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玛丽》作者:狐言先生 文案: 又名:《总裁夫人99次出逃追夫记》 机智吸渣体质的外科女医生VS前期套路王小奶狗后期追妻小狼狗客栈老板 签了契约,苏纳一夜之间成为总裁的夫人 岂料乔奈闯入苏纳的生活 不知苏纳身份的乔奈对她一见钟情,并向她展开攻势 当乔奈发现真相,他背城而去 苏纳决定结束与总裁的形式婚姻去追夫 然而总裁不肯离婚,并将苏纳囚禁起来 为此,苏纳多次出逃 一连出逃98次都没成功,而第99次终于成功了 于是苏纳冒着被总裁追捕的风险开始了追夫的漫漫征程 小剧场: 女主:“你是不是喜欢我?” 男主:“嗯” “可是我现在不想谈恋爱” “没事,你什么时候想谈恋爱了,记得和我说一声就行了” 阅读必看: ①本文男女主均为处,双洁党可闭眼进 ②女主与总裁的婚姻是形式婚姻,有名无实。当初签协议内容就是形式婚姻,各玩各的,互不干扰。因此,女主与男主走得近,就这段婚姻状况来说,算不上婚内出轨。 ③文中三观并非作者三观 ④全文均为虚构,若有雷同,纯属巧合。 ⑤这是一篇集总裁,出逃,复仇,甜宠,追夫,追妻,灾难,公路于一身的狗血言情文 内容标签: 因缘邂逅 破镜重圆 阴差阳错 搜索关键字:主角:乔奈,苏纳 ┃ 配角:陆千泽 ┃ 其它:追夫火葬场,追妻火葬场 一句话简介:总裁夫人的99次出逃千里追夫记 立意:双向奔赴的爱情才有意义。 chapter.1 这是苏纳的第九十九次出逃。 一列绿皮火车从崇山峻岭之中穿梭,驶向高山森林深处。 苏纳歪坐在窗边昏昏欲睡,听到列车播报的到站信息,她愣愣地清醒过来。 她坐直歪向窗口的身子,随手拨弄了一下额前散落下来凌乱的碎发,抬起手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 上午十点多了。 快要到了吧。 列车驶进月台,停在西川站。 苏纳将放在脚边的双肩包背上,径自往车门处走去。 时近初冬,气温却如深冬一般低,北风呼啸。 一下车,苏纳就冻得直哆嗦。 她紧了紧身上的棉服,缩着脖子,顺着出站的人流往前走。 出了火车站,那些拉客赚钱的摩托司机忙着呦呼,见人就问去哪呀,我拉你去,还便宜…… 苏纳低着头走,对身畔两侧冲她问话的司机不作回应,仿佛是个聋人,什么都没听到一样。 “夫人,去哪儿?” 那一声夫人去哪儿是从苏纳身后传来的。 听到这一声时,苏纳心头一恸,面容顿时充斥着恐惧紧张的神情,同时,呼吸也急促起来。 苏纳不敢回头去看,只是加快了脚步,匆匆在人群中穿梭而过。 “夫人,别跑,跟我们回去!”身后男人的声音顿时洪亮起,苏纳听得一清二楚。 苏纳不再是加快脚步了,而是直接跑的。 她感觉到身后的人也是跑了起来紧追着她。 苏纳方向感并不好,这一慌乱就瞎跑,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去。 她拼尽全力往前跑,只见身后的动静渐渐小了,苏纳这才敢放慢脚步。 她停在路边,反复确认着身边追捕她的人有没有追上来。 当她确定那些人没有追上来时,她才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也松懈下来。 由于刚才剧烈的奔跑,她喘得厉害。苏纳一手按着胸口,努力调整着呼吸,让自己心跳慢下来。 半晌的功夫,苏纳渐渐平复下来。 她只觉双腿疲软,不自觉地蹲坐在地,背靠着路边一棵风景树。 上午的街道行人不多,车流也少,道路两边的商铺也十分冷清。 苏纳望着四周,眼着这个偏远山区的小县城是她从未到过的地方,她不知道能去哪里,该去哪里,登时心下一片茫然。 苏纳费尽心思才逃出了中海市,只身一个躲避着追捕来到这里。 尽管前路迷茫,无路可去,她都不可能再回到中海市,回到那个男人身边。 她不可能再做那个男人的金丝雀,被囚禁在一个华丽的金笼子里,受万千人观赏。 所以,她不顾一切出逃了九十九次。 苏纳抬起头,望着高远的天空,目光坚定而倔强,仿佛在向上天宣告自己的命运自己做主,不会轻易屈服。 下午两点多,西川的天幕湛蓝如洗,皑皑雪山之顶洒满午后的阳光,凛冽的北风更甚。 雪山下的格桑客栈此刻也沐浴着高原的午后阳光,客栈来往客人如织。 苏纳站在客栈门口,确认了眼前这座藏族格的建筑楼房是自己要找的地方,这才将手机的导航关掉。 她举步走进客栈,只见客栈内堂挺大,装潢设计十分具民族风格和韵味。 饶是如此,苏纳不过也只是略略看了几眼便到前台去办理入住了。 她是提前预订好了房间,于是直接到前台办理入住,拎包进房就可以了。 苏纳的房间是三楼最后一间空房。一进房就能看到淡淡的香格里拉的香熏精油味道。 她并不喜欢这股味道,尽管很淡,但都还是有些头晕。 苏纳推开窗户,午后雪山凛冽的山风灌进来。 她不觉得风有多凉,倒是觉得吹进来的风夹杂着山间丛林草甸的味道,格外的清新。 客栈是傍山临湖而建,后面是白雪皑皑的三角雪山,前面是蔚蓝清澈的湖泊,可谓是景观绝佳。 苏纳房间的窗外视角正是雪山湖泊,广阔的湖面倒映着皑皑雪山,宛如油画般美丽。 她就这样呆呆地倚靠在窗前看着外边风景和过往行人。 这家客栈来往住宿的客人大都是来当地旅游的,因为西川藏区是国内几大藏区之中,所以每年迎来送往的客人不计其数。 而这格桑客栈就位于西川无人区与西川藏区之间,是众多小众旅游景点的枢纽站,开一家这样具有当地特色的客栈自然一年到头,客似云来。 苏纳呆看了十来分钟,风吹得眼角渗出了泪水,她才意识到自己在风口呆坐了很久。 但她却不想将窗户关上,只是侧过风吹不到的一边去。 就在这时,她仿若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晃过。 眼睛捕捉到那抹身影的一瞬间,她猛地重新趴回窗台上,四处张望着,迫切希望能再次看到那抹身影。 目光飞速流转在楼下来往的人群当中,一分多钟过去,她仍旧不死心。 当她再次用目光搜索了几分钟之后,她忽然心灰意冷。 苏纳坐回床上,嘴角间自嘲地扯了一个笑,喃喃自语地说道:“怎么可能会在这儿看到他呢。真的是异想天开。” 不再胡思乱想的苏纳去洗了个热水澡,然后头发都没有吹干直接倒床就睡。 她醒过来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睡醒的苏纳只觉得头好痛,感到头痛欲裂的她很后悔没有吹干头发再睡觉。 尽管头痛难耐但她依旧晃晃悠悠地下楼去。她打算出去吃点东西。 逃亡这几天,她吃没吃好,睡没睡好。现在来到还算安全的西川,她多多少少也得休整一下才能继续上路。 苏纳在客栈附近的一家拉面馆简单地吃了一份兰州拉面,吃完还到隔壁便利店买了一大袋子零食果干。 回到客栈,她被那一片欢声笑语的区域吸引了。 客栈一楼除了前台,就是宽敞明亮,富有藏家特色的会客茶室和公共区域。 那一片区域不少旅人在谈天说地,弹琴哼歌,颇是热闹。 苏纳不由自主地拣了一处较为冷清的位置坐了下来,一落坐就看向不远处一名身穿藏袍,拉着马头琴的男子。 苏纳沉浸在马头琴悠扬飘荡的琴声当中,神思逐渐迷离,思绪好像被琴声拉回两年前…… 两年前,在中海市,一个初雪的冬天。 两人在说完再见之后,苏纳叫住了正要走的乔奈,问他:“你是不是喜欢我?” 乔奈先是愣了愣,然后实诚地点了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但是我现在不想谈恋爱。”苏纳直言。 乔奈咧嘴笑了笑,笑容一如初见般爽朗。他目光明净地望着眼前那个裹着羊绒大衣在寒风夹小雪的公交站牌微微颤抖的女孩子,说:“没事,你什么时候想谈恋爱了就告诉我一声,我随时在。” 这话说得苏纳心头一恸。 她愣在原地,一下子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 飘远思绪被苏纳的意志拉回现实当中。 她和乔奈那些事儿仅仅只是过去了两年而已,七百多个日日夜夜,怎么就像上个世纪的事一样遥远模糊呢。 苏纳结束了回忆,马头琴琴声依然回荡在她的脑海中,似乎这马头琴悦耳动听的琴声有一种魔力,能将人内心深处最美好的记忆唤醒。 然而这些最美好的记忆也是苏纳心中最痛的记忆。 “美女,你好。” 说话的是一个男生,他在苏纳眼前晃了晃身影才主动过来搭话。 苏纳听到有人在自己面前站着,并开口向她问好,她第一时间就是抬头。 只见那个说说的男生模样干净清秀,像个没毕业的大学生,戴着幅黑框眼镜,穿着一件满大街都能撞衫的北面羽绒服。 “你有什么事儿吗?”苏纳顺了顺耳边的细碎散发说道。 那男生笑说:“没什么事,只是想问一下,方不方便留个联系方式?” 听到这个,苏纳登时想到那些网络小视频中男生问女生要微信电话的段子。 “不好意思,我太唐突了!”男生见苏纳久久不回应,感到失了礼,忙哈腰致歉。 苏纳轻皱了下眉头,淡淡地说了一句:“没关系。” 说完,她不欲多加逗留,提起那一大袋零食就走。 那男生见苏纳要走,以为苏纳误会了他,于是忙紧步跟着她,一个劲儿地解释说:“美女,我不是坏人,我没恶意的,就单纯想交个朋友,你不用担心,不用怕……美女……” 苏纳对男生的解释与挽留充耳不闻,目标明确地往楼上走,脚步加快。 “美女……你等等我,我真的……”那男生锲而不舍。 正当苏纳不耐烦,想要转身大喝一声“你闭嘴”时,眼前之人让她猝然地顿住了上楼的脚步。 她整个人像是被点了穴一样木在原地愣站着。 苏纳面前正站着一名如她那般愣怔在原地的男子。他正要下楼,却在楼梯转角处与苏纳打了个照面。 不过是无关紧张地打了个照面,却让两人同时愣在原地,木然不动。 “乔……奈?”苏纳的声音微微颤抖,最后是以疑问的口吻结束。 那男子目光淡淡,双眸似是睨着苏纳,眉宇间透着丝丝冷峻的气质,身上黑色过膝风衣让人感到高冷与距离感。 “乔奈!”苏纳口吻是肯定的。 他薄唇轻抿,面容似冰,相比神色复杂的苏纳,他脸上并无过多的表情。苏纳能从他脸上捕捉到的信息并不多。 “不好意思,让一下。”乔奈语调客气,仿佛是在和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说话。 苏纳僵硬在原地。 和乔奈分手的这两年,苏纳想过无数次与乔奈重逢时乔奈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 但竟没想过会是这么一句。 他是要忘了自己吗? 还是说已经忘了一个叫苏纳的女人? “乔奈,你真的忘记我了吗?我是苏纳呀!”苏纳并没有让路,而是站在原地,微仰着头,望着眼前那个容貌俊美,五官轮廓分明且深邃的男子。 “借过一下!”乔奈语气微凛,眸光清冽,但脸上神情仍然淡然。 “乔奈,我不相信你会忘了我。”苏纳觉得自己十分不要脸地纠缠着乔奈。 饶是自己都反感自己的这种行为,但她还是这样去做了。 她不遗余力地出逃,除了是想逃离那个控制欲极强的男人,更多的是为了乔奈。 自从乔奈与苏纳分手之后,苏纳为了与那个男人离婚去找回乔奈,她甘心被那个男人利用,当枪使,到头却换来了两年的囚禁。 两年间,她多次出逃,没一次成功。 被囚禁那段日子,苏纳几次想过一死了之,但一想到乔奈,她便有动力活下去。 她知道,只有活着,才有机会逃出去,才有机会再次见到乔奈…… 她经历了千辛万苦才从中海逃到了西川,重新在这里遇上乔奈。她不会轻易让乔奈再从她生命中走掉了。 “乔奈,求求你了,不要这样。”那一刻的苏纳卑微到尘土里了。 “你为什么要出现在这儿?” 终于,苏纳得到了乔奈的回应。 乔奈看着泪眼婆娑的苏纳,语气极淡地说出那一句话。 “我……”苏纳压抑不住上扬的嘴角。 正要回答乔奈的话时,只听到乔奈冷硬地打断她正要说的话,抢先一步说:“你他妈不应该出现在这儿,不应该再来打扰到老子的生活,你知道吗?” 冷硬的语气不及说出口的一字一句更戳苏纳的心。 苏纳内心晴天霹雳,如过山车一样。 “你果真厌恶我到这个地步?“苏纳泪水终究没有忍住。 看到苏纳脸颊划落的泪水,乔奈目光很刻意地迅速闪躲开不去看,似乎他很不想看到这样的苏纳。 “分手那天,我说得已经够清楚明白了。” “那你为什么还穿着我当初送你的风衣?”苏纳质问,眼睛紧紧盯着乔奈身上那件黑色长风衣。 那是苏纳第一次送东西给乔奈,也是唯一的一次。 乔奈垂下眼睫,嘴角扯了一个不明意味笑:“留着旧物,不等于还将旧人放在心上,只是一件穿习惯的衣服而已。你会不会想太多了?” 苏纳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咧嘴笑了笑,说:“我不相信。” “随你。”他放下冷冰冰的两个字,转身上楼去了,独留苏纳一个人留在原地。 “乔奈……我还喜欢你,你还喜欢我吗?”苏纳挫败地垂下脑袋,口中自言自语地说着话。 刚才找苏纳要联系方式的男生目睹了苏纳与乔奈故人重逢的全过场,一脸懵然。 但是见苏纳那伤心样,不由开口询问道:“你还好吗?” 苏纳看都没看那个男生,用力擦干眼泪,提着东西继续上楼去。 那个男生愣了愣,无措地挠了挠头。 chapter.2 西川月光的光辉洒落在窗前连片的雪山上,月色清明如水。 乔奈站在房间的窗台前,目光散落在窗前的月色雪山,两指间夹着一支快要燃烬的香烟,白烟缭绕…… 他回想着刚才楼梯转角处那个场景。 他从未想过会在这里与那个欺骗他的女人相遇。 两年过去了。乔奈原以为已经忘记了这个女人的模样,却不曾想,今日转角处撞见,不过惊鸿一瞥便认出她来。 他果然是不够心狠! 抽完最后一口烟,他收回远方的视线,将烟头用力碾压到烟灰缸里至熄灭。 已经凌晨一点多了,他却毫无睡意。 这一夜,在雪山下的格桑客栈中的苏纳亦如乔奈一般,毫无睡意。 苏纳失魂落魄地回到房间,愣着坐在床边发了会呆就躺下睡觉,然而辗转反侧了一夜,彻夜未眠…… 次晨七点多苏纳才昏昏睡去,只睡了两个小时就从梦中惊醒。 梦中的苏纳看到乔奈恶狠狠将她推开,并冲她大吼:“你这个女人,给我滚远点,我不想再看到你!” 苏纳泪流满面地死死拽着乔奈衣角,抽泣道:“乔奈,你不要这样对我,你听我解释,我并不是真心要骗你的……” “我不想听你任何的解释,你给我滚。”乔奈甩下狠话,绝然地扭头离去…… 梦中的场景十分真实,犹如身临其境。 苏纳大汗淋漓地自梦中惊醒,大口喘着气,缓了一会儿才缓过来。 她起身拉开窗帘,阳光瞬间溢满整个房间,顿时明亮起来。 苏纳简单地收拾好自己就往楼下去,一楼区域的人流不少,但却不会显得很拥挤。 苏纳到前台去问那个值班的小姑娘,说:“我想问一下,你们这边有什么大型的生活超市吗?” 苏纳必须要购置一批生活用品,之后的路程都要用得到。 “那得去镇上了。不过镇上有点远,如果没有交通工具,要去租辆车。” “你们这边有哪些地方是可以租车的?” 那小姑娘往门外指了一下,说:“门外往右走一公里多有一个租车的地方。” “谢谢。”苏纳道谢,转身便走,但才走了几步,却又顿在原地,她忽地回头,笑问前台小姑娘:“不好意思,我还想问个事儿。” 小姑娘微笑:“您请说。” “你们客栈是不是一个叫乔奈的男人入住过?” “不好意思,我们是不能透露客人住房信息的,不过你说的乔奈应该是我们客栈老板。” 苏纳一怔:“你们老板?” “是的呀。” 苏纳不多说,就转身往门外走去了。 她走了一公里路才到租车的地方,花了几百块租了一天,租了一辆小轿车。 她开车导航往镇上去。 山间道路没有苏纳想像中的崎岖难行,反倒平实易走,苏纳一路开下来都异常顺畅。 苏纳在镇上生活超市买完生活用品就往客栈方向走,车后视镜能看着一辆黑色的轿车一直紧跟着。 这让苏纳有种不祥的预感。 苏纳找着机会就踩油门加速行驶。苏纳一加速,后边跟车的轿车也加速行驶。 “果然是他的人!”苏纳低声说道,油门踩尽,车子飞速驰骋。 她绝不能被捉回去。 后面的车死咬着苏纳,苏纳不能按原来的返程回客栈,只能见路就开。 一连拐了几个大弯,道路两边的房屋渐渐被山林取代,越开越荒凉了。 几近周折,苏纳才甩掉尾巴。 确认后车没有跟上,苏纳才放慢速度。 苏纳重新导航回客栈,却发现GPS信号弱,苏纳惆怅地将车子停靠路边。 下车环顾着四周的环境,只见一条水泥路蜿蜒前行,道路两旁是辽阔荒凉的黄土地,极目望去满地沙砾石子,其中还散落着一些残存的动物骸骨。 这不会是无人区吧! 苏纳有些害怕地游目四顾。视线扫过皆是如此。 她打开手机,手机接收不到任何信号,她不能坐以待毙,于是她上车去,凭着直觉往前开去。 大概行驶了十来公里,越走越荒凉,手机和GPS仍旧不见信号。 苏纳越开越慌,心跳不自觉加速起来。 她没有户外驾驶和荒原探险的经历,现在的情况。她压根不知道怎么去应对。 车子往前又行驶了十几公里,车子油箱已经处于近乎耗尽的状态。 这下苏纳彻底没辙了。 车子耗尽了油,停在路边。 苏纳靠坐在车头,看着前路,希望能看到有行驶过来的车辆帮助一下她,不然她真会死在这里。 下午六点,寒风凛冽,大雪呼啸,天色暗沉下来。 苏纳从天亮等到天黑,一辆过往的车辆都没看到。苏纳的情绪从最开始的恐惧慌乱到现在的镇静平缓。 她知道现在这个情形,她自己首先不能让自己处于一个慌张凌乱的状态。 晚上八点,雪下得愈发大了。 苏纳原本蹲坐在车边的,但因为风大雪大,不得不起身回车内。 就当苏纳站起身来时,便见一束车灯打过来。车灯刺眼晃目,苏纳下意识抬手挡着眼睛。 她知道,这是她唯一的希望。 行驶过来的车停在苏纳一百米处,苏纳愣愣地看着那辆车,只见车上的人开门下车。 那人身形颀长,长风衣随风而动,自车灯的光芒,从风雪中向苏纳走来。 苏纳定睛看去,心头一怔,是他,是乔奈。 居然是他。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一瞬间,苏纳内心是既惊喜又慌张。 乔奈走近苏纳,灯光朦胧,苏纳看不清乔奈的表情。 “明天我叫人来挪车,我送你回去。”乔奈语气微冷。 苏纳面露笑容,往乔奈走近了几步,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乔奈并不答,径自转身往回走。 苏纳忙跟上乔奈的脚步。 乔奈坐到驾驶座内,苏纳很自然要坐上副驾驶座。 苏纳正拉着安全带时,乔奈神色一沉,冷道:“谁让你坐这里?” 苏纳一滞,呆呆地看着他。只见乔奈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屑。 苏纳想起从前和乔奈在一起的时候,乔奈曾经对她说过,他的副驾驶座,只有自己才能坐。 那是她的专属座位。 只可惜,物是人非。 她嘴角一抿,默默地解了安全带…… “不必麻烦了,都坐进来了。” 苏纳猛地看向乔奈,低头浅笑不说话。 车子行驶在公路上,驾驶室内一片沉默。 乔奈认真地开着车,苏纳呆坐着,不时偏过头看一两眼乔奈。 如此反复看了几遍之后,乔奈不耐烦地说:“你他妈看什么看?” 苏纳忙收回目光,像个贼一样目光闪烁,扯谎道:“我看风景而已。” 只听乔奈一声微不可闻的冷笑:“如果再偷看,我就把你扔下车去。” “哦。”苏纳怯生生地应了一声。 一番对话过后,驾驶室内再次陷入沉默当中。 回到客栈时已经近十点了。 苏纳一下车就站在原地等乔奈 乔奈停好车,解了安全带下车,一开门就看到苏纳站在自己面前,不由眉头蹙紧。 “我知道你是客栈的老板了。”苏纳背着双手,看着乔奈说。 “那又怎样?”乔奈语气与神情是那么的不屑一顾。 “没怎样。”苏纳莞尔,“我只是想,我们是多么有缘分呀。” “这些所谓的缘分都是孽缘。”乔奈打击着苏纳。 “孽缘也是缘,好过两条平行线,终其一生,互不相交。” “我情愿我和你永远都是平行线。”乔奈不愿多给苏纳一丝幻想的空间。 苏纳知道乔奈对自己的反感厌恶,但她并不想放弃乔奈,所以,无论乔奈对她多么的冷言冷语,她都不会就此放弃。 这也许就是网络上人人吐槽鄙视的舔狗吧。 “乔奈,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呀?”苏纳蹦蹦跳跳地跟着乔奈的脚步走进客栈。 她并不在意乔奈的讽刺与打击, 对于苏纳的问话。乔奈并不作任何回应。 “你是特地来救我的,还是无意路过的?”苏纳锲而不舍。 乔奈顿住脚步,苏纳差点就撞上他了。 “你问题很多呀。” “我就是想知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你就当我是路过,发善心好了吧?”乔奈十分不耐烦地说完,径自往楼上走去。 “我不会放弃的你!乔奈。”苏纳冲乔奈背影大喊。 苏纳回到房间洗完澡后又往一楼公共区域去。 她猜想乔奈肯定在下边。 来到一楼,苏纳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她听到乔奈的声音了。 正当苏纳要喊他时,苏纳就看到一个妖娆苗条的女子靠在乔奈身上,正笑得花枝乱颤。 那个画面像是一根刺一样扎进苏纳的心口。 难道那个女孩子是乔奈的女朋友? 乔奈不让她坐副驾驶座是因为那个女孩子吗? 这一瞬间,苏纳脑海中迸发出无数种猜想。 苏纳讷讷地坐在不远处,目不转睛地望着乔奈那个方向。 乔奈与那个女孩有说有笑,那女孩不时还倚靠着乔奈的肩膀,又或者与乔奈有其实肢体接触。 面对着那个女孩,乔奈笑容爽朗。 这样的笑容苏纳已经许久没见过了,从前的乔奈也是会这样对着她笑…… 苏纳越看心中越是酸楚,抬眸间就见附近有个自动贩卖机,有卖啤酒的。 于是苏纳想都没多想就将贩卖机里所有的啤酒都买了,足足有十几罐啤酒。 她一口气喝了几罐。她觉得啤酒度数不高,以自己的酒量是不会醉的。 然而没多久,她就脸红肚涨,难受地伏在桌上,不省人事。 从前她觉得借酒消愁只会愁上加愁,但当她醉倒桌前时,她觉得大脑仿佛被放空一般,什么杂念都没有,有的只是想安安稳稳睡上一觉。 “美女,你还好吗?”一男子见苏纳倒在桌上,主动上前去。 他见苏纳一声不吭地闭目伏桌,便知她已是醉得不省人事。 那男子脸上浮出猥琐的笑意,小心翼翼地将苏纳扶起来。 醉酒的苏纳仍旧能感受到有人与自己有肢体接触,于是乎有些反抗地意识。 男子见苏纳无力地挣扎了一下,便将苏纳的手拽紧,说道:“别闹,哥哥带你去醒醒酒。” 苏纳似乎能听到那人的声音。 只见苏纳摇头摆手,并发出带有拒绝意味的闷哼声,那男人视若无睹,自顾自地将苏纳扶走。 “站住。”只听一声呼喝震慑住那男子的动作。 乔奈目光如鹰般锐利,一眼便看到苏纳被一个陌生的男子扶走。 那男子见乔奈出声呼喝,不禁眉头紧蹙,语气狂拽地说道:“你谁呀?” 乔奈冲醉酒的苏纳扬了扬脸,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是冷声质问他,道:“你和她什么关系?” 那男子轻蔑一笑:“我和她什么关系用你管?” “我就是要管!怎样?”乔奈用挑衅的眼神看着他。 “妈的,你是和老子过不去了吗今天?”他逐渐暴躁,说话的声音也自然而然地向上提了许多。 “就是过不去!我警告你,你丫的给老子放开那个女的,今天你不许碰她!”乔奈语气坚定而无畏惧。 那男子指着乔奈,恶狠狠道:“他妈的劝你小子别多管闲事儿,不让我要你好看。” 放下狠话,那男人就扶着苏纳继续向楼梯处走,然而这时,乔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让苏纳一只垂下的手拉住,一使劲,将苏纳拉进自己怀中。 苏纳像一片羽毛般轻飘飘地跌落乔奈的怀抱当中。 那男人见乔奈动手抢人,顿时气血拥上头来,目露凶光,仿佛要将乔奈生吞活剥掉。 “你他妈的,老子今儿就来教你小子做人。”那男人一拧紧拳头就冲乔奈面门袭来。 乔奈不慌不忙地稍退半步,一张手将那袭来的拳头握住,手腕一翻,将那男人的手臂掰住。 那男人手臂被扼制住,疼痛感如海浪般席卷而来,霎时间大叫一声。 乔奈手下有分寸,只是轻使了些劲,让那男人有了教训便松手了。 那男人按压着被掰得生痛手臂关节,又恨又气地瞪着乔奈,但又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刚才的较量,他深知不管是力道还是拳头上的功夫都是不及乔奈的,如若再硬碰硬,只会更惨更丢人。 所以,他敢恕不敢言地瞪视着乔奈。 “怎样?还要再来吗?”乔奈一脸随时奉陪的笑容,十分欠揍。 “你给我等着!”那男人撂下这句经典狠话,便气鼓鼓地走了。 那男人落败而去,乔奈收回玩味的笑意,目光清冷地看着怀中沉醉的苏纳。 乔奈将苏纳送回房间便要离开,但又不太放心,于是乔奈选择留了下来。 他坐在床边,眯着眼睛看着熟睡的苏纳,心中竟然杂乱无章起来。 他应该很恨这个欺骗他的女人才是,这个女人是生是死,是福是祸,对他来说,应该都是无关紧要,无足轻重的。 但却不知道为什么,当他真真切切看到苏纳落魄无助的模样时,他心中竟然有一种想上前保护的冲动。 就像今天一样。 他一大早就有意无意地从前台口中了解到苏纳的行程。当他发现苏纳久久没回来时,他开始按捺不住地出去寻找,几经波折他才找到无人区等待救援的苏纳。 难道自己还对苏纳心中有情? 乔奈在心中这样问自己。 不知道! 这是乔奈心中另一个自己的回答。 既然选择忘掉,那就不应该再有过多的纠葛。 乔奈开始自我催眠。 chapter.3 苏纳醉酒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 她隐隐约约记得昨天晚上大醉了一场被人扶着回了房间,却不记得是谁将她送回来的。 苏纳按揉着微微发痛的太阳穴,顶着一头乱如杂草的头发,趿拉着拖鞋进了卫生间。 洗漱台上的镜子照着苏纳憔悴苍白的面容,苏纳看着镜中的自己,像是老了十岁。 她捧了水往脸上扑,连扑了几次,终于有些清醒了。 “呀……”苏纳低声叫出来,蹙眉咬牙,似是忍着某种疼痛。 刚才她忽觉胃部内隐隐作痛。她知道,是她的胃痛发作了。 这是老毛病了,当年还上高中时,她唯一的哥哥意外去世,深受打击的她那段时间患上了厌食症,导致了胃痛。 苏纳一手捂住胃部,一手撑着洗漱台。就这样撑在洗漱台,缓了一会儿。 苏纳渐渐适应了疼痛,强撑着身子站直起来。她简单地收拾了自己,便听到外边传来敲门声,她擦干脸上的水珠,不紧不慢地过去开门。 打开房门的一刹那,她惊愕住。 居然是乔奈。 乔奈见苏纳脸颊上还残留着未擦干的水痕,额前刘海湿漉漉的,甚至发梢还滴着水,不禁以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着她。 “乔……奈……你是来找我的吗?”苏纳眼角眉梢间仿若带着一丝欢愉的笑意。 乔奈将手中的蜂蜜水递到苏纳面前:“喝了它。” 苏纳低头浅笑,伸手接过来,正想说些什么时,便见乔奈转身离开。 “你就那么讨厌我,连多看我一眼都不愿意吗?”苏纳冲乔奈离去的背影大喊。 乔奈停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只是以背影对着苏纳,几秒后,乔奈冷声道:“不愿意。” 不愿意三个字,字字清晰。 “既然这样那你昨天晚上为什么要送我回来?”苏纳从蜂蜜水判断出昨天晚上是乔奈将醉酒的她送回房间。 “你是我客栈的客人。”他简短地解释。 “我不相信你送我回来只是因为我是你的客人。你是不是还喜欢我?”苏纳追问他。 乔奈转过身来,见到苏纳脸上似有若无的笑意,流露出一丝反感。 “是不是还喜欢我?”苏纳又说。 “没有!”他矢口否认。 “那你为什么还要给我送蜂蜜水?你就是还喜欢我!” “没有!”这一声几乎是吼出来的,“你他妈的一天天废那么话干嘛?老子早就不稀罕你苏纳了,你知道么?” “你不喜欢我了……但我还喜欢你呀!”苏纳向他表露心声。 乔奈整个人顿时显得有些僵硬。 “乔奈,我真的很喜欢你,我想和你像从前一样,我们复合吧。” 话音落下,只听乔奈冷笑一声,摇头叹道:“不敢当不敢当……豪门总裁夫人的喜欢,我乔奈恐怕是承受不起。”乔奈的阴阳怪气让苏纳心口像被堵住一样难受。 “不是这样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苏纳想要解释时。 乔奈打断她,说道:“不管事实是怎样,你的的确确是欺骗了我,不是吗?” 苏纳怔住,半晌才哼笑出声来,道:“对,我是骗了你,我不否认,但……” “那就够了!”乔奈又打断了她要转折的内容,好像并不愿意给她一点解释的机会。 说完,乔奈的背影已经消失在长廊中了,不留给苏纳一丝余地。 苏纳紧紧握着装有蜂蜜水的玻璃杯,蜂蜜水的温度是适宜的,但却让苏纳感到无比的烫手,烫得就好像乔奈是用100度开水冲泡的蜂蜜水。 与此同时,苏纳觉得胃部的疼痛似乎加剧了…… 被乔奈拒绝后的苏纳强忍着胃痛默默地将蜂蜜水喝完,并将杯子冲洗干净。 她打算将杯子还给乔奈。 苏纳裹了一件长款呢子大衣,并用皮筋将散落披在身后的长发随手挽成丸子扎到后脑勺处,拿上玻璃杯往楼下去。 楼下的前台正在和新办理入住的客人说话当中,而乔奈则倚靠在客栈门外,一个人默默地抽着烟。 看到抽烟的乔奈,苏纳有些惊讶。 