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渣男就死一百遍》作者：墨不休 文案： 医生祁泽有一个秘密 他一次次重生，又一次次死亡，死法千奇百怪 雇佣兵祁泽有一个秘密 重生一回，他变成了医生祁泽 ———————— 重生第二天：死亡地点，医院，死亡原因，中毒。 ———————— 祁泽是否会继续死亡？ 他能否找到幕后真凶？ 标签： 悬疑推理 甜宠 强强 架空 第1章 无限死亡 “你来了。” 祁泽睁开眼的同时，一道有些阴冷的声音同时响起。 他坐起身朝声音的来源处看去，那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极其英俊的青年，刀削斧凿般的面孔，深邃冷清的眼眸，此刻，他薄唇挑起一个极其讽刺的笑，对着祁泽开口说道：“第一次，我是被毒死的。” 声音依旧阴冷，但是看着那张脸，却让人有了就应当如此的错觉。 第一次？难道还有第二次，第三次？ 祁泽心中有一瞬间的愣怔，但是多次死亡边缘徘徊磨练出的意志，他没有出声，甚至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过一丝一毫，看上去还在准备认真听。 青年笑了笑，仿佛对他的反应很满意。 “死在一顿午餐后，胸闷，呼吸困难，应该是氰化物中毒。” 祁泽了然，对方应当是一个冷静自持的医生，哪怕在濒临死亡的情况下都能仔细思考自己的死因。 “第二次，我是被人推下楼死的，没有任何线索。”他继续说着。 “第三次，我下班回家的路上，遇到了持刀劫匪，被他疯狂刺死的，一共二十七刀。” 说到这里，他轻轻吸了口气，仿佛回忆起了当时的乱刀加身之痛。 “第四次，我又重生了，这次，我选择了加班，在医院里总不会有劫匪了吧。”青年的眼眸深处终于渗透出丝丝疯狂，“我关注着身边的每一个人，怀疑每一个靠近我的人，揣测每一个对我笑跟我说话的人。” 任凭一个人再如何冷静，却不断在不同的死亡中轮回，还无法逃脱，都会逐渐疯狂。既然无法摆脱，那么就只能试着把隐藏在重重迷雾背后的凶手揪出来。 在之前的几次死亡之前，青年显然不可能没有尝试过寻找幕后凶手，但是显然，他失败了。 “这一次，我安然的过了一天，第二天一大早我打算回家，于是，”青年脸上的笑意已经十分疯狂，“我被一个跳楼自杀的人砸死了，呵，四十八楼。”祁泽沉默，前面几次都还好，这次显然有些不对劲了。 想要被一个高楼坠落的人砸中，这已经不是仅仅靠人力谋划就能完成的了，一丝飘过的风，相差的三两秒，都能完全改变这件事的结果，很显然，青年改变不了死亡的结局。 “之后就是不断的死亡，不断的重生，碎尸，车祸，流弹，什么样的都有，”青年看着祁泽，笑得有些难看，“我每次都小心翼翼的避开前面已知的危险，然后在几天内又会继续死去。” 他慢慢朝着祁泽走过来，离他几步远站定，露出了祁泽到这里后看见的第一个如释重负的，轻松写意的笑。 下一秒，他的身体直接炸开，在祁泽面前生生炸成了一朵血色烟花，血腥妖艳。那颗头颅从不远处咕噜噜的滚了过来，停在了祁泽的脚边。 脸上笑容依旧，似平和，却又掩盖着深深的绝望、不堪与疯狂。 “呼——” 祁泽长出一口气。 这个青年已经足够优秀，只可惜……再优秀的人，在无尽的死亡轮回中，小心翼翼的躲藏着无处不在的黑手，偶尔揣测自己即将迎来怎样的死亡方式，在无尽的折磨中越来越疑神疑鬼，每时每刻都在刀尖上心惊胆战，他崩溃了。 或者说，可能在更早的时候，他早就已经疯了。 所以，他选择了自我毁灭。 祁泽眼前一黑，脑海中一下子多了很多东西，是那个青年医生的记忆。 “祁医生，祁医生——” 耳边传来清脆的声音，祁泽睁开眼睛，面前是一个护士，圆圆的脸蛋，齐耳的短发，显得干脆利落，此刻，她正紧张的看着自己。 “发生什么事了？”祁泽开口，声音清冷。 “患者张玲玲的儿子来闹事了，您快出去看看吧！”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你先出去吧。” 哒哒的脚步声响起，护士留恋的看了他一眼，还是转身出去了。 祁泽有些头痛，上一秒他还在那个神秘的空间，现在他却变成了那个医生，看了看桌子上的台历，20XX年4月21日，明天，就是他第一次被毒死的日子了。 刚刚的那个护士叫林果果，是他的女朋友，一直暗恋他，三天前，这个也叫做祁泽的高冷医生突然向她告白，两人正式开始交往了。 至于原身到底为什么一直被杀……随意翻了翻记忆，祁泽的脑袋更痛了，和原身有过节的人，有点多啊…… 想要在这里安稳的活下去显然很难，第一步，就是完美的扮演一个精英医生，接下来，就是找出事情的真相了。 祁泽整了整衣服，抹平袖子上的褶皱，又站起身扶了扶金框眼镜，无论这是为什么，他已经不是从前顶级雇佣兵祁泽了，从现在起，他就是外科医生，祁泽。 医院三楼是住院部，此刻311室的门口吵吵嚷嚷的，一群家属正在带头的一个二流子青年的带领下和几个护士对峙，已经有一个小护士显然是第一次碰到这种场面，眼眶都有些泛红了。 “祁医生！祁医生来了！”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 正在对峙的人群安静了一瞬，随即嚷嚷着朝着祁泽走过来。 祁泽的护士小女友见状，眼中忍不住划过担心的情绪，三两步先跑了过来。 “祁医生！？”那个带头的二流子青年喊着，“娘的你总算出来了！你踏马的跟老子说清楚，钱都给你们交了，还给你们劝着住院这么多天，合着你现在跟我说人快没了？？！老子艹丨尼丨玛丨比！！别拦着我！” 二流子青年一边叫喊着，一边直接提起拳头就冲了上来。 祁泽冷眼看着他，在拳头即将落下来的瞬间，轻轻抬手，捏住了他的手腕，而那个二流子则满脸通红，怎么也挣不开。 张大奔，患者张玲玲的家属，来到这个身体后第一个和自己有过节的人。 “张大奔，”他若无其事的开口，仿佛制住人的不是他一样，“你如果再闹事的话，我不介意让保安来请你出去，你是想被扔出去？” 边上老张家的亲戚一下子炸了锅。 “这医生咋能这样！看个病把人看死了还要把大奔扔出去！” “就是啊，这医生有没有良心啦！” “良心，早就喂狗了吧，搞不好连医术都没有，不然张大娘能被治死咯？” 第2章 医闹风波 “卧槽，这医院也忒没良心了，这种医生都请？出事儿他们管得了吗啊？？” “管不了也得管！这事儿不能就这么过了，必须得赔钱！” “对，赔钱！管他们赔钱！不然咱们就不走了！好叫大家伙儿看清楚这医院是个什么德行！” …… 众人吵闹着，喧哗声越发大了，楼下仿佛有人听到这边的闹腾，急匆匆赶来围观。看热闹是人的天性，不一会儿楼梯口就窝了一圈儿人，在远处指指点点的，看样子应当也没说什么好话。 小护士紧张的看着那群不讲理的亲戚，心里早就气愤得不行了，明明手术前都讲清楚了风险，他们也是在知道风险的前提下签了字答应动手术的，现在倒好，搞得跟医院害了他们一样，真是……小姑娘看着周边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还大多是对祁医生指指点点的，都快要气哭了。 祁泽倒是很冷静，身为一个在刀尖炮火的缝隙间游走多年仍然活蹦乱跳的顶尖雇佣兵，在一些战争地区他见多了这种嘴脸，实在很难调动起他的情绪。 他轻轻一甩手，张大奔就跟被扔出去一样跌跌撞撞的向后倒去，还没等其他人又无中生有的控诉些乱七八糟的事儿，祁泽淡定的从白大褂的衣兜里拿出了一张手术知情同意书。 他看也不看一眼直接道：“我了解本次手术可能出现的风险、效果及术后情况，并知道手术是创伤性治疗手段，由于受医疗技术水平局限及个体差异的影响，术中术后可能发生医疗意外及其他医生不可预见的危险情况。” 他声音不算大，但是表情冷冷的，衬的他的声音也带着一股冰茬子的味道，周围的人不自觉的安静了下来。 “我记得，你母亲手术前我详细和你解释了这些条款，这里，”他点了点同意书的右下角，“还有你的亲笔签字。” 张大奔的脸色有些不太好，不知道是被他推的还是有些恼羞成怒，看了眼自己的一众亲戚，有些底气不足的说道：“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些啥玩意儿，各位乡亲，各位同志们哪！大家伙睁开眼睛仔细看看，就这个冷漠的医生，手术前跟我说的好好的，说手术完俺老娘保准还能再活个十几二十年的，结果前天我才知道我老娘就要没了啊！”说着他的眼泪就变戏法般流了下来。 边上安静下来的人都有些窃窃私语。 张大奔正待再说些什么，祁泽冷冷的打断了他。 “手术成功，病人恢复的好的话，起码还有十几年的寿命，术后恢复不好的话，可能会在短期内去世。” 祁泽打淡淡的看着他，“这位张大奔同志，我记得手术前我和你说这件事的时候，你可是毫不犹豫就选择了手术啊，需要我重复下你当时的原话吗？你不笨，我也不傻，知道你在想什么。” 张大奔脸色一梗，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身后的一众亲戚们忍不住了，“你这后生，有话直说，娘们唧唧的磨蹭啥呢！” 张大奔脸色突变，却来不及阻止了。 祁泽露出了到场后第一个笑容，一点也不亲切。 “手术费才三万多，要是救活了，十几年的养老金得有二十好几万呢！干了！”有些粗俗的话经由祁泽之口，最终说出来的时候有种别样的味道，但是意思表达的相当清楚。 “这不是你的原话吗？”他手中的笔点了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望向长大奔。 这张大奔竟是为了那几十万才决定给他母亲做手术，如今这情况，想来是手术失败，导致那笔钱泡汤，这才跑来敲诈医院。只是他竟为了钱，连母亲的尸体都不顾，实在是无耻至极！ “玛的，你管得着我吗！老子想要钱有啥不对了，那钱我老娘还不是要留给我的？”张大奔恼羞成怒，有些口不择言地吼道。 边上来凑热闹的人瞬间炸开了锅。 来医院看病的人除了自身有点病痛之外，大部分还是些有孝心的儿女，此时听到这种丧良心的话，大都露出了鄙夷之色，原本只是有些小小骚动的人群顿时热闹开了，若细细听一下，定然能听到很多问候张大奔的话。 张大奔恼羞成怒，直接冲上来，吼道：“你他妈的找死！老子的娘死了就是要你赔钱！跟我扯毛犊子滚一边去！” 张大奔的亲戚们显然也是刚刚知道这件事，他们互相看了一眼，竟跟着张大奔冲了上来，看样子不是要阻拦，而是要一起闹事！ 林果果急的差点哭出来，眼见着张大奔那糙大的拳头狠狠的砸了下来！ 电光火石之间，祁泽闪电般出手，上下伸翻令人眼花缭乱。张大奔骤然僵住，发出鸭子般难听的惨叫，只是片刻，声音便戛然而止，高大的身躯软软倒在了地上。 祁泽露出了到场后的第一个笑，恰恰露出一点点森白的牙齿。 冲来的人群瞬间哑火，最前排的被吓到不敢动作，而后面的人看前方没有动静，也不敢妄动。他们不过是跟风闹事，如今没了领头羊，一时间群龙无首，竟没有人敢再冲上前去。 一场群殴风波消弭于无形之中。 保安这才姗姗来迟赶来善后。 把闹事的人都客气的请到了会议室，再由专人出面半软半硬的把手术资料和术后病人情况仔细说明了一遍，表示和医院没有关系，他们要是再闹事，医院也不得不起诉他们。 这些亲戚跟着张大奔来大都是想要分到一点好处费，甚至其中有些人只是他的狐朋狗友，连远房亲戚的边儿都搭不上，一听这些就有些怂了，只有张大奔还是骂骂咧咧的，钱没捞到一分，还得贴钱接着养，每天住院输液那都是烧的他的钱呐！ 那些亲戚在医院的劝导下都挨个离开了，至于张大奔，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医院的茶水间。 祁泽轻轻抿了口咖啡，会是张大奔吗？他没从自己这儿拿到钱肯定看自己不爽的，有嫌疑；还是那些同事杀了这个身体？因为自己的原因他们平白受了一遭罪；还是…… “笃笃——”敲门声响起，一个看上去干练又雅致的男人在门口，他浑身上下装扮稀松平常，却又在不经意间露出一点低调的富贵天然，他精致而美丽惑人的脸上，缓缓浮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是司徒衍，S市首屈一指的财阀掌门人，他的前男友，两人在一起三年，一个月前分手。 “是你，有什么事吗？”祁泽说着又抿了口咖啡。 司徒衍漫步走进来，他是个很懂生活的人，身上的气势不怎么压人，却也绝对不会被忽视，走动间有自己独有的一分魅力。 “想你了，便过来看看，倒也没什么事。”司徒衍声音柔柔的，若被他生意场上的那些朋友们听到了，绝对不会想到会是同一个人。 “你——我是想说，”他突然开口，又忍不住顿了下，“我们，我们能不能，重新在一起呢？” 他说着慢慢伸出手，轻轻碰了碰祁泽的袖角，似是拂去灰尘，万分轻柔小意。 第3章 毒杀失败 祁泽面无表情，慢慢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这可一点都不像你。”祁泽这话不是没有道理的，司徒衍虽说在他面前向来不那么冷冰冰，却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作态，仿佛……抛却了身上很多东西一样。一个人在什么情况下会放弃自己平时的坚持做出这样的改变呢？这才分手堪堪三天呢。 司徒衍脸色一黯。 祁泽目不斜视，直接走到茶水间门口，站定，猛地拉开。 门口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阿泽？”司徒衍收起失意的表情，奇怪的问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可能是我眼花了。”祁泽知道自己没有眼花，他的直觉在战场上不知道救了自己多少次，方才在门外，确实是有人偷听的，会是谁呢？ 司徒衍给自己也倒了杯水，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阿泽，我们真的不能和好吗？”他有些难过，目光不可抑制的看着祁泽，一个众人钦羡在外一向十分冷淡的财阀掌门人，只在他面前这样软化做出让步，威力真是呈几何增加的。 祁泽也被这个眼神晃了一下，又迅速恢复过来，“当初是你提的分手。”语气平淡，毫无留恋之意。 事实上，司徒衍正是他喜欢的类型，他对各种娇弱的女孩子敬谢不敏，反而十分欣赏那些和自己相同性别的男人。当然，前提是有着令人称赞的身材和一张漂亮的脸蛋儿。没错，祁泽是个不折不扣的基佬。 身为一个俗人，祁泽一向很满意自己的审美。 司徒衍听着他淡淡的口气，有些难受又无奈。分手是自己提出来的，阿泽又一向是这个态度，人是他自己喜欢上的，还能说些什么呢？怪只怪，自己太贪心了…… 两个人当初一见钟情，一天就确定了关系，他在外铁血冷淡不失手腕，对内小意温柔而不粘人，就算偶尔想要更多的时间和祁泽待在一起，却也不会强求。而祁泽，看上去冷漠无情毫无波动，实则细致周到分外用心。 这样的一对儿璧人，又有各自的事业，看上去很少有什么矛盾能击溃他们。 只可惜，两个人终究有了矛盾，直到分手。 “我想过了，我不介意了。”司徒衍突然道。 “我不介意你想去要个孩子，”他看着祁泽，郑重其事，“我想清楚了，我只要你。” 两个人曾经最大的矛盾，就是祁泽一直想要个自己的孩子。 “之前是我没想清楚，以后不会了。”他抬起头，认认真真的问，“可以吗？” 如果不是在这个奇怪的世界，如果不是知道即将降临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如果不是为了迎接接下来的一系列事件，祁泽真的会立即点头。 这个帅气迷人的司徒衍，这个看似冷淡又温柔的司徒衍，不仅完全符合他的审美，更是他的心头好了。 他有点不太理解，要是换他身上，这种极品好男人难道不是应该死死的搂在自己手里吗？ 也不知道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死怎么想的，居然为了个孩子就分手了，孩子能比得上这个司徒衍吗？真的是……不可理喻。 他摇摇头，表情上带出了点可惜的味道：“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说着他抬腿直接走了出去，留下身后一道灼灼的视线。 明天，就是原身第一次死亡时间了，死于氰化钠中毒，他需要好好理一理思绪。 还有，方才，到底是谁在偷听呢？ 翌日，祁泽七点起床，出去跑了会步，八点半出发去医院，八点五十到达，和往常一模一样。 “早啊，祁医生。” “祁医生早！” 一路上有护士不断的跟她打招呼，他轻轻点了几次头，坐进自己的办公室。 很快就到了午饭时间，他看了看表，十一点半了，差不多了。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 随后一个圆圆的脑袋探了进来，是小护士林果果，他的现女友。 林果果大概直到现在还没有适应自己祁泽女友的身份，从祁泽来到这个医院起，她就开始暗恋他，足足三年，前几天祁泽突然找她告白，她懵懵懂懂的答应了。 到现在她还有些蒙圈，自己就和祁医生在一起了？和那个好厉害又好帅的祁医生在一起了？ “祁医生，”她羞涩的开口，脸颊又开始泛红，“午饭我给你带来了，是我自己做的便当，和大食堂今天的特色菜。” “先放下吧。”祁泽头也不抬的回道。 林果果有些小小的失望，但是看上去还是雀跃大于失意，放下饭盒之后带着矛盾的心情出去了。 “记得趁热吃。”这句话消耗了小姑娘为数不多的勇气，说完她就立刻跑开了。 关门声响起，祁泽抬起头，看着这个饭盒。 他起身接了一杯水，喝掉一半，又从一边拿出昨天就准备好的实验鼠，拨出一点饭菜，放进了笼子里。 他看了眼时间，北京时间11点33分45秒。 白白的实验鼠看上去有些可爱，它绕着饭菜转了转，又轻轻嗅了嗅，鼻头一动，便放下了防备，窸窸窣窣的吃起来，有些小可爱。 祁泽就站在一旁，不错眼的看着。 实验鼠吃的很欢畅，还用小爪子抹了抹嘴。 倏地，它的身子僵了僵，接着就歪在地上不住地抽搐起来，约莫十来秒的功夫，抽搐停了。 小白鼠安安静静的仰面躺在笼子里，仿佛只是换了个姿势睡了过去，只是姿势有些僵硬。 祁泽看了眼时间，11点35分15秒。 他轻轻拍了怕衣服，又整理了下袖角，看上去毫无瑕疵之后，这才慢条斯理的走出办公室。 外边的医生和护士们，基本上都刚开始吃饭，人员相对比较集中，正是闹大事情的好时候。 “大家安静一下！”他站在办公室的门口不急不缓的喊了一声。 不说人缘，他平日里在医院威望便很高，一开口众人立刻很给面子的安静下来。 他看了众人或迷惑或探究的眼神，冷着脸说道：“先不要喝饮水机里的水，我刚刚喂我的实验鼠吃了点东西，喝了点水，然后它死了。” 瞬间哗然。 有个护士甚至吓得打翻了水杯，还有好几个脸色有些泛白，他们面前的水杯都已经下去一截了。 “刚才喝过水的都去检查一下，其他人都不要动这些东西，还有，”他转头看着林果果，“果果，打110，报警。” 果果愣愣的，听到这话才反应过来，祁医生……差点中毒？她的脸色以可见的速度白了起来，抖抖索索的拨打了报警电话，声音带着一点点几乎听不出来的哭腔：“喂，警察吗？这里是……” 现场的混乱很快就安定下来，大家都是医院的工作人员，好歹平时也见多了意外事故，这次事件发生在自己身上，一开始有些慌乱，也很快就镇定下来了。 医院的地理位置很好，是市中心的黄金地段，边上就有个大型派出所，接到报案的警察没几分钟就到了医院，开始侦查工作。 检验科的工作人员收集了在场的所有样本，优先把祁泽那边出了事儿的样本拿去送检。 医院的陈院长也被惊动了，匆匆忙忙的从别的分院讲座上赶过来，医院出了这档子事儿，要是闹开了，口碑名声自身利益，一个都讨不了好，如果被群众知晓，甚至会引起更大的恐慌。 这里就是医院，旁边就是市派出所本部，各种设备材料齐全，不到两个小时就有了初步的结果。 陈院长铁青着脸，几乎咬牙切齿道：“是谁？” 第4章 我喜欢他 在场的每个人都有些战战兢兢的。 投毒，对医院的工作人员来说，实在谈不上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儿，而这样一个随时能接触到毒品并且有胆量投毒的人物，就生活在他们身边，朝夕相处，甚至谈笑甚欢。 伤害没有波及自身，永远无法体会那种恐惧，这远比看别人的凶案现场更令人惊恐万分。 这次出警带队的严队长是个多年的老刑警，自己的亲妹妹也在医院上班，查起来毫不容情，听到院长开口，立刻把几个嫌疑人都拎了出来。 “嫌疑人唐寻欢，普外主治医师，中午11点半，路过林果果的桌子，有机会投毒，监控恰好挡住了他另一边的动作。” 唐寻欢表情扭曲了一瞬，继而有些忿忿，像是对自己被列为嫌疑人十分不满，但是又无法自证清白。 “怎么会是唐医生？” “对啊，唐医生平时对人挺好的啊！” “额……也有可能啊，你们还记不记得，前两年评副主任医师的时候，唐医生就是被祁医生挤走了名额，结果才一年多，刘主任就退休了，祁医生直接成了主任医师。” “对哦，当时要是唐医生评上了副主任……” 周围的人都在窃窃私语，唐寻欢眉头紧皱，手掌在兜里松了又紧，面上却没有再表现出别的什么情绪了。 严冬看了看唐寻欢已经慢慢平静下来的脸色，低头在记事本上唰唰写了几道，说出了第二个嫌疑人。 “嫌疑人杜文，护士，中午11点20分，在林果果的办公桌前停留了大约3分钟，监控没有拍到正面动作。” 杜文脸色唰的惨白，身体肉眼可见的僵硬，周边人的风言风语他仿佛一句都没有听到，似是只沉浸在自己的恐慌里不可自拔。 严冬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翻开下一页。 “最后一位，嫌疑人林果果。” 人群中的窃窃私语突然就大了些，还不时传来压抑的惊呼，严冬皱着眉抬头看了一眼。 “居然有林果果！” “天哪，不会吧！这怎么可能！” “她可是刚成了祁医生的女朋友，是傻了才会下毒吧！” “就是啊，咱们医院多少想嫁给祁医生的，果果好不容易抢了先成了人家女朋友，这时候怎么可能投毒嘛，而且果果平时人那么好！这不是搞笑嘛！”说话的是果果一个闺蜜，两人从小到大一直是同学，且又成了同一家医院的护士，平时吃饭聊天八卦都在一起，关系很不错，这时候一听警察居然怀疑到了林果果的身上，不由忿忿出声。 林果果也听见了严队说的话，她只是惶然的看了祁泽一眼，看看警察，又看看周围的同事们，眼见着眼圈就红了起来，却一句解释的话都说不出口。 院长一时也有些糊涂了，本以为有监控在，现在科技也这么发达，万万没有想到居然还是剩了三个嫌疑人出来，且这三个人就平日里的表现来看，横看竖看哪个都不像是能投毒的杀人犯。 严冬收起了手中的记事本，瞥了一眼人群中颇有些惶惶不安的妹妹，开口道：“陈院长，这三个人我们需要带到局里去做详细的询问，给我们提供更多的线索，您看这……” 话虽未尽，意思却表明了，希望院长给行个方便，毕竟在别人的医院带几个人去局子里，说出去总归有点不好听，说着是协助办案，谁不知道他们几个就是嫌疑人呢？更何况，这可是市二院，能在这里当上院长，本身便不会只是个简简单单的小院长了，无论如何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到的。 陈院长伸手揉了揉太阳穴，面无表情的摆摆手，“严队你看着办吧，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尽快抓到嫌犯就对了。”这事儿堵是堵不住的，只有配合警方，尽快破案，搞清楚究竟出了什么问题，才能把医院脱出来，不会受到这次事件太大的影响。 严冬闻言点点头，吩咐了手下几句，叫他们分别去找三个嫌疑人沟通，跟陈院长打了个招呼这才带队迅速离开。 祁泽作为本案的受害人和案发现场第一发现人，也跟着去了警察局，徒留一群医院的同事在原地不住的讨论起来。 市中心派出所。 本案的几个嫌疑人挨个接受单独问话，祁泽作为受害人要求旁观。 林果果是最激动的一个，她一开始只是有些眼圈泛红，到后来情绪波动起来，她反反复复的向问话的女警官强调，自己有多么多么的喜欢祁泽。 “我很喜欢祁医生，三年前我就喜欢他。”林果果红着眼圈，有些抽噎，“我们医院的姑娘们有谁不喜欢他的呢？他那么好看，看上去冷冷的，有点洁癖，但是谁要是真的碰上难事儿，祁医生总是会帮忙。” 女警官点点头表示理解，又开口问她：“那祁泽的午饭平时都是由你准备的吗？你替他准备多久了？” 林果果低着头，轻声回道：“三天。” “什么？”女警官没听清。 “这是我第三次为他准备午饭了，”林果果抬起头，声音还是轻轻柔柔的，但是能听清了，“我以前做梦都想祁医生愿意吃我精心准备的午餐，没想到居然真的有这么一天。” “我很早就知道祁医生喜欢吃酸，也喜欢甜的，但是又不喜欢特别甜的，酸甜的最好了，”她的眼神有些恍惚，仿佛陷进什么回忆里，语调也更加轻缓，“我从来没想过有这一天，我有机会为他准备最合他口味的午餐，像是在做梦。” 女警官很有耐心，看得出她现在的状态很容易说出点东西，循循善诱道：“你怎么会有机会给祁医生准备午饭呢？” 林果果笑了，圆圆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看上去更可爱了，“祁医生他，他成了我的男朋友。”她说着仿佛开心了些，身子前倾，“那么多人都喜欢他！那么多！他却只问了我，问我要不要做他的女朋友。” 说到‘那么多’的时候，她非但重复了两遍，还特意用张开手臂比划了一下，证明有很多很多人，她们那么多的人，都那么喜欢祁医生。 第5章 迷雾重重 林果果陷入自己的情绪里，来来去去说的就那么几件事，看得出在她心里，祁泽的地位确实十分重要。 察觉到这样没法再挖掘出更有用的东西，询问的女警官又带回了话题，她先是点点头表示对林果果所说的那些话的赞同，继而话锋一转，直直的问道：“那么，你给他准备的午餐，有没有问题呢？” 林果果突然愣住，“什么问题？” 女警官耐心的回答她：“他的午餐里检测出了氰化钾，分量足以放倒一头成年大象。” “不是我！”林果果发出了尖锐的叫喊声。 “我怎么可能下毒！怎么可能！我那么爱他！” 带祁泽过来的是个年轻警察，此刻他不由得偷偷觑了眼祁泽的表情。 祁泽面无表情，甚至是冷淡的，看着玻璃窗后激动的林果果，仿佛那不是自己刚刚确认关系的女朋友。 似是发现年轻警察在看自己，祁泽转过头，冲着他扯起一个微微的笑意，小警察一个激灵赶紧转过头假装自己很认真的在听女警和林果果的对话。 林果果的问话没多久就结束了，也实在是没有办法，虽然她是祁泽的女朋友，但是她队祁泽几乎一无所知，除了知道他在医院的一些生活习惯，以及他是一个优秀的外科医生，基本上就不知道什么了。连祁泽的家人她都丝毫不了解，更别提了解他的什么仇家了。 林果果很快被带了出来，女警官表示十分感谢她的配合，希望后续她能够提供更多的帮助，林果果都抽噎着应了。 她一出来就看见了站在一旁的祁泽，面上复杂的表情一闪而过，怯怯的站在一边，不知道是该走上去寻求自己男朋友的安慰，还是应该先好好解释自己成了嫌疑人的事情。 祁泽却没想那么多，就他目前所了解到的，林果果只是一个可爱又普通的护士，大概她唯一的不普通，就是成了祁泽的女朋友吧。 祁泽淡淡的对她点了点头，又转过头去继续看接下来的问询。 林果果有些黯然，对自己身旁的警察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安静的坐到一边的等候区去了。 第二个被询问的，是护士杜文。 杜文是去年初到医院的，农村的一个很安静的小孩儿，家人费劲心思把他送了进来，千辛万苦通过了实习得以留下，本应是家人骄傲的他，在人才济济的市二院基本上毫无存在感。 农村好不容易飞出来的凤凰男，虽然在市二院工资待遇相当不错，却乏善经营，为人虽说不上是木讷却也绝对够不上圆滑的边儿，整个人便愈发安静。 负责问话的还是那个女警官，她仿佛是严队十分看重的一个助手。 “我……我没下毒。”杜文讷讷开口。 “我想找下812床那个病人的资料，我不小心给弄丢了。”他有些尴尬的低下头，放在桌上的两只手不自觉的互相摩挲着。 女警官看着他，随意的翻着眼前的资料，闻言问他：“资料都在林果果那里吗？你们一般找资料的话，不需要等她人回来了和她说一声吗？” 杜文的头垂得更低了，脸色也有些涨红。 女警官很有耐心，也不催他。 “……我、我不好意思跟她提，812的病人是个很重要的病人，资料的保密级别很高，如果被发现我居然弄丢了这种客户资料，肯定要被追责的。”说到这里，杜文的脸色越发不好看，但是他更想摆脱投毒的嫌疑，所以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果果是护士长的学生，很多资料她那里都有备份，我只是想……看她不在，就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她那个U盘……我真的没有下毒！” 女警官了解的点点头，“所以你除了U盘什么都没碰吗？” 她在话里给杜文埋了坑。 杜文下意识的点头，随即反应过来，脸色开始变白，“我没有下毒！其他的有什么关系！我也没做坏事，不是吗！” 林果果脸色有些不好看，这件事如果说出去，尽管是杜文自己的问题，却也绝对会牵连到自己的。 祁泽则只是看着，还是那副什么都不在意的表情。 杜文出来的时候看到了等在门外的祁泽和林果果，他狼狈不堪的低下了头。 最后一位接受询问的是唐寻欢，一位口碑很好的普外主治医师。 他看上去很是镇定，女警官的问话对答如流，对于自己为什么要在林果果的桌前停留，他解释说自己有一位病人的查房记录让林果果负责保管，当时他想到了这个病人病情的一些其他可能，急着要查一些记录。恰好是午饭时间，林果果不在，他就自己去找了。 关于那个病人的具体病情和他当时想到了什么样的其他可能，他均给出了回答，毫无漏洞。 “那你拿到那份记录了吗？” “没有，”他向后靠了靠，桌下一直并拢的腿也伸展开，“我只是在她桌面上翻了翻，没找到那份记录，我猜记录大概锁在抽屉了，就打算等她回来再找去取，谁知道没多久祁医生就出了这种事，谁能想到呢？” 女警官点点头，收起了记事本，这个人也问不出什么了，他的回应完美无缺，姿态堪称放松，可见自认并不怕这些细节上出什么问题。要么是他确实没什么问题，要么，便是他的准备周全，盘查基本没用了。 她正打算按例感谢一下对方的配合，“啪嗒”一声，她转过头，杜文随之看向门口。 门开了，严冬略带歉意的开口：“打扰了。” 女警官连忙拉开椅子站起来，“严队？您怎么来了？” 严冬摆摆手，“没什么事儿，就是有点问题想看看唐医生能不能帮忙，别紧张。”最后一句话他是对着唐寻欢说的。 唐寻欢靠着椅背的身体不知不觉间坐了起来，他面带微笑的点点头，“严队有什么想要了解的？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毕竟我也希望那个凶手能够早点落网。” 第6章 小人面貌 S市第二人民医院。 几个有嫌疑的同事和事件的核心人物祁泽都去了警察局，余下的人顿时热闹了许多，随处可见有人三三两两聚在一处窃窃私语，抑或时不时传达几个八卦的眼神。 陈院长申斥了两句，让众人各司其职，又连忙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解决后续问题了。只是他的申斥，无论怎么看都觉得用处不是很大。 从中午的投毒事件开始，到几个同事去协助调查，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没多久就到了下班时间。 除了一些倒霉的值班人员，其他人的动作都比平日里快了很多，很快便收拾完，顺口叫上一两个好友成群结队的走了，嘴边的话题也从平时的“晚餐吃什么”变成了“嘿，中午那事儿……”。 “小夏，还没收拾好啊？快点走啦！”一个娇俏的小护士已经换好了衣服，转头开始招呼自己的好朋友。 “嗯，就好了，等我一下。”被喊到的小夏忙应了一声，利落的三两下把自己的桌面收拾妥当，顺手将钱包，几张卡和小相机塞进包里，扫视了一眼桌面确认没落下什么东西，拎起包朝自己的小姐妹那儿走去。 “诶，小夏，中午那事儿你觉得会是谁啊？”相貌娇俏的小姑娘还没走出医院大门就已经忍不住八卦了起来，下午两个多小时都在配合警方调查，剩下的时间要做完平时一下午的工作，差点累坏，八卦的小火苗都快蹿成火山了也没个机会聊聊，差点憋坏了。 小夏闻言眼皮耷了下来，“我也不知道，不过，好在祁医生没事，已经是万幸了。”定了定神，她转头问道：“你呢夭夭？你觉得会是谁啊？” 夭夭苦恼的抓了抓头发，吸了吸鼻子，这才噘着嘴说道：“我猜呀，肯定是那个道貌岸然的唐寻欢！” “你怎么猜的呀？我感觉唐医生平时人还挺好的呢。”小夏疑惑地问她。 “嗨，别提了，那人就是个两面派来着。”夭夭不屑的摆摆手，表情有些鄙夷，“这事儿我没跟你说过啊？我还以为说过了呢。” 小夏侧头看她，“说过什么？我都不知道。” 夭夭：…… 她四下看了看，扭头凑到小夏耳边，悄声道：“我有次在天穹大厦的停车场碰到他了，他凶得很，她女朋友捂着脸在哭，应该是被打了。” 小夏吓了一跳，“真的啊？”复又质疑道，“不会吧？他女朋友是不是来我们医院看过他的，那个很漂亮的女的啊？头发很美，很温柔的那个，那次是来给他送饭？就是后来没见过了。” “对啊，就是那个美女，看着多好一个小姐姐，就被打了，打的可狠着呢，脸上那一道道的，啧，”夭夭咂巴了几下嘴，“我当时，嘿嘿，打扮的有点那啥，就没出声，等他们走人了我才开车出去，他女朋友上车的时候还被踢了一脚呢。” 夭夭白天和晚上也是截然不同的两幅面孔，白天，她一袭白袍加上清纯的脸蛋，是个温柔俏丽的小护士，晚上，一脸浓妆配个假发就能秒变夜场女王，气场足的很，哪怕是认识的人也没几个能认出来。 小夏知道她这个爱好，闻言理解的点点头。换做是她估计也不愿意在同事还是上级面前露出自己妖娆艳丽的一面。 “不过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要不是你亲眼看见跟我说，我可不信唐医生会是这种人。”小夏一边说着一边摇摇头，明显是有些难以置信。 夭夭见状嗤笑一声，道：“你可别看他在医院不怎么吭声，看着是个老好人，实际上内心多阴暗还不知道呢。上个月刘主任退休，祁医生直接顶了他的位置成了我们这儿最年轻的主任医师，你是你没看见唐寻欢那脸，阴的能拧出水了！” “他该不会觉得，要是一年前是他当了副主任医师，这会他就是主任了吧？”小夏的脸上布满了不可思议的神色，显然对此难以理解。 “嘿，可不是嘛！搞不好人家就这么以为呢。说不准啊，他现在还觉得祁医生也就运气好呢。”夭夭说着越发看不起他，“自己是个两面派就算了，还总是嫉妒祁医生，我看啊，这事儿八成就是他干的。” 小夏的眼中闪过厌恶之色，显见十分看不上唐寻欢了。 一年前竞选副主任医师的时候，祁泽远超其他竞争者，这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偏他总觉得自己有一争之力，非要闹个红脸。那段时间底下还有人传话，说什么祁医生是走后门才能赢，因为他的导师就是医院一个高层，不过这种流言没几个人信，还没多久就没影儿了。 现在想来，说不定就是这个小人私下里传的呢，一个大男人，真是心眼比针尖儿还要细呢。 两人找了家小饭馆，又聊了许久，话题大多集中在对唐寻欢和祁泽身上，直到分别各自回家的时候这股讨论的热情都没消退下去，依依不舍的告了别。 小夏看着夭夭上了车才转身往家里走，医院没几个人知道，她其实是个隐形富二代，她家就住在是市中心号称富人区的江月花园。 到家简单收拾了一番，洗的干干净净，整个人都香喷喷的，她这才打开挎包，拿出一个精致小巧的相机来。 尽管没有别人在场，她还是露出一个羞涩的笑意，捧着相机一路走到桌子旁，打开电脑，连接成功后，点击传输全部内容，这才优哉游哉的倒了杯牛奶，开始欣赏起自己的作品来。 相机里的内容可以边传边看，此刻，昂贵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赫然是祁泽的照片，一张接一张，间或有几个小视频，其中动作神态各有不同，但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都没看镜头。 显然，这些照片都是偷怕的。 照片和视频在持续传输和播放，每一个都是和祁泽有关的内容。 小夏看着屏幕，笑意盈盈。 这时候，下一个视频开始了自动播放。 第7章 再见司徒 小夏原本笑着的脸庞变成了困惑。 这个视频…… 视频的前几秒很正常，自己正在对着办公室的祁泽偷怕，突然视角一阵晃荡，随后固定在了一个区域。随即便看见她自己跟着另一个护士急急忙忙的走过镜头前不知道去忙什么了。 小夏歪了歪脑袋，似乎是自己负责的哪个床的病人血压临时出了问题，有人急着喊她，所以相机便随手放在了桌子上，她无奈的笑了笑，没想到，竟然忘记关了。 她伸出手，打算关掉这个自己不感兴趣的视频，又倏然顿住。 屏幕上，一个人影左顾右盼，出现在一张办公桌前……那是，林果果的办公桌，而她的相机无意中拍到的，竟是办公室监控的角度的另一侧，嫌疑人的正面！ 市中心警察局，问询还在继续。 唐寻欢的表现依旧完美无缺，哪怕严冬严队长中途插进来开始了新一轮问话，他依旧没有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惊慌失措。 甚至听到严冬接下来问到的对他有些不利的问话，他仍然十分放松。 “你说不满？”他笑着摇摇头，“怎么会呢？祁医生是我们医院一位特别优秀的医生，输给他是很正常的事情，医院同龄的医生里应该没谁能自认为比他强的，我也不例外。” “所以，比不过他实在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我又怎么会因为这件事就对他心怀怨恨呢？” 严冬也放松的坐着，只是视线一秒都没有离开唐寻欢的脸，听着唐寻欢的解释，他闲谈般的接口道：“祁医生确实厉害，还这么年轻就已经是主任医师了，听说，是原来的主任退休，他才顶上来的？” 唐寻欢点头，“对。” “那他运气可真是够好的，刚当副主任没多久，正的就退休了，算准了给他腾位置似的。”严冬打趣似的说道。 唐寻欢却不接话，只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半晌才说了一句：“谁知道呢？” 唐寻欢应当是个很精明的人，严冬和他打了半天太极，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问到，无奈只得让他离去。 今天一天的协助调查基本上算是无功而返，只是让警方对几个嫌疑人了解更深了几分。严冬走出来对着祁泽无奈的笑笑，打了个招呼便转身去整理材料了。 祁泽没有理会杜文怯怯的目光，对正冲着自己微笑示意的唐寻欢微微颔首，随即利索的出了警察局，林果果见状匆忙跟上他的脚步，一块儿出去了。 祁泽和林果果走在街边的路上，好半晌，林果果才终于鼓足了勇气，看着祁泽开口：“祁医生，今天的事情……真的不是我做的，你不会怀疑我吧？” 祁泽微微扭头，轻笑一声，“怎么会。”他当然不会怀疑林果果，他是怀疑所有人。 林果果闻言却松了口气，语调都轻快了很多，笑道：“那就好，今天我都害怕死了，没想到医院居然有人做出这种事情，以后可得小心点啦。” 祁泽笑笑却没有说话。 许是太安静了些，林果果偷偷的瞧了他一眼，只见祁泽正抬起眼，正正的看向前方的拐角。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辆沉稳的劳斯莱斯正停在那里，车门上倚着一位挺拔俊秀的青年，他姿态是纯然的放松，眼神却只停留在祁泽身上，勾魂摄魄。 “我还有点事，果果，你自己先回去。”祁泽头也不回。 林果果失落的应了声，控制住自己的眼神不往他们那里飘，恋恋不舍的离开。 祁泽这才朝着那位青年走去，离他两步远的时候又站定。 “阿泽你离我那么远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青年笑着说。 “你怎么在这儿？”祁泽也笑了，“不会是在等我吧，司徒衍？” 听着对方全名全姓的称呼自己，司徒衍脸上闪过一丝黯然，却还是打趣着回道：“是啊，专程来接你的，希望我们的祁大医生能赏个脸，给我这个荣幸送你回去？” 祁泽闻言哭笑不得，司徒衍什么时候竟学会这些招数了，记忆中的他在自己面前虽然没那么冷淡，却也从不会用这些小套路。 想了想，他直接拉开车门坐了进去。不坐白不坐，这样一个赏心悦目的公子给自己当司机，机会难得啊。 已经过了下班时间，路上行人车辆并不多，两人一路无话，很快就到了祁泽家楼下。 祁泽推门下车，露出满意的笑：“多谢你送我一程。” 司徒衍也下了车，转身就锁了车门，回眸一笑，皓齿生辉：“有段日子没见，怎么，不请老朋友上去坐坐吗？” 祁泽颇为无语，这无赖行径……有点可爱。 他拿出钥匙开门，自顾自的进去，这才对站在门外不动的司徒衍说道：“不是你要进来的吗？进不进了？” 司徒衍眼神一亮，蹭蹭就进了门，拖鞋都没来得及换就先转身锁了大门。 祁泽失笑，进都进来了，自己还能把人赶出去不成？ 如果此时司徒衍能听到他内心的想法，肯定会回他一句：能。 人是招待进来了，祁泽却有些无奈。 不管是记忆中的司徒衍，还是面前活生生的司徒衍，他都很喜欢。奈何他的重心不得不放在之后接二连三的死亡事件中，目前还得扮好原本的祁泽人设，一个冷漠寡言的精英医生。 夹杂着一点自己的私心，他把人放了进来，要说些什么却很为难了。 司徒衍没有让他为难太久。 祁泽还没有发话，司徒衍就熟门熟路的进了厨房，从冰箱最顶层取出两人都爱喝的咖啡豆，自顾自的烧起咖啡来，不一会儿，祁泽坐在沙发上，面前一杯冒着浓浓香气的咖啡，在他对面，司徒衍靠着沙发，手里一杯一模一样的咖啡。 祁泽没有说话，司徒衍很了解他，先打开了话题。 “听说你在医院差点出了意外？”司徒衍认真的看着他。 祁泽诧异的看他一眼，意思很明显，你知道的倒挺快。 司徒衍垂下头，指头拨弄着咖啡勺，“医院边上有我的手下，警察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怕耽误你的事，就在警察局外边等你了。” “有人想杀我，没成功。”祁泽淡定的丢下这句话，看着对面青年的反应。 司徒衍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冷凝，却又很快融化，说道：“这事我知道了，我来主要是想问问你，你知道是谁做的吗？或者谁的嫌疑比较高？” 祁泽看着他，不说话，这个人会想要自己去死吗？他知道，自己不只会被投毒，接下来，他还会遭遇各种各样的谋杀，那么眼前这个人，会是其中之一吗？ 司徒衍被他这么看着，却十分坦然，没有半分不自在。 “林果果。”祁泽说道。 “那个护士？”司徒衍面带不解。 “嗯，”祁泽端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好香，“她是我的女朋友。” 第8章 坠楼事故 从下午碰面直到现在一直保持的闲散舒适瞬间烟消云散，司徒衍浑身僵住，宛若寒冬。 祁泽不错眼的看着他，把他那一瞬间的僵硬和难过都看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这人没事长这么好看做什么呢？搞得自己怀疑他一下都充满了罪恶感。不对，他为啥要有罪恶感，林果果又不是他找的女朋友，但是为了寻找真相，他只能尽力扮演原本的祁泽，就算有些许改变，也不能越线。 司徒衍已经恢复了从容的神态，他没有料想到这才分开几天，祁泽就有了女朋友，这人竟这样绝情……打死他大概也想不到，这是死亡多次又重生多次后的医生祁泽为了寻找真相而刻意做出的改变。 “你怎么会怀疑她？她都是你的女朋友了。”他故作不在意的问道。 祁泽喝了口咖啡，道：“女朋友就不能投毒了？你让那些为了家产无所不用其极的人怎么办？”他这句话半真半假，仿佛只是在开玩笑。 司徒衍无语，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人还有心思开玩笑，他没好气的说道：“你就不担心么？这可是投毒，你要是真的吃了，现在尸体都凉透了，现在凶手还没抓到，保不齐还有下一次呢。” 祁泽心说：“我”早就吃过一次，不止有下一次，还有下下次，下下下次呢。 司徒衍看他一脸没所谓的表情，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道：“说正事，你为什么会怀疑那个林果果？她有哪里不对劲吗?” “她精神不太对，”祁泽把手中的咖啡轻轻放到桌子上，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我怀疑她有精神类的疾病，只是不清楚她自己知不知道，至于具体是什么病，我也不清楚。” 司徒衍不自觉的瞪大了眼睛，“你怎么会找一个精神病人当女朋友？”就算是要气我也不用这样吧？ 祁泽瞥了他一眼，立马知道了他在想些什么，不得不打断他的想法，道：“你想什么呢？我刚刚才发现的。” 司徒衍不依不饶：“那你现在都知道她有问题了，还有可能是给你下毒的那个，你还不赶紧和她分手吗？刚刚和你在一块儿走的那个就是林果果吧？天，你居然还和她单独相处？？” “你过界了，司徒。”祁泽淡淡地说道。 一盆冷水浇了下来，司徒衍满心的热情被浇了个透心凉。他有些自嘲的想着，是啊，自己已经不是祁泽的男朋友了，又哪里来的资格管人家这些私事呢？ “是我多嘴了，”他有些意兴阑珊，手指摩挲着杯沿，还是没忍住又多嘴了一句，“我干涉不了你的事情，但是你自己还是要多小心些。其他几个人你也要留神，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查到凶手之前谁都有可能的。” “我会的。”祁泽如是说。 原本有些旖旎暧昧的氛围彻底冷了下来，司徒衍觉得浑身不自在，尽管还想多呆一会儿，却也不想讨人嫌，他一向很识时务，立刻起身道了别。 祁泽没有留他，待人出门后，他踱步来到客厅的落地窗前，看向窗外。 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他看着那道高挑的人影走到车子跟前，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却并没有启动。几秒种后，车厢的玻璃窗上一道火光闪过，随即消失，只剩一个小小的火点明明灭灭。不知道看了多久，车子终于启动，远远的消失在车海中。 翌日，大晴天。 祁泽和往常一般踩着点来到了办公室，忙碌了一上午，等到闹钟响起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已经到了午休的时间。 他稍微收拾了下桌面上的材料，打开抽屉拿出一管针剂塞到白大褂的兜里，慢悠悠的上了天台。 据原本的祁泽所说，他的第二次死亡，是被人推下楼导致的，只可惜他完全没有看到犯人的任何特征。祁泽不知道第二次谋杀会在什么时候到来，但他却不想和原本的医生祁泽一样，只能靠着躲避来逃离死亡的命运。 他是谁？他是国际顶级雇佣兵的尖刀王者，末世开始之前便已手染无数鲜血，末世十年浴血屠戮更成了人人敬畏的魔鬼祁泽，他不惧死亡，更不会在死亡面前逃避，他只会迎难而上，主动出击。 他现在要做的，便是主动给那些躲在暗处的人提供机会，坠楼身亡？那他就主动到天台来，他倒是想看看，谁能在他面前，把他给推下去！ 祁泽来到天台的时候，上面已经有了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大都是趁着午休时间上来透透气的，人不多，三四个，却也说不上少了。 看来今天是等不到了，他无奈的想着，还是慢慢挪到了天台边缘，单纯的吹吹风也不错。 同一时间，办公室里的人陆陆续续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呼朋唤友的去吃饭。 “小夏，今天不要去食堂了吧，要不要去外边吃？对面刚开了一家新店，听说还不错，我们去试试呗！”夭夭才收拾完就迫不及待的来喊人。 小夏磨磨蹭蹭了一会儿，又纠结了几秒，才回道：“夭夭你今天自己去吃吧，我有些不舒服。” “啊？怎么不舒服了？”夭夭闻言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走了过来，有些担心的看着她，“小夏你没事吧？” “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有点头晕，应该昨天晚上没睡好。”说着她动手轻轻推了推夭夭，“好啦，别担心我啦，你快去吃饭吧！我没问题的。” 夭夭被她推了两步，犹自回头问道：“真没事哦？要不要我给你带点吃的回来啊？” 小夏笑笑，道：“好好好，就知道我家夭夭最好啦！” “那我走啦，你快休息会吧！”夭夭蹦蹦跳跳着出了门。 小夏看着她逐渐消失的身影，脸上的笑容慢慢收了起来。 她从包里拿出那个小巧的相机，装在身上，直到看见了什么，她立即起身，跟着一个人走了过去。 楼道拐角，监控死角，小夏深吸一口气，快步追上前面的人。 办公室里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个僻静的角落。 医院天台顶。 几个人分散的站着，要么吸烟，要么安静的吹着风，一派静谧，惟有风声沙沙作响。 “嘭！”一声重响。 “你们快看！是不是有人坠楼了！”一个站在天台边缘的医生突然惊叫出声。 第9章 生者之痛 有人坠楼？ 祁泽眼里闪过莫名的神色，这又是怎么回事？ 他快步走到喊出声的那个医生旁边，探出半个身子往下看去，医院的楼层相对市中心鳞次栉比的高层建筑而言不算很高，但是也有十六楼了。 从天台上看下去，能勉强看到底楼的场景，只见一圈人围着一个人影，人群还在逐渐扩大。 被围着的人影背对着趴在地上，看不清脸，只知道是个女孩子。 地板上，暗红色的血迹以她为中心，正一圈一圈的荡漾开来。 医院有人迅速反应了过来，疏散出一个可供担架通过的通道，把人扶到了担架上，地上的人影终于露出了那张曾经甜美温婉如今却苍白脏污的脸，那是…… “小夏！！小夏——” 一道凄厉的喊声响起，夭夭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人，顶着一张花猫脸扑倒在担架旁，她娇俏的脸上尽显苍白，曾经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里此刻却布满了红色的血丝，看着颇为骇人。 她慢慢的伸出手，颤抖着向着担架上的小夏伸过去。 已经提前检查过的医生没有阻止，只是半转过身，不忍的闭上了眼睛。 夭夭艰难的吞咽一下，手指停在了小夏的嘴唇上，一秒，两秒，三秒…… 她跌跌撞撞的后退两步，一下子跌倒在地，愣愣的看着担架。 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呢？ 就在半个小时之前，小夏还在和她说说笑笑，她仿佛还能看到小夏无可奈何却还是翘起的嘴角，口里说着：“夭夭，你最好啦。” “啊——”她悲痛的嘶叫出声，整个人虚弱不堪，像是刚从水里打捞出来一般，在原地不可抑制的痛哭出声，声音极尽压抑，却完全抑制不住那阵痛意。 原本还在围观的人群，一半都不知不觉悄悄的红了眼眶。 …… 十分钟后，小夏的尸体被妥善保护起来，放在了太平间中央的大平台上。 门外响起了跌跌撞撞的脚步声。 “嘭！”一声巨响，夭夭趴跪在尸体旁，呆呆的看着前方，毫无反应，另外两个医生则转身朝着大门的方向看过去。 一身制服的刑警队长严冬出现在门口，他扶着门框，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昨天来医院做调查的时候还整齐漂亮的制服此刻有些皱皱巴巴，发型也乱七八糟，带着风尘仆仆的味道。 他缓了口气，一眼看到了房间中央的平台，在那之上，小夏安安静静的躺着，如果不是因为要保存尸体原状所以没有擦去她脸上的斑斑血迹，大概这会是一幅静谧安然的画面。 “小……小夏？小夏？”严冬嘶哑着轻声开口，仿佛和小时候一样，他趴在小夏的耳边，轻声叫醒赖床的妹妹。 小夏没有回应，以后都不会回应了。 她再也不会和小时候那般，被吵醒后嘴里嘟哝着不满，却还是用肉嘟嘟的小手揉揉眼睛，再被自己亲爱的哥哥牵着手带下楼去了。 她终于可以无止境的赖床，而不必再被自己的哥哥吵醒了。 严冬缓缓地蹲下身子，脑袋无力的垂了下去，随即一拳狠狠砸出去，白皙的瓷砖地板上蛛网般的裂纹迅速蔓延。 人们常说，快乐总是短暂的，与之相对的，悲伤总是格外漫长。 严冬在妹妹尸体前呆了不到五分钟，却感觉自己已经跨越了漫漫凛冬，他的同僚特意在门外站了几分钟，好让他们的队长缓一缓，但是斯人已去，案子却还是要查。 “严队，节哀……”那天负责审讯的女警官来到严冬身旁，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怕。 严冬站起身，露出猩红的眼睛。 “你来看看小夏，她还挺喜欢你的。”严冬目不转睛的看着小夏血迹斑斑的脸。“你来看看，她这个样子跟睡着似的，我很想把她吵起来，叫她别睡了，又怕吵到她，你看，小夏像不像睡着了，婉婉？” 林婉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小夏一直是个坦率可爱的女孩儿，在哥哥面前有些害羞的样子，在自己面前却反而放得开一些，小夏死了，她也很难过，却远远不及这件事带给严冬的打击。 严冬和严夏出身很好，父亲是一个高级警察，母亲，则是本市一个大集团的所有者，严父慈母，儿女双全，这原本是一个很美满的家庭。如果他们的父亲没有在他们很小的时候便因公殉职的话。 他们的母亲从原本爱笑的贵夫人变成了冷面阎罗，更多的时候忙于公司事务，可以说，小夏是由从小就很懂事的严冬一手带大的。古人云，长兄如父，事实上，严冬在生活中的很多地方都都兼顾着小夏哥哥和父亲两个角色。 “严队，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安慰不了你，但是，你难道不想查清真相吗？”另一个年轻耿直的小警察忍不住说道。 林婉担心的看着严冬，他轻声道：“我会的。” 这次坠楼事件相对而言，比起之前的投毒案更难解决。 其一，是因为这次坠楼事故发生在一个偏僻楼梯的监控死角处。 其二，因为正处于午休时间，人们四处走动，有很多办法都能够通过绕路避开监控到达那个僻静的角落。 再来的话，便是从监控中看上去，小夏是自己走过去的，期间没有和人交流，且平时的工作中没有发现任何矛盾关系。 如此一来，使得这次的坠楼案更加扑朔迷离，有谁，会推一个基本从不结仇的可爱女孩下楼呢？这次事件，和一天前发生的投毒案是否有关呢？凶手是连环杀人，选择随机犯案吗？亦或者是个深藏不露的恶狼，在有目的性的选择目标呢？ 这些问题如同一块块巨石，齐齐压在了严冬的心上。 调查取证，单独问话，很快都结束了，意料之中却又让人很愤怒的，还是一无所获。 严冬坐在办公室里，捞起桌上的搪瓷杯狠狠的砸了出去，杯子破裂发出清脆的响声，残存的茶水顺着门缝慢慢流淌，流到了林婉的脚边。 第10章 陷入僵局 “严队。”林婉敲了敲门，直接走了进来。 “是你啊，”严冬冷漠的抬头看看，见是林婉，稍微收敛了些身上的躁意，“有什么进展了吗？” 林婉摇了摇头，有些担忧的看着他，回答道：“暂时还没有，医院那些人什么都不知道，最近这段时间小夏也一直没什么异常，要说变动的话，最大的变动就是医院前一天发生了投毒事件，其他都很正常。” “那个夭夭呢？她也什么都不知道？”她不是和夭夭关系最要好了吗，怎么会什么都不清楚，这就是所谓的好闺蜜好姐妹？ 严冬止不住的恶意的想着，有一瞬间他猛地清醒过来，脸色更白了些，苦笑一声，混蛋，你都在想些什么？ 林婉见他脸色越发不好，说话也更加小心，道：“夭夭……那个女孩现在情绪有些不对，我们没敢多问，现在已经安排了心理医生在为她纾解，没什么问题的话，明天就可以正常问话了。” “我知道了，”严冬摆摆手，低下头开始整理桌上的烂摊子，“你先出去吧。” 林婉没有动。 严冬奇怪的抬起头看她，用眼神表示着疑惑。 林婉沉默了半晌，才斟酌着开口，说道：“队长，你今天……要不然就先回家休息半天吧。” “不用，我好的很。”严冬冷硬的拒绝道。 林婉眼圈有些泛红，被拒绝后却没有一丝尴尬，还是坚持道：“我知道小夏的事情对你打击很大，说真的，我也很难过，可是你一直这样憋着不但对自己不好，也会影响你侦查案件的进程啊。你现在这样，能全心全意破案吗？” 严冬怒视着她，仿佛只要她再多说一句，就会迸发自己的怒火一样。 林婉毫不畏惧，一字一顿道，“你难道想要小夏不明不白的就这样去了吗？你现在这个样子，你觉得能帮上什么忙吗？” 严冬双手撑着桌子，还是方才的姿势，眼神却越来越微弱。 他自嘲的说道：“是啊，我什么忙都帮不上。” “我的妹妹没了，我却什么都做不了！我还能怎么办！你说啊！”他陡然吼出声，林婉受惊后退了半步。 严冬吼出来这么一句却又安静了下来，“抱歉，我不是故意……” “没关系。”林婉打断他，“我懂。” 林婉慢慢走上前去，轻轻的抱住了他，“我懂，我都懂，你不必多说。”她用手在严冬背后轻轻拍着，又轻轻摸了摸他的脸颊，正视着他，说道：“你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用今天下午的休息时间，以最快的速度恢复过来。小夏，我，大家，都等着你呢。” 她最后总结道：“我们都需要你。” 严冬看着她近在咫尺的恬静温和的脸庞，看着她眼中不易察觉的红色血丝，半晌，轻声说了句：“好。” ———— 严冬独自驾车回了家，进门后，他在玄关处顿了下。却没有换上自己的拖鞋，反而一步不停的回了自己的房间，整个人直直的摔在了床上，柔软的床猛地陷进去一个大坑，发出一点细微的咯吱声。 虽说是回家休息，实际上，他能休息的地方，也就只有这方寸之间的大床了。 玄关处还有小夏的两双可爱的拖鞋，一只粉色的兔子，一只黑白相间的小熊猫，憨态可掬又笑嘻嘻的看着他，他没有办法停留。客厅的巨大的落地窗前，有小夏亲自选的梦莲窗帘，桌子上，还摆着她亲自看好，每天让清洁阿姨换上的一束百合。 甚至在他自己的房间里，尽管整体色调十分简单，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但是床头柜上，还放着小夏为他量身定购的安神香。 这巨大的别墅里，到处都留有小夏的气息，方方面面，角角落落，哪一处都在提醒着他，这是小夏布置的，哪一处都能让他想起小夏的音容笑貌，他仿佛随时都能看见，能听见，那个可爱的小女孩，她转身冲着自己微微一笑，“哥，你看！这个好不好看嘛？” “好看。”他把脸埋在枕头里，轻声道，有些似有似无的哽咽，“真的，特别好看。” 忙碌的时间过得飞快，眨眼便华灯初上。 林婉揉了揉自己泛酸的肩膀，无声了吁了口长气。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林婉立刻恢复成精神奕奕的样子，“进来！” 进来的是那天那个耿直年轻的小警察，林婉问道：“什么事儿？” 小警察挠挠头，道：“林姐，受害人的闺蜜，就是那个夭夭，说她想起来一些事儿。” “什么？”林婉轻呼一声，随即有些激动，立刻起身，边往外走边问道，“她人呢？现在在哪儿？不是说得明天吗，她已经恢复差不多了？” 小警察听着她一大串儿的问题有些头大，赶紧捡着重要的回答她，“她现在还在心理治疗室呢，是医生打电话告诉我们的，具体我也不清楚。” 林婉看他知道的不多，便也不再发问，立刻动身，到地下车库取了车，带着那个小警察直奔医院的心理治疗室。 已经下班了，医院仍然有许多人，只是相比前几天，人数还是少了些，毕竟连续发生了两桩案件，还有一个是在众人面前坠楼身亡，有不少病人都看到了，风声传了出去，多少有些影响。 陈院长先前还在为投毒案奔波，谁料马上又出了一件更加恶性的坠楼案，且还是大庭广众之下，简直愁白了头发，林婉见到他的时候，感觉他仿佛两天之内气色差了很多。 “林警官，您可算来啦。”陈院长提前知道了消息，猜到警察局会派人过来，已经提前在门口等着他们了，“是找夭夭吧？这边，我直接带你们过去。” 林婉也不和他客气，“那就麻烦你带路了。” 陈院长连忙摆手，路上又说了几句好话，把人送到了治疗室门口。 林婉道了谢，没再管他，抬手敲了敲门。 “进来。”一道温和的声音回应道。 林婉带着小警察推门进去，立刻看到正背对着他们的夭夭，夭夭对面的椅子上，是一位看上去温和无害的心理医生。 林婉看了看他桌上的牌子，打了个招呼，“邱医生？” 对面的青年笑着点头，道：“你就是林警官吧？陈院长和我提过你们。”他轻轻转头看了看夭夭，又说道：“夭夭比我想象中恢复的要快，她现在已经冷静多了，可以进行简单的问话，不过，还是要交尽量避免一些刺激性较大的问题，以防万一。” 林婉点头表示明白，邱医生起身安抚了夭夭两句，便转身出去了。 “小胜，你在门口守着点，别放人进来。”林婉吩咐了一声，年轻的警察应了一声，也出去了。 第11章 案件进展 林婉走到了桌子背后，坐到了医生的位置上，第一次和夭夭面对面。 此时的夭夭看上去仍然有些不太好，她的眼睛还是红肿着，头发也有些散乱，不过明显已经回神，不似几个小时之前那样浑浑噩噩。 “你是负责小夏这事的警察吗？”夭夭轻轻问道。 “对，我就是，我姓林，你可以叫我林警官。” “林警官。”夭夭微微点头。 “我听医生说，你想起来一些东西，需要告诉我们？”林婉看她状态不是特别好，便主动开口问她。 “啊？对。”夭夭猛的回神，“我想起来了，今天中午的时候，小夏就有些不对劲了，都怪我，我也没当一回事，要是我更关心她一点，说不定小夏……”她说着便有些说不下去，眼见又要哭出声。 林婉连忙打断她，问道：“不对劲？能详细说说吗？越详细对我们的帮助越大，也能早日让小夏安息。” 夭夭点点头，抽噎着开口：“我和小夏平时关系很好，基本上都是一起吃饭，下班没什么意外也是一起走的。今天中午，小夏突然跟我说她不和我一块儿去吃饭了，我当时也没多想，就一个人出去了。” “会不会是她有什么工作急着做？”林婉问。 “不会的，”夭夭急忙摇头，“昨天发生了祁医生那件事儿，消息还是传出去一些，来医院的人本来就没平时多，除了门诊和急诊，其他人基本上都比平时要轻松一些的，怎么会加班呢？” “而且，小夏她自己跟我说是没睡好，所以不想吃饭，我看她脸色却是不是特别好的那种，就信了。现在仔细想想，她自己怎么会跑到一个僻静的角落去被人推下楼呢？肯定是有什么事儿是我不知道的，反正不会是什么肚子疼，没睡好。” 夭夭说着说着便停不下来，都不用林婉问她，便自己放飞了思绪。“她昨天都还什么事儿都没呢，昨天我们下班的时候还八卦了一下祁医生和唐医生，她那会儿也没什么……啊！”她居然叫了一声，仿佛想起来什么，“我们昨天说祁医生差点被投毒的时候，她好像，好像就有点安静。” 林婉重复了一遍：“安静？” 夭夭说道：“对。其实我们平时也经常会聊到一些八卦，小夏通常都会附和我两句，比如昨天我说唐医生的时候，她就特别惊讶，还吐槽了好几句呢。但是我说祁医生那事儿的时候，她好像就没说什么，我记得……她从头到尾就说了句‘没事就好’，好像就什么都没说了。” 林婉脑子飞快的转动，面上不显，继续问道：“你还能想到别的什么吗？” 夭夭垂下头，半晌才道：“想、想不起来。小夏……小夏平时是个安静的人，今天这事儿之前，我怎么都不会想到，她居然会被人推下去。”她说着声音有些不平稳。 林婉见状，猜测她可能不知道更多的事情了，便起身告别，让她想起什么的时候直接联系自己，把自己的号码给了她，又叫了邱医生进来，她才和小胜离开。 回到局子里，她打发小胜去做别的事儿，自己一个人回到了办公室。 严家别墅。 严冬已经恢复了些，仰面躺在床上，眼睛虽然闭着，但是从时而滑动的眼球能看出来他并没有睡着。 “叮铃铃——”一阵古老的手机铃声突然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 严冬猛地睁开眼睛，摸过手机，来电显示是林婉。 “喂，队长？”那边林婉的声音传过来，“你还好吗？” “我没事，”严冬回了一声，又急忙问她：“怎么突然打过来了？是不是有什么进展了？”不怪他这么想，是林婉建议他好好休息一下，那么现在却是她打过来，他只能想到这一种可能。 林婉：“还不一定，可能会有点帮助。” 严冬：“你说。” 林婉定了定心，道：“夭夭比预计的提前恢复，想起来一些事情，我刚刚去医院问过她了，但是需要你帮忙。” 严冬沉声道：“什么忙？” “你能尽快整理一下小夏的遗物吗？”林婉这样说道。 严冬愣了愣，没说话。小夏的遗物总归是要收拾的，但是他没想着这么早就去碰。 林婉还在说话，“夭夭说昨天晚上小夏就有些不太对，她对祁泽被投毒那个案子反应很安静，然后今天中午也不对劲，我猜，她出事应该和祁泽那件事有点关联，具体什么关联，可能在她的遗物里会有些发现。尤其是日记，笔记，她的日志私人空间之类的……如果可以，你最好看看她这些东西。” 严冬没有吭声，遗物是要收拾，但是这些私密的东西，他原本并没有打算去碰。斯人已逝，他想给小夏多留些体面和尊重，但是现在看来，却不得不碰了。 与虚无缥缈的体面比起来，他更想让小夏走的安心一些，找到杀人凶手绳之以法，以慰小夏在天之灵。 他挂掉电话，径直走到了小夏的房间门前，沉默了一会儿，伸出手推开了门。 房间很整洁，窗前的粉色纱幔随风微微晃动，桌面上零零散散的放着几支口红，可能是主人走的太急没来得及收拾。 严冬察觉到些许异样，家里就他们两个人住，清洁阿姨偶尔来大扫除，除此之外，平时都是小夏在收拾房间，她总是把别墅打理的井井有条，怎么反而在自己睡觉的地方，连几支口红都不好好收起来呢？ 看样子林婉的猜测有些道理，小夏心里确实装了事儿，所以导致她心神不宁，东西都没像往日一眼好好收拾，便匆匆出了门。 他拿起一支口红在手里摩挲，面无表情的看着，盯了足足有半分钟，才把手里的口红连同桌子上散乱的几支一起，放到了收纳盒里。 小夏的房间陈设也很简单，比起他自己的房间而言，更多了些生活气息，屋子里的家具除了一张床，就只有一个化妆台和一把椅子。 严冬拉开化妆台底下的抽屉，里面只有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一个小小的医疗箱，和一个蓝皮记事本。 他记得，这是小夏常用的备忘录，里面基本都是医院工作的相关事宜。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他的目光在屋子里梭巡，最后，眼神停在了化妆台上的笔记本上。 第12章 铁证如山 严冬的目光最终停在了化妆台的笔记本上。 这个笔记本还是自己上个月送她的礼物呢，可惜小夏也没用多久，应该早点送她的，他脑子里突然这么想着。 笔记本设了开机密码，严冬总是很严肃的脸上微不可查的露出一丝笑意，他熟练的输入自己的开机密码——他和小夏的生日做出的简单排序。 “叮——”一声轻响，电脑开启。 严冬晃动着鼠标，点开了最近文件夹。 按照夭夭说的，小夏之前都很正常，是这两天才开始不对劲，那么如果电脑里面有她死亡的原因，肯定也是这最近的东西。 最近文件夹里照片，视频，文档满满当当，文档大都是一些病案分析等等工作相关的记录，他又点开照片和视频…… 都是祁泽。 他有一瞬间的茫然，作为警察他在看到照片和视频的第一秒就判断出这些都是偷怕所得，小夏怎么会去偷拍别人？她和祁泽的案子有关？ 下一秒他又立刻反应了过来，他的妹妹小夏，喜欢祁泽，特别特别喜欢的那一种。 他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他发现自己的妹妹有了心上人，还是一位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原本他可以用这件事打趣她，逗她玩儿，看着她羞恼却无法掩盖的笑意，可现在…… 人已经没了。 他思绪放空，一时间又沉入到自己的幻想之中，手指机械般的点击，照片一张张划过，待到视频开始播放，他连点击都不用了，直接看着视频一个接一个的自动往下播放，视频里的主题也一样，万年不变的祁泽或走动或落座，他脑袋放空，眼神追随着视频中的祁泽。 直到，视频里的祁泽不见了。 他猛然醒过神来，视频还在继续播放，画面中却没有了祁泽的身影。 严冬陡然打起了精神，视频画面中显示的，正是林果果的桌子！ 为了查清祁泽那个投毒案，他反复看过很多次监控，林果果的桌面不能再熟悉，那熟悉的桌面，和自己监控中所见的一模一样的摆设，这分明就是出事那天拍摄的视频，那么，只要视频不中断，就一定会拍到那个投毒的真凶！ 如果所料不错，妹妹的死也必然和这件事有关。 严冬的表情不悲不喜，他应该舒心的，困扰了他们两天的投毒案即将告破，妹妹死亡的真相也将被揭开……他却无法开心起来，灵魂深处弥漫的，唯有深深的悲意。 投毒案发生的第三天，天气依然晴朗。 严冬一大早肃着一张脸来到了警察局，碰到打招呼问好的同事都没有理会，直到看见林婉隐隐透出担心的表情，这才稍微和缓了几分。 他没多说什么，直接召集了本案的相关人员，把自己拷贝的视频拿了出来，待众人看完，没有一丝一毫的废话，直接下令逮捕投毒案的嫌疑人，立即行动。 众人收到命令，迅速调整职责，派出行动小队，当着医院众人的面，带走了嫌疑人。 仅仅半小时后，林婉坐在审讯室里，看着对面一脸莫名其妙的人，面无表情的开始提问。只是这一次，对面的人手上多了镣铐，这一次不再是协助调查，而是审讯。 林果果的脸上充满不解，她举起手上的镣铐，略微晃了晃，问道：“林警官？这是什么意思？” 林婉平静的看着她，冷声道：“林果果，我们这里找到了一段视频，上面清晰的显示了你投毒的经过。” 林果果“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林警官，这种玩笑可不能随便开。” 林婉不说话，林果果脸上的笑意慢慢收了起来，她认真说道：“你们拿到的监控视频，只能看到我，唐医生和杜文的背面，我们是不是对桌子上的午饭下了毒，你们不可能看到吧。”她嘴里表达的疑问，口吻却十分笃定。 林婉不想与她虚与委蛇，浪费太多的时间在让她认罪身上，直接当着她的面播放了截取的一段视频，恰恰是她在桌面上打开一个小玻璃瓶瓶，从里面取出七八片白色的药片，放入了小塑料杯，很快融化消失。林果果随即拿起小小的塑料杯，均匀的在给祁泽准备的午饭上撒了撒，又面无表情的收拾了工具，给午饭盖上了盖子，没多久，她脸上露出羞涩的笑容，拿起加了料的午餐，朝着祁泽办公室走过去。 “你还有什么话说？”林婉看着她圆圆的，显出几分可爱的脸问道。 林果果乍然笑了起来，“林警官，你们这是打算诱供吗？” 林婉：“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根本没有下过毒，难道我自己有没有干过我会不知道吗？”林果果看着她，脸上带着不甚明显的嘲讽，“该不会是你们有什么压力急着破案，就做了这么个假视频来诬陷我吧？” 林婉脸色一沉，收起了自己那副好脸色，道“林果果，这个视频的真假还轮不到你来质疑，我们既然拿出来当证据，就肯定已经查过了，这个视频没有问题，你的的确确在给祁泽的午饭中下了毒，那个玻璃瓶我们的技术部也已经放大看过了，是氰化钾，想必你应该很了解才对。” “至于这瓶氰化钾怎么来的，想必，医院里总能查到些蛛丝马迹，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林果果沉默了一会儿，慢慢抬起头，道：“氰化钾的确是我拿的，医院监控应该能排查到，这个我承认。” 林婉暗地里松了口气，还没等她这口气咽下去，就听林果果接着说道：“但是我没有给祁医生下毒。” “林果果！”林婉大力拍了下桌子，声色俱厉，“视频就在这儿摆着，药是你下的，氰化钾你也承认是你去拿的，好，你说你没有下毒，那你好端端去拿氰化钾做什么？难道还用这玩意给病人治病吗？” 林果果面带茫然，还是摇了摇头，道：“你们这个视频是假的，反正我没有给祁医生下毒。” 第13章 把猫给我 林婉差点要被她气笑了，这是在耍无赖了？ 她好不容易才稳了下心神，说道：“你不承认也没有用，现在氰化钾是你去拿的，午饭是你给祁泽准备的，视频里能看到是你把毒放进去的，你即便不认账，证据链也已经完善的差不多了，我劝你还是死心吧。我现在只想知道你的动机，你为什么要毒害祁泽？” “我没有！”林果果尖锐的喊叫出声，“我都说了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下毒！你为什么就是不信我！” “你冷静一……”林婉话刚出口就被狠狠地打断。 “我怎么可能下毒！我怎么可能会给祁医生下毒！我那么爱他！那么爱他！我为什么要给他下毒，我不可能害他的！你听不懂吗！”林果果愤怒的站起身，大力晃动着手上的镣铐，朝着林婉扑去，林婉险险躲过，外面的人见势不对，立马进来了两个人控制住她。 林果果被强行按在椅子上，动弹不得，眼睛却狠狠的盯着林婉，嘴里依旧喊叫不停：“你们这些废物！我们纳税给你们就是让你们来诬陷我的吗？我怎么可能会下毒害祁医生！怎么可能！你们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凭什么诬陷我！凭什么！！” 林婉既无奈又震惊，赶紧叫人进来强行给林果果打了一针镇定剂，让她暂时安静下来，这才有些筋疲力竭的走出审讯室。 走出审讯室，她长长的叹了口气，这都什么事儿啊…… 走过长长的走廊，林婉径直进了严冬的办公室。 严冬一脸的疲态，见是她进来，话也不想说，直接摆了摆手，示意她自便。 林婉直接坐到一边的椅子上，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一时间也不想开口。铁证如山放在眼前，林果果却死活不肯认罪，这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严冬现在估计也为这事儿闹心呢，对此她也有心无力。 