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战神穿回真千金》作者:唐跃跃【完结】 文案:谢涟漪是星际赫赫有名的战神,一次意外,又回到前世二十岁这年。 这一年,她从农村被接回豪门谢家,再一次成了谢安柔的对照组。 真千金归来,所有人都等着教训她,不要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却没想到,重生归来的真千金拿的是大杀四方的龙傲天剧本。 假千金柔柔弱弱掉眼泪:“这是我的家,我的爸爸妈妈,你不要跟我抢……” 谢涟漪:“劝你把眼泪憋回去,不然你可能会死。” 父母:“安柔从小陪伴我们长大,感情很深,你不要为难她。” 谢涟漪转了转手腕:“我不为难她,我为难你们就够了,你们看破产够不够?” 哥哥:“我只有安柔一个妹妹,你不要妄想让我承认你。” 谢涟漪:“巧了,我也不想要个蠢货当哥哥。” 面对谢家人威胁和冷待,谢涟漪表示她根本不在乎。 所有人都以为她在说大话,等着看她笑话。 结果数月之后,只见宴会上,阳城所有豪门的主人,都围着谢涟漪打转。 原来, 谢涟漪短短数月,一跃成为阳城首富。 阳城曾经高高在上的各大豪门,都排着队求她合作。 她研发的最新智能机器人,风靡千家万户。 她使出的几招格斗技巧,帮助很多女孩子逃脱魔掌。 此时,谢家人才发现,谢涟漪早已站在他们高攀不上的位置。 他们后悔了,但已经晚了。 内容标签: 现代架空 朝堂之上 搜索关键字:主角: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真千金是龙傲天本人 立意:科技是第一生产力 第1章 谢涟漪死了 六月的阳城正值炎夏,天气变幻不定。此刻门外风雨大作,谢家的别墅却温凉舒适,像一座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 明晃晃的吊灯,照亮少女冷淡消瘦的脸庞。 谢涟漪坐在沙发上,从容地拿起茶几上的苹果,小口小口咬着。 偌大的客厅中,唯有她和保姆刘桂芬两个人。在只有两个人的私下里,刘桂芬眼中的鄙夷不屑,没有丝毫想要遮掩的意思,流露的清清楚楚,伴随着恶意扑面而来。 “涟漪小姐。”刘桂芬语调奇怪,在“小姐”二字上特意加重语气,拖长了腔调,显得阴阳怪气。 “先生和太太带着宁轩和安柔去郊外野炊,没空见您,您今儿回来的真不是时候,不如先去休息吧。” “不过,我也不知道他们几点回来,要是回来后见不到您,他们会不会生气,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很明显,这是□□裸的威胁。 威胁谢涟漪,若是她不等着谢家人回来,她的父母一定会生气。 谢涟漪懒懒抬起眼皮,朝窗外看一眼,正巧一道闪电劈过,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叫人心慌气短。 谢涟漪好整以暇看她一眼,懒洋洋地靠在沙发背上,“这种鬼天气,连狗都不愿意出门,他们挺有兴致的。” 言外之意,谢家这几口人,连狗都不如。 狗都知道躲雨,他们不知道,可不是比狗还愚蠢。 刘桂芬脸色一冷,唇角微微朝下吊着,细短的眼睛微微眯起。 “涟漪小姐,我劝你慎言!这里是谢家,不是你的乡下!先生和太太是你的亲生父母,你怎么能用狗比喻他们?” 谢涟漪将吃光的苹果核随手抛进垃圾桶,语气颇为不解:“你气什么?我这不是在给你抬身份吗?” 刘桂芬脸上浮现出一丝茫然。 谢涟漪轻笑一声,好心给她解惑,“你这条资本主义的看门狗,能跟自己的主人相提并论,不该感到荣幸吗?” 刘桂芬顿时气的发出“嗬嗬”的喘气声,指着谢涟漪的手指颤抖的不成样子,脸色胀得通红,却说不出话来。 谢涟漪不以为意,笑吟吟看着她。 这种鬼天气还拿“野炊”当借口来敷衍她,还真当她是从乡下来的无知少女,任由他们摆布。 可惜前世她真的不懂,一心渴盼着亲情,渴盼着与父母相见,完全没有识破他们的下马威。 那会儿她仅仅是个二十岁的柔弱少女,哪里能明白人心险恶,哪里能明白,真的有人会不顾自己亲生骨血,任由她死去,也要保护人贩子的女儿。 只为了所谓二十年的亲情。 当时的谢涟漪,甚至还十分关心地问出“那下雨了要不要给他们送伞”这种蠢话。 可那时,谢家人正在温暖的卧室内,安慰着心爱的谢安柔。 前世,是到了第二天他们才出现。 那时谢涟漪在客厅中枯等了一整夜,看见谢家四口人,纷纷神清气爽从楼下下来。 他们看见她萎靡的神情,第一反应是斥责她形象不好,丢了谢家的脸面。 而谢安柔顶着精致妆容,缓缓从房间里出来,笑吟吟问刘桂芬:“刘妈,昨天让你给我炖的阿胶鸽子汤,煮的怎么样了?” 谢安柔高高在上,扫过谢涟漪时,目光鄙夷不屑。 彼时的谢涟漪,望着她公主般精致的面容,深深陷入自卑与茫然。 谢涟漪回想起前世的事儿,将目光从刘桂芬身上收回来,转身走进厨房。 打开煨在天然气上的小砂锅,鸽子汤的香气顿时传进鼻尖。谢涟漪从碗柜里拿出碗筷,给自己满满盛了一碗,端到餐桌上,慢条斯理地吃着。 今天她坐了一天的车,还没来得及吃晚饭。到了谢家就被人使了个下马威,就刚才啃了个苹果,早就饿了。 既然谢家人“不在”,这么大的雨肯定也回不来,她没必要枯等一整夜。现在自然是该吃吃该喝喝。 刘桂芬看见她的举动,当即就炸了,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手猛然一拍桌子。 “谢涟漪,你在干什么?那是安柔的补品,你配吃吗?” 谢涟漪转过头瞥她一眼,不为所动,拿勺子的手都未曾颤动一下。 “谢安柔不是不在家吗?瞧这个鬼天气,他们估计回不来,这鸽子汤不给我吃,难道留着给你吃?” 说着,她像是骤然想起什么,抬起眼皮看向刘桂芬:“刘妈,难道我看错了,你不是资本家的走狗,而是在努力地挖资本家墙角??” 刘桂芬一噎,顿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这话。她好像说什么都不对。 要说自己不是资本主义走狗,岂不是在说自己中饱私囊,挖谢家墙角。虽然这也是事实,但怎么能拿到台面上说。 要说自己是走狗……刘桂芬难以忍受这样的形容。 她纠结住,脸上憋的胀红。 谢涟漪由着她纠结,慢悠悠喝完一碗汤,才觉得饥肠辘辘的肚子舒坦了些,便又盛一碗,又从冰箱里拿出谢安柔最爱吃的小饼干,泡进汤里,姿态优雅地咽进肚子里。 只是,这第二碗盛完,砂锅里的汤就见了底,只剩下一层鸽子架铺在锅底上。 刘桂芬脸色难看得很,像铺了一层油漆。 原先谢涟漪喝完一碗,她并不着急,因为每次给谢安柔炖汤,她都会中饱私囊,偷偷多炖一份给自己喝。 刚才还想着大不了今儿不喝了,剩下一碗留给谢安柔,自己的以后再补回来。 否则若是惹了安柔不开心,先生太太一定会责怪她。 谁知道一晃神的功夫,谢涟漪就连另一碗也喝完了,只给她留了汤渣,现在让她拿什么去应付谢安柔? 刘桂芬没办法,干脆破罐子破摔,站在谢涟漪身边,直勾勾盯着她:“涟漪小姐既然把汤喝完了,那我会如实告诉先生太太,告诉他们你喝了安柔补身子的汤!” 谢涟漪刚喝完最后一口,拿起餐桌上的纸巾,优雅地擦了擦嘴巴。 抬眼看向刘桂芬,语气很慢,却很清晰:“我喝完了,你不会再煮一份?谢家请你是来当保姆的,还是当祖宗的?” 她语气悠闲:“你想当祖宗,去谢安柔这个鸠占鹊巢的东西跟前装,我不吃你这一套!” 刘桂芬气急败坏。 然而,不等刘桂芬回话,谢涟漪语气已十分不耐烦:“我的房间在哪,坐了一天的车,累死了!” 刘桂芬吵不过她,却能借着自己对谢家的熟悉来为难她,冷哼一声:“不知道!” “不知道?”谢涟漪眉梢微微提起来,没有发火,点点头,若有所思,“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就一间一间的看,看上哪间就去哪间。” 她抬脚,直接往楼上走。 刘桂芬脸色一黑,三两步走到谢涟漪跟前,拦住她的脚步,忍气吞声道:“我带你去。” 谢涟漪嗤笑。 刘桂芬却没任何办法。 现在先生太太和宁轩都在楼上安慰谢安柔,若是叫谢涟漪乱闯,进了不该进的房间,破坏了先生太太的计划,刘桂芬也讨不了好。 刘桂芬只得忍气吞声,主动带着谢涟漪往她的房间走。 谢涟漪的房间在一楼角落里,面积挺大,可惜除了面积之外,采光、通风等等基本上等于没有。 走到门口后,谢涟漪压根没进去,只是靠着门框,疑似不解地问:“这种猪窝,也是人住的?” 刘桂芬不耐烦地皱眉,语气有些冲:“你爱住不住!” “那我还真就不爱住!”谢涟漪转身就走。 她丝毫不在意门外的瓢泼大雨,长腿一迈,很快走到玄关,拉开房门。 刘桂芬忍了忍,闭了闭眼:“我给你换一间房子。” 谢涟漪转身,笑吟吟道:“这才对嘛。” 刘桂芬恨恨咬牙。 明知道是威胁,她却没有任何办法。 只是带着谢涟漪上了二楼,打开其中一间房门,这房间朝向好,通风好,窗后还种着一株白玉兰,确实不错。 谢涟漪看了看,点头:“行,你下去吧。” 那做派,像是古时候的千金小姐打发下人。 刘桂芬脸色青红不定,喘了几口粗气,摔门离去。 什么东西!还真拿自己当谢家的真小姐了,不过是个乡下长大的丫头,没有安柔一半温柔高贵! 随着这声闷响,谢涟漪脸上虚伪的笑容,霎时消失不见,变得冷漠如寒冰。 她盯着眼前的床,用力闭上眼。 没想到,时隔多年,她又回到了这个地方。回到这个曾经带给她一生灾难和痛苦的地方。 前世的痛苦与仇恨,谢涟漪永志不忘。前世她死的那天,雨和今天一样大,噼噼啪啪砸在车窗玻璃上,阻挡了视线,一片雨雾朦胧中,什么都瞧不清楚。 谢宁轩开着车,焦躁地直拍方向盘。 谢安柔对她说:“涟漪,我们下去看看路吧,不然哥哥没法开车。” 谢涟漪不疑有它,跟她一起下了车。 却没想到,人还没站稳,谢安柔忽然用力推了她一把,将她推向另一个车道,恰好一辆大卡车疾驰而来,来不及刹车,从她身上碾过。 那种痛楚,始终撕扯着谢涟漪的灵魂,让她无法忘怀,无法放下。 谢涟漪就这样死了。 那个路口恰巧没有监控,谢宁轩又一口咬定是谢涟漪自己摔倒,最终谢安柔没有得到任何惩罚。 谢涟漪心底不由自主泛起一丝戾气。 如今既然回来了,这辈子,她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让所有伤害她的人,全都——不得好死。 第2章 难怪你们脑子都不太正常呢…… 这一夜,窗外风雨不休,雨柱噼里啪啦,吵的人心烦意乱。 谢涟漪却睡的很好,连梦里都是鸟语花香,第二天起床,这个人都神清气爽。 太阳已经爬到脸上。 谢涟漪伸了个懒腰,从床上下来,慢悠悠洗澡,刷牙,换衣服。 最后才踩着拖鞋,悠悠然走出房门。 门外,谢家亮晃晃的客厅里,四个人不约而同从沙发上转头。八只眼直勾勾盯着谢涟漪,眼底闪烁着寒光。 父亲谢峥嵘,母亲林雨梦,哥哥谢宁轩,还有谢安柔。 情势,与前世彻底倒转。 在客厅苦苦等候的人变了,不紧不慢起床的人也变了,仿佛是谢家人在列队欢迎谢涟漪。 刹那之间,谢家人精心策划的下马威,就报应到了他们自己头上。 思及此,那八只眼睛全都愤怒地盯着谢涟漪。 若换了个真正二十岁的女孩子,面对他们四个这气势汹汹的架势,只怕早就吓得浑身颤抖。 然而谢涟漪只是轻飘飘地扫过他们,理也不理,只将目光落在刘桂芬身上,“早饭呢?我饿了。” 谢峥嵘语气平静:“你没看到我们吗?” 谢涟漪不紧不慢地侧目,“我还没瞎,当然看到了。” 谢峥嵘怒道:“看到了不会打招呼。” 谢涟漪不与他争论,随意敷衍:“早上好,吃了吗?昨晚睡的好不好?” 说着,领导视察般冲着另外三个人点点头。 不知怎么的,谢峥嵘忽然想起,自己视察公司下属工厂时的模样。 跟谢涟漪现在的态度,堪称一模一样。 她将他们当什么了?她的下属吗? 谢峥嵘脸色更深几层,越发显得黑黝黝的,严厉骇人。 谢安柔与谢宁轩都畏惧地往角落里缩了缩。客厅里愈发安静,落针可闻。 然而,谢涟漪已经踱步进了餐厅。丝毫没在意他的情绪。 谢涟漪看着空荡荡的餐厅,食指微屈敲击着桌面,催促刘桂芬:“早饭。” 刘桂芬敢怒不敢言,只能忍气吞声把早饭给她端过来。 谢涟漪一边吃早饭,一边听到客厅里的对话。 谢安柔声音柔婉,语调如泣如诉:“爸爸妈妈,涟漪是不是不喜欢我……” 谢涟漪不紧不慢喝了一口汤。 谢宁轩愤怒道:“她算什么东西!我和爸爸妈妈都喜欢你,轮得到她撒泼吗?” 谢涟漪不紧不慢咬了一口煎蛋。 谢太太林雨梦温柔安抚:“柔儿,妈妈永远只有你一个女儿。” 谢峥嵘说:“你永远都是谢氏的千金。” 他们的对话,清晰传进餐厅里。 刘桂芬听着,眼神得意鄙夷地看向谢涟漪。先生太太都不放在眼里的真千金,算什么千金? 若不是怕舆论压力太大,伤了谢氏的名声,先生太太根本就不可能将这个野丫头接回家。 谢涟漪吃完后,瞥刘桂芬一眼。刘桂芬顿时悚然一惊,连忙收起眼底的轻蔑,低下头不敢与她对视。 谢涟漪起身离开,重新走到客厅里,不紧不慢坐在四个人对面,玩着自己的发梢,一声不吭。 谈判就是这样,比的就是定力。 谁先憋不住,谁就输了 做人不止要有蛮力,更要有定力,有智力。比对方沉得住气,谈判就先赢了一半。 过了没几分钟,谢宁轩率先忍不住,怒道:“你这是狗屁态度?就让长辈等你吃饭吗!你有没有教养?你礼貌吗?” 谢涟漪轻轻皱眉,没回答他一连串的问题,只是不紧不慢地反问:“请问,你是谁?” 谢宁轩满脸怒火,不可置信地瞪着她:“我是谁?你问我是谁?我是你哥!谢涟漪,你有没有一点家教!” “你不是我哥。”谢涟漪并不愤怒,也没有跟他一样歇斯底里,条理清晰地与他分析:“刘妈亲口告诉我,家里人都去野炊了。外面下了一夜的雨,他们绝不可能回来。” 谢涟漪和善微笑,“私闯民宅,您是自己去派出所自首,还是要我帮您拨打110?” 谢宁轩一卡,想起昨夜胡扯的理由,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他咬牙,虚张声势:“我就是你哥,你不认识你哥,不该反省吗?” 谢涟漪笑了一声,没说话。 只是,这笑声叫人听起来,总觉得有些嘲讽。 谢宁轩憋不住火气:“你笑什么笑?” 谢涟漪神态自若:“刘妈,报警。” 这是真拿谢宁轩当私闯民宅的歹徒对待了。 刘桂芬战战兢兢走出来,不得已硬着头皮对谢涟漪说:“涟漪小姐,他的确是你的哥哥,谢宁轩。” 谢涟漪看谢宁轩一眼。 很快闭上双眸,侧过脸揉了揉眼睛。那样子,像是被什么辣了眼睛。 其中侮辱意味浓厚至极,谢宁轩顿时黑了脸,怒火烧上大脑,嚷嚷道:“谢涟漪,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什么意思!” 谢涟漪只是怜悯地看向谢峥嵘和林雨梦,语气幽凉又悲悯,“把一个弱智儿子照顾这么大,很不容易吧。” 她叹息一声:“难怪你们脑子都不大正常呢。” 难怪你们脑子都不大正常呢…… 谢峥嵘和林雨梦脑子嗡嗡作响,养尊处优的豪门夫妻,有多少年没被人这样侮辱过了? 其实也不久,之前谢涟漪和安柔的身份被曝光后,阳城豪门圈子里,就不少明里暗里嘲讽他们夫妻两个识人不明,脑子有病。 尤其是谢家在商场上的仇敌,更是将这件事情当作笑料,传得满阳城人尽皆知。 最初那段时间,林雨梦不管是去什么地方,都觉得有人在背地里窃窃私语,看她的笑话。 而这一切,都是谢涟漪造成的。 既然发现了自己的身份,她完全可以找上门来,谢家一定可以找到完美的解决方案,让利益最大化。 而不是像她一样直接报警,让整个谢家,让他们夫妻两个都陷入被动。 就连一早和安柔定下婚约的顾氏集团,都对婚约有了微词,屡次三番生出退婚的心思。 幸而,顾明景那个孩子对安柔一往情深,阻止了他爸妈。 乡下长大的孩子,果然还是不明白,什么叫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论起对家族的贡献,安柔不知比她强了多少倍。 谢峥嵘和林雨梦脸色都极其难看。 谢涟漪轻笑一声,慢吞吞开口:“怎么?戳到你们痛处了?” 她没什么诚意地道歉,“对不起,老师从小就教我,不能拿别人的缺陷开玩笑,但我忘了,真是对不住呢。” 一旁,谢宁轩终于反应过来她话中的意思,顿时暴跳如雷。 “谢涟漪,你骂谁是傻子?你才是傻子,你个没有教养的女疯子!” 他撸起袖子,咬着牙,满目愤恨。 谢涟漪轻“啧”一声,“想跟我打架吗?” 她不想动手的,怕把人打死了,不好跟警察叔叔交代。不过,如果谢宁轩执意如此,倒也不是不行。 她会收着点,争取把人打个轻伤。 然而,谢家没给她这个机会。 谢峥嵘眉头一皱,斥道:“宁轩!你在干什么!” 豪门谢家,怎么能出兄妹斗殴这样的丑事?就算是天大的龌蹉事,也得遮掩下去。 谢宁轩狠狠地“哼”了一声,吞下这口恶气。 谢涟漪不由得叹了口气,失望地看谢宁轩一眼,“我上次见这么怂的,还是某国对他们爹。” 谢宁轩的脸,这下子是彻底黑沉如墨:“你侮辱我!” 谢涟漪侧目:“是啊,我在侮辱你,有本事你跟我打架啊。” 谢宁轩倒是想动手,可谢峥嵘在旁边看着,他没这个胆子。 只能气狠狠地盯着谢涟漪,恨不得用眼神,在她脸上剜下一块肉来。 谢峥嵘沉着脸,没将儿子的愤怒放在心上。这点子口角是非,倒也不是很大的事情。 他只是定定看着谢涟漪,半晌对她说:“你被教坏了,没有半分教养,我准备送你去礼仪学校读两年书,不要丢了谢家的人。” 这个女儿教养差了点,脾气也不行。 可长相却是一等一等漂亮。现在脸色枯黄消瘦,都能看出她五官的精致,假以时日养好了,不失为联姻的法宝。 虽然比不上安柔,但嫁个中等豪门,倒也不是问题。 谢涟漪对此嗤之以鼻:“我不去。” 所谓礼仪学校,是这群闲的蛋疼的豪门家庭造出来的学校,号称可以培养孩子们的贵族气质,进校一年,就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然而,在谢涟漪看来,这全是没用的东西。 她怎么吃饭怎么说话怎么走路,根本就不重要。 人活一世,能创造出什么样的价值,什么样的事业,才是最重要的。 傻子才会浪费宝贵的人生,去学这些没用的东西。 谢峥嵘语气坚决:“你若想做谢家的小姐,就必须听我的,不然就滚回你的乡下。” 他看着谢涟漪,语气冷漠:“你已经二十岁了,我没有抚养你的义务!” 谢涟漪抱胸看着他:“谢董事长,这话可是您说的。” 她点了点桌面,对刘桂芬说:“麻烦给我拿纸笔过来。” 谢峥嵘看着她,“你拿纸笔做什么?” 谢涟漪瞥他一眼,好心答疑解惑:“请谢董事长写个证明,断绝我们的父女关系,我回我的乡下,您继续做您的集团董事长。” 她笑得温和平静,“这样也挺好的,大家都自由且快乐。” 神特么的自由且快乐。 林雨梦断然拒绝:“不行!” 谢涟漪诧异地看她一眼:“怎么,你不舍得我?” 这是故意恶心人来了。 林雨梦脸色堪比吃了屎。 她巴不得谢涟漪从没有在她的生命中出现过。 可惜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阳城人尽皆知,谢涟漪是谢家的亲生女儿,是当年被他们夫妻两个弄丢的女孩。 舆论哗然,他们才不得不把人接回来,如果现在把人送回去,谢家就彻底没脸了。 林雨梦几乎能想到,她那些个塑料姐妹,在背地里会怎么编排谢家! 谢家丢不起这个人。 第3章 人贩子都比你们像人 林雨梦和谢峥嵘夫妻两个想的十分清楚。 不提别的,单是为了谢家岌岌可危的颜面,也绝不能让谢涟漪离开。 她就算是死,也必须死在谢家。 只是,看谢涟漪的态度,完全没将谢家放在眼里。 这有恃无恐的模样,是吃定了谢家不敢赶她走,不敢让她流落街头。 可是,她到底还是年轻。豪门想要胁迫一个人听话,有的是办法。 家庭,亲情,婚姻,前程,脸面。 这桩桩件件都掌握在他们手里,他们就不信,谢涟漪真的什么都不在意。 林雨梦眼神微微泛冷,慢条斯理地威胁:“涟漪,你不要任性妄为,丢了脸面,以后嫁不出去,失去大好的前程,哭的是你自己。” “毕竟,没有哪个豪门家族,会想要一个不懂事的、粗鲁的、没有娘家撑腰的儿媳妇。” 林雨梦甚至还拍了拍谢安柔的肩膀,带着三分欣慰,七分警告:“像安柔这样温柔优雅的女孩子,才是各大家族最喜欢的,我们安柔已经跟顾家继承人订婚,前程无量,你该好好跟她学着。” 谢涟漪微微蹙眉,恶心欲呕。 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人觉得,女人的前程就是嫁个好男人? 怎么还有人觉得,女人能找个优秀的男人,就是人生赢家? 而且,谢安柔的婚约,哪怕是上辈子,她也没有羡慕过一丝半点。 这实在算不得是一桩好的婚事。 顾明景是个多情的男人。 他对谢安柔的深情不假,愿意为了她对抗父母,放弃无数的豪门千金,死活要娶这么个假千金,甚至愿意为她生为她死。 可同样的,他的深情,不止是对着谢安柔。 顾家公子在外头的红颜知己,能从城南排到城北,个个都是小宝贝好妹妹,个个都是抛不下的心肝肉,谢安柔只是他无数块心肝肉里面最重要的一块。 这样的男人,谢涟漪可消受不起。 那些个好姐姐好妹妹,都拿顾公子当ATM,当露水情缘,也唯有谢安柔和谢家人,才会把这么个情场浪子当心肝宝贝。 谢涟漪浑身难受,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厌恶,便沉默了。 林雨梦只当她是被自己吓到,屈服在谢家的权势下,心满意足地露出微笑。 “你记住,离了谢家,你什么也不是。” 谢涟漪倏然笑出声。 她抬眸,盯着林雨梦片刻,“谢太太,离了谢家,你什么也不是。” 谢涟漪是谢涟漪。 林雨梦只是谢太太。 林雨梦脸色倏然一变。 谢涟漪却懒得跟她说话,只是看向谢峥嵘,“谢先生,我有一个要求,如果你能答应我,我保证可以不抢走谢安柔的地位。” 谢峥嵘一派高高在上:“你凭什么跟我谈条件?谢家是我当家做主,我说安柔比你重要,你就抢不走她的地位。” 谢涟漪心平气和:“但我可以撕烂你们的脸。” 她直击要害,没有多余的情绪,“我的要求不高,你可以听听。” 谢峥嵘沉默片刻,不甘点头,示意她说。 谢涟漪道:“我要三个亿现金。” “你在做什么白日梦!”谢宁轩跳脚,嘲讽她,“三个亿现金,你以为谢家是开银行的?再说了,你配吗?” 谢涟漪只说:“谢家自称是阳城赫赫有名的豪门大族,却连三个亿现金都拿不出来,那这豪门的称号,水分也太大了吧。” 她瞥了谢宁轩一眼,“如果我不配拿三个亿,那谢家也不必自称豪门,丢人现眼!” 谢峥嵘脸色黑沉,冷声警告她:“你不要狮子大开口!” “三个亿给我,我可以不要谢氏的股份。这笔合同,你们赚大了。”谢涟漪淡淡开口,直接揭开他们的老底,“如果我没有猜错,爷爷奶奶去世的时候,分配股权应该有我的份额,如果我打官司要回来,应该不止三个亿。” 谢峥嵘和林雨梦都没说话。 当年老爷子老太太去世前,留下的遗嘱,确实给孙子孙女各留了5%的股份。 这加起来总共10%的股份,多年来一直由谢峥嵘保管,安柔和宁轩也从未向他们索要过,所以一直由谢峥嵘代理,给夫妻两个带来莫大的利益。 如果谢涟漪拿走5%,则会导致谢峥嵘在谢氏的股份少于50%,话语权大大降低。 所以,他们夫妻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拿出来的。 遗嘱上面虽然写的是孙女谢安柔,但那是在两位老人家以为谢安柔是亲生孙女的情况下立下的。 基于亲缘关系立下的遗嘱,现在出了这种情况,如果法院重新裁定,肯定会裁决给谢涟漪。 面对这种情况,他们不得不低头。 其实不算权力加持,单单算价值,三个亿换5%,也是他们赚了。 这笔账,谢涟漪会算。 谢峥嵘更会算。 谢峥嵘深吸一口气,“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谢氏拿不出这么多钱,我给你两千万现金,剩下的拿资产抵。” “我名下有一座四合院,市价三亿八千万,我可以过户给你,这样你等于得到了四个亿。” 谢涟漪冷笑一声,“谢董事长,现在还想糊弄我呢?” “你真觉得我是个傻子?” 两千万加一座四合院,看起来是她赚了,毕竟价值高于三亿现金。可是,傻子都知道,资产的价值和现金流的价值,根本不可能相提并论。 别说四个亿的房产,就算是十个亿,她也不稀罕。她有出手房产的时间,去打官司拿到股份,不是更好吗? 她看谢峥嵘的眼神,更多三分厌恶,语气也冷漠下来:“三个亿现金,少一分钱,我就去法院起诉,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谢峥嵘脸色阵阵难看。 谢安柔鼓起勇气,在一旁怯怯开口:“爷爷奶奶遗嘱上,写的是我的名字……” 谢涟漪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你瞎叫什么呢?那是你爷爷奶奶吗?” 谢安柔咬咬牙:“可户口本和身份证上,都是我……” “你记住,那我的信息。”谢涟漪打断她,眼神带着寒意,森然道,“你是人贩子们的女儿,不要在我面前丢人。” 林雨梦便炸了,不悦道:“你说的是什么话?安柔是我一手养大的,她就是我女儿,你不要妄想抢走她的身份!” “你是谢涟漪,安柔才是谢安柔!” 谢涟漪冷冷瞥她一眼:“人贩子的女儿,我可没有兴趣抢,你若是乐意,大可以去认贼作父!谢安柔亲生父母还在监狱里头呢,你去探监,警察叔叔肯定不会拦着你认爹妈!” 她琉璃般的眸子死死盯着林雨梦,态度有些咄咄逼人,“你去啊!你若是肯,我给他们当孙子也行!” 林雨梦被她迫人的眼神吓得往后躲了躲。 躲完,又觉得失了体面,脸上青白交加,煞是好看。 谢涟漪好笑地盯着她,眼神嘲讽。 林雨梦觉得丢脸,色厉内荏想要出口责骂,却怎么都说不出话。 然而,谢涟漪只是看向谢安柔,骤然露出笑容,温柔如水的嗓音钻入她耳中,“谢安柔,你瞧,你妈妈也看不起你的身世呢。” “你猜,外人背地里是怎么说你的?会比我说的好听吗?” 谢安柔脸色惨白,毫无血色,柔弱的如同一朵雨中白莲,眼底很快聚集了泪珠,晶莹剔透的眼泪顺着精致的脸庞落下来。 阳城豪门贵妇们的脾性,她比谁都清楚。 这些个女人一天天的没有事情做,最多也就是打理一下家里的慈善事业,做老公的贤内助。 人闲了,就容易八卦。 她们成日间最爱做的,就是聚在一起吃下午茶,念叨阳城内外的新鲜事,还要拿犀利的语言点评一二。 谢家这点事儿,早就被翻烂了。 妈妈不爱出门,就是因为那些人把谢家,把她谢安柔批评的一无是处,骂的体无完肤。 在那些八婆嘴里,妈妈是糊涂虫,是蠢货。 谢安柔是鸠占鹊巢的贱人,是吊富二代的白莲花,是家族的灾星。 一个个看上去优雅得体的贵妇,说出的话简直不堪入耳。 谢安柔哭哭啼啼抓住林雨梦的袖子,柔柔弱弱喊:“妈妈……” 林雨梦的脸色,比她好不到哪儿去。 这些天以来,她听到的闲言碎语,比谢安柔只多不少。对待谢涟漪的情绪,也由原来的平静,逐渐变得厌恶不满。 此刻,谢涟漪主动提起这件事,只换来林雨梦凶狠的瞪眼:“你还有脸说?谢家的脸都因为你丢尽了!如果不是你非要报警,我们怎么会落得这种地步!” 谢涟漪脸上悠然自得的神情慢慢消失,变得冷漠。她直勾勾盯着林雨梦,从嗓子里发出一声轻笑。 “所以,你觉得我不该报警?” 谢涟漪豁然站起身,低头俯视着林雨梦和谢峥嵘。 “你们是不是还在想,这个女儿怎么没死在人贩子手里?这么多年,怎么就活下来了呢?” “只要她死了,谢家就安全了。是不是,你们是不是这样想的?” 林雨梦和谢峥嵘都没说话。 客厅里一片寂静。 谢涟漪抛下一句话,起身回房,“人贩子都比你们活的像个人。” 她走了几步,回头提醒,“这三个亿,你们最好尽早拿出来,不要想着拖。毕竟,你们一天不给我,吃苦的是你们。” 谢家人原本还不懂,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直到夜间十二点,大家准备睡觉,楼下忽然响起一阵音乐声。 外放声音很大,格外嘈杂,听在要睡觉的人耳中,堪比魔音贯耳。 第4章 谢涟漪 格格不入 林雨梦从三楼的房间出来,迷茫着眼睛大声辱骂:“刘妈,干什么呢!大晚上要死啊!” 刘桂芬一张脸困顿、烦躁、恐慌交织。 为了让林雨梦顺利听见,只得大声喊:“太太,是涟漪小姐。” 林雨梦听见了,她沉默片刻,踩着拖鞋从楼上下来,直接去拔电源。 谢涟漪环胸而立,笑吟吟看着她拔,无限纵容。 林雨梦上楼,准备入睡。 半小时后,楼下又响起一阵欢快的音乐。 谢峥嵘烦躁地翻了个身,骂道:“你不是说解决了吗?” 林雨梦很委屈:“我已经把她的电源拔掉了。” 谢峥嵘无语至极,“你拔了电源,她不会再插上吗?废物!干什么都不行!” 他直接打内线电话让人关了电闸,彻底断了谢涟漪的路。 结果,又过半小时,一阵震耳欲聋的乐声,直接在门口响起。 谢峥嵘烦躁地打电话去骂人,结果对方说,电源早就断了。 谢峥嵘开门出来,就瞧见门口放着一个录音机,开了最大音,只在他们门口骚扰。 而其他房间,都安静无声。 连楼下的保姆,都比他们夫妻两个睡得好。 谢峥嵘咬牙,愤恨地抬手拿起那个录音机,扔在地上摔的七零八碎! 满脸都是阴郁之气。 谢涟漪,你真是好样的。 不是想要钱吗?他就不给,看她准备怎么办! 第二天,谢峥嵘干脆没回家。 他就不信,见不到他的人,谢涟漪还能使出什么样的招数?他尽管对付林雨梦几个人,反正他们是断然拿不出三个亿现金的。 这夜,林雨梦一整晚都心惊胆战地,等着谢涟漪出招折磨她。结果一晚上过去,谢涟漪安静如鸡,毫无动作。 林雨梦盯着两个偌大的黑眼圈下楼,就瞧见谢涟漪坐在客厅里,手边是切好的水果。 林雨梦两夜没睡好的戾气都被勾出来,愤恨地瞪谢涟漪一眼,想起昨夜白白等了一晚上,心底有些白白做了准备的不值。 忍不住讥讽道:“你是没本事了吗?” 谢涟漪一边看电视,一边敷衍点头,完全没将人看在眼里。 林雨梦更加生气,直接关了电视机。 谢涟漪这才把目光分给她,略有三分不解:“我不找事,你不该觉得开心吗?为什么这么痛苦的样子?” “你就那么想被我骚扰吗?真看不出来,富贵雍容的谢太太竟然有这种癖好?” 林雨梦怒气冲冲地瞪着她,不禁有些崩溃! 她吼道:“谢涟漪,你到底想干什么?自从你出现,这个家就没有一点安宁可言!现在你都回来了,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要这么折磨大家!” 谢涟漪轻嗤:“我想干什么?我不是跟你们说了吗,我想要三个亿,给我三个亿,我保管不再用这种小儿科的手段对付你们。” 谢涟漪觉得可笑。 上辈子她回到谢家之后,倒是为了谢家的安宁和谐忍气吞声,任由谢安柔欺负到她脸上。但她想着,她以前过的那么苦,到谢家有吃的有喝的有学可以上,已经是人间天堂,可以满足了。 但她的忍让并没有换来谢家人的感激,只换来了变本加厉的欺辱。只换来了死亡,换来了死后没有人给自己主持公道。 既然这样,她凭什么要忍? 在星际生活了那么多年,她学会的不止是武力,还有绝不退缩。生活的法则就是这样,不管面对什么,都要勇敢地捍卫自己的权利。只要你不退让,就没有人能够伤害你。 她笑笑,对林雨梦说:“谢太太要是想睡个好觉,就最好早点说服谢峥嵘,答应我的要求。不然你们的噩梦还在后头。” 谢涟漪语气平静。 林雨梦却不知为何,忽然打了个寒颤。 她回到房间内,给谢峥嵘打了个电话,张口就是哭哭啼啼:“老公,你把钱给涟漪吧,她好吓人。” 谢峥嵘有些不耐烦:“行了,她一个小屁孩,也就会那些小孩子的手段。你今天到镜湖这边住,不跟她住一起就行了!” 林雨梦直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可是谢峥嵘没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当天,林雨梦果然搬到谢家在镜湖的另一所别墅内居住。 谢安柔和谢宁轩也各自换了住所。谢家偌大的别墅内,只剩了谢涟漪一个人。 吃晚饭时,谢涟漪看着空空荡荡的餐桌,笑了一声。 谢峥嵘还是不太了解她。 谢涟漪在一无所有,被虐待得面黄肌瘦时,得知自己的身份,都敢逃出来,孤身一人跑到市公安局去报警。 在山村封闭的环境中,她都敢反抗自己的父母,对抗无数人的流言蜚语。 她从不是懦弱的人,从不是畏惧艰难的人。 他们凭什么觉得,这样的谢涟漪会收手。 毕竟,路再难走,也不会比从村里到市区的那条山路,更艰难。 人生再苦,也不会比她前二十年更苦。 她渴望的亲情成了泡影之后,世上就没有什么能牵制她。 当夜,谢峥嵘和林雨梦都睡的很好。 直到早晨六点,谢峥嵘的电话响起来,助理慌张地向他汇报工作。 “谢董,谢涟漪小姐发的微博上了热搜,说你们虐待她,现在公司官博已经被网友们占领了。” “舆论情况十分不妙。” 谢峥嵘陡然清醒。 他挂断电话,打开社交软件,看着热搜第一后面跟着一个深红色“爆”字。而那条话题,是“谢涟漪格格不入”。 点进去,是谢涟漪自己发的微博。 空荡荡的餐桌,一个人吃饭。 黑黝黝的深夜,一个人躲在房间角落里。 亮晃晃的客厅,只有她和保姆相对无言。 她没有配文字,也没说什么。 可这几张图,表达的意思很明显。她回到谢家后,并没有和网友们想象的一样,过上千娇百宠的小公主生活。 她与豪门谢家的生活格格不入,而谢家也没有迁就这个可怜的女孩,而是抛下她,让她继续痛苦。 网友们都炸了。 谢涟漪被抱错的案子,从她报警时起便一破惊天,引发全网热议。网友们看着瘦弱可怜的女孩坐在警察面前,口齿清晰地说出自己的猜测,都忍不住生出怜惜之情。 那时候,他们都抨击人贩子,督促公安机关尽快破案,把小姑娘送回亲生父母家,让她过上正常生活。 后来,公安机关发现谢涟漪是阳城著名企业家谢峥嵘的女儿,便联系了谢家,并且告诉了谢涟漪本人。 谢涟漪当时就兴高采烈地开了账号,发了消息,用做梦一样的语气说,自己找到了家人,原来自己家里条件那么好,感谢所有网友的支持与帮助。 当时全网都替她高兴,祝贺她找到自己的家人,祝福她否极泰来,愿她以后人生皆是坦途。 可是现在,大家发现自己的期望落空了。 谢涟漪没有成为谢家公主,反而成了鸡立鹤群中的那只山鸡,被自己的家人孤立。 他们想象中的幸福与快乐,依旧没有落到这个女孩身上。 她还是痛苦着,难过着。希望后的绝望,更能将人打垮,不知道她是什么心情。 有个网友的话,引得大家格外难过。 “天上的月亮被偷到泥土里,最后泥土和天空都不要她了。月亮想,我做错了什么呢?” 这不就是谢涟漪吗? 她本该是谢家的千金小姐,一生富贵,无忧无虑。 可现在,却误入泥淖,毁掉一生。 她自己肯定也不知道,是否前世做了孽,今生才要承受这种苦难。 谢氏集团的官博已经炸了,删评都删不动。 热评第一是:谢家人没有心。 谢峥嵘看着那些评论,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抬手,给谢涟漪打了个电话。电话响了一分钟,始终无人接听。 谢峥嵘打家里的座机,是刘桂芬说的,磕磕绊绊说,谢涟漪还在睡觉。 “涟漪……她睡得晚,还没醒。” 一副吓破了胆子的语气。 谢峥嵘黑着脸挂断电话,满腔怒火完全抑制不住。 是他低估了这个女儿。 她居然敢干出这种事情!将谢家放上风口浪尖! 谢峥嵘许多年没有见过这种直接又有用的招数,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解决,只能致电公关部,让他们尽快相处办法。 公关部总监在电话中说:“这件事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谢涟漪小姐发声,说都是大家误会,她没有这个意思。” 谢峥嵘直接否决:“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或者就抹黑谢涟漪小姐。”公关部总监语气平静,不带私人感情,“说她偷抢拐骗,性格有问题,谢家只是想教育她,摸一摸她的性子。” 这是公关部最常用的两种手段。 一是澄清。二是抹黑对手。 澄清的话,就是网友误会,谢氏是被无辜网暴的受害者。 抹黑对手,那就是谢涟漪居心不良,谢氏是被她陷害的受害者。 只要能立住受害者的身份,一切舆论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谢峥嵘语气冷漠,“就第二条。” 公关部总监答应下来,按照他的指示,去引导舆论。 很快,网络上出现了一些所谓的“谢家内幕”。 第5章 谢峥嵘的脸比股市还绿 所谓的谢家内幕,是几张聊天记录,来源于谢家保姆和朋友。 里面的内容,大部分是吐槽谢涟漪的。 【她一点都不懂事,回家当天也不等人,直接去睡觉,让长辈们等她一个】 【吃饭的习惯也不好,给太太炖的补品,二话不说吃了个干干净净】 【她太狠了,还想跟宁轩打架,这种女孩子……啧啧】 【你肯定想不到,刚回家的这位,给先生太太要三个亿现金】 【还说要是不给,就让先生身败名裂】 里面的内容,基本上是真的。 春秋笔法,看下来没有一句假话。 谢涟漪睡醒之后,划着手机下楼。 走到楼梯口,瞥刘桂芬一眼。 刘桂芬鼓起勇气,战战兢兢辩解,“那不是我发的消息。” 谢涟漪点头:“我知道。” 她继续看谢氏的水军在努力带节奏。 大致意思有三个。 一是谢涟漪这种不懂事的孩子,谢家教一教她,磨一磨她的性子,是为了她好,不然她就废了。 二是谢涟漪贪得无厌,刚回家就敢要三个亿,以后岂不是要反了天。 三是谢涟漪对谢家人不好,所以谢家人才不喜欢她,并不是故意针对她。 还有做总结的,说谢涟漪这种贪得无厌,不懂事,不讲道理,没有感情的孩子,不配谢家人疼爱。 谢涟漪慢吞吞看着,轻笑一声。 刘桂芬慢慢退回自己房间,不愿意再跟她待在同一个空间内。 谢家和谢涟漪神仙打架,她这个小鬼,还是哪儿凉快待在哪儿。 她就是一打工的,没必要为了雇主牺牲。 谢涟漪没动弹,继续等着舆论发酵,等着谢氏的水军努力带节奏。 可惜,谢氏的水军那么努力,却收效甚微。 互联网人在水军下面的嘲讽别出生面,有理有据。 “别洗了别洗了,谢氏的垃圾水军这么能洗,找个水管洗粪池去,这水平高低还能争个先进!” “他急了他急了,垃圾谢氏没有心,欺负人家小女孩。” “还往人家身上泼脏水呢,要脸不要!” “就算是真的,那也是谢家人的错。她一个从小被拐卖的女孩,没有人教育她,没有人管她,从小到大就一直被欺负,性格有问题很正常吧。” “做家人的,不反思自己的错误,不谅解可怜的女儿,还嫌弃她,真是一点良心都没有。” “恶心死了,谢家还觉得自己占理呢。就不想想,当初谢涟漪被抱错是谁的责任!” “这家人真不要脸,还往自己无辜的女儿身上泼脏水。” “谢峥嵘要在我跟前,我非得yue他一脸。” “楼上+1” 舆论不仅没有扭转,反而愈演愈烈。 随着水军下场,更加激起网友们的逆反心理,整个话题的热度,越来越高。 而谢氏遭到的打击,也越来越大。 谢氏大楼里。 谢峥嵘看着舆论一边倒,深吸一口气,冷冷盯着公关部总监:“你们怎么办的事儿?” 公关部总监倒还稳得住:“谢涟漪小姐这个事情的确出乎意料,但也能理解。这件事从一开始就饱受关注,大部分人都对她充满怜爱,所以我们抹黑她这条路恐怕走不通。” 谢峥嵘面色黑青,双手搁在办公桌上,十指交叉,青筋爆出。 “那该怎么解决?你们赶紧拿个方案出来。” 公关部总监轻声细语:“想要彻底解决危机,就只能让本人发声,否则我们什么手段,都被会扯到洗白。” 谢峥嵘沉默不语。 公关部总监也不说话。 寂静的办公室里,谢峥嵘的电话突兀地响起。 他接起,看着来电人,微微蹙眉:“什么事儿?” 林雨梦哭哭啼啼的声音响起来,“镜湖别墅的位置被人扒了出来,现在家门口聚了一堆人,我该怎么办?我好害怕!” 谢峥嵘神色格外不耐烦:“有人骚扰你,你就打电话报警,找我干什么!” 林雨梦哭声一滞。 谢峥嵘已挂断电话。 他心里烦躁的厉害,站起来在办公室走来走去:“咱们这么大个公关部,连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总监叹息:“换个其他的事情还能解决,这件事的确没有办法。” 互联网人已经把帮助谢涟漪当做弘扬正义。 这种情况下,谢氏怎么去颠倒黑白,都没有人会买账。 毕竟,本身就是谢家理亏在前。 谢峥嵘揉揉太阳穴:“你们再想想办法,我也想想。” 可惜,市场不给他深思熟虑的时间。 第二天股市开盘,谢氏股票大跌,绿成一片森林。 谢峥嵘脸的绿,和股市一样绿。 谢氏集团的股东们纷纷给他打电话,要求他尽快解决舆论问题,稳住股价。 不管用什么手段,都不能让股价继续下跌,不然就跟他秋后算账! 谢峥嵘再怎么不愿意,也不敢得罪股东们。 最终没有办法,他只能回了谢家别墅,去找谢涟漪。 回家时,谢涟漪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悠闲自在,一派笃定。 谢峥嵘冷冰冰看着他,眼神阴翳。 谢涟漪余光扫到他,问:“我的钱呢?拿回来了吗?” 谢峥嵘道:“我给你三个亿,你上网解释一下,说你不是那个意思,谢家对你很好,是网友们误解” 谢涟漪瞥他一眼,悠然拒绝道:“不。” 谢峥嵘态度蛮横::“你不想要钱了吗?钱在我手里,我如果不给你,你什么都得不到。” 谢涟漪并不畏惧他。 直起腰,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笑吟吟开口:“你这三个亿,是买我闭嘴,不再乱说话,不包括别的。当然,你也尽可以不给我,但我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就不得而知了。” “谢峥嵘,是好心好意告诉你一句,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弄垮谢氏我现在做不到,但弄垮你,还是轻而易举的。” “毕竟,谢氏里头盯着董事长这个位置的人,不是一个两个。” 她说的,都是谢峥嵘的心病。 谢氏内部虎视眈眈的人不在少数。 谢氏外部盯着他的人更是如同过江之鲫。 如果真的授人以把柄,他是自掘坟墓。 谢峥嵘不知道,她一个乡下长大的女孩,从没有接触过商业,怎么就对谢氏了如指掌,怎么就能把操控舆论做的炉火纯青。 她简直不像个二十岁的女孩。 就算是和她一母同胞,如今已经22岁的谢宁轩,也没有这个手段和心性。 或许,这就是天赋吧。 谢峥嵘面对她强势的态度,闭了闭眼。 现在谢氏的舆论情况已经很差,经不起谢涟漪继续作妖。 哪怕谢涟漪在威胁他,他也只能妥协。 他没有任何办法。 任何办法,都只能将谢氏推入更深的悬崖。 如果是普通人,威胁、胁迫、拘禁,什么手段他都有。 可谢涟漪不一样。但凡她一天不出声,广大网友的阴谋论,能把谢氏推上死路。 谢峥嵘道:“三个亿,明天就到你账上,我希望你以后谨言慎行,不要再说出不该说的话。” 谢涟漪笑笑:“我这个人很有职业道德,以后绝不会说谢家对我不好。” 谢峥嵘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 谢涟漪叹了口气。 这件事,谢涟漪不肯发声解释,谢氏只能找别的办法。 得知谢峥嵘已经稳住谢涟漪,公关部总监无奈提出下下策。 很快,谢氏官博发布一则声明,关于董事长谢峥嵘的家事。 声明中承认谢涟漪小姐回家后,的确受到了冷待与孤立,但此事与谢氏董事长谢峥嵘无关。 近日以来,谢峥嵘一直在公司开会,很少回家,家中事务一直由太太林雨梦打理,而林雨梦偏爱养女谢安柔,这才冷待谢涟漪。 如今,谢峥嵘得知此事,已经与太太进行严肃交涉。以后谢家绝不会出现这种事情,欢迎广大网友监督。 谢峥嵘还电话连线媒体,在采访中十分忏悔,说自己忙于工作忽视了家庭,让刚回家的小女儿遭受到这种痛苦,是他的不对。 以后他会把更多精力放在家庭上,放在谢涟漪身上。 这是把锅,全部推到了林雨梦头上。谢峥嵘只是个忙碌的,被蒙蔽的父亲。 林雨梦大不乐意,可为了谢氏的股价,为了谢氏的利益,也为了她继续安稳无忧地做豪门太太,这个锅,她必须要背。 而此时,网上刚好有人公布一条消息。 说镜湖别墅区一位林某某,近日报警说有人在家门口围堵她,希望警察同志管一管。但警察赶到后,发现人群集聚处是有马戏团在附近广场表演节目。希望镜湖附近的居民不信谣不传谣,不要散步恐慌心理。 镜湖,林某某。 镜湖别墅区住的人很少,姓林的只有一位。这位林某某,很明显是林雨梦。 这似乎也印证了林雨梦的脑子有点不正常,增加谢氏这份公告的可信度。 不过,网友信不信不重要,但随着舆论逐渐平息,谢氏的股价,的确逐渐平稳下来。虽然没有回到一开始的高位,但只要不下跌,就总有涨上去的时候。 第二天,谢涟漪就拿到了三个亿。 三个亿的现金流躺在她银行账户里,看的人心花怒放。 谢峥嵘和林雨梦在镜湖的住处,随着林雨梦报警的乌龙,彻底被人扒了出来。 他们也搬回了谢家别墅,和谢涟漪低头不见抬头见,却互不搭理。 反倒是谢宁轩憋不住自己的想法,终于在一天早饭时问出口:“你要那么多钱到底干什么?吃吗?” 第6章 安柔,给姐姐道歉 谢宁轩这一声,打破了连日来谢家饭桌上的寂静无声。 谢涟漪尚未说话,一旁谢安柔却咬了咬下唇,扯扯谢宁轩的衣袖,轻声制止他:“哥哥,你别问了。” 她瞥谢涟漪一眼,恐惧地瑟缩着身体。 似乎制止谢宁轩是为了他好,避免他得罪谢涟漪。 谢涟漪看她一眼,没跟她说话,只质问谢峥嵘,“她这是什么意思?当我是妖怪吗?” 谢峥嵘觉得她可真是没有b数,妖怪能有她一半可怕吗? 谢峥嵘顿了顿,放下筷子,冷冷看谢安柔一眼:“安柔,不许这个样子,给姐姐道歉!” 谢安柔咬着下唇,脸色苍白病弱,看着风一吹就倒。她低着头,眼泪啪嗒啪嗒的掉,落到盘子里,荡起清脆的回响。 谢涟漪就笑了:“谢董事长,看起来你说话不太有用,人家有恃无恐,不买你的账。” 有恃无恐,恃的是阳城豪门顾家。有顾家做后盾,的确不用畏惧谢峥嵘。 她挑拨离间的如此明显,手段这般低劣,是个人都能看出。 谢峥嵘的脸,却还是绿的像草原,能供两匹马奔腾。他加重语气,“安柔,你不听我的话?” 谢宁轩上蹿下跳,叽叽喳喳:“爸爸,你别听谢涟漪挑拨离间,她就是故意找事。安柔不是那个意思,她那么乖怎么会不听话!” 谢涟漪挑眉,意有所指:“你还挺了解她。” 谢宁轩冷笑:“她是我妹妹,我是她哥哥,我当然了解她。” “哦,我还当你是她肚子里的蛔虫。”谢涟漪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原来不是啊。” 谢宁轩的怒火,轻而易举被挑动,他豁然站起身,怒火中烧:“谢涟漪,你找事是吧!” 谢涟漪点头:“我是故意找事。你心甘情愿当人家的小舔狗,可惜人家看不上你,有你这种哥哥,我嫌恶心。” 她话音一落,谢宁轩就恼羞成怒地拎着拳头上前,一拳砸向谢涟漪的脸:“你嘴里不干不净说些什么?” 他站着,谢涟漪坐着,加上男女之间的体力差距,这一拳,眼看着是躲不过去了。 谢峥嵘怒喝:“住手!” 谢宁轩杀红了眼,不听他的。 谢涟漪八风不动,冷冷看着那个拳头。 没人看清楚她的具体动作,只见她拿手挡了一下,手指微微一拨,谢宁轩铆足劲的手,就换了方向,砸向谢涟漪跟前的桌子。 谢家的餐桌是花了大价钱的红木,十分结实。这一拳上去,桌子纹丝不动,谢宁轩却痛嚎一声,捂着拳头蹲下身子。 谢涟漪坐着,高高在上俯视着他,脸上泛起一丝冷笑:“想跟我打架是吧?” 她语气冰冷,缓缓站起身,左手捏着右腕转了转。 谢宁轩下意识往后缩了缩,随后又觉得没面子,捂着手站起来,“有种你别躲!” 谢涟漪单手握拳,照着他的脸,一拳挥了过去。 谢宁轩眼睁睁看着那拳头过来,带着惊人的速度和力量,他瞳孔放大,下意识就想躲开。 可身体还没来得及反应,那只拳头,就已经狠狠砸在了脸上。 霎时,谢宁轩疼得大脑一片发麻。 剧烈的痛楚刺激着脑神经,让他张嘴想哭出声,却发不出来相应的声音,只有生理刺激下的眼泪,顺着留下来。 太疼了太疼了太疼了! 他觉得自己一辈子都没这么疼过。 肯定是骨头断了,神经断了,哪哪都断了。 过了约摸有一分钟,谢宁轩猛得“嗷”了一声,弯腰捂住脸,又吃痛地放开。 他说不出话,只能拿一双流泪的眼睛,死死盯着谢涟漪。 谢涟漪的心情痛快了点。这具身体从小就干农活,本身力气就很大,再加上谢涟漪多年学来的格斗技巧,这一拳下去可不是玩的。 可谢宁轩这点痛,完全比不上前世她死在卡车下被碾压的痛楚。 