初识乔奈时,苏纳对他抽烟的行为略有反感。后来不知道乔奈从哪里打听到苏纳反感抽烟,于是自己偷偷把烟戒掉了。 苏纳至今记得那个发现乔奈戒掉烟的晚上。 那是一个雨后的夏夜。 乔奈约了苏纳去看电影,电影散场出来时,乔奈撞见了他的发小。 两人简短地交谈寒暄了一会儿,随后道别之际,他发小很顺手地就递了根香烟给他。 他挡住发小递烟的手,说:“我戒了。” 他发小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你丫转性了?” 乔奈只是笑:“人是会变的嘛,你也少抽点,这玩意儿对身体不好。” “行了,那就这样吧。我走了,再见。” “再见。”乔奈挥了挥手,目送发小远去。 苏纳见人走远了才问:“你什么时候戒烟了?” 乔奈想了想,说:“应该是一个月前。” 那时的苏纳和乔奈才认识三个月。 “为什么忽然戒烟?”苏纳不过随口一问。 “因为有一个女孩子不喜欢抽烟的男生。” 闻言,苏纳开玩笑道:“那个女孩子是你喜欢的姑娘吧。” 乔奈毫不掩饰:“是的,我喜欢她。“ 苏纳捂嘴偷笑:“为了喜欢的女生戒烟,听起来很不错嘛。” “……” “既然你有喜欢的女生了,为什么还单独约我出来?” “这……”乔奈有些哑口无言。 “你该不是海王吧?”苏纳表情做得十分夸张。 “你真的不明白?”乔奈忽然意味深长地说。 苏纳不再开玩笑了:“好了,我逗你的呢,和你开玩笑呢。瞧把你紧张得。” “……” “不过就算你是海王也无所谓,我是不会进你的鱼塘的。” “……” 其实当时的苏纳并不知道乔奈是为她而戒烟的,那时的苏纳天真地以为乔奈心中真的有一个喜欢的女生。 直到乔奈与苏纳在一起后,苏纳才知道,原来乔奈是为了自己而做出的改变。 往事浮现过后,苏纳朝客栈门口方向走去,走到乔奈面前。 乔奈看到苏纳那一刻,停住了正要抬手抽烟的动作。 苏纳将洗干净的杯子递过去:“还给你。” “扔了吧,我不要了。”乔奈看都没看苏纳和杯子一眼就做出回答。 话犹未了,乔奈用力抽了一口烟,将余下尚未燃烬的半截香烟扔到地上抬脚碾熄,最后,将呼出来的白烟往苏纳脸上喷。 带着浓重刺激性气味的白烟袭来,苏纳捂住口鼻,双目瞪视着乔奈。 乔奈勾唇冷笑,目光冷淡地从苏纳生气的表情略过,随即转身就走,像极了一个做坏事被发现却又让人无可奈何的得逞小人。 “你站住。”苏纳上前拉住他的手臂。 苏纳的手触碰到乔奈手臂上的肌肤那一瞬……乔奈仿佛是应激性的反应,猛地一甩开苏纳的手,怒道:“拿开你的脏手,别碰老子。” 苏纳从未到想过,乔奈的反应是如此之大。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苏纳冲他大喊。 乔奈明知故问,嘴角噙着一抹坏笑,语调痞气说道:“我怎么对你?你问的是哪件事呀?是往你脸上喷香烟。还是甩开你的手?” “你知道!”苏纳咬牙切齿地说。 “我不知道。”乔奈的这个回答是苏纳意料之中的。 苏纳决定不再和他硬碰硬,她心平气和下来,说:“乔奈,你就不能不要这样对我说话,能不能大家心平气和地坐下来把话说开?” 乔奈忽地回眸,目光犀利地落在苏纳身上。他上前拽着苏纳的手。 这让苏纳有些猝不及防。 乔奈将苏纳拽着客栈不远处垭口边的风马旗下,五色风马旗在雪山凛冽的风中猎猎作响。 乔奈将苏纳拉拽过来远离人流的风马旗下,便松开了苏纳的手,双手叉腰,睨着苏纳,说:“你说,我在这听你说。” 苏纳尚处于懵然状态。 “你他妈倒说呀。”乔奈暴躁的吼声在风中仍然无比清晰。 “说……说什么?”她的声音几乎是颤抖的。 苏纳只裹了一件大衣,就这样被乔奈拉到风口处,雪山上刮来的刺骨寒风冻得她牙齿打颤。 “你刚刚不是说要心平气和地把话说开吗,那现在你说呀。”乔奈嗓子比平时的要大。 这让苏纳蒙了。 真正有机会解释时,她却不知道从何解释起…… 记得上学那会看电视剧总是吐槽女主角有机会解释时却支支吾吾不说话。 然而现在自己就像了自己吐槽的对象…… “我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说,那以后不要怪我不听你解释。” “乔奈……”苏纳轻唤他名字的声音在风中微不可闻。 “你有没完没完?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贱了?我一次又一次地表现出对你的反感和厌恶,你就像没看见没听见,还一个劲儿地上赶着往我身上贴。我给你机会解释,你又不吭声!你到底想干嘛?” 乔奈这话说得苏纳泪如雨下。 “对,你说的没错,我就是犯贱,我就是犯贱才一直喜欢你,我就是犯贱才为了你不顾一切冒着被千里追捕的风险逃出来,我就是犯贱才落得今天这个被你唾弃恶心的下场。” 苏纳的眼泪如断线珍珠般落下,止不住一样。 “收起你的眼泪,你的眼泪对其他男人来说或许有用,但是对我,一点都用没有,我不吃你这套!” 苏纳倔强地紧抿双唇,抬起拧着拳头的手狠狠擦掉眼中的泪水。 她一声不吭地擦干眼泪,径自向客栈方向走去,与乔奈擦肩而过。 然而就是经过乔奈身旁不到三米的地方,苏纳猝然地晕倒在地,她的晕倒,毫无症兆。 听到声响的乔奈一回头便见苏纳倒在冰冷的砂砾地面。乔奈背着风,半眯着眼睛,说道:“你别装,装什么死了。你的眼泪没用,你装死也没用。” 不管乔奈怎么说都不见倒地的苏纳有任何反应。乔奈走近,蹲到苏纳身侧,只见苏纳脸色苍白如纸,双唇毫无血色。 “不好。”乔奈见状,神色大变,暗叫不好。 他立马将苏纳抱了起来,乔奈触摸到苏纳的手臂,只觉肌肤寒冷如冰。 苏纳本身就身材偏瘦,加上现在一脸病容,面无血色,手脚冰凉,乔奈心中顿时既紧张又慌张。 乔奈抱着晕死过去的苏纳冲到停车处,将苏纳平放到二排中,随后上车点火,以最快车速往最近的医院开去。 chapter.4 凌晨四点多,小镇卫生院。 苏纳还打着点滴,仍旧没有苏醒的迹象。 从下午送苏纳送到医院到现在凌晨四点多,乔奈几乎是寸步不离苏纳。 此刻的他很是疲倦,眼睛都是血丝,他顶不住困倦,于是伏在床缘小憩了一会儿。 约莫凌晨五点多时,苏纳幽幽地醒转过来,她意识很浅,周身酸楚涨痛,不敢动作过大。 “这是医院?”苏纳看到天花板和身边的医疗仪器,细声呢喃。 她微侧了侧头,目光扫过,竟然见到乔奈伏在自己的病床边酣睡。 苏纳心里的滋味顿时五味杂陈。 这时,值夜巡房的护士经过,见苏纳醒了过来,于是进来嘱咐了几句。 原来她是因为低血糖加上胃病犯了,身体虚弱才晕倒的。 临离开时,苏纳叫住护士。 护士回头:“怎么了?” “他是不是一直在这儿?”苏纳指了指仍在熟睡中的乔奈。 护士疑惑:“作为男朋友,守在女朋友病床前不是应该的吗?” 苏纳好笑,解释道:“其实我们不是男女朋友。” 护士诧异:“不是?那这个男生肯定是喜欢你,不然不会寸步不离地守着你。” “他寸步不离地守着我?”苏纳有些意外。 “对呀。”护士点头,“如果他不是你男朋友,我建议你可以多留意一下他,我觉着这人不错。” “谢谢,我知道了。” 护士走后,病房中就剩下她和乔奈了。 她目光温柔如水地望着睡着的乔奈,那轻抿着的薄唇,浓密的眉毛,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睛和从前一模一样,没有一丝改变。 有时候,她真的看不明白这个男人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 表现得无比厌恶反感自己,但只要自己一遇到什么事,他都会第一时间出现,保护好她。 这让苏纳坚信,乔奈还是喜欢她的。 此时,苏纳见乔奈上翘的睫毛轻颤,猜测着乔奈要醒了,于是连忙掖好被角,闭上眼睛装睡。 苏纳猜测得没错,她闭上眼装睡不久就听到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是乔奈醒来。 乔奈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看输液瓶里的点滴,还不用换。他又伸手去碰了碰苏纳的脸颊,见苏纳没什么反应,便收回了手。 他帮苏纳掖好被子,便往外边走去。乔奈到厕所去洗了巴脸,抽了根烟,让自己恢复清醒状态。 清醒过后,他看了看手机时间,近早上七点了,窗外的天幕已然翻起了鱼肚白,天将破晓。 乔奈寻思着都天亮了,苏纳大概也要醒了,一会醒来肯定会饿,于是决定到医院附近买些吃的。 这家卫生院是当地小镇的医院,坐落在客栈十几公里外。医院周边馆子商铺不少,很方便吃饭外卖和购物。 乔奈走后,苏纳缓缓睁开眼,望着病房虚掩的门,心里竟有些开心得意。 乔奈到附近买了些清淡的餐食,很快就回来了。 病房的门被他推开,苏纳循声看去,就见乔奈手提着装有几个快餐盒的袋子回来。 苏纳冲乔奈笑了笑,明知故问地说:“你去哪里了?” 乔奈没答话,只是将装东西放到床边的桌子上,说了句:“吃吧。” 苏纳瞥了一眼袋子里的东西,说:“我怎么吃呀,我手还打着点滴呢。” “……” 乔奈神情有些无奈,将小米粥递到苏纳面前,说:“我端着,你自己舀着喝。” “你就不能喂我一下?” “你别得寸进尺。” “你就是这样对病人吗?” “……”乔奈哑言。 苏纳如愿地喝完乔奈喂的粥。乔奈收拾着饭盒,说:“你好好休息。” “你要去哪?”苏纳忙问,她怕乔奈离开。 “我去哪儿应该不用和你报备吧。”乔奈没好气地说。 “那你放心让我一个人在这儿?” “你是死是生关我什么事?” “既然这样,那一开始你就不该将我送来医院,让我死了算了。”苏纳嘟囔着。 “我倒是想呀,谁叫我是一个善良的人呢。”乔奈面无表情地说出这句话。 苏纳听了,忍不住笑了出声。乔奈听到笑声,不由皱眉瞪视着苏纳,冷道:“你笑什么?” 苏纳快摇头:“没有,没笑什么。” 乔奈收起表情,正色道:“我警告你苏纳,你别再造作了,短短几天你出了多少事儿?如果你再出什么事,你看我还管不管你,我就让你自生自灭。” “你不会的。”苏纳盈盈笑道。 他冷哼一声,说道:“你看我会不会。” “你不会的,我确定你还喜欢我。”苏纳肯定地说。 “你够了,别再说了。”乔奈压抑着怒火。他最讨厌的就是苏纳说这些东西。 “乔奈,你不要生气嘛,我是认真的,真实上,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不是么?” 乔奈眉宇间已然浮出怒意了:“我他妈的就是一傻子,合着我就不该救你,一没事就开始发神经。我都说了多少遍了,我不喜欢你,我不要你了。你滚回你的总裁老公身边,别再来招惹我了,好不好?” 这几天以来,乔奈的疾言厉色苏纳已经见怪不怪了。 “可是,我就是喜欢你,我忘不了你,我做不到。”苏纳泫然欲泣。 这是苏纳第二次和乔奈说喜欢他。 乔奈整理完餐盒垃圾,起身道:“我不管你是真的喜欢我,还是假的喜欢我,总而言之,我们俩儿这辈子都不可能了,所以,求你行行好,放我一马,大家好聚好散,行吧。” 说完,他敛了敛刚才决绝的语气,又道:“你好自为之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那你还会再来吗?”苏纳说。 “不知道。”留了一句不知道的乔奈扬长而去。 苏纳呆滞地坐在病床中,神情无比落寞。 她的一次又一次的告白都被乔奈无情决绝地拒绝。 时至今日,苏纳才知道,当初自己说下的谎对乔奈伤害是如此之大。 也许就是在这一瞬间,她才真真正正地意识到后悔是多么的折磨人。 乔奈走后的一整天,苏纳都神情呆滞地在床上傻坐着,像丢了魂魄似的。 医生来巡视病人时,说:“你恢复得不错,打完这几瓶点滴,也就能出院了。” 苏纳愣愣地说道:“那乔奈是不是不会过来了?” “你说什么?”医生见苏纳喃喃自语。 “没有,没说什么。”苏纳连忙解释完,又说:“医生,那费用大概要多少呀。” 苏纳逃了那么多天,剩下的盘缠本就不多,就一病,只怕又是一笔流出去。 医生道:“哦,送你来医院的那个男人已经全部交了。你吊完点滴就可以走了。” “哦哦。”她点了点头。 原来乔奈已经帮她缴费了。 下午三点多,乔奈处理完客栈的事务,一得空就开车往外跑。 前台小姑娘多嘴问了句:“老板去哪儿呀。” “去镇上医院。”乔奈说。 “老板病了?” “我没事,一个又讨厌又能折腾的女人病了。” 前台小姑娘听得云里雾里。 此时乔奈已经开车离开了。 来到医院,乔奈往住院处疾步走去,他不知道苏纳现在是什么情况,病情好得怎么样,但今天早上见苏纳那个劲儿,估计是没什么大事。 他来到病房前,见门是虚掩着的,便轻推房门,却见房间空无一人,病床的被褥还是凌乱成一团的。 乔奈微觉诧异,上前察看,只见床铺被褥并无休温,人已经走了很久了。 床边还挂着未吊完的点滴瓶,这让乔奈觉得奇怪。 他连忙喊来护士。护士闻声匆匆赶来,见房中只有乔奈一人,脸色顿时大变:“病人去哪儿了?” 乔奈眉头皱紧:“你们连病人去哪儿都不知道?” 护士忙解释说:“这个病人我半个小时前来看,她都还在呀,而且,医生说她吊完点滴就可以出院了,但现在看来,好像还没吊完就走了……” “你确定她是自己走的?”乔奈逼问。 护士怯怯地闪躲着乔奈凛冽的眼神,小声说道:“不确定……” 乔奈闭了闭眼睛,说道:“能调监控来看吗?” “应该可以。”护士忙道。 护士领着乔奈去了医院监控室去调监控来看,从半个小时前护士巡完苏纳的房间开始看。 这半个小时内,并没有进入苏纳房间,乔奈一直倍速看,直到最后十分钟,他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进了苏纳病房。 不到一分钟时间,就看到那个白大褂的男人扶着晕迷的苏纳出了房间。 看到这个场景,乔奈沉声问道:“那个是你们医院的医生?” 护士仔细放大那男子来看了,摇头道:“不像医院里的医生,而且我们医院的医生是不会擅自将病人带出病房的。” “能调医院门口的监控吗?”乔奈仍然保持着冷静。 医院技术人员忙调了门口的监控来看,找准苏纳被带出房间的时间节点,便看到那个白大褂男人将苏纳扔进了一辆黑色面包车里,然后那个男人去开车。 乔奈眼睛迅速扫过面包车的车牌号,默默记住了,然后又看向电脑视频,见那辆车往西边方向开去。 此时此刻,乔奈已经按捺不住了:“立刻报警。” “好好好……”护士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声音都颤抖了。 乔奈疾步走出医院,开了车往西边去。 他对这一带比较了解。医院西方向是修有一条国道的,而从医院通往国道方向仅只有西边这一条山间的水泥路。 乔奈沿着那唯一的一条路追去,应该能追得上。 那辆面包车内,苏纳被五花大绑,嘴巴被黑胶布贴着说不了话。 迷药的药效已过,苏纳早已醒转过来,她挣了几下,发现绑索捆得很紧实,根本没有机会挣脱,她不得不放弃了挣扎保留体力。 开车的是那个绑走苏纳的白大褂男人,他知道苏纳醒了,回头瞧了几眼,说:“夫人,你安分点,我们会安全地把你送回总裁身边的。” 果然是他的人! 在医院里,莫名闯进来时,苏纳就怀疑是他的人了,现在已经完完全全确定了。 车子开到一处偏僻的丛林中,停在一幢烂尾楼下边。那男人将苏纳扛下车。 他将苏纳扛进烂尾楼内,放在地上。 苏纳环视四周,周围有不少烂尾楼,都是别墅的大小,周边长满了野草荒草。 她无法确定这是哪里。 “人带来了?”说话的人从外面进来,身后跟着三个男人,应该是小厮打手这类角色。 白大褂男人将那身白大褂脱掉,里头穿着一套西装制服,他说:“夫人已经带到了,总裁那边怎么说。” “总裁说尽快将这个女人带回去。那领头的男人说。 这时,西装男手机响了,他看了来电显示,说:“是总裁的视频电话。” 领头男扬了扬脸:“铁定是找这女人的。” 说话间,西装男接了电话:“总裁,有什么指示?” 电话那头的男声低沉:“让我看看她。” 西装男将镜头反转,对着苏纳,并将贴在苏纳口中的黑胶布撕掉,让苏纳有说话的机会。 苏纳看着视频电话里那个优雅贵气的男人,不寒而栗。 “啧啧啧……纳纳,你瘦了好多呀。”电话那边的男人语气宠溺。 苏纳别开脸不去看他,不出声。 看到苏纳倔强怄气的样子,男人脸上竟浮出了笑意。只听他温言说道:“纳纳,有没有想我呀,这些天,我可是天天都想着你。” 苏纳只觉恶心,只冷哼了一声。 “乖,在外面玩了那么久应该知道回家了。”他说。 “陆千泽,你死心,我不会回去的。”苏纳恶狠狠瞪着他。 他一笑:“真淘气,臭脾气一点都没变,就会仗着我喜欢你胡作非为。” “哼,我告诉你陆千泽,你就算将我绑回去,我也一样会逃走了。” 陆千泽摇头叹息:“你真的那么想逃离我吗?我就有那么吓人吗?” 苏纳冷笑:“是你不遵守我们的协议,是你诓骗我结婚在先,是你利用我想离婚的心来达成自己上位的目的,你那么处心积虑,你说我能不逃离你么?” “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我只是想把你留在我身边!”陆千泽痛心疾首。 “可是我不想再成为你的金丝雀,被你一辈子囚禁在笼子当中,除非我死!苏纳咬牙切齿地说。 陆千泽长叹了口气,微微一笑,说道:“算了,反正你逃不出我手掌心的,很多你就会回到我的身边了。” 说完,陆千泽挂了电话。 苏纳气得恨不得抽陆千泽。 西装男说:“既然总裁有吩咐,那我们最好现在将夫人送回去。” 众人应允,正准备将苏纳抬上另一辆车带走时,不远处传来机动车轰鸣的引擎声,只见一辆黑色越野车冲了进来。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那群人连忙将苏纳挡在身后,生怕有人来抢苏纳。 越野车冲了进来,一个漂移将车子停在那群人对立面的位置,驾驶室内的人开门下车。 只见下车的男人身形高大健硕,上身穿着一件深色工装衬衫,下半身则是黑色工装裤,脚下一双黑色皮靴,裤管收进靴口里,衬得两条腿更加笔直且长,整个人阳刚挺拔,伟岸有力。 “乔奈!”苏纳只一眼便认出那个英勇无畏的男人就是乔奈。 chapter.5 “把人给我放了。”乔奈大声喝道。 那几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二话不说就同时拧拳冲上去。 面对几个人的同时围攻,乔奈表现得不慌不忙。 首先是两个打手握拳打来,乔奈侧身闪躲开左边那拳,一只手抓住右边那拳。 手腕使劲儿将右边那个打手的的拳头握紧,紧接着一转身,脚步后退,手肘顶在那人胸是,随即微一弓身,将身那人过肩摔摔到地上。 左边那个打手一拳被乔奈闪开了,继而又上前去拳脚相对。 这些的小喽啰,乔奈三两下也就将他摞倒在地了。西装男见势头不对,从腰后掏出一把长刀,另一个领头的男人更甚,竟然掏出了一把□□。 苏纳看到□□那一刹那,下意识冲乔奈大喊一声:“小心,他们有枪。” 乔奈闻言,只见那男的对准了他,猛地就开了一枪,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际,乔奈下腰后仰,子弹自他胸膛处划过,十分凶险。 西装男握住长刀就冲过去对着乔奈就砍,乔奈见对方手持兵刅,不敢轻敌。 苏纳见这个打斗厮杀的场面,心里胆战心惊,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乔奈孤军奋战。 她拼命挣扎着,希望能挣脱身上的麻绳。此时那个领头男用枪对着苏纳的脑门,对乔奈喊道:“你再不住手,这个女人就会死在我枪下。” 乔奈闻言,手脚一顿,目光瞥向苏纳,见苏纳泪如泉涌地看着自己,一时之下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这时,西装男见乔奈失了神,趁机对着乔奈的手臂挥了一刀。刀光闪过,乔奈忙侧身闪躲,却已然来不及。 他只觉手臂一凉,痛感瞬间麻痹了自己,鲜血直流。 “啊,不要……”真真切切地看到乔奈中刀的这一幕,苏纳嘶声惊叫着。 乔奈受了一刀,脚下不稳,连连后退了几步。西装男冷笑,说道:“我劝你赶紧离开,不要招惹一些麻烦。” 苏纳想挪动身子往乔奈那边去,身后拿枪的人就把枪口怼到她的后脑门。 苏纳后脑触碰到冰冷的枪口,混身一颤,木然地回过头,目光充满怨气:“你最好把我放了,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夫人还是关心一下自己吧。” 苏纳不搭理他,目光转而看向乔奈,说:“你快走,他们不敢伤害我的,如果我死了,他们肯定交不了差。” 乔奈眸光一沉,心中想道,如果那些人只是为了捉走苏纳回去交差,那肯定是不会伤害苏纳,对枪口怼着苏纳不过是恐吓自己。 乔奈笃定那人不敢对苏纳起杀心,那么他便可以无所顾忌去救人了。 他不多犹豫,看准时机就抢步冲上前,在那人猝不及防之间锁喉夺枪。 西装男在他身边挥刀砍过来,乔奈仿佛在身后长了只眼睛,当刀锋挥砍过来时,他侧身堪堪躲过。 当他成功夺得□□,对着西装男的小腿立即就开了一枪。枪声震耳欲聋,苏纳顿时耳鸣起来。 那西装男瞬间倒地,捂着中枪的腿部嗷嗷大叫。 那被抢枪的人,没了武器,只能赤手空拳与乔奈近身搏斗。就是在西装男倒地那一瞬,他从乔奈身后扑去,锁了乔奈的喉。 乔奈重心不稳,被拉倒在地,压着那人。那人被压在底下,双手却异常有力地扼制住乔奈的喉咙。 乔奈用尽全力挣扎着,双手使劲去掰那人锁喉的手。苏纳见乔奈脸都涨红了,额角青筋暴起,生死一线之间却无能为力。 “妈的,去死吧!”只听乔奈一声大吼,一只手抓住身边的石块,用力往那个头上砸去。 那人吃痛,一声惨叫,手下力气一松,乔奈掰开他锁喉的手,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 乔奈一脱身,连忙奔向苏纳,几下就解开了苏纳身上的绳索。 “你怎样?”苏纳见乔奈的手臂还冒着鲜血,触目惊心。 “他妈的少废话,快走。” 乔奈拉着苏纳就往车子那边跑去。 一上车,乔奈就点火开车,松离合,踩油门,车子飞矢而去。乔奈成功营救到苏纳,二人脱险。 车子开了一段距离后,大致安全了乔奈的车速才渐渐慢了下来。 “你怎样了?你流了好多血。”苏纳紧张着乔奈受伤的手臂。 乔奈却对苏纳的关心视如不见。 “我们要找个医院才行,你的手不能这样下去了。”苏纳又说。她瞧见乔奈脸色愈发惨白了,心一揪一揪地难受。 乔奈仍是不应声。 “乔奈……” “你他妈的能不能闭嘴?你嚷嚷个屁,烦不烦人?”乔奈终于说话了,却是大声的斥责。 苏纳被乔奈的大嗓门吓得愣怔,顿时闭嘴。 “一天天事儿那么多,不是醉酒被人带走,就是病得晕倒,现在还被人绑架,你还能整出什么事儿来?“ 苏纳无地自容。 自从与乔奈在西川久别重逢后,不过短短几天,她接二连三被乔奈救助…… 苏纳乖乖闭嘴,不再说话,让乔奈安心开车。 车子往西川藏区方向开去,藏区那有一条路是回客栈的,但是乔奈开进了藏区公路上就将车子靠边停了下来。 苏纳正想问他为什么停车时,就见乔奈弓着身子,额头抵在方向盘上,右手捂着受伤流血的左手。 苏纳知道,乔奈是痛得无法开车了。 “我来开车吧。”苏纳说。 乔奈头都没抬,只是冷硬地说道:“不需要。” 苏纳不退步,硬气道:“你都这样了还逞什么能?如果你这样开车上路,出了车祸,你自己死了倒没有什么,但要是撞到路人和其他过往的车辆怎么办?你负责吗?你气我,怨我,我都认,但闹脾气也是过了这个节骨眼再闹不行吗?” 乔奈被苏纳说得无言以对,乔奈一声不吭地从驾驶座坐到副驾驶座去。 苏纳坐进驾驶座内,忽然想起自己外套内袋里好像在帕子,她低头翻找,一找就找到。 “我帮你包扎一下伤口,不能再流血了,你会失血过多的。”说话间,苏纳正要给乔奈包扎。 乔奈却冷声道:“不必了,我自己来,你开车吧。” 苏纳见乔奈又冷又硬的样子,撇撇嘴,转过身子开车。 她刚打着火就说:“把你手机给我。” 乔奈一滞,道:“你想干嘛?” “你给不给?”苏纳抱着双臂,看着他。 “你现在很硬气了呀。”乔奈不怒反笑。 苏纳莞尔一笑:“那你到底给不给。” “你拿来干嘛。” “我手机被那群人抢走了,我要用手机。”苏纳解释。 乔奈掏出手机递给苏纳,看不出来情不情愿。 苏纳接过手机,顺手输了密码,却发现密码错误。 “分手那天,我早改了我手机密码,你开不了的。”乔奈带着一种得意的冷笑。 苏纳又按指纹,也是不正确,原来分手之后,有关苏纳的一切都被一键删除了,唯一留下的应该只有那件黑色长风衣。 “乔奈,你看我。”苏纳忽道。 “你又干嘛?”乔奈不耐烦地转过头去,却见苏纳将手机对准乔奈的脸。 人脸解锁成功。 苏纳洋洋得意地冲乔奈吐了吐舌。 乔奈:“……” 苏纳用乔奈的手机导航去了就近的医院。 听到导航的语音提示,乔奈不由眉头皱起,问道:“你不是回客栈吗?” 苏纳认真地开着车,说:“我要先送你去医院治疗。你不用急着回客栈,看完医生,我会送你回去的。” 乔奈忽然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苏纳,说道:“我还以为你除了哭以外啥事都不会做,啥事都不会想了,没想到还挺有安排。” “我啥事都不会做都是因为你。”苏纳说。 乔奈哼笑:“关我什么事儿?” “你曾经和我说过,我可以完全依赖你,你将是我的全部,我可以什么事都不用做不用想,因为这些事交给你就好。”这段话,苏纳说得字正腔圆。 这段话是从前苏纳刚和乔奈在一起时,乔奈给苏纳的承诺。 听到这话,乔奈脸色又不好了,板着张脸,沉声道:“闭嘴,不想听。” 乔奈不想提及有关于从前的任何人和事。 苏纳自己如果再说下去,乔奈一定又会大发雷霆的,于是她识趣地闭了嘴,继续开她的车。 抵达医院时已经天黑了。 乔奈随护士去清洗伤口,打破伤风,上药什么的,而苏纳就坐在外边走廊的长椅上等他。 十来分钟左右就见乔奈出来了,他手臂缠着绷带,已经包扎好了。 “医生怎么说?”苏纳一见乔奈出来就站了起来。 “死不了。” “……” 处理伤口的护士收拾着东西出来,经过乔奈身旁,停了下来,嘱咐他说:“记住,不要吃辛辣的,不要做剧烈运动,不能开车,伤口不要碰水,按时服药换药。” 苏纳冲护士咧嘴一笑:“谢谢,我会看着他,让他严格按你说的做的。” 护士点头,随后就走了。 护士走后,乔奈瞪着苏纳,说:“你刚刚什么意思呀?你以为你谁呀?” “我就随口一说,没必要这样。”苏纳低头细声说。 “你不要装可怜,你委屈给谁看呀?我从前怎么没发现你那么做作。”乔奈说话真的一点都不客气,和从前那么温暖贴心的阳光大男孩气质截然不同。 “好了,走吧。”这会儿乔奈的语气稍缓了些。 “那现在送你回去?”苏纳用的是疑问句。 “不然呢?”他反问。 “那走吧。”苏纳走在前头去开车。 回去客栈的路程也是苏纳开,还是用乔奈的手机导航。 从这家医院到客栈的距离有些许的远,而且路段多山石坑洼,崎岖不平。 加之夜间行车,不确定因素太多,苏纳车速放得很慢,连座椅靠背都没背,身子挺得扳直。 乔奈见苏纳全神贯注地开着车,好奇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没有尝试过夜里开车?” 苏纳纠正他:“不是没有尝试过夜间开车,是没尝试过在户外山野夜间开车。” “你行不行?”乔奈似乎有些担心出事,“这些路段都不好走呀。” 苏纳无奈,撇了撇嘴:“现在除了我能开车,还有谁能?你吗?” 乔奈哑言。 他的手,确实很难开车。 “那你看着点开,别搞得车毁人亡了。”乔奈的话声还未彻底落下,就听到旁边开车的苏纳一声尖叫,随即看见苏纳猛打方向盘向右闪躲对向疾驰而来的车。 “靠,前面有石碑,快向左打方向盘!”闪躲过对向来车后,乔奈又见前方有路障。因为刚才苏纳闪躲来车,车子已经驶出了公路,开在砂砾地面上。 听到乔奈的声音,苏纳连忙做出反应,拼命往左打方向盘,然而此时已经来不及了,苏纳急忙一脚踩住刹车。 一脚急刹踏下去,却还是传来车头撞上石碑的一声巨响。 乔奈和苏纳身子都惯性往前,还好系了安全带,不然这冲击力,人都能给撞飞出去。 撞凹陷变形的车头正腾腾冒着白烟,车子的故障灯亮了。苏纳吓得不轻,还没回过神来。 乔奈晃了晃脑袋,见没事,又看向旁边的苏纳,问:“你没事吧,没受伤吧。” “没事,但是我们现在怎么办?”苏纳急得快要哭了。 乔奈无奈地叹了口气:“能怎么办,先看看能不能点着火,候车出来。” “哦哦……”苏纳不多说,忙扭钥匙点火,发现车子点不着火了。 乔奈咬了咬牙,气得捶了一拳车门,声音低沉道:“妈的!该死!” “对不起。”苏纳陷入了深深地自责。 “真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乔奈说得很小声。 “现在怎么办?”她又问怎么办。 乔奈知道发脾气闹情绪解决不了问题,于是强制住自己,温声道:“先下车检查一下。” 说着,他已经松安全带开门下车了,苏纳也跟着下车。 乔奈掀开车前盖去检查,折腾了十几分钟,最后上车点火,还是点不着。想打电话救援又没有信号,真的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算了。”乔奈合上车前盖,没辙了。 