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昏君 作者:金铃子 【文案】 朕好色、贪婪、懒惰、无耻、不知节制。 朕发誓洗心革面,做个配得上老攻的好皇帝。 然而,发下重誓那天,朕发现老攻好色、贪婪、无耻、不知节制,还分分钟黑化朕一脸。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君 ┃ 配角:顾宇晟 ┃ 其它: ================== (每日更新精彩纯爱同人小说,敬请关注:http://www.256zww.com/ 256中文。现在手机访问可无广告阅读哟~) 附:本书籍仅供学习交流之用,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自行删除 ☆、第1章 好色昏君 短暂的眩晕后,林君睁开眼,一名貌若春花的美少年娇笑着贴在他单薄的身上,伸手抚弄着林君胸口光滑的皮肤,轻声细语:"陛下,您答应给臣治疗头疾的,神医开出的药方里需要的那颗'心'已经找到了——就是不知道您舍得不舍得?" 林君不动声色的从鼻腔里发出"嗯?"的一声疑问。 美少年立刻窝在他怀里,一面磨蹭着林君一面在他耳根吹着气道:"顾命大臣,大司马大将军的心正合用。" 林君瞬间被吓得冷汗淋漓,一把将美少年踢下床,失声高呼:"你吃人?!" 你们古人也太会玩了!同种相食,要不要这么重口! 林君冷冷看着一脸委屈的趴伏在地哽咽的美少年,心中没有丝毫怜惜,他心想,一定要赶快召集身边全部大臣,搞清楚到底谁才是他要找的人。 他闭起眼睛,脑中浮现出来到此处前前发生的事情…… "陛下,王夫他忽然晕过去了!医疗官们无法阻止王夫器官急速衰竭!"一名内侍官急急忙忙的冲进内室,将不幸的消息转达给宸国的刚刚成年没多久的皇帝陛下林君。 大宇宙时代,整个银河系在不断的开发和扩张后,因为合久必分的缘故,分裂成了大大小小许多个国家,这些国家又相互联合成为银河联邦,君主立宪制的宸国正是其中之一。 林君是宸国现任国王,先王早逝,将他托孤给了年长儿子十几岁的顾宇晟,林君被顾宇晟教着教着,不小心把顾命大臣变成了自己男人。 两人感情深厚,林君成年后,顾宇晟毫不恋权的把国家权力全部交还给爱人,只在偶尔纵情的早晨才代替林君开个早会,没想到,一个平常的早晨就出大事了! 原本神色一脸慵懒的缩在被窝里面逗弄猫咪的林君顿时坐起身,丝被从他圆润肩头滑落,露出纵情整夜的痕迹,但此刻他被称为"银河第一美颜"的精致脸庞上,所有情绪都被清空了,整个人都被爱人昏迷的消息震惊,大脑一片空白。 过了好半晌,林君嗡嗡作响的脑袋里才将"顾宇晟器官衰竭无法控制"的消息理解,但是……顾宇晟的身体怎么会忽然衰竭?他明明是银河系单体素质最强的进化人类啊! 林君不受控制的捂住胸口,心跳已经狂乱失序。 他急喘了几声后,咬着牙吩咐:"替我联系银河科学院——无论代价,一定要让顾宇晟活下去,我不能失去他。" "是的,陛下,臣这就去。"内侍官得到林君的命令,很快退出房间。 林君随便套了一身衣服,急急忙忙往顾宇晟暂居的加护病房走,心里早就把国政忘得一干二净。 宸国的医护人员用尽一切办法勉强将王夫顾宇晟的身体维持在现状,顾宇晟始终未曾清醒,而科学院派遣的精英人员在五天五夜不眠不休的研究后,拿出了一份让他们啼笑皆非的研究结果。 "陛下,两个世纪前,关于人类灵魂转生的大实验已经得到印证,不知道您对这方面的知识是不是有所涉猎?"科学院派来的精英小组以一位副院长为首,考虑到宸国小皇帝担忧的情绪,他强忍着笑意开口。 林君点点头,愁眉不展。 副院长清了清嗓子,继续道:"陛下了解一些,下面就容易解释多了——科学院将人类'灵魂'视为一段固有的能量波,在不同时间线,再次被吸收孕育,也就是普通人口中的转世投胎。灵魂能量波波长不同的人会因为波长吻合度高低,而不由自主的对对方产生亲近或者排斥现象,包括我们说的'一见钟情'或者'天生对手',而您和王夫的波长吻合度非常高,高到无论您转世多少次,他都会下意识寻找您、出现在您身边,成为与您关系亲密的人。" "你是说我和宇晟每一世都有亲密关系?"身为一名国王,林君需要了解的知识内容庞大而繁杂,但"灵魂"这一块了解得再深对国家建设也没有帮助,因此,他真的只是"了解"而已,听到副院长的解释情不自禁脸红的开口打断。 副院长笑了笑,轻声说:"'亲密关系'并不一定是爱人关系,还可能是友情、亲情、君臣之情。" 见林君脸上闪过了悟的神色,副院长继续说:"王夫的灵魂波太强大而显得不那么稳定,因此不容易追溯,但陛下您的波长非常稳固,因而,我们追溯了您的波长,发现一个很有趣的事情——在您过去的许多次生命之中,身份一直都是非常高贵。而按照衰减时间查找存留的史料,您过去的身份大多是国家亡败的最后一任君王,并且是即使身为'亡国之君',仍旧平平安安寿终正寝的君王。您知道,这非常不合理。" "是的,我明白。"林君应声回答,面色越发沉郁了。 他不受控制的回想起自己学习过的历史知识,从中翻找着"寿终正寝的亡国之君"都有哪些,往自己身上套。 林君失望的想:那些好色的、穷兵黩武的、没脑子的、疑心病的亡国之君,竟然都是我? "我们集中人力调阅了更多的史料,再根据现有的波长吻合技术,终于发现一件事情——王夫正是出现在那些国君身边,曾经力挽狂澜的、拥有极为强悍才能的臣子和将领。但这些人都死在壮年,按照王夫灵魂能量的强度来说,极为不合理,因此,我们再次大胆的做出推测……"副院长看了林君一眼,垂眸一口气说,"我们怀疑王夫无师自通了能量转换的技巧,为了保存您的性命,过度透支了灵魂能量,这才导致了一次次转生之后,他的灵魂无法承受能量损失,损伤累及肉体,最终导致各脏器衰竭,呈现衰亡状态。" 林君皱紧眉头,已经对科学院副院长的话信了八分,可他在乎的不是顾宇晟衰弱的原因,而是怎样才能让顾宇晟恢复健康! 林君直白的问到:"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好起来?" 副院长推了推眼镜,像是看这个任性的孩子似的无奈道:"您回到自己曾经存在的'过去'里面,不再做让王夫不得不消耗灵魂能量来维护您的事情,成功之后,这些能量会自动回流,进入王夫体内。人体,从来都是无比坚韧而具有调节能力的。" 在科技的发展下,回到过去这种前人当做科幻文学题材的内容早就不是什么稀罕事儿了。 事实上,因为时间和空间本身就存在了无数可变节点,改变所谓的"历史"根本不会对现实世界造成麻烦,人类已经玩腻了这个游戏项目,将视线投注在开发自身能力和探索浩瀚的星海上。 林君被顾宇晟教导着长大成人,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像个过度渴望成功的中二少年一样玩穿越,但为了爱人能够活下去,再破廉耻的事情林君也能做。 不知道"历史"中的顾宇晟会是什么样? 林君思考着顾宇晟可能出现的一本正经或者苦口婆心的模样,一丝淡淡的笑容爬上林君的嘴角。 事不宜迟,他赶忙正色道:"谢谢科学院的鼎力相助,我去准备营救事宜了。" "好的,再会。"科学院还有许多事情忙,解决了眼前的麻烦,副院长立刻带领手下精英小组准备回程。 成熟的技术让林君没花费多余时间,他留恋的亲了亲顾宇晟刚毅的面颊后,毫不迟疑的进入投射舱,再睁开眼,已经发生了刚刚的一幕。 林君一切计划的都很好,唯独没想到古人的节操竟然"毫无节操"。 此刻,林君怀疑自己是否有能力在这个荒蛮的年代不给爱人而麻烦,而不是把他拖累得更严重! ☆、第2章 好色昏君(2) "陛下,您打我?"刚刚被踢下床的美少年泫然欲泣的仰面看着林君,语气之中的委屈几乎化为箭头狠狠扎进林君身上,上书"负心汉"三个大字。 莫名其妙的,林君心中感到一阵怜惜。他下意识展臂抓住美少年的手腕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陪起笑脸。 可肌肉刚刚牵拉着嘴角上翘,他蓦然反应过来不对劲儿——自己根本不认识这个美少年,对苏侍君毫无感情,而且也不准备同他发生点什么! 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会不由自主的对眼前的少年怜爱疼惜? 林君皱起眉头,松开握着少年细瘦手臂的手掌,面无表情的对围绕在床榻两旁的内侍说:"送他回去,朕要沐浴更衣。" "陛下,您……"美少年再也控制不住晶莹的泪水跌落眼眶,不等内侍搀扶,少年已经捂着眼睛奔出内室。 林君皱了皱眉眉头,一脸不快的心想:顾宇晟为了朕守土安疆也从没甩过脸子,这人谁啊,这么矫情!当演狗血剧呢,一个大男人竟然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 林君认为跑走的少年不懂事儿,可在内侍们看来,被陛下宠爱了整整三年,要星星不给月亮的苏侍君绝对不是失宠,而是两人闹脾气了——大司马大将军毕竟是先帝留给陛下的顾命大臣,尽心尽力的看顾着先帝留给陛下的江山,如今又为了陛下南征北战,即便陛下对待苏侍君用了真心,可陛下和大司马的感情如父如兄,也不能就说陛下就舍得杀了大司马啊。 自觉抓到了问题关键,内侍总管小心翼翼的凑到林君身边,涎着脸开口:"'如意心'难得,非钟灵毓秀之人不可孕育,神医相看遍了满朝文武,也就只在大司马身上发现此物。苏侍君被剧烈的头疾折磨数年,每次病发都痛彻心扉。您以前答应过知道找到有'如意心'的人,就为苏侍君治病,如今苏侍君见您没一口答应,苏侍君恐怕是一时性急,觉得您说话不算话才难过的——苏侍君小孩子脾气,不明白陛下对大司马的看重。陛下千万别生气,伤了您和苏侍君的情谊。" "唯一一颗"?! 顾宇晟耳中再也塞不进其他内容,只顾着回想起科学院副院长说过的话。 顾宇晟灵魂强度远远超过常人,按照现代的说法,这是他能力超强的具象化表现。 ——如果说现代灵魂强度衰减过无数次的顾宇晟灵魂强度都那么高,那么在这时候还没分出力量拯救自己的顾宇晟灵魂强度肯定会更加强大,他的肉体能力也一定强大得不可思议。 这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大司马大将军"会不会就是顾宇晟? 林君呼吸一顿,期待和兴奋混成了一体窜上心间,不由自主勾起嘴角,笑吟吟的说:"是么?立刻宣大司马进宫见朕。" 内侍总管王德贵不知道林君一心期待出现在他面前的"大司马"就是爱人顾宇晟,还当陛下听进了他的劝说,要挖了大司马的心脏给苏侍君治病。 王德贵立刻点头哈腰的笑着应承:"陛下胸怀广博,不与侍君置气就好。老奴立刻传旨给大司马,让他赶快来见陛下。" 王德贵又向林君身上看了一眼,见他没有任何起身整理衣物的意思,试探着建议:"陛下若是不欲起身,老奴唤苏侍君回来伺候陛下?" "伺候"?伺候什……么…… 林君猛然瞪大双眼,明白过来王德贵话中的内涵,立刻涨红了脸,疯狂的摆着手拒绝:"朕现在不想见他!" 陛下不把大司马的心挖出来准备好,都不好意思见苏侍君了!陛下对苏侍君可真是一品真情! 王德贵心里感慨一声"人间有真爱",躬身退出房间,先去后宫对苏侍君表达了皇帝陛下爱在心里口难开的、羞涩又热烈的感情,然后才昂首挺胸、一脸倨傲的掸了掸衣摆,踱着方步乘车前去大司马府上,宣召大司马进宫面圣。 呲,一个将死之人,手中有再多权利又有什么用?咱家根本不在乎! "大司马,陛下有请,您看……是不是马上随杂家进宫?"王德贵脸上挂着笑,可自上而下的睥睨眼神略写满了轻视。 大司马大将军顾宇晟端坐在桌前,修长有力的手掌稳稳的托着茶具,不紧不慢的磨着茶粉,将其投入壶中,幽深的视线紧随着茶粉在水中游荡开,随着茶香四溢而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抹享受的笑容。 他专注着手边的事情,没分一个眼神给宫中派出传旨的太监总管。 比起王德贵小人得志的猖狂,顾宇晟的沉默越发显出内在气质拔擢、高不可攀。 顾宇晟微微闭上眼品味着口中的茶香,饮了三口后,放下巴掌大的茶杯,终于起身,口气淡淡的说:"进宫。" 顾宇晟并非目空一切之人,相反,他能在稚龄被先帝看中任命为顾命大臣,除了顾宇晟非同一般的能力手段之外,更是因为他有着远超常人的洞察力。 顾宇晟知道自己南征北战这几年,朝堂暗潮汹涌得厉害。 想到总让他不放心的小皇帝,将天下视为自己掌中棋局的顾宇晟终于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天下若是他顾宇晟的,顾宇晟自然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可天下是小皇帝的,他只要维持着江山不倒就算对得起先帝的知遇之恩了。 也不知陛下如今是何种模样了? 自三年前自己替陛下前去东南平乱,离开国都后,陛下就弄了一群妖妖娆娆的侍君进宫,闹得天下皆知陛下好男风,叛军干脆抓住机会举出"清君侧"的大旗,让他带着军队剿匪更艰难了。 小皇帝真是个会找给他麻烦的熊孩子! 但想到小皇帝十四岁之前,总是一脸懵懂信任的看着他的模样,顾宇晟又生出了一段复杂的情绪。 陛下宠爱起苏侍君后,就不再关心朝政,直接将朝廷内务交由苏侍君的父亲陈国公掌管,自己班师回朝小半年了都没能得见天颜了。 每次上朝对着那把空荡荡的龙椅上奏军务,令顾宇晟心中分外憋闷。 前些日子陈国公竟然得寸进尺的弄来个妖道,在早朝上说什么要在臣子身体里寻找兴国的"如意心"。 简直一派胡言! 陛下唯一的爱好就是写些内容浪荡的话本,带着后宫一起演,演完了顺势滚上龙床,他怎么可能演着话本就灵光一闪转而爱上乱神怪力的东西! 顾宇晟想这一定是陈国公眼看他儿子把迷惑住了陛下,要什么给什么,养大了陈国公的野心,让他开始计划着谋朝篡位了。 ——陈国公若是真的有此狼子野心,必定视自己为眼中钉肉中刺,除之而后快。 如今陛下宣召自己觐见,难道是终于发觉这几年过得荒唐,准备励精图治了? 顾宇晟回想起朝堂上那妖道与陈国公眉来眼去,最终将不怀好意的视线落在自己的模样,慢慢拢起了眉头。 他摇了摇头,心道:不,恐怕陛下浪子回头是假,自己将要性命不保才是真。 王德贵不由自主的随着顾宇晟的命令躬身为他引路,直到上车才反应过来自己跟个奴才似的伺候着顾宇晟! 他瞬间气得浑身发抖。 王德贵心里当然明白自己就是个奴才,可皇帝陛下重用的奴仆能跟区区一个大司马的奴婢相提并论吗?自己这些年身在皇宫之中,日日夜夜熏染着帝王贵气,怎么就偏偏会害怕顾宇晟这个一年到头没几天在国都的莽夫了! 顾宇晟敏锐的感受到了王德贵内心的愤恨,却丝毫不将此放在心上——他尊敬马革裹尸、誓死守卫边疆的将士们,却完全看不上宫廷之中这群趋炎附势、卖乖讨好的奸猾小人。 王德福一个伺候人的太监算什么? 便是那个爬到小皇帝头顶作威作福的苏侍君,也从没被顾宇晟多看一眼,那不过是个苟安于富贵乡的佞幸罢了。 下了马车,眼看王德贵把自己引入陛下寝殿的内室,顾宇晟心中怀疑更重。 他掂量几下腰间的佩剑,最终将其递给根本没提醒"面圣不得携带利器"的宫人。 "大司马请吧,还在门口站着做什么?"王德贵不怀好意的声音从内室传来。 顾宇晟整了整衣衫,确定自己看起来毫无瑕疵才举步入内,没等他下跪行礼,清朗温润的青年声音已经在不远处响起。 "大司马到朕身边来。" 顾宇晟抬起眼,视线扫过小皇帝四敞大开的衣襟,将里面留满了痕迹的胸膛尽数收在眼底。 他紧盯着小皇帝满含□□的眼眸,一股怒气不受控制的从心里勃然而起。 顾宇晟大步上前,将小皇帝裹了个严严实实,却发现小皇帝笑得越发得意而放纵。 小皇帝神色激动的一把扑进顾宇晟怀中,用馨香细滑的脸颊磨蹭着他的颈项,整个人软绵绵靠在他怀中说:"大司马不喜欢朕和后宫玩耍?只要大司马肯以身相替,朕立即解散后宫。" 说完这句话,林君一脸期待的仰起脸看向顾宇晟,心想:霸道帝王风!亲爱的,你被感动了吧! ☆、第3章 好色昏君(3) 林君以为顾宇晟听到这番话会顺势将他压倒在龙床上,然而理想和现实总是相隔万里。 顾宇晟冷着脸将林君一把推开,怒声训斥:"陛下身为人主,不思自省,日日荒淫尚不知足,竟羞辱起肱骨之臣!" 林君先是一愣,随即尴尬得红了脸,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和顾宇晟现如今的关系并非相爱的伴侣。 ……他们已经是单纯的顾命大臣和昏庸帝王了。 被好色无能的皇帝觊觎,想必是难堪又恶心的事情吧?顾宇晟现在一定打心眼里厌恶他了。 想到这些,林君难以接受的闭上眼,脸上显出难受的神情,白嫩的手指不甘心的拉扯着顾宇晟的衣襟,把自己缩在他怀中不肯抬头。 顾宇晟感受到怀中柔软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心生疑惑,一垂眸却只看到小皇帝的头顶。 细软顺滑的长发服帖的顺着小皇帝后脑的弧度垂落在脊背上,描绘出他伶仃的肩背。 顾宇晟心头蓦地一软,心里念着"何必跟个孩子计较呢?",顺势给小皇帝找了个台阶,小心翼翼的将他放回龙床上,用丝被将他从脖子开始完全包裹起来。 做完这些,顾宇晟向后退开,恭恭敬敬的跪在踏脚上,俯首道:"臣冒犯陛下了,请陛下恕罪。" "荒淫"这个词,他用得确实太重了。 小皇帝虽然年轻不懂事儿了些,可后宫人数加一起还不足先皇后宫十分之一。 加之苏侍君这些年被小皇帝椒房独宠,小皇帝简直称得上专情了。 林君听到顾宇晟放轻了语调,终于缓缓抬起头。 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撞进顾宇晟幽深的眼眸里,眼波盈盈,充满了惊喜和期待。即便林君一字未吐露,顾宇晟却瞬间明白了他的心思。 ——小皇帝对他的依恋之情不减当年,甚至因为几年的分离而将依恋酿成了更加浓烈的情愫,等待着他的回应。 最是无情帝王家。 他顾宇晟手掌天下权,何必给小皇帝做佞幸来分享小皇帝不知道分成多少瓣的心呢? 顾宇晟按耐住内心一瞬间的骚动,决意不给小皇帝任何回应。但这不妨碍他如铁石一般的心被小皇帝眼眸中真挚的情感打动,不由自主的对小皇帝拿出更加和善的态度。 只要对小皇帝稍微露几个笑容,偶尔摸摸他的头,陪他说说闲话,小皇帝就能变得听话许多吧? 顾宇晟紧盯着小皇帝的眼睛,将小皇帝脸颊爬满羞涩红晕的模样收入眼帘,嘴脸终于浮现出一抹笑容。 他伸手轻轻揉着小皇帝头顶,轻叹一声,低声道:"臣已经老了,配不上陛下。" 我家老攻怎么会老呢!你分明年富力强、身高体健、持久力足啊! 林君毫不迟疑的抓住顾宇晟宽厚的手掌,一脸认真的说:"爱卿风华正茂,不可妄自菲薄。" 小皇帝还不依不饶起来了? 顾宇晟微微眯起眼睛琢磨着小皇帝话中深意,电石火光之间认定了小皇帝另有阴谋,异常认真的联系起朝堂变化。 朝堂上陈国公和妖道眉来眼去的样子瞬间浮现在他脑海。 ——莫非陛下刚刚在做戏? 是了,他看着小皇帝长大,既然自己认为对小皇帝性情有所了解,小皇帝又何尝不了解他呢? 比起一个靠着儿子卖屁股才能把持朝政的陈国公,掌握了天下兵马的大司马大将军才是他收拢皇权路上真正的敌人! 陛下一定明知道自己不会同意委身君王做佞幸,却故意装出对自己感兴趣的模样让自己抗旨! 顾宇晟心里咯噔一声,再看小皇帝黑白分明的眼睛,顿时觉得黑色的瞳仁里潜藏了千言万语,深沉无比,而他竟然看不透小皇帝的心思了。 林君发现顾宇晟看着自己的眼神很奇怪,面部表情比较明显的内容是"不敢置信",其次,似乎有些惊慌,剩下的,他就看不懂了。 难道,顾宇晟还是对体能没信心? 林君疑惑的再次看向顾宇晟,略带着些犹豫的说:"大司马这些年劳苦功高,身边也没有个只冷热的人,朕本想做大司马的真心人,但既然大司马不愿意,此事作罢吧。只是,朕不愿意大司马身边有人红袖添香。那,大司马若是觉得自己身体不适……传朕旨意,明日起,太医院每日前往大司马府上为大司马问诊扶脉,务必将大司马身体调养得生龙活虎。" 林君说话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干脆闭上嘴,可怜巴巴的看着顾宇晟,完全不懂为什么爱人看起来非但没有接收到他全心全意的关怀,反而用看杀父仇人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他动了动嘴,终于委屈的垂下头。 顾宇晟深深吸一口气,用尽全部自制力才将怒火压入心底——小皇帝的后招来了,原来他不光想在大司马府中安插密探,还打算派遣御医无声无息的下药毒死他。 顾宇晟认定了小皇帝不怀好意,但丰富的阅历提醒着顾宇晟,越是危急的时候越要表现得淡定从容。 他面带笑容,恭敬道:"谢陛下赏赐,臣一定好好保养身体。" 这个"顾宇晟"虽然不再是林君的伴侣,但林君对顾宇晟太了解了。 现在,顾宇晟脸上的表情是与人虚与委蛇的敷衍,顾宇晟在防备自己! 林君心中越发难受了,他抿紧了嘴唇,绷着脸说:"大司马不愿意接受朕派去的御医,就留在宫中几日……" "陛下!"不等林君将话说完,一声充满了喜悦之情的娇啼在门口伴随着香风扑入林君怀中,将他直挺挺的压入龙床上,带着脂粉味儿的嘴唇用力在他脸上留下一个响吻,"臣、臣多谢陛下垂怜!" 苏侍君哽咽着将脸蛋埋在林君怀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 他年岁渐长,身体已经不如少年时候柔软婀娜了。 以色侍人必然色衰爱弛,更何况,皇帝身边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 可他刚刚听到什么? 陛下将大司马强行扣在宫中了! 陛下一定是想好了,要挖出大司马的"如意心"给他治病。 苏侍君充分感受到了陛下深沉的爱意,越发贴在他身上不愿意离开,丝毫没有注意到林君尴尬的眼神和顾宇晟阴沉如同墨汁的脸色。 "……你先起来,屋里还有人,不要做这种事情。"林君不断用求救的视线扫着顾宇晟,希望他能搭把手,可顾宇晟如同一块顽石,始终直挺挺的跪在踏脚上,不肯越雷池半步。 "陛下真讨厌,又取笑臣。"苏侍君小脸一红,捂着发红的脸蛋慢慢从林君怀中爬起来,转头发觉自己娇嗔的样子被其他人看见,又猛地将脸蛋埋进林君怀中不肯动弹了。 发觉顾宇晟一点吃醋的表现都没有,林君盯着他,别扭的皱起眉头。 顾宇晟却再次误会了林君眉眼之间的意思,认为小皇帝不喜欢自己盯着苏侍君的视线,干脆垂下眼帘,不再看小皇帝一眼。 林君实在没有应付苏侍君的心思,手腕一推,将他挪出自己怀抱,随口吩咐:"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把脸上的东西都洗掉,这些对身体不好,日后不要再用了。" 古代的化妆品含铅含汞量超标,苏侍君偏头疼指不定是重金属超标造成的呢。 自己虽然因为身体里残留的感情而对苏侍君下不了重手,可让林君牺牲顾宇晟的性命去给苏侍君治病,林君绝对办不到。 他宁可顾宇晟和自己一辈子都只能维持普通的君臣关系,也不希望顾宇晟再受一点苦了。 林君转念道,既然自己是亡国之君,国家的情况已经糟糕透了吧? 自己应该分出些精力关心国政,这样顾宇晟还能多一点休息的时间呢。 苏侍君听了陛下关心他身体的话,脸上神色越发娇柔愉悦,低应一声后一步三回头的离去,眼神像是有小勾子似的频频往林君身上搔,恨不得将他一起勾回后宫,身体力行的表现对陛下爱重的感激之情。 林君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出轨的羞耻感让他没脸抬头看顾宇晟,直到苏侍君离去才松了口气。 林君向顾宇晟露出个可怜兮兮的笑容,咬着嘴唇说:"没想到让你看到这一幕……" 顾宇晟八风不动,口气平淡的回答:"陛下与苏侍君感情甚笃,但陛下万不可忘了传承之重,还需宠爱女子留下后嗣。" "我不需要孩子!"林君想也不想的出生反对。 话一出口,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意思是"不需要不是和顾宇晟的孩子",而顾宇晟……恐怕误会自己是太过喜欢苏侍君才不愿意跟女子留后吧?自己刚刚说过要为了顾宇晟解散后宫啊! 简直渣哭了! 紧张的时候容易说得越多、错得越多,可林君不希望顾宇晟无误会自己,还是梗着脖子高声解释:"朕愿意解散后宫,朕只要大司马就够了!" 任顾宇晟精神再坚韧,也受不住入宫后小皇帝一再挑衅! 他忍无可忍的一把掀开丝被,大手用力揉着林君身上斑驳的痕迹,怒声道:"后宫的男男女女还不够陛下玩赏吗?臣宁死不为人下,还是说陛下愿意为臣雌伏?" "成交!"害怕顾宇晟反悔,林君立刻答应了他的条件。 顾宇晟不敢置信的瞪着林君,一口气噎在胸口,顿时呛咳个不停。 ☆、第4章 好色昏君(4) 心里默念一遍"一定是小皇帝的阴谋",顾宇晟才勉强维持住冷脸。 他挪开落在小皇帝胸口的手掌,神色冰冷道:"陛下,臣教导您第一课说过'君无戏言'。陛下应该知道,帝王是不能对臣子信口开河、胡乱许诺!今日的话,臣只当陛下从没说过,臣告退了。" 林君心知,以顾宇晟强势的作风,若是这一次让他缩了,日后再也不会给自己机会拉近两人的关系! 林君不再犹豫,反手抓住顾宇晟的手掌按在自己心口,挺身而上,用嘴唇封住了顾宇晟反对的话。 顾宇晟维持着僵硬的动作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太过接近的距离让他视线中的林君表情一片模糊,可贴在嘴唇上温暖柔软的触感却令顾宇晟没办法继续寻找借口,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原来小皇帝真的对他有这种心思! 这不可能!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自从小皇帝十岁起,他们之间就再没有亲密相处的时光。 最近三载岁月,两人之间唯一的接触甚至只剩下一张张圣旨——他写好了讨要的兵马粮草,发给小皇帝;小皇帝需要做的,只是将玉玺扣在上面。 不,即便这样又如何?顾宇晟心里明白自己对的小皇帝表露出的依恋并非没有触动。 他冷笑着摇摇头,过去他也不过是对皇位有实无名罢了,整个朝堂除了依靠着小皇帝而长牙舞爪的陈国公之外,谁敢对他的决定说一个"不"字,如今有了小皇帝雌伏身下,这片如画江山在他眼底忽然比过去绚烂了许多。 他抬起手,将手掌按住林君的后脑,彻底捉住勾了人就想躲的小皇帝,肆意享受着他唇齿的美妙,直到怀中身体完全瘫软在自己身上才停下动作。 顾宇晟欣赏着林君眉目生春的情态,心中忽然闪过一道不悦的情绪——想到这等风情可能曾经被其他人领略过,他忽然违背处事原则的想杀光被林君临幸过的男男女女。 "陛下的嘴唇,亲吻过哪些人?"顾宇晟眯起眼睛,手指轻轻摩挲着林君红艳的嘴唇,诱哄着低声询问。 "……呃……"原本眼神迷茫的林君身上忽然一抖,顿时张口结舌的清醒过来,他眼神四处游移,心虚的闪躲着顾宇晟拷问的视线——后宫那么多侍君、嫔妃,他又没获得记忆,哪知道都亲过谁啊! "呵。"顾宇晟脸上笑容不变,眼神却变得如同冰锥般刺人。他俯首贴近林君,在他耳边轻声道:"陛下可要快点遣散后宫,否则臣随时可能后悔。" "你不要后悔,我很快就清理后宫的。"林君正心虚,连声应下顾宇晟的要求,为了让他高兴,甚至将近期的计划和盘托出,"宇晟,我亲政之后直接把朝堂决断之权交出去了,我不清楚该怎么做,你能教教我么?" 顾宇晟对林君怀疑之心未消,心思在"小皇帝利用我清理朝堂"和"小皇帝什么都不会,向我寻求帮助"两个选项之间犹豫不决,最终,顾宇晟垂眸看了一眼怀中满目期待的小皇帝一眼,露出心软的笑容将他揽在怀中道:"陛下该通些政务了,能自己想到真是进步不少。不过,即便陛下信任谁,也不能将朝中大权全都交给一人处置。" 林君感受着熟悉的怀抱,用脸颊蹭了蹭顾宇晟胸口,深吸一口气,让鼻腔里充满了他的味道,这才心满意足的说:"这人如果是你,我给再多信任都没关系。" 顾宇晟再次被取悦了,微笑着轻拍着林君的脊背,他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意识到小皇帝从未在他面前以"朕"做自称。 顾宇晟轻轻摩挲着怀中人细软的长发,带着点试探的说:"即便如此,陛下也该知道朝堂局势,重用良才美质方能令国家兴盛。臣也想有个忙里偷闲的日子。" 话一出口,他立刻感受到怀中人绷紧了身体。 顾宇晟垂下眼眸将林君尴尬的神色收入眼底,见小皇帝明明抿着嘴唇却显不出一丁点威严的模样,心想:可像只被提住耳朵的白兔似的,可怜又可爱。 "我……"林君闭上眼睛,一抹红晕渐渐从白皙的肌肤里透了出来,他轻哼着,"我怎么知道朝堂都有谁?" 顾宇晟想起小皇帝轻而易举送给陈国公把持的朝政,顿时失笑,心道:小皇帝倒是很清楚自己的处境。 所以,小皇帝是觉得自己比陈国公可靠,想要拉拢自己对付陈国公么?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只是付出的代价太大了些。 顾宇晟人虽然不再京中,但此时在朝堂上占据了真正好位置的官员都是他摄政期间一手提拔起来的,即便陈国公三年来上蹿下跳,也抓不到其他官员的把柄,既然如此,自是不能将人挤出朝堂安插上自己的人手。因此,顾宇晟对朝廷仍旧有着无与伦比的控制力,想要对付陈国公,简直如同碾死一只蚂蚁般容易。 对朝廷真正的威胁从来不再内部,而是外面几个对如画江山虎视眈眈的外族。不过,既然小皇帝打算先安定朝堂,他不妨陪着小皇帝玩玩,看看他能够成长到什么地步。 "陛下现在可以依靠臣。"顾宇晟微笑着承诺,"臣既已居于深宫,定会为陛下讲明天下大势。" 林君想起现代时候顾宇晟为自己补课的样子,重温师生恋的兴奋感顺着脊柱爬到心尖,他飞快答应:"大司马稍等片刻,朕把衣服穿上。然后,咱们去书房说话,内室里谈这些太不庄重了。" 林君视线在内室游移一圈,觉得必须从现在开始改变自己在顾宇晟心中的影响,否则爱人心里的自己恐怕永远只有"荒淫无道"四个大字能形容了。 王德贵虽然喜欢巴结苏侍君,却还能分得清楚谁才是他真正的主人,因此对小皇帝更用心。此刻一听到小皇帝的吩咐,马上挤开房内的内侍和宫女,颤悠着一身肥肉,亲自捧来袍服想要服侍林君穿衣。 视线扫过厚重的冕服,林君眼中划过一丝不喜——冕服庄重,衣领、袖口、前襟、背后都绣满了寓意吉祥的花纹,虽然精致非凡,可穿上实在太刻板难受,十分不舒服。 顾宇晟一直留心着林君的情绪,立刻发现他的真实情绪,登时拦住王德贵不断往前挤的油腻身子,冷声道:"换一身轻便舒服的来。" 王德贵登时竖起眉毛,想嘲讽顾宇晟死到临头还自作主张。 "还是大司马最懂我!"王德福没想到这时候陛下会忽然开口赞同顾宇晟的要求,他弓着腰小心翼翼的瞟了林君一眼,发觉小皇帝根本没看自己一眼,终于意识到陛下将顾宇晟留在宫中不是为了给苏侍君挖心治病,而是真想跟大司马发生点什么。 陛下真是越来越重口了,赏菊腻烦了,现在竟然主动被人赏! 但身为一个有职业素养的太监总管,无论体内澎湃着怎样强烈的吐槽冲动,王德贵仍旧立刻对顾宇晟改变了态度,飞快改口:"大司马说的是,老奴疏忽了。" 语毕,王德贵马上换了一套全无刺绣的半新常服碰到林君面前,看着陛下目露赞赏,他终于放下心,心想自己果然还是最得陛下心意的内侍。 王德贵得意劲儿还没升起,站在他前方的小皇帝已经主动脱了披在身上的睡袍,光溜溜的站在大司马面前,神色自若的吩咐:"帮我穿上。" 王德贵赶忙环视一圈,给内侍们打眼色让他们一起垂下头,心道这画面简直没眼看了。 顾宇晟说不上心里什么滋味,不等他想清楚,手已经违背意志主动拿起衣裤,为小皇帝一样样穿起衣裳。 