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陷阱》
    作者：枯辣椒
    简介:
    1.
    高考前三个月，宋初衍转到了闻礼私高。
    这里哪哪都好，除了他旁边那个烦人的冯伽。
    宋初衍完全想不起来，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让她误会的事情，以至于她每天都跟自己说：
    “我知道我很好看，但你没必要一直盯着我看。”
    “千万不要为我花钱，这样会让我很苦恼。”
    “你别喜欢我，虽然我漂亮又可爱。”
    “你长得还挺好看的，高考后再跟我表白的话，说不定我会考虑考虑。”
    有一天，宋初衍被烦得不行，想也没想就对冯伽说：“你放心，我死都不会喜欢你的。”
    冯伽果然没再说过那些话，也没再跟他说过话。
    2.
    冯伽学心理学的姐姐开玩笑跟她说过：
    “人都有逆反心理，你越不让他干什么，他就越干什么。所以你喜欢一个人，不要去跟他表白，而是要经常跟他说：你千万不要喜欢我啊。”
    冯伽不屑一顾，从来都是别人喜欢她，还没有哪个男生值得她多看一眼呢……
    直到遇见转学而来的宋初衍。
    3.
    高考结束的那天晚上，11班在KTV里组织聚会。
    一向冷静话少的宋初衍，像喝多了一样抢过别人手里的话筒：“冯伽，你说高考之后我再跟你表白，你会考虑考虑。”
    “对。”冯伽面不改色。
    “冯伽，我喜欢你。”
    “我考虑过了，我死都不会喜欢你。”
    ◆我什么都没做，冯同学为何那样◆
    ◆我什么都做了，冯同学怎么不那样了◆
    【傲娇玫瑰x清冷慢热】
    内容标签：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冯伽 ┃ 配角：宋初衍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你别喜欢我，虽然我漂亮又可爱
    立意：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第1章 高考倒计时
    二月底，南城的初春已经带了些热气。
    被陈乔乔拽出来剪头发的冯伽，还没走几步路，人就站在商场前面不动了。
    “乔乔，渴不渴？”
    她只是轻轻地朝着陈乔乔扬了扬眉梢，陈乔乔就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陈乔乔挽住冯伽的胳膊，“走，五楼新开了一家饮品店，里面的柠檬茶特别好喝。”
    陈乔乔这人和冯伽一样，吃喝玩乐永远放在正经事前面。
    两人刚买完柠檬茶，陈乔乔就提议在商场里逛一逛，“来都来了，要不去三楼逛一下吧，我正好想买一件卫衣。”
    冯伽翻了个白眼：“上午百日誓师的时候，你喊口号的那个精神呢？”
    离高考只剩一百天了，上午学校刚举行完百日誓师，下午放假陈乔乔就跟打了鸡血一样，非要让冯伽来陪她剪一个“高考冲刺头”。
    美其名曰：短发好打理，节约下来的时间可以用来学习。
    看着陈乔乔现在这样，估计是完全将出来剪头发的事情抛掷脑后了。
    “只逛一会儿啊，我还着急回家做题呢。”冯伽说。
    陈乔乔五官都皱在一起，全脸都在表达着自己的疑惑：“你美术联考都第一了，上华清美院都绰绰有余，你还花这个时间做题干嘛？”
    冯伽一巴掌拍在陈乔乔的后脑勺：“那也得看文化分啊！”
    “算了，学霸的世界，我不想懂。”
    陈乔乔摆摆手。
    冯伽是美术生，专业过硬不说，文化成绩也排在全校前十的，学校老师到了后期对她也是一种放任的状态，反正她闭着眼睛都能上华清美院。
    两个人逛了一会儿，没有看见喜欢的，正要去另一边看看的时候，一位穿棉马夹的老太太拦住了两人。
    “姑娘，你们知道几楼有药店吗？”
    那个奶奶问。
    药店？
    冯伽和陈乔乔对视一眼，两人都想不起这个商场哪里有药店。
    冯伽摇摇头：“奶奶，这个商场没有药店，商场对面那条街好像有。”
    “好，谢、谢谢姑娘。”
    老太太说完，就转身离开。
    陈乔乔拉着冯伽准备走，“这老奶奶真有意思，热得额头都冒汗了还穿个棉马夹。”
    “就你话多。”冯伽说。
    没走两步，冯伽不经意回头一瞟，正好看见刚刚找她俩问路的那位老太太捂着胸口倒在地上。
    冯伽想也没想，拉着陈乔乔就跑了过去。
    “喂！你干嘛？！”陈乔乔不明所以，直接喊了出来。
    陈乔乔的喊声，正好吸引了不少人像她们这看过来。
    冯伽蹲在地上，不敢去摇晃老太太，只能在旁边不停的喊：“奶奶！奶奶！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奶奶！”
    陈乔乔看见这个架势到没有冯伽这么冷静，站在冯伽身后不知道该干嘛。
    两人上午一放学就来这了，根本就没时间回家拿手机，现在陈乔乔想打个急救电话都没有办法。
    陆陆续续有人围了上来，旁边的人已经帮忙打了120，还劝冯伽说：“小姑娘你也被太着急，救护车来得很快的。”
    冯伽抬头向旁边的人求助：“这个奶奶应该是心脏问题，等救护车可能就来不及了，叔叔阿姨你们帮忙把这个奶奶送到附近的医院去，可以吗？”
    围着的人不少，但没有一个人敢答应她。
    “小姑娘，我们又不认识这个老婆婆，万一她是碰瓷怎么办啊？”
    “就是啊，谁知道会不会在路上被讹啊？”
    “还是等救护车来吧，我们帮忙叫了救护车。”
    冯伽鼻头一酸，她外婆就是突发心梗离开的，她心里清楚，如果这个老奶奶跟外婆一样，都是心梗的话，等救护车来根本就来不及。
    “帮帮忙吧，有什么问题全部我来承担。”冯伽说。
    “你一个小姑娘怎么承担啊？”
    “你说得轻松嘞。”
    “小姑娘就是天真善良呀。”
    冯伽还是没能说动旁边的人，只能在心里祈祷救护车来得再快一点。
    “让开！”
    不知道从哪个方向挤进来一个男生，推开旁边的人就跪在了冯伽的对面，他将老太太身体放平，一只手摸了摸老太太颈部的脉搏。
    冯伽忽然滞了一瞬，连呼吸都屏住了。
    还好，有人来帮她了。
    那男生先抬头对冯伽旁边的陈乔乔说：“商场一楼的服务台有急救用品，你去把AED借过来！”
    陈乔乔脑子也是一片懵，在确认了男生要的东西之后，转身就从手扶梯处跑下了楼。
    紧接着男生解开老太太的外套，准备为老太太进行胸外心脏按压，他对冯伽说：“你帮我数我按了多少次。”
    “啊、好。”冯伽的视线从他的脸，移到了他的手上：“一、二、三、四......”
    男生按压三十次后，进行一次人工呼吸，动作熟练。
    冯伽数到第二个一百的时候，躺在地上的老太太恢复了自助呼吸。
    男生和她都同时松了一口气。
    “来了！医生来了！”正好救护车也赶来了，男生帮着医生将老太太放上担架，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转身就离开了。
    人群熙熙攘攘，冯伽再也听不见周围的声音，满心满眼都是那个挺拔的背影。
    *
    “拜托，你还没回过神来吗？”
    陈乔乔剪完头发，在回去的路上发现冯伽还是心不在焉。
    陈乔乔一边整理自己新剪的刘海，一边说：“我跑回来的时候，看见你站在原地就这副表情，现在一个小时过去了，你还是这副表情，你平时胆子不是挺大的吗？怎么这事让你吓成这样。”
    “不是吓的。”冯伽说。
    陈乔乔漫不经心地问：“那是为什么？”
    冯伽也是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那个人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就像有轻微的电流袭击了她的心脏。
    不同于前一秒紧张慌乱，反而像是一种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还夹杂着悸动和澎湃。
    冯伽摇了摇头：“不知道。”
    陈乔乔搞不懂冯伽的心思，还以为冯伽是心有余悸。
    她扯开话题，“你别说，今天那个出来帮忙的男生，还挺帅的，皮肤比我都白，真让人嫉妒。”
    “对，而且睫毛也很长。”冯伽顺着就往下说。
    “这我倒是没怎么注意，不过这个人的气质和性格差得好大啊。”
    冯伽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你不觉得他看起来就冷冷的吗？”陈乔乔回忆了一下，学起了那男生今天的语气：“你，去一楼借AED！”
    陈乔乔打了一个寒颤：“比我爸还严肃。”
    陈乔乔这么一说，冯伽有点明白了。
    那个男生确实有点高冷，帮完忙就走，搞得她还没反应过来跟他说声谢谢，影子就不见了。
    “但是你为什么说他气质和性格差得大啊？”冯伽问。
    “那种高冷又有距离感的人，会在公共场合冲出来救人，这差得还不大啊？”
    “确实。”
    两人边说边走，到了陈乔乔家小区门口，陈乔乔摆手：“行了，我回家了，明天学校见。”
    陈乔乔走路很快，不一会儿就消失在拐角处。
    冯伽本来想直接打车回家，转头就看见旁边有一家卖美术用品的店铺。
    自从联考结束之后，她就没再画过画，现在算下来也快三个月没碰过水粉和炭笔了。
    在海城集训的时候，每天都画到凌晨两三点，按理说都已经画吐了，现在是能不画就不画，但今天看到这家店，冯伽只觉得心痒难耐。
    二话不说，冯伽就推门进去买了两盒白水粉。
    *
    “我回来就听见张姨说你下午跟乔乔出去逛街就买了两盒颜料，还以为你在画室呢，找半天原来你在房间里。”
    冯蓁推开冯伽的房门，就往窗边走。
    冯伽把画笔一放，“姐，你下次进来能不能先敲门啊？吓我一跳。”
    “下次一定，”冯蓁站到冯伽旁边，看她在画什么，“哟，这男孩帅啊！你们班的？”
    冯伽抬头跟冯蓁对视上：“我们班男生你不都见过吗？一水的歪瓜裂枣。”
    “谁说的啊？我觉得你们班于舟林就很帅啊，一见到我姐姐好姐姐好的，可有礼貌了。”
    “......”
    “不是你们班的，那是你们学校的吗？”
    冯蓁不依不饶，别人的事她不爱八卦，但自己亲妹妹的瓜，她非吃不可！
    冯伽眼皮都没抬，等水粉干了就开始撕旁边的胶带，“也不是。”
    冯蓁不解：“那你画的是谁啊？”
    “姐，你坐这。”
    冯伽顿了一下，然后从旁边拖了把椅子过来，一五一十地把今天的事情跟冯蓁说了一遍。
    ......
    “你这是一见钟情啊！”
    冯蓁兴奋地说。
    冯蓁读高中的时候给喜欢的男生写情书被冯伽发现，冯伽用这件事威胁她，让她连帮冯伽写了一个月的英语作业。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暗暗发誓，一定要抓到冯伽早恋，然后趁机报复。
    可是一年又一年地过去，都到高三了，眼看着冯伽就要成年了，也还是没能抓住她的把柄。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冯伽高中的最后100天内，让她抓到把柄了！
    冯伽愣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重复了一遍冯蓁的话：“我这是一见钟情......吗？”
    “绝对是！”冯蓁说，“你也有今天啊，让我抓到了吧！”
    冯伽无所谓地挑眉：“那又怎么样？我又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我，抓到了你也没证据。”
    冯蓁：“......”
    不愧是理科生，逻辑确实清晰。
    “行，算你牛。”
    作者有话说：
    推一下朋友的预收~
    ————————————
    《晚风将至》
    *纯欲系假乖少女X痞坏但不浪
    *SC，HE
    男友出轨了，还纠缠不休怎么办？
    南知决定，找个某行业头牌扮假男友。
    男人的确对得起这价格。
    日常提供嘘寒问暖聊天截图，不带重样。
    男友视角拍照，堪比摄影师。
    必要时刻，还能代接听前任骚扰电话，绿茶附体。
    ……
    南知很满意，直到一次宴会上。
    她看着男人一身定制西装、在封氏总裁陪同下朝她迎面而来……
    南知决定和他提前结束合作。
    封弋散漫地靠在墙上，看了眼手机上的入账信息后，反手打了一百倍的钱给她。
    “新合作，谈谈？”
    *
    出轨后没多久，许亦文抱着玫瑰求和，说那只是一时糊涂，他心里真的只有她一个。
    在他的软磨硬泡下，南知的态度果然渐渐软化，甚至答应了和他领证。
    被朋友问到为什么笃定南知会原谅，许亦文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她性子软，放不下的。”
    领证当天，许亦文穿着白衬衫，准时赴约。
    一如当年初遇南知的那天。
    但他看到的，却是南知和另一个男人从民政局出来。
    男人捏了捏她的脸，模样亲昵——
    那是他的表哥，也是他最大的竞争对手，封弋。
    封弋一身黑色夹克，看着桀骜、痞气，看到他时，神色无波无澜。
    倒是南知眼里，透着几分遗憾，声音却乖巧如往昔：
    “啊，你来晚了。”
    那一天，南知还不了解封弋，所以她不知道，其实封弋已经认识她很多年。
    第2章 高考倒计时
    昨天遇见事，一闭上眼睛就跟放电影似的出现在冯伽脑海里。
    晚上睡得晚，早上到点了还是要起来，没有办法冯伽只能趁早自习老师不在教室里的时候偷偷补觉。
    “昨晚这是干什么去了，怎么能睡一整个早自习啊？”
    裴斯佳从早自习开始就看见冯伽在睡觉，一下早自习她就跑过来坐到冯伽旁边。
    冯伽打了个呵欠坐起来，睡眼惺忪。
    “我听于舟林说，我们班转来了一个新生，这会儿正在办公室呢。”裴斯佳十分欣慰地拍了拍冯伽的肩膀，又说：“恭喜你啊，终于要有同桌了。”
    闻礼中学是私立高中，高三开学就重新分班，文科前五十名和理科前五十名各分成重点班。
    分班的时候要凑五十个人，冯伽全校排名第九，但她是理科重点班唯一一个美术生，从高三分班就出去集训了，她不在，就往后顺延了一位。
    去年十二月底考完回来，班上就多了她一个，所以冯伽一直是一个人单坐。
    冯伽上下打量了裴斯佳一眼，然后说：“我这没有同桌，胜似有同桌。”
    裴斯佳自习课和下课，都会跑过来坐在冯伽旁边，用她同桌于舟林的话来说就是，裴斯佳是他俩的“共享同桌”。
    “珍惜吧，以后我坐你旁边的机会就少了。”
    冯伽还是困得不行，又打了个呵欠，转头想看看教室后面的时间够不够她再眯一会儿的时候，瞟到了班主任带着转学生进来。
    我靠！怎么会是他！
    冯伽呵欠打到一半，还来不及收，只能迅速用手捂住嘴。
    “你这是干嘛？”
    裴斯佳看见了她诡异的动作，皱着眉头问她。
    冯伽说：“罪魁祸首出现了。”
    罪魁祸首？
    什么罪魁祸首？
    裴斯佳一脸疑问地看着冯伽，在等冯伽的解释。
    没想到冯伽说：“让我昨晚失眠的罪魁祸首，就是他。”
    顺着冯伽的视线望过去，裴斯佳看见班主任让转校生站在了讲台上。
    新来的同学长得很高，身姿挺拔，眉眼深邃，但嘴唇的颜色很淡，虽然长得极好，但看着就让人觉得不好相处。
    裴斯佳转过来看了一眼冯伽，又看了一眼讲台旁边的新同学。
    她用手做话题，伸到冯伽面前：“请说出你的故事。”
    “马上打铃了，裴斯佳坐回你自己的座位。”
    但被采访者还没有来得及说出自己的故事，裴记者就被班主任勒令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全班同学安静下来之后，班主任才开始介绍：“这是帝都转来的同学啊，因为户口在这边，所以回来准备高考，来，新同学做下自我介绍。”
    “我叫宋初衍，希望接下来的三个月能跟大家一起好好学习。”
    “好了，宋同学在帝都一直是全校第一啊，你们多跟人家学着点，马上高考了，一分一秒都给我用在学习上，少喝水少上厕所！”
    不知道是新来的同学身上自带一种疏离感，还是班主任的话让人听着觉得不舒服，班上有些同学露出不屑的表情，在下面窃窃私语：
    “不就是帝都来的吗？拽什么？”
    “还不是南城人。”
    “有本事就直接在帝都考试啊。”
    “谁不知道帝都的试卷简单啊？”
    班主任陈建华用力拍了拍讲台：“好了，安静一点！马上上课了！”
    说完，上课铃就响了。
    “你坐冯伽旁边那个空位。”
    这节不是陈建华的课，他只跟宋初衍指了一下冯伽旁边的位置就拿着东西出去了。
    看着宋初衍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昨日那种心脏在胸腔里猛烈跳动的感觉似乎又回来了。
    她下意识屏住呼吸，直到宋初衍在她旁边坐下，她才缓缓呼出一口气。
    冯伽偏头：“这么巧，又见面了！”
    “嗯，好巧，”正在放书包的宋初衍点点头，然后问她：“这节什么课？”
    “这节、这节......”
    冯伽脑子一抽，确实是想不起这节是什么课了。
    冯伽正准备问前桌的时候，旁边的宋初衍开口了：
    “数学课。”
    冯伽抬头看了一眼刚站上讲台的数学老师，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宋初衍一怔，然后说：“他手里拿着数学书。”
    想起刚刚班上同学说的话，冯伽怕他听见了难过，开口说道：“刚刚他们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啊，他们也不是故意的，我刚转回来他们也是这......”
    宋初衍没有看她，只是用指尖敲了敲桌子来打断她的话，“已经上课了。”
    得，是个爱学习的好孩子。
    冯伽剩下的话被硬憋了回去，本来还想安慰他，谁知道她才是需要被安慰的那一个。
    一节课就四十五分钟，她能憋住。
    上课不能说，她留着下课说！
    “叮铃——”
    下课铃响起的时候，冯伽像虚脱了一样放下笔。
    她第一次觉得，四十五分钟这么难熬。
    冯伽刚想开口把上课没有说完的话跟宋初衍说完，转头却看见他在认真刷题。
    他不会又敲桌子让自己闭嘴吧？
    算了，我还是别在他搞学习的时候讲话了。
    *
    一上午过去，冯伽根本就没有找到机会跟他说话。
    这个人，不是在认真听课就是在刷题，写完了数学写物理，写完了物理写化学，根本就没有让她见缝插针的机会。
    熬了一上午才让她等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那个、宋同学？”
    冯伽开口叫他。
    宋初衍转过来看她，轻轻歪了歪头。
    冯伽问：“你中午吃饭怎么办？你也是一个人的话，要不要一起去食堂吃饭？”
    有同学父母来陪读，所以有些同学会回家吃饭，但大部分的同学还是会去食堂。
    冯伽这个“也”就用得很巧妙。
    她满心欢喜地等着宋初衍问她是不是一个人的时候，宋初衍朝她身后的窗户看了一眼。
    “门口站着的人，是在等你吧？”
    冯伽闻声回头，看见陈乔乔站在门口向她招手。
    靠，平时吃饭磨磨蹭蹭，偏偏今天掐着点就来了。
    陈乔乔是文科班的，两个人只是中午吃饭的时候在一起，因为理科班在文科班楼上，所以一般都是冯伽下楼找她。
    今天大概是陈乔乔等了很久也没看见冯伽下来，才直接跑上楼来等她了。
    冯伽还想挣扎：“是找我，可能她有事要跟我说吧。”
    冯伽刚说完这句话，在门口等着的陈乔乔发现她还没起身，就开口叫道：“快点啊冯伽！你还吃不吃饭了啊？”
    冯伽：“......”
    陈乔乔，你给爷死！
    冯伽尴尬地朝宋初衍笑了笑，然后扯开话题问他：“对了，你还不知道我名字吧？我叫冯伽，两点水的冯，伽是单人旁加一个加减的加。”
    “嗯，我知道了。”
    “所以你今天去哪吃饭？”
    冯伽似乎是没得到答案就不罢休。
    宋初衍淡淡道：“我回家。”
    他第一天来，饭卡都没办好，又没有熟人，只能回家吃饭。
    “那你家远......”
    冯伽一上午没跟他说话，现在又机会自然是像抓紧时间多说几句的，但陈乔乔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陈乔乔从门外直接进来，扯着冯伽的马尾辫就把冯伽的脑袋拽了过来。
    “冯伽，怎么的？今天打算去给食堂阿姨舔盘子啊？”
    “行行行，走走走，去吃饭。”
    吃饭的时候，陈乔乔就发现了，虽然冯伽的人跟着她来到了食堂，但魂不知道跟着谁飞跑了。
    “你想什么呢？魂不守舍的。”
    陈乔乔问她。
    冯伽低头吃饭：“没想什么啊。”
    “得了吧，”陈乔乔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我还不知道你？你屁股一翘，我就知道你要......”
    冯伽打断她：“吃饭呢，说点干净东西。”
    干净东西？
    冯伽那个新来的同桌，倒是长得白白净净的。
    陈乔乔问：“你那个新同桌，就是咱们昨天在商场里碰见的那个男生吧？”
    “你看出来了？”
    冯伽问。
    “瞎子才看不出来。”
    确实，无论是长相还是身高，他都极具辨识度。
    陈乔乔见冯伽没说话，于是又试探性地问道：“怎么的？看上人家了？”
    “啊？”冯伽有点惊讶，仔细思索了一番之后，问：“很明显吗？”
    陈乔乔点头：“不要太明显哟。”
    *
    ——“不要太明显哟”。
    下午上课的时候，陈乔乔这番话就一直在冯伽耳边回荡。
    不想起来还好，一想起来，她又忍不住偏头去望旁边坐着的宋初衍了。
    在第十三次察觉到冯伽的目光之后，宋初衍叹了一口气。
    “冯伽，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冯伽脑海里“轰”的一声，然后就变得一片空白了。
    她偷看得这么明显吗?
    天呐，现在怎么办？
    她根本就没有话要说啊！
    “那个......为什么这个分子式，我数出来是13个碳啊？”
    冯伽嘴比脑子快，指着练习册有机化学的第一道填空题就问。
    宋初衍只是轻飘飘地瞟了她指的位置，然后说：“因为你数错了。”
    第3章 高考倒计时
    “他真的这么说啊？”
    周日没有晚自习，裴斯佳和陈乔乔还有冯伽放学一起走，裴斯佳不相信冯伽的新同桌这么“冷漠”，连问了两遍。
    冯伽无奈点头：“真的。”
    裴斯佳不可思议地说：“他看着这么温柔，待人接物这么冷淡啊？好歹也是同桌吧，虽然不熟，但你都问了，教你一下能怎么样啊？”
    “或许......”冯伽耸耸肩：“我的错不是数错了分子式，而是在上课的时间打扰他。”
    “哟，怎么回事？有一天我们还能听见伽伽公主承认错误呢？”
    裴斯佳调侃冯伽。
    “等一下。”
    陈乔乔打断了冯伽和裴斯佳的对话。
    冯伽和裴斯佳同时看向陈乔乔：“怎么了？”
    陈乔乔问：“分子式是什么？什么是数碳啊？”
    冯伽：“......”
    裴斯佳：“......”
    冯伽拍了拍陈乔乔，说：“理科的事，文科少打听。”
    三个人高一是一个班的，关系一直很好，直到高二文理分科，陈乔乔才跟两人分开。
    “诶，那不是冯蓁姐吗？”
    裴斯佳说。
    顺着裴斯佳的视线望去，冯伽看见冯蓁站在车门边上朝着她招手。
    “我姐找我可能有事，你们先回去吧。”
    “行，那我们先走了。”
    “明天见。”
    冯伽小跑着上了冯蓁的车：“你怎么来了？”
    “接你一起去吃饭，”冯蓁发动车子，“宋伯伯一家回来了，妈妈说我在帝都读书的时候没少让人家帮忙，说什么都要请人家吃个饭。”
    冯伽嫌出去跟不认识的长辈社交很麻烦，一直抱怨：“带上我干嘛，我又没在帝都读书，帮的又不是我，再说了，是哪个宋伯伯啊？我听都没听说过。我都要高考了，不能让我安心在家学习吗？”
    冯蓁丝毫没有觉得冯伽话多，反而十分耐心地解释道：“你现在没在帝都读书，不代表你之后不去帝都，人家不都说你半只脚已经踏进华清美院了吗？”
    “这倒是没错。”
    冯蓁继续说：“宋伯伯就是咱以前住万祥瑞城的时候的邻居，你小时候手被玻璃划伤，还是人家宋伯伯的老婆沈阿姨帮忙缝的针，你忘了？”
    冯伽左手手腕上一直有一条疤，据说是五岁的时候被玻璃划伤了。
    一直听家里人这么说，但她本人却没有什么印象。
    冯伽把手腕上的疤露出来给冯蓁看，“给我缝这么丑，我不找她赔钱就不错了！”
    那个年代医疗技术还没有现在这么发达，缝过针的地方就是会有疤，怎么都长不好。
    “冯伽，你讲不讲理啊？”
    冯蓁瞟了一眼冯伽手上的疤。
    冯伽小声嘟囔：“本来就是嘛......”
    “不过还有一点。”
    冯蓁故意没有说完，惹得冯伽好奇。
    “什么啊？”
    冯伽问。
    “就是你跟宋伯伯的儿子定过娃娃亲，哈哈哈哈哈哈哈......”
    冯伽：“......”
    冯伽将头转向一旁，“都什么时候了，还娃娃亲。”
    “切，”冯蓁听了冯伽不屑的语气，然后说：“那会儿他只有四岁，但长得那叫一个可爱啊，大眼睛长睫毛，现在肯定更帅了，你不亏好吗？”
    “帅又什么用？帅就能配得上我？”
    “真不知道你这臭屁又自大的性格像谁。”
    “你才自大。”
    冯蓁拿她没办法，“行，你有本事就一直这样，以后你碰到喜欢的男孩最好也这样，你就跟人家说：你别喜欢我，你不配。”
    冯伽：“......”
    冯伽没说话，但冯蓁又想起来什么，于是自顾自地说道：“说不定还真行，人都有逆反心理，你越不让他干什么，他就越要干什么，说不定这招好使。”
    冯伽转过头来看着冯蓁，半信半疑地问：“真的？”
    “南城著名心理医生的话你都敢质疑？”
    冯蓁反问。
    “......”
    明白了。
    冯伽那臭屁又自大的性格，多半是像她姐姐。
    *
    冯泰宁和阮曼青在海天城酒店定了一桌饭菜。
    冯蓁和冯伽到的时候，对方一家人还没有来。
    姐妹俩挨着阮曼青坐了下来。
    冯伽刚落座，阮曼青就嘱咐道：“你等会儿嘴甜一点，记得叫宋伯伯和沈阿姨。”
    冯伽平时也不是没礼貌，只是阮曼青知道她不认识宋嘉志一家，怕到时候她看见人呆愣着不讲话。
    “知道了。”冯伽答应。
    话音刚落，包厢门就被人推开，宋嘉志带着妻儿进来。
    “不好意思啊，接孩子去了，来得有点晚。”宋嘉志说。
    冯蓁最先看见，站起来叫人：“宋伯伯，沈阿姨好。”
    冯伽也跟着站起来，“宋伯伯，沈阿姨你们好......”
    话说到一半，冯伽的视线就被后面的男生吸引过去了。
    宋伯伯的儿子......
    是宋初衍！！
    和她有娃娃亲的男孩，是宋初衍！！！
    冯蓁听见冯伽的声音越来越小，便偏头去看她，只见冯伽嘴唇微张，一动不动地盯着一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男生。
    而且这个男生长得还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蓁蓁好，天呐，伽伽都长这么漂亮了啊，真是女大十八变！”沈云出声。
    宋嘉志拍了一下宋初衍的后背：“初衍，叫人。”
    宋初衍走近，对着冯泰宁和阮曼青点头：“冯叔叔，阮阿姨好。”
    阮曼青看着宋初衍开玩笑：“真是男孩子长大就知道害羞了，小时候初衍可是一直管我叫丈母娘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五个成年人都在笑，只有冯伽和宋初衍站在原地不敢出声。
    “快坐快坐，”冯泰宁叫宋嘉志一家人落座，然后又跟冯伽说：“伽伽，你出去跟服务员说一声，叫他们开始上菜。”
    “好。”
    冯伽一出去，冯蓁就想起来为什么宋初衍长得这么眼熟了。
    不是因为小时候见过，这不就是她妹妹昨天在家里画的那个小帅哥吗！！
    冯蓁看着宋初衍，然后说：“我记得初衍小时候是圆脸，可可爱了，现在居然长得这么帅了。”
    被夸的宋初衍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只是淡淡地朝着冯蓁点了点头：“谢谢冯蓁姐。”
    “谢什么，都是一家人哈哈哈哈哈哈......”阮曼青又开玩笑：“初衍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管我叫丈母娘的事情吗？”
    宋初衍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真不记得了？”沈云也问他。
    宋初衍：“真不记得了。”
    沈云也拿自己儿子开玩笑：“我记得那个时候我和你阮阿姨一起骗你，说跟你定娃娃亲的是冯蓁姐姐，不是冯伽，你还哭着说不要，你只要冯伽。”
    冯伽刚进来就听见这句话，一脸惊恐地看着冯蓁。
    冯蓁朝着冯伽招了招手，示意她快过来坐下。
    “还有这种事？”
    冯蓁也觉得好笑，转头问阮曼青。
    “怎么没有？”阮曼青回忆了一下，然后说：“那个时候蓁蓁八岁，上三年级好像？”
    阮曼青不太确定，又看向沈云，“是吗？”
    沈云接过阮曼青的话，“对，那个时候蓁蓁可凶了，小区里的小孩都怕她。”
    “对对对！然后初衍一听是跟冯蓁定的娃娃亲，吓得当时就哭出来了。”
    冯蓁和冯伽对视一眼，只见冯伽眼神里的欣喜掩饰不住，冯蓁连在心里偷偷骂了冯伽两遍没出息。
    “这么说，初衍对我们伽伽情根深种啊，都到了非她不娶的情况了。”冯蓁对着宋初衍说。
    宋初衍没有什么表情，仿佛她们讨论的当事人不是他一般。
    他抬眼对着冯蓁笑了笑，淡淡道：“小时候不懂事而已。”
    冯蓁转头看冯伽，无奈地朝她挑了挑眉毛，意思是说：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娃娃亲这个话题聊得差不多了，正好服务员把菜上上来了，宋嘉志和冯泰宁一边喝酒，一边又将话题扯到了孩子读书的事情上来。
    冯泰宁问宋嘉志和沈云：“初衍他学籍转回来了吗？”
    沈云说：“当时找了一圈，没有公立学校收。”
    “那现在怎么搞的？”
    阮曼青皱着眉头问，她也仿佛跟着着急了起来。
    “没办法啊，我们只能给他往私立学校转，反正就三个月了，应该对他的成绩影响不大。”
    “哪所私立学校啊？”冯泰宁问。
    沈云想了想名字，然后说：“闻礼中学。”
    “冯伽也在那个学校！”阮曼青眼睛一亮，然后望着宋初衍：“初衍，你在几班啊？”
    还没等宋初衍回答，冯伽先开了口：“妈，他跟我一个班。”
    全场沉默了三秒。
    阮曼青和冯蓁同时开口：“你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
    冯伽：“？”
    成我的错了？
    宋初衍出声：“我今天才转过去，她没来得及说吧。”
    冯伽闻声望向宋初衍，双眼里尽是感激和欣喜。
    他，终于，主动，开口，说话了！！！
    还是帮我说话！！
    我不管，他就是喜欢我！！
    冯伽表面云淡风轻，点头道：“对，而且我也不知道宋初衍就是宋伯伯的儿子啊。”
    事实上，我一开始连宋伯伯是谁都不知道。
    宋嘉志知道两人是一个班的之后，立马就问冯伽：“快高考了，伽伽压力大不大？”
    估计是想问冯伽成绩怎么样，但又觉得太直接了，所以改问她压力大不大。
    还没等冯伽自己开口，阮曼青就抢在前面说：“她有个屁压力，天天就知道玩。”
    冯伽：“......”
    沈云接话说：“那伽伽的成绩一定很好。”
    “成绩也就那样，但她学的美术，录取分数线比文化生低不少。”
    冯泰宁喝了一口酒，解释道。
    冯伽看着宋初衍，说：“听说初衍成绩很好，跟他比我应该差蛮多的。”
    被叫到名字的宋初衍头都没抬，低头吃着自己的饭，仿佛置身事外，他的任务就只有吃饭。
    宋嘉志说：“他一直都是全校第一，本来可以直接保送，但他户口不是帝都的，就只能回来高考了。”
    “怎么回事啊？”阮曼青皱着眉头问：“都去帝都那么多年了，还没落户啊？”
    “我和嘉志还是想等孩子读完书就回南城，就一直没落户，但那边我们以为只有孩子学籍在就可以了，到了高三才告诉我们要连户口都在，没办法我们就只能都回来了。”
    阮曼青安慰沈云：“这也没关系，反正初衍成绩这么好，在哪读书都能考上的。”
    眼看着这顿饭吃得差不多了。
    冯泰宁开口跟冯蓁说：“蓁蓁，他俩要读书，你明天也要上班了，你开车先送初衍和伽伽回去，我们大人再喝会儿酒。”
    “好。”
    冯蓁问两人：“吃完了吗？吃完我先去车库开车，你俩在酒店门口等我。”
    冯伽点点头，拿着纸巾擦嘴。
    宋初衍站起来，跟冯泰宁和阮曼青打招呼：“那叔叔阿姨，我先回去了。”
    “好好好，”阮曼青直点头，然后又嘱咐旁边的冯伽：“要你姐开车慢点啊！”
    “好。”
    确认宋初衍和冯伽都走了，宋嘉志才犹豫着开口：“有个事，还是要你们蓁蓁帮帮忙。”
    “怎么了？”冯泰宁问。
    沈云接着宋嘉志的话往下说：“你也知道我们在初衍很小的时候就搬去帝都了，刚到帝都的时候，我们经常搬家，初衍刚跟小区里的孩子玩熟一点，我们就搬家了。”
    冯泰宁和阮曼青没有懂，只能不说话听两人继续说。
    “先几次还好，后来初衍他就变得有点内向，不愿意跟小孩子玩。”
    宋嘉志也附和着说：“一开始我们没放在心上，总觉得过一段时间就好了，这一过就是十几年。”
    频繁地更换环境，让宋初衍的性格逐渐变得内向，不愿意再去主动交朋友，因为他潜意识里总是觉得，只要有了新朋友，就会立马跟朋友分开。
    “所以你们怀疑初衍有心理问题？”阮曼青问。
    作者有话说：
    推一下朋友的文~
    《误入前任直播后》
    曾经有点渣的明艳女明星vs白切黑高岭之花教授（书画修复师）
    南嫣刚出道就被誉为颜值天花板，却因插足传闻，一下变成全网黑。
    但事业失意，亲情得意。
    听闻妹妹有场讲座直播，南嫣准点进入了直播间为她撑场面。
    眼见着屏幕上礼物蹭蹭飞过，南嫣顺势也送了艘游艇。
    却没想到下一秒，一个意料之外的身影出现在了屏幕里。
    第一眼：这大学教授还挺帅，金丝眼镜、黑西装，禁欲又清冷，活脱脱一朵高岭之花。
    第二眼：这朵高岭之花好像有点眼熟……
    不仅眼熟，好像曾经还被她“摘”过！
    这不就是她那个分手六年的前男友吗？！
    她进错直播间了？！
    看着顶上还没消散的金光闪闪特效：YanYan送了沈砚之教授一艘游艇，爱他爱不停！
    南嫣：“……”
    2.
    27岁破格晋升为辅大最年轻的文物鉴定与修复系教授，沈砚之在学生们中被誉为传奇。
    禁欲矜贵、不苟言笑。
    尤其那双手，让无数破损古代书画起死回生。
    有八卦的学生调侃：沈教授这样的会追女生吗？说不定都没谈过恋爱。
    毕竟他们实在想不出，怎样的女生，才能融化这座出了名的大冰山。
    没想到有一天课后，沈砚之突然问前座的同学：“请问这个怎么充值？”
    同学低头一看，手机上是一个直播app。
    画面里，新晋小花南嫣笑靥迷人，明媚又娇艳。
    学生们纷纷不敢相信：“教授，你也追星啊？！”
    沈砚之温声回答：“不追星，只追你们师母。”
    第4章 高考倒计时
    冯蓁把车开了出来，宋初衍打开后面的车门就坐了进去，冯伽二话不说，也跟着宋初衍坐在了后排。
    “冯伽，你坐后排是几个意思啊？”冯蓁通过后视镜，恶狠狠地瞪着冯伽，“你还把我当司机了？”
    “我怕我同学一个人坐后面孤单，我陪陪他。”冯伽朝着宋初衍挤出一抹微笑，大言不惭地说。
    冯蓁认命似的叹了一口气，发动了车子。
    宋初衍开口：“我不用你......”
    宋初衍想说，他不用冯伽陪。
    但没有等他说完，冯蓁就打断了他的话。
    冯蓁问他：“初衍，你们还是住万祥瑞城吗？”
    “是，谢谢冯蓁姐。”
    “好。”
    冯伽插话：“谢什么，她活该的。”
    “冯伽你昨晚画得画挺好看的，画的什么来着？”
    “......”
    冯伽生怕冯蓁说漏嘴，连忙补充：“对不起，是我活该。”
    是她活该摊上这么个姐姐。
    冯蓁嘴角一勾，没再说话。
    冯伽将目光放在了她旁边的宋初衍身上。
    冯蓁的车是一辆家用的SUV，后排空间并不拥挤，但宋初衍紧紧贴着车门的动作，倒像是怕冯伽挤着他一样。
    “你往我这边坐过来的。”
    “不用。”
    “......”