这是先收一点利息而已。 日后等待他的,还有更加痛苦的事情。 谢涟漪揉了揉拳头,低头吹了一下,语气轻松:“你皮挺硬的,我手还挺疼。” 谢家其他三个人像是忽然反应过来,林雨梦慌着去扶儿子。 谢峥嵘一脸厌恶地看着谢涟漪,张口指责:“谢涟漪,你下手这么狠,是想坐牢吗?” 谢安柔的眼泪流得比谢宁轩还凶,“涟漪,你要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尽管冲我来,别欺负哥哥,他只是心疼我。” 谢涟漪根本不搭理她,只回答了谢峥嵘的问题:“我挑着角度打的,顶多是个轻伤,连钱都赔不了几个。” 至于坐牢,那就是扯淡。 谢峥嵘深吸一口气,拍了拍桌子:“都别闹了。” 他拿谢涟漪没办法,只能对谢宁轩发难:“我警告你的话,你一句都没听在心里,你22了,不是两岁。谢宁轩,你长点心吧!” 谢宁轩委屈不已,却不敢反驳自己的父亲。 谢安柔可怜巴巴地放低了声音:“爸爸,哥哥他只是为了维护我,您别怪他……” 谢峥嵘淡淡看她一眼:“怎么?你也不听我的话?” 谢安柔心一跳:“怎……怎么会呢……” 谢峥嵘冷哼一声,转身从餐厅走出去,摔门出去。 室内安静下来,剩余三人都虎视眈眈盯着谢涟漪,唯独谢涟漪安安稳稳坐下,继续吃自己未完的早餐。 甚至还有心情喊刘桂芬多给她一杯牛奶。 另外几个人憋气憋的心口疼。 然而见识到谢涟漪惊人的武力值,却不敢再挑衅她。不然被打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再大的气,也只能忍了。 林雨梦仍旧气不过,看她一眼,想气气她。 转头对谢安柔说:“安柔,你爸爸在公司给你安排了一个职位,财务部副经理,你去好好学一学,以后接管集团财务工作。” 谢安柔惊喜得睁大眼,却还要学欲拒还迎那一套:“我,我可以吗?” 林雨梦点头,“妈妈说你可以,你就可以。你虽然年纪小,但也是名校毕业,有什么不可以的。” 她抬高声音,讽刺道:“不像有的人,学没上几天,好不容易有了条件,却不思进取,只顾着跟人吵架。” 这话内涵的是谁,不言而喻。 这间屋子里,唯一没上过大学的人,就是谢涟漪。 山村的条件,还不足以支撑她完成高等教育,所以她高中没上完,就被喊回家帮忙了。 现在听着林雨梦的讽刺,谢涟漪微微蹙眉,抬眸看她一眼。 “你不说我倒是忘了。谢安柔是国外那个什么女德学校毕业的,听说你们捐了几千万才把她送进去。”谢涟漪沉吟片刻,“我就不让你们为难了,你们把几千万给我,上学的事情我自己解决。”2 林雨梦不满地反驳:“凭什么。” “这是我应得的。”谢涟漪淡淡开口,“做父母的有抚养子女的义务,你们没有抚养我,现在赔钱给我,理所应当。” “我也不找你们多要,就四舍五入凑个整,一个亿吧。”谢涟漪抬起眼皮,神色自若,“这笔钱不用太着急,你们夫妻两个可以商量一下,我不急用。” 林雨梦顿时觉得,她好像还挺好说话。 可马上就反应过来,这笔钱本就不该给。 她抿嘴:“你想都别想。” 谢涟漪耸肩:“无所谓。” 她不怎么在意,吃完后擦了擦嘴,戴上口罩,起身出门。 隔着透亮的落地窗,谢家人瞧见她从车库里推出谢宁轩的山地车,骑着就出门了。 没开车,也没叫司机。 谢宁轩不由得讽刺一声:“只会骑自行车的土包子。” 谢安柔叹口气,软声道:“哥哥,你别这样说。在农村自行车也是稀罕东西,不怪涟漪。” 谢宁轩眼神温柔些许:“还是安柔懂事。” 林雨梦的眼神在一双儿女身上扫了扫。 脑子里蓦然想起谢涟漪刚才的话,“你心甘情愿当人家的舔狗……” 她的心猛然一阵慌张,直觉这不可能,却又不由自主往那个方向想。 可是,这怎么可以呢。 他们是兄妹啊,这不是那个……那个什么吗? 林雨梦下意识推了推谢宁轩的手,对他说:“你上楼,我给你脸上抹点药。” 谢安柔体贴且善解人意地开口:“妈妈,我来吧。” 林雨梦下意识拒绝:“不用了。” 她语气有些冲,有些僵硬,谢安柔怔了一下,强颜欢笑:“那我先回屋了。” 林雨梦不知道该说什么挽回气氛,干脆闭嘴了。 谢宁轩还一无所知,想挽留谢安柔,被林雨梦打了一下手臂,也闭嘴了。 谢家的气氛,越发尴尬。 谢涟漪从谢家出来,骑车到了地铁口,就把那辆价值不菲的山地车扔在地铁口,也不管安全不安全,直接进了地铁站。 坐地铁走了有五站路,到阳城市高新技术开发区,她下车出站,走到一座大厦面前。 这里现在还很空旷,没有几家企业入驻,周边也没有居民和商户,冷冷清清的,看上去仿佛没有什么发展的潜力。 没人知道,明年这里会成为阳城市最富裕的科技园区,无数国际化大企业和新锐品牌纷纷入驻。 原因当然是,阳城市委政府为了扶持高新区发展,给这个地方颁布了独特的政策优势,才引来那么多企业不顾高价房地产也要分一杯羹。 第7章 建议你们查一下基因 谢涟漪记得,前世谢峥嵘是舔着脸去求顾明景,才在顾氏帮扶下,拿下这里的一小块地。 可就算只是这么一小块地,也足以傲视阳城许多家族,让谢氏发展的越来越好。 与此同时,也让谢氏的发展,越来越依赖谢安柔和顾明景,以至于谢涟漪在谢家,越发像个多余的人。 这项政策距离发布,只剩下四个多月时间。而阳城那么多消息灵通的豪门家族,却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什么原因不重要,谢涟漪只需要知道,这是她的机遇。 是无人可知的,机遇。 她直接进到楼里,找到售楼部,拿出两个亿预算,直接买下三层楼,当场就办了手续。 这样一来,她手里就只剩下一个亿和三层写字楼。 谢涟漪丝毫不慌,上楼看了看自己未来的办公地址,就转身离开了。 她去了工商局,按照要求填写了注册公司需要的基本信息后。 随后,又跑了几个市场,才回谢家。 接下来几天,谢家人发现,谢涟漪依旧天天待在家里无所事事,又宅又菜,跟废物没多大区别。 谢宁轩暂时不敢招惹她,总是绕着走,可总有人心里憋着气,看不过眼,总要阴阳怪气几句。 这天,林雨梦走过沙发,看了眼瘫在沙发上看手机的谢涟漪,冷笑一声:“我真是没想到,自己会生个废物。” 谢涟漪不为所动。 林雨梦继续叨叨:“一天到晚就会给家里找事,真是不知道要她干什么,生她不如生块叉烧。” 谢涟漪被念叨烦了,抬眼瞥她,随口道:“你想骂谢宁轩,关上门去骂,不要侮辱我的耳朵。” 林雨梦顿时不满地看向她:“谢涟漪,我是你妈,我还不能说你了。” 谢涟漪倒没有生气,好脾气地向她解释:“我以为你在说谢宁轩,他确实是个废物,除了没事找事什么都不会。” “对不起,我没想到你连生两个孩子都是废物,都是事找事的纨绔子弟。但我还是建议你和谢峥嵘先生去查一下基因,看看是不是自己有问题,才会出现这种结果。” 谢涟漪说话的神情十分使人信服:“毕竟,两个孩子都不好,肯定是父母不好。” 林雨梦被她这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气度给惊着了,瞠目结舌盯着她,一时间也不晓得该说什么。 谢涟漪继续问:“林女士,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林雨梦憋了憋,终于憋出一句话:“宁轩不是废物。” 谢涟漪“呵”了一声,没说话。 那语气中的不屑,却是个人都能听出来。 林雨梦想说话,被一旁的谢安柔拉了拉手臂。谢安柔的声音很小,却能叫谢涟漪听见:“妈妈,算了吧。” “涟漪她就是这个脾气,你别跟她一般见识,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谢涟漪把手机一扔,横眉冷对:“朱安柔,我的脾气,什么时候要你张嘴来评价了?” 谢安柔脸色一白,“你……你在胡说什么……” 她没注意谢涟漪说了什么。 满耳朵满脑子,都是她那一声“朱安柔”。 谢涟漪的养父,谢安柔的亲生父亲,那个人人唾弃的人贩子,就姓朱。 在人生的前二十年,谢涟漪也姓朱。 现在被人喊一声“朱安柔”,谢安柔顿觉浑身血液倒流,冰凉凉的血沁入脑神经里,让她几乎窒息。所有的遮羞布都好像被人扒下来扔在脚下,她赤裸裸出现在人前,每个人都对她指指点点。 谢安柔脸色惨白如纸,只能颤着嘴唇,不停地重复:“你别胡说……” 谢涟漪微微抬眉,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剧烈。 她笑了笑,“朱安柔,你爸为了你都坐牢了,你连他的姓都不愿意认,太不孝顺了吧。” “还是说,你想姓程?这是你妈的姓,程安柔是比朱安柔好听一点。” “以后我就喊你程安柔吧。” 谢安柔尖叫一声,猛地爆发:“我不是朱安柔!” “我知道,你是程安柔。” “我不是!我不是!我是谢安柔,我是谢家的女儿!”她双眼猩红,盯着谢涟漪,“我是谢家的女儿,是爸爸妈妈唯一的女儿,我姓谢!” 谢涟漪嗤笑:“你不愿意改姓,谁也管不了你,爱姓什么姓什么。” “只是你记住,那对人贩子是你亲生父母。谁忘了他们,你都不能忘。” 谢安柔抗拒地后退一步。 谢涟漪笑笑,抬腿跨过沙发,一下子跳到她跟前,捏住她瓷白的下巴,“但我还是警告你,你别在我跟前装绿茶,不然小心我泡了你。” “真泡,开水泡。”她笑吟吟的,说出的话格外残忍,“你可以试试我敢不敢。” 谢安柔脸上终于泛起一丝惊恐。 她从谢涟漪眼底,切切实实,看到了一丝杀气。 她想杀了她。 谢安柔浑身发冷。 谢涟漪松开她的下巴,拍了拍手,看着那小下巴的指印,嗤笑一声,转身跳回沙发上,继续看手机。 谢安柔后退一步,颤抖着,同手同脚走上楼。 林雨梦盯着谢涟漪看了半天,闭了闭眼,恨铁不成钢:“你怎么就不能懂事点。” “你若是懂事一点……” 谢涟漪手一顿,冷笑一声,没说话。 懂事一点是什么意思?拿自己的命当赌注,维护谢氏的名誉?还是拿自己的未来当赌注,给谢氏换利益? 凭什么? 如果林雨梦作为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要用“懂事”作为代价,那她不要也罢。 反正从来也不曾拥有过,就算永远不要,也不会感到遗憾。 没什么大不了的。 林雨梦听见她的冷笑,心里不悦,也冷笑一声。 “你不用清高自满,你以为自己能有多少本事,离开谢家,你什么都没有,还是跟以前一样穷困潦倒。” 谢涟漪神色漠然:“哦。” 林雨梦继续放狠话:“你不要妄想谢家的财产,宁轩是谢家唯一的男丁,谢氏的财产,大头都是他的。” 谢涟漪抬眼:“我不需要。” 林雨梦冷笑:“说大话不怕闪了舌头!” 谢涟漪不以为意:“拭目以待吧。” 林雨梦道:“那我就等着看,你能找个什么样的对象,才能说出这种话来。你以为谁都是安柔,能找到顾家那种顶级豪门。” 谢涟漪怜悯地看她一眼,没说什么。 行吧,就让她陷在自己的世界里,最好永远不要出来。 这样想着,谢涟漪在网上发布了一则招聘公告。 全网招聘计算机系优秀毕业生,各项待遇从优,有意向者拨打电话138xxxxxxxx。 她写的不怎么具体,全看有没有人过来。 至于优秀与否,目前并不太重要。 毕竟,按照她的构思,只要是有基础知识的,基本上都能做出她要的东西。 又过了几天,谢涟漪拿到公司公章和营业执照。 她注册的这家公司,叫两水科技,涟漪里面的两个水。 两水科技在三天后,终于收到了第一份投过来的简历。 是个年轻男孩子,叫韩辞,今年刚毕业,在国内一所普通本科毕业。 谢涟漪亲自面试了对方,意外发现他的专业知识还不错,便有点好奇,问:“凭你的专业水平,完全可以去一个更好的公司,怎么来我们这小公司?” 韩辞腼腆笑笑,说话很实在:“我准备考公务员,今年没考上,先找个小公司做一年,明年准备走。” 谢涟漪意味深长地笑了:“那你将来可能不愿意走。” 韩辞笑笑,没答话。 谢涟漪也没再提这个事情,只说:“明天来上班吧。” 韩辞问:“劳动合同签吗?五险一金交吗?” 谢涟漪:“签。交。” 韩辞:“行。” 两个人顺利达成协议,随后各回各家。 公司招到第一个人,谢涟漪心情舒畅,回家路上没坐车,扫了辆共享单车,边骑边看风景。 骑着骑着,她忽然眯了眯眼,看着不远处路边蹲着一个女孩,头埋在膝盖上,不知道在干什么。 谢涟漪心情正好,就停了车子,走到那女孩身边蹲下,问:“小姐姐,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那小姐姐抬起头,见眼前是个年轻女孩子,眼泪一下子包不住了,汹涌而下,流了满脸。 她似乎是压抑了太久,看见陌生的好心人,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哭着,哽咽着,“我老板是个煞笔!大煞笔!全公司都是煞笔,勾心斗角尼玛呢!怎么不去宫斗啊!煞笔玩意儿!” 从她断断续续带着辱骂的话里,谢涟漪梳理出她的事迹。 这小姐姐是个名校毕业的程序员,去年毕业后进了大厂工作,本来以为找到了一份好的工作,没想到结果跟她想的不一样。 进了公司之后,本应该是拼实力的技术部门,在煞笔领导的带领下,充满了勾心斗角,每天不是告黑状,就是互相栽赃陷害。 至于酒桌低俗文化,被迫强颜欢笑,都是常见的事儿。 小姐姐脾气爆性子急,常常不听那煞笔领导的话,多次得罪对方。 就在昨天,饭局上不肯喝酒,再次得罪了对方。 今天一早来上班,就被告知她负责的一个项目出了重大错漏,部门开会讨论,决定辞退她。 可是,那个项目最初是由她负责的,但早就被部门领导要走,给了另外一个男孩子。 很明显,她被人阴了。 第8章 公司目前只有两个人 可是,部门领导根本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直接让她收拾东西走人。 他早就想把人开了,可惜一直找不到借口,现在送上门的理由,错过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怎么可能不赶紧抓住机会。 小姐姐什么都没干,就莫名其妙被辞退掉。 公司倒是赔了两个月工资,但却不肯道歉,非说是她的错,她自己手里没有证据证明清白,只能白白吃了这个哑巴亏。 有这个污点,以后在阳城找工作,也很难了。 谢涟漪看着都忍不住觉得她可怜。 她从书包里拿出一瓶未开封的水,叹口气,安慰对方:“别哭了,还没到绝境呢,大不了换个城市生活,总有办法。” 小姐姐眼泪哗哗的淌:“我们公司是行业内有名的大企业,我被开除就意味着被封杀,职业生涯基本上就断了,没办法了。” 谢涟漪微微蹙眉,“你是哪个公司的?这么霸道?” “谢氏。”小姐姐泪眼朦胧,“在智能机器人这个行业,谢氏是龙头老大,我没办法了……我只能回老家换个行业。我不想……我真的很喜欢这个专业……” 她边哭边哽咽。 谢涟漪听到谢氏,便沉默了一下。她看着这个小姐姐,忽然问:“你叫什么名字?” “江若竹。” 江若竹,江若竹。这个名字,对谢涟漪来说,不能更熟悉。 前世有一桩社会新闻,有个名校毕业的少女,多次求职失败后,吃安眠药自杀。 警方后续排查死因,找到了谢氏。 原来是由于被谢氏开除,导致她求职之路分外坎坷,这才想不开自杀。 这件事对谢氏造成了很大影响,一度掀起反垄断高潮。 谢氏费了老大的劲才压下去。 据说,当时的死者就叫江若竹。 谢涟漪看着江若竹年轻的脸庞,轻轻叹了口气。 算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她从书包里掏出一张纸,写上自己公司的地址,“巧了,我也是做智能机器人的,如果你有兴趣,明天可以来我公司看看。” “今天太晚了,你回家休息一下,明天我们面谈。” 江若竹怔然看她。 谢涟漪笑笑:“明天见,反正你不吃亏,不用担心那么多。” 她起身走了,留下江若竹一个人蹲在地上,若有所思。 第二天上午,谢涟漪还是等到了她。 江若竹穿白衬衣格子裙,年轻姑娘活力满满,和新闻上干枯消瘦的模样一点都不像。 江若竹从外面走进来,左右看看,有些迟疑:“这就是你的公司?” 谢涟漪点头,笑着看她:“欢迎来到两水科技。” 江若竹犹豫不定,“……这真的是公司?” 谢涟漪点头,笑了笑,“自我介绍一下,我姓谢,谢涟漪。” 江若竹脸色一冷,“你们姓谢的涮我玩呢!” 谢涟漪!谢家!又是谢氏的人! 她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要碰上这家人! 谢涟漪猜到了她的反应,没有惊讶,好脾气地劝说:“你冷静一点,我们谈谈好吗,江小姐。”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江若竹起身准备揍你 “推翻谢氏,你没有兴趣吗?”谢涟漪直接开口,阻拦她离开的脚步。 江若竹一愣。 谢涟漪问:“现在可以和我谈谈吗?” 沉默片刻后,江若竹缓缓在谢涟漪对面坐下。 谢涟漪慢慢开口:“江小姐是Q大的毕业生,各方面条件都非常优秀,我诚心邀请你加入我的团队。” “这样吧,我先介绍一下自己的团队,两水科技目前只有两个人,一个我,一个是昨天刚刚招聘的程序员,应届毕业生。公司的研究方向是智能家居机器人,我准备设计一款集各项家务于一体的机器人。” “如果江小姐愿意来我的团队,我愿意给你CTO的职位。” 江若竹微微蹙眉,果断提出质疑:“你准备招几个人?研究经费有多少?研究时长呢?” 谢涟漪想了想:“目前来说,招8个人吧,研究经费一共一个亿,随便用,至于时间,我预计是五个月。” 五个月时间。 江若竹叹了口气,觉得她在搞笑。生气的心淡去大半,变得格外无奈。 “这不可能,八个人五个月,顶多做个扫地机器人出来。你想要的一体化机器人,各方面程序都要全新设计,根本不可能做出来。” 谢涟漪却很自信。 “我觉得可以。” 江若竹懒得和她争论,拎着包准备离开。 谢涟漪揉揉太阳穴:“你不敢挑战吗?” 江若竹冷笑:“我没那么闲!” 谢涟漪叹口气:“坐下,给我十分钟,我给你说说我的设计理念,你再决定。” 秉承着来都来了的想法,江若竹坐下,听她说。 十分钟后,她脸上的无奈和不满消失,一张脸格外严肃,又变得有几分惊讶。 层次分明的表情变化,足以证明她的情绪。 谢涟漪停下自己的长篇大论:“你觉得行吗?” 江若竹吞了吞口水,点头,“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思路,如果按照你这个想法来做,能节约三分之二的时间和预算。” 五个月时间,似乎,好像,真的可以。 谢涟漪趁热打铁,从抽屉里掏出一份劳动合同,把笔放在江若竹跟前,冲她做出邀请的手势。 江若竹走马观花扫了一遍,抓起笔,签上自己的名字。 这样一来,两水科技就有了三名员工。 江若竹沉思片刻,破釜沉舟一般,对谢涟漪说:“我有个堂弟……他是在校大学生,专业知识十分优秀,我想邀请他加入公司。” “成啊。”谢涟漪点头,“我这两天有事,等大后天吧,正好周末,约他见个面,我见见他。” 江若竹兴奋点头。 两个人从公司出来,分道扬镳时,江若竹的脚步还是飘的,像是受到了极大刺激。 谢涟漪十分平静,背着书包进了地铁,和无数年轻的上班族没有任何区别。 谢涟漪说接下来两天有事,不是敷衍江若竹,而是真的有事。 明天是顾氏董事长顾行温和夫人的银婚纪念日。谢安柔和顾行温的儿子顾明景有婚约,谢家全家都得去参加这为期两天的宴会。 刚刚回家的谢涟漪,也不能例外。 今天早上谢峥嵘就通知过她,并且十分客气地告诉她,实在不想去,不去也行。 但谢涟漪自己是想去的,不想逃避。 她还记得前世,在这场宴会上自己遭遇了什么。若是不还回来,难消她心头之恨。 所以,她不仅要去,还要开开心心地去。 谢家有专门的造型师做造型。 第二天一早,造型师就带着几排礼服到了谢家,给谢家人选。 谢涟漪起床时,谢安柔和林雨梦已经选好了,母女两个都是抹胸晚礼服,林雨梦是端庄的藕荷色,谢安柔软是娇俏的嫩粉色。 母女两个站在一处,像一对姐妹花。 瞧见谢涟漪下楼,谢安柔给身后的造型师使了个眼色。 造型师就笑着开始推荐,“谢涟漪小姐,您看这件鹅黄色的半袖礼服,端庄明丽,蕾丝点缀凸显公主气质,很适合您。” 谢涟漪瞟了一眼。这件礼服当然是很漂亮的,穿在谁身上都好看。 偏偏只有一点缺点,这件礼服和顾太太今儿穿的主礼服撞了款式,属于同一系列,大差不差,连颜色都一致,看上去极为相似。 前世她穿着这件衣服过去,第一次见面就把顾太太得罪了个死。 顾家是阳城顶级豪门,谢涟漪得罪了顾家太太,以后的日子举步维艰。 而谢安柔,则此消彼长,重新成为炙手可热的谢家大小姐。 谢涟漪勾唇轻笑,抬手摸了摸那件礼服。 谢安柔眼角余光瞥见,眼睛一亮,巴巴盯着,期待谢涟漪选这件。 偏偏,还非要装作毫不在意。 谢涟漪拍了拍那件礼服,慢吞吞开口:“是挺好看的。给谢安柔穿吧。” 她语气平静,像是说着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我刚才瞧见你们两个眉来眼去的,像是在传递什么消息。” “既然你们关系这么好,想必眼光相似吧。”谢涟漪瞥谢安柔一眼,将礼服拿起来,兜头扔在她脸上,声音肃厉,“去换上。” 谢安柔一惊,下意识看向林雨梦。 谢涟漪蹙眉:“去穿上!” 谢安柔像是受到了迫害,可怜兮兮寻求帮助:“妈妈……” 林雨梦果然蹙眉:“安柔已经选好礼服,连首饰和妆容都搭配好了,你没事捣什么乱!不喜欢就不喜欢,重新选一件喜欢的不就行了!” 谢涟漪不搭理她,只盯着谢安柔:“你穿不穿?” 谢安柔落泪不语。 谢涟漪慢慢转了转脖子,活动一下手腕,一脸威胁地盯着她。 谢安柔顿时想起,谢宁轩脸上的伤痕。 想起那一整天,谢宁轩的脸只要稍微蹭到,就疼的嗷嗷直叫。 那种经历,真的是代入感太强。哪怕只是看着,都觉得自己要跟着疼死了。 她开始恐惧,害怕谢涟漪逮着她也打一顿。 谢安柔咽了咽口水。 谢涟漪又问了一遍:“穿不穿?” 她的神情越平静,就越吓人。 谢安柔终于哭出声,边哽咽边将那条礼服裙抱在怀里,忙不迭答应:“我穿,我穿还不行吗!” 第9章 肯定是被油死的 谢安柔委屈巴巴去换衣服。 进试衣间之前,欲说还休地看向林雨梦。期待着林雨梦能发话,拒绝谢涟漪的独断专行。 到了林雨梦这个地位,一般很少再特意打听别人的穿戴。 这是设计师应该考虑的事情,设计师给她拿衣服时就会避免出现重复的情况,所以她并不知道顾太太今天的穿搭。 此刻见到谢涟漪逼迫谢安柔换衣服,虽然十分不满,也有点生气,但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倒也没说什么。 不过是件礼服,穿哪件区别并不大。 何况,那件黄色的,也挺好看。 最终,谢安柔只能不情不愿地,穿着那件鹅黄色蕾丝礼服去赴宴。 待到三人换好衣服出门,谢峥嵘和谢宁轩已经等在门外。 谢家一行人乘车到顾家别墅,被顾行温夫妇亲自迎进去。 顾太太同样一身淡黄,礼服的款式和谢安柔身上这件像了七八成。 两个人一见面,谢安柔脸色就白了白。 林雨梦也是一怔,心下顿时明白过来,恨恨瞪了谢涟漪一眼,眼底有些不悦。 至于对面,顾太太瞥见谢安柔,冷淡地侧目,没理会她。 她本就不喜谢安柔,今天见她这样不懂事,这种厌恶就更添了三分。 果然不是豪门血脉,养了十几年也不懂得规矩。将来真的进了顾家,只怕不够给顾家丢人现眼的。 她不说话,只能顾行温开口。 顾行温人如其名,性格温和,脾气温润,笑着寒暄几句后,才看向谢涟漪,“这位就是贵千金?” 谢峥嵘点头,面上亦是无可挑剔:“涟漪不懂事,见笑了。”, 顾行温只笑说:“凭咱们的交情,不必自谦,我看涟漪温柔秀美,颇有你年轻时候的模样,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他侧目喊一旁跟着的年轻男子:“明景,你涟漪妹妹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你多照顾照顾她,别叫人欺负她。” 顾明景皮笑肉不笑,冷冷淡淡打招呼:“你好。” 谢涟漪没多少情绪波动,同样冷淡地打了个招呼:“你好。” 她有些不悦。 顾行温夫妇早就看不上谢安柔,只是拗不过儿子一片深情,不得已捏着鼻子认了这个未来儿媳妇。却总还想给谢安柔点不自在。 他们家的事情,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没有人关心,只是不该拿她谢涟漪做借口。 顾家看不上谢安柔,也不可能看上她谢涟漪,现在生硬地把她和顾明景往一块凑的行为,真让人恶心。 顾太太拧了老公一把,笑说:“都是年轻人,明景照顾好涟漪,也不要忘了其他人。” 这是急着跟谢涟漪撇清关系,生怕自己儿子再被缠上。 谢涟漪脸上泛起一丝淡漠的笑:“谢谢顾伯伯关心,只是顾家哥哥是谢安柔的未婚夫,我还是跟他保持距离比较好。” “不然对大家名声不好,也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顾明景瞥她一眼,那眼神里赤裸裸写着四个大字,“算你识相”。 谢涟漪心下冷笑,烦的不行。 “听谢安柔说,明年就要和顾家哥哥结婚,我先恭喜你们了。” 顾明景脸色微变。 一旁顾先生和顾太太脸上也有些难看,不约而同瞪他一眼,顾太太勉强笑着说:“他们还年轻,婚姻大事还是过几年再说,等到性子成熟了,才能负起责任。” 谢涟漪弯唇笑笑,没有辩驳。 一旁,谢安柔脸色胀的通红,想说话辩解,但嗫嚅片刻,什么都没说出来。 众人的目光都集聚在她身上,她只觉得无比难堪。 就好像,是她上赶着要跟顾明景结婚,甚至在逼婚…… 顾太太收回盯着她的,目光,含笑冲林雨梦点了点头,说:“谢太太,我后面还有事,先失陪了。” 走之前,还瞪了顾明景一眼。 看上去,是真的对谢安柔很不满很不满了。 顾明景脸色微冷,盯着谢涟漪看了两秒钟,舌尖抵了抵左侧脸颊,“挺有本事的。” 敢当面阴他,胆子够大,心肝够细。 谢涟漪眉目不动,“多谢夸奖。” 顾明景气笑了。 上前一把搂住谢安柔的肩膀,带着小未婚妻离开。 谢涟漪眉毛微微抬起,搓了搓手臂上被油出来的鸡皮疙瘩。 能对她造成伤害的不是暴力,而是油腻。 真特么太可怕了,要恶心吐了。 如果这辈子她会死,肯定是被油死的。 远远的,谢家人听见谢安柔卑弱的声音:“我不是故意这么穿的,伯母不会生气吧……” 顾明景轻笑,安慰:“没事,有我在。” 这一小片地方,现在只剩下谢家几个人。 林雨梦眉毛一挑,率先发难:“谢涟漪,你是不是故意陷害安柔的?你明知道顾太太穿的衣服,还非要逼她穿这件,你的心怎么那么黑!” 谢涟漪点头,不咸不淡回了句:“我是故意的啊。”她语气轻飘飘的,压根没放在心上。 林雨梦更加生气,恶狠狠瞪着她。 谢涟漪嗤笑一声,抬手点点她的额头,“那件礼服为什么会出现在造型师的衣柜里?动动你的脑子吧,小傻瓜!” 她都服了林雨梦的智商,难怪能生出谢宁轩这种小傻逼,真特么是单细胞生物。 谢涟漪没忍住感慨一句:“你能活到今天,真的要感谢人类社会的道德律。” “小傻瓜”三个字,若是长辈对晚辈说,肯定是充满了宠溺与温柔,让人信服。 可若换了年轻人对长辈说,自然而然就带了几分羞辱。 林雨梦没反应过来,谢涟漪已抬脚走进宴会厅。 她今儿过来,是有目的的,没那么多时间跟林雨梦耍嘴皮子。 任凭林雨梦在身后气的跺脚,谢涟漪也没给她一个眼神。 在宴会厅打量一圈后,谢涟漪径直走向一个角落。 那角落里坐着一个年轻女人,烈焰红唇,漂亮的不似凡俗。 谢涟漪走过去,在她身侧坐下,笑着寒暄:“燕三小姐。” 那女人瞥她一眼,高贵冷艳地转过头,没搭话。 阳城的豪门,可以称得上是三足鼎立。 顾家,燕家,沈家。 其中,顾家和沈家在这一代都是独生子,将来的家产着落一清二楚,没有人能改变。 燕家却不一样。燕家董事长一辈子娶了四个老婆,生了八个孩子,燕三小姐燕清清是第三任太太的幺女,也是燕家最小的女儿。有现任太太盯着,大家都默认燕家的财产,跟三小姐没什么关系。 可是,这位三小姐却不是个简单的。 谢涟漪记得,明年这个时候,燕董事长中风住院,接替他入主燕氏的,不是她的三个哥哥两个姐姐,也不是她两个弟弟,而是这位漂亮的三小姐。 谢涟漪不以为意,笑着说了句:“等三小姐入主燕氏,我再来道贺。” 燕清清冷艳的脸陡然一变,盯着谢涟漪,语气漠然:“对不起,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谢涟漪直接说:“我有个项目想和你谈谈。” 燕清清拒绝:“我不感兴趣。” “智能机器人的设计……。”谢涟漪直接开始说自己的理论,语气不急不缓的,格外平静,“……可以实现机器人智能化,燕小姐觉得值不值得合作。” 燕清清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叹了口气,没绷住高冷的脸。 “你是谢家的女儿,你这样好的想法,该找谢氏给你投资,找我干什么?” “想借三小姐的技术。”谢涟漪笑说,“三小姐是P大高材生,如果愿意加入我们的团队,我们肯定会如虎添翼。” 燕清清抬眸,“我将来是要继承燕氏的,为什么要给你打工。” 谢涟漪只说:“燕氏在阳城是一流豪门,可放眼全国就不算什么了,颜小姐甘心吗?跟我干,我保证你将来名满天下。” 燕清清上学时候设计的人工智能相关产品,就获得过国家级大奖,后来又凭借过硬的技术,进入燕氏核心部门,一举夺得燕氏。 可凭燕清清的才华,回到燕氏家族企业勾心斗角,争夺那一亩三分地,只不过是暴殄天物。 她完全可以有更好的发展。 燕清清自然明白谢涟漪的意思,可她就是不甘心,不甘心燕家的财产,被那些个无所事事的兄弟拿走。 他们不配。 谢涟漪笑着递给她一张纸,“三小姐想好了,可以打我电话。” 她也不指望燕清清那么快下定决心。毕竟她开的是空头支票,燕家的万贯家财却是切切实实存在的。 谢涟漪重新进入宴会池,在大厅里招摇。 她今天穿一件淡蓝色礼服,清爽颜色衬托出青春靓丽的脸庞,走在人群里,倒也吸引了不少目光。 周围都是有人在向友人科普,这位就是谢家刚找回来的亲生女儿。 谢家,亲生女儿。 谢安柔跟着顾明景从宴会厅外头进来,就听见满堂都在说这件事情。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无助地看向顾明景,眼中已经飞快聚集起泪珠。 顾明景扯了扯唇角,拍拍她的脑门:“有我在,没事。” 他握住谢安柔的手,以撑腰的姿态带着谢安柔进入人群。周围的声音,渐渐消失了。 顾明景得意的笑了笑。 可下一瞬,他就笑不出来了。 第10章 油腻男我想骂就骂 宴会厅里光影灿烂,照亮每个人的神情。 他们是不说话了,可盯着谢安柔的眼神,却是压制不住的嫌恶与厌弃。 那种偷偷的打量,比刚才的议论还让人难受。 谢安柔眼睛湿润,抓着顾明景的手紧了紧。 满血的痛苦与难过,顺着这动作,直接传进顾明景心里。 顾明景脸色淡了淡,反握住谢安柔的手,走到一个熟悉的叔叔跟前,笑着说:“李叔叔,好久没见您了,您最近生活愉快?” 说着,侧目看谢安柔,眼神温柔,“昨儿安柔还说,惦记着您家的星星,怎么没带来?” 他的意思很明显,是铁了心要给谢安柔撑腰,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也要说出自己和谢安柔的亲密关系。 周围的人大多都得罪不起顾家,慢慢地收起轻视目光。不管心里是个什么想法,至少表面上都装的云淡风轻。 谢安柔的手紧紧握住顾明景的,语气很轻,“谢谢你……” 顾明景没说什么,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对面李姓叔叔笑着回了几句,又诚恳地夸了谢安柔两句,这才转身去和别人寒暄。 那模样,一点瞧不起谢安柔的意思都没有。 说到底,谢家的家务事跟他们没有一毛钱关系。但得罪了顾家,是关乎生死存亡的事儿。 在这件事上,该表现出什么样的态度,随着顾明景表态,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不过片刻功夫,谢安柔身边又围了很多人。全然看不出,那些人刚才还在高高在上嘲讽谢安柔。 谢安柔眼睛里没什么感情,只是笑笑,一派平静。 几分钟后,谢涟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端着一杯果汁,慢悠悠地喝着。 谢安柔眼睛微微有了神采,扬声喊她:“涟漪。” 她想叫谢涟漪看看,不管真相是什么,发生了什么,只要顾明景爱她一天,谢涟漪就别想抢走她的东西。 富贵,名利,地位,爱情,全都是她的,永远都别想抢走。 谢涟漪侧目,看见是她后又收回目光,没搭理,直接走远了。 周围寂静片刻,气氛尴尬。 谢安柔主动搭话,被人忽略。这可以当做新闻,背地里念叨三天三夜,笑他个天崩地裂。 谢安柔脸色凉了凉。 她低头,抛下围着她巴结的一群人,转身去找顾明景。 谢涟漪被拦住脚步时,是在角落里。 她正开开心心吃着谢家天价空运的水果,身前就多了个人。 顾明景站在谢涟漪面前,眼神冰冷,语气也冰冷,“谢涟漪,当着我的面,你也敢欺负安柔?” 谢涟漪抬起眼皮,语带嘲讽:“怎么?不行?” 虽然她不晓得自己什么时候欺负谢安柔了,但倒也没有必要跟顾明景解释。 他算什么东西,又不是法官。 顾明景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警告你,你最好别做梦,我永远不会看上一个村姑。我这辈子只会爱安柔一个人。” “像你这样的,就算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谢涟漪默了片刻,最终幽幽吐出一句话:“我命油我不油天。” 真特么油死了。 我管你爱几个人!你特么的就算一辈子爱一万个,跟我又有一毛钱关系吗?普信男,真的绝了。 顾明景脸色一冷:“你说什么?” 谢涟漪慢悠悠开口:“我说你油腻,有意见吗?如果有,建议您撒泡尿照照,看看您这幅尊容,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的。” 她还应景地配了个音效:“yue。” 在顾明景看来,她这是赤裸裸的挑衅,是故意挑事。 他这一生,有顾家做后盾,一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没有人敢这么对待他。此刻,那张脸就像是被塞了狗屎,臭不可闻。 顾明景攥紧拳头。 谢涟漪眉目不动,语气漠然:“你最好别跟我动手,不然发生点什么,我可不确定。” “你要是死了,我还得赔命,不值得。所以我劝你文明点。” 顾明景恶狠狠说:“这是你自找的!” 他也没有真的在自家宴会上动手,只是转头喊来保安,让人把谢涟漪“请”出去。 谢涟漪走的毫无留恋。 丝毫不顾及宴会厅里的议论纷纷。 别人的评论,到她这里,像是根本没有任何影响。 被人从宴会上直接赶出来,是十分丢人的事情。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好事者将此事po上了微薄。 博主是阳城豪门圈子里有名的名媛千金,她家跟谢家不合,说出的话也不咋好听。 “某家新认回来的女儿,在人家宴会上挑事,被主人赶出来,真是丢了个大脸。现在他们全家已经是圈子里的笑话,笑死个人哈哈哈哈。” 这条博文,指向很明显,说的就是谢涟漪。 网上的事情总是非黑即白的,之前谢氏的水军就放过谢涟漪黑料,只是当时被怼了回去。 但现在发现,谢涟漪不止是在家里不懂事,对待外人一样不懂事,网友们的感觉就比较微妙了。 一边觉得她从小过得苦,不懂事也正常。 一边又觉得,这样确实不太好。毕竟谢家人欠她的,顾家不欠。 一时间,网上两种说法势均力敌,吵的不可开交。 但不管是哪种说法,都很一致地认为,谢家不是人。 谢涟漪不懂规矩,他们也不懂吗?为什么不教教她呢? 所有的错,都是谢家的错。 看着舆论开始发酵,谢安柔勾唇笑了笑,拿出手机给顾明景打电话。 顾明景接通,就听到谢安柔柔弱无助,带着惊慌的声音:“明景哥哥,网上……网上那些话怎么办,爸爸妈妈看到了,会不会生我们的气……” 顾明景正上班,微微蹙眉:“什么网上的话?” 谢安柔哽咽道:“有人说你把涟漪从宴会上赶出去。说她不懂事,丢了谢家的脸,我怕……怕爸妈生气。” 顾明景脸上微微一冷,想起昨天晚上谢涟漪对他的挑衅,心底戾气被勾起来。若不是顾念谢安柔,颇有几分想要“天凉谢破”。 这个村姑,简直愚蠢,粗鲁,不知天高地厚。 不见棺材不落泪。 他语气有点不耐烦:“行了,多大点事,看见就看见了。至于生气……还是先让他们想想,怎么给我赔礼道歉吧!” 他生气地挂断电话。 谢安柔不敢再烦他,战战兢兢下楼去见父母,果不其然,看见父母一人一张漆黑的脸。 “爸……妈……”谢安柔弱声弱气喊,低眉顺眼解释,“昨天的事情,明景他不是故意的。实在是涟漪太过分,惹他生气,他才这样的。” “我知道。”谢峥嵘脸色阴冷,淡淡地瞟谢安柔一眼,“明景生气了吗?” 谢安柔一心想着谢涟漪,没有听出他问话的深意,低声说:“昨天涟漪辱骂他,他非常生气,还说……说让你们考虑,给他赔礼道歉……” 她声音越压越低,努力说:“爸爸,您别担心,我会劝他的。” 谢峥嵘笑了笑,温和至极:“幸亏有安柔在,你才是咱们家的好女儿。” 谢安柔安了安心,软声道:“爸爸妈妈疼我,我肯定要回报的。” 一时间,这三个人其乐融融。 只是在低头的瞬间,谢峥嵘收敛眼底的笑容,眼神顿时冰冷无比。 其实,安柔对顾明景的影响,也没有那么大。连顾明景的怒气都安抚不了,让他因为一件小事迁怒谢家却毫无办法。 以后又能有什么大用呢? 或许他该考虑考虑其他的办法,不该将宝都压在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儿身上。 谢峥嵘仍旧言笑晏晏,心底却已经有了其他想法。 谢安柔一无所觉,望了眼谢涟漪房间的方向,心底有一丝淡淡的兴奋。 爸爸妈妈肯定永远不会原谅谢涟漪,谢家的大小姐,无论什么时候,都只会有她谢安柔一个人。 谁都休想抢走她的地位。 谢涟漪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起床后自然看到了那条博文。 没想到这年头,还有人手段这么低级,直接实名黑人。就这智商搞到宫斗剧里,肯定活不过第二集 。 谢涟漪想了想,直接当面婊了回去:“油腻男我爱得罪就得罪,普信男我看见就想骂,总比有人见风使舵墙头草来的光荣。” 附动图:那个女孩围着顾明景,笑吟吟递上一杯酒,却被走过的顾明景直接无视。 这张图不是她拍的,是谢安柔拍的,用来记仇,记录到底都有谁勾搭她男朋友。 她特意黑进谢安柔手机里偷的。 这样一来,事情就变得有趣了起来。 看上去像是那女孩因为情仇,故意黑谢涟漪的。 谢涟漪是个高手,这条发完后,过了五分钟,等该截图的人截完,直接删掉博文。 紧接着,发了条:“我错了。” 连汉字带标点符号,一共四个字符。 没有配图,没有语气,没有小表情。 这很明显,就是被人逼着道歉。 她现在是谢家的千金小姐,能逼她的人,只有更加有钱的顾氏集团。 网友们顿时炸了。 好家伙,这是什么意思? 现在的人没钱连说话的自由都没有了吗? 有钱人就不能骂,不能得罪了吗? 第11章 你是最懂事的孩子 谢涟漪还不是普通的穷人。 她是谢氏集团的千金,是万众瞩目的“网络红人”。 这样的人都要被迫于资本的压力,被封住喉舌,更不用说其他普通人了。 舆论风波,变得飞快。 早上那群网友还在为了谢涟漪“是否是个礼貌的人”在大战三百回合,这会儿已经统一战线,去找顾明景的事情了。 这一找事不要紧。 很快网友们就发现,这位顾家公子是谢安柔的未婚夫,曾多次在公共场合维护谢安柔,打压谢涟漪。 昨晚是他父母的结婚纪念日,他都要带着谢安柔招摇一番,让所有人都给谢安柔面子。 真假千金的斗争,往往是此消彼长,你赢我输,你死我活。 他要求大家尊重谢安柔,给谢安柔面子的时候,就已经是把谢涟漪的面子和尊严往地上扔,还踩了几脚。 这也就不怪谢涟漪对他没有好脸色。 换了谁,也不可能给这种货色好脸色,纯属自找的。 “我觉得啊,谢涟漪没上来给他一巴掌,教养已经很好了。” “真是笑死个人,拿个山雀当凤凰,还嫌人家真凤凰不尊重他,他配吗!” “我说平时看着谢涟漪乖乖巧巧的,非常懂事,在警察局住着的时候,警察叔叔也都说她勤快善良聪明可爱,怎么一回谢家就变了个人,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ls+1谢涟漪这么乖巧一女孩,要不是被欺负了,肯定不会骂人的。” 很快,网上又流传出一个视频。 是偷拍视角,画质有点糊,但是能看出来说话的人是谢涟漪和顾明景。 视频中,顾明景警告谢涟漪不要对他有非分之想,被谢涟漪骂了一通。 然后,谢涟漪被“请”出顾家宴会。 这个视频,几乎还原了当时的情形。 所谓谢涟漪被赶出顾家,前因后果是这样的。 “难怪谢涟漪说他普信油腻,就这种货色,真该撒泡尿照照镜子。” “你们都让开,我尿黄,呲他一嘴,呲醒他丫的!” “就这,还大集团继承人呢!顾氏迟早药丸。” “我真笑死了,原来当总裁这么简单,只要会说你们别痴心妄想就够了。哈哈哈我马上就能上岗。” “楼上带我一个,一起瓜分顾氏吧,论起普信,我得比这小子强!” 谢涟漪看着那些人辱骂顾明景,心底没有一丝波动。 上辈子顾明景替谢安柔抹掉杀人痕迹时,看上去也挺平静的。这辈子不管经历什么样的痛苦,都是他们的报应。 她不仅不觉得惭愧,甚至还高兴地笑出了声音。 伸个懒腰,下楼吃早饭。 今天还约了江若竹年轻优秀的堂弟见面,不能再睡了。 谢涟漪下楼后,压根就当没看见谢峥嵘夫妇黑沉的脸,该吃吃该喝喝,一点不往心里搁。 等谢涟漪吃完饭,谢峥嵘深吸一口气,主动喊住她:“你跟我去顾家道歉。” 谢涟漪茫然看他一眼:“您说什么?” “你得罪了顾家,跟我去道歉。”谢峥嵘语气漠然,“马上去换衣服,我们过去。” 谢涟漪笑了笑,“要去你去,反正我不去。” 谢峥嵘眉眼冰冷,带着几分压迫意味,“你如果这次不听我的,就离开谢家。这个脸我也不要了,总不能让你带累的谢家一无所有。” 他笃定,谢涟漪不舍得离开。 之前说的再怎么斩钉截铁,她还是回到了谢家。家里待的再不开心,她还是没有离开。 谢峥嵘不相信谢涟漪敢真的离开。 “那我就离开。”谢涟漪不以为意,“多大点事儿,走就走。” “我没有吓唬你,也没有跟你开玩笑。” “我也没有开玩笑。”谢涟漪淡淡打断他,“再见。” 她转身上楼。 谢峥嵘脸色微微一淡,果然还是不舍得谢家的荣华富贵。早知道这样,何必矫情,惹得顾家不悦,指名道姓让谢涟漪亲自道歉。 谢峥嵘以为这事儿稳了,轻轻松了口气。 然而,五分钟后,谢涟漪背着她回家那天背的书包,换上那天穿的衣服,慢悠悠走下来。 谢峥嵘意识到什么,顿时勃然大怒:“你什么意思?” 谢涟漪拍了拍书包,“谢家的东西呢,我一分没动,一点没拿,怎么来的就打算怎么走。以后我跟你们,两不相干。” 她转头就要走。 谢峥嵘冷森森开口:“既然要两不相干,你是不是该把那三个亿还给我?” 谢涟漪豁然转身,眉尾微微上挑,带着几分嘲讽的意味儿:“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那三个亿是我拿股份换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想要钱可以啊,把股份还我,我立刻转钱。” 谢峥嵘的脸绷得通红,“那是谢家的股份。” “那是我的股份。”谢涟漪冷冷打断他,“是我爷爷奶奶留给我个人的,跟谢家有什么关系?” 谢峥嵘道:“他们留给你,是因为你是谢家人……” “呵呵。” 谢涟漪冷冷看他一样,推门离开。 谢峥嵘呼吸一窒:“你真打算走?” “不然我和你开玩笑?”谢涟漪反问,“我从不开玩笑。” 谢峥嵘闭了闭眼,喊住她:“你给我回来。” 谢涟漪不为所动。 “够了,我不让你去顾家道歉。”谢峥嵘恨恨咬牙,“你给我回来。” 他内心充满了挫败感。 分明最开始是他要威胁谢涟漪的,不知道为什么就成了谢涟漪威胁他。 他倒是可以让谢涟漪离开,任由她自生自灭,甚至可以故意打压她,让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可顾明景只是把谢涟漪赶出宴会,就得到这种下场,现在网上没人不骂他。 如果她被赶出谢家,这个女人能做出什么样的事情,简直不可预料。 今天她直接背着书包往外走的行为,让谢峥嵘意识到一个问题。 她就是个疯子,不管不顾,什么都不在意。 他根本拿她没有任何办法。 只有不断割肉饲鹰,才能稳住她,不让她把谢家推进地狱。 谢峥嵘前所未有的相信,她可以做到。 她真的没有开玩笑。 谢涟漪脚步不停,继续往前走,逼得谢峥嵘只能继续割地赔款:“你想要怎么样?” 谢涟漪回头,目光沉沉,“我想让谢安柔给我赔礼道歉。” “这是你和顾家的矛盾,跟安柔没有关系。”林雨梦直接护着谢安柔,“她什么都没做,凭什么给你道歉!” “就凭她男朋友得罪了我。”谢涟漪淡漠开口,“她做女朋友的代为道歉,是她懂事乖巧,这个道理你们都不懂,也难怪顾太太瞧不上你们这对亲家。” 这就属于往心尖子上扎刀了。 顾家夫妇看不上谢安柔,一直是林雨梦和谢峥嵘的心病,夫妻两个为此不知道想了多少办法。 可是没有任何用处,安柔不是亲生的,还有那样不堪的身世,顾家永远不可能喜欢她。 谢涟漪眉眼弯弯,笑吟吟开口,“我就这么一个要求,你们答应我,我就不走。” 谢峥嵘闭了闭眼,忍气吞声,“好。” 林雨梦尖声拒绝:“老公,不行!” 谢峥嵘直接忽视她,给谢安柔打电话,要求她下楼。 他心底烦的厉害。 但这短短几天,谢涟漪搞出来一波又一波的事儿,足以说明她根本不是想象中好欺负的村姑。 她可怕的狠,得罪了她,必然没有好下场。 谢峥嵘闭了闭眼,自己从一开始就不该得罪她。 不能得罪她了。 会死。 现在林雨梦还在耳边尖叫唠叨,一点没有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以为谢涟漪是个好欺负的。 他烦躁地吼了一声:“闭嘴!” 林雨梦吓了一跳,战战兢兢不敢说话。 客厅内便安静下来。 谢安柔接到父亲接到父亲电话,很快下楼,怯生生看谢涟漪一眼,弱弱问:“爸爸,您找我有事吗?” 谢峥嵘语气淡然,像说着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你给涟漪道个歉。” 谢安柔脸色微微一变,又很快苍白下来。她咬着唇,软声问:“我……我做什么了?为什么要道歉?” 她似乎很不解,也很委屈,眼底泛起一丝泪光。 谢涟漪不吭声。 谢峥嵘淡淡开口:“明景对涟漪不尊重,你代替他给涟漪道个歉,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那个瞬间,谢安柔以为自己听到了一个笑话。 明景对谢涟漪不尊重? 他们没在开玩笑吗?顾明景还在家里等着谢家人登门道歉。 结果现在,他们要她给谢涟漪道歉。 谢安柔打心眼里不愿意,也感到无法理解。 她沉默了片刻,换了个说法,“爸爸……昨天是顾伯伯和顾伯母的结婚纪念日,如果不是涟漪不懂事,明景不会……” 谢峥嵘打断她,冷冷问:“你不听我的话?” “不是……”谢安柔一阵慌张,“我没有。” 谢峥嵘缓和脸色,轻声说:“我知道明景生气,但涟漪也很生气,所以只能委屈你了。” “爸爸知道,你是最懂事的孩子,肯定不会让爸爸难做的,对不对,安柔?” 第12章 你好,我是江砚深 谢峥嵘定定看着她,重复一遍:“你那么孝顺,肯定不舍得看爸爸为难。” 谢安柔舍得,非常舍得。 可是这话她不能说,也不敢说。 她半点不敢得罪谢峥嵘。 现在阳城各大家族给她留着面子,看上去是因为顾家。但实际上谁都知道,这一切的基石,都看谢家人态度。 虽不是亲生的,但只要谢峥嵘夫妇愿意认她做女儿,她就始终还是谢氏千金,跟顾家门当户对,能够做未来的顾太太。 若是顾家不愿意承认她的身份……作为一个人贩子的女儿,顾明景就算再怎么爱她,也不可能娶她为妻。 这个事实,人尽皆知。 所以,那些人明面上看的是顾明景的面子,实际上还是看的谢峥嵘和林雨梦。 他们两个的态度,才是决定谢安柔生死的审判牌。 