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情感] 《春日樱桃》作者：酥皮泡芙【完结】 【文案】 向薇酒后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把隔壁公司最帅的那个男人给睡了。 但是偏偏这个男人——顾择，是她的死对头。 顾择从来没受过这种侮辱，某日酒后他和隔壁公司的那个妩媚女人上了床。 对方第二天一声不吭地走人消失，后来某天在公司楼梯间碰到。 "向薇，我是睡了就跑的？你当我顾择是鸭吗？走了招呼都不打，见了面还装作不认识？" 向薇："我当你顾择是鸭？你还不如鸭呢。" 顾择：…… - "听说情侣在身上纹对方的名字很容易分手，所以以后你有女朋友了千万别去纹她的名字。" "我纹过前男友的名字，后来我们分手了。" 向薇这么提醒着他，却没想到就在第二天，顾择偷偷在心口纹了身，是她的名字。 "向薇，你说过我们永远不会在一起，所以即便是我纹了你的名字，我们也没手可以分。" 【食用提示】 职场文，硬骨头x硬骨头，精英之间的战斗，职场瞎几把写的作者还是学生，勿杠。 He，非正常型一甜到底甜文，主角性格不完美，排雷：有前任 拒绝任何形式的写作指导，逻辑废物文笔垃圾，能看就看，不勉强。 —————— 内容标签： 职场 业界精英 相爱相杀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择，向薇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睡顾择还不如找个鸭。 "嘶——" 公历新年的第一天早上，A市阳光大酒店的某间房间里，身材凹凸有致的女人站在床边，把身上连衣裙的拉链拉上。 年轻女人的面容精致，肌肤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雪白透亮，从脖子开始一路往下的暧昧痕迹，笔直的长腿正踩着一双高跟鞋。 她抬手把头发理好，蹲下去捡了脚边的外套，最后回身瞥了一眼床上躺着的俊美男人。 他被子未盖得很好，露出了脚踝，有的人生得好，就连脚踝都精致，男人的呼吸平稳，锁骨上有淡淡的抓痕，眉宇英挺，一双剑眉星目。 向薇最后看了他一眼，却是低头"啧"了一声，目光落在他的唇上。 都说薄唇的男人薄情，她第一次见顾择的时候就是这么想的。 她的眼尾漾起一道纹，半眯着眼，低声嘲了自己，随后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这个"新年礼物"，她可真是一点都不喜欢。 向薇从酒店出去以后，第一件事是给自己的朋友温芜打了个电话。 她拿起手机的时候就发现温芜昨晚给她打了十几个电话，她一个都没有接，昨晚...... 温芜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还在刚刚那个地方和某个男人缠绵悱恻，那时候已经停不下来，更无心去接电话了。 电话接通以后，果然是被劈头盖脸一顿骂。 "我艹！你他妈还知道给我打电话？？？我昨天给你打了十几个电话你在干嘛呢？" "不是说公司聚会结束就联系我？？" "结果还他妈给我玩消失是吧？？这一早又给我打电话来干嘛呢？！" ......... "我昨天酒喝多了。"向薇耐心解释着，"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 她话还没说完，温芜就抢先逼问："咋了？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在干嘛？" 向薇的声音淡淡的，顺势接上："在做.爱。" "........." "嘭——" "草......"温芜吸了口气，"疼死老子了......" 显然是她撞到了什么东西，向薇几乎可以想象到她那边的画面，向薇清了清嗓子，把声音放软了些。 "我现在来找你，你要吃什么？我给你带。" 温芜竟然没有继续暴躁，说："市中心那家小笼包，再要个甜豆浆，还要几个酥皮泡芙。" "好。"向薇顿了顿，"行，我去买个避孕药回头就来。" "......" 温芜又沉默了，两秒以后："你他妈睡了谁啊？还不带套？你是想怀个小薇薇给我玩？" "顾择。" "........." "你再说一遍是谁？" "顾择。" "谁？？？" "隔壁公司那个最帅的男人，迷倒隔壁公司和我们公司众多女人的业绩冠军业内劳模，哦对，最重要的是他老跟我抢生意，那个是我死对头的——顾择。" 向薇的语气很淡，听起来没什么情绪，似乎是说着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那边的温芜又沉默了很久，问了她一句："你现在什么感受？" "很不爽。"向薇皱紧了眉头，"非常后悔。" "他技术怎么样？" "挺好的。"向薇想了想，觉得这个还是必须承认，"活挺好的，比我想象中好很多。" 她又嗤了一声，喃喃道："也就这一点令人满意了。" 但是还是后悔，顾择跟她什么关系？ 见面两个人连眼神都不愿意触碰一下，向薇很讨厌他，非常。 前些年，她非常缺钱的时候，一个到手的项目被顾择给挖了。 因为没有做成那个项目，突然被顾择挖了，她扣了半年的奖金，好不容易升职又被降下去，那时候向薇已经不跟家里要钱了，因为刚升职，她才买了新车新房，欠了一屁股债。 后来的工资也就勉强够还款后随便过过生活，成年人的世界很不容易，花钱的地方比想象中还要多，她连续吃了几个月泡面，生病也不愿意去看，原因很简单。 穷，没钱。 于是向薇又开始拼命工作，是真的在拼命。 有一次晕倒在家差点丢了命，还好温芜发现不对冲到她家去找她。 她总是在想，如果没有顾择，自己可能就不会这么可怜。 大家都是竞争而已，有人说向薇不必这么大怨气，她不如顾择所以输了，小姑娘初入社会什么都不懂，被顾择这么一弄搞得狼狈不堪。 委屈一下就灌满了，从此就再也没有原谅过。 温芜不知道怎么安慰自己的朋友，咽了咽口水，干瘪瘪地说了句："那...反正你们这肯定阴差阳错呗，以后还是该怎么怎么，既然顾择长得那么帅，外貌条件还是很好的，你说活又挺好，那还是当你小赚吧！！毕竟爽过了！" 向薇抬手揉了下太阳穴。 "爽过？因为活好就算我赚？" 她轻笑了声，"如果按这个标准，我还不如花钱去外面找个长得好看的鸭，活更好。" 总之，睡了顾择这件事，她觉得怎么想都膈应。 第2章 他被个女人耍了？ 元旦节假期之后，公司短假期后开始恢复正常上班。 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大概就说的是向薇和顾择了。 午饭时间，向薇要去楼下的部门拿个文件，新来的小妹妹不知道怎么的刚刚崴了脚，向薇就只能自己下去拿文件。 只是一层楼的距离，她没打算坐电梯，从旁边的楼梯间出去，刚刚把门推开，她顺势垂头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一只脚才迈进去，突然听到一道男声。 尾音上扬着带着几分轻浮意味的："哟——" 向薇抬眸，进入眼帘的是一张好看到让人惊叹的脸，同时亦是一张让向薇看了就头疼的脸。 顾择。 他靠在楼道边，修长的手指上捻着一根香烟，烟雾缭绕，从他指尖升出一缕烟气，眼尾处的泪痣撩人，狭长的眸子微微眯了下，目光稍稍一扬，落在向薇的身上。 向薇的视线直直地越过他，似乎多看一秒都是让她无法进行，高跟鞋"哒哒哒"地在地上落下声响，回荡在狭窄的楼道里。 她捋了下头发，没有丝毫犹豫头也不回地径直从顾择旁边走过去，连眼神都没落在他的身上一秒。 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她的手腕被男人紧紧握住。 向薇在这一瞬间紧紧地皱了眉，猛地回头，想要用力挣脱，但对顾择这样拽着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男人和女人在力气这方面，确实有着天生的差距，只要顾择不放手，那向薇就真的挣不开。 "放手。"向薇冷冷地说着，"我们有熟到你可以摸我的手吗？" 顾择轻声嗤笑，右手上捻着的烟没灭，左手还拽着向薇，他向后一靠背抵着墙，语气随意："是吗？" 他随手把烟摁熄，扔进垃圾桶里，空下来的右手伸过去挑开她高领毛衣的遮盖，上面暧昧欢爱后的痕迹还未消掉。 "我不仅摸你的手，还摸过这里。"顾择的手一点点摸过去，"还有这里。" "这里也是。" 最后他的手停在她的唇上，手指灵动地点了点，语气暧昧："甚至这里，还吻过。" 向薇的脑子里"轰"地响了下，突然软了力气，没再用力挣脱，等顾择放开她以后，她这才抱着手臂面向他。 "你找我什么事？" "什么事？"顾择轻声笑了，"你说我什么事？" 他往前压了一步，在向薇的耳边轻轻出气："向薇，我是睡了就跑的？你当我顾择是鸭吗？走了招呼都不打，见了面还装作不认识？" 距离靠得太近，顾择已经闻到了向薇身上的香水味，女人香有些软甜，窜入鼻间让人忍不住想多靠近一些。 这样轻轻一碰，顾择就回忆起了前几日那个旖旎的夜晚，在酒店床上压着面色潮红，动情娇软的女人，身体柔软皮肤细嫩，在他耳畔的呻.吟软绵入骨。 向薇默不作声地往后退了一步，突然笑了起来，银铃般的笑声"咯咯"一声。 眼波妩媚，她捂着嘴笑道："我当你顾择是鸭？你还不如鸭呢。" 顾择被向薇这句话给答愣了，脸色沉了沉，狭长的桃花眼一眯："你说什么？" 向薇差点翻了个白眼，在心里默默添上一句，我在外面找个鸭还不会这么烦呢。 她抿了抿唇，跟他细数："至少我玩个鸭，他不会在这里跟我算账。" "怎么？你把我拉着，是要我负责吗？" "而且，找个鸭他也知道戴套，做好安全措施。" "......" 顾择薄唇一抿，沉默了很久问了句："吃药了吗？" 向薇轻松地撩了下头发，说："吃了。" 对话还未结束，向薇的手机突然响了，她接起电话，那边传来年轻小姑娘的询问："向薇姐？你什么时候下来拿文件呀？" "现在，再两分钟就来了。" "嗯，不好意思，久等了。" 向薇挂断电话以后，抬眸看了一眼顾择，伸手拍了拍他的衣领："下次跟人上床记得戴套，你这个条件大概有很多女人想给你生孩子，到时候喜当爹了可就跑不掉了。" 话一说完，向薇转身就走，留下顾择一个人站在楼梯间。 顾择听着女人的高跟鞋"哒哒"地响，越来越远，越来越小声，他抬手掩了一下嘴角，掩盖着自己狠狠咬着下嘴唇的样子。 "草。" 他怎么觉得自己被一个女人耍了？ 对向薇这个女人，他曾经是有点印象的，隔壁公司企划部的部长，年纪轻轻就坐上这个位置并不是一个普通人可以做到的。 他并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向薇看他的眼神一直不是很友好。 顾择在那一晚之前也没想过自己会和向薇有这样的交集，那天喝了些酒，但不算醉酒，并不是俗套的酒后乱性。 醉酒根本就不存在乱性，因为在酒精太多的情况下根本就不可能硬起来。 他们也就是喝了点酒染上些兴奋的情绪。 本来是两个公司的交流会，离场的时候他被一个女人撞个满怀，软甜的香气让他一瞬间身体绷紧，很少能遇到这样的人，让他一个拥抱靠近就有了兴致。 送到他怀里的女人多得数不清，这是第一个让他产生这样的情动的女人。 夜色之下他接着路灯看了一眼这个人。 隔壁公司的，向薇。 女人抬眸看了他一眼，撇嘴："哦，我就说怎么觉得不舒服，原来撞上了垃圾桶。" 她揉着太阳穴，十分厌恶："有点臭。" 顾择寻思着自己身上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而向薇还一脸嫌弃的样子，带着些酒气，她往顾择那边靠了靠，嗅着味道。 他被向薇这个动作搞得有些头疼，猛地捏住了她的下巴。 "你再仔细闻闻？" 谁能料想到，这一闻，就闻到床上去了。 第3章 "熟到睡过的那种。" 向薇原本以为这件事就会这么算了，顶多就是顾择再看她不顺眼一点。 酒后不小心上了床，这是本来就多是心照不宣然后共同隐瞒，成年人的世界不计较这些，就当是一场梦幻泡影。 和顾择事后的那次碰面不算愉快，向薇觉得顾择应该很清楚自己并不想跟他纠缠和谈论这件事。 而且他们这种相看两相厌的敌对关系，怎么可能想跟对方继续有交集？当时的情动只是场非常意外的情况，连向薇自己都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跟顾择睡了。 然而她没想到...... 这个男人好像缠着她就不撒手了。 他们的公司本来就挨着，就连上下班都会用到同一个电梯，在同一个写字楼的公司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 向薇每次碰到顾择，她都假装不认识或者没看到，但顾择就不一样了，只要有机会，顾择就一定会拦下她。 以此情况，大概一周之后，公司内就出现了些风风雨雨。 周一部门例会开完，向薇正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同组的谢月月就问了她几句。 "部长？你怎么跟隔壁那个顾择认识的？最近接的项目好像又要跟他们抢呢，你这是在打探军情呢？" "欸欸欸，你们既然认识，那能说说顾择这个人怎么样吗？" 向薇实在没忍住，想到顾择那张欠揍的脸，她翻了个白眼，收拾着文件往外走，谢月月知道要从向薇嘴里问出东西来实在是太难了，但她没有放弃要继续追问的想法。 谢月月就跟在向薇后面追问，一副问不到不罢休的样子，而向薇抱着文件准备下楼。 "薇薇姐~~~你就说一下嘛！" "你看顾择这种优质男人，长得帅、工作能力强、最重要的是——他单身啊！" "你也知道我们公司的小姑娘都对这号人物非常感兴趣，奈何大家不是一个公司的并且要跟顾择说上话非常难，薇薇姐你可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跟顾择熟悉的人啊！" 向薇听到最后一句，感觉自己脑子里有根神经隐隐作痛。 她顿住脚步，转身抬眸，语气冷冷的："谁说我和顾择熟悉了？" "我跟他。"向薇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认真说道，"一点都不熟！" 向薇越来越觉得后悔，自己为什么会鬼迷心窍跟顾择睡了？现在感觉整个人黏上了个橡皮糖，怎么都甩不掉。 谢月月被向薇这么一否认，有些自讨没趣，讪讪地闭了嘴。 *** 另一边的某个角落。 "顾择，你最近怎么跟隔壁那个女魔头搅合在一起？你怎么还跟她认识上了？" 顾择吸了口烟，缓缓地吐出眼圈。 他的薄唇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淡淡道："就是认识了。" "关系好吗？到哪个地步了？"陈森扫了他一眼，"我看你每天对那个向薇热情地很啊？天天拉着人家说话，很熟？" "熟不熟很重要吗？"顾择瞄了陈森一眼，心里觉得有些奇怪。 他今天怎么婆婆妈妈的一直八卦？ 陈森是他一个部门的同事，两个人已经搭档了很多年，从刚刚在这个公司的时候两个人就一直同组做项目。 两个人也就是工作上的合作关系，几乎从来不会聊私事，顾择知道这个人心机城府挺重，并且狡猾奸诈，最喜欢做的事情大概就是抢夺别人的劳动成果。 顾择虽然对这种行为嗤之以鼻，但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都只是个工作者，并不是掌权的，并且抛开这一点不说，陈森的工作能力还是很强的。 顾择把他留在身边确实减轻了许多自己的负担，所以只要陈森不是太过分，顾择都选择性眼瞎。 不过，陈森从来没有这样问过顾择，他和某个人的私人关系。 陈森干瘪瘪地笑了声，点头道："当然重要。" "我们跟向薇那组人是竞争关系你也知道，好多项目都是跟他们抢呢！" 顾择扬了扬眉，轻笑："你怕我假公济私？" "那倒不是。"陈森默了会儿，"就是你要是跟那女魔头关系好，那我岂不是不能从她手里挖项目了？这多不好，抢组长朋友的东西。" 陈森的挖项目，就是在对方把东西都谈拢的时候，他一铲子过去就撬了，而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公平竞争。 他又搓了搓手，压低了些声音："这不刚好向薇那边做了个新项目？我这边呢...还真的就认识对方负责人，你看...？" 顾择很清楚陈森在想什么，倏地眯了下眼。 顾择低头灭了烟，嗓音还有些哑："不许抢向薇的项目，知道吗？" 陈森突然就愣了一下。 "你不是问我们熟不熟？"顾择狭长的眸子里染着几分危险的味道，"那我告诉你。" "很熟。" "熟到睡过的那种。" 第4章 跟向薇谈恋爱挺累的吧？ "这个新来的实习生就有企划部的部长来带。" "向薇，你带一下白杉。" 周三的公司会议，总经理点名后，向薇抬头点了点头，随后冲那位新来的实习生笑了笑。 白杉，新来的实习生，大学还没毕业，非常明显的懵懵懂懂的样子，不过显然是家里和公司高层有关系，这才会直接进企划部，并且点名要向薇带人。 会议结束后，向薇带着实习生去企划部的办公室，给他安排了一个位置，随后让谢月月打了一份报告给他。 "这是我们这个月的项目，已经谈得差不多了，最近没有什么新项目，你就跟着我们走这个。" "最近的一次是这周五，要跟对方的代表见个面吃个饭。"向薇说着，沉吟了会儿，继续问了句，"你会喝酒吗？" 实习生乖巧地点着头，说："会的。" 向薇弯着眉眼，说："那就好，做我们这行工作应酬少不了会喝些酒，不过到时候我会尽量帮你挡，你会一些就行。" "谢谢向薇姐！" 周三到周五，也就两天的时间，向薇就要带这个实习生去这个项目和对方的负责人见面，在两天之内要给他讲许多东西，时间非常紧迫。 项目临近尾声，也就差最后的确认，手上的工作终于不是那么繁琐，向薇刚好这两天有时间，就打算好好跟这个小朋友讲讲。 白杉学东西很快，向薇压根就没花什么精力，就把他教明白了，虽然他是个"走后门"的关系户，但是也并不是完全的废柴，这点让向薇非常满意。 周五，跟对方公司约的饭局是在老地点，每次谈生意合作都喜欢约在那个地方。 向薇对这个酒楼现在有点心悸，因为就在上周她才在这个酒楼喝了酒。 就是跟隔壁那臭小子撞上了的那天。 同一个酒楼。 *** "啧啧啧，许久不跟你谈合作，这儿还带上小男友了哟？" 饭桌上，坐在向薇对面的男人嬉笑调侃着，目光扫过向薇和白杉，向薇正端着酒杯仰头喝下，突然听到这么一句也还没来得及回答。 那人便继续朝白杉调侃道："跟向薇这种强势的女人谈恋爱应该挺累的吧哈哈哈哈，业绩精英，这工作能力可是好多男人都比不上的！" 向薇抿了抿唇，余光扫到白杉的耳根微红，大概是小男生初入社会不太适应。 酒局上这种奇怪的调侃已经见怪不怪了，大家心知肚明向薇和白杉没什么关系，但这些人就老爱拿男女关系开玩笑，有些低俗但也让人无奈。 好在说过以后明天就过去了，会议论起来也就是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内而已。 白杉性格不算腼腆，但在这样的局面下也有些手足无措，生怕自己说错或是做错了什么坏了事，只能紧紧地握着酒杯，突然站起来定定地说了句： "我敬您一杯！" 向薇敛眸轻声笑了笑，随后抬起头来扬了眉："张总，小年轻敬的酒可不能不喝呀，跟年轻人多喝两杯您也会变年轻了~" 张总笑着点了点头，举杯道："还是向薇会说话，你看看，一天到晚把我们这些老头子哄得团团转。" 向薇笑："您哪儿是老头子，老头子都跟夕阳红旅行团去旅游了，您还在这饭桌上跟我们谈生意呢！" 她转过头去，偷偷给白杉使了个眼色，白杉读懂她的意思，轻咳了一声。 "那我这杯酒就祝张总越活越年轻！" "行行行！" 虽然都知道这些酒桌上说的话都是套路和奉承，没有几分真心，但是没有人不喜欢听这些话，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 酒过三巡，向薇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脑袋稍微有点晕乎，但还不算醉，这种感觉和上周酒后的感觉差不多。 她最后给自己倒了一杯，起身道："那今天就喝最后一杯酒，希望以后还能有机会合作。" 说完，向薇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白杉微微张了唇，似乎有些惊讶于向薇这喝酒的架势，而张总则是笑盈盈地点头。 "好好好，只要以后你们还有好的项目，继续谈当然是可以的！" 向薇抿着唇笑，却觉得自己胃有些灼热的烫意，因为没吃什么东西光顾着喝酒了，这胃里也不太舒服。 她的胃病已经好几年了，年轻的时候就不爱注意这方面，读书那会儿就有些肠胃炎，后来工作了没想到生活饮食更不规律。 后来加重了这个胃病的主要原因就是，当时她被顾择抢了个项目，拼命工作的时候每天也不注意休息，熬夜和早起都是一杯咖啡下肚。 饭后，向薇刚刚跟大家道了别准备走，身后的白杉就匆匆忙忙地喊："向薇姐！" 她回身，风有些大，眯了下眼："怎么了？" 小男孩猛地弯腰，对她鞠了一躬："今天谢谢你了！" 向薇愣了许久，站在路灯之下影子被拉得斜长，数秒之后才笑出声。 "谢什么啊——" "就觉得...你挺辛苦的，帮我挡酒，还为我解围！"白杉说得特别真诚，眼神认真，看得向薇心一软。 曾几何时，她也有这样单纯的真诚。 她迈腿走过去，声音很轻，认真地回了一句："不客气。" 白杉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向薇姐，你晚上一个人回去不安全，我送你吧！" 向薇想了想，正欲点头答应。 突然旁边停着的车"滴——"地摁了一声喇叭，很响。 两秒之后，"嘭——"地关门声。 向薇回头看了一眼，对上一双漆黑的星眸，俊逸的男人三两步迈过来，没有什么预兆地猛地揽过她的肩膀。 低沉悦耳的男声，却带着几分凉意，语气似乎充满挑衅，缓缓道： "不用你送。" 第5章 你把我睡了不准备负责？ 顾择紧紧地揽着她，能感觉到向薇在挣扎，他低下头，气息呼在她的耳边，唇就快要抵住女人的耳骨。 "乖一点。" 向薇狠狠地踩了他一脚，疼得顾择倒吸了一口凉气，但是他还是没有松手，手上的力气却又加了几分。 向薇知道自己是挣不脱顾择的，因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他在力量上压制她，只是现在白杉还傻傻地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尝试挣脱失败以后，向薇真的没有再继续，她不可能在白杉的面前直接跟顾择对峙起来，毕竟他们俩之间的关系并不是什么方便摆上台面的关系。 她咬着牙笑了笑，说："那你就先回去吧，我跟...顾择一起走。" 白杉有些茫然地眨着眼，打量了一番顾择，身形挺拔的男人穿着浅褐色的大衣，里面还穿着西装，显然也是刚刚做完工作的样子。 虽然刚刚来公司实习两天，但是白杉在刚才听到向薇说出他的名字的时候突然就明白了一些什么。 顾择啊。 隔壁公司的那个男人，短短的两天内，他可是听办公室的女人议论了他很多次，没想到见到本人，也确实如传言般那样优越。 甚至比他想象中还要帅气几分。 向薇没有再挣扎以后，被顾择这么一揽，似乎就是靠在他的怀里，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顾择冲他扬了扬眉，语气中的挑衅意味不减："我送她回去。" 白杉本来还想说什么，但看着顾择那非常不友好的眼神又默默地咽下去了，并且向薇都已经说了她跟顾择一起走，他也没什么道理继续纠缠下去。 白杉走后，向薇才终于猛地用力挣脱了顾择的怀抱。 她有些不悦地拍了拍自己的肩头，似乎刚才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触碰过一样，如同上周的某一时刻，她不小心跟顾择撞了个满怀以后的不悦神情。 向薇抱着手臂，跟他拉开一些距离，明显的防备姿态。 她抢在顾择之前开了口，冷冷地说了句："我们谈谈。" 顾择沉默了两秒，径直迈过去把车门打开，回身说："上车说。" 外面冷。 向薇默不作声地跟在他后面上了车，靠在椅背上，看着顾择把车启动后打开了暖气。 他摸了下旁边的烟盒，片刻后又放下，没有拿出烟。 向薇在这一分钟内，顺便给温芜发了条微信消息，只有一句话。 【顾择这人是真他妈有病。】 顾择把打火机拿在手上把玩着，虽然没点烟但还是"咔嚓"一响，他瞥了向薇一眼，见她锁着眉头，嘴唇抿紧，表情十分不悦。 "怎么，觉得我打扰到你跟小年轻约会了？" 向薇把手机放下，没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问了一句："你到底什么意思？" 她依旧抱着手臂，表情严肃："上次已经说过了，我想我们俩还没有熟悉到这个地步吧？第一次我可以当做是你觉得我们之间有些问题需要解决，但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打扰我的生活。" 向薇轻轻揉了揉太阳穴，却是突然觉得自己的胃又有些疼。 再一次勾起了一些不太好的回忆。 她的声音小了些，说着："难不成我还要真给你付笔钱？要多少？" 不过说真的，顾择这皮相要是真放出去当鸭了，那还挺值价。 顾择听到这句，突然嗤笑出声。 "你觉得我缺钱？" "不缺。" 顾择的业绩在圈内都非常有名，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缺钱，除非顾择吸.毒或是家里背了个大债。 向薇抬头瞥了他一眼，男人纤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打，眼眸垂着，似乎在想着什么。 沉默了好几秒以后，男人终于慢悠悠地开口。 "向薇。" "你把我睡了不打算负责？" 第6章 顾择真是个扫把星 向薇这次是真的被顾择逗笑了。 负责？她竟然要对这个男人负责？ 当天夜里，在车上，向薇沉默了很久，才笑着说出一句："一夜情你还不懂吗？还有一夜之后缠着让人负责的道理？" 向薇原本以为顾择那厚脸皮，会说"嗯"，但他却给出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答案。 "是没有这个道理。" 他顿了顿，眼尾挑起，一双桃花眼分外撩人。 "向薇，我今晚喝了酒。"他说，"而我自从那晚以后，只要喝了酒就特别想睡你。" 向薇干净利落地开门，给他留下一句："你可以想。" "但我不会对你负责。" - 回家后，向薇翻了一下药箱，发现自己的胃药已经没有了，刚刚也忘记买，胃部还有些隐隐作痛。 她又去倒了杯温开水喝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决定明天出门上班的时候再去买药。 刚才和顾择谈话浪费了太多的时间，稀里糊涂地说了一大串但都没有什么实际用处，她只是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了。 她一点都不想和顾择再有交集。 他们之间分明就只是酒后的一场意外情动，没有什么值得留恋和回味的，唯一会令人回想的只是对方那令自己愉悦的身体而已。 这件事不是只有他可以，换做是别人也一样能行，向薇从来都没有觉得顾择是这个特殊的选择。 那算是她犯的一个严重的错误，自己倒是愿意承担一定的后果，但是这个她愿意承担的并不包括和顾择纠缠不清。 她脑子还没坏，当然不会跟自己曾经必她进入死路的那个男人纠缠下去。 这一夜她睡得不太好，入眠的时候老是响起顾择问她"你把我睡了不打算负责吗？"这句话，浅眠多梦的一晚，早上起来的时候还有些困倦。 向薇迫不得已地又给自己冲了杯咖啡。 她这个胃明明已经受不了高强度和高频率的咖啡注入，她这段时间因为忙新的项目又喝了很多咖啡。 所以昨天才会胃痛。 一直持续着的胃痛，让向薇有些头疼，出门以后疼痛还在加剧着，刚刚到药房买到药，还没来得及吃下，她就被一道刺痛的感觉疼得直不起身。 她艰难扶着药房的玻璃柜，身体一点点地往下滑，狠狠地咬住嘴唇，甚至额头间已经渗出了汗珠。 药房的护士见情况不对，马上跑过来扶着她，问道："还能站稳吗？还是送你去医院吧..." 向薇连拒绝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的余光扫到药房里挂着的时钟，不管是哪一个选择，今天上班都得迟到了。 她虽然是个工作狂，但也不是随便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的，年轻的时候觉得自己能抗这才落下了病根，现在已经到了知道怎么爱惜自己的年纪。 只是很多事情是身不由己。 现在的情况，她还能做出选择，所以向薇毫不犹豫地点了头，唇色苍白，声音有些虚弱，回答道："好...谢谢你..." 回答完以后，向薇又勾了勾嘴角，有些嘲弄的弧度，如果不是顾择的那些话和行为，她大概也不会为此感到困扰，也不会一夜都睡不安稳。 现在的情况，也就不会发生了，顾择啊顾择，可真是个扫把星。 - 一向会早到的企划部部长竟然迟到，并且还一时间联系不上，神秘消失，这让公司的人都非常疑惑。 要知道向薇可是出了名的敬业，几乎是不会在工作上出错的，更别说迟到这种小毛病了。 她不仅不会迟到，甚至还会早很多到。 向薇今天没来，但企划部却来了另外一个人，这也让整个企划部都手足无措，当然...... 其实大多数都是企划部的女职员。 谁能告诉她们，隔壁的顾择为什么会来他们公司！！！ 顾择越过前台和外面的办公区，直直地朝部长办公室走，他站在门口似乎犹豫了很久，才抬手敲了门，但一直还没有人回应。 谢月月在旁边傻了许久，才鼓起勇气走过去小声说："那个...薇薇姐今天还没来。" 顾择没答话，却是率先皱了眉。 他拿出手机翻了一圈，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向薇的任何联系方式。 顾择的眼皮跳了一下，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向薇应该不是那种会随便迟到或旷工的人，无缘无故地不在一定是有点问题。 他在来企划部之前其实已经见过了他们公司的总经理，虽然两家一直是竞争关系，但这一次...他们是要谈合作。 所以今天顾择来还真不是要跟她纠缠什么私人问题，而是需要谈正经事。 工作和私下分清，这一点他还是很有数。 顾择还在疑惑着，手机突然响了，是他们总经理打来的。 "喂？顾择啊——那什么，你改天再来企划部跟向薇谈吧，她今天请假了。" "请假？" "嗯，说是胃病犯了，刚刚挂了个急诊，现在在医院输液呢，应该一两天就好。" 顾择的眼皮又跳了一下，他压着嗓子，问道："哪个医院？"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下，"你这个工作狂，不会人家都住院了还要去谈工作吧？放过我们公司的人吧。" 顾择的眉头锁得更紧了些。 总经理叹了口气，说："说真的，你可别去，让你跟向薇谈合作我就已经很担心了，人家现在生着病估计更不想搭理你。" 顾择知道向薇一向不太想理他，但被别人这么一提，总觉得有些话外之音。 "我怕你现在过去向薇直接炸毛了。" 顾择沉默了一秒，问："为什么。" 电话那头的人嗤笑着，说到："两年前，你抢了一个向薇到手的项目这件事，她现在还怀恨在心呢。" 顾择的手一抖，手机都差点掉下去。 ………… 他什么时候抢过向薇的项目了？ 第7章 口是心非 顾择赶到市医院以后，找到了刚才总经理说的那个病房，他站在门口久久没有敲门，房内的人似乎在交谈着什么。 顾择低头嘲弄地笑了笑。 他这是在做什么？不过是一个与自己并无太大关系的女人得了些小病住了院，跟他有什么关系？ 向薇跟他说得很清楚，不想两个人之间还有过多的纠缠，顾择当然也想过，他和向薇是不是没有继续纠缠下去的必要了。 "薇薇啊，你看我还请假来看你，哎——你就不能爱惜一点自己的身体吗！" 说话的是个女生，似乎是向薇的好友。 "得了，我这个老毛病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今天还特地来看我了？" "这不是因为你昨晚给我发了个微信消息说顾择这人真他妈有病吗，我怕你被这渣男给气的！" 此时，这个被称为"渣男"的顾择正站在门口，准备抬手，他甚至在想自己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转身离开。 就在此时，身后突然响起瓶瓶罐罐的碰撞声和轮子滚动的声音。 "麻烦让一下——" 病房护士从顾择身后窜出来，顾择侧身给她让了个位置，护士径直打开门，走进去准备给人换药。 坐在向薇病房旁边的女生循着声音回头看了一眼，正准备收回眼神的时候，视线突然顿住了。 她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顾择。 温芜不知道他是谁，虽然经常听说顾择这个人的事迹，但是具体长什么样其实不太清楚，她凭着第六感，微微眯了眯眼。 "薇薇啊——" "或许站在门口那个男人你认识吗？" 向薇随口接到："谁？" 随后抬头看向门口，手上的手机都差点抖下去，她微微张了唇，十分惊讶。 两个人的目光对视胶着了两秒之后，向薇才收回目光，敛去眸中的深意，轻声道："顾择。" 温芜手中的苹果应声而落，干巴巴地眨着眼睛，问："谁？" "顾择。" "谁？？" "顾择。" 温芜沉默了半秒，低声一句："我靠。" 半分钟前，她还在病房里破口大骂这个顾择是个渣男，在背后说人坏话。 半分钟后这个俊逸的男人就出现在了病房门口。 温芜不想去给自己洗脑，因为顾择肯定已经听到了那些话，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掉在地上的苹果，叹了口气把它捡起来扔进了垃圾桶，随后又在袋子里拿了一个，起身说："咳，我出去洗个新的。" 向薇："......" 这种时候还真是跑得比谁都快啊。 温芜拿着一个苹果急匆匆地离开病房，旁边陪护的椅子也就空了下来，顾择倒也是不客气，直接走过去坐下。 向薇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顾择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没有一丝血色的嘴唇，心里不知为何有些不舒服，似乎生病的不是向薇，而是他。 "我说过，我不会对你负责的。" "你追到哪儿都没用，再怎么缠着我也没用，这对我影响不大，别我们之间添麻烦了。" "你这样挺幼稚的......" 向薇一口气说出这几句话，但话还没有完全说完，就被顾择打断。 他眼尾上挑，半眯着，带着几分危险气息，缓缓开口："谁说我是来找你负责的？" 向薇愣了半秒，蹙眉。 不是找她负责的？ 她记忆中的顾择，最近黏在她身边怎么都甩不掉，向薇最近每次见到他都是说同一件事。 顾择找她能有什么事？ 顾择面无表情地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个文件，递到她面前："我来跟你谈工作。" "向薇，虽然我们一直是竞争关系，但是这一次我们是，谈合作。" "合作？" "下一个项目并不是我们俩家公司凭一己之力可以拿下的，所以需要双方的企划部共同协作才能完成。" "而今天就是约好的谈项目的日子，不巧，你病了。" 顾择的唇抿成一条直线，说得十分认真，让人没有半分怀疑的余地。 "但是我们的工作并不能因为你个人的失职而被延后，这个项目很重要。" "在这种关键的时候病倒，并不是一个优秀的策划应该犯的错误。" 向薇没答话，却是低声嘲弄地笑了。 两秒之后，她低喃了一句："所以即使在我生病的时候你也要让我强行跟你讨论方案？" 顾择的目光定了定。 "如果你一直这样病下去，我们双方的所有参与人员都会很困扰，作为我公司企划部的代表，我应该来监督你好好谈妥项目合作。" 向薇轻嗤了一声，"我知道了。" 顾择看着她的表情，心里很不是滋味，但这份不适并不是来自向薇，而是来自他自己。 顾择很清楚自己来的目的只是来探病，虽然不知出于什么动机。 但是一见到她，一开口就变成了这样，并且他还在继续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蔓延。 向薇低声答了以后，顾择又补上了一句。 "我并不希望因为你一个人的失误，拖了所有人的后腿。" 向薇顿了顿，又笑了。 拖后腿？ 从来没有人这样说过她，虽然不是第一次生病住院，但她从来都会在出院后非常高效率地补上欠缺的工作，从来都没有人怀疑过她的工作能力。 除了顾择。 胃痛虽然有所减轻，但还是隐隐作痛，她又想起自己这一身病的原因。 落下病根是因为顾择抢了她到手的项目，今天复发是因为顾择缠着她不放手。 所有的罪魁祸首明明都是她眼前这个男人。 都说蛇蝎美人最恐怖，而顾择大概也就只有一个好看的皮囊。 而现在呢，他竟然还在这里责怪自己拖了大家的后腿。 向薇因为身体虚弱，说话的声音很轻，但她这句话，却在顾择的心上重重一击。 "顾择。" "你以为我的病，都是拜谁所赐？"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第8章 满满一整页的向薇。 顾择这是第一次在别人眼底看到那样的情绪。 以至于他完全无法再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口，以至于他想要跟向薇解释自己从来没抢过她的项目也没有解释。 如果说向薇以前看他的眼神总是带着一丝厌恶和疏离，那这一次的眼神，让顾择知道了什么叫—— 恨。 顾择几乎记不清自己是怎么走出医院回公司的，出门的时候似乎撞到了向薇的朋友，她神色怪异地看了他一眼，也没叫住他。 他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手上还拿着那个和向薇组上的合作项目的文件，合作协议上，右下角潇洒地签着一个名字。 "向薇。" 笔迹干净利落，就跟她处事的风格一样，签得漂亮的合作书，他分明应该感到轻松，但此刻的心情却是杂乱无章。 像被缠绕的线团一般。 越想去整理，只会让它更加地乱而已。 "咚咚咚——"最终还是敲门声把顾择唤醒，他烦躁的把文件扔在办公桌上起身去开门。 来人是他一直的合作伙伴。 陈森。 作为顾择的副手，这些年来他的表现一直都很好。 陈森在顾择开门的瞬间就察觉到不对劲了，顾择的表情十分的烦闷，这点观察能力他还是有的。 陈森小心翼翼地往办公室内瞄了一眼，轻咳了一声，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开口。 就在此时，顾择扯了扯自己的领带，语气并不算太好，但非常明显在努力地克制着。 "怎么了？什么事？" "咳，总经理让我来问你一下，和隔壁的合作怎么样了？" 顾择沉默了两秒。 "对方部长生病了，今天请假了不在。" 陈森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似乎是突然回想起来了什么，问道："欸，你上次不是说跟那个向薇挺熟的吗？" 顾择没答话。 "那人家生病了，你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虽然我们以前一直是竞争关系，今天起就要谈合作了嘛，就算以后还会有竞争，但现在也算是朋友。" 顾择冷哼了一声。 "还有什么事吗？" "没...没了。我就是来问问进度，既然对方生病了，那就下次再谈。" 陈森知道顾择今天心情不怎么样，说话小心翼翼的，也不敢往枪口上撞，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早就已经踩到了雷区。 在这种时候还是少说一点为妙，于是他也没有打算继续说下去，给顾择笑了笑，退了两步准备掩门离开。 就在门即将关上的时候，突然一双手伸过来大力地卡住了门。 陈森还没来得及问他怎么了，一眼就看到顾择的眉头紧锁着，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我澄清一下。" "我和向薇不熟。" "一点都不。" 语毕，就关上门，留下陈森一个人在门口挠头。 一点都不熟？前些日子才跟他说过"熟到睡过"的人是谁？ 难道现在睡过都不熟了？ 办公室内，顾择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出神。 闭上眼，脑子都是向薇那苍白的脸色，和透着恨意的眼神，质问着他。 "你以为我的病，都是拜谁所赐？" ....... "呲——" 笔尖戳破纸张的声响在寂静的空气中响起，顾择一低头才发现，刚刚抽出来的这张草稿纸。 现在上面已经满满地写着一个名字。 "向薇。" 看到满眼的她的名字以后，顾择心中的烦躁感愈演愈烈，他一把抓过桌上的草稿纸，揉成一团扔进脚边的垃圾箱里。 在沉默了数十秒以后。 顾择才终于低声吐出一个字："草。" 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才被这个女人影响成了另外一幅样子，他本来也足够潇洒洒脱。 本来也不是跟某个人一夜纵情之后还要缠着人负责的。 当然更不可能被人冷眼相待以后，还像个傻子一样去坚持，甚至一直回味着放不下。 十分不可思议的，顾择今天请假早退了。 *** 城南的酒吧。 相貌出众的男人坐在吧台上不知道点了第几杯酒，身旁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不断有人向他搭讪，但他的神色冷漠似乎一个人都不愿意搭理。 顾择看着自己眼前这杯色彩诡异的鸡尾酒，微微勾了勾嘴角，旁边响起一道女声，女人身上的脂粉味很重，有些闷人。 他皱了皱眉。 "哟，小帅哥一个人喝酒啊？长得挺帅的，就别皱眉了。" 顾择一直没说话，只是自顾自地喝酒。 身旁的女人还不依不饶地说着话："一个人喝多没意思啊？来跟我喝两杯吧，我请你。" "什么事这么不开心？失恋了？" "哎——爱情这种狗屁东西。" 直到说到这句，顾择才终于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确实是个狗屁东西。 女人见顾择应了声，就越发地来了兴趣，絮絮叨叨地说着，但顾择再也没有回答过。 吧台的调酒小哥叹了口气。 "行了，就今天这几个小时，我都数不清有多少女人来跟他搭讪了，一个都不会理的。" 女人无趣地瘪了瘪嘴。 她点开微信听了一段语音，低沉的男声，富有磁性。 顾择对这个当然没有任何兴趣，他这杯酒喝完也该走了，身旁的女人给好友回着语音。 "哟，你还知道回来啊？当年一声不吭地走，抛弃我们。" "不不不，我不应该这么说，你当年还是有好好地跟她说过，确实也不算抛弃，跟她分手以后，不是说再也不回来了吗？现在舍得回来了？" "但是...你回来有什么用？不是我打击你，你跟她那档子事，我们这群人啊，可是清楚的很。" "你清醒一点。" "你跟向薇，早就不可能了。" ....... 向薇。 这个世界上，到底有多少人叫向薇？ 第9章 想试试她的味道。 向薇从医院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顾择的公司找他。 一路上被人看着，议论着，向薇虽然觉得有些不舒服但也没有太过于不爽。 向薇到他的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听到里面有人谈论的声音，但听不清里面的人在说些什么，她抬手敲了敲门。 "哪位？"询问的声音向薇并不熟悉，这并不是顾择的声音。 "向薇。" 里面沉默了两秒，才终于有人回答道。 "请进。"这一次就是顾择的声音了。 向薇推门而出，里面的人回头跟顾择说着："大概方案就是这样，有什么问题的话我下次再来跟你说，你现在..." 这个人话没说完，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知道了。"顾择回答道。 "抱歉，借过一下。"那人转身朝门口走，向薇侧身让了他一下。 此人走后，办公室内就只剩下了顾择和向薇两个人，安静了许久都没有人说话。 办公室内只有顾择翻阅文件的纸张摩擦声，和两个人频率不同的浅浅呼吸声。 最终还是顾择把手上的文件扔在一旁，抬眸，神色淡然："你不会还在怪我吧？" 向薇抿了抿唇，没回答，却是迈步朝他那边走了两步，抽开凳子坐在他面前。 她顺手从自己的包里把她准备的文件放在桌上，推过去："看一下。" 顾择的目光锁在她的身上，久久都没有接过向薇推过来的文件，只是用余光瞥了一眼。 她化了妆，脸色如常，看起来状态似乎还不错，涂了口红的唇色根本分辨不出她的脸色是否还差。 顾择就这样一直看着她，向薇倒也没觉得心里哪里不舒服，轻蔑地笑了笑。 "看什么？" "你看我这么久，就不觉得自己这是在耽误工作进程？" 顾择敛眸，终于是看了一眼文件。 "我看看你病好没。" "要是你能看出来，估计现在也不是坐在这里跟我谈合作了。" 向薇拿出一支笔，看着顾择翻开自己的文件。 "我提前了解过了，这一片虽然现在看起来还不算繁荣，但是根据上个月市规划区的规划，这片地肯定会是之后重点发展的区域，况且现在地价还没涨起来，趁此机会我们可以拍下这边的土地以实现利益的最大化。" 在一定程度上，节约成本对这个项目来说非常重要，因为在建造设计方面就会花很多投资，如果能在其他的地方稍微均衡一下，就可以有效地减少资金投入。 顾择又瞥了一眼自己手边的另外一份文件，认真道："可是我们这边提出的方案与你完全相反。" 他把文件推过去。 "这个项目走高端路线，接受的都是一些上流社会的人，所以周围的配套设施一定要非常完整，不管是交通还是其他服务，都需要有完整成熟的系统。" 他的笔尖在纸上画了画，"这是我们的方案。" 向薇把他手边另外一份文件接过去，认真地看了看，虽然和自己的想法背道而驰，但是她还是有必须去认真研究。 毕竟这是一场合作。 她可不想在谈合作的第一天，就跟合作人谈崩了，虽然他们俩的关系本来就是在崩溃的边缘，现在也只是就这一个合作项目的原因续命。 向薇认真地看着顾择这边的方案，而顾择也认真地看着向薇这边的方案。 许久之后，向薇才低吟了一句："看来我们的想法，果然完全不一样。" 都是同行，按理来说是很难出现这样的情况的，不管是大体还是细节，他们俩的想法完完全全是两个相对立的议题。 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我一时半会儿没办法跟你提出合适的合作方案，你这份文件我先带回去看。" 说完，她就往自己的包里收着东西，似乎很急着要走，在这里多呆一分半秒都不可以。 "我们的方案你也再研究一下，明天再来讨论怎么综合一下意见。" 向薇认真地说着，完全没意识到顾择一句话都没接。 顾择看着眼前这个认真的女人，心里某个地方仿佛被触及和震到了一下。 向薇很恨他，很讨厌他，分明是一点话都不想跟他说，他见过很多次向薇看他时那样厌恶的表情。 而她，却还是能在双方有合作的时候不带有任何私人感情掺杂地，如此认真地跟他聊工作。 这样看起来，他们之间仿佛从来就没有产生过什么隔阂。 向薇是个很优秀的合作对象。 这是顾择第一次这样认为。 她收好东西就要走，刚刚起身，就被顾择叫住："向薇。" "还有什么事？" 他撑着下巴，问："你真的不恨我了？" 向薇愣了一下，随后蹙眉，但一直没回答，其实....... 她一谈工作，真的就把自己和顾择的那些恩怨抛之脑后了，因为没有什么事情，在她的眼中比自己的工作还要重要。 向薇瞥了他一眼，"你知道什么事情提了我会对你产生厌恶，那就少提，至少在这场合作结束之前，我一定不会带有私人的感情来掺杂合作。" "是吗？" 顾择轻声笑着。 "可是我有。" 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把工作和生活分得那么干净的，这一点也只有向薇做得最为完美。 她谈起工作，似乎就把其他的事情都忘了。 顾择的目光飘向一旁的沙发，他舔了舔唇，狭长的桃花眼微扬，语气十分暧昧。 "从你进来的那一刻起。" "我就想知道把你摁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做是什么滋味。" 第10章 爱情只是易碎的漂亮玻璃球。…… "你什么时候考虑清楚了，不是那么讨厌我了就来告诉我。" "你什么意思？" "跟你建立关系。" "什么关系？" "合作关系。" *** 顾择跟向薇说这些话，并不是要等向薇不讨厌他了以后建立某种令人容易倦怠的感情关系。 也就是大家常说的恋爱关系。 他不喜欢向薇，更不会跟向薇谈恋爱，恋爱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对他来说根本就不重要，人类对这项感情的需求并不是必须不可。 恋爱感对他来说，很多时候都可以用其他东西来替代，并且爱情本来就只是一个容易粉碎只是外表漂亮的玻璃球。 但是人的欲望是不会停歇的，他可以没有感情，但是不能没有性。 向薇的身体他尝过一次就再也出不来了，久久回味，让人难以忘怀，以至于这些日子以来，他所有缠绵悱恻的梦境，所有的喘息低语，和大脑空白一瞬间的脸庞。 都是向薇。 简单来说，他希望和向薇成为炮/友，而不是恋人。 合作关系不管放在哪里，都是最为坚固可靠的，因为双方都只是为了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去合作，并不存在谁的付出更多。 他们只需要在对方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那就足够。 - 向薇这还是第一次，坐回办公室以后第一件事不是开始工作，她翻开文件摊在自己的面前，心思却完全不在上面。 修长白皙的手指捻着一支钢笔，在指间悠悠转动。 良久。 向薇舔了舔唇角，视线右移，如果没有东西挡住，那朝这里过去的五十米就是顾择的办公室。 这个男人，真是令人发笑。 他应该知道自己有多讨厌他，也应该知道自己在跟他睡过以后有多后悔，应该知道她有多不想理他。 就算是这样，顾择竟然还敢在她面前继续这样放肆下去。 办公室的沙发？ 她收回目光，瞄了一眼自己办公室的角落，同样也有个沙发，她办公室的沙发是浅色调的，而顾择办公室的沙发是深色。 相比起来，好像她这个更为柔软和容易陷入。 虽然一直在回避这件事，她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想让自己记起那个绯色的夜晚，但身体和大脑的记忆却比她想象中还要久。 即便是已经很讨厌顾择，很讨厌那一次的意外，她还是不得不去承认，在这方面，顾择确实是个佼佼者。 如果... 如果她和顾择之间，没有那么多繁复的过去，倒也不是个不可能的议题。 她对自己的感受如何，当然还是掂量地清楚。 想了很久以后，向薇才终于回神认真看着方案，顾择那边提出的方案很漂亮，向薇认真看过以后才这样觉得。 对老对手的方案如此认可，是向薇自己都没想到的事情。 顾择是有两把刷子，才能一直跟她做斗争，也对，要是顾择什么都不会，她这些年到底有时候是败在什么废物手下？ 所以认可他的同时，其实也是在认可自己。 因为她是在实力上可以与顾择一拼的人。 翻看着顾择那边的方案，有人轻轻敲着她办公室的门，她没抬头，轻声应了："哪位？" "部长，我是白杉。" 向薇收起笔，抬眸："请进。" 白杉进来的时候，向薇还没来得及开口问他什么事，就看到他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水进来了，空气中似乎弥漫了一丝熟悉的味道。 白杉一步步走过来，怕手上的东西洒了，分明很烫还是很努力地端稳，他终于把杯子放在桌上，向薇才看到里面的棕色液体。 白杉搓了搓手指，说道："部长你胃不好，给你冲点冲剂，趁热喝了吧！要注意身体才能好好工作！" 向薇眸光一柔，触及着那杯还冒着热气的热水。 空气中升腾起寥寥烟雾，覆在了她的眼前，似乎也将视线里的世界变得迷糊了几分，她伸手碰了碰瓷杯的外沿。 还是滚烫，她只是这样轻轻一触，就感觉指尖细嫩的几分微红了一下。 "谢谢。"向薇轻声道。 这个小朋友，还真是贴心，好像每一次都会让她有柔软的情绪，对这样的人总会不自觉地想要放温和一些自己的情绪和表情。 哪儿像见到顾择那种人，只有争锋相对，连表情都会凶上几分。 杯壁滚烫，向薇的指尖没继续抚上去，抬头看着白杉，微微笑了笑。 "那我先去工作了~现在还很烫，稍微冷一冷，小心别烫到了。" 向薇点了点头，又看着白杉轻手轻脚地走出去，十分礼貌地轻轻关门，完全没有一丝打扰。 白杉刚刚出去，向薇的手机微信消息弹出来一条。 【妈妈】：薇薇，今年带男朋友回家不？ ...... 她和前任分手后，这三年，从未带过任何人回家。 家里当然着急，但也不是逼迫，只是经常会问她，她没有男朋友，怎么带人回家？ 况且就算有，她也不想带回家了。 感情太容易破碎，带回去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并且像是有毒咒，她带回家的对象要不了多久就会分手。 向薇看着眼前的热气发了会儿愣，回了微信。 【今年不行。】 *** 向薇办公室外，白杉拿出手机悄悄给一个人传了一条消息。 【择哥，药送到了！】 再往上看，黑色头像的人在之前发了这么一条。 【她性子急，可能会一口喝了，记得提醒一下开水烫。】 第11章 恋人的久别重逢。 这个方案向薇和顾择谈了很多次都没有找到成功的突破口，两个人的差别太大，很难去找一个均衡点。 在方案协商第N次失败以后，向薇把文件往顾择的桌上一甩。 "你不愿意让步，那我怎么可能愿意？既然双方都觉得自己的方案是最好的，不愿意接受对方的东西，不愿意放弃，那我们的方案就永远都不会好！" "顾择，我们确实很多时候都背道而驰，但是在这次的合作上我已经让步很多了。" "看来，我们确实也只适合当对手而已。" 向薇气得不轻，连文件都没拿走，从顾择的办公室推门而出，气鼓鼓地回去自己那边。 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的时候，才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她和顾择可能是天生的对手，一点都不适合谈合作，这一次的合作向薇可以理解双方公司的想法和决定，所以她也认真地去做了，但是没想到要跟顾择谈合作竟然这么困难。 他们俩都不愿意放弃自己的太多东西，都坚持自己，完全的水火不容。 向薇走后，顾择没把她扔过来的文件整理好，靠在椅背上微微眯了眼。 在工作上，他是真的不可能让向薇半分的，他的原则问题依旧不会改变。 其他的事情也许他可以让着向薇，唯独工作不可以，因为这件事是关乎整个团队，不仅仅只是他一个人的事情而已。 任何一个方案拿出来，都是整个团队的心血。 办公室外的办公区有些吵闹，他瞄了一眼外面的人，在交头接耳地议论着什么，他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也就只能听到一些吵闹声而已，并不能知道那些人在说些什么。 "这个向薇，好像跟我们择哥关系很差啊...？" "他们俩岂止是关系很差，在这个方案合作之前，双方简直就是水火不容的死对头。" "啊...这样谈出来的合作方案真的行吗？" "向薇长得挺漂亮的，但是真的好凶，特别是今天脸色好阴，刚刚肯定跟择哥发脾气了。" 外面的组员还在议论纷纷，顾择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 他有些凉意的目光扫过众人，悠悠地靠在门边，薄唇轻启："少说闲话，方案都改好了？" 上班时间开小差，这议论对象还是他和向薇？ 顾择转身准备回去之前，还补上了一句："我们谈出来的方案行不行，你们等着看结果就行了。" 虽然现在就连最简单的一步都还没有做到，但是他依旧没有放弃和向薇之间的合作。 不管是哪一方面。 总会成功的。 *** 半个月后，是必须给甲方交方案的日子，会议在甲方公司开，参与会议的是那边的代表和项目负责人，以及... 某位建筑设计师。 会议还未开始，在了解这些参加会议的人员的时候，听闻那位建筑师在国外留学回来，在建筑方面的造诣非常高。 在国外的许多比赛中获过奖，他好像很会把国内的元素与国外的建筑风格熔铸在一起，说来简单，这其实是一道很难的议题。 这就形成了他独一无二的风格。 顾择和向薇是一起去的，开的是顾择的车，向薇本来没有打算跟他一起去。 "怎么，都要合作项目了，在我办公室都不知道坐了多少回，现在搭个车都不情愿了？" 向薇看了他一眼，男人一双桃花眼勾人心魄，带着几分风流味。 这个男人，在这个项目合作结束之后，她一定要撇得干干净净的。 顾择的车她不是第一次坐，这个位置也不算特别陌生。 上一次是她主动找顾择谈话，但那次谈话也算是不欢而散。 她就没有跟顾择有好好地心平气和过，好像每次不管是什么事情，收尾的结局都不太好。 到达以后，时间刚好，不早不晚，前台的秘书带他们上电梯，向薇上了电梯就低着头翻包里的一会儿要用的东西。 电梯门合上的前半秒，她似乎听到门外有人喊了一声。 "向薇——" 声音十分熟悉，但有些遥远，并且，她认为那个人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像是幻听，但却真实清晰。 向薇抬眸的时候，电梯门已经关上，她只捕捉到一个人影，什么都没看清。 她微微皱了眉，继续找东西，却没看见身旁那个男人的神情。 顾择抿着唇，眼底有些寒意。 刚才... 他们上电梯以后，门外有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穿着西装跑过来，急匆匆地对着电梯里面，叫了一声。 "向薇——" 若不是向薇没抬头，她就看到了那个画面。 那人的表情神态...... 显然和向薇是旧识。 那样难耐，炙热的眼神，只会是—— 恋人久别重逢后的惊喜。 第12章 火花。 会议室内，大部分的人都已经就位，向薇还在跟顾择谈着方案。 他们因为实在无法跟对方的方案相结合，最后给出了一个没有办法的办法，那就是把两个方案都带来。 很多东西他们还可以继续谈，跟建筑设计师也可以合作协商，虽然最后没有敲定一个方案对于甲方来说不算特别好，但是向薇和顾择早就想好的说辞。 就在他们俩交谈的时候，有人推门而入，向薇本来没有打算回头，因为她的位置背对着门，回头有些麻烦。 在寂静的会议室，大家都准备着会议开始之前的资料，这个时候还像个学生一样听到有人开门就回头，实在是有些惹人注目。 还是专注于自己的事情比较好。 "顾择。"她的笔尖滑过顾择面前的文件，神色认真，不自觉地朝他那边挪了几分，"这个地方，你打算怎么说？" 顾择还没来记得开口，这场密语就被人打断了。 打断他们的这道男声顾择很熟悉，因为就在几分钟前，他在楼下才听到过。 男人的声音温和尔雅，轻声唤了一句："向薇。" 向薇循声猛地一抬头，和顾择靠得太近她差点撞到顾择的下巴，向薇往后靠了一些，眸中的惊异和颤抖被顾择捕捉地一清二楚。 向薇的眼眸颤抖的那一刻，他似乎感觉到自己心里也有什么东西颤了颤。 "方时...？"她的声音不太稳，"你怎么在这里？" "好久不见。"男人笑了笑，"薇薇。" 向薇听到这个称呼，眸子又缩了一下，顾择没太看懂她的表情。 这意思，是和恋人久别重逢以后的惊喜失措，还是过于激动，亦或是唤醒了某些沉睡的记忆？ 向薇低头，把钢笔的笔盖盖上，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惊讶的表情，再抬头的时候已经平静了许多。 "是真的好久不见，你回国了？我都不知道。"向薇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点着。 "刚回不久，就接了这个项目的建筑设计，没想到你也是负责人。" 向薇半眯着眼，笑道："也是噢，谁没事回国会告诉前女友。" 向薇似乎把"前女友"这三个字咬得很重，不知道是什么意图。 顾择瞄了她一眼，在桌下悄悄地勾了勾她的腿，脚踝蹭到女人滑嫩的肌肤的时候，顾择顿了顿，没有继续。 向薇垂眸看着他，蹙眉微微启唇，没出声。 但是顾择也猜到了她说什么。 比如，"顾择，你他妈的是不是有病？" 他连回答都想好了。 嗯，有。 方时注意到向薇和顾择之间的不对劲，低头去看的时候却是什么都没捕捉到。 向薇暗自瞪了顾择一眼，抬头："这是我这次项目的合作搭档，顾择。" "合作搭档？"方时扬了扬眉。 男人的直觉告诉他，顾择和向薇之间没那么简单。 方时站在这里太久引起人注目，他这才说："等会儿一起走吧，好久没见我请你吃顿饭？" 向薇连忙摆着手，"行了啊，你请我吃饭还是算了，我们俩这关系见面寒暄一下就不错了，真不怕你家里人知道了揍你？" 顾择翻着文件，冷不丁地接上一句："开完会我们要回公司，还没下班。" 不等两人说什么，顾择又道："向薇，等会儿还是一起走。" 向薇点了点头，把心中的话咽了下去。 跟顾择合作还有一个极其不方便的地方，那就是每次她想怼上顾择两句的时候，又怕自己说的话不对被别人听了去会觉得奇怪。 她不想承认自己和顾择睡过这件事，但是顾择就喜欢逮着不放。 这也是他们俩很不同的一点。 她和顾择，是压根没什么共同和契合点。 - 会议进行还算成功，顾择和向薇对自己的方案都提出了介绍，甲方也算是比较满意。 "我们这边做出两套方案，都觉得可行，实在是不好取舍，所以贵公司觉得哪一个更好我们就在哪一个上面选择。" 话说得周全，完全没有其实双方是没协商好才会导致有两套方案的。 最后轮到建筑师发表看法的时候，方时说："我这边也觉得两个方案都非常不错，两边的着重点和理念略有偏差，所以在设计上也会是两套方案。" "我个人——" "是比较偏向向薇小姐介绍的那套的。" 向薇当即是愣了一下，轻笑，只言了一句："谢谢。" 会议结束后，向薇还在收拾着资料，顾择已经收好在旁边等着，零零散散地已经有很多人出去了。 甲方公司代表路过的时候冲他们点了点头。 "好好做，这个项目我们非常重视。" 向薇依旧整理着东西，顾择倒是不慌，一直在旁边等，把玩着自己手中的打火机，却没开盖。 顾择没猜错，方时果然没走，他停在向薇面前，就当看不见顾择一般。 "薇薇，我下班了。" 向薇没抬头，接着话："噢，好，下次见。" 方时听到她的回答，皱眉，似乎这并不是他想听到的回答。 向薇太理智了，除了刚才第一眼看到他有些错愕以外，其他什么情绪都没有。 就像...只是面对着一个很普通的朋友。 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 顾择在旁边轻嗤了一声，似是嘲笑。 "薇薇，你不请我去你公司喝杯茶吗？"方时问道，"不过这么多年了，你收拾东西很慢这个习惯还是没改。" 所以，她应该也有很多习惯还在吧，就像曾经他了解的那样。 向薇这次终于有了点反应，她刚好把东西收完，抬头说："可以啊。" 这倒是有些出乎人的意料。 顾择认为向薇应该不是这种喜欢藕断丝连的人，应该是干净利落才对，因为....... 她就是这么对自己的，除非她对这个方时，格外地特别不同。 但是顾择并没有从向薇的行为中看出她有多少不舍。 因为她现在的神态，对着方时，和对着自己，几乎一样。 向薇刚刚说完，又补上一句。 "不过，你能不能换个称呼？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都分手那么久了，怎么你还叫我薇薇...挺肉麻的。" 她不能接受。 方时抿着唇，"抱歉，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 顾择把打火机揣进包里，又笑了。 向薇没理会他们俩，往前先走，方时和顾择对视了一眼，似乎就有火花迸溅。 "薇薇不喜欢烟味。" 顾择扬了扬眉。 "是吗？"顾择顿了顿，"那是以前。" 他话刚说完，手机微信收到一条消息。 【向薇】：顾择，你他妈再搞这些小动作，我弄死你。 顾择勾着嘴角，回了句。 【行啊，看我们谁弄死谁。】 第13章 顾择和方时你选谁？ 下午开完会，方时真的跟着向薇去公司喝了杯茶，确实也就是喝了杯茶。 向薇当时给他泡了杯茶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开始工作了，她根本就没有什么时间去跟方时叙旧。 并且向薇也没有要跟他叙旧的想法。 方时没有在她的办公室坐太久，但是也一直都没有走，不知道他在认真看些什么，向薇一直在认真处理手上的工作，方时也就没有去打扰她。 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看向薇处理自己的工作，外面似乎有感觉到好奇的人假装不经意地从外面路过，时不时往里面偷瞄一下。 这样的宁静，仿佛回到了大学的时候，方时坐在向薇旁边看她复习功课，以前她也是如此认真努力的人，而他好像比较贪玩。 所以每当期末考方时已经开始浑水摸鱼的时候，向薇还在认真地看书，他每次都是陪在她身边，就算是静静地看着也好。 这份宁静直到顾择来了才被打破。 顾择是来跟向薇谈工作上的事情的，说是方案有些需要修改的地方。 顾择瞄了方时一眼。 "这些东西让外人听了不好，你过来我这边。" 向薇点了点头，收拾了一下东西就跟着顾择一起出去了。 等她回来的时候，办公室已经没有人了。 方时给她留了个纸条。 【我先走了，下次有机会再见面吧，注意身体，你不要勉强自己。】 处理完事情以后，向薇下班后给温芜打了个电话，作为多年的好友，温芜十分清楚向薇和方时之间的事情。 "温芜，方时回国了。" 温芜那边先是十分惊讶地："啊？？？" 此后又沉默了很久，"薇薇，你没打算跟他复合吧？" 向薇端着手中的茶，还站在办公室，大多数的人都已经下班了，外面的灯明明灭灭，写字楼变得十分安静，她望着外面的夜景，倏然嘲弄地笑了。 "怎么可能？" "我是那种喜欢念旧情的人吗？当初说放弃方时，那就是真的放弃，你知道我这个人，一旦做了什么决定就是不会改变的，我说不会回头就永远都不会回头。" "百分之九十九跟前任复合的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前任这种东西就是其实放久了你觉得是块巧克力，只有捡起来才会发现，其实就是屎。" 向薇笑得轻蔑，不知道是在对什么感到嘲讽。 是她多年前为方时付出的感情感到可惜，还是他回来以后一副要跟她叙旧的嘲笑？ 向薇说得这么决绝，温芜十分放心，这个女人到底有多坚定，她作为向薇多年的好朋友当然是了解的。 温芜突然就来了兴致，问了向薇一句："姐，要是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两个男人，你必须做出选择，你选谁？" 向薇的心咯噔一下，还没来得及拒绝，就听到温芜继续问。 "就，方时和顾择，你选谁？" "........." "我他妈有病？偏要在顾择和方时中间选一个？" "我是脑子进水了才会选，说实话，我还不如自杀，你让我选顾择和...." 她后面那个名字还没说出口，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应着开门声的还有"啪嗒"一声摁了开关的声音。 一瞬间陷入黑暗，只有她的电脑屏幕有一点光亮。 电话那头的温芜听到向薇话没说话，"哈哈哈"地笑，说着："其实要是真的要选，你已经有答案了哦。" "你会选顾择。" "不然怎么回事顾择和方时，而不是方时和顾择呢，你看，他们俩在一起的时候，你都会优先说顾择的名字。" 刚才进来的那人的脚步声愈来愈近，向薇没转身回去，就连来人的脸都没看，而她竟然丝毫不慌。 因为这道脚步声她很熟悉，开门的时候风吹进来的气息她也很熟悉。 向薇默默地挂了电话，顺手把手机扣到静音，下班后的时间，她不会接到什么重要电话。 向薇在辨别出来的时候，连自己都非常惊讶，竟然短短的大半个月，她记得了这个人的脚步声和气息。 向薇转身，正欲呼出他的名字，突然感觉到男人的身影压过来，把她直直地抵在后面的玻璃上。 呼吸炙热急促，眼神像是在黑夜中搜寻猎物的狼。 向薇感觉到他紧紧地扣着自己的手腕，将她抵在窗上，耳边是他呼出来的滚烫温度。 气息不稳，带着几分醉意撩人。 就算没看见，向薇也仿佛看到了男人狭长的桃花眼微微眯起，眼神危险。 "你刚刚说了什么？" "就算是死也不会选我——？嗯？" 向薇不知道刚才她跟温芜说的话，顾择到底听出了个什么意思，虽然之前向薇对顾择没有太多的好感，但最近已经没有那么严重的厌恶情绪，她也不知道为何。 她能感觉到顾择头发的柔软，在她的颈间。 顾择身上有些酒气，应该是晚上又喝了些酒。 向薇没有解释，但是也没有继续说什么重话，就听着顾择自顾自地说了两句。 "向薇，你那么恨我？" ...... "我知道你厌恶我，因为你觉得我抢了一个你的项目，害你犯了工作上很大的错误。" "但是向薇。" "我从来没抢过你的项目。" 第14章 酒店的床不舒服。 顾择身上的酒气让向薇稍微有些排斥地偏开了脑袋。 不可置否的是，顾择的话让向薇稍微愣了一下，但是也只是一瞬间。 她对顾择的所有讨厌和恨意的来源都是因为那件事，因为顾择曾经在她的手上抢了一个项目。 其实若是现在，顾择再在她的手上抢项目，向薇都不会那般生气了，那时候年轻不懂那么多，就觉得自己受的委屈特别严重。 这份心情一直保持着，直到现在。 若是撇开这一点不说，向薇不得不承认顾择在各方面都很优秀。 所以这一瞬间，她的脑海轰了一下，但是只是一下，她更多的会觉得是顾择喝多了酒说的胡话。 顾择应该很清楚自己为何这样地对他，就因为那一次的项目，所以一直记恨到现在，女人记仇的能力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所以，这大概是他为了改变一些什么东西胡乱说的话。 向薇用力地把顾择推开，重新去抓回自己的手机，她划开锁屏的时候轻声笑了笑。 她刚才在做什么？她是希望和顾择在办公室发生什么吗？竟然会下意识地把手机开静音。 真是疯了。 向薇每次觉得自己疯了的时候，似乎都会做出更为疯狂的事情。 办公室弥漫着的气息有些奇怪，顾择刚刚进来的时候关了灯，黑暗的环境中似乎嗅觉会变得更为灵敏。 两款截然不同的香水味在空气中散开，还带着一些淡淡的烟草味，向薇敢肯定顾择进来之前肯定刚抽过烟。 她曾经不太喜欢烟草味，不过那都是念书的时候的事情了，进入社会以后，这些性子都收了起来。 不喜欢也得学会接受，这就是这个社会教会她的。 顾择被向薇推开以后，一直没动，直到向薇伸手把桌上的台灯打开，照亮了一片区域。 暖黄色的灯光带着一些暖意，空气却有些冰冻。 她大概觉得他醉了。 顾择轻轻抿唇，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鬼事情，这些日子好像连他也很奇怪。 他明明很清楚自己不喜欢向薇，也很清楚向薇跟那位她的前男友也没什么可能了，但是在那个男人出现的时候。 他竟然很迫切地想要去告诉向薇，他从来就没有做过那样的事情。 顾择原本也不想跟她解释那么多，他觉得向薇总有一天会想通的，他懒得解释。 成年人的世界有时候根本就不是那么地坦荡，但是这一次他竟然想要解释，把那份隔阂给清理个明白。 这大概是一种奇怪的占有欲。 因为他想占有向薇的某一个部分，所以在有别的人盯上自己的猎物的时候，就会开始变得急切起来。 - 向薇自顾自地收拾着东西，背上包起身，转身看了他一眼，语气淡淡的。 "你走不走？" 顾择大步跟上去，在向薇没防备的时候再一次握住了她的手腕。 "向薇。" 向薇这一次没有挣脱，僵持了很久，她只是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被男人抓住的手腕。 