林君没注意房内的眉眼官司,他和顾宇晟成婚小半年了,十分习惯顾宇晟在生活方方面面的照顾,因此,一面神色自然的伸手让顾宇晟摆弄自己,一面说着闲话:"你这几年在外面风里来雨里去的,行军驻扎在外面条件很艰苦吧?晚上让太医院的御医们都过来,一起给你查查身体有没有留下暗伤,不然岁数到了身体不爽利要吃苦头的。" 顾宇晟紧贴着林君站立,双臂在他身体两侧伸展着前后缠绕腰带,闻言随口回话:"在外保家卫国,本就没有享受的条件,能活着去,再活着回来就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了。陛下看重将士们的安危,发下的军需物资都没偷工减料。虽然帐篷里生了炉子仍旧呼呼灌风,可盔甲里面穿着的冬衣足够御寒,不会病得手脚不听使唤。"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他们一定早就想解甲归田了。"林君说着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不喜欢战争。" "陛下既然不喜欢战争,就专心政务,让宸国强盛起来吧——只要宸国强大得八方来朝,周边小国才会心甘情愿的跪在您脚下,兴不起一丁点战争的勇气。"顾宇晟为腰带系上漂亮的节,后退一步微微调整距离,终于满意的放开手。 随即,两人相携前往大书房,由顾宇晟为林君填补知识空白。 宫廷之中人多嘴杂,当天夜里,苏侍君得到了皇帝非但没有剜出大司马顾宇晟心脏为自己治疗疾病,甚至"宠幸"得大司马受伤,不得不召集整个太医院为其治疗的消息。 他气得将一个高的铜镜推翻在地,不甘心的咬住嘴唇:"我入宫三载,从没能踏入大书房一步,陛下竟在军机重地宠幸了顾宇晟这个年老色衰的贱人!难怪我年岁渐长陛下都不嫌弃,原来他喜欢老的?" 苏侍君说着猛然一转身,神经质的看向陈国公派在他身边的侍从,咬牙切齿的说:"把消息传给父亲,让他……让他明日去见见陛下!讨陛下喜欢!" ☆、第5章 好色昏君(5) "少爷,这不妥吧?老爷都年近不惑了。"小太监迎着苏侍君赤红的眼睛,声音低如蚊呐。 苏侍君抬脚将碍事的脚凳踢到一旁,冷笑道:"你不必担心,父亲,他自然是愿意的。陈国公府,呵呵,若是没有我,哪来的'陈国公府',父亲一辈子追求荣华富贵,只要能让他享受华服美食,他才不介意卖了家人还是自己!" 这小太监入宫没几年,虽然被陈国公收买了,可心里却只是贪图苏侍君和陈国公给的钱财丰厚,对苏侍君并没有多忠心,等到苏侍君挥手让他滚出门,小太监点头哈腰倒退出苏侍君居住的五进大宅,转头就跑去隔壁向其他人打听起陈国公府的阴私来。 "师父,你就告诉我陈国公府都发生过什么吧?"小太监将一个荷包塞进中年太监手里,涎着一张脸追问。 中年太监掂量了一把荷包的重量,不满意的撇撇嘴,再次掌心朝上朝小太监摆了摆,小太监一脸肉疼的又从腰间掏出半两碎银塞给中年太监,中年太监接过银子,这才不紧不慢的比了个"右手握拳,左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往右手手心里塞"的姿势,猥琐的笑道:"陈国公嘛,是'这个'。" 小太监闻言不敢置信的睁开一条线似的眯缝小眼,中年太监继续笑嘻嘻的说:"陈国公年轻的时候若不是在国子监里面'交游广阔',哪能有机会娶到陈国公夫人呢?陈国公夫人出身河南王氏——'王氏'你知道吧?王氏祖上可是开国元勋,陪着太祖打天下的!他家开国后出过六个相国,两位皇后。陈国公夫人即便只是家中庶女,也不是陈国公当初一个落魄的三流家族支脉能配得上的。" "您的意思是……?"小太监抻着脖子,满眼兴奋的追问,"陈国公和王夫人的兄长,嗯?" 中年太监一挥手,脸上笑容越发猥琐,凑到小太监耳边压低声音解释:"亲哥哪能干出这种事儿来,跟陈国公有一腿的是王氏嫡出的三公子。王氏老封君当年因为儿子断袖的事情气得厥了过去,等醒过来之后直接把陈国公绑到面前,问他怎么才能放过自己儿子。后来?呵呵,后来王氏的老封君保媒把支脉的庶出女儿嫁给了陈国公,还将他举荐到东南做知县。" 中年太监挤眉弄眼的调侃:"一个男人不但换来个知县位置,还买一送一给个出身名门的老婆,这笔买卖值啊!" 小太监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不知不觉将心里话说出口:"难怪苏侍君这几年把陛下迷得神魂颠倒,原来是家学渊源……" "嘿嘿,你不会以为陈国公原来一个小小的知县就会因为儿子当上陛下宠爱的侍君而权倾朝野吧?他当了知县后,先勾搭上州官太太,然后借着州官太太的枕头风不断给州官送礼才被评了优等,调回京中的。"中年太监说着不屑的撇嘴嘟哝,"都说咱们阉人无情无义,比起陈国公可差远了——他一回京立刻借着路途上吃了苦的瘦弱模样跑去找被摆了一道的王三公子,也不知道给王三公子灌了什么迷魂汤,留宿一夜之后,俩人就回到双宿双飞的黏糊样子了。王氏在朝中很有权势,有他扶持着,陈国公哪能过得不好?可走得再好,混到侍郎也顶天了。正巧陛下下旨纳美,陈国公想都不想就把小儿子送进宫。" 中年太监摇着头感慨:"心肠真是狠啊!难怪能当上国公。" 中年太监推了小太监一把,做了个"听完赶紧滚"的手势,小太监谢过他,拿着苏侍君给的令牌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皇宫来到陈国公府上。 陈国公虽已近不惑之年,却是个看不出年龄的美男子,他面如冠玉,眉目清秀,白皙的肌肤光滑一如青年,若不说出真实年龄,只会让人以为陈国公未到而立之年。 宫中禁止传递消息,内侍们出入都要检查,是不可能带出书信的,任何事情想要传递出宫的消息都只能依靠口述。 因此,宫中的太监们各个练就了一身一字不落将主子说过的话重复出来的好本领。 陈国公听到小太监转述的话,从喉中发出低笑:"犬子年幼不经事儿,劳烦公公平日照顾了。" 柔和的声线越发衬得陈国公温润如君子,连听过陈国公丰功伟业的小太监都怀疑自己听到的故事男主角和陈国公不是同一个人。 然而,陈国公没有辜负中年太监的评价,理了理长衫,脸上笑容不变的说:"苏侍君既然思念父亲了,老夫明日就入宫一趟。" "只是礼不可废,陛下是天下之主,老夫得先去拜见陛下,得到陛下允许才好进后宫。" 听了陈国公的话,小太监心里飘过一句"若是陛下留宿,老夫自然为国尽忠,尽全力满足陛下",把自己吓得浑身发抖,赶忙垂下眼帘告辞。 退出陈国公府,小太监搓着双臂,心道:这陈国公还真是毫无廉耻心,比咱家个太监还不如。 凡事都秉持着"欺上不瞒下"的规则,苏侍君和陈国公的阴谋诡计,林君与顾宇晟无从得知。 自从昨晚太医院的御医们为顾宇晟诊断后得出"大司马连年征战,体内有寒湿之证,且手脚关节劳伤严重"的结论后,林君就禁止顾宇晟拿任何重量超过十六两的东西。 一个力能扛鼎的强壮武将被下令拿东西按"两"计算,顾宇晟哭笑不得,心里却又因为小皇帝的细致的关怀而有些甜蜜。 清晨睁开眼,细软的长发铺了满怀,修长柔韧的身躯贴合在怀中,压在手臂上令他微微发麻的重量让顾宇晟嘴角自然翘起弧线,满心喜悦。 他顺势换了个姿势让林君趴伏在自己身上,大掌顺着少年皇帝脊背的弧度游曳,最终停在挺翘的圆弧上捏了一把。 "嗯~嗯。"林君迷糊的哼哼着在顾宇晟怀里翻了个身,直接将脸蛋埋在顾宇晟颈间,用牙齿轻轻啃噬着他的锁骨。 "陛下真熟练。"顾宇晟原本的好心情瞬间被冰冻起来,他忍不住讥讽一声,皱着眉头推开怀中人起身。 白皙的手掌拉住顾宇晟衣襟,再次将他压回床铺,小皇帝顺着他的胸膛爬了上来,双手捧着他的脸像小鸡啄米似的对准嘴唇留下一串响吻,然后如同怕冷的小动物似的缩回他怀中,含混的说:"亲爱的别吃醋,我最喜欢你了,我只喜欢你。" 话音未落,林君重新合上眼睛趴伏在顾宇晟怀中发出均匀的呼吸,丝毫没意识到自己习惯性的动作挑动了顾宇晟的怒火,又轻而易举的将其熄灭。 顾宇晟手掌在空中举了半天,最终轻叹一声,在林君细瘦的脊背上一下下轻拍着,让他睡得更加安稳。 林君睡到自然醒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他在顾宇晟怀里蹭了蹭才慢慢起身,主动为他揉着被自己压了整夜的臂膀。 柔软的手指按摩着酸麻疼痛的臂膀,顾宇晟完全忽略了不适,专心致志的享受着小皇帝亲昵的动作,即便彻夜不眠,脸上仍旧一片平静,丝毫看不出未曾休息的疲惫。 "陛下可还记得今日大朝?"待小皇帝累得额头汗涔涔的停下手,顾宇晟终于开口,第一句话就让他尴尬的红了脸。 林君赶忙解释:"在你身边睡得太安心。早晨时间过早,我睁不开眼睛。" 看着林君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摆了的模样,顾宇晟忽然有了逗弄小动物的愉悦感,双手捧着林君的下巴轻轻搔着,眉目含笑道:"哦?是平时就起不来床,还是跟我一块起不来?" 林君红着脸,小声说:"平时起不来,跟你一起,自然是更起不来了。" 昨夜小皇帝招来整个太医院的御医为他推拿敷药,来回折腾到三更才歇下,小皇帝即便睡眠也穿着中衣,两人之间什么都没发生,可好好一句话硬是被顾宇晟听出意有所指的味道。 小皇帝欲求不满,顾宇晟懂了。 他笑了笑,没多说什么,牵着小皇帝起身,为他穿衣,林君开心得走路都蹦蹦跳跳的。 看着小皇帝一团孩子气的举动,走在他身侧的顾宇晟心想:陛下还是个孩子呢,过去也许只是太贪玩了。 "你在外面连年征战,吃食常常是凉的,对脾胃有损伤,所以我让人准备了容易克化的早膳,日后你的身体健康归我管了,不准再祸害自己!"林君仰着下巴有些骄纵的高声宣布。 顾宇晟看着他眼睛里闪烁的关切之情,内心暖融融的,更觉小皇帝可爱。 他干脆上前一步将小皇帝从台阶上抱下来:"是,臣一定遵从陛下的旨意。" 林君被顾宇晟哄得心花怒放,没一会就在顾宇晟面前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御膳,门外一个小太监探头探脑的向里看,王德贵几次摆手让他滚出去不要打扰了陛下的兴致,可林君和顾宇晟却还是发现小太监古怪的身影。 顾宇晟直接道:"让他进来。" "陛下,陈国公求见,殿外等候陛下多时了。"王德贵低眉顺眼的回复,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 "不见,没病,去看儿子吧,不给挖。"林君喝了一口海鲜粥,一连串的给出回答。 ☆、第6章 好色昏君(6) 王德贵听不懂林君话中深意,但作为一个贴心的太监总管,他绝对不会违背皇帝的意愿——陛下整颗心都挂在大司马身上,哪有闲工夫搭理陈国公的求见呢。 王德贵直接走出内殿,向陈国公苏光庆说:"国公爷,陛下正忙着,不便请您入大书房。但陛下说了,您是苏侍君的父亲,乃国之栋梁,该体谅陛下不忍心残害顾命大臣的心思。陛下不知道此时怎么跟苏侍君解释,如今苏侍君身子不爽利,正是需要亲人关怀的时候,国公爷能替陛下分忧解劳,多陪陪苏侍君实在是太好了。" 陈国公心里存着事儿,本打算借今日陛下没参加大朝会的理由与他亲近一二,以此试探陛下是否真的更喜欢年长的男人——若是陛下有意,父子共侍一夫也不失为一段风流韵事。 心中有了这番计较,他怎么肯听从王德贵的指挥,见都不见皇帝一面,直接往后宫钻呢? 苏光庆顺手塞给王德贵一沓银票,不等王德贵反应,已经笑吟吟的抬步往大书房内走去。 "来人,拦住陈国公,陛下有命,闲杂人等不得擅闯军机重地,违令者斩!"被推开的王德贵登时尖着丧子叫嚷起来,守在门口的近卫霎时一拥而上,将陈国公推按在门外的柱子上动弹不得。 王德贵抓着银票走到苏光庆面前,点着银票阴阳怪气的笑道:"五两一张的银票,足有二十张呢。陈国公出手真大方。唉,咱家一个没了根的男人,就这点爱好了,不过陈国公擅闯禁地,给的钱太烫手了,咱家可不敢收。" 银票人人爱,可那也得有命花。 王德贵贴身服侍皇帝,小皇帝对顾宇晟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可不是往日逗弄后宫妃嫔时候的轻浮态度了;更何况大司马手握天下兵马,俩人如今如胶似漆的黏在一块,一刻都不愿分开,苏侍君能是大司马的敌手? 他可不想精明了一辈子,结果晚节不保,陈国公给的东西,日后不能再要了。 眼看苏光庆面色大变,王德贵让禁军将他放开,把银票塞回陈国公掌心,意有所指的说:"国公爷的好意,老奴心领了——承蒙国公爷这几年照顾,老奴送国公爷几句吉言——今时不同往日了,过去的手段别再用啦。" 语毕,王德贵又摆出小心恭敬的模样,垂眸走回大书房中。 "王德贵,你到是个明白人。"顾宇晟把玩着林君细长的手指,低声评价。 王德贵立刻匍匐在地不敢起身,等候着林君的发落。 臣子伴驾处理政务的地方是大书房,此地修整多次后成了整座皇宫采光最好的宫室,高屋建瓴、飞檐明瓦,不但用背后贴了白银的琉璃瓦片将阳光引入室内,敞开的窗户的也让门外的声响轻而易举穿透了墙壁。 换句话说,大书房外刚刚发生的争执在林君和顾宇晟面前无所遁形。 林君反握住顾宇晟的手掌,丢给他一个"别乱吓唬人"的警告眼神,对王德贵柔声安抚:"你的忠心,朕已经看到了。" 王德贵马上顺杆爬,"陛下过去喜欢苏侍君伺候,老奴盼着陛下开怀,才给苏侍君些优待的。陛下千万要相信老奴的忠心!老奴明白的,有陛下才有老奴啊,离开陛下,老奴算个什么东西!" 顾宇晟目前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小皇帝过去后宫里面的宠幸过的嫔妃,这让他有种领地被侵犯的恼怒,因此对用后宫在林君面前讨好的王德贵特别不顺眼。 他颇为蛮横的打断王德贵:"陛下不爱听这些,日后做好你分内的事情,不要让后宫搅风搅雨的。" 王德贵连声称是,可他始终觉得浓郁的杀气笼罩着自己未曾散开,脖子发凉的惊悚感让他终于忍不住把后宫的消息全卖出来:"苏侍君昨日就听说陛下没将大司马绑起来挖心,反而睡到一块的消息了——老奴猜,陈国公今日入宫求见陛下,是想为苏侍君探探陛下的心思。" 林君回头看了顾宇晟一眼,眼里写满迷惑,侧着头低声问:"受宠就会有失宠的时候,难道争宠不是靠自己本领和魅力的吗?苏侍君让陈国公来试探我有什么用。" 听到皇帝疑惑的内容,王德贵赶忙将脸埋得更低,生怕陛下想到最近两年陛下与苏侍君总是"心有灵犀",无论去那里散心都能遇见他的问题——自己给苏侍君传递消息,这事儿可大可小,往小了说是搏陛下开怀,往大了说可就变成泄漏帝踪,要砍头的! 顾宇晟瞟了王德贵一眼,对上小皇帝充满好奇心的眼神时候,不由得用力抹黑起陈国公一家:"苏侍君在后宫椒房独宠,陈国公前朝把持朝政。臣子等闲不能得见天颜,臣为先帝托孤的顾命大臣,在外征战请示粮草军械的奏章都不能及时送到陛下面前,尚且需要臣每逢年节派下属将边关收缴的奇珍异宝供于陈国公,才可得到粮草补充。迷惑住了陛下,就等于独揽朝纲,陈国公怎么舍得让苏侍君失去陛下的宠爱呢?" 像是觉得刚刚说的话,还不够狠似的,顾宇晟不紧不慢的添了一句:"陛下或许不知,苏侍君尚有一妹,相貌与他分毫不差,此女年过二九,陈国公却拒绝了所有上门求亲的人家。" 陈国公把上门求亲的人全都拒绝了不假,可顾宇晟心里清楚,这倒不是陈国公死了心非要把闺女也送进宫给皇帝生孩子,而是因为陈国公是攀着裙带关系——还是男人攀男人裙带这种被人鄙视的情况——变成国公,开国勋贵嫌弃陈国公下作,清流嫌弃陈国公无耻,没有好人家愿意与他做亲,才让好好一个女孩错蹉跎到了现如今,只能被父兄当成玩物,等着送进宫专门生孩子用。 林君虽然对眼前的情况抓瞎,可他毕竟是接受过正统皇位继承人教育的,被顾宇晟意有所指的点播过后,登时阴谋论发作。 短短几息之间,林君已经把"自己被苏侍君迷得神魂颠倒,陈国公向儿子暗示怎么做,苏侍君就来怎么忽悠自己,苏侍君后宫迫害皇帝子嗣,陈国公前朝陷害忠良、排除异己,最后和平演变,谋朝篡位"的场面想出了十成。 "这样的话,就完全合理了……"这样我才是个"昏君",需要顾宇晟耗尽心里拯救江山和生命。 林君想到顾宇晟被累得死去活来的样子,眼眶一红,忽然抓住他的手,态度强硬的说:"你日后千万不要累到自己,出去打仗这种伤身的事情交给提拔起来的将领们吧!" 关心来的莫名其妙,即便顾宇晟才智超人,他也想不出小皇帝怎么从陈国公一家贪权联想到自己要注意身体健康的,只能僵着一张脸回答:"陛下多虑了,有陛下看着,臣……说不定臣真会伤身体。" 说完话,顾宇晟还故意微笑着侧眼看了林君一眼,林君脸上一红,屁股底下顿时跟压了东西似的坐立不安起来。 林君清了清嗓子,赶忙转移话题,力图尽快将后宫男男女女的问题解决:"既然如此,为防朝堂不稳,陈国公父子不能继续在原来的位置上了。大司马替朕想想,有何职位适合安置陈国公,又有何处适合苏侍君等人?后宫诸人这几年到底尽心让朕开怀了,直接把人送人,容易让她们后半生过得不好,还是该给他们想好后路的。" 这些事情过去十年都是顾宇晟处理惯的,林君眼里的大问题,对他而言根本算不上问题,闻言直接开口道:"三年来,朝堂已经有一批过去不得志的小人依附在陈国公身侧,陛下想要温和点处置此事,临朝后将这群党徒安插罪名发配各处,陈国公在朝堂孤掌难鸣,您给个不掌权的高位允许他荣养便可;若是陛下有心直接拔除陈国公在朝堂的势力,彻底清除这几年留下的乱局,直接给陈国公安一个'结党营私'的罪名,将陈国公连同党徒一同斩首、刑徒,如此便足够熄了其他朝臣走旁门左道的念头,让他们以为陛下故意用了三年时间设局。只是两种方法会对陛下日后如何安排苏侍君有影响。" "这能有什么影响?苏侍君是苏侍君,陈国公是陈国公。"林君身为一个现代人,即便回到自己之前不知道哪世也绝没有连坐的心思,顺口提出反对。 这句反驳的话本没什么附加含义,可顾宇晟周身却立刻翻滚起阴森杀气。 他想,小皇帝也许对苏侍君不是没有感情,只是天天对着同一个人腻烦了,遗忘自己还在意过。 既然这样,绝对不能伤害了苏侍君的性命! 非但不能伤害苏侍君一根毫毛,还要令他过上比现在更好的生活,让陛下亲眼看着曾经美好的人被权利、财富、美色腐蚀得面目全非,让陛下后悔自己曾经喜欢过这样一个人,甚至为他考虑得太过周全,违背了为帝的原则。 顾宇晟微笑着说:"以臣之见,陛下年岁尚轻,手段还是温和些更好,以免让臣子寒心——陛下允许陈国公荣养,再给苏侍君安排个不错的官位,令他娶妻生子,过些年一切便如风过水面,不会留下年轻时候荒唐的痕迹了。" "好啊,都听你的。"林君无知无觉的微笑着赞同顾宇晟的提议。 "陛下圣明。"顾宇晟眼中露出满意的神色。 ☆、第7章 好色昏君(7) 用儿子来决定老子的处理办法,完全符合古往今来昏君的定义,但林君一点都没意识到重点。 他很快在餐桌上和顾宇晟定下来了"凡入宫侍君的男子加官送出宫,而女子可以得到一处皇帝名下的三进宅院、奴婢若干、每个月从皇帝内库领取一比生活费,若是再嫁,还可以再领取一份嫁妆"的规则。 "王德贵,你一个个宫殿把事情告诉后宫的嫔妃,她们宫中的衣料、财物,若是有喜欢的,随她们带走,朕只要求这些女子五日内离宫。"古代女子是男人的私产,林君给钱给物给嫁妆的事情对前朝没影响,林君直接把事情交代给王德贵。 男子出宫因为事涉官位,林君下次大朝的时候,也需要先跟位高权重的臣子们商量过了,才能将此事彻底定下来。 "老奴一定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王德贵发觉陛下没准备把他换掉,千恩万谢的领上旨意走了,打定主意已经把事情办得完美无缺的,不给人说闲话的机会。 嘿嘿,顺便把当初留在后宫的尾巴清理清理,别再被抓到把柄! 林君没有这么多心思,他之所以派王德贵去办这件事,完全是因为王德贵一副"后宫都是我熟人"的表现。 即便不提顾宇晟是林君爱人,他不会留着后宫给顾宇晟添堵;况且,自己不认识自己后宫嫔妃,说出去肯定被人认为皇帝撞邪了! 林君无论如何都不会留下后宫诸人。因此,让"能把后宫认全的"人去做这件事情,是应当应分的,王德贵正好。 不清楚自己歪打正着解决了很多未来可能会产生的麻烦的林君,在与顾宇晟一同用过早餐后,被自家老攻揽在怀中看奏章。 他一面主动说出自己想好的处理办法,一面享受的听着顾宇晟用低沉性感的声音品评自己处置办法的优劣之处,没多一会,林君整个人就像只撒娇的猫咪似的,枕着顾宇晟的肩膀,完全窝在他怀里了半梦半醒了。 "陛下、陛下……?"顾宇晟像是舍不得叫醒林君,又好像不能忍受他不上进似的,反复轻唤这林君的名字。 "唔~"林君抬手攀住顾宇晟的脖颈,将他整个人拉得弯下腰来,嫩红的嘴唇封住恼人的声音。 鸦羽似的浓密睫毛拍打几下,林君慢慢睁开眼,露出黑白分明的眸子。 小皇帝眼中写满偷腥的得意,顾宇晟挑起眉毛,惩罚似的在掌下弹性和十足的屁股上用力拍下,"啪"的一声脆响,登时让林君绷直了腰。 "唔!"匆忙躲闪的林君嘴唇狠狠磕在顾宇晟牙齿上,滑腻的血液登时在唇齿之间散开。 林君捂着嘴唇扭开脸,疼痛的表情之中还夹着一丝羞涩,他蜷缩起双腿遮掩着身体的变化。 传旨回来后做了好半天布景板不敢出声的王德贵终于找到开口的时机,立刻面无表情的插话:"陛下,苏侍君听闻陛下送嫔妃的消息,随陈国公一同跟在老奴身后,求陛下见他一面——老奴看苏侍君似乎对陛下的安排有所误解。" 感受到大司马再次翻腾起针对自己的杀气,王德贵简直想去死一死 他内在的小灵魂哭着说:这可不是咱家要把人弄过来的啊!苏侍君在后宫一枝独秀,多得是愿意依附他传消息的宫婢,咱家能有什么办法! 可惜无论林君还是顾宇晟都听不到王公公内心的呐喊,林君皱着眉坐起身,不耐烦的说:"来了也好,一次解释清楚算了,别总让他抱着不切实际的想法,省得到时候更难过。" 说完这句话,他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顾宇晟,像只等待主人夸奖的小动物。 顾宇晟掩住即将冲口而出的笑声,凑近,将他的嘴唇含在口中,慢慢舔着渗血的伤处,逗弄得小皇帝完全僵硬成一尊石像。 听到大书房门口响亮的抽气声,顾宇晟眸光一闪,神色平淡的和林君拉开距离。 两人口中拖出一道长长的银丝,他微笑着拉起小皇帝的手腕,从龙袍衣袖中摸出手帕,为小皇帝擦净嘴唇上可疑的液体后,抬脚向大书房后休息用的内室走去。 没错,他就是故意的。 苏侍君本就因为小皇帝没杀了顾宇晟给自己治病心里恼火,昨日听说顾宇晟成了皇帝新宠,心里更是彻底没着落;今日听说皇帝要把后宫这些女人都送走,他好不容易在陈国公的劝说下安定了心神,认真考虑这是否为皇帝补偿他的做法,决定带着父亲前来谢恩谈谈虚实,没想到再次被皇帝的举动刺激到。 ——为什么大司马能把陛下紧紧压在身下,肆意揉捏陛下的龙体! 服侍陛下的时候,他从来都不能多碰触陛下一下,而且不敢做任何让陛下误会自己觊觎上下的动作,以免深夜被陛下踢下龙床,赶回宫中…… 这不公平! 他服侍陛下如此用心,为什么被允许做这些的是顾宇晟,而不是他! 苏侍君愤愤不平的咬住嘴唇,不顾王德贵的阻拦,大步上前扯住林君的手臂,高声宣泄着心中的不满:"陛下答应过此生决不负我,为何要再有别人!陛下为何从不准我碰您一下,却让顾宇晟那个莽夫把您压在身下怜爱!陛下您怎么对得起我的一片真情!" 这话简直没办法听,跟狗血剧有什么区别! 林君被苏侍君说出口的话雷的头发都快炸起来了,可他还没忘记重点根本不在"谁能压自己"上,而是不能让后屋的顾宇晟误会! 林君赶忙挣脱了苏侍君的手腕,将他推得老远:"朕喜欢的只有顾宇晟,从来没别人!" "陛下既然喜欢顾宇晟,还将我弄进宫里玩弄三年,让我背上惑国佞倖的名声,被万人唾骂——难道用我们来为他铺路吗?陛下您好狠的心!"林君真心话出口,苏侍君的情绪更激动了。 他伪装出的娇柔气质全部散落无踪,瞪着赤红的眼睛踢翻身侧的王公公,一把将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林君推倒在身后的屏风上,压着林君的身体一口咬在白嫩的脖子上,撕扯着他的衣衫阴冷的说,"陛下不喜欢我,还能临幸我三年。苏延风不要三年,陛下只要给我干一次就好,我会让陛下明白谁更好的。" "父亲,你还不来帮我按着陛下!"反正撕破了脸皮,苏侍君什么都不顾了,他用力拉扯着林君腰间的绳结。 "做这些有什么意思?直接把陛下弄昏带走,为父让人封了皇宫,明日改朝换代,小皇帝还不是随你玩!"陈国公抓起桌案上的砚台往林君头顶砸,同时高喊着。 可没等他抬起手,陈国公已经惨叫一声,抱着折断的手臂翻倒在地翻滚。 顾宇晟提溜小鸡仔似的扯着苏侍君的衣领将他扔到一旁,走到完全被吓傻了林君面前,单膝跪地,为他穿好裤子、系紧绳结,低声说:"陛下,臣不该留下陛下一个人的,让陛下受惊了。" 冰凉的手掌被顾宇晟握在掌心,林君紧紧抓着他的手,抖着声音说:"我没想到……" 为什么男人也要担心被采花啊! 苏侍君不是很娇柔吗? 怎么就忽然爆seed了! 这不科学! 顾宇晟误会了林君的意思,以为他没想到陈国公真敢有谋朝篡位的念头,赶忙将吓得面色苍白的小皇帝抱在怀中轻声哄着:"总算及时制止了,没对陛下造成什么伤害。" 林君仰起脸不敢置信的瞪了顾宇晟一眼,"哼"的一声扭过头。 他心想:怎么"没造成伤害"了?我自尊心重伤!竟然被个娈宠压在屏风上,一点反抗的力量都没有! 眼看君王大怒,顾宇晟故意用迟疑的口吻试探道:"陈国公父子如此对待陛下,之前的安排……陛下,是不是该改一改?" "改!当然要改!"林君看着地上仍旧抱着被顾宇晟硬生生扭断了胳膊的陈国公,冷笑道,"陈国公意欲谋反,按罪当株连三族,然朕心仁善,念在苏侍君多年尽心服侍的份上,唯斩首恶。呵,陈国公年事已高,特准其以金赎罪,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刺配西北,徒三千里。" 东南地处偏远,湿热闷窒,虫蛇遍地,保管他尽活罪死在路上! 他转头看向被困了手脚、动弹不得的苏侍君,放缓语气:"朕对你没有一片真情,你对朕也没有。苏延风,你爱的是能给你权力地位、能满足你所有不合理要求的男人。朕不是这个人。" 苏延风此时完全褪去装出的较弱模样,神色阴冷,咬牙切齿的说:"陛下说您'不是这个人',如此说来,陛下能为人破例,只是不愿意为我这么做。陛下,我恨你。" 林君点了点头,平静的"哦"了一声,苏延风不满的高喊:"陛下就这么看不起我,连我的恨意都不在乎么?" "你恨我,对我又没有影响。"林君略想了一下,终于定下对苏侍君的安排,"陈国公谋反,其子侍君苏延风有负圣恩,愿入后宫佛堂,从此暮鼓晨钟以赎罪。带他去吧。" 等到大书房中动静消失得干干净净,顾宇晟坐在林君身边,眼中冷如冰霜,脸上却挂着微笑摇了摇头:"臣以为陛下或者杀了苏侍君,或者将其流放,没想到陛下手段竟然这么温和。" "苏侍君罪不至死。"林君回答一句之后,皱着眉头说,"皇帝用过的男人……流放途中难免被小吏羞辱,他既然从来不愿意居于人下,日后就过平静的日子吧。" 顾宇晟笑而不语,心道:宫中佛堂里龌龊事只多不少,苏侍君恐怕活不过今晚了。 也好,就让陛下以为苏侍君畏罪自杀吧。 ☆、第8章 好色昏君(8) 顾宇晟计划虽妙,可无论他还是林君都实在太低估陈国公这几年在朝堂钻营的结果了。 虽然林君下令罪不涉及子女,可陈国公被都撸平了官位,府中未曾获罪的子女还能留下什么富贵? 陈国公剩余子女一口气都被削成了白板,婚事也全部告吹了。 ——苏光庆是因为别的事情获罪,与陈国公府定亲的人家坚持婚姻是有情有义;可谋逆是"一般罪状"么?坚持跟苏光庆家扯在一起,这不是上杆子找死么! 出身王氏的前陈国公夫人同时失去熬了半辈子才得到富贵荣华和丈夫幼子,不由得恨起小皇帝。 可连姻亲都不能收留的情况下,她只能含恨带着儿女回到娘家上下打点,盼着宫中的苏延风不被人磋磨,流放的丈夫别死在路上。 王夫人能与苏光庆这样无耻之徒和乐的相处一辈子,甚至还让外人对她称道不止,心性、口才都非同一般。 在她的舌灿莲花之下,王氏上上下下很快想起苏侍君早已把皇帝迷得神魂颠倒三年多。因而,王氏族亲都觉得前国公爷苏光庆若有谋朝篡位之心,小皇帝早就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他们坚信,苏光庆想当个把持朝政的权臣不假,却没有造反的胆子! 所以,黑锅落在了顾宇晟头上。 ——谁让他和逐渐冒头的苏光庆是政敌和苏延风又是情敌呢? 想到陈国公府如今惨状,与苏光庆在朝堂相呼应的王氏一族日夜不安。 王氏作为臣子享受国家的庇护,与国家分享利益,过去对皇家是是非常满意的,但接下去的半个多月,他们抻长了脖子左等右等,既没等来皇帝金银赏赐安抚,也没等到皇帝为"失去丈夫"的王氏保媒,催着她再嫁脱离"罪臣苏光庆之妻"这个名头。 王氏一族彻底坐不住了。 陛下既然会因为陈国公把持朝政而出手将他刺配三千里,那么当初与陈国公搅合在一起的王氏一族,在天下人看起来不就是乱臣贼子的"附庸"了吗? 陛下一定开始积蓄力量,准备对王氏一族动手了,王氏不能坐以待毙,须得寻一条路逃出生天。 王氏族长瞥了一眼自己不成器、只知道惦记情人苏光庆的三弟弟,心中冷冷的想:北地胡主一直如饿狼般涎水直流的远望京师,只要两国打起来,还用再担心小皇帝有时间惦记他们王氏一族吗?只怕小皇帝到时候会比他更盼着内政安稳! 哼,被流放西北的苏光庆油嘴滑舌,让他做这牵线之人最合适不过了。 王氏族长笑了笑,当日将三弟请进书房密谈。 几天后,心中只有风花雪月的王氏三公子带着"拯救情人"的伟大梦想踏上前往西北的道路,全然不知道随行的车马行李中装满了金银珠玉,还有北地最缺的粮食。 林君当初脑门一热,什么都没研究就直接来到这个时代,朝上大臣盘根错节的关系一无所知,根本不清楚王氏生出贰心;而顾宇晟像是护食的野兽,决不允许任何人靠近领地一步,把林君牢牢拴在自己身边,即便看清楚朝堂暗潮汹涌,却在给了亲信"严守边关"的命令后,放任朝堂局势变化。 顾宇晟是最有耐心的猎人,他近乎愉悦的等待王氏铺就真正的叛国之路自作自受。 这些当初陪同太祖打天下的勋贵之家在经历了几代富贵以后大多不思进取、奢侈无度。 繁衍数代之后,他们的子嗣占据了朝堂上无数位置,让有能力的寒门子弟有功都不得不屈居人下。 顾宇晟过去看这些世家勋贵不顺眼是因为他们给自己下绊子,让自己的亲信前线卖命之后得不到一个满意的位置;但如今,顾宇晟和小皇帝如胶似漆,看着林君每日懵懵懂懂全心依赖自己的模样,胸中激起万千柔情,反倒真心诚意的替他考虑起如何能让江山万代。 承平日久,土地兼并,国家能收到的税越来越少,他怎么能让心爱之人每天为了钱财担忧而愁眉不展呢? 开源艰难,可节流却简单得很! 占据朝堂的世家勋贵哪家不是满头小辫子,一抓一个准?只要找到让他们不能翻身的理由将之拔除,立刻就能减轻朝廷财政开资的负担,收回大片富饶的土地和数以万计的隐户。 顾宇晟眼光精准、手段狠辣,不着痕迹的引导着王氏族亲的恐惧,让他们越发在朝堂上窜下跳、左右串联。 同时,他带着有心中兴国家的小皇帝"励精图治",把让手下准备好的确凿证据摆在小皇帝面前,短短半年之内,已经玩残了几个不事生产又与勋贵关系不睦的世家,既为林君树立起真正的帝威,又对霸占朝堂资源的世家勋贵蚕食鲸吞。 朝堂形势一片大好,被王氏救了性命的苏光庆也成功和被哥哥哄住的王三公子达成协议,把他带到胡主面前献上珍宝粮草,充分表达出合作的诚意,也成功带回信物返程。 王氏一族自以为事情办得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道一切都在顾宇晟的控制之下。 当某日禁宫换防的时候,掌管禁宫防务南军的卫尉跪在林君面前,满头冷汗的向端坐高位的小皇帝请罪:"末将无能,押在庙中的苏侍君不见了。末将已派人严查防务,但仍一无所获,请陛下治罪!" 没等到林君开口,顾宇晟双手捂住忽然林君的眼睛,轻笑着开口打断了本该严肃的场面:"陛下稍等,臣为陛下变个戏法,搏陛下一笑。" 