话语间,他见苏纳抱着膝盖蹲在不远处,头抵在双膝上,小小一团在哪里。 “你干嘛?”乔奈喊她。 苏纳抬起头,满脸惆怅:“都是我不好,车技差。” “你能不能不要像个祥林嫂一样啊。”乔奈怼她。 苏纳垂眸抿嘴,不再说话。 “没有车毁人亡已经不错了。人没事就行。”乔奈又说。 “那我们接下来要一直留在这里吗?”苏纳弱弱地问了一句。 “难道你想留在这冻成冰雕吗?” 入冬的西川大风大雪是常有的,夜间温度更低至零下几度甚至十几度。在入冬的西川户外过夜,没有任何装备无疑是自寻死路。 “那你有去的地方?”苏纳疑惑。 “没有。” “……” “那你到底走不走?”他又开始不耐烦了。 “走。”苏纳想起身,却因为蹲久了,脚麻了,这一站起来两条腿都无法直撑着她 。 所以,她又踉踉跄跄地跌坐到地上,屁股磕到死硬死硬的石头上,股间顿时作痛。 乔奈看见了,上前伸出没受伤的右手给苏纳。苏纳看着乔奈伸过来的手,傻傻地出了神。 “怎么?嫌脏?”乔奈见苏纳迟迟不拉他的手。 “不。”苏纳回过神来,毫不介意他那满是车头机油的手。忙拉上乔奈的大手。乔奈稍一用力便将苏纳从地上拉了起来。 “你脚麻缓一下就好了。”乔奈说。 “哦。” “跟我走。”乔奈走在前头 “去哪儿?”苏纳强忍着发麻的双腿,走路一拐一拐的,紧跟在乔奈背后。 “废话少说,跟着我就行了,我不会卖了你的。” “你舍不得卖我。” “滚!” “……” chapter.6 夜间行路,乔奈打着手机电筒走在前面,苏纳紧跟其后。 虽然苏纳不知道乔奈会将她带到哪去但是苏纳相信他。 走了几乎两公里路,苏纳正要抱怨腿发酸时,乔奈就指着山路上坡处,说:“到了。” 苏纳只隐约看到坡上有点点灯光,似有房屋。她问:“那是什么地方?” “寺庙。” ”寺庙?” 乔奈没再说话,而是大步往坡上走。苏纳也不多废话,奋力跟上乔奈。 那是一座藏族佛庙,殿堂沿山而建,高低错落,布局灵活。寺庙周围有高大的围墙环绕,建筑风格是典型的藏传佛教庙宇风格。寺庙前还飘扬着五色经幡,在风中猎猎作响。 来到寺庙正门,苏纳借着寺庙微弱的灯光察看周围环境,问乔奈:“我们今晚是来庙里住?” “嗯。”乔奈惜字如金。 “哦。” “你在这儿等我。”乔奈说完,不等苏纳答话就进庙去了。 苏纳像只听话的小猫,乖乖地站在原地等候。 几分钟过后,乔奈出门,冲苏纳扬了扬脸,说:“走,跟我进来。” “哦。”苏纳笑嘻嘻地跟着他。 进了庙里,一个小和尚接引着他们,苏纳不敢出声,低着头,默默地跟着乔奈。 小和尚引着他们到了两间禅房便走了。苏纳进门瞅了几眼,说:“今晚我们就住这里边?” 乔奈冷道:“你不想住?” “不是不是。”苏纳忙摇头。 “早点休息,明天一早走人。”说完,乔奈进了苏纳隔壁那间房。 苏纳看向乔奈房间紧闭的房门,低头呢喃:“也太冷漠了吧你……” 夜深,窗外狂风骤雪。 房间烧着炭火取暖,但苏纳还是感觉到手脚冰凉,难以入睡。 只听外头风雪漱漱,苏纳忍不住推开窗户一角想看看外面风雪有多大,却见窗外白塔下,乔奈伫立在风雪中,长风衣在风中飘扬。 苏纳二话不说就穿衣下床,也顶着风雪出去。 “嘿,你大晚上不睡觉在这儿干什么?”苏纳裹得自己像个粽子。 乔奈只微一侧身瞥了她一眼,说:“睡不着。” “好巧,我也是。”苏纳站到他旁边,笑说。 乔奈不作声了。 “你不冷吗?苏纳又问。 “不冷。” 苏纳不知道怎么回答了,气氛有些许尴尬。 半晌,才听苏纳说:“谢谢你。” “哦。”乔奈就哦了一声,别无他话。 “你不问问我谢你什么吗?”苏纳疑惑地望着他。 “我不想知道。”他一口回绝。 “哼。”苏纳得意地哼了一声,说:“就算你不想知道你也猜得到我谢你什么时候。” “……” 苏纳不再玩笑了,认真地说:“说正经的了,谢谢你几次救我于危难之中,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就要被捉走了。” 乔奈又不出声了。 苏纳看向乔奈,欲言又止:“其实……我想知道……如果是别人……你会这样做吗?” 乔奈脸色一变,他知道,苏纳又要开始了。 “乔奈,我……” “又要开始了是吧?”他眼神凌厉起来。 “是的。”苏纳坦然面对着他。 “闭嘴,我不想听。”乔奈嫌弃道,“赶紧回去休息,明天一早回去,我希望这次之后,我们再无纠葛,以后大家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如果我再出什么意外呢?” “你再出意外我就不管你了,没完没了。”他语气与眼神都流露着嫌弃。 苏纳抿了抿嘴,沉思道:“这些天,我们发生了那么多事,我知道,如果我再出什么事,你还是会管我的,是吗?因为,你还喜欢我!” “我都说过多少遍了,你能不能不要再脑补那么多剧情呀?”他语气微厉。 “你能不能不要骗你自己了,你明明还喜欢着我为什么不承认?如果你是因为曾经我欺骗过你而不想承认还喜欢我,那我告诉你,我和陆千泽的婚姻是形式婚姻,有名无实的。”苏纳大声地说,就连呼啸的风声也掩盖不住。 乔奈嘴角抽了抽,神色复杂,却一言不发。 苏纳继续说:“乔奈,陆千泽是个gay,为了塑造自身形象才找形婚对象,我因为一些个人原因才选择和他结婚,我们的婚姻只是一纸协议而己……” “即便是这样,那你刚认识我时为什么要掩饰不说,就算你和陆千泽是形婚,但在外人眼中,你就是婚内出轨,我就是那个勾引别人妻子的那个!”乔奈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仿佛刚才苏纳说的话刺激到他。 苏纳鼻子蓦地一酸:“我知道……我怕我和你说了,你会离开我,但是我真的好喜欢你,所以才掩饰我已经结婚的事实。不过我有努力地去和陆千泽谈离婚的事……只是他不肯……然后我就逃了出来,那些捉我的人就是陆千泽的人。我不想回去做他名义上的妻子了!” 说到最后,苏纳眼泪滴滴落下:“我喜欢你,真的非常非常喜欢你,我一路从中海来到西川,我从没想到过会在西川遇到你……再次见到你时,我想留住你,我不想再放你走了。希望你能原谅我……我们能从新在一起吗?” “我曾经说过,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了,但你一直处心积虑地欺骗我。我无法原谅你!”乔奈目光冷如冽雪,咬牙切齿地说。 或许他仍对苏纳心怀旧情,但做任何选择时,他都要过得去自己心里那一关。 苏纳的欺骗于他而言,始终是心中的一道伤口,尽管已经愈合但还是会隐隐作痛。 因此,他过不去心里那关,无法释怀去重新面前接受她…… 乔奈的回答,苏纳大概是猜测得到的,尽管是意料之中,她还是忍不住又湿了眼眶。 “我当初那么做都是怕失去你呀,我都是为了你。”苏纳泪如雨下。 乔奈冷哼,漠然说道:“为了我?算了吧,谎言的背后总是一大堆不得已的理由。我还是那句话,我接受不了欺骗,我也不再喜欢你了。你喜欢我是你的事,我管不着,但请你以后还是别再打扰我的生活了,懂了吗?” 乔奈仍是这样决绝坚定。 他刚说的话还回荡在苏纳耳边,那字字句句如刀剜在心上一般,苏纳闭目落泪。 大家都没了声音,只有风雪呼啸而过的声音。 半晌,苏纳擦掉脸上的泪水,强颜欢笑:“这是我第三次告白,你还是这样,想都不想就拒绝了,我都那么卑微了……看来是我错了。” 乔奈坐派一如既往冷硬:“你没必要这样,谁也不欠谁的。” 苏纳含泪的双眼望着乔奈,咬了咬唇,说:“你这个人真的好讨厌,非常非常的讨厌。” “对不起。”他垂眸。 “你明知道我要的不是对不起!” “我除了对不起,没有别的话想和你说了。” “那就不要说了,我不缺你那句对不起,就算要说对不起,也是我说,毕竟我欺骗了你,不好么?” 乔奈哑言。 “乔奈,我如你所愿,我不会再纠缠你了。”过了几分钟,苏纳几经思忖过后看向乔奈说,“明天回客栈我就走,不会再打扰你了。” 话声未落,只见乔奈神色微变,似是惊颤了一下,目光不经意间移到苏纳身上。 “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你那么讨厌。”苏纳说话带着一股劲儿。 放下话,苏纳转身跑回房去,独留乔奈一人在风雪中。 这夜,乔奈得到了苏纳的回应,知道了苏纳的婚姻,也让苏纳对自己死心…… 但为什么他却有种说不出来的难过。 这样的他不仅不开心,心口还隐隐作痛。 这样的结果是他想要的吗? 显然不是。 那他自己清楚自己想要一个怎样的结果吗? 显然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闭上眼睛,听凛冽风声刮过耳边,让刺骨的雪扑到脸上…… 次晨,凛风停歇,晴雪初霁。 昨夜乔奈彻夜未眠,他并没有感到困倦。一大早他去敲苏纳房间的门,连敲了几下都不见有人开门。 “还没起床?”乔奈心想道。 于是他又敲了几下,仍是不见有任何动静便放弃了,正准备转身回了自己房间时便听到大风鼓荡的声音。 声音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很重很响还很奇怪,而且又有点像是有重车行驶而过的声音。 听到声音的乔奈滞了滞,神情复杂,心中竟生出不好的预感。 他心中开始忐忑不定了。 “苏纳,开门。”乔奈重新回去拍打苏纳的房门,呼喊的声音也不自觉拨高了。 房间丝毫声响动静都没有,乔奈慌了,来不及细想,侧身就撞门进去。 房门被撞开时,映入眼帘的就是一间窗明几净,空无一人的房间。 乔奈见房中无人,转身就往寺庙外走去。 看门的小和尚见乔奈慌里慌张的样子,心下顿时明了,于是挡住正要离去的乔奈,说道:“你是在找昨天晚上和你一起的那个女孩子吗?” 乔奈眉头一挑:“你见过?” “天还没亮就一个人走了。” “一个人?往哪走了?” “往公路那边去了。” 乔奈二话不说就往公路方向去了。 他知道苏纳不识路,她一个人在这种高原荒野地带乱走简直是向阎王挑衅。 乔奈昨天晚上车子坏的公路附近,眼前一条蜿蜒向前的公路没有一个人的影子,周边连野生的牛羊鹿都不见一只。 站在公路中央环顾四周,他不知道苏纳往公路的哪个方向去了。 正当他纠结方向时,刚才在寺庙听到的怪声又响起来了。 这回的声音越发大了,轰隆响起,声音沉闷得让人感到惧怕。 乔奈怔在原地,正想察看声音的来源,然而此时,声音如炮响雷鸣般席卷而来,由远及近。 他顿觉不安,随着声音的加重,内心越发凌乱,就在这时,乔奈发现脚下的土地似乎在颤动。他下意识看向自己脚下。 怪声轰鸣,大地颤动。乔奈觉得头有一丝眩晕感,仿佛看到天旋地转。 乔奈稳住心神,在一片轰隆隆的轰鸣声中稳住自己,此时,脚下颤动的大地抖动得更厉害了。 “地震!”乔奈脱口而出地震两字。 在他反应过来的几秒中之后,眼前的大地仿佛被一双巨手撕裂开。 大地迸裂,霎时间龟裂出无数缝隙,像是爬满了藤蔓一样。 雪山颤抖,积雪崩塌而下,将山脚荒原死死覆盖住,极目望去,厚厚一片白雪。 有些低矮的山丘直接崩塌,山石冲滚下来…… 乔奈双手抱头下蹲到一边,他不敢相信自己眼中看到的场景。 刚才发生的土地迸裂陷落,山体坍塌,雪崩似乎只有在灾难大片才能看到的场景却真真切切地看在眼里。 乔奈现在所在的位置是一片空旷辽阔的区域,周围没有房屋和树木,只有一条平直的公路。 地震来临,他的位置可以说是很安全的,只要躲开脚下龟裂的土地就可以了。 这场地震的震动持续了七分钟左右才渐停歇下来,地声沉了下去,一切又恢复了宁静。 乔奈站起身来,游目四顾着周围,矗立的高山岿然不动,雪山积雪塌陷了许多,公路上裂了无数裂缝,最大的有十厘米。 身处户外尚且如此,省城,镇子,村落又将会是怎样呢?只怕已经成了一片废土了吧。 chapter.7 灾难面前,人类如蝼蚁般,不堪一击。 高山下的村镇房屋已经倒塌大半,放眼看去,皆是废墟。 头痛欲裂的苏纳意识虚弱,但却能隐约听到耳畔传来的哭泣声,呼喊声,求救声…… 苏纳歇力挣开眼睛,眼前一片漆黑,只有石块缝隙间透下一丝光亮。 她知道,她被压在废墟下了。 苏纳动了动腿,还好,并没有被石块压到。她在那狭小的空间内简单地检查了一下自己。 似乎并没有受什么伤,但却不知道为何,她觉得混身发痛发颤。 也许是因为恐惧…… “有人吗……救命呀。”终于,她张口喊了一声。 被困在废墟底下,如若不自救,便会因缺水断粮而死在这里。 她必须呼叫,这是她唯一的生路。 一连叫喊了几声,外头却无丝毫动静。 苏纳开始恐惧起来,如果再这样呼叫下去,她会口干口渴,但如果不叫,又怕会错失救援的机会…… 这下她竟不知该怎么办。 她无力地躺在地上闭上了眼睛,四周皆为冷凉坚硬的石块,她受困其中,这俨然是个天然的棺材。 如果她不幸死在这儿,那应该不算是曝尸荒野吧。 还记得半个小时前,这里还是民风淳朴,风景秀丽的藏区高山小镇。 来往的行人旅客络绎不绝,在雪山,湖泊,草甸,寺庙前拍照,观赏。 却不承想,一场猝不及防的大地震让这片人间净土顷刻间化为废墟…… 苏纳因为昨天晚上的情伤,今天一早就独自离开了投宿的山腰寺庙,独自一人在无人区公路上行走,遇到自驾而来的车辆,搭上顺风车来到这个小镇。 她才下车,在这小镇游走了不过二十几分钟就感到地动山摇,与此同时,周围的楼房,路灯,玛尼堆,白塔开始抖动倾倒, 镇上的人顿时像炸了锅一个,疯地往空旷的地方跑去,那场景十分混乱。 苏纳抱头顺着人流走,却不料被人拌倒,随即楼房崩塌,带着钢筋的大石柱倒压下来。 苏纳整个人踡缩成一团,双手保护着头部,当轰隆迸裂的声音消散后,苏纳才发现,自己没被压死,而是困在石块底下。 苏纳睡了过去。 与其说睡过去,不如说是晕了过去。 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铺着软席子的地上。她头缠着绷带,右手手臂也缠着好几重白绷带,脚踝处贴着创可贴。 她虚弱无力地撑坐起来,眼睛扫过,只见自己身处一个军绿色的帐篷内。 帐篷内全是躺满了人,大多是缠着绷带的,包扎好的人。苏纳定了定神,又见帐篷内有穿着白大褂和护士服的人进进出出。 看到这,她才确定自己被救了。 苏纳站起身来,发现脚下一软,险些倒地,还好一手撑着旁边的矮柜。 护士忙过来将苏纳扶好:“你别动,你才醒过来,好好休息。” 苏纳茫然地看着护士,说:“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赈灾的救护区,这里很安全,我们医护人员都在这边。” “外面什么情况?”苏纳又问。 “西川8.0级地震,军人,消防官兵都出动了,现在都在正在救援当中,你还是不要想太多了,好好休息。”说完,护士又去看其他病人了。 苏纳木讷地坐着,许久才回过神来。 发生了8.0级地震,那现在乔奈还好吗?是脱险了还是处于危险当中? 苏纳不敢去看,因为越想她心里越慌,她一慌就想哭。 情绪一下子拥上来,她忍不住地想哭,双手掩面,低声抽泣着。 入夜后,西川气温直线下降。 本就处于冬季,晚间温度更底了。 帐篷内就算用了取暖器仍是觉得寒冷刺骨,帐篷外都燃起了篝火取暖了。 苏纳裹着军大衣坐在垭口处,正望着不远处塌陷的楼房,救援人员灯光通明地在挖掘营救。 凛冬劲风扑面吹来,苏纳不觉寒意,只木然地呆坐垭口。哭过的眼睛泛着红,风刮过,眼睛就更加干涩了。忽听身后与身畔传来低沉细碎的诵经声音…… 她侧过头去看,只见旁边有不少藏民站在垭口处,面朝雪山,手摇着转经筒或双掌合十,虔诚地祈祷着。 虔诚的祈祷是否真的能换到平安么? 苏纳心中带着这样的疑问,双手却默默地合十,闭上眼睛,嘴里呢喃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她也在祈祷。 祈祷这场灾难赶紧过去,祈祷他能够安然无恙…… 次晨,太阳升起,金灿灿的阳光洒满了皑皑雪山的山峰,恰是一出日照金山的景致。 然而这片美景之下,一片狼藉。 乔奈几经周折才在无人区公路那边见到来往的车辆,他蹭了路过运送赈灾物资的车辆往客栈去。 苏纳的不告而别,他猜想,苏纳应该是回客栈了。 途中,车上从无人区驶过,进入藏区村镇,满眼皆是倒塌的碉楼废土。 灾难幸存者蓬头垢面地游走在废墟中,都是搜寻着自己的亲人。 同时也能看到穿着军装的解放军与消防官兵在奋力抬石救人,白衣的医护人员来回跑着给得救的人治病疗伤。 救援工作与赈灾工作井然有序地在这片土地上开展。 雪山下,格桑客栈。 回到格桑客栈这边,乔奈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客栈地带已经满目疮痍了。 藏风碉楼建筑的房子已然崩塌过半,仅剩的楼房也已满身缝隙,摇摇欲坠。 客栈四周游走的人均是救援的军人,消防员和医护人员。 而在客栈不远处的空地扎了数十顶军用帐篷,医护人员忙里忙外,志愿者来来往往运传物资,安顿幸存者。 看到眼前的一幕幕,乔奈心里就慌乱不以,苏纳会不会在这里,是生是死…… 念及此处,乔奈快步地往帐篷处走去,一顶一顶帐篷地进去,目光快速搜寻着苏纳的身影。 一直到他将这一片区域的帐篷找完了,他都找不到苏纳的一丝踪影。 但他并没有放弃,他掏出手机,打开手机相册,点开那张苏纳的照片。 那是他手机仅剩的一张苏纳的照片。 乔奈庆幸当初自己没有删掉。 乔奈逢人就问有没有见过照片里的人。他知道这种做法很傻逼,但他只能靠这个方法去找苏纳。 问了十几个人,每个人都表示没见过这个。乔奈还不放弃。 工作的医护人员看到那样乔奈,只以为他在寻找至爱之人,像乔奈这样在灾难后满世界找人的,他们每天都看得到。乔奈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你好,我想问一下,你有没有见过她?”乔奈又问了一个女护士。 他努力让自己显得镇静。 女护士看了眼照片,先是愣了一下,再是一脸认真地看了几眼,语气犹豫不决地说:“我好像见过,不过似乎被救出来时没多久就去世了……” 听到女护士的话,乔奈一个激灵,脚下险些虚软倒下,他稳住情绪,目光却充满了不相信,语气质疑道:“你确定?” 女护士兀自沉思着,想了想,说:“长得很像,我没记错的话……当时她被救出来时满脸是血,我隐约看到的。” 乔奈满眼不相信,内心无比慌乱无措,他声音隐有颤抖:“她大概168高,长头发,偏瘦,皮肤很白,眼睛挺大的,很有灵气的。你再认真看看?” 女护士又仔细看了看:“那个女的和你描述的差不多,照片上也很相似……”说到这儿,女护士顿了顿,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叹气道,“或许是我看错了,对不起。” 说完,女护士转身走人了。 乔奈望着女护士远去的背影,垂下眼睫,低头沉默着。 苏纳那个女人真的死了? 就这样死了? 他还是不相信! 乔奈木然站在原地,像是三魂丢了七魄一样,愣怔在那儿。 他应该很讨厌苏纳才对! 苏纳死了,他不应该感到失落伤心…… 然而此时此刻的他,内心却是无比的煎熬。 他接受不了苏纳的死。 不管是出于痛恨她还是对她残留着旧爱,他都不能接受。 那一瞬间,乔奈内心的两个他在做斗争。 半晌,乔奈才转身往山垭口方向走去。 山垭口劲风朔朔,倒下的风马旗缠着树枝挂在风中飘荡,地上散落的风马旗蒙上了土尘。 他俯身拾起散落的风马旗,扬手让它随风飘去,消失在风中。 西川藏区发生8.0级地震事件,引发全国上下关注,国内各大新闻媒体平台第一时间给予报到以及现场跟踪报到,并实况转播给全国人民灾区的情况。 面对大地震,国家派出军队前往灾区赈灾救人,医护人员也第一时间赶赴灾区治病救人。 同时,社会各界人士纷纷慷慨解囊为灾难捐款,捐赠救灾物资,民间慈善基金组织以及当地红十字会也采取募捐集资方式成为灾区坚强的后盾。 全国上下都戮力同心,共同抗震救灾! 苏纳是通过收音机了解到外界对这次西川地震的报到。 现在已经是地震后第三天了。 帐篷内每天都有病人去世,每天都有新挖出来的人送进来救治。 苏纳这两天看着隔壁床位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心都麻木了。 现下她只想尽快离开这里,但又想到乔奈还在这里,而且她能去哪儿?离开了这里还得躲躲藏藏地逃亡,这样的日子太艰难了。 省政府那边派了人来将幸存无碍的人员送往安全地带,现在正在清点人数。 “苏纳是哪位?”这时进来的是一位赈灾工作人员。 “我是……”苏纳的声音有点小,但能听见。 “苏纳,明天九点,省政府的大巴车会过来将你送离灾区,护送到安全地带。”赈灾的工作人员边说边纪录着。 “哦……”苏纳表现得并没有太惊喜,看上去还有些沉闷。 苏纳旁边床位的一位中年妇女,她是今日才救回来的,现在她已经恢复了。 她见苏纳蔫蔫的样子,不禁好奇问道:“你怎么不开心?你家住哪儿的?” 苏纳愣愣地应答:“我不是西川的。” 那妇女皱眉疑惑:“那你干嘛不开心?你又不是这里的人,明天就能走了,你应该开心呀。” 苏纳很勉强地嘴角扯了个笑,说道:“是的,我是应该开心一下。” “是不是你的家人还没找到?” “家人?我没有家人。”苏纳的话让人听不出什么语气。 “你是一个人来西川旅游的?” “算是吧。” “我也是一个人来这旅游的,太倒霉了,还好,我联系到家人,知道我没事。”那妇女说话间脸上是有笑容的。 苏纳忽然很羡慕眼前这个妇女,大难不死,而且很快就能与家人团聚了。 而自己,没有家人,还被恶势力追捕,被喜欢的人多次拒绝,爱而不得,明天就可以离开了,但却不知道该去哪儿,无家可归…… 那一瞬间,她有个想法,如果在地震中丧生,会不会就不会这样对前路茫然了。 夜间,护士例行进帐篷巡查。 苏纳呆坐在席上,抱着双脚,下巴抵在膝关节上。她周围的人都或睡着,或疼痛得无法入睡。 护士进来转了一圈之后,正要出去时却猝然倒地。苏纳第一时间冲过来,并大喊:“医生,有人晕倒了。” 原本安静的帐篷内顿时沸腾起来。 医护人员冲了进来,对女护士进行察看,不一会儿,女护士幽幽醒转过来。 医生知道她是疲惫过度才晕倒的,那个女护士已经连继工作超过二十四小时了。 苏纳将女护士扶到自己的床位去休息,那女护士才躺了一下,又闹着要起来。 苏纳死活不让她起来:“你很虚弱,你不能硬撑。” 那女护士很犟:“现在医护人员短缺,人手不够。我不能休息,还有好多病人需要我!” “正是因为他们需要你,你才不能让自己倒下。你现在要好好休息,有了精力才能更好地救死护伤。” 苏纳说完话,只见她莫名其妙地哭了出来,苏纳坐到她旁边,问道:“你怎么了?” 女护士擦着眼泪,咬字模糊:“我太累了,但我不能停下,因为没有了我们,那些被埋在下面的人就真的没希望了。你知不知道,不仅仅是我,外面每一个医生,护士,军人,都是疲惫不堪。他们不能停下脚步,因为只要争分夺秒才能让更多的人活下来。” 苏纳听得鼻子一酸,眼眶竟湿了。 她是大学是医学院毕业的学校,她也一名医生。在中海市时,她是中海人民医院的外科医生。 现在医护人员紧缺,人人都争分夺秒地去营救,作为一名医生,是不是要做点什么。 chapter.8 寂静的夜晚被撕破…… “有没有人来帮忙呀,快来几个人。”外头传来医生的急促呼喊声。 刚恢复一点的女护士听到外头的声音二话不说就很外面奔去。 苏纳见外面有情况,也不多想,跟着就出去。当她掀开帘子看出去时着实吓那一跳。 只见两名灰头土脸的军人用担架担着一名混身是血的战士往帐篷内跑去,医生护士紧跟在担架后面。 “快快快,后面还有几个重伤的人和救出来的人。”一名额角还淌着血的军人冲医护人员大喊。 隔壁几个帐篷的医护人员闻声也匆匆赶过来,担架上的人一个个地被抬进帐篷。 苏纳看到那些被担架抬进去的人个个都是满脸血渍,混身破损受伤,看得人瑟瑟发抖,触目惊心。 “消毒水不够了,谁能去拿些消毒水来,快!”护士忙着给人处理伤口,无睱□□。 听到护士的声音,苏纳飞奔出去拿消毒水。她奔跑着来回,以最快速度将消毒水拿过来。 护士接过消毒水就给受伤的战士消毒上药包扎,而医生则在旁边给战士做检查。 “你给他吃止痛药了吗?”苏纳见担架上的战士痛得快晕厥了。 护士难为情地说:“止痛药和麻醉都不够了,那边还有几个重伤……我们没办法了。” 现下不仅医护人员缺,就连医疗物资都紧缺,苏纳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时,几个军人又抬了几名重伤的战士回来,刚抬进来的那几个情况更糟糕。 抬他们进来的那几个军人都急得快哭了,大喊着:“医生,快来看看这里。” 而此时,医护人员分身乏术,根本抽不出身。那个场景简直是要把人给逼疯。 “医生,他没了心跳了!” 那一句话是多么的绝望! 只见苏纳身子一怔,仿佛就是听到那一句“没了心跳”的话之后,一秒都没有思考就做出了选择。 她飞奔过去,将那个没了心跳的战士的衣领裤带都解开了,然后对他胸外心脏按压,苏纳给他做起了心脏复苏。 苏纳的举动让周围的人都大吃一惊。 医生更加是吓得一跳,大喊:“你疯了?你不会别乱来,会死人的!” 正当医生要上前去制止苏纳时,却见苏纳动作规范专业,步骤流程一样没少。按压心脏与人工呼吸比率也是严格的30:2怎么看都像个内行人。 每按压一下,苏纳心里都大喊着“你给我起来,你不能倒下,还有很多人需要你,你不可以这样,你一定要没事!” 持续了几分钟的紧急心脏复苏,战士终于有了反应。 当他恢复了生命体征时,苏纳这才松了一口气,竟然热泪盈眶。 作为一名外科医生,她不是没有与死神赛跑过! 但今天的情况不知道为什么却让她感到一丝骄傲,仿佛刚刚做了一件很伟大的事情,所以就忍不住地想哭。 还记得医学院毕业时,在毕业典礼上,她和上千名毕业生右手握拳宣誓。 当时上千人宣下的希波克拉底誓词仿若正在耳边回荡着。 重伤战士的心脏重新跳动,这时包扎包到一半的护士不得不到他那边去救人,医生也匆忙奔赴伤情更重的他那边去。 看到医护人员都集中去救治重伤的战士,而另一边尚未包扎完的战士却无人施救。 痛得大汗淋漓,咬牙切齿的战士嘴唇都发白了。苏纳终于看不下去了。 “这个的处理伤口让我来吧。”苏纳焦急地说。 旁边的医生边给病人做着检查,闻言,不由侧目:“这些可是人命关天的事。” “我是一名外科医生,我知道怎样在没有止痛麻醉的情况下怎样让病人减轻痛苦。刚才心脏复苏可以证明我有能力做这件事。”苏纳目光坚毅地说。 还没等医生回话,苏纳就已经动起手了。只见苏纳手法娴熟,很快就给处理完伤口了。 作为一名医者,救死护伤是她的天职。她做不到坐视不理。 这一夜折腾到了凌晨…… 驻守灾区的医护人员们,这夜歇尽全力去救治重伤的战士们,最终还是让一名救灾战士远离了他们。 这次的伤亡军人是在救援挖掘当中发生了二次坍塌,军人们为了救底下的人,用自己的身躯挡住压下来的千斤巨石。 那些为此而牺牲的军人,他们都是英雄,值得被人们记住。 凌晨四点多,忙完最后的那点事,苏纳摘掉口罩和手套,往外走去洗了个手。 回到帐篷后,她却没有一丝睡意。 “没想到,你是医生呀。”那个晕倒的女护士忽然走过来苏纳旁边。 苏纳见是她,没什么表情变化,只淡淡地点了点头。 女护士坐到她旁边,忽然说:”我叫小周,你叫什么?” “苏纳。” “那你不是今天早九点的车离开?” 苏纳干笑,摇了摇头,说道:“我不走了。”做出这个决定,她并没有过多的去思考纠结。 “为什么?” “我想留下来当志愿者,算是为这片土地做点什么吧……而且就算走了,我也无处可去,倒不如留下来和你们一起抗震救灾。” 小周用充满敬佩的眼神看着苏纳,说:“现在这里就是需要你这种人。西川这次一定会挺过去的。” “会的,只要我们大家一起努力。” 此刻,天将破晓。 苏纳一早就去申请赈灾志愿者了,填完一系列手续后她领了一身志愿者服装去换。 换出来后大家伙正轮着吃早餐,又准备迎接新一天的挑战。 苏纳简单地吃了早餐就到病营去帮忙抖理病人。不断有人被送进来,医护人员忙得脚不粘地。 这一忙就到了十二点多了,处理完营中最后一个伤员,苏纳才缓了一下,抬手擦了一下汗。 小周过来喊苏纳去吃饭,苏纳却不觉得饿,于是说:“你先去吧,我还不饿,一会再说吧。” “等一下可能就没时间吃了,趁现在不忙。”小周说。 苏纳暗自沉思,道:“那好吧。”说罢,她便跟着小周去吃饭了。 餐营帐篷外,零零散散地坐着医护人员在吃饭。 小周领着苏纳去拿了盒饭,蹲到一边去吃。 灾区环境下,饭菜并不可口,却能果腹,周围的人都大口大口地吃着,就连挑食的苏纳都吃得津津有味。 小周说:“省政府派来接送的大巴车现在估计都将人送到了。” “应该吧。”苏纳小口吞咽着米饭。 两人正边吃着饭边说着话,就见病营区传来警报声,尖锐刺耳的声音冲破云霄。 随着声音的响起,苏纳感觉脚下土地在晃动,耳边轰隆隆的地声恍若那天大地震来临时的鼓荡声。 苏纳猛地大喊:“大家小心,余震来了,快到空旷的地方双手抱头下蹲。” 大地震过后通常会伴随着余震的到来,余震最高可达五六级。 营区的人所有人都紧急戒备着,井然有序地撤到空旷处,地响如风声鼓荡,震感强烈。 两分钟后,地声飘散,大地恢复平静。 震后一分多钟,苏纳确定余震过去后才缓缓抬起头来,只见天空高远,湛蓝如洗。 环视四周,周遭帐篷营地没有受损,人员亦无受伤,她感到十分庆幸。 