严冬双手撑着额头，压在桌子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他突兀的问道：“你说，小夏的事……到底是不是林果果做的？” 林婉想了想，回道：“我不知道。” “我觉得是。” “即使她死不认罪？”林婉问他。 “对。”严冬抬头紧紧的盯着她，用斩钉截铁的语气回答道。 严冬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自信心，但是他的心里确实无比确信，就是林果果干的。 更何况，即便从证据的角度来说，医院会有林果果获取氰化钾的记录，小夏的相机，电脑里都有她投毒的清晰过程，最后，小夏一个从不结仇的人，在看到这个视频的第二天，没了。 于情于理，他都认定了林果果就是犯人。 “不过，她死不认罪确实有点麻烦啊。”他嘴里呢喃道。 林婉闻言也点点头，说道：“对，现在问题就在这里，单说证据的话，我们已经很齐全了，但是我们的人完全查不到她的作案动机，从她的表现来看，她也没有理由杀害祁泽，这是个很大的疑点。” 严冬沉吟着，“不搞清楚这个疑点的话，就没办法百分之百的认定是她杀人未遂，更别提小夏了。看来，还是得想想别的法子……” 林婉心神一动，犹豫着说道：“我……有个办法，可以一试。” ———— S市边缘的嘉园网吧里，一个油腻的中年人骂骂咧咧的退出游戏，右下角的企鹅弹出了一个邮件提示。 他漫不经心的点开，随意瞥了一眼，便立刻坐直了身子，面带惊意的看了起来。 大概是由于开在城区边缘，网吧的机子有些老旧，屏幕闪闪烁烁的，网吧小哥从他身后路过，看见居然有人没打峡谷传奇没点交友网站也不是在看激情动作片，好奇的瞥了一眼，模模糊糊看到最上边一个什么泽的，底下大概是一张时间表一样的东西。 “搞些什么玩意儿啊……”小哥嘴里嘟囔着，顶上硕大的标题他只认识一个泽字，因为他名字里带这个字儿，带着看不懂也想不通的微微的恼意，他直直的走过去，没再停留。 市二院。 祁泽正在接电话，他手中的笔无意识的转着，动作娴熟，“今天可能不行，我家里的猫预定了今天去打疫苗，这样吧，我明天白天没什么手术，我请个假过去一趟？” 对面的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祁泽认真听着，然后回了句：“好，那先这样？嗯……明天见。”随即挂了电话。 不过，祁泽家里没有猫，这倒是个问题了……他无奈的摇摇头。 他拒绝了对方今天下班后会面的要求，想理由的时候脑子里蹦出了他以前养的猫，顺口就说了出去，这会他才反应过来，这个洁癖医生可没有养猫的习惯啊。得想个办法糊弄过去，别哪天被发现了反而被怀疑上可就不好了。 想了不到一分钟，他眼睛微微一亮，又拿起了手机。 “喂，是……阿泽？”听筒对面传来司徒衍清越动人的声音，带着几分不可思议。 “是我，”祁泽应了一声，随即直接问道，“你的猫，能不能让我养一阵子？” “……啊？”司徒衍有些呆滞。 祁泽带着点点笑意的声音继续道：“我是说，你的猫可以让我养一阵子吗？” “可以，当然可以了！”司徒衍迅速从呆滞的状态中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可以的，他恨不得祁泽说的不是猫，而是把他本人要过去养一阵子，那就更好了…… 理了理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司徒衍这才好奇道：“你怎么突然要养猫了？你以前还嫌人家掉毛呢。” 祁泽正要说什么，司徒衍又打断了他，“我下班就把猫给你送过去，到时候你家楼下见。” 司徒衍怕祁泽说出一些他不想听的话，现在就算祁泽只是想要养他的猫，也够他满足一会了，至于其他的……管他呢？有了猫，还怕以后没交集吗？他暗暗想着。 祁泽想了想，还是开口道：“下班后见，还有，嫌弃它掉毛那是以前，我毕竟是医生，这方面注意的多，小洁癖总是有的，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 他总不可能扮演一辈子的医生祁泽，不动声色的做出一些小改变，以后慢慢恢复成原本的自己也就不会显得多么奇怪了，还好他和这个世界的祁泽原本有许多相似之处，倒是省了很多事。 更重要的是…… 司徒衍这个人，他还蛮喜欢的。 第14章 奋不顾身 转眼就到了下班时间，看着时间差不多，祁泽先去请了个假，表明自己明天有事，请假一天，都搞定之后他立刻开车回了家，也不知道司徒衍到了没，看了看表，应该没这么早吧，他想着。 伴随着落日的余晖，祁泽到达了小区楼下，他原本随意搭在方向盘上的手突然一紧，不对，有敌意！ 他眉峰微颦，保持的速度把车往前开，不着痕迹的扫视两侧，然而他所在的这条路是用来开车入库的，道路宽敞不说，两侧的绿化也做的很漂亮，密密麻麻的冬青足以把高壮的成年人挡得严严实实，不露丝毫痕迹。 他不动声色的把车停在了最靠近停车场出口的地方，慢慢踱步而出，夕阳映射，在他背后打下一片长长的黑影。 祁泽看着从四周围上来的几个身影，有些嘲弄的开口：“你们还特意到我家来专程来找我的麻烦？真是辛苦了啊。” 话虽如此，他仍是暗地里加强了戒备，看来他的到来还是对这个世界产生了影响。 投毒没有拿走他的性命，坠楼的人不是自己变成了严夏，而现在，原本第三次会在下班路上被劫匪砍死的命运似乎再次出现了改变。不但地点变成了自己家的车库门口，人数也从一个变成了一、二、三……足足六个！ 他是应该担忧这个世界发生的改变，还是为自己被重视而感到开心呢，祁泽惆怅的想着。 对面的几个壮汉没出声，站在他右手边的一个人说话了：“祁医生倒是爷们儿，被我们哥儿几个围着还挺镇定的，”他的手从裤兜里抽出来，轻轻一按，一道微光闪过，雪白的刀刃闪着森森的寒光，“就是不知道，过一会儿祁医生还能不能这么汉子了？” “那可说不准了。”祁泽脸上的笑意不变，淡淡出声。 为首的人拎起手中的刀，狞笑道：“祁医生每天做手术不知道见了多少血，胆气足得很呐，不过我看，你还没放过自己的血吧？” 祁泽慢慢伸手摘下了鼻梁上的镜框，他其实一点都不近视。 看着祁泽的动作，不知道为何，为首的男人心中泛起一丝凉意，他不再废话，大吼一声：“兄弟们，给我上！给咱们的医生放点血瞅瞅！” 几个人闻言立刻动身同时围了上去，每个人手中赫然都有一柄开了刃的刀具！ 看着几人冲上来的身影，祁泽脸上露出鲜见的兴奋的笑意，不退反进，一脚后蹬用力，直接子弹般冲向了靠自己最近的一个人，虚晃一拳，待对方急慌慌的举刀刺向他的拳头，他又奇迹般扭身一晃，从对方眼前消失，侧身伸出一记手刀，伴随着凌厉的劲风，狠狠劈在了那人的脖颈上。 他甚至看到了这人倒下之前脸上惊慌失措的表情。 剩下几人冲上来的气势一顿，为首的壮汉气急败坏，嘶吼道：“都愣着干嘛一起上啊！你们这么多人拿着刀呢，怕个娘皮！” 他话音刚落，边上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你们在做什么！阿泽！” 小路的尽头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个高挑的青年身影，他手里抱着一只全身雪白毫无杂色，毛发蓬松软和的猫正站在一旁。 正是司徒衍。 祁泽动作一顿，侧脸看过去。 脑后传来微微一丝声响，他看着那边的青年满脸的焦急万分，甚至扔掉手里的猫朝自己这里冲过来，头也不回，矮身一个飞踢，“砰——”的一声，伴随着一声痛苦的惨叫，一个趁机上来偷袭的男人直接被撞到了花坛边，嚎叫着半天爬起不来。 司徒衍已经冲到跟前，看着对面仍然站着的四个手持凶器的男人，神情戒备，“怎么回事？他们跟你有仇？” 祁泽很无辜：“我看上去像是会和人结仇的那种人吗？” 司徒衍：醒醒，你不是像，你就是啊！ 成天冷着一张讨债脸寡言少语尤其碰到不爽的事儿能呛死个人的祁泽毫不自知。 “妈的！给老子上！我就不信了，他们就俩人还能翻天了不成！” …… 然后祁泽就翻了个天，让他长了长见识。 六个人奇形怪状，或趴或仰面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叫个不停。 祁泽顾不上问他们的来历，转身抓起司徒衍的右手臂，轻声斥道：“你干嘛冲上去，没看到别人拿着刀吗？” 司徒衍倒是浑不在意，他上下打量了祁泽几眼，啧啧出声，“阿泽你什么时候有这么厉害的身手了？一打六啊！” 祁泽帮他按着手臂，没吭声。 再多来几个人他都不怕，论空手格斗，他一点都不虚，只是没想到关键时候司徒衍竟然直接伸手挡在了他面前，哪怕他反应再快，也还是没赶得及，让司徒衍的手臂被划了长长的一道口子。 司徒衍看着祁泽面上冷厉却紧紧按着自己胳膊的手，也轻轻笑了笑，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不知道祁泽什么时候有了这样厉害的身上，若是知道的话……也可能还是一样的结果。 祁泽看着他的表情，有些头大。 “你自己先按着。”他冷声道，随即转身走向那几个躺在地上的人。 他径直走到为首的那个老大跟前，直接拽下了对方脸上蒙着的黑色头套，“说说吧，谁让你们来放我血玩玩的？” 被摘下头套后露出真面目的是一个看上去二十七八岁的青年，脸色偏黑，看着像是长时间晒出来的色调，他看着蹲在自己身旁的祁泽，嘴里依旧忍不住发出低声吸气的声音，却咬着牙没有开口。 祁泽垂眼，伸手拿下他手中的刀，只是一把常见的刀具，网上大量贩卖的那种，又看了看他的手上粗糙的茧子，直接起身，把刀又扔到了他身上，青年吓了一大跳，猛地往后蹭了几步，刀子落在地上弹跳了几下，发出清脆的叮当声响。 “你不必说了，我知道你是谁叫来的了。”他这样说着，头也不回的朝着司徒衍走过去，全然不顾身后青年的反应。 第15章 一起睡吗 “走了，先去我家，我给你处理下伤口。”祁泽看着司徒衍捂着伤口的手，眼神一松。 “那他们……”司徒衍疑惑的看了眼身后，几个人还躺着呢。 祁泽嗤笑一声，说道：“都录下来了，走吧。”说罢强行拉着他走了，徒留身后一地的“尸体”凌乱。 “诶诶，不对啊，你什么时候录的啊？”刚进祁泽家的客厅，司徒衍又猛地反应过来，忙不迭的问他。 祁泽回身瞥他一眼，理所当然道：“我下车的时候就顺便把手机放在在这儿，”他点点上衣口袋，“开了录像。” 司徒衍：“那你是知道下车后会有危险？不然你开录像做什么？” 祁泽：“是。” 司徒衍：“你知道危险还一个人直接下车？？”一般不是应该先打电话报警或者打给保安么？ 祁泽打开抽屉取医疗箱，莫名其妙的看他一眼：“对。” 司徒衍：…… 他还能说什么，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喜欢的阿泽已经武艺高强，技能满点了，回想方才他绰绰有余的样子，恐怕再来几个人都不够他打着玩的，估计也就是多几个沙包而已…… “唉！”司徒衍不由得长叹一口气。 “你叹什么气呢？”祁泽疑惑道。 司徒衍：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在叹什么气。 祁泽不再多问，手上的面前沾了沾消毒酒精，道：“胳膊伸出来，把衣服卷一下。” 司徒衍“噢”了一声，乖乖伸出了手臂。 棉签刚刚碰到他的伤口，就听见“嘶——”的一声，娇生惯养长大的司徒衍对疼痛的耐受力相当一般，忍不住吸了口凉气。 “我轻点。”祁泽面无表情道。 司徒打量着他，直到祁泽也有些受不住了，才开玩笑说觉得他最近近似乎温柔了许多，祁泽面上表情不变，内心则微微一动。 “我明天要去一趟警察局，你……” “你怎么又要去？是刚刚那几个匪徒么？”司徒衍急急地问道，“如果是他们几个的话，你告诉我是谁就行，我帮你教训他们，保证他们以后再不敢出现你眼前，警察局又不是什么好地方，总去那里你是想……” 他越说声音越低，最后几句祁泽差点没听见。 “不是今天这几个人，是果果的事情。” “林果果？”司徒衍差点没控制住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她又怎么了？” 祁泽好笑的瞥了瞥他：“你怎么对她敌意很大的样子？果果人其实还挺不错的。” 一口一个果果，果果的……能没有敌意么，那可是情敌。 司徒衍克制住表情，努力让自己在祁泽面前还是那个温柔可人的小衍，用十分公事公办的口气说道：“我怎么会对她有敌意呢？你不是怀疑她给你投毒了么，我是在担心你。” 祁泽似笑非笑：“是么？我还以为你是因为不想我见她，才不想让我去警察局呢。” 司徒衍露出一个天衣无缝的笑容：“怎么会呢？” 祁泽听着他言不由衷的口吻，手上动作不停，终于给他包扎好了。 “我明天和你一起去吧？”司徒衍揉揉胳膊，状似不经意道。 祁泽转头看他。 “我好歹也那么大个公司，挑选下属之类的，阅人无数么对吧？说不定能看出点什么呢？”司徒衍扯七扯八的找了个有点像模像样的理由。 祁泽看了他几秒钟，才在他看似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实则慌里慌张挠心抓肺的心情中点了点头。 “那今晚……”我能留在这儿吗？ 后面半句话司徒衍着实说不出口，尽管在祁泽面前，他本身就与平时的自己差异巨大，但是……总还是有点下限的。 祁泽抬眼看他，“今晚什么？” 司徒衍的耳垂慢慢晕开一抹微不可见的红意，他咬咬牙，干脆道：“……我今晚能不能留下来？”看着祁泽诧异的眼神，他连忙补充道，“反正我们明天一早也是要一起去警察局的么，是吧？” 所以有时候，下限这东西存在的意义，就是用来被打破的。 祁泽无所谓的点点头。 司徒衍按捺住内心的雀跃，问道：“那我睡哪儿啊？” 祁泽现在的公寓虽然是在市中心的豪华地段，但是这个房子还是早年他父母离婚的时候两人用手上多余的钱全款买下来给他的，除此之外两人结婚时的老房子也留给了祁泽，这样的财产分割方式他们一致觉得很公平，两人合伙赚的钱都给了儿子，谁也不亏，至于以后，两个人各自组建新的家庭，各过各的便是了。 也正因如此，尽管这里地段很好，但是早年祁泽的父母是全款购买，再考虑到祁泽以后上班方便，因此最后买的是一个两室的小户型，总共就89平，祁泽住进来后又动手把其中一建卧室改成了大书房，东西满满当当，一下子还真挪不出来。 司徒衍问完这句，就不露声色的等着祁泽回答。 就这么大个房间，只有一间卧室，两个人也都是身高180+，客厅的沙发根本装不下，说不定今晚就是复合的契机的？ “你去卧室睡。”祁泽说道。 司徒衍眼睛一亮：“真的吗？” 祁泽：“骗你干嘛，里面摆设都没怎么变过，衣柜底下还有你的睡衣，你自己进去吧。” 司徒衍终于听出了一点不对劲，“那你呢？你不睡卧室？” 祁泽奇怪的看着他：“我当然不和你一起睡，我在客厅凑合一晚上就行。” 司徒衍有心让他也进去睡，想了半天都没法开口。 普通的朋友便罢了，他们俩却着实谈不上是普通朋友。分手状态的前男友，两个人都是基佬，祁泽不和他一块睡才是理所应当的。 他自嘲的笑笑，没再说话，转身进了浴室。 祁泽往后一靠，躺在了软软的沙发上，明天去见林果果，大概就能知道，到底是谁一直想杀自己了。 但是真的会这么简单吗？林果果会是受人指使么？如果不是的话，今晚这几个人又是怎么回事？ 到底有多少人想要杀掉自己呢？他懒懒的靠着，慢慢闭上了眼睛。 第16章 我很难过 凌晨时分，祁泽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色睡袍，捧着一个毯子的司徒衍。 “我……怕你冷，”司徒衍难得结巴了一次，“想给你盖个毯子来着。” 祁泽伸出手，道：“给我吧。” 司徒衍没说话，自顾自的抖开了毯子，张开手要给他盖上，动作间，本就宽松的睡袍晃荡着，隐约能看到里面白皙的肌肤，再往里甚至能看到起伏的肌肉线条和微微的红色凸起。 祁泽不动声色，喉结上下微动。 美色当前，岿然不动，幸亏自己定力不错。 司徒衍给他盖上毯子，看他丝毫没有变化的表情，轻轻叹了口气，幽怨的回了卧室。 第二天一大早，两个人都早早起来，直接去了警察局。 到了门口说明来意，有个年轻的警察没多久就跑出来，引他们进去。 小警察看上去很老实，应该刚来没多久，自我介绍说喊他小胜就行，一路轻车熟路的简单介绍了下，带他们到了审讯室边上的休息间，严冬接到门卫的消息已经提前过来等着了。 听到声响，严冬看过来，见是祁泽，脸色松了些，不过还是看着司徒衍问了句：“这位是？” 祁泽没来的及开口，只听司徒衍道：“我是祁泽先生的私人律师。” 严冬看看祁泽，他点点头。 严冬这才叹了口气，“唉，实不相瞒，我们也用了不少办法，但是林果果就是不认罪，只说她对你感情很深，我们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找你来试试的。” 祁泽表示理解，一行人在严冬的带领了进了一个封闭的审讯室，室内只有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一些仪器，边上放了几把椅子。 严冬让他们先坐，自己出去吩咐了几声，不一会儿，林果果就在小胜的看管下走了进来。 林果果刚一进门，原本愤怒激烈的表情猛地一收，呆呆的看着面无表情的祁泽。 “你们聊着，我们就先出去了。”看着林婉把林果果的活动范围限定在了那把椅子上，严冬就带着其他人走了出去，审讯室里只剩下林果果、祁泽和司徒衍三人。 林果果进来的时候看了祁泽一眼，之后就低着头不说话。 祁泽无法，率先开口说道：“果果，警方说找到了你给我下毒的视频，我想听听你怎么说。” 林果果悄悄抬起头，露已然泛红的眼圈，又快速垂下去，轻声道：“我没有，不是我下的毒。” 祁泽：“你为什么要去拿氰化钾呢？医院已经找到你取药的记录了，我不记得你有病人需要用到它。” 林果果沉默了一会，回道；“……就、随便拿的。” 祁泽叹了口气，“你这样说，自己会信吗？” 林果果不说话了，好久才抬头，眼泪摇摇欲坠，“祁医生，你也觉得我会害你吗？” 祁泽：“你毫无理由的取了氰化钾，随后有人拍到你给我下毒，而拍到视频的小夏也坠楼身亡。果果，如果换成你是我，你会怎么想？” 林果果红着眼，哽咽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可是、可是我再怎么样，也不会想要害你啊，我是真的很喜欢你，能和你在一起我不知道有多开心，怎么可能会犯傻去害你呢？” 祁泽沉默的看着她，林果果和他对视着。 两人一时静默无语。 司徒衍先受不了这两人“含情脉脉”的对视了，他有些不耐烦，冲着林果果说话的语气就不那么客气，“林果果，我劝你还是早点认罪的好，证据链已经很完整了，你早点认罪说不定还能减刑，就算是不认罪，光凭着现在的证据也足以……”他突然顿了顿，有些莫名其妙，“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林果果听到他声音的那一瞬间转过了头，死死的盯着他，他本来还以为是转过头来仔细听自己说话的，说到一半才觉得不对，这眼神也太瘆人了些，“咱俩有仇？你干嘛瞪着我？” 林果果声音嘶哑：“贱人！” 司徒衍一脸懵逼。 祁泽一脸怀疑的看着他，“你对人家做过什么？” 司徒衍连连摆手：“什么都没！我怎么可能看上她？” 林果果闻言更加愤怒。 司徒衍转头皱眉盯着她，“你这女人发什么神经！咱俩都不认识吧？” 林果果看着他的眼神越发凶狠，表情也显得有些危险起来，“呵！贱人！你想求祁医生复合是吧？真可惜，我才是祁医生的女朋友，而你，什么都不是！贱人！” 祁泽和司徒衍面面相觑，都在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了疑惑，他们在一起的事情虽然没有刻意隐瞒，但是两人聚少离多，相聚的时候不是在家里，就是一起去了国外旅游，再加上祁泽对外的冷面做派，林果果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祁泽狭长的眸子微眯，“那天茶水间门外的，是你吧。” 他用的陈述句。 张大奔在医院闹事的那一天，司徒衍来医院找他复合，他当时就察觉到门外有人，可惜打开门的时候门外已经没人了，此时看来，这个人恐怕就是林果果了，这样才能解释的通她为何知道这些。 林果果吃吃一笑，本应十分可爱的圆圆的脸蛋，配上她此时的笑容，着实算不上养眼，“是我。”她微侧着脑袋，看上去天真无邪，“祁医生，我才是你的女朋友。你带着他来做什么？我好难过。” 祁泽静静看着她，道：“哦，我也很难过。” 林果果歪着脑袋疑惑地“唔”了一声。 祁泽：“你是我的女朋友，却想杀掉我，我不应该难过吗。” 司徒衍震惊的看着他。 林果果也还是定定的看着他，倏地，绽出一个阳光的笑容：“这样，你就永远是我的男朋友了呀！” “你这个疯子！”司徒衍闻言终于反应了过来，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疯了吗！” 他说完又自己摇摇头，道：“说不定是真的疯了。” 林果果暴躁的拽着手上的镣铐，吼叫出声：“我才没有疯！我没有疯！”她一边扭动着手腕，一边冲着祁泽喊道，“祁医生，我都是为了你！” 祁泽无视司徒衍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林果果此刻称不上可爱的脸蛋，温和一笑：“我知道，谢谢你。” 林果果看着祁泽，顿了一下，动作一点点慢了下来，最后黯然的低下了头。 第17章 我要等她 严冬和林婉看着走出审讯室的祁泽和司徒衍，眼神有些微微的复杂，但是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代表警方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那么之后就交给你们了，严警官。”祁泽道。 严冬忙道：“应该的，应该的，只是……”他有些难办的搓了搓手，“就怕我们问话的时候她又恢复之前的状态，这个……” 祁泽：“这个不用担心，林果果是……” “叮——”电话铃声从祁泽的身上传来，他拿出手机一看，眉头微皱。 “你先去接电话，我来给严队解释吧。”司徒衍拍拍他的肩，祁泽闻言点点头，走到了走廊的尽头去接电话。 司徒衍则转身对着严队解释起来。 林果果的精神不稳定是很显然的，初步判定她应该有臆想症。臆想症的病因多样，除了心理社会因素和器质性因素之外，它也是可以被遗传的。 林果果的履历早在被逮捕的时候便查了个一清二楚，她生活平静，家庭和美，一路顺风顺水，毕业就到了市二院做护士，现在也是一个护士组长了，心理社会因素可以率先被排除。从她以往的病历情况来看，她从未有过类似昏睡性脑炎、癫痫等病症的体现，器质性因素也可以排除。” “那么，就只剩下家族遗传了。”司徒衍总结道，“所以，你们可以查查她的家族病史，看看有没有这方面的情况，方便你们定案。” 严冬有些迟疑，“为什么会觉得她是臆想症呢？” “敏感多疑。”祁泽的声音传来，不知何时他已经通完了电话走了过来，听到严冬的话给他解释道，“臆想症有很多临床体现，每个个体可能都有些差异，但大体就那么几个，其中一个就是敏感多疑。患者会怀疑别人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随时会认为别人的行为，语言都是在对他含沙射影，更甚的是以为要害他。更重要的，这种人在怀疑的基础上，会对自己的想法坚信不疑，谁的劝说解释都无法改变。” 身为医生，祁泽明显对这个病有不少了解。 司徒衍也接了话：“大致就是这样，再加上林果果的个人情况，初步判定就是臆想症了，你们带她再去复查一下比较保险。” 严冬恍然，再次表达了谢意之后带着林婉匆匆离开。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祁泽被害的真相已经逐渐明朗，接下来，就是他的小夏了。 眼见着严队的身影就要消失，司徒衍想起什么似的有些着急，问祁泽是不是不打算把昨晚被攻击的事儿告诉警察。祁泽点头，“那些都是小喽啰，我知道背后的人是谁，等我空了直接找他聊聊就是了。”他轻描淡写道，全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的样子。 司徒衍闻言若有所思，随即问他：“对了，你刚刚的电话谁打来的？我看你接的时候表情不太好。”司徒衍扭扭脖子，问他。 祁泽摇摇头，“是刘阿姨。” “刘淑萱？”司徒衍也跟着皱眉。 祁泽可有可无的点头。 “你父亲的新老婆？她打给你干什么？”司徒衍的口气能听出来十分不满。 祁泽摇摇头：“不清楚。” 司徒衍撇撇嘴：“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 祁泽好笑的看他一眼：“你就又知道了？” 司徒衍不屑的“切”了一声，“就她？整一个势利小人，都要钻到钱眼里去了，看着也不像个小气的人，怎么就那么爱钱，伯父的眼光也太差了点。” 祁泽不语，刘淑萱从前不是这个样子，父亲离婚再婚的时候，他已经懂事了，依稀记得当时的刘淑萱也是个知书达理，柔情小意的温柔女人，只是，自从她有了一个女儿，又添了一个儿子之后，就有些贪财起来，近年来表现的越发有些肆意了。 司徒衍看他不说话，以为他不开心，不着痕迹地岔开了话题，“不过好歹总算是解决了一件大事。” 祁泽给了他一个眼神。 司徒衍眨眨眼：“投毒案啊，总算知道了真凶，以后你也可以安心点了。” 祁泽皱眉：“我总觉有些太简单了。” 司徒衍摆摆手，笑道：“简单还不好吗？解决了就行。不过你也太大意了，怎么会和她在一起？真危险。” 祁泽默然，要是他打死也不会和林果果在一起的，他虽然男女通吃，但如果是女人，他更喜欢成熟范的，林果果就是原本死了很多次的祁医生为了改变现状交的一个女朋友而已，只不过这些，他都没法说出来。 司徒衍悄悄瞥了他一眼，试探道：“你不会舍不得她吧？她都这样了，又是臆想症又是给你投毒的，你总不会还要和她在一起，等她出狱吧？” 怎么可能？祁泽心想。 随即电光火石间闪过一个想法，他随意道：“当然，我怎么能因为她有病就抛弃她呢？” 司徒衍愣怔了一瞬，随即黯然。 一直悄悄观察着他的祁泽，还是从他黯然的眼神深处，捕获到一抹淡淡的幽光。 他心中轻笑一声，真的是……有趣。 两人没再说什么，一起离开了警察局，祁泽还是那副没表情的样子，司徒衍却比来的时候沉默了许多，看上去不是很开怀。 祁泽也不多说，任由他自己一个人安静着，在路口和他道了别，毫不留恋的干脆转身回了家。 晚上还要去父亲的家里做客，他得回去收拾收拾，还得准备礼物，时间不算宽松。 傍晚六点，祁泽准时出现在了父亲的家门口。 刘淑萱脸上堆满了笑容，热情的把他迎进了门，招呼着自己的一儿一女向哥哥问好之后，又打发他们去自己房间看书，拉着祁泽在沙发上嘘寒问暖起来。 这架势，换做原来有洁癖且冷淡的祁泽，可能会很不自在，不过如今这幅身体已经换了芯子，祁泽虽然也不喜欢这样毫无营养的聊天，总归还是适应良好的。 没多久，祁泽的父亲也回来了，刘淑萱匆忙去门口，替他脱下外套挂在一边，笑道：“老公啊，看看谁来了？” 刚进门的祁德生脸上带着些许疲惫，却丝毫不损风姿，尽管脸上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却依然能从中看出他年轻时的风采，哪怕是现在，他也算得上是一位儒雅帅气的大叔。 “阿泽怎么来了？” 刘淑萱忙道：“哎呀，说这个干什么，孩子来看你还有错了？”说着嗔怪的看了祁父一眼。 祁泽挑眉，看着刘淑萱不语，这个女人打电话给自己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若不是她说父亲叫自己回来聚一次，他还真不一定会过来，毕竟父亲对自己也算很好了。 第18章 人心不足 祁父是个读书人，却并不是那种只会死读书的，他的脑子也算灵活，早在有了祁泽之前就下海创业，白手起家，打拼出了一套房子和一套体面的彩礼，风风光光的娶了祁泽的母亲，温家的小姐温阮。 只可惜，两人婚后关系逐渐冷淡，温阮是典型的新时代女性，追求新鲜时尚，在婚前两人有多浪漫，到了婚后，尤其是有了祁泽之后，两人就有多冷淡。 祁父的脑子只在生意场上稍稍活跃些，有了孩子后他希望温阮能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家庭和孩子身上，而温阮则依然保持着对新事物的追求，和很多女性一样，找了保姆来带孩子，尽管也会照顾家里，但是她的追求重心，仍然不会放在家庭上。 两人冷战许久，或许正因为如此，小小的祁泽十分早熟，在知道两人只是为了自己而维持着这场毫无意义的婚姻时，他主动向父母建议了离婚。 两人算是和平离婚，尽管有许多摩擦，但对祁泽的爱却都是一样的，两人商量后决定除了各自留下的一点启动资金，其余的财产都留给了祁泽。 当时的他们算不上很有钱，资产算是小笑有一些，一百四十平的婚房省去了分割流程，直接留给了祁泽，多余的钱凑起来，在市中心给他买了一套八十九平的公寓，算是替他以后考虑——毕竟他们的婚房离市中心着实有些距离，最后剩下的三十万给他存在了银行以备不时之需，考虑的算是十分全面了。 当时的房价并不算特别高，一百四十平的婚房，加上一套八十九平的公寓，一共加起来估摸着也就五百万出头不到六百，祁泽的父母离婚后各自打拼，有之前的经验和大把资源在手，财产只有可能比这个多的份儿，不可能比这还少。 不过，一样米养百样人，人心不足自古有之。 果不其然，饭桌上，祁泽碗里的饭还没动几口，刘淑萱就开始旁敲侧击了，十分慈祥的问他是不是一直在市中心的公寓住呢。 祁泽本想笑眯眯的告诉她是，然后见招拆招看她想干嘛，又不想这么早崩人设，免得又出岔子，只好冷淡着那张英俊的脸点了点头。 “小泽啊，最近政府那边拆迁动工很多，你没查一下那套老房子吗？” 祁泽面色如常：“我没留意这些。” 刘淑萱一脸惊讶，摆出了长辈的架子，道：“这可是大事，我那当公务员的弟弟跟我透了口风，那个老房子也要拆迁呢，看现在的价格，那房子少说也得七百多万呢！” “八百万”一出口，刘淑萱的大女儿祁琳和小儿子祁孟都不由得顿了下，露出羡嫉的表情，祁琳更是不爽的咬咬牙。 祁泽眼也不眨：“哦，我知道了，劳烦刘姨替我费心了。” 刘淑萱：“你这孩子就是见外……” 祁泽心说：可不是见外么？刘淑萱这还是第一次对自己这么热情呢。 刘淑萱笑着，转头对着祁父道：“不过阿泽还小，一下子拿那么多钱，我就怕他没经验管不好，或者让人给骗了。老公啊，你可得帮忙看着点。” 祁父皱眉：“他都二十七的人了，这些事情他自己能做主。”就不说祁泽从小就早熟独立，他难道不知道刘淑萱在想些什么吗？自从有了孩子，她就有些斤斤计较，其他他都可以不在意，但是祁泽也是自己的儿子，自己本身就对他有颇多亏欠，怎么可能让现在的妻子拿走祁泽的东西？ 刘淑萱闻言脸上的笑容微顿，却马上又若无其事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呀，你毕竟是小泽的爸爸，自己的儿子总是要多关心关心的。” 祁父看了她一眼，不想难得的一次聚会不愉快，说了句这事儿回头再说。 刘淑萱却很没眼色，或者说不想看懂，她又笑着对祁泽道：“阿泽啊，你也别觉得阿姨啰嗦，毕竟七百多万可不是一笔小数目，现在把钱放银行都能出事，你爸爸经验多，交给他肯定还是要安全一些的，对不对？” 祁泽慢条斯理的放下筷子，抹了抹嘴：“安全不安全的倒不怕，我就怕爸爸账多，哪天把给弟弟妹妹花的钱从我那里转出去了，那多麻烦。” 刘淑萱笑容一滞，强撑着笑脸：“你这孩子，哪就那么容易出错呢……再就说了，他们毕竟是你的弟弟妹妹，你这个做大哥的给他们点零花算什么的，一家人……” “一家人？”祁泽干脆利落的打断她，原本面无表情的脸现在更称得上十分冷淡，“阿姨，我的户口本上只有我一个人的名字。” 刘淑萱：“……” 祁泽怕她不够尴尬，继续道：“我父亲和你结婚后赚的钱，我没有用过一分。前几年父亲叫我来做客，我的最新款Pac你拿去说给弟弟玩两天，后来我用工资重新买了一个。前两年琳琳学钢琴，你说怕吵着父亲烦心，问我‘借’了五万。年节送礼我送的什么你们都用着我就不重复了，你送我的每年都是那几样，几箱子水果几箱子各种饮料，说实话，都挺沉挺占地方的，挺实惠。” 祁泽每多说一句，刘淑萱的脸色就难看一分，这败家的怎么今天犯病似的全给说出来了，以前他不都是不愿意说这些的吗…… “啪！”祁父直接摔了筷子。 “老公——”刘淑萱慌忙想要解释。 祁父却直接阴沉沉的看着她，她顿时说不出话来。 “淑萱，我自认这些年也没亏待你吧？”祁父强忍着怒气，“我现在的公司市值就已经上千万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刘淑萱嗫喏着不说话，她万万没想到这件事会突然爆发。 祁父缓了两口气：“咱们现在家里也不缺钱，吃的喝的用的哪一样不是好的？你何必盯着阿泽那点东西？” 刘淑萱静了两秒，就在祁父以为她听进去的时候，她却是眼圈一红，半是委屈半是愤怒道：“我为什么不能盯着！凭什么不能盯？” 第19章 病从何来 刘淑萱好不容易爆发一次，不肯善罢甘休，转身又把泛红的眼睛对准了祁泽。 “给你弟弟妹妹花点钱怎么就不行了？他们是外人吗？你都已经是主任医师了，早就自给自足了，你妹妹上学每年就是几十万的学费，平时买琴维护又是一大笔钱！你弟弟，马上要出国，择校费就要五十万！那边生活费还不知道要多少，你爸爸就那么一个公司能挣多少钱？你都工作那么久了，还占了那么多钱，都舍不得给你弟弟妹妹用一些吗！” 刘淑萱一口气吐出胸中憋闷多时的想法，祁父在一旁气的手抖，“你、你……”了两句说不出话来。 祁泽眨眨眼，倏然一笑：“既然刘姨要算账，我就给您算算？” “妹妹从小就是贵族学校，高中开始上高级音乐学院，弟弟初中开始出国，每年至少几十万。而我，”祁泽正视着她，“国内的普高和QH大学，择校费从来没听说过，大学全靠奖学金。” 祁泽说罢，似乎有些惊叹，“满打满算都超不过十万呢！你哪里来的底气会觉得我爸偏心我？” 祁父在一旁听着没说话，摆摆手让祁琳祁孟姐弟先进屋去。 两人有些脸热有些不甘心的回屋去了。 “淑萱？你现在还觉得我偏心阿泽吗？”他似乎有些疲累，说话并不如往常那样有力，看上去有些有心无力。 听完祁泽那一番话，任谁都不会觉得祁父有偏心他些什么，然而，刘淑萱仍然冥顽不灵。 她固执己见道：“他自己一个人住一套市中心的公寓，年薪奖金快一百万，还拿着一套七百多万的房子，我们呢？咱们俩、琳琳、小孟一起住一套房子，总共也就一个市值一千万的公司，有什么用？能提现吗？能比吗？” 祁泽听不下去，嗤笑一声，径直起身拿了外套就要走。 “怎么？你心虚了吗？”刘淑萱开口嘲讽道。 “够了！”祁父终于吼出声，刘淑萱回头还要辩解，祁父直接让她闭嘴，看着祁泽，道：“今天的事……别放心上，你先回去休息吧。”说罢摆摆手。 祁泽点点头，说了句下次再来看他，理都没理刘淑萱，起身离去。 亏得她竟然能觉得市值一千万的公司不值几个钱，更何况，先不说父亲婚前留给自己的财产就是自己的，与她无关，她大概也不记得，这些东西，还有自己母亲一半呢。 难不成，她心安理得的认为自己的东西不管是父亲的还是母亲的，都有她的一份儿？祁泽想着。 他很快就把这件事放在一边，毕竟这些纠纷都是原本那位祁泽的家事，他自己一个人生活本来就不愿意多接触这些，若不是刘淑萱的想法太好笑，他估计也懒得理会。 到家后他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开始想起了其他的事情。 昨天在自己家的车库出口被几个人袭击，他之所以放那几个人离开，是因为他知道这几个都不是主使，但奇怪的是，他明明记得，在他还没进入到这具身体之前，“祁泽”曾告诉他，他的第三次死亡应当是在下班的路上被一个劫匪乱刀砍死的。 第二次本应出现坠楼事故的他，非但没有坠楼的危险，最后反而是小夏身亡，若那件事勉强当做是林果果造成的改变，那这一次，又是什么导致了变化呢？ 祁泽心里想着事情，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拿过来一看，是严警官，随手便点了接听。 严冬先和他说了下案子目前的情况，接着自然而然的谈到了林果果。 “已经确诊了，她的确有比较严重的臆想症。”严队的声音有些犹疑。 祁泽直接道：“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不介意的话可以说出来，说不定我还能帮上忙呢。” 严冬略微迟疑了下，便松了口：“之前，你有没有察觉到林果果有这个病呢？” 祁泽想了想：“没有。”原来的‘祁泽’也是个精英人物了，如果有的话他肯定能看出来，更不会选择她做自己的女朋友了。 严冬：“这就是疑点所在。林果果的病症，已经很严重了，医生说，她这种情况，一般都是病了很久的人才会出现的，而且……” 祁泽：“而且？” 严冬：“她没有家族病史。” 祁泽怔然。 一路走来顺风顺水，家庭和睦，人际关系和谐，没有诱发性病例记录，没有家族病史的一个人，突然间患上了重度臆想症？ 臆想症的三个成因都不适用于林果果，可事实上，她又确确实实有这个病。 看来“祁泽”的死因，果然没有那么简单呢。 他勾唇一笑，把这件事记在心里，对着听筒那边道：“这件事我帮不上什么忙了。不过，还有件事需要麻烦严警官。” 对面应该是应了一声，他便提了昨天被围堵的事故，“那个领头的人我记得他，我有一个病人的儿子叫张大奔，曾经为了养老金来闹事，他当时就跟在张大奔身边，关系应当很亲近，你们可以从张大奔身边的人入手，具体录像我稍后发给您。” 两人又随口客套了几句，祁泽挂了电话，找出那天录的东西发了过去。 严冬的动作很快，或许他也察觉到了些不对劲，从林果果的投毒案开始，到妹妹的坠楼事故，到现在祁泽再次差点出事，看似第二件事故与他无关，实际上，却又千丝万缕的联系，他的直觉告诉他，跟进这件事，才能揭开妹妹死亡的真相。 警方的效率有时候很值得称赞，几乎就在当晚，还没过十二点的时候，警方就确认了袭击者头目的身份，并且直接进行了抓捕，连夜审问。 被抓的人叫张勇，是张大奔的一个表弟，平时就是个无业游民，吊儿郎当的。实际上骨头软得很，警察稍稍疾言厉色了一些，他就抖露了个一干二净。 果不其然，是张大奔安排他们过去的，据他交代，表哥给他提供了十分准确的时间让他去蹲点，还特意嘱咐了多带点人过去，说目标有两下子。 “没想到，那哪是两下子啊，那是好多下子呢，表哥这回可把我坑惨了。”被抓的张勇鼻青脸肿的，衣服下面还不知道有多少淤青，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第20章 幕后真凶 严冬颇为无语，转身就开始查张大奔的下落，没多久就锁定在了城郊的一个旧网吧。 几个警察破门而入的时候，他还在两眼冒光的打着一个什么网游的私服，直到几个警察扣住他，他才反应过来，二话不说张口就开始喊冤。 小胜也在这次抓捕的队伍里，他是个孝子，在了解了张大奔的那点子破事儿之后，相当瞧不起这种人，当即就给他翻了个白眼，回了他一句：“你喊什么冤哪？祁医生的事儿你以为你能瞒得住？” 张大奔一愣，“祁泽？他怎么啦？我啥也没干哪！哥们你肯定抓错人了……” 早已被惊动赶来的老板和网吧的服务生都站在一边。 有一个看上去不大的青年突然出声：“祁……泽？” 所有人都转过头去看他，青年小哥羞怯的后退了一步。 小胜忙扯出一个笑容：“同志你知道些什么？没关系，这么多警察呢，别怕。” 小哥咽了咽口水，脸色微红：“他、他昨天在这儿上网的时候，好像在看什么表格，上头标黑的几个字里面就有个什么泽的……” 张大奔脸色微变：“这位兄弟，话可不能乱说啊，我记得你可不认得字吧？ 小哥有些不安的蹭了蹭衣角，看上去有些难堪，毕竟这个年代，不识字的人已经很少了……小胜见状直接动手给了张大奔一下子，道了句闭嘴，随后走到了小哥身前把他俩隔开，露出一个十分阳光的笑容：“没事，你继续说，我信你。” 小哥头低的更低了，“我……确实不识字，”他耳尖有些微微发红，轻声道：“不过我认得自己的名字。” 他掏出自己的身份证，轻轻递了过去。 小胜接过一看：甘泽，18岁，刚成年。 按理来说应该还在读高中的年纪，不过，世界上总有些事不能按理来说。 他把证件还了回去，看了看他浑身上下有些泛白的衣服，笑容更真诚了些，让他继续说。 小哥把证件收好，微微壮了些胆气，他又扭头看了眼张大奔，“来我们网吧的人，基本上都是打那几个游戏的，我那天路过他背后，只有他没在玩，所以我记得很清楚，我随意看了一眼他的屏幕，就看到一个‘泽’字和一个表格一样的东西，”他又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好像是在什么邮箱里面看的。” 张大奔脸色一下子相当难看。 小胜看都不看他，嗤笑一声，“带走！” 他又转过身，对着甘泽点点头，鬼使神差地递了张自己的名片过去，“今天真是谢谢你了，这是我的名片，你可以留着，以后遇到什么事儿给我打电话就行。” 甘泽脸色微红，点了点头，看着一群人风风火火的来，又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张大奔没料到自己这样轻易就被抓包，他本来还打算装糊涂，然而在看过张勇的证词之后，再加上网吧小哥的指认，他只能无奈的承认了这些都是自己让张勇去做的，但是…… “那封邮件是怎么回事？”严冬问他。 张大奔看上去也不是很清楚：“……我也不知道，我在玩游戏，突然就收到了那封邮件，里面跟我说了祁泽每天的详细排班和回家路线，时间之类的，”他恍恍惚惚的说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了那个邮件，就觉得缺什么来什么，正好有人给我送来了祁泽的这些资料。” 严冬：“你让张勇他们去找祁医生，吩咐他们下手狠一点，弄个残疾就行，弄死也不怕，这又是为什么？就因为你母亲病没好，让你白花了钱，拿不到以后的养老金？”他的口气有些不可思议。 张大奔磕磕巴巴：“好像、好像是？” “啪！”严冬狠狠的拍了下桌子。 张大奔一下子惊醒，看着严冬阴沉的脸色，他不由自主的往椅子里面缩了缩，“我……我也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我本来是就只是去打打游戏的，谁知道就收到了那个邮件，不知道为啥我就觉得拿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我本来没想杀他的，我本来真没想……” 严冬眉头微皱，张大奔的样子像是突然被控制了一样，但是不可能有人单单凭借一封邮件就能控制人的想法，若真的存这样的人，那世界早就乱套了。 然而，如果张大奔没有说谎，他确实没想过要杀了祁泽，只是看到邮件后就自然而然的准备杀人，那么这件事就和林果果的臆想症一样…… 看似是莫名其妙，实则背后有自己不知道的原因，需要更高程度的重视。 目前唯一的线索就是那封邮件的发件人了，只希望技术那边能早点查出结果。 ———— 警方这边连夜办案，祁泽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绪转身就去睡觉了，睡前还特意去看了眼从司徒衍那儿要来的猫，这只猫看上去有些像布偶，毛发蓬松而柔软，一双蓝汪汪的大眼睛，猫咪见他过来，挺直腰撑起了脑袋，软软的‘喵——’了一声，他不由得感慨，猫真是一种美丽优雅的生物。 大概是认识的时间太短，他本想把猫抱到卧室去睡，结果布偶转身就跳了下去，自己找了个角落蜷了起来，祁泽也不强求，自己去睡了。 第二天照常上班，唐寻欢和杜文也在被传唤后第一次和祁泽见面，两人见到祁泽的时候反应相差极大，杜文抖抖索索的打了个招呼就扭头迅速走开，看样子心有余悸。唐寻欢则依旧是一幅风度翩翩的样子，英俊的脸上挂着暖人的笑，打完招呼之后还关心了一下祁泽，祁泽委婉的表达了自己很好，不过总而言之，这种行为确实是出乎他的意料了。 一直到下班时间，都没再出什么岔子。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正常的话…… 祁泽转了转笔，今天一天司徒衍居然都没联系自己，不管是他对祁泽的喜欢，还是他刚把猫送到自己家，按理他都会至少发个短信来问候几句的，然而并没有。 他想，难道是因为在警察局的时候自己说还要等林果果出来，继续在一起，所以他伤心的不行，以至于短信都懒得给自己来一条了？ 驱除脑子里的杂念，他慢悠悠的进了一间档案室翻资料，今天准备加班了。 事实上，祁泽一点都不喜欢上班，更别提加班。 奈何他清楚的记得，在原本的“祁泽”第三次重生，躲过了前面三次死亡之后，他干脆没有回家，躲在了医院，以躲避下班回家路上被乱刀砍死的命运。 最后，他却在加班结束准备回家的时候，被一个跳楼自杀的病人砸中，当场身亡。 这次死亡，是“祁泽”第一次意识到，这绝不是正常的死亡，没有人能通过计算别人坠楼的时间角度以及他离开的时机，来谋杀他，不可能有人做得到，绝不可能。 第21章 目标满地 事实上，不只是“祁泽”察觉到这不是普通的不对劲，就算现在的祁泽看来，这也是一件很不科学的事故。 不过，“祁泽”的无限死亡和重生，以及他自己的到来，这些都不是什么科学的事情，也不差再多一件。 相比起一般人加班的痛苦而言，祁泽简直是一股清流。 毕竟别人是忙到不行不得不加班，而他是手上没什么事情自己找事儿来加班。 祁泽在档案室里优哉游哉的开着那些资料。 事实上，他虽然继承了原身“祁泽”的所有记忆，顺带也拥有了成为一个精英医生的基本素质，但是，毕竟这些都不是他自己的东西，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熟练运用，又是另一回事了。 就好比一个人的脑海是一座大型图书馆，原本的“祁泽”脑海里的图书馆十分整齐，拥有十分有效的索引功能，说到某个病症就会直接索引出相关资料列表。 而现在的祁泽……他的脑子里也是一座巨型图书馆，不同的是，他这座图书馆的书摆放十分随性，基础的常用的都在面上放着，稍微有些疑难的偏僻的原本“他”应当知道的，他就不一定知道了，或许知道，但是也需要思索许久了。 此时的他在做的，便是一边看着一些档案，一边梳理自己脑海中巨大的藏书量。 毕竟，谁知道他要在这个世界呆多久呢？万一……是一辈子呢？ 他微微敛了眼神，一辈子的话……他要考虑的事情就又多了几件，比如，司徒衍。 落针可闻的档案室蓦然传来一声轻笑。 清晨，旭日初升，又是新的一天。 祁泽慵懒的伸了个懒腰，把桌子上杂七杂八的资料挨个放回了架子上，在洗手间随意洗漱了一番，准备动身回家。 确切的时间他并不知道，不过，既然这一次的谋杀方式那么不科学……想来不管他什么时候出门都一样了，一样的会遭到同样的事故。 “叮——” 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思考，他拿出手机，是严冬。 看来是张大奔的案子了结了，就是不知道这个看似简单的案子，是否还会横生枝节了。 他直接点了接听，对面传来严冬微微有些喑哑的声音，想来昨晚也是一个不眠之夜。 严冬：“祁医生？” 祁泽：“是我，严警官这么早打给我，是案子有结果了吗？” 严冬：“……” 祁泽心知肯定又有了变故，也不着急，慢吞吞的又喂了一声。 严冬：“这个案子……说有进展也行，但是，也可以说没进展。” 祁泽不动声色：“哦？” 对面传来严冬的叹气声音，“唉，表面上看，张大奔是主谋，他表弟张勇是帮凶，张大奔唆使自己的表弟带人去你家设下埋伏，想要给你个教训……按你说的当天的情况，大概率不止是一个普通的小教训。动机么，就是你坏了他的好事，害他少了一大笔收入，证据链很完善。” 祁泽平心静气的问道：“那没进展是指？” 严冬安静了几秒，组织了下语言，“张大奔的邮箱里有一张你近期的排班表，以及下班回家的正常时间，线路等，时间精确到分的那种。” 祁泽没有说话，这只是一个简单的背后有帮凶的问题，不至于让严冬觉得毫无进展。 严冬：“问题是，张大奔很可能是在看到这封邮件之后临时起意，才有了找你麻烦的心思。” “怎么说？”祁泽疑惑的问道，“临时起意这种情况是蛮少见的，不过，也不算很奇怪？” 严冬在电话这旁狠狠的抹了下脸，“他的精神状况……也有问题。” 祁泽默然。 又来？精神问题还没完没了了吗？ 严冬不知道祁泽在想些什么，他想了想，尽量组织语言，“我们审问的时候，有种他看到邮件之后恍恍惚惚就对你有了杀意的感觉，但是这种事情……” 祁泽懂，没有证据，这种事情就只能是自己心里的猜测，而一个小小的精神恍惚，不可能被当成什么证据，更何况，既然严冬也说了这件事只是感觉，那就说明他们对这个情况进行验证之后得到的答案是精神没问题。 “那个邮件的来源呢？”祁泽不抱什么希望的问道。总不会有人傻到用用自己的邮箱去发信息吧？ 事实上……也确实没有人这么傻。 严冬语气中也透着些许尴尬的味道，也是，作为案子的主办人，张大奔和张勇是祁泽主动告诉他的，证据是祁泽提供的录像，他们唯一的收获就是网吧那位青年提供的证词知道了这封邮件。 然而……邮件的来源，他们却一无所获。 他们的技术部成员，说实话真心不差，每一个的学历履历都金光闪闪，但是，张大奔接到的邮件本身经过多重加密，ip来源多次跳转之后居然是国外的一个服务器，等他们千辛万苦找到那个ip的时候才发现这只是多次跳转的一个中转站，再不久之后，他们理所当然的失去了对方的踪迹。 祁泽闻言也不奇怪，毕竟，他早就想到不会这么简单了，只是，多少还是有些小小的失望。 他稍稍劝了严冬几句，两人又聊了聊祁泽身边的人。 严冬问他有对谁想害自己有没有什么想法，如果能有个目标的话，查起来会容易很多。 祁泽认认真真的想了一会儿，委婉道：“恕我直言，严警官，恐怕你们那边挨个筛查也会比我这里找目标快一些的。” 严冬：？？？ 祁泽看对面不说话，只好老老实实的说道：“除了几个关系铁的，医院大部分男性工作人员都和我有点小矛盾吧，女性大概，也不少？” 严冬：？？？求把话说清楚啊喂！ 祁泽顿了顿，“我来这个医院几年，扔了不少情书，当面拒绝的人也……咳咳，当时年少气盛，不太会说话，大概表现不太绅士？至于男性，我只知道背地里很多人不喜欢我，原因就不清楚了，可能是因为我不太爱说话，比较严肃，他们觉得我给他们脸色看？”作为学院+医院的天之骄子，祁泽确实有本钱恃才傲物。 严冬：大概是因为你夺走了大部分心中女神的心思还“不太绅士”的把人家的心意给丢了吧。 他叹了口气，让祁泽自己平时多注意些，无奈的挂了电话。 严冬挂掉电话的时候，绝对没想到几分钟内，自己会再次和祁泽联系。 第22章 这不科学 祁泽收起了电话，把自己的东西略微理了理，转身出了医院。 他叹了口气，略微理了理东西，转身走出了医院。 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即将遇到什么样的事故，但是祁泽依旧不急不缓，步伐稳定，按着自己的速度朝外走去。 他走的是医院侧门，侧门朝东，此时正是清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阳光懒懒的照了进来，不是正午时分的热烈，也不是夕阳余晖的刺眼，清晨的光很亮，但是很温和。 他就这样一步步朝外走去，背后延伸出一道长长的阴影。 十步，九步，八步…… 三、二、一。 祁泽耳廓微动，极其迅速的侧身一躲！ 一个重物在他右手边重重砸地，发出沉闷的“砰”的一声。 他扭头，看了眼迅速蔓延到自己鞋底的鲜红血液和裤腿上新鲜的红色碎屑，蹲下身伸出手放到颈部探了探有些面目模糊却穿着医院病号服的人。 确认死亡。 第四次谋杀，按着曾经的轨迹，一丝不苟的，完成了。 祁泽在外套里拿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覆在了亡者的脸上，又抽出一张，面无表情的擦拭着自己的裤脚。 擦不干净。 他起身，打开通话列表的最近联系人，回拨了过去。 等待的铃声响了不到三秒，对面就接了起来。 “祁医生？”严冬疑惑的声音传来。 “严警官，”祁泽漠然的看着脚边的尸体，“医院又有人坠楼了。” 十五分钟后，严冬带着几个人到了医院，找到了祁泽。 他的面色十分难看，换谁也好看不起来，先不说最近接连几件恶性案件的发生都在他的辖区内，他还是这一连串恶性案件的主办人！ 天知道他一大早准备先回去休息休息的时候，听到祁泽那句“有人坠楼”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如果不是有良好的职业素养的强大的心理素质，他真想直接关机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这是怎么回事？”他径直走到死者的身边，脸色难看的问道。 “如你所见，”祁泽面色平静的回答，“有人坠楼了。” 严冬仔细看了看尸体，没看出什么特别，挥挥手，让鉴察科的人上来收集现场的物证，自己走到一边，“祁医生，这个人你认识吗？” 祁泽挨着医院侧门口的护栏，淡淡回道：“不认识。”他侧头抬抬下巴，指了指尸体的方向，“脸都那样了，认识也变成不认识了。” 或许是现场的一些场景触动到了严冬的某些记忆，他没再看那边，转身和祁泽一起靠着护栏，看着医院外面，“能详细说说当时的情景么？” 祁泽点点头，“我昨天加班，早上和你通了个电话。” 严冬微微颔首。 祁泽：“打完电话之后我就准备回家休息，刚走出大门，感觉到不对，就朝旁边躲了一下，”他轻笑一声，“如果我不躲的话，你现在恐怕只能看到我的尸体了。” 严冬脸色大变。 他先前接到祁泽电话的时候，只知道市二院又出了人命，还是一样的坠楼事故，他最坏的想法就是和死者和他妹妹一样，都是被人所害，只是现在看来，却又不可思议的牵扯到了祁泽。 他转身匆匆走开，医院里有刚刚跑进去小胜又跑了出来，“严队，查到了，是13楼的一个病人，门牌上看叫吕军，是一个双人病房，但是房间目前只有他一个人在用。”他悄悄看了一眼队长的脸色，道，“房间里没有任何推搡争斗的痕迹，就目前来看，很可能是自杀。” 严冬冷着一张脸，真的是普通的自杀就好了。 若不是他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恐怕他都怀疑祁泽命犯太岁，招惹小鬼了。 “医院主事的人呢？还没来？” 小胜摇摇头：“还没，在路上了，马上就上班高峰了，估计开始堵了，应该很快就能到。” 陈院长这几天一下子瘦了好几斤，原本看上去红光满面的脸都肉眼可见的消瘦下去了，想也知道因为最近医院连续出的投毒和小夏死亡的事件，他有多上火。 好在他还不知道祁泽被张大奔埋伏的事儿，严格来说这也算和医院有点关系，闹出去就是一个医患关系的经典案例，要是让他知道这事儿，恐怕他还能再瘦两斤。 他匆匆赶到医院，远远的看到这边警察拉开的警戒线，亮明身份之后跬步走了过来，苦笑着先打了个招呼：“严队，又劳烦您了。” 看着面前微喘的院长，严冬也不多说废话，直接把人带到了侧门口，陈院长看到地上的人，脸色顿时就变了。 在车上的时候他就知道医院又出了事儿，只是心里宗海抱有一丝希望，现在，地上这个血肉模糊的穿着市二院病号服的人打破了他这一丝幻想，这一瞬间，他真的想去死一死静一静了。 严冬看着脸色大变的陈院长，道：“死者身份已经核实，确实是你们医院的一位病人，自杀还是他杀待定，院长能不能带我们去看下医院的监控？我们还需要这个病人的详细资料。” 陈院长白着一张脸，应了声，看了眼四周，有气无力的让祁泽带他们去拿东西。 他得缓一缓，这么大岁数的人了，怎么就要遭这份儿罪呢？ “多谢。”严冬道了句谢，直接跟着祁泽进了医院。 陈院长打了招呼，带警方进去拿资料的人还是祁泽，大家都很给面子，不多时病人的病例就打印了几份出来，送到了监控室众人的手上。 工作人员还在调监控时间，严冬先看了看手上的病例，病人吕军，胃溃疡入院，至今半个月，此前无任何异状，术后在医院休养。 病案上来看，吕军这个病只是进行了几次常规性的手术，并没有出什么大问题，尽管这个病不是很好痊愈，但是也不算很糟糕的一个病。以往的治疗过程或许有些痛苦，但是显然都在病人的承受范围之内。 询问了送资料来的人，吕军的家庭不算富裕，只是普通的小康家庭，但是他有个恩爱的老婆，每天都会来看他，偶尔晚上还会陪护，父母均健在，只是身体不允许经常来医院看望。 怎么看，这都不像是一个会自杀的人。 他实在没有什么理由自杀。 第23章 自杀之谜 严冬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些不太好，肉眼可见的有些躁意，想来已经因为最近的这一系列案子烦透了心。 在死者即病人吕军的病房了呆了半天，怎么也找不出疑点之后，他无奈的带人走了出来，暂时将这起事故定义为自杀事件。 陈院长还在办公室里等消息，得知这个结果之后半喜半忧。 自杀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如果是他杀，不仅医院的名声影响更大，死者的家人拱趴也会迁怒于医院，到时候就算能撇清关系，恐怕也落不了什么好。 尽管事故被定性为自杀也算不上好，家属可能依旧会来找医院的麻烦，但总比他杀或者是医院造成的自杀等等结果要强得多了。 陈院长这边快速思考着接下来的局面，严冬在通报完结果之后，却没有就此结案。 这起事故的疑点颇多，而且有件事，他记得很清楚。 祁泽说，若不是他躲了一下，说不定也活不下来。 因为这个，他仔细看了当时的监控视频，不得不说，若不是知道不太可能，他恐怕还会猜测病人吕军是不是和祁泽有些什么矛盾，以身体为武器谋杀他呢。 这个想法有些诡异，他摇摇头把这个想法甩出脑海，心里仍旧疑惑不已。 先前的案子也就算了，投毒案是明明白白的针对祁泽，张大奔那个案子也是，而现在，尽管表面看起来吕军只是跳楼自杀，可实际上，若不是祁泽反应敏捷，他一样会成为受害者。 尽管有些玄幻，但是，这件事会不会真的和祁泽有关系呢，他把这件事默默记在了心里。 “对了，小胜，”他扭头问身后的小胜，“那个吕军的主治医生是谁？” 小胜低头翻了翻手上的材料，抬起头表情有些怪异，“严队，还是个老熟人了，”他顿了顿，“是唐寻欢唐医生，之前的投毒案三个嫌疑人之一。” 严冬前进的步子一停，嘴里念叨着：“怎么又是他？” “走，我们找他问问话。”说完他也不等身后的人反应，直接朝着唐寻欢的办公室走过去。 别问他为什么认识路，连着几天来医院，查监控看资料，不熟也得熟，还熟的不要不要的。 “笃笃——” 敲门声响起，唐寻欢头也不抬，手上的笔唰唰不停，还在写着什么东西，嘴里说道：“请进。” 似乎是听到脚步声有异，不像是单独的护士或者病人，他才抬起头，眼中的讶异一闪而过。 “严警官？”他站起身打了个招呼，倒了杯水递过去，问道，“您怎么来我这儿了？” 严冬摆摆手，示意不用客气，答道：“有点事想咨询一下唐医生，得打扰一会儿了。” 唐寻欢脸上的讶异之色消退，看上去温文尔雅，他微微一笑，道：“有什么能帮到你们的话，尽管问就好。” 严冬轻轻点头，说：“那我就直说了，唐医生听说今天早上的事儿了吗？” 唐寻欢脸上的微笑收敛，微微思索了下，道：“我刚来上班一会儿，只听到外面有些人说好像是有人跳楼自杀了，其他的……我就刚到医院听了几句，就一直在我自己办公室待着了，其他的还真不清楚。” 严冬边说边看着唐寻欢的表情：“死者是医院一位病人，正好也是是你负责的一位，名字叫吕军。” 唐寻欢恰到好处的露出了一丝不可思议的神色，却又不会很过分，“怎么会是他？” 严冬看他神色不似作伪，说道：“我们来找你，主要就是来问问这个病人详细情况，或者你知道他有什么烦恼，之类的？” 唐寻欢闻言轻轻皱眉，一边思索一边回道：“吕军么……他只是普通的胃溃疡，我们给他做了胃大部切除手术，手术过程很成功，不过，因为他的远端空肠对胃酸的耐受性比较差，演变成了胃空肠结肠瘘。”他说着敲了敲手里的笔，有些歉意道：“不过，也可能是和我们当时进行胃大部切除术的时候，切除的范围不够有关吧。” 严冬颦眉，“你觉得这个和他自杀会有关吗？” 唐寻欢直言道：“这个就说不好了，国内这种病例不是很多见，但是会吕军这个病还算是其中比较严重些的，经常持续性的肚子痛之类，病人本来就因为胃溃疡经受过比较长时间的痛苦，再加上这个病引发的一些症状，说不定他经受不住被病痛折磨所以……也不是不存在这种可能性。” 严冬看着他的眼睛：“那么，病人知道原因吗？究竟是因为切除范围不足？还是他本身的耐受性不够？” 唐寻欢直视着他，安静了几秒，笑了一声，“怎么，看样子严警官对我的专业素质不是很信任啊。” 严冬八风不动，客气道：“哪里，我还是很相信你的专业素质的，怎么说也是市二院的副主任医师，只是，这毕竟是我的职责所在，还请体谅一下。” 唐寻欢看着他，“也对，不过，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手术本身虽然有意外，但是当时给他做的那次手术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她微微一笑，补充了一句，“很不巧，这次手术还被当成同类手术的一个教材做成了视频教学资料，您需要的话胃溃疡发您一份。” 严冬的怀疑被当面且迅捷的打了脸，面上表情却不变，看样子早已练就了一副厚脸皮的功力，他也笑着回道：“那真的是太谢谢了。” 唐寻欢笑道：“应该的。” 严冬没问到什么线索，一时间也不知道还能问些什么，只好告辞，唐寻欢客气的把他送到了办公室门口，还笑着让他们下次有问题可以随时电话联系自己，他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全力配合警方的工作。 严冬无话可说，只能道谢。 目视着严冬和他的手下走远，进了电梯，唐寻欢转身回了办公室。 把门关上之后，他没有立刻回到座位，背靠着门半天没动。 半晌，他嘴角微动，脸上露出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带着三分诡异。 “有意思。”他低低的声音道。 第24章 请你帮忙 医院的事情告一段落。 临走时，严冬隐晦的提示了一下，除非再发现什么决定性的证据，不然这个案子基本就被定性为自杀了。 严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提示祁泽，可能他在心里也有一些很微弱的希望，希望接连遇到意外的祁泽能想到什么东西，给他们提供证据。 祁泽只是笑笑。 当天回到家之后，祁泽没有立即收拾，而是坐到了沙发上，沉思起来。 如果说之前的几次都只是怀疑的话，那么这一次事故之后，他终于可以确认，这个世界有些不正常。 第一次，林果果的投毒，看似只是因为重度臆想症以及司徒衍的出现，所以对她造成了巨大的刺激，最终决定投毒。然而她的臆想症，还是重度，究竟从何而来？ 第二次，原本的“祁泽”被人推下楼身亡，而这一次，被推下楼的却是小夏，甚至表面上看起来与他毫无关系。但是实际上不应该与他毫无关系，而且，为什么他一点事情都没有，小夏却死了呢？小夏是代替他死亡的吗？还是说发生了一些他不知道的变故导致第二次谋杀确实与他无关？ 第三次，张大奔这个案子，乍一看十分简单明了，动机，过程，证据，人证都十分齐全，就是对他有怨做出的行为。可是，那封邮件到底是谁发来的？还有，按照严冬的说法，张大奔很可能是看了邮件之后突然定下的计划，那么，这次事故中，邮件才是主谋。 第四次，就是今天的事情了，也是最不可思议的一件事。前面的几次事件尽管都有些许诡异之处，但是至少能勉强圆过去。可是今天这个……再如何找借口都没办法掩盖，这是一个很诡异的杀人手法。首先，他几时几分几秒出门，都是完全不定的事情，如果是吕军想杀他，那么就得时刻看着他，见他走出大门立刻跳楼，如果凶手另有其人那就更有意思了，凶手得看着他的动向，还得控制吕军的行为以及具体行为时间。 最后最难解决的是，就算凶手能知道他出门的精确时间，能在一秒之内控制吕军的行为，那么，他怎么保证自己就正好从南门出呢？他怎么保证吕军就能恰好砸到自己呢？他又是怎么保证，当天不会有什么风或者一秒的时间差呢？ 亏得他自己亲身经历了这件事，否则他还不敢百分之百的确认，这个世界确实有问题。 他想着想着不由轻笑出声，总不能是世界意志想要他去死吧？ 想着想着祁泽便收敛了笑意，如果这个世界有问题，那又有什么石不可能的呢？ 他从血色的末日，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末日前的科技世界，本身不就是一件十分不可思议的事情吗？ “喵——”一声软软糯糯的叫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祁泽转过头一看，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只见那只从司徒衍那里要来的一团雪白的猫咪，正不断的用他的沙发磨着爪子。 怎么回事，司徒衍不是说雪球很乖不抓沙发吗？ 似乎是看到祁泽转过了头，雪球的动作僵了一瞬，然后一边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一边继续用沙发的皮磨着爪子，不过总算是动作稍微轻了些，带着几分试探的味道。 祁泽失笑，这雪球是要成精了吗？ 他直接朝着雪球摊开了手，叫了声“雪球，来。” 雪球的动作停住，在祁泽等的有些忍不住想起身去抱住它的时候，雪球“哧溜”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到了沙发底下，没了动静。 祁泽无奈，他怎么说也是个爱猫人士，雪球怎么这么不喜欢他呢。 既然躲着他，那便算了，强行去抱它弄不好自己搞一身伤呢，祁泽想着。 然而，没等他在沙发上思考多久，沙发底下就又传来了爪子挠来挠去的声音，一声一声的，相当有节奏感。 祁泽无奈的蹲下身子，逗弄了它许久，想让雪球出来，省的继续祸害自己的沙发。 奈何喵星人傲娇的时候谁也拦不住，雪球看祁泽似乎不敢对它怎么样，干脆利落的无视了他，变本加厉慢条斯理的继续磨起了爪子。 祁泽静静的看着它，雪球用肥肥的屁股对着他，“滋滋”的磨着爪子。 几分钟后，祁泽不得不拨通了司徒衍的电话。 “阿泽？”司徒衍的声音有些诧异，随后问道，“你怎么打过来了？” 祁泽微微挑眉，“我不能打过来吗？” 奇怪，司徒衍接到自己电话怎么是这样的口气，自己以往也不是那种不怎么给他电话的人…… 司徒衍连忙道：“当然能，你突然找我什么事啊？” 祁泽便一五一十跟他说了，司徒衍听罢也很奇怪，道：“怪了。雪球一直很乖的，你以前来的时候它也蛮喜欢你的呢，要不，我过去你那儿看看吧。” 祁泽嗯了一声，又随便扯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他稍微收拾了下客厅，没多久司徒衍便到了。 雪球看样子很喜欢司徒衍，听到声响就默默的从沙发底下探了小脑袋出来，待发现是自己的主人来了的时候，响亮的“喵”了一声，立刻从沙发底下钻了出来。两个爪子捋了捋自己的毛，迈着优雅的贵妇步伐，摇曳到了司徒衍身边。 司徒衍蹲下身子撸猫，祁泽在一旁看得十分无语。 这猫难不成是想主人了才这么闹腾？ 撸了一会儿，雪球的两只眼睛里满是舒服惬意，司徒衍干脆把猫抱在自己怀里慢慢撸，一边和祁泽说话。 两人随便聊了几句，司徒衍说也不知道雪球为什么会突然闹腾起来，以前祁泽带它玩儿的时候它也没有这么闹过。 索性也不是什么大事，估摸着也就是想司徒衍了才闹腾了两下，两人马上就聊到了别的地方。 祁泽一脸平静的把自己早上遇到的事情半真半假的说了出来。 司徒衍震惊道：“你是说，你们医院又有人跳楼了？而且还差点砸到你？” 祁泽点头。 司徒衍憋气几秒，才轻舒一口气，“还好你没事。”他撸猫的动作不知何时也停了下来，雪球不满的“喵”了一声，在他怀里拱了拱，他才继续抚摸起来。 “不过，你们医院也太邪门了，怎么最近总出事儿？还总波及到你。” 祁泽不说话，示意自己也不清楚。 两人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几分钟，祁泽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道：“对了，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 第25章 入侵警局 司徒衍有些惊奇，他似乎没有想到祁泽居然也会找自己帮忙。 自从两人分手之后，尽管还没有几天，但是因为祁泽接连遭遇种种事故，总感觉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在此期间，两人因为林果果的存在，总有些疙瘩，尤其是那天在警局里，祁泽当面对他说会等林果果出来后，两人更是直接开始了冷战。 或许说是冷战也不太准确，应该是司徒衍单方面对祁泽的冷战，说不定祁泽都没发现呢，他自嘲的想。 尽管如此，他内心还是有一丝丝期待，祁泽找他帮什么忙呢？ 祁泽道：“我想向你借个人。” 司徒衍：“……” 祁泽看着他一言难尽的表情，奇怪的问道：“你怎么了，这幅表情？” 司徒衍无力的摆摆手，“你要借什么人？” 祁泽又仔细看了看他，确认没什么事之后才继续说道：“我记得你公司里有一批计算机水平很高的人？能不能借我一个用用？” 司徒衍点点头，“没问题。” “你都不问我要做什么？”祁泽很奇怪，说实话，因为一些原因，司徒衍也在他的怀疑名单里，所以尽管他挺喜欢司徒，却也没有答应复合，反而在他面前表示出了对林果果负责的态度，他还记得当时听到他的那番话之后，司徒衍看上去虽然失落，眼睛里却有其他的东西。 司徒衍无所谓道：“你做什么都行，既然你需要，我又正好有，便给你了，有什么好奇怪的。” 祁泽安静了一秒，没再说什么。 因为今天下班早，所以他们俩聊了这么一会儿，天色只是略微有些晚，但是绝对算不上早，司徒衍干脆直接打电话让技术部派一个高手过来。 祁泽扭头看他，说没想到你这么压榨员工的，都9点多了老总都溜号了，技术的人还在加班，看样子还是家常便饭。 司徒衍相当无语的看了他一眼，说道：“我这么早溜号是为了谁啊？” 祁泽摸摸鼻子，不说话了。 没多久司徒衍的手下就直接到了祁泽的公寓，这人也很机灵，不是那种很刻板的程序员，来的时候还顺手带上了自己吃饭的惯用家伙。 司徒衍满意的点点头，大手一挥，把人扔给了祁泽。 祁泽也不避讳他，直接当着他的面对那个技术人员道：“请你帮我侵入一下警局的资料库。” 那技术小哥脑子很灵活，仍然愣了一愣，悄咪咪看了自己的大boss一眼，很好，大boss没反应。他又看看祁泽一脸仿佛一日三餐一样的口吻，立刻放松了神经，二话不说打开了自己手上的电脑，可以说是相当配合了。 祁泽见状不由的瞅了瞅司徒衍，手下训练的不错啊。 司徒衍面色不变，八风不动，看上去十分淡定，心里怎么想的就没人晓得了。 约莫是司徒衍公司的那帮人以为大老板要干什么大事，送来的应当是他们那儿技术很不错的一个人，十分钟不到的时间，祁泽看着屏幕上一行行程序语言闪过，那个员工就淡定的转头，“侵入成功，能停留十五分钟的时间，不过可以趁这个时间把里面的资料拷贝出来。” 祁泽点点头：“够了。” 程序猿又补充道：“资料拷贝出来之后需要消除拷贝痕迹，不然会被发现我们的目标，消除痕迹的话，能拷贝的资料就比较有限了，估计……”他沉吟了一秒，抬头道，“估计能拿到资料库里七分之一的资料，估计有一部分刑事案件的材料会被落下……” 祁泽挥手打断了他，“不需要那么多，我给你关键字，你能调出最近几个案子的材料就行。” 程序猿面无表情：“……那就太简单了。”为什么刚才不说！害他浪费了好几分钟架设防护措施！早知道只要几个案子那么丢丢资料早就搞定了好不好！完了，老板说不定会以为他水平low爆了，咋整哦！ 没人能听到程序猿面无表情掩盖之下的疯狂呐喊，祁泽迅速说了自己需要的几个案子。 程序猿手指飞快的在键盘上跳跃，简直能跳出一朵花儿来，誓要一雪前耻，在大老板心里留个好印象！ 两分钟内，祁泽所需要的全部相关资料，不管是文本记录，音频还是录像，通通被保存了下来，且痕迹都消除的干干净净，保证别人猜不到这次侵入是针对什么。 祁泽赞赏的看了程序猿一眼，毫不吝啬的给了他一个大拇指。 司徒衍冷漠的看着他表演。 程序猿接收到了这位一看就是老板的好朋友的赞赏，两眼放光，心里美的冒泡泡，他又晕晕乎乎的转头殷切的看着自己boss，司徒衍很大方的赏了他一个冷冷的眼刀子，外表高大内心嘤嘤的程序猿瞬间委屈成一团球。 看着程序猿安分下来，不再对祁泽‘放电’，他才问道：“就这些了吗？还需不需要别的？需要什么尽管说，正好这会人在，也方便。” 祁泽的心思已经跑到了电脑上的那堆资料里，闻言想也没想，快速道：“嗯嗯，这些就够了，谢谢你啦，司徒。” 司徒衍闻言眸中暗光一闪，司徒？ 祁泽没注意到，继续说道：“还好找你帮忙了，要我自己可有的愁了。” 司徒衍笑笑，“帮到你就好。” 祁泽总算强行把自己从那堆资料里拽出来——没办法，或许就能从这些资料里找到谋杀自己的真凶，一旦找到他就可以放宽心在这个世界优哉游哉的活下去，随心所欲的生活，不用继续假扮什么祁医生，偶尔还需要克制自己的习惯，想想就真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他抬头冲司徒衍绽出一个十分真诚的笑容：“不管怎么说，还是很谢谢你。”他低头看了看手表，“不知不觉就快要十点了，你们……”天可怜见他现在还是想早点开始看那些资料，但是客人还在，只能厚着脸皮赶人了。 程序猿最识相，呲溜一下从沙发上弹起来，冲着两个人打了个招呼就跑。 司徒衍也没和上次一样，说要留下来之类的话，道了句“别熬太晚”也拉开门走了。 祁泽看着两人依次离开，轻吸一口气，抱着电脑进了书房。 第26章 自毁程序 看资料是一件比较苦闷的事情，尤其是没有什么明确目标的时候。 好在其中有些东西是祁泽已经见过或者经由严冬传话而听过的东西，尽管如此，他要看的资料仍然有不少，有不少录音和视频他都完全没见过。 等他把所有资料都看了一个大概的时候，时钟的指针已经指向了十二点附近。 祁泽起身伸了个懒腰，一边朝落地窗走过去，一边拿了个口香糖放在嘴里嚼着提提神。