相识纪念日? 交往半年纪念日? 还是要求婚? 讨厌!为什么要搞得这么神秘,让他好期待! 林君屏住呼吸,红晕顺着越发精致的眉眼散开,他期待的催促:"我做好准备了,开始吧!" 顾宇晟紧贴着林君,温暖的呼吸吹拂在他发顶,柔声调侃:"陛下真是太心急了,需要磨一磨定性——不过,熬性子的事情,明日再谈也不急,眼前的戏法最重要。" 他口气忽然一变,冷冽的下令:"把人带上来。" 铠甲叩击着地板的声音与年轻男子的呜咽一同传进林君耳中,他拢起眉头,终于发觉事情和自己想象中有着巨大的差别。 林君惊慌的扯开顾宇晟的手掌,展现在他眼前的一幕令林君浑身发冷。 苏延风双手双脚被两指粗的锁链拴在一起,像只狗似的蜷缩在地,他骨瘦如柴,身上穿着肮脏破烂的衣服,曾经浓密顺滑的黑发被油脂和灰尘一缕一缕的凝结起来,遮掩着衣物无法盖住的部分,再也看不出过去的健康英俊。 ——苏延风这副凄惨的模样绝不是一夜能折磨出来的。 林君不敢置信的回头看向与自己紧密相拥的男人,却只能从顾宇晟眼里看出报复的快意,他捏住林君的下巴,凑上前含住林君柔嫩的嘴唇,林君却如坠冰窟。 这个人……是谁? 如果说性格不会随着再生而改变,那么,未来与他在圣堂发誓相爱一生的男人,自己真的了解他吗? ☆、第9章 好色昏君(9) 林君脸上血色消退得一干二净,细长的手指死死抓住顾宇晟的手掌,修剪得极为平滑的指甲深深陷入顾宇晟的皮肉。 血丝渐渐顺着伤口渗了出来,染红了他的掌心和林君的指缝,可顾宇晟表现得仿佛林君只是拉扯了一下他的袖子而不是将他手掌抠出四个血洞一样轻描淡写的转过视线。 他亲密的贴着林君的耳边询问:"陛下喜欢这份礼物吗?大司农王梓颜借职务之便偷调粮草五万石,且命同胞三弟照看被流放西北的苏光庆,将其送到胡主面前做联络使者,将五万石粮食送给了胡主,阴谋破国。苏光庆与王梓意在回来路上,已被臣的人活捉,两人供出今夜将买通宿卫宫廷的南军军士,将其子苏延风偷出,然后封闭九门,火烧禁宫。" "臣替陛下做主,将罪臣苏光庆之子抓了起来,命人扮作苏延风的样子随内贼走了——这个时辰,交通内外之人必已伏诛。这场大变活人'的戏法,陛下还喜欢么?"顾宇晟自顾自说完,才将视线落在被抓得血淋淋的手掌上,眯起眼睛,一字一顿的说,"看来陛下并不喜欢臣准备的节目。陛下,舍不得苏延风吃苦头?" 顾宇晟勾出自嘲的笑容,飞快下令:"王氏与乱党逆谋,三族内成丁男子斩立决,未成丁男子刺配东北,流放两千里,女子悉数没入教坊,不得赎买。"语毕,他对站在御阶下的护卫们挥挥衣袖,护卫们立刻拖着奄奄一息的苏延风离开。 不好的预感刺激着林君的神经,他身体不受控制的轻轻颤抖着低喃:"禁军被你控制了……" 顾宇晟收紧手臂,咬了咬怀中人的耳垂,将温暖的呼吸吹拂在他脸颊上:"陛下不是很讨厌晨起上朝?臣关心陛下,陛下不喜欢的事情,臣都替陛下做完了。" "你下手为什么这么狠?"林君像是第一次认识顾宇晟,呆呆的望着他的脸,过了好久才闭上眼睛询问,痛苦在他精致的脸庞上蔓延,如同阴影笼罩了单薄的身影。 顾宇晟脸上自嘲的笑容越发深刻,他轻柔的摸索着林君细嫩的脸颊:"当初苏光庆想要谋害陛下,逆谋大罪,当夷三族。臣能体谅陛下仁善之心,不愿杀戮过重。即便如此,陛下也该斩苏家父子三代男丁。让臣替陛下回忆一下,您做了什么——陛下流放了苏光庆,把苏延风好吃好喝的供在皇宫内的寺庙中,至于苏光庆另外几名子女和依附在他身边的官员,竟然没有一人获罪。" 林君立刻解释:"苏光庆当时临时起意,他家人不知道这些,何必因此连累无辜……" "陛下当时说'念在苏侍君多年尽心服侍'的份上!"顾宇晟忽然打断了林君的解释。 他一手捏住林君手腕,将青年用力压在龙椅上,顺着脖颈向下一寸寸抚摸着林君的身体,直到将小皇帝剥个精光,顾宇晟才把手掌按在林君心口,感受着他激烈的心跳沉声道:"'听其言而观其行'啊陛下。您说的和做的从来不一样,臣过去也认为是自己多心了,可臣观察您处理朝政足有半年了。这半年来,对待朝堂的贪官污吏,您杀伐果断、从不手软,既然如此,又为什么偏偏在涉及苏延风的事情上妇人之仁?您一直在骗我。" 林君心里清楚的知道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儿,可顾宇晟说得有理有据,一时之间竟然让他哑口无言。 "看来陛下也认为臣说的是对的。"顾宇晟熄灭了心中期盼,他遗憾的摇了摇头,揉捏起掌下年轻而充满了生命力的身体,忽然温柔的对林君说,"不过没关系,臣一直是个信守承诺的人,臣当初答应为了陛下守住这篇大好河山,自然不会反悔,而陛下许诺臣的条件,臣等了半年了,今日,臣大胆请陛下交付酬劳。"说着他俯首亲上林君的嘴唇。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 林君瞪大了眼睛用力挣扎,顾宇晟心中却因为他拒绝的举动而更加恼怒,暴虐的情绪几乎蒙蔽了他的理智——林君过去总是温柔顺从的接受他的亲近,唯独这一次,唯独在见过苏延风之后,他在拒绝! "你最好不要动,我怕自己做出什么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顾宇晟忽然停下动作,他紧紧压制了林君的手脚,过于高大强壮而显得分外沉重的身体压在林君身上让他动弹不得。 他很想做些什么惩罚嘴上说得天花乱坠却没对自己用一点心思的小皇帝,可到头来,准备完全的顾宇晟却发现一切太难了。 比起自己的感受,他更在乎林君是不是受了委屈! 顾宇晟安静的趴在林君身上,听着他呼吸从急促逐渐恢复平静,又从平静变得小心翼翼,但顾宇晟还是没有动。 他等待着林君推开自己,疯狂的呼唤禁卫将自己这个"犯上作乱的贼子"抓起来碎尸万段。 只有这样顾宇晟才能让自己狠下心,彻底斩断小皇帝手中全部力量,让他变成笼中鸟,被自己圈养在高高的王座上,谁都不能碰触。 可顾宇晟脑中描绘好的一切都没发生,林君侧着脸,一点点蹭着他的脸颊,像个不知道怎么让家长消气的孩子似的,笨拙的亲近着自己。 "别吃醋,我不喜欢他。"林君费力的亲了亲顾宇晟的侧脸,见他仍旧一动不动,又亲了几下才小声说,"我们没有……我只是以为,还没大婚……不、不该做那些。那、那不是大婚之后才能做的事情么?" 顾宇晟被小皇帝的解释噎得说不出话来,一股无力感窜上心头,不由得愤愤然想:难道半年来每次亲近稍过小皇帝就推三阻四,竟然是因为没有举办浪费民脂民膏的婚礼?谁教小皇帝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 林君误以为顾宇晟呆滞的表情是犹豫,赶忙解释:"咱们朝夕相对,除了最后一步,什么没做过,我以为你明白我心的——难道你以为我会对其他人做那些吗?我从没给其他人用手和嘴……唔!" 顾宇晟听不下去林君委曲求全的解释,一把捂住他的嘴,随即浑身脱力的翻身跪在林君脚下,手捧一柄长剑高举过头:"以势凌君,臣当死罪,请陛下动手以振帝威。" 顾宇晟终于明白自己误会了什么,可现在再去解释又有什么意思? 难道他没有谋划架空小皇帝?难道他没有把持朝政?难道他没有手握天下兵马胁迫帝君? 顾宇晟把这些该让他死无全尸的事情都做完了,所以,他宁可死在林君手下——比抬起头看到林君失落绝望的眼神强多了。 林君抿着嘴唇接过宝剑,顾宇晟安然闭上双眼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嘭——!" 利刃敲击在厚实的木板上,发出脆响,林君丢开宝剑,一脚踢在顾宇晟肩膀上将他踹得后仰。 顾宇晟不得不睁开眼,刚刚离开他肩膀的脚掌再次踩了过来,白生生的脚掌踏在顾宇晟受伤的手掌上,疼痛唤回顾宇晟的注意力。 他的视线落在林君白生生的脚上——趾尖泛着桃色,紧绷的脚背弯出迷人的弧度,脚掌顺着顾宇晟的手臂向上移,最后趾尖一勾,勾着顾宇晟的下颚强令他抬起头对上林君的视线。 "让你吃醋,让你没有安全感,是我不对。"林君绷着一张精致的小脸开口,不等顾宇晟喜上眉梢,接下去的话却让他嘴里发苦,"至于,你朝堂结党营私的事情,朕慢慢跟你算账!——现在,到床上来,天冷了,跪着伤膝盖。" 顾宇晟上了榻,没等他挨上林君便敏锐的发觉小皇帝抽了被单把身体裹得严严实实,不让他碰触到一片肌肤。 顾宇晟心中知道刚刚的行为给林君留下不安,他若无其事的双手一扯,把包裹着青年的被单掀开,将人抱在自己怀里才用被单把他们一起裹住。 两具冰凉的身体紧紧贴在一块,没多一会就暖了起来。 林君把玩着顾宇晟骨节匀称的修长手指,见伤口没有大碍才放下悬着的心。 打定主意要摸清楚顾宇晟的心思,他终于按耐不住疑惑询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认为我不喜欢你的?" 顾宇晟正在愧疚的时候,立刻回答:"你处置苏延风之前,我已经多心了。只是,臣不以为陛下心中没有我,臣只是觉得陛下重视的人,太多了。" "跟你之前说的一样,因为我没有一口气让他们家绝户?" 听着林君震惊的口吻,顾宇晟不由得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太敏感多疑了。 顾宇晟很快否认了这个可能性——若非自己总是未雨绸缪,凭小皇帝过于温和的处置方式,朝堂指不定会出什么大乱子,比如胡人和王氏内外勾结、做空粮草的事情。 所以,问题的关键在于他们处理感情的方式不同。 林君对待感情问题直来直去,说的话、做的事绝没有深层含义;而自己习惯了林君在处理朝政时候的熟练,误以为林君在处理感情上也如此老练,进而采取了凡事都要掰开揉碎了去琢磨林君说的话、做的事情有什么深层含义。 顾宇晟本性多疑,只相信自己验证的事实,极难被人说服,但林君说的话,即便顾宇晟心中疑惑,他也愿意暂时相信。 顾宇晟难得坦诚心意:"比这还要更早。你难道没发现,自己对苏延风比其他人都要更加心慈手软么?即便不是真情,也有几分惦念在其中,但我连你对其他人一丝一毫的多心都容不下。" "只有彻底毁灭他们,我才能安心。" ☆、第10章 好色昏君(10) 顾宇晟对林君剖白自己的内心,林君自然非常感动,可感动之余却不能不为他的心理状态感到担忧。 ——正常人谁会因为吃个醋就连续布局半年,把无数矗立在朝堂的世家勋贵搞死搞残搞怀孕么! 进一步说,若是自己没有找到正确的打开方式,顾宇晟现在已经玩起小黑屋囚禁play了吧? 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不正经的老攻! 林君心中惴惴不安,抓着顾宇晟的衣襟垂着头说:"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千万不要随时随地犯病黑化啊! "陛下关心我,我心里自然是高兴的。若是陛下能够不在乎我如何处理苏延风,我会更高兴。"既然已经开始对林君坦诚内心,顾宇晟说话就变得直白了许多。 他将自己内心凶残的想法对他和盘托出:"我已经清除了苏延风全家上下几代族亲、姻亲,杀不杀苏延风,对朝局都不会有任何影响;此人日后无权无势,没机会接近陛下,我也不必担忧他会给你带来危害,只是……苏延风的存在会像根刺一样扎在我心里,成为我的心病,让我日夜怀疑你的'真心'——陛下对我有真心吧?"顾宇晟用带着伤的手掌包裹住林君细嫩的小手,语调微笑着询问。 看着自己染上顾宇晟鲜血的手背,林君背心发冷,赶忙承诺:"他父亲做下了通敌叛国的事情,我自然容不下参与这件事的人。" 提起国事,林君忽然没了继续探究顾宇晟内心世界丰富程度的心思,他低叹一声,失落的说:"即使你提前防备是出于个人目的,可是,能够在胡族入侵之前发现这个阴谋真是太好了。若是真被他们攻破城门,还不知道有多少百姓要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到时候即便将胡人打退,百姓遭受的痛苦也没办法弥补了。谢谢你。" 林君把脸蛋埋在顾宇晟怀里,隔着层层衣物亲了亲顾宇晟的心尖,说完这句话,他忽然睡去,灵魂不知不觉返回穿越舱内。 "陛下,陛下请醒醒……" 低柔的呼唤声将林君从沉睡中唤醒,睁开眼对上透明的超高分子材料罩。 他呆愣了一秒,竟然有些不适应过去熟悉的一切。 等清醒过来,他赶紧从内部打开机器,急匆匆的从灵魂投射机里跑了出来,一面套上睡袍往爱人的治疗室跑,一面询问:"宇晟病情稳定了吗?我怎么会突然回来的?" 内侍追着林君的脚步,飞快解释:"几天前,王夫器官衰竭的症状忽然停止了,虽然没有明显的好转,但只要能保证他的病情不继续恶化,医疗团有信心维持王夫的生命十年不受到威胁。陛下,您当初离开的太急切了,科学院发来的资料都没来得及看,里面提到一些事情需要注意,可能会在穿越过程中对王夫的身体情况有影响,臣见您许久还没醒过来大胆按下了紧急按钮,切断了为期半年的旅程。陛下要现在阅读资料么?" "把资料消毒之后送到治疗室来,我要陪着王夫。"林君爽快的下令,一步不停的走进全自动消毒房间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然后才进入治疗室,坐在顾宇晟身边仔仔细细观察着半年来在他身上发生的变化。 林君跪在床边,轻轻握住他的手掌,将额头贴在顾宇晟的手背上,轻声说:"没有陪着你,对不起,但是我不想眼睁睁看着你离开,我却只能默默流眼泪。即便拯救你的办法愚蠢又可笑,我还是想试试看——我敢这么做,是因为知道那台机器可以随时停止工作,让我清醒过来。一旦……一旦你真的……我也不会错过最后的……" 说着话,一滴眼泪忽然顺着他的眼角滑落,林君赶忙松开顾宇晟的手掌,急忙抹去眼眶里不断流出的泪水。 明知道顾宇晟现在处于昏迷状态,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伤心流泪,林君还是慌慌张张的咽下哽咽,抖着充满鼻音的嗓子努力扯起笑容说:"我看到我们第一次相遇时候,你的样子了。真可怕,你像是个疑心病的偏执狂,你还误会我花心滥情喜欢别的人,甚至认为我给他好处就要把我囚禁起来——顾宇晟,你这个大坏蛋,把我关起来之后,你想做什么?是不是想做会被和谐的事情,我记得你跟我调情的时候说过要用手铐把我坐在床头,原来第一次相遇的时候,你就想做这么可怕的事情了么。" "呜、呃!"林君哭得忽然打起嗝,他捂着嘴,羞得满面通红,情急之下语速越发快了,"我去的那一世,你微微收紧下颚,眉头隆起,双眼不满意的看奏章时候,样子特别好看,我总想偷亲你一下,可我不确定那一世的你是不是'你',做了一些亲密的事情之后,总觉得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所以没办法进行到最后。你躺在床上受苦,我却在跟一个你一模一样,从外表到灵魂都一样却不知道是不是你的人亲热……" "顾宇晟,你快点好起来,我一个人好害怕。"林君干脆将脸贴在顾宇晟凹陷下去的脸颊上,默默从他身上汲取着温暖。 过了几个小时,林君才收拾起崩溃的情绪,慢慢恢复成走到哪里都带着温和笑容的年轻国君。 他在顾宇晟嘴唇上落下一个轻吻,充满了信心的说:"刚刚听侍从官说,我过去半年你的情况变好了,我回来的时候,正好是朝堂上被革除了弊政的时候。如果一切是真的,把资料看完,我就马上动身去下一次旅程。我想,当我把我们在一起的朝代都经历一遍,扭转悲剧上演,你一定能健健康康的回到我身边了。" 语毕,林君坐在顾宇晟病床边上,认认真真的阅读起科学院当初发来的资料。 看完资料中的内容,林君被吓出一后背冷汗。 ——原来不知道历史真实事件和当代著名人物,是不能随便开口的吗?而且,绝对不能向历史世界中的人物说出自己从不同时代到来,否则会导致自己所在的时空线崩塌。 自己非但没有害了顾宇晟,还顺利的得到顾宇晟教导,将朝代引领到更好的方向……真的要感谢万能的顾宇晟了! 林君抬手压在心口,发觉自己心跳声杂乱而激烈,他心里明白,就凭自己刚刚接触朝政的稚嫩手段,若是当时没有顾宇晟万事都拿出来当成临时教程教导自己该如何处置,恐怕他前往的时间线早已经崩塌,非但不能为顾宇晟治疗,还要给他造成更严重的伤害了。 "这一次是好运,我不能再这么粗心大意了。"林君看着资料后面足有三十厘米厚的附录内容,下定决定把科学院传递给他的,可能出现的朝代大事和参与朝廷大事的官员资料全部背下来以防万一,省得再过之前那种两眼一抹黑的生活。 每天重复着陪伴爱人和背诵资料的生活,一个月后,林君终于再一次踏入"过去"。 《大司马番外》 先皇是个多疑之人,因此在位期间砍翻了兄弟姐妹,杀光了太师、太尉、太傅、六部尚书和连续七任相国,等到他寿命将尽只留下一根独苗的时候,朝堂早已人心惶惶、风雨飘摇。 他只能老泪纵横的抓着我的手掌玩起托孤的把戏。 我看着老皇帝的惺惺作态,心里直犯恶心,可我喜欢大司马的位置,喜欢大权在握的感觉,所以看着跌跌撞撞扑过来,连自己走路都不稳当的小娃娃,我一脸忠心的跪在老皇帝病床前接受了托孤,心中却在冷笑。 呵呵,托孤?小皇帝能长大再说吧,希望他不会被我送过去服侍的内侍宫婢们教导得不学无术! 我以为自己天纵英才,天下没有难得住自己的事情,可到底还是太年轻气盛了,没有抱在膝头的小皇帝笑着点头赞同,即便最无能无为的宗室也敢当着我的面叫嚣! 杀人是个好办法,可我不能杀遍天下人,小皇帝……要让他亲近我,离不开我才行。 没想到小皇帝还挺好哄的?他的乳母说他不吃东西,可我过去抱起他,他马上说自己肚子饿了,喂什么吃什么。 哼,分明是那老婆子不用心照顾小皇帝吧?这孩子除了黏人一点,到底哪里不乖巧了? 看到抵到唇边的桃肉,我心里忽然有了一股不同于过去的感受——也许,好好教养这个孩子,让他长大成为一个明君也不错。 我怎么会有想要教导出一个明君的愚蠢念头! 呵,小皇帝才十岁,大晚上竟然在龙床上看起避火图,让灯油点着了床帐起火! 不成气候的混账! 这天下有我就够了,待我死后,谁管天下如何? 他……一定是相处的时间太多,否则,刚怎么想到这孩子被人杀死,心里会难过呢。 也许,我该离开这座宏伟辉煌的宫室了,握在我手中的兵马,也该有点真正的用途。 东南蛮夷叛乱,西北胡族南侵,几场大小战役之后,在我手下的兵马必能被我磨砺成一支铁血强悍、所向披靡的军队。 花朝廷的钱,养自己的私兵,感觉真是非同一般的爽快,就当是小皇帝惹怒自己的补偿好了。 距离我离开京师才短短一年,没想到大厦将倾之际,还有人想要攀附自身难保的小皇帝,把女儿送进宫服侍他。 真是有趣,十一岁出头的孩子,能有什么技巧和持久力,被他弄进宫中的女子,若是怀孕了,都难说生出来的孩子是是谁的。 算了,我不想再当一次被托孤的大臣,还是不要让后宫女子弄出子嗣得好,一碗药的事情,手下会做好的。 小皇帝,你好,你很好! 我顾宇晟真没想到你玩女人不够,竟然还弄了一对妖妖娆娆的男人进宫,不但弄了男人进宫,还把这群男人跟你后宫的嫔妃一起关到后宫去了!幸亏之前早就给她们灌下绝育药物,否则,他们如今日夜作乐,会弄出多少父不详的孩子扣在你头上。 天下昏庸帝王不计其数,你可真是我平生仅见。 每当我以为小皇帝昏庸无道、愚蠢至极的时候,他都能打破我对他的既定印象,向更坏的方向演变。 当初不理朝政、沉迷美色我当作看不到,如今已经有胆子克扣送入军中的粮草了。 东南蛮夷早已经被我打得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在,留下养养敌寇也好,日后想要从朝堂脱身,只要说东南蛮夷再次叛逆即可,好了,该回朝看看小皇帝如今什么德行了。 滑天下之大稽,我身为大司马竟然没办法面圣!苏光庆,你这老匹夫真有胆子,希望死的时候能现在一样抬着下巴看我,真能如此,我便敬你是条汉子,给你留一副全尸。 没想到苏光庆还有点脑子,知道天下兵马都被我把持在手中,即便现在弄死小皇帝也没用。 ……所以,他才这么蠢的找了个妖道来,让他儿子装出头疼欲裂的样子指名挖取我的心脏? 有趣,更有趣的是,小皇帝为了这件事情,终于愿意见我了。 事情不太对——小皇帝的眼睛太干净了,这根本不是被权利、美色、欲望熏染过后该有的污浊眼神。 他如今的样子让我情不自禁想起十年前第一次把他抱在膝头,教导他读书写字时候,看着我的依恋眼神;可小皇帝若是心中真的依恋我,那些曾经和他滚成一团的男男女女又算什么?和这群娈宠相比,我都有股被羞辱的愤怒。 为什么要骗自己呢? 我享受被小皇帝亲近的感觉,当他说出愿意被我压在身下,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身体发热,脑中已经自动描绘出小皇帝被我剥去衣物,束缚着身体仰面躺在龙床上肆意享用的模样。 好,既然你对我伸出手,我便不会再给你反悔的机会。 他在欺骗我。 也许,他连自己都不直到这一点,可看着被小皇帝下令关押在宫中寺庙里的苏延风微笑离去,我心中被强行压抑的阴暗情绪翻涌着淹没了理智。 我知道自己该做点什么,彻底斩断他的翅膀,将他囚禁在我创造的牢笼之中。 可是他走了,在他看破了我的念头之后,一面对我说我误会他的心思,一面偷偷溜走了,那个睁开浑浊眼睛的人,是他又不是他。 不会太久,我很快会找回你的,这一次,你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我不会再给你逃离的机会。 ☆、第11章 傀儡皇帝(1) "陛下,您该起来了,教会派我过来教导您,是为了让您成为一名合格的君主,而不是让我给您当管家的。"中年男人的声音透着一股子冷淡和不耐烦,他不客气的直接掀翻裹着小皇帝的被子,一把将年幼的君主从被窝里抓出来。 服侍宫廷的女仕完全服从这位中年男人的指示,低眉顺眼的上前,强硬的为小皇帝穿上一身华丽却刻板难受的衣物。 被他们控制着的少年看起来有点呆愣愣的,没睡醒似的。 中年男人看着他的模样皱起眉头,厌恶的冷哼一声,像是召唤自己养的狗一样对小皇帝抬了抬下巴,不等他反应便抬脚离开了卧室。 眼见小皇帝仍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女仕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小声提醒:"陛下,快跟上诺曼神父,早餐前,他会检查您昨天的功课。" 年少的君王终于像是从睡梦中清醒了时候眨眨眼睛,他转过脸看了看装扮大同小异的两位妇人,扬起柔嫩的小脸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谢谢您的提醒,夫人。" 女人勾了勾嘴角,脸上严肃的线条柔软了许多,她的视线向四周扫过,确定紧锁的房门内只有他们三个存在,妇人才提着裙摆跪在少年君王面前,姿态优雅的俯首道:"葛德文家族愿做陛下最忠心的仆人与战士,请陛下不要为了自身处境担忧。我们已经与爱德华大人取得联系,爱德华大人表示即使他现在受到教廷的监视,无法从封地归来,仍旧会尽全力保护陛下的安全。" "夫人请起身吧,别让被人踩踏过的地毯弄脏了您华丽的裙子,丝带绣的蔷薇花非常漂亮。"他伸出稚嫩的手掌牵起妇人的手掌,像个小大人似的扶着女人站起来。 葛德文夫人没有松开他的手掌,而是牵着少年向门外走去。 年幼的君主看着门外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的森严守备,眯了眯眼睛,随即,混合了天真和怯懦的表情取代了之前不符合年龄的深沉。 林君通过刚刚短短几段对话已经得出自己现在的身份——他是历史上著名的"杯赛科特二世",以幸运和不幸而著称的小皇帝阿尔弗雷德。 杯赛科特二世,全名阿尔弗雷德·杯赛科特。 之所以说他著名,是因为他在皇帝父亲被篡位许多次后重新被推上了王座,并且成功作死把自己性命丢掉了。 这位君主的父亲在征服了大陆后,迅速被最亲近的臣子韦塞克斯发动政变杀害,而韦塞克斯的表亲西吉贝尔紧随其后将他谋害,自己取而代之登上王座。同一年,掌握着军队的内森伯利亚又一次发动了政变,将西吉贝尔赶下台,废黜流放,最后,内森伯利亚被"叛神者"爱德华斩杀。 只有得到教廷认可加冕的人才能成为帝王。 爱德华藐视神权,从不肯为任何神祗的塑像弯下膝盖,在教廷主动与他联系,希望能用权利腐蚀这位"叛神者",让他成为王的时候,教廷再一次被爱德华打脸。 他找到了杯赛科特一世的儿子,以手中掌握的强大军队为后盾扶持阿尔弗雷德登上王座、加冕为王。 随后,爱德华重新背上自己"叛神者"的名声远走,到达了肯德王国最大的敌人麦西亚王国的土地上攻下硕大的一片领地定居。 麦西亚国王极为推崇他的义举,竟然不计较自己国土被侵占,诚挚的邀请爱德华成为麦西亚王国的座上宾。 爱德华做客半年后终于接受麦西亚国王的赏赐,成为了一名伯爵。 按照正常的历史进程,被教廷神父教养成人的阿尔弗雷德陛下对"叛神者"深恶痛绝。 在教廷的挑唆下,阿尔弗雷德拼命对"叛神者"爱德华的领地发起冲击,掠夺救命恩人领地上的财富和人口。 爱德华伯爵被自己扶上皇位的小皇帝反插一刀,咽不下这口恶气,因此,爱德华亲王接受了麦西亚国王的任命,前往攻打肯德王国,将这片占地不大、却异常富饶的土地攻下,令它变成了自己的领地。 曾经被爱德华伯爵一手扶持登上王座的阿尔弗雷德·杯赛科特,最终死于恩人之手,丧命时,年仅十六岁。 林君很快接受了"阿尔弗雷德"这个新名字,他忍不住看了看自己完全没长开的小手,默念一声"离死还有好多年",然后考虑起顾宇晟最可能的身份。 ——身边全都是高鼻深目的人员,依靠外貌来判断对方是谁,显然靠不住了。 林君想了许久,对顾宇晟上辈子可能的对象也没有任何概念,只好乖巧的跟在两位女仕身后,来到餐厅。 在这里,刚刚语气异常粗暴的诺曼神父动了动冰冷的银灰色眼珠瞟了小皇帝一眼,皱起眉头厌烦的强调:"陛下,您的一举一动都代表了国家的形象和教廷的教育成果,请您注意一些,不要站得如此随性。如果陛下一直无法达到教廷的要求,我不得不遗憾的通知您,您永远无法得回对肯德王国的掌控权。" 林君仰着巴掌大的小脸,可怜巴巴的看着诺曼神父教训自己,心里飘过一句话——太老了,对我不好,肯定不是我家老攻。 他像是心里很难受似的垂下头,双脚脚尖为难的顶在一块轻轻磨蹭着地面,磕磕巴巴的小声回答:"很、很抱歉,神父,我让教廷为难了。学习内容太艰深了,我不是很明白。" 诺曼神父带着两道深深刻痕的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冷冰冰的说:"当然了,国王并不是每个都识字,您的父亲就不认识文字,所以,您不会也没有什么令我感到意外的——毕竟,文字是万能的神创造的,而只有被神眷顾的人才有认识文字并且使用它的机会。您要记得,神光沐浴在肯特王国上空,教会才愿意派遣我前来教导您如何使用文字,如果您不珍惜眼前的机会,那么神很快会收回他的恩赐,让你重新变成不识字的野蛮人。" 眼看着小皇帝被自己教训得头都要窝进胸口里了,诺曼神父心里的恶气终于消散许多。 他抬手一指餐桌吩咐:"陛下该用餐了。请不要忘记我前些日子教导您用餐的礼节,这段日子以来,您从没有一天能在礼仪不出错的情况下吃完一餐的。" "谢谢您的提醒,我会注意的。请诺曼神父一定要在我出错的时候纠正我!"林君走到餐桌主位前坐定,他紧绷着一张小脸,态度严肃得不像进餐,而像是参加一场生死大战。 诺亚神父心里冷哼一声"土包子",对侍从吩咐:"给我一小份热汤。"语毕,他举止优雅的落座、摘下手套放置在一旁,然后打开餐巾,放在腿上,又取来另一条餐巾放在左手边。 林君早就不使用这些古老的礼仪了,他细心的观察着诺曼神父的做法,然后将其重复出来。 诺曼神父看到这一幕,高高挑起双眉,流露出带着蔑视的惊讶,但他很快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用硕大的汤匙将内容物满满的"热汤"送进嘴里,没几口就将热汤吃光了。 他视线落在小皇帝身上,果然发现他模仿着自己的动作努力喝汤,可汤匙对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来说实在是太大、太沉了,小皇帝根本没办法抓稳和他手掌几乎一样大小的大号汤匙,盛在汤匙里的热汤晃晃悠悠的很快撒了小皇帝一身,弄脏了他垫在腿上的餐巾。 "陛下,您进餐的礼仪比昨天更糟糕了,真让人赶到失望。"留下一道轻蔑的视线,诺曼神父冷声对身后的侍从吩咐,"将我的早餐送到办公室来,太恶心了,面对这样的进餐对象,我很难吃进去任何东西。" 眼见诺曼神父离去,葛德文妇人立刻对泫然欲泣的小皇帝柔声安慰:"陛下,您才六岁,不能很好的握住沉重的餐具是非常正常的事情,请不要为此难过。" 林君仰起脸,露出自己好不容易憋红的眼眶,可怜楚楚的说:"夫人,我想见爱德华先生,我还没有感谢过他的恩情。" "哦,这……陛下,您应该明白,见面的要求欧罗。无论对您还是对爱德华大人来说都太冒险了。"葛德文夫人迟疑的说,她脸上的神色十分为难。 "只有在恩人身边,我才能感觉到安全。"林君缩了缩肩膀,不着痕迹的给教廷上眼药,"诺曼神父真的想把我教导成一个文雅睿智的君主么?我觉得教廷的人员已经快要占满官位了。" 对跟随君主豁出命的追随者而言,没有什么比他们的君王变成傀儡更可怕,林君小声嘟哝的话如同千金重锤敲打在葛德文夫人心上。 她咬了咬牙,终于松口:"陛下请耐心等待,今天回家之后,我会派人带口信给爱德华大人,如果他同意会面,会来见您的。" "好的,夫人,我给您添麻烦了。"林君乖巧的回答,脸上笑容让人心软不已。 ☆、第12章 傀儡皇帝(2) 提过为难人的要求,林君马上恢复了乖巧柔弱的做派,小小的一团窝在宽大的椅子里,晃晃悠悠的抓着餐具,努力把食物送进嘴里。 他毕竟太年幼了,无论多少次拿起硕大的汤匙,都会在衣服上染上汤汁,几次之后,汤匙里从"装满"变成了只在勺子底部薄薄的铺了一层。 葛德文夫人看得心疼,轻声指导起小皇帝用餐礼仪:"热汤陛下少喝几口就行了,诺曼神父已经离开了,您可以慢慢享受早餐。" 林君歪着头眨眨眼睛,眼中写满了困惑。 葛德文夫人暗暗咒骂起诺曼神父过去对小皇帝的粗暴和自己的轻忽,看着小皇帝懵懵懂懂的模样,心中愧疚不已。 她眼角微微发烫,赶忙抹了抹眼睛,垂下视线解释起真正的宫廷规则:"宫廷菜单的长度超过您的想象,热汤只是餐前暖胃的,一般提供的量都很少,为了保证口感才提供的大汤匙。您没必要将热汤都吃光,随便喝几口就行了,后面还有许多餐点值得您品尝——诺曼神父身为教廷的人员,他习惯简谱的饮食,但您是王国的主人,您不必过这么艰苦的生活。" 诺曼神父被教义束缚,因此,为了在教廷不断往上爬,即便他对王室奢侈的饮食垂涎不已,每天也只能盛很多热汤就着面包凑合。 为了躲避进餐的折磨,诺曼神父借着教导小皇帝的名义,宁可每天浪费掉之后几道大餐的餐点,也要小皇帝跟他一样吃不好;而忠于王室的御厨们为了不让小皇帝摄入的营养不足,只能越来越在"餐前"热汤上做文章,将本该只盛半盘的汤装满,并且在里面添加许许多多鲜美的海货或者牛肉。 可这样一来,诺曼神父立刻发现其中对自己的好处,表现得越发得寸进尺,动辄在餐桌上训斥小皇帝,连热汤以后上的海鲜也不给小皇帝机会吃了。 林君听出葛德文夫人的话里有话,故意挑动她的神经,一派荏弱的说:"夫人,我能尝尝桌上的鱼肉吗?我知道今天浪费了很多东西,可我很久没吃到蒸的香甜的鱼肉了。" 葛德文夫人赶忙为他将切成小块的鱼肉端到面前,细心的递上吃鱼肉专用的叉子。 林君露出惊喜的笑容,将叉子拿在手里,小心翼翼的插着白嫩嫩的鱼肉放在口里,表现得不像是个娇生惯养的年幼君主,更像是头一次享受美食的穷苦孩子。 葛德文夫人为自己的失职感到羞耻,再也没勇气看小皇帝的表现了,只能垂着头,一道菜接一道菜的将用餐礼仪为小皇帝讲解清楚,哪怕他在餐桌上频频用错餐具,也没有起疑。 