谢安柔不敢得罪谢峥嵘,生怕爸爸妈妈不认她了,那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哪怕此时此刻受尽屈辱,谢安柔也只能忍下这口委屈。 面对谢峥嵘期待的眼神,谢安柔默默捏紧了拳头。 半晌后,她对着谢峥嵘低下头,声如蚊呐,“对不起。” 谢涟漪笑了笑:“你跟谁道歉呢?我看不出来,也没听清楚。” 谢安柔咬了咬牙,抬起头时,眼底已经积蓄出泪水。她手足无措地冲着父母求救,喊他们:“爸爸……妈妈……” 林雨梦脸上浮现一丝不忍,但看到丈夫青黑的脸,又不敢说话。 谢峥嵘的心又冷又硬,堪比冬天的石头。 “安柔,你这个样子,的确是看不出给谁道歉。爸爸觉得,既然是道歉,还是应该有点诚意,你说对不对?” 不对。 谢安柔的反驳抵在舌尖,又生生咽下去。 她沉默片刻,转过身,面对着谢涟漪,眼睛里全是倔强的委屈。 谢涟漪环胸而立,好笑地看着她。 谢安柔觉得她这个眼神,分明是在嘲笑自己,□□裸的,不留一分余地的嘲笑。 她顿时不愿意道歉了,站着没动。 谢峥嵘脸色凉了凉,淡淡开口:“安柔,你一直是最听话的孩子,别让爸爸失望。” “爸爸老了,如果家里的孩子都不听话,我会很难过。” 听到这句话的那个瞬间,谢安柔忽然有种说不出的难过与悲伤。 她忽然想问一问谢峥嵘,有没有真的拿她当女儿。他会对谢宁轩说这种话吗?他会用“别让爸爸失望”来威胁谢宁轩吗? 还有妈妈……总说她是她最疼爱的孩子,但若是谢宁轩被人这样为难,她也能够忍住不说情吗?她也能这样毫无波动的看着吗? 好像根本不需要问,她心底已经有了答案。 说到底,不过是因为她不是谢家亲生的女儿,与他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所以他们根本就不在乎她。 谢安柔甚至觉得,或许在这个家里,自己的地位还比不上刚刚回来的谢涟漪。 二十年的亲情,二十年的相处,二十年的陪伴,在血缘的比较下,似乎不值一提。 她站在原地,脚上似乎扎了根,一点也动弹不得。 谢涟漪清楚地看到她眼底的挣扎。便猝然笑了笑,没说话。 你瞧瞧,谢峥嵘夫妇的报应,终于还是开始了。 他们为了养女抛弃亲生女儿,可最终万般宠爱的养女,也开始怨憎他们。 若是在将来的某一天回首,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后悔。 不过,那并不重要。 谢涟漪只知道,自己此时此刻,格外痛快。 有一种大仇得报的酣畅淋漓。 世上的人,生来就是濡慕父母的,谢涟漪也一样。 其实前世的时候,她真的、真的很在意想要得到父母的爱。回到谢家之前,她一直幻想父母是什么模样。 是不是和别人家的父母一样,会很爱她,什么都想给她最好的,想把一切都送给她,补偿她二十年的苦楚。或许他们和她不太熟悉,表达爱的方式会很笨拙,可是没有关系,她不会生气的。 她也会很爱很爱他们,用自己能够做到的一切,去爱自己的父母。 她渴盼着,有一天他们能够和普通的家人一样,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 可是,谢峥嵘和林雨梦,让她所有的幻想,都彻底地成为了“幻想”。 他们的冷漠无情,他们对谢安柔的温柔,打碎了她对父母所有的期待。 在前世的无数个日夜,她都为此痛苦悲伤,为此难过。 她不是个好人,那时候就在想,如果有一天谢安柔跟他们反目成仇,他们会不会后悔。 会不会觉得,当初该对涟漪好一点。 前世她没能看到这一天 好在今生,她终于能够看到了。 谢涟漪回过神,收回唇角的笑意,盯着谢安柔,仍是不准备放过她。 她语气寒薄:“你准备站到什么时候?我可没兴趣陪你站桩!” 谢安柔手指微微蜷缩,死死咬着牙。 最终,谢峥嵘若有似无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的无奈与失落,表达的清晰无比。 谢安柔闭了闭眼,对着谢涟漪低头,咬牙切齿地从喉咙中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这三个字,她说的清晰无比。 伴随着的怒与恨,也清晰无比。 不知道她在恨什么。 或许是恨这份屈辱。 又或许是恨谢涟漪让她意识到,她和谢峥嵘亲生的孩子,到底是不同的。 打碎了她的梦。 谢涟漪不怎么在乎她的心情。 她只是盯着谢安柔委屈的神情,轻轻笑了一声,越过谢安柔往楼上走。 擦肩而过时,谢安柔听见耳边的声音。 “这只是一个开始。” 仅仅是个开始,你就受不住了吗? 那你可知,我前世过的是什么日子? 那些痛苦与难过,一样一样的,你都要经历一遍。就同我一样,从向对方低头开始吧。 顾氏的公关水平明显和谢氏不在水平上。 面对全网的怒火,他们并没有急着洗白或者是甩锅,而是采取一种新的公关方式。 玩梗。 当天下午开始,互联网上出现一个好笑的梗。 ——女人,不要觊觎我。 ——呵,油腻男。 从这个梗开始,发散出很多类似的梗。 ——黄瓜,不要不识抬举,今天我就要凉拌了你。 ——垃圾酱油,你好丑。 ——猫咪,你不要惦记狗粮,这是狗子的。 ——呵,该死的铲屎官。 这样的梗很快充满了整个互联网。 网友们对顾明景的态度,从原先的愤怒,逐渐变为嘲笑。 到这个地步,顾氏才开始洗白的套路。 一说顾明景的身份地位,脾气不好也很正常,人家有这个资本。 二说顾明景和谢安柔感情深厚,他护着谢安柔,说明他是个深情的男人,现代社会这种男人太罕见了。 三说小道消息,顾明景已经跟谢家达成了和解,网友们不要揪着不放了。 这样一二三四五下来,网友们也觉得有点小题大做。 只是两个年轻人之间的矛盾,哪儿有那么严重。 这场舆论逐渐消弭于无形,顾氏没有遭受到太大冲击。 而这波公关手段,看的谢峥嵘是目瞪口呆。 他当时要是有这个手段,有这个智商,哪里至于被谢涟漪牵着鼻子走。 说到底,谢氏的公关部跟顾氏的比起来,还是差远了。 他心底自有计较。 当时谢氏因为谢安柔陷入那么大的舆论风波,连股价都受了影响,顾氏却丝毫没有插手的意思,甚至连提点都没有,就那么任由谢氏自生自灭。 可见他们确实不怎么在意谢安柔。 或许,谢氏押在谢安柔身上的赌注,需要变一变了。 对于顾氏的洗白手段,谢涟漪没有再说什么。 确切来说,她没有时间说什么。 今天,她和江若竹约在高新区一家咖啡厅见面。 谢涟漪到的早,抱着手机在看新闻。几分钟后,江若竹领着人过来。 谢涟漪抬头,看见江若竹身后的男人,愣了一下。 那是个很好看的男人,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和下颌骨衬得那双眼睛深邃如层层浓雾遮掩。 那男人脚步顿住,眼珠一转不转盯着谢涟漪。 那一瞬间的感觉,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谢涟漪怔然不语。 那男人缓步走过来,慢条斯理冲她伸出手,“谢小姐,我叫江砚深。” 谢涟漪与他握手,眨眨眼,仍是没忍住:“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江砚深垂下眼睑,遮住那双漆黑的眸,语气轻不可闻:“没有。” “我不记得见过你。” 谢涟漪对自己的记忆力还算信任,想不到两个人什么时候见过,那大约就是没见过。 觉得面熟,或许是因为他太好看了。 毕竟,美人总有相似之处。 她微微勾唇,“那以后就认识了,你好,我叫谢涟漪。” 他们分别坐下。 谢涟漪公事公办,直接问:“江先生是哪个学校的?” 她还记得江若竹说,自己的堂弟是在校大学生。没想到,现在的男大学生质量这么高。 “P大。”江砚深说,“我下个月毕业。” 谢涟漪问了他几个专业问题,江砚深对答如流,可见专业知识掌握的十分扎实。 她眯起眼,有些高兴:“江先生,欢迎加入我们公司,那么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江砚深顿然片刻。 第13章 为什么要让她回来? 江砚深顿然片刻,许久没有说话。 谢涟漪好奇地看着他,冲他摇了摇手,“江先生?” 江砚深蓦然回神,“没有。没有什么想问的。”他停顿一下,又说,“叫我砚深吧。” 谢涟漪从善如流,“如果没有问题,那明天我们就签合同,可以吗,砚深。” 砚深…… 这两个字念出来的那个瞬间,她忽然顿了一下。 心口蓦地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儿,好像是……陌生又熟悉。 谢涟漪对自己的记忆力产生了怀疑,她狐疑地看着江砚深,又问一遍,“我真的没有见过你?” 江砚深摇头,“如果见过,你应该不会忘了我。” 谢涟漪看看他过于优越的俊脸,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像这种大帅哥,哪怕只是偶然遇见也不该忘记。 她毫无印象,肯定是没有见过的。 两个人又聊了一些细节。谢涟漪发现,虽然是在校大学生,可江砚深的技术水平,要高于很多大厂的技术骨干。 尤其是他对于新概念的理解,基本上能够跟上谢涟漪的思路和想法。 谢涟漪不由诧异。 她的很多思路,是这个世界的科技所没有的。是来源于星际时代的前沿科技,从技术水平和运作模式上,整个都是不一样的。 江若竹已经是技术领域难得的天才了,但昨天解释半天江若竹才理解过来。江砚深却一点就通,就好像他本身就了解这些东西一样。 谢涟漪赞叹地看着他,“难怪你姐姐夸你聪明有能力,的确厉害。” 江砚深说,“你更厉害。” 这天阳光燥热,风里裹挟着蝉鸣。 谢涟漪侧目看向远处的湖泊,轻轻一笑。 谢家迟迟没有登门致歉,谢涟漪更像是忘了这件事情,让顾家和顾明景十分生气。 几天后,顾明景给谢峥嵘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顾明景直接问:“谢家是什么意思?是要抛弃安柔,重视谢涟漪吗?” 谢峥嵘是个老狐狸,“安柔和涟漪都是我的女儿,哪里有什么抛弃不抛弃的,我对她们两个一视同仁。” “谢董事长,您不用跟我打官腔,我可以直接告诉你,如果我和安柔结婚,安柔就只能是谢家唯一的大小姐。”顾明景冷声开口,“我绝不会跟我的敌人做亲戚,您看着办吧。” 说完,他直接挂断电话。 谢峥嵘盯着话筒,神情格外不悦。 助理战战兢兢开口:“董事长,咱们和顾氏……” “没事。”谢峥嵘闭了闭眼,“这个问题我会解决,没什么影响。” 他早知道会得罪顾明景,早就做好了二手准备。 顾明景不是想要赔礼道歉吗?那谢安柔亲自给他赔礼道歉,他接不接受呢? 他舍得不接受,为难自己柔柔弱弱的女朋友吗? 谢峥嵘下班回家,第一眼看见的,仍旧是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谢涟漪。 他微微皱眉,“你房间你没有电视吗?” 谢涟漪懒洋洋开口:“我就喜欢客厅这个,不行吗?” 其实她也无所谓躺在什么地方当咸鱼,只不过觉得躺在客厅里,每天看着谢宁轩和谢安柔绕着走的样子,格外有意思。 谢峥嵘没再说什么。在她旁边坐下,给谢安柔拨了个内线电话,让她下楼。 谢安柔人在楼上,心就是一跳,直觉没有好事。她磨蹭了一小会儿,还是低着头走下来,在谢峥嵘面前站定。 下意识,看了眼躺在一旁的谢涟漪。 谢峥嵘笑着看她,温声问:“柔儿这两天进公司上班,感觉怎么样?能适应吗?习不习惯?” 谢安柔松了口气,连忙说:“公司环境很好,大家对我也很好,我能适应,爸爸不用担心。” 谢涟漪在旁边,抽空轻嗤一声。 糖衣炮弹! 谢峥嵘没搭理她,又温声关怀谢安柔一通,才轻轻叹了口气。 谢安柔嘴唇颤了颤,虽然很不愿意,却还是要维持自己乖巧懂事的人设。 只能言不由衷地问:“爸爸,您有什么烦恼吗?是公司出什么事儿了吗?” 谢峥嵘赞许地看向她,夸了句:“还是安柔懂事,知道关心爸爸,不像有些人……。” 顺带瞥身旁的谢涟漪一眼,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他拉踩的是谁。 谢涟漪把手中遥控器“啪”一声拍在沙发扶手上,头一动不动,只转了转眼珠子,冷冷清清盯着谢峥嵘。 谢峥嵘收回目光,只当自己没说刚才的话。 他叹了口气,对谢安柔说:“安柔,只有你能帮爸爸了。” “是这样的,还是上次的事儿,咱们家得罪了明景,他很生气,要我们道歉。”他为难地看了谢涟漪一眼,“咱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这件事实在是做不到。” “所以,爸爸希望你能替涟漪去给明景道歉……” 谢安柔的脸色顿时变得五彩缤纷。 那个瞬间,她以为自己是聋了,或者是出现了幻听。 爸爸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让她替谢涟漪道歉? 开什么玩笑? 谢安柔咬了咬唇,还是没忍住内心的mmp,问:“爸爸,我没听清您在说什么。” 谢峥嵘神态自若,像是在说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明景那么喜欢你,如果是你去道歉,他肯定不舍得生气。当然,爸爸也知道这件事有点为难你,但都是为了谢家好,你是谢家的一份子,应该不会拒绝吧。” 他看着谢安柔,又笑了笑,“安柔一直那么孝顺,爸爸妈妈不舍得伤害你,你肯定也不舍得伤害爸爸妈妈。” 这话颇有几分威胁的意味儿。 好像是在告诉谢安柔,如果她不听话不孝顺,谢峥嵘就会舍得伤害她。 他们伤害她,唯一的方式,就是不认她。 谢安柔的心倏然一冷。 旁边,谢涟漪笑了一声,像是被电视节目逗笑的。 可谢安柔却总觉得,她这笑声里,掺杂着对自己的嘲讽。 何止是谢涟漪,她自己都想嘲笑自己。 百般算计着想要夺走父母所有的注意力,想让谢涟漪在谢家毫无立锥之地,想让谢涟漪彻底失去竞争力,威胁不到自己。 可结果却是自食苦果。 是她高估了父母对自己的爱。 不是亲生的,哪里会有无怨无悔的爱。 谢安柔闭上眼,唇角牵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她语气很轻:“好,我会去的。” 她答应下来。 但好像,除却答应下来,她也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谢峥嵘满意地笑笑,“爸爸就知道,安柔是最懂事的孩子。” 谢安柔笑笑,没说话。 客厅里寂静无声,尴尬逐渐弥漫。 谢涟漪又是一声笑。 谢安柔代替谢家向顾明景道歉,顾明景十分不满意。 但是看着女朋友柔弱可怜的脸庞,梨花带雨的,他又不舍得叫她为难。 这件事,只能活活咽下这口恶气。 事情顺利解决,谢安柔却没有一点开心的情绪。 她很明显地感觉到,因为这个事情,顾明景开始对她不耐烦了。 这不是一个好的征兆。 可父母那边,却还嫌不够…… 谢安柔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才好。 她只怕像这样下去,将来什么都得不到,两头皆空。 谢家的气氛一天比一天尴尬。 餐桌上,谢宁轩每每想说话,却总是被尴尬的气氛搞的说不出口。他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也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之间,安柔就和爸爸妈妈生疏了那么多。 他整个人都是茫然的,只能将一切怪罪到谢涟漪头上,看谢涟漪的眼神,一天比一天怨憎。 终于随着时间推移,他再也受不了家里的气氛。 这天吃早饭时,他把盘子一推,臭着脸说:“不吃了,吃不下。” 谢峥嵘抬眼看他,略有几分不耐烦,“你又在闹什么?” “这家里天天跟上坟一样,谁吃得下饭!”谢宁轩大声嚷嚷,“自从某些人回来,这个家就没有正常过一天,我烦都烦死了!” 谢涟漪不紧不慢地喝下一口,闲闲道:“看你这么不高兴,我就高兴了。” 谢宁轩指着她,对谢峥嵘说:“爸爸,我们为什么非要把她接回来?不能给她找个房子,让她自己住吗?我们一家人还像以前那样快快乐乐的,不好吗?” 谢峥嵘蹙眉,声音冷了冷:“她是你妹妹。” 谢宁轩梗着脖子不服气,“我只有安柔一个妹妹,她才不是我妹妹。” 谢峥嵘不耐烦:“你能不能懂事一点。” 谢宁轩嚷嚷:“我哪里不懂事了!” 谢宁轩才22岁。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有的已经开始独当一面,圆融活泼,像顾明景和江砚深,他们都已经是大人的模样。 还有一部分,还是小孩心性,什么都不懂,任性至极,就像谢宁轩。 可是,他们的孩子心性,也是家里人惯的。 谢涟漪不咸不淡挑拨了句:“他现在这么蠢,难道不是你们夫妻两个宠的吗?我看谢安柔就没这么愚蠢。” 这话说出口,谢安柔顿时觉得,自己手中的饭菜,也不香了。 她也跟着没了胃口。 第14章 把你的眼泪憋回去 谢涟漪挑拨离间的话,正中她的心事。 哪怕疯狂告诉自己,不能听她的,她就是故意这么说,她说的都是假话。 可人的心是管不住的,谢安柔不由自主地就会去按照谢涟漪的话去发散思维。 哥哥的确是有些愚蠢,天真的可笑。在谢安柔认识的无数豪门公子里头,天真愚蠢到这个程度的,屈指可数。 正如谢涟漪所言,这一切都是爸爸妈妈溺爱的缘故。 从小到大,谢安柔一直都知道,比起自己,爸爸妈妈更爱哥哥。她原先觉得,哥哥是男孩子,早晚要继承家业,爸爸妈妈难免要看重几分。 可现在,她不确定了。 爸爸妈妈的偏爱,是不是由于没有血缘的牵引,所以爸爸妈妈对她的爱,始终到不了骨子里,始终不如谢宁轩。 谢安柔垂眸,心底充满惆怅。 谢宁轩还在叫嚣着要跟谢涟漪干架,不满于谢涟漪骂他是蠢货。 听着他的声音,谢安柔头一次开始烦躁。 这个蠢货,凭什么继承谢家的万贯家财,就凭他是个男的吗? 凭什么他那么不懂事,也从来不陪伴爸爸妈妈,却能得到最无私的爱。就凭那层没用的血缘吗? 谢安柔动了动眼珠子,看向谢宁轩,又很快低下头。 谢峥嵘没有注意她。 他只是定定看着谢涟漪,半晌后摇了摇头:“你这样,有什么意思?谢家散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谢涟漪悠悠然道:“看见我讨厌的人不开心,就已经够有意思了,不需要别的好处。” 谢峥嵘以为她说的是谢安柔,蹙眉不语。 他还是觉得谢涟漪不懂事。 总是意气用事,得到了眼前的利益,却失去了长远。 这样的人,没有前途。 谢涟漪环视一周,目光掠过谢峥嵘等人,最后落在谢安柔身上。 谢安柔的神态,她再熟悉不过。 前世,若偶尔父母对自己有半分关怀,她就总会露出这样失落嫉妒的神情,顺带说几句茶里茶气的话。 没想到,对谢宁轩,她也会这样。 只是少了那么几句话,总觉得不够味儿。 谢涟漪冷笑,没说什么。 不急,来日方长。 谢安柔那脆弱的小心脏,总有彻底崩溃的一天。 至于现在,猫捉老鼠的过程,也很好玩。 谢涟漪又折腾一通,背着书包出门,去自己办公室。 经过一段时间,她的公司目前人手基本已经够了。 除了江若竹,江砚深,韩辞之外,又招了几个大学生。 燕清清还没有回话,谢涟漪也没有等她,今天就准备开始给大家安排工作。 现代社会的人工智能技术发展水平,她最近稍微了解了一下。目前世界上水平最高的人工智能属于内嵌了学习程序,让程序通过分析巨大的数据样本,来达到学习的目的,从而能够自主分析用户的需求,反馈给他们需要的信息。 这样的技术非常先进,确定了人工智能的正确发展方向。哪怕是到了若干年后的星际时代,人工智能也是运用的这一套理论。 只不过,现在的技术水平比较拉胯。受计算速度和程序优化度的制约,常常会出现人工智能人工智障的情况。 但在星际时代,随着科技发展,技术上有了一些新的突破。人工智能已经非常先进,可以应用于社会的方方面面,笑道衣食住行,大到国防安全,每样工作都离不开人工智能的身影。 但是,按照现在的设备和技术,要达到星际时代的标准,还差的远,只能从一些比较简单的方面,进行个别方面的突破。 最简单的突破,就是在计算次数上, 按照现在的技术水平,一个人工智能要至少通过百亿次的计算,才能够习得一项知识,并给予反馈,这就导致人工智能常常计算不过来,会出现“对不起,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的人工智障行为。 但星际时代则运用了新的筛选方式,将人工智能的计算次数大大缩短。这项技术带来了很大进步,可以有效提升人工智能的效率和使用范围。 比如,同样是开电视这个动作,现代的人工智能需要百亿次计算,反应过来需要半分钟时间,甚至有时候需要重复发出指令。 在星际时代,这项指令的计算次数只有几亿次,反应速度缩短一百倍,同时能够更加精确地识别主人的指令,其反应速度几乎能够媲美人类的大脑。 谢涟漪现在的切入点,也是这一点。 星际时代当然还有其他更加高科技的产物,但生产力没有发展到那个水平,贸然将新事物引进社会,可能会引发乱子。 只要稍微有点优秀,就够了。 她招来的程序员们,被她按照工作计划,一一分配了工作。 技术水平最高,对新事物接受最快的江砚深被她安排去做人工智能的最新筛选程序。江若竹负责整体产品研发,其他人就负责协助江若竹的工作。 工作安排下去之后,谢涟漪先和江若竹说了整体设计思路,就喊了江砚深进办公室。 江砚深负责开发的筛选程序,实质上是公司的核心内容,谢涟漪很重视。 她开门见山地说:“这部分内容算是咱们公司的王牌,顺利做出来之后,我们的人工智能就能够将目前市面上其他的远远抛在后面。” 江砚深点头:“我明白。” 谢涟漪跟他说了设计思路,“这个筛选程序只有一个目的,过滤不需要的内容,减少人工智能的搜索和计算次数。我没写过程序,只能跟你说他的作用,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江砚深很快反应过来,跟她说了几句自己的观点和专业技术上的问题。 两个人的思维很快达成一致。 谢涟漪对他的水平很满意。 本来,这项工作她是准备叫给燕清清来做的,凭燕清清的技术水平,完全可以胜任。 现在没把燕清清挖来,却搞到一个江砚深,效果似乎更好。 两个人又聊了几句,谢涟漪没忍住笑了。 江砚深微微怔住,“你笑什么?” 谢涟漪托腮,悠悠说:“看见你,我觉得胜利近在眼前,高兴。” 江砚深身体一阵僵硬。 他掐头去尾,听到一句话。 看见你,我高兴。 他定定看着谢涟漪,张了张嘴,似乎想说句什么,却又闭上。 谢涟漪问:“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江砚深顿了顿:“忘了。” 他侧目,避开谢涟漪的眼神,“我先去工作了。” 谢涟漪说:“不用太着急,注意身体。” 江砚深推门出去。 有江若竹和江砚深两员大将坐镇,两水科技的工作稳步推进,比谢涟漪想象的效率更高一点。 因此谢涟漪每天心情愉悦,连脾气都好了不少。 这也给了某些人胆子,觉得她好欺负。 这天晚饭后,谢安柔声音轻软:“涟漪,马上就是我的生日了,你想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会吗?” 生日?宴会? 谢涟漪侧目看她一眼,语气有些不解:“你的生日?” 谢安柔微笑着,脸上带着温婉的笑意:“我的生日,7月19号,家里每年都给我办生日宴会,你想来吗?” 这话说的,就连谢宁轩这个棒槌,都感到不对劲了。 她们两个是被掉包的。 7月19,是谢涟漪的生日。 谢涟漪扬眉笑出声,“错了。” “你的生日不是7月19,是7月20。”她盯着谢安柔,脸上带着笑,语气冷的掉冰渣子,“生日宴会这种东西,你哪怕天天办都行。但朱安柔的生日,是7月20。程安柔的生日,也是7月20。” “至于7月19,是我的生日。” “鸠占鹊巢时间长了,真当自己是喜鹊?就算真的是喜鹊,但你妈生你的日子,谁都改不了。” 谢涟漪实在不明白她的心思。 谢安柔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才会拿生日这种事情来自取其辱?她难道猜不到,会被羞辱吗? 她是不是脑子有病? 谢安柔抽了抽鼻子,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我……我……” 她可怜巴巴地看向谢峥嵘夫妇,“爸爸妈妈,我不是故意的,我忘了……” 谢涟漪冷笑:“你给谁解释呢?被你伤害的人是我,你对着他们说什么说,不能看着我说?” 她算是看明白了。谢安柔这是深谙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精髓,准备被羞辱一通,好拿去向谢峥嵘卖惨。 这倒也能够理解,毕竟自打上次让她去找顾明景道歉之后,谢家的气氛一直很尴尬。 谢峥嵘觉得谢安柔怨恨自己,对她也不像以前那么亲热。估计是外头又发生了什么,让谢安柔产生了危机感,这才迫不及待想要博好感。 不过,谢涟漪从来没有成人之美的心思。她恶劣一笑,抬手掐住谢安柔的下巴,语气冷冰冰的,“把你的眼泪憋回去,不然我掐死你。” 说着,收紧手上的力度。 谢安柔被迫抬起下颌,挣扎着想要逃脱,却更加方便了谢涟漪的动作。 第15章 我从不违法乱纪 谢安柔没忍住,晶莹剔透的眼泪汹涌而下。 谢涟漪“啧”了一声,“我跟你说了,再哭可能会死。” 说着,收紧手上的力道,手指往谢涟漪脖颈动脉处移了移。 窒息的压迫感前所未有地传来,谢安柔吓得一动不敢动,漆黑的眼珠子一转不转,眼泪也停了。 谢涟漪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脸:“这才乖。” 她松开谢安柔的脖子。 空气灌入胸腔,谢安柔猛然咳嗽起来,捂着心口咳的上气不接下气,却还是强撑着后退一步,离谢涟漪远了点。 她刚才感觉得到,谢涟漪真的能够徒手捏死她,而她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像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她怕了,她不想跟谢涟漪待在同一个空间内,她现在满脑子只想逃跑。 谢安柔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她不自觉,又后退了一步。 谢涟漪嗤笑一声,语气嘲讽至极:“放一万个心,我不会杀人的,违法乱纪的事儿我不干。” 这话没能安抚谢安柔,反而让她更恐惧了。 这话的意思,如果不是有法纪法规在前,她就要杀人放火吗? 如果哪天她情绪上头,忘了遵纪守法的事儿,是不是就真的要杀人了? 谢安柔怕的不行,想哭又不敢哭,战战兢兢躲在一旁,不敢吭声。 谢涟漪拍了拍手,看向谢峥嵘,“你们每年都给她办生日宴会?” 谢峥嵘“嗯”了一声,补充一句,“不过今年没这个打算。” “别啊。”谢涟漪微微抬头,“办啊,当然要继续办,让大家瞧瞧你们夫妻两个多么重情重义。” 这话像讽刺,偏偏还没办法反驳。 谢峥嵘冷了脸,没说话。 谢涟漪笑着看他:“只不过,你们应该把宴会的时间从19号改成20号,给你们的宝贝养女正名,把属于她的一切,都还给她。” 她嘴里说的是应该,脸上的神情写的是“必须”,好像不按照她说的办,就要杀人。 可是,在20号给安柔办生日宴会,却不给19生日的谢涟漪办,这是要死还是要死? 只怕阳城人的唾沫星子,就能直接噎死他们。 谢峥嵘闭了闭眼,拒绝她的提议:“不办。谢家丢不起这个人。” 谢涟漪的神情倏然冷下来,“办!必须要办!” 她一双眼睛不眨,盯紧谢峥嵘,“不仅要办,还要大办,不能输给谢安柔十八岁的成人礼,不然,我就去网上挂你们。” “你挂我们什么?” “当然是你们对我不好。养女在的时候,年年给她过生日,我回来了却不给我过,你们这么双标,肯定很惹人讨厌。” 谢峥嵘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他格外不解,“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没好处啊,但我高兴。”谢涟漪神色自若,不慌不忙开口,“我好不容易有件高兴的事儿,肯定不会松口的,你不能妄想说服我。” 她觉得自己说的话就是天经地义的真理,理直气壮威胁谢峥嵘,“当然,你也可以试试看不听我的,但到时候谢氏股票波动,就跟我没关系啦。” 谢峥嵘憋屈的不行,不想答应她,又畏惧她的手段。但答应她,又憋的浑身难受,只觉得心脏病都要犯了。 谢涟漪冷眼看着他左右为难的神情,心情格外畅快。 她心底快活的很。 前世这个时候,谢峥嵘本也没打算给谢安柔过生日,但却在顾明景的压迫下,还是答应下来,继续在7月19号给谢安柔办生日宴会。 那次宴会的规模,比以往每一次都大,邀请了阳城所有的名门望族和名流富商。 谢安柔仍旧光鲜亮丽出现在人前,没有一丝丝改变。 让阳城诸多豪门都意识到,谢安柔在谢家的地位没有丝毫改变,她仍旧是谢峥嵘夫妇捧在掌心的明珠,是谢家的千金小姐。 可以说,这次生日宴会,是谢安柔一帆风顺的人生中的一块踏脚石。 或许,这次宴会对谢安柔来说,根本就不重要。 毕竟,她那么辉煌灿烂的人生中,还有无数次更加耀眼的经历。 可是对谢涟漪来说,却是她很长时间以来的心结。明明,7月19号是属于她的生日,跟谢安柔毫无关系。 可她的亲生父母却为了利益,将属于她的生日双手捧给谢安柔。 彻彻底底,遗忘了她。 那时,谢涟漪觉得,自己像是个无依无靠的外人。 谢涟漪定定看着谢峥嵘,“你最好照我说的做。” 谢峥嵘问她,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 当然是有的,换了生日的时间,世上人人都会知道,谢家已经把谢安柔当成养女。 就算再怎么宠爱她,她也不再是谢家血脉。跟真正的谢氏千金,有着天壤之别。 谢峥嵘显然很了解这个问题,前所未有的坚定。 “这不可能。如果你不高兴,我可以在19号给你们两个一起过生日。用你的生日当做安柔的,她只能屈就你,你不高兴吗?” 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叫谢安柔的身份贬值。 谢氏还等着靠这个女儿跟顾氏联姻,从而获得更加强有力的支持。 谢安柔永远都是他的女儿,不论有没有血缘关系。 谢涟漪想了想,不知道想到什么,倏然笑出声,爽快答应下来:“好啊。” 她笑吟吟看着谢峥嵘,“你说话算话。” 谢峥嵘的心脏突突的跳。 他感觉自己上了贼船,可能这次真的要死在谢涟漪手里。 毕竟,谢涟漪从不吃亏,答应的这么爽快,肯定有诈。 可是谢涟漪已经转身走了。 没有留下一丁点儿回旋的余地。 谢峥嵘望着她的背影,侧目看了谢安柔一眼,眼泪冷沁沁的,带着几分寒意。 谢安柔打了个冷颤,她张口想要解释。 谢峥嵘冷冷淡淡开口:“以后我没有允许的事情,谁都不许拿到涟漪跟前大放厥词。” 这话表面上是告诫所有人。 可谁都知道,说的是谢安柔。 谢宁轩这个绝世第一大棒槌,像是刚反应过来,当场开始嚷嚷:“不是,爸,你凭什么听她的?她算老几啊?” “咱家给安柔过了十九个生日,凭什么她一来就不能过了?她算什么东西?” 谢峥嵘冷冰冰开口:“这难道不是某些人自己作的?” 他看向谢安柔:“作茧自缚的感觉好不好?自取其辱是什么滋味儿?自作自受快乐不快乐?你以为自己有多厉害,敢对谢涟漪指手画脚?” 谢安柔被羞辱地脸色胀红。 谢峥嵘冷笑一声,也转身离去。 客厅内,剩下林雨梦三人,面面相觑,尴尬至极。 谁都不敢说话,也无话可说。 时间过的飞快。 江砚深做出筛选程序框架的时候。 7月19号,就到了。 为这一天,谢家邀请了阳城所有有往来的人。而阳城人大多数都想来看看这真假千金的热闹,所以今儿来的人特别齐全。 偌大的宴会厅,人生鼎沸。 谢涟漪穿一件水蓝色礼服,衬得整个人温柔秀美,柔弱无依,宛如天真少女。 她行走在人群中,所有人都在看这位今天的主人公。 她并不怎么在意,脸上始终挂着标准弧度的微笑,时不时冲人点头,温柔的如同一幅画。 这间宴会厅,很多人对她的第一印象都挺好。 怎么都想象不到,这么个柔弱的女孩,是当场辱骂顾明景“自信”“油腻”的人。 谢涟漪走了一圈,终于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人。 她小碎步走过去,笑吟吟冲着对方一笑,“外公,你好,我是涟漪。” 眼前的老人头发花白,坐在轮椅上,一双眼睛精光四射,带着凛然寒光,一看就不是好招惹的。 他也的确不好招惹,阳城道上最赫赫有名的林先生,哪怕早已经金盆洗手,普通人也不敢招惹他。 这个人,就是林雨梦她爹,谢涟漪她外公。 至于林先生这种聪明人,为什么能生出林雨梦这种蠢货,那就没人知道了,可能单纯是基因突变。 反正林先生跟林雨梦没多少感情,也不怎么管这个女儿,只要人活着,他就懒得搭理。 他看着谢涟漪,神态没有丝毫变化,“你好。” 谢涟漪笑笑,“外公,爸爸妈妈一直没有带我去拜访您,我今天第一次见您,您果然像传说中一样精神矍铄。” 林先生脸皮微微一动,眼中带着寒意,:“传说中?你听谁传说的?” 阳城还有人敢提他的“传说”?胆子怪肥的。 谢涟漪满脸无辜,“在公安局的时候,警察叔叔给我介绍家庭情况的时候,他们跟我说的。” 林先生脸皮一抽,寒意尽数敛去,似乎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干巴巴“哦”了一声。 警察叔叔说的……那就说吧 他们这些个人胆子再大,也不敢真的到警察面前横。 谢涟漪笑得温柔无害:“警察叔叔还说,我妈妈是阳城出了名的贵妇人,温柔端庄,贤惠大方,热衷慈善,我觉得他们说的不太准确。” 林先生没说话。 何止是不太准确…… 第16章 因为你嫌贫爱富 谢涟漪的身份,仅仅是谢家不受重视的女儿,连联姻的价值都不高。 她现在还不值得人高看一眼。 林先生没有和她寒暄的欲望,只是冷冷淡淡地点了点头,没多少情绪:“你找我有事儿吗?” 谢涟漪慢吞吞开口,“有的,我有个问题想问您,就是不知道您想不想听。” “我有点害怕,不太敢说。” 她故意吊人胃口,让林先生有些不悦。 林先生神色冷下来,“你若是不想说,就不要说。” 谢涟漪耸肩:“好吧,那我就说了。这是您逼我说的,我说了之后,您别生气。” 林先生冷冷开口:“我还不至于跟你一个小姑娘一般见识,你直接说吧。” 谢涟漪笑吟吟看着自己这位外公,语气却冷清淡泊,没有笑意,没有嘲讽,像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我妈妈的智商有点问题,低的令人发指。一点都不像您,我怀疑她可能不是你的女儿。” “我的意思是这样的,外公您瞧瞧看,是不是抽空做个亲子鉴定?别被人戴了绿帽子,却一辈子不知道。毕竟我觉得吧,谢宁轩的愚蠢跟我妈一脉相承,说明她这个智商是遗传的,所以肯定跟你没啥关系。” 林先生那张波澜不惊的老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黑沉下来。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绿帽子”三个字,是莫大的侮辱。他们脑子里只有几把,把这种事儿看得比小命都重要。 被人家说,“你被戴绿帽子了”这种话,对他们的羞辱程度,堪比“你是一根牙签”。 普通男人尚且受不了这种羞辱,何况林先生这种人。 他冷冰冰看着谢涟漪:“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这种话都敢瞎说,你是不要命了?” 谢涟漪笑嘻嘻:“知道啊,你是我外公。我在做好人好事,提醒您不要被人骗了。您不用感谢我,这是我应该做的,谁让咱是共产主义接班人呢。” “嗐,如果你非要感谢我,那我也不客气,您看着给点就行,我不嫌少。” 林先生冷笑一声,提醒她,“你妈妈如果不是我的女儿,那你也就不是我的外孙女,你还想要我的感谢?” “你感谢我,应该跟身份没什么关系吧?”谢涟漪扬了扬眉头,眉眼澄澈干净,像一幅画,说出的话却十分破坏气氛,“难道你歧视跟你没有血缘关系的人?” 林先生懒得跟她胡搅蛮缠,直接说:“你应该知道,失去我的庇护,你妈妈在谢家肯定没有好下场,你不是我的外孙女,也会失去现在的地位。” “那又怎么样?”谢涟漪垂眸,倏然笑出来,眼神里的讥讽意味儿十足。 “就算我是你的外孙女,也没有受到过你半分庇护,那这个身份,对我来说,有什么意义吗?至于地位,我本来就没有这种东西,你当我在意?” 林先生顿了一下,看着她漆黑的眼眸,沉默许久,最后竟然没说什么。 谢涟漪笑了笑,“不过我的确是认真说的,她这个智商,真的让我怀疑她的来历。” “我这辈子,很少见到这么蠢的人了。” 林先生盯着她,半晌说:“谢谢你的提醒。” 谢涟漪诧异抬眉。 她跟这个外公不熟。但是在林雨梦的描述中,他应该是个很大男子主义,暴躁易怒的男人。 现在这反应,倒有些出乎意料。 居然这么轻易就接受了她的建议?这不对劲吧,很不对劲。 林先生又说:“我会带她去做亲子鉴定。” 周围一片寂静,刚才吵吵嚷嚷的人群,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安静下来。 那些人现在寂静无声地往外圈走,只恨自己好奇地凑过来,只恨自己不是聋子,不是瞎子。 怎么就听到了这种秘辛,不会被灭口吧。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谢家这个真千金,竟然会跟自己的外公说这种话。 这也太狠了吧,林雨梦到底怎么得罪她了,让她把人往死里推。林雨梦要真不是林先生的女儿,可能真的会死。 不过,要说起得罪谢涟漪,今天谢氏夫妇的行为也的确很奇怪。 今天是生日宴会,按理说,像谢涟漪这种寿星,现在应该待在后台,等着主持人召唤,随后跟着家人一起闪亮登场。 让谢峥嵘做主介绍她的身份,敲定她在谢家的名分。 现在她自己穿行在人群中的行为,就让人很不能理解。 谢家是没有教她,宴会前应该做什么吗? 说实在的,谢涟漪刚回家,不懂豪门礼仪情有可原。 可是,难道林雨梦都不教她的吗?是真的对她不好?不喜欢她? 难怪谢涟漪这么厌恶林雨梦,这都是自己作的。 谢峥嵘夫妇刚才从后台出来时,尚且不知道宴会厅里发生了什么。两人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微笑,笑着与客人寒暄。 可是,遇见的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奇怪的神情。 走了一会儿,谢峥嵘终于察觉到不对劲。 那些人的眼神,看的他浑身难受。 他找到和他关系极好的一个朋友,问:“出什么事儿了?为什么大家都奇奇怪怪的?” 对方的神情一言难尽,憋了半天,问他:“不是我说你,你怎么就让涟漪一个人出来了……” 谢峥嵘的表情更加一言难尽:“我要是管得住她,压根就不会有今天的宴会。” 对方叹口气,拍拍他的肩膀。 将刚才谢涟漪的话,向他复述了一遍。 谢峥嵘深深吸了口气,转身就去找谢涟漪。 最后,他是在宴会厅二楼的走廊里找到的谢涟漪。 彼时,谢涟漪手里端着杯红酒,慢慢晃悠着,正低头望着宴会厅来来往往的人影。 她神态自若,甚至带着笑。 看的谢峥嵘满心怒火,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她跟前,“谢涟漪,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已经按你说的,办了这个宴会,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你要这么害你妈妈,她是你亲妈,你还有没有一点孝悌之心?” 谢涟漪眉毛都不带动一下的,对于谢峥嵘的指责,更是不当回事。 她只是轻飘飘地问:“按我说的?你确定?” 谢峥嵘语塞。 谢涟漪嗤笑一声,拍了拍手下的栏杆,“若是按我说的,这场宴会应该在明天,属于谢安柔一个人。” “我今天这么做,是为了教你一个道理,你永远、永远不要妄想逼我让步。我后退一厘米,你就必须要付出百倍的代价。” 谢涟漪冷清清看着他,“如果你一早就按我说的做,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情。” 谢峥嵘呼吸一窒。 谢涟漪从他身边越过去,“我这个人从不吃亏,你记清楚了。” 谢峥嵘侧目,冷冷看着她远去的背影。 有些事情,是时候做出决断了。 饮鸩止渴是没有好下场的,他最开始就不应该优柔寡断。 若是一开始就狠下心,也不会有后来的是非风波。 他是谢氏的董事长,凡事要为谢氏考虑,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宴会正式开场,是在晚上八点整。 谢家一家五口站在主席台上,谢峥嵘致辞 谢峥嵘言辞恳切,说到动情处声泪俱下:“我是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但事已至此,两个孩子我们都不舍得,只能两个孩子一起养。” “我只盼着,两个孩子能够理解我们做父母的一片苦心,以后不要怨恨我们。” 谢安柔眼圈霎时红了,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泪眼朦胧看向谢峥嵘,哽咽道:“爸爸,我都明白,我都理解。” 谢峥嵘感动点头。 他们两个父慈女孝的,显得站在一旁无所事事,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的谢涟漪格外不协调。 谢涟漪感受到底下纷至沓来的目光,却没有如他们所愿,也哭哭啼啼演一出认亲记。 她只是轻轻笑了一声,对谢安柔说:“你当然理解啦,你又没有被送去山区,仍旧享受着不属于你的豪门生活,你有什么不理解的?” “要我是你,就算让我跪下给养父养母磕头唱戏我也得干啊,毕竟豪门的日子这么快活,谁舍得抛弃呢?” 谢安柔脸色白了白,轻轻捏着拳头,忍不住辩驳:“我只是舍不得爸爸妈妈。” 谢涟漪嗤笑一声:“得了吧,这话骗傻子还行,骗我?嗤!” “涟漪!”谢峥嵘冷声警告她。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安柔和我们一起生活了二十年,二十年的陪伴,感情深厚,不舍得很正常!” 底下人也觉得谢涟漪过分了。 说实在的,就算是一只猫一条狗,养个二十年,那深厚的情谊也是不舍得的,何况谢安柔是个活生生的人。 是人,总会有感情。 立马就有人开始小声议论,嫌弃谢涟漪逼人太甚。 谢涟漪又笑了一声,说:“那不好意思,我这个人和养父养母没感情,实在理解不了你们的深情厚谊。” “要不我继续回去跟那俩人贩子再相处二十年,看看能不能设身处地体会您的感受?” 她抬起下颌,挑衅似地看着谢峥嵘。 谢峥嵘避开她的眼神,嘴唇动了动,没有找到反驳的话。 主席台下面,也安静下来。 谢涟漪不能理解这种感情,似乎……好像,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她在山村里被人虐待了二十年,上学读书,衣食住行,普通人眼中平平常常的东西,在她的生活中属于奢望。 她后来丢掉半条命才逃出来,找到公安局,才逃离那个可怕的地方。 这样的人生经历,她若是能够理解养父母和养女之间的深情厚谊,那才不正常。 没有人再叨叨。 整个宴会厅里,只剩下谢涟漪一个人的声音,她那张嘴像装了机关枪,突突个不停。 “你们怎么不说话了?被我说服了吗?别这么急,我还有很多话没说出口呢,趁着今天这个机会一起说了算了,大不了大家一起爆炸,我算是受够了。” 她先看向谢安柔,冷笑了一声:“怎么,朱安柔你看我被骂,还挺高兴的是吧?可惜我没像你想的那样萎靡不振。” “既然你说是因为不舍得父母,为了感情才留在谢家,那你怎么不回自己家去呢?我感觉世界上应该没有人比你亲生父母更爱你,他们都敢为了你违法犯罪,拐卖人口。” “你跟你亲生父母的感情才是真的感天动地,人人艳羡 你怎么不回去找找他们,努力帮助他们脱贫,尽一尽你未尽的孝心,也不枉费他们冒着坐牢的风险帮你偷个好日子!” 谢安柔咬牙不语,一口雪白的牙齿,几乎要咬掉了。 谢涟漪却还是不肯放过她,往前走了一步后,直接逼近她,“请谢安柔小姐针对这个问题,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你的感情只给有钱的养父母,不给贫穷的亲生父母?” 谢安柔继续沉默不语,她没有话可以回答。 谢涟漪替她答了:“这个问题太简单了,我觉得你就根本不需要思考,就单纯因为你嫌贫爱富呗。” “你说是不是,程安柔?” 第17章 跪下叫我爸爸 谢安柔脸色惨白如纸, 无话可说,只能泫然欲泣地盯着谢涟漪。 谢涟漪不吃她这一套,冷笑一声:“心虚就是心虚, 装什么柔弱,你以为我是那种煞笔玩意儿, 看见你装模作样会心软?” 煞笔玩意儿躺着中枪。 林雨梦、谢宁轩和顾明景这三个人, 首当其冲黑了脸。 他们仨,看着谢安柔可怜巴巴的神情, 的确是心软了。 谢安柔欲掉不掉的眼泪,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自处, 是该流下来, 还是憋回去。 当着谢涟漪的面哭出来, 怕是会被她打死。 但要是憋回去,不就证明,她的确是在装模作样。 谢安柔左右为难, 只能努力含着那滴泪, 一动不敢动。 那模样看上去, 跟被恶霸欺负的良家小白花没多少区别。 谢涟漪冷哼一声, “谢安柔, 既然是个嫌贫爱富的人, 就捏好你的人设, 别到我面前装清高,我看了恶心。” 谢安柔咬唇不语,身体僵硬。 谢涟漪嗤笑。 顾明景看着心上人被人这般羞辱,一时愤怒至极,推开面前站着的人,两步跨上主席台, 声音冰冷森寒:“你们谢家,就是这么欺负安柔的吗?” 他深谙谢涟漪吵架的本事,没跟谢涟漪争吵,只是冷着脸看向谢峥嵘,一脸质问的神情。 “安柔不是你的亲生女儿,这不假。但她陪伴你们夫妻二十年,这期间发生过多少事儿,感情那么深厚,你们就看着谢涟漪这么欺负她?” 他冷冰冰瞥了谢涟漪一眼,“就这么个人,粗鲁,无礼,凶恶,野蛮……”他一个词一个词往外蹦,似乎要把所有不好的形容词,都用在谢涟漪身上。 最后,下了定义,“就为了这么个有血缘关系的女儿,你们确定要放弃安柔?” 谢安柔往他身后躲了躲。 顾明景安抚地握住她的手。 谢涟漪轻嗤,淡声开口:“怎么,不行吗?” 她盯着顾明景,“顾先生,我就算有一万个缺点,但我始终是谢家亲生女儿。而她朱安柔,再怎么真善美,也改变不了她的出身。” “她是人贩子的女儿,一辈子都是。她这种脏东西,去考公务员连政审都过不了,还会影响子女,你确定要把她当宝?” 顾明景脸色微变。 谢涟漪又笑出声,“你也怕了?你要是跟她结婚,以后你儿子女儿,就要喊一对人贩子外公外婆,是不是还挺刺激的?” “堂堂阳城顾家,祖上也是出生入死过的,现在却要跟人贩子做亲家,我想想都要笑出声了。” 顾明景双手握拳,手背上青筋毕露,一双眼睛像沾了毒,死死地盯着谢涟漪。 谢涟漪没被吓到,慢吞吞开口:“人贩子的女婿。” 顾明景怒道:“谢涟漪,你欺人太甚……” 话音未落,他便被人拉了一把。 顾行温不知道何时走上的主席台,使劲抓住他的手臂,警告他:“明景,这是谢家的家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顾明景怒火中烧,回头怼自己父亲:“安柔是我的未婚妻,她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顾行温冷下声音,“你的未婚妻是谢氏集团的大小姐,是谢家血脉。” 顾明景不可置信地盯着他。 “爸爸……你告诉我,只要我听你的,你就不为难安柔,你反悔了吗?” 顾行温闭了闭眼,“此事以后再说,你跟我下去,不要搅扰人家的家务事。” 