请人帮忙拿到这些资料果然是应该的，现在一下子看这些资料，里面的怪异之处就十分明显的浮了出来。 林果果和张大奔的录像，内容有些类似。两人之间的共同点就是仿佛都是突然之间产生了某种变化，尤其是张大奔的审问录像里，说到自己的犯罪动机尤其是最初计划时，他表情的变化相当有趣。 从这点来看，林果果和张大奔除非是串通好的拿了同一个剧本表演了同一个项目，否则的话，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性：两人被利用了。 换句话说，他们俩都不是什么凶手，只是背后真凶的马前卒，而这件事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就成为了别人手中的利刃。 小夏那个案子，看得出警方还是颇下了一番功夫的，里面的资料密密麻麻的有许多，都是自己不曾知道的，看来严冬确实十分疼爱这个妹妹，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没少用力去查。 这个案子里，看上去严冬还是把林果果当成了突破点，不单明察暗访了许多关于两人的事情，之后又提审了林果果许多次，而且看样子，他也已经发现了蛛丝马迹。 没错，尽管林果果还是没认罪，但是她却在某次提审中无意间说了句：“说不定也怪她自己呢？”随后则迅速反应过来，任警方怎么问都不再开口了。 不管她是不是凶手，最起码的，她肯定知道一些内情，也十分有可能就是推小夏下楼的人。 而在自己差点被吕军砸死的这个跳楼案里，警方对医院放出了暂定为自杀的口风，实际上内部档案中却对这个案子做了标记，更有趣的则是唐寻欢的询问记录。 唐寻欢是投毒案的嫌疑人之一，之后完全洗脱了嫌疑，当时他的表现毫无问题。 但是在这次问话中，他表面上看似只是介绍了自己病人的情况，但是实际上……一般医生只有对病人或者其家属解释的时候才会解释的如此清晰而深入，对于查案的警察来说，一般而言更多医生只会告诉他们病人的病因，目前的状况等等，而不会如同科普一般，详细讲了吕军的病情变化以及……他所谓的自己的猜测。 他用病情为铺垫，理所当然且十分自然的引出了病人应该十分痛苦且是长期痛苦之后的又一重痛苦，看似毫无问题，实际上却十分隐晦的暗示警方，吕军大概率是自杀，原因便是病痛的折磨。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与林果果和张大奔比起来，唐寻欢身上的疑点只多不少，而且，极有可能是一个很大的突破口，毕竟那两人看上去都对自己的变化毫不自知，而唐寻欢却十分主动且高明的引导了警方的视线。 会是他么？幕后真凶。祁泽面无表情的想着，嘴里的口香糖已经没了多少味道，他仿佛没有感觉，只是站在窗前，看着窗外夜晚的流光溢彩，车水如龙。 心里思索着唐寻欢的问题，他打算最近还是把司徒衍那个手下借过来用几天再说，这个人看上去不多话手还快，应该能帮他查到点东西，现在已经晚了，明天再给司徒衍说一声吧，想来应该没什么问题。 不过……这挥之不去的怪异感究竟是什么？ 他会不会……漏掉了什么东西？ 日出日落，周而复始。 第二天阳光冒出来的时候，祁泽给司徒衍说了自己的要借用他手下几天的事情，司徒衍果然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还是让袁仁过去吗？”司徒衍温润的声音透过电话传过来，莫名多了一分性感。 祁泽：“……猿人？”这是人猿泰山吗？ 似乎是察觉到他这边瞬间的缄默，司徒衍也顿了一秒，随即补了一句：“袁隆平的袁，仁义的仁。” 祁泽语气不变：“嗯，就他吧。”万万没想到这么个大小伙子，原来名字也这么符合他的身材。 两人嘴里的程序猿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天气要凉了吗？” 他身边的同事郑重其事的接了句：“天要凉了，嘉志（某同行）也该破产了。” 程序猿面无表情：好冷的笑话。 几分钟后，大高个子程序猿收拾了自己的小包裹，面色冷肃内心雀跃的走出了公司。 程序猿：大boss是要重用我了吗？是什么项目这么神秘，还要单独办公！鸡冻ing！ 再半小时过后，他站在祁泽家楼下，看上去淡定高冷的一批。 祁泽听到敲门声，拉开门，“你好，又见面了。” “……你好。”程序猿挤出这么干巴巴的一句话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好在祁泽也没有和他聊天的打算，引着他到了自己的书房，里面已经为他备好了桌子，看上去至少未来几天，这就是他的办公地点了。 祁泽看这位“人猿”没有主动说话的意思，直接道：“这次请你过来帮忙，是要监控一个人。” “人猿”：还好还好，这次只是监控一个人，还以为又要继续犯罪什…… 祁泽补充道：“我需要你查查这个人的所有资料，尤其是他的私人生活方面，同时监控他的一举一动，包括他的社交账号，邮箱，手机，车子，以及……他家里。” “人猿”：……是他太单纯。 内心生无可恋了一番，但是袁仁还是很实诚的有效率的动起了手。 好一会儿之后，袁仁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好了，先监控了他的手机，这个人应该也懂一些网络防御的东西，费了点功夫，不过只能算是一般吧。”涉及到自己的本行，他的话稍微多了一些。 祁泽点点头，“辛苦了。” 随后袁仁继续奋斗，祁泽看了一会发现看不懂，干脆把书房留给了他，希望这次也能顺利些，查到一些东西就好了。 这天是祁泽的休息日，不用去医院，他就在客厅拿着电脑随意浏览，偶尔会看一眼书房。 接近中午的时候，袁仁从里面出来了。 “祁先生，”想了一会他这样称呼道，“已经成功监控了目标的手机，车载系统还有家庭监控系统。” 祁泽点点头，最主要的就是这几个。 “但是，”袁仁犹豫了下，有些不好意思道，“这几个虽然有些防御手段，都还算简单。但是目标的手机里有一个加密模块，……我破解不了，上面装了自毁程序，强行入侵的话会在三秒内自我粉碎。” 第27章 人生在世 祁泽一下子来了精神：“哦？” 袁仁把电脑转了个方向朝着他那边，指了指上面一块红色的区域，道：“其他地方都很轻易就能破解，都是一些日常信息，没什么可疑的，”他也算是帮祁泽第二次忙了，对祁泽想要干什么有一点点自己的猜测，俨然一个熟练工的样子，“这个加密的模块不大，里面内容应该不多，看位置应该是和某个人的短信或者邮件往来。” 祁泽唇角微勾，总算是有了一点收获。 “这个模块不急，你慢慢破解，尽力就行。”祁泽也没打算逼着这位人猿大哥能一两天内解决，怎么看唐寻欢也像是个boss级别的，那么好打就太没意思了。 谁料第三天，人猿给了他一个惊喜。 “这是？”他看着录像，目不转睛。 录像的位置应该是在一个地下车库，看样子是行车记录仪拍摄的，画面中，唐寻欢和一位优雅美丽的女人正在说着什么，只是声音不大，听不大清楚。 “这里是他所在小区的地下停车场，他每天都把这个车子停在监控死角，戒心很重，这个位置只有行车记录仪才能拍到了。” 祁泽赞了一句干得不错，认真看起了视频。 画面中两人应该是在谈论某件事情，两人的意见应该不大统一，这个女人的模样虽然很美，人却有些弱气，说话时的动作体态都能看出，她只是在委婉的说着什么。 唐寻欢就站在她对面，脸上带着他十分眼熟的微笑——那是唐寻欢在医院的招牌微笑，任谁看见了也得夸他一句翩翩君子，笑颜如玉。 变故就在此时发生。 一瞬间，唐寻欢的右手毫不犹豫的甩了出去，镜头里的女人根本来不及躲闪，或许她也没打算躲闪，只是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狠狠的挨了一记耳光！ 唐寻欢脸上带笑，收回手，直接转身走出了死角，从地下室的监控视频中能看到，他直接上了电梯回家了。 而那个美丽的女人，那一记耳光显然不轻，连行车记录仪都能录进去的相当响亮的声响，她直接被打的歪倒在了一边的地上，半天没有起来。 好几分钟之后，应该是疼痛缓解了一些，她才晃悠悠的扶着墙站了起来，脸颊肿的极高，把她左边的眼睛都挤得只剩一条缝隙，嘴角犹挂着一丝血迹，看上去十分惨烈。 她眼眶里泪水充盈，看上去却没有委屈难过的意思，像是只是因为过于疼痛激起的生理性的眼泪，然后慢慢走到电梯旁，也上了楼。 画面戛然而止。 袁仁即使是已经在看第二遍，还是有些触目惊心，他保持着看电脑的姿势，眼神偷偷瞟过去看祁泽，却见他只是眼中讶异了一瞬，随即就没什么大的反应了。 袁仁：卧屮艸芔！不亏是大老板的朋友，这处事不惊的样子，简直和大boss有的一拼！ 画面已经结束，祁泽低头默默思索着。 就在此时，他的衣兜里传出了手机的响声，摸出来一看，是严冬。 他摩挲着下巴，奇怪，他这会打过来做什么，？ 总不可能是他这个IP入侵警局系统被发现了吧，他别有意义的看了袁仁一眼，看的对方心惊胆战连腰杆都挺直了起来，这才挪开眼神，接通了电话。 袁仁的技术还是过硬的，严冬完全没有察觉的系统曾经被入侵还被拷贝走了部分资料，他这次打过来是通知林果果的事情的。 林果果的案子比较负责，尽管投毒已经确认，但是眼见着和小夏的关联却始终找不出来，再加上林果果那莫名其妙却又确认无疑的重度臆想症，严大队长简直伤透了脑筋。 他这次电话是通知祁泽，林果果经过最近的关押以及治疗等等，羁押期限马上就要到了，最近几天就会提起公诉裁决，因为事关祁泽这个苦主，他还是特意来通知了一声。 祁泽沉默着挂了电话。 他把书房让了出来，一个人站在落地窗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尽管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他一直在为查找幕后真凶而努力，但是这个世界实在太真实了，完全不像是一个有问题的世界。 如果他以后就要一直生活在这里，他要怎么做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祁泽表情松缓了许多。 人生在世，能有几何？ 不管是什么原因，让他代替原来的祁泽成为这个世界的一员，那么他就要好好享受不是吗？ 真是平和的日子过太久，末日时的心态都丢的一干二净了。 那个世界比这里难过多了，到处硝烟弥漫，随处可见的残肢肉块和绵延不绝的血腥味，在那样的世界里他都能活的那么轻松肆意，怎么到了这儿，想法反而狭隘了？ 既然已经注定了要在这个世界活下去，那么遵从内心即可，哪还有那么多讲究？ 想通了这件事，祁泽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些不一样了。若说之前的他只是和从前的医生祁泽有那么一丝差异，总体还是那个祁泽的话，那么现在，他已经完全恢复了自己的本性，周身的气质大变，少了几分严谨克制，多了几分肆意潇洒，整个人多了股说不出的味道。 找个机会，去找司徒吧！他愉快地想着。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件事情需要解决。 林果果。 尽管这是原身找的女朋友，但是怎么说他也替代了人家，该了结的事情还是要去了结。 更何况，想想之前司徒的几次反应，恐怕他心里一直有这疙瘩呢。 想到就做，他直接给严冬发了信息，表示自己再公诉前会再去一次警察局，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明天就可以过去，严冬应了。 于是第二天，祁泽再一次见到了林果果。 仅仅只是几天没见，林果果肉眼可见的消瘦了许多。 祁泽疑惑的看了看严冬，警察局难道还搞虐待犯人那一套？ 严冬发现自己居然可悲的看懂了祁泽的眼神，指了指墙上的诸多锦旗，几乎咬牙切齿道：“文明社会，文明警局。” 祁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又把头扭了过去。 第28章 小夏之谜 林果果看到他的时候已经没有先前那么容易激动了，用严冬的话来说，就是好歹也治疗了几天，不控制住几分那怎么能行。 她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和两人第一次在警局见面时的场景天差地别。 那时候林果果呆在里面，手上干干净净，祁泽在外面，眼神古井无波。 现在，林果果镣铐加身，日渐消瘦，祁泽则丢了淡漠，有了温情。 那时候，林果果言辞激烈，申辩爱意；现在，两两相对，一时无语。 安静了半晌，祁泽率先开了口。 “你这几天还好吗？”他的话里难得带了一丝关心之意，林果果立刻抬头看他，疲惫的眼神里带了几分惊喜。 祁泽生怕她误会，反而越难办，当机立断，说了自己这次过来的目的。 “你看上去还好，我也放心了。”他略微沉吟两秒，道，“我这次过来，一是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还有就是，我们分手吧。” 林果果瞬间苍白了脸色。 她手指无意识的扣着桌子，呆滞道：“为什么？” 祁泽叹口气，着什么修罗场，上一世他潇潇洒洒，只在安全区的酒吧里和几个精致的男孩喝喝酒，哪里经历过这种修罗场，想到这儿，他忍不住暗暗吐槽了原身两句，查真相就查，干嘛祸害人家小姑娘，做什么改变不是改变呢，何必一定要找个女朋友？ 不过现在他就是原身，所有的麻烦事也只能一力抗下，渣不渣男的，反正在别人看来他都已经渣了。 “没有为什么。”他直接道，“果果，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子。” 林果果惨然一笑，是啊，她不笨。 祁医生这样一个医院里众多姐妹的梦中情人，怎么会看上自己呢？ 从他当初冷冷淡淡的找自己说要在一起的时候，从自己答应之后他直接转身离去的时候，从在一起之后只有自己一头热的时候，自己不是早就知道，祁泽不喜欢她了吗？ 更何况……现在的她，已经配不上他了。 从她下毒的那一刻起。 为什么？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自己为什么会下毒！！明明一点都不想的！！！ 严冬在一旁看出不对，立刻按下了手中的一个按钮，林果果的座椅上骤然伸出来一个宽宽的皮革带子，紧紧的扣住了她，让她动弹不得。 他有些责备的看着祁泽，明知道这姑娘现在精神不好，怎么还来刺激人家呢？真的是渣男无疑了！ 祁泽也看出了她精神不对，但是看她又仿佛还可以思考，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准备离开的动作就停了下来。 “果果，”祁泽轻轻喊了一声，“你为什么要给我下毒呢？你不是爱我吗？” 林果果听到对方叫自己的时候，挣扎的动作就停了下来，听到后面，神色接连变幻。 严冬也发现了异常，安静的缩在一旁，尽量掩盖自己的存在感。 林果果神色几经变幻，最终停在了一个奇异的表情上，似执拗似解脱。 祁泽又问了一句：“为什么呢？” 低低的笑声从林果果的喉间传出，再加上她此时的表情，很有些瘆人，不过祁泽多恐怖的场景都近距离经历过，显然不会放在心上。 林果果笑够了，才渐渐停下来，道：“因为我爱你呀！” 语气很是甜蜜黏人。 严冬在角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祁泽面色不变，“哦？你的喜欢就是杀了我么？” 林果果歪着头想了一下，嬉笑道：“不是跟你说过嘛，谁让你和那个男人拉拉扯扯的，你要是死了就是我一个人的了。”她的脸上是甜蜜的笑容。 严冬有些疑惑，这个问题林果果上次确实已经回答过了呀。 祁泽道：“奥，是我忘记了，你跟我说过了的。”他顿了顿，继续道：“你上次和我说了好多，你还说很爱我。” 林果果点头。 “你还说我永远是你的男朋友。” 林果果笑的更开心了。 “你还告诉我，是你推了小夏。” 严冬的身子猛地僵硬，石雕一般纹丝不动，脸上是遮不住的煞白。 他感觉自己仿佛一下子飘在了空气里，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只能看到林果果，听到林果果。 林果果疑惑了一秒，点点头，“是我推了小夏，咦，我告诉过你这个吗？” 她自顾自的用食指挠着下巴，有些苦恼的样子，“哎呀，我怎么会把这个也告诉你了，你忘掉好不好？其实我也没那么坏呀。” 祁泽看着她，还是十分温和的神情，道：“好，我忘掉。可是，你为什么要推她呢？我很好奇，你能帮我解释吗？” 林果果也看着他，倏而笑道：“那可是她自找的，跟我才没关系呢。”说着，她有些委屈巴巴，“她居然拿这视频来找我，威胁我和你分手！是她该死！都是她自己找死的！” 林果果可怜兮兮的，圆圆的脸蛋配着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祁泽，不知怎的，他却回想起了那个安静的，羞涩的小夏。 “她居然说我不配，还想用视频让我们分手，真的是太过分了！对吧？所以我就轻轻推了她一把，”她可怜兮兮的表情瞬间变成诡异的笑脸，切换自如，发出咯咯的笑声，“然后她就死啦！” 祁泽没说话，他第一次认真观察起这个他印象中只是有点可爱的女孩。 花开两生面，人生佛魔间。 可爱的外表下，是一颗可怕的心。 是因为他从来就没有认清过这个女孩吗？ 她可爱娇俏的皮下，盛着一颗腐蚀溃烂的心，那双罪恶的手，微微一动，就抹去了另一个女孩的人生。 谁又知道，你牵着的那双手，是冷是暖，是黑是白，是人是魔？ 林果果又冲着他说道：“我们可说好了，你得忘掉呀。说话要算数的！” 祁泽静静坐在椅子上，然后轻声道：“好。” 他会遵守诺言，他会当做失忆。 但是，总有人会记得，总有人不会忘记。 角落里，严冬猩红着双眼，步伐僵硬着走了过来。 第29章 模块破解 “呼——” 祁泽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今天这一趟，可以说是意外了。 他从没想过能一下子知道小夏死去的真相。 或许是林果果仅仅接受了几天治疗，或许是她病的程度太深，总而言之，在这样的情况下，他顺利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只是这个答案…… 祁泽是末世生存过来的人，他见过很多泯灭人性的事情，按理说他本不应因为这么一件“小事”而如此感慨。 可是，这里并不是末世啊。 这里是一个和平，温馨，散发着勃勃生机的世界。 然而即便如此，看上去无比可爱的林果果，却因为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理由杀害了自己的同事，另一个一样娇俏的女孩。 祁泽依稀记得，小夏是个十分羞涩的女孩，曾经又一次自己和她在走廊遇到，一般护士都会落落大方的和他打个招呼，胆子大的说不定还会调侃他一番，而小夏，她冲着“祁泽”露出一个羞涩的笑意，招呼也没打，羞涩的跑开了，从背后看过去，她耳垂上泛出的红意清晰可见。 他摇了摇头，不能再想了。 这件事总归会得到解决的，只是，苦了严冬了。 手机响了一声，是短信的提示音。 里面是人猿大哥兴奋的话：“老板！那个模块破解了一部分啦！！” 祁泽有些失笑，这个程序猿是真的有趣，很久没见过这么单纯直球的人了。 这世界纷纷扰扰，人人行色匆匆，既有林果果那样活在深深的面具之下的人，也有袁仁这样，活在简单幸福里的人。 开扯不到十分钟，祁泽就到了家。 人猿见到他，立刻冲了上来，他脸上冒着不正常的红色，看样子是激动的给憋的。 “老板老板，我破解啦！！哈哈哈哈！！”他几乎是眉飞色舞道：“我实在不敢尝试密码破解，但是要程序实验密码的话要一百多年才能试出来，然后，我就拿一个同样大小和结构的数据堆去撞它，我很小心哦，轻轻撞了一个多小时，就拿到了一部分内容！哈哈哈！我真的是太厉害了！！” 袁仁激动的不行，大老板交代的私人任务，他破解了好几天都毫无进展，差点委屈成一团球，还好还好，他还是聪明的！这不就想到办法破解了嘛哈哈！ 祁泽好笑的应着他：“对对，我们人猿真是太厉害了。”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好半天，袁仁弱弱的出声，道：“人……人猿？” 祁泽沉默不语。 袁仁一下子十分委屈：“老板我跟了你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你居然都没记住我的名字！” 祁泽：“咳咳……那什么，我记得呢。” 袁仁泪眼汪汪，很不信任的看他。 祁泽厚着脸皮道，“我当然知道你叫袁仁啦，这不是我觉得你和人猿泰山里面那个人猿很像嘛。” 袁仁并不相信，道：“我们哪里像了？” 泽笑道：“当然是因为你们都有健康的体魄和聪明的才智了。你看有好多程序猿身体都不是很好，你就不一样了，又聪明又健康，我就叫你人猿了嘛。”尼恩都是大块头，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当然很像啦。 袁仁半信半疑：“真的？” 祁泽真诚的点点头：“特别像。” 袁仁卸下心防：“你没有骗我哦？” 祁泽更加真诚，道：“绝对没有骗你。” 袁仁的两汪眼泪一下子就都憋了回去，感动道：“原来老板你这么看好我，我居然还怀疑你！真的是太不应该了！”说着，他郑重的直起身子，道：“老板，对不起！” 祁泽扭头咳了一声，摆摆手，浑不在意道：“都是小事情，来，我们说回重点，你破解出什么玩意啦？” 说到专业，袁仁不自觉正经了许多，他打开电脑，把自己解析出来的数据调出来给祁泽看。 “老板，你肯定会大吃一惊的，这个资料真的厉害！” 祁泽道：“是么，那我可得好好看看了。” 说着，他拿过电脑，浏览了起来。 一分钟后，他的神色凝重起来，对袁仁道：“这个恐怕靠你一个人是不够了。” 袁仁点点头，“谁能想到呢，要不是这资料是我自己破解出来的，难度也不是在开玩笑，我真的会以为这是大老板给我开玩笑弄的什么小考验呢。” 司徒衍不是一个刻板的领导者。 作为一个科技内核驱动公司的唯一领袖，司徒衍不仅自己再某方面技术卓绝，同时驭下手腕也不错。 在公司最重要的技术部门，他偶尔会自己装作敌对势力或者邀请实力不弱的人出其不意的来攻击自己的服务器，借此锻炼人手，时刻筛查。同时也会设置一些隐蔽的考核项目，或者趣味性或者理论性，多方面考验自己的手下。 在他的种种刁难之下，技术部的员工被迫快速成长为参天大树，每一个都以一当十，能随时随地迎接各种挑战，总的来说，相当牛逼了。 这件事之前的原身“祁泽”是知道一点的，但是祁泽梳理记忆的时候，没怎么注意这块，因此还是袁仁这么一说，他才想起来。 不愧是我看上的人，就是厉害！他忙里抽闲的想着。 “你给你们老板去个电话，就说我需要更多的人手，他能来就更好了，具体需要多少你看着办。”祁泽吩咐完就继续看着屏幕上的资料皱眉头。 袁仁倒是听话，已经帮过几次忙的他确实不笨，起码能看出来大老板很重视祁泽，更何况只是让他传个话，又不是让他直接传达命令，尽管这个传的话在不知情的人看来也比较过分…… 袁仁走到窗户边开始打电话，稍微压低了声音，尽量不打扰到一看就是在思索的祁泽。 他在那边说了一会，偶尔回头看看祁泽，然后点头，继续和那边的人沟通。 三分钟后，袁仁回身走过来，道：“老板，都搞定了，大老板说他会尽快赶过来，顺便，他还带上了技术部呃……所有高级成员。” 祁泽：……哈？ 第30章 司徒之谜 司徒衍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祁泽那张神色莫名的脸。 他顿了下身子，问道：“……怎么了？” 祁泽有种被噎住的感觉，无奈的摇摇头，道：“没什么，都自己找地方坐吧，地方可能不太宽敞。” 司徒衍闻言轻笑一声：“没事的，他们都不介意。”说着扭头看向身后众人，眼中泛着幽幽的光泽，“你们说，是吧？” 众人动作一致地摇摇头，“我们不介意！” 祁泽哭笑不得，从柜子里多拿了几张毯子出来，先让大家有个坐的地方，不然都站在那儿看着像怎么一回事？ 于是，早就在这儿呆了几天的袁仁和技术部的其他同僚一共五十六人，再加上祁泽和司徒衍，小小的房子一下子万分热闹。 祁泽看的有些伤眼，赶紧让袁仁按照目前的进程给他们分工。 不多时，这些人有些进了书房，有些留在客厅，几人一组围城一圈敲键盘，看上去总算顺眼了些。 祁泽这才有些无奈的看着司徒衍，道：“怎么把人都带来了？”万一这房子装不下……那可就尴尬死了。 司徒衍冲他灿然一笑，“难得阿泽有这样需要找我帮忙的时候，我当然得抓紧机会好好表现一下。” 祁泽：……这就是你发神经的理由吗？ 无论如何，动辄把自己公司技术部所有高级骨干都拉出来，完全没考虑公司正在进行的项目或者会万一出现的什么意外，这简直是霸总小说里面的霸道本霸了，真是霸气的毫无大脑又没法生气…… 不对！ 有问题！ 祁泽猛然察觉到问题，饶是他这样千锤百炼的性子，都瞬间起了些冷汗。 首先，不管是他记忆中的司徒衍，还是他自己接触到的司徒衍，都是一个世家精英人设，豪门出身，自小成绩优异，碾压一众天才，情商智商超高，公司决策上更是有鬼才般的眼光见解，带着司徒家族登顶S市第一豪门，可以说是年轻一辈当之无愧的领军人物。 这样的一个人，真的会这样无脑到因为他一个电话求助，就不管不顾的放下偌大的集团，带着所有的骨干上门？ 袁仁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应该有简单的描述遇到的问题，他不可能不知道，无论遇到的问题多么困难，五个人就足够了，就算保险一些，来个八个十个的，那也绝对是很保险了。 但是他为什么会带着所有的人过来，而不顾公司的安危？就为了所谓的“表现”吗？ 要知道，这并不是什么生死攸关的大事，也不是什么不来这么多人就无法解决的难题，这样一来，他的行为就真的有待斟酌了。 而且，就在刚刚察觉到异常的瞬间，祁泽猛地联想到了一件事。 一件自己之前完全忽略的，一直都没有在意的事情。 第一次，司徒衍来医院找他复合，失败的同时知道了他有了女朋友——林果果。且不论凶手是谁，手法是什么，总之，他遇到了第一次谋杀。 接着，小夏因为发现了林果果做的事情而被灭口，自己没有遭遇到原身遭遇的第二次暗算。 第二次谋杀，是张大奔的亲戚张勇带人围攻，每个人手上都带了刀，而在这次谋杀之前，他则刚刚当着司徒衍的面，告诉林果果，自己会等她出来。他记得当时的司徒衍眼中就有些神色自己看不懂。 第三次谋杀则是吕军坠楼。而在这次事故之前，自己仍然在和司徒衍保持着冷战，司徒衍连续两天没有联系他，若不是之后因为猫的事情自己把他叫来，恐怕两人还会继续冷战下去。 乍一看，每一次案子都有各自的凶手和原因，桩桩件件都和司徒衍无关，但是偏偏，桩桩件件发生的时机都巧到不可思议。 当一件事情太过巧合的时候，那么这件事情不是巧合，只能是人为。 祁泽不动声色，脑中却已在瞬间百转千回。 他似是突然想起来一般，不经意的说道：“我今天去过警察局了。” 司徒衍的神情有几不可查的一瞬的凝滞。 随后，他也表现的很正常，稍稍有些醋意，道：“怎么又去了啊，警方有事儿找你？” 祁泽：真聪明，就是严冬有事找我啊。 心里这么想，话可不能这么说。 祁泽微微叹气，道：“警方能有什么事儿找我，我是自己过去的……去看了看果果。” 司徒衍默默咬牙，笑道：“奥，她好些了吗？”果果，果果……呵呵！ 祁泽看他紧咬着的牙，猛地有些牙酸，权当自己没看见，继续唉声叹气道：“唉，没有呢，她的病越发严重了，我都有些发愁，最近可能要多去看看她，你有什么比较好的安慰人的法子可以推荐吗？” 司徒衍大概快要气死了，但是人设不能崩，自己现在还不是正宫呢！ 不管心里怎么想的，反正他面带微笑，略微沉吟了下，有些无奈的摇摇头：“爱莫能助。我以前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情，这样的人，所以可能帮不上你什么忙了，真是可惜。” 祁泽闻言有些“失望”道：“奥，那只能尽量多去看看她了，先安抚着，说不定哪天就治好了呢。” 司徒衍笑着附和了几声，心里在想什么就不知道了。 祁泽看火候也差不多了，不再刺激他。 他并不是无缘无故说这些的，他想要试探。 司徒衍是自己难得有好感的一个人，他真的想要杀了自己吗？ 如果真的是他，那么他是为了什么？ 他又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呢？ 祁泽想着想着，不禁有些烦闷。 “找到了！” 客厅角落的一个白白胖胖的青年突然兴奋的大喊。 祁泽听见，立刻起身。 司徒衍看了看他，也跟着走了过去。 率先破解出自己手上任务的青年，看上去白白胖胖的，整个人不算高，但是也有175公分，因为没有戴眼镜，一双圆圆的大眼睛十分抢镜，看上去居然有几分可爱。 司徒衍顺势介绍了一句：“这是我们公司的伊帆，不过我们都叫他小胖，你也这么叫他就行了。” 小胖原本兴奋的有些红扑扑的脸蛋瞬间垮了下来。 “不带这样的老板！我也不算特别胖啊，200斤那才是胖呢！”小胖苦着一张脸反驳道。 为什么要在老板的朋友面前揭自己的短！自己的良好印象啊！ 祁泽咳了一声，道：“小……那个，伊帆是吧？你都破解出什么东西了？”在小胖子可怜兮兮的眼神攻势下，祁泽选择了暂时屈服。 第31章 寻找刘姨 小胖子闻言总算又振奋了一些，把自己手上的电脑转过去一半，给他们两个人看。 “老板你们看这儿，”小胖指着一份文档里面特意标记出来的大字，“因为是强行破解，所以粗鲁了一点，不过收获蛮大的，关键词都在这儿啦，哇可真是了不得呢！” 祁泽没再听他讲述，直接把电脑拿了过来，直接席地而坐，把电脑放在膝盖上看了起来，司徒衍也坐在他边上跟着一起看起来。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不止是祁泽，连司徒衍也有些震惊。 “这些，不会都是真的吧？”司徒衍不可置信，又转头看向小胖子：“没错？” 小胖子心有戚戚的点点头，示意没问题。 司徒衍喃喃道：“真是大手笔……” 祁泽总算看完了整理出来的东西，虽然有些残缺，但是整体还算完整。 这居然是一份大规模犯罪计划书！ 看样子应该是还在筹划中，但是就双方来回短信的交流，已经可以初见端倪。 等这份计划完成以后，恐怕足以威胁整个S市，甚至几次钳制更大的地区！ 祁泽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这真的是在国内？” 司徒衍看上去也震惊的不轻，苦笑道：“是的。” 祁泽看了会，没再多说什么，让剩下的人加速破解，完成后把资料同意归档，自己再来看。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己只是想查个被杀的真相，居然不小心插手了这种大型犯罪。 不过……如果他的猜想是正确的，那么这个犯罪计划就不算什么了。 不过毕竟不确定，还是早点解决的好。 想到这儿，他直接起身，道：“司徒，你们就先在我这里吧，我有事要出去一会儿。” 司徒衍游戏诧异，问道：“怎么了？这么突然。” 祁泽笑笑：“我答应果果晚上去给她送点喜欢的甜品，总不能说话不算话吧。” “我走了。”他说罢也不去看司徒衍的表情，拿着围巾就要出门，临走时说了句回来的时候给他们带好吃的。 没听到司徒衍的回答。 祁泽出门后开着车朝警局的方向开了几分钟，随即就开始漫无目的的兜风。 他哪里有答应给林果果买什么甜点啊，分手倒是提了一波，顺手还知道的小夏的死因呢。 他只打算在外边转个一个半小时就回去，可惜总是事与愿违。 “好，我知道，你别急，我现在就去找阿姨。”祁泽皱着眉挂断了电话。 电话是他的父亲打来的。 半个小时前。 祁泽的父亲祁德生和刘淑萱在家里爆发了一次很大的争吵。 争吵的内容就是祁泽的那套房子。 刘淑萱再次隐晦的提起，两人的一儿一女都正好有许多需要花钱的地方，而祁泽一个人独占那么一大套房子的拆迁款，显然不太合适。 但是祁父并不这么认为。 一开始，他还好声好气的和刘淑萱解释，那套房子是自己和前妻的共同财产，先不论自己曾经只拥有那套房子的一半产权，两人也都决定那套房子归两人共同的儿子祁泽。 更重要的是，在他们做决定的当年，那套房子最多也就值个两百万，自己最多只占100万，难道就因为这么些年过去了，那套房子涨价了，就应该重新划分出一部分给他们母子吗？ 别说他的前妻温阮绝不会答应，他自己就第一个不同意。 但是他好说歹说，刘淑萱却仿佛栽进了钱眼儿，就是不听，只认准了自己的孩子还小，财产却比祁泽那个当大哥的差许多。又拿房子说事儿，说祁泽一个人两套房子，他们可好，一家四口才一套！全然不考虑两人其他的财产以及这么多年在两个孩子身上的巨大花销。 说到后来，祁父也来了脾气，两人各有各的理，竟大吵了一架。 吵到最后，刘淑萱先忍不住委屈，直接气冲冲的跑出了家门，电话也打不通，看样子是被拉进了黑名单。 两个孩子躲在屋子里，听着他们吵架，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口。 祁父也没那个脸去打扰两个小孩子，没办法只好打给了祁泽。 刘淑萱出门的时候脸色不太对，又一直联系不上，他很担心，万一出了什么事儿，那更糟心，于是让祁泽也帮忙找找人。尽管让自己和前妻的儿子帮忙找他的后妈，实在是有些丢脸，可他也确实没办法了。 祁泽挂了电话，先开着车去刘淑萱平日里常去的一些会所场馆问了问，找了两个小时都没找到人。 把车停在路边，祁泽想了想，拿出电话，直接拨给了刘淑萱。 不管平日里怎么样，说不定刘淑萱早就拉黑了自己，不过关键时候，试试总没错的。 彩铃响了很久，祁泽差点想要挂断的时候，话筒那边传来了接通的提示。 “阿泽？”刘淑萱的声音传过来，带着一些微弱的风声。 父亲不在场，她居然叫自己阿泽？难道这不是只有她在做戏的时候才会用的称呼吗？ 祁泽冷静道：“是我，刘阿姨。” “你这孩子，怎么给我打电话了？”刘淑萱的声音继续道。 祁泽：“父亲有些担心你，让我出来找你。”不过这可一点都不像刚刚吵过架情绪不稳定的人…… 刘淑萱笑了两声：“阿泽是个孝顺的孩子，还愿意来找我呢。” 祁泽不想废话，直接问道：“刘阿姨你在哪儿，我过去接你吧。” 刘淑萱一下子笑出了声，仿佛十分开心，说话都带着谁能都听出来的雀跃：“我在杏儿胡同231号，阿泽你快一点哦。” 祁泽面无表情的挂了电话。 为什么要让他听一个四十岁的徐娘卖萌的声音？？？ 一路风驰电掣，没多久，他就驱车到了刘淑萱所说的杏儿胡同。 这里已经是属于S市的老城区了，比祁泽手上那套老房子还要老，只不过他那套房子位置好，赶上了拆迁，这里却有些偏僻，周边都是一些古老而破旧的建筑，至今也没有传来拆迁的消息。 巷子再靠里面有些窄，祁泽怕车子进去不好掉头，干脆把车停在了外面，熄了火之后，抬腿下车，直接一个人走了进去。 巷子的尽头，是一堵不算高的石墙，不过一般人也不太好爬过去。 靠近尽头的位置，分别是230号和231号。 刘淑萱穿着一身旗袍，悠闲的站在231号门前，轻轻靠在柱子上。 听见这边的脚步声，她微微扭头，笑了一声：“哎呀，你来啦？” 第32章 打得中吗 听见这边的脚步声，刘淑萱微微扭头，笑着说道：“哎呀，你来啦？” 祁泽走到离她三米远的位置站定。 面色平静的看着她，道：“刘姨到这里来做什么，我现在送你回去？” “嗤——”刘淑萱轻笑一声，“来都来了，何必急着走呢？” 祁泽面露疑惑之色。 刘淑萱看着他脸上的不解，自己却笑得越发开心了。 “这儿景色这么好，你不想多待一会儿么？”刘淑萱问道。 祁泽四下看了看。 尽管是一个民居小巷，奈何实在历史久远，一定要形容的话…… 四个字，断壁残垣。 “我觉得这里没什么好看的，刘姨还是早点跟我回去吧，父亲会担心的。” “呵，”刘淑萱听到这儿露出嘲讽的意味，“担心？恐怕他只会担心你吧？” 祁泽故作不解，“这又是从何说起呢？父亲一向很关心你们。” 刘淑萱从衣兜里摸出一支香烟，看上去小巧精致，应该是专门的女士香烟，她动作优雅的点了火，陶醉的吸了一口，吐了个美美的烟圈。 “关心？谁知道呢？”她扭头用一种让人很不舒服的目光打量着祁泽：“你说，你怎么就这么贪心呢？” 祁泽做出微微愕然的表情，道“我？贪心？” 刘淑萱讽刺道：“你不觉得自己太过贪婪了吗？你已经是个高级医生工资不低吧，更别说时不时的额外收入了。再加上一套市中心的公寓，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祁泽简直服气死了这个女人的脑回路。 他的职位高低都是自己拼出来的，工资高低且不论，谁跟她说就一定有什么额外收入了？当谁都是那种没什么医德的人了？ 听她这意思，应该还是十分觊觎自己手上那套老房子，简直可笑。 那套房子是自己的父母一起留给他的，和这个女人有半毛钱关系吗？ 为什么她就能想当然的认为房子应该有她一份儿呢？这是怎样的一种神经病啊。 人心不足蛇吞象，恐怕她早晚有一天栽在这上面。 祁泽相信这些东西父亲应该明里暗里跟她解释过了，不过看样子，人家压根儿也就没听进去。 他懒得再做戏，嘴角微微一扯，有些不耐道：“不管我有什么，那都是我的了，你还有什么事儿吗？没有的话就快点回去了。” 刘淑萱听到他这样丝毫不给面子的话，面上表情一冷。 “看样子你很着急了，”她冷冷的说道，“本来我还想让你多活一会儿的。” 祁泽嗤笑一声，“我活的很好，劳烦你挂心了。” 刘淑萱目光阴冷，“你不觉得这个巷子很美吗？” 祁泽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她不知道何时背到身后的右手，道：“刘姨怕是脑子不清醒，这个问题您已经问过一遍了，我说，不怎么好看。” “真是可惜了。”刘淑萱醉里说着可惜，身体有些紧绷起来，“这儿可是我特意为你选的地方，还以为你会喜欢呢。” 祁泽没反应。 “不过，就算你不喜欢，你今天也得死在这儿！” 话到最后，刘淑萱的声音猛然尖利，在这个破旧的小巷里衬得越发渗人。 对准祁泽的，是一把枪。 那是一把很袖珍的手枪，表面锃亮，看得出维护的很好，完全不用担心会有炸膛的风险。 祁泽嘴角慢慢的勾起来。 居然是枪。 他都有些怀念枪的味道了。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总是在各种儿戏般的谋杀中厮混，他都快要忘记握枪的感觉了。 看着祁泽脸上没有露出预期中的惊慌失措和害怕恐惧，刘淑萱很不满。 “你不会怀疑这把枪是假的吧？” 她直接瞄准了两人之间的空地，“砰！” 随即又指向祁泽。 “你不怕？”她问。 祁泽站在原地没有动，免得吓到对方手一抖，那也太冤枉了。 他脸上的表情还是那样轻松，即便枪声响起的时候，也没有变过。 “怕有什么用？怕，我就可以不用死了吗？”他说道。 事实上，这是他的真实感受。在末日之前，他就已经在枪林弹雨中穿梭了，那时候，谁能活的更久，不是看谁体力更好，看谁枪法更准，而是看谁更有胆色。交战之中谁要是先畏缩了，那么，他就已经是半个死人了。 但是刘淑萱只觉得他在开玩笑，反而更加生气了。 “希望你死的时候，还能这么轻松。”她怨毒道，“你放心，我会给你一个痛快的。” 祁泽突然问她：“你为什么想杀了我？就因为我不肯把房子给你？”还是说……和司徒有关呢？ 刘淑萱闻言笑了，她笑得眼泪都有些出来，“为什么？你还问我为什么？除了这件事还会有别的原因吗？” 难道这件事和司徒没关系？祁泽暗想。 “不过，我本来没打算亲自来杀你。”刘淑萱左手撩了撩头发，右手不动，“本来我已经请了人来对付你了，他们准备了那么久应该更完美些，可惜我请的人要过段时间才能回国，不过我仔细想想，我自己来也没什么不好的，还能解解气，你说对不对？” 祁泽面不改色，“我是很佩服你的，你和我父亲吵完架就决定亲自来解决我了吗，对吗？” 刘淑萱无知无觉道：“你说的没错，现在想想，这个决定真的太好了，还能早点让你消失。”她下巴微昂，“怎么样，对阿姨给你选的这个地方，还满意吗？” “说实话，不怎么满意，我比较喜欢山山水水的，这儿也太破旧了些，实在是喜欢不起来。”祁泽笑了笑，摊开了手，无奈道，“所以，这个地方还是留着你自己用吧。” 刘淑萱狠狠道：“会耍嘴皮子有什么用？” 祁泽突然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自己的手枪，“刘姨你知道吗？手枪子弹的速度只有步枪的三分之一不到，一般步枪子弹的速度是800-1000米每秒，你这个，速度就算最快，也只有300米每秒不到，你要不要试试，能不能打中我？” 第33章 所谓父子 “你要不要试试，能不能打中我？” 几乎是祁泽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刘淑萱的表情就变得相当恐怖。 祁泽一开始就没有露出她想象中的惊恐的表情就已经让她十分不爽了，仿佛她的这些准备，都像是一个台子上的小丑，用来讨笑观众一般。而现在，他根式大言不惭，问自己能不能打中他？他是在嘲讽自己是个弱女子，瞄不准吗？ 天可怜见，祁泽只是明明白白的讲了子弹的速度，表示自己反应快而已，谁能想到她这么能联想呢？ 刘淑萱表情狰狞，手却越发平稳。 既然他嘲讽自己，那么，就让他在地狱里忏悔去吧！ 气氛陡然凝重起来。 祁泽看上去仍旧是那副什么也不在乎的样子，实际上，他的肌肉都已经紧绷了起来。 刘淑萱左手扔掉了才烧到一半的烟蒂，两只手硬邦邦的握在一起，死死的盯着准星之后的祁泽，用尽全身的力气瞄准。 两人互相对峙着。 一秒…… 两秒…… 三秒…… …… “砰——” 收到祁泽的短信，已经来到了巷子附近的祁德生瞬间吓了一大跳。如果没有听错的话，刚才那个是……枪声！ 他有些心惊，怎么会、怎么会有枪声？ 难道这附近有流窜的穷凶极恶的歹徒吗？ 不好！阿泽还在里面！淑萱也在！ 祁德生强行压下脑海中那些不好的想法，定了定神，按捺住心中的恐惧，快速朝着里面走去。 巷子是老巷子，长度却一点都不老。 哪怕他已经尽力加快了速度，也足足走了四五分钟才看到前面的尽头。 “阿泽！阿泽你没事吧！”远远地他就看到了自己的儿子，看见人还好好的站着，他总算是舒了口气。 这一放松，他才看到了周边的情景。 刚刚他只顾着看祁泽，没留意祁泽身后，此时才发现，祁泽背后的青石板上，歪七扭八的躺着一个人。 那不是淑萱吗？意识到这点，祁德生不由自主的看向了自己的儿子。 方才来的及，加上天已经黑了下来，他竟完全没有留意到，阿泽的右手上，一把袖珍的小手枪正十分灵活的在他指尖上下翻飞。 祁德生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 一个人站着，一个人躺着，站着的人手上拿着枪，看上去还一幅十分熟练的样子。 恐怕不管是谁来看见这个场景，都能联想到一个结果上去。 祁德生不敢说很了解自己的儿子，祁泽成年后，他的新家庭占据了他更多的精力，两个孩子正是顽劣的年纪，妻子也开始疑神疑鬼，见不得他对前妻的儿子好。 想着儿子毕竟已经成人，他不知不觉中便没有再过多的关注，以免刺激到刘淑萱。 对于儿子手里的财产，他言辞激烈的拒绝了刘淑萱的觊觎，未尝没有愧疚补偿的心思在里面。 “……”祁德生停顿了一下，“你……你阿姨她……” 祁泽的声音很平静，“她让我到这里来，然后用这个，”他举了举手里的枪，“杀我。” 祁德生一梗，身子倒退一步，有些不可置信，道：“她……她怎么会……” 祁泽见状，收起枪，蹲下身把人拉了起来。 “她没事，我把她先打晕了，不然有点难办。” 祁德生松了口气，不管怎么样，尽管这样想有点对不起祁泽，但是他另外两个孩子还没成年，不能没有母亲，他也不想再尝试一次家庭破裂的感觉了。 祁泽见他的神情，心里默默为原身悲哀。 在他来到这个世界接收到的原身的记忆里，他不喜欢刘淑萱的贪财和自以为是的小聪明，不喜欢刘淑萱那个爱慕虚荣的女儿和纨绔成性的小儿子，但是对于这个父亲，他仍然抱有相当的好感与孺慕之情。 所谓患难见真情，某些时候，比如现在，也是可以通用的。 或许生活平静的时候，祁德生尚且还能算是一个父亲，毕竟他只是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新家庭，且祁泽当时已然成年，别人不会说什么闲话。 然而祁泽一旦与他现在的生活发生巨大的冲突，恐怕原身立刻就会知道，自己所孺慕的父亲，一点也不值得他留恋。 这样想来，该庆幸原身早早的选择了离开这个世界吗？ 原身一个冷情的人，在这个世界里家人朋友本就不多，一个父亲，一个母亲，还有就是司徒衍。 而现在，最起码，他不用知道他其实早就没有了所谓的父亲这个残酷的事实。 然而，他真的不知道吗？ 原身的智商不低，不然不会年纪轻轻就成为主任医师，他经历了那么多次复杂的死亡才崩溃，按现在这个情况来看，刘淑萱必然也是凶手中的一员，那么，他再次重生之后，真的对于自己父亲的想法，一无所知吗？ 祁泽低声叹了口气，众生在世，谁没有自己的艰难呢？ 只希望，他不知道这些，那就好了。 祁泽和父亲一起，把刘淑萱搬到了汽车后座上，父子俩一路无言。 等车停下的时候，祁德生才发现，祁泽居然直接把车停在了警局门口！ 他仿佛一瞬间衰老了十岁，神色疲惫而复杂。 祁泽什么也没说，推开车门就要下去。 门外十来米的地方，就是警察局的正门，已经有一个年轻的警察看见这里停着的车辆，正迈步走过来。 祁德生在他一只脚迈出去的时候，终究没有忍住，苍老的声音带着嘶哑，道：“一定要这样吗？” 祁泽扭回头，有些好笑又有些替原身不值，“你是认真的？” 祁德生有些羞愧，犹豫了下说道：“她毕竟是你的继母，家里还有孩子需要她，你看你也没受什么……” “没受什么伤”还未说完，他却说不下去了。 祁泽正冷冰冰的盯着他。 这么多年，从小时候到祁泽长大成人，毕业工作，尽管两人日渐生疏起来，但是祁泽从未用这样冷淡的表情看过他，尽管他性格比较冷清，但是他做父亲的，总能感受到祁泽对他的一分心意。 可是现在……祁德生有一种错觉，就在刚才，他似乎，失去了他出色的大儿子。 他住了口，祁泽却开口了。 “你一点都不好奇吗？我为什么没死在她的枪口之下呢？” 第34章 惊雷乍现 “你不好奇吗？我为什么没死在她的枪口下呢？” 祁泽轻飘飘的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祁德生的神色在那一瞬间变得颓然。 一面是自己的儿子，一面是自己的妻子。 一面已经成人生活的很好，另一面尚还有孩子需要照料。 他内心充满了羞愧和对自己这个儿子的愧疚，但是，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妻子，成为一个人人鄙夷的杀人犯啊…… 祁泽没有理会他的愧疚，侧头指了指自己的头上侧边的一块痕迹。 祁德生这会才看见他的头发居然有一块像是烧焦了的。 “你应该听到那声枪响了？”祁泽把头转回去，继续说道，“刘姨是真的想要了我的命，她也真的对着我的脑袋开了枪。” “若不是我平日里还练了一点拳脚，反应速度快于常人，恐怕你现在已经在替我联系殡仪馆了。” 在刘淑萱扣动扳机的那一瞬，祁泽千钧一发之刻扭身侧首，子弹从他的发际呼啸而过，他清晰的听到了子弹和风摩擦的声音，若是他再慢上那么一点点…… “那时候，你也会像现在这样，饶过她吗？” 祁德生神色怔松，他不由自主的顺着祁泽的话想了下去：会饶恕吗？ 不，他不会饶恕刘淑萱的，但是……为了孩子，他真的会亲手把刘淑萱送到监狱里去吗？ 恐怕……他也不知道。 “我知道，我这样说很对不起你……”祁德生脸上的愧疚之色更甚，却还是硬着头皮想要求情，让祁泽放过刘淑萱这一次，毕竟祁泽现在并没有出事，不是吗？“但是，孩子们还需要她，你就不能、放过她这一次吗？就这一次而已……” 祁泽无言，安静了几秒，突然开口道：“如果我真的死了。” 他的神色已经彻底冷了下来，祁德生这个人，他算是看明白了，或许平日里的他总是宽厚仁慈，那是好事。但是在这些关键事情里，他依旧想着所谓的仁慈，就太可笑了。 他以为所有人都和他一样是圣父吗？ “如果我真的死了，你觉得，我母亲会不需要我吗？” 祁泽冷冷道：“你该不会觉得，你有了新的家庭，不怎么需要我了，我的母亲也和你一样，不需要我了吧？”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天下之大，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是母亲。” 祁泽说完，不想继续待下去，推开车门直接下了车，径直走了进去。 他把整件事完完整整的告诉了警方。 在他阐述事情的经过的时候，祁德生就坐在一边，听着祁泽仿佛局外人一般讲着刘淑萱当时说的话，整个人羞愧难当。 因为担心刘淑萱出事，儿子到处找她，而与此同时，被找的人却因为觊觎别人的钱财而设计想要杀了他，这真是莫大的讽刺。 负责这个案子的是祁泽的老熟人林薇警官，尽管已经尽力在克制，但是她看着祁泽，整个人脸上的表情还是有些一言难尽。 这是怎么样一个倒霉的孩子啊…… 再联系之前的事情，她有些同情祁泽，默默想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灾难体质？ 记录的全程祁德生都没有再说过求情的话，祁泽心里总算和缓了一些。 把事件细节都记录完成之后，林薇安排了几个人去现场取证，自己则开玩笑般对着祁泽说道：“祁医生啊，你要不要找个事间去去晦气什么的，我看你最近倒霉的厉害啊。” 何止是倒霉，别人喜欢他，所以给他投毒，别人看她不爽，纠集一帮人去砍他，就连病人要自杀都差点砸到他，现在，连他的继母都来插了一脚，这倒霉程度，也是没谁了。 祁泽对林薇的关心微微笑了下，祁德生仍旧在一旁没什么反应。 林薇看着有些气不过。 她从警校毕业也才两年多，还没看惯那些花样繁多的家庭伦理故事，看着祁德生一副只想着刘淑萱，完全不在意儿子想法的样子，她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忍了半晌还是没忍住，对祁德生道：“您是祁泽的父亲吧？有时间也多关心关心自己的儿子吧。” 祁德生连忙站起来，呐呐无语，只点了点头。 看着他这副还有羞耻感的样子，林薇的心气儿顺了一些，她这才好声好气道：“虽然你儿子也不小了，但是家人还时很重要的，尤其是你们的家庭情况本来就特殊，最近你儿子又遇到那么多事儿，一次比一次危险，这次又碰上这种事儿，多关心关心总是没错的。” 祁德生听的一头雾水，莫名道：“危险？阿泽最近遇到什么事儿了吗？” 林薇喉咙一梗，她扭头看祁泽，祁泽面无表情。 她又转过头来，看着祁德生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顿时无语。 有些无力的摆摆手，算了算了，这都什么事儿啊，儿子出了那么多事，老子看上去反而一件都不知道，但凡稍微对儿子多些关注的，也能听到些风声了。 毕竟祁泽所在的医院是一个大型综合医院，最近连着出了这么多事儿，社会上早就有新闻已经开始报道了，祁德生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听到，他只要打个电话关心一下祁泽，都不可能是这副一无所知的表情。 但是他现在愣是完全不知道祁泽遇到的那些事儿，唉。 林薇先前还觉得这人看上去一副忠厚的样子，此时已经完全不想理他了，淡淡的交代了些其他事情就直接下了逐客令。 祁德生显然知道自己理亏，直接和祁泽一起离开了。 在车上，两人都分外安静。 祁德生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尴尬的不行，祁泽则是完全不想说话，他把人送到家之后一刻也没有停留，直接驱车离开。 祁德生看着他离去的车子，神情复杂，许久之后，他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屋子。 祁泽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城市的霓虹灯光闪闪烁烁，时不时打在他的脸上，露出他冷峻的侧脸。 今天的事情，说意外也意外，但是又在意料之中。 从刘淑萱的话中能听出来，她早就有打算想要对付自己了，一直在为此做准备，只不过……突然变成了她自己毫无章法的直接动手而已。 就好像…… 到家后，他开门进去，司徒衍公司的那些人都已经回去了，屋子里十分安静。 就着客厅窗户投射出的一点光芒，他看到了沙发上一个人躺着的身影。 慢慢走过去，司徒衍睡的很熟，恐怕他今天也为了唐寻欢的那个加密的文件忙了一天，脸色肉眼可见的有些疲惫，但是丝毫掩不住他的俊美。 看着他长长的睫毛打下的一片阴影，祁泽忍不住伸出手轻轻碰了碰。 “嗯……”司徒衍眼睫微颤，悠悠醒转，看到眼前的人，吓了一跳，“阿泽，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开灯？” 祁泽看着他眼中闪过的一抹不似作伪的欣喜，轻声开口。 “司徒，我们在一起吧。” 宛如一颗巨雷砸入心底，司徒衍瞬间怔住。 大概是刚刚睡醒反应稍慢，还不待他反应过来展现出狂喜的表情，祁泽就凑到了他耳边，更加柔和的说道： “所以，我可以不用死了吗？” 第35章 突如其来 祁德生浑浑噩噩的回了家，一个人进了书房就没再出来。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成功的，各种意义上的。 生意上，他白手起家，创下了一份家业。 家庭上，他儿女双全，尽管离过一次婚，在他看来也算不上什么失败，只能说两人不合适和平分手。 对待儿女的问题上，祁德生也是是成功的，女儿和小儿子一个上了国内有名的艺术学校，一个海外留学，尽管都还有些小顽劣，但毕竟只是孩子，算不得什么大问题。 如果不是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恐怕他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有多么失败。 在今天之前，他以自己生意上的成功和生活上的惬意为荣，公司越做越大十分稳定，儿女绕膝，长子成材，这些都是他傲然的资本。他也一直觉得，自己做的十分公平，二婚前的财产除了部分用来重新起家，大半留给了祁泽，二婚后的东西则都是新妻子和两个儿女的，多么完美。 但是…… 大儿子是成材了，但是实打实的说起来，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祁泽还小的时候，他忙于打拼事业，妻子更向往新奇的世界，一个比一个不着家，祁泽很小的时候就进了寄宿学校，半个月回一趟家，就算那样，自己也只是在刚见面的时候热情一些表达一下自己的对他的思念，随即又不得不埋首于公司的事务。 他觉得自己是对的，如果他不打拼，他拿什么给儿子更好的生活呢？ 等祁泽再大一些的时候，他和那个女人离婚了。 他没什么不舍的把自己的大半身家留给了祁泽，开始了自己事业和爱情上的第二春，他觉得自己做的很好，对外物不留恋，对大儿子也算大方，有多少人能做的比他更好呢？ 只不过，有了新的事业和家庭，尤其是有了一对可爱的儿女之后，他多久和祁泽通一次电话？再多久见一次面呢？ 仿佛去年，只有他自己生日和过年的时候和祁泽见了两面？ 他真的做的很好，很对吗？ 如果真的没有错处，为什么祁泽从小时候的活泼，变得越来越沉默，他的生活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一团糟？ 祁德生颓废的掩面，书房里烟雾缭绕。 ——分割线—— “所以，我可以不用死了吗？” 客厅的沙发上，祁泽如是问道。 司徒衍的身体清晰可见的僵了一下，正凑在他耳畔轻语的祁泽能清楚的看到他耳朵上的汗毛战栗般直竖起来，纤毫毕现。 “你在说什么呢，阿泽？”他的声音听上去十分正常，如果不是祁泽用尽心力在认真观察，恐怕也听不出他语气中的半分轻颤。 祁泽没说话，他从司徒衍耳畔慢慢离开，毫无预兆的伸出手，轻轻抚了抚司徒衍的脸颊，又从他的下颔缓缓滑过去。 司徒衍从他伸出手的那一瞬间就浑身上下无比僵硬，一动也不动，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祁泽会杀了自己，用他伸出的那双修长有力的，做手术的时候无比精确的手，用力掐住他的喉咙。 他不由自主的动了动喉结，客厅十分安静，甚至落针可闻，因此，“咕嘟”一声就显得很是清晰。 祁泽收回自己的手，静默着注视了他两三秒，忽而轻笑一声：“这么紧张做什么。” 司徒衍终于反应过来祁泽都和他说了些什么。 半分钟之前，祁泽好像是刚刚和他说了一句“我们在一起吧”？ 可如今，他竟是觉得，那已经多么久远之前的事情了？ 他慢慢撑着沙发坐起身，想要说些什么，脑子里一时间闪过很多说辞，一时间却又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只好沉默着看着面前的茶几，有些不敢去看祁泽的表情。 他知道了。 他都知道了。 事到如今，他已经无暇去想，祁泽究竟是怎么知道的了。 重点是，他全都知道了，一直以来，想要杀了他的人，从来都不是什么林果果，更不是什么唐寻欢，而是一直以来在他身边提供帮助的自己。 他会怎么想？ 他会不会厌恶自己？觉得自己一直以来如此虚伪，一面向他展现心意，一面却又不遗余力地想要杀了他？ 他会不会从此疏远，或敌对，或无视，抑或是……直接杀了他？ 祁泽察觉到他走神，无奈的笑了笑，站起身走到沙发的另一边坐了下来。 沙发上犹有司徒衍留下的在那儿睡觉留下的体温，祁泽不由自主的摩挲着，开口道：“你没什么要对我解释的吗？” 司徒衍闻言脸上闪过犹豫之色，嗫喏了两声却没有开口。 祁泽：“嗯？” 司徒衍咬咬牙，面色复杂的看转头看他，声音苦涩：“我不知道从何说起。” 祁泽低笑一声，“那不妨，从头说起？” 司徒衍还是不敢看他，低头想了半天。 好不容易抬起头，张了张嘴道：“其实……” “叮——” 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打断了他。 司徒衍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暗骂，无措的看着祁泽。 祁泽看着他难得一见的这副神态，扭头忍住了自己的笑意，摆了摆手，闷声道：“先接电话。” 司徒衍赶紧点了接通，出于不知道什么心思，他还点了外放。 甫一接通，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就传来了小胖子咋咋呼呼的声音：“老板！不好了！你快看这个！” 司徒衍忍了即将脱口而出的国骂，沉声道：“干什么一惊一乍的，出什么事儿了慢慢说！” 小胖子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猛地“嗯嗯”了两声，然后继续一惊一乍道：“老板不好了！你快看这个！” 司徒衍忍着手痒，磨了磨牙，道：“看什么？” 小胖子“咦”了一声，理所当然道：“当然是看邮箱啊。”语气中依稀可见鄙夷，仿佛不懂老板为什么要问自己这么简单的问题。 要不是这个小胖子业务能力实在很强，司徒衍大概早就上手胖揍一顿了。 他看了祁泽一眼，祁泽对着他点点头，示意他先忙自己的事儿。 见状，他也不含糊，直接伸手拿过茶几上的笔记本，三两秒开了机，直接打开邮箱去查看小胖所谓的“大事”了。 小胖的邮件就在最上面，还用了公司内部的最优先级红色标志，这个标志一般用来上报某些对公司影响极其重大且迫切需要解决的事情。 他默了默，难道真的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不应该啊…… 司徒衍点开邮件，里面密密麻麻的。 他一行一行的扫下去，脸色越来越难看，整个人也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起来。 祁泽看他这幅样子，也不打招呼，直接起身走到他背后，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随即，他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第36章 何其可笑 “怎么会这样？”祁泽沉声问道。 司徒衍抿抿嘴，没有说话。 邮箱里，赫然是小胖子拿回家去破解的那个加密模块，里面的对话已经解码，一下子从“今天早饭吃的什么”这种日常画风变为“X日X时X分X秒，在某地炸掉一栋高楼”这种恐怖画风。 而这个加密模块，是他当时为了调查唐寻欢，从对方的手机上窃取的。 看过警方调出来的档案之后，尽管唐寻欢基本上表现的无可指摘，但是他却对唐寻欢产生了怀疑，并且借了司徒衍的手下袁仁，让对方监控调查了唐寻欢。 当时的他只是怀疑，医院的病人吕军突然坠楼并且差点砸到他，应该与唐寻欢有关，只是没想到，他还没查到唐寻欢与这件事的关联，反而率先发现了这个更劲爆的东西。 邮箱里，最前面只是两个人的来回对话，尽管内容有些耸人听闻，但是大多也只是一些时间上的确认，以及类似“XX坐标已经完成”这样的讯息。虽然看上去气氛紧张，但是没什么实质的内容，倒也不算什么。 重点是，在邮箱最后，附上了短信中破解的一个加密网盘，里面存的是一个计划文档。 文档名称很中二，“S计划”。 文档内容一点都不中二，是S市毁灭计划。 说是毁灭，或许有些夸张，但是这个计划如果真的成功实施的话，S市绝对会伤亡惨重，一蹶不振。 文档中的计划书不全，但是仅从已有的部分，已经不难看出这一份计划的用心之恶毒，涵盖范围之广大。 唐寻欢的手机里怎么会有这样一份计划书？ 他的背后又是哪些人在做这件事？ 他背后的人又是为了什么？ 他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呢？ “是个狠人。”祁泽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吓了司徒衍一跳。 他侧过头才发现祁泽不知道什么时候正凑在他背后看的津津有味。 “……你怎么跑到我后面看了？”司徒衍随口问了他一句。 祁泽随意回了他一句：“怕你跑掉啊，不得看着点么。” 司徒衍：“……”我只是想让你坐到我旁边的沙发上而已。 “对了，”祁泽忽然扭头笑意盈盈的看着他，“这个唐寻欢什么的小事就先放一边吧。” 司徒衍：“……”这件事哪里小了？ 但是很可惜，他也只敢在心里想想，半句话都不敢说，俨然一个乖宝宝专心听老师讲话的模样，说是犯了错的小学生大概会更贴切一些。 祁泽见状满意的点点头，道：“来，咱们继续说说你的事儿吧。”说罢优哉游哉的绕过沙发，如司徒衍所愿的坐到了他旁边。 司徒衍双手抓了抓裤脚，不知道是紧张还是什么缘故，脸色有些浅浅的红意。 就算是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就算现在祁泽仿佛是在审问他一般，但是，他已经很久没有和祁泽坐的这么近了，真的，有点久了。 “这件事说起来，都是我一个人做的。”司徒衍想了想，直接开口先背了锅。 随即，他面带怀念，整个人不复刚才的局促之色，正视着祁泽说道：“其实，我早就应该知道的，你又不是真正的祁泽。” 祁泽闻言捧着茶杯的手顿了顿，随后还是端到嘴边轻轻吹了吹，“哦？” 仿佛是开启了话匣子一般，既然已经开了头，也没有必要继续遮掩下去。司徒衍继续说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不对劲的？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呢。” 祁泽不置可否。 “这个世界是假的，杀人事件都是假的，什么父母，警察，医院，都是假的，你，当然也是假的。”司徒衍不出口则以，一出口就是惊雷。 这一回祁泽尽管有了心理准备，还是惊了一下。 他以为司徒衍刚刚说早就知道自己是假的，意思是发现了自己和原本的祁泽的不同，现在看来…… “这个世界是你在控制的？”祁泽问出了关键问题。 司徒衍苦笑一声：“对。” 祁泽却轻笑一声：“不对。” 司徒衍愕然的看向他，不懂他为什么这么说。 他开口想要继续解释下去，祁泽却摆摆手，道：“你说，这个都是都是你在控制的，那么，除了日常事件以外，其他超出常规的事情其实都是你在控制的，对吧？” 司徒衍面带疑惑，点点头，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祁泽嘴角弯出一个迷人的弧度，“唐寻欢的背景，和S计划，你知道多少？” 恐怕一个都不知道吧？ 司徒衍怔住。 他一点都不清楚。 “我怎么看，你都不像是那种反社会的人格，实在是没法想象你这么能做出那种计划，或者说，安排别人做出那种计划，就算是看戏，在这个几乎无限真实的世界里，你也不会想看那么凶残的戏份吧？” 司徒衍无话可说，因为祁泽说的都没错。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这个世界，难道不受他控制的？ 这不可能，如果不受他控制，那祁泽怎么会经历那么多危险至极的事情？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司徒衍紧紧皱着眉头，沉入深思。 祁泽打断了他的思索，道：“恐怕事情和你预想的也发生了不小的偏差，你先把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我，再说其他的吧。” 司徒衍默然，随即点了点头。 “一切事情的开端，是从我和祁泽开始的……”司徒衍一边说着，恍惚间仿佛陷入了自己回忆。 祁泽在一旁默不作声，安静的当了一回听众。 司徒衍还是他的豪门代表，祁泽依旧是天才医生，在这个时代，已经没有人对同性恋有什么歧视了，两人依旧是羡煞旁人的一对好姻缘。 不一样的是，祁泽是个不折不扣的渣男。 或许是幼时的经历对他的影响过大，尽管在外人看来，这是一个除了面上有些冷淡之外，毫无缺点的完美医生，然而实际上，他的内心深处，有许多人看不见的阴暗角落。 首先，他不相信这世界上，会有爱情。 和司徒衍的相遇相识相知是一场天赐的缘分，两人着实有过一段罗曼蒂克的好时光，至今回忆起来，都仍然带着酒心巧克力般醇厚迷醉的味道。 只可惜，这场缘分之中，只有一个人上了心。而祁泽，从头到尾都只是游戏一场。 甜蜜的热恋期足足持续了三年，谁都以为他们俩是来真的，司徒衍当然也这么以为。 于是，那个普通的清晨，他看着祁泽脸上淡淡的神色，冷漠的说出分手的话，司徒衍是茫然的。 而分手的原因极其可笑，只是因为他的父亲想要个孙子，这简单的理由让司徒衍显得更加可悲。 不是没有闹过的，司徒衍尝试的百般方法，最后却都败退在祁泽的冷漠面前。 那个祁泽，那时候的祁泽，他一心只想赶紧和司徒衍断个干净，找个老婆，生个儿子。 …… 何其可笑！！！ 第37章 是真是假 三年的感情，司徒衍可以说投入了全部的心力，更甚者，他在祁泽面前没有秘密。 这完全不可能是一份说收回便可以迅速恢复理智收回的感情。 司徒衍在自己的别墅里，暗无天日的度过了很多天，不分昼夜。 直到他的兄长，那个一向憨厚的不像司徒家的后代的他的哥哥，狠狠的用拳脚给他上了一课，随即把他从那个监牢中拽了出来。 仿佛昨天还在和祁泽耳鬓厮磨，细细想来却又恍如隔世，一梦三秋。 司徒衍强行压下了自己的心意，这才发现，短短数月，少了他这个掌门人，司徒家竟已经岌岌可危，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来不及细想原因迅速把自己整个人都扔进了公司的事务，从此，办公室就是他的家，隔间就是他的床，不知道通宵奋战的多少日子，危机解除。 而与此同时，在工作的过程中，他不得不清晰的认识到一个事实，司徒家之所以出现这次危机，全都是因为祁泽。 想也知道，像司徒家这样大规模的集团，即便掌权人离开些时日，也不可能直接崩溃成那个样子，这根本不合理。 但是，如果加上祁泽的通风报信……一切就会很不一样了。 祁泽，他知道太多了。 司徒衍椅子是司徒衍引以为傲的资本，有他在，司徒家至少可保三代荣华，他的洞察入微，他的果敢决绝，都让他在事业上无往不利。 如果要说缺点，大概，就是他天生多情。 司徒衍多情，却专情。 他把自己二十多年积攒下的感情，统统投放到了那个人渣身上，即便已经知道对方犹如恶狼，却依旧在看见对方的每一次心悸。 他的理智告诉他，这是不对的，他必须控制住自己。 于是，他带着自己的顶尖团队，开始一个超前科技的研发。 人体脑域能量研究。 人的大脑奇妙无比，至今也没人能破解其中的奥妙，但是因为全身心的浸入，司徒衍的团队却有了成果。 试验稳定后，第一次人体试验，就在司徒衍的强烈要求下，亲自上阵，成为了实验体。 聚集了全球顶尖科技的精密仪器和超大型能量仪，在这次实验中，司徒衍发现了一个奇妙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他旁观了自己从小到大的场景，当他想要快进的时候，时间的流速仿佛发生了改变，眨眼千年不过如此，待他回神后，他看见了自己和祁泽的相遇，相爱…… 他狼狈的退出了这个奇妙的世界，他不敢再看下去。 之后的几次进入都很顺利，只是每次需要耗费的能量都十分巨大，但是司徒衍有这个资本，他耗得起。 几次之后，司徒衍惊讶的发现，他好像……可以控制这个世界。 是的，控制。 他可以选择每次进入的时间节点，当他站在上帝的角度看到一件令人务必厌恶的事情的时候，他想着，这个人怎么不去死呢？没一会儿，这个人就死在了他眼前。 司徒衍仿佛发现了新大陆。 这是一个由他控制的，全新的世界！ 他的眼睛越来越亮，无论现实如何，在这里，他可以重新和他的祁泽在一起，不是吗？ 祁泽听到这儿，也跟着思索了一会儿。 旋即他说道：“只可惜，现在你知道了，这不是一个由你控制的世界。” 司徒衍苦涩的笑了笑，“但是当时，我是这么觉得的。” 有了一个自己做主宰的完美世界，这几乎是每个男孩小时候都有过的梦想，可是当时的司徒衍早就忘记了什么完美世界，只想着他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和祁泽在一起了。 只可惜，事与愿违。 即便是重新来一次，祁泽依旧选择了和他分手，司徒衍十分困惑，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呢？ 于是，他一遍又一遍的杀了祁泽，然后重新选择两人分手前的节点，继续重复那段时日。 祁泽暗想：所以他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那个祁泽告诉自己他死了很多遍，其实都是司徒衍做的？ 但是为什么祁泽每一次都会和他分手的，如果说这个世界没有问题，那么，有问题的就是这个世界的外来者，司徒衍了。 思索了片刻，他突然问道：“你刚才是说，在这个世界里面，你控制的办法就是通过自己大脑里的想法？” 司徒衍犹豫着点点头，道：“应该是这样，公司的仪器都是和大脑相关的，而且，每次我只要想着让谁死亡，这个人就会以一种合理的方式死亡，然后重来。” 祁泽嘴角挑起一个小小的弧度，“那你每次重新进入的这个世界的时候，都在想些什么？” 司徒衍愣愣的回道：“每次进来的时候？我都想着……” 他突然脸色一白。 祁泽轻笑：“想到了？” 司徒衍煞白着一张脸，艰难的点了点头。 “那我死的可真是冤……”祁泽说着，懒懒的伸了个懒腰。 是的，司徒衍确实可以在某种程度上控制这个世界，比如，他可以不动声色的让那些自己不喜欢的人去以一种合理的方式死掉，再比如，他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整个人设。 每次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他都想着要和祁泽好好过下去。 但是，现实世界的诸多记忆烙印实在太过深刻了，尽管他每一次进入的时候都有自己的想法，但是毫无疑问，每一次在他的潜意识里，祁泽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渣男。 祁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渣男。 祁泽一定会和他分手的。 祁泽想要一个孩子。 这些，就是深深烙印在脑海深处的，不可磨灭的记忆。 正因为如此，在这个祁泽进入这个世界之后，他第一次来找祁泽复合的那一次，他说，他不介意祁泽想要自己的孩子了。 同样的，也正因为如此，这个世界的祁泽，每一次，都被设定为了一个渣男，拒绝他也就顺理成章了。 恐怕那时候的他潜意识里也发现了某些问题，但是却没想到更深层次的原因，只想通过这一次的让步，以此让两人复合。 如果是在现实世界里，自尊自爱的他，绝对不会那样低声下气，毫无尊严。 只可惜，在他眼里，这不过是一个虚拟的世界罢了。 就在这时，祁泽突然出声。 “这个世界，不是假的。” 第38章 水到渠成 “这个世界，不是假的。” 祁泽说道。 司徒衍还是有些没缓过来，愣愣的看着他，他从未想过会和这个世界的祁泽一起，分享这些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秘密。 祁泽面色冷硬，即使是听到这些颠覆性的话也没有展现出太大的震惊，只是小小的讶异了一下就恢复了过来。 不愧是自己最喜欢的祁泽，司徒衍走神想着。 祁泽想了想，继续和他解释：“你认为是假的，应该是这个世界是从你们的科研团队那里，以你为载体激发出来的，某种程度上，你还能控制他，对吧？” 司徒衍点头。 祁泽勾唇，“可是，你每一次，都需要重新进入这个世界？” 司徒衍一愣，没错，每一次被祁泽分手，拒绝之后，他会选择重来，事实上，他只能选择重来，在祁泽被他的想法杀掉之后，他无法让世界倒退，只能出去，重新进来…… “难道……”司徒衍不可思议，“我每次进来的，都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他看上去很难接受这个事实，毕竟，如果这里是真的，那他……就是真真正正的杀了祁泽，无数次。 