等到餐后甜点终于上桌,林君终于从可以表演出的生嫩中挣脱——因为小时候含着糖睡觉生了蛀牙,直到顾宇晟出事儿为止,林君都被禁止食用含量糖超标的饮食,比如甜点…… 看着小皇帝双眼发亮的模样,葛德文夫人将一柄小小的甜点勺放进少年手中,轻声说:"食用牛奶冻使用叉子更合适,但我想,陛下更习惯用勺。" "谢谢您,夫人。"林君小心翼翼的挖出一块微微颤动的牛奶冻送入口中,甜蜜的味道在他舌尖散开,他立刻幸福的眯起眼睛,像只晒太阳的猫咪似的浑身上下都散发出满足感,让人想在他头顶揉一揉松软的短发。 往常迁就诺曼神父的用餐习惯,早餐总是会被很快解决,但今早一直阳光照进城堡阴暗的角落,早餐时间才结束。 林君捂着自己溜圆儿的肚皮慢吞吞的走在城堡中,被两位女仕送进议政厅。 雕刻着精美花纹的沉重大门在林君面前一层层打开,每张开一扇门,门后都有两名神官等待着他。当十二扇大门全部敞开,露出整条通道的时候,林君终于看到消失了一早晨的诺曼神父——他绷着一张线条僵硬的老脸,暗淡的棕绿色眼睛里清清楚楚写着对小皇帝的不满。 因为我早晨吃香喝辣,你就只能汤泡馍所以对我甩脸子么?可是知道你不开心,我就开心了啊。 林君心里愉快的想,表面上却犹犹豫豫的停下脚步,一回头往两名女仕身后躲,无论她们怎么尴尬的劝说都不肯出来面对诺曼神父。 "陛下,您现在没能表现出任何皇室的雍容,别辱没您先祖的光彩。"诺曼神父根本不为所动,他始终像条毒蛇似的用冷冰冰的视线看着小皇帝的举动,"陛下,国家事务繁重,教廷派来的人手不足,我没有时间与精力对您浪费,如果陛下不愿意接受教育,那么神的荣光并不会长久照耀在您身上,陛下尽可以当个不识字的野蛮人。" 孩童清脆的声音闷在衣料里,被几名神官强行拉扯着暴露在众人面前时,他脸上终于带着一股被压迫到极限的疯狂,拼命挣扎着后退:"那么我不需要您了,诺曼神父,带着教廷的人离开吧,就像你们对我父亲做的那样。" 诺曼神父和教廷派来的工作人员顿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用无法置信的目光看向身高甚至没有超过他们腰际的小皇帝——这是教廷的秘密,年幼的阿尔弗雷德陛下不应该知道! 他们交换着眼神,终于忍不住上前将小皇帝团团围住。 林君成功的引来众人的注意后,像是惊恐到了极限,猛然提高声音大喊:"不要用你们肮脏的手碰我,你们这些虚伪的渎神者!为什么我父亲被谋害的时候,你们都平安无事?为什么肯德王国连续四个逆谋的臣子都能被加冕?你们站在我面前从不行礼,没有任何对君主的尊重——你们借着神的名义掩盖自己的罪行,是与叛臣韦塞克斯结盟的罪人!" 林君还准备再说些什么加强效果,一阵尖锐的刺痛忽然从心口放射到整个背部,疼痛完全贯穿了林君稚嫩的身体,他眼前一黑,狠狠摔倒在地,手脚麻木得使不出任何力气,连呼吸对他来说都太困难了。 诺曼神父踱步到他面前,用脚尖踢了踢少年惨白的脸蛋,露出心情舒畅的笑容。 林君僵硬的躺在地毯上感受着被死亡阴影笼罩的痛苦和恐惧。 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何自己会在阅读"杯赛科特二世"的人物资料时,心中充满违和感——纵观被塞克特二世悲剧的一生,唯一没有图谋而对他好的人是被称为"叛神者"的爱德华伯爵,既然如此,杯赛科特二世为什么要激怒有着强大武力的爱德华伯爵,而不是与他交好? 无论从哪一点看都不合理! 但如果被塞克特二世清楚自己患有先天性心脏病,无法长大成人呢? 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他要把从爱德华伯爵手中得到的王国送还给爱德华。 他的"天年"注定在十六岁戛然而止。 真是日了动物园了! ☆、第13章 傀儡皇帝(3) 林君从昏迷中清醒,浑身难受得像被大象踩过似的脱力。 他眼前的景物都化成了古怪的青紫色扭曲线条,古怪得如同张牙舞爪的怪物要把他吞进肚子里。 "陛下!" "陛下您醒了!" "陛下醒过来了!" 诧异或者惊喜的声音混成一团钻进林君的耳朵了,震得耳中嗡嗡作响。他马上被人七手八脚的扶着坐了起来,背后塞了两个蓬松柔软的靠垫,让他即便浑身无力也能坐稳。 "好难受。"林君含混的开口。 一名留着灰色长须的老者马上挤开其他人,上前一把抓住林君的小手,怒气冲冲的说:"陛下,是不是教廷的走狗们对您做了什么?若是他们胆敢断绝王国最后的血脉,'贤者之团'宁可全部叛神也要把他们赶出肯德王国。" 拥着葛德文夫人的中年男人闻言皱紧眉,不赞同的开口:"'贤者之团'不能这么做。"而葛德文夫人顾及的拉扯着他的衣袖,不让男人继续顶撞老人。 "'贤者之团'有决定教廷去留的权利。"最先开口的老者马上反驳。 "在'贤者之团'前后赞同了四位叛臣成为国王,并且注定联系教廷为他们加冕之后吗?"中年男子反握住葛德文夫人的手掌,针锋相对的说,"您应该感谢自己当初留下的先帝儿子的性命,否则爱德华先生已经把整个'贤者之团'成员屠戮殆尽了。" 老者脸上露出受到羞辱的愤怒,但他瞥见林君脸上若有所思的表情,冷哼一声闭上嘴,没再与对方争辩。 林君立刻从对话中判断出中年男人的身份是保皇党代表葛德文夫人的丈夫;而情绪激动的老者是"贤者之团"的大长老克林。 明白了两方的身份,林君根本不用多做思考,直接站在了葛德文先生一面——即便他不在乎"贤者之团"的老头子们立场到底有多么墙头草,他也不能不在乎"贤者之团"席位的能量。 "贤者之团"最早是跟随肯德王国先祖来到这篇大陆的骑士们组成,成员不多不少正好十一位。 因为他们有着与第一任国王共生共死的功绩,而被第一任国王给予了参政议政的资格;并且这个资格在岁月流逝之中不断扩大,最终形成了能够影响帝位废立的权力集团。 本质而言,"贤者之团"的老头子们和葛德文家族性质相同,都是依附国家而生;但林君很乐意对葛德文家族表现出友善,拉拢葛德文家族,却绝对不会对"贤者之团"的成员们放松警惕。 难得"贤者之团"留了这么大的把柄给林君,不好好使用这一点将他们逼迫得毫无还手之力,简直对不起林君这辈子短暂的性命。 "我相信诸位对王国的忠诚。"林君哑着嗓子对长老团的成员们说了一句话,但却向葛德文夫人伸出手,像个依恋母亲的孩子似的依靠在她怀里,用实际行动表达了自己对哪一派更加信任。 过了半晌,林君才睁开眼睛,紧盯着"贤者之团"的克林长老,态度坚决的表达了内心的真实情绪:"但对我——肯德王国的主人——献上忠诚的人并没有全部得到应有的封赏,今天,我将弥补过去失误。" "被流放的'叛神者'爱德华将不再被限制进入王国的土地,被剥夺的爵位重新回到他身上!" "陛下,'贤者之团'有资格否决您的提议,您不能孤注一掷。"克林大长老马上高声反对林君的提议,跟在他身后的几名老者急急忙忙出声附和。 林君费力的坐直身体,手指压在自己病发后发青的嘴唇上一下一下的点着,发出短促的笑声。 他的视线在前来探病的"贤者之团"成员身上转了一圈,不客气的说:"哦,是这样吗?可是在爱德华先生的保护下,父王很安全,他因为莫须有的'渎神'罪名被解除职务发配边疆后,父亲立刻被叛臣谋害了——我也是。" "陛下,您现在好端端的坐在这里,并没有臣子对您不忠。"林君的话显然很刺激人,即便满不在乎反驳他命令的克林大长老也不禁面色大变,急急忙忙的反驳。 "逆谋"这种罪名,他们可背不起。 林君从一开始的衣食住行发面判断这个时代科技发展程度不高,加上葛德文夫人服侍自己时候的态度实在不像是对着重症病人,因此,林君猜测这个时代的医术没发展到清楚什么是"先天性心脏病"。 眼见长老团的老头子们都被自己吓了一跳,他愉快的抛出发病时想好的办法,不客气的忽悠起来:"爱德华先生将我送回王国的时候,我很健康。但是刚刚,我是中毒才晕过去的——没想到你们这么信任教廷人员的话。" 最后一句话林君说得慢悠悠的,眼神好像是困惑,又好像是怀疑,吓得衣裙老头子们后背冷汗直流,匆匆表达内心的惊恐和震怒,诉说一定要为了陛下抓出下毒者的决心。 林君眉头不展的点点头,露出为难的模样低声说:"但我还是希望爱德华先生能在我身边,宫廷之中实在太危险了。" "可是陛下,爱德华大人的职务已经被人取而代之了。掌管宫廷防卫这样的活未免太辱没爱德华大人了。"葛德文先生轻声开口。 林君眯着眼睛露出可爱的笑容,像个真正骄纵听不得别人反驳的孩子似的,固执的说:"爵位之下可以养私兵,给爱德华先生恢复原来的爵位再升一级。带着私兵来陪伴我就没有问题了,这是我对他恩情的回报。" "好的陛下,我会派人将陛下的意思带给爱德华大人。"葛德文先生低着头回答,虽然脸上表情没有任何改变,浑身上下却都散发出愉快的气息。 爱德华是"贤者之团"用尽力气才抓到机会弄出肯德王国的人,这群老头子怎么能忍受他重新回到王国呢? 爱德华手里可抓着他们家族的把柄,一旦让他重新回到王国,自己家族距离覆灭只有一步之遥。 一定要让他死在路上!"贤者之团"的长老们相互交换着眼神,飞快有了主意。 可林君打定主意不给这群无事生非的老头子们机会为自己找麻烦,因此,没等这群老头子们开口,他已经仰着仍旧惨白的小脸,郑重其事的说:"我听说过爱德华先生和诸位关系并不亲密,但他的能力毋庸置疑,哪怕不喜欢他,也请各位看在我年纪小的份上,不要让他成了敌对国家的贵族。" 灌完了迷魂汤,林君继续说:"我在乡间长大,不清楚国家如何运作,教廷目前借着我没成年的借口安插人员掌控国家,这件事情全要仰仗长老们了!" 一群被挤出权力场的老头子们马上燃起熊熊野心,决定先把爱德华的事情放下,专心跟教廷人员死磕去了。 林君看着他们的样子,心里点点头:这才对嘛,奸臣都是要跟神棍对插的,别影响我谈恋爱啊。 ☆、第14章 傀儡皇帝(4) 林君的计划不得不说非常成功,"贤者之团"曾经拥有着无与伦比的权利和荣耀,但在国王不断被臣子杀害的情况下,皇室对拥有权利的臣子早就不再像过去那么信任依赖了,在这时候出现的、拥有指引愚民相信"君权神授"功能的教廷已经逐渐取代"贤者之团",和皇室形成相互扶持的默契。 在这样的情况下,肯德王国年幼的君主主动向"贤者之团"释放出"我对教廷人员很不满意,无论你们对教廷人员做什么,都不计较"的暗示后,"贤者之团"的长老们再也坐不住了。 他们从来都不想被国王捧成"先人协助第一代国君开创王国,因此后代追随皇室获得无上荣耀"的贵族,而希望能够在脱离君主控制的情况下,仍旧可以主宰一方。 在过去,肯德王国的君主们都十分注意控制贵族们的权利,长老团的妄想当然只是个妄想,但面对手中毫无权利的年幼皇帝,他们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周围强敌环伺,小皇帝年幼无能,朝政上能依靠的除了教廷就只有"贤者之团"的贵族代表。 既然小皇帝与教廷派来的诺德神父关系不睦,那么他们自然是小皇帝唯一的选择,至于被流放、驱逐的"渎神者"爱德华,即便他被小皇帝召回国也不能成为绊脚石。 ——与教廷交恶是一回事,可"君权神授"的皇帝无论如何不能亲近一个"渎神者",更何况爱德华还接受了敌对邻国麦西亚王国的爵位,成为了一名伯爵。 无论从哪个角度思考,小皇帝日后都只能依靠着他们。 阿尔弗雷德陛下如今年幼,既然他因为诺德神父态度不够亲切和蔼而对此人心生厌恶,那么他们"贤者之团"的长老们完全可以派出家族中性格温和,善于与孩童交往的成员教导陛下,等到十几年后陛下长大成人,自然会为贵族考虑。 自认为想通了一切,"贤者之团"的长老们抛开小皇帝任性的举动,装作不知道他派人前往麦西亚王国联系爱德华的举动,一心一意找起教廷的麻烦来,试图从帝国的权利版图上撕扯下更多血肉。 林君靠坐在床铺里,怀里抱着一个松软的枕头,兴致勃勃的听着葛德文夫人带来的消息,不时插几句嘴。 葛德文夫人将朝堂上的事情说清楚,忍不住多嘴的说:"陛下,您的方法是驱狼逐虎,教廷和'贤者之团'的长老们争权夺利并不是为了振兴王国,他们只是希望在王国中获得话语权而已。" 林君点了点头,满不在乎的回答:"我明白您的意思。自从教廷与第一位逆谋者合作,王国之中属于教廷的土地就逐年扩大,如今可以说成为了一个国中之国,而'贤者之团'的长老们行为也没好到哪去,他们向封地内百姓征收的税款又多了三成。说起来,国家收五成税,张老团们又加了三成,教廷还要供奉,我的百姓还没有举着镰刀锄头要推翻我真是太不容易了。" "'镰刀'、'锄头'?陛下您的话是什么意思……"葛德文夫人眼露疑惑,但即便听不懂这两个词的意思,她还是很快理解了林君话中嘲讽的味道,十分耐心的解释起来,"陛下,肯德王国之所以能够在强敌环伺的情况下崛起,是因为独特的地理环境——一条巨大的河流横批过大陆,大河西面是我们肯德王国,东面是麦西亚王国,再往西北部走几百里,平原被崇山峻岭环绕,绕过几乎直上直下的山脉才能到达其他国家,这座高高耸立的山脉彻底拦截了湿润的空气和宜人的温度,留给山脉另一侧国家的只有寒冷和干燥。" 哦,懂了,他的肯德王国四周不是山脉就是大河,据守天险、易守难攻。 但林君眨着黑白分明的眼睛,一副"听了也不懂"的模样让葛德文夫人只能深深叹息,盼着爱德华大人能让阿尔弗雷德陛下开窍,别再对国事懵懵懂懂的了。 半个月后,当满身风尘的爱德华单膝跪在林君面前感谢皇帝的宽恕时,林君脸上终于出现了变化,他激动的抓紧衣襟,一瞬间听到了自己心脏悸动的声音,比这更重要的是——他觉得对着这张脏兮兮的大胡子脸,有点呼吸困难。 "陛下,感激您的宽恕。"高大得如同一座不可攀援的山脉的爱德华单膝跪在床前,恭敬的低垂着头开口。 林君目瞪口呆的看着跪在床前都能将自己笼罩在他身影之中的顾宇晟,在短暂的"找对人"的欣喜过后,终于注意起细节——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呃……风(脏)尘(得)仆(要)仆(命)的顾宇晟,一时间竟然难以接受自己老攻是这么不讲卫生的人。 "您辛苦了,皇宫里浴池很舒服,不如先去洗个澡松快一下?"林君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将卫生问题作为重中之重点破,但他立刻发觉跪在床上的爱人绷紧了身体,连眼神都有些发冷。 林君正想改口,没想到爱德华将头垂得更低,神色颇为冷淡的说:"是的,陛下。" 我肯定说错什么话了! 爱德华瞬间变冷的神情让林君意识到自己的话出了问题,他飞快的抓住面前一片衣料,脱口而出:"抱我一起去!" 话一出口,卧室中的气氛更加古怪,女仕和侍从们都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盯向林君,林君用心回想了一遍资料,终于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多么可怕的话。 洗澡,被视为穷奢极欲的表现,是被魔鬼纠缠的具象化行为。 这种违背教廷准则的话,他竟然直接就说了。 林君内在的小灵魂泪流成河,不停捶打着愚蠢的自己,恨不得时间倒流一次——自己明知道爱人被冠以莫须有的"渎神"罪名驱逐,还一见面就戳心窝子的让他再去违背教义的洗澡,真是太恶劣了!爱德华没有一道劈了他真是非常忠君爱国! 但话都说出口了,哪有再咽回去的道理? 林君可没办法接受一辈子只有在出生、结婚和死亡的时候才清洗身体,他扑腾着没有力气的身体,一把抱住爱人强壮的腰,觉着嘴唇命令:"我没力气,抱着我过去。" 下一刻,一条健硕的手臂直接将他举在胸前,手臂的主人迈开脚步向外移动。 = =老攻好高大,和我型号不匹配…… ☆、第15章 傀儡皇帝(5) 宫廷之中的女仕出身贵族,服侍皇族对她们来说是一种荣耀,但这并不代表她们愿意真的变成女佣伺候任何人。 ——曾经作为"叛神者"被驱逐出贵族行列的爱德华显然在"任何人"的范围。 眼见爱德华抱着小皇帝起身,熟门熟路的向浴室走去,即便心中觉得不妥当,碍于礼仪,女仕们仍旧没办法阻拦。 她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小皇帝怕高似的紧贴着爱德华,与他一同消失在门扉后。 "陛下能放开我的胡子么?虽然很长了,但被用力扯着还是很疼的。"爱德华垂眸看着不嫌脏贴在自己身上的男孩,低声提出要求。 林君新奇的又对着胡须拽了拽,才放开手:"头一次看到你留胡子。" "陛下没见过我几次。"爱德华冷淡的开口,对小皇帝亲昵的语气没有一丁点反映,显然不为所动。 林君讪讪的闭上嘴,错过了爱德华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 可过了没一会,林君再接再厉的说:"你的头发很美……" "陛下,您才六岁,即使作为花花公子,年龄也太小了。"爱德华立刻打断了他的话,故意向林君皱起眉头,显露出对此的不赞同。 蔚蓝的眼睛里倒影着自己年幼的模样,林君瞬间说不出话了——该死的年龄!就算想主动勾引一下,看起来也像是作死的熊孩子在胡作非为啊! 眼见怀里的小皇帝被自己说得哑口无言,爱德华心情愉快的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他将小皇帝放在桌面上站直,像个忠心的仆从一样垂下眼睛,动作轻柔小心的为小皇帝一样样解除身上的配件和纽扣。林君紧张的屏住呼吸,直到稚嫩的胸膛毫无遮蔽的出现在空气中,他才意识到自己的羞涩根本毫无意义。 谁会对三头身的萌物有兴趣,又不是变态! 林君动了动手脚,自己解开腰带,把裤子连同长袜脱掉,蹦蹦跳跳的下了桌子主动跳进温泉之中,这才回身招呼:"进来啊。" 爱德华动了动手指,脸上显出为难的神情,可他没吐露一个反对的字眼,紧绷着一张脸脱去身上的皮甲,大步跨进浴池里,远远的坐在距离小皇帝最远的位置。 "浑身上下都要搓洗干净,不准留下污垢——肚脐里面,对,腋下也要洗干净,不然味道会很大的,嗯嗯,还有……下……呃、下面……"林君扫了一眼爱德华真的挂上"尘土"的头发和皮肤,忍不住认真的指导起清洗的重点部位,说了好半天,发现对面人停下动作,这才意识到自己又干了什么蠢事。 他努力让脸上维持着若无其事的神色,可从头到脚却慢慢被晕成粉红色。 林君干脆一头扎进水里,爱德华却在下一瞬将他提了出来。 林君羞恼的抬头瞪向对方,却被爱德华冰冷的眼神吓得不敢动弹,任由对方将自己像只小鸡仔似的拎到高度绝对安全的台阶上坐好。 "陛下,您吃下去的毒排净了么?"爱德华皱着眉头开口,他与林君面对面坐着,浓厚的气息随着温暖的水汽萦绕在林君鼻尖,让他本就粉嫩的脸色越发红润。 "手给我。"听到小皇帝的要求,爱德华立刻抬起手臂将少年的小手握在掌心,林君反抓住爱人的手掌,将它放在自己胸口上,笑眯眯的说,"并没有人给我下毒,我只是找了个借口把你弄回来而已。事实上,我希望在你能一直留在我身边,我快死了。" 几乎覆盖了少年整个胸膛的大手瞬间上移,用力捏住他的肩膀,一把将他拉到自己面前,满面寒霜的说:"陛下,请不要与我开玩笑!" "还有十年——我还能活十年。"林君收起笑容,满目郑重的说,"没有人给我下毒,我的身体有问题,活不长。我厌恶被人束缚、安排生活的感觉,所以也不会留下孩子了。我希望死后,将这座王国留给你。" 林君慢慢凑上前,将脸贴在对面男人胸口上,闭上眼睛聆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勾起舒心的笑容,低声说:"我觉得这样的安排非常好。" "但我看不出这样的安排有什么意义。"爱德华把贴在自己胸口撒娇的孩子扯出来,拉着他坐在距离自己一臂远的位置上,不让小皇帝能够随意接触到自己。然后,他像是难以忍受恐惧似的迟疑了许久,才将手掌重新贴上少年单薄的胸膛,"心脏的问题吗?我在战场上看过一个年轻的战士,他忽然死亡的时候被怀疑中了巫术,被教廷的人劈开胸膛。他的心脏很大,和一般人不一样。" "也许吧,我不清楚。"林君脸上神色没有一丁点转变,像是完全不在乎自己生命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 他笑着拍了拍爱德华强壮的臂膀,看着窗外明朗的天空,忽然说:"我希望自己死前能看到一个强盛的的国家,没有神棍在我的国土上肆意妄为、愚弄百姓;没有贵族仗势欺人,践踏国民。百姓能够安居乐业,随心所遇的做他们理想的工作,不用被繁重的赋税压塌脊梁。" "陛下只要长久活下来,必定能够看到这一点,但十年……太短暂了。"爱德华说着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声音浸透了杀气,"至于教廷和贵族,如果这是陛下您的心愿,三年之内,倾举国之力,我能够带领军队,让教廷彻底在大陆上灭绝。但我,会在您十六岁再开始做这件事情,为了看到教廷覆灭的一天,您一定要好好活着。" 林君到底还是被爱德华说得找不到回话,停了许久之后,转过身用温泉水清洗起身体——不光爱德华身上脏,按照"出生后只能洗三次澡"的习惯计算,他六年没洗澡了!太可怕了! 爱德华挑高了眉毛注视着少年的脊背,跟随着他的动作一起清洁身体。 不负林君众望,当他们俩从浴室离开,两人看起来都白皙了许多——尤其,当爱德华用剃刀将遮住半张脸的胡须清理干净,他比神祗更加俊美的脸庞让林君看傻了眼。 原来我老攻这个模样也非一般的美! 看着小皇帝不懂得遮掩的赞叹神色,爱德华再次升起逗弄他的心思,视线忽然落在少年腰腹下三寸:"陛下,有好好清洁吗?" 耍、耍牛氓! ☆、第16章 傀儡皇帝(6) "我很干净,从里到外都干净!"迎着爱德华质疑的眼神,林君完全克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热血上头的挺着腰直接握住自己向前厥,他甚至将外部淡红色的皮肤掀开证明自己"从里到外"的清洁工作都做的非常到位。 爱德华点点头,用浴袍将少年包裹起来,满不在乎的说:"是很干净,可是如果您不能平安长达成人,那么它一辈子都没有用处。" QAQ好狠毒的诅咒!可我本来也用不上…… 林君捂着被击碎的玻璃心,撅嘴嘴唇扭过头生起闷气。爱德华看着少年气呼呼的样子心中愉悦,一抬手将他举到自己肩膀上,用高人一等的姿势将小皇帝送了回去。 来到更衣室,爱德华没有假手于人,而是亲自跪在他面前将衣物一件件为他穿好。 林君扬起脖颈,享受着爱德华的手指在自己脖颈前飞舞,帮他将领结系成一个漂亮蝴蝶结的熟练动作。 他微微眯着眼睛,慵懒信任的姿态仿佛一只晒着太阳的猫咪。 爱德华欣赏着少年的神态,手指忍不住加大动作,轻轻擦过少年未曾发育的喉结,然后若无其事的致歉一声,为他继续调整着领结的位置。 "为什么将我叫回来?教廷会怀疑陛下不再受教廷的控制,这对您来说很危险。"爱德华忽然打破满室静谧,态度颇为尖锐的提问。 林君静静的看着他,轻声回答:"我想见你,确定你是不是我在寻找的那个人。" "陛下,现在能够确定了?"爱德华不动声色的询问。 "是的,我已经有答案了,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爱德华脸上显出怒色,他一把将小皇帝按在自己膝头,大掌直接拍在软绵绵的小屁股上,沉声质问:"无论您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但陛下明白自己的行为多么冒险吗?如果我有一丁点反叛的心思,那么现在来到您面前的不会是孤身一人的我,而是麦西亚王国的大军。" "如果找错人的话,我直接死了也挺好的。"林君咬着嘴唇顶嘴,但他心里却想:既然是为了给我续命才消耗了顾宇晟的力量,那么,只要我按时死去,仍旧能够完成不浪费他力量的目标,并没有什么值得可惜的。 爱德华听着少年倔强的声音,停下动作,叹息道:"陛下太任性了。一名帝王不能做这种随心所欲的事情。放纵自己异想天开的行为,会导致国家毁灭。" "是的,我也认为陛下太任性了——您怎么能让'贤者之团'的贵族践踏神祗的荣耀?"冰冷傲慢的声音忽然插入林君和爱德华的对话,愤愤不平的指责起林君之前祸水东引的做法。 林君示意爱德华抱着自己起身,看了一眼带了长长一队神职人员的诺德神父,笑眯眯的回答:"诺德神父,您误会我。" 诺德神父从鼻腔里喷出一声冷哼,阴森的视线落在坐在爱德华臂弯里的少年身上,不客气的说:"我并不认为其中有任何误会!" "我觉得世上在没有人比你们对神更加忠心,所以,有什么能比让神虔诚的信徒服侍神更好的办法表达你对甚至的虔诚呢?把你们留在庸俗的王国内部处理琐事,才是对你们才能最大的浪费。"林君不客气的为在场的神职人员扣了一顶大帽子,继续挤兑道,"难道你们觉得每天在神殿里祈祷,陪伴万能的神祗不幸福吗?" 诺德神父简直现在就想把小皇帝弄死——他怎么能如此厚颜无耻的否认教廷在他登基过程中的巨大作用?甚至,在坐上王位之后,立刻驱赶着"贤者之团"的老狗们撕咬教廷派来的人员! 然而,心中怒火燃烧得再炽烈,面对小皇帝有意为之的陷阱,无论诺德神父还是在场的任意一位神职人员,他们都无法说出"掌握权利比侍奉神更加重要"的话来。 因此,诺德神父用吃人的目光狠狠瞪了小皇帝一眼后,冷笑道:"既然陛下能够看出我们对神祗的虔诚,您也相差无几。今晚开始,我会派人来接陛下,一起参加晚饭后的祈祷,希望陛下会让教廷失望。" "当然,我很乐意参加。"林君仍旧笑得乖巧又可爱,他用力点点头用一种让人发不出脾气的态度送走了诺德神父。 "陛下,神职人员晚间的'祈祷'要持续四个小时,您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爱德华不赞同的看向林君,希望小皇帝能够改变心思。 林君咬着嘴唇发出一阵笑声,他把笑红的脸蛋埋在爱德华宽广的怀抱里,小声说:"身体不舒服才好啊,进去一下就昏了,你说他们敢不敢让我在神殿里躺到'祈祷'结束?他们敢,我也敢,反正地毯比我卧室的褥子都厚实,根本不会冷。" 爱德华笑着摇摇头没有回话,实在对这个古灵精怪的少年没办法,干脆将他送到书房。 "别走,你身上真舒服,我要一直靠着你。"林君指挥着爱德华从书架上搬了几个卷成一卷的羊皮纸的卷轴,随后懒洋洋的窝在他怀里阅读起上面歪歪扭扭的文字。 没多一会,林君把这些几乎跟邪教洗脑内容没什么差别的破玩意丢开,往后躺平,压在爱德华怀里,轻声说:"你现在有能力把王宫里的神职人员都杀光么?" "教廷派遣了二十四人到王国协助您治理国家,如果陛下需要,今晚我就可以将他们全部解决,并且将尸体无声无息的送出王宫。"爱德华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幽深的眼睛里划过失望的色彩。 他心想,有什么稀奇的呢? 无论肯德王国前任国王信任、后来逆谋者的忌惮,还是主动送给自己大片土地的麦西亚国王的闪避,都是惧怕自己的战斗能力罢了。 这个孩子知道这一点,并且想要利用自己,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么?自己根本不应该失望。 "不,不需要把他们的尸体送走。"林君转过身抓住爱德华厚实的耳垂揉着,声音冷得人心里发慌,"我要让他们死在祈祷室里,死在无人的密室之中。" "即便想要向教廷宣誓您绝不会将权利送到教廷手中,也没有必要选择这么激进的做法。"爱德华立刻推断出小皇帝的心思,但稍作考虑后,他认为这个办法并不稳妥,贴心的给出自己的建议,"您在其他地点杀掉神职人员,只需要对外表示他们遭到盗贼匪徒的攻击就能够让事情平息;但若是把人杀死在祈祷室,等于公然挑衅教廷的权威,让教廷连装傻都没办法。为了维持教廷的尊严,他们一定不会不惜一切代价对付肯德王国。" 老攻办事真是太可靠了!我随口说要弄死人,老攻就帮忙准备具体操作步骤! 林君绷着小脸点点头:"我今晚会病倒后,让教廷人员休假,开放王室的猎场,允许教廷人员随意出入。" "陛下,虽然您还十分年幼,但出乎我的预料——您心狠手辣得仿佛为了王座而生。"爱德华终于彻底收敛起之前和煦的伪装,露出真正的面貌,用比钢刀更加刺骨的冰冷眼神刮着怀中的少年评价。 "呃……谢谢夸奖?" ☆、第17章 傀儡皇帝(7) "当然是对陛下的夸奖。"爱德华垂眸低笑一声,拍了拍少年头顶,将被他丢到一边的羊皮卷取回来,平铺在桌面上,斜睨着小皇帝询问,"上面的内容,陛下全部认识?" 林君一下子就来了兴致,两眼闪亮亮的看着他,仰着小脸激动的说:"当然!这有什么难的——你、你不认识吗?" "我没机会进入教廷学习文字。"爱德华平静的说,只有在他蔚蓝的眼眸深处才能窥视到一丝内心的渴盼。 "抱我坐到你腿上,我教你!"林君马上大包大揽的提议,他垂涎不已的想:人生第一次师生恋是我当老师! 爱德华依言将少年放在自己强壮的大腿上,一条手臂像是怕他掉下去似的环在少年腰间,将少年牢牢的固定在自己怀里。 林君得寸进尺的向后蹭着贴上爱德华宽厚的胸膛,巴掌大的小脸微微左转,头顶正好枕上男人高凸的锁骨。 唔,老攻胸肌真不错,不管是靠着、趴着、还是蹭着都弹性十足! 林君心里嘿嘿嘿的品评着爱德华的身材,却用十分正经的声调对着扭曲的文字讲解起来。 他力图用最繁琐的方式加大教学难度,跟爱德华多亲近一会。 感受着不断摩擦着下颚的细软发丝,爱德华悄悄勾起嘴角,享受的眯起眼睛,静静品味着少年全心全意依赖在自己怀中的美妙滋味,时不时故意写错一段文字,让少年握住自己的手掌反复纠正他犯下的错误。 爱德华微笑的神色中带着迷惑人心的力量,让站在远处的葛德文夫人看得惊奇不已。 当晚回到家,她在卧室里终于忍不住对丈夫说:"爱德华大人今天和陛下相处得非常愉快,我能看出来,他是打心眼里喜欢陛下的。" 葛德文先生敷衍的"嗯"了一声,心里却不相信爱德华大人会为了虚无的"喜欢"做什么,毕竟屯驻在国界线上的兵马意味着什么,没人比他更清楚了。 葛德文夫人看出丈夫心里的敷衍,不满的抽走了他手中正看着的书,提高声音责备道:"你不相信我说的话吗?" "不,我亲爱的夫人,你说的话,我当然不会怀疑真实性。但我的事情你却不都了解——我只能说,即便爱德华大人很喜欢陛下,对未来又能有什么影响呢?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止大人的决心了。"葛德文先生好脾气的反手拉住葛德文太太的手掌,贴在嘴唇上轻吻了几下。 他眼里写满了漠然,显然早已不对自己的国家抱有任何忠诚。 葛德文夫人跟着沉默下来,过了许久,她心情沉重的叹了口气,一脸遗憾的说:"陛下是个很乖巧可爱的孩子。" "你不是也说爱德华大人很喜欢陛下么?也许爱德华大人并不介意留下陛下的性命,养一个活人对大人来说很轻松。"葛德文先生意有所指的回答,他勾起嘴角带着点鄙薄的情绪加上一句,"即便陛下需要过精细的生活,对大人来说也轻而易举。" 葛德文夫人轻轻摇了摇头,迟疑的说:"陛下是男孩子,睿智的人不会留下前朝男嗣。" "亲爱的,你想太多了。"葛德文先生说完这话翻身将妻子拥抱在怀里,两人滚进被窝之中,被床帷遮掩了身影。 同一晚,事情进展程度远远超过葛德文夫妇的设想。 林君毫无廉耻的抱着枕头跑到爱德华居住的房间门口,仰着下巴对守在门边的卫兵说:"敲门!" 叮叮当当的敲门声有节律的持续几分钟后,只在身上套了一条宽松睡裤的爱德华开启了门扉。 原本还挺胸抬头的小皇帝脸一秒钟垂下肩膀,紧紧抱着松软的鹅毛枕头发抖,少年的脚尖轻轻磨蹭着地毯,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写满了无助。 为了加强效果,林君抖着嗓子说:"我怕黑……" 守卫的战士们视线瞬间集中在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小皇帝身上,眼睁睁看着他满目得意的连同枕头一起被敬爱的爱德华大人抱在怀中带进屋。 