所有人都如释重负般放松了身体,小周拍着心口:“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地震又来了呢。” 苏纳仍处于精神高度紧张状态:“大家都要小心点,大地震过后的余震次数说不定的,余震的强度也多有不同,大家一定要多加小心。” 旁边的医护人员都应声点头。 “我们回去吧。”苏纳正对小周说话。 此时,病营区又传来哨子声,所有医护人员听到哨子声,应激性地往营区中心区域集中。 小周听到哨子声,二话不说就往声源处疾走过去。 苏纳见这般情形,心中暗想,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小周走后,志愿者那边又喊人集合。 闻言,苏纳先是愣了一下,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但却不容耽误,不多想也匆忙赶去集中。 就在刚刚,发生了余震,而西川铁木湖那边是最严重的,余震级数高达五级,铁木湖那边已经是二次崩塌,灾情十分紧张。 据铁木湖赈灾的同胞传回消息,那边军人消防战士,医护人员都多有死伤。 现在要从这边调一批军人战士,医护人员和志愿者过去铁木湖去进行救援。 志愿者团队留了一队后勤人员负责这边,剩余的通通过去铁木湖支援。 苏纳听完队长分派好的任务,就随着大部队上了前往铁木湖的大巴。 沿山公路蜿蜒曲折,一路上行车十分颠簸。 靠窗坐的苏纳本想借着坐车的时间眯一下,奈何颠簸摇晃,让苏纳差点晕车了。 苏纳按着发闷的胸口,神情看得出十分难受。 “你没事吧,看样子你晕车?”说话的是坐苏纳隔壁的一名男生。 那男生长相斯斯文文,戴着幅黑框眼镜,高高瘦瘦很文气。 面对突如其来的关心,苏纳努力地微笑,说:“我还可以。” 说话间,就见那男生低头翻找着背包,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想要拿出来的东西。 他将东西递到苏纳面前:“晕车药,给你。” “药?”苏纳忽地一恍神,脑海中竟浮现了乔奈的面孔。 这个场景让苏纳感到遥远又熟悉。 那是几年前的事了。 那时苏纳刚认识了乔奈不久。 一次苏纳独自前往云南,坐上了川滇公路的大巴。 神奇的是,苏纳居然在大巴上偶遇乔奈,正巧乔奈的位置是在苏纳旁边。 当时苏纳只觉好巧。 乔奈则表示:“我们有缘分嘛。” 苏纳不置一词。 大巴沿着盘山公路一路前行,苏纳受不了大巴的颠簸,竟然有想呕吐的冲动。 旁边的乔奈察觉不对劲儿,于是翻出包里的药:“给你,晕车药,晕车贴,薄荷糖。” 苏纳想笑:“你带那么多东西干嘛?” “我晕车呀。”乔奈扬着脸说。 “那你还坐大巴。” “你不也是?”乔奈反问。 苏纳撇撇嘴:“我只是今天的特殊情况才晕车好吧。” “好吧,反正我坐大巴我乐意,行了吧。”乔奈语调神情都很孩子气,看得让忍俊不禁。 “你不要?”乔奈见苏纳没拿晕车药。 苏纳摇头:“我还能坚持。” 乔奈一皱眉:“你咋那么不听话,晕车很难受的。”说着,他撕开晕车贴,亲自给苏纳贴。 苏纳傻眼,忙制止他:“我自己来就好了。” 乔奈不悦:“还是我来吧,瞧你笨手笨脚的样子。” “……” 贴完晕车贴后,乔奈又将药和包里矿泉水递给她:“吃了。” 苏纳撅嘴嘟囔着:“你怎么像我爹一样。” “你说什么?”乔奈对苏纳横眉视之。 “没什么没什么。”苏纳忙摇头。 “吃了,然后好好睡个觉。” “哦。”苏纳正准备吃药,却发现乔奈给她的那瓶水是乔奈自己喝过的。 苏纳眉头一皱,说:“这水你喝过的吧?” 乔奈看了一眼,顿觉尴尬:“不好意思,我拿错了,差点就间接接吻了,真对不起。” 苏纳歪着头,将信将疑。 乔奈嬉皮笑脸地重新拿出一瓶新的矿泉水给苏纳:“这瓶绝对没人喝过。” 苏纳无语地苦笑。 后来,苏纳和乔奈在一起之后,两人同游云南时,乔奈说起这件事,那时苏纳才知道,原来大巴上偶遇乔奈并非巧合,而是乔奈专程为苏纳而来的。那些关于晕车的药物也都是为了苏纳而准备的。 而那瓶他喝过的水也是乔奈故意拿错的。 苏纳不解地盯着乔奈,说:“你什么时候癖好啊,那么恶心,把自己喝过的水给别的女生,太猥琐了。” 乔奈为自己辩解:“我在网上听人说,如果那个女生喜欢你,不会介意你喝过的水的,因为那是间接接吻。所以,我是想试探一下你是不是喜欢我。” 苏纳无语。 chapter.9. 从前那些记忆,每一样,每一件,苏纳都记得一清二楚,只是不知道乔奈,是否还记着…… 想到乔奈,那日寺庙分别之后便再没见过他了,大地震的来临,让无数的人走散,也不知道,乔奈现在人在哪里,是受伤了还是健康的…… 思绪莫名又因乔奈而凌乱了,苏纳讨厌这样的自己,明明说过不要再喜欢乔奈了,决定要忘记了,他现在是什么情况又与自己何干,她为什么要这样胡思乱想。 这是理智对苏纳说的。 但不理智却对苏纳这样说,喜欢乔奈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为她的习惯了,成为她生活中的一部分了,又怎能是想忘则忘的呢。 “这药很有效的,你吃了休息一下,应该会没事的。”那男生见苏纳迟迟不接过自己手中的药,还走神发呆。 苏纳回过神来,她本想拒绝的,但见那男生一脸真诚,加之自己确实难受,于是就顺手接过,笑了笑,说:“那谢谢你了。” “没事,举手之劳,对了,给你水”那男生递给苏纳一瓶新的矿泉水。 苏纳目光呆滞地盯着那瓶矿泉水,缓缓伸手接过来。看到矿泉水,她又失神想到乔奈了,该死!她心中暗骂自己。 “你叫什么名字呀?”那男生忽然问刚吃完药的苏纳。 “苏纳,苏州的苏,笑纳的纳。” “你好,苏小姐,我叫叶进。” “你好……”苏纳微笑。 “苏小姐是通过什么渠道报名当志愿者的呀?”叶进开始和苏纳聊天。 苏纳头靠着车窗,淡淡地说:“我经过了西川的地震,被救了之后就留下来了。”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叶进笑着说。 “承你贵言。” “我是看到网上的招聘信息才来的,我大学时就经常来西川义工旅行,我对这片土地有不一样的情感,现在这里有了事,我第一时间就过来了,哪怕为西川尽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也好。” 叶进絮絮地说了很多,一开始苏纳还回应他,两人有问有答,但到后来,苏纳索性不出声,让叶进一个人说。 说着说着,苏纳竟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叶进正在讲自己大学生活,讲到一半扭头看向苏纳,见苏纳头歪到车窗边睡了过去。 叶进好笑地摇了摇头,随后从背包里拿出一张小毯子盖在苏纳身上,自己就戴上耳机默默地听起了音乐。 苏纳醒来时,已经差不多快到铁木湖了。她揉着惺忪的睡眼,看了眼窗外,雪山下的荒草地,几只羚羊在湖泊边喝着水,然而这些风景一晃而过。 “你醒了?”叶进摘下耳机说话。 苏纳见身子盖着毯子,很自然地想到是叶进盖的,她莞尔一笑,说:“谢谢你的毯子。” “客气。” “还有多久到?” “快了。” 叶进的话刚说完,大巴就开到了一处空地停了下来。 抵达铁木湖了。 下车呼吸到高原新鲜的空气,苏纳才感到恢复了精神体力,大巴里闷躁的环境真的让人不舒服,尽管里头很暖和。 队长领着志愿者们往铁木湖营区去,大家步行几百米便看到一大片区域全扎满军绿的的帐篷。 苏纳到分配好的住宿帐篷放好东西便去集中了。队长简单地分派好任务,大家就开始投入工作当中去了。 医疗队伍人员仍然是目前最紧缺的,病营那边的医护人员已经忙了一天了。 苏纳一到铁木湖就派到医疗队去帮忙,短短一个小时,已经送来十几个伤者了。 其中,一个小女孩伤得尤为重要,她在地震中被倒下的石柱压着。 救援队伍的人在废墟中就她挖出来时,她已经奄奄一息了,但身子却死死护住自己的弟弟。她弟弟同样被石块压着,不过只是压到一只腿。 孩子的母亲刚包扎完伤口,一听到儿女被救出来,顾不上身上的伤口,急匆匆地过去。 母亲一进帐篷就看到混身泥泞不堪,满脸是血的儿女,登时哭得撕心裂肺,猛到扑向儿子,痛哭流涕。 由于重伤的病人太多了,医生压根不够,这边只有苏纳能担些重任,医疗队那边让两个护士去跟着苏纳救人。 那母亲拽着苏纳,哭道:“你一定要救救我儿子呀,快救救他……” 苏纳难为情地看了一眼,躺着的小男孩,唇色发白,腿部的伤口正淌着血,血肉模糊,伤口边缘的血都结痂了,一看就知道已经很多天了,瞧着让人心痛。 “苏纳,这姑娘况不好了。”护士有另一边察看着小女孩,见小女孩情况不妙,十分紧张。 闻言,苏纳忙赶过去,帮小女孩检查。 那母亲见唯一的医生苏纳去管女儿那边,儿子这边无人问,顿时上去拉扯苏纳,哭喊道:“你先救我儿子,快救我儿子……他快要死了!” 苏纳本不想搭理那个母亲,但她实在太聒噪了,苏纳猛地甩开她的手,怒道:“你女儿才是真的快要死了,你儿子的命是命,你女儿的命不是命?” 那母亲胡胡搅蛮缠:“我不管,就要你救我儿子。” 苏纳不耐烦地去儿子那边察看了一下,说道:“你儿子等一下也可以,你女儿才是伤得严重,再不治疗就死了。” 说完,苏纳又往女孩那边去。 女孩的情况的确比男孩的严重许多,片刻拖延不得,苏纳准备好工具和药物,在两位护士的配合下,开始给女孩做手术。 一个多小时就这样过去,经过手术,女孩基本脱离了危险。 苏纳给女孩处理完最后的一些伤之后,连汗都没擦就直接去给女孩的弟弟去治疗。 那母亲见苏纳过来儿子这边,急忙凑近去看。苏纳感到一丝不适,不由目光鄙夷地扫视她。 那母亲丝毫不管女儿生死,只顾儿子伤情,竟能做到如此偏心,让人感觉重男轻女太严重。 两个护士看不惯那个母亲的坐派,却又不好开口说话,于是阴阳怪气地说:“请不要阻碍我们治病救人。” 苏纳给男孩检查着腿部的伤口,眉头皱得很深。护士们都不忍直视那个画面。 “这孩子的腿部被压太久了,大腿血管损坏严重,腿部的血液供应已经达到不可修复的破坏,而且肌肉已经坏死了。”苏纳检查完伤口给出的结论。 护士倒吸了一口气:“要截肢?” “目前来看,大腿组织结构损害已经到无法保留的程度了,而且有些发炎症状,为了防止细菌感染,只有截肢才能更好地活下来。”苏纳镇静地说。 护士惋惜地说道:“那现在就要进来截肢手术?” “我们要去个干净的地方,恐怕还要一个经验丰富的医生来才可以。” 护士听了,二话不说就去找地方,找医生。 那母亲见苏纳神情沉肃,慌里慌张地问:“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不救我儿子?为什么不救他?他就躺在那儿,你在等什么?” 苏纳不胜其烦,压抑着怒火道:“你能不能不要烦我了,我会救你儿子。你就安心地等,如果那么闲,那就去照顾一下你女儿,她刚脱离了危险,做母亲的眼里难道只有儿子没有女儿?” 苏纳的话冰冷如刀,不留情面,那母亲却当没听见,执拗地坚持自己。苏纳不欲多言,她最讨厌医闹了。 护士很快找到地方和医生,苏纳第一时间就将男孩转移过去,准备好一切工具药品,开始了截肢手术。 这场手术一直到夜晚八点多才结束。 苏纳走出帐篷时,已经夜色深沉了。 她饭还没吃,而且整个人都累得虚脱,眼皮耷拉着,此时此刻,她只想喝可乐,吃炸鸡,然后躺在松软舒适的大床上睡觉…… 忽地听到帐篷内传来一女人呼天抢地的哭喊声,苏纳闻言,霍然回头,只见那孩子的母亲满脸泪痕,双眼充满怨恨地冲了出来。 苏纳不明所以地看着她,那母亲一上来,便抬手甩了一巴掌给苏纳。 莫名其妙的一巴掌让苏纳又惊又气。刚才那一巴掌是那母亲用尽了全力。 一巴掌甩到苏纳脸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苏纳整个人踉踉跄跄地后退。苏纳捂着发烫的脸,那一瞬间,她觉得脸颊在发涨红肿。 “你这个坏女人,你居然砍了我儿子的腿,我要告你,我要让警察捉了你,你居然砍掉了我儿子的腿。”那母亲歇斯底里地叫喊着。 苏纳反驳:“如果不截肢,你儿子会细菌感染的,而且,他的腿部血管都坏掉了,只能截肢了。” “放屁,如果你们一早救的是我儿子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我都叫你先救我儿子,你不听,现在好了,害得他没了腿!” 那母亲简直是胡说八道,苏纳要气疯了:“就算我先救的是你儿子,你儿子也还是要截肢的,再说了,你当时女儿都快没命了,你难道就不想女儿活了?” “你别和我扯这些,你还我儿子的腿。”说着,那母亲状若癫狂地扑向苏纳,一手拽着苏纳的头发。 苏纳猝然被拽住头发,头皮吃痛地惊叫出声,只能弓着身子,双手想试图掰开那母亲的手。 然而那母亲力气却异常的大,死死拉拽着苏纳的头发,并且双脚还不等地踹向苏纳。 “你放开我,放开!”苏纳大声叫喊。 那母亲不但不放手,反而变本加厉,除了拽头发,还对苏纳拳打脚踢,苏纳丝毫没有还手的机会。 帐篷内的护士听到打骂声,都跑出来看,一出来就看到那母亲与苏纳扭打在一起,而且苏纳脸上都被挠伤,脸颊红肿,头发散落。 于是纷纷上前去劝架,拉开她们。几个护士医生过来将两人拉开。 苏纳忍着身子的剧痛正想要站起身来时,那母亲却挣开了周围人的束缚,像疯了一样扑向苏纳。 她迎头又是给苏纳几记巴掌,嘴里还骂骂咧咧地说了许多难听的脏话,不仅如此,她还一个劲儿地撕扯苏纳的衣服,直到苏纳的衣服领口被撕破,露出大半个肩膀。 周围的人挡都挡不住那疯狂的女人,眼看苏纳被殴打得满脸是血时,便听到一男人大喊一声:“住手。” 那一声喊得让当场的人都颤了一下,低沉洪亮,让人震慑。 声音落下,便见一男子将那母亲拽到一边去,那母亲还要打人,那男子斥道:“你他妈的是不是想进局子?他知不知道十现在是故意伤人,你这样是可以判刑的。” 那母亲吓得不敢说话,旁边的小护士气得直接报了警,还有的围观的志愿者直接拍照,上传到网上去曝光这个医闹的母亲。 “你没事吧。”男人关切的声音响起。 自说话的声音十分熟悉,苏纳艰难地睁开眼去看,那高大伟岸的身影矗立在自己眼前。 是乔奈! 居然是他! 苏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乔奈脱下外套,盖在苏纳身上,将苏纳抱了起来,往帐篷里走去。 苏纳伤的不是很重,除了额角边,现在还流着血。护士带着急救箱进来帮苏纳处理额头的伤。 乔奈站在一边,默默地看着她。 此刻苏纳心乱如麻,面对乔奈,她竟感觉到尴尬,不敢直视他,或许是她不愿意让乔奈看到自己狼狈不堪的一面吧。 护士处理完伤口让苏纳好好休息,然后就收拾东西走了,只留下乔奈。 夜间风大,寒冻刺骨。 苏纳感到凉风浸浸,不禁将被子向上掖了掖。 “你还好吗?”乔奈语气温和地关心她。 这让苏纳很意外。 自西川重逢,印象中的乔奈对她不是讽刺就是挖苦,说什么都带着一股怨气,如今竟如自己和颜悦色,温声细语,这也太难得了。 苏纳闷闷地嗯了一声。 乔奈神情稍缓,说:“能看到你没事就好了……” “嗯?”苏纳感到奇怪。 “没什么。”乔奈不明意思地笑了笑。苏纳感到更加迷惑了。 两人都处于沉默当中,气氛陷入尴尬。 苏纳最受不了尴尬了,于是她首先打破尴尬:“你怎么在这儿?” “我在到处找你。”乔奈毫不掩饰地说。 苏纳怔住:“找我?” “嗯。” “为什么。” “你好好休息,有事叫我,我一直都有。”乔奈没回答苏纳的问题而是转移了话题。 苏纳眉头轻皱,追问他:“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你不是说恨毒了我吗?为什么还要这样关心我?” 乔奈愣了愣,淡淡道:“对不起,之前是我的问题,是我做错了。” “什么?”苏纳想笑,“你这是整哪一出?” “苏纳,你知道吗,我以为你在地震中丧生了……在听到你丧生的消息时,我不相信你会就这样离开了。我觉得你没有死,所以,我一直在西川找你,在找你的这段时间,我脑子里发疯地想你,我发现,我从始至终都没有放弃过喜欢你……” 苏纳笑出声:“等下,你这是要向我告白?” 乔奈目光真挚地望着苏纳,温言道:“是的,我喜欢你,在铁木湖看到你时,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那种感觉就好像回到我们分手之前……” 苏纳脸上的笑意渐渐僵住。 原来,从前的那些往事,他还记得…… “从前的事我都记得的,之前在客栈我对你表现得那么无情,那都是伪装的,那时我很矛盾,我感觉到自己还喜欢你,但又过不了心里那关,所以我在言语上伤害你,想让你离开,以为看不到你,我就不会陷入这样的自我矛盾当中。但经过这次地震,我想明白了好多事,喜欢你这件事是不能掩饰的,我不能再自欺欺人了。” 尽管乔奈的话让苏纳听起来十分牵强没逻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苏纳却想要哭。 乔奈半跪在苏纳床边,说道:“苏纳,我们能不能回到从前?” 此时此刻,苏纳的泪水砸下,落到她的手掌心,她轻摇着头,痛苦地说:“回不去了。我说过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那天在寺庙,我们已经做了了断了不是吗?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结果吗?现在你要反悔?”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一连说了三句对不起。 苏纳定了定神,哭过之后说话带着点鼻音:“那天之后,我决定不要再喜欢你,这些天,我只是偶尔地想起你,要是换之前,在地震面对,我会无时无刻地想你。现在,你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是我弄丢了你。”乔奈哀伤地叹了口气。 他很懊悔,如果在客栈与苏纳重逢时就牢牢将她留住,那会不会是一个HE结局呢。 苏纳摇头:“为什么你要这样,你总是这样占据爱情的主导权,喜欢我是你,不喜欢我也是你,我不想这样了。我情愿你像之前一样恨我入骨,至少这样我能更轻松更轻易地将你忘记。” 乔奈感到苏纳的无奈与痛楚,神伤地敛了敛眸,缓缓起身:“如果你觉得我打扰到你,我会走开,只要你愿意。” 苏纳真的捉摸不透眼前这个男人,她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说:“我要睡了,你也去休息吧。” 说完,苏纳别过头去,躺了下去将被子盖住头。 乔奈情绪复杂地转身就离开。 chapter.10 乔奈走后,苏纳努力地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不能被影响到,她要好好休息,明天还要继续去救人的。 就这样子,苏纳昏昏沉沉地睡那过去,不过却只是睡了短短的两个小时又被惊醒了。 外头乱糟糟的,嘈杂声不绝于声。苏纳掀被起床,裏了件大衣连头发都不绑就直接往外走去。 还没天亮,天色灰蒙蒙的。 苏纳出来看到帐篷外站着一男一女,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吵架,边上围着几个女护士和志愿者,一副想劝却又不敢劝的样子。 “怎么了?”苏纳走过去,见小周也在那围观着。 小周见是苏纳,无奈地说:“两夫妻吵架。” 苏纳眉头皱着,一言不发。 只见那女子指着那个男人的鼻子大骂:“你这个渣男,为了自己的命居然不顾我和我爸妈,地震来了只顾自己逃命,你怎么那么自私?现在我爸妈都死了,你满意了?” 那女子声线又尖又哑,听得有些刺声,不过苏纳能从她语气中感受到愤怒与不甘。 面对妻子的指责控诉,那男子泪如泉涌,哀声哭求着:“老婆,你原谅我吧,我只是一时糊涂,我是爱你的,爸妈的死是我的问题,求你原谅我吧,现在已经这个地步了,我们不能再吵架了,我们要团结一致,重建家园呀。” “我是不会原谅你的,我到现在还记得你在地震中仓皇逃窜的样子,我爸妈行动不便,喊你去扶他们一声,你却贪生怕死,丢下他们一个人跑了。你还是不是人!” “对不起,对不起……” 这两夫妻吵架的内容大抵是这样,听得让人头痛。苏纳只略听了几耳就对小周说:“想办法让他俩别吵了,会影响到病人休息的。” 小周耸耸肩:“我们劝过你,差点打起来,这做丈夫的也太不是东西了,居然自顾自己逃命不管妻子和妻子父母,要是我,我可能会撕了那个男人。” 苏纳抿嘴笑了笑,淡淡地说:“只能说灾难面前是最能看清人性的。” 对于这件事,苏纳不愿多输出个人观点。 说多了会被指责站在道德制高点对丈夫进行道德绑架,毕竟谁不想活命呢,而且还有句话是这么说来着,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但换个角度来说,那个口口声声说爱你,与你同床共枕,携手一生的男人居然在危机关头将你抛下,并且因此间接害死自己父母,谁又能平心静气下来理性讨论呢? 苏纳的想法很像大家讨嫌的理中客,所以,还是少发表意见为妙。 她现在只想让这两口子安静下来,不要再吵了,毕竟这里还有千千万万个病人和救援人员需要安静的环境休息。 苏纳主动上前,走过去,冲那妻子说:“差不多得了,有事白天再说,现在大家都要休息。” “你他妈谁呀,不要多管闲事好不好。”妻子的语气很冲,属于那种见人就咬的状态。 苏纳正要还口时,小周忙去拉住她,说:“不要说了,这样只会引发更多矛盾。” “那就可以让她继续在这骂街?”苏纳不解,就算今天做了这个丑人她也要制止这个女人。 因为这里是营区,有太多太多的人需要安静环境休息了。不能让那个女人肆意妄为。 “我再说一遍,不要再骂了,大家各退一步,就这样,如果你还这样不依不饶,那我只能让警察来解决了,这里是灾区,不是你家,由不得你撒野。” 苏纳本想语气轻缓地和她说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话到嘴边,一开口就有些盛气凌人,针锋相对的味道。 听到苏纳的话,那妻子情绪更甚,阴阳怪气:“我偏不,有本事让警察捉我走呀,这个死男人害死我父母,我难道要一声不吭?你们一个个都跑来维护这个男人。” 那女人话说得越来越扯了,居然说成大家维护她丈夫了。苏纳气极反笑。 “都不要吵了。”话声从身后传来。 苏纳很熟悉这个声音,她不用回头看都知道是乔奈的声音。 果不其然,从旁边走来的一男子,正是刚才说话的人,他越过苏纳,与她擦肩而过。 苏纳瞧得清楚,确认那男子就是乔奈。 乔奈过去,先是将丈夫拉开了一点,并用眼神示意丈夫闭嘴,丈夫一副受害者委屈的表情十分让人感到不乱,并且让人觉得很油腻。 乔奈目光略带鄙夷地扫了那丈夫一眼,随即冲妻子微笑,说道:“现在真不适合吵架,不如先回去休息,等灾情过去了,再新仇旧恨一并算总账不好吗?毕竟现在在这嚷嚷了半天也于事无补。” 那妻子眉头一横,怒气冲冲地瞪着乔奈,骂道:“你谁呀,算老几呀,关你什么事?” “不关我什么事,但关在场所有救援人员和医护人员的事。你这样没完没了地吵闹,你知不知道影响到很多人休息?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这里是灾区!你看看帐篷里躺着那么病人,你看看那么累了一天的军人和消防员们,他们要休息的,等到太阳升起来,他们又要去救援,去冒险,每天只能睡几个小时甚至一两个小时,你难道都要去打扰他们?如果不是他们,你或许就不在这里了。” 乔奈的话字字铿锵,有力地砸到她的心上,她顿时哑言,无话可说。 乔奈缓了缓语气,温言道:“我同情你的遭遇,你的丈夫确实不是东西,但是你不是你撒野胡闹的原因。不要再闹了,回去休息吧,你们夫妻间的矛盾,最好在不影响别人的情况下解决,这样对谁都好。” 说完,乔奈回眸看了一眼苏纳,那一瞬,苏纳情不自禁地抬眸,竟与乔奈眼神对上,四目相视。 苏纳忙闪躲开他的眼神,表情有些不自然。乔奈神情淡漠,嘴唇不自觉抿紧。 吵闹过后,所有人一哄而散。 苏纳见事情平息了,也不愿多留,转身要走,就见乔奈疾步走来,与自己肩并肩行走。 苏纳扭过头看他,顿住了脚步,冷声说道:“你干嘛?” “没什么,就是想问一下,你伤还痛吗?”乔奈说着,手指轻轻指了指苏纳额头的伤口。 苏纳摸了摸额头上的伤,说:“不痛了,谢谢关心。” “那你趁还有点时间,快眯一会儿吧,不然天就要亮了。”乔奈关切地说。 苏纳当下思绪凌乱如一团丝线,乔奈的态度反转得太生硬了,让苏纳一时半会还接受不了。 “你怎么了?”乔奈见苏纳双目无神地愣在原地。 乔奈的声音将苏纳拉回现实,她抬眸,眸光清冷地看向乔奈,说:“我不想被你影响到我的情绪。” 这话让乔奈眼神失落,抿唇不语。 “有些人和事,错过就就错过了。我记得那天在寺庙里,回到房间后,我哭了很久,心好痛。我在想,我向你告白了三次,为什么你能无情地做到一次又一次地拒绝。哪怕是给我留一线生机你都没有。虽然我知道我隐瞒契约婚姻不对,但我都和你解释清楚了,你还是不给我留一丝余地……那一刻我就知道,你不适合我,准确来说,应该是我不适合你。” 苏纳的语气是淡淡的,不是那种撕心裂肺的血泪控诉,反倒像是在讲述一件平淡且无足轻重的往事。 面对苏纳的诉说,乔奈无力反驳亦不敢反驳。因为,从一开始就他的错。 他不是一个喜欢什么错都往身上揽的人,但这件事情上……准确来说,是苏纳的事情上,不管谁对谁错,他都会将错误往自己身上揽。 更何况,这本身就是他的错,至少他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当年和苏纳分手,是因为他不知道苏纳隐瞒了结婚的真相信,自己也莫名其妙地成为一个和有夫之妇谈恋爱的男人。 他羞于这一切,更无法接受这一切。 当年他的母亲就是欺骗了他和他父母,和别的男人搞婚外情,最后抛弃了他和他父亲。 从那时候开始,乔奈就接受不了任何形式的婚外情,更接受不了欺骗,而现在那个欺骗他的人却是他爱到骨子里的女人。 所以,当知道真相那一刻,他发疯一样地喧泄自己的情绪,痛苦占据了他整个人。 终于他做出了分手的决定。 在苏纳眼中,他是无情而绝决的,连一丝解释的机会都不给苏纳,就这样,一个人,背城而去。 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乔奈都走不出阴霾,直到来到西川,他慢慢想开了一切,慢慢地开始新的生活。 他以为,在遥远的西川高原,也许一辈子都不会遇到苏纳,也许这样,他能彻彻底底将苏纳忘记。 事实上,就算时间再长,于他而言,他都忘不掉苏纳。 格桑客栈的重逢,彻底打乱了他的生活。 当在客栈楼道看到苏纳时,他意外地发现自己清晰地记得她的模样,就连她的眼角眉梢都记得一清二楚。 在西川,苏纳遇到一次又一次的意外和危险,乔奈都是控制不住自己舍身去营救…… 那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内心深处还有对苏纳的爱与感情。 就是在他意识到自己还喜欢苏纳时,他内心的另外一个声音就会告诉他说“乔奈,那个女人是欺骗了你,她有丈夫还接受你的爱,害你成为勾搭□□的人,她就是对感情不专一的女人……” 因此,他才会一次又一次地拒绝苏纳的告白。 尽管到后来,苏纳告诉他,自己的婚姻只是形式的婚姻,只是一份契约,他都仍然在心中耿耿于怀。 直到现在,他不再纠结了,他对苏纳的所有情感都豁然开朗了。 现在,他只想尽自己最大能力将苏纳留在自己身边。 苏纳见乔奈神色哀漠地站在原地,她心里不太好受,她低了低头,解释说:“你别误会,我刚说那么多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一开始你拒绝我的第三次告白我是挺生气的,但后来转念一想,我隐瞒婚姻换谁都接受不了,你因此不接受我,我也理解了,想通了,不怪你,真的,所以,我不想再打扰你了。现在我的状态还挺好的。不如,我们就这样结束吧。” 乔奈轻轻地摇了摇头,执拗地眼神让人感到可怜无助,他说:“苏纳,不要这样,我不想结束,至少我不想就这样结束,我不是胡搅蛮缠,我只是想最后再努力一下……我们从头来过吧。” 从头来过这四个字像高原稀薄的空气,让苏纳有些难受。 她多少次想过与乔奈从头来过,可是哪有那么多从头来过。 “不了吧,挺累的,我觉得。”苏纳微笑着说,语气轻柔自然。 “苏纳!”他语气央求着。 这一瞬间,苏纳想笑,那个画面就好像她和乔奈互换了人生剧本。卑微求全的角色变成了乔奈,绝决无情的角色变成了自己。 苏纳坚定自己的想法,轻摇着头,笑着说:“乔奈,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 这话让乔奈有些捉摸不透,他疑惑地望着苏纳,只见她微微而笑,站在风中,风吹起她披肩而下的柔顺长发,那个样子很美。 