祁泽伸手轻轻抚了抚他的后背，没说话。 司徒衍从巨大的震惊，或者说惊吓中回神，苦笑一声：“早知道……我就不会……” 祁泽不知道时候，脸上已经换上了柔和的笑容，“和你没关系，司徒。” 司徒衍听了只是摇摇头，“可是，这里怎么可能是真实的呢？” 祁泽想了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不过他有了个大致的猜想，“也许，平行世界真的存在吧。” 司徒衍疑惑的看他。 祁泽无奈的笑笑：“你应该知道，我不是原来的祁泽了。” “你知道吗？实际上，这个世界的祁泽已经受不了来来回回的死亡，崩溃消失了。” 司徒衍一梗：“是我……” 祁泽没回他，继续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我也叫祁泽，更巧合的是，我的父亲，他叫祁德生，我的母亲，她叫温阮，从小父母离异，父亲那边有我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母亲那边，有一个我从未见过面的弟弟。” 司徒衍脸上的表情一点点震惊。 “发现了？”祁泽轻笑的看着他，“和你心中的那个祁泽，一模一样。” 他抬头望向窗外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眼中似是怀念似是追忆。 “只是，之后就不一样了。” 这里的祁泽，尽管父母离异，但是他还有父亲表面上的关怀，有母亲的关注，有稳定的社会秩序，有漂亮的学历和令人艳羡的工作。 而他自己……祁泽嗤笑一声。 在他原来的世界里，祁德生已然是他的父亲，只可惜，他连面上的功夫都懒得做，小小年纪的祁泽在一次外出的时候卷入了一起事故，成为了雇佣兵的一员。 他一步步，从瘦弱不堪，每日被毒打，做大量的工作，一点点成长，在那样的环境里如鱼得水，最终成为顶尖雇佣兵的一员。 其间血泪峥嵘，不足为外人道也。 一桩桩一件件，祁泽埋在心底的过去，童年，记忆，一点点，娓娓道来。 司徒衍听着，眼圈不知不觉已经泛红。 和平年代的人，谁能想象的出来，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子，每日超负荷工作，成为别人的仆役和出气包，遍体鳞伤，每天在生死间挣扎徘徊。 “之后么，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病毒泄露，通过空气，血液，飞沫极快的传播，只有少数人生成了抗体，大部分产生了变异，变异后的人都是怪物了，我也在一次和高等级变异怪物的战斗里，被怪物炸成了烟花，”他摊了摊手，“算是壮烈牺牲了吧。” 司徒衍：“……”你为什么说的那么坦然啊。 不过，不管怎么说，祁泽在死后不论因为什么原因被拖到了这个世界，总归意识没有消失，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生存了。 祁泽快速总结发言，道：“所以，平行世界应该是存在的。” 还沉浸在祁泽的故事里的司徒衍：“……” 祁泽莫名的看了看他，“我猜，你们的团队，应该是以你的脑域为载体，链接或者说，分离？总之，出现了这样的一个平行世界。” “要么是因为新的世界还太弱，再加上毕竟是从你那里形成的，所以你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稍微控制一下，但是世界毕竟有自己的规则，所以你也不能随心所欲，比如你想让一个人去死，这个人只会按照这个世界的规则合理的死掉。” “同时，这个世界从形成的那一刻起，就是一个新的世界了，所以，当然也会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在发生，当然了，你也没法继续控制了。” 司徒衍忍不住小声哔哔：“你怎么就知道这里不是假的了？”万一是个什么智能什么的…… 祁泽似笑非笑：“怎么，盼着我是个假的？” 司徒衍：“……我不是我没有。” “这里如果是假的，”祁泽摊开双手，“那我应该会直接被炸死，不可能来到这个世界。” 只有这个世界是真实的，那么，真实的祁泽，才能来到这个个和他有着同样背景的，无限趋近于真实的世界。 “可是，我不明白，”司徒衍有些苦恼，“平行世界什么的……我完全搞不懂，不过，难道这就是每次我进来都要耗费那么多能量的原因？” 他早就觉得那些能量大的有些离谱了…… 祁泽翻了一个漂亮的白眼：“我也不懂，你要懂了你还当什么老板，直接去研究时间简史，去诺奖拿个奖杯回来吧。” 司徒衍一噎，好像也是哦。 两人把事情捋了个七七八八，估摸着也和事实差不了多少，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司徒衍一下子又想到了祁泽，刚刚因为一直想着这个世界怎么回事，现在空下来，他猛地想到了刚刚祁泽说过的话。 “你知道吗？实际上，这个世界的祁泽已经受不了来来回回的死亡，崩溃消失了。” 死了，那个祁泽消失了，是他的错吗？他把一个活生生的人，折磨了无数次，以至于对方崩溃…… 他的脸色突然煞白，祁泽立刻了然。 他的脸色变得很柔和，轻轻说着：“看着我，司徒。” 司徒衍抬头。 祁泽的脸忽然放大。 一种温暖，湿润的触感，落到了他的唇上。 第39章 感受真实 司徒衍一点点睁大了眼眶，他好像应该挣扎的，这又不是他的恋人，可是他全身僵硬，动弹不得。 良久，两个人轻轻分开。 祁泽看着他那张形容昳丽的脸露出这样的表情，忍不住又低下头轻轻碰了一下。 “……啊，我们，不是，你怎么……”司徒衍磕磕绊绊的。 “我怎么了？”祁泽笑得像只餍足的猫，“我在吃你啊。” 司徒衍：“……”很不要脸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反驳。 “原来的那个祁泽那么渣，你肯定知道你们没可能了吧？”祁泽直接道：“你看看，我怎么样？” 司徒衍：“什么怎么样？” 祁泽摆出一副幽怨的表情，“我不好吗？” 司徒衍：“……好。” 祁泽得寸进尺：“你看我这么好，难道比不过那个渣男吗？” 司徒衍无话可说并且送了他一个囧。 他发誓，他从来没见过这么……没错，这么不要脸的祁泽！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啊？”答应什么啊？ “好了，你答应了。” 祁泽总结发言，司徒衍一脸懵逼。 祁泽从兜里拿出一个盒子，迅速掏出一个戒指套在了司徒衍的手指上。 “现在，我们再来说说唐寻欢的事情吧。”祁泽拿过电脑，放在两人面前的茶几上。 司徒衍低头，不由自主的抚上了中指上那一枚银色戒指，尺寸正合适，款式也是他喜爱的类型。 祁泽是什么时候准备的呢？ 他还知道自己喜欢的款式，不知不觉记住了他的尺寸…… 他有些舍不得摘下来。 可以试试吗？ “好。”他听见自己这样说道。 祁泽回头，微笑的看着他。 那就试试吧。 当天晚上，两人在沙发上凑作一堆，研究了半天。 司徒衍如愿以偿的进了主卧，当然，是和祁泽一起。 第二天一早，或许是前一天晚上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消耗了过多的心力，司徒衍起的很晚，他朦朦胧胧睁开双眼的时候，右手边已经空了。 他坐起身，有些怅然若失，却又不知道原因。 祁泽忽然推门进来，一进门就看见他坐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抿了抿唇，径直走进去，把手里的托盘轻轻放在一边的柜子上，坐到自己睡的那一侧，一双大长腿随意的搭在床边，双手一揽，犹自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干些什么的司徒衍，一下子就被他捞在了怀里。 司徒衍先是愣了一下，看着祁泽贴过来，赶紧推开他：“……我还没刷牙。” 祁泽莞尔，“没关系。” 他伸手把托盘拿了过来，先把热毛巾递了过去，“来醒醒神。” 司徒衍脸上泛着一丝可疑的红，讷讷着接过毛巾。 “早餐已经做好了，你等下收拾好就可以来吃，正好热着。”祁泽接过司徒衍擦完递过来的毛巾，伸手摸了摸他头上的一根呆毛，轻笑一声转身出去了。 司徒衍还觉得有些不真实，直到他坐在餐桌旁，一口香喷喷的粥吃下肚，才彻底醒悟过来。 “我怎么觉得这么不真实呢？”他边吃边感慨了一句。 祁泽轻哼一声，“怎么，迫不及待想试试‘真实’的感觉了？” 司徒衍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猛地闹了个大红脸，“你、你怎么……” 祁泽一脸无辜，“我怎么了？不是你想要‘真实’一点的嘛。” 论“真实”被误解的最冤枉的一次。 司徒衍终于知道这个祁泽最大的特点是什么了，大概就是……脸皮特别厚吧。总之以后不能和他掰扯，不然肯定说不过。 吃过饭之后，祁泽总算正经了一点，两人开始接着讨论昨晚的事情。 其实事情已经十分清楚了，只是两个人还是有些分歧。 司徒衍觉得，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可以让祁泽回到他所在的那个世界的办法，从这个世界可以被他控制来看，显然，即便这是一个真实的平行世界，因为新生或者其他原因的关系，它还不够稳定。 而一个不稳定的世界，风险实在太大了。 但是祁泽不这样想。 他也知道，自己应该早点和司徒衍一起，回到他所在的那个世界，但是，在此之前，必须先把唐寻欢的事情给解决掉。 如果可以，司徒衍更想自己先回到真实的世界，那样他就可以借鉴更多的已经存在的成果来想办法，只可惜，他不敢回去。 他不敢保证重新进来这个世界之后，他遇到的祁泽，还是不是这个祁泽。 万一……是又一个全新的，足以以假乱真的世界呢？ 他不敢赌。 “所以，你干嘛一定要查唐寻欢的事情？”你是不是还有点什么想法了？ 坐在家里的唐寻欢莫名的背后一冷。 司徒衍面带幽怨的看着他，这张魅力十足的脸上摆出这种表情，杀伤力真的十分巨大。 祁泽看着那张脸，十分正人君子。 “你不觉得，这个世界和你原来的世界太像了吗？除了某些无关大雅的事情能够被你控制，其他地方你察觉到有什么不同了吗？” 司徒衍：“……没有。” “所以说，”祁泽无奈的摇摇头，“这里发生的事情，你那边……也是有几率发生的。” 司徒衍沉默了一会儿，不得不接受了这个现实。 祁泽的想法是很有可能的。 如果说，这个世界有人在谋划那样丧心病狂的事情，那么，他所在的原本的世界，怎么就不能有呢？ 如果这件事注定存在，那么不论他们走到哪里，这都是一颗定时炸弹，需要尽早解决的。 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在这个世界就早早的解决掉，那么他们回去之后，也可以省很多心力，更重要的是，这边即使失败，他们说不定也还有一次重来的机会呢。 “那就先这样，我这边的团队分出去三分之二去解决你的事情，让你和我一起离开，剩下的，都用来查唐寻欢和他背后的人。”这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祁泽闻言点点头，三分之一，暂时也够用了。 第40章 戏精上线 祁泽闻言点点头，三分之一，暂时也够用了。 既然已经商定了后续的事情，两人又处于热恋期，于是从此开始没羞没躁难舍难分的生……这是不可能的。 两人都不是愣头青，并没有因为处于热恋期就黏糊在一起，而是回到了各自的生活轨道，在事情没有彻底解决之前，他们还不能放松下来。 祁泽照常回到了医院，继续做起了自己的工作，闲暇之余，他也利用自己的职务之便顺便关注着唐寻欢的一举一动。 他的功夫没有白费，这天下班后，祁泽再一个商场里，见到了唐寻欢，和他那位漂亮的女朋友。 两个人看上去十分恩爱，男的俊逸，女的漂亮，加上两人气质都不错，还是引来了不少艳羡的目光。他们就在这样的目光里谈着自己的小恋爱，粉红色的小泡泡肉眼可见的飘散，氛围和谐，让人不忍打扰。 反正不管怎么看，都看不出两人之间像是有过什么龌龊的样子，更不必说，唐寻欢曾经在地下车库里，狠狠的甩了他女朋友一个巴掌，狠到她半天都没有站起来。 因为站的有些远，祁泽听不清两人都说了些什么，只模模糊糊听到唐寻欢叫那个女孩子“君君”。 从商场出来后，唐寻欢和君君驾车离去，看方向应该是要回家，小胖子那边已经唐寻欢的车子做了监控，按理说，祁泽可以直接回家去了。 但是他想了想，又驱车跟了上去。 看到唐寻欢把车停进地下车库，他也直接把车开了进去。 “唐医生？这么巧？” 祁泽冷然的声音恰到好处的露出一分疑惑之意，仿佛在好奇，自己的同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唐寻欢脸上挂着熟悉的温煦的笑容，道：“祁医生？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看老同学，”祁泽好奇的看了君君一眼，“你们呢？这是你女朋友？” 君君羞赧的点点了头，亲密的挽着唐寻欢的手。 唐寻欢抿唇一笑，看上去似是有些被同事撞破恋情的些许不好意思：“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君君，马上要结婚了，我们家在这儿呢。” 祁泽恍然：“奥，那可真的是巧了，等会方便的话我顺路去你家拜访拜访。” 唐寻欢还未说话，祁泽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他歉然一笑，略微侧过身拿着手机点了下，放在了耳边。 唐寻欢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他刚摆摆手，打算打个招呼，自己先和女朋友上去，谁料祁泽突然皱眉，“什么？你回不来了？！” 唐寻欢刚刚抬起的手尴尬的停在了半空中。 祁泽还在讲电话：“好吧，下次遇到这种事情提前和我说，我都到你家楼下了……这都什么事儿。” “行吧，那先这样，挂了。” 祁泽收了线，转过身一脸无奈的看着唐寻欢。 “你这是……”唐寻欢问道。 祁泽摊了摊手，“被鸽子了，倒霉。” 唐寻欢迟疑了一下，客气了一声：“那来我家坐坐？” 按理说，祁泽下一句就该说“那怎么好意思呢？”，这样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带着女朋友回家了。 然而，祁泽一向冷淡的脸上居然出现了一丝类似惊喜的表情，“那真是太好了，总算不是白跑一趟。” 唐寻欢：“……” 呵呵，这个厚脸皮的祁泽是他认识的那个祁医生？他不信。 于是，除了君君还是一章温婉中带着一丝红意的脸，祁泽和唐寻欢面上言笑晏晏，相谈甚欢，实则各自打着自己的小心思，说说笑笑的进了电梯，一起去了唐寻欢的家里。 于是，还在公司加班的司徒衍，就看到自己新鲜出炉的老公，招呼都没打一声，直接跑去了一个大帅哥家里。 “老板，说大帅哥家里不合适，那说不定是敌人大本营呢。”小胖子十分耿直。 司徒衍轻飘飘给了他一个眼神，对上那张肉嘟嘟的小脸和水润润的大眼睛，他温柔的笑了笑：“你这个月奖金，没了。” 小胖子泫然若泣。 司徒衍表演了个瞬间变脸现场版，温柔笑意瞬间冷若冰霜，扭头不再理会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祁泽到了唐寻欢的家里之后，一改往日不多话的形象，十分自然的和两人交谈了起来。 君君不明所以，以为两人在医院的关系不错，很热情的准备了不少水果切盘，仔细摆了几个精美的拼盘之后端了上来，又默默退出客厅进了小厨房，不知道在继续准备些什么。 祁泽夸了几句唐寻欢，说他居然能找到这样好的女朋友，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相当拿得出手了。 两人随意的聊着生活中的一些小事和医院的一些病案，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半个多小时。 唐寻欢已经有些不耐烦了，面上却很崩的住，只隐隐流露出一丝想早点和女朋友休息，送客的意思。 大概是他说的太婉转，祁泽愣是没听懂，一点儿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叮咚！” 清脆的一道响声响起。 唐寻欢扭头看了眼书房，回头歉意的笑了一下，“你看……我这还有些东西要处理……”所以你能不能走人了？ 祁泽很大气的摆手，“没事儿，你去忙你的，我在这儿等你就行。” 唐寻欢内心烦躁，面带赧然：“那怎么好意思，你好不容易来做客，把你一个人丢客厅算什么事儿，不然下次我准备周到一些，再招待你。”所以快点走吧！ 祁泽闻言假意拉下脸：“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们都这么久的同事了，这点表面功夫不用放心上，这么见外你这是不把我当朋友啊。” 唐寻欢心理妈卖批，脸上笑嘻嘻，“哪能呢？那只能让你先等一会了，”他歉意的笑笑，转头冲着厨房高声道：“君君！” “嗯？怎么了？”君君从厨房探头出来，能看到她手上还忙碌着一点食材。 “你来陪祁医生聊一会儿，我进去处理点事情，马上就出来。” 君君犹豫了下，点点头。 第41章 君君的爱 看到君君稍微收拾了下走过来，唐寻欢才起身，歉意的点点头，进了书房。 君君毫无疑问，是个大美人，看上去气质也很不错，应当不是什么花瓶角色，这一点在接下来的聊天中得到了验证。 祁泽随意的挑起了几个话题，君君都很有兴致的接上了，看上去也了解颇深的样子，尤其是医学这一块，祁泽就觉得她这个水平，恐怕什么医师执照随随便便都能拿下来的。 他端起面前的茶啜了啜，有些可惜道：“你怎么没有考个医师执照呢？你这水平，真的太可惜了。” 君君聊了半天，已经和祁泽熟络起来，不再那么拘谨，耸耸肩随意道：“这个毕竟不是我的兴趣，我还是喜欢设计，感觉能设计出一样美感十足的东西真的太满足了。” “那……君君你怎么水平这么高？”祁泽好奇的问道，末了又补充了一句：“别介意，我就是有些好奇，不方便说就不说。” 君君没说话，难得展现出一丝俏皮，她眨眨眼，对着书房的方向看了看，轻轻一笑。 一切尽在不言中。 君君很喜欢唐寻欢，乃至爱屋及乌，也爱上了唐寻欢的领域，在自己工作之余，了解了相当多的医学知识。 看着面前这个温婉和善，间或带出一丝俏皮的小女生，祁泽默了默，还是没有提起那天晚上自己在监控中看到的事情。 不论事情真相怎么样，这个女孩子应该都是无辜的，这种伤疤……还是另想办法吧。 祁泽想事情想得出神，不知不觉手中的杯子直接滑了下去。 “啪嗒——”一声脆响。 “怎么了？”唐寻欢的声音从书房里传出来，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即使听到这样的声音也没有出来看一眼的意思，“出什么事儿了？” 祁泽连忙道：“没事，我不小心把杯子给摔了，稍微收拾下就行。” 祁泽低下头去，准备先把比较大的杯子碎片捡起来，君君连忙抬手制止了他：“别动！” “等下我拿东西过来收拾，你可别上手碰了，你们医生的手可金贵着呢。” 说完，君君连忙到一个小房间里，去找工具了。 祁泽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客厅，立刻起身，径直走向一个柜子旁边，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他动作极快的从袖口取下一根隐蔽的铁丝，三两下就打开了柜子最下边一个带锁的抽屉。 他粗略的翻了翻，里面有一些合同，房产证，和一些一看就不便宜的珍品，最上边随意的放着一个小册子。 已经能听到君君细微的脚步声了，估摸着还有几秒这姑娘就要出来，祁泽想也没想，伸手抽出那个小册子再关上抽屉，手腕一翻，再一看，哪里还有什么小册子的踪迹。 君君手上拿着清扫的工具出来的时候，祁泽就乖乖的站在茶几旁，见她出来就迎了上去，从她手中接过东西，说着：“这种粗活还是我来做吧，怎么能让一个女孩子在我面前做这种事儿呢。” 君君看上去不太好意思，但是也没有和他争，抛开两人谈论一些专业知识的时候，其余时候她其实就是一个不善言谈的小姑娘。 这么好的女朋友，为什么会遭遇这种事情呢？ 从那天地下停车场的监控情况来看，显然，她被打应当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 她的反应能看的出来，已经习惯了。 但是今天和她聊了这么久，祁泽能看的出来，这个姑娘，是真的很喜欢唐寻欢，与此同时，她并不是那种封建思想缠身的女人，她身上有对美好和自由的欣赏，有自己的爱好和灵魂。 这样一个美丽而独立的女人，为什么会对这种事情隐忍不说呢？ 祁泽想不明白。 既然想不明白，他就暂时放下了这件事，只在心里留了个心思，以后多关注她一些。 地上的污渍收拾完之后没多久，唐寻欢看上去也忙完了自己事情，脸上本就难寻的些微不耐烦的情绪已经完全消失不见，又重新挂上了和善的笑容。 祁泽和他又聊了一会，简单的道了歉，又邀请他下次来自己家里玩之后，便道了别。 直到电梯门关闭，祁泽的脸彻底消失，唐寻欢才关上了家门。 在祁泽不知道的时候，谁知道今晚，唐寻欢和君君会发生什么事呢？ 祁泽出了电梯上了自己的车之后，几乎就在下一秒，他就接到了司徒衍打来的电话。 司徒衍直接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和担心。 “你怎么能一个人直接过去呢？万一他家里有什么武器怎么办？” 祁泽赶紧解释了几句，想含糊过去，他本来就是看见唐寻欢和君君之后，灵光一闪才决定跟上去，哪里想得了这么多，更何况，除非唐寻欢设好了埋伏，否则，想要留下他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他又哄了几句，保证自己下一次绝对不是自作主张单独行动，司徒衍才收了线。 祁泽没告诉司徒衍的是，哪怕不是这一次，他肯定会想办法仔细查探唐寻欢的。 不只是因为唐寻欢手机里的那个加密模块，也不只是因为他和什么计划有关，他更加好奇的是，唐寻欢为什么想杀了自己。 没错，唐寻欢想过杀了他。 尽管今天他完全没有感受到对方实质上的杀意，但是之前呢？ 自从他看过警察局顺出来的资料之后，就一直在怀疑唐寻欢，只是因为在他身上发现了更大的秘密，所以目光有些转移，但是并不代表他已经把这件事抛诸脑后了。 之前确实是司徒衍想要他死掉，然后重来，所以他经历了很多次谋杀，但是，不管是哪一次，动手的人都有自己的动机，最起码明面上，这个人想要杀了他是合情合理的。 但是他完全不记得自己和唐寻欢有什么恩怨，他为什么也想杀了自己？ 那个病人吕军，绝对不是单纯的自杀。 唐寻欢应对警方的回话时，也绝不是什么对病人病情的分析，他就是在不着痕迹的引导方向，想要大家都认定，吕军就是自杀的。 如果他是无辜的…… 不，他不可能是无辜的。 第42章 完美犯罪 祁泽相信自己的判断。 他回到家的时候，司徒衍和小胖子还在，两人凑成一堆在电脑面前边指指点点边说着什么。 看到祁泽推门进来，司徒衍停下了手上的事儿，过来就是一顿上下打量。 祁泽顿时有些哭笑不得，问他这是干什么呢？ 司徒衍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发现他没什么大碍之后自己气鼓鼓的跑去沙发上坐着了，看样子是不打算理他了。 祁泽失笑，司徒衍这样一个冷面美人，惹不起惹不起，连忙凑上去小声道歉。 司徒衍慢慢的总算舒坦了一些，只是还有些意难平，“你说你怎么就一个人去了呢！多危险你知不知道啊？” “知道知道。”祁泽连声道。 司徒衍气闷的瞪了他一眼：“你知道才怪！” “好啦，不要生气了，”祁泽很有耐心的安慰他，“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儿吗，再说了，就他那样的，再来十个我都不怕！” 司徒衍闻言刚要继续发火，祁泽就在他发火前补充道：“不过，虽然我很厉害……但是我以后肯定不会这样冒险了，你放心。” 司徒衍话被堵住，“真的？” 祁泽举起右手对天发誓，“真的！”才怪呢…… 这种情况他一个人去才会安全，难不成还要带着司徒衍深入险地吗？怎么可能呢，他可舍不得。 不管怎么说，这一茬总算是过去了。 祁泽暗地里吐了口气，这才拿出了从唐寻欢家里顺出来的小册子，打算看看研究研究。 他打开册子的时候，司徒衍就凑在他身旁，抓住不多的机会和他温存，这个册子的事情祁泽已经提前和他交代了一声，因此他也不感到奇怪。 祁泽直接先把册子翻到了最后，也就是唐寻欢最近写的东西。 待看清楚之后，两人神色一变！ 只见那个小册子上头，第一行就清晰的写着一句话： “这个世界不太对。” 两人面面相觑，察觉到对方也在茫然之后又接着看了下去。 这个册子应当是类似周记一样的东西，以周为单位记载着唐寻欢的一些随感，想法，备注之类的东西，在那句“这个世界不太对”的后面，唐寻欢简单的叙述了自己的困惑。 吕军的确是自杀的，只不过，他是被人控制着自杀的。 这个人，就是唐寻欢。 唐寻欢是物理和医学双博士，这个医院的人都知道，但是完全没有人知道，他居然还是个成熟的心理医生。 在医院这么久的时间，他一直没有暴露过自己这方面的才能，但是显然，从他能够给人下暗示自杀，甚至是踩着时间点去自杀这一点来看，他心理学上的造诣，绝对超乎常人的想象。 而至于他为什么隐瞒，恐怕就是另有所图谋了。 在唆使了吕军自杀，且听着他的指挥在祁泽出医院门的那一刹那跳下楼去之后，因为吕军是他的病人，他曾经被警方问过话，只是在当时的笔录里，祁泽只发现了对方试图掩盖真相的意图。 而那一天，警方离开之后，唐寻欢自己率先察觉到了不对劲。 不对劲，真的太不对劲了。 唐寻欢了解自己，他是一个精致的完美主义者。 不论是过去，或者是现在，不论是学习，或者是犯罪，他都不遗余力的追求完美。 可是……利用吕军自杀来杀害祁泽…… 这也太扯了！ 先不提吕军万一时间没有控制好，早跳或者晚跳一秒，再不提大楼的高度，以及捉摸不定的风速的影响，怎么看，这都不像是一次百分之百能成功的谋杀，这完全不符合他的审美。 更别提，用来杀人的工具，居然是他自己的病人？ 简直是个笑话！ 不管祁泽有没有出事，吕军一旦自杀，作为吕军的主治医师，他首先就绝对逃不了被警方问话，尽管他有自信不露出蛛丝马迹，但是这些麻烦他一向是能免则免的。 他怎么会策划出如此漏洞百出而又天方夜谭，还有可能把自己拖下水的一次犯罪？ 如果决定了要杀祁泽，他一定会设计一个完美的方案，一次完美到令人称赞的犯罪过程，让人完全无法联系到他的身上，甚至永远不会事发。 就好比……他曾经对自己母亲做过的那样。 祁泽和司徒衍都被自己看到的东西愣住了。 司徒衍：“他杀了自己的母亲？” 祁泽：“完美犯罪？” 两人同时惊讶出声，又同时哑然。 这上面的内容，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彻底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他们本以为唐寻欢只是个参与恐怖计划的人而已，尽管这也不算什么小事了。但是与这个手册上的记录比起来，确实是有些小巫见大巫了。 大家都知道，有些人犯罪的时候，会选择完美犯罪，来掩盖自己的罪行。但是这种情况，一般都是行凶者为了达成某种目的，一定要杀了某人的时候，才会这样设计一番。 而唐寻欢就很不一样了。 就目前从小册子上面得到的信息来看，他根本就是为了犯罪而犯罪，在犯罪的同时又追求暴力美学，苛求完美。 这种人，说他是变态，绝对算不上是在瞎说。 两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复杂的情绪。 祁泽又把册子往前翻了翻。 经过了刚才这波轰炸，显然没什么东西能再让他惊讶一回了。 小册子上东西不算多，里面如同祁泽所想，有些涉及到了那次计划，只不过言语之间都比较含糊，不过想来也是，这个册子看上去应该就是他的一个随笔册子而已，本来就不是用来给人看的，计划什么的当然不会写的那样详尽。 除此以外，他们还看到了一些意料之外的东西。 唐寻欢，好像很喜欢自己的女朋友君君。 自从看过唐寻欢毫不留情的打了君君的监控之后，几乎每个人都认为，唐寻欢和君君，这两个人的关系就是一个主动，一个被动，一个深爱无悔，一个没甚所谓。 毕竟如果真的互相深爱，怎么想都不会像唐寻欢那样出手狠辣，能打到一个成年女人半天站不起身来，力道可想而知。 然而就在他们都以为只是君君一厢情愿的时候，这个小册子却无情的反驳了他们。 唐寻欢喜欢君君，很喜欢的那种。 第43章 任务进程 唐寻欢是真的喜欢君君。 他一周写一次周记，频率说低也不低了。 册子上，几乎每一次周记，都会提到他的爱人，君君。 这个小册子是他自己的随笔，是他用来表达自己的地方，不可能存在什么欺骗隐瞒掩饰之类的东西，正因为如此，小册子上的记录就显得更加真实。 唐寻欢每周都提到君君，有的时候是对她的赞美，有时候是对她的愧疚，但是不论是什么样的记录，里面的缱绻深情，都是真真切切的。 “他既然这么喜欢君君……怎么还会下那么重的手？看上去也不止一次两次的。” 司徒衍率先表示了自己的困惑，“难道真的有这样畸形的……爱？” 祁泽沉吟，“应该不是，他还会感到愧疚，恐怕他自己也不想的，应该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原因。” 他又翻了翻这个册子，小册子挺薄，看上去是换了这个册子才用没多久，它应该还有自己的上一任，上上一任，所以里面只提到了这些，却没有提到他有什么苦衷，其他什么不得已的原因。 除非他们能够再次发现其他的线索，否则，这也只能成为一桩悬案了。 司徒衍重重的叹了口气。 “你这又是怎么了？”祁泽好笑的看着他，“刚刚还好好的呢。” 司徒衍犹豫了下，说：“总觉得……有些唏嘘。” 祁泽瞬间了然，恐怕他还在纠结唐寻欢和君君的事情，虽然知道原因，不过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就连他自己，也十分想不通唐寻欢这样做的原因。 而君君，那个美丽的女孩子，深爱着唐寻欢的她，却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是一个悲剧。 不管唐寻欢是不是喜欢他，有多么爱她，也改变不了唐寻欢自己是一个疯子的事实。 而身为一个拥有着顶尖才能的疯子，他最终只会走向自我毁灭。 “好啦，你也别想那么多了，等我们把这事给解决了，说不定他还能被感化，幡然醒悟呢。”祁泽睁着眼睛瞎吹，毫无心理负担。 天可怜见，身为一个推崇以暴制暴，向来以绝对的实力碾压一切阴谋诡计的大佬，祁泽能感化人？那真的是太假了。 司徒衍瞪了他一眼，显然识破了他这个拙劣的谎言。 祁泽见状，做出了一副幽怨的表情，“是我不够好看吗，司徒？” 司徒衍：“……”？？？ 祁泽：“你为什么一直想着那个唐寻欢？难道你已经腻了我了吗？肯定是我不够好看。” 司徒衍吸了口气，咬牙微笑：“你有我好看？” 祁泽撩人不成反被草，“……”还真没人家好看呢。 难得扳回一城的司徒衍淡定的踩着绅士的步子去准备吃的了，毕竟从祁泽下班，追到唐寻欢家里，再到现在，都还没吃什么东西呢。 一个小时后。 祁泽对着面前一大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目瞪口呆。 “你居然还有这技能呢？”身为野外生存专家依然只会简单的蒸煮烤的祁泽发出了不可置信的疑问。 司徒衍闻言微微一顿，旋即恢复过来，随意道：“……被甩了之后学的。” 祁泽：…… 算了算了，大家都是聪明人，点到为止就行。 祁泽抓起筷子大快朵颐。 不得不说，司徒衍的手艺相当的好，祁泽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什么珍馐佳肴没吃过，他在丛林里生吃的虫子有多恶心，在外边享受的美食就有多好吃，他可不是个会亏待自己的人。 即便如此，与他以往吃过的那些美食相比，司徒衍的手艺竟然也毫不逊色。 “真的好吃，你这手艺也太强了。”祁泽说话的时候还不忘往嘴里又塞了吃的，多亏他技术强的很，一边说话一边吃东西差点没咬着舌头。 司徒衍已经吃过晚饭，这会儿还是坐在桌子旁陪着祁泽又吃了点。 看着祁泽这副赞不绝口的样子，他面上看上去很是淡定，实则心里已经美得冒泡儿了，这手艺真的没白学！ 都说饱暖思银欲，祁泽当然也……不是其中一员。 两人都不是毛头小子了，话也都说的不能再开了，按理说下一步也很顺其自然了。 不过祁泽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倒不是说他不喜欢司徒衍。事实上，司徒衍真的很戳他的心了。 仿佛量身定做一般，司徒衍的精致而不女气的样貌，温润如流水的嗓音，高挑修长的身材，柔软蓬松的头发，哪一样都是他喜欢的类型。性格上，更是契合的一塌糊涂，找不到一点儿毛病。 怎么会有司徒这样好的人呢？ 他发自内心的感受到，以前的自己有多么空虚，在遇到司徒之前，他除了在刀尖上舞蹈，就是在酒肉中穿梭，见过的美人不消男女，各有各的风情魅力，看在他眼里却千篇一律。 他真的喜欢上司徒了，很喜欢很喜欢，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喜欢。 可是……总还是差些什么 或许是因为这个世界，又或许是因为那个“祁泽”，谁知道呢？ 祁泽轻笑一声，带着宠溺的味道，推着司徒衍让他去休息，自己来收拾。 这些都不重要，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两人依旧同塌而眠，也都极有默契的没有提起其他的事情，一觉睡到大天亮。 祁泽收拾了些东西之后，照常准备去上班，然而又在刚刚启动车子的时候接到了司徒的电话，又被喊了回来。 他迅速熄了火坐电梯回去，一开门，就看到了司徒衍凝重的脸色。 “怎么了？”祁泽看他这样的表情，连鞋都没换就走了进来，“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司徒衍没有说话，默默的把手上的电脑推了过去。 “……你自己看看。” 祁泽顺手接过来，快速的浏览。 电脑上是一封打开的邮件，小胖子那边发过来的，他们解析的工作又完成了一部分，原本他们会为自己每一次的进度而开心，然而这一次解析出来的内容，实在让人难以高兴起来。 祁泽默默看完了邮件，总算知道了司徒衍难看的脸色从何而来。 第44章 求助警方 不怪司徒衍的脸色那么难看，这一次解析出来的内容祁泽看了之后也觉得有些棘手了。 其实解析出来的内容不多，只有几个地标关键词和时间。 但是这个时间……就在一周之后。 配合以往解析出来的内容来看，这个时间就是这个计划实施的时间，也就是说，一周之后，一个范围及大、破坏性极强的计划即将启动。 而他们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 更别提对方有多少人，动机是什么，组织头子又是谁,对方到底是犯了什么病为什么要瞎搞。 剩下的内容解析起来越到最后恐怕越不容易，一周的时间恐怕很难解析完成，更何况，即便到时候侥幸完成，但是他们对幕后黑手一无所知，对方却能轻而易举的在他们的监控之外随时组织一次又一次的活动。 这种步步紧逼的逼迫感，两人都很久没有体会过了。 司徒衍是除了家族产业造到重大打击的那段时间后就一直比较放松，祁泽就更不用说了，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对于其他人来说种种死亡危机，对他而言就和满级boss重游新手村一样，基本上不存在什么威胁性。 祁泽干脆先请了假，就待在家里一起讨论，想办法。 不过一天下来，也没什么进展。 能做的措施他们都提前做了，但是这种敌在明我在暗，与此同时时间还相当紧迫的情况，很难商量出什么有效的措施。 “呼——”司徒衍重重的靠在了背后的沙发上，第一次没在祁泽面前过分在意自己的形象，因为实在是太累了，根本无暇再想这些。 祁泽坐过去，揉了揉他入手浓密柔软的头发，凑过去在他的唇上蜻蜓点水般轻吻了一下。 司徒衍睁开眼看着他。 祁泽无声的笑了笑，慢慢低下头去。 明亮的灯光打在两人身上，影子映在窗户上，两道身影紧紧相贴。 半晌，祁泽放开了有些气喘吁吁的司徒衍，此时他的脸上，已经悄然染上了暧昧的红晕。 “怎么样？”祁泽揽过他，让人靠在自己的身上，左手似有似无的轻轻拍了拍。 他没说是什么怎么样，但是司徒衍听懂了。他闭着眼，轻轻的“嗯”了一声。 两人就这样抱着，谁都没说话。 “我们报警吧？”良久，司徒衍说道。 祁泽稍稍楞了一下，反应过来，“对啊，我都没想起来。” 这也不怪祁泽，他之前的雇佣兵生涯中，不管遇到再大的事儿，什么时候也轮不到求助官方的时候啊，那不是自己送上门去了么。 不过就算是找警察一起解决这件事儿，也得考虑考虑方法，总不能拿着一堆监控唐寻欢得来的资料去报警吧，搞不好他们就要先一步被拘留了。 两人一起商量了一会，很快有了办法。 让警察去查唐寻欢太简单了，只要让他们知道唐寻欢是杀人嫌犯就可以。而只要警方开始对他进行调查，那么他们就有一百种方式，把自己已经得到的信息递给警方，到时候借助官方的力量，怎么着也比他们这单打独斗要强许多，起码在各种资源部署上也会更加便利。 这样一来，总算是可以暂时放下心来了。 今天已经太晚了，他们商定了第二天再去做这件事之后，总算闲了下来，度过了一个安心的晚上。 不过事情显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顺利。 祁泽提前给严冬严警官打了电话，表示自己有些线索，今天会来这边和警察聊聊。 他到的时候，却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他的父亲，祁德生。 这才过去没两天，祁德生却仿佛一下子老了很多，原本稀疏不可见的白发爆发式的蔓延出来，爬上了他的两鬓，脸色也不见那天家庭聚会时的红润，看上去憔悴极了。 显然，刘淑萱因为谋杀继子未遂锒铛入狱，对他造成了极大的打击，这个一直以成功人士自居的企业家，一夕之间仿佛一下子知道了自己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所谓成功都是一个笑话。 原本子女双全，和谐温馨的家庭瞬间支离破碎，让他难堪的不是刘淑萱入狱的原因，说句不好听的，谁家没点腌臜事儿呢，可是，没有几个能闹到妻子谋杀亲子这个程度的，这事儿现在知道的人还少，一旦定性通报了，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了。 以往他在那些朋友跟前有多么自豪，以后就会有多么抬不起头来。 祁泽本不太想搭理他，不过这人好歹也算是自己的生父，对自己虽说不上心，好歹因着他骨子里的那点傲气，也没对他做过什么不好的事儿，也没打算纵容自己的老婆去侵吞他的财产，从这点上来说，他总还算不上色令智昏，做了件明白事儿。 他走过去打了个招呼，司徒衍也知道他家的情况，见状也跟了上去，生怕祁父一个情绪不稳闹出点事情来。 不过虽然祁德生看上去挺憔悴，却十分清醒，看着走过来打招呼的祁泽，尽管没摆出以往的笑脸，也还是客套的问候了几句。 两人随意交谈了几句，有办案人员出来，喊了祁父进去，看上去有些事情需要谈，祁父苦涩一笑，没说什么跟着人进去了。 祁泽和司徒衍则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顺便等着严冬。 没一会儿，他们就听见了隔壁房间里传出来一阵喧哗之声。 两人对视一眼，那是刚刚祁父进去的房间。 “过去看看。”祁泽说了句，率先抬腿过去，司徒衍立刻跟上。 走近了之后，里面的喧哗声更清晰了些。女人的尖叫和办案人员的呵斥混成一团，只是在外头听听就让人有些头痛。 祁泽淡定着一张脸，随手敲了敲门，径自推门进去了。 里面应该不是什么比较严肃的问话，看见有人进来了也没人拦着。 祁泽目光一扫，房间里有两个工作人员在一旁坐着，屋子里有张桌子，对面坐着的，正是刘淑萱。 看着走进来的祁泽，刘淑萱原本尖叫的声音戛然而止，工作人员还没松口气儿，只见她惊愕了一秒之后，瞬间用恶毒的眼神看着祁泽，看样子恨不能冲上来狠狠的给他两爪子然后再食其肉啖其骨。 “哟，这么热闹呢？”祁泽懒懒散散的说道，语气相当气人。 第45章 你答应了 祁泽的话一出口，仿佛一瞬间点燃了什么引线。 原本只是坐在座位上用愤恨的目光瞪视着他的刘淑萱骤然起身，眼见着就要冲过来。 司徒衍下意识的站在他前面，伸手把祁泽拦在身后。 祁泽一愣，还不待他说什么，两个工作人员已经一人一边上去把刘淑萱控制住，又把人按在了座位上。 刘淑萱不只是嫌疑人，已经是板上钉钉的杀人犯了，工作人员对他就不算多么客气，她的椅子上弹出来几根黑色的带子，死死的把她定在了椅子上。 祁泽这才安慰的拍了拍司徒衍的手臂，冲他笑了笑，走上前去。 “你看着怎么比我还生气，”他似笑非笑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差点被枪杀的人，是你呢。” 祁德生在一旁有口难言，大约心里也十分苦涩，看着自己的儿子这样嘲讽继母，他竟找不出丝毫理由来阻止他。 “呵，你得意什么，要不是你运气好——” “好了！淑萱！”祁德生喊道。 刘淑萱扭头，眼眶发红，“你也怪我，对不对？哈哈，你也在怪我……” 她状似有些癫狂，“可是我有什么错？我有什么错！我只是想让我的孩子们过的好一点，我做的不对吗！” 祁德生深深叹息。 “你做的当然不对。”说话的人大家都没想到，竟然是司徒衍。他上前两步，正视着刘淑萱，眼中不见以往的客气，定定的看着她，一字一顿道：“你的孩子过的好不好，和阿泽有什么关系？” 他一转口，难得嘲讽出声：“你这幅委屈的样子，别人还以为你的孩子过的多苦一样。” 然而事实上，他们过的非但一点都不苦，同时已经远超很多人了。 两个办案人员中一个是老熟人小胜，就是经常跟着严冬和林婉跑前跑后的一个小伙子，闻言心有戚戚，苦？他一下子想起来当时去网吧抓捕张大奔的时候遇到的那个网吧小哥，甘泽。 那才叫穷苦出身，一身衣服洗的发白，小小年纪就已经在网吧上工，难得的是也没被人带坏，性格虽说有些腼腆，却也格外可爱。 与他比起来，真不知道刘淑萱哪儿来的脸说她的孩子受苦了，是出国留学太苦了，还是花费高额费用上的艺术学校太苦了？ 他忍不住嗤笑一声，真是不知所谓。 司徒衍说完，整个房间都有些安静下来，祁德生耳根子软，被刘淑萱刚刚那么可怜兮兮的一诉苦，整个人本来都有些同情起她来，毕竟她也是自己这么多年的妻子了，要说不心疼那是不可能的。 只可惜被司徒衍这么一番条理分明的话说出来，他都有些害燥。 他自己的事儿自己清楚，虽说算不上什么大老板，但是绝对属于平均线往上许多了，不说每年的分红，偶尔的一些外快他也不在意，全都给了刘淑萱，仔细想想，一年下来钱真的不少，可是就算这样，刘淑萱却依然觉得，自己的孩子在受苦。 他扪心自问：真的受苦了吗？ 吃穿不愁，全是品牌货，上的学校也不差，零花钱没缺过，这样的日子苦在哪儿呢？ 恐怕只是苦在人心不足。 他们家财不少，奈何刘淑萱就要和祁泽比，其实真比起来，祁泽的财富肯定超不过他们，但是，他的财富都是明面上实打实的房子和存款，相比起来，他公司每年的分红确实比不过。 但是哪能这么算呢？ 刘淑萱被司徒衍的话镇住，确切的说是被他的眼神摄住，以往这个年轻人因为祁泽的关系，对他们一向很有礼貌，现在出了事，总算露出些锋芒，他眼神峥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势。 但是转眼她又发起疯来，“你又算什么，有什么资格说我？不过一个被人甩的货色，也敢——” “啪！”清脆一声响，这次众人是都愣住了，包括司徒衍。 “阿泽……”他有些不知所措。 祁泽慢条斯理的收回手，扬唇一笑，惊心动魄，“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不打女人吧？” “奉劝你一句，从你开枪的时候起，你连我的继母都不是了，打你，我可没有什么负担。” 刘淑萱一侧脸颊迅速肿胀起来，再加上她充血的眼睛，看上去可怜到极致。 “祁德生！看看你的好儿子！他居然打我！她居然敢打我！”嘶吼归嘶吼，她却没敢再骂司徒衍。 祁德生也有些呆滞，没想到祁泽竟然会动手。 他整个人更加佝偻了些，“阿泽，我们出去谈谈吧。”说罢转身走了出去，祁泽看着刘淑萱，意味不明的笑笑，也转身走了出去。 刘淑萱一愣，更加歇斯底里的大喊起来，无非是让祁德生教训他的好儿子，至于她自己，她没想过自己会一直呆在这儿，祁泽就算看在祁德生的面子上，总不能坚持要告她吧？只要祁泽松口，自己迟早能出去。 小胜带着他俩进了隔壁的一间房，父子两安静的对坐，小胜也挺有眼色，带他们进来就退出去了，把空间留给了他们父子二人。 祁德生组织了半天语言，也没想到该说些什么，千言万语千思万绪堵在心里，一团乱麻无从谈起，最后只是无奈叹息了一声：“阿泽……” 祁泽却还是那副冷静的样子，“父亲要说什么？” 祁德生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你也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爸爸以你为豪。” 祁泽不语，静静看着他。 祁德生抹了把脸，愧疚道：“我知道这样说真的很对不住你，但是这一次，请你放过她把。” “放过她？”祁泽反问了一句。 仿佛感觉到有戏，祁德生赶紧回道，“对，就这一次，只要你不追究，这事儿就闹不起来，出去之后我会好好说说她的，保证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儿。” “你拿什么保证呢？”祁泽面无表情。 祁德生感觉他有些松口的意思，总算放松下来，“这个你放心，我会好好管教她，她又这次的教训，肯定不会再生事的，” 祁泽依旧那副表情，“所以，你到底是用什么做的保证呢？口头教诲？她一定会听？”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祁德生摆手，“出了这么一次大事，她哪里还敢再对你动手呢，我也会监督她的。” 祁泽不知想到了什么，蓦然笑了。 祁德生半惊半喜的看着他，“你答应了？” 第46章 温家小姐 祁德生半惊半喜的看着他：“你答应了？” 祁泽慢慢收敛了眼中的笑意，脸上的表情还留着一丝莫名的意味。 “我拒绝。” “好……什么？”祁德生脸上还挂着惊喜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滑稽。 祁泽似笑非笑：“我说——” “我拒绝。” 祁德生的脸色有些不好看，“阿泽……我知道你不舒服，但是……” 祁泽直截了当的打断了他，“别吧，你怎么会知道我不舒服，你要是知道的话就不会提这种强人所难的要求的了。” 祁德生神色晦暗。 祁泽嗤笑一声，“这件事我母亲到现在还不知道呢，你说，要是她知道你老婆想要杀了我，还是因为贪图她留给我的那份财产，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 那还用说，其责的母亲纵然不算一个十分负责的母亲，但是她对自己的儿子绝对是有爱的，要让她知道刘淑萱做出了这么不要脸的事情，而祁德生居然还打算息事宁人，选择委屈祁泽，那还了得？ 非得闹个天翻地覆不行！ 祁泽的母亲，在本市也算一个知名人物了。不是因为她的美貌，也不是因为她的家世。 身为温家的千金小姐，她出身好，又有老天赏的一副好容貌，本就是个十分出众的人物。 但是她为众人所知却并不是因为这些，而是她的个性。 温阮，名不副实，一点儿也不温和柔软。 她前卫，大胆，勇于追求自我，爱好天南海北，作风浪荡不羁……当然，这里不是说她的私生活，而是她对待其他事物的态度。 也正因为如此，在祁泽小的时候，祁父忙于公司事务，温阮也因为自己的爱好不怎么顾家，导致祁泽从小就十分自立。 这样一个色彩鲜明捉摸不定的人物，要让她知道这些事儿，那才真是不可解决了。 “……你是在威胁我？”祁德生沉默了一下开口问道。 祁泽：“随你怎么想。” 祁德生颓然道：“你眼里、究竟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了？” 祁泽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反问一声：“那你眼里，究竟还有没有我这个儿子呢？”说罢转身就走。 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他顿住身子，补了一句：“这件事，我不会松口的。”离去。 看到祁泽彻底离开，祁德生整个人萎靡不振，胳膊撑在桌子上，有些无力。 他想不明白，就这一次而已，祁泽怎么就不愿意呢？得饶人处且饶人他难道不懂吗？ 祁泽当然不是不懂。 事实上，如果是林果果，如果是张大奔，他都不是不能够原谅，但是刘淑萱，她不一样。 祁泽和司徒衍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司徒衍也有些不解，“哪里不一样了？” 祁泽看着他，笑而不语。 司徒衍瞬间就懂了，有些不好意思的垂头。 其实很简单，不管是林果果还是张大奔，他们确实动手想要杀了祁泽，但是实际上，他们内心深处真正意义上想要杀掉祁泽的心思有几分，可就不一定了。 他们两个，都是在司徒衍起了这个心思之后，才做出的行动。 换句话说，这两件事，虽说他们是动了手，但是真正的主谋，却可以算在司徒衍身上，不过那时的司徒衍也只以为这是个虚拟世界，能删档重来，实际上也不是想要真的杀了他。 但是刘淑萱就不一样了。 那天晚上，在破旧的小巷里，祁泽亲耳听到刘淑萱说的话。 她说，自己早就有了这个打算；她说，她早就为杀了祁泽而在做一些准备。 也正因如此，所以她才能在司徒衍起了杀念的时候直接拿出一把枪。 和其他人不同，她是从一开始，哪怕没有司徒衍的影响，也会选择杀掉祁泽的那个人。 不是今天，也会是明天，下下个明天。 原因更加可笑，就为了那些本就不属于她的一些钱财。这样的人，祁泽实在想不到一点能饶恕她的理由。 既然想不到理由，那就不必勉强自己去原谅。 回到现在。 警察局里，祁泽没有松口，刘淑萱的事情还是照规矩处理，祁德生也不敢再来找祁泽，生怕他一个不高兴真的去找了温阮，那就更麻烦了。 这个麻烦解决之后，祁泽总算如愿以偿的见到了严冬。 严冬是在他和司徒衍闲聊的时候进来的，大概是妹妹小夏的死因终于搞清楚了，他以往阴翳的眉头舒展了些，只是还是有那么些压抑，但是跟之前比起来，还是好太多了。 他一进门，先松眼笑了，问道：“祁医生，又来了？” 祁泽都已经是他们这个警局的常客了，难道今天又有些倒霉事儿？ 祁泽站起来握了握手，主动介绍道：“这是司徒衍，你之前见过的。” “幸会幸会。”严冬上前两步随意打量了一下，是个人物。 上一次祁泽来见林果果的时候，司徒衍就跟着来过，只不过那时候众人的焦点都在林果果交代的事情上，故而没有怎么留意他。 现在来看，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祁泽这样的人物，他身边的人，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司徒衍只有在祁泽面前的时候，才会展现出自己弱势的一面，在外人面前一向绷着脸，一个精致的美人，冷着一张脸，气势十足。 两边互相问候了一番，祁泽坐下来，直奔主题。 他当然不会提及自己看过唐寻欢笔录的事情，只是说自己工作中察觉到，唐寻欢对他的一些敌意，以及对唐寻欢关于吕军那件事解释的一些困惑。 唐寻欢不止在警方这里留了笔录，在医院里也是需要有些交代的，而在这些交代里，他无一例外的都在不经意间坐实吕军自杀这个事实，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了。 更奇怪的是…… “我觉得，他心理学应该很好，但是在医院里，居然从来都没有表现出来过。” 严冬一愣，察觉到不对劲。 如果说是做其他工作的，在心理学方面有些经验，那么不提及很正常。 但是唐寻欢不同，他是一个医生，他懂的东西越多，学的越精深，对他自己的好处显然是越多的。 再加上他刻意引导大家关于吕军自杀的事情…… 那么，他为什么隐瞒呢？ 第47章 完美人生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严冬身为一个出色的刑警不是没有理由的，尽管这事儿说出去仿佛也不算什么，但是他就是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循着这条线，他重新确立了侦查方向，这个案子之前对外宣称定性为自杀，但是大家都不知道，在内部，这个案子依然被定义为悬案，一直有人在负责跟进。 此时祁泽提出的线索简直是雪中送炭，严冬瞬间锁定了唐寻欢。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在对唐寻欢布控之后，案情的进展有如神助，第二天就查到了两个关键性线索。 第一，唐寻欢确实精通心理学，且在海外拥有高级证书，对医院这边却瞒得死死的，没有任何一人听说过这个事情。 第二，令人没有想到的，疑点居然出现在他的母亲身上！ 关于心理学的学习没什么好说的，唐寻欢在大学的时候曾经留学海外，留学期间他通过培训班和自学，完成了心理学的深度学习。这个是没什么毛病的。 但是他为什么隐瞒就有些说法了，一般深度学习这个内容的，不是自己工作需要，就是生活中身边有人需要他去学习这些，但是唐寻欢哪种都不符合，严冬不得不往坏处上想。 第二个疑点，唐寻欢的母亲。 据几个走访人员的加急报告，唐寻欢在准备留学期间，曾经广发信息，表示自己要带母亲一起去海外，他的母亲也曾在微信上群发告别，如果事情到此为止，那就没什么好说的。 问题在于，唐寻欢出国留学之后，他的母亲随之消失在众人眼前，但是……查不到他母亲的离境记录！ 是的，尽管严冬已经三番五次的去确认，但是唐寻欢离开的那次航班上，确实没有他母亲的影子，甚至，订票记录上，都只有唐寻欢的票据记录。 也就是说，从头到尾，唐寻欢的母亲非但没有随他离境飞去海外，同时连票都没有订购过。 但是，他们身边的亲友，却全部都认为，她已经跟着儿子去国外享福了，言谈之间颇为羡慕她有个好儿子。 这就很惊悚了。 好端端的，人呢？ 严冬不愿意把事情往坏处想，但是事实证明，大多数时候，事情确实是最坏的发展。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严冬带着林婉，一分钟都没有耽搁，亲自去了唐寻欢的故乡，一个沿海的小城。 “寻欢？那个孩子哟，那可真是个好孩子啊。”小区楼下的公共座椅上，一个老人眯着眼睛回忆 严冬道：“您能和我们说说么？” 老人笑意盈盈，“嘿，那有什么不能说的。我跟你说，这孩子那会，可是我们小区的明星人物呢。” 接下来，在老人断断续续的描述中，严冬了解了一个学生时代的唐寻欢。 唐寻欢的家庭条件不错，父亲是个国企工人，母亲是中学教师，在当时来看，是很多人羡慕的一个家庭。 唐寻欢也不负众望，在父亲给予的良好的经济条件，和母亲创造的良好的学习条件下，他从小就成绩上乘，是老师，学生眼中的三好学生，每个人提起他来都赞不绝口，聪明，善良，懂礼，乐于帮助他人，同时拥有勇敢的品质。 它还拥有令人赞不绝口的自制力。 每天放学回家，路上偶尔会有朋友叫他一起去玩，他每每都会很礼貌的婉拒，一定要先回家完成作业和预习的内容，闲暇时间也很少玩游戏，而是看书和运动。 虽然他如此优秀，但是却不歧视那些成绩差的或者爱捣乱的同学，不论是谁有事找上门来，他都会酌情给予帮助。 这样一个优秀的孩子，命却有些苦。 他的父亲在他初一的时候车祸去世，随后，他和中学老师的母亲相依为命。 “车祸是怎么回事，您还记得吗？”严冬问道。 老人晃着脑袋，半晌道：“好像就是车祸。” 严冬无奈，“您继续说吧。” 之后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一个以往成绩优异，品行良好，懂得自制的学生，在父亲去世后更加用功，成了小区里所有人赞誉的目标，直到他上了大学，又去了海外留学，带着母亲一起去享福。 对这个小区的居民而言，能带着家人一起定居海外，显然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严冬皱着眉头，只从这些来看，根本看不出什么，最多从唐寻欢父亲的车祸入手，但是毕竟过去了这么久，也不一定真的能查到些什么。 “阿婆，这俩后生是谁啊？”有个买完菜回小区的中年女人远远的对着这边打了个招呼。 阿婆笑眯眯的回她，是来打听他们小区当年那个唐寻欢的。 中年女人一听就停下了脚步。 “打听唐寻欢做什么？”她的眼神有些警惕。 严冬出示了证件，她才有些放松，看样子她差点把严冬当成什么坏人，来查唐寻欢的。 严冬拿着同样的问题问了她，请她也聊聊。 中年女人沉吟了下，“真要说起来，我觉得那孩子这么出色，真得感谢他妈妈。是把，阿婆？” 阿婆笑吟吟的点头。 严冬连忙问：“是感谢她的教育，养育吗？” 中年女人白了他一眼，“一看你就不懂了，小伙子，你以为养孩子很容易啊，文娟还死了老公，那会老师的工资也不高，她性子又要强，那段时日真是苦哟！” 中年女人显然对此感触有些深，相较于唐寻欢，她看上去更佩服唐寻欢的母亲，杜文娟。 “文娟是个要强的，当时他老公车祸死了，我们邻里之间关系也不错，看他们家那么苦，就商量着给他们点募捐，当时收了有两万多呢，文娟愣是一分钱没要，都给我们退回来了。” “那是很要强了。”严冬有些佩服。 中年女人继续说道：“不止呢，那时候她男人车祸，对方司机的过错，有赔偿的，文娟也没要呢，我们当时都劝她收了，她反而和我们说，这些钱不属于她们家，用着心不安，再说另一个司机也受了重伤，看病也要钱的，那也不是什么有钱人家，最后愣是也没拿这个钱，那司机可感恩她了呢。” 林婉若有所思。 这样要强的一个母亲，带出来的孩子也那样出色…… “不过，”中年女人似乎想起来什么，有些感慨的意味，“文娟哪儿哪儿都好，就是有些太保守了。” 第48章 难舍难分 林婉立刻问道：“保守？” 严冬没吭声。 “对啊，”中年女人一边回想一边说道，“我跟你打个比方，她的衣服就一直是那种黑色啊，深灰色什么的，挺正式的衣服，什么休闲服啦裙子什么的，我们都没人见她穿过呢。哦，还有头发，你晓得吧？就一直是盘着的那种，总之就是保守得很。” 林婉点点头。 中年女人边说边摇了摇头，“唉，不过也是的，她本来就这么个性子，男人又出了事儿，就越绷着了。” 接着，她又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在她的描述下，一个严肃却受人爱戴的中学老师的形象渐渐勾勒出来。 告别了阿婆和这位热情的中年女人，严冬和林婉静静的走在路上。 两人豆豆没有开口，但是又十分清楚，对方心里恐怕已经有了些猜测。 “你说……” “你说……” 走到一个岔路口的时候，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来，面面相觑。 互相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了些什么，林婉先叹了口气。 “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样，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真的是一个悲剧。”她这样说着，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想起来刚才那个中年女人口中的杜文娟。 严冬无奈的点了点头。 事情还没有确认，他们不敢妄下论断，但是如果他们的猜测没有错的话，那…… 两人直接去了唐寻欢当年在这里的家，借调了当地几个鉴识人员过来帮忙，尽管时日已久，他们仍然发现了蛛丝马迹。 房间里落了厚厚的一层灰，看得出很久没有人回来过了。 与此同时，在杂物间里，鉴识人员找到了一个箱子，看见里面的东西，严冬抿了抿嘴，虽然早有猜测，但是知道看到这些东西，他才敢确认，事情已经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了。 箱子里是一些陈旧的工具，乍一看就是些防水塑料布，防油桌垫，抽湿器，隔离服等等，底下盖着的，是真空压缩袋抽气泵，和杂七杂八的一些刀具，除了常见的菜刀，锯条，仅仅一下子看见的，就有剔骨刀，手术刀，雕刻刀多种刀具。 乍一看，这些东西都没什么。 但是作为刑事专家，这些东西放在一起，能干什么几乎昭然若揭。 这些东西，用来处理尸体，恐怕真的是天衣无缝了。 严冬没有用手去碰，吩咐了几个人拿去做鲁米诺测试，虽然说不定当时使用的刀具都被遗弃或者销毁了，但是事情还是要做的。 吩咐完之后，严冬和林婉当天回了S市，开始等着那边的同事的鉴定结果。 当天晚上十一点多，严冬收到了那边发过来的反馈。 令人难以置信的，那些刀具上，居然有血液反应！ 唐寻欢为什么没有遗弃这些作案工具？严冬脑海中闪过一丝疑问，随即抛诸脑后。他立刻召集了一个队伍，连夜带队去了唐寻欢的住址。 他把手下都安排在小区的各个入口，随即带着剩下的人来到了唐寻欢家门口，敲了门。 “谁呀？”出声的是个女人，带着些谨慎和防备。 随严冬一起过来的一个物业的工作人员扬声道：“物业的，楼下反映说漏水了，我们上来看看怎么回事。” 君君从猫眼往外看了看，是自己见过的物业的人员，旋即开了门。 “你们检查的时候小声点，”她看了眼书房，“别吵着了，有人在工作呢。” 物业的工作人员没说话，君君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 但是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什么，死角处就走出了好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严冬出示了证件，“警察，办案。”随即挥挥手。 后面的人鱼贯而入。 君君有些着急，“你们干什么！”却被严冬拦着无法动弹。 外面这样喧闹，按理说里面的人能听到响声，也该出来了，奇怪的是，书房的门依旧紧紧的关着，仿佛里面的人完全没有听到外面的动静。 有一个人先去其他房间确认了一番，摇了摇头示意没有人。随后几个人小心翼翼的走到书房跟前，互相使了个眼色，先敲了敲门。 里面还是没有动静。 君君紧张的看着他们，想要阻止他们却又没有办法，又担心里面一直没有动静的寻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两个警察对视一眼，点点头，其中一个吸了口气，朝着门狠狠的撞了过去。 “嘭！” “嘭！” “嘭！” 三声之后，书房的门轰然打开。 书房一侧是窗户，一侧是柜子，正对着门的是一排书架。暑假前有张桌子，唐寻欢正坐在桌前，似笑非笑的抬起了头，瞥了眼电脑，两手离开了键盘。 他冲着门外的严冬一挑眉，“严警官？您抓着我的女朋友做什么？” 旋即冲着君君一伸手，“君君，过来。” 君君试着动了一下，严冬没有松手。 他倒不是想胁迫什么，而是担心对方用君君来胁迫己方。 唐寻欢不说话，脸色渐渐的冷了下来。 严冬道：“唐医生，我们怀疑你和一桩杀人案有关，请您和我们走一趟吧。” 君君在他说话的时候猛地一挣，跑到了唐寻欢身边，担忧的看着他。 唐寻欢牵起她的手，头也不回，“我要和我女朋友说几句话，请你们回避一下吧。” 几个人都没动。 唐寻欢轻笑，“放心，等下我会跟你们回去的。” 严冬沉默着，挥挥手叫几个人都出来，其中一个人很有颜色的把唐寻欢的电脑合上带了出来。随即众人就看着书房的门在自己眼前关上。 不知道两个人在里面说了些什么，过了一会儿两个人出来的时候，唐寻欢已经恢复了往日里微笑的表情，“走吧。” 严冬看了看他身后两眼通红的君君。 君君看上去随时会拉住唐寻欢的样子，但是直到严冬带着唐寻欢和几个警察消失在电梯，她都没有动作。 随着电梯门缓缓合上，外面传来了一阵压抑的，却格外撕心裂肺的哭声。 唐寻欢慢慢阖上眼眸，掩盖了本就莫测的神色。 第49章 提起公诉 唐寻欢被严冬带回了警察局。 尽管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但是他在察觉到异样的那一瞬间，立刻着手销毁了笔记本中的所有资料，想来也不存在什么漏洞了。 他大大咧咧的坐在桌子后，好整以暇的对严冬投以微笑的表情。 审问过程却没有想象中那样艰辛。 几乎是在严冬提起唐寻欢母亲的时候，唐寻欢立刻很痛快的承认了。 小胜在一旁听的心惊胆战。 “没错，是我杀了她。”唐寻欢看着严冬，慢条斯理道。 严冬脸色冷冷的看着他：“为什么？你的动机是什么？” 唐寻欢懒懒的朝后靠在了椅背上，或许是觉得椅子不太舒服，他不自在的蹭了蹭皱了皱眉头。 “没什么动机，”他的面色懒懒的，语气有些吊儿郎当，但是却给人一种认真的错觉，“想杀就杀了，要什么理由呢？” 他抬眸看向严冬，略微勾了勾嘴角，“严警官，可别当我是什么中二病少年，没有那么多愚蠢的理由。” 严冬没有理会他的挑衅，依然冷静的问道：“那么我们撇开动机，你杀人是为了什么呢？总不能好好的走在路上就想杀个人吧，我看你现在也没有整天杀人玩儿。” 唐寻欢难得正眼看了他，似真似假的嘲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整天杀人玩呢？” 严冬心里一凛。 他差点都忘记了，他们最初调查唐寻欢，可不是因为他母亲的失踪，而是关于祁泽的谋杀案！ 也就是说，正如他自己所言，说不定，他真的杀了很多人呢？只是没人知道罢了。 唐寻欢看着他脸色变幻，莫名的心情好了许多，收起了自己的表情，“开个玩笑罢了，严队你别这么紧张。” 开玩笑？不见得。 严冬一点儿都不敢放松，他干刑警这么久了，各种形色的人物见了有不少，有一辈子老老实实唯唯诺诺却一朝剧变犯下大案痛哭流涕的人，也有本性凶残穷凶极恶杀人不眨眼的刺头儿，然而像唐寻欢这样的人，其实才是其中最难对付的。 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印证了他的猜测。 唐寻欢痛快的承认了自己杀了他的母亲，然而关于其他的，却一句话都没有再透露，不只是动机，杀人手法，杀人过程，仿佛他来到警察局，就只是为了承认自己曾经弑母一样。 严冬有些伤脑筋，但是也不得终止了这次询问。 小胜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的不敢吭声。他看上去疑惑极了，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唐寻欢这样……无法形容的嫌疑犯。 只是严冬的脸色看上去紧绷着，也算不上好，他也不敢这会儿凑上去讨嫌。 过了一会儿，他悄悄的去找了林婉，林婉听到他的来意有些哭笑不得。 “我都没去参加审问，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林婉无奈的笑了笑，转而问道：“这次好像是严队亲自带队的吧？” 小胜点头。 “那你怎么不去问他，他难道也什么都不知道？”林婉可不信。 小胜：“……”要怎么对着警队之花说出“我怕”这两个字，可真是个大难题呢。 “？”林婉奇怪的看着他。 小胜不得已：“严队有点凶。” 林婉：“……”？？？ 林婉先是一愣，继而明白过来，严冬大概是只顾着自己想事情，他想事情的时候表情一向严肃的跟个什么一样，要不是很熟悉的他的人还真会觉得他下一秒就要发火了，小胜会这样想也正常。 林婉和他解释了一下，让他先离开，自己则转身去找严冬了。 严冬很少会被这样难住，林婉过来的时候他依然眉头紧锁，在办公桌后紧绷着身体，看上去确实很凶。 林婉走过去坐在一旁，翻起了档案。 等到严冬发现她的时候，都不知道过了多久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叫我一声？”严冬起身问道。 林婉笑了下，“没多久，刚到一会儿。” 严冬看了看她手上已经没了热气的水杯，没再说什么。 “唐寻欢的案子遇到问题了？”林婉直接问道。 严冬点点头：“嗯，有些问题还是想不通。” 林婉说道：“我听小胜说了一些，是他不愿意交代？” 严冬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如果是这样，那反而简单多了。他随即把当时的录像拿了出来，让林婉自己看了一遍。 林婉的神色也变得不好看起来。 唐寻欢的行为根本无法捉摸。 你要说他是想要归案，可他又十分不配合警方的询问；说他是反抗……那更奇怪了，严冬只是刚刚提起他的母亲而已，甚至还没有提到她的死亡，唐寻欢就率先承认了，是自己杀了她。 从头到尾十分矛盾。 想了许久，林婉试探着说道：“会不会，被带到警察局也是他的计划之一呢？” 严冬猛地抬头。 林婉继续道：“他这样的高智商犯罪分子，这么轻易的被我们带回来，没有一点儿反抗，还轻而易举就认了罪，难道不奇怪吗？” 严冬思索着，示意她继续。 林婉点点头，继续说道：“所以，我猜，可能还有些事情，是我们不知道的，而为了完成这件事，他才跟着我们来了警局……或者说，他没料到你们会上门找他，但是他在发现事情不对的时候，就临时想到了应对的方法，只是，我还不知道他到底还有什么后续。” 严冬想了想，还真有这个可能。 为今之计，只有彻底打断他的后路了。 “婉婉，你准备一下，明天就开始走公诉程序。”他这样说道。 林婉怔了怔，“……那祁泽的案子？”现在唐寻欢也只承认了他母亲那一桩案子而已，其他的他们仍然一头雾水。 严冬摇摇头，“顾不了那么多了，先坐实了他的罪名，把他留在这里，其他的慢慢查。”】 林婉有些愕然，但还是理解的点点头，转身去做准备了。 严冬看着林婉走出去的背影，眉心又皱成了一个川字。 这是什么感觉？为什么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第50章 庭审过程 林婉的动作很快，她几乎是连夜就准备齐全了所有的材料，分门别类起来，务必要一击即中。 翌日一早，她顶着一张气色不大好的脸走进了严冬的办公室，把材料递了过去。严冬看了看她擦了粉底却依旧能看出些许端倪的黑眼圈，沉默了一会，最终却没有说什么，只是伸手接过了这些材料。 林婉仿佛没有注意到似的，看他快速浏览着这些东西，不由得问了一句：“怎么样？还有什么问题吗？” 严冬揉了揉眉心，没回话。 可是，尽管他不说，林婉也能感受到他的心并没有放松下来。 看着林婉担忧的目光，严冬还是扯开了一个不是很好看的笑容：“没什么，别瞎操心了。” 林婉不为所动，虽然不说话，却还是静静的看着他。 良久，严冬叹了口气。 “我们的计划，总觉得会失败。”他不想这样猜测，但是长久以来的直觉确实是这样告诉他的，他不会自欺欺人的以为肯定是直觉出了错。 只是，他实在想不到，到底哪里还会出问题了。 林婉忍不住问道：“可是唐寻欢不是都已经认罪了吗？再加上我们的证据，只要他不翻供，根本就不会出现其他的问题啊。” “是啊，不应该出现其他问题啊，只要他不……”严冬脸色突然大变。 只要他不翻供！ 不翻供……不翻供……？ 那如果、万一……他就翻了呢？ 林婉奇怪的看着他。 严冬的心脏砰砰的跳动着，他感觉自己已经触摸到了真相的边缘，但是他依然想不通，如果唐寻欢原本就不打算坐牢，那么事实上，他只要不认罪就行，那自己恐怕就连提起公诉的机会都没有；再其次，他只要把家里那些刀具油补丢掉，都这么多年了，想要销毁多的是机会，一旦销毁警方更是无迹可寻。 他留着证据，又认了罪，再加上他家里搜出来的作案工具，按理说这次公诉基本上已经十拿九稳了。 可他的心里依旧充斥着不安，和一种矛盾的感觉。 “严队？”林婉举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严冬回过神来，苦笑一声，摇了摇头，算了，不想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在对方不出招之前，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还能再做些什么了。 事实证明，他的预感十分正确。 法院外，严冬看着从一辆低调的纯黑色奥迪车子上下来的人，整个人福至心灵。 那是……S市律师界的泰斗之一，彭文淞。 之所以说他是泰斗，不只是因为他在律师界做出的各种贡献，也不只是因为他的门生遍布各地，更重要的是，自从出道以来，彭文淞，这个传奇一般的律师，至今未尝败绩。 严冬很清楚，自己并没有能耐请得动这位大佛来为自己这方增加砝码，而手上的这件案子尽管性质有些严重，但是毕竟时日尚短，还不至于引起这些大牛的注意，那么彭文淞这次的到来，就唯有一种可能性了。 他是为了唐寻欢而来。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一位声名贯耳的大律师会帮唐寻欢，但是，事实上他已经来了，排除一切不切实际的想法，他就是来了，来帮唐寻欢了。 严冬突然间就有些疲累，他转而想到了自己的妹妹，这一连串的案件，自己的妹妹莫名其妙成为其中的一个受害者，尽管林果果已经认罪，他却总是不满意于此，如果妹妹还在的话…… 他的眼前浮现出小夏的身影，小夏坐在熟悉的客厅沙发上，一脸紧张的看着手机，严冬走过去，“看什么呢？” 