杜域都多大了？再过两年就是三十岁的人了。老钱比他小，孩子都有了。” “这不一样啊，杜域也没谈过六年的恋爱。” 顿时，周思欣气短，“起点差的远呀。你俩再想谈六年恋爱？开什么玩笑。你俩愿意，阿姨还不同意呢。” 沈初沉默了，试图反驳，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作为过来人的周思欣语重心长道：“杜域怎么说都不是个贪玩的人，年纪上来了多少都会考虑成家立业的。况且这个男女思维模式不一样，你可能想着先舒舒服服谈两年恋爱，那杜域不一定这样想的呀。” “我觉得他还挺享受我们现在这种状态的。” “享受归享受。总之你还是要自己想清楚。如果短时间内没有结婚的打算，就千万千万做好避孕措施。免得赶鸭子上架，什么都没准备好，很伤的。” 周思欣虽然已婚，但肚子里的孩子完全是意外来的。她和钱鑫业的工作都还没彻底达到稳定的阶段，备孕工作也没来得及提上日程。 秉持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原则，他们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学习了大量此前从未接触过的知识，多少有些应接不暇。 话题突然变得沉重，沈初不怎么反应得过来，光是在听着周思欣说。 “还有还有啊，见家长这个事情你也别老想得那么复杂。放宽心，吃顿饭而已。又不是今天见完，明天就要上民政局了。再说了，以我对叔叔阿姨的了解，他们能有几个理由不答应这门亲事？” 沈初挠头，“可能我确实有点恐婚吧。总觉得这些事情离我很遥远。” “那就别想了。水到渠成再好不过了。” 话音刚落，钱鑫业那边就开始邀功了，“姐妹俩嘀嘀咕咕聊啥呢？叽叽喳喳的。快来看看我和老杜给宝宝拼的小床咋样。” 零件尚且散落了一地，但是模样已经基本搭出来了。 现在网购的婴儿床讲究的就是简约、安全、易拼装。 没花多长时间他们便解决了个七七八八。 “你少当我没看见，都是人杜域在帮我们装。”周思欣张口就开始怼自己老公。 “能者多劳。我虽然菜，可擅长打下手呀。” “少贫嘴了，烧两壶水去。” “好嘞，老婆。”语落，钱鑫业便三步并两步地溜进了厨房。 下午的话题没少围绕着孩子展开。 杜域和钱鑫业靠着打游戏稍稍地逃避了一下现实。 不过聊着聊着，又绕回了救助站。 怀孕以后，周思欣的精力有限，所以原本属于她的工作都慢慢放给别的志愿者去做了。 十一月份以后的救助以幼猫居多。 最近的救助站用幼儿园来形容再合适不过了。 沈初的手伤刚好没多久，她便回去铲屎，帮忙做消杀工作了。 积极程度完全不亚于自己的主业。 “狸花，猫妈妈。”沈初翻看新的救助信息，“这里我可以去诶。明天就行。” 周思欣凑近看，“今天上午的，线索人自己家本身是养狗，还打架来着。估计就这两天要生了吧。” “天慢慢开始冷了。”一想到快入冬了，沈初便忍不住地搓手。 “你明天能去那我就直接和杨硕说一声。正好两个救助，一南一北分开，省得跑来跑去的了。” “我跟他讲吧。” “那行，随你。” 沈初拿出手机开始发信息，“有好心人捐了些猫粮和用品过来，明天回了基地还得好好收拾一下。” 一说起这事儿，周思欣便有得侃了，“我好久没去基地了，那天谁发在群里的。一楼货架边那个角落不得了，堆得跟狗窝一样。” “噗哧。”沈初看过事发现场的视频，直接就笑出了声，“是前阵子救的一窝橘猫。本来大家都以为救不活的，结果才养了两个多月，就给它们学会拆家了。” 基地并不是一味地笼养，没病没灾的小猫咪的活动范围还是很大的。 除了基地的老猫，基本都在二楼上。偶尔也会放它们到一楼感受感受新环境。 只是堆在楼下的杂物和存货比较多，格局也没二三楼那么清爽干净。部分体型比较小又贪玩的猫咪钻到纸箱和杂物的缝隙中就不好找出来，发现少了猫又会担心是不是跑出去挨流浪了。 第53章 在家的四位，除了沈初以外，都是妥妥的厨房小白。 相比起来，杜域时常帮沈初打下手，干起活来还能勉强算得上麻利。 人多的缘故，又个个都不是闲得下来的主，厨房里进进出出热闹的不行。倒是每个人都掺和了一手。 他们四个人聚在一块有说有笑。等杜域和沈初回到家，就又是晚上十点以后的事情了。 沈初困得很，收拾完便倒头睡了。睡觉前，她还没忘记把明天早上煮粥要用的米给泡上了。 她最近的工作安排比较宽松，基本集中在白天完成，到了晚上就给自己放假，拥有更多休息充电的时间。 相反，杜域最近则是很难抽出成块的空闲时间来，常常到后半夜才能睡下。以至于早上总是沈初先醒过来准备早餐。 吃早餐，是他们为改变原有不健康作息而迈出的第一步。 早睡的缘故，第二天清晨八点，沈初就起了。 洗漱之后，她就开始准备熬粥。 因为用了砂锅，所以为避免无人看管可能会造成的后果，沈初干脆就呆在厨房看着。 天气凉下来以后，长时间地面对灶台就没有夏天那么难捱了。刷刷视频什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房间里，杜域稍稍有了些转醒的迹象。可惜他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浅眠的状态持续了很久，但始终没能被沈初起床后断断续续的小噪音所影响。 某一个时间点，杜域突然从梦中惊醒。头脑尚且没有完全清醒，下意识中却是万分焦急地喊道：“沈初！” 沈初人在客厅，卧室的房门虚掩着，她听到动静的第一时间并没能及时反应过来。杜域不安地又唤了她好几声，她才推开房门。 这时，杜域已经坐起身，一副余惊未消的模样。 “我就在这儿，怎么啦？”沈初坐到床沿，抬手整理杜域乱七八糟的头发。 他的气息渐渐平稳下来，继而抓住她的双手。 然而沈初安分不下来，看着他乱无章法且不听话的鸡窝头就想捋两把。 方才梦中的场景过于真实，导致此刻杜域的脑海中在不断地重播并放大细节。 他后背以及额头的虚汗在缓慢地蒸干，身上不禁有些发凉。 他将脑袋埋进沈初的胸口，感受到她平缓的呼吸起伏后，才稍稍放下心来。 像类似的肢体接触对于他们来说过于稀松平常了。 只是更多的时候是沈初黏着杜域。 早上居多。 尤其是当两个人差不多时间醒过来，又都赖床的时候，沈初就喜欢这么安安静静地抱着他，什么话也不说。 慢慢地清醒过来，杜域在深呼吸后又犹豫了几番，最终还是将梦境的内容说了出来：“我刚刚梦到你为了救猫被车撞了，昏迷不醒。吓死我了。” 最后几个字，杜域的声音是抖的。 闻言，沈初失笑道：“你梦到我啦？” 杜域接着描述，“是一只矮脚猫，又胖腿又短，肚子快贴着地。好热的天。” 腰有些许的酸痛，沈初换了个姿势。她单膝跪在床沿，下巴抵着杜域的发顶，像搓狗头那样搓他，并安慰道：“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我好好地在这儿呢。” “过马路不许闯红灯，走好人行横道，不许逆行。” 他现在这副模样，惹得沈初嘴角的笑意更甚，“知道啦，肯定认真遵守交通规则。粥熬好了，趁热乎，快起来吃点。” 沈初松开环着杜域的双手，他反倒是抱得更紧了，“不着急，再让我抱一会儿。” 话音落下后，卧室内便陷入了沉默。 他们各有想法。 “如果……我说如果。如果有一天出了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情，你会离开我吗？”杜域的嗓音沙哑，问出了自己从来没想过的问题。 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答案是什么。 顿时，沈初不知如何是好，竟笑出了声。她第一次见杜域这样，也许是噩梦真的影响到了他。 说实话，这个问题在短时间根本找不出头目。她搓杜域脑袋的力道比方才更大了些，他的头发也随着无规律的动作变得更加凌乱。 “你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可此时的杜域非想要一个相对客观的答案，难得撒娇道：“你快说说，会不会哪天扔下我就走了？” 这个范围太过于宽泛了，没有任何的先决条件。沈初稍显迟疑，“应该……不会吧。” 她其实是在思考，到什么程度才会发生彼此分开这种事？ 杜域见沈初彷徨不定，失落道：“那还是有可能的。” “没有这样的如果。”沈初很是无奈。 在她眼里，杜域向来是个理智又冷静的人，甚至还有些和年龄不符的老成持重。相处这么长时间了，何时见过他像现在这个样子？ 一时间，没有人再说话，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杜域没有读心术，他不知道此时此刻的沈初在想什么。 可是突来的情绪迫使他不得不思考这折磨人的问题。 不敢逃避的同时，他也给不出确切的答案。 他只希望万一有天要面对分别的时候，仅仅是因为彼此不再相爱，而不是任何其它的原因。 “宝，我爱你。”语落，杜域在沈初的颈窝处落下一吻。 “我也爱你。”沈初回应他，喉咙口的酸涩之感堵住了更多的话语。 又温存了许久，杜域起身洗漱，沈初望着他背影消失的方向发呆。 突如其来的话题惹得她开始沉思过去的种种。 明明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却好像过去很久很久。久到仿佛他们已经在一起生活了许多个春秋那样。 在言语上，沈初很少会说些腻歪又露骨的。 可是对于刚才那个问题，她好像有了个模糊的轮廓。 一直以来，虽然她总是在逃避与他们未来相关的话题，但最初决定要在一起的那份心从始至终都没变过。 “所以杜域，我会一直一直爱你，就像第一次对你动心时那样爱你。如果有一天我们不得不分开，我只期盼那天来的晚一点，再晚一点。” —— 刚吃罢早饭，沈初就收到了好几条来自于线索人的消息及视频。 狸花已经有生宝宝的迹象了。 因为是流浪猫，所以繁育能力会相对更强一些。没有特殊情况，还是会优先选择让它自己生产。 如果迟迟没有动静，再考虑带它去宠物医院做破腹产。 线索人也是刚刚去给它添粮食的时候才发现的。 由于线索人没有任何经验，所以沈初和杜域他们立马就出门了。 虽然他们不能提供多少实质性的帮助，但好歹已经发现了，在不影响猫妈妈正常生产的情况下，稍微辅助一下还是好的。 毕竟猫妈妈的肚子相对较大，如果一胎怀了六七个，难保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目的地是一处别墅区。 线索人家的车库也并不是停车用的，差不多算是一个杂物间。 为了给狸花猫提供更好的生产环境，线索人提前用纸箱给它做了一个产房出来，里面铺上了保暖的干净布料以及尿垫。 沈初见到狸花猫后，才发现它的肚子实际上比之前视频和图片中看到的都要大。 线索人是个三十岁出头的成熟女性，姓王。 “像这样少说得有四五只小猫宝宝吧。”随着时间的推移，王女士始终放不下心来，“它已经这个样子半个多小时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难产。要不要送医院啊？” “没事没事，先让它自己生。猫生孩子也不是说生就能生下来的，都有一个过程。”说着，沈初便带上了干净的手套。 杜域则是在她身后时刻关注着动向。 “我本来想把它放屋里去暖和点的，可是又不敢抓它。我们家这个车库的电动门坏掉了，关不死，起风了直往里灌。”王女士在旁边也是担心得很。 后面便进入到了漫长的等待当中。 三个大人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一只母猫。 在边上等了好一会儿，狸花猫迟迟没有进一步要生产的动静。 也可能是有人在的缘故，会对它造成一定的影响。 几番权衡之后，他们决定先离开，等过段时间再出来看看情况。 一个多小时后，还是没有猫宝宝被生下来。 狸花猫吐露着舌头，呼吸频率很高，身体也随着抖动。它现在就算只是想翻身换个动作，都异常地艰难。 纯白色的尿垫上已经有非常明显的血迹了，可就是迟迟没有小猫的踪影。 又过了十几分钟，狸花猫才有明显的宫缩要挤压宝宝出来。 第一个宝宝被卡在产道，沈初害怕时间耽搁得太长导致窒息，想帮忙可又担心刺激到猫妈妈。 明明不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场面了，可她的心仍旧不受控制地揪着成了团。 在这种时候，沈初是没有时间概念的。 狸花猫生最后一个宝宝，已经是三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但是生最后一只的时候显得尤为艰难。 这个时候，猫妈妈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却还是不断地变换自己的姿势,试图把宝宝生出来。 这只小猫崽的体型是肉眼可见的小，吃奶都成问题。 见猫妈妈生产困难，再憋下去小猫非得窒息不可，沈初心一横，上手干预。 最后好在有惊无险。 大概是猫妈妈长期流浪的缘故，在寻找食物方面比较困难，所以五只小猫的个头都不是很大。小五甚至找不到乳.头在哪儿，其余的也都很吃力。 最大的两只勉强喝上奶了，却被猫妈妈无情地舔下来。 不过问题不大，只要有猫妈妈在，小猫就不至于饿死。而情况相对较差的小五，还是要暂时喂点羊奶下去。 于是，这个光荣的任务就交给了杜域来完成。 作者有话要说：分开也可以理解为百年。 小小的铺垫，是为了彼此的感情更进一步~ 第54章 等猫妈妈生产完，沈初和杜域并没有急着带一家六口离开。 由于情况还不怎么稳定，所以要适当地和猫妈妈培养感情。短时间的接触下来，还算可以。猫妈妈异常地温顺，沈初尝试给它换护理垫也很顺利，并没有出现什么意外之举。 等他们准备离开线索人的家，已经快接近傍晚了。 沈初帮忙打包方才产生的垃圾，对杜域说：“你抱吧，你走路稳。” 他们没有给猫咪挪窝，还是让它们呆在线索人最早准备的纸箱里。 打包，一窝端走。 “给我吧，回头一起扔。”王女士想接过沈初手中的垃圾。 “没事没事，我们的车停在外面，正好有个集中垃圾的站点。” 主要是因为里面有猫妈妈生产时被血浸染的尿垫，还考虑到线索人家有拆家狗。 反正都收拾好了，随手扔一下的小事。 “那行，我送送你们。”王女士把原先给狸花猫买的罐头猫粮什么的都打包到了一起，“在我们家呆了个把礼拜，勉勉强强也算嫁女儿了。” “我们会给它们找好领养人的，您放心吧。” 这边别墅区的入住率貌似不怎么高的样子。他们来回走了两趟，都没在路上碰见什么人。 杜域上车安置一家六口了，沈初则是多走了几步路去扔垃圾。 正要离开的时候，垃圾桶边的白色塑料袋动了。 可把沈初吓得一哆嗦，失声惊叫，“啊！” 毫无防备的状态下，她对这种未知的恐惧最为敏感，更何况还发出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杜域刚关上车门，就听见了沈初的声音。他下意识地扭头，就见她站在垃圾桶边几步远的地方，双手紧握抵在胸前，一副自我防御的模样。 很奇怪，在这种情况下，沈初逃避的本能并没有发动，她甚至想上前看看。可奈何这附近污浊逼仄，像是长期无人看管的样子。 杜域一路小跑过来，下意识地搂住她的肩膀，问：“怎么了？” “那里面好像有东西在动。”沈初判断不出来。 “你看到了？” “就这一块儿，有那种擦塑料袋的声音。” “虫子吗？” 闻言，沈初直往杜域身边缩，“不能吧，虫子哪儿能折腾出这样的动静？” 杜域环视四周，并未发现异常。这附近就连风吹树叶的声音都没有。 沈初挠头，“也可能是我听错了。” “我们要抓紧时间回基地了，走吧。” “好。” 就当是自己多心了，可沈初还是仔仔细细地盯着声源处看了好一会儿，确定没有其它异常。 于是，他们准备离开。就当两人转身还没迈步的时候，同样的动静就再次传来。 沈初的汗毛在瞬间战栗，“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杜域先于她扭头去查看状况，“会不会是小猫小狗在找吃的？” “不会，不会好半天才动一下的。”沈初有些犹豫，“我还是想看一眼，总觉得心里毛毛的。” 说话间，杜域已经在四下观察，寻找可以用来辅助的工具了。 他从附近的灌木丛中捡了根又长又细的树枝，上前试探。 还没碰到什么，他们就听见了非常轻微的一声猫叫。 杜域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自己车子的方向，确定不是幻听。沈初更是瞪大了眼睛，各种可能性在脑海中飞速刷过。 “这附近怎么会有猫？”前后的这些时间里，沈初已经把眼前这片区域来回看了不知多少遍了，就算有流浪猫也不可能藏得两个大人都找不到。 更何况，虽然这里脏兮兮的，但是地上的杂物少。 除却垃圾桶边几个被人随手扔在地上的塑料袋以外，可以说是一目了然。 “那个白色的袋子后面，是不是。”沈初紧张得很，她几乎快要把杜域的手臂抓红。 杜域手里的小木棍压根起不到半点作用，他干脆把它扔回了花坛里，直接伸手拎起白色塑料袋的耳朵。 刚想给它扔进垃圾桶，那提起来的感觉就明显不一样。 家里的垃圾袋基本都是杜域带下楼扔掉的，所以最基本的辨别能力是有的。 他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解开塑料袋。 里面俨然是一只瘦骨嶙峋的白猫。它全身灰不溜湫的，比他们常用的那张灰头土脸猫咪表情包要可怜上百倍。 在确定里面是猫以后，杜域的心顿时一沉。 麻烦了。 沈初因为站在他身后，所以视线全被挡住了。她还在寻找角度看垃圾堆后面的东西，没怎么在意杜域这边的动向。 他慢慢悠悠地拎起袋子，换到了另一个相对干净整洁的地方。 这时候，沈初才注意到。 “不知道被扔多久了。”杜域说。 “什么东西啊？”沈初问句所指的对象是当下的状况，而不是出现在袋子里的猫咪。 她再怎么伸长了脖子，都描摹不出来眼前的景象。 杜域敞开塑料袋，略微有些厚实。 到目前为止，唯一的好消息是猫咪还活着，并没有发生类似于窒息的问题。 杜域捏着小白猫的后脖颈子，动作轻慢地把它拎出来，丝毫不反抗。 它的尾巴和后腿处沾染了些红色的东西。也是这个时候，两人才看清了塑料袋内的血迹。 顿时，眼前的这个白色塑料袋显得尤为恐怖。 其实它并不是那种重复利用过很多次的，只是表面褶皱处浸染了污垢，显得脏兮兮的罢了。 苍白的颜色也完美地挡住了所有可能的视线。 血迹来源于猫咪的后腿内侧，裸露的伤口惨不忍睹。 “车上还有个航空箱的吧。”沈初此时的语气稍显急切，“走不了，应该是骨折了。” 杜域不敢乱动。他站起身子，回到车边取出后备箱中的航空箱。 刚好方才王女士多塞给他们的护理垫能用上。 小白猫的状况很不好，四肢使不上劲，沈初将它提起来也是自然下垂的状态。 明明应该疼得半死却不吭一声，任人摆布。 看起来大概也就几个月的样子，和车里扎在妈妈胸前喝奶的孩子简直是天壤之别。 “我们先回基地吧，然后再去医院。” “好。”杜域发动车子，拐上了公路。 杨硕很早就回到基地了，他接过纸箱。大家没说几句话，沈初和杜域便再次发车去往下一个目的地。 前阵子还感叹近期的救助安逸又和平，结果反手就来了个人间疾苦。 要不是今天救助路过，这只小猫肯定就无力回天了。 重新复盘一遍还真是细思极恐。 又是主动要舍近求远把垃圾扔到外面，又是坚信自己没有出现幻觉站在垃圾桶前不肯走。 要是换了其它时候，沈初多半就不以为意了。毕竟像这种地方出现些塑料袋的声音再正常不过了，更何况她前脚刚扔过。 沈初坐在副驾驶，她怎么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安全带。”杜域提醒她。 “哦，忘记了。”沈初木木地扯过安全带扣上，“应该不是被人掰断的吧，不至于吧。” “看检查结果吧。”杜域紧握着方向盘，微微发力。 基地也收过不少因为各种各样原因而瘫痪的猫咪，可四肢都不能动的情况沈初还是第一次见。 摔断这种可能性太过于牵强了，她都说服不了自己。 片子拍出来以后，沈初盯着医生所指的地方，眉头纠成了一团。 每条腿平均两处骨折点，结果显而易见。 除了明显的外伤以外，还有猫藓。 每个问题都不是轻而易举就能解决的。 医生控制住小猫以便处理后腿处的伤口。它叫得凄惨无比，声音粗哑得不行。 沈初远远地看着，甚至连自己的小腿处也不禁隐隐作痛。 想想当初杜域给自己腿部伤口消毒的时候，她虽然忍着没叫出声，却也是差不多的凄惨。 等医生处理完，小猫已经没力气叫唤了。 手术是必定要安排的了，但还得看其它项目的检查结果再做决定。 沈初打开方才揣在兜里的罐头，问医生要了根干净的木条子，挑起一小口喂到小猫的面前。 