    “怎么？挨着我害......”冯伽话到了嘴边，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忽然转了个弯：“羞啊？”
    ——“挨着我害羞啊？”
    冯蓁眼睛一眯，一脸问号地看了一眼冯伽。
    这么不要脸的话，她是怎么说出来的？
    不仅是冯蓁，听见这话的宋初衍同样也是一脸问号。
    害怕的话，他都能承认了。
    可为什么是害羞啊？
    看着宋初衍的表情，冯伽无所谓地摆摆手：“害，喜欢我也很正常，毕竟我成绩好，又会画画，你不用不好意思。”
    冯蓁：“？”
    她怎么敢的呀？
    “噢，原来成绩好也会数错分子式啊。”
    宋初衍没看她，只是恍然大悟般点点头。
    本以为冯伽会不好意思，但她丝毫不在意地说：“小失误而已，不影响我成绩好又会画画这件事。”
    许是怕宋初衍被冯伽惹毛，冯蓁试图制止冯伽说话：“你安静点吧，就因为听你说话，我都开错路了。”
    冯伽小声嘀咕：“自己开错路还赖我，不记得路不能开导航吗？非要自己一个人下瞎开......”
    宋初衍微微瞥了冯伽一眼，在心里觉得自己又无奈又可怜。
    闻礼中学高三，每周只有周六下午放半天假，也就是说，接下来的三个月，他每天都会像今天这样，听冯伽在他旁边这样碎碎念。
    快一点高考吧，宋初衍想。
    十五分钟后，冯蓁将车停在了万祥瑞城门口。
    看见她们之前住的小区，冯蓁还有些感慨，“我记得你俩小时候总在那玩泥巴。”
    两个当事人完全没有印象。
    宋初衍只是淡淡道：“谢谢冯蓁姐，那我先回去了。”
    “不客气，到家跟你爸妈说一声吧。”
    “好，再见。”
    宋初衍下了车往小区走去，冯伽按下窗户就把头伸了出去：“宋初衍，明天见！”
    宋初衍回头，朝冯伽点了点头，然后有快步进了小区，仿佛身后有仇家在追他。
    看着宋初衍进了小区，冯伽开门坐到了副驾驶上。
    冯蓁重新启动车子：“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冯伽你脸皮这么厚呢？”
    “还什么喜欢我也正常，毕竟我成绩好，”冯蓁学着冯伽说话的语气重复了一遍冯伽说过的话，“你怎么说得出口的啊？”
    “实话有什么不能说的啊？”
    “......”
    得，低估她了。
    “姐，”冯伽叫了一声，然后问：“宋初衍小时候真说过要娶我啊？”
    冯蓁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三岁小孩说的话能当真吗？再说了，你马上高考了，别逼我跟爸妈告状说你早恋啊。”
    “我就问问。”
    *
    早上冯伽卡着早自习的点来的教室。
    但她忘了每周一要进行周考，周考也要求一个人一行，所以等到她的时候，她的桌子已经被搬到了靠墙的位置。
    冯伽看了眼已经坐好了的宋初衍，问：“你帮我搬的桌子？”
    宋初衍点头。
    “谢谢啊，但不用为我做这些，会......”冯伽一顿，然后又欠了吧唧地补充了一句：“让我挺有负担的。”
    “......”
    宋初衍觉得，昨天白天冯伽还只是有点吵，但从昨晚吃过饭之后，她就变得有点烦人了。
    宋初衍想了一下，觉得还是需要跟冯伽解释一下：“我的桌子要挪到你原来的位置，不搬开你的桌子，我没法搬。”
    “不用解释，我都懂。”
    “......”
    宋初衍无奈地叹了口气，没有接话。
    反倒是冯伽的前桌丰俊明，他转过来问冯伽：“每次你让我帮你搬桌子的时候，怎么没负担呢？”
    冯伽的桌上和抽屉里都放了不少书，连书一块搬的话，连桌子都抬不起一半。
    所以每次冯伽都是把桌上的书搬起来，然后再让丰俊明帮她挪一下桌子。
    冯伽放下书包坐下，扬了扬眉梢：“你帮我搬桌子，那是我自己找你帮忙的，宋同学帮我，那是他主动的，这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丰俊明问。
    “宋初衍喜欢我，你也喜欢我？”
    “......”
    冯伽声音不算大，但周围几个同学都听见了，八卦的脑袋不约而同地转向了冯伽，看看冯伽，又看看低头看书的宋初衍，似乎在向他求证。
    宋初衍前排的女生叫南晴，是十一班最八卦的人。
    她敲了敲宋初衍的桌子，眼睛里闪耀了八卦的光：“真的假的啊？”
    宋初衍头也没抬，吐出两个字：“假的。”
    南晴的目光立刻转移到了冯伽身上，期待这冯伽的回应。
    冯伽丝毫没有被拆穿的尴尬，反而帮宋初衍解释：“他刚来，有点害羞。”
    宋初衍没有出声反驳，是觉得跟冯伽讲道理浪费时间。
    但在其他人眼里看来，他这属于默认。
    南晴向冯伽竖了个大拇指，准备详细问问冯伽什么情况的时候，语文老师就抱着试卷进来了，南晴只好闭上了嘴，转了回去。
    “我再强调一遍啊，虽然是周考，但是也要写作文，你们班有几个同学上次周考就没写作文。”语文老师一边发试卷，一边强调。
    十一班的语文老师叫万幼珊，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女老师，温柔又好说话，所以她的强调基本上都不怎么管用。
    试卷发完，正好开考铃打响。
    万幼珊扫视了一圈，没有立即坐下，而是走到了冯伽的桌子旁边。
    她敲了敲冯伽的桌子，压低声音说：“我对你的要求更低一点，不要在答题卡背面画画就行。”
    写作文这种事，对冯伽来说，是要看时机的。
    在期末或者全市模考这种大考的氛围中，她的作文写得又快又好。但在这种十分随意的周考里，她十分钟也憋不出一个字来。
    写不好，冯伽干脆就不写。
    但最后五十分钟不好打发，所以她就在试卷背面画画，有时候是画语文老师，有时候画整个教室。
    冯伽默不作声地朝着万幼珊比了个OK的手势。
    等冯伽答完所有的题后，回头看了一眼时间......
    怎么还比上一周快十分钟啊？
    那写不出作文，又答应了老师不能画画，这一个小时怎么度过啊？
    算了，画了再擦吧。
    冯伽换了一支笔，从笔袋里翻出了一根铅笔。
    冯伽转头看宋初衍。
    多数人在考试的时候形象都不太好，不是驼着背看试卷，就是直接趴在桌上做题。
    但宋初衍不一样。
    他坐得很直，一只手压着试卷，一只手一笔一划地写着字。
    阳光透过丰俊明旁边的玻璃窗，洒在他的试卷上。
    随着丰俊明的动作，宋初衍试卷上的光不断变换位置，明明会影响到他写字，但他没有丝毫不悦，眉头舒展着，只是偶尔挪动试卷。
    冯伽看见了，用力拍了下丰俊明的肩膀：“好好做你的题，别乱动。”
    丰俊明还以为是自己的动作连带着冯伽的桌子也跟着动，于是向前挪了挪椅子。
    这下正好，完全挡住了光。
    宋初衍也安心地写起了作文，不再时不时地挪动试卷。
    很好，画静物比较简单。
    冯伽盯着宋初衍看了一会儿，然后动笔在答题卡背面开始画他。
    她先简单地用线条勾勒了一下宋初衍的头部轮廓，然后再一点一点地画他的侧脸。
    画到明暗交界的地方，冯伽几乎是半分钟就转头看一次宋初衍。
    冯伽的目光毫不避讳，宋初衍就算是想装作看不见，也有点难。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初衍妥协般地放下了笔。
    他转头对上冯伽的目光，“要哪一题？”
    空气一瞬间都全部滞住。
    冯伽也不知道怎么的，脑子突然抽了一下，明明不是想抄他的答案，却脱口而出：“默写最后一题。”
    宋初衍也没多说，直接在试题卷空白的地方撕下了一块，往上写了答案就递给了冯伽。
    动作行云流水，不但没有考试作弊的心虚，反而还有几分潇洒。
    冯伽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打开，
    ——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
    纸上的字迹遒劲有力，与宋初衍平时给人的形象截然不同。
    他这个人给别人的感觉是通透又淡然，但这个字给她的感觉却是热烈豪放又不拘小节。
    看来，字如其人这个词，在宋初衍身上并不适用。
    冯伽轻轻地将这张纸条折起来，收进口袋里，又开始画画。
    察觉到冯伽的目光还停留在自己身上，宋初衍又转头问：“还有？”
    冯伽看了看自己的试卷，只剩下他的睫毛没画了。
    “没有了，谢谢。”冯伽说。
    一幅画画完，时间也没剩下多少了。
    原来答应了语文老师这次不在答题卡上画画，但临到要擦的时候，她又舍不得。
    她起身走向讲台，“老师，再给我一张答题卡吧。”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4-19 14:29:59~2022-04-20 21:12: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或或或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章 高考倒计时
    离高考只剩下三个月的时间，闻礼的安排是每周一考试，考到晚上十点，一天考完，然后就是讲试卷，排成绩，总结复习后，又考试。
    考完出学校的时候，冯伽只觉得困得睁不开眼，一上车就闭上眼睛睡了。
    今天是冯泰宁开车来接她，别的什么都没说，开口就是要她别在车上睡。
    “爸，我考一天试了，让我眯一会儿吧。”
    “每次你在车上睡着了，到家都叫不醒你，别睡，马上到家了，正好我也有事跟你说。”
    冯伽打了个呵欠，坐直身体，但依旧没有睁开眼睛：“什么事？”
    冯泰宁一五一十地将昨天宋嘉志和沈云在饭桌上求他们帮忙的事情跟冯伽说了。
    “所以，宋初衍有心理问题啊？”冯伽难以置信地问。
    冯泰宁摇摇头：“你宋伯伯是这么怀疑，但不确定，所以这不是打算让你姐姐帮忙看看嘛。”
    直接去找心理医生肯定不行，所以宋嘉志想的是，让宋初衍能时常去冯伽家里坐坐，让冯蓁通过说话跟宋初衍聊一聊，看看他的心理状态怎么样。
    想起今天宋初衍考试给她递答案的事，冯伽说：“我觉得还好啊，宋初衍只是话不多，但人还是很热心的。”
    “人家宋伯伯说了，我们也就当顺手帮个忙。”
    “行。”
    “那你记得找机会让初衍到家里来玩。”
    “我尽量吧......”
    *
    排名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挤到讲台上看。
    除了冯伽和宋初衍。
    丰俊明拍着手从讲台上下来，“牛哇新同学！”
    “多少名？”
    宋初衍没有说话，反倒是冯伽开口先问。
    丰俊明用手指比了个“一”。
    冯伽看了眼宋初衍，又看了眼丰俊明，问：“他第一啊？”
    丰俊明点头：“706分，物理和数学都是满分。”
    数学她不说什么了，物理都能满分？
    这是真的牛了。
    南晴也从讲台上下来，对冯伽说：“你这次物理翻倍都没你同桌考得多啊。”
    冯伽：“......”
    冯伽什么成绩都好，唯独物理不行。
    差到连及格线都落很远。
    正巧南晴说完这句话，理综的试卷就发了下来。
    理综试卷上有三个分数，其中那个47分最为显眼。
    冯伽闭眼捏了捏自己的山根，叹了口气。
    旁边的宋初衍转头看了一眼冯伽的试卷，不知道是不是心情好，居然破天荒地主动跟冯伽开口说话。
    “这就是你说的，成绩好又会画画？”
    “......”
    冯伽没说话，倒是裴斯佳走过来看了一眼冯伽的成绩，对宋初衍说：“冯伽物理每次都考四十几分理综都能上两百分，这成绩还不算好。”
    宋初衍嘴角勾起一个轻微的弧度，点了点头：“算的。”
    “再说了，你考多少分啊，还质疑我们伽伽？”
    冯伽拽着裴斯佳的袖子，压低声音说：“别他妈说话了。”
    “为什么不让我说啊？你可是我们班......”
    “他考706分。”冯伽打断她。
    “......”
    “当我没说，”裴斯佳不敢看宋初衍，找了个理由开溜，“我去看看我自己的排名。”
    上课铃声响起，物理老师拿着试题卷进来。
    冯伽想着冯泰宁给的任务，她要找机会把宋初衍往家里带。
    趁着物理老师还没开始讲题，冯伽问宋初衍：“你能不能帮我补一补物理啊？我就电学那块学得不太好。”
    宋初衍原本是看着她的眼睛的，但冯伽说完她就只有电学学得不太好的时候，宋初衍的视线缓缓往下移动，停在了冯伽的47分上。
    他表情淡淡的，又隐约能感觉到嘴角带着笑。
    不用说也知道，他应该在想，只有47分，应该不止是电学不会。
    “我为什么帮你？”宋初衍问。
    冯伽理直气壮说：“咱俩定过娃娃亲的，你帮我不是天经地义吗？”
    宋初衍：“?”
    他想骂她有病，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他的教养不允许他对女孩子说出这种话来。
    宋初衍沉默了片刻，说出一句话：“上课吧，大清亡了。”
    “......”
    他想表达的意思大概是，现在不是封建社会了，娃娃亲那套，不算数了？
    算了，再想想其他的理由吧。
    一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冯伽都没有想出合理的理由让宋初衍去她家。
    “你又想什么呢？魂不守舍的。”
    在食堂打完饭坐下，陈乔乔用手在冯伽眼前晃了晃。
    冯伽答道：“在想宋初衍。”
    “不会吧？”陈乔乔有些惊讶，压低声音问道：“你不会真的喜欢上他了吧？”
    冯伽刚想张嘴否认，就看见宋初衍一个人打好饭坐在了窗边。
    “跟我走。”
    冯伽端起盘子就往宋初衍的方向走，然后笑着在宋初衍对面坐了下来。
    看这个形式，陈乔乔想问的问题已经得到了答案。
    陈乔乔并没有跟着冯伽过去，而是在冯伽坐下后，回头望向她的时候，双手握拳让她加油。
    冯伽比了一个“OK”。
    看见陈乔乔转身去找了她同班同学吃饭，冯伽也没什么抛弃朋友的愧疚感。
    “你今天怎么在食堂吃饭？”冯伽问宋初衍。
    “爸妈上班。”
    说完，宋初衍低头喝了一口汤。
    宋嘉志和沈云都是医生，想来平时也比较忙。
    “那你之后都在食堂吃饭吗？要不我们一起吧？你一个人吃饭也怪孤单的。”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啊？”
    “你这是什么表情啊？跟我一起吃饭也没这么痛苦吧？”
    宋初衍的五官都挤在了一起，仿佛被重击，神情痛苦。
    冯伽有些慌乱：“你没事吧？你哪里不舒服啊？”
    宋初衍张了张嘴，似乎是说不出话来。
    “走，我扶你去医务室。”
    冯伽猜想他可能是哪里不舒服，二话没说，放下筷子就扶起了宋初衍。
    他比冯伽想象中的要瘦很多，因为他整个手臂都搭在冯伽肩膀上，冯伽也没有被压住的感觉，她甚至觉得，她能够背起宋初衍。
    “你怎么回事啊？这么高的个子，一点重量都没有？”
    “宋伯伯和沈阿姨虐待你啊？”
    “不给你吃饭吗？这么轻。”
    冯伽一路念念叨叨地扶着宋初衍到了校医务室。
    冯伽将宋初衍放在校医务室的病床上，着急忙慌地找来了正在吃盒饭的校医：“老师，你看看他，他好像哪里不舒服，疼得说不出话来？”
    “话都说出来？他吃什么了吗？”
    校医一边检查宋初衍，一边问冯伽。
    冯伽说：“没吃什么，就喝了一口汤。”
    “什么汤？”
    校医检查了宋初衍的眼睑和喉咙，发现他是喉水肿导致呼吸困难才说不出话来。
    冯伽想了想，“今天食堂的汤应该的豆腐海鲜汤？”
    校医问宋初衍：“同学，你是不是海鲜过敏？”
    宋初衍点头。
    “他这个过敏有点严重，我叫个救护车，我给你开个证明，你陪你同学去一趟医院吧。”
    一听校医说他这个过敏有点严重，冯伽吓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严重？有多严重啊老师？会休克吗？”
    校医并没有夸大其词，而是点点头说：“再拖下去就会休克。”
    “别叫救护车了，我打车送他去医院。”
    冯伽从校医那开了证明，然后一个人扶着宋初衍出了学校。
    宋初衍的状况不太好，仿佛没有冯伽的搀扶随时都会倒下一样，冯伽只能让宋初衍全身都倚着她，然后她再拦车。
    一辆空的士从前开过来，冯伽疯狂地摆动着手臂将车拦了下来。
    搀扶着宋初衍上车，冯伽跟司机报了个市中心医院之后，嘴就没停下来过。
    “你说说你，你明明知道自己海鲜过敏，你还喝海鲜汤啊？”
    “你是不是傻啊？”
    “明明读书那么好使，怎么......”
    说到一半，冯伽看见宋初衍捂着肚子，全身蜷缩在一起，转了个身用背对着冯伽。
    “确实，食堂的海鲜豆腐汤......表面上看不出海鲜来。”
    闻礼食堂的海鲜汤确确实实是用新鲜虾仁熬出来的，只不过熬汤的鲜虾在熬完汤之后又会被捞起来炒一遍，重新当作油闷大虾卖。
    “你是不是肚子也疼啊？我帮你揉一下吧？”
    宋初衍现在这个情况，能坚持不晕过去已经算是身体素质好的了，指望他再浪费力气来拒绝冯伽，那几乎是不太可能。
    所以，没有得到回应的冯伽，自作主张得将手伸了过去。
    宋初衍挪了一下，似乎是想把冯伽的手打开，但他没什么力气，做的动作也是徒劳。
    “你别动了。”
    冯伽的手放在宋初衍胃的位置，打着圈轻轻地帮他揉着。
    “是这个地方吗？这是胃吧？”
    见宋初衍没什么反应，冯伽想他大概也是默认了，就用了些力气继续帮他揉着肚子。
    冯伽一边揉，一边还不忘催促司机：“师傅，您能不能稍微再快一点啊，我这个同学——”
    她停顿了几秒，然后很严肃的说了出来。
    “好像快死了。”
    作者有话说：
    宋初衍：？
    倒也没有到要死的程度
    第6章 高考倒计时
    冯伽说得吓人，司机也怕人死在他车上，不敢磨蹭。
    五分钟后，车子在市中心医院的急诊门诊停下。
    冯伽付了钱，又扶着宋初衍进了医院。
    在校医院就经过了诊断，冯伽将宋初衍海鲜过敏的情况跟医生一说，医生就立马安排了检查，然后要冯伽带着宋初衍去吊水。
    冯伽没带手机，只能在护士站借电话打给父母。
    “妈，你能不能给沈阿姨或者宋伯伯打个电话啊？宋初衍海鲜过敏，我给他送医院来了。”
    阮曼青一听，心里也有些着急：“现在怎么样？严不严重啊？在哪家医院啊？”
    一连三个问题，冯伽差点没招架住。
    “现在已经在打针了，还挺严重的，现在在中心医院的急诊部。”冯伽按照阮曼青提问顺序，一一回答。
    “中心医院？你宋伯伯和沈阿姨正好在那工作！我现在就给他们打电话。”
    听到是中心医院，阮曼青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冯伽也松了一口气：“那要他们快来吧，我身上也没多少钱缴费。”
    挂号、检查和打针的费用加起来要六百七，冯伽浑身上下只有一百一十块钱，根本缴不了费。
    挂断电话回到大厅的时候，宋初衍一个人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冯伽坐在旁边看着他，他的睫毛纤长浓密，冯伽越看越嫉妒。
    这个睫毛长他眼睛上，这不是浪费了吗？
    冯伽下意识伸手去触碰他的睫毛，“长我眼睛上就好了。”
    眼睛上的痒感让宋初衍感到不舒服。
    下一秒，宋初衍睁开了眼睛。
    “冯伽——”
    他叫她的名字，声音沙哑无力。
    “你在干什么？”
    他似乎是有点生气，但他毫无力气的模样，让他看起来没有一点攻击性。
    被抓包的冯伽，难得不好意思，很快收回了手。
    “我......”
    这要怎么跟他解释？
    说她觉得他的睫毛好看，没忍住去摸了一下？
    又或者说，
    他这睫毛长着浪费了，她想拔下来？
    怎么说都像是对他图谋不轨的变态吧......
    “你有根睫毛掉了，我帮你拿下来。”
    冯伽想到了这个理由，说完还真挚地看着宋初衍的眼睛。
    宋初衍一顿，然后不自然地移开了眼神：“谢谢。”
    “不客气，谁叫咱俩——”
    冯伽扬了扬眉梢，故意没说完后半句话。
    沈云也正好赶了过来，看见宋初衍已经在吊水了，便先拉着冯伽感谢。
    “伽伽，谢谢你啊，还一个人把初衍送来了。”
    冯伽摆摆手：“阿姨，你别跟我客气啊。”
    沈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冯伽：“伽伽，阿姨一点钟还有一台手术，你宋伯伯现在也在手术室来不了，能不能麻烦你去帮忙缴费啊？”
    “好，那我等宋初衍打完针就去。”冯伽没有犹豫，立刻点了头。
    “银行卡密码是201109，你拿着单子去那边窗口缴费就可以了，初衍没关系的，他从五岁开始打针就一个人。”
    沈云这么没有顾忌就把银行卡密码告诉冯伽了，让冯伽自己也有点惊讶。
    但让冯伽更在意的是，沈云说他从小就一个人打针。
    “好。”
    “那阿姨先走了，你们等会儿回学校注意安全。”
    “阿姨再见。”
    沈云离开之后，冯伽并没有第一时间去缴费。
    她回到宋初衍旁边，问他：“想吃什么？”
    两个人本来在食堂吃饭，她一口没吃，宋初衍就喝了一口汤，想必宋初衍现在跟她一样，也饿得不行。
    宋初衍摇摇头：“我不饿。”
    虽然一开始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缓和了不少，但依旧不舒服，现在也没有什么胃口。
    “不吃不行，要不喝点粥吧？”冯伽提出问题之后，又立刻趁宋初衍还没有回答的时候，给了他两个选择：“喝甜的粥还是咸的粥？”
    这个是冯蓁教她的，你直接给对方两个选择，对方从中间选择的几率会比直接拒绝的几率大很多。
    果不其然，宋初衍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对她说：“甜的。”
    冯伽看了眼宋初衍吊瓶里的水，还剩大半瓶：“行，那你在这等我，”
    冯伽拿着缴费单离开。
    给宋初衍买粥的空挡，顺便把他的医药费也给缴了。
    冯伽提着白米粥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宋初衍一个人望着手上的针头发呆。
    她突然就想起了沈云开始跟她说的话。
    沈云说，他从小就一个人打针。
    也是，当医生的人很忙。
    或者不止是打针，他大概很多事都是一个人。
    冯伽坐到宋初衍旁边，一边打开粥的盖子，一边跟宋初衍说：“听沈云阿姨说，你很小的时候就可以一个人打针了？”
    宋初衍没有否认，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真厉害啊，我到上初中上下学都要爸妈接送，你居然五岁就可以一个人打针了！”
    冯伽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宋初衍从小独立打针这件事的崇拜。
    明明是孤单，却被她说成了独立。
    宋初衍也像是没有料到冯伽会这样说，沉默片刻，然后说：“是在父母工作的医院，所以没什么好不放心的。”
    在父母工作的地方，或者护士都会帮忙照顾，也不担心他会出什么事。
    但冯伽想起她每次生病的时候，虽然抱着姐姐和妈妈不会缓解什么，但她就是想抱着她们，仿佛只有她们在身边，她的病才会好得快一样。
    哪有生病不撒娇，又不哭不闹的小孩呢？
    小时候的宋初衍只是明白，哭闹和撒娇解决不了问题，只会给爸爸妈妈带来麻烦。
    “五岁诶！五岁我上厕所还要姐姐帮忙呢。”
    冯伽从小也独立，这样说只是在安慰宋初衍。
    她好像明白了，宋初衍并不是孤僻，只是他知道自己说话也没有人听。
    所以久而久之，他也就变得不爱说话了。
    冯伽把粥递到宋初衍面前：“我喂你还是你自己吃？”
    “我自己来。”宋初衍用没有打针的那一只手拿勺子，“谢谢你。”
    冯伽给他端着粥，“不客气。”
    宋初衍喝了两口之后，抬头问冯伽：“你自己是不是没吃？”
    “等你喝完我再去楼下吃。”
    “好。”
    冯伽说完这句话之后，宋初衍喝粥的速度明显快了起来。
    他明明没什么力气，但还是强迫自己加快速度。
    冯伽心里一软，“你慢点。”
    宋初衍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喝着粥。
    直到碗里的粥喝完，宋初衍才抬头又对冯伽说了声谢谢。
    冯伽嘴角一勾，然后说：“真不用客气，我对我的追求者一向这么好。”
    宋初衍一愣，反驳道：“我不是。”
    他说他不是她的追求者。
    冯伽换了一个说法：“我对喜欢我的男生，都很善良。”
    “冯伽，”宋初衍对上冯伽的眼睛，然后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没有喜欢你。”
    他好像知道冯伽会反驳他，于是又补充说道：“小时候的事情，我没印象了，他们说的话，你别当真。”
    冯伽挑眉，丝毫不在意：“以前只听说女孩口是心非，没想到你一个大男人也口是心非啊？”
    她似乎是认定了他喜欢她，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宋初衍叹了口气，觉得再多说也是浪费，干脆闭上了嘴。
    冯伽起身：“你自己看着点吊瓶啊，我下楼去吃点东西。”
    “好。”
    *
    回到学校后，冯伽拿着校医开的证明和医院的缴费单跟班主任说明情况。
    “我已经知道了，你妈妈打过电话给我。”班主任说。
    “那陈老师我先回去了。”
    “去吧。”
    回到班上，冯伽发现下午这节课还是物理课，正在接着讲上午没有讲完的试卷。
    冯伽又累又困，想着反正老师讲了她也听不懂，干脆趴在桌上就睡了。
    宋初衍本来不想管她，但想着她今天帮了自己这么大一个忙，不管她好像良心上有点过不去。
    挣扎了一分钟，宋初衍推了推冯伽。
    冯伽换了个方向，对着宋初衍：“什么事啊？”
    “这节物理课。”
    “我知道啊。”
    “那你......还睡觉？”
    宋初衍似乎是不理解，为什么冯伽物理都差成这样了，她还在物理课上睡觉。
    冯伽反问：“我不睡觉干嘛？我又听不懂。”
    “......”
    冯伽看宋初衍表情复杂，笑着坐起来问他：“怎么？怕我考不上跟你一样的大学啊？”
    “不是。”
    “放心，我有美术联考的分。”
    好心想要提醒她认真听课，结果又反过来被她说调侃。
    宋初衍也没有再继续劝她的耐心了。
    “随便你。”宋初衍说。
    冯伽想起什么，然后问他：“我上午跟你说，帮我补习的事情，你考虑一下呗。”
    上午冯伽没有正当理由要他帮忙，现在她算救了他的命，他总不能还不帮忙吧？
    “怎么补？”
    宋初衍没有直接拒绝，而是问她。
    冯伽早就想好了，“周末没有晚自习，周末晚上去我家呗。”
    怕宋初衍拒绝，冯伽又说：“你知道的，我爸妈都很喜欢你，你来的话，他们也会很高兴的。而且，我家阿姨做饭很好吃的。”
    见宋初衍不说话，冯伽心里也没底。
    想了想，只能威胁他了：“我怎么也算你救命恩人吧？没让你以身相许就不错了，让你帮我补一下物理，你还扭扭捏捏不答应。”
    冯伽的声音不算大，但前面的南晴和丰俊明听得一清二楚。
    南晴转过来望着冯伽：“那你为什么不让宋同学以身相许啊？宋同学长得这么好看，你不亏啊。”
    “是他喜欢我，又不是我喜欢他，让他以身相许，那不是他占便宜吗？我们家是生意人，从不做亏本买卖。”
    “没毛病。”
    南晴竖了个大拇指，转过身去了。
    冯伽用手肘推了推宋初衍：“怎么样啊？你考虑一下，帮我补习，你自己还能顺便复习呢。”
    宋初衍还没开口说话，丰俊明又靠过来：“你物理都110分了，你觉得还需要顺你这个便吗？”
    “丰俊明，我劝你闭嘴。”
    物理老师放下手里的试卷，拍了拍讲台：“冯伽，我也劝你闭嘴。”
    冯伽：“......”我声音也没有这么大吧？
    “你再多说一句，就给我站到外面去。”
    物理老师是一个年近五十的秃头，平时不生气，一生气就罚学生抄公式，不抄完不准进来上课。
    冯伽也不想惹怒物理老师，只能默默地闭上了嘴。
    在宋初衍在心里感叹耳边终于安静了的时候，冯伽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胳膊。
    然后她缓缓递过来她的物理试题卷，上面用红笔写着——
    “你考虑考虑吧。”
    宋初衍叹了口气，妥协了。
    用笔在冯伽写的那句话下面，写了个“好。”
    第7章 高考倒计时
    周六上午放学，冯伽就把宋初衍往家里拽。
    原本找宋初衍补物理只是个幌子，但等他真答应的时候，冯伽竟然还有一点点期待。
    期待她的物理成绩能够有进步，期待宋初衍能有成就感，期待宋初衍为她骄傲。
    冯伽拉着宋初衍上了冯蓁的车后，冯蓁就开始有意无意地跟宋初衍问话。
    “初衍，像你成绩这么好的孩子，会不会有高考的压力啊？”
    “偶尔也有。”
    “那你会经常情绪低落吗？”
    “没有。”
    冯伽这次坐在副驾驶，默默地帮冯蓁录音。
    “伽伽临近高考就经常失眠，你呢？那你平时睡眠怎么样啊？”
    “挺好的。”
    “从来不失眠吗？”
    “几乎不。”
    冯蓁拿着冯伽当幌子，旁敲侧击地问了几个问题，直至到了家门口。
    冯伽下车跟宋初衍走在一排，说：“你别在意啊，我姐这是职业病，你懂的，最近找她看病的人不多，所以她抓到谁就问谁。”
    冯蓁听见，作势就要打她。
    好在冯伽反应快，一把躲到了宋初衍身后，拿宋初衍当挡箭牌。
    “少在外面妖言惑众。”冯蓁说。
    宋初衍难得露出一个笑来，转头看着躲在他身后的冯伽，声音温润：“冯伽，别闹了。”
    冯蓁也催促：“好了，快开门。”
    冯伽掏出钥匙开了门。
    一楼厨房里，保姆正在做饭，见两姐妹回来了，便开口说：“先生他们不回来吃饭，你们洗洗手就可以开饭了。”
    “好，谢谢张姨。”
    冯伽顺势拍了拍宋初衍的肩膀，帮他把书包拿了下来，“去厨房洗手吧，我去放书包。”
    宋初衍点头：“谢谢。”
    “不客气，咱俩谁跟谁。”
    冯伽上楼放好书包之后，直接在宋初衍旁边坐了下来。
    桌上只有几道家常菜，番茄炒鸡蛋、红烧鲫鱼、糖醋排骨和鸡蛋粉丝汤。
    “有你爱吃的菜吗？没有的话，我让张姨再做几个。”冯伽问宋初衍。
    宋初衍嘴角极淡的扬了扬：“已经很好了。”
    冯蓁坐在冯伽的对面，咳了两声，阴阳怪气道：“哟，伽伽公主都会关心人了，怎么不问姐姐饭菜合不合口味呢？”
    冯伽翻了个白眼，把嘴里的放咽下去之后说：“你还要我问？饭菜不合你口味，你从门口就开始叫张姨重做了。”
    “再说了，”冯伽停顿了一下，看了眼旁边安静吃饭的宋初衍，“初衍是我的同桌，我照顾他是应该的。”
    听到这句话，宋初衍拿筷子的手一顿。
    关于照顾这两个字，从小他听到最多的就是父母跟他说，我们初衍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的，对吧？
    他没说过不对，也没觉得自己需要被照顾。
    “赶紧吃饭吧你。”
    冯蓁往冯伽碗里夹了块排骨。
    冯伽又重新把碗里的排骨夹给冯蓁：“谢谢，但这块有点肥。”
    “......”
    *
    吃完饭后，冯伽带着宋初衍上楼，进了她的房间。
    冯伽的房间很大，书桌和衣柜都是白色的，窗边还放着她的画具，只是画好的那幅画是反过来的，宋初衍也不知道上面画了什么。
    “不用关门吧？”见冯伽进来后就准备关门，宋初衍出声打断她的动作。
    冯伽自顾自地把门关上了，然后无所谓地说道：“没事，我相信你不是那种人。”
    “......”
    他不是那种人，但冯伽不一定不是啊。
    怎么看，宋初衍都觉得自己是会被占便宜的那个人。
    算了，跟她说不清楚。
    两个人在书桌旁边坐下，宋初衍从书包里找出一张物理试卷：“这张试卷全是电学题，你先做做看，我看一下你的基础。”
    “好。”
    冯伽接过试卷一看，试卷内容并不是像正规考试题目那样，按照选择填空这样的顺序来的，第一页就是三道实物连线题。
    冯伽问：“这是你自己出的试题吗？”
    宋初衍“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哇，没想到你这么用心啊。”冯伽感叹。
    “只是挑了一些典型的例题而已。”
    言外之意就是，他并没有多用心。
    冯伽扬了扬眉梢，对宋初衍的话不予评价。
    宋初衍拿出物理作业准备写，冯伽也开始做题。
    冯伽的物理基础可以说是一塌糊涂，就上次考试的四十七分还是她蒙选择题蒙出来的。
    最离谱的是，最后一道选择题是多选题，只要选对一个选项，就能得到一半的分，答案是ACD，冯伽选的是B。
    冯伽先把自己会的题写完，后面的选择题她就是哪个顺眼就选哪个，大题就看看题目问的是什么，然后把她记得跟这个问题有关的公式写上去就结束了。
    “宋初衍，我写完了。”
    冯伽戳了戳宋初衍的胳膊，慢慢将试卷挪到宋初衍面前。
    宋初衍看了看试卷，又看了看她。
    他嘴唇抿得很紧，眉心微微皱起，像是在犹豫什么。
    “怎么了？你不舒服吗？”冯伽问他。
    宋初衍将试卷推回来，然后对上冯伽的眼睛，郑重其事地说：“或许，你每周去寺庙里拜一拜，会比我跟你补习效果要更好。”
    这种程度的侮辱，冯伽觉得只有她当众被人打脸才比得上。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你高考靠运气，应该比你自己做出来的分要高。”
    “......”
    冯伽看着他的眼睛，半天没有说话。
    这种安静让宋初衍心里发慌，别人不说话都还好，可她是冯伽。
    宋初衍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话说得太重了？
    毕竟她是个女孩，还是个一直被捧着的女孩，这样说她好像确实是有点伤她自尊了。
    “抱歉，我不......”
    “啧，”宋初衍话还没说话，就被冯伽打断：“我才发现啊，你骂人，还挺脏的。”
    宋初衍：“？”
    还能调侃他，看样子是没有生气。
    宋初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然后问冯伽：“电学有关的公式，你都记住了吗？”
    冯伽点头：“倒背如流。”
    宋初衍随机抽查了她几个公式，发现她确实没有骗人。
    那冯伽这种情况就是，她努力过了，但还是学不好？
    可一般这种情况，不是智商有问题吗？
    但她其他的成绩都很不错，数学也接近满分，智商这一块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啊。
    “那我从最开始的静电场跟你讲吧。”
    “好。”
    “电荷既不会创生，也不会消灭，它只能从一个物体转移到另一个物体，或者从物体的一部分转移到另一部分；在转移过程中，电荷的总量保持不变......”
    宋初衍让冯伽找出了她高二的物理书，从最开始的地方跟她讲起，然后又找了教材后面最简单的练习题给她做。
    跟着宋初衍一步一步来，冯伽的正确率不低，基础题基本上是全对。
    然后宋初衍让冯伽自己先看书，他又出了几道稍微难一点的练习题。
    “全都对了，”宋初衍看完她写的答案，“那看来你是落下了某些功课，才导致后面都不懂的。”
    一个小时的讲学下来，冯伽发现宋初衍一步一步的讲给她听之后，她再做题就能做出来，她便也认可了宋初衍的说法。
    她大概是哪一堂物理没上，又或者是睡着了。
    这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牵一发而动全身。
    可是，时间并不多了。
    离高考只有三个月了，这样算下来，就是十二个周末。
    虽然周六下午和晚上，还有周日晚上都不用去学校，但总不能让宋初衍连着给她上课吧？
    她是很乐意，但是麻烦宋初衍不说，但剥削了他不多的自由时间。
    “怎么了？”宋初衍见她表情不太对，出声询问。
    冯伽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你这样一点一点讲给我听，到高考我也不一定能全部学完啊，还有这么多内容呢。”
    “这本书一共二十六个内容，每周跟你讲三个内容，两个月就能讲完，而且你,”宋初衍停顿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很聪明，学起来应该更快，所以你不用担心时间，能讲完的。”
    冯伽愣住了，这大概是宋初衍除了跟她讲课之外，说过的最多一次话了。
    “每周讲三个内容，你是周末的所有空余时间都要来给我讲题吗？”冯伽问他。
    宋初衍没有犹豫，点头问：“怎么了吗？”
    “没有没有，”冯伽连忙否认，然后说：“我怕耽误你的时间，怕你不愿意。”
    “不会，都已经答应帮你补习了。”
    都已经答应了，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冯伽说：“那我交学费吧？一个小时两百行吗？”
    看见冯伽认真说要给她钱的模样，宋初衍没忍住笑了出来。
    他摇摇头，“不用，你上次送我去医院，我教你物理，这本来就是交易。”
    冯伽不知道怎么的，忽然间觉得失落，连一抹笑都挤不出来。
    确实，这本来就是交易，再加其他东西进来就不合适了。
    “那这样吧，我记录你每一次月考的成绩，如果你的成绩有倒退，就别耽误时间给我补课了。”
    冯伽的眼神真挚，她是真的站在他的角度在为他考虑。
    宋初衍不知道怎么形容现在的感觉，就像是阳光照在了心上，暖洋洋的。
    “好，听你的。”
    作者有话说：
    ——你骂人挺脏的
    出自于何广智的脱口秀
    ——“电荷既不会创生，也不会消灭，它只能从一个物体转移到另一个物体，或者从物体的一部分转移到另一部分；在转移过程中，电荷的总量保持不变......”