小夏紧张的差点跳起来，她咬了咬唇，佯怒道：“哥你怎么走路不出声的，吓死我了！”一边说一遍脸色泛红的挥着拳头就冲了上去。 严冬只好一边笑一边讨饶：“好好好，下次我出声，出声。” 小夏这次意犹未尽的放过他，撒娇似得软软的“哼”了一声：“那可说好了哦！” 严冬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摸摸她的脑袋，他仿佛都能看见小夏嫌弃的甩开他的手的表情…… “……严队，严队，严队？”一道道声音恍惚中传来，严冬猛地定神，就看到林婉正用一只手在自己的额眼前晃了晃，道：“严队你怎么了这是？想到什么了走神这么厉害。” 严冬停顿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没什么。” 话虽如此，他转过身时却依稀能看到眼眶里几不可见的一点湿润之意。 林婉缄默。 她大概猜到了严冬刚刚走神想什么了，只是，却没有什么办法。 能有什么办法呢？小夏她……那么可爱，她还那么小，就算是林婉时不时回想起来，都依然有些心悸，更何况，是一向宠着她的严冬呢？ 庭审正式开始。 如同严冬所料的那样，彭文淞站在了唐寻欢的辩护律师的位置上，林婉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几次转过头来看严冬，有些欲言又止。 严冬没什么表示，静静的坐在旁听席上，听着两方律师的陈述与交锋。 己方的律师问道：“……，且唐寻欢在关押中就已经尽数认罪，因此我们认为……” “我不认罪。”唐寻欢突然间出声，打断了他的发言，瞬间吸引了大多数的人的目光。 “我不认罪，”他顶着众人目光的洗礼，相当淡然的反驳，“当时我被警官们带到了警察局，因为曾经道听途说了一些不好的传言，我生怕他们对我进行逼供或者诱供，所以我假意认了罪。” 己方的律师看上去脸色很不好，他直接反驳说，审问的记录可以调取，聚堆不存在任何逼供或者诱供的行为，反而是他现在这样突然翻供才值得怀疑，其中必定有内情。 唐寻欢却闭口不言，只是好整以暇的看了那个律师一眼。 己方的律师差点炸了，那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那慈爱怜悯的眼神，不会是他的错觉吧！ 第51章 无罪释放 己方的律师似乎气得不轻，一下子没说出什么。 唐寻欢在那边闭口不言，彭文淞却开了口。 “我的被告人已经进行了阐述，我认为他的话可以理解，一般听说过一些不好的传言之后，有意识的自保行为是没有错的，况且警方这次如此迅速的把他送到了被告的位置上，也确实着急了些。” 他轻描淡写的两句话，先给严冬所在的警局盖了一口锅，偏偏他又没有明确的指责些什么，让人连反驳都无法反驳，一口闷气憋在了心底，别提有多难受了。 彭文淞又接着拿出来一份文件，说道：“我这里有一些录音文件，是被告所在小区居民的对话记录。原告认为被告在20XX年8月21日左右杀害了自己的母亲，但是我这里却有一些不同的声音。” 录音文件里，截取了好几段和小区居民的对话，其中每一个人都对唐寻欢和他的母亲赞不绝口，提到两人的母子关系时更是半带钦羡半带同情的表示，两人相依为命，杜文娟几乎对儿子疼到了骨子里，平日里几乎不再自己身上花什么钱，全都用在了儿子身上，更难得的是，母子两人的品行都很不错，从来不占邻里之间的一点便宜，反而是一个警察为小区做些贡献，一个偶尔抽空辅导小区里的孩子，众人都交口称赞。 这些都算不上什么要命的，在录音文件的最后，有人提道，21号那天，她曾经见到了杜文娟和唐寻欢母子二人。 严冬终于控制不住变了脸色，居然有人在那天看见了这两个人？ 录音里的女声还在继续说着：“就那天嘛，21号，就21号嘛，他两个去超市买了两大包吃的，应该是要好好吃一顿的，我过去的时候，他们还问了我一声，说要不要一起去，我正好和老公一周年年呢就跟他们说不去了，杜老师还笑着跟我说再见呢，我看寻欢那小孩受伤两大包东西，沉得很，就赶紧让他们先回去了。” 有个男声问道，那之后还有没有见过他们母子俩啊？ 女声说着见过，两家是邻居，有一扇窗户隔得近，当天晚上隔壁屋做饭剁排骨的声音都能听到呢，后来第二天一大早寻欢就出门了，说是要赶机票呢，她妈妈在家里收拾收拾，隔两天就跟着去了，她回到家的时候，还听见杜老师在屋子里和别人打电话的声儿了呢，就是问些到了没，之类的，应该是和她儿子讲电话呢。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样，己方的律师已经无话可说了，关于那些刀具，唐寻欢表示完全不知情，毕竟她很久没回过家，小区里也有不少人知道，万一是谁看他不在藏他家也是说不准的。 关于他的认罪，他承认自己是出于自保的心态，其实压根没这回事。 而小区居民的帮腔更是给了严冬沉重一击，事发前，母子两人还在做饭庆祝，第二天唐寻欢就搭乘航班离开，在他离开后，仍然有人听到杜文娟的声音，也变相帮唐寻欢脱了罪。 至于再往后就没再见到杜文娟，邻居们都以为她赶时间，可能那两天半夜就走了，也没来得及打个招呼，并没有过多的怀疑。 庭审结束，唐寻欢无罪释放。 严冬在旁听席上，一动不动的凝视着唐寻欢，唐寻欢只是有意无意的看了他一眼，随即走到了彭文淞的身旁，面带些许不露骨的敬意，和他聊起来。 “这次还是多谢您了，彭老师。”唐寻欢感谢道。 彭文淞转过身来，助手自动接过他手里的活儿，收拾起桌子上的各种材料，他说道：“你也不用谢我，如果你真的干了这件事，那我也帮不了你。” 唐寻欢摇头坚持道：“若不是您愿意来帮我，哪里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收集到这么多有力的证据呢，不然的话我可能真的要被冤死了，而且老师您出马，我心里总是镇定一些的。” 彭文淞严肃的脸上露出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别瞎说，你既然没做过的事情，那怎么也算不到你头上的，还有，你也抽时间回去看看你的导师，他还经常和我们念叨你呢。” 唐寻欢恭敬道：“一定，我本来就打算这个月抽时间过去看望老师的，只是医院有时候总有些意外发生，总是被绊住，不过现在我还在休假，这几天就可以去看望老师了，到时候您也一定要来啊。” 彭文淞语气有些生硬：“我去做什么。”话虽这么说，不过还是看得出来，到时候他还是应该会去的。 彭文淞也十分怀念，唐寻欢在他做教授的大学里上学的时候，就很受自己导师的喜欢，与此同时他对其他几个老家伙的一些领域也有不小的兴趣，更难得的是，他还颇有天分，不管是哪一个领域，都能快速入门，经常举一反三，和几个老头子聊得都很来。 只可惜，他下定了心思要走医学的路子，顺便双修了物理学学位，其他的东西，终究只能算作一些业余的兴趣了，他还为此叹惜了很久。 出了法院，唐寻欢亲自为彭文淞打开车门，目送他远去，这才收回眼光，看到早就在一旁站了许久，却一直没有凑上来的君君。 他神色未变，依旧是那副挑不出错处的完美笑容，只是眸子深处不经意间情绪翻涌，露出些许波动。 他伸开双手，“君君。” 君君忍了好久才忍住没有哭出来，眸子红红的冲进了他怀里。 “你看，我这不是没什么事么。”唐寻欢一边安慰一边用手轻抚着君君的背，“多亏你了君君，不然我不一定能这么快出来呢。” 君君舍不得松开他，只是摇摇头，在他怀里闷声道：“不是我。” 那天在书房里，她和唐寻欢交谈了几分钟。 等唐寻欢离开后，她去找的人，就是唐寻欢的大学生物导师，照着唐寻欢的说辞阐述了事情之后，顺利的得到了彭文淞的帮助。 她一直害怕中间会有偏差。 万一寻欢的导师正好不在呢？ 万一彭文淞手上有其他的案子忙不过来不愿意接手这件事儿呢？ 万一……那她的寻欢，就真的出不来了。 第52章 发现计划 唐寻欢审判无罪，当庭释放，这件事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是也还在祁泽的接受范围中。 司徒衍很不爽的说了几句，这个人也真是好运之类的，居然这个时候出来人证，搞的后续的东西都没法查了。 祁泽若有所思，看着他不说话，司徒衍就没再吭声了。 唐寻欢最终无罪释放，这就有意思了。 不管是从他家里搜到的那些刀具上验出来的DNA，还是他笔记本中的自述，他应该确实杀了自己的母亲。 这样的情形下依然能够脱罪，可见一斑了。 “你问问那个人小胖子，东西搞好没有？”祁泽转头和司徒衍说道。 司徒衍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好了，半个小时前搞定的。” “那就好，接下来，应该就没我们什么事儿了。”祁泽伸了个懒腰。 司徒衍心有戚戚：“希望那位严警官能靠谱一点。” 祁泽失笑，忍不住揉了一把他额前的碎发，拉着他上车回去了。 严冬远远的看到了祁泽和司徒衍离去的身影，没说话。 大衣兜里的手机突然叮铃铃响个不停，严冬顺手拿出来，看了看来电显示，点了接听。 “严队？你可接了，您快回来吧！大事件！” 严冬听着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眉头微皱，“怎么回事，说清楚。” 对面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严冬的眉头越皱越紧，听到最后，脸色显然十分难看。挂断电话，他没等林婉问什么，直接说道：“先回去。” 林婉看出他脸色不妙，应了一声，两人迅速到地下停车场驱车离开。 一路上，严冬的脸色都不怎么好，怕他出问题，林婉提出不然自己来开车，严冬直接拒绝，表示自己开。 林婉看着他一路飞驰，颇有些心惊胆战，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回到了警局，也没有丝毫缓解。 刚把车停好上楼，小胜就飞奔了过来，脸色焦急。 “严队，林姐，你俩可算回来了！” 林婉没忍住问道：“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小胜愣了下，“啊？”严队没给林姐说？ 林婉看他这样就知道想歪了，直接伸手就给他的脑瓜子来了一下，“瞎想什么呢！” 看着严冬不大好的脸色，两人也不敢浪费时间，林婉也不急着问了，反正总会知道的，干脆先走再说。 小胜直接带着他们去了技术部。 技术部平日里算不算冷清，但是绝对不热闹，里面都是些安静搞自己的研究的人。 但是今天却不同，三个人站在门口，就看见里面的几个人，居然都是本部最精英的几位技术专家，以往他们都是轮休的，没想到今天居然凑到了一起。 林婉立刻意料到，恐怕有什么大事发生。 果不其然，其中一个年纪颇大的老刑警沉着脸，听见门口的动静不耐烦的回头看了一眼，见是严冬他们才忍住那口气，“小严？你们赶紧过来看看。” 严冬和林婉立刻走上前去。 严冬还好，小胜在电话里已经大概和他讲了一些，尽管脸色也不好看，但是好歹控制住了。 林婉则不然，她看到一半就惊讶出声：“这……这是哪里来的？” 眼前的电脑屏幕上，赫然就是祁泽曾经见过的那份计划书！ 这是哪个疯子策划出来的？这计划一旦成功……后果不堪设想。 小胜在一旁补了一句：“这个电脑，是从唐寻欢家里带出来的那个。” 林婉没有跟着严冬参与抓捕唐寻欢的那次行动，因此没有认出来，严冬则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他一路上脑子里充满了疑惑。 按理说，那天唐寻欢在书房呆了很久，他有充足的时间去销毁电脑上的痕迹。 可是现在看来，他非但没有销毁，反而痛快的承认了弑母的罪行，又当庭翻供，hi成功脱罪……这一系列的行为，简直匪夷所思！ 饶是他这样经验丰富的老刑警，一时之间，都猜不到唐寻欢到底要做些什么了。 而且更糟糕的是，他已经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这些问题了，计划书上有时间，就在三天后。当务之急，他必须把更多的心力放在阻拦这次计划上。 从计划的规模来看，这显然不是以个人之力能够完成的犯罪，其背后必然存在一个犯罪集团，目前他们仅有的线索，就是唐寻欢以及他的电脑。 但是唐寻欢刚刚无罪释放，仅仅依靠电脑中的这份计划书，完全不足以实施抓捕和审问，万一人家来一句：只是写着好玩呢？ 严冬紧皱眉头，心里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 其他人毫无办法，只能通过这份计划书提前安排一些应对措施，还不能太过明显，免得对方发现之后，暗地进行一些改动，那到时候，就更加不好收拾了。 当天，警局接连召开了好几个紧急会议，都是针对这件事做出的讨论，只可惜一直到很晚，都没有什么有效的措施提出来。 于是第二天，祁泽在医院里，见到了正常来上班的唐医生。 “唐医生。” “唐医生好！” 来的早的人互相打了招呼，还有几个平时和唐寻欢关系比较好的，直接凑上去问了几句这几天的事情。 唐寻欢从家里被警方带走，还上了法庭，这件事是瞒不住的，可现在他毫发无伤的回来了，不管是出于真正的关心还是普通的八卦，众人都忍不住问了几句。 唐寻欢温润的笑意里夹杂着几分无奈之意，“没什么事，警方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线索，大概是有人想要诬陷我吧，还好我的导师替我伸冤成功了。” 周边的人听得唏嘘不已，纷纷感慨人心叵测，没想到就连唐医生这样待人温和的人，也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众人又感慨了几句小心什么的，得到了想要的八卦，这才满足的散去。 祁泽虽然有些好奇严冬为什么放任唐寻欢回来正常上班，却没有表现出来，依旧照常朝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唐寻欢这时快步跟了上来，“祁医生，我有些事情想要找你讨教，请问现在有空吗？” 第53章 君君失踪 唐寻欢快走几步跟了上来，“祁医生，我有些事情想要找你讨教，请问现在有空吗？” 祁泽转身，笑道：“好啊。” 办公室的门在身后徐徐关闭，唐寻欢不经意搭了把手，把门从里面锁死。他的动作很谨慎，可惜祁泽已经不是原本的祁泽了，他看的一清二楚，只是懒得说出来。 两人走到祁泽的办公桌前，祁泽先走进去坐下，指了指外面的椅子，“你也坐。” 唐寻欢，安然的坐了下来。 “不知道唐医生是要问些什么事情？我一定知无不言。”祁泽单刀直入。 唐寻欢简单的笑笑，用很寻常的语气说道：“我猜祁医生应该知道，言不言……就不好说了。” 祁泽没顺着他的话保证什么，只是微微点了下巴，示意他直接问。 唐寻欢也不介意，“那我就直说了，”他原本十分放松的脊背突然紧绷起来，定定的看着祁泽，“我想问的是，这个世界……是怎么回事？” “祁医生，你知道吗？” 唐寻欢扔下一个炸雷，随即紧紧盯着祁泽，不愿意错过他的一丝表情。 祁泽正把玩着手里的一支记号笔，闻言指尖稍稍停顿了下，旋即露出一副茫然而无辜的表情，“这个……世界？” 唐寻欢不说话，还是那副紧绷的表情。 祁泽无奈的摊摊手：“不是我不想好好回答你，实在是你问的问题……我是真的听不懂。” 唐寻欢这时候都没有撕下自己完美的面具，只是放松似的往后靠了靠，半倚着靠背，无所谓道：“你真的不知道哦？” 祁泽点点头，“不知道。” “那没什么事了，”唐寻欢站起身，把椅子恢复原位，冲着祁泽一笑，“那，打扰祁医生了。” 祁泽客气了两句，看着唐寻欢走出了自己的办公室，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淡了下来。 虽然知道他已经看出来一些问题，没想到他居然问到了自己的头上。 是巧合？ 祁泽这个人，偏偏不太信巧合。 祁泽心存疑虑，他不知道的是，唐寻欢也一样。 他不是无缘无故随意找了个人来问的，他不会这样鲁莽。 被带进警局，是他自己愿意的。 从吕军自杀开始，他就隐隐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只可惜当时他没什么头绪，吕军那个听话的傀儡显然没有问题，差点被他害了的祁泽也暂时排除，那问题到底出在哪儿。 在严冬带着几个警官直接进了他家门的时候，他陡然想到了这位出镜率颇高的严警官，于是，警官已经听到了外面的吵闹声，他非但没有出去，反而趁机销毁了电脑中的一些资料，这才打开了书房的门。 把接下来的安排给君君说了一遍以后，他才不急不缓的跟着严冬去了警察局。 至于他家里的那些没有处理干净的刀具？ 在无人看见的地方，他缓缓晕开一个笑容。 那是……值得纪念的，第一次完美犯罪。 他又有些遗憾，自己的母亲就这样从人间蒸发了，总觉得有些不好。于是，他留下了那些染血的刀具，是纪念，也是怀念。 虽然没想到警方居然查到了这件事，不过这个是自己留下的尾巴，所以他倒没觉得有什么失败的地方。 被严冬带去警察局之后，他借着对方询问的机会，明里暗里都试着打探，显然，没有什么结果，直到他自己留的后手彭文淞大律师出现，给自己完美脱罪，严冬都拿自己毫无办法。 由此看来，他应该不是那个自己怀疑的人。 与此同时，一个已经被他排除的人，却再次进入了他的视线，祁泽。 这个差点死在他手下的同行，他以为这只是个路人甲，万万没想到这人可能是个大boss，在法院的社会，祁泽出乎意料的出现在了现场旁听，他不觉得这是个巧合。 祁泽特意来听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盯上了自己。 至于原因，肯定是对方开始怀疑自己。 尽管暂时还不知道对方因为什么开始怀疑自己，但是唐寻欢已经大概能猜到一点点，多半还是因为吕军这件事，他到现在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用这么蠢的主意去杀人，也因此更加怀疑祁泽。 刚刚祁泽的反应堪称完美，换谁来，都会觉得他确实不知情。 只可惜，他太过完美，反而出现了缝隙。 一个真的不知情的人，在听到自己的疑问之后，不仅仅会表现出茫然，同样的，也会对自己莫名其妙的问题表达出疑问，但是祁泽没有。 所以，他一定知情。 但是想也知道，祁泽肯定不会乖乖的告诉他实情，不过他今天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既然已经有了目标，那么接下来只要想办法攻克就好，这不是自己最擅长的事情吗？ 下班后，带着这样的想法，唐寻欢回了家。 家里一派祥和静谧，却少了一样本不应消失的东西。 君君呢？ 往日下班一开门，就笑意盈盈的迎上来的，那个君君呢？ 唐寻欢一向稳如泰山的脸上总算出现了些许慌乱。 君君如果有事情离开，绝对会和他说的，不可能一声不吭就这样闹失踪。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唐寻欢整个人少见的有些烦躁起来，他径直走到卧室，唰的一下拉开门，床铺干净整洁，窗户还开着，有风吹进来，没有人。 他又快步进了厨房，万一是君君做饭动静小呢，自己这个房子隔音那么好，他安慰自己，随后，厨房也空无一人，干干净净。 还能有哪里呢？ 书房？ 他忍着一股气走向书房，等下看到君君，非得教训她一顿不可，说过多少次书房不准她进去，还进去，真是不听话！ 他憋着气，一只手搭在书房的门把手上，迟疑了一下，又握紧了手，我在怕什么？ 我什么都不怕！ 他一鼓作气，猛地拉开书房的门。 房门开了，里面空无一人。 唐寻欢倒退几步，有些抑制不住的吸了口冷气。 大量空气吸入肺里，有点凉，大概是君君没有开空调吧，他茫然的想。 第54章 真正投诚 唐寻欢一时之间有些茫然，甚至于他一向灵活的大脑，也有了一瞬间的放空。 他的手机就在这时突兀的响了起来。 他迫不及待的直接接通：“君君？你去哪儿了？怎么都不给我说一声！”话到最后，已经有些生气了。 听筒对面传来几声嘶哑的笑声，唐寻欢脸色一变，看了眼号码。 那一瞬间，他都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是很久，又好像只有一秒。 他一下子镇定到了极致，微笑道：“您好啊。” 对面的人说话声音不太好听，说白了就是很刺耳，但是唐寻欢仿佛没有感觉，只是认真的听着。 对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唐寻欢用十分柔和的语气回道：“怎么会呢？警察？那就是一群傻子，我怎么会向一群傻子投诚呢？您多虑了。” 对方显然不信，因为唐寻欢的脸上，镇定自若的笑容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阴沉。 “我不管你信不信，君君是我的女朋友，你直接把她带走，是想要和我撕破脸皮吗？”他顿了顿，又道：“我实话告诉你，我进锯子，只是有些东西需要查证，和你的计划没有关系！” “什么东西？”唐寻欢差点气笑了，“你抓了我的女朋友，还意淫我向警方投诚？现在非但不肯放人还想继续从我这里得到消息？” 对面显然有些恼怒，嗡嗡的声音直接从听筒传了出来，依稀能听见说的话很不好听，唐寻欢直接把手机砸在了地板上，即使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地毯，手机的表面依然出现了裂缝，可见他用了多大的力气。 唐寻欢难得有了一次后悔的情绪，他不后悔自己参与了这个计划，只是后悔自己怎么会有这样愚蠢的同伴！ 他又弯腰捡起被自己砸到一旁的手机，狠狠地摁了几下，屏幕黑黑的一片，没有反应。 手机再次被他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他直接下楼，快速买了一只手机回来，在上面鼓捣了些不知道什么东西，随后打给了严冬。 严冬接到他的电话有些情绪有些复杂。 在他的心里，唐寻欢已经是铁板钉钉的弑母凶手了，现在又涉嫌参与恐怖计划，只是在此之前，这个人在他的心里真的是一个现代绅士的代表了。 警方目前已经针对这个恐怖计划开始布控，基本上很快就会再次抓捕唐寻欢，谁料他现在居然会打电话过来。 他本以为唐寻欢打电话过来，是要对之前的案子发表些什么见解，谁知道这人会不会想要来嘲讽自己一波呢？ 事实证明，他太看低唐寻欢了。 唐寻欢第一句话就是：“严警官，虽然我惊叹于你的愚蠢，但是我现在确实有些事情，需要你的帮忙。” 严冬尚未开口就先被噎了一下，但是他很快就回道：“你觉得我鱼唇还不是要来找我帮忙？” 唐寻欢嗤笑一声，不以为意，“我是来投诚的。” 严冬道：“投诚？你还想再诈一次？”他以为唐寻欢所谓的投诚，还是那个弑母案。 唐寻欢也不废话，直接把自己参与的计划简单的说了一遍。 严冬安静了几秒，“你等着，我立刻安排。” 唐寻欢居然主动归案了？！ 这真是天大的好事！ 尽管已经在唐寻欢的电脑中，成功发现了那个计划，但是对于幕后主使，以及策划的很多细节，众人依旧十分茫然，那份从唐寻欢电脑中提出来的计划残缺不全，只能给众人思考的方向，但是涉及到细节部分的，居然直接一个大概的时间。 现在不论唐寻欢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来投诚，这次和上次弑母案不一样，那次警方已经把握了大量的证据，不需要唐寻欢的帮忙。 而现在，警方对这个计划可以说是一片空白，此时唐寻欢的投诚就显得弥足珍贵。 不论对方是真的投诚，还是假的投诚，都可以给已经止步不前的警方提供一些珍贵的线索。 严冬的动作十分迅速且有效，半个小时后，他给唐寻欢加密过的手机发了一条信息，唐寻欢一直在等着手机来消息，一看到消息，立刻提起手边准备的一个小提包，再次检查了一遍，直接从书房的窗户跳出去，到了没有丝毫监控的通风天井。 他往下看了一眼，又若无其事的收回目光，拿出绳索定位好，三两下搞定，二话不说从天井滑了下去。 通风天井直达一楼，唐寻欢绑着绳索，一路来到了2楼，他停下了下滑的动作，从小提包里拿出胶带，把绳子固定在了2楼窗外的墙壁上，紧紧的挨着排水管，以免被人看到，无意中发现端倪。 搞定之后，他直接从二楼一跃而下，从天井翻出栏杆，直接出现在了大楼很少有人经过的一侧，当然，也是监控的死角。 随后他跟着记忆中的监控死角，一点点走出了小区。 不怪他谨慎，侵入各个场所的额监控软件，还是他自己提供给组织的呢，不得不防。 万一被他们发现自己出门，和警方会和，君君恐怕就危险了，尽管现在君君的处境，就已经十分危险了。 唐寻欢走出小区后，整个人还是紧绷着，一路看似放松如同一个普通路人，实则相当在意四周的监控，七扭八扭走到一个小巷之后，已经有一辆车等在原地了。 他径直走过去，走到车旁边的时候停下来看了一眼，里面的人放下了车窗，是在警局有过几面之缘的小胜，也算是个熟脸了，他二话不说，拉开后座的门，直接上了车。 车上的小胜看他关好车门，也不说话，直接一脚油门驱车离开。 十五分钟后，小胜带着在车上做过一些乔装打扮的唐寻欢下了车，在外人看来，就是小胜带着一个有些佝偻的五六十岁的人来警局办事儿，这种情景在警局十分常见，因此没有引起丝毫的怀疑。 两分钟后，这次不是那间熟悉的询问室，而是一间唐寻欢特意要求的加密等级极高的办公室。 他一把扯下自己的头上的老人帽，接过严冬递过来的湿巾，随意的在脸上擦了擦，瞬间又是那个帅气俊雅的外科医生唐寻欢了。 第55章 一一交代 “接下来，你可以好好和我们说说了吧。”严冬走到唐寻欢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直白的问道。 唐寻欢也不再和上次那样瞎耗时间，简短的把自己目前知道的事情讲了一遍。 唐寻欢是在网上的一个论坛角发现的这个组织。 那个论坛不是很好找，但是经常上去逛的，都不是什么真正意义上的好人，当然，唐寻欢自己也是一样。 亲手杀掉了自己的母亲，除了自己留下的那些刀具和处理尸体的一些工具，基本没有任何人能查到他的头上，又从海外留学归来，唐寻欢已经知道，自己的心理不太正常。 为此，他也选修了心理学的课程，拿到了不错的成绩。 但是，他并不想做出改变。 没错，他知道自己是有问题的，但是他已经沉醉其中了，放纵的感觉太好，只要踏出那一步，就很难再次收回来了。也或许，他能收的回来，但是他不想收回来了。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在浏览一些信息的时候，发现了那个躲藏在黑暗深处的组织。 这个组织的领头人物他不是很了解，只是根据自己的一些调查，大致猜测对方或许曾经遭受过什么重击，因为对身边的人，社会，生活，充满的戾气，以及毁灭的欲望。 这个人身边应该有一个小规模的组织，且聚集性极强，唐寻欢试探了几次都没试探出什么东西，只是出于觉得也还算有趣的心思，他也加入了其中，并且利用自己的能力和资源，给对方提供了很多帮助。 可以说，如果对方原本的计划对这座城市造成的创伤是10的话，那唐寻欢就帮他们把这个数字扩大到了100。 这个组织里的人大概缺乏很多渠道，除了深深的怨念和极高的凝聚力，他们的其他部分则相当一般。唐寻欢则直接补上了他们的最大空缺，技术。 这个组织有自己的烟花爆竹厂，他们不在乎事后自己的生死，但是唐寻欢在乎，这种东西很容易被追查到来源，因为唐寻欢用自己在美国的时候接触过的一些渠道，为他们提供了塑胶炸药的原材料，同时全程指导了他们这些东西的用法，告诉了对方这些东西的好处。 他们原本的计划，就是在市区内的各大场所同时引爆大量的雷管，但是这种东西味道大，安全性低，极其容易被警犬或者其他东西发现，而塑胶炸弹就不一样了，不但是粉末状，可以随意塑造形状，更加方便藏匿和携带，同时也很不容易被警犬发现，在安全性上大大提高。 听到这里的时候，旁边的小胜都已经目瞪口呆了。 还好还有个严冬在场，他毕竟有了心理准备，因此尽管内心也十分震撼于对方的能力和水平，明面上依然还端得住，只是不可避免的眼睛里流露出愤怒的味道。 “你这么做有什么好处？”严冬强行压抑住自己的愤怒，这样问道，毕竟在这件事上他们还有邱宇对方，也不敢问的太过，万一惹怒了对方就很不划算了。 唐寻欢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颇有一种看着自家蠢儿子的味道，“现在是问这个的时候吗？严警官，我真的怀疑你是怎么升上来的，因为你智商足够低？” 严冬还没给出反应，小胜先受不了了，严冬可是他成为警察以来的偶像，自己的偶像被人鄙视，这怎么能忍？ 小胜真要跳起来反驳的那一秒，唐寻欢微微侧头，慈爱的看了他一眼：“你也别说话，和你们严警官比起来，你听他的还是没错的，你问问他愿意你现在和我起来争辩吗？” 小胜憋了个半死，一口气提上来放不下，气鼓鼓的转头看了自己的队长一眼，可是严冬根本都没看他，还是看着唐寻欢，看样子是默认了。 小胜瞬间像一只斗败的柯基，委委屈屈的在一边做出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接连嘲讽得两人无话可说，唐寻欢心里舒坦了一些，这才继续说后续。 接下来，他把自己了解到的计划的部分详尽的交代了一遍，包括一些确切的投放炸药的地点。 看着列表上那些地名，严冬和小胜同时出了一身冷汗。这要是真的完全没发现这个计划，让他们成功了，这个后果……恐怕没有任何一个人，一个组织能够承担的起。 事情交代完，唐寻欢轻轻吸气，“好了，你们要听的说完了，接下来，是我需要你们帮我做的事。” 小胜眼睛一瞪就要说话，在他看来，对方交代就是应该的，本来就是他的加入才导致差点出现这么严重的后果，居然还要警方帮他做事，想得太美了吧？ 严冬直接给了他个眼神，小胜起跳失败，深吸口气又坐了回去。 唐寻欢这次没工夫再嘲讽他，直接把自己的女朋友的事情讲了出来。 “也就是说，他们以为你投靠了我们，所以带走了你的女朋友，想要逼你？”严冬不可思议的问道。 唐寻欢眉毛一抽，“我早就知道他们愚蠢，但是万万没影响到能蠢到这个地步，是我太高估他们了。现在申请我都告诉你们了，君君完全不知道这些事，她是无辜的，你们警方会以救出人质为第一目标吧？” 严冬点点头，“这是当然。” 小胜这次也终于没有反驳，他是见过君君的，也不认为对方会做出这些事情，当然是要救出来的。 唐寻欢往椅背上一靠，重重的捏了下眉心，“你们这边尽快商量一下吧，看看怎么解救人质，最好能让我也参与，这件事我比你们更着急，说实话我也不是太相信你们的智商，不过事到如今，也只有你们能帮忙了。” 严冬这次没有直接答应，稍作沉吟之后，表示这个还需要请示上级，但是一定会尽快给他答复的。 唐寻欢点点头，说了句越快越好，就闭上眼不再说话了，看上去有些疲惫。 严冬直接出门，准备立刻报上去。 第56章 你想耍赖 这件事的优先级别已经能抬到最高了，留下小胜在房间看着。 房间里只剩下唐寻欢和小胜两人，一时间安静下来。 看着闭眼靠在椅背上的唐寻欢，小胜纠结了半天，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喂，我问你啊，你为什么要把你的母亲给……内什么啊……” 唐寻欢闻言，眼睫微动，慢慢睁开了双眼，有些出神的看着天花板。 小胜眼巴巴的看着他，眼神分不清是厌恶，还是其他。 “没什么，想杀就杀了，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唐寻欢扭头看着小胜，似真似假的口吻把小胜气了个半死，顿时不再和他搭话。 房间里安静了十来分钟，严冬急匆匆的脚步传来。 “上面已经答应了，你可以加入我们的队伍，但是必须听我们安排。”他看着唐寻欢，一脸严肃的说道。 唐寻欢可有可无的点点头，反正到时候如果有什么变故，自己肯定会以君君为主的，这些话就不用和他们说了。 “还有一件事，”严冬看着他，继续说道：“祁医生那个案子……和你有关系吗？” 这话一出，小胜登时坐直了身子，这个事情他也好奇很久了。 唐寻欢神色不变，很无所谓的点了点头，用家常便饭的口吻道：“是我做的。” 严冬闻言，紧接着就让他详细说说。 唐寻欢这会儿却不像刚刚那样配合了，他挑了挑一边的眉毛，道：“这个事情，我想和祁医生亲口说。” 严冬皱眉，他想不通，为什么要交祁泽来？难道是唐寻欢还有什么算计是自己没想到的？ 唐寻欢不再回答，又开始闭目养神了。 严冬无奈，想了一会儿，还是给祁泽去了电话。 他没有说有关这个计划的事情，只是告诉祁泽，关于他的案子有了进展，现在嫌犯想和他说话，问他有没有时间过来一趟。 祁泽接到电话的时候还有些惊诧，他本来以为都没自己什么事儿了，不过一听说和自己的案子有关，他当即答应下来，表示自己会尽快过去一趟。 反正对于祁泽而言，在这个世界上，工作什么的，都可以放在一边，反而对于唐寻欢为什么想要杀自己，他有点好奇。 尽管在林果给他下毒的那一次案件里，唐寻欢就曾经被列为嫌疑人之一，且拥有作案动机，但是，他一点都不信，像唐寻欢这样的人，会纠结于一点点职位上的竞争，进而杀人。 说白了，虽然唐寻欢是个罪犯，那也是个他挺佩服的罪犯，他不相信这样的人，会有如此狭隘的心胸。 于是一个小时后，唐寻欢就见到了自己面前的祁泽，当然，还有个死活要跟来的司徒衍。 祁泽二话不说，直接坐到了唐寻欢对面的椅子上。 “听说，你有话要和我说？”祁泽问道。 唐寻欢看着他没什么变化的神色，忍不住轻笑一声，“你可一点都不像是个被我谋杀过的人啊。” 祁泽耸耸肩，没说话。 倒是他身后的司徒衍轻不可闻的哼了一声。 唐寻欢却听了个正着，侧脸看过去，愣了一愣，“这位是？” 事实上，这还是唐寻欢和司徒衍第一次见面。 尽管两人曾经有过一段感情，也维持了不短的时间，但是……医院还真没几个人见过司徒衍，更没听说过这两人的事情。 倒不是祁泽有意隐瞒，而是两人都不是那种高调的人，司徒衍的身边，还有一些朋友晓得祁泽的存在，但是祁泽的身边……有那样一个不着家的母亲，和全部精力都放到新的家庭和公司上的父亲，祁泽也压根儿没机会把这事儿告诉别人。 而除了家人，祁泽作为一个有点洁癖还相当高冷的医生，在医院还真没什么谈的很来的朋友，再加上两人的约会地点，也大都是直接去国外，要么就窝在家里…… 总而言之，尽管两人都没有隐瞒的心思，偏偏各种情况下来，就是没几个人知道他们的事情。 也难怪唐寻欢有些好奇了，在他的印象里，祁泽一向是独来独往的人，怎么这次这种算得上比较私人的事情，会有个看上去也不简单的男人陪着他来？ “这是我的男朋友。”祁泽简单的说了一句，很显然没有要介绍他们认识的意思。 唐寻欢眼里露出饶有趣味的神色，但是也没多说什么，回到了原本的话题。 “你是想要了解下我杀你的事情吗？”他直接问道。 祁泽点点头。 唐寻欢笑笑，“我可以告诉你，但是我希望你也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祁泽想都没想，直接点头，“你先说，为什么要杀我？” “其实理由真的很简单，我怕我说出来你不信。”唐寻欢仿佛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轻轻笑了笑，继续说道，“你被投毒那件事情，不是把我列为嫌疑人之一了么？” 祁泽露出奇异的神色，该不会…… 唐寻欢这次没卖关子，摊了摊手，耸肩无奈道：“既然我都是杀你的嫌疑人了，不干点什么的话，岂不是太没意思了？” 司徒衍真的想直接上去给他一拳就为了这么个无厘头的理由，这个人就想杀了祁泽？ 祁泽反而没什么感觉，他哭笑不得的拉了下司徒衍的手，“你这么激动做什么，不应该我最生气吗？” 旋即又对唐寻欢说道：“我想知道的已经知道了，你想问什么？” 唐寻欢支起身子，认真道：“我还是上次那个问题，你还记得吧？” 祁泽当然记得，唐寻欢是除了他自己本人以外，第一个怀疑这个世界出了问题，还问到他头上的人。 他自己是因为遇到的怪事太多才想到，那唐寻欢就是真的厉害了。 但是这件事，他却不能告诉对方，谁知道这样一个人知道这件事后，会有什么动作呢？如果是唐寻欢的话，真的是做出什么他都不会觉得奇怪了。 于是，祁泽直接摇摇头，“很抱歉，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你。” 唐寻欢眯起眼睛，“你想耍赖？” 祁泽摇头，诚恳的说道：“这个问题真的不行，但是你可以换一个问题，我会尽力回答你的。” 第57章 紧急部署 按理说，祁泽这样说话，换个人来的话可能就已经很不爽甚至当场生气了，偏偏唐寻欢并没有。 他只是微微想了下，就立刻非常识相的换了个问题：“那你介意帮我个小忙吗？不违法，不灰色，在你能力范围内。” 祁泽闻言，盯着唐寻欢看了半天，对方还是那样一幅彬彬有礼的样子，半晌，他点了点头，毕竟是自己先耍了个“你说。” 唐寻欢笑了笑，“严警官，你可得好好感谢我了。” 严冬这次是真的没听懂，心里茫然，脸上却克制的很，“嗯？” 唐寻欢指了指祁泽，道：“感谢我给你们找了个好帮手呀。” 严冬闻言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居然认真思索起来。 随即在小胜不可置信和祁泽无奈的眼神里点了头：“这会还真的得感谢你了。” 于是，半个小时后，刑侦大办公室。 除了严冬，林婉，小胜，还有几个警官以外，会议室还乱入了几个没穿制服的“外人”。 一个主动要求加入的唐寻欢，一个被动加入的祁泽，还有个臭着脸也要跟来的司徒衍。 会议的进程很快，目前要做的主要有三件事。 第一，想办法解救出唐寻欢的女友君君。 第二，根据唐寻欢透露的情报先进行一些摸排和对策。 第三，查探幕后真凶的真实身份，作案动机等等，并且全力阻止这次计划。 解救君君被排在首位，但是却没法第一个解决，唐寻欢已经再次尝试过联系对方，只可惜对方要在计划开始前一天，也就是两天后和他见一面，到时候才会把君君带出来，唐寻欢虽然着急，但是也没有办法，只能催促司徒衍这边加快速度，能尽快找出对方的下落。 没错，司徒衍的团队技术相当高明，连警方也舍不得放弃，干脆把追踪对方的信息这块直接交给了他们，自己也不落下这块的工作罢了。 除了君君的事情，接下来要解决的第二件事，就是已经被布置出去的一些炸药。 根据唐寻欢所说，他们每个人都有上下线，且大都是单线联系，彼此会交代下去任务，比如在哪个区域布置多少分量，但是具体位置是不确定的。 但是唐寻欢在组织的地位不低，仅仅他自己一个人，就有七个下线，他们尽管组织上要求大家不必要把自己的布置过分具体的报告给上级，但是显然这个规矩并没有得到完美的执行。 只要是人，就会有私欲，罪犯也一样。 尤其是出于组织最底层的人，他们渴望成功，渴望往上爬，那么在他们眼前的唯一途径，就是自己的上线唐寻欢，因此，还是有一多半的人，就选择了详尽的上报了自己的布置。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人没有上报。 这两个人由唐寻欢来解决，他会在不惊动对方的前提下，得知对方的具体布置，这样才好破解。对于唐寻欢来说，这真的是小事一桩了。 与此同时，这七个人的名单也都报到了严冬的手上，严冬看到其中一个名字的时候愣了一下。 身为一个老刑警，严冬的记忆力相当好，认脸认特征认人名都不在话下，这个“杜文”……怎么那么眼熟呢？ 他紧锁着眉，良久，他起身快步去了档案室，抽出了林果投毒案的审讯记录。 果不其然，杜文这个名字，赫然就在其中！ 当时的唐寻欢和林果果，每个人都有杀人动机，唯独这个杜文，平日里是个老好人，和祁泽也没有什么过节，所以那次审讯过后，警方就直接把这个人排除出了视野，更甚至差点想不起来有这么个人。 而现在，这个看上去老老实实的男人，竟然是唐寻欢的下线之一？ 杜文是去年初才来到医院工作的，室来自农村的一个很安静的小孩儿，家人费劲心思千方百计才把他送了进来，又千辛万苦的通过了实习得以留在市二院。 与想象不同的是，在家乡的人尤其是父母眼里，杜文就是村里的独苗苗，在城里干大事的人，然而实际上，他这样的人在S市再普通不过了，甚至于他比普通的人还要再低一点儿，因为自己是个农村出身，杜文自己平时就会竭力避免提到这件事情。 农村好不容易飞出来的凤凰男，虽然在市二院工资待遇还行，但是他为人虽说不上是木讷却也绝对够不上圆滑的边儿，总也很难融入大家的氛围，每次他不懂装懂想要插入大家的交流的时候，大家都只能尴尬的笑笑又不多说些什么。 殊不知，这种尴尬的笑笑足以逐渐打破一个人脆弱的心，总而言之，杜文整个人在这样的环境里便愈发安静起来，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黑暗一点点滋生，发芽。 这样的人很麻烦，但是也很好对付。 唐寻欢用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得到了这两个人的布置，严冬带着几个人开个了紧急的小会，针对这两个人的布置再做出部署。 会议室里，唐寻欢有些怪异的看了祁泽一眼，随即把自己已经打印好的资料分发给了众人，看到资料上的炸药分布地点，祁泽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他到底是为什么什么这么倒霉呢？这个杜文？和自己无冤无仇的，居然把自己家也安排上了？ 好吧，算他倒霉，谁让他碰上一个一直想杀了自己的男朋友呢？ 也难怪每个人都想拿自己试试刀口了。 司徒衍明显也想到了这个问题，悄悄看了祁泽一眼，见他除了无奈之外并没有露出其他神色，忍不住暗暗松了口气，还是心虚。 “他只说了在祁泽家里也安置了炸弹，具体位置呢？”严冬马上问道。 唐寻欢摇摇头，“我只能问到这么多了，再细问的话，我怕对方会起疑心，不过地点已经这么细化了，接下来警方去摸排的话应该也很快吧？别暴露了，如果被对方的人发现……别忘了还有个人质呢。” 严冬脸色严肃起来，“你放心，我会交代下去的，让他们都务必小心不被发现，君君的事情……我们也会放在心上的，你放心，现在不管是我们警方，还是司徒衍的团队，都在追查对方的信息呢，相信一定会有个结果的。” 第58章 交换人质 既然双方达成一致，那目前要做的事情就清晰明了了。 首当其冲的，就是已经知道具体地点分布的炸弹。 杜文居然会选择把其中一处安置点选择在祁泽的公寓，这是众人都没有想到的，但是既然已经知道了，事实上，祁泽已经不太担心了，就那么大的公寓而已，炸弹那么大一块东西，对于目标明确且经验丰富的警察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难事。 祁泽当天还是照常回了家，不过以他的敏锐，自己的房子周围来来回回走动的人他都能发现个大概，也就两个小时之后，祁泽家的炸弹就成功的被发现了。 祁泽好奇的去问了一嘴，他可没发现有人潜入自己家里的痕迹。 严冬接到他特意打来的电话，原本还以为他有了什么新的线索，谁知道对方居然只是单纯的好奇这件事情，登时无语，然后无奈的把警方的发现告诉了他。 没想到，杜文居然会把炸弹安置在祁泽家门口的消防栓里！ 没错，就是消防栓，每个人走过去都能看得到的消防栓。 不知道该说杜文胆子大还是有想法，只要有谁好奇一下，或者仔细看几眼，都能发现炸弹就被大喇喇的放在消防栓里，只要打开必然会被人发现的那种。 对方选择放在这样的地方，除了说他的胆子太大，简直无话可说。 在祁泽这里的炸弹被发现并且成功在不惊动对方的情况下拆除之后，唐寻欢其他几个下线安排的炸弹都接二连三的被找到，并且一个个都被成功拆除，严冬总算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不过很快，他又提起了心，一天后，就是唐寻欢和对方约定好的交换人质的时候，也不知道到时候会是个什么情况，到现在，对方都没有透露一点有关地址的信息。 不过想来也是，这样的罪犯，若是没有一点防备心，也实在是说不过去。 时间眨眼即逝。转眼就到了计划开始前的一天，也就是和对方约定好交换人质的时间。 唐寻欢的手机被安装了追踪软件，对方只要打电话过来，就可以顺势追踪，同时也可以监听内容，毕竟唐寻欢的身份总的来说还是比较尴尬的。 下午三点，唐寻欢的手机铃声响起，一屋子的人顿时打起了精神。 唐寻欢看了严冬一眼，严冬对着技术部的同事一点头，给了他一个手势，唐寻欢立刻接通了电话，“喂？” 对面传来一阵古怪的笑声，让人一听就很不舒服的那种，“你是不是都要等急了？” 唐寻欢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喉结微动：“说吧，你要怎么样，才愿意放过君君？” “那就要看你的诚意了。”对方说话声音嘶哑的不像样，听着也不像是变声器的效果，严冬心里默默记下了这点，继续认真听两人的对话。 “什么诚意？”唐寻欢问道。 听筒那边又传来几声相当不讨人喜欢的嘶哑笑声，“今天下午四点，九岭广场，从左往右数第三个石柱，你可一定要来。”对方说完又留下了几声刺耳的笑，随即挂掉了电话。 唐寻欢确认电话已经被挂掉之后，立刻抬头看向技术人员，眼里难得闪过一抹期待的光。 负责反追踪的技术部的警察脸色有些不好看，重重的捶了下桌子，恨恨道：“只要再给我三十秒……” 话说到这里，在场的人都知道，追踪失败了，他们只能尝试直接解救人质了，与此同时，成功的几率也大幅度降低。 整个办公室被低气压笼罩着，从唐寻欢到各个警察，都有些闷闷的，不吭声，司徒衍的手机就在这时微微震动了一下，他直接拿出来看了下，是一条短信。 司徒衍的瞳孔猛地睁大了一瞬，又很快恢复如常，不动声色的碰了碰祁泽的手，把自己的手机给他看。 祁泽也很有默契，见他这样的动作，于是也很小心的接过来，趁众人都不注意，极其循序的瞥了一眼司徒衍的手机，司徒衍见他看清了内容，随即悄悄把手机收了起来。 两人的动作迅速而隐蔽，几乎没人发现，当然，是几乎。 这个几乎没人，除了唐寻欢。 唐寻欢是第一个从闷闷的情绪中脱离的，他不能沉默，君君还在等着他呢。他第一个恢复，想要叫住严冬的时候，就恰恰注意到了司徒衍的动作。 虽然想不通两人看了些什么内容，想来应该是个很重要的消息才对，否则何必那样小心翼翼的呢？ 时间已经不多，距离对方要求的下午四点，只剩下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出去路上的时间，留个严冬部署的时间甚至不到三十分钟。 他迅速发动了手下的人，各司其职，同时从各个路线出发先前往九岭广场，并且做好伪装。 事关人命，众人都十分重视，动作也十分高效，五分钟后，警方负责这起案子的人，几乎全员出动。 唐寻欢则先悄悄去了离警察局有一点距离的一个小商场，同时高调的出现在摄像头下，开始朝着九岭广场移动。 下午三点五十五分，所有人都到位。 下午四点。 唐寻欢穿着一身不算显眼，但是却十分好辨认的衣服，站在了九岭广场从左往右数第三个石柱旁。从商场里，走出来一个穿着高领风衣的中等个子男人，他出来后看了眼唐寻欢，随即径直朝他走过去。 唐寻欢紧紧的盯着他，警方在周围的人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人质还没有出现。 “君君呢？”这个人刚刚走到唐寻欢跟前，他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谁料，这个男人并没有回话，反而解开了自己的大衣纽扣，双手抓着衣服往两侧打开，从远处开，很容易误会他要从伊芙丽拿出什么东西来。 严冬费了好大功夫才克制住自己想要阻止对方动作的手。 与此同时，唐寻欢也看清了对方想要自己看的东西。 只见那个中等个子男人的胸前，赫然是一块实时视频通讯屏幕！ 屏幕上的人，除了君君，还有谁？ 第59章 断骨之痛 唐寻欢的瞳孔猛的收缩，瞪大了眼睛。 只见在屏幕上，君君双手被绑住，牢牢的固定在房间的一角，她身旁有个人，此刻正强行把她的头给扭转过来，好让唐寻欢看个清楚。 唐寻欢双眼泛红，如果不是现在的处境……这个人在他手上，恐怕已经是个死人了！ “怎么样？见到了？”熟悉的嘶哑声响起来，画面翻转，显示出了一个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影。 对方全身上下除了眼睛，几乎没有皮肤露出来，明明还是比较闷的天气，对方却仿佛完全感受不到一般。 唐寻欢沉默了一瞬，出声问道：“我人已经来了，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到底怎么样，才肯放了君君呢？ 对方笑得很得意，随即很随意的说道：“我也不要什么。”说着他扳了扳自己的大拇指，“你应该已经向警方投诚了吧？你把他们的计划告诉我就行了。” 唐寻欢沉默。 “怎么，不想救你的小女友了？”他说着，朝着君君走过去，君君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身子，大概是顾虑到唐寻欢还在看着，她表现的不太明显，不想让对方担心，但是唐寻欢一直分神看着她，又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呢？ 在对方看不到的地方，唐寻欢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入肉，有血悄无声息的滴下，溅成一朵不规则的血花。 男人一直走到君君身前，才停下脚步。 他靠近看了看，感慨了一句：“可真是个难得的美人呢，你可真是艳福不浅了。” “我不知道他们的计划。”唐寻欢艰难的开口。 他没有骗人，他一开始分明就没有投靠警方，直到君君被抓走，他才不得不投靠了警方，希望借助对方的力量能够成功救出自己的女友。 但是他的身份太过尴尬，他不止是有这么一桩案子在警方手里，除此之外，不管是对祁泽的暗害，还是弑母案，都足以让警方对他保持高度的警惕。 也正因为如此，尽管双方精诚合作，但是警方那边的关键布置和部署，他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的。 男人却明显不相信他说的话，神色猛地冷了下来，全身上下唯一露出来的眼睛瞬间没有了一丝笑意。 “这么说，你是一定要和我们作对了？”他冷冷的说道。 唐寻欢内心焦躁的简直想要爆炸，却还是不得不强行忍住，闷闷道：“你要我说多少次，我是真的不知道，难不成你以为，警方居然还会完全信任我这么一个危险分子？”说到最后，他还是没忍住显露出一丝嘲讽之意。 对方显然也听了出来，直接笑出了声，声音越发难听道：“有意思。” 唐寻欢眉头一跳，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只见对方直接往后一摆手，“把腿打断。”语气之随意，仿佛只是切一块豆腐，话语之淡漠，不存半分温度。 “你想干什么！你住手！有什么冲着我来啊！”唐寻欢眼睁睁的看着对方话一说完，就有一个人直接甩了甩手中的木棍，看样子下一秒就会甩到君君的腿上！ 唐寻欢目眦欲裂，直接一伸手，掐住了眼前这个人的喉咙，“你停手，再不住手，我杀了他！”远处的人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都不敢轻易动作，现场唯一能听到双方对话的严冬陷入两难之中。 现在还不出手的话，唐寻欢说不定真的会直接杀了手上的男人，但是一旦警方动手，对方立刻就会知道唐寻欢百分百投靠了警方，届时，只怕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尤其是君君……只怕…… 要不要出手？严冬内心煎熬着。 下一刻，他愣住了，周围伪装过的便衣们，也都愣住了。 只见唐寻欢狠狠的一用力，那个被他掐住的男人，脖子直接扭曲成了一个诡异的弧度，一看就知道不可能还活着。还不等他们做出什么反应，严冬正想上前，就见到唐寻欢直接伸出手，拽住了那个男人胸前的电子屏幕，旋即用尽全力狠狠的摔在了地上，碎片四溅。 严冬顿了一下，动了动嘴唇，在队内频道说了句话，众人立刻回神，迅速上前就要包围起来。 唐寻欢看都不看他们，一脚踩在地上的电子碎片上，发出一声悲鸣。 严冬心里一梗，还不待他再做出什么反应，只见寻欢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三两下转身进了身后的商场，消失在人海之中。 他连忙出声：“都愣着做什么，都给我找！”他又指了几个人，“你，你，还有你，你们几个去各个出口等着，务必找出唐寻欢！” “是！”响亮的几声应和，众人立即开始行动。 唐寻欢站在原地没有动，现场只有他一个人带了能和唐寻欢交流的耳麦，所以唐寻欢那边的声音，他听的很清楚。 棍子打在人体上的咔嚓断裂声，女人痛苦的喊叫声，脖子被扭断的声音，以至于唐寻欢的悲鸣，他都听的一清二楚。就连唐寻欢暴起痛下杀手之前，屏幕里传来的猥琐的一道声音“啧，这么漂亮，别浪费了……”也听的一清二楚。 职责所在，他还是要抓到唐寻欢，但是却罕见的有些茫然了。 “……严队，严队？”林婉有些担心的声音响起。 严冬侧头看过去，林婉正担心的看着他，“严队你没事儿吧，这么一下子一动不动，也不说话，怪渗人的。” 严冬深深地看着林婉，依旧没有吭声。 林婉越发担心，伸手放到他的额头上，喃喃自语道：“奇怪了，也不……啊！” 林婉忽然轻呼一声。 严冬直接伸手，把林婉揽在了自己的怀里，很用力。 九岭商场是本市一个人气很旺的商场，林婉很快从一开始的惊讶和暗喜，变得有些不好意思。 “严队……你这是怎么了突然……”她小声问着，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四周看过来的善意的一幅幅很懂的眼神，想了想还是没舍得挣脱。 她喜欢严冬很久了，她大概知道，严冬也喜欢自己，只可惜对方真的是个铁打的闷油瓶。 而现在，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对方却抱住了自己。 这是第一次，严冬打破了两人之间暧昧的平衡。 第60章 司徒遇险 良久，久到林婉都有些脚跟发麻的时候，严冬终于松开了她。 她今天为了伪装，还是穿了高跟鞋来的，骤然一反常态穿成这样，在原地一动不动站了半天，林婉早就有些不舒服了，要知道，她平时可没穿过3厘米以上的高跟鞋！ 但是她既不想离开严冬的怀抱，也以女人敏锐的第六感察觉到对方恐怕情绪上有些不对，因此一直没有动弹。 眼看着严冬的情绪有些好转，她还是忍不住轻声问了句：“你……你没事吧？” 严冬已经缓了过来，他脸色有些不好看，却罕见的有些令人动容的神色……林婉有些担心，又有些不敢置信的小心翼翼，“严队？” 严冬微微一笑，伸手拂过林婉很久没被人碰过的发顶。 一道酥麻穿身而过，林婉愣愣的看着他，久久不发一言。 严冬也不解释，事实上，刚刚看到唐寻欢的样子，他突然有些不合时宜的庆幸。庆幸自己和林婉，林婉不曾遭遇不测，自己不用体会那样的切肤之痛。 可是唐寻欢那一声悲恸的嘶鸣，还是让他胆战心惊，感到一阵又一阵的后怕……还好，不是林婉。 严冬和林婉收拾好情绪之后，众人的消息也都一一传来，可惜，没有一个人发现唐寻欢的踪影。 不得不说，在某些方面，人和人真的是有巨大的差距。唐寻欢明明应该对这个商场不算熟悉，却仍然在进来的第一时间，一眼扫过去就明了了其中的监控布置，并且进入厕所后再也没有出来。 商场的人流量实在太大，厕所前甚至排起了队，唐寻欢到底是变装成什么人逃走了？还是依然潜伏在偌大的九岭商场？没有人能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两个半小时后，严冬无奈的宣布这次行动结束，收队回去。 在他们走后，商场四楼一家异常火爆的连锁餐厅靠窗的位置，一个有些微微凸出的啤酒肚的中年大叔淡淡的四下扫了扫，抿抿嘴，用桌上的纸巾小心的擦干净嘴边的油渍，才到收银处结了账。 如同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客人一般，他慢慢晃荡出了这个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商场。 祁泽当天也知道了这次行动中发生的变故，没办法，严冬目前还需要他的协助，发生这种事，肯定要提前和他知会一声，免得信息不平衡出现什么岔子。 除此之外，他顺便提了一句让祁泽小心一些。 尽管他很同情唐寻欢的遭遇，可是……不得不说，现在的唐寻欢，已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危险人物了。 他机智惑人，才华出众，与此同时又能屈能伸，在天赋过人的同时，偏偏又遭遇这样的不幸，更何况他还是个有前科的人，更不必说，他还曾经想要杀了祁泽…… 总结下来，还真的挺危险。 当然，严冬提这件事的时候只是顺嘴一提，万万没想到一语成谶。 凌晨三点，正是众人睡的正熟的时候，祁泽却被叫个不停的手机吵醒，尽管恨不得把手机从窗户丢出去来个清净，祁泽也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这么晚了还会打来的电话，一定有些重要的事情。 他手一伸，随意的点开屏幕，一愣，来电显示竟然是司徒衍。 他皱着眉，神色有些凝重的接通了电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司徒？”祁泽疑惑的叫了一声，旋即知道了哪里不对。 司徒衍怎么会这么晚给自己电话？他手上在做的事情只有两件，一件是他的团队负责的想办法回去原本的世界，另一件，就是前一天在警局的时候，司徒悄悄把手机递给他的时候看的那个…… 但是不论是哪件事，都不至于急到对方宁远半夜吵醒他。 祁泽太了解司徒了，他舍不得吵醒自己。 想通的同时，他神色却未变，还很好声好气的说了句：“有事说事，我还想继续睡觉的。” 对面传来一阵好听的低笑，随即唐寻欢的声音传来：“祁医生可真有意思，这会儿了还想着睡觉呢？你就不怕我对你美丽的情人做点什么？” 司徒衍的卧室里，唐寻欢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拎着一把弧形刀，漫不经心的顶在司徒衍的脖子上。 司徒衍最讨厌别人叫他美人之类的称呼，当然，祁泽除外。不过此时，尽管被唐寻欢这样调侃，他也只是不快的皱了皱眉，并不出声。 这才是他本来的性格，商场新贵即称王的司徒衍，冷面寡言并非谣传，也只有在祁泽身边的时候，他才有那么多生动的表情了。 祁泽闻言也没生气：“你要是对他做了点什么的话，就别想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了。”对于唐寻欢的冷血，他有所了解，只是现在的唐寻欢，他也不敢太过刺激对方。 这边的唐寻欢微微勾起唇角，“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你既然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了，就请你交给我，好吗？” 祁泽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那边传来司徒衍冷清的声音：“就算给了你又能怎么样？去送死吗？” 唐寻欢饶有兴致的转回了视线，打量着司徒衍。 司徒衍半分眼神都欠奉，对着手机说道：“阿泽，不用担心，我很好。” 祁泽心里先舒了口气，最坏的事情还没有发生，听司徒的声音，也不像是受了什么伤的样子，总算是先放瞎了一桩心事。 唐寻欢闻言却挤出一抹邪气的笑，他身子不动，手却慢慢往前送了半分，司徒衍半靠在床背上，避无可避，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的动作，脖子上刺痛传来，他能感觉得到，有湿润的液体顺着脖颈淌下来。 唐寻欢就那样看着司徒衍，司徒衍也看着他，不见动容。 “呵呵，”唐寻欢笑着，眼睛毫无笑意，“怪我，不该打电话的。” 说罢，直接挂掉了电话。 电话挂断的那一瞬，祁泽就察觉到了不对，“该死！”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司徒……他闭了闭眼睛，你不要出事。 第61章 久别重逢 祁泽现在只希望，司徒衍别激怒对方，要什么给他什么便是了，他一边想着，一边起身，不到十秒的时间就穿好了衣服，正要拿外套的时候，手机又响了起来，是视频通话的提示。 他想也不想，直接点开了屏幕。 出现在眼前的，是唐寻欢。 但是他身后的背景，祁泽太熟悉了，那是司徒衍的卧室。 “他呢？”祁泽半句废话也不说，直接问道。 唐寻欢也不啰嗦，直接把手机摄像头点切换成了显示后置摄像头。 卧室的床头灯有些昏暗，司徒衍不知道对方已经开了视频，还打开了后置摄像头，还直直的微微抬头，看着唐寻欢，脖子上的血痕更加一目了然。 祁泽差点没控制住捏碎手机，好在他理智尚存，吸了口气，道：“东西我会给你，前提是，他的安全。” 看着唐寻欢无所谓的神色，联想他的遭遇，祁泽又说了句：“你如果再伤他的话，那大家就一起凉吧，怎么样？” 唐寻欢员面上无所谓的神情稍稍收敛，“我怎么会伤他呢？这是真的不小心划到的，毕竟我一个个普普通通的医生，实在干不惯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 祁泽嗤笑一声，懒得反驳他，且不说外科医生的手有多么稳当，单单凭借他能够悄无声息的潜入司徒衍的卧室，就能看得出身手不错了，打打杀杀的事情干不惯？恐怕是干的太多太顺手了。 “东西在我这里，半个小时后我会送过去，你不想两败俱伤的话，最好克制一下你的手。”祁泽说完率先挂掉了视频通讯，拎起外套迅速出了门。 一直注意着这边动静的司徒衍见他们结束了通话，才难得主动开口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我们没有告诉外人。”很明显，这个外人，除了唐寻欢，还包括了警方。 那天唐寻欢和对方通话的时候，警方的人没有追踪到对方的地址，但是司徒衍的团队却有了突破，尽管没有最终定位，但是也已经定位到了一个不大的范围，这几天都是在想办法确认具体地址而已，并且，已经成功了。 唐寻欢先是干脆收回了手上的刀，抽出几张抽纸擦拭了起来，一边擦拭一边回答道：“我对表情比较敏感。你们那天表现的足够明显了。” 司徒衍回忆了下那天的情形，了然道：“原来如此。”随即也不继续问，反而说道：“我给自己包扎一下，你不介意吧？” 唐寻欢站起身，瞥了他一眼：“你还是乖乖躺着吧。”转身就出去了。 司徒衍没有做无谓的挣扎，他确实不擅长打斗，反正这么点小伤，也无所谓了。 没几分钟，唐寻欢走了回来，见他果然没有动过，忍不住笑了一声。 司徒衍瞥过去，明白他在笑什么，却并不理会。 唐寻欢敲了敲床头柜的边缘，“躺下，我给你包扎。” 司徒衍用一种一言难尽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径直躺下了。这个人是真的有毛病吧，明明是他刻意划出的伤口，现在又来给自己包扎。不过说起这个，司徒衍想起一件事，没忍住问道：“我想问你个事，”眼见对方没反应，只顾着整理绷带，他又补充道：“和你要去做的事情没关系。” 唐寻欢拿出酒精，低头擦拭，“你说。” 司徒衍问出了自己困惑已久的一个问题，“你这么爱她，为什么要伤害她呢？嘶——”他猛地抽了口凉气。 唐寻欢正在给伤口擦酒精的手骤然多用了几分力气，司徒衍被激的倒吸一口冷气，“你能不能轻点？” 唐寻欢似笑非笑的看过去：“你还真当我是什么好人了？我只不过怕祁泽见你伤着，又给我节外生枝罢了。” 司徒衍：“……”明明是因为他提的问题吧？说的好像他本来就要用力给自己苦头吃一样，果然病的不轻。 两人一时无言，司徒衍暂时也不太刺激对方，毕竟脖子还在对方手里，唐寻欢也专心的处理伤口，不再说话。 伤口的绷带终于绑好之后，司徒衍不怕死的又问了一遍：“喂，你还没说呢，为什么伤她呢？” “你真的不怕死？”唐寻欢的眼神有些危险。 司徒衍诚实的摇摇头，“怕。”不等唐寻欢露出满意的神情，他就继续道：“不过你现在也不可能杀我，我觉得这个时机太宝贵了，只能趁现在问问你了。”他一脸诚恳的表情说道。 “我是诚心问的，不只是好奇，我是真的想不明白，”司徒衍想了想又继续说道，“我和你一样，很爱一个人，所以我不明白。”他现在甚至想不通，当时的自己为什么会想要杀了那个“祁泽”，只是因为以为对方只是个类似NPC一样的假人吗？ 唐寻欢怔了怔，却难得的放松的笑了一次，“你知道的还挺多，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不过我倒是不介意告诉你原因。” 司徒衍倒是没料到这个乱七八糟的人会一下子这么好说话，不过他也很淡定，“你说。” 唐寻欢歪着头想了想，“要从哪里开始说呢？”他忽而轻轻拍了拍掌，笑了，“就从我们大学的时候说起吧。” 唐寻欢和君君，既是青梅竹马，又是多年重逢。 新生入学晚会，那个晚上很热闹，也很浪漫。 晚会的最后一个节目，主办方在现场随机抽了两个号码上来表演节目，那是一场美妙的重逢，被抽中的两个人，正是还青葱少年的唐寻欢，和羞涩不已的君君。 俊男美女的组合不论在何时何地，都是亮眼的，他们也一样，甫一出场，就赢得了场下的阵阵欢呼，在欢呼声中，两人看清了对方的眉眼，同时认出了他/她。 “寻欢？” “君君？” 两人同时惊讶的出声，又同时停住，随即又默契的笑出声来。 唐寻欢率先伸出手，满是笑意的眼睛就那样看着君君，君君停顿了不到一秒，也笑着伸出手，牵上了寻欢的手。 两人多年后的第一次重逢，在灯光闪烁的舞台上，牵起了彼此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62章 青梅竹马 唐寻欢和君君，小时候是住在一个地方的，两家还是邻居。 推开各自卧室的阳台，他们就能看到对方。 唐寻欢那个时候父母健在，整个人又是小区里所有人羡慕的别人家的孩子，他阳光，优秀，又温暖，轻而易举的擭取了君君的目光。 阳台，就是两个人的秘密基地。在双方的家长都没有人知道的情况下，两个人秘密交流了很久，他们在一起聊各自的生活，家庭，交流各自的学习，朋友，讨论花草猫狗，小区八卦。 少年情怀总是诗，少女又何尝不是呢？ 两个人亲密而含蓄，不说破却又心知肚明，享受着属于自己的快乐。 但是，唐寻欢的父亲就出了车祸。 唐寻欢的父亲算不上一个好人，但他是个老实人，他从不嫖娼，平生只有一个爱好，那就是时不时喝点小酒。不幸的是，酒品不太好。 他偶尔会喝醉，醉了也不会大喊大叫，只会闷不吭声，下手打人。 唐寻欢一开始是不知道的，每次父亲一喝酒，母亲就让他回自己房间去，不许出来。 他一直很听话，只是一个男孩子，偶尔也会有好奇心，于是有一次，他悄悄开了门出去看。 客厅里只有桌子上零散的放着几瓶已经空了的酒，空无一人。 唐寻欢径直走向了父母的卧室，里面有动静传来。他趴在门上，听着里面一声声刻意压抑的叫声，和不知道什么东西打在人身体上的声音，他很冷静的离开了。 从那天起，他就知道，自己的父亲不算什么很好的人，但是那是大人的事情，他不想懂，反正父亲清醒的时候，是一个好父亲，已经足够了，不是吗？他能在唐寻欢有什么困惑的时候为他解惑，能和自己的儿子交流一些不方便和母亲说的事情，会以自己的儿子为骄傲，会宠会爱，多好。 但是突然有一天，父亲死了。 唐寻欢有些茫然，到了晚上，他迫不及待的打开阳台的窗。 平时已经等在那里的君君，却没有来，对面一片漆黑。 她今天有事？会晚点来？唐寻欢等啊等，等到第二天远处的天空泛起了鱼肚白，接下来的一星期，他每晚都等，每晚都一样。于是他就知道了，君君和父亲一样，都消失了。 两个对他来说十分重要的人，同时消失了。 母亲是个要强的人，同时又是个刻板的人。 她要强，所以她不会接受旁人的同情和帮助，不会允许自己在旁人面前露出一副惨状。与此同时，她也是这样要求年纪不算很大的唐寻欢的。所以，唐寻欢也不可以在外人面前表现出难过，母亲知道了会生气，在母亲面前，当然就更不能了。 她刻板，所以她自己自律保守的同时，也是这样要求唐寻欢的。有天她轻轻敲了唐寻欢的门，推门而入，发现了唐寻欢面前的小电视机上，两个男女抵死纠缠，画面清晰，角度深入。于是她第一次狠狠的打了唐寻欢，疾言厉色的告诉他，你是一个正经孩子，所有这些东西，你都不该去接触。 当然了，还有很多很多，一个单身母亲，对自己那样优秀的儿子，有多少期盼，就会给他多少要求。 唐寻欢有天很难受，想找个人说一说，以往爸爸会安抚他的，但是爸爸不在了，客厅和自己的书桌上，都放着爸爸的遗像，这时刻提醒着他爸爸不在的事实。 他又随手推开了阳台，隔壁的阳台还是黑乎乎的，君君还是不在。 但是唐寻欢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努力想象着，那个小女孩趴在阳台上，与往常一般，笑嘻嘻的听着自己说话，她每次都听的很认真，笑得时候，眼睛里会有光。 后来，他就经常来到阳台，和过去一般，把少年的心事，通通讲给君君听。 后来，他上了高中，寄宿制，再后来，他上了大学，离开了这座城市。 他越来越优秀，越来越疯狂。 他对外有多么君子风度，在内就多么狂妄暴动。 唯有君君，成了他心里的一朵花，最后的净土。 晚会上的初遇，于别人眼里，是他们浪漫的一见钟情，但是他们自己知道，是青梅竹马的再遇。 他们成了校园里的一对传说，人人钦羡而向往的爱情。 司徒衍不得不打断了唐寻欢的美好回忆，“那你为什么打她？” 唐寻欢被打断，脸色明显有些不悦，冷冷的看了司徒衍一眼，好在他没做什么危险动作。 司徒衍耸肩，不能怪他要打断，他对别人的浪漫爱情又不感兴趣的，他明明问的只是对方为什么要对自己的爱人动手啊，谁知道这个看起来有病的人会罗里吧嗦说这么一堆，还好不是自己的员工，不然这么不会抓重点，早就被自己开了吧。 任凭思绪瞬息万变，他脸上还是一副倾听的样子，唐寻欢也不再说这些，这次直接回答了他的问题。 “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的脑袋，道：“有点小问题问题。” 司徒衍微微惊了下，他只是自己开玩笑的瞎猜对方或许有病，难不成对方居然真的脑子有病？那自己刚刚岂不是很危险？不对，现在也很危险啊。 但是唐寻欢看上去似乎并没有做出什么危险的举动……除了刚刚用刀差点割了他的喉咙。 唐寻欢似乎猜到他在想什么，难得翻了个很不符合他形象的白眼，“别瞎猜，不是你以为的那种神经病。” “是一种情绪冲动控制障碍，大概是和我小时候的家庭环境有关吧，大部分时候是没什么事儿的，只是最近爆发的次数比以前多了些。” 司徒衍静静听着，末了说了句：“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呢？” 唐寻欢一愣。 “会不会，是因为你最近做的这些事情，在潜移默化的影响你呢？” 唐寻欢这次是真的愣住了，这个问题他真的没有想过。 但是这个可能性……如果是真的呢？ 不管是弑母，还是对祁泽的恶意，还有他背地里参与的这个暴动计划，几乎都是负面影响极大的行为，如果说对他完全没有影响，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难道，就是因为他做的这些事情，君君才会遭受更多的痛苦吗？ 以往一直催眠自己，告诉自己动手是因为自己的病，而不是自己想动手，并借此减少自己的内疚感的唐寻欢，此时此刻，茫然和愧疚，铺天盖地而来。 第63章 交换成功 两人一下子都有些沉默，尤其是司徒衍，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就在这时，急促的门铃声传来，两人同时反应过来。司徒衍刚要下床，唐寻欢已经迅速跨前一步，把手中已经见过血的锋利的刀刃又抵在了司徒衍的脖子上。 司徒衍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还能不能好了？ 唐寻欢冲着门口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示意司徒衍下来去开门，手上仍然一点都没有放松。 司徒衍有些无语：“你现在又不打算怎么样，这样顶着好看吗？” 唐寻欢不吭声。 司徒衍没辙，乖乖的被他控制着朝着门口方向走。 咔哒一声，大门应声而开，出现在门外的，果然是祁泽。 祁泽上来的应该挺急，以他的体质，都能看出有些微微的喘气。 “你要的东西，我带来了，”他示意了下司徒衍的方向，“怎么交换？” 唐寻欢拉着司徒衍往后退了两步，“你直接告诉我就行，我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自然不会难为他。” 祁泽皱了皱眉，“没那么简单，如果只是一个简单的地址，我何必亲自过来，他的地址是在贫民区，而且经常移动，只有用这个，”他从外套里拿出一张薄薄的SD卡，“这里面有我们通过你们那天的通话信号追踪出来的结果，还有把对方的信号频率标记之后保持追踪的一套程序。拿着这个，你才能去找他，否则，偌大的一个贫民区，大部分地方连个门牌号都没，你去了都找不到人。” 或许是终于见到了自己要的东西，唐寻欢一反常态的有些不耐烦，“那你说要怎么办？” 祁泽冷静的说道：“我说一二三，我东西扔给你，你把人推过来，别耍花样。” 唐寻欢点点头。 “一。”唐寻欢紧紧盯着他手里的SD卡。 “二。”祁泽看向司徒衍。 “三！” 几乎在三出口的同时，祁泽手一扬，小小的卡片朝着唐寻欢身后飞去，唐寻欢大力一推，司徒衍就被重重的推到了祁泽的方向。 他用的力气不小，司徒衍撞在祁泽身上都没停下来，还带着他往后退了几步。司徒衍刚一站稳，祁泽如箭出弦一般迸发出去，几乎是眨眼之间就冲到了唐寻欢的跟前。 唐寻欢怎么都没想到，这个平日里看上去有些文质彬彬的冷面一声居然有这样爆发极强的身手，惊愕的那一瞬间，手里的弯刀就被祁泽一个劈手狠狠的击飞，落到了远传的地面上。 