当房门在他们眼前合拢,侍卫们顿时一阵心塞。 "一个人睡在被窝里好冷。"林君眼看爱德华抖开另一床被子,果断说出早就准备好的借口,厚颜无耻的表示,"我一直想,要是能有个人抱着我一起睡就好了,这样就不会总是做恶梦了。" "……噩梦?"爱德华停下手上的动作,终于将视线落在少年身上。 林君顺势抱紧他的大腿,拿刚刚经历没多久的古代生活随口道:"是啊,我总是梦见自己自己出现一个异常别致并且华丽的宫殿中,下一刻忽然从一个男人身边消失了。所以,我说我在找那个人。" 一抹奇异的光彩从爱德华眼中闪过,他沉吟:"原来是这样么?恭喜陛下得偿所愿。" "所以你不能把我赶出去——有空一起睡觉啊?"达成了目标,林君借着年龄掩饰提出要求。 爱德华沉默的上床,侧身躺在他身边,高大强壮的身体遮蔽了全部月光,将他笼罩在漆黑的阴影下。 他握住少年细瘦的手腕低笑道:"陛下忘记了,我刚刚恭喜您'得偿所愿'。" 林君一无所觉的把脸埋在男人怀里,呼吸着熟悉的味道很快进入梦乡,没来得及听到一声饱含深意的"我抓到你了"。 第二天起,林君奇异的发现总显得与他充满距离感的爱德华变了,无论用餐、阅读、散步或者休息,只要与他分开短短一瞬间,爱德华身上在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都会爆发出强烈的杀气,仿佛他要将世界上一切屠戮殆尽。 林君噔噔噔的跑到他面前,熟练被男人紧紧抱在怀里,用脸蛋磨蹭着他的胸口,带着一点得意的劝说:"不用害怕,自从你回来了,教廷的人都很老实,他们不敢对我做什么。" 爱德华勾起嘴唇,低声回应林君:"当然,肯德王国的土地上,教廷已经被我的军队彻底清除了。陛下从今天起再也不用担心他们对您做什么。" 在林君惊讶的视线中,爱德华将少年抱回卧室,为他换上柔软舒适的睡衣,扶着少年仰面躺在大床上休息,然后,凑在少年眼前继续说:"'贤者之团'争权夺利的老头子也被我清洗过了——陛下,您满意我为您做的一切么?" 林君一向相信爱人的做法都是最好了,听到他的话,想也不想直接点头赞同。 "陛下满意,我非常开心。"爱德华扶着他的手臂向上抬起,林君不明所以的握住床柱,"咔嗒"一声,他的双手被牢牢锁住。 爱德华亲了亲他的耳垂,低声宣布:"既然我满足了陛下全部梦想,那么,现在到陛下付账的时候了。" ☆、第18章 傀儡皇帝(8) 林君沉默的看了爱德华许久,终于没把握的开口:"你把我锁起来能做什么?我还是个孩子。" "看来你很明白我把你锁起来打算'做'什么。"看着少年闪避自己手指的动作,爱德华满不在乎的固定住他的脑袋,宽厚的手掌一下下揉捏着少年的脸蛋,然后,他抚弄着他柔软的短发轻声回答,"不过,和我估计的还是有些错误的。我曾经以为你接受了很好的宫廷教育,但显然我们之间有些误会——诺德神父没教导过你,即便是孩子,也有很多快乐的办法吗?很好,对于你的洁身自好,我感到非常愉快,于是,决定给你一些优待。希望陛下不要故意激怒我。" 林君顿时被吓得脸色惨白,单薄的身体颤抖个不停,很怕爱德华一时冲动会做出什么难以挽救的事情。 爱德华从喉咙中发出一连串的低笑,手指顺着林君锁骨滑动,轻声安抚:"别害怕,我没打算在你成年之前做这件事——只要你乖一点,别乱跑。我这个人有些很明显的缺点,比如控制欲强烈。如果我重视的人故意躲着我,或者试图逃跑,永远离开我身边。那么,我会感到非常的失望,还有愤怒,很容易伤害他身边的人,将曾经与他生活在一起的人切断手脚、挖掉五官、绑在石柱上焚烧——我想,陛下一直都是个乖孩子,并不希望让其他人为此丧命,对吗?" "当然,我、我会很乖巧,不让你为难的。"林君牙齿打颤的回答,不敢相信这辈子的老攻这么可怕。 少年深色的瞳孔收缩,满目恐惧的看着身边的男人。 爱德华满意的点了点头,认真的承诺:"很好,我非常喜欢陛下的识时务。那么,在我将麦西亚王国收入版图之前,希望您能够按照我的安排,在宫廷中好好生活,防止战事不利的时候,我在恶劣心情的支配下做出伤害您身边侍从的事情——请陛下不必为我担忧,无法与您每日相伴的日子里,会有人将我的消息每天传递给陛下的,陛下一定要记得关心我。" 他危险的笑着强调:"我脾气不好。" 林君闻言终于转移视线看向房门——葛德文夫人脸上写着难以察觉的羞愧,清晰的表明了她正是爱德华从一开始就送到自己身边的内奸。 但林君对葛德文夫人表现出的愧疚,心中却十分平静。 来到这个时代对于林君来说不是一场冒险,而是一场豪赌。作为一个赌徒,他根本不惧怕失败,因为他没有任何能够失去的。 ——即使顾宇晟不知道前多少代对他做了什么,也不是不能接受,只是心里会很难过。 小皇帝不为所动的神色让爱德华越发愉快,可葛德文夫人的情绪越发不稳定,她始终垂着眼眸,根本不敢对上小皇帝的视线。 "陛下不在乎她们吗?还是觉得不重要呢?哪种答案都好。如果没有一个人能够牵动您的心,只会让我更加愉快,我喜欢您冷血的样子。"爱德华笑着亲了亲林君腮边的软肉,从葛德文夫人手中接过晚餐,一点点将分量不轻的食物全部喂给少年。 林君机械性的重复着"张嘴-咀嚼-吞咽-张嘴"的动作,等到最后一口,狠狠咬住夹着面包送进自己口中的手指,直到口中冒出血腥味才松开牙齿。 "你怎么不松手。"林君看着爱德华手指上深可见骨的伤口,反而生起闷气。 爱德华换了另一只手小心翼翼的为他擦去嘴唇上的血渍,认真的回答:"我手上力气太大,摆脱你的时候,会撞伤你的牙齿。不能做这种事情。" 话一入耳,林君糟糕的心情莫名上扬。他撇撇嘴,任性的说:"我不喜欢奶油味太重的食物,腻味。下一次给我准备清淡点的。" "好的。"爱德华好脾气的回答,没表现出一丁点的不耐烦。 "我不喜欢身边服侍的人喷味道浓重的香水,让她们每天都洗得干干净净的再过来。"林君说完话,窥视着爱德华脸上的表情,发觉他嘴角嚼着微笑,不由得再次开口,"我不喜欢书房牛皮纸发臭的味道,东方有洁白的纸张,把做法学会。我要用那样的纸。" "如您所愿。" 无论林君提出多么过分的要求,爱德华都好声好气的答应下来。 霎时,林君失去了无理取闹的兴致。他表情渐渐恢复到男人将他锁起之前的平静模样,没了孩童特有的活泼,葛德文夫人目露担忧之色,爱德华却像是没注意到似的,仍旧该对他说什么就说什么,该向下属吩咐什么就吩咐什么,仿佛小皇帝原本就该是这样的。 经过短短五天,林君已经能够拉扯着爱德华的头发或者衣襟,向他讨要想要阅读的书籍,或是想玩的玩具。 第五个月的早晨,当他睁开眼睛,束缚着他行动的锁链变成了一枚精致漂亮的手链和一条脚环。手链有着精巧的造型,绝美的花纹攀附其上,勾勒出层层贴贴的纹路,仿佛花瓣在林君手腕绽放,而脚链则简洁的没有没和装饰,实心的黄金脚环沉甸甸的压着紧绷的脚背,闪耀这一股禁忌的诱惑。 爱德华视线紧盯着白皙的脚背,沉默多时,终于抬脚走出卧室。 林君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他这才发觉自己刚刚屏住呼吸,现在闷得难受。 林君勾起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心想,爱德华刚刚的眼神真可怕,他险些要以为爱德华会一口咬在自己脚背上,在上面留下血淋淋的伤口。 林君喘了好一会,才动了动手脚被女仕扶着站起身,他看向完全掩藏在衣裤下的手链和脚环,露出一抹愉快的笑容,走到餐厅后,对坐在身边为他切割肉排的男人说:"你今天要离开了吗?" 爱德华手上动作一顿,目光沉沉的盯着小皇帝,林君马上讪笑着改口:"早点回来,我在家等着你。" 爱德华俯身而上,亲了亲他的发旋,低声说:"我会带着陛下想要的东方白纸来觐见。请陛下保重身体。" "当然,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林君侧脸回吻了一下爱德华的额头,正色道,"这是给你的祝福,手链很漂亮。" 目送爱德华抬头挺胸的带着大军离开,林君一回到王宫中,马上高喊:"给我准备好木炭、硝石和硫磺!" 想把话语权握在自己手里,果然还是需要强大的武力做后盾的,依靠别人的是男宠,而他要当王! ☆、第19章 傀儡皇帝(9) "陛下,那些东西很脏,大人知道了会不高兴的。"葛德文夫人上前阻拦了内侍们的动作,轻声开口。 葛德文夫人语调温暖得像个爱护孩子的母亲,可她眼里深藏的愧疚和心虚却抹杀掉了声音构架出的美妙气氛。 林君静静的看着她,在唇角慢慢勾勒出一个残忍的笑容:"如果夫人阻拦我的话,我现在就会很不开心,心口会很疼,也许会晕过去很久都不能清醒,醒过来也胃口不好,吃不下东西——夫人,你猜猜看,当你亲爱的爱德华大人兴致勃勃的接到王宫之中传递给他的消息,却发现他惦记的我情况不妙,会怎么想呢?一定非常生气吧,肯定会觉得被他留下的人手辜负了自己的信任,连哄孩子开心的小事都办不好。" 他摇摇头,一脸遗憾的说:"真可惜,爱德华曾经那么信任你们的能力。" 葛德文夫人被林君挤兑得眼含泪花,捂着嘴防止自己发出哽咽,可她的态度十分坚决,仍旧不肯顺从林君的命令。 ——女人的直觉告诉葛德文夫人,年幼的皇帝陛下正在谋划着推翻爱德华大人对他的掌控;而一旦她让步,事情将会不可挽回。 因此,违背了阿尔弗雷德陛下的意愿哪怕会令爱德华大人心生不悦,葛德文夫人仍旧坚持自己的态度不肯让步。 林君笑了笑,并没有与她硬抗,而是转身回到华丽的卧室中休息。 但从这一天起,整个宫廷的侍从和女仕都发现了阿尔弗雷德陛下的生活作息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第一周,陛下取消了每日清晨散步的活动; 第二周,陛下不再进食任何含有奶油的食物; 第三周,陛下不再进入无论任何时候都盛开着艳丽花卉的温室; 第四周,陛下不再饭后坐在钢琴前弹奏任何乐曲。 "葛德文夫人,我想,陛下的愿望并不让人感到为难,您不妨答应陛下的要求。毕竟,大人对我说过,满足陛下的一切需要。"过去同样跟在阿尔弗雷德陛下身边却从不开口表达任何意见的另一位女仕将葛德文夫人拦在通往三楼的缓步台上,她居高临下的看着葛德文夫人冷若冰霜的脸威胁,"大人接到陛下作息改变的消息当天,心情非常恶劣,因此将麦西亚王国内攻打下的十九座城市中隶属于教廷的神职人员全部都杀死挂在城头。我想,您不会希望大人日后在'渎神者'的基础上,再背上一个'杀人魔'的恶劣名声。这会对大人征服大陆产生巨大影响。" 葛德文夫人拧着细长的眉毛,不赞同的说:"大人武运昌隆,看似坚固的麦西亚王国对大人来说只是一块随手就能切开的奶酪。只要再等待几年,大人就能回到都城,亲自询问陛下开口讨要那些东西做什么了。" 站在她对面的女人冷笑着将葛德文夫人推倒在墙壁上,捏着她的脸冷冰冰的说:"是的,两年零几个月后,大人就会回到都城,但我们不会有性命等到那一天——陛下不高兴,大人也不会高兴,你。如果陛下继续不高兴下去,我们的人生马上要戛然而止了!既然意见相左,那么,我会去做我认为该做的事情,也请您坚持自己的体面,不要对我的行为指手画脚。" 语毕,话不投机的两位夫人冷着脸分道扬镳。 林君百无聊赖的用羽毛笔梳理着鸟笼中小鸟的被毛。 小鸟羽毛丰美,叫声也十分悦耳,虽然林君不认识这种鸟儿的名字,但他觉得自己跟这只小鸟非常相似。 他轻轻摩挲着紧扣着鸟腿和鸟笼的锁链,自嘲的笑着抬起光着的脚丫——沉重的金镯顺着细长的小腿滑落,精美的首饰压在他的脚背上散发着灿烂迷人的光辉,恣意夸耀着它将一名君王囚禁的傲人成果。 摘下脚镯也不会有人阻拦,但林君希望爱人不在身边的时候,能有些他的痕迹就在自己身上,这会令他感到安心。 忽然,房门被轻柔的打开。 即使不回头林君也知道这训练有素的声音出自宫廷护卫之手,因此,他动也不动的继续斜倚在沙发上逗弄着命运一致的鸟儿。 细碎的衣料摩擦声进入少年耳中,终于,来人停在林君面前,声音的主人提着裙摆俯首屈膝,向他行了个挑不出任何毛病的问候礼。 "陛下,这是您想要的东西。因为不清楚陛下需要的分量,我每样准备的都不多,如果陛下您需要更多,那么我再去取。"比葛德文夫人刻板许多的声音在林君面前响起,到了这个时候,林君终于抬起脸将视线落在对面的女人身上。 "嘉利夫人。"林君努力回忆片刻才想起她的名字。 他惊讶的眨眨眼,然后露出玩味的笑容,直白的询问:"我以为爱德华更信任葛德文夫人,没想到是您。这么说来,他留在王宫中监视我一举一动的人就是您吧?您做的真是太出色了。我每天都看到您和葛德文夫人一同出现在我面前,但如果此时您不是现在主动站在我面前,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怀疑您。" 嘉利夫人拨弄着颈间的长发,听到林君的夸奖,她不改冷淡的回答:"感谢陛下的夸赞。我从小没有吸引男人目光的能力,这一点而言,我没办法与魅力四射的葛德文夫人相比,输给她太多了。" "但这是个很好的技能,夫人,您拥有无与伦比的才能。"林君真心实意的赞美。 可惜,嘉利夫人并不吃这一套,她指挥着侍从将一个个装满了材料的箱子放好,便不做任何停留的离开了。 林君看着大门重新合拢,然后像是疯了一样冲到摆放在阳光下的四只箱子前,将它们快速打开,乐不可支的迅速按照正确的百分比调配好几份毒药。 这天起,几个月来足不出户的阿尔弗雷德陛下终于再一次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他会在早餐前去四处走走,在偶尔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到外面逛逛,或者坐在水晶花房中弹奏一段欢快的曲子,甚至极有兴致的养了一直浑身漆黑的蓝眼睛小猫。 一切看起来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不但嘉利夫人能够向爱德华交差,连葛德文夫人都开始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太多心了。 但美好的生活如同如同泡沫,轻轻一阵微风就将它毁灭。 在一个阳光分外灿烂的日子里,林君微笑着走上高台,他脸上带着微笑,沐浴在阳光里轻轻闭上眼睛,感受着微风的轻柔碰触。 忽然,"砰——轰——!!!"的巨响不断从王宫各处传来,宫廷之中的侍从纷纷吓得跪倒在地,高喊着"神罚"吓得一动不敢动。 "神罚?这是我对你们这些叛逆的惩罚。"稚嫩的童音回响在王宫最高处,人民从未如何清晰的聆听这位年幼君王的号令,"我的追随者们,跪在我脚下,追随我,我将推动整个时代的发展,我会带给你们无上荣光!" 阳光下的少年似乎浑身都散发着光芒,让仰望着他的人们不由自主跪在他脚下。 ☆、第20章 傀儡皇帝(10) 林君露出与年龄不符的笑容,神色张扬得如同神祗,让国土中的臣民不由自主为他臣服——他们本就该跪在这片土地主人的脚下,如今只不过事到如今才走上了正常轨道。 林君没忘记科学院对"时间-空间"规律的解说——自己能够达到的时间是时间轴上的不同空间,对未来主世界线几乎不能造成影响。因此,他迅速将最后的顾忌抛之脑后,决定肆无忌惮的使用优先于这个世界的科技碾压土著。 有什么能比带着未来的知识统治荒蛮时代更加让人充满期待呢? 林君已经是这个国家最为强势的当权者,在他将"君权神授"的理论越过教廷直接安放在自己身上,然后凭借着属于未来的只是储备,迅速作用提升军事实力的办法证实了自己身为"天命之子"的合理性。 仅仅一年时间,肯德王国内部再没有人敢去质疑这位年幼的君王所说的话,让他成了名副其实的掌权者,但他却像是忘记自己曾经被爱德华设计囚禁、威逼了一样,仍旧让爱德华安插的人手将自己的情况事无巨细的全部传递给对方知道,甚至主动为爱德华带领出门攻打其他国家的军队提供丰富粮草供给和最先进的兵械。 肯德王国的臣子对林君的做法有着诸多猜测,而无论哪一种猜测都指向了皇帝陛下要在最后彻底清除爱德华的力量,因此,他们越发恭敬、谨慎的侍奉着这自己的君主。 没有人知道,林君实际上对爱德华回来时候发现事实真相的表情充满了期待。 时间匆匆流过,在提拔了一群能干的亲信后,林君很快空闲下来。 "……按照最开始定下的计划,还有半个月就该结束战争了。也许,他会对我的表现感到惊讶?不,更多的是生气和担忧吧,他肯定觉得我没有好好休息——唔,说起来,这段日子休息的确实不太好。"林君抱着长大的黑猫坐在阳台的秋千椅上,抬起手捂着嘴小小的打了个哈欠,眼睛立刻迷茫上一层水光,明亮的眼睛雾蒙蒙的像是等待着谁来拂去他眼角的泪水。 林君捂着胸口深吸一口气,持续在胸腔里的憋闷疼痛让他难受得皱起眉头,但他抿着嘴唇沉默的抵抗着的身体的不适。 等到这一轮疼痛消退,他轻轻将趴在他腿上晒太阳的小黑猫挪到垫着丝绒桌布的桌面上,才撑着桌子缓慢起身,一步步向卧室内的床铺走去。 最近忙着把金属提炼技术整理出来,熬夜几天,果然太不知道节制了,好难受…… 林君脚步越来越沉重,他脚下一软,单薄的身体摔倒在厚厚的地毯上,声响完全被绒毯吸收,没人听到动静。 被命令不准进入卧室的侍从和护卫们完全不清楚,他们看似无所不能的年幼君主此时如同一只初生的羊羔,没有任何抵挡伤害的能力。 林君用力呼吸着,视线完全被疼痛刺激得流出的泪水模糊,可他连抬起手指把眼泪抹去的力气都没有。 一抹人影忽然出现在卧房中,有力的手臂将长高了许多却仍旧病弱的少年抱起,动作轻柔的放置在床褥上。 他粗粝的指腹穿过发丝摩挲着少年的头皮,微微的痛楚反而让林君在一片死寂之中感受到了生存的力量,他试图睁开眼睛,却在对方持续不断的安抚下悠然进入睡眠。 清醒时分,手脚分外沉重的感觉提醒着林君,他不能再任性下去了,但没等他有任何动作,一只大掌按住了林君的肩膀,熟悉的声音头一次用几乎将人冻僵的冷冽声调对待他。 "看来陛下并没有将我的话放在心上。"说着,他的手掌捏住分外削薄的肩膀将少年扶起身,让他靠坐在床头,不客气的指责道,"您的脸上没有少年该有的蓬勃朝气,灰败得仿佛下一刻就会死去。当然,既然您能够拿回属于您的王权,我的话自然不必听了——可身体健康是陛下持续占有王权的根基,你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自己?!" 林君侧着身体靠在爱德华身上,闭上眼睛听着他的絮叨,微笑着辩解:"我没有刻意祸害自己身体,只是,没办法阻止自己的病情恶化。" "在我看来没有任何区别。"爱德华瞪了嘴唇透出不健康紫红色的小皇帝一眼,拧着眉追问,"您已经开始觉得坐着休息比躺平更舒服了吗?" 林君心里咯噔一声,没想到爱德华竟然对他的病情有如此深刻的认知,脸上不由得露出端倪。 始终关注着小皇帝脸表情的爱德华脸上神色越发阴沉,可手上的动作却更加轻柔了,他握住林君细瘦的手腕,顺着少年柔软肌肤上淡青色的血管摩挲,直到手指定在绽放着花朵的手链上,终于忍不住将额头贴在他手背上,"我希望您能够长命百岁,至少不要比我短命。" 林君明白这个时代想要了解"心脏病更严重的表现是强迫体位,只能坐着,躺不下"的常识是多么艰难,因此更懂得为了获得这个准确的消息爱德华将会付出多大的代价。 林君心头发软,反手牵住爱德华的手掌,握着它贴在脸颊上,而爱德华被他服软似的动作闹得再也发不出脾气,只能干巴巴的说:"我以为陛下掌控了王国,应该对我更加防备。" "我的都是你的,我不需要防备你。"林君满不在乎的摇了摇头,忽然张开眼睛看向爱德华询问,"你上床之前是不是没洗澡?!" 爱德华带着军队急行归来,路上几个月连吃饭的时间都被极大压缩,洗澡这种奢侈的享受想都不要想,虽然顾及着小皇帝爱洁净的习惯在他昏睡时擦洗一番,又换了新衣,但被少年猛然一问,竟然心虚起来! "……你竟然不洗澡就上我的床……"林君喃喃的念叨了一句,然后意识到自己连续两句话都带着双关含义,自己先红了脸。 他赶忙撇开脸,合上眼睛装睡,爱德华揉了揉少年留长的发丝,在他耳边留下一句"等我把自己洗干净,再上你的床",放肆的大笑离去。 等到爱德华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林君死死扯着胸口的衣料,像在岸上的鱼一样大口大口喘息着,可他笑得却异常开心。 林君想,也许这个时代并不能无所顾忌的使用超越时代的科技——这具身体衰败得太快了。 但有什么关系呢? 身体衰败得越快,越能证明爱德华没有找到损害自身弥补他的办法! ☆、第21章 傀儡皇帝(11) 林君笑容变得有点古怪,心想:这世界上庆祝自己快死了的,除了我也没谁了。 双手交握在身前闭目养神,林君的嗅觉仿佛被扩大了数千倍,每一次呼吸都能够从空气中搜寻到令他心安的味道,渐渐的身体的疼痛竟然消退许多,林君不自觉的放松了表情睡着了。 当爱德华带着一身水气悄无声息的走回卧室,看着陷在柔软床铺中沉睡的少年,怜爱的在他唇角落在一串轻吻,紧跟着爬上床。少年的身躯严丝合缝的嵌在强壮的男人怀中,明明在梦中沉睡,却自动搜寻到最舒服的姿势枕着对方的肩膀,无知无觉的长开手拉住男人的大掌十指交缠。 爱德华瞬间被小皇帝无意识的依赖动作取悦了,空闲的手掌顺着后颈突起一节一节摩挲着他的脊椎。 太瘦了! 少年脊椎和肋骨都清晰可见,只在臀部还有两团不够丰满的悲剧肉,干巴巴的身体让男人脸上蒙上一层阴云。 爱德华嘴角泛起冷笑,心想,小皇帝能够在重掌权柄后仍旧对他开放城门和宫廷的守卫,可见是信任他的。可只有信任对爱德华来说完全不够,他还要小皇帝的全心依赖! 如果小皇帝的信任他的前提,是通过把自己本就虚弱的身体搞成如今这副破烂不堪的模样来掌控权力,那么爱德华宁可小皇帝整天对他疑神疑鬼,恨不得将他除之后快。 爱德华粗粝的手指落在林君仍旧带着手链的左腕上,看着他几乎被沉重精美的手链压得不堪重负的细瘦腕骨,眼中已经凝结出狂风骤雨。 他比量了一下少年的身高,意识到少年仍旧只是个"少年",脸色更加阴沉了。 ——最想用来惩罚小皇帝的办法,偏偏是下不去手的办法! 等到林君养足精神清醒过来,根本没意识到他亲爱的的爱德华大人思维已经如脱缰的野马在脑中想出了无数"惩罚"他的办法,懒洋洋的又把脸蛋挪回男人厚实的胸肌上磨蹭,手掌还不老实的解开睡袍的珍珠扣去摸对方腰间一块块的肌肉。 "陛下在做什么?"爱德华咬牙切齿的出声示警。 "让自己快乐的事。"林君仰头看了一眼男人忍耐得额角青筋毕露的可怜模样,笑眯眯的回答,语毕,他将嘴唇印在男人锁骨上舔了一口。 爱德华倒抽一口冷气,握紧拳头在心里默念:陛下身体孱弱,禁不起折腾;陛下还是个孩子,承受不了自己;陛下…… "你老实点!" 顺着腰腹下滑的小手一下让爱德华从床上跳起来,战无不胜的强大男人惊慌失措的后仰着跌在地上,伴随着少年坏心眼的笑声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可等到爱德华爬起来打算给对面的熊孩子一点颜色看看,却发现少年笑着笑着捂住胸口,蹙着两道细长的眉毛虚弱的喘着气。 炽烈燃烧的火焰一下子被扑灭,爱德华马上扶着林君靠坐在床上,手忙脚乱却无可奈何的模样如同一只困兽。 林君压下习以为常的不适感,抓住的衣角掩饰的笑道:"骗你的。" 爱德华瞬间冷下脸想要挥开抓着他衣角的手指,可抬起的手臂却违背了主人的意志,将皮包骨的白嫩手掌小心翼翼的裹在掌心,整个人都柔和了下来,用带着祈求的口吻说:"请别用这件事欺骗我。我已经把麦西亚王国彻底攻打下来了,麦西亚王国的港口和强大的战舰已经属于陛下,无论您还想要外国什么珍宝,我都会为您取来;一切荣光全都属于您,连同陛下想要的东方白纸都在运往国都的路上。请您——即便是为了不断扩张的国土——保重自己。" 林君闻言抬腿将白生生的脚掌踩在爱德华的大腿上,沉甸甸的黄金脚镯在阳光下发射出耀眼的金光。 他扬起下巴,用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宣布:"把它摘下来,戴到你自己的手腕上。" 爱德华脸色难看的为他取下脚镯,紧紧攥在掌心,他想:陛下过去几年未曾将自己自己为他带上的两样饰品取下,也许并不是心里惦记着他,而只是攀着等他回来的时候,享受当着他的面取下"被囚禁象征"的成就感。 柔软的嘴唇忽然贴上他的脸颊,被爱德华质疑了目的的林君笑着说:"这样,你也是我的了。" 地狱到天堂的距离如此近,突如其来的幸运砸在爱德华头顶,他晕乎乎的看着眼神晶亮的少年,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在享受了整整三天完全黏在一起的生活后,林君终于宣布举办晚宴招待大胜归来的臣子,除了爱德华,全国上下的老少贵族都觉得陛下终于准备对爱德华大人动手了。可在这天晚上,他们大失所望的发现,陛下对爱德华大人信赖依旧,甚至公布了一项可怕的新国策——贵族身份不再世袭,想要享受尊贵的生活,用性命去战场上拼杀吧! 更可怕的是,此番追随爱德华攻打麦西亚王国的将士们都享受到了新国策的好处,他们许多人获封爵位了! 顿时,在性命威胁下,在场的贵族们彻底没有了探究阿尔弗雷德陛下和爱德华公爵之间关系真相的兴致,全都忧心忡忡的返回家中研究这项国策的核心内涵。 晚宴后,吃饱喝足的林君抻着懒腰说:"好了,耳根可以清静了。" 爱德华神色莫测的跟随在他身后,总觉得小皇帝此时公布的国策蕴含深意。 直到将小皇帝拥在怀里一起躺在大床上,他才抓住林君快睡着的迷糊时候开口:"新封的贵族因为过去根本没机会获得贵族的头衔,他们会站在陛下同一立场;而陛下现在大权在握,旧贵族即便有所不满,也害怕被您一口气全杀了所以不敢反驳。没想到陛下已经成长到如此心智了。" "……唔、嗯?都是你教我的……"林君在他胸口蹭了蹭,含混的回答完彻底睡着。 爱德华神色莫测的轻拍着少年脊背助他入睡,却在白纸运到林君面前当日,再次请求出战攻打下一个国家,迎着小皇帝懵懂的眼神,他亲了亲对方的发旋,单膝跪地的承诺:"陛下已经如此优秀了,我要做能为陛下撑开能够任意翱翔的天空。" 林君一脸不舍的送爱德华离开,然后收起撑了多日的笑容,回到卧房选了一身最舒服的睡袍平躺在床铺上,自言自语的说:"对不起,我故意骗你离开,但这具身体真的撑不住了。" 一波接一波的窒息感传来,年轻孱弱的身体带着微笑断绝了生机。 当林君再次睁开眼睛,忍不住捂着胸口急促喘息——死亡的感觉如此真实,即便确定死亡只是一次新的路程,他也无法不恐惧。等到平静了呼吸,他立刻前往顾宇晟的病房,可在看到男人的瞬间,一阵心虚令林君迟疑。 他忽然失去面对对方的勇气——无论理由多么冠冕堂皇,他违背了婚姻"永不欺骗"的诺言。 顾宇晟……不,是爱德华,听到他死亡的消息肯定很悲痛吧?他连爱人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第22章 傀儡皇帝(12) 《爱德华番外》 从小我的梦中就有一个坐在高台上,身着华服的俊美君主,一直到我长大,梦中的君主仍旧是青年模样。 一开始这位君王十分荒淫,同时拥有许多美貌男伴和女伴随时享受欢愉,但很快我出现在身边,每日伴随着这位君主,与他交流、谈笑、同食同寝——事实上,我并不能听懂交谈的内容,也品尝不到梦中食物的味道,但只要夜晚出现这位君王,第二天我就会感到超乎愉快。 我想,我一定是爱上那位年轻的君王了,因此,我决定成年后出发到其他国度去寻找他。 即便他可能根本不存在,但如果我不能找到他,我会遗憾终生。因为,他不但是我的梦想,还是我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我借着王命四处征战,为帝国获得了大量土地,与此同时也提升了自己的权势和地位,国王感到非常愉快,而显然,通过诸多小国之间倾轧而攫取财富的教廷对此感到不满。 毫无意外的,我被以"渎神"的名义放逐了,但我并不难过,因为教廷影响不到我,而我因此获得了更多私人时间,想去任何地方都可以。 但王国开始内乱了,一个接一个臣子反叛,谋害了当政者之后为教廷提供好处,让教廷对外宣称他们是受到神垂青的人,理所应当坐在王座上。 真是太可笑了! 那样畏缩、虚伪、软弱的人怎么可能是天生的王?他们的存在已经是对于"王"气度的玷污,既然如此,就让他们都闭嘴! 我毫不留情的清除了所有能在我耳边絮叨的反叛者和贵族,当然,我自己很清楚自己同样是个反叛者,因为从未对这个国家生出任何归属之心。 但当我将敌人都清理掉,却尴尬的发现自己真是太冲动了,因为,当教廷主动与我接触的时候,我终于意识到问题所在——除非我愿意自己登上王座,否则这个国家将失去君主。 我永远不会与教廷妥协,因为我的意中人曾经险些因为宣称自己是神祗代言人的家伙杀了我,但我头一次认真的感谢神祗,因为教廷派人来的人手提醒了我,老皇帝在乡下有个体弱多病的儿子,只要把他丢到王座上再安排一些人手帮助处理国政,我就可以随意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呵呵,当两个大国之间作为缓冲的小国家被我清理得一干二净,麦西亚王国的竟然国君害怕了。 他难道以为我是个品德高尚的人吗?竟然许诺给了我爵位和封地!但这很好,虽然我用不上这些东西,但作为休整的地点,封地的产出足够我圈养私兵和到处游走搜寻我要找的人。 手下传来消息,表示小皇帝想要见我,对此,我感到十分惊奇。 据我所知,老皇帝留下的儿子只是个私生子,在进入宫廷之前他从没有接受过正规教育,除了稍显虚弱之外,是个各项资质都十分普通的孩子——没错,只是个孩子而已。 难道这孩子登上王座后真的被神亲吻了吗?否则,他怎么会忽然之间懂得人情世故,知道自己该去讨好谁。 很有趣,我决定伪装成一个忠心、善良的臣子去觐见,亲自看看这个孩子有什么不同。 不敢置信!我以为"他"在远方等待着我出现,没想到"他"已经出现在我面前,还、还意外的年幼——什么都做不了的年龄,我当然相信自己心中的爱情,但是,对面一个没发育的孩子,我真的下不去手做什么。 真没想到,原来我还是个有底线的人。 看得出来,他很喜欢我,甚至是爱慕,可我仍旧不能放心,因为从他的眼睛里,我读出了爱情之外的内容"替代"。 他受到了感召对我一见钟情,还是和我一样也有梦境中的记忆呢?也许是第二种可能,因为我相信现在的自己和梦中的自己不会完全相同。 如果情敌是自己本身,太让人困扰了。 我发觉他并不如表面上看上去那么乖巧,不动声色的就将恼人的"贤者之团"丢进教廷人员之中,让他们为了争夺权力打成一团。 为此,我忽然赶到一阵茫然和恐惧,他还这么年幼就能够如此心狠手辣,可见是位天生的王者,而王者无不是狠心绝情的,继续如此,他是真的爱我吗?还是想要借着我手中的军队为他踏平夺回王权路上的障碍呢? 我不知道。 可我已经压抑不住内心贪婪无耻的野兽,我听到内心的声音不断诱惑着我,它说:"如果他需要你的帮助不是更好吗?你可以肆无忌惮的向他要求能够付出的一切作为筹码,无论身体还是感情。" 在彻底突破自己的底线之前,我把自己最阴暗的一面暴露在他面前,锁住了他的手脚,然后带上军队离开,继续征战。 其实,我很清楚自己想要铐住的地方不是他的手脚,而是属于男人会在成长后使用的地方,可是这个想法太可怕了,也许会伤害到他,所以我落荒而逃。 将整片大陆都并入王国的版图是我能送给他最好的礼物,离开后我立刻得到他动手清理教廷和贵族的消息,我沉默的等待下他向外宣布我是一个亵渎君王的罪人,等待着他联合其他王国剿灭我和我的军队,但设想中的一些都没发生。 我不但继续得到王宫送来的粮草供给,还得到了更加先进的兵器和关于他的,每日从未间断的消息。 他竟然没有清理我安插在他身边的人手!我品味着背后甜美的含义,更加来劲儿的把原本只打算先打下一般的麦西亚王国全灭了。 三年多的时间有些漫长,但我想当我回到王国的时候,他至少看上去不会在那么的让我有罪恶感。 