    这是电荷守恒定律
    第8章 高考倒计时
    宋初衍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冯蓁送完宋初衍回来，坐在沙发上抱怨：“你物理不好，跟我又什么关系啊？我又要接又要送的。”
    “你帮你亲妹妹还抱怨啊？”冯伽翻了个白眼。
    阮曼青也附和冯伽：“就是，你忘了你在帝都读书的时候，人家宋伯伯怎么帮你的了？”
    冯蓁妥协：“行，我不说话了。”
    “对了，”阮曼青想起来宋初衍的事，问冯蓁：“你跟初衍聊了吗？没什么心理问题吧？”
    冯蓁说：“我按照抑郁症自测表问了他一遍，完全没问题，甚至是心理压力都没有。”
    冯伽回想了一下宋初衍平时的状态：“我也觉得没什么问题，其实他只是不爱说话，但人很热心，而且偶尔也会开玩笑，不像是心理有什么问题的样子。”
    阮曼青听了姐妹俩的话后，点了点头：“那行，我给沈阿姨打个电话说一下。”
    ......
    随着电话挂断，沈云的心也放了下来。
    宋嘉志洗完澡出来，就看见沈云一个人坐在床上笑。
    他问道：“什么事情啊？笑得这么开心？”
    沈云往门外瞄了一眼，看宋初衍的房门紧紧关着，放下心来。
    “刚刚曼青打电话来了，她说蓁蓁看过了，儿子没有心理问题，他只是话少，但平时也会跟伽伽开玩笑什么的。”
    “那就好，那咱俩可以放心了。”
    “找机会再请曼青一家人吃个饭吧？”
    “行，确实应该好好谢谢人家。”
    “噢对了。”沈云想起什么，跑去厨房的冰箱里拿出了一盒芝士蛋糕。
    沈云拿着蛋糕敲了敲宋初衍的房门。
    宋初衍开门：“妈，怎么了？”
    沈云扬了扬手上的蛋糕：“这是我今天在医院门口新开的蛋糕店买的，你明天带给伽伽。”
    宋初衍看了一眼：“好。”
    “我放冰箱里了，你明天早上要记得啊！”沈云跟他强调。
    “好。”
    *
    第二天冯伽踩点到教室的时候，又被老陈抓住了。
    “冯伽，你早到一点点是会要你的命啊？”
    冯伽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陈老师，真是路上堵车，我看要迟到了，我早餐都没买就跑来了！”
    冯伽的瞎话张嘴就来，几个跟冯伽玩得好的同学都知道，冯伽从来不在校门口买早餐，她都是在家里吃完了来的。
    “行吧，下不为例。”
    冯伽坐下，转身放书包的时候，开口问宋初衍：“今天什么早自习啊？”
    “英语，”宋初衍回答之后，从抽屉里拿出沈云要他带给冯伽的芝士蛋糕：“这个给你。”
    冯伽一看，愣了一下。
    这个牌子的芝士蛋糕她知道，价格不便宜。
    这一小盒就要七十八块钱。
    “给我的？”冯伽不确定地问。
    这应该是他自己的早餐吧？
    他为什么给她啊？他以为她真的没吃早餐吗？
    宋初衍点点头，正想跟她解释是沈云要他带过来的时候，英语老师进来了。
    英语老师的目光正好扫过他们这一块，于是宋初衍没有开口跟冯伽解释，只是“嗯”了一声就开始读书。
    冯伽吃过早餐了，而且还吃得很饱。
    她差点迟到的原因，就是阮曼青逼她喝一杯热牛奶再出门。
    冯伽和家里其他三个人不一样，她最讨厌的就是喝牛奶。
    一杯牛奶而已，她喝了十分钟，其中五分钟在跟阮曼青商量能不能不喝，又花了三分钟蹲在院子里干呕。
    她现在，是真的一颗芝麻都吃不下了。
    “千万别为我花钱，这样会让我很苦恼的。”
    冯伽把桌上的蛋糕往宋初衍的桌上一推，装模作样地拒绝他。
    宋初衍一愣，反应过来之后才开口解释：“不是的，这是我妈要我带给你的。”
    “不用找借口，”冯伽一抬手，示意宋初衍别说话：“我知道这是你自己的早餐，你吃吧，我吃过了。”
    “......”
    宋初衍想反驳，但在脑海里思考了一下。
    他都已经把事实解释过一遍了，但冯伽不信，多说一遍也是浪费。
    还是算了。
    “我知道你成绩好，但离高考没多长时间了，说不定就会影响学习呢。”冯伽压低声音，一边翻书一边劝说宋初衍。
    宋初衍完全不理解冯伽说这话的意思，歪头看着她。
    “你别追我，我现在以学习为主，不会答应你的。”
    宋初衍：“？？？”
    她说的话，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宋初衍觉得好笑，这姑娘究竟是在什么样的环境里长大的啊？
    怎么会他随随便便一个动作，她就误会自己要追她啊？
    “你误会了，我没有要追你的意思。”宋初衍深吸一口气。
    冯伽随意地翻动着英语书：“也别喜欢我，这样也会影响到我。”
    “......”
    “毕竟咱俩是同桌，而且两家关系又这么亲近，你喜欢我，这让我怎么开口拒绝啊？”
    “你不用拒绝，我没有喜欢你。”
    “还挺好面儿。”
    “......”
    宋初衍放弃了。
    跟冯伽解释，还不如对牛弹琴。
    一直偷偷关注身后动静的丰俊明，在早自习下课之后，趁着冯伽跟南晴出去上厕所，偷偷跟宋初衍搭话。
    “冯伽是画画的，这你知道吧？”
    宋初衍好像听说过，点点头道：“知道。”
    “所以她说话你别往心里去，你懂的，她们搞艺术的，脑子都不太正常！”
    宋初衍也有在网络上看到过，说是搞艺术的人，脑回路都跟别人不太一样，看待事物的方式也跟正常人不太一样。
    冯伽美术联考都能考第一，那想必是那一批人里，脑子最不正常的一个。
    宋初衍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好像是这样。”
    “对咯！”丰俊明拿出自己总结，“只要你认定冯伽是个精神病，她说什么都是可以被原谅的。”
    “谢谢。”宋初衍说。
    丰俊明忍住笑，摆了摆手：“不客气，应该的。”
    “什么应该的？”冯伽从厕所回来，正好听见宋初衍跟丰俊明道谢。
    丰俊明像宋初衍使眼色，示意他别说出来。
    宋初衍点头。
    冯伽眯着眼睛，一脸怀疑地看着两人：“这才多久啊？你俩就熟得有小秘密了？”
    丰俊明扯开话题：“南晴呢？她不是跟你一起出去的吗？怎么没看见她回来？”
    “她被一个小学妹叫住了，在走廊那边跟别人说话呢。”冯伽回答。
    丰俊明听见小学妹三个字，眼睛一亮：“小学妹？高几啊？靓不靓？”
    冯伽想了一下：“挺可爱的，短头发大眼睛，是让人心动的那款。”
    冯伽话音刚落，南晴就跟那个小学妹走到了窗户旁边。
    南晴进来了，那小学妹还站在走廊上。
    “哇，确实可爱！”丰俊明看见了，肯定了冯伽刚刚说的话，抬头问进来的南晴：“这谁啊？你认识吗？”
    “我邻居，”南晴点了点头，然后对宋初衍说：“宋初衍，外面有人找你。”
    听了南晴这话，冯伽和丰俊明对视一眼，事情已经明了了。
    那小学妹找宋初衍还能因为什么事啊？这不是傻子都能看出来吗？
    宋初衍抬头：“谁？”
    南晴指了一下站在窗边的小学妹，“那个妹妹找你，你出去一下吧。”
    “好。”宋初衍起身出门。
    冯伽心下一紧，莫名地觉得有些慌乱。
    她假装镇定，对两人说：“咱们去看个热闹？”
    三个人的想法一拍即合，丰俊明一下就窜起来：“走！”
    南晴和丰俊明躲在窗户后面的视野死角，将耳朵凑近听外面的声音。
    冯伽不同，她大大方方地靠着后门站着，双手抱胸，饶有兴致地看着小学妹跟宋初衍说话。
    小学妹看见冯伽站在旁边，犹豫了一下，还是跟宋初衍开了口：“学长你好，我是高二九班的闻雨真，我想......跟你交个朋友，能把你的联系方式给我吗？”
    宋初衍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但语气跟平时比要轻柔一些：“抱歉，我没有手机。”
    闻雨真也分不清宋初衍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毕竟高三学生没有手机也正常。
    “那□□呢？□□账号也应该有吧？”闻雨真不死心，继续问他。
    宋初衍摇了摇头：“没有。”
    闻雨真显然是不相信宋初衍这套说辞，语气像是撒娇：“啊......怎么会没有□□啊？学长，你拒绝人的方式也太扯了吧？”
    宋初衍轻轻皱眉，“真的没有。”
    冯伽了解宋初衍，知道他是惜字如金。
    但闻雨真不知道，在闻雨真看来，他就是在不耐烦地拒绝。
    但闻雨真没打算放弃，继续追问：“那你家里的电话呢？这种有吧？”
    宋初衍在之前的学校也遇见过不少这种情况，但通常在他拒绝第一遍的时候，对方就会说“对不起，打扰了”，这么执着的，他确实还没遇见过。
    “妹妹，我能证明，他是真没有。”
    冯伽也不知道是看不下去了，还是真的想帮宋初衍一把，她走到两人中间，将宋初衍往她身后拉。
    冯伽回头：“你先进去，我跟她说。”
    “好。”宋初衍点了点头。
    宋初衍进去之后，闻雨真不高兴了。
    “学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冯伽也不生气，只是回来看了一眼，然后压低声音跟闻雨真说：“他是贫困生，家里是真没电话，我见过，他爷爷靠收破烂攒了钱才送他来城里读书的。”
    “学姐，收破烂也要上私立高中？那这位学长的爷爷，挺虚荣啊。”
    冯伽的脸上丝毫没有谎言被戳破的尴尬，反而是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他成绩好，学校给他免学费了。”
    “这样啊——”闻雨真拖长声音，然后说：“那我会经常来给学长，送、温、暖、的。”
    第9章 高考倒计时
    “刚刚，谢谢你。”
    冯伽进来之后，宋初衍很真诚地对她说。
    丰俊明没眼力见地转过头来，对宋初衍说：“你别客气，她这纯纯为她自己。”
    冯伽的喜欢虽然不直白，但也没有加以掩饰。
    这周围坐的几个人，除了宋初衍自己看不出来之外，大家都明白冯伽为什么那样。
    “丰俊明，你不说话，没人那你当哑巴。”冯伽说。
    “行行行，我不说话了。”丰俊明点头，但又架不住好奇，“你刚刚跟那个学妹说什么了？你们声音太小，我和南晴都没听见。”
    南晴也跟着点头，“确实没听见。”
    冯伽目光一扫，发现宋初衍也正在看着她，嘴角还带着似有似为的笑意。
    冯伽觉得有些好笑，问宋初衍：“你也想知道？”
    宋初衍“嗯”了一声，说：“我也好奇。”
    刚刚那个女生，胆大又执着，想要打发她，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但他刚刚看到，冯伽没跟她说几句话，她就离开了。
    冯伽看着宋初衍的表情，越看越觉得他可爱。
    相处的时间长了，她也发现了。
    其实宋初衍并不高冷，只是慢热。临近高考，班上大多数人都很浮躁，但在这种环境之中，他偶尔还能很安静地坐着看课外书，有时是她看不懂的英文书，有时候又是权威的医学杂志，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岁月静好的气息。
    冯伽说：“我就骗她说，你家很穷，穷到连座机电话都没有。”
    宋初衍失笑，觉得冯伽找的这个理由，还挺合适的。
    “就这？”南晴好像是不太满意冯伽找的这个理由，“我还以为你会说你是宋初衍的女朋友呢。”
    靠！
    冯伽心里一阵懊恼，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个理由呢？！
    冯伽心里都开始悔恨了，脸上却还是一副“我最牛”的模样。
    她看了一眼旁边的宋初衍，然后说：“帮他打发个追求者而已，还需要我屈尊降贵的假装他女朋友吗？”
    听见冯伽说这种话，宋初衍已经没有了一开始如鲠在喉的感觉了。
    像是已经习惯了，听见只当她是在开玩笑，一笑而过。
    “什么事情要让我们伽伽公主屈尊降贵啊？”
    裴斯佳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冯伽的身后，正好听见了她说这句话。
    丰俊明耸耸肩：“没有，伽伽公主日常装逼而已。”
    说完，南晴还跟丰俊明击了个掌。
    “伽伽公主......”宋初衍低头，小声地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
    他偏头一看，窗外的阳光照在冯伽的头发上，额前凌乱的发丝都像是在发光。她仰头，正笑着跟别人说话。
    这副自然又开朗的模样，说她是小公主也不过分，宋初衍想。
    *
    下午最后一节是自习课，班主任将冯伽叫出去。
    “怎么了？陈老师。”冯伽问。
    班主任把他自己的手机递给冯伽，说：“你姐姐要你给她回个电话。”
    “好。”
    冯伽接过手机，熟练地拨通冯蓁的电话。
    过了三秒，电话被接通。
    冯伽开口：“姐姐，怎么了？”
    “张姨不舒服晕倒了，我送她来医院了，等会儿放学你和初衍自己打车回来，爸妈不在家，饭你自己做或者点外卖都行，你的手机放在我房间的书桌的第二个柜子里。”
    “好，张姨没事吧？”
    张姨是她们家的保姆，从冯伽七岁搬到别墅区之后就在她家做事，一做就是十年，期间也没听说过张姨身体有什么问题。
    “不知道，还在做检查，晚上回去我再跟你说，先挂了。”
    “好，拜拜。”
    冯伽把手机还给班主任：“谢谢陈老师。”
    冯伽回到座位上，表情有些凝重。
    宋初衍觉得，可能是她的私事，他不方便过问。
    可看见冯伽不太高兴的表情，宋初衍还是没忍住：“你还好吗？”
    “没事，”冯伽摇摇头，然后对他说：“张姨，你昨天来我家见过的，她生病了，我姐送她去医院了，所以放学我们要自己打车回去。”
    “嗯，好。”宋初衍没有多说，估计冯伽因为张姨生病的事情正不开心，自己还是少说话，别打扰她了。
    直到放学回家，冯伽都一直安安静静的，没有说过一句话。
    进家门之后，冯伽先是翻了翻家里的冰箱，然后招呼宋初衍过来。
    “宋初衍，你过来一下。”
    “怎么了？”宋初衍走到厨房。
    冯伽朝他招招手，要他站到她旁边来：“你看看，你有什么想吃的菜吗？”
    宋初衍一愣，然后问：“你做饭吗？”
    “对，不过点外卖也行，但这位置比较偏，外卖送过来还要点时间，我怕你饿。”冯伽跟他解释。
    看宋初衍呆愣着没说话，冯伽好笑地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怎么了？怎么傻了？没见过这么多食材？”
    冯伽家里的厨房，放着三个近七百升容量的双开门冰箱，里面满满当当都是食材。
    新鲜蔬菜是张姨每天早上去买来的，其余的肉类海鲜，都是别人送的。
    用冯蓁的话来说，就是外面被丧尸围城，她们家的冰箱也还能挺上半年。
    “不是，”宋初衍很诚实地摇了摇头：“我只是没有想到，你还会做饭。”
    冯伽也丝毫不遮掩，“我家属于暴发户，我爸妈刚开始做生意的时候，家里没什么钱，他们也经常不在家，所以就我和我姐姐轮着给对方做饭。”
    看见宋初衍眼睛里有几分惊讶，冯伽还以为他是害怕。
    “你别怕，虽然我也很久没做饭了，但技术还是在这里的。”
    宋初衍顿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才没忍住笑了。
    “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做饭，不是害怕。”他说。
    冯伽用手给他比了一个OK，“那你等着吃就行了，你去客厅坐着吧。”
    “好。”
    宋初衍答应下来，但人还是没有走开。
    他站在厨房的角落，看着冯伽从冰箱里拿出玉米和排骨，纠结了一会儿之后又找了块冻豆腐。
    “玉米排骨汤，鸡蛋煎豆腐，油闷大虾......”冯伽在冰箱里翻找，一边翻还一边碎碎念，“噢，虾不行，那就再做一个黑椒牛柳和宫保鸡丁吧。”
    她声音不大，但宋初衍听得清清楚楚。
    他嘴角轻扬，“一个素菜都不做？”
    “噢对，再来个素菜吧，炒个空心菜，”冯伽用手点着拿出来的菜：“一、二、三、四......四菜一汤，刚刚好。”
    不是数学挺好的吗？
    怎么炒个菜还要用手指数？
    宋初衍想。
    或许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的嘴角正在上扬。
    冯伽做汤做得有模有样，先把排骨焯水，然后加玉米放进电压力锅煲。
    宋初衍在一旁看着，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看来她是真的会做饭。
    下一秒。
    “我去！它怎么还炸啊！”冯伽把锅铲往锅里一丢，人就往后缩了起来。
    宋初衍立刻反应过来，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把火关了。
    他问：“烫到了吗？”
    “没有。”明明锅里溅出来的热油烫到了她的手背，但她还是逞强没说。
    宋初衍眉头微皱：“手呢？”
    就算一开始没有被烫到，刚刚她扔锅铲的动静那么大，油也会溅出来的。
    宋初衍不相信，想着丰俊明他们说，冯伽平时逞强又好面子，想必现在也是觉得丢脸才没敢说自己被烫到了。
    “没事啊。”
    冯伽故作镇定地把手掌摊开给宋初衍看。
    宋初衍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手背。”
    冯伽看这个逼装不下去了，才不情不愿地把手掌翻过来。
    果不其然，被热油溅到的地方红了一片。
    宋初衍把旁边水池的水龙头打开，“过来，把手放在下面冲。”
    他没有碰她，也没有强迫她。
    但冯伽就是觉得，他的话不容反驳。
    冯伽老老实实听他的话，把手放在水龙头下面冲，“这要冲多久啊？”
    “我说可以了才行。”
    宋初衍从容不迫地打开燃气灶，将锅里的豆腐一块一块地翻面，重新煎制。
    冯伽像是一瞬间没了脾气，乖巧地站在旁边，一动不动地看着宋初衍。
    宋初衍做饭井然有序，连牛柳的腌制比例都不用查资料，按量就腌好了。
    在第二道菜下锅的时候，宋初衍看了一眼冯伽：“可以了，去找个烫伤膏涂一下。”
    “好。”
    明明她才是站在厨房里做饭的人，现在到是反过来了。
    现在她一个人坐在餐厅里，等着宋初衍给他上菜。
    当四菜一汤被端上餐桌，冯伽忍不住“哇”了一声。
    “宋初衍，这个世界上，有你不会的东西吗？”
    宋初衍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冯伽给宋初衍舀了一碗汤：“你辛苦了。”
    “谢谢。”宋初衍接过冯伽递过来的汤。
    通常这个时候，对方应该会抱怨。
    明明他什么都没做错，却好像欠了她的一样，又要给她补习，又要给她做饭。
    但宋初衍没有。
    他还是那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没觉得辛苦，也没有开口抱怨。
    冯伽盯着他看了很久，“宋初衍，你对我真好。”
    宋初衍正在喝汤，听见她的话后，他抬眸撞上了她的眼睛。
    不知道是感动还是委屈，冯伽眼里亮晶晶的，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宋初衍。
    空气瞬间被凝固。
    宋初衍最先慌乱地移开了眼神：“没有，你也帮过我。”
    冯伽摇头：“我帮你的应该的啊，你是我同学，你又在我面前过敏了，我怎么可能不帮你啊？”
    宋初衍又正视她的眼睛，停顿了一下，问道：“那如果，我不是你的同学呢？”
    冯伽不假思索：“那也会啊，换做是谁都会帮你的啊。”
    “不是，”宋初衍摇摇头，告诉冯伽不是换成谁都会帮的，“那天你在商场，有人帮你吗？”
    这下轮到冯伽不说话了。
    那天的情况，确实让人难受。
    宋初衍看冯伽认真起来了，便安慰她：“所以啊，你不用有负担，我帮你也是因为你之前帮过我而已。”
    而已。
    这两个字砸在冯伽心上，让她呼吸都滞住了一瞬。
    “那就好，我还怕是你喜欢我，所以才对我这么好的呢。”
    冯伽假装松了一口气。
    “你想多了。”宋初衍笑着说。
    冯伽对上他含笑的眼睛，只觉得心里难受，甚至是连呼吸都困难。
    他明明在笑，说出来的话却那么让人难受。
    “是，是我想多了。”
    正吃着饭，冯蓁从医院回来了。
    “你怎么回来了？张姨没事吧？”冯伽起身去帮冯蓁拿包。
    冯蓁摇了摇头，从厨房里拿了个碗出来：“没什么事，医生说张姨就是最近太累了，休息不够，大脑缺氧才导致是短暂昏迷。”
    冯伽点头：“那就好。”
    冯蓁给自己装好饭，坐上桌子之后，随口问道：“你点的外卖啊？”
    “不是，”冯伽摇了摇头，然后说：“宋初衍做的。”
    冯蓁难以置信地看了看桌子上的菜，又看了看宋初衍，问：“初衍，这都是你做的？”
    宋初衍点头。
    “冯伽你是不是人啊？人家初衍耽误自己的时间帮你补习就算了，你还要他给你做饭？我不是说了你会做就做，不会做就点外卖吗？我都告诉你你手机放哪了！”
    本以为冯蓁下一秒的夸宋初衍，没想到是骂冯伽。
    冯蓁一连串说了好长，一口气都没换。
    冯伽开口想要解释，张了张嘴却发现，确实没什么可解释的。
    “对不起，我确实不是人。”
    “我真想给你一巴掌。”
    冯蓁扬起手，作势就要朝着冯伽的后脑子来一巴掌。
    宋初衍及时制止：“冯蓁姐，是我要自己做的，和冯伽没关系。外卖送过来时间太长了，我太饿了，就自己动手了。”
    冯蓁沉默了半天，“谁以后能嫁给你，真是好运气啊。”
    第10章 高考倒计时
    吃完饭后，宋初衍开始给冯伽补习。
    宋初衍依照昨天的方法，把章节知识点拆分之后，讲给冯伽听。
    知识点讲完之后，再让冯伽自己做习题。
    冯伽也不知道是做题时的习惯不好，还是因为不太会做才走神的。
    二十分钟的时间了，她不是抠指甲，就是转笔。
    “是不会写，还是不想写？”
    冯伽手中的笔第四次掉在桌子上之后，宋初衍叹了一口气，合上了自己的书。
    冯伽的心压根就还没收回来。
    今天闻雨真找他要联系方式的事情，还一直萦绕在她的心头。
    冯伽问：“宋初衍，你有微信吗？”
    宋初衍没明白冯伽的思想怎么这么跳跃。
    但他愣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我有。”
    “那我们加个微信吧。”冯伽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宋初衍转过头去，食指在她的习题上轻点了两下：“写完再加。”
    冯伽突然就有了动力，指尖在纸张上飞速划过，两大张草稿纸都不够她用。
    “宋初衍，帮我去那边书柜拿一叠草稿纸来，行吗？”
    宋初衍没有说话，起身就走到了另一边的书柜面前。
    不得不说，搞艺术的人就是有想法。
    冯伽的书柜并没有和书桌连在一起，而是放在她床头正对着的那一面墙上。
    一整面墙，全都是她的书。
    “在哪？”宋初衍转身问她。
    冯伽头也没抬，“从上往下数第三排，从左边往右数第四个柜子，用一个薄柿色文件夹夹着的就是。”
    “......”
    “薄柿色——”
    宋初衍站在对应的书柜面前，然后问：“是什么颜色？”
    冯伽愣了一瞬，才发觉这确实是有点为难他了。
    “挨着江汀诗集的那个文件夹。”
    江汀的诗——
    宋初衍一个个找。
    找到了。
    不得不承认，冯伽的脑子很好。
    无论是在学习方面，还是她的记忆力。
    宋初衍将草稿纸放在冯伽面前：“你还看诗？”
    “看啊，”冯伽放下手里的笔，淡淡道：“画画也是需要感情的，为了让我的感情充沛，我会找很多杂七杂八的书来看。”
    宋初衍点点头，像是学到了什么冷知识一样，“原来是这样。”
    “对啊。”
    “看来很好用。”
    冯伽对上他的眼睛，问：“什么很好用？”
    “看书来使感情充沛这个方法，看来很好用。”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看起来——”宋初衍停顿了一下，措了下词：“很热烈。”
    不仅仅是她这个人，她的感情也是。
    温暖又热烈。
    对于宋初衍突如其来的感叹，冯伽有点摸不着头脑。
    但她还是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说，但还是谢谢你夸我。”
    宋初衍失笑：“快写吧。”
    冯伽把最后得出来的接过填上，然后把习题递给宋初衍：“说话算话。”
    “什么？”宋初衍问。
    问完他又立马反应过来，“知道了。”
    宋初衍对了对冯伽习题册上的答案，基本上没有错误。
    “最后这道题，其实有更简单的算法，因为是匀强电场，所以整个运动中，垂直于板面的方向上加速度是不变的，你把加速度先算出来，然后就可以得到距离......”
    宋初衍将自己做题的方法讲给冯伽听，让她一下就明白了这种题型的解题方法。
    “我讲清楚了吗？”
    见冯伽盯着他一动不动，宋初衍还以为是他讲得太枯燥，以至于她望着他走神了。
    “我听懂了，你讲得很好，”冯伽点头，“宋初衍，你以后考不考虑当老师啊？”
    刚说完，冯伽又自我否定：“不对，你成绩这么好，肯定是当教授，当老师都不够。”
    看着冯伽坐在他面前，一本正经地给他规划着未来的时候，宋初衍也好像代入了她的情绪，嘴角忍不住往上扬。
    他轻言浅笑道：“我打算学医。”
    冯伽一愣，然后又说：“学医好，子承父业！”
    “你等我一下。”
    说完，冯伽跑去冯蓁那把自己的手机拿来了。
    冯伽打开微信加好友的界面：“喏。”
    宋初衍也没犹豫，接过冯伽的手机就输了自己的手机号码。
    点击查找。
    冯伽看见了宋初衍的微信资料。
    他的微信名就是名字的缩写——SCY。
    头像倒是跟老年人一样，是一座雪山。
    阳光照耀着山峰，像给整座山都镀上了金边。
    冯伽点开宋初衍的头像，小声说：“现在还有人拿风景当头像啊？”
    宋初衍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这是什么山呐？”
    冯伽凑近宋初衍，把手机送到他面前。
    两个人的距离被突然拉近，冯伽的视线还一直停留在手机上。
    宋初衍心脏漏跳了一拍，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他甚至能闻到冯伽头发上散发出来到清香，不同于市面上普通的洗发水，这股清香，倒像是某种不知名的小花，清甜又淡雅。
    宋初衍不动声色地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是梅里雪山。”
    “日照金山呐，”冯伽想起一个传言，她问：“听说看见日照金山的人，会幸运一整年。你呢？你把这张图设成头像，是不是想保留这份幸运呐？”
    看见日照金山的人会幸运一整年，他确实听说过这个传言。
    但这不是他把这张照片设成头像的原因。
    “算是吧。”宋初衍没有否认。
    去看梅里雪山，是他记忆里，唯一一次跟父母出门旅游。
    那一年幸不幸运他不记得了。
    他只记得，之后的一整年，甚至之后的很多年，他都在回忆那一次旅行。
    “那我现在看见了，会不会也幸运啊？”
    宋初衍对上她的眼睛。
    她的眼里像是闪着光，满眼的期待，任谁看见了都不会忍心反驳她的话。
    宋初衍也是。
    他声音又轻又柔，像是在哄小孩：“会，你会一直幸运的。”
    冯伽笑得眉眼弯弯，心想，
    遇见他，就已经够幸运了。
    *
    冯蓁送完宋初衍回来，想跟冯伽说一声，她的同桌已经被安全送到家了。
    结果，
    一进冯伽房间，就看见她一个人对着手机傻笑。
    “你脸抽筋啊？”冯蓁说。
    “......”
    冯伽随手拿了个枕头扔向冯蓁：“你干嘛又进来不敲门啊？”
    “你又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干嘛要敲门？”冯蓁接住枕头，又扔回了冯伽的床上，“跟你说一声，你的‘小男朋友’我已经给安全送回去了。”
    “我知道，”冯伽扬了扬眉梢，然后说：“他发消息告诉我了。”
    “哟，都聊上天了？”冯蓁脱了鞋爬上冯伽的床，将脑袋凑到冯伽的手机面前。
    冯伽眼疾手快，把屏幕一锁。
    “切，我都看见了，”冯蓁不屑一顾地说，“人家就说了两句话，你至于笑成这样吗？”
    实际上，宋初衍只说了一句话。
    上面的那一句，是宋初衍通过她好友之后，微信自动发的。
    而另外一句，也只是嘱咐她好好做题——“我到家了，你明天记得把习题带来学校。”
    冯伽翻了个白眼：“你懂什么，像宋初衍这样惜字如金的人，能跟我说这么长一句话，多不容易啊？这还不足以证明，我在他心里的地位很高吗？”
    冯蓁这次没急着反驳她，倒是点了点头：“说得有道理。”
    “不过——”冯蓁问她，“你又吵又混的，人家初衍会喜欢你这类型的吗？以我的经验来看，初衍应该喜欢那种温柔可爱会撒娇的。”
    “......”
    空气凝住了。
    片刻之后，冯伽不自然地问道：“真、真的吗？”
    冯蓁煞有其是地点了点头：“我觉得是。”
    完了。
    温柔可爱会撒娇......
    这每一个字，都跟她冯伽不沾边。
    冯蓁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么？傻了啊？”
    冯伽想了想，将今天闻雨真找宋初衍要联系方式的事情，从头到尾地跟冯蓁讲了一遍。
    冯蓁听完之后，问：“那小姑娘，长得好看吗？”
    冯伽点头：“好看的。”
    “跟你比呢？”
    冯蓁问，她知道冯伽美而自知，而且对自己的外貌有全方位的认知。
    “不好说，”冯伽想了一下闻雨真的脸，“不是一种类型的，那姑娘大眼睛齐刘海，皮肤白，脸还很圆，就像日剧里，对她说了一句重话就会委屈得哭出来的女孩。”
    这跟冯伽确实不是一种类型。
    冯伽的美，是明媚又带有攻击性的那种，眼窝深遂，骨相优越，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中世纪掌权的女王，眉眼之间尽是对世间贫瘠的不屑一顾和冷眼旁观的孤傲感。
    长着这样一张脸，第一眼见到她的人几乎都有同一个念头。
    那就是，她一看就不好相处！
    可与冯伽这张脸完全相反的是，她这个人热心又重感情。
    虽然身上有一股傲气，但不影响她的亲和力。
    冯蓁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有你的优势。”
    冯伽眼睛一亮：“比如说呢？”
    “比如......”冯蓁本来是想夸她，但又怕夸完之后，冯伽会得意洋洋地开始装逼。
    于是，冯蓁话头一转：“你近水楼台先得月。”
    “......”
    “或者，你俩有娃娃亲？”
    “出去。”
    “......”
    行，当她没说。
    第11章 高考倒计时
    原本以为闻雨真只是说说而已，但第二天一早，冯伽真的看见她拿着早餐来找宋初衍。
    “这一大早的，这是干嘛呢？”
    见宋初衍手足无措地站在走廊上，不想收她的东西，拒绝又被闻雨真无视，冯伽没忍住开口打断两人。
    在对上冯伽眼神的那一刻，宋初衍不知怎么，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紧张感。
    “早。”宋初衍说。
    冯伽回了一声“早”，然后走上前，站在两人中间：“送早餐啊？”
    闻雨真没有说话。
    冯伽转头问宋初衍：“你吃早餐了吗？”
    宋初衍点头：“在家吃过了。”
    “那正好，”冯伽笑意盈盈地对上闻雨真的眼睛：“我没吃，不如给我吧？”
    闻雨真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冯伽：“我听说冯伽学姐家，生意做得很大啊，整个南城的玉石生意都被你家垄断了。”
    闻雨真停顿了一下，然后又说：“这么有钱的家庭，吃不起早餐啊？”
    闻雨真对冯伽的厌恶，是当着宋初衍的面也丝毫不掩饰。
    冯伽视线缓缓下移，目光落在闻雨真手里那一盒三明治和草莓牛奶上。
    “嗯......”冯伽假装犹豫了一下，然后又下定决心般地开口：“早餐嘛，肯定不至于吃不起，我只是好奇，你手里的这个——”
    “能吃吗？吃了不会拉肚子吧？初衍可是我们全班的熊猫啊，吃坏了他，谁负责啊？”
    冯伽眼里的嫌弃是藏不住的，仿佛她手里拿的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恶心东西。
    “你——”
    闻雨真被冯伽的话哽住了，一时气急，也没想出反驳的话来。
    宋初衍轻轻拍了一下冯伽的肩膀，小声对她说：“先进去吧，第一堂考语文，你去背背课文。”
    不知道是宋初衍觉得自己可以解决，还是真的担心冯伽又像上周一样，默写的时候找他要答案。
    冯伽点头：“好。”
    冯伽进去之后，宋初衍对闻雨真说：“抱歉，刚刚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别再来找我了。”
    在冯伽看见之前，宋初衍就已经坚定地拒绝过她了。
    他说，这份早餐我不会收，即便是收下，它也只会出现在垃圾桶里。
    “为什么？我就送个早餐给你，不会打扰你学习的！”闻雨真有点着急，“而且，这份早餐也不便宜，不是刚刚她说的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
    宋初衍想到昨天，冯伽做题时静不下心来。
    说出来之后，才知道是她一直在意闻雨真找自己要联系方式的事情。
    不知怎么的，宋初衍就脱口而出：“谢谢，但是会打扰到她。”
    “......”
    闻雨真不服输：“你喜欢她？”
    宋初衍摇头：“要打铃了，我先进去了。”
    宋初衍转身回了教室，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也没接受她的早餐。
    闻雨真在原地站了很久，也没想清楚。
    在她问宋初衍是不是喜欢冯伽的时候，他摇头是想说他自己也不知道，还是他不喜欢。
    眼神和下意识的关心的隐藏不住的，大概是前者吧，闻雨真想。
    ......
    “把人气走了？”冯伽看见宋初衍进来。
    气走这两个字似乎不太贴切，但宋初衍没在意。
    他说：“我只是跟她说......”
    “跟我说干嘛，我又不关心。”冯伽打断他。
    “......”
    班主任进来要大家搬桌子，准备考试了。
    宋初衍主动说：“我帮你搬。”
    “等会儿，”冯伽打断宋初衍，“上次是谁说帮我搬桌子是因为我的桌子挡住了他的位置啊？”
    宋初衍失笑，想说冯伽记性真的很好。
    但话到嘴边又拐了个弯：“你现在也挡了我的位置。”
    “......”
    丰俊明搬好了桌子，回过头来嘲笑冯伽：“自取其辱吧？”
    “闭嘴。”
    宋初衍还是帮冯伽搬好了桌子，还贴心地把她桌上的书都摆整齐了。
    “谢谢啊，宋初衍。”
    “不用谢。”
    *
    晚上考理综的时候，冯伽一反常态。
    二郎腿也不翘了，身子也摆正了，皱着眉头在草稿纸上算物理题。
    宋初衍偶尔往旁边看一眼，发现冯伽手里的笔写得很快，像是争分夺秒。
    看来是认真了。
    试卷发下来之前，冯伽一直在跟丰俊明他们吹嘘。
    “等着看吧，我这次理综一定的飞跃进步。”
    裴斯佳和于舟林也站在旁边，一群人都不相信，只有于舟林出声怼她：“怎么？抄你同桌的了？”
    “我是那种人吗？”说着，冯伽就拿起桌上的书拍打于舟林。
    宋初衍一般不会参与他们聊天，跟丰俊明和南晴还好，毕竟是前后桌，但他跟于舟林完全不熟。
    “没有，都是她自己写的。”
    于舟林也没先到宋初衍会主动跟他说话。
    反应过来之后，他拍了拍冯伽的肩膀：“行，我们拭目以待，看看这么一个星期的时间，我们伽伽公主能进步到哪里去。”
    冯伽完全没有听进去于舟林的话，心思全放在刚刚宋初衍开口说的那句话上了。
    “你怎么知道我没抄你的啊？万一我趁你不注意偷偷瞟了呢？”冯伽说。
    宋初衍很坦然地回答：“不会，那天考理综的时间我看你了，你写得很认真。”
    “还说不喜欢我，不喜欢我考试时候还偷看我？”冯伽得理不饶人。
    宋初衍已然习惯冯伽这套话术，没有第一时间就反驳。
    倒是于舟林。
    听见冯伽说完这句话，就要为宋初衍强出头一样。
    “你放过人家学霸吧，人家一看就不喜欢你这一款的好吗？”
    冯伽也不恼，反倒是认认真真地问起宋初衍：“宋初衍，你喜欢哪一款的啊？闻雨真那款的？”
    冯伽这句话问出口，其余几个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宋初衍身上。
    宋初衍淡淡地摇头：“不知道，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你看，我就说吧。”于舟林说。
    冯伽和裴斯佳同时往于舟林的后背上打了一巴掌：“你闭嘴吧！”
    “......”