下一瞬，祁泽快速转身，另一只手闪电般伸出，牢牢的锁住了唐寻欢的喉咙。 唐寻欢的喉咙被卡住，脸色慢慢的有些红，但是他的神色却一点都不着急，祁泽刚想说些什么，就看到对方轻轻一笑，背后传来司徒衍焦急的声音，“阿泽，小心！” 唐寻欢没有拿刀的另一只手缓缓的抬起，那是一个小小的控制器，控制器的顶端，是一个红色的按钮。 “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唐寻欢艰难的出声，却充满了自信，“我低估你了，没想到你竟然有这样的身手，不过……你可要考虑清楚了，这个控制按钮，链接的炸弹就在这个房间里。” 祁泽双眼一眯，有些危险的盯着他，唐寻欢却不以为意。 “我知道，你觉得，你可以在我按下去之前废掉我的手？”唐寻欢问道。 祁泽没说话，但是他的表情告诉了唐寻欢答案。 唐寻欢咳了一声，笑了出来，“我劝你不要这么做，喏，”他举起手，让对方看的更加清晰一点，“这个按钮，我已经按下去了哦。” “也就是说，就算你动作再快，只要我的手力气一松，炸弹就会立刻启动，‘砰！’到时候，我们三个就会一起玩完了。你们要陪我一起吗？” 祁泽沉默了一秒，缓缓松开了掐住他脖子的手。 或许，他可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地方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夺走这个控制器占据主动权，但是，如果这个按钮已经被按下去了……他不敢保证自己能够在确保按钮被松开之前控制住局面。 唐寻欢恢复自由，先是咳了几声，脸上都是憋的涨红的颜色，却也不后退，看上去有恃无恐，一点都不怕祁泽再对他做什么。 不过，事实上，祁泽此时也确实不敢再做些什么了，他虽然强悍，但是面对这种不要命的打法，确实有些无奈。 “好了，还是要谢谢你们把东西给我，我走之后，你们最好不要给警方打电话，不然我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一个小时后，我会解除这里的炸弹，到时候你们可以去把炸弹拿出来处理掉，”唐寻欢说着已经走到了大门前，突然回头补充道：“对了，就算你们谁会拆弹，我也建议你们不要尝试哦，不然我发现有动静了，可不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情。” 说罢，他转身利索的离去。 在大门关上之前，司徒衍突然出声问道：“你要一个人去？” 唐寻欢背影一顿，声音带着笑意，“怎么，难不成你要陪我去啊？你男朋友可不会同意的。” 祁泽：……发生了什么？ “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一声，贫民区是对方的大本营，如果你铁了心要去的话，你去了之后，可以用这个，”他再次从大衣里掏出一个球状的东西，抛了过去。 唐寻欢转身过来接住，楞了一下，“这是什么？” “你连到自己的手机上就明白了，对你有用的。”司徒衍说道。 唐寻欢沉默了几秒，突然开口，问道：“为什么？” 司徒衍知道，他想问的是，为什么要帮他。 祁泽也想知道。 于公于私，在唐寻欢看来，司徒衍都没有要帮他的理由，于公，自己显然不会去做什么好事，于私，自己用司徒衍威胁了对方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按理来说对方应该很讨厌自己才对。 司徒衍看了眼祁泽，祁泽对他笑了笑，明显没有要反对的意思，他微微松了口气，刚刚只顾着自己的想法来做，都忘记了这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情了。 “没什么，我只是想帮帮你。” 唐寻欢闻言，轻嗤一声，转身继续朝着电梯走去，轻声道：“同情……么？” 祁泽耳朵灵，听见了。 待电梯门合上之后，他转身看着司徒衍，尽管他不反对，但是还是想听一个解释。 第64章 情投意合 司徒衍面对祁泽疑问的眼神，有些迟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祁泽“啪”的一声打开了客厅的大吊灯，刚刚只有卧室里隐隐约约传出来的一点光线，他都没有察觉到司徒衍受了伤，现在骤然亮了许多，他的眼神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他伸出手，轻柔的摩挲着司徒衍包着绷带的脖子，“他弄的？” 司徒衍点点头。 祁泽冷哼一声，“便宜他了，刚刚就应该让他也吃点苦头。” 听到祁泽后悔不及的话，司徒衍心里有些微微的暖意，面上确是一副哭笑不得的神色，“纠结这个做什么，我这不是没什么事儿吗？”看着祁泽仍然臭臭的脸色，他又补充道：“伤口很小的！我看唐寻欢也不想对我怎么样的样子，这还是他给我包扎的呢，你要是不信，我拆开给你看看伤口？” “别，打住！”祁泽连忙摆手，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好端端的拆开干嘛，小心发炎了有你好受的。” 司徒衍笑笑，没有反驳。 “对了，”祁泽突然想起来，司徒衍刚刚给唐寻欢丢了个什么东西过去，那东西是干嘛的，有什么作用，为什么要丢给唐寻欢？想到就问，祁泽直接问了出来。 司徒衍拉着他回了卧室，边走边解释道：“那是我们公司研发出来的一件新产品，你还记得我让公司一半的研发团队在研究我们回去的路线吗？” 祁泽点头。 “这个就是那个研究的衍生品，”司徒衍走到床头，拿起床头柜上的一个平板，打开之后在上面点了点，调出了一个文件，递给祁泽看。 祁泽接过平板，快速浏览起来，没两分钟，他惊讶的抬头，“这……” 司徒衍点头，表示他看到的没错。 那是一个磁力装置。 当然，功能并没有他的名字那样简单。这个磁力装置是司徒衍的团队为他们回家所做的准备工作的一个衍生产品，虽说是衍生产品，但是功能也比较多。除了能够改变自身选定范围内的一定磁场外，还可以通过磁场波段同步，达到对身边一些科技产品的控制，当然，也包括了最基本的防御和攻击功能，毕竟就算是磁场，量变达到质变，也会产生不小的能量。 “这么好的东西，你都舍得给他啊？你这样哪像个被他绑架的人呢。”祁泽还是有些不忿，之前只以为对方想要那个追踪成果而已，没想到对方居然还伤了司徒衍，要不是情况不允许，他真想把人给揪回来，摁在地上狠狠的打一顿出气。 “好啦，别想这个了，”司徒衍劝道，“那也只是个试验品，能量也不多，估计他用一次就报废了，我们也没什么损失。” 司徒衍脸色有些犹豫，祁泽询问的看向他。 “我也不知道我这么做对不对，但是我总觉得，我不帮帮他的话……心里过意不去。” 祁泽哑然，“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司徒衍挠挠头，俊美至极的脸有些微红，平日里总是冷峻示人的面孔难得有一次柔软的绯红，“可能是他的经历，可能是他和君君的事情，可能是我希望他能成功完成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我也不知道。” 说到这里，司徒衍顿了顿，看着祁泽，“或许，我只是有些，同病相怜吧。” 祁泽一瞬间有些梗住，他快走两步走到离对方不足一尺的地方，双手用力拥住了司徒衍，“别想了，不要在想这些了，”他轻轻抚摸着对方柔软的发丝，“我们不会那样的，司徒。” 司徒衍几不可闻的轻轻嗯了一声。 祁泽心里叹了口气，“我爱你，司徒。” 司徒衍闷闷的嗯了一声，“我知道。” 良久，祁泽松开手，自己坐下，把人拉到自己面前，微微仰视，“司徒，我不敢和你说能给你一切你想要的东西，但是……”他把司徒衍的左手拉到自己胸前， “我这颗心，已经是你的了。” 司徒衍没说话，不知道几秒后，他猛地扑上来，他怎么说也是个大男人，体格也不算小，冲击力一下子把祁泽扑到了床上。 祁泽双手回抱住他，轻轻安抚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才气喘吁吁的分开，尤其是司徒衍，脸三红的不像话，也不知道是害羞，激动，还是纯粹憋气给憋的。 都是气血方刚的年纪，又是和自己的爱人在一起，这么久都没有发生点什么，两个人对视一眼，都察觉到了对方的意动。 趁着两个人都还清醒，祁泽咬咬牙克制住了自己，一面安抚着怀里的司徒衍，一面转移话题。 “对了，明天……”他刚刚出口，司徒衍就警醒的看向他，他后面的话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 祁泽揉了揉他的头发，柔声道：“明天有些危险，乖，听话，我的身手你不知道吗？” 司徒衍没有说话，表情却是显然的不赞同。 祁泽的身手他是亲眼见过的，那次张勇带着几个狐朋狗友一起来找他的麻烦，每个人手上都拿着管制刀具，却被祁泽一个人拍拍手的功夫解决的一干二净。 但是，知道归知道，担心却是无法避免的。 更何况，这次他们面对的，也不是什么普通的对手，那些都是真正的亡命之徒，如果再对抗的过程中真的有了炸弹的威胁，祁泽难道还能靠着他的身手躲过去？ 司徒衍暗暗的摇摇头，怎么可能呢？ 他抬起头，相对祁泽说点什么，却撞进了祁泽深邃的眼眸里。 里面有宠溺，有无奈，有微不可见的担忧。 他一下子就有些说不出话来。 是的，祁泽身手很好，而自己……只能说身体健康，要再往上说，也没什么好说的。他要是硬要坚持跟过去，祁泽恐怕不是担心，而是非常非常担心了。 看着沉默下来的司徒衍，祁泽也有些歉意，却还是没有开口改变主意。 明天危机四伏，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司徒过去。 司徒衍沉默着躺在他怀里，他知道自己去了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但是最起码，他可以远远的看着祁泽，或者在他需要的时候…… 两人安静相拥，心思各异。 第65章 寻欢之怒 天边破晓的时候，祁泽率先醒了过来。 他看了看枕边的司徒衍，脸上的神情柔和下来，忍不住凑过去轻轻吻了吻。 司徒衍皱了皱眉，慢慢的睁开眼，就看见祁泽放大的脸，旋即想到两人昨天的疯狂，有些尴尬的往后靠了靠，不小心扯到了哪里，嘶了口凉气。 祁泽见状伸手过去，在他腰上缓缓的揉了一会儿，“好点吗？” 司徒衍嗯了一声。 祁泽起身走到窗户边，一下子拉开了窗帘，外面的光一下子照了进来，他反射性的眯了眯眼睛。 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了，也就是计划开始的这一天。 不知道，唐寻欢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他给对方留了足足四个小时了，拿出手机，他直接拨给了严冬。 “祁医生？”严冬有些疲惫的声音传过来，里面有些微微的沙哑，显然，昨天晚上他应该木有休息，毕竟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警方那边，想来兵荒马乱了一整晚。 祁泽没有废话，直接把自己这边有了成果，得到了对方的详细定位信息的事情告诉了严冬，严冬的声音一下子高了许多，“真的？！” 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严冬直接起身，带的椅子直接倒在了身后也不管，拿着手机就冲出了办公室，立刻召集了本案的参与人员，先行开始了部署，不到半个小时，祁泽也出现在了警察局，司徒衍倒是没有跟来。 被留在家里的司徒衍有些怨念，不过身体实在有点不舒服，便也没有强行跟着过来。 到场后，祁泽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包括唐寻欢已经去找对方的事情，也都说的明明白白。 尽管在场有些人很不满他们把东西交给唐寻欢的行为，但是也没谁那么没有脸色的说出来，毕竟现在很多事情都要靠祁泽他们才知道。 严冬则神情不变，仿佛不知道这件事一般，听完所有的事情之后，直接下达了命令，众人迅速行动。 他们准备的十分充分，爆破服更是人手一套，本案参与人几乎倾巢而出，集体奔向了本市唯一的一个贫民区。 他们的准备做的很充足，然而到达目的地之后，几乎所有人都愣在了当场。 这里，已经是一片断壁残垣了。 只见原本摩肩接踵的一片破旧的房屋之中，漏出了一片空洞，那一片位置，正是祁泽所定位的那个房子。 祁泽率先反应过来，看样子唐寻欢已经来过了，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做成自己想做的事。 严冬指挥手下分批过去，先看看里面还有没有活着的人，务必小心，因为谁也不知道现场还有没有遗留的危险。 都安排完毕之后，他才疲惫的叹了口气，说道：“也不知道唐寻欢怎么样了。” 祁泽闻言心里一动。 此时前方也出现了骚动，派过去的搜查人员有了新的发现。 他们的生命探测仪有了波动！ 众人跟打了鸡血一般快速动作起来，没多久就搬空了可能有人存活的那个地方的石块，这里毕竟只是贫民区，房屋质量本就一般，也没有什么高楼大厦，甚至有些房间直接就是用木棚做的，砖瓦房也大都是平房。 处理起来容易了许多，仅仅半个小时之后，前方就传来一阵欢呼，一个浑身脏兮兮的人被抬了出来。 严冬和祁泽一前一后走了过去，那人的脸被翻了过来，正是唐寻欢！ 此时他正悠悠醒转，大概是哪里不舒服，或者是现场灰尘太多，他难受的咳嗽了几声，看见祁泽在场，缓缓展出一个笑。 祁泽见状，问道：“怎么样了？” “咳咳，”唐寻欢歪着头，又咳嗽了两声，“托你们的福，他已经凉的不能再凉了。” 严冬闻言，脸色一变，唐寻欢却不理会他，只是对着祁泽继续说道：“你还记得我之前问你的事情吗？” 祁泽知道，他说的是那次在医院问自己的事情，唐寻欢是唯一一个提出疑问的人。 那天在医院里，面前这个脏兮兮的人，脸上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笑容，从容不迫的开口。 他说： “我想问的是，这个世界……是怎么回事？” “祁医生，你知道吗？” 祁泽当然知道，但是他选择了隐瞒。 后来在警察局那次，唐寻欢还想再问一次，被自己提前堵住了话头，退而求其次，要求自己帮忙参与这个案子。 往事历历在目，只是不知道，他现在突然提起这件事，有是为了什么。 祁泽说道：“记得。” 唐寻欢笑得更好看了。 “我真的很好奇，但是我可能，永远不会知道答案了，真可惜。” 话说完，他也不等祁泽什么反应，直接把目光转向了严冬，“严警官，您能不能把握送到九岭商场？” 九岭……又是九岭。 他耐着性子，回答道：“为什么？还有，这里，”他扬了扬下巴，“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我也帮不了你。” 唐寻欢笑道：“当然。” 时间回到凌晨四点十分。 唐寻欢拿着从祁泽和司徒衍那里拿到的定位信息，单枪匹马来到了这个一直被人无视的贫民区。 十分钟后，他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地下室最里面的一个房间，正面迎上了那个发现事情不对，正打开门出来的人。 ——那个下令一棍子打断了君君双腿的人。 唐寻欢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 对方完全没有想到他能进来，有些不安，但是还能稳得住，问了句：“你怎么进来的？” 唐寻欢抛了抛手里的磁力控制器，没有说话。 他能进来，还是多亏了这个小玩意，他本只是打着试试的态度，没想到这东西居然这么有用，能够即时自动探测周围的讯息并调整频率，那些电磁感应的大门在他面前几乎形同虚设。 至于其他人，他没想到，这里并没有多少人，仅剩的一些人不知道为什么，身体都不是很好，几乎可以称得上很弱，仿佛一个个病人一般，唐寻欢轻而易举就制住了他们，一路畅通无阻到了地下室。 只是，这些东西，就没有必要告诉面前这个人了。 毕竟，死人知道那么多又有什么用呢？ 第66章 我不想死 “君君呢？”唐寻欢直白的问道。 那个人还是和以往一样，一身衣服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仿佛很怕冷一样，他声音嘶哑道：“想知道？你猜我会不会告诉你？” 唐寻欢脸色冷了下来，“我会让你开口的。” 那人直接退后一步进了门，快速伸手按了墙上一个按钮，随即挑衅的看着唐寻欢。 唐寻欢也不动弹，就站在原地跟看戏一样的看着他。 男人一开始还有些得意，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想象中的动静一点都没有出现。 气氛就有些尴尬。 他看着自一边好整以暇的唐寻欢，攥紧了双手，仿佛看着什么仇人一样，咬牙切齿道：“是你搞的鬼……” 唐寻欢慢悠悠的点了点头，“你恐怕忘记了，你这里的很多程序，都是我帮你设计的吧。”他走近两步，“虽说有些小麻烦，但是想要破解，还挺简单的。” “你这个叛徒！” “叛徒？”唐寻欢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有些乐不可支，“你该不会一直把我当做是你的手下吧？” 话虽是疑问句，说出口的确实陈述句。 显然，唐寻欢也清楚，对方确实把他当做了一个普通的手下，最多也就是当做一个很能干的手下。若不是他们需要自己的地方良多，恐怕自己在他心里也排不上什么号了。 否则自己也不至于想要知道些什么信息都得自己用些小手段去获得，就算单单从这点看来，对方也真的是愚不可及，对于一个能提供莫大帮助的人，一直都是重重防备，从未给予过应有的尊重地位不说，基本上也没有让他解除过极其核心的东西。 若非这个人是自己，唐寻欢猜测换个人，恐怕都早就叛变了吧，这种老大，谁跟谁知道。 然而事实上，唐寻欢从来没有一刻功夫，把自己当成是对方的手下的。 最初知道这个人，只是在一个小众论坛上，唐寻欢那段时间还是很暴戾的，只不过他很聪明，他选择了让别人代替自己，来抒发自己的戾气。 表面上，所有人都以为，唐寻欢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手下，简直是天选良将，为他们的活动提供了很多他们完全没有想到过的东西，比如一些高科技设置，再比如，炸药。 可以说，如果没有了唐寻欢，这个组织可能还在，但是他们的威胁力度，恐怕也就是一个小小的黑组织罢了。而唐寻欢的存在，则硬生生的把他们的层次拔高了许多。 只是，唐寻欢眸光一暗，他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自食苦果，这群蠢货居然用君君来威胁自己。 他们很聪明，知道自己的软肋。 他们更愚蠢，彻底惹毛了这个疯子。 唐寻欢一步步向前，那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男人则一步步后退。 唐寻欢走到屋子中间才站定：“我好奇很久了，你们为什么一个个弱的跟病秧子似的，我进来的时候那几个人，单手都能撂倒他们一片了，你该不会……也一样吧？” 这话不知道哪里刺激到了对方，男人原本有些畏缩的眼睛猛地爆发出一阵凶光，他紧紧的攥着拳头，恶狠狠地看着唐寻欢。 “我弱？是啊！我们都很弱！那又怎么样！”他嘶哑的声音大吼道，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仿佛把石头狠狠的在地上摩擦一般，“怪谁呢？哈哈哈……无所谓了，你不是说我们很弱吗？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 他一边说一边用食指对着唐寻欢指过去，露出的那一段皮肤上能看到大片大片密密麻麻的黑斑，“你应该很想去救你的老婆吧？那姑娘可真好看。” 唐寻欢看着他不说话，眼神微微闪烁，隐藏着凶光。 “她就在九岭商场呢，你去的早的话，说不定还能赶上最后一面呢！”他猛地用力拍了下身旁桌子上的一个按钮，“滴——”巨大的刺耳的声音响起，地下室的大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倒计时。 爆发时间，中午十二点。 既然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讯息，唐寻欢这一趟的主要目的就已经达成了。 他还没来得及思考是要撕碎了眼前这个男人再去找君君，还是直接去找君君，就见对方冲着他笑了下。 “正午十二点，希望你能和你的女朋友再见一面。” 他按下了桌上隐蔽的另一个按钮，诡异的笑了笑：“如果，你能活着出去的话。” 唐寻欢瞳孔猛地收缩，他转身就朝着门的方向跑过去，在他身后，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一点白光微微闪烁，旋即，猛地扩张，闪电般追上了刚刚跑到门边的唐寻欢。 唐寻欢那一刻是真的以为自己会死的。 他甚至在心里走马观花般回顾了自己的一生，往事不可追，父亲给自己的巨大影响，母亲的教育方式，仿佛都对他毫无影响，他最后记住的，只有心里最安静的一个角落。 他的君君，他曾经差点为之付出生命的太阳，他好想她。 他认命的想要闭上眼睛。 眼睫毛轻轻颤动，他还没有来得及阖上的双眼猛地睁大。 不！他不能死在这里，他还没有救出君君，他要是死在了这里，君君呢？君君怎么办？ 唐寻欢觉得，他这一生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反应迅速过。他猛地想起了司徒衍给他的那个球，那个磁力控制器真的只有那么浅显的几个功能吗？它值得司徒衍那样郑重的把东西交给自己吗？ 几个想法在闹钟瞬间交汇成形，白光宇已经碰到了他的衣角。 唐寻欢用自己最快的速度狠狠的把那个控制装置上一直令自己想不通的那个凸起摁了下去！ 好像有什么东西以自己为中心扩散出去一个圆形，和白光重重的碰撞在一起。 随即就是天崩地裂般的震动，地下室的天花板摇摇欲坠，四周的墙壁猛地开裂，再也承受不住天花板的重量，随着咯吱咯吱混杂的噼里啪啦的响声，天花板重重砸了下来。 唐寻欢陷入了一片黑暗。 第67章 无解之局 “我本来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唐寻欢躺在担架上，有些自嘲的说道，“看来还是我命不该绝，也多亏了你们给我的东西。” 他说着，把眼神定在了祁泽身上。 祁泽也不揽功，“那是司徒给你的，跟我没什么关系。” “是么，”唐寻欢不置可否的说了一声，如果祁泽不乐意给他，恐怕当场就能收回来吧？ 严冬打断了他的思绪，直直的问道：“所以说，君君在九岭商场？” 唐寻欢立刻点了点头。 严冬又紧跟着问了一句，“……那，其他的炸弹呢？” 唐寻欢沉默了，一言不发。 他的沉默说明了许多事情。 其实从唐寻欢的讲述里，严冬就已经能够大致猜到了。那个人临死之前还启动了爆炸的倒计时，直接炸掉了自己的老巢，怎么想都不会留下信息给自己了。 他苦笑一声，事情朝着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了。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目前可以确定的是九岭商场里，一定有对方的安排，其他就一无所知了，距离中午十二点，还有不到两个小时了，留给他们的时间没多少了。 严冬当机立断，留下几个人继续追查其他线索，其余人都和他一起赶往九岭商场。 从那个男人临死前说的话里能听得出来，君君已经被他的人移动到了九岭商场，这也是警方目前唯一的线索了。 中午十一点，一群人从里离开了贫民区，直接抵达了九岭商场。 因为已经确认了这里一定有某些安排，因此警方提前下达了疏散指令，他们赶到的时候，偌大的商场空空荡荡，很多篮子，手推筐都还在地上散乱的放着，一些熟食摊位上还冒着热气，看得出，撤退的都比较匆忙。 严冬暗暗点了点头，这样总算能最大程度上的减轻伤亡了。 他很快安排了两个人一队，分组去各个方向，楼层，寻找炸弹和人质。 但是很可惜，炸弹的材质本身不同于低端的粗制滥造的那种土炸弹，在唐寻欢的改进下，这种炸弹极难被找到。 半个小时的时间，众多人马才找到了两个炸弹安置点并成功拆除，但是，他们都知道，这么大的一个地方，对方不可能只放两个炸弹。 就在他焦急不已的时候，对讲机里传来了消息。 在四楼的一个安全门后面，找到了被抓走的人质君君！ 君君的样子有些狼狈，她被找到的时候整个人都已经晕了过去，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嘴唇大概是被自己咬破，在脸色的映衬下显得很是鲜艳。 然而这些并不算什么，让人心酸的是……她的两条腿，都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弯曲着，看上去十分痛苦，且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基本已经……没救了。 收到消息的唐寻欢赶了过来，不知道是他命硬还是怎么样，经过这一个小时的缓冲，他已经从担架上走下来，能正常走路了，虽说还是有许多小伤，但是已经不碍事了。 “人呢？君君呢？”唐寻欢人还没到，声音就先远远的传过来，严冬脸色一变，迅速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一下子罩在了君君身上。 唐寻欢走到近处，看着周围的人奇怪的眼色，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不变。 “严警官，借个道？” “你……”严冬有些艰难。 仿佛是听见了唐寻欢的声音，也可能是睡的够久了，君君此时轻轻的哼了一声，悠悠醒转。 唐寻欢耳朵很灵，他一下子就听到了声音，猛地推开严冬，直接跑了过去，伸手轻轻地，又死死的抱住了君君。 “不怕了，我找到你了。”他在君君耳边呢喃道。 严冬嘴唇有些干涩，他稍微抿了抿，嗫喏了一下，“她的腿……” “我知道。”唐寻欢猛地打断了他，极尽温柔的轻轻吻了吻君君，君君呆呆的看着他，蓦地，眼泪夺眶而出，无声无息的流了下来。 唐寻欢顿时有些着急，手忙脚乱的替她擦着泪，“怎么了？不哭不哭，我在呢……”他的话戛然而止。 君君安静的看着他，安静的流着泪。 因为给君君擦眼泪的动作，严冬原本盖在君君身上的外套掉下去一些，唐寻欢清楚的看到了君君从脖子开始，蔓延到不知何处的青青紫紫的痕迹。 他的理智告诉他，那不是被殴打的痕迹。 他的情感告诉他，君君只是受了很多苦。 严冬止住了话头，唐寻欢已经自己看见了，此时的他，也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君君张了张嘴，嘴唇上被血迹掩盖的地方，红肿显露了出来，她轻轻道：“你走吧。” 唐寻欢愣了下，脸色阴沉，“你在说什么？” 君君一点都不怕他，重复了一句，“你走吧。” 唐寻欢狠狠地把人拥入自己的怀里，咬牙切齿道：“反了，你居然让我走，你居然让我走！我还没有同意你离开我呢，我不会走的，你也不能走！” 君君的头被他按在自己的肩膀上，也不答话，只是眼泪流的更凶了。 严冬轻轻咳了一声，他并不想打断这两人，只是，这个地方并不安全，“多的话之后再说，我们现在要先离开了，这里不知道还藏了多少炸弹，太不安全了。” 唐寻欢闻言，稍稍松开了君君，刚准备点头的时候，君君脸色猛地煞白，原本就已经苍白的脸上此时几乎已经看不到一丝血色。 唐寻欢立刻察觉到，他准备点头的动作停了下来，用很轻的声音叫了她一声：“君君？” 君君抬眼用一种仿佛下一秒就要溺水而亡的绝望的眼神看着他，缓缓的抬起了自己的胳膊。 她的胳膊上，有一个电子腕表一样的东西，看上去质感十足，造型设计也很别致，恐怕放在奢侈品专柜也是有人喜欢的。 唐寻欢看见这个手环，却整个人都呆住了，他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个手环，他大概是最熟悉的人了。 这是，他基于自己的审美和恶趣味，设计出的一个微型艺术品般的炸弹。 它造型优雅，它线条柔美，更重要的，它无解。 第68章 甘泽小胜 唐寻欢呆住，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他一度以自己的作品为傲，每每提起总是骄矜十足，可是现在…… 他一时间有些想哭，又有些想笑，种种想法在他的心头汇聚，让他的神情看上去有些不妙，神色晦暗不堪。 严冬也看见了那个手环，此时再一看唐寻欢那复杂的神情，顿时心里就有了个不妙的猜测。 再一看时间，距离十二点已经不剩多少时间了。 他内心暗暗下定了决心，就要往前一步，身后的却传来一声惊呼。 “什么！”小胜没忍住惊呼了一声。 严冬皱眉，小胜不是一个分不清轻重的人，他迅速问道：“怎么了？” 小胜的表情也很不好看，里面夹杂着些许慌乱。 接着他快速上前，用极其快的语速是扥效率的说了发生的事。 原来，在上一次，小胜去网吧抓捕张大奔的时候，给了网吧里的小哥甘泽一个自己的名片，当时还是多亏了甘泽的提示他们才能少走一些冤枉路，直接确认了张大奔的怪异之处。 在那之后，因为对甘泽这个人抱着一些特殊的情绪，再加上他想劝甘泽去完成自己的学业，却无意中知道了对方的家庭复杂的情况，必须靠着他一个人在网吧打工才行。 甘泽对他想要帮助自己十分感谢，但是还是婉言谢绝了他，一来二去的，两人还是渐渐熟悉了起来，小胜自己的家庭状况算不上差，但是也绝对说不上好，虽然对于甘泽的经历很心疼，但是也无能为力，只能时不时的尽自己的努力去帮帮他，除此之外也说不上什么话。 但是两人的关系却越来越熟悉，最明显的，就是甘泽近来在和小胜说话的时候，已经不像以往那样羞涩了，曾经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会时不时的脸红或者磕巴一下，现在几乎不会了。 他还充满憧憬的和小胜说过，等他什么时候攒够了钱，把自己的家里情况改善一些，他就去读大学，他早就想去上大学了。小胜忘不了，说这话的时候，甘泽的眼睛里是有光的，一闪一闪的，真的特别好看。 可是，就在刚刚，他收到了小胜发来的短信。 是他自己要求的，他和小胜说，今天要出警，所有有事给他短信就好，他空下来会看，电话是打不通的。 于是小胜就给他发了短信，在短信里，他把自己的处境尽量简洁的说了出来，接着，他一反平日的含蓄和羞涩，直白而大胆告诉小胜，他是他生命里的一道光，原本他的生活只有黯淡，尽管这并不怪谁，他也没有对任何人任何事抱有怨念，始终对未来有着希望。 但是还是不一样的，他对未来有着希望，但是心里又十分清楚，自己这辈子可能就这样了，已经无法再做出什么改变，他最大的可能就是在底层汲汲营营度过平凡而艰辛的一生。 可是，小胜来了。 从前不是没有人关心过他，但是他们都只有一时的热情，他们会用一脸的同情和叹息，说一句“他好可怜啊”，之后恢复各自的生活，心安理得的认为自己真是个伟大的好人。 听多了这样的话，小胜已经对别人的同情心无感甚至有那么一点点的敌视了。凭什么呢？你们有什么立场来对我发表一个这样评论呢？于小胜自己，他的人生，他的尊严，一次次被人提起，又在别人同情的眼神里默默沉寂；于那些看客而言呢？可能这又会成为他们社交账号上的一次自我肯定，或者和朋友推杯换盏间的一点谈资。 凭什么呢？ 小胜和他们都不一样。 小胜从来没有用同情的眼神看着他，对他说，你真可怜。 小胜也没有拿着几百块钱递给他，说，喏，你拿去改善下生活吧。 小胜每次去看他都只会和他聊很多以前他没有想过的东西。 小胜姿势时不时的问他累不累，想不想上大学，家里的情况近来怎么样，和他一起讨论家里的情况有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当然，解决的办法绝不是几百块钱就能搞定的。 说到底，几百块钱对甘泽很多，但是他也不缺这几百块，因为这对他的境处毫无意义。 …… 不一样的地方太多了，多的他有些贪婪了。 甘泽时常会想，会不会是老天看他过的太苦了，所以为了补偿他极有可能持续一辈子的苦楚，所以才让小胜出现在他的人生里。 他在短信中大胆的说出了自己的心声，说出了自己的感激，信赖，或许更多，但是他说不清。 末了，他说以后可能没法见面了，因为网吧的老板今天看上去很不对劲，他以为老板遇到什么问题，给自己打了半天的气才走进老板的房间，想看看他有什么问题，结果就在门外，听到了老板不知道和谁在通话。 反正就是说一切准备就绪，今天中午十二点，他所在的网吧，和同名连锁的几家网吧，都会在爆炸里消失。 他本来想给小胜打电话的，但是想起了小胜告诉他的，今天不用给他打电话，有事发短信，于是就犹豫了下，自己就冲了进去。 他看到了老板手中的那个东西，以他自己稀薄的经验来看，他大概猜得到，这就是爆炸的控制器，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么多人丧命，他得做点什么，他也不想一个人逃跑，那样做了或许自己跑的掉，但是事后活血会碰上小胜失望的眼神。 过程他没有多说，总之他冲了进去，和老板争抢了一番，最后东西被他抢到手，扔进了窗外的下水道不知道被冲去了哪里，短时间内肯定是拿不回来的，警方可以在他之前取回来。 而他自己，扔东西的时候，他的背后没有防备，被老板一刀插了进去，随后他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远去，老板骂骂咧咧的出去，大概是去想捡回来。 小胜眼前的东西越来越花，他觉得自己可能不行了，但是他没说自己可能不行了，他只是把好多好多，自己早就想和小胜说的话，一股脑儿的说了出来，没有再提起自己的伤势。 他可能是怕自己骤然晕过去，短信来不及发出去，因此都是写两句话就发过去，写两句话再发过去，希望小胜不会嫌烦。 小胜收到的最后一条短信，很明显不是结束语，后面还应该有话要说的，但是后面没有短信再发过来了。 第69章 决战前夕 短信戛然而止，事情却不会停歇。 小胜用自己最快速的语速和最清明的逻辑，讲清楚了这件事，严冬几乎是瞬间就意识到了，那个看上去有些破旧的网吧，居然也是一个爆破点？ 他有些咬牙切齿，这些人到底什么怎么寻找爆破地点的，他绝对不相信所有的地点都是随机选择的，一定，一定有某种他还没发现的规律！ 到底是什么？这些地点之中到底有什么规律呢？ 小胜在一旁紧张的打完了120，详细描述了地址和伤患可能会发生的一些状况，随即就在一旁抓心挠肺，尽管人还在这里，看得出他的心已经不知道飘哪里去了。 严冬看见他这样的表情，干脆挥了挥手，批准他去看一下甘泽的情况，毕竟甘泽也算是本案中的一位重要证人以及功臣，原本被派去正准备出发去医院的同事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反正他完全不认识甘泽这个人，还省得他来回跑一趟了，也很痛快的就应了声。 小胜感激的看了严冬，哆嗦了下嘴唇也没说出什么话，只是眼圈悄然泛红，被严冬狠狠的敲了下脑袋，“还不快去！” “是！严队！”小胜响亮的应了一声，也不再说废话，转身快速跑出了商场。 严冬其实心里一点也不像他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样镇定。 距离十二点，还有不到十分钟的时间，而到现在为止，他们只知道甘泽所在的网吧炸弹危机已经解除，还有之前唐寻欢帮忙寻找到来的那一批炸弹被安全解除，但是除此之外…… 先不说眼前的君君手上那个无解的炸弹，根据唐寻欢的计算，目前已经发现的炸弹的量，分明只有他当初提供给对方的不到三分之一。 也就是说，还有三分之二的炸弹不知所踪，即将在十分钟后爆炸，而他们作为人民警察，却只能干着急，他绞尽脑汁的想着，到底还有什么……还有什么是他忽略了的？ 此时开着警车，打车警报灯的小胜也在想着这个问题，到底还有什么是忽略了的？ 他脑海中时而浮现出初见时甘泽羞涩的笑脸，时而回想起来刚刚对方断掉的短信。 “该死！”他狠狠的一拳砸在了方向盘上，他从没有任何一刻觉得自己是这样的无能，恍惚中，他仿佛看到窗外熟悉的街道。 那是……甘泽所在的网吧附近的一条街。 他这段时间其实经常过来找甘泽说话，因此下意识就感觉到熟悉，前面的拐弯处，只要一拐弯，进去没几步路就是甘泽工作的那家小网吧了。 这样想着，他拐弯的时候扭头看向了窗外。 窗外，是一座看上去有些年代的酒店，虽然已经有些旧，但是仍然看得出曾经辉煌的装修，再往里走几步，就是那家网吧了。 小胜即将驶过这个拐角的时候，他猛地察觉到了什么，那一瞬间踩了急刹车，刺耳的轮胎和路面摩擦的声音响起，他顾不上身后的车辆里伸出来一个个骂骂咧咧的人，看着眼前的建筑有些手抖。 猛地，他如梦初醒般，迅速拨通了严冬的电话。 “严队！我知道了！”小胜不等严冬开口就抢先说道，“我知道剩下的炸弹可能都放在哪儿了！” 严冬内心一激，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是他激荡的语气依然泄露了自己的心情，“在哪儿？” 小胜看着眼前的酒店，“九岭，九岭集团！” “甘泽出事的网吧边上，就有一家九岭集团旗下的酒店，没错的，再加上九岭商场！”小胜的声音有些激动。 严冬沉声道：“我知道了，立刻回来，救援行动开始！你负责疏散你所在九岭酒店区域的人群，要快！” 小胜下意识就喊了声：“收到！” 旋即他才想起来自己本来是要去做什么的，他本来是要去看望甘泽的…… 可是…… 他咬咬牙，依然打开车门，从上面拿出了自己警帽，几乎自虐一般的紧紧的扣在了自己的脑袋上，又从里面拿出一个常备的扩音器，一步一个脚印，沉重而坚定的走向了酒店。 他的心可能在流血，但是，已经顾不得了。 与此同时，刚刚挂断小胜电话的严冬，立即拿起了自己的对讲机，一条条命令紧急而有条不紊的发布下来，每个人都负担着很重的任务，几乎是谁收到自己要做的事情，就立刻转身出去行动。 时间可能已经来不及了。 或许他们会再出发的路上得到任务失效的信息。 或许他们会在任务现场见证烟花的盛放。 但是，此时此刻，没有人去思考真问题了。 生与死，己与他，每个人心里有一杆称，轻重自有衡量。 身后喧哗而宁静，偌大的商场几乎只剩下众人跑步的声音和严冬一条条的命令，但是这些都和唐寻欢无关了。 他轻轻把自己的君君拥入怀中，两人时不时咬着耳朵，仿佛君君的手上没有危险品，那只是一个由唐寻欢自己设计出的，送给亲密情人的礼物。 倒计时还有三分钟，一个大家没有想到的人出现在了九岭商场。 司徒衍。 祁泽几乎是惊愕的看着他，司徒衍走路的时候有些慢，看的出昨晚的运动还是对他的身体造成了不小的负担，他尽量正常的走到祁泽身边。 “你怎么来了？”祁泽问道，昨天晚上他之所以放纵自我，固然有自己心潮澎湃的原因，但是也不乏因为知道今天会很危险，所以存了不想让对方出门的心思，动作间就暗暗用了些力气。 本以为对方今天一定会安安全全的呆在家里，没想到他还是出来了。 司徒衍正准备开口答话，祁泽就反应了什么，“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今天一上午他们来回奔波，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他更是几乎和严冬寸步不离，对方这期间绝对没有接到司徒的电话并且告诉他自己的位置，所以他怎么能找来的？难道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人在暗处使坏？祁泽不由自处的朝着阴谋的方向想去。 司徒衍看着他神色变幻，一下子就猜到了他在想些什么，看了他一眼，面色平静道：“我在你身上安装了定位系统，你会怪我吗？” 第70章 生死与共 祁泽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司徒衍竟然早早的就已经在自己身上安装了定位系统。 他愣了下，下意识的问道：“为什么……” 司徒衍神色一暗，他抿了抿嘴唇，正要开口说点什么，祁泽猛地从愣神的状态清醒过来，他微微一哂，“不怪你，你和我说一声我也不会反对的。” 这会反倒轮到司徒衍愣住了。 他犹豫了下开口道，“你……不怪我么？觉得我不相信你什么的……” 祁泽好笑的揉了揉他的头上软软的发梢，“我为什么要不相信你，难不成你会害我？” 司徒衍下意识道：“当然不会……” “那不就得了，”祁泽好脾气的笑笑，“你只是担心我而已，既然没有恶意，我怎么会生你的气？” 司徒衍沉默着，只是上前两步把自己埋在祁泽的肩膀上，眼眶有些发热。 不是这样的，根本不是。 祁泽那么聪明，他怎么可能想不到？自己怎么可能只是因为担心就给他装个定位系统？ 是的，有担心，但是也有其他……祁泽不可能想不到，但是他偏偏只提出了这一种。 祁泽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背，倒是没再说些什么。 “对了，你过来干什么？”祁泽猛然想到自己最开始的问题，他拉开难得在外人面前黏在自己身上的司徒衍，正色道：“不是说了你今天最好别出门吗？怎么还是跑出来了？有没有哪儿不舒服的？” 司徒衍十分罕见的脸红了下，羞怒的瞟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好得很，还有，你自己都跑来现场了，凭什么我就要在家里呆着啊？你怎么不先给我以身作则看看？”至于为什么要来，这回除了担心，还能是什么？ 祁泽食指碰了碰鼻尖，轻咳一声，无话反驳了。 “现在是什么个情况了？”司徒衍看了看远处抱在一起楠楠私语的唐寻欢和君君，忍不住问道。 祁泽把事情经过略去一些没必要的，简单给他说了下。 “也就是说，”司徒衍低头看了下手腕上的表，“大概五分钟左右，君君身上的炸弹，还有商场或许还有未知的炸弹，就会一起爆炸了？” 严冬这时候走过来，刚好听到司徒衍的疑问，点了点头，“嗯，所以我们现在就要撤离了，你们也一起，先离开商场再说。” “那他……”司徒衍说着，不由自主的看了眼唐寻欢和君君的方向。 严冬明显也有些头痛，他对唐寻欢简直都要有心理阴影了，一个不留神先是让对方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杀了人又消失，马上人家又神出鬼没，先自己一步出现在贫民区，还炸了现场，现在……看着紧紧抱在一处的两人，他一点都没信心能把人劝出去。 但是不管有没有信心，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 严冬走过去，简单和唐寻欢说了几句，表示众人需要立刻转移，走到商场外稍微安全一些的地方。 唐寻欢压根没有回头，他依旧用温柔的眼神看着君君，仿佛怕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只是嘴上说了句：“你们出去吧，我就不出去了。” 严冬叹了口气。 “我想吹吹风，晒晒太阳，我们能不能在门口坐坐？”君君突然很小声的和唐寻欢说道。 唐寻欢怔了下，立刻笑道，：“当然可以了。” 说罢，立刻起身抱起君君，把君君身上自己的衣服又裹紧了些——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把君君身上原本严冬的衣服给扔到了一边去，换上了自己脏兮兮的外套，好在君君也一点都没有嫌弃的意思。 他抱着君君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完全没有理会身旁的其他人。 严冬见状，和祁泽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瞬间懂了对方的意思，在唐寻欢背后同时点了点头。 九岭商场。 所有人都撤离成功。 在商场一个安全门的位置，寻欢抱着君君坐在那里，两人仿佛完全忘记了炸弹的事情。 离两人几步远的地方，祁泽和严冬默不作声。 “我们还有多少时间？”君君小声问道。 唐寻欢看了手表，“还有一分钟，六十多秒呢。” 君君躺在寻欢怀里，双手更加用力的揽着他的腰，把自己的头深深埋进他的怀里，“寻欢，我有些害怕……” “我陪着你呢，”寻欢声音柔和清缓，仿佛最动人心的安眠曲，“我还能抱你六十秒，六十秒之后……”他忍不住很轻很轻的笑了下，“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啊。” “你还记得吗？”君君整个人埋在他的怀里，声音听着闷闷的，“你来我家那次。” 仿佛想到了什么，唐寻欢嗯了一声，“记得。” “那次，你也是这样抱着我，我本来以为我死定了的，”君君回忆着，“我在爸爸的面前跳了下去，跳下去的时候我有点解脱，但是也有一点点的后悔，一点点的害怕。” “我不知道死亡是什么样子的。” 她从唐寻欢的怀抱里抬起头，“但是我知道，神是什么样子的。” 唐寻欢看着她点缀着一些细微伤痕的脸。 “你就是我唯一的神明。” 她说着，眼里一点点的溢出了泪珠。 是绝望？是害怕？或者是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说好的，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唐寻欢的眼里仿佛有星河璀璨，“君君，别怕。” 下一秒，君君深吸一口气，用自己毕生最大的力气，一把将唐寻欢推了出去。 她流着泪笑开了，没有时间再说什么，她的双腿都伤着，根本没精力再看被推出去的唐寻欢一眼，她一手抓住身旁的安全门，就要用力合上。 门纹丝不动，她惊慌的扭头。 她的神明，一手搭在门上，如同刚才一模一样的的看着她。 “你……”你为什么这么平静，仿佛知道我要做些什么？ 唐寻欢有些无奈的笑着，明明和你说好了要死生都在一起，尽管知道你最后还是会忍不住放弃这个承诺，却没法生气呢。 两人对视间，恍若千言万语。 他们也没有时间再说话了。 第71章 伤亡惨重 严冬徒劳的伸出手，时间已经到了。 唐寻欢向里面跨出一步，另一只手拉住了安全门。 就在这时，谁都没有想到的是，祁泽突然疾风般冲了上去。 他一只手抓住了唐寻欢的胳膊就要把人给拽出来，唐寻欢仿佛没料到这个变故，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就狠狠的甩开了祁泽的手，反手用一只胳膊肘把门撞了过去。 安全门闭合的同时，周边仿佛安静了一瞬。 下一瞬，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想起，猛烈的冲击波传来，整个商场摇摇欲坠，碎石和玻璃残片四散，安全门直接在他们眼前变形，又飞了出来。 与此同时，市内的很多个地方，同时响起了爆炸声，几乎全市的人都感觉到了地面的震动。 甘泽所在的网吧，因为疏散人群走在最后面的小胜和最后一批居民冲到了路口，听到爆炸声响，他瞬间用力，把身旁的几个人一把推了出去，他自己则因为这一顿没有跑出巷子，身后的冲击波袭来，他被裹挟着翻了几翻，趴在地上不动了。 周围的人见到爆炸停下，纷纷围了上去，在场的人几乎可以说都是被他旧了的，都很担心他，有懂急救的一个中年男人说了几句，别人纷纷让出一条道让他过去，简单的处理之后，小胜茫然的醒了过来。 九岭商场。 司徒衍和严冬离得稍远，旁边还有个掩体，没有什么影响，祁泽却不得不正面迎上了这一波冲击。 先撞到他身上的，是厚重的铁门，祁泽直接被撞飞了出去，那一瞬间他甚至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拍的变了形，一股腥甜味涌上喉咙。 “噗——”他倒地的地方瞬间布满斑斑血迹。 正从掩体后跑出来的司徒衍看见了这一幕，眼睛一下子红了彻底，疯狂的跑到他跟前，快速伸出手又顿在了半空中……他根本不知道祁泽受的内伤有多重，连碰他一下都怕加重他的伤情。 “咳……咳，”又咳出一些血沫儿，祁泽颤颤巍巍的抬起一只手，眼看着就要无力的垂下去，司徒衍连忙握住他的手，硬生生把自己的眼泪憋了回去，哽声道：“你怎么样了阿泽？你干嘛……” 他一时又想关心祁泽的身体，一时又想问他最后干嘛要冲上去。 虽然如果唐寻欢不抗拒的话，说不定是能把他拉出来的，但是……为什么要这么拼的去救他呢？ 他心里埋了千言万语，说出口却只剩一句，“你还活着，真好。” 祁泽无奈的笑了笑，声音有些虚弱，“别担心，我这不是没什么事儿吗？” 司徒衍握着他的手紧了紧，这也是没什么事儿？ 察觉到他情绪的波动，祁泽撑出一抹笑，“真没事儿，你是不知道，我以前比这更厉害的伤都有过，还能带着伤瞎蹦跶呢，这点伤对我一点影响都没得。” 司徒衍听了非但没有感到安慰，反而更加堵心了。 先不说以前，就看看祁泽身体四下散落的玻璃碎片……若不是他正好处在安全门的后面，简直不敢想象他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安全门固然狠狠撞到了祁泽的身上，但是与此同时，也正是这扇门，使得祁泽免于遭受众多爆炸碎片的伤害，否则，估计最好的结果也差不多是万箭穿心，身上布满碎片的样子了。 两人没说几句话，严冬已经招呼着提前叫来的救护车下来救人了。 司徒衍尽管还想问他为什么要冲上去救人，但还是更加担心他的伤情，闷闷的闭了嘴。 几个人先合力把压在祁泽身上的铁门一起抓紧，同时用力抬起，一旁的医护人员立刻挤上前来查看他受伤的情况。 快速检查了一番，其中一个医生站起身，“内脏又出血情况，但是病人身体素质不错，不算严重，其他的大多是表面擦伤……” 严冬松了口气。 医生看了他一眼，继续道：“但是他的左腿被一块锋利物插入，正好是关节部位，需要尽快动手术，手术成功率偏低，得做好心理准备。” 严冬：“……”现在连医生都学会说话大喘气了吗？ 司徒衍闻言心里一跳，忙问道：“手术失败会怎么样？” 医生本来还没注意这个人，毕竟是警方提前喊过来待命的人，此时见他神情焦急，猜测或许是伤者的亲友，于是略微缓和了脸色，道：“这个说不好，最差的情况是需要截肢，但是我们一定会尽力挽救，不用太担心的，病人也是个医生对吧，他的手绝对不会出问题的。”在刚跑过来的时候严冬就提前打了招呼，要他们务必全力救治祁泽这个功臣，基本信息都是稍微了解过的。 司徒衍犹豫了下，接着问了句：“那……如果手术成功了，他的腿还能恢复从前的样子吗？”尽管祁泽表面上是个医生，靠手吃饭，但是他知道对方内心里恐怕更加认为自己还是从前的那个祁泽。 而对于从前的，真正的那个祁泽而言，如果腿除了问题，恐怕对他会是一种很大的打击吧。 他说话的时候侧着身子很小声，刻意回避了祁泽。 祁泽躺在担架上心里一暖，无奈的看了他一眼，看来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听力也特别好。 …… 小胜这里和九岭商场，已经是损失最小的两个地方了。 不管是严冬还是小胜所在的地方，他们都是提前知道了这里有炸弹并且开始疏散人群，其他的地方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尽管有小胜的提示，但是不管是严冬身边的人派出去救援还是九岭旗下其他产业附近的警局出动人马，都需要时间，而当时最缺的，也是时间。 最后除了这两个地方，和少数几个损伤在可控范围内的区域，剩余的十三个爆炸点，几乎死伤惨重。 爆炸的威力又多大？ 除了那一瞬间的爆破冲击，伤害更大的是随之而来的房屋倒塌倾轧，各种碎片导致的二次伤害。 今天是周末，除了那些出去安全的地方逛逃过一劫的，更多的，是利用难得的周末在家休息的人，死伤……不计其数。 第72章 马不停蹄 大约半个小时后。 小胜的胳膊和额头上缠着层层叠叠的厚厚的绷带，有些轻微一瘸一拐的来到了甘泽所在医院。 这个是距离网吧最近的一个医院了按理说他原本也会被送到这里，只是谁都没有想到，会有那么多的伤者，同一时间出现大量伤员，很多人级不得不接受调度。 小胜虽然救了许多人，但是身为警察，他肯定是第一批接受调度的人，最后被送达了距离网吧最近的这个医院附近的另外一家医院。 他的伤势看着很吓人，其实不算什么，头上的绷带主要是皮外伤，相对来说比较严重的胳膊，其实相对其他人而言也算不上什么特别大的伤，只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就可以恢复原样了，对以后并没有什么影响。 负责给他包扎的小护士都不知道总共处理了多少人的伤口，但是还是抽空说了一句他很幸运，伤势不重之类的话，可惜他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从他接到甘泽的短信开始，再到参与疏散居民，炸弹爆炸，再包扎伤口，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按理说，甘泽比他更早被送去医院，这会儿早就该做完了手术了。 可是不论他怎么发信息，打电话，都没有得到一丝一毫的响应。 他不顾小护士的劝阻，一意孤行的跑了出来，来到了甘泽所在的医院。 入目一片忙乱之色，医院里比往常忙了很多，医护人员身上和医院里肉芽可见的到处都是灰尘和血迹，他恰好站在门口，有个护士快速走过来，一把把他拉到了一边，在他身后，又一副担架被几个人抬着迅速运了进来。 护士忍不住埋怨了一声：“你堵在大门做什么，都包扎好了就去一边呆着呀，把路都堵住了……”她醉里嘟嘟囔囔的，言语间都是埋怨之色。 小胜自知理亏，连连道歉了一番，看着小护士又转身消失在人群中，这才松了口气开始找人。 他打起精神先去了前台，前台值班的是个看上去不算很大的小姑娘，此刻她也已经忙成了一个陀螺。桌子上的电话时不时响起，她一边接电话一边手里拿着一个本子不断的写写画画登记着什么。 他有些不好意思打扰人家，但是还是对甘泽的担心占了上风，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好，我想问下，你这里有没有一位叫甘泽的病人？” 值班的女孩子一边动作不停，一边快速抬头看了他一眼，醉里快速道：“这个需要查询，但是你也看到了，”她冲着周围扫了一眼，又看着小胜，“现在先以救人为主，稍后我们再帮你查询，好吗？” 她也是看小胜比较有礼貌看着也很着急才这么说的，毕竟就像她说的，现在还是以救人为主的，今天一下子进来这么多病人，而且看样子后面还在持续不断的有病人送过来，给查询增加了很大的难度。 其实已经有不少人过来咨询过自己的亲人了，只是当时的情况更忙，根本没时间，除了一些明事理的，免不了就有一些人对着她闹，好在不管是周围的同事还是那些轻伤的患者，都难得的统一了一次战线，把那些人喷了回去。 小胜看她这么说有些着急，身体忍不住靠在了值班台上，连忙补充了一声“他是爆炸前就送进来的，受了很严重的刀伤，就是附近的一个网吧送来的，大概是爆炸前的十来分钟。” 他这么一说，值班的护士立刻有了些印象，倒不是她记性好，只是医院虽然每天都在接收病人，但是除了各种意外车祸之类的缘故送来的病人是血淋淋的，一般的病人其实都是各种身体上的疾病。 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严重刀伤的病人被送过来了。 她当时登记的时候就吓了一跳，故而还是有些印象。 她立刻在值班台的一个文件架子上拿出了一本入住登记册子递给了小胜。 “喏，你自己找下，应该在这里面，”她又低下头准备干活，嘴里快速的解释道：“这次事故很大，我们同意用了新的登记手册，方便后续统计，你手里那个是事故前用的，你自己找找，别带走，找完放我边上。” 小胜看她忙到不行的样子也没再打扰他，感激的接过登记手册，快速从后往前翻看了起来。 甘泽是在爆炸前十来分钟被送过来的，那么肯定在最后那页附近了。 他从后往前，一个名字一个名字往前看，眼睛随着手指的移动快速上滑，很快停在一行字上。 “11:53，甘泽，男，多处刀伤，流血过多。” 主治医生：童成春，第三手术室。 他死死的盯着这行字，又立刻合上，把东西放回去，轻声和值班的护士道了谢，立刻朝着手术室的方向跑过去。 第三手术室很近，他过去的时候，手术中的灯还亮着，只是不知道里面的人是谁，门口挤挤挨挨的站了几个人，看上去都有些小伤，他走近其中一位请问道：“你好，请问你知道里面现在进行手术的是谁吗？” 那个人听见声音抬起头，看到小胜包着厚厚绷带的模样也不意外，现在到处都是这样的伤者了，他还能这样瞎跑已经是幸运儿了。 “里面推进去手术的是个中年女人，至于是谁就不知道了。” 小胜失落了不到一秒，又打起了精神。 这是好事不是吗？说不定甘泽的伤势已经控制住，被送到了哪个病房呢，这才一个小时，他不接自己电话可能是麻醉时间还没过呢？ 他顺着一声办公室外面的标牌，很快找到了医生童成春的办公室，他在门口敲了敲门，里面传来脆生生的一声“请进！” 他推门而入，房间里只有一个人在边上整理文件，看上去不像是医生。 “你好，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小神踌躇了下说，把刚才对值班护士说的话又说了一遍。末了又补充道：“我刚刚去手术室看过了，里面不是他，他是不是已经被送到哪个病房里了？能告诉我一下吗？我想去看看他。” 他的话说完就感觉对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诡异。 他手无足措的看着对方。 对方叹了口气，重重的打在小胜心上。 “你直接去负二楼，就能找到他了。” 第73章 懵懵懂懂 “你直接去负二楼，就能找到他了。” 对方说完这句话，就不再搭理他，反而埋头继续整理其他的材料了。 只是，他低头的动作，好像有一点逃避的意思，带给小胜一种浓浓的不详的感觉。 地下二楼？ 为什么会在地下二楼？ 他微微有些茫然的想着，医院的地下室都开辟出来当成病房用了吗？ 顾不得再想那么多，他简单的和办公室的人道了谢，转身就冲向电梯。今天的电梯格外忙碌，几乎每一层都要停留一下，还是停留不短的时间，小胜看着电梯从十三楼开始，每一层都停留许久，很快就没了耐心，四下看了看，找到安全楼梯的位置就跑过去了。 地下二楼有些昏暗，尽管每隔一小段距离头顶的过道上就会有一盏白灯，但是大概是以内在地下的缘故，整体看上去还是很不亮堂。 地下二楼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小胜在一楼的时候，整个医院超负荷运转，医生、护士、病人、家属，来来往往，堪称人声鼎沸，而乍一下到地下二楼，尽管也有许多人来来往往，但是看得出大家都是尽量克制了自己的音量，尽量不发出比较大的动静。 小胜此时潜意识里其实已经意识到了些什么，但是他不知道。 他在心里想着，这里大概是什么重症病人吧，电视上不是经常有那种需要绝对超级安静环境的病人吗？看样子甘泽伤势很重啊，得快点找到他看看是什么个情况，不然总是放不下心。 他照着医生办公室里那个人的叮嘱，走到了地下二楼尽头左边的一间门外，门的上边挂着一个标牌，上面清晰的写着几个字。 “太平间。” 小胜头也不抬，仿佛根本看不见那几个字，抬手就推开了面前的门。 这个房间很宽大，也很冷。 屋子里原本有几个人正围在一个台子跟前清理，听到身后的动静他们转头看了一眼，其中一个中年人穿着白大褂走过来问他，“这位先生，有什么事吗？” 小胜却没有看他，他的眼神死死的盯着几个人围着的那个台子，他其实看不见台子上的人长什么样子的，因为对方的头上已经盖上了白布，他只能从对方的这个样子，和露出来的其他可怖的伤口知道，这个人已经去世了。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回答道：“我来找甘泽，甘泉的甘，福泽的泽。” 声音僵硬，带着说不出的空洞。 中年人见他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转头眼神示意了一下自己的助手。 还在台子旁清理的一个年轻人见状，停下了手里的活儿，掏出口袋里的一个小本子，略微翻了翻，“B13号柜。” 中年人点点头，回头对着小胜说了声，“跟我来。”就里面走去。 小胜也不知道听没听到对方说什么，只是看见对方要走，自己也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 屋子很大，墙壁两侧是一面面巨大的柜子，中年男人直接带着他来到了里面倒数第二个大柜子面前，上面有个黑色标记“B”。 他伸手直接拉开其中一个柜屉。 然后侧身靠后站了站，让开了位置。 小胜麻木的走上前去，麻木的低下头，又麻木的动手拉开了一层白布。 一张毫无生气的，楚楚可怜的脸。 甘泽大概从小就有些营养不良，整个人算是比较瘦的类型，脸上也瘦的很明显，再加上大概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到了极点，整个人展现出一种可怜的气质。 甚至…… “你这么好看，”小胜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声呢喃道，“我怎么今天才发现呢。” 甘泽静静的躺着，盖着一张白到极致的白布，露出苍白美丽的脖颈，如果是平时，听到有人夸他美丽，长得好看，甚至只是说一句“这孩子真是秀气”，他可能都会脸红，如果对方还要继续夸他，那这一抹可爱的红色，还会继续蔓延到脖子上去。 小胜早就知道了他这个习惯，他目不转睛的看着甘泽的脖颈，他有点希望，万一对方只是和他开个玩笑呢？会不会是在装睡呢？ 自己多逗一逗他，他肯定会忍不住脸红，再一点点蔓延到脖颈，露出一副羞涩的表情，坐起身埋怨他，“你怎么都不让我睡久一点呀。” 他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对方的脸，宛如抚摸一件最喜爱的珍宝。 “你变红一点好不好，这次我不会笑话你了。” 甘泽当然不会回答他。 甘泽永远都不会回答他了。 仿佛有人用一柄巨大的铁锤狠狠地敲在了他的胸口，小胜觉得自己胸前猛地一震，随即便被汹涌而来的漫天痛苦覆盖。 他连挪动脚步都做不到，整个人仿佛被死死的钉在了原地。 他一声不吭，泪如雨下。 斯人已逝。 小胜不知道自己在那里站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世界仿佛有一瞬间和他剥离开来，他听到远远的，很远的声音，就在自己耳边响起，他想要听清楚一点，对方也加大了声音，然而还是听不清。 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有些茫然的看了看四周，这是哪里？ 他刚刚不是应该还在…… “你醒了？”刚刚走进门的林婉惊讶的喊了一声，连忙按了铃声叫来医生。 医生简单的检查了一番，告诉她人已经没事了，最近尽量不要受到市民太大的刺激就行了，最好能好好休息两天。 林婉对着医生道了谢，把人送到了门口，这才返回到病床跟前。 “你感觉怎么样了？还好吧？”林婉有些担心的问道。 小胜总算是有些反应过来，却还是有些懵懂。 “我这是怎么了？”他看了看周边的场景，又看了看自己身上蓝白相间的病号服，“我这是在医院？我怎么会在这儿躺着？” 林婉看了看他的脸色，斟酌着开口，“你晕倒了，医生把你送了上来，检查之后说刺激过度，静养一下就好了。” “晕倒？”小胜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样，“我怎么会晕倒？在哪儿晕了？” 林婉帮他整理了下因为乱动而有些乱了的被子，轻叹一声。 “太平间。” 第74章 九岭集团 “太平间。” 林婉的话仿佛打开了一个什么缺口，小胜一下子想起了所有的事情。 他想起来了，甘泽给自己发了好多好多的短信，他拼了命的赶往医院，他最终选择了疏散人群，当他被包扎好之后一路找到了这家医院的太平间…… 终究还是错过了。 他连甘泽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林婉看他一副呆滞的神情，也有些难过，忍不住劝慰道：“你……最近还是多休息休息，先把身体养好，严队已经给你放了个小长假了，你就利用这段时间好好把身体养好了。” 小胜还是没什么反应，只是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 林婉眼神闪了闪。 “你就不想为甘泽报仇吗？”她突然这样说道。 小胜闻言猛地朝她看过来。 “用最快的速度好起来，你才有机会，否则，你除了替他伤心，还能做些什么呢？” 林婉说完这句话，也没有在继续停留，转身离开了这间病房。 严格来说，作为小胜的上司，人民警察的一员，她不该说出这样的话来，可是……她真的看不下去小胜那副样子，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希望他能够早点醒悟过来。 沉湎于过去的伤痛只能感动他人，麻木自己，实际上，一文不值。 而在另一边，把大部分警力分派出去整理爆炸的后果之后，严冬终于有时间好好的思考这件事情了。 事实上，他除了思考，也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了。 因为他已经被监控起来了。 虽然他整个人还是自由的，出去溜达也不会有人阻止，但是被人监视的感觉总归不爽，尤其是像他这样对于监视十分敏感的刑警。 炸弹，九岭…… 为什么偏偏是九岭…… 严冬的母亲，偏偏就是九岭集团的最高董事。 这件事被人指出来的时候，很多同僚都吃了一惊。他们都知道严冬的父亲是在警界拥有很高的地位，只是英才短命，在一次和犯罪集团争斗的过程中不幸殉职了。 关于他的父亲，因为怕提起严冬的伤心事，本部的人平日里其实都很少提起来，因而大家也都心照不宣，基本上每个人都知道严冬有一位英雄般的父亲，和一位有钱的母亲。 但是出于这样隐秘的心思，大家平日里竟完全没有讨论过他的家庭，大部分人都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一直知道他们家有个大公司，可就是没几个人知道他家的公司，就是在全国都拥有很高知名度的九岭集团。 以至于这件事情指出来，并且要求严冬暂时退出这件案子的调查组的时候，很多人都还是一头雾水，在他们眼里，严冬为人聪慧果断，办案嗅觉敏锐，家庭背景又很正，压根就没想过他也会出问题。 此刻严冬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整个人绞尽脑汁也想不通为什么这样一个丧心病狂的案子会牵扯到母亲的集团，他一时之间很想给母亲打电话问个清楚，但是又顾虑重重。 且不说他现在整个人是处于一种被监视的状态，和母亲的通话想当然的也会被当成重中之重的信息来监听，尽管问心无愧，他也没有在众目睽睽之下和母亲聊这件事的心思。 再者，尽管他已经尽了全力，但是依然有很多炸弹没有来得及被发现，被人为引爆，而这些引爆点，十之八九又都和九岭集团有关系，想也知道自己的母亲作为九岭集团的最高话事人，面对这样突然其他的横祸，铺天盖地的混乱和触目惊心的损失，恐怕现在已经忙到脚不沾地了。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门外的林婉探头进来。 “你怎么来了，”严冬怔了怔，随即迅速反应过来，朝着她摆摆手，“你先出去，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林婉仿佛没听到他说的什么话一般，自顾自的就直直的走到了他的办工桌面前，很熟练地抽出椅子就坐下了。 她先是拿着严冬的杯子喝了几口水，这才出声道：“严队，没见过你这样不懂礼貌的，我跑了好远的路赶过来，结果你连口水都不给我喝，还要让我走，这可不是你的待客之道啊？” 严冬头痛的扶额，这妮子，现在来添什么乱呢……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林婉突然道，“你恐怕也就是害怕连累到我罢了。可是，我不怕。” 林婉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直直的看着严冬。 “我认识你这么久了，和阿姨也见过那么多次，我相信你，也相信阿姨，这次事件你们才是受害者，肯定会没事的。” 严冬无奈的摇摇头，罢了，反正自己问心无愧，随便别人怎么说吧。 只是，九岭集团尽管是受害者，但是作为唯一一个被大面积卷入这次事件的大型公司，要说没点原因是绝对不可能的，只是究竟是为什么，就完全不是他能想得到的了。 “对了，你刚刚说你跑了很远的路？你去哪儿了？”严冬忽然想起来这件事，问道。 林婉拿着杯子的手顿了下，“我去医院了。” 严冬喉头一动，“怎么样了？” 林婉勉强挤出一个笑，“……唐寻欢唐医生，还有他的女朋友君君，两人当场确认死亡，小胜还好，只是些皮外伤，只是他一直担心的那个叫甘泽的男孩……”林婉抿了抿唇，没说下去，但是意思显而易见。 严冬闻言也沉默了。 他虽然对甘泽几乎没有什么印象，但是也知道多亏了这个人给警方提供线索，他们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抓获了张大奔并且让他开口。 尤其是小胜在和他认识之后，整个人发生的变化……看得出他在小胜心里的地位不低，可现在却…… “唉——” 长叹一声，严冬还是问了句小胜现在的状况怎么样了，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打击太大什么的。 林婉也不瞒着他，直接把医院的见闻一五一十的和他说了，末了，她还是隐瞒了自己对小胜说的话，直说自己想办法安慰了他，能不能振作起来，就看他自己了。 “对了，祁泽和他那位姓司徒的朋友呢？” 第75章 天姿国色 严冬倒不是把这两人给忘了，实在是事情太多，一股脑儿的都压在了他头上，这次事件的余波还没来得及处理，他就被停职监视了，还没等屁股坐热了，就知道了这次事件可能牵扯到九岭集团，他还来不及消化，又有人告诉他小胜在医院好端端晕过去了。 好在严冬的承受能力一向非常人所及，他定了定神之后，连忙让林婉先去医院看看小胜的情况，至于九岭集团……严冬苦笑，恐怕他除了等着母亲的消息，也别无他法了吧。 除了这么多的事情，严冬这会儿还能想起来祁泽和司徒衍，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但是林婉闻言却楞了一下，她把这两个人给忘掉了！ 这会被严冬一提醒，林婉也察觉到了不妥，且不说司徒衍，这个在就爆炸现场的人，祁泽可是参与了警方的许多行动的，她连忙拿出手机连着拨了几个电话出去。 几分钟后她才抹了把冷汗，朝着严冬边走边说道：“问清楚了，司徒衍没事儿，爆炸的时候他正好在掩体后面，”说到这儿，她忍不住皱了皱眉，“但是祁泽……不大好，他的右腿……虽然手术还算及时，但是医生说了，还是会留下一些后遗症，恐怕一些比较激烈的动作是做不了了，阴雨天也会疼痛。” 严冬松了口气，“好在不会影响他的日常生活，要是真的又不可挽回的伤害，我真是难辞其咎。”当时他和祁泽都离大门比较近，在爆炸的前几秒，唐寻欢跑向君君的时候，他才是那个最应该伸出手拉住他的人，可是他当时却愣了一秒。 差之毫厘。 拉住唐寻欢的成了祁泽，受伤的……也成了祁泽。 “希望他的伤能尽早恢复，恢复的好一些，这样司徒衍也不会太担心了。”当时在现场，司徒衍的神情还是给他留下了印象。 林婉在心里嘀咕，司徒衍那副样子可不像是不会担心，她在医院看见司徒衍的时候，对方如同暴雨将至般阴沉的脸色真是让人记忆犹新。 不过，看着严冬依旧有些愧疚的样子，她还是没有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严冬思索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声：“九岭集团的事儿……你知道什么消息吗？” 林婉一愣，沉默着摇了摇头，却不吭声。 严冬苦笑，自嘲的摇摇头，“瞧我，我现在还是被监视的状态呢，按规矩这些消息是不能透露给我的。” 林婉有些内疚，尽管就她自己而言，她十分信任严冬，也坚信对方绝对和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唯一的关联就是他负责参与侦破这个案子。 但，规矩就是规矩，再信任也不能打破它。 与此同时，和司徒集团毗邻的另一座大厦顶楼办公室。 一个女人背对着门的方向，站在落地窗前，手上捧着一杯咖啡轻轻啜饮着。 已经五十岁的女人，从背影上看却有着三十岁的风情。 美貌令老少怦然心动，智计让同行闻风丧胆，她就是严冬的母亲，尤妩。 在她身侧，是面色依旧恭敬的私人助理。 在她身后更远些，几个警察谨慎的看着他。 “好久不见了，”居中的一位看上去有些年长的老刑警开了口，却令他身边的几个手下惊愕不已，只听他继续称呼道：“嫂子。” 女人优雅的侧身，“小薛？是许久未见了，你还记得是多久吗？” 小薛？面前这位刑警薛洋怎么看都是五十多的人了，在警方也是一位大佬级别的人物，可被人这样称呼也看不出他又一点生气的样子。 “怎么会不记得？从大哥的葬礼之后，就没再见过了，到现在，二十年了吧。”他苦笑一声，“你还是这样漂亮，我都变成糟老头子了。” 直到现在，他都记得当年在警校，尤妩上台自我介绍时的风采、 少女姣姣，天姿国色。 她利落的走上讲台，眉眼带笑的扫视众人，“我叫尤妩，尤物的尤，妩媚的妩。” 人如其名，果真是个尤物。 当年不知道有多少人对她有着不可捉摸的心意，当然，包括他自己。 只可惜，如今再见，却再也没有少时的情谊了。 