闻到了食物的香味以后，它奋力地抬身子，吃得又急又凶，慌忙之中还咬到了木条。 它两眼瞬间就湿润了。 沈初相信猫咪是通人性的，反而是这个时候，她的心揪得生疼。 半蹲下身子，沈初的脸颊和桌面齐平。她弯曲手指，轻柔地刮着小猫的脑袋，低声说：“加油好起来。痊愈了姐姐带你回家，你来做姐姐的宝贝好不好？” 站在沈初身后的杜域，也像她那般温柔地抚摸她的后脑。 沈初的头发有些乱糟糟的，大概是在车上时蹭出来的。 杜域说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他也无法拥有像她那样强大的同理心，只觉得萧索。 第55章 检查结果出来以后，和预料中的一样，今天不能进行手术。 某几项指标偏高，要等降下来才行。 于是，就按照流程安排的，先让它住院接受治疗。 因为是捡来的流浪猫，所以各项费用会有相对应的折扣。沈初和杜域在这方面的经济压力也稍微减轻了些。 回家的路上，沈初单手撑头，缓缓道：“我想养它。” “我陪你一起养它。” 他们并不清楚这只猫先前遭受了怎样残忍的虐待，才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只知道既然决定了要救它，那便绝对会在自身能力范围之内拼尽全力。 更何况它自己都没有放弃。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彻底暗下来了。 原本以为上午就能完成的救助硬生生拖到了现在。 变数太多。 沈初的拍摄计划也只好顺延。 此刻是筋疲力尽。 解决完晚饭，杜域就直播去了。 沈初则是躺在沙发里，开始逛宠物用品商店，一些必需品可以慢慢悠悠地准备起来。 这件事，她是私自决定的，还没有告诉父母的打算。 他们支持也好，反对也罢，都左右不了结果。 哪怕她连小猫最后能治愈到什么程度都不知道。 养猫这件事，沈初从很早之前就有想过。那个时候犹犹豫豫，也的确看中过基地的几只小猫，可是迟迟没能下定决心。 沈初自己的生活才初步稳定下来。 养猫并不是件多么简单的事情。 毕竟也是条生命，既然决定了，那就必须要负起责任来。 也可能是缘分吧，沈初第一次有如此强烈的想法。 虽然冲动之下做出的决定很有可能是错的，她也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但至少不会后悔遇到它，不会轻易放弃它。 这样就足够了。 接下去的每一天，沈初和杜域都会抽时间去宠物医院看看它。 沈初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十二。 因为捡到它的那天在十二月。 在此之前，她也认认真真地想过其它名字，试图让它变得更有意义，也征求了杜域的建议，可惜怎么样都不能满意。 最后定下来，还是医生安排手术时间的时候。 “你们家的叫什么？” 医生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沈初飞速地在脑海中搜寻自己备选的几个名字，结果脱口而出：“十二！” 手术安排在三天后。 收治十二的是家老牌医院，医生也是宠物界的权威，所以在动手术这方面，沈初是完全不用担心的。 术后观察也没有出现什么异样。十二甚至挣扎着起来，想要去够饭盆里的猫粮。 在这种时候，沈初会隔着栏杆，亲手喂它些罐头吃。同时，她的嘴里还振振有词，“十二呀，应了姐姐取的名字就要跟姐姐回家，知不知道？” 她说话时的声音又低又柔。可在杜域听来，总有一种诱.拐未成年的错觉。 从前，他也不是没听过沈初和小猫咪人言猫语地交流过，但面对十二的时候，好像有种莫名的加成。 还挺奇妙。 导致杜域不禁开始幻想，以后家里有猫的日子会变成什么样？ 小朋友在宠物医院慢慢康复，大人们也在按部就班地生活着。 新家那边，杜域已经定下来了。只是还有些杂七杂八的手续要耽搁些时间。家具内饰什么的还要进行调整，等真正搬进去，至少得等到年后了。 不过无伤大雅，一切都算顺利。 除了最近的快递，属实有些多得过分。 收快递信息的时候，沈初才晓得自己原来买了这么多的东西。 十二月底，某个阳光明媚的白天，沈初拉上杜域去取最后一波快递，准备一口气就把它们全部拿回来。 其中大多数都是买给十二的。 除却前阵子就到的必需品，剩下就多是些花里胡哨的猫窝、玩具，以及补充用的罐头零食之类。 清空快递柜中的小件物品还算得上轻松，扔在物业上的就很难搞了。每几幢共用一个货架。两人分头找各自的，同时挨个确认收货，生怕遗漏了些什么。 “后面还有。”杜域指了指靠在墙边的大件快递，就在沈初的身侧。 她怀里正抱着三四个小件，头也不回地说：“肯定不是我们的。” 快递室门边，杜域松开小推车，走近查看确认。 “香菜马卡龙，”他念出收件人名称，“不是你吗？” “是我是我。”沈初连忙将手中的东西放进小推车，走上前查看快递单上的信息，“啊，是我定做的栏杆门。” “你问我要新家厨房门，还有玄关的尺寸就是为了买这个？” “对呀。”沈初一点点地抠下快递单上的个人信息，购买时的记忆逐渐清晰，“本来店家说定做会慢些，六十天内发货，没想到这么快。” 杜域面对眼前的巨形快递，有些许的头大，吐槽：“这家快递公司和送钱鑫业婴儿床的怕不是同一家，大件商品也是二话不说就扔物业。难为快递小哥了。” 闻言，沈初回头冲杜域笑了笑，勉为其难道：“也难为你了，香香。” “我搬！别cue我的ID。” 没有任何原因，每次沈初有意嗲声嗲气地唤杜域这个名字，他就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明明彼此都给对方取过酸唧唧的小名，可唯独“香香”成为了杜域最抗拒的一个。 虽然后悔，但杜域还是迟迟没舍得改掉自己Coriander_D的这个游戏ID。 沈初的收件姓名，也是他最近才发现的。 看见香菜两个大字，杜域就知道她要搞事情，偏偏后面跟着“马卡龙”。 其实沈初并不喜欢吃甜食。偶尔还可以，但类似于马卡龙这种需要配茶食用的高糖甜品，她是不会碰的。 对此，沈初给出的解释倒是让杜域很是满意。 因为他们第一次机缘巧合在网络上相遇是由于绝地求生。而最早聊到与游戏无关的话题，就是沈初问杜域为什么要叫香菜这个名字。 以至于沈初想要换收件人姓名的时候，她几乎没有犹豫，就用了这两个字打头。 继而用马卡龙作为后缀，就纯粹因为它高甜。 用沈初的话来说，这个名字就代表自己甜甜的男朋友。 好嘛。 乍看像忽悠一般的解释，杜域倒是受用得不行。 犹豫片刻后，他们还是决定把小推车里的快递运回去，等家里那堆快递清点完，再跑一趟拿大件。 因为物业这个快递室他喵的在二楼。 本来就弯弯绕绕要走不少路。为减轻单程的压力，还是多跑些路为好。 等他们回来取栏杆门的时候，遇上了搬运设备的工人。他们两人被堵在了楼梯的拐角处，上不来，下不去，干脆就在原地等待。 沈初定做的栏杆门有一米八高，加上包装盒的厚度就更夸张了。杜域挺直站正也就勉强能把眼睛露出来，沈初则是完完全全被盖住了。 在楼梯角落里，墙面和他们的快递形成了一个三棱锥的区域。 外面嘈杂不堪，光线从四处透进来。 沈初在狭小的空间内尚有腾挪的余地。她习惯性地抬头张望高处，窗台顶上结起了蜘蛛网，看起来已经有些日子了。 杜域借此机会低头偷亲她，一触即走。沈初显然没有准备，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懵了。 一快递之隔，上下搬运设备的工人还在叽叽喳喳地说着些什么，他们置若罔闻。 沈初抿嘴，回味方才那个调皮的吻。明明嘴角的笑意就快要藏不住，却似满不在意地说：“马卡龙也不过如此。” 杜域正想说些什么，粗暴敲击纸箱的声音乍响。 “喂，你们先走。” 闻声，沈初率先钻出去，查看外面的情况。之后，他们一人一边，慢吞吞地往楼下挪。 到家的时候，沈初觉得整条手臂都不是自己的了。 他们纷纷瘫倒在沙发里歇息了好一会儿。 沈初却是没能闲得下来，联系到了快递，沟通派送员一声不吭就将快递放到物业的问题。 明明她的快递费用都给到位了。 休息够了以后，两人才不慌不忙地开始拆快递，将所有的东西归置到它应该在的地方。 拼装好猫厕所以后，沈初就迫不及待地先倒了些猫砂进去。 现在万事俱备，就等十二来家里了。 看着室内一样样属于十二的用品，沈初的心情就不由自主地变好，甚至都忘却了方才搬运快递的苦。 “你饿了吗？”沈初问，“要不我先去把鸡翅烤了？” “多刷一层蜂蜜。” “好嘞。”沈初毫无留恋地离开沙发。 鸡翅是上午就改刀腌制好的，现在只要给烤盘铺上锡纸，挨个码放整齐直接进烤箱就好。 根据杜域的建议，沈初最后又添了层蜂蜜，复烤了五分钟。 原本晚饭才该出现的菜色，被硬生生挪前了几个小时。给两位因快递而累得筋疲力尽的朋友加了顿下午茶。 刚出炉的鸡翅还很烫，沈初用筷子夹了一只，想先尝尝味道。 她随意吹了几下便上嘴了。她难得吃相不雅，上嘴唇沾了些粘腻的汤汁油份。 杜域则是倚在门框上，一副闲适慵懒的模样，看着她不禁发笑。 见状，沈初使坏，垫起脚尖就亲了杜域一口。 就像刚才他们在物业楼梯拐角那样。 这样的动作，杜域的唇上难免会沾染些属于烤翅的滋味。 沈初已经抿嘴舔干净了，而杜域还站在原地，从头到脚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片刻后，他幽幽道：“老婆啊，你这样弄得我很难做。你说我是舔掉呢？还是擦掉呢？” 冲动使然，沈初预料不到这后续会造成的问题，连忙转身抽了张纸，“我帮你擦，我帮你擦。” 第56章 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 解决完下午茶，两个人就又分开，各自忙活。 晚餐的时候，他们才开始讨论跨年夜的安排。 杜域以为沈初应该要回家去的，结果她压根没提及过。问起的时候，也是随口一句“在忙”就搪塞过去了。 这让杜域对她和自己父母之间的关系又多了一分疑惑。 沈初往嘴里送了口米饭，咀嚼吞咽后说：“我明天要早起，和市场的摊主约好了买牛肉和鸡胸。” “去基地吗？” “没错！给小朋友们加餐。” “那我呢？”明明是寻常的语气，内容又简短无比，却偏偏让沈初听出了股倍受冷落的滋味来。 她耸肩，“你上午不是有别的事情要忙吗？” 最近，杜域琐碎的杂事特别多，再加上要直播，每天的时间被分割成了好多份。 虽然沈初不清楚他具体在忙些什么，但也从来没有过问。 在工作方面，他们分得向来清楚。 互不干涉，互不打扰。 明天给基地小猫咪们加餐的安排，没有特殊情况是要照常进行的。沈初一早就想好了，要是杜域工作忙，她就自己去，无非是多花些来回打车的费用。 然而时间一长，和基地以及救助相关的事情，就好像在潜移默化之中绑定了他们两个。 以至于有些时候，就算杜域帮不上忙，也依旧会毫不犹豫地担任起车夫的角色。 “我把安排挪到下午也没问题。” “可以嘛？”沈初到底是期待的。 虽然她可以独立完成，但要是杜域能陪她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一个人做这些事情属实有些孤单，毕竟这重量也的的确确不是沈初轻易能驾驭得了的。 更何况采购的事情原先就被她揽了下来。跨年夜并不是休息日，大家该工作的还是照常上班。 第二天一早，两人难得没有懒床，按时到达了菜市场。 买下原先和摊主约好的鸡胸和牛肉后，沈初又带着杜域拐去了鱼鲜的摊头。 “你会杀鱼吗？”沈初侧头问，没想要个结果，纯粹就是出于好奇。 毫无意外地，杜域连忙把头摇晃得像拨浪鼓似的，答道：“不会。” 沈初抿唇笑了笑，探身对摊主说：“麻烦您帮我们杀一下鱼。” “好嘞，姑娘。”摊主爽快得很，一口答应下来。 早间，菜市场内前来采购的市民三三两两，谈不上拥挤，只是像他们俩这个年龄段的难见。 讲道理，杜域是个依赖网购的人，外加他本身就不下厨。因此，这种纯粹的生鲜市场，他来过的次数屈指可数。 更多的记忆大概只留存在童年。 那个时候，杜域妈妈的工作还算不上忙，偶尔会带他上菜市场一次性买上两三天的食材囤在家里。极个别情况下，还会让他等在电瓶车边，她独自去购买。 杜域只记得那时的菜市场外，还有用推车卖炸串小吃之类的叔叔。 那伴随着宽油飘散而出不健康香味的小推车，是他童年最富有烟火气息的场景。 过了没两年时间，杜域就过上寄宿制的生活。此后，他就与市井彻底分别了。拥有的不过是被学校安排好的营养套餐。 和沈初在一起后，他依然很少拥有和沈初共同逛菜市场的机会。 一方面，她每隔很长一段时间才会来，另一方面，她要来那就肯定会起个大早。 过往共同生活的这短暂时间里，他们真正意义上同步作息的日子屈指可数。 难得拥有这样的机会，对于沈初来说，杜域好像惨兮兮的。不仅要帮忙拎东西，还要开车做苦力。 而从杜域的视角出发，那便是完全不一样的新奇体验。 隔开摊位的小道边，咸菜缸里散发出的阵阵专属于盐渍的气味；摊主和顾客交流讲价的嘈杂声；走在鱼鲜摊位边一不小心就会溅射到腿上的水珠……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杜域繁杂又平淡的生活中不曾出现过的。 作为走在互联网时代前端的人群，他们早就习惯了用手机下单，等待配送员敲门的过程。 杜域何曾想过，他自己还有亲历沈初为了抹去称重价格的零头，从而和摊主讨价还价的场面。 反差过于强烈。 虽然她是名已有明确个人风格的美食博主，但在杜域眼里，她总像个还未长大的小朋友。 哪怕她既能独立解决问题，也会撒娇耍赖。 “谢谢老板。”沈初从摊主那里接过马甲袋，不忘道谢。 摊主处理起鱼来的动作行云如流水，鱼鳞在小范围之内四处飞溅。两人看得是甚有滋味。 今天的采购目标明确，买完所有东西以后，也就不花时间闲逛了，直接往出口走。 靠近东面的这一长条都是卖鱼卖虾的摊位。 他们一路小心翼翼地踩着水走。 沈初专注着脚下，生怕鞋底带起的污水溅到自己刚换的裤子上，步伐却是一点没慢下来。 原因很简单，附近的摊位多多少少都会卖牛蛙。 在菜市场中，除了食材不新鲜以外，沈初是最怕的就是碰上牛蛙，哪怕人家被关在笼子里。 出于本能的反抗，她从来没吃过。就连吴红英当年的连哄带骗都顶过去了，却扛不住看两眼活牛蛙。 所以每每到这附近的时候，沈初都会有意无意地躲闪目光。 因为她一旦确定自己的视线范围内出现了牛蛙，就会变态般地多瞧上两眼，哪怕自己心底发毛。 反观杜域，他毫不在乎自己今天穿出来的小白鞋，甚至到处乱看，生怕错过些什么。 回到车边，两人将采购回来的鱼啊肉啊之类的通通放进后备箱。 由于分量不轻，沈初的食指被塑料袋勒住，呈现胀紫色。见状，杜域放下手中的东西后，习惯性地伸手，想要接过来。 可没想到沈初灵巧地躲闪开了，“腥。” 她手上还沾着方才从摊位上不小心蹭到的腥水。 坐上副驾驶，沈初才开始慢慢悠悠地擦拭。这时候，她被勒痛的手指也已经恢复供血。 车子在路上平缓地行驶着。 驾驶座的杜域调高了些车内的暖气，淡然道：“砍价的本事和谁学的？” “我爸妈。”沈初把用脏的纸巾堆成一团，“童子功了。” 这的确是她很小的时候学来的。 沈初就连那时候教她的班主任是哪科老师都不记清了，却对跟着父母采购或买菜的场景记忆犹新，时至今日依旧受用。 基地的跨年，是小猫咪们的狂欢，大人仅沈初、杜域和杨硕三人。 当沈初和杜域拎着好几袋子生肉进门的时候，被小猫咪们热情迎接。那场面和放饭有的一拼。 “芜湖，破了破了，袋子破了。”沈初边叫边抬起了双手，加快脚步往小厨房走，“别急，都是你们的！” 成块的肉类需要先进行加工。 牛肉被杨硕粗暴地丢进了料理机，处理成肉糜后上锅蒸熟，到时候戳散混着罐头一起喂，顺便还能骗猫咪多喝点水。 相比起来，鸡胸肉的处理方法就温和许多。 将它随意地切成小块。蒸锅放得下就蒸熟，蒸不下就下锅煮。没有过于明确的步骤，弄熟即可。 这活儿本来是沈初做的，结果被杜域抢了去。 沈初发现最近杜域对切东西的欲.望非常强烈。 平时他们自己做两个小菜对付正餐的时候，杜域就经常会钻进厨房观摩学习。 到后面，刀它就不由自主地跑到了杜域的手上，从而顺理成章地将观摩学习变成指导学习。 杨硕那边的速度显然比他们要快上许多。 “水我已经坐上了，蒸屉在橱里自己拿。”说完，杨硕就转身上楼，忙别的事情去了。 这时候，杜域才慢吞吞地切了三分之一的鸡胸肉。 “诶，小朋友不可以偷东西的。”沈初用手背轻敲试图偷鱼吃的小猫咪的脑袋瓜子，动作过分轻柔，并没有起到任何示威的作用。 摊主随手塞给他们的两条小鱼苗，转眼就被叼走了。 牵扯了一地的水痕。 “回来！还没熟呢。”沈初关上水龙头，气急败坏地追了过去。 就不该放它们进小厨房捣乱的。 平时一个个的走在大理石地上脚底打滑，这会儿又敏捷得像猎豹一般。 边上的杜域在混战时，不幸中伤。溅起的水花滋了他一脸。沈初一心逮猫，并没有留意到。 等她追着猫咪跑到大厅里，杜域才停下手里的动作扭头围观。 这时，早没影了。 反倒是坐在料理台上乖乖围观的小猫咪提前混到了几口罐头当餐前小点心。 待到杜域切完所有的鸡胸肉，沈初才抓了两只偷鱼猫回来。 “收一收口水嘿。” 偏偏它们叼上了鱼就死活不肯放嘴，彼此僵持了许久。 相比起来，她身上的卫衣还要惨上几分。不仅沾上了水渍，还弄得尽是猫毛。 杜域咯咯地笑出声，完全没想着要安慰她。 闻声，沈初没好气地叉腰道：“干什么干什么？你是鸽子吗？” “被你猜中了，还真是。”杜域收起笑意，故意呛她。 转念一想，他们的对话还的确是半点问题都没有。 沈初作为稳定周更的选手，对杜域起不到半点影响带动的作用，反倒是变本加厉。 原本稳定播六休一的工作制，被他硬生生地经营成了播五休二。少播的那一天，他则是通过增加平时时长的方法来弥补。 而“休二”的二分之一，全看杜域心情。 因此，沈初时常会感叹他的业务能力，居然能把观众朋友们安抚得服服帖帖，甚至乐在其中。 也是本事。 第57章 沈初弯下腰寻找多余的盘子以及笼屉。 “一半水煮一半清蒸吧。”杜域建议。 沈初吃力地从犄角旮旯中寻了个大个的盘子出来，挤一挤差不多能放得下，“一起吧，省得再起锅烧水了。” 好学心强的杜域已经准备好了水煮要用到的锅了，再次建议，“还是分开吧，我来搞。” 没怎么犹豫，沈初就应答下来了。本就是多开个火，多用个锅的事情，无伤大雅。既然他这么积极，她也就落得轻松。 杜域不解释，沈初就不知道他如此坚持的本意。 其实原因很简单，不过是人吃的东西做起来步骤太过复杂，杜域迟迟掌握不到精髓。而小猫咪吃的就不一样了，有手就能做。 不用加盐加调料。 水煮、清蒸就已经是猫饭料理的天花板了，还有固定的烹饪时间。实在掐不准恰到好处的点，确定做熟就可以。 虽然杜域没法独立地亲手给沈初做顿像样的饭菜，但他今后可以给十二做。 趁此机会，他先练习一下。几十只猫咪的饭他都做得像了，十二一只他还能应付不过来？ 等待食物变熟的时间里，他们还拆了大半箱罐头。 小猫咪们对罐头、塑料袋之类所发出的声音尤为敏感。拉环刚开条缝，就已经凑了七八只过来围观，甚至有冲锋陷阵的伸长脖子在闻味道了，还试探性地舔了舔小舌头。 沈初的力气没有杜域那么大，开起罐头来稍显吃力，速度也慢上许多。 要不了几时，她的手指就开始发疼，“拆不动了。” 杜域望了眼见底的纸箱，说：“你歇着，没多少了。” 在基地，沈初怎么可能歇得下来。将罐头全部交给杜域以后，她转身又去寻找给小猫咪们吃的补充药品。 加餐的时候，他们一般都会再加些酵母菌和乳铁蛋白在猫饭里。 吃好喝好，免疫力上来了才能从根本上降低生病的概率。 猫咪和人一样，生病的开支占大头。 定期加餐也是从一定程度上减轻救助站的经济压力。 差不多可以了，杜域关火揭开盖子，问：“捞起来就好了吗？” “不行！不可以！”沈初立马接上，只是说话的对象并不是他。 闻言，杜域转身，只见沈初的指尖还夹着一粒胶囊壳。她正艰难地用手腕去阻止快要扎进饭桶里的小猫咪。 “马上。吃！吃大份的。”沈初好不容易倒完最后一颗胶囊，就飞快地合上了盖子，确定不会被贪吃的小猫攻破，“行了行了，告一段落。” “这些肉捞起来就好了吗？”杜域又问了一遍。 沈初直起腰长呼了口气，后又将头发撩起，才道：“先捞到这个筐筐里，等它放凉。” 按照她所说的，杜域拿过边上的筛网，开始捞肉。他的动作小心又较劲，背部僵直，完全放松不下来。 因为量大，和家里两人份的食材操作起来完全不是一个级别，以至于过程格外地艰难。尤其是关火以后，鸡胸肉块都沉底了，用和锅口差不多尺寸的筛网就更难了。 就在杜域笨拙地捞肉时，沈初及时出现，给他指出了一条明路。 架好筛网后，直接端锅倒进准备好的容器里。 等到食材差不多都晾凉，他们就开始把它们分装到大盘子里。 有罐头有肉，快乐得不行。 依次将盘子放到地上以后，好几个小脑袋就立刻挤在一起，分享同一盘美食。 做完猫饭还不算，沈初操心地盯着它们的进食状况，确保每只都吃上了。 “这里空，宝贝。” 个别扎在猫堆里又挤不过人家的小猫，则在沈初的引导下找到了新的吃饭位。此时，杜域已经伫立在水池前清洗用完的锅碗瓢盆了，就像在家时那样。 很快，厅内绵绵不绝的喵喵叫声停止了，个个都专心进食。 民以食为天，小猫咪也一样。 这会儿杨硕在二楼。 沈初和杜域上去的时候，分了小半的猫饭出来，带上三楼给养老专区的猫咪们。 剩下来的，就通通交给杨硕。二楼的宿舍还住着不少猫猫，要挨个笼子有选择地喂。 上三楼有扇玻璃移门，沈初刚开了条缝，就有两只小猫咪过来安静地迎接他们。 当她轻敲不锈钢盘子的时候，呆在里头的小猫立刻就跑出来了。 几乎用飞的。 那场面比喂楼下的小猫咪们还夸张。 完全没有杨硕口中说的养老之感，明明还都很活泼。 偶有几只行动比较缓慢的。 杜域默默地合上门后，动作便停滞了。 他目之所及的画面中，只有沈初和围绕着她喵喵叫的小猫咪们。有的甚至站了起来扒她的裤腿，迫切地想要她手中的食物。 “你怕不是迪士尼在逃公主。”杜域感叹。 闻言，沈初减慢了速度，笑意藏在眼角。就当她想要把手中的两个盘子放到地上时，某只白手套狸花原地起跳，头皮直接就蹭上了盘子的边沿。沈初吃重拿稳，晃晃悠悠之中才勉强让它不至于打翻。 小猫咪们很快就凑上前开始吃跨年饭。 相比起来，三楼“老年”猫中的大多数吃相就文雅很多，不像一楼的小崽子们那样又凶又急，偶尔还有边吃边“骂”的存在。 而后，沈初瘫坐在角落的双人沙发里，长舒了一口气，“终于都吃上了。” 杜域紧挨着她，侧身给她捏肩膀。差不多缓过来以后，又换成沈初给他捏。 闲下来，他们就都远远地看小猫咪们的现场吃播。 眼前的景象很快就将方才的疲累清扫干净了。 也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吃饱的小猫已经陆陆续续地离开，回到属于各自的地盘。 沈初还瘫在沙发里充电。 外头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射进来，晒得身上暖烘烘的。 慢慢地，人也愈发慵懒起来。要不了多久，沈初就扣着杜域的手合上了双眼。 杜域正单手浏览着邮箱内的信件。某个瞬间，他突然转头望她，才发觉她已经睡着了。 鼻息清浅。 杜域看着她的睡颜颔首微笑。 难为她起这么早了。 关掉手机，杜域探身轻慢地拢起她的大衣。也不知道沈初是怎么想的，这么冷的天，还是会为了外出穿搭而舍弃最保暖的羽绒服。 在这方面，沈初和杜域的习惯又是大相径庭。 刚入秋，沈初就开始长衣长裤地搭配了，而杜域还是一身夏装。 可是一旦入冬，就又彻底反过来，变成杜域比沈初怕冷。像最近这样的气温，暖宝宝就已经作为沈初的日常用品高频出现了。 碍于沈初正睡着，杜域连她的手都不敢多揉，生怕把她吵醒。 百无聊赖之中，一只长毛三花往他们这边走来。 杜域试探着抚摸它。 长毛三花完全不抗拒，甚至伸了个懒腰上前蹭他。 熟练掌握了抱猫技巧的杜域弯下腰，单手就将它抱到了自己的腿上。 三花在杜域的怀里安分了没多久，就纵身跃上沙发靠背。它的大尾巴打到了沈初的脸上。 因此，沈初轻皱了下眉头，缓缓睁开双眼。 沙发一侧的玻璃门上安了两个悬浮的猫窝，下层蜷缩着一只胖乎乎的英短。沈初刚想伸手去默默它，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牵扯着自己的头发，还一阵一阵地。 沈初下意识地抬手，却没想碰到了毛绒绒的东西。她转头，才瞧见了趴在沙发背上的猫猫，后又收回自己的动作重新坐正。 她心里正寻思着是昨天偷懒没洗头太脏了还是怎样，身旁的杜域便出声了，“据说地位高的猫咪会给地位低的舔毛。” “那是它信任喜欢我才这样做的。”沈初撅嘴，却还是下意识地闻了闻自己的头发，“但是……不排除它觉得我特别脏的情况。” 说话的时候，三花还在坚持不懈地舔沈初的头发。 杜域轻笑几声，调整坐姿吻了吻她的发顶，“头发香香的，不香我也喜欢。” 说罢，杜域顺势就捞过三花，重新将它抱到怀里。 没多久的功夫，猫毛漫天飞。在阳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明显。 今天的吻，是带有小猫咪体香的。 前所未有的体验。 这个时候，杜域又突然觉得家里养猫好像也不是多么快乐的事情。 因为如此一来，他就要接受家里有第三条生命的事实。 沈初如此爱猫的人，十二来了家里，她的注意力必定会被分走许多。 他好像有点吃亏了。 要是十二敢打扰自己和沈初接吻，杜域指不定会心狠手辣地将它拎到别的房间去。 补了会儿眠，饥饿感很快就找上门来。 这个时候，楼上楼下的小猫咪都结束了跨年加餐，各自玩得开心。 盘里多多少少还剩了些，不急着处理。他们俩和杨硕道过别后就离开了，准备去过属于自己的跨年夜。 明明沈初和杜域相处的时间不算太长，可逐渐有了老夫老妻模式的趋向。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去电影院了，在外吃饭的频率也不似刚恋爱那儿会。 更喜欢窝在家里。点外卖也好，自己做也好，随便应付也好。总之就是在家怎么都比出门舒服。 两人的恋家情节在同居后体现得淋漓尽致。 离开基地以后，他们本想着找家烤肉店吃吃。毕竟他们已经很久都没有听见滋滋啦啦的动人声响了。 然而一路前往目的地的过程中，沈初和杜域莫名其妙地拐去了一家大型连锁超市。 踏进入口的瞬间，肚子不饿了，人也精神了。 补充零食饮料以及冰箱的大业在顷刻间展开。 第58章 逛超市的活动对于他们来说并不陌生。沈初也勉强算半个爱逛超市人士，只是家附近没有特别大型的连锁超市，以至于频率跟不上去。 他们乘坐电梯进入卖场。大概是工作日的原因，又在中午，放眼望去卖场内的顾客并不多。 广播正在播放着特价商品以及招聘的公告。 沈初拽了拽杜域的手臂，“猫粮打折诶，我们去看看。” 然后，杜域就被沈初径直带到了宠物用品专区。 虽然网购时给十二准备的东西已经足够齐全了，但是外出有可以逛逛的地方，她也是不会错过的。 总存在着消耗不尽的新鲜感。 之前犹豫着想买，却迟迟没有下单的电动鸭子就那么明晃晃地摆在展示柜上，一下子就把沈初吸引过去了。 也不知道是要给猫玩，还是铲屎官的兴趣更大。 促销员见来生意了，自是不会放过眼前的机会。她熟练地打开开关，玩具鸭就左右摇摆了起来。 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宣传打着会说话的幌子，其实也就是翻来覆去的几句机械语言。 没等促销员说些什么，沈初就手快地拿了一个放进购物车。 她太喜欢这鸭子的鬼畜模样了。 实体比网上的视频照片还要带劲。 杜域瞅了一眼价格，虚高。 挨个货架看过来，打折的猫粮没看中，反倒是选了好几个玩具。 果然，吸引沈初的不是打折，而是因为它和猫有关。 在促销员的引导下，沈初继续往尽头的货架走去，杜域望着她快乐的背影失笑。 随她去了。 买回家不光十二和沈初玩。只要玩具的质量足够好，还能传给下一代。 用长远的眼光来看，现在花出去的这些钱，好像也算不了什么。毕竟宠物玩具比小孩子的玩具便宜不到哪里去。 哪怕它在杜域的眼里和交智商税是划等号的。 跟着女朋友购物，玩的就是个心态。 只要杜域的心态足够好，花的每一分钱就都在刀刃上。 其实沈初很少会有像类似不理智的购物行为，但不得不说，这种时候真的很快乐。 是完全不用过脑子，由物质带来的纯粹快乐。 离开宠物用品专区，他们才去选购自己要用要吃的商品。 可嘴里谈论的还是和猫猫相关。 “我们今天还来得及去医院吗？”杜域问。 “宠物医院从两点开始就只剩下值班医生了，元旦他们放三天。李医生说下个礼拜差不多就能去接十二回家了。”沈初的语气中满是对下礼拜的期待。 杜域瞅了手表，指针刚巧重合，“抓紧点时间，应该可以。” “算了算了。”沈初稍稍施力，带着购物车拐进了下一条通道，“我们再去医院不顺路了，值班医生一个人也忙不过来，而且你早上没吃多少东西。” 其实从参加救助开始，沈初就是这家宠物医院的常客，和那里的工作人员都很熟悉了。 最近因为要给十二治病的事情，去得就更频繁些。 手术签字，后续的治疗安排什么的，都要告知到她本人。 十二的情况稳定下来以后，就没必要经常去看它了。 两人顺着超市排布逛下来。等走到收银通道的时候，购物车里便堆满了。 逛超市的过程是惬意的，但等结算完把它们搬回家，就又是个极度消耗体力的项目。更何况两个人现在都饿着肚子。 等他们好不容易解决中饭，时间已经将近两点了。 就算是这样，方才从超市买回来的东西还有三分之二没整理。 沈初盯着地上的购物袋愣神。 此时此刻，她只想瘫倒在沙发里，做一条安静的咸鱼。 看着沈初的模样，杜域就猜出来了八分。 他颔首笑了笑，“我来吧。” “嘿，你最好了。”得到解放，沈初上前亲了亲杜域的嘴角，随后就五仰八叉地躺进了沙发里。 最近，沈初愈发地会偷懒，偏偏杜域还纵容她。 虽然沈初的身体是歇息下来了，但还是不由自主地打开了手机，随手翻看私信和评论。 内容又多又杂，她一般是有选择性地看，难得才有机会花连续成块的时间一条条读下来。 才没多久，某个私信便吸引了沈初的注意力。 由于之前的后续视频上了热点推荐，所以记录账号的粉丝数量在短时间内猛增，导致这个账号上接收的内容也越来越多了。 她原先都不知道，已经开始有粉丝向这个账号进行求助了。 抱着平稳的心态，沈初点开私信的内容。 有过上次不愉快的被碰瓷经历以后，她现在都会多留个心眼，甚至还点进人家的主页瞅了两眼。 多是转发的视频动态，肉眼可见的是个老用户了。 求助内容算不上简洁明了，多少有些混乱。 以至于沈初读了两遍，才整理清楚思路。 这个粉丝也在黎市。因为之前的TNR活动，他们去过A大，也拍摄了较为详细的视频，特征明显。 求助内容千篇一律。 无非是想寻求他们的帮助，去到某个地方救几只小猫咪，但是具体情况的描述就非常混乱了。 尽管如此，沈初还是敏锐地抓到了关键点。 有虐猫的现象。 这个粉丝本身猫毛过敏，尝试过把小猫咪们从它们藏匿的洞口中引出来。可惜没能成功，也没见猫妈妈出现过。 除了文字描述以外，还附带几张现场的图片。 虐猫者是两个十岁左右的小孩子，看到生人接近就会逃跑。 整理清楚状况以后，沈初眉头紧锁，把内容发送给周思欣，她又起身去找杜域。 因为沈初自己没怎么处理过求助信息，所以她并不知道眼前的这个救助应不应该接。 为保稳妥，还是不要轻易答应才好。 这会儿，杜域正在厨房里。 沈初还没走进去，就瞧见被他摆了一料理台的东西。 食材不多，倒是各式各样的碗盘堆成了小山。 “你这是要把橱柜给清空吗？”沈初呆了。 家里本来就没多少餐具，被他这么一折腾，更是一览无遗。 闻声，杜域仍旧蹲着身子，在努力地寻找合适的器皿。 “我们家有深口的大碗吗？玻璃的，或者不锈钢的都行。” “有的吧。”沈初往里走，“你这是要做蛋糕？” “你怎么知道？”杜域即刻停下动作，问她。 “鸡蛋和面粉。难不成你想摊蛋饼？” “蛋饼简单吗？” “有一点点难。”沈初比划着手势，如实回答。 杜域回神，继续寻找器皿。既然沈初都说难，那就绝不是他轻易能掌握的。 没了。 和沈初说的那样，他还真的把橱柜里的碗盘餐具给清空了。 “你什么时候买的厨房秤？”沈初眼尖地注意到了本不该属于这个家的东西。 “昨天的快递。”杜域淡定地回答，开始物色勉强合适的容器，“等我两个小时，给你做个像样的蛋糕出来。” 杜域自信的语气，无疑给沈初带来了惊喜，“芜湖。可是家里没有模具诶，我回去给你拿？” “我新从别人那儿学的电饭煲蛋糕，用不着模具。” “可家里也没有电饭煲。”沈初提醒。 她犹记得有天过来做麻辣香锅，因为既没有米，也没有电饭煲而通过外卖解决。后来沈初经常在这边做饭以后，也迟迟没有添置新的。就算要吃，也是直接上锅蒸熟。 “我新买了一个。”杜域淡然。 乍一听，他似乎做了很多准备的模样。沈初瞪大了眼睛，有些许的不敢相信，“你这是要抢我的饭碗吗？” 沈初本来就觉得自己除了做饭以外，就没有什么特别擅长的事情了。 相比起来，杜域好像什么都会一点。 要是让他学会了，那她在这个家里岂不是一无是处？ 沈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想尝试一下。”杜域随手收起用不上的餐具，“你还没吃过我亲手做的东西。” 沈初上前环住杜域的腰，“可你一直有帮我打下手。” “这不一样。”杜域习惯性地低头亲吻她。 “那你有什么问题的话记得喊我。” 嘴上这样说着，可沈初没有半点要离开厨房的意思。倒是杜域开始下逐客令了，“你不是累吗？再回去躺会儿，我搞得定。” 转身还没走两步路，沈初就想起来自己进厨房是要干嘛，连忙拿出手机，将屏幕展示到杜域的眼前，“这个这个，你看一眼。有个粉丝发给我们的，我觉得可以加她，再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杜域拍了拍手，确定没沾着灰尘了，才拿过沈初的手机。 综合了周思欣和杜域的意见以后，沈初将救助站接收求助信息的账号给了这位粉丝，等待她的回应。 第59章 心里牵挂着粉丝求助的事情，沈初过得并不安稳，每隔一段时间就忍不住点进私信看看那边有没有新的回复。 在不安的过程当中，她甚至把记录账号里所有的私信都翻看完了。 时间过去了许久，杜域还在厨房里，时不时会传出些器具碰撞的响声。 待到动静越来越大的时候，沈初不放心地起身去围观。 这时候，他正在专心致志地打发蛋白，手中的打蛋器也是新买的。 更早的时候，沈初应该也拥有过自己的打蛋器，可惜用过没两次就束之高阁了。 看起来，杜域这次是做了充足的准备，还挺像那么回事。只是这墙上，有些许的一言难尽。 感受到沈初的存在，杜域转头就见她站在厨房的地板线外往他这边看。 他用手挡了挡墙面，“这位朋友，请不要影响别人的创作。” “好。”沈初往后退了两步，哭笑不得，“你慢慢来。” 杜域是严格按照网上给出的配方比例进行准备的，称重的时候分毫不差，但是具体的操作过程还需要来时间摸索。 比如打蛋器他就不是很会用，以至于初期的战况很是惨烈。 跟自己生闷气的同时，杜域很酸沈初的ID，甚至觉得自己可以取个“拆厨房的老拆”来和她相对应。 既然不让插手，沈初干脆背身往餐椅上一坐，继续刷手机。给足他自由发挥的空间。 终于，在某个时间点，杜域喊她了，“初啊。” “咋啦？”沈初即刻抬头。 “防粘用什么油比较好？” “从理论上来说，哪种油都防粘。”沈初故意弯弯绕绕地讲，就是不直接把最优解告诉他，“菜籽油相对别的油而言有股异味。要是抹模具的话，用无味的比较好。家里还有大豆油和橄榄油，冰箱里的黄油也可以。任你选择。” 杜域叉腰，袖子挽得老高，“你想吃哪个？” “黄油的会更香一点。” “好的。”说话间，杜域便抱着电饭煲的内胆打开了冰箱门。 家里买的是小块黄油，为了煎牛肉方便。可是一小粒只有十克，真想要直接抹内胆，还是有些许的困难。 沈初开口建议，“或许，你可以先拆两粒放到碗里，用微波炉叮化了刷上去比较方便。” 杜域乖巧地按着她的建议做，放进微波炉后动作再次静止。沈初及时地提醒，“小火十五秒。要是没软化，再五秒五秒地加叮。没有特别严格的标准，差不多就可以。” 好嘛。 前两句杜域还是懂的，最后一句“差不多”就给他听傻了。 他最怕类似于差不多、少许、适量这样旨意模糊不清的词语了。 伤脑筋。 十五秒钟后。 “这样？”杜域将碗拿给沈初看。 “差不多。” “好嘞。” 不到一个小时，杜域首次独立完成的蛋糕出炉了。 沈初有幸率先试吃。杜域时刻关注着她的表情变化。 从外观看起来，是没有翻车的。 具体味道口感怎么样，他就没有数了。 “还可以吧？”杜域小心翼翼地问。 沈初对上他的眼眸，肯定道：“好吃的。” “真的假的？”杜域显然有些不敢相信，因为沈初在生活中对食物的评价一般都用“不错”、“还可以”、“一般”来代替。很少会有对于她来说很好吃或是特别难吃的东西。 “你尝尝。”沈初挖了一勺喂到杜域的嘴边，“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足要改善的话，就是最好能再多放点糖。” 感受到亲手做的蛋糕的味道，杜域的眼底亮了，还真的和沈初说的那样。除了不怎么甜，没什么特别大的缺点。 “我只放了一半糖，怕你不爱太甜的。”杜域解释。 这是沈初的偏好，她就算点柠檬茶也会坚持选少糖。 顿时，沈初的嘴角弯起了个格外甜美的弧度，“这样的话，以后每年生日都用不着定蛋糕了。” “可以学习一下。”说着，杜域就开始在搜索框中输入关键词了，再找找还有没有类似比较基础般的简单教程，能让他一点点尝试进步。 沈初单手撑头，盯着眼前刚探到新大陆的男朋友，“果然出来混的都是要还的。” “怎么说？”杜域抬头。 “之前你分一半的办公桌给我，现在我也分一半的厨房给你。礼尚往来。” 闻言，杜域低头轻笑，“客气了，我还分了一半的床给你。” “对吼。”沈初还想说些什么，就被电话打断了，她接起，“喂？你好。” 是快递配送员的电话。 她给十二买的猫爬架到了。 快递送过来还是零件，需要自己动手安装。如果要联系专人上门安装的话，还需要支付额外的安装费。 这个钱，沈初是绝对不会花的，而且当时买的时候，看起来是很好安装的模样。据说就算是女孩子，一个人也可以完成。 蛋糕吃得七七八八，两人便开始准备安装猫爬架了。 杜域心里惦记着搬家的事情，但看着沈初兴致这么高的模样，外加下礼拜就要接十二回来了，便没有阻止。 前阵子见钱鑫业和杜域安装婴儿床，类比到猫爬架，应该不会多难的样子。 “双头螺丝呢？”沈初将各类零件都找了出来，按照说明书给的分开，却唯独没找到连接上下两层的双头螺丝。 “盒子里还有吗？”杜域起身去确定已经被扔到门口的包装盒。 见他摇头，沈初摸出手机询问客服。 转眼回来，杜域就已经把底部安装好了。 等待客服回复，沈初随手就点开了记录账号的后台，再次查看未读私信，方才的那个粉丝俨然在列。 看完消息后，她连忙把自己的微信切换到了求助站账号上去，通过粉丝的好友申请。 对方回复得很快。杜域也停下了手里的事情，凑近和沈初一起处理。 详细地交流过后，沈初往窗外望了望，说：“我们去吧。” 杜域环视堆满地的零件，“等回来再装。” “我去拿包。”沈初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服。 杜域则是回房拿了两件羽绒服出来。 最近气温骤降，出门再不穿羽绒服，就对不起这个冬天。 杜域自己先穿上。这个时候，沈初已经背着包站在玄关准备换鞋了。 见状，杜域摘下沈初的包，将羽绒服披到她身上。 “我自己来。”沈初趿着拖鞋，顺从地穿上。 讲道理，沈初自己本身就没两件足够保暖的大外套，身上这件还是杜域发现了她的坏习惯以后买的。 情侣装。 刚准备出门，两只脚还没迈出去，沈初就又缩了回来，“我的暖宝宝。” 她顺手从鞋柜上拿了两个，懒得重新塞进包里，就往杜域的口袋里一踹。塞进去后，沈初还拍了拍口袋。 电梯到了以后，沈初随口问：“GoPro有电吗？” “充过了。” 这也是上次的事情后养成的习惯。有时候情况相对复杂，他们会有意识地放弃相机记录，但GoPro是必定会带的。不是放在航空箱里，就是直接别在衣服上。 导航到目的地，路上大概要花半个小时，沈初抓紧了时间安排接下去几天要做的事情。 今天该更新的视频她还没来得及复核发布，眼看着再过几个小时天就要黑了。 沈初没由来地焦躁不安，车内的暖气好不容易打起来，她又降下车窗，任由凌冽的寒风侵占车厢。 “头晕吗？”杜域关心。 “不，稍微有点热。”说着，她就敞开了羽绒服，再加一层物理降温。 目的地是一处废旧的工地，建筑垃圾堆了满地。马路的隔壁，便是个新村。 他们对这里并不熟悉。可能是陌生车辆的缘故，路过的电瓶车上的人还扭头看了他们两眼。 相机挂在沈初的身上。 她里面穿的是件薄款卫衣，相机背带长度正正好好。下车前，她重又套上了羽绒服，到底还是冷的。 “就在那边。”沈初手指向曾在照片中看到的地方，“有两个人在，是线索人吗？” 杜域正在拿后备箱中的航空箱，他随手将GoPro放了进去。 距离比较远的缘故，沈初从车后探了个头出去，悄咪咪地乱看。 “应该是女孩子吧，我问问。”沈初有些犹豫，先前他们交流的时候，那位粉丝有说自己大概一个小时可以到。 待到他们准备好，那边还是没有回复，杜域说：“走吧，我们先去看看。” “也行。” 还没走两步，杜域就瞧见沈初敞开着的羽绒服，不满道：“拉链拉起来。” “不冷不冷。”同时，她还把身上的相机亮出来，“包不住。” 杜域捏了捏沈初的手掌，暖得像小炉子一样。 也行。 只要不觉得冷就随她去了。 他们在地方，从严格意义上来应该不算工地，大概是原来的建筑拆除以后迟迟没有进行开发。 