    话聊到这，被发下来的理综试卷打断。
    冯伽飞速接过试卷，然后反着盖在桌上。
    “干嘛啊？”
    “不是飞跃进步吗？”
    “快，翻过来让我们看看。”
    宋初衍没说话，但目光也是落在她身上。
    冯伽自己也没看见分数，只觉得这个时候应该留一点悬念。
    “开个盘？单赌一个物理。”冯伽说。
    裴斯佳最相信她，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我赌伽伽进步了。”
    南晴也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我也。”
    于舟林和丰俊明跟她们完全对立，于舟林拿了二十块钱出来，放在冯伽桌上：“我就跟裴斯佳反着来。”
    “我也是。”丰俊明也放了十块钱。
    “行，那我要公布结果了。”
    冯伽准备翻试卷。
    冯伽手还没碰到试卷，于舟林就打断她：“学霸还没下注呢！”
    宋初衍听见这话，也准备从口袋里掏钱。
    冯伽拍了开于舟林的手，制止了宋初衍：“你不用。”
    “为什么他不用啊？”丰俊明和于舟林异口同声。
    冯伽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惭愧和不好意思，“人家是好孩子，别带坏人家了。”
    其他人：“？”
    她是在骂人吗？
    “你不是喜欢学霸吧？”于舟林说。
    冯伽没有回答，转移话题道：“买定离手嗷，我要开了！”
    说完这句话，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冯伽手上那张答题卡上。
    翻过来的那一瞬间，大家几乎都摒住了呼吸。
    ——41、88、91。
    都不用细看，那个最低分就是冯伽的物理。
    操！
    物理怎么还比上次周考低六分啊！
    冯伽在心里怒吼。
    于舟林不知道上次冯伽考多少，着急问：“高了还是低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丰俊明爆发出电视剧里反派惯有的笑声。
    丰俊明一笑，于舟林就知道冯伽的物理比上次低。
    于舟林和丰俊明同时伸手：“桌上钱不够啊，伽伽公主赔付二十？”
    冯伽默不作声从口袋里掏出两个十块，递给两人。
    裴斯佳倒是没什么反应，拍拍冯伽肩膀安慰她：“水平也算是保持一致了。”
    南晴笑着望向宋初衍，脸上也没有输了钱的不愉快，“看来小宋老师水平不行啊，伽伽公主这物理分数不升反降啊。”
    “什么意思？”于舟林一脸迷茫地看着南晴：“跟人学霸有什么关系？”
    南晴说：“学霸在帮伽伽补物理啊。”
    原本没有什么反应的冯伽，在听见南晴的话之后，情绪突然变得低落。
    “跟宋初衍没关系，是我自己没用心学。”
    冯伽还想说些什么，上课铃响了。
    聚在冯伽这边的人都回座位坐好之后，整个教室都安静了下来。
    冯伽把头放得很低，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理综试卷上的分数。
    宋初衍弯腰，偏头从旁边对冯伽开口说道：“这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冯伽，我们慢慢来。”
    “我以为至少会有一点进步。”冯伽闷声说。
    宋初衍拿过冯伽的答题卡，翻看了一遍。
    他说：“怎么没进步？”
    “什么？”冯伽抬头。
    宋初衍用手指在物理选择题和填空题的地方点了点：“上次47分里，有20分是蒙对的，这次41分，每一分都是你自己算对的，这不是进步了14分吗？”
    冯伽怔愣：“是这样算的吗？”
    宋初衍笑着点头：“就是这样算的。”
    第12章 高考倒计时
    “就是这样算的。”
    冯伽听见他这样安慰自己。
    冯伽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谢谢你啊。”
    她本来就没多难受，比起她成绩倒退，更让她在意的是，南晴对宋初衍说的话。
    宋初衍教得很好。
    她怕因为别人的质疑，他会在意。
    “冯伽，拿着试卷站后面去，全班就数你分数最低，你还好意思笑。”
    这节正巧就是物理课，物理老师都开始讲课了，冯伽还没收回心来，忍无可忍，物理老师才点了名。
    宋初衍蓦地怔愣住，瞳孔都随之一震。
    仿佛被点名批评的那个人，是他宋初衍一样。
    反观当事人冯伽，熟练地从桌上拿上了试题卷和红笔，起身就站到了最后面。
    宋初衍和冯伽本身就坐最后一排。
    让她站在教室后面，跟让她上课罚站也没什么区别。
    她没觉得丢人。
    “宋初衍，你再回头看她，就跟她一起站到后面去。”
    被冯伽打断的物理老师好不容易调整好情绪准备重新开始讲课，又瞟到宋初衍一直回头看冯伽。
    冯伽听见物理老师的话，视线从试卷上转移到宋初衍身上。
    正好对上了他的眼睛。
    宋初衍妥协般地叹了口气，也收拾好试卷站到了后面。
    物理老师瞪了两人一眼，继续讲题目。
    冯伽压低声音，“你干嘛站过来啊？”
    “你刚刚那个眼神，不是让我过来陪你吗？”宋初衍问。
    冯伽：“？”
    什么眼神？
    我自己怎么不知道有这个意思？
    算了，解释不清楚。
    怕物理老师又注意到他们俩，冯伽识时务地闭上了嘴。
    可刚一偏头，就看见宋初衍的耳朵尖都红了。
    冯伽抿着嘴，努力让自己不笑出声来。
    “你不舒服吗？”
    宋初衍瞥见冯伽在抖，出声问她。
    冯伽摇头：“没有。”
    “那你......”
    “宋初衍，你是不是第一次罚站啊？”
    “确实是。”
    “怪不得，你耳朵红成这样了。”
    宋初衍下意识抬手摸自己的耳朵，温度还好，他没觉得热。
    物理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下来了，站在两人面前：“你们俩，站出去。”
    冯伽装模作样地对老师点点头，然后就拉着宋初衍的出了教室。
    “你好像，”宋初衍顿了一下，然后缓慢地说道：“很熟练？”
    冯伽说：“我啊，又卑又亢，没少被老师骂。”
    冯伽有联考成绩撑着，一直在班上横着走，作业只挑难题做，考语文和英语从不写作文，但老师一骂她，她又乖乖认错。
    错她认，但她不改。
    裴斯佳说她，又拽又怂，又卑又亢。
    她很认同。
    不卑不亢的意思是，既不低声下气，也不傲慢自大。
    所以反过来是......
    宋初衍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反应过来之后，才笑了出来。
    “你对自己的了解，还是挺到位的。”
    “我勉强算你在夸我了。”
    “不用勉强，就是。”
    宋初衍将试卷放在走廊的围栏上。
    围栏都是用砖头砌的，大小刚好够他们放试卷。
    宋初衍把手里的红笔递给冯伽：“你把是自己认真算出来的题目都圈出来。”
    冯伽接过笔，圈了两道选择题和一道填空题。
    宋初衍：“？”
    “什么意思？你就认真算了三道题？”宋初衍问。
    冯伽摇头：“不是的，是除了这三道题是蒙的之外，其他我都认真算了。”
    冯伽声音越说越小，说到最后，甚至不敢抬头看宋初衍。
    宋初衍松了一口气，嘴角勾了勾。
    至少伽伽公主的学习态度，很好。
    “这三题难度很大，你不会写也情有可原。”
    冯伽望着宋初衍，眼里的疑惑不加掩饰。
    他是怎么能对一个物理考41分的人，说出这种话来的？
    好像说得她只有这三题错了，其他全对一样。
    “怎么了？”
    “承认吧，你喜欢我。”
    “......”
    宋初衍肯定喜欢她，冯伽斩钉截铁。
    不喜欢她，怎么可能昧着良心说出这种话来？
    “别讲其他的了，我先给你讲你错的这几道选择题，”宋初衍强行将冯伽的目光转移到她自己的试题卷上，“焦耳定律你一直都掌握得不太好，上次让你做的习题，你错的基本上也是这个。”
    冯伽真有一种宋初衍是她请来教她的老师的错觉。
    仅仅是她同桌而已，对她的情况比她自己都要了解。
    “你一直看着我发呆，会让我误以为考41分的人，是我。”宋初衍瞥了她一眼，冷冰冰地说。
    冯伽立刻道歉：“对不起。”
    “算了，这几个公式我给你写好了，你代进去算一下。”
    “好。”
    一堂物理课的时间，宋初衍给冯伽讲的，比教室里老师讲的都要多。
    下课铃响，物理老师从教室里走出来，站到两人面前的时候，冯伽刚好算完最后一道题。
    物理老师说：“冯伽，你不要因为自己联考成绩好，考大学没有问题，就来打扰其他同学上课。说轻一点，你只是耽误宋初衍听课，说严重一点，你这就是自私自利。”
    “老师，她没打扰到我。”
    还不等冯伽说话，宋初衍就先开口反驳。
    物理老师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宋初衍：“你现在这个时候跟她谈恋爱，就是在自毁前程你知不知道？”
    “我们没谈恋爱。”宋初衍说。
    物理老师看了一眼宋初衍，然后又看了一眼冯伽，没好气道：“最好是这样。”
    *
    晚餐之前，班主任宣布了周六去春游的消息。
    “不是吧？现在时间这么紧还要春游啊？”
    “去哪啊？”
    “一周就休这么半天，还让我们去春游。”
    “强制要求的吗？能不去吗？”
    班上一般哀嚎，有半个班的人都觉得这是件浪费时间的事情。
    班主任用力拍响讲台：“安静！每个人都要参与！临近高考，学校组织让你们出去放松一下都不愿意？”
    冯伽小声嘀咕：“哪是不愿意出去玩啊，换成周一去谁不高兴？”
    “我们这次去瑞城的欢乐谷，到时候学校不会统一组织用餐，所以你们要提前买好自己的午餐，或者带一些钱在身上，到时候去那买东西吃。”
    一听是去游乐园，班上人的眼睛又亮了起来。
    刚刚的抱怨声一边倒地变成了讨论的声音，一时间，全班都在讨论自己要和谁一起行动。
    南晴主动问班主任：“老师，能跟其他班的同学一起行动吗？”
    “可以，到点集合就可以了。”
    冯伽问宋初衍：“你去游乐园，会玩过山车吗？”
    宋初衍摇头。
    “啊......”冯伽一脸可惜，“你看着胆子挺大的啊。”
    宋初衍说：“我没去过游乐园。”
    冯伽这才想起来，宋初衍的父母都很忙。
    忙得他生病都没时间管他，更何况是抽出时间陪他去游乐园呢。
    “那你小时候，周末都是怎么过的呀？”冯伽双手撑着下巴，歪头问他。
    宋初衍放下手里的书，仔细想了一下：“一般是看书，后来上学了，周末就在家做题。”
    “这么乖？怪不得能考年纪第一呢。”
    宋初衍愣了一会儿，原来这就是乖啊？
    宋初衍张了张嘴，正想跟冯伽说些什么的时候，裴斯佳过来跟冯伽说话，打断了他。
    “柏季找你。”裴斯佳对冯伽说。
    冯伽出去之后，裴斯佳就在冯伽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南晴抱着饭碗坐到了丰俊明的位置上，转过来问裴斯佳：“柏季有段时间没来找伽伽了吧？”
    裴斯佳点头：“确实是，我以为他放弃了呢。”
    “我也以为，毕竟伽伽上次话说得很挺狠的。”
    柏季是楼下美术班的班长，高二结束的时候，跟冯伽一起去外地集训小半年。
    柏季平时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但没想在追冯伽这件事情上还挺认真的。
    每天课间来送零食和饮料，偶尔还装模作样来找冯伽问问数学题。
    冯伽一开始不知道柏季喜欢她，还把他当朋友，送零食也是有来有往。
    直到有一天大课间，柏季上来。
    在走廊上，当着很多人的面跟冯伽表白，冯伽才反应过来。
    也是那次，冯伽为了不让柏季误会，直接拒绝了他。
    她说，之前收你的零食是因为我不知道你喜欢我，如果你是因为想追我才这样做的话，那我很抱歉，请你今晚回去整理一些这些东西的价格，我把钱还给你。
    冯伽以为自己挺有礼貌的，但在柏季看来，这无疑是当着大家的面往他脸上甩了一巴掌。
    自那之后，柏季就没上来找过冯伽了。
    “讲完了吧？”南晴看着走廊上，柏季转身离开。
    没过多久，冯伽进来了。
    “怎么坐下了？不去外面买饭啊？”冯伽拉着裴斯佳起来。
    “等会儿，”南晴叫住冯伽，然后问：“柏季找你干什么啊？”
    冯伽不在意地说道：“他说周五放学一起去趟超市，买周六春游的零食。”
    “啧啧啧，这个柏季，贼心不死啊。”
    冯伽扬了扬眉梢，没有说话。
    正准备走的时候，冯伽瞟见宋初衍一个人坐在座位上，手里拿着笔。
    笔尖点在草稿纸上，墨都晕开了，也没见他算题。
    “宋初衍，你不去吃饭啊？”
    宋初衍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摇了摇头，没说话。
    冯伽重新在他旁边坐下，“你吃什么？我给你带上来。”
    “我不吃。”宋初衍说。
    “人是铁饭是钢，你不吃哪行啊？”
    “不用。”
    宋初衍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自顾自地对起了习题的答案。
    冯伽对宋初衍突如其来的冷淡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见他是真的不想吃饭，冯伽才拉着裴斯佳离开：“算了，我自己看着办吧。”
    第13章 高考倒计时
    “柏季约你逛超市，你答应了？”
    走在路上的时候，裴斯佳问她。
    “答应个屁，我自己是没朋友还是没姐姐啊？要跟他去？我肯定是跟你和乔乔一起去啊！”
    裴斯佳笑着说：“确实，我和乔乔不陪你，还有冯蓁姐陪你，的确轮不上他。”
    “就是啊，就算再不济，我叫宋初衍去都行啊。”冯伽说。
    说到宋初衍，裴斯佳觉得他刚刚在教室里的时候，对冯伽的态度有些奇怪。
    “你跟宋初衍吵架了？”
    冯伽在脑海里回想了一下今天下午和他相处的时候，没想起来有什么地方得罪他了。
    冯伽觉得苦恼：“没有吧。”
    裴斯佳觉得奇怪：“宋初衍刚刚那个态度，冷冰冰的，平时他也不这样吧？我记得他平时说话语气蛮柔和的。”
    “谁知道呢？”
    两人走在了校门口的蛋糕店里，冯伽选了两个三明治。
    裴斯佳问：“不是说去吃面吗？你还拿两个干嘛？拿一个够了。”
    冯伽一边付钱一边回答：“给宋初衍带的，晚自习怕他饿。”
    裴斯佳将冯伽的身体摆正，两个人的视线对上：“你不对劲。”
    裴斯佳上下打量了她一遍，最后得出了这个结论。
    “哪里不对劲？”
    “以前要是有人对你说话这种态度，你关上门就开始骂街了，现在你居然还担心宋初衍晚上会不会饿！”
    裴斯佳说完还一直摇头，重复说着冯伽不对劲的话。
    冯伽笑笑，丝毫不在意地说道：“同桌嘛，互帮互助很正常。”
    “不对，不正常，”裴斯佳两眼一咪，掌握了真相似的，开口问：“我看不是宋初衍喜欢你，是你偷偷喜欢宋初衍吧？”
    “是啊。”
    也不知道是冯伽觉得喜欢宋初衍不丢人，还是这件事没必要瞒着裴斯佳，冯伽几乎没有思考就承认了。
    “你真狗啊！”裴斯佳指着冯伽的鼻子吐槽，“你喜欢人家不主动追就算了，还冤枉人家学霸喜欢你？冯伽你要不要脸啊？”
    被骂的冯伽一脸淡淡，用食指轻轻拨了一下额前的碎发，“很正常好不好？你见过哪个公主主动追人的？”
    “......”
    裴斯佳对冯伽这副模样已经见怪不怪，或者说，她早已经习惯了。
    “那过两天春游，你不是要抛下我跟乔乔？”
    “咱们可以几个人一起啊。”
    “也是，我再叫上于舟林，咱们五个一起行动。”
    “乔乔跟我们一起吗？你等会儿去问问她，万一她跟自己班上同学一起呢？”
    “行。”
    两个人快速吃完了面条就去找了陈乔乔。
    裴斯佳中午回家吃饭，所以中午一般是冯伽和陈乔乔一起吃。
    晚上呢，陈乔乔减肥不吃晚餐，所以裴斯佳晚上就留在学校里陪冯伽一起吃晚餐。
    到三楼的时候，正好看见陈乔乔在走廊上背书。
    冯伽偷偷上前捂着了她的眼睛，然后裴斯佳说：“猜猜我是谁？”
    陈乔乔极其熟练地说：“说话的是裴斯佳，捂我眼睛的是猪。”
    “没意思。”冯伽把手松开。
    陈乔乔的视线落在了冯伽手里的袋子上，“哟，还给我带了晚餐？”
    冯伽把手里的东西往后藏：“减肥的人别看。”
    “不给我送吃的，那找我有什么事啊？”
    “周五晚上要不要一起逛超市？”
    “我不行，我周六晚上的家教课肯定要移到周五晚上，只能你们俩去买，我吃现成的了。”
    “......”
    裴斯佳听见陈乔乔说吃现成的，抬起手给她竖了个大拇指：“你真说得出来。”
    “等会儿我列个零食清单给你俩，你俩帮我买吧。”
    裴斯佳强忍着要打人的手：“好的，乔乔公主。”
    冯伽看了眼手表，“你俩先聊着，我把东西送上去。”
    说完，冯伽提着两个三明治就跑上了楼，留裴斯佳和陈乔乔面面相觑。
    回到教室，宋初衍果然还坐在位置上写题，连姿势都没有变动过。
    冯伽把买的两个三明治放在宋初衍桌上。
    “别写了，先吃点东西吧。”
    宋初衍没有拒绝，只是说了另外一件事：“周六下午和晚上原本是我们越好的补习时间，因为春游被耽误了，所以我们要另外找时间补回来。”
    冯伽一怔，一时间竟然反应不过来，到底要学习的人是谁。
    被补习的人是她，这话难道不应该由她自己来跟宋初衍说吗？
    怎么倒是先让宋初衍说出来了？
    “可以，但是我们也没有其他的空闲时间啊。”
    冯伽想了想，离高考只剩两个多月了。
    她唯一能想到的时间，就是下个月的五一小长假。
    可五一放不放假都还不确定。
    宋初衍淡淡道：“这周五的晚上。”
    原本周五是要上晚自习的，但因为周六要去春游，所以学习特意取消了周五晚上的晚自习。
    一来是想着那天晚上大家也静不下心来学。
    二来是给学生们时间去买第二天春游要带了零食。
    冯伽说：“可是这周五，要去超市□□游的零食啊。”
    “对了，宋初......”
    冯伽刚想跟他说春游那天一起行动的事情，就被宋初衍打断了：“你的物理只有41分，你还要浪费时间去跟别人逛超市吗？”
    冯伽也觉得宋初衍今天有些不对劲。
    明明上午还在安慰她物理进步了，下午就拿她物理只有四十几分开始说事。
    冯伽心里隐约有些不舒服，但宋初衍他说的是事实，她又觉得她自己没资格抱怨。
    “那行吧，那我下去跟她说一声，不能陪她逛超市了。”
    想着裴斯佳和陈乔乔正在楼下商量，冯伽准备下楼告诉裴斯佳一声，先别答应帮乔乔买东西。
    “去吧。”
    “那你把三明治吃了吧，要不然晚上会饿的。”
    “好。”
    走到门口的时候，冯伽又折回来：“那周五晚上补习完之后，咱们俩一起去超市吧？我家小区门口有个商场，关门挺晚的。”
    宋初衍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愉悦。
    “你到时候认真一点，我们可以早点结束。”
    早点结束的意思是，可以跟他多逛一会儿超市？
    刚刚的郁闷一扫而空，冯伽连忙点头：
    “行。”
    ......
    “不是吧？这才几分钟啊？你也要鸽我？”
    裴斯佳看着面前星星眼的冯伽，只能自认倒霉。
    “没办法，你也知道我物理差，现在好不容易有个人讲的，我能听懂，当然不能轻易放过了。”
    冯伽物理一直都差，从初中到高中就不知道找到多少物理老师给她补课。
    但她都听不进去，成绩也一点没有提高。
    后来看她其他成绩不错，只是物理差，阮曼青也就没再纠结给她补物理的事了。
    见裴斯佳没有说话，冯伽有点愧疚。
    她试探性地问道：“要不，我给你推荐两个人？”
    “放。”
    “我姐跟于舟林。”
    “......”
    听见这个提议，陈乔乔一个劲地怂恿裴斯佳同意。
    “你想啊，你要是跟冯蓁姐一起去，冯蓁姐能不给你买单吗？”
    冯伽也跟着说：“就是就是，我姐这个冤大头，不宰她宰谁？”
    “我差这点钱？”裴斯佳反问。
    两人同时低下了头。
    确实，能在闻礼私高读书的小孩，谁差这点钱呢？
    就在冯伽以为自己要被骂重色轻友的时候，她听见裴斯佳说：
    “不过也是，冯蓁姐的钱，不宰白不宰。”
    冯伽举起手跟她击掌：“你能这么想就太好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和冯蓁姐帮我买，谢谢。”陈乔乔说。
    裴斯佳不确定地问：“要冯蓁姐给我们俩买单，她不会不高兴吧？”
    冯伽嘴角一勾：“我那么精明的父母，会生出一个冤大头孩子吗？显然不会。”
    裴斯佳和陈乔乔一对视。
    陈乔乔说：“所以......最后会让我们自己出钱是吗？”
    “不是，”冯伽摇摇头：“最后她会偷偷从我从我抽屉里拿钱。”
    冯伽的零花钱和过年亲戚给的压岁钱都是现金，她全部都放在了床头柜的抽屉里。
    这件事，全家都知道。
    钱太多了，冯蓁以为冯伽心里没数。
    但其实每次少了钱，冯伽她都看得出来。
    “你姐还拿你的钱啊？”
    冯伽点头：“我姐工作之后就不管爸妈要钱了，但有时候她工作室业务不好，她也没钱，但她每个月又要买包，所以就会拿我的钱。”
    “那你的存款不是越来越少啊？”
    “呵，不会的。”
    “为什么？”
    冯伽说：“因为那个狗贼会让爸妈给我补上。”
    裴斯佳：“？？？”
    陈乔乔：“？？？”
    裴斯佳理清楚这条线之后，问：“所以，你姐还是找爸妈要钱，只是不直接要？”
    冯伽点头：“对，借我的手要，她清高。”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死我了，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没负担了，反正是花你的钱。”
    冯伽：“......”
    我谢谢你俩。
    “快打铃了，我们俩先上去了啊。”
    “行。”
    宋初衍看见冯伽回到座位上，不经意地问道：“跟他说了？”
    “说啦。”
    “你怎么说的？”
    冯伽想了想，回答：“我就说周五晚上我要补课，不能跟她一起去超市了。”
    宋初衍的嘴角隐约有些上扬：“嗯。”
    第14章 高考倒计时
    周五晚上，宋初衍按照约定，跟冯伽一起回家。
    阮曼青难得也在家，见到宋初衍进来，高兴得不行。
    “初衍来啦！饿了吧？快把书包放下。”
    宋初衍礼貌地点头：“谢谢阿姨。”
    冯蓁坐在沙发上，一边咂舌一边摇头。
    “你这是什么表情？”冯伽洗了个苹果，切了一半给冯蓁。
    冯蓁扬了扬眉梢，示意冯伽看阮曼青和宋初衍：“这就是传说中的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吗？”
    冯伽咬了口苹果：“是呗。”
    “马上就要吃饭了！”
    阮曼青随意瞥了一眼，看见姐妹俩瘫坐在沙发上吃苹果便出声呵斥。
    冯伽随口回答：“就半个，吃不饱的。”
    阮曼青不再看姐妹俩，转过头去抱怨：“真是养了两只驴，这么能吃。”
    宋初衍听见了，淡淡一笑，柔声说道：“能吃是福。”
    阮曼青摇了摇头，“能吃不是她的福气，她遇见你这么个好同学，才是。”
    宋初衍没料到阮曼青会这样说，耳尖慢慢变红，低下了头，轻轻答应了一声。
    冯伽把吃完的苹果核扔掉，洗完手过来。
    听见阮曼青说这句话，冯伽丝毫不客气地说：“哪有？遇见我这么热情的同桌，是宋初衍的福气好吧？”
    “初衍你别在意她的话，她脑子不好。”阮曼青说。
    冯伽：“......”
    冯蓁也站起来，举着手说：“这我证明，这句话我妈没说错。”
    听阮曼青和冯蓁开玩笑似的说冯伽，宋初衍只觉得好笑，忍了几次也没忍住，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上了。
    “别笑了，吃饭！”
    冯伽拍了冯蓁一掌，叫所有人吃饭。
    张姨看见阮曼青今天在家吃饭，在原来六菜一汤的基础上，又加了两个人菜。
    不知道阮曼青是故意整姐妹俩，还是真这么想的。
    她往姐妹俩碗里夹了满满一碗菜，“张姨用心做的，你多吃点。”
    冯伽看了一眼，全是她不爱吃的胡萝卜和黄瓜。
    “妈，不就吃了半个苹果吗？你至于吗？”
    “你在说什么呀？”
    阮曼青装作听不明白的样子。
    冯伽家一直都规矩，夹到碗里的菜必须吃完，不可以剩，也不可以扔在桌上。
    冯伽只能用筷子把胡萝卜和黄瓜都推到一边，小声嘟囔着：“多少也给我夹点肉啊。”
    阮曼青把红烧鲫鱼端到了宋初衍面前，“肉是留给初衍吃的。”
    宋初衍受宠若惊：“啊，谢谢阿姨。”
    “你看，我没说错吧？我妈妈很喜欢你。”
    冯伽邀请宋初衍来她家吃饭的时候，就跟他说过，她父母都很喜欢他。
    宋初衍点点头，看见冯伽一脸郁闷。
    犹豫了一下，宋初衍说：“夹给我吧。”
    “什么？！”冯伽猛地站起来，“你要我嫁给你？”
    冯伽说完这句话后，宋初衍的脸上也第一次出现了惊恐的表情。
    他脸色铁青，整个人像是吃了一只死苍蝇一样，又无语又觉得离谱。
    “冯伽你是不是精神有问题？”坐在宋初衍对面的冯蓁翻了个白眼，“我坐着都听清楚了，人家说吃不了就把菜夹给他，你搁这做什么青天白日梦呢？”
    阮曼青也站在了冯蓁这边，“就是，我看你是想嫁给初衍想疯了。”
    冯伽尴尬地眨了眨眼睛，缓慢地坐了下来。
    她声音越来越小：“对不起，我也是没听清楚嘛......”
    宋初衍松了一口气。
    平时她在班上或者只当着他的面开一下玩笑就算了，现在当着长辈的面说这话，饶是他遇事一向沉着冷静，也受不住这种惊吓。
    冯蓁也说：“初衍你理解一下，我妈开始说冯伽脑子不好的意思就是，视觉神经和听觉神经都不好。”
    宋初衍回过神来，挤出一抹微笑：“没事。”
    冯伽用手轻轻拽了一下宋初衍的袖子，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对上冯伽湿漉漉的眼睛，宋初衍的心像是被微弱的电流刺激了一下，先是猛烈地跳动了一下，随后又被酥酥麻麻的感觉填满。
    “怎么了？”
    宋初衍咽了下口水。
    冯伽吸了吸鼻子，“你刚刚说，可以把胡萝卜和黄瓜，夹给你的。”
    宋初衍没忍住笑了一下，随后将自己的碗推到冯伽面前。
    “谢谢，好人一生平安。”冯伽说。
    冯蓁吃完之后，就开车去接裴斯佳逛超市了，留宋初衍和冯伽在家里学习。
    一个小时下来，冯伽听得认真。
    倒是宋初衍，他像是心不在焉一样，不是将题目的时候漏掉了必要条件，就是算错了答案。
    在宋初衍第三次讲错了题目的时候，冯伽出声了。
    “宋初衍，你怎么了？”
    冯伽还以为是开始餐桌上的事情影响了他，便开口解释：“吃饭的时候，我是真的听错了，你别放在心上。”
    “我知道。”
    “可你今天晚上有点奇怪。”
    “对不起。”
    宋初衍也知道他今晚讲题有些不在状态，但他说不上来是为什么，总觉得静不下心来，想快点结束今晚的补习。
    冯伽看了看时间，“现在八点，咱们八点半结束吧？然后就去超市！”
    说到去超市，冯伽的眼睛都亮了。
    宋初衍也被她感染到，笑着答应：“好，那你先把这几题做了。”
    不知道是不是有了时间的限制，后面半个小时两个人配合得极好。
    冯伽错得题不多，宋初衍跟她讲了思路，她也一点就通。
    “快快快！去超市！”冯伽定的八点半的闹钟一响，她就迫不及待地合上书。
    见宋初衍还慢慢吞吞地收拾作业，她握住宋初衍的手腕：“别收拾了，逛超市背书包多不方便呐，你书包放我家，明天春游后我再带给你。”
    宋初衍想了想，反正今晚回去也不打算做题了，不带书包回去也没有什么关系。
    于是他点点头：“好，那我们走吧。”
    “我姐没在，我妈不会开车，所以咱俩走着去商场，行吗？”怕宋初衍不愿意走，冯伽又立马补充：“就在小区外面，只是走出小区比较远。”
    “好。”宋初衍同意了。
    临出门的时候，阮曼青叫住两个人。
    “冯伽。”
    冯伽正准备换鞋，抬头问：“怎么了？”
    阮曼青说：“外面现在黑灯瞎火的，你保护好初衍啊。”
    冯伽：“？？？”
    到底她是阮曼青的孩子，还是宋初衍是啊？
    到底她的女孩，还是宋初衍是女孩啊？
    还没等冯伽出声反驳，宋初衍先说话了：“阿姨，我会保......照看好冯伽的。”
    他本来想说，他会保护好冯伽的。
    但这句话到嘴边了，他怎么都说不出口，怎么想怎么奇怪。
    “冯伽不用你照看，她能保护好自己。”阮曼青拍了拍宋初衍的手，要他安心。
    “行了行了，我要带你儿子出门了。”
    冯伽换好鞋之后，拍开阮曼青的手，拉着宋初衍就出了门。
    两个人走在小区路上。
    小区的路灯很亮，而且每隔五米就有一个，根本不像阮曼青说的那样黑灯瞎火。
    “我妈很早就嫁给我爸了，我爸一直吧她当小姑娘宠，所以现在看她，也跟没长大似的。她有时候说话也没什么逻辑和分寸，你别放在心上。”
    宋初衍不知道冯伽为什么突然跟他说这个，但还是点了点头。
    “就像刚刚，我妈妈不是说反话要你保护我的意思，她是真的要我保护你。”
    宋初衍问：“为什么啊？”
    冯伽上下打量了他一遍，摸棱两可地说道：“或许是......你比较瘦弱？”
    “......”
    冯伽看宋初衍的表情有些尴尬，又笑着把话题扯开。
    “你不知道吧？我小时候学过空手道，我姐也学过，但她没我有天赋。”
    宋初衍眼里划过一丝错愕，像是不相信冯伽所说的话。
    毕竟冯伽虽然性格比较随和开朗，但她看起来确实是个要被保护的姑娘。
    “怎么？我看起来不像吗？”
    宋初衍很诚实的摇了摇头：“不像。”
    冯伽的个子不高，一米六三左右，但看起来也就□□十斤的样子，不会超过九十五斤。
    “你别看我瘦，我很重的！”冯伽说。
    宋初衍不理解。
    “我平时有健身的，我肌肉含量高，所以我很重。”
    “原来是这样啊。”
    “对，所以我妈妈开始要我保护你，是有道理的。”
    宋初衍开口想要问她体重，张了张嘴又没有问出来。
    他还是觉得，主动问一个女孩的体重，不太礼貌。
    “你恐高吗？”冯伽没头没尾地问这么一句。
    宋初衍摇摇头：“不知道，应该不恐高吧。”
    冯伽说：“那好，那明天你陪我坐过山车吧！”
    过山车？
    这个东西，他只在电视里见过。
    看起来是挺吓人了。
    “好。”
    冯伽听见他答应，脸上露出了奸计得逞的微笑。
    宋初衍看见她笑，也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这么好笑？”
    冯伽转过头去，避免和宋初衍视线碰撞。
    “没有啊，就是觉得拉一个没玩过过山车的人玩过山车，很新奇啊。”
    “原来是这样。”
    第15章 高考倒计时
    两人边走边聊，竟然也不觉得路长。
    “既然是做午餐的话，那就要买一些能吃饱的。”
    冯伽一边走，一边小声嘀咕，宋初衍推着购物车跟在她旁边。
    冯伽挑了一些饼干放在购物车里，又拿了些面包。
    冯伽拿了两种口味来问宋初衍：“草莓果酱的，还是蓝莓果酱的啊？”
    “看你喜欢哪一种。”宋初衍说。
    “我都很喜欢。”
    “那就两种都买吧。”
    “诶？那是新出的薯片口味吗？”
    冯伽眼尖地看见了不同颜色的薯片包装，将手里的面包往购物车里一放，小跑两步去了另一边的货架前挑选薯片。
    不知道冯伽是不是有选择恐惧症，还是喜欢思考。
    在薯片前，她又对着两袋颜色不同的薯片发起了呆。
    “又在纠结什么？”
    冯伽感觉身后忽然笼罩下来一个身影，几乎将她全部包裹住。
    她回过头，对上了宋初衍那张清冷的脸。
    两个人的距离忽然被拉近，冯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不敢说话。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在嘈杂的超市里，冯伽都能感受到它的律动。
    反观宋初衍。
    他一脸平淡，眼神没有落在冯伽身上，他微微俯身，将视线停留在冯伽面前的薯片上。
    “怎么不说话？”
    见冯伽一直没有出声，宋初衍才偏头看向她。
    冯伽慌乱地移开视线：“嗷，就、就是一个是新出的，一个是我喜欢吃的，我不知道选哪一个。”
    宋初衍直接伸手将两种都放进购物车里，“走吧。”
    宋初衍推着购物车走，冯伽一个人站在原地，没有回过神来，直到她听见身后有人小声讨论她和宋初衍。
    “哇，现在的小孩真开放啊，这么小就同居。”
    “就是啊，我那么大的时候，只知道读书。”
    “真是时代不一样了。”
    “有一说一，这俩孩子长得真好看，男帅女靓的。”
    冯伽不经意地回头看了一眼，是两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女大学生在讨论他们。
    冯伽是视线和其中一个人对上，然后她朝着人家微微点头：“谢谢。”
    谢谢她刚刚夸她长得靓。
    那人脸上划过一丝尴尬，然后拉着她朋友赶紧走开了。
    冯伽是视线重新落在宋初衍的背影上，他一手推着购物车，一手在货架上挑零食。他看得仔细，从生产日期看到生产厂商，全部都满意他才会放进购物车。
    也不怪她们，冯伽想。
    因为她自己看见宋初衍认真挑东西的样子，也觉得自己和他像是出来逛超市的同居情侣。
    宋初衍挑了一会儿，见冯伽没有跟上来，回头找她。
    一回头就看见她站在后面对着自己笑。
    宋初衍摸不着头脑：“怎么了？”
    冯伽小跑过来，笑着摇摇头：“没事，我在想家里有没有牛奶。”
    “家里？”
    “噢，我家冰箱里。”
    “我们不是买明天春游的东西吗？”
    “我家每天早上都要喝牛奶，我想着顺便买点回家。”
    “这样啊。”
    十分钟后，收银台。
    “你好，一共是二百一十七块四，哪一位结账？”
    冯伽抢答：“我付。”
    就在冯伽低头从口袋里掏钱的时候，宋初衍已经将三百块钱递了过去。
    “诶，你怎么付了！”
    宋初衍接过找零，自然地提起购物袋：“没有让女孩付钱道理，走吧，送你回去。”
    宋初衍一个人提着购物袋走在前面，冯伽回过神来之后，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那一丝被宋初衍感染到的甜蜜在冯伽心里生根发芽，连跟在他身后，冯伽都觉得满足。
    “我帮你提吧。”冯伽小跑到他旁边。
    宋初衍说：“不用。”
    冯伽不由分说地从宋初衍手里拿过购物袋的另一半，跟他一起提着。
    大概是身高的关系，冯伽没觉得手上受着力。
    “宋初衍。”
    “嗯？”
    “没事。”
    冯伽偷瞄宋初衍的侧脸，路灯昏暗的灯光照在他脸上，忽明忽暗的，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
    春游的车上，冯伽和裴斯佳坐在一排，宋初衍和于舟林坐在她们后面。
    裴斯佳从包里拿出一副扑克牌，回头问于舟林：“小打一下？”
    扑克牌一般都是三个人玩，这样势必会把宋初衍排出去。冯伽几乎是想也没想就说：“扑克牌也太无聊了，玩点有意思的吧。”
    “那你说玩什么？”裴斯佳说。
    冯伽打开手机现查，一条一条看。
    “这个吧，”冯伽跪在座位上，转过身子将手机屏幕对准三个人，“‘我有你没有’，输的那个人选一个真心话或者大冒险。”
    三个人看向冯伽的手机屏幕，上面写着游戏规则：
    参与游戏的人每人说一件只有自己做过，别人都没做过的事情，如果在场有人做过，就必须接受惩罚。
    “可以啊，这个好玩！”
    “我也同意。”
    三个人的目光最后都落在宋初衍身上。
    宋初衍仅仅是顿了一下，就点头答应了：“好。”
    “我先来我先来！”冯伽兴致勃勃地要求第一个开始：“我参加过美术联考！”
    大家都没有过，冯伽顺利通过。
    第二个是裴斯佳：“我数学考过三十分。”
    于舟林又觉得好笑，又觉得无语，给裴斯佳竖了个大拇指：“人家都说好的事，就你，啥丢人你往外说啥。”
    裴斯佳不以为意，还得意洋洋地说：“都没有对吧？那我也过了。”
    接着是于舟林：“我通宵打过游戏。”
    冯伽和裴斯佳是女孩，不会打游戏，宋初衍是只会读书的学生，也不通宵打游戏。
    于舟林也顺利通过。
    “刚刚还要我说点好的，你看看你自己。”裴斯佳翻了个白眼。
    “哈哈哈哈哈......”冯伽笑出了声，“你俩到外面能不能收敛点？给对方留点面子。”
    裴斯佳嘟囔：“他先开始的。”
    “到你了宋初衍。”
    本以为宋初衍会说他考过年级第一之类的，没想到他看了一眼于舟林，然后淡定地说了一句：“我有一米八。”
    于舟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见于舟林一脸“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这样对我”的表情，裴斯佳和冯伽默契地爆笑出声。
    “学霸，你真牛。”对宋初衍说完，于舟林又跟正在笑的两个人说：“我还会长的！”
    “行，那等你长到一米八咱再来一次。”裴斯佳说。
    轮了一圈回来，轮到了冯伽。
    冯伽想了一下，然后说：“我养过蚂蚁！”
    “这个我有！”于舟林站起喊，“我不仅养过蚂蚁，我还养过毛毛虫。”
    冯伽：“......”