他很努力在做好一个国王,但我完全不高兴,因为国家的强盛是以他燃烧自己生命力为代价的,他确实长高了一些,但看上去还是个半大孩子,脸色苍白,嘴唇紫黯,眼下一片疲惫的青色。 看着他这副模样,怒火如岩浆喷发的声音,可当他对着我撒娇,我怎么可能还发得出火来? 比起为他扩大国土,我更该为他找个好医者,但我找不到,我已经将俘获的全部医生问了个遍,他们众口一词的说心脏天生有病的人很早都会死,没有人例外。 他病得很重了,但看着他如此活力四射,我相信他能够等到我为他寻找到奇迹,所以我没有继续贪恋相互依偎的美妙,拿出全部克制的能力离开了。 但他欺骗了我! 在我刚刚离开的时候,他孤独的死在卧室床上,连让我送他离开的机会都没恩赐给我。 死亡是一段新的开始,既然我能在这里找到你,那么未来我们一定还会再遇到。 下一次,我不会再给你信任,而是将你彻底控制在掌心。 ☆、第23章 远古族长 无力的手指在林君皮肤上轻轻刷过,瞬间止住了他的泪水。 林君身子一僵,不敢相信抬起头,死死盯着手背上传递来的温暖,他的视线贪婪而渴望的舔过病床上的爱人,期盼能够对上他一如既往温柔的眼神,但林君失望了。 顾宇晟睁开的双眼视线不知道落在何处,张开的嘴唇未能发出丁点声音。 林君顿时泪意翻涌,泪珠啪嗒啪嗒的打在顾宇晟露在袖子在的小臂上。 虽然丧失了视觉和语言能力,但顾宇晟的大脑没受损,他很快估算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即便不知道因为什么导致自己变成了躺在床上的废物,但比起自己遭受的困难,他更在乎林君流眼泪。 除了在床上的时候,他从来不舍得让捧在掌心长大的林君就一滴眼泪。 他调动着体内的力量慢慢挪动手掌,顺着林君的手背向上抚摸,一点点掠过光滑的皮肤、宽松的衣料,最终停在满是泪痕的脸颊上,擦净眼眶的湿意。 顾宇晟立刻听到林君更加委屈的抽噎,他抓住自己的手掌把脸蛋埋进去,用满是鼻音的小声调说:"你再不醒过来,我都要跟别的男人滚床了——不对,那些都是你;还是不对,我已经跟那两个都是你的男人做得就差最后一步了。" 顾宇晟一口气没提上来,险些以为自己不是清醒了,而是身在最可怕的噩梦里! 顾宇晟当然相信"宿世爱人"的真实性,否则他不会悉心看护着林君长大成人,然后将他变成自己怀抱中绽放的花;但即便自己和林君真的是宿世爱人,他也不希望林君被其他的"自己"品尝! 林君是被他独占的,就算"自己"也不能来分一杯羹。 顾宇晟瞬间充满了力量,立刻抓着林君的小手,在掌心写:我只有你,你不可以有别人! 林君忽然感受着刻画在自己掌心充满力量的文字,忍不住笑了——顾宇晟听到这个消息精神了很多,果然吃醋有益身心健康。 他凑上前含住顾宇晟的嘴唇,与他交换了一个深吻之后,干脆蹬掉脚上的鞋子挤在顾宇晟身边,枕着他的肩膀说起两次旅程的见闻。 想起被自己孤单留下的爱德华,忍不住向顾宇晟分享起心中的感受:"明明早日离开那个世界能让真正存在于我身边的你更好,可我心里很难受。想到把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遗弃在别的世界,愧疚快把我淹没了——明明你在那个时空的相貌、声音都和现在完全不同。" 顾宇晟此时眼睛看不到任何东西,视线里是一片死寂的浓郁黑色,可仅仅依靠爱人的声音,他就能够推测出那个时空的自己轻而易举就打动了林君的心;更糟糕的是,他的心情随着林君的描述泛起层层涟漪,毫无阻碍的体会到被遗弃的自己会产生多么阴暗的心情。 ——他会抓住林君,永远囚禁他,逼迫他,玩弄他,摧毁他,让他再也不敢离开自己。 顾宇晟不由自主的捏紧了怀中爱人的细腰,将他紧紧压在怀中。 失去视觉虽然给顾宇晟带来许多不便,但存在的触觉和听觉反而被其他感官的缺失而放大,他用力揉捏着掌下弹性十足的软肉,手指顺着衣摆摸进去,享受着掌下的身体随着自己动作而震颤、抖动的快乐。感受到爱人很快在自己怀中融化成一潭春水,顾宇晟冲入林君的身体,一面享受着他的温暖,一面在弓起的背上写道:说你是我的,只是我的! "嗯?……啊、啊……是你……啊,你的……我只是……啊哈,只是你的……"林君坐在顾宇晟腰际,带着哭腔的声音在病房中回荡。 肆无忌惮的发泄了情绪后,顾宇晟苦笑的将昏睡过去的林君紧紧抱在怀中。 他摸索着将手指探进爱人发丝之中拨弄着,不知道该为了林君能够爱上许许多多自己而憋闷,还是为了自己魅力十足,无论在什么时空都能吸引爱人视线而骄傲。但无论如何,顾宇晟想,他完全想象得出当林君下一次出现在其他时空会引发多么可怕的结果。 毕竟,依照爱人描述出科学院所给的理论,自己永远是"自己",那么林君与"我"相爱是理所当然的。而我,确实在睡梦中经历过与林君相爱的过去,与林君造成变化有所区别的过去。 即便是忍耐过后,最终挖出他的心脏给更喜欢的男人入药的昏庸皇帝;或者,做了一辈子傀儡却最终利用他清理了教廷和贵族后,收回军权将他杀死的王者,顾宇晟都喜欢。 他嫉妒得到林君"弥补"的自己,可想必被林君弥补过的"自己"更嫉妒能把他拥抱在怀中肆意享用的自己吧。 顾宇晟决定将一切埋在心里,他亲了亲林君的额头,很快跟着睡着了。 也许是顾宇晟明显好转给了林君更多信心,一觉睡醒后,林君向侍从留下一句"好好照顾王夫,国事都交给王夫处理"的口信,自己就兴冲冲的再次投入新的旅程。 熟悉的眩晕、憋闷之后,没等林君睁开眼,无数滑溜溜的条状物已经迅速攀上他身体,将他在粗糙的石壁上捆了个结结实实。 "睁开眼睛,否则我会改变心意,现在就劈开你的身体。"冰冷的威胁紧贴着耳朵钻进林君脑海中,他猛然张开眼,全部心神霎时被一双深邃的血色眼眸吸引,情不自禁摒住呼吸。 男人的手指细细描绘着林君的五官,忽然露出一抹笑容,低声说:"很好,我没有抓错人。林部部族的族长,你不是一直希望我加入你的部落吗?用你自己来交换,我答应你邀请了。" "不,等等!一定有什么误会!"睁开眼睛就需要面对的场景太过刺激,林君表情都裂了,他赶忙开口试图阻拦对方。 "我不是在同你谈条件,我只是通知你我的决定——如果你同意,那么我会作为祭司召唤神灵保佑林部落;如果你不同意,那么我会在你的族人尸体前占有你,取代你,让他们服从。"男人细心的解释后,走上前,将手掌搭在林君修长精瘦的身体上从上到下抚摸着,忽然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沟通神灵的时候,总会看到你,但记住,不要死太快。" 语毕,男人一弹指,本就束缚着林君的藤条迅速收紧,强制性的拉扯着林君敞开身体。 ☆、第24章 远古族长(2) 林君惊恐的瞪大眼睛,努力控制着手脚的肌肉将身体收缩,可他的身体明明十分强健,力量却没办法与束缚着肢体的藤条抗衡,强制被扯着展开汗涔涔的身体。 银色长发坠地的男人上前紧盯着林君,因为他恐惧的表情而在心里涌出一阵阵甘美的快乐,男人忍不住向林君勾起灿烂的笑容。 他抬起手臂,修长的手指贴在林君的脸颊上,轻柔的描摹着林君的五官,手指终于停在形状优美的嘴唇上用力捻揉,把两片嘴唇蹭得发红充血才顺着脖颈和胸膛的美妙线条下滑。 他用嫌弃的眼神撇着裹在林君腰上已经发灰的过腰布,直接将其扯碎丢弃在一边,然后从里到外、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林君的身体,终于微笑着点头评价:"很好,非常健康。" "虽然无论你用什么眼神看着我,我都很开心,但是,你最好对我笑一笑——因为从今天起,你要在我手下讨生活了。"男人说完话大步向外走去,随着他移动的脚步,山洞两侧的墙壁上立刻燃起橙红色的火焰,为冰凉的洞穴带来融融暖意。男人在洞口站定,他背对着林君感受了片刻山洞的温度,确定不会令人感到过热或是过凉后,满意离去。 林君憋着一口气,奋力将手臂从藤条的捆缚中挣脱,可藤条像是有着自我智慧一样,马上抽出另一支在他腋下怕痒的位置蹭了蹭,林君身体一抖,霎时泄了力气,哆嗦着身体躲避和藤条的接触。 藤条顶端两片嫩绿的叶子抖了抖,自动回到原来的位置,小心翼翼的垫在林君背后,防止他直接贴上粗糙的石壁。 林均视线咋山洞之中搜寻着,试图从中找出能让自己脱困的物品,可被火光照映得山洞一清二楚,除了这株莫名其妙从石缝里长出来捆着他的藤条和满地碎石之外,空荡荡一片,林君看着自己被困得五指都不准合拢的模样,失望的收回视线。 他努力回想着自己看过的资料,从中过滤能对上目前情况的身份,思考许久勉强对上一个——所以说,他这次到达了一个通过沟通自然能力获得强大力量的古老星球吗?那么看来这一次老攻的名字是格鲁了。 林君顿时觉得头疼起来,但凡依靠自身能力的世界总是危险性更大一些,因为特殊能力让人类和神智之间没有区别,各种律法对人的束缚将会降至最低。 这种一言不合,也许就会造成自己和自己的族群团灭的世界真是太可怕了! 林君垂头丧气的看着自己身高腿长的模样,也知道这具身体是不具有沟通自然力量的能力,所以,他最好的结果也只能是个大无畏的战士了。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抓住他的狂犬明明能沟通自然力量,还是比自己高大强壮? QAQ这不公平…… 林君心里顿时生出"回去要狠狠教训顾宇晟,他不知道哪一辈子竟然对我这么坏"的念头,脑补了一万字收拾老攻的办法后,林君刚刚到达陌生世界的惶恐情绪消除了很多。 老攻的态度虽然很恶劣,但是看得出来至少是喜欢自己的——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嘛!——也许可以把这一点当做突破点,从他口中了解这个世界的不同之处,好好对自己的部族了解一番。不过,从老公最开始说过的话推断,似乎自己带领的部族情况不妙,不但缺少高层(祭司),自己这个族长还被绑架过来当了俘虏,那么,他的族人都怎么样了? 林君渐渐失去了笑容,等到银色长发的男人从山洞外回到这里一发现林君抑郁的模样,立刻沉下脸,浑身散发出一身煞气。 山洞中的火焰随着男人心情变成了压抑的暗红色,如同凝固的血液涂满了空间,林君一发现眼前色彩变化就抬起头看向他,十分自然的说:"我饿了。" 引发男人脚下一顿,眼中闪出懊恼的神色,手指在空气中描绘出他人无法理解的曲线,玄奥的花纹迅速凝结出红色的实体,随即猛然钻入捆缚着林君的藤类植物之中。嫩绿色的藤条迅速被染成红色,淡淡的香气逐渐在藤身漫延,藤条迅速抽出花苞,花苞绽放成一簇簇艳丽的白色花朵。 藤条顶着花团凑到林君唇边,碰触着他的嘴唇,男人沉声命令:"张开嘴。" "你让我吃花?唔……好甜。"林君惊讶的开口,花团顺势抵在他唇边,将花蜜倒进青年口中。 艳丽的红色汁液顺着嘴角流下,粘在他泛着光的蜜色肌肤上,银发男人看着这幅美景不由得眯起眼,眼中燃烧着热烈的火焰;可他远远的站在门口,与林君隔着几米的距离不肯靠近。 "花蜜足够你的晚饭了,休息吧。"话音刚落,藤条包裹着林君改变了形态,在他眼前迅速生长拉抻,变成一个蚕茧似的椭圆形房舍将林君包裹进去,无数与之前不同的小花细细密密的沿着细细的藤条生长交叉合拢,编织成散发着花香的被褥,让他平躺在藤茧之中也不会感到任何不适。 感受着藤茧外强力的视线,林君忍不住说:"不一起睡吗?" 听到他的疑问,男人嗤笑一声,阴森的说:"你难道不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吞噬的格鲁',你竟然邀请我和你躺在同一片花房之中,难道你不怕被我吃了?" "……某种程度来说,你已经做到了。"林君想起捆了自己小半天的藤条,红着脸一声回答。 藤茧绽开一道开口,再次生长胀大,格鲁进入其中与林君隔着一臂的距离躺下,短短几息之间,藤条已经抽出细丝,迅速为他编制了另一床被褥,林君瞪大眼睛,眼中写满惊叹。 格鲁斜睨了林君一眼,已有所指的说:"如果你不睡,那就别睡了。" 林君马上闭上眼睛,然后慢慢展开其中一只,小声说:"最后一个问题,我的族人呢?" 格鲁捏住林君的耳垂一下接一下揉捏着,冷淡的回答:"死光了。"然后,笑着说:"你以为自己刚刚喝下的是什么?" "呕——!!!"林君顿时脸色大变,不断扣着喉咙试图将吞咽下的甜美花蜜凃出来。 格鲁冷眼注视着林君的举动,等到林君将自己喉咙抓着留下一道道红痕,才慢吞吞的说:"你喝下的是自然的力量,和死人污秽的身体没有关系。" 林君呕得眼泛泪花,心里摸摸比了个中指——没想到你是这样性格恶劣的老攻! ☆、第25章 远古族长(3) 打不过也舍不得打自己老攻,林君愤愤的瞪了半天眼睛,最终鼓着腮帮子"嘭"的一声倒回花床里,逼着自己强行入睡。 感受到相互连接的藤条传来的剧烈震动,格鲁心情愉悦的勾起嘴角,他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让原本来到新世界的而心情忐忑的林君很快放松了心神,没多一会就睡了过去,丝毫没注意到包裹着他们的藤茧的生长。 覆盖在他身上柔嫩纤细的枝条不断抽长,萌发着越发细小的叶片,枝叶之间流淌出淡红色的粘液隔着空气将林君包裹其中,然后一层交叠生长的枝叶再次覆盖在粘液上再次被粘液弥合,林君很快便如同被封在琥珀中的小虫子,在花床之中动弹不得。 空气从细密的气孔中流通,并不会阻塞林君的呼吸,但除此之外,他看不到花房外的任何东西,连动动手脚都变成了奢望。 "很适合你对吧?这样你就没办法耍花招逃出去了。"格鲁带着异样满足感的声音从外界传进来。 "我没打算逃走。"林君感受到细微的颠簸,不由得抓紧花床四壁,皱着眉头回答。 他满心疑惑,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到达之前做了什么,惹来对方疑神疑鬼,以至于如此针对自己逃跑而严阵以待。 他试探的重复:"我没打算离开。" 一声冷哼冲进花房,格鲁听到林君连续两次相同的回答立刻不满的说:"是不是主动'想'的对我来说没有区别,你最终也会走。我不希望再看到你离开我能够控制的范围,或者死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你就老老实实在里面待着,不要出来受风吹日晒雨淋了。我会代替你重建林部族,让它成为最强大的部族。" 林君认真的考虑一会,认为部族的存在对自己没有任何实际意义,他果断的拒绝:"我不需要重建部族。" "你会耕种么?你会冶炼么?你会采桑么?你会织布么?你会烧瓷么?你会做饭么?"格鲁一连串的提出问题,问得林君头脑发昏的连连摇起头。 没等他意识到格伦"应该"看不到他的动作,格鲁已经微笑着继续毫不留情的讽刺:"既然你一样都不会,就更应该折服许多臣民为你劳作,让你继续享受衣食无忧的优沃生活。" 好、好有道理!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对的样子=_= 林君一时之间被格鲁说得懵头转向,没反应出其中深藏的恶意,直到包裹着他的花房长开裂口,让林君重新呼吸新鲜空气,他终于意识到格鲁口说所谓"折服臣民"是一番怎样的景象。 ——天空中翻滚着阴云、闪电和惊雷怒吼而至,他们站在无数衣不蔽体的尸体中央,眼睁睁看着天地之间幽暗的气息钻进早已僵硬腐烂的尸体当中,然后,布满平原的尸体骤然站起,伸展着挂满腐肉和驱虫的肢体对天嘶吼咆哮。 诈尸了! 林君被惊得后退,脚跟绊在藤条上,若非藤条灵敏的卷住他的手臂,恐怕要一屁股跌坐在地。 藤条如同格鲁的精神分支,能被藤条察觉的事情自然不会错过他的眼睛,男人转过身面对着林君一步步走来,握住他的手掌扶着林君站稳身体,故意凑到林君面前,贴着他的耳根说:"如你所愿,你的臣民都不是活人。" 林君实在没办法面对满地活尸,铁青着脸怒道:"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哦?你不愿意——那你的'意思'有用么?"格鲁冷笑着一挥手,活尸自动分成几群主动排好队列,听话无比的等待着格鲁的命令,他沉声说,"去林部落被毁掉的驻地。" 语毕,他跃上花房,花房下端的根系自动成片状生长,地面如同出现了轨道一样将花房向前传送。林君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对格鲁的能力强大程度有了更加清晰的认识,确实像他说的一样,无论他想对自己做什么,自己都没有反抗的力量。 ——难怪林部族的族长原本想要让格鲁来到自己的部族,与其说是合作,不如说"自己"是想带着族人给格鲁当小弟而寻求庇护吧! 格鲁手上一点,缠绕着林君的藤条瞬间放松,他跌坐在格鲁腿上,一下子被男人环抱住柔韧十足的腰杆。 格鲁双手摩挲着他紧绷的腰线,将下巴垫在林君肩膀上,兴味盎然的询问:"我给你的族人第二次生命,你难道不高兴么?使用这类'人'几乎是所有族长的梦想,他们不知疲倦,不会背叛,甚至不需要分割部族的财富,多好的手下。" 林君皱着眉,一脸不赞同的说:"他们已经走完人生路途了,应该得到死后的安宁。" "你怎么确定他们不想再生呢?能活着总是好的。"格鲁眯着眼睛,轻轻拨弄着披散在林君颈间的碎发低声说。 "'生'?是生不如死吧。"对着格鲁林君总是不能太好的控制情绪,他不客气的嘲讽,"无论你下达什么命令,他们都不得不全力完成,而你除了把他们当成好用的工具之外,难道会生出与一群活尸坐而论道的兴致么?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格鲁垂下脸,顺滑的发丝拂过林君的脖颈,让他敏感的颤抖了一下,随即,柔软的嘴唇贴上了他的肩膀,格鲁微笑着说:"没有意识才好,只有这样你才不会蛊惑人心,让他们帮着你的忙来欺骗我。而且除非你把他们都焚烧成灰烬,否则,即便不是我,也会有其他祭司使用亡者的遗体——别担心,只能用十年,十年之后,他们自然就会尘归尘、土归土。" 视线猛然翻转,视线之中是广阔而蔚蓝的天空,几朵云彩慢悠悠的在天空飘荡,画面美妙得不可思议,但林君感受到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便剩不下任何欣赏美景的心情。 他抬起手肘抵着格鲁的胸膛,不让男人与他太过靠近。 "你起来,让开。"林君加大力量命令,眼中头一次写上防备。 格鲁的长发铺散在林君两侧,隔绝了他的视线,他握住林君的手臂,手指在林君手腕内侧滑动,带来一阵阵骚动,林君顿时感觉花床的气氛变了。 格鲁轻而易举的拉开林君的手臂,整个人伏在他身上,将连贴在他的胸口感受着其中均匀稳定的跳动声,"果然不是我的错觉,你不愿意把自己给我。" "我很生气,要惩罚你。" ☆、第26章 远古族长(4) 柔软的枝条瞬间织成眼罩,遮蔽了林君的视线,没等他喊出声,枝条再次封住了他的口鼻,留下急促的呼吸和隐约泄出的呜咽声。 藤条裂口沿着精瘦的身体攀爬,很快穿起开口,重新将他封闭在藤茧之中,可这一次茧内不再有足够林君活动手脚的空间,每一枚叶片似乎都在亲吻着他的皮肤,被束缚的手脚痒麻不已,却连动弹手指一下都做不到。 林君只能咬紧口中韧性十足的藤条强行忍耐,心里把帐全都记在顾宇晟身上,等着回去"教训"他。 格鲁枕着一条手臂,阖上双眼仰面躺在林君的藤茧旁边,另一手轻轻摸索着藤茧上不断绽放的白色小花,感受其中细微的震动露出迷醉的神色。 到了被焚毁的驻地,一具具焦黑的尸体已经被提前到达的活尸们整理出来,整齐的排成一列摆在入门背风的位置。 格鲁冷淡的瞥了一眼,正想将它们转化,可想起林君并不喜欢活尸,干脆下令将这些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彻底焚化,自己驱使着花房沿着林部族原本的驻地从头到尾逛了一圈。 藤蔓的根系顺着路程铺满了驻地,紧紧抓住土地,随着藤条与土地的结合,藤蔓细嫩的枝条不断膨胀生长。 当格鲁指着阳光最为灿烂的位置让藤蔓停下脚步,无数相连的巨木耸立在林部落范围之中,巨木整齐排列,间隔一块块整齐的田地。深埋在地下的根系主动将耕作过的土地翻松,住在底下的老鼠吱吱叫着惊恐的四处奔逃,却被根系一把勒紧,连皮带骨的完全吞噬了。根系渐渐渗出一层粘液洒进田地之中,本就肥沃的土地越发特别了。等待许久的活尸们立刻从不远处陡峭的山壁之中扯出一袋袋种子,像是终于见到孩子的母亲一样热情的搬着粮种奔向田地开始耕作。 没多久,田地中隆起一排排整齐的田垄,刚被埋进土里,巨木的叶子立刻散逸出湿润的水汽,根系流出的粘液一接触到空气中的水汽顿时将土地滋润得乌黑油亮,田垄中嫩绿的幼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萌发,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清新的香味。 当格鲁终于消气把林君从藤茧中放出来,林君视线之中的世界已经美丽得如同一个梦幻国度——当然,要完全忽略被植物吞噬的小动物和满地乱跑的活尸们。 林君双腿软得根本站不稳,他干脆直接坐在藤条织出的秋千椅上对格鲁说:"我的衣服呢?" "权利的象征挂在身上足够了,你只要面对我,所以不需要那些累赘。"格鲁笑着向后一躺,藤条瞬间在他身后织出一个睡床,让他能够舒服的倚在上面面对林君。 男人用视线舔着林君的身体,认真的评价着挂在他腰上的宝石腰链说:"果然,最昂贵的饰品才配得上你。" 林君对天翻了个白眼,咬牙切齿的说:"比起这些沉甸甸又没用的东西,我更喜欢布料。" 格鲁笑了笑,没去接林君的话茬,他扬起绝美的脸孔望向远方,指着山峦说:"去报仇吧,对面的山部族杀光了你的亲人、你的族人、你的孩子,让你睁开眼只能看到部族被焚烧过的残骸;让你失去了作为族长的尊样,只能匍匐在一个准备放弃的祭司脚下,任由我欺辱。难道你就不恨他们吗?他们断绝了部落的传承。" 格鲁的说法很能调动人的情绪,可林君毕竟不是真正这个时代的自己,他听完格鲁所说的话,也只是心里感到不舒服的拧起眉头,却没有任何被悲痛冲昏了头脑,宁可用一切交换格鲁为他报仇的冲动。 林君的情绪显然没能逃出格鲁的视线,但他看着林君冷漠的脸,心里只感到愉快——没有其他人才好,他心里什么都装不下,也比装进了整个世界却唯独没有自己好得多!但如果林君能够不为了他的亲族朋友子女挂怀,却还想借用自己的力量为他们报仇就好了。 他引诱道:"不去报仇,你真的不后悔么?他们可不是为了生存才灭绝林部族的,只是为了能够砍伐更多数目建造房屋而不被阻拦就杀掉林部族全部族人,你真的觉得这样也无所谓?若非你运气好,找到了我的踪迹,决定独自来恳求我进入林部族,连你都会小命不保。" "树?难道别的地方没有?" "当然有,难道你以为山部族没有树?只不过,这里是'林'部族,你们的树长得特别好看,永远主干笔直,树冠饱满,枝繁叶茂,浓荫诱人——可是你们不准山部族随便过来砍树。" "……简直有病。"林君眉心拧出的痕迹越发明显,沉默的咬紧了嘴唇,过了好半晌终于呼出胸中的郁气再次开口,"你说得对,为了让族人的灵魂安息我也该对他们有个交代。" 如果林部落的族人因为抢夺生存资源而被杀死,那么在这个荒蛮的时代是理所当然的,林君不会有任何感想。因为,即便身处庞大的星际之中,抢夺资源仍旧不可避免的会伤害无数人的性命——但只是为了几棵"好看"的树?山部族的事情做的未免太过分了。 "需要什么样的报酬,你愿意为我做这件事?"林君抓住重点,直接对格鲁谈价。 格鲁姿态不变,用手点了点自己的嘴唇:"吻我,用点心吻我。不是一次两次,而是我每次要求的时候,你都要照做,吻到我开心为止才准离开。" ……还以为会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原来只是这样就足够了。 对于亲吻自己老攻,林君没有任何心理障碍,他跳下座椅,双臂支撑在格鲁两侧的藤上,对着两片水嫩的红唇吻去。 格鲁无动于衷的享受着林君卖力的亲吻,手指却轻轻摇动,指挥藤条松松的缠绕起青年的身体。 他渐渐胡乱了呼吸,手掌按在林君后脑防止青年抽身而去,藤条跟随着格鲁的心意,一下子将林君紧缚着贴在格鲁身上。 林君挣扎着拉开与格鲁的距离,让男人忍不住沉下脸加价:"如果你肯做得更多,我会让山部落的族人全都变成受你操控的活尸,肉体和灵魂永生永世不得解脱。" "不用了,我对原来的条件很满意。"预感不好的林君马上回答。 "可我更喜欢现在的条件。"格鲁朝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一把抓住卡在林君胯骨上的宝石腰链,扯得林君整个人摔进他怀中。 ☆、第27章 远古族长(5) "你又把我关起来干什么?"连踢藤茧撒气都不到,林君愤愤不平的哑着嗓子高喊。 "干什么?不,我暂时不'干'什么了。"格鲁意有所指的说,他默默回味一遍刚结束的美妙,满足的说,"我要带着你亲眼看看答应你的事情。" 包裹着林君的花房立刻被藤条搬上藤车,花房缓缓放平,身在其中的林君被顺势摆成平躺的姿势,脖颈和后腰下直接垫上高度适宜的软藤,支撑着他酸软的脊柱。 林君身体舒服许多,脸上却更红了。 他真不敢想象,刚刚到达这里就会猝不及防的发生亲密举动,而且还是被藤条…… 林君赶忙闭紧双眼,把冲进脑海里的画面踢出去。 格鲁坐在花房边上看着盛开的细密小花一点点变成了粉红色,惊讶的调高眉毛,然后情不自禁的露出笑容。 他害羞了吗? 果然,只要得到了人,把对方霸占在身边反复疼爱,迟早会让对方软化,比暗自付出的蠢办法有用得多。 格鲁再一次坚定了自己办事方式的正确性,心中最后一丝迟疑也湮灭在"成功的甜美果实"之中。 藤车以不可思议的高速平稳的向前进行,很快越过林部落占有的平原,丰美的沃土变成了细碎的沙砾,随着前进,碎石像是有意识似的、噼里啪啦的往藤车上砸去,藤车越深入丘陵,砸车的石块力度便越大。 "没用的家伙,就这点本事。"格鲁嘲讽一声。 藤车外围的枝条顿时膨胀了一倍有余,枝条上生出尖锐的利刺,更多粗硬的根系破碎了坚硬的石面,长牙舞爪的将碎石啃噬成尘土,飘散在空中。 藤条渗出粘液,仿佛水母荡在水中的肢体慢悠悠的晃着捕捉飘在在空气中的尘土,干硬的尘土很快被渗液粘合,再被藤条卷成一团放回地面上。 从山岩到可以耕作的土地变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出现在林君眼前。 格鲁松开攥紧的拳头,一脸轻松的拍拍手,余光扫过林君带着憧憬的眼神,在心里点点头。 ——果然,只要是男性,就没有不慕强的。而他今天能让林君的视线集中在自己身上,日后就能让他移不开眼。 "好厉害。"林君眼巴巴的看着格鲁白皙而毫无劳作痕迹的手掌低喃。 "我以为你昨晚见识过它的厉害了。"格鲁面无表情的说着没节操的话,果然发现林君红了耳朵。 野生动物的防备心很强,不能一下子刺激太大了。格鲁心里默念着准则,顺势转移话题道:"生长的力量是世间最强大的力量,在这世界上,没有幼芽破土时无法穿透的岩石,没有藤蔓缠绕时无法吸取的营养,也没有植物回馈自然时无法滋润的土地。"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比山部族的祭司能力强?" 格鲁露出将一切尽数掌控在手的张狂笑容,招过花床亲了亲林君的嘴唇:"只有毁天灭地的火才能够暂时克制我,因为,当火焰熄灭的那一刻,新的生命会再次萌发。你不是一直很喜欢树林吗?当你陪着我走过,你脚下任何土地将会变成浓荫,不再遭受烈日和风沙的侵袭,无数生灵在其中栖息。" 格鲁上前一步挡在林君面前,体贴的说:"回去躺着吧,你身体现在肯定还是很不舒服,反正路上还有很远,好好睡一觉。" 林君仍旧有满肚子的话想说,但当他看向格鲁走的背影竟然意外的将问题全部咽下肚,乖巧的按照格鲁的安排躺在花床之中享受了一场舒适的睡眠。 当细微的震动传来,早已睡饱的林君猛然睁开双眼,眼下的一幕让他浑身冒冷汗——包裹着他的藤茧悬挂在一处断崖上,悬挂着他的断崖仿佛被一刀劈开,直上直下的角度看得人胆战心惊,而攀在峭壁上的藤条还摆出一副悠哉的模样,摇晃着藤条抓捕飞过的禽鸟。 QAQ你敢不敢认真一点抓着悬崖峭壁,这样我很没有安全感啊! 林君险些泪洒当场,强咬着嘴唇深呼吸压下恐惧感,藤茧像是感觉到了林君身体细微的抖动,在空中摇摇摆摆的藤条忽然一僵,扎根在石壁中的藤条迅速拔出一半根系开始支撑着花床向下移动,直到距离地面将近三层楼的高度,才停下动作,重新将花床在崖壁上锁紧。 山崖忽然一阵剧烈的震动,细碎的砂石从山顶跌落,藤条马上在林君头顶织出一个"顶",防止他被碎石砸伤,紧接着怒吼从远而至。 顺着嘶吼声看去,巨石巨人举起满是"肌肉"的手臂,对着一簇簇藤条狠狠砸去,显得弱小不堪的藤条瞬间被碾碎在地面,留下一滩绿泥,巨石巨人得意的挺起胸膛,向天挥舞着双臂高声咆哮。 地面很快萌生出另外的藤条,巨石巨人跨步上前,一把将藤条连根拔起,它再次得意大笑。 纤细的藤条忽然缠上石巨人的手臂,看起来毫无力量的根系瞬间扎根其上,状似枯萎的藤条狠狠撕咬住石巨人的躯干,转瞬之间,看起来无比强大的石巨人变成了一滩细沙,被狂风吹散在风中。 藤蔓和植物充满山谷,很快将一片死地变成了绿洲,林君心跳得飞快,努力向远处眺望,可他没等来想要看到的那个人,却看到了更多的石巨人列队而来。 一瞬间,林君的心跌入谷底,手脚冰凉。 石巨人一步一步走来,碾碎了脚下的柔弱的青草,将粗壮的巨树连根拔起,刚刚勃发出生机的山谷再次毁灭,只剩下绿色的残骸,这一次,石巨人们没有放松心神,仔细搜寻着山谷,力图将一切威胁清除。 被花床悬挂在石壁上的林君像一个显眼的靶子,瞬间吸引了石巨人的注意,它们露出狰狞的神色将林君包围。 "怎么关键时刻就掉链子,难道这时候不应该带着我躲一躲吗?"真正面对危险,林君反而平静下来,他笑了笑,心想:死在这里不错啊,绝对的"早死",不会让顾宇晟浪费力气了。 林君没做任何抵抗的闭上眼,等待剧痛来临。 ☆、第28章 远古族长(6) 狂风夹着雨后青草的香气狂猛吹起,如同被吵醒的巨兽恼怒的展现出它狰狞的内在。 满地残枝落叶变成了一张充满利齿的大口,瞬间将集结而来的石巨人一口吞进腹中,几口撕成碎片,咀嚼着磨成满地沙土。 浓绿的色彩闪烁着淡淡的光芒散逸在空气中,很快消失了痕迹,当林君等待得不耐烦而睁开双眼,只看到石块垒成的山谷已经变成了沙土地,地面长满野花和绿草,生机盎然。 贴着林君脸颊的藤条顶端忽然开出一簇鲜嫩的小花,浓烈诱人的香气扑鼻而来,让林君精神一振,特微微侧首,藤条立刻像是送花给心上人的小伙子似的,整个凑到他鼻子底下,让花团绽放得越发绚烂。 林君轻轻亲了花瓣一口,惊讶的发觉清新的白色花团瞬间变成娇嫩的粉红色。 ……这藤条受格鲁控制,所以…… 林君身体一僵,发觉自己刚刚的举动真是蠢透了,亲在花瓣上不就等于直接亲了格鲁吗? 他用力甩头把这个念头丢出脑海,催眠着自己说,反正都亲过真人不知道多少次了,就算再亲亲与格鲁心意想通的花团也没什么。 对!根本就没什么! 林君努力说服着自己,可之前被藤条玩弄的画面却一下子冲进脑海,让他浑身上下羞红得像是被煮熟的虾子。 不知道跑去何处的格鲁终于出现在林君视线之中,这一次,他没再乘坐那辆标志性的花车,而是站在一枚硕大的绿叶正中,被不断舒展叶片的高达植物送到林君面前。 一个壮硕有力的男人被藤条紧紧缠住手脚,他手臂和大腿上鼓胀的肌肉被藤条勒得像是灌满的香肠,看了就让我觉得壮硕到恶心,一头炸起的青灰色乱发暴露了他乖戾残忍的性格,即便被满脸络腮胡子遮挡住脸颊,林君仍旧能从他眼中轻松读出杀意。 被挂在峭壁上的藤茧立刻爬下山崖,它静静的趴伏在格鲁脚边,慢慢解开纠缠在一起的枝条,像格鲁展示着被自己保护完好的林君。 林君愤愤的瞪了狗腿的藤茧一眼,迈着发软的双腿走到格鲁面前,仰起脸问道:"他是石部族的祭司?