啧，顾择到底有多喜欢抓着别人的手腕，好像某一次在楼梯间碰到，也是同样的动作。 向薇原本以为自己对顾择的厌恶和讨厌只会渐渐更深，没想到...... 她的身体竟然没有和曾经一样去排斥。 "你回家？"顾择舔着唇角。 向薇笑出声，说："我不回家还能去哪儿？" ...... 顾择沉默了两秒，空气中似乎弥漫开了一些其他的气息，在黑夜之中，向薇看到他的眼神中染上一些其他的东西。 如她所料，男人的眸子微微眯起，带着几分的勾引意味缓缓开口："酒店。" "我想跟你做。" 表达直接，丝毫没有任何的起承转合。 确实也是顾择的风格。 向薇看着他，鼻间是男人的气息，她往前靠了一下，膝盖微微前倾，隔着衣裤的面料滑过大腿间。 她笑得轻蔑。 "你疯了？" 顾择被她这么轻轻一碰，就明显感觉到身体的变化，而他笑得倒是轻松。 "你忘记我说过的话了？我说过我喝了酒就特别想睡你。" "哦，间接性发.情。" 顾择没反驳，只是义正言辞地纠正道："条件性。" 他是个正常男人，总需要解决一些生理需求，没有那个成年人能清心寡欲的。 而现在最合适的对象就在眼前，他不可能不去争取一下的。 如果能睡到向薇那肯定是最好的，如果不行。 那就自己解决。 向薇伸手，轻轻把他拽着自己的手拉开，转身甩了甩手上的钥匙。 "走了。" 顾择勾了勾嘴角，看来今晚却是又该是个靠老朋友的夜晚，勾引向薇真是一件有些难度的事情。 但勾引向薇又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即便她每一次都喜欢冷冷地拒绝他。 当然最重要的是，跟向薇上.床是他感受最好的一件事情。 公司楼下，这个时间点冷清没什么人，向薇开了车出来以后，顾择还站在路边等车。 他喝了酒也不可能自己开车回去，今晚就只能把车放在公司了。 他原本已经做好向薇开车从他身边过去的准备，却怎么也没想到，向薇会在他面前停车。 她摇下车窗，指尖轻点。 "上车。" 顾择看了她一眼，瞥头笑，眸子又眯了起来。 "我是想上你的车吗？"他顿了顿，语气轻浮，"我是想上你的人。" 向薇看了他两秒。 她总算是明白了，当初自己为何会跟顾择睡了，似乎是内心里的另一个自己，完全扛不住这个男人的诱惑。 即使她知道这个男人跟自己是死对头，明明知道在恢复理智的时候会后悔，会感到懊恼。 但是人总是无法永远保持理智，她也是这样，无法随时保持清醒。 只要大脑有一根线断掉，那就全盘崩塌。 顾择除了是她的死对头还有什么缺点吗？她暂时还没找到。 并且—— 完全是她喜欢的类型。 所以在这个相似但不同的夜晚，她还是在一次被自己的理智抛弃了，明明一滴酒没碰，却似乎醉得不轻。 "我叫你上车。"她说。 顾择走过来，见她还没走，固执地要他上车，他手撑在窗边，扬了扬眉。 向薇的眼神丝毫不抗拒。 他埋了些头，直直地在她的唇角边缘落下一个吻，很轻，但却用舌尖舔了舔。 向薇依旧没什么大动作。 她撑着下巴，眨了下眼，似夜幕中的妖精，夺命的妖冶。 "让你上。" 三个字的意味不明。 顾择轻嘁了一声，转身上了车。 向薇伸手摸了摸自己嘴边被人吻过的位置，握着方向盘，缓缓地开口道： "酒店的床不舒服，我不太喜欢。" "你跟我回家。" 第15章 妖孽。 向薇很久都没有搬过家，她住在这个小区很久了，所以很多人也很面熟了，走在路上也会打个招呼。 就连小区的门卫也会跟她寒暄一下，今天也一样，向薇伸手去扫停车卡的时候，门卫大叔站在门口给向薇打招呼。 "回来啦？今天又加班到那么晚？" 向薇礼貌地点了点头，笑着回答："嗯，您也是，今天又上夜班啊？" 门卫大叔也笑着点头，这时候才注意到坐在副驾驶的男人，侧脸俊逸，立体深邃的五官引人注目。 他朝向薇投去了一个意味深长地眼神，随后说道："这可是我第一次见你带男生回来哦——" 向薇的脚尖轻踩着油门，抿着唇，没否认也没多说什么话，她挥了挥手："我先进去了。" "好嘞！" 第一次带男人回来，确实是第一次，向薇怎么也是想不到自己带回来的这个男人竟然是——顾择。 曾经连方时都没有踏足过她这个家，曾经跟她相恋多年甚至到了谈婚论嫁地步的男友都没有，竟然就被顾择捉到了机会，而且这个机会还是向薇主动给的。 她在地下停车场停好车，伸手把安全带解开，转身长手一伸就去捞了身后的背包，再转身回来的时候，手却被人压住。 男人的气息倏然靠近，距离大概只有一厘米，所有的味道气息和呼吸都交融在一起。 "你真的没带过其他男人回家？" "没有。" "嘁——"他顿了顿，"那我应该感到荣幸？" 向薇感觉到他松了些手，默不作声地把手抽出来，转回身去开车门。 "上楼。" 她在关门之前，对着还坐着的顾择说了一句："你就是一个意外中的意外。" 不管是哪个方面来说，顾择对她来说都是一个十足的意外。 *** 向薇一个人住，因为觉得跟别人合租会有负担，像她这样时常因为工作应酬带着一身烟酒气回来，时常作息紊乱，合租太容易打扰到别人了。 所以后来才会自己买房，她买的房子并不大，但却十分温馨整洁。 向薇在鞋柜里翻了一阵子。 "我家没有你能穿的拖鞋，你可以暂时不用换。" 顾择瞄了一眼她打扫得干净的地板，嗤笑了一声，索性光着脚踩上去。 他一进门就看到客厅茶几上放着一盒药，微微蹙眉，虽然没看清是什么药。 向薇这个时候却是手快去塞到抽屉里，顺嘴说了句："避孕药。" "上次跟你做了以后买的，还剩。" 她十分无所谓地起身，把外套脱了搭在沙发上，挑眉问他："要喝水吗？" 顾择原本靠在边上，这个时候缓缓靠近，他迈步走过去。 "你跟人上床以后都吃避孕药？" 这种东西—— 长期以来对女人的身体伤害不小，顾择还是很清楚这一点的。 向薇的身子骨似乎本来就不好，她还这么折腾自己？ 向薇弯腰拿了颗糖拆了扔进嘴里。 她轻声笑着，十分轻蔑："啧，你以为我有很多男人吗？" 向薇掰着手指，不知道在数着什么，她掰了几根以后，倏然转头笑得灿烂，笑意却不达眼底。 "我这么几年来，也就睡了你这一个人而已。" 而且还被内了。 她和顾择上床一次是失算，那这一次怎么算？ 顾择舔着嘴角，微微眯眼："你睡了我？" "不然呢？" "你认真的？" 向薇再一次反问："不然呢？" 在她的认知里，是她睡了顾择，不是顾择睡了她，那一夜的场面她其实记得很清楚。 那一晚她没有断片。 是她主动吻了他，主动解开了他衬衣的扣子，主动伸手滑过他的肌肤。 顾择听言笑出声，三两步就迈腿过去，只是伸手轻轻地推了一下，右腿抵在女人的膝盖间。 他撑着手把她压在柔软的沙发上，带着薄茧的手指在女人的唇角边滑过，再狠狠地往下一压。 指尖上沾染上了一份嫣红色，他抬手将手指上的唇红抹在了自己的嘴角，多了几分妖孽的气息。 像是故事里专门来勾引小姑娘的妖孽，连女人看了都嫉妒地发狂的唇红齿白。 顾择微微低头，滚烫气息洒在她的脸畔，毫不客气地吻住女人软绵香甜的唇，手指摩挲在耳后最为敏感的肌肤上。 另一只手揽着她的腰，屈膝在沙发上，两个人都渐渐深陷进入柔软的沙发。 向薇的脑海中闪过一句话。 顾择说的，他想知道把她摁在沙发上做是什么滋味，那个在办公室沙发上的梦没做完，却是真实地感受到了沙发的滋味。 向薇不得不承认顾择的吻技让人头晕目眩，会让人想要得到更多的亲密。 被男人的舌尖轻轻顶开牙关，搅弄着她的舌尖，缠绕着不放开，呼吸急促，唇齿交融的声音渐渐更为明显。 她被顾择的舌尖顶到口中深处的时候，低吟了一声，软绵带着一些热情的邀请味道。 顾择放开她的时候，呼吸不顺，胸口起伏，向薇的脸上有些不自然的潮红，落在他的眼中是十足的可口和可爱。 男人修长的指尖握住领带，往下拉了一下，缓缓开口： "礼尚往来，既然你说上次是你睡我，那我这一次让你感受一下，什么叫我睡你？" 第16章 你长得像个渣男。 室内的气息旖旎。 干.柴.烈火之时，空气中只剩下浅浅的喘息声，向薇被人压在柔软的沙发上，眼尾泛红。 她的世界一阵晕眩，直到被人单手熟练地解开衣服的扣子，滚烫的指尖似乎比她背上的温度还要灼热一些。 女人微微咬着嘴唇，落在顾择的眼底确实十足的魅惑色.气，就在此时，顾择手上的动作忽然停止，他身体一僵，能感觉到被人灵巧的手碾压过去。 顾择低了些头，用牙齿轻轻咬了咬女人柔软的耳骨。 "这样大概不行。" 身体的反应极为剧烈，非常明显的僵硬，顾择很清楚自己的情况，如果任由这样下去，他依旧会像上一次一样，毫不犹豫地占.有她。 但是就在进门看到某一盒她没有吃完的药的时候，就再也不想了。 顾择起身，伸手把她的外套拉过来盖在她身上。 "我去买个东西。" 向薇愣了很久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关门的声音响起才把她震醒。 她反应过来以后，第一时间抬手捂了下脸，还能感觉到心跳的频率很快，呼吸也还没有完全缓过来。 向薇有些嘲弄地低笑了一声。 她当然会知道顾择在这个时候下去会买什么，在这种时候，竟然能在身体已经产生变化的时候还压住那份心思。 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意思？在这种时候，他还是不忘去买避.孕.套？ 其实她已经准备好，再跟顾择发生一次关系，也和上一次一样，即使没有戴套，她也会吃药。 向薇心里的感觉有些一言难尽，连她自己都不好说这样的情绪到底是因为什么。 - 顾择回来地不算慢，向薇已经趁机去洗了个脸换了套睡衣，脸上的清水还在蔓延着，她去开门的时候，水珠顺着下颚线往下滑。 滴到锁骨上，从衣领处往下落。 她微微张了唇，实在是没有把挂在嘴角的那句"回来了？"说出口。 因为这句话太像对自己的恋人说的，过于暧昧，不适用于她和顾择之间的关系。 他们只是非常浅显的肉体交易，没有感情可言，所以也不要说些暧昧不清的话。 顾择进门以后瞥了她一眼，似乎已经得到了冷静，脸上的表情也不似刚才那样情.动万分。 滑落的水珠似乎像是他泼上去的一盆冷水。 向薇看着他手边的小方盒，她记得这款，因为曾经自己也是会认真挑选的人。 毕竟在这方面，使用物品的选择对男女双方来说都是很重要的。 她很喜欢这个款式和厚薄的效果。 向薇扬了扬眉，调笑："渣男不都是拔.X .无情，喜欢不戴.套内出吗？" 男人狭长的眸子一眯，伸手，指尖拭去她脸上多余的水珠。 他往前走了几步，把手上的东西放在前方的餐桌上。 回身，嘴角微勾。 "谁跟你说的我是渣男？" 向薇耸了耸肩，往他那边挪了两步。 "你长得像。" 桃花眼，薄唇，立挺的五官。 只要认真地对视，看谁都让人觉得含情脉脉的眼神，十分容易扰乱人的心神，所以她才一次两次都没躲过。 顾择长了一张随便勾勾手小姑娘都想往他身上贴的脸。 简直就是渣男标配。 顾择轻声笑了笑，拽住她的手腕一拉，伸手一把就把向薇抱起来，放在餐桌上。 她坐在桌上，睡裙往上滑了一截，露出白皙的腿部肌肤。 他也懒得跟向薇解释。 渣男也好，不是渣男也罢，对向薇来说不重要，对他来说，好像也不是那么重要。 说白了，他们只是在对方身上泄欲，不需要了解对方是什么人格。 顾择捧着她的脸，前倾吻上去，重新开始这场漫长的吻。 他是个高手，即便是已经过了刚才的气息，两个人都已经冷静过了，顾择还是可以很轻易地去重新点燃那份火焰。 她开口的声音软媚。 "要我帮你么？" 回答她的是男人粗重的呼吸声，数秒之后才应了声："嗯。" 向薇一边拆着包装，一边笑。 "其实我真的无所谓。" "你就算不是渣男，也可以当我是个渣女，怀孕了就打掉。" 顾择的动作顿了顿，修长的指尖触着，他甚至能感觉到对方身体的温度。 "哦？" 他稍微用了些力，语气发狠。 "不管哪种方式，我都能让你要命求饶。" 第17章 你家还是我家？ 阳光粼粼，顺着窗帘的缝隙照入一丝，光倾斜着，仿佛可以照到人的梦境。 顾择醒来的时候，落入眸中世界的第一眼，是女人背部漂亮的蝴蝶骨。 光滑白皙的背部肌肤，长发铺散着，纠缠着他的指尖。 一夜过去，空气中依旧还有一些旖旎暧昧的气息，怎么也挥散不去，被女人的发丝死死缠绕着的手指，理不开，只会缠地更紧。 他半眯着眼，今天似乎是周日，休息日，懒得的赖床机会。 顾择醒了不久，向薇翻了个身，面朝着他，未着丝缕。 还保持着昨夜最后的状态，她睡得很沉，应该是真的很累才会睡得如此沉。 工作的负担本来就已经很重，更别说又多花费了些力气。 顾择没出声，也没翻身下床，甚至连手机都没去拿。 熟睡中的女人似乎柔和了许多，没有平日里的那份咄咄逼人的锋芒。 她本来就长得令人喜欢，柳眉杏眼，原本就是温和的长相，只是平日里总爱把自己装扮地严肃一些。 顾择扫了一眼四周，这才看清她的房间。 装修很简单但舒适，床头上还挂着零碎的小灯，书桌上放着两张照片。 一张是向薇的照片，穿着小西装，站在公司大厦楼下，笑得极为灿烂。 那时候她的眼底，还十分单纯，就是个初入社会的小孩子模样。 顾择对这张照片非常感兴趣，又多看了两眼，直到耳边吹着一阵暖气。 缓缓地呼出，有些痒，还带着一分湿润的气息，很快就濡湿了耳后的肌肤。 女人的声音很轻，早上醒来带着些朦胧感。 "好看么？" 顾择知道她醒了，轻笑："好看，比现在的你，可爱多了。" 向薇低低地嘁了声，伸手掀开被子，套上一件居家服，顺手捋了下打结的发尾。 "你别忘了。" "我说过，这些都是因为你。" 顾择看了她两秒，撑着身子坐起来，眸光清冷，漆黑的瞳孔里倒映着女人的身影。 "我也说过。" "我没抢过你的项目。" 他说得认真，向薇却还是不敢相信他话里几分真几分假。 但是她已经不再那样情绪起伏了，上一次那样怒目，只是因为自己本身情绪就不好，还被顾择那么一扰。 他就是撞了个枪口。 现在呢，她还是很记恨关于顾择抢她项目这件事，但是意外的是...她竟然还是接受了这个男人的某些方面。 比如。 性。 向薇勾着嘴角，不语，垂眸瞥到的是掉落在地板上的橡胶物品和小的口袋。 房间里的垃圾桶在某些时候真是白搭，也对，那样的情况没有人会在意垃圾是否入筐，衣服是否叠好放在床边。 她弯腰去拾起来，扔进附近的垃圾桶。 上面附着的，全是男性荷尔蒙的气息，以及来自昨夜的记忆。 她又一次栽了。 上次清醒过来，向薇差点掐死自己的心都有了，这一次呢...？ 她只能承认。 这男人活真好，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顾择。" "你是个聪明人。" 向薇抽了张卫生纸擦着指尖，抬眸："所以以后少提让我们都不愉快的事。" 顾择也穿着衣服，正在扣衬衣的扣子，到最上面那颗，他似乎又觉得有些不舒服，猛地一拉，解到了胸口上面一颗露出了漂亮的锁骨。 他笑了笑，语气轻浮："怎么？我只要不提，你就可以跟我当长期炮.友？" 原以为的拒绝没有来，响起的却是两个字。 "可以。" 顾择的手顿了一下，抬眸看她。 "只要你达成协定，就可以。" "什么协定？" "保持简单的性关系，互不干涉私生活和感情生活，其他所有事情都照旧，唯独只有这一件例外。" "不对任何人透露我们之间的关系。" "最后，做好安全措施。" 顾择穿好外套，又重新扣上衬衣扣子，锁骨上以及往下的地方，全是某个人在上面留下的痕迹。 她下手可是不轻。 这个提议不错，要求跟他也差不多，何乐而不为？ "成交。" *** 几日后，项目第二次会谈即将到来。 向薇再一次把文件砸在顾择的办公桌上，质问："这项目你到底做不做了？" "做。"顾择的语气也不是太好，"但是我说过这一点不可能让步，保留看法。" "跟你谈合作真是妄想。" "真巧，我也这样认为。" 两个人谁也不愿意让着谁，吵得外面的人都不敢吱声。 向薇第N次带着火气从顾择的办公室出来，外面的人也都小心翼翼地看着她走出去。 "啧啧...这两个人的关系还真是..." "太可怕了，向薇发火谁敢说话啊...？" 向薇走出顾择的办公室不久，还在回去的路上，手机微信响了一声。 【顾择】：周五谈完项目，你家还是我家？ 向薇把文件挪到另一只手上，飞快地回复。 【我家。】 第18章 我劝你别打顾择的主意。 这个项目还没做好，向薇又接到了新的头疼事。 部分突然新来了个小妹妹，实习的大学生，做事情怎么都不利索，并且老是在一些细节小事上面出错。 同样是年纪差不多的，白杉就比这个小姑娘做得好多了。 这天向薇刚刚因为项目方案的事情头疼，就听到有人敲门，抬头看是白杉。 "部长......"他说话小心翼翼的，生怕得罪了向薇，"那个...袁意又把图纸弄错了，我们改不出来。" 向薇听到以后，"啪嗒"一下把文件放在桌上，她揉了揉太阳穴。 "你让她把东西发给我，我改。" "好的..."白杉讪讪地关了门。 她最近被这个袁意搞得很烦躁，一次两次她也忍了，作为新人可以理解，但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犯错，她该教的都教过了，她还是一直犯错。 再好的脾气都忍不了。 向薇正在办公室处理袁意给她留下来的麻烦事的时候，办公室门又被敲响了。 她怔在烦躁着，语气不耐："谁？" 来人轻轻推开门，脚步声沉稳，向薇抬眸就看到男人狭长的眸子。 "火气这么大？"他说。 向薇的声音冷冷的，"什么事？" "方案，明天会议最终确认，我再来通知你一声。" 向薇没有很快回答，飞快地点了两下鼠标，眉头紧蹙，不知道这个袁意到底是怎么把图纸搞成这个鬼样子的。 实在没有办法的话，这张图她要重新绘。 一想到还有方案没做完，向薇感觉到事情更为繁琐令人头疼了。 她稍微有些没控制住力道，鼠标被她扔出去，在桌上"嘭"地一响。 "知道了，还有事吗？" 顾择随意地耸了耸肩："没有。" 他就是来看一眼。 几分钟前，某个人给他发微信说，"择哥，向薇姐好像很生气。" 他就是想看看，向薇很生气是怎么个生气法，真是自己找虐。 "那你可以走了。" 向薇伸手把鼠标捡回来，在顾择走之前，她又抬头说了句："你出去帮我把外面那个叫袁意的小妹妹叫进来。" 顾择转过身来，倚在门边，扬了扬眉："使唤我？" "这是我的地盘，怎么，不行？" 顾择轻轻"啧"了声，没回答，回身开门就走，他从向薇的办公室出去以后，扫了一圈外面的人。 有人时不时抬头瞄他一眼。 顾择舔了舔嘴角，开口道："谁是袁意？" 不远处一个小姑娘，"噌"地一下站起来，一下子没站稳，还伸手撑了撑桌子。 "你...你好...我，我是。" 顾择看了她两秒，小姑娘被他一看，突然之间就红了耳根。 能把向薇气成那样，年纪轻轻的，气人的能力倒是不小。 数秒之后，他才缓缓开口，语气慵懒："向薇叫你。" 袁意又傻愣了好几秒。 "好...." 顾择最后瞄了她一眼，就迈步走出去了，擦肩而过的时候，他似乎感觉到袁意停顿了一下脚步。 向薇在办公室内揉着太阳穴，袁意开门进来的时候似乎还在走神，向薇看着她乱糟糟的图纸，又看了一眼她一副心猿意马的样子。 袁意。 还真是心猿意马的猿意？ 她的耳根还有些红，似乎刚才经历了什么让人脸红心跳的事情。 看来她刚才不应该叫顾择去叫袁意进来。 向薇轻轻敲了一下桌面，提醒她回神，袁意下意识地"啊"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部长..." 向薇这是头一次发火，她带了那么多新人，从来都没有这么生气过，能够进入这个公司的，都不是什么泛泛之辈，都是能拿得出手的人才。 怎么会有这么个小姑娘挤进来，什么都不会？她教了那么多遍，怎么就是教不会？还来给她添麻烦。 "袁意。" "你给我解释一下这个图纸你怎么弄的？" 小姑娘眨着水灵灵的眼睛，转了一圈眼珠子，小心地开口："就...我就，按照你教的改的。" 向薇听到这句话差点气没顺上来，深呼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稍微平静一点。 "我是这么教的？" "你把这个拿回去，要么给我改好交过来，要么你想办法重新画一张新的，懂吗？" "不然，你就别来公司上班了。" 小姑娘愣住，被向薇这几句话训得有点傻，紧紧地咬着下嘴唇，声音颤颤的。 "好...对不起..." 向薇看她一副委屈的样子，又有些心软，但是想了想，还是觉得她犯得错误有些严重。 算了，有些时候根本就不能心软，这些小姑娘虽然没经历过什么，但是不让她吃点苦，就不知道什么工作都不是轻松的。 袁意小心翼翼地转身，放轻了步子。 手握上门把的时候，听到向薇的语气淡淡，说着： "小姑娘，我劝你别打顾择的主义。" "到时候被渣男伤了心，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第19章 离小姑娘远点。 城市的灯火渐渐点亮，夜色渐黑，车水马龙，路灯将人影拉地斜长，行人走过一个个街道。 某小区外。 黑色的小轿车停在路边，熄了火，没有人会驻足去看车内是否有人。 直到突然响起的打火启动的声音，有人按下了车窗，露出一点缝隙。 "咔嚓——" 顾择的指尖捻着烟，打火机扔在一旁，手法熟练。 "看你今天不太开心？" 身旁的女人整理者自己挎包的链子，咣当咣当地作响。 "还行。" "怎么，新来的小妹妹让你头疼了？" 向薇没说话，只是又皱了眉头，想起今天下午在办公室发生的事情，一件件地又重复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不断回放。 本来已经觉得自己不去生气了，被顾择这么一点，不知道怎么的又莫名生出一股气。 真是头疼，到底哪里来的给她添麻烦的小妹妹？ "小姑娘而已，你跟她计较生什么气。" 向薇看了他一眼，秀眉微蹙。 "是吗？" "那我把这个烦人精塞给你怎么样？" 反正他们做的工作都是一样的，选择向薇或者选择顾择或许也一样。 顾择没有很快回答，氤着光圈的烟雾在他身边环绕。 良久，他轻笑了一声。 "我也不太喜欢麻烦鬼。" 向薇伸手，手指搭在门把上，轻敲了一下，却是没有任何要开门的意思。 "小姑娘对你有点意思，你帮我收了正好。" 顾择又吐了口烟，转头看她，伸手把烟塞进烟灰盒里，猛地摁开安全带。 指尖握住女人的下巴，语气不羁调笑："哦？" "我要是替你收了这小姑娘，你觉得还有我俩什么事吗？" 他俩的事。 也就是建立在双方都没有交往的对象，且愿意为对方保持这种状态的基础之上。 若是哪一天某个人有了另外的亲密关系，那么他们这种交易也就自然终止了。 向薇笑了笑，唇边的弧度上扬，闷声笑出声，抓过男人放在她下巴处的手指，往自己的唇上带。 带着他的指尖在她的唇上滑过，染了些脂粉的色彩，指尖沾染着红色。 最后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 "离小姑娘远点。" "我暂时还舍不得放你走。" 作为交易对象的劝诫，当然也是向薇维护自己的权益的行为。 顾择现在是她的炮.友，在这方面她非常满意，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让给一个不懂事的小姑娘？ 那她这些日子的不甘，是不是都白搭了？当初是花了多少时间，纠结过多久，才愿意跟顾择达成这样的关系。 况且，现状很好，她没有必要自己去打破。 向薇放开他的手，抹了一下自己唇角花掉的口红，伸手就要用力扣开门把手。 就在她要用力的那一刻，腰身被男人的手一握，肩膀被他扣过去。 "哟，又不负责啊？" "咔哒——"一声被锁上的车门，以及再一次被熄火的车，摇上去的车窗。 顾择倾身压过去，非常熟练地捕捉到女人柔软的唇瓣，碾过以后，牙齿轻咬，牵扯起一丝黏意。 吻她的时候似乎很难停下来，本来只是想给个道别吻就到此为止，却是在咬过她唇瓣的时候感觉到了女人灵巧的舌尖，直直地攻入他的唇齿之间。 精准的反击，不留余地。 细碎的轻喘和略微粗重的呼吸声交融，闻到对方身上熟悉又不会厌倦的香水味，用力揉捏着的西装衬衫被弄得凌乱。 领口的扣子开了两颗，平日里穿得整齐的衣物被身体的挤压和不安分的手牵扯地杂乱无章。 平日里绝对不会有的凌乱不安，以及那份别人看不见的表情。 放开对方的时候，耳根都有些泛红，因为长时间的亲吻缺氧而有些面色潮红。 两个人都在喘气。 顾择和向薇几乎是同一时刻伸手理的衬衣，再一次把衣服整理好，弄回原来的工整模样，只是再怎样去掩盖都会留下一些痕迹。 锁骨下方还有着青红色的印记，是前几天留下的记号。 "明天准时。"顾择的声音沉沉。 向薇扣好自己衬衫的最后一颗纽扣，语气坚定，丝毫没有任何的让步。 "当然。" 她这一次终于是伸手扣开了车门，头也没回地往小区里走，步伐沉稳丝毫没有任何的慌乱。 走了两步遇到楼下的阿姨刚刚从公园散步回来。 "啊，小向！原来是你啊！" 向薇抿着唇微笑："阿姨好，回家啦？" "是呢，这不是吃了晚饭出去跳会儿舞嘛，最近工作很忙吗？" 向薇点着头，"稍微有一点。" 阿姨回头看了一眼车，顾择点了火打开车灯准备掉头走。 "我看你刚刚从车上下来呢，男朋友送你回家？"阿姨的眼神八卦，似乎想在黑夜中把开车的男人的面容看得清楚一些。 向薇轻声笑了笑，否认道："不是，我单身呢，我们这个工作这么忙，哪儿有时间谈恋爱？" "我看这车停在这里挺久的~我刚刚在对面跟一个朋友聊天呢，一直停在这这么久还挺好奇的，没想到刚过来就看到你下车咯！" 阿姨的话说得自然，但带着的调侃意味却是不减，向薇不傻，当然也能听懂她话里的意思。 如果不是男朋友送她回来的，怎么可能两个人在车上墨迹这么久都没有出来。 向薇愣了一下，解释了一句："嗯，是一个同事。有点事情没谈完，在车上说了会儿。" 她跟阿姨一起走到单元楼坐电梯准备上楼。 有些无言，在向薇否认了刚才那个人是男朋友以后，好像话也说得差不多了。 本来就是见面打个招呼的关系而已，年龄差得太多确实也没什么共同话题。 阿姨的孙子都要上幼儿园了，她这还单身。 向薇低头看手机，觉得自己和顾择有时候或许还是要小心一些，任何的事情都会留下蛛丝马迹。 她心里想着顾择的事，百无聊赖地刷着微博，其实心思也不在上面，一目十行地滑过去。 所以，当手机电话响起她下意识地接过的时候，开口的时候犯了一个非常致命的失误。 "喂？顾..." 她差点脱口而出顾择的名字，止在了这个择字上，呼之欲出的音节，前半段都已经出口。 就在这一瞬间向薇回过神来，紧紧地抿着唇。 来电显示是陌生号码，似乎有些眼熟，但没有保存联系人，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是否有什么影响。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向薇听到有文件的纸张被风吹得响的声音，还有电脑版微信一直在"滴滴滴"地响，剩下的还有很远的地方传来的汽车鸣笛声。 很多声音混杂在一起，却怎么也没有来人说话的声音，沉默了五秒以后，向薇稳了稳声色。 "喂？" "你好？" 似乎刚才的失误就没有发生过。 对方再一次的沉默，向薇正在心里默数"3,2，1。" 她数到1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对方终于出声。 "薇薇。" "你刚刚是不是已经数到三，准备挂我的电话了？" 向薇还没回答"叮——"地一声，到达楼层，电梯门打开。 电话那头是男人关心的声音。 "刚到家？" 向薇一直没回答，直到拿出钥匙开门，才开口："方时，这么晚了什么事？" "想到明天会议就要见你了，就想给你打个电话。" 她跟方时的关系，其实没有那么僵硬，只是刚才差一点脱口而出顾择的名字，在意识到来电人是方时的时候，她突然在想自己和顾择的关系是不是就会被其他人知道。 因为方时，非常了解她，就像刚才他还是知道她想要挂断电话。 如果是别人，向薇就糊弄过去了，但是这个人是方时，而她只能假装不知道。 她干涩地回了句："嗯，那明天见，我有点累了，没什么事的话挂了。" "好，明天见。" 电话断掉以后嘟嘟的机器声，向薇吸了口气。 还好，没问。 *** 另一边。 方时结束了与向薇很短的通话，他眯了眯眼，手机扔在一旁。 他这么多年，没换过号码，但是向薇没认出来。 他打电话过去，她脱口而出一个"顾"字。 他只说了两句话，向薇就急忙地挂断。 每一点都让他在意，原本计划的事情，大概是需要提前一些，不然....... 她就被另一个人抢走了。 第20章 这是合作，不是竞争。 会议现场。 此次到场的人很多，因为要敲定最后的方案，双方都是人员到齐的情况。 向薇和顾择拿着各自的方案站在大楼外，身边不断有人经过，陈森和谢月月作为这一次他们俩带来的助手，也站在一旁。 "今天决定最终的方案，选你还是选我？"向薇给他扬了扬自己手中的文件，笑得轻蔑，"不过你这种根本不会让我的性格，大概是等会儿会议也要跟我争，到时候别太难看。" 顾择悠悠地转着手上的笔，轻声："啧——" "你有时候稍微别那么咄咄逼人，会更招人喜欢一点。" 向薇默默地翻了个白眼，把文件夹合上："反正轮不到你喜欢。" 顾择手上的笔也停止转动，随手卡在自己的文件夹上。 "是。" 向薇转身打算进去，看到谢月月的眼神似乎还黏在顾择的身上，她走过去掐了一下谢月月的腰，提醒她回神。 "走了。" 谢月月有些无奈地瘪了瘪嘴，进门以后才压低声音："顾择这张脸也太耐看了吧？" "很好看？"向薇扬了扬眉，"那你去隔壁公司上班，今天会议结束就跟顾择走。" "........" "怎么不说话了？嗯？" "算了吧...我还是好好地呆在你身边！" 顾择这个人，在工作上手段非常地强硬，对外对内都是，所以向薇经常跟顾择抢项目抢得头疼。 双方虽然是做着同样的工作，甚至成绩也非常相似，但是顾择和向薇在工作上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特别是在对内的方面。 向薇其实通常对自己的手下的人很有耐心并且总是会很温柔地悉心教导，而顾择就是完全相反，他觉得那些东西是你进入公司就应该会的，并不会特别耐心地去教。 在犯错这件事上，向薇往往会给他们很多次机会，而顾择不会给机会。 所以即便是相似，顾择还长着一张让小姑娘趋之若鹜的脸，也有很多人会选择向薇。 谢月月继续叨念着："反正我就算去了，遭罪了，也睡不到顾择的，算了算了。" 向薇闷声笑了笑，不答。 - 向薇和谢月月先进去以后，顾择在外面点了支烟。 "择哥，方案怎么说？"陈森在一旁，小声问道，"上面说了这一次会议只交一个方案上去，可不就是上次那样能把两个都摆出去的。" 这件事向薇暂时还不知道，通知下来的时候，顾做了隐瞒，并没有告诉她。 顾择把烟摁在旁边的垃圾桶，"交向薇的方案。" 他手上的文件夹里，其实什么都没有，放着的只是几张白纸，什么都没写。 陈森只是愣了一下，说："确定了？" "嗯。" 顾择回答完，迈步就要走，却又被陈森叫住，他最后还是没忍住。 "为什么？把这个方案的最终决定交给向薇？我们设计了那么久的方案哪里比不过？" "我不知道这件事你为什么要隐瞒向薇，这对我们公平吗？同样的公平竞争，我们为什么要让她？" 顾择止住脚步，回身。 "你好像误会了什么。" 顾择又瞄了一眼刚才自己摁熄的烟，轻笑："你是不是觉得我对向薇有私心，所以才会把方案最终让给她？" 陈森没说话，沉默着，眼神流离飘忽。 "公平竞争？"顾择轻嘁了声，"陈森，你可能是忘了。我们这是一场合作，不是竞争。" 和向薇抢项目当竞争对手习惯了，所以在合作的时候也要争上几分，这才符合他们的习惯。 "向薇的方案不错，虽然一开始我确实完全不赞同她的方案，但是最近的修改你应该也有看的，改的还不错，这一点我们无法否认。" "她很不服输，所以一直都在努力，现在的最终方案已经很好了，我一直不愿意在她面前承认的理由很简单，因为一旦我承认了她就会懈怠，只有在这样的竞争环境下，才会让她不放松警惕给出最好的方案。" "今天也是同理，我之所以没有把今天只交一个方案的事情告诉她，也是因为在这样的情况下向薇能够对这个方案作出最好的阐释。" 顾择看着陈森，语气认真，一字一顿地再一次强调："这是合作。" 陈森听完顾择的话，这才缓缓松开了自己紧握着的拳头。 顾择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的，向薇的方案确实不错，只是他有些心理落差。 这份落差来自于，他始终觉得在这一次的工作中和向薇是敌对的竞争关系。 陈森以为每个人都是这么想的，特别是顾择，他和向薇的关系，作为一直以来的死对头，陈森以为顾择是绝对无法适应的。 没想到，他却是适应地最快和最彻底的那一个。 竞争和合作，本来就只有一步之遥。 *** "我们这次的方案，是在上一次的基础上有所优化，考虑到这个选址目前交通不是特别便利的情况，进行一个综合的测评以后，我把上一次的一些细节进行了调整，麻烦大家看一下PPT。" 衣衫整齐妆容精致的女人在前方叙述着自己的方案，下面投去一道道赞许的目光。 不管是方案还是她的叙述，都非常完美，的确是让人非常满意。 向薇仔细地分析了自己的方案，甚至把优缺点都说得清楚。 做他们这行的，有的人只爱说优点不爱说缺点，毕竟缺点说出来有时候会让人觉得是败笔。 但是不可能存在一个十全十美的方案存在，肯定会有所缺少，要直接地去坦诚面对，才会得到更多的赞许。 她讲完的时候，朝台下看了一眼，目光锁在顾择身上，男人修长的手指握着笔，没有翻开文件夹。 向薇今天就没有看见顾择打开过这个文件夹，非常奇怪，这让向薇觉得有些不舒服。 他这是觉得自己的东西一定没有他的出彩，所以连准备都省了吗？ 甲方那边在本子上记录着，而向薇收了东西往下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她的目光瞥着顾择手边的文件夹，非常想看一看里面的东西。 顾择感受到她渴望的眼神，轻嘁了声，低声道："想看？" 向薇没说话，眼前却被推来的文件夹挡住。 她愣了一下，没有很快翻开，手指放在外壳上，皱了皱眉。 这感觉...有点奇怪？ "合作愉快。"男人突然低吟的一句，让向薇回了些神，伸手去翻文件夹。 翻开文件夹，空白的纸张出现在她面前的一瞬间，同时伴随着身旁的男人悠悠地开口。 "这是我们这次的方案，刚才向薇小姐已经讲解分析过了，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就敲定这一个方案了？" 这一时刻，向薇的脑子"轰"地一响，和眼前的纸张一样，一片空白。 第21章 他接受挑战。 会议的后半程，向薇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思已经没有完全地放在会议上，内容也是听得零零散散的。 身旁的男人用笔杆戳了一下她的手臂，向薇才勉强回过神来。 她最后实在是没有忍住，在顾择带来的白纸上写个他画了个很大的问号，写的时候非常用力，尖锐的笔尖把纸张划破。 向薇把纸递给他，眼神不善。 她并不希望顾择把这个方案让给自己，向薇这时候发现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明明自己在跟顾择抢这个方案，可是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 顾择不可能，他不可能因为一些私人的感情或是牵扯就把这个方案的决定权交给她。 这还是以前那个从自己手上抢方案的人吗？ 男人潇洒的字体铺在她的问号下，写着：原因开完会跟你解释。 向薇看到这句话的时候一口气喘上来，意思是她纠结了这么久去问他，还是不能第一时间得到答案？ 所以向薇才只会和顾择保持交易合作的关系，不管是在这场工作上的合作中，还是其他的合作。 顾择这个男人身上到处都是神秘和危险的气息，这让向薇觉得他是自己不能深入去探寻的秘密。 她在他的身上永远都找不到答案。 向薇略有些烦躁，手上渐渐用力，笔尖死死地抵着纸张，"嘎达"一声，笔芯被她摁了进去。 这份烦躁一直持续到会议结束都没有散去，向薇这一次收东西收得很快，一改往日的风格。 她起身要走的时候，被顾择叫住。 "等等。" 向薇低头瞥了他一眼，看到男人笑得像个妖孽，她眼前的幻影似乎看到了他尖锐的吸血鬼獠牙。 "你不听解释了？" 向薇把手上的文件夹扔到顾择的身上，语气不善："你最好跟我解释清楚。" "不然别跟我谈合作的事。" 这句话带着满满的威胁意味，顾择第一秒就读出了她的意思，她嘴里的合作可不是仅仅指这一次的案子合作。 顾择半眯着眼，舔了舔嘴角，帮她把东西收拾好，随后起身。 "知道了。" 向薇又瞪了他一眼，眼神中的威胁和不爽十分明显，顾择十分无奈。 