和隔壁崭新的房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们好。”沈初主动打招呼。 闻声，对面的那两人立刻警觉地转身，也是一男一女。那男人正叼着烟，明明是四处透风的地方，沈初却能轻易地闻到浓厚的烟味。 她挡了挡鼻子，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眼神却直勾勾地盯着那两人身后的砖块堆及小洞。 和线索人提供照片上的洞口一模一样。 应该就是这里。 那女人的态度还不错，见到他们还笑来着。沈初犯蠢，先入为主地以为对方就是关注救助账号的粉丝，不由自主地将相机端在手中。 由于地上都是破碎的砖瓦，所以他们站得并不平稳。沈初的板鞋底薄，甚至扎脚，因此她不安分地挪动着脚步，试图寻找一个相对舒适的落脚点。 “你们干什么的？”那男人语气凶悍，音量高得吓人。 沈初被他莫名其妙的脾气吼得心悸，下意识地去牵杜域的手。 “你凶啥子，吓到人家姑娘了。”那女人劝阻。 “是，人家是小姑娘，你是老太婆。”那男人嘴里没一句好话。 杜域察觉到不对劲，牵着沈初的手更用力了几分，大拇指刮她的手背。眼见着对面气氛不对劲，他出口询问：“请问您是折耳珑吗？” “什么龙？你又勾搭了哪个野男人？跟着我了还不安分？” 沈初实在听不下去了，不安地转身查看附近是否有别人。在看到了女人疑惑又害怕的眼神，沈初才意识到自己认错了人。 “我没有，你别老是这样。”女人解释，但似是火上浇油。 说话间，那男人就要动手了。 来不及表明来意，杜域试图伸手阻拦。身旁的沈初哪见过眼前的架势，出于本能的害怕，她两手紧握身前的相机，却没想到这小小的动作成为了导.火.索。 那男人飞快地抬手挡脸，来不及反应的瞬间，沈初就成了他的攻击对象。 第60章 在此之前，谁也想不到他们在一起后的第一个跨年夜会在医院度过。 意识逐渐模糊的时候，沈初只能听见杜域似疯了一般喊她。 此前，她清楚地听到了自己头部撞击到墙面的声响。 荒废许久的缘故，墙体的硬度没那么致命。 对方在体型力量上样样占优，沈初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平衡，甚至半点连缓冲都做不到。 尽管身上穿着厚重的羽绒服，但杜域的手劲依旧扯得她胳膊生疼。那熟悉的感觉就像是初识那会儿，他把自己从斑马线拉回来。 可是这次并没有当初那么幸运了。 彻底昏过去之前，沈初想到自己短短的二十多年人生，还有好多好多想做的事情没来得及完成，就觉得荒唐。 没来得及更新今晚的视频，没来得及把十二带回家，甚至还没来得及把杜域带回家…… 要是所有事情她都能提前一点点该有多好。 在这种时候，剧烈的疼痛好像都算不了什么。铺天盖地的遗憾在短短几秒钟内充斥五脏六腑。唯一能够带来安全感的大概就是杜域在身边了吧。 一切的一切都不受控制地发生了。 在她还不明白原由的时候。 最先得到消息的是于清雅。 这个时候，沈鸿志和吴红英远在外省。 等于清雅赶到市医院，沈初和杜域两人还在抢救，情况不明。 “怎么会进医院的？出车祸吗？小初怎么样了？有没有事？……你快说话啊。”吴红英在电话那头焦急万分。 于清雅的情绪在目睹满身是血被推进大门的伤员时崩溃，原本精致的发型被她抓乱，“我……我不知道，他们就让我等，不……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 于清雅逻辑混乱的几言对于电话那头的吴红英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她开始不停地发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清雅，你先别着急，一切都听医生的。电话保持通畅，不论有什么事情都立马告诉我，我现在就坐最近的高铁回来。” 撂下电话，吴红英也顾不上手头正在谈的工作，全部扔给了沈鸿志。当她马不停蹄地赶到医院时，晨光熹微。留在外省的沈鸿志熬夜解决完手头最棘手的工作后，也在回来的路上。 大家皆是彻夜未眠。 天蒙蒙亮，于清雅才趴在沈初的床边勉强入睡。 于清雅睡得浅，一有人推门进来，她就惊醒了。 高强度的奔波，叠加着心理负担以及本能的恐惧，导致吴红英找到她们所在的病房时，心力交瘁。数小时的车程，她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准备，却还是被眼前的景象吓得腿软。 自己女儿的脑袋上缠满了纱布，毫无生息地躺在病床上。 数个月前，吴红英乍见沈初的腿伤，尚且都心疼得半死。现在这个状况，还真不是她轻易能面对得了的。 “还没醒？”吴红英不敢相信地问。 于清雅眼底尽是鲜红的血丝，疲惫不堪。她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医生也说不准具体多长时间能醒过来，大概得要个两三天。” “到底多严重要那么久才能醒，不是说血肿吗？后脑勺有没有事？”吴红英麻木地坐到床沿，轻慢地握住女儿的手。 冰凉。 沈初的手臂和侧脸还有不同程度的擦伤。 于清雅长叹了口气，“伤到后脑勺就不是昏迷两三天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抓到人了吗？不是说当时就报警的吗？”吴红英的脑子是全然混乱的，支离破碎的记忆点在缓慢地拼凑。 “暂时还没有消息。”说到这里，于清雅乍然想到了沈初的手机，一拍脑门，连忙转身去寻找，“小初告诉过我她手机的密码！” 密码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给起司捉蜱虫那天。于清雅不确定自己能不能一字不差地想起来。 “右上角。”出于紧张不安，此刻她的脑海中藏不住半点事，“什么来着？” “小初手机没有指纹的吗？” “昨天就试过了，不行。时间太长，我都不怎么记得了，现在只能指望密码。”输入完六位数字，手机震动提醒密码错误，“怎么不对？我记得是这样的，右上角两个数字顺下来。” 慌忙之中，于清雅接连输错三次。 第五次机会，才好不容易试了出来，“有了有了，对角的六个数字。” 出事地点和当时大致的情况，于清雅都是从警方那里了解到的。 这会儿从沈初的手机里找到相关线索，她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还是得到告知到警方才行。 在走廊的尽头，于清雅打完电话后并没有立马回去，而是打开了离自己最近的病房门。 杜域在里面。 他和沈初一样昏迷，只是导致昏迷的原因不同。 杜域的腹部被捅伤，失血休克。 昨天，他强忍着剧烈的疼痛，尽量清晰地告诉电话那边的人他们所在具体的位置和事情的经过。 不然多拖些时间，就可能真的要危机到生命了。 入院后，他们也试图联系了杜域的父母，杳无音讯。 此刻的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经历过昨晚的混沌与望眼欲穿后，对于现在的于清雅来说，两边都没有出现什么问题，就已经很满足了。她轻手轻脚地带上病房门，却被出来打热水的吴红英撞了个正着。 “那孩子在里面？”吴红英知道出事的当时，沈初和男朋友在一块儿，只是没想到他和沈初一样伤重到昏迷。 老早得知沈初有男朋友的时候，吴红英无疑是期待和好奇的，但总也不可能料到真正见面会是这么个糟糕的状况。此时此刻，她心里只剩下了没由来的火气。 “啊。”于清雅模糊不清地用第四声应答，握住门把手的力道更重了几分。 吴红英表面并无异常，甚至多出了两分从未有过的清冷之气。对此，于清雅不敢多加干涉，直愣愣地把位置让了出来。 像是鼓足了勇气般，吴红英推开病房门，远远地瞧上两眼，很快便离开了。 盖着被子，完全窥探不出他的伤情，可当吴红英看到他那张煞白的脸，顿时就没了脾气。 鼻子上插着管子，床边挂着袋子，看上比沈初好不到哪儿去。 他也是别人家的儿子，无故受到了伤害，对于父母来说，都是切肤的伤痛。 短时间内，吴红英受到了太多的冲击，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照顾沈初了。 至少陪在她身边，万一有个什么反应，她随时能喊到医生。 回到病房，吴红英问于清雅：“那孩子的家里人呢？” “没联系上。我给他请了个护工，再过会儿就过来了。” 闻言，吴红英合眸，血压不可见地上升了几分，随即又说：“清雅你先回去休息吧，折腾一夜没睡了。这里我盯着。” 于清雅看着自己姑妈这个状态，不怎么放心。可寻思着眼下让她休息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只好作罢。于清雅自己已经将近三十个小时没合眼了，她休息好了才能有精力来帮忙应对后续的事情。 临近下午，沈鸿志才匆匆赶来，他硬生生地在黎市市区堵了一个小时。 元旦。 外面尽是出游亦或返乡的旅人，只有他们，目的地是医院。 到了病房，沈鸿志的反应相对吴红英来说就要镇定许多。 堵车的过程中，他也向自己做外科医生的朋友询问了相关的是由。 既然意外都已经发生了，那就只好面对它。 沈鸿志屁股还没坐热，就被吴红英赶着出门了，“去去去，去前面的病房。” “做什么？”沈鸿志捉摸不透自己的老婆要干什么。 “你去看着杜域那孩子，外人我不放心。” 说话间，沈鸿志就被吴红英推到病房门外了，“哪个病房啊？” “走到头，右手边。” 可没过了半个小时，沈鸿志就端着茶杯回来了。 吴红英见到他怒问：“你怎么这就回来了？” “那小子的朋友来了。” “他父母呢？还是没有联系上？” 沈鸿志摇头，抿了口茶水。放下杯子后，他学着吴红英的样子，动作温柔地给沈初按摩四肢。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吴红英忧心忡忡地坐下。 杜域的病房里，是钱鑫业小夫妻两个。 得知消息的时候，他们还在外地。 原本钱鑫业是不让周思欣过来的，生怕她性子急，会动到胎气。 可彼此的好友双双出事入院，再怎么样也没道理不过来探望。 更何况杜域这边除了钱鑫业，属实是没有人照顾。 钱鑫业认识杜域这么几年的时间了，杜域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向来硬气，何时遇到过这种状况？ 虚弱地躺在病床上任人宰割。 虽然医生说他的刀伤除了出血导致休克以外，并没有对脏器造成太大的影响，但还是不由得惹人心慌。 钱鑫业都不知道自己现在这副忧愁的样子要是被杜域见着了，会被怎样打趣。 平时互损嘴臭惯了，到现在这种时候，就什么劲头都提不起来了。 守在医院里的家属朋友们心焦得不行。 相比起等待他们苏醒，另一个好消息更快地传来。 事故的施害方已经抓到了。 得益于杜域的行车记录仪和附近的监控，那两人的脸拍得清清楚楚。 其中的男性，于三个月前刚刚刑满释放。 得到确切的消息以后，沈鸿志和于清雅急忙赶去了派出所。 临近傍晚，天还没彻底暗下来的时候，杜域慢慢地有苏醒的迹象了。 经过医生的检查，他并无大碍。 只是身体醒过来后，伤口牵扯出疼痛的实感，将他带回了昨天出事那会儿。 历历在目。 “沈初呢？她怎么样了？要不要紧？我能看看她吗？她的头碍事吗？……”杜域的问题似连珠炮般问出，将钱鑫业稍稍放松了些的神经再次拉紧。 “首先，没有生命危险。”钱鑫业挑了个最大的苹果开始削，“头部侧边血肿，还睡着没醒。” “我……” 杜域刚开口，就被钱鑫业强势地堵住了剩下的话语，“我劝你现在还是别动去看她的心思。你自己能不能下床走动另说。沈初的病房里，这会儿她爸妈姑父姑妈老姐可都在。你确定要这副鬼样子去见人一大家子？” 顿时，杜域掀被子的动作停滞了，怔怔地缩回去。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身上不止一根管子，却也毫不在乎，他更关心的还是沈初，“医生有说她什么时候能醒吗？” “明后天吧。只要情况不恶化下去。”钱鑫业故作轻松。 “万一恶化……”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非专业，有不严谨的地方烦请宝贝们在评论区指出，谢谢~ 第61章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增加了五百字，断章也有所修改，看过的宝贝可以选择性地重看一下。 “欸呦喂，大哥。”钱鑫业手头完整的苹果皮断了，很气，“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这刀再偏个几公分你可就没了。沈初可是人唯一的女儿，有那一大家子人陪着，不会舍得让她出问题的。” 短时间内，杜域思考不出个所以然来。看不见沈初，他就确定不了她的真实状况，心里总是空落落的。 片刻后，还是钱鑫业打破了沉默，“你这人是怎么想着要揣两个暖宝宝在口袋里的，神了。” 杜域还沉浸在抓不着头绪的思虑当中，没当回事，随口回答：“沈初放的。” “不得了。”钱鑫业满脸不可思议，“换个口袋放你也没了。” “什么？”杜域还不晓得其中更深层次的缘由，满脸疑惑。 “口袋里的暖宝宝啊，两张。”杜域彻底醒过来以后，钱鑫业原本吊着的心才稍稍放下来，“挡掉了不少力道。但凡少穿一件少放一层，你都不定会怎么样了。” “那人呢？抓到了吗？” “害，那人犯事从里头出来没多久。沈初爸爸刚从派出所回来。警察估计还得找你做笔录什么的，反正你现在就在医院呆着，哪儿也去不了。”削好苹果，钱鑫业切了一块递给杜域，还没等他做出反应，钱鑫业就立马缩了回来，“我还没来得及问医生你能不能吃东西，还是先别吃了。而且你现在这个样子，貌似……也不太方便张嘴。” 说完，钱鑫业自顾自地啃了一大口，放下水果刀就往门口走，含糊不清地说：“你等着，不论能咽啥进去，兄弟都给你整顿嚣张的。” 有一说一，现在杜域除了人有点虚，伤口有点疼，没其它特别难以忍受的不适感。 因为任何肉.体上的难捱，都不及对沈初的记挂来得强烈。 钱鑫业出去以后，整间病房顿时安静得可怕。杜域艰难地捞过手机，草草地处理了波信息就退回桌面，盯着壁纸上的沈初出神。 几乎没有犹豫，他尝试着坐起身，想要摘下挂勾上的输液袋。哪怕已经尽量小心了，可是腹部的疼痛感依旧强烈，轻微的扯动就让他忘记表情管理。 要是这些疼在沈初的身上…… 他不敢想象。 别说摘输液袋了，杜域现在想要撑着上半身坐起来都是高难度动作。他的小尝试毫无进展，没等有下一步动作，钱鑫业就风风火火地回来了。 人还没走进来，就听他在那儿叭叭地说，语气修辞毫不客气，“医生说你没放屁之前啥也不能吃，水都不让喝。搞得晚上我都不好意思在你病房里吃饭了。” 说到最后几个字，钱鑫业明显放慢了自己说话的速度。也是这个时候，他才看到了掀开半边被子的杜域，一副随时准备逃跑的样子。 顿时，钱鑫业眉头紧锁，“卧槽！你干什么？不要命了？” “我上厕所。” “你上什么厕所？少骗我了，你他妈的就想偷摸出去看沈初。” “我真的上厕所。”杜域嘴硬强调。 “那你躺好，我给你拿夜壶。” 闻言，杜域没好气地白眼。 “干什么？干什么？咱俩谁跟谁，还在乎这？” “我能走。” “你走个铲子，快给老子躺着吧。” 此时，杜域懒得白眼，轻浅地吸了口气后道：“你在家和你老婆也是这样讲话的？马上要当爹的人了，讲脏话的臭毛病趁早改了。” “好嘞。感谢大哥的批评教育，马上就改。”钱鑫业知错认错的态度极其诚恳，完全不给杜域更多的发挥余地。 话音刚落，钱鑫业就要折出去了。可是没等他迈出脚步，又立马回身，似是顿悟般说：“插尿管了还要什么夜壶？你就诓我吧你。” 杜域顺势闭目，主动逃避问题。 钱鑫业坐回椅子上，恶狠狠地啃剩下的大半个苹果。可谓是啃出了态度，啃出了气势。心里懊悔自己方才怎么满盘尽输。 一时间，病房内充斥着钱鑫业的咀嚼音。 同时，他还积极地反思自己过于关心则乱了，很多医生交代的事情都左耳进右耳出。 否则也不会忘了杜域身上插了导尿管的事，就不至于连他这么明显的谎话都分辨不出了。 一通反思下来，钱鑫业很不情愿地发现自己对杜域的关心程度比对自己老婆少不到哪儿去。 将心比心，沈初那边招人牵挂的就更多了。 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 钱鑫业不光要小心着眼前嘴硬的，回家了还得哄着劝着带崽的。 突然间，他身上背负着太多生命的生理和心理的健康了。 想着想着，钱鑫业嚼苹果的动静就渐渐轻慢下来。 好在杜域这边只要不折腾，就不会有大碍了。 总比昨晚的状况好。 像这样一点点好起来，每天就都有盼头。 转变了一下思路后，钱鑫业又来劲了，再次把苹果咬得嘎嘣脆。 而此时正闭目养神的杜域，却没有半点像钱鑫业那般弯弯绕绕，同时还自我鼓励的积极想法。 杜域此时想的，除了沈初的身体状况以外，更多的就是该怎么和沈初的父母交代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切。 要多长的时间，他们的身体和生活才能恢复到从前的状态。 要多少的精力，才能让正在承受意外带来伤害的所有人从中走出去。而这次的事故，又会对沈初的精神状态造成多大的影响。 …… 这一切的一切，杜域都无从得知，也无法交代。 也不知道像这样躺着头疼了多久，杜域才睁开眼睛，伸手去摸手机。 “诶？你没睡啊。”钱鑫业显然是没料到杜域的动作。 “定不下心来。” “我去问问医生能不能给你来一针镇定剂。”钱鑫业装腔作势地要从椅子上起来。 如此明显的假动作，杜域自然不会被骗到，他沉声说：“你帮我去看看沈初。” 钱鑫业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答应了。 临走前他还不忘和杜域商量，“我帮你看。看完就安安心心养病，你年纪不比人家十来二十岁的，少折腾。” 这话中，多少有气杜域的成分在，但又奇怪地听出了股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我知道。”杜域合眸答应，继而又睁开眼睛，时刻关心钱鑫业的动向。 “那我走了，别动歪心思。”关掉病房门前，钱鑫业比划了个“我正在看着你”的手势。 —— 为了营造出良好的病房环境，沈初这边前来探望的亲戚朋友都离开了，没来的也通知到了。 最多就同时两个人在，大家几班倒地轮流照顾。 见钱鑫业来了，于清雅立马给他搬凳子。 “不用麻烦。”他小声地拒绝，“我就过来看看，马上走。” “杜域怎么样了？” “他抗造得很，就是总担心沈初。要是她多躺两天，杜域的白头发说不定都能愁出来。” 于清雅望着沈初轻叹，“你能劝就多劝劝，让他好好养病要紧。” “我也得劝得住啊。也就是杜域现在下不了地，他要是能走动指不定怎么样呢。换病房他都干得出来。” “别别别，”于清雅的语速瞬间提了起来，“你可千万别让他轻举妄动，好不容易才劝我姑妈回去睡觉的。当妈的一根弦绷紧着，鬼知道顶到什么时候就会断。” 钱鑫业愁云满面，更何况他完全猜不透杜域的心思。 于清雅接着说：“我姑父比我姑妈好应付的人，刚才在派出所都差点跟那混蛋动手了。稳一稳，等沈初醒了再说也不迟。我姑妈就听沈初的，别人谁劝都不好使。” “行，我有数了。” 于清雅指了指手中的手机，“有任何事随时联系。” 很快，钱鑫业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沈初的病房。 杜域这边望眼欲穿，明明没几分钟的事情。 当门把手有所反应时，杜域脱口而出，“沈……” 可没等名字念完，他便即刻噤了声。 眼前是个气质端庄的中年女性，和沈初长得有几分相似。 杜域心里很快有了答案，可他不敢立刻向她打招呼。 吴红英将手头的保温盒放下。她回家压根就没来得及休息，冲了个热水澡又立马赶回来。她在椅子上坐定，与杜域平视后自报家门，“我是沈初的妈妈。” 原本虚靠在床头的杜域，此时不由得想正襟危坐，可实际状况不允许。他强忍着疼痛，尽量维持好自己的面目表情，尊重道：“伯母好。” 却没想吴红英和善的语气中带着刀，“还是喊阿姨吧孩子，阿姨听不惯伯母这种称呼。” 第62章 “阿姨好。”杜域淡定从容地纠正过来。 吴红英轻飘飘地试探。杜域表面波澜不惊，可他心底所有的建设都被彻底搅乱了。 片刻的沉默以后，吴红英清了清嗓子，“孩子，你身体感觉怎么样？” 杜域的精神状态看起来还可以，至少算不上虚弱，可嘴唇上明显的病态出卖了他。 “没大碍了。”杜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在这样的状况之下见沈初的母亲，毫无准备，他只好挑最简单的说。 