顾明景还想说什么,被顾行温瞪了一眼,只得心不甘情不愿下台。 谢安柔看着他的背影,眼底的光迅速黯淡下去。她看向谢峥嵘,张了张嘴,又闭上。 谢涟漪冷冷瞟她一眼,“你这幅样子,还想说什么?” 谢安柔缓缓低下头,忍着满心羞耻和愤恨,声音里染上一层哭腔。 “对不起。涟漪,是我亲生父母对不起你,我替他们对你道歉,求求你原谅我。” “我没有办法阻止已经发生的事情,你要怎么样才肯原谅我,你说出来,我肯定照做。只求你放下仇恨,好好生活。” 谢涟漪默了默。 满堂宾客都默了默。 不是他们不给面子,实在是圣母剧本早就已经过时很多年了。 “只要你能放下仇恨,好好生活,我做什么都可以。” 这种可可怕怕的话,简直偶像剧噩梦。碰见这种人,大家根本不会觉得她善良柔弱可怜,只会觉得她活该。 又不是如来观音,管人家活的好不好呢? 不知道谢安柔是不是吃错了药,才给自己设定这么可怕的剧本。 谢涟漪叹了口气,低头问她,“只要我放下仇恨,你真的什么都愿意做?” 谢安柔怯怯点头,声音很柔弱,“真的。” 她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凭她对谢涟漪短暂的理解,她这样问,肯定是没有好意,不知道心里憋着什么样的坏水儿。 可是,谢安柔又不能说“不是真的”。她心里就算膈应到呕血,也只能怯怯看着谢涟漪,努力稳住柔弱的身形。 谢涟漪顿时眉开眼笑,格外愉悦。 谢安柔颤抖一下。 谢涟漪慢吞吞开口:“既然你这么热情,那我不提一点要求,好像有点对不住你。你什么都愿意做,那就跪下喊我爸爸吧。” “做父母的无偿为子女付出的事情很常见。如果你肯让我无痛当爹,我或许可以勉为其难考虑一下,不再讨厌你。” 她就站在那里,眉眼间笑盈盈的,不带一丝攻击性。 可是,那说出来的话,就很不一样了。 谢安柔身体僵硬。 宴会厅里寂静得落针可闻,气氛让人感到害怕。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谢涟漪和谢安柔身上。每个人的目光都大同小异,震惊夹杂着不可置信。 跪下喊我爸爸…… 这种话,真是够出人意料的。 豪门圈子里,很少有人把矛盾摆到台面上说。哪怕恨到想给对方送终,一个个在人前人后,也能装出其乐融融的样子。 像今儿这种实名制撕逼的大戏,属实罕见。 谢家这个刚认回来的女儿,着实让人刮目相看。 在阳城豪门圈子里,谢涟漪不是唯一一个抱错的,但以往的真千金,要么是胆小怯弱,要么是粗鲁不懂事,身上充斥着与豪门格格不入的气息。 而且,她们撕逼的方式也很一致,抢家产抢父母抢权力,刀光剑影的表面上,是温柔善良。 像这种当众逼人喊爸爸的,真是世所罕见。 谢涟漪真的非常非常不一样。 她站在人群中毫无违和感,好像天生就该是豪门千金,生来就该是会发光的公主。 可是她干出来的这事儿,让人无法评价。毕竟再粗鲁的人,也不会这么不留颜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直接撕破脸。 而且她思路清晰,舌绽莲花,咄咄逼人。随随便便,就把谢安柔怼的说不出话来。 这怎么看也不像是不知道轻重,非要挑事儿的人。 最最让人好奇的是,当场撕逼,她自己都不觉得尴尬吗? 众人都眼巴巴盯着她。 谢涟漪随意扫视了一圈底下的人,像是在看一堆大白菜。大白菜们默默无声,直接理解了她,人对着大白菜怎么会尴尬呢,就算是再多的大白菜,那也只是大白菜而已。 大白菜们服气了,静静看着她接下来怎么操作。 这是个干大事儿的人,跟他们普通人不一样,不用用普通人的思维去理解。 谢安柔久久不语,苍白的脸上,涂了口红的艳色红唇格外扎眼,尤其是颤抖时,将人的目光全都会吸引到上头去。 谢涟漪盯着她,“怎么不动弹?” 谢安柔不动,不吭声,不说话,像是死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就算是死,也不可能给谢涟漪跪下,喊、喊那个什么。 谢涟漪嗤笑一声:“言不由衷的东西。你虚伪不虚伪啊,谢安柔?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放大话。” 谢安柔沉默不语,眼圈渐渐泛红。 她无助地看看父母,又看看顾明景,却发现没有人能够帮助自己。 只能绝望地闭上双眼,抖着双肩,一言不发。 谢峥嵘闭了闭眼,主动打破尴尬的气氛,“涟漪,吉时要过了。” 谢涟漪却只是收回目光,瞥了他一眼,凉凉道:“那你们继续进行吧。” 她这态度,平静得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谢峥嵘微微闭了一下眼,也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语气平静,“今天请大家来,就是为了给我的两个女儿过生日,希望大家吃好玩好。” 他准备好的满腹煽情的话,都咽了回去。 最终只说了这么几句,就走下主席台,尽了自己东道主开场的职责。 刚避开人群,他脸色顿时黑沉下来,难看的不行。 林雨梦走在他身边,想要吐槽谢涟漪几句,可是还没来得及开口,谢峥嵘已经大步把她甩开了。 林雨梦懵逼茫然地站在原地。 谢涟漪怜悯地看她一眼:“真可怜,爸爸不是亲生的,老公也不理你。” 林雨梦怒道:“你住口!” 谢涟漪耸肩,难得老老实实听了一次话。 林雨梦却更加憋屈,恼怒地转身离开。 她也不晓得自己在憋屈什么,反正就是不管谢涟漪做什么,她都觉得不顺心。 只要谢涟漪在,她就永远不可能开心。 这场宴会的开场,有点出人意料。 在一片尴尬的气氛中,谢涟漪如同翩然蝴蝶,带着笑容走进人群中,打破了寂静的气氛。 气氛终于热闹起来。 众人看着状似无事的谢涟漪,都心情复杂,不止一次在心底重复感慨,就凭这个心理素质,绝逼是个干大事的。 想是这么想,却没人敢主动跟她说话。 唯有燕清清端着酒杯过来,主动跟谢涟漪攀谈,“你真是与众不同。” 谢涟漪笑着与她碰杯,“所以,上次我的提议,你有意向吗?” 燕清清神色复杂,沉默片刻,倏然叹息一声。 “我有其他的事情要做,等我了结了燕家的事情,或许我们有机会合作。” 这个结果,跟谢涟漪想的差不多,她没失望,只是笑了一下,“好。” 燕清清又叹口气,“不能合作,能做个朋友吗?我真的很佩服你的勇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敢跟谢家撕破脸。” 谢涟漪微微扬眉,“你真心的吗?我还以为大家都觉得我脑子有病?” 燕清清“噗嗤”一笑,“怎么会?事实上,刚才我就听见有人在赞扬你。我们这样的人,向来都是最懦弱的,被家庭绑架无法挣脱,你这么厉害,大家都很佩服。” 谢涟漪垂眸,忽然说了句:“不是你们懦弱,而是环境使然。资产阶级拥有软弱性,这是不可避免的特性。”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我也不会活的这么痛快。” 资本家拥有的东西太多,割舍不掉的东西更多,所以会软弱,会妥协。 就好比谢峥嵘,就是因为他软弱,不舍得名声,不舍得股价,不舍得和顾家联姻的利益。什么都想要,什么都想抓在手里,所以才会一次又一次地,向谢涟漪妥协。 谢涟漪不一样。 她从不曾得到过那些东西,所以她根本就不在乎,哪怕整个谢家直接破产,她也不会感到一分一毫的心疼。 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约就是同样的道理。 燕清清愣了一下,端着酒杯的手长久地停滞在一个地方。 许久,她叹了口气,“原来是这个道理。” 这句话,每个人的历史课本上都有,人人都学过背过,再熟悉不过。 可是直到今天,燕清清才明白,原来书上说的都是真的。 她想了半晌,问谢涟漪:“那我要怎么才能不懦弱呢?放弃财产吗?” “不啊。”谢涟漪诧异抬眉,“当然不是,人的性格是由自己决定的,你有钱没钱,都可以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 “你要改变的不是物质层面,而是你的精神信仰。只要你跟我干,保管你一年内改头换面。”谢涟漪借机忽悠,“你看我,我现在也有点钱,但是就算全扔了,我也无所谓。” 燕清清不解:“我听说了,谢叔叔给了你三个亿,如果丢了,你不会心疼吗?” 谢涟漪摇头:“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无所谓。只要这个钱不给我的仇人,怎么都行。” 她笑笑,“你要知道,社会财富就那么多,这个钱永远都是属于人类的,给谁都一样,除了谢安柔。” 燕清清看着她,眼神迷茫,“真没想到,你思想境界这么高。” 她是真的迷茫。看谢涟漪天天干那事儿,比人家大反派还像反派,喊她一句“狗贼”似乎都不为过。结果人家背地里说的,是这种话。 谢涟漪只故作深沉:“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燕清清倏然笑出声。 她看向谢涟漪,“那以后,我们算是朋友了吧,我有问题可以问你吗?” 谢涟漪欢迎之至。 两个人互相加了微信,没有多说什么,互相步入各自的社交圈。 有人看见燕清清加了谢涟漪的微信,都用看勇士的眼神看着她,还有人迫不及待凑上来问,“清清姐,你们说什么了?” 燕清清当然不会把谢涟漪的话说出来,说人家具有软弱性,这话跟骂人懦夫有什么区别。 她只是睁着眼,叹口气,“我问她哪儿来的勇气跟谢家撕破脸,毕竟离开谢家,她就什么都没有了。无权无势的,多可怜啊。她说谢家本来就对她不好,要是不撕破脸,说不定哪天就被害死了。” “这……这不至于吧?她是谢家的亲生女儿啊……” “谢家人偏心谢安柔,这是有目共睹的事情。涟漪说,谢家为了谢安柔百般欺负她,恨不得逼死她,她实在受够了。如果大家因为这个误解她,她也没有办法。毕竟,只有这样她才能好好活下去。” 对方咋舌,“有这么夸张吗?” 燕清清高深莫测点头。 这段对话,以飞一般的速度,传入宴会厅每个人耳朵里。 很快,所有人就都知道了,谢家今天丢这么大个人的原因,单纯是由于对谢涟漪不好。 谢涟漪害怕会被他们害死,所以先下手为强,把他们的真面目给曝光了。 这话里的真真假假无从考证,但谢家人对谢涟漪不好,倒也不是个秘密。 毕竟连热搜都上了那么多次。 这一条无从质疑。 说实在的,没有人理解谢家的所作所为。 不舍得谢安柔很正常,养了二十年的感情,搁谁都不能轻易舍弃。 但谢涟漪毕竟是亲生女儿,血缘关系在上,哪儿能这样亏待她? 谢家是脑子有病,才干出为了养女,亏待亲生女儿的事儿吧。 第18章 你和明景哥哥在一块儿?…… 按照正常的思维, 你既然两个女儿一起养,就该一视同仁,或者对谢涟漪更好一点。 毕竟, 谢安柔已经享受了二十年的富贵,谢家不欠她的, 她如果懂事, 就该主动对谢涟漪好。 不像谢涟漪,她吃了那么多年的苦, 从没有享过一天福。哪怕两个女儿都是亲生的,现在也该更加努力地补偿谢涟漪才对。 结果谢家这干的什么事儿? 他们为了谢安柔, 去欺负谢涟漪? 这话说出口, 都让人觉得无法理解, 觉得他们脑子有病。 燕清清说这个话的本意,是想给谢涟漪解释一下动机,给她造个无辜的人设。 以免大家因为今天的事情, 对她有偏见误解是后面会发展成这样, 的确在她意料之外 怎么好端端的, 到处都是指责谢峥嵘的声音。 燕清清默默无声地穿过人群, 找到谢涟漪, 跟她说了刚才的事情。 她脸上有点慌乱。 谢涟漪无奈地看向她:“没事, 你这也不算造谣。” 燕清清愣了一下, 反应过来后,目瞪口呆:“这难道是真的?他们真想逼死你啊?” 谢涟漪点头。 燕清清义愤填膺地跺了跺脚:“这也太过分了,他们有病吧!怕是脑子里塞了……” 谢涟漪问:“你现在明白,为什么大家都在骂他们了吧。” 燕清清默默点头。是啊,这要是真的,她也想骂。 谢涟漪拍拍她的肩膀, 沧桑叹息。 眼燕清清继续义愤填膺。 谢涟漪没有说假话。 或许谢家人没有逼死她的打算,但他们的所作所为,无一不是把她往绝路上逼。 一个人,失去了朋友,亲人,失去了属于自己的一切,只剩下一条空空荡荡的命,还能活多久呢? 前世就算谢安柔不把她推进卡车底下,她估计也活不了多久。 那种生活状态,真的挺难受的。 谢涟漪叹息一声。 收回自己糟糕的心情,抬眼又是意气风发,“你可以继续造谣,只要不过分就行。” 燕清清默默点头。 谢涟漪穿梭过人群。 她所到之处,空气都像是凝固住,寂然无声。 一走过去,立刻热热闹闹。 谢涟漪抽了抽嘴角,再次找到自己那位外公。 林先生被一群人簇拥着,脸上带着温和笑意,似乎刚谈好什么合作。 谢涟漪走过来,难得的乖巧懂礼貌,等他们谈完才开口说话,“外公。” 林先生淡淡看向她:“有事儿?” 谢涟漪说林雨梦可能不是他亲生的,这事儿他没当真。所以谢涟漪这声外公,他仍旧是认了下来。 谢涟漪在他对面坐下,慢悠悠问:“您对房地产有兴趣吗?” 林先生愣了一下,难得茫然地看向谢涟漪,半天后才说“……我就是靠房地产发家的,市面上那么多昌河地产的房子,都是我的产业。” 这话问的,他差点以为自己提前老年痴呆,忘了自己到底是干啥的。 谢涟漪自说自话,:“谢氏的主打产业,一是地产,二是人工智能,您对谢氏地产没有什么想法吗?” 林先生摇头,“谢家下一代继承人,是我的外孙子,我没有兴趣抢自己外孙的东西。”顺带警告谢涟漪,“我更不想看到,外人抢我外孙的东西。” 谢涟漪“哦”了一声。 又补充一句:“那自己人就可以。” 她那种俏丽的小脸蛋上,写满了我就是“自己人”。 林先生一阵窒息,没说话。 谢涟漪含笑,“既然您没有兴趣,我就去找别人合作吧。” 林先生盯着她:“就凭你?小小年纪,口气不小。” 谢涟漪叹口气,“就是我年纪小,积累浅薄,无权无势无钱,所以才要找人合作,不然我自己就干了。不然你以为我是慈善家啊,那么大一块蛋糕非要往外送。” 林先生看向她:“商业计划是机密,你就这么告诉我?” “因为不算机密吧。”谢涟漪歪头,有些天真无辜,“反正不是一时半刻的事情,我什么时候干,怎么干,你都不知道。你单知道我要搞死谢氏,这个没有意义,谢峥嵘也知道。” 林先生语塞。 谢涟漪摆摆手:“既然你没有跟我合作的意思,那我们没有共同语言,再见吧我亲爱的外公。” 她说走就走,毫不留恋。 林先生愣了好一会儿。 他老人家爬到现在这个地位,已经很久没有人敢忤逆他了。 家里的儿孙们为了财产和宠爱,都毕恭毕敬地捧着他,孝顺他,不能看见他皱眉。 外人更是尊敬他。 像谢涟漪这种,纯把他当工具的,还真是罕见。 他拿手杖敲了敲地砖:“把刚才的对话,告诉谢峥嵘。” 谢涟漪还真当一切都按照她的心意走了。 还是年轻,没有遭受到社会毒打,不懂人心险恶。 他满是皱纹的眼睛微微眯起来,眼底闪过阴厉的光。他金盆洗手那么多年,早就不杀生了,但若有人觉得他是个温柔可欺的,那就是看错人了。 谢涟漪啊谢涟漪,你这个岁数,是时候体会一下,什么叫做阴沟里帆船。 到底还是小看了资本家的智慧。 你以为你不说,旁人就猜不到你要做什么吗? 巴结燕家,巴结林家,问人家想不想要谢氏地产。 你的计划,已经很清楚了。 找到人接收谢氏地产后,你是不是就该找人,去接收谢氏科技了? 果然是,无本万利的好生意。 身边人领命去找谢峥嵘。 林先生敲了敲地砖,徐徐吐出一口气。 半天后,谢涟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笑吟吟问:“外公,你管家呢?” 林先生动了动手指,咳嗽一声,“去找你爸爸汇报你的所作所为,让他知道,自己的女儿是个什么样子。” 谢涟漪点头:“哦,你随便吧。” 没有像人想的那样,惊慌失措。 平静得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什么都没有发生。 林先生以为他不懂。便慢慢开口:“你毕竟是我唯一的外孙女,我还是警告你一句,谢氏在阳城也是数得上的豪门家族,这样的庞然大物,你与它作对,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这样的庞然大物,不可能因为你一己之力就倒塌。” 谢涟漪当然知道,想要扳倒谢氏不怎么简单。 股价波动足以让谢峥嵘焦头烂额,但对谢氏的打击其实并不算伤筋动骨。 谢氏的产业,主打两个方面。一方面是谢氏地产,主打房地产经济。另一方面是谢氏科技,主打人工智能服务。 这两个方面,都属于实业。 对实业来说,能够毁灭他们的,只有他们自身。 要么是技术水平跟不上时代潮流,直接被淘汰。要么就是质量不行,被消费者抛弃。 这两条谢氏都不占。谢氏地产的质量是很可以的,一向在住户中有口皆碑,各项指标都很好。谢氏的人工智能技术,在市面上也是数一数二的,研发的各类自动化设备,都广受好评,销量领先 想要扳倒一个这样的大企业,基本上可以说是难于登天。 或者说,靠个人的力量,压根就不可能。 谢涟漪笑笑:“谢谢外公提醒,外公对我真好,您老人家好好休息,做个好梦。” 显然是还没有放弃,那副死鸭子嘴硬的模样,总会让某些人觉得快乐。 林先生没再说什么。 既然她高兴去找死,那就去死吧,他没有义务拉着她。 只是外孙女而已,死了就死了。 过了一会儿,林先生身边的随行人员回来。 林先生问:“找到谢峥嵘了?” “是。刚才的话,已经尽数转交给谢先生,谢先生对您表示感谢。” “那就行。走吧,今天的闹剧看完了,咱们也该回家了。”林先生疲惫地闭眼,“以后这种宴会,不必再告诉我,没意思。” 一旁谢涟漪看向他:“您老人家这就走?” 林先生不搭理她。 声音越发阴沉,带着老年人特有的腐朽的阴森,“走。” 谢涟漪看着他的背影,猝然笑了笑。 她抬眼,看向二楼,谢峥嵘所在的方向。慢慢地,收敛起所有笑容,眼神中唯余一片冰冷。 谢峥嵘,得知我的计划,你会怎么做呢? 谢氏这样的庞然大物,我动不得,只能靠你从内部瓦解了。 希望你别让我失望。 她转身走进人群中,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仍旧笑意盈盈和人聊天。 二楼,谢峥嵘看见了她的脸色,慢慢地,攥紧身前的栏杆,心底恨意翻涌。 大言不惭! 小小年纪就敢大放厥词,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不教训教训她,恐怕她连老天爷三个字,都不知道怎么写了。 宴会散去时是深夜,灯红酒绿的城市,也逐渐落入了夜幕。 宾客们纷纷离去,留下一片狼藉。 谢氏的宴会在酒店里办的,所以得自己找司机开车回家。 谢峥嵘送走最后一波客人,谁也没带,直接叫司机开车送自己回家。林雨梦也喊了她自己的专属司机,带着她和谢宁轩谢安柔一起回家。 偌大宴会厅里,除却打扫卫生的服务生,只剩谢涟漪一个人。她来时跟谢峥嵘一起,现在谢峥嵘先走一步,就没有车送她回去了。 而且,这个时间点了,宴会厅外面也没有出租车经过。 而且,谢家所在的别墅区,是不允许出租车进去的。 谢峥嵘在路上时,打了个电话给她:“你既然有本事,就自己走回家吧。” 谢涟漪颇为无语,慢悠悠回了句:“爸爸,你好幼稚,你是不是看不起现在的网络打车软件啊?” “你这么懂事,应该知道网上那些网约车司机杀人分尸案,你这样落单的女孩子,是最受青睐的。我劝你还是自己走回来,可能还更安全一点。” 谢涟漪笑眯眯问:“你觉得他们打得过我吗?” 谢峥嵘“啪”挂断电话。 他怎么忘了这一点,谢涟漪打人那么狠,要是有人敢对她下手,可能真的会死。 不过,等谢涟漪坐车到外面进不来时,肯定就知道后悔了。 谢涟漪看着挂断的电话,嗤笑一声,转身去了酒店客房部,要求客房开间房给她。大半夜的,她才懒得来回跑,在酒店睡一觉不香吗? 今夜下了大雨。 谢峥嵘坐在客厅里,听着窗外噼里啪啦的雨声,冷眼瞧着手机屏幕,等谢涟漪打电话过来求饶。 这么大的雨,她进不来家门口,肯定知道错了吧。 谢宁轩特别愤怒:“她这样不懂事的人,就该在外面淋死,爸爸妈妈就不该管她。” 谢峥嵘和林雨梦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但是他们没说。 一夜过去,谢峥嵘的手机始终寂静无声,谢家其他人的手机也没有响起来过。 他们想象中,谢涟漪在大雨中痛哭流涕,跪着哀求他们放她进门的景象,完全没出现。 谢峥嵘闭了闭眼,语气幽冷,看向林雨梦:“给她打电话。” 林雨梦拨通谢涟漪的手机号。 对面接起来后,传出谢涟漪睡意朦胧的声音,“谁啊?” “是我。”谢峥嵘阴恻恻开口,“你在哪儿?” 谢涟漪似乎清醒过来,想了想,说:“你猜猜看?” 按照小说中的桥段,真千金一夜未归,大概率是攀上了哪位有钱人家的公子,跟人家春风一度。 借着贵公子的光,打脸自己家人。 谢家更不吝于用最恶毒的心思揣测谢涟漪。 “你跟谁在一起?”谢安柔的心骤然一跳,忙不迭问道,“是、是不是,明景哥哥?” 她捏紧手指,手背上青筋清晰地鼓起来,呼吸急促。 对面传来谢涟漪愉悦的笑声。 这几乎相当于默认。 谢安柔心态崩了,尖声喊道:“谢涟漪,你不要脸!明景哥哥是我的未婚夫,你居然……居然勾引他……” 她看向谢峥嵘和林雨梦,眼泪汪汪,“爸爸妈妈,她、她怎么能做这种事情……她不要脸……” 然而,谢峥嵘和林雨梦,却诡异的没有说话。 谢安柔的心,霎时像浇上一盆冰水,冷沁沁的,遍体生寒。 她明白了。 爸爸妈妈之所以对她万般宠爱,只不过是由于顾家。顾明景想娶她,谢家留着她,就可以跟顾家成为亲家,从而牟取利益。 可是……如果和顾家联姻的人换成谢涟漪,那么谢家也没有什么损失。 唯一一个吃亏的,是她谢安柔。 所以,爸爸妈妈才会这么平静。 谢安柔颤着嘴唇,用最后的期盼喊:“爸爸……妈妈……” 谢峥嵘没搭理她,急着问谢涟漪:“你真的跟顾明景在一起?” 过了一会儿之后,谢涟漪才说:“猜错了,继续吧。” 她云淡风轻地说出这句话,声音里甚至还带着三分笑意。 谢安柔蓦地松了口气。 谢峥嵘的脸色微沉:“那你刚才为什么不否认?” 谢涟漪轻笑一声:“嗐,我只是愣住了,有点惊讶你们怎么会那么猜,毕竟我怎么可能看得上顾明景那种东西,我又不是回收垃圾的。” “回收垃圾”的谢安柔神色微凉,却没有吭声。 她抬眼,看了看谢峥嵘和林雨梦,又低下头,掩住眼底的失望和不满,甚至,还有那一丝愤恨。 她一直以为,和父母家人是有感情的。 直到今天才晓得,谢家人根本就没有感情,他们眼底只有利益,谁能给他们带来利益,谁就是他们的心肝宝贝。 谢安柔慢慢摊开掌心,看着掌心里自己掐出来的红痕,眼神越发幽冷。 她只有明景哥哥可以依靠了。 其他人,全都靠不住。 谢峥嵘难得有耐心跟谢涟漪说话,“你昨晚到底在什么地方?” 昨天宴会上的人非富即贵,若谢涟漪能找个优秀的男朋友,哪怕比不上顾明景,谢家也能介词谋取一些利益。 谢涟漪慢吞吞开口:“不逗你了,我在酒店开房呢。” “但是只有我自己。”她补充一句。 谢峥嵘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谢涟漪这是故意耍他玩来着。 他直接挂断电话,恼怒不已地指示管家,“等她回来了,没我的允许,谁都不许放她进门。” 他又看向林雨梦和谢宁轩谢安柔三人,“你们三个去国外玩吧,最近不要跟她接触了。” 在客厅里转了一圈,他又收回刚才的话:“算了,当我没说。” 谢峥嵘想起谢涟漪人鬼不怵的手段。 生怕自己把她关在门外,她再上网说几句不该说的,引来更大的乱子。 这个女儿,生来就是讨债的。 谢峥嵘恨恨咬牙。 对面,谢涟漪打完这通电话,神清气爽地起床,开开心心发了条朋友圈。 “没有不喜欢的人在身边,空气清新,睡的好满足。” 第19章 谢氏亏了有一百个亿…… 昨天宴会上, 有好些个人出于好奇,主动加了她的微信,今天这条消息, 也被许多人点赞。 还有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在下面评论:怎么回事儿?有人被赶出家门了吗? 大家很普遍地认为, 被赶出家门的是谢安柔, 所以谢涟漪才这么愉悦。 结果,谢涟漪回:是的, 我被赶出家门了。 层出不穷的点赞,霎时停止。 所有人的赞, 都点不下去了 那个评论的人, 似乎不知道说什么, 发了三个句号。 谢涟漪笑笑,准备关掉微信去看看新闻。 一跳新的点赞,跳入眼帘。 “江砚深赞了你。” 他不仅点了赞, 还发了个抱抱的表情包, 是最常见的自带小黄人。 谢涟漪默了默, 回了个抱抱的表情。 这可真是人不可貌相, 那么年轻冷酷的帅小伙, 居然也会讨好老板。 不过他这个赞, 点在了谢涟漪心坎上。至少不是每个人都觉得, 被谢家赶出来是件值得同情的事情。 总算有人能够发现,她是真的愉悦。 过了一会儿,两水科技那几个员工,纷纷给她点了赞,并且在评论区发了一排的“拥抱”表情。 谢涟漪猝然笑出声。 笑着笑着,眼眶却有些湿润。 世上的感情总是很奇妙。 有人是骨血之亲, 却化作利刃插入心脏。 有人萍水相逢,却倾盖如故。 经过这场宴会,谢家在阳城彻底扬了名,谢安柔更是成了阳城人尽皆知的人物。 她不管走到什么地方,总会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喊她是“人贩子的女儿”。 加上那天宴会上顾行温的态度,明摆着不想认这桩婚约,这些人对她更没有顾忌,只差没当面骂她。 谢安柔一天比一天恐慌,再也不敢出门交际。 她害怕顾家真的不认这门婚约,不允许顾明景和她结婚。更害怕谢家见她没有价值,就抛弃她。 谢安柔从小到大学的东西,都是怎么做个温柔端庄的豪门千金,以后怎么做个豪门太太,如果离开家庭的庇护,她可能三天都活不下去。 她当然也上了大学。 但那会儿她才十六岁,上完高一就跟着顾明景去国外读大学,读的还是艰难晦涩的计算机,她可以说是对专业课知识一无所知。 考试全靠顾明景给她突击,毕业设计也是顾明景做的。 让她靠自己的本事自力更生,等于要她的命。 所以,除非死亡,她绝不可能放弃谢氏优渥的条件。 可是,谢安柔没想到,哪怕不去参加宴会,不去交际,也逃不过流言蜚语。 谢安柔站在洗手间的隔间里,靠着墙流眼泪。 耳边传来外头职工们的对话。 “笑死了,什么都不会,还搁咱们这儿充大小姐呢,又不是老板亲生的。” “人家都说,越缺什么越要炫耀什么。正因为她不是真的大小姐,才会狐假虎威,耀武扬威。” “……哈哈哈,她昨天还跟咱们主管说要告诉哥哥去,那是她哥哥吗?” “不是亲哥哥,可以转为情哥哥啊……” “哈哈哈,那老板和老板娘,会打死她吧。谁不知道老板娘看上了燕家大小姐当儿媳妇,要是被她搅和了……” “你们也太损了。” “不过我喜欢。” “哈哈哈哈哈”。 谢安柔死死咬着下唇。她真的没想到,公司这群人是这么看她的。 平时明明关系也很好,她们对她很和善,有时候喝奶茶什么的也会给她带一份。 原来都是装出来的。原来都是假的。 外面的议论声还在继续。 谢安柔忍不住了,“啪”一声推门出来,冷眼看着洗手间里站着的几个人。 “说够了吗?” 外面几个人都吓了一跳,尴尬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一阵青一阵红。 谢安柔气得直喘粗气,冷冷扫视一圈,“背地里说人是非,你们的素质呢?你们的教养呢?” “你们……” “行了。”穿蓝色职业套装的女生忍不住打断她。 “不用费心想词儿了,我没有素质没有教养行了吧。就你这样的,还骂我们?人就在厕所里,撒完尿别急着冲,先照照自己吧!” 她似乎也是烦了,直接说:“你要是有本事,就去找老板告状,让老板把我们都开了,财务部留你一个就行。” 谢安柔顿时语塞。 她对财务知识一窍不通,最近在财务部就负责签字盖章,平常什么都不干。 要是留她一个人,财务部就不用运行了。 谢安柔不说话,气势先矮了一截。 那女生倨傲地看着她:“你本来就不是真正的谢家千金,又没有本事没有能力,我们凭什么不能说你?你拖后腿,还要怪人家嫌弃你吗?” 说完,她转身离开。 剩下几个人也匆匆忙忙跟着她的脚步走出去。 洗手间里,只剩下谢安柔一个人。谢安柔默默咬牙,靠在墙壁上流泪。 她们刚才说的话,难听归难听,但都是事实。 她不是谢家真正的女儿,不能够任性。她没有本事,不能够靠自己生活。 她无依无靠,有没有本领,难道真的要死吗? 谢安柔低着头,泪水淌了一脸,半天后,忽然抬起头。 因为没用,所以才会被抛弃。 但如果她有其他的用处呢?谢家还舍得抛弃她吗? 谢安柔打开手机,找到顾明景的电话,却又顿住。 顾明景……她不晓得,自己这个未婚夫,是否还靠得住。 谢安柔垂眸,关掉手机,洗了把脸。 回到工位上,她看着眼前的项目计划书,慢慢翻开。 谢氏地产和谢氏科技两部分是分开办公的,谢安柔目前所在的部门,负责谢氏科技的财务工作。 这份计划书,是技术部交给财务部审核,往下拨预算的。 谢安柔打开,满眼的专业名词,她只能隐约看懂几个书上学过的东西。 大部分东西都是一脸懵。 可谢氏这个是有关洗衣机器人的项目策划,她还是能够看懂的。 谢安柔甚至还知道,谢峥嵘在这个项目上投了很大的心力和期望值,希望这个项目能够带领谢氏更上一层楼,真正跨入真正的国民品牌行列。 现如今,市面上全自动洗衣机已经很流行,但还是需要人工晾晒,这也就导致很多懒人仍旧不喜欢洗衣服。 谢氏针对这类人群,开发出洗烘晾晒一体的智能机器人,主人只需要把脏衣服放在指定位置,就能收获一件干净整洁的衣服。 所以,洗衣机器人的出现,可以重新分配市场,是谢氏的龙头项目。 谢安柔想起一件事情。 上次她去找顾明景,在顾明景的办公室里听到他和别人谈话,好像提起燕家也有意向要做洗衣机器人的项目。 而且,谢家这个项目,好像投了很多很多钱,还斥巨资邀请了很多技术专家。 谢安柔眨了眨眼,把计划书合上,准备去顶层找谢峥嵘。 这个消息,能不能让爸爸对自己改观,对自己好一点呢? 会不会,让她在谢氏有几分地位。 谢安柔没有接触过商业的事儿,却也懂得一个商业机密价值几何,她冒着顾明景生气的风险,给爸爸传递消息,爸爸肯定会高兴的吧。 她想去找谢峥嵘,却被人拦了下来。 直到晚上回家,谢安柔才见到谢峥嵘。 谢峥嵘身边,仍旧是躺在沙发上,懒得像条永远不会翻身的咸鱼一样的谢涟漪。 谢安柔心底闪过一丝恨,如果她真的不会翻身,该多好。 不过,现在这个不是重点。 她看向谢峥嵘,神情有些兴奋:“爸爸,我有话想跟您说,我们可以一起去书房吗?” 谢峥嵘对她的草包程度有一定了解,不认为她有什么重要的话可以说,不耐烦地开口:“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谁还能吃了你不成?” 谢涟漪悠悠然开口:“对啊,我又不是妖怪,不吃人。” 谢安柔和谢峥嵘同时看她一眼。 面对谢峥嵘不耐烦的眼神,谢安柔只好硬着头皮说:“爸爸,咱们公司是不是在做洗衣机器人的项目?” 谢峥嵘语气凉了凉:“谁告诉你的?” “我看到了项目计划书……”谢安柔轻声说,“爸爸,我觉得咱们不然不做了吧。” 谢涟漪手一顿,暗暗抬起眼皮,看向谢安柔。 谢峥嵘蹙眉:“你在胡说什么?” “我听说燕氏也在做这个项目。燕家家大业大,咱们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可能会赔钱。”谢安柔小声说,“我觉得咱们不如放弃。” 谢涟漪不咸不淡地接了句:“我也觉得该放弃,燕家那么牛,你们肯定输的很惨。” 谢峥嵘没搭理她,只是冷淡地瞥谢安柔一眼:“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 “爸爸,我说的都是真话,燕氏投了好多钱。” “你懂什么?商场上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你以后不要随便乱说话。”谢峥嵘冷声斥责,“这个项目公司前期已经投入了很多钱,必然不能放弃,你再说这种话,就不用去公司上班了。” 谢安柔顿时噤声。 谢峥嵘不耐烦地起身离开。 客厅里,谢涟漪缓缓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用奇怪的目光看一眼谢安柔。 真的怪吓人的,她真怕谢氏不做这笔生意,真的放弃。 前世燕氏的洗衣机器人先一步研发成功,占领市场,形成了品牌效应。 洗衣机器人的市场使用率跟洗衣机没法子比,用得上的是极少数的懒人。谢氏后来推出的机器人市场被抢了个七七八八,亏损水分严重。 基本上,亏了得有一百个亿。 这要是放弃了,不亏这笔钱,得多可惜啊。 第20章 谢涟漪是个爱挑事儿的…… 谢涟漪没想到, 谢安柔这个小草包,居然也能误打误撞捉到死耗子。 幸好谢峥嵘没听谢安柔的,他可真是个平平无奇的亏钱小天才, 希望他能够继续坚持下去。 不过按照谢涟漪的分析,谢峥嵘不可能放弃这个项目。人工智能本身就是一步领先, 步步领先的行业。谢氏比燕家立项早, 研发技术更加成熟,按道理来说, 肯定能够抢先一步占得先机。 谢峥嵘和谢氏,想必都是这么想的。 为安心起见, 谢涟漪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 她悠悠然瞥了谢安柔一眼, 开始煽风点火:“你在顾明景办公室听见的消息?你对自己男朋友倒是挺好的。” 她的声音, 恰好拿捏在谢峥嵘能听见的程度,然而他没什么反应,脚步都没停顿一下, 继续沿着楼梯上楼。 谢安柔脸色一凉:“你什么意思?” 谢涟漪耸肩, “你觉得我是什么意思, 我就是什么意思。” 这幅吊儿郎当二五八万的模样, 很明显就是故意找事儿。谢安柔咬了咬牙, 没有跟她一般见识, 追着谢峥嵘的脚步去了。 谢涟漪叹了口气。 希望谢氏不要放弃这个前途无量的项目, 一亏上百亿,多爽啊。 她刚才煽风点火那话,就已经在告诉谢峥嵘,他的养女跟顾明景关系那么亲密,可不一定全心全意向着谢氏。 说不定,就是替顾氏下一步的投资计划提前扫清障碍。 再者说, 就算她全心全意为谢氏考虑,但凭借她的智商,很难不让人怀疑,她得到的消息,是顾明景故意设的套。 想到这里,谢涟漪愉悦地勾起唇角,打开手机看了看自家的项目进展情况。 嗯,离谢氏破产又近了一步呢。 谢安柔被谢峥嵘勒令禁止再提停止项目的话。 谢安柔自己不懂,就觉得是自己的错,也不敢再说,仍旧按部就班在谢氏财务部门上班。 她跟财务部其他人撕破脸,现在算是被孤立了,每天都不怎么快乐。但是又不敢向谢峥嵘提出换个部门的要求,生怕再惹了他不高兴。 现在,经过那么多事情,她只想要平平淡淡过日子,不要再生出任何波折。只要能做谢家女儿,受些委屈,她也认了。 然而,谢涟漪却是个要挑事儿的。 她天天在家待着,两水科技也没什么需要她的地方,那群优秀的程序员,按照她给出的设计思路,自己就能干。 再不济,还有江砚深。江砚深可以解决所有技术上的难题,简直是遗落在人间的宝藏。 她闲着没事儿干,就看不得谢家人日子过得好。 总是想没事儿找点事儿干。 这天,趁着阳光灿烂,林雨梦邀请了自己的好几个老姐妹来家里喝下午茶,想要重新恢复贵妇人的社交。 谢安柔没去上班,穿着温柔清新的小裙子陪在她身边。 谢涟漪午觉睡醒,正好从窗户上瞧见后花园里闲谈的人。 一群漂亮的女人,各个都优雅动人,言笑晏晏。 谢涟漪隔着窗口,微微眯起眼。 这些个人,每一个她都很眼熟,每一个都跟她或多或少有点仇恨。 不是欺负过她,就是奚落过她。 谢涟漪想了想,觉得自己上辈子还真是可怜的很。 谢家人不喜欢她就算了,还会任由外人欺负她。到了后来,为了讨好谢安柔和顾明景,甚至主动让人欺负她。 她现在略微有点不理解,自己怎么上辈子就没黑化呢? 她换了衣服,慢悠悠下楼,往花园里走。 一看见她,林雨梦的脸色顿时沉下来。 谢涟漪只当没看到,将坐在椅子上的谢安柔薅起来,推到一边,自己在椅子上坐下。 慢悠悠开了口:“妈妈跟人喝下午茶,怎么不喊我?” 没人回答她,不过不要紧,还有个很会捧场的谢安柔。 谢安柔咬着下唇,软声说:“涟漪,这是我的位置,你还给我,再去搬一把椅子好不好?” 谢涟漪真是不明白,为什么谢安柔总是喜欢跟她争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争赢了又有什么意义? 而且她也不可能赢,何必呢? 她连看都没看谢安柔,冷淡拒绝:“不好。” 谢安柔声音更弱更小,“涟漪,我一直都是坐在这里的,这是我的位置。” 谢涟漪这才侧目看她一眼,说了句非常具有哲理的话,“一直是这样,就是对的吗?” 谢安柔哑然,无话可辩驳。 谢涟漪道:“以前你是谢家女儿,你坐在哪里,没有人管得住你。但现在,请你记住自己的身份,朱安柔。” “至于你的位置……”她轻笑,“你记住,谢家没有你的位置。” 谢安柔脸色猝然惨白,泫然欲泣:“你……你怎么能这样说话?” 林雨梦更是愤怒:“够了,谢涟漪。谢家是我和你爸爸的家,还轮不到你做主。家里有没有安柔的位置,我说了才算,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谢涟漪冷眼看着她气急败坏的神情,等她说完了,才闲闲开口:“事实是事实,我说的是我说的,就算我在瞎扯淡行了吧。” “你说什么?”林雨梦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恼怒不已地质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找事儿啊。”谢涟漪拖长声音,环顾四周,“我就是看谢安柔不顺眼,就是想欺负她,你要是看不过去,可以闭上眼,反正我不改。” 林雨梦只觉得自己胸口闷闷的疼,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热的。 她瞪着谢涟漪,“我真是不明白,你哪儿来的脸皮,能够一次一次挑战我的底线!” 谢涟漪忍不住笑出声:“真是个大笑话,原来你还有底线?” “开的哪门子玩笑,你连人贩子的女儿都当成宝贝,还嫌弃我脸皮厚?我脸皮再厚,我也没有和违法犯罪分子同流合污啊。”谢涟漪一脸惊奇,“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你不会真觉得我脸皮比你厚吧?” 林雨梦气地直喘粗气,胸口一起一伏,手指指着她,颤抖着,完全说不出话。 谢涟漪冷眼看着:“行了,别装了,我知道你不会气死的。” 林雨梦顿时更生气了,连身体都开始发抖。 谢涟漪冷嗤。 一旁,林雨梦的老姐妹终于忍不住帮腔,“你怎么能这么跟你妈妈说话?父母之恩深如海,你这样忤逆不孝,是要遭天谴的。” 这人是杨氏董事长的夫人,燕城另外一个大豪门沈家的小女儿。 沈家是和顾家燕家齐名的豪门家族,她嫁的杨家,也比谢家财大气粗。 只不过杨太太这个人脑子不太好使,就跟脑子同样不太好使的林雨梦玩的好。 谢涟漪却只是瞥她一眼:“什么天谴不天谴的?大白天就搞封建迷信?不合适吧?” “真看不出来,你们有钱人也这么迷信,早知道这样,我就去学算命了,现在已经发财了。”她叹了口气,“失误,失误。” 杨太太的脸色沉了沉:“我不过是劝你一句,你何必说那么多……” 谢涟漪夸张地“哟”了一声,“你是劝我啊,我还当你是在诅咒我呢?” 杨太太哑然片刻,有些气虚,“可是……可是你也不该那么对你妈妈。” 谢涟漪坐在那里,冷淡地瞥向她,“怎么,别人的家务事你真的要插一手?刚才你非要掺和,我当你是不懂事。要是再多说一句,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她这个话,堪比直接挑衅。 就好比说,你再说话,我就杀了你。 有点血性的人都忍不住。 杨太太也是养尊处优的豪门太太,当即脸色一冷,“你能怎么对我不客气?雨梦念着你是她的女儿,我可不念。” 谢涟漪揉了揉手腕,懒洋洋开口:“我不需要你这种社会的蛀虫惦记我。跟人贩子的女儿蛇鼠一窝的东西,我瞧不上。” 杨太太没有亲自跟谢涟漪争论,只是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她对电话那头哭诉,“老公,有人欺负我,你要帮我做主。对,就是谢家那个刚从村里回来的女儿,她骂我……” “你一定要帮我教训她……” 谢涟漪听着听着,笑了一声,直接教她做事,:“跟你老公说,赶紧教训我,把谢家搞破产,让我无家可归,沦落街头。” 她道:“要真是有那么一天,我亲自向你道歉。你觉得行不行?”甚至用上了商量的口吻。 杨太太一愣,诉苦的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她娘家夫家都有钱,老公又宠她,每次在外面吃了亏生了气,都会回家告状,让老公帮忙向对方的公司施压,让人认识到错误。 一般情况下,那些人都会迫于家族的压力,主动找她道歉,求她和她老公放过自己家。 像谢涟漪这种,求着把谢家搞破产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这事儿超出了日常经验,她一时之间陷入了迷茫。 如果谢涟漪根本不在乎自家产业,那她是不是就没办法整治她了?答案是肯定的。 她们家再有钱,也不能对谢涟漪的人身安全造成什么威胁,不然就是给自己埋雷。 谢涟漪继续催促:“说啊,怎么不说了?我等着呢,你快点!” 电话对面也在说什么,杨太太像是忽然反应过来,对电话里说:“老公,没事了。” 她挂断电话,看谢涟漪一眼,咬了咬牙:“便宜你了。” 谢涟漪失望地收回目光,冷冷吐出两个字,“废物。” 不等对方生气,她又蹙眉质问:“你不会是怕了谢家吧?你不是沈家的女儿吗?你们家那么有钱,你还怕林雨梦吗?” “不会吧?那你也太丢人了。” 第21章 她和谢峥嵘是一个模子刻…… 杨太太一阵气闷。 她这辈子还没碰见过这种事儿, 居然真的有人愿意流落街头。 谢涟漪怕是有那个大病。 但是俗话都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皇帝也怕老乞丐。碰见这种人, 她是一点办法没有,只能自己生闷气。 谢涟漪托腮, 一脸不解:“你怎么不说话了?被我戳中心窝子不好意思了?哇塞, 你这个心理素质,也太菜了吧。” “既然你心态这么差, 你就来对付我呗,努力把谢家搞破产, 这样你不就开心了吗?你好我好大家好, 就等你动手了。” 杨太太不知道怎么回话。 谢涟漪继续说:“我是说真的, 不然你这种垃圾心态,可能会把自己气死,最好也得气出个乳腺增生。” 她的话, 杨太太一句都听不下去, 抬手拎起自己的包, 对林雨梦说:“我家里还有事, 先走一步。” 说完, 脚踩高跟鞋, 噔噔噔往外走, 连司机都没来得及喊。 那个着急的程度,完全可以称得上是落荒而逃。 谢涟漪嗤笑。另外几个人见这情况,也纷纷拎起包,告辞离去。 后花园里,现在就只剩下谢家几口。 谢涟漪心满意足地捋了捋头发,“我回去睡觉了。” 林雨梦恨声道:“你就非要得罪完所有人吗?你还总是怪我们不喜欢你, 就你这个样子,谁会喜欢你!难怪你从小就被人抱走,这是你的报应,是我的福气!” 谢涟漪像是被戳中了死穴,脸色蓦地一沉,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死死盯着林雨梦:“你说什么?” 林雨梦气急败坏,又说了一遍:“这是你的报应!” 谢涟漪的神情,却慢慢平静下来,过了一会儿,她笑出声,只说了句:“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她垂眸盯着脚下的草坪,喃喃自语:“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林雨梦怕她突然打人,往后退了一步。 谢涟漪说不清楚自己的心思。 愤怒,难过,可能都有。 更多的却是无力。好像,一切都变得没有意思。 原来,她两生的苦难,在亲生母亲眼里,只是她的报应。 谢涟漪叹了口气,抬眼看向林雨梦,问她:“如果我乖巧懂事,你就会喜欢我吗?” 林雨梦信誓旦旦,“当然。” 谢涟漪讽刺一笑,“虚伪。” 前世她非常乖巧非常懂事,一直忍让着谢安柔和谢宁轩,这俩人再怎么愚蠢,她都没有跟他们撕破脸。 结果得到的是什么? 是一直被人欺负,是死亡,是不公。 算了吧,忍气吞声是傻子才会做的事。 聪明人就得主动出击,把人都气死了,就不会有人来欺负你了。 谢涟漪对林雨梦说:“你这种虚伪的话,也就只能骗骗自己了。是不是告诉你自己,你不喜欢我,是因为我不懂事不听话,能让你的良心好过一点?” “但是你别忘了,我回家第一天,你们这群垃圾对我做了什么。现在对我说,全是我的错 你可真有脸。” “你这个脸皮拿来做军事防御,秦始皇当年都不用修长城了。” 林雨梦脸黑了黑。 谢涟漪持续输出:“不要把你自己利欲熏心没心没肺没脸没皮的行为,推到我身上。我告诉你,所有的错都是你的错,我从来都是无辜的受害者。” “你们,才是恶人” 林雨梦咬牙:“我们只是怕安柔伤心,又不是故意冷落你,你就因为这个,就把家里搅和的天翻地覆,你还有理了?” “这种屁话你自己信?开什么玩笑呢,你没病吧。” “你……” “我怎么?我说中你的心事,你不敢承认所以要对我狡辩,是吗?”谢涟漪冷冷看着她,“算了,我懒得跟你吵,你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就行。” 她嫌恶地皱眉,转身就走。 林雨梦被她一通抢白,气急败坏喊:“你简直有病!” 她气得心口疼。 杨太太会不会乳腺增生不一定,她要是继续跟谢涟漪住下去,早晚会得这个病。 谢涟漪却已经走了。 徒留她一人生气。 林雨梦看着小圆桌上的咖啡,恼怒地挥手砸在扫落,砸在地上。 可惜,没能缓解她的愤怒,反而让她更难受了。 这是她自己花钱买的东西,是她最喜欢的咖啡杯,却为了谢涟漪砸坏了,真的是雪上加霜。 烦都烦死了。 谢安柔站在一旁,轻声说:“妈妈别生气了,涟漪她……” 她握了握拳,没有说下去。 似乎是说不出给谢涟漪圆场的话。 林雨梦眼睛一瞪:“用你假好心?” 谢安柔眼圈顿时泛红。 林雨梦忽觉心情好了点,又骂了几句,也转身上楼。 谢安柔捏紧拳头,眼底泛起浓烈的恨。 谢涟漪,我就不信,你没有弱点。 谢安柔回房间,给人打了个电话。 对方是个年轻的男人,吊儿郎当问:“妹子,什么事儿?” 谢安柔轻声说:“哥,谢涟漪有没有什么害怕的东西?” 对方想了想,十分肯定得答复:“她怕火。她小时候有一次差点被奶奶塞进火炉里烧死,从那时候起,看见火就发抖。” “我知道了。”谢安柔挂断电话,眼神微微一动。 转眼到了七夕节这天。 谢安柔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笑盈盈开口:“爸爸,妈妈,我听明景哥哥说,最近咱们阳城大剧院来了个新鲜的剧团,能表演失传已久的绝技铁树银花,你们想不想去看看?” 她冲着谢宁轩眨眨眼,愉悦开口:“今天肯定好多漂亮女孩子,说不定哥哥能找到自己的真命天女。” 谢宁轩脸色胀红,“你胡说什么。” 谢安柔笑嘻嘻:“妈妈你看,哥哥害羞了。” 林雨梦看着谢宁轩通红的脸,终于放下一直以来的担忧。 看这个样子,宁轩对安柔并没有超出兄妹之情以外的东西,一切都是谢涟漪在信口雌黄。 她早就该想到,哪怕相信母猪会上树,也不该相信谢涟漪的话。 宁轩和安柔从小一起长大,在怎么可能生出那种不是人的想法。 林雨梦对误解儿女有些愧疚。 便慈和地看向谢安柔:“铁树银花我小时候看过,是咱们国家的非遗项目,你们想看的话,咱们今晚就过去。” 说着,她不咸不淡地瞥了谢涟漪一眼:“至于有的人,连大学都没上过,没有一点儿文化素养,就不用去凑这个热闹了。” 在座唯一一个没有上过大学的谢涟漪慢悠悠抬起头,“你说我?” 林雨梦挺直脊背:“你去看了,也弄不清楚背后的文化意义。” 谢涟漪怜悯地看她一眼,“弄不清楚就弄不清楚,我高兴就行。连快乐的时候都要考虑其他的,你是不是性格变态啊?” 她“啧”了一声,问:“你跟你老公睡觉的时候,是不是也会考虑别的?比如他没有你前男友大?” 