女人的脾气果然琢磨不透，即使是向薇这样理智的女人。 向薇和顾择分别让谢月月和陈森先回去以后，这才一起走出去。 两人前脚刚刚迈出去，后面就传来一道男声。 "薇薇——" 向薇和顾择同时止步回头，两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是太好，向薇是因为对顾择的行为还没消气。 而顾择的理由很简单，就是因为这个男人出现。 向薇这个该死的前男友，还真是怎么都阴魂不散，偏要在他跟向薇有事情要谈的时候就来插一脚。 真他妈有病。 来来往往的人穿过他们，惹人注目，看了一眼方时以后，又看了一眼站在一起的向薇和顾择，眼底的八卦意味不用多猜。 向薇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笑着："怎么了？" "今天有空吗？" "什么？"向薇蹙了下眉，似乎能猜到方时下一句话是什么。 "请你吃饭，不用担心，我家里人那边早就说好了，这么多年过去，已经不是当年那样了。" 向薇听到这句话，却是眉头蹙得更紧。 当初她和方时分手的原因非常简单和常见，因为门不当户不对，他家里人看不起她。 向薇和方时大学在一起了这么多年，最后毕业满怀信心地要结婚，却被现实一盆冷水浇下来。 家里人的阻拦理由很简单，也很狗血，没有什么值得多说的，向薇和方时当然也努力过。 努力过要一起奋斗，打破家里人的成见，向薇那个时候遇上了一些麻烦事，妈妈生病没钱治，她刚毕业，自己也拿不出多少钱。 最后方时偷偷拿了钱给她。 这件事最后被他家里人知道以后，那边也没有说要向薇还钱给他们，话说得很绝情。 就当是分手费，以后就别往来了。 也就是那一件事，向薇也算是明白了自己跟方时这个公子哥之间是真的有着很大的差距。 算是和平分手，只是当年两个人其实都背负着满满的不愿意，向薇并没有怪过方时任何事，但是方时却觉得向薇不相信他，不能与他一起坚持下去。 事情还没结束，方时就出国了，从此所有的事情也算是有了个了断。 向薇当时就想，正好，这样分开，她也终于可以静下心来好好忘记。 所以爱情对她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值得坚持的事情。 当年的阻拦还历历在目，向薇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但是被方时提起的时候还是会愣住。 这么多年过去，已经不是当年那样了。 家里人不会再阻拦我们在一起的。 向薇很清楚方时的意思，她重重地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跟方时之间是一定要清理一些东西的。 恋人的久别重逢，本来就不是那么轻易能躲开的事情。 向薇下意识地看了顾择一眼，他似乎有些不耐烦，已经要伸手去摸烟盒。 "那你等等我，我有事情要先跟顾择谈谈。" "好。" 顾择没说话，扫了方时一眼，看到他眼神里的敌意。 他的手恰好摸到了自己衣兜里的打火机，盖子被他用指尖挑开，"咔哒"一声又扣上。 好啊，那他接受挑战。 第22章 长久的难题。 地下停车场的角落，没有什么人来往，只有偏暗的白炽灯光照亮着每个角落，外面大概是下了雨，停车场的地板上全是车轮碾过的水痕，沾染着一些尘土一起带了进来。 顾择和向薇在角落里谈话，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对方在说些什么。 向薇的问题十分直接，"为什么？" 短短三个字而已，就能够表达出她所有的疑问。 顾择点了根烟，手掌的阴影打在下颚处，灯光斜着，盖住了他的小半张脸，他没有抬头，敛着眸子。 睫毛覆盖下来的阴影也挡住了向薇想要看见的顾择的眼神和表情。 就算是自己这样的逼问，顾择依旧保持冷静，依旧保持着那份几分不羁的气息。 他侧了些身子，把向薇挡在自己的阴影之下。 "向薇，你是不是到现在还觉得有任何的事情我都要跟你争个头破血流才甘心？" 顾择没有回答，反而是逼问着她。 这一个问题让向薇稍微有些陷入困境，不得不去承认，在自己的眼里，顾择和自己之间除了那一份的合作，其他的都应该是竞争。 能把这一次的合作项目都谈得像竞争一样，大概也自由他们俩能够做到了。 向薇愣了一下没有很快回答，却是轻声笑了笑，有些嘲弄，似乎是有回忆起来了什么不是特别好的事情。 回忆总是席卷着她。 "难道不是吗？"她低喃了一句，"我们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你难道还不清楚？" 顾择吸了口烟，回身往另外一个方向吐出烟圈，有些哑然。 "我很清楚。" "那我就把跟陈森说过的话再跟你说一次。" 打火机在他的手上把玩着，咔嚓地响，每响一声，向薇就感觉自己的心跳加重了一次。 在顾择开口之前，向薇突然就有了一种奇怪的预感，她感觉自己好像误会或是弄错了一些什么东西。 "你说的没错，我很清楚我们一直都是对手，但是向薇，这个项目当初接下来就是要谈合作的。" "只是我们俩不太适合普通地谈合作，所以这场合作被我们俩变成了一场竞争，你仔细想过吗？虽然看起来是竞争，但是实际上的内在还是合作。" "你和我保持竞争的状态太久，陷入作为对手这个身份太久，所以很难突然从这个身份中转换过来，我当然能够理解。" "这次的合作之后，你要怎么跟我争都无所谓，但是这一次，我要再三强调我们是合作。" 向薇被他说得愣了一瞬，手指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衣角，被她揉出了一些不太友好的痕迹。 她闭了闭眼，一向要强的她这一次竟然没有否认也没有反驳，向薇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听着。 顾择的话真是字字诛心，每一句都让向薇觉得在理，她没有什么好反驳的，当然也没有什么那能够让她拿出来反驳。 是她太过于深陷自己和顾择之间作为对手的关系，所以怎么都没有办法转换过来，特别是在工作上。 她以为自己一直很理智，但是好像在这件事情的想法上还是不如顾择理得清楚。 其他话就不用顾择说了，向薇已经自己猜到了。 因为顾择知道她一定会这么想，所以才没有告诉她剩下的事情。 既然她陷入这个循环，那他就将计就计，因为这样才能逼她拿出最好的方案。 向薇低着头轻声笑了。 最后帮她完成工作的，竟然是顾择？竟然是她这个死对头。 她沉默了很久，才小声念出一句："别以为这样帮我，我就会原谅你。" 原谅你当初抢走我的项目害我陷入那样的境地。 这是他们之间横着的，长久的难题。 即便是已经睡过几次的关系，向薇依旧不可能忘记顾择做过的这些事情，只是她认为自己把事情分开了，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 她也想过自己这样做对不对，却每次都在看到男人那双桃花眼的时候又陷进去了。 做人好像经常会有许多无奈，比如永远控制不了自己去做一些事情，明明知道自己不应该那样做，还是控制不了。 就像人永远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喜欢某个人一样。 人就是一种自相矛盾的生物，每天都在跟不同的自己做着斗争。 向薇的叹息刚结束，就感觉到自己的下巴被男人的指尖微微挑起。 顾择扣着她的下巴，笑得轻狂。 "向薇啊向薇。" "我没抢过你的项目这件事，我要说几次你才会相信。" 第23章 斩草除根。 顾择跟向薇解释这件事也解释累了，这一次若是她还不相信，那就是他最后一次跟她说这件事。 他们没有在停车场呆太久，向薇那边还要跟方时说些事情，她时不时地看一下时间，让顾择觉得她好像很担心方时等太久了。 于是顾择没有强留，在转身走之前，他给向薇留了一句话。 "如果你们和好了，告诉我一声。" 向薇的脚步顿了顿，这一次的回答非常直接迅速。 "不会。" "我们不会和好的。" 顾择轻蔑地笑了笑，扬眉："你那位前男友听了，大概会很伤心。" 从那份充满敌意的眼神开始，顾择就很清楚那个男人怎么想的了。 方时想跟向薇和好，并且把他当做情敌，男人在这个时候的直觉还是会很敏锐的。 虽然她这个前男友很烦人，但是顾择还是相信向薇会把事情处理地很完美。 他甩了甩自己手上的车钥匙，说："等你消息。" 向薇回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三两步往前大步离开。 顾择看到她的身影消失后，也没留恋，径直去开车，刚上车不久，等汽车预热的时间里，突然收到这么一条消息。 【向薇】：我不跟方时去吃饭，你开车在路边等我吧。 分明这才分开两分钟，她却没有在自己面前说，也不知道是怎么突然改变的主意。 在路边等她？ 这不是让他被迫去偷听她与前男友的会话吗？ *** 街边，向薇重新从楼里出来的时候，方时正在门口等她，这个画面有些熟悉，多年之前一直都是这样。 向薇总是很忙，会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方时往往都会在门口等他。 "来了？"方时看到她，扬起嘴角笑着，"想吃什么？" 向薇把文件放进自己的包内，低着头拒绝："不用了，我不去吃饭，有什么事情现在说吧。" 方时怔了一下。 向薇说这话的时候，一直都没有抬头看他，作为曾经的恋人，方时觉得自己应该很了解向薇。 她以前说每句话的时候都会认真看着他，眼底全是闪闪的光芒。 就在十分钟以前，她还应了自己的邀请，现在却又突然改变了想法。 这一切的原因，他只能归咎于刚才向薇和顾择的短谈话， 方时今天的目的很简单，他没有打算跟向薇周旋什么，只是想跟她谈谈。 关于能不能和好的事情。 在别的男人对她出手之前，他要抓紧一步，本来是想把时间线再拉长一点的，但是他依旧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方时一直觉得他和向薇之间的感情，只是有着家里的阻拦，现在这份阻拦终于被他消除，应该就一帆风顺了才对。 那么多年他没有办法放下向薇，以为她也没有。 因为曾经他们有一点很像，在和对方在一起之前，身边都是很干净的，从来不会出现别的人。 即便是有花花草草来沾染，也被他们自己除得干净。 所以方时觉得自己在向薇的心中一定有一个非常不同的位置。 "薇薇。"他唤得很轻，和很久之前一样。 向薇下意识地答了句："嗯？" "我找你，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谈。" 向薇抬眸看了他一眼，一阵风吹过来，发丝散到脸上，她伸手捋开。 周围来往的人不少，他们也不方便在这里继续呆下去，如果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确实不方便谈。 向薇理了一下自己的手链，轻声"嗯"了道，瞄到对面的一家咖啡厅。 "那就去店里说。" "好。" 方时应了声，向薇顺手点开微信给某人发了条微信。 【我们去对面的咖啡店谈谈。】 【等我会儿。】 方时瞥到一点她的手机屏幕，有些不悦，问了一句："怎么了？" "没事。" 她收了手机，看向前方："那走吧。" 向薇先往前迈，没有等他的意思，方时三两步跟上去。 两个人怀揣着自己的想法，并肩一排在一起往店里走。 方时认为，这一步迈进去是会挽回的新开始，以后就不要有那些莫名其妙的人再出现跟他争斗了。 殊不知。 在向薇的心里，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 与他完全相反。 她只是为了清理干净，才会答应跟方时谈一谈，看似给了机会，其实只是为了斩草除根。 与此同时，收到向薇消息的顾择看了眼手机。 轻笑，神情不羁。 【等我会儿。】 这还会使唤他了？ 算了，这件事，他乐意。 第24章 我不吃回头草 咖啡店内放着悠长的音乐，是适合情侣来的地方。 方时似乎没有打算直接切入主题，开口的第一句话是： "好久没有跟你来这种地方了，以前你也爱来咖啡店看书复习。" 向薇搅弄着杯子里的水，她没点咖啡，要了杯苏打，里面的气泡咕噜噜地往上冒。 "方时。" "说正事。" 向薇抬头看着他，莞尔一笑："以我对你的了解，你找我应该不是来说这些事的。" 方时喝了口咖啡，杯子放在磁盘上。 "薇薇，你今天好像很绝情。" "我一直都很绝情不是吗？"她笑着，低头，"你也一样。" 不然当初大概也不会那样离开了。 方时知道向薇不是拐弯抹角的人，对别人有用的方法对向薇一点用都没有，别的人大概煽情叙旧是最好的，但是对向薇，直接是最好的。 他们之间的关系本来就不僵持，当初也算是和平分手，只是两个人都年轻，分手的时候总还是留下了许多遗憾。 方时的指尖摩挲杯子的边缘，轻笑。 "既然你知道，那我就直接说了。" "薇薇，你觉得我们有和好的机会吗？"方时顿了顿，"我不强求现在，我只是想拥有一个机会，和别人公平竞争的机会。" "所有的一切重新开始也好，把过去抹掉也好，这些都没有关系。" 他抬头看着她，神色认真："只是我能不能拥有这个机会？" 向薇喝了口苏打水，气泡充斥了整个口腔，在舌尖跳动着。 她掀起眼帘，嗓音很淡。 "方时，我们现在的关系，顶多只能做普通朋友，你懂么？" 既然挑明说，向薇也懒得假装什么。 "我知道你的想法，你觉得当年我们分开只是因为你家里不同意，现在家里人同意了，我们在一起就不会再经历那些。" 向薇顿了顿。 "但是，前任之所以成为前任。" "这不是没有理由的。" 前任之所以成为前任，不单单只是那一个理由。 方时垂着眸，问了句："我们分开的理由，我一直都觉得是那一个。" "不仅仅是那一个，我们会分开，只是时间的问题，其实你妈妈说的没错，金钱不是我们分开的原因，而是因为这份差距，我们之间的观念，受到的教育完全不一样。" "恋爱的时候不会发现这些的，但是婚姻不一样，婚姻柴米油盐，会暴露更多的生活细节。" "我以前觉得门当户对这种思想很搞笑，只要两个人真心相爱，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其实爱情没有童话里那么伟大。" 向薇分析地很冷静，句句在理，每一句都往方时身上泼了一盆冷水。 "方时，我不吃回头草。" 所以不管他怎么样挽救，用什么样的方式，她说不回头，那就永远不会回头。 "叮当~叮当~" 咖啡厅的门铃响了两声，向薇听到有人推门进来，忽然抬头看了一眼，只是一眼就定了神。 方时感觉到她的眼神锁在了一个位置，也转过头去，落入眼眶的是男人慵懒的眼神。 狭长的桃花眼半眯着，看着向薇和方时的位置，他三两步迈过来，停在向薇面前。 "什么时候走？" "等你很久了。" 向薇再一次喝了口水，抬头："现在就可以。" 方时没拦，看着向薇和顾择一起走出去，他坐在位置上挺久，直到—— 向薇和顾择并肩走到了门口。 他这才飞快追上去，推开门唤住："薇薇——" 向薇转身，蹙着眉："怎么了？" 她的话应该说得很清楚。 倒是顾择有些不耐烦，在旁边点了支烟，方时看到顾择点了烟以后，也皱眉。 "她不喜欢烟味。" 语气中的挑衅意味，连向薇都听出来了。 是她说得不够彻底吗？现在竟然还要在她的面前，挑衅一番顾择，虽然自己和顾择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向薇能猜到方时已经把顾择当成了情敌。 顾择吐了口烟，语气很淡，带着些轻蔑的意味。 "是吗？" 他扬了扬眉："你问问她喜不喜欢？" 向薇皱着眉，被方时这一出搅得头疼，她已经说过了，竟然还在纠缠吗？ 她往前走了一步，望着顾择的眼睛，猛地拉下他的领带吻了上去。 在方时错愕的眼神之下，在这位前男友的眼皮子底下，向薇熟练地咬着男人的唇瓣，熟练地舔了舔顾择的嘴角。 被她的唇放开的时候，顾择闷声笑了笑。 他扬着眉，一言不发地揽过向薇的腰。 "她不喜欢烟味？" 顾择的目光一冷。 "现在喜欢了。" 第25章 不是他，一直都不是他。…… 酒吧的觥筹交错，玻璃门上挂着花环和铃铛，有人开门就会铛铛作响，彩绘的玻璃窗被灯光照射着，迷离梦幻。 光影交错着的吧台上，向薇晃悠了一下手上的那杯酒，只剩下最后一点，身旁的男人熟练地点着酒。 "说实话，顾择。" "我从来都没想过，不是你。" 男人低声笑了，酒杯中的红色液体夺目的妖冶，暗红色的酒，沾染在他的唇角，像是黑暗中的吸血鬼，刚品尝了最为浓烈温热的鲜血。 "我说过很多次不是我，只是你一直不相信而已。" 调酒师手上的杯中，冰块咣当作响，清脆的碰撞声在她的耳边回荡，带来一丝清明。 向薇撑着额头，半眯着眼。 两小时前，她和顾择从咖啡厅走出来，她当着自己那位前男友的面，深情地吻了顾择。 当然，这不重要，她只是想要告诉方时，她说不会回头那就真的不会，她有一万种方法让方时对自己死心。 比如在他面前熟练地吻另外一个男人。 她摆脱方时的十分钟后，顾择接了个电话，声音听起来是他的那位同事，向薇跟他挨得近，也听到了几句话。 "择哥，项目按照你说的我们交了向薇的方案，还有什么吩咐吗？" "你说的没错，这一次是合作，早些是我太冲动了。" "和向薇保持太久的竞争关系，我想很多人都没有办法很快适应过来，并且我们这场合作像极了竞争。" 顾择闷声笑，答着："好，你记得就行。" 那边的男声干巴巴的。 "希望向薇别因为我曾经抢过她的项目再怪罪我，那时候的工作都是谁有能力谁拿，谁也想不到我们现在竟然还谈合作。" 几句话，向薇记得最清楚的就是对方那句。 "我曾经抢过她的项目。" 回忆的潮水向她涌来，包括当年的重重，但是眼前更为清晰的是最近发生的事情。 她第一次撞到顾择，紧紧蹙眉，和顾择睡了一夜以后的冷漠转身，以及生病的时候，自己冷清的诉斥。 太多太多。 她一直给顾择带着这个标签，从来没有放下过，对他永远都带着偏见，带着那一份的疏远。 不管他们之间对于双方身体的探索有多深入，她和顾择之间心的距离都很远。 只此一句话，就让向薇觉得自己整个人的脚步都被黏在了地板上，怎么也走不动，直到他转头对她扬眉。 "请我喝杯酒？" 那些恩怨就都了结了。 调酒师把第二杯酒推到向薇面前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已经有些不清醒了，眼眶发热。 她到底在做什么？ 误会了一个人这么久，完全不听对方的解释，自顾自地讨厌着他，对他说过重话，也做过很伤人的事。 回想起来，而他却是一直都在照顾她。 向薇没抬头，微微掀起眼皮看了一眼酒液，勾着嘴角扬起嘲弄的弧度，看来有时候她真是固执地不可理喻。 "回家吗？" 身侧响起男人的声音，低哑，扬起来的尾音带着几分痞气，分明不是什么很关心的话语，却让她这颗不安的心平静了几分。 "我酒没有喝完。" "没喝完也不强求，做到你能做到的程度就够了。" 向薇瞥头过去，看了他一眼，纤长分明的手指，握着酒杯，皮肤白得让女人都心生嫉妒。 她沉默了很久，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试了试味道。 "好，那就回家。" 推开酒吧的门，上面铃铛的响声像是猫咪脖子上的小串。 她站在冷风中，丝毫没有变清醒，而是更加晕乎了，这分明就不是她的酒量，不应该这样的。 顾择没动，靠在落地玻璃窗上，斑斓的贴纸透着一些里面的光亮，只能看见人影摇曳。 向薇迈步走过去，高跟鞋踏在地板上哒哒地响着，她停在顾择的面前。 垫脚，捧着他的脸，在他的嘴角落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微微颤抖着的双眸看着他，冰凉的指尖摩挲着男人的下颚，夜里有些胡渣的触感。 她一口咬在他的下巴上，唇往上挪了挪，厮磨舔舐着顾择的嘴唇。 舌尖勾走他嘴角残留着的酒液，她才是出来觅食的吸血鬼，连一点的残留都不愿意放过。 腰身被人大力地揽着，往他的身体里摁，死死地按在自己的怀里。 顾择低头轻咬着她的唇边，熟练地撬开她的唇齿，捕捉到她灵巧的舌尖，将两个人口腔中的所有甜腻酸醋都融合在一起。 向薇的眼尾泛红，手紧紧地拽着他的衬衫衣角。 "顾择，我现在真的。" "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第26章 鲸落。 房间内，女人背对着床，站在衣柜前。 向薇打开衣柜看了很久，最终挑了一条深V的裙子换上。 客厅内的男人懒懒地靠在沙发上，看到她出来的时候，眼底燃起一团火焰。 顾择自认为自己的自制力很好，以前那些女人，就算是往他身上贴，他的心都不会乱动一下。 这些理智和自控力，在看到向薇的时候，全部喂了狗。 向薇皮肤很白，屋内只开了一盏灯，泛着一点微弱的光芒，阴影刚好打在她的锁骨下方。 所有的一切都显得性感动人。 她在顾择身旁坐下，非常主动地拉着他的手。 这些日子，顾择感受过无数次的柔软和细嫩。 他对她已经非常熟悉了，但是每一次都是肆意妄为，顾择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个温柔的人。 恰好，她能够接受来自他的那份不温柔，甚至能够与他一起往赴。 如果他想要把她拽入地狱，向薇也只会与他共往。 指尖感受到女人肌肤的温度，她握着他的手。 此时的灯光微弱，勉强能看到几分东西。 向薇在他面前露出一片纹身。 那是一条鲸鱼，颜色灰暗阴沉，周围的景象，似乎它正在落往深海。 顾择微微蹙眉，并不是因为向薇身上有纹身，而是她主动给他看这个纹身，那一定是有什么另外的意义。 "这个纹身之前，我在这个位置纹了另外一样东西。" "方时的名字。" "方时很喜欢海洋，他曾经不是想当建筑设计师，而是想当海洋生物学家，他最喜欢的海洋生物就是鲸鱼。" "各种各样的鲸鱼。" "方时说，他要是下辈子能自己选择，一定会选择鲸鱼。" 顾择勾着嘴角，眸光有些冷。 他说："当鲸鱼在海洋中死去，它的尸体最终会沉入海底。生物学家赋予这个过程一个名字——鲸落" 鲸鱼死了。 方时也在她的世界消逝。 向薇身上纹的鲸鱼，并不普通，仔细观察就不难看出是这个意思。 "是。" "你也看到了，我是怎么对方时的，我从来不会吃回头草，分手了就不可能有可能了。" 顾择的手捏着她的腰，语气寡淡："所以呢？" "顾择，我们永远不可能在一起，对吗？" 他没有答，却是倾身咬了她的唇。 "对。" 没有永远的关系，只有永远的利益。 他和向薇，这辈子只能保持利益，作为爱人太容易失去。 那是一种和交易完全不一样的情感存在，是他和向薇不能触及的地方。 "顾择，以后你有女朋友了千万不要去纹她的名字。" 听说纹了对方的名字，很容易分手，比如她和方时。 "知道了。"他回答地随口。 既然她这么认为，那他们俩没有什么好谈的。 既然只当炮友，那就把炮友做到底。 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无论怎么样都要走到底。 明明这是最好的选择。 可她为什么总是想哭。 第27章 混乱。 向薇这几天心情不太好，原因很复杂。 她本来就有些烦躁，工作上袁意又给自己出幺蛾子，连个最基础的工作都做不好，向薇真的不知道她留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 顾择来找她定最后方案的细节的时候，向薇正在办公室训袁意，小姑娘头垂得很低。 他推开门进去的时候，向薇和袁意同时回了头，向薇的脸上是很明显的怒意，而袁意在看到他的时候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她紧紧地咬着下嘴唇，没说话。 他眉梢微挑，瞄了袁意一眼，就坐在旁边沙发上去了。 "你回去好好想想，别什么都不会，我到底要怎么教你？" 向薇瞄了眼顾择，他懒懒地靠在沙发上，手搭在后面。 袁意突然眼里含住眼泪，带着些哭腔："对不起...我一定好好改。" 向薇没打算继续说她，想让她先出去，没想到倒是袁意开始不依不饶起来。 "部长，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知道错了，以后你有什么骂我就好。" 袁意语气中的哭腔越来越浓，继续着："真...真的..我也想成为部长这么厉害的人，但是我就是什么都做不好。" 向薇听到头都大了，几分钟前，在顾择进来之前还跟她死嘴硬的人现在竟然这样哭起来。 好像她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只会欺负新来的实习生。 她实在忍无可忍，文件夹往桌上一砸，就连顾择都闻声抬头。 "袁！意！" 袁意抽泣着抬头，眼睛通红，十分委屈的神色。 "你到底想不想好好工作了！？" "我是想给你留面子让你走，你在这里给我搞什么？你想引起顾择的注意也不用跟我装柔弱，你去顾择面前哭。" 顾择愣了一下，目光挪到袁意的身上，只是一瞬就收回来。 "向...向薇姐..." 向薇被她气得头疼，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随口道："你喜欢顾择你就跟顾择走。" 顾择听到这句话，半眯着眼，表情阴了一些。 空气沉寂了良久，顾择才轻声开口："你乱跟小姑娘动什么气。" 袁意看向顾择，眸光微微一闪，似乎觉得顾择这是在袒护她。 向薇没有抬头，撑着额头，语气不悦："出去。" "你们俩都出去，我一个都不想看到。" "向..."袁意的话还没出口，就被身后的男声打断了。 "你对我发什么疯？"男人的声音冰冷，也染着几分怒气。 向薇掀起眼帘，冷哼了一声。 "我骂人还要看对象？这里是我的办公室，你不爱呆就滚回自己那里去。" 顾择站起身来，脚步却没动，和向薇对视着，办公室里的空气一瞬间凝固。 袁意这个时候非常自觉地悄悄出去，等她关好门以后顾择才动。 他三两步就走到向薇的办公桌前，手置于她的桌上，纤长的手指微屈，扣紧了桌面。 两个人都没说话，长久的沉默。 向薇抬起头，语气讥讽："我跟小姑娘乱发脾气？你脾气好你去带她啊。" 顾择看了她很久，突然弯唇："好啊，我带。" "你带，你现在就出去让她收拾东西去隔壁上班。" 顾择这次没答，撇开头冷笑了声，利落地转身，毫不犹豫地推开办公室的门，径直地走了。 办公室内陷入安静，只有时钟在滴答滴答响，还有轰隆巨响着的心跳声，因为生气而大脑轰鸣，神经依旧紧绷着。 没有人再敲门，门外也很安静，她也不知道顾择到底有没有把袁意带走。 两分钟后，向薇松开攥紧的手，摊开看自己的手心，全是指甲摁进去的红印，她嘲弄地勾了勾嘴角。 她好像脑子坏了。 向薇飞快地点开Word文档，新建了空白页，在上面打下三个字。 【辞职信】 第28章 放弃她的热爱。 向薇的辞呈递交得很快，正常情况下，审核也需要几天，但是向薇在交完辞呈以后没有走。 "总经理，关于辞职这件事我真的很抱歉。"她深深地鞠躬，"这个岗位我会介绍人来顶替我的位置，如果合适的话我可以让她等下就来面试。" 她在这个圈子这么多年，人脉还算不错，向薇从来不做没有打算的事情，她从来都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把后面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才会放手。 总经理看着她的辞呈，连连叹息。 "向薇，公司一直都很看重你，你也知道。"他顿了顿，"如果你真的要走我们不会拦，甚至现在就能放你走，你的位置空着一下也没关系。" 她放在身后的手攥得死死的，本来就已经陷入掌心的指甲，紧紧地扣住自己的掌心。 万千句想说的话，她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很多事情都需要一个人承担，很多事情都不能让别人来告诉自己答案。 "抱歉。" 向薇敛着眸，最终还是只能说出这两个字。 "好，我知道了。" 向薇点了点头，声音哑着："谢谢。" 随后转身推门，回自己办公室的路上，多看了两眼外面的人，所有人都埋头认真工作着，她的目光落在袁意的位置上。 没有人。 大概是真的被顾择叫走了吧，她想着，微微勾了勾嘴角，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情绪。 心口绞痛了一下，连太阳穴都随之刺痛。 她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变化，桌上还放着顾择刚才放在桌上的文件，她翻开看了一眼，没有太大的问题。 方案的修改也进行到最后了，之后也就是跟对方项目跟进，以及在发生状况的时候进行调解。 她不在，顾择一个人也能做好。 - 下午，陆陆续续地下班，向薇没有走，直到白天落幕黑夜到来。 公司已经没有人，她才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办公室内需要带走的东西并不多，她没有太多的东西，大多数都是需要留在这里的资料。 并且既然要搬走，她就不想带那么多东西走，很多小玩意儿就不拿走了，免得增加自己的负担。 最后她只收了一小箱的东西。 她以为自己走得潇洒，其实并不，憋了很久的情绪终于在她离开公司以后爆发，她把自己办公室的钥匙扔进了门口的信箱。 她再也不会打开那间办公室的门了。 地下停车场，向薇把东西放在后备箱，坐上驾驶座，在给自己系好安全带的时候，突然开始落泪。 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滚落，毫不留情，她想止住却怎么都止不住。 这几天她情绪一直在崩溃的边缘。 要离开自己热爱的事业，离开自己拼搏了这么久的地方，她狠下这个心的时候就应该知道自己早晚会疯。 几天前。 向薇接到家里的电话的时候，本来正在书房处理手上的工作，顾择还在她家客厅。 "薇薇，你还是回来工作吧，我们在这边可以给你找一个合适的。" "以前是约好是你出去打拼几年，现在也该回来陪陪家人了。" "你爷爷奶奶最近也老念叨你，老年人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你在家还能多去看看他们。" "而且啊...薇薇你年龄也不小了，也该结婚成家了，你一个人在外面我们实在不放心，你还是回来吧，有个照应。" 向薇把书房的门开了个缝隙，瞄了一眼顾择，男人懒洋洋地系着领带。 ——"顾择，我们永远不可能在一起对吗？" ——"对。" 她原本就不应该对顾择抱有期待。 向薇没有答应地很快，敛着眸说："知道了，我考虑一下，过几天回话吧。" 当初他们的约定很简单，向薇独自出来打拼几年，家里一直都不放心她一个人到这么远的地方。 已经跨越了几乎大半个中国独自来到这里。 所以，除非向薇在这边成家结婚了，有人照顾，他们是不会答应向薇常年一个人在这边的。 方时早就不可能了，而眼前这个顾择。 他们更不可能。 她还没有思考出答案，就又接到了家里的电话。 "薇薇。" "癌症晚期，你回来陪陪爷爷吧。" 就是这一句话，向薇回答了"好"。 放弃了她曾经拼搏的过去和自己的热爱，回到家人身边。 第29章 一触即燃。 顾择带走了袁意。 这个消息传得很快，让人震惊到难以接受，他们只看见顾择阴着脸从向薇的办公室走出来，直端端地朝着袁意去了。 他伸手敲了一下袁意的桌子，语气冷淡："你跟我走。" 袁意悄悄地瞄了一眼向薇办公室的方向，没有人出来，办公室内仿佛没有人在，一丝动静都没有。 顾择没出声，却是看了她两眼，所有的情绪都不曾到达眼底，嘴边勾起一丝不屑的弧度。 所有人看着，纷纷不敢出声，他们就这样看见顾择带袁意走了，其他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顾择也只留下一句："这人我先借一段时间，会还。" 空气寂静了良久。 顾择现在已经敢这样明目张胆地从他们部长手上挖人了？真当向薇是空气？ 谢月月实在气不过，追到门口喊了句："顾！择！" "你凭什么抢我们薇薇的人！" 顾择眉眼轻佻，"你问向薇。" 谢月月气冲冲地回来，本想去向薇的办公室的，却被拦下了。 白杉冲她摇了头。 "我刚刚去敲过了，没人回应，现在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整个企划部，都在等待着向薇什么时候会从办公室出来，直到半小时后看到她手上拿着一份文件，直接往总经理办公室去了。 依旧没有人敢出声，因为向薇的表情似乎不太好。 她后来再一次出现的时候，快下班的时候，手上拿着工作记录的笔记本，站在前面放缓着声音，说着："下周的工作安排我提前说一下。" 向薇所有把目光放在袁意的位置上，勾着嘴角，说："我知道你们应该很好奇，袁意是我让顾择带走的，我能力不够，实在教不会。" 众人这才稍微明白了一些，袁意最近犯了许多错误，向薇对她其实已经非常仁慈了，但是袁意似乎还是非常不满，时常在朋友圈发牢骚。 换做是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忍她这么久，所以向薇主动让袁意走倒也不是不可能。 他们现在更为疑惑的事情是，向薇这么有计划的人怎么会突然提前安排工作？ *** 顾择是真的带走了袁意。 但他没有让袁意做任何的工作，只是让她尴尬地呆在一边，袁意实在是觉得有些无趣，一次次地轻敲顾择办公室的门。 "呃...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吗？" 顾择几乎没理她。 几个小时过去了，到了下班的时间点，其他人已经陆陆续续地开始离开，而袁意丝毫不敢动。 她在这里连个位置都没有，也没有工作可以做，尴尬地站了几个小时，像是被罚站。 顾择一直等到其他人都走了才出来。 他出来点了根烟，神情寡淡，问："你现在什么感觉？" 袁意一开始没敢说话。 "你以为我会怎么对你？"顾择轻笑了一声，带着十分的蔑视。 袁意这种小姑娘他见得太多了，从小娇生惯养的小公主，在工作中觉得自己稍微被说一两句就受了天大的委屈。 从来不会反省自己身上的问题，只会把问题堆到别人身上，异想天开不切实际。 她大概以为自己会带她过来是一件好事，然而...怎么可能是好事。 顾择摁熄了烟，袁意还低着头没说话，过了许久，才语气幽怨地缓缓开口："顾择哥...我..." "我没想那么多。" 顾择的心一点都没软，笑声愈发地冷。 "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过来吗？" "你这样的人在向薇手下，她还会给你安排工作教你怎么改，你把我想得太仁慈了，我不是这么有耐心的人。" "在我这里，一无是处的人只能在外面看着，知道吗？" 袁意被顾择这么一说，直接红了眼眶，愣着，完全的失措，她大概从未想过，顾择竟然是如此无情的人。 "不是谁都像向薇。"顾择瞄了她一眼，"不信的话，你可以换个公司试试看。" 太阳的最后一缕阳光从地板上溜走，办公楼也暗了下来。 袁意被顾择训得无话可说，灰溜溜地走了，也没回去自己的位置。 下班时间，顾择看到隔壁的人也接二连三地离开，他们就连下班的时间都一样，向薇办公室的灯亮着。 顾择知道她没走，他在门口站了许久，有好几次想迈步进去。 算了。 刚吵过架，消气应该没那么快，就连他自己想起来，都还耿耿于怀。 她对自己说，她暂时不想把他让给别人，所以离小姑娘远点。 顾择不知道自己怎么一触即燃了。 "你去顾择面前哭。" 她竟然，把袁意往自己身上推，和她曾经说过的话完全相反，就是那一瞬间，他阴了脸。 脾气来得快，但去地也快，他叫袁意一起走的时候就已经想明白。 他得帮她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听劝的小姑娘。 第30章 你真够狠心的。 次日。 顾择去公司打了卡，把文件带上，他还有些方案细节修改需要跟向薇谈，昨天两个人都在生气，并没有把方案谈下来。 隔壁公司的气氛很压抑，顾择一进去就感觉到了，企划部的办公区安静地像是没人在，顾择进去以后瞄了一眼袁意的位置，没人。 他甚至在想，向薇是不是还在生气，是不是今早刚刚训了大家的话，所以才会如此安静。 