苏纳边拨弄着额前被风吹得散乱飞舞的碎发边说:“和你分手之后,我一心和陆千泽离婚去找你,但他却骗我,不肯让我离婚,我想一走了之,他却将的囚禁,我逃了好几次,却无论如何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但我必须逃,而支撑着我出逃的念想,其中就有你乔奈。” 听着这话,乔奈猛然一怔,这些事从未听苏纳提及过。他从来不知道苏纳有过这样的事。 苏纳继续云淡风轻地说:“我当时告诉自己,只有逃出去了,才可能和你重逢见面,和你从头来过。我带着对你的爱,逃了出去……” 乔奈倒吸了一口冷气,说道:“所以,那天你说陆千泽派人绑架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是。我那么爱你,为你逃了千里逃到西川,可你总是无情地将我推开,直到我心灰意冷……爱你有多深,心就有多冷。喜欢你真的是件很累的事情。我不想继续了。” 苏纳说得乔奈无地自容。 他不知道如何面对苏纳了。 “乔奈,我们真的就这样了吧。好不好?你之前不是说过么大家好聚好散。” “对不起。没想到我会伤你那么深。”乔奈愧疚地低着头,目光都不敢直视苏纳了。 一个以他为执念而出逃千里的人能说出这样的话,可见自己伤她在多深! 乔奈眼圈顿时红了,泪水瞬间盈满眼眶,但他却昂首不让泪水落下。 此时此刻,他心中是自责且愧疚,不过更多的是后悔吧。 苏纳眼睫垂下,像是很刻意地躲开乔奈。 她对乔奈已然无话可说了,她不欲多留于此,便转身离开了,独留乔奈一人在风中凌乱。 chapter.11 闹腾且糟心的黑夜总算是过去了。 通宵救援的工作人员纷纷在天亮后回到帐篷休息,晨起的救援队员接班继续开展着赈灾救人的工作。 苏纳洗漱完穿戴整齐便往餐饮区帐篷走去,领了份早饭,简单的白粥馒头。 “早呀。”说话的是叶进,他容常涣发地迎面走来,脸上带着暖洋洋的笑意。 “早,一起吃早餐呀。”苏纳礼貌地回应叶进。 叶进领了早餐就坐到苏纳身旁,一落座自就说:“这几天你怎么都没看到你?” 苏纳嚼着馒头,说:“我伤病营区这边。” “是吗?” “嗯,医护人员缺人手嘛。” “你在那边打杂?”叶进逗趣地说。 苏纳失笑:“算是吧。” “不如我今天也申请来医护人员这边打杂做所勤。”叶进开玩笑地说。 “可以的呀。”苏纳笑得明朗,然这时帐篷外走进一人,苏纳脸上笑意顿时消散。 只见乔奈穿着志愿者的救灾服走了进来。他一进帐篷就看到苏纳与叶进有说有笑地在吃早餐,心里忽然七上八下。 他吃醋了。 但转念一想,他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吃醋? 叶进瞧见苏纳目光落在进来的乔奈身上,神情有些奇怪,不禁问了句:“你们认识?” 苏纳忙收起脸上多余的表情,泰然地笑说:“不认识。” 苏纳的这句“不认识”声音并不算大,但进来的乔奈却听得清晰又清楚。 当听到“不认识”三个字时,乔奈身板顿觉僵硬,竟愣住了。 叶进看着苏纳,又瞧向乔奈,呆呆地冲乔奈招了招手,说:“你好呀!” “你好。”乔奈笑得有些僵硬。 苏纳全程低着头喝粥,不说话。 “我没见过你呀,你叫什么名字?”叶进笑着问乔奈。 叶进这人挺自来熟的,之前大巴上就知道了。他生活中应该很多朋友吧。 这是苏纳内心想说的。 “我是刚加入志愿者的。我叫乔奈,奈何的奈。” “我叫叶进,进出的进。”叶进热情地自报姓名。 苏纳三两口喝完粥就冲叶进笑说:“我吃好了,你慢慢吃,我要去工作了。” 说完,不等叶进说话,苏纳就收拾好东西起身走了。 苏纳绕过乔奈身侧往外走去。 乔奈回头望着苏纳走远的背影,心下一片落寞。 上午的工作开展得很顺利,送来的伤者大都情况良好,而且送来的人已经不多了,几乎没几个人被挖出来了,这是好消息,证明铁木湖这边受伤和掩埋人员基本得到救助。 苏纳给昨天和妻子吵架的那个丈夫换完药,正准备走时,那男子叫住了苏纳。 他记得苏纳是出言制止自己妻子吵闹的志愿者。 “有事?”苏纳停住脚步,回头看向他。 那男子难为情地说:“我记得你。你能帮我个忙吗?” 苏纳眉头轻蹙,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语气淡淡地说:“我不想帮你劝人。” “啊?”苏纳的回答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苏纳长话短说:“我不想卷入你们两夫妻的事,我也不想分辩对与错,我很忙的,就这样。” 说完话,苏纳连看都不看他,转身就走。 苏纳觉得那个男人真是神奇,居然有脸让别人去帮他劝妻子,还是不是叫小周,要是小周,估计会把这个男人骂个半死。 苏纳出来后,正往另一个伤员帐篷走去时便隐隐约约听到女人呜咽的哭声。 她停住脚步,环顾着四周,确认声音是从身后崖口的草丛处传来的。 苏纳放轻脚步走过去,几乎是小心翼翼地走去。当她靠近草丛处时,便能清楚地看到一女子有山崖边上席地而坐,背靠的一块大青石,低头呜咽啼哭。 那个哭泣的女人正是那个吵闹大骂丈夫的妻子,而苏纳也一眼就认出了她。 只见她坐在山崖口,脚下边是万丈深渊,苏纳心中顿觉不妙。 那女人要自杀。 苏纳急忙大喊:“你不要想不开!” 那女人闻声,吓得一愣,霍然回头,却见是苏纳,目光登时锐利起来,夹杂着丝丝戾气瞪视着苏纳。 苏纳却不在意她的仇视,语气轻柔地说道:“你不要想那么多,快到安全的地方去,这里危险!” “关你什么事?你太多管闲事了。”她边擦着眼泪边说。 苏纳叹了口气,说:“只要你不做傻事,我就不管你。” “我做什么沦不到你管!我经历的苦痛你能体会到吗?你知不知道被最爱的男人弃之不管是种什么感觉吗,你知道自己亲生父母死在自己面前是什么感觉吗?你们只会说别做傻事,这世上还有很多美好的事物,他妈的放屁,我活不下去了!”那女人歇斯底里地说完这段话。 说完话,刚擦干泪水的脸又泪流满面了。 “可是你知道救你回来的那些军人,那些救援人员,他们都是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你的,你如果就这样放弃了生命,你对不起他们的付出。地震已经让你没了家园和亲人,你不能就此认输不是吗?” 苏纳知道,这世上并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她的的确确是体会不到那女人的苦楚,但她还是做不到对一条性命视而不见。 那女人抽泣着,泪光盈盈地微仰着头,说:“我能怎么办,我现在一无所有,我什么都没了,我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感谢救援人员将我从废墟里救出来,但命是我自己的,我有权利决定自己是死是活!” 她语气坚定,似乎已经决定一死了之。 苏纳瞬间慌忙起来:“不要,千万不要,你还有希望的!” “没有了,没有了。”她语气无比绝望。 一个人,受到极致的伤害后,想要活下去,总得靠点什么东西支撑下去。 苏纳当初被陆千泽囚禁,多次出逃不成,她心生绝望,想过一了百了,但如果就这样死了,那就再没有机会见到乔奈,没有机会向乔奈解释…… 所以,苏纳带着这个执念活了下来并逃了出来。 此时此刻,苏纳觉得她是需要点什么支撑她活下来。 不管是恨还是爱,只能支撑她活下去就好。 “你还有希望的,你相信我。”苏纳恳切地说。 那女子站起身来,崖口的风吹得她头发凌乱飞舞,瘦弱的她在风口处仿佛风再大点就能将她吹下去。 苏纳见她摇摇欲坠的样子,慌乱得手心都出汗了,但她必须要稳住自己才能将那女人救下来。 “你不是恨你丈夫吗?”苏纳那一刻将想到的东西告诉了她。 那女子一怔,神情愤恨起来,咬牙切齿地说:“你别给我提他,我的一切悲剧都是因为他,我想杀了他!” 苏纳忙说:“那就对了,你那么恨他,如果你这样死了,那你丈夫岂不是可以逍遥自在,另娶他人了吗,你那么恨他,你不能让他好过呀,你要报复他,你不能死!” “不能死?不能死……报复?”那女子忽然像中邪一样,嘴里喃喃自语着。 苏纳见她晃了神,趁其不备,一把拽住她的手,将她拉了回来。 猝然被拉拽,她吓得尖叫挣扎的。 苏纳将她拉到安全区域便松开了她,说:“你活得好好的才能让你丈夫对你一辈子有愧疚感,让他一辈子都走不出你的阴影。” 那女子倒在地上,沾了一身尘土,她双手撑着地,渐渐握成了拳头,掌心不自觉地抓了一把沙土。 只见她眼中饱含恨意,凌厉而凶狠:“你说得对,我应该好好活着,不为别的,就为了不让那个渣男好过!” 听到她这样说,苏纳的心才落下来。 那一刻,苏纳觉得自己三观不正,居然让一个人靠恨另一个人而重燃活下去的念头。 确认那女人再无轻生念头了,苏纳这才彻彻底底地放心离开。 回到休息的帐篷内,一掀帐篷帘子就看到乔奈,苏纳整个人都愣怔住。 帐篷内的乔奈正在给帐篷的灯换灯泡,和苏纳同住这张帐篷的小姑娘冲苏纳笑语嫣然地说:“苏纳,我们这顶帐篷的灯坏了,我找了乔奈过来帮忙修一下。” 苏纳垂了垂眼眸,闷闷地“哦”了一声就坐回到自己的床铺位置。 那小姑娘凑到苏纳身边,压抑不住笑容,轻声细语地说:“你觉得,乔奈怎样?” 苏纳木讷地看着那小姑娘,表情似乎在问“你什么意思?” “我是问,你觉得乔奈这个怎么样?”小姑娘又说了一遍。 “不知道。”苏纳声音微不可闻。 “也对,他今天才来的。不知道很正常,不过我觉得他人挺好的,人长得又高又帅,做事情还利索,关键还有爱心,乐于助人。”小姑娘说乔奈时眼角眉梢都是笑。 苏纳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抿着嘴笑了笑,以作回应。 “修好了。”乔奈从椅子上跳下来,拍了拍手掌的灰尘。 小姑娘雀跃地说:“真好,谢谢你乔奈。” “不用,举手之劳。”说话间,乔奈目光不自觉瞟向苏纳。 苏纳堪堪地移开自己的目光,假装有整理着被褥。 “那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乔奈说。 “我送你。”小姑娘十分乐意做这样的事。 小姑娘送乔奈出去之后,苏纳忐忑的心才定下来。 她觉得自己太不行了,每回见到乔奈都像做贼一样,似乎是自己对不起乔奈一样,苏纳觉得,她必须改变这个情况。 口干舌燥的苏纳起身去倒水喝,却见帐篷门口有一张卡片掉有那里。 她过去捡起来看,竟然是一张身份证。 转过照片信息那面来看,她又惊愣住了。 居然是乔奈的身份证。 这种恶俗的八点档剧情居然有自己身上发生。 苏纳哭笑不得。 苏纳将身份证拿在手中,往帐篷外走去,正好与送完乔奈的小姑娘迎面撞见。 这时的小姑娘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没看到苏纳。 苏纳没走多远就看到乔奈的背影,于是冲他背影喊了声。 乔奈听到呼喊声,回头看过来,见是苏纳,脸上闪过喜悦之色。 苏纳大步走上前,淡淡地说:“别误会,我是来送身份证的。” 说完,苏纳将身份证递过去:“你刚才落下了证件,我正好看到,给你送来了。” 乔奈浅笑不语,接过身份证,看了一眼,说:“谢谢你呀。” “不用谢。”苏纳答。 乔奈轻笑着,似是在回忆着,说:“你还记得在中海那会吗?当时我丢了钱包,你捡到了,然后我上门找你还。这天情况和之前差不多,不过这回是你主动来找我。” 这事苏纳当然记得。 当时乔奈第一次去苏纳的公寓做客,茶饭过后,乔奈离开,苏纳就在沙发上捡到乔奈落下的钱包。 但苏纳并未第一时间通知道乔奈,而是假装不知道,假装没捡到,等乔奈自己上门找她。 这样,第二天她又能看到乔奈了。 苏纳之所以没有主动去找乔奈归还,是不想显得自己太主动,于是选择了装傻充愣等乔奈自己上门。 现在的苏纳想起当年的自己就有些想笑。 乔奈端详着自己的身份证,淡然地说:“你大概不知道,那次我是故意把钱包落下的。” 这话让苏纳傻眼,她不可思议地望着乔奈。 乔奈微微而笑:“我只是为了下次见面找个借口,于是故意把钱包落下。” 苏纳忽然意识到什么,她看向乔奈手中的身份证,问道:“所以刚才你落下的身份证是故伎重施?” “被你发现了。” 苏纳摇头笑说:“你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你不会以为自己这样很幽默吧?” “不,我这么做目的很简单。” “为了见我?” “正确来说,是单独见你。” “你不怕我让别人给你送身份证?” “依我对你的了解,这个可能性不大。”这一点上,乔奈将苏纳吃得死死的。 这也许是苏纳最致命的地方。 曾经的她很了解乔奈,但现在的乔奈却让人捉摸不透,而她这些年一直没变。 就目前情况来看,苏纳无疑是在对手面前裸奔。 苏纳想,她是时候改变一下自己了,就算改变不了,伪装一下也好,可不能再让乔奈得逞了。 “你以为单独见了我,一切就会变得不一样吗?”苏纳像乔奈从前打击自己那样打击他。 “能把握住一点机会是一点,好过坐以待毙吧。”乔奈表现得很开诚布公了。 “你真的很像之前的我,这么锲而不舍地做着没什么希望的事。”苏纳带着自嘲的口吻与笑意。 “是吧。不过我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所以说你是不准备放弃了?不管我怎样拒绝你,抗拒你?”说着,苏纳又想到了什么,“你不会是为了我才留下当志愿者的吧。” 乔奈笑了:“那倒不是。你说我们好聚好散之后,我是打算离开的,但那时志愿者那边在招募,队长主动邀请我加入,而且来了西川那么多年,这里算是我半个家乡,我为家乡做点什么,不是很应该的吧。” 苏纳感到尴尬,是她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现在身份证你拿到了,没事的话我先走了。”苏纳要走人了。 “等下。”乔奈叫住她,“那么着急走吗?” “忙。”苏纳冷声说。 “现在是中午休息时间。” 苏纳无奈,抱着双臂,说:“那你想怎样?还想重复之前的话题?” 看着苏纳,乔奈不自觉抿紧嘴唇,睫毛渐渐垂下来:“你去忙吧。” 话声落下,苏纳呆看了他几秒就走了。 chapter.12 铁木湖的救援工作进展神速,短短几天时间已经将生还者陆陆续续救了回来。 目前铁木湖灾区已经在适当减少救援人员,将更多的资源分醉到其他更严重的灾区。 志愿者队伍留守铁木湖的只有十几个,而叶进,苏纳,乔奈三个就在其中。 对于这个结果,苏纳心中多少有些膈应,但又不好说什么,只好硬着头皮留下来。 这天黄昏,天气阴沉,像是要准备下一场大雪。 苏纳忍着胃痛做完后勤工作便回到又帐篷去休息。胃痛是她的老毛病了。 来铁木湖时是比较匆忙的,苏纳没能将一些胃药带上,这边医疗药物没有胃药,所以现在胃病发作,只能一个人忍着。 “吃饭了,苏纳。”到了饭点,叶进过来喊苏纳吃饭。 一进帐篷就看到苏纳脸色不太好,一个人歪在床边,蔫蔫的样子,一点精气神都没有。 “你怎么了,看样子不太好呀。”叶进凑近苏纳。 苏纳摇头,勉强地笑了笑:“我没事,就是有点累。”苏纳并不想和叶进透露自己胃痛的事。 叶进眉头深锁:“看样子不像累的呀?你是不是病了?”说着,叶进伸手去探了一下苏纳额头的体温。 苏纳并没有闪躲。因为,她看到乔奈站在门外。 那种感觉很奇妙,苏纳瞥见乔奈在帐篷外看着自己,当叶进伸手过来探她的体温时,她竟然没有想要躲开的冲动。 这种心理很不好,感觉苏纳在拿叶进当工具人。让苏纳有种愧疚感和犯罪感。 “没发烧呀。”叶进想不明白苏纳到底是怎么了。 苏纳收起琼瑶女主那种矫情的小心思,干笑了声,说:“我真没事,我只是累了,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你去吃饭吧。” 叶进抿了抿嘴,说:“行别,那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一定要和我说。” “好。” 叶进起身往外走,迎头就见乔奈站在帐篷帘子外,目光炯炯地望着苏纳,神色有些复杂,让人看不透的样子。 “走吧,我们一起去吃饭?”叶进很自然熟络地搭上乔奈的肩膀。 “你先去吧,我还有点事。”乔奈说。 叶进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叹息:“好吧,怎么今天你们一个个都奇奇怪怪。” 乔奈咧嘴笑了笑,说:“没什么,你去吧,一会我就过去。” 叶进没多说什么就走了。 叶进走后,乔奈往帐篷里走去。 苏纳瞧见乔奈走进来,顿时混身不自在地偏过头去假装在刷着手机。 “你是不是又胃痛了?”乔奈直奔主题,没有那么多开场白,场面话。 苏纳装傻充愣:“啊?什么?” “你病了就说。”乔奈平心静气地说。 “你才病了呢,我好好呢。”苏纳犟嘴。 乔奈不与苏纳犟,只问道:“你有药?” 苏纳不答,继续假装在玩手机。 “我去给你买。”乔奈说着就转身往外走。 “你回来。”苏纳叫住他。 闻声,乔奈立时停住脚步。 “这里一整片都是灾区,你去哪里买?”苏纳有气无力地说。 乔奈见苏纳脸色发白,痛得都抽气了,他心疼地凝望着苏纳,说:“你承认你胃病复发了?” 苏纳哑言。 “我知道那霍那边有个当地政府组建的医疗救护站,应该有药品的。” “那霍医疗站很远的,而且路况很差,你不要去。”苏纳坚持着。 乔奈用一种玩味的眼神瞧着苏纳,似笑非笑地说:“你这是关心我吗?” 苏纳翻了个白眼:“我只是不想欠你人情。” 乔奈摊手:“从你来到西川,你欠了我多少人情了?” 苏纳无语。 “你等着,我去去就回来,反正现在铁木湖这边灾情并不算紧张,我走得开。”说完,乔奈大步往外走去。 苏纳又气又无奈。 叶进吃完饭,心还是放心不下苏纳,于是吃完饭直接往苏纳的帐篷去了。 只见苏纳一脸痛苦地踡缩在床上,叶进走近来看,发现事情并不那么简单,他摇了摇苏纳的手臂,试图想叫醒苏纳。 苏纳感觉到有人有摇她的手臂,于是睁开眼来,扭过头去。 叶进见苏纳脸色已经是惨白的程度了,当下吓得一愣:“你怎么了?怎么这样?” 苏纳歇力撑起自己的身体,说:“我没事。” “你还说没事,你都这样了。”叶进很紧张。 苏纳苍白一笑:“你去给我倒点热水就好了。” 听到热水,叶进的第一反应是:“你来大姨妈了?” 苏纳失笑:“好吧好吧,就当是大姨妈来了,你去给我倒杯水就好了。” 叶进不再多说,听话地去倒水了。 喝完水苏纳让叶进先回去,想一个人安静地休息。虽然叶进不太放心,但见苏纳那么坚持,也不多打扰,嘱咐了几句就出去了。 叶进走后,苏纳看了看时间,中午一点多了,还能多休息一会,于是她调了个两点的闹钟就睡觉了。 苏纳睡得昏昏沉沉时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喊她,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来,只见叶进在床边喊她。 她略显艰难地撑起身子,问道:“怎么了?” “你知道乔奈去哪里了吗?” 是关于乔奈的事,苏纳登时清醒过来:“怎么了?你找他有事?” “志愿队准备撤离铁木湖,那边找乔奈做撤离准备。我问了一圈了,都没人知道乔奈去了哪里,打电话关机,所以来问问你。” 苏纳眉头轻皱,打开手机看了下时间,居然是下午三点多了。 闹钟居然没能叫醒她。 不过现在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乔奈去那霍医疗站取药都那么久了还没回来,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吧。 苏纳掩饰着自己的担心,说:“乔奈去那霍了。” 叶进惊讶:“他去那霍干嘛?” “他去那霍医疗站了。” 叶进细思恐极地说:”两点多听人说那霍至铁木湖的盘山路段发生了重大车祸,运送物资的车辆和当地车辆发生碰撞。” 乔奈去了那么久都还没回来,而那霍到铁木湖路段又发生了车祸,这很难让人不将这两件事联想到一起。 “怎么办……”苏纳攥紧手掌,惶惶不安地游移目光,十分慌乱。 “你先别慌,我去打听一下清楚。”说着,叶进正准备去了解情况时就见苏纳已经掀被下床了。 “你干嘛?你去哪里?”叶进拽住苏纳。 苏纳甩开叶进的手,说:“我要去那霍找乔奈。” “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去?” 苏纳捂住胃部,垂下头,呆滞了一分钟,又缓缓坐回床边。 叶进见苏纳举止让人看不明白,于是说:“你到底怎么了?” “乔奈应该没事的。”苏纳这句话像是说给自己听。 说实话,苏纳做不到对乔奈不担心。 虽然她决定和乔奈各自安好,互不干扰,但那么多年的情感并非一夜之间就能忘却的。 她终究是做不到铁石心肠。 “那你还要去找他吗?”叶进开口问她。 苏纳没说话。 叶进抱着手臂,目光紧盯着苏纳,说:“我不知道你和乔奈之间有什么恩怨过往,但是现在乔奈生死未卜,如果你错过了,那就会一辈子遗憾。” 苏纳神色微变,似在仔细琢磨叶进的话,几分钟后,只见苏纳倔强地昂着头,说:“我要去找乔奈。” “我和你一起去。” 叶进很快就借到一辆车子,苏纳坐到副驾驶座,叶进开车,从铁木湖行那霍方向开去。 铁木湖到那霍的路段是西川中最为险峻难行的一段路之一,那段路绕山而开,但道路狭短,多乱石和障碍物,底下则是悬崖,稍不留心便会撞到护栏冲下悬崖。驾驶技术没达到老司机的水平轻易是不敢开的。 这一路上,车子颠簸得厉害,而且由于道路崎岖,叶进不敢开快。 苏纳内心十分焦急,但却不敢催促叶进开快车,因为这样的路段,开快车无疑自寻死路。 “你别那么担心,也许会没事。”叶进一早就察觉到苏纳反应的激烈,于是开口宽慰她。 苏纳稳住心神,让自己镇定下来:“我知道的,谢谢你……” 前方路段拉起了警戒线,车辆禁止前行了,那边就是车祸现场。 现场大大小小的车停了话多,医生和警察都在那么处理着现场事务。 叶进将车子靠边停了下来。车子一停稳,苏纳就冲下车去。 苏纳跑到警戒线内,只见地面有一大滩血迹,还有车子的碎片残骸,苏纳看到现场脑海中已经想像出车祸的全过程了。 执行工作的警察见到苏纳闯过了警察线,连忙过来劝阻苏纳离开。 “我有一个朋友可能出了事,我来看看情况的。”苏纳向警察解释。 听到苏纳说来找人,警察便将苏纳带到一边去,问:“你朋友叫什么名字?” “他叫乔奈,从铁木湖往那霍去的。” 警察回忆着,说:“这边出事的人数还没确定,目前能确定下来的人里面没有乔奈。” 苏纳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先别激动,或许乔奈没事。”叶进见苏纳情绪不对头。 苏纳眼眶湿润,抿紧嘴唇,没发出任何声音。 叶进就苏纳带回车里。回到车内,苏纳忍不住哭了出声。 “你还好吧。”叶进从口袋里拿出一包小纸山递给苏纳。 苏纳双手掩面哭泣:“怎么办,好怕乔奈出事,警察说人数还不清楚,可以死了很多人。” 叶进垂眸,默然不语。 半晌,苏纳哭过之后,擦干了眼泪,她佯装自己已经没事了,说:“回去吧。” “现在?”叶进有些意外。 苏纳重重地点了点头:“回去吧。” ”那乔奈……” “乔奈……我不知道。”苏纳低垂着眉眼,头靠着座椅靠背,暗自神伤。 返程中,苏纳歪在座椅上睡着了,差不多回到铁木湖才醒。 那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窗外一片漆黑,看不到一点东西。 “快到了。”叶进见苏纳醒了才开口说话。 苏纳看着黑乎乎的车窗,说:“嗯,今天麻烦你了,不好意思。” “太客气了。”叶进笑说。 苏纳没答话,还保持着刚才扭头看窗户的动作。 叶进瞧着魂不守舍的苏纳,轻声地说:“你很关心乔奈……” 苏纳听了混身一怔,她看向叶进,欲言又止。 “你喜欢他?”叶进用试探性的口吻说。 “我已经决定不喜欢他了。”苏纳坦然地说。 叶进微微一笑,说:“你只是决定不喜欢了,但你内心呢,你内心还是喜欢他的,不然你也不会这么激动。” 今天苏纳的行为举止很明显地将自己对苏纳的情感曝露了出来。不是说不喜欢就真的不喜欢了。 回到铁木湖营地,营地灯光如昼。 叶进将苏纳送回了帐篷,苏纳全程都是捂着胃部,微弓着身子,叶进大抵猜测到苏纳是胃痛了。 “你先回床去好好休息,我去给你拿药。”叶进说。 苏纳疑惑:“拿什么药?” 叶进微笑:“我记得我带了胃药,我去找找看,应该能找着,你稍等我一下。” 苏纳并不惊讶叶进知道自己胃病的事,毕竟自己的举止很容易让人联想。 “我去去就来……”叶进说完,转身就出去了。 苏纳忽然疲倦地闭上眼睛,无力地瘫在床上。如果一开始她对叶进坦然地说出自己胃药的事,叶进就会去找药,那么乔奈就不必去那霍医疗站了。 如果乔奈真的出了什么事,是因为自己吧。苏纳思绪又开始凌乱起来了。 叶进出去了不到十分钟就跑着回来,他果然拿着一小瓶胃药回来。 “我没记错,真的带了药。”叶进一边说,一边给苏纳倒了杯温水。 苏纳接过水和药,吞了两片苦涩难咽药片,连喝了两大口水才吞咽下去。 “你饿了吗?我给你打饭过来。” 苏纳忙摇头:“不用,我没事的了,你去做你自己的事吧。” “那好,那我先出去了。” “好。” 苏纳吃过药之后,药效并没有那么多发挥作用,但也许是心理作用,苏纳觉得不那么难受了。 今天她大概是休息了一天。都没怎么工作,虽然说这边工作并不紧张,但如果一整天这样,总有种不好的感觉。 苏纳确定自己没多大的问题了,就决定出去伤病营区去看看,瞧瞧有什么能帮得上的。 夜间起风,气温骤降。 走出帐篷,苏纳感到寒气很重,又回头去裹上一件黑色长羽绒服。 这个时间段,正是吃饭的时间,来往经过的都是吃完饭去交接的工作人员。 苏纳在伤病营巡了一圈下来,没有什么问题,于是准备回自己帐篷去,途经乔奈住的帐篷时,她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她望着那顶军绿色的帐篷,门口处洒满了帐篷内橘黄色的暖光灯泡的灯光,灯光明亮,但从苏纳的视角根本看不清里面。 乔奈现在到底身在何处! 这个问题苏纳已经反复在心里问了自己几千遍了。 苏纳停在那几分钟,风吹得她脸颊冷凉,就算穿着长羽绒服将自己包裹得紧紧实实还是能感到冷意。 她不敢多停留在风口处,紧紧了身上的羽绒服,并将羽绒服的帽子戴上。 就在她转身过去之后,眼前的人让她再次呆愣住了。 chapter.13 乔奈穿着单薄的衣裳,仅一件高领毛衣和一件黑色长风衣。那件风衣,苏纳一眼就认出来,是当年她送给乔奈的。 眼前的乔奈,神色疲惫,头发凌乱,脸上和额头上都有伤口,手掌背有血痕,目光颓然地望着苏纳。 那一刻,他高大健硕的身体显得无比单薄无力。 “乔奈……”苏纳率先开口。 乔奈嘴角微微扯出一个笑,然后轻声“嗯”了一声,便别无他话了。 而苏纳却像吃了黄连一样,说不出话来,两人干站在原地,四目相对。 “早点休息吧。”当苏纳正准备说话时,乔奈说了这句。 说完。乔奈要回帐篷去。 苏纳在乔奈抬腿时说:“等下。” 乔奈顿住脚步,看向苏纳。 “你拿到药了吗?”苏纳的声音有些小。 “嗯。”他点点头,随即,转折说道,“不过,你应该用不上了吧。”乔奈的语气很是伤情。 苏纳满脸疑惑:“为什么这么说?” “叶进不是有药给你了吗?”乔奈笑得无奈。 苏纳怔住,木木地抬眸,说:“你看到了?” “嗯。我刚回来就拿着药去找你,当时看到叶进拿了药给你……既然你都有了,那就不需要我了。” 乔奈的话说完大概一分多钟,苏纳了然地轻淡一笑,半晌才答道:“这样也好。反正那天我和你说过了,我们俩就这样了,以后互不干扰各自生活。” 她知道,乔奈一定是误会了她和叶进,但苏纳说过,不想再和乔奈有过多的情感纠葛,如果乔奈能因此而放弃,那苏纳情愿被他这样一直误会下去。 乔奈神情悲恸,眼神饱含痛楚:“苏纳,如果不是你,那也不会是别人。” 看到乔奈的眼神,苏纳竟然觉得心口很难受,有点喘不上气来。 她垂下眼眸,不敢去看乔奈,自己像个做了亏心事的坏女人一样。 “今天累了,我先回去休息了。”乔奈轻声说道。 苏纳微微一抬眸望去,只见乔奈从她身旁走过,与她擦肩而过。 乔奈回到帐篷,闷着头倒下床去。 此时此刻,他觉得身心疲惫,从来没有那么累过。 今天他为了苏纳只身去那霍医疗站买胃药,回来途中遇到车祸…… 他本想靠边停车再绕路走的,谁料跟他车的那人开得很快,当乔奈减速避让车祸时,后车的刹不住撞上了乔奈的车,乔奈的车被接出了山崖边的护栏,车子冲了出去卡到悬崖处。 那是十分惊险的场面,乔奈不敢有过大的动作,因为稍在不慎,车头就会过重失衡坠下山崖。 这种生死关头,说不紧张恐慌是假的,但驾驶室内的乔奈知道这样的情况下需要的是镇定,于是他抑制住内心的不安与胡思乱想,努力冷静下来。 撞了乔奈的那辆车发现撞了别人的车到悬崖,第一时间就呼声救援,紧接着用拉车带绑住乔奈的车,尽管控制住车辆的下坠。 几经周折乔奈才从驾驶室内爬出来,还受了伤。那时的乔奈心里只有一件事,就是安然无恙地回到铁木湖把药交给苏纳。 他费尽千难万险才回到铁木湖却发现苏纳根本不需要自己……他合上眼睛决定不去想这些糟心的事儿。 “你回来了?”乔奈闭目才安静了几分说听帐篷外传来叶进的声音。 