林雨梦脸色陡然变得通红,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瞪圆眼睛看着谢涟漪:“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谢涟漪托腮,“我只是随口说一句,你不要那么大反应。” 林雨梦瞪着她,怒火中烧:“你污蔑我!还不许我有反应,谢涟漪,你简直不可理喻!” 她的头发都气的要竖起来。 这种愤怒,比以往每一次都更要强烈。 谢涟漪举手投降。 甚至不由得羡慕地看了眼谢峥嵘:“你真是好福气,居然没有绿帽子。” 谢峥嵘刚才听着她说的那些话,还不觉得怎么样。 结果现在,顿时感觉自己被冒犯了。 什么叫“居然没有绿帽子”? 合着在她谢涟漪心里,他就活该被戴上一顶绿帽子?不戴不正常? 谢涟漪叹口气:“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会有这种误会也不能怪我。你现在那么胖,一看就虚,很大可能是不行了。” “而你老婆呢,瞧瞧这小腰,这小脸,这大长腿,说二十都有人信,她愿意一心一意守着你,确实让人感到惊讶。” 她又怜悯地看向林雨梦:“你真可怜,那么有钱,那么好看,却要守着一个丑人。” 林雨梦不知道该说什么,哽的不行。 她看看谢峥嵘。人到中年,确实比之前胖了一点,也稍稍有了一点啤酒肚。但是离“虚胖”这词,差的还挺远。 谢峥嵘年轻时候是难得的美男子,现在也很好看。现在让谢涟漪说的,林雨梦几乎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眼光出问题了。 谢涟漪又叹了口气。 谢峥嵘这个人一向自信,此刻也没信谢涟漪的话,只是淡淡瞥她,看了看她的五官:“你确实长的像我。” 谢涟漪一阵窒息:“不了吧,我感觉你老婆比你好看,我想长的像她,不想像你。” 谢峥嵘没说话。 有的东西,不注意的时间不觉得,仔细一看就会觉得,原来如此。 谢涟漪那张小脸,跟他很像很像。眉毛,眼睛,鼻子,都像他,几乎是一模一样。若脸上多一些血色,不再枯黄黯淡,就和谢峥嵘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但由于林雨梦的基因,又比谢峥嵘要精致些。 她比谢宁轩更像谢家的孩子。 不论是外貌上,还是性格上。 谢峥嵘怔了怔,心底忽然涌上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儿。 谢安柔见几个人吵起来,轻轻扯了扯谢宁轩的袖子。 谢宁轩清了清嗓子,咳嗽一声:“爸妈,你们别吵了,让涟漪一起去吧,反正也不差一个座位。” 谢峥嵘鬼使神差般点头:“好。” 谢宁轩喜滋滋地拍拍谢安柔的肩膀:“还是安柔惦记着姐妹情分,不像有些人。” 第22章 我烧死你个扫把星 这个“有些人”指的是谁, 再清楚不过。 “有些人”动了动眼珠子,不咸不淡威胁:“我是不像有些人,被打的嗷嗷哭, 结果还有胆子挑衅我,典型的记吃不记打。” 谢宁轩回忆起她的拳头打在身上的痛感, 顿时噤声。 谢涟漪轻嗤。 谢宁轩觉得羞辱, 但是又不敢说话,只能咬碎一口牙, 使劲忍着。他再是个傻逼,也不想挨打。 谢涟漪懒得他, 只是瞟了谢安柔一眼。 她可不信谢安柔会这么好心, 主动提起这种话, 大约还是肚子里冒了坏水儿。 就是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 深夜,谢家一行五人开车前往阳城大剧院。 火树银花的表演在剧院前的大广场上。 广场上铺了防火隔热的垫子, 表演台和观众席隔了有十米远, 充分保障安全。 远远的, 就能看见打铁花专用的二层八角大棚, 上面不知道绑满了烟花。 尚未开始, 几乎就能想到表演开始后的盛景。 此时此刻, 观众席挤满了好奇的人。 谢宁轩领着谢家人见缝插针, 终于挤到了最前头。 最前排,是用警戒线拉起的隔离带,谢涟漪靠站着,盯着铁炉下旺盛的火,极淡地眨了一下眼。 这微小的反应,没有逃过谢安柔的眼睛。她手心出了汗, 不知是热的还是紧张的。 原来,谢涟漪真的怕火。 谢安柔抬头看着大棚边上烧的旺盛的火炉,嘴角勾了勾。 她温柔地对林雨梦说:“妈妈,我来之前特意查了资料,待会儿是要把这些铁汁扬到棚子上面,点燃烟花吗?” 林雨梦点头,耐心解释:“待会儿你看了就知道,铁花跟烟花齐鸣共享,真的非常好看。这是民间艺术,不是现代工业品能比的。” 谢安柔孺慕地看向她:“妈妈懂的真多。” 林雨梦得意扬起下巴。 谢涟漪无声叹息。 她忽然觉得,也难怪林雨梦喜欢谢安柔,毕竟舔狗易得,舔成这样的,一般还真找不到。 晚上九点整,表演正式开始。 十几个打铁花的民间匠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出来,一人手里拿着两根花棒,装上铁汁,便绕着八角大棚奔跑起来。 眼花缭乱中,看不清他们是怎么做的。 只能看到从第一个人开始,铁汁随着他的动作洒向棚顶,四散开来,犹如绚丽星辰,犹如黑夜萤火。 棚顶的烟花遇见高温,开始爆裂开来,直冲云霄,绽放出绚丽的图案。 十几个人轮流动作,无数的铁汁飞溅,无数的烟花齐鸣,交相辉映,璀璨不似人间。 头一轮结束后,匠人们停下休息,有工人上大棚上去绑新的烟花,准备打第二轮。 节目主持人出来笑着问:“有没有想试试看?我们会给大家做好防护措施,确保您的安全。” 谢安柔几乎称得上迫不及待,举手喊:“这里,我们来。” 她用力推了一把谢涟漪,把谢涟漪推出人群,娇滴滴开口:“涟漪那么勇敢那么聪明,肯定没有问题吧。” 说着,她的眼神不自觉瞟了一眼熔铁的炉子。 既然谢涟漪怕火,那就好好跟火待在一起,享受享受这种恐惧。当然,最好是出点失误,直接烧死。 谢涟漪注意到她这个反应,眼神微微一动,也看了过去,心底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倏然笑出声:“我当然没有问题。不过,妈妈一直夸你孝顺,我想你肯定也很愿意彩衣娱亲,一起来吧?” 说着,不等谢安柔拒绝,她直接上前一步,攥着谢安柔的手腕,将人拖了出来。 谢安柔脸色一白,咬牙:“我……我这么笨,我不行……” 谢涟漪附在她耳边,声音很轻:“你再说一句,我就把你塞进炉子里。” 谢安柔毛骨悚然。 她看向谢涟漪冷淡正经的侧脸,下意识觉得,对方没说大话。 谢涟漪真的想把她按进铁炉里。 谢涟漪攥着她上台,“我们来。” 看匠人们做的时候,只觉得美丽震撼。可等到花棒拿到手里,浇上温度极高的铁汁后,才能察觉到那种恐惧。 谢安柔浑身颤抖,哪怕做好的防护措施,大家都告诉她绝对没有问题,她还是怕的不行,甚至挪不动脚步。 谢涟漪定定看着手中的花棒,眼神落在那个硕大的铁炉上,微微闭眼,睁开后,手和脚都很稳地跟着匠人们往前走。 路过谢安柔时,她声音很轻地提醒:“你看那个炉子,像不像你的火葬场?” 谢安柔又抖了一下,恐惧填满心窝。 她怕谢涟漪真的把她塞进去,只能颤抖着,咬紧牙关往前走。 谢涟漪学着前面人的样子,将满棒铁汁打上大棚顶处,点燃棚顶的绚烂烟花。 便很快跑回去,找到谢安柔,拿起她手中的花棒,又打了一棒。 谢安柔松了口气。 却忽然被谢涟漪揪住衣领,甩到了大棚下。 棚顶是不断爆炸的烟花,眼前是源源不断的铁汁,火光将她的脸照的明亮。 震天响的声音,让人恐惧至极。 谢安柔心皱缩起来,颤声问:“你……你想干什么?” 谢涟漪揪住她的衣领,低声细语,十分温柔:“你知道我怕火?” 谢安柔抖了抖,“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劝你想好了再回答。你看看外头的铁汁,如果把你这一身防护服脱掉,再把你扔出去。”她轻笑一声,隔着手套和面罩,拍了拍谢安柔的脸“这张俏脸,可就全毁了。” 谢安柔咬紧牙关:“你不能……你这样会坐牢……” “你猜我怕不怕?”谢涟漪嗤笑,“用你的小命来换的话,坐牢似乎也有滋有味了呢。” 谢安柔不敢说话,又抖了一下。 谢涟漪轻声细语:“说。” 谢安柔咬紧牙关。 谢涟漪只笑了一声,抬手就要脱她衣服。 谢安柔终于怕了,眼泪哗哗哗流下来,“我说,我都说。” “是朱生伟,他告诉我的,他说你小时候差点被人烧死,一直都很怕火。” 说到此处,谢安柔悲从中来,只想骂朱生伟几句。 这是怕火的样子吗?火怕她还差不多。 谢涟漪扔掉她的衣领,拍了拍手,大步走出去。 谢安柔一个人待在大棚子下面,望着外头不断掉落的铁汁,吓得不敢动弹,更不用提,直接穿过去了。 谢涟漪换下防护服,回到看台时,林雨梦微微蹙眉,“安柔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出来?” “不知道,可能是死了。”谢涟漪开口,“毕竟怪吓人的,直接吓死也不是不可能。” 林雨梦想骂人,努力忍了忍,才忍住冲动。 谢涟漪没搭理她,她现在心情很不好。 谢安柔的话,勾起她一段很不美好的记忆,或者说,是她的噩梦。 那一年她六岁,到了上学的年纪,但是家里没有人提这个事情,她自己也不懂。 仍旧是和之前一样,天天踩着椅子给全家人洗衣做饭,挨打挨骂,生活没有一丁点儿变化。 临近开学的时候,村干部忽然到了家里。 那天的情况,谢涟漪始终没有忘记。 她名义上的“爸爸”十分殷勤地请对方坐下。 村干部没坐,对他说了一通政策什么的话,最后说,“涟漪今年六岁了,咱们村里这个年纪的小孩全都上学去了,只有她不上。你们家这样做,是违反九年义务教育政策的,是违法犯罪!” “如果你们再不送她去上学,我就报警把你们抓进监狱里。” “爸爸”嘴里忙不迭答应下来。 村干部语重心长说:“九年义务教育不要钱,该上还是要上,万一你们家出个大学生,将来面上也有光。” “爸爸”说:“叔您放心,我肯定送她去上学。我最近就是太忙,给忘了。” 村干部见他态度好,便没多少,只强调了一下,一定要去。 谢涟漪年纪小,却知道上学是什么。 隔壁的姐姐就一直在上学,哥哥也一直上学。 上学了会有很多小朋友和她玩,会有新书包,会有课本,会有老师。 她一直期待着,那段时间,哪怕过的再苦,心情也是好的。 可是,到了开学这一天,家里人却没有让她去上学。 隔壁姐姐来喊她,也被爸爸妈妈赶了出去。而谢涟漪就被关在牛棚里,哪儿也不让去。 她哭了,被打了一顿。 她跪下哀求,被踹了一脚。 最终,她意识到,不管怎么样都是没用的,他们不让她上学,就是不让她上学。 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 她忘不掉那时的心情。 若说一个人的绝望是什么感觉,大约就是那样了。 她才六岁,就知道绝望了。 后来,村干部发现她没去上学,又找到家里,看到了伤痕累累,被关在牛棚里的谢涟漪,十分生气地报了警。 其实打孩子是件很常见的事情,家家户户没有不打的。但是像这样,不给上学,还照死里打的,唯有这么一家。 村干部报了警之后,公安局的警察叔叔把爸爸抓走了,说他违背九年义务教育政策,要拘留半个月。 并且责令家里人尽快送她去上学,不然会继续拘留。 家里人不敢跟警察叔叔吵架,只能不情不愿放开谢涟漪。 然后,村干部带着谢涟漪去了学校。 谢涟漪很开心,非常非常开心。 她也可以上学了,她终于可以上学了。 然而当时她没想到的是,等待她的,是更深的苦难。 爸爸在看守所里过的很苦。 妈妈和奶奶去看了他之后,回家的时候哭天抢地地抹眼泪。奶奶坐在地上只拍大腿,哭的震天响,嘴里喊着“我的好大儿”“你受苦了”之类的话。 她们瞧见“罪魁祸首”谢涟漪,四只眼睛都在冒火。 当时,谢涟漪放学回家,正在做晚饭。 奶奶冲上前,狠狠打了她一巴掌,骂道:“你还有脸吃饭?你这个扫把星!都把你爸瘟到监狱里了!” 她的脸,顿时破了,血顺着嘴角流下来。 老太婆尖酸刻薄的辱骂她,什么“□□”“□□”“贱人”之类的话,层出不穷。 谢涟漪却毫无反应。她早就听习惯了,如果只是挨一巴掌,听几句辱骂就能换来的上学的机会,她觉得这笔买卖很值。 她毕竟年纪小,不知道伪装,就瘫着脸站在那里。 奶奶看她这个样子,更是无比愤怒,“没良心的小逼崽子……” 当时,炉火烧的正旺盛,柴火噼噼啪啪的燃烧着,火光照映着谢涟漪瘦弱的脸颊。 记忆里奶奶的脸,像是化作了恶魔,张牙舞爪的冲过来,一把薅住她要往灶膛里填,嘴里喊着:“我烧死你个扫把星!” 第23章 跟踪谢涟漪 灼热的温度烫着她的脸皮, 火舌张牙舞爪舔舐着她的头发。 热,烫,死亡。 这几个词轻而易举联系起来。 谢涟漪第一次吓得哇哇大哭, 挣扎着蹬腿。 可是那凶残的老妇人丝毫没有停手的迹象,用力把她往灶膛里塞, 她力气很大, 六岁的小女孩怎么也挣扎不开。 谢涟漪绝望地停了哭声,睁着眼睛, 死死盯着她的脸。 她吓晕了过去。 后来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谢涟漪不知道。她醒过来的时候, 躺在卫生室的病床上, 眼前一片雪白, 头皮上是灼烧般的剧痛,头发全被剃光了,医生拿着棉签正给她涂药。 看她醒过来, 医生叹了口气, 问:“除了头, 还有没有其他地方疼。” 谢涟漪呆了一会儿, 慢吞吞回答:“没有。” 她没再哭, 只是仰头看着卫生室的房顶, 轻声问:“是谁送我过来的啊?” 她清晰感觉到, 医生的手顿了一下,说:“你妈妈……” “哦……”谢涟漪干巴巴地答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她觉得可笑的很。妈妈,那个女人也配吗?她大约是怕真的把人烧死,自己要坐牢吧。 否则,自己可能真的被烧死在灶膛里, 连骨灰都不落下。 这段记忆,着实不怎么美好。 谢涟漪慢慢回神,才发现自己的双手攥紧了警戒线,手心里一层一层的汗液,将警戒线浸湿。 她抬眼望着台上灼烧正旺的火炉,侧目看了林雨梦一眼,轻声问:”你知道被火烧死,是什么滋味儿吗?” 林雨梦微微蹙眉,斥责她:“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一天天的不能想点好的。” 谢涟漪没再说话。 多可笑啊。林雨梦觉得她在胡说八道,可是自从六岁那年开始,被火烧死,对谢涟漪而言已经是毕生的噩梦。 人和人的悲欢,终究是不相通的。 哪怕是血脉相连的亲人。 等到这一场结束,谢安柔才哭哭啼啼从台上跑下来,她扑到林雨梦怀里,脚软地站不住。 她不敢再说什么,怕真的被谢涟漪塞进炉子里,只是一直哭一直哭。 林雨梦搂住她,焦急地安慰:“乖,没事了没事了,别怕啊。” 她不晓得台上发生了什么,只是搂紧谢安柔,像安慰婴儿一样,安慰自己珍爱的女儿。 谢涟漪冷眼看着这一幕。 那一年她真的受了伤,却没有一个人在身边安慰她。 陪伴她的,唯有诊所里消毒水刺鼻的味道,和冰冷扫过的秋风。 多么讽刺。 那时,她多想有个人抱抱她。 回到谢家,已经很晚了。 刘桂芬做好了夜宵摆在餐桌上,谢家几口人自觉地吃起来。 谢涟漪坐在位置上,沉默地不正常。 一顿饭的功夫,谢峥嵘瞟了她好几眼。 他觉得不对劲,自从打完铁花,谢涟漪几乎就没说过话,沉默地令人害怕,生怕她在内心深处酝酿什么坏水儿。 谢涟漪抬眼与他对视:“有话就说,装什么腼腆?” 谢峥嵘问她:“你怎么了?一直不说话……” 谢涟漪轻描淡写开口:“我搁心里盘算着怎么搞死你们呢,别问,问也不会说的。” 谢峥嵘收回目光,没再说话。 谢涟漪也没说什么。 她原先也想,诉一诉苦,让他们知道,他们到底造了什么孽。 但看见林雨梦焦急的神色,便觉得十分无趣,非常无趣。 他们会觉得自己错吗? 难道没有这件事情,他们就不知道谢涟漪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他们不知道她吃过的苦,受过的罪吗? 他们什么都知道。 可还是选择了谢安柔。 世事这样简单明白,没有必要自取其辱。 谢涟漪笑了笑:“我一直觉得,被火烧死是个不错的死法,你们睡觉的时候小心点,别被我纵火杀人。” 谢峥嵘手一颤,“你别开玩笑。” 谢涟漪懒洋洋答:“我好像从来没跟你开过玩笑。我又不是卖笑的,跟你开什么玩笑?” 这下子,其他几个人也吃不下了。 谢安柔更是害怕的发抖,往林雨梦身上靠了靠,抓紧林雨梦的裙角,不敢吭声。 她联想起刚才的事儿,深觉谢涟漪说的是真话,害怕的不行,咬着牙说:“妈妈,我们装一个烟雾报警器吧……” 谢涟漪嗤笑:“我纵火之前还能容忍这玩意儿正常使用吗?谢安柔,你长点脑子吧。” 谢峥嵘闭了闭眼,“行吧,那我们明天搬出去住。” 他很实际,让谢涟漪搬出去显然不现实,她要真走了,说不定会把这个家给砸个稀巴烂。 谢涟漪道:“那就更方便了,还不耽误我自己生活。” 谢峥嵘筷子一撂,饭也吃不下了,转身上楼。 谢涟漪嗤笑一声。 这一夜,谢家所有人都没睡好,为幻想中的“纵火”而失眠。 只有谢涟漪一个人精神百倍地起床吃早饭,照旧背着书包出门。 今天两水科技安排了一个会议,讨论智能机器人到底需要多少功能。目前他们已经把机器人的智能学习系统写出来了,但是具体功效还要进一步填充。 谢涟漪作为老板,需要过去拍板决定。 她背着书包往外走。谢峥嵘在背后冷飕飕问:“你去哪儿?” 他现在真是烦透了,生这个女儿,肯定是来讨债的,自从谢涟漪回家至今,他从没睡过一个好觉。 昨晚尤甚,前半夜直接没睡着。后半夜好不容易睡着了,梦里全是冲天火光。 连带着让他怨恨上谢安柔,都怪她非要去看什么火树银花,勾起谢涟漪的灵感。 谢涟漪翻个白眼,“你家住海边?你管那么宽?” 她走之后,谢峥嵘微微蹙眉,觉得很奇怪。 谢涟漪明显是没有工作的,三天有两天在家躺着,但她偶尔会一大早背着书包出门。那书包里头,明显装的是她的笔记本电脑。 她到底干什么去了? 谢峥嵘抬头看看自己的书房,眼神微微一凛。怀疑谢涟漪偷了自己的商业机密卖给别人。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之前就有一家的儿子,喜欢别人家的闺女,为了“爱情”,偷窃自己爸爸的公司的机密送给那个女孩儿,导致自家赔了几十个亿。 幸亏是亲生儿子,否则现在早就进监狱了。 但谢涟漪,她是亲生的不假,却还不如陌生人。 谢峥嵘很担心。 他想了想,拨通私人侦探的电话,要求对方帮忙跟踪谢涟漪。 谢涟漪对追踪的敏感度很高。一般来说,特意跟踪她的人和路人的眼神差别很大,伪装的再好,也装不掉那种刻意感。 她回头看了一眼,后头没人。说明这个人跟踪的本事还挺强。谢涟漪慢吞吞走着,猜测是谁在跟踪她。 她猜着应该是谢安柔,这人心眼小,又毒,只会想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谢涟漪翻了个白眼。 跟就跟吧,她并不怕,仍旧慢悠悠照原计划走着,直接走到公司楼下,上了电梯。 公司在17层,谢涟漪把电梯按到了18层,从18层的楼梯下去。下楼之前,她很没有公德心地,拿东西把电梯卡住了。 其他电梯还没有开放运行,那小跟踪狗想上来,就一步一步爬楼梯吧,爬不上十八楼看不起他。 锻炼身体,还节约能源。 多好。 而且主要这座写字楼,目前只有她一家公司,就算把电梯卡住,也不担心影响别人,谢涟漪毫无心理负担,脚步轻快地进了公司。 一进公司门,第一个看见的是江砚深。他站在门口,像是在眺望远景,英俊的脸上没有表情。 谢涟漪打了个招呼:“砚深,这么早?” 江砚深笑了一下,“嗯,有个代码要处理一下,就早来了一会儿。” 谢涟漪问:“其他人呢?” “都在办公室里面。” 谢涟漪点头。 江砚深看着谢涟漪,轻声问:“你吃早饭了吗?” 谢涟漪答:“我吃过了,你呢?” 江砚深不答,继续问:“喝咖啡吗?” “我不喝,谢谢你。” 江砚深又继续问:“那你喝茶吗?” 谢涟漪纳闷,这人怎么回事儿,非要给她塞点吃的喝的不行。她怀疑自己再拒绝,江砚深还会继续问。 她无奈,点了点头,“喝。” 江砚深愉快地点头,去茶水间给她泡茶。 谢涟漪进了办公室后,拿着电脑出来,放在开会用的大桌子上,打开来。 江砚深端着茶放在她手边,轻声说:“你对那个筛选程序,还有什么想法吗?” 谢涟漪摇头:“没有,你做的很好,比我预想的更好。” 根据她的预设,现在的程序员水平普遍比不上星际时代,所以哪怕是同样的设计,能够写出日后十分之一的效果,都已经是跨时代的进步了。 结果江砚深果然是个牛人,不愧是年纪轻轻就top大学毕业的大佬,写出来的程序吊打一众程序员不说,甚至水平丝毫不输给星际时代。 最近,江若竹常说,要把技术总监的位置,让给江砚深。 她不配当技术部的老大。 江砚深不是弟弟,她才是弟弟。 不过,这个提议被江砚深拒绝了,他只想搞技术,不想当老大。 谢涟漪深觉自己捡到宝了,忍不住夸他:“你真的很厉害,你这么牛,怎么来我这个小公司?如果你愿意的话,中科院必有你一席之地。” 江砚深笑笑:“因为我想。” 谢涟漪“啧”了一声。大佬的想法你别猜,牛人就是牛人,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不过,他这样的人,不管在哪儿干都肯定会成功。 她拍拍江砚深的肩膀:“你放心,跟着我干绝对没错。” 第24章 你耍我? 江砚深就笑了, “好,跟着你干。” 他侧目看着谢涟漪,语气温和:“那以后老板要多多关照。” 谢涟漪哈哈笑出声。 江砚深看着她的笑容, 微微垂眸,遮住漂亮的双眼。 开会时间定在九点, 八点五十九, “哗”地一声从门外冲进来一波人。他们全都抱着电脑,以飞一般的速度找到位置坐好, 眼巴巴看着谢涟漪。 谢涟漪揉了揉太阳穴,无奈说:“算我求求你们, 你们以后别跑那么快, 要摔着了怎么办?” 又不是运动健将, 一个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非要飞奔过来,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毛病。 江若竹一脸无辜:“大家都习惯了。” 一排程序员纷纷点头。 谢涟漪拿他们没法子, 摇了摇头, 进入正题。 “我前段时间跑了很多市场, 做了调研。目前市场上的人工智能服务有很多种类, 最高级的有柜台机器服务人, 可以实现与人对话, 低级的有各类扫地机器人。” “根据我的预算, 咱们的产品会更偏重于家务实用性,不会过多设计交流程序。所以,你们需要设计的程序应该包括,扫地拖地、洗衣、切菜、洗碗等基础家务于一体。” “我目前的构想是,我们可以采用仿生模式,给机器人设计双手双脚, 操控双手来达到这些功能。” 星际时代的机器人也是采用仿生模式,但功能要复杂的多,基本上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机器人做不到的。 按照现在的科技水平,谢涟漪不准备做那么多准备,能够做好基础款,就已经可以解放大部分生产力了。 她问:“你们都有什么想法,也可以提一提。” 江若竹在谢氏干过,相对而言对行业现状更加了解。 问她:“仿生机器人国内有人做过,最后结果很失败,因为这个操作很难,需要让机器人的主脑精确操纵四肢运作,并且要做到四肢有足够的灵活度,这个技术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我已经看好了一家工厂,他们家的机械精细化程度,基本上可以满足我们的需求。”谢涟漪说,“回头我跟这家公司谈一谈,技术上没有什么问题。” 江若竹顿了一下,又问:“我们公司有钱吗?” “20亿,够做出第一批的。”谢涟漪说,“我有钱,这个也不是问题。” 江若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其他人陆陆续续提了几个建议,有的被采纳了,有的被驳回,总体来说,会议成效明显。 会议开的很快,半小时后就结束了。 谢涟漪收拾书包准备回家,公司的门却被人猛地从外推开。 她微微蹙眉,看着来人,心下了然。 这个,想必就是刚才跟踪她的人。不过看上去人有点虚,18楼爬了那么久,不怎么行。 这么虚,还学人家当侦探。怎么侦探业就一点都不内卷?不说八块腹肌日行百里,至少身体素质不能太差吧。 谢涟漪眼皮子一动不动,推了江砚深一把,示意他去接待。 江砚深上前一步,将谢涟漪挡在身后,张口便生硬地问:“你是谁?有事儿吗?” 对方看了谢涟漪一眼,操着一口乡音问:“请问李桂花是在这上班吗?我是她老乡,来找她说个事儿。” 江砚深皱眉:“不在。” “这里不是两月科技吗?” “这里是两水科技。” 对方点头哈腰:“那是我找错地方了,对不起,对不起。” 他后退着出去,顺手关上了门。 谢涟漪眉目微动,侧目问江若竹:“你听说过这个什么两月科技吗?” 江若竹摇头,“我入行好些年了,从没听说过。” 谢涟漪若有所思。 新区这边只有她一家科技公司,谢涟漪可以确定这一点,根本不可能找错。 刚才那个人,百分百是私人侦探。 江砚深眼眸深深,“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谢涟漪摇头:“没事,我可以应付。” 江砚深嘴唇微动,最后只说,“如果有事,记得找我。” 谢涟漪下楼回家,不期然在楼下又碰见刚才那个人。 他没走,甚至迎了上来,操着一口乡音问谢涟漪:“老乡,我想问问,北山区怎么走?” 北山区,就在高新区旁边。 谢涟漪好整以暇地笑了笑,“你乘坐地铁一号线,在北湖站下车,就是北山区商业中心。” 那男人脸色微微一僵,转身飞奔出去。 谢涟漪冷笑一声,背着书包慢慢走。 北湖站不是北山区商业中心,而是谢家所在地。 果然,对方就意识到,她已经察觉了。跑的这么快,看来身体素质也没有想的那么差。 谢涟漪漫无目的地想着,坐上回家的地铁。 回到谢家,谢家四口人都在客厅里正襟危坐,好一幅三堂会审的架势。 让人顿时梦回,谢涟漪刚回谢家的第一天。他们也是这样坐着,用同样的眼神,直勾勾盯着她。 谢涟漪瞟了一眼,有些纳闷儿:“你们这整整齐齐的,难道是房子要塌了,你们准备齐齐赴死?” 谢峥嵘愤怒的脸一黑,酝酿好的话顿时没了气势。 他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抬眼看着谢涟漪:“我问你,你今天去哪儿了?”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这和你没有关系,你管那么宽干嘛?” “谢涟漪!”谢峥嵘冷冷喊她名字,“你老实回答我的话,不然你别后悔。” 谢涟漪默了默,“你确实是,让我别后悔?” 谢峥嵘也觉得自己说这话没什么威慑力,只得冷下脸,问:“你到底去哪儿了?” 谢涟漪在他对面坐下,翘着二郎腿懒洋洋回答,“告诉你也没有关系,我去上班了,有意见吗?” 谢峥嵘脸色一黑:“你上什么班?你有什么班可上?你不要跟我胡说八道!” 谢涟漪耸肩:“你爱信不信。” 她这幅爱答不理的样子,彻底激怒了谢峥嵘。 谢峥嵘怒火中烧,霍然站起身,眉眼冰冷:“谢涟漪,我问你,你带着电脑去科技公司,是不是把谢氏的机密卖出去了?” 谢涟漪很快反应过来,诧异道:“那个侦探是你请的?没必要吧阿爸,有这个钱给我多好,我肯定说的比他多。” 谢峥嵘拍桌子:“你别给我转移话题,我问你,你是不是去了科技公司。” “是。” “你是不是偷窃了谢氏的机密。” “没有。” “你还狡辩,谢涟漪,你这种偷窃贩卖公司机密的行为,是违法的,是要坐牢的。” “行了。”谢涟漪打断他,“你可真是被害妄想症,谢氏有什么机密可偷窃的?你再问下去,我就要怀疑你偷窃我们公司机密了。” 她冷冰冰看着谢峥嵘:“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要是有本事,就送我去坐牢。说这种话要有证据,否则我可以去告你污蔑。” 说完,她起身上楼,没再搭理谢峥嵘。 谢峥嵘气的一张脸都在发黑,阴沉似乌云。 可的确是,他没有证据。他查了家里的监控,谢涟漪根本没靠近过他的书房。 他的电脑也没有被远程入侵的痕迹。 虽然他非常非常怀疑谢涟漪偷了公司机密,却没有一丁点儿证据可以证明,这才想要诈一诈她。 谁知道,谢涟漪完全不上套。 一旁,谢安柔微微蹙眉,轻声开口:“爸爸,我们施压让那家公司把涟漪辞退吧,这样涟漪就不会给他们提供谢氏的资料了。” 她垂眸:“如果爸爸觉得这样做不好,我可以去找明景哥哥帮忙,明景哥哥肯定愿意帮我。” 谢峥嵘点头:“先这么做吧,那家公司叫什么来着?” “两水科技。”谢安柔温声回答,“他们办公室的座机号码是0xxx—8975xxx。” 谢峥嵘直接拿家里的电话播了过去。 电话接通,接电话的是个年轻姑娘,“你好,这里是两水科技,请问您找哪位?” “你好。”谢峥嵘语气冰冷,“我是谢氏集团董事长谢峥嵘,请你们老板接电话,我有事情要跟他接洽。” 对面接电话的,正好是江若竹。 她挺大了谢峥嵘的声音,迷惑了一会儿。 这才淡淡开口:“不好意思,我们老板不在,请问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助您的吗?” “那你记住我的话,尽快报告给你们老板。我怀疑你司员工谢涟漪偷窃谢氏集团的机密,希望你们尽快辞退她,以免被她联系,被谢氏集团诉诸法庭。” 江若竹差点笑出声,好不容易稳住表情,继续用波澜不惊的声音回答:“请问您的意思是,要我们公司开除谢涟漪小姐吗?” “是。” “不好意思,做不到。”江若竹笑出声,“谢董事长,再见。” 她直接挂断电话。 谢峥嵘愣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盯着话筒。 自从接手谢氏,做了谢氏董事长,整个阳城敢挂他电话的人,一只手就能数出来。 现在,这么一家小公司的一个小小的工作人员,居然敢挂他电话? 还有没有天理了? 他怀疑对方刚才说老板不在的话,也是在敷衍他。 谢峥嵘咬牙,又打了回去,“让你们老板接电话,不然我明天就让你们公司破产。” 江若竹答:“对不起,我们老板真不在。如果你要找她,可以拨打她的手机号码,193xxxxxxxx,有什么问题亲自跟她沟通。” 谢峥嵘微微一愣,感觉这个电话有点耳熟。 他不屑于再和一个工作人员说什么,挂点电话,拨通刚才那个手机号。 电话响了三声,被人接起来。 对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嗨,爸爸,惊喜吗,意外吗?” “谢—涟—漪。”谢峥嵘一字一顿,“怎么是你?你和你同事合伙耍我?” 谢涟漪轻笑:“没有啊,哪里耍你了。” 她这语气开开心心的,听在谢峥嵘耳朵里,就像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谢峥嵘冷哼一声,直接挂断电话,气的不行。 他居然被两个小女孩耍的团团转。 真的是无法无天了。 两水科技是吧,管他老板是谁,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是时候破产了。 希望到时候别后悔地跪在他跟前痛哭流涕。 用错了人,与虎谋皮,就是这个下场。 谢峥嵘眼神阴冷。 谢安柔微微颤了颤,低着头没敢说话。 谢峥嵘深吸一口气,望着钟表上秒针绕过一圈,准备上楼补觉,回头再解决这个事儿。 上楼之前,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脚步顿在楼梯上。 他冷淡地看向林雨梦:“烟雾传感器买了吗?装了几个?” “买了,每个房间两个,走廊五个。”林雨梦说,“厨房和客厅各装了两个,有电池的,有用交流电的,还有太阳能电板的。” 一个正常的家庭,显然不需要这么多烟雾报警器。 这显然,是被谢涟漪玩怕了。 谢峥嵘点了点头,安心上楼去了。 林雨梦猝然叹了口气。 谢安柔贴心地问:“妈妈,怎么了?” 林雨梦摇头,“我这心里慌得很,总觉得还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希望一切平安。” 谢安柔连忙安慰她:“妈妈放心,肯定没事儿的。涟漪她……她也就是嘴上说说,肯定不敢做放火这种事儿。” 这话,既是安慰林雨梦,也是安慰她自己。 只有这样告诉自己,她才能不怕被谢涟漪杀死。 林雨梦又叹了口气,十分遗憾地开口,“如果……如果你是我的亲生女儿就好了。” 谢安柔脸色一僵,只柔声说:“我就是妈妈的女儿啊。” 果然,亲生的和非亲生的,还是不一样的吗? 第25章 12800000000…… 翌日清晨, 谢峥嵘去公司上班,先找了助理,让她去查这个两水科技的资料。 助理效率很高, 中午就来找他汇报工作。 只是神态有些奇怪,说话也有种欲言又止的感觉。 谢峥嵘微微蹙眉, 忍着没发火:“说。” “谢董, 您让我查的这个两水科技,我已经查清楚了。这家公司在工商局备案的信息主要是人工智能机器人的制造与销售。具体注册备案的时间就在上个月, 根据记录,他们还没有开展任何销售工作。” 果然也是搞人工智能的, 跟谢氏属于竞争对手。 虽然这家小公司, 根本不可能影响到谢氏, 但谢涟漪选择这家公司入职,还是其心可诛。 “另外……”助理顿了一下,说, “这家公司的法人代表, 是谢涟漪小姐。” 谢峥嵘一愣, “涟漪?” 助理肯定点头, “并且是谢涟漪小姐百分百持股。” “不可能, 她哪儿来的钱开公司……”说着, 谢峥嵘自己先停了, 显然是想起来,自己给谢涟漪的那三个亿。 谢峥嵘又开始生气了。 他的好女儿,拿着他给的钱,跟他做竞争对手? 还有没有天理了?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助理问:“董事长还有什么安排吗?” 谢峥嵘沉默片刻,摇了摇头:“没有了。” 他改变主意了。 原本他是想动手对付这个两水科技,让这家公司彻底破产。杀鸡儆猴, 让其他公司不敢再沾染谢涟漪。 但既然这个公司是谢涟漪自己开的,那他完全没有必要再动手,只要坐等看笑话就行了。 原因有二,十分简单。 一来,谢涟漪连大学都没上过,她懂什么人工智能? 说不定还以为人工智能跟她的芭比娃娃一样,会说话会发光,就算智能了。谢峥嵘不相信她能做出什么符合市场标准的产品。 如果一个没上过大学的农村女孩都能搞人工智能,那人工智能的门槛也太低了,谢氏早就该破产了。 二来,谢涟漪只有三个亿。 难不成她以为,三个亿资金就够开发出一款人工智能产品了吗?就算是一款最最简单的扫地机器人,质量和程序好一点的,三个亿都打不住。 一无技术,二无资金,三无经验。 她对人工智能一点都不了解。 现在会选择做人工智能产品,肯定也是为了跟谢氏叫板。可惜愚蠢的人根本不懂什么叫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等谢涟漪把钱赔光了,就知道什么叫做“教训”了。 谢峥嵘冷笑一声,彻底把这件事儿放下。 甚至于,他心底充满了对谢涟漪的怜悯。 怜悯她的愚蠢无知。 他吩咐下去:“让技术部加快洗衣机器人的研发进度,让销售部尽快拿出宣传方案,等产品出来就迅速占领市场,不要被其他公司抢先。” “另外……”谢峥嵘顿了一下,“公布一下谢氏今年上半年的财报。” 今年上半年,谢氏科技和谢氏地产持续盈利,净利润高达128个亿。 换算成数字,就是12800000000。 谢涟漪的三个亿,放在这128亿面前,可怜的不值一提。 不知道谢涟漪看见这份财报,会是什么心情。 会不会自形惭秽,痛哭流涕,后悔不迭。 谢峥嵘愉悦地勾唇。 然而他没想到,谢涟漪心情很好。 甚至在晚上回家的时候,主动凑了上来,问他:“爸爸,谢氏上半年真的赚了128亿吗?” 她还真不知道谢氏的资产规模。 谢峥嵘冷淡点头:“有问题吗?” “没有。”谢涟漪摇头,“就是有点好奇,为什么你一年赚上百亿,却连三亿都不舍得给我,你是葛朗台吗?” 谢峥嵘脸色一冷:“我的钱,凭什么给你?” 谢涟漪无辜看向他:“因为你是我爸爸啊,人家都说父母对孩子的爱是无私的,不求回报的,为什么你就不能无私一点?” 谢峥嵘冷笑一声。 谢涟漪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我原谅你了。只要你愿意再给我十个亿,以后对我做什么,我都可以原谅你。” 谢峥嵘又冷笑一声,居高临下俯视着她:“终于发现,你那三个亿不够用的了?不过应该已经晚了,你又是买楼又是开发程序,三个亿应该用的差不多了。人工智能是个无底洞,以后要花钱的地方还多的是。” 谢涟漪叹息:“是啊,就剩一点,所以才要找爸爸支援,爸爸这么善良,浑身上下都闪耀着圣母般的光辉,肯定愿意再给我十个亿帮帮我吧。” 她并不意外谢峥嵘得知两水科技的信息。堂堂谢氏集团,要是连这个都查不到,不如尽早倒闭。 谢峥嵘懒得搭理她。 谢涟漪却忽然目光灼灼盯着谢峥嵘,“爸爸,我是你亲生女儿吧。” 谢峥嵘道:“不然你以为你能站在这儿?” “那亲父女是不是要学会分享?”谢涟漪慢吞吞开口,“你就把你的钱,分我十分之一就好,我拿到这笔钱,可以考虑暂时不跟你做对。” “暂时,是多久?” 谢涟漪想了想:“三个月。” 谢峥嵘冷笑一声,甩开她直接上楼。 谢涟漪叹了口气,坐在沙发上,似乎也没有很遗憾。 谢峥嵘回头看她一眼。 谢涟漪已经拿出手机,欢快地进入游戏。 没心没肺的样子,丝毫看不出忧郁。 谢峥嵘看了一眼,心底很是平静。 这个蠢货,还是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等三个亿赔光却一无所获的时候,不知道她会不会当场哭死。 做生意,尤其是技术类的产品生意,哪儿是那么简单的。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多少大企业因为一个项目决策失误,就彻底失去生机,何况谢涟漪这家小作坊。 两水科技属于谢涟漪,这个消息很快谢家所有人都知道了。 谢宁轩在吃饭的时候,就当众讽刺:“哈哈哈哈笑死老子了,三个亿的钱就想搞科技公司,你当种大白菜呢!” 谢涟漪不紧不慢地看向他,“那哥哥愿意拿出你的存款,资助你可怜的贫穷的妹妹一点吗?” 谢峥嵘再无聊,有句话说的对,人工智能是个无底洞。 她虽然确定自己买的楼会迅速升值,明年能从银行贷款二十亿,但钱这种东西终究还是越多越好。 谢宁轩的笑声戛然而止。 谢涟漪继续问:“或者哥哥愿意变卖名下资产,帮帮我?” 谢宁轩咬牙:“你做梦!” 谢涟漪猝然变脸,冷冰冰开口:“既然没打算资助,你说什么说?给你脸了,敢干涉我的事儿?” 谢宁轩觉得她蠢,便有了对抗她的勇气:“你本来就是蠢货,傻子都知道,三个亿根本就不够!你自己异想天开,还想怪我?” 谢涟漪似笑非笑看他一眼,“啪”一声将筷子拍在桌子上,“我吃饱了,想锻炼锻炼身体,哥哥愿意陪我吗?” 谢宁轩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只能小声嘟囔:“威胁我有什么用,有你后悔的时候。” 谢涟漪冷笑一声。 谢安柔却忽然叹口气,楚楚可怜的双眸盯着谢涟漪,“涟漪,你收手吧,好歹还能剩点钱,不然赔光了可怎么办……” “赔光了找我爸爸要,跟你有什么关系。”谢涟漪打断她的莲言莲语,“我爸养我天经地义,你怎么那么多废话?” 谢安柔咬了咬唇,乖巧懂事地劝说谢涟漪:“我们已经长大了,不能再依靠家里,这样不好,别人家的孩子都不这样,外人会嘲笑爸爸妈妈。” “谁跟你是我们?”谢涟漪蹙眉,直接看向谢峥嵘:“亲爱的爸爸,你不会介意养育你可怜的小女儿吧?如果你介意的话,我劝你忍一忍,因为你介意也没有用呢。” 谢峥嵘懒得搭理她,冷淡地瞥了一眼谢宁轩和谢安柔:“食不言寝不语,你们的教养呢?” 谢宁轩和谢安柔顿时噤声,不敢说话。 谢涟漪笑了一声,丝毫不给面子:“不过我觉得安柔有句话说的对,她和谢宁轩已经长大了,不能再依靠家里,希望爸爸可以把他们赶出去,让他们自力更生。” 谢峥嵘提醒她:“你和安柔一样大。” 谢涟漪蹙眉,不可置信地看向谢峥嵘:“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谢峥嵘顿了一下,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谢涟漪像是找到了什么把柄,“你拿我和她比?好家伙,她正常生长了二十年,她当然长大了。我呢?可怜的我,只在父母身边待了短短几个月,你居然觉得我也长大了?” “你也太没有良心了。按理说,你不该觉得我是个几岁的小宝宝吗?不该努力地爱护我呵护我保护我吗?” 谢峥嵘没办法伪装。 他闭了闭眼,终于忍不住问:“你配吗?” 谢涟漪一如既往理直气壮:“我当然配!我不配难道谢安柔配?她是人贩子的女儿,她只配臭鸡蛋和烂菜叶!” 谢峥嵘懒得搭理她,吃完饭就准备走。 走之前,瞟了谢宁轩一眼,指着他:“你跟我去公司。” 他忽然觉得,自己从小宠大的儿子,愚蠢的可以。 连谢安柔都不会这么蠢。 谢涟漪慢慢地嚼着嘴里的饭:“别挣扎了,愚蠢是天生的。” 谢峥嵘冷冷看她一眼,带着谢宁轩离开。 林雨梦也飞速吃完饭,带着谢安柔去参加好朋友的聚会。 她似乎学乖了,已经好几天没跟谢涟漪发生正面冲突,似乎还挺有自知之明。 谢涟漪低头笑了笑。 侧目看着门外停好的几辆车,忽然觉得,自己也该去考个驾照了。 不然谢家车库里头那么多豪车,不就明珠蒙尘了吗? 第26章 吃里扒外 谢涟漪是个果断的人, 这么想着,当即报了驾校。 毕竟,那么多豪车, 开出去卖,也能卖挺多钱了。 然后, 她出门去了一家工厂。 这家工厂, 在阳城郊区,是生产各种电子元件的, 现在濒临倒闭。 谢涟漪直接去见了他们老板,很干脆地跟对方签下一笔订单。 对方老板姓李, 叫李晓嘉。 签完订单, 李晓嘉有点劫后余生的兴奋。 还有点惊讶:“谢小姐, 阳城那么多工厂,你为什么要跟我们合作……您这个要求,是有点高的……大工厂更能达到您的要求。” 谢涟漪摇头:“没有什么理由。你们厂来做就行, 希望你们能够满足我的要求, 我希望和你们的合作是长期的。” 李晓嘉愣了一下, 苦笑一声:“我们公司未必能存在那么久……” 谢涟漪看向她, 断然开口:“只要你们保质保量做好我要的东西, 你们公司不会倒闭。” 她眼底全是冷静的坚定, 非常令人信服。 李晓嘉被震住, 只答了一句:“你放心,我们工厂别的不说,质量是完全可以的。” 谢涟漪弯唇笑了笑,说:“我相信你们。” 她没再说什么,告辞离开。 出门后,她仰头看看工厂门上镌刻的字, 深深叹口气。 “晓嘉电子”厂子不大,却有着最精密的技术体系,制造的电子元件产品在国内都是一流的。 这家工厂随着时间发展在不断的扩张变大,假以时日肯定会成为著名企业,但率先引起了阳城几家豪门的注意。 顾氏集团看上这家的技术和工人,就用自己碾压式的财富下了手。 这家工厂本该在下个月破产。 李晓嘉被迫把工厂和所有的设备都被卖给了顾氏,成为顾氏一个下属的专门流水线。 而当时,李晓嘉甚至不知道,她公司会破产,就是以救世主姿态出现在她眼前的顾氏集团。 但是,李晓嘉是个很厉害的人,她变卖工厂之后,没有气馁放弃,而是转头去了别的城市,借着原先的技术和经验,创办了一家新的企业。 前世,谢涟漪死前,李晓嘉的新公司已经名满全国。 想必后来,她肯定知道当初的真相了。 希望这辈子,李晓嘉不要走那些弯路。 顾氏也休想再用那些龌龊肮脏的手段,逼迫一个正经的企业走上末路。 谢涟漪乘坐地铁回家,路上随手发了个微博。 “今天到一个工厂参观,这么好的企业,为什么会那么凉?” 配图“我不理解”和晓嘉电子门口的一排房屋。 她的微博号很热,有无数网友关注着她。 这条发出去,很快就有人扒出来她发的地方,是晓嘉电子。 有本行业的人也在评论区附和。 “晓嘉电子的确是良心企业,我们公司跟他们合作过,他们出的产品,返工和废弃率非常低。” “我们公司和这家厂是竞争对手,我们老板之前说我们不可能是晓嘉电子的对手,以后就跟人家屁股后面喝汤吧。” “可是为什么这么好的企业会破产?” 互联网网友们是万能的,很快就扒出来,晓嘉电子最近已经没有订单了,作为一个实业工厂,没有新订单,就意味着没有流动,怎么可能不破产。 有人列出那些忽然和晓嘉电子退了订单的企业名字,本意是去问一问原因,却有人敏锐地发现了问题。 这么多企业,最近一段时间,都把订单给了另外一家工厂。 那家工厂,隶属于顾氏集团。 网友们向来习惯于以最恶毒的原因揣测资本家。 很快就有人猜测:“该不会是顾氏集团故意针对人家吧?何必呢,那么大一个公司,针对人家一个小工厂干啥?” “楼上有姐妹说了,晓嘉电子的产品质量国内一流,肯定是威胁到只会生产残次品的顾氏了呗。” “对啊对啊,不然怎么解释,这么多订单都去了顾氏。而且顾氏只抢了这么一家,完全没有动其他工厂,这心思不能更明白了吧。” “呵呵呵,顾氏真的垃圾。” “对,当污浊成了常态,清白就成了一种罪!” “yue了,资本家真恶心。” “希望全体资本家都能早日爆炸呢。” 谢涟漪看着那么多条新闻,功成身退,收回手机。 途中,李晓嘉还给她打了个电话,预期复杂地感谢她。谢涟漪直说:“知道仇人是谁,你这么聪明,肯定知道该怎么办吧。” 李晓嘉似乎在咬牙,语气格外坚定:“我当然知道。” 谢涟漪回到谢家,不出意料之外,等待她的,又是一场狂风暴雨。 和以前不一样的是,今儿坐在沙发上冷脸看她的人,多了一个顾明景。 谢涟漪有时候觉得很有意思。 为什么这群人的手段能这么无聊,不管以什么名义向她兴师问罪,都只会大眼瞪小眼恐吓她。 就像他们对付那些小企业一样,只会抢人订单,断人家资金链,就从来没有想过提升自己的技术水平,公平竞争。 这些人的龌龊和固执,已经深入骨髓。 无聊透顶。 谢涟漪叹了口气,放下书包,在他们对面坐下,拿了个苹果,顺手拿起手边的水果刀,慢慢削着。 对一群人,视若无睹。 谢峥嵘也没说话,仰头靠后坐着。 顾明景一双漆黑的丹凤眼,深深看着谢涟漪,紧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最终,是谢安柔觉得自己作为两家交往的纽带,主动硬着头皮开口:“涟漪,明景有话想问你。” 谢涟漪没搭理她,双手翻飞,利落地削好一个苹果,单手递给谢峥嵘:“亲爱的爸爸,吃苹果。” 谢峥嵘一愣,下意识接到手里。 谢涟漪温柔笑起来:“爸爸,我用你给我的三个亿,已经跟晓嘉电子签好了合同,由他们来给我提供订单。” “晓嘉电子的产品质量非常好,爸爸你可以放心了。” 顾明景的目光,从谢涟漪身上,转移到谢峥嵘身上,森冷一笑:“你耍我?” “难怪谢叔叔今天一直不配合我,原来跟顾氏作对,是您的意思?既然您看上了晓嘉电子,为什么不跟我说呢,看在安柔的面子上,让给谢氏也不是不行。” “您现在这样做,是要与顾氏为敌吗?” 谢涟漪抢在顾明景前头开口:“是啊对啊,你们顾家很了不起吗?还不是被骂的像流浪狗。” 她这是故意挑衅,顾明景怒了:“谢涟漪,你找死。” 谢涟漪嗤笑:“那你杀了我呗,最好是五马分尸大卸八块千刀万剐,你看我怕不怕你。” 顾明景冷冷看向她:“我听说你也办了一家科技公司,你等着,下一个破产的就是你的公司。” “我要让你看看,得罪顾氏,是没有好下场的。” 谢涟漪眼神一凛:“你听说?你听谁说的?谢安柔吗?” 顾明景十分无语,觉得她可真会抓重点。重点是这个吗?重点是她那个草台班子马上要破产好吗? 她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眼里就只有谢家这一亩三分地吗? 顾明景怒道:“谢涟漪,你不怕彻底破产吗?” 谢涟漪嫌弃地看他一眼:“我拜托你啊大哥,他们都说我们家是豪门,豪门还会担心赔这三个亿吗?” “破产就破产呗,大不了我回家啃老,你格局能不能大一点,不要只看着那一个小公司。” 顾明景一时不能理解,到底是谁格局不够大。 他深吸一口气:“你不用跟我伶牙俐齿,早晚有你后悔的。” 说完,又看了谢峥嵘一眼,皮笑肉不笑:“谢叔叔找回亲生女儿之后,风格和以前大相径庭,还真没想到。” “你们这样父女情深,想过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吗?” 