见状，吴红英也没再继续嘘寒问暖的环节。来之前，她没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只知道有些话，她必须要说。 可真当自己和杜域面对面的时候，吴红英又突然不知该从何说起。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道：“我就小初这么一个女儿，你应该清楚。 “我养了她二十几年，和别家人的女儿一样，都是捧在手心里养大的。从她在我肚子里开始，就没少操心。刚生下来操心饿了拉了，会走路了操心磕着碰着，上学了操心她会不会受欺负…… “好不容易盼到她大学毕业了，找了个离家近的工作，心想着多少能放心点。可她偏不，安安稳稳上了没两年班，要辞职，要搬家，要学人家做什么自媒体。 “小初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原本是不答应的，女孩子家家的一个人住在外面多危险？但是我理亏啊，她说在家里也是孤零零一个人。” 说到这儿，吴红英的眼眶已经红了，她快速地眨了几下眼，稳下情绪后又道：“我和沈初爸爸忙起来的时候脚不沾地，小初应该没少和你提过吧。我总想着过两年，再过两年就不至于这么忙了。这么多个两年过去了，该怎么忙还是怎么忙。 “行吧，我想小初有喜欢做的事情也蛮好。每天拍拍视频，在厨房里折腾也不是什么坏事。我和她爸爸从来没指望她能做我们这个行业，也没想让她吃我们的苦。就希望她平平安安开开心心的，但眼下……眼下的事情不是我能接受得了的。” 吴红英抬头直视杜域的双眼，哽咽着，“小初从小到大没生过大病，感冒发烧顶天了。结果来这么一出，直接就是伤到脑子，好好的头发剃秃半边，昏迷不醒。我真的怕。别说她现在没醒，就算醒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我今天来，一方面是看看你，另一方面是希望你能好好想想谈恋爱到底是为了什么？不论是你，还是小初，早都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子了。你们对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要负起责任来，要是连自己都保护不好，还谈什么将来？” 连自己都保护不好…… 类似的话，杜域也曾对沈初说过。 可两者导致的后果完全不能同日而语。 吴红英说了这么多，语气可谓是温和从容，但也难掩更深层的揪心扒肝。更是把杜域堵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突然之间，杜域泄了气。 刚开始喜欢沈初的时候，他从来没有过这么多乱七八糟的顾虑，可以明目张胆地去表达自己的喜欢。 尤其是在确定了她对自己的喜欢以后。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当喜欢积累到爱的程度，就不免会变得畏畏缩缩。 先前，杜域还不知道该如何定义自己此般的担忧与小心翼翼，如今好像找到答案了。 —— 病房门口，钱鑫业撞上了吴红英，他立马停下脚步，虚弓着背打招呼，“阿姨好！” “这饭你拿去吃吧。”吴红英递出手中的一个保温盒。 见状，钱鑫业着急忙慌地摆手，“不用了，阿姨。我一会儿点个外卖就行了。” “家里做的吃着放心。” 吴红英的手悬停在空中，钱鑫业也不好意思多加推脱，双手接过。 “吃完饭盒记得还我。” “好嘞，谢谢阿姨。” 目送着吴红英离开，钱鑫业才鬼鬼祟祟地缩回了病房。没等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他便急冲冲地问：“沈初妈妈跟你说什么了？没有什么甩你几百万请离开我女儿的情节发生吧。” 杜域懒理他似八卦般的问题，“沈初怎么样了？” 钱鑫业也不刨根问底，扯过椅子坐下，“和你没醒那会儿差不多。” “其它呢？”杜域眉头紧皱，满面愁容。 “身上没像你似的插这么多管子。”说话间，钱鑫业便打开了保温盒，饭菜的香味立马就飘出来了。 杜域不适地扭头。钱鑫业每句话都拿沈初的状态和自己比，参考价值太低了。 钱鑫业中午的时候没来得及吃顿像样的饭，早就饿过头了。现在色香味俱全的菜色摆在面前，唾液即刻分泌。也管不上那么多，他夹了片牛肉就伴了一大口米饭，含糊不清道：“但你也别太担心了，那边有任何动静于清雅都会告诉我们的。” 语落，钱鑫业就抱着保温盒坐到了远离病床的窗边小沙发里，免得馋到杜域。 吴红英来过以后，就彻底把杜域那些试图逃离病房的歪心思打消了。 这么多年来，杜域第一次如此深刻地感受到无能为力这个词所表达的真正含义。 现在，对于他而言最重要的是放平心态，安安稳稳地休息养病。除此以外，他也就能和保险公司唠唠嗑，打发时间了。 和那边沟通得差不多以后，杜域随手点开了沈初的主页。 最近的一条视频动态下，已经有催更和疑问的评论存在了。 要知道，沈初每周固定的更新是雷打不动的。 偶尔出现状况，她一般都会及时发布动态告知到观众具体原因，来安抚大家。 可是这次没有，什么都没有。 杜域发布了自己的请假动态后，立马退回了网站的主推荐页。 年度报告的相关推送占据了最关键位置。杜域直接点了进去，几秒钟后，他的年度收看报告形成了。 以动画的形式呈现，包括了很多数据，但对于杜域来说，哪个都不及最后一项来得重要。 最后一项是年度最爱博主。 盐水刨冰的年度最爱博主是不拆厨房的小拆。 去年也是。 画面停留在这一页，很久都没有切换。 犹豫之下，杜域还是点开了数据显示自己观看过次数最多的一期。 他身边没有耳机，手机公放的音量刚好能让他听清。 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可杜域的心思完全不在视频内容上。 他牵挂着的姑娘此刻就在距离自己不远的病房里，可现在他连去看她一眼的能力和勇气都没有。 退回年度最爱博主的数据页，杜域截图，并把它发布到了自己的动态里。 像他这种一整年都难得发动态的人，突然连发两条，在观众粉丝的眼里看来，绝对是不正常的。 就算杜域任性吧。 他想这么做就付诸实践了，完全不在乎后续可能会引起的连锁反应。 新年伊始，手机里的任何一个应用程序都在庆祝着新一年的到来，可他们的新年却是萧索无比。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就连盼望黎明破晓都变成了异常艰难的事情。 护士来给杜域更换了新的输液袋后，他才勉勉强强地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的时候，天还是像睡前那般黑。 钱鑫业在床头留了盏小灯，光线并不充足，却是照亮了病房绝大部分地方。杜域侧头，便看见钱鑫业仰躺在沙发里睡得正香。 摸出枕头底下的手机，杜域径直点开微信，未读消息没有哪条是来自于清雅的。 稍显失望。 杜域扔下手机，眼望着病房内苍白的天花板。 不知道输液是什么时候结束的，留置针还扎在手背上。他的每一根手指都是僵的，人却是清醒得不行。 他现在的睡眠不像平时，从转醒到彻底清醒有一个不长不短的过程。 跳过这个过程以后，导致他整个人都变得格外空虚，全身的血液在短时间内集中到了脑部，费神得发胀。 手头没有半点和沈初相关的新消息。不知怎么的，杜域就想起了做笔录时，从警察那里得到的部分细节。 当时灌给他的内容有很多都是他未曾知晓的。同时，他还要回忆自己能够提供的信息。 以至于时间才过去了没多久，杜域就只能记得部分碎片化的东西了。 唯一能反复忆起的也就是没完没了的后怕。 接下去的几个小时，杜域就像现在这般干躺着，直到天亮。 他甚至还把手机的静音模式切换到了响铃。 连着被广告推送骗了几次后，他异常有耐心地依次关闭了每个无用的提示铃声，只剩下微信。 为的就是能第一时间去查看。 与此同时，杜域还在等待排气。 等待身体发出那个预示着自己可以进入到下一恢复阶段的信号。 作者有话要说：“连自己都保护不好。”指路第45章。 第63章 等沈初有转醒的迹象，是元旦小长假最后一天的事情了。 凌晨，是于清雅陪着。 家长们前脚刚走没几分钟，后脚沈初的手指头就开始有一抽一抽的动作了。 彼时，于清雅那边正漫不经心地刷剧打发时间。余光里留意到沈初的小变化，她克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确定后连忙按下床头的呼叫钮。 她已经觊觎这个按钮很久了。 一时间，于清雅坐立不安，干脆出了病房往医生所在办公室的方向望。整条走廊空荡荡的，显得于清雅的脚步声格外突兀。 医生来了以后按照流程对沈初进行检查。而后，医生又向于清雅交代了些具体情况和注意事项。细碎又间接性地难以理解，但他话语的中心思想极其明确。 沈初并没有立刻睁眼醒过来，但已经没有太大的问题了。 家长那边，于清雅措辞温和地编辑了一条信息，让他们安心睡个整觉。发送出去的时候，他们差不多已经到家了。 随后，于清雅点开了杜域的对话框，也不管他在干嘛，看不看得到消息，就在输入框里一顿猛敲。向同样关心沈初的人分享她的快乐。 【于清雅：小初醒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于清雅：医生来看过了，接下去好好休养。】 【于清雅：等彻底醒了，再做两个检查。要是没问题的话就彻底没问题了。】 【于清雅：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好开心。】 【于清雅：你也好好休息，不用太担心了。】 发送完毕，于清雅反复看了两遍屏幕上的内容，怎么看怎么顺眼。 本以为杜域那边不会回复的，却没想跳出了新消息。 【杜域：我马上过来。】 【于清雅：？？？】 没两分钟，就传来了非常轻微的敲门声。 很快，穿着一身病号服的杜域出现在了门口。 钱鑫业跟在他后面探头探脑。 “你已经能下床了？”于清雅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杜域颔首点了点头，“不要紧了。” 大家皆是放低了音量，钱鑫业还没来得及睡觉，却是兴奋得不行，握着手机和在家里的周思欣汇报情况。 于清雅将椅子让出来，让杜域坐下。 随后，她就拎起床边的热水壶说：“我出去打个热水。” 很快，病房里就剩下了杜域和沈初两个人。 她的呼吸非常浅，几乎看不出起伏。 已经三天没见她了，不知为什么，乍见总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沈初就那么安安静静地躺着，脸上没有任何血色，头部包扎得非常规整。 见到她之前，杜域幻想了无数遍沈初的头发被剃掉一部分会是什么样子。尤其是在听过钱鑫业的描述以后，他总是忍不住地往非常严重的方向幻想，甚至都默默地措好了辞要怎么安慰她。 出事前没多久，沈初才刚花了不少功夫换了个发型。可是以当下的状况而言，只要她人好好的，其余就都算不了什么。 况且现在看来，好像一切都没有预想中的那么糟糕。 杜域轻轻探身，用拇指指腹轻抚沈初的眉头，不敢有其它多余的动作。 她正在输液的手还温热着。就像钱鑫业说的那样，陪在她身边的家人是不会让她出任何差池的。 一刻钟后，于清雅回来了。她动作轻慢地将打满的热水壶放到了原位，在杜域身后不远处站定，沉默不言。 虽然杜域已经可以下床了，但他的身体还没恢复好，身上的管子也才拔掉没多久，走起路来像个老人。 亲眼见过沈初后，他稍稍安下心来。没在沈初的病房里多做停留，他就回去了。 清晨，天蒙蒙亮的时候，沈初慢慢悠悠地试着睁开眼睛。 她其实并不是自然醒过来的，而是被房间里早饭的香味唤醒的。 最近这两天，秉持着营养均衡，及时补充体力才能更好地照顾沈初的原则，只要于清雅在医院，她每顿饭的菜色就没下过八十分的水平线。 不是吴红英一餐餐做好送过来，就是点平时不怎么舍得下单的外卖。 说来也是巧，半夜两位家长刚走，沈初就有了些反应。这会儿吴红英把早饭送过来，刚下楼去缴费，沈初就醒了。 她眼睛一睁一闭，视线其实并不清晰。片刻后，她下意识地扭了扭脖子。 顿时，从四肢百骸传来的感觉惹得她面目狰狞，“靠嗷……痛。” 声音还很沙哑。 闻声，于清雅连忙俯身凑到她面前，比划手势，“小初，哪里疼？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这是几？看得见吗？我给你喊医生啊，忍一忍，马上来。” 说话间，于清雅就抬手再次按亮了床头的按钮。 “诶。”沈初的视线跟着于清雅的手势走，还没来得及说别的，就见她大步迈到了病房门口。 现在这时候，也不急于几分钟的时间了。趁机，沈初的眼神到处乱转，大概熟悉了一下病房的构造。 医生过来以后，又是照例检查。 说了些有的没的，光是于清雅在和医生交流。这全程沈初是一句话都没听进脑子里。 医生还忙，交代清楚后就匆匆离开了。 见门被关上，沈初发问：“姐，小猫崽逮回去了吗？严不严重？虐猫的小孩找到了吗？还有我的素材还活着吗？” 她提了一堆问题，思路和语言倒是清晰。可提起这茬，于清雅的气就不打一出来，“素材？我瞅你就像个素材，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思关心素材。” 闻言，沈初的话锋一转，“那杜域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在？我爸妈回黎市了吗？” “姑父姑妈去给你续医药费了，杜域在隔壁病房。” “他怎么了？” “腹部受伤，被刀捅的。” “我靠，那得多疼啊。”顿时，沈初的眉头再次扭到了一块儿，“是推我的那个臭男人干的吗？那人有暴力倾向！” “停停停，停一下。”于清雅连忙制止沈初没完没了的话语。 要不是她脑袋上缠着纱布，人躺在病床上，于清雅都要以为沈初只是睡了个长觉而已。怎么话痨的毛病从外人一走就上来了。 “咋啦？”沈初疑惑。 “歇会儿，话说多了累。”另外，于清雅最近的休息不足，实在是应付不顾来她这么多的问题。 “我不累。” “你先听我说。” “噢。”沈初乖乖地噤声。 “害你和杜域受伤进医院的人已经抓到了，案子也结了。你的相机素材我都帮你从派出所拿回来了。” 于清雅的语速很慢，反倒是沈初等不及了，又急匆匆地说：“那个男人有暴力倾向，警察有没有告诉当时在场的女人，应该是他女朋友吧。这种男的不能谈，迟早家暴，太危险了。” 听着被她一路扯远的话题，于清雅近乎绝望地闭了闭眼，无奈道：“刚不是喊疼的吗？除了头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初向斜上方瞟了眼天花板，幽幽道：“头好像也不是那么疼。” 于清雅双手环抱，“相机镜头摔坏了。” 顿时，沈初倒吸了口凉气，“我心疼。” 冷静了半分来钟的时间，沈初又问：“杜域呢？他怎么样了？要不要紧？你说推我也就算了，捅他干嘛。害人害己，应该不会简简单单拘留就完事的吧？” “你还是庆幸捅的是杜域吧。这刀要是捅在你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那还是很疼啊，有没有伤到内脏？会不会对以后的日常生活有影响？” 于清雅摇头，拿起水杯灌了一大口，决定把暖宝宝救杜域一命的中间环节略过。她都能猜到沈初会有怎么样的反应，为了避免她情绪起伏太大而往不可收拾的方向发展，还是缓一缓，等杜域亲自告诉她好了。 温水润过嗓子后，于清雅才交代：“多出了点血，没什么大问题。” “那就好。” 于清雅及时地泼上一盆凉水，“别想这么简单妹妹。” “啊？” “这事儿啊，它简单不了。” “翻篇了吗不是？” 于清雅捧起床头柜上的咸粥，绘声绘色道：“你爹！餐饮业有头有脸的沈鸿志同志！虽说这个这个……人到中年不免发福有点啤酒肚，但是老成持重的形象多年来深入人心。老沈诶，平时连说话都难得大声的老沈诶，在警察局差点和那王八蛋动手。要不是边上有人拦着，也得一块儿跟着拘里头。” “啥玩意儿？”碍于身体还动不了，沈初此刻的面部表情是丰富得不行。 “想不到吧。”于清雅舀了一大勺粥，轻吹，“我陪着姑父去的派出所，亲眼所见。” “我爸他怎么动手了？扇巴掌？” 于清雅抿唇，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她正要接着说，护士进来了。 是来给沈初换药的。 护士的年纪看起来和沈初相仿，甚至可能比她还要小一点。 换完药，沈初小声地问：“留置针能换成平时打针的那种针头吗？” 还没等护士做出回应，于清雅打断，“不是挺好的吗？省得扎来扎去的了。人家工作量小，你这小胳膊小腿也少挨两针。” “可我总不能一天到晚都挂水吧，歇一歇。”沈初实在是不愿意一根针全天二十四小时扎在自己的血管里。 护士听着眼前两人的交流，怯生生地说：“嗯……也是可以的。” “那到时候帮我换掉吧。”沈初笑眯眯地对护士说。 于清雅出口和沈初商量，“挂完今天的再摘，各退一步好吧。” “也行。”沈初答应下来。 护士并没有急着走，反而磨蹭了会儿，看似是在整理药品用具。待她们商量完，护士才轻声道：“你是小拆吗？不拆厨房的小拆？” 第64章 “是我。”沈初原本嚣张又通畅无比的语言组织能力在顷刻间折损。 作为从不露脸的美食博主，她还没遇到过被粉丝认出来的情况。此时此刻，哪怕她干躺在床上，却也手足无措得不行。 口罩盖住了护士的大半张脸，但沈初依旧能从她笑眯成缝的眼眸中看出她此时的快乐与惊喜。 “啊啊啊啊真的是拆宝吗？我超级喜欢你呀，你只有几万粉的时候我就开始关注你了。感觉再要不了多久，你就能喜提要百万粉了。” “谢谢谢谢。”沈初公式化地道谢。 “你送来那天的针就是我扎的，我看你右手上的疤痕印子就想等你醒了问问的。今天听你讲话，啊真没想到就是本人。”护士的语气音调轻易地显示出了她的兴奋，“难怪你这周没更新。我们都好担心你，评论区都炸了锅了。” 沈初的右手上是上次救助时被小黑猫抓伤的，伤口愈合以后留了些印子，还没彻底褪下去。 发布手伤后拍的视频，她也有解释过。 沈初笑得很僵硬，还没从护士粉丝的热情中缓过神来，“我争取今天晚上吧，叫家里人把笔记本、硬盘拿过来发掉。” “没事没事。谁也没想到会出事的，你好好休息，先把病养好。大家都理解的。” 于清雅在边上一句话也插不了。寻思着沈初在不熟悉的人面前还是那副拘谨不自然的模样，哪怕对方是自己的粉丝。 “姐，我手机呢？”沈初问，她想赶紧发条动态，“今天几号了？” “三号。”护士粉丝抢答。 “我睡了三天啊。”虽然沈初很早就有累到想没日没夜睡觉的想法，可真当它实现的时候，又觉得它是过于夸张又漫长的存在了。 “你以为呢？”于清雅弯腰寻找沈初的物品。 “对了，”一时间，护士粉丝有太多好奇的事情了，只能挑着想得起来的问，“是不是有一位叫盐水刨冰的游戏主播呀。” “啊……是啊。”沈初回答，反应有些许的迟缓。 “你们在谈恋爱吗？”护士又问。 沈初从她的眼镜片后看到了“喜上眉梢”这四个大字。 “是……是啊。” “太甜了吧！我算是蹲到了第一手官宣吗？” 沈初彻底懵了。 她和杜域原本是没想着要官宣的，但是当面问她这个问题，尤其是在目前这个状况之下，不过脑子的肯定回答脱口而出。 “是和你一起送过来的那位病人吗？！他他他发的截图动态，我看评论说你们还在一起打过游戏，真的是真的！”此时此刻，护士粉丝完全忘却了自己过来是要做什么的。 “什么截图？”至今为止，沈初还没摸过自己的手机，对病房以外的消息一概不知。 “年度报表的截图呀，盐水刨冰的年度最爱是你。” “这样……” 这时，护士粉丝才回过神来。虽然还有一肚子的话想说，但忍住了，离开前还不忘说：“我明天还值班。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过来给你换药。” “好嘞。”沈初默默记住了这位粉丝胸前铭牌上的名字。 于清雅将手机递给沈初，感叹：“不得了。” “咋啦？”沈初单手拿着手机，多少有些吃力。 “明天说不定全科室都在看你的视频。” “问题不大，我出不去，看不到就不尴尬。”沈初虽然当面不知所措，但心底还是非常享受的。 毕竟线上和线下面对面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当面被别人肯定的喜悦是有加成的。 沈初火速地编辑了一条动态，避重就轻地交代了自己断更的缘由后，都没来得去看杜域发的截图，就切换到了微信。 乱七八糟的内容很多，她也顾不上依次查看回复，径直点开了杜域的对话框。 