他快步流星地往前走，这条去她办公室的路似乎已经很熟悉了，走过很多次，他停在门前，抬手轻轻敲了一下门。 好几秒都没有人回应，他又敲了一下，依旧没有。 顾择直接开了门，话都已经挂在了嘴边，他想问："怎么，还在生气？" 却在开门扑了个空的时候止住了话语，办公室内没有人，他觉得这里似乎少了些什么东西，但好像又什么都没少。 她最喜欢的那支笔不在笔筒里，平时爱摆在手边的那个本子也没有放在这里，水杯里没有腾升热气。 显然是人不在，顾择轻轻关了门，往前迈步。 除了这些，一切都和之前一样。 她今天没来上班？又生病了？ 顾择刚刚把文件放在她桌上，准备给她打个电话，身后的门嘎吱一响，被人打开。 他回头，对上来人惊讶的眼神。 是一个从未见过的人，大概是他们公司的什么员工，那人往他这边望了望，说："你好？" 顾择微微点了头，"你好。" 沉默了两秒，他又开了口："请问一下你是有什么事情吗？这个办公室...我现在要收一下。" 顾择眉头一蹙，疑惑道："什么？" "向薇昨天辞职了，接下来会有人接替她的工作，所以现在得先把办公室清理一下。" 顾择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你刚才说什么？" 其实他听清了，只是不愿意相信，手紧紧地捏成拳头，青筋微凸，连眼神都颤了颤。 那人眨了下眼，轻咳了一声准备重新说一遍，却看见办公室内的男人转身把桌上的文件拿起来，一声不吭地大步从他身边过去了。 头也没回地径直推开门就往外走，似乎带着很重的火气。 他摇了摇头，无奈叹息。 *** 顾择一路踩着红绿灯的边缘杀到向薇家楼下，他把车停在路边，胸口还在起伏着。 他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自己脑袋疼得发慌。 辞职了。 顾择知道，事情一定不会简单，向薇绝对也不会因为他们俩之间的争吵而因此辞职，他连个风声都没听到。 呵。 还真的只是炮友。 他翻开手机的通讯录，指尖停在"向薇"这个名字上，却是很久都没能把电话播出去。 她不做没有准备的事情，所以大概早就做好了决定。 他犹豫了很久才把电话播出去，电话那头却是冰冷的女声，提示着："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他垂眸轻蔑地笑着，眼底的情绪五味陈杂，手紧握着手机，不断地听着重复的机械提示，却怎么也没挂断。 在给她打电话之前，他想了很多很多，却没想到打通了电话以后，听到的会是这句话。 他这是白紧张了。 顾择抬起手，覆了左边胸口，心脏上方的肌肤还隐隐作痛着。 那个地方被他放了一个名字——"向薇" 顾择很难去判断自己为什么会对她有这么浓烈的感情，原本就只是男女干柴烈火和欲望的交易。 是他越界，是他擅自动心了。 向薇已经提醒过他，不要在身上纹女朋友的名字，他想，因为他们不会成为恋人，所以自己擅自纹了她的名字没有关系。 因为他们不会在一起，所以也没有手可分。 他不断地拨打着她的电话，那头不断地传来冰冷的女声，一次次告诉他。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她就这样离开，一点道理都不讲，也不给他留任何机会。 车内的男人紧紧地扣住方向盘，垂头不语，路边的行人路过偶然会往里面瞄一眼，却什么都看不见。 "向薇。" "你可真够狠心的。" 第31章 未接来电。 C市的机场，寒风肆意，出站口人络绎不绝，放眼望去是一片枯枝，烟尘滚滚，车扬起一些细尘，身着长大衣的女人，身边靠着巨大的行李箱，手上还拿着几个袋子。 "嘿，美女，走吗？" "美女打车吗？" "这么多行李啊？我帮你搬上去？" 向薇身边响起一道道声音，她抬了眸，无人藏在墨镜下的那双眼睛的疲惫。 她轻声答了："不用，有人接。" 身边的人这才散开，她站在出站口等着，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机。 未接来电。 五十个。 全部来自同一个人——顾择。 向薇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倔强，要给她打这么多电话，飞机落地她开机的时候就非常惊讶。 天色渐晚，黄昏给天空添上红色的色彩，染了一大片的云层。 向薇给温芜打了个电话。 "喂？我到了。" "到了吗？"温芜顿了顿，"到了就好，你现在等你爸来接你？" "嗯。" "回家好好休息，听起来你好像很累。" 向薇没有否认，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是啊。" 突然的消息，她把家里的东西打包寄了些回来，又匆忙地递交辞呈，最后赶回家。 "你房子怎么办？" "借给你住怎么样？我贷款每个月还在还，没人住挺可惜的。" "哎，我这边刚签了两年呢，我回头帮你办手续挂出去租吧。" "谢啦。" "薇薇，你真的......不会回来了吗？" "你知道的。"向薇敛着情绪，淡淡地答。 她没有办法，目前只有这一个选择。 向薇和温芜的电话还没结束，她听到手机"滴"地响了一声，是有人打电话进来的声音。 她还没看，心却是咯噔一下。 "我先挂了，有个电话。" "好。" 她的预感没有错，不是别人，这个电话是顾择打来的。 她并没有故意不接顾择的电话，但是竟然有一点不敢接。 和他的争吵还在昨天而已，现在她就已经站在了中国的另一端，看他打来的无数个电话。 她当然想过这件事到底要不要告诉顾择，大概是这些年来让她很犹豫的事情之一了。 那天夜里，她感受着他身上的温度和气息，肌肤相触，能够很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心跳。 他喜欢在做完以后抱着她入睡，像是恋人一样，给她一个温暖的怀抱。 向薇第一次看着他落泪，是在酒吧那天回家后的第二天早上，她睁开眼看见顾择睡得很沉，睫毛微颤着，但呼吸平稳。 她微微动了一下，却被男人的手臂禁锢地更紧，她以为顾择醒了，抬眸看过去却没有。 他没有醒，却是下意识地圈紧她，嘴里低念了一句："向薇。" "别走。" 两个字，她眼泪啪嗒往下掉，她最渴望的是被人需要。 向薇感觉自己嗓子一痛，脸上滑过温热的液体一两颗。 所以，当她真的要走了，她完全不敢面对顾择，她很怕他认真地对自己说。 "别走。" 那样她可能真的走不掉了。 她必须要对自己狠心，也要对顾择狠心。 向薇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接起电话，语气淡淡的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喂？" 电话那头沉默着，向薇静静地听着他浅浅的呼吸声，一如她在他身边听到的一样。 他很久很久以后，才低声开口，声音很哑，唤了她一声： "向薇。" 她的呼吸一滞，紧抿着唇，开口的语气依旧寡淡："什么事？" "你去哪儿了。" "回家。" 顾择再一次沉默了很久，"我在你家楼下。" "我在C市，是回这里的意思。" 向薇觉得，顾择应该已经猜到了，他这么聪明的人，不会猜不到。 "你为什么不说？" 为什么不说。 这个问题，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答案，她不敢，她太害怕了，陷入某种感情中，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不敢再这样做。 她也不会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他的。 向薇却是在此时哽住了，喉咙刺痛，她想是眼睛被风刮得干涩，却忘了自己带了墨镜抵挡住了寒风。 "顾择。" 她笑得清冷，话也说得绝情。 "你觉得你是什么身份，我要告诉你这些？" 第32章 紧绷。 "我什么身份，你说我什么身份？" 顾择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的冷意，被向薇捕捉地清清楚楚，她知道，顾择这个时候大概已经很生气了。 她回不去了，再也不会回到那个地方，连同自己的热爱和梦想一起放弃的，还有顾择。 向薇意识到自己已经习惯和顾择保持这样的关系，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走的时候有些难舍。 就连昨天的争吵，也有她故意逼退的成分，她把袁意塞给他，不仅仅是因为那个小姑娘做不好工作。 向薇站在门口，紧紧地拽着自己行李箱的拉杆。 "我们什么关系，你还不清楚吗？" "顾择，我走了以后没人跟你抢什么，你应该感到高兴，而不是打电话来质问我。" "我做什么决定，凭什么告诉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传来了一声轻笑，语气很冷。 "那你。" "什么机会都不给我吗？" 这是向薇第一次，从顾择的嘴里听到这样的语气，她没有说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这个语气是怎么回事？他好像...很难过，好像有些委屈。 向薇没有办法继续听下去，因为在跟他说第一句话的时候，自己的眼眶就开始发热了。 她觉得自己似乎抛弃了一个很重要的人，不知道该怎么去定义，却感觉少了些什么。 什么机会都不给他吗？ 不是的，她其实只是不给自己机会而已，她对自己狠心。 向薇啊，你不能回头。 她突然觉得这里的风有点冷，伸手拉了拉自己的大衣。 顾择没有再打电话来，也没有发消息。 黑色的轿车停在她面前，副驾驶的窗被摇下来，向薇看到熟悉万分却是很久没见过的脸。 "薇薇！" 他朝着向薇挥了挥手，这才下车过来替她接过手上的行李。 向薇笑着，唤了声："爸。" 一边把行李往后备箱塞，一边问："爷爷身体怎么样了？" 向父这才顿了顿，叹息着："没办法了，现在就最后这些日子，之前在电话里跟你讲过情况了。" 向薇敛着眸，回答："嗯。" 人的生老病死太正常了，有时候很遥远，有时候又很近，她曾经很害怕这个话题，后来发现其实说起来的时候并没有那么沉重。 向薇把所有的东西塞在行李箱后，径直开了后座的门，她取了墨镜，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爸，我有点累，眯一会儿。" "好，你先休息吧。你妈给你做了你爱吃的，睡醒了好吃饭。" "嗯。" 她闭上眼，脑袋却是轰鸣不断，有争吵的声音，有飞机起飞时的尖锐声响，可乐里冰块碰撞的声音。 这些都是她前几个小时听到的声音，现在过于混乱全部充斥在她的脑海中，心口微微作痛。 连呼吸都不顺畅，每呼吸一下似乎都要扯着自己的胸口。 向薇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疲惫，神经紧绷，整个人都很压抑。 除了声音以外这些还有... "那你，什么机会都不给我吗？" 她脑子里顾择的声音已经几近是哀求，向薇没能睡着，眉头却是皱得更紧。 汽车的车轮碾过油柏路，高速行驶下的风声音有些刺耳。 她猛地惊醒睁开眼，惊魂未定地抚着自己的心口。 脑子中似乎有一根弦断掉，她望着前方的枯枝发了愣。 那是顾择说的话，但并不是顾择的语气，他不会用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 似乎是被她在心中调整了他的语气，所以才变成了这幅样子。 向薇知道，顾择一开口，她就想回去了。 她一边暗示着自己不能这样做，另一个自己却是奢望他能祈求自己留下。 她不是完全因为舍不得顾择。 她只是想为自己回到那个地方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 向薇盯着眼前不断变换的景色，熟悉又陌生，她从来都是抱着愉快的心情回来。 因为这里是她的家，是她长大的地方。 但是这一次，她一想到再也不能回到她同样喜欢着的，为此拼搏着的另一个城市。 "啪嗒"一下就落了泪。 这里是她的家没错，可是那里也是。 第33章 她家，他很熟。 五年前。 向薇从大学毕业，她很久喜欢就喜欢这个城市，所以才会选择过来念书。 四年，让她对这个城市的依赖更深，和大多数的外地学生一样，向薇一毕业就面临着第一个选择。 是回去工作还是留在这里。 她的家庭很普通，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万千人户人中的一户，对向薇的要求也是很普通。 他们不需要向薇多厉害，挣多少钱，也不需要她回来帮家里忙，照顾人。 同样的，他家也没什么亿万家产可以继承必须要让她来。 只是作为父母，会更希望她能够回去，但也不会阻拦她在外面拼搏。 所以最后的结果很简单，他们尊重向薇的选择，不过有约法三章。 向薇既然决定自己这边打拼，那家里不会给她太多的资源，如果坚持不下去了随时欢迎回家，但自己的路要自己闯。 所以这些年来，所有的苦都是她自己闷声吃了。 包括当初她以为是顾择抢的那个项目，那是向薇出来工作后受到的第一个打击，所以这让她记了很久。 第一个打击，会特别痛。 当然，也导致了后来她知道并不是顾择抢了她的项目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崩塌了一半。 很长一段时间，向薇都告诉自己，一定要超过隔壁那个顾择，然后把自己的业绩甩在他的脸上狠狠地打他的脸。 告诉他。 "你再抢啊？" 向薇偷偷把眼泪擦掉，别开头看外面。 "醒了？" 向薇闷声答："嗯。" 她没再说话，爸爸也是很识趣地没有开口再打扰，自家女儿在想什么，是什么性格。 他们做父母的当然再清楚不过了。 - 家门口，向父没有开门，钥匙摸出来以后，低声叹了口气。 "薇薇。" "开心点。" 向薇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好。" 她情绪不好，被看得透彻，向父的意思也没有怪她，只是希望她的情绪不要再传染给下一个人。 这种情绪特别容易影响到别人。 一家人很久没有一起吃饭了，也不想见面就是这幅样子，虽然情绪不来源于家人，但总会影响。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在这件事情上没有谁对谁错。 向薇知道，自己若是表现地太明显，反而会让大家觉得这件事都怪他们。 没有对错的事情，所有的委屈也只能自己忍着。 她敛着眸子，收起自己的情绪，在这方面，她这些年锻炼出来的水平可是炉火纯青。 面对讨厌的人也要带上自然真诚的笑容，有时候喜悦也不能表现地明显。 向薇有时候也会想，自己是出来工作了，还是出来学演戏了。 "咔哒——"地一声，大门打开，向薇手才碰到行李箱，就听到妈妈的声音，激动地唤着她。 "薇薇回来啦？" 她的脸上挂上笑容，回答："嗯，回来了。" *** 夜里，似乎什么都和往常一样。 温芜按照跟对方的约定，在向薇家门口找到了那辆银色的轿车，她轻轻敲了下车窗。 男人开门从车上迈步起身。 眼尾染着疲惫，多了几分懒意，一双桃花眼在黑夜模糊中依旧撩人，眼角的泪痣更有几分味道。 他关了门，靠在门边。 "你真的要租这房？" "为什么不？"男人的眼尾一漾，"我付租金，也会正常办手续签合同。" "那房子要去看吗？"温芜瞄了他一眼，完全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她没想到，自己把向薇的房子挂租的第一天，就有人打电话来了。 温芜原本没有多想，跟他谈了一下，却在电话挂断的前一刻，听到男人带着倦意的低沉嗓音。 "我是顾择。" 她当然知道顾择是谁。 向薇曾经最讨厌的男人，现在...是她的炮友，更准确地说，是被她甩在这里的，前炮友。 她回C市以后，这段关系，大概也就自动破碎了。 顾择的指尖夹着烟，轻笑："不用了，你可以直接给我钥匙。" 向薇家，他比很多人都熟。 第34章 到此为止 向薇再一次接到顾择的电话，是在两天后的晚上，她还在医院的病房里。 她看到来电提示的时候，有一丝想要挂断的心，病床上的爷爷抬眸看了她一眼。 "接吧。" 向薇微微点了头，推门出了病房，走廊上的推车咣当响，玻璃瓶碰撞着，偶尔还有小孩的哭闹声传来。 她接了电话，附在耳边什么都没说。 向薇听到电话那头男人的呼吸声很重，两秒之后，他哑着嗓音，缓缓开口："还在生气？" 她愣了一下。 完全意料之外的开头，顾择似乎感冒了，说话带着浓重的鼻音，嗓子也很哑。 向薇承认自己前两天说的话很过分。 她不是圣人，并不是每天都能保持最佳的心理状态，每个人都会有情绪低落和极其压抑的时候，她当然也一样。 而前两天刚好是她最为接近崩盘的时候。 来自家里的压力，和自己复杂的情绪，舍弃自己的热爱带来的不适应，不想放弃某些东西的执着，所有的一切全部混淆在一起，压得她喘不过气，濒临崩溃。 就连做这个决定，向薇都觉得自己没有最为冷静地去思考。 她只是想，自己的确是没有完成和家里的约定，家里的复杂情况她也的确需要回来。 但是到底要不要彻底放弃回到这里，过上那种毫无惊喜的生活，她确实...... 有些欠缺了考虑。 当时的她情绪太差，根本已经无暇最为冷静地思考这件事，她以为自己做得很好，回头看看也就那样，不怎么样。 她沉默着，良久。 "我没生气，你找我什么事？" "那你怎么不问问我生不生气？" 向薇一哽，一时没答上来。 她说，"我为什么要问你？" 她听到顾择那边有打火机翻开盖子"哒"地一响，随后"咔嚓"一声燃起了火苗。 她背靠着墙，墙壁的冰凉传到背部，凉得她打了个颤，向薇闭着眼，随口一句： "感冒了就别抽烟了。" 电话那头的男人轻声嗤笑，带着十足的嘲讽意味。 "你管得倒是挺多。" "......" "向薇，你说我凭什么，你要告诉我那些。"他顿了顿，"那你现在又是用什么身份来管我？" 向薇的太阳穴一跳，有些刺痛，她吸了口气抬手揉了揉。 她现在没有精力，也不想跟他谈这些。 向薇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口像是被尖锐的东西猛戳了一下，呼吸一滞。 她没什么身份管顾择要做什么。 她确实就不该心软。 她不应该出现这样的失误，本来就应该跟他断了关系，自己现在竟然在这里好言劝他。 真是疯了。 向薇稳了稳呼吸，再一次开口的语气冷淡，似是寒冰刺骨。 "所以你有什么事？" "我只是想告诉你，不愧是你选的东西，家具和摆设我很喜欢，之前没有仔细研究过，现在倒觉得很合适。" "你的床，确实躺着也很舒服。" 向薇皱眉，问："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顾择轻笑着，"你自己挂租的房，难道还不准别人租了？" "........" "我按照合同规定钱一分没少给。" 向薇深呼吸了一口气。 "知道了，谢谢你喜欢，有什么事情你联系温芜，这些事你不必告诉我。"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挂了。" 向薇等着他的回答，没听到他出声却是听到那边传来的拉开冰箱门和扣开易拉罐的声音。 她甚至能猜出来顾择现在的样子，懒洋洋地靠在餐桌旁，手上握着手机却是一言不发的样子。 许久之后，他的声音才悠悠响起。 "向薇。" "我本是想跟你谈谈。" 她走得突然，走之前还在跟顾择吵架，走之后也依旧还在吵架。 当然，这场争吵的原因是因为她。 向薇知道自己前几天情绪太暴躁，对顾择说的那些话，本来她不该说。 顾择比她清醒多了，所以才会想找她谈谈，但是她的态度很明显不想谈。 不然也不会什么都不告诉他就走了，不会在他打电话来以后还是那样恶劣的态度。 也不会在此刻，还依旧嘴硬着对他冷淡。 男人把易拉罐放在桌上，沉吟着："既然你不想谈。" "向薇。" "那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吧。" 第35章 清醒。 顾择的电话挂得很快，快到她没有任何做反应的机会。 她整理好情绪准备回病房，却止住了脚步没有进去。 向薇在门口听到了爷爷微怒的声音。 "我是真的搞不懂你们，为什么一定要让薇薇回来！" "我这个年纪了早就把生老病死看透了，我这个老头子也不想因为自己生病就把薇薇圈在自己身边，年轻人有年轻人的过法，你们还没我活得透彻吗！" "爸...哎...不是的，我们让薇薇回来这件事，不是强迫她，是她自己愿意回来的。" "什么愿意！你们这就是道德绑架！薇薇那性格能忍心拒绝吗？就算不是强迫，你好好想想微微可不可能拒绝！" "薇薇是个很能干的女孩子，我一直都觉得她是我们向家的骄傲，虽然远了点，但是那是她自己的选择。" "爸...我们很久之前就跟薇薇商量好了的，关于她在外地工作这件事我们一直都是有协定的。" "什么协定？！行了，我们薇薇那么漂亮那么优秀还怕找不到人结婚吗？就是个时间的问题，再说了，你们叫她回来，要圈着她一辈子吗？" "爸！你知道我们......" "知道你们嘴上说着是为了薇薇好，实际上根本没有用心为她想过！" 向薇站在门外，挪不动脚步，也没有抬手敲门，转身又靠回冰冷的墙壁。 她缓缓往下，蹲在墙边，脸埋在膝盖里。 爷爷说的话是说给爸爸听的，但是却把她混沌的脑子点醒了。 是的，她一直都是在强迫自己，强迫自己接受这个现实，完成和爸妈那毫无道理的约定，放弃那么多东西回家。 短短的一周不到的日子里，她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匆忙地决定辞职回家，离开自己生活了打拼了几年的城市，和顾择的争吵，以及刚才那通电话。 到现在都还恍然如梦。 向薇，你是时候清醒一点了。 里面的争吵终于小声了些，但是她听到了爸爸和爷爷同时的叹气声，向薇从地上站起来，腿有些麻，伸手捏了捏小腿的肌肉。 高跟鞋的鞋跟踩在地上，纤细的鞋跟支撑着她所有的骄傲。 向薇深呼吸了一口气，轻轻敲了门。 "进来吧。" 她推门进去的时候，果然两位脸色都不太好，有很明显的争吵过的痕迹，而爸爸更是抬眼看她的时候眸光有些闪躲。 似乎意识到了一丝，自己这个决定对女儿的不公平。 向薇过去替爷爷整理了一下被单的边角，理得整齐。 "爷爷。"她轻声唤道。 "怎么啦？薇薇。" "谢谢你。" 他弯着眉目，笑着："行了，你跟我说什么谢谢，等爷爷我走了以后啊...你经常给我烧点纸钱，多念念我就行。" 她有些微怒，说："你瞎说什么呢！" "哎。" "薇薇，我这叫勇敢地面对现实啊，每个人到了年纪都会死的，没有人可以永生，这是必须经历的离别，这晚期的癌症，我自己当然也知道是无药可救了。" 勇敢地面对现实，这大概是他教会向薇最重要的一刻。 她的负面情绪里，总是带着很深很重的逃避，因为不愿意见到某种结局，所以选择逃避。 这些都不是平日里会表现出来的东西，只有到了特定的情况下才会显现出来。 比如现在，所有的事情堆积在她的身上的时候，她选择逃避和顾择的事情。 向薇很清楚自己对顾择动了心思。 但是他们只是很单纯的交易关系，炮友没有资格牵扯感情，单纯的肉体关系本来就不该掺杂感情。 她在逃避顾择，其实也是在逃避自己罢了。 向薇无法面对这样的自己，所以一直在给自己做着某种心理暗示，告诉自己，顾择跟她要怎么样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要绝情一点，就算这场关系到此为止也好，就算他会怪自己也好。 好聚好散的话，她会心软，所以不如把这个漂亮的玻璃球摔碎。 但是...... 她终于明白了，从别人的一句话里明白了。 原来这所有的一切一切，都是她在强迫着自己，强迫着自己去做那些根本不像她会做的事情。 所以才会在听到顾择说那句"向薇，那我们的关系就到此为止吧。"的时候...... 心如刀绞。 第36章 弥补。 夜里，街边的烧烤店正是最为火热的时候，路边的小摊坐得满当当的。 向薇随手拿了些菜递给烧烤摊的老板，轻言了句："谢谢。" 她找了个旁边的位置坐下，给温芜打了个电话。 温芜那边有些吵，向薇听到她身后有嘈杂的声音，有节奏点的音乐和偶尔会有的呼喊尖叫声。 向薇叹了口气，问："又在酒吧？" "怎么了姐妹？趁年轻的时候就要放纵啊——"温芜顿了顿，"你不跟我一起蹦，我都觉得无趣了。" "啧，你给我说实话。" "行。"温芜咽了咽口水，"向姐姐，你不在，谁来当这酒吧最闪亮的星啊，我还去哪儿钓帅哥啊？" "你想我回来吗？"向薇猝不及防地吐出一句，电话那头沉默了会儿。 "薇薇。"温芜沉着声，"我从来就没觉得你会走。" 她说得冷静认真，反而让向薇愣住了，她原本以为自己跟温芜说这番话，她肯定会震惊地接不上话，没想到最后震惊的是她。 向薇怎么都没想到温芜会是这个想法。 "我还不了解你吗？向薇，你一直在外面打拼，一副女强人的样子，但是很少有人了解你，他们不会知道其实你在很多时候只是个普通人。" "他们只会觉得你做什么决定都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一定会是你想要的最好的答案，但是这一次......" 温芜说到一半，突然沉默了半晌，向薇顺势接上了话。 向薇叹着气，敛眸："这次，是我太冲动了。" 距离她上一次在病房突然清醒已经过去了快一周，她这几天又想了很多，把自己混乱的思绪重新理了一遍。 那天回家，向薇就跟爸妈促膝长谈了许久，把他们想说的话全部倒了出来。 "薇薇，你说实话，你是不是还是很留恋那里，我们是不是真的在逼你？" 向薇这一次没有逃避，很坚定地说了："是。" 因为她不想违背和家里的约定，也不想给人落话柄，这些日子来一直在给自己做心理暗示。 暗示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然而这种暗示最后还是抵不过她内心深处的渴望。 她不该就这样草率地做决定，更不应该做完决定都不给自己留一点退路，包括她自己辛苦买的房子，现在也被租出去了。 而租房的人是——顾择。 当然，她也觉得自己不该这样毫无预兆地抛下顾择，就算只是个朋友，她也不该这么绝情。 温芜那边语气带着笑，叹道："你也知道自己冲动了？" "说实话，你当初那样跟我强调，那样确定地告诉我这辈子不会回来了，你要回老家去生活了，我就觉得你的状态不对。" "别人不了解你，但是我了解，我们多少年的朋友了啊？你别把我想得太简单好吧。" 向薇无奈地摇了摇头，转头看了眼路过的行人，有女人踩着高跟鞋急匆匆地路过。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叫醒我？"她轻笑着问。 "我叫醒你？你前段时间跟中盅了一样，谁叫得醒？你困在你自己的世界，旁人是叫不醒的，还好你自己还算醒得快。" "行啊，讲道理的本事见长，既然你这么清楚我还会回来，你把我的房子租给顾择是什么意思？" "陪你演呗。"温芜顿了顿，"你房子租给顾择，你说句话，他不就还你了？" 向薇没应声。 她说句话，顾择就还给她了？ 她对顾择说了那么过分的话，不算太激烈的争吵，但....... "向薇，我们就到底为止吧。" 这句话似乎是她最近的梦魇，她处理好了自己乱七八糟的事情，处理好了家里的事情。 而她却拿顾择一点办法都没有。 顾择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非常平淡，没有任何的起伏，没有复杂的情绪，他好像只是很淡然地在给她陈述一个事实。 这关系断了，他好像也不是那么在意。 她自己的事情，还能弥补，辞职了还能找到新的工作。 但是一旦这种情绪牵扯到了另外的一个人，她就无法做到能让一切回到原点。 "薇薇，你什么时候回来？"温芜再次出了声。 "下周一。" 第37章 碰面。 "新的方案基本敲定了，还有什么疑问吗？" 会议室内，顾择收了手上的文件，扫了一眼周围的其他人。 "没有的话就这样了。"顾择顿了下，把文件推到旁边的陈森那里，"你把文件带过去隔壁公司给他们过目。" "散会。" 他手边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只是一眼，他就身形僵住。 【向薇】：方便见个面吗？ 会议室其他人陆陆续续出去，只有陈森还在办公室内，他小心翼翼地看了顾择一眼。 "择哥。" "自从向薇辞职，你再也没去过隔壁，每次送文件都是我。"他默了两秒，"当然，我也没觉得送个文件麻烦，只是....." 陈森没说下去，无奈地叹了口气。 顾择把手机屏幕摁熄，抬眸淡淡地开口："继续说。" "只是我们两家公司在合作阶段，你作为我们这边企划部的部长，不能因为这些事耽误了工作。" "我心里有数。"顾择看着他，"别想太多，我自己知道工作和生活怎么分开。" 这些，不用别人来提醒他。 但是顾择不得不承认，最近自己不去隔壁确实有向薇的原因，他踏进那个地方就会有很奇怪的情绪。 她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解释，一声不吭地这样走。 向薇走了以后她的位置还没有人顶替，什么都没有变，就只有她人不在。 他承认自己很难把所有的情绪都压下去，很难彻底分清，若是到了他必须要做的地步，他自然也会去。 不会因为自己的情绪和感情影响到工作的实际进展。 陈森看顾择这样，他也知道了几分，虽然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他不可能去插手顾择的私事。 并且...顾择既然说了自己心里有数，那他就一定可以做到，这一点陈森对顾择还是有信心的。 会议室只剩下顾择最后一个人。 这个时间临近下班，周一下午这场会议是最后工作交接，他迟迟没有走。 见个面？ 顾择看着向薇那条突然发来的消息，眼神里的情绪复杂。 她没有发来新信息，没有解释，也没有继续问，似乎...是在等他的回答。 顾择有些烦躁地起身，终于从会议室出去，他径直回了办公室。 下班时间，职员已经陆陆续续地下班，他本来也是这个时候下班，但今天..... 他不想走。 准确地说，他现在不想回去，他在一周前已经搬到了向薇之前的家里。 虽然他是主动说了那句，他们俩到底为止，但是其实他只是不想这句话让向薇先说出来而已。 他把话说得淡然，仿佛很绝情，仿佛什么感情都没有动过。 顾择最后的坚持，大概就是在自己的地方，还留下一点她的生活气息。 他想都没想过，向薇还会主动联系他。 向薇这个硬骨头，他是知道的，她说不会回来了，是真的不会回来了，所以之前他才会赌了很久，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没想到向薇又重新出现。 夜渐深，外面的星火被点亮，整个大楼的人几乎都已经离开。 他终于还是收了东西下楼。 从地下停车场出来，他还在恍神，以前他这么晚从公司出来，通常都是因为向薇。 他们很长一段时间总是呆在一起。 昏黄的街灯照得不明亮的路口，他在等红绿灯，却突然被人敲了车窗。 顾择转头，还没放下窗，就只是透过这么一点的光亮看清了来人。 女人的眉眼动人，他再熟悉不过。 但是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顾择握着方向盘的手紧紧一缩，猛地伸手把档位回到P档拉了手刹。 顾择把窗户放下来，他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微颤，但被他压了下去。 "向薇。" 她的发尖滴着水，稍显狼狈，脚边还放了一个大号的行李箱。 空气中有潮湿的味道，下过雨后灰尘被压在地上，气温回升后带着几分腥气的尘土味。 顾择的桃花眼一扬，神情寡淡却还是难掩勾人的味道，他这双眼，看谁都含情脉脉。 "你怎么在这里？"他顿了顿，语气嘲讽，"回来旅游？" 她轻笑着，勾着唇角："不是。" "你是不是没看到我的信息？" 顾择的手搭在窗边，调笑："我以为你是开玩笑。" "怎么不多发几条？也不叫我。" 向薇站在街边，轻声笑着，垂下头，抬眸看他的时候眼神里的情绪让人猜不透，就连顾择也没看懂。 "顾择。"她轻声唤道。 "你不是不要我了吗？" 第38章 月老的红线，没有牵在他们身上。…… 公司大厦外的红绿灯路口，行人寥寥。 夜已经很深了，街边的店铺灯光明亮，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寂静的街道，银色的小轿车停在路口，一旁的女人弯着腰跟里面的人说话。 向薇的手紧紧地握着行李箱的拉杆，在顾择视线范围里触及不到的地方，她的手一直在颤抖。 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才做到这样的。 她原本跟他的状态就是她一手造成的，但是她太想见他了，最后还是敌不过自己内心的渴望。 向薇这一次学得最为透彻的一个道理，就是勇敢地面对，所以这一次她没有逃开自己的内心所想。 她花了很大的勇气，才来见了他。 她假装成一副淡然的模样，依旧这样跟他调笑着，顾择的眸光有些冷，看着她。 "你说的没错。"他的声音冷清，"我确实不要你了。" 向薇愣了半秒，耸了耸肩。 "嗯。" "所以啊，我来找你道别。"她敛着眸，"分别是不是也需要仪式感？" 顾择沉默着不语，脸色却是越来越差。 "你现在才来说，是不是太晚了？" 向薇眨了眨眼，笑着说："对不起。" 她靠近了些，轻轻抚了一下自己的唇角，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按在顾择的脸颊。 "道别吻。" 她连摸他唇的心思都不敢起了。 两分钟前，她还因为看到他出来小开心了一下，却在见到他的时候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向薇啊。 你这是自作自受。 她假装轻巧，弯着眉眼说："那我走了。" 我们之间，真的到底为止。 - 向薇拖着行李箱走得飞快，溅起积水和泥泞，全部在她的脚踝处落下，有些凉，发尖的水也还没有干，行李箱上的水珠滚落着，内搭的衣服黏在肌肤上。 她一直在公司楼下等他出来，本以为他会按时下班，所以她一下飞机就赶过来了，既没顾得上吃饭也没顾得上休息。 她在楼下等了很久顾择都没出来，甚至中间下了场小雨。 但是。 她真的太想见到他了。 向薇怎么也没想到，她被会被感情绊住了脚步，把自己缠绕到窒息，她嗓子有点痛，酸意往上涌。 和方时分手以后，向薇就告诫自己。 感情这种东西，她不需要，任何的感情都会变质，任何你认为的地久天长都会破碎。 她一开始当然觉得可惜，但是后来仔细想想，其实跟方时的结果是再正常不过了，所以她不觉得可惜了。 时间久了，她似乎忘了，自己要怎么去爱一个人。 爱情这种东西太缥缈了，她根本不想再去触碰，还是只有合作和利益，才会最为长久，不要有感情，离开的时候也会洒脱不会心痛。 但是她忘记了，她不主动去了解爱情，心动却会自己找上门来。 向薇觉得自己的心口巨痛，她抬手捂了捂，深呼吸了好几口，颤着手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11：59 还有最后一分钟，灰姑娘的童话结束，她这一刻应该在逃跑。 向薇在时间跳到12点的一刻，给温芜打了个电话，她听到电话里的"嘟嘟嘟"声响，站在寂静的路边发呆。 电话接通。 "温芜，不好意思，你可以接我一下吗？" "你这都到了几个小时了？这会儿才给我打电话，说，干嘛去了？" 向薇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干巴巴地答："或许我想做个美梦，在十二点之前跟他见个面吧。" "谁？" "顾择吗？" 向薇垂眸看着地面，水洼泛着光，她轻笑出声。 "灰姑娘在快到12点的时候梦醒逃跑，但是王子会来追她。"向薇顿了顿，"没人追的话，是因为我不是灰姑娘吗？" 温芜沉默了会儿。 向薇虽然在开玩笑，但是语气中的凉意十分明显。 "不是的。" "是因为他不是王子。" 向薇握紧手机，另一只手捏着自己的衣袖，她再一次抚了抚自己的心口。 "嗯。" "我和顾择的故事，画上句号。" 因为他们，似乎不是对方的天定，月老的红线，没有牵在他们身上。 第39章 她一直都是骄傲的皇后 深夜十二点，向薇抱着自己手臂，试图用掌心的温度把肌肤温热，她站在街边等温芜，回头看刚才那个路口，有几个小姑娘喝了酒勾着肩过马路。 顾择的车早就没有了踪迹，他似乎从来没有在这个地方停过车，她也闻不到空气中的气息，向薇一直很喜欢顾择身上的香水味，她总是想要去蹭一些他身上的味道，像只黏人的猫分到他的气息。 她站在街边，没有拿手机，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该做些什么。 顾择对她太狠心了。 就像她当初狠心直接抛下他离开这里一样，因果报应罢了，再说...顾择本来就不是什么心软的人。 她曾经大概是恃宠而骄，因为自己和顾择之间的交易，是顾择缠着她。 喝得醉醺醺的小姑娘过了马路朝她这边过来，先是瞄了她一眼，几个人不算小声地议论着，向薇把每个字都听得清楚。 "这个姐姐…？怎么回事啊...失恋了？" "这么漂亮的姐姐，怎么会这样落魄啊..." "哎，过去问问？" 她们一人一言，向薇没有回头，保持着自己的姿势，背脊挺立，一副傲骨天成的样子。 "哎...算了吧...都不知道人家什么情况。" "别管那么多了..." 其中两个牵着说要来问问的那个女孩走，向薇听到侧后方的位置有吵闹的声音，她们似乎走远了些，她正想侧头看一眼，突然听见远处传来的声音。 "欸！！！" "这位姐姐！振作一点啦！打起精神来！" "失恋这种小事不要在意！男人都是狗东西，你这么漂亮肯定很招人喜欢的！" 向薇有些愣神，回头看着那个声嘶力竭朝她喊着话的小姑娘。 她愣了很久，终于微笑着开口："谢谢你。" 她哪儿是失恋，她根本就没有恋爱，哪里来的失恋，她不过是自己自作自受的结果罢了。 小姑娘临走之前还隔得很远给她了个飞吻，向薇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轻笑。 她似乎接受了很多陌生人的善意。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坏人但是同样地也有很多好人，她遇到的人似乎都不算差，在自己最为落魄失落的时候能有一个安慰，那就是活在这个世界上最为值得开心的事情之一了。 温芜来接她的时候，向薇依旧站在路边。 "薇薇，上车。"温芜看到她头发沾着水，内搭的衣服十分明显的黏在身上，显然是刚才淋过雨的样子。 向薇什么时候这么落魄过？ 她从来都是高傲的皇后，就算是自己最穷没有钱的时候，对外也依旧是骄傲的样子，不让别人看到自己的一丝不堪。 这还是温芜第一次看到向薇这副样子，她急匆匆地从车上下来，在后备箱拿了一条毛巾，大步跑过去搭在向薇的头上，她用力地揉了一下。 "你怎么回事？" 向薇接过手，垂眸揉着自己的头发，低声道："没事，不过是淋了些雨，刚才下雨有点突然，我也忘记带伞。" "你可以找个店避雨。" "我在等人。" 如果去店里的话，她肯定就没有办法等到顾择出来了，自己也没有给他打电话，只是想在这里等。她想，前些日子走得那么绝别，她一直等着或许有诚意一些。 温芜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算了，你先上车，你到底在这里等了多久？头发上的水珠都快被风吹干了，刚回来就想感冒吗？" 向薇轻笑着，"知道了，我会注意的，今天就先麻烦你了。" 她钻进车里，车上开了空调，很暖。 而她的心处于寒冬的深夜。 - 红绿灯口，直直望去看不见的另外一边小巷，银色的小轿车停在黑暗的巷子里，慵懒缱绻的男人背靠在街边的墙上，手上的星火未熄。 直到大陆口有另外一辆白色的轿车飞驰而去，他才终于动了身。 顾择把自己车内的暖气也开得最大，听着空调机呼呼呼的风声，耳边回荡的却是女人柔着，带着疲惫的倦意的声音。 "我来道别。" "对不起。" 第40章 在温暖的怀抱中横插一刀。…… "薇薇，你为什么会喜欢顾择？" 向薇正在车上揉着头发，一直沉默着不语的温芜突然发问。 她甚至没有问向薇是不是喜欢顾择，也没有问其他的任何事情，直接给她抛出了这句话。 温芜说得没错，她是真的很了解她，所以甚至都不需要走这些程序。 向薇轻笑了一声，语气十分无奈。 "为什么喜欢..."她垂着眸，"喜欢一个人哪儿需要什么理由啊。" 就算他什么都不做，只是站在那里就足够让人心动了。 人总是很难说出自己喜欢一个人的具体原因，喜欢毕竟是一种很抽象的事情，并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楚的。 向薇回答了这个问题，但是这个答案似乎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温芜也是嗤笑了一声觉得自己这个问题好像有点无趣。 "那我换个问题。" 温芜轻咳了一声，语气有些严肃："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工作辞了，房也租出去了，你现在的情况似乎也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向薇闭着眼，懒懒地靠在椅背上，轻声开口："工作我会找，我的资历并不难找到新的工作，只是可能没有之前那样轻松，总是要吃点苦头的。" 这些事情变成现在这样子，完全都是因为自己半个月前的不理智的决定，完全是因为自己的状态不好把一切事情都搅浑了。 她还以为自己事情做得很好，很理智，结果回头真正清醒了以后来想，真是一件令人发笑的事情。 不过她不是吃不了苦，不是受不了打击的人，向薇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她的底气，大概就是自己的能力和坚持，因为知道自己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倒的人，她在这些事情上总会更有底气，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轻松的，有的人总会觉得自己吃了些苦就很惨了，其实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上有更多更辛苦的人。 温芜瞄了她一眼，语气有些愁："好，那房子呢？你今天..." "哎....." 她看向薇这副样子，当然就知道向薇和顾择之间不是那么简单，她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跟向薇谈过关于顾择的事情。 因为他们之间很和平，没有争吵，对双方都非常满意。 所以温芜也一直觉得向薇跟顾择之间没什么问题，就是非常合适且普通的炮友关系，这才会这样放心地向薇的房子租给他。 其实合同签得不长，也就是三个月，并且温芜是真的觉得只要向薇一开口，顾择就会好好答应。 今晚看来，他们俩还真的不是这么一回事。 温芜皱着眉，"我方便问一下，你跟顾择之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吗？" 向薇悠悠地睁开眼，看着前路，笑得有些嘲讽。 "我之前走的时候，没有告诉顾择，直接就走了，我什么都没跟他说。到现在也是。" 温芜有些惊讶，不小心点踩了一脚刹车，稍微顿了顿。 "你没告诉他？" "那么大的事情你完全没告诉顾择？？一点都没有？" 向薇沉沉地应着："没有。" "一点也没有。" 她又闭了眼。 "所以顾择在根本不知道你要辞职走了的情况下，毫无征兆地从别人那里听说了你要走的消息。" "嗯。" 温芜紧紧地握着方向盘，毫不留情地说句："向薇。" "你这还真是活该。" 向薇沉默着没说话，良久，沉默了半分钟。 "是啊，我确实是活该。" 就算她没有对顾择有感情，就算只是非常简单的交易关系，向薇都不应该这样做。 "薇薇，我甚是无法去想象，顾择从别人那里听说你离开的消息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 向薇的脑袋嗡嗡地响。 他当时的心情吗？ 一定比她现在的情绪还要复杂吧，毕竟她做好了准备才回来，而她给顾择带来的...... 就是在温暖亲密的拥抱之中，往他的胸口插了一刀。 所以啊，她不管再被插多少的刀子，都不要再喊痛了。 第41章 "我是向薇啊。" 浴室的水声哗啦响，向薇现在的整个世界也就只有这一道声音。 温芜回家以后就洗漱睡了，她明天还要去上班，还这么晚出来接她回家。 滚烫的水一遍遍冲刷在她的身上，皮肤泛红，浴室内云雾缭绕到她有些呼吸困难，脑袋开始有些晕乎，意识却清醒着。 她到底在做些什么？ 整天除了会给别人添麻烦，除此之外还会什么，她任性地想要见到顾择，所以毫无计划地在公司楼下等了他那么久，完全没有考虑过没有等到他自己会是什么样。 淋了雨还傻傻地等，这副看似痴情的模样，其实就是愚蠢。 向薇仰着头，任由着花洒的水从自己的头顶灌下来，冲刷走她最后混沌。 洗完澡后她没有吹头发，垫着脚轻轻地去厨房倒了杯冷水，回房间听到自己的肚子咕咕叫的时候，向薇才意识到自己下了飞机以后什么都没吃。 她再也不想折磨自己这已经没有什么底气的身体了，温芜也经常说她有一半的成绩都是靠这健康的身体扛出来的。 最后一次。 她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再坚持一下就好。 向薇，你什么苦没有吃过，这一点小事没什么挺不过去的。 - 她这一夜没睡，从行李箱里把电脑拿出来，一点点地把自己的简历重新整理了一遍。 凌晨三点，她喝了第四杯凉水下肚，外面似乎又开始下小雨，屋内开始渐渐起了些凉意和湿润的气息。 凌晨四点，向薇终于把自己手上的资料全部整理好，她又去招聘网站上去看合适的公司。 令她意外的是，自己离开那个位置，竟然还没有人去填那个空位。 向薇看到的时候皱紧了眉头，她之前推荐过去的人应该很合适才对，怎么会现在还没有人顶替？甚至现在还挂在了招聘网站上。 她最终还是试着把自己的简历投了过去。 没有抱任何希望地试了试。 本来就是她当初走得坚定，给公司带来的损失她无法去想，虽然她走的时候，手上那个项目顾择还在负责，但是...后续的事情没有人交接，肯定会很麻烦的。 工作上这样给别人添麻烦，很难去说自己到底会落得个什么笑话，毕竟她这是毫无准备的突然离职。 公司对她一直不错，虽然算不上特别的照顾，但是有什么事情都会很公正，这在现在就非常难得了，能够公平公正地考量业绩给她升职到那个位置真的很不容易。 说对原来的公司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在那里工作了那么久，自己拼搏了那么久的地方当然会有感情。 凌晨五点，外面的天色还很暗，最近天气渐渐暖和了一些，有一些春天的气息，所以阴雨连绵。 向薇悄声起来拿了自己的衣服，丝质的白衬衫，浅色的西装外套，既然春天来了，她也穿一些看起来有春天气息的色彩吧。 她在房间里小声鼓捣着，在太阳升起之前，就已经化好了妆，向薇拉开了窗帘，撑着下颚看着飘窗外的天。 等待着太阳的升起。 她看了许久，像是雕像一样一直看着某个方向，一直在发呆的样子。 其实一直在深思。 她现在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 人总会在第二天觉得前一天的自己愚蠢，分明前一天已经觉得自己做得非常好了，不可能会更好了，但是还是会在第二天嘲笑之前的自己。 这可能就是成长。 不到某个时候，永远不知道自己能做到哪个地步。 向薇坐在床边，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很久，起身的时候都有些僵，腿麻了几分。 她是听到温芜开门才起身的，推开房门的时候，温芜还一脸惺忪睡意，眼睛半睁开看向她，打了个哈欠。 在温芜回过神的时候，倏然睁大了眼睛，十分不确信地看着向薇，还伸手轻轻碰了一下她的衣服。 "我的姐姐？？" "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还已经化好妆换了衣服？？" 向薇轻笑着，轻轻推了她一下。 "你也快点去洗漱，再不去小心上班迟到啊。" 温芜揉了揉眼睛，止住脚步，回身问她："向薇！" "你这是要干嘛啊？" 向薇顿了顿，先是垂眸，数秒之后才重新抬眸，眼神中有光。 "我今天出去重新找工作，房子的事情我也会想办法解决。" "你可以住我这里啊，我有多的房间。" 向薇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认真地说："我不能一直这样。" "温芜。" "我是向薇啊。" 向薇是不会一直堕落着的人，向薇不是会一直陷入低谷情绪的人。 她的眼眸里带着坚定，跟温芜说："我不是会因为感情，把自己的生活也搅得一片混乱的人。" 她还是会难过，还是会愧疚，也依旧想着他。 但是不会日日夜夜都被这件事束缚了自己的一切。 第42章 明明是你先不要我的。 另一边。 顾择也是一夜无眠，客厅的烟灰缸上已经塞满了烟头，屋子里的烟味浓郁消散不开，他从沙发上起身的时候伸手理了理衣服。 还是昨晚穿的那身衣服，上面沾满了烟味，天空微微泛着鱼肚白，太阳缓缓地上升着。 不管发生了什么，太阳依旧照常升起。 顾择起身去卧室拿衣服，顺便先去浴室洗澡，床头还有一张字条，娟秀的字迹，但又有力。 【谢谢你选择这里，家里什么都有，都可以用的，不想要的话也可以扔掉，储物间我先暂时再用用，麻烦你啦。】 大概是搬家麻烦，向薇家里的东西没有清空，橱柜里还放着她喜欢喝的咖啡，储物间还有一些向薇没带走的衣服和杂物。 本来就是用来做短租的房，在放出去的时候也说得很清楚，她价格压得很低，显然不是为了赚那点租金。 所以顾择搬进来的时候，整个家里都是向薇的气息。 她用过的东西，她躺过的床，她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都过于明显了，这让顾择完全没有办法相信向薇真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顾择很难去描述自己对向薇的感情到了哪一个地步，所以他选择了直接付出行动，在心口纹了她的名字。 他偶尔看到了她的租房信息，这才意识到，她是真的走了，一声不吭地走了，什么都没告诉她。 但是自己竟然完全没有办法怨她。 其实向薇说得没错，他们之间的关系根本不知道她做什么解释，她告不告诉他那是她的选择。 并且在这件事情发生之前，他们还因为袁意的事情吵得不可开交。 她或许在赌气吧。 其实他想，若是向薇稍微不要那么强硬，稍微服一点软，他就完全屈服了，事实上向薇不可能服软，而他也没有任何的机会。 向薇走了半个月，他这半个月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但身体内早就已经空了，他会下意识地看向她那间无人的办公室。 然后再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向薇是真的离开了这里，并且可能再也不回来了。 他这些日子都用烟酒麻痹自己，就在他已经接受了这样的生活的时候，这个女人又毫无预兆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带着行李，淋了雨，眼神受伤。 这是顾择第二次在向薇的眼里看到这样的情绪，第一次是她发现那个项目不是他抢的那个夜晚，她问他。 "顾择，我们永远不可能在一起的，对吗？" 是她问的问题，顾择却在她的眼底看到了一丝受伤的痛楚，他那个时候就在想，向薇是不是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坚强。 他看到向薇的一瞬间，似乎沉积着的所有情绪都涌出来了，她那么狠心地走，现在又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回来吗？ 那他到底算什么？ 是她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吗？ 顾择越想越觉得烦躁，却又听到女人问他："顾择，你不是不要我了吗？" 他目光当即一凉。 向薇，明明是你先不要我的。 他们俩之间果然没有办法好好谈话，向薇说得没错，他们要心平气和地谈合作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很久之前向薇就开过玩笑。 "顾择，如果我们因为什么事情吵架了，那肯定再也不会和好了吧？" "为什么这样觉得？" "因为我们谁也不愿意让着谁。"向薇认真地看着他，"我们俩都是硬骨头，没有谁愿意先服软的，再说了，谁要是想服软了，估计还没来得及就先被对方气个半死吧。" 当初的玩笑话而已，却是应验了。 他原本想，要是向薇回来了，那他们就好好谈谈，说不定会有个好结果。 而他们之间，根本不可能心平气和地谈。 - 顾择收拾好了，去厨房泡了杯咖啡才去上班。 一如往常地路过隔壁公司，他也是习惯性地回了头，看向了她办公室的方向，只是这么一眼，却让他的心情再一次起了波澜。 穿着浅色西装外套的女人妆容精致，垂着眼拿着一张纸坐在外面，其他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她的身上。 向薇。 她又重新出现在了这个地方。 似乎什么都没变过，似乎她从来就没有离开过这里，他们之间也从未有过这样的争吵。 似乎..... 他依旧会拿着方案去她的办公室，在外面的人听到他们的吵架声后，在拉上窗帘的办公室里，他以吻封唇，堵住女人的嘴。 "好像让你闭嘴的方式只有这一个。" "借口。" "想亲我直说。" 他站在门口，步子久久没挪开，向薇终于是察觉到了不对劲，抬头看了一眼外面。 目光相触的一瞬间，两个人都触电般地收回了眼神，顾择没有一丝犹豫转了身径直回自己那边。 他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就又陷进去了。 第43章 假象 连向薇自己都没想到，她凌晨投到公司的那个简历，竟然得到了回应。 早上八点，是总经理亲自打的电话过来。 "向薇，我们随时欢迎你回来。" "来面试吧。" 向薇挂电话的时候整个人手都在抖，她完全没想到公司还会叫她回去面试，投简历的时候完全都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她赶到的时候，看到她的所有人都十分惊讶，谢月月本来在打哈欠，在看到向薇的一瞬间就清醒了。 她一脸难以置信地冲上来，紧紧地抱住她："薇薇！" "你回来了？" 向薇勾了勾嘴角，点头："是啊，回来了。"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谢月月的语气稍微有些伤感，眼眸垂着，"你走的时候大家也没有任何准备，第二天就听说你辞职了。" "你这个狠心的女人！" "你知道你走了以后我们日子过得多难吗！？" 向薇伸手抚了抚她的背脊，放柔了声音，轻声道："对不起。" "这件事确实是我做得不对，不过我保证，以后不会再犯了，好吗？" 谢月月撇了下嘴，这才说："好吧，那我这一次勉强原谅你好了。" "不过，这一次回来是什么打算？" 向薇看了眼办公室的位置，里面的东西似乎稍微收拾了一下，但是位置依旧是空着的，格局和其他的都没有变化。 她叹了口气，说："月月，我今年不是来复工的，我是回来面试。" "你也知道，我当时辞职还是给公司带来了一些损失和麻烦，总经理通知我来面试的时候我都完全没有想到。" 毕竟向薇觉得自己有些罪人。 "我也没有想过这一出事情出了以后我还能继续以前的生活，我们不可能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这样就没有纪律可言了。" 她弯着眉眼，语气坦然，伸手揉了揉面前人的头发，轻笑着："所以这一次回来，就算让我从最简单的工作做起，我也没有任何的意见。" 为自己的冲动和一时的愚昧负责，也是作为一个成年人的基本准则，没有人会为自己的行为买单的。 这不是在家里也不是在学校，没有人会护着你，大家都是利益至上，能够遇到一个很有人情味的公司是非常不容易的。 向薇很幸运，她能够在这里工作这么多年。 如果是其他的公司，这个时候根本就不会搭理她，她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机会再回去。 向薇抿着唇笑，回头看向了其他人，给他们点了个头。 她迈步进去，这个熟悉的环境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她刚刚进去，总经理就从自己的办公室出来，看到她以后点了点头。 "向薇，你稍微在外面等一下，一会儿叫你进来啊。" 向薇轻笑着，"好的，谢谢。" 她在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手上拿着的是自己的简历，她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才打印的。 似乎又回到了很久以前，自己刚刚大学毕业的时候找工作的时候在面试，但是竟然这一次比她刚毕业的时候还要紧张，令人有些发笑。 她敛着眸在外面等着，办公区的其他人都时不时地往她这边看一眼，很难以确定的眼神，这群人中，依旧包含着袁意。 向薇看到她的时候有些惊讶，小姑娘眼中的锋芒减少了许多，也没有一开始那么咄咄逼人。 她走了这么久，公司还是有点变化的，她当然也没有资格去管那么多。 时间渐渐流逝，她垂着头却突然感觉到了一道灼热的视线，抬头望过去就看到了顾择那张脸。 他眼底似乎有些疲惫，整个人身上的慵懒气丝毫未减。 而向薇却在看到顾择的第一时间，下意识地收回了眼神。 她不是已经跟顾择道别了吗？ 虽然他们之间还有很多话没有说清楚，也有很多误会没有解开，但是似乎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 人生在世不是所有的遗憾都能跟对方说清楚的，她想，如果再重新来一次，她就不要对顾择说那样的狠话了。 而现在，既然双方都不想这段关系继续下去，她似乎就没有继续纠缠下去的必要。 "向薇。" 她沉思着，突然又被经理的声音唤醒。 向薇如梦初醒地回过神来，站起来转身跟着总经理后面进去。 迈进去这道门，她的所有一切都会重新开始吧？ 向薇却在进去之前又回了头，透过缝隙看了一眼门口的位置。 空无一人。 似乎顾择的出现，对她来说，就是一场虚幻的假象。 第44章 你过来。 办公室内，向薇背脊有些僵硬地坐在位置上。 "向薇，你的位置我一直给你留着的。" "经理..."她沉了沉声，"这样似乎不太好。" "当初是我自己要辞职，给公司带来了许多麻烦，现在这样回来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总经理叹了口气，笑道："向薇，你在我们公司这么久，做的贡献也不少了。" "我们确实无法把你这么优秀的人才割舍下去，当初你走的时候公司就在等，说你要是一个月内回来的话，这个位置永远是留给你的。" "我们总不能把你放给其他公司，做我们的对手对吧？" 向薇没回答，垂着眸："可是......" "我知道你的顾虑，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这样做破坏了规矩，因为你辞职了又回来，还是什么都没有变的话，会让别人觉得我们这里是一个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向薇这才点了点头。 "你不一样，我们很了解你，知道你的决心，也知道你肯定不会在同样的地方跌倒两次。" 向薇抬眸，说："经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么我可以接受，只是...惩罚我自己领。" 她坐直了身子，认真地说道："前三个月的工资我不要，最近的几个新单子我也不要提成和报酬。" 总经理有些讶异地看着她，数秒之后轻笑："向薇，你对自己的这个惩罚是不是太重了点？" 他们公司完全是当做给向薇修了半个月的假，她家里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根本没有必要给她这样的惩罚。 向薇一个月的工资不少，三个月的工资已经是现在很多普通上班族的年薪了，而她除了这三个月的工资不要，竟然连新单子的提成和奖励都不收了。 做他们这行的，项目的提成是非常丰厚的，按照他们公司的规模，根本不会谈到什么小单子，全是很大的生意，这其中的提成甚至会比工资还要多。 向薇却是很认真地说着："做错了事情本来就应该以十倍以上的惩罚。" 总经理无奈地叹了口气后点头，向薇的性子就是这么倔，一旦确定了谁也拉不回来。 她的悟性很高，从来都不会为自己的错误辩解什么，向薇总会用自己的方式去弥补，让事情变得更好。 这也是公司为什么会做这样决定的原因。 因为他们知道，向薇一定不会让他们失望的，人总会犯错误，而向薇犯了错误以后，总会找到弥补自己过失的方法。 "真是倔不过你，那就这么定了。"总经理理了理手边的资料，摇着头。 向薇这才呼了口气，说："那我...现在就开始重新整理工作？" "资料全部在谢月月那里，让她转交给你就好了，之前跟隔壁合作的那个单子，几乎已经定下来了，昨天隔壁的才又来送了一次文件，你可以看看。" "是。" 向薇正欲转身，突然又被叫住了。 "对了，今晚有个酒局，大单子，你要去吗？" 向薇听到这个就突然提起了精神，笑着："好的，时间和地点麻烦了。" 她一定，会把这个单子拿下，去弥补自己的过失。 *** 晚上十点，酒楼二楼的包厢内，向薇喝了最后一杯酒。 "这最后一杯酒，我再敬各位。" 她仰头把这杯酒灌下去，没有任何的犹豫，对面的中年男人看着她，闷声笑了。 "向小姐还真是好酒量，之前早就听闻过了，没想到是真的。" "是啊，这酒量让我们都甘拜下风啊。" 向薇放下酒杯坐下，撑了下脑袋，笑着说："酒量不好可就不会做这行了。" "哈哈哈哈哈哈确实也是这个道理。" 向薇虽然脑袋晕乎，但还是不忘自己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何总，这是我们公司跟你们合作的初步报告，有机会的话您可以看看。" "我当然也知道这个案子肯定是有很多人都在争的，大家肯定都是同样的表示诚意，不过...大家都是生意人，当然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向薇把自己手上的报告推过去，唇边含着笑，说："利益至上。" 对面的中年男人看向薇的眼神突然变了些，从她手上接过文件。 "我会认真考虑的。" 他没有答应，却答应了向薇会考虑，第一步的计划就已经足够了。 饭局结束，向薇起身发现自己走路稍微有些飘，今晚确实喝得不少，她稳住自己的脚步，送几位到门口上了车以后，才软绵绵地靠在一旁的树上。 "哟，美女一个人啊？" 身边倏而响起来的调笑声，让向薇有些不适，她赶紧站直身子快步离开，后面那人却也是快步跟了上来。 向薇这下知道自己今天这是遇到了麻烦事了，她今晚喝得不少，连腿都是软的，走路也没有很快，她走到人多的地方庇护自己，却完全没有办法甩掉这个人。 "欸，喝多了就别乱跑啊。" 一副跟她很熟的样子，要是纠缠起来，到时候这个人只需要说自己是她的男朋友，向薇喝多了酒发疯就可以了。 向薇想到这个，心跳猛地加速，非常不安。 她快速迈步低着头往酒楼里走，准备抓个人求助，刚刚走了两步，突然听到一道熟悉的男声。 语气慵懒，似乎是把她的名字放在舌尖慢慢品味般。 "向薇。" 她猛地转身，侧了一下身子不让身旁那人抓了自己的衣袖。 她站在门口，看到路边停着的小轿车，男人手上扬着车钥匙，靠在车门边。 昏黄的路灯下，慵懒倦意的男人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眯起，对她伸手： "你过来。" 第45章 招惹 男人的手心温热，包裹着她的手的时候十分温暖，纤长的手指与她的手紧紧相扣。 向薇恍惚中伸了手，被顾择一把拽过去，她跌入他的怀抱中，身上的香水味依旧熟悉，炙热的胸口心脏在剧烈跳动着。 她是真的感受到了顾择身上的体温，头顶上方传来低沉闷声的话。 "你大庭广众之下尾随我的人，不太好吧？" 那人讪讪地离开，而她却紧紧攥着顾择后背的衣服没有松手。 "向薇。" "松手。" 她的脑袋搭在顾择的肩膀上，呼出的气息落在他的耳后肌肤上，滚烫炙热，让人身体紧绷。 向薇脑袋昏沉沉地抬不起来，本来就喝了很多，现在出来一吹冷风，所有的后劲都往她的脑袋上涌，身体也软绵无力。 她还是在见到顾择的时候，在转身看到他朝自己伸手的时候，紧绷的那根神经突然就断了点，内心的城墙轰然倒塌。 即便是假象，她还是很喜欢听到顾择说的那一句。 我的人。 但是还是假的，都是假的。 因为顾择不可能在这样的情况抛下她不管，就算没有什么关系，只是知道对方的名字，顾择也会出手帮她的。 但是似乎，她要是不再趁此机会拽进他，以后也不会有机会了。 那就当她不清醒地在发酒疯好了。 向薇闭着眼，能感觉到放在她腰上的手掌的力度，她轻嗤了一声。 "顾择，你当好人就不能当到底吗？" 男人的手蓦然一紧，更为用力了一些，胸口起伏了一下，问："什么意思？" "可以送我回家吗？" 顾择："........" 他本意是不想再接触这个女人，虽然一直被他放在心上，但是似乎是毒.药，自己越触碰会越上瘾，到了最后就不可收拾。 所以他为了避免这种情况，一直在违背着自己的心思，因为太喜欢了，才想要离开。 "手机给我。" "嗯？" "我给温芜打电话，让她来接你。" 向薇微微叹了口气，似乎很无奈，然而下一秒顾择才知道了什么叫——无赖。 她攥着他的衣服，语气无辜，附在他的耳旁："顾择，你真的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了吗？" 他身体僵着，在让人看不清状况的夜色中，明显感觉到女人的膝盖挤压到了他的双腿之间。 这份反应依旧非常熟悉，他对主动贴上来的向薇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难怪当初能那么轻易地被向薇睡了。 他们之间真的很难说是谁先招惹了谁，是向薇先吻了他，还是他先不安分。 "向薇。"他强忍着，理智尚存，"松手。" 他又说了一次。 向薇攥着他衣服的手猛地一松，失去了力气，他第一次说松手的时候向薇没有动，但是这一次，她还是放开吧。 她又呆了两秒，倏地抬头："好。" 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抬头的时候唇瓣滑过了男人的耳骨。 她松开顾择，走路不稳，伸手用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力量大到能让旁人听到"咚"地一声巨响。 向薇不太能支撑自己，整个世界都在晕眩，她踉跄地往前走，保留着的最后一丝清明，也快被风吹散。 她走得不远，靠在了路边的树上，下意识地拿出手机来给人打电话。 温...温芜。 名字是两个字。 她甚至看不清自己电话簿里的名字写的是什么，两个字...两个字。 她昏昏沉沉地拨了一个电话，连说话的力气都越来越小。 那边嘟了三声以后就接通了，但是对方没有说话，向薇觉得累，气息很弱。 "宝贝儿。" "你能来接我一下吗？" 她没有听到对方的回答，却听到自己身后响起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空气中似乎有自己贪恋和熟悉的气息。 向薇抬眸，看了他一眼，又别开眼神："我打电话叫温芜来接我回家了，不用......" 她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听到自己听筒里传来的男声和眼前的男声交错在了一起。 "你再说说你给谁打了电话。" 向薇错愕地把手机拿下来，定神好几秒才看清通话界面显示的名字是——顾择。 她到底是怎么把要打给温芜的电话打给顾择的？ 向薇挂了电话，敛着眸说了声："抱歉，打错了。" 顾择却没走。 从向薇的唇无意识滑过他的耳骨的时候，整个人最后的理智都要崩塌，他看着她踉跄地走离这里，却又在半分钟后不知为何拨通了他的电话。 向薇重新在通讯录里翻着电话号码，再一次抬手狠狠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逼着自己稍微清醒一点。 她这一次准确地找到了温芜的电话，准备播出去的时候，却突然被眼前的人握住了手腕，往上一拉，男人熟练地捏起她的下颚吻了上来。 而她竟然没有抗拒，贪婪地吮吸着他身上所有的气息。 顾择的声音有些咬牙切齿，"向薇，你能不能别再招惹我。" 她抬着头，眼中突然浮上来的水汽没被人看到，低声嗤着，连自己都在嘲讽。 "可我就是喜欢招惹你。" 第46章 生长 未开灯的屋子，气息温热。 向薇对这个环境熟悉地不能再熟悉了，这个家里似乎什么都没有变，但是染上了更多顾择的气息。 她刚进门，什么都没来得及换，只是放下背包，就被男人抵住。 顾择的语气发狠："向薇，这次是你先招惹我的。" 她的眼底氤氲着一丝水汽，不曾被人看到。 连向薇自己都不太清楚这一点水汽是因为什么，到底是怎么来的，她是在觉得自己可悲可怜还是在为眼前的男人哽咽。 不过目前的情况不太适合她想这么多。 顾择咬着她的耳骨，不作声，把他食指上的戒指取下来，向薇记忆中顾择以前从来没有戴过戒指。 她似是贫瘠的土壤，而顾择是埋在这里的种子，她能够给他的，也就是这么最后一点点的养分了。 被湿润的土地，才能埋下种子，她能够感觉到一点点的暖意，在土壤里播种的种子终于还是生了根发芽。 她明明已经不是没有被开发过的土壤了，但这一次竟然还是觉得有些不同，似乎这颗种子埋下地有些过于不温柔。 顾择对她一直还算比较轻柔，这是她很少才会有的经历，很明显的感觉，生根发芽的树根，在她的本来就贫瘠的土壤里狂野生长。 她不曾喊过痛。 因为向薇不知道这会不会是最后一次，即便是最后的狂欢，她也想抓住这末端的一点尾巴。 她一遍遍轻声呢喃着他的名字，语气娇软，像是对情人的撒娇。 但也只是念他的名字，其他的话语一句都没有说出来，她能够感受到两个人相融的气息，能够感受到真实存在的一切。 却从来没有那一刻这样感觉他们之间的距离这么远过。 - 次日清晨，她从床上爬起来，去打开了储物间的门，里面还有一些她的东西。 向薇在里面找衣服的时候，身后响起拖拉着拖鞋的脚步声，她转身过去看到男人惺忪的睡眼，半眯着，满是慵懒的倦意。 他靠在门边，也不出声，就这样看着她，这个眼神看得向薇整个人都快要燃烧爆炸了。 她随手拿了一件衣服，转身，顾择却突然伸手把她拦了下来。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沉默了许久，他淡淡地开口，问："为什么？" 向薇觉得空气周遭似乎还有些酒气没有弥散，她现在头都还有点疼，昨晚确实过于疯狂。 她想都没想过，对方都已经这样拒绝她了，自己竟然还会像个粘人精一样，向薇抬起眼眸看他，看到男人神情寡淡的模样。 一如她一开始对他的抗拒。 风水轮流转，没有人逃得过这个道理的，他们的开始，是从顾择的纠缠开始。 "什么？"她反问。 "啧。"顾择不屑地笑着，"向薇，我们似乎现在的关系很明确，互不干涉，怎么，你重新回来回到公司，依旧是那个光鲜靓丽的你。" "我也要像他们那样坦然地重新接受你吗？" 向薇被他的话刺痛了胸口，一瞬间觉得从喉咙到胸口全是酸意。 