尤妩听他提到葬礼，原本优雅含笑的神色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若冰霜。 “大哥？这称呼我家那位可当不起，谁知道是不是带着刀子呢？” 薛洋苦笑，看来嫂子还在记恨自己，当初大哥出事的时候，他也在现场，只可惜…… 他轻轻咳了下，“嫂子，过去的事情我们先不提，今天来是有其他事情要请您协助我们。” 尤妩长眉微微挑起，露出几分颜色，“哦？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说说看，我心情好了说不定还真能帮得上呢。” 薛洋简单把能说的东西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末了，他说警方目前最想知道的就是九岭集团在商场的竞争对手的详情，以及他们在发展过程中是否得罪过什么人，更甚至，她自己和董事会其他成员是不是得罪过什么人？ “嫂子，我知道你怨我，可是这事儿和你的九岭集团息息相关，早点解决了对你的集团也是好事，”薛洋看她无动于衷的样子忍不住劝道。 尤妩把手中的咖啡递给一旁的助理，轻启红唇，微微一笑。 “爱莫能助。” 她身旁的助理快速接过咖啡又退到一旁，全程装聋作哑，仿佛只能看得到咖啡一样。 “你这个人怎么……”薛洋身边有个比较年轻的警察看不惯她这幅样子，从他们刚进来就没给过薛老大好脸色便罢了，现在还这么嚣张，终于忍不住想说几句，却被薛洋摆手打断了。 “嫂子，这件事你应该也知道，牵涉太大，恐怕你自己的损失也很大吧？” 尤妩几不可见的颦眉，何止很大，几乎是倾家荡产。 那些被炸掉的地方都需要停业许久，每一天都要烧钱，再加上同时重新建设……要知道，这些可是几十年来一点点发展出来的，要在一朝一夕间重建，谈何容易？ 第76章 自作主张 九岭集团实在太大，尤其是本市作为它的总部所在，商场、酒店等等各种建筑物都比其他地方要多太多，如此一来，集团的损失简直难以估计。 就不提重建……恐怕是要直接申请破产了，而且在此之前，她还得处理好公司其他事宜，包括那些因为爆炸而受伤乃至牺牲的员工…… 见尤妩颦眉，薛洋更进一步，“但是如果你配合我们警方，能早点把这个案子给结掉，我们也能更好的做灾后重建工作，到时候作为完全的受害方，无论是你的公司还是员工，都能得到一定的补偿，这对你们公司应该十分重要吧？” 尤妩冷笑一声，“是啊。” 薛洋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只听尤妩冷笑着继续说道：“那又怎么样呢？” 薛洋愣在原地，“嫂子……你……” 尤妩不耐烦的摆手打断了她，尽管是这样很不客气的举动，由她这样的美人做出来又另有一番韵味，她直直的看向薛洋：“你不用说了，只要我还在一天，我就不会配合你的，你可以走了。” 薛洋身后的小警察面色通红，显然见不得有人这样瞧不起自己心中的偶像，却碍于薛队长刚刚的阻拦，还是忍下了心中的怒气。 尤妩仿佛发现了他们的不满，轻飘飘的抬眼看过去，小警察顿时面色更红了些，也不知道到底是被气得还是怎么样。 薛洋没有发现他们的眼神交流，他在原地踌躇了半晌，还是叹了口气，道，“嫂子，就算是看在九岭的面……” “啪！” 咖啡杯子直直的掉落在地上，碎片四溅，咖啡的污渍甚至溅射到了尤妩的腿上。 房间里的人却没有人注意，打击都背着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就连一直没什么表情的助理面皮都不经意间抽了抽，实在是很久没见过老板这样凶巴巴的样子了。 薛洋的话被迫打断，住了嘴，看着对面不复刚才还带一点笑意的脸庞。 尤妩整个人仿佛从冰雪中走出一样，若说之前还有优雅的味道，那么现在则彻底消失，一张脸彻底冷了下来，只剩下凛冽。 她面无表情的盯着薛洋，几秒后才开口，道：“就凭你，也配提起九岭？” 薛洋抿唇不语。 尤妩冷冷的笑了，“也不怕脏了他的名字！” 她转身走向落地窗，不再给他们一个眼神，“小余，送客！” 薛洋走上前几步，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尤妩的助理小余给拦了下来，这位身高一米八以上总给人一种如沐春风般气息的助理此时也不见了方才迎接他们进来时候的笑意。 “薛队长，您看，还是不要为难我了吧？尤总今天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你们先请回吧。”他说话的时候脸上挂着笑容，眼里却分明没有一丝笑意。 薛洋看看他，又看看明显已经不打算再理会他的尤妩，无奈的转身，拉着犹自不服气的几个手下轻声告了别便朝门口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他顿了下，小余有些警惕的看着他。 他回头轻声说了句，“你别气坏了身体，我明天再来找你。”说完也不等对方反应，就出了房间。 小余一直把人送到了大楼门外才停下脚步，本来这些事情是不用他做的。 薛洋和他道别准备离开的时候，小余突然出声道：“薛队长，请你不要做这些多余的事情，这里不欢迎你。” 薛洋回过身看他。 面前的这个青年儒雅俊秀，天生一种和善的气质，哪怕他现在和自己说着这样不客气的话，看上去却依然让人没法生气。 “你叫小余是吧？大人的事情，你有很多都不懂，但是你得知道，我来这里，确实是为了你们尤总好的。” 小余正视着他，“你怎么就知道我清楚你们的事情呢？” 薛洋心里微微惊愕，尤妩会把这些事情告诉自己的秘书……？心里这样想着，他面上却没有表露出什么，只是恰到好处的发出了疑问：“哦？” 小余单手扶了扶镜框，认真说道：“不用套我的话，你们的事情我都知道，我也知道你是为了尤总好。”他略微顿了下，继续说道：“但是你本人出现在她面前，就是一种伤害，不是吗？” 薛洋终于真正正视了这个年轻人一回，他仔细看着青年的眉眼，除了一副好相貌和出众的气质，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他稍稍有些失望，却还是说道：“作为警察，我有自己的职责，作为尤总的朋友，我也有非帮她不可的理由，还请你不要插手了。” 他拉开车门，直接做了手势离开。 再待下去也无用，今天是他太出格，说了不中听的话，恐怕尤妩今天不会再有一丁点和他交谈的心思了，再加上她那个有点难缠的助理……只能明天再来想想办法了。 在他离开之前，听到了那个年轻人最后一句话：“我警告你，以后不准再来，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尤妩站在空旷而明亮的办公室里，身后敲门声响起，小余走了进来。 “送走了？”她淡淡的问道。 小余轻轻点头，“已经送走了，我亲自送出了大门。” 尤妩没有说话，小余就这样站在一旁，一时无言。 “你和他说了什么？” 静寂的空间里，尤妩突然开口问道。 小余愣了下，恭敬的回答道：“没说什么，就是提醒他不要经常来打扰您。” 尤妩转过身，静静的看着他。 她没有开口，却比开口还要让人感受到压力。 一分钟后，小余不甘心的低下头，“语气可能重了些。” 尤妩揉了揉额际，有些头痛的走到沙发边坐下，小余见状连忙跟上去，站在她身后抬手轻轻帮她按着太阳穴，好半晌，尤妩皱着的眉头才松缓了些。 她整个人都靠在了沙发里，闭着眼睛让自己的神经舒缓下来。 “下次不要再自作主张了。” 小余咬咬唇，有些不甘心道，“是。” 第77章 突破进展 九岭集团的危机，自身被牵扯其中导致的停职和监视、手下多位警察的的伤势不明…… 一桩桩一件件，一团乱麻般缠绕在了一起。 就在严冬快要被这些团在一起的事情搞得焦虑到爆炸的时候，林婉终于传来了一个好消息。 这个案子又有了新的进展！ 说起来真的应该感谢甘泽，除了他那里，其他的爆炸点基本上都无一幸免，最多也就是疏散的人比较多。 而因为甘泽的关系，导致网报老板非但没有引爆他那个地方的炸弹，还暴露了自己，从严冬看到甘泽发给小胜的短信的时候，他就已经安排了人对这位老板进行抓捕，只可惜对方狡猾，眼看爆炸没有成功，当场就溜掉了。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经过一天多的布点摸排，他在一家资质不齐全的小旅馆被抓捕归案。 他也将是确认和本案相关的，唯一一个还活着的犯罪嫌疑人。 仔细想来，唐寻欢死了，他死之前捣毁了对方的老巢，虽然没有救出自己的女朋友并组织对方的计划，但是由于他的贸然行动引起的爆炸，却将对方当时还在老巢的人一举灭了个干净，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林婉跑来找严冬的时候，网吧老板已经扛不住都说了大半，他只是对方手下一个爪牙而已，知道的东西其实并不多，不过，他还是在平时的交流中无意中听到了一些零零碎碎的消息。 怎么说呢，对方的组织乍一看等级分明，实际上在很多事情上都漏洞百出，对外保密性还好，但是对内的保密性就很差了。 这个老板曾经在一次接收命令的时候和自己的上线聊过几句，仅仅几句话的功夫，对方就暴露了不少信息。 组织内的核心成员，原来都来自同一个地方，叫什么假福村的。 假福村？九岭集团…… 贾福村！ 很快就有一些阅览过相关卷宗的人激动的出声，是贾福村！ 几年前，九岭因为一位二线的高层为了谋私利，私下里换掉了很多公司需要的原料，并且原本需要处理过才能排放的一些废弃物料，都被他悄悄处理了。 材料上以次充好得来的利润，再加上省下来的废弃物处理步骤，由于九岭集团过于庞大，资源堆积数量恐怖，短短一年时间，竟让他敛财达到了近一千万。 因为他在当地的分公司一手遮天，导致这件事完全没有被高层察觉，直到出事前。 之所以那些废弃物一定要经过多重处理才能排放，不是没有原因的。那些废弃物料的毒性，实在太大了。 在这位高层的操作下，一小部分检测达到排放标准的废弃物被他通过正常途径排放，并借此通过公司的各种抽检，而更多的，完全没有经过处理的，危害巨大的废弃物料，则被他悄悄的雇人倾到在了贾福村旁边一座山上。 而从这道山上蜿蜒而下的一条细细的小溪，正是这个偏僻的小村子里绝大部分的水源来源。 可想而知，即使是被溪水稀释过的毒素，经过长达一年的腐蚀，足以毁掉一个村子。 一开始出事的，是几个小孩儿，在这个偏僻而穷苦的小村子里，没人把这个当一回事儿，他们哭过之后，只能收拾收拾，继续过自己的日子，不然还能怎么样呢？ 然而事情不会停止。 继几个小孩儿之后，老人们也开始接连倒地。 这下子众人才慌了神。 小孩没了他们虽然难过，但是还能生，可是老人们都是自己唯一的父母，在这样闭塞的小村子里，孝字为天。小孩子出了事，现在连自己的老娘都出事儿了，这件事终于引起了人们的恐慌。 在村长的组织下，家里老人病的比较重的都一起去了最近的镇上唯一的大医院。 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他们都是中了同一种毒，但是村长以及其他村民们都很清楚，村子里根本没有发生过什么新鲜的事儿，这个毒到底是哪里来的？ 甚至就连中的到底是什么毒他们都不知道，因为镇上的医院水平实在有限，而他们又实在负担不起去更远也更好的医院的费用。 直到，村子里的青壮年也开始出现了状况，他们才真正的慌了起来，再这样下去的话，他们整个村子，恐怕会寂寞无声的就这样因为不知名的毒素而消失殆尽。 没有钱，负担不起看病的费用，村子里的状况有不能视而不见，最终，他们走上了必然的一条路，闹事。 闹事，往大了闹，闹得越大越好。 这也还是多亏了他们村子里有几个外出打过工的，他们提出了这个法子，很快就被村长采用了。 于是，村民们浩浩荡荡，结伴而行，一起来到了镇政府门口闹，恰逢县市上下派检查，凑上了这事儿，好歹算是翻出了一点小水花儿。 好在这些人还是会做事儿的，并不是很多人说的那种吃干饭的。很快，检测团队跟着村民们下了乡，大范围中毒很大程度上给检测团队节省了工作量，村民们的吃穿住行都成了检查重点。 水源，更是重中之重。 很快，检测报告就被提交了上去，顺着小溪往上，自然而然就发现了呗倾倒在这里的废料。 许是这样做了一年都没出过什么事儿，那个贪财的高层压根没想到这里已经出了事儿，还是和以往一般往这里倾倒，当场被抓了现行。顺着现场被抓到的人往上查，几乎轻而易举就查到了源头。 事情一出，九岭集团不可避免的被问责，好在这件事真正的高层是完全不知情的，不管怎么查都和他们没有一点关系，也正因为如此，除了被判定需要对村民们进行救治和补偿之外，只有几个手脚不干净的被送进了监狱。 事情顺利解决，村民们知道了病因，也可以拿着赔偿去看病，九岭集团也解决了一个害群之马，可以说是皆大欢喜。 如果一切顺利进行的话。 第78章 人善被欺 但是，事情并没有他们想象中进行的那般顺利。 或者说，是表面上进行的十分顺利，而实际上…… 被抓出来的那个害群之马，他在当地经营了数年，尽管落马，但是更多的利益相关者还在，他们更加不希望自己被牵连进去，众人用各种办法堵住了他的嘴。 这些人才得以留存下来。 这真是这次行动中最大的失误。 害群之马之所以被称为害群之马，并不是因为他做了坏事，而是因为，他会一直做坏事。 因为距离的关系，对贾福村村民的补偿事宜自然而然的落在了九岭在当地的办事处身上。一个村子，小孩，老人，青壮年，生病的，死去的，几乎所有人都需要补偿，这是一笔巨大的款项。 因为这一笔巨大的款项，九岭集团总部当然也下派了人来监督实行，但是补偿的范围太大，需要考虑的事情众多，一些别有心思的人再次敏锐的从中发现了可以做手脚的地方。 赔偿分为很多部分，最大头的就是按人头进行的赔款，集团总部下派的人员在这块十分用心，他几乎是挨家挨户的上门送上了赔款，在这一块上，毫无漏洞可抓。 但是还有一个不小的部分，就是医疗。 很多老人已经倒下，不少青壮年也越来越察觉到自身的不适，因为了解了生病的来源，因此九岭集团给出了对应的治疗方案，治愈率可以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也就是说，除了一部分身体太差的老人，其他人几乎都可以活下来，并且痊愈。 村民们也需要生活，再加上九岭集团确实诚意十足，他们没有理由不答应，因此这件事基本得到了解决，在每家每户的赔偿金到手之后，饱受病痛折磨的村民们更是放下了心，听从对方的安排依次就医。 然而正是这样听话的就医，再次给了他们沉痛的一击。 那些废料中的毒素不一般，不然也不可能在稀释那么多之后依旧造成大量人员伤亡，也正因为如此，想要他们痊愈，治疗所需要的一些资源也相当不一般。 而这种不一般，不止体现在它的稀有上，更体现在它价格的昂贵上。 在赔偿款到位，村民们按序进入医院之后，集团下放的监察人员也从这里离开，毕竟偌大一个集团总部，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他做，他不可能一直待在乡下，直到村民们全部痊愈。 他的离开，让那些人再次嗅到了钱的味道。 接下来事情的发展简直不要太过简单。 没有了监察人员，在当地，他们一层盖一层，牵一发而动全身，想要暗地里动些手脚真的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用最简单的葡萄糖来替代稀有的治疗资源，再辗转出手给那些同样有需求的人，他们从中擭取了大量的钱财，而与此同时，此时已经对他们充满了信任的村民们则遭受了又一轮打击。 没有了真正的治疗药物，可想而知，老人们十不存一，几乎全军覆没，小孩子随后也在遭受了极大的痛苦之后不舍的离开了人世。 直到这个时候，这些淳朴的村民们依旧以为，只是自己倒霉，毕竟老人和孩子，在他们眼里本身就很虚弱，尽管悲痛，但是他们简单的为这个事情找好了理由。 噩耗再一次传来的时候，是在青壮年身上，一开始，只是个别人的病情开始加重，其他原本还好的人也开始有一点点中毒的迹象，再后来，感染比较严重的那一批年轻人……无一幸免，全部死在了病床上。 不止如此，大概是因为年轻人的身体更好的缘故，他们扛得更久，遭受的痛苦也就越多，尤其是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抱着一种自己基本上肯定能够活下来的心思，所有人的求生欲都出乎意料的强大，这也就导致，所有死去的年轻人，都遭受了更久的，也更加残忍的折磨。 尽管也有一些年轻人，最终还是扛了下来，但是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对应的治疗，因此他们的身体情况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损伤，与此同时，他们的前胸，后背，胳膊，直到脸上，几乎所有人的皮肤上都生出了丑陋而吓人的斑点。或许，用恶心来形容会更合适一些。 这时候，这些村民们终于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他们被骗了！ 在这些虽然身体虚弱了许多并且外表难以被人接受的依旧活着的村民里，最有威望的是尤爱国。 倒不是因为他多么有能力，而是因喂他是这个村子里唯一读完了高中的人，再加上当时去政府那里闹事也是他提出来的意见，否则，这些人可能到现在都还不明不白的每天喝着带有毒素的水，更别提到手的赔偿金了。 尤爱国天生一副老实相，受过高中教育的他也并没有瞧不起过村子里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反而在农闲之余，偶尔还会教教小孩子们认字，很受小孩子们的喜欢，大人们也因为他对各家的小孩的帮助而对他很有好感。 此时，他也成了依旧活着的村民们的主心骨。 “尤哥，我们要怎么办？”一个村民有些绝望，有些茫然的问他。 孩子死了，他以为可以再生，老娘也死了，他悲痛但是还有希望，但是现在，连他自己的这副身子也成了这种鬼样子，活下去到底还有什么意思？再者说，他们能活到什么时候？ 有了带头的，其他的村民也开始说话，有的一脸愤怒，有的只剩麻木。 尤爱国就是那个有些麻木的人，他怀里抱着自己才十八岁的弟弟，看着他脸上坑坑洼洼的毒素造成的痕迹，和大块大块的斑痕，沉默无言。 有个小青年受不了他这幅样子，直接冲上来揪住他的衣领，大吼道：“尤哥！这个时候你还发什么呆！你弟弟没了！他没了！救不活了！” 尤爱国死死的盯着他。 “呵，你看我也没用，不止你弟弟，我妹妹也没了，很多人的兄弟姐妹，老子儿子都没了！”他并没有停下，若是平时对上这样的眼神，这个有些怕事儿的小伙子可能就怂了，但是今天他没有，他还在继续说着：“你就打算让他们白白死了吗！” 第79章 所谓公平 是啊，怎么可能呢？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尤爱国不知道自己和村民们的治疗药物都被掉了包，事实上，他也不大可能知道，以他仅存的离职能想象到的缘由，便是自己这些人得罪了这个企业，政府的人看着的时候，他们挨家挨户的来送钱，表面功夫做的很到位，人一走，就开始对他们下黑手。 至于为什么下黑手，那还用说，保准是坏了人家的名声，人家在背地里给使绊子呢！ 可是凭什么啊！ 他们之所以上访，还不是因为差点没了活路？现在可好，人家这是压根不想让他们活下去了。 尤爱国抱着弟弟已经开始僵硬发冷的尸体，一点点的，脑子里逐渐被疯狂的想法充斥。 他们只想好好地活下去，不一定多有钱，有口饭吃，老婆孩子活蹦乱跳的，也就行了，怎么……怎么就这么难呢？ 他神情渐渐平静下来，抱着弟弟的双手越发用力，周围的人见状，也逐渐安静下来，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他。 很显然，这时候的他们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一副残躯能活多久还不知道，几乎个个家破人亡，现在哪怕尤爱国让他们集体去整个自杀式的袭击，恐怕都没几个人会畏缩的。 所谓的老实人不可欺，很多时候并不是说老实人很可怕，而是说，你把他们逼到了绝路，他也只好老老实实的让你也一起到绝路罢了。 多么公平。 尤爱国并没有像其他人想象的那样，不管不顾的拉着剩下的人去发疯，他怎么说也出去读了很久的书，就算最后还是回了村里种田，那也总归是见过一点市面的。 好在剩下的人里面几乎没有不服他的，他很轻易就说服了所有人，先蛰伏，他们手里的赔偿金能做很多事情，他们大公司大集团的，不是都很要脸面吗？那就一点点给他撕下来！ 他们的钱还是派上了不小的用处，毕竟为了钱做些不以为然的小小的坏事，有很多人是不会拒绝的。 一开始，他们只是简单的用钱找一些贪财的小人，去九岭集团闹事，举报投诉他们的产品和服务，这种举动闹得多了，还是翻起了一点小小的水花。 但是很快，这些水花就会平息下去，无法形成大浪。 先不说九岭集团的东西基本上质量都不存在什么问题，就说他们找的那些人，有几个本身就是出了名的混人，否则也不会那么轻易就收了他们的钱给他们办事。 这种人闹事，还不止一例，很多就会被围观的群众们扣上“想骗钱花”的帽子，只能博人一笑罢了。 尤爱国并没有放弃，一条路不通，那就换一条。 既然是信息化社会，他想当然的想到了在网上做文章，这会他运气不错，在不断的搜索一些负面信息的时候，他找到了一个充斥着负面信息的论坛，除了愤世嫉俗就是极端言论，正常人看久了可能都会引起不适，但是尤爱国看着却松了口气。 他开始在上面发展下线。 事情很顺利，因为他有钱。 在这个论坛混的，除了个别家境不错的人之外，大多数之所以有那么多阴暗的想法，本身便是和钱有关的，用钱收买真是屡试不爽。 一直到这个时候，他都只是小打小闹。 然后，唐寻欢主动找上了他。 唐寻欢探听了他的故事之后，给了他极大的支持。 金钱，技术，违禁物渠道，都是他完全没有想象过的东西。 比如，他从来不知道别人只需要几分钟的功夫，就能找到他所在的位置，直到唐寻欢给他设计了一个每隔十分钟就会自动更换IP并且直接调到国外服务器的软件，拿到这个软件测试之后，他第一件事就是换了个地方，打心底里说，他是有点怕唐寻欢的。 这个人比他更加疯狂，也有更多的资本和更加精明的头脑，他们只是被逼复仇，而对方给出的理由……他很久之后都记得当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听筒对面传来男人低沉的一声笑，“因为，很有趣。” 总之，不管唐寻欢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来帮忙，哪怕是利用他们，尤爱国也认了，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更加快速的实现他们最初的报复的计划。 接下来的事，就顺理成章了，只是他千不该，万不该动了唐寻欢的女朋友，或许是计划太过顺利，爆炸即将开始，让人松了口气开始得意忘形，妄想着自己可以制住这个疯狂的男人，最后因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不管怎么说，既然查到了对方的来历，那么后面的事情就好办许多。 九岭集团和贾福村当初的那件事闹得也不小，但是那件事本身和九岭集团高层几乎毫无牵连，事情查的很清楚，那只是一个个别人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导致的灾难，且当时九岭集团对事件的解决方式也令人无可指摘，当时的村民们即使悲痛，也已经接受了九岭集团的道歉和赔偿。 所以究竟发生了什么，导致这些人又开始了报复？ 最快捷的方式就是直接去找尤妩，作为九岭集团的最高董事，她如果肯配合的话，事情肯定会以最快的速度调查清楚，只是…… 薛洋苦笑一声，罢了，还是得再去一趟，实在不行，就只能找九岭集团的其他高层了，不过这也是最后的办法，不然的话，尤妩不松口，其他人会乖乖配合？ 再次来到九岭集团总部大楼下，面对前台微笑的询问，薛洋出示了自己的证件，表明了来意。 前台小姐立刻打电话通报，首先接到电话的，是作为私人助理的小余，他站在大办公室门外，咬牙看了看里面忙碌的身影，冷硬的回了句：“不见。” 前台的工作人员显然处理过许多类似的情况，她驾轻就熟的表达了歉意，薛洋有些无奈，怎么面都不让见了？ 低头沉吟了几秒，他抬起头，“劳烦您再通报一次，这次我来说。”说着，他把手里的证件往前递了递。 第80章 最终妥协 “劳烦您再通报一次，这次我来说。”薛洋递出手里的证件，拿给对方示意。 显然，如果对方推诿，他也会借助警察的身份强制执行。 前台的小姐姐大概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架势，没法子，他们九岭集团名气大，口碑也不错，鲜少会遇到来闹事的，更别提还是警方亲自上门并且这样强势了。 她犹豫了下，还是拿起电话拨给了尤妩的私人助理，低声快速的把前台的情况说明了一下，旋即把听筒递给了眼前这个看上去有些不苟言笑的大叔。 “你好，我是薛洋。” 对面的小余逼着自己挤出了一句话：“哦？是薛队长啊，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了。” 事态紧急，薛洋也懒得听他废话，三言两语算是打了个招呼，随后直接道：“我有很要紧的事情必须要见到你们董事长，你如果不想她一败涂地的话，最好不要自作主张。” 小余原本准备好的长篇大论一下子都憋到了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来。 诚然，他很不待见薛洋，因为自打这个人出现，原本总是和和气气的董事长都变了脸色，闹得很不愉快，这几天董事长的情绪已经够差了，薛洋昨天过来简直是雪上加霜，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董事长生那样大的气。 原本昨天他私下里警告薛洋的事情，虽然被董事长发现并且给了他警告，但是他本以为对方短时间内就不会再来了，想想也是划算的。 他毕竟只是个助理，虽然一直感念董事长对自己的帮助，因此会站在她的立场做些事情，但是……他更加不想因为自己的自以为是使得董事长遭受更大的打击。 思绪翻转，仅在弹指之间。 他让薛洋把电话转给了前台的工作人员，低声吩咐了几句，转身来到了董事长的办公室门前，咬牙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董事长的声音，他推门进去，面对董事长疑问的眼神，快速说道：“是这样的董事长……” 等薛洋用前台小姐姐拿给他的临时通行证上了顶楼来到办公室的时候，尤妩已经提前把文件略微收了收，桌子上也已经放了几杯饮品，礼节无可挑剔。 薛洋心里却苦笑一声，当年，他们几个人什么时候这样客气过？ “尤妩……” “请叫我尤董事，我先为昨天的失态向你道个歉，希望你不要介意。”尤妩和气的笑着，眼里却没有多少笑意，细看过去，全是冷漠。 薛洋内心苦涩，“……尤董事，我今天来是有重要的事情想要请您协助我们。” 尤妩端起面前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口，不急不缓道：“哦？还是昨天那件事？” 看着薛洋点了点头，她轻笑一声，“很抱歉，这件事我恐怕帮不上你什么忙，我自己也是一头雾水呢。” 薛洋急忙道：“我知道你可能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希望能帮助我们进行调查，不然……” “不然怎么样？”尤妩打断他，虽是打断，语其却依旧平稳，“难道你还咬仗着着一身皮来强迫我帮忙？” 薛洋一梗，“……我没有这个意思。” 尤妩不欲多言，看他也没有其他的事情，抬手就打算送客。 薛洋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小余，忽然开口说道：“你难道，也不关心自己的儿子了吗？” 尤妩端着杯子的手微不可见的一顿，“我儿子是个成年人，他自己会照料好自己的。” 薛洋有些无力，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劝动眼前这位固执的老朋友了。 “虽然我觉得他应该能照料好自己，不过……他出了什么事儿，你也可以说来听听。”就在他觉得自己此行还是没有成果，打算离去，露出些许颓废之意的时候，尤妩突然出声道。 薛洋整个人都愣住了，旋即振奋起来。 好在，尤妩还是有突破口的。 尽管尤妩平日里严冬的关心屈指可数，尤其在她的丈夫去世之后，更是全身心扑到了公司的事情上，回家的次数就更少了，更别提关心，那栋豪华的别墅，已经很久很久都只有严冬和严夏两兄妹在住了。 前段日子严夏的去世，她就已经有了些愧疚，只是冷淡了太久，也一直没有想到该如何修补和孩子们的关系，只能顺其自然。 如果不是严夏出了事，恐怕计算薛洋抬出严冬，她也会轻描淡写的表示相信自己的儿子能够处理好这些事情，并且直接送客。 薛洋并不知道这些前因后果，也不知道自己险些还是要被赶出去，见尤妩难得松了口，他打起了精神，道：“小冬他现在还好，但是之后就不确定了。” 尤妩微微颦眉。 薛洋叹了口气，“九岭集团和这个案子牵连太深，而且小冬他是这个案子的第一责任人，这么算下来，你觉得他能得什么好吗？” “他现在怎么样？”尤妩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不太好，”薛洋摇了摇头，“他已经被停职两天了，而且……短时间内会持续处于被监视的状态。他从出事之后，就一直在自己的办公室没怎么出去过了。” 尤妩愣住了。 停职还好，只要事情查清楚，总会恢复的，可是监视……对于严冬这样神经过于敏锐的人来讲，恐怕绝对好不到哪儿去，至于他呆在办公室不出去……究竟是因为心灰意冷，还是因为责任心而导致不愿意四处走动增加不必要的工作量，并且为能够随时参与工作而准备呢？ 她沉寂了很久的作为母亲的身份有了些裂缝，难得有一次对自己的儿子十分担忧起来。 严冬的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从那时起，严冬就立志要成为和爸爸一样的人，而现在，他被停职监视了，却呆在办公室不出门…… 一种难言的酸涩涌上心头，尤妩的心微微有些刺痛。 看着对面直直的看着自己的薛洋，她一直扬起的眉毛微微塌陷，故作虚伪的笑意而提起的唇角也放了下来。 “我要怎么配合你？” 简单明了，毫无废话。 第81章 水落石出 “我要怎么配合你？” 听到这句妥协，薛洋整个人终于振奋了起来，成了！ 他看了看尤妩背后的小余，稍微犹豫了下。 尤妩注意到他的眼神，微微摇头，“没关系，你直接说，他是可以信任的，如果有需要配合的时候，大部分事情还是需要小余来做的。” 小余闻言不善的盯了薛洋一眼，被薛洋无视了。 薛洋道：“那就好，是这样的……” 不多久，薛洋就把警方已经调查出的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他，小余一边不想搭理他一边又不得不按捺住自己的心思，听完之后相当高冷的应了一声“嗯”，转身推开办公室的门就出去了。 薛洋在原地有些不好意思的蹭了蹭鼻尖，等着对方的结果。 小余的动作很快，不多时就找到了当年总部下派出去负责解决这件事的那位高层，袁园。 袁园名不副实，整个人非但一点都不圆，还高高瘦瘦的，带着一副金框眼镜，很有一种斯文败类的模样。 小余找到他并且把他带到董事长办公室的时候，他虽然有些疑惑，但是也没多问，但是进了办公室，看到了一旁穿着制服的几位警察，当即就皱了皱眉。 “尤董，这些人是……” 尤妩对着小余点点头，小余会意，“袁总，有件事情需要您配合一下，您还记得当年贾福村的事情吗？” 薛洋紧紧的盯着他，一秒也不漏。 袁园低头微微思索了下，很快道：“记得，就是那批废弃物料的事儿吧？那些事情不是都已经处理完了，难不成有遗留问题？” 小余也不多说，只看着他微微点头，意思是，有的。 袁园好看的眉毛皱了起来，“不可能的，我当时负责这件事，前前后后方方面面基本上都考虑到了，要说有后遗症，最多就是那些废弃物料已经堆积了一年，有些不可逆的伤害，但是我也有安排人去负责净化，除了这个也不会有其他遗留问题啊。” 薛洋站起身，走到他身旁。 “你好，我叫薛洋。” 袁园点点头，“薛警官。” “我们先不说净化的问题，那些村民们都得到妥善的照顾了吗？”薛洋直白问道。 袁园相当肯定的点点头，“那是自然。村民们的赔偿金都是我挨家挨户亲自发放下去的，不可能出差错。” 话音刚落，薛洋就反问道：“那他们的身体治疗呢？” 袁园愣了下，也听出了些问题，谨慎的回答道：“这件事情因为需要当地的医疗机构配合，所以我直接吩咐当地的一个管理去做了，医疗资源我去联系的，他们会把东西送到下属联系好的医院，然后进行治疗。” “也就是说，那些医疗资源是您亲自经手办下来的，但是接手的医院您一点都不了解？”薛洋紧追不舍。 袁园此时已经清楚的知道肯定出了岔子，也不像最开始那样有底气，他有些犹疑，随后说道：“对的，因为当时事情很多，我也不可能长期呆在那里，联系医院这种事肯定也是他们当地的管理渠道更方便，我就放手交给他们做了，我把事情都安排妥当，然后确保赔偿金都到手之后就离开了。” 杯子放下的声音响起，几个人回头看过去。 尤妩面无表情的正放下咖啡杯，“不用想了，肯定是这个环节除了问题，袁园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人，他的品行我很清楚，做不出这样的事情。”她站起身，“那就只能是，负责接手那批医疗资源的人和他的同伙了。” 事情说到这里，其实就很清晰明了了。 袁园的电脑里还有存档，里面有当年各项任务的清晰的安排，只要照着那份资料挨个查下去，最后肯定能把真正搞鬼的人给揪出来。 警方查到的东西很有限，他们只能从当年那些人不断去世的记录猜测到可能是这个环节出了问题，但是具体到就毫无线索。 事情毕竟过去了那么久，就算去找医院恐怕也很难搜寻。 而靠着袁园手里的任务表，他们总算能够轻松许多了。 事情的发展有些不可思议的顺利， 当年经手这件事的人，几乎都还在原地，没有一个人离开，最多只在职位上有些不用程度的变动。 当然，都是升迁。 虽然他们被警方找到的时候都很谨慎，但是因为警方是突击行动，动作都很快，再加上同时出动了很多人，基本上在同一时间对那些经手过这件事的人进行审问，他们还是因为一些说辞上的漏洞暴露了出来。 多处审讯同时进行，总指挥处实时进行对比，一旦发现缺漏或者对不上的口供，立刻让审讯员把这个漏洞当成突破口，从生理和心理上给他们巨大压力，到最后，尽管很多人还在顽抗，但是有两个人还是扛不住交代了出来。 原来，当年闹出贾福村那件事儿的高层落马之后，集团总部很快派了袁园下来处理后续的问题。 问题就出在这里。 贾福村所在的这个市是个很偏远的地方，原本在集团里面就几乎没什么存在感，每年的人事考核更是到不了他眼里。因此他直接委派那个犯事儿的高层下面那位管理，也就是九岭集团在当地分部原本的二把手邱宇，让他来协助自己完成后续事宜。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邱宇之所以是当地的二把手，不是因为他能力很强，而是因为，他和落马的那位，是一丘之貉。 换言之，都是一伙儿的。 这个地方实在是太偏了，山高皇帝远，在总部不怎么能管得着他们的时候，一把手就是个土皇帝，土皇帝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跟他关系密切的二把手又能好到哪里去？ 而当时他之所以一人抗下那件事，也不乏让其余的人照顾自己家人的意思。 就这样，除了前期各方的资源调配，和村民们的赔偿金，这两件事情是袁园亲力亲为的，其他杂七杂八的尤其是和当地各方势力沟通的事情，袁园都交给了邱宇。 第82章 人去楼空 他还在场的时候，邱宇鞍前马后，表现的没有一丝错处。 他离开后，对方就立刻恢复了原形。 资源？值钱不值钱？值钱！截下来！ 治理遗留问题？花费大吗？大！好的，截下来！ …… 总而言之，只要是能生钱的东西，就没有他不钻空子的地方，比之他的上一任，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在当地，他不是一个人，连接起邱宇和他原本的上司的，是一张巨大的利益网络。 有九岭集团的一把手，二把手，当然也有财务的帮凶，医院的同党。 于是，在九岭集团总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以邱宇为首，他们合力营造出一个欺骗世人的假象把结果递交上去，并且没有引起任何人怀疑。 而为此真正遭受苦难的贾福村村民，他们懂什么呢？ 用邱宇的话来说，一群山沟沟里出来的人，懂个屁啊！这钱不赚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看着薛洋递过来的警方调查出的结果，尤妩的手有些发抖。 就是这些蛀虫……那可是一个村子啊！ 整整二十三条人命！ 侥幸活下来的人，也都除了各种各样的问题。 一个淳朴的大山深处的小村子，就这样没了。 薛洋完全理解她此时的心情，他看到这个报告的时候反应可比尤妩大多了。 他轻声安慰了几句，告诉她涉案人员一律被逮捕起来，因为九岭集团的就好几个，所以他特意过来说一声，也算打个招呼吧。 尤妩没有功夫和她置气。 她还能说什么呢？ 本以为九岭集团这次的遭遇是无妄之灾，万万没想到，确实自作自受。 薛洋离开之后，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小余进来的社会也轻手轻脚的，显然也知道了这件事，毕竟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底下早就有许多传闻了。 就在他轻手轻脚的想要关门出去的时候，尤妩突然出声，问道：“你说，这是不是恶有恶报？” 小余身子顿住，回过身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柔和起来，“怎么会呢？董事长，您是个大好人，特别好，这个事情怪不到您的头上，谁也不想的。” 尤妩有些疲惫的撑着自己的额头，喃喃自语：“是么，我算什么好人……” 在商场上，她也是个铁娘子，不知道打败了多少竞争对手，才打下今天这份家业，从无到有，从小到大，她一路走来，都是腥风血雨。 小余走到她跟前，蹲下身子，认真道：“您是一个好人，如果不是您，我现在说不定早就死了，更不可能读书，还有现在这样好的生活。” 尤妩抬头看着他，这孩子也这么大了…… 当年自己和家里那位在路边看到他的时候，还是个刚长到自己腰跟前的小毛孩呢，转眼间也这么大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她失笑的摇摇头，恐怕她是真的老了，这么点事情就开始多愁善感了，还纠结什么善恶的问题，在小孩面前丢人了。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 “你下去吧，有事再来找我。” 小余看她像是已经恢复常态，也安心许多，恭敬的应了一声，才转身出去，顺便带上了门。 尤妩垂头思索，看现在的情况，爆炸也算是意外事件，追根溯源那几个敛财的也都落网，着实算不到她的头上，虽然公司损失很大，但是大头其实只有两个，一个是大量的建筑物重建，一个就是人员伤亡的补偿。 公司有一些保险可以承担一部分重建职责，这个是可以接受的。人员伤亡的赔偿……因为这事儿算不到她的头上，就算她不管不问，恐怕别人也说不出什么话，毕竟她本身的损失是最大的一位了。 但是别人不说……她苦笑一声，都怪小余多嘴，给她扣什么好人的帽子，好人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啊。 很快，公司高层就下发了通知。 惶惶度日的尤其是那些死了人或者受了重伤的员工，一下子都放下了心。 对于那些受伤严重的，保险公司会负担他们一部分的伤险，但是这远远不够，多出的部分，公司负责。 对于那些不幸在这次事件中离世的，家人也不必担心失去生活来源，公司也会给予补偿。 通知一出，众人哗然。 员工们一个个憋得说不出话，外人却都想不通。 是的，想不通。 可能底层员工还感觉不到，但是各个公司集团的高层，对于这些损伤和赔偿，预估的一个比一个精准。一旦按照九岭集团公布的数额实打实的进行补偿，恐怕…… 补偿完了，公司也彻底没了。 众人心思各异，有的人在心里感念一声，有的人则嗤笑她愚蠢，众生百态，不一而足。 当然，明面上，都是对她交口称赞的。 但是这么一来，不论是谁，就连一个路人，也知道九岭集团的负责人虽然是个好心肠，但是也就到此为止，要倾家荡产，一无所有了。 九岭集团。 九岭集团已经名存实亡，偌大的写字楼里人来人往，但是都行色匆匆，每个人手上都拿着各种文件或者小箱子，细细看过去，还有不少员工的眼睛都红着。 没有人想离开，却也不得不离开。 他们还要生活下去，他们还有自己的家庭需要负责，他们对公司的感念，都只能存在心底了。 距离通知发下来已经几天，各个部门的人商量好一般，依次办理自主离职，大家竟然有序，没有一个人选择被辞退去拿那几个月的补偿金，每个人都在最后的时刻尽自己的一份力。 留在岗位最后的，是财务部门和人事部门，一个负责离职手续，一个负责工资结算。很快，他们也会一起离开了。 顶楼，董事长办公室。 尤妩站在落地窗前，听到有些快速的敲门声和随后响起的脚步，微微侧身回首，随即有些惊讶道：“小余，你这是……出什么事儿了？” 只见刚刚进来的小余，面色红润，满头大汗，看上去像是刚刚跑完一千米，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第83章 严冬求婚 小余整个人在原地重重的喘气，半晌说不出话来，尤妩连忙上前递给他一杯水。小余也不客气，拿起纸杯咕咚咕咚就大口喝了下去，总算是缓了过来。 尽管依然有些气喘吁吁的，但是总归能开口说话了。 “大事啊尤董！”他刚刚能说话，就快速的说道：“楼下来了一群人，他们说是有事儿找您，我多嘴问了一句，是来融资的！” 尤妩愣了下：“……融资？不是收购？” 九岭集团现在这个样子，最好的打算也就是被人收购了，不过就算这样，恐怕都很少会有人做出这个选择，毕竟要接手的这个烂摊子，有点太大了。 小余拨浪鼓一般迅速摇摇头，“不是不是，绝对不是收购，就是来融资的，他们冷死了一群人呢，不是一个公司的，但是领头的好像是个年轻人，怪了，别人还都挺听他的。” 尤妩心里迅速翻过几个念头，好几个公司的人，年轻人领头，融资？ 难道是，司徒家的那位出手了？ 五分钟后，她的想法得到了证实。 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看着对面那个生得一幅美人相却总是冷着一张脸的青年，她法子内心的笑着伸出手，“司徒先生，您能过来，真是蓬荜生辉。” 赫然是司徒衍。 司徒衍的脸色不像平日外面传的那样冷，但是也柔和了些许，“哪里，我很敬佩您的行为，我们这些小辈还有许多地方需要学习。” 论辈分，司徒衍确实比尤妩矮了一辈，只是他手腕太强，很多时候别人都会下意识的无视辈分这件事，这会他自己提起来，尤妩还愣了愣。 她随即轻笑一声，正色道：“你们这个时候能来，这份恩情，我会记在心里的。” 司徒衍没有吭声，他背后的几个人都开了口，纷纷表示不用在意，他们也是被尤妩的行为震惊了一番，再加上平时也有点交情，都对她的遭遇有些感慨。 只是这些也不足以让他们放弃自己的公司和利益来帮助尤妩。 九岭集团太大了，他们也有自己的家和手底下那么多人要养活，若不是司徒衍牵头，并且表示自己一个人占大头，他们恐怕也不会出面…… 这些事情尤妩显然也很清楚，在场的这些人里谁有多大能耐她都一清二楚，除了司徒衍，没有几个人能帮的起她，然而不管怎么说，能够在这个时候出面帮助自己的，不论绑的忙大小，都足以当得起自己的这声谢，患难见真情啊。 只是，尤妩实在不记得自己和这位帮了大忙的司徒衍有过什么交集，难道，他真的只是因为敬佩自己的行为，所以选择帮自己？ 这也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一些人略微的谈过之后，大部分都先离去了，九岭集团显然还处于最忙的一段时间，之等尤妩处理完手上积压的工作之后，恐怕才能详谈融资的事情了。 尤妩笑着送走了几个人，司徒衍要离开的时候，却被她叫住了。 司徒衍转头静静的看着她，等着她开口。 尤妩问出了内心的疑问。 司徒衍没有抬头看了看门外，祁泽百无聊赖的靠着门口的车，无所谓的东张西望，看见他朝外面看，还笑着招了招手。 尤妩也看见了，不由得问了句：“那位是？” 司徒衍声音轻柔了许多，“那是我的爱人。” 尤妩没有多问，她不是没有眼力见的小姑娘了，至于对方打着厚厚石膏的腿，手边放着的拐杖，她当然不会问出来讨人嫌了。 司徒衍摆摆手朝外走去，显然不打算回答她之前的问题了。 尤妩看着他快步走到外面那个男人跟前，轻声抱怨了几句，那个男人笑着揉了揉……司徒衍的脑袋？她打了个冷战，就司徒衍这样的性格，没想到也有人能降的住。 她转身走向电梯，公司还有许多事情等着她做呢。 警察局。 林婉跟在薛洋的身后，走进了严冬的办公室。 听着薛洋宣布停职监视结束，看着人都走了严冬还有些呆愣的眼神，林婉直接走上去，大胆的抱住了他，在他耳畔轻声问道：“发什么呆呢？” 严冬下意识的双手环住她，然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原本应该激动的心情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安静下来。 他看看埋头在自己肩上的林婉，许久，突然出声道：“婉婉，我们结婚吧。” 林婉的身子一僵，她没有松开手，反而抱得更紧了些，几乎有些不可置信的，轻轻的问道：“……你说什么？”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带着小心翼翼。如果不是就靠在严冬身上，室内务必安静，恐怕严冬都听不到她说了什么。 严冬微微用力，拉开她紧紧抱着自己的手，看着被拉开后有点紧张的看着的自己的林婉，他又笑着重复了一遍，单膝跪地，道：“婉婉，嫁给我吧，好吗？” 林婉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他，倏而用手捂着嘴，差点激动的哭出来。 她看着眼前很真诚的笑着的，单膝跪地的男人，连连点头，“我愿意。”说完蹲下身扑到了对方怀里。 她原本不是这样容易被感动的人，也不是一个会轻易流泪的人，从她选择成为刑警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不是一个普通的软弱的女孩子了。 但是，那是他喜欢了十多年的严冬啊！ 他们从不会主动提起结婚的事情，因为大家心知肚明，太忙了，警察局有着办不完的案子，监狱里有审不完的犯人。 他们都知道，对方会和自己走下去，但是没有人主动提起过这件事，林婉偶尔自己也会在忙碌的小空隙里胡思乱想，他们会不会哪天被家长一催，就匆匆忙忙的在上班路上领个结婚证然后正常上班呢？ 严冬的责任心多重，身上的担子多大，她是知道的，这个男人不懂浪漫，她也是早就知道的，她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一场求婚，而且显然，不会只是求婚，他们可能，还会拥有自己的蜜月。 第84章 甜甜蜜蜜 能够在这个时间点上结婚，是林婉想都不敢想的。 更别说这一段时间以来局子里都这么忙，可也就在这个时间段上，严冬向她求婚了。 眼见着林婉答应过后表情上还有些不可置信，严冬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语言重新将人郑重的搂进怀里，好比怀揣珍宝、不——应该是整个世界。 “真的，亲爱的案子已经有大致的结果了，一直心心念念了这么久的案子眼看就要水落石出我很高兴，同时也算得上是突然醒悟了过来，有点儿晃神，不管在怎么忙我都不应该忽略你的！” 他这一番话是肺腑之言，也是早就想了很久却一直没能说出口的，就好像是一口气原本是堵在心里头的，愣是说出来了过后一下子就舒坦了。 林婉突然轻笑了一声，眼角的泪水还没有抹去，随后闭上了眼前稍稍踮起脚尖往前倾，算得上是完全的交付。 严冬却因为没有准备而差点往后倒，手忙脚乱的摆正了自己的身体却又听见“噗嗤”一声笑，抬头看过去薛洋挑着眉毛含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 话再说这边，祁泽和司徒衍两个人互相逗趣儿的走出了九岭集团的大门，目光从头到尾的都是纠缠在一块儿的。 甭管什么暗送秋波还是互相撩拨都做的差不多了，以至于早就到了这祁泽冲司徒衍勾一下手指头人就能立马冲上去把他压在车里一顿操作的那种。 很可惜毕竟是光天化日之下，再加上…… 这祁泽本来就是一肚子坏水。 祁泽刚一走到车门前要拉开车门，司徒衍就先是眼疾手快的把人一个护着压到了车门上，好不容易打开了一点点儿的门缝又被压回去压了个严实。 就连轿车也因为承受不住两个成年男人的突然“袭击”而晃动了一下发出警报声，正对着祁泽的是司徒衍一张挂着坏笑的脸。 “怎么，撩拨了我半天想拍拍屁股就走？”他的手指不安分的贴在祁泽的腰部，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祁泽。 换做是以前或者是别人估计早就被撩拨起了情趣，但是这祁泽毕竟是祁泽，定力远超了眼前忠犬一样发情的男人。 就见人磨蹭了半天只是低垂了一下眼皮子，嘴边的笑容若隐若现，有种非常不真实的感觉。 大马路上又能怎样？ 司徒衍暧昧的顶了顶胯部，祁泽又是一声暧昧的笑，没有做多余的回应。 司徒衍心思里一动，觉得十有八九力度不够，于是藏在祁泽背部的手指又动了一下，顺势往下走。 “够了，别动了！”还是祁泽忍不住发出了声音：“大马路上你也不嫌害臊！”说是责问，实际上没有一丁点的怪罪的意思，相反是纵容还有甜蜜。 手指飞快地在司徒衍的腹部转了一圈，眼波流转，司徒衍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总觉得今天的祁泽非常的不一样，不管是说刚刚出门的时候对他的撩拨还是现在这种明明在大马路上却被营造出旖旎气氛感觉。 他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但是话没出口，祁泽一把推开了他：“有什么事情晚上再说，我饿了。” 想说的话被压在了喉咙里头，吞不下去吐不出来，本来刚刚还一脸暧昧的人现在突然又是一脸正经，一看就知道是憋着一肚子的坏水儿的。 司徒衍有些摸不着头脑，见着祁泽坐进了车里，回头一看表上的时间，才是恍然大悟。 没想到已经到了三点多了，午饭他们都没来得及吃，他“饿”着了没关系，他家的祁泽小宝贝儿可不能真饿着了饿坏了！ 思绪至此，司徒衍也一本正经的坐进了驾驶座的位置上：“不坐副驾驶吗？” “我想在后面睡一会儿，到了地方叫我。” “也行，这附近我知道有一家新开的餐厅，据说东西都挺不错的，想带你去就是没机会，这回带你去吧！” 零零碎碎的聊了一会儿，去餐厅的路本来也就不长，连眯一眼的时间都不带够的，但是这司徒衍不觉得有其他的。 自然也就不从得知这祁泽只是怕自己在前面会忍不住欺负今天格外老实地格外好欺负的司徒而已。 殊不知两个人都是因为今天的对方与平常都有些差距才不用平常的态度对待。 空气格外的暧昧，摩擦夹杂着一种曼妙的氛围，两个人都注意到了，但是都没有打破。 彼此都给对方留下了很大的空间可这狭窄的空间里又全是两个人的气息，和着也没多大用处。 倒是停了车过后，祁泽睡着了。 后脑勺压在后座垫儿上，闭着眼睛半梦半醒，司徒衍把车开进了停车场，刚一拉开车门就瞧见了祁泽乖巧的睡样。 他有些无可奈何的笑了一下：“这么短的距离亏你也睡得着。” 语气里打趣儿的意味十足，可眼神却柔和了下来，这才是他想要的……这、才是他想要的，他心里有个声音在疯狂的叫嚣着。 温情暧昧得名正言顺，司徒衍晃了晃僵硬的肩膀身体前倾，凑到了祁泽的耳边，轻轻的吐了一口气，祁泽闷哼了一声。 司徒衍快速的直起了身体，感受着羽扇般密长的睫毛震颤了一下：“已经到地方了吗？嗯？怎么不喊醒我？”说着话动作没有停下来去。 祁泽保持着一贯的风度打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我怕你太累了，就想让你多睡一会儿……”这话司徒衍是说的有些心虚的。 “所以就凑过来骚扰了我一下对吗？”祁泽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眼眸里闪烁着光彩，司徒衍心中又是一动，心里慢了不止半拍随后再次疯狂跳动。 “你、你没睡着啊？” 祁泽还是笑着，像是哭笑不得：“你不也说了么这么短的距离怎么可能睡得着。” “啧，我怎么觉着我这是被你算计了呢？” 祁泽将脚踏出了车门一脸风轻云淡：“诶，这可不怪我啊，毕竟我又不知道你会突然……凑过来。”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被祁泽的突然靠近缩短，温热的鼻息喷在司徒衍的脖子上，司徒衍的喉结肉眼可见的滚动了一下，眼里浮出了忍耐之色。 第85章 餐厅之约 暗光在眼中一闪而过，祁泽走在前头，两条笔直的长腿不停地做着交互，伸拉之间都是对着某个人做着诱惑。 司徒衍只觉着喉头有些泛热，腿有些迈不开，祁泽对司徒衍的坏心眼全都写在了他的脸上。 一脸灿烂的笑容，身后的司徒衍有些懊恼，两个人保持着这种一前一后的姿势，一直走到了出口。 “诶，等等。” 祁泽一脚迈出了车库，司徒衍突兀的叫了一声：“你知道地方吗你就走？” 祁泽无所谓的抖了抖肩膀：“去哪儿吃饭不是填饱肚子？”说实话他也就是想逗一逗司徒衍，却不料司徒衍有些当真了。 两个跨部走到了祁泽的背后，他一把抓住了祁泽的肩膀，右手稍一用力又是一个大动作将祁泽拦住了。 刚刚出了车库，夕阳的尾巴拉在半空中捎着：“这个不一样，咱们刚刚可都说好了。” 于司徒衍而言，祁泽是个恶魔。他攥在手心里怕过于顽劣逃跑，含在嘴里怕融化了的恶魔。 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的心脏压着他的脉搏，就算有时候知道他的一些话是开玩笑打趣儿，但还是会忍不住当真。 比如这一刻，他是真的拿捏不准这祁泽到底是拿他寻开心还是谁是真的不打算去。 司徒衍的一脸正色换来了祁泽的一个微笑，他嘴唇抿着，依旧是一脸坏笑，过往的车辆打着喇叭。 祁泽伸出手拽了一下司徒衍的衣脚故意扯开了话题：“你不过路人家还要过呢。” 由于正好堵住了车子倒车的位置，所以他扯开话题的理由是十分的正当的。 司徒衍心里一跳一跳的，觉得这祁泽今天就是一个妖精，不是什么恶魔，是一个非要拿捏他的妖精。 偏他还什么都不能说不能做，脾气来了火大了最多也就只有在光天化日之下把人搂住欺负一下。 也就一下，欺负完过后人家祁泽还是一脸淡定挂着笑容，眉尾都含着惬意。 要不是说嘴唇有点泛着红，指不定还以为什么都没发生，这也得怪……那辆车开的太快了！ “好了好了，带我去吧，你带路。”祁泽将手搭在司徒衍的肩膀上，一副拿他实在没办法的样子。 这令司徒衍觉着又是火大又是甜，不过不管怎么说都好，反正横竖他都是被拿捏的死死的。 也就通常吧，被拿捏的死死的人是没什么资格说话的。 这是一个装潢得体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的新餐厅，活泼的店员还有几个忙碌的服务生。 刚刚聘请来的钢琴师好像有很久没有碰过了钢琴一样，指法生疏，好好的一首音乐愣是被他带的掉节奏掉到了太平洋去了。 有几个女客人在捂着嘴巴偷笑，这是很正常的一个下午，司徒衍走在前面替祁泽拉开了椅子并且十分绅士的摆了个让他先入座的姿势。 祁泽撇了男人一脸认真的样子，也换上了认真的表情。 “我希望这家餐厅能给我带来一点不一样的感觉？”祁泽挑了一下眉毛说完了话，目光在桌子上扫射了两圈最后接过了旁边服务员递过来的菜单。 “他们说这家餐厅很不一样，就想来试试，应该可以……有不一样的感觉吧。” 司徒衍语气里有些不肯定，主要是他还真的就没来过，只是因为多看了几眼网上的评论还有一些美食板块做的专访。 不一样的体验，让祁泽不会觉得腻味儿是他一直都特别想保持的一件事情，失去一次的人是不想失去第二次的。 祁泽一面看着菜单一边打量着司徒衍，想要从他的表情里想要看出点东西，可这么一直看着看着。 他有些愣住了，这个男人是真的好看，不对应该说是英俊，多一分少一分都算不上是英俊这么个意思。 眼睛鼻子还有注视着自己的目光，都让他觉得很迷人，难得的祁泽控制住了自己的想要逗逗他的想法。 “怎么，我脸上可没有菜单这种东西。”司徒衍眨了眨眼睛：“我能从你的眼睛里看出来。” 祁泽笑了，手在摩挲着自己的鼻尖，有点不忍心戳破这个“谎言”。 “我……我可是一直看着你的！”这句话在嘴边盘旋了好几次，旁边的服务生见怪不怪。 “先点菜吧。”最后还是祁泽说话破开了这有点儿小尴尬的气氛，司徒衍点了点头，随口就点上了几道祁泽喜欢的口味儿的菜。 忽略服务员走远了过后大声跟同事交谈着关于刚刚进来的两个大长腿帅哥是一对的事儿的话，这一个下午还真的是很惬意。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无论是在日常生活里关于祁泽的事情，还是说单纯的在九岭集团的事情上。 都是一件一件的包袱，他们游刃有余的背上，虽然不是很重但随时都会爆发。 而现在，现在包袱摘掉了一个，九岭集团的事情已解决所有的事情都变得好说了起来。 至少两个人现在可以互相对望，感受着夕阳听着不着调的音乐，互相在对方的眼睛里找到自己的影子，跟对方的眼神缠绵。 惬意，享受。 祁泽的脑海里只有这两个字，这也就情不自禁的让他想起了之前的疑惑，为什么情侣去非要去餐厅吃饭的疑惑。 通常可见的也就是路边摊，不是不能吃，而是选的地方不同就真的能营造出一种不同的气氛。 你想要人气儿想要随意自在就可以去路边摊，想要两个人都怀揣着一种平常心就可以去。 但是如果你要是想营造出一种很浪漫的气氛，一种特定的浪漫的享受的气氛，就必须得去参观。 在这么一瞬间，他突然好像就懂了，为什么说不来的时候司徒衍有点儿紧张的表情了。 无措的可爱，情绪激动的也可爱，霸道的地方也让人觉得喜欢。 “上菜了。” 随着两声敲击声，服务员推着餐桌带着吃的来了，依次介绍摆放完整。 看着桌子上摆着的全中式的餐具祁泽挑了一下眉毛有些诧异。 第86章 突发情况 他有些好奇的偏了一下脑袋，脑子里边装满了不解，甚至是有些疑惑的望着司徒衍那边看了一眼。 司徒衍也全然不知情，用着询问的目光看向服务生。 “不对呀，这我点的不都是一些西餐吗？怎么送上来都是中餐？” 好像也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问题，而且似乎是经常被问到不是，还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这个就是咱们餐厅的特色，中西结合。” 大概也就是服务生着一副有点骄傲的样子，勾起了祁泽的好奇心。 他脸上露出了一个原来如此的表情，随后就伸手揭开了一个样式是中式的大盅盖。 刚一打开就闻到了里边儿喷香的鸡汤味儿，以至于他一下子就有些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等等你给我们介绍一下这是什么？”祁泽露出了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嗯，这个餐厅还真的是有点出其不意。 刚刚他点的时候，分明是点了一份乌骨块，心想这是不是什么大厨研发的新的菜品？ 结果这端上来的居然就是乌骨鸡汤，有点挂着羊头卖狗肉的感觉。 服务生立刻就开始利落的介绍了起来，一点都不像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突发情况，好像是早就已经应对了上百次一样。 完全不带一丝的慌乱的，祁泽一边撑着一边点头，心想这地儿估计也是没来错的，总之不管他们做的创意怎么样，这汤闻起来总是特别的香的。 稍稍了解一下过后，那股新鲜劲儿也就过去了，服务员退下了过后司徒衍兴致缺缺。 倒是祁泽一脸兴味的样子。 “没想到你找的这个地方还真的挺有意思的。”他先开口道，司徒衍闭着眼睛有些无奈。 “你可别说了，我心里还以为这个店，还能给咱们带来点什么不一样的感觉呢，其实也不过就是挂着羊头卖狗肉的意思而已，你看咱们刚刚点的那什么鸡肝鹅肝，他端上来的就是夫妻肺片，一下子就让我觉得……这钱花的不怎么值得啊！” 司徒衍是真的有点后悔，自己不应该就这么带着祁泽来吃新开的餐厅。 好端端的氛围一下子就没有了。 “行了行了，你也别想了，这钱花的值不值得也全都是靠菜说话，吃完了再说吧，我还真的是有点饿了。”他说完话过后，看到司徒衍还是一脸懊恼的样子。 眼珠子一转。 操起旁边的叉子戳了一块儿切好的鸡肉伸到了司徒衍的嘴边：“来吧，我喂你。” …… 一顿饭下来，气氛恢复了不少，主要是司徒衍没那么较真儿了。 反正比起之前的兴致缺缺，他吃完了过后也就放开了，放开了过后又有点懊恼，为什么自己会在祁泽哪儿露出那种孩子气的一面。 一直再到结账出门的时候，他都还是有一些低不起精神劲儿，本来九岭集团的事情解决，这事儿也就算是过了一大半。 他心里头想的是带着人出去吃一顿好的营造一下气氛，然后呢再带人出去玩一会儿。 这祁泽那是肯定会百分百的配合的，但是经历过餐厅那么一回事过后，他现在心里头有些不确定。 我又看着祁泽的表情上没有什么变化，也没有显露出不高兴的样子，一直吊着的心，又给他弄回去了。 在上车的时候他就一直在想，可能真的是因为自己想的太多了，因为今天安排的格外的珍视。 祁泽一直到上车为止都是看得出来司徒衍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的，心里头也明白多半跟自己有关系。 他坐进了副驾驶座上，扣上了安全带：“你怎么了？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吗？还是说有什么事就急着去处理？” 司徒衍正在走神儿，听到人这么问的时候，脑子一下子没转过弯来。 “没什么事儿，就是今天的餐厅选的不是很好，我现在有点儿慌。” 他一下子就全都说出来了，祁泽微微一笑又是一个挑眉。 “有什么好逛的呀？咱们俩又不是第一次约会了，而且今天下午已经是普通的吃一顿饭而已，你怎么就一直这么挂在心上呢？” 等听到了这祁泽的回复，司徒衍愣是打了个激灵：“唉诶！？不对……”。 “嗯？” 他转过头对上的就是祁泽一脸的不解，司徒衍难得的脸红了。 好在地下室停车场的灯光足够暗，没人能够看得出来，而且祁泽所坐的位置灯光打不着，自然的他也就看不清。 “没什么，刚刚走神了，对了，你今天晚上没什么别的安排吧？我记得你今天晚上是没什么安排的，我带你去个地方成吗？” 祁泽点了点头，还是有些不明所以。他觉得今天的气氛是真的怪异，司徒衍这表现也是真的怪异，好像是要偷偷摸摸做一些什么不好的事情，怕被别人给抓包了一样。 思来想去，最近也没有什么特别隐秘的事情要做，而且两个人相处的时间实在是太长太长了。 换句话来说也就是两个人之间现在压根儿就没有什么秘密。 “你……难不成要带我去杀人放火吧？”司徒衍又是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完全没有平时的爽快。 这张祁泽起了很大的想要欺负一下的想法，他的提问自然是换得了司徒衍的否定答案。 “我想就是咱们也累了这么长一段时间了，就想带你去休息一下。”祁泽恍然大悟的点头，心里泛起一股暖流。 司徒衍向来都是是很贴心的，从见过面的第一眼就知道，他从容不迫，遇事冷静，但是在面对自己的时候又总是有些拘谨。 不停的在边缘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就算两个人真正的走在了一起，并且走了这么长一段时间过后他对自己都始终保持着一种非常尊敬的态度。 祁泽往后靠了靠，压在椅子上：“你该不会是要带我去游乐园吧？” 司徒衍老脸一红，连忙否定，脸上还是烧的慌，今天实在是太不一样了，他想。 他纠结着看了祁泽的腿一眼，虽然动作很快，去还是被祁泽抓了包。 第87章 浪漫惊喜 不过，虽然他被祁泽发现了自己的小动作有些难耐，却也很快压抑了下去，很快就正了正脸色，看上去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十分正经做派的回了他一句：“我怎么可能带你去游乐园那种小孩子去的地方？” 祁泽叹了口气，假作失望道：“啊，那还真是可惜了，我还挺想去的，毕竟我小时候都没去过一次。” 他原本只是说出来逗逗司徒衍的，谁料司徒衍却是一怔：“……我……我忘了你小时候……”祁泽曾经和他说过的，他的童年……和一般的小孩天差地别。 说话间，他有些尴尬，祁泽见状揉了揉他的头发，笑出声：“想什么呢？我就逗逗你，你不会真以为我想去吧？” 司徒衍摇摇头，“反正，你坐着就好了，去哪儿你一会就知道了。” 话虽这样说，不过他却在心里暗暗记下了祁泽没有去过游乐园这件事，等这边事情一了，祁泽的身体也恢复之后，他一定要和祁泽一起去一次游乐园，至于可能会被别人用异样的目光看待……司徒衍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管他呢。 车子在路上行驶了足足有一个小时，最后在一个码头上停了下来。 祁泽跟着司徒衍下车，四下看了看，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他扭头疑惑的看向司徒衍。 司徒衍满脸笑意，拉着他直接上了码头一座规模很小的快艇，上面已经有一位司机在等着了，也不用司徒衍吩咐，司机师傅等他们一坐稳，立刻加足了马力，快艇发出巨大的轰鸣，在海面上劈开一条白色的水线，朝着远方驶去。 快艇最终停在了一个海岛的码头上，司徒衍拉着祁泽坐车几分钟后，来到了一个气势恢宏的酒店背面。 祁泽抬头看了看，嗯，很值钱，不过，还是没看出司徒要搞什么把戏。他也不再问，就随着他拉着自己的手进了酒店，直直的上了顶楼的套房。 刚刚进了房间，司徒衍一双手就捂住了他的眼睛。 祁泽眼睛被捂住，嘴角都是笑意，“怎么，还有什么不能让我看的吗？” 司徒衍不吭声，牵引着他走到巨大的套房落地窗前，松开了捂住他眼睛的手，顺势靠在了祁泽的背上。 正好是下午两点，阳光正好，晴空万里，碧海无垠，巨大的落地窗被镶嵌出一副绝妙的布景。 然而更让人惊讶的，不是这大自然的美丽风光，而是酒店正面宽阔巨大的空地上。 白色的细细的沙子一直蔓延到碧蓝色的海里，而在白色的沙子上，热烈而艳丽的红玫瑰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铺开了一幅巨大的画卷。 万里晴空，碧海无垠，白沙泼洒，花瓣纷飞。 如果不是自己亲眼看见，祁泽无法用语言来描述，自己看到的究竟是怎么样一幅美丽的画面。 那一瞬间，震撼，惊愕充斥了他的心，一向见多识广的他，在这样自然和人工完美结合的作品面前，难得展现出了自己作为普通人的一面。 司徒衍轻轻放开了他，微微用力拉着他侧过身，他单膝跪地，手上不知何时拿出了一个精美的戒指盒，里面放着一枚设计精巧形状质朴的戒指。 “祁泽，”司徒衍用自己有生以来最认真的声音说着，“你愿意嫁给我吗？” 细细的微风从窗户的缝隙间钻进来，带动轻飘飘的纱帘微微摇晃。 祁泽扬唇一笑：“不，我想娶你。” 他不等司徒衍脸上的神色变幻，猛地将人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他的力气一向很大，更何况此时心情激荡，更用上了几分力气，司徒衍被他拉着，跌跌撞撞几步，撞入了他的怀里还没有停下，就着趴在他怀里的姿势和来不及变幻的表情，两人一起躺在了身后几步的大大的软床上。 看清楚发生了什么，司徒衍连忙想要爬起来，手忙脚乱之间，他做出了不少惹火的动作，祁泽猛地拽住了他的手，拦住了他起身的动作，“你这么迫不及待，嗯？” 感受到身下人的异样，司徒衍脸色乍红，“明明是你……” 一枚戒指套入了他无名指，司徒衍的话卡住了。 祁泽伸出自己的手，“该你了。” “你是……什么时候……”司徒衍讪讪问着，他原本以为只有自己准备了。 祁泽没说话，看着他低头认真的把戒指推进自己的无名指最里面，眼神越发柔和下来。 他猛然用力，原本已经坐起身方便互换戒指的两人再度躺了下去，目光深情而炙热。 司徒衍看出他的想法，小声喃喃：“这还是白天……” 祁泽用自己的动作回答了他，什么叫白日宣音。 窗外风光正好，屋内被翻红浪。 ……此处省略不知道多少字…… 司徒衍带着祁泽过来的时候，还是下午两点，然而等他们睡了一觉起来之后，赫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六点了。 他回想起昨晚的一幕幕，有些怨念的瞥了还躺着的那人一眼，这一眼，就看到了祁泽闭着眼睛的时候盖下来的长长的睫毛。 他心头一动，就伸出手去，手刚要碰到的时候，祁泽猛地睁眼，一把抓住他要做乱的手，“这是要造反呢？” 他应该也是醒来没多久，声音还带着刚起床时特有的低沉喑哑，说不出的动听撩人，反正司徒衍是忍不住耳稍悄悄的犯了红，昨晚，祁泽也是用这样的声音，在他耳边…… “咳咳……”他故作模样的捂着嘴咳了两声，“你……饿不饿啊？” 祁泽懒懒的回他：“吃得很饱，不饿。” 司徒衍闻言一愣，继而马上反应过来，忍不住用脚轻轻踹了他一下，这一下又不知道带动了身体的哪块肌肉，引得他轻轻“嘶”了一声。 祁泽一只手搭在他身上，手指不轻不重的按捏起来，初时还有些发酸，几分钟后，他就感觉舒服了很多，祁泽的手仿佛有魔力一般，从他身上按过去，总会带起一阵阵暖流，按过的地方暖洋洋的，司徒衍差点没控制住轻吟出声。 他连忙拉下祁泽的手，看着祁泽询问的眼神，眼神飘忽的闪避着，“嗯……已经好了，不用按了。” 第88章 尘埃落定 “不用按了？”祁泽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确定？” 司徒衍白了他一眼，恨恨的拉下了他的手，凶巴巴的点了点头，表示十分肯定，不用了！ 轻轻感慨了两声，祁泽遗憾的收回自己的手，耸耸肩道：“可惜了，我还以为你会舍不得呢，白期待了。” 司徒衍干脆不理他了，舍不得？谁知道舍不得下去会发生什么鬼啊。 接下来的几天，两个人就在这个海岛上玩了个痛快，每天早上醒来，窗外的空地上都铺满了各种鲜花，空气里除了海水的气息外，总是弥漫的鲜花的香甜。 祁泽都没忍住问了句，说这要花多少钱啊？你不会把集团给掏空了吧。 他问出这个话，司徒衍简直连个白眼都欠奉。 司徒集团要是买个几天花就要破产，那还是早点洗洗睡吧。 不过，他也知道祁泽的顾虑，因此还是抽时间稍微解释了一番。 “你是说，我们走之后，这个世界不会再有祁泽和司徒衍了？”祁泽问出来的时候是有些惊诧的。 事实上，他自己的事情自己清楚，他的到来纯粹是占用了原来那个祁医生的身体，而司徒衍，他一直以为也是差不多的。也正因为这样，他还以为等他们离开之后，会有原本的意识回归来接管的。 现在看来居然不是这样的？ 司徒衍这回没有歧视他，毕竟祁泽从头到尾可以说没有接触过这个方面的技术，他只知道集团有很大的力气花在了研究这方面的事情上，知道他们很快就能回去，却不知道回去之后这里会发生什么改变。 “简单来说，歧视只有我们两个会发生改变。”司徒衍给他解释，“先说你，你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不对，应该你是到来的同时，原本的那个祁泽，就已经被抹杀了，不管他是因为自己承受不住还是因为被你驱逐，都是一个结果，而我，我来的时候……” 他眯着眼睛仿佛回忆起了什么，“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以为是虚拟世界，当时这个世界是有一个司徒衍的，但是当时我下意识的认定我才是真的，他只是虚构的人物，没多久，他就在一次外出中突然坠海消失了。” 祁泽一愣。 司徒衍看着他：“我就是那个时候意识到的，问道意识，可以影响这个世界。”不管是因为这个世界太多弱小，还是他进来的渠道特殊，总之，这的确是个事实。 两人也正因为如此，才发生了交集。 “再加上，我们回去的时候，不是单纯的意识回归，是身体。” “所以……”祁泽沉吟道，“我们回去之后，这个世界上的我们，就会消失。” 司徒衍点点头。 安静了几秒钟之后，祁泽出声道：“这就是大手大脚花钱的理由吗？” 这话太不按照常理出牌，司徒衍怔了怔，旋即意识到祁泽在逗他，不轻不重的捶了他一下，没好气道：“我赚的钱想怎么花怎么花，不行吗？” 祁泽连忙说道行行行，怎么不行，这时候不行都得说行啊。 实际上，司徒衍自己心里也有谱，虽然他这几天看上去花费不少，实际上相对于他的资产而言，还真的是九牛一毛了，祁泽毕竟没有了解过他的产业，估摸着他印象中的有钱，也就是身上随时带着几百万美金出去浪了。 司徒衍提前做好了规划，除去那些贵的吓死人的研究团队，和一部分用来投资九岭集团的资金以外，剩下的资产他都提前请人做了清算和规划，虽然小规模的混乱无法避免，但是也足够确保他离开之后不会产生很大的动荡。 把自己的安排尽量直白的跟祁泽说了一些，两人不再有什么顾忌，在海岛上疯玩了几天，司徒衍终于接到了自己手下发来的紧急通讯。 