我以为祭司的外表都很高雅美丽。" "我亲爱的族长大人,你在称赞我的美貌吗?"格鲁低下头,与林君离得极近的对视,他露出迷人的笑容,说出的话却不让林君险些跳起来——关于对藤条的猜测突然浮现在林君脑海之中,让他控制不住的红了脸。 "你果然很喜欢我的脸……还有身材。"格鲁立刻捕捉到林君脸上细微的变化,笑得像是偷了腥的猫似的,满足的开口。语毕,他话题一转,指了指被藤条像是挂死猪肉一样挂在半空中的青灰色头发男人,"没错,这就是石部族的祭司沃拖,他的皮肤像岩石一样坚硬,能够控制石块为他服务。" 林君又想远处看了看,纳闷的询问:"石部族的其他人呢?难道石部族是由唯一一个祭司建立的吗?" 格鲁露出一个古怪的神情,指尖在林君仍旧火烫的脸颊上流连,低声说:"你忘记我对你说过自己的名号吗?我被称为'吞噬者'。" 林君面上一白,惊呼:"难道他把自己的族人都吃光了?" 格鲁勾起嘴角,俊美的脸庞如同一座雕塑不漏一丝情绪,只有眼底反射出深深的嘲讽,他走到林君面前压低声音道:"他不光吸收了那群人的力量,还把他们的尸骨都变成了工具——刚刚那几个废物看着是不是挺厉害的?用了人骨的东西果然不一样。" 听到这些话,林君脸上所剩不多的血色尽数消失,他情不自己的回头望向石巨人最后消失的位置,脸上闪过不忍的神色叹息:"他们总算是回归平静了。" "两个部族,这么多条人命……"林君拧着眉毛低声开口,他闭上眼沉默许久才说,"他们都走了,让他也去该去的地方吧。把一切仇恨都结束在这里。" 格鲁听到林君的话,轻笑着询问:"你可不要后悔。如果杀了他,你就没有机会让他生不如死了。" "我对'生不如死'没兴趣,死亡是一切的终结,只有性命不可挽回。"林君撇开脸,对格鲁的引诱不为所动。 格鲁抱起林君跃入花床,自己走得辛苦的大叶植物立刻跳上藤茧,摆出为主人遮阳的姿势,心安理得的将根系缠在藤条上,藤条扯了大叶植物几下,揪下许多叶片才将藤茧上放的花床调整到最舒适的角度,载着林君和格鲁翻越峭壁而去。 被两人留在原地的沃拖瞬间被拉入底下,根系卷着他的身体,几秒钟后,一个壮硕得不可思议的男人变成了一张包裹着枯骨的人皮。 格鲁把玩着林君的手指,忽然说:"答应你的事情我没能做到,明天起我们动身去外面走走吧。" "一切没结束?可是沃拖不是已经……" 不等林君将问题说完,格鲁便解释起来:"他做的事情有限,沃拖蠢得脑子里都长满了肌肉,他要是真有动林部落的脑筋,你出生之前就要被灭族了,怎么会等到今天。" "那你还故意误导我跑过来?" 格鲁没什么诚意的摊开手做出个无可奈何的姿势,一把将林君抱到怀中,亲着他的侧脸说:"山部落很安全,是个藏身的好地方。无论这人是谁,只要他还需要抽取生机,还需要保护,那么我就能在沃拖所在的地方把这个人找出来。" 林君强忍着困倦追问:"你找到他了吗?" 格鲁垂眸看向林君,玩味的笑了起来,忽然一把捏住他的下巴狠狠亲上去,用足够将他撕碎的力道在林君嘴唇上留下一道道痕迹,只要餍足才终于揭开谜底:"当然,从一开始我就觉得很惊奇——以你的脚程怎么可能躲得过袭击呢?除非,一开始系对对象之中就没有你。果然,我把你送到山崖上,我要找的人立刻出现了。" "你杀了他?" "我没来得及杀了他。"说着,格鲁眼中射出锐利的光芒,但他动作轻柔的捂住了林君的眼睛,"睡吧,别担心了,我会解决事情的。" 林君敌不过困意,脸蛋磨蹭着格鲁的胸膛陷入睡眠,没注意男人眼底不加掩饰的杀意——故意设下调虎离山之计,将他和林君分隔开来,无论这个人要单独对林君做什么,他都会彻底清除障碍。 ☆、第29章 远古族长(7) 当格鲁表现出他超人般的能力后,他根本不觉得世界上还会有在能力方面能够超越格鲁的存在,因此听说格鲁没抓到人的消息后,林君考虑的不是"敌人能力太强大了",而是"敌人太狡猾,竟然玩调虎山这一套,是男人就直接上拼实力啊"。 因此,林君一丁点都没考虑过格鲁会对逃跑的敌人有其他想法,在得到格鲁"世界这么大,我们去看看"的通知之后,他没有一丁点异议,抱着环游世界的轻松心情跟着他直接走了。 重新度蜜月什么的,想象一下就很激动呢~ 何况格鲁做了决定的事情,林君不想去也不可能——他被困在藤茧之中,手脚都动弹不得,若不是藤条每天不间断的给林君安排按摩,他简直要静如瘫痪了。 部族时代的风景优美,所过之处无一不充满了大自然的真实风光,而眼看着林君被自己困在身边没有一丁点反抗或者逃离的迹象,格鲁也逐渐被林君亲昵自然的举止征服,态度软化了许多,短短三天之内,林君的待遇从被格鲁严防死守得完全封闭在藤茧之中,变成了只有一段藤条松松的挽在林君手腕上,放置他走失。 当在同一间藤条编制成的移动房屋内享受到了无颠簸·功能齐全的享受之后,林君对旅程中可能因为落后的条件而产生的担忧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坐在"实木"鱼缸里,面无表情的戳了戳悬挂在头顶莲蓬头似的藤条,藤条立刻扭动着淋下充满了青草香的清新汁液,冲洗着林君的短发,另外几条藤条缠上来,小心翼翼的揉搓着被林君全部拢在脑后的湿发。林君舒服的眯起眼睛,放松了身体向后靠,脊背立刻贴到一个刚刚还不存在的靠背上。 他动了动手指,忽然抓住其中一根枝条说:"格鲁,来见我。" 藤条一僵,然后若无其事的继续搓洗着林君的浓密的头发,林君抿起嘴唇,把脸埋在环抱着双膝的手臂之中。 林君本来就对格鲁对与藤类如臂使指的操控技能产生以疑问,现在确定了之前的猜想,不由得产生一种违背了和顾宇晟约定的羞耻感,紧紧蜷缩起脚趾,浑身在微凉的植物汁液中泛起一阵阵冷意。 他不能说格鲁是错了,事实上,即便形貌有所差别,可行为习惯举止上的一致性让林君时常无法分辨不同时代的爱人区别,可心中的别扭感始终无法释怀。 同样由藤条编制而成的房门被敲了几下,在经过林君的允许后,格鲁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脸上笑容依旧,看不出任何心虚的痕迹,林君面对格鲁这样的神色,一堆话堵在心头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林君还在纠结怎么开口,格鲁看他这副模样直接上前,接替了藤条的工作,手法轻柔的摩挲着林君的头皮,将他疯跑一整天而染上的尘土洗去:"既然你猜到藤条就是我的化身,那么应该能够接受晚上和我睡在一块了。" ……等等,你为什么思考的问题和我完全不在一条线上?! 我还在纠结自己到底算不算出轨,你已经考虑从分房变同居了么! 感受到画风差异带来的巨大恶意,林君反而从之前的状态挣脱出来了,他一面点头答应了一起睡的要求,一面认真的和格鲁讨论起相处之道:"你要学会信任我,不能总把我捆起来——明明它们一直都在我身边,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看着林君手里抓着一根又粗又长的藤条,格鲁扬起眉露出奇异的眼神,语气发飘的说:"你还敢碰它们?我还以为你知道它们的厉害,动作就会收敛了。" 林君脸上一红,撇过脸小声说:"总不能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每根长得都差不多,谁知道到底是哪个……哪个……做了那些事情。" 说完这句话,林君强行扯开话题:"走了三天多,一直没遇上有人烟,感觉有点奇怪。" "没什么奇怪的,我特意避开人群了。小的聚落人口不足,无论打猎还是耕种都没办法满足温饱,他们生活太凄惨,你看了肯定不舒服;而人口多的部族大多会选择寻找一位或者几位能力高低不等的祭司供奉起来。祭司的能力你看过了,他们本身是很注重掌控的地域内不被人侵入的,所以,你能想象被他们发现之后会有很多的麻烦事情。为了少应付麻烦事的机会,我干脆从他们控制的土地边界绕行,你才一次都没看到活人的。"格鲁低声解释一番,随后拉着林君起身,用自己养的藤条产出的细丝织就而成的柔软布料为他擦去身上的水珠后,拿过一身衣物为林君穿戴整齐。 他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调整着林君腰链的位置,然后仰起头看着林君明亮的眼睛,忽然笑道:"我知道你会对小部族百姓生活有多么贫困难熬产生好奇心。拦着你,你也会找借口去看的,既然这样,我为你穿戴整齐,把皮肤完全裹住不让其他人见识到你的风貌,然后陪伴你出现在他们面前不是更好么?" "……真不像你会做的事情。"林君小声嘟哝一句,脸上却绽放出笑容,牵住格鲁的手掌,"那你得别让我被吓坏了。" 格鲁站起来换了条手巾给林君擦着头发,垂眸笑看着他说:"我不会让你跑了的。长时间不和人接触,你肯定很难受,小部族生活得不好正和我心意,只要能够提供粮食,他们就会主动放弃自己的部族跟我们走了。" 关于这个问题交流完,林君被格鲁带到花车顶上,骤然洒下的阳光让他不适的眯起眼睛,没等林君缓过来,窸窸窣窣的人声已经被林君灵敏的耳朵搜寻到。 他顺着声音看去,一个脏兮兮的妇女牵着一个肚子高高突起、四肢却异常消瘦的孩子趴在树根地下挖着洞,不停把洞里挖出来的东西往嘴里塞。 也许是林君的目光太过强烈,妇女突然抬头想这个方向看过来,但在看到只是个活人之后,她漠然的垂下头,继续从洞里淘东西往嘴里塞。 "格鲁,他们在吃什么?"林君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低声问道。 格鲁没有回答,花车却调转了方向直奔挤在一起的妇女儿童而去,林君看清地上的东西,胃里的酸水登时反了上来。 ——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尸体,残破的埋在树洞里,它四肢和躯干上的肉早就消失不见了,而脸颊上的嫩肉正在被蹲在地上的妇女儿童用肮脏的指甲撕下来往嘴里塞。 ☆、第30章 远古族长(8) 林君所在的世界里,虽然也会有底层百姓生活困苦,可是国家的福利政策足够他们能够吃饱,即便吃不上什么好东西,也绝对不会让底层百姓因为饥饿而去啃食同类的遗体,更何况,看婴儿的尸体的破坏程度,显然不只被啃噬一波了。 同类相食,多么可怕的情况。 林君浑身发冷的把自己埋在格鲁怀里,抖着手抓住他的衣襟,努力把脸贴在他胸口,这时候只有格鲁稳定的心跳才能让他平静下来。 "看清楚他们再吃什么了?"格鲁的手指穿梭在林君发丝中轻柔的摩挲着他的头皮,说话语调带着点调侃,显然不认为林君能够接受食人的百姓成为自己臣民。 林君深吸几口气,把胃里翻涌个不停的酸味压下,心里不合时宜的想起当初听说过的恶心人的笑话——要是他吐了,那两个饿的快把骨头都吃下去的人会不会连自己的呕吐物都能吞食啊orz——然后,胃里更难受了。 "……别让我回忆起他们吃什么,谢谢。"林君捂着嘴小声开口,忍了好半天才慢吞吞的说,"进去部落,看看其他人都过什么样的生活,我不信都这么惨。" 格鲁勾起嘴角,笑而不语,心想,林君很快就要失望了。 果不其然,随着花车的深入,破败的部落完全出现在林君眼中——散发着恶臭的烂泥和腐败的茅草糊成低矮的房屋,人们只能弯着腰爬进爬出;几个火塘零落在部落中央,只剩下零星的火苗,不时又孩子往里小心翼翼的添加一点柴火防止熄灭;部落里剩下的几乎都是走路还不太利索的幼童,幼童之中没有一个有肉的,他们都很瘦弱,而留守的几名战士即便眼里都写满了对出现者的恐惧,可看到格鲁和林君乘坐的花车后,也只是浑身僵硬的站在原地,克制的没有动弹,显然他们很明白其中有掌握着自然力量的祭司。 这个部落的人浑身上下都写满了麻木,生活的磨难镂刻在他们身体上。 格鲁看了一眼林君脸上的表情,握住他的手掌扬了扬下巴,暗示林君可以做他想做的事情,可林君却一脸冰冷的摇头:"我们走吧。" 格鲁微笑着直接带着林君离开,当驶出部族驻地,林君忽然说:"那个地方没有三岁以下的孩子。" 他闭上眼,紧紧咬着牙根,用一种愤恨的口气说:"三岁以下不能自给动弹的孩子都去哪了?那个……那我我们看到的婴儿尸体不是意外——谁都知道病死的、的东西是不能吃的!那个女人和她带着的孩子知道婴儿尸体很安全,吃了不会染病,他们……这整个部族都在有意识的食人!" 格鲁仍旧没动弹,他用怜悯的眼神看着林君难过,而在大声发泄过情绪之后,林君捂着脸慢慢坐在地上,靠坐在藤壁上有气无力的说:"我想错了,'把人收到自己部族下教养'是个蠢办法,他们连肚子都吃不饱,哪会想什么提升精神境界和文化修养。我该直接将耕种的方式交给他们——只要能吃饱了,他们渐渐会放弃食人的,一定会的。" 格鲁跟着坐下探身向前看着林君,慢慢展露笑容。 林君一面善良心软,同时又有一种不愿意面对丑恶的冷血心态,格鲁有把握自己安排的"相逢"能够让他绝了再收臣民的心。 他摩挲着林君因为整日被关在自己身边而变得白嫩许多的脸,心想:果然被自己猜中了,接下去,他一定想要准备传授能让人吃饱穿暖的技术了。 "……我想教会他们怎么种植。"林君顿了顿,慢慢说出自己的想法。 格鲁微笑着点头说好,心想,果然是这样。 植物们早就告诉过格鲁,林君当初就是因为看不下隔壁山部族只会打猎,到了冬天就有妇女儿童饿死而借口用粮食交换武器去给山部族帮忙,所以引狼入室的,结果死了整个部族的人,他还是看不得别人过得不好。 然而善良始终难能可贵的品质,遭遇过巨大打击仍旧能够坚持善良就更加难得,格鲁乐于见到林君保持这份难得的善良,反正他有足够强大的力量,永远不必担忧自己变成林君成长路上不得不付出的代价。 ——看着林君今天脸都变色的可怜模样,格鲁嘴上不说,心里却很为了他难过,认为当初灭族造成的痛苦在他心里留下难以磨灭的阴影。 如果继续散播爱心,让不相干的人吃饱穿暖能渐渐抹去林君心里的隐藏起来的痛苦,格鲁很愿意帮点小忙,别说教导耕种的技术,就算让格鲁直接在各个不同部族埋下能够不受风雨侵袭的粮食种子也无所谓,反正那些东西只是他力量的附赠品。 只要林君不再次偷偷摸摸的死给他看,格鲁愿意随林君怎么开心都好。 "可是怎么通知他们,住的都很远吧?"林君说完话自己先皱起眉,他觉得这个时代大概还没有文字那么高端的东西——即便有文字,也不能保证有信纸,并且收件人一定识字。 格鲁毫不在意的说:"每个部族绑来十个人就行了——有能力强大祭司的部族,我会通过自然能量跟他们的祭司商量这件事情。不用担心,送到嘴边上的好处,没人会拒绝的。" 林君对格鲁能力的信任让他直接点头,然后林君努力振作精神让自己笑得开心点的提要求:"我们回去吧,家里的布置都是你安排的,我喜欢的还没安过。" 格鲁虽然想要继续带着林君到处走走,给他加强"外边世界很可怕"的印象,让林君更老实的待在自己身边,但对着林君那双充满了渴盼的眼睛,他脑子一百,什么要求都答应了,还不忘记追着强调:"如果不喜欢藤屋,坚硬堪比金属的树屋我也可以建造。" 林君想了想已经被格鲁改造的美丽得如同童话世界的林部落,思索了好长一段时间才低声说:"附近没有大湖,我想要个湖泊。呃,会不会太为难了?" "湖泊不是问题,只要你不是要座山就行了。"格鲁说着拦住他的脖颈,在林君额头落下一个轻吻,他的手掌渐渐向下,林君一下子绷住身体僵在原地。 格鲁停下动作,两人看着对方,都不说话了。 ☆、第31章 远古族长(9) 作者有话要说:老规矩,看这一章之前先去微博内容。 我的微博是:金铃子是污妖族大祭司。 老规矩第二条微博,24小时后删除。 QAQ对不起大家,我就是这样产不出太多粮的渣渣。 当一切结束,林君瘫软着身体被格鲁抱着清洁身体,他坐在格鲁怀里,一动不动,神色露出一股茫然,手掌却下意识的抓着格鲁不妨。 格鲁亲了亲他的侧脸,心满意足的说:"头一次见到你这么乖巧。" "如果,你的爱人在和你相爱之前同你发生关系,你有什么看法?"林君靠着藤壁,闭上眼睛像是自言自语一样低声询问。 格鲁摸了摸他仍旧发烫的脸颊,取来一杯具有治疗作用的汁液强行喂他喝下,想也不想回答:"我会在第一眼爱上他,然后才得到他。所以,他无论爱不爱我,都只能留在我身边,然后爱上我。" 林君点点头,没再说话,懒懒散散的任由格鲁摆弄,接下去的几天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灵魂不知归处的状态,格鲁看着林君这幅模样心中不痛快,往日郁郁葱葱的巨木森林忽然变得凄风惨雨、鬼影丛丛,让人不敢靠近。 直到通知学习耕种方法的各部族人选到达,林君才强撑起精神应付。 "林部落的组长?你真漂亮。"染着艳丽花色指甲的白皙手指落在林君脖颈的痕迹上轻轻揉抚,来人带着一点被引诱的沉迷眼神紧盯着林君不放,他与林君凑得极尽,整个人都快贴上去了。 当林君看清楚那张脸,闪躲着后退直接将自己绊倒在地。 QAQ救命!苏、苏侍君也跑来远古了吗? ☆、第32章 远古族长(10) "怎么这么不小心……"没等男人将话说完,他已经被明明应该摔得很疼,实际身子却被柔软的青草顶起的林君转移了重点,他冷笑着抓向林君,想要制住他,却被瞬间抽长的青草边缘割伤了手指。 男人留恋的看了林峻一眼,提高声音道:"格鲁,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这里——费心闹得这么大,不就是为了我让我现身么。" 林君被青草运到十几步外,一双强壮的手臂环上他柔韧的腰肢,格鲁出现在林君面前,手掌包裹住两团软肉,心疼的说:"你太不小心了。在家里也被绊倒。" 林君惊疑不定的回头望向和苏侍君长得一模一样男人,再看看相貌已经和第一个世界全然不同的"顾宇晟"心安了许多——也许是巧合吧,应该不会再遇见过去的老熟人了。 "你当着我的面看其他男人。"林君一回头,立刻对上格鲁责备的眼神,他眼睛里写满了"真是个负心薄幸的人,就知道你要一定会出轨,果然,部族中出现第一个活人你就去勾搭了"。 格鲁的眼神太明显,林君瞬间被带入他营造出的情绪之中,赶忙解释:"他和一个……故人长得很像。" 林君说完便觉得自己话中含着一股暧昧,马上追加了一句"不是和喜欢的人长得像",可解释之后,越发有了越描越黑的感觉,他双手捂住脸,挫败的呻吟:"我只喜欢你。" 格鲁一把捂住林君,咬了咬他的耳朵,微笑着低声说:"晚上跟我一块的时候,在叫给我听;现在安静点。" 语毕,格鲁将林君藏在他熟悉的藤茧之中,这才像是想起对面还站着个活人似的不紧不慢的走到来人面前。 他冷淡的看着对方,神色平静的说:"阿戈塔,你为什么要追着他过来?" "他欠我一条命,到了该讨回来的时候了。"阿戈塔看着格鲁对林君紧张不已的模样,玩味的笑了。他的视线投向远处,看着被格鲁保护起来的林君向格鲁说:"如果你把他交给我,随便我玩弄,那么我们没必要这样针锋相对的。我的能力比你要差一点,可你毕竟无法对付火焰,我们若是打起来,必定两败俱伤。你何必为了一个入手没几天的男人搏命呢?" 格鲁沉默的等待着对方将话说完,细细品味过他话中的含义,格鲁神色越发冷冽,眼中杀意如同利刃刮着对面阿戈塔的皮肤。 他肯定的说:"你在梦中见过他,你是那个曾经陪伴在他身边的人。连脸都没有变化,你一定很喜欢他。我不能把他交给你。" 阿戈塔一愣,盯了格鲁半晌,忽然仰头大笑,数不清的火焰从地底喷出,他恶狠狠的说:"我懂了,我明白你为什么非要找到他,然后将他护得死死的了。既然当初也有你的份,那么今天不如试试看,到底是我先把你们都变成烤猪,还是我用尽力量而死。" 在一旁安静听壁脚的林君脸都白了,他没想到自己真的噩梦成真——曾经被自己送进庙里的苏侍君竟然会出现在他现在所在的时空。 不,或者这不是意外。 回想起科学院曾经解释"灵魂波长吻合度的相互吸引力"问题,他一个头两个大,一方面对苏侍君有着挥之不去的心虚感,一方面又怕他的出现会对自己拯救顾宇晟造成影响。 林君被格鲁直接送到远处,这里遥远到他对藤条的控制已经趋近于无,林君猛然一掰藤条,将自己从中结了出来,然后顺着藤条无法到达的山坡往下连滚带爬的跑——林部族所在地,格鲁早就带着他玩遍了,哪里有坑哪里有包林君一清二楚,没想到现在反而用来躲自己老攻了。 藤条没有追上林君逃脱的脚步,可这一次他不再觉得开心,重重忧虑如潮水般冲刷着林君。 ——若非对手太强大,格鲁怎么可能腾不开手收拾自己?他现在肯定被苏侍君转世的阿戈塔缠得腾不开手,甚至,格鲁有可能因为植物天然不抗火焰焚烧的属性而被阿戈塔压着打。 林君帮不上忙,他虽然想要回去,却不会冒着危险出现在战场上,而会把自己隐藏在隐蔽的环境中,静静观察。 不用保护自己,格鲁才能全力应战。 事情果然如同林君所料,阿戈塔掌握的火焰力量完全克制了格鲁所能操纵的植物,一时之间把格鲁逼得毫无还手之力,只能通过不断转换位置来躲藏频频爆发的地火。 "祸害人的感觉果然很美,好好品味吧。"阿戈塔笑得猖狂,他双手抱胸看着格鲁狼狈躲闪的模样,再一次加大了力量投入,喷发的火焰几乎将岩石化为岩浆,被火焰蒸腾的水汽冒着"滋滋"的声响腾入高空,晴朗的天气渐渐被乌云遮蔽。 原本四处逃窜的格鲁忽然停下脚步,他站在打蔫的大叶子上,对着满脸骄傲的阿戈塔说:"玩够了么?轮到你了。" 话音未落,天空发出阵阵咆哮,雷雨骤降,林部族被烧成焦土的地面"轰——"的一声坍塌,植物的根系翻在空气中从地底吸取的水份浸润了干涸的土地,它们很快失去生机,化作土壤中的肥料,但下一瞬新的植物勃勃生长,用柔弱的身体一寸寸吞噬了猖狂的火焰。 格鲁来到阿戈塔面前,一把掐住他的脖子,阿戈塔霎时涨红了脸,整个人血肉慢慢消失,最终连皮毛骨头都没能剩下。 "不自量力。"格鲁垂眸看着阿戈塔消失的地方,直奔从植物中感应到林君的位置而去,但当他来到这一处山谷,看着被泥浆覆盖的地面,整个人僵在原地。 地面下就是他寻找了许多世界的人,可他被自己操纵植物翻动的土地活埋了! 藤条疯狂的挖掘着地面,可它只能拉出一具没了生机的身体。 "我还欠你一个大湖没挖……不过没关系了,我会带你去有清澈湖水的地方,永远在一起。"格鲁抱着犹带余温的身体颤抖不止。 藤条瞬间化为长牙舞爪的荆棘,将格鲁和他怀中的尸体包裹成一个硕大的圆球沉入地底,彻底消失不见。 林部族山谷中的活尸瞬间变成崩裂成一块块碎末落在泥土中,仿佛此处从未有人踏足。 ☆、第33章 祭司番外 我一直都知道自己有一个苦苦追寻的人。 因为我的无能为力,他在还没能成长为一个男人之前就离开了人世,但这一次不会了,我已经拥有常人说没有的强大能力,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我都能把人救活。 只要我能够找到他,他一定会在我的保护下长命百岁。不,只要他愿意,他想活多久都没有问题,我愿意违背良知,不断抽取自然的能量输送给他。 我找到他了! 没想到他就在我一直不屑于前往的部族之中,而且是族长,但很遗憾,我们相遇的太晚了,他的族人已经全部丧生,没有任何救治的可能。 事情有点奇怪,他看起来并不如何悲痛,那表现甚至称得上漠然。 为了试探他,我故意将他族人的尸体变成活尸操纵使唤,我想,既然他不在乎人命,更不会在乎这些尸体,没想到他愤怒的呵斥了我的做法。 对此,我感到非常愉快,虽然我从不避讳使用冲入自然力量的活尸为自己服务,但掌握了"生"之力的我确实打心底厌恶没有生机的一切,他和我有相同的想法真是太好了。 于是在我将他绑回驻地后,直接让那些尸身回归土地的怀抱了,看到他松了一口气的神情,我整颗心都变软了,我想自己终于不必再步履匆匆,而是能够陪伴在所爱之人一切品味世界的每一处鸟语花香。 他很不喜欢被我捆缚住,当然,我知道没人会喜欢失去自由,但不把他牢牢束缚在自己身边,我还怕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消失在我的生命里。 我已经连续失去他两次了,我承受不了继续失去他的痛苦,我想如果真的再来一次,我大概会立刻结束自己的姓名,紧追着他的脚步离开。 我带着他重建了林部族,这点举手之劳竟然让他整天用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睛追逐着我的身影。 好开心,好满足,我喜欢他看着我的眼神,我喜欢他对我说话的声音,我喜欢他碰触我的手指,我喜欢他亲吻我的嘴唇,我喜欢他的一切。 可他,显然并不喜欢我的一切。 他并不避讳我的亲近,眼神里也写满了对我的爱意,可总是不能接受最后一步,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几次试探也从来没能够得到我要的答案。 对此,我感到愤怒和惶恐,我想如果找不到理由,又不能得到他,那么我很快又会失去他了。 不应该是这样的,他爱我不是么?为什么不肯把自己彻底交给我? 不,我不能失去他,那么,只剩下得到他一条路了。 为林部族复仇是我自己选择的拉近和他关系的方向,他果然不喜欢这件事情,但没关系,我知道怎么说话能够挑动他的怒火,他果然上钩了。 隔壁山部族的祭司是个蠢货,除了一身力量没有任何能力,但我带着他来林部族挑衅不光是为了找机会打破他的心防,更是因为我发现一些东西,让我怀疑山部族在其中插了一脚。 我的安排果然令他感到不安了,虽然不在他身边,可藤类告诉我,他在为我担忧害怕。 这滋味真美妙,如果每天都能品尝一次就好了,可是根本不可能,我这种强大的祭司哪有机会表现自己的虚弱。 我的猜测被证实了,毁灭林部族的果然是阿戈塔,为了获得更强大的自然力量,他拐带着山部族的祭司一起祭献了整个两个大部族的人口,可很明显,好处几乎都让空手套白狼的阿戈塔拿走了。 事情结束,我故意表现出被他激怒的模样,将他紧紧捆缚在藤条上,他大约不清楚,藤条既然受到我的掌控,我自然能够从中体会到碰触他的快乐,虽然与亲身上阵差了些味道,但总比完全碰不到好得多。 他的嘴唇真柔软,舌头又滑又甜,当藤条深入他的口腔,被喉咙紧紧箍住的时候,我几乎大叫出声,那感觉太棒了。 他的皮肤真细腻,如果同阳光亲吻过的蜜色肌肤下面是结实的肌肉,让人想要更加用力的勒紧他的皮肉,在上面留下一道道红痕;而他的腰又是那么柔韧纤细,我担心自己控制不住力量,会让藤条折断他的腰,可我想自己把他想得太柔弱了,他的身体承受得住我的探索。 我顺从自己的心意,将能够同时带来无穷快乐和痛苦细藤穿入他前方挺立的部位,果然他立刻流着眼泪动个不停,后方完全使不上力气,只能跟着着进出的动作扭摆,而当与我尺寸相当的粗藤深入后方,他喘息哽咽,却不由自主跟着沉沦的模样,让人越发想要狠毒的对待他,把他欺负得控制不住求饶。 如果,如果能够亲身体会一次该有多么美妙? 我完全控制不住自己脑海中出现那副画面,然后让藤条伺候着自己与他一同到达顶峰,但这种滋味让我喉中越发干渴了。 只有完全得到他才能治疗我的干渴,而我想,不需要太久,我就可以彻底得到他。 毕竟,他爱我不是吗? 我显然高估了自己的魅力,当我带着他按照自己心意四处游玩,他的心思很快从湖光山色变成了对人类的渴望。 人是群居动物,他大概不习惯孤零零一个人与我朝夕相对的生活,可我为什么要找来一群碍事的人耽误我享受二人世界? 我确信一旦自己找一群人回来,他马上会把放在我身上的注意力完全转移开,因为我强大得不需要他的关怀! 不,我不会做这种蠢事,我要的是他"全心全意",差一丝一毫都不行! 既然他一定要见见活人是什么样的,那么我会挑选最合适的人选,让他深刻的体会到那群人和林部族曾经的族人有多么大的差别,然后,令他彻底死心。 吃人的女人和孩子,多么美妙的一幕,他果然满脸不安,躲在我怀里无法面对。 他把脸蛋埋在我怀里的滋味,真是太美妙了,我想自己永远没办法拒绝拥抱他的诱惑,为了回报这份美好,我继续带着他深入这个小小缺衣少食的部族,隐含在明面下的食人现实让他根本不想同这些人有任何交往。 我想自己还是不够了解他到底有多好,在失去了族人后,他竟然愿意将林部族成长为一个大部族的关键秘密没有任何要求的教导给全部人知道! 不过这样也好,如此一来,林部族将会在其他部族之中永生,他也不必留下后人了,只要专心爱我、陪伴我就好。 阿戈塔之前就是冲着他来的,既然如此,阿戈塔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的。 一不做二不休,我干脆把林部族神奇的种植方法直接传给几名熟识的祭司,他们人品端正,有他们保护的部族一定能够好好学习林部族的种植方法,将知识传承下去。 而我,终于亲身品尝到了他的滋味,当他坐在我身上扭动身体,我几乎忘记一切,完全被他征服了,但最终,我还是将他折腾得厉害,在他浑身上下留满痕迹才停手。 未来还有很长的时间,既然不想将他里里外外都吃透,也不必那么着急。 阿戈塔果然出现了,对于这一点,我早有准备,但令我感到惊奇的是,阿戈塔也曾经出现在我的梦境中——或者,那根本不是什么梦境,而是我们三人曾经经历过的一切。 所以,当初我是胜利者,这一次也一定是。 林君与我相爱,而我拥有强大的、远远胜过阿戈塔的力量。 ——火焰对植物来说确实具有很强大的伤害能力,但无论火焰还是植物,不过是自然力量的表现形式罢了,没有人能够抵抗自然的力量。 当空中飘下雨丝,我知道,阿戈塔的死期到了。 之前被植物竭尽全力吸入体内的水份被完全释放,它们很快汇聚成无法阻挡的洪流,疯狂涌动的水流冲垮了一切,碾碎了阿戈塔的妄想。 ……也碾碎了他。 我从来天不怕地不怕,但当我抱着他完全断绝生机的身体,澎湃在体内的自然之力也就没有任何意义。 亲爱的,我还欠你一个透亮的湖泊,很抱歉,我不能把湖泊搬过来了,但我想,我们可以一起住在湖泊,永不分离。 ☆、第34章 回家(1) 林君猛然睁开眼睛,满目惊恐的瞪视着透明护罩,他急喘许久终于才从恐惧中脱离。 ——林君特意找了巨石附近躲起来偷看格鲁和阿戈塔的对抗,等待结果,没想到忽然一阵雷雨袭来,被烧得光秃秃的山顶直接被冲下无数山石泥沙,将他直接活埋了! 林君抖着手推开护罩,在原位坐了好半晌才慢吞吞的挪动着脚步往看护室走。 虽然这一次从林君清醒到他出现在病房中只耽误了不到五分钟时间,但他因此错过了极为重要的一幕——因为暂时失明而终日卧床休养的顾宇晟在他醒来的同时从睡梦中惊醒,原本黯淡无光的双眼骤然迸发出慑人的光芒,几乎将目光所及的一切物件都焚烧殆尽。 顾宇晟疑惑的甩了甩头,不经意间在眼中泄露了痛楚的痕迹,但他的神色很快归于平静重新阖上眼眸。 顾宇晟精美绝伦的脸庞陷在柔软的枕头中,呼吸轻柔和缓,仿佛从未醒来,当林君小心翼翼的推开门,他连眼球都没多转一圈。 轻柔的脚步声慢慢移动到顾宇晟面前,双手合十相互搓揉的声音传进他耳中,过了一小会,温暖的指尖落在顾宇晟手腕的皮肤上,林君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掌,将额头贴了上去。 顾宇晟这才加快呼吸,手指轻轻一动,然后睁开眼睛茫茫然的环视了一周,视线终于落在林君脸上,他定定的看着林君,忽然反手将他的手掌捏在自己掌心,惊喜的笑道:"你终于回来了。" 林君被顾宇晟惊喜的目光看得心虚不已,虽然这一次离去是他离开时间最短的一次旅行,但自己先斩后奏的行为还是让林君心虚,他赶忙转移话题:"你的眼睛和喉咙没问题,真是太好了——身上还有哪里不舒服么?" 顾宇晟脸上微笑不变,手掌却紧紧捏住林君的手腕,将他一把扯到自己怀里,轻吻着他的脸颊低语:"陛下不如亲自检查臣身上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话才出口,他双手已经顺着开衫下摆摸了进去,掌下细嫩的皮肉紧贴着手心,林君羞涩的缩了缩身体,可当他对上顾宇晟渴盼的眼神,竟然红着脸凑上前吻住他的嘴唇,模仿着顾宇晟的动作,将手指钻进他的衣摆中摩挲着肌肤。 顾宇晟眸色加深,趁着两人嘴唇分开的空档已有所指的说:"陛下回来之后热情了许多,也放得开了。在别的地方有什么奇遇吗?" 