【初初：你怎么样？】 【初初：还疼不疼？】 【初初：我想你了。】 【初初：[委屈巴巴.jpg]】 刚发完表情包，病房门就被推开了。 吴红英和沈鸿志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进来。 “爸爸妈妈……”沈初小声地唤他们。 一通关心和问候结束后，沈初藏在衣袖管子下面的手机被吴红英没收了。 沈鸿志完全没注意到母女俩之间的眼神交流，直问：“医生有没有说要做检查？” “今天下午有一个。”于清雅回答，“你们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小初都吃不了的。” “咱们吃。你不是说想吃蓝莓嘛，医院附近的水果店又贵品质又差。我和你姑父到外面买的，堵了好一会儿车。”说话间，吴红英就挑了一大碗水果出来，挽起袖子准备去水池清洗。 “那我呢？”沈初委屈巴巴地出声。 “你暂时还不能吃，等下午检查完才能吃些流食什么的。”于清雅毫不留情地对沈初说。 于是，沈初的求助对象又变成了沈鸿志。 和亲爹不需要过多的交流，一个眼神就好，但今天好像没用了。沈鸿志在折腾沈初病床床头不好用的抽屉，完全没理会她。 其实沈初这会儿也咽不下去东西。只是病房的茶几在突然间精彩了起来，而这些精彩皆与她无关，多少有些落寞。 尤其是手机被没收以后。 临近中午，为了减轻沈初的痛苦，陪同的家长们出去吃中饭了。 等他们回来，于清雅也要打道回府了。 门刚关上没多久，沈初就急匆匆地问：“姐姐姐姐，我手机呢？” “被姑妈拿走了。” “哈？我妈她怎么了？”沈初察觉出不对劲，但又实在不知道具体原因。 “慢慢哄吧，你是不知道你昏迷这两天姑妈偷摸着哭了多少回。”于清雅想起吴红英当时的样子就于心不忍。 沈初抿唇，心情沉重地长吐了口气。 于清雅接着说：“杜域醒了以后姑妈去找他谈话了。讲了什么不知道，但多少和你们的将来相关。” 瞬间，沈初的脑海中闪过了无数种可能性，“不会吧……” “今天凌晨的时候杜域来看你了。” “他有没有说什么奇奇怪怪的话？”没有联络工具，尽管沈初是相信杜域的，也相信吴红英不会强势地说出什么过分的话来，可她就是没由来地慌张。 “你看我像是当电灯泡的人吗？他过来我就出去了。”于清雅适时地安慰沈初，“但是你也不用太紧张，安安心心做检查。只要你一切都好，就都不是事儿。” “万一我妈因为这次的事情迁怒杜域，那可不好玩。” 于清雅摆手，“不会的，姑妈还是保持着理性的。再说了，你将来总要结婚的，结婚前都要见家长的。虽然是棘手了些，但说不定是契机呢。要不是杜域护着你，鬼知道会出什么别的问题。安啦安啦。” “等一下！”沈初的脑回路又拐远了，“我妈有没有去过我家？” 于清雅不明白沈初为什么会想这个问题，“没吧。不是你说要拿电脑的吗？这会儿她连手机都不让你碰，电脑就更别提了。” “万一回去拿换洗的衣服什么的。” “你往家里藏什么了？这么慌。” “哎呀，不是。我常用的设备都在杜域家，过冬的衣服也有多半在他家里。”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于清雅惊呼，“你俩彻底同居了？” 沈初脑海中的故事线已经往一发不可收拾的道路上拐了，“这要是让我妈知道，她不得气昏过去？而且那套房子原本是我妈留给我，然后我给往外头租的。” “那怎么办？我去帮你取？我也没钥匙啊。” “我有，你拿我的。” 说着，于清雅手忙脚乱地拿出手机记门牌号，同时还给杜域发了消息，知会他。 钥匙放在背包里，这些东西都是吴红英收起来的。 两个人的注意力都在找钥匙上，却没料到吴红英已经回来了。 瞬间，沈初瞳孔地震。 “口供对完了？”吴红英语气冷冰冰的，惹得“团伙作案”的两人呼吸停滞。 “妈……” “姑妈……” “清雅，给你带的午饭。”吴红英将手中的保温盒递给于清雅。 “谢谢姑妈。” 没辙，于清雅火速离开。 放下手里的东西，吴红英手动摇起沈初的病床，让她能有个舒适的角度躺着。 吴红英面无表情，她每一下的动作起伏都似警钟般。 随后，吴红英在沈初床边的椅子上坐定，仍旧不带感情地问：“做措施了吗？” “啊？”沈初有意识地装傻。 吴红英见她这副样子，不禁深呼吸，压住心底即将喷发的怒气，语气中多少沾了些质问的意思，“他带套，还是你吃药？” 第65章 太狠了。 前一句吴红英问得还多少有点隐晦，现在干脆改成了选择题，让沈初没有逃避的余地。她的眼神飘忽，耳根子不由自主地发热。 没办法，沈初只好硬着头皮回答：“我没吃过药。” 也相当于是变相承认了。 沈初知道，要是在现在这个时候还和妈妈撒谎，那就只会是死路一条。 “多长时间了？”吴红英问。 沈初的视线转移到了天花板上，作回忆状，“三月份认识的。” “我问你们俩同居多久了。”吴红英纠正自己言语中的模棱两可。 “没多久。”问同居的时间，沈初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起来，印象很模糊。 “嗯。没多久。近水楼台先得月。” 这会儿沈初慌得很，她完全猜不出吴红英的态度。表面上看起来不痛不痒的，可她越是这样，沈初就越忍不住地要把问题想得严重。 “妈，你别误会啊。我们真的是偶然认识的，也是我先喜欢他的。” “喜欢不能当饭吃。” 沈初紧紧盯着吴红英明显憔悴的脸，阵脚被她彻底打乱，却还是小声地反驳：“可以的。我和杜域在一起饭量都比以前好了不少。” 闻言，吴红英颔首，调整了下坐姿后道：“我看出来了。” 沈初做了这么久的美食博主，体重倒是常年保持原样，夏天的时候甚至还要更清瘦一些。 也是最近几个月，吴红英发现沈初慢慢地开始长肉了。特别是她们每隔一阵子才见，变化就更明显点。 吴红英每句话的指意都不怎么明确，她很少会和沈初这样讲话。尤其是她收起了自己话痨的性子。 沉默片刻后，吴红英长叹了口气，眉眼间尽是作为一个母亲的担忧，“多危险啊这次，你要是真出点什么事，让爸爸妈妈怎么办？” 沈初伸手去够吴红英虚握成拳的右手，“对不起妈妈，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小初，”吴红英反手握紧沈初，语重心长，“妈妈是生气，但不是因为你未婚同居生气，妈妈是气你什么都瞒着我。如果不是这次的事情，你打算什么时候才让爸爸妈妈认识你的男朋友？难道要等你有了孩子吗？” “我还没准备好。” 吴红英拍了拍沈初的手背，“妈妈虽然已经是四十好几的人了，但思想没有那么刻板。不是你带回来的另一半我不满意就非要你分手，也不会说什么要是合适就一定要结婚什么的。 “这些东西的决定权都在你手里。妈妈只是想看看你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子，帮你看看他有没有心怀不轨的可能性，仅此而已。” 这一番话，说得沈初快要落泪，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吴红英又帮沈初掩了掩被子，“也是妈妈不好，这些话应该早点跟你说的。” “我本来想过年的时候带他回家的……” “行了，别想这些了。再睡会儿，下午还要做检查。” 语落，沈初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小心思。 见到杜域，是两天以后的事情了。 这两天，沈初过得寡淡如水。吴红英和沈鸿志轮流陪护，周思欣和于清雅一共就来过两次。 无奈之下，她甚至搞起了传纸条的小动作，中间人是自己的护士粉丝。 母女俩交流过以后，沈初从原先一无所知的恐慌中缓过神来，安分了几个小时后，她发现自己还是找不到任何机会见杜域。 杜域那边也没有多余的动静，就好像他们住的病房在两家医院一样。 下午两点，吴红英和沈鸿志先后出了病房，等房门再开的时候，进来的却是杜域。 彼时，沈初正盯着电视上的无聊节目打发时间，乍见到许久未见却日思夜想的人，她竟不知该作何反应才好。 小小的惊喜中掺杂着嗔怪，最后又通通转化为委屈。 “你终于来看我了，我躺得快要四肢退化了。”沈初抬手想牵他。 杜域在沈初的床沿坐下，轻握住她还打着点滴的左手，见她的气色比上次要好很多，“沈初。” “你喊我什么？我不爱听，你收回去。”沈初现在敏感得要死。从他们恋爱以后，杜域压根就没怎么喊过她的大名，顶多就是在外人面前提及她才会这样。 “初初，”杜域纠正过来，他也不过是想认认真真地喊她而已，“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肚子不舒服。”沈初动了动腿，“每天都是没什么味道的汤汤水水。” “忍一忍，先养好身体。” “医生有没有嘱咐你只能吃流食？”说话间，沈初就伸手要撩杜域的衣服下摆，“你的伤口怎么样了？还要不要紧？打喷嚏什么的会不会崩开啊。” 杜域按住沈初不安分的动作，“还没拆线，包住了看不见的。” “那也会留疤的。”沈初有点不开心，“我的疤还能用头发挡一挡。” “那不挺好？正好和你腿上的疤凑一对。”杜域没想到沈初担心的点在这里。 “出事的时候我都不知道你被捅了。”提起这儿，沈初就不免有点难过。 “反应不过来，没来得及躲开。”杜域抬手轻抚沈初被剃过的发线，在脑海中描绘它原来的样子。 沈初轻握住杜域的手腕，继而十指相扣，“剃得还挺整齐的吧，等伤口长好都省得去找Tony修了。还从来没体验过这种发型，还挺酷。” “特别酷。”现在看来，杜域原本的担心都算不上什么，沈初自己就很好地寻找了自我宽慰的角度。 “嘿，是吧。”聊了没几句，沈初的注意力就转移到了病房门口，“我爸妈出去好一会儿，估计快回来了。” “没事，他们在我那儿。” “他们又找你去了？”沈初没想到这个可能，急切地想要知道更多细节。 “是我找他们的。”在病房修养的这两天，杜域是一点也闲着，日程安排上的部分事项被他提前完成了。 “你和我爸妈讲什么了？” “我说，”杜域唇角微扬，“我想娶你们的女儿，希望得到叔叔阿姨的祝福。” 这句话，杜域故意说得慢条斯理，沈初的面部表情是肉眼可见的精彩。 “他们说什么？”见杜域缄默不语，可算是把沈初吓到了。间隔没多久后，她又问了一遍，“他们到底说什么了？你快告诉我。” 沈初目不转睛地盯着杜域的眼睛等待答案，却没料到他从手中变出了个首饰盒。 只见他缓慢地打开，又熟练无比地取出其中的指环。 沈初被眼前发生的一切惊得说不出话来。 第66章 事态的发展并非像杜域预想的那般，沈初甚至把自己的手收了回去。 “你做什么？”语气透露着她的不安。 “先把戒指收下，好让我安心。”杜域的右手悬停在半空中。 “老杜，你想清楚了吗？” 能问出这个问题，无非是沈初还没想好。 太快了。 快到她难以反应。 沈初总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就像他们才相处没多久那样，就像相遇的那天只是昨天。 过去的不到一年时间，对她来说非同一般。 她刚适应过来全职的状态，独自面对着生活和工作的压力。杜域的出现无疑是她平淡生活中的一大惊喜。 说实在的，沈初其实也是个无聊透顶的人吧。 在遇上杜域之前，她甚至对恋爱毫无兴趣。 可到目前为止，沈初对自己和杜域之间关系的思虑也仅仅停止在恋爱而已。 往后的事，她实在是没办法直面。就像时至今日，她也总觉自己才大学毕业没多久。 婚姻这种归类于计划之外的东西…… 如此看来，沈初对杜域其实有些不负责任，甚至有些贪心。 她希望恋爱的过程能长一点，再长一点。哪怕这种关系相对于婚姻来说不那么稳定。 过去的半年时间，沈初甚至从未幻想过自己并不爱佩戴饰品的左手上，要是有一枚钻戒的存在会是什么样子。 可方才，当自己亲眼看见杜域手中这枚切工明亮的钻戒时，她分明心动了。 就那么轻易地被光彩夺目的主钻所吸引，连款式也是她会喜欢的模样。 正是这个时候，沈初才明白那些自己曾经不以为意的广告词所说的。 “我觉得我再也遇不到比你更好的人了。”杜域的语气依旧平淡，却轻易拨动了沈初的心弦。 “什么时候买的？” “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态度。” 如果沈初不愿意，那它就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 等待的时间总是过得出奇地慢。沈初没答应也没拒绝，她握住杜域的手，片刻后才道：“你还记得有天梦醒问过我的话吗？你问我会不会哪天扔下你就走了。 “当时没想好，但我现在可以正面回答你，我不会。 “那天头磕到墙的时候，我想幸好是你在身边，否则都不敢随便往下倒。 “因为我相信有危险的时候，除了我爸妈，会第一个冲在前面护着我的人是你。换过来也一样，虽然我又怂，胆子又小。 “最好笑的是，我醒的那天只有我姐在，我脑子里想的第一件事是怎么你不在？ “每年我和我爸妈相处的时间可能还比不得我们呆在一起一周的时间长，我当时想他们肯定还在出差，忙着没空管我。 “可能有些时候，你对我而言比父母还重要。” 说到这里，沈初扯出了个特别苦的笑容，“我从小在黎市长大，就连上大学都没离开，但我其实和那些节假日才能回家的同学没什么区别。而且越到假期，我就越见不着我爸妈。” “即便是这样，即便我不乐意呆在家里但还是希望能经常见到他们。说起来，这几天比过年陪我爸妈的时间还长。这样想想，其实关在病房里也挺好的。” 至少她的父母每天都围着她转，而不是工作。 虽然沈初经常会在周末的时候回家，但很多时候，她所做的不过是一味地等待。等一家三口坐下来吃顿像样的饭菜。 就像吴红英说的那样，哪怕有好多个两年，她都摆脱不了该怎么忙还怎么忙的状态。 “我其实还挺害怕的，害怕我们像现在这样的状态能保持多久，会不会哪天就变了。” 追根溯源，沈初担心的不过还是未知的变数。 指环被杜域扣在食指尖，手里的动作在过去的时间里几乎没停过，戒托甚至被他摩擦得发热。 四视相对，杜域目光灼灼，“我保证不了一点不变，但我会尽力给你最安定的生活。” 这是会出自杜域之口的标准答案。 “我也是，”沈初左手掌心朝下，“承诺不光光是男人可以给的。” 来不及说些什么，杜域动作飞快地将指环套到了沈初的中指上，“戴上了就没有机会后悔了。” “我知道。”沈初的手背上还扎着针，但她还是抬起来看个没完，“你说我拍视频的时候要不要摘呢？” “你倒是敢。”杜域担心沈初这么大的动作会跑针，还是握了回来，语气愤愤，“回头还有在弹幕和评论区喊你老婆的，我就挨个举报。” “这么记仇呢。” 杜域反问：“我的观众要是爱喊我老公，你怎么想？” 可他没料到沈初在意的点完全不在这儿。 “不管是男粉还是女粉，都更喜欢喊你帅比，也不晓得是怎么来的。”她努嘴，“隔壁直播间还有喜欢让观众感受父爱的，实在是很费解啊。” 对此，杜域不做评价，转进时间将话题扯到别的地方去。他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我下周要去一趟帝都。” 没等杜域想好该怎么说后头的内容，沈初就问：“回家过年吗？” “不是，”杜域摇头，“我在帝都没有家。” 这个概念超出了沈初的认知范围，一时间，她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杜域接着说：“我去解决些事情，忙完立马就回来。有些棘手，要是顺利，我就回来陪你过年。要是不顺利，可能要年后了。” “没事，安心忙你的。我们还有好多好多个年可以过。”沈初动了动手指，钻石在光线下折射出迷人的色彩，“那你抓紧点订票，最近很难抢的。” “已经定好了，沾老丈人的光。” “那还挺好的。”想起些什么，沈初惊讶，“不会就是刚才定的吧。” 杜域看着她表情中的不可置信一点点加深，轻笑道：“包括但不限于订票。我和你爸爸定的同一个航班，他也有事要去帝都。” 这两天，沈初倒是的确有听父母交谈到和帝都相关的事宜。 “可你现在不能劳累的吧。”沈初视线下移，挪到了他受伤的部位，“万一伤口裂开那多伤。” “我会注意的，放心。” 沈初不想多问他的工作，可现在这个时候，她又不敢不多问。再三权衡过后，她还是说出了口，“能不能晚点去，等伤养好了再说？” 杜域垂眸，深吸了口气才道：“我父母在打离婚官司，落地开庭。我也是才知道。” “那你好好的，别动气。” “他们的事早就不值得我生气了。”杜域往前坐了些，“在家听妈妈的话，乖乖养病。我随时在线。” “好。” 杜域在沈初的眉心落下温柔的一吻，继而低声道：“等我回来，我们就接十二回家。” “你怎么说得好像马上就要走了一样。” “也是。”杜域揉了揉沈初的后颈，“再陪你一会儿，要回病房了。” 沈初头上还是像之前那样包扎着，她也不敢乱动，只好虚靠在杜域的肩头。 如此安静相拥的时刻，杜域已经等了快一周的时间。 戒指是从他有给沈初买保险的念头开始就准备着的。相较于其它的求婚方案，没有什么比现在更适合的了。 在此之前，他也惊讶于自己和沈初的这场恋爱，他谈着谈着就想过一辈子了。 —— 直到杜域和沈鸿志坐上同一班前往帝都的飞机，沈初都没弄明白杜域和自己的父母讲了些什么，能让他们的态度瞬间缓和下来。 不光原先被没收的手机拿回来了，杜域每天还会过来陪她。 这让费尽口舌还只是停留在解释误会阶段的沈初很是不解。 同时他们三人还达到了诡异的统一，不论沈初是旁敲侧击还是直接发问，都被他们搪塞过去。甚至让她产生了自己是局外人的错觉。 闲来无事，沈初还幻想杜域会不会和自己的父母签订了某种不平等合约。 她和杜域分享过这种可能性。后来考虑到沈初头上有伤，他忍下了想在她额头敲毛栗子的念头。 杜域和沈鸿志去了帝都以后，轮流陪护沈初的变成了吴红英和于清雅。 相比起亲妈，沈初还是更乐意和姐姐交流自己在感情方面的想法。 于清雅正在旁边“咚咚咚”地用勺背敲石榴，就听沈初说：“姐，你会不会为了另一半嫁到很远的地方去？” “不会。你也不行。”姑父和妹夫的事情，于清雅多少还是听说了的。 “那杜域怎么会千里迢迢来黎市呢？”沈初一直卡在这个问题上，“难道是男女的思维不一样？” “你怎么不问他？” “我问了，他说我在的地方就是他的家。”沈初愁眉苦脸的。她果然不能太闲，一停下来就总是乱想。 “噫~好酸。”于清雅愤愤不平地将“顽固分子”一粒粒掰下，“杜域乐意在黎市不挺好的，省得你出去了我们不放心。” “也不是出不出去的问题。我就是挺担心的，也不知道官司怎么样。要是他留在帝都，诱惑那么多……” “你就对你的男人这么不自信？” “我是对自己不自信。” 第67章 春节来临之际，沈初的各项检查数值都达到了标准。除夕的前一天，她顺利出院。 本该是全家团圆的日子，可杜域和沈鸿志谁都没能赶得回来。 家里就沈初和吴红英两个人。 说实话，沈初满心都牵挂着身在帝都的父亲和男朋友。最近这段时间，她和杜域的微信以及语音联系频率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春节期间，沈初闲得不行，得益于存稿充足的缘故。 不仅如此，她的护士粉丝带着十六级粉丝牌子，在她的新视频下帮忙解释了跨年更新中断的原因。 大家联系了隔壁盐水刨冰的截图动态，以及双方差不多时间点发布的请假通知，很快就理顺了其中的故事线。 请假动态下，多是让他们安心养病，争取早日康复的评论。其中不免夹杂着祝福声，甚至还有观众在短时间内扒出了连他们本人都不怎么记得的碎糖，做成了视频合集。 最早组排打游戏时的互动，后来杜域直播吃晚饭时的菜色和沈初视频更新内容高度一致…… 凡此种种。 其精彩程度甚至超出了沈初的想象。 她和杜域都没料到日常中的小细节通过这种方式呈现会有此般的效果。 以至于视频刚开始几秒钟，就被沈初果断地加入到了收藏夹中。 —— 还没彻底痊愈，沈初的饮食和活动仍受限制，就干脆切断了所有要继续拍摄制作的念头。 她每天宅在家里抱着电子设备消磨时间，顺便研究新菜色，好不快乐。 相比起来，杜域就分.身乏术了。虽然他们每天都有通过社交软件交流，但是断断续续的。 离开黎市后，杜域的行程安排以及日常的见闻感受都有和沈初分享。 有关杜域父母的事情，他花了两三天的时间迅速解决。 沈初天真地以为在那之后，杜域要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可惜变数来得太快，一耽搁就是半个月的时间，和沈鸿志一起。 大概是沈鸿志和别家的合作出现了技术开发问题，而杜域正好能填补空缺的位置。 要不是这一茬，沈初都快要忘记他原本的职业了。 专业上的东西沈初不懂，提起来的时候，杜域用最简洁的语言和她解释了，但她的关注点也不过是归期不定。 时间拖得越长，她就越忐忑。 类似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他们解决完所有问题，准备动身从帝都回黎市。 