她以三个月的工资和最近的合同为代价为自己的冲动鲁莽负责，重新回到了之前那个工作的位置上，但是她似乎拿不出什么东西来赔给顾择。 他们之间的交易本来就是双方得益，没有谁得到了更多，本来就是君子协定，而她...破坏了这种平衡。 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口一阵不适，向薇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伸手推了推他。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要招惹你对吗？" "因为我可能疯了。" 顾择得到回答，却是眉头皱得更紧，咬着唇，讥讽道："是啊，你疯了。" 她推开他的手，"那就这样。" "顾择。"她转身再一次回头，"我不会再犯了，一定。" "至于之前的事，是我抱歉。" 她猛地转身，毫无留恋。 她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再赔给他了，她没有可以拿出来的东西。 向薇啊向薇。 你怎么就这么欠，都这种情况了，还偏要去招惹他？ 第47章 弥补 向薇依旧会经常见到顾择，但是一切似乎都回到了很久之前的那个原点，回到一夜放纵之前他们毫无关系的时候。 目光相触的时候，两个人都会不约而同地避开，而向薇总是会在之后重新看过去。 自从那一晚后，他们之间确实再也没什么了，连怨恨都没有的关系，让人觉得更为可悲。 因为这样她就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大概就是到这个地方为止，再也没有故事会发生。 她这些日子一直不得心安，时不时会心悸，心口阵痛的感觉会明显，向薇原本想要去找新房子住一段时间，却被温芜拦下来了。 "薇薇，顾择那边只会住三个月，你就在我这里住一段时间，而且不是我说你，你怎么又开始这样了？我说过很多次别拿的身体去拼命了。" "你就住我这里，如果你要是真的生病了我好照应你。" 之前和隔壁合作的方案还有些地方要收尾，她回来的时候已经处理了很多，后来是陈深来送的文件，她认真地道了谢，对方似乎老想说些什么，欲言又止的样子。 陈深后来来拿文件的时候，向薇告诉他："没关系，这个收尾工作我一个人做就可以了，我会直接把方案交上去的。" 因为已经不需要改动什么，不需要再商量了，因为是合作，之前一直是向薇和顾择一人做一半，其实一个人也能做完，只是工作量变大了。 向薇最近的工作本来就很多，又自己把这个项目的收尾揽了下来，手上的内容更做不完了，她连续一周加班到晚上十一点才回去，温芜终于是没忍住开口训了她。 "向薇，你到底能不能好好休息了？每天加班到这个时候回来还要继续工作，你真的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温芜气得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她甚至怀疑向薇是不是用过多的工作来麻痹自己。 向薇手上的工作依旧未停，她叹了口气，说："谁不想活得轻松一点啊...没有人是真正愿意这样劳累工作的，我也一样。" "只是做的任何事情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我之前给公司添了一些麻烦，所以要尽力把那些缺失的东西弥补回来。" 她不是出于本意想要让自己如此劳累。 温芜没答，走到她面前，翻开向薇面前那本资料，负责人那一栏上面写着两个名字——向薇、顾择。 向薇的目光一滞，看着温芜指在他们名字上的手指。 温芜的语气有些不解："那这个呢？" "根据我的观察和了解，你是不是一个人把这个工作揽了？" 向薇："......" 她很少这样沉默。 今天完全是因为她确实没有话可以反驳，温芜说的没错，她确实是一个人揽了。 "向薇，这个项目之所以让你们和顾择他们合作，就是因为一个人做起来太困难，你要弥补公司的损失我可以理解，因为你不想亏欠。" "但是这个呢？明明应该两个人的工作量，你为什么还要一个人揽下来？" 向薇为了弥补公司的损失，已经接了很多工作，最近不是出去应酬就是在公司加班，她的工作量已经多得可怕，却还是在这种情况下依旧把顾择的那份一起做了。 向薇沉默了半晌，勾着唇轻笑，笑声中却满是嘲讽的意味。 她开口的声音很淡，有掩藏不住的疲倦和劳累，还带着几分的无奈，向薇抬起头看向温芜，说道："我亏欠的...除了公司。" "还有顾择。" 向薇知道自己对顾择的亏欠，知道自己曾在他身上捅了刀子，她找不到任何其他可以弥补的方法。 "我想，能填补多少就填补多少吧。" 毕竟他们之间不可能以牙还牙，只能用另外一种方式去填补空缺。 第48章 我不想放过你。 "择哥...跟隔壁那个方案，最近向薇都做完了，我跟她说不过，你看......"陈森跟顾择讲这话的时候，第一次这么小心翼翼。 最近只要在顾择的面前提起向薇，他就非常低气压，不难看出来情况，顾择和向薇之间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变成这样。 "我知道了。"顾择随口回答，眼神很淡，"我自己知道处理，你先走吧。" 陈森走后，顾择在办公室坐了很久，其实早就到了下班的时间点，直到夜幕降临，他点了根烟，办公室内烟雾萦绕着。 他最近确实能明显感觉到手上的工作变少了一些，那个项目的单子再也没返回来过，顾择还觉得是甲方最终定了，上头没有通知，他都打算亲自去问了，却听到了陈森的说法。 顾择摁了烟后，在柜子上拿了香水随手喷了些，其实向薇还是不太喜欢烟味。 他在对面公司门口堵了她。 向薇收拾完自己手上的东西，觉得胃有些不舒服，敛着眸朝外面走，刚转过转角，一道纤长的声音堵在了自己面前。 带着几分熟悉的味道。 她抬头，就看到顾择站在自己面前，紧紧得蹙着眉，背着光不太明显的表情，向薇觉得很疲惫，顺势斜靠在旁边。 "什么事？" 顾择的手上把玩着打火机，咔哒一声掀开盖子，在黑暗中燃起火苗，照亮了他们之间的这一小圈地方。 下一秒，他盖上盖子，又黑了。 "向薇，我不需要你做这些。" 向薇明显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都不舒服，从胃到大脑，再到自己的精神状态，她很难静下心和顾择说话。 "我自己想做，你不用管这么多。"她摆了摆手。 向薇准备直接走。 她和顾择似乎这几次见面就没什么好事发生，不是争吵，就是对对方的冷嘲热讽，向薇也在想，明明她喜欢着这个人，为什么不能坦诚一点。 温芜这几天也经常问她，"薇薇，你这样跟顾择冷战，还不如破罐子破摔了承认你喜欢他。" "你喜欢顾择，就这样逃避？" 向薇当时翻着自己手上的文件，抬头说了句："人就是这样复杂的生物，别人很难理解你，其实自己也难理解自己。" 就像她前几天在微博看到的。 "你这么爱睡觉，怎么就不能早点睡呢？" 明明知道自己喜欢睡觉，也知道自己要早起，但还是会熬夜，早上起来的时候再继续后悔。 但是人类本身就是矛盾和纠结的结合体，如果没有这些奇怪的矛盾，人人都有放手一搏或是坦诚的态度，所有的事情都会变得简单起来。 她还是会喜欢顾择，还是会想要尽力弥补他，还是觉得自己亏欠，还是会想回到之前。 但她又知道自己跟顾择没有可能了，还是不要招惹对方来得好，这是她的选择，是她对待这场感情的方式，不给顾择添麻烦的方式。 向薇闭着眼，抬手揉了自己的太阳穴，没有看他，害怕对方一个眼神就让自己深陷了。 她感觉到自己鼻间窜进来的香水味越来越浓郁，还牵着一丝没有消散开的烟味，杂着薄荷的清香，当男人温热的鼻息洒在自己脸上的时候，向薇猛地睁了眼。 顾择的脸在她面前无限放大，男人的眉眼挑着，向薇第一次想在一个男人身上用上这个词——万种风情。 她的呼吸一滞，屏息。 向薇斜靠着，却突然被他的手臂圈在角落，膝盖被人抵住无法动弹，她被男人抓住手腕，顾择突然低头，差一点距离就要吻下来的时候。 "说说原因。"他的呼吸很重，"不是说我们不要互相招惹了吗？" 她想别开脸，却还是从旁边的玻璃中看到他的身影，压着自己的影子。 "我没有。" 向薇微微蹙了眉，却感觉他逼得更紧了些，在她的耳边轻轻呼气："是吗？那这个项目，为什么要自己做完了？" 向薇被他逼得太近，连思考都有些混沌，闭着眼把自己的答案说了出去，她说："我只是不想亏欠你。" "你觉得自己亏欠了我什么？" 顾择的问题依旧步步紧逼，向薇觉得自己先是被人催眠了再问问题。 她深吸了口气，"你应该很清楚。" "哦？" "你觉得自己因为什么事情在生我的气，那就是什么。" "我从未说过我有生气。" 向薇微微张了唇，转头："没生气？" 她轻笑了一声，没生气，谁信，他那样冷淡地让她走，那样的冷嘲热讽。 顾择挪了挪位置，往前一些，一口轻咬在她的耳骨上，语气是向薇没听过的柔和，说出来的话却又坚定。 "向薇，我觉得我们还是纠缠到死好了。" "我不想放过你。" 第49章 烛火。 顾择是在听到陈森的话后确定的，向薇对他的心思绝对不会单纯，其实向薇这个人很好猜。 她的外表和和外在的冷漠、倔强都是伪装，都是她保护自己的武器，其实她的每一丝不对劲顾择都察觉到了，只是自己也是在悬崖边行走。 他在这场感情中，也是摇摇欲坠。 他曾经在向薇家里看到了她的照片，年轻的女孩子笑颜如花，充满着活力，是一个和现在完全，不一样的她。 那天清晨，顾择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他想，坚硬的外表撬开以后，是否就是这样纯洁的柔软，如果要用一种水果来形容向薇，那他会选山竹。 顾择开始产生怀疑，是她醉酒那天，黏着他不放手的时候，以及第二天，他说了那样决绝的话后，向薇扔下那么一句。 "以后不会再犯了。" 毅然决然的转身，但顾择还是在她的眼底捕捉到了一丝痛楚，和泛红的眼尾。 顾择很清楚自己很多话没有跟向薇谈，两个人都倔强地不想低头，两个人都闹着脾气不愿意服软，他以为这场故事，真的会在这里画上一个并不完美的句号。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陈森的话，向薇一个人揽下了所有的工作。 只是这一句话就够了。 向薇再怎么想做好人，想弥补什么过失，也不会用这样的方式，除非...... 除非她对这个人有特殊的感情。 他在办公室等太阳下山，等夜幕降临，等夜色浓重到没有人知道他在楼道的角落把女人压在角落，舔舐她的后颈。 - 向薇整个人身体都软了，斜靠在墙边的身体靠着男人手臂的力度支撑着她站稳，她的呼吸都快要凝住。 "我不想放过你。" 男人沙哑低沉的嗓音吐出这一句话后，她还没来得及做任何的反应就被人堵住了唇，就算很久没有触碰对方，顾择还是很熟练，就像是每天都在跟她动情深吻一样。 向薇感觉到他的唇压下来的一瞬间，伸手想要推开，却在自己的呼吸被男人夺走的时候失去了理智，她太容易被顾择剥夺自己所有的理智了，那一根弦，别人怎么都撩不断，他只需要轻呼一口气，她就被熊熊烈火燃烧了。 她微微张了唇，本是想说话，却让顾择找到了更为深入的机会，捕捉到她的舌，纠缠搅弄，一次次不断地碾磨在她的唇瓣上，舌尖舔过她的唇，牙关，齿间内壁。 周遭的空气渐渐升温，向薇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和脸都已经滚烫，安静的楼道间，黑暗寂静，却染着两个人粗重的呼吸声，和有几分情.色意味的唇.齿.交.融的声音。 她腿一软，就往下滑，却被顾择用力地撑了起来，不得不说在力量发面，顾择比她想象中更为有爆发力。 各方面都是，她早就用自己的身体去体验过了。 一场亲吻，却勾起了她想要尘封的记忆，她终于知道顾择为什么要咬牙切齿地警告她，不要去招惹他，撩火的一方总是要付出代价。 而她早就说了自己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向薇以为顾择也会，没想到这个男人... 竟然把她堵在了无人的角落，当做无事发生过地热烈亲吻她。 向薇在这一瞬间，却突然红了眼眶，嗓间一阵酸意。 他们不可以。 黑暗中，她垂眸，声音很轻，依旧疲惫："顾择，算了吧。" "你放过我。" 顾择没有回答，唇压在她的耳后，呼吸滚烫，胸口阵阵起伏，他轻笑了一声。 "我放过你，那谁放过我呢？" 他伸手拉着向薇垂落在一边的手，牵引着她，放在自己的胸口，装着剧烈跳动着的心脏的位置，向薇感受到了他的心跳，却觉得十分烫手。 她低下头，发丝落下，挡住了眼前的一方视线，向薇叹息着，无奈纠结的情绪难掩。 "顾择，你何必呢？" 明知道现在这样继续纠缠下去的结果，就是互相伤害。 他松开了向薇的手，右手再一次摸了打火机，熟练地掀开盖子，"咔哒"一下打开，再一次照亮他们之间的方寸。 楼道有风，火苗摇曳着，似乎随时都会熄灭，不断点燃又一次次熄灭的火苗，一次次被照亮又黯淡下去的环境。 像他们一次次点燃又熄灭的欲.望，像他们之间一次次看清和看不清对方的交叠。 向薇看到他的左手抬了起来，缓缓地解着自己衬衫的扣子，一颗两颗。 她的目光和呼吸几乎是在同一刻定住的。 接到胸口下方那一颗，男人敛着眸，低笑着说了一句："这是我们之间的最后一盏烛火。" 下一颗扣子解开，顾择把衬衫拉到一旁，露出了左胸膛心口的位置。 上面印着两个字——向薇。 向薇的身体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蹲在了地上，大概是她最近最为狼狈的时刻，仅仅两个字，她放下所有的骄傲和倔强，眼泪决堤。 男人的声音在空旷的楼道响起，清晰沉稳，说："向薇。" "承认你也爱我就这么难吗？" 他说，"也" 第50章 只要你说爱我。 向薇的大脑持续轰鸣，她觉得这是她最近最为狼狈的事之一。 他说，"承认你也爱我就这么难吗？" 她不是傻子，也看到了顾择胸口上的纹身，清晰地写着她的名字，一笔一划都是那么地熟悉。 向薇蹲在地上，感觉到有人的影子压下来，感受到旁边有人蹲下，他在她的旁边，伸了手去捏住她的下颚。 女人的眼里氤氲着水汽，她咬着唇，声音有些颤抖，轻唤："顾…择。" 顾择看着她，却没有应声，等她继续说下去。 她的神色十分复杂，微微蹙了眉，问他："你爱我吗？" "你觉得呢。"他淡淡地答，眉眼却是放柔了一些，他在黑暗中认真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她现在像是被剥了坚硬的壳，此时柔软万分，让他想要伸手去拥抱一下。 向薇虽然没有得到他的直接回答，但是十分明了他的意思，怎么可能没有，她竟然在问这种愚蠢的问题，现在的场面都已经这样了，怎么还会是否定的答案？ 向薇低下头，敛眸，语气很轻："顾择。" 她沉默了很久才开口，似乎是犹豫了很久自己要不要说。 "我不知道自己还配不配跟人说起爱情这个词。" "你看，我就是这么固执、任性、不解风情的一个女人，我不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爱你，我只是发现自己已经因为太长时间没有对别人动心，我不知道自己的爱情有没有意义。" 向薇自顾自地说着，声音却是越来越大，甚至掩盖过了顾择的那一句。 "向薇？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听到了，但是被大脑自动忽略了，现在只想把自己那汹涌的情绪全部一口气说出来，这些日子里，没有哪一天她脱离了这个梦魇。 每个夜里都会被自己的噩梦惊醒，每天晚上都被束缚着想要挣脱，面对这件事的时候她就有些无法呼吸。 "我知道自己的感情在变质以后就不知道怎么面对你了，我们这样的关系本来就不该越界，我不想打破我们之间的这种平衡，却还是在离开这里的时候犹豫了。" "我太怕了，顾择。我害怕我跟你说我要离开这里，你就直接跟我断了关系。" "我害怕失去，我从未这样害怕过，当这个完全不一样的我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连我自己都没有办法去接受这样的自己，我应该是洒脱、坚强、独立的向薇，而不是那个因为感情就被绊住脚的向薇。" "但是我知道自己这颗心还是被你牵动着，我还是很想见你，还是很想……"她说到这里，声音哽咽地不成声，"还是很想和以前一样拥抱你。" 即便这个拥抱只是来自很单纯的欲望，没有任何的感情，她也想再索取那一份的温暖。 这样太自私了。 本来就她自己选择的路，是她选择毅然决然地走，不给自己留一点后路，她承认自己没有考虑好，因为那个时候本来她就很混乱，还被扔下那么一个重磅炸弹。 所以向薇觉得所有的结局都好，他们就这样形同陌路也好，都是她自己要承受的东西。 但是，在这个时候顾择说爱她。 爱情。 "我这样的人好像并不能好好地对待爱情。" 份量太重了，她觉得自己担不起，在和顾择的关系处理中向薇就知道自己根本就不知道怎么样面对爱情这种东西，她在这样的现实中似乎已经丧失了去爱一个人的能力。 向薇还在说着，顾择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前面的内容他都听进去了，但是听到这一句以后，顾择毫不客气地捏住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她的唇角有些咸味，是附着在上面的眼泪额味道，向薇的呼吸还很急促，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对面这个吻的时候青涩地像是从来都没有过吻过。 男人的舌顶.弄着她的齿，轻松熟练地撬开她的牙关，往唇齿更深处探去，舌尖搅弄她的唇舌，抵死地深入缠.绵亲吻。 顾择放开她的时候，又埋头下去轻轻含住她的唇瓣，用牙齿咬了一下她的唇。 "向薇。" "我不希望从你口中听到，。'我这样的人。'这种话。"他顿了顿，桃花眼微扬，像极了夜间勾人魂魄的狐狸公子，"就是你这样的人。" 他往前倾身，在她耳边呼气，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她的耳后，声音很轻，带着十分的魅惑："让我想要死在你身上。" 他顿了顿，轻笑，下一句的语气却很认真。 "让我想要跟你的一切都绑在一起。"他说，"我爱上的人，不会是泛泛之辈。" 向薇的呼吸在这一时间仿佛都静止了。 她听到顾择对她说："没有人生来就会爱人，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在爱情上走正确的路。" 他握住了她的手，说："这些都不重要。" "只要你爱我。" "关于怎么去谈情说爱，我也不太会，但是…我会好好教你，好好跟你一起去学习怎么去爱一个人。" 向薇全身的力气都泄掉，从顾择那里听到一句很轻但很郑重的三个字，是她这些日子来听到过的最温柔的三个字。 他问："好不好？" 她这次没哭，而是做了一件自己想了很多次都没有做的事情，她往前倾身，扑进了他的怀里。 比自己想象中… 还要温暖。 第51章 顾择是她的万丈深渊。 向薇很久没有睡个安稳觉了。 今天除外，她几乎已经忘记自己是怎么昏昏沉沉地回到家里的，不知道这里应该说是顾择家还是她家。 这个房子上的名字依旧是"向薇"，住户却是"顾择"，顾择开了门，把她拦腰抱起一直走到床沿边上才放她下来，她只记得自己困倦着，却还是伸手揽住他的脖颈吻了上去，唇齿缠绵。 她伸手环着男人紧实的腰身，第一次如此坚定地抱紧他。 就像顾择说的一样，她现在或许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么样去表达对一个人的爱意，也不知道该怎么样去认真去跟他说明，言语能表达的东西很少，她觉得就那么三个字有些单薄。 有的事情，她更愿意用自己的身体和行动去证明，她用什么样的方式在爱他。 主动与被动都尝试了个遍，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味道和熟悉的人，她从未觉得自己能够和一个人契合到这个地步。 向薇一次次低声唤着他的名字，眼尾漾着万分的媚意，红唇微动就被男人堵住唇舌，夺取她的呼吸。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却还是不忘迎合对方的一切动作，累到呼吸不畅，混合着沉重的呼吸，给房间内又添上了几分旖.旎的气息，她伴着这样的气息陷入沉睡。 明明枕在脖子下方的手臂硌得生疼，但她竟然睡得很熟，或许是因为累，也或许是因为气息熟悉让人安心。 两个人纠缠着，像是分不开的连体婴儿。 她闭着眼，大脑中闪过第一次自己酒后撞到顾择怀里的时候，她那个时候到底在想什么？ 明明对这个男人这么厌恶，明明觉得他抢了自己的项目方案是多可耻的一个人，却在他倏然靠近捏着她的下巴对她说"你再仔细闻闻？"的时候。 她的大脑似乎被人操控，她伸手轻轻按在他的喉结上，另一只摸到了皮带冰凉的扣子，笑得轻佻。 "哦？" 她咬着唇笑，问他："这位帅哥，你缺不缺女人啊？" 顾择眉眼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夜色中看不太清她的神情，半眯着眼，嗓音蛊惑。 "不缺。" "那真是可惜了。" 她想，也是，顾择这样的男人身边怎么可能缺女人？ "不过你要是想跟我睡。"他伸手扣住她的腰一用力，往自己怀里带。 向薇醉了酒靠在他怀里，觉得如果不是那个方案，顾择应该是个完美的情人，镌刻般的五官、勾人的桃花眼，让人想要一口咬上去的薄唇。 浑身上下处处都散发着诱人的气息，她太想试试他的味道了。 所以在跌到他怀里的时候，向薇的手微微用力，在他耳边吐出一句："我想跟你做。" 这样的盛情邀请，顾择没有拒绝。 向薇想过自己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矛盾体，她后来想……顾择是她的万丈深渊。 而她在劫难逃并且趋之若鹜。 - 翌日清晨，她意外地醒得很早，室内的气息还没消散开，随意扔在床尾的衣物和凌乱的房间，提醒着她昨天的一夜。 她忘了自己跟顾择到底折腾了多久，直到精疲力竭。 向薇伸手挡了一下突然照到自己眼睛上的刺眼阳光，刚刚一动，旁边的人就醒了，他缓缓睁眼，向薇的视野里他身后的阳光灿烂。 像是沉睡千年的上古神兽正在苏醒。 顾择的手臂一收紧，两个人的身体就贴在了一起，还是昨晚的状态，两个人都太累没顾得上要去穿睡衣。 直接的肌肤相触，向薇却是突然抖了一下。 他埋着头，语气带着浓重的倦意："再睡一会儿。" "嗯。" 顾择似乎又睡了过去，呼吸平稳，她就这样僵着，好几分钟后才听到他问："饿了吗？" "有一点。" "想吃什么？" 向薇起了些玩心，指尖抚摸着他的唇，笑道："你。" "嘁——" 顾择睁开眼，翻了个身，将她压在身下。 "喂饱你可真是不容易。" 向薇眨了眨眼，有些俏皮的模样，说："你还不了解我吗？" 男人的桃花眼半眯着，问："喜欢什么姿势？" 她伸手揽住他的脖颈，眉眼弯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是十分突然地说了三个字。 "我爱你。" "没听清。" "我不想再说了。" 顾择轻笑了一声，带着薄茧的指尖滑过了她的肌肤，语气有些意味不明。 "好。" "那就身体力行。" 毕竟她的身体才是最诚实的。 第52章 爱情是甜蜜的陷阱。 在床上躺了很久，下午些的时候两个人才终于舍得出门。 关门的时候，遇到了一位很熟悉的阿姨，以前经常在门口碰到，不过她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在这个家里所以也是很久没见了。阿姨看到向薇出来，目光就定在了她身上，她这些日子似乎头发长长了些，后颈上搭着几根散乱着的碎发，穿了条红色的修身连衣裙，线条紧致。 向薇今天的脸色很好，和即将来临的春天气息一样，清新令人愉悦，站在人面前像是带着花香出现。 不过定神下来就会发现那是对方身上的淡香水。 "哎呀，好久不见了小向，最近忙什么呢？" "之前……回了趟老家。" "哦~这样，我前段时间听人说你搬家了还很惊讶呢！你说你工作生活都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搬走嘛！还好现在又见到你了！" 向薇有点干巴巴地笑了声，用余光去瞄了一眼旁边的男人，顾择没有什么表情变化，靠在墙边上半眯着眼，情绪不明。 她还真的有点担心阿姨的这个问题会勾起什么不太好的过往和回忆，那段时间的沉闷应该是他们两个都不愿意再回忆的，并不是什么值得拿出来说的事情。 好在阿姨没有再继续追问这个问题，反而是看向了站在一旁很久的顾择，目光收回以后朝向薇点头扬眉："这回总是你男朋友了吧？" 这个时间点，两个人一起从家里出来，并且身上带着相似的味道，两个人身上的香水味似乎是重叠的，大概是在出门之前才给了对方一个拥抱。 向薇没答，顾择也沉默。 楼梯间一瞬间就陷入了尴尬，还好这个时候电梯突然到达，向薇和顾择没上电梯，她假装惊慌地回了身，道："我有东西忘了拿，阿姨你先下去吧？" 她又转身匆匆开门，听到电梯下行的声音才呼了口气。 她站在安全通道外，门半开着，一半在阴影中一半在客厅那边透过来的光亮中，身子也是一半在明处一半在暗处。 男朋友吗？ 她和顾择互通了心意，缠绵悱恻一整夜，却始终没有说到这个词。 向薇站在门口十秒后，手腕突然被男人有力的手指握住，和之前每一次的力道一模一样，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跟他第一次上.床后，第二天被他堵在楼梯间，也是这样的力度。 像是梦境，也像是过去的片段突然回放。 男人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沉沉的低哑，在她耳边格外清晰，带着吐出来的滚烫呼吸。 台词很熟悉，她曾经听到过。 他问，"向薇，我是睡了就跑的？你当我顾择是鸭吗？" 向薇的心脏猛地一跳，她微微眯了下眼，杏眼里流转着一些无奈的笑意和对过去自己的嘲笑。 她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你还不如鸭呢。" 顾择没松手，把她抵在角落咬了一口她的耳朵，湿润了整片肌肤。 语气调笑，"是吗？" 向薇没有推开他，轻声笑了，她知道顾择没有生气，没有因为刚才阿姨突然揭开两个人的伤疤而生气，也没有因为她没有给别人对他们关系的肯定回答而生气，她指尖戳在他的胸口。 声音细若蚊吟，说："顾择…那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她到底能不能在别人问"这是你男朋友吗"的时候给出那个毫不犹豫的肯定回答？ 顾择低头轻啄了一下她的唇，抬头道："难道不是恋爱关系？" "你又没问我。"向薇说，"我也没答应。" 他环住向薇手腕的手倏然一松，从她的指缝中插进去，十指紧扣。 "你没有反悔的余地。" "喂……" 这男人真的很不讲道理。 "嗯？"顾择挑了眉，"你都这么爱我了，那我们就顺便谈个恋爱吧。" 向薇从他的嘴里听到这句话，不知为何突然耳根一红，明明已经到了这个年纪，不再是少女心初初懵懂的时候，但是竟然因为他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就脸红心跳了。 做更暧昧和亲密的事情，她都未曾有过的心跳频率。 谈恋爱。 这三个字真是令人心情愉悦。 向薇抿着唇笑，假装一副被迫的不情愿模样，说："那好吧，顺便谈个恋爱。" "好的女朋友。" "啊？" "我说，好的女朋友。"男人顿了顿，嗓音带着笑，"你是没听清好的，还是没听清女朋友？" 向薇：…… 其实都听清了。 只是没想到会从顾择的嘴里听到这个称呼，直白地一点弯都没有。 她伸手"啪嗒"一下关了门。 "那现在出门去超市吗？" "买什么？" "生活用品。"她挠了挠头，"家里什么都没有，你在家也不知道买一点东西。" 顾择轻嘁了一声，淡淡吐词："我只会挑避孕套，其他的不太会选。" 向薇：………… 狗男人。 向薇转身要走，被人从后面抱住，下巴放在她的头顶上，语气沉沉的，却很柔和。 "所以你来当女主人吧。" 下一句，他突然亲昵的轻唤："薇薇。" 在此一瞬间，向薇觉得自己的心跳都要骤停了。 他现在说什么，自己可能都会答应他，像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愚昧小女人，但是这种感觉似乎并不坏。 她一直孑然一身地活着，已经忘记了原来自己还需要爱情。 爱情…… 真是甜蜜的陷阱。 第53章 冰淇淋球。 向薇和顾择一起去了趟超市。 她都不知道这个男人一个人在家里是怎么过日子的，竟然可以做到家里什么都没有，两个人在超市瞎转悠，一人扶着一半推车，超市内的生活气息很足，很多家人、情侣结对来的。 向薇认真地看着货架上的商品，思考着要选哪一个，身后突然伸来手，手指修长，衣袖拂过荡过一方寸的气息，男人带着笑意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顾择低着头抵着她的耳朵，举止亲昵。 "选得这么认真，看来确实是要为家里做些准备。"他笑着，"向薇，你会搬回家吗？" 向薇伸手拿了货架上的东西转身扔进购物车里，说："怎么办？我现在流落街头了，居无定所，好不容易攒钱买了个房子现在还被别人霸占了。" 顾择扬了扬眉，轻声吐息："霸占？" 向薇点了头，笑得潋滟。 顾择也没继续说话，扶着购物车的手往旁边移了移，盖住了向薇的手，指尖在她的手关节上轻轻摩挲，缓缓道："那我床分你一半。" "我不会付房租的哦。" "不需要。" "我怀疑你是贪图我美色。" "你说的没错。" 向薇睨了他一眼，嘴角噙着笑怎么都消散不开。 她很久都没有为一个人心动了，更是很久没有谈过恋爱，什么事情都不会做。 但是她想，没关系。 因为身边的人很值得信任。 *** 从超市出来的时候夜色已经很浓重了，街边有小商贩在吆喝，向薇的目光停在最后一家卖冰淇淋的小店，眼神中一瞬间流露出来的光芒一下就被顾择捕捉到了。 他手上提着购物袋，笑她："想吃？" 向薇轻轻地抿了唇，悄然舔了一下嘴角。 顾择停下脚步，忘向那家小店，问她："我请你吃冰淇淋。" "嗯？" "但是我要从你身上拿到点回报。" 向薇眨了眨眼，看着他一副认真的样子，暖黄色路灯下氤出光圈，闪闪发光的样子，轮廓柔和。 顾择的五官很深，眼窝极为深邃，她总是在想当初自己是不是被这双迷人的眼睛给魅惑了？ 她轻笑，道："老板接受肉偿吗？" 向薇本以为他会点头或是笑，但顾择竟然没有，他抬手，替她把风吹乱的发丝捋顺。 "接受永久的契约。" "什么？" "结婚吧。" 向薇的世界一瞬间突然安静，如果这个时候她拿着手机，只会给朋友发出一长串的乱码文字。 顾择的语气看似平淡，却万分坚定，看似随意却很郑重。 她站在原地愣了很久，低头道："哪儿有你这样的。" "我们刚在一起，就让结婚了。" 顾择微微蹙眉，听她的意思好像是不太愿意接受。 他正皱着眉，脸上的表情愈发凝固，却突然听到女人很轻地开口："你请我吃个冰淇淋。" 他看到向薇粲然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有些夺目的笑容。 "就当求婚礼物。" 戒指，鲜花，惊喜。这些她都不需要，她真的不需要。 向薇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需要这些物质的人，她经历了太多，已经不是一个对爱情抱有很大幻想的小姑娘，现在这样就很好，她无法去定义爱情是什么样子的。 但是清晨醒来，看到阳光洒在他的脸上，自己的手触碰到真实的体温的时候，她觉得这就是生活。 这就是她的爱情和归处。 顾择去给她买了个巧克力球，向薇看着纸盒里的巧克力球连连啧声："这冰淇淋黑得跟你的心一样。" 顾择：？ 向薇把手上的东西都递给了顾择，她认真地吃着自己碗里的冰淇淋，等红绿灯的时候，突然听到旁边的男人悠悠地一声："我也吃一口？" 向薇睨了他一眼："刚刚可是你说不要的。" "我就吃一口。" "我能去你家吃饭吗？就一勺？你能吃我的冰淇淋吗？就一口？"她扬了扬眉。 顾择低头轻声笑。 他突然把自己手上的购物袋全部放下去，伸手捧着她的脸，声音低沉沙哑语气诚恳："就一口，真的一口。" 向薇刚想说好，就感受到脸上拂过的温度，和洋洋洒洒铺散在自己脸上的温暖鼻息。 顾择捧着她的脸吻在她的唇角，轻轻地舔了一下她嘴角残留着的巧克力色的奶霜。 她觉得自己手上的纸盒有点拿不稳，感受到这个轻柔的吻，心脏却是怦怦直跳。 回过神来的时候，男人修长的指尖还抚摸着她的嘴角，语气不羁："嗯，真甜。" 也不知道是在说冰淇淋还是在说她。 第54章 向薇和择哥怎么又在吵架？ 公司的项目完成地很好，向薇第二周就亲自去隔壁公司把方案拿给顾择，她走进去的时候感受到了旁边人的目光。 开门的时候碰到陈森恰好从顾择的办公室出来，他看到向薇的时候愣了很久，十分不确定地唤了声："向…向薇？" 向薇挥着手上的文件，笑着挑眉："怎么啦？看到我很诧异吗？" 陈森沉默了几秒才回答，"你回来了？" "我回来很久了。"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陈森轻嗤，又说了一次，"你回来了。" 这一次是肯定句。 向薇的眸光闪烁了一下，捏紧了手上的文件，站直身子，点头笑着："是，我回来了。" 大家所熟悉的那个向薇回来了。 陈森笑了笑，伸手想要拍一下她的肩膀的时候，手僵在半空中，发现办公室内男人灼灼的视线，他讪讪地把手放下。 "加油。" "你也是。" 陈森走出去以后，向薇才顺手把门关上，走向办公桌前，顾择手上握着笔在纸张上随意地点，一副慵懒惬意的样子，和之前的模样完全没有变。 她之前就觉得顾择这个人对工作太随意了，一点都不严肃，并且竟然还在办公室跟她说那种话，后来她才知道顾择的懒意只是虚妄的表象，其实他很认真。 而陈森，她以前是会怨的，不过这么久以来她一直把这份仇怨放在了顾择身上，回过头发现不是他的时候，当时自己的心脏是在刺痛着。 她似乎已经过了因为哪一个案子就会记恨很久的年纪，在这里摸打滚爬的时间久了以后，她才明白那只是一场竞争，没有什么争夺，大家是对手，会有这样的冲突很正常。 在这个职场，没有绝对的公平，也没有先来后来，谁有能力谁就能拿下。 向薇把手上的文件推到顾择面前，语气轻快："这是最后一版了，顾总监不过目一下？" 他笑得很轻，说："我相信你的能力。" 她扬了眉，"是吗？我建议你还是好好检查一下，毕竟我们在工作上的意见从来都没有统一过，每次都要改很多遍，这也是这个案子为什么到现在还在修改。" 还好这次的甲方爸爸非常理解，大概也是知道向薇和顾择两个人的意见老是不统一，所以多给了他们一点时间。 拖了这么久，中间又出了这么事，这个方案终于算是定下来了。 顾择睨了她一眼，微微勾着唇，修长的指尖翻开纸张，他低着头认真看着向薇拿来的方案。 有好几次都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是向薇实在是忍不住了，问了句："你到底觉得哪里不对？" "我要是觉得这次的哪里都不对呢？" "…………" "哪里都不对是什么意思？"向薇的声音有些沉，"这个方案是大家一起做出来的，明天就要和那边对接了，你现在跟我说哪里都不对？" 顾择明显感觉到向薇语气里面有些难忍的怒意，他敛着眸，抽出笔在上面画了几处。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今天加班改一下吧，这个方案我交不上去。" 向薇沉默，顾择却看到她明显眼神里的温度降低了一些。 看来他们之间依旧会因为工作的事情吵架。 她抬手轻轻敲了一下顾择的桌面，闷闷的咚咚几声，向薇的语气严肃，说道："你是认真的吗？" "顾择，你知道这个方案我们改了多少次才做成现在这样，之前没有异议了我才开始做收尾的。" "我知道。"