谢峥嵘无语,只能跟他说:“明景,咱们认识那么多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吗?” “难道你不相信我和安柔,要去相信谢涟漪这个疯子?叔叔跟你发誓,这事儿我毫不知情,今儿我要是故意害你,就让我破产。” 谢安柔也连忙说好话:“明景,真的不是爸爸做的,我可以保证。” 其他几个人也纷纷点头,生怕顾明景一怒之下牵连谢家,让谢家也成为刀下亡魂。 顾明景在女朋友的安抚下,也逐渐冷静下来,惊觉自己是被谢涟漪误导了。 这个女人,别的不行,气人真的是有一套。 短短几句话,就能让人头脑发热。 谢涟漪见他们几个都冷静下来,这才失望地叹了口气,“好可惜啊,居然被你识破了,我还等着看你们狗咬狗你饿。” 顾明景只说:“你会后悔的,你不在乎公司,还不在乎婚姻吗?我会让你嫁不出去。” 谢涟漪继续叨叨:“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是谢安柔告诉你的吗?” 不等顾明景开口,她就知道了答案。 随即一声冷笑,看向谢安柔:“谢安柔啊谢安柔,你可真是条吃里扒外的好狗。吃我们谢家的住我们谢家的,连花钱都是我们谢家给的,结果你拿着我们谢家的机密给你男朋友?” “你是你男朋友的舔狗吗?你这么舔他,他怎么还没打算跟你结婚?你们都谈恋爱那么多年前了还不结婚,他是个什么意思啊?” 谢安柔被攻击的眼眶泛红,内心很是痛苦。 谢涟漪这句话,看上去是辱骂,但字字句句都是她的心病。 在谢涟漪回家之前,顾伯伯他们已经有意向和爸爸妈妈谈婚事,就等着订婚了。 可现在却没了声音。 由不得她不慌。 第27章 很明显,顾氏是想要悔婚…… 很明显, 顾氏是想要悔婚。 凭顾明景的条件,完全可以娶一个正儿八经的豪门千金,而且对方还不会像谢安柔一样柔弱不识大体。 若不是顾明景坚持, 这婚事根本不可能坚持到现在。 谢安柔心知肚明自己的处境。 她红着眼,攥住顾明景的衣袖, 眼泪汪汪喊他:“明景哥哥……” 顾明景一向最吃她这一套, 看见她通红的眼圈,当即觉得心都碎了。他冷冷看向谢涟漪, 眼神阴翳:“谢涟漪,我看你真的是在找死。” 谢涟漪笑吟吟地托腮看着他, 嘲讽力十足, “瞧瞧, 现在是实话都不能说了。你有本事恐吓我,有本事去找你爸妈啊,让你爸妈直接给你俩办婚礼, 我肯定什么都不敢说了。” “或者你偷你家户口本出来, 直接和谢安柔领证结婚, 人家民政局还敢不给你办吗?” “现在谢安柔这么被动, 被我骂了都不敢还口, 只敢哭哭啼啼装白莲花, 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你没用!” 男人最忌讳的, 就是被人说没用。 顾明景气怒攻心,直接给助理打电话:“立刻,马上让两水科技破产,我不想看见这家公司在我跟前耀武扬威。” 谢涟漪轻哼一声,问他:“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顾明景冷冰冰看着她:“想给人出头当英雄,也要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顾氏集团想要的东西, 整个阳城还没人敢跟我抢。” “顾明景,你是真的要跟我鱼死网破?” “是你死我活,不是鱼死网破。”顾明景纠正她,“就凭你的本事,想对付顾氏,无异于蚍蜉撼树!” 谢涟漪颇为无奈,向后靠在沙发背上:“可是,你这样做,会把顾氏送上风口浪尖的。” “顾氏有最好的公关团队,会怕你?”顾明景讽刺地笑笑,“就凭你,你以为自己算什么东西?我一句话,就能让阳城的通讯集团断了你的电话和网络,到时候我倒是要看看,你拿什么搅弄风雨。” 谢涟漪没说什么,只是按开手机。 熟悉的声音,从手机里流淌出来。顾明景刚才狂妄自大的话,一字不露被录下来。 尤其是那句“顾氏集团想要的东西,整个阳城还没人敢跟我抢”格外清晰。 顾明景脸色倏然一变。 谢涟漪收回手机,眼神格外温和,笑意清浅:“你觉得这个东西被放出去的话,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 什么后果? 这两天顾氏和晓嘉电子的事情正在风口浪尖上,顾氏在网友们心里,已经成为剥削者,吸血鬼,万恶的资本家。 如果再传出这种话,让人发现顾氏总裁这么狂妄自大,肯定会引起极大的风波。 只怕那些个网友,会把顾氏骂到破产。 作为一个集团掌舵人,顾明景对此十分清楚。 顾明景脑子转的很快。 他慢慢缓和了脸色,冷淡开口:“可是,你根本不可能将这个东西放出去。你小看我们顾氏集团了,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有苦说不出。” “你以为,有证据就能得到公平吗?” 谢涟漪点头:“我当然没有那么单纯。你们的本事我很清楚,有多罪恶我也清楚。” “断网,囚禁,杀人。我想来想去,你们资本家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既然是这样,那你随便,最好直接杀了我。” “反正我也活够了,这受苦受罪的人生,谁想过呢?” 顾明景冷笑:“你说的好听,只怕真到死的时候,你自己不舍得。” 谢涟漪眼神顿时变得冰冷如雪,掠过谢安柔。 随后微微一笑:“我当然舍得。不过,你看看你边上娇弱美丽的未婚妻,她占据了我二十年的人生啊。如果你现在杀了我,怕不怕你的小乖乖,晚上怕的睡不着呢?” 谢安柔当然不害怕。甚至实际上,她不止一次幻想,谢涟漪可以从世界上消失。 但她不能说,也不能表现出来。当着顾明景的面,她永远是温柔善良的小仙女。 她只是缩了缩脖子,一句话不敢说,甚至还颤抖了一下,像是畏惧的瑟缩。 顾明景感受到她的瑟缩,一阵心疼。 他咬着牙,死死盯着谢涟漪,眼神猩红。 谢涟漪毫不退缩地与他对视。 顾明景深吸一口气,冷冰冰看着谢峥嵘:“谢叔叔,这是你的女儿,希望你管好她,别让她干出不合适的事儿,否则我们两家的交情,就算完了。” 谢峥嵘一脸无奈地推卸责任:“明景啊,不是叔叔不想管,但是你看看现在的情况,叔叔能干什么?我若是管得住她,这家里也不会乌烟瘴气一团糟!” 谢峥嵘现在最后悔的事情,就是不该认回谢涟漪。 若是在公安局找上门的时候,拒绝去做亲子鉴定,直接说谢安柔就是他亲生女儿,现在就不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他们一家四口,仍旧会快快乐乐过着幸福融洽的生活。 谢氏不会屡次被人骂,跟顾家的关系也不会变成这样。 真真是,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自从认回谢涟漪,就再也没有好日子过。 顾明景满脸戾气:“这个我不管。是你家的事情,你就自己解决。若是真的没法子解决,以后咱们就不要往来了。” 话音落下,他还冷笑一声。显得格外冷漠无情。 谁知道伴随着这声冷笑,是谢涟漪快活的笑声:“真的吗?这是真的吗?” 她笑吟吟看向谢安柔,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幸灾乐祸:“美女,你男朋友要跟谢家断绝往来,意思就是他不要你了啊,以后就跟你断绝关系了。” “那你以后岂不是没用了?怎么那么搞笑!不知道你爸爸妈妈会不会抛弃你,这么一想,我已经开始爽了。” 谢安柔眼圈儿一红。 顾明景脸色一黑:“这跟安柔无关,她永远是我的女朋友。谢叔叔,我希望你能按我的意思,尽快解决这个事情。” 谢涟漪笑了一声。 淡淡看谢安柔一眼,眼神里却不由自主地带了几分嘲讽。 众人都不知道她到底在高兴什么。 这话难道不是顾明景在逼迫谢峥嵘,彻底解决谢涟漪的事情吗? 众所周知,豪门解决一个人的方式,非常的简单粗暴。 一是逐出家门,全当家里没有这个人。这一点对谢涟漪来说根本不适用,就凭她的脸皮,就算谢家把她赶出去,她还是会大摇大摆大模大样把自己当主人。 说不定,会把谢家其他人赶出家门。 第二个方法比较委婉,就是把人送出国深造。说是深造,其实人在国外,没钱没权的,没朋友没亲戚,其实跟流放差不多。 谢安柔心里一阵喜悦。 她忽然想起来,虽然这是豪门家族里众所周知的事情。但谢涟漪这个村里长大的村姑不知道啊。 就估计在他们村子里,可能还觉得出国是件非常了不起,非常牛逼的事情。 如果能把谢涟漪忽悠出去,顺带想办法给她移个民,那以后她再想回国搅弄风云就很难了。 只要没有了谢涟漪,她就还是谢家唯一的女儿。 到那个时候,她仍旧会拥有爸爸妈妈独一无二的爱。顾家不会再嫌弃她的身份,她就可以顺利和明景哥哥结婚,成为顾太太。 谢安柔越想,越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 只是这话,不能由她来说。否则爸爸妈妈和明景哥哥会误会她,觉得她不安好心。 她不能给自己挖坑。 谢安柔眼神一转,落到一旁的谢宁轩身上。 她微微垂首,小小地挪了几步,挪到谢宁轩身边,轻声细语:“哥哥,涟漪毕竟是你亲妹妹,你帮她求求情,别让爸爸真的对她做什么……” 考虑到谢宁轩的智商,可能没法子理解她的暗示,谢安柔又加了一句:“实在不行,把她送出国也好,千万别把她弄死……” 谢宁轩冷哼一声:“这是她自己作的,安柔你不要太心地善良,她的死活跟你没有关系。” 谢安柔叹了口气,殷殷劝说他:“她毕竟是你亲妹妹,我怕你以后会后悔。” 谢宁轩说:“安柔……” “哥哥,你帮帮她吧,就算是为了我。”谢安柔哀求,“你们是亲兄妹啊……” 谢宁轩叹口气:“你就是太善良了。对谢涟漪这种人,你还要救她。” 却还是答应了下来。 谢涟漪还在跟顾明景这个弱智对线。 她说:“你也就敢威胁谢峥嵘了,你但凡有点本事去说服你爸妈,早日把谢安柔娶进家门,谢峥嵘也不会左摇右摆。” “啧,你威胁他有什么用,废物的不是你吗?” 顾明景怒火中烧:“谢涟漪!” 谢涟漪呵呵一声。 她拨弄着手机,慢吞吞将录音文件存进云盘里头,才抬起头,笑嘻嘻开口:“好了,东西我存住了。你可以走了,我不想跟你吵架了,没意思。” 顾明景没想到,她跟自己吵架,是为了拖延时间存好录音文件。 他很快就反应过来。 如果不吵这一顿,他早就让谢峥嵘把她的手机抢过来,刚才的文件自然没有用武之地。 可是现在,她不知道存在了什么地方,就算删掉一个,可能还有下一个。 互联网的力量,顾明景太清楚了。 他觉得自己被谢涟漪涮了。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顾明景冷冰冰看着她:“好,你很好。” 谢涟漪威胁:“那你还想要毁掉我的公司吗?” 顾明景咬牙不语。 谢涟漪摆弄着手机:“我定了时,明天十点文件发出去。如果无事发生,我就取消,改成后天,以此类推。” 第28章 四十个亿 以此类推, 好一个以此类推。 顾明景咬紧牙关,飞快地想着,能不能把她的视频删掉。 花多少钱, 都在所不惜。 谢涟漪眼神微凉:“你也不要指望靠你资本家的力量删掉我的视频。老祖宗有句话说得好,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在那个没有互联网的时候, 尚且没有事情能真正瞒住,何况现在呢?” 她淡淡看着顾明景:“顾明景, 大不了鱼死网破我不怕死,不怕挨骂, 你也不怕吗?” 顾明景没有说话, 漆黑的脸, 足以说明他的愤恨与无奈。 他只能继续胁迫谢峥嵘:“谢叔叔,你们惹出的麻烦,不打算解决吗?” 谢涟漪打断他:“你这就是胡说八道了。这怎么能算是我爸妈惹出来的麻烦, 这分明是你的宝贝未婚妻惹出来的麻烦。” “要是没有她, 我也不会变成义愤填膺的资产阶级反对者。”谢涟漪笑笑, “你要是想找人负责, 就去找谢安柔, 牵连无辜是个什么道理?” 谢涟漪的大道理一套一套的, 而且思路清晰。 “谢峥嵘和林雨梦对不起的人, 只有我。他们亏欠的,该偿还的,也只有我。”谢涟漪冷冰冰开口,“至于谢安柔,她欠我的,欠谢峥嵘, 欠林雨梦的,甚至欠谢宁轩的,希望你们夫妻一体,以后你能帮她偿还。” 顾明景心知肚明她说的有道理,却不肯承认,只得咬牙挑刺:“安柔怎么欠谢宁轩的,你不要胡说八道。” 谢宁轩终于找到机会插话:“对啊,我和安柔是兄妹,她不欠我的。” 谢涟漪用看煞笔的眼神,深深看他一眼,勾唇笑笑,问他:“刚才谢安柔是不是劝你,为我求情,让爸妈送我出国?” 谢安柔脸色霎时一白。 谢宁轩瞠目结舌,下意识回答:“你怎么知道?” 不怪他这个反应。他和谢涟漪离的足有五米远,刚才和安柔的对话非常小声,连离的更近一些的顾明景都毫无反应,谢涟漪怎么会知道? 谢涟漪敷衍:“猜的。” 实际上,她只是过早的掌握了一门新的语言,唇语。 “所以说,谢安柔真的劝你了。”谢涟漪笑了笑,无奈至极,“看上去你还信了,你还真挺聪明的,佩服佩服。” 她这话里到底含着多少嘲讽,谁都听得出来。 谢宁轩满心愤恨,却不能辩驳。 他脑子笨,转不过来。 但顾明景却是个聪明人。 一片寂静中,顾明景回头看了谢安柔一眼。 谢安柔惨白的脸上,硬撑着露出一个凄楚的笑容:“明景哥哥,你骂我吧。我不是个好人……我怕……” 顾明景闭了闭眼,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谢涟漪在他身后笑了一声,格外讽刺。 顾明景走后,谢峥嵘拖着疲惫的脚步,移到沙发边上坐下。 他眼神复杂地看着谢涟漪:“你要多少钱,才肯放过谢家。” 他认清了现实,自知永远不可能是谢涟漪的对手。 谢涟漪心狠手辣,无所畏惧,什么都不在乎,连生死都可以置之度外。 而且,她还有脑子,有智慧。 这样的人,是无敌的。 谢氏,顾氏,阳城任何一家,都拿她没办法。 她明明得罪了顾氏,最后顾明景也只能满肚子怒气地铩羽而归。 谢峥嵘觉得,如果继续和她争斗下去,谢氏肯定会声名尽毁。 唯一的出路,就是答应她的要求,求一个平安无事。 谢涟漪定定看着他:“我要什么都行吗?” 谢峥嵘木然点头。 “第一,把谢安柔送回她该去的地方。”谢涟漪语气平静,“让她回村子里去,以后无论生死,都不要管她。” 谢峥嵘道:“顾明景会把她带回来,你这样没有意义。” “那是我需要考虑的事情,与你无关。”谢涟漪淡声开口,“你只要答应我,就好了。” “我答应你。” “爸爸……”谢宁轩和谢安柔两声惊呼同时响起。 谢峥嵘却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只是继续看着谢涟漪:“还有什么?” “第二,你把谢宁轩送到国外去。”谢涟漪语气漠然,“既然他觉得这是件好事,那这个福气,当然要先给他享受。” 谢峥嵘闭眼,痛心疾首说情:“宁轩并没有做出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他只是脑子不聪明,不至于如此……” “我觉得至于。”谢涟漪说,“我不想给你讨价还价的机会,答应就是答应,不答应就是不答应,交易是件很简单的事情。” 她惩罚谢宁轩,难道是为了今生那些小儿科的事情吗? 当然不是,她是为了前世之仇。 他既然选择保护谢安柔这个杀人犯,那命运就已经注定好了。 谢峥嵘说:“这个我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你,宁轩是谢氏唯一继承人,把他送走,我要这公司有什么用处……” “那就算了。”谢涟漪也没什么失落的,“我们各凭本事就是。爸爸,等谢氏没了,我倒要看看,你要这么个继承人,有什么用处?” 她笑了笑,抬脚上楼。 顺带看了谢安柔一眼:“我还当他们有多么爱你,原来也不过如此。” 至少,比起谢宁轩,差了十万八千里。 谢安柔捏紧拳头,满心愁闷。 自这天后,谢家安宁了许久。 大约是由于谢安柔那天的操作,引起顾明景的猜忌与不满,所以她也没敢再做什么动作,一天天在家里当缩头乌龟。 每次看见她,要么是和顾明景打电话,要么就是被顾明景挂电话。 而谢宁轩被谢峥嵘带在身边教导了一段时间,惊觉原来之前谢安柔教他的很多事情,都奇奇怪怪的,肉眼可见与谢安柔有了隔阂。 谢安柔有生之年,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真正的“孤立无援”。 一向宠爱她的未婚夫和哥哥,都像是变了一个人。 她每天都处在心慌焦虑中,却没有一点儿办法,只能努力挽回顾明景的心,希望顾明景不要真的放弃她,离开她。 谢家之外,顾氏迫于舆论压力,放弃了晓嘉电子。 并且发布公告,说这个分公司为了业绩私下搞的动作,总部并不知情,现已经处理相关工作人员,欢迎大家监督。 随着时间流逝,舆论风波逐渐消弭。顾明景在顾氏的风望却大受损害,让许多股东质疑这位年轻的总裁,做事不太周全。 顾明景日日焦头烂额,没工夫搭理谢安柔,更没功夫找谢涟漪麻烦,只忙着稳定自己的地位。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转眼深秋至。 十月初,阳城政府发布一项政策,将高新技术开发区划为经济发展扶持区,凡是入驻企业,可以获得税收减免,并且根据企业规模获得政府科研部门的科技支持。 这项政策发布的第一天,充斥着阳城各大新闻媒体的头条。几大豪门都震怒不已,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大的消息,他们却一无所知。 但是这项政策的确非常吸引人。 不说减税带来的巨大好处,就单单是技术支持这一项,就足以抢破头了。 对于科技企业来说,最怕的就是技术滞后。如果能有政府用最新研发出的科技成果为支撑,那几乎就能够保证,整个企业长盛不衰。 几乎是一夜之间,高新技术开发区成了阳城的香饽饽。 原本的开发商坐地起价,将写字楼和各种地产、基础设施的价格,直接翻了十倍。 第一个下定决心买下楼盘的,是顾氏集团。 顾明景急着表功,当仁不让托了人,花钱直接买下两栋楼,准备把顾氏总部迁移过去。 紧接着,燕氏、沈氏为首的几大豪门瓜分了剩下的地产。 谢峥嵘倒是也想买,但是谢氏资金有限,只能拿出几百个亿,跟人家没法比,开发商当然是先紧着大客户来。 所以,等轮到谢氏时,谢峥嵘只拿到了两层楼。 政策文件说的清清楚楚,按照规模给予扶持。 这小小两层楼,怕是得不到什么东西,只能拿到人家剩下的。 谢峥嵘没办法,只得求助顾明景。 顾明景听他的要求,沉默片刻,却挂断了电话。 谢峥嵘的心沉了沉,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顾明景这个态度…… 他心力交瘁,跑来跑去,到处托关系找人,只求多买一点,能够拿到更多的资格。 就在这个时候,却忽然有人挂牌出售高新区的楼盘。 两层楼,售价40亿,要求全款交付。 40亿,几乎是市价的两倍。 但对于嗷嗷待哺的阳城豪门来说,这个钱不算什么,很快就有人联系了卖家。 谢峥嵘也不例外。 他亲自打的电话,语气有些谦卑:“请问您是要出售楼盘吗?” “是我,爸爸。”谢涟漪在电话那头笑吟吟开口,“如果您想要,那我就卖给你,不给别人了。” 谢峥嵘瞳孔一缩:“是你。” 谢涟漪笑了一声:“对啊,你说我是不是非常有生意头脑,两个亿买的楼盘,转手40亿,这特么也太快乐了,难怪大家都爱搞房地产,真的是暴利。” 谢峥嵘无意听她的评价,闭了闭眼,开口:“你卖不卖?” “卖,一口价四十亿,童叟无欺。”谢涟漪慢悠悠开口,“我是个讲礼貌懂诚信的人,说卖就卖,绝不涮人。” 谢峥嵘却犹豫了:“你为什么不自己留着……政府的政策,你应该看到了。” “我看到了。”谢涟漪笑吟吟地,“但我不需要,我以后又不在阳城,这种破地方配不上高贵的我。” 谢峥嵘咬了咬牙,下定决心:“我买。” 第29章 “蓝星”发布(二更)…… 谢峥嵘觉得有诈。 可是谢氏搬迁迫在眉睫, 由不得他多想,做生意本身就是风险很大的事情,不可能不担风险。 何况, 四十个亿,谢氏完全负担得起。 他很快亲自到了两水科技, 和谢涟漪面谈。 进了门, 他先看见个俊美无双的男人,站在谢涟漪跟前, 正说着什么,谢涟漪不住点头, 看上去很满意。 眉梢眼角, 俱是温和笑意。 谢峥嵘觉得有一瞬间的割裂, 仿佛感觉不认识她了。 这个温柔浅笑的女孩,真的是谢涟漪吗? 谢峥嵘脚步一顿,又很快回神, 直接喊谢涟漪名字:“涟漪。” 他亲自赶过来, 就是担心夜长梦多, 或者谢涟漪后悔。 他想将合作尽快敲定下来, 心底再多触动, 也不能影响生意。 他做好谢涟漪会刁难他的准备, 甚至已经想好了割让利益的底线。 但是没想到, 合作谈的异常顺利,几乎是很快就敲定了所有细节。 等谢氏把钱转到两水科技名下,这两层办公楼立马过户了过来。 整个手续办下来,只用了三天。 等到最后过户的时候,谢峥嵘神色复杂地问谢涟漪:“在这里开公司有很好的政策,你真的要卖?” “钱都收了, 不能反悔吧。”谢涟漪慢悠悠开口,“醒了,我说的话,字字句句都发自肺腑,你不用试探我。” 谢峥嵘想说自己没有这个意思。可又觉得说不说,并不重要。 谢涟漪似乎根本不会在意。他多说这一句,也改变不了什么。 谢峥嵘默了默,没再说什么,和她一起办完手续。 谢涟漪办完手续走的时候,毫不留情,没有一丁点儿留恋的意思。 谢峥嵘怔然望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 如果……如果这个女儿从小就在他身边长大该多好。 她这样聪明,这样有本事,若再加上谢氏的精心栽培,肯定能带领谢氏另攀高峰。 比谢安柔那个只会哭哭啼啼的废物要有用的多。 可惜,可惜。可惜她只拿谢家当仇人。 谢峥嵘又叹了口气,内心止不住的遗憾。 在阳城各大豪门,买地买得如火如荼,争的头昏眼花之际,两水科技的智能机器人程序终于全部完成。 按照江砚深的说法,现在的程序基本上没有任何问题,并且远超市面上任何一款产品。 而谢涟漪跟晓嘉电子签订的订单,也逐步完成。 这批订单,包括机器人所需的各项元件。 十一月初,两水科技的第一批产品经过数次内测,终于正式发布。 这款机器人被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叫“蓝星”。 第一批产品总共十万台,集洗衣、晾衣、洗碗、洗菜、切菜、扫地、拖地、智能控制于一体。 谢涟漪甚至还特意召开了一场新品发布会,让江砚深和江若竹两个人亲自示范使用方法和使用效果。 而她,利用自己在网络上的影响力,在微博上发布了这个视频。 当即,网上就出现了一些不友好的声音,觉得她接广告赚钱。 谢涟漪也坦诚:我没接广告,这机器人我们自家生产的,我觉得效果非常完美,所以分享给大家。名字蓝星也是我取的,因为这款机器人内置节能减排系统,能够为保护海洋环境贡献一份力量。 然后又说:大家可以买来用用,如果不好用,七天内无理由退款退货。但这个活动只持续一周,到第二周就不行了。 蓝星的价格比较高,远超市面上其他品类机器人,8000块钱一台。 卖完,才能将前期投入搞回本。到了第二批,就能盈利了。 最开始,销量寥寥无几。 大家已经习惯了洗碗机洗衣机扫地机器人等各司其职,对于这种集合款机器人,一则是不适应,二来觉得没必要,三来则是觉得太贵,浪费钱。 网上出现了一些嘲讽的声音。 觉得她成了豪门千金之后,整个人就飘了,居然搞这种高科技。 也不想想自己的背景,只不过是个乡下长大的女孩子,去搞个化妆品衣服什么的就够了,何必染指高科技。 也不怕赔个底掉儿。 看热闹的人很多。 连回谢家的时候,都得到了一些讽刺。 以谢宁轩为主,讽刺她异想天开,各做各的不好吗,搞个集合机器人,四不像的,只能把人笑死。 谢峥嵘也叹了口气,“我早就跟你说过,人工智能不是谁都能做的。你不懂这方面的知识,何必非要跟我怄气……” “小学生哪懂那么多。”谢宁轩阴阳怪气,“她要是能明白这个,也不会九年义务教育没读完就辍学了,笨蛋废物!” “还蓝星呢,你倒是想碰瓷人家蓝胖子哆啦A梦,可惜技术不到家,碰瓷不到呢。” 对此,谢涟漪稳坐钓鱼台。 她懒得理会这群目光短浅的东西,只看向谢峥嵘:“爸爸,你们公司的洗衣机器人目前还好吗?” 谢峥嵘非常自信,昂首挺胸地笑了笑:“进展顺利,成效良好,明年夏天就能发布,到时候你就知道,谢氏在人工智能这一块是真正的专家。而你们这些小打小闹的东西,肯定没有前途。” 自打谢涟漪回家之后,这是谢峥嵘第一次觉得心情阳光明媚,快乐至极。能看到谢涟漪吃瘪,那可太快乐了。 谢涟漪托腮:“你还挺高兴。” 谢峥嵘说:“没有。” “可是如果我破产了,赔的也是你的钱啊。”谢涟漪一脸无辜,“我花了八个亿,这八个亿,都在你的四十个亿里头。你赔钱,就那么高兴。” 谢峥嵘脸色一僵,顿时高兴不是,不高兴也不是。 只能说:“总之,你们小企业,是不可能跟谢氏相提并论的。” 谢涟漪含蓄地笑了笑:“那祝你好运。” 然后不管谢涟漪怎么嘴硬,机器人惨淡的销量,还是让人发笑。 尤其是和她关系不好的人,纷纷笑出了声音。 事情的转机,在新品发布第三天。 一名叫“旧手机换盆”的大V,发了一条视频,视频里面是他使用“蓝星”,正在做家务。 大V配文:买了这个机器人本来是想看看,到底什么东西这么狂妄,居然取名叫蓝星,谁不知道蓝星指我们可爱的地球。我要买来测评一下,使劲打他们的脸,让这个什么两水科技给广大网友道歉。 结果,没想到…… 一排省略号下面,是一段视频。 “旧手机换盆”喊了一声“蓝星,去把我的衣服洗了。” 然后,拟人态的机器人,就迈动机械双腿,走到她设定好的摆放脏衣服的衣服,抱起一摞衣服,扔进洗衣机里。 等到洗衣机洗好后,蓝星又拿出衣服晾好,随后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原封不动待机。 “旧手机换盆”又喊一声:“蓝星,去扫地。” 蓝星就拿起扫把,从阳台开始,把每间卧室都打扫了个干干净净。 旧手机换盆喊:“蓝星,打开空调。” 蓝星就智能控制空调开启。 旧手机换盆:我本来以为这就是个跟扫地机器人一样鸡肋的玩意儿,结果买回家用了才发现不一样。它根本不是机器,而是好像家里多了一口会干活且永远不会累的人。 旧手机换盆:你所有不想干的活,都能交给他干,甚至如果你皮厚,还能让他用擦桌子的方式,帮你搓澡。简直绝了,这玩意儿比男人好用多了,它要不红,天理难容! 旧手机换盆:不过它的缺点也很明显,只能做洗衣服打扫卫生这种比较简单的家务劳动,像掏下水道、做饭之类比较复杂的工作,它干不了,还得姐姐自己上。 但是就算只是如此,也很吸引人了。 你想想,自己只需要喊一声,所有的衣服就洗好了。 再喊一声,地就扫好了,拖的干干净净。 甚至你想做饭的时候,喊一声,就会有人把菜给你洗好切好,你只要下锅就好。 至于掏下水道这种复杂工作,一个月也用不了几次,不值得放在心上。 这极高地提高了生活质量。 简直是人类福音。 旧手机换盆的粉丝很多很多,高达百万。 其中也有很多饱受家务困扰的女性,她们结婚后为了带孩子做家务,牺牲了工作和兴趣爱好,把自己的时间都浪费在这些家务劳动上。 现在见到蓝星,不由自主就心动了。 如果……如果这些家务不用自己做,她们就可以在下班后,休息一下,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她们可以躺在沙发上追剧,打个游戏,看个小说。 不用再被繁重的家务劳动折磨的心力交瘁。 不用暴躁,不用难过,不能愤怒。 那该多好。 当然,也有人不信,觉得是“旧手机换盆”收了钱,给蓝星打广告。 但更多的人觉得,反正这个也能七天无理由退款,如果真的不好用,退了就行。 当天,蓝星销量激增。 前三天,蓝星一共销售了8台 这天晚上,销售额高达1万两千台。 而随着这一万多台机器人进去千家万户,口碑逐渐发酵。 更多的人在日常生活中,在网络上分享拥有这款机器人之后,生活是多么轻松愉悦。 购买的人,越来越多。 又过了一天,十万台机器人全乎售罄下架。 谢涟漪发微博表示:“第一批就十万台,已经卖光了,如果有人想要的话,第二批会在半个月后发布,我们暂定20万台,售价不变。” 她的评论区,全是嗷嗷待哺的客户,几乎是求她搞快一点,搞多一点。 谢涟漪心满意足地关掉微博,转头看向一旁脸色青红交加的谢峥嵘,愉悦地吹了个口哨:“您现在什么感觉?” 谢峥嵘沉默不语。 谢涟漪追问:“是不是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十万台啊,我两个晚上就卖完了。我猜下一批的二十万台,我两个小时就能卖完,你想不想和我赌?” 谢峥嵘深吸一口气,“这个机器人,真的那么好用?你没有吹牛?” 谢涟漪轻笑:“当然没有,你要是不信,可以买一台来试试看。有了蓝星,你就可以把她开除了。” 说着,她瞥了刘桂芬一眼。 当然,她也知道这不可能。豪门请保姆又不仅仅是为了干活,更多的是彰显体面。 谢家除了刘桂芬这个保姆头子之外,还有五个干活的,一共六个人。 请得起六个保姆,养得起他们,让他们在谢家尽心尽力,是谢家的体面。 但她就是想看看刘桂芬不快乐。 谢峥嵘没有在意这个,追问她:“你真的能够做出来仿人机器人?” 第30章 上交国家 谢峥嵘的神态充满了不可置信。他几乎是用质疑的口吻在询问谢涟漪:“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谢涟漪微微抬眉, “你做不出来很正常,但我和你不一样。” 像这种仿真机器人,在星际时代遍地都是, 但凡能够吃得起饭的人,都人手一个, 普及率基本上和现在的手机差不多。 但的确是超出了谢峥嵘的认知范围。 谢峥嵘攥紧拳头, 手背上青筋暴起,“这不可能。谢氏曾经也投入研发过仿真机器人, 无一例外,全部失败了。” 他盯着谢涟漪:“要用主板操控机器人做出那么智能化的动作, 需要万亿次的计算频率, 根本没有任何材料, 能够承受这种高强度计算。你怎么解决的这个问题?” “别问。问就是商业机密”谢涟漪慢悠悠开口,“反正你只要知道,我不仅搞出来了, 而且效果非常完美, 现在逐步进入市场。而你们公司研发的洗衣机器人, 跟我家蓝星比起来, 就是鸡肋, 肯定卖不出去。” “所以, 谢先生还是先考虑一下, 怎么挽回这笔亏损吧。” 谢峥嵘脸色变幻莫测。 谢涟漪又笑了,“谢先生,你不要感到难过,人生那么长,让你难过的事情,还有很多。” 这句话, 她不是第一次说,却是第一次让谢峥嵘感受到,什么叫“真正的不快乐。” 谢氏在洗衣机器人的项目上投入了上百亿资金,这下子,全都亏损完了。 想到此处,谢峥嵘蓦地一怔,侧目看向谢涟漪:“你说,你做这个机器人,花了多少钱?” “八亿。”谢涟漪慢悠悠开口,“主要是芯片太贵了,不然还能便宜点。” “这不可能!”谢峥嵘断然开口,“我从没有听人说过,八亿能够开发出一款全新的项目。” “那你现在听说了。”谢涟漪嗤笑,“我说的都是实话,一点没骗你,8亿的确够了。” 当然,放在别的公司是不够的。 但谁让她命好,碰见江砚深这个bug一样的存在。 谢峥嵘没说话,心下微微一动。 他目光深深看向谢涟漪,很快做了一个决定。 在蓝星第二批产品发布之前,网络上忽然铺天盖地有人发起通稿。 #蓝星骗局# #智能机器人蓝星不合格# #两水科技花大价钱营销出的巨大骗局# #8000块买了个寂寞# 无数的大V和kol转发了同一篇文章。 文章分析的头头是道,从蓝星的制造时间和造价开始,似乎有理有据地说明,“蓝星”是一款不合格的产品。文章内容很丰富,列举了一二三四五来分析,为什么会发出这种质疑。 一来,两水科技注册时间在七月份,至今才四个多月。正常开发一款新型电子产品的时间大约在二到三年,按照这个速度来算,两水科技至少要在两年后,才能正式推出产品。 二来,两水科技一共只有十来个程序员。传统的科技大厂基本上都是成千上万名程序员随时待命,以他们高超的技术来开发出新版产品。经过几百乃至于几千人的努力,一款新的产品才能问世。而两水科技这两三只小猫,能做出什么东西,可想而知。 三来,则是造价。谢涟漪公开发表过,蓝星的前期成本一共8亿人民币。众所周知,一款电子产品的造价,多则百亿,少则数十亿。这八个亿,放在人家大厂,都不够给程序员们发工资的。然后,还在底下晒出几个大厂的财务报表。 其中,燕氏集团、谢氏集团最近都在开发洗衣机器人,两家公司的投入不相上下,高达百亿。顾氏集团在去年推出的扫地机器人项目上,投入69个亿。 四来,则是由于谢涟漪。众所周知,谢涟漪是个高中都没上完的人,在农村长大,回到谢家之前,大约是从来没有接触过人工智能。这样一个人开发的产品,真的能够信任吗? 这一二三四条,简直条条都戳中了所有网友的心事。 毕竟,在大多数人心理还是存在一种想法,叫做一分价钱一分货,贵有贵的道理。 人家造一款人工智能产品,需要几十上百亿,谢涟漪只用8亿,差距这么大,由不得大家不质疑她的产品质量。 而且,谢涟漪没有完成九年义务教育。如果文盲都能搞人工智能,那他们岂不是个个都是人工智能的高手,大家都能开公司了。 他们的不信任,也非常正常。 随着舆论发酵,蓝星的预约增幅断崖式下降,甚至还有原先预约好的退了货。 不过倒是也有个好消息。蓝星已经发货十万台,没有一个人退货。真正拿到货的人,顿时轻松下来。 谢涟漪也看到了这篇文章。 当时,她正坐在公司办公室里,和江砚深江若竹商量第三批的制造计划,谁知道韩辞就喊她看微博。 谢涟漪看完后,慢慢将手机扣在桌面上,神色有些凝重。 江砚深微微蹙眉:“这都是无稽之谈,咱们产品质量肯定远超市面上所有同类,这属于污蔑,能告吗?。” “那公司赶紧发个公告吧。”江若竹连忙开口,“第二批产品马上就要上架,我们必须及时辟谣。” 谢涟漪摇了摇头:“没用。网友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我们官方干巴巴发个公告,必然没有任何用处。” 谢涟漪向后靠在椅背上,神态自若,慢吞吞开口:“这通稿不知道谁发的,真够毒的。” 她叹了口气,“这是逼我们公布蓝星的生产过程。” 碰见这种全网舆论质疑的事儿,一向只有两条路可以走。 一就是任由大家泼脏水,不声不响,删帖封号,等事情自然消退。互联网没有记忆,基本上过个一年半载就没什么影响了。 二则是直接解决问题。像这种质疑产品质量的,只能告诉大家质量没有问题,大多数人会选择找人测评。但这条路已经走不通了,那些人已经说是她买通了那些个测评博主,都是金钱的力量。 江砚深咬牙:“难道要我们公布生产过程?那蓝星的技术就没有任何保密性可言,我们很快会被人复制,乃至于超越。” 谢涟漪悠悠叹了口气,“这就是他们的心思。” 蓝星的出现,本身对人工智能市场就是一个巨大的冲击,传统企业根本做不到这种技术水平。但他们不甘落后,就只能靠打压两水科技,逼迫对方交出原理。 他们得到了原理,就可以利用手中掌握的优秀程序员们持续优化产品,最终超越两水科技。 谢涟漪很清楚,这群资本家是不可能容许有人趴在他们头上撒欢的。 就算她真的公布出来,那些个垃圾东西也不会放过她。 谢涟漪眉眼微微一动,特别淡然:“当然不能公布。他们不是说,人家说我们好话,全都是金钱的力量吗,那我们就找个金钱买不动的人,替我们发声。” 众人都有些懵逼。 谢涟漪笑了笑,翻转自己的平板屏幕,给大家看。 上面赫然是国家科技院的官网。 官网挂着国家科技院院长的名字,谢涟漪想了个办法,找到他的联系方式,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李院长接通后,听到谢涟漪自报家门,愣了一下,问她:“你就是蓝星的制造者?” “可以这么说。”谢涟漪不疾不徐开口,“李院长,您应该看得出来,蓝星的技术水平远远超过现在的很多人工智能产品。现在我想把这项技术上交给国家,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 李院长卡壳片刻,说:“谢女士,我这就订机票前往阳城,我们面谈。” 谢涟漪含笑:“欢迎之至。” 当天下午,李院长和他的两个助手一同来到阳城,前往两水科技,见到谢涟漪。 分开坐下后,谢涟漪开门见山地说:“我想把这项技术专利捐献给国家科技院,让国科院免费使用和改造,但我有一个很小的要求。” 李院长说:“其实我刚托人从别人手里高价收了一台蓝星,本身准备到货后就来找你洽谈一些事宜。既然现在你主动提出,我想先看看你们的技术原理,再做出决定。” 谢涟漪点头:“这是应该的。砚深,带李院长去参观一下。” 江砚深直接带李院长去看了那个筛选程序。 “通过这个筛选程序,我们的计算需求只有原先的百分之一,所以集成电路能够支撑这么多功能和指令。” 李院长从头到尾看了半天,忽然一拍大腿:“妙啊!” 以前大家考虑人工智能系统的计算限度时,一般都是考虑材料的耐受度和集成电路的优化程度,尽量让主板可以承受更高频次的计算幅度。 大家默认做出这个指令,就需要这么多次运算,从没人想过,原来可以减少运算的次数。 同样的指令,运算减少百分之一,那电板承载力,就高了一点。 李院长十分激动,激动着激动着,又有些挑剔:“你这个筛选程序,不是很完美。” 谢涟漪站在他身后,笑了一声:“我们只是搞家居机器人的,用不到那么精确,这样已经够用了,这个东西到了李院长手里,您可以按照需求继续优化。” 李院长的心里,顿时出现了,这项技术应用于军事、航天等重点工程时,能发挥出何等巨大的能量。 李院长不住点头,一时心潮澎湃。 扭脸就问她:“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是要进国科院,还是要钱?或者要我们拿技术交换?” 不管是什么要求,只要不是涉及国家重大机密的科研产品,其他的都可以满足她。 然而,谢涟漪摇了摇头:“都不是。” “我希望国科院能在官网上公布一条消息,就说我们公司的产品和科研技术经过国科院审核,已经纳入你们的规划。” 这个消息,她不说,国科院应该也是会发的。能够发现一门新技术,突破一个新思路,对科学研究来说,是非常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对于国科院来说,这也算是重大项目之一了。 所以,李院长现在有点惊讶:“你就这一个要求?但这个我们本来就会发,不算你的要求,你如果还有其他想法,可以大胆说出来。” 谢涟漪摇头:“我只有这一个要求。当然,我希望国科院的公告,能够重点突出我们公司的产品质量过硬,技术可靠。” 李院长很痛快的答应了。 第31章 在李院长眼里,这根…… 在李院长眼里, 这根本就不算是个问题。 国科院会引进的技术,当然是先进的、合格的,发布这样的公告, 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并不存在任何隐患。 何况, 如果谢涟漪其他的什么都不要, 这波还是他们赚大了。 毕竟李院长很清楚地知道,这项技术能够给国家的科技发展带来怎样的飞跃式成就。 互联网上无数kol还在激情澎湃转发那篇文章, 甚至于一些人工智能专业的专家也跟着转发了,并且信誓旦旦表示。蓝星绝对有问题, 不可能是合格的产品。 其中, 转发中名声最响亮的一名专家, 叫顾行舟,是国内某著名高校的博士生导师,科研成就无数, 称得上是著作等身。 他的话, 在学界一度被认为是权威。 顾行舟:简直是胡闹!我从未见过这么敷衍的产品, 简直是对消费者和科研工作的不尊重! 顾行舟转发了这篇文章后, 那些kol像是找到了组织, 更加义愤填膺, 高举大旗要销毁蓝星这个不合格的产品。 并且疯狂艾特市场监督管理局, 要求这个部门发挥其监督作用,取缔两水科技,并予以罚款。 蓝星的预售量,很快以飞一般的速度下滑。 而两水科技的官博,谢涟漪的微博,纷纷没有任何反应。 互联网人纷纷开启嘲笑模式。 “这是心虚了, 是吧是吧,都不敢说话了。” “谢涟漪怎么不牛了?怎么不说话了?这是翻车了不敢吭声了吧。” “艹!本来我还因为她的遭遇非常同情她,结果没想到人家一朝做了豪门千金,立马开始骗打工人的钱!” “资本家的每根汗毛里,都是无产阶级的血汗!谢涟漪也不例外!” “特么的我的一腔真心喂了狗,本以为她是个好人,谁知道她也不是好东西,居然拿这种残次品来骗钱,我们打工人活该被骗吧!” “气死了气死了!” 不仅谢涟漪被骂了,就连前段时间为蓝星做测评的大V“旧手机换盆”也被人冲了。 大家都骂他收黑心钱,给资本家站街,枉费大家的喜欢。也不看看他的流量是谁给的,有钱了就践踏粉丝。 “旧手机换盆”委屈极了,只能竭力辩解,自己没有收钱,蓝星是真的好用。 他甚至着急地发誓,要是说的话有一句假的,就天打雷劈。 不出意料,这条也被人骂的惨不忍睹。 谢涟漪打开微博,慢悠悠刷了刷那些消息,眼底没有多少情绪。直到看见一条消息,她眼底蓦然浮现一丝清淡的笑意。 那是一个新号,发了一段视频,是她指示蓝星工作的视频。 并且配文:“好用不好用,用过的人才知道。没用过的人,就算长篇大论,也是纸上谈兵。” 谢涟漪直接点了个赞。 这一举动,被当成挑衅网友。 不出意料的,所有火力都到了她头上,所有人都怀着满腹怒火,去找谢涟漪的麻烦。 “哟,人在呢,为什么不说话?” “装缩头乌龟呢,敢点赞不敢回应!” “谢涟漪判刑!两水科技倒闭!” 顾行舟也含沙射影发了条微博。 “人要敢作敢当,做错了事儿就要受罚,躲是不可能躲过去的。” 他的话,引来无数人附和。 然而,就在此时,两水科技的官博和谢涟漪同时转发了一篇文章。 网友们怀着愤怒的心情冲过去,准备看看他们放了什么屁,却在看见那篇文章的署名时,愣了一下。 国家科技院…… 她转发国家科技院的文章干什么?想论证自己的产品合格?呵,自取其辱罢了! 有人压根没看文章,继续口吐芬芳。 个别人点开文章看了看,这一看就愣在网线那头,不敢说话。 偌大的标题,直直地刺着双眼。 “两水科技技术创新,国科院获新机遇。” 这个文章,甚至把两水科技的名字,放在了国科院前面。 内容更是让人觉得不可置信。 几乎通篇都在夸赞两水科技的新技术是多么优秀,多么高质量,能够给国家科技发展带来巨大的机遇,而运用了这项新技术的人工智能产品蓝星,是市面上最先进的产品。 最后才说,两水科技已经把这项技术捐献给国家科技院,国家科技院将会继续攻坚克难,砥砺前行,为建设国家奉献出新的科技力量。 互联网觉得自己可能是瞎了,也可能是顿时变成了文盲。 这怎么可能呢?那可是国家科技院,是全国科研最先进的地方,怎么会这么夸赞一个小企业的技术? 疯了吧疯了吧疯了吧。 这是谢涟漪伪造的吧! 谢涟漪胆子也太大了,什么假冒伪劣产品都敢做。做个蓝星还不够,居然假冒国科院。 那可是国科院,国人心中的科研天堂啊。 她真是无法无天了。这没上过学的就是这样,不懂法、不知法、不畏法。 可是很快,国家科技院回复了网友的疑问:“两水科技的新技术给我们带来无数灵感和想法,能够推动我们从不同的方向去思考问题,提高创新能力,真正促进科技发展,是非常重要的引子。” 并且,晒出来一份打码的捐献合约。 那么明白的一个公章,证明这个网站是真的,不是谢涟漪伪造的。 而且,国科院的回应把这个问题说的很明白。 两水科技这项技术,并不是多么高端,不可思议。 只是转变了思维方式,用了和以前不一样的方式。而这种方式,打破了以前的生产模式,对科技发展有着重要的推动作用。 众所周知,科技发展最大的瓶颈就是创新,创新是很难的事情,一个可以自主创新的天才,往往可以引领数十年的科技潮流。 所以,一个新的思考方式,往往就如同一簇火苗,碰上合适的燃料,瞬间就能烧起滔天大火。 显而易见,谢涟漪是这个火苗,国科院是燃料。 他们相遇,燃烧起名为科技进步的大火。 互联网人虽然没脑子,但一般来说脸皮还是比较厚的,能屈能伸能认错。 很快,在评论区无数辱骂里头,出现了这样的言论:“别骂了别骂了,上去看看那篇文章!怕你们骂的越多将来越尴尬!” “我现在脚指头都缩起来了,太尴尬了太尴尬了,我对不起谢涟漪,我真没想到她这么牛逼。” “我已经在磕头谢罪了。” “楼上+1” 随着这篇文章发出来后,#我给谢涟漪磕头认罪#的词条,很快上了热搜。 那些群情激奋的网友,看到后,统一沉默了很久,同时变换了口径。 “小丑竟是我自己。” “弱智竟是我自己。” “废物竟是我自己。” “蠢货竟是我自己。” “垃圾竟是我自己。” “果然科学是靠天赋的,不是靠学习的。有天赋的人就算不学,也能搞科技。而我这种废物,就算理综考二百八,还是只知道小明的质量是50kg。” “慕了慕了,这就是天分吧,大佬就算不上学,也是大佬。” “楼上都很厉害,物理考5分的弱智路过~” “点烟.JPG” 谢涟漪对这群素不相识的网友,没什么意见。 他们只是没有脑子,现在骂了她,以前也帮过她。反正这样不能说是好事,但她也懒得管。 她只是起诉了一个人,顾行舟。 谢涟漪直接带着律师去了法院,交了诉讼书和一些证据,起诉顾行舟侵犯个人名誉。 随后,又去公安局报案,说有人恶意诋毁她的公司,造成巨大损失,她要报案,追索赔偿。 她的证据,是两水科技被退货的订单,合计价值一亿九千万人民币。 由于数额巨大,公安机关很快进入立案审查的环节。 谢涟漪从公安局回家后,又看了谢峥嵘。 谢峥嵘正后仰在沙发上,一脸颓唐与痛苦,似乎很是挫败。 谢涟漪没看他,越过他往楼上走。 谢峥嵘的声音幽幽响起:“你宁愿把技术捐献给国家,也不给谢氏?不给你爸妈?你把技术捐出去,一分钱都拿不到,你是蠢货吗?” 谢涟漪侧目,冷淡道:“我是不是蠢货,用不着你评论。” 谢峥嵘冷冷开口:“我们是你的父母。给你生命,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你就一点恩情都不念吗?” 谢涟漪这辈子都没觉得这么可笑过。 她从喉间发出一声清润冷笑:“父母?真正养我长大的,是国家的干部。送我上学的,是国家干部。把我从狼窝里救出来的,也是国家干部。若说父母,他们才是我的父母,祖国才是我的父母。” “至于你和林雨梦,你们只是生我的人而已,除此之外,别无其他,你配说我吗?” 谢峥嵘咬牙不语。 谢涟漪又笑了一声:“说实话,我这技术就算直接扔水里泡烂,也不会给你的。你别做你的春秋大梦了,当我不知道你干的恶心事儿?你等着警察上门就行了。” 谢峥嵘脸色一变:“你胡说什么!” “我已经报警了。”谢涟漪打断他,语气凌厉,“污蔑诋毁我公司的产品,性质恶劣,造成巨大损失。这笔钱,谢董事长,我要你一分不少地给我补上!否则你就等着吧。” 她转身离开。 谢峥嵘脸色发白,终于稳不住了。 他自个儿干了什么,自己清楚。在网上雇水军发酵事件,诋毁谢涟漪,诋毁两水科技。 引导网民去攻击谢涟漪。 按照现在的政策,扰乱互联网秩序,罪加一等。 这桩桩件件,要是受害者真的追究,他说不定有希望上演一场监狱里的商业风云。 本来他想着要是把谢涟漪给弄垮,到时候她手忙脚乱,必须要求自己帮忙,肯定就不敢说什么。 却没想到,她走了一条普通人根本不可能走的路。 把花大价钱研发的科技,捐献给国家。 这是巴黎圣母院在逃圣母干的事儿,不是他们资本家干的。 谢峥嵘看到那个新闻的时候,忍不住想骂娘。 真特么的,谢涟漪操作一套一套的,令人窒息。 但谢峥嵘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当即咬了咬牙,喊住快走出门的谢涟漪:“你去撤案,钱我给你。” “十亿。”谢涟漪狮子大开口,“一分不能少,什么时候到我账上,什么时候我去撤案。” “你……” “注意你的言辞。”谢涟漪微微一笑,格外温和婉约,“谢董事长,十亿买您的人身安全,您都不肯吗?” 谢峥嵘不想出这个钱,可是由不得他。 他被迫点头:“好,十亿就十亿。” 谢涟漪笑笑,“这才乖。” 像是在夸一条狗。 谢峥嵘憋屈的不行,却不敢再说什么。 谢涟漪忽然抬头问:“顾行舟和顾行温是什么关系?他们名字这么像,是兄弟?” 谢峥嵘直接道:“顾行舟是顾行温的堂弟,顾明景的堂叔。” 