    裴斯佳飞快地从手里打开真心话大冒险的转盘：“来吧公主，选一个，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真心话。”
    刚刚开始，冯伽决定选一个简单一点的。
    裴斯佳将手机上真心话的转盘打开，送到冯伽面前来：“来，点吧。”
    冯伽的手指轻轻一点，五秒钟后，转盘停了下来。
    裴斯佳看了一眼，发出不屑的声音：“切，就这个啊？”
    “什么啊？”
    “如果可以跟十年后的自己打电话，你最想问什么？”
    别人或许会问有没有完成自己的梦想，或者有没有考上理想的大学。
    但这些对冯伽来说，都不是问题。
    她以前的梦想就是画画，她知道，无论多少年过去，只要她想，她就可以一直画画。
    但是现在，她有了其他想问的问题。
    她看了宋初衍一眼，发现他也在看自己。
    于是她假装思考，犹豫了一下之后，大着胆子说：“问她，有没有跟17岁喜欢的那个人在一起。”
    听到这个答案，裴斯佳眼睛一亮，下意识地去看宋初衍的表情。
    宋初衍先是怔住，随即立刻移开了视线，面无表情地低下了头。
    裴斯佳以为他是毫不在意，撅了撅嘴，觉得没意思地将目光重新落在冯伽身上。
    但没人知道，宋初衍坐着的位置，坐垫都被他捏变了形。
    于舟林一脸兴奋：“快快快，我知道下一次要问冯伽什么了！”
    四个人又完了两轮，可这两轮大家都顺利通过，没有人接受惩罚。
    到了第三轮最后，宋初衍说：“我有给冯伽补过课。”
    “这我也有！”裴斯佳兴奋的说：“高一的时候我给伽伽补过地理和历史。”
    宋初衍：“......”
    宋初衍认识冯伽太晚，他以为冯伽只有物理不好，而在座的其他两位物理都不怎么样。
    他没有想到的是，在文理分科之前，冯伽的文科，也不怎么好。
    “来吧学霸，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真心话。”
    同样的软件，宋初衍抽到的问题是：你觉得别人对你最大的误会是什么？
    “误会我——”宋初衍看着冯伽，一字一顿地说：“喜欢冯伽。”
    于舟林笑得不行，指着冯伽说：“伽伽公主，你也有今天啊？”
    冯伽拍开他的手，依旧开玩笑地说道：“因为他对我——”
    她停顿了一下，见他们都在好奇，冯伽才说：“是爱。”
    “......”
    宋初衍是习以为常，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变化。
    裴斯佳和于舟林的一脸“我就知道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表情，冲着冯伽翻了个白眼。
    “很好，伽伽公主，你就这样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吧。”
    第16章 高考倒计时
    又玩了几轮游戏之后，大巴车停在了欢乐谷门口。
    所有人下车，班主任要她们玩的时候注意安全，又交代了一下集合时间就让他们解散了。
    陈乔乔找到裴斯佳和冯伽，五个人一起进了场。
    几个人的目标一致，都觉得应该第一个就去玩过山车。
    趁着人不多，可以少排一些队。
    五个人走在一排，冯伽问旁边的宋初衍：“你没有高血压心脏病什么的吧？”
    “没有。”宋初衍摇头。
    冯伽说：“那就好。”
    五个人排了大概十分钟的队，轮到他们的时候，冯伽第一个冲了过去，选了最前面那一排。
    一排刚刚够坐五个人，宋初衍也没有犹豫，在冯伽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工作人员给大家系好安全带之后，冯伽跟宋初衍说：“你如果害怕的话，可以捏紧我的手。”
    宋初衍淡淡一笑，没事。
    随着倒计时响到最后一声，过山车缓慢出发了。
    宋初衍转头看了一眼冯伽，发现她没有睁开眼睛。
    他不由得轻笑出声，刚刚还壮志凌云地要保护他，现在却连睁开眼睛都不敢。
    过山车上到最顶峰的时候，停住了。
    这一刻，一分一秒都显得漫长。
    冯伽能清晰地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不规则的心跳声像是凌迟前的音乐，让她开始后悔。
    妈的，早知道就不装这个逼了！
    听冯蓁的屁话，教她什么吊桥效应。
    有没有效应她不知道，她只知道等会儿要是呕出来了，这辈子就要和宋初衍一刀两断了。
    正想着，一只温热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手。
    她依旧没敢睁开眼睛，只听见耳边传来宋初衍的声音：
    “你说的，害怕可以捏紧你。”
    宋初衍的紧张和害怕有没有缓解，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没那么害怕了。
    死就死吧！
    突然，过山车从最高点飞驰而下，近六十米的落差，过山车没有停顿一秒，直接俯冲到了谷底。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声不绝如缕，每个人都被巨大的失重感包裹着，无一例外。
    紧接着，过山车又连着拐了几个弯。
    不停地有人喊出名字，以缓解自己的情绪。
    冯伽就听见自己左边的裴斯佳喊出了她偶像的名字，紧接着是陈乔乔喊了她暗恋的男生的名字。
    从众心理也好，想发泄一下也罢，冯伽几乎没有犹豫，喊出了他的名字。
    “宋初衍！”
    感受到自己手背被紧紧一捏，冯伽才想起来宋初衍就坐在她的右边。
    “你害怕吗？”冯伽赶紧又喊出来。
    喊完之后，过山车又经历一个上坡，速度变缓。
    周遭也安静下来，只能听见他们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这时，他听见宋初衍说话了，声音依旧轻柔：
    “我害怕。”
    冯伽的心脏像是淌过阵阵清泉，刚刚还因失重感而剧烈跳动的心，因为他的动作和声音
    而变得平静。
    过山车再次从高处俯冲，她在心里对他说：
    宋初衍，我喜欢你。
    ......
    五个人下来之后，兴冲冲地讨论刚刚谁最害怕。
    “好像都喊了吧？”
    “学霸好像没喊吧？”于舟林坐在宋初衍的左边，回忆了一下，“我没有听见学霸喊。”
    宋初衍点头，“我还......我只顾着害怕了，没来得及喊。”
    大概是顾忌冯伽的面子，亦或者是想隐瞒什么，宋初衍本来想说他还好，但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啧啧啧，”于舟林对着宋初衍竖起一个大拇指：“还是学霸冷静，这种时候都能控制住自己。”
    冯伽偏头看着他，眸色渐深。
    “诶，这么巧！”
    熟悉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冯伽的思绪。
    柏季和他朋友迎面走来，看见了冯伽。
    裴斯佳和陈乔乔高一也是一个班的，几人还算熟悉。
    “准备去玩什么项目啊？”陈乔乔问他。
    “过山车呗。”柏季虽然是回答陈乔乔的话，但目光一直停留在冯伽身上，没有移开过。
    裴斯佳说：“那你们快去吧，趁着现在排队的人少。”
    柏季挑眉，问冯伽：“伽伽公主，跟我一起去玩一遍啊？”
    冯伽刚想开口拒绝，但被柏季身后的气球吸引了注意。
    不远处一个小男孩手里的氢气球飞起来了，正被风吹着往他们这边来。
    “怎么不说话啊？”见冯伽没有回答，柏季又问。
    大概是不喜欢这么个性的人，宋初衍看着柏季吊儿郎当的模样，心里涌出一阵烦闷。
    他在冯伽回答之前开口：“我们刚下来，你和你朋友去吧。”
    语气算不上好，细听还能听出他话里驱赶的意味。
    “不是，冯伽她都还——”
    柏季话说到一半，衣服突然被冯伽往前一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倾。
    柏季身后那个小孩见自己的气球飞走了，从地上找了块石头想把气球打下来，无奈小孩的力气太小，石头扔的高度不够，竟直直地朝着柏季脑袋的方向砸了过来。
    冯伽动作比脑子快，来不及开口提醒柏季躲开，先拉着他的衣角把柏季扯开。
    是帮柏季躲过了那块石头，可下一秒，柏季就顺着力道，要倒在她身上了。
    冯伽下意识往旁边躲，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着，脚踝扭了一下，往后退了好几步又摔在了地上。
    宋初衍和柏季同时喊出声：“冯伽！！”
    柏季离冯伽最近，冲上前蹲在她面前：“你没事吧？”
    其他人也围了上来，裴斯佳语气里带着几分责备：“你看见有石头，叫他躲开不就好了，干嘛自己去扯他啊！”
    “就是啊，有没有摔到哪里啊？”陈乔乔附和着问。
    “嘶——”
    柏季碰了一下冯伽的脚踝，冯伽吃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是不是扭到脚了？哪里疼啊？让我看看！”柏季不由分说地就要拉过冯伽的脚检查。
    还没等冯伽反应过来，宋初衍一把拍开了他的手，厉声喝止：“别碰她！”
    陈乔乔也对柏季说：“你别动她了，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什么意思啊？”柏季不服气地质问陈乔乔：“那这个书呆子就懂？”
    陈乔乔反驳：“至少比你懂吧？”
    陈乔乔还记得宋初衍上一次在商场帮人做心肺复苏的事情，后来又听冯伽说过他父母是医生，想着宋初衍应该比较会处理这些问题。
    宋初衍不理会两人的争执，只是小声对一旁的裴斯佳和于舟林说：“你们先去玩，我背她去医务室看看。”
    “我们一起去吧？她受伤了我们也没有心情玩啊！”于舟林说。
    裴斯佳也想附和于舟林，正准备开口的时候瞥见了冯伽的眼神。
    宋初衍正低着头检查冯伽的脚踝，冯伽对裴斯佳使眼色，示意她答应宋初衍的提议。
    裴斯佳秒懂，扯了扯于舟林的袖子，对宋初衍说：“行，那我们先去云霄飞车那边排队，你们等会儿再过来。”
    “嗯，”宋初衍转过身，背对着冯伽蹲着，“上来，我背你去医务室。”
    陈乔乔还跟柏季站在一旁吵，裴斯佳立刻搀扶着冯伽趴到了宋初衍的背上。
    宋初衍背着冯伽走了七八米，柏季才反应过来想要追上前去。
    “你省省吧，别上前去给别人添乱了！”裴斯佳拉住柏季。
    柏季着急地甩开裴斯佳：“什么叫添乱啊？冯伽是因为我受伤的，不得我送她去医务室啊？”
    陈乔乔帮着一起拽住柏季：“认清事实吧你！”
    直到看不见两个人的身影，陈乔乔和裴斯佳才松开手。
    ......
    “宋初衍，我重不重？”
    冯伽趴在他背上，小心翼翼地问。
    宋初衍没有回答。
    冯伽有些尴尬，又扯了另一个话题，“刚刚我以为那小孩气球飞走了会哭，我一直看着他，等着他哭来着，结果谁知道那小孩有勇有谋的，居然拿石头砸！”
    冯伽没意识到宋初衍不开心，一边说还一边感叹：“以那个距离，加上石头抛过来的加速度，柏季不得头破血流啊？幸好我反应快，把他拉开了，要不让他得叫救护车吧？”
    其实宋初衍也看见了那颗石头，但他知道，冯伽就算不把柏季拉开，以那个小孩的力气，石头也根本砸不到柏季头上。
    最后石头落在离柏季三四米远的地方，就是证明。
    仅仅是有这种可能，冯伽都会冲动地把他拉开。
    看得出来，她确实很在乎柏季。
    宋初衍开口，语气略带着些嘲讽的意味：“我倒是不知道你物理一下变得这么好了？就看一眼，都能算出石头的加速度了。”
    “......”
    在他面前装这个逼干嘛！
    冯伽恨不得能抽自己两巴掌，这不是明晃晃地在在关公前面耍大刀吗？
    冯伽尴尬地笑了两声，“我这不是随口一说嘛......”
    带医务室的游客中心在入口旁边，走回去还有一段距离。
    两人沉默了一段时间，冯伽还是没忍住开口问他：“宋初衍，我不是开玩笑啊，你是不是有一点喜欢我啊？”
    此时此刻趴在他背上，冯伽很难不多想。
    宋初衍回头，轻嗤一声：“脚不疼了？”
    冯伽的脚其实伤得不重，只是刚扭的那一下很疼，这会儿已经缓和了不少。
    但她怕一说出来，宋初衍就让她下来。
    “疼。”既然宋初衍没有回答，那可能是她想多了，看来要继续给他洗脑才能。
    冯伽装作不经意，道：“其实你人还挺好的，长得也好看。”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如果你高考之后跟我表白的话，我也不是不能考虑考虑。”
    宋初衍也不知道，刚刚还觉得烦躁郁闷心情，怎么忽然之间又变得轻松了。
    他用鼻子轻嗤：“你想得美。”
    “宋初衍，你学坏了！”
    “跟你学的。”
    *
    给冯伽的脚上完药之后，两人有赶上了大部队。
    怕他们三个人玩没有那么热闹，冯伽才紧赶慢赶地过来跟他们集合。
    没想到，回来的时候，柏季已经加入了他们。四个人刚从云霄飞车上下来，在互相交流感受。
    宋初衍和冯伽对视一眼，冯伽上前说道：“看来没有我们，你们也很开心嘛？”
    裴斯佳戏谑地笑了一下，然后凑近冯伽耳朵，小声地说：“这句话，也是我想问你们俩的！”
    冯伽忍住笑，点头说道：“确实还挺开心的。”
    陈乔乔从两人中间探出一个头：“让我听一下你俩在背着我说什么坏话啊？”
    两人异口同声：“什么都没说。”
    柏季过来问冯伽：“脚没事吧？”
    “没事，”冯伽摇摇头，说：“喷了点药，已经不疼了。”
    柏季说：“那就好。”
    “下一个玩什么啊？”冯伽问。
    裴斯佳和陈乔乔同时回答她：“旋转木马。”
    “......”
    冯伽扯了扯嘴角，问：“会不会有点幼稚啊？”
    陈乔乔说：“没有少女心的人，滚出我们队伍！”
    “......”
    最后的结果是，三个确确实实没有少女心的男生，站在下面等她们。
    冯伽每转一圈，转到宋初衍面前的时候，都要伸手跟他打招呼。
    宋初衍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然后也没犹豫，拿出手机给冯伽拍照。
    旋转木马又转了一圈过来，冯伽对上了宋初衍的镜头。
    她用手在眼睛旁边比了个“耶”，随着快门声响，那一幅画面被定格在宋初衍的手机上。
    这是他手机相机，第一次使用。
    三个人从旋转木马上下来，像是分好了队伍一般，冯伽和宋初衍走在最前面，于舟林和裴斯佳走在中间，柏季和陈乔乔走在最后面。
    陈乔乔对柏季使了个眼神：“看到了吧，你呀，压根没戏。”
    原本看见这幅画面，柏季应该是不高兴的，但此时此刻陈乔乔在他旁边挑衅他，他只觉得好笑。
    “要你说？我自己没长眼？”
    “切，我就说我就说！”
    “......”
    第17章 高考倒计时
    春游过后，冯伽总感觉宋初衍变得不一样了。
    以前在她开玩笑说他喜欢她的时候，宋初衍总是会反驳，表明自己不喜欢。
    但春游回来后的一个多月里，冯伽还是经常开这样的玩笑，但宋初衍却只是一笑而过。
    冯伽在心里觉得，是她给宋初衍洗脑成功了。
    离高考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了，学校里改变了教学方式，将从高三开始所有考过的试卷重新汇总，每天都是在做题，通常是做半节课题目，讲半节课。
    “好，时间到了啊，现在来对一下选择题答案，”数学老师看了眼教室后面的时钟，然后报完了选择填空题的答案：“哪些题要讲解？报题号。”
    “第九题。”
    “选择题最后两题。”
    “填空题最后一题。”
    本来就是做过的题型，加上他们班是重点班，做题的正确率都不低。
    数学老师算了算时间，还有二十分钟下课，四道题讲十分钟的话，还可以讲一道大题。
    “好，冯伽上来把三角函数这道大题上来做一下，其他人在下面写，写完我再一起讲。”
    在宋初衍没来之前，冯伽的数学成绩一直的班级第一，数学老师也习惯把她叫黑板做题。
    冯伽二话没说，拿着试卷就上了讲台。
    宋初衍做题速度快，在别人还在做填空题的时候，第一道大题就已经写完了。
    原本是想继续往后写的，抬头看见扎着马尾辫的冯伽在黑板上写题，思绪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手也变得不听使唤。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冯伽已经算完题下来了。
    “宋初衍，把你的解题过程给我看一下，我怎么觉得我第三问算得不太对啊？怎么会算出一个五分之九倍根号七来啊？”
    宋初衍正准备把试卷递给冯伽的时候，眼尖地瞟到了上面密密麻麻的字。
    他连忙将试卷收回来，咳嗽了两声：“我、那个、我算错了。”
    “没关系，”冯伽看着自己的试卷，然后将手伸过去，“我看看咱俩过程是不是一样。”
    “一、一样的。”宋初衍还是没把试卷递过去。
    冯伽这才转头看向宋初衍，“我看看你的，不就是错道题吗？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啊？”
    “老师马上就讲了，听老师的吧。”
    “行吧。”冯伽不再执着。
    事实是，数学老师高估了自己讲题目的速度。
    等到下课铃响起的时候，他并没有讲完三角函数那道题目的第三问。
    “第三问明天上课讲，第三问有点难度，你们回去再算一下，家庭作业就是把这张试卷剩下的大题都写完，下课。”
    等了半节课，也没等到老师讲完。
    没有办法，冯伽只能再找宋初衍借试卷：“老师没讲，你把你的给我看看吧。”
    “给。”
    冯伽拿到手的试卷，是宋初衍用改正带全部涂白后，重新写上去的正确答案。
    按照他的步骤，一步一步来，冯伽发现自己原来是看错了一个数。
    “害，我说呢，怎么算出个这么离谱的答案来，”冯伽看完之后也没有把试卷还给宋初衍，而是问他：“你之前那个错的，是哪一步错了啊？”
    宋初衍一本正经地回答：“噢，我漏看了一个条件，把第二问算出来的x的值当第三问给的条件代进去了。”
    “这样啊。”冯伽点点头。
    裴斯佳从外面进来，敲了敲冯伽的桌子：“柏季找你。”
    “好。”
    冯伽把试卷还给宋初衍，起身出了教室。
    宋初衍望着试卷发呆。
    他不说，她就不会知道。
    其实见不得人的，不算算错了的数学题，而是他写得密密麻麻的她的名字。
    ......
    冯伽出来，“什么事啊？”
    自从上个月春游回来，柏季对陈乔乔的反应就有些不对劲，三番两次上来找冯伽也是为了陈乔乔的事情。
    冯伽和裴斯佳都察觉到了不对劲，但柏季不明说，她们俩也就揣着明白装糊涂。
    “这不是马上高考了吗？我想送个毕业礼物给陈乔乔，不知道送什么，就上来问问你。”
    “哟，”冯伽嗅到了八卦的气息，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这是准备打直球了？”
    柏季没有否认：“话总归是要说的。”
    冯伽想了一下，“毕业也算是成年了，送化妆品或者高跟鞋什么的吧？她应该会喜欢。”
    这个注意不错，柏季连忙点头，笑意隐藏不住：“这个好这个好。”
    “行，那没事我进去了。”
    “等等，”柏季叫住她，“这周六我生日，下午出来唱歌吧，叫上裴斯佳和陈乔乔，就当高考前放松一下。”
    “周六？”
    “对。”
    冯伽拒绝道：“周六不行，周六我有事，我等会儿转告裴斯佳，你请她俩去吧。”
    “行，跟宋初衍补习不能请个假？我怕你不来，她们俩也不愿意来。”
    “不是补习的事，是我家有事。”
    周六是冯伽外婆的忌日，刚刚拒绝的时候差点就说出来了，但转念一想，柏季邀请她参加他的生日聚会，她说周六是她外婆忌日，好像不太合适。
    “行吧，你进去吧。”
    “好。”
    当冯伽勾着嘴角从外面进来，径直去找裴斯佳的时候，宋初衍盯着试卷上那一块被涂改带覆盖的地方发笑。
    酸涩和嫉妒汇总成自嘲的笑。
    不愧是伽伽公主，她真是挺潇洒的，讲黑的真是说成了白的之后，又可以不动声色地另一个男人笑。
    上课铃响，冯伽回到座位上，发现宋初衍还在盯着试卷发呆。
    冯伽抬手在宋初衍眼睛前晃了晃：“你怎么啦？”
    宋初衍摇头，没有说话，默默地掏出了英语书。
    冯伽以他是因为开始算错了题所以心情不好，也就没在意，“没事就行。”
    一直持续到晚自习放学，冯伽都没有听见宋初衍开口说一句话。
    “宋初衍，明天见！”
    “嗯。”宋初衍没有看她，低头收拾好自己的书包之后就离开了教室。
    看着宋初衍的背影，冯伽不解，“不就算错一次题目嘛，至于一晚上都不开心吗？”
    “你一个人嘀嘀咕咕说什么呢？”裴斯佳走过来。
    冯伽背上书包，摇摇头：“没什么，走吧。”
    两个人出了教室，裴斯佳问她：“你后天下午去给外婆扫墓的事跟宋初衍说了吗？”
    “跟他说干嘛？”
    “周六下午宋初衍不是都跟你补物理吗？”
    “噢！我忘了！我明天上午跟他说吧。”
    “有心动男嘉宾帮忙补习就是好啊！”
    近两个月的补习，冯伽的物理成绩确实有了提升，虽然跟她其他科目比不了，但至少能够及格了，不再是之前连蒙带猜才能写出来的程度。
    *
    宋初衍一个人回家，走在路上的时候听见有几个男生再讨论柏季后天生日的事情。
    “大头，黑皮，你俩送柏季什么？”
    “我送打火机。”
    “我托人在国外买了件球衣，据说是詹姆斯穿过的。”
    “怎么的？衣服上有詹姆斯的汗味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几个人边说边笑，声音越来越大。
    宋初衍上了公交车，耳边才安静下来。
    原来是他生日吗？
    宋初衍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道：“生日而已，有必要笑得那么开心吗？”
    只有他自己知道，笑得开心的是刚刚那几个男生，还是今天下午在走廊和柏季聊天的那个女生。
    原本郁闷的情绪，在回到家发现家里空无一人的时候，又被放到了极致。
    黑暗和孤独包围着他，让他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冯伽在柏季面前的笑脸。
    早知道就不答应帮她补习了，或者一开始就不跟她做同桌。
    手机铃声打断了宋初衍的思绪。
    他接起来：“妈，怎么了？”
    沈云的声音嘶哑：“那个，我跟你爸两个人今天值夜班，不回家了，你明天自己买早餐吃吧。”
    “好，你们注意休息。”
    宋初衍挂断电话之后，拿出衣服去洗澡。
    当冷水淋湿他头发的时候，他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冰凉的水温让他反应过来，爸妈不在家，没有人提前给他打开热水器。
    可自打他们搬回南城，沈云和宋嘉志就商量好了，尽量不值夜班，如果非要值夜班的话，也不能两个人同时值夜班，必须留一个人在家里照顾宋初衍，给他做早餐。
    回想起沈云给他打电话的声音，明显就不对。
    如果只是因为做一天手术没来得及喝水，也不可能嘶哑成那样。
    宋初衍关掉浴室的水龙头，穿上衣服就跑去拿手机给宋嘉志打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怎么可能呢？
    值夜班手机怎么可能关机呢？
    宋初衍跑去书房找到了两人的值班表，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日期：2018年5月24日。
    “五月，周三，”宋初衍用食指一个个滑动，指到二十四日这天的时候，手指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抖，“丰开诚......”
    不是他父亲的名字。
    宋初衍瞟到最下方，护士站的电话。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颤抖着手，一个一个拨着号码。
    座机号码只有七位数，但宋初衍整整拨了一分钟。
    响了三声之后，电话被接起：“你好，心外，找哪一位？”
    宋初衍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听起来正常：“你好，我找宋主任。”
    “宋主任？”电话那头的护士顿了一下，“宋主任今天出车祸了，刚抢救完送入ICU，你有事找宋主任的话，打给沈医生吧，你有沈医生电话吗？”
    “我有，谢谢。”
    随着电话的挂断，宋初衍手里的手机也没有拿稳。
    他跌坐在地上，难受得连呼吸都困难，像被人扼住了气管，眼泪不受控地往外流。
    宋初衍强迫自己大口喘气，用力掐着自己的手臂，痛感传来，他才能平复自己的情绪。
    ......
    等情绪平稳了，他直接打车到了医院。
    ICU不让家属进，沈云也只是坐在病房发呆，宋初衍站了很久才走上前。
    “妈。”
    他在沈云旁边坐下，将她抱住。
    沈云见到他来了，刚刚止住的眼泪又不受控地往外流：“就知道瞒不住你。”
    宋初衍怕自己一哭，沈云会哭得更吓人，于是他又强忍着眼泪问：“爸他怎么样了？”
    “人还没醒，脊椎和大脑都没伤到，其他地方都有骨折，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宋初衍松了一口气，还好。
    “你马上就要高考了，本来不想这件事分你的神。”
    沈云刚刚给宋初衍打电话的时候，宋嘉志还在手术室里抢救。
    生死未卜的情况下，沈云想到的依旧是不要打扰到宋初衍学习，一切都等到高考之后再说。
    宋初衍将沈云搂紧了几分：“妈，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说这种话了。”
    沈云摇摇头：“还有两个星期就高考了，你不能分一点神！你爸明天应该就能醒了，你别担心。”
    “好，我知道。”宋初衍安抚着她。
    沈云看了眼时间，“都十一点半了，你快回去洗澡睡觉，明天还要上课！”
    “可是爸这边——”
    “你爸这边有我，而且ICU不能进家属，你在这也没用”，宋初衍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沈云打断了，“快回去，明天你爸醒了我会给你老师打电话让他告诉你。”
    沈云说得有道理，他在这里也于事无补。
    宋初衍点点头：“好，那我先回去。”
    第18章 高考倒计时
    第二天一上午，宋初衍都在发呆。
    就连上课做题，他都是一个字没动。
    冯伽第一次看见宋初衍这样。
    虽然说从昨天下午开始，他就不太开心，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失魂落魄。
    “你还好吗？”冯伽小心翼翼地问。
    宋初衍说：“没事。”
    “......”
    这副模样让谁看了，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啊。
    冯伽想到昨晚阮曼青跟她说的时间，她周六中午一放学就要赶回去吃饭，一点之前一定要出发。
    冯伽外婆的墓地在乡下老家的后山上，开车来去大约要三个半小时。
    后山不算太高，但爬山上前跟下来也要不少时间。
    一点出发的话，赶到老家就快三点了，上山扫墓要一两个小时，正好能在天黑之前回到家。
    “宋初衍，明天下午我有事，不能补习了。”
    冯伽想着以前每次到家天都黑了，把时间推到晚上的话也就没说出来，万一晚上没赶回来，那不是让宋初衍白等她吗？
    “你说给我出了一套题对吧？那只能放在星期天晚上做了。”
    宋初衍听见她的话，转头看着她，眸色幽暗。
    片刻后，宋初衍质问她：“我有没有说过，这套题很重要？”
    “有。”冯伽老老实实点了头。
    这套题宋初衍出得有多用心，她是看在眼里的。
    宋初衍从上个月就开始出这套题了，目的就是让她在高考前的两次补习中做完，然后再跟她从头至尾讲一遍，给她查漏补缺。
    宋初衍有信心，如果这套题她掌握了，物理还可能往上提十分。
    因为题量大，所以宋初衍打算让她用周六下午和晚上，还有周日晚上的时间做完。
    然后高考前几天正好有一个周末，可以把题目讲完。
    “我听说高考前两天会放假，要不这套题我就慢慢做，然后你高考前两天再给我讲？”
    宋初衍瞟了她一眼，讽刺道：“别写了，你自己都没放在心上，又关我什么事。”
    冯伽愣住了。
    宋初衍虽然平时不活泼，但从来没有这样刻薄过。
    就算别人做了什么不合时宜的事情，他也不会像今天这样。
    “是出什么事情了吗？”冯伽扯了下嘴角，“感觉你今天状态不太好。”
    宋初衍冷笑：“没事。”
    他状态又怎么会好？
    父亲车祸现在住在ICU里一直没醒；辛辛苦苦给她出了一个月的题目，被她轻视；他如此关心她的学习，结果她自己却觉得这不如别的男生一场生日聚会重要。
    冯伽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那我尽量天黑之前赶回来，我们明天晚上还是照常补习，好吗？”
    宋初衍深吸一口气，抑制住心头涌上来的那股不甘，问：“明天的事就那么重要吗？你有想过还有两个星期就高考了吗？”
    冯伽想也没想就点头：“其实少补一天对我没什么影响的啦。”
    冯伽以为是宋初衍给他自己不少压力，毕竟他给了补了那么长时间的课，肯定希望能看见成效。
    她安慰道：“我的成绩还挺稳定的，其实物理不提高，对我考大学也没什么影响，所以你不用这么有压力。”
    冯伽不知道，她所说的话，都变成了利刃，一刀一刀地剜着他的心。
    他视若珍宝的东西，被她弃如敝履。
    也对，就连他偷偷埋藏的心意，也只是她随口可以说出来的玩笑，更何况只是这么一套轻飘飘的物理试题呢？
    宋初衍自嘲地笑了笑：“好，那就这样吧，正好我明晚也有事。”
    既然不用给冯伽补课，那明天放学不如直接去医院陪着爸妈。
    冯伽以为宋初衍没事了，笑着说：“行。”
    冯伽放松了些，看来宋初衍这两天心情这么低落，就是在担心她的物理成绩。
    她想问宋初衍有没有把那套题带过来，还没开口问，裴斯佳就拿着手机走了过来。
    “伽伽，你看看timberland这双鞋怎么样？我想中午放学去商场买这双鞋给柏季当生日礼物。”
    timberland的鞋大多都一个款式，颜色也相差不大。
    冯伽看了看裴斯佳手机上的图片，想起在集训的时候，经常看见柏季穿。
    “别了，这鞋他已经有了。”
    冯伽只是善于观察，加上记忆力好，所以才能随口说出这句话。
    但在宋初衍听来，却像是她和柏季的关系已经亲密到连对方的衣物都如数家珍。
    自嘲、嫉妒、委屈和悔恨一起冲上了宋初衍的大脑，让他没有办法在坐在原地听冯伽说话。
    他生怕她下一句，就是陷入他心脏的尖刀。
    宋初衍站起来就往外走，不欲再听冯伽说任何一句话。
    两人看了一眼宋初衍的背影，以为他只是去上洗手间。
    裴斯佳问：“你怎么知道他有啊？”
    “集训的时候天冷，我看见他几乎天天都穿这双鞋。”
    裴斯佳大笑，然后说：“那再买一双给他正好，让他换着穿，也不至于太味儿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中午放学，裴斯佳收拾好东西后过来。
    “走，逛商场去！”
    冯伽还在收拾东西，“好，你俩再等我一下。”
    还有陈乔乔，三个人越好了中午一起去商场给柏季挑生日礼物。
    冯伽虽然不去，但柏季都邀请了，她也打算象征性地让陈乔乔帮忙带个礼物过去。
    “对了，宋——”
    冯伽想问宋初衍去不去食堂吃饭，话还没有说话，宋初衍就起身出了门。
    裴斯佳看了一眼，问冯伽：“你俩吵架了？”
    “没有啊，上午还好好的，”冯伽茫然地摇了摇头，随即又自我安慰道：“估计是没听见我说话吧。”
    冯伽也没把宋初衍的不对劲放在心上，收拾好东西就跟裴斯佳出了门。
    三个人打车到了商场。
    裴斯佳已经有了目标，拉着陈乔乔和冯伽就直奔专卖店。
    提前打听好了柏季的鞋码，裴斯佳挑了一双最简单的款式就付了钱。
    “你俩要买什么？”裴斯佳问。
    陈乔乔已经有了想法，她想给柏季买耳机。只有冯伽是完全没有想法，看见哪个店就进哪个店随便逛逛。
    “这件卫衣怎么样？”
    三个人逛进一家运动品牌，冯伽看见了一件果绿色的男款连帽卫衣，取下来问两人。
    陈乔乔皱眉说：“柏季那么黑，穿这个会衬得他像一块碳吧？”
    “谁说是给柏季买了？”冯伽看了一眼手里卫衣的码数，然后递给导购员，“你好，这件帮我拿件180的。”
    裴斯佳一脸已经看透了的表情，“宋初衍皮肤白，穿这个颜色应该好看。”
    陈乔乔反应过来，接着说：“何止啊？宋初衍还长得好看，穿蛇皮袋都不会丑的。”
    “确实是。”冯伽赞同地点点头。
    裴斯佳也随便扒拉了一下架子上挂着的衣服：“你不是说给柏季也挑个生日礼物的吗？”
    冯伽点头，然后看也没看，随手取下来一件黑色的短袖：“这个给柏季吧。”
    三人都挑好了东西之后，又一起再商场顶楼吃了饭。
    冯伽将给柏季买的那件短袖递给陈乔乔：“这个放你那，你明天帮我带给他吧。”
    “行。”
    回到教室之后，大部分同学都在午休，只有几个人还在刷题。
    宋初衍通常不午休，一般这个时候都在刷题。但冯伽回来的时候，看见宋初衍正趴在桌子上睡觉。
    冯伽将给他买的衣服放在两人的座位中间，打算等宋初衍睡醒了再给他。
    印象里，她只见过宋初衍睡两次觉。
    一次是在医院里打针，还有一次就是现在。
    冯伽撑着下巴，一动不动地盯着宋初衍的睫毛。
    冯伽察觉到宋初衍的睫毛颤了一下，立刻转头趴在了桌上装睡。
    果然，没过多久，宋初衍用醒了过来。
    一时间困意袭来，冯伽竟也真的睡着了。
    宋初衍低头从抽屉里拿笔的时候，瞥见了两人桌子中间卡其色的纸袋。
    只是一眼，宋初衍就看出来那是一件果绿色的卫衣。
    思绪飘到春游那一天。
    医生给冯伽的脚上药，冯伽怕疼，想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宋初衍，你没有别的颜色的衣服吗？”她问。
    宋初衍的衣服，颜色以黑白灰为主。
    除了衣服外面套的蓝白色校服外，冯伽从来没有见过他穿其他颜色的衣服。
    宋初衍回答：“黑白的多一些。”
    他自己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好像确实是没有其他颜色的衣服。
    “下次买衣服，换换颜色吧，”冯伽盯着他的瞳孔看了一会儿，然后说：“我觉得你比较适合枣红色，克莱因蓝或者牛油果绿这类显白的颜色。”
    “显白？”
    宋初衍已经够白了，家里人都希望他能晒黑一点，冯伽却要他再买些显白的衣服。
    他有点想笑。
    冯伽认真地点头：“对啊！这几个颜色在显白的同时，更衬你的气质。”
    能把他本身的清冷，发挥到极致。
    现在看这纸袋里，冯伽给柏季选的生日礼物正是这个颜色。
    宋初衍觉得好笑，看来她对谁都是那一套说辞。
    怪他自己傻，春游回来那晚，竟然真听了她的话，破天荒地去买了件深蓝色的卫衣。
    午休结束的音乐响了。
    冯伽似乎没有要起来的样子。
    她换了个方向，对着宋初衍，小声说：“宋初衍，老师来了再叫我一下。”
    宋初衍没有作声，直到物理老师抱着书进来，他才用手肘推了一下冯伽。
    冯伽抬头，发现是物理课，又跟没长骨头似的趴了下去。
    物理课，不听也罢。
    反正她有不会的，宋初衍都下课都会教她。
    “于舟林第一大题，明玮第二大题，冯伽第三大题，其余人在座位上写。”
    叫到名字的两个人都上了黑板，只有冯伽还在睡。
    宋初衍本来不想理她，也又怕老师下来看见她在睡觉。
    没办法，宋初衍推了推冯伽：“上去做题。”
    冯伽还在睡梦中，只迷迷糊糊听见宋初衍说做题两个字，还以为是他催她写物理题。
    冯伽又转头，背对着宋初衍：“不做......”