此前，沈初万万不能想到，原先保持中立的沈鸿志从帝都回来后，态度出现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同时，她好像失宠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杜域才是他亲儿子。 这个反转也超乎了吴红英的预期。 因为她原先并不看好自己女儿和这个小子的感情，完全是出于对女儿的尊重才稍稍放了手。 而试图放手的心思在看到沈初手上戴的戒指时又不由得收紧。 为时已晚的警惕。 杜域和沈鸿志同去机场那天是吴红英送的。 登机前，她甚至还语重心长地告诫杜域说男人光一张嘴能说是没用的。 因为在妈妈的眼里，一个自己并不怎么了解的人能在短时间内把女儿“骗”走，就绝不会是善茬。 吴红英也先入为主地认为沈初就是被他的甜言蜜语给哄住了。 可没想到的是，杜域这么快就证明了自己的实干能力。 这次去帝都，吴红英本是要陪着沈鸿志的，但考虑到沈初的伤势，就留在了黎市照顾女儿。 本来就是他们从未涉及的领域，步步艰难，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要不是杜域的帮助，他们轻易也完成不了。 沈鸿志和杜域相处了半个多月以后，彻底放下了对他的戒备心，对眼前的准女婿甚是满意。而吴红英对他的看法，也因此逐渐发生了转变。 只有沈初，一脸懵逼。 晚餐吃得七七八八，沈初单手掩嘴，凑在杜域的耳边轻声问：“你给我爸妈下什么蛊了？” 这是他们四人第一次同桌吃饭，在一家老牌的本帮菜馆，老板和沈鸿志是老朋友。 闻言，杜域放下筷子，拿起杯子抿了口柠檬水，慢慢悠悠道：“很显然，我已经成功获得了你父母的喜欢。” 答非所问。 在沈初眼里，沈鸿志同志向来是个公私分明的人。如果单纯凭借杜域的专业实力这一点，是不足以让沈初信服的。 况且还是在她对实际问题的处理难度一无所知的情况之下。 再者说了，这是沈初第一次带男朋友认识自己的父母，毫无相关方面的经验教训，难免格外敏感些。 —— 二月的夜晚，寒风毫不吝啬地刮来。 沈初自发地把手揣进衣服口袋里，出门时放的暖宝宝还热着，正好能捂手。 父母二人走在前面，她悄咪咪地把暖宝宝握在手里，然后揣进了杜域的大口袋。 两人就那么扣着手，中间夹着的小玩意儿源源不断地传递着热量。 才出来没一会儿的时间，杜域的耳朵就被风吹得生疼，他抬手给沈初扣上了她羽绒服的帽子，哪怕她本来就带着另一顶。 最近这段时间，沈初习惯了戴宽松的针线帽。一方面是保暖，另一方面是她懒得去用头发遮住被剃掉的部分。 太折腾自己的脑袋，她总觉得会伤到还没彻底长好的头皮。 今晚的饭局有两个伤病还未彻底痊愈的人员在，所以谁都没有喝酒。回家路上的司机是沈鸿志。 沈初和杜域则是坐在后排。 车厢内偶尔才有两句交流的声音。 天还不算晚，可沈初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 尤其是沈鸿志开车的时候喜欢听电台节目。偏偏电台主播还特别乐意安排一些轻缓抒情的歌曲，导致她更是昏昏欲睡。 等感受到灌入车内的冷风，她才稍稍清醒了些。 “嗯？”她勉强地劝开打架的上下眼皮，“到家了？” “回去早点睡，困成这样子。”副驾的吴红英转过头来对她说。 路灯昏暗，光是通过车门外的水泥地，沈初是判断不出自己在哪儿的。 驾驶座的流线型灯光亮着，视线转移到前挡风玻璃，她才迷迷糊糊地看清，“没到呢不是？已经送杜域回去了？” 沈初先入为主认为自己是要跟着父母回家的，可眼前的景象怎么看都不像爹妈家的别墅。 这时候，车门被拉得更大了些，内外温差使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站在车外的杜域伸出自己的右手，示意她下来。 沈初揉了揉自己惺忪的睡眼，也不管到底在哪儿，就磨磨蹭蹭地迈了一只脚出去，艰难地挪动。 “别熬夜，能多睡会儿就多睡会儿，好好休息。”沈鸿志说。 难得听老爸的嘱咐，她默默记下，“晓得了。” “小杜，听见没有？” “好的伯父。” 瞬间，沈初的瞌睡被敲散了，刚想要跨出去的另一只脚随即收回了车里，“爸，您不关心关心我这个女儿吗？” “你不会委屈自己的，我晓得。”虽然不和女儿生活在一起，但好歹是亲生的。沈鸿志对沈初脾气秉性的了解不比谁差。 也许她做不到天天早睡，可在赖床的本事大概没几个人能比得过她了。 下车后，沈初才发现驾驶座的车窗被降了下来，前排座位上的父母二人齐刷刷地望着窗外的他们。 “好了，外面冷，早点进去吧。这时候别着凉了。我们走了。”沈鸿志右手握方向盘，左手放在门侧调节车窗的按键上，随时准备离开。 吴红英要紧着交代给他们，音量也不由得提高了些，“周末记得回家吃饭。” “知道了，你们路上慢点。”沈初眯缝着眼，被风吹得难受。 挥手道别后，车子慢慢驶离。 看着车尾灯消失在马路尽头，他们才不疾不徐地往小区里走，甚至连低温都没法催促他们的脚步。 一个多月的时间，两人的伤势虽未彻底痊愈，但已经明显好转，几乎影响不到日常生活了。 只是杜域在帝都的那阵子多费心费神了点，否则沈鸿志也不会格外叮嘱他。 难为他带伤帮忙，出力最多还晚睡早起。 而沈初在经过了一个月的长假以后，人就相比起原来懒散了许多。日常走路吃饭的速度都放慢了不少，生怕日子过得太快。 “我爸妈这是彻底放任我们了？”进了电梯，沈初还沉浸在方才的小插曲中，“就这？” 沈初还以为会有什么特别的环节呢，结果直接恢复到原本的生活去了。 一点也不惊险刺激，难为她脑补了那么多狗血情节。 “你以为怎么样？像电视里演的那样棒打鸳鸯？”杜域搂着沈初的肩膀，双眸关注楼层的变化。 “唔……就觉得没有任何波折，太顺利了。” 顺利到最初那些铺天盖地而来的忧虑，以及绞劲脑汁想出来的解决办法，一个都没用上，甚至连嘴皮子也没机会磨。 事态的实际发展和沈初的猜测预想背道而驰。 “这就更加充分地说明了我们天生一对。”杜域搂着沈初的力道更紧了些。 毕竟他们恋爱中最大的难关已经顺利通过了，在彼此都猝不及防的时候。 直接扫清了杜域所有的担忧。 要不是这次的事情，还不知道会拖到什么时候。 说来也巧，杜域原本是抗拒回帝都插手自己父母离婚的事情的，因为他始终觉得自己没有任何出现的必要。 上了高中以后，他几乎就和自己父母断了联系。哪怕是逢年过节寒暑假的时候，一家三口都难得能凑上。 他父母早就貌合神离。 就连杜域这个做儿子的都佩服他们能互相耗十来年的时间，最后以官司潦草收场。 第68章 打开家门，杜域抬手按亮了客厅里的顶灯。 室内大亮。 恍惚了一会儿，沈初才低下头慢吞吞地换鞋。 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没回这里了，属于他俩的拖鞋还像上次离开时那样，不怎么规矩地摆放在玄关处。 家具上多少附着了层薄灰，就像许久无人聚居那般。 不知怎么的，沈初就拐进了工作间，看着原属于自己的位置上空空如也。这时候，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电子设备还都扔在家里。 “周末回家提醒我把电脑硬盘都带上。”说着，沈初拉住了杜域的衣摆，跟在他后头晃进了卧室。 随后，两个人就磨磨蹭蹭地换了套全新的枕套被单，先将就着睡一晚，其余的事情等明天再说。 洗完澡，沈初一屁股坐到了床尾。 见状，杜域起身准备拿睡衣。衣橱刚打开，他就扶额懊恼道：“我的行李箱还在你爸车上。” “哈，”沈初瞅了眼时间就放下手机，心情顿时畅快了许多，“看来我还不是记性最差的那个。” 杜域瞥了眼正幸灾乐祸的某人，随手捞了条宽松的中裤进浴室洗澡。 卧室又变成沈初一个人，她坐不住转去了客厅，这儿看看那儿摸摸，好像要重新熟悉这里的每件物品摆设那样。 一个月前摆上的猫砂盆、猫窝还在原地，他们甚至没来得及看顺眼这些新来的东西，就让它们沾上了灰尘。 沈初不慌不忙地从抽屉中取出垃圾袋。她蹲下身子，熟练地打开了猫砂盆的顶盖。 空放了一个月的猫砂，虽没用过，但也得换掉了。 此时此刻，她有一种在过家家的错觉。 明明可以抽出底层直接倒掉，可她偏要用漏铲一点点舀起来，效率极低。 原本，一月上旬就该把十二接回家的，结果一直拖到了二月份。 当沈初换上新的猫砂，扎起垃圾袋时，浴室那边传来了声响。 杜域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单手推开房门，见床上没人，立刻探身出来，就见沈初正盘腿坐在猫砂盆前。 “不冷吗？快起来。”说着，杜域就伸手示意她，“刚洗完澡就坐地上。” 沈初回过神来，一手撑地，一手拉着杜域的胳膊借力站起来，解释道：“我刚擦过了，不脏。” 几下拍打掉她衣服上可能沾有的灰尘后，杜域随手把垃圾袋放到了玄关。 “我们什么时候去接十二？”沈初问。 “随时都可以。” 沈初自己出了院后，就一直牵挂着十二。 它至今还在宠物医院里。 康复相关的细节医院那边都有及时告知到他们，甚至拉了个几人小群更新消息和小视频之类的。沈初感觉就像是换了个方式云吸自己的猫。 “猫爬架放哪儿好？电视机柜边上还是沙发那里？”沈初在四下寻找最合适的位置。 上次他们没来得及组装多少，就急匆匆出了门。 拆出来的猫爬架零件现在还摊在地上。 杜域顺着她视线的方向看去，思索后道：“等搬了新家再说吧。” 他们俩现在谁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安装这大家伙了，话题立刻被带跑。 “谈好了吗？” “嗯，”杜域点头，“这个月下旬或者三月初，具体看你。这边的租房合同到下个月就到期了。” “其实无所谓啦，反正我爸妈现在这么喜欢你，就没有那些条条框框了。”沈初甚至都快要忘记这边的房子当初是自己租出去的。 哪怕当天发生的某些不愉快令她耿耿于怀了好一阵子，也都随着时间流逝而淡忘了。 “还是搬吧，那边上个月就准备好了，随时拎包入住。” “听你的。” 对于沈初来说，不过是换了个住的地方。 只要杜域在，就一切好说。 关于新家，沈初其实并没怎么插手，几乎都是杜域在操心，他隔三岔五也会提及，征求一些她的意见。 总之最后敲定下来的整体风格是彼此都非常满意的。 —— 第二天，两人完全遵从了沈鸿志同志的嘱咐，一觉睡到自然醒。多少还有些睡撑了的意思。 哪怕这样，沈初还是赖着不肯睁眼。 “起来了。”被子下，杜域蹭了蹭沈初的小腿。 她懒懒地侧过身子，一脑袋扎进了他的胸口，“早呢，下午出门，还不急。” 虽然通过光线判断不出具体的时间点，但沈初能肯定还没过十二点。 问题不大，来得及吃一顿像样的午餐。 碍于她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杜域将被沿往下拉了些，“我要下楼拿行李，你爸爸十一点路过这里。” “什么！现在几点了？”沈初猛得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杜域宽厚的胸膛。她下意识地单手抵在他胸前，借力往后挪了点，对上他的眼眸。 杜域捞起扔在枕头下的手机，按亮屏幕，展示给沈初看，“十点三十七。” “那你赶紧起。”沈初毫不留情地掀开他那边的被子，顺势全部裹在了自己身上。 卧室没开暖气，凉意迫使杜域从床上坐起，随手撩了几下头发，“你确定不下楼吗？” “就说我头疼，走不动道。”沈初恢复原本平躺的姿势，重又合上眼。 好不容易回家瘫着，沈初轻易是不会下楼的。 再者说了，她昨天刚受到亲情层面的“打击”。 送东西这种小事，沈初不屑一顾。毕竟念书的时候沈鸿志没少操过心。 这会儿就让他爷俩掰扯去吧。 十几分钟后，卧室外传来了一声非常清脆的关门声。沈初这才磨磨蹭蹭地准备起床。 本以为杜域只会拖个行李箱回来，结果他踏进家门的时候，哪条胳膊都没闲着，行李箱上还坐着个容量惊人的马夹袋。 “咋回事？你都从帝都带了些什么回来？”来不及洗漱，沈初就上前去迎他。 杜域放下大包小包，挨个指着介绍，“你的设备，你爸爸买的水果，你妈妈准备的骨头、牛肉……” “好家伙，怕我俩在家饿肚子吗？” 以前一个人的时候，沈初隔三岔五才从家里带点囤货存冰箱里。偶尔父母送上门的多是小份，她分个几次就能解决掉的那种。 现在光是花样就随随便便翻了好几倍。 印象中分量比较惊人的大概也就是数月前，某个沈初夜不归宿的日子，吴红英给她送了条火腿。 因为家里谁也不爱吃。 说话间，杜域从行李袋的侧边取出了两个包装完好的保温盒，“也是准备了现成的。” 一看就是吴红英做好以后打包的。 沈初再次震惊。她上前打开盖子，热气迫不及待地钻了出来。 最上层就是道糖醋小排，诱人的香味惹得她唾液疯狂分泌。 很快，沈初重又合上了保温盖。 还未等她做出反应，杜域就轻拍了两下她的后腰，催促道：“快去刷牙洗脸。” “噢。”沈初抬脚往卫生间走，眼神却还是留恋着方才杜域扛回来的那些东西上。 当距离远到足够将它们尽收眼底的时候，沈初才对具体数量有了个确切的了解。 她洗漱的间隙，杜域则是飞快地整理了部分东西。没花多少功夫，冰箱就被填充得满满当当。 下午，他们如约将十二接回了家。 一个月前准备的物品也总算是有了用武之地。 沈初是百般满意。 参与流浪猫救助活动这么几年的时间，她接触过的猫猫没有上千，也有大几百。 可没有哪只是属于她的，是能长期一起生活的。 更多的时候，作为救助者的他们所扮演的角色不过是中间人。 流浪猫和领养者的中间人，勉强还能算半个“媒婆”。毕竟领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有一套基本固定的筛选流程。 到家后，十二猫着身子，一溜烟钻进了沙发底藏起来。 还得给它留足适应的时间与空间。 杜域叉腰，有些于心不忍，“等下个月还得再来一遍。” “安啦，”沈初弯腰往十二的水碗里加纯净水，“说不定到晚上就好了。” 十二做过手术后，四肢恢复得不错，但多少还是有些不灵活。 这也是杜域担忧的一点。因此，短时间内他还没有给它安装猫爬架的想法。 如果套用伤筋动骨一百天的老话，少说得等到下个季度。所以就算搬家，猫爬架也得再吃好一阵子的灰。 安顿好十二以后，他们开始用异常缓慢的速度收拾家里。 那架势快比得上两鬓斑白的老人。 说起来，工作量其实也没想象中那么大，不过是积攒了数周的灰尘难缠了些。 饭后准备出门的时候，他们把昨晚换下来的床单被套扔进了洗衣机，这会儿已经可以拿出来晾晒了。 厨房那边，杜域正立在水池前专心地清洗中午没来得解决的餐具碗筷，对外边的事情充耳不闻。 趁着太阳还好，晾衣架也还有足够的空间，沈初顺手就想着干脆把昨晚换下来的衣物一块儿洗了。 深色系的居多，于是再次交给洗衣机。 沈初依次分类，分完才发现一共也没几件。她自然而然地就把注意力转向了杜域上午刚拖回来的行李箱。 “你带回来的脏衣服多吗？”她探身询问。 厨房里哗哗的水声完全掩盖了沈初的声音，她重复了两遍杜域都没回应。 懒得多费口舌，沈初自顾自地打开行李箱。 早在去蜡城的那时候，他们就知晓了彼此行李箱的密码，完全没有你我之分。 沈初不过是想多捞两件衣服一起洗而已，却没想在打开箱子的瞬间就瞧见了从隔层中滑出来的深红色小本本。 第69章 “居民户口簿”五个大字在此刻显得尤为扎眼。 顿时，沈初心头一惊，不敢多做猜想，随即又迅速地将它塞回了隔层，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那样。 胡乱地拿出行李箱中的衣物及收纳袋后，沈初又把它合上，却没再刻意恢复成原状了。 她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就连手中的动作都变得毫无章法起来。 完成准备工作，沈初启动洗衣机。后边的事情就不需要操心了，可她还是在水池旁怔愣好一会儿，左手大拇指不安地转动着佩戴在中指的戒圈。 说起来也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她好像早就习惯了它的存在。 哪怕沈初本不爱首饰。 就在这时候，十二从沈初的余光里划过。它一路从沙发底下钻到了矮柜旁的猫抓板里。 那是家里专属于它的小天地之一。 沈初就买了一个猫窝，放在卧室的飘窗上。以她多年来对小猫咪的了解，它们多半是不会乖乖地躺在猫窝里睡觉的，纸箱子才是最优选择。 所以，从最初开始准备用品的时候，沈初就暗示过自己要适度消费。可最终她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各式各样的猫抓板买了不老少，同时还附赠包装用的瓦楞纸板。 一举两得，合理利用。 洗完手，沈初往冰箱那儿去，暗自打算晚餐的搭配。最近，光是靠父母投喂来的囤货就能撑好一阵子。 人才刚走过客厅，门铃声蓦地响起。 沈初折去开门。 外头俨然是位外卖小哥，一手拎着超市购物袋，另一手中是个看起来就分量不轻的大家伙。 “你好。”沈初出声打招呼。 气温持续走低的缘故，外卖小哥包裹得格外严实，沈初甚至听不清从头盔中传出来的声音内容。 她接过购物袋，视线集中在大家伙的包装盒上，很快就抓到了关键词——厨师机。 外卖小哥料到眼前的女子轻易拎不动这东西，于是直接给放到了门内。 沈初道了声“谢谢”后，外卖小哥就匆匆离开了，前后不超过三十秒的时间。 “你点了个厨师机？”沈初对刚从厨房里出来的杜域说。 就连购物袋的分量都不轻，她连忙放下。 “叫的闪送。”杜域拿起倒扣在桌面的手机，这才看到了未接来电。 说话间，沈初已经在努力地试着解开购物袋了，可奈何实在是太紧，尝试未果后干脆撕破。 没等看清里头装了些什么，沈初的注意力就被局部褶皱变形的小票所吸引。从头到尾扫了一遍后，她不解道：“晚上是准备吃面粉团子吗？” “不，”杜域着手拆厨师机的包装，“没时间发酵，少说得明天。” 以沈初的经验来讲，在消磨掉对它最初的新鲜感后，多半就会沦为吃灰的摆设。除此以外，出于某种不知从何而来的错觉，杜域在下厨这方面的偏好总让沈初感到好笑。 有种闹着玩的意思，可成品又挺像那么回事。 总之就是很矛盾。 话说回来，沈初在甜品、面点这方面毫无天赋可言，她自己在做视频选题的过程中，也很少会尝试相关的。 既然杜域喜欢，那就随他折腾了。 大不了还可以烙饼。 很快，沈初从购物袋里掏出了一个和十二脑袋那般大的芋头。不光如此，还有包装破损散落在底部的小紫薯。 “这都是什么？”沈初实在是不知道眼前的这些东西该怎么组合，“芋圆？” 杜域猛地抬头。他的关注点立刻就偏了，“你想吃吗？我可以去学学。” 话间，沈初正在挨个把紫薯拾到一起。停顿了片刻后，她说：“也不是不可以。” 厨师机的安装步骤特别简单，杜域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一时半会儿还用不上，就把它摆到了料理台上。 明明体积也算不上太大，可看起来就是占据了好一部分位置。 沈初环顾了一周，不禁感叹搬家也的确是有必要的。按照目前的态势发展，眼前这个小厨房迟早是要塞满的。 就在沈初出神的片刻时间里，杜域已经托着最大的那颗芋头到了水池旁，开始削皮。 沈初挤到杜域身侧，抬手帮忙卷起他的衣袖管，“晚上吃什么？” “拌面怎么样？家里都有现成的。” “再搭配个牛肉汤。”沈初补充提议，冬天还是得多喝些热热的。 “可以再加个甜点。” 芋头的皮并不好削，沈初全神贯注，盯着杜域的动作以及他手臂上逐渐暴起的青筋目不转睛，直问：“什么？” “芋泥啵啵茶，”杜域活动了下手腕，“不过晚上喝茶影响睡眠，暂且就用椰奶代替了。” “那啵啵呢？” 杜域扭头看她的时候，她正垂眸关注芋头，没有意识到半分奇异。趁此机会，杜域侧身、低头，动作一气呵成，打了个有声音的啵。 沈初毫无防备，自然是一脸懵逼，就像以往的很多次那样。 两人鼻尖轻抵，杜域微蹭了几下，低声道：“啵啵在这里。” 他们俩除了热衷于接吻以外，也非常喜欢类似不经意间的小互动，尤其是凑在一块儿的时候。 以至于习惯成自然。 沈初踮脚，回了个轻吻，“两下才对。” 杜域薄唇微抿，无疑被她撩到了。他的双手都占着，很快就回身继续削芋头了。沈初则是弯下腰，从柜中翻出了两个许久不用的高款四方玻璃杯，放到了一边。 她并不打算插手，留足空间给杜域自由发挥。要是他真被什么难住了，自会来寻求帮助的。 于是，很快他们就各自占据了厨房一侧的位置。 一个捣鼓芋泥，一个准备晚餐。 在大人们都忙碌着的间隙，十二已经找到了它最满意的位置。在客厅靠近阳台的角落，白天.朝南探头可以晒得着太阳，饿了朝北探头可以够得着猫粮。 简直不要太舒服。 晚餐后，他们正式地开始制作芋泥。 