他顿了顿，"但是这些地方确实有问题。" 向薇冷哼了一声，"这些地方是你做的，不是我做的。" 顾择突然沉默了两秒，沉声道："是，我现在只是对之前做的不满意了，在明天方案交上去之前我们再商量着改个更好的方案。" 向薇觉得顾择是个很严重的完美主义者，任何一个小细节都不愿意放过，并且这些东西明明是他自己做出来的，自己并没有参与讨论。 "而且，不是我不跟你商量这个地方怎么做，向薇，是你那段时间不在，所以这个案子才直接压到了我一个人的身上。" "你现在是在怪我？"她抿了抿唇。 办公室内的空气骤降，几乎快要凝固。 两个人对视了五秒之后，向薇"啪"地一声拍了桌子，声音巨响，甚至传到办公室外。 外面的办公区域再次听到顾择的办公室有吵架的声音，众人在外面连连啧声叹气。 ——"向薇和择哥的关系还是那么差啊？" ——"怎么又在吵架啊？这两人能不能别吵了哦。" 殊不知，女人拍了桌子站起来以后，一把拉住了坐在对面那人的领带，微微低头吻了上去。 她眨了眨眼，舔着自己的嘴角。 "你在生什么气？"向薇噗嗤一笑，"因为我抛弃了你一段时间。" "知道啦…不就是加班改吗？" 顾择皱着眉，叹了口气，笔随意地扔在一边，把她的手抓过来，看到她刚刚用来拍桌子的手心，泛着红还有些灼热的温度。 他看着，拿到自己的唇边轻轻呼了一口气。 "疼吗？" 第55章 骗子—— 方案最终交定的那天，向薇又跟方时碰了面，她去那边公司，恰好碰到他也过来谈工作的事情，电梯间狭小紧促。 "向薇。"方时抿着唇，"你跟顾择......" 他酝酿了很久，最终却是什么都没有问出口，向薇把手上的文件递给他，笑得轻松舒心。 "希望你也能找到一个很爱你的人。"向薇淡淡地开口。 方时又是沉默，垂着眸"嗯"了一声。 他当然做不到在此时此刻就能放下，就算当时两个人在他的面前有那样的亲密，他依旧没有办法说服自己放弃向薇。 方时当然也是听说了一些事情，比如向薇的突然离职，再比如她现在又回来依旧每天都会在办公室跟顾择吵架。 向薇跟他交接完东西，恰好接到顾择的电话。 "晚上…随便，你想吃什么？"她盯着指尖，轻声问。 电话那头的男声很沉，开着玩笑："随便的话就先吃你吧。" "嘁——" 她站在旁边跟现男友打情骂俏，方时觉得心间一根根针往里面戳，怎么也拔不出来，向薇跟顾择聊完电话，方时最后开口的时候嗓音很哑。 他问："你很爱他吗？" 向薇愣了一下，摇了摇头又点了下头，目光是方时从未见过的柔和，却又带着坚定。 "其实不能这么说，我们早就已经过了要给对方承诺的年纪，我也不再会去说这样的话，我相信自己的选择，也相信顾择。" 她叹了口气，笑笑："我们之间可能确实有些遗憾，但是人生就是无数的遗憾拼凑的，我很感谢你出现过，但是……" "我们之间……" 方时勾着嘴角："是真的到此为止？" 她点头，眸光依旧还是很柔。 她已经开始了一段新的感情，那么他们之间是一点可能都没有了。 方时最后点了根烟，说了句："你变了很多。" 向薇不可置否地笑了笑，跟他简单地道了别。 她从来不完美，或许有时候也不够坚强，她曾经以为自己很了解爱情，但是却又在某一刻发现自己一点都不会去爱一个人。 顾择给她带来了很大的改变。 虽然现在还在学习怎么才能去爱一个人，每一个人都没有办法把这件事情做到完美，但是很多事情就是要不完美，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的缺口，等待着另外一个人去填补。 她跟顾择在一起，从来就没有说过要永远在一起这种话，也从来没有谈过未来，他们都只是一步步地再走。 她不爱谈未来，但是却对未来充满了信心，因为是顾择，因为相信。 爱情不是天长地久的承诺，而是此刻的坚定和信任。 - 晚上吃饭的时候，向薇又想起这件事，顺口跟顾择分享了一下自己的想法，他夹着菜轻声笑。 "顾择，你觉得我们会因为什么分手？" "这不是一个肯定的议题。"他说，"情侣总是有一百种分手的理由，现在我不可能能给你一个确定的回答。" 她撑着下颚，看他："你就不能骗骗我？" 向薇觉得自己好像还挺爱撒娇。 谈恋爱的时候是真的控制不住自己想对男朋友撒撒娇。 "什么？"顾择挑眉反问。 "我们刚在一起，我就问你我们会因为什么分手，你难道就不能说，我们不会分手吗？" "…………" 顾择舔了舔嘴角，半眯着眼："就像楼盘最终建成之前的方案，没有人知道最后会是什么样子的，没有到最后我也不会给出这样的肯定。" 她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才是顾择应该有的样子。 向薇也从来没有觉得顾择不给自己什么承诺而不舒服过，她要的东西本来就不是那些虚无缥缈的甜言蜜语和承诺，而是真实的触碰和感受。 至少在现在，她感受得到顾择爱着她，这样就足够了。 "都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你这张嘴倒是很实诚。"向薇笑着调侃。 顾择突然放下筷子，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指尖摩挲，语气轻佻："我也就在床上骗骗你。" 向薇：………… 她回想起来，数个夜晚，她被人翻来覆去地折腾，累得无力不想继续。 "我们再最后一次。" "乖——" 他每次说最后一次向薇都信了，但是每一次的结局都让她第二天早上醒来想把身边的人闷死。 丝毫不知道节制。 她也说过这个问题，毕竟很多时候都要早起工作，他们的工作量本来就很大，经常回家的时候已经很累了，向薇不知道顾择到底哪里来的精力。 顾择："年轻气盛，我要是二十几岁就不行了……那就是真的不行了。" 她默了默，抬眸瞪了顾择一眼，骂了声： "骗子——" "我今天不骗你了。" "我不信。" 男人低声笑，"诚恳地问你——" "今晚要做吗？" 向薇：………… 她抚着额头："一次，今晚只能一次。" "嗯，好。" - 夜里。 向薇再次低声咒骂了一声："骗子——" 第56章 那就结婚吧 一切都定下来以后，双方公司组织了一次聚会。 地点是大家都很熟悉的那家大酒店，向薇在这家酒店谈成了很多合作，当然在这里也发生过许多故事。 向薇到得很晚，在公司把事情全部处理完了以后才姗姗来迟，她到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坐好在聊天了。 "薇薇姐！" "薇姐你也来得太晚了吧！" "怎么聚会都要在公司加班呀，不愧是我们的劳模！" 向薇笑了笑，余光扫到坐在中间位置的顾择，他的手随意地搭在椅子上，看到她进来的时候目光侧了过来几秒，很快又收回去跟旁人说笑。 顾择懒散地靠在椅背上，旁边的人也看到向薇刚来。 "老大，你没觉得今天隔壁那个向薇特别漂亮吗？" "是吗？"顾择扬了扬眉，语气很淡。 "是啊，就是最近好像精神状态很好，比之前也更多一些温和的女人味，虽然一直都比较有精神，但是最近感觉整个人气质都变更好了一些。" 顾择抿了一口酒，半眯着眼沉沉地回答："嗯。" 薇薇最近确实又变漂亮了一些。 向薇刚坐下不久，总经理就上前去了，先是总结了一下这次的成绩，向薇的手正放在腿上，手机屏幕上闪过消息。 备注是骗子。 【少喝点。】 她勾着唇笑，回着消息。 【要你管。】 【你要是喝多了，今晚可就任我摆布了。】 向薇看着这条消息，眼帘一掀，往自己前面那个桌子看了一眼，顾择连坐姿都没变过，完全让人看不出这个时候在给人发这样的信息。 她偷偷翻了个白眼，把手机反扣在桌子上，听着经理在上面讲话。 "这次的方案呢，非常成功，甲方也是非常满意，所以我们肯定要特此表扬一下这一次的项目负责人。" "向薇——" 向薇听到自己的名字，脊柱一挺坐得笔直，下一秒听到另外一个熟悉的名字。 "顾择——" 周围突然响起掌声，向薇也随着众人鼓掌，眼神落在顾择的背影上，他也在拍着手，这份掌声应该是给他自己，还有她的。 向薇敛着眸轻声笑了笑。 再早一些，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成功和顾择一起完成一个项目，更不会想到自己会坐在这里认真地为他鼓掌。 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谢月月咬着筷子头，有些含糊不清地缓缓开口："薇薇姐…话说你觉得顾择怎么样啊？" 向薇耸了耸肩，脱口而出："也就那样吧。" "其实我觉得顾择真的挺好的欸，你看…人又帅，而且工作能力又强，虽然严格了点但是还是很好的……" 向薇转头，挑眉："你想说什么？" 谢月月直了直腰，突然眨眼，小心地说："薇姐，你真的不考虑跟顾择发展一下？" "发展什么？"她发问。 "就…你懂的啊！绝世好男人欸！而且我觉得你们俩很配嘻嘻！" 向薇伸手轻轻点了一下谢月月的额头，轻声笑："哪里配？" "哪里都配。" 向薇笑着不答，眼神再一次飘向他，顾择转了些身子，这个时候正是侧脸对着她们，轮廓硬朗，那双桃花眼却依旧勾着人的心魂。 她无声地笑了笑，谢月月都以为向薇肯定会说自己一顿的时候，突然听到女人的声音幽幽的。 "好啊。" "那我去勾引一下顾择你觉得怎么样？" *** 向薇不知道自己跟谢月月这句玩笑话是怎么传到顾择耳里的，她到家开门的时候就突然被人抵在门上，混杂着几分的酒气。 "你不勾引我了？" "勾引你？" 顾择埋了些头，脑袋靠在她肩膀旁边，气息滚烫："这不是你说的？" "我开玩笑的。"她笑，"部门里的小姑娘劝我考虑跟你发展一下。" "是吗？" 空气这一次沉默了许久。 良久，顾择突然开始解衬衫的扣子，手上的动作很慢，一颗颗的，嘴里还在慢悠悠地说着："那就发展一下。" 向薇偏开头，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鼻尖："发展什么啊？" 顾择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倒是突然问了句："晚上被点名表扬的时候听到我给你鼓掌了吗？" "嗯，看到了，谢谢你啊——"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唇齿就被人封住，微微张开的唇很轻易地被人入侵。 "我为你鼓掌。"他顿了顿，"你也为我鼓掌，那我们……" "不如就为爱鼓个掌。" 向薇：……………… 骗子总是有一百种骗人的方式。 她很困的时候，迷迷糊糊之间突然听到顾择低念了一句："发展什么…？" 向薇闭着眼喘气，睫毛扑闪着，忽然觉得自己眼前又一黑，明显是有人盖住了自己眼睛上面的光亮。 顾择的声音依旧很轻，带着几分沙哑的诱惑力。 "还要发展吗？" "那就结婚吧。" 第57章 等待归期。 顾择的问题一直都没有得到回复，向薇没有办法在那样的情况下回答他要不要结婚。 她第二天是被手机来电铃声吵醒的，今天的铃声听起来格外地急促。 向薇迷迷糊糊地接起电话，还跟旁边人的手臂搅在一起。 "喂——？" "薇薇。"电话那头的人声音乍一听很平静，仔细一些就能品出一丝丝的颤抖，"你有空回来一趟吗？" 虽然还没说原因，但是向薇突然就惊醒，从床上"噌"地坐起来，背脊挺着，手微颤。 下一秒电话那边传来沉重的叹息和医院推车的滚轮声、药瓶玻璃罐的碰撞声，两秒之后，电话那边的中年男人低声说了句："今天早上医生给下病危通知书了。" 向薇握着手机的手倏然一紧，眼眶湿润了一些。 "嗯，我知道了。"她答着，"我买最快的机票回来。" 她话音刚落，身边传来一道懒洋洋的男声："什么机票？" 向薇没回答他，跟向父又简单说了两句，翻身下床去衣柜找衣服，顾择也从床上坐起来，神色有些沉。 他开口的嗓音还带着几分消散不开的困倦，语气不算很友好，甚至有些冰："你要去哪里？" 向薇从衣柜里抽出衣服，头也没转："回趟家。" 向薇没时间解释，匆忙地收拾行李，她一言不发地急着收东西，马上就要离开的样子突然就刺痛了顾择。 这一次他还看到了这样的画面。 上一次呢？ 向薇是怎么把他一个人突然扔下的。 他的脑子也还是昏沉的，没有太去思考自己的话有没有什么不对，情绪一上头，冷哼着问了句："你是不是又打算无情地丢下我？" "和上次一样。" 向薇收拾东西的手突然一顿，眼眸也是微颤了一下。 她和顾择现在在一起了没错，也坦诚地面对对方没错，但是他们似乎忘记了一件事，而这件事是曾经横在他们之间最大的隔阂。 她曾经毫无征兆地丢下顾择，什么都没说，她任性地一个人选择了这条路，又任性地回来，在她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完全没有顾择任何的参与。 并且，她到现在也没解释过。 向薇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她把手上的衣服扔在箱子里，也没顾得上要去整理，跨步上床，撑在他身侧，眼神认真带着几分歉意。 "对不起。" "我应该跟你解释的，但是我现在…真的没有心思好好地说，也没有精力跟你好好道歉了。" 顾择抿着唇看她，回了些神，微微蹙眉。 他刚才对向薇说了些什么？明知道那件事是他们之间最锋利的刺，不管是对他还是对向薇，提起这件事都没有什么好结果。 其实就算向薇不解释这件事情，他也不会特别在意，因为他觉得向薇做什么一定都是有自己的理由的。 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往前倾身轻轻吻了她的唇。 "没关系，你可以不跟我解释。" "不用解释……？" "嗯。" "你认真的吗？" "认真的。" "你真的不在意当初我为什么会那样做吗？" 顾择沉默了半秒，语气认真地回答："在意。" "但是我相信你。" "向薇，我相信你做什么决定都是对的。" 向薇愣神，一股浓烈的酸意突然翻滚上来，让她全身都有些酥软，失了力气。 "我相信你做什么决定都是对的。" 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信任？ 对于她突然离开这件事，向薇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她那样的做法对自己不负责对顾择也不负责。 但是顾择却说，她是对的。 向薇垂着头，低念了句："我哪儿有什么都对的。" "可我就是觉得你都是对的。"男人笑着，声音很沉。 他伸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尖，眉眼温和，桃花眼勾着："收拾东西吧，刚刚不该对你那样说话。" "我没睡醒。" 向薇从床上又下去，站着问了句："你真的…不问吗？" "我怎么可能不想问，但是目前似乎谈话不太合适。"他舔着唇角，"我等你回来。" 向薇微微点头，又去急着把东西塞进行李箱。 把最后一样东西放进去的时候，她突然深呼吸了一口气，眼神有些水光。 "我爷爷癌症晚期，今天早上发病危通知了，我回去见他最后一面。" 顾择还没来得及回答。 "安慰的话就算了，我们也到了会经常经历亲人生离死别的年纪了，或许是早就知道了，做了很久的准备，所以我竟然在这一瞬间平静地超乎自己的想象。" "顾择，我从来没有想扔下你。" "上次也是。"她拉着箱子的拉链，合上的一瞬间，补上了一句。 "我那时候只是因为自己爱上你了而逃避。" 她转头扯了扯嘴角，有些弧度。 "等我回来。" 顾择眉眼一挑，"嗯。" 向薇把行李箱拿起来的时候，突然听到他念了句："你是个大人了。" 像个老父亲一样。 她说不安慰，顾择就真的没有安慰，两个人之间似乎对这件事有某种默契。 向薇向公司请了个短假就赶去了机场，顾择则是正常地去上班。 顾择到公司的时候，陈森徘徊了很久，终于没忍住问了句："择哥，那个…向薇…又…？" 他早上刚来，就听到隔壁公司在喧闹，听说向薇又突然请了个短假。 他都怕了向薇会不会又毫无征兆地辞职。 顾择签了份申请，抬眸："有时间关心这些，不如多做点事情。" 陈森站在原地没走，有些疑惑。 上次向薇走的时候，他可不是这个反应。 "择哥你……真的……？" 顾择把笔往笔筒里一扔，靠在椅子上，"我能等到人回来，还担心什么？" 这一次，是等待对方归期的，有盼望的离开。 不再是一个人的漫无目的和荒芜。 第58章 我来接你回家。 向薇回去的时候，确实已经是最后一面，她在床边握着老人的手，红着眼眶。 皱巴巴的手轻轻地抬起来，没什么力气却还是轻声笑了："薇薇。" "你知道的，爷爷希望你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这些日子不在，你要是在的话我才会不开心噢……"他的声音很轻，带着很重的喘息。 向薇点着头，什么都没说，她此时此刻想说的话太多，反而什么都说不出口，只是眼里的泪含着。 "薇薇，你的选择是没错的。" 她最后是跟家里人一起看到爷爷的心电图变成了一条直线，看惯了生死的医生叹了口气，"节哀。" "准备后事吧。" 向薇转头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紧抿着唇不言语的父亲，旁边的姨妈已经哭得不成样子，虽然花了很久时间去接受和反应，但是在这一刻来临的时候还是很难接受。 她也以为自己不会哭得太厉害，因为也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 最后向父过来拍着她的肩膀，声音也很哑，带着满满的疲惫，"想哭就哭出来吧。" "不想被大家看到的话，你先出去吧，等下过来。" 向薇一瞬间大脑的神经就绷不住了，只觉得喉咙间一股浓烈的酸意翻滚，最后含着泪出去，她站在窗台趴在栏杆上抽泣了很久。 亲人去世的感觉很难用言语表达出来，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过，但是有一瞬间又觉得比想象中难过。 当大脑中回溯着以前的片段，老人弯着眉眼慈祥地唤她："薇薇。"的语气，似乎都还在耳边。 他到最后都要再说一句，"你的选择是对的。" 向薇是他最骄傲的孙女，她从小不管做得好还是不好都会得到爷爷的夸奖，她在他的心中永远是对的。 包括当初她要留在那边，爸妈本来是是不同意的，最支持向薇的就是爷爷。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他们让向薇回来，放弃那些东西回来的时候他的反应会那么大。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本来就不应该被某些伦理束缚着，她还在日益成长，但是爷爷已经到了要离开这个世界的年纪。 她想留在他身边，但是也不能让病情得到好转，爷爷从来都不相信什么"最后的陪伴"。 他只想自己在闭上眼的最后一刻再看自己亲爱的孙女一眼。 如果向薇当初真的为了陪伴，就放弃了自己所有的梦想和坚持，从此就变成另外一幅模样的话。 那就不是他熟悉的向薇了，所以他依旧觉得向薇的选择是对的，她本来就不应该被那些东西束缚着，她本来就是自由的蝴蝶。 向薇回去的时候，大家都已经擦干了眼泪，只是眼眶还在红着，她在门口深呼吸了一口气才进去帮忙。 按照他们那边的习惯，整个葬礼持续了很多天，向薇中途又打电话过去给总经理请了次假，她在电话里道歉。 她本来刚刚回去不久，公司还那么重用她已经是非常仁慈了，虽然亲人去世这种事情是应该被理解的，但是向薇之前的事情已经给大家添了不少的麻烦。 "对不起…我愿意回来受罚，什么都可以，我都愿意承担。" 春天来了，院落里的柳树发了芽尖，翠绿色的尖点缀在枝干上。 又是一年的春天。 向薇以前很喜欢春天，因为这是个万物复苏的季节，会扫去整个冬天留下的阴霾，埋葬过去一年里所有的霉运开始新的征程。 今年的春天，她失去了一位挚亲。 向薇整整呆了半个月，比上次突然回来还要待得久，她这些日子很忙，也没有怎么跟顾择联系，他的工作似乎也很忙。 大人们似乎只花了一周的时间来平复情绪，一周后就能跟旁人继续说说笑笑了，失去亲人的忧伤其实还在，但是生活也要继续。 下葬后的某天，他们回老宅去收拾一些东西，向薇看到台子上摆着的老照片，还是她小时候摔倒在泥坑里的照片。 她家里有第二张，她从泥坑里爬起来，眼神很倔，完全不服输。 "薇薇，你不回去上班没关系吗？"向薇正想着，突然被打破了这场回忆，向父一边把相框上的灰擦掉一边问着她。 "嗯，请了很长的假。"她说。 向父点了头，好几秒后才说："公司那边没关系吗？" "你请了很久的假了。" 向薇勾了勾唇，"公司会理解的。" "薇薇。"他顿了顿，"其实你比大家所想的还要难以接受对吗？" 因为太难接受，所以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瞬间反而没有反应，向薇太舍不得他了，所以当初也会为了爷爷那样任性地回来。 向薇敛着眸，有些嘲弄地轻笑了一声。 "其实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一边舍不得爷爷，想在这里陪他，一边又舍不得在那边的人……" "爷爷明明对我那么重要，我还是最后选择了回去。" 人真的很难两全。 向父走过来，轻轻揉了一下她的头，"爷爷说的没错，你的选择是没有错的。" "那个人，应该很值得。" - 第二天一大早，向薇醒来突然接到顾择的电话，他那边有喧闹的车流声，电话那头吆喝着的口音十分熟悉。 向薇没缓过神，问了句："你在哪里？" "机场。" 拖着行李箱的轱辘声，摩擦在地面上。 "半个月了，我等不到你。" "我来接你回家。" 第59章 顾择值得。 顾择的突然造访猝不及防，向薇都没有反应过来，傻愣愣地把自己家的地址发了过去，她从床上起来，站在爸妈的房间门口徘徊犹豫了很久。 以至于里面突然开门，直直地撞到了她的手臂，向薇疼得吸了一口凉气，捂着自己的小臂。 "薇薇？"向母疑惑地开口。 "你这么早…有什么事吗？" 向薇松开手，小臂上有一小片红肿，她没有太在意，轻轻咬了唇，探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父亲。 两个人都已经起来，向薇站在门口犹豫不决，一眼就被识破。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向薇知道自己肯定是瞒不住的，轻咳了一声："我男朋友来了……" 父母比自己想象中平静地多，向母挽了一下衣袖，说："家里很久没开火了，那出去吃吧。" 向父在后面打开衣柜门，打算重新选一件衣服穿的样子，顺口也问了句："你男朋友喜欢吃什么？" 向薇："…………" "你们什么都不想问吗？" "有什么好问的？" "反正等会儿不是要见面吗？有什么事情见面了再说也一样。" 向薇都没有从顾择突然过来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反而是自家父母十分淡然。 - 顾择来得很快，向薇甚至怀疑他打的车是不是超速了，他摁门铃的时候，向薇踩着拖鞋过去给他开门。 虽然是她开的门，但是后面还站着两个，一人一边，像两尊门神，向薇打开门的时候，顾择下意识地伸手去抱她。 刚刚把人揽进自己怀里，才看到后面站着的另外两个人，他有些尴尬地笑笑。 "叔叔阿姨好——" 向薇伸手理了一下他的衣领，"先进来吧。" 顾择带了些东西过来，当然是有给她父母的礼物，她似乎对她家里人的爱好狙击很准，送的东西也非常合心意。 "你只是过来一下，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顾择从箱子里拿了样东西递给她，"你走的时候没有带太多东西，半个月了，怕你不习惯，我给你带过来。" 他顿了顿，声音降低了些："顺便把我也给你带过来。" 向薇坐在床边，"你请假了？" "嗯。" "……什么理由？" 他们这行很难请假，平时别说请假了，就连正常时间下班都很难做到，经常需要加班到深夜。 顾择来一趟还是要好几天，公司竟然会让他请这么久的假。 他抬头，眉眼一挑，语气带着三分不羁的调笑："我说我去接我老婆回家。" 向薇："…………" "什么鬼理由，好好说。" 顾择没很快答，关上行李箱站了起来，他伸手捧着她的脸，指尖在女人的下颚上滑过。 "我说我回去结个婚。" "认真的。" 向薇的眸光闪了闪，余光却突然瞥到他的外套有些微微鼓起，很清晰的小方盒形状。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 向薇还没想清楚，也还没有问顾择，房门突然就被敲响了。 "薇薇，小顾——" "出来吃饭了啊——" 向薇答着："好——" 她回答完，伸手跟他的手紧握，语气轻轻地："我爸妈很喜欢你。" 很意外。 对顾择很满意的样子。 顾择嘴角噙着笑："那他们喜欢方时吗？" "好像…还行？" 对方时不算讨厌，但是向薇也没有觉得他们有多喜欢方时，毕竟当时是向薇喜欢他，家里也不想反对，觉得方时这人也还不错。 但是这么对比起来，好像确实没有对顾择这么好。 这一点让向薇也非常疑惑，明明顾择的这张脸看起来才是薄情的坏男人，一看就不是家长会喜欢的那种长相。 晚上他们去随便吃了些东西，也没有搞什么大排场，四个人吃得很轻松，像是已经认识了很久，丝毫不拘谨。 顾择对见家长这件事也是完全不慌，似乎胜券在握。 饭后买了些水果回家，向薇溜去厨房帮忙洗水果，这才偷偷问了。 "爸，你跟我妈为什么对顾择这么满意啊……？明明以前你们对方时不是这样的。" 向父笑了笑，"你跟方时谈恋爱的时候年纪小，那时候也没到要结婚成家的年纪，我们当然要更严格一点。" 向薇嘟囔着："原来是顾择那小子运气好……" 遇到了她这个年纪。 向父摇了摇头，反问她："你知道最重要的原因是什么吗？" 向薇答不上来。 "你开门的时候，他第一个动作是伸手抱你，而不是跟我们打招呼，年轻人在见家长的固有想法里就是要怎么去讨好对方的家长。" "其实，我们也只是想知道对方爱不爱你而已，他对我们再好都是无用的。" "薇薇。" "在这场关系中，他要讨好的本来就是你。" 他第一眼看到顾择那双桃花眼的时候心里也是咯噔一下，一副风流韵味的男人让他有些不放心，却在下一刻看到年轻的男人放下手中的行李，一把把自己的女儿揽进了怀里。 他知道，向薇很需要这个拥抱。 向父深深地叹气，语重心长地说："他值得。" 顾择值得你去爱他。 第60章 过往。 夜幕降临，向薇和顾择趴在她房间外的阳台栏杆上吹风。 她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笑道："有点像在做梦，我没想过你会来。" 突然出现，给了她一个坚定的拥抱，见了她的父母，并且他们都很喜欢他，一切都来得太快。 她的手被人握住，指尖轻轻碾磨着她的关节。 "我来，就是给你带来惊喜的。" 向薇转头看他，漆黑的环境中却还是能感受到男人的眼神炙热，她伸了手，掌心放在他的心口，心跳咚咚咚的，有力跳动着。 她扬着眉笑："你心跳好快。" 顾择反握着她的手，微微眯了眼："我紧张。" "紧张什么？" 他没答，松手从衣兜里拿出小方盒，意料之内的红色外壳，不用打开也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她刚刚就猜到了，但是猜到和亲眼见到是两回事。 向薇还是在顾择把戒指拿出来的那一刻心跳猛地加速。 他的声音很哑，不难听出语气中的紧张。 顾择问："嫁吗？" 她眨了眨眼，"你也会紧张啊。" 男人低声嗤笑着，没否认："很紧张，这决定了我能不能娶到老婆，还是挺紧张的。" 向薇侧头，无奈地笑笑，把手递到他面前。 "不能让你白跑一趟，带点东西回去吧。" 他选的戒指很好看，是向薇喜欢的款式，大小也是刚好合适，无名指上突然多出来一枚戒指，她还有些不习惯。 向薇很长一段时间都觉得自己应该不会那么快去面对婚姻。 一个人过得好的话，就不需要那些了。 顾择给她戴了戒指以后，突然伸手又把人揽进怀里，向薇感觉到他的手轻轻地抚过自己的背，动作很温柔，像是在给宠物顺毛，带着十足的安抚意味。 "很难过吗？"他突然问。 向薇的背脊突然一僵，抓着他衣袖的手暗自用力。 难过吗？ 是的。 向薇自己也没想到她这份悲伤的情绪会蔓延这么久，因为一直没有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所以又延长了假期，顺便想在家里多呆几天陪陪父母。 其实父亲才是最难过的那一个。 她这几天也经常在想，人的生老病死是常情，随着年龄的增长都会经历，这也不能完全影响了生活。 再怎么悲伤，生活还是要继续啊。 不过她在任性，任性地给自己放个假。 只是向薇没想到，顾择会一眼看破，问她是不是很难过，她其实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没有那么难过了，但是被人关心起来突然又变得难过。 就像小时候摔了跤，没人关心就能自己倔强地爬起来。 只是一旦有人过来轻声细语地关心："疼不疼啊？"，似乎连伤口都变痛了。 向薇紧紧地捏着他的衣角，靠在他肩膀上，声音闷闷的："顾择，我失去了一个很重要的家人。" 他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说："接下来你也得到了一个新的家人。" "甚至，以后还会有更多家人。" 他的家人，以后也是她的。 他们还会有自己的孩子，有自己的骨肉至亲。 "你看，是不是不亏——？" 向薇最后竟然笑出声来，他安慰人的方式很奇怪，但是又很奏效，他出现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刻，顾择出现起的每一个拥抱都意义非凡，每一个都给她带来很多力量。 睡觉前，向薇想着想着，倏地就问了句："你这么会，以前是不是骗过许多女孩子？" 她翻了个身，枕着脸问："聊聊你的前任？" "不然好不公平，你看你都知道方时，我都不知道你以前的事……" 顾择轻笑着，伸手捋开她的头发。 "我说过谁都不是生来就会去爱一个人，我也一样。" "她是个很温柔的女生，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我也还很年轻，整天跟狐朋狗友鬼混，也不会主动联系她，还经常跟她吵架发脾气，年轻气盛也不知道怎么控制自己的冲动。" 向薇："…………" "我大概懂了。"她顿了顿，语气发狠，"你这个渣男！" 他抿唇，没否认。 "分手也不是因为谁渣，也没有谁出轨，没有。可能真的是我对她不够好，那时候我不知道怎么对别人好，她忍受不了，最后也就分开了。" 很正常平淡的剧情，没什么特别的。 向薇眨了眨眼，"我要是遇到的是那个顾择，我们俩可能真的会打一架。" 他笑，"那个顾择根本不配你看我一眼。" 没有谁一开始就是最好的，每个人都只是在努力变好。 顾择是这样，向薇也是这样。 她听顾择讲以前的故事，时不时地骂上他两句，原来顾择以前也是这么不懂事这么不会说话的一个人。 而她，恰恰是等到了这个成熟、经历了成长的顾择。 "明天找我爸妈要户口本吧。" "他们都很喜欢你。" 父亲说的没错，顾择值得。 第61章 等你的爱人。 向薇是跟顾择一起回去的，那天晚上到家已经很晚，她站在衣柜前准备拿衣服，被人从身后环住腰。 "新家你想装成什么样子？" "嗯？" 向薇转过身去，"我们要搬家吗？" "会搬的。" 顾择挠了一下她的下巴，笑道："换个新家当婚房，这是你的房子。" 向薇猛地反应过来，却突然问了句："你到底为什么会从温芜的手上租我的房子？" 顾择之前肯定是有房的，不可能因为没地方住要搬出来，还刚好是她家。 他摁着向薇的肩膀，迫使她转过身来，倏然吻下来，咬着她的唇瓣，语气悠悠："你当初就那样狠心地走了，我想找个地方有你的味道。" 向薇："……" "变态。" 他笑着没答，却是加深了这个缠绵悱恻的吻，炙热浓烈。 向薇知道自己一旦在房间里跟顾择这样亲密地拥吻，一定会发生点其他的事情。 果不其然。 她最后趴在他胸口微喘，闭着眼回忆："我当时走，不是想对你狠心，我是想对自己狠心一点。" "爱上炮友，真是一件令人难以抉择事情。"她顿了顿，"你呢？" 顾择的声音很哑，低吟："你难道没发现我一开始就对你……" "什么？" "你以为我们只是交易，但是哪里会只是交易呢。"他舔着嘴角，"你知道在你之前我有多久没碰过女人吗？" 他的手滑过她的脊背，语气悠悠的："我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睡到的。" 顾择也以为自己是鬼迷心窍，但是只是意外的一晚以后竟然让他如此贪恋。 向薇嗤笑着，开着玩笑："睡出来的感情，真不容易。" "是啊，真不容易。" "所以要更加珍惜。" - 第二天一早上班，向薇跟顾择一起出的电梯，眼尖的人一眼看到了向薇手上的戒指。 同乘电梯的有双方公司的员工，还有…今天还遇到了顾择那边公司的老板。 刚出去，老板就喊住了顾择。 "你不是说回去娶老婆吗？你老婆呢？" 本来就是玩笑话，老板也没想从顾择这里得到什么回答，当初顾择请假的时候神情认真，一副真的要回去结婚的样子。 但是这个人，不是连女朋友都没有吗？ 有其他人听到老板的玩笑话，也顿下脚步转过来。 "欸？择哥你结婚了？" "什么？你老婆是谁？我们看看呢？" "完了，办公室大型失恋现场……" 顾择抿着唇没答，嘴角噙着笑，目光悠悠地飘向了快走到对面公司的某个女人，周围的大家还在开着玩笑，也没有发现他在看哪里。 向薇的手触到公司玻璃门把手的一瞬间，身后传来那道熟悉的男声，尾音微扬，亲昵地唤她："薇薇。" 众人：？？？ 顾择怎么会这么亲密地叫对面公司的向薇！？ 没有人想明白，却看到顾择突然大步走过去，一把拉起向薇的手，此时大家才注意到两人紧扣的手上，带着对戒。 "既然你们这么好奇——"他默了半秒，笑意扩大，"介绍一下，我老婆。" 向薇瞄了他一眼，脸色是大家印象中的冷。 "上班打卡迟到了！" "你这个人能不能选个其他时候！" 下一秒，她又绽放出笑颜。 "不好意思。" "你们的顾择，是我的了。" *** 顾择跟向薇结婚了的消息顿时炸开了锅。 这天，向薇和顾择的办公室分别被自家公司的人围得水泄不通。 顾择淡淡地抬眼："好好工作，不就是我结个婚吗？" 不…不就是结个婚吗？！ 难道顾择结婚还不算大事吗！而且对象还是对面公司那个女魔头！整天来公司跟他吵架的向薇！ "择哥…你怎么会跟向薇结婚啊？你们俩可是天天吵架，就一点方案细节都整天吵，那你们结婚岂不是…更每天吵？" 顾择顺手签了一份文件，放笔抬眸："挺好的。" "我就喜欢她跟我吵。" 众人：……………… 这是抖M吗？ 顾择轻嘁了一声，赶人出去，却自己小声低念了句，"等她发完脾气，就会主动献吻。" 向薇这边也没好到哪里去，首当其冲的是谢月月。 "卧槽！！卧槽！！" "薇姐！我以为你不会谈恋爱了！" 在大家的固有印象中，向薇的生活里只有工作，没有爱情，大家都知道向薇很长一段时间都对爱情嗤之以鼻。 现在却突然闪婚了。 "嗯，我也没想到。"她回答着。 谢月月撑着下巴，说："现在我们有请向薇女士讲一下自己为什么又相信爱情了！" 向薇的手交错着，左手触碰到自己右手上的戒指。 沉思了很久以后，只回答了一个字："等。" "就这样？？" "嗯，就这样。" 向薇低头笑，"等他来，就好了。" 所有对爱情的嗤之以鼻，只是以前没有遇到最为合适的那个人。 所以呀—— 你要等，一定要等。 等春风拂过，等你的爱人来接你回家。 她经历过无数次失望，也经历过绝望，也曾经觉得自己这一生还是就孑然一身，不再需要另外一个人陪伴。 她的春天已经枯萎，一片荒野。 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唤醒。 她等到了顾择，对她说："我接你回家。" 向薇抬头粲然一笑，吸了口气，缓缓地对办公室里的小姑娘们说了一句。 "所以呀，你们也会等到的。" 在此之前，请你一直相信爱情的存在，相信命运的齿轮。 这个过程可能有点久，有些困难。 但是你一定可以等到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