    宋初衍再想把她叫醒的时候，物理老师已经走到了冯伽的面前。
    老师拿着书在冯伽的头上拍了一下，“还做梦呢？梦里考上重点大学了是吗？”
    冯伽猛地一激灵，立刻坐了起来。
    “上黑板做题！”
    “好。”
    冯伽用手擦了擦脸，慌乱地从抽屉里翻找出物理试卷。
    上了黑板又问旁边的同学：“明玮，我写哪一题啊？”
    明玮给她指了下第三题。
    幸好第三题她提前写过，她松了一口气，把自己试卷上的答案往黑板上写。
    等到她写完，老师正好上台开始讲题。
    “你真是的，老师叫我写题你也不叫醒我？”
    冯伽写完题一下来，就小声地抱怨宋初衍。
    听了这句话，宋初衍顿了一下，气不打一处来。
    “冯伽，你讲点道理好不好？”
    冯伽第一次见到宋初衍这个样子，一瞬间也没有反应过来，顿时也觉得有些委屈。
    “我是想...你多叫我一遍我不就醒了吗？我也......”
    冯伽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觉得自己越描越黑，干脆就闭上了嘴。
    倒是宋初衍，得理不饶人似的。
    “上课是你自己的事，还指望别人时时刻刻监督你？”
    看得出来宋初衍认真了。
    冯伽立刻认怂，笑嘻嘻地开口：“我知道我知道，对不起嘛，刚刚是我态度不好。”
    “冯伽，宋初衍，站出去。”
    冯伽还想说什么的时候，物理老师轻飘飘地一句话，打断了她的道歉。
    宋初衍长叹了一口气，拿着书就站了出去。
    冯伽也跟在后面。
    “宋初衍，你走得挺快啊！”冯伽站在宋初衍旁边，用食指戳了戳他：“我知道了，你是故意凶我的，好让物理老师把我们俩赶出来。”
    “你想单独跟我待在一起，对吧？”
    冯伽不知道宋初衍的心情，依旧不分场合地开玩笑。
    宋初衍放下手里的书，对上她的眼睛。
    “冯伽，”宋初衍缓慢地说道：“你帮过我，我出于感谢才一直帮你补课，但仅此而已。”
    冯伽没有意识到宋初衍是真的生气，“还仅此而已呢？你难道不喜欢我？”
    宋初衍静静地望着她，“你是个女孩，矜持一点不可以吗？”
    看宋初衍的表情，冯伽才知道他是认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冯伽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下来，心里也变得忐忑不安。
    她想要开口解释，但又不知道说什么。
    她对宋初衍说过的话，怎么想都不太矜持。
    “我以为......”
    宋初衍打断她：“以为什么？以为我真的喜欢你？”
    冯伽没有说话，也没有反驳。
    她是真的以为，她和宋初衍会有结果的。
    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她以为他们俩之间的关系变得不同了，可才生出来的希冀就被宋初衍接下来的话打破了。
    “你大可以不用这么自作多情，你放心，”宋初衍面无表情，一字一顿地说：“我死都不会喜欢你的。”
    第19章 高考倒计时
    “你放心, 我死都不会喜欢你的。”
    五月底的太阳大得吓人，光是照在身上都让人烦闷，周遭的温度随着太阳的照射不断升高, 可冯伽感受不到。
    她只觉得冷，寒冷。
    这种感觉就像是寒冬腊月被人推进了深井, 冰冷刺骨的井水透过身上的毛孔侵进了她的心脏，连跳动都好耗费不少力气。
    冯伽低下头，不再直视他的眼睛。
    良久之后, 冯伽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对不起。”
    这些话，她之后不会再说了。
    宋初衍觉得那句话就是他心里一直想的，但说出来之后，他后悔了。
    在看见冯伽低头道歉的时候，他的心不受控制地抽了一下。
    他明明就不喜欢她。
    对, 一点都不喜欢。
    可是不喜欢的话, 他现在又怎么会这么难受呢？
    看见她放在桌子旁边那件要送给柏季的衣服的时候；听见她对柏季的衣物都如数家珍的时候；看见她为了去柏季的生日, 而推掉补习的时候......
    这一幕幕都像是针尖，扎进他的心里，又疼又痒。
    算了, 说清楚也好。
    反正她也不可能会喜欢自己。
    “讲啊，怎么不讲了？”物理老师从教室里出来，看见两个人安安静静站着, 出声问：“刚刚在教室里不是讲得很开心吗？怎么一出来就没话说了？针对我？”
    没有声音，连冯伽都乖巧得没有出声。
    “冯伽，你说说你，在我课堂上扰乱了多少次秩序？你一个人不学物理就算了, 为什么每次都拉着宋初衍一起呢？等你班主任回来了, 我要跟他说一下, 让你换位置。”
    冯伽点点头：“行，等陈老师回来了我自己说。”
    “这样最好！都进去吧。”
    两人进来的时候，正好下课铃打响。
    冯伽看见了桌子旁边放的衣服，再送给宋初衍，怎么都有一种热脸贴冷屁股的感觉。
    所以当南晴问她的时候，她什么都没说。
    “这件衣服买给谁的啊？看着不像是女款啊。”
    冯伽不回答，只是问：“你不觉得这个颜色很显白吗？”
    南晴点头：“确实是，那我以后买衣服都要买这种颜色的。”
    丰俊明刚问完题目从办公室回来，冯伽问他：“老陈在办公室吗？”
    “没有，”丰俊明摇了摇头，“不是说老陈有事回乡下了吗？”
    冯伽一脸郁闷：“那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说不好，”丰俊明看了看课表，明天上午没有班主任的课，“可能要到后天了，怎么？你找老陈有事啊？”
    “嗯，物理老师要我换位置。”
    南晴听说了，一脸无奈：“不至于吧？马上就高考了，还要你换位置啊？”
    冯伽倒是毫不在意，笑笑说：“快高考了，总不能打扰宋同学读书吧。”
    丰俊明和南晴没听出冯伽语气里的不对劲，只有宋初衍知道，她在阴阳怪气。
    “害，物理老师人就这样。”
    宋初衍抓住丰俊明问：“班主任不在？”
    “不在啊，上午就走了，好像说是家里有人去世了吧？”
    怪不得一直没等到沈云的电话，原来班主任一直都不在啊。
    看宋初衍的表情不对，丰俊明问：“你怎么了？”
    “你带手机了吗？”宋初衍问他。
    丰俊明点了点头，从抽屉里吧手机拿出来，递给宋初衍。
    宋初衍正准备拨号的时候，丰俊明说：“去厕所躲着打！别让老师发现了！”
    宋初衍点头道谢，拿着手机下楼去厕所。
    电话被接通，沈云问他：“哪位？”
    “妈，是我，爸怎么样了？”
    沈云回答：“听说是醒了，我在值班，也没过去看。”
    自从昨天知道宋嘉志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一些部位骨折之后，沈云就放下心来，安心上班了。
    忙起来就忘记自己说好要给宋初衍打电话报备的事情了。
    “医生没什么大事，下个星期就能出ICU，你别担心了。”
    “好。”
    挂断电话之后，宋初衍的心才算是彻底放了下来。
    没事就好。
    先前的烦闷被扫空，宋初衍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再坐回教室的时候，他就开始后悔了。
    之前，是不是不应该那么对冯伽说话？
    “冯伽，”宋初衍叫了一声她的名字，“物理课的时候——”
    话还没有说完，冯伽就说：“我知道，这不是班主任不在嘛，等他回来我就去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
    宋初衍想解释，可开口还没说出来，冯伽就示意他上课了。
    再想开口的时候，冯伽没给他这个机会。
    班主任请了假，晚自习都由语文老师代管。
    “冯伽跟你换位置了？”宋初衍问刚刚在他旁边坐下的于舟林。
    于舟林点头：“对，她俩想坐在一起。”
    “......”
    语文老师晚自习管得不严，一整个晚自习，冯伽都是和裴斯佳坐在一起。
    班主任不止请了一下午假，冯伽说要换位置的事情，一直到周六放学都没有得到解决。
    *
    周六中午放学，下课铃刚刚打响，冯伽就背着书包跑走了。
    宋初衍盯着冯伽的背影看了很久，自嘲一笑。
    前一分钟还在因为冯伽一天没有跟自己说话而后悔昨天的话是不是说重了，后一分钟看见她那么迫不及待地去参加柏季的生日会，只觉得自己可笑。
    也是，她一直都在开玩笑。
    只有他自己当了真。
    冯伽出校门的时候，冯蓁已经在校门口等了。
    冯蓁启动车子，速度不慢，一边开车一边问：“你跟初衍说了没有？”
    冯伽抬眸：“说什么？”
    “说今天下午要去给外婆扫墓，不能补习了。”
    冯伽点了点头：“不止今天”
    不止今天，以后都不用补习了。
    “什么不止今天？跟初衍吵架了？”冯蓁问。
    吵架？
    倒也算不上吵架吧？
    是她单方面的挨骂。
    冯伽说：“宋初衍觉得我烦，不想再跟我说话了。”
    冯蓁没把冯伽的情绪放在心上，还以为她是在开玩笑。
    她笑了出来，顺着冯伽的话说：“确实，你确实是挺烦的。”
    冯伽低着头，没有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冯蓁看向另一侧反光镜准备倒车的时候，才瞥见冯伽。
    浅蓝色的校服裤，竟变得深一块浅一块的了。
    “怎么了？”冯蓁把车倒进车库，停下来才问。
    冯伽吸了吸鼻子，摇了摇头：“没事。”
    冯蓁下车，绕过来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蹲在冯伽面前，“怎么了？跟姐姐说。”
    冯蓁的声音难得的轻柔，语气软得像是在哄小孩。
    冯伽一时没忍住，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流：“我没强迫他给我补习，我也不知道他一直都觉得我很烦，他可以说的啊。”
    冯伽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接近于呢喃：“他可以早点说的......”
    如果他早点说，她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伤心。
    她可以抽身出来的。
    冯蓁看着自己妹妹这样，心里也不是滋味。
    她还以为，她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得挺清楚的。
    她还以为，宋初衍也是喜欢她妹妹的。
    冯蓁轻轻为她解开安全带：“乖，先回家吃饭。”
    冯蓁体贴地帮她拿着书包，扶着她下车：“他什么时候说的？今天上午说的？”
    冯伽摇头：“昨天下午说的。”
    冯蓁问她：“那你昨天回来怎么没跟我说？”
    冯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一直到昨天晚上躺在床上，她都刻意逃避，逼迫自己不要去想这件事。
    连昨晚睡觉，都是偷了冯蓁房间里的安眠药，强迫自己睡着的。
    本来以为以她的个性，肯定睡一觉就好了，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就是心里发酸。
    “我以为睡一觉就好了。”
    可没人告诉她，这种酸楚，会慢慢放大。
    “我们伽伽，真是长大了，”冯蓁摸了摸她的头，又擦干净了她的眼泪：“乖，不哭了，不就是失恋嘛，多大点事啊？还哭成这样。”
    冯蓁笑了笑，然后又纠正说：“准确来说，你这也不算是失恋，单方面被拒绝而已，还没失恋那么难过呢。”
    “我都难受死了，你还说风凉话。”
    “我懂，但是失恋嘛，过段时间就好了。”
    听见冯蓁说她懂，冯伽吸了吸鼻子，问：“对了，你大学不是谈了个男朋友吗？后来怎么没听你说过了，你被甩了？”
    冯蓁扬了扬眉梢，坦然地问：“我没跟你说过吗？”
    冯伽摇头：“没有。”
    “噢，他死了。”
    “也没有恨到这种地步吧？”冯伽知道有人恨前任恨得希望对方去死，但她一直不觉得她姐姐是这样的人。
    她姐姐总是这样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像是什么事情都不能被她放在心里一样。
    突然听见她这样咒骂一个人，还挺新鲜的。
    冯蓁打开了家里的门，边换鞋边说：“不是，他真死了。”
    “啊......”
    “他是警察，出任务的时候出了意外，”冯蓁换好鞋之后，回头看冯伽，“我没跟你说过吗？”
    冯伽茫然无措地摇头：“没有。”
    “那可能是我忘了吧。”
    “......”
    第20章 高考倒计时
    看见冯伽一脸提到了人家伤心事后的懊恼, 冯蓁的淡定就显得很坦然了。
    “真没事，都过去多久了，你不提我都忘了。”
    冯伽这才想起很多觉得不合理的地方。
    怪不得冯蓁在帝都读研究生读得好好的, 突然退学回来工作；怪不得她本来钻研的是犯罪心理学，回来却老老实实在一家心理咨询室上班；怪不得她抽屉里总备着安眠药。
    原来是这样。
    冯伽突然抱住冯蓁, 闷声说：“你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
    “你看，那么难过的时候我都熬过来了，你这有什么不可以呢？”冯蓁反过来摸着她的头发, 又出声安慰道：“适当的远离也是缓解难受的方法，既然宋初衍觉得你烦，你不妨主动地去疏远他，这样你会好受一点。”
    至少这样，冯伽会觉得主动权在她的手里。
    冯伽似乎是听进去了冯蓁的话, 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走, 进去吃饭吧。”
    因为两姐妹在门口谈心耗费了不少时间, 一进来就被阮曼青催着吃饭。
    火急火燎地吃完一餐饭，三个人开着车出发了。
    路途不短，阮曼青坐在副驾驶上, 打了个呵欠：“去的时候你开，回来我开。”
    “行，睡吧你俩。”
    冯伽也靠在后窗上, 看着窗外的风景飞逝。
    她开始回想冯蓁开始跟她说的话，反正宋初衍都这么烦她了，她也确实没有必要再自找没趣。
    等明天班主任一回来，就跟班主任说说换座位的事情。
    离高考也没剩几天了, 到时候一拍两散, 谁也见不上谁。
    在想明白之后, 冯伽心里轻松多了，靠着座椅，也渐渐睡了过去。
    ......
    “到了，快起来！”
    阮曼青和冯蓁已经下了车，冯蓁打开车后面的门，喊醒冯伽。
    冯伽迷迷糊糊睁开眼：“就到了？”
    冯伽从车上下来，人还没有站稳，手里就被塞了两卷鞭炮。
    “你拿这个，等会儿上去要炸的。”
    冯伽左顾右盼，问：“外公呢？”
    “外公和舅舅他们先上去了，”阮曼青又拿了两束花，“快点，就等我们了。”
    冯伽看了看山下的阮曼青和冯蓁：“我们仨自己上去啊？”
    通往山顶的路不好走，特别是这个季节，杂草丛生。往常都是有舅舅们和外公拽着她，一些路她才敢上去，这会儿舅舅外公不在，冯伽也是有些害怕。
    “不然呢？”阮曼青没好气地回答：“怎么越长大还越娇气了？”
    “......”
    不就是爬山吗？
    冯伽拿着两卷鞭炮，一个人走在最前面。
    她体力好，时不时还回头嘲笑一下阮曼青：“妈？不行了？走不动道了？”
    阮曼青：“......”
    风水轮流转。
    很快，原本宽敞的大路，变得又小又窄，旁边还长满了不知名的树枝，有些的还长着刺。
    阮曼青拉着最上面的一个树干，先爬了上去。
    “来，把鞭炮给我，你拉着这个树枝上来。”从冯伽手里接过鞭炮，阮曼青又选了一根粗细适中的树枝递给她。
    “姐，要不你先上吧？”
    冯伽不敢，那树枝看着不粗，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起她的重量，她确实是不轻。
    冯蓁鄙夷地上下打量了她一遍：“真怂，让开！”
    冯伽乖乖退后，给冯蓁让出一个位置来。
    冯蓁抓住树枝，一只脚踩在土丘上，借着手里树枝的力，一跃而上。
    看冯蓁上去了，冯伽的心也就放了下来。
    看来那根树枝还是能承受得起的。
    冯伽学着冯蓁的模样，一只脚踩在土丘上，手上使劲。
    “拉我一把！”冯伽伸出另一只手，对阮曼青说。
    阮曼青手里抱着鞭炮，只能叫冯蓁来：“蓁蓁，过来拉你那个废物妹妹一把！”
    话音刚落，冯伽受不了这种“侮辱”，用力又扯了一把树枝，试图通过自己的努力上去。
    可没想到，就是这一使劲，人快要上去的时候，树枝断了。
    “啊——”
    一声尖叫，冯伽摔进了草丛里。
    “你还好吗？”冯蓁从上面探出一个头来。
    冯伽坐在下来，“屁股有点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冯蓁站在上面笑了半天，这才伸出手来：“抓着我的手上来。”
    冯伽缓缓起身，不料一根带刺的木棍，划破她的裤子，割出一条极为明显的伤口，没过多久，伤口就开始往外渗血。
    “别笑了，我都流血了！”
    冯伽被冯蓁拉上来后，冯蓁还是没忍住笑，冯伽没好气地开口。
    阮曼青看了一眼冯伽腿上的伤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真想给你一巴掌！”
    “......”
    阮曼青接过冯蓁手里的两束菊花，对冯蓁说：“快带你妹妹下山处理伤口，别上去了！”
    冯伽想再逞能，但一抬腿血就流得更吓人了。
    还是算了。
    “妈，那你要跟外婆说，我来过了嗷，要她在天之灵，保佑我考个好大学！”
    “还好大学？保佑你长个健全的四肢吧。”
    冯蓁看了一眼冯伽的伤口，对阮曼青说：“她这可能要缝针了，我先带她去镇上的医院，你到时候坐舅舅的车回去吧。”
    “行，你快带她下去。”
    冯蓁又跳了下去，然后让冯伽趴在她背上，慢慢把冯伽背到了平地上。
    “姐，不至于要缝针吧？”冯伽趴在冯蓁背上，没有要下来的意思。
    冯蓁一直背着冯伽下山，“上面的伤口不至于，但你小腿上的口子划得有点大，估计要缝两针。”
    冯伽的伤口一直在流血，冯蓁也不敢耽误，一下山就背着她跑了起来。
    到了外公家，冯蓁先找了纱布给冯伽包扎了一下伤口，然后又开车把冯伽送到了镇上的医院。
    等冯伽缝完针出来，阮曼青那边也结束了。
    没多久，阮曼青跟着阮和裕的车到了镇医院。见到冯伽已经缝好了针，心也放了下来：“没事了就回去吧，早知道不带你来了，别因为这个耽误高考了，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还有十来天就考试了......”
    冯蓁打断阮曼青：“行了行了，妈你少说两句吧，她这伤的是腿，又不是手，还是不耽误高考的。”
    阮和裕也在一旁说：“你也真是的，伽伽都要高考了，你还带着她来干嘛？”
    “她自己要来的啊。”
    见自己母亲和舅舅又要争执起来，冯伽连忙拉开了阮和裕：“算了舅舅，真是我自己要来的，这不要高考了吗？我想要外婆保佑我考个好大学。”
    “肯定会考个好大学的！”阮和裕又问：“没什么事了吧？没事就回家吧。”
    “好。”
    *
    第二天，冯伽是拄着人形拐杖进来的。
    冯伽走路不方便，冯蓁就送她到了教室里再离开的。
    跟冯蓁打了招呼之后，宋初衍才开口问冯伽：“你的腿怎么了？”
    冯伽没有看他，自顾自地从书包里拿书：“摔的。”
    宋初衍还想问，但被从外面进来的裴斯佳打断了。
    “你昨天没来真的太可惜了！”丰俊明还没有来，裴斯佳一把坐在丰俊明的位置上，面对着冯伽说话。
    冯伽抬眸，好奇地问：“怎么了？”
    “你猜猜昨天发生什么事情了？”
    “猜不出来，什么事啊？”
    裴斯佳酝酿了一下，特意压低声音：“柏季跟乔乔表白了！！”
    “真的啊？！”冯伽也觉得惊讶，她还以为柏季怎么着也会等到高考之后再说这件事，没先到这么快就绷不住了。
    “对啊！我还以为至少要等到高考呢！”裴斯佳说。
    冯伽肯定地点头：“我也以为，那乔乔答应没有？”
    裴斯佳摇头：“没有，乔乔说考虑一下，等到高考之后再给他答复。”
    冯伽觉得可惜地说道：“早知道就跟你们去了，昨天给我外婆没上成坟就算了，还给我摔了！”
    说着，冯伽就把裤腿撩起来给裴斯佳看。
    厚厚的纱布包裹着冯伽的小腿，裴斯佳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怎么回事啊？”
    “四肢不协调导致的。”
    冯伽把昨天下午的来龙去脉都跟裴斯佳说了一遍，听得裴斯佳又心疼又好笑。
    一旁的宋初衍听完了两人全部的对话，连拿起笔的力气都没有了。
    原来那些让他气愤的原因，都只是他臆想出来的。
    冯伽推掉他的补习，仅仅是因为要去祭拜外婆，而不是他以为的去参加柏季的生日会。
    原来她跟柏季什么都没有，柏季喜欢的也不是她。
    一时间，懊恼、悔恨和难过都出现在他的眼神里。
    宋初衍有点失神，泛白的嘴唇和微微发抖的双手都在暗示他的难受。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说出去的话早已经变成了尖刀，现在即使道歉，可被刺破的伤口也没有办法愈合。
    怎么办？
    要怎么办啊？
    要怎么告诉冯伽，那天的话，不是他的真心话？
    要怎么才能让冯伽忘记呢？
    “冯伽——”宋初衍叫她的名字。
    冯伽回过头来，看见了他脸上细密的汗珠：“你不舒服吗？”
    宋初衍摇头：“不是......”
    冯伽正想问他要不要去医务室，脑海里正好就蹦出了那天宋初衍说的话：你帮过我，我出于感谢才一直帮你补习，但仅此而已。
    他一向温润有礼貌，这句话的意思，应该是：要不是欠了你的人情，我才不会愿意帮你补习呢！
    想来，宋初衍也不愿意再欠她人情吧。
    冯伽一偏头，正好看见窗外的班主任。
    她拍了拍打水路过的班长：“班长，宋初衍好像不太舒服，麻烦你送他去趟医务室。”
    班长点头答应：“行，你要去干嘛啊？”
    冯伽平淡地说：“我要去找老陈说换座位的事。”
    第21章 高考倒计时
    “马上就要高考了, 你这个时候说要换什么座位啊？”班主任撇了她一眼，不理解地问。
    还没等到冯伽开口，物理老师就附和冯伽：“换了好, 她和宋初衍上课经常说话，就算冯伽不会被打扰, 但宋初衍不一定啊，我觉得冯伽影响宋初衍上课了。”
    见物理老师都这样说了，班主任也不好再说什么。
    班主任问冯伽：“那你想跟谁换？”
    都行吧, 只要不跟宋初衍坐在一起，她都可以。
    但冯伽想了想，还是说：“我想跟裴斯佳坐。”
    “算了，随你们去，”班主任摆摆手, 妥协道：“你自己换吧。”
    “谢谢老师。”
    走到教室门口, 冯伽依旧能听见物理老师在办公司说她是如何如何打扰宋初衍读书的。
    冯伽没放在心上, 进了教室就开始收拾桌子。
    宋初衍没有去医务室，见冯伽回来，慌张地开口问道：“你要换座位吗？”
    冯伽“嗯”了一声, 没有看他。
    只是喊了一声裴斯佳旁边的于舟林：“我跟你换座位，你坐我这来，我跟裴裴坐。”
    于舟林摸不着头脑。
    裴斯佳推推他, 示意他收拾东西换座位，于舟林才开始不情不愿地开始搬桌子。
    “我有话跟你说。”
    宋初衍按住了冯伽准备搬桌子的手，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像是在祈求。
    冯伽甩开宋初衍的手, 搬动书本的手还是没有停下来：“说呗。”
    宋初衍的手微微颤抖, 张了张嘴, 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
    他想说，那天的话不是他的真心话，他想说他没有不喜欢她，他从来没有觉得她烦。
    可一张口，只说得出两个字：“别换。”
    不知道是他声音太轻，还是冯伽根本就是故意无视。
    她叫来裴斯佳帮她搬书：“这个你先帮我放到你桌上，要不然我搬不动这个桌子。”
    “我帮你搬。”宋初衍开口说。
    宋初衍不想她换座位，可冯伽是铁了心要走，他再不想，也不能让冯伽受着伤还搬这么重的桌子。
    冯伽还没有回过神来，桌子就被宋初衍搬到了裴斯佳的桌椅旁边。
    冯伽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上课铃再响起，她才开口跟宋初衍道谢：“谢谢。”
    宋初衍没有说话，也没有再看她。
    *
    临近高考，气温逐渐降低，在学校的最后一天开始下起了小雨。
    原本是在操场上拍毕业照，由于天气不好，只能转移到室内体育馆来拍。
    冯伽和裴斯佳爱漂亮，在拍毕业照之前，偷偷躲在教室里涂了口红。
    “那边那边，都涂出去了！”裴斯佳提醒她。
    冯伽用手去擦，“擦不掉啊这，把脸都给我弄红了，你这什么劣质口红？”
    裴斯佳无语：“于舟林抽屉有湿纸巾，我去给你拿。”
    “坐过来，”裴斯佳从于舟林抽屉里找出湿纸巾，挥手招呼冯伽坐到她旁边来，“我给你擦。”
    冯伽看了一眼，裴斯佳坐的是于舟林的座位。
    那裴斯佳旁边的位置，就是宋初衍的。
    冯伽摇头：“你过来。”
    裴斯佳叹了口气，人家也不在教室，也不用别扭成这样吧？
    裴斯佳起身准备过去，一阵风吹开了宋初衍桌上的草稿本，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冯伽的名字，后面还跟着对不起三个字。
    裴斯佳脚步一顿，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
    裴斯佳边帮冯伽擦着嘴角的口红，边试探性地问她：“你现在对宋初衍，是什么态度啊？”
    “什么什么态度啊？”冯伽不以为意。
    “就是......”裴斯佳想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还喜欢他吗？”
    冯伽一顿，答道：“我不知道。”
    她只记得听见宋初衍说死都不会喜欢她的时候，很难受，那种呼吸都被窒住的感觉，她再也不想体会第二次了。
    “那要是宋初衍跟你道歉，你会原谅他吗？”
    冯伽说：“谈不上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吧，他只是说了实话，也不算犯错。”
    裴斯佳正在犹豫要不要把刚刚在宋初衍草稿本上看见的东西告诉冯伽，恰好班长上楼催促她们：“快点！马上就拍到我们班了！”
    冯伽收拾好东西，起身：“走吧。”
    裴斯佳跟在冯伽后面。
    算了，他们俩的事，他们俩自己解决吧，宋初衍要道歉，由她说出来算怎么回事啊？
    两个人一下喽，就听见摄影师在排队形，
    “女生在第一排，男生按高矮顺序站！”
    不算老师们，学生一共站四排。
    十一班的女生不多，站一排刚刚好。
    准备拍的时候，冯伽回头看了一眼。
    正想看看是谁站在她后面，转头却对上的宋初衍的眼睛。
    冯伽连忙转过头来，重新看镜头。
    宋初衍身高一米八二，按道理是站在最后一排，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在拍照的时候，竟然站在了她的身后。
    “三、二、一，茄子！”摄影师按下快门。
    晚上，晚自习的时候教室里一片混乱。
    明后两天要布置考场，学校放假，作为在学校学习的最后一晚，班主任也就放任他们去吵。
    裴斯佳带来了相机，想要给班上的同学都录制一个短片。
    冯伽算题算得好好的，被裴斯佳拉来充当了临时摄影师。
    “你这个相机我不会用啊，”冯伽摆弄着相机，“哪一个键的录像啊？”
    裴斯佳上手帮她调好了相机，然后又一步一步教她：“你按这个快门键就开始了，你说开始我就问。”
    裴斯佳找来了一个矿泉水瓶子充当话筒，在冯伽说了开始之后，就开始采访班长。
    “班长，对于即将到来的高考，你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班长叫余永新，不是本地人，从港城那边跟着爸妈过来做生意，虽然在南城已经待了近六年，但普通话仍然说得不太标准。
    余永新怔了一下，然后又望向一旁录制的冯伽，用白话问道：“乜意思啊？访谈呀？”
    冯伽点点头，回答道：“系嘅。”
    余永新清了清嗓子，用自认为标准的普通话说：“万事俱备，只欠东轰！”
    “要不班长你还是说白话？”裴斯佳没忍住笑，然后指了一下冯伽，“我们这边反正也有翻译。”
    冯伽父母做玉石生意，经常往返南城和羊城，羊城人也讲白话。
    冯伽从小就听冯泰宁给羊城供应商打电话，耳濡目染也会说一些。
    余永新点头，讲二郎腿一翘，摆出一副大老板的姿态来：“问咯。”
    裴斯佳跟冯伽换了一个位置，她来录制视频，让冯伽来采访。
    冯伽问：“对于您的未来，您有什么规划和憧憬吗？”
    “我嘛，”虽然说答应讲白话，但余永新仍然说的普通话：“我奏是想要成立自几的公司。”
    “什么公司呢？”
    “永新国际贸易中转公司。”
    裴斯佳一头雾水地凑过来冯伽，小声问：“这算是什么业务啊？”
    “噢，”冯伽一脸淡定地说：“就是，中间商赚差价。”
    “......”
    不愧是生意人。
    裴斯佳道了谢又立马拉着冯伽去采访下一个人。
    一圈采访下来，冯伽和裴斯佳两个人已经笑得不行。
    平时大家都在认真读书，但没想到不正经起来，能这么好笑。
    最后只剩南晴那边四个人。
    裴斯佳问：“去那边录吗？”
    冯伽反问：“怎么？于舟林不配录进你的相机？”
    见冯伽没有排斥，裴斯佳也没再说什么。
    走到丰俊明旁边，冯伽和裴斯佳能明显感觉到安静。
    这是最后一晚，大家都很浮躁，基本上学不进什么东西。
    但宋初衍还在学。
    他把错题本又拿了出来，重新做了一遍。
    他安安静静在做题，周围的几个人自然也不敢大声说话，生怕吵到这位状元读书。
    冯伽走到南晴旁边，声音不大不小：“南女士你好，我们想采访您一下。”
    南晴立刻坐直身子，然后问道：“我的角色是什么？是女企业家吗？”
    “......”冯伽说，“也可以。”
    南晴自动将自己代入女企业家，然后看了眼并不存在的手表：“快一点问吧，我十分钟之后还有一个视频会议。”
    冯伽憋笑：“南女士您好，请问对你马上到来的‘人生转折点’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南晴伸出食指晃了晃：“no！我个人是非常讨厌将高考比喻成人生转折点这个说法的，我认为，改变人生的主动权永远都掌握在自己手中，人生转折点永远都是你自己，而不是高考。”
    旁边的丰俊明鼓掌捧场：“好！说得好！”
    几个人声音不小，正在算题的宋初衍也被吸引着抬起头来。
    他一抬头，视线就被冯伽吸引了过去。
    她涂了口红，将原本一直扎着的头发放了下来，整个人少了几分英气，多了些恬静。
    宋初衍一时怔愣，笔尖的墨晕开了纸张也没有回过神来。
    他看着冯伽从南晴问到丰俊明，再问到他旁边的于舟林。
    冯伽将矿泉水瓶子伸到于舟林面前，柔声问：“请问于先生在生活中，有没有什么兴趣爱好？”
    原本是一个正经记录考前心情的视频，不知道怎么录到这里，变成了角色扮演。
    于舟林和南晴一样，扮演的都是成功的企业家。
    于舟林用手摸了摸下巴，沉思片刻后，道：“我本人还是比较才疏学浅的，平时啦，就是喜欢收藏一些手表啊，汽车之类的。”
    裴斯佳插话说道：“那你可以跟我们的观众朋友展示一下你手上的表吗？”
    于舟林用戴着表的那只手扶额，假装苦恼：“其实我手上的这只表并不值钱，但它是一个我爱的人送我的，所以我就选择把它戴在了手上。”
    冯伽：“？”
    冯伽停顿了一下，然后问：“你......爱的人？”
    于舟林煞有其是地点头：“对，正是我的母亲。”
    “......”
    冯伽继续问：“那车呢？你出行一般会开什么车？”
    “一般就是那个三轮——”话还没有说完整，于舟林就极快的更正：“不是，就是那个玛莎大牛。”
    冯伽：“？”
    于舟林自圆其说：“为什么叫玛莎大牛呢？因为这是我自创的一个品牌，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旁边几个人都笑得不行，就连一向冷静得像是没有笑点的宋初衍都勾起了嘴角。
    正笑着，宋初衍又突然纠结，等下问到他，他是不是也要像于舟林一样，扮演成功的中年企业家？
    还在纠结是认真做采访，还是融入他们时，宋初衍听见冯伽对着相机说：“今天的伽佳有约到这里就结束了，我们下一期，噢，没有下一期了，再见！”
    宋初衍眼里的笑意逐渐减淡，他低下了头，看着草稿本上的算式出神。
    冯伽跳过了他。
    或者说，冯伽一开始就没有算上他。
    笑靥如花地走到他面前，当着他的面对所有人都有说有笑。
    唯独他。
    唯独对他没话说，唯独对他连看都不看一眼。
    本来也没打算回答，不问更好。
    他这样对自己说。
    被忽略的尴尬让宋初衍手足无措，连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裴斯佳看出来宋初衍的尴尬，她使了个眼神让南晴把冯伽拉开。
    南晴借着上厕所的由头，拉走了冯伽。
    裴斯佳在南晴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将相机交给于舟林录制，她又当起了记者：“宋同学你好，对于即将到来的高考，你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宋初衍抬头，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沉默了很久才开口。
    “我希望这一天，快点来。”
    第22章 高考倒计时
    第二天冯蓁出门的时候, 看见宋初衍站在她就家门口，手里还拿着一份新的试题卷。
    “初衍？”冯蓁开口问：“怎么不敲门？傻站在这里干嘛？”
    宋初衍欲言又止，措好了辞后才开口：“冯蓁姐, 你能帮我把这份试题给冯伽吗？答案在后面，步骤我都写好了, 要她考前做完就可以了。”
    冯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问：“你怎么不自己给她？”
    “她生我气了，现在大概不太想见我。”宋初衍低下头。
    “冯伽还在睡觉, 而我现在上班要迟到了，”冯蓁看了一眼手机，然后说：“我唯一能帮你的，就是帮你把门打开，你自己去给她。”
    冯蓁的工作时间很自由, 没有严格的考勤制度, 她什么时候到, 就什么时候上班。
    她这么说，只是想把选择权交到他自己手里。
    如果宋初衍考虑过后还是不愿意自己上去，那她也只好帮忙当个快递员。
    宋初衍明显犹豫了, 拿着试卷的手逐渐收紧。
    冯蓁也不催他，就抱着手站在旁边看。
    “麻烦冯蓁姐帮我开门。”宋初衍思考过后，给出了答案。
    他手里的这份试卷, 可能会在大后天的理综考试中，为冯伽多赚一道选择题的分，就凭这个，他也该上去给她。
    他的任何事情和心情, 在冯伽的前途面前, 都应该让步。
    冯蓁得到了满意的答案, 扬了扬眉梢：“走吧。”
    “谢谢冯蓁姐。”
    冯蓁在给他开了门之后就开车走了，宋初衍一个人进门，碰到了正在收拾碗筷的张姨。
    “小宋来啦！”张姨招呼他：“吃早餐了吗？没吃阿姨再给你做点，想吃面条还是饺子啊？”
    宋初衍礼貌拒绝道：“不用了阿姨，我在家吃过了。”
    张姨点头，又有点可惜地说道：“你来找伽伽吧？伽伽半夜腿疼，疼到凌晨三四点才睡着，估计一时半会儿醒不了。”
    冯伽的腿距离上次缝针也过去八九天了，都快到拆线的时候了，不知道为什么又突然开始疼。
    凌晨冯伽下楼找止疼药的时候，正好碰上张姨起夜上厕所。
    “找不到药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哭，也没把我叫醒帮她找。”
    张姨当时一看时间，才三点半，客厅里的小落地灯开着，冯伽就蹲在放药的壁柜前小声哭，生怕把家里人吵醒。
    暖黄的灯光照在冯伽身上，张姨看着都心疼。
    张姨越说越起劲，像是在夸自己的孩子一样：“我听蓁蓁说，伽伽那天在镇医院缝针，时间拖得有点久了，都还没等麻药起作用就把针缝了，说是伽伽哭都没哭一声，只看昨晚是有多疼，都疼哭了。”
    一听张姨这样说，宋初衍的心就跟被揪住一样疼。
    明明是冯伽受了伤，他却疼得好像是自己折断了手脚。
    宋初衍声音都在抖：“没送医院看看吗？那么疼，有可能是伤口感染了。”
    张姨摆摆手：“我也问了，她缓过来之后又说没那么疼，只是找不到药着急而已。”
    其实腿只是有点疼，但深夜的寂静放大了她的情绪，疼痛加上被宋初衍厌恶的委屈和高考前的紧张杂糅在一起，找不到药就变成了导火索。
    看见宋初衍失神的模样，张姨问他：“你要不要上去看看伽伽？她睡着很乖的。”
    言外之意就是，她睡觉很老实，进去看看也不会有什么关系的。
    宋初衍摇了摇头，拒绝道：“我在这里等她醒来就可以了。”
    未经她本人允许，擅自在她睡着的时候进她房间，这不礼貌。
    不仅不礼貌，好像还有点变/态。
    宋初衍想。
    “那你坐沙发上等吧，阿姨去给你泡杯茶。”
    *
    快到吃午饭的时间，冯伽才强迫自己睁开了眼，打了个呵欠之后，挣扎着坐了起来。
    收拾好之后，又一瘸一拐地扶着栏杆下楼。
    “张姨，今天中午吃——”
    话问到一半，冯伽看见坐在她家沙发上气定神闲写试卷的宋初衍：“你怎么在这？”
    冯伽语气不太好，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嫌弃。
    还没等宋初衍自己回答，张姨小跑着从厨房里出来：“小宋说来给你送试卷，一大早，七八点钟就坐在这等你了。”
    说完，张姨又着急忙慌地跑回厨房。
    冯伽抬眼看了宋初衍一眼：“谢谢啊，你放这就可以了。”
    “有几道洛伦兹力的题目有点难，我想跟你讲一下答案。”宋初衍站起来。
    冯伽拒绝道：“不用了，你讲的，我也不想听。”
    她不明白，宋初衍为什么有这么强的信念，在两人分崩离析的今天，还依旧要坚持完成自己的任务。
    难道是不想他花时间出的试卷浪费吗？
    冯伽补充说：“试卷我会写的，你可以回去了。”
    宋初衍自己也说不出来，听见冯伽说这句话，他是什么心情。
    他的心一抽一抽的疼，比起难堪，那种被抛弃的感觉才让他窒息。
    那天，她听见自己说的话之后，也是这种感觉吗？
    想到这里，心疼和后悔又涌上了宋初衍心头。十八年以来，宋初衍第一次觉得自己不是人，怎么可以对她，说这么重的话。
    “对不起冯伽，”宋初衍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尽量平静：“那天说的，不是我的真心话，我只是......”