今儿的网络风向,显而易见,顾氏也掺和一脚,想要得到些好处。 既然这样,他们也休想逃过谢涟漪的报复。 发财的时候一起,反噬的时候,当然也要一起。 谢涟漪若有所思点头。 她直接拿出手机,发了一条微博:“@顾行舟,人要敢作敢当,污蔑人就要收到惩罚,躲是不可能躲过去的。” 这句话,是拿刚才顾行舟的婊言婊语改了俩字。 而顾行舟本人,早在国科院那篇文章被发出来后,就没了踪迹,再也没敢吭声,像是突然消失了。 谢涟漪好整以暇地又艾特了他一下,“@顾行舟,说话呀,顾明景他叔。” 第32章 没钱,搞不动 谢涟漪这条微博, 顿时引起轩然大波。 顾行舟是著名的人工智能专家,在行业中声明显著,被称作“人工智能的指明灯”, 他推荐的产品,无一不是精品, 从来没有翻车过。 而他本人, 也曾在各类杂志和期刊上发表过许多论文,对人工智能有很深广的研究, 堪称业界泰斗。 许多人虽然觉得顾行舟的话武断了些,但应该也是为了消费者, 害怕消费者受骗, 略有些急躁。毕竟, 谁也没想到,谢涟漪的确是将人工智能技术推上一个新的台阶。 这样一个全心全意为消费者考虑的专家学者,就算做错了事, 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应该过分被谴责。 谢涟漪第一条微博发出来, 就有个别网友觉得不舒服, 觉得她过分。 他们觉得, 谢涟漪不开心很正常, 但是应该心平气和地跟顾行舟沟通, 双方达成一致,最后握手言和,一同为人工智能事业发展努力。 谢涟漪的行为,属实戾气重了点儿。 不符合和谐共生的观念。 他们想骂,又没有立场,只能暗搓搓内涵。 然而, 内涵着内涵着,谢涟漪现在说,顾行舟是顾明景的叔叔。 ……这就很令人浮想联翩了。 顾明景是什么人呢?网友们基本上都知道,这位顾氏总裁是那位假千金谢安柔的未婚夫,是谢涟漪的仇敌,是吃肉喝血的资本家,是普信油腻男。 这个逻辑大概就是,顾明景跟谢涟漪有仇,顾行舟是顾明景的叔叔,顾行舟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抨击谢涟漪。 很难说这其中没有什么关联。 当然,也有很大一部分人认为,顾行舟不是这种人。 就算他是顾明景的叔叔怎么了,又不是亲爸爸,难道就非要统一立场吗?顾明景做的事儿,不该牵扯到顾行舟身上。 顾行舟以往经营出来的好名声,此时此刻发挥出了巨大的作用。 谢涟漪也看到那些言论,她想了一下,挑了一条回复。 原文:就我一个人觉得谢涟漪戾气太重了吗?顾明景得罪她,她可以讨厌,我也讨厌这种资本家。但顾行舟是科学家啊,只不过是说错了话而已,她这么不依不饶的,不太好吧。如果每个人都这样的话,那还有谁敢为我们打工人发声呢? 谢涟漪回:“那肯定不止你一个人觉得。不过没关系,我本人觉得,我戾气不重。” 她长篇大论解释了一下。 “我没有那么大度,被人指着鼻子辱骂,还要去温和善良,向阳而生。无缘无故污蔑我,辱骂我的人,我根本不可能跟他和平共处,你们的确是为难我了。” “我就是这样锱铢必较的人,如果你们觉得这样不好,也可以选择更好的生活方式,但我是改不了,希望大家理解。当然,不理解也没关系。” “而且,顾行舟先生作为顾明景先生的叔叔,生来跟我就是对立面,我不招惹他是不愿意伤及无辜,但他主动招惹我,我当然不可能放过。” 她晒出今天起诉顾行舟的起诉状,配了一句话。 “顾行舟先生的话,给我公司造成近两个亿的损失。至于你们说的打工人,蓝星汇集我公司所有程序员的智慧与心血,如果它被人肆意攻击破坏,我公司的程序,可能会想跳楼。” “所以,人总是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发声可以,但是要了解事实真相。毕竟,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肆意发声,不如沉默!” 网友们终于没再说什么。 谢涟漪根本就不听他们的,道德绑架对她一点用处都没有,她那颗心脏,坚硬得好比金刚石。 如果绑架的厉害,说不定还会被骂。 而有些人为她的话,陷入了沉思。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如果一个人对事实真相不了解,那么就不该对一件事情盖棺定论。她可以转发,加热,说出自己的猜测。 但不应该信誓旦旦地说“肯定是这样”。 而顾行舟,一个本应该十分严谨的科研工作者,没有做到这一点。他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否定一款产品。 如果没有想到跟国科院合作,为自己正名。那两水科技是不是就此会倒闭,这样先进的,被国科院誉为“科技星火”的新技术,不是也会堙灭。 这次是这样,那以往的许多年里,被顾行舟抨击过的产品,又有没有这种情况发生呢? 他们是不是跟着顾行舟一起,无意识中,就阻挡了科技发展进步,毁掉了许多的优秀的产品和企业。 他们在网上发出灵魂质问,带动了更多的人。 一时之间,大家都觉得,漫长的几十年里,大约肯定有这种情况发生过。毕竟顾行舟经常抨击这家产品不好,那家产品有瑕疵,另一家产品技术不到位。 桩桩件件如此清晰,大家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中,已经跟着顾行舟,搞死了这么多小企业。 这里面,真的没有冤死的吗? 一时之间,有很多人去质问顾行舟。 顾行舟一直没有回复,没有回复谢涟漪,也没有回复网友们,像是忽然从互联网上消失了。 谢涟漪也没在意,只是又艾特他一次:“@顾行舟,顾先生,我已经让我公司的员工去排查您的论文了,希望您不存在学术造假等问题。” “不过,我不太相信一个能够随意下定论的人,发现自己错了就缩起来当缩头乌龟的人,真的能够沉下心做研究。去的那么多丰硕的成果。” 然后,她关掉社交软件,给江砚深打了个电话。 “你让若竹一下,联系各大经销商,蓝星第二批产品明天就上架。网店也是,明天立刻上架,顺带把预售给撤掉,预售不卖了。另外,你再发一条微博,公布一下这个消息。” “还有,你帮我写一个查重程序,能批量查的,我想查查那个叫顾行舟的,有没有问题。” 江砚深不知道在想什么,顿了一下才说:“好” “连夜想跳楼”的公司程序员江砚深通过官博发布信息:“蓝星第二批产品将于明早8:00准时上线,欢迎采购。” 简简单单一句话,什么都没有,但热度惊人。 真正是,赶到气氛最热烈的时候发布产品,才是效果最好的。 翌日一早,8:00钟,闹钟响起。 这是一个周末,无数人挣扎着从睡梦中醒过来,第一时间打开两水科技的旗舰店,想下单买一台蓝星。 毕竟,谁会不想见识一下最新的科技水平呢?谁会不想解放双手解放人生呢?谁会不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让国科院盛赞呢? 可是,当他们打开购买页面时,却猛地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 什么叫“已下架”? 不是说第二批有20万台吗,20万台就这么下架了?卖光了?这怎么可能? 许多人顿时感觉到了懵逼,纷纷涌入两水科技的微博下质问,“你们是不是忘记上架了?产品呢?” 两水科技:第二批产品共计二十万台,线下经销五万台,预售售出四万五千台,剩余十万五千台,已经全部售罄。感谢广大客户的支持与厚爱,如果有需求,静请等待第三批产品,预测第三批产品共四十万台。 网友们非常不理解:你们为什么不能多搞一点?一次这么点儿,拿来干什么? 两水科技:公司规模和资金有限,目前的能力,只能生产这么多。 意思就是,没钱,搞不动。 按照李晓嘉工厂的规模,其实在预计时间内,可以生产出一百万台,但由于资金不够,所以暂时搞不到那么多。 第二批产品卖出去,总共能够搞到16亿资金,交完税什么的,剩下的钱,差不多够四十万台。 等到第三批产品卖出去,基本上就差不多可以全覆盖了。 再往后持续盈利,有了钱之后,还能去做其他的产品。 网友们一时无语。 他们习惯了各类大厂产品随买随到,居然忘了,两水科技只是个刚起步的小公司。 他们,没钱,没人。除了技术,一无所有。 一个月仅仅四十万台的产量,比起某大厂一年高达上亿的产品量,简直不值一提。 真是穷的可以。 可是大家都没有任何办法,仍旧只能望洋兴叹。 盼望着等着下一批产品上市,并且生出几分希冀。 四十万台呢,多了一倍,总能抢到一台吧。 而此时,顾家别墅,顾明景和顾行温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 顾行舟坐在客厅沙发上,来回不停踱步,焦急地对顾行温说:“哥,你帮我想想办法啊,那个谢涟漪,她要查我的学术问题!” 顾行温捏了捏眉心:“谁让你得罪她的?” 顾行舟脸色一冷:“如果不是为了帮明景,我哪里需要冒着风险去胡说八道。傻子都能看出来,蓝星的科技水平远超平常,我又不是傻子!我睁着眼睛说瞎话,还不是为了明景,为了顾氏。哥你这话倒像是我的错。” 顾行温自知失言,咬了咬舌尖,叹口气:“是我的错,我太着急,一时失言。” “这件事我觉得你不用慌张,当初你用的那些文章,都是我们直接买的,不存在查重问题。如果有人想举报你,那也要有证据才行。”顾行温眼神一闪,“当时做的干净,现在就不会有问题。” 顾行舟却摇头:“我心里不安的很。” “叔叔。”顾明景淡淡开口,“你不用杞人忧天,谢涟漪只是运气好,才发现新的技术方法。但是她基本上没上过学,什么都不懂,不可能从学术上打压你。” “你没有和她接触过,她这个人最擅长的就是心理战,从心理上全方位打压你,让你焦率,害怕,恐惧,主动自首。但其实只要你撑住,她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顾行舟没说话,心底忍不住烦躁。 顾明景让他发那条微博的时候,也信誓旦旦说不会有任何问题。可结果呢?如果不是他多年来经营出的好名声保护了他,他现在可能已经在全网死亡了。 顾行舟低头,问顾行温:“哥,你真的不能帮我说服谢涟漪吗?” 顾行温闭了闭眼:“不是我不帮你……” 他有些无奈,“谢董事长是谢涟漪的期间爸爸,我给他打电话,他告诉我无能为力。甚至为这件事儿,他为了保护安柔,任由谢涟漪从他那敲诈了十个亿。” 这次顾行温是一句假话没说,把谢峥嵘的话,一字不漏传达出来。 实际上他也想说服谢涟漪,跟谢涟漪和平相处,奈何先天不足后天难补,傻儿子和谢安柔的感情,彻底得罪了谢涟漪。 顾氏和谢涟漪,基本上不存在和解的可能性。 顾行舟却觉得他在推托。 在顾行舟的印象中,哥哥在阳城权势赫赫,地位非凡,几乎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 谢涟漪不过是个小公司的老板,在顾氏手下不值一提,连只蚂蚁都算不上。 顾氏不可能解决不掉她。 现在不愿意解决她,只不过是火没有烧到自己头上,所以不想惹麻烦。 顾行舟眼神一闪,却对顾行温继续哀求:“哥,我真的害怕。” 顾行温叹了口气:“行了,我让你们学校领导多关照关照你的情况,对护着你一点,不会有事儿的。” 顾行舟点头,对他表示感谢,心里却越来越凉。 现在的人太可怕了。 哪怕是兄弟之间,也充满了算计。 他掏心掏肺对他们父子,他们父子却还在忽悠他。 顾行舟咬了咬牙。 第33章 顾行舟心里烦的很,…… 顾行舟心里烦的很, 却不敢真的跟顾行温父子撕破脸,只假笑道:“哥,我就靠你了。” 顾行温点头, 却叹了口气。 这事儿,他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谢涟漪这个人真的是什么都不怕。感觉是那种, 就算你杀了她, 她也会强撑着诈尸,反杀回来的人。 何况, 他也不能真的杀了谢涟漪。她是谢家的女儿,就算谢峥嵘再不待见她, 也不能真的看着外人杀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顾行温又叹了口气。 想起最近的不顺利, 他恼怒地瞪了顾明景一眼。 若不是因为这个倒霉儿子, 顾家也不会一次一次被送上风口浪尖。去他妈的爱情,简直是倒霉玩意儿! 顾行温恨铁不成钢地看向儿子:“若是你能和谢安柔断了,咱们还有回旋的余地” 顾明景唇抿成一条直线, 格外冷漠, 不近人情:“安柔是无辜的, 她什么都没有做错。上一辈人的事情, 凭什么迁怒到她什么?分明是谢涟漪的错, 是她不依不饶, 凭什么要责怪安柔!” “爸爸, 你不能不讲道理,出事儿的时候,安柔只是个婴儿,事情的恶果不该由她背负。” 顾行温看了他半天,揉了揉太阳穴,没说话。 他忽然发现, 有病的不止是谢涟漪和谢安柔,还有自己的儿子。这种屁话,他居然真能说出口? 是,谢安柔没有罪过,这个的确,谁也不能说她有罪。 但她生来就不是谢家的人,她属于那个贫穷落后的山村。既然身份曝光,她就该主动离开谢家。 反正,谢家这些年的教育,也足够让她好好生活了。 结果呢?她不仅不走,还百般打压谢涟漪。 这样的女孩子,顾行温并不觉得她“不该背负恶果”。 只是,自己的傻儿子,是真的被谢安柔洗了脑,一心觉得她是个温柔善良的好女孩。 哪怕亲眼见到谢安柔玩弄心机,他消沉了一段时间之后,又说服了自己,认为谢安柔只是被逼无奈,才狗急跳墙。 他还用了个很好听的俗语:“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何况安柔是个人。谢涟漪步步紧逼,差点逼死了她,怪不得她这样做。” “如果是我,我会更狠,安柔还是太善良了。” 顾行温想到此处,又深深叹了口气。 顾行舟看着两个人谈起顾明景的感情问题,眼神微微闪烁,忽然开口质问:“明景,我忽然想起来,那个谢安柔是你的女朋友。你跟我说,让我打压谢涟漪的时候,口口声声是为了顾家的生意。” “但我怎么觉得,你是为了你的小女朋友呢?”他微微蹙眉,眉间涌上三分怒气,“顾家的声音和名声,可由不得你去胡作非为!” 顾明景语气冰冷:“我说了,这件事与安柔无关,叔叔听不懂吗?” 这话一点尊敬的意思都没有。 顾行舟心下一怒,微微咬牙,冷笑一声:“好,好的很!” 果然呢,顾明景的确从没有将他这个叔叔放在眼里。他瞎了心,才会掏心掏肺为顾明景谋划。 顾行舟恼怒地甩袖离去。 顾行温喊了一声:“行舟……” 见顾行舟不搭理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教训顾明景:“你太沉不住气了。” 顾明景没说话。 江砚深按照谢涟漪的要求,很快写了个检索查重程序,检索到顾行舟近年来发表的全部论文,全网查重。 查完之后,他将结果发给谢涟漪。 “顾行舟的论文,重复率都在合理范围之内,并没有什么不合规的地方。这些论文我也看了,质量很高,上这些杂志是很正常的事情,应该不存在背后操作。”他这电话中对谢涟漪说,“单从论文上看,顾行舟不存在问题。” “我知道了。”谢涟漪语气平静,并没有意外,“你继续忙,我再想办法。” 江砚深“嗯”了一声。 挂断电话后,谢涟漪坐在屋子里,屈指敲了敲桌子。 顾行舟没问题,这六个字,谢涟漪觉得很可笑 他要是没问题,他干什么动不动给某些品牌站街,打压其他的精品。别说是为人民服务,怕消费者吃亏上当。 这种话,谢涟漪不信,一个真正有高尚情操的人,根本不可能跟他一样,肆意评判别人。 肯定又问题,只是她没有查出来。 谢涟漪想了想,打开顾行舟的微博,准备记录一下,他都给哪些个品牌站过街,又打压过哪些。 期待从中找到蛛丝马迹。 三个小时后,谢涟漪翻完他的微博,垂眸看了看。 顾行舟一共在微博上推荐过十八次人工智能产品,其中两个是顾氏自己生产的产品,15个是顾氏投资的项目,还有一个是他个人投资的。 他诋毁过七个品牌,无一例外,都是跟顾氏集团有过节的。 那15家顾氏集团投资的项目,看上去都跟顾氏主业没有多大关系,很难让人联想到一起。 所以在以往很多年,都没有人怀疑过顾行舟,也没有去往这个方面想过。 谢涟漪直接把这份结果发上微博。 说:到底怎么回事儿,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说多了就是造谣污蔑,这样不行。 但是网友们谁也不是瞎子,看到这份结果,顿时都炸了。 帮助自家企业,打压其他企业,这哪儿是为消费者着想啊,这分明是为顾氏集团谋利益! 许多人都跑到顾行舟微博下,要求他给一个说法。 顾行舟一直关注着网络舆论,看到评论区的质问,当即脑袋都炸了。 他自己干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的很。 更是知道,这些东西爆出来,对他的事业将会是一个怎样巨大的打击。 这么多年来,顾氏集团花钱帮他买论文发论文,为他造势,将他送上学界大牛的位置。代价就是,他要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和名声给顾氏集团背书,帮助顾氏进军人工智能行业,并且铲除前路障碍。 这样做风险很大,一旦翻车,他拥有的地位和名声,将会在一夜之间荡然无存。 所以以前为了保持名声,确保安全起见,他一直推的都是明面上和顾氏没有关系的,顾氏没有直接参与制作的一些投资项目。 只推过两次顾氏自己。当然也有人质疑,但是不需要他回答,自然就有人替他洗白,说这叫“举贤不避亲”。只要是好东西,哪个企业生产的,有什么关系呢? 但是现在,他直接被人扒光了遮羞布。 大家都发现,他哪儿是“举贤不避亲”,他分明是一直“举贤唯亲”。 那些维护他的人,顿觉脸上被狠狠扇了一巴掌。 他们倒是不想相信,可那些项目清清楚楚摆在那里,如果去查去找,会发现他们都曾出现在顾氏的财报里。 虽然不显眼,却足以证明这些东西和顾氏的关系。 这些证据,让他们连逃避的地方都没有,只能讷讷离开互联网,连骂人的心都生不起来了。 而且,顾行舟如果只是推荐自家产品,那就算了,人皆有私心,学术大牛也不例外,可以理解。 但顾行舟同时还打压过好几个品牌。 互联网是有记忆的,这些品牌经过顾行舟发声,无一例外,全部引发了极大的舆论危机,最后整个产业都遭到了重创。 大家记忆最深刻的,是三年前的一家公司,这家公司制作的是小精灵,比普通的小精灵多一样功能,可以自主设置监控小朋友的行动。 当时,顾明景剧烈抨击这款产品,说安装了电子眼,将会对用户的个人隐私造成极大影响。 他说的义愤填膺,“试想,假如你洗澡时,电子眼忽然扫描过来,将你洗澡的视频扫描后发回总部,会是什么情况?” “我们应该联合起来,抵制这些侵犯隐私的人工智能产品。人工智能应该是为人们服务的,不应该是监视,是控制!” 网友们当时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纷纷抵制该产品。那家公司为了开发这款小精灵,投入了公司大部分现金流,现在资金无法回流,很快就支撑不住,宣告破产。 而在一个月后,顾行舟推荐了一款其他的小精灵,称作“人工智能永恒的经典”,引发购买狂潮。 现在想起来,一切都变得可笑起来。 这哪儿是为了消费者的隐私而抵制人家的电子眼啊,分明是害怕人家的好东西,阻碍了顾氏集团的销路。 毕竟,当时那款带电子眼的产品,真的卖的很好。 很多家里有婴幼儿的父母,都愿意买一台,辅助自己看孩子,确保孩子的安全健康。 越来越多的证据证明,顾行舟真的在利用自己的名声和地位,帮助顾氏集团谋利。 短短一会儿,顾行舟微博下,全是失望的质问。 顾行舟不知道怎么回应,心急如焚地拿出手机,准备给顾行温打电话,让对方帮自己公关。 然而,手机刚掏出来,一个电话就打过来。 他吓了一跳,以为是有人打电话来骂他,险些直接把手机扔出去。 定睛一看,打电话的是他学院的领导,这个领导跟他关系亲密,是顾行温的好朋友,应该是有事找他。 顾行舟松了口气,接通电话,“喂……” 话音未落,对面领导语气很沉很冷:“顾教授,有学生举报你以权压人,逼迫他把论文卖给你,以非常低的价格。” 顾行舟心一跳,下意识否认:“这是胡说八道!我的论文都是我在实验室没日没夜熬出来的心血,跟别人有什么关系!你可不能听这个人的胡言乱语!” “这个我说了不算。”对方语气越发冷淡,“一共八个人举报你,并且将事情捅到了上头,就算学校想保你,也没有办法。” “顾行舟,你好自为之,这次除非大罗神仙显灵,不然谁也救不了你。” 说完,对方就挂断电话。 顾行舟脸色惨白,咬紧了牙关。 八个人,同时举报他。他们……他们怎么敢?不怕顾氏集团的报复吗?他们是疯了吗? 可他是真的怕了。 其他人手里没有证据,那些学生手里肯定是有的,毕竟一篇论文从立项到发表,中间要经过无数次的废稿和测试。 那些东西拿出来,全都是证据。 顾行舟着急忙慌给顾行温打电话。 顾行温接通了电话之后,语气有些烦躁:“什么事儿?” “哥,你救救我,救救我!”顾行舟也顾不得面子和尊严,连忙喊,“我买论文的那些个学生,去上级部门举报我了,我完了!” 顾行温愣了一下,“他们怎么敢?” “哥,现在不是他们敢不敢的事情,是他们已经去了,再晚我就没救了。我没救,顾氏集团也会跟着风评下跌,你肯定也不想看到这样的后果吧。” 顾行温蹙眉:“我问问情况。” 几分钟,顾行温的电话打过来:“我问清楚了,这八个学生从一个月前就来了阳城,一直伺机找事,现在趁着舆论风波,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举报到你的上级部门了。” 顾行舟连忙问:“那事情解决了吗?是不是没有问题了?” 顾行温沉默了一下。 随着这几秒沉默,顾行舟的心缓缓下沉。 顾行温道:“解决不了。你这会儿是不是没有上网,有个学生把证据发到了网上,现在证据确凿,根本不可能翻身。而且……阳城新来的这位领导,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谁说情都没用。” 顾行舟脸色血色尽失,颤声问:“那……那怎么办?” 顾行温沉吟片刻:“你自首。你找人给你写篇认错道歉的文章,你发到网上,说自己知道错了,会主动去自首。” “你放心,学术造假不会坐牢,你看那个xxx,甚至还在娱乐圈活跃,到时候我和顾氏仍旧可以给你提供锦衣玉食的生活,所以根本有什么影响。” 顾行舟没说话,慢慢挂断了电话。 他对着话筒,冷笑一声。 弃车保帅,他的好哥哥,真是玩弄的一手好权术。真当他是个傻子,学术造假不会坐牢,那是因为xxx只是抄袭,重复率高。 他不是啊,他强买强卖人家的论文,就算他不懂法律,也知道这属于犯罪。 顾行舟脸色一冷:既然你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他上网,十指翻飞,飞快打字:“我是顾行舟本人,我承认一切错误,都是真的。但我有话要说,强买强卖论文的不是我,是我堂哥,顾氏集团董事长顾行温,不信你们可以去查交易记录。” 第34章 顾行舟不是个笨蛋,…… 顾行舟不是个笨蛋, 他心知肚明,如果顾行温不愿意帮他,他那么凭他自己的能力, 想要逃过责罚,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去坐牢, 而利用他的人, 仍旧享受荣华富贵。 是顾行温推着他走上这条路的,他必须负责。 如果要死的话, 顾行温必须跟他同归于尽。 顾行舟像是疯了,继续输出:“那些广告也是他让我发的, 都是他的意思, 他威胁我, 我如果不发的话,他就把我的黑料爆出去。我很害怕,只能听他的话, 我也不想这样, 但我没有办法。” “你们应该能够理解我, 面对这样的绝对强势的权力, 谁都没有办法。” “你们骂我打压别的企业, 我认错。但我希望大家能够想一想, 但世界上谁会想做亏心事, 都是我哥逼我的,我不想这样……” 他发了一大堆,全是指责顾行温,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给顾行温,一切都是对方的错。 给自己营造了一个无辜被迫的形象。 然而,他发疯似的话, 并没有把自己摘出去,仅仅只是把顾行温拖下水。 网友们爆笑如雷。 “我特么笑死,立功赎罪对公安机关有用,对我有什么用?他不会真以为我们也是司法机关吧?” “老子只想吃瓜,恨不得他把所有的利益牵扯方都拉出来,让我吃个够。至于判案,那又不是我的事儿,我只要谴责这些垃圾就够了!” “ls+1。” “+2。” “笑成傻狗!我现在真信了那些事儿都是顾行温逼他干的,这么个煞笔,哪里能想到这么周密的手段,名利双收啊。” “高端的傻子,往往只会最简单的手段,但他们能把全家卖了,真的牛。” “哈哈哈哈,姐妹好损我好爱。” “哈哈哈哈,他以为这样就能洗白自己吗?开什么玩笑呢!” “学术造假,恶意竞争,哪件不是他干的?就算是人家逼的,他也罪该万死。” “yueyueyue 。” “学术界的垃圾,滚出我的地球!” 顾行温看到他的发言的时候,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顾氏集团的公关部实在是想不到办法,一群人围在顾明景办公室内,急的团团转。 顾明景坐在椅子上,脸色黑沉沉的。 他们讨论了半天,一点结果也没有,真是一群没用的废物。 公关部总监无奈道:“总裁,这真是没办法。要想公关成功,首先就得先把线下的事儿解决掉,让对方不再吭声,那网上任由咱们说话,自然没问题。” “但谢涟漪那边一直虎视眈眈的,咱们想一个说辞,被她反驳一个。这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办法公关。” 意思很简单。顾明景要是没办法解决掉谢涟漪,那这事儿没法做。 顾明景闭了闭眼,想起还没醒来的老父亲,眼睛里闪过一丝痛楚,似乎做出一个很大的决定。 爸爸为了顾氏呕心沥血,不能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毁掉顾氏。如果是为了顾氏,为了爸爸,那他做出牺牲,也没有什么。 顾明景抬眸,看向秘书:“谢涟漪的电话号码是多少?” 秘书跟他说了,顾明景亲自给谢涟漪打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谢涟漪声音轻快,似乎非常愉悦:“哪位?” 顾明景心口一窒,难受至极,恨不得把心脏吐出来。谢涟漪的快乐,建立在他们的痛苦之上,由他们的悲伤换来的。 顾明景使劲咬着后槽牙,才克制住内心的愤怒。 他压低声音,对谢涟漪说:“是我,顾明景。” 谢涟漪的声音顿时冷下来,“有事儿吗?” 顾明景道:“我想跟你做笔交易,你会有兴趣的。” “哦?说说看?” “你把网上的东西删掉,不要再管顾行舟的事情。我会和安柔分手……”他努力从嗓子眼里挤出几个字,“跟你结婚……” 电话对面寂静了几秒。 顾明景道:“我知道你一直怨我和安柔的感情,如果你愿意以后不再跟顾氏作对,我可以跟你结婚。” 对面传来一声叹息,随即是谢涟漪带着笑意的声音:“我去你爹的!” 她直接挂了电话。 打开微博,发了一条音频,“普通且自信,已经不能形容这个男人了,跪求大家想个新的形容词。” 顾明景一打开,脸色顿时黑了。这段音频,分明就是刚才他和谢涟漪的对话。 谢涟漪这个女人,居然全都发了出来。 音频有两分钟。 两分钟后,谢涟漪的评论区像是疯了一样狂涨,一排一排,全是整整齐齐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最顶上的高赞回复是“真是个聪明的小男人”。 嘲讽意味儿十足。 是啊,顾明景多聪明,卖身求荣,软饭硬吃,说的像是施舍。 顾明景气得直接摔了手机。 公关部总监一直和顾明景待在一起,犹豫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开口:“总裁,您刚才……为什么那么说啊?” 他很不理解,自家总裁为什么能对谢涟漪说出那种话。 娶人家? 这不是羞辱人吗?谢涟漪又不喜欢他。 顾明景咬牙,神色阴沉:“她这么做,只不过是为了和安柔置气,想证明自己比安柔厉害。现在欲拒还迎,欲擒故纵的,有什么意思!” 总监默了默,还是直言进谏:“是这样的总裁,我觉得谢小姐并没有这个意思……” 顾明景冷冷看向他。 总监也不怵:“谢涟漪小姐一直在搞事业,努力工作,并没有跟谢安柔小姐争风吃醋的意思。” 最重要的是,人家一步步走来,都十分清醒地知道要做什么,从没有走过一条弯路,明摆着是想壮大事业。 总裁是脑子有问题,才会觉得人家是想置气。 总监很不明白。 顾明景一直是个精明的决策者,顾氏在他的带领下,业绩节节高升。唯独在碰见与谢家相关的事情时,总是像失了智。 或许,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顾明景只是顿了一下,语气平静:“她只是伪装的好。” 谢涟漪自从回到谢家,就一直在为难安柔,若说她不是为了跟安柔置气才跟顾氏作对,顾明景不信。 毕竟,这么小一个企业,哪儿敢跟顾氏这种庞然大物作对。 除非是有别的理由。 他如此自信,总监便没再说什么。 虽然他心里觉得,谢涟漪跟顾氏作对,只是觉得没有什么风险。毕竟他们本来就有仇,要是真的出了事,那顾氏根本跑不掉。 不过,他一个打工的,没必要给老板考虑那么多。 第35章 顾明景揉了揉额头,…… 顾明景揉了揉额头, 无奈给谢峥嵘打了个电话。到了这个时候,他仍旧不忘自己高高在上的态度,语气冷漠:“谢叔叔, 如果你能说服谢涟漪不再针对顾氏,我可以给顾氏注资一百亿。并且……我可以娶谢涟漪她是你们的亲生女儿, 你们应该想看到这个场景。” 谢峥嵘也沉默了一下, 叹了口气:“明景,别怪叔叔没提醒你。你这个样子去找涟漪, 是会挨打的。” “至于顾氏集团的注资和钱……”谢峥嵘无奈,“不用了, 你们自己留着吧。” 这钱烫手, 不能拿。 谢峥嵘默默叹了口气, 挂断电话。 那声叹息,十足的无奈,好像是在感慨顾氏的末路。 顾明景脸色更难看了。 公关部总监叹口气, 给他看网上的舆论:“总裁, 您看看, 我觉得是真的没办法解决了。网友们脑子虽然被蚕食了, 但也不是真的没脑子, 这下咱们说什么都不会有人信的。” 言外之意, 顾明景愚蠢的行为, 加剧了这场舆论风波。 顾明景闭了闭眼,咬牙像是做出一个重大决策:“发公告,起诉谢涟漪侵犯我个人隐私,私自放出我们的聊天记录,我要让她付出代价!” 公关部总监叹口气:“总裁,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起诉谢涟漪这种愚蠢的举动, 总裁也能想出来。 起诉了有什么用处?让谢涟漪赔钱?十万二十万,一百万二百万,那算什么?她缺这点子钱吗? 可是顾氏却会因此,引来更大的舆论风波,引发更多人的嘲讽与怨憎。 典型的杀敌一百,自损一亿。 顾明景脸色变换不定:“那你说怎么办?” “既然没办法解决,那就拿出态度。”总监是公关界的高手,对他说,“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道歉,与顾行舟先生划清界限。” 顾明景看向他。 总监语气平静:“据我所知,董事长替顾行舟买那些稿子,走的并不是个人账户,而是由秘书和助力们代理。既然这样,那就说是顾行舟胁迫助理们做的,并非董事长做的。董事长虽然知情不报,但只是为了维护彼此的颜面。” 知情不报,和主谋共犯。 这两个差距,非常非常大。 至于为什么不能彻底把顾行温摘出来。那就要感谢谢涟漪了,有她虎视眈眈盯着,若说这件事跟顾行温毫无关系,她肯定第一个跳出来找茬。 这已经是退一步的说法,按照顾明景原来的意思,是要彻底把顾董事长摘出来。 所以,公关部才想着联系谢涟漪。但现在显然是不可能了,只能两害取其轻。 提起顾行舟这个事儿,顾明景好歹恢复了几分智商,点头:“就这样吧,公关部去草拟公告。” 他咬了咬牙:“还有我这里呢?” 总监顿了一下,也有几分发愁。 顾明景这一波,属于他自己送人头,关键还送的十分愚蠢。 这让人都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下手洗白。 半天后,他才想出来一个方案。 “您自己发公告,说暗恋谢涟漪小姐许久。刚才电话里的话,只是不好意思告白,性格别扭,才会这样……” 顾明景勃然大怒:“你说什么?” 总监并不怕他:“这是唯一的办法。网友们对于傲娇别扭系的男人,容忍度非常高,做出蠢事也能谅解。如果您是因此才对谢涟漪小姐说出那种话,我相信会有很多人同情您。” 他沉默了一下,似乎也有些不可思议:“说不定还会有人骂谢涟漪不识好歹。” 顾明景有些迷茫,“真的?” 总监肯定点头:“根据我的经验,是这样的。” 但顾明景还是不大愿意。 总监给他下了一剂狠药。他给医生打了个电话,询问顾行温的身体状况。 医生说:“顾先生年纪到了,受刺激太大,有轻度中风的迹象。” 中风…… 顾明景想起自己的老夫亲,闭了闭眼,像是十分屈辱:“就按你说的办。” 很快,顾氏集团的官博发了一则公告。 内容和总监的规划相差无几,并且加了一点,向被顾行舟无辜连累的各大企业道歉,并愿意对这些企业进行赔偿。 这条公告,可以说是非常拉好感。 如果单纯的说明情况,或者道歉,基本上没有什么用处,说不定还会反噬。 但是现在,顾氏集团诚恳道歉之后,还表示愿意赔偿损失,可以说是诚意十足。 网上有些人很快就倒戈相向,觉得顾行舟说的话,也不能全信。难道他说是顾行温干的,就是顾行温干的吗? 没有这样的道理。 谢涟漪也看到了顾氏的公告,她没什么反应。 很正常的商业竞争,如果顾氏毫无作为,那才叫人奇怪。 她甚至还觉得顾氏的公关稿子写的不错,水平蛮高。 但很快,谢涟漪的脸,就沉了下去。 因为,有人暴出顾明景的私人账号。是他的微信,在朋友圈里发了一条消息。 伤春悲秋,四个字不足以形容。 我只是喜欢她,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爱一个人也有罪吗?如果真的有罪,我愿意为了她,永堕地狱。 好巧不巧,他在这段话后面,打了三个字母,xly。 又好巧不巧,这三个字,恰好是谢涟漪的缩写。 更好巧不巧,他这条消息发完,又发了一条更长的。 第一次见面,是在谢家的客厅里,你的眼睛那么明亮,我一下子就被吸引了。只是你那么讨厌我,我不敢靠近你。没想到,我这么做,让你越来越讨厌我。 这明摆着,指的是谢涟漪。 谢涟漪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把昨天早上的饭吐出来。 她盯着那张被全网疯传的截图,看了看网友们的发言。 “爱而不得,由爱生恨,好带感啊。” “哈哈哈,顾总原来是这么个人设吗?傲娇害羞少男,暗恋谢涟漪却非要嘴硬,有点可爱怎么回事儿?” “霸道总裁爱上真千金,却因为真千金厌恶自己,不敢表白,只能说坏话引起对方注意,救命,这是什么小学生剧情!” “楼上不觉得好甜吗?他不敢告白,只敢暗暗在朋友圈表明心迹,期待着有一天她能发现。呜呜呜,这种暗恋的滋味儿,谁能懂。” “那谢安柔呢?假千金只是替身吗?” “笑死,不知道那个冒牌货看见这条朋友圈是什么心情,费尽心机抢夺的一切,都没了。” “希望谢涟漪早点看到这个,回复一下顾总。” “暗恋真的很苦很难,想起我的那个他了,没想到顾总居然和我一样。” “唉,如果顾总和谢涟漪能够修成正果,我就去找他告白。” 这下子,谢涟漪真的是要把隔夜饭呕出来了。 她使劲深呼吸几下,双手啪啪打字,想要反驳。 结果身边有人比她更生气。 江砚深坐在她一旁,拿着公司的官网直接发通知:“跟谢安柔沆瀣一气的垃圾,也配装模作样说喜欢我们老板?别逼我把你最后一层遮羞布扯下来。” “图片”“图片”“图片” 三个图片,全是顾明景温柔如水地盯着谢安柔,不知道他从什么地方搞来的,全是高清,连顾明景脸上的痣都一清二楚。 他大开嘲讽:“这才是真喜欢,连走路都要搂着。装什么装,我们老板这种人,是垃圾配觊觎的吗?” 谢涟漪默了默,叹口气,只是拍了拍江砚深的肩膀,“没想到你这么崇拜我。” 江砚深身体一僵,目不斜视看着屏幕,轻声开口:“是……是啊……” 第36章 谢涟漪看着他,纳闷…… 谢涟漪看着他, 纳闷至极:“你结巴什么?” 江砚深没说话。 谢涟漪没多想,转发了两水科技的微博,配上一个点赞的手势。 果不其然, 当下就有人觉得谢涟漪不识好歹。 “顾总年轻帅气,大长腿公狗腰, 又对她一往情深的, 她到底有什么不满意啊?” “难怪顾明景不敢跟她说,这个态度过于强硬了。” “有钱又帅, 这种男的,我倒贴都行。” “我不理解。” 江砚深气的不行。 谢涟漪倒还平静, 冷哼一声:“一群小学生而已, 不用在意。” 江砚深还想回敬, 被谢涟漪拦住了。 她觉得,继续跟顾明景纠缠这个感情上的事情,没有任何意义。不管最后纠缠出什么结果, 对她来说都不能算是一件好事。 网友们不会觉得是顾明景在骚扰她, 只会觉得他们之间的确有感情纠葛。 说不定, 还会给他们编出一篇荡气回肠的恋爱史书。 毕竟, 不能高估网上那些人的智商, 他们是能说出“xxx只是杀了人, 但他不是个坏人”的品种。 谢涟漪低头想了想, 没再发微博,什么话都没说,任由舆论发酵。 她只是将自己从网上搜罗出的一份资料,打包匿名发给了相关部门。 然后对江砚深说:“等着吧,他马上就没功夫跟我吵了。” 然而,她饶有兴致地给谢安柔打了个电话。 谢安柔接通后, 怯生生悲戚戚道:“涟漪……” 谢涟漪语气里全是怜悯:“谢安柔,你上网了吗?” 谢安柔低低“嗯”了一声。 “那你觉不觉得自己好可怜。你男朋友说他暗恋我好久,你只是个替身,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谢安柔双手紧紧捏着手机,对她说:“我相信明景哥哥,他肯定……肯定是迫于无奈。” “你愿意这么想,那就再好不过了。”谢涟漪笑了一声,“不过,我劝你还是确认一下,别赔了夫人又折兵。” 说完,谢涟漪挂断电话。 谢安柔眼神悲凉,一言不发。 她觉得浑身都在发冷,却没有任何解决的办法。 顾明景说的是真是假,是真心实意还是被逼无奈,一点都不重要,她也根本就不在乎。谢安柔只知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不管是否心甘情愿,顾明景必然是要放弃她的。 他不可能为了她,真的放弃家族和父母。 没了顾家做后台,她将一无所有。所以,哪怕一切都心知肚明,哪怕知道顾明景其实根本没有那么在意她,她还是只能装傻,妄想只要自己不去想不去看,事情就不会走到最坏的一步。 她没有底气去哭去闹,更没有底气去质问顾明景。如果问了,或许真的就结束了。 可是……怎么可能呢? 如果事情能够按照她的想法进展,也不会到现在的境地了。谢安柔眼泪汹涌而下,捏着手机,不知道该找谁说话。 到现在这个时候,一切都完了。 谁也不会再搭理她。 第二天一早,阳城市某执法部门发布一则公告。 关于顾某舟违纪违法案件查处结果的公告。 里面条条框框列的十分清楚。 一是顾行舟违法犯罪,强买强卖他人论文的行为。据查证,系其堂兄顾行温利用职务和金钱之便,以行业封杀和卡毕业论文为代价,逼迫三十八名学生将论文卖给顾行舟。 二是顾行舟违法,恶意造谣打压几家企业的行为。据查证,系其堂兄授意,顾行舟自行配合所为。其中不存在胁迫等强制问题。 相关部门认定,顾行舟学术造假,非法侵占他人财产,恶意竞争等违法行为成立,将会在三日内提起诉讼。其堂兄顾行温系共犯,将会被共同起诉。 这则公告,以铁血方式,彻底撕烂了顾氏集团的脸皮。 昨天顾氏集团言之凿凿的声明,挂在那里像个笑话,像顾行温的漂白剂,像网友们的欢乐谷。 “我现在真的大跌眼镜,顾氏集团自己说的,顾行温只是知情不报,迫于兄弟情分没有拆穿顾行舟。结果呢?结果呢?” “现在大企业的公告就跟中学生的保证书一样,没有任何公信力。” “辱中学生了,中学生至少写保证书的时候,没想着骗人,只是敷衍。” “我特么服气!亏我还信誓旦旦跟人家说,顾行温肯定是冤枉的,我的眼泪和脸皮都不值钱。” 顾明景也有些不知所措。 他没想到,这个案件调查的这么快。按理说一个案子按照正常进度来说,没有半个月是不可能水落石出的。 而半个月过去,舆论风波基本上就能销声匿迹,在这期间,顾氏只要再做一些承担社会责任的公益事业,顺带再爆一些对家黑料,营造一种共沉沦的假象,自然而然就能洗白。 可是,这次的结果,这么快。 这有24小时吗?不仅查了个一清二楚,连公告都写出来了? 顾明景急的不行,在办公室拍桌子,“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底下人抹了把汗:“刚问清楚,是有人给相关部门发送了一个文件夹,里面全是董事长和顾行舟先生来往的证据,有了这些证据,才能一晚上把案子查清楚。” “谁送的?”顾明景咬牙问。 “不知道,是匿名发送的邮件。对方的技术非常高超,很多技术人员一起追踪,也没找到蛛丝马迹。” 顾明景眼神微动,捏紧拳头:“谢涟漪。” 他唯一能想到的人,就是谢涟漪。 诚然,顾氏集团有很多仇敌,但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做到这个地步的,没有任何一个人。除了他从没了解过的谢涟漪。 谢涟漪能够搞出新的人工智能技术,身边肯定有技术大牛。 顾明景深深吸了口气,眼神越发阴翳。 公关部总监始终陪着他,见状终于忍不住劝道:“总裁,算了吧,咱们真不是谢涟漪的对手,不如就此收手,等舆论自然消退。” 否则,这一波又一波的,什么时候是个头。 只怕越回应,引来的反噬越大。 顾明景却不肯,他咽不下这口恶气,“行了,别说丧气话,我不信她就真的无所不能。只不过是个没上过学的女人,有什么了不起的!” 顾明景眼神阴冷,幽幽开口:“不是说,对付舆论最好的办法,就是引起一轮更大的舆论吗?放个消息出去,说谢涟漪的技术,是抄袭国外的。” “抄袭的,是顾氏在国外实验室正在研发的最新科技,所以顾氏才打压她。”他慢条斯理开口,“而顾氏之所以一直没有发话,单纯是由于技术还不够成熟,想要等彻底成熟之后,再面向市场发行。” 公关部总监瞠目结舌,不由得提醒他:“可是总裁,咱们并没有技术,这个很容易反驳,只怕会把顾氏送上深渊。” “这是技术部的事情,你不用管,我有办法。” 总监沉默片刻,点了点头:“行,那我就去草拟公告。” 老板非要作死,他实在是拦不住了。 写完公告,或许可以考虑一下辞职报告。 等所有人都走后,顾明景给自己一位朋友打了个电话。他这个朋友,目前正在国家科技院工作,俩人是大学同学,对方家境不好,却是个学霸。 顾明景对他说:“就是那个最新的技术,如果你能帮我搞出来,我给你一个亿,送你出国,保证你全家衣食无忧,锦衣玉食。” “这样不行,这项技术属于国家,谁都不能偷窃。” “两个亿。”顾明景加码,“我可以送你妹妹上哈佛。” 对方似乎动摇了:“你让我考虑一下。” 顾明景自信地挂断了电话。 第37章 顾明景十分笃定。他…… 顾明景十分笃定。他觉得对方不可能拒绝他的条件。 毕竟, 对方终其一生,也赚不到两个亿,而阳城生活压力那么大, 靠他的工作,这辈子都过不上好日子。 他那个刚刚要上大学的妹妹, 是他最在乎的人。如果是为了妹妹的前途, 他必然是什么都愿意做。 顾明景坐在办公室里,冷眼看着电脑屏幕, 眼底泛起阴森的笑。 谢涟漪啊谢涟漪,你到底还是太年轻了。 顾氏集团的动作很快。总裁下了指示, 下面的人工作效率极高, 很快就按照他的说法, 把公告发了出去。 这篇公告,直指谢涟漪剽窃顾氏集团的技术,情真意切, 十分诚恳地说明了顾氏之所以针对谢涟漪, 全是因为她抄袭。 这一招祸水东引, 其实非常高明。 将大家的目光全部吸引到商业竞争上来, 就不会有人再去关注顾行舟和顾行温的案子。 可惜, 顾氏集团经过之前的事情, 目前没有什么公信力。 尤其是, 顾氏集团的公告,还不如白纸。 拿来上厕所都嫌硌得慌。 所以,如顾明景所想的,大家义愤填膺指责谢涟漪,为他站街的情况并没有发生。反而是很多人都在哈哈哈地嘲讽他,嘲讽顾氏。 “你说谢涟漪剽窃你的技术, 证据呢?拿出证据来啊?空口白牙谁不会说?” “我特么直接笑死,照顾氏这个逻辑,我说顾氏欠我一百亿,顾氏是不是要还给我?” “楼上格局小了,一万亿!” “谢涟漪真是倒霉,碰上这种疯狗。” “绝绝子,借口一个接一个,就是不解决问题。除了撒谎啥也不会。” “天凉了,到顾氏集团破产的时候了。” 顾明景心里憋着一口气,盯着那些评论,气得又给那个学打了个电话,“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我考虑好了。”对方笑了一声,“我觉得不能跟你同流合污。脏钱,拿了也没地方花,何必如此。” 顾明景冷冷开口:“你想好了,那是两个亿。” “你给我两千个亿,或许我还考虑一下。”对方淡淡开口,“两千亿我能拿去做很多事情,那么跟你一起坐牢也行。两个亿……”他冷笑一声,“你打发叫花子呢!” 反正在他的逻辑里,不管顾明景付出代价,最后都是要坐牢的。 不等顾明景说话,他又笑了一下,“不过,念在我们同学一场的份上,我还是要送你一件礼物。” 顾明景问:“什么东西?” “独家定制银手镯。” 随着这声落下,他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 顾明景抬眼看去,进来的是七八个穿着警服的警察,手里的手铐泛着银色的光芒。 而他的同学,已经挂断了电话。 顾明景佯装镇定:“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就算是警察,也不能硬闯我的办公室。” 警察们按照程序告诉他,“我们接到举报,有人举报你盗窃国家机密。请你跟我们走一趟,配合接受调查。” 顾明景辩解:“这不可能,我们顾氏是阳城的纳税大户,一向根红苗正,肯定是有人污蔑我。” “是不是有人污蔑,我们会调查。” 说完,并不理会顾明景的辩解,强制将人带走。 顾氏集团的员工都看到了这一幕,顿时人人自危。 总裁办的几个助理面面相觑,不约而同打起辞职通知书。按照劳动法规定,只要她们提前三十天向公司提交辞职信,就能离开。 至于老板批不批,并不重要。 从顾明景被带走,到晚上。 顾氏的人事部门,接到了总部共计781份辞职报告。而顾氏总部,总人数才912。 还有个别员工,不知道怀着什么心理,拍了顾明景被警察带走的照片,默默发到朋友圈,直接说:“老板犯事儿了,我先走为敬,省的连累我。” 他的微信上加了很多分公司的人员。 这则消息,飞速传到了各分公司。同时传过去的,还有总部的辞职狂潮。谣言纷纷,都说总裁犯了大事儿,不及时切割,怕是要跟着完蛋。 分公司的人不了解情况,真以为公司要完,也纷纷跟风递交了辞职信。甚至有个别人,连辞呈都没交,连夜收拾东西买了站票跑了。 偌大的顾氏集团,几乎在一夜之间,就空了十之七八。 所以,流言蜚语的力量很大很大。 至于顾氏集团的那个公告,说谢涟漪剽窃顾氏集团技术,在这种情况下,孤零零的,可怜的吓人。 顾明景这种全家法制咖,他说的话,真的不可信吧。 谁信谁煞笔。 谢涟漪看到这个消息,也有几分惊讶。顾明景不是还意气风发地在污蔑她吗,怎么就直接进去了? 按理说,污蔑她不算是刑事犯罪吧? 谢涟漪很诧异,很不解。 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趁热打铁,快快乐乐发了微博,发了“蓝星”第三批产品的预售。 随着前两批产品热卖,晓嘉电子给两水科技增加了产品线,现在产品产量是原先的三倍,承诺的第三批产品,很快就能出厂。 经历过这一系列的风波转折,谢涟漪和顾氏的恩怨情仇被推上风口浪尖。看到这个产品发布信息时,大家都有几分恍惚,忘了这连环官司,是由“蓝星”引起的。 