叶进刚做完手头的工作正准备去看看苏纳,路过乔奈的帐篷下意识地探头去看看。 居然真的看到乔奈。 听到叶进的声音乔奈睁开眼来,便见叶进惊讶地走进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们还以为你出事了呢!” 乔奈坐直身子,略显疲倦地按压着太阳穴,有气无力地说:“我能出什么事。” 叶进忙说:“你是不能出什么事,只是我们怕你出事。你都不知道,苏纳都急哭了。” “哭了?”乔奈一怔,眼睫微颤。 “苏纳都吓死了,还去那霍找你,没找着,都以为你出事了。”叶进想想都觉得乔奈命大。 “她去找过我?”乔奈忽然脸上浮现出按捺不住的激动与欢愉。 “可不么,你电话又打不通,又那么久都没回来,所以我们火急火燎地去那霍找你。” 乔奈闭了闭眼睛,低声呢喃:“原来是我误会了她……” “苏纳知道你回来了吗?”叶进忽地问。 “知道。”他定了定神说。 “那就行,苏纳挺紧张你的。”叶进把心里的话告诉乔奈。 乔奈心中窃喜,嘴角忍不住上扬。 夜间山风起,营区的燃起篝火在风中摇曳忽闪,扬起火星点点。 苏纳抱膝蹲在山崖口边,背对着篝火,面向幽黑无际的崖口。她每次感到心情郁闷时都会选择一个人到无人打扰的僻静处静静地待会。 风呼呼地扑来,尽管裹上羽绒大衣,苏纳还是感觉通身寒冷。她想,也许是待久了。 她看了看手机才发现自己在这边吹风足足有一个多小时了。 她觉得她不能再吹下去了,不然明天铁定会生病。正当她准备起身时,她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苏纳机警地回首望去,便见乔奈迎风走来,风吹得他那身长风衣往后飘扬着。 乔奈站定在离苏纳两米处位置,冲她笑了。苏纳站起身子,因为蹲久了,脚已经发麻了。 站身来那一瞬,苏纳趔趔趄趄地歪倒,而身后就是山崖口。 乔奈见状,登时抢步上前,一把将腿麻无力的苏纳拉住,将她拉离了危险的山崖口。 刚刚情形可谓是千均一发,若不是,乔奈眼疾手快,苏纳想必早已失足滑下崖口了。 “你以后不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了。”乔奈并无厉声责怪苏纳不顾安全,而是轻声温言地说道,像是在哄一个年幼的小女孩。 此刻乔奈的手还抓着苏纳的双臂,苏纳觉得有些许不自然,微微地挣了几下。 乔奈才意识到,于是松开了手。 一松开手,苏纳忙退后了几步,与乔奈刻意地拉开了些距离。 “谢谢你。”苏纳仍是礼貌地答谢。 这种礼貌是很刻意的,谁都能感觉到。 “苏纳,我都知道了。”乔奈忽然开口。 一开始听到这句话苏纳是摸不着头脑的,但见乔奈目光深情款款,顿时了然于心。 她心下有些慌张,但脸上却云淡风轻。 “苏纳,对不起,我误会了你。”乔奈惭愧而真诚地说。 “误会什么?你没误会呀。”苏纳故作自然镇定。 乔奈笑了笑,说:“叶进和我说,你心里是紧张在意我的,是吗?” 苏纳僵硬地木在原地,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我明白你的心里想什么。你今天去了那霍对不对?你是在意我的,不然你也不会去。” “我只是……”霎时间苏纳词穷,编不出任何理由。 “你记得在格桑客栈时吗,你几次遇险我都出现,你当时抓着这几点一直逼我承认自己还喜欢你。现在的情景是不是似曾相识?” 苏纳哑言。 此时此刻,苏纳的感受,是乔奈之前的感觉。 现在乔奈的爱而不得的心情,是之前苏纳爱而不得的心情。 如果有人用上帝视角去俯瞰观察这一切,那么看到的只是两个矫情到极致互相折磨对方的作男作女。 其实苏纳并不否认自己的确存在矫情的成分,但她拒绝乔奈更多的是心累了,绝望了。 这种感觉让她一瞬间仿佛回到年少时。 曾经,她有过三段恋爱。 苏纳的第一段恋爱,是大学恋情。那时她刚上大一,就被社团的大二学长追。 苏纳记得,学长追了她两个多月。那个学长每天都搅尽脑汗地找借口约她出去。 后来在一起后,学长对苏纳极致宠溺,苏纳深深地爱上了学长,有那么一瞬间就认为,这辈子就他了。 然而大四毕业那天苏纳才发现,学长劈腿了。 她的整个大学四年时光都给了学长,却发现学长绿了她三年。 在一起四年,被绿了三年。说出来都要笑死人。 苏纳还试图想让学长给她解释,然而不爱了就是不爱了,没有任何理由。 也许从一开始就没有爱,不过是海王的手段罢了。 大学的校园恋爱无疾而终,苏纳收拾被伤透的心走出象牙塔,走进社会。 这时候,她的第二段恋情来了。 那个男人,是她的组长。 他治愈了苏纳被分手的情绪,而苏纳也以为,她遇到了真爱。 然而她似乎不知道,办公室恋情从来都不会有好结果。 她和组长的恋爱被曝光,苏纳受到了同组成员的排斥,公司里的人都觉得是苏纳为上位,勾引组长。 而组长也面临着行为不检,潜规则组员的闲言碎语。为了保住自己,组长将自己择干净,将苏纳推了出去。 那一刻,苏纳感到了什么是背叛,一开始,苏纳为了不让组长难堪,想着自己离职,让组长在公司待下去的。 然而却不想自己一心为着他,他却将自己推出来。 苏纳绝然分手,而且还丢了工作。 当她以为,爱情与她无缘时。她的第三段恋爱出现了。 那人是个富二代。 那会苏纳告诉自己,不要再那么投入了,不要像飞蛾扑火那样。 但事实上,这一次,她又奋不顾身地付出了全部情感。 她记得很清楚的就是,富二代要求和苏纳同房,苏纳表示拒绝。 富二代讽刺地说:“你装什么清纯,你不就是一个捞女吗?大家各取所需不好吗。” 那一刻,苏纳心如刀绞,原来自己付出的所有情感,在他眼中不过是换取金钱的筹码。在他眼中,自己就是一个为钱可以出卖□□的女人。 苏纳知道,这一次,她又看错人了。 那三段让人窒息的恋情之后,苏纳陷入了抑郁症当中,她不再认为这世上有真爱的存在了,她也不愿意相信男人了。 而此时,她遇到了陆千泽,而正逢苏纳母亲重病要花钱治病。 陆千泽坦然地说自己是个同性恋,需要一个妻子为他掩饰,而苏纳是最好的人选。 由于受了三次情伤,苏纳对爱情已经不抱希望了,她那时只希望母亲能好起来。 于是她决定嫁给陆千泽,做总裁夫人,拿钱给母亲治病。 苏纳的行为应该是破罐子破摔。 她和陆千泽维持着契约婚姻,有名无实。她以为就这样一辈子了。 然而她却没想到会遇上乔奈。 偶然一次,苏纳见到乔奈。乔奈对她一见钟情,而苏纳却不敢再对男人有任何情感付出去,她害怕又一次受伤。 于是面对乔奈的追求,苏纳一直置若罔闻。 当乔奈的锲而不舍与真诚打动了苏纳时,再硬的心都柔软了。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爱上了乔奈,而且爱得不可自拨。 那时,她还是陆千泽名义上的妻子。她担心自己的身份会让乔奈离开自己,于是她选择隐瞒,然后找机会和陆千泽提离婚。 苏纳还没来得及和陆千泽提离婚时,乔奈就知道了真相,绝决地和苏纳分手,背城而去。 而苏纳离婚被拒,并因为出逃而被陆千泽囚禁起来。 当陆千泽囚禁自己时,苏纳才知道,陆千泽并不是同性恋,而是双性恋。 他不肯放苏纳走,除了是要一个乖乖听话的女人当妻子,更有一部分原因是他喜欢上苏纳,不肯放苏纳走了。 苏纳不甘心成为金笼子里的金丝雀,多次出逃,终于逃到了西川。 格桑客栈乔奈重逢,她以为能与乔奈和好如初,却不曾爱乔奈的一次又一次拒绝让她必灰意冷。 她一度认为,是她不配拥有爱情。 当她受尽情伤,不再相信爱情,绝望地躲避所有人的向好时,是乔奈的出现让她重新相信爱情,然而最后又是乔奈将她狠狠推开。 那种感觉就像从地狱被拉上天堂,当你感受到天堂的温暖之后又被推回到冷冰冰的地狱了。 苏纳在想,如果刚开始乔奈向她表白时,她果断地说:“我结婚了。”事情会不会就不那么复杂曲折了。 chapter.14 “苏纳,你起来了没?”一大早叶进就过来找苏纳。 苏纳一早就起来了,昨天晚上吹了一个多小时的风,大概是着凉了,今天一早起来就觉得头痛发热。 “咱们今天要离开铁木湖了。”叶进笑得灿烂,“铁木湖灾情已经差不多控制住了。” “是吗?几点的车呀?”苏纳无精打采地说。 叶进一进来就瞧着苏纳满脸病容:“你是不是又病了?” 苏纳听到那个又字,忍不住就笑了,开玩笑地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像林黛玉,一天到晚都生病。” 叶进挑眉:“你不说我还不觉得,你一说我就感觉很像了。” 苏纳笑了,没说话。 “你觉得怎样?”玩笑过后,叶进很关心地问苏纳的情况。 苏纳摸了摸发烫的脸,满不在意说:“大概是发烧了,我一会去找点退烧药吃了就可以了。” “那行吧,你记得吃药。” “嗯。” “好了,我就来通知你一声,我走了。”叶进招了招手,就走了。 叶进走后,苏纳起身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李,但是头却越发地晕了,苏纳不敢硬撑下去,穿了御寒风衣连忙往病营区去拿退烧药了。 今天天气并不好,乌云密布,狂风呼啸,天空还飘洒的雪珠子,气温较之前更低了。 苏纳裹紧大衣,缩着脖子快步往病营区走。 来到病营区,苏纳一进去就见乔奈在收拾卫生。苏纳没有去看他,而是低着头去找药。 乔奈见着苏纳,神情微变,欲言又止。他看到对自己是苏纳视若无睹的态度,心底不免感到一片冷凉。 苏纳吃完药,又喝了口热水,身子暖和回来。她看向乔奈,说:“你知道今天下午要离开铁木湖吗?” 乔奈呆滞了一下,说:“哦,我不知道。” “那现在通知你一声,一会记得收拾东西。” “好。” 两人的对话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了。 离开病营,苏纳感到有些奇怪,她以为乔奈一找到机会就会向她表露心声,缠着她说些有的没的。 然而却没有想到乔奈像对待陌生人一样对待她。苏纳疑惑地寻思着,难道乔奈想明白了? 如果是这样那就最好了。 铁木湖的收尾工作做得差不多了,离发车时间还有几个小时,苏纳打算回去帐篷小憩一下。 吃了退烧药,药效起了就开始犯困疲惫。苏纳回到帐篷去正掉外套回床休息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尖叫声。 那声尖叫声极具穿透力,声音间还夹杂着惊慌。苏纳闻声停住了脱外套的动作。 外头的声音开始杂乱起来,其间还伴随着大大小小惊叫的声音。 苏纳好奇地将外套穿回去,往帐篷外走去。只见不远处的山坡下挤满了人。 “发生什么事了?”苏纳见到个人就问。 那人刚从那边看完热闹回来,他满脸都是慌张无措的表情:“那边有个死人,还满脸是血……”说着还隐隐有作呕的冲动。 苏纳眉头皱起,感到不可思议:“死人?” “好恶心。”那人混身上下都表现出生理不适的样子。 苏纳不多问,径自往山坡下走去。 山坡下是一片荒草堆,多乱石,草长得及腰,且周边地势崎岖,多崖口,十分危险。 那边通常是没事不会去的,然而此时此刻,那片荒草堆下却躺着一具死尸。 苏纳挤进去看时,赫然见一具男尸横死草下,额角的血流满面,心口处一片殷血。 苏纳眼尖,一眼便能看出那人是被利器利入心口处,失血过多而死的。 那场景很血腥,很残忍,很多来看的人都被那场景吓得近乎昏厥,甚至有些人看到直接吐了。 而苏纳却异常地盯着那具男尸瞧了半久,只见她神情凌乱,半眯着眼睛,忽地瞳孔放大,惊诧地怔住,说道:“是他……是他……” 刚围观过来的叶进一看到死尸就吐了,吐过之后便见苏纳神经兮兮的样子,不由将苏纳拽离人群。 “你怎么了,奇奇怪怪?”叶进一脸难受地捂住腹部。 苏纳声音有些颤抖:“死的那个人是那晚上和妻子吵架那个男人。” 一说到这个,叶进脑海中顿时将那两夫妻想起来。死者就是那个在地震中抛弃妻子,导致妻子父母丧生的那个男人。 叶进见苏纳目光焕散,不由在苏纳眼前招了招手:“你不要想那么多了,已经报警了,警察会来处理的。” 苏纳低头寻思着:“他怎么会死了呢?而且看样子像是被谋杀的。” “谋杀?”叶进一怔,这话说得有点吓人了。 “真的,这事我觉得不是那么简单……”正说着话,苏纳眼光余光瞥见刚从人群里走出来的乔奈。 苏纳不自觉抬眸看向乔奈,见他一脸肃穆地低垂着眉眼,边走边在思索着什么,眉头皱成川字。 苏纳见乔奈走远了才收回目光,这时当地警察已经抵达现场,迅速将现场封锁了起来。 警察对此很快展开调查,苏纳正准备回去帐篷,才转身便见不远处的松树下站着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苏纳一眼便认出来她,她就是那个死者的妻子,之前大晚上和老公大吵大闹的女人。 那女人目光炯炯地盯着荒草堆下的死尸,并未表露出一丝一毫的惊慌或心痛,反倒给人一种开心愉悦的感觉,她脸上还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这让苏纳感到瘆人。 苏纳闷着头走在回帐篷的路上,却见乔奈倚靠在帐篷外不远处的松树下,正低头沉思着。 苏纳敏感,她发现从乔奈见到那具尸体开始就一直是这样神神叨叨地在思索。 好奇心让她忍不住开口喊了一声乔奈。 乔奈闻言,循声侧头看去,一眼便看到不远处的苏纳。他疑惑地问:“有事?” 苏纳走近,说:“你在想什么?我发现你有些奇怪?” 乔奈眉头忽地蹙起,他深深地望着苏纳,了然地笑了笑,说道:“你不也一样奇怪。” “有么?” “没有么?” 苏纳觉得自己太无聊了,她就不应该来找乔奈说话。 “我昨天晚上看到那个女人有荒草坡那边。”乔奈忽然语气沉重且认真地说。 苏纳一愣,猛然抬头看向乔奈:“你说什么?” 乔奈抱着双臂,不紧不慢地说:“我昨天晚上在荒草坡那么看到那个女人,她很奇怪,鬼鬼祟祟地在那边游走。” “那是几点?”苏纳问。 “凌晨了,我当时起夜看到的,我问她干嘛不睡觉,她闪烁其辞,答非所问。” “你怀疑她?” “我只是觉得奇怪,而且她应该是最大嫌弃人吧。第一,她是有杀人动机的,第二,她深夜出现在荒草堆,神神秘秘。这很难不让人怀疑。” 说到这,苏纳忽然想起不久起,这个女人要自杀,是苏纳将她劝说下来的,她还记得那女人满眼是恨地选择活下来,还咬牙切齿地说不会她丈夫好过的。 如果说,她老公是她杀死的,那么她真的是最大嫌疑人了。 铁木湖灾区突发命案这是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志愿者队伍原定今日下午撤离也因为这起突如其来的命案而被迫改期。 苏纳听到改期并无太大的情绪,默默地将旅行包里的衣服一件一件拿出来。 “苏纳,吃饭了。”叶进过来喊苏纳吃饭。 苏纳边收拾着衣服边问:“几点了就吃饭?” 叶进疑惑:“都六点多了。天都黑了。” 苏纳看向窗外,已然是一片漆黑,帐篷外篝火高高燃起。 “都那么晚了?”苏纳微觉惊讶。 叶进不解地问:“你这一天都干嘛去了,连时间都不知道。” 苏纳笑了笑,没说话。 这一天,苏纳脑子里都在想那起命案。 苏纳和叶进一同往餐营走去,途中遇到队长正行色匆匆,叶进冲队长打了声招呼。 队长见苏纳同叶进并肩走来,忙上前说:“就是找你了苏纳。” 苏纳疑惑地问道:“找我。” 队长微喘着气说:“对,找你,有事。” “什么事?看起来挺着急的。”苏纳见队长刚才行色匆匆,还一路小跑来,感觉是有大事。 “张氏慈善基金会为灾区捐赠的物资,途中车子抛锚了,现在要临时派人去接受,所以,苏纳你去一趟。” “我?”苏纳有些难为情,“这震后的道路崎岖颠簸,我怕会出什么事故。” 她对自己的车技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不然上回也不会在无人区撞车,被迫投宿藏寺。 队长失笑:“你放心好了,你只是去帮忙的,七点钟会有车子来接你过去的,对了,你带上行李,因为这次运送物资的目的地是松帕海。你们直接过去,我们过几天就会到松帕海和你们会合。” 叶进思索着,忽道:“不如我去吧,让苏纳在这儿留着。” “害,这事还非得苏纳去不可,你还有更重要的事。” “我?”叶进有些受宠若惊。 “你就让苏纳放心去吧,不会有什么事。” “好吧。”叶进妥协。 “那行,那苏纳去吃饭,一会七点出发。 ”好。” 吃完饭后已经快七点了,苏纳回到帐篷收拾好东西踩点过去。 苏纳刚到就看到一辆黑色越野车停在那里。她凑近驾驶座窗前想确认是不是这辆车,便见车窗降了下去,露出一张下颌线分别优越的侧脸。 “乔奈?”苏纳一眼便认出了他。 乔奈微侧头,见是苏纳,神情讶然:“是你?” 显然乔奈也不知道和自己去运送物资的人是苏纳。 “嗯?”面对乔奈讶然的神情苏纳一头雾水。 乔奈摁了摁喇叭,说:“上车再说。” 苏纳不多言,将背包放到后排,坐到了了副驾驶座。乔奈眼角看着苏纳:“系好安全带了吗?” “嗯,走吧。” 苏纳坐稳好,乔奈才开动车子。 这夜,月光黯然,夜色朦胧。 蜿蜒山路间,一辆汽车平稳地行驶在路上。 苏纳一上车就塞着耳机听音乐,听了大半个小时,手机显示电量不足。 苏纳才想起忘记给手机充电了。乔奈见苏纳拨掉了耳机,不禁问道:“怎么不听歌了?” “手机没电了。”苏纳坦诚相告。 “车子可以充电。” “不用了吧。”苏纳婉言拒绝。 乔奈微笑:“我们要去的地方是纳澜牛场,现在我们才走到三分之一路程,如果不充电,你手机的电量大概是撑不住了。” 听了苏纳的话,苏纳乖乖地拿出数据线在车子上充电,乔奈余光瞥见,弯了弯嘴角。 “既然不听音乐了不如来说说话?”乔海忽然提意。 “说话?“苏纳诧异,“说什么?” “就闲聊。” “……” 苏纳实在是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吃饭了吗?”乔奈见,苏纳一直保持着沉默,忍不住开口打破了僵局。 “吃了。”苏纳木讷地回答。 “我还没吃呢,忙了一天了都。”乔奈并无抱怨的语气。 闻言,苏纳伸手进口袋里摸了摸,摸出了一块士力架巧克力。 她将巧克力递给乔奈,说:“不如你靠边等车吃点东西吧。” 乔奈侧目瞅了一眼,笑说:“不了,时间怕来不及,我们要尽量在十二点前到纳澜牛场拿到物资,争取在明天早上到松帕海。” “但你饿着肚子会影响开车的。”苏纳坚持着。 “我还行。”他只答了三个字。 苏纳抿了抿嘴唇,不再说话。 半晌,苏纳将注视车窗外的目光收回,说:“现在还有多久才能到。” 乔奈看了看方向盘旁边架着的手机导航,说:“差不多一半路程了。不过后半段路段颠簸险峻,还是夜间行车,可能会耽误些时间。” “不着急,安全最重要。”苏纳说。 说到这个行车安全,乔奈忍俊不禁,他想到了那次和苏纳逃亡,苏纳驾车在无人区撞了石碑的事。 苏纳见乔奈的表情,心下了然,不禁感到尴尬。 尴尬过后,苏纳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干哑的喉咙,又说:“你要喝水吗?” “喝你的吗?”乔奈眸光一沉。 苏纳皱眉:“你想什么呢。” “那我喝什么?”乔奈失笑。 说话间,只见苏纳从包里拿出一瓶新的矿泉水。乔奈见了,啧啧了两声,摇头笑道:“你这包里是多啦A梦的口袋吧。” 苏纳好笑:“我不过是出来时顺手装了两瓶水而已。”说着,苏纳拧开了新矿泉水的盖子,将水送到乔奈嘴边,亲自喂他。 乔奈不觉意外,反应极是平常。喝了两口后,苏纳问:“还要吗?” “不用了。谢谢你了。” “客气。”苏纳拧回水瓶。 “既然你都喂我水了,不如喂我吃根巧克力。”乔奈得寸进尺,脸上似乎浮现着一抹坏笑。 苏纳愣了愣,说:“你刚才不是说不饿的么?” “我什么时候说过?” “你……”苏纳后知后觉才想起,刚刚乔奈说的是还行,并且是不饿。 苏纳无言,只好撕开巧克力,递到他的嘴边。乔奈如愿的吃上苏纳亲手喂的巧克力。 只见他脸上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让苏纳有种坏人得逞的感觉。 chapter.15 抵达纳澜牛场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 慈善基金运送赈灾物资的车现在迫停在纳澜牛场附近的补给站里。 乔奈停稳车子,一下车就冲那门外等待的人招手。苏纳下了车,见乔奈和那些人有说有笑,搂肩搭背的,还有人递烟给乔奈,像是平时玩得好的兄弟。 那些人,苏纳一个都不认识那些人,她只好乖乖站在一边等乔奈。 乔奈和补给站等待的人交谈了几分钟,就见有几个高壮的汉子将几大箱的东西搬到车后备箱去。 搬完之后,乔奈冲他们招手说拜拜然后转身往车子方向走去。只见苏纳站在车子旁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头,身子一晃一晃的。 乔奈朝苏纳吹了声哨,口哨声尖尖地传到苏纳耳朵,她猛地一抬头,便见乔奈冲她挑了挑眉,然后下巴往车子方向抬抬,示意自己上车。 苏纳接收到乔奈的信号,忙开车门上车,动作很快,但有些滑稽。乔奈瞧在眼里,嘴角忍不住上扬起来。 一上车,乔奈第一时间就看向苏纳,他目光一落到苏纳身子,眉头立时微蹙。 苏纳感到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正盯着自己,苏纳不自在地抬手摸了摸左侧脖子,目光幽幽地看向乔奈,以质问的口吻说:“你干嘛?看什么看?” 乔奈眼眸轻抬,往苏纳右侧上方的安全带方向瞟了瞟,没说话。 看到乔奈向右上角瞟的眼神,苏纳顿时意识到自己没有系安全带。 她只觉尴尬无比,刚刚趾高气扬的表情早起被尴尬羞愧掩盖过去。她忙拉下安全带来系好,全程眼神不敢看乔奈,更不吭声。 乔奈见她系好安全带,自己才系上。他边点火起步,嘴里边喃喃自语地说:“还是和以前一样忘系安全带。” 虽然乔奈的声音很轻,但苏纳就听得异常清楚。她想起之前和乔奈在一起时,她总是会忘记系上安全带,然后乔奈都会亲自为她系上。 每次乔奈凑近她身前,微俯下来为她拉下安全带系上,她都会感觉到心里甜滋滋。 车子开动,驾驶室内一片静默。 苏纳为了缓解刚才的尴尬,于是开口说:“你和那些慈善基金的人认识?” “不认识。” “那为什么你们像哥儿们一样,还给你递烟?” 乔奈轻笑:“大概就是成年人的社交吧,递烟敬酒什么的都是这样。” 苏纳抿了抿嘴,她并不喜欢这种社交方式。 “你以为我和他们认识?”乔奈笑问。 “嗯。”苏纳点了点头,“毕竟你曾经说过你是个五湖四海皆兄弟的人。” 当苏纳说完这句话时,顿觉后悔,心中暗骂自己为什么要嘴贱提从前的事! 可此刻的乔奈已将话听了去,苏纳只见乔奈弯了弯嘴角,并没有说什么。 苏纳忙转移话题:“我以为物资很多呢,还想着你开这个车来能装得下吗,没想到才几大箱子而已。” 乔奈一听就知道苏纳在转移话题,但他并不想让苏纳继续陷在刚才的话题里难堪,于是装作认真地回答:“已经分了几批送走了,我们现在运送的是最后几箱子了。” “原来是这样呀。”苏纳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 乔奈忍俊不禁,却没有过多地表示出来。 …… 车子驶过颠簸积雪泥泞的危险山路,终于驶上了平稳的公路。 苏纳感到车子平稳均速行驶在路上,于是忍不住趴到车窗上看看外边是什么样的风景。 然而只听耳边传来乔奈慵懒的声音:“别看了,外面是无人区,都是黄沙乱石和积雪,没啥好看的。” “无人区?”苏纳呆愣了一下,问:“我们怎么往无人区开了?” 乔奈撇撇嘴:“我们现在是将物资送去松帕海,又不是回铁木湖。” 苏纳后知后觉地“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乔纳开车间隙看了看苏纳,见她呆坐在副驾驶座,眼睛到处乱瞟,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困了就睡会,我们估计还有两三个小时的车程。”乔奈忽然说。 苏纳抬手捏了下脖子的穴位,说:“我还好,不困,主要是你,你要开车,困不困?” 乔奈使坏,故意打了个哈欠,但这个哈欠打得有点大,乔奈眼角都出眼泪了。 只见乔奈懒洋洋地说:“好困,眼皮都耷拉下来了。”他的声音低沉喑哑,听起来都很疲惫的样子。 “那怎么办?你要不要靠边停下来小憩一会儿?”苏纳一脸认真地说。 乔奈失笑:“在无人区停车休息,你胆子够大的呀。” 苏纳难为情地说:“那不如我来开?” 听到苏纳的话,乔奈忙挺直腰板,精神抖擞地说:“那不必了,不用劳烦你大驾了。” 苏纳听这话觉得很别扭,嘟囔地说:“不至于吧。我开车很稳的。” “咳咳……”乔奈干咳了几声,扯了个笑,说,“有阴影了上回。” 苏纳和乔奈抬杠,说:“你疲劳驾驶不是比我这个女司机开车更危险?” “我刚刚是开个玩笑,我不是困。”乔奈坦白了。 “你得了吧,你就是怕我开车。”苏纳哼哼地说,完全不相信乔奈的话。 乔奈无奈地咧了咧嘴,无言以对。 苏纳抱着手臂,说:“我当年在驾校可是教练天天表扬的那个,同批学员,我可是操作最6最规范的,你别瞧不起女司机。”她的语气多少带点不服气。 “安全带都能经常忘系的人,开车能有多规范。”乔奈忍不住说了一句。 苏纳一听,正要发作,但却想到自己科二考试时就是因为忘记系安全带挂了科,顿时毫无底气反驳乔奈。 乔奈收敛了玩笑的心,不再扯皮:“我真不困,你要是困了就眯一会儿,不过很快要下公路往山里开又要走山路了,所以,要睡抓紧睡,不然一会颠得你怀疑人生。” 西川高原的山路从来都是起伏不定的。每回坐车走那些山路,苏纳总觉得有一半的路程是被抛有半空中的。 进了山路,别说睡了,连坐都坐不稳了,苏纳虽然不困,但眼睛干涩无比,因此她决定眯一会儿,缓缓精神。 苏纳侧向车窗那一边眯着,身子微微蜷缩着。由于地处极寒的高原地带,又是隆冬时节,夜间行车车内都是开着暖气的。 乔奈见苏纳那边的出风口的扇叶垂下去,出不了风,于是把扇叶向上拨,让出风口顺利将暖风吹向苏纳的身体。 车子往山里开去,驶上了积雪难行的山路。乔奈立马控制好车速,将速度慢下来。 他害怕行车过快,不仅危险,还会颠簸得让苏纳弄醒。于是他很小心地开着车。 尽管乔奈将速度放得再慢,车子也是难免受路况影响偶在颠簸。 苏纳颠得额头撞到了车窗边,吃痛地惊醒过来。乔奈听到苏纳低低的叫声,便知苏纳醒了。 “颠醒了?”乔奈问 “嗯。”苏纳眼神惺忪,语气懒懒的。刚才她只是想眯一会儿,闭目养神的,却不想这一眯直接睡着了。 “这后边的路有些难走。” “看出来了。”苏纳轻拍了拍脸颊让自己精神些。 “我靠!”忽听乔奈低声一句粗口。 苏纳听得愣怔,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乔奈,而乔奈神情惊讶又紧张,正踩着刹车…… 此时车子正下着一处山坡,速度很快,尽管乔奈踩了刹车。 苏纳感到车速异常地快,她不安地说:“乔奈,你踩点刹车呀。” “靠,刹车失灵了。”乔奈神情焦急,脚下猛踩着刹车,然后车子一点反应都没有。 车子冲下山坡,速度才缓慢下来。乔奈想停车去检查,然后坡下道路结冰,车子一直滑行,根本没办法停下来。 “怎么办,怎么办。”苏纳压低声音地说。现在她心跳莫名加速。 忽然一阵撞击,驾驶室内的苏纳和乔奈受冲击而身子倾前……撞击过了,车子停了下来。 苏纳感觉到周围一片寂静,似乎并没有什么发生,于是她缓缓睁开眼来。 只见车子左上角撞到拐弯外靠内那侧的山壁,车灯和部分车头已经撞坏了。 还好撞了山壁让车子停下来,不然,车子在结冰倒路滑行,方向盘控制不了打滑的轮子,前方拐弯拐不了,车子连人只怕要冲出路面坠下悬崖了。 清醒过来的乔奈解了安全带,第一时间凑近苏纳急忙忙地问她:“你还好吧,没事吧?” 苏纳摇了摇头:“没有,我还好,你呢。” “我没事。”见到苏纳没事,乔奈才松了一口气。 说着,乔奈要开门下车。苏纳叫住了他:“你要干嘛?” “下车检查车子呀。” “天冷,风大。”说话间,苏纳将自己脖子上的羊绒围巾解下来递给乔奈,“这个给你,你围上这个,会好一点。” 乔奈感到温暖,笑了笑,说:“谢了。” 他接过围巾,简单地往脖子缠了两圈。围巾带着苏纳留下的体温和淡淡的素雅木质香的香水味。 乔奈围着围巾感觉就像拥抱着苏纳,虽然这样想很猥琐,但他就是会忍不住那样想。 苏纳在车内等乔奈,一等就是十几分钟。 回到驾驶室的乔奈已经嘴唇都冻紫了,头发都结了霜花,他的手还微微发颤着。 看到那样的乔奈,苏纳当场鼻子酸,眼睛红了起来,而且还微微湿润。 “看来我们得算救援了。车头受损严重,而且刹车还莫名其妙地失灵,真是要命!” 乔奈回到座位,大口地喘着气,嘴里哈出一团团白气,可想而知有多冷。 “你冷吗?”苏纳小心翼翼地问。 乔奈扯了个笑,有些开玩笑地说:“没事,缓一下就暖和起来了。” 话声刚落,乔奈就打着车子的火,开了驾驶室内的暖气。 苏纳知道乔奈说假话,他一定是冷坏了。苏纳将身子的外套脱了下来:“你披上我的。” “不用,真不用了。”乔奈笑着摆摆手,“开了暖气,一会就好了。” “披上。”苏纳倔强地看着乔奈,坚持着。 “听话,自己穿好。” “你才要听话。”苏纳仍旧坚持。 乔奈苦笑,无奈之下,接过外套,披到身上:“你看,这样总行了吧。” “手。”