    宋初衍说到这里，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只是什么呢？
    只是因为烦躁？因为他以为他要去柏季的生日？还是因为她给柏季买了衣服他生气？
    这些，怎么说出口啊？
    “只是什么？”冯伽问。
    那天的话仿佛被录在了冯伽的脑子里，只有她稍稍一回应，宋初衍的忍无可忍的声音就会又出现在她的耳边，对她说：我死都不会喜欢你的。
    冯伽缓缓低下了头，一股酸涩涌上鼻腔。
    她好想走到他面前问他，那你是不是会喜欢我？
    但她不敢。
    她怕得到否定的答案，更怕他给出一个摸棱两可的答案。
    因为她还是很喜欢他，即使在他说了那么绝对的答案之后。
    他亲口再说一次，她难受。
    他摸棱两可说一个不答应也不拒绝的，让她抱着对他的喜欢再往前走，到无法自拔的时候，他来一句：我试过了，但还是不喜欢你。
    那她怎么办？
    “算了，你快走吧，我不想看见你。”
    阮曼青一进来，就听见冯伽在对宋初衍下逐客令。
    “你要谁走啊？”阮曼青一边换鞋，一边质问冯伽。
    冯伽心情实在是不好，对阮曼青说话也冲：“让宋初衍走。”
    阮曼青没有理会冯伽，进来对宋初衍说：“初衍，你别理她，留下来吃饭，你想吃什么？我要张阿姨给你做。”
    宋初衍看了眼冯伽，摇头拒绝道：“谢谢阿姨，不用了，我妈在家等我呢。”
    阮曼青直接说：“你别看她，她说的不算。”
    冯伽冷笑一声开口：“行，你们吃吧。”
    说完，冯伽又拖着受伤的腿，一瘸一拐地上了楼。
    张姨听见了动静，又出来问阮曼青：“怎么了？伽伽怎么又上去了？”
    “不知道，跟吃了炸药一样，”阮曼青看着冯伽的背影，又转过来问宋初衍：“你俩闹别扭了？”
    宋初衍摇头：“不算闹别扭，是我让她生气了。”
    阮曼青说：“冯伽从小被她爸惯坏了，脾气不太好，你别放在心上。”
    宋初衍看着就温柔，阮曼青实在是想不到，他会怎么惹冯伽生气。
    所以阮曼青先入为主地认为是冯伽太矫情了。
    没等宋初衍说什么，张姨先说话了。
    “伽伽还算被惯坏了啊？我都没见过伽伽那么懂事的小孩。”
    冯伽也算是张姨看着长大的了，虽然这姑娘嘴上不说，但体贴又会心疼人。
    周末有空会陪着她一起去逛超市买菜，每次重的袋子都是冯伽主动提着。偶尔早上会有鸡蛋煎糊了，冯伽也是最先把糊了的鸡蛋夹到碗里吃掉。
    阮曼青也知道，比起那些真正被惯坏的孩子，冯蓁和冯伽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
    她说：“就算这样，也不能把人往外赶啊。”
    张姨哽了一下，“小孩子嘛。”
    宋初衍走上前，问阮曼青：“阿姨，我能上去跟冯伽说句话吗？”
    阮曼青点头：“去吧。”
    在征得阮曼青的同意之后，宋初衍上楼走到了冯伽的房间门口。
    她房门紧闭。
    宋初衍敲了敲门：“冯伽，是我。”
    房间里很安静，宋初衍也没有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宋初衍以为冯伽不会理会他的时候，房门打开了。
    “什么事？”
    “那天我以为你推掉补习是要去柏季的生日会，我觉得你没把我给你补习这件事放在心上，所以才说那么重的话的。”
    话是无心的，但对她造成的伤害不会因为这句解释就消失。
    在他说完那些话的后面几天，冯伽人生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她甚至偷偷问了冯蓁，自己是不是真的很让人讨厌？
    因为大家都经常开玩笑说她自恋，她开始怀疑大家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觉得她自恋，真的讨厌她。
    冯伽鼻子一酸，眼眶也变得湿漉漉的。
    她把头低下去，忍住没哭，“说出来有点矫情，但我确实很难受，你讨厌我其实可以早点跟我说的——”
    话说到一半，冯伽还是没有忍住，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到地上。
    “你早、早点表达对这些话的厌恶，我就不会一直说，让你忍了那么久......”
    她、她哭了？
    宋初衍全然已经不知道该怎么道歉了，满脑子都是她哭了。
    冯伽连不打麻药缝针都没掉一滴眼泪，此时此刻却因为他哭了。
    那一滴一滴的眼泪，不仅仅是落在了地板上，也化成了岩浆，滴在了他心上。他的整颗心，因为冯伽的眼泪，融做了一滩。
    宋初衍缓缓蹲下身去，对上冯伽泛红的眼睛，伸手轻轻抹干了她的脸：“伽伽，不哭了好不好？”
    第23章 高考倒计时
    正午十二点的钟声从楼下客厅传来, 将冯伽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对上宋初衍的眼睛。
    她怀疑自己是在梦里，不然为什么宋初衍的眼眶也泛着红？
    她听见他说：“伽伽，不哭了好不好？”
    冯伽后知后觉地觉得丢人, 立刻转过身去：“你走吧，我们俩真的没什么好说的了。”
    宋初衍悬在空中的手一颤, 告诉自己，慢慢来。
    他起身：“好，那我先走, 你下楼吃饭，试题卷我放客厅茶几上了，你考前做完，不会的可以打电话问我，或者叫我过来跟你讲都可以, 好吗？”
    转身正准备离开的时候, 宋初衍眼尖瞟见了冯伽窗前小沙发上面放着的袋子。
    那不是那天她买给柏季的衣服吗？
    为什么没有送出去？
    宋初衍张了张嘴,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还是别烦她了。
    宋初衍轻轻叹了一口气，“我走了，别因为我影响心情了。”
    他害怕她的心情, 会影响她高考。
    明明是关心她，但却被冯伽听出了另一番意味。
    冯伽在心里自嘲，原来他说这么多, 是害怕因为他影响到她高考。
    原来他只是想要他自己不内疚而已。
    呵，是她又自作多情了。
    感受到身后的宋初衍离开，冯伽才缓缓地关上了门。
    她不要再喜欢宋初衍了，她想。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 阮曼青上来敲门：“吃饭了！初衍走了。”
    “知道了。”冯伽打开门。
    阮曼青看见冯伽泛红的眼眶时, 心里一颤：“你刚刚哭了啊？”
    冯伽没理她, 自顾自地下楼。
    也不等阮曼青上桌，冯伽自己盛了饭就开始吃。
    阮曼青也不急着吃饭，跑到房间里偷偷给冯蓁打电话：“你猜怎么了？”
    冯蓁不解：“怎么了？”
    “冯伽哭了！”阮曼青觉得冯伽哭了这件事，比流星还要稀奇，忍不住跟冯蓁分享。
    电话那头的冯蓁心里一紧，连忙问道：“怎么又哭了？出什么事了？”
    “好像就是跟初衍吵架了吧？”阮曼青说出自己的推测之后，又后知后觉地问：“什么叫又哭了啊？”
    冯蓁把冯伽告诉她的话，又完完整整复述了一遍给阮曼青听。
    “啊......”阮曼青皱起了眉头，“初衍看着温温柔柔的，说起话来这么狠啊？”
    冯蓁说：“我也这么觉得，可能那天就是初衍心情不好，然后伽伽撞枪口上了。”
    阮曼青摇头：“那这也不行啊，他生气就可以对女孩子乱发脾气啊？他跟冯伽还只是普通同学，他就对她说这么重的话，那要是以后谈恋爱吵架了，那不得打冯伽啊？”
    “......”冯蓁哽住了，“倒也不至于想那么多吧？而且，初衍那么瘦，谁打谁都不一定呢。”
    阮曼青说：“这倒也是，但这次确实是初衍没做好，哎呀——”
    “怎么了？”
    “我开始还因为初衍骂冯伽了，不行，我得下去给她道歉。”
    “那你快去吧。”
    挂了电话之后，阮曼青小跑着到了餐厅，在冯伽旁边坐下。
    “你干嘛坐这？”冯伽不解。
    冯伽家有两个餐厅，一个是挨着厨房的小餐厅，一个是大的会客餐厅。
    平时不来客人的话，一家人都是在小餐厅吃饭。
    小餐厅里的餐桌是个长方形的餐桌，刚刚好能坐四个人，位置都是固定的，阮曼青的位置在她对面，即使冯泰宁和冯蓁没在家吃饭，位置也不会变动。
    “妈妈开始跟你说话态度不太好，你别放在心上啊。”
    冯伽抬眼看了阮曼青一眼：“你什么时候说话，对我态度好过？”
    “......”
    阮曼青尴尬地笑了一声：“我也不知道初衍他对你说了那么重的话，我要是知道，我就不会那么跟你说话了。”
    “姐姐告诉你的？”冯伽问。
    “对，”阮曼青点头，“初衍也确实是有点过分了，你俩只是同学，他就这样说，太不应该了。”
    冯伽没有什么反应，阮曼青就自顾自地说：“你这样是对的！不然别人还以为我们多好哄呢！”
    冯伽：“？”
    阮曼青说：“前两年，我跟你爸，我们俩去瑞城跟矿主谈料子，他回来非说我价格开高了，骂了我一句，我半个月都没理他！后来还是他给我买了条钻石项链，我才跟他说话的！女孩子，就是要硬气一点！”
    她妈妈好像看起来还很骄傲？
    冯伽看了眼手机上的日期，算了算，她爸爸去公盘选料子也有三天了。
    冯伽说：“所以，爸爸后来都一个人去。”
    “......”阮曼青反应过来，“怪不得每次都说不用麻烦我两头跑！原来还是嫌我不会打价格！”
    冯伽往阮曼青碗里夹了一筷子黄瓜：“妈，降降火。”
    阮曼青说：“反正你这次没错，不管初衍之后跟你关系怎么样，这次是要让他长长记性。”
    “嗯，知道了。”
    吃完饭，冯伽正准备回房间的时候，瞥见了茶几上的试卷。
    纠结了一会儿，冯伽还是把试卷拿回了房间。
    跟他出题用不用心可没关系，万一里面对她大后天的理综考试有帮助呢？
    冯伽给自己定了个时间，开始做题。
    等到闹钟响的时候，手里还有几道洛伦兹力的题目没写出来。
    这应该就是宋初衍说的，比较有难度的题目。
    冯伽放下了手里的黑笔，先用红笔把答案对了，最后再来研究这几道难题。
    翻开答案的那一刻，冯伽的心一紧——
    从选择题开始，到最后的大题，每一个步骤宋初衍都详细地用笔写了出来。
    不是照抄的资料书上的答案，是他结合冯伽做题的思维，一步一步算出来的答案。
    他确实，很用心。
    对完答案之后，冯伽第一反应不是自己的正确率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高了，而是庆幸。
    还好没有辜负他的一番好意。
    *
    高考前一天，沈云起了个大早。
    宋初衍出房间洗漱，正好撞见沈云准备出门：“怎么了妈？是医院有什么事情吗？”
    “不是，”沈云一边换鞋一边说：“你明天不是高考嘛，我想去趟龙安寺，求菩萨保佑你发挥正常，也替你爸爸求个平安。”
    宋初衍说：“妈，你等我一下，我也去。”
    “你不是从来不信这些吗？”
    沈云一愣，但还是站在门口等他。
    宋初衍洗漱完，迅速换好了衣服，“走吧。”
    母子俩在小区门口吃了早餐，然后便开车前往龙安寺。
    虽然时间早，但来龙安寺祈福的人不少，大多都是南城高考学子的家长。
    龙安寺的大殿外形似一座塔，建在山顶。
    听说在大殿祈福最灵验，所以山下的伽蓝殿和观音殿人都不多。
    诚心的人，都在通往山顶的台阶上走着。
    “妈，我们也上去吧。”宋初衍开口。
    沈云点头，她倒是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唯物主义的书呆子儿子，对拜佛祈福这件事这么诚心。
    沈云跟上宋初衍，两个人一起往上走。
    通往山顶大殿是一条修建好了的笔直的楼梯，除了路长，没有什么困难的地方。
    宋初衍体力好，爬到一半的时候，都还没有出汗。
    沈云不行。
    跟不上宋初衍就算了，还爬两阶就停下来大喘气。
    “妈，不着急，歇一会儿吧。”宋初衍从上走下来，把手里的矿泉水递给沈云。
    两个人在台阶最左边坐了下来。
    沈云喝了口水：“妈妈不行，妈妈年纪大了，爬不动。”
    宋初衍轻笑：“没事，我们不赶时间。”
    “初衍，沈阿姨？”
    从山脚上来的冯蓁和父母，迎面碰上了宋初衍和沈云。
    阮曼青一喜：“这么巧啊？”
    沈云站起来，脸上笑开了花：“是啊，你们一家人也来拜菩萨啊？”
    阮曼青点点头：“明天不是高考嘛，我们仨来替伽伽拜一下。”
    冯泰宁看了看四周，然后问沈云：“老宋呢？他先上去了？”
    “不是，”沈云也没瞒着，直接说：“前段时间出了车祸，现在还在住院呢。”
    三人闻言都是一惊，阮曼青着急地问：“人怎么样了？你怎么也不跟我们说一下啊？我们去看看他啊！”
    “现在还在ICU里，还得过两天才能转到普通病房呢，到时候跟你们说，你们再来吧。”沈云说。
    冯泰宁眉头紧锁：“好好的，怎么就出车祸了呢？还这么严重，都进ICU了。”
    沈云休息好了，几个人开始往山顶走。
    一边走，沈云一边说：“也是倒霉，在医院门口被撞了。”
    沈云当时不在场，也是听医院路过看见了的同事说的。
    她说：“听别人说，是斑马线绿灯时间快到了，还有几秒的时候，他想跑过去，但人老了，跑得慢，就被车撞了。”
    开车的人也是着急来医院，看见绿灯亮了，一脚油门就踩了下去，也没注意看前面，才把宋嘉志给撞了。
    见冯泰宁和阮曼青脸上都是一副担忧的神色，沈云倒是先开起了玩笑：“没什么事，医生说，该受伤的都没事，伤的都是骨头，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现在人不用上班，听护士说，他天天在ICU里听小说，可开心了。”
    “没事就好，到时候等伽伽考完了，我们一家人一起去医院看他。”阮曼青说。
    沈云没推辞，点头答应了。
    几个人边聊边往上爬，虽然速度慢，但到山顶的时候，也没有觉得很累。
    山顶上的正殿是大雄宝殿，大殿正中是主尊佛像，供奉的是释迦牟尼佛，大殿两侧是十八罗汉。
    “你俩小孩先拜吧。”阮曼青对冯蓁和宋初衍说。
    佛像前有三个垫子，冯蓁和宋初衍跪在垫子上，两人闭着眼眼睛，却心意相通的许了同一个愿望：希望佛祖保佑，冯伽高考顺利。
    和冯蓁不同的是，宋初衍还加了一句，希望冯伽幸福，平安顺遂。
    替冯伽求完，宋初衍还不忘替宋嘉志求健康，等冯蓁三个头都磕完了，宋初衍才开始磕第一个头。
    冯蓁站起来，见宋初衍还在磕头，轻笑一声，“初衍要求的还挺多。”
    沈云笑着说：“这孩子就是慢，干什么都慢吞吞的。”
    阮曼青说：“多好，我家两个姑娘干什么都着急忙慌的，生怕吃屎赶不上热乎的。”
    “......”冯蓁扶额：“妈，你这在佛祖面前说话，稍有讲点文明吧。”
    阮曼青没好气地点头：“知道了。”
    等三人求完之后，冯泰宁以两家人的名义，往殿里的功德箱里投了一万块钱。
    都说心诚则灵，但对于冯泰宁这种生意人来说，花了钱才安心。
    下山的路上，冯蓁和宋初衍走在前面，三个大人在后面说话。
    冯蓁装作不经意地打听：“你跟伽伽闹别扭那段时间，是不是宋伯伯出车祸那段时间啊？”
    宋初衍点点头。
    他会对冯伽说出那样的话，也有一半是因为当时他爸爸还在ICU里没有醒来，他紧张又着急。
    但他回过神来之后，又觉得，即便是这样，这也不应该是伤害冯伽的理由。
    “那这事，伽伽也不对，”冯蓁斟酌了一下，“她平时就大大咧咧的，可能也没注意到你那天情绪不对吧。”
    宋初衍思索了一下，还是决定跟冯蓁说实话。
    有些话，他对着冯伽不好意思说，但对冯蓁解释，好像又没有那么为难。
    “也不全是因为这个。”
    “那是为什么？”冯蓁问。
    宋初衍说：“那天，我以为她推掉补习是要去另一个男生的生日会，而且我看见她买了一件果绿色的衣服要送给他，我不高兴，就没忍住。”
    果绿色的衣服？
    冯蓁记得那件衣服冯伽后来拿回来了，她还问过冯伽怎么买了件oversize的卫衣。
    冯蓁想了想，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件衣服，好像是你的码。”
    冯蓁没有明说，只是摸棱两可地给了个答案让宋初衍猜。
    冯蓁一直盯着宋初衍的眼睛看，就看见他眼里的情绪从惊讶变到失落。
    他现在知道这些，好像有些太晚了。
    “冯蓁姐，你说她会原谅我吗？”
    冯蓁摇头：“不好说，她还挺记仇的。”
    她还记得，有一次偷偷吃掉了冯伽放在冰箱里的巧克力蛋糕，冯伽气得半个月都没有跟她说话，重新给她买了一个都不好使。
    宋初衍有些为难：“那怎么办啊？”
    “跟着你的心走就可以了。”
    第24章 高考
    高考的座位表早就公布了, 学校也提前组织过看考场，冯伽运气很好，就在考场就是本班。
    用那些男生的话来说, 冯伽这属于主场作战。
    到高考这天，学校外人山人海, 冯蓁和父母三人，也是其中的一部分。
    “别紧张知道吗？沉着冷静，细心多思。”阮曼青对即将进考场的冯伽反复叮嘱。
    冯蓁勾唇一笑：“你看她那样, 像是紧张吗？”
    只见冯伽不耐烦地在阮曼青面前点着头，双眼失神，满脸写的都是：放过我！
    冯伽本来还不急着走，但她一抬眼，看见了后面走过来的宋初衍。
    他似乎是一个人来的, 好像也看见了她？
    冯伽立刻转身：“好了妈, 我先进去了。
    说完, 冯伽转身就往考场跑去，生怕碰上宋初衍。
    三人见冯伽进去，打算先回家, 等下考了再过来接冯伽。
    刚一转身，就碰到了宋初衍。
    阮曼青问：“初衍，你一个人来的啊？你妈妈没来送考？”
    “没有, ”宋初衍摇了摇头，解释道：“她今天早班，没办法过来。”
    阮曼青转念一想：“也是，她来不来你都能考七百分, 好了, 你快进去吧, 伽伽已经进去了。”
    “好，叔叔阿姨，冯蓁姐，再见。”
    ......
    试卷发下来的时候，冯伽觉得自己内心无比平静，除了周围坐的同学都不是熟人之外，跟平时月考也没有两样。
    为了保持安静，教室里的电风扇都不允许打开，两个半小时的时间，大家都只能听见笔尖划过纸张和翻页的声音。
    冯伽前面写得都很顺，连古诗词默写都没有卡一下。
    到作文的时候，冯伽一看材料，心里就稳了。
    这是她最擅长的类型，爱国主义题材。
    她积累了不少素材，现在唯一要考虑的就是，选哪些最合适的写进去。
    冯伽文思泉涌，在离交卷还剩十分钟的时候，写下了最后一个句号。
    她没有检查试卷的习惯，对她这样成绩的学生来说，通常第一遍就不会错，如果检查出错误改正，很大概率，改成的那个答案才是错误答案。
    冯伽只对了一下选择题，检查没有漏填错填的情况之后，就盖上了笔，看着秒针一点一点转动。
    终考铃响起，冯伽松了口气。
    语文算是她除了物理以外，最差的一门了，通常英语和数学她都可以考到140分以上，但语文大多时候在120分到135分之间徘徊。
    现在语文她做得很好，后面对她来说就没有什么困难了。
    出了学校，阮曼青和冯蓁已经在门口等了。
    冯伽被接回家，吃完饭之后，阮曼青又强迫冯伽睡午觉，为下午的数学考试做准备。
    冯伽平时没有什么睡午觉的习惯，大概是上午语文考试比较累了，冯伽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睡一觉醒来，冯伽又精神饱满地进了考场。
    数学是她的强项，她提前坐进考场的时候，不但不紧张，反而还有点期待。
    看看这次，能有什么题目可以难倒她。
    试卷发下来的时候，冯伽先是全部扫了一遍，题型几乎没有变化，都是学校里考试的题型。
    冯伽按照平时的做题顺序，给自己安排好了时间，前五十分钟做完选择填空题，后面用五十分钟来做大题，最后剩下的时间再来钻研压轴题。
    不知道是不是今年的理科数学太简单，还是冯伽平时刷的试卷都太难了，她做完除了压轴题以外的所有题目时，居然还剩下四十分钟。
    冯伽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开始算最后一道导数的大题。
    第一问讨论函数的单调性，冯伽花了五分钟就写好了第一问。
    冯伽以为这道题会很难，但上手做的时候却发现，第二问只是麻烦，数据大，但从头到位，只要按照正常步骤去做，连卡都不会卡一下。
    做完全部题目的时候，冯伽还剩下二十分钟的时间。
    冯伽撑着下巴思考，今年的理科状元，不会是她吧？
    想了一下，又觉得不可能。
    毕竟还有一个宋初衍在那，就算所有成绩都跟他不相上下，但物理也会落他不少。
    铃声响起。
    出考场之后，冯伽迎面碰上了宋初衍。
    一想到，自己理科状元的名头会被宋初衍抢走，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丝毫不掩饰地朝宋初衍翻了个白眼，然后从他旁边走了过去。
    宋初衍：“......”
    宋初衍不知道冯伽在心里排了这么一场大戏，他只是不理解，为什么两天过去了，冯伽对他的态度反而越来越差了？
    纠结了一下，宋初衍还是叫住了她：“冯伽。”
    冯伽回头：“什么事？”
    “我给你的题，你做了吗？”
    “没有。”
    宋初衍眉头一皱，像是恳求：“无论无何，你物理考试之前把它看一遍，至少看一遍，好吗？”
    “看情况吧。”
    冯伽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回到家的时候，冯伽打开手机。
    班级群里任何关于考试的内容都没提，全都是在商量，明天考试结束之后，要去哪里聚会。
    【先吃饭吧？吃完饭在去嗨！】
    【行啊，去哪吃饭。】
    【吃饭不用我们考虑。】
    【对，老陈提前好几天就在学校旁边的海天城酒店定了位置。】
    【那咋没说交钱的事情啊？】
    【班费还剩三千七......】
    冯伽没有参与讨论，看了下群消息就放下了手机去洗澡。
    她打算洗个热水澡，然后再看看宋初衍给她的那套题目。
    那几道算起来困难的大题，冯伽没有为难自己。
    她把做题步骤记了下来，虽然不能完全理解，但明天到了考场上碰见类似的题目，她起码心里有做题的步骤。
    不知道是宋初衍押题太准，还是他出的题都是重点中的重点。
    第二天，冯伽在做理综物理的时候，碰见了好几道题的解题思路都跟宋初衍出的试卷上的题目一样。
    冯伽按照宋初衍教给她的答题步骤，踩着点算答案，物理除了最后一道大题她没有算出来之外，其他几乎都写出来了。
    冯伽安心开始写后面的化学和生物，两个半小时，她已经将答题卡填得满满当当了。
    铃声响的时候，冯伽正好对完了最后一道选择题的填涂。
    只剩下英语了。
    不是她吹，英语她闭着眼睛写，都能考一百四，细心一点，满分都有可能。
    和昨天考试一样，冯伽在家吃完饭之后，又睡了个午觉。
    下午英语考试，冯伽已经在构思高考之后，要和裴斯佳她们去哪里旅游了。
    冯伽的词汇量很大，在写作文的时候，她先在草稿纸上写了一篇，然后在将里面可以替换成高级词汇的单词替换，检查了一遍没有语法错误之后，她才把作文往答题卡上誊。
    英语写完，她的空余时间很多，但这段时间她并不无聊。
    英语选择题占了百分之七十，如果一个填错，整场考试都废了。所以冯伽十分耐心地一个一个检查英语答题卡的填涂。
    检查了三遍没有问题之后，冯伽才开始收拾文具。
    最后一堂终考铃响起的时候，冯伽听见的是：你好，新生活来了。
    作者有话说：
    冯伽：题我做了，但我就是不告诉你。
    宋初衍：真是服了你个老六了。
    第25章 表白
    手机里的消息响不停, 班长将包厢号码发在了群里。
    冯伽家里学校有点远，直接给家里发了消息说不回家吃饭之后，就直接去了聚会地点。
    她还以为她来得早, 可等到她到包厢里的时候，人都差不多到期了。
    裴斯佳给她留了座位, 旁边挨着的是宋初衍。
    冯伽硬着头皮在裴斯佳和宋初衍中间坐了下来，刚落座，两人的声音就同时在她耳边响起：“考得怎么样？”
    冯伽夹了一筷子桌子上的凉菜, “还可以。”
    宋初衍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道：“我给你的题，你考前有看过吗？”
    “什么题？”冯伽装蒜。
    宋初衍的脸色突然就变得不好，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他出的题，上面有好几道同类型的, 今天物理都考到了。
    可现在说这些, 于事无补。
    宋初衍微微勾唇：“没事, 还好你没有浪费时间看，都没考到。”
    冯伽一愣，反应了一段时间之后, 才发觉宋初衍是为了不让她觉得可惜或者懊恼。
    通常在这种情况下，别人就会用责备的语气开始炫耀，告诉你因此错过了多少, 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但宋初衍没有。
    他只在心里责备自己，如果当时没有跟冯伽闹别扭，冯伽是不是就会做他给的题目了？
    可这些，都不重要了。
    服务员给这一桌上了一箱啤酒, 桌上的同学都面面相觑, 于舟林开口问：“老师们都在, 喝酒不好吧？”
    班长也坐在这一桌，他安慰于舟林道：“放心，每桌一箱酒，这就是老陈点的。”
    过了高考，大家都是大人，没什么不能喝的。
    “那要是这样，我可不客气了，”于舟林率先从箱子里拿出两瓶，开给了冯伽，“来，伽伽公主，你的。”
    宋初衍倒像是被吓到了，问冯伽：“你能喝吗？”
    冯伽看都没看她一眼，给自己杯子里倒酒：“肯定比你能喝。”
    酒量这东西是遗传的，冯泰宁酒量好，她和冯蓁酒量也不错。
    等菜上齐了，班主任端着酒杯过来：“来，老师跟你们喝一杯，祝你们前程似锦。”
    所有人都站起来，能喝酒的喝酒，不能喝酒的就喝饮料。
    宋初衍犹豫了一下，还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谢谢老师。”
    *
    饭局结束之后，聚会并没有结束。
    班长在酒店楼上开了两间KTV包房，一间大的，一间小的，男生都在大包间里，女生都在小包间里唱歌。
    刚刚在餐桌上喝的那些酒似乎是不够，到了KTV，男生们又准备继续喝。
    酒杯递到宋初衍面前的时候，他红着脸摇头：“喝不了了。”
    丰俊明问他：“天呐，你脸怎么红成这样了？你刚刚吃饭的时候，喝了多少啊？”
    宋初衍伸出手比了个“一”。
    丰俊明：“一箱啊？”
    宋初衍摇头。
    丰俊明大惊：“一瓶就这样了？”
    于舟林没忍住笑，在旁边解释道：“一杯。”
    丰俊明：“白的？”
    于舟林：“啤的。”
    “......”
    虽然班上这些人都不至于的海量，但也没有喝一杯啤酒就醉成这样的情况啊。
    丰俊明不信邪，又劝着宋初衍再来一杯：“试试这个？乌苏啤酒，比开始我们在饭桌上那个好喝，冯伽每次跟我们出去聚会，都喝这种。”
    宋初衍本来下定决心，谁劝都不可能再喝。
    但一听到冯伽的名字，他又想试试了。
    冯伽的眼光一向不错，挑酒的水平应该也不错。
    宋初衍点点头，结果丰俊明递来的啤酒，一饮而尽。
    ......
    “不会出事吧？”于舟林问。
    宋初衍喝完那一杯之后，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等表情再恢复的时候，原本只是脸颊有点红的宋初衍，连额头和耳朵都红得像是要往下滴血。
    丰俊明摆摆手：“没事，他应该是喝酒比较上脸的那种。”
    丰俊明原本打算劝宋初衍喝完这一整瓶，但看见他现在这样，又有些于心不忍，于是他决定转过头去劝班长。
    余永新酒量不错，但不知道今天晚上是实在喝得太多了，还是身体不舒服，居然也喝得有点晕头转向了。
    他摆摆手：“我去厕所吐一下，回来继续。”
    “班长，快去快回！”
    “等你回来嗷！”
    “千万别中途打车逃了。”
    宋初衍觉得自己可能也要去吐一下，开始那一杯啤酒好像还想在他的胃里发酵，二氧化碳直往上冒，连打嗝都难受。
    宋初衍对旁边的于舟林说：“我也去一趟洗手间。”
    “好。”
    宋初衍推门出去，刚刚在包间里走路还摇摇晃晃的班长，一出来便没有半分醉态。
    宋初衍一愣，才反应过来他是为了逃酒装醉。
    下一秒，他觉得自己猜错了。
    只见余永新推开了女生的那间包房，伸进去一个头。
    宋初衍喝得头昏脑胀，但也依旧听清楚了冯伽的名字。
    余永新说：“冯伽，你能不能出来一下，我有话想要对你说。”
    在宋初衍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包房那些女生起哄的声音点醒了他。
    宋初衍躲进旁边一间空包房里，不敢出声。
    冯伽推门出来，问：“班长，怎么了？”
    余永新深吸一口气：“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笑我普通话不标准，学我说话。”
    “那是他们幼稚，你别放在心上。”
    “我知道，”余永新点头：“但你没有，你集训回来的时候，还不认识我，就在他们学我说话的时候，当着所有人的面为我解围。”
    余永新是高三分班之后的同学，冯伽也是集训回来之后才认识的。
    那次她去余永新的座位上交资料。
    余永新用蹩脚地普通话跟她说：“介里填错了，要填父母的生份证。”
    路过的几个男生哄笑，其中有个跟冯伽关系不错的男孩还学他说话，口音模仿得恰到好处。
    余永新像是已近习惯了一样，没有理会，准备继续跟冯伽说填资料的事情。
    冯伽问他：“班长，你是港城人啊？”
    余永新点头。
    “港城人说普通话给人的感觉就像大老板，很有气质，”对余永新说完之后，冯伽又对为首的男生说：“不像你嗷，白话说不好，连学人家港普都不像个样。”
    ......
    冯伽想起来了，笑着问他：“怎么突然跟我说这个？”
    余永新说：“我是想说，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喜欢你了，一直到现在。”
    冯伽怔住了，反应过来才发觉余永新是在表白。
    冯伽说：“谢谢你的喜欢。”
    “所以，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余永新问。
    躲在包房里听两人说话的宋初衍，暗自握紧了拳头。
    他想出去打断两人，可临要推开门的时候，又觉得自己似乎没有做这件事的资格，于是他回过神来，又自虐地继续听下去。
    冯伽她，不会答应他的，不会的。
    “冯伽，别答应他。”宋初衍的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他小声祈祷，期盼这句话能越过距离，冲进她的心里。
    下一秒，宋初衍得偿所愿。
    冯伽摇头，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地拒绝道：“不好意思班长，我目前没有谈恋爱的想法。”
    “你是不想谈恋爱，还是不想跟我谈？”余永新丝毫没有被拒绝的尴尬，反而还冷静质问冯伽。
    冯伽也实话实说：“我没有谈恋爱的想法，也不喜欢你。”
    余永新听见这个答案之后，脸上的表情才变得有些失落，但依旧礼貌地笑着：“你真诚实。”
    “这种事情，也没有说谎的必要。”
    余永新点点头：“那你进去玩吧，我不打扰了。”
    “好。”
    宋初衍彻底地松了一口气，剧烈的心脏跳动逐渐平复下来，“还好......还好伽伽没有答应......”
    可她那么好，走了这一个，还会有下一个人的。
    宋初衍被酒精麻醉的大脑，还能清晰地想到这个问题。
    不行，不能让冯伽被抢走。
    宋初衍几乎是下定决心地冲出去。
    他大脑已经无法思考，满脑子都是冯伽不能被别人抢走。
    宋初衍冲进冯伽在的包房。
    “吓我一跳！”正在唱歌的南晴看见冲进来的宋初衍，手里的话题都差点没拿稳，“你进来干嘛啊？有事啊？”
    宋初衍没有理会南晴的话，而是直接上前从南晴手里要过来了话题。
    背景音乐是南晴正在唱的英文歌：“And baby I be movin。' on and I think you should be something......”
    歌词大意是，我早就放下了，也许你也应该释怀。
    宋初衍拿过话题说：“冯伽，我释怀不了。”
    被点到名的冯伽饶有兴致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她用手半撑着后面的抱枕，扬了扬眉梢。
    “冯伽，你说高考之后我跟你表白，你会考虑考虑的。”宋初衍不是在问她，而是在陈述事实。
    冯伽知道她开玩笑的时候，经常对宋初衍说这句话。
    但在欢乐谷那次，在宋初衍背上说出来的时候，她是认真的。
    冯伽面不改色地点点头：“对。”
    宋初衍深吸一口气，对冯伽说：“冯伽，我喜欢你。”
    周围起哄的声音不绝如缕，裴斯佳和南晴高兴得像是自己被喜欢的人表白了一样。
    裴斯佳一个劲地用手肘推冯伽，压低声音催促：“快表态啊！”
    冯伽说：“我考虑过了——”
    宋初衍屏住呼吸，像是等待判决般紧张。
    他想，冯伽，也是喜欢他的。
    “我死都不会喜欢你。”她说。
    第26章 烦躁
    ——“我死都不会喜欢你的。”
    熟悉的话在耳边响起, 起哄声渐渐平息，整个包厢都陷入了沉寂。几个女生都故意转头不去宋初衍，以为这样他的尴尬就能缓解一点。
    但没有用。
    羞愧和尴尬、被拒绝之后的难过, 以及对冯伽的感同身受，同一时间出现在宋初衍的大脑里, 让他无法动弹。
    宋初衍缓缓垂下头，嘴角轻轻一扯，声音越说越小：“原来当时, 你是这种感觉啊......”
    半分钟后，宋初衍回过神来，朝着大家笑了笑，拿起话筒道歉：“不好意思，打扰大家唱歌了, 我先过去了。”
    说完, 宋初衍礼貌地点了点头, 推门离开了。
    待宋初衍离开之后，全部人的视线才聚集到冯伽身上。
    “看我干嘛？”冯伽无所谓地扬了扬眉梢，然后找借口逃离这个八卦的环境：“我去上个洗手间。”
    冯伽没有去洗手间, 而是一个人离开了KTV。
    时间已经不早了，路上几乎看不见行人，只有对街的夜宵摊里还坐着人。
    寂静无人的环境, 将冯伽的情绪一一放大。
    报复性地对宋初衍说出那句话之后，冯伽心里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畅快，反而有一丝说不上来的烦躁。
    妈的，那可怜巴巴的样子, 是装给谁看啊？还以为我会在意吗？
    深夜街道的风吹乱了冯伽的头发, 冯伽郁闷地随手梳。
    她不承认也没有办法, 她确实很在意。
    “烦死了。”冯伽用力将脚边的石头踢出去，如果有人在她旁边抽烟，冯伽都会主动找人要一根来抽。
    明明表白被拒的是宋初衍，她却烦得像是被拒绝了一样。
    随着风的力度，冯伽的心逐渐冷静下来。
    她有办法骗宋初衍，但她没有办法骗自己。开始在包厢里拒绝宋初衍的那句话，纯粹是为了报复他，她怎么可能死都不喜欢他呢？
    如果不喜欢，现在又何必一个人站在这里吹风。
    算了，顺其自然吧。
    冯伽心情舒畅一点之后，又重新上去。
    想去洗手间洗个手，却发现宋初衍在那不停地用冷水洗脸。
    厕所分男女，但洗手池是公用的。
    冯伽没控制住自己的腿，走过去问他：“喝了多少？”
    他一怔，缓慢地抬头看冯伽：“两杯。”
    “白酒？”冯伽皱眉，想着班上谁这么没有人性，灌他喝了两杯白酒。
    “啤酒。”
    “......”