网友们都觉得很奇特,只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人工智能产品,居然引发了这么奇异的效果。偌大的顾氏集团,那么一座大山似的庞然大物,现在变得摇摇欲坠,似乎很快就要倒塌。 蓝星到底有什么样的魔力。 蓝星第三批产品上线这天,一共四十万台,售价8000一分没降。 上线两秒钟,顿时售罄。 来晚的网友们瞠目结舌,纷纷重复抢购上一批产品话术。 “上线了吗?这是压根没上线吧。” “不卖了还是咋回事儿?不卖就关门,干啥呢这是?” “就这?这有四十万台?开什么玩笑?” 两水科技只得再次发布公告,说明四十万台产品真的上线了,而且全部卖完了,一点都没有造假。 在众人的催促中,两水科技公布一条新消息:“第四批产品,很快上线。共计一百万台,敬请光临。” 大家本身觉得四十万台已经很多了。 但是现在见识了上午两秒钟售罄的盛况,又觉得,一百万台根本不值一提。 有人给两水科技算了一笔账。 8000乘以40万台,就是32亿人民币。如果不投入继续再生产,两水科技的账面上 有32亿人民币。 而谢涟漪开发预算,只有四分之一。这么短的时间内回本并且高额盈利,确实非常非常了不起。 对他们的账,谢涟漪只当没看到。 她兴高采烈地扫了大家的兴致,转发了一条信息,关于顾行舟和顾行温案件开庭的公告。 就在今天,就在五分钟后,正式开庭。并且,全程网络直播。 大家在跌宕起伏,接连不断瓜田中,险些把这俩人给遗忘了。但谢涟漪没有忘,她始终坚守一线,向大家播报信息。 一时之间,庭审直播现场涌进来无数人,将直播间挤的卡个不停。 谢涟漪看着屏幕里面的人,眼珠子一动不动。 顾行舟和顾行温站在被告席位上,耷拉着头脑,再也没有以往成功人士的意气风发,雍容华贵。 俩人目前一个比一个萎靡,一个比一个晦气。 江砚深看着她的屏幕一卡一卡的,终于忍不住了:“我给你写个加速脚本吧,你这太卡了。” “我看着好难受。” 第38章 谢涟漪摇头:“不用…… 谢涟漪摇头:“不用。卡有卡的快乐, 你不懂。我现在一卡一卡的,就证明有很多人在看这个庭审,越卡我就越快乐。” 江砚深默了默。 谢涟漪看他一眼, 突然笑了下:“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坏人, 道德有瑕疵, 不是啥好东西。” 江砚深一贯没有表情的脸此刻突然严肃起来,“没有, 不是。”他定定看着谢涟漪,声音不高, 却格外坚定:“你很好, 是他们不好。” 是顾行舟和顾行温先对她出手的。 如果反击有错, 那岂不是要求世界上人人都当圣母。 这才是不合理的。 谢涟漪笑笑,眉眼间笑出几分阳光灿烂的意味儿。 若是以前有人对她说这样的话,或许她的道德就没有瑕疵了。 可惜, 认识江砚深太晚了。 谢涟漪侧目看了江砚深一眼, 他正定定盯着自己, 一张脸没有什么变化, 双眼却深邃得看不到底。 像是黑色的宝石, 深沉至极。 这场庭审, 由阳城市检察院提出诉讼。 对方掌握了很多证据, 直接当庭拿出来,有理有据进行控诉。 证据包括顾行舟发表的那些论文,在撰写过程中做实验的数据和废稿,顾氏集团的账户给那些人转账的信息等等。 检察院还从其他地方调来了一些认为不适宜公开的证据。 这些证据,将顾行舟和顾行温直接钉死,毫无狡辩的可能性。 顾家请来的是这方面的王牌律师, 但仍旧节节败退,丝毫反驳不了对方控诉的罪名。 最终,顾行温和顾行舟都数罪并罚。 顾行温判处有期徒刑三年零六个月并处罚金。顾行舟判处有期徒刑五年并处罚金。 值得一提的是,他们两个都没有缓刑,全部都是立即执行。大约是考虑到,凭借顾氏集团的本领,但凡给个缓刑,可能这两个人就逃脱制裁了。 这场庭审,拢共一个小时。 结束时,谢涟漪特意拆开的一包薯片还没吃完。 她满意地关掉页面,直接拿办公室座机播了个电话,对象是谢峥嵘。 谢峥嵘接通后,只“喂”了一声,便没再出声。 谢涟漪好整以暇地问:“刚才的庭审你看了吧?没看也不要紧,顾行温被判刑了,我估摸着顾氏大约是不行,你还不准备送走谢安柔吗?” 谢峥嵘仍旧没说话。 他不想做这种事情。 这个时候把谢安柔送走,岂不是坐实了,他是因为顾家的关系,才留下谢安柔的。 顾家如日中天时,他留着谢安柔,宠爱谢安柔,看的比亲生女儿都重要。顾氏一倒,他立刻把人赶走。 做了这样的事情,外人会怎么看怎么说?他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谢涟漪轻笑:“我的好爸爸,谢氏的面子和里子,到底哪个更重要,还需要我教你你吗?顾氏那种庞然大物我能搞趴下,何况是你呢?” 谢峥嵘终于开了尊口:“你的确是厉害。” 谢涟漪敲了敲桌面,敲击声顺着话筒传到谢峥嵘耳朵里,让他的心脏随着敲击的节奏而跳动,很快就心慌气短。 过了一会儿,谢涟漪也开口:“我想了想,如果你实在不想送走谢安柔,也不是不行。如果你能保证谢氏从没做过违法犯罪的事情,那你想干什么都行。” “哪怕是养一百个谢安柔,也无所谓。” 谢峥嵘只觉得舌尖发涩。 做生意的,尤其是他们这种大生意,怎么可能从来没干过违法的事儿。真真正正老老实实的,很难做到这么大的摊子。 做生意,就是要会钻营,会取巧。 谢涟漪带笑的声音又响起来:“爸爸,你想好了吗?” 谢峥嵘闭了闭眼:“我会把安柔送走的。” 谢涟漪说:“那我就等着了。” 第二天一早,谢家将养女谢安柔送回乡下的消息,以飞一般的速度,席卷了整个阳城。这条消息,跟顾行温坐牢联系在一起,成为大家津津乐道的谈资。 一时之间,大家都在说顾氏是树倒猢狲散,一件小事引发了大问题,直接把偌大的集团拖入深渊。 不仅集团的员工纷纷辞职跑路,现在就连亲朋好友都翻了脸。想当年谢氏跟在顾氏屁股后面,被顾明景一个小辈威胁打压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结果没几天,就变成了这样。 天知道,事情的起因,仅仅是想要打压一个小公司的机器人。 真真是看他起高楼,看他楼塌了。 这件事最初开始的时候,谁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大家都以为是普普通通的商业战争,撕完一场,你负我胜,就算结束了。 没想到,这一只蝴蝶,扇动了它的翅膀,直接扇死了顾氏。 谁也没想到,只是董事长坐牢,所有的员工就觉得,我也要坐牢了,连忙迫不及待把手头负责的工作放下,连夜买票跑路,生怕被带去调查。 那么大一个集团,从内部开始解散,很快就不成了。 若说顾氏的遭遇十分使人惊奇,那谢氏的所作所为,只能称作好笑,又薄情寡义。 谢峥嵘夫妇早些日子口口声声说着跟养女感情深厚,舍不得让她离开自己身边,怕她受苦。甚至因此委屈了亲生女儿,让谢涟漪跟他们夫妻离心离德,再无亲情。 结果顾氏刚一出事,谢家马不停蹄直接把谢安柔赶出去了,一分钟都不带耽搁的。 这就是传说中的“感情深厚”“舍不得让他离开”。 这句话,堪称是阳城年度十佳笑话之首。 林雨梦一直没出门,却从朋友圈看到圈子里对这件事情的评价。 有些人说的含沙射影,还能当说的不是自己。但偏偏有个别人是不怕事儿的刺头,直接在朋友圈说:“我觉得谢家人嘴里的亲情,还比不上雪姨跟尔豪。人尔豪想让爸爸杀了雪姨,好歹只是怕被连累。谢家这是,只要你没用,你就滚出去啊。” 评论区还有人附和她:“谢涟漪以前没用,就把人家赶出去,现在谢涟漪发达了,听说谢董事长亲自上门求和,被赶了出来。以前谢安柔有用,你看谢太太是怎么对待她的?恨不得当做天上的来宠爱,生怕得罪了顾氏,结果现在呢?” “这一家子,才真真是无利不起早啊。” 林雨梦气得直接摔了手机。 这是什么屁话,明明她也不想送走安柔,不都是谢涟漪逼的吗,怎么能怪他们呢?怎么能说他们薄情寡义。 分明所有的错,都是谢涟漪的错。 他们也只是受害者而已。 那些人怎么不骂谢涟漪呢? 第39章 林雨梦气的想哭。 她觉…… 林雨梦气的想哭。 她觉得自己委屈到家了, 分明都是谢涟漪的错,却让自己背了所有的锅。 她是真心实意疼爱安柔的,但凡可以, 她怎么也不选择把安柔送走。 那些人,怎么可以那么揣测她。 然而, 谢峥嵘根本没有理会她的委屈。 他语气冷漠:“以后不要再提这个事情, 只当咱们从没养过安柔。以前的事儿,谁也不要再说半句。” 林雨梦不解:“凭什么?” “就凭谢涟漪不想听到。”谢峥嵘脸色一冷, “你如果不懂,就回家去问问你爸爸, 我不想再多费口舌教育你。” 提起自己的父亲, 林雨梦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 上次回家, 她那个老父亲用那种很诡异地眼神看着她,好像真的在怀疑,她是不是他亲生的。 林雨梦当时就吓坏了, 连午饭都没吃, 就急匆匆离开了。 她不敢去问自己的父亲, 只能咽下满心的疑问与不满。 谢峥嵘则疲惫地抬手遮住双眼, 深深叹了口气。 他心知肚明, 谢涟漪对付完顾氏, 下一个就是他。 她斩断了谢安柔的后台, 让谢安柔无处可去。下一步要报复的人,就成了他们。 谢峥嵘看了自己的妻子一眼,只觉得格外好笑。 事情到了这一步,她还在关心外面的流言蜚语,从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顾氏集团出了这样大的事情,董事长被判处有期徒刑, 总裁被逮捕,阳城人尽皆知,顾氏完蛋了。 失去了董事长和总经理,这偌大的集团,只有分崩离析的结果。 顾夫人却在此刻站了出来。 她自年轻时嫁给顾行温,就一直像一朵温室里的花朵,没有人看好她。 顾夫人到了顾氏总部,直接看向顾明景的私人助理,要求对方,“去,召集董事会,我要给大家开会。” 半小时后,顾氏集团的董事会在顾夫人一意孤行下召开。 顾氏是家族企业,董事会成员都是顾行温三代以内的血亲。 顾夫人上来就抛出一个重磅消息,“我准备撤掉顾明景的总裁位置,聘请职业经理人。” 董事会成员当场就懵逼了。 有董事问:“嫂子这话是什么意思?明景是你们的儿子,是咱们顾氏集团铁板钉钉的继承人,虽然现在出了点事儿,但到底怎么样还不明朗,撤掉他的位置没必要吧。” 顾夫人语气平静:“我觉得有必要。明景最近决策失误,到底还是年轻,需要继续学习。就算他没有事儿,也无法担当起顾氏总裁的职务。” 她这幅模样,倒没有人怀疑她话里的真实性。 毕竟,最近发生的事情,前因后果大家都一清二楚。若非顾明景那桩风流案子,顾氏也不会搅合进谢涟漪的复仇大业。 可以说,顾氏走到今天的地步,顾明景要负一半责任。撤销他的总裁职务,也是件正常的事情。 事到如今,顾氏走到这个地步,也没有多少争论的必要。 当即有人表决:“我同意。”其余人也纷纷同意。 顾明景的总裁职位被撤销,顾氏花大价钱挖来职业经理人,由对方打理顾氏的产业。 在职业经理人的建议下,顾夫人坐上代董事长的位置,签署了好几个文件,下定决心抛售顾氏一部分产业,集中精力发展核心项目。 短短一个月时间,顾氏抛售了将近一半的产业,将所有的精力放在剩下的产业上,顾氏才逐渐走上正轨。 这么一来,不管怎么说,顾氏集团都算是元气大伤,资产大幅度缩水,再也没有以前的辉煌。 顾氏的事儿,阳城人尽皆知,人人都在关注。 事情尘埃落定之后,许多人都暗暗叹气。 顾氏那么大一个集团,和谢涟漪碰上,原本大家都觉得是石头碰鸡蛋,不费吹灰之力。 却没想到,最后会是这样。 若非顾夫人最后力挽狂澜,壮士断腕,恐怕顾氏连最后这点产业都留不下。 真是世事无常,让人惊奇。 反观谢涟漪。 谢涟漪不仅靠着这么一个小公司打赢了仗,甚至还借力打力,推广了她自己的智能机器人,让更多人了解她的产品。 现在互联网上和线下,基本上没有人不晓得“蓝星”这个产品。 可以说顾氏用自己的生命,给她做了一次无与伦比的推广。 截止到现在,两水科技第四批也已经售罄。 第五批二百多万台,正准备上线。 有人算过,等到第五批机器人卖完,两水科技的资产将高达200亿。 要知道,这家公司刚刚注册的时候,只有两层楼,仅仅价值两亿人民币。 短短几个月时间,她已经创造出200亿的价值。 翻了一百倍,是什么概念? 没有人敢想象。 200亿对于很多大企业来说不算什么,但大家都心知肚明,人工智能机器人的需求量是非常非常大的,基本上能够负担的家庭,都会选择一台。 有这样的市场在,两水科技还能够创造百倍千倍的价值。 现在是二百亿,将来可能是两万亿。 大家都觉得,谢涟漪是个神。 阳城诸家豪门怕走上顾氏集团的老路,也不再想着打压她,而是希望能够跟她交好,双方互利共赢。 有人说:“做生意,做的就是市场。市场的选择是不可逆转的,就算打压了两水科技,谢涟漪总能依靠别的办法东山再起。” “市场就是风向标,背离市场一切都是空谈,只有跟随市场的方向前进,才能不被消费者抛下。” 无数人想向谢涟漪抛出合作的橄榄枝。 然而却苦于无门。 这天,谢涟漪收到一份请帖。 来自她的外公林先生,对方邀请她参加林太太的七十大寿。 林太太是林雨梦亲妈,是谢涟漪的亲外婆。年纪很大了,七十岁的老太太,放在别人家,都要喊一声林奶奶的水平。 因为她是林先生的夫人,所以至今大家仍旧喊她一声太太,好像她还是年轻的豪门太太。 谢涟漪看着那种请帖,想了想,回复对方,会准时到场,参加这场寿宴。 她想起自己的外婆,那个七十岁的老太太,微微闭了闭眼。 其实,林雨梦的智商也不算是无从谈起,很大可能是遗传自她的母亲。 林太太也是个智商有限的女人。她漂亮,虚荣,浮夸,和林雨梦一样不明事理。 可以说,林太太,林雨梦,谢宁轩,这祖孙三代,三个人的性格一脉相承,没有多大区别。 然而,谢涟漪记忆中,却是另外一件事。 前生她刚回到谢家不久,被林雨梦带着回林家见外公外婆,在别墅前的花园里看见了林太太。 那时,谢涟漪还是那幅黑瘦模样,又不爱说话,站在那里,跟温柔乖巧可爱的谢安柔完全无法相比。 那老太太明显翻了个白眼,不悦蹙眉:“这就是你们那个女儿?怎么也不教好了再带来?” 她说完这话,又看向谢安柔,语气温柔了很多:“柔儿,来外婆这边,外婆给你做了喜欢的南瓜饼。” 然后,她就带着谢安柔进屋去了,从头到尾,只对谢涟漪说了那么一句话。 那时候,谢涟漪还没修炼出现在的脸皮和心理素质,只觉得尴尬要将自己淹没。 心底除了尴尬,还有几分失望。 她想起记忆里唱的儿歌,忽然觉得,世界上也不是每个外婆都疼爱外孙的。 至少,她的外婆就不是。 谢涟漪从记忆中回神,缓缓勾唇一笑。 不知道,这次再见,那个老太太,会是什么反应。 第40章 宴会这天,谢涟漪到…… 宴会这天, 谢涟漪到的很晚,基本上是到最后时刻,才卡着点过去。 她驾照还没拿到手, 今天仍旧是打车过来。 跟这场宴会格格不入的是,她没穿精致华美的礼服, 而是一条简简单单的裙子。走入宴会厅中, 一下子就被所有人注意到。 然而,这次和以前的每一次都不一样。 以前的时候, 若是有哪家的女孩穿成这样参加宴会,只怕会被人视作不尊重, 跌面子, 直接赶出去。 然而今天, 却有无数人直接迎上谢涟漪,笑着与她寒暄,一副亲亲热热, 十分熟悉的模样。 就连林先生都主动迎上来, 他看着她, 倏然叹了口气, “谢小姐。” 他有点说不出的怅然。 谢涟漪本是他嫡亲的外孙女儿, 如今却闹的连陌生人都不如。甚至于, 他现在都不能叫她的名字, 只能和别人一样,喊她一句“谢小姐”。 自己那个愚蠢的女儿,果然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若是对谢涟漪好一点,那么谢氏和林氏,能通过她获取多少利益。 可惜, 一切都没有了。 谢涟漪点头,倒是心无芥蒂的模样:“外公。” 她喊是喊了,然而对上她那双漆黑的眼眸,里头的冷漠淡泊,却没人觉得,她是真的把对方当外公。 她之所以能够这么冷静地喊出来,不过是由于,“外公”这两个字,对她来说没有什么特别的。 就和爸爸妈妈一样,她可以喊那对人贩子爸爸妈妈,也可以喊谢峥嵘林雨梦爸爸妈妈。 甚至于,监狱里的杀人犯,她也可以喊。 并不是什么特别的称呼,只要不赋予特殊的感情, 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林先生哽了一下,说,“宴上许多人都想结识你,你小心一点……” 林氏是不可能跟她合作的了。但林先生还是想要结个善缘,以免将来被人记恨。 谢涟漪笑了一声,点头没说什么。 她走在宴会厅里,许多人都主动上前找她攀谈,谢涟漪也笑着与他们寒暄,顺带隐晦地回应了几家企业想要合作的提议。 晓嘉电子虽然质量一流,但毕竟规模有限,生产速度一般,其实对两水科技的发展,算是一种限制。 但最初的时候,她没有别的选择。 现在却不一样了,将人工智能机器人的产量分出去,就可以空出晓嘉电子,为她制造更加高端的产品。 谢涟漪收了几个名片,边走边与人寒暄。 燕清清今天也来了宴上。这位漂亮的燕小姐,在燕氏的内斗中取得胜利,已经是燕氏当家做主的人。 她瞧见谢涟漪,便端着酒杯来找她,眼神复杂,“我真没想到,你竟然真的那么厉害。” 谢涟漪笑了一下,说:“很正常。” 燕清清问:“当时我拒绝你,你不会怪我吧。” 谢涟漪摇头:“不至于。” 她没说出口的是,她反而觉得,燕清清的拒绝是个好事。 按照原先的计划,她是想要燕清清来做江砚深这个位置的,但事实证明,江砚深要比燕清清更厉害。 她也算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燕清清语气复杂:“燕氏现在求合作,还来得及吗?” 谢涟漪点头:“燕氏有阳城最好的加工厂,我也很乐意跟你们合作。” 燕清清不免有些失望。 她想要的合作,是核心技术方面的。可谢涟漪给的,是制造方面的。 这是不可相提并论的东西。 但谢涟漪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在人工智能更新换代的浪潮下,给燕氏新的生机,不至于像某亚一样,彻底被时代抛弃。 和燕清清分开,谢涟漪站在原地,目光搜寻着什么。她目光所至,有人避开身子。 很快,她看见了谢峥嵘跟林雨梦。 这对夫妻站在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那么多人都盯着谢涟漪,便没有几个人理会他们,除了林雨梦的亲妈,那位林太太。 谢涟漪笑了一声,主动走过去。 这下子,满堂宾客都不由得惊讶。 他们都以为,谢涟漪已经和谢峥嵘夫妻翻脸了。但现在她主动过去,是什么意思? 谢峥嵘跟林雨梦也很紧张。 今天到了这个宴会厅里,他们才察觉到,什么叫做今时不同往日。 以前,谢家也算得上阳城赫赫有名的豪门,有无数人围着他们夫妻恭维,想要和谢氏合作,或者想通过谢氏,搭上林家和顾家的船。 可今天,他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冷清。除了进门时,大家碍于面子跟他们打招呼之外,基本上没有人过多地理会他们。 整个宴会厅,都冷静地可怕。 直到谢涟漪从门外进来。宴会厅想是被投进了一枚沸腾弹,忽然热闹起来,许多人都挂上笑容,朝着谢涟漪走去。 他们围绕在谢涟漪身边,殷切地表示,想跟谢涟漪合作。 甚至没有底线地让利。 这种待遇,以前是属于顾家,沈家,燕家的。 可现在,顾氏不论,连沈家和燕家,都被她压了一头。 甚至燕氏的掌权人燕清清,都主动跟她攀谈,想要跟她合作。 可现在,谢涟漪冲着他们走过来。 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 谢峥嵘和林雨梦可不觉得,她有什么好事儿。 谢涟漪缓步走到他们面前,目光落在林太太身上,弯唇一笑:“外婆。” 老太太的态度格外殷切,笑着上前来握她的手:“这就是涟漪吧,真是个漂亮的女孩……” 谢涟漪避开她的手,眼睛里没有笑意:“林太太还是叫我谢小姐吧,没有那么熟悉。” 林太太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灯光晃眼,谢涟漪微微一笑,冲着谢峥嵘和林雨梦点点头,转身走了。 没有人理解她的心思。 这操作,委实迷惑了些,连谢峥嵘本人都茫然地盯着她的背影,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意思。 谢涟漪觉得没意思的很。 她今儿过来这一趟,主要就是想看看那老太太,对她是个什么态度。 现在她看到了。 谄媚的,殷勤的。 对她的态度,仍旧是与利益息息相关。没有什么值得期待的。 她找到林先生,直接告辞。 林先生没有挽留,只是在最后问了一句:“林氏可以有幸跟两水科技合作吗?” 谢涟漪想了想,忽然点了点头:“可以。” “只不过,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 “你跟我外婆离婚。”谢涟漪语气平淡无奇,“并且向外宣布,林雨梦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另外,我希望我的表姐林乐乐能够去林氏上班。” 林先生一怔:“为什么?” 谢涟漪定定看着他,“我没有为你解惑的义务,只要你能做到我的要求,我可以和林氏合作,否则一切免谈。” 林先生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谢涟漪倒是有些惊讶:“她跟你结婚几十年,你就这么无情?” 林先生笑笑,反问:“感情是什么?” 这下子,谢涟漪都忍不住想为他鼓掌了。 这么无情无义的人,他不成功谁成功。 不过,林先生还是很奇怪:“你什么时候认识的乐乐?她很少出门。” 谢涟漪轻描淡写来了句:“一次偶然。” 今生她根本没有见过林乐乐。但谢涟漪始终记得,前世的时候,这个表姐对她的好。 其实没什么,只不过是一次宴会上下了雨,大家都有备用的衣服,唯独谢涟漪没有。那些人排斥她,也没有人借她衣服,甚至一条毛巾。 是林乐乐从车里拿了自己刚买的新衣服递给她,亲自带她去换上。 这件事,谢涟漪记了很久。那件衣服她一直没还给林乐乐。 她欠表姐一件衣服,那今生就用别的还给她。 林先生没有追问,答应下来。 谢涟漪点了点桌面:“等事情结束,到两水科技谈合作事宜。” 林先生点头。 谢涟漪离开宴会。 这一片别墅区不好打车,谢涟漪慢吞吞走在路边,抬眼望着天上的月亮,心里无边无际,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想,自己曾经驾驶着机甲,上过月球。 或许是为了人类的美好念想,哪怕是星际时代,月球上仍旧是没有人居住的,它始终是美丽且荒凉的星球,世世代代流传着美丽的传说。 不知道她死后,星际的人会不会感到难过。 谢涟漪慢吞吞走着,蓦地脚步一顿。 她抬眼,看着前面站着的人。 江砚深今天穿着件灰色运动服,整个人年轻活泼,像是一个学生。 他几步走到谢涟漪跟前,张了张嘴,憋出一句:“好巧啊……” 谢涟漪顿时失语。 她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一声,对江砚深说:“是好巧,既然这么巧,那陪我一起看看月亮吧。” 第41章 江砚深便手足无措地…… 江砚深便手足无措地跟上她的脚步, 嘴唇翕动,没有说话。 谢涟漪侧目看向他,悠悠问:“你来这边干什么? 江砚深的脸颊微微一红, 说:“路过。” 谢涟漪低头笑了笑,仰头看天上的月亮, 轻声说:“你见过月亮表面的样子吗?” 我见过, 没有那么美,那么亮, 打破了幻想。 可我还是很怀念那个时候,那时候没有让我这样厌恶的人, 就算一切都变得不好看了, 也比我现在更快乐。 那时候, 我可以酣畅淋漓地驾驶着飞船,遨游在宇宙中,躲过陨石和无数的小星星。 那时候, 我是那么的快乐。 江砚深定定看着她, 答非所问:“你不开心。” 谢涟漪就笑了:“我有什么可不开心的?大胜而归, 我当然开心。” 她脑海中, 浮现林太太谄媚的脸, 浮现谢峥嵘和林雨梦的神情, 顿时一阵索然无味。 她觉得没意思透了, 为什么要跟这些人纠缠。 她的人生,不应该困囿于此,而是应该翱翔九天。 她已经摆脱了此世的一切,今生应该创造出更惊人的成就。 现在所作所为的种种,真是可笑。 明明,她可以更厉害的, 不是吗? 谢家也好,林家也好,他们不过是人世间汲汲营营的蝼蚁,比起与他们争长论短,不如去做更有意义的事情。 江砚深沉默了片刻,忽然道:“是我看错了。” 他盯着谢涟漪明媚的双眸,半晌后低下头说:“你这么厉害,可以轻而易举拥有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可以用很多很多方式让自己开心。” 他喃喃自语:“你怎么会不开心呢?” 谢涟漪觉得他很奇怪,侧目扫他一眼,微微蹙眉。 她总觉得,江砚深的身上,有种莫名的感觉。不像她见过的任何一个人,却给她一种熟悉感。 熟悉到,让她感觉,自己曾经认识他。 可是,她强大的记忆力否决这一点。 谢涟漪很信任自己的记忆力,只当是冥冥之中自有缘分,便笑了一下:“你说的对,凭我的本事,的确能轻而易举拥有一切。” 她眉眼如画,轻笑一声:“所以,砚深,你愿意帮我拥有我想要的东西吗?” 江砚深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我愿意。” 谢涟漪便笑了,她指着天上的月亮,身上终于有了澎湃不绝的活力,“这天上的明月,将会成为我们脚下所踏的土地。” 江砚深缓缓点头。 他眼底没有任何质疑,深重的信任与坚定,让人一时恍惚。 谢涟漪怔了片刻,却没有说话。 第二天一早,谢涟漪打了个电话,是往国家科学院的。 她的话语言简意赅,十分简单,“我想要加入国家科学院,带着我们的首席技术员一起,希望你们能考虑一下。” 国家科学院和她原本就有合作,十分清楚她和江砚深的能力,并没有考虑太久,将她的出身来历调查的一清二楚之后,便同意她的请求。 在进入国家科学院之前,谢涟漪想了想,还是觉得要做些什么。 她放出风声,准备将两水科技的股份卖出去一部分。 两水科技目前只有谢涟漪一个股东,她全资,百分百持股,是唯一的老板。这一举动,被业界视为两水科技想要更进一步,继续扩张的信号弹。 一时之间,想要从谢涟漪手中买到股份的人,能够绕着阳城排一圈。 其中,包括谢家。 谢涟漪也是不大明白,为什么谢峥嵘那么厚脸皮,现在居然还敢打两水科技的主意。 他是真不怕死啊。 可惜,谢涟漪不打算卖给他们。 她要将两水科技的股份散出去40%,让阳城每个做生意的家族都能拥有一点,让他们和两水科技绑在一起,放在一条船上。 如果船沉了,他们都会遭受不小的损失。 这样,他们自然而然会维护两水科技。 当然,这条大船上没有谢氏。 只有这样,谢氏才会感受到四面楚歌,八方受敌的滋味儿。到时候,人人都是谢涟漪的盟友,无人愿意和谢氏做生意,甚至还会有人主动对付谢氏。 这件事情已经结束,谢氏就彻底完蛋了。 而且,他们会永远落魄潦倒,永远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永远也不能再去打扰谢涟漪,让谢涟漪不快乐。 这一招,是真的狠辣。 可谁也话可说。毕竟,搞科技的人都很清楚,在市场上谁掌握了核心技术,谁就是老大。 老大说的话,你可以不信,但是反驳就是自寻死路。 跟着老大走,才有钱途。 两水科技这40%的股份,很快就销售一空。谢涟漪套现千亿,全部成为她的个人资产。 而两水科技被阳城近百家企业注资,越发炙手可热。 又过了几天,谢涟漪宣布辞去两水科技的总裁职务,加入国家科学院,成为一名航天科研人员。两水科技首席科技员江砚深,跟着她一起进了国家科学院。 两水科技的实际负责人,变成了江若竹。 社会上自然也出现了一些不友好的言论。 比如说谢涟漪不负责任,她离开两水科技就算了,为什么要把技术员也带走。难道民生领域的进步,就不是科技发展了吗? 甚至还出现一些争论,关于航空航天和民生进步,哪个更重要。 这个话题,不是谢涟漪能够回答的。 她只是发了一条消息,“我做的事情,只是因为我喜欢,我想要往这个方向发展,而不是权衡利弊的定论。我是一个有喜怒哀乐的人,我想要做的事情,对我来说,就是最重要的。”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闭嘴了。 谢涟漪是个人,她不欠任何人的。 她想做什么,任何人都没有资格置喙。 然而,这一举动在阳城引发的巨大恐慌,却没那么容易解决。 阳城这些企业购买两水科技的股份,大多数都是冲着他们的技术。结果现在,老板带着技术员一起跑了,这算是个什么事儿? 谢涟漪跑了倒是不要紧,你把技术员留下啊。 为此,谢涟漪特意召开会议,向大家解释了一下这个情况。“其实两水科技的技术,并没有很高端,我可以保证,就算我离开了,两水科技起码在二十年内,能够一直保持行业领先。” “而且,以前我虽然是两水科技名义上的总裁,但公司的大小事务,实际上一直是江若竹在管,所以,虽然换了总裁,但两水科技的运行模式不会发生变化。” “大家尽管放心。” 有些人倒是也有想法,但又没办法说。 当初购买股份的合同里面也没写上,老板和技术员不能跑路。毕竟,谁也没想到,谢涟漪竟然舍得两水科技这只聚宝盆。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们也并不敢与谢涟漪硬碰硬。 毕竟,二十年行业领先。 这一句话里蕴含的意思,足以令人心惊胆寒。 毕竟,一个科技企业,哪怕是只能够存活二十年,也足够积累出令人震惊的巨额财富。像阳城如今赫赫有名的燕氏,以前是服装公司,真正搞科技,也不过短短十年时间。 十年能将燕氏送上一流豪门的位置。 二十年领先,就足以将两水科技送上阳城乃至于全国第一的位置。 在会议最后,谢涟漪语重心长地说了句:“在座的都是阳城精英,我十分佩服,能与你们合作,也是两水科技的荣幸。如果有人想对两水科技不利,还是希望各位能助一臂之力。” 在座的都是人精。 从一早到现在,真正针对两水科技的人,只有两部分。 顾氏和谢氏。 顾氏现在基本上已经凉了,造不成任何威胁。那谢涟漪这话里的指向,就只有谢氏,她自己的亲妈亲爸。 谢涟漪去国家科技院的事情,就这样定论下来。 没过几天,她就带着江砚深一起,飞往国科院。 而阳城,却发生了大风波。 谢氏集团旗下的一家玩具公司,被检测出重金属超标,超标量高达百倍,导致有儿童罹患白血病,现在家属到谢氏维权。 这则消息,在有心人的操纵下,很快发酵到互联网各大平台。 谢峥嵘为此焦头烂额,先是开除了子公司的负责人,又赔钱给受害者,却还是没能稳住局势。 网上来势汹汹,只说谢氏的玩具不爆出来就没人管,现在搞的像真的,其实全是炒作。要是真有心,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做好质检。 谢氏这个工作态度,不出事不处理,一看就没有责任心,所以其他的东西也不一定安全。 谢氏现在拿了那个负责人当替罪羊,其实真正的罪魁祸首,应该是他们老大。 各种阴谋论,充斥着谢氏官博。 谢峥嵘坐在办公室,听着底下人汇报,揉了揉额角,“查出来是谁做的了吗?” 不用说他也猜得到,除了谢涟漪,不会有第二个人。 结果助理沉默了一下,艰难地开口:“是您的岳父,林先生。” 谢峥嵘愣了一下,像是没听清楚:“谁?” “林先生。” 这一次,谢峥嵘听懂了。 他猛的从椅子上站起身,满脸怒色,抬手就要播电话出去。 然而,打出那个号码之前,他双手忽然顿住,脸上浮现起一丝茫然。 半晌后,他还是打通了对方的电话。 接电话的,是林先生本人。 谢峥嵘深吸一口气,礼貌道:“爸,您这几天还好吧?” 林先生在电话那头笑了一声:“不用跟我绕弯子,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网上的事情,是我做的。” 谢峥嵘脸色一冷,声音也冷:“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你生的好女儿。”林先生语气没什么波动,“谢涟漪抛售两水科技的股份,将整个阳城都绑在她的船上,独独抛下谢氏和林氏,这是什么意思,你看不懂吗?” 谢峥嵘看得懂,但他不认为这是什么必要的事情,“那与您如今的行为,又有什么关系?” “若我不抓紧时间向涟漪示好,难道要和你一起,沉落在阳城的风波里吗?” “你……” 谢先生打断他:“峥嵘,睁眼看看,现在是谢涟漪的世界了,而你,是时代的弃子。” 林先生挂断电话,留下谢峥嵘一脸茫然。 时代的弃子吗? 虽然知道了始作俑者是谁,但谢峥嵘却没有办法解决。 林先生和正常的商人不一样,他出身不干净,现在用的手段也是下三滥,搅和着各种资本,让人无从下手。 谢峥嵘甚至怀疑,那个孩子患白血病的原因,不是由于谢氏的玩具。 可现在,是与不是,都不重要了。 网络的力量向来杀人于无形,谢氏在短短几天内,就遭受到空前打击。名下的子公司各类项目都受到一定冲击。 甚至于,有一天总部的大门外被人破了一桶油漆。虽然人被抓住,罚了款,但发生这样的事情,特聘的保安没能拦住泼油漆的普通人,似乎是谢氏衰败的征兆。 随着这件事情,谢氏旗下的公司,纷纷爆出各种各样的问题。 似乎一夜之间,谢氏和谢峥嵘就变成了所有人口中罪大恶极的罪犯。 这一次,幕后黑手就不止是林先生了。 整个阳城的企业家,几乎都参与了此事,想要借着这个机会,从谢氏身上咬下一层肉,从而壮大自身。 顺带,讨好谢涟漪。 谢峥嵘每天都忙的精疲力尽,却收效甚微。 且不说那么多企业对付他一个,单单只说谣言和辟谣的传播广度,就注定了谢氏无药可救。 三个月后,谢氏在无尽的围追堵截中,宣布破产。 谢峥嵘变卖了所有的产业。 这下子,谢宁轩倒不愿意了。 谢氏出事的时候,他仍旧挥霍无度,只顾着吃喝玩乐。这下子破产了,他开始责怪谢峥嵘没有本事,连家业都护不住。 谢峥嵘都懒得搭理他。 他手里面现在剩了几千万现金和几座豪宅,只要不挥霍,足够他安稳富足的过完下半生。 至于这个儿子,本来就被林雨梦娇养的废了,奢侈无度。若要再多养一个他这点钱不够一年花的。 谢峥嵘很快就做好了决定。 他直接起诉,与林雨梦离婚。 林雨梦也很干脆,她也嫌谢峥嵘穷困潦倒,觉得还不如回娘家,让父母养着她。 他们两个互相埋怨,都怪对方对谢涟漪不好,才会造成现在的后果,都不肯承认自己的错。最后倒是越发坚定了离婚的想法,认为只要和对方离婚说不定还能挽回谢涟漪的心。 谢宁轩已经是成年人了,不需要父母抚养,这场离婚案件,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双方都打定主意离婚,财产分割也十分顺利。 一个月后,谢宁轩才知道,自己的的父母,居然背着自己离婚了。 他在家里又哭又闹,可惜不管是谢峥嵘还是林雨梦,都没有理会他。 这夫妻两个本就是薄情寡义的人,否则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亲生女儿被养女害死,仍旧对谢安柔宠爱有加。 如今既没了利益牵扯,谢宁轩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用处,当然没有人再搭理他。 谢峥嵘还提醒他:“这套别墅我们已经卖掉了,三天后新业主就会上门,你最好收拾收拾趁早搬走。” “我知道你名下还有几套房子,以后自己好好过吧。” 谢宁轩脸色一白,也不敢再闹,“爸,你没开玩笑吧,你把咱们家卖了?” 谢峥嵘已经拎着行李出门了。 以前,富丽堂皇的谢家,彻底分崩离析。 门外下起了雨,淅淅沥沥落在庭院的草坪上。 天阴沉沉的,像谢涟漪初初回到谢家那天的样子。 第42章 阳城的雨越下越大,…… 阳城的雨越下越大, 淋湿了谢家人的心。 谢峥嵘自然想过去找谢涟漪,但最终还是退缩了,心知肚明没有任何希望的事情, 蠢人才会去做。 此刻,燕城却是个晴好的艳阳天。 谢涟漪和江砚深进入国家科技院, 已经月余。 纵然有蓝星在手, 二人还是又经过了重重审查,层层核验, 验明正身之后,才有了正式的职务和岗位。 国家科技院目前正准备研发新的航天项目。国家早就已经实现了登陆月球的计划, 载人飞船数次飞上太空, 甚至建立了空间站。 而现在, 想要研发的,是一款机器人,一款可以搭乘太空飞船, 去往火星, 乃至于更遥远的行星的机器人。这也是比较安全且更容易实现的项目。 让机器人先上火星, 就可以避免宇航员们的生活需求的考虑, 减少技术难度。同时还能率先探测上面的情况, 更加充分保障宇航员的安全。 但机器人和真正的人类, 终究是没有办法比较的, 所以这项工作,实际上只是为了载人登陆火星,而进行的一个前奏。 因此,为了达到要求,从材料到各项数据,都必须精益求精, 不能有丝毫马虎。 而谢涟漪和江砚深,都进了这个项目组。 谢涟漪根据自己在星际的生活经验,提出了一些建设性的意见,这些意见不仅可以运用到这个项目上,还可以运用到其他的科技项目上。 科技人员们如获至宝。 机器人项目进展顺利。 一年后。 国家最新的宇宙飞船载着机器人成功登陆火星的消息,像狂风一般席卷了各大网络平台。 一时之间,网上网下,几乎全国人民都在讨论这件事。 航空技术的研发人员名单,属于国家秘密。 这一次,国家科技院却公布了谢涟漪的名字,感谢她做出的巨大贡献。 而紧接着,就是表示谢涟漪已经辞去国家科技院技术员的职位。 她似乎就是为了到国家科技院走一遭。 但其实只有谢涟漪自己明白,她本身就不是专业的技术人员,能够帮到他们,纯粹是因为在高科技位面生存过,所经历过的生活常识,都是这个位面的高科技。 而现在,她所知道的一些东西,几乎全部都交给了国家科学院的工作人员,这些人比她更专业,更勤奋,更刻苦,更有能力。 就算以后没有她,他们也能借助这些知识,创造出一个崭新的伟大世界。 谢涟漪的辞职,掀起了轩然大波。 不过,网友们大都是喜气洋洋的,认为谢涟漪离开国家科技院,就会回到两水科技,继续开发出更加便捷生活的产品。 这一年来,两水科技并没有因为谢涟漪的离开而一蹶不振。它的扩张,可以用疯狂两个字形容。 一年来,两水科技销售蓝星近一亿台,利润高达几千亿。而刚刚研发生产的蓝星二代,也被人十分期待。 不夸张的说,一年时间,两水科技已经成为阳城第一豪门。 “谢涟漪赶紧回来吧,蓝星这么好用,希望她早日生产出更好用的东西。” “美女姐姐快回来造福大众。” “哈哈哈哈难道就我一个人想看,如果谢涟漪回来了,她爸爸妈妈会不会不知廉耻地贴上来?” “还有我,我也想看美女姐姐继续惩治垃圾父母。” “谢家死有余辜。” 谢家破产的事情早年传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谢峥嵘夫妇撕破脸皮,直接离婚分割财产,连仅剩的儿子,两个人都没管。 谢宁轩现在靠着祖父母留下的一些个人遗产在生活,眼瞅着马上也要断粮。 如果谢涟漪回到阳城,难保这群人不会黏上她。 网上众说纷纭时,阳城许多人也都给谢涟漪打电话,邀请她回去。 结果,谢涟漪全都拒绝了。 她不准备回阳城,而是想走走看看玩玩。 两水科技有江若竹坐镇,根本用不着她。 而她活了三辈子,还没有好好享受过生活。现在她觉得自己的一生已经担负起了足够的责任,做出的贡献,也足以回报这重生的机遇。 她该让自己快乐一些了。 谢涟漪想了很久,她想先回自己长大的村庄去看看。 那个地方充满了不快乐的回忆,但她想回去看看,也算是和过往告别。 谢涟漪买了机票过去。 却不期然,在飞机上碰见了江砚深。 她微微一愣。 江砚深手足无措,低声说:“好巧,你也是这个航班……” 谢涟漪沉默片刻,问他:“你不上班吗?” 她将江砚深带去国家科技院,就是因为她觉得,凭借他的能力,人生可以创造出更大的价值,不需要一直困在两水科技。 可是,他现在出现在这里。 谢涟漪心底有个大胆的想法,“你也辞职了?” 江砚深点头,声音更低:“嗯……” 谢涟漪问:“为什么?” 江砚深便不说话了,只望着她的眼睛,眼底有一丝执拗。 谢涟漪其实都明白,从很久之前,她就明白江砚深看她的眼神,只是不想戳穿。她坐在座位上,半天都没说话。 航班起飞之后,才侧目看向江砚深:“江砚深,我以前是不是真的见过你?” 江砚深身体一阵僵硬,低声说:“你还记得圣克里学院吗?” 谢涟漪当然记得。 她顿时明白,自己为什么觉得他眼熟。 圣克里学院是她的母校,她就是在这里读的军事与战斗学,毕业后参军,成为一名将军。 想来,江砚深应该是和她同一个学校,有过交集,而她却忘了 难怪他那么厉害,原来也是有外挂在手。 “那你……” 谢涟漪的话没问出来,江砚深就知道她要问什么,飞快回答,“很久之前。” 很久之前,就喜欢你了。 谢涟漪是圣克里学院的骄傲,光芒四射,灿烂至极。 他一早就注意到这个女孩子,但那时候他不敢接触她。她是军事系的天才,是全帝国的希望。 她那样优秀,喜欢她的人不胜枚举。 而他,不过是平平无奇的技术员。家里除了钱,什么的没有。 他哪里有资格在她身边。 可命运如此奇妙,谢涟漪丧身在宇宙虫潮中后,他和所有人一起去悼念她,却偶然发现一个黑洞。 于是后来,他也来了这个地方,再一次遇见了她。 江砚深像是忽然鼓起勇气,说出口,“我很久之前就喜欢你了。” 谢涟漪不知道怎么回复,回避般地移开眼睛,只含糊嗯了一声。 江砚深也没指望她的回复,只是有重复了一遍,“我喜欢你。” 谢涟漪闭上眼睛,缓缓开口:“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 “我并不如你们所想的那样,是光明磊落的帝国之光,是战神,是希望。我自私,虚伪,冷漠,狠毒。” “江砚深,我和你想的,大约很不一样,你明白吗?” 她睁开眼,定定望着江砚深,“我不是好人。” 江砚深扯了扯嘴角,“我也没当你是好人。” 如果真的是个纯粹洁白的人,怎么可能将军事学的那么好。他又不是傻子,哪儿有那么天真。 谢涟漪便没说话。 江砚深又说:“可以让我跟着你吗?” 谢涟漪轻声道:“大路谁都可以走,我总不能拦着你。” 江砚深低头,缓缓笑了。 谢涟漪倏然叹了口气。 人活着,若有一个人能真心喜欢你,啊真的很不容易,也很幸运的事情。 她看向江砚深,倏忽想起那个月夜。 她问他,愿不愿意帮她实现梦想。 而他没有丝毫犹豫。 这就是,喜欢吗? 飞机落地。 谢涟漪之前考了驾照,干脆在当地买了一辆车,开着车回自己以前生活的村落。 江砚深很自觉地坐在她的副驾驶上。 到了村里,谢涟漪望着村庄后面的大山,深深吸了口气,才抬脚走进去。 村子仍是记忆中的模样,与阳城和燕城相比,贫穷落后的可怕,炊烟袅袅,有人声传来。 谢涟漪轻声说:“这才是我真正长大的地方。” 江砚深沉默片刻,垂眸不语,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在今天之前,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世界上还有这么贫穷的地方。 破旧的房屋,泥泞的道路,大街上甚至还有畜生的粪便。 有人看见了谢涟漪,盯着她半天,忽然问:“你是涟漪?” 谢涟漪笑了一声,“是我。” 那人像是见了鬼,猛然关上大门,不敢再跟她说话。 谢涟漪没当回事。 对上江砚深疑惑的眼神,她慢慢开口解释,“这个村子里都是一个宗族的人,他们全都姓朱,这家是我养父的叔叔。” “我把养父养母送进监狱,他们就觉得我是蛇蝎心肠,不敢跟我说话,大约是害怕被我也送进去。” 江砚深冷哼一声,“愚昧!” 谢涟漪轻笑:“能理解,毕竟人家才是一家人。” 她慢慢往前走,一路走到那个“家”。 看到这间房子,江砚深先皱眉。 谢涟漪慢吞吞走进去,喊:“谢安柔!” 门内走出来一个人,满脸恨意,死死瞪着谢涟漪,“谢涟漪,你还敢回来?” 昔日娇贵的小公主,现在穿着旧衣服,十指粗糙,脸色蜡黄,与农妇也并无多少区别。 谢涟漪就笑了一声,“不错,看来你确实受苦了。” 谢安柔恨不得咬死她。自从到了这个地方,她才知道,什么叫受苦。 包揽了所有的家务不说,便是寒冬腊月里,自己打水洗衣服,做饭,洗碗。 若是不干,她那个“哥哥”朱生伟,就会打她。 短短一年,在谢家千娇百宠长大的谢安柔,就学会了无数生活技能,变成如今的模样。 谢安柔恨死了谢涟漪,如果不是她,自己也不会沦落到现在的境地。 她只是扬声喊:“哥,哥!” 很快,朱生伟出来,他喝了酒,眼神迷茫,看见谢涟漪时,双眼还是不由自主爆发出无尽的恨意。 “贱货,你还敢回来!” 谢涟漪拍了拍手:“我不回来,怎么送你进监狱呢?” 她语气平静:“你小时候打我,现在打谢安柔,是时候进去走走了,我想,你应该也没意见吧。”她看向谢安柔。 谢安柔顿时迟疑了。 谢涟漪的意思,她明白。她想让自己指认朱生伟打她,按照这个程度,一个故意伤害罪是少不了的。 她巴不得朱生伟去死,只要朱生伟死了,就不会有人再打她,她就有法子去赚钱,去过好日子。 可是,她又很害怕,害怕朱生伟总有出来的一天,万一报复她…… 谢涟漪不紧不慢开口:“怎么,被打出感情了?” 第43章 谢安柔顿觉自己被羞…… 谢安柔顿觉自己被羞辱了。 她横眉冷对, “你才会被打出感情。” 谢涟漪笑了一声,“我刚才报了警,等警察来了, 你如果说的话符合我心意,我可以考虑考虑, 不把你送进监狱。” 谢安柔咬牙:“你凭什么把我送进监狱?” 谢涟漪轻笑一声, “顾明景会去窃取国家机密,多少跟你有点关系吧, 你以为我不说,就没有证据吗?” “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偷一个电话录音, 这种简单的技术, 不值一提。” 谢安柔的脸, 一寸一寸,变得苍白如纸。 她想起,自己向顾明景抱怨过的话。 “如果蓝星是明景哥哥你的, 就好了……” 后来, 顾明景进监狱的消息传出来, 她战战兢兢好几天。但始终没有人找到她, 她才放下心。 结果今天, 谢涟漪…… 谢安柔浑身发抖, 身体和灵魂似乎撕裂开来。 她听见自己问:“你把他送进监狱, 你真的会放过我吗?” 谢涟漪怜悯地笑了一声,“你现在还有的选吗?要么你自己进监狱,要么让人代替你。谢安柔,你一向聪明,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她没有多说什么,只留下谢安柔和朱生伟。 朱生伟威胁谢安柔, 不许她听谢涟漪的。 就在此时,两个警察推门进来,正好看见朱生伟掐着谢安柔的脖子,把她往地上摁。 谢安柔眼神一凛,当即哭喊着救命。 这下子,被当场捉住伤害他人,人证物证俱全,朱生伟完全没有辩驳的余地。 半个月后,本地县法院判处朱生伟三年有期徒刑。 谢涟漪最后见了谢安柔一面。 她语气漠然,“谢安柔,你以后就好好赎罪吧,不然我随时都可能送你进监狱。” 谢安柔颤抖,不敢言语。 而谢涟漪,已经离开了。 这场旅行的终点就此结束。 谢涟漪侧目看了江砚深一眼,问他,“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江砚深想了一下,“想去月亮上。” 谢涟漪瞪他,自己随时选了个地方,买了机票,往机场去。 江砚深连忙跟上。 半年后。 飞机飘过云层,谢涟漪隔着窗户看过去,倏然叹了口气。 她看向一旁的江砚深:“你就准备,一直这样跟着我吗?” 江砚深张了张嘴,半天才说,“那你想要我怎么跟着你?跑……跑的话,我怕跟不上……” 谢涟漪甚至不想再搭理他。 然而,她还是叹了口气,拍拍江砚深的肩膀,“做我男朋友吧。” 江砚深眼神一亮。 谢涟漪侧目不语,只轻声说,“你放在口袋里的东西,该拿出来了。” 飞机窗外,一朵朵白云,随风飘扬。 窗内,江砚深拿着戒指,颤抖着给她戴上。 谢涟漪低头暼了一眼,没有说话。 她的记忆,早已飞回前几日。 他们两个在山里踏青,偶遇一场小型泥石流。江砚深拉着她往前跑,在终于安全时,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或许,是吊桥效应。 谢涟漪想,可以尝试一下。 人世间的事情,总是新鲜的,值得去尝试的。 就像窗外的云,和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