放下电话的时候，他的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看着他这个样子，祁泽的心情也莫名的好了许多，“什么事儿笑得这么开心？” 司徒衍侧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研究完成，我们可以回去了。” …… 当天下午，两个人就简单收拾了下行李，坐上了回去的快艇。实际上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毕竟都是空着手上岛的，除了两个人手上的戒指，他们需要带的东西并不多。 研究已经完成，但是实际上祁泽真正到达实验室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了。 他来到司徒集团大楼下的时候，前台立刻笑盈盈的迎了上来，两只眼睛闪烁着八卦的光芒，恨不得黏在他的身上。 他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径直上了电梯，无视了路过的人若有若无的眼神。 直到进了司徒衍的办公室，他才抖了抖鸡皮疙瘩，道：“怎么回事啊，他们好像一个个都认识我似的……看的我还以为我裤子穿反了呢。” 司徒衍闻言忍住了笑，“有个大嘴巴早就把你的事儿传的满天飞了，哦，还附带高清生活照的。” 祁泽一脸问号，知道他俩事儿的除了唐寻欢和严冬，貌似就是司徒手下那几个看上去一个比一个闷的研究员了？ 当时有几个研究员听从司徒衍的吩咐道祁泽家里去帮忙，那个时候两人就没想着要遮掩，稍微留神就能发现他们的关系。 不过……还拍照传播？真没看出来谁这么大胆子呢？ 站在一边来送报告的袁仁不自觉的蹩了蹩脚，眼观鼻鼻观心。没法子，有八卦不去八，简直对不起广大人民群众啊。 祁泽扫了他一眼就知道了罪魁祸首，有些意外道：“看不出来啊，你不怕你老板知道了把你怎么样？” 实在是，在和他确定关系之前，他可是知道司徒衍在外人面前的时候是有多么冰块脸的，据说冷到人神共愤，没想到居然还有属下敢搞事情。 袁仁继续假装看不到听不到，司徒衍无语，挥挥手，“你先出去吧。” 袁仁立刻开溜，分明没有一丝想要八卦的样子。 “你手下里面竟然还有不怕你的，”祁泽笑了一声，“你在他面前是怎么摆出冰山脸的？”不会笑场吗？ 司徒衍无奈的看着他，“别玩了，说正事。” 第89章 完结？ 司徒衍无奈的看了祁泽一眼：“别玩了，说正事。” 他这么一说，祁泽也收起了自己开玩笑的神色，直截了当的问他：“怎么样，都完成了？” 司徒衍点点头，其实前两天研究所给他电话的时候就已经完成了，只是那个时候还没有进行过性能测试，在安全性等等上完全没有把握。 这两天其实就是在尽可能多的做一些测试而已，虽然还是需要冒一些风险，很多东西也并不是想测试就能测试出来的，但是他们已经在保障两个人的安全上做出了很大的努力。估计短时间内，是不会再有很大的进展了，因此司徒衍才叫了祁泽过来。 简单沟通了几件事，司徒衍带着祁泽直接去了地下五层。 这里已经是集团的高级机密场所了，肉眼可见的少了许多人，虽然还是有些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但是大都埋头于自己的事情，整体上反而相当安静，有一种诡异的平和感。 司徒衍在前面带路，直接带着他去了地下五层的最里面，经过三重检验之后，两人才打开了最后一道门。 袁仁已经等在了这里，在他的身后，集团最优秀的三位研究员安静的做着最后的调试，他们中间的台子上，有一个巨大的“蛋”，看上去需要至少五个人才能环抱住。 祁泽往前走了两步，“这就是能带我们离开的东西？” 袁仁嘴快的纠正了一句，“不是东西，是‘茧’。”他们在研究过程中，借鉴了很多东西，最后才做出这个成品，虽然从外观上看，这只是一个普通的蚕茧一样的东西。 但是他的防护手段就和蚕茧一般，层层叠叠，圆润循环，最大程度上保障了他们的安全。 袁仁简单解释了几句原理，祁泽一开始还饶有兴致的听着，听了两分钟就有点无聊了，那么多的专业名次，来几个就够他头疼了，还一次性这么多…… 袁仁看出来他不太感兴趣，随意的结了个尾就跑去一边帮忙了，只留下祁泽好司徒衍二人在原地。 “你是怎么跟他们说的？”祁泽状似随意的问道。 他的问题很简单，司徒衍却听懂了。祁泽是在问，自己是怎么和这些研究员提起这件事的，他们知道不知道自己会从此离开不再回来？ 他眼里难得有一次不是祁泽带来的笑意，“实话实说。” 祁泽有些难以置信。 毕竟司徒衍的经历对于很多人来说，都太过梦幻了一些，就算跟别人说实话，恐怕也会被当成神经病，可是这些人就信了？并且还没多说什么，照着他的期望帮他找到了回去的路？ 司徒衍深深吸了口气，就连他自己，最初也不敢想象，事情居然会这么顺利。 他的这些手下们，尽管都是从大学开始就接受自己的各种奖学金资助，并且从毕业开始就一直帮着自己，但是他们毕竟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机器，是人就会有好奇心和私心，可他么…… 也或许，正因为他们是人，不是机器人，所以才会这样呢？ 总之，他虽然对自己手下这几个研究员抱有极高的信任度，但是当他下定决心说出这件事情的时候，其实……他还是拿不准的，毕竟这个事情很奇幻，一旦证明是真的，恐怕背后的利益也不会小。 他不知道对方会是什么反应，会把他当成是开玩笑？会表面应承背地里从中谋取些什么东西？还是……依旧对自己百分之百的信任和忠诚？ 结果显而易见，他赌对了。 将心比心，他用真心对人，别人回报给他的，就是一样的真心。 可以说这件事上，他几乎没有碰到任何阻力，和波折。 算得上波折的……大概就是尤爱国和……唐寻欢吧。 不知道为什么，哪怕已经过去了很多天，司徒衍依然记得很清楚，那天唐寻欢拿着一把锋锐的弯刀抵在他的脖颈上，他动作随意自然，口中说出的仿佛不是威胁而是在闲话家常。 他是疯狂的，却也是有血有肉的，他给自己包扎伤口的触感仿佛仍然能感觉得到，有时候他又总会忘记，那个伤口明明就是唐寻欢自己划出来的。 直到最后，他和他的君君永远在一起了。 司徒衍不知道应该怎么样评价这个人，他无情而冷血，可以淡定自若的弑母分尸飘然离去，他诡异而捉摸不定，因为成为祁泽被毒案的嫌疑人就干脆自己真的下手害他一次成为真正的嫌疑人，他又温柔而深情，他对君君的爱，单纯而简单，不掺一丝杂质。 “在想什么？” 司徒衍回神，看到祁泽正好奇的看着自己，他摇摇头，“没什么，就是……想起了唐寻欢。” 祁泽抿唇，却没说什么，只是轻柔的抱了抱他，“都过去了。” 司徒衍深呼吸几次，吐出胸中憋闷的一口气，“呼——是啊，都过去了。”他看着祁泽笑了笑，“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吧？” 祁泽轻轻的笑了声，带着一点点调笑的味道：“你这是什么口气？怎么还不确定？难不成你打算哪天甩了我？”他摊了摊双手，“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这么个脸好看的金饭碗，这才多久你就已经打算着变心了？” 司徒衍无奈的看着他，也不反驳，心头的雾霾却不知不觉间散去了许多。 不管如何，不论他们过去遇到了什么，不管他们将来会遇到什么，此时此刻，他确信，他也确信，他们相爱着，而且会相爱很久，不会分离。 这就足够了。 很多年后，两个人还能牵着手一起走在沙滩上，等待潮起潮灭，共度春夏秋冬，那就是最好的将来。 ——其实我在想正文要不要到这里结束，其实按照大纲来说是没有结束的，接下来两个人会回到司徒衍的世界，再一次阻挠尤爱国的计划，同时再一次和唐寻欢交锋。当然这一次过程就不会这么慢了，事件会很快交代，唐寻欢也不会那么惨，但是总感觉就算以极快的速度再阻碍一次计划，也会有点敷衍的感觉，如果大家有意见可以留个书评，看看是想继续现实世界，还是就此完结？当然现实世界也会埋一点坑，比如祁泽的奇葩父亲和继母啦什么的，但是应该都不占什么篇幅，估计总共加起来，不超过十章吧。谢谢各位的支持！ 第90章 新的世界 “回来了，回来了！” “快准备……” “……” 祁泽尚未睁开眼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了耳边嘈杂的声响，仿佛有好几个人在他耳边嗡嗡嗡的叫唤个不停。 “别……吵死了……”嘶哑的声音响起，周边的声音倏然一静，祁泽缓缓睁开了眼睛。 周边是一个看上去十分昂过的房间……是的，就是昂贵。 各种各样的精密仪器，有序的摆在这个极大的房间里，那些东西一看就是不是路边的批量生产机器，在他四周，有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围着他，一个人拿笔唰唰唰记录着什么，其他人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你们……” 祁泽嘶哑的声音刚出口，就听见这个昂贵的房间大门“砰”的一声，被人强行踹开了。 巨大的声音使众人都一下子侧身看过去。 来人五官精致，出众的脸庞上挂着焦急之色。 是司徒衍。 祁泽总算微微放缓了神经，他很不舒服的扭了扭脖子，又想说话，甫一出声，他嘶哑的声音就使得司徒衍快速清醒过来。 “阿泽！”司徒衍快步过来，重重的把人抱住，声音有些几不可查的颤抖，“你终于醒了……” 好半天，祁泽才把粘在自己身上的司徒衍扒下来，周围的人都还在，并没有出去，司徒衍也没在乎他们的眼神，仔细的看着祁泽。 祁泽朝四周看了看，“这是……” “我们回来了，”司徒衍有些紧张的样子，“你还记得吗？” 祁泽默默的看着司徒衍不说话，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就在司徒衍快要忍不住的时候，祁泽忽然笑出声来，“我当然记得了啊。” 司徒衍一口闷气瞬间憋在胸口，不上不下，祁泽刚醒他都不敢动手，只得幽怨的翻了个白眼过去。 等两人都稍微平静些，祁泽刚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围着的那些人对他先做了个简单的身体检查之后，这里终于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司徒衍这才跟他慢慢解释了一番。 原来，距离他们回到这边的世界，已经半个月了。 司徒衍因为只是意识游离，并且已经来回过几次，因此当天就顺利的返回了，可是祁泽…… 不说了，不论是第一次，还是带着身体一起，都是难度极高的事情，因此他到达这里后，就一直昏迷不醒，要不是那几个研究员表示祁泽只是意识昏迷，暂时并没有其他损伤之外，还不知道司徒衍会做些什么呢。 “所以……”祁泽听完略微沉吟，抬头看向司徒衍，“其实那边做的研究，基本上都是为了我做的，对吧？”想想也是，司徒衍这个项目，先不说都进行了几次了，他自己肯定也是已经确认了没什么风险，才来回了那几次，何必让自己的手下再次进行研究呢？ 司徒衍赧然，点了点头。 “那你可真是亏大了，”祁泽笑了一声，“花了不少钱去研究？还把公司拿了一小半去给九岭集团续命，整个公司都被你给玩掉了吧？” 司徒衍摇摇头，这些虽然都花费不少，但是还真不至于让他的公司倒霉，而且…… 他认真的看着祁泽，扯了扯嘴角，道：“血赚。” 祁泽一下就听懂了，嘴角也忍不住的勾了起来。 两人情绪都缓了一些之后，祁泽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不对啊，他如果是身体都一起过来了，那岂不是说……这里还有一个祁泽？那他的身份？ 想了想他直接问出了口，司徒衍看他一脸凝重还以为是什么大事，闻言轻轻摆手道：“这个没关系吗我已经提前帮你搞定了。” 他说话间的神态仿佛是做了意见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祁泽却知道，他肯定是提前就已经做过考虑的，不然也不会他还没醒，就已经有了新的身份。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随意扭动着手腕，问道：“那我现在是什么身份？名字呢？” 司徒衍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证件，“欢迎失踪人口回归，我的远房亲戚，祁泽。” 祁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还失踪人口，远房亲戚……这么狗血，难为证件都能办的下来。 司徒衍奇怪的看他一眼，不知道他的笑点是什么，不过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们两个人，可以在这个稳定而成熟的世界，一起生活下去了。 司徒衍没有告诉他的是，司徒衍所在的家族其实很庞大，想要准备一个人的身份原本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偏偏司徒衍准备的身份虽然是个远房亲戚，但是也是那种相当出众的背景，因此还是费了不少心力，也好在他已经是九岭集团当一不二的掌控人，因此才能做到这些。 不过这些，就没有必要和祁泽说了。 祁泽醒了之后，又被司徒衍带到医院休养了两天，差点憋出毛病的时候，才被允许出门。 其实以他的身手，略微恢复一些之后，司徒衍就已经拦不住他了。不过，这种事儿……祁泽表示还是在医院躺着吧。 祁泽是个闲不住的，好不容易司徒衍答应了他可以出去，马上收拾完就拉着司徒衍一起跑路了。 倒是也没瞎跑，也就普通压马路而已。 好好发泄了一通过剩的精力之后，司徒衍把他带去了自己公司，没法子，总裁也是要吃饭的。 前台的小姐姐很眼熟，是祁泽见过的那个，不过这里的她显然不记得了，严格来说还是他第一次见呢。 当她看见司徒衍和祁泽状若无人般亲亲密密的进了公司，整个人都快斯巴达了。 天！谁来告诉她这是怎么回事！ 不是都谣传他们的冰山总裁失恋了么！哪里就突然冒出来个小妖精！ 是的，这个世界，那些研究员包括其中的袁仁，都没有大嘴巴似的到处八卦，显然都很有眼色。 在那个世界里，他们接触到祁泽的时候，俩人就已经互相把话挑明，关系都明晃晃的，司徒衍看上去就很灿烂，更没有打算瞒着的心思。 第91章 一模一样 而这个世界里，虽说底层的员工不太清楚，不过作为老板的心腹，一些信息袁仁他们还是知道的，不然，他们手上这个项目是怎么开发出来的呢？ 他们也一直以来老板出于失恋的阴云中，心情很不美好，因此都没有多嘴。 不过，当老板带着一个人回到他们的实验室的时候所有人还是吓了一大跳。 好在都是心腹，想要把事情瞒下来，也不算费力。 也正因为如此，公司里的人最多也就是有些口风，知道他们的大老板有可能失恋心情不好，但是……谁传的不实八卦，大老板这春分得意的样子，恕他们实在没法从中找到失恋的影子啊。 不管旁人怎么想的，司徒衍反正大大方方的带着祁泽去了他的办公室，直到目送他们进了电梯，大厅里的人才瞬间炸锅，三三两两的凑成一团，看老板这样子根本没有要遮遮掩掩，那他们还客气啥？传播啊！ 于是没多久，不只是公司里的员工，司徒集团上上下下不管在不在的，都知道了一件大事，他们的总裁，有男朋友了。 当天晚上，司徒衍就收到了母亲的慰问。 之前司徒衍和祁泽在一起，很多人虽然知道他有了伴儿，但是都不清楚详情，只有几个关系很好的才知道，因此司徒衍这次光明正大的带着祁泽出现，人们除了腹诽一声先前的失恋谣言以外，完全没有人发现他们的总裁已经不知不觉换了个恋人。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不管是想让他们知道的还是不想让他们知道的，都知道了。 这其中，就有还在市二院上班的渣前任，医生祁泽。 祁泽是在三天后的下午见到这位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前任的。 午后，司徒集团，祁泽还没确定自己之后要做什么，干脆先体验了一把米虫的滋味，每天在司徒衍的办公室混吃等死，司徒衍忙的时候，他就自个玩，累了就晒晒太阳睡觉，日子不能更幸福。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司徒衍的哪个手下，利落起身去开了门，就看到了门外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 电光火石之间，祁泽就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不得不说，两人尽管相貌上没有什么不同，但是稍微分辨一下还是可以很轻易的把两个人分辨出来。 办公室门内的祁泽，神情有些慵懒，却掩盖不住浑身上下危险的气息，仿佛只要稍微用力一些就可以迸发出极大的威胁一般。 门外，尽管长相和祁泽一模一样，面色确十足十的冷淡，同样是让人捉摸不透，一个是让人察觉到危险，另一个却是让人觉得有些阴沉。 祁泽快速反应了过来，门外的前任却吃了一惊，“你……” 一时间，他仿佛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倒是祁泽颇有风度，笑着打量他道：“找司徒？” 前任顿了下，点点头。 祁泽笑得很开心，露出了森白色的牙齿，“他不见，请回吧。” 说罢，他不等对方反应，就直接拨通了内线，“前台？你们怎么什么人都往进放？预约都不查？” 对面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祁泽嗯了一声，直接吩咐让他们找保安上来，把人带走。 看着门外的人一脸惊诧和不敢置信的样子，祁泽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冲着他点头一笑，“啪”地一声关上了办公室的大门，优哉游哉的躺回去晒太阳了。 至于几秒之后突然响起的敲门声，祁泽表示睡着了，听不见。 集团里的人办事很有效率，一分钟后，门口的噪音就消失不见，与此同时，前台经理颤颤巍巍的给祁泽电话报告了一声，祁泽这会儿倒是没说什么了，让她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前台也是冤枉死了，尽管察觉出今天来的人和平时也有些不同，但是却没有多想，如同前两天一样直接就把人放进去了，现在可好，原来只是个长得像的，多亏是没闹出什么大事儿，不然自己的饭碗能不能保住还是两说呢。 司徒衍对自己的手下都不吝啬，哪怕只是公司的基层员工，平时的一些福利也足以让人眼馋，没有谁会想不开离开。 说起来也是前台小心过度了，本来，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他们又不熟悉，认错也是情有可原的，祁泽又不是个蛮不讲理的，原本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耍威风。 不过前台可不知道，因为这件事，祁泽在她心里的形象瞬间高大了许多，私下里再和小姐妹八卦的时候，俨然已经是一个坚定的官方cp党了，有人开玩笑拆CP都要维护的那种。 祁泽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是听到了推门的动静，和几个人交谈的声音，不过还没等他回神，外面的几个人就已经推门而入了。 说话声戛然而止，司徒衍愣了下，反应过来什么，也不管身后的人什么反应，他本来就走在最前面的，直接大手一伸，办公室的门就在他身后那群人面前被死死的关上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尴尬的笑了几声，颇有默契的谈论起了别的事情，各自去做别的事情了。 至于大boss推开门的身后一晃眼看见的沙发上大喇喇的睡觉以至于衣服有些乱，被蹭起来一些的祁泽，大家有志一同，纷纷默认了自己那一秒眼瞎，什么都没看见。 这几天他们已经知道boss对那个祁泽有多么重视了，万一被他小心眼记恨上了，可就太不划算了。 门关上之后，祁泽才彻底清醒过来，他懒懒的打了个哈欠，稍稍理了下因为睡觉有些变形的头发，随意问道：“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司徒衍直接站在他身前，“不这么早回来，我都不知道你每天在这里是睡觉呢。”前两天他回来的稍微晚一些，每次回来祁泽都很正经的在一旁看书，所以他才毫不设防的直接开了门，谁料今天早回来了些，就看见了相当不一样的风景…… 祁泽闻言也不脸红，大大方方的靠着沙发靠背，看上去魅力十足，“困了，你这儿的书我翻了一圈了，没什么好看的。” 司徒衍顺着他的话就问，那你想看什么书？我让他们去买。 祁泽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司徒衍登时心里就察觉到了不妙。 第92章 打击报复 祁泽似笑非笑的看着，司徒衍顿时感觉有些不妙，但是话已经问出了口，也没有收回去的道理，于是他还是硬着头皮又问了一遍。 祁泽顿时笑的更开心了，他掰着手指头一个个数着：“就，纯情房客俏房东，总裁的办公室秘闻，还有……”他看着司徒衍的脸色，无辜的问他：“怎么了你这是？刚才还好好的。” 司徒衍：“……你就不能看点正经的书？” “这些书哪里不正经了？不对啊，你怎么知道这些不正经的？”祁泽笑着看他，“难不成你都看过了？” 司徒衍脸色微微泛红，有些不自然的揉了下手指。 祁泽顿时更加来劲了，他拉着司徒衍坐在自己旁边的沙发上，嘴里问道，“说说呀，你怎么知道这些书就不正经啦？你是不是真的看过啊？什么时候，在哪看的呀？分享一下呗？” 司徒衍简直服了他，真的，一天刷新一次三观，之前他明明不是这样的！ 快把他的高冷男友还给他！ “咳！”他重重的咳了一声，站起身掩饰的捂了下嘴巴，“那什么，我还有个会要开，我先出去了。” 说完也不等祁泽答话，转过身狼狈的开门出去了。 祁泽差点笑得肚子疼，怎么就这么不经逗呢？先前没发现真的是可惜了啊…… 心里想了会乱七八糟的，他才慢慢恢复过来，又想到了刚才司徒衍没回来之前直接上门的那位前任，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 他抬手就打了个电话，“袁仁啊，忙不忙啊？哦不忙对吧？” 对面的人无语了一下，他说的明明是正在忙？ 祁泽不管，继续道：“有个事儿需要你帮下忙，就是……” 挂了电话，也不管对方什么反应，他直接把手机丢到一旁，又懒懒的靠在沙发上啃那些无聊的书去了，没法子，他总不能真吃软饭吧。 被挂了电话的袁仁欲哭无泪，他抖抖索索的看了眼听完免提全程的司徒衍，“boss，你看，我俩真没那啥情……” 司徒衍面无表情的瞥了他一眼，宛如看一个智障，仿佛在说，你们俩之间怎么可能有奸情？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 袁仁捂了捂胸口，他好像看懂了boss的表情…… 这可悲的看懂了。 司徒衍不再理会他，他整理着刚刚电话里听到的信息，半晌在袁仁的注视下露出了迷之笑容。 疯了疯了！袁仁在心里疯狂呐喊。 一向冰山冷面的boss突然笑了就算了，还笑得这么恐怖，还是在偷听完现任要去对付前任的电话之后……怎么想怎么可怕。 不过他可不敢直接说出来，拐弯抹角的问道：“那……祁先生吩咐的事情……” “嗯？”司徒衍回过神来，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不在意的摆摆手道，“按他说的做就好了，这有什么好纠结的。” 袁仁在心里默念三声不纠结，灿烂的笑着接受了这个任务，看着他的boss突然上门，突然偷听之后，又轻飘飘的离开，俨然一副已经无坚不摧的样子了。 司徒衍光明正大的“了解”了一番祁泽和袁仁的通话，还好自己下来就碰到了，不然都不知道阿泽这样小心眼……他极力克制着脸上的表情不要太招摇，还是忍不住心里美滋滋。 再次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进去的时候，他已经收敛好了自己的表情，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似的，径直走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后。 “你不失去开会了吗？”祁泽随手翻着书，无意问道。 司徒衍轻咳两声，“会议临时取消了，就先回来了。”想到自己先前狼狈的借口开会出去，结果刚刚太开心了又直接回来，司徒衍有些羞愤但是又掩不住的想到刚才的事情就有些开心。 祁泽啪的一声合上书，笑着看他，“什么事儿这么开心呢？” 司徒衍当然不会跟他说自己为什么开心，一本正经的扯了一堆公司研发进度通关，盈利如何如何等等，简直不能再正经了。 祁泽心里轻笑一声，知道他脸皮薄，没再继续逗下去。 作为曾经一流的雇佣兵，通话的另一边突然变成了免提，不可避免的造成了一些音质的变化，这种东西他还是能听得出来的。再想想袁仁为什么好端端忽然要开免提，还那么战战兢兢的，一猜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心思已经被看透的司徒衍还在装模作样的看着文件，没一会儿还是没忍住问了下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儿。 祁泽忍俊不禁，提了下他的前任刚才来过的事儿。司徒衍已经知道了，并且知道了他的阿泽私下里已经在暗戳戳的准备一些东西了，不过明面上还是装出了一副生气的样子，愤慨的表示了一通那个渣男如何如何。 这边，袁仁则拉着一张脸开始调查祁泽吩咐给他的一些事儿，第一步，是要调查那位前任的一些黑料，显然，一个渣男，就不用期待他手上有多么干净多么纯白无瑕了，对袁仁而言这件事儿还是最轻松的，没多久就拿到了一部分证据。 难的是后续，祁泽懒得自己动手，直接让他看着办…… 袁仁看着电脑屏幕，想着，不就是看着办么，那多简单……简单个鬼啊！ 他一个单身狗怎么能力理解现任对前任的打击报复要有多大力度啊！ 这件事又一次提醒了他还是一个可怜的单身狗的事实，然而他既不敢再找祁泽确认，又不敢麻烦大boss，只能自己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办，就这么着，还能离咋地。 袁·单身狗·仁开始苦逼的打击前任计划，boss司徒衍看了下桌上的文件，发现自己的手下应该都能搞定，愉快的把任务划分了一下，拉着祁泽回家了。 反正他们单身没事儿做，自己可是有家室的人，当然要顾家一点了，司徒衍走的时候心里这样想道，自己真的是一个工作和生活兼顾的好男人了。 袁仁的动作很快，没两天就出了动静。 第93章 星星之火 市二院的陈院长最近特别头大，本来医院事情就多，结果还闹出了丑闻。 他们的主任级医师评选才结束多久？刚被他一手送上去的主任医师祁泽就给他来了个惊喜。 市二院主任医师祁泽私下收受贿赂和一些黑心厂商合作，给病人推荐同质却异常高价的医疗用品，从中谋取私利。更重要的是，这个人还是刚刚被医院推举上去的一个青年代表人物，简直是打脸没有最疼，只有更疼。 这样一来，不只是祁泽，脸医院也受困其中，不得自拔。 谁让他们才刚刚捧了祁泽呢？就算他们现在对外说他们完全不知道祁泽私下做的那些事儿，也要看别人会不会信吗。 陈院长此时简直恨不得跑回几天前，抽死那个铁了心选祁泽的自己。 然而事情已经发生，他现在也顾不得其他，只能想办法把事情的影响降到最低，力求使得医院不会受到过大的影响。 尽管知道了祁泽做出这样的事情，陈院长也是舍不得完全放弃他的，人才难得，尽管这件事儿上祁泽做的吃相很难看，甚至严重影响到了医院，但是也架不住他手术做的好，市二院和一院竞争很大，很多人才都被一院拉拢过去，二院这里总是被压了一头。 但是因为祁泽和另外几个人的存在，他们最近已经隐隐有超过一院的迹象，却偏偏这个时候爆出了这样的丑闻，陈院长觉得恐怕再这样来几次，自己非要气出心脏病不可。 事情发展和他想象的完全不同，事实上，他已经尽了全力想要压下这件事情，他想得很好，只要面上先把这事儿给处理了，回头祁泽还是他们二院的人，观众的忘性都很大，等这事儿风头过了，谁还记得谁是谁？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无论他怎么样把这件事儿给压下去，总会有人在无意间继续发起讨论，如同荒野上的星星之火，生生不息。 “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到最后，陈院长也实在是心累到了极致，把祁泽叫到跟前问他，显然，这已经不可能使人们自发的行为了，背后一定有人在针对，但是这个人会是谁呢？又是为了什么？ 祁泽站在陈院长面前，脸色也不是很好看，这些天来，因为这件事儿他不止是要忍受其他人的风言风语，还要忍受同事们奇异的目光，那些人的注视简直让他如芒在背，到最后不得不暂且请假几天来躲避。 他什么时候这样狼狈过？ 陈院长的话一时之间让他陷入了沉思，不管他私下里做的都是些什么事儿，但是在表面上，他一直粉饰太平，形象经营的还算不错，哪里被人这样指指点点过，这次的事情就算过去了，也会成为一根刺，时不时的出来给他添乱了。 尽管比不上一院，但是二院里也算是人才济济，有资格成为主任医师的人绝对不止他一个，当时他的竞争对手，唐寻欢……难道是那个伪君子？ 不怪祁泽对唐寻欢印象不好，这个人为人处世都比自己要老练许多，不管是对患者还是对同事，态度都很不错，当时又会注意保持适当距离，给众人的感官都很好，相对于他而言，在这方面他其实略逊一筹。 如果是他做的话，那么这件事儿就说的通了，他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陈院长皱着眉，迟疑道：“不会吧，小唐不像是这种人。” 祁泽袖子里的拳头握紧，笑了笑，“知人知面不知心，院长你怎么就知道他不是呢？之前那次评比，他和我相差无几，最后上去的却是我，他是有理由看不惯我的。” 院长冷笑了一声，“那还不是你留下的把柄？我现在让你去找小唐的错处，你找的出来吗？” 祁泽还想说些什么，陈院长却摆了摆手，“你再好好想想，这件事不像是小唐做的，恐怕是你什么时候还得罪了其他人。” 袖子里的拳头紧紧的握着，指甲深深的掐入手掌心的肉里，祁泽却没什么感觉，他沉默不语，院长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些问题，先不说他是不是真的信任唐寻欢，相信他不可能背后做这样的事情，恐怕就算真是他做的，院长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追究对方的责任。 现在很明显，他自己的事情不会在短时间内平息，而如果持续发展下去……恐怕计算是陈院长，也不会再保下自己了，而二院里，自己下台之后，上来的会是谁？还能有谁？ 那个伪君子！ 陈院长看他不说话，微微皱了皱眉，摆手道：“你先出去吧，回去再想想到底怎么回事，想到了就跟我说，我也再想想还能怎么做。” 祁泽面带歉意，和陈院长再次道了歉，才转身带上门出去。 门里，陈院长重重的叹了口气，祁泽是他的学生，也算是嫡系了。不可能就这样轻易放弃，只是到底要怎么做……策划这件事的人究竟是谁呢？ 门外，祁泽脸上歉意的表情一下子收起，冷着脸下了楼，路上遇到的护士和医生还是和以往一样和他打招呼，只是在他看来，那一声声招呼背后，心里还不知道在怎么嘲讽他呢。 “祁医生？”带着笑意的温润的声音传来。 是唐寻欢，祁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顿住脚步，朝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看过去，唐寻欢手里拿着病案，身后跟着个护士，正打算去查房。 “唐医生，”他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现在是他最为狼狈的时候，他一点都不想在这个时候和唐寻欢见面说话。 不过显然唐寻欢并不知道他的想法，他走上前来，笑着问了句，“最近还好把？” 祁泽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也不能撕破脸，表情不变，冷冷的嗯了一声表示回应，他平时就经常面无表情，因此就算此时冷着脸，也不怕别人说他耍脾气。 唐寻欢看他明显不想说话的样子，很识趣的朝一边让了让，祁泽头也不回的离开。 第94章 不是偷听 “唐医生，您脾气可真好，他犯了事儿您主动关照他，他还这副样子，摆出脸色给谁看的呢？”身后的小护士为他抱不平。 唐寻欢轻笑一声，柔声道，“他心情不好，多体谅一些就是了，”不待小护士再说点什么，他转身朝着病房走去，“走吧，病人重要。不是还要查房吗？” 小护士撇了撇嘴，还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闭上嘴跟了上去。 唐寻欢面上带着和煦的笑意进了病房，只是刚刚……祁泽眼里的厌恶和怀疑，看样子是把这笔账算在自己头上了？ 那怎么能行呢？不能白白的背这个锅啊，不然多不好意思啊，他这样想道。 司徒衍和祁泽完全不知道这边又发生了些什么，不过没两天，袁仁突然找到了正在司徒衍办公室混日子的祁泽，报告了一些意料之外的情况。 “你是说，有其他人也在针对他？”祁泽摸着下巴，神色不明的问道。 袁仁点点头，低头在自己的笔记本上敲敲打打了几下，把屏幕转向了祁泽。 上面清晰的显示了另一个“祁泽”近期遇到的众多困境，其中有一部分是袁仁的手笔，但是另一部分……无从得知。 祁泽看着电脑屏幕上的信息，沉默了半晌，让袁仁先下去了。 没多久，司徒衍就回来，他一进门就发现了祁泽的神情有些不对，走上来问他出了什么事儿，祁泽没多说什么，直接把电脑给了他让他自己看下。 司徒衍看着看着脸色也凝重起来。 “我就说总感觉忽略了什么东西，每天无所事事的。”祁泽无奈的笑了笑，“现在算是知道哪里有问题了。” 司徒衍用手指摩挲的电脑的边缘，他显然已经明白了祁泽说的话的意思，只是……还不如不要明白。 他们先前所在的那个平行世界，和现在这个世界……何其相似，那么，那边有一个唐寻欢，这边也有一个唐寻欢，那边的唐寻欢是个疯子，这边的，司徒衍掂了掂手里的电脑，心里苦笑，恐怕也不遑多让了。 更重要的是，那边有一个尤爱国，这边呢？ “呼——”司徒衍长长的叹了口气，平平淡淡的过个日子，怎么这么难呢？ 祁泽从他手里抽出电脑，自己又看了看，啧啧称奇，“你看，这个唐医生，下手不是特别狠啊，之前在那边的时候，他可是直接要杀了我呢。”还好他反应快。 司徒衍若有所觉。 “所以……”两边不一定完全一样？ 祁泽伸了个懒腰，“想要知道的话，直接去找他不就行了？” 司徒衍点点头，“只能这么办了。” 他们俩无论是谁，都没法眼睁睁的看着悲剧再发生一次。 司徒衍转身打了个内线，让特别助理去搜集唐寻欢和尤爱国的信息，深挖的那种，详细的额交代了一遍，并且确认把自己知道的线索都告诉对方之后，已经过去了将近五分钟。 他挂掉电话，扭头就看见祁泽正看着自己，有些难为情，“你看我做什么？”而且，看样子看了好长时间了…… 祁泽大喇喇的窝在沙发上，歪着头看他，“司徒，我刚刚忘了问你个事儿。” 心里再度涌起那种不详的预感，司徒衍硬着头皮绷出了一个笑脸，不自觉的整理了下自己的领子，道：“什么事儿？你问。” 祁泽坐在原地一动不动，蓦地绽出一个十分灿烂的笑容，“怎么我调查你前任，你好像一点都不奇怪的样子？” 司徒衍心头一跳，面色淡然，“这有什么，你感兴趣的话当然可以查了。” “哦，”祁泽带着笑意继续说道：“我还以为，你一点都没反应，是提前知道了什么呢……” “咳咳……”司徒衍重重的咳了一声，端起桌上的杯子，不敢接话了。 他何止是知道了什么啊，他明明是光明正大的要求属下把免提打开，开开心心的听完了全程。 偷听一时爽，后期火葬场。 司徒衍深刻的了解了这个道理。 祁泽显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他将司徒衍的脑袋转到自己的方向，两人对视，眼睛里盛满了笑意，“你这个反应，该不会是真的早就知道了吧？” 司徒衍被他看得心慌，轻轻挣脱了下没有挣开，只好维持着这样的姿势，道：“怎么可能，你没跟我说过，我怎么会知道？” 祁泽轻笑，眉眼弯的更好看了，“我还以为，是袁仁开了免提你听到的呢。” 司徒衍心脏重重的一跳，尽管他觉得这事儿并没有什么，但是偷听人家，不是，光明正大听人家电话，被人当面这样问，还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他一时之间有些放空，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看着近在眼前的那张脸，偏偏什么都说不出来。 半晌，他泄气一样的哼了一声，“反正不是我要听的，是袁仁开的免提太大声。” “嗯嗯，好，”祁泽见把人逗的不行了，忙附和了他几声，“都怪袁仁，打个电话开什么免提，搞得别人像是偷听他讲电话一样，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研究室里的袁仁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狐疑的看了看身边一群来来回回的研究员，难道是最近工作太重这些人腹诽他？ 岂有此理，今天集体加班到凌晨！研究室众人心中一片哀嚎。 始作俑者的祁泽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有些尴尬又气鼓鼓的司徒衍，心里早就柔软了一片，这是他的司徒，他一个人的司徒，外人永远看不见的，只属于他的司徒。 司徒衍已经跑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装模作样的看着，听了半天祁泽的调戏，他哪里不知道自己偷听早就被这人发现了，偏他开始还死不认账，现在可好，真是丢脸丢的不行。 他不自觉的身后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明显比平日温度稍高……罢了罢了，反正是自己人，在自己人面前丢脸，那是丢脸吗？ 当然不是了，司徒衍理所当然的想道。 第95章 针锋相对 次日一大早，祁泽就和司徒衍一起，来到了市二院。 市二院门口，人流量明显比以往稀薄了很多，看样子哪个丑闻的影响依然没有消退，直接影响到了医院的人次。 那些原本因为性价比或者距离时间等因素，应该会选择来到市二院的人，有很多都选择了多走几步，去了更远的市一院，更甚者，干脆就去了市二院附近不远的一家私立医院，尽管是私立的，但是设备技术上也不差，还没有什么丑闻，相对而言，那些比较在意口碑的病人，都选择了这一家。 陈院长眼看着医院的效益日渐降低，而始作俑者却还是找不到针对自己的人，这两天简直愁白了头发。 他毕竟是院长，哪怕祁医生是他的后辈学生，以后也能成为他的左膀右臂，此刻也不得不选择放弃了，毕竟，那些都是以后的事情，这事儿若是处理不好，恐怕他都没有以后了，何谈左膀右臂。 更何况……虽然有些可惜他的才华，但是医院每年来那么多年轻人，里面的好苗子多的是，再培养几个也不是不行，只是可惜了自己曾经在他身上花费的心力了。 他已经吩咐了下去，医院的主页上，很快就会出现这次事件医院的处理办法，如果在此之前，祁医生能够想出办法，那还有机会，如果不能……那等待祁医生的，大概就是死路一条了。 是真正意义上的死路，且不说连市二院都容不下他，到时候细究起来，他犯了这多忌讳，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挡了多少人的路子，之后又没了陈院长的帮忙，他恐怕还需要面临牢狱之灾。 此时的祁医生还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的是什么，他看着携手来到医院的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那个人，以及他身边的司徒衍，眼神越发阴毒。 整理了下表情吗，他换了一副自认为温和的表情，主动走上前去打招呼。 “小衍，好久不见，你这么来医院了，是哪里不舒服吗？”不知道是出于怎么样的心里，他特意无视了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只专注的和司徒衍打了个招呼。 司徒衍没有回答他，只是拉着祁泽朝前走了一步，“有点事，介绍下，这是我的男朋友。” 祁泽微微一笑，矜持的点了点头，虽然不说话，可他眸子里微微的笑意却莫名了带了些许挑衅的滋味。 祁医生白大褂下的手紧紧的握了下，一个替代品，来自己这里嘚瑟什么？ 扬起一个毫无破绽的笑容，祁医生上下打量了祁泽几眼，开玩笑似的对司徒衍说道：“小衍，他怎么和我这么像，你该不会是……”说到这儿，他仿佛忌讳什么一般没有说完，却又补充道，“虽然我们选择分开了，不过，你也不要凑合着过，对谁都没好处。” 祁泽扬眉，这是拐弯抹角的说自己是他的替代品，让司徒衍不要将就？ 更生气的却是司徒衍，当初因为想要个孩子就和他分手的是这个人，现在自己找了新的男朋友来搅和的也是这个人，怎么什么都让他给占了？ 他猛地拽了祁泽一把，看着祁泽有些讶异的眼神，重重的贴了上去。 一开始还是他主动，到后来，难得看到这样子主动热情的司徒衍，祁泽都有课克制不住，直到感觉怀里的人有些喘不过气来了，才意犹未尽的松开了手。 司徒衍脸色通红，不知道是羞涩还是憋气憋的，尽管是他先动的嘴，可这人也太…… 那话怎么说来着，得寸进尺！ 祁泽抿抿唇，眼中的笑意更盛了些，看着一边刻意不看自己的人，默不吭声。 司徒衍可没忘了自己主动的缘由，他看着对面脸色骤然难看了许多的前任祁医生，尽管脸上还有些红，却依旧勾着唇角，笑道：“你可别误会，毕竟我可太喜欢他了，从前我们虽然在一起过，不过那时候年少无知，看不清人罢了，你别放在心上。”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祁泽却上前一步，轻轻拉了他一下，接着说道：“他现在有了我，我们情投意合，你毕竟也是个前任，能不能保持点距离，遵守下前任礼仪？ 祁医生差点气笑了，前任礼仪？这踏马的什么鬼？嘴皮子这么利索，真的是能气死人。 他面皮僵硬的笑了笑，想说些什么挽救下这个场面，却尴尬的发现，他已经没话说了。 分手是他提的，理由还那么难看，现在主动上来搭话的又是他，人家两个明显都不待见他，这让他还能说些什么，只怕是说什么都难看。 可是就这样分开他也不乐意，最近他碰上的麻烦事儿太多，以往还没发现，他现在才发觉，和司徒衍在一起的时候，好处还是很多的，就说这次的事儿，若是他们没分开，司徒衍早就帮他摆平了，哪还有这么多事儿？ 至于孩子，自己私下去找个代孕也就罢了，他还能对孩子做什么不成？ 也怪自己当初愚蠢，竟然就直接提了分手，现在想来，根本没这个必要的。 祁泽看他脸色阴沉的站在原地半晌不说话，眼神却有些飘忽，猜到他恐怕在打什么鬼主意，尽管还想找点乐子，但是正事要紧，于是很可惜的啧啧两声，理都不理他，转身就拉着司徒衍离开了。 祁医生发现两人招呼也不打就走掉的时候，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了。 另一边，祁泽已经和司徒衍一起，找到了唐寻欢的办公室。 他们半路问路的那个护士是个热心肠，怕他们第一次来不识路，带着他们一直走到了唐寻欢办公室才停下。 和她道过谢之后，两人才敲了门，里面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进来。” 唐寻欢正在办公桌后坐着，认真的看着手上的病案，听到脚步声和平日进来的护士有些不同，才疑惑的抬头，就看见两个高大帅气的男人走了进来。 “两位是？”他连忙站起身问道。 第96章 递交辞呈 祁泽笑了笑，“你可能不认识我们，不过，有点私事想要和唐医生聊聊，不介意我占用你的工作时间吧？” 唐寻欢有些为难，“毕竟是工作时间……你们看，要不然下班后我再抽时间？” 一般人听到这儿，恐怕都会给双方留点面子，各退一步。 祁泽却仿佛听不懂似的，直接拉开了他面前的椅子坐下，抬头道，“虽然是私事儿，不过有点赶时间，唐医生？” 唐寻欢看出两人来者不善，脸上的笑意却依然维持的很好，“这里是市二院，保安的质量其实很不错的。” 祁泽饶有兴致的点点头，“那你倒是把人叫上来试试？” 司徒衍白了他一眼，止住了这个奇怪的发展方向，他冲着唐寻欢歉意的点点头，说道：“你别听他胡扯，我们这次来是有点急事，你这儿保密措施怎么样，会不会被偷听？” 唐寻欢察觉到有些不对，笑意微微收敛，回答就有些谨慎，“保密一般，所以你们最好等我下班再说。” 司徒衍摇摇头，“是和你的女朋友有关的。” 唐寻欢终于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有些不善的看着他。 司徒衍解释了一声：“我们这次来并没有恶意，只是事关君君的安全，所以你看……” 唐寻欢拿起电话直接拨了内线出去，待电话接通之后，他三两句话表明自己突然有点急事，今天请假，旋即挂断了电话。 祁医生出事之后，青年医生里面就属他最拔尖儿，算是风头正劲，各个部门都会给他些面子，更何况只是半天的假期，大家都乐意给他点便利。 “走吧。”他脱下身上的白大褂，利落的拿起自己的外套，转头冲两人示意了门外的方向，一点废话都没多说。 司徒衍拉起祁泽，“走了。” 被拉起来的祁泽有些不情不愿的，好难得有个机会动手，自从来到这边儿，他整天一点事情都没有，更别说有机会动手了。 先前在原本世界的时候不必说，整天休息的时间都不多，第一次成为祁医生之后，好歹医院里的工作也是一份新鲜的活儿，也不至于让他无聊。 然而回到这边就不一样了，他没法再冒充祁医生，司徒衍又家大业大，祁泽左右想想也没想出自己能干点啥。 看出祁泽有些不乐意，司徒衍看唐寻欢离他们有点距离，便凑在祁泽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话刚说完他就耳垂泛红的走开了，祁泽却提起了兴趣，一改方才有气无力的样子，跟着出了门。 祁泽和司徒衍两个人在后面，被唐寻欢带到了医院附近的一个咖啡厅里，看得出他是这里的常客，服务员笑着问了两声怎么今天这个点就过来了，被他搪塞了几句，旋即把他们送到了一个包间里。 司徒衍四下打量了一番，问道：“安全的？” 唐寻欢点点头，“有什么事儿，现在可以说了吧。” 虽然是疑问的意思，却被他说出了一股平稳的味道。 司徒衍和祁泽对视了一眼，祁泽走到了门口附近站着，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司徒衍这才转头看向唐寻欢。 唐寻欢不动声色的看着两人的动作，心里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一个多小时后，包间的门打开，祁泽和司徒衍率先出来，直接出了咖啡厅，走之前司徒衍还记得买了单，嘱咐服务员暂且不要进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唐寻欢和往常一般毫无二致的走了出来，笑着和熟悉的服务生打了招呼，听闻已经有人买了单也不纠结，把卡放回钱包后又坚持留了张支票，也不灯他反应，挥挥手便走了。 服务生一头雾水，正疑惑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轻呼。 “怎么了，怎么了？”他赶紧跑上去，惊叫的是咖啡厅的另一个服务生，主要负责客人离开之后的保洁的，她此刻站在包厢门口，有些惊讶的看着里面。 服务生快步上前，走到门口，终于瞧见了里面的场景，也忍不住深吸了口气。 只见原本布置的舒适典雅的包厢里，此刻乱七八糟的，地板上破碎的茶盏碎片四溅，茶水横流，墙上都染上了些污渍，看上去还有些划痕。 这包厢是熟客常来用的，都知道了里面隔音和保密做的特别好，如今可算是知道效果了，里面都乱成这样了，他们竟然也没有听到一点儿动静。 只是，这场面…… 服务生总算是知道唐医生为什么坚持要给自己一张支票了…… 他刚刚还以为是这人突然善心大发让自己发一笔横财呢，果然是不能想太多。 包厢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只是继祁医生被医院公告批评并且卸任主任医师之后，本以为会立刻走马上任的唐医生，他非但没有高升，反而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干脆利落的交了辞呈。 众人哗然，纷纷猜测都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陈院长更是差点心梗。 一个祁医生凉了，结果唯二的另一个青年俊才又交了辞呈，真是天要亡我。 平日里这两人的水平不相上下，只是祁医生毕竟是他一手带起来的人，当然会更加照看一些，并不代表祁医生就比唐寻欢强许多。 可是，这辞呈…… “就一定要辞职吗？你如果家里有事儿什么的，我们医院也不是不通人情的，该给你的假还是会给的。” 陈医生叹了口气，斟酌着劝唐寻欢再冷静下，多想想。 唐寻欢笑得很无奈，看似也很不想离开的样子，“院长，我也不想走的，市二院的氛围这么好，您又一向重视我们，谁舍得走呢？” 陈院长还没来得放下心来，就听唐寻欢继续道：“只是，我家里的事情实在是不能拖，我这一走，还不知道要多久的，实在是不好占着医院的名额，还占了别人的机会。”他苦笑一声，“现在事情急，我行李都收拾好了，就差您这签字了。” 陈院长长叹一声，有些头痛。 第97章 结成同盟 很明显，他是不愿意把人就这样放走的，虽说是家里有事儿，也完全可以告假，何必要辞职呢？偏偏唐寻欢嘴巴又紧，不肯说出自己告假的原因，陈院长此刻是真真切切的很头痛了。 唐寻欢却没工夫和他墨迹，虽然脸上还挂着笑，眼睛里却已经有些不耐烦，只是没几个人能看的出来罢了。 陈院长没察觉到他的不耐烦，犹豫了下，还是劝道：“要不然这样，这边我给你放个长假，一个月！回头你回来一切照旧，你也知道，上面还有个位置空着，回头也是你的，现在走了多可惜啊。” 唐寻欢不吭声，就那样看着他。 陈院长咬咬牙，“三个月，三个月！” “到时候你回来，一切照旧。”陈院长这次算是下了大本钱了，三个月啊，医院比很多人想象中的忙碌很多，都恨不得能把一天二十四小时当成四十八小时的用，一个技术纯熟手艺高超的外科医生请假三个月，还是在这样要命的时候，简直是在他的心上挖了一块肉，抽疼抽疼的停不下来。 唐寻欢脸色缓和了一些，心里也不想在这儿多浪费时间，实则三个月的时间，想来应该也足够他解决自己的事情了。 他痛快的点了点了头，在陈院长心痛不已的眼神里利落的签了自己的姓名，礼貌的打了个招呼，便直接出了医院。 在包厢里，司徒衍和他说了许多事情，桩桩件件说出来恐怕很多人都不会信，但是他是信得。 倒也不是他对自己又多自信，尽管他一向也很自信，只是，司徒衍一番话不似作假，偏偏又说出了很多自己的事情。 要知道，有些事情他可以怀疑对方是探查自己得到的，但是有些事情……并不是想查就能查得到的，只能说明对方说的都是真的，确有其事。 君君…… 他走出医院，身影渐渐消失在车流人海中。 —— “想不到居然这么容易，总觉得我们好像什么都没做，事情就要解决了。”司徒衍靠在窗户旁，有些感慨。 祁泽闻言不以为意，本来这个事情就不算多难，之前他们之所以中招，只是因为时间过于紧迫罢了，从他们知道唐寻欢参与了一个计划开始，到计划启动，也才不到一星期的时间，且对手又是唐寻欢这样出彩的人物，事到临头才和警方合作，否则的话，再多给他们一点儿时间，事情也可以圆满解决的。 而现在，对方还不知道他们的存在，而他们却已经掌握了对方所有的信息，嫌疑人，动机，目标，作案计划，还有已经和他们达成同盟的唐寻欢。 如果这样他们还会让上一次的事情再次发生的话，两个人恐怕没法混下去了。 占尽天时地利人和，这一次事情的结局很不一样。 唐寻欢不是一个迂腐的人，他也清楚自己本身其实处于被监控的状态，很多事情做起来都不顺手，直接和对方撕破脸恐怕结果会更加难看。 所以，他一点都不矫情的通过自己的方式联系了警方。 有这样一个高级内应，对方还全然不知自己的高级成员已经反水，很快，组织的各种情况都被摸排的一干二净，只是因为人员繁多，有些地方还是有些麻烦。 没错，就是人员繁多。 其实本身，尤爱国身边的人不算很多，偏偏他擅用网络，纠集起了一帮所谓的“同道中人”，很是给警方添加了不小的困扰。 说起来还是有些可惜，尤爱国本人算是个有头脑的，只可惜没读过几天书，又在几乎与世隔绝的村子里长大，聪明也有个限度，超不出哪里去。 在国家机器面前，有了预判的信息，这样的小型组织简直就是个蚊子腿。 几乎就在一周之内，警方非但查清了他们几乎所有的上下线，且各个地方都已经了解的清清楚楚，只待发动抓捕计划了。 这个计划只有两个难点。 其一，他们的首领尤爱国手里，有一个总控开关，也就是说，如果他们不能一击必中，给了对方反应时间的话，那么……有极大的可能会发生无可挽回的悲剧，他们都很清楚这个忍丧心病狂的埋下了多少炸弹，一旦一次性引爆……后果不堪设想。 其二，就是同时控制住众多下线。是的，除了尤爱国的总控开关，每个小型区域的负责人手里，还有一个单独的控制开关，为了最大限度的防止出现意外，尤爱国也算是费劲了心思。 尤爱国的住处已经查明，他的周边是最早布控的，基本上可以做到一击即中，与此同时，各个下线的布控工作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只是毕竟人数繁多，且各个情况不同，有的身处闹市区，有的周边十分静谧，有的地方多出再多人也没事儿，有的地方去一个生面孔就会引起他人的警觉。 为此，负责这个案子的严冬严队长真的是伤透了脑筋，连着在办公室加班一星期，除了吃饭上厕所的时间，几乎全身心都扑到这个案子上来了。 办公室门外，小胜虎头虎头的朝着办公室里面探头望着，冷不丁被后脑勺被人拍了一巴掌，登时吓了一大跳，惊叫了一声，一转头，看见身后的警队一支花林婉林副队，顿时就蔫儿了。 “林姐……”他耷拉着脑袋小声叫了一句。 林婉扬眉看他，“在这儿干嘛呢？” “就……就看下严队他……”他磕磕巴巴的说着。 “看我什么？” 冷不丁一道有些浑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先是一惊，随即彻底丧气了，“严队……” 严冬也是听到门口有人轻呼了一声才走过来，恰好听到了他说的话，再看看林婉那副看戏的表情，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有什么好看的。” 小胜猛地抬头，“报告，严队你两顿饭没吃了！” 小伙子说话声音挺洪亮，只可惜胆子有待提升，一句话敞亮的喊完，立刻又低下了脑袋，除了垂下的头，站姿没一点不标准的地方。 第98章 再次相见 严冬看他这幅样子，颇有些哭笑不得，林婉却只是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也不说话，更别说训小胜了。 不管怎么说，被小胜这么一闹，压在头顶上的乌云总算是散去了一些。 严冬吐了口浊气，前方纵有千难万险，他也只能用尽全力了。 对于众多散步在各处的形形色。色的尤爱国的下线，并没有什么特别好的一网打尽的办法，要想把他们都控制住，还是只能用嘴笨嘴原始的办法，挨个去摸清情况，再针对不同的人制定不同的有着些许细微差异的办法。 因为人数众多，警力几乎全部出动，务必在同一时间内完成这次大型抓捕活动。 小胜也接到了任务，接到任务后的他一下子变得十分认真起来。 尽管他平日处事什么的都不错，为人也比较一丝不苟，颇受看重，但是毕竟还是个刚毕业没多久的毛头小子，相对于其他人来说还是嫩了许多，因此一些比较危险的任务地点便没有让他去，最后给他安排的是一个离他们局子很近的地方。 小胜可不管这些，安排了什么便照做的，接到任务之后，他二话不说，很快就和自己的一个同事一起到达了自己的任务地点。 车子在一条巷子路口停下，小胜和同事打了个对眼，互相示意没有问题之后，他的同事直接进了身旁的酒店，小胜则慢慢的继续朝里走，直到停在一个不起眼的小网吧跟前。 如果此时的祁泽还在这里的话，他肯定会认出来，这就是曾经抓到张勇的那个网吧，也就是那个叫甘泽的小哥因为阻止自己老板的行动而受伤的地方。 推开网吧的大门，仿佛就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这儿的隔音做的不错，外面的巷子感觉还静悄悄的，一进门扑面而来的就是各式各样的嘈杂声混合在一起的奏鸣曲。 里面吵吵嚷嚷的，时不时还能听到一句“快上！”“走这边！”之类的喊话，一个个激情四射的样子，刨除这些以外，就是没有一刻停歇的键盘和鼠标的敲击发出的“哒哒哒”的声响。 从没有来过这种地方的小胜好奇的看了几眼，然而心中毕竟装了其他事情，于是很快收了心思，直接走向前台。 前台的服务台做的很高，后面的工作人员坐着的时候，外面的人几乎看不清里面到底有没有人，因此直到走到服务台跟前，朝里张望了一下之后，小胜才看见一个黑乎乎的后脑勺正对着自己，仔细一听，还有几乎听不清的鼾声。 “咳！” “砰！”许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咳嗽声惊吓到了，正摸鱼打着盹儿的小青年，猛地一下抬起头来，因为动作太快，胳膊不小心擦到了一旁的一盒游戏充值卡，卡片满满当当的一盒，掉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沉闷的声响。 声音挺大，小青年一下子清醒，看着面前的人有些不好意思的脸红了，讷讷道：“上……上机么？” 小胜：…… 万万没想到基本百分百确定是犯罪嫌疑人开的网吧里，居然有这么个单蠢的人，而且诡异的有些可爱的感觉？ 如果小胜经常上网就会知道，这就是所谓的蠢萌…… 他轻轻咳了一声，摇摇头，“你们老板在不在？我找他有点事儿。” 小青年犹豫了下，看着他和他背后的大高个儿，拿不准要不要叫老板出来，毕竟这俩人一看就都很强壮…… 小胜仿佛看出他的犹疑，笑了笑，“你叫什么名字？” “甘泽，”小青年咬了咬唇，“甘甜的甘，恩泽的泽。” “甘泽……”轻声把这个名字在唇边回味了一下，小胜笑了，“好名字。” 甘泽有些羞涩，小胜却继续道：“我来找你们老板谈点生意，这是我的名片。”说着说从大衣兜里拿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 伸手接过名片，甘泽似模似样的看了看，其实他是不认识字的，却也不想在外人面前露了怯，看了看之后才抬头道：“你们稍等，我去叫老板出来。” 既然都拿出名片来了，尽管自己看不懂上面写了些什么，想来肯定不是什么来找茬的了吧？ 甘泽起身从前台后面走出来，请他们在这里稍等，自己朝着后面一个房间走去，小胜对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对方点点头，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小胜则慢悠悠的锁了前门，网吧里的人大都戴着耳机看着电脑，基本没人看见，偶有看到的也不以为意，继续玩自己的。小胜则迅速去了网吧的后门堵人。 他瞪了不到三分钟，后门就迅速跑出来一个中年男人，头上冒着冷汗，气喘吁吁的样子，左右一撇看见了小胜转身就想跑。 小胜哪里会给他机会，这样面对面都能让人跑路了，自己可就干脆别混了，三两步凑上去就是一个擒拿手，中年男人看着身体还行，内里其实虚的很，被小胜一下子掀翻在地上，几乎动弹不得。 拿着对讲器汇报之后，把人送上了他们来时的车上，小胜才进去找自己的伙伴。 网吧老板的房间里，小胜被大高个压着，犹自不服气，死命挣扎着。 小胜疑惑的看了看自己的小伙伴，不是犯人就一个么？ 大高个一脸的无奈：“……他们老板让他拦着我，这小孩也忒听话了。”何止听话，简直时时刻刻想和自己再拼一波。 小胜闻言笑了一声，走到甘泽面前，“喏，”他把自己的证件亮了亮，“我们有公务在身的，小朋友这是要袭警么？” 甘泽愣愣的看着他的证件，尽管不识字，但是证件的壳子他还是认得出的，更何况小胜都报了身份…… 大高个见他不再挣扎，松开了手，甘泽这才爬起来，轻轻揉着肩膀，脸红红的，却说不出话。 小胜见状都舍不得逗他了，他从小就皮，在警校的时候身边连女孩子都是巾帼风骨，工作之后更是如此，什么时候见过这样软乎乎的人，不由的软了神色，怕今天这一遭给人留下心理阴影，想了想拿出自己的小本子，唰唰唰几笔写下了自己的号码，递了过去。 甘泽接过来茫然的看着他。 第99章 互相交锋 小胜略微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嘴唇，道：“以后有事就打这个号码。” 甘泽这次倒是没有多想，伸手接了过来，低声道了句“谢谢。” 他并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两人已经表明了身份，想来一定是老板哪里犯了禁，人家没有把自己一并给抓起来就算不错的了，现在还给自己留个号码，显而易见是担心他日后会因为在这里工作而牵扯到什么麻烦。 想到这点，他又道了句谢。 大高个纳罕的看了他一眼，被小胜拽着走了。 如果是平日里碰到这个青年，小胜还会逗一逗他，不过现在局里已经忙成了一片狼藉，他就是想偷懒也没得偷了，当务之急，还是工作啊。 两人匆匆离去。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这次行动……无一失败。 严冬收到手下的回报的时候，原本正在忙里偷闲抓过桌子上的冷茶就往嘴里灌，下一秒茶水差点喷满了桌子。 那么多组行动小队，全部……成功了？ 他不自觉的想要掐下自己的胳膊，又顿住，万一只是个美梦呢？那就真的不想醒过来了啊。他惆怅的放空了一秒，下定决定就要用力，下一秒， “啊——” 惨叫声响起，严冬眼眶都飚红了，他还没用力呢啊？ 一旁的林婉扬了扬手，微笑示意。 说起来这样大规模的多人分组行动，成功率居然达到了百分之百，这是任谁都没想到的事情，尽管在过程中偶尔有发生一些小小的意外，却夜读无关大雅。 “仔细想来，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祁泽慵懒的靠在沙发上，顺手摘了颗葡萄送进司徒衍口中，“就算在那边，这个组织如果没有了唐寻欢，恐怕也成不了什么气候的。现在唐寻欢投诚，他们不堪一击反倒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司徒衍无所谓的点了点头，把这伙疯子一网打尽就行，不然谁知道哪天谁发什么疯，他现在可是有家室的人了，安全问题当然要注重起来，好好的城市怎么能让这些人瞎搞呢。 “对了，那唐寻欢那边……”司徒衍有些担忧的看着祁泽，“就不再管他了么？” 这个世界的他们，没有经历过那些事情，“交情”想当然的淡了许多，他和祁泽那天那么直接的找上门去说明了情况，对方核实之后立刻反水是肯定的，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再度盯上他们。 毕竟一个疯子的威慑力和一个天才疯子的威慑力，那是截然不同的。 那天在包厢里，为了在最短的时间内取信对方，祁泽毫不在意的说出了许多本不应该让其他人知道的事情，对方当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组织和君君身上，不会对他们两人太过在意，但是现在，组织已经被一网打尽，他们的安全也得到了保障，接下来…… “叮铃铃——” 门铃声突然响起，祁泽走过去一看，顿时笑了，“说曹操曹操到。” 他径直打开房门，侧身让了让，“唐医生，好久不见。” 门外，赫然是一脸温和笑意的唐寻欢。 唐寻欢非常循规蹈矩的道了谢，还带了一篮水果，一盒参，言谈举止间尽是风度，礼节上一点错处都挑不出来，身上早已没有了那天包厢里阴鸷的样子。 但是在场的两人恐怕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为了解他的人，之二了，就算他礼节上做的再到位，也依然让人充满了戒备心。 祁泽不想和他兜圈子，看寒暄的差不多，直截了当的问道：“唐医生还有事？”这就是在赶人了。 往常一般人被人这样对待，恐怕大都会心生些许不满，不过唐寻欢显然不是一般人，闻言却只是笑得更亲切了些，声称自己这次来只是为了道谢，只是和两个人投缘，便想多说说话。 祁泽不吃这一套，一把水果刀在手中上下翻飞，倏而以肉眼难以企及的速度深深没入了实木茶几！ 那可是厚且钝的水果刀！ 随着刀子没入茶几，祁泽有意无意的瞥了眼唐寻欢的腰间，和从进房间后就经常放入大衣口袋的双手。 意识到已经被发现，且看祁泽的样子，只论拳脚功夫的话，只怕自己也是打不过对方了。所谓一力降十会，就是如此了。 见此情景，唐寻欢却十分识时务，十分光棍的拿出双手，表示自己没有其他意思之后，笑意吟吟却直截了当的笑道：“祁先生总不能每日都这样护在这里吧？” 如果祁泽不在，恐怕要做些什么事情就太容易了。 倒不是唐寻欢恩将仇报，实在是那天祁泽和司徒衍的表现给了他巨大的威胁和压力，刚刚从组织的危险中脱身，他并不想让自己和君君再次暴露的看不见的危险之下。 尽管猜不到唐寻欢的全部想法，但是祁泽的猜想也和事实八九不离十了，他并没有恼羞成怒，或者急于反驳些什么，抑或是放出什么狠话，他只是一边喝茶一边不经意的看着唐寻欢，眼神似笑非笑，“不知道令尊身体如何？马上年下了，我们小一辈的也该提前准备点合适的礼物，你说呢？” 这话一出，唐寻欢原本毫无破绽的表情总算露出了一丝破绽，尽管看上去依旧是君子之风，脸色却悄然白了许多，脑中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是他既想让别人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却又偏偏掩藏的无比完美的事情，就是他的母亲了。 这恐怕也是他这一生最大的秘密了。 尽管他手上沾染的事情不知道多少，但是这件事，才是他的起点。 而此时祁泽却提起了他的母亲，会是无意间的问候吗？下一秒他就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先不说祁泽不是个蠢人，对方也不会无缘无故突然提到这件事，再加上他刚刚的眼神…… 恐怕，这是对方在用这件事，做出无声的恐吓了吧。 他骤然笑了笑，他才刚刚露出爪牙，却被对方毫不犹豫的按住了利爪，这倒是有史以来第一回 呢。 第100章 完结撒花 他原本伪装的完美无缺的神情，终于崩裂了一丝裂缝，又一点点卸下了温和的神色，最后面无表情的看着祁泽。 祁泽失笑：“别这样，有点凶吧。” 司徒衍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儿装。 可惜祁泽听不见，一支笔在指缝间上下翻飞，却也不再说话。 说先开口谁认输，两个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偌大的办公室一时间安静下来。 好半晌，终于是唐寻欢先说话，“你想怎么样呢？” 都这会儿了，他也不会再自欺欺人的觉得对方在恐吓他，否则就算拿君君来恐吓也好，谁会好端端的提起他的母亲呢？ 关键在于，对方是如何知道的，知道了多少，有什么打算。 他的心里充斥着疑问，却十分冷静的只问出了一个问题。 其他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对方打算把他怎么样呢？ 若是从前……若是从前，他必然不会在意这些，破罐子破摔就是了，比狠毒他自认不会输，可是刚刚经历了君君的那件事，从祁泽和司徒衍二人口中听到的那些事情…… 如果不曾知道这些，可能现在的情形就大不同了，可惜他听了，还听进了心里。 如果没有这个事情，他永远都不知道自己也有这样巨大的软肋，当时的锥心之痛犹在眼前，他并不打算再体会一次了。 祁泽终于露出了一个巨大灿烂的笑容，“咚”的一声脆响，那支笔稳稳的立在了桌面上。 仅仅五分钟后，这位不速之客就起身告辞，临走前的神色却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模样。 “这样真的对吗？”看着办公室的门在眼前关上，司徒衍轻声叹了口气。 井水不犯河水，这就是两人最后的决定。 不得不说，天才与疯子的结合体就算是祁泽也不得不忌惮，因此在找到唐寻欢之前，他们就已经提前做了一件事，就是找到唐寻欢的老宅，从那里拿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并且封存。 有这个东西在，唐寻欢只要不想玉石俱焚，那就绝对不可能对他做些什么。 而经历过那个世界后的司徒衍，直觉对方经过君君的事后，绝不可能再做什么蠢事。 双方就此达成一致。 “没什么不好的。别想了。”祁泽抓了抓他的蓬松的头发，转移话题道：“说起来，我们是不是应该去度蜜月了？” 司徒衍被他的神转折搞了个措手不及，愣了一下看着他，口中说道：“不是去过了么……” “岛上？”祁泽嗤笑一声，“才一天……” 司徒衍反应过来，脑中不由自主的回忆起海岛上自己的主动和疯狂，顿时就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总算被锻炼了这么多次，有了些抗力，因此脸色看不出什么，只耳后微微泛起了一点红意。 祁泽顿时有些不满意，猛地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下一秒，如他所愿，司徒衍的脸色轰然爆红，不止如此，还难得的抓过身边的一个靠垫砸了过来。 远处的小巷子里，小小的网吧里，难得有一次休假的小胜百无聊赖的坐在前台，时不时和身旁的人聊点什么，甘泽的贫困入学申请已经成功办了下来，他将久违的再次踏入校园，在此之后，这个小网吧的生活恐怕只能成为他的回忆了。 警察局。 侦破了这样一个大案，众人紧绷了许久的神经非但没有放松下来，反而难得的因为兴奋而更加刺激起来。 被簇拥在中间的严冬被嗨起来的同事们再次起哄，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不经意的看向同样被起哄的林婉。 与往常不同的是，这次林婉只不自在了一小会儿，便咬咬牙道：“你今天就给我个准话吧，行不行一句话，不行我就找别人去，反正我……” 话没说完，就被周边突然振奋的同事们的声音压了下去，不得不愤愤闭嘴，看了眼有点懵逼的严冬，转身就要走。 随即被一双有力的手掌拉住，她回身看去，一向冷硬自持的队长，此时看上去竟然也有点不知所措，拉着她半天，才憋出来一句，“不准走。” 她忍不住就回了句，“凭什么？” 周围看热闹的人依旧热闹，但是那些声音却在她耳中一点点变得虚幻，只有一句话，清清楚楚的入了她的耳，浸了她的心。 “你是……怎么能走？” “什么？”她听见自己在问。 周围是真的安静下来。 大家静静的看着，没人出声。 “嫁给我，好吗？” 周围的人还不待起哄，大概是觉得这句话不够浪漫，没法体现自己的重视，严冬立刻又补了一句，“我们现在就去领证，”顿了顿，“请假。” 众人哄堂大笑。 九岭集团，顶层办公室。 几个警察终于办完事，起身准备离开，精明干练不失美人风范的尤妩吩咐身边的助理送客，只当看不见那道遗憾的眼神。 往事不可追，缺憾既已存在，轻易不得消融，自己一个人也没什么不好的。 她有个追随父亲精神的出色的儿子，还有奇迹般在这次针对自己的灾难中毫发无伤的九岭集团，她还缺什么呢？什么也不缺了。 此时的她全然不知道，那个自己一向觉得有点不开窍，只知道工作的儿子，已经给她找了个好儿媳，只差带进家门了。 九岭商场。 虚惊过后，被短暂压抑的热情再次爆发出来，逛街吃饭的人数比平日多了许多。 严夏死拉硬拽，总算把自己的闺蜜从那个震耳欲聋的酒吧里拽了出来。 “小夏你怎么了？等会就该我上场了！”闺蜜有些无语。 然而严夏更加无语，“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两人大眼瞪小眼，看样子果真忘了。 严夏哼了一声，“说好的第一天我去看你跳舞，第二天陪我逛街的，嗯？” 对方总算想了起来，神色讪讪，“……那不是，那不是封了一天么，就，就给忘了……” 严夏狠狠的盯着她，“我不管，咱们说好的，反正我前天陪你，昨天就该你陪我的，这里清场就往后推，今天你就该陪我了！” 闺蜜看着她傲娇的小表情，也跟着软了下来，“好好好，今天陪你！不过……” “不过什么？”严夏快速问道，以为她还要找什么理由。 对方无奈的耸了耸肩，“喏，”她微微侧身，展示了下自己衣服，“你确定我要穿着这个和你逛街？” 那裙子，俨然是她最得意的舞场利器——华丽妖娆镶满碎钻和亮片的小黑裙。 两人面面相觑，又一起笑出声来，全然不在乎路人奇怪的眼神。 远处的司徒集团，顶楼两人的玩闹仍未停歇，近处的高楼大厦，总有欢歌笑语偶尔荡漾。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一切回归后的平淡，最动人心。