苏纳又说。 “手?” “把手给我。” 乔奈疑惑地将右手伸过去。 “双手。” 乔奈又将左手伸过去。 苏纳将乔奈双手拢到自己双手中,向乔奈的手心哈气,并来回挫着乔奈的双掌:“这样有没有暖和一点了?” “暖和,很暖和。”乔奈呆呆地看着苏纳,嘴角带着甜蜜的笑意。 苏纳见乔奈看自己的眼神带着几分深情,不由松开了乔奈的手,干笑着说,:“你不要误会,我是见你冻坏了,下意识的反应,换了别人我也是这样的。” 乔奈笑得更深了,苏纳这话真的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苏纳见乔奈的笑意深深,觉得乔奈一定是误会了,又忙着解释:“我是说真的,你千万不要误会,我不是喜欢你。” “好好好,我知道了。”乔奈笑着轻摇头。 “这就了。”苏纳舒了口气。 “不过……”乔奈笑眯眯地看着苏纳。 苏纳只觉乔奈一脸坏笑,不安好心:“不过什么?” “不过我想知道,如果是叶进,你也会这样?” “叶进?”苏纳故作自然地笑说:“那当然,谁我都会关心的。” 只听乔奈幽幽地叹了口气,说:“你这样很容易让人误会的。” “啊?你不要误会了哦!”苏纳忙说。 “好,不误会。”乔奈不再挑逗苏纳了。他将外卖还给苏纳,“穿回吧,你身子那么单薄,仔细又病了。” 苏纳见乔奈气血和脸色慢慢恢复过来,这才穿回外套。 “我现在联系救援,希望能尽快等到他们。”乔奈边说边掏出手机。 与此同时,苏纳也拿出手机发送救援信息,然而地处高原荒野,网络信号微弱得可以说没有,根本打不出救援电话,更,别说发消息了。 “怎么办,没信号。”苏纳苦兮兮地说。 乔奈淡定地盯着手机屏幕:“会有信号的。” “车子一直打着火给车内供暖,耗油量一定很大,我怕等不到救援,车子就没油了,我们要冻死在这里……”苏纳越说越慌。 苏纳所担忧的事正是此刻乔奈心里所忧虑的,他必须要在车子油量耗尽前联系到救援。 chapter.16 车子引擎声轰轰作响,车内暖气开到最大以确保车内温度,不然还没等不到救援,人就先冻死车里。 此时,离车子事故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了,手机依然是未接收到任何信号。 乔奈一直盯着手机,紧抿嘴唇,默然不语。他此刻保持着十分的冷静,脑子里正思索着各种可能性。 忽然见乔奈眉头紧紧皱起,脸色越发暗沉了。苏纳以为有什么不对劲儿,忙问:“怎么了?” 他并不回应,炯炯目光仍盯着手机,半刻,只见他长舒了口气,将手机放到一边。 “信息发出去了……”乔奈有种如释重负地靠坐下来。 “有信号了?“苏纳惊讶问道。 “一点点,还好发出了求救信息,估计很快就能得到救援了。” 听到乔奈的话,苏纳也就松了口气,放心了,她说:“我就说嘛,我们不会那么倒霉的。” 苏纳的话再落下,车子骤然熄火。车厢内瞬间被黑暗包裹住。 突如其来的黑暗让苏纳吓得叫了一声,倒是一旁的乔奈显得犹为淡定。 “车子没油了?”苏纳怯怯地说。 乔奈拨了车钥匙,说:“现在车子油耗尽了,车子不供暖了。我们必须要有救援队伍找到我们之前保持清醒状态。” 他边说边伸手去后排倒腾物资箱子。只见他从箱子里找出两床新的棉被。 “裹着。”乔奈将一床被子拿到苏纳面前。 苏纳不敢多言,乖乖地裏上被子。她将自己裏得跟粽子似的,只露出一个头,那样子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乔奈自己也裹上了厚厚的棉被,缩成一团:“趁现在车子里温度还没散去你赶紧睡一下,等下可能冻得睡不着了。” 她本来是倦意十足的,但车子事故让她睡意全无,现在这个情况也难以预料救援人员什么时候能赶到,她哪里敢睡。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车内残存的暖气也差不多散尽了,车内氤氲着刺骨的寒气。 迷迷糊糊闭目养神的乔奈冻醒了过来,他双手用力搓了搓脸,让自己保持清醒。 他打开手机看时间,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手机电量也不多了。乔奈生怕手机会自动关机,于是将手机亮度调到最低,然后打开省电模式。他就将手机放到一边,再也不碰了。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他才意识到旁边副驾驶座的苏纳正头靠车门,昏昏欲睡。 只见苏纳身上裹的被子一侧顺着肩膀滑下半截。乔奈伸手过来将被子往上提,帮苏纳裹好被子,防止着凉。 他的动作并不大,但苏纳却睡眠浅,似察觉到什么,眼睛猛地一睁。 “你醒了?”乔奈并没有被苏纳的猝然睁眼吓到,反正应极是平常。 苏纳轻呼着气:“嗯,几点了现在?” “四点多了。” “啊?”苏纳有些担心了。 已经过去了那么久,救援人员丝毫音迅都没有。 “你怕吗?”忽然听乔奈问她话。 “嗯?”苏纳有些不明所以。 乔奈淡淡地说:“如果我们在救援来临前就冻死饿死在这了,你怕吗?” “说什么呢,肯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你不要胡思乱想。”苏纳觉得这个时候心态不能崩。 乔奈轻笑着,没再说话了。 苏纳以为乔奈要自暴自弃了,她忙劝慰:“你别这样,真的还有希望的,相信我,好吗?我们不会死的。” “好好好,我相信你。”乔奈好笑地回应着。 一天之中最低温度就是清晨时,现在时间又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已经凌晨五点多了。 温度逐渐下降,空气都弥漫着刺骨肃杀的气息。即使乔奈苏纳都裹着棉被。可一张普通棉被又如何能御寒。 苏纳整个人缩成一团,连头都埋尽了被子里,她已经开始冻得牙齿发颤了。 乔奈察觉到情势不对,连忙呼唤苏纳。此时此刻的苏纳混身发冻,她意识已经很浅薄了。 “苏纳!你不要睡。”乔奈大声叫着她。而苏纳已然无力支撑住身子了,软趴趴地靠着座椅靠背,昏昏地晕睡过去了。 乔奈顾不上自己了,俯身过去将她摇醒,可是再怎么用力摇她都是毫无反应。 “你挺住!”乔奈边喊话一边握着她的双手搓热生温,试图通过这个方法让她恢复知觉。 然而持续了几分钟,苏纳渐渐地有一些回应。乔奈面露笑容,他二话不说,就把自己身上的棉被往苏纳身上裹去。 苏纳迷迷糊糊看到乔奈的动作,她想制止去无力反抗,只听见她那气若游丝的声音说道:“你干嘛呀?你自己不用了吗?你这样你会冻死的!” 乔奈哪里顾得上那么多:“我没事儿,你还是好好的保暖吧。” 苏纳摇头:“不可以这样……后面还有棉被吗?” 乔奈抿着唇:“没有了,棉被的物资已经运送过去,只剩一箱子让我们送,后备箱的物资都是治疗用品为主。” 听了乔奈的话,苏纳感到无比绝望。 此时此刻,苏纳看到乔奈身子开始微微的发抖,牙齿也开始打颤。 她知道乔奈,已经开始被寒气入体,冻得不行了。如果这样下去乔奈一定会冻死的,苏纳不由分说地向乔奈身上靠。 苏纳身体贴近乔奈那一刻,乔奈整个人一愣。苏纳紧紧地抱住乔奈,身子的被子也分给乔奈一半。 “我们这样互相拥抱着,互相取暖,或许会好一点。”苏纳如今都顾不上那么多了。 乔奈心中又惊又喜,一瞬间说不出什么话,只顾将苏纳抱紧,互相以自身体温来给予对方温度。 彼时二人在寒冷中相拥,两具冰冷的身体贴合着,仿若对方心跳频率都能清晰感知到。 …… 时间又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昏昏沉沉中睡醒的苏纳目光虚无地望着车窗缝隙间那一丝光亮。 外面天色已晚亮了,已经清晨了。她想坐直身体,却发现怀里的男人正蜷缩着熟睡。 苏纳垂眸看着怀里紧拥抱着自己的男人,他眉头微皱,仿佛睡得不□□生。 苏纳静看了他几分钟,忍不住想伸手去抚平自微皱的额头,却不想,她的动作让乔奈醒了过来。 “不好意思,弄醒了呢。”苏纳收回了手,别过脸去,又拉紧了身上的羽绒服,佯装什么都没发生。 醒过来的乔奈脸色异常苍白,憔悴不堪。苏纳见他脸色不对劲儿,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乔奈按压着太阳穴:“没事,可能是有些着凉了吧。”他轻描淡写地说。 苏纳知道,乔奈一定是有硬撑,这些天,他有多累有辛苦,自己都是看在眼里的,加上一夜的寒冷,铁打的身体都受不了。 她还想劝说乔奈,却不知如何开口,一时哑言。 乔奈看着窗外,极目望去皆是白雪芒芒,外头积雪怕是已经没过轮胎了。 “难道我们真的要死在这吗?”乔奈声音闷闷地,拳头不自觉握紧。 闻言,苏纳也抬头看向窗外,车窗大面积积雪遮盖,看不太清外头,就像她和乔奈的命运,看不见希望……这一刻,她感觉到绝望和无力。 情绪的转变让苏纳眼眶湿润,忍不住泪水簇簇落下。她忙推手擦拭泪水,以为乔奈没到…… 然而只听身旁的乔奈伸手过来为她拭去泪水,轻声道:“你是不是很后悔遇到我。是不是遇到我总没好事发生?” 苏纳打掉他的手,吸了吸鼻子,说:“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们都要死了……” 苏纳已经没有之前的乐观镇定的心态了。都过去那么久了,救援人员仍不只踪影,换谁都会绝望大过于希望。 “再说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命中有劫,和谁一起都一样,你不必这样想。” 苏纳的话让乔奈忍不住轻笑出声,笑过之后,他拉住苏纳的小手。 乔奈的举动让苏纳感到意外。 他紧握苏纳冰凉的小手,苏纳本想抽出手来,但见乔奈深情款款的目光,心头蓦地暖流溢满,让她下意识放松下来,目光也柔和地注视着眼前男子。 乔奈说:“纳纳,我不知道我们能要能生还,如果这次我们能生还,那么我们重新在一起吧。” 话音落下,乔奈便抬眸望着苏纳,眼神充满了希望与爱意。 “这……”苏纳神情呆滞。 “嗯?“乔奈深深地望着苏纳。苏纳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就在这时,乔奈合上眼睛,无力地靠在车椅上,气若游丝地说:“没关系,你随心。愿不愿意,我都会欣然接受的……” 苏纳感到乔奈的声音虚弱无力,登时不安:“你怎么了?”她看向乔奈那一瞬,声音都颤抖着:“你不要吓我!” 眼着的乔奈已然闭上眼睛倒在一边了,好像已经是不省人事的状态了。 “你醒醒,不要睡。不要这样。”苏纳去摇晃他的身体,希望他能醒过来,然而却发现他混身肌肉收缩寒颤起来。 苏纳伸手去探一下他额头的体温,触肤那一刹那,苏纳一哆嗦,乔奈额头竟如此滚烫。 “怎么办……怎么办……”苏纳顿时慌了。 乔奈的呼吸越来越弱了,整个人仿佛快要死掉了,苏纳手足无措地一遍又一遍呼喊着乔奈的名字,试图将他唤醒,然而却一丝成效都没有。 现在乔奈发高烧,如果这样烧下去肯定会死人了。但现在困在雪山里,没人救援又该怎么办……乔奈的情况十分微妙严峻。 苏纳此时此刻慌乱不以,但她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她连忙稳住情绪,镇定下来。 她开车门下车去,风雪呼啸而来,刮到脸上生痛,苏纳低着头,裏进围巾和羽绒服。 积雪已经没过一大半车轮了,下车的苏纳迎着扑面而来的风雪艰难地踏雪而行。她绕到乔奈那一边去,开车说门将乔奈拖出驾驶室。 乔奈身体因高烧滚烫,在什么条件都没有的情况下只能采取物理降温。 她将乔奈拖到雪地上,抱着他在雪地中坐着,并将他最外边套的那件长羽绒服解开,让他体内的热量尽可能散发出来。 山中风雪肆虐,苏纳就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陪伴着乔奈在雪中降温,尽管苏纳在风雪中冻得牙齿打颤身体发抖。 他俩在雪中待了二十来分钟,苏纳再去探乔奈的体温,发现乔奈的体温仍是过高,没有丝毫的降低。 面对这样的情况,苏纳再次陷入慌乱当中。 这时,乔奈奇迹般醒转过来,但意识却不怎么清醒,只见他半睁开眼来,气息潺弱,已显现出垂死状态。 苏纳见乔奈有醒转的样子,一下子笑了出来:“你怎样了?你要坚持住。” 乔奈此时只觉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眼睛无法聚焦去看清眼前之人,只能看到重重叠叠而且模糊的人影,眼前的画面像极相机虚焦拍出来的废片。 “你一定一定要坚持住,救援一定会来的,你会没事的。”苏纳声音冻得颤抖。她要一直和乔奈说话,不能让他继续睡过去了。 乔奈忽然抬起手来,苏纳见了,下意识捉住乔奈举到半空中的手,说:“你是不是想说什么?” 怀里的乔奈翕动了几下嘴唇,却没出发一丝声音,随即手没了意识垂了下去,而他整个人再次陷入沉寂状态,双眼骤然阖上。 “不要这样,千万不要,不可以。”苏纳吓得眼泪直流,声音慌张颤抖。 “你醒醒……不要开这样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苏纳拼命地摇晃乔奈的身体,“醒来,快点,我答应和你重新来过,我答应你……” 任由苏纳哭喊摇晃乔奈一丝反应都没有,苏纳那一刻撕心裂肺地痛哭了起来。 哭着哭着,苏纳却失去了意识,昏昏沉沉地倒在雪地中。 风雪弥漫覆盖,没有一丝停歇的意思,在这荒无一个的雪山里,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倒在雪地中,不省人事,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chapter.17 这夜风雨交加,电闪雷鸣。 病房内门窗紧闭,与外面风雨肆虐的世界完全隔绝。病房内灯光微弱,但却能清楚地看到病床上躺着的人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守在床边的护工见病床的人有了意识,忙冲门外大喊:“医生,医生,人醒了。” 紧接着,医生护士纷纷疾步而来,病房亮起了白炽灯,灯光如昼。 惨白的灯光照在病床那人的脸上,竟是苏纳。她本就苍白的面容在这灯光的照射下更显病容。 病房外,一穿黑色西装的高壮男子站在病房不远处接听着电话。 “总裁,夫人醒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慵懒且带在磁性:“很好,派多点人手去守着,不能再让她给逃了。” “是,已经安排好人手。” “好,有事联系我。” 说完,电话挂断。 一夜的狂风骤雨,次晨雨过天晴,空气中弥漫着泥水青草湿润的气息。 窗外温暖的阳光透过白窗帘照洒进来,苏纳眼睛微微睁开却一时适应不了强光照射,不由抬手遮挡着。 她微闭着眼睛,待适应了,方才缓缓睁开眼来。一睁开,她便看到白惨惨的病房,空旷无一人。 “这是哪里?”苏纳一时之间记忆有些凌乱。她环顾着四周,确认自己身处于医院的病房中,顿时想起那天意外,受困雪山。 “乔奈!乔奈……”苏纳喃喃自语,忽地头部神经传来一阵刺痛,她按住发痛的头,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念及乔奈,她顾不上太多,忙掀被下床,忍痛拨了正在输液的点滴,连鞋都没有穿,光着脚丫跑到病房门口。 一开门便被守在门口两侧的黑西装男子堵住。那两个男人身形高大,一下子堵在门口,让苏纳没有一丝窜逃的机会。 当看到眼前那两个男子时,苏纳心头一凉,那一刹那她什么都明白过去了。 她终究还是逃不出陆千泽的手掌心。 眼前的情况完全不利于自己,苏纳不能硬碰硬,只好转身回到病床上。 她坐在病床上,望着窗外湛蓝如洗的天空,阳光万里,忽然间想到了西川高原那高远蔚蓝的天空。 不知道乔奈现在身在何处,情况怎样了。苏纳担忧不安的情绪像野草疯长。 这时,病房的门被打开,门外走进一身形颀长的男子,一身剪裁得体,质感十足的黑色西服显得他身材更加突显。 苏纳听到身后传来开门声和脚步声,霍然回过头去,抬眸便撞上一双幽黑深邃的眼睛。 那张脸苏纳这辈子都忘不掉,五官立体高挺,脸部线条轮廓硬朗俊美,这样一张英俊帅气的脸却有种锋芒刺人的尖锐感和不可靠近的疏离感。 男子步步靠近苏纳,嘴角噙着一抹微不可见的笑意,目光淡淡地望着眼前女子,似笑非笑地说:“纳纳,你觉得怎么样了?身体好点了吗?” 他还是一如既往,给人一种笑脸虎的感觉。苏纳鼻间哼笑出声,目光嫌弃地瞥到一边,冷声说道:“死不了。” “啧啧啧。”他轻笑着摇了摇头,“哎,那么远了,纳纳的脾气还是那么臭,我记得刚认识你的时候,纳纳可是一个温柔可人的女孩子。” 苏纳无语地撇嘴:“少废话,陆千泽,你就说想怎么样?” 闻言,陆千泽微微而笑,慢条斯理地从到一旁的沙发上,靠着沙发软靠,翘着二郎腿,目光散慢地盯着苏纳,淡然地说:“我能怎样,不过是找回出逃多次的老婆而已。” 苏纳鄙夷:“你少来,我们的婚姻是什么情况你自己清楚,我还是那句话,离婚,我不要再继续和你的婚姻了。” 陆千泽一抿唇,故作可怜的样子:“那可不行,一日夫妻百日恩,怎么能说离就离,我那么爱你。” “可我不爱你。”苏纳一口回绝。 “不需要,我爱你就够了,你只需要乖乖地回到我身边,做好我的总裁夫人就够了。” “如果我不愿意呢?” “那你就逃吧,你就算逃一千次,一万次,还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陆千泽语气淡漠却带着一股不可违抗的意思。 苏纳咬牙切齿,拳头紧握却也无可奈何。陆千泽势力有多强大她不是不知道,现在她不能和陆千泽明着来,必须先稳住他,再想对策。 苏纳神思一转,面露笑意:“陆千泽,我不和你吵了,你出去,我要休息了。” 陆千泽眉头一挑:“哦?你是不是又在玩什么花招?” “你觉得呢?”苏纳歪头微笑。 陆千泽微笑,一抬手示意旁边的人出去,待房中的人员都离开病房,房中便只剩下陆千泽和苏纳两人。 “我陪着你,有什么事情随时叫我。”说完,陆千泽掏出手机来,默默地刷起了手机。 苏纳看着他,无语地笑出声。 良久,苏纳冲他大喊:“给我手机。” 陆千泽不紧不慢地掏出一部新的手机:“喏,给你准备的新手机,软件都下好了,自己玩去吧。” “哼。”苏纳气鼓鼓地接过手机。 拿到手机后,苏纳第一时间就去搜索西川地震的消息,浏览下来苏纳才发现事情真相。 在西川铁木湖灾区那起谋杀案确定了是妻子杀害的丈夫,妻子如今已经被刑拘了。 刑拘后,那妻子招供,并说出损害运送物资的车辆,意图害死运送物资的人员,也就是要杀乔奈和苏纳。 那妻子察觉到乔奈与苏纳对自己的怀疑,于是为了斩草除根,这才暗中损坏车辆,想让乔奈与苏纳因车祸事故无法生还。 如今案子已经侦破,却不知道乔奈如今是死是活。 苏纳收起手机,目光偷看沙发那边的陆千泽,只见他靠在松软的沙发上,歪着头,一只手支着脑袋,正眯着眼睛小憩。 苏纳蹑手蹑脚地往门外走去,却还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陆千泽的声音:“去哪儿?” 这让苏纳吓得一愣,她缓缓回过头,见陆千泽抿嘴微笑地注视着苏纳:“去哪儿,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哈哈哈哈。”苏纳干笑,“害,不是看你睡着了嘛,就不打扰你了,我就是想去买点东西,饿了。” 陆千泽面容仍带微笑,他掏出手机,拨了电话:“立马准备餐食送过来。” 打完电话,陆千泽抬眸示意苏纳回床上坐好。苏纳委屈巴巴地说:“我还没说我要吃什么呢?” “你喜欢的吃的我都记着呢。” “这……”苏纳无言以对。 很快,餐食就送了过来,菜式汤羹清一色是苏纳喜欢的口味。 “吃吧,别饿着。” 苏纳完全没有胃口,她抱着手臂坐在陆千泽对面:“我要离开医院,我想回家。” “吃完饭就回去。” ”我现在就要回去。”苏纳故意为难。 “不饿了?” “在医院闻着消毒水的味道没胃口。” “好。”说着,陆千泽又打电话让人备车去办出院。 回去的车上,司机安静地开车,后座的陆千泽闭目养神,一旁的苏纳却在东张西望。 “别看了,你那点心思我还是知道的。” 苏纳顿时愣怔:“我能有什么心思呀。” 陆千泽睁开眼来,目光缓缓落在苏纳身上,身子微微倾向苏纳那一边。 “你要干嘛?”苏纳十分警惕地双手护胸。 陆千泽勾唇一笑:“你想知道乔奈的消息不是吗?” 苏纳僵住,眼神却游移着,故作镇定地说:“我和他没什么关系了现在。” “是么?可是救援人员进山时发现你和他抱在一起倒在雪地中呀。” “你是在吃醋吗?”苏纳故意挑逗他。 “是的,我吃醋了。” “哎呀,现在他人可能都死了,也威胁不到你了。”苏纳笑着说。 “你这么说不过是想从我口中得知他是生是死的消息吧。”陆千泽把苏纳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 莫奈庄园 这是中海市富人别墅区,能入住这个小区的皆为有权有势的资本家,艺术家,政客等,而陆千泽便住在莫奈庄园背山面海的一幢欧式别墅。 一进屋,陆千泽就对苏纳说:“你的房间已经叫阿姨收拾了,你如果累了可以先回去休息一下,一会做好饭就叫你下来吃。” “好。”苏纳点了点头,就往楼上走, 回到房间,一切还是原来的陈设布局,没有一丝变化。 苏纳并不在意这些,她进了房间便将房门关好,小心翼翼地掏出手机,凭记忆拨打了乔奈的号码。 她本没想过能打通的,然而却意外地接通了电话,并且还有人接了电话。 电话一接通,苏纳激动得都快落泪了,她忙说:“乔奈,你还好吗?你现在在哪里……” 苏纳一连串问了几个问题,电话那头却迟迟才有回应。电话那头声音出来的那一刻,苏纳吓得嘶声尖叫了起来,手机猛地被摔到墙上砸成碎片跌落地上。 房门被打开,只见陆千泽缓缓走进来,将电话挂掉,目光阴冷地睨着苏纳。 此时的苏纳脚下一软,整个人跌坐在地上,神色惊恐未定。她恶狠狠地抬头瞪着陆千泽:“你怎么会有乔奈的手机?你到底把他怎样了?” 陆千泽半蹲下来,伸手抚摸着苏纳的脸,苏纳下意识将脸别到一边。陆千泽手指一使劲儿掐住了苏纳的下巴,将她的脸扳过来,正对着自己。 “我最讨厌别人背叛我了,你不要挑战我的底线……之前西川的事,我就当你是去旅游,现在回来了,就乖乖待在我身边,不要做傻事,听到了吗?” “你……”苏纳目光凶狠无比。 “听到了没?”陆千泽声音压得很低,也很逼人。 苏纳下巴被掐得发痛,不得不向他低头。苏纳僵硬地点了点头。 见苏纳点了头,陆千泽眉间才舒展开来,放开了苏纳的下巴。 “这样才对嘛,要听话呀。”陆千泽语气轻柔,边说还边将苏纳散落额前的碎发捋到耳后,“走,下去吃饭吧,今天的牛排特别新鲜,你一定喜欢。” chapter.18 饭桌上,精致的西式餐具和可口的西餐陈列面前。陆千泽细心地为苏纳切好牛排。 “尝尝,这牛排煎得特别好。”陆千泽脸上和颜悦色的。 苏纳拿起叉子,用刀扎进牛肉里,仿佛陆千泽就是那块牛肉,她要将他千刀万剐。 陆千泽只觉她这样的行为幼稚:“你还小吗?吃饭就好好吃。” 苏纳哼一声,不再说话,放下手中叉子,拿起一旁的红酒杯,正要喝酒时,陆千泽干咳了一声:“你不能喝酒。” 苏纳充耳不闻,径直举杯将红酒一饮而尽。陆千泽眉头紧锁,脸上神情晦暗不明。 这时,家里保姆过来餐厅,对陆千泽说:“陆先生,白先生来了。” 一听白先生三个字,苏纳眉毛一挑,表情带着玩味意思,似笑非笑地看向陆千泽。 “他怎么来了?”陆千泽蹙眉沉思。 这会子,只听见茶厅传来叠叠的脚步声。苏纳单手托腮,饶有兴趣地准备看一场好戏。 因为她知道白瑞这个人不是个安分听话的人。看到自己端坐在莫奈庄园,只怕会气炸。 “千泽,我给你买了条领带,你看看。”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话音刚落,便见一身穿白色整洁西服的男子走过来。 他便是白瑞。 “你怎么过来了?我不是说过你不要……”陆千泽没好气地说,然而还没说完话便被白瑞打断了。 “原来是她回来了?”白瑞被购物袋随手扔到地上,目光阴沉地瞪视着苏纳。 苏纳一脸无辜地拿起刀叉,假装认真在切牛排。 陆千泽沉着一张脸,起来走到白瑞身边:“别闹,你先回去。”说着陆千泽要拉走他。 但白瑞却用力甩开陆千泽的手,气冲冲地指着苏纳,眼睛却瞪着陆千泽,道:“你什么意思?这个女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到底什么意思?你还没对她死心?” “差不多行了。”陆千泽语气冷冰逼人。 白瑞气极反笑,一摊手便坐到餐桌前,目视了一圈餐厅,啧啧地笑说:“挺不错嘛,红酒西餐,真有情调。” 陆千泽不再温柔,一把将白瑞拽起来:“你他妈别给老子闹,趁我没发火前,赶紧给的滚!” 白瑞不可置信地看着陆千泽,咬牙切齿说道:“你居然为了这个女人这样对我?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喜欢她?” 这个问题让陆千泽一时哑言。 白瑞冷笑:“如果我知道你会喜欢上女人,那么一开始我就不应该让你和这个女人假结婚。” 苏纳好笑地嚼着牛肉,忍俊不禁,她趁机插一句:“就是嘛,陆千泽当初就不应该和我假结婚,这假结婚也就算了,毕竟都是假结婚,大家各玩各的,但谁知道陆千泽会喜欢上我呢,哎,都怪我魅力太大了。” 面对苏纳的阴阳怪气,陆千泽气不打不处来,他冷声说道:“你们都闭嘴。” “怎么着,还不让人说了?你是想享齐人之福吗?今天必须给我个了断。”苏纳咄咄逼人。 苏纳知道,陆千泽从大学就和白瑞相识相爱,他是不会轻易放弃白瑞的。 “对,你必须选一个,是我?还是她?”白瑞也逼着陆千泽回答。 陆千泽忽地一笑:“如果我说,你们两个我都不肯放手呢?” 苏纳摔了手中刀叉,刀叉与餐盆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她拍桌而起,说:“不好意思,有我没他。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和一个男人分享自己老公?” 说完,苏纳甩脸子上楼。 白瑞望着上楼的苏纳,大笑:“这个女人从来都没把你放在眼里,你居然这样对她,不值得呀。” “你管好你自己。”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我不会允许这个女人介入我们之间的,你说过要和我一辈子的,我当真了,那就必须是真的,不然的话,大家鱼死网破。” 白瑞这个人很极端也很执着,不会轻易放弃自己坚持的东西。 傍晚,暮色四合。 夕阳透过法式蕾丝窗帘照现房间,苏纳百无聊赖地托腮坐在窗台前,看着窗前那盛开的玫瑰。 她现在脑子里正想着怎样才能逃出去,她可不想一直被囚禁在这个莫奈庄园里。 楼下来了几辆车子,停在花园旁边,苏纳见那几辆车子,心想是不是陆千泽要出门。 正想着,苏纳已经小心翼翼地开门下楼了。 苏纳赤着脚丫子,放得很轻脚步,尽可能不出去任何声音。 借着楼梯间缝隙看向一楼,一眼便见陆千泽从负一楼缓步走上一楼。 “他去负一楼干嘛?”苏纳心里喃喃自语。 陆千泽回到一楼,吩咐了保姆于是就出门了。门口的车子一下子都开走了。 苏纳伏在楼梯转角的窗台前注视着陆千泽的离开,确认陆千泽走远后才敢大大方方下楼。 保姆正在厨房备菜忙活着,苏纳晃晃悠悠地靠着厨房的门边框,说:“阿姨,陆千泽人呢?死哪儿去了?” “陆先生回公司处理工作了,今天不回来吃饭了。” “这样呀,那就我一个人?”苏纳心中窃喜。 “是的,先生工作忙,要谅解呀。” 苏纳干笑,又问:“那今晚吃什么?” “先生吩咐我炖了滋补的鸡汤。” 苏纳皱眉:“我想吃鱼。” 保姆难为情:“这……没买呀。” “我就要吃鱼,阿姨你现在出去买。“ “可是……” “别可是了,去吧,我不介意晚点吃饭。”说完,苏纳蹦蹦跳跳地回到楼上。 保姆不好拒绝苏纳,于是二话不说就出门买鱼去了,这下整幢别墅就剩下苏纳一个了。苏纳支走保姆就是想去看看地下室到底藏着什么。 苏纳胆大,一个人往幽暗漆黑的地下室走去。往地下室去的楼梯灯坏掉了,苏纳只能小心地摸着扶手下楼。 楼梯的尽头是一间茶厅大小的会客厅,四面墙壁环绕,光线只能从天窗获取。 苏纳环境着四周的环境,发现地下会客厅东侧有一道铁门,是密码锁的大门。能如果隐秘,一定藏着秘密。 苏纳研究着这密码锁,不敢轻易去试,正当愁眉不展时,她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 灯光照在输密码键盘的屏幕上,侧光照去,能清晰地看到屏幕上的指纹。 “165438。”苏纳反复确认着密码。确认无误后,就小心地输入密码。 最后一个数字输完之后,密码锁嘟了一声,随即传来开锁的声音。 苏纳推门进去,眼前一片漆黑,她摸着墙壁,找到电源开关,摁亮了灯光。房间一下子光亮如昼。 那间地下房间,干净无尘,陈设像是一间客房,然后并没有其他了。 