一经顾宇晟提醒,林君顿时想起自己之前是怎么被格鲁用植物控制着操到哭喊求饶,最终主动挂在他身上动作的,面色顿时更加红润。 他赶忙重新封住顾宇晟的嘴唇,吮着他的舌头不让顾宇晟再开口,顾宇晟用力抱住林君的细腰,翻身将他压在床上,反客为主的将林君亲吻得理智崩塌,直到顶进他身体的瞬间才猛然在他脖颈上狠咬一口,沉声道:"陛下回去时候做的事情,臣都知道了!" 林君骤然绷紧身体急喘一声,含着泪珠的眼睛可怜巴巴的看向顾宇晟,赶忙致歉:"我错了。" 顾宇晟被箍得难受,狠顶一下,喘着气说:"错哪了?" "……没、没禁得住你……啊……你的诱惑。"林君举起双臂攀在顾宇晟身上,在他耳边低声喘息,身体抖得不成样子。 原本还满心怒火的顾宇晟瞬间没了脾气,怒火转了方向,直往身下冲去,把林君弄得哭哑了嗓子才勉强缓过神来结束。他轻柔的摩挲着林君哭红的眼睛,故意威胁道:"日后……" 林君被教训得喊了一晚上羞人的话,哪敢再让顾宇晟开口,急急忙忙扯着嘶哑的声音道:"你病好了,我永远不用再离开你身边,太好了。" 顾宇晟自然明白这是林君给自己灌迷魂汤,可他还是止不住的愉悦,又反复亲了亲林君涂了蜜似的嘴唇,才抱他清洁身体。 林君乖巧的趴在顾宇晟怀里任由他摆弄自己,顾宇晟看着散布痕迹的细嫩皮肤隆起眉头,愧疚的说:"我不该弄伤你。" 林君困倦的打了个哈欠,歪着头回应:"我没觉得哪里不舒服,就是困得厉害。" "那咱们早些休息。"顾宇晟低声回答,将林君抱回卧房中轻拍着他的脊背,等到林君没有一丁点怀疑后,才起身离去。 他很快回到诊疗室,对等候在此的内侍吩咐:"给我检查一遍身体,尤其是能量测试。" 内侍不敢多问一句,顺从的依照着顾宇晟的要求把全部测试都为他做了一遍。顾宇晟拿过报告单,看着上面大幅增长的数据,眼中流泻出阴沉的痕迹。 自从第一次醒来,他背后就一直养养的,感到很不舒服;更令顾宇晟不安的是,他的发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褪色,淡淡的银光萦绕其上。 这些变化给了顾宇晟一个很糟糕的猜测,也许他很快就不是人了,或者说,不算是人类的一员了。 林君从来不喜欢学习多余"皇帝"这个职业之外的知识,但顾宇晟正相反,他求知若渴,从不放过任何新型研究,因此在从爱人处听说科学院给出的"治疗方案"之后,他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因为浅显的解释中没有提过,曾经转生的经历,会对下一次生命有影响。换句话说,顾宇晟如今拥有所向披靡的力量,恰恰是他前面几次生命累积,量变导致质变的结果。 而不愧于顾宇晟糟糕的运气,他身体数据的改变也清晰的标示着他的猜想被证实了,只是不清楚,过些日子,他会爆发出什么东西的血统。 林君是个喜欢美人的男人,希望自己不会变得太丑陋,顾宇晟自嘲的想。 他挥挥手让内侍离开,自己回到卧房中,在镜子前把衣裳脱得干干净净不断转身观察着身体的改变——他的身高似乎再一次增长了,肩背更加宽阔,胸膛更加厚实,手臂和双腿的肌肉也越发丰满有力,更不可思议的是,沿着他的肩胛骨缝隙,似乎有一道轻微的神色线装痕迹。 是翅膀。 顾宇晟冷静的分析,他凑近镜面观察着细缝上的痕迹,忍不住背过手,用手指抚摸着细缝来确定手感。 细微的痒麻感觉传入皮肤,顾宇晟忍不住动了动肩,细线瞬间张开一道裂缝,展翼超过六米的巨大翅膀占据了镜子前的全部空间,骨骼智商覆盖的鳞片清晰的出现在他视野之中。 这是巨龙的翅膀,问题严重了。 ——他们的家,是颗不具备魔法特性的星球啊!自己到底是怎么传承到巨龙血脉的! ☆、第35章 回家(2) 顾宇晟仔细回想了一遍爱人向他复述的科学院说过的事情,结合自己的变化,瞬间失笑。 如果从林君呼唤科学院来做检查之前,自己身上就发生了改变,那么一切都能说得通了。 ——魔法属性的血脉觉醒需要吸收星球中强大的魔法元素力量,但宸国所在的星球是地地道道的物质文明星球,其中不具备任何魔法潜能,自然不可能有魔法元素存在;而自己等待着魔法元素的支持才能觉醒血脉,进而重新锻造体魄。 因为其中无法调和的矛盾,才导致了顾宇晟器官衰竭昏迷不醒。 科学院没考虑过这种可能性,因此,他们才会将问题引导至灵魂能量不足的问题上,希望林君来几次时空旅行,从他灵魂旅程经历过的其他时间段来补充现在的不足。 这种方法虽然与顾宇晟的情况毫无关系,但误打误撞的得到了一个理想中的好结果。 在得到了足够的能量补充后,顾宇晟的情况立刻得到了缓解,甚至成功达成了如今血脉能力觉醒的目标。 太巧合了! 顾宇晟笑着摇摇头,却被还不习惯的硕大羽翼带歪了身子,险些摔倒在地。 他好不容易站稳身体,却发现以自己目前的"占地面积"没办法上床抱着爱人一起睡了,他扶着墙面,横向移动着慢慢将自己挪出房间,僵着脸在一众内侍憋笑的眼神中继续横向移动来到宽敞的庭院中,双臂交叉向后扶住翅膀靠在两颗大树树干上,慢慢坐下休息。 ——他吸收的能量仍旧欠缺的严重,必须尽快前往充满魔法力量的世界补充营养,否则问题会越来越严重。 放肆的享乐之后,林君一夜好眠。 清晨,他闭着眼睛摸索着床铺,身旁的位置却冷冰冰的,他疑惑的睁开眼睛,发现身侧的位置床铺十分凭证,显然它的主人整夜都没回来。 带着疑惑,林君一面被人伺候着穿衣服,一面皱眉询问:"王夫人呢?" 内侍脸上立刻出现微妙的表情,似乎很想大笑出声,又顾及着什么而强忍着,整个表情十分扭曲,用力清了嗓子之后,内侍才回答林君的问题:"王夫大人昨天晚上去庭院里欣赏夜景了。" 林君表情跟着变得古怪,若有所思的说:"……在四面都是高强的庭院里,欣赏夜景?" "是的,陛下。" "……还欣赏了一整夜?"林君表情越发奇怪了。 "是的,陛下。" 林君叹了口气,十分忧郁的想:顾宇晟还是因为自己没完成承诺而不高兴了吧?所以昨晚上狠做了一回之后就放过自己,自己跑出门生闷气去了。 穿好衣服,林君直奔庭院,可当看清楚眼前的画面,林君不得不停下脚步,捂着嘴防止自己大笑出声——顾宇晟两只硕大的龙翼挂在树杈上,下不来了! 但即使细微的呼吸声也没逃过顾宇晟的耳朵,他忽然停下动作,回头瞥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爱人。 林君慢慢停下笑声,脸上浮现出尴尬的笑容,明白过来自己误会了顾宇晟,他整夜不回房不是生闷气同自己冷战,而是因为那双收不回来的翅膀太占地方了,一旦顾宇晟在床上躺下,自己就会翅膀顶端的尖锐骨骼刺个对穿、 林君走上前,顾宇晟立刻展开手臂将他抱起来举到树冠中,林君默契十足的解开纠缠着龙翼的树枝,但他仍旧一脸担忧。 林君摩挲着龙翼表面的鳞片,低声说:"有感觉吗?" 顾宇晟点头给出了肯定答案:"和身体其他部分一样,触觉和痛觉完全一致,而且内侧比外侧的鳞片敏感,你摸得我很痒。" 话音一落,顾宇晟怎么也控制不住的龙翼猛然卷起,竟然卷着林君送到自己面前,只要顾宇晟轻轻撅起嘴唇就能够亲吻林君嫩红色的唇瓣。 林君瞬间红了脸,他羞涩的垂下眼眸,但似乎又被爱人的目光诱惑,忍不住凑上前亲吻着顾宇晟的嘴唇。 龙翼一紧,将林君整个人按在顾宇晟怀中动弹不得,顾宇晟扬起长眉,玩味的笑了笑,意有所指的说:"龙族果然是很任性的生物,翅膀的动作正反映了我内心的真实想法。现在,我终于确信它们是属于我身体的一部分了。" "放、放开我,很多人在看。"林君急切的催促,因为内侍们揶揄的眼神而红透了脸。 顾宇晟扯开林君的衬衫,一寸寸亲吻着他白皙的胸膛,双臂紧紧环住他的细腰,仰着头看向攀在自己身上的青年,笑道:"我想要你,拥抱你,抓紧你,贯穿你,撕碎你,所以翅膀像捕食猎物一般控制着你不肯放松——即使有人看着你,我也没办法放开。" "我控制不了自己的翅膀啊。"顾宇晟不要脸的强调,气得林君狠狠给了他一拳。 下一瞬,硕大的龙翼拢出一片狭小的空间,将两人的身影遮蔽在独立的空间内,缓解了林君紧张的情绪。 ——暂时不想开车了,晚上再写这段play—— 顾宇晟亲吻着青年汗湿的脊背,微微喘息道:"我要去充满魔法力量的星球,跟我一起走。" "嗯。"林君扣着树干低应,上身控制不住的紧贴树干支撑身体,顾宇晟立刻将他翻身抱入怀中,把被他剥落的衣物一件件穿回林君身上。 每当温暖的手指拂过皮肤,林君就颤抖得更加厉害,顾宇晟脸上露出一点点疑惑,但当他看到林君嘴唇上沾染着自己的血,终于明白过来——这是龙血的力量,虽然自己还不是一只完整的巨龙,但龙血强横的热力足够让林君浑身敏感,短短一次根本没法让他从欲望的深海中解脱。 "我们去山顶的温泉浴场好不好?那里没有人,随便你叫多大声都没关系。"顾宇晟叼着林君的耳朵低声说。 林君的手指紧紧缠在顾宇晟衣襟,眼角眉梢都泛着红,咬着牙说:"别废话,快点走。" ——下车—— 当体内的热度被完全发泄出去,林君已经累得连睁眼的力气都被榨干了,他躺在床上看顾宇晟满面笑容的收拾行李,脑中灵光一闪,忽然说:"其实,降温就可以的吧?" 顾宇晟放下手中衣物,温柔的看着他,笑而不语。 ☆、第36章 回家(3) 林君气哼哼的扯着被单蒙住头,闷声道:"你真是个混蛋。" 顾宇晟放开叠了一半的内裤,连同被单一起将林君抱在怀里,他摇晃着怀中人,低声说:"真的生气了?" "哼。" 顾宇晟向下拉着被单,露出林君充满了疲惫和委屈的脸蛋,他亲了亲林君的嘴唇,与他额头贴着额头解释:"自从我身体发生改变开始,脾气也跟着变化了,越来越贪婪多疑。我想其中大概有血统造成的影响,另外——亲爱的,你太有魅力了,让我很没有安全感。" 林君一下子瞪大了泛红的眼睛,羞愤的说:"难道这是我的错么?我什么都没做过!" 顾宇晟立刻柔声安抚娇生惯养长大的小皇帝:"当然不是你的错,是我不够强大才让人敢于产生挑衅我地位的念头;否则,他们一打听清楚谁是陛下的伴侣,就该夹着尾巴逃了。" "这还差不多。"林君咕噜一声,睡得粉扑扑的小脸已经埋在顾宇晟胸口,黏人得让他瞬间忘记要"亲手"收拾起贴身衣物。 两人相拥而眠,第二天早晨经历了好一阵鸡飞狗跳才把私密物品备齐。 虽然星际航班绝对不敢丢下唯一的旅客放飞自我,但林君一向对外保持着良好的皇室形象,除了成年当日搞出一场浪漫(并且修成正果)的师生恋之外,他从来都是个谦和温柔的好皇帝,不做任何损毁皇室名声的事情,比如,春宵苦短登机迟到…… 当着国民的面,林君笑得柔和,一进舱内马上双脚发软的被顾宇晟打横抱进卧房,没等飞船启动,他已经累得再次睡着。 星际旅行需要漫长的时间,顾宇晟仍旧没办法很好控制自己的双翅,他舍不得反复利用对爱人产生的情欲激发本能来控制双翼,因此,一路上都与林君分房而睡,以防万一自己的翅膀会不小心刮伤爱人。 可当分房而眠超过三天,顾宇晟发觉自己的心理状况出现了问题。 夜间怀中空荡的感觉令他无法成眠,而每天睁开眼意识到自己孤零零的度过长夜,一整个白天仍旧没办法将爱人锁在怀中肆意疼爱,他就更想要撕碎身边所有能够接触到爱人的活物了。 是的,他想杀光林君周围一切生命体,哪怕爱人的一根头发都不能给他们看到! 顾宇晟立刻联系了飞船负责安全保卫工作的负责人王铎,认真详细的向他描述了目前的心理状态,可是当顾宇晟一转头在他身上闻到了林君身上特有的香味后,顾宇晟险些控制不住把王铎开膛破肚。 顾宇晟竭力压制着体内澎湃的杀意,手掌捏住王铎的脖颈沉声喝问:"你身上为什么会有他的味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王铎被顾宇晟捏得呼吸不畅,没多一会脸上就憋得青紫,他一面掰着王夫的手指,一面焦急的解释:"您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防止身体产生进一步变化。为此,陛下十分担忧,把属下叫过去询问了四个小时细节。" 王铎恐惧的仰头看着顾宇晟,意识到王夫体内果然开始产生二次异变了。 顾宇晟不但脾气变得更为暴躁,连瞳孔都如同爬行动物一般,而且他的力量也变得非常恐怖——王铎身为安保负责人,在顾宇晟卸去身上职务成为王夫之前,是皇宫一切事物的总负责人。 换句话说,他是王铎曾经的上司。 王铎很清楚这位上司的实力,明白顾宇晟的强大,但当初顾宇晟绝对没办法将他毫无抵抗能力的制服,并且只用一只手就让他体会到濒临死亡的恐惧。 无论如何,王铎的回答取悦了顾宇晟,确定对方弱小得没资格成为自己对手,他直接将王铎丢在一边,展开双翅循着空气中林君的气味飞去。 他翅膀一挥将围绕着林君的服务人员扫到无米之外,将青年抱在怀中,双手紧紧锁住柔韧无比的细腰,眼睛发红。 "你终于出门了,是不是不舒服?他们跟我报告你这几天的饮食情况,你吃的太少了,睡眠也不好——跟我去休息一会吧。"林君对被挥到一旁的工作人员摆摆手,让他们都离开,他双手摩挲着顾宇晟的脸颊,眼里写满关怀。 顾宇晟的头脑像是被沁入一瓶薄荷水中,焦躁不安的情绪霎时熄灭,他将脸埋在林君颈窝里,深深呼吸着爱人的气味,沉默好半晌才说:"好吧,先吃点东西,然后,你能坐在我怀里,陪陪我吗?" "说什么傻话,要不是把我赶走了,我们每天晚上都应该睡在一起。"林君温柔的笑了笑,在顾宇晟眉间落下一串轻吻,很好的安抚了伴侣的情绪。 有了林君的陪伴,即便顾宇晟仍旧对桌面上精致的餐点兴趣缺缺,还是在他期待的目光下把所有东西都送进胃袋里。 顾宇晟的吃法把林君吓坏了,他吩咐后厨多准备一些事物是为了让爱人挑拣喜欢的随便吃点,可不是为了撑死他的。 在顾宇晟第十七次取肉的时候,林君终于忍不住拉住他的手臂,担忧的询问:"……如果不愿意吃,你不用为了照顾我情绪拼命吃的。" 顾宇晟看着盘子里铺了五层的肉饼,眼中终于显出凝重的色彩。 "之前我完全不觉得饥饿,而现在同样的,我也不觉得胃承受不了塞进去食物带来的饱涨感。事实上,自从变化期开始,我什么感觉都没有。"顾宇晟放下盘子,停顿片刻之后重新拿起餐具笑了笑,"我想,我还是应该多吃一点的,以免再次发生之前能量不足而导致昏迷的情况。" 林君对顾宇晟昏迷急需救援的样子记忆犹新,听了他的话之后,心中忧虑不减,却没有阻止爱人进食。 这一餐吃到后厨派人通知冷库内保存的食材见底,顾宇晟才举止优雅的擦了擦嘴唇结束用餐,但林君看得出来,顾宇晟不是"吃饱",而是"垫垫肚子"。 "我以后是不是养不起你啦?" 听到林君苦中作乐的发言,顾宇晟对他勾勾嘴角,贴着青年耳朵低声说:"我还以为你会先担心日后,没办法'喂饱'我。" 话音刚落,林君被顾宇晟抱进卧室,完全锁在双翅之中。 从这天起,两人默契的恢复了同吃同住的习惯,顾宇晟情绪迅速得到安抚,再没发生任何有攻击性的举动。 当飞船落地,打开舱门的一瞬间,门外接待人员喊出的话让林君和顾宇晟同时黑了脸。 "快看看还有几个活人!科技发展星球的人类真是大胆了!竟敢放一只年幼的巨龙和普通人生活在一起!他们不知道自己比什么食物都补吗?!" 作者有话要说:仍旧是微博,仍旧是半夜,仍旧是前一个车的内容,今晚会继续写。 = =因为太长了…… 日后大概就是每2天,放一辆车出来,大家各自珍重,不要错过班车。 ☆、第37章 回家(4) 林君直接扭头看着顾宇晟,顺着交握的手掌拧了顾宇晟一把:"我看起来很好吃?" "不只是看起来好吃。"指甲撵着皮肉扭转的痛楚立刻顺着掌心爬上顾宇晟身体,他反手把林君软绵绵的手掌紧捏在掌心,调笑道,"吃起来也是回味无穷啊。" 说话的功夫,一群工作人员已经带着长得很像捕虫网的东西冲进飞船内,在发现在场人员全部安好之后,全都发出惊讶的叹息。 一名有着淡金色长发的老爷爷围着顾宇晟晃了一圈又一圈,忍不住说:"这孩子身上的问题有点严重啊。" "他……难道他身上有什么不对吗?"林君顿时紧张得屏住呼吸。 老爷爷一面皱着眉头摆手,一面凑近顾宇晟上上下下嗅着气味,沉默片刻之后说:"也不是太大的问题,你们跟我回族里再说吧。" 语毕,林君和顾宇晟在金发老爷爷的带领下,登上一辆充满了原始风情的藤类编制车厢之中。 "坐好了,咱们先走一步,其他人马上就跟来。"话音一落,长得十分和蔼可亲的金发老爷爷瞬间变成一只有着淡金色鳞片的巨龙,抓着藤箱凌空而起。 狂风在耳边呼啸而过,连宇宙飞船都没晕过的林君被气流吹得东倒西歪,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竟然晕龙! 即便在战斗中,顾宇晟都会分出心神注意林君的情况,两人现在紧紧贴在一块,他立刻意识到林君的情况不对劲。 顾宇晟摸着林君随着巨龙每一次急转、翻腾而越发惨淡的脸蛋,干脆将他抱在怀里用强悍的身躯减轻颠簸。 林君抓住顾宇晟的手指,强压着抽痛的额角说:"谢谢。" 顾宇晟垂首磨蹭着林君的脸颊什么话都没说,直到林君忍不住快要吐了的时候,藤箱终于被以不温柔却绝不会伤人的力度放置在平地上。 有着淡金色鳞片的巨龙重新变回人形,但他没招呼林君和顾宇晟"下车",而是扬起脖颈,发出一声人类绝无办法发出的长啸。 声波牵动着空气向远方震颤开,山林中的草木被吹得动摇西晃,甚至有许多纤弱的树枝断裂,狠狠砸在地上。 吼完这一嗓子,金发老爷爷整个精神都明显的提升了,他打开藤箱的大门,招呼林君和顾宇晟出来时候开心的说:"孩子们别怕啊,咱们这颗星球不是科技星球,所以通讯全靠吼,嗓门不亮堂的连自家娘们和娃都找不着——我喊的人一会就过来,等他来了小伙子身上的问题就容易解决了。" 经过几个不同世界的洗礼,林君已经能够很淡定的面对一切情况,他一声不吭的被顾宇晟抱着等待所谓的"来人"。 果然,没过多久,树林中传来一阵阵清风,雨后青草的香气已经在空气中弥漫开,一行有着极为浅淡发色的精灵列队而来。 ——他们脚下都踩着极为硕大的叶片,这副情形与林君曾经到过的顾宇晟上一世的模样极为相似。 林君抬头与顾宇晟对视,两人眼中都闪烁着疑惑。 站在队列最前方的年老精灵绕过巨龙,直接停在顾宇晟面前,像是对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青年十分满意似的点了点头,然后转回巨龙身边:"你找到他们的孩子了。" 巨龙实诚的摇摇头:"不,是这孩子找过来的,我们的运气很好,我记得宇宙里一共有十四万颗魔法星球,没想到他们最终会选定这里,让我有生之年能够确定结果。" 精灵马上回答:"一定是命运的指引。" 林君和顾宇晟看着眼前两个美貌的老头子讨论什么命运不命运的话题,顿时嘴角都有些抽搐,可他们求人办事,实在不好多嘴。 最终还是性格较为粗豪的巨龙结束了话题,他将顾宇晟扯到自己和精灵中间:"巨龙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爬行动物,因为我们都是以人形被包裹在充满了魔法力量的透明薄膜内降生在世界上的。而精灵们,正如科技世界的人类小说中一般,从母树上结果而出生。正因为这样,我们默认精灵一族无论男女都不存在生育能力,或者说,'男女'这个区分对精灵都是毫无意义的。" 顾宇晟认真听着年老巨龙的解说,心想,这么说来,他们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自己是必定是精灵和巨龙的后裔。 老巨龙一脸悲痛的说:"我们因此对精灵毫无防备,可是我的女儿艾琳娜,她在外出旅行的时候救了一只受伤的男性精灵,可是当她回到族内聚居地——艾琳娜怀孕了!被发现怀孕后,艾琳娜因为魔力的过度消耗直接陷入抻面。正因如此,我们巨龙一族都认为是艾琳娜在外面的时候被人类羞辱了!巨龙化成人形的时候是非常美貌的!" "……是的,听说艾琳娜怀孕的消息后,雷欧以为她移情别恋了一只雄性巨龙,自愿回归母树。"精灵同样一脸悲伤。 巨龙抹了一把脸,干巴巴的公布了结局:"等到我们沿着艾莉娜的脚步将人类城市全部摧毁后回到龙族聚居地,发现艾莉娜死前产下了一枚果子,一枚硕大的果子。这枚果子一百多年都没有动静,让最开始怀疑是精灵果的族人都撇开了怀疑。直到科学院提出将你带走研究,我没想到这枚果子里真的有这一条生命。" 一切听起来荒谬至极,可顾宇晟的注意力全都停留在"一百多年"这个时间词上,他心中疑虑丛生,终于忍耐不住的询问:"距离科学院将果子带走,有多少年了?" "六百八十年。哦,这时间很特别!"热爱金币的巨龙对数字非常敏感,一下发现了其中的问题。 孕育巨龙只需要短短五年,直到八百岁成年;但精灵果从出现到小精灵爬出来需要五百年,出生后三百年成熟;而顾宇晟怀孕到最近变化也是八百年上下。 时间巧合得令人心惊,更何况——林君到达的三个世界是他的三次人生,但对顾宇晟来说,那是"三次人生"吗? "巨龙可以改变自己的外貌吗?"林君心里很恐惧,但令他意外的是,自己的声音竟然没有任何抖动。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我们也算跟爬行动物有点渊源的……" 巨龙的声音还在继续,林君却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第38章 回家(38) 林君转头盯着顾宇晟,默默回忆爱德华和格鲁的模样,三张不同的脸很快重合到一起——虽然五官深浅有着不同,但确实,在排除了发色和眸色的误导后,他们长得非常相似。 顾宇晟迎着林君怀疑的目光摸着自己的脸皮,心头灵犀的说:"亲爱的,我们是不是连续谈了三次恋爱——不,我想我们也许是重复办了很多次婚礼。" "……你的性格越来越恶劣,自己知道吗?"林君嘴角倒抖动越发明显,一副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法货倒样子。 顾宇城回想起林君那三次完全不同的样子,慢慢露出怀疑的眼神,他眯起眼睛凑到林君面前,挤压着林君的胸膛说:"我忽然想起来你原来对我表现得非常抗拒,你过去没有爱上我。哦,对了,那个'苏侍君'和你感情很深刻,你不但第一辈子愿意给他挖掉我的心脏,还在第三次和他重逢了——你很喜悦吗?他死了,你就去殉葬。" "你明知道根本不是那回事。"一下子被伴侣翻旧账,林君瞬间觉得爱人描述中的自己真是个人渣,反驳的语气都降低了许多。他抱住顾宇城的手臂,放轻声音说,"我不是为了他殉葬倒,我回去是不放心你。" 顾宇城没说话,可将林君抱在怀里倒动作却表现出一副受用的模样。 林君顿时勾起唇角,心想老攻脾气真好,随便哄哄就不生气了;抱着他的顾宇城心想,小皇帝真好哄,我说他挖心就以为自己真的做过这件事情吗?我怎么可能让人把我的心脏挖出来——他怎么就不想想自己没回去过的时空,是怎么死的呢。 林君和顾宇城贴在一块搞小动作自然瞒不过精灵和巨龙,他们不但看清楚动作还把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两人闻言对视一眼,发觉对方都紧紧皱着眉头,不约而同叹了口气。 "孙子,你过来。"巨龙也不管地面交错的树根,直接往地面上一坐,满脸担忧的往地上一坐招手让顾宇城过来。 顾宇城瞬间抿起嘴角,眼底写上不悦倒情绪,林君捏了捏他的手心,轻声说:"他绝对没骂你。" "但还是很难听,不是么?呵呵,'孙子'。"顾宇城冷笑着反驳,却紧握着林君绵软的手掌不放,硬是扯着他一起老巨龙面前,"有什么话要说,你就直接说吧。我们出发之前就查过这颗星球的底了,这颗星球存在三十多亿年了,很早就孕育了智慧生命。你们巨龙和精灵的爱情悲剧绝对不止这一次,可直到这时候才发现,可见你们亲情观念淡薄。这样一群生物如果想要劝说我和他分开,我只能劝你们少费点力气。" 精灵闻言脸上一黑,直接丢出一个精美的罐子扔进顾宇城怀里,怒气冲冲的说:"你体内精灵倒血脉在激发后沉寂了,是因为小时候没喝过母树生产的枝叶,导致发育异常,这些都喝了就够了。再见。" 语毕,精灵们头也不回的坐在叶子上离去,把老巨龙孤零零的晾在原地。 在失去了盟友后,他终于收起之前亲切友好的面目,浅色的眼眸里充满了血腥味道。 老巨龙的嘴巴忽然向两侧咧开,嘴角贴着耳根,他伸出长而分叉的舌头舔着嘴唇,颇为得意的说:"知道为什么当初倒男精灵无法相信巨龙的爱情吗?因为整个宇宙里,全部生命都是巨龙的食物!能力强悍的巨龙可以直接飞跃不同星球,在把魔力核心啃光后,再去下一个地方。但"人类"这种东西真的很讨厌,生育力这么大,而且不需要魔力核心也能够繁衍发展,最终,他们还侮辱了宇宙最强大的生物,把我们巨龙族囚困在为数不多的几个魔力核心没多少能量的星球上。这个看起来水草丰美的星球,只能养活两只巨龙,所以在生下孩子之后,孩子的妈妈把自己当成养分喂给了艾琳娜;但艾琳娜宁可用人类软弱的样子,也不肯和我在一起!所以,这一次我亲手杀了她,吃掉她的血肉!——只有你,精灵果的外皮太酸涩坚硬了,我啃得牙齿都酸倒了也咬不动,所以我把你卖给了科学院,让他们随便研究,只要他们肯给我魔力内核吃。你现在长大了,味道真好不是吗?让我吃了你。" "难怪我总是很喜欢吃生肉,原来有这样的原因在。"顾宇城若有所思的瞟了老巨龙一眼,然后推着林君往回走,像是吩咐奴仆一下对老巨龙命令,"林君的护卫队和随性人员都没过来,一定是你安排好的。既然如此你现在就把他送回飞船上。林君的身份是受到保护的,如果你做了什么伤害到他的事情,我想日后你什么都不能吃了——科学院能限制你离开这颗星球,一定也能够掰断你的牙齿。" 老巨龙露出愤恨的眼神,顾宇城像是没看到一样,回身给了林君一个拥抱,亲了亲他的侧脸吩咐:"乖,回去。" 林君深吸一口气,压下狂跳的心,用力点点头,他明白自己留下也是累赘,甚至可能会发生上辈子那种意外死亡的事情,回家等着顾宇城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一把扯住顾宇城的头发,将嘴唇用力压上去,将他咬出血才停下动作:"动作快点,我等你回来给我降温。" "当然,我的陛下,为了您,我无所不能。"语毕,顾宇城抱起精灵留下的蜜罐,仰头将所谓的"母树汁液"咕咚咕咚的往肚子里灌。 老巨龙根本不想把顾宇城带来的人类送走,可他不得不憋屈的按照顾宇城的吩咐做,因为他害怕人类科技创造的比魔法更可怕的力量。 当狂风携带着爱人远去,顾宇城蹭了蹭伸到他颊边的纸条:"谢谢你们的帮助,之前丧失的能力恢复了。我会把他干掉,给你们被吃掉的族人报仇的。" ——老巨龙果然还是太自以为是了,当他亲口暴露了巨龙曾经将精灵当做零嘴的事实后,顾宇城还怎么会想不到精灵留下的母树汁液对自己帮助巨大呢? 顾宇城抹去嘴角的汁液,闭上眼睛体会着体内升起熟悉的力量。 他想,除了控制植物倒力量之外,他还收到了一笔更加珍贵的礼物。 和爱人相处的过往记忆,全部在他脑中复苏。 ☆、第39章 回家(完) 树林中的草木无风自动,交错的根系瞬间深入土壤,牢牢抓住地面,本就密集的数目顿时毫无顾忌的生长,转瞬变成参天巨木。 巨木像是有了自主意识,它们将根系从泥土中拔出,并拢成几排,拦住容易逃脱峭壁之间豁口,然后腾出硕大的一片空地,如同忠诚的卫兵守护着山谷。 顾宇晟静静感受着山间吹过的清风、林间远去的鸟鸣和植物传递给他的消息,忽然露出一抹笑容。 ——载着林君的宇宙飞船已经返航,从这一刻起,他再也没有需要顾忌的了。 顾宇晟召唤出一段藤条捆住仍旧不停摆弄的翅膀,浑身的色彩竟然渐渐产生了变化,与他所在的环境融为一体,让人摸不准他的位置。 "……竟然是真的,感受到危险的时候,果然能够改变色彩。"顾宇晟感叹一声,绷紧了身体感受着风速的变化,他知道老巨龙全速飞行过来,只需要一瞬间就能到达此处。 老巨龙果然没有辜负顾宇晟的希望,一路猖狂的在天空发出得意的长鸣,卷着狂风而来。碎石和细沙顿时铺满天空,砸得人脸皮发疼,可植物的根系将绝大多数的土壤紧紧抓住,没让飞起的砂石暴露了顾宇晟所在。 老巨龙愤怒的张开血盆大口对着地面发出咆哮,可无论怎么叫喊,顾宇晟仍旧埋伏在原位一动不动,他甚至闭上了双眼,防止目光透出的杀意吸引老巨龙的注意力。 老巨龙不得不降低飞行高度,绕着山谷盘旋,试图从一片毫无差别的绿色树冠和让龙眼晕的巨木纹理中找出他的营养品。 杀了他!撕碎他!吞噬他! 那个混种体内充满了澎湃的力量,只要将他的力量全都吞吃入腹,我一定会能够挣脱人类的桎梏,再次自由的翱翔在宇宙之中,想去哪里美餐一顿就去哪里。 老巨龙陷入美妙的幻想之中,伸出开叉的猩红舌头舔着不断流下涎水的利齿和嘴唇,灯泡似的橙黄色眼睛里贪婪之色满溢。 它忽然哈哈大笑,对着西北角一颗毫不显眼的巨木而去,张开大口向树冠下狠狠咬下! 与树木混为一体的人形物体瞬间在巨龙口中咬得粉碎,但没等老巨龙发出得意的笑声,树冠中伸出无数枝条顺着人形物体进入巨龙口中,将柔软的口腔戳得鲜血淋漓! 老巨龙发出愤怒的嘶吼,顶着口中剧痛狠狠撕咬着人型物体,但令它意外的是人形物体中没有发出任何血液的腥甜味道,然而更多细碎的木屑扎在它牙床上。 "啊啊啊啊啊!!小臭虫,滚出来!我要吃了你!你给我喂了什么东西,好疼!好疼!我要把你咬碎成两截!" 老巨龙夹杂着怒火的惨叫传得老远,顾宇晟却仍旧没有将身影现于人前。 在老巨龙口中被咬碎的木屑和断枝迅速落地生根,在它口腔中长出一根根细嫩的幼芽。 隐藏起身影的顾宇晟露出笑容,正准备继续催动植物生长,疼得满地打滚的老巨龙却忽然翅膀一扇,直接向着他的方向扑来。 庞大的身躯瞬间砸在顾宇晟身上,直接将他连同所在的树木压倒。 顾宇晟除了和爱人亲热之外,从来不停摆弄的翅膀瞬间张开,带着他腾空而起。 风声不再只是在他耳边流动,而是被他掌控、牵引、利用,带着他自如的闪避着老巨龙的攻击。 老巨龙看着顾宇晟飞起却笑得越发开怀,一口龙息直接喷向高空,试图将顾宇晟烤化。 灼烧的疼痛立刻侵蚀了顾宇晟的皮肤,他浑身衣物顿时被融化,化作点点火光坠落在地。可顾宇晟脸上的神情非但没有任何痛苦,反而舒适得如同饮下最美味的醇酒,眼中满是浮动的享受。 这小子竟然掌握了巨龙飞翔的能力! 他现在一定在接受记忆传承,如果不立刻把他杀死,那么他很快会变得跟自己一样,能够熟练掌握巨龙一族强悍的身躯。 不,他也许甚至会拥有巨龙的身躯——如果这个猜测成真,那自己还有什么优势? 想到这一点,老巨龙疯狂的向顾宇晟喷涂龙息,意图将他烧死在掌握变身的能力前。 顾宇晟拼尽全力闪躲着炽热的龙息,但他仍旧觉得自己现在浑身上下都变得非常干净。 ——连头皮上都光溜溜的,能感觉到风吹过的细微触动。 进攻才是最好的闪避,顾宇晟深知自己这个"混种"在飞行和体力上都无法与真正的巨龙相提并论,因此他咬牙猛然在空中转移了方向,在龙息停顿的瞬间冲入老巨龙口中。 植物成长的力量在他掌下倾泻而出,被龙息摧毁得只剩下根系的植物疯狂生长,尖刺扎破血肉,一路直奔心脏而去。 为了躲避龙息的灼烧,他干脆顺着巨龙的呼吸道直接钻进它的肺部,然后用手指将柔软的脏器和血肉生生撕裂。 "吼——!"老巨龙狠狠摔在地上,它的一侧肺部完全失去了功效,可老巨龙仍旧不甘死亡的喷吐着龙息,试图将周身一切生命一同带入死亡的深渊。 顾宇晟与缠绕着老巨龙心脏的藤条一同从老巨龙的肋骨间隙中爬了出来,看着失去生机的巨龙,他张开双手,控制着植物的根系将它埋葬在地底。 待一切平静,顾宇晟展开双翅回到飞船降落的位置等待,刚刚离去的飞船再次出现在他视线之中。 没等飞船落地,顾宇晟已经出现在舱外透明护罩前,与林君相视一笑。 林君兴奋的尖叫着命令护卫打开舱门,一把扑进顾宇晟怀里:"太好了,太好了,除了秃顶之外都没受伤!" 顾宇晟温柔拥抱他的臂膀顿时僵硬得如同岩石,他收起笑容,一把将林君驮在背上,大步走进卧室。 熊孩子真是欠收拾了!我头型这么好,竟敢说我秃顶!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正文就此完结。 并没有番外= = 给你们准备最好的礼物就是明天开始微博天天开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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