    洗脸大概是宋初衍喝醉了，觉得自己脸颊发烫，于是想出了这种方式降温。
    冯伽又觉得无语，又有点想笑：“你还清醒吗？”
    宋初衍关了水龙头，点了点头：“清醒。”
    他脸红得像要滴血，但眼睛却亮晶晶的，像某种小动物。
    “清醒个头。”
    冯伽看了眼时间，十点四十八。
    这个点，冯蓁应该还没有休息。
    冯伽打电话给冯蓁，要她来接一下自己。
    冯蓁骂骂咧咧，说真是上辈子冯伽做牛做马换这辈子给她当妹妹。
    “把地址发给我，等着。”
    冯伽跟裴斯佳说了一下，自己有事先离开。又过来跟宋初衍说：“你去跟班长他们说一声，说你喝不了先回家了。”
    “不要。”宋初衍偏过头去。
    冯伽：“？”
    这是喝多了闹脾气吗？
    “宋初衍，要有礼貌。”冯伽像教育小孩一样教育他。
    “不要，我不跟他说话。”宋初衍不听。
    冯伽皱着眉，没好气地开口：“妈的，喝个酒还把脑子喝坏了。”
    说完，冯伽过去找到了男生的包厢。正好碰见于舟林出来，冯伽便直接跟他说：“宋初衍喝多了，我送他回去，你到时候跟班长他们说一下。”
    “行，要不要我帮忙？”于舟林问。
    冯伽摇头：“不用了，我姐会来。”
    “冯蓁姐会来啊？”于舟林眼睛一亮，然后说：“那我跟他们说一声，我跟你们一起回去。”
    冯伽：“......”
    十分钟后，冯蓁开着车出现在KTV楼下。
    一见到冯蓁，原本扶着宋初衍的于舟林，直接将宋初衍往冯伽身上推，他自己抢先坐上了副驾驶。
    “姐姐，太不好意思了，这么晚还麻烦你来接。”
    冯蓁挤出一抹笑来，“没事，这么晚了，你们自己回家也不安全。”
    她以为只是来接冯伽，现在一看，还有两个。
    送宋初衍就算了，毕竟两家关系在那，但是这于舟林，冯伽怎么也把他叫上了？
    还真是把她当司机了。
    “上车。”冯伽打开后面的车门，对宋初衍说。
    宋初衍上车，“冯蓁姐，好。”
    宋初衍喝醉之后，语速比平时慢了很多，说话一字一停。
    等冯伽也上车了之后，冯蓁问：“先送谁？”
    冯伽还没来得及开口，于舟林就抢着说：“姐姐，先送宋初衍跟冯伽吧。”
    冯伽：“......”
    冯蓁：“......”
    车内安静了几秒，冯伽一个巴掌排在了于舟林头上：“你是不是有病？”
    冯蓁失笑，“算了，先送初衍回去吧，看他挺难受的样子。”
    宋初衍闭着眼睛，皱眉靠在玻璃窗上。
    冯伽拍了他一下，“你是不是想吐？”
    宋初衍没有说话。
    “估计是睡着了，”冯蓁说，“他这是喝了多少啊？”
    “两杯。”冯伽和于舟林异口同声。
    冯蓁问：“白酒？”
    冯伽和于舟林又同时回答：“啤酒。”
    冯蓁：“......”
    见过酒量浅的，没见过酒量这么浅的。
    冯蓁的车开得很稳，但去宋初衍家的路上，有一条的老路，路不太好走，坑坑洼洼的。
    宋初衍的头就靠在车窗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被磕。
    冯伽说：“会不会开车啊？”
    “你来开，”冯蓁通过后视镜看冯伽，“这路不好走，能怪我吗？”
    “冯伽，你怎么这么对姐姐说话呢！”于舟林开口怼她。
    冯伽：“......”
    冯伽觉得烦躁，看着宋初衍睡着的侧脸，没好气地说：“睡得跟猪一样，这都不醒。”
    冯蓁明白了她的心思，善解人意地开口说道：“冯伽，你那抱枕给初衍垫着点脑袋，磕坏了我怎么跟沈阿姨交代啊？”
    “知道了。”冯伽听了冯蓁的话，才拿抱枕夹在宋初衍的头跟车窗之间。
    车外的灯光昏暗，冯伽看不清宋初衍的脸，只能感受到，在睡梦中他也不太踏实。总是皱着眉头，不知道是额头磕疼了，还是梦见了什么。
    下一秒，冯伽得到了答案。
    宋初衍的头从车窗上，移动到了后座靠背上，脸转过来对着冯伽。
    “冯伽......”
    冯伽以为宋初衍醒了，在叫她的名字。
    她挣扎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问：“干什么？”
    宋初衍也不回答，只是重复她的名字。
    冯伽一怔，撇开了头。
    *
    送完两人回家之后，冯伽坐在了副驾驶。
    冯蓁问她：“是不是你给人家初衍灌酒了？”
    “我灌他干嘛？”冯伽反问。
    “那人家开始一直叫你名字？”
    “喜欢我呗。”
    “......”冯蓁抽出手来给冯伽竖了个大拇指，“你真牛。”
    冯伽转过头，眼睛看向窗外：“本来就是。”
    冯蓁眼睛一亮：“详细说说。”
    冯伽没打算瞒着冯蓁，直接将宋初衍今天晚上喝多了跟她表白的事情说给了冯蓁听。
    冯蓁若有所思：“你说，他这是酒后吐真言呢？还是借酒壮胆跟你表白呢？”
    “我哪知道。”
    “那你呢？”冯蓁问：“你怎么想的？想不想跟人家谈恋爱？”
    “......”
    冯伽没有说话。
    “行，我当你默认了。”
    冯蓁说完这句话，冯伽才开口解释：“我不知道，本来我是很喜欢他的，但自从上次他说了那些话之后，我好像就没那么喜欢了。”
    “没那么喜欢就还是喜欢。”冯蓁一语道破。
    冯伽：“顺其自然吧。”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到家已经是凌晨十二点了。
    一开门，阮曼青还坐在客厅里等她俩。
    冯蓁边换鞋边问：“妈，你怎么还不睡？”
    “你俩没回来，我睡不着，”说完，阮曼青准备上楼，“冯伽你赶紧洗澡，洗碗就睡觉，明天要早起。”
    冯伽一脸生无可恋：“早起干嘛啊？我好不容易解放了！”
    阮曼青解释说：“明天你要去医院拆线，然后咱们一家人还要去看看你宋伯伯。”
    冯伽去餐厅倒了杯水：“看宋伯伯干嘛？”
    “你不知道啊？”阮曼青问。
    冯伽摇头：“什么啊？”
    阮曼青说：“你宋伯伯前段时间出了车祸，在ICU里躺了十几天，今天才转到普通病房，我跟沈阿姨说了，明天上午我们一家人去看看他。”
    “车祸？！”冯伽一惊，“还在ICU里趟了十几天？”
    阮曼青问她：“初衍没跟你说过？”
    “我俩吵架了，他怎么会跟我说这个。”
    冯伽说完这句话之后，冯蓁冷不丁地开口：“我听说，宋伯伯出车祸的时候，你们俩还没有吵架哟。”
    冯伽一下子就明白了。
    怪不得一向好脾气的宋初衍，那天会那么冲。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那天，他应该很需要安慰吧？
    第27章 拆线
    “收拾好了没有啊？”临近出发, 阮曼青在楼下客厅里喊。
    冯伽和冯蓁换好衣服，从楼上下来。
    为了方便拆线，冯伽今天特意没有穿长裤, 换了一条牛仔短裤。
    一家人坐一辆车到医院。
    按照沈云给的地址，冯泰宁找到了宋嘉志的病房。
    冯伽透过病房门的玻璃看见了宋初衍。
    冯伽一顿, 然后拉着正准备进去的阮曼青说：“妈，你们先进去吧，我先去拆线行不行？我觉得腿有点疼。”
    阮曼青本来想要说一家人一起, 但听见冯伽说腿疼，就同意了。
    “要不要你姐姐陪你？”
    “不用，”冯伽只是想躲开宋初衍，“我下个月就成年了，还要她陪什么啊。”
    “行, 那你自己注意点。”
    冯伽按照手机上挂号的科室, 找到了门诊大楼。
    昨天宋初衍喝醉了, 所以冯伽和他共处还不算太尴尬。
    可是今天碰上了，她是真的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
    早知道是这种情况，昨天晚上就不应该对他说那么狠的话, 搞得她自己现在都有点下不来台。
    医生办公室还有人在排队，护士登记了冯伽的名字，要她到外面去等：“外面有个屏幕, 到你了上面就会有你名字。”
    “行，谢谢姐姐。”冯伽一个人坐到大厅，眼睛盯着屏幕一动不动。
    另一边，宋初衍看见冯泰宁一家人进来的时候, 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他连忙起身, 背对着病房门开始给他们泡茶。
    直到听见沈云问：“伽伽没来啊？”
    宋初衍才松了一口气似的转过身来, 他将手里的茶递出去：“叔叔，阿姨，喝茶。”
    “冯蓁姐，你喝茶还是矿泉水？”宋初衍问冯蓁。
    冯蓁摆摆手：“我不喝，谢谢。”
    阮曼青接过宋初衍递来的茶，说了声谢谢之后，才回答沈云的问题：“她说腿疼，我就让她先上去找医生拆线了。”
    听见这话，宋初衍心里一紧，脱口而出：“她没事吧？”
    “这应该没事。”
    冯泰宁和宋嘉志在说话，阮曼青和沈云也开始聊天，冯蓁拿着手机在回消息，整个病房，好像只有宋初衍无所事事。
    沈云说着话，转头看见了站在窗边的宋初衍。
    她说：“你别在这站着了，你上去陪伽伽拆线吧，她一个人，万一要拿药什么的都不方便。”
    “噢......”宋初衍点点头，看起来有些局促。
    阮曼青告诉他位置：“在门诊那边，好像是七楼，你去看看吧。”
    “行。”宋初衍出了病房，还轻轻带上了门。
    宋初衍对这家医院比较熟悉，按照阮曼青告诉他的，五分钟就走到了地方。
    大厅里只有冯伽是一个人，她背挺得很直，无论什么时候。
    她也不玩手机，就抬着头盯着墙上的屏幕，等医生叫到她。
    看着看着，宋初衍也有点不敢往前走了。
    他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说话。
    随着手机的不停震动，冯伽收回视线，看向了手机。
    是她们小群里发来的消息。
    裴斯佳：【睡到自然醒的感觉就是好啊！！！】
    裴斯佳：【@陈乔乔@冯伽怎么回事？还没睡醒呢？】
    裴斯佳：【猪吧你俩？】
    冯伽打字打到一半，被裴斯佳突如其来的人身攻击打断，于是删除对话框里的文字，又重新打。
    冯伽：【你才猪，我八点就醒了好吗？】
    冯伽玩手机玩得认真，一直在群里跟裴斯佳聊天，连屏幕上已经到了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宋初衍觉得又好笑，又无奈。
    他走上前，在冯伽的旁边蹲了下来，对上冯伽的眼睛。
    “到你了。”
    冯伽一怔，没有反应过来。
    对于宋初衍的突然出现，和他说的话，都没有反应过来。
    “什么到我了？”冯伽问。
    “医生叫到你了。”初衍失笑，伸出手问她：“要我扶吗？”
    “不要。”冯伽嘴上说着不要，但手已经搭上了宋初衍的胳膊。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宋初衍已经扶着她到了医生面前。
    医生是个女医生，大概对美有些追求，她拆掉冯伽腿上的绷带，看见了缝针的地方。
    “哎哟，你这是在哪里缝的针啊，怎么缝得这么丑啊！”
    听见医生的话，冯伽才想起来问：“医生，我这个会留疤吗？”
    “疤肯定会留的，但你这就缝了两针，不会太大，”医生很客观地给出了答案，“不过你这么白，还是会很明显。”
    冯伽有点难过，“可以做手术去掉吗？”
    “不好说，”医生摇了摇头：“给你缝针的这个医生技术不太好，估计做激光也不能完全去掉。”
    “那我以后穿裙子多难看啊。”
    “不难看，你腿这么好看，这点疤痕不影响的。”
    宋初衍的视线原本在冯伽腿上的疤痕上，但听见医生的话之后，眼睛不不受控制地打量冯伽的腿来。
    不得不说，医生说得很对。
    冯伽的腿又长又直，而且很白。
    大概是平时有锻炼的缘故，腿部的肌肉线条流畅又完美。
    若她再高一点，去做模特都可以。
    “是不是啊？”医生抬头问宋初衍，试图从他这里得到肯定的答案。
    宋初衍点头：“是。”
    “你看，你男朋友都这么说，没关系的，不影响。”
    冯伽一愣，眼睛眨了好几下，“他、他不是我男朋友。”
    医生一边拆线一边跟冯伽说话：“那之后也会是的。”
    冯伽：“......”
    宋初衍：“......”
    *
    拆完线出来，冯伽才开口问宋初衍：“你怎么来了？”
    “我妈要我过来看看你，怕你这边有事需要帮忙。”
    “噢。”
    冯伽和宋初衍一前一后的走着，直到进电梯了才站在同一排。
    “那个......”两人异口同声。
    宋初衍说：“你先说吧。”
    冯伽摇头道：“你先说吧。”
    “我是想说，”宋初衍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了头，“昨天晚上我喝多了，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冯伽抿紧了嘴唇，轻轻点了点头。
    “知道了。”
    宋初衍问她：“你刚刚想说什么？”
    冯伽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和你一样。”
    和他一样？
    冯伽昨晚上说的话是，我死都不会喜欢你的。
    如果她刚刚想说的话，也是希望他别往心里去的话......！！
    第28章 原谅
    宋初衍整个人僵硬在原地, 刚刚冯伽的话不断在他耳边盘旋，重复。
    他第一次后悔自己说话太过干脆。
    如果晚一点，让冯伽先说……
    “怎么了？”
    看宋初衍表情不对, 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咬嘴唇的, 冯伽还以为他哪里不舒服。
    宋初衍张了张嘴，问道：“还没过两分钟，刚刚那句话, 我撤回。”
    冯伽：“？”
    冯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开口问：“撤回什么？”
    “撤回那句‘你别往心里去’。”宋初衍解释后，低头纠结了一会儿，下定决心道：“请你，往心里去。”
    这句话像夏日的烟火, 在了无声息的夜空突然绽放。
    看烟火的人, 除了惊喜, 还觉得幸福。
    口袋里的手机嗡嗡作响，裴斯佳和陈乔乔在说什么，冯伽已经不想管了。
    她只看得到面前的宋初衍。
    “所以那天, 你是因为宋伯伯车祸，心情不好才对我说出那种话的吗？”
    冯伽一向喜欢打直球，但今天宋初衍觉得她格外的委婉。
    她应该直接问他：其实那个时候, 你就喜欢我，对吧？
    “不止。”宋初衍说。
    冯伽不解：“什么？”
    “我以为你推掉我的补习去参加别人生日。”
    冯伽依旧没有理解，还一脸理所当然地问道：“这有什么问题吗？”
    “……”宋初衍移开视线，不再看着冯伽的眼睛, 声音越说越小：“吃醋这么丢脸的事情, 我怎么开口啊。”
    冯伽一怔, 反应过来之后，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近半个月的冷战到这一刻，似乎迎来了结局。
    “早说实话不就好了。”冯伽丢下这么一句话，转身。
    宋初衍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对不起。”
    宋初衍重新道歉。
    冯伽摆摆手：“没事，我原谅你了。”
    两人并肩进电梯，冯伽感受到口袋里的手机不再有动静，才想起来拿出来看看。
    陈乔乔和裴斯佳商量去哪里旅游，两个人基本上都要定下来了。
    冯伽翻了翻聊天记录，然后转头问宋初衍：“裴斯佳她们打算去山城旅游，你要不要一起？”
    宋初衍点头：“好。”
    冯伽低头回消息。
    冯伽：【就咱们仨？是不是人有点少？】
    裴斯佳：【所以？】
    陈乔乔：【她想叫上宋初衍呗。】
    裴斯佳：【……呵】
    冯伽：【柏季和于舟林也叫上呗。】
    裴斯佳：【或许，我跟于舟林just是同桌？】
    裴斯佳和于舟林在冯伽和陈乔乔看来，已经是相爱多年的小情侣了。
    现在裴斯佳的否认，陈乔乔和冯伽只当他们俩人在闹别扭。
    冯伽：【闹别扭了？】
    裴斯佳：【他一直喜欢蓁蓁姐，你不知道？】
    冯伽看见消息一愣，还怕是自己搞错了。
    冯伽问：【蓁蓁姐？哪个蓁蓁姐？】
    陈乔乔：【……】
    裴斯佳：【……】
    卧槽，于舟林喜欢她姐姐？！
    不可能吧？
    这年龄差距是不是有点大了？
    冯伽直接在群里打了个语音电话。
    裴斯佳一接起，冯伽就问：“真的假的啊？我姐姐啊？于舟林喜欢我姐姐啊？你怎么知道的啊？他自己说的，还是你猜的啊？”
    冯伽一口气问了五个问题，裴斯佳有点无语。
    “他自己跟我说的啊，好久之前说的，我以为你知道。”裴斯佳回答。
    冯伽：“……”
    陈乔乔接话：“这么一想，他有时候见到蓁蓁姐，确实是有点殷勤。”
    “……”冯伽从这种震惊中回过神来，“我以为他只是单纯喜欢我姐姐的长相，所以才这么殷勤的。”
    冯伽开始回忆于舟林第一次见到她姐姐的画面。
    那天她发烧，冯蓁来学校接她回家，是于舟林和裴斯佳扶着她去校门口的。
    当时她没注意，只记得第二天回来上课的时候，于舟林坐在她旁边问了她好几个问题。
    例如：昨天那个是你亲姐姐吗？你俩怎么长得不像啊？姐姐今年多大了？
    “所以，这么久以来，”冯伽深吸了一口气，问：“我一直磕错了cp？！”
    裴斯佳点头：“可以这么说。”
    陈乔乔问：“那你咋不早说啊？搞得我俩一直以为于舟林喜欢你。”
    冯伽：“就是。”
    “……”裴斯佳又好气，又好笑，“你俩哪次听我解释了？”
    好像是……
    每次裴斯佳说她不喜欢于舟林，或者跟于舟林不是那种关系的时候，陈乔乔和冯伽都会对视一眼，然后说：懂的都懂。
    “对不起，是我们俩错了。”
    裴斯佳有事，聊了几句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一直在旁边安安静静的宋初衍，见冯伽挂断了电话，才出声问：“怎么了？”
    “于舟林喜欢我姐姐！”
    宋初衍面色如此，甚至还有一些失望，表情仿佛再说：就这？
    “你不觉得惊讶吗？”冯伽问他。
    宋初衍摇头：“我听他说过。”
    冯伽：“？？？”
    宋初衍看见冯伽惊讶里又带着些无语的表情，不由得笑了出来。
    “他是我的同桌，我们……”宋初衍一顿，然后说：“偶尔会聊这些。”
    冯伽：“详细说说。”
    “……”
    “说话啊。”
    宋初衍难为情地开口：“就是他有时候会问我，会不会觉得你很吵，然后他就说，明明是亲姐妹，为什么冯蓁姐就那么知性大方……”
    冯伽打断宋初衍的话：“所以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吵？”
    “……”
    刚开始的时候，是有点，可后来习惯了，就不觉得了。
    但这个说出来，冯伽又会跟他生半个月的气吧？
    宋初衍斟酌了一下，说：“你说话挺有趣的，我不觉得吵，我只觉得你好笑。”
    我、只、觉、得、你、好、笑？
    你、好、笑？
    她原来是个笑话？
    “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看冯伽的表情变得古怪，宋初衍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我的意思是，你很幽默，我觉得很可爱。”
    他倒是没有说错，他是真的觉得冯伽很可爱。
    但这话在冯伽耳朵里听起来，就像是宋初衍在笑话她一样。
    冯伽挤出一个微笑：“我谢谢你。”
    第29章 发烧
    出发去山城的这一天, 宋初衍和冯伽像是约好了似的，都穿着天蓝色的短袖上衣。
    陈乔乔和裴斯佳相视一笑，密不可宣的表情引起了柏季注意。
    柏季：“你俩那什么表情啊？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和于舟林啊？”
    于舟林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 拉开了自己和柏季的距离：“你别拉上我。”
    “你也知道？”柏季疑惑，“她们俩刚刚笑什么啊？”
    “还走不走啊？再不走就赶不上飞机了！”冯伽不自然地催促。
    说完也没等别人说话, 自己挽着陈乔乔和裴斯佳就往前走了。
    “老实交代，”裴斯佳盘问她：“你俩是不是约好了穿情侣装？”
    陈乔乔跟着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冯伽耸耸肩, 一脸自恋地回答道：“可能是默契吧。”
    陈乔乔：“......”
    裴斯佳：“......”
    正好宋初衍他们从旁边走过，他抑制不住地扬起了嘴角，“嗯。”
    裴斯佳的表情，只能用生无可恋来形容。
    为什么？
    为什么她要跟两对“情侣”出来旅游？
    在家里看剧不好吗？非要出来找狗粮吃。
    旁边的于舟林跟她同样的表情，两人对视一眼, 知道对方也是人群中的单身狗, 所以于舟林自动跟裴斯佳走在了一排。
    “要是蓁蓁姐在, 就好了。”于舟林说。
    裴斯佳冷哼一声：“蓁蓁姐在这，也是陪我，不可能跟你一起玩。”
    “那我没皮没脸跟在你俩身后不就行了？”
    “......”
    六个人顺利登机, 一个半小时的时间，飞机抵达了山城。
    刚落地，山城就下起了雨。
    临出门的时候, 六个人还特意看过山城的天气预报，上面明明说这个星期山城都没有雨。
    现在六个人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带伞。
    “小雨，跑过去！”冯伽带头跑进雨里, 打了两台车。
    三个女生一辆车, 三个男生一辆车。
    冯伽坐在前面, 山城闷热，即使下着大雨，也还是热，所以车里空调开得很大。
    冯伽打了个喷嚏。
    陈乔乔说：“师傅，麻烦你把空调关掉吧。”
    冯伽头发和身上都淋湿了，又坐在前面，车上的冷气几乎是对着她吹的。
    原本冷气就开得大，加上冯伽淋了雨，现在更冷了。
    “没事没事，我正好把头发吹干。”冯伽阻止司机关空调。
    司机说：“行，你冷的话就自己关，按这个按钮。”
    “还吹头发？冻不死你！”裴斯佳说。
    没想到裴斯佳一语成谶，第二天临出门的时候，冯伽真的高烧到起不来床。
    洗漱完的陈乔乔对着床上的冯伽喊道：“冯伽！快起床！”
    没有反应。
    “再不起来就排不到那家馄饨店了！”裴斯佳也跟着叫了两声。
    冯伽依旧没有反应。
    没办法，两人决定动手把冯伽从床上拽起来。
    可进来一看，两人吓了一跳！
    冯伽嘴唇干裂起皮，上面没有一丝血色，她的眉头紧锁，看上去难受极了。
    “这么烫！”陈乔乔伸手去探冯伽额头的温度。
    陈乔乔在酒店前台借来了一个温度计，给冯伽量了一下温度——39度。
    看来是昨天淋了雨之后，又对着空调吹，今天才会发烧的。
    “这怎么办啊？”陈乔乔望着床上的冯伽，对裴斯佳说：“看来今天是不能出门了。”
    话音刚落，酒店房间的门就被敲响。
    来的人是宋初衍。
    宋初衍问：“收拾好了吗？我们要准备出门了。”
    陈乔乔神情紧张：“那个，冯伽有些发烧，可能不能去了。”
    宋初衍听了陈乔乔的话，二话没说就冲到了里面的房间了。
    陈乔乔去买药，宋初衍就扭了一块毛巾放在冯伽的额头上。
    “这样吧，我留下来照顾冯伽，你们去玩吧。”
    “这不好.....”裴斯佳想要拒绝，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冯伽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冯伽声音嘶哑：“没事，不用管我，你们去玩吧......”
    她声音有气无力，但不想因为自己耽误了大家的行程。
    别人不知道，但裴斯佳还不知道吗？
    这个“你们去玩吧”的你们，不包括宋初衍。
    于是等陈乔乔买药回来的时候，裴斯佳十分放心的把药交给了宋初衍：“这么都写了，一天三次一次三颗。”
    “好。”宋初衍接过药。
    裴斯佳拉着陈乔乔出门：“那我们俩就把冯伽交给你了！你好好照顾她！”
    “好。”
    出来之后，陈乔乔忐忑不安。
    她问：“宋初衍不会对冯伽做什么吧？”
    裴斯佳翻了个白眼：“你这个问题反过来问，倒还可以考虑考虑。”
    反过来问？
    冯伽不会对宋初衍做什么吧？
    确实，有点道理。
    想到这里，陈乔乔就什么负担都没有了，挽着裴斯佳的手就准备出发了。
    另一边，酒店房间里。
    冯伽翻了个身，呢喃道：“热。”
    额头上的冷毛巾虽然是有些凉，但是能暂时给她降温。
    她这是热感冒，肯定浑身上下都热得不行。
    “乖，别动，”宋初衍只能哄着她：“你发烧了，是会有点热。”
    冯伽听见是宋初衍的声音，才挣扎着睁开了双眼。
    可生病的人容易委屈，冯伽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溢满了泪水，看不清眼前的人。
    “伽伽，你哭什么啊？”宋初衍的声音又着急又心疼，整个人慌乱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冯伽又闭上了眼睛，语气难掩委屈地说：“我好热......”
    看着冯伽难受的样子，宋初衍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要是难受的是他就好了。
    冯伽的身体平时很好，他也没想到就淋了一次雨就发这么高的烧。
    宋初衍摸了摸她的头，“那怎么样才可以不难受？”
    “开空调就不难受。”冯伽哼哼唧唧地说。
    宋初衍：“......”
    “乖，不能开空调，开空调你就好不了了。”宋初衍像是在哄小孩似的，说话都不敢大声。
    被拒绝之后的冯伽更加委屈了，闭着眼睛眼泪都止不住得往外流。
    她说：“你不爱我了。”
    宋初衍：“！！！”
    原来！冯伽生病是这样的？！
    平时强势又臭屁，生病之后，居然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娇气包？！
    宋初衍失笑，用拇指轻轻擦拭着冯伽的眼泪，声音轻柔：“没有。”
    “什么没有？”冯伽小声呜嘤了一句。
    “没有不爱你。”他说。
    “没、没有不爱我，”冯伽吸了吸鼻子，哽咽地问道：“那为什么不、不给我开空调”
    冯伽像是烧糊涂了，连说话都说不清楚。
    宋初衍看着冯伽生病的模样，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因为你生病了，”宋初衍像是在跟小孩讲道理一样，耐心又温柔：“生病了不能吹冷空调，不然病就不会好的。”
    冯伽望着他，泪眼朦胧。
    “那，抱抱我吧。”她说。
    听见冯伽这个请求，宋初衍只觉得心脏里流过蜜糖，甜得说不出话来。
    世间万物都失去的颜色，只有她生动鲜活。
    可现在趁她神志不清的时候抱她，万一冯伽清醒了之后，不认账怎么办？
    宋初衍坚定地摇头拒绝道：“不可以。”
    这也不可以，那也不可以。
    生了病的冯伽哪里有正常的逻辑啊，她只知道自己被接二连三的拒绝了。
    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股脑地涌了出来。
    冯伽不死心，又说了一遍：“你就是不爱我！”
    宋初衍叹气，觉得上车冯伽生气都没有现在这样让他手足无措。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将脸埋进枕头里，不再看他。
    宋初衍失笑：“你就不怕憋死啊？”
    冯伽没有回应，也不动。
    “不要这样，伽伽。”宋初衍继续说。
    冯伽不动。
    宋初衍没有办法，叹了口气后，像自己妥协。
    他扶住冯伽的肩膀，将人抱了起来，拥在自己怀里。
    “这样，可以吗？”他咽了一口口水，紧张地问冯伽。
    冯伽是背靠在他怀里，整个人被宋初衍环住。
    她转了个身，伸手搂住了宋初衍的脖子，将脸埋在了他颈窝汲取热量。。
    冯伽闷闷地说：“这样才可以。”
    宋初衍轻轻“嗯”了一声，将滑下去的被子又拉了上来，用被子重新包住冯伽，不让她着凉。
    “宋初衍，给我唱首歌吧。”冯伽说。
    宋初衍隔着被子，轻轻拍着冯伽的后背，开口唱了首儿歌：“摇啊摇，十五摇过春分就是外婆桥......”
    在宋初衍的哄唱中，冯伽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高烧的燥热逐渐褪去，她只记得宋初衍怀里的温度，和清澈动人的声音。
    第30章 正文完结
    意识回笼的时候, 冯伽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压着自己的手。
    稍微使了点力气，发现抽不出来。
    没有办法，冯伽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原来压着她手的人, 是宋初衍。
    他一直在这里吗？
    “宋初衍。”冯伽出声叫他。
    宋初衍睡眠浅，一听见冯伽的声音他就坐了起来, “怎么了？”
    等到他完全睁开眼的时候，才发现是冯伽在喊他。
    “你醒了，”宋初衍微微一笑, 然后看了眼时间，“饿不饿？想吃什么？”
    已经下午三点钟了。
    两个人还没有吃午饭。
    冯伽摇头，刚想说自己不饿的时候，想起宋初衍或许也没有吃东西。
    她问：“你吃东西了吗？”
    “没有。”宋初衍回答。
    “我想吃火锅。”冯伽说。
    好像没说发烧不能吃火锅？
    宋初衍沉默片刻之后，答应了下来：“是出去吃, 还是点个外卖？”
    火锅是山城的特色, 当然是出去吃最好。
    冯伽几乎没有犹豫, “出去吃！”
    见冯伽一脸期待，宋初衍也说不出什么扫兴的话来，只是伸出手去探了探冯伽的额头, 确认她不发烧了之后，才起身。
    “好，那你换衣服起来洗漱吧, 我去外面等你。”
    山城到处是火锅，冯伽换好衣服之后，宋初衍就带她下楼。
    刚好酒店对面就有一家火锅店，看起来人气还挺高。
    征求了冯伽的意见之后, 两人决定就在酒店对面的那家火锅店吃。
    生病的人其实吃不下什么东西。
    冯伽仅仅吃了几个牛肉丸, 就撑得吃不下东西了。
    碗里装的肥牛卷还在, 但她真的一颗芝麻都吃不下了。
    趁宋初衍喝水的时候，冯伽偷偷把碗里的东西夹到宋初衍的碗里，然后自己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低头继续在自己碗里扒拉。
    宋初衍也不是瞎子，冯伽的小动作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他没有嫌弃，只是有点想笑。
    平时挺聪明的一个小姑娘，不知道为什么还做掩耳盗铃的这种事。
    宋初衍低头轻笑一声，然后夹起冯伽刚刚放在他碗里的东西，吃了一口。
    “你笑什么？”冯伽问他。
    宋初衍说：“我在笑某个眼睛大，肚子小的姑娘。”
    “......”冯伽问：“你看见了？”
    宋初衍扬了扬眉梢，没有说话。
    但已经给了答案。
    不知道是不是冯伽的错觉，她总觉得现在的宋初衍变得不一样了。
    就像一起，让他说两句话都费劲，现在居然学会跟她挑眉了。
    虽然这个动作跟他平时给人的感觉不太一样，但她还是不得不承认，确实很帅。
    “宋初衍。”冯伽出声叫他。
    宋初衍又挑眉：“怎么了？”
    “下下个星期我生日，你会送我生日礼物吗？”
    *
    出高考成绩这天，正好是冯伽十八岁生日。
    一行人在轰趴馆里吃完饭后，就准备吃蛋糕。
    陈乔乔说：“冯伽，马上就要出成绩了，你能不能分一个生日愿望给我啊？”
    “行，”冯伽很爽快的答应了。
    听见这个话，于舟林也开口找冯伽要一个生日愿望：“你也帮我许一个行吗？明年我过生日的时候还给你。”
    冯伽：“......”
    我是过生日，不是愿望批发商。
    点上蜡烛，冯伽闭上眼睛，说出来第一个生日愿望：“希望我们六个人，都能考到自己理想的分数。”
    第二个愿望依旧官方又普通。
    她说：“希望家人朋友，平安快乐。”
    第三个愿望她没有说出来，在心里说：希望我吹完蜡烛之后，宋初衍可以再跟我表一次白。
    这一次，她连矜持都不会装的。
    随着他们生日歌的结束，冯伽吹完了蛋糕上的蜡烛。
    其他人的生日礼物在今天一来的时候就送给了冯伽，唯独宋初衍还没送。
    冯伽准备切蛋糕的时候，宋初衍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盒子。
    丝绒的包装，看起来跟戒指盒没有区别。
    冯伽心里一喜，只是表白就可以了，怎么还超额给我求个婚呢？
    求婚的话，答不答应呢？
    答应吧，自己现在还小；不答应吧，自己和他又定过娃娃亲......
    “生日快乐，伽伽。”在冯伽内心纠结的时候，宋初衍将手里的盒子递了过去，“我觉得这条项链很适合你。”
    “不是戒——”意识到自己把心里话说出来的冯伽，立刻转移了话题：“为什么啊？”
    盒子打开，是一条天鹅形状的水晶项链。
    “我像天鹅吗？”冯伽尴尬地笑笑，想要转移大家的视线。
    但大家并没有打算放过她。
    裴斯佳偷笑，毫不顾忌地开口：“怎么？不是戒指你有点失望？”
    “虽然是十八岁生日，”陈乔乔跟裴斯佳一唱一和；“但现在送戒指是不是有点太早了？法定结婚年纪你都没到吧？”
    说完，陈乔乔还问了一下宋初衍：“对了，初衍你有十八岁吗？”
    宋初衍点头：“我比冯伽大半岁。”
    “哦——”大家故意拖长声音，又意味深长地点点头。
    “我反应一下，”丰俊明开口说：“初衍说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他现在和冯伽谈恋爱，就不算早恋。”
    自己确实是想要跟宋初衍在一起，但大家一起打趣，冯伽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冯伽不敢看宋初衍的表情，低头用手假装摸着项链上的水晶。
    “确实是。”宋初衍突然开口。
    冯伽呼吸一窒，连手里的动作都停住了。
    “什、什么确实是？”冯伽抬头问他。
    宋初衍大大方方地对上冯伽眼睛：“确实是丰俊明说的那个意思。”
    “哇——”
    大家都用看戏的表情看着这一对。
    宋初衍也不扭捏，直接开口问冯伽：“在一起好不好？”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长篇大论，没有浮夸的礼物，只有一句话。
    两人仿佛是多年的恋人，心意相通，任何话语在此时此刻都显得多余。
    “好。”在一起。
    听见回答的宋初衍，心跳好像漏了一拍，等听见大家鼓掌，他才反应过来。
    在大家的推搡下，冯伽“不小心”跌进了宋初衍怀里。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冯伽道歉，想要跟宋初衍拉开距离。
    没等她退出去，宋初衍抬手抱住了她：“但我是故意的。”
    冯伽想，十八岁的生日果然是有魔力，居然真的可以实现愿望。
    “快快快，到点了！”于舟林开口。
    查成绩的时间到了。
    知道今天查成绩，出来玩的时候，大家都把准考证带在了身上。
    “要不学霸打个样？”南晴提议让宋初衍先查。
    宋初衍答应：“好。”
    一群人围着宋初衍身边，看他输准考证号码。
    宋初衍运气好，网页竟然都没有卡一下，很顺利就进来了。
    语文：142分
    数学：150分
    英语：139分
    理综：287分
    总分：718分。
    “这真的是人可以考出来的分数吗？”
    “开了眼了。”
    “学霸这发挥也太稳定了吧？”
    “下一个谁查？”
    冯伽说：“我来吧。”
    行，这两口子打头阵。
    冯伽记得自己的准考证号，输完之后网页卡了一下，缓冲了好一会儿才出来分数。
    小三科的分数跟宋初衍大差不差，数学和语文比他低三分，但英语又高他五分。
    主要差的是理综，大概还是物理拖后腿，冯伽的理综只有249分。
    这样算下来，冯伽的总分只有679分。
    “靠，你这个分数上美院真的可惜了！”裴斯佳说。
    冯伽没想到自己的理综有一天还能考到249，整个人都沉浸在震惊中。
    “我去给我爸妈打个电话。”说完，冯伽就起身去了室外。
    宋初衍也跟着出去：“我也去打电话。”
    一出来，冯伽刚拨通电话，就被宋初衍从身后搂腰抱住，“小骗子。”
    “我哪——”冯伽话还没问出口，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冯蓁的声音。
    “怎么了？”
    冯伽没理会宋初衍，而是跟冯蓁报喜：“姐！我考了679分！”
    “多、多少？”冯蓁难以置信。
    “679！”冯伽又重复了一遍。
    “不得了不得了，老冯家祖坟冒青烟了！”冯蓁高兴坏了，说话都语无伦次，“不行，我要把妈叫醒！”
    阮曼青在睡午觉。
    冯蓁小跑着上楼，“妈！”
    听见电话那头冯蓁的声音，冯伽挂断了电话。
    有冯蓁通知就行，省得她再打电话通知了。
    “为什么叫我骗子？”
    宋初衍将下巴放在冯伽的肩膀上，“是谁说我出的物理题，她看都没看的？”
    冯伽自知理亏，但嘴上还是没有承认：“就是没看啊！我就是这么厉害，不要你的题我物理也能考好。”
    “是，”宋初衍失笑，但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还好她看了，还好她考得好。
    “进去吧，在外面搂搂抱抱像什么样子！”冯伽挣脱出宋初衍的怀抱，小跑着进去。
    刚进门就被陈乔乔抱住：“谢谢你的生日愿望！我真的考得好！”
    “多少多少？”冯伽急切地问。
    陈乔乔说：“572分！”
    陈乔乔成绩不稳定，但模考考得最好的一次也才559分，这一次真的是超常发挥了！
    “其他人呢？”冯伽问。
    裴斯佳也过来了，回答她：“都很好！我考了607，于舟林也有550。”
    “那我的生日愿望，真的是开了光了！居然都实现了！”
    “所以，”裴斯佳逼问：“没有说出口的那个愿望是什么？”
    冯伽大大方方承认：“是希望和宋初衍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