苏纳四下张望,来回翻找着,没发现有什么异常的地方。但这不合理呀,一间这么普通我房间,为什么要上密码锁。 这房间一定还藏有秘密。 苏纳不肯放弃,好奇心让他继续搜寻着。 然而此时,外头传来一阵轻薄的脚步声。苏纳耳尖,一听到声音,整个人一哆嗦,警惕地回头看向门外。 “难道他回来了?”苏纳不敢多想多逗留,在听到脚步声慢慢逼近时,下意识躲进房间的衣柜里。 藏身进衣柜后没一分钟就听到密码锁再次开启的声音。苏纳立时神经绷紧,屏住呼吸,生怕被人发现。 外边传来一阵来回折腾的脚步声,苏纳不知道进来的是谁,正准备要值衣柜门缝隙看外面情况时便听外面传来玻璃砸地清脆的粉碎声音,声音落下后随即一股子药水的味道氤氲在整间房内。 苏纳捂住口鼻,只待外面再无任务动静的时候才敢推开柜门出来。 一出柜子,苏纳就看到地上碎一地的药剂瓶,挂点滴的支架也倒在地上。 难道刚刚被人撞倒的是点滴瓶和支架?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为什么会有这样药疗器材出现?难道这里有人在养病? 苏纳还想继续探寻这间房间的秘密时,隐约听到地面传来汽车驶回来的声音。 她吃惊,应该是陆千泽回来了, 苏纳不再多逗留,连忙上去。 离开了地下室,苏纳直接回到房间,一推开房间门,就被一只有力的手拽到一边抵到墙角,紧接着一把尖刺小刀的刀锋逼向苏纳的喉咙处。 这一举动让苏纳顿时整个人愣怔住,不敢吱声,不敢动弹。 “想活命的话就离开这里。” 那人一开口苏纳就知道是白瑞。她撇嘴:“是陆千泽不肯放过我。” ”你对陆千泽没意思?” 苏纳无语:“你觉得我会喜欢一个同性恋吗?” “那好,我帮你逃走,你再也不要回来了。” 苏纳眼睛一亮:“真的。” “是。”说着,白瑞松开了苏纳。 “那什么时候开始。”苏纳迫不及待想离开了。 “今晚。” “今晚?”苏纳诧异,这也太仓促了吧。 白瑞点头:“今晚陆千泽新开的夜总会开业,他一晚上都会在哪。” 正说着话,房门再次被推开。 门口的陆千泽一推开门便见白瑞和苏纳两人若无其事地面对面交谈,不觉讶然蹙眉。 “你们在干嘛?“陆千泽问, 苏纳莞尔一笑:“没干什么,白瑞过来找你,没见你在家就上来问我知不知道你去了哪里。” 陆千泽半信半疑,又看向白瑞:“你找我什么事?” 白瑞不慌不忙地说:“你不是今晚有新开的夜总会开业吗,我能不能去?” “你还是在家吧,哪都别去,那里乱得很。”说完,陆千泽又对苏纳说:“今晚我不回来吃饭,你自己一个人吃。我拿点东西,一会还要出去。” “去吧去吧。” 陆千泽走后,苏纳松了口气,她走到窗台前,见陆千泽开车走远后,回头问白瑞:“你的计划是什么?” “你不用知道,今晚十点,你收拾好东西,我开车来接你。” “就这样?” “嗯,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 “那就这样。”说完,白瑞转身走了。 苏纳望着白瑞的背影,心底顿时像被蒙起一块白纱,看什么都不真切。 这时,她心里又浮起一个想法,刚刚出现在地下室并撞倒点滴瓶的人应该是白瑞了。 第 19 章 窗外又开始了狂风暴雨,雷电交加,偶尔闪过的电光能将漆黑如墨的夜空霎时照亮。 晚饭后,苏纳回到房间等待着今晚的逃跑。由于雷电劈了电箱,小区好几户出现了供电问题,停了电。 房间内点起了蜡烛照明,身蜡烛的橘黄色灯火十分昏暗,忽明忽灭,让人感到些许的诡异。 苏纳呆坐窗台前,看着雨水滴滴答答地落在窗沿,看了两个多小时,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十点钟。 楼下传来十点钟的挂钟鸣铃的声音,突如其来的叮咚一声让苏纳吓得一哆嗦。 “十点了,白瑞应该来了。”苏纳自说自话,起身举步想下楼去。 就在她站起身来那一瞬,房间点的白蜡烛骤然熄灭,房间顿时陷入黑暗当中。 猝不及防的灯火熄灭让苏纳停住脚步,这时外面传来剧烈的风声,刮过窗户发出呼啸的尖锐声音,仿佛像恶魔的怒号。 苏纳怯怯地回头看向窗外,然而下一秒,窗户猛地被狂风吹开,窗子被风吹开撞到边上的墙壁,震得玻璃碎裂落地,发出玻璃破碎的悦耳声音。 “啊!”玻璃碎裂让苏纳吓得惊叫出声,连连后退。 没了窗户,风夹着雨水斜斜倾洒进来,打湿窗前一大片地。 苏纳也顾不得窗外的事了,她忙开房门下楼去。 一开门,便见房外漆黑如墨染一般,看不到一丝光亮。苏纳转身从房门边上的斗柜上拿了一根细长的白蜡烛,点燃蜡烛,借着灯光缓缓往楼梯处走去。 木质的楼梯踩上去发出笃笃的声音,在寂静空旷的别墅内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回荡着。 苏纳走到楼梯转角处时嗅到一丝异味,她下意识地停住脚步。 那股味道是从楼梯尽头飘送过来,像是新鲜的血液气息。苏纳放慢脚步,一步一阶梯地往下走。 然而越往下走那味道越浓,直到苏纳嗅到浓重的血液味时,她顿时感到天旋地转,脚下发软竟失足滚下了楼梯。 在苏纳滚下楼梯那一瞬,小区电力恢复,别墅的灯光有那一刹那亮了起来。 水晶吊灯,壁灯同时亮起来,将整幢房子照得亮如身昼。苏纳滚到楼梯尽头,摔到血泊当中。 苏纳见自己那身纯白的连衣裙染上殷红刺目的鲜血,失语般瞪大双眼。 下一秒,苏纳竟尖声嘶叫起来。 她颤抖的尖叫声充满了恐惧与慌乱。 苏纳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她旁边躺着一具尸体! 一个男人的尸体。 那男人满身是血倒有上楼梯的楼梯口处,尽管他血迹斑斑但苏纳仍能看出死的那个人是白瑞。 眼前的景象仿佛是电影片段,根本不可能出现在现实生活中,然而这一切却真真实实发生着,出现在苏纳眼前。 房子此刻被浓烟笼罩着,黑烟包裏过来,呛得苏纳呼吸困难。 苏纳回头看去,身后却已经是一片火海了,火舌冲天,火光照得整间房子一片通红炙热。 原来是刚才苏纳摔下楼梯时,手中的蜡烛掉到一边,烛火沿着窗帘与桌布烧了起来。 浓烟滚滚,火势逼人,苏纳连忙爬起来顾不上自己身上的血迹,她一个劲儿往门外跑去。 她推开别墅大门,门被推开的那一刻,苏纳再次看到两具尸体倒在门口,身上的血液汩汩流了一地,看得让人混身发麻。 “天呐,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此时此刻的苏纳身心皆被恐惧包围着。 苏纳脚步很软,但她必须要逃离这时。她顶着狂风冲往暴风当中,最好被黑暗吞噬…… 苏纳冒着雨跌跌撞撞地跑了一公里的路,冰冷的雨水浇头而下,让她思绪清醒了些许。 她无力地跌倒地上,雨水滴滴答答打在她身上,将她衣裙上的血迹冲淡,让血迹在衣裙上蔓延得更大片…… 这时,不远处传来消防车和警车的声音,尖锐的警笛声混在雷电轰鸣与大雨磅礴当中。 这一夜,注定是不能宁静。 苏纳急忙调整着急促的呼吸,再次有雨中站起来,正要迈步继续前往时,一只手从她身后出现,越过苏纳的肩膀,捂住苏纳的口鼻将苏纳拉拽离开。 “你放开我,你松手。”苏纳手脚并用地挣扎着,试图挣脱那人的束缚。但那人力气奇大,让苏纳无法挣脱。 那人将苏纳拉到一处废弃的旧教堂内才松开她。苏纳得以松脱,立马捡到地上散落的木棍保护自己。 “纳纳,是我。” 声音是那么的熟悉。 闻声,苏纳整个人一愣:“乔奈?” “是我。” 这一秒,苏纳泪流满面。 乔奈不由分说将苏纳拥入怀中:“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苏纳在乔纳怀里肆意痛哭着:“你怎么才来找我。你知不知道我担心死你了。” “对不起,对不起……”乔奈一遍又一遍地道歉。 哭够之后,情绪稳定了,苏纳这才离开乔奈的怀抱。 大雨仍旧倾盆而下。 “到底怎么回事,你去哪里了?”苏纳问。她迫切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天西川雪山救援后,我和你都送进了医院,不久陆千泽来了,他带走了我们,将我们带回了中海市,并将我囚禁于莫奈庄园别墅的地下室内。” 听了乔奈的话,苏纳顿时恍然大悟:“怪不得陆千泽会在地下室设密码锁,也难怪地下室拿有点滴瓶……但我今天下午进地下室怎么没看到你?” “我中午的时候已经逃出来了,陆千泽估计现在满世界找我了。”乔奈笑说。 苏纳还是不敢相信。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那你今晚为什么会出现这里?对了,白瑞死了!” 乔奈神色沉重地说道:“我逃出来后,计划今晚回去带你走的,但这时我听到别墅有打斗声,就藏到一边去了。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回到别墅,那会别墅起火了,我也找不到你,就四处去找你,然后就在这里见到你。” “打斗声,难道那会是白瑞和门口的打手在打斗,然后两败俱伤都成了?”苏纳猜测着。 然而,教堂大门被推开,一群黑衣人冲了进来,将乔奈与苏纳都包围起来。 看到那样的情景,乔奈第一时间就是将苏纳护在身后。黑衣人包围住他们,随即便见陆千泽撑着一把黑色大雨伞走进来。 其实看到那群来势汹汹的黑衣人时,苏纳就知道是陆千泽了。 陆千泽神情淡然,不紧不慢地走上前头,目光阴冷地睨着苏纳,薄唇轻启:“是你们杀了白瑞?” 苏纳见陆千泽眼睛全是红丝,眼底闪过一丝阴狠无情,看来,白瑞的死刺激到陆千泽了。 “不是,我们没有杀他。”苏列否认,但也是实话。 “那他是怎么死的?”陆千泽声音低沉有力,字字清晰。 苏纳坦然说道:“今晚原本是白瑞要带我逃离这里的,但我发现他死了楼梯口,这不关我们的事。” “他要带你逃走?”陆千泽仿佛被触动到,怔怔地盯着苏纳。 苏纳懵然地点了点头。 陆千泽闭了闭眼,有些不甘心的神情流露出来。 看到陆千泽的模样,苏纳先是茫然,紧接着却恍然地愣住。她看向乔奈,说:“你是中午逃出地下室的,陆千泽下午才去过地下室,所以说,在他傍晚离开莫奈庄园的时候已经发现你逃走了。” 说到这时,乔奈也明白了:“所以,你的意思是,白瑞是被陆千泽自己的人杀死的?” “是,因为陆千泽发现你不在了,断定你会再次回来劫人,所以在别墅布下天罗地网捉你,然而晚上来的人却是白瑞。白瑞就被当成了你,被杀了。” 此时,只听见陆千泽仰头冷笑:“现在人已经死了,是因为你们。如果苏纳你愿意回到我身边,我或许会放过乔奈,不然,你们都得为白瑞陪葬。” 陆千泽现在几乎疯魔了。 “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们呢?”苏纳冲他大吼。 “我不允许别人染指属于我的东西!” “我不属于你!” “你会属于我的。”说完,他冲包围着苏纳和乔奈的黑衣人使眼色,那群黑衣人会意,蜂拥上前。 乔奈将苏纳推到一边,一个人独自面对一群人。 “不要。”苏纳尖叫着,连忙闪到后边去。 此时此刻,乔奈一人与一群人对抗着,那么多人与一个人混打着,拳头落到□□的声音和骨骼错裂的声音清晰可闻,更有被撂倒的黑衣人倒在地上嗷嗷惨叫的声音。 “你小心点。”苏纳见人影闪动,场景极其危急混乱,根据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只见,乔奈冲出重围,面对逼近的黑衣人,毫不留情地长腿扫过,将其拌倒在地。 侧旁攻击的人他眼睛余光早有察觉,一个闪身便轻盈躲开,并以手肘击向其后背。 黑衣人背部受重击,踉踉跄跄往前。乔奈再扼住其手臂,一翻身将其过肩摔,摔到地上。 还欲上前的黑衣人见乔奈身手不凡,一时之间不敢轻举妄动。 乔奈趁这机会,快将旁边的旧书架掀翻,书架及书籍倾倒下来,隔开他们的距离。 正是好时机,乔奈忙拉着苏纳的手往后门跑去,身后的黑衣人跨越过倾倒书架的障碍紧追其后。 乔奈冲到后门,猛地一下就撞开了后门。 “砰!”地一声枪呜声响起。 这枪声让苏纳心耳鸣目眩, 身后的黑衣人掏出□□对着乔奈后背就打,还好乔奈眼疾手快,堪堪地闪躲开来。 “快走。”乔奈拉着苏纳的手就冲出去,身后的人穷追不舍,时不时鸣枪示威。 砰砰砰……一连几发子弹打出来,让人胆战心惊。乔奈小心掩护着苏纳奋力街跑。 乔奈带着苏纳拐进一处幽深的小巷中藏匿着。一时没被发现。 得到片刻的安全,乔奈二话不说就拨电话报警,报完警之后,不远处响起了追捕人员的脚步声。 苏纳不安地探头往后巷看去,隐隐约约看到几抹人影晃动立拽着乔奈的手臂,示意他有人。 乔奈领略到苏纳的意思,捡起了一块石头,往东边投掷,东边发出石头滚动的声音,将人吸引过去。随后带着苏纳往西边小巷疾驰而去。 chapter.20 大雨在凌晨四点多停歇,很快东边的天际翻起了鱼肚白。 一夜的打斗逃亡,乔奈与苏纳已然是筋疲力尽。甩掉紧追其后的黑衣人后,乔奈带着苏纳往中海郊区的边缘小县城去。 来到小县城,乔奈与苏纳买了身干净的衣服,换上之后简单地吃了点东西,便坐上了出城的火车。 火车上。 乔奈买的是包厢的卧铺,进了包厢便锁上门。见苏纳抱着膝盖坐在窗边。 “怎么了?”乔奈温言说道。 苏纳心里忐忑不定:“我们就这样逃出来了?” “嗯?你是在担心什么吗?”乔奈抚摸着苏纳的脸庞。 “不是。”苏纳摇了摇头,“陆千泽这个人不简单的,你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乔奈叹了口气:“这样的逃亡生活的确不舒服,但没办法。昨天我们的报警估计能拖延一下他们。” 苏纳默然不语,眼神黯淡地移向窗外,窗外的崇山峻岭一晃而过,模糊看不清。 “别想太多了,好好睡一会儿,有我在,没事的。”乔奈哄着苏纳。 苏纳轻声笑了笑,点头。 中午十二点多,火车行驶在轨道上发出闷闷的噪音,苏纳被声音吵响。 她一睁开眼,却不见乔奈在可视范围内。她正要下床去找人时就见乔奈拉门进来。 乔奈手捧着两碗泡面:“你醒了,吃点东西吧。” “我还不饿。”苏纳说完,又坐回床上,她头发凌乱地披肩而下,额头前披散的长发遮挡着视野,她抬手将头发捋回脑后,便呆坐车窗前。 乔奈坐到她身旁,说:“多少吃点,我们还有很长一段路。” “嗯?”苏纳回头看他,“我们去哪儿?” “西南地区。” “为什么要去哪里?”苏纳不解。 乔奈只是笑:“到了西南,我才能更好地保护你。” 历经两天一夜,火车抵达西南地区,乔奈与苏纳于Y市到站下车。 一下火车,出了站台,就有几辆黑色轿车停在车站前,一旁站着几名身着黑色西装的男子。 苏纳一眼这样的场景,立马警惕。只见旁边的乔奈笑说:“你怕什么,那些都是来接我们的。” “啊?”苏纳愣住,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 乔奈径直上前去,就看到为首的西装男子向乔奈恭敬地说:“乔先生,车子已经准备好,现在送你们回去。” “好。”说着,乔奈将苏纳拉到身旁,说:“纳纳,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尽管苏纳仍是一脸懵,但见乔奈眼神坚定,她便再无顾虑。 …… “我们现在去哪里呀?”苏纳靠在乔奈的肩膀上。 “去我爷爷奶奶家。” “这些人都是你爷爷奶奶家的人?”苏纳指着是那些西装男子。 “是的。” 苏纳了然,并未再多问什么。心里想道,看样子,乔奈的爷爷奶奶在Y市很有势力,并非常人。 轿车驶入了一处幽深僻静的别墅区。那一片别墅区绿化极好,皆是绿树青藤环绕,视野开阔,还能眺望远处高耸的白色雪山,像是身处北欧森林当中,而且每幢别墅间隔着大片林地草甸,不会受其打扰。 苏纳瞧着这样的住宅区域,只怕能买下这里房子的人,非富即贵呀。 下车后,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幢夹在雪山森林中的现代化别墅。 “乔先生回来了?”才刚下车,一年过五旬的正装男子走了出来。 “嗯,陈叔,我爷爷奶奶呢?”说完,乔奈目光随意扫了一圈眼前的房子和花园,仍和从前一样,并没太大的变化。 “二爷和夫人去墨西哥了,估计要半个多月才能回去。” 乔奈眉头一蹙:“墨西哥?” “是的。” “算了,我回来住一段时间。”乔奈说着,回头看了看苏纳说,“准备一间客房。” 陈叔是管家,也是看着乔奈长大的,他听到乔奈要回来住,忙安排人去打点。 “乔奈,你家是做什么生意的,那么有钱?”虽然苏纳知道乔奈家很有势力,但还是想知道做什么的。 乔奈笑了笑,说:“我爷爷是Y市最大的黑帮组织头目。” 苏纳一愣,倒吸了一口气:“黑帮?” “别怕,已经从良了,现在扫黑除恶那么严,谁还敢做违法犯罪的事,现在他们合法经营一些烟草生意。只是Y市贩毒制毒严重,我爷爷经常受到打压与报复,虽然从良,但私下各种斗殴厮杀还是有的。” “那岂不是很危险?” “还好吧,我爷爷的势力在Y市还是可以的,不至于就没命了。对了,陆千泽也是有□□背景的,你可知道?” 乔奈忽然这么一问倒是让苏纳呆住了,她细想了想:“我之前倒是见他经常出没一些夜色娱乐场所,并且还是老板,手下的人大多都是打手保镖。” 乔奈冷笑:“他在中海能只手遮天,但在Y市就未必了,所以,你不用担心,好好在这生活,谁也动不了你。” 苏纳重重地点头。 管家陈叔给苏纳安排的房间是乔奈隔壁的一间大客房,在别墅的三楼。房间一进门便是采光极好的全景落地窗,落地窗正中便是耸立于远处森林之上的雪山。 苏纳站在窗前,眺望着远方的雪山,心情一下子舒缓开来,闭目沉醉其中,以至于乔奈进了房间她都没有察觉。 乔奈从苏纳身后双手环抱着她的腰,这让苏纳吓得一怔,但乔奈身上的味道她很熟悉。 “房间还满意吗?” 她微一侧目:“嗯嗯。” 乔奈绕到苏纳面前,抚摸着她柔软的长发,低头注视着苏纳的眼睛,深情地说道:“我爱你。” 苏纳噗嗤一笑:“你怎么忽然说这个?” 乔奈深深望着苏纳弯起的笑眼,一只手抬起托着苏纳的后脑,将苏纳往自己唇间一带。 苏纳猝不及防地撞向乔奈的薄唇,双唇相触那一瞬,乔奈吻上了苏纳。 那一刻,苏纳瞳孔放大,有种不敢相信的意思。 …… 半个月后。 不知不觉苏纳在Y市待了大半个月了。这些日子她和乔奈生活在一起,那种感觉好像回到了从前初相识…… 苏纳分别留恋这样的日子。她无比珍惜这样的日子,因为她知道这样的日子不会长久。 …… 这天,午饭过后,苏纳回到房间午睡,刚躺下床就见乔奈开门进来。 乔奈坐到床边来,苏纳从被窝里探出头来,挤进乔奈的怀抱,慵懒地说:“要我抱着你睡觉吗?” 乔奈刮了下苏纳的鼻子,笑说:“可以呀,只要你不嫌我。” 苏纳撇嘴:“我什么时候嫌过你?” “还说没有?前天晚上是谁嫌我太能折腾,一晚上都不让你安生?” 闻言,苏纳顿时面红耳赤,快缩进被窝里:“你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乔奈笑得更深了,将苏纳紧紧拥进怀里,说:“我过来是找你说件事。” “什么?”苏纳猛地从被子里伸头出来。 乔奈手指缠绕着苏纳细软柔顺的长发,说:“今晚有个晚宴,我想你陪我去。” “晚宴?”苏纳诧异。 “嗯。”乔奈抿嘴点头,“都是我爷爷的朋友,知道我回来了,也邀请我过去。” 苏纳撅着嘴玩着自己的头发:“不去,我才不想去见那些人。又不认识。” “真不去?” “不去。”苏纳翻身侧到另一边,以后背对着乔奈。 乔奈坏笑着说:“那好吧,晚宴上有不少美女名媛,到时要是谁给我乱点鸳鸯谱的话……” 乔奈话至一半,苏纳转过身来,坐直身上,瞪着乔奈:“你威胁我?” “不敢。”乔奈表情十分欠揍。 苏纳拧紧拳头,猛地就一拳捶向乔奈的胸口。苏纳的力道并不大,但乔奈却表现得极为夸张,捂住胸口,连连咳嗽:“你要谋杀亲夫?” “什么?我什么时候是你老婆了?” “迟早的事。” “你……” “好啦,不逗你玩了。”乔奈收起玩笑的表情,“真的,陪我去吧。我想让你以我女朋友的身份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一说到这里,苏纳神情顿时黯然下来:“可是我还没没陆千泽离婚……我觉得这样的自己不配以你女朋友的身份站在你身边。” “傻瓜,没有什么配不配的。你单方面提出离婚,只要分居两年,自动离婚,你不要想太多了。” “嗯,我相信你。” “这样才对嘛。”乔奈说着,凑到苏纳身边,拥她入怀,亲吻着她。 拥抱,热吻,陷落…… 傍晚,天边晚霞染红了西边一大片天空,绚烂无比。 这个时间点,苏纳已经做好造型,化好妆,换上礼服了,此刻她正在全身镜前打量着镜中珠光宝气的自己。 镜中的美艳女子三七斜分的长发烫得蓬松而卷曲,一侧头发捋到耳后,再将全部头发垂在另一侧胸前。 五官化着精致的妆容,白皙的肤色显得红唇似火,身穿的是一袭黑色性感深V大露背开叉鱼尾裙礼服。 乔奈也已经换好西装礼服了,裁剪细致贴体的西装,锃亮的皮鞋让他整个人都贵气起来。 他走到苏纳身侧,打量着苏纳,笑说:“这很适合你。” “是吗?”苏纳转了一圈给乔奈看。 “真的,很美。” 苏纳笑语嫣然地看着盛装站在自己面前的乔奈:“你也很帅,很符合我心目中贵族绅士的形象。” 乔奈正了正衣襟:“走吧,时间差不多到了。” chapter.21 夜色微阑,华灯初下,星河大酒店。 这是位于Y市市中心的酒店,也是全市最大最豪华的酒店。Y市的有钱人宴会通常都会在这家酒店举行。 晚宴有星河大酒店的顶楼举办,来往的人无不是珠光宝气,贵气非常。 进了晚宴的酒池后,苏纳挽着乔奈的手指,乔奈将苏纳一个一个介绍给所有人认识。 介绍完了之后,乔奈就与长辈们碰杯闲聊,而苏纳却独立一旁,自顶楼俯瞰着Y市的车水马龙。 “小姐,不知道可否赏脸到旁边喝一杯。”忽然一身穿燕尾服的男子从苏纳身侧说话。 苏纳见是不认识的人,正要拒绝时就见乔奈上前搂着她的肩膀,笑意淡淡地对那男子说:“不好意思,我女朋友不能喝酒的。” 那男子心有不悦,但却无可奈何,只能转身尴尬走人。 苏纳得意洋洋地说:“这就是有男朋友的安全感吗?” “怎么,不喜欢我这样?”乔奈问。 她只摇头,笑说:“喜欢。但是,我是可以喝酒的。” 乔奈失笑:“所以呢。” “所以……”苏纳从路过的服务生手中的托盘中顺手拿了一杯香槟,冲乔奈面前晃了晃。 “不能喝多。” “听你的。” “我过去一下,你一会累了去后边休息一下,我尽量早点送你回去。” “你去吧,不用管我了。” 转身走前,乔奈还吻了一下苏纳。 乔奈走后,苏纳一个人端着酒杯,倚着楼台,百无聊赖地准备举杯喝香槟,然而这时身后一人将自己手中的酒杯与苏纳的酒杯碰了一下,发出清脆悦耳的玻璃撞击声。 苏纳猛地回过头。 “好久不见呀,我的夫人。” “啊。”苏纳吓得尖叫出声,踉跄后退,高根鞋一崴脚,整个人摔倒在地,手中的酒杯落地碎了一地。 这一举动引得所有人驻目苏纳与陆千泽。 陆千泽面带笑容地半蹲下来:“我的夫人,你怎么一个人跑来这里?” 苏纳看到陆千泽那张脸仿佛看到了鬼怪一样,惊慌地将半蹲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猛地一下推倒在地,紧接着爬起来,提着裙子就要跑。 人群中,乔奈一眼就看到苏纳慌里慌张地提着裙子跌跌撞撞地往外跑。 “纳纳!”乔奈冲她大喊,忙往乔奈身边跑去。这时,陆千泽已经来到乔奈面前了。 乔奈看到陆千泽那一瞬间,顿时明白为什么刚刚苏纳为什么会这样了。 “你到底想干嘛。”乔奈挡在苏纳身前,将她护在身后。 陆千泽冷笑:“她是我的妻子。” “她是你什么样的妻子,你自己清楚。我警告你,别动他!”乔奈恶狠狠地瞪视着陆千泽。 “我偏要将她抢回到我身边,你又能怎样?”陆千泽挑衅着。 “你试试。”乔奈不惊不惧,“你要是敢动她,整个赫山集团都不会放过你。” 陆千泽神情一变,眉头轻皱:“赫山集团?” 乔奈忽然爽朗一笑,不紧不慢地整理了一下衣襟:“不好意思,我忘记告诉你了,我爷爷是赫山集团的创始人。” “什么?”陆千泽不敢相信,“你就是一直没露过面的赫山集团的小少爷?” “怎么,很奇怪?” 陆千泽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没,既然大家都是一条道上的人那还是不要这样针锋相对为好。” “那就请以后不要再打扰我女朋友。” 苏纳这时从乔奈身后走到陆千泽面前:“签了离婚协议吧,放过我吧。” “你真的那么想逃离我,你真的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陆千泽质问她。 苏纳滞了滞,良久才说:“一开始我只当你是合作伙伴,一个好朋友,没有别的想法。” 陆千泽目光阴沉,淡然地说:“好,既然你要走,我成全你。” 这让苏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陆千泽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容易说话了? “真的吗?”苏纳反问。 陆千泽冷笑,不再说话。 …… 回去的路上,夜深起风了。 乔奈将自己的西服外套脱下来给苏纳披上。苏纳歪坐在车里,头抵着车窗。 一旁的乔奈见苏纳心事重重,于是问她:“你怎么了?” 苏纳抬眸,闷闷地说:“陆千泽从来都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为什么现在说离婚就离婚?他是不是在谋划什么?” 乔奈并不担忧这些:“你别怕,不用担心,就算陆千泽谋划再多也没用,你现在有我保护着,谁也不敢伤害你。” 饶是如此,苏纳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晚宴那夜过后,苏纳在十天后收到了陆千泽的离婚协议书。 苏纳拿到离婚协议书第一时间就跑下楼去找乔奈。这日阳光和煦,乔奈在花园里浇灌着玫瑰花丛。 “乔奈,你看,离婚协议书。”苏纳举着离婚协议书。 乔奈抬头看了看,笑说:“有那么激动吗?连鞋子都没穿。” 苏纳顿觉自己下楼时忘穿鞋子了,一时尴尬得脚趾扣地。 “你现在开心了吧,离婚后,你就可以和我结婚了。” “我没说过要嫁给你吧。”苏纳挑眉笑说。 “你没说过吗?”乔奈装傻充愣。 “你少来。”苏纳故作嗔怒说道。 …… 离婚手续办妥之后,乔奈决定要带苏纳去西川。 当听到要去西川的消息,正在房间阳台摇椅沐浴着阳光看书的苏纳表示有些疑惑:“去西川?去那里干嘛?” “你不觉得西川有很多我们的回忆吗?”乔奈落坐苏纳身侧,笑眼淡淡地看向苏纳,无比温柔。 苏纳低眉浅笑着,淡淡地长舒了口气,眉眼皆是笑意。 他们西川确实经历了很多,无人区车子抛锚,医院被绑架,车祸借宿寺庙,西川地震,运送物资被困雪山…… 这些回忆与经历都是属于他们俩人,刻在心底,不可磨灭。 “什么时候回去?”苏纳问。 “你想什么时候?” 苏纳沉吟:“不知道现在西川灾情怎样了,灾区重建得怎么样了。” “那就这几天回去一趟,我们可以继续当志愿者,为那片土地的重建贡献自己的一份力。” “可以吗?” “当然。”正说着话,就见乔奈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就一个电话的功夫就订了两张去西川的机票。 苏纳坐直身来,双手环抱着乔奈:“你真好,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我也是。”乔奈说完,吻上苏纳的唇。 两具炙热的躯体开始紧贴着缠绵热吻…… 这日,依然是阳光万里的晴好之日,同时,也是乔奈与苏纳飞往西川的日子。 苏纳并没有带太多的行李,只有一个背包,乔奈也是。毕竟他们并不是去旅游的。 司机驾车将他们送到机场后,乔奈先去办理登机手续。他们算是踩点到的机场,办理完登机手续就直接登机了。 落坐后,各自系好安全带,很快,飞机滑行在跑道上,慢慢加速,直至起飞,冲上云宵。 飞机上升到一定高度后开始平稳飞行时,乔奈便安安静静地靠着座椅靠背开始闭目养神。 苏纳透过舷窗和高空熹薄的云层望着西南大地的山川与河流,心里一片感慨。 她的人生从一开始就糟糕透顶,几段感情中受尽情伤,与陆千泽假结婚,与乔奈相识相知,再到为乔奈千里出逃,经历西川各种惊险人生,又被陆千泽捉回去,和乔奈逃到西南地区,最后还有机会重回西川,仿佛就像做了一场梦,不真实不真切。 “想什么呢。”乔奈忽然说话。声音很轻柔地飘来。 苏纳收回目光,看向乔奈,笑说:“没什么,只是在想一些之事的事。” 乔奈拉过苏纳的手,与她十指紧扣着,说:“小傻瓜,过去的事就不要想了,都过去了,我们未来会越来越好的。” ”嗯。只要你在我身边,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样才对嘛。” 是呀,过去终究过去了,未来才值得期待。 苏纳不知道后面会面对什么,遇到什么,但至少此刻,她是幸福的。 她想,把握好当下的生活,过好现在的日子,就算后面的事情天崩地裂,她也至少拥有过美好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