在沈初的帮助下，杜域才勉强没翻车。 按照他找的教程，制作芋泥的步骤比土豆泥还简单上几分。能谈得上有点技术含量的活也就是收尾的炒制过程了。 为了避免翻车造成不必要的食物浪费，杜域先挖了一大勺试水。 可他不得不承认，所有需要开火进行的项目，他都不怎么做得来。总是会顾此失彼，从而手忙脚乱地把战场移交给沈初解决。 “应该差不多了。”沈初拿了把干净的木勺，刮了点正冒着热气的芋泥，“你尝尝。” 一旁的杜域凑上前轻吹两下，确定不烫嘴了以后抿下勺尖的芋泥，很快便竖起大拇指，称赞道：“可以的。” “还挺细腻，”沈初贪心，接连挖了两小勺，一点点地抿着吃，“香香甜甜。” 不得不承认，甜食就是有一种能让人心情变好的奇妙魔力，哪怕它只是个简简单单的芋泥。 芋泥完成后，沈初着手分装。她学着奶茶店的手法，将芋泥随性地涂抹到玻璃杯壁上。 第一次做芋泥啵啵椰奶，她还是保持着非常高的热情，更何况这芋泥该死的香甜。 刚出锅的芋泥温度还高，她很快就拿不住了，捏着杯口把它们转移到桌上。 和正餐不同，无论什么季节，饮料奶茶他们俩都偏爱冰的。眼见着做现成的冰饮是来不及了，就等它放凉至常温。 这时候，杜域已经开始准备用厨师机揉面团子了，是他最擅长的领域。 按照教程提供的比例，将所有要用的食材都准备好。然后按顺序，依次把它们倒进厨师机，等待成品。 对于新机器的好奇心，沈初并不比杜域低多少。更何况她原来就挺爱看厨师机揉面的视频，总觉得这是个非常治愈的过程。 于是，两个人的注意力纷纷被吸引。 直到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沈初下意识地扭头，就见十二站在桌上，小脑袋整个埋进了杯子里。 “杜十二！”眼前的景象惹得沈初咬牙切齿，“小猫咪能吃又甜又烫的东西吗？” 尽管她拔高了音量，可似乎半点威慑作用都没起到。十二的两只小耳朵随着动作幅度，在杯沿疯狂摩擦。 沈初抢下了杯子，本以为十二会顺势逃跑。可现在看来，它稳得一匹，和下午刚到家那会儿判若两喵，甚至在桌上悠然自得地洗脸，小尾巴摇来晃去。 “怎么了？”杜域反应慢了些，只看到了舔手手的当事喵。 沈初叉腰，又好气又好笑，“你看你闺女，以后咱俩吃饭喝水有得折腾了。” 第70章 杜域被沈初略带娇嗔的话语逗笑，可他又不敢太过于嚣张，憋笑忍得肩抖。他非常自然地侧身拿过她手中的玻璃杯，束之高阁，“这会儿是我闺女了？十二不是你的宝贝吗？” 沈初撇嘴轻哼，抱起十二就移步坐进了沙发里。她打开手机逛网店，准备下单几个附带盖子且好看的水杯。 自从年底出事入院以后，沈初就没再去宠物医院那里见十二了，后续很多治疗相关的事项她都只是粗略地了解。 在自己的身体状况稳定下来后，沈初就迫切地想把已无大碍的十二接回家，但每想起它曾经的遭遇，又不由得担心。 担心它会怕人、会应激，担心它适应不了新环境，还担心太久没见会生分，但其实是她多虑了。 十二远比她想象中的要黏人，而且指向明确。它完全不抗拒沈初的怀抱，还会主动地将脑袋伸到她手边蹭来蹭去。 就像现在，沈初埋头往购物车里加了几款杯子的时间，十二就已经蜷缩在她腿上睡着了。 放下手机后，沈初不敢贸然起身变换动作，干脆坐定，小范围地变换着角度查看十二的耳道。 这是出于习惯。 带它回家到现在，好不容易才有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因为十二是白猫，所以看得格外清楚。 干干净净，就像宠物医生说的那样。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安逸又宁静的情境一下子就把沈初的回忆拉到了刚遇见十二那会儿。 五味杂陈的。 相较于之前，现在十二的身上已经没有当初埋汰、可怜，甚至濒临死亡的惨样子了。哪怕它曾经受过虐待，也没有明显与人疏离的表现，至少面对沈初和杜域的时候是这样的。 可是，那些东西对于沈初来说就不是轻易能遗忘的。 她赋闲在家的那几天时间，有事没事就在刷微博、看网上的评论、后台的私信等等。 大概是过于无聊的缘故，导致她又开始犯东想西想的毛病，再加上杜域远在外省，心总是定不下来，情绪一不小心就被带跑。 好不容易得来的安定又让她间歇性地感慨万千。 回忆这个东西说来就来，毫无规律可言。很多当时没在意的东西在此刻颠来倒去地重复，细节得可怕。 好像差那么一点点，她就会错过十二；好像差那么一点点，她就要交代在那个陌生的村庄；好像差那么一点点，她就有可能被迫和杜域分别…… 大概也就有惊无险能拿来形容最近的种种了吧。 想得太过于入迷，导致沈初隐隐觉得头疼。 杜域从厨房出来，就见她手掌抵在头侧。他忙问：“怎么了？感觉不舒服吗？” 思绪被打断，沈初闭了闭眼，道：“没事。” 杜域自然地坐到沙发扶手上，微微侧身揽住了她的肩膀，一低头就见十二睡得安宁。 没忍住，杜域屈指轻刮了两下它的小脑袋。 大概是十二睡得浅，抑或是假寐。它小幅度地扭了两下头，并不理会，甚至又往沈初的怀里钻了点。 “面团子揉好了？”沈初问。 “对，明天蒸一下紫薯，包好就可以直接烤了。” “我记得冰箱里还有些红豆沙什么的。”沈初为丰富欧包内馅提供思路。 尝试派选手杜域还没有挑战不同花色的打算，直说：“先试一个馅，要是没问题的话下次再烤。” “也是，家里的小烤箱一次性也弄不了太多。” 说话间，沈初抬手小心翼翼地摘下帽子，头发立刻披散下来。原先伤口附近剃掉了的头发已经慢慢地长出来了，只是伤口的愈合状况还不足以让她放心大胆地淋浴洗头。 随手将帽子搭到沙发背上，沈初兜住十二起身。它大概也是察觉到了，非常主动地钻进了有安全感的小窝里。 随着弯腰的动作，沈初的长发从颈间滑落，完全盖住了左耳。 左右两侧完全不同的感官令她动作一滞。 果然，恢复期帽子才是本体，酷不酷的都是自我安慰罢了。 直起身子后，沈初怔愣在原地轻挠了两下稍有发痒的头皮，寻思着要不要狠下心来冲个澡，顺手把头洗了。 毕竟医生都说没大碍了。 纠结未果，最后还是杜域出手斩断了她没完没了的愁思。 由于空间受限，洗头的全程都是在水池完成的。水温适中，杜域的动作又是一贯地轻柔。 此情此景之下，沈初没法不联想幼年被吴红英女士按在水池前洗头的“惨痛”经历。 简直是天差地别。 沈初侧歪着头，并没有多少腾挪的空间，视线被大理石台面所占据。 她问：“老杜，你以前是不是有在理发店兼过职？” “没，我第一次给别人洗头。” “好家伙，要是以后我们的频道做不下去了，开家小店服务不爱洗头星人貌似也能过日子。我可以去学一下剃板寸的手艺，拓宽业务范围。” 杜域仔仔细细地把泡沫冲干净，关掉水龙头后他没好气地点了下沈初的额头，“脑袋瓜子一天天都在想什么。” “美好的愿景。” “你的美好愿景就是让我给人洗头去？”杜域不打算和她弯道超车般的脑回路一般见识，扯过不远处的干毛巾帮她擦拭头发。 “随便想想嘛。”沈初跟着他的动作直起身，“然后，我还可以往你边上开个分店，在你那儿洗累了就来我这儿吃点东西。你说卖什么好呢？” “可以了，再开下去要被人举报了。” “不应该，洗头、吃饭明明是日常所需。” “专门开店给人洗头就不正常。”杜域实在是不想和沈初明说洗头店的其它含义。 沈初回身抱住给自己擦头的杜域，腻歪道：“我可舍不得你这双手给人搓头皮去。” “算你有点良心。” “还要做欧包的嘛。”沈初轻拍了下杜域的肩头，语气轻快，没多久便抽身去拿吹风机了。 第二天，面粉团子不负众望，醒发得刚刚好。 时隔许久，沈初拙劣的包包子手法再次得到施展，只是她不太能理解杜域对馅料顺序的执着。 在她把馅料完整地包入面团的同时，不可避免地要用指腹去接触。 虽然沈初很心水昨晚的芋泥啵啵椰奶，但口感好的东西不代表触感也好。更何况这是她第一次尝试甜馅包子。 “为什么非要把芋泥包在最里头？它黏嗒嗒的。” 帮忙添加馅料的杜域解释道：“紫薯芋泥，当然要先紫薯后芋泥。” “哈？” “紫薯芋泥。”杜域一字一顿，又重复了遍。 意识到他所表达的意思后，沈初咧嘴笑得嚣张，又无奈地吐槽：“好烂的谐音梗！” “我觉得挺好。” “可是……”沈初的思绪即刻被烤盘中的甜包子占据了，“家里好像没有烘焙纸。” “应该不影响吧。” 他在烤盘上刷了油的。 “加热它会变大，间距不够就烤连体了，很丑的。”沈初犹犹豫豫，始终没能把手里的第二个欧包放下。她目测着摆放位置，好像怎么都差点意思，“我家里好像有现成的来着，回去拿也可。” 然后，烤欧包的进程被迫暂停。 他们为了尽量避免翻车，也的确是做出了不少的努力。但很可惜的是，沈初并不常用烘焙纸，一时半会儿想找出来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我当初买它做什么来着？”沈初只能确定自己买过这个东西，至于后续的归纳就一概不知了。 此刻毫无目的地翻箱倒柜就很好地证实了这一点。 相比起来，杜域的思路就不一样了，摸出手机径直点开沈初的主页开始翻。片刻后，他幽幽道：“牛轧糖？” 顿时，沈初恍然大悟，“对诶！” 杜域瞅了眼视频的发布日期，“一年前的视频。” “没事，过不了期。” 话说起来，当初就是那牛轧糖让杜域认出她来的，至使印象格外地深刻。 沈初家杜域不熟，他能做的就是跟在她后头收拾。 最后，他们还是在抽屉的角落中翻出了剩余大半的烘焙纸，与之作伴的还有些没用完的糖纸。 “找到啦，走吧。” “等下。”不经意间，杜域发现了个意料之外的东西，“这是你的变声器？” 闻声，沈初回头看了眼，回忆涌上心头，笑说：“没错。” 杜域摇头浅笑，拿她没办法。他是万万没想到这小小一片地方竟能聚集这么多毫不相关的东西，却又和过往种种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说起来我们都好久没一起打游戏了。”沈初边找边说。 “等搬好家就可以了。”杜域把变声器单独捞出来，卷好线再放回原位，“我给你配了台机子。” “就是在小书房吗？”沈初的眼睛亮了，她之前听杜域说过来着。 “对。” “那也太快乐了。” “所以我可以邀请你加入我的直播间吗？”杜域一脸认真，“等你达成百万粉丝成就的时候。” “我们打绝地求生吗？”沈初幻想着那画面怎么觉得有些微妙，“而且，明明应该是我邀请你才对。” “都可以，随你开心。” “估计还得要一阵子，等把下周的视频发了再观望观望。”她都好久好久没开过直播了。 奇怪的一点是，最近好像全世界都在提醒她即将满百万粉丝了。 宅家待产的周思欣更是每天都会在正常的聊天记录中掺杂沈初粉丝数量的实时数据，反倒是她本人没有太大情感上的起伏。 喜悦之外只觉得压力更甚一分。 临近搬家，生活被琐碎的小事填满。 等彻底搬进去，竟比预期中要早上许多。沈初更是抓紧时间布置好了自己的新拍摄场地，满意得不行。 “哈！全部收拾完啦。” 刚说完，他们俩便双双瘫倒在沙发里，一动不动。 十二则是在餐桌底下，积极地熟悉着新环境。 没多久，杜域手机的短信提示音响了，一旁的沈初正合眸假寐。他挣扎了几下，才离开沙发，说：“我下去拿两个快递。” “嗯。”沈初眯缝着眼，扫到了他往门口走的背影，随即就重新闭上，养精蓄锐。 可惜事与愿违，杜域走后，她手机提示音响得更加欢快。 消息皆来自周思欣。 周思欣即将临盆，没有多余的精力支持她继续操心救助站的工作。因此，筛选领养人的任务就被沈初接了下来。 最近，她开始慢慢地熟悉新业务。 有一说一，筛选领养人可以说最令人头疼的环节之一了。 周思欣移交给沈初的很大一部分内容都是经过初步筛选的了。可即便是这样，沈初仍然些忙不过来，一不小心还能把自己气个半死。 正当她转存信息的时候，门铃乍响。 沈初认命地起身。 门外是两位穿着工作制服的物业人员。 沈初礼貌道：“你们好。” 其中的男性率先开口：“您好，是这样的，最近有业主反应太阳能热水器存在故障，所以我们想上门来了解一下您家的使用状况，如有问题的话可以向我们反应，我们会及时联系公司进行解决。” “啊……”沈初的眉头轻皱，“这个我不太清楚诶，而且最近几天才搬来。” 两位年轻的物业人员面面相觑，站在靠外侧的女子低头查看手中的表格，上头有门牌号对应业主的基本信息。 沉默又尴尬的时间里，沈初及时地挂上微笑并补充道：“我没怎么关注家里用的电器，但是这两天日常用热水是没有问题的。要是涉及到安装问题的话还是麻烦你们联系一下这家的业主，或者等我爱人回来问问他。” 大概是捕捉到了沈初说用水没问题的关键信息后，物业人员安静地听完她说的话就开启了下一个部分的提问。 内容无非就是对物业工作的意见和建议。 面对这些官方提问，沈初的脑袋又大了。 她觉得自己不过是个刚来不久的住户而已，实在编不出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 就在她想敷衍了事的时候，电梯开了。 杜域抱着快递出现在那里。 此时此刻，沈初觉得电梯内的灯光洒在杜域身后宛若圣光。 有人来救她了！ 而后，事情的发展偏离了沈初的预想。 她以为杜域会简洁且周到地打发走物业，却没想眼前的气氛瞬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物业小哥原先僵硬的营业笑容立刻变得灿烂起来，“诶，杜先生，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两三分钟后，门口才恢复到原先安静的模样。 过去的这不到两百秒时间里，沈初的心情宛若坐上了过山车，复杂得很。 关门后，杜域坐到换鞋凳上一脸淡定。 沈初却淡定不下来了，“这房子是你买的！？” “不然呢？” “这么大的事你从来没跟我讲过啊。” “我也从来没说过新家是租的。” “夸了个大张。”沈初重新环视新家，突然觉得有些恍惚。 “你都答应嫁给我了，我总要置备个像样的家把你娶过门。” 沈初撇嘴，脸颊却不由自主地泛红，嘟囔道：“谁说要嫁给你了。” 杜域牢牢地握住沈初那带着戒圈的左手，微俯下身子与她平视，轻笑道：“呦，翻脸不认账了？” “哎呀。”沈初一下没绷住，赶忙把脸埋进杜域的胸口。 杜域顺势拥住她。 此前，杜域有万千的顾虑。 这种顾虑在见过沈初父母后攀升到顶峰。 后来在病房，杜域答应了要给她安定的生活，房子不过是物质保障而已。 片刻，沈初感觉到自己的小腿处有痒痒的感觉，慢慢地松开杜域后低头发现是十二正在舔自己右腿上的伤疤。 它那张小脸就快要和她的浅色阔腿裤融为一体了。 抱起十二，两人重又躺进了宽敞的沙发里。 直到沈初觉得自己躺够了，她才用胳膊肘子碰杜域，问：“晚上吃什么？” “你。” “哎呀，”像这样的言语现在已经不能轻易挑动沈初的神经了，“我说认真的。” “我就是认真的。” 沈初：“……” 然后，天还没彻底暗下来，沈初就被按到了新家的大床上。 在理智彻底决堤之前，她听见杜域说：“老婆，我们下个月初领证吧。” 这时，他的下巴正抵在她的颈窝，呼吸沉重。 短短几秒的等待时间被无限地拉长。 沈初双眸微闭，环着他的力道更重了几分，道：“好。” 于是，在三月的第二天，他们拿到了鲜艳的红本本。 “一周年快乐。” “这就婚了？”沈初还没从方才的领证流程中缓过来，“这就一年了？” 杜域拿过她手中的结婚证，两本叠好放进了她包包的夹层中，“是我们在黎市认识一周年的纪念日。” “哈？”沈初反应有点慢，脑子里还在转恋爱纪念日，“啊，对。我们恋爱是六月份。” “哪个日子都不记得，不应该。” 其实，杜域连多年前在总决赛现场和她一撞的日子都想纪念。可惜那时候他们只是存粹的陌生人关系。 不过好在没错过。 —— 新家的生活没两天就习惯了，杜域恢复了最初的直播频率，沈初也开始肝新视频。 三月中旬的某一天，她涉足了自己许久没有接触的领域，偏偏还选了个略有难度的芝士蛋糕。 毫无疑问地，沈初翻了两天的车，同时还拒绝杜域的场外援助。 终于在第三天的深夜，她独立完成的芝士蛋糕顺利脱模了。 关掉设备，沈初端起刚用来拍摄封面的切角，推开了小书房的门。此时，杜域正专注于游戏。 沈初的视线刚扫向显示屏，画面便黑了。杜域立刻退回结算页。 见状，沈初挖了一小口芝士蛋糕送进他嘴里，顺势跨坐到他腿上，问：“甜吗？” 杜域松开鼠标键盘，双手搂住眼前人，回答道：“没你甜。” “那就预祝你后天生日快乐。”沈初整个人赖到他身上。 “折腾了这么两天就为了给我做生日蛋糕的？” “你以为呢？” “谢谢老婆。” “嘿，”沈初心生一计，“那碗我就勉为其难留给你洗了。它们一个个的洗碗机都不收，人没这个业务。” 做甜品要用到的锅碗瓢盆数量是肉眼可见的恐怖，沈初更是把水池堆了个满。 这时候，一直播间的观众前脚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后脚还等主播回应洗碗呢，却没想直播间紧接着就传出了突兀的打啵声。 持续了数秒后，杜域摩挲着沈初的唇瓣淡淡道：“老婆，我还没下播。” “什么？！”这话惊得沈初连忙松开他，绷直了脚费力蹬地，获得了些空间就转身去看屏幕，“你今天不是休息吗？” “你在忙，我又帮不上什么，只好加班喽。” 沈初委屈巴巴的小声音传出：“那你怎么不讲话的？” “决赛圈了，没看弹幕。”杜域淡然。 此时此刻，弹幕以爆炸般的状态刷新着。 沈初没看见，她此刻的紧迫感皆来自于方才自己的所作所为。 看她这副样子，杜域探身凑近麦克风，“下播了下播了，各位晚安，早点休息。” 然后，他光速退游、下播、关机。 一系列动作行云如流水。 直播间关闭了，可还没退出观众仍然激动地刷新着弹幕。 【啊啊啊啊啊啊啊同居了，妈妈我搞到真的了！】 【老婆！！！我他妈的听到了什么！！！！！】 【淦！第一次蹲盐总直播就蹲到了我拆宝呜呜呜妈妈爱。】 【上分啊，干啥呢？】 【内容与分区严重不符！老子反手就把直播间给举报喽！！】 【诸君我好兴奋呐。】 【以下内容需付费观看。】 【别啊！我像是缺这点流量的人吗？】 …… 第二天，他们纵.欲醒来后才发现昨夜直播结束前几分钟的录屏满天飞。 与此同时，沈初的粉丝数量在她不知情的状况之下，嚣张地涨到了七位数。 小幅轰动过后，生活重新恢复正轨。 也不知道沈初的存在还是杜域的加入，他们俩偶尔的跨分区互动总能带来不错的反响。 盐水刨冰以及不拆厨房的小拆的粉丝数量也在以非常可观的速度增长着。 —— 入春后的某个下午。 沈初捧了本食文化书籍在研读，杜域则是拿着pad工作。 不远处的十二占据了落地窗前最优的晒太阳位置，瘫在地板上睡得六亲不认。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搬了新家以后，十二就像长在地上那样，摊成了猫饼。 看到某个节点，沈初突发奇想地问：“老杜你说，老了以后我们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起晒太阳？” “会。”杜域的语气不重，却异常地坚定。 沈初放下手中的书，坐直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感慨道：“要是现在就退休该有多好。” 闻言，杜域轻笑，“也不是不可以。” 太阳晒得人暖烘烘的，沈初眯眼眺望远处来往的车辆，十二逐渐圆润的身躯被包括在视线范围之内。顿时，她觉得悲从中来，“那时候十二早就不在了。” 杜域的注意力被转移，静静地聆听她的诉说。 “真到了那时候，说不定我的耳朵早就聋得听不清，牙也掉光了，只会坐在摇椅里盖着毛毯发呆。”语落，沈初轻叹了口气。 自从住了院以后，她就愈发觉得自己二十来岁的身体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走下坡路了。 当然，其中多半是心理暗示导致的。 意外事故所带来的唯一好处大概就是让沈初学会惜命，开始关注自己身体的变化，甚至破天荒地拉着杜域早睡早起，规律作息，认真吃饭。 这可是过去一两年中想做却迟迟没能坚持下来的事。 放下手中的平板，杜域揽住沈初的肩膀，缓缓道：“就算你老得走不动道了，也是我最爱的小朋友。” “喵~”脚边的十二适时地应和了一声，随后便支楞起小脑袋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与此同时，它尽可能地拉伸自己，翻出肚皮不设半点防备，俨然是一副闲适慵懒的模样。 沈初的视线从十二身上移开，侧头看他。 两人四目相对，笑意灿烂。 凡此往后的春日午阳，三餐四季，皆与你。 作者有话要说：故事到这里就结束啦，生活还在继续~ 希望你们能喜欢这个平平淡淡的小故事。 感谢陪伴。